《抱歉,这皇位归我》 第一章 宫变 大岳三年,惠帝驾崩,新帝登基,改国号为济,称济明帝,国都启原。 原本就车水马龙的启原城今日更加繁华,上街点灯通明,红纱漫漫。今日是个大日子,对那些欢呼的百姓来说是个好日子,对我来说确是个坏日子。 我叫商钰,是亲眼见证大岳落败,济国建立的一位…公主。 三个月前的今天,是我生辰,我父皇母后很是宠爱我,为我设宴庆生。那时候,启原还不叫启原,它叫天都。我记得很清楚,那天的天都城就如今日一般繁华,准确来说比今日还要繁荣。 宴会之上,一位将领带刀入宴见父皇,他跟父皇说了半天,最后离开宴席。父皇下令散席,我注意到他的脸色已经变了。 众人刚想离开之时,那个异姓晟王站出来,阻止我们,他问父皇为什么要散席,父皇随便编了个借口搪塞过去。晟王不信,认为父皇在骗他,不让父皇离开,父皇见晟王执意不让开,便与他争吵。 二人争吵之际,母后趁机带我离开,将我带去了御书房。我问母后怎么了,母后不告诉我,直到父皇来到御书房。 父皇来的时候,浑身脏兮兮的,不象是个一国之君,他头发凌乱,那身龙袍也不再那么耀眼,沾满了血迹。父皇走到龙椅面前,从龙椅里面掏出一个用黄布包着的盒子,递给母后,并嘱咐母后:“朕把玉玺交给你们母女,你们拿着玉玺赶紧逃。” 父皇随后打开皇宫的密道,劝我和母后离开,母后的泪水瞬间绷不住了,“皇上,您若不走,臣妾也不走。”父皇听后,龙颜大怒,直接扇了母后一掌,那是我第一次见父皇打母后。父皇指着母后,怒道:“晟王谋反!你不走,难不成还让他顺理成章地当上皇帝?!”父皇话音刚落,晟王就提着血淋淋的刀剑来到了御书房。 我清楚地看见,他那身四爪蟒袍上沾满了血迹,脸上沾满了鲜血,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魔。 “皇上!臣谢皇上让位!”他嘴上说着谢恩,可是没有半分要谢恩的意思。他拿剑指着父皇,慢慢靠近。父皇没有动怒,反而笑了,笑的很是诡异:“卫爱卿,你等这一天等了很久吧?” “哪有?本王也不过临时起兴,想颠个王朝玩玩而已。” 我刚想出声,就被母后捂住嘴,我看着母后,母后冲我摇摇头。晟王注意到我和母后,勾唇一笑:“哟,长平小公主也在啊,连皇后娘娘都在啊。那正好,你们一家子齐了,路上还能做个伴儿。” 父皇冲他一吼:“卫瞿!别动她们!”父皇将我们护在身后,沉声对母后说:“去南关找老九。”随后转身将母后往密道一推:“快跑!”母后哭着看着父皇,呜咽道:“皇上…”父皇对我下令:“宁凝!朕以皇帝的身份命令,带皇后离开!去找你九叔!快去!” 我不舍地看着父皇,听见父皇的嘱托:“朕的好凝儿,帮朕照顾好你母后。”父皇说完,我看见有一把剑直接穿过父皇的胸膛。那一刻,我的眼泪真的绷不住了,父皇对我一笑,伸手握住刀刃,就倒在冰凉的地面上。 晟王打量着母后和我,我知道,他该对我们动手了。我拉着母后的手,跑进密道中。 我拉着母后一直跑,听不见晟王下令追杀我们,我只知道,我要带着母后去南关找九叔。 我拉着母后逃离了御书房,密道的出口在我宫殿内的小厨房,我将母后拉出来。母后将玉玺递给我,叫我去殿里躲着,把门插死。我问她要去做什么,不告诉我。她告诉我,我现在是父皇唯一的血脉,我的兄长们都被晟王那个乱臣贼子给杀了。她从怀里逃出一块令牌,递给我,让我拿着这个,一句话都没说,转身离开宫殿。 她刚走出殿门,那群追兵就找来了,母后让我把门插好,我这才意识到,她要去找父皇了。 我躲在殿里,看不见外面,也听不见他们之间的对话。 “凝儿!答应母后!永远都不要报仇!”母后的最后一句话,响彻整个长平殿。 我靠在床前,浑身在不停地颤抖,脑海中浮现父皇母后的面孔。短短的几个时辰,我父皇母后不在了,父皇满身是血躺在御书房冰凉的地面上,母后为了不让父皇孤单,死在了乱臣贼子的剑下。 我失声痛哭,突然觉得自己很是没用,连自己的父母都救不了。 那些追兵将我的门撞开,为首的将领一直盯着我怀里的玉玺,如同一只饥饿的老虎盯着一块食物般。 那个首领向我伸手,让我把玉玺交给他,不然我的下场就跟我父皇母后如出一辙。 我死也不会把玉玺交给这些毁我大岳的匪贼们!我发现殿内燃着不少蜡烛,我将注意打在那些蜡烛上。我将烛台悉数推倒,殿内帐幔甚多,足够掀起一场大火。 我站在烈火之中,看着追兵们一个个惊慌失措,为首的对旁边的人絮叨了几句,那个人听后便离开了,我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反正他做什么都与我无关。 “我宁凝就算死!也不会让晟王这个乱臣贼子顺利称帝!” 烈火爬上我的裙子,将我的衣裙燃成灰烬。我闭上双眼,等着火苗灼烧我每一寸肌肤,将我烧成灰。 当我再次睁开眼时,我发现自己已经脱离那片火海。我想要起身,但是肌肤上的灼伤只允许我躺着。我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富丽堂皇的宫殿,宫殿内摆放的各种物品,都是那么的眼熟,那么的刺眼。 远处一个蟒袍金冠的人走来,我定睛一看,晟王!那个乱臣贼子!我的手紧紧攥成一团,也不管手心的鲜血,如果周围要是有利器,我会拼尽全力拿着利器杀了他! 晟王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朝我走来,我紧紧盯着他。晟王警告我:“宁凝,交出兵符,本王饶你一命。” 我并不知道自己身上有兵符,我告诉他,自己没有所谓的兵符。他不信,步步紧逼,就如宴会上逼我父皇一样。他的眼神如利剑,要将我穿透,但我丝毫不畏惧他。 将死之人,还会怕这世间的什么呢? 他握紧我受伤的手臂,我咬牙看着他,就算我有多痛,我也不能让他看出来。他将我从床上拽下来,我摔倒在地,摔得生疼,直冒冷汗。我一言不发,默默地承受着他的折磨,他折磨的越狠,我对他的憎恶越深。 卫瞿的耐心渐渐被我磨没了,他又问我兵符的事,这次我连一个字都没说。 许是那些灼伤裂开了口,我疼得没有了力气,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第二天,卫瞿丢进来一个宫女伺候我,那个宫女穿的很单薄,单薄的都能看见她手臂上血淋淋的伤疤。我瞧着那个宫女像极了我的贴身侍女商钰,于是便问了她的名字,她说她是商钰。我开始有些不信,卫瞿肯定不会让我以前的侍女来侍奉我。 商钰将自己的胎记漏出来,那块胎记红的耀眼,就跟御花园里的腊梅那样红。 我这才相信她就是商钰,我与她相拥在一起时,这几天的情绪全部倾泻出来,眼泪也滴在了伤口,疼得我皱眉。 商钰察觉到我的异常,与我分开,去看我手臂上大面积的灼伤。她刚想起唇说话,卫瞿的声音就传来,我将她护在身后,就像小时候她护着我,不被其他人欺负。 卫瞿这次没有折磨我,但是他的做法比折磨我还难受,他面无表情的跟我讲述着我母后死时候的场面:“长平公主,你知道吗?皇后娘娘死之前,还一直护着你,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陆阳秋本来想留她一命,可是皇后娘娘不知好歹!她拨出陆阳秋的剑,直接捅入胸膛,自尽而亡!” 我捂住耳朵,不想听他说话,可怎么捂,我还是能听见他说话。 脑海之中,已经浮现出母后离世之前的画面,怎么都挥之不去。 他轻轻地握住我的手臂,将我的双手从耳朵上拿下来,我一把推开他,冲他吼道:“你个乱臣贼子!你给我滚!”卫瞿并没对我发怒,他直起身,将蟒袍抖了抖,装成一副朝臣的模样,冲我拘礼:“公主殿下,臣就不打扰您休息了!告退!” 我从一旁的木桌上顺手拿了茶杯,朝他一丢,想要砸伤他:“滚!” 他走后,我哭的就更厉害了,不管商钰怎么安慰我,我都止不住这泪水。我哭着哭着便感觉到一阵晕眩,迷迷糊糊之中,我听见了商钰说我叫商钰,但没多久,那阵声音就消失了。等我再次醒来,我发现我穿上了商钰那身侍女服,而商钰却不知道去哪里了。 我唤了几声商钰,没有任何人回应。我立马起身跑到回廊之中,回廊之中,宫女太监悉数端着水,我拉住一个尖嘴猴腮的小太监,问发生了什么事,小太监告诉我,御书房着火了,卫瞿就在里面。 御书房着火了?着的好啊!最好把卫瞿给烧死,我在心底里诅咒卫瞿。可惜的是,御书房的火被灭了,但也传出来一个消息。“长平公主不慎葬身火海。” 我想起那句“你是商钰”,这才意识到,商钰顶替我的身份,打算和卫瞿同归于尽。 商钰没了…我在天都城唯一的亲人也没了。 第二章 我不是傻子 这一切都拜卫瞿所赐!若是没有他,我的生辰宴就不会变成血流成河的屠宰场,父皇母后就不会满身是血,我的兄长们就不会横尸遍野。 我的思绪从那段悲伤中出来,看这上街繁荣,百姓只知新帝之喜,不知大岳之伤。 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拽我衣角,将我的神识从那段悲伤中唤出。我低头一看,发现一个一岁左右小孩正在咿咿呀呀。那小孩冲我一笑,左手拿着一根糖,要递给我。我蹲下身,握住他的小手,问他:“小孩,你多大了啊?”那个孩子像是听不懂我说话,只是在不停地咿咿呀呀,着实把我逗笑了。 一旁收拾摊子的大婶搭话:“三娃一岁多了。”大婶仔细打量着我:“姑娘,你是外地来的吧?”我诧异了一下,想否决,但我又有什么脸面呢?只好应下,大婶一边收拾摊子一边笑着说:“那你今天可算来对了!今天啊是新皇上登基的时候,新皇上很是开心,就下令三年不收税。这可把我们这些百姓乐的啊,都开始点灯庆贺今天这日子了。” 收买民心这一招倒是用的不错,只可惜他就算在怎么洗白自己,也依旧改变不了他是乱臣贼子。 三娃戳了戳我,咿咿呀呀地朝唤了声“姐姐”,我向他张开手臂,三娃直接扑到我怀里。大婶看见此情景,对我一笑,流露出欣慰的眼神:“三娃从不让别人抱,倒是这次,舍得让人抱了?”大婶说完,歪头冲着三娃撇嘴。三娃理直气壮地轻哼了一声,宣泄着自己的不满,转头躲过大婶的眼光。 在我逗三娃之际,一抹白影闪到我面前,对我行礼:“小姐,主子找您。”我迟疑了一下,将三娃松开,刚转身,三娃就开始哇哇的大哭。 看着三娃泪流满面的小脸蛋,想,这才多久,三娃就舍不得我离开了。我走到三娃面前,从怀中掏出手帕,给三娃把脸上的泪水擦干净,安慰道:“三娃,别哭!姐姐有事要忙,就不能陪你了。等姐姐以后有时间了,姐姐一定来看你。” 三娃吸了吸鼻涕,伸出一个小手指,我也伸出一个小手指,与他勾在一起,说着小时候母后常给我说的那句话:“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三娃这才舍得放我离开。 大婶将三娃抱起,对我说:“姑娘,你有事赶紧去忙吧!三娃这边不打紧。”我冲大婶微笑,转身就和身边的鹤归离开了。 我冷冷的扫了一眼鹤归:“洛远珩办完他的事了?”鹤归没有告诉我,我叹了一口气,主子的事情不能说,这位倒还真是守规矩。 回到洛府,鹤归立马就拉着我去见洛远珩,也不顾我愿不愿意。 书房之中,洛远珩靠在摇椅上,一手拿着竹简,一手摇着羽扇,闭目休憩,着实悠闲。 “主子,商小姐来了,您…”鹤归还没说完,洛远珩就从摇椅上离开,站在一旁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来了?” 我抬头看着他,催促道:“洛远珩,你要是有事就快说。”洛远珩转身,拿竹简敲了下我的头,立马拿出长辈的姿态:“我是你师父,亦是你的救命恩人,有你这么和救命恩人说话的吗?”我噘噘嘴,整天就会拿这两句来压我。 当时皇宫中,我本想杀了卫瞿再离开,可不知道洛远珩这厮从哪里冒出来的,直接把我敲晕带走。等我醒来的时候,他又以能我身上灼伤为条件,让我拜他为师。我本来是不同意的,可谁知,洛远珩不知道从哪查出了我的真实身份,以此要挟。最后我只好不情不愿地拜他为师,他也履行了他的誓言,治好了我的灼伤。 我没让他治我右脸上的疤,因为我要留着它,我要用这条狰狞的伤疤去毁了卫瞿的江山,夺回属于我大岳的一切,也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除了脸上的疤,其他各处的灼伤都被他治好了,没留下一点瑕疵。 我跟洛远珩生活的那三个月,洛远珩教会了我很多,隔一阵也会告诉我皇城中的一切,让我清楚地知晓,大岳皇族宁氏是怎么一步一步变成济国皇族卫氏的。 三个月说长不算长,说短也不算短。 我咬牙瞪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那,师父,请问您让鹤归把我带来到底有什么事?”洛远珩满意地摸着我的头,我想甩开他的手,反而被他禁锢住:“这才是为师的好徒儿。”我挣脱了他的束缚,将他手甩开,洛远珩转身往屋内走去,我紧跟其后。 洛远珩将桌子上的一抹黄丢给我,我诧异了一下,但我看见一个圣字的时候,疑惑地看着他:“圣旨?你给我圣旨干什么?”洛远珩漫不经心,“打开。” 我按照他的话,打开了那道圣旨,认真的看完那道圣旨,那上面的龙印真的很刺眼啊!大岳惠帝的玉玺成了济国明帝的龙印,说出去该多可笑啊!圣旨的内容无非就是卫瞿昭告天下,我父皇病逝,母后相思成疾,并将我那些兄长的死因说得冠冕堂皇,让百姓不猜忌卫瞿是怎么登上皇位的。 圣旨被我卷起,重新丢给洛远珩,漠不关心:“烧了吧!” 洛远珩摆出一副不舍模样:“这可是济明帝亲迹啊!烧了多可惜!” “可惜?”我嗤笑一番:“一个贼人写的东西,烧了你还觉得可惜?” 洛远珩故意不给我面子,“是啊,他登基之前是贼人,但现在他可是济国的皇帝啊!如今都已改朝换代了,谁还在乎他之前的身份?” 我呵呵一笑,他说得不错,卫瞿现在成了皇帝,除了我以外,还会有哪个人会记得他是乱臣贼子称帝呢?就算是知晓当时之事,也不敢为了那四个字赔上自己的身家性命。 洛远珩点燃了角落的蜡烛,用蜡烛烧毁那道可笑的圣旨。圣旨的火苗烧的倒是壮观,越烧越旺,就跟长平殿的那场大火一样。我亲眼看着圣旨化为一团灰烬洒落在地上,被洛远珩践踏。 “陪我跑一趟尚书府。”洛远珩突然停步在我面前,给我留下一句话。我刚想问他话,他就离开了,不见踪影。 我回到房间里,坐到铜镜面前,看着铜镜里不堪的自己,挤出一抹诡异笑容。伸手去触摸那道狰狞的伤疤,指间与结痂触碰之时,引来疼痛感。 有了疼痛这才好,将仇恨记得更深更死,一辈子都不能忘记。 桌子上摆放着许多胭脂水粉,我很少用,我觉得没必要。但是今天可不一样,今天可是卫瞿称帝的日子,我这个大岳公主必须施粉黛,勾画描眉,以此恭贺新帝登基。 我突然想到《大岳·后妃录》中记载了一种方法,以朱砂在肌肤作画,可遮瑕疵。想起上次闲暇时光作画的朱砂还没用完,便去寻找。 朱砂与水混合,我拿笔蘸取少许,看着铜镜开始在脸上作画。我随便画了个花纹,花纹正好遮住了狰狞的伤疤。整张脸也因为这个花纹便变得妖艳。 洛远珩推门而入,“商钰,该走了。”我放下手中的笔,起身见他,洛远珩扣住我的下颚,仔细观量着那个花纹,对此很是满意:“画的不错。” 我别开他的眼神:“什么时候去?”洛远珩回道:“莫急,去早了好戏未开场。” “哦?还有好戏看,那就好玩了。”我玩味一笑,摆弄着手上的玉镯。洛远珩伸了个懒腰,带着我离开了洛府。 上街的人流,将我和洛远珩冲散了,我根本不知道他在哪,只能一个劲地喊他名字,但回应我的却是人们的私语。 人流之中,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皇上的轿子来了”,人流瞬间化作两排,站在最边上,都在眺望远处。远方驶来一辆鎏金马车,马车驶得很慢。 但还没走过来时,这些百姓一一跪在地上,嘴上说着“草民参见皇上。”离我最近的一个人,抻了我一把,示意我跪下。 我不想给这个贼人下跪,给这个贼人下跪无疑是对我最大的耻辱。高高坐在马车上的卫瞿只是扫了我一眼,并未将我放在心上,他应该是把我当做一个不懂规矩的平民罢了。 卫瞿的马车走后,百姓都以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我,我丝毫不在意。洛远珩突然出现在我眼前,一脸的薄汗:“你刚才去哪儿了?你知不知道…算了,不跟你费口舌了,争不过你。” 我将刚才看见卫瞿的事情告诉了他,他听后调侃问我:“他从你面前经过,怎的不刺杀他?”我嘲讽道:“我不是傻子,会当着诸多百姓的面弑君?” “既然知晓分寸,以后莫做前几天的那些糊涂事。”洛远珩这人有个特点,爱翻旧账,不管是多久的事,就算你不记得了,他也记得清清楚楚。 我瞥了他一眼:“不去尚书府了?”洛远珩摇摇头,继续转着手中的折扇,笑意盎然:“刚才我去尚书府逛了一圈,发现这出好戏还没开场。” “徒儿倒是好奇,到底是怎样一出戏,能让师父您惦记这么久?”我问他,他故意卖关子,不告诉我:“看了你就知道了。” 我也懒得继续盘问下去,与其在这跟他费口舌之争,还不如买几个糖人吃呢! 往前逛着,碰见一个卖糖人的老爷爷,我在他铺子前停下脚步,洛远珩笑话了我一句:“多大的人?” 第三章 杀鸡儆猴 我叹了一口气,想起了小时候和五皇兄偷溜出宫的画面:“我不是馋,看着这些糖人让我想起了和五皇兄偷溜出宫的事。” 年少之时,诸皇兄忙于军政大事,争夺太子储君,没人愿意陪我,就连我的亲哥哥,也不肯分出一刻时辰陪我。只有五皇兄不关心这些,经常从宫外给我捣鼓些小玩意逗我开心。 后来,是我害了他,他因我被贬为庶人。偷溜出宫那次,他千叮万嘱让我别乱跑,可我没有听他的话,跟着一个卖酥油饼的老奶奶走了,五皇兄心急如焚,找了我一天都了无踪迹,便上报给父皇。 父皇听后震怒,直接将他贬为庶人,永世不得踏入宫门。 洛远珩眯眼看着我,问:“你五皇兄是?” “姜弈,博弈的弈。”我转动着手中的糖人,“他被贬后,父皇剥削了他的姓,让他随了他母妃的姓,姜。” 洛远珩遗憾的叹气:“弈,从升,言竦两手而执之。得了一个好名字,但是没布盘好局,丢了皇族的冠姓。” 我轻嘲之中带着几分羡慕:“姓姜不是更好吗?姓宁对于这偌大的济国来说,便是谋佞,被人人喊打。”洛远珩扫了我一眼,故意调侃:“你不也姓宁吗?怎么没人来喊打你?” “我姓商,叫商钰。”我很清楚我现在的身份。对我而言,长平公主宁凝已经殁了,在御书房的大火中,去找岳惠帝和茗庆皇后。而我,商钰,现在活着的意义就是完成长平公主唯一的意愿:杀了卫瞿,让大岳的繁荣盛世再次浮现在百姓眼前。 洛远珩的话再次点醒了我:“你既然姓商,又何来的父皇母后和诸皇兄呢?”我并未应答,我一介卑贱宫女,有的只是爹娘和兄长罢了,那些所谓的皇族对我来说,遥不可及。 路上出现一名家奴,拦住了洛远珩的去路,家奴低头俯身向洛远珩行礼:“洛公子,大人派小的来请您。”洛远珩冲家奴挥挥手,带着我去了尚书府。 看着尚书府牌匾上挂着花球,两扇门上个贴着一个大大的寿字。 洛远珩想要进去,结果被门口的护卫拦住,“站住!没有门贴不让进!”我斜视洛远珩,他从容不迫,从怀中掏出门贴,还未递给护卫,家奴就赶紧过来,一口啐在护卫脸上:“两个不知分寸的家伙!洛大人岂是你们能拦的?”话落,家奴就舔着脸来讨好洛远珩。 我问洛远珩:“今个儿是谁的寿宴?” “徐老夫人七十大寿。” 洛远珩让我跟紧他,别走丢。也不知是哪家的小姐,莽莽撞撞地朝我这边跑来,与她相撞。 那个小姐匆忙的道了声歉,直接跑开,等我反应过来时,那个小姐早就不见人影。 在家奴的带领下,洛远珩带我来了大厅,徐尚书正在和一群朝臣打着官腔,回首看见洛远珩,便走过来套近乎:“洛公子,您来了啊!”徐尚书今日这副讨好嘴脸,与我所认识的徐尚书截然不同。 洛远珩冲我招招手:“钰儿,把给老夫人的寿礼拿出来。”我从袖中掏出一个木头匣子,里面装的是什么我一无所知,洛远珩也没告诉过我,我将它递到徐尚书的手中。洛远珩瞄了一眼木头匣子,道:“仙鹤木雕,赠予老夫人。” 徐尚书打开木头匣子看了一眼,然后哈哈大笑:“那在下替母亲谢过洛公子了。”徐尚书的目光突然看向我:“这位是…”我迟疑了一会,这才回道:“小女商钰,参见尚书大人。” “洛公子的夫人?”尚书揣测我和洛远珩的关系。 “远方堂妹。” 一个年迈的管家匆匆的走过来,在徐尚书耳边嘀咕了几声,徐尚书的脸色大变,对洛远珩道:“失陪!”徐尚书走后,我跟着洛远珩离开了大厅。 “知道尚书为什么突然慌起来吗?”洛远珩一句话就勾起我的好奇心。我问他,他道:“想想今天是什么日子?” “十月廿七,新帝登基遇一品夫人寿宴。” “明帝这前脚刚登基,后脚这尚书府就举办寿宴。” “所以,卫瞿来了,还召见尚书?”我试探的问他,见洛远珩点头,我嗤笑道:“看来今天这出戏会很精彩。” 徐老夫人一身如意缎绣祥云锦服,面目慈容出现在众人面前,岁月将这位老人的容颜摧残的不清。 老夫人在身边侍女的搀扶下,走向大厅。洛远珩拍了我一下:“走吧,给老夫人贺寿,然后,等着这出戏开场。” 等我们走进大厅,老夫人早就被那些贺词哄得合不上嘴,洛远珩冲老夫人行礼:“愿老夫人福如东海长流水,寿偕南山不老松!”我站在他身旁附和了几句,敷衍了事。 老夫人的目光一直打量着我,她抬起手,指着我问:“这位丫头是谁家的?这脸怎么回事?”所有人听后,朝我投来异样的眼神,一旁的各家夫人免不了碎言碎语。 洛远珩将我护在身后:“老夫人,这是在下的堂妹,商钰。”老夫人的目光还没从我身上转移,“有没有人说你很像长平公主?” 老夫人的话,使我感到不安,紧紧攥着衣袖,让自己放松。我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模样,看向洛远珩,问:“长平公主是…哪位?” 尽管我努力调整情绪,但是话音还是有些发颤。洛远珩镇定自若:“长平公主宁凝,前朝公主。” 老夫人听见我和洛远珩的对话,有些意外:“丫头,你不认识长平?”我点点头,将这场戏演完:“我久居深闺,对这些事并不知晓。”老夫人半信半疑,再三确认,这才消除了对我的怀疑。 我松了一口气,就听见一阵冷厉的声音传来:“朕竟不知,尚书府如此热闹。”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外面。 洛远珩将我往后拉了拉,藏在人群之内,低声道:“瞧,这戏开始了。” “臣…参见皇上!”尚书徐氏战战兢兢地向着卫瞿拱手行礼,有了第一个人,在场所有人,都拱手,异口同声道:“参见皇上!” 我和洛远珩缩在人群之中,装模作样地忽悠了过去。 卫瞿沉眼看着厅内那堆积如山的寿礼,冷哼了一声:“徐汴,这就是你今日不上朝的缘由?” 他朝厅内走去,在场的大大小小官员都自觉让开了路。 卫瞿随手拿了一件寿礼,打开扫了一眼,“南海玉观音,倒是会送,只可惜…是个假的…” 话落,他手一松,那好好的观音神像就掉在了地上。 嘭的一声,神像被摔成两半,相接的地方,漏出条条的纹路。 啧,还真是个假的。 一旁的徐老夫人都惊住了,脸色都有些发白。 启原城内谁人不知,徐尚书的母亲徐老夫人信奉佛祖,每日都会早去,去寺庙烧柱香,添一笔香火钱。 莫说这观音像碎掉了,即便是供着神佛的供品掉了,老夫人都在在佛前忏悔一个时辰。 如今,卫瞿当着徐老夫人的面,将南海观音像摔成两半,这可让人家老夫人该如何赎罪。 卫瞿朝后面招招手,身后的两位侍从小心翼翼地抬着一个大件,走到跟前。 将那物件轻放在徐汴面前。 卫瞿将裹着的红布一把扯开,道:“这寿礼啊,要送就要送真的,若是送个石头像,难道要让徐老夫人…日日对着一块石头念经吗?”他最后这一句,如同是在讲笑话。 只可惜,现场没有一个人敢笑。 卫瞿冷眼扫向徐汴。 徐汴被他这么一看,连忙跪下谢恩,“老母身体不便,便由臣谢恩。” “起来吧。”卫瞿抬手之际,也将眼神从他身上收回。 从我这边看,徐汴在不停地冒汗,都将两旁的鬓发打湿。 “今日之事,朕不会怪罪于你,但若你日后还犯下此等错误,徐汴,可别怪朕不顾及往日的情分。”卫瞿警告徐汴。 徐汴只是点点头,并没有去回答一个字。 正当我看的尽兴之际,洛远珩将我拉出了人群。 他沉声道:“先离开再说。” 直到带我来到离尚书府有几里的地方,才松开手。 他回头扫了一眼周围。,压着嗓音问我:“商钰,你觉得皇上送观音像有何意图?”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问,但是我回答了。 “杀鸡儆猴,徐汴能不能继续做这尚书,全由他自己做决定。” 卫瞿做事的风格,倒真是同之前一样,即便是当了皇帝,还是没改变一点。 洛远珩点点头,盯着我看:“赌一次如何?” “赌什么?”我看着他。 “赌…徐汴这乌纱帽还能带几天?” 我斟酌了一小会,才同意下来:“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如果我赢了,你要将你的身份告诉我。” 对于洛远珩的身份,我一直很好奇,好奇到现在。能将我从皇宫救出来,不被人发现,一手握着明堂之上的所有消息,一手牵着官商的路。 这样的一个人,有谁不会好奇他的身份呢? 洛远珩答应的很爽快:“好,如果我赢了,我要南安王的信物。” 我一惊,迟迟不敢应下。 九叔的信物,对我来说,至关重要,甚至比我的命还重要。 只要我见到了九叔,将信物交给我,九叔就能帮我,帮我给我父母报仇。 洛远珩打开折扇,挑眉看着我。他就像是我肚中的蛔虫,将我的心思猜得一干二净:“你不肯将信物给我,难不成你还想带着它去见南安王,让南安王帮你?” 我并未应声。 洛远珩轻声嗤笑道:“商钰,岳惠帝都走了三个月了,为何你九叔还未带兵攻到这启原城门下?” 第四章 第二把火 我默不作声,在一旁装哑巴。 洛远珩漫不经心地继续说着:“南关离启原城并不算远,即便是筹备兵马,最多也需要半月。惠帝驾崩都三个多月了,这三个多月,都足以再次改朝换代。而你九叔手上握着南关的兵,但窝在南关不肯迈步半分,你觉得南关王安的什么心呢?” 听后,我立马怒了,“我九叔不是这样的人!” 九叔是除了父皇母后以外,对我最好的长辈。 每年入宫时,都会从南关给我带回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亦或者南关那边的云糕。 只要我做错了什么事,九叔也会第一时间站出来,替我辩解。 九叔在我心中的份量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如今,洛远珩在我面前这般说他,我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南关虽然离启原城不远,可是九叔他早就将手中的玄符分为两份,一份交给了父皇,一份握在自己手中。 玄符合二为一,即可调动南关全部的兵力。 父皇的那份,现在也不知论在何处,但有很大的可能,那半块玄符在卫瞿手中。 洛远珩冷笑了声,道:“随你怎么想,但是,长平公主,你要记住,你是启原城的人,不是南关的人。”他说完,直接扬袖离开,丝毫不等我。 我望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眼底,也顺着东边的长街离开了。 “商主子。”我往前走着,突然听见有人唤了我一声,回首一看。 就见孟柒出现在眼前。 我抬眼扫了她一下:“回来了?” 孟柒迈着轻缓的步子走到我身边,替洛远珩说着好话:“商主子,其实主子那样说,完全也是为了你。这次我去…” 她没有继续往下说,抬眼看她那副样子,接下来的话,像是什么难言之隐。 孟柒和鹤归一样,都是洛远珩的手下,只不过,洛远珩让孟柒来伺候我。 我和洛远珩都是她的主子,但我这个主子,却不是她真正的主子。 若是她真正的主子,她又怎会在称呼我时,还要在前面加上我的姓氏呢? “你都听见了?”我扫了她一眼。 孟柒点点头,叹了口气:“商主子,有些事情,我不能告诉你。” 她将目光打在我右脸上的那团花纹,蹙眉道:“商主子,朱砂有毒,不可多用。” 听后,我抬手抚摸那团花纹,语气并不怎么好:“皇帝还未驾崩,我又怎么能死呢?” 这话说出口,孟柒的脸色微变,她环视周围,见没人走过,压低声音提醒我:“商主子,这不是在洛府,说话时多要注意些。” 诅咒皇帝驾崩的话,在启原是没几个人会说的。 毕竟,在这万里百姓的心中,他卫瞿可是一位好君主。 就算丢去他这个皇帝的身份,以之前的那个异姓王来说,依旧得百姓爱戴。 书上常说,一个人的权力太大,名望太高,就会被当权者猜忌其心思。 可是,这句话的现象却从来都没被我看见过。 岳惠帝在位期间,我看见的只是,晟王功高盖主,盖过了亲王,基本快要盖过了惠帝,可是惠帝没有半分的猜疑之心,反而是不停地给他加权,直到…大岳三年的宫变。 我回过神来,道:“孟柒,我比你更清楚。” “你清楚就好。”孟柒的声音很小,但还是被我听见了。 刚到洛府的门口,就见大门敞开,门前还停着一辆马车,那马车上的装饰,不是商贾之人所能挂的。 启原城的官商很好分辨,官者,车梁上悬的是穗,铺的是皇上所赐的花罗。 而商者的车,梁上坠珠悬链,盖的是夏布亦或者雪缎。 我抬步驶入院中,只见院内站着几位穿戴甲胄的兵,他们手中还持着长枪。 鹤归见我进来,跑到我面前,道:“小姐,你回来了?” 我点点头,瞥了一眼那些兵,弱声问道:“这些人跑来洛府干什么?难不成洛远珩被哪位当官的给盯上了?” 玩笑话刚落下,就听见一阵摔东西的声音穿入耳。 呦呵,这脾气还挺大呢! 我扬唇嗤笑了一声,就见大厅那紧闭的门从里面被人踹开。 啧啧啧…这也不怕把门给踹坏了。 迎面走来一位着蓝色官服的中年男人。 刚开始还未看清,但我俩之间的距离变近后,我立马不平静了。 连忙低下头,往一旁委着身子。 那人朝我这边瞥了一眼,什么也没说,就这样和我怒气冲冲地擦肩而过。 等院内的兵随在他身后,我才抬起头来,看着他远去的身影。 袖下的手紧紧攥成一团,盯着他们出了洛府。 “见到你舅舅也不问句好?”洛远珩侃笑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 我将手松开,强压心中的恨意,道:“我没陆阳秋这个舅舅。” 不错,刚才走的那个人,正是我的‘舅舅’陆阳秋,大岳的柱国。 也是亲手杀了我母亲的那个陆阳秋。 洛远珩啧啧嘴,道:“刚才你舅舅还提了你一嘴呢,柱国还有认你这个外甥女,可你心里,早就不认他这个舅舅了。” 我轻笑了一声:“就他?提我不就是为了他那皇亲的身份吗?” 卫瞿夺权后,他要立我为妃,以此来羞辱我,我怎么会同意给仇人当妃? 期间,陆阳秋带着她女儿陆茗婧来劝过我好几次,让我交出兵符,然后乖乖地做这个皇妃…以长陆家之地位。 洛远珩回首看了看大厅内的景象,叹气道:“徒儿聪明了,不好忽悠了。” 我并未理他,直接走进大厅。 大厅内,角觥被打在地上,酒水洒了一地。 一旁的桌子很惨,都被劈成了两半,原来在上面放着的棋盘、茶杯,被这一劈,都滚落到了地面上。 棋子遍地,茶杯碎裂。 只有那两个棋奁,还算完整。 看着眼前这一片狼藉,不知道还以为发生了打斗。 “你和他说了什么?闹得这一片狼藉。”我弯腰去捡那些棋子。 “陆阳秋被降职了,他现在是六曹尚书。”洛远珩直接将话告诉了我。 听后,我捡棋子的手停在了半空,愣了一会,便又继续捡着那些棋子,将它们黑白分开,放进一旁的棋奁内。 “柱国变尚书,他陆阳秋一个提刀领兵的能握得住笔,用的住墨?”听到陆阳秋被降为六曹尚书后,引起了我的一番嗤笑。 陆阳秋是武将出身,干的都是兵家之事,如今卫瞿将他降为六曹尚书,让他去做握笔写墨。 洛远珩也笑道:“武将成文官的事,又不是没有过,书上记载的太多了。如今,陆阳秋被降为吏曹,在徐汴手下当差,徐汴这乌纱帽怕是保不住几日了。” 我掀起眼皮看他:“怎么,这么早打算认输?” 洛远珩没有说话,他的目光紧紧盯着我手中的棋奁。 良久,他才开口:“徐汴在吏部尚书这个位子上做了十几年,会让一介武夫以下犯上?” “你刚才不是说…”我看着洛远珩抢过我手中的棋奁,再次摔在地上。 那刚拾起的棋子再次散落在地上,与那些茶杯碎片混杂在一起。 听他沉声道:“陆阳秋虽为卫瞿亲信,可他终究是姓的是陆,妹妹是前朝皇后,而徐汴,是朝中的一根柱子,就算丢了这尚书的身份,他照样能在朝廷上生存下去。” 我沉眼扫了下满地的狼藉,也不再去捡,反而是顺势坐到一旁,装出一副漫不经心地模样:“陆阳秋和徐汴我不关心,我关心的是…”我话还未说完,就被洛远珩截胡抢先道:“你关心的,不就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帝吗…” “…关心他什么时候驾崩。” 他说这话时,一副淡然的样子。 但是他那犀利的眼神投向我时,好像刚才骂皇帝死的人不是他,而是我这介女流。 我笑了笑,道:“既然你都知道,那还和我说陆阳秋的事干什么?” “不是你先开口问的吗?”洛远珩就象是个善变的老虎,刚才还是那副冷若冰霜的模样,下一秒,又恢复了之前的那种慵懒。 不对,是不正经。 他微微一笑,坐到我身旁,调侃道:“怎么这锅又到了我身上,徒儿啊,我这师父不是用来背锅的。” 我赔笑着脸,将恍然大悟这个词挂在脸上:“噢~原来是我问的啊!”我故意拉长声音,“那…可真的对不起师父您老人家了,让您老背了个黑锅。” 话落,还对他象征性地拘了拘礼。 洛远珩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嫌弃地看了我一眼:“行了行了,你也别在这唱着出师徒情深的戏码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你见过我哭吗?就这样说?” “现在没有,但以后会见到这一幕。” “以后也不会,我的眼泪,早就在皇宫里流尽了,被烈火催干了。”一说到这些话,我的心有些发酸。 强行压下心底的这股泛酸,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所以啊,师父,要让您老人家失望了,你这辈子都不会见到我落泪了。” 洛远珩不信我的话,偏偏要和我反着来:“话别说太早,这一辈子很长,你现在连一辈子的头还没过完,现在就说大话,你以为你是神仙吗?” 第五章 火都点在了尚书省 “我不是神仙,这话也不是大话,这只是事实罢了。”我嘴上说着我信我自己,可是这心底,还是有不信啊。 以后的事,有谁能知道呢? 洛远珩倒是信了我的话,道:“商钰,但愿你以后能记住你这番话,别到最后,哭得喘不上气来。” 我别过头去,特意避开他的眼神。 启原的天说变就变,根本不带打招呼的。 回来之前,还是骄阳似火,高空放晴,这刚回了洛府没多久,就阴起了云。 乌云堆积成一团又一团,横在院子之上的九万里长空。 那些乌云向凡间洒下水,让那些被阳光晒伤了的树木得到清爽。 我起身走到屋檐下,看着那雨水沿着瓦片滴答在地面上。 “许久未见启原下雨了。” 十月,是秋收之月,按照往年,这个月份经常下雨。 而今年,从七月开始,老天未掉过一滴雨。 “你也不想想今天是什么日子?”洛远珩像是故意的,非要来扫兴。 我扭头望着他,微怒:“你能不能改改你嘴臭的毛病?” “不能。” 得,算我输。 “礼部尚书要换人了。”洛远珩突然出声。 正当我回想礼部尚书是谁时,洛远珩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千吉泉得罪了娴公主,就在昨日。” “娴公主?济朝何时多出了一个公主?”先前在皇宫生活时,我并未听过卫瞿有什么姊妹,这突然多出了一位公主,倒挺让我纳闷。 “卫瞿的妹妹,宋安意,之前一直寄养在乡下,直到他弑君成功后,才接回来,封为公主。卫瞿很宠爱他这个妹妹,只要宋安意做什么,卫瞿都不会对她生气。” 想到旧权早就被覆了三个月,我便责问洛远珩:“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洛远珩神色平淡:“宋安意的存在,阻碍不了你以后的路。告不告诉,还不是一个样?” 我正了正身子,嗤笑道:“千吉泉当初封为礼部尚书,就是因为他懂礼法,这才刚改朝换代,就忘了礼法二字该怎么写了?”我并不是笑千吉泉,我是在笑这大济。 千吉泉这礼部尚书,是六部尚书中,坐尚书位子坐得时间最长的一个。 即便是改朝换代,那他也不会忘了礼法。千吉泉不管是做什么,他都会将礼法放在第一位。 连这样的人都会被撤职,那大济的人才…还会有几个? 洛远珩向我解释道:“千吉泉在皇宫之内,多番侮辱宋安意,你觉得换成是你,你能忍?” 若我还是那长平公主,千吉泉要是这么做,我会让父皇狠狠地教训他,最好是将他流放。 他撑开伞,走到院子中,与我相望,继续道:“宋安意都不姓卫,如何当这大济公主。依我看,这宋安意,怕是皇帝寄养在乡下的小媳妇,也真是可怜了长平公主,当最后也做不得个正室位子。” 我愣愣地看着他,丝毫不明白他说这话是何意思。 “我刚才所言,便是千吉泉昨日在皇宫所言之话。”洛远珩一手撑伞,一手去接伞外的雨水。 我迈步从台阶上下去,边走边问:“你觉得,那下一个礼部尚书会是谁?” 他冲我摇摇头,道:“朝中除了千吉泉,没人能够挑起这个担子来。” “既然朝中没人,那为何不从民间挑?”我站在院子中央,淋着雨水,丝毫不怕得了风寒。 “你想送自己的人去坐礼部尚书这个位子?”洛远珩挑眉看着我。 我冲他点头,朝中无人才,民间人才济济,为何不趁这个机会在卫瞿身边安插一枚棋子呢? 况且,这枚棋子还有俸禄拿。 洛远珩见我有点头,语气带着怒气,道:“礼部尚书的位子必须要让一个局外人来坐。” “为何?” “像卫瞿那样的人,会让别人在自己身边放一颗炸药?铤而走险,最后只有死路一条。”洛远珩冷哼了一声。 “铤而走险,死里逃生又不是没有过,为何不能一试?况且,这对我来说,是一个大好机会,我不能放弃它。” 只要在卫瞿身边安插了棋子,那棋子得到卫瞿的重用,再次上演一次长平公主生辰宴的戏码,我就可以报仇了。 “商钰!”洛远珩冲我怒吼了一声:“皇帝才刚登基不到一天,你现在就安插棋子,你觉得很容易?你知道坐上这礼部尚书需要经过多少个人的眼吗?你以为是个人都能成为卫瞿?” 他缓了一口气,继续道:“在大济,像卫瞿这样的人,一万个人里,找不出一个来。二十封王,二十又五称帝,在他之前的皇帝,有谁能做到他这一步?谋权篡位,得百姓爱戴,你以为仅仅靠的是他之前那晟王创下的赫赫战功?即便你找到第二个卫瞿,让他坐上了礼部尚书,他能坐几日?你不妨好好想想。” 话落,洛远珩就直接撑伞离开了洛府。 鹤归朝我叹了一口气,就跟着洛远珩一同出去了。 我站在雨中,想着洛远珩跟我说的那一番话。 可能是我太心急了罢,也可能是我今日见到卫瞿后,想起了三个多月之前的那场宫乱罢。 居然会产生这样的念头。 想到这,我不由地自嘲了一声。 洛远珩说的不错,世上只要一个卫瞿,而那个卫瞿,早已经站在了权力的最高处。若真是出现第二个卫瞿,那也斗不过第一个卫瞿。 “罢了,管他什么礼部尚书是谁呢,只要他不阻扰我就好。”我长叹的一口气,浑身湿漉漉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回到房内没过多久,只觉得脑袋有些晕乎乎的,只想闭眼去歇会。 我将湿漉漉的外袍脱下,放在一旁,便上塌去歇息。 等我醒后,嗓子有些干,想喝水,但是有拗不过这困意,只好又继续睡觉。 我是被孟柒叫醒的,我醒后,孟柒端着一碗药,递给我,道:“商主子,以后莫要在淋雨了。” 我接过那一碗药,也不管它苦不苦,直接一口饮下。 喝完药后,孟柒替我盖好棉被,就端着空碗离开了。 这场温病,到了第三天才好。 晌午洛远珩才回府,他见到我,蹙眉道:“病好了?” 我并未理他,继续夹菜吃饭。 “千吉泉被革职了。”洛远珩坐到了木桌旁,看着我在一旁吃。 我放下碗筷,问:“新任礼部尚书有了人选?” 他摇摇头,道:“参知政事举荐武建,但武建做的那些事,当个中散大夫都算是抬举他了。”洛远珩冷哼一声,又继续道:“强纳民女为妾,私藏官银,要不是因为皇帝三个月后才登的基,他这朝奉郎能当到现在?” “武建是郭常逊的门客?”当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有些意外。 之前听惠帝说过郭常逊这个人,惠帝说他,看人眼光很好。 所识之人,皆为贤者。 他怎么会看上武建这个窝囊废? 洛远珩道:“也不能说是门客,准确的说,这武建是郭常逊的外甥。郭常逊的长姐当年嫁给了当时的隆州县丞武氏,这才生下了武建。后来武家遭人陷害,若不是郭常逊出手想救,这朝奉郎还有武建什么事?” “你从哪知道的这么多?”我不解地看着他。 朝中大臣少说也几百,即便是天子,也认不全这些人,莫说这官臣的家境诸事了。 而洛远珩,一个不知是何身份的人,不仅认得朝上那些大臣,还将人家的老底给扒了个精光。 这可比皇帝都厉害啊! 洛远珩并未告诉我真相,反而是随口扯了个慌来搪塞我:“你师父我博览群书,见多识广。看得多了,知道的自然也就多了。” 鬼都不信他说的这些话。 若真是博览群书,有谁会闲来无事去扒人家当官的老底,然后编成书。 要真有这样做的,朝廷上的那些人会让这本书流落民间? “郭常逊的举荐皇帝听进去了?”我掀起眼皮问道。 洛远珩摇头否认:“皇帝没将武建封为礼部尚书,而是将他封为中散大夫。朝上那些老臣因此还闹了起来,领头的是江太师。” 难怪洛远珩会说让他当中散大夫算是抬举他了。 还真是封了个中散大夫? 我将桌子上的碗端起来,看了看洛远珩:“还吃吗?不吃我让人收拾了?” “嗯,让人收了吧。” 我走到门外,将正在清扫院子的侍女叫了进来,让她将这些饭菜都撤下去。 “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杀鸡儆猴,第二把火,柱国变吏曹,第三把火,礼部尚书被革职。皇帝这火倒是会点,全点在了尚书省。” 待侍女将饭菜收拾后,我便在了木桌前。 “三省之中,只有尚书省最不好开刀,不先点几把火烧一烧,尚书省的那些人会把皇帝当回事吗?”洛远珩抬眸望着我。 俗话说,先易后难,堪称妙计,而卫瞿这先难后易,倒是罕见啊! 中书门下二省皆由右相一人所管,比起那分六部的尚书省来说,让中书门下的主权回到皇帝手中,不就如那探囊取物般吗? “但右相就将他这皇帝放在眼里?”我用手托着下巴,歪头看着他。 第六章 新任礼部尚书 “右相可比尚书省的那些人识大体,当臣者,应知有所为,有所不为。”洛远珩接过侍女递来的茶,抿了一口,继续道:“尚书省的那些人可没做到这一点,不点三把火吓唬吓唬他们,莫非要点火吓这位识大体的右相?” 也对,毕竟人家右相年纪大了,也经不住这一吓。 礼部尚书一职,一个月内,都未定下。 洛远珩这一个月早出晚归,也不知在忙些什么,问他他也不肯告诉我。 不过,今日他回来的算是比较早。 他一回来,就叫我去了书房,我便跟着去了。 “何事?”我随手将门关好,问道。 洛远珩从袖中掏出一封书信,递到我手中,道:“礼部尚书一职,皇帝找好了人,而且那人,你还见过。” 我木讷地看了他一眼,便将书信打开。 见到上面的内容,很是不解。 “这钱民礼…为何人?之前司何职?” 在我的印象里,钱民礼这个人命,我从未听说过,更不必说什么见没见过了。 “钱民礼并未在朝上当职,是一介乡下莽夫。” 我嗤笑了一声,道:“让一个乡下莽夫入尚书省,这礼部还能叫礼部吗?” 洛远珩见我笑这钱民礼,对着我道:“可别小瞧了这钱民礼,这钱民礼啊,可是江太师举荐的。江太师举荐的人,会差到哪里去?” “江太师?!”听见这三个字眼,我立马不平静了。 我对这位老太师虽然没有太大的了解,但是这老太师的事,我可听说过。 如果说郭常逊看人的眼光准,那这老太师的眼光比他高好几倍。 江老太师看人从来不会出错,他挑的人,现在都居于三品之上。 “礼部尚书的位子已经空了一个月,若是还不定下人来,不等别人闹,尚书省那边先闹起来。” 我又看向手中的那张信纸,道:“所以,江太师举荐钱民礼,主要是为了赌住尚书省的嘴?” 洛远珩嗯了一声,接着说:“江太师做了两朝的太师,在朝中的威望远远高于皇帝,即便他的人进了尚书省,尚书省的那些人也不敢说什么。” “那你说我见过这钱民礼又是为何?”我问道。 “还记得徐老夫人寿宴上,撞了你的那个小姐吗?”要不是洛远珩提了一嘴,我都忘了这件事。 “你是说…这钱民礼,便是那个小姐?”我一脸诧异地看着他。 洛远珩冲我点头,“钱民礼的母亲曾是徐老夫人身边的侍女,钱母让钱民礼去给徐老夫人送贺礼,钱民礼不好意思以一副乡野村夫的模样进这徐府的大门,便扮成一副女相,去送这贺礼。” 我努力回想那日的钱民礼,难怪那小姐道歉时,嗓音有些不正常,原来是个男身啊! “主子,徐大人差人送来信。”鹤归站在门外敲门。 见洛远珩让他进来,他才推门而入,连忙将信递给了洛远珩,道:“徐大人的人说,您所求之事,皆在此信中。” 说完,鹤归还看了我一眼。 “嗯,下去吧。”洛远珩打开信,就让鹤归退下。 他扫了一眼,抬头对我道:“想知道钱民礼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吗?” 我点点头。 “换身衣服,为师带你去见见这钱民礼。”洛远珩起身,将手中的信纸丢入火炉之中。 进了腊月门,天属实冷。 我抱着汤婆子,穿着厚厚的斗篷,跟在洛远珩身后。 他停步在一家客栈门口,道:“钱民礼就在这里面,进去吧。” 我愣愣地望着他,道:“朝廷未给钱民礼赐府邸?” 按照这规矩,钱民礼这礼部尚书,不应该在他那府邸里吗,怎会住在这客栈中? 洛远珩将我领入客栈,道:“他尚未受封,朝廷能给他赐府邸吗?” “那…也不应该住在这里啊。” 钱民礼既然有了江太师的提拔,最起码也应该住在江府啊。 “他乡下之人,只租得起客栈,不住客栈,还能住哪?” 客栈的掌柜见我和洛远珩进来,连忙把店小二招呼过来。 店小二肩上搭着汗巾,弯腰对我们笑道:“二位客官,是住店吗?” 洛远珩直接将此行目的说了出来,“找人。” 店小二听到这句话,脸色立马沉下来,洛远珩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亮在店小二眼前:“找一个姓钱的年轻书生。” 掌柜正在看账本,见洛远珩给店小二银子,立马放下银子,跑到跟前,将店小二手中的银子拿走,谄媚道:“不知二人客官找的钱氏是不是位白脸书生,挺高还很瘦?” 他朝店小二挥挥手,让店小二去伺候别的客。 洛远珩应声道:“他人呢?” “他刚出去不久,估计一会就回来了。要不您二位先在这儿等会?”掌柜道。 洛远珩看向我,我冲他点头:“先等着吧。” 见我发了话,掌柜便直起身子,冲刚才的店小二高声道:“四儿,备壶好茶,给这两位客官送回来。” 掌柜将刚才那枚银锭用手擦了擦,连忙塞进了自己的怀中,生怕别人抢走。 “好嘞!” 洛远珩找了个挨着窗户的地方,便一直望着门外。 等店小二将热茶送上来,我将手中的汤婆子放到一旁,先给洛远珩倒了一杯,在给自己倒上。 洛远珩收回窗外的视线,道:“腊月了,钱民礼这礼部尚书该受封了。” “除夕祭祖,少了这礼部尚书可不行。”我拿起一旁的汤匙,从那茶杯中舀了一勺,递到嘴中:“客栈都有了擂茶啊,这擂茶不错,尝尝?” 洛远珩听了我的话,吃了一口茶,赞叹道:“确实不错。” 正吃着这擂茶,突然从门外跑进来一个身上沾着雪的年轻人。 他一边抖着身上的雪一边道:“今儿这雪大,愣是没买到想买的,白跑一趟。” 离他近的人听后,哈哈大笑:“钱兄,我早就说了你买不到,你看你,两手空空,身上背了一层雪吧!” 众人闻声也笑了。 我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过去,洛远珩顺着我的所望之处望去,突然起身,走到那人一旁,问:“你就是钱民礼?” 那人点点头,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看着洛远珩,倒是有趣的很。 “这位公子…敢问您是…” “在下姓洛。” 那人恍然大悟,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道:“我知道你是谁了!前几日,徐大人还同我说来着!” 我看着他们在一旁说话,也起身走了过去,问道:“师父,这便是那钱民礼?” 我的视线在他身上上下徘徊着。 这和那日的小姐也不像啊! 钱民礼像是不认识我一样,好奇地望着我,也未问我的名姓。 “徐老夫人的寿宴,你撞的那个人便是我。”我出声提醒了他一句。 钱民礼盯着我的脸看了一会,然后一副惊讶的样子:“我还真未认出你来,毕竟那日的你,和眼前的你,不是一个样子。” 这也不能怪他,换作是谁,也认不出来。 徐老夫人寿宴的那日,我以朱砂在肌肤上作画,遮盖伤疤。 而今日,我以面纱遮伤疤,并未用朱砂。 钱民礼拍了拍手,道:“洛公子,这里人多,咱们还是去我客房说吧。” 洛远珩随他去了客房。 就在我跟着上楼之时,人群之中有人叹声道:“钱兄结识了贵人,怕是要忘了我这个昔日好友。” 钱民礼笑道:“放心,忘了谁都不可能忘了赵兄。” 到了钱民礼的客房,钱民礼将门窗都锁好,锁好后,便请我们就座。 “洛公子,现在没人了。”钱民礼道。 “钱大人…”洛远珩刚说出这三个字,就被钱民礼给打断:“诶诶诶!我还没当官呢,别这么称呼我。” 他突然将声音压下来,继续道:“我怕脑袋不保,你换个称呼。” 洛远珩将称呼纠正过来,道:“那好,钱兄,不知那件事,你可想好了?” 钱民礼长叹气,道:“徐大人和我说过了,说实话,洛公子,不是我不帮你,只是…我现在就是个乡野村夫,就算真当了礼部尚书,在过年之前,根本办不到啊。” “那若是在多一个月呢?”洛远珩放宽了期限:“两个月的时间够吗?” 钱民礼有些犹豫:“这…我也不知道。” 我一脸迷茫地看着洛远珩,想问他是什么事但是又没问出口。 “洛公子,你想啊,这惠帝都走了四个多月了,他那时候的一些东西,肯定不知所踪,就算在找到了,那其真伪,也不知道啊。”钱民礼缓了缓,继续道:“洛公子,我尽量帮你吧。” 洛远珩也并未要求太多,直接作揖谢道:“多谢钱兄相助。” 钱民礼赶紧站起来,让洛远珩将这谢意收回:“先别急着谢我,要谢也等我办完这件事再谢啊,提前谢我,我压力挺大的。” 我想到钱民礼扮的那个女相,便问道:“你…那日的女相究竟是如何办出来的?” 钱民礼哈哈笑着:“这个啊…你等会。” 他咳咳两声,挺直腰板,锁着肩道:“你觉得我是如何扮的?” 声音一出口,不再是男音,而是一声娇弱的女声。 但是看这身姿,跟女子没有半分差异。 从客栈回来后,我便问洛远珩:“你让钱民礼帮你干什么?” 第七章 知道的太多 “等去了南关,你就知道了。”洛远珩只和我透漏了这一句话。 我蹙眉看着他,有些不信:“你打算去南关?” 洛远珩道:“年后去,去那边办一件事,正好让你知道一些事。” 南关啊,那可是我一直想去的地方啊! 那里有着我最后的亲人,也是我唯一的亲人。 我知道洛远珩说让我知道的那些事是什么,那些事于我而言,皆为谎言。 “你不是说,这新任礼部尚书必须是个局外人吗?你把钱民礼牵扯进来,钱民礼可不是局外人了。”我想到他说的那些话。 洛远珩掩了掩自己的斗篷,道:“谁说他就不是局外人了,我只是请他办一件事而已,他办了这件事,依旧可以做那个局外人。” “况且,他是江太师举荐的,就算想踏入这局,也要问过太师啊。”洛远珩道。 “徐汴那边最近如何了?”我问道。 “徐汴啊…”洛远珩想了想,道:“三天未上朝,整日待在吏部,忙着处理新上任官员的那些琐事。” 新上任的官员?这又新封官了?我问了问洛远珩。 他将这一个月受封的人员都告诉了我:“你这一个多月都窝在洛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会知道这些?” 我白了他一眼,朝上的事,我知道的,全都是洛远珩告诉我的,这一个月来,他回洛府后,就窝在书房里。 曾经我也去找过他,结果却被鹤归拦住不让进去,说是洛远珩下令,任何人都不得进入书房。 “朝上的那些老臣不能撤,只能从那些老臣的门客下手,该降职的降职,该招纳的招纳。”洛远珩将这事说的轻飘飘。 一朝天子一朝臣,如此大动干戈地更换官员,这朝廷怕是要变天了。 我问道:“这才登基了一个多月,卫瞿这是打算干什么?” 洛远珩扫了我一眼,道:“还能干什么?不就是树杈上的杈枝太多,这棵树长不高,要将那些小杈给砍了。” “那些老臣也不拦着?” “拦?”洛远珩轻嘲了一声,道:“那些人敢拦吗?皇帝是如何当得皇帝,他们比谁都清楚,再加上,有江太师做先锋,就算想拦,也要先过了江太师这一关。” 听见江太师帮卫瞿这个消息后,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江太师打算帮卫瞿了?” 若江太师要真和卫瞿站在同一条船上,那我现在走的这条路,便是死路,一点生机都没有的那种。 洛远珩朝我摇头:“他这个太师效忠的是皇帝,不是卫瞿这个人。” “这不是同一个概念吗?”我听不懂他这句话。 洛远珩道:“谁坐在这个皇位上,他就效忠于谁。卫瞿是私家,而皇帝是公家,太师只为公家办事。若是有人想要卫瞿的命,想拉他下了这个皇位,太师也丝毫不管。” 前面那句话,我还是不懂,但是最后这句,我很清楚。 只要江太师不阻碍我的路,他做什么都与我无关。 洛远珩并未带我回洛府,反而带我去了郊外的一个山庄。 那山庄隐藏在树林之中,恰逢大雪,雪刚好将这个山庄遮藏得严严实实。 要不是洛远珩当这个引路人,我都不知道,这雪中,还有一个山庄。 这山庄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正好能被不远处的两颗大树给挡住。 进了山庄,有几个人端着木盘站在门前,像是在等我。 那几个人统一的紫色长袍,与整个雪白的山庄很不相符。 “洛公子,主人正在里面等候你。”那些长袍人向洛远珩行礼,洛远珩将木盘上盖的黑布揭开,里面有着一个香囊。 洛远珩将其中一个香囊递给我,道:“带身上。” 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便将那香囊系在了腰间。 那香囊之中,也不知放着什么。 虽有面罩遮盖嘴鼻,但那强烈的香味还是很容易地就能闻见,十分呛鼻。 我瞄了一眼洛远珩,洛远珩像是没有未闻见这香味一般,脸色未有任何异常。 侍女将房门打开,引着我们进去。 一进屋,香囊里那股呛鼻的香味就奇迹地消失了,屋内一股清香的味,似茶香但又不香,那种香味,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轰”的一声,我扭身一看,房门被关上了。 屋内一片漆黑,看不见半点光,要不是洛远珩出声,怕是这片漆黑,永远不会褪下去。 “行了,别故弄玄虚了。”洛远珩有些不耐烦了。 紧接着,一阵桀桀桀的笑声在房内回荡着,吓得我打了个颤栗。 下一秒,屋内亮起了烛火,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抹绛紫色的身影。 他转过身来,扫视着洛远珩,啧啧嘴,道:“你什么时候能向你身边这位小丫头一样,不这么聪明呢?” 洛远珩冷哼了一声,道;“你怕是小瞧了她。” 我被这绛紫色身影的那声笑声吓得不轻,刚回过神来。 “师父,这人是?”我缓了口气,问道。 “你不用管他是谁,只知道他是个怪人就行。”洛远珩丝毫不给这人面子。 那人扬唇笑道,指了指我,道;“呦呵,你这小徒弟倒是不错,不知…” 他的话还未说完,i洛远珩便打断了他的话,挑眉瞪着他:“我的徒弟,你也敢收?也不怕把你这香居变成一团废墟?” 我知道洛远珩是故意这么说,可这也太夸大其词了吧! 那人掩嘴笑道:“就知道你不肯。” 洛远珩也不在继续和他侃笑,直接道:“也别在这套近乎了,嘱托你的事都办妥了?” 那人点点头,道:“你们洛家的事,能有多难?” 洛远珩嗤之以鼻。 “若是洛家的事,那么简单,我会花高价来请你洛承出手?” 原来,这男人也姓洛。 洛承端起一旁的烛火,将身边两侧的烛火点着。他抬起烛台,冲我这边走来。 看着那明亮的烛火,我下意识地往洛远珩身边靠了靠,脑海之中,慢慢浮现着我在长平殿引火自焚的画面。 以及那日在长平殿发生的一切。 连忙朝洛承怒吼了一声,道:“滚!” 洛承被我这一吼,给吓住了,疑惑地看着洛远珩。 洛远珩道:“把你这烛台端走,我徒弟怕火。” 话落,洛远珩看了我一眼,轻声道:“别想那些事了,毕竟都过去了好几个月。” 见洛承将烛台端得远远的,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这徒弟¨胆子这般小?”洛承眯眼盯着我。 洛远珩道:“她幼时被火伤过一次,留下了阴影。” 他替我编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洛承并未往下问去,而是顺着洛远珩刚才所言道:“我也姓洛啊,可是跟你不是一个洛姓,你们那个洛家的事,你一个姓洛的来看,难如登天。可是我这个姓洛的来看,这事简单的很。” “那你倒是做了吗?”洛远珩懒得继续听他废话。 洛承摇摇头,道:“你没说。” 洛远珩道:“你不会自己行动?” “你不下令,我敢妄自行动吗?” 洛远珩被这一句赌得说不出话。 “所以说?你这几个月都在这香庄研究新香?”愣了一会,洛远珩才出声。 “不然你以为呢?我一个卖香的,不研究香,还能研究什么?”洛承悠闲地说道。 原来这香庄,还真是个香庄,难怪这香囊,味这么呛。 我垂眸看了看腰间悬着的香囊,帮洛远珩说了话:“洛公子研究了这么长时间的香,研究的都是浓香?” 不知为何,洛承听到这话,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 “小姑娘,我这香庄不卖浓香,浓香卖不出去啊,我可是个生意人。”洛承甩了甩长袖,对我道。 洛远珩笑了一声,又严肃起来:“别研究你那香了,卖得钱还不如请你出手挣得多。” 洛承坐到了一旁,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道:“这么早就行动?就不怕洛家那些人找你麻烦?” 洛远珩拉着我,也坐在了一旁,道:“麻烦?他们连自己的家事都处理不好,还来找我的麻烦?” “你动了手?”洛承问道。 洛远珩:“我要不动手,能在这启原城无忧两个月吗?” 洛承听后,眉头拧成一团:“你动了手,那这是可不好办了。” 没一会,他想放弃了:“能退钱吗?我不想干了。” 洛远珩摇头拒绝:“不能,这件事若是成了,洛家归你管。” “别!我没那本事,我可不想年纪轻轻就成为众矢之的。” 洛远珩突然起身,道:“只要你将这事成了,洛家,连同申平,都归你。” “可以,不过,我只要申平,洛家我不感兴趣。”洛承突然改变了主意。 这到底是何是,至于下这样大的血本。 于是,我小声问道:“你家事?” 洛远珩否认:“不算。” “这小丫头还不知道?”洛承瞥了我一眼,又看向洛远珩:“你还打算告诉你这小徒弟吗?” “你想知道吗?”洛远珩突然问我。 我摇摇头,道:“知道的太多,未必是件好事。” 就算我想知道,你肯说吗? 第八章 姜汤 洛远珩对我的回答很是满意:“嗯,还算不错。” 洛承起身,对洛远珩下了逐客令:“还有事吗?要是没事的话,带着你这小徒弟走吧!” “等等!” 就在我们要离开这屋子的时候,洛承突然叫住了我们:“记得把上次偷的那本书还回来,那本书对我来说,挺重要的。” 听后,我诧异地看着洛远珩,他还偷了人家一本书? 出了房间,那股呛鼻的香味再次袭来。 门口守着的侍女将我腰间的香囊扯下,放到了木盘上。 刚打算去扯洛远珩的香囊,结果洛远珩先她一步,早已将香囊摘下,递到了侍女的手中。 离开了这山庄,我不解地问向他:“那香囊是干什么用的?” “在屋内闻见了一股清香味吗?” 我点点头,洛远珩接着道:“那香囊就是克屋内的香,屋里的香含剧毒,若不带香囊进去,必死无疑。” 想到洛承都未带香囊,又问道:“那洛承怎么不带?” “香是他研制的,自然对他无害。” 这场雪连续下了好几天,导致我好几天都呆在了洛府。 好不容易等到了天晴,刚说要出去透口气,结果孟柒端着姜汤拦住了我。 “商主子,喝了这碗姜汤再出去。”孟柒将那碗姜汤递给我。 我垂眸看着那碗姜汤。 姜汤里面的姜丝不是一般的多,对于姜,我从小就不愿意吃。 更何况是这姜汤呢,当然,擂茶除外。 我盯着漂浮汤面的姜丝,十分不情愿地道:“孟柒,我能不喝吗?” “不行!”孟柒一听我不喝姜汤,脸色立马变了:“商主子,现在是腊月,您体寒,若不喝点姜汤驱寒,到了年关,您能受得了吗?” 我体寒,这是洛远珩将我从皇宫中救出来,才知道的。 之前,我从不知道我体寒。 孟柒看着我抗拒的表情,威胁我:“商主子,您若是不喝姜汤,您也不能出去。” “可是这姜汤很难喝啊,而且这姜味这么浓。” 也不知道,孟柒在熬着这姜汤时,是不是把一整块姜都丢入了锅中。 “这汤要是好喝,就不叫姜汤了。” 见孟柒态度坚硬,今天定是不喝这姜汤就不行了。 我捏着鼻子,闭紧双眼,将那碗姜汤递到嘴边。 这还未喝一口,我就抗拒个不停。 孟柒蹙眉不悦:“商主子。” 我扭过头去,喘了一口大气,又闭上眼。 强行忍住那抗拒感,慢慢的喝下去。 嘴里泛起一股辣味,待这姜汤喝完,我赶紧让孟柒去给我倒了杯水。 孟柒见碗底都是姜丝,这才肯放过我,让我出去。 只可惜,刚踏出洛府大门,就碰见了洛远珩。 洛远珩沉眼看着我,问:“喝了几碗?” “一碗。” “再喝一碗,再出去。” 一碗姜汤我都受不了,更别说再让我喝一碗了。 我都不知道我第二碗到底是怎么喝下去的,喝完以后,嘴里的那股辣味,让我觉得很别扭。 但是,这姜汤喝完后,也没之前那么冷了。 洛远珩替我系好斗篷,道:“行了,以后一天一碗姜汤。” 听到这句,我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认真的?!” “你觉得我是在和你开玩笑?”洛远珩把汤婆子递给我,道:“你自己身体什么样,只有你自己最清楚,更何况,你身体要是出了什么问题,这几个多月的努力都白费了。” 他的脸慢慢靠近,沉声道:“难不成,你想让皇帝在这皇位上坐到老?” 听到这,我轻嘲了一声,宁氏的皇位自然有姓宁的来坐。 “好了,走吧。”洛远珩直起身子,朝门外迈去。 “干什么去?” “今儿是什么日子?” 我努力想了一下,才知道今儿是腊八。 来到街上,只见一群小孩沿街跑来跑去,嘴里还不停地唱着:“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粥,吃几天,沥沥拉拉二十三” 街上一片热闹的场面,各家妇人们之间问候弥漫着。 “吃粥了没?” “这不正吃着呢,你看。”妇人端起手中的腊八粥,给另一个妇人看。 街巷上,也有许多人在施粥,让那些穷人也过一个饭饱的腊八。 眼前突然跑过一个小孩,手里握着一个小铃铛,走起路来,叮叮当当地想。 紧接着,身边就传来一阵急切的呼唤声:“三娃!你别跑了!一会你爹回来又该揍你了。” 那个叫三娃扭过头来,冲他娘略略嘴,做了个鬼脸。 刚转过身去,就撞到了一辆马车。 “三娃!”三娃她娘直接窜过去,将三娃给抱起来,心疼不已:“怎么样?磕到哪儿吗?” 三娃像是没听见他娘的话一样,指着我,甜糯糯地叫道:“姐姐!姐姐!” 他从他娘的怀里挣脱出来,跑到我面前,抱着我的双腿,不停地叫着“姐姐”。 正当我还没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时,他娘就跑过来,道:“你是那天那个姑娘?” 我这想起,这对母子是谁。 我端下身子,将三娃抱起来,正准备逗他的时候,马车的主人突然从马车里下来了。 他怒气冲冲地走到我们面前,破口大骂:“你个臭小子没长眼吗?还是没长脑子,居然去撞本官的马车!” 三娃撅着嘴,成功被这马车的主人给吓哭了。 大婶见这人自称本官,并没有因此畏惧他:“我儿子还不到两岁,你跟一个不到两岁的小孩斤斤计较,还配当官吗?” 洛远珩扫了一眼那人,低声道:“这人是武建。” 堂堂一个中散大夫,居然在大街上和一个妇人大骂,和一介孩子斤斤计较。 也幸亏他没当上这礼部尚书,要不然啊,这礼部连同皇帝的脸都被他给丢进了。 洛远珩朝一旁的鹤归招招手,吩咐道:“去给郭常逊传个话,将他外甥现在所做之事都告诉他。” 我看了他们一眼,就继续哄着三娃,毕竟人家叫我一声姐姐啊! 鹤归走了没一会,就有人策马而来,把武建叫到一旁,训斥了一番。 武建不情愿地上了马车,掀起帘子来,指着大婶说:“本官今天就不和你过多计较,再有下次,有你好果子吃!” 策马之人朝洛远珩走过来,话语之内,满是歉意:“怪本官没管好这外甥,本官替他给洛公子赔个不是。” 洛远珩未让作揖道歉,道:“郭大人事务繁忙,自是无暇去顾及这些事,也是情有可原。” “洛公子这是打算去哪?” “徐大人请我去一趟徐府,也不是有何要紧事。” “既然如此,那本官就先回去了,告辞。” 待那些人走了之后,大婶从我怀中接过三娃,道:“你们是不是要去徐大人家?” 我看向洛远珩,洛远珩点了点头。 大婶欣喜地看着我们:“那你们能帮我一个忙吗?帮我给孩子他爹捎个信。” “他在徐府当职?”我问道。 大婶换了只手抱三娃:“对啊,他在徐府当了半年的厨子,如果你们要是能见到他的话,帮我告诉他一声,三娃整天念叨他,让他过年回来看看他儿子。” 洛远珩道:“三娃的爹叫什么?” 大婶想了想,才道:“叫王海,长得很胖。” “行。”洛远珩很快就答应了。 大婶脸上洋溢着笑容:“我是个平常妇人,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举手之劳而已。” 到徐府时,徐尚书早早等在了门外。 看见洛远珩,像是看见了救星一样:“洛公子,你总算来了!” 洛远珩道:“路上有事耽搁了,徐大人,你这么着急把我叫来,到底有什么事?” 徐汴看着我,欲言又止,洛远珩道:“她不是外人。” 徐汴松了一口气,道:“那我就直说了,民礼被抓了。” “什么?”洛远珩严重怀疑自己听错了:“他马上就要成了礼部尚书,官府怎么会派人抓他?” 徐汴听到这句,头疼不已:“就是因为这样,官府才派人抓的他。这件事,皇帝也知道了,但因为太师的面子,他才没在上朝时提起,但是下朝后,把右相和剩下的五部尚书都叫到了御书房。” 官府抓官,都应该有朝廷的批文。 这朝廷不下发批文,官府就这么胆大的抓人? “钱民礼所犯何事?” “怂恿盐商,私自涨价。”徐汴一提到这句话,就直叹气:“不仅如此,我们尚书省都被牵扯了进去。” 我疑惑地问:“盐价不都是朝廷管吗?就算钱民礼怂恿盐商涨价,那和尚书省有何关系?” 徐汴道:“因为盐商说,钱民礼的背后有尚书省撑腰,这才敢私账盐价。皇帝向来就对我们尚书省不服,三把火皆点在尚书省,即便那盐商说的是假话,皇帝还是会选择相信。” 洛远珩问道:“钱民礼和那盐商如今被关在何处?” “刑部。” “能去见他吗?” 徐汴摇摇头:“关息是个倔脾气,没有皇帝的命令,他不会放人进刑部的牢狱。” “命令?”洛远珩侧头看向徐汴:“皇帝的圣旨不日就下。” 徐汴再一次询问:“洛公子,你确定要请枢密使出手?” 第九章 圣旨下来了 洛远珩点点头,道:“只要先见到钱民礼,剩下的事就都好说了。” 我道:“腊八涨盐价,就算钱民礼出来了,他这礼部尚书恐怕也做不成了。” 礼部虽然是没其他五部那么多事,但若是真忙起来,其他五部根本比不过。 礼部尚书这职好当又不好当。 “眼下将近年关,这礼部尚书的位子不得空虚啊!”徐汴长叹了一口气。 “这盐价涨成了?”洛远珩突然一问。 徐汴点头,将涨价的经过说了个大概:“盐商怕被抓,不敢那样做,民礼说尚书省会摆平这些事,盐商这才有了胆,将盐价抬得老高,百姓们买不起了盐,告了官府。官府将盐商抓起来,严刑拷打,盐商指认了民礼。” “这盐商胆子倒也算是大,若是换作别的盐商,别说是尚书省了,就算是三省摆平这些事,也不一定干那掉脑袋的事情。”洛远珩侃笑着:“行了,等皇帝的圣旨下来了再说其他的。” 洛远珩带着我刚打算往外走,便停下了脚步,扭头对徐汴道:“有件事忘记和你说了,你府里有个叫王海的厨子,你让他回家看看,他家人想他了。” 徐汴先是一愣,便道:“行,一会我就吩咐管家。” 回到洛府,洛远珩就将自己关在了书房里,一直等到第二天才出来。 这几日,我闲来无事,便跟孟柒学起来女红,只可惜,这女红我根本学不会。 就简简单单地绣朵梅花,孟柒绣出来的,栩栩如生。 而我绣出来的…只有一片红,连个花形都没有。 洛远珩来找我的时候,见我拿着针线绣花,感到很意外:“你开始学女红了?” 我抬眸看了他一眼,并未接这句话:“你那圣旨下来了?” 他将手中的那个黄布在我面前晃了晃。 呵,扫兴。 我将手中的绣品放到一旁,把针线也收起来,道:“你不去找徐汴?” “徐汴被禁足了,陆阳秋官复原职。” “官复原职不是早晚的事?” 陆阳秋虽说姓的是茗庆皇后的姓,可他也是这济朝的开国功臣,卫瞿的左膀右臂。 只是…这徐汴被禁足,倒是让我感到意外。 若只是因为钱民礼的原因,徐汴倒也不至于被禁足。 “但陆阳秋奉命彻查盐价高涨一案。”洛远珩将拿圣旨漏出一部分给我看。 我扫了一眼,还真如陆远珩所说,不过洛远珩的名字也被圣旨里。 什么之子洛远珩协助陆阳秋。 那部分并未打开,我也看不见。 见他腰间挂着一个金色令牌,扬唇笑道:“卫瞿连腰牌都给你送来了?看来他挺重视你这个无官职的人啊。” 洛远珩将那令牌扯下来,和我故作糊涂:“这腰牌是皇帝的?我还以为是我爹从枢密使那要来的呢。” 我哼笑了一声,卫瞿的腰牌,是他封王时,惠帝赐给他的。 上面刻着晟字,晟字旁边,则有四条金蟒盘旋在周围。 记得他封王后,见到他这腰牌,我还抢着带过几次。 “除了卫瞿,还有哪个人敢往腰间挂个四蟒相斗?”我耸耸肩,抬头看着他:“不去见钱民礼了吗?昨天你才答应了徐汴的。” 洛远珩将圣旨一收,手背在身后,道:“去啊,只不过这时间还尚早。” 嗯,确实早,天这才刚亮,外面还飘着雪。 等天彻底亮了后,这才去了刑部。 刑部的人见我和洛远珩走来,沉着脸赶我们走:“赶紧走!刑部岂是你们能来就来的。” 洛远珩将卫瞿赐的腰牌拿了出来,亮在那人眼前:“带我们去见钱民礼。” 刑部的人见到那腰牌,脸色大变,跪下来连忙道歉:“小人眼拙,未能认出大人,望大人饶恕小人一命。” 洛远珩沉眼让他起来:“别废话,带我们去见钱民礼。” 有了卫瞿这腰牌,进这刑部牢狱很容易。 “大人,这便请!”狱卒引着我们往里面走。 越往里,里面的惨叫声越大。 那声音,在暗无天日的牢狱里回荡着,要是换作胆子小的人进来,早被吓得魂没了。 “你不怕这些?”洛远珩对我一副平静的表情感到疑惑。 “我怕这些作甚?这不就是审犯人吗?有什么可怕的。” 好歹我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若是还怕这些,传出去,岂不是惹人笑话。 到了一扇铁门面前,狱卒将门打开,将我们带进去,这里面关的便是钱民礼。 钱民礼坐在草席上,将地上的干草给挑出几根,往那…编手环? 他一个犯人,按道理不应该是喊冤吗?怎么是一副悠闲编手环的模样? 我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洛远珩,洛远珩也同样看着我。 “起来,有人来看你了。”狱卒拍了拍牢门。 钱民礼并未理会,专心致志地编着手环。 “钱兄。”洛远珩见狱卒并没有把钱民礼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只好自己出马。 钱民礼一听洛远珩唤他,把还没编好的手环放到一旁,慢悠悠地走过来:“洛兄,你怎么来了?” 他对我们的到来感到意外,我对他的表现也感到意外。 洛远珩朝狱卒挥挥手,让他在门外候着。 狱卒有些难为情,我从袖中掏出一些碎银,递给他:“辛苦了。” 狱卒接过碎银,刚才的难为情瞬间消失,他道:“那您二位先说着,我去外面等着了,有事叫我。” 他将那些碎银塞进怀里,走到离铁门很远的地方。 见狱卒走远,洛远珩才开口说话:“钱兄,你到底是如何被抓进来的?” 钱民礼连续叹了好几口气,才道:“这事啊,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我那同窗好友赵越指认我和那个姓马的盐商勾结,抬高盐价,然后,我就被抓进来了。” “你就没喊冤?”我蹙眉看着他。 钱民礼很坦然地冲我摇头:“喊冤有屁用啊,又不能出去。” 也对,毕竟刑部抓进来的人,向来都以为是罪大滔天之人,喊不喊冤,最后的结果又改变不了。 洛远珩将徐汴连同尚书省现在的状况告诉了他:“你被抓后,尚书省被牵扯了进来,徐大人被皇上下令禁足。” 钱民礼听到这个消息时,很是意外:“不就只有我一个人和那盐商勾结,抬高盐价,关尚书省和徐大人什么事?”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你是礼部尚书,虽说并未受封,可你还是尚书省的人,徐大人和你乃昔日好友,你进了刑部,他就会被禁足。” 钱民礼听到洛远珩的这番话,一副没听懂的样子:“什么鬼?我还不是礼部尚书,怎么就成了尚书省的人?” 洛远珩又和他解释了一遍:“礼部尚书的位子眼下正空,而你,不久会坐上这个位子。当你被定下礼部尚书那个职位时,那一刻,你成了尚书省的人。” 我看着钱民礼,他还是一脸懵的样子,都替他开始担忧。 这智商,能坐稳这礼部尚书之位吗? 钱民礼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道:“洛兄,你的意思是,只要出了这刑部的大门,徐大人就会被放出来,尚书省会脱身而出?” 洛远珩嗯了一声,道:“皇上下了令,命陆柱国彻查此案,并由我来协助他。” 钱民礼噢了一声,又恢复了刚看见他时的那份悠闲:“那现在就等着吧!” 他又回到了自己的草席上,又开始编手环,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安危。 刚准备离开的时候,钱民礼叫住了洛远珩:“等等,洛兄,你拿着这个。” 钱民礼将自己刚编的两个手环递到了洛远珩手中,笑嘻嘻地道:“在牢里闲的没事干,就编了两个,送你和你旁边那小姐一人一个。” 洛远珩扫了一眼手心的手环,手一握,就离开了这牢狱。 临走之前,洛远珩冲刑部的狱卒撒谎威胁道:“皇上说了,好生照看钱大人,若他出了什么问题,你们的脑袋也别想要了。” 刑部的狱卒听到后,各个都有些发慌,他们相互看了看,这才吱声。 腊八之后,街市上开始热闹起来。 街道两边的小贩,高声吆喝“包子,刚出锅的包子。” 经过一夜大雪的洗礼,各家屋檐上布满了一片白。 原本高挂的红纱,被厚雪压低了许多,街道木柱上挂的四角花灯,也不似之前那样色彩缤纷,反而是一层白,一层彩。 一路上,洛远珩拿着钱民礼给的那两个手环不停地看,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我不禁出声问道:“你盯着一个破手环看什么?” 洛远珩听我问,将手环收了起来,道:“没什么,就是好奇这手环到底是怎么编的,这般整理。” 我扫了一眼,这手环编的倒真是如他说的那样整齐。 用稻草编的,倒是没有一点的毛草。 “钱民礼没读过什么书吗?” 想到牢狱中,钱民礼那副不懂装懂的样子,开始好奇起来。 洛远珩轻哼了一声,道:“他读的书比你还多,不然你以为他这尚书的位子是怎么来的?” “那他为何还会问你?” “刑部里的人,一个个那么机灵,他若是不装点傻,早就被刑部的那些狱卒弄死了。”洛远珩负手往前走。 第十章 狗急跳墙 六部之中,我最了解的就是户部。至于刑部,要不是昨日徐汴说了刑部尚书是关息,我都不知道刑部尚书是谁。 洛远珩便走便提醒我:“你提前做个准备,陆阳秋一会就会去洛府找我。” “做什么准备?我姓的是商,又不是宁。” 迟早都会有这么一天,准备不准备的,又有什么区别呢。 陆阳秋还真找来了,但不是在洛府找来的,而是在官道上遇见的。 他一身便装,身后跟着两个侍卫,朝我们走来,见到洛远珩的那一刻,嫌弃地道:“要不是因为枢密使,皇上也不可能让插手此案。” 洛远珩笑了笑,对他很礼貌,但是礼貌之中,又隐藏着嘲笑。 “在下不像柱国这样,是朝廷的官员,所以在下只能靠枢密使。” 言外之意,是在笑陆阳秋现在无人可靠。 若是放在岳朝,陆阳秋的靠山在朝中是最大的,妹妹是皇后,父亲是赫赫有名的老将军。 只可惜,现在,茗庆皇后和陆老将军都薨了。 陆老将军是怎么走的,我不清楚,但是茗庆皇后是怎么走的,我可是亲眼所见,印象深刻的很! 他听出了这言外之意,有些发怒,但是怒气并不算太大:“既然有枢密使这棵大树为你遮阳,那你就别跑出这棵大树树冠的范围,不然是什么时候晒死的,你都不知道。” “不劳柱国大人费心,我自会小心,争取…比您多活几年。”洛远珩笑意盎然,拉着我就离开了。 我回首瞥了一眼陆阳秋一眼,他阴沉着脸。 看样子,洛远珩最后这几个字,确实气到他了。 “你父亲在朝为官?”我突然出声问他。洛远珩点头,道:“在朝为官二十多年了,比徐汴早一年入朝。” “那你父亲的官职应该不小。” 比徐汴早一年,徐汴现在都成了吏部尚书,那他父亲,最起码也应该是个正二品的官员吧。 洛远珩呵呵笑道:“是不小,但是他那官职他根本不配坐。” 他似乎对他父亲的官职很不满,连这样的话都能说出口。 “你父亲和枢密使关系很好?”我又问。 这次洛远珩并没有回答我,等我闭嘴后,他才说:“差不多,他求枢密使的事,枢密使都会去帮他。” 回到洛府后,洛远珩就让我先去睡会,晚上要带我出去一趟。 其他的话都没说。 我回到房间的时候,孟柒正在擦拭着她的匕首。 她擦的十分认真,直到我走到她身边的时候,她才抬起头。 “商主子。”孟柒放下手中的匕首。我坐到她身边,对着她道:“孟柒,你擦个匕首都擦的这么认真,若是此时来个陌生人,你能反应过来吗?” 孟柒自信地对我道:“若是陌生人,他现在早已人头落地。” 我想从她这边套点关于洛远珩身份的话,可是,她的嘴比鹤归那厮还严实,撬都撬不开。 “商主子,你要是想知道这些,倒不如自己去问主子。” 我要是去问洛远珩,那我还不如歇着呢。 夜幕已黑,约莫亥时左右,洛远珩将我叫出去了。 “换身暖和的衣服,去找赵越。” 我揉了揉眼,随手披了件斗篷,拿着伞,就和洛远珩离开了洛府。 晚上,飘着小雪,路边两旁的灯,点亮了前行的路。 走到一座歌舞坊面前,洛远珩停住了脚步。 我疑惑地看着他:“你来这歌舞坊干什么?这个时间,赵越不应该是在家歇着吗?” 洛远珩弹了弹我的脑门,道:“像赵越的那样的人,钱民礼出了事,他会乖乖地呆在家里?不来这儿寻点乐子,怎对得起他自己的之人呢?” 我撇撇嘴,小声嘟囔着:“我又不是你,把所有人都知道的那么清楚。” 歌舞坊的掌柜见我们进来,连忙凑到眼前,问:“您二位是来…” “听说你们这的歌舞在城中乃一绝?” 掌柜听后,脸上堆满了笑容:“那是,在启原城,我们这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找间客房,我和我妹妹听一场。”洛远珩将身上的钱袋子丢给了掌柜。 掌柜接过钱袋子,打开看了两眼,笑的更开心了,他哈着腰,引着我们去楼上的一个客房。 洛远珩给了我一个眼神,我冲掌柜道:“二楼剩下的空房间我们都抱了,你看这点够吗?” 我冲怀里逃出一叠银票,递给了掌柜。 他数了数那一叠银票,笑得眼都快没了:“够够够!您二位先歇着,我让下人给你们备些吃食。” “不用了,你下去吧!”我转身回了房间,坐到饭桌面前,问他:“为什么把二楼都包了,就不怕赵越起疑心吗?” 洛远珩看着对面的那个房间,道:“就是要让赵越起疑心,只要他起了疑心,他才会和旁人说起盐价之事。” 我顺着他的眼光望去,赵越就坐在对面的包间内,身边围着几个歌女,那几个歌女衣衫单薄,好像根本不怕冷一样,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厚斗篷。 感觉差了好几个月。 赵越和他身边的歌女有说有笑,我离得远,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但赵越每说一句,歌女都会被逗笑。 我看着洛远珩,问道:“离这么远,就算他起了疑心,你能听见吗?” 况且,赵越身边除了女人还是女人,他会将盐价的事情告诉女人? 我深信不疑。 洛远珩阖上眼,一手托着头,一手敲着茶杯。 对面的赵越突然站起身来,从那群歌女中出来,沿着回廊走过来。 “洛大人。”赵越第一声未将洛远珩叫醒,便又叫了一声。 洛远珩这才睁开眼,装作一副不认识他的样子。 赵越道:“洛大人倒是大手笔,将二楼都包了下来。” 洛远珩没有理赵越,让赵越深陷尴尬。 赵越并不将这尴尬当回事,反而是继续说:“洛大人,钱兄进了牢狱,您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呢?” “我急什么?我和他又没什么交集。”洛远珩见他提起了钱民礼,这才说话。 “赵公子不应该着急吗?毕竟钱民礼可是你的同窗好友啊!”我问赵越。 还未等赵越说话,我故作恍然大悟:“瞧我这脑子,都忘了是赵公子将钱民礼送入了牢狱。” 我这话一说,赵越僵住了脸上的笑容。 良久,他脸上的僵笑才消失:“钱兄虽和我是同窗好友,可是他这次是犯了大罪,我不能选择包庇他。更何况,他还是礼部尚书。” 我没忍住,噗嗤一笑笑出来,道:“大义灭亲,哦不,是大义灭友,不错。” 洛远珩将手中的茶杯放回原位,道:“受封礼部尚书的圣旨还未下,你如何知道钱民礼是这礼部尚书的?” “是钱…” 洛远珩截了他的话,道:“你可别说是钱民礼告诉你的,据我所知,皇上早就下了命令,不能将此事透漏出去,除了那天上朝的朝官,没人知道这件事。说!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我偷瞄了赵越一眼,他脸上并未有任何的慌张,反问道:“既然皇上下了令,那洛大人你为什么要将这事说出来呢?” 洛远珩像是也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出。 “如果我说,皇上命我彻查此事呢?” 赵越不信:“皇上命柱国大人彻查,根本没有提到洛大人你的名字,你可别在这忽悠我这个小百姓了。” 洛远珩道:“你不信就不信吧!还有事吗?要没事就别挡着我的视线。” “你…”赵越支支吾吾了半天,还是没说出第二个字,转身就回了自己的包间。 我从果盘中摘下一颗葡萄,开始剥皮。 “你不怕把赵越逼急了猴急跳墙?”我将剥好的葡萄放到嘴里。 洛远珩根本不怕:“这墙几尺,他才多高?” 想来也是,就赵越那么矮,能碰到墙顶都算厉害了。 少时,楼下先传来了一阵击鼓声,想来是今晚这歌舞开场了。 我问他:“你看吗?” “看啊!毕竟是自己掏钱买来的。”洛远珩直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同我一起走到回廊里。 往下望去,有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坐在高台中央,双手扶动着琴弦。 这小姑娘本事也挺高,弹出的琴声时而像高山流水,时而低沉婉转。 如天籁之音,让人沉醉于其中,久久不能自拔。 琴声落,琵琶声又紧接着响起。 琵琶女抱着琵琶,坐在高台两侧,拨弦弹乐。 带琵琶声与琴声相结合之时,舞女才徐徐入场。 她们掷袖起舞,扭动着身躯。 这舞跟那歌乐相比,太俗了。 我看了一会,就没再继续看下去。 洛远珩倒是在看,只不过他的目光并没有在那些舞女身上,而是一旁弹琴的小姑娘身上。 “那小姑娘怎么了?”我见他一直盯着那个小姑娘,便问道。 洛远珩侧过身来,回到包间内,才和我道:“弹琴的那个小姑娘,就是娴公主——宋南意。” 听他说完,我惊愕地看着他,半信半疑:“你确定吗?宋安意不应该在皇宫吗?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话落,我又跑到了回廊去,眼神在那小姑娘身上打量了两下。 “确定。”洛远珩一副平静地样子,对宋安意出宫,没有太大的意外。 那小姑娘明眸皓齿,脸圆嘟嘟的,一副未张开的样子。 卫瞿就这么放心他这妹妹吗?也不怕被人给拐跑了。 第十一章 两面的娴公主 我们走的时候,这场歌舞还未结束。 路过柜台,掌柜连忙凑到跟前,道:“您二位打算离开?来人,送送这二位客官。” 掌柜朝不远处高吼了一声,下一秒,有两个刚过及笄的小姑娘跑了过来。 那两个小姑娘一直低着头,伸出手柔声道:“二位客官这边走。” 我看了看洛远珩,洛远珩一下明白了我的心思:“你要想收了这两个小姑娘便收了吧,洛府还是能养得起这两个小孩。” 我微微弯腰,问那两个小姑娘:“想不想跟了我?” 那两个小姑娘相互看了一眼,都对我摇摇头,道:“多谢小姐的好意,只不过我们俩姐妹想靠自己。” 见她们两个这样说,我也不在强人所难。 临走之前,我回首看了一眼高台上弹琴的宋安意。 宋安意一直低头抚琴,到现在都没抬过一次头。 洛远珩见我迟迟不肯离开,抻了我一把,问:“被那娴公主的琴声迷住了?都忘了她是谁的妹妹了?” 我否认道:“我记性没那么差,我只是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我将内心的想法告诉了他:“宋安意都能这么容易地出宫,是不是…” 话音还未说完,就见远处一支铁骑踏雪而来。 要不是洛远珩拉了我一把,现在我恐怕就成了那支铁骑的剑下亡魂了。 铁骑停在不远处的歌舞坊门前,铁骑上的将领下来以后,就朝歌舞坊内走进去。 “聂将都来了,看来这娴公主是私自出宫啊!” 我轻哼了一声:“卫瞿倒真是爱这个妹妹,出动阪平第十军只为见宋安意接回宫。” 这支铁骑是阪平第十军,卫瞿手下最得力的军队之一。 阪平第十军和朝定总军的神话是家家户晓,朝定总军是边关军,原来在我九叔手中,后来卫瞿封了王,九叔为庆祝卫瞿封王,就将这支边关军交到了卫瞿手中。 而阪平第十军是卫瞿自己创立起来的,从阪平九军之中,挑选精英,组成了阪平第十军。 领头的聂将,是之前的冠军大将军。 后来不知因何,解甲归田,直到阪平第十军成立之后,才重拾刀枪,驰骋沙场,成了阪平第十军的将领。 洛远珩被这阪平第十军吸引了注意力,停住了脚步。 过了一会,宋安意披着凤凰斗篷,抱着刚才弹奏的古琴,从歌舞坊内出来。 我们离歌舞坊不算远,再加上聂将的嗓门大,正好能听见二人之间的对话。 宋安意缩在凤凰斗篷里,满是恨意的眼神盯着聂将,尖声道:“聂将!你敢把本宫强行押回皇宫,本宫就让皇兄废了你这将领之位。” 聂将并未被宋安意这话威胁到,直接请她上马:“公主,请您回宫。” 宋安意一把推开她,又跑回了歌舞坊,歌舞坊的掌柜就站在门口。 见这娴公主跑回自家的歌舞坊,又惊又慌:“公主!公主!我这肮脏之地,您怎能踏入!” 聂将挥挥手,第十军的那些士兵都冲入了歌舞坊。 掌柜的脸都白了起来。 下一秒,坊内突然传来了尖叫声,宋安意脸颊泛红,被聂将强行带出来。 她手中还拿着一把带血的剑。 是个人都能明白,宋安意这是杀人了。 她拿剑指着聂将,那凤凰斗篷上不止有着泥垢,还掺杂了鲜血。 “聂将,你敢往前走一步试试!” 聂将往前走来一步,剑尖刺进了胸口。 想来宋安意都没有料到聂将会往前走,她往后退了一步,那剑尖从聂将的胸膛里出来了。 聂将继续往前走,剑尖再次刺入聂将的胸膛里。 这次,宋安意没往后退,站在原地。 聂将每走一步,剑就会刺深一步。 宋安意突然把那把剑拔出来,对着自己的脖子,道:“本宫虽不能杀你,但本宫可以杀我自己。我死了,你带着一具冰冷的尸体,你看皇兄杀不杀你!” 宋安意顶着一个娃娃脸,说着狠话,毫无违和感。 聂将也丝毫不怕,继续往前走着,宋安意的手一挪,脖子上就被割出了一道伤疤。 他像是料定宋安意不敢再继续用力,直接走到她身旁,将那把剑强行夺走,丢给了一旁的将士。 从怀中掏出一块丝帕,去给宋安意擦拭伤口。 我眯眼看着聂将接下来的动作,宋安意公主之躯,竟然会让聂将碰? 待聂将把脖颈处的血迹擦干,就强行将宋安意放到马上,让她坐好。 而他自己,则牵着马往前走。 那些第十军的士兵见自己的老大牵着马走,也并未上马。 同聂将一样,牵着马走,并将宋安意围在中央。 宋安意从我面前走过之时,还威胁了聂将:“你等着!等我见到皇兄,就将你伤了本宫的消息告诉皇兄!” “公主想怎么做都是公主的事情,而臣的事情,就是将公主您带回皇宫。” 待阪平第十军走远,洛远珩对我道:“你不觉得娴公主的性格和长平公主之前很像吗?” “像吗?”我并未感觉出有哪里像。 “同样嚣张跋扈,但这娴公主比长平公主狠。” 确实挺狠,都敢在这歌舞坊杀了阪平的士兵,刺伤聂将。 突然想到洛远珩和我说的宋安意不会阻碍我的路,我开始有些不信:“你确定宋安意不会阻碍我的路?” 洛远珩十分肯定:“不会,宋安意的狠只针对聂将一人。在别人面前,她都是那副蕙质兰心的样子。”他继续道:“刚才那个疑问你现在还有吗?” 我冲他摇摇头。 “宋安意为什么要把那把剑放在自己的脖子处?” 直接杀了聂将不好吗?她是卫瞿的妹妹,卫瞿总不能因为一个武将重罚宋安意吧? 毕竟,宋安意做什么,卫瞿都不会娶罚她。 “她不敢杀聂将,也不会杀了聂将。虽说皇帝很宠她,可她还是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的。聂将是皇帝当年好不容易请来的,更何况,宋安意能够名正言顺地成为公主,还有聂将帮忙呢。她只能拿自己的命去威胁聂将,聂将了解她,知道她不会自刎。宋安意好不容易成为了公主,还没坐几天公主位子,就自刎?” 洛远珩看着我,继续道:“想要活命,就必须先了解自己,再了解对手。而想要杀人,只需要了解对手即可。” 回到洛府的时候,都已到了四更。 我走到窗前,见屋内的灯火还亮着,可是屋内却没有一个人。 实属有些诡异。 我站在门口,将身上的斗篷抖了抖,将雪都抖下去,这才进屋。 刚准备歇下时,洛远珩出现在了窗前。 “还有什么事?”我疲倦的眼皮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可洛远珩还是一副精神的样子,他问我:“见过血月吗?” 我冲他摇摇头,一般月亮出来的时候,我都将门窗关起来了。 “现在带你看看。”洛远珩指了指空中的月亮,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那月亮不是白色,而是红色,如血一样的红色。 “血月至,国运将衰。”洛远珩望着那轮血月出了神。 月若变色,将有灾殃。青为饥而忧,赤为争而兵,黄为德与喜,白为旱与丧,黑为水,人且病死。 关于血月的传闻,我原来听长平殿的那些小侍女们念叨过。 但是我将这些只是当传闻听,并不把它当成真的。 “你还信这些?”我侃笑洛远珩。 洛远珩摇头,道:“国运将衰?这国运才刚开始就兴旺昌隆,怎么会一夜之间就会衰呢?” “那你刚才还念叨着国运将衰?” 我心中,希望的只有卫瞿死,至于国运,衰不衰我一点都不关心。 “看见这血月,就想起了这一句。” 洛远珩回首看着屋内的我,问:“不请我进去坐坐?” “我还要睡觉。”我直接拒绝了洛远珩。 他倒也是会折腾,大晚上的不让人睡觉,拉着我去歌舞坊出数十万两银子,只为让赵越起个疑心。 我关窗之前,特意问了他一声:“明日还用早起吗?” 但这回答让我心凉。 清晨,我醒来以后,洛府早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陆阳秋。 我不知陆阳秋来这边所谓何事,若是因为盐价一事,来洛府还如直接去刑部。 我去大厅的时候,洛远珩坐在正位上,正听着陆阳秋说赵越的事。 陆阳秋见我来后,停住了话,以异样的眼光看着我。 要不是洛远珩出声,陆阳秋怕是要盯到天黑了。 “陆柱国,所以你是打算直接将赵越抓起来审问?” 陆阳秋颔首,道:“赵越既然知道钱民礼会成为礼部尚书,朝上肯定有人给他撑腰,先把这爪牙找出来在说别的事情。” 洛远珩也这样认为。 “那个姓马的盐商那边呢?”我将声音压了压,避免让陆阳秋认出我:“为何不从盐商那边下手?” “马烨坤敢用命来抬高盐价,他背后的人也是朝官。朝官与商贾勾结,皇上最厌恶此事。” 陆阳秋像是没认出我。 “马烨坤背后的人,敢同三司较量,看来官职很高,陆柱国,你确定你得罪的起?”洛远珩对陆阳秋产生了怀疑。 陆阳秋不以为然:“国有国法,即便马烨坤背后之人是太保,那本官也会在皇上面前参他一本。”他将目光投向了洛远珩腰间的令牌,继续道:“更何况,皇上不是赐了腰牌吗?” 只要有卫瞿的腰牌,就算是大闹三省六部也没人能把你怎么样。 这可惜,这腰牌在洛远珩腰上。 第十二章 本官等着你去告 洛远珩将腰间的腰牌解下手,手指在那四条金蟒上游动着,道:“就算是皇上的腰牌,可是要是没有皇上的圣旨,私自抓捕朝廷命官,会被参上一本啊!” 陆阳秋的眼光紧紧盯着那个腰牌,那副样子,像是要将这腰牌占为己有。 他否认了洛远珩的话:“圣旨固然重要,若是去求圣旨,那人趁这时间跑了怎么办?只有先斩后奏,才能防止这种情况出现。” “先斩后奏,柱国,你担下的可是你以后的官途啊!”洛远珩起身,将那腰牌又收起来。 陆阳秋轻哼一声,并不怕自己这官途没了:“官途?为皇上保住了礼部尚书和尚书省,区区官途,有什么可怕的?” 也对,保住了尚书省和礼部尚书,将功抵过。 但若是因为这尚书省和礼部尚书,在朝上丧失了一大批的人,卫瞿还会让他玩那出将功抵过吗? 不会,只会重罚陆阳秋,革了他的职不算什么,最后将陆家都搭进去。 那可真得不偿失了。 洛远珩也未和他继续争嘴,继续说赵越:“柱国大人何时派兵去找赵越?” “等我离开这洛府,我便领兵去抓赵越,只不过…还需要你出个面。”陆阳秋道。 “我?”洛远珩一副疑惑的模样,道:“我一个无官无职的人出面,能有什么用?” 陆阳秋又将眼神投在了洛远珩把腰牌放置的地方,道:“你没用,可那东西有用。” 他说完这话,就起身,朝外边走去。 看样子,是要去赵越家了。 洛远珩冷眼看着一旁的鹤归,低身吩咐道:“把孟柒叫过来,顺便让牵来两匹马。” 鹤归听后,就去照做。 不一会,孟柒一身男装,双手各牵一匹红鬃马走过来。 “上马。”洛远珩登上马磴子,腿一挥,便坐到了马上。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道:“愣着干嘛?还不上去?” 我在孟柒的搀扶下,才上了马,我上马后,孟柒才上来。 她双手握住马缰,将我所乘马,从洛府带出去。 陆阳秋回头看了看我和洛远珩,对洛远珩道:“本官先去趟枢密院,你和你身后这小姑娘先在这等着。” 话落,陆阳秋就策马离开。 我不解地看着洛远珩,问:“陆阳秋去枢密院干什么?” “借兵,抓赵越不带几个兵,能震慑住他?” “他一个柱国手下没兵?” “皇帝在恢复他柱国身份之时,将他手下的所有兵马都已收回。” 一个柱国,没了兵,相当于被折断翅膀的鸟雀,怎么飞都飞不起来,只能靠自己的腿在路上走。 万一碰上个狗,可就被咬死了。 陆阳秋来的时候,他身后跟着十几个士兵,那十几个士兵一副大汗淋漓的样子,看样子,是刚训练完啊。 陆阳秋在前面领头,我扭头一看,那十几个士兵正紧跟在身后。 一路出了城,顺着竹林的路,才来到一个村子。 那村子的人很多,乘马根本进不去。 这村子像是在搞什么祭祀,一个个都穿着藏蓝色的花纹长袍,头上插着一根羽毛,一只手拿着皮鼓,另一只手则去拍皮鼓。 皮鼓的声音并不怎么好听,淳厚又让人头疼。 村民们脸上画着奇形怪状的妆容,每拍一下皮鼓,一只脚就会往前踢一下。 陆阳秋让所有人都下了马,步行进去。 我们站在人群之中,十分的小心,身旁村民的脚会提到自己身上。 总算穿过了这条街道,就不在那样小心了。 来到一条小巷子里,一个胖妇人衣衫半开,手里端着一盘葵籽,见到我们,便指指点点:“诶诶诶,春兰,你看看这些人长的多俊啊,看着身体也好。以后找夫家,就得找这样在兵营里滚过的,三年抱俩,不在话下。” 她声音很大,说这些露骨的话,让人脸上很容易蒙羞。 我瞥了一眼那个叫春兰,那个叫春兰的很瘦,除了皮肤有些发黄以为,长相还可以。 春兰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道:“我以后只嫁给越哥,别人不嫁。” 那个妇人骂她死脑子。 “春兰,前面不是你越哥的家吗?他们找你越哥去,你越哥是不是要发了?”胖妇人的话在身后响起。 那胖妇人的话说的不错,前面正是赵越的家。 陆阳秋叫了一个士兵,让他去敲门,但敲了半天,这门都没人开。 士兵又推了推门,根本推不动,赵越从里面把门给锁上了。 无奈之下,只能破门而入。 门被撞开后,赵越正悠闲地躺在院子里的长椅上,嘴里还啃着个桃子。 他见来人众多,从长椅上坐起来,手上的桃子掉到了地上。 “洛…洛大人。”赵越说话不小心,要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嘶了一声。 陆阳秋挥挥手,身后的士兵就将赵越的手别在身后,押着他走到陆阳秋面前。 “你就是赵越?”陆阳秋没见过赵越长什么样子,只能问他。 赵越摇摇头,撒谎道:“我不是赵越,赵越是我表哥,我是赵不齐。” 洛远珩直接揭穿了他:“那昨日在歌舞坊怀中搂着美人,和我叫嚣的人也是你赵不齐?” 赵越见撒谎没用,只好变换了法子:“你们抓我干什么!钱民礼才是涨盐价的真凶!”他知道我们此行前来的目的,不然也不会锁门。 “礼部尚书岂是你能冤枉的?”陆阳秋捏着他的下巴。 赵越咬着牙,怒吼道:“你们这是在冤枉好人!我要去皇上面前告你们!” 陆阳秋看了洛远珩一眼,洛远珩将腰牌拿出来,放在赵越眼前,道:“若是皇上给了我这个权利呢?” 赵越头一伸,将洛远珩手中的腰牌碰掉。 卫瞿的腰牌,就这样掉到了赵越脚边,赵越脚一伸,就将那腰牌踩在脚下,丝毫不怕:“什么狗屁,皇上的腰牌怎么会写着晟字?” 陆阳秋冷眼扫向他的腿,剩下的士兵见状,拿着剑匣对着他的腿就是一顿狠敲。 赵越一声惨叫,一条腿就跪在了地上。 陆阳秋弯了弯腰,眼神里流露着狠厉,道:“皇上的东西也敢踩,本官看你是不要命了。” 他直起身子,道:“不是说要去皇上面前告本官吗?本官等着。看你一个瘸子,什么时候能够登上皇宫的台阶。” “带走!”陆阳秋转身就往外走。 再次路过那胖妇人的家门口时,那胖妇人看赵越脸色发白,露出了一脸的担忧。 春兰跑到赵越面前,关心道:“越哥你怎么了?” 赵越并未理会春兰,反而看着眼前的陆阳秋和洛远珩,虚弱地道:“你们…无耻!” 洛远珩不悦,道:“孟柒!” 孟柒从我身边离开,给了赵越一掌,厉声威胁道:“不会说话,就别要你这舌头了。” 春兰猜出了赵越变成现在的原因,连忙跪下来,替赵越求情:“二位官爷,越哥到底是犯了什么错?至于将他的腿给废了吗?” “冤枉礼部尚书,侮辱当今皇上,但是第一条罪,都能要了他的命。” 春兰眼泪顺着脸颊掉在了地上,她捧着着赵越的脸,义无反顾地相信赵越:“越哥,这位官爷是不是在胡说,你没有做这些事,对吗?” 赵越并未吱声。 押着赵越的士兵见春兰缠着赵越,不让走,一把将她给推开。 带着赵越继续往前走。 等他们走后,我走到春兰身边,劝他:“你的越哥,配不上你的深情。” 话落,我就跟着孟柒去追前面的队伍。 赵越被关进了刑部,在钱民礼对面的牢房里。 狱卒将赵越丢入牢房后,就离开了。 陆阳秋沉眼看着瘸腿的赵越,问:“谁指使你冤枉钱民礼的?” 赵越嘴硬,根本不说出这幕后之人。 “我没冤枉他。”赵越怒瞪着对面编手环的钱民礼。 钱民礼太抬了抬头,应上了赵越的眼神,对他进牢狱感到意外:“赵兄怎么也进来了?” 赵越不理他。 陆阳秋走到我身旁,问我:“洛远珩人呢?” 我将洛远珩的行踪告诉了他:“他去了枢密院。” 洛远珩走之前,让我在刑部盯着赵越和钱民礼。 本以为审讯的人会是刑部尚书,结果谁曾想是陆阳秋亲自审讯。 “你一个女人会审人吗?”陆阳秋打量着我。 我冲他摇摇头。 陆阳秋也没在说什么。 狱卒将刑具都端到了赵越的牢房里,对着陆阳秋行礼,道:“柱国大人,关大人让我告诉您一声,让你悠着些,别把他的命给折磨没了。” 陆阳秋冷呵一声,对他道:“告诉关息,人死了,算我头上。” 他让我把牢门打开,并让狱卒把赵越绑在木架上。 陆阳秋拿起手边的鞭子,看着赵越,道:“谁指使的你?” 赵越还是一副嘴硬的样子。 陆阳秋把手中的鞭子丢给狱卒,道:“十次,用力。” 狱卒接过鞭子,挽起来袖子,将鞭子一甩,直接朝赵越抽去。 “一,二,三…”狱卒一边打一边数着。 十鞭下去,赵越的身上都没眼看。 “说吗?”陆阳秋端起一旁的茶水,抿了一口。 “我没冤枉钱民礼!” “继续!”陆阳秋见赵越还是嘴硬,气得把茶杯直接扔在地上。 对面的钱民礼像是看不下去了,直接道:“诶诶诶,你们轻点,好歹我是个礼部尚书。” 狱卒看了看陆阳秋,陆阳秋点点头,狱卒也不像之前那样用力了。 第十三章 皆指向武建 虽说是没怎么用力,可是那鞭子打开刚绽开的伤口处,比用力更难受。 我抬眼看着赵越,他咬着下唇,牙齿都将下唇咬出了血迹。 脸上比刚进来的更白,还起了一层薄汗。 等我抬眼看他的时候,他已经晕过去了。 狱卒收了鞭子,看着陆阳秋,道:“大人,他晕过去了。” 陆阳秋冷眼扫着他:“你第一次拷打犯人?” 狱卒摇摇头,转身离开了牢房,从外面端来了一盆水,那盆水里,还放着几块冰,冒着寒气。 他将那盆冰水泼向了赵越,赵越立马清醒过来。 陆阳秋阴着脸又问赵越:“谁指使你的?” 赵越还是那句话。 “听说过插针吗?”陆阳秋突然问向赵越。 赵越摇头。 “那本官就和你说说什么是插针。”陆阳秋从一旁的刑具里,挑出一根钢针,道:“插针就是…将十根钢针都插入指缝中。刑部的人对待那些嘴硬的犯人,经常用这个法子,你说,你要不要试试这插针呢?” 陆阳秋光是用嘴说,我身边就已经起了鸡皮疙瘩。 赵越见陆阳秋拿着针朝他走来,并拿着针在他手背上划了两下,立马就招了。 “我说!我说!是武建!他指使的我。” 陆阳秋立马将钢针拿走,放回了原位,让他如实招来。 “我曾经是武建的仆人,后来我和他成了好友。前阵子,武建告诉我,他会是以后的礼部尚书,我心中很开心,就在酒楼为他贺喜。但是这喜讯才过来一夜,第二日武建告诉我,礼部尚书的人选是钱民礼。我心里气不过,为什么钱民礼一个乡野村夫就能成为礼部尚书,当天夜里,我就去找了武建,武建告诉我,让我在明日指认钱民礼怂恿马盐商私自涨价…” 听他说完,我回头看了看对面的钱民礼,钱民礼听到是武建干得后,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依旧是躺在草席上编着手环。 陆阳秋听后,起身,直接走出了牢房。 这时,洛远珩来了,陆阳秋对他道:“审出来,是武建。” “你能抓吗?” “一个五品中散大夫有什么不能抓的?” “你别忘了,你现在身上没有多大的权利。” “你这是在笑话我这个柱国?” “最好先告诉皇上一声,毕竟武建的舅舅是参知政事。” “不用你担心。”陆阳秋说完,就离开了刑部。 钱民礼见洛远珩来了,朝他挥挥手,让他过去,道:“劝你们别再查下去,这件事已经将朝廷前三品官员牵扯了进来。” “从一开始,就已经将前三品官员牵扯进来了。”洛远珩不听钱民礼的劝告。 钱民礼见洛远珩一意孤行,道:“这性质不一样,这事要是彻底查清,有些人会没命!现在的朝廷还能经得住这么折腾吗?” 洛远珩道:“钱兄,这事若是不查清,尚书省的人都会被披上一层包庇的罪名,而且,徐大人永远都出不了徐府。” 钱民礼胸有成竹:“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对策,只要你说服刚才那个人就行,让他停手,我这礼部尚书,不做也罢。” “你这礼部尚书必须做下去。”洛远珩缓了一口气,道:“如今,江太师动用了身边所有的人脉,只为保你,你若是放弃,你让江太师的颜面何存?你可是他得力的学生。” 钱民礼陷入了深思,过了一会,这才道:“你把这个给太师送过去,顺便告诉他一声,这礼部尚书…我做不成了。” 他执意要背下这黑锅。 洛远珩没有去接那张字条,道:“我见不到太师,没办法给你送过去,你要是送,就自己送过去,我不帮你。” 他说完,就拉着我离开了刑部。 我问洛远珩:“你为什么一定要钱民礼成为礼部尚书?” “因为我自己的私心,如果礼部尚书要是换了别人,我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洛远珩停下了脚步,道:“商钰,不管以后在什么时候,你都要记住,你所做之事,一旦牵扯了朝廷,走投无路后,必须选择要放弃。因为在这困境中,生机永远都不会到来,最后只要一个结果。” “死?”我猜测道。 洛远珩点点头,对我道:“你先回去吧,我要去见见马烨坤,看看能从他嘴里套出什么来。” “好。” 我和他分别后,就顺着原路回了洛府。 还未到洛府,路上便出现了一个人,拦住了我:“我们大人请你去喝一杯茶。” 我还未没同意,那人就将我强行带去了一间荒庙。 荒庙里,有一个年岁很大,穿着一身棕色的长袍等着我。 “你就是洛远珩他那个小徒弟?”老人眯着眼,不怀好意地看着我。 我不敢说话,因为我不知道眼前这个老人是谁,是好是坏。 老人见我不说话,笑呵呵的看着我,道:“你不用这么害怕,我姓石。” 他只告诉了我他的姓氏,其他的一概没告诉我。 石老人朝刚才把我强行带过来的那人挥挥手,让他退下。 待他走后,姓石的老人才开口说话:“听说,你师父和柱国查盐价一事查到了武建身上?” 他怎么会知道?我心里起了疑问。 这才刚查出来,这老人就知道了,难道他买通了狱卒不成? 也不应该啊。刑部的狱卒,一旦当了狱卒,就只能住在刑部,况且,刑部是六部之中,守卫最严的一个,买通狱卒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陆阳秋也不可能告诉别人。 他现在手上兵权丧失,这盐价一案对他来说,那可是拿回自己兵权的大好时机。 只要把这件事办成了,陆阳秋的兵权就会回到他手中。 “石大人是怎么知道的?”终于,我没忍住心中的疑问,问了他。 老人双手想搭,负于身后,道:“这你就不用知道了,你知道告诉我是或不是?” 我没告诉他。 “你不说我也知道,洛远珩那小子去找了那姓马的盐商?打算从他嘴里套出什么来?”老人一下子将洛远珩的行踪说了出来。 他抬手,指着我:“你回去告诉他,就算他查出真相来,钱民礼还是不能洗清冤屈。这真相最后会变成一捧土,跟着你师父一次埋在地里。”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罢了。”老人说完,就把门外的人叫了进来,吩咐道:“把这小姑娘送回洛府,路上别丢了。” 那人照做,将我送回洛府后,就直接离开了。 一直到太阳下山,洛远珩才回来,道:“马烨坤那边套出来了,还是武建。” “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武建,武建那边审出什么了吗?”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比洛远珩还着急。 洛远珩摇头,道:“武建归陆阳秋审,陆阳秋什么人,你应该比我还清楚。” 我将今日那个姓石的老人说的话都告诉了洛远珩,洛远珩听后,道:“钱民礼能不能洗清冤屈,关他什么事。” “你知道那个姓石的是谁?” “不知道,但能知道我所有的行踪,定是我爹派来的。除了我爹,还有谁会关心我的行踪。” 洛远珩突然想到了什么,问我第一次去刑部见钱民礼时,钱民礼给的那两个手环在哪。 我想了想,跑到屋内,将木匣给拿出来,递给了洛远珩。 他将木匣打开,拿出那两个稻草手环,把木匣子递给我,就开始拆那两个手环。 那两条手环很难拆,拆了半天才拆开。 手环之中,分别藏着一张很小的纸。 洛远珩将那张纸拼在一起,上面写着一个我看不懂的字。 “这是什么?” 他没告诉我,直接对我道:“天黑后,换身便装,陪我去趟陆家。” 话落,他自言自语起来:“这真相,怕是要出来了。” 天很快就黑了,我的衣橱中并没有什么便装。 无奈之下,只好朝孟柒借了一件。 走之前,孟柒递给了我一碗姜汤,我一口气喝了下去。 每天都喝姜汤,喝的都我习惯了,也没刚喝之前那么厌恶了。 洛远珩是带我翻墙进入的陆府,刚进入院子,就见院内的侍卫正在巡视。 我们猫着腰,藏身在一棵树下,侍卫走后,刚打算迈步时,陆阳秋就急匆匆地朝大门走去。 “跟上他。”洛远珩发了话,带着我从院内翻墙离开。 出了陆府,陆阳秋早已乘马离去。 洛远珩突然问我:“陆家就只有陆阳秋住的这一个地方?” 我想了想,道:“不是,陆家两个住所,他住的是我大外祖父的老宅,我二外祖父还有一个地方。” “带我去。” 我凭着记忆,将洛远珩带到了我二外祖父家的后门。 后门的墙比前门的墙矮,容易翻过去。 进去以后,这里并不像陆阳秋那里有侍卫巡视。 我小时候,经常来我二外祖父的家里,导致我现在对这里还很熟悉。 我站在窗户前,看着里面。 陆阳秋沉着脸,对他道:“二叔,我有事找你。” “什么事啊?”二外祖父有些醉意。 陆阳秋看了看周围,道:“这边不方便说,去您书房。” 老人家起身,带着陆阳秋离开了大厅,去了书房。 等我和洛远珩赶到书房的时候,就听见陆阳秋发怒的声音:“覆巢之下,安无完卵?我都自身难保,如何保你,甚至整个陆家?!” 二外祖父丝毫不在意:“什么安有完卵,只要你想,你就能保住陆家。只不过是你愿不愿意的事!难不成,你想大义灭亲?亲手看着陆家陷进去?!” “是我想让陆家陷进去吗?是您!为了一点利益,将陆家推入死无葬身之地!”陆阳秋停住了话,道:“现在,武建的供词都在我手上,我会想办法保住陆家,二叔,这阵子,你就别出门了。” 还没听几句呢,洛远珩突然将我带出了院子,对我道:“我先送你回府,我要去见枢密使。” “什么事这么着急?” “盐价高涨的真相,但是要还钱民礼清白,还缺一个人。” “谁?” “你的仇人——当今皇帝。” 第十四章 纵令然诺暂相许 洛远珩回来之后,我便急切地问他:“怎么样了?” 他道:“等明日早朝一下,他就将这件事告诉皇帝。” “明日钱民礼就能洗清冤屈?” “对,你明日还去吗?”洛远珩突然问我,我点点头,道:“怎么能不去呢?” 他愣了一会,才说:“皇帝亲自审,你确定你能去?” 卫瞿…亲自审。 我开始有些犹豫,若是见到卫瞿,我不确定自己能做出什么事。 就像当日在街上看见他,都不会给他下跪行礼一样。 洛远珩还未等我回答,就替我做了决定:“去吧,你长大了,有些事情,总要自己面对。” 清晨一早,枢密使就差人送了信过来。 洛远珩看完信后,将信递交到我手上,道:“皇帝总算按捺不住了。” 我扫了信上的字,信上说,卫瞿会带兵前往刑部。 “什么意思?” “知道皇帝为什么要禁足徐汴吗?他想借盐商一事,一石二鸟,将陆家和尚书省这两个威胁给除掉。或许,他知道这件事的真相,故意让陆阳秋去查这件事,他料定了陆阳秋一定会包庇陆家二太爷。”洛远珩从我手中夺过那一张字条,将它撕成两半,随手丢入一旁的火炉里。 我不解地看着他:“陆家就陆阳秋一个在朝为官的了,而且他手中的兵权已无,卫瞿为什么还要铲除陆家?” 洛远珩又提起了那场宫变,“知道大岳的江山为何那样容易的易主吗?” “惠帝将大部分兵权都交到了卫瞿手中。” 他摇摇头,道:“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卫瞿有陆阳秋这样一个好帮手。宫中的禁军不给卫瞿开道,任凭卫瞿的兵马在怎么硬闯,都进不了这皇宫的大门。虽说陆阳秋手中现在并无兵权,可皇宫中司职的禁军统领可是他的人啊!禁军一万藏匿宫中,打宫外的十万兵马,很容易。陆阳秋可是陪他一起建立的大济,你说他为什么要铲除陆家?” 原来,真正造成这场宫变的人,不止是卫瞿一个人啊。 “那尚书省呢?若是铲除尚书省,那朝廷岂不是炸开了锅?”我问道。 洛远珩一边帮我系斗篷一边道:“一朝天子一朝臣,礼部已经换了人,尚书省其他五部被换,迟早的事。”他抬头看着我,道:“好了,这个时间,早朝已经下,皇帝正在来刑部的路上。” 到刑部大堂时,刑部里早已经来了几个人,其中就有昨日我见到的那个姓石的老人。 石老人见到洛远珩后,冷哼了一声,压低声音有些怒气:“你徒弟没和你说吗?让你别在查,你倒好,把皇帝都给叫来了,你就等着看吧!” 石老人说完后,就坐在了陆阳秋身边。 卫瞿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一位身着红色朝服的官员,那官员朝洛远珩这方向看了一眼,叹了一口气。 “臣等参见皇上。”众臣起身,两手相握,朝卫瞿行礼。 我离得远,并未对卫瞿行礼。 见到卫瞿的那一刻,我产生了一种冲动,想杀了他的冲动。我强行忍下这种冲动,双眼迸发着恨意,看着他。 卫瞿将龙袍一撩,坐到了正位上,那个身着红色朝服的官员则站在他旁边。 “朕听说,私账盐价一事,有了真相?”卫瞿眯眼,扫视了一遍堂下的官员。 堂下无人答话。 卫瞿将视线打向陆阳秋,道:“陆卿,审问武建,武建说了吗?” “说了,武建说,私账盐价一事,是他自己所为。”陆阳秋将他审出真相说了出来。 洛远珩出声,对陆阳秋所说真相产生了质疑:“陆大人,武建是你一人所审,这真相会是真相吗?” 陆阳秋一听,怒了:“洛远珩,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在说我隐瞒真相?!” “我只是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并未说陆大人您隐瞒真相。” “信口雌黄!”陆阳秋指着洛远珩。 “我有没有信口雌黄,陆大人心里想必清楚的很。” “行了!”卫瞿对他二人的争执产生了厌烦:“既然你对陆卿的所说不信,那不如再审一次?”他看向身边的官员,问:“谢卿,你觉得如何?” 那人点头,道:“若是柱国所说无误,那臣便让洛远珩给柱国道歉。” 卫瞿正了正身,道:“关息,把钱民礼和武建带上来!” 关息从堂下站起来,走到了大堂门口,对一个狱卒道:“把他们带上来,顺便派个人,将郭大人给请过来,就说…皇上请他过来的。” 狱卒听后,叫了身边两个狱卒,离开了大堂。 钱民礼和武建很容易就被人带来了。 武建身上没一个好处,都是鲜红的伤疤,他头发乱蓬蓬的,上面还沾着草,而钱民礼倒不一样,即便是从牢里出来,身上还一副干净的样子。 卫瞿见到武建后,吩咐道:“来人,去把郭常逊叫过来。” 关息站起来,道:“皇上,臣已经派人去请了郭大人。” 等郭常逊到了以后,这案开始审起来。 郭常逊看到自己的外甥时,眼神之中,满是嫌弃,指着他骂道:“你看看你干的这点好事,真给你娘丢脸!” 他骂完以后,这才向卫瞿行礼,卫瞿并未应了他的礼,直接让他坐在了关息的旁边。 我看了看陆阳秋,陆阳秋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武建的到来,丝毫没有影响到他。 “既然该来的人都来了,那皇上赶紧审吧!”石老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催促道。 卫瞿冷眼看着台下的武建,道:“武建,朕问你,怂恿盐商涨价一事,是你所做?” 武建缩着头,瞄向陆阳秋,陆阳秋应上了他的眼神,道:“说啊,本官脸上有东西吗?” 他被这一吼,吓得缩回了视线,结结巴巴地说:“是…罪臣…一人所为。” 陆阳秋见他说出口,立马站起身来道:“皇上,臣没有说谎,谢大人,您该让洛远珩向我道歉了吧!” 卫瞿和那谢大人还未说话,一旁的钱民礼就笑哼出了声。 他走到武建面前,蹲下来,对他道:“中散大夫,纵令然诺暂相许,终是悠悠行路心。人心难测啊!”他凑到武建耳边,和他不知道说了什么,武建的脸色突然大变。 武建一把推开他,往前爬了几步,道:“皇上!罪臣要告发陆家二太爷!” 陆阳秋见他提到了陆家,刚才的从容不迫瞬间消失,一脸的慌张:“武建!我二叔怎么你了!” 武建没理陆阳秋,反而继续对皇帝道:“陆二太爷与罪臣串通,勾结赵越,怂恿马烨坤私涨盐价,并为马烨坤撑腰。” “武建,是谁给你这胆子让你胡说的?”卫瞿的语气中,有些不信武建。 武建耿直地将整件事情都抖了出来:“没人借胆子给罪臣,罪臣所言,皆为属实。罪臣得知钱民礼将为礼部尚书,心里气不过,就让赵越指认钱民礼是怂恿马烨坤的真凶。陆阳秋将罪臣抓捕后,罪臣抗不过那些重刑,将所有的事情告诉了陆阳秋。转来刑部之前,陆阳秋威胁我,让我背下所有的锅,要不然我府中的妻儿都会丧命于剑下。罪臣不忍心让妻儿和我一起丧命,便答应了他。” 武建说完,陆阳秋的脸色有些发白。 一旁的枢密使听后,道:“那你为什么要说出真相?” “就算罪臣背下了所有的锅,皇上也不会饶恕我府内之人,到最后妻儿也会死。” 卫瞿听后,还是一副平静的样子。 看样子,洛远珩猜对了,卫瞿知道整件事的真相,还去让陆阳秋查。 “陆阳秋,你亲自去请你二叔。” 陆阳秋站起身来,对着卫瞿微微行礼:“…是。” 他走后,卫瞿又对门外的聂将道:“聂将,你跟着陆阳秋,别让他摔了。” 聂将扶着陆阳秋,走出了刑部。 石大人突然站起身来,对卫瞿道:“皇上,臣想辞去盐铁使一职。” “为何?” “一是臣已经到了告老还乡的年龄,二是…臣无用,盐价高涨的事情竟发生在臣眼皮子底下,若不是百姓反映,臣都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石大人越说,声音就越发抖。 “此事容后再议。”卫瞿并没有准许石大人辞官。 陆二太爷来的时候,还带着些许的醉意。 我这二外祖父素爱喝酒,一顿不喝都受不了。 他摇摇晃晃,跟卫瞿行礼:“参见皇上。”话落,还打了一个酒嗝。 卫瞿见他这样,一怒,拍桌子,道:“放肆!” 这一声拍桌,成功将陆二太爷的醉意给吓跑了。 两旁的官员并没有说皇上息怒,反而是一副看戏的模样,看着跪在堂下的陆太爷。 “陆德峥,你可知罪?”卫瞿居高临下地看着陆太爷。 陆太爷看向跪在自己身边的陆阳秋,冒着胆子,问道:“皇上,我犯了何罪?” “与武建串通一气,怂恿马烨坤涨盐价。” 陆太爷听后,看着身边的陆阳秋,道:“你不是说你都处理好了吗?怎么还会牵扯到我身上?”陆阳秋扫了陆太爷一眼,并未回答他的问题。 陆太爷的这番话,相当于承认了那些罪名。 卫瞿也没在理他,看着陆阳秋,问他:“陆阳秋,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臣…无话可说。” 他又看向一旁的郭常逊,问:“郭卿,你外甥怂恿盐商涨价,你认为应该处置?” 郭常逊从座位里走出来,对着卫瞿行礼,道:“武建触犯律法,按律当斩。” “那可是你亲外甥啊。” “但臣的外甥犯了法,臣不能因为亲情而漠视律法。”郭常逊对于武建的罪行,并没有求情。 他这番话,像是在说给陆阳秋听,也是在说给所有人听。 天子犯法,庶民同罪。 卫瞿谋权篡位,弑杀天子,怎么就没和庶民同罪呢? 还当上了新皇帝。 “好!陆阳秋身为柱国,包庇罪犯,陆德峥与武建串通,怂恿马烨坤私账盐价,马烨坤知法犯法,赵越诬陷礼部尚书。钱民礼,以上罪行,按律法,应怎样处理。” 钱民礼站起来,道:“按照本朝律法,陆阳秋应革职,流放边疆,至于陆德峥,武建,马烨坤三人,应斩首示众,其家属,男充兵,女为奴。而赵越,则应牢狱之灾,永生不得出来。” “钱卿,朕认为陆阳秋的处置不妥,陆阳秋可是坐了两朝的柱国啊。” 看这幅样子,卫瞿是要让陆阳秋死。 “皇上您想怎么处置?” 卫瞿并没回答,问一旁的关息:“关卿认为该如何处置?” 关息平平淡淡地几句话,就将陆阳秋送上了黄泉。 “陆阳秋是两朝的柱国,却犯下这种糊涂事,应处以死刑。” 第十五章 自尽 卫瞿按照关息所说,先将陆阳秋关入了大牢,待这个年一过,那些人,就被送上断头台。 这个案子结束以后,所有人都回去了。 枢密使见到洛远珩后,叹气了一口气,拍拍他的肩,道:“远珩,回家看看吧,有人想你了。” 洛远珩冲他行礼,道:“多谢枢密使挂心,我爹交代我的事我尚未完成,等那事完成以后,我自会回家。” 枢密使的眼中有些泛光,什么话都未说,就跟着皇帝离开了。 我走到洛远珩身边,望着枢密使远去的身影,问:“你爹让枢密使劝你回家?” 他点点头,道:“我爹自己不敢来见我,只能让枢密使来找我。只可惜,他当初说了,我若不帮你走完你所走的路,我这辈子都不能踏入家门颁布。” 我愣着看他,他爹…是惠帝的旧臣吗? 若是这样,洛远珩从皇宫救出我也就说得过去了。 钱民礼被洗清冤屈后,被卫瞿一道圣旨直接封为了礼部尚书。 日近年关,所有人都开始忙起来了。 只有我自己,还是闲人一个,每日坐在屋内,跟着孟柒学琴棋书画。 女红于我来说,虽说难,但我也学会了一点。起码绣梅花,能绣出个花形了,不再是粉红的一片。 只可惜,跟孟柒想必,我这手艺望尘莫及。 孟柒绣出的绣品,栩栩如生,活灵活现,而我绣出来的,能看的过去。 至于那琴棋书画,我也就会个书画。 腊月二十这天,钱民礼突然来了洛府。 他搓着手,身上也没披件裘衣,一进大厅,就开始吐槽外面的寒天。 “这老天爷可真会玩,它要是下个雪这么冷还能说得过去,连个雪都不下,还这么冷。” 洛远珩招招手,让一旁的侍女上了一杯热茶,递给了钱民礼,道:“不知钱大人来寒舍有何贵干?” 钱民礼接过侍女的热茶,道了声谢,就拿自己那被冻红的手捂着茶杯,调侃道:“连你这里都叫寒舍,那我那一间房还能叫什么?” 听罢,我蹙眉看向他:“皇帝没给你赐个府邸?” 不应该啊,按照新官上任,朝廷都会赐一处宅子。 钱民礼道:“赐了啊,只不过我没要,那宅子太大了,看着很冷清,哪有我那小屋看着舒服。” 我被钱民礼这句话成功给逗笑了。 看来,江太师这个伯乐为朝廷看中了一匹千里马。 待他将那杯热茶喝完,对洛远珩道:“刚才被冻傻了,忘了说正事。洛兄,你之前委托我的事,我是来给你一个结果的。” 洛远珩听后,激动地站了起来,道:“如何?” “洛兄,你先别这么高兴,虽然说我找到了你要找的东西,但是那几本书,从皇宫里带出来,很难。” “在皇宫里?”洛远珩疑惑地看着钱民礼。 他点点头,道:“不错,就在皇宫,而且在皇宫中的长平殿。” 长平殿!听到这个殿名,我立马不镇定了,洛远珩扫了我一眼,示意先让我坐下。 “你继续说。” 钱民礼懵懵的看了我一眼,继续道:“长平殿现在是一座冷宫,前朝的那些档案都被丢进去了。要不是我买通一个老奴才,我都不知道长平殿这冷宫里藏着那么大一个秘密。” 洛远珩又问:“能抄录吗?” “应该可以,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洛远珩没有吭声。 钱民礼放下热茶,道:“洛兄,你若是想看,不妨等除夕夜入宫偷出来,除夕夜的宫道上,没几个侍卫。” “不用了。钱大人,我还有一事想托。” “你说吧,只要是我能办到的,就一定帮你办。”钱民礼给了他承诺。 洛远珩走到钱民礼身边,在他耳边呢喃了一两句。 钱民礼听后,脸色微变,看着洛远珩,道:“你确定要个答案?” 他点点头,道:“就算将前朝的档案偷出来,我也只是验证个猜想。” 钱民礼答应了他,临走之前,又嘱咐了他一句:“好,我帮你看,但是这件事能不能瞒住,那就要看你自己了。” 他走后,洛远珩看着我,道:“想不到你那长平殿居然是惠帝用来藏秘密的地方。” 我在长平殿住了十八年,从来都没有听说过长平殿里藏着什么秘密,惠帝也从未和我说过。 快到晌午的时候,太阳出来了,这天不那样冷了。 我问洛远珩,道:“陆阳秋是不是快要死了?” “你怎么知道?”洛远珩一直以为我只知道陆阳秋是年后处以死刑。 在听到我问他的时候,充满了惊讶。 我笑笑,道:“好歹我也认识了卫瞿六年,他那点心思,我怎么会不知道。” 以前,在皇宫中,惠帝的后妃常说我没心眼,什么都不懂。 听得最多的一个词就是,头发短,心眼也短。 洛远珩告诉了我,陆阳秋被处以死刑的真正日子:“皇帝有意在二十二那天将陆阳秋给杀了。” 还有两天。 “怎么,你想去看看他?”洛远珩挑眉看向我。 “看,怎能不看,好歹我之前也叫过他一声舅舅。”我自嘲了一声,是啊,他可是我舅舅。 亲手杀了我母后的舅舅。 洛远珩同意让我去看:“那我带你去。” 到了大牢门口,门口的守卫并没有拦着我们。 “你进去吧,我去找关大人说说话。”从我这里看,洛远珩的身上好像有着光。 一种让人很安心的光。 我端着木篮,朝牢里走去。 狱卒还是上次的那个,他认出了我,对我一副客客气气的样子:“商姑娘来了啊,你是来…” 牢内的规矩我懂,我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递给了狱卒,道:“麻烦狱卒大哥通个情,我来见见陆阳秋。” 狱卒拿着银锭往自己的衣服擦了擦,笑着对我道:“商小姐不必这么客气,我带你去见他。” 狱卒领着我来到了陆阳秋的牢房,就对我道:“商小姐先说着,我就在外头,有事叫我。” 临走前,他替我打开了陆阳秋的牢门。 陆阳秋的牢房很大,而且四面的牢房也没关押着其他的罪犯。 “你来干什么?”陆阳秋对我的到来很不满。 “探监。”我将木篮放在一旁,将里面的酒菜端出来,放在桌子上,给他倒了一杯酒:“你最爱的九酝,没下毒。” 他犹豫了半天,这才拿起酒杯,一干而尽。 喝完,他看着我:“你怎么知道我爱喝九酝?” “我母亲告诉我的,她在世的时候曾经和我说过,我两个舅舅,一个爱九酝,另一个爱兰芷。”我将自己眼前的那一杯酒倒在了地上,继续道:“我买不到兰芷,就只买了九酝,来孝敬我两位舅舅。” 陆阳秋听我说完,手中的酒杯滑落到了地上,发出叮的一声。 我弯腰捡起那个酒杯,用丝帕擦干净,又给他续上一杯,放在他眼前,道:“舅舅,请喝酒。” “你不是商钰吗?我外甥女是长平公主宁凝。”陆阳秋放下手中的筷子,一副吃惊的模样看着我。 见他不动筷,便主动替他布好菜:“对啊,我不仅是商钰,我还是宁凝,您的外甥女长平公主。” 陆阳秋见我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大笑了两声,道:“难怪啊,难怪那日你死后,卫瞿要将那具焦尸随便埋了,合着那是个假公主啊!” 听他说卫瞿将‘我’的身体随便埋了后,有些慌:“卫瞿知道那是个假的?” 陆阳秋并未给我一个准确的答案,他只是说“知道能怎么样?不知道又能怎么样,反正你已经死了。不可能再凭空变出一个宁凝来。” 他面前的那杯酒,他并未动。 我将那杯酒端起,递到他面前,道:“我今日来,只要是因为一件事,当年你为什么要帮助卫瞿,将宫门打开?” 陆阳秋这次接下了这杯酒,道:“这还是你第一次给我这个舅舅倒酒呢。”他将酒喝完,这才道:“因为陆家。你父皇在世时,我们陆家虽然出了一个皇后,可是并没有一个皇子,只有一个公主。朝中五位皇子,除了姜弈,每个皇子都有靠山。我们陆家就像是找不到方向的鸟,四处乱飞,最后撞到了大树,撞晕了脑袋。是卫瞿救了我们陆家,他告诉我,只要他当上皇帝,我们陆家才会像之前那样辉煌!” “再投靠卫瞿之前,我问过你外祖父,你外祖父告诉我,陆家最重要,让我跟了卫瞿。我就答应了,并打开宫门,让他的兵马进来,造成了宫乱夺权,新皇出世。”陆阳秋将这一起都说得那么的平平淡淡。 将那场宫变说得那么的轻描淡写,好像那场用血洗出来的新权,就像是被蚊子叮一下。 “舅舅,如果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那么做吗?”我强行忍住心中的恨意,看着他。 他给我的答案,让我对他的恨意更加深了:“会!陆家比什么都重要!” “可是陆家现在被卫瞿毁了啊,舅舅,你不后悔吗?” “后悔?”陆阳秋哼笑了一声,看着我:“我从一出生,就不知道后悔这两个字怎么写。既然选择跟了卫瞿,那就是我的命,我的命又什么可以后悔的呢?” 我用尽全力,将眼前的那个桌子给掀翻,眼神迸发着恨意,怒瞪着他:“现在的陆家,就是你的报应。你的女儿,陆茗婧将要被充当军奴了,你连这都不后悔,你还是个人吗?” “我不是人,罪孽深重的人,他不是一个人,他是一个鬼。”陆阳秋眼神突然泛起了泪光,他抬头看着我,突然跪下来乞求我:“宁凝,我这辈子没求过女人,现在我求求你,救茗婧一命好吗?只要不让她当军奴,就算当乞丐也行。” 我冷眼看着他,道:“可以,不过…我要亲口听见你道歉。” “我答应你,我陆阳秋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们宁氏!”陆阳秋跪在地上,那副样子让人看了,很容易让人笑话。 我离开这牢房时,回头看了看他,冷冷地说道:“你最对不起的人,不是我,是我母亲。” “商钰,你能让我看一眼你吗?等我死了,我就可以向你父皇母后交代了。”陆阳秋的声音想起。 我并没有摘下面罩,让他看我的脸。因为他没脸向我母后交代。 腊月二十那天夜里,洛远珩告诉我,陆阳秋死了,咬舌自尽而死。 死之前,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消散。 听到这个消息,我并没有任何反应。 第十六章 拦路虎 洛远珩好奇地问我:“你和他之间说了什么?他居然会咬舌自尽?” “没什么,只是一些家常而已。”我并没有将真相告诉他。 告不告诉都是一个样,他都会去查。 洛远珩也没继续往下问去,我反而问他:“你和刑部尚书的关系很好?” 他笑了笑,道:“不好啊,若不是盐价一案,我都不知道刑部尚书是关息。” 听罢,我并没说什么。 我在洛府闲得无趣,就去了街市。 街市上很是热闹,毕竟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各家铺子都将东西置办出来。 等着人来买年货。 人群之中,突然跑出来一个小女孩,那小女孩用斗篷盖着头,丝毫看不清她的样子。 我就这样,和她撞到了一起。 小女孩突然抬起头,还未等我反应过来,就将我拉到了一旁。 她停下步子,我这才看清她的样子。 眼前这个不怎么高的小女孩,就是宋安意。 我弯了弯身,行礼道:“参见公主。” 宋安意见我行礼,有些惊讶,她探着身子望了一眼,见没人追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你怎么知道我是公主?” “上次在歌舞坊的时候,我听见有人这么唤你了。”我并未将实情告诉她。 宋安意狐疑地看着我:“你一个女人,也去那种地方?” “我是陪人去的。” 她朝我摆摆手,问:“欸,你知道城内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带我逛逛。” 我摇了摇头,道:“我来这里才一个多月而已。” 宋安意失望地撅着嘴:“我还以为你对城内很熟悉呢!”她刚往前走,就听见身后传来了马蹄声,往后看了一眼,立马蹿回到我身边。 对着我道:“你千万别出卖我的身份,如果有人要是问起,你就说我是你妹妹。” 她怕我不同意,又说道:“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话音刚落,那马蹄声越来越近,到我面前,马蹄声这才没了。 我抬眸一看,来人正是聂将。 聂将扫了一眼藏在我身后的宋安意,问:“身后那个人是谁?” 我还未说话,宋安意伸手戳了戳我。 “我的妹妹。”我向聂将撒了谎。 聂将半信半疑:“你妹妹?既然是你妹妹,那为何你妹妹要用斗篷捂着头?” “她脸上有一大块胎记,怕吓到别人,这才那斗篷捂着头。” “让你妹妹将斗篷拿开,我不怕被她吓到,我身后的士兵也不怕被她吓到。”聂将执意要见宋安意的脸。 我扫了扫周围,道:“你们是不怕,可是街上有人怕,若是你们有谁将这事散播出去了,我妹妹日后还怎么见人?还怎么嫁人?” 聂将道:“若真有人散播出去,你妹妹,我娶。” 看这样子,宋安意的脸,他是看定了。 他伸手,直接将我身后宋安意的斗篷拽了下来。 “公主。”后面的士兵见后,向宋安意行了行礼。 宋安意也不再藏匿于我身后,走了出来,沉声道:“聂将!你是鬼吗?阴魂不散!” “臣不是鬼,臣只是奉命,保护公主而已。” “保护本宫?你所谓的保护,就是将本宫困在宫中?”宋安意冷哼了一声,又继续道:“让本宫没有一丁点的自由?” 聂将的沉默,承认了这一切。 良久,他下令将宋安意送回皇宫,宋安意离开后,我刚想要回去,聂将就挡在了我面前。 “来人,把她抓起来。”话落,身后的那些士兵就将我给绑了起来。 我以为他要将我送到卫瞿面前,让卫瞿惩治我,可是他没有。 他将我关在了一个连我都不知道是什么的地方。 那地方暗无天日,四周能听见水流声。 一到饭点,就会有人来给我送饭。 我也不清楚我被关了多少天。 总算,有人来了。 宋安意身后跟着聂将,她走到我面前,从地上扶起我,向我道歉:“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她又扭头瞪着身后的聂将,厉声道:“你还不把她给放了!” 聂将朝身后的侍卫挥挥手,侍卫就将我手上的枷锁打开。 打开枷锁后,我揉了揉手腕。 宋安意刚想拉着我离开,就被聂将拦住了。她冷眼看着他,道:“本宫还不能从你府中带走一个人?” “当然可以,但是这个人,你不能带走。” “凭什么?” “公主,臣也是受人之托。” 宋安意一听,一把抽出聂将腰上的佩剑,道:“若我执意要带她走呢?” 聂将漠然地道:“那就莫要怪臣了。” 他强行从宋安意手中夺回了佩剑。 宋安意斜眸看他:“你威胁本宫?” “臣不敢。” “不敢?”宋安意哼笑了一声,直接朝他一巴掌扇去:“聂将,你有什么胆子,一而再再而三地威胁本宫?她走,本宫便走,她若不走,本宫便不走。本宫倒想看看,是你这将军府的地盘大,还是我皇兄的圣旨大?” 话音刚落,就从外面跑进来了一个侍卫,在聂将耳边嘀咕了一两声,聂将听后直接走了。 离去之前,还不望嘱咐两句:“看好公主,公主若是出了什么闪失,你们的命也别想要了。” “公主,您别太任性了。”我出声劝告了她一句。 宋安意不懂,讷讷地看着我。 我往后退了一步,道:“因为我之前就是像您这样任性,最后落了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若是换作别人,听到我这么说,定会勃然大怒。 但宋安意并没有,反而一副笑面如花的样子,道:“我家人早就没了,在很早之前,就没了。他们是为救我皇兄,才被人给杀死了,而我皇兄,是全天下权力最大的人,所以我才敢任性。” 是啊,权力最大的人,惠帝当初也是权力最大的人,最后不还是被一个臣子给杀了。 自古以来,弑君的官很多,但是能坐上皇位的,却很少。 “你叫什么啊?” “商钰。” “你脸怎么了?为什么要蒙着面罩?” “三个月前,点火的时候不小心,把脸给烧了。” “你为什么点火啊?”宋安意的问题一个接一个。 是你皇兄逼得我,不得不点火,只可惜,火还是被熄灭了。 聂将再次来的时候,身后跟着洛远珩。 洛远珩见到我桌子上的那些山珍海味,笑着对聂将道:“聂将军对我徒弟倒是很照顾啊!” “受人嘱托,自是不敢亏待了商小姐。” 洛远珩看了我一眼,道:“聂将军还有事吗?若是无事的话,我便带着我徒弟离开了。” 见聂将点头,我才从宋安意身边离开。 离开这将军府后,洛远珩便责问我:“为何要帮宋安意?” “她是卫瞿的妹妹。”我冷不丁地回了他一句。 洛远珩停住了脚步,压低声音,问我:“你想把宋安意也牵扯进来?” 我与他对视,道:“棋子在手,我为何不用?” 他冷哼了一声:“只怕,这枚棋子,你用不得了。” “为何?”像宋安意这样的棋子,很容易让人拿捏当最后的王牌。 “知道聂将为什么要背着卫瞿将宋安意困在宫中吗?”他突然问了我这么一句。 我冲他摇摇头,道:“聂将是背着卫瞿干的?” “不然你以为呢?皇帝只是下令让聂将保护宋安意,并未说过不让宋安意出宫这类的话。宋安意是聂将的心头肉,你是只野兽,他也是只野兽,聂将会让自己的心头肉跑出去,被别的野兽吃掉?聂将当年肯答应卫瞿,只要是因为宋安意在耳边吹风。卫瞿也曾同聂将保证过,不让宋安意掺和进朝廷上的明争暗斗。” “但她还不是掺和进来了?”我道。 洛远珩否认道:“错!她刚一只脚迈进去,就被里面的人给挤出来了。朝廷这局游戏,只要那些个老臣不退出来,谁也进不去。那些老臣就是拦路虎,可是,这些拦路虎却动不得,拦路虎要是没了,朝廷就彻底垮了,到时候,是个人都能进来,这游戏,将会变得越来越无趣。你要真想把宋安意这个小白兔给拽进来,也要先问过聂将手中的刀同不同意。” 听他这么说,我便道:“朝廷之前哪有这么复杂,到了…” 我话还未说完,就被洛远珩给截了胡,道:“之前的朝廷,比现在的朝廷还残酷,同类相杀,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友还是敌。” “你见过之前的朝廷?”我蹙着眉,问他。 洛远珩说他并未进过朝廷:“我都是听我爹说的,我爹当了两朝的官,连这点都不知道的话,他现在还会在朝上混得风生云起吗?” 我脑子里突然一闪,问道:“洛远珩,你就没打算在朝上谋个官做做?” “我若是做了官?你现在还会你现在这样吗?”他侃笑了两三声。 “洛远珩,说真心话,你想过吗?”我希望他能正经地回答我,而不是像刚才那样。 他摇摇头,道:“我从未想过做官,朝上那些明争暗斗,给人喘不过气来。自古以来,有多少人能逃得过这些明争暗斗,为了利益,拼尽了半生的老命,拜官僚,结喜亲,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将全家的命都搭进去。拿到了利益不算什么,若是拿不到,该怎么办?我不想做官,因为我手中没有足够的筹码去赌。” 第十七章 庄家想退出 从聂府回洛府的路上,见许多百姓家都开始贴桃符,挂红灯,街上的红幔也有人攀梯子正在换,便问一旁的洛远珩:“今儿是腊月二十几?” “腊月二十九,你在聂府被关了三天。”他侧头看了我一眼。 路上有个小贩,手中拿着一堆灯笼,见到我后,问:“快过年,买个灯笼吗?” 我看了看他手中的那些灯笼,从腰间给他掏了几文钱,要了那个鲤鱼灯笼。 洛远珩见我转那鲤鱼灯笼转的很开心,有些不解:“这又不是元宵,买灯笼干吗?” “谁规定只有元宵才能买灯笼?”我提着那个灯笼,看着上面的那些花纹,道:“你如何知道我被关进了聂府?” 他抢过我的灯笼,看了两眼,又还给了我,道:“石大人派人通知的我。我这才去了聂府。” 我皱着眉头,问:“通知了你三天?还是你当天告诉的你,你过来三天才去聂府?” 我的话,成功把洛远珩给逗笑了,他伸出食指,戳了我的脑门一下,道:“你真会想,石大人是当天夜里才告诉的我,他让我去石府,才告诉我的你的下落,我去了之后,他缠着我不放,等到了今天,才肯放我离开石府?” 这姓石的,倒真是难缠。 “你们说了什么,说了这么长时间?”我提了一嘴。 他道:“没什么,无非就是官场上的那些事罢了。钱民礼上任之后,皇帝又让他兼任四品中书舍人一职,结果遭到了朝廷的反对,说钱民礼还未任满一年的官职,不可坐中书舍人一职,但皇帝执意让他坐了这个位子。” “卫瞿打算重用钱民礼了?”我问洛远珩。 钱民礼这个人确实不错,只希望他日后莫要站错了队伍,成为下一个陆阳秋。 “不是打算,是已经重用了,中书门下的一些权利都已经交给了钱民礼,但钱民礼没有去接,他不想成为众矢之的,被一群饿狼盯着,哪能安下心来?右相找过钱民礼,问的就是他新上任的这些事。” 洛远珩比我高,我只能抬眸看他,道:“你们说这个就说了四天?” “不然你以为呢?石大人想通过我的手,来抑制钱民礼的权利。” 我感觉他隐瞒了一些事,若只是钱民礼上任不足一年,便兼任它职的事情,再怎么说,都不可能说三天。 若是没日没夜的商讨,一天一夜足矣,而三天,未免也太长了吧。 我也没揭穿他。 回了洛府后,我便去帮孟柒打打下手。 快过年了,府内的侍女都歇了假,只有孟柒鹤归二人在府内。 鹤归是个男人,贴个桃符挂个红灯还差不多,其他心细的活,他根本干不了。 只能孟柒来干。 孟柒见我来后,道:“商主子,您还是回房继续练女红吧!厨房的活您干不了。” “为何?”听她这么说,我可就不满了。 孟柒将手中的菜刀放到一旁,端着盆从我面前走过,道:“只有女红练好了,这切菜才能切不到手,您连女红都能扎到手,更莫说碰刀了。” 这一天过去的很快,快到我都不知道天是几时黑下来的。 除夕这天,很快就来了。 天还未亮,洛远珩就出了门。他回来的时候,脸色阴沉,手中拿着一个卷轴。 我问道:“你这卷轴…” “你自己看吧。”洛远珩将卷轴给了我,道:“钱民礼在昨晚出了事,就是因为这个卷轴出的事。” “什么意思?” “这卷轴是钱民礼所写,他上奏弹劾太师,皇帝大怒,将他中书舍人一职罢黜,并下令,等过了这个年,就让他降为礼曹,磨炼个一两年,再继续做这个礼部尚书。” 我将那个卷轴打开,将上面的内容都看了一遍,道:“江太师可是他老师啊!他就敢这么做,这不是忘恩负义吗?” 卷轴上的一笔一划,都将太师的罪证罗列的清清楚楚,与其说是罪证,倒不如说坏了礼法的事。 “他之前弹劾过不少官员,但皇帝都将其拦了下来。这弹劾太师,是在刚祭完祖,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弹劾的。”洛远珩将那卷轴收起,继续道:“徐汴让我在帮钱民礼一把。” 我问道:“你打算帮?” “我想帮,但是我没有能力去帮。” 他愣了一会,对我道:“陪我去趟钱府,我倒想知道,他一个礼部尚书,从哪里来的胆子,敢弹劾太师。” 去了钱府之后,才知道什么才叫做寒舍。 钱府不算大,很小,连一个普通百姓的家都不如。 一进院子,就见钱民礼坐在院子里,拿扇子去煽动面前的火炉。 他见我们来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蒲扇放到一旁。 他对我们的到来赶到很意外:“洛兄,商小姐,你们二人怎么来了?” 洛远珩依旧是沉着脸,不说话。 好歹人家钱民礼这礼部尚书的位子还在,这多让人家尴尬啊。 “我师父听说了你的事,就带着我过来看看。” 钱民礼一听,刚才的笑容瞬间没了,他将我们请到屋内,道:“我家里没什么好茶,而且朝廷的俸禄还未下发,我便只能拿这茶了。” 洛远珩直接开门见山,问道:“钱大人,我想知道,您为何要选择弹劾太师?太师可是你的老师啊,你贵为礼部尚书,应该比我清楚什么是恩,什么是义?” 钱民礼僵笑了一声,道:“如果是太师让我弹劾他呢?你还会认为我不懂恩义二字吗?” 江太师?江太师为何会让钱民礼去弹劾自己? 我不明地看着洛远珩,洛远珩也同样看向钱民礼,问:“太师怎会让你去弹劾他?” 不止我不相信钱民礼的话,连洛远珩也不相信钱民礼的话。 钱民礼无奈地叹了叹气,道:“昨日夜里,太师请我去了他府内一聚,说是我们师徒有些日子不见了,我便去了。本来一开始,我以为太师只是单纯地邀我一聚,可谁知,情意正浓时,太师让我帮他办一件事,就是今日我所做之事,我不知道太师为什么让我这么做,我便问他,他告诉我,他想退出这个朝局了,但是皇上并不让他退出去。因为我刚上任礼部尚书,皇上就奉封我这官,给我那权的,太师以为我得了皇上的重用,这才让我去弹劾他。” 他缓了口气,继续道:“起初,我并未同意,我知道太师在朝上的地位,他坐镇整个朝局的中央,只要有他在,这朝廷就炸不了锅。但是,太师却告诉我,如果我不去弹劾他,他就去弹劾我,我的官路是他亲手给的,他要亲手斩断我的官路,我当时骑虎难下,只能答应他。这才闹成了这样,闹了这一出也好,太师的地位依旧未被撼动,而我整天也不再担惊受怕了。” “太师为何想要退出朝局?”我问道。 钱民礼也摇摇头,道:“商姑娘,你这可别问我,我也不清楚。” “他老了,厌倦了朝上的那些争斗,可是他却退不出这局游戏,因为他是这游戏的一个庄家,如果庄家退出去,这游戏就要结束。朝廷一旦结束,整个王朝都要结束。”洛远珩轻描淡写地说着这几句话。 他看了看钱民礼,道:“太师这次看错了眼,你没有当庄家的能力,朝上也没有人能当这个庄家。” 钱民礼附和地点点头,道:“我老师当了三朝的元老,按照祖制,他也应该辞官还乡了。” “徐大人说让我帮你,你觉得我该如何帮你?”洛远珩让钱民礼自己说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别!你可千万别帮我,好不容易不用过那些提心吊胆担惊受怕的日子了,你可千万别把我送回去。”钱民礼对自己降为礼曹一事还沾沾自喜。 他对待被降职一事,倒是比别人看的开。 洛远珩道:“可是我欠着徐大人人情呢!我若不还了这个人情,良心有些过不去。” 听他说完这句,心中暗自嗤笑了一番。 换成别人说这话,我倒是信。可是洛远珩说出这话,我可是一点都不信。 “洛兄,你若是还不了这人情,可以让你父亲去还啊,这不和子债父偿一个道理,毕竟你是谢大人之子啊!”钱民礼狡黠一笑。 “让我爹还?”洛远珩像是特别看不起他父亲一样,嘲讽道:“让我爹还,这人情永远还不清,欠下的还会更多。” 见钱民礼说他父亲姓谢,便问道:“你父亲是枢密使?” “不是,我爹和枢密使是两个人,只不过都姓谢而已。” 难怪枢密使那日会劝洛远珩,让他回家看看,都是一家人啊。 钱民礼道:“反正只要别让我官复原职,人情你想怎么还都行。”他撅了撅嘴,扭头看向一边。 我脑袋灵光一闪,想出了一个办法,便凑到洛远珩身边,轻声道:“官复原职不行,另寻新官做不可以吗?” “只怕徐大人不愿意。” “你问问徐汴,若他愿意,便这么做,若他不愿意,另谋他计。”我直起身来,看向钱民礼。 钱民礼疑惑地问:“你们想好了?” 我点点头,又确认了一遍:“只要不让你官复原职,怎么还都行?” “没错,只要不官复原职,怎么还都行。” 第十八章 除夕 从钱府回来以后,天开始黑了。 除夕夜,每家人都应该团团圆圆,而我,现在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我趴在窗户前,看着夜空中绽放的一团又一团的焰火。 爆竹声在耳边一声接一声地响起,这使我想起了小时候看到的一句诗“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入暖送屠苏。” 以前,在宫内,我都会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提着一个小袋子,屁颠屁颠地跑到母后宫里,伸着口袋,让母后往里面给我递银子。 以前,皇宫的家宴,我的家人都会拿出一坛子屠苏酒,会在我那很小的角觥里,给我倒上一点,一口饮下,辣得嗓子疼。 以前,我都会和皇宫们站在神武宫门上,看着门下的侍卫点爆竹,燃焰火。空中的焰火绽开,一朵一朵的花在眼前浮现。 以前…终究只是以前啊… 我随手抹掉了眼中摇摇欲坠的泪珠,刚从窗户起来,就见洛远珩站在那里。 他朝我走来,伸手抚摸着我的脸:“你这是快要哭了?” “你觉得我还会哭?”我嘴硬地看着他,问:“除夕夜,你怎么不回家去?” 他说:“我姓洛,不姓谢,所以没必要回去。” 他坐在了我身边,说:“徐汴同意了。” “什么?”我有些没反应过来。 “钱民礼的另寻新官。” 我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帮?” 洛远珩没吭声,过来一会,才道:“等这个年过去,把钱民礼的事情解决清,我就带你去南关见你九叔。” 我心里开始迫切地期望将钱民礼的事情解决清了。 “走吧!”洛远珩起身,帮我拿着一旁的斗篷。 我木讷地看着他,问:“去哪儿?” “去香庄…”他停顿了下,把斗篷给我披好,又继续说:“蹭饭。” 我满目惊异地看着眼前的洛远珩。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无赖了?过年不在家吃,跑出去蹭饭?! “主子…四个人都来香庄蹭饭有点不好吧?”孟柒扭头看着洛远珩,问。 洛远珩道:“有什么不好的?都将洛家给搭进去了,下了这么大的血本,还不能来香庄蹭顿饭?” 香庄的侍女见到我们后,俯身行礼道:“洛公子,主人在里面等您。” “点香了吗?”他问侍女。 侍女毕恭毕敬道:“主人说了,点香消耗财力,况且过年闻香,有损身体。” 洛远珩点点头,便带着我们进了香庄。 一进后院,就见洛承负手而立,看着眼前的那些山珍海味。 “都过年了,你还跑来蹭饭,洛远珩,你的脸呢?”洛承转过身来,看着洛远珩。 洛远珩招招手,让我们坐过去,道:“我都将洛家和申平搭进来了,怎么,我就不能蹭顿饭吗?” 洛承一听,有些烦躁:“行行行,你是雇主,你说什么都对!” 我垂眸看着眼前的饭菜,完全没有胃口。 洛承像是发现了我的异常,看了我一眼,问洛远珩:“你徒弟怎么了?” 洛远珩也看了我一眼,道:“洛承这边的厨子手艺不错,尝尝吧。” 他往我碗里夹了一口青菜,轻声道:“就算没胃口也应付吃两嘴,别让我这个当师傅的难堪。” 我这发觉自己的异常太过于显眼了,笑了笑:“哦,刚才想了一件事。” 洛承不明地看了我一眼。 正吃着饭的时候,洛承突然出声,道:“洛远珩,你想要的东西我给你偷来了。” 我闻声抬首,看着洛承朝一旁的侍女挥挥手,挥手将一份卷宗递到了洛远珩手中。 洛承道:“我就看了两行,都被吓了一跳,想不到岳惠帝这么心狠,连…” 洛远珩咳了两声,打断了洛承的话:“我自己会看,不用你说了。” 惠帝心狠?我心中瞬间起了疑惑。 我的视线在他二人之间打量着,见洛远珩看我,就收回了眼神。 乖乖地低头吃饭。 洛远珩突然起身,沉声道:“洛承,我有话对你说。” 洛承昂首看着他,也起身,跟着洛远珩一起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见他二人走后,我便放下了筷子,对一旁的孟柒道:“我吃饱了,洛远珩来了,你告诉他一下,我先回去了。” 孟柒有些不放心我,想和我一起回去。 我冲她摇摇头,道:“你在这等洛远珩吧,不必担心我。” 路过前院的时候,香庄的侍女见到我,以为我在找洛远珩,俯身道:“姑娘,洛公子和主人在屋内。” “我不只是来找他的。”我顺着前院的石子小路,出了香庄。 我想去皇陵看看我父皇母后,但我又怕他们没葬在皇陵中。 我停步在树林的分岔口,心中犹豫了半天,这才敲定了注意。 不算有没有,总要去皇陵看一看。 我靠着空中的月光和焰火,朝着西边的路口走去。 越往里走,树木越多,总算穿过了那片昏暗的树林,来到了皇陵。 我径直走入皇陵,将墓门打开。 进入墓中后,上面刻着字。 那几行字,我只看清了岳惠帝三个字。 我跪在了那墓碑前,轻声道:“父皇,女儿来看你了。” 刚想抬手去触摸那几行字,但是阖眼一想,大仇未报,我又有什么资格去摸父皇的陵墓呢? 我继续跪着:“父皇,今天是除夕,我想和你们坐在一桌,听着您给我将除夕的故事。小时候,我经常缠着您,让您给我讲,您只有除夕那天,才会讲两句。如今,又到了除夕了,我又想听了,可是…你却永远都给我讲不了…” 我忘了我在父皇的陵墓前跪了多久。 只知道前来以后,腿脚已经麻了。 我忍住麻痛感,出了墓门。 “说完了?”我闻声抬头,洛远珩正挑着一盏灯,站在我面前。 他朝我走来,一手提着灯,一手搀扶着我。 “你怎么来了?”我瞥了他一眼。 洛远珩笑道:“我若不来,你如何回去?商钰,你应该庆幸,你来这皇陵的时候,无人看守。” 我蹙眉看着他,问:“这前朝皇陵,都会有人看守?” 他颔首,道:“虽说是前朝的皇陵,可他毕竟还是皇陵,你忘了皇帝登基时,那道可笑的诏书?” 我想了想那道诏书的内容。 惠帝病重,皇后相思成疾,诸多皇子皆为天死。 按照祖制,惠帝和皇子葬于皇陵,皇后葬于妃陵,日日专人看守。 “皇帝可是将面子做足了啊。”洛远珩道:“若不是今夜除夕,你认为你还能踏入这皇陵半步?” “所以你想说什么?”我问道。 他冲我摇摇头,道:“饭也吃完了,人也见了,该回去了吧。” 确实,饭吃了,人见了,也该回去了。 我被搀扶着回了洛府,孟柒见我一条腿不能动,也没多嘴问。 除夕夜,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去了。 这个年,在我印象里,过得比哪一个年都快。 年后,钱民礼如愿被降为了礼曹,在礼部乖乖地做着自己的差事。 听洛远珩说,他想让钱民礼当个国子监祭酒,让他管个大学之法,但徐汴不同意。 俩人为此争吵了一番,这才决定让钱民礼当个枢密直学士,在枢密使手下。 洛远珩从此,便开始忙了起来。 这正中了我的意。 我正在院子里剪着树枝,孟柒过来了,脸色有些不好看,道:“商主子,娴公主来了。” “娴公主?她来干什么?”我的乐趣,并未被宋安意的到来给打扰到。 孟柒摇摇头,问我:“商主子,你见吗?” 我将剪下的树枝拿在手中:“见啊!毕竟人家是公主,怎能不见?” 我朝一旁清扫的侍女挥挥手,将树枝递给她,道:“送去厨房,烧了。” “她在哪儿?” “就在前厅。” 我将剪子递给孟柒,道:“去热壶茶,再备几块糕点。” 吩咐完孟柒,我便朝前厅走去。 宋安意正坐在厅内,我见到她后,俯身道:“参见公主。” 她叫我免礼,我便问:“不知公主前来有何事?” 问完,我还朝外面看了两眼,看看有没有聂将。 我可不想再被抓了。 宋安意像是猜出了我的心思,道:“聂将没来,皇兄派他去平定泷山的骚乱了。” 随后,她就回答我刚才的那个问题:“我今日来,主要是跟你好好的道个歉。” “那次要呢?公主来我这,不止是简简单单地道个歉吧?” 孟柒端上来茶,我给宋安意递上一杯,道:“公主,喝杯茶吧。” 宋安意扫了一眼白玉的茶杯,道:“喝茶就不必了。商钰,你比本宫想的还要聪明。” 我抿了一口茶水,道:“公主谬赞了,公主有话就直说吧!若是道歉的话,就不必了。” 宋安意见我这样果断,直接开门见山:“听聂将说,你是洛远珩的徒弟?” 我点点头。 “我想和你交个朋友。”听到这句话,我险些将嘴中的茶水喷出来。 我咳了两声,问:“我一介平民,有什么让公主看上的地方?” “你的脑子,算吗?”宋安意一手托着头,双目汪汪地看着我。 若是只看着这样子,倒是会让人心疼几分。 可是带上来前面这句话,倒不让人觉得心疼了,反而觉得有些诡谲。 第十九章 身份泄露 我看着宋安意,问:“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宋安意突然起身,临下头看着我道:“没什么意思,你师父洛远珩不畏强权,执意让皇兄知道真相,为钱民礼洗清了冤屈。你觉得,郭常逊和石康能放过他吗?” “公主,你…” 我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宋安意打断了:“若是本宫出马,保你师父一命,他们就奈何不了你师父。” “您这是逼我?” 盐价一事早已经过去,洛远珩身后有枢密使,即便郭常逊那个参知政事想怎么了洛远珩。 洛远珩最终都能逃过一劫。 郭常逊也不可能会为了自己侄子的死,去得罪枢密使。 而宋安意这次提起,她这是想逼郭常逊丢了自己的乌纱帽。 宋安意对我莞尔一笑。 这莞尔的笑容底下,藏着数不尽的谋略与心机。 “本宫没有逼你,本宫觉得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知道怎么选?” 我看着宋安意布满柔光的眼眸,不由自嘲了一声。 终究是小看了宋安意啊!久居皇宫,玩得心计胜过平常女子。 也对,她是卫瞿的妹妹,卫瞿的心计都那么深,她的心计能浅到哪儿去? 宋安意见我未说话,挥手让伺候着自己的侍女下去,蹲在我身边。 细弱的声音,乖巧的皮囊下,藏着一只狡猾的狐狸。 “商钰,哦不,是宁凝,你想好了吗?你这长平公主的身份,可是比什么都重要呢!” 我瞳孔骤然一缩,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低声道:“宋安意,你这是替我做了决定?” 她双手搭在腿上,笑意盎然地看着我:“我可没那本事替你做决定,决定权在你手中,你自己选。” 决定权虽然在我自己手中,可他在不在都一个样子。 我若不同意,她就会将我的身份告诉卫瞿。这件事要是被卫瞿知道,我的命也倒头了。 她强行逼我,将我逼到了一个死胡同,无路可走。 要么,被她杀死,要么,铤而走险,同意她的条件。 我阖上眼,宋安意到底是如何知道了我的身份? “商钰,想好了吗?”宋安意起身,望着外面刚下不久的雪,道:“你看外面的雪多美啊!若是在往上面添点颜色,你说,会不会更美?” “好,我同意。”我同意了她的条件。 现在这情况,只能剑走偏锋。 “不过…我想问公主一句,您是如何知道宁凝的?” 宋安意没选择告诉我:“本宫有自己的人脉,知道这点事情,不算难。而且,我皇兄也知道长平公主还活着,只不过,他不知道那人是你罢了。” 我的心一沉。 “你放心,你是我的朋友,即为朋友,本宫是不会将朋友的秘密透露出去的,要不然,本宫的朋友可就没了啊!”宋安意猜中了我的心思。 眼前这个小女孩说的话,我压根不信。 一家的狐狸,一家的心机。 “公主,您想做什么?”她既然要和我交这个朋友,定是会有目的。 宋安意看了看外面,凑到我耳边,呢喃道:“我想…坐上那个位子,当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当真正的主子。” 我蓦地睁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她,随后又立马恢复了平静,道:“公主,您已经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了,也是主子了,您为何还要去夺卫瞿的那个椅子。” 我并不是不想让宋安意抢皇位,我十分乐意让她去抢皇位。 只是,我不明白,宋安意和卫瞿是一家人,皇位在谁手中,都是在自家人的手中。 宋安意听后,嗤笑一番,道:“最尊贵的女人?真正的主子?商钰,你怕是不知,我这个公主是怎么坐上去的。我拼了半条命,才坐上了这个公主的位子。我以为,我坐上皇位后,就会摆脱聂将的控制,结果呢!他日日将我困在宫中!皇兄知道,他从未说过我。所谓的宠爱,不过就是浮云而已,只是用来遮挡旁人的眼睛。我要坐在那个位子上,我要让聂将任我摆布!我要亲眼看着皇兄,去给我爹娘赔罪!” 我沉眼看着她,说到底,她这心思,终究是来自聂将的狠啊! 不过这样也好,志同道合,才能将卫瞿送进地狱。 她想要那个皇位,而我,只是想要卫瞿死。 “公主,您如何去坐那个皇位?” “当然是靠你和你师父,你师父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虽不在朝上为官,可他知道的,却比朝上那些人知道的多。” “你想让我和我师父帮你?” “不是帮,你我的路相同,只不过我比你多走一段罢了。” 我起身看着她,道:“那公主可千万别在这条路上,走了个岔路。孤军作战,这场仗可赢不了。” 宋安意冷声道:“本宫不傻。” 话落,她就带着她那侍女离开了。 孟柒见她们走远,这才进来,将前厅的茶收走,整个过程都没问一句。 我坐在前厅,出声问孟柒:“孟柒,当你仇人的家人来找你,说要与你交朋友,你不愿意,但是他拿着你的把柄威胁你,你会如何做?” 孟柒看了看我,道:“这要看那把柄是什么样的?” “致命的威胁。” “绝地求生,同意和他当这个朋友。” “若是这生只存在几天呢?你还会同意吗?” “会!虽然只有几天,但是这几天,会发生许多事。” “你的意思是说,利用这几天,断了他的后路,反过来威胁他?”我突然站起来,看着她道。 孟柒点点头,道:“时间,比什么都重要。若是不同意,连活下来的机会都没有。同意,虽然只有几天,但能活一辈子的几率也存在。” 洛远珩回来后,我便将今日的事情告诉了他:“宋安意知道了我的身份,而且,她想和我们合作一把。” “她威胁你来?”他负手而立,沉眼看着我。 我点点头,道:“我不知道她从哪知道的这个消息,但是,我能拿定一点,她想夺皇位的,主要是因为聂将。” 他道:“看来,我要收回我的话了,她不止是个威胁,还是个很大的威胁。” “为何?” “你别忘了,她可是皇帝的妹妹,即便是与皇帝为敌,但还是皇帝的妹妹。卸下那层伪装,胜似皇帝。” “那该如何做?” 我实在没了招数,只能靠他。 洛远珩沉思了片刻,道:“按兵不动,静观其变。若是宋安意临阵变了卦,只有一个字。” “杀?” “错,是逃!你杀不回去,宋安意早就在你杀之前,将你的后路断了,你只能选择去逃。偌大的大济,定会有你一个容身之地。” 我听后也未说些什么。 良久,才吱声:“钱民礼那边如何了?” 洛远珩道:“快成了,只差皇帝的一道圣旨。” 我又问:“皇帝同意了封钱民礼做枢密直学士?” 洛远珩摇摇头,道:“皇帝还不知情,明日上朝,枢密使、五部尚书、赋国公和右相就会上奏皇帝,并由太师帮钱民礼说些好话,钱民礼这枢密直学士就成了。” “就在明日一举了?” “没错,你这阵子也收拾收拾,等钱民礼受封后,我就带你去南安见你九叔。” “那你朝钱民礼要的那个结果呢?”我突然想起了这么一茬。 洛远珩道:“那日你去看陆阳秋时,钱民礼托关息告诉了我。” 他刚说完,便又道:“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那日在徐府门前说的那个赌你还记得吗?” 我愣了一下,点点头,道:“怎么了?” “我赢了,南安王的信物,你该给我了吧?”他张开手。 我看着他,道:“非要不可吗?” “非要不可!” “若我不给你呢?” 我不想给他,即便是我输了,我也不想给他。 马上就要见到九叔了,我不想在这时候,将九叔的信物送给别人。 见我没吭声,他叹了一口气,道:“你可以选择见到你九叔后给我,总归,这信物必须要归我。” 我想了一会,这才道:“好,等见到九叔后,我再给你,不过,你要这信物做什么?” 要不问还好,问了以后,他的脸色就沉了下来,道:“这不用你管,我自有用处。” 见他不说,我没未继续追问下去。 洛远珩突然出声,道:“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这几天闲下来了,带你去看看。” 我想了想,道:“我想去遗山见个人。” “谁?” “一位冬日在冰河钓鱼,夏日穿棉衣的怪人。” 这位怪人,我之前是宫内的宫女提起的,宫女说他,冬日薄衣,在冰河里钓鱼,而且钓上的鱼他不带回家,反而是丢回冰河里。 夏日里,穿着棉衣,在遗山的树林里闲逛,而且他丝毫不觉得热。 我对这么一个老人,很是好奇,就很想去见一见。 可是没有时间。 过来一会,洛远珩才道:“现在带你去?如何?” 现在?我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空。 外面的天有些泛黑,这个时间去,那老人还在? 然而,我猜错了。 那位怪老人正撑着一根鱼竿,一边吃着烧饼,一边等着鱼上钩。 洛远珩沉眼看着埋在冰河中的鱼钩,道:“鱼上钩了。” 老人一听,立马睁开了眼,将鱼竿往回一手,把钓出来的鱼用手托着,看了两眼。 像是不满意,又将鱼丢回了冰河中。 第二十章 三步一拜 我满目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老人的行为。 好好的鱼,不放进自己的鱼篓里,就这样丢回去? 于是,我探身看了看那个鱼篓,里面一条鱼都没有。 若是旁人钓了鱼,不管这鱼大还是鱼小,都会将这条鱼丢入自己的鱼篓里。 这倒真是一位怪人。 老人丢完鱼后,又将自己的鱼钩丢入了冰河之中,等着新鱼上钩。 丢完鱼钩后,这才回头看着我们,道:“小子,大晚上的,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我抬眼看了看,天比刚才更暗了。 “听说遗山有一位怪人,我便往这边看了看,想必你就是那位怪人吧。” 老人听后,轻哼了一声,道:“什么怪人不怪人的,这遗山上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 少时,他抬手指了指山顶上的那座亭子,道:“你们要找的所谓怪人,就在山顶。” 原来,他不是那个冬日钓鱼,夏日棉衣的老人啊! 他又道:“要见他,必须三步一拜,登上山顶。” 我看了看山顶的那个小亭子。 黑暗中,皓月投光于亭上。 洛远珩侧身问我:“见吗?” “来都来了,怎能不见呢?”我将视线从山顶的亭子上收回。 老人抬头看了我一眼,提醒道:“别怪老夫不提醒你们,自打他那名声传出去,想见他的人,那是一个接着一个,但最后都未能登上山顶。你们能不能登上山顶,那是你们的缘分了。” 他说完,就继续望着那如镜面一样的冰河了。 洛远珩不知从哪逃出一把火折子,将它引燃。 登上遗山,我才知道,那老人为何会说没人能登上山顶。 这遗山,压根就没有路,即便是人走多了,可是还没有路。 就像座怪山一样。 走着走着,火折子就被风给熄灭了,再点,也点不燃了。 只能靠着那微弱的月光,步步上遗山。 三步一拜,到半山腰,也不知道拜了几百次。 在山脚下的时候,看遗山,遗山不怎么高,可是登上遗山,才走到半山腰,才觉得这遗山是真的高。 半山腰的时候,四周的鸟禽蛇虫都出现了。 如今是冬季,蛇虫不应该出现啊,怎么还会出现。 越往上走,山坡就越陡峭,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生怕被这山上的蛇虫给咬到。 若不适洛远珩拉着我,我险些就掉下去了。 “我们走了多久?”我喘着气,问道。 洛远珩冲我摇摇头,道:“应该快到山顶了。” 登这遗山,靠的是胆量和毅力。 到了遗山的山顶,就见有一位身穿白色长袍的人躺在长板凳上,阖眼而息。 “前辈?”我轻声唤道。 “嗯?”那人出了声,就从长板凳上起身,伸了个懒腰。 见到我们,他有些惊讶,“你们真三步一拜上的山顶?!” 我抬头看了看,这人不是和山下的那人一样吗? “不错,三步一拜上的山顶。”洛远珩道。 老人挥挥手,让我们赶紧坐下,欣赏的目光朝我们投来:“看来,你们和那群人不一样啊!说吧,找我到底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只是单纯地想见一见遗山上的那个怪人。” 老人不信:“你这话偏偏小孩子还差不多,三步一拜,山脚到山顶共九百拜,谁脑子有病,会拜九百下,就为见一个人长啥样!” 我看了看洛远珩,他这是在变着法的骂我们? 老人走出亭子,探着身子看了看山下,道:“他人来见我,为的是从我口中要一个答案,你们想问什么?” 洛远珩看了我一眼,道:“你有什么问题想问便问吧!” 既然洛远珩将这个机会让给了我,那我为何不问呢。 “大济的江山什么时候会亡?” 老人瞳孔一缩,吃惊地看着我,道:“你你你…你换个问题,这个我没法回答你。” “那好,宋安意会是下一个皇帝吗?” “不是。”老人直接否决了,又继续道:“下一任皇帝,是明帝的后妃。” “宫妃称帝,甚是荒谬。” 即便是宫妃想当皇帝,可祖训在那里放着,朝臣也绝不会同意。 老人见我对他所说内容不信,便道:“信不信由你,不过我告诉你一句,你妄想改变这个结果。” “若我执意要改呢?”我沉眼看着眼前这个老人。 一袭白衫,站在月光下,此时的他,倒像是从天上下来的神仙。 “那你就改吧!反正报应又不会遭到我身上。” 我本以为他会说出什么深奥的话,劝我别改。 结果就说出了庆幸的话。 “天黑了,你赶紧回去吧!”老人开始催我们离开,他指了指亭子后面的石碑,道:“怕你们被山上的蛇虫给咬死,你们就顺着这条小径下去。” 刚踏上那小径,就听见老人在身后,道:“大济的江山不会亡,它最终只会变了国号,皇帝依旧是皇帝。这是变不了的事实。” 不,我要让它亡。 回到山脚下,又碰到了那个老人,老人现在的衣衫变了。 他见我们从山上下来,便问:“见到那个怪人了?那个怪人解了你们的问题?” 我感觉他在故意装傻,装作自己不是山顶的那个人。 让所有人都以为,山上之人和山脚之人,是两个人。 我冲他点点头,临走前,说道:“放长线钓大鱼,容易将鱼竿折断。” 老人深沉地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 卫瞿下了圣旨,封钱民礼做了枢密直学士。 朝会一散,钱民礼便怒气冲冲地来府内兴师问罪。 “洛兄,你这还人情倒好,又将我给送回了之前那种生活。”钱民礼一进大厅,刚才那在院内的怒火瞬间变成了怨气。 洛远珩不假思索道:“你身后有太师,成不了众矢之的。” 钱民礼被堵得说不出话。 愣了一会,他才道:“那你也不能给我讨个新官做啊!” 洛远珩将目光投向我,那样子,像是在说,主意是我出的,我自己解决。 我咳了一声,道:“钱大人,我记得我问过你,你说只要不官复原职就行,可没说不能给你讨个新官做啊。说到底,是大人您未将这话告诉我们。” 钱民礼再次被我赌得说不出话。 “如今,为您讨了个新官,您还不愿意了,还怪在我师父身上,您是礼部的人,您决定你这样做,对吗?” 钱民礼想都没想,就说:“不对,可是…” 我还未等他说完,快他一步:“那不就行了?” 洛远珩满意地看了我一眼,道:“说的不错,钱兄,皇上既然给你赐下了这枢密直学士一位,那你可不能辜负了皇上的心思啊!” 钱民礼嘟囔了句,道:“我一个礼部的,去枢密院当差,不得把枢密使给气死。” “我已经提前告知了枢密使,所以,钱兄,这你就不必担心了。” 孟柒走了进来,道:“主子,东西都收拾好了。” “你们要离开?”钱民礼听见孟柒的话,有些惊讶。 洛远珩点点头,道:“南关那边有些事需要我去处理一下,顺便,让一个人看清一些事。” 钱民礼未多问,嘱咐了一句,道:“此去南关,务必小心。如今,泉州正同平川交战,你们路上注意些,莫被平川那边的人给掳走。” “多谢钱兄告知,只不过,我们不过泉州那里,过申平。申平那边,我需要办一件事。” “好。”钱民礼从怀中掏出一个玉佩,递给了洛远珩,道:“如果你们被平川掳走,将这个交给平川的统领,他自会放你们离开。” “这是什么?”我看了一眼那个玉佩,那个玉佩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块玉罢了。 钱民礼道:“这个啊,是我昔日好友交给我的,让我在平川保命的,对我来说,这个玉佩无用。” 洛远珩将玉佩收起,凑到钱民礼跟前,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我只知道钱民礼同意了。 等钱民礼走后,我问:“不是说要让钱民礼做个局外人吗?怎么你现在的所为,都是要将他拉入局内?” 洛远珩看了我一眼,道:“就算我想他拉进局内,他自己也不愿意啊!这事要讲究个两厢情愿。宋安意那边你打算如何?” 我道:“聂将回来了?” 他道:“正在路上,一日前,平定了泷山那边的骚乱。” “既然聂将快回来了,那宋安意的那些动作也该停了。” “你想给宋安意传个信?”洛远珩半眯着眼,看着我。 我笑了一声,道:“传信哪有当面说好啊!虽说宋安意在皇宫内,可让她出宫,并不是什么难事。” 洛远珩哼笑了声,道:“只怕你会想错一步了,你见不到宋安意,最近会有什么日子,你不妨想想?” “二月二,龙抬头?那确实见不到她了。” 二月二这天,宋安意作为公主,将会去奉天台为百姓求福。 祈求今年风调雨顺,庄稼丰收。 洛远珩道:“你到不如给她传个信,告诉你该走了。” 我看着洛远珩,道:“那还不如不说,毕竟聂将该回来了。有聂将盯着她,她折腾不出什么花样来。” “你就不怕宋安意会趁这段时间,将你的身份给抖出去?”洛远珩问我。 我冲他摇摇头,道:“她不敢,毕竟她想要夺位,还需要靠你。” 洛远珩笑了笑道:“我可没说我会帮她。” 第二十一章 匕首虽短,却能致命 宋安意那边,我最后硬是没有给她一个消息。 孟柒和鹤归被洛远珩留在了洛府,我不知道他为何要将他们二人留在洛府。 问了洛远珩,洛远珩说,主要是为了应付他父亲那边。 “鹤归,洛承去了?”洛远珩上马之前,问道。 鹤归点点头,道:“香庄那边说,他已经走了三日。” 洛远珩扫了一眼他二人,道:“府中就交给你二人打理,皇城之中,波涛汹涌,你二人多加小心。” 他二人相视了一眼,便应下了。 我和洛远珩总算出了这个能将人给闷死的皇城。 一路向东南方向驶去。 南关在这片皇土的最南边,而启原在这片皇土的东部。 我之前从未去过南关,这是我第一次去南关。 以前,听宫里的人提起过,南关和启原之间的路程,不算远。 若是快马加鞭,最多一日多。 只不过,那条路线,必须要过泉州和平川。 泉州与平川的交界之地,是最危险的地方,那里寸草不生,很容易被平川的人给掳走。 平川不可怕,可怕的是平川的那些人。 洛远珩走得是最远的那条路线,必过申平。 “你为什么要去申平?”路上,我问他。他道:“洛家的祖宅,就在申平。我要去洛家,将一些事情给处理清。” 穿进树林,就听见一阵鸟鸣声。 紧接着,洛远珩便让我下马,“跟在我身后,别乱走。” 洛远珩一手牵着马,一手护着我。 “怎么了?”我低声问他。 他未吱声,等鸟鸣声再次响起后,他立马转过身去,看着那条宽旷的土路,沉声道:“洛娉派你们来的?” 也不知道他在同谁说话。 四周一片寂寞,没有任何声音。 “还不出来?!”他冷呵一声,下一秒,两旁的丛林中,走出了两个人。 来人走到洛远珩面前,向他行礼:“主子,小姐让我们将您送回启原…” “洛娉?她凭什么管我?”洛远珩低头看着眼前的这两个人,道:“滚回洛家,告诉洛娉,这申平,我是去定了!” 两人像是也没想到洛远珩会来这处,但是他二人并不打算离开。 “主子…您别为难我们,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奉命?奉谁的命?洛娉?我才是洛家家主!” 我第一次见洛远珩这么生气,我看了看他,道:“他们不走,你就算再怎么轰都轰不走,倒不如让他们继续跟着。” 我往前一步,压低声音,道:“倒是再甩了他们。” 洛远珩扫了他们一眼,将我的话听了进去,道:“既然你们想跟着,那就跟紧了。”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从地上起来了。 天渐渐黑下去,这路也不是不能在往下走了,只好在附近找了座客栈。 我歪头看了墙角那两人一眼,问:“你们洛家的人?” “我姐的人。”他平心静气地喝着茶。 “洛娉是你姐姐?”我有些惊讶。 他冲我点头,继续道:“只不过,她是我娘和别的男人所生。我娘走了以后,她就开始和我争那家主之位,本来我无心那家主的位子,但她逼我,逼我不得不坐上去。我坐上之后,她又串通洛家长辈,将我赶回了启原。后来,洛家的那些长辈开始不满她,想将她也挤出洛家,最后,愣是未能挤出去。” “所以,你回洛家,就是为了将你的位子抢回来?”怕墙角那个人听见,我特意压低了声音。 良久,他才出声道:“不,不止是这个,我还要将害死我娘的真正凶手给揪出来。让他跪在祠堂里,为我娘赔罪。” 我看着他,本以为,他说这话时,眼神内会有着恨意,可是并没有。 他眼神中,一片平静。 夜里,我被外面的吵闹声给吵醒,我立马起身,从窗户外往院子内看。 只见一群蒙面人,一手拿着刀剑,一手举着火。 我的困意立马烟消云散,打开房门,刚想去找洛远珩,就见洛远珩站在房门前。 他阴着脸,对我道:“收拾东西,赶紧离开。” 话音刚落,就见楼下,那群蒙面人强行闯进来。 掌柜面带恐惧,双手举起,结结巴巴地道:“大侠…大侠…别杀我!钱在这里!” 他一手举手,一手去掏钱。 蒙面人看了看掌柜的那些钱,并没有伸手去拿。 洛远珩将我拉入房内,把门关上。 我随手往包袱里丢了几样东西,洛远珩就带着我跳窗离开。 刚跳下去,就见那群蒙面人出现在了我的房内。 洛远珩将我丢上马,我还未反应过来,就见他策马离开。 我看着身后的那些蒙面人,他们正朝这边赶来。 之前的那两个人,追了上来,气喘吁吁,道:“主子,怕是洛家的人动手了。” 洛远珩扫了两旁的人,并未说话,只是一直策马往前奔。 突然,前面也出现了一群蒙面人,洛远珩不得不停下马。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那些人,道:“那些老头子处理完手中的麻烦事了?” 前面的那些人相互看了看,一人道:“少废话!” 话落,便手持利剑,朝这边刺来。 洛远珩还未闪躲,就见两旁的那两个人分为两个方向,一人斩前,一人断后。 洛远珩递给我一把匕首,道:“还记得我曾经教过你的那套招数吗?” 我愣了一下,点点头,就听见他道:“记得就行,一会保命。” 话落,他便带着我一同下了马。 两股势力很快就交汇在一起,统一战线,朝我们袭来。 我的武功虽说没洛远珩那样高,但是也能用来防身。 蒙面人提着剑朝我冲来,我夺了过去,手中转动着那一把匕首,朝他刺去。 也被他躲了过去。 那人嘲讽道:“女人的本领,可不是用在打架上,要用在男人身上。拿着这样一个短的匕首,还想杀我?” 我挤出一抹笑容,冷声道:“你不是男人嘛?” 话落,就拿着那把匕首,朝他手臂刺去。 那人被我刺中了,怒气就更大了,见我就砍。 都忘了防御二字。 一味的进攻,只会更容易地漏出马脚。 见他开始喘气,找准时机,跑到他身后,一刀封喉。 “匕首虽短,却能致命。” 解决了第一个,我就有了勇气去解决第二个,第三个……直到更多。 但是,这人是越杀越多,根本杀不完。 第一拨,第二拨,一拨接着一拨,杀到明年都杀不完。 洛远珩像是也发现了这一现象,到我跟前,道:“别恋战,看这幅样子,洛家那些老头子是要让我丧命于此了。” “你的命还有用,不能丧命于此,就算是要丧命,也要等到卫瞿死后。”我甩了甩匕首上的血。 他转头看了我一眼,笑道:“看来我这徒弟长大了。” 我冷哼一声,道:“我若是不杀人,我就会被他们杀了,跟你出来,定没什么好事。” 话落,我又卷入了战争之中。 洛远珩见准时机,拉着我就往一旁跑。 我看了看他,道:“那两个人呢?你不管了?” “他们死不了,我姐的人,那些人不敢杀。”洛远珩拉着我一直跑。 也不是何时,那群蒙面人竟然追了过来。 就在这时,老天爷不给面子,直接下起了雨。 洛远珩看了我一眼,低声道:“看来,今日不杀了这群人,是走不了。” 话落,他便手持利剑朝那些人刺去。 我拿着匕首,也朝那群蒙面人刺去。 这些人的功夫,比我刚才杀得那些人厉害多了。 我进攻不得,只能不停的闪躲,进攻压根进攻不了。 洛远珩那边还好,他与那些蒙面人的功夫不分上下。 二人杀一群,根本杀不完。 脚下的泥土混杂着血水,溅到了脸上。 见那人进攻累了,我刚想要去进攻,就见那人打掉了我手中的匕首。 没了匕首的我,就如同任人宰割的羔羊,被人团团围住。 洛远珩那边也不行了,身上被割出了一道又一道的血痕。 突然,那两个人过来了,帮我们解了围。 “姑娘,你带着主子快走,这里有我们。”其中一人对我道。 我立马走到洛远珩身边,一手扶着他,朝远处走去。 “你怎么样?”我一边走,一边问道。 生怕他会遇到什么危险。 他冲我摇摇头,道:“前面有一座荒庙,先去里面。” 听了他的话,我便扶着他往前走。 到了荒庙里,我让他靠在庙中的柱子上。 他虚弱地道:“去后面,这里容易被人发现。” 我哦了一声,就带他去了神像后面。 洛远珩身上的伤痕不停地往外溢血,我一下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好从里裙内,扯出一块干净的步,帮他把血止住。 很快,那块白布上,就沾上了鲜血。 我蹙着眉:“你到底挨了多少刀?” 洛远珩并未说话,我抬头看着他,他已经阖上了双眼。 手覆上他的额头,竟很烫。 对于这温病,我不知道该怎么去治。 我将他身上那湿漉漉的外袍脱下,放到一旁。 之前我得了温病,都是喝药。 这荒郊野外,去哪里买药求医。 我也不能让洛远珩就这么病死。 只好向出去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什么医馆。 刚起身,就听见外面传来了动静。 第二十二章 相救 我立马缩回了脚步,并将洛远珩往里面拖了拖。 自己站在旁边。 我微微探头,见是之前的那两人,刚想让他们过来帮我一把。 结果,后面就又来了那群黑衣人。 我立马将头缩回,心中祈求,希望他们莫要发现我和洛远珩。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其中一人说道。 “你能来?我们兄弟二人就不能来了?” 他们说话的声音并不算小。 那阵深沉的声音道:“洛伯洛仲,咱们都是小姐的人,如果我要是将你们兄弟今日之事告诉小姐,会不会被气的一刀杀了你们?” 我突然一惊,看着一旁阖眼的洛远珩。 原来,这群人是他姐姐派来杀他的人。 那对伯仲兄弟听后,笑了两声,道:“我们是自小跟着小姐的,你觉得小姐会信你们这些武夫的一面之词,况且,小姐只是说,让你们给洛远珩一个警告,可没说要将他送上死路。你们自作主张,我还不打算告诉小姐,你们就想恶人先告状?” “没错,小姐派我们,是让我们将洛远珩安然无恙地赶回启原城,可是并没有说,看见自己人不能杀。” 那蒙面人又继续道:“我看你们就是…” 话音被打断,那蒙面人的话,我并未听完。 “我看你们谁还敢乱说?!如今的洛家,是小姐管着,你们身为小姐的人,自然知道为奴之道。” 这句话说完后,荒庙之中,一片寂寞。 我冒着胆子,又探头看了看,已经没了人。 我一边摸着洛远珩的额头,一边等着外面的雨停。 那群人走没走远,我并不知道,我只知道,现在,不能铤而走险。 待雨听后,我又摸了摸他的额头。 他的额头,已经不像之前那样烫了。 一旁外袍,也有些发干。 我将外袍给他披好,将他的手搭在肩上,拖着他往外走。 再次走回那个林子,血迹混杂在土地内。 怕被那群人发现,我拖着洛远珩朝树林内走去。 我脚底一滑,差点栽倒在地上。 疲倦感使眼皮不停地想要闭合,我摇摇头,让自己继续撑住。 脑海中像是有一个人一样,操纵着我的意识,让我想要停下来。 眼前突然一黑,意识渐渐就没了。 等我醒来以后,就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 我立马从床上下来,走出房间,就见洛远珩坐在院子中,我走到他身边,问:“你身体如何了?” 洛远珩冲我摇摇头,道:“昨日多谢你相救。” 我道:“我救你,就相当于救我自己,你要是死了,我以后的路该如何走下去?” 没了他,朝廷上的一切,我一无所知。 我现在的一切,都是靠他得来的。朝上,我没有一个熟悉的官员。 钱民礼,徐汴,都是通过他的手相识。 他要是死了,那些人定会与我形同陌路。 “你不是还有宋安意这个盟友吗?”他继续道:“聂将不会永远呆在皇城,他是将,为将者,永远属于疆场。” 我嗤笑了声,道:“宋安意不是盟友,她也不是敌。连你都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更别说我了。”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农妇端着一盘菜走了过来。 农妇见到我后,笑道:“姑娘,你醒了啊!” 我愣了一下,点点头,便问:“这…” 农妇笑着和我解释道:“我男人出去打猎的路上,碰到了你们,就将你们带了回来。” “我晕倒了?”我有些不信。 农妇颔首,道:“对啊,而且你和你旁边这位公子都发起了烧。” 我点了点头,听着农妇继续道:“姑娘,你以后可要好好爱护你的身体,得亏你这次烧的不高,若是烧高了,连大夫都救不回来了。” 洛远珩听农妇说我,也多嘴了一句,道:“听见了吧?以后别老和人犟嘴了。” 我犟嘴过?他让我和姜汤,我还不是照喝,连半点不愿意都没有。 农妇将菜递到面前,道:“我们这比较穷,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饭菜,只好委屈你们了。” 见农妇这样客气,立马道:“我不挑,什么都能吃。” 吃完饭后,我就开始犹豫,要不要将那些刺客是洛娉派来的事情告诉他。 洛远珩像是发现了我的纠结。 “你直接说吧。” “那些人是你姐姐派来的。”我将这件事告诉了他,也不知道是对还是不对。 洛远珩听到后,还是那副平静的样子,并没有出现我想象中的那种震惊。 “我知道了,看来她是决心要和我争这个位子了。”洛远珩的眼眸中,闪出了一抹的狠厉。 我将洛伯洛仲说的那番话告诉他:“你姐姐只想让你回启原,并不打算要了你的命。那些人自作主张,想杀了你。” 他道:“不,没有洛娉的命令,即便是在怎么胆大,也不会杀我。洛家的规矩在那摆着,没人敢破。看来,洛娉这是何那群老头子联手了。” “你打算怎么办?” “既然洛娉想和我为敌,那我就和她当这个敌。四年了,她总算开始动手了。” “你要杀你姐姐?你就不怕你娘怪你吗?” 姐弟为仇,为了一个家主之位展开厮杀。 皇宫倒是经常出现这一幕。 手足相残,有人坐收渔翁之利,有人却要付出性命。 “是洛娉先动得手,我杀她,只不过是为了保全自己而已。”洛远珩漫不经心地说着这番话。 我叹了一口气,道:“但愿你所做的这一切,你自己别后悔就行。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急什么?有人还没来。先在这里歇几日。” 洛远珩刚说完话,就见一个长满胡茬,背后背着弓箭,手中提着几只野鸡的人走进来。 农妇见状,连忙上前,将那几只野鸡接下,欣喜地看着他:“今天收获挺多啊!” 胡茬男人将自己的弓箭卸下,挂在屋檐下,道:“本以为昨天下了一场雨,没什么东西,结果谁知道,居然有这么多!” 农妇将那几只野鸡放到树下,拿衣服擦了擦手,往前推了他一把,道:“你往屋里歇着去吧!等饭输了,我在叫你。” 胡茬男人挥挥手,转身对农妇道:“炖鸡的时候,多放点盐,顺便炖烂点。” 农妇见胡茬男人走进屋内,腼腆地笑道:“就这个满脸胡子的男人,将你们救了回来。你们的病刚好,别老在院子里坐着,容易着凉。” “没事,在院子里坐着挺好的。”洛远珩冲农妇一笑。 农妇见我们未回去,也没说些什么。 她将那几只野鸡拎起来,从厨房里拿了一把刀,就跑出去了。 见农妇走后,洛远珩才出声道:“只怕,南关那边要晚几天到了。” “你们洛家的那些事情很棘手?” 洛远珩沉声道:“若只是那群老头子,并不棘手,如今,洛娉又和他们联手了,确实有些棘手些。” 想到他曾经找过洛承,便道:“你不是还有洛承帮忙吗?算上他,还棘手?” 他道:“棘手,洛承只插手一部分,而那部分,只是涉及到申平的。” 我看着洛远珩,道:“那你该如何?” “走一步,看一步,不管最后如何,这洛家家主的位子,我势在必得。”洛远珩道。 这几日,洛远珩随着胡茬男人日日打猎,而我,则随着农妇学一些做饭的手艺。 我看着农妇将剁好好的野鸡块去腥后,放在盆中。 她将葱姜炒香,又丢入陈皮,八角茴香煸炒几下,放入野鸡块,继续煸炒。直至飘香,才加入酱油,水。 “只放这点?”我虽没炖过鸡块,但我却见孟柒炖过。 她放的东西很多,我只能认出其中几个。 农妇点点头,道:“我一直都是这么炖野鸡,别的法子不知道。” 约莫两刻钟后,她将锅盖掀开,放入盐,又盖上锅盖,继续炖了一会,这才出锅。 她将鸡块铲到盘子里,又继续炒了野菜。 忙活了一中午,我就学会了炒野菜。 等所有的饭菜都端上桌后,洛远珩他们也就赶回来了。 有了洛远珩的加入,这猎物是越捕越多。 双手都已经拿不完了,日日前往都需要背着一个篮子前往。 才足以将所有的猎物从外面带回来。 洛远珩抬眸看我一眼,道:“您和大嫂一起炖的?” 我冲他摇摇头,指了指那盘野菜,道:“那是我弄得。” 洛远珩看了一眼那盘菜,道:“看来阿双的手艺见涨。” 在这里,我叫阿双,洛远珩叫陈黔。 这农妇并未将她的名字告诉我们,我们也只好称她一声大嫂。 那胡茬男人就称他为大哥。 我笑了笑,道:“不如尝尝?等回去以后,我做给你吃。” 我不说着话还好,说了以后,洛远珩的脸色有些难看。 大嫂发觉了洛远珩难看的脸色,问:“阿双的厨艺不好?” 洛远珩一听,就立马开始损我,道:“何止是不好,简直就是一言难尽啊!” 我仔细想了想,我就给洛远珩做过那么一次饭。 也就是熬了一次粥,只不过是将粥给熬糊了而已,至于这样损我? 他这话,将大哥大嫂都都笑了。 大嫂笑呵呵地拍了拍我的手,道:“阿双在我这儿,我定要将她的厨艺教会。我也没什么神通广大的本事,教不了她什么山珍海味,只能教教她家常小菜而已。” 洛远珩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道:“学会家常小菜也可以,只要别再向上次那样,熬个粥熬得连狗都不吃就行。” 他说的这话倒是事实,那次的粥愣是一口没喝下去,都喂了狗。 狗看见后,都没喝一口。 第二十三章 刨坑 我看了他一眼,道:“吃还堵不上嘴?” 洛远珩也未在继续调侃我。 大嫂看着空荡荡的院子,问道:“咱们要不种点菜?能省一点钱是一点。” 大哥同意地点头,道:“菜籽还有吗?要是没有的话,我出去买点?” 大嫂道:“有!去年种的少,剩下一堆。” 于是,大嫂便拿着锄头在院子的空地上,刨出一个个的小坑,将菜籽丢进去。 用脚踢踢土,盖上那些菜籽。 “阿双,你帮我把瓢拿过来下。”大嫂拿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 我走到厨房内,将那葫芦瓢递到了她手中,道:“嫂子,我帮你吧?” 她愣愣地看着我,问:“你会刨坑吗?” “会一点。” 我之前刨过坑,只不过是用尖利的石头刨的。 那时候,刨坑主要是玩。 至于农活上的刨坑,应该和拿石头刨差不多吧? 我也不敢妄自下定论。 大嫂将手中的锄头递给我,道:“你先试试。” 我接过锄头,那锄头很重。 我竭尽全力抬起锄头,学着大嫂的动作,将锄头往下一掷。 锄头陷入到了土中。 往后一拽,那坑不像坑。 大嫂笑着从我手中拿走锄头,道:“阿双,你还是帮我盖土吧!这个比较简单点。” 我羞愧地低下头,用脚将那些坑给盖上。 洛远珩从屋内出来,见我在一旁干农活,便拿起瓢舀水。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问:“你会?” 他抬眼看了我一眼:“之前帮我娘种过地,也就会了。” 果然,像我这种新人,根本跟不上大嫂的步伐。 大嫂刨坑的速度很快,将所有坑都刨好后,我这填坑的,才填了一半多。 洛远珩将瓢递给我,道:“你这磨蹭的样子,到天黑都填不完这些坑。” 我轻哼了一声,拿着瓢跟在他身后。 等将这地种完以后,天已经快黑了。 大嫂去厨房做饭的时候,洛远珩低声对我道:“再往这呆一天,就动身离开。” 我想到他之前所说,要等一个人来了才离开,便问道:“你不等人了?” 他道:“怕是他,都自身难保了。” 第二日清晨,我正在院子里和大嫂闲聊,只见走进来一个男人。 他在院子内环视了片刻,自觉地坐到了一旁。 大嫂刚想上前,见男人将身上的剑拿出来,也打消了这个念头。 洛远珩先回来的。 坐在院子的男人见到洛远珩后,连忙起身:“属下来迟,请主子恕罪。” 洛远珩看了他一眼,道:“既然来了,那就搭把手。” 他将身上的竹篮丢给了男人,男人拿着看了一眼,就将那竹篮里的猎物掏出来。 男人走到大嫂面前,道:“你是这家的主人?” 大嫂点点头,道:“怎么了?” “接你厨房一用。”男人说完,就提着那些猎物进了厨房。 大嫂问我:“阿双,这男人和陈兄弟是主仆?” 我道:“我不清楚。” 洛远珩走了过来,我便开口问那男人的身份。 他告诉我,那男人叫黄坚,他在洛家留下的人。 等黄坚从厨房内出来的时候,手中各自端着一盘菜。 大嫂哪能好意思让他端,于是擦擦手,一同进了厨房。 刚踏进厨房没多久,就被轰了出来。 “这黄公子非要自己做,不让人帮忙。” 我沉眼看了看眼前做好的饭菜,有些疑惑。 洛远珩身边的人,怎么厨艺都这般好? 难道洛家,之前是靠厨艺发家的? 我将心中的疑问告诉了洛远珩,洛远珩道:“他们是怕自己挨饿,这才学会了厨艺。” 等黄坚将所有的饭菜都坐好后,大哥才回来。 他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一群人。 那群人,我认得。 上次在荒庙里,就有其中一个人。 “又来杀我?”洛远珩镇定地坐在椅子上,吃着黄坚坐好的饭菜。 见此,我有些佩服他,都这紧要关头了,还能吃下去。 那些人没吭声,直接冲上来。 洛远珩继续吃着菜,整个人没有半分害怕。 反而是一旁站着的大嫂,吓得都有些站不住了。 黄坚拿起桌子上的刀剑,直接和那些人一块厮杀。 洛远珩抬眼扫了我一眼,又将视线投向大哥。 “大哥,过来喝一杯?阿双,扶着大嫂也坐过来。” 大哥警惕地看着洛远珩,道:“你到底是谁?” 洛远珩未回答他,反而对正在厮杀的黄坚道:“一顿饭的时间。” “我能是谁啊?” 大嫂满目都是恐惧,她握着我的手,哭泣道:“阿双,是我们救了你们,你能不能别杀了我们。” 我安抚道,“嫂子,你放心,他不会杀了你们。”话落,我看了洛远珩一眼。 洛远珩替大哥夹了一块肉,道:“大哥,是你把这些给引来的?” 大哥点了点头。 “为何要将他们带过来?” 大哥未说话,看了看那些人。 大嫂见到,催促道:“你快说啊!” “为了钱和命。”大哥的语气中,满是歉意:“他们先找得我,让我带他们来见你。我本来不愿意,可是他拿我的命威胁我,我这才…”他说到这,便不再继续说了。 洛远珩将筷子放下:“嗯,那确实该将他们带过来。” 他拎起桌子上的酒,道:“大哥,喝酒吗?” 还未等大哥说话,洛远珩就已经替他倒上了一碗。 “你怕我下毒?”洛远珩将他自己的那一碗都干了。 大哥端起酒,道:“你唤我一声大哥,我又怎么怀疑你会下毒呢?” 说完,便一干而尽,很是洒脱。 洛远珩又给他倒上一杯,漫不经心地道:“亲兄弟之前还明算账呢。” 大哥听后,脸色大变,将那碗扔在地上,怒道:“陈黔!你这话什么意思?” 洛远珩笑了笑,道:“没什么意思,只是随口说说就罢了。” 他抬头看向黄坚,冷声道:“五个,多久能解决完?” 黄坚回头看了一眼,转身将要袭击自己的人一刀封喉。 “主子,您就安心地吃饭。” 大嫂拽了拽我的衣裳,祈求道:“阿双,你让陈公子放我们走吧!” 我还未说话,就听见洛远珩训斥我,道:“阿双,大嫂还未吃饭呢,你还不给人夹菜?” 我拿起筷子,往大嫂的碗中夹了菜,道:“嫂子,你先吃饭,吃饭完再说。” 大嫂听后,立马拿起筷子,将碗里的菜狼吞虎咽地塞进了嘴里。 强行咽了下去。 吃完后,立马咳了两声。 我帮她扶了扶背,道:“慢点吃,别噎到。” 我一边安抚着大嫂的心情,一边听着洛远珩他和大哥的对话。 洛远珩道:“大哥,听说你儿子在城内读书?” 大哥听后,又恼了起来,道:“你想拿我儿子威胁我?” 洛远珩摇摇头,道:“并未,我只是好奇问一下而已。” 黄坚从那群厮杀中回来了,他浑身都是血,就像是个杀神,杀红了眼。 站到了洛远珩身边。 洛远珩看了他一眼,夸奖道:“不错,比上次快了。” 他起身看着我,道:“吃饱了吗?吃饱了的话,就走吧。” 我点点头,也跟着起身。 出了门,我便问他:“那对夫妻你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人家也是为了活命而已,难不成,我还能因为这个,将他们送上黄泉?”他道。 我看着他身边的黄坚,他一身血,跟在洛远珩身边,感觉很别扭。 洛远珩微微侧头,道:“洛承来了吗?” 黄坚道:“洛公子就在前面等着您。” 拐弯之际,我回头看了看我生活了几天的草屋。 竟有些舍不得了,迷恋上来那种平平淡淡的生活。 洛远珩又走到我身旁,道:“也想过普通人的生活了?可惜你以后过不上了。” 对啊,我以后再也过不上了,这几天的美好,终究只会成为回忆罢了。 洛承见到我时,一脸地诧异:“你这宝贝徒弟这么狠?” 我不解地看着他:“什么狠不狠?” “哦,没什么。”洛承打量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 他看着洛远珩,道:“我见到你姐了,你猜你姐怎么说?” 洛远珩一下子就猜中了,“劝你别多管闲事,让你滚回启原制你的香?” “你是神吗?猜的一点都不差。” 洛远珩并未理他,反而问向黄坚:“洛家这几天如何?” “小姐帮长老们破了你布下的局,并通过这个局,让那些长老都听命于她。我来之前,小姐召见了长老们,商议洛家新任家主一事。” “新任家主?”洛远珩嗤笑道:“洛娉要让她那窝囊儿子当家主?” 黄坚点点头。 洛承听后,道:“你外甥不是姓齐吗?怎么开始和你这个姓洛的争这家主之位了?” 听到这,我有些不明白洛家的这些规矩。 洛家的家主,怎么都是洛家女儿所生之子? “你没舅舅吗?”我问洛远珩。 洛远珩道:“有啊,只不过他是洛家的长老,按照族规,长老不可当家主。”他又回答了洛承刚才的问题:“他虽然姓齐,可她娘是洛娉啊!让那些老头子同意让一个外姓人来当家主,不在话下。” “你姐想效仿你娘?”洛承问。 “不,我娘生下我后,我就姓洛,而她的儿子,从一开始就姓齐,况且,我娘没她那么心狠,也没她那样的野心。我娘当年,只不过替我争夺了一个家主之位,并没有像洛娉一样,让那些老头子都听命于她。” 若不是洛远珩的母亲已经逝世了,我倒是见识见识,是怎样的一个母亲,教出了这样深谋远虑的儿女。 第二十四章 偷请柬 赶到申平的时候,早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 洛承看了洛远珩一眼,便道:“你这两天怕是回不了洛家了。” 洛远珩接道:“我不会去,我等着洛娉来请我。” 洛承道:“那你这几天住哪?” 洛远珩看了黄坚一眼,黄坚道:“主子,您之前买的那一处宅子还在。” 他听后有些惊讶:“洛娉没卖了那宅子?” 黄坚摇摇头,道:“小姐说,那是您的东西,她作为您姐姐,不能私自买卖您的东西。” 洛远珩听后嗤笑道:“我的东西?我的东西不都让她给拿完了?” 洛承从马上下来,伸了个懒腰道:“你们师徒找地吧!我先会我家了!” 说罢,便牵着马,从我的视线里消失。 我看着洛远珩,问:“那咱们住哪?” “黄坚,带路。”洛远珩吩咐道。 申平和皇城比起来,倒是比启原大多了。 光是找个宅子,都走了三四条街,这才找到了。 黄坚将门打开,把钥匙递给了洛远珩,道:“主子,您来之前,我已经差人将这里清扫了一遍。” 洛远珩走入房内,朝黄坚挥挥手,让他退下。 我四处环顾了一眼,这里的布局和启原的洛府很像。 洛远珩走入前厅,道:“商钰,你跟那个农妇学了几天的厨艺,想必应该能进厨房了吧?” 我点点头,愣了一会,才意识到,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以后是要我做饭? “你让我做饭,你不怕吃死?”我将包袱放在木桌上,坐在了一旁。 他道:“吃死了,就没人带你去南关。将东西收拾收拾,带你出去吃。” 我哦了一声,刚拿起包袱,要去屋内,就见走进来一个女人。 那女人穿着鲜艳的衣裙,头发用一根簪子盘起。 她脸上的妆容很艳,但是这些艳妆并没有让人感觉一种俗气的模样。 反而是感觉很庄重。 她走到我面前,问道:“你就是商钰?” 我点点头,刚想问她是谁,就听见她道:“你师父呢?” 还未回答,就见洛远珩从屋内出来,站在屋檐下,道:“洛娉,你来这干什么?” 这女人就是洛娉? 我想象中的洛娉,应该是个很年轻的女子,而眼前的洛娉并不如此。 她年纪看起来挺大。 洛娉与我擦肩而过,朝洛远珩走去,道:“我弟弟来了申平,我这个做姐姐的当然要过来看看。” 我刚想要离开,就听见洛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别这么着急就走啊!好歹是我弟弟的徒弟,过来,让我看看。” 洛娉的话,有着一种震慑力。 “过来吧!”见洛远珩发了话,我这才过去。 洛娉仔细打量着我,道:“长得确实不错,这可惜,脸上有块疤。做我弟妹,你还不够格。” 我平静地看着眼前的女人,道:“洛大小姐,想必你是误会了,我对您弟弟,没有任何想法。” 她拍了拍手,道:“看来你是一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能得到,什么不能得到。” 洛远珩看着她,也没拐弯抹角:“洛娉,你过来不只是看看我徒弟的样子吧?” “洛远珩,你为什么要回申平?在启原和你爹生活在一起不行吗?”洛娉端坐着,即便是发怒,脸色还是那副镇定的模样。 她和洛远珩不愧是姐弟俩。 洛远珩道:“洛娉,我在启原的这几年,想必你在洛家过得很风光吧?守着洛家家主的位置不放,想着我死了,让那姓齐的小子当上新任家主,洛娉,你这是要将洛家拱手送给别人啊!” 洛娉听后,不以为然:“什么送给别人,那是你外甥,我的亲儿子。当年娘就帮你争下了家主的位子,我为什么就不能替我儿子争下这家主之位?” “我自打出生就姓洛,你儿子姓什么?他姓齐,洛家的家主,为什么要让一个姓齐的小子来坐?” “就因为我是洛娉!是你洛远珩的姐姐!”洛娉也不在平静了,直接拍桌而立。 洛远珩还是未变他那平静:“嗯,你还知道你是我姐姐啊?来申平的路上,先是派洛伯洛仲来跟踪我,后又几拨刺客来杀我,你这个姐姐当得真好。商钰,你觉得呢?” 我突然一惊,见洛远珩看我,我看了面前的洛娉一眼,道:“洛大小姐,你既然说你是我师父的姐姐,不妨想想你的那些所作所为,是一个当姐姐该做的事吗?若将他当做敌人,那这亲情,就不能谈了。” 洛娉听了我的话后,直接快步到我面前,伸出手来扇了我一掌,怒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我们洛家人的事,你一个外姓人凭什么来掺和?” “既然是你们洛家人的事,为什么要让一个姓齐的进来?”我捂着被扇的右脸。 右脸虽然已经生了疤,但洛娉的力气很大,疼得很。 洛远珩走了过来,将我护在身后,道:“洛娉,是你先破了洛家的家规,让外姓人当洛家的家主,我为什么不能让我徒弟掺和进来呢?黄坚!送客!” 黄坚蓦然出现,对洛娉道:“洛小姐,这边请!” 洛娉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 “还有事吗?没事我就先去收拾了。”我继续拿着包袱,朝屋内走起。 去酒楼的时候,碰上了洛承。 洛承长得好看,走来之时,吸引了不少女人的眼光。 “呦呵,在这儿都能碰上你们,缘分啊!”洛承看了洛远珩一眼,道:“请我吃顿饭吧!我没带钱。” 洛远珩看了他一眼,道:“你不带钱,你还跑出来?” “这不是有你在吗?我出门哪用带钱。”他说完,先我们一步踏入酒楼。 店小二走了过来,笑着道:“几位客官来点什么?” “把你们这的招牌都呈上来。” 我和洛远珩还未说话,洛承早已经要完了菜。 我啧啧嘴,道:“你点那么多,你能吃完吗?” 洛承摇摇头,道:“吃不完啊!我只不过是想坑你师父一笔。” 说罢,他不怀好意地看向一旁的洛远珩。 洛远珩也看了他一眼,道:“菜是你要的,吃不完,你自己结账。” 洛承撇撇嘴,就扭头看向一旁。 少时,他才扭过头来,道:“李家明日办宴,你去吗?” “什么宴?” “满月宴。” “给了请柬了?” “给了,都在洛娉那儿。” 洛远珩突然帮洛承续上一杯酒,道:“喝吧。”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洛承将那一杯酒干了下去。 “帮我把请柬偷出来。”洛远珩道。 洛承刚喝下的酒,就这样喷在了一旁。 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他投过来,他咳了两声,道:“没事。” 等所有人的目光从他身上收回,他低声道:“你让我跑你们洛家去偷请柬?我可不干。” 洛远珩听后,对我道:“商钰,咱们去别的酒楼吃,让他自己一个人在这。” 洛承一听,急了,连忙答应:“别别别!我帮你去偷还不行吗?” 他又小声嘟囔了一句:“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不过,你就算拿了请柬,你是自己一个人去?”洛承从盘子里夹了一口菜。 洛远珩道:“当然不是。” 洛承放下了筷子,道:“你带商钰去?” “不然你以为呢?洛娉今日来找我了。”洛远珩突然提了一嘴。洛承好奇地看着他,问:“说了什么?” 洛远珩:“没说什么,无非就是那几句,不过商钰和洛娉的梁子算是结下了。我要是不带着商钰,要是被洛娉知道,她还能活吗?” 我看着他二人,道:“洛娉想杀我?” “你忘了你今日和她说的那些话,像她那样的人,会容忍你活下来?” 我嘟囔着:“早知道,就不同你来申平了。自己一个人去南关。” 洛远珩听见了我的嘟囔,道:“你认得路?” 我是个路痴,一条路不走个十遍八遍,我是记不住的。 洛承对我同洛娉说的那几句话很感兴趣,就问我。 我道:“洛娉跟洛远珩提亲情,我告诉她,既然二人为仇敌,何来亲情。” 话落,就听见洛承的夸奖:“干得漂亮!爷早就看不惯她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了。” 晚上刚打算歇息,就听见有人敲门。 我披上衣服,打开门,就见洛承穿着夜行衣,气喘吁吁。 “洛远珩呢?”他闯进来,将门一关,靠在门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洛远珩被这一动静惊动过了,一身单衣,就直接出来。 洛承见到他后,道:“偷出来了,先让我缓口气,我就给你拿。” 我去前厅,给他倒上一杯茶,递给他。洛承看了我一眼,调侃道:“还是商钰在乎我啊!” “先缓过气来,在说话。”我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 洛承缓了过来,从怀里逃出请柬,递给了洛远珩:“诺,两张。” 洛远珩打开看了一眼,道:“你将洛娉的那一份也偷出来了?” “不然呢?一张请柬,两个人用?李家门口那两个侍卫肯定不让你们进去。”他说完,又低声咒骂了洛娉一句,“洛娉真不是人,不派人来追,倒放狗来追我?得亏爷的武功高,要不然早就被那条狗给咬了。” 我听后,脑海里立马浮现出了那个画面,立马笑了出来。 “洛家的人,都被洛娉用来杀人,看家防贼这种事,大多数都是狗的事情。你应该庆幸,洛娉放出来的是狼青,而不是她身边的那条藏獒。”洛远珩对洛承所说,并没有任何的惊讶。 听到洛远珩所说的话之后,洛承惊讶地看着他:“洛娉一个女人,在身边养条藏獒?她还是个女人吗?” “她之前还养过狼,不过最后都死了。” 第二十五章 满月宴 不止是洛承,连我听后,皆为惊讶。 我的惊讶的不会养狼,而是将狼给养死了。 “洛娉是个女人吗?”洛承对于洛娉充满了疑问。 不过,愣了一会,他便道:“你们洛家的人一向凶狠,女人家养狼倒是不足为奇。” 洛远珩也没说些什么,只是在一旁,顶着月光,看那两份请柬。 “你确定你偷来的是真请柬?”洛远珩问道。 洛承点点头,道:“对啊!这请柬,李家也给我发了,跟这个一样。” 我走到洛远珩身边,看着请柬上面的内容,问道:“怎么了?” “这请柬是假的。洛远珩将那两张请柬又递给了洛承道:“李家给旁人下发的请柬,盖的是字章,只有给洛家的请柬,才会盖祥云章。” 洛承把那两张请柬打开,他像是看不见上面的印章,直接走到了前厅内。 以烛火相照,这才看清。 “我白跑了一趟?”他吃惊地看着那两张请柬。 洛远珩将那两份请柬又拿回了手中,道:“你没白跑,这里面有一张是真的,便是这个字章。” 他将那张盖了字章的请柬递给了我,而另一张,他则撕成两半,用烛火点燃,丢在地上。 洛承将自己的请柬掏出来,塞给了洛远珩,道:“我明日不去了,看见洛娉那个女人就想打她一顿。” 他又朝我凑过来,道:“商钰,帮我个忙,明日若是要碰上洛娉,帮我好好收拾她一顿。” “你我非亲非故,我为何要帮你?”我问他。 “就凭我是你师父请过来的。”他理直气壮。 我看了洛远珩一眼,他一副看戏的表情,坐在一旁。 对洛承道:“洛远珩请的你和我商钰有什么关系?” 洛承听后看,有些急了:“你你你手中的请柬,是我偷来的。” 我垂眸看了看手中的请柬,道:“是洛远珩让你偷的,你偷了以后,也给了他。既然给了他,就是他的东西,他给谁好像和你没关系吧?” “谁让洛远珩今日在酒楼威胁我呢?” “嘴馋能冤谁?”想到这,我便又多嘴提了一句:“你的饭钱是我结的,所以,你还欠我钱。” 洛承立马将目光投向了洛远珩:“不是你请的我吗?” “我没说请你,是你自己说的。”洛远珩立马撇清关系,“我只是说你不偷你自己结账,可并没说,你偷了之后,我替你结账。” “你你你...”他指着我们,半天都没说出第二个字来。 他咬牙道:“我洛承上辈子是不是得罪了你们师徒?这辈子都来报仇了。” 说完,便转身离去。 见他还未走远,我又提醒了他一句:“饭钱别忘记还!” 他走后,洛远珩便看着我,问:“这伶牙俐齿的能力从哪学来的?” “自学的,信吗?”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嘴毒了。 当这嘴毒,还是毒不过洛远珩这只老狐狸。 自从赴徐老夫人寿宴之后,我就没怎么打扮过。 每日略施粉黛,头发只用发带绑住发尾。 我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自己那丑陋的右脸。 许久,才拿起黛,照着镜子,描了描眉。拿起一旁的口脂,用手指蘸取一些,涂在唇上。 头上就别了两只步摇。 总归是一场满月宴,打扮得太艳俗,像是不懂礼节的女子。 我将面纱戴好,这才出了门。 临走之前,洛远珩又提醒了我一句,别忘了带请柬。 从这里走到李府,走了大概很长的时间。 李府门前站着两个侍卫。 那两个侍卫板着脸,道:“请柬。” 我将两张请柬递给了他们,他们见了之后,这才放我们进去。 刚踏入李家的大门,就听见洛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那两个侍卫见到她,并没有朝她要请柬,直接将她放了进来。 洛娉见到我后,勾唇一笑,对洛远珩道:“你倒是有些能耐,将你这徒弟也带了进来。” 她看了我一眼,就往前走了。 洛远珩将我领到院子里,低声道:“你别乱走,我先去见见这李家的家主。” 我答应了他,等他走后,便走到了一旁。 院子内来的女眷颇多,她们之间相互说着,笑着。 洛娉也混在其中,不知道和那些女眷们说着什么,说了一会,便笑了。 她笑完,就看了我一眼,朝我走来,道:“怎么一个人了?你师父不要你了?” 她语气之中,藏不住的窃喜。 我并未理她,继续看着眼底一朵朵的花苞。 “商钰,我听说,是你将你师父救下来了?而且还杀了我手下好几个兄弟。一介女流,就有如此能力,倒是让我大开眼界啊!”她说完,便拿袖子掩嘴笑了笑。 “洛大小姐,你到底想说什么呢?”我懒得再就听她在这废话。 洛娉看着我,刚想说话,就见一个妇人面目和善地走过来道:“齐夫人,你怎么在这儿啊!可叫我好找!” 洛娉看见他,刚才的神色里面变成了笑容,道:“霍夫人找我有什么事吗?” 那个叫霍夫人看见我后,便问洛娉:“欸,你旁边这位姑娘我好像未在申平见过,不知是谁家的小姐啊?” 洛娉看了我一眼,帮我应答道:“这是我那弟弟从皇城带来的姑娘。” “也就是你未来的弟媳吗?”霍夫人道。 我站起身来,道:“不是,我是洛远珩的表妹。” 霍夫人有些惊讶,看着洛娉道:“你弟弟他爹那边的?” 洛娉并没有揭穿我,点了点头。 她将霍夫人应付完,便对我道:“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 我冲她摇摇头,道:“我愚钝,望洛大小姐告知。” “最讨厌别人叫我齐夫人这三个字。我和洛远珩都姓洛,为什么叫洛远珩就可以带个洛,叫我就不能带个洛字,就因为我嫁出去了吗?嫁了人,就必须冠上夫家的姓,商钰,你应该听你娘说过吧?”她问我。 茗庆皇后从来没给我说过,我若是嫁了人,就必须要冠上夫家的姓。 如果我还是宁凝,我嫁给卫瞿之后,别人还是会唤我公主,唤卫瞿晟王。 洛娉见我未说话,便道:“为什么嫁了人,就一定要冠上夫家的姓?” “这是老祖宗们传下来的规矩。”我道。 洛娉一听,嗤笑着:“老祖宗们传下来的规矩?我们洛家还有族规规定洛家家主必须为洛家的血脉。他洛远珩一个谢家的血脉,还不是成了家主?” “族规规定女人不能管理族中之事,你不也破了这个规矩?”洛远珩出来后,直接对洛娉说。 他看着洛娉道:“想和我争这个家主就直说,不必绕弯子找别人。” 洛娉嘲讽道:“洛远珩,你自己进不了洛家的家门,你这是来找李家帮忙了?李家答应你了吗?” 洛远珩未出声,显然,是洛娉说对了。 李家并未答应洛远珩。 “洛家是我的家,我自己的家门,我为何不能进?”洛远珩吱声,看着洛娉,道:“倒是你,洛娉,嫁进了齐家,不在齐家住着,带着孩子搬来洛家住?你和那姓齐的吵架了?气得回娘家?” 洛娉道:“我现在管着洛家,我住洛家是经过长老们的同意。” “那你可要好好和那些老头子报团取暖,别到最后,火堆灭了,都冻死。”洛远珩低声对洛娉道。 她道:“木材尚在,这火灭不了,你应该担心担心你自己和你身边的商钰。”话落,就离开了这里。 洛远珩做在我身边,道:“李家是下定了决心,要和洛娉站在一起。” “李家这边不行,其他的世家不行吗?”我记得申平的世家有许多,其中最显赫的就是洛家和李家。 洛远珩摇摇头,道:“在申平,敢插手洛家之事就只有李家。” 他抬眼看了看周围,道:“看来今日这满月宴怕是赴不成了,回去吧!” 刚离开李家的家门,就见洛承靠在马车旁,看着我们从里面出来。 洛承问道:“怎么样了?李家不愿意?” 洛远珩未说话,等所有人进入马车之后,问道:“申平这边的事情,你处理好了吗?” “已经同官府讲过了,官府还算聪明,懂得分寸。”洛承将一份册子丢给了洛远珩,道:“看看吧,我从洛娉房间里偷来的。” 洛远珩将那册子打开,道:“洛家这些人摊上的麻烦不少啊!” 洛承不解地看着他,问:“你说哪儿呢?” 他将册子从洛远珩手中抢过来,多往后翻了几页,道:“看这里!谁让你看前面那些东西呢。” “你从哪弄到的这些?”洛远珩看见上面的内容后,脸色大变。 洛承啧啧嘴,道:“刚才不是说了吗?从洛娉房间内偷来的,想不到洛娉这女人这么心狠,怂恿齐家的妾,给枕边人下药。” 我觉得洛远珩不可能因为这个而脸色大变,便凑过去,看了一眼,第一眼看见的确实是洛娉怂恿小妾。 可是又仔细看了看,上面又记载了一些人名,那些人名旁边还写着几个字:害死我娘的凶手。 “去洛家。”洛远珩掀开车帘,对马夫道。 马车听后,立马将马车调转了方向。 第二十六章 洛家 洛承见马车急转,便问道:“这么早去洛家?而且洛娉现在也不在洛家啊!” 洛远珩道:“她马上就会赶到洛家。” 马车一到洛家,洛远珩和洛承急匆匆地下了车。 我刚想跟着去,就见马夫将我拉住:“诶诶诶!你们不打算给钱了吗?” 他一只手拉着我,一只手伸到我面前。 我从怀中掏出几块碎银递给了他。 他拿到那几块碎银后,还不放我走。 “就这点钱?还想把我给打发走了?你们三个人呢!” 我又从怀中掏出一些,递给了他,没好气的道:“够了吧?” 马夫立马松开了手,驾着马车离开了。 洛远珩他们被门外的侍卫拦着。 “洛家岂是你们能随便乱闯的?” 洛远珩冷眼扫了那侍卫一眼,道:“我自己的家,我为什么不能闯?” 两个侍卫相互看了一眼,就开始赶我们:“你自己的家,你以为你是谁啊!” “洛远珩,你怎么回来了?”院内有一个年岁比较大的老者见后,就朝这边走了过来。 老者走到跟前,两个侍卫见后,俯身作揖:“三爷!” 洛远珩看着他,道:“我听说,洛娉想让她儿子当这洛家的家主,不知三舅知不知道这件事?” 那老人先是愣了片刻,这才道:“你从哪听来的?” 洛远珩并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道:“三舅,你只需要告诉我,是或不是。” “是。”这老者一口应下了,继续道:“所以你来就是为此?” “当然不是,我来只是为了见一些人,从他们手中拿回我自己的东西而已。” 老者看了他一眼,道:“进来吧!” 洛远珩听后,就踏入了门。 我和洛承刚想进去,就被两个侍卫拦住:“你们两个不是洛家人,不能进。” 洛承看了我一眼,对那侍卫道:“谁说我们不是洛家人?我叫洛承,她叫洛钰,这还不能进吗?” 那老者看了洛远珩一眼,吩咐那两个侍卫,道:“放他们进来。” 进了洛家的大门之后,洛远珩便对那老者说:“三舅,外甥想请您帮个忙。” 老者见后,托起他的手,道:“自家人之间,哪有什么帮不帮的话。你直接说吧。” “请三舅将洛家的那些长辈叫到大厅,我有事对他们说。”洛远珩道。 老者点点头,应下了,道:“好!你先去大厅等着。” 老者离去之后,我便问洛远珩:“为何你三舅对你不一样?” “因为他是我的亲舅舅,在洛家,我有好几个舅舅,但和我娘是一胎所生的,就只有我三舅。” 洛远珩来到大厅后,就负手而立,目光一直盯着正前方的那个椅子。 正为主,左为次,右为三。 不一会,便听见后面传来一阵喧哗声。 我闻声扭头,只见身后来了一群老人。 “洛远珩!你怎么来了!”他们见到洛远珩后,眼中流露出了惊异。 洛远珩转身,看着那些人,道:“我回洛家,还需要向你们汇报?” 那些人也未在说话,只是各自坐在各自的位子上。 洛远珩朝正前方的椅子走去,坐在了上面。 我和洛承,则各站他一旁。 其中一个人见后,拍桌而起,训斥洛远珩:“洛远珩!那是家主的位子!你凭什么坐在上面。” 他还未说话,就见洛远珩的三舅起身,替他答道:“就凭他是家主。” “家主?一个被赶出洛家的人,凭什么是家主?”洛娉迈着步子,缓缓走来,坐在了左边最前面的那个位子上。 她抬眸看着洛远珩,道:“想不到,你居然进了洛家的家门。” 她将投在洛远珩身上的眼光收回,看着我,讥笑道:“咱们洛家的规矩什么时候变了?连商小姐都可以进来了?” 话落,便又人道:“来人!将这个姓商的女人赶出去!” “慢着!若是要赶,不如先将在洛家住着的外姓人赶出去。”他看着洛娉,道:“洛家的规矩,不是早被你该了吗?” 洛娉听后,道:“洛远珩,你打算将我赶出去?” “哪有?我只不过是赶我那个姓齐的外甥而已。洛娉,你能将姓齐的给带入洛府,我就不带将一个姓商的带进来?”洛远珩问道。 “你可是洛远珩啊,你为什么不能?”洛娉被堵得只能答应。 有人问道:“洛远珩,你让老三把我们叫来,就是为了听你和洛娉在这里废话的?” 洛远珩道:“当然不是,我让三舅将你们叫过来,是为了商议这家主一事。听说,洛娉想扶持新任家主,我这个现任家主,想知道洛娉想让谁当新家主。” 洛娉脸色难看,可她还是保持着那副临危不乱的样子:“不知你从哪听来的流言,现任家主尚在,我为何要扶持新家主?” 洛远珩笑了笑,道:“来申平的路上,我可是差点被洛家的人给杀死了啊!” “不知是哪个人这样胆大,都敢杀家主?”洛娉故作糊涂。 “是谁谁心中清楚。”洛远珩沉眼看着眼前的人群。 在座众人小声嘟囔着,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洛远珩的三舅出声,打断了他们,道:“不管你们是谁做的,劝你们将尾巴藏好,若是被发现了,可别怪我不念及情分二字。洛家,有洛家的规矩。” 众人也不再说话。 “这洛家的新任家主,也该选了。”洛远珩直接将鱼饵抛了出去,等着鱼上钩。 众人惊讶地看着洛远珩,像是都没想到他会来这样一出。 “你疯了?”洛承小声的问道,他看了看在坐的众人,低声道:“你这家主的位子还没拿到手,就想扔出去?” 洛远珩并未回答他。 这鱼饵在水中泡了还没多久,就有鱼上钩了。 “是该选家主了,毕竟,洛家不可一日无主。” “一日无主?既然洛家无主,那家中之事都是由谁来管理的?”洛远珩就是在等这一步。 洛娉这时出声,道:“自然是由我和长老们。” 洛远珩听后,道:“洛娉,你是以什么身份管理的洛家之事。” “洛家人的身份。” 这句话,引来了洛远珩的嗤笑。 “齐夫人,你别忘了,你是嫁入了齐家,早已经不是洛家人了。” 洛娉黑着脸,道:“可我还是姓洛,我管理洛家,是经过长老们的允许。” 洛远珩道:“拿着长老们的把柄,逼他们同意?你帮他们瞒了下来,就以为没人知道他们的那些破事吗?” 他朝洛承伸了伸手,洛承从袖中掏出一叠纸,放在他手中。 洛远珩拿着那些纸,直起身来,道:“这些!是你们干的那些破事。是我在官府里找到的!你们以为你们做的那点破事,官府会不知道?那些无辜惨死在你们手中的百姓,他们的家人,早已经将洛家告了!” 他说完,就将那些纸扔在地上,指着道:“你们看看,上面都盖了官府的章。” 有人起了头,捡起了地上的那些纸。 所有人都弯腰去捡。 他们看见上面的内容后,脸色惨白,相视一眼。 就气哄哄地问洛娉:“你不是说,将这些事都瞒下来了吗?怎么还到了官府的手中?!” 洛娉拿起那人递过来的纸,道:“我分明已经瞒了下来,怎么还会到官府手中?” “你问我们,我们问谁?洛娉,当初那话可是你说的!” 洛娉突然跑到洛远珩面前,纠着他的衣领,道:“洛远珩,这事是不是你做的?!” 洛远珩将她的手撒开,道:“你们干这些事的时候,我可是还在启原城中。” “洛远珩,你作为家主,你可得帮我们。” 他们总算认可了洛远珩这个家主。 洛远珩看着那些坐不住的人,道:“事情是你们捅下的,是死是活,跟我没半毛钱的关系。” “不!你是洛家的家主,洛家垮了,你也逃不了。” “你们眼中的家主,不是洛娉吗?” 洛承走到我旁边,道:“欸,你觉得洛远珩最后会怎么样?” “将洛家送给你。”我将洛远珩之前说过的话,再次重复给他听。 洛承听后,摆摆手,道:“肯定不会。怎么,你不信,赌一次?” 我看着他,道:“怎么赌?” “如果洛远珩不将洛远珩送给我,算我赢,你那顿饭钱我就不用还了。反之,你赢,我,还钱。”洛承自信满满地看着我。 我答应了。 洛承,这次肯定要输。 那些人看着他,道:“洛娉她一个齐家人,怎么会是家主呢?” 如果不是闹了这出,他们定不会说这些话。 见谁得势,就一副阿谀奉承的样子。 “你们就不怕说了这句话,洛娉会落个我娘的下场吗?”洛远珩突然提起了她母亲。 他沉眼看着那些求他出手的人,道:“当年你们害死我娘的时候,说的不也是这样的话吗?你们说,我一个谢家的血脉,怎么能当家主呢?” 那些人脸色更白了。 洛远珩的三叔听后,立马起身,看着那些人,眼中满是质疑:“当年是你们害死了远珩他娘?” 第二十七章 钥匙 那些人听后,连忙摆手,否认道:“不不不,我们没有。” 洛远珩见后,冷哼一声,道:“你们真当我不知道吗?给我娘下慢性毒药,让所有人都以为她是病死的。” 其中几个人听后,立马瘫坐到了地上。 看我沉眼看着地上的几个人。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洛远珩的三舅听到洛远珩将这件事情说出来后,走到瘫坐的那几人面前,道:“你们可真狠啊!那可是咱们唯一的妹妹!就为了一个不属于你们的位子,就将她送上黄泉?!” 那几人不答声。 “来人!将他们几个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放他们出来。”洛远珩的三舅对外高喊了一身。 紧接着,便有几个武士走进来,将地上那几人给架出去了。 洛远珩与洛娉对视,道:“洛娉,你知道最狠的人是谁吗?不是他们,是你。你明知道害死娘的凶手是谁,你和他们狼狈为奸。” 洛娉不停地笑着,道:“狠?我这些手段跟你比起来,算不上最狠。” 她在洛远珩耳边不知道说了一些什么,洛远珩听后,直接扇了她一掌。 洛娉挨了这一掌,又开始不停的笑着。 好像是疯了一样。 “这一掌,我是替娘打你的。”洛远珩说完,就坐会了自己的位子上。 剩下的人见后,都在犹豫要不要说话。 终于,洛远珩的三舅开口说了话:“远珩,新任家主的事情先放在一旁吧。我们洛家,现在太乱了,经不起折腾了。” 洛远珩答应了。 我看了看现在的大厅,跟刚进来的时候,截然不同。 这才过了不到两个时辰。 有人疯了,有人丢了职位。 洛远珩并未对洛娉赶尽杀绝,我感觉他是心软了。 若换成我,我也会心软。 那可是自己的亲姐姐啊,天下又有几个弟弟会狠下心来,将自己的姐姐给杀死。 当然,皇权争夺除外。 “远珩,官府那边你打算如何?”洛远珩的三舅问,“我们洛家再怎么乱,也不能垮了。” 洛远珩向他保证:“三舅,您放心。官府那边,我会想办法解决的。至于洛家…我打算交给洛承处理。” 一旁正在看戏的洛承听后,差点要跳起来。 连忙推脱:“别给我!我在启原还有个香庄,没时间管这洛家。” 洛远珩丝毫不给他留脸面,道:“你在香庄一年只制一类香,而且只制一遍,这叫没时间?” 洛承点点头,道:“对啊!本来就是没时间啊!” 洛远珩轻哼一声,走到他身边,低声道:“不要洛家,申平你也别想要了。” 洛承听后,有些发急了。 他想都没想,道:“好!洛家我帮你管!” 洛远珩的三舅听罢,看了眼洛承。 那副样子,像是觉得洛承这人不靠谱。 “远珩,这人可信吗?”他不信任洛承。 洛远珩点点头,道:“三舅,信我这一次。他虽然看着不正经,但办起事来,比我都厉害。官府那边,还需要靠他。” “那我就信他一次。”他看着洛承,道:“你姓洛?哪儿的人?” 洛承答道:“申平人,但和你们这个洛姓非亲非故。” “既然远珩将洛家交给了你手中,我希望你能够担起这个大任。” 洛承走到洛远珩三舅一旁,和他勾着肩,笑着道:“你放心吧!既然洛家现在归我管,我肯定会管好的。” 他的话,让所有人都很满意。 洛娉这时,站起来,指着洛远珩道:“洛远珩,你将洛家交给一个外人,你和我又有什么区别呢?” 说完,她疯疯癫癫地就跑出了大厅,跑到了院子里。 见人就笑,笑得还很诡异。 “三舅,害我娘的凶手,我想亲自处置。”洛远珩道。 洛远珩的三舅叹了一口气,道:“既然你要处置,便处置吧!只要不让他们丢了命,怎样都好。” “好!”话落,洛远珩就带着我离开了大厅。 去见了那些人。 他们倒是没像洛娉那样,变得疯癫。 他们见到洛远珩后,抬了抬头,道:“你是来看我们的笑话?” “不,我是要让你们给我娘赔罪。” 那些人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答应的很爽快。 洛远珩带着他们去了祠堂。 我并未进去。 我站在祠堂外,见害死洛夫人的凶手祠堂上不停地看着头。 等他们出来的时候,额头上都开始冒血了。 他们走了一会,洛远珩才出来。 我问道:“回去?” 他点点头,这才回了之前的住处。 “之前听黄坚说,洛娉帮你们家内的那些人破了局,那局就是你扔的那些事?”我问他。 他摇摇头,道:“我只是让他们亏了一把,他们见自己兜里的钱都没了,自然会着急,这才干出了这些事情。” 我道:“洛承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能从官府的手中要出你想要的东西。” 他道:“他什么人也不是。能摆平官府,靠的就是他自己。” 晚上,我刚做好饭,就见洛承偷偷摸摸地翻墙进来了。 要不是看见了,定会把我吓一跳。 我看了他一眼,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没钱了,来借钱。”他说得干脆利落。 想到我和他之前的赌约,便在他伤口上撒了一把盐:“我赢了,钱该还我了。”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他一副高傲的样子,直接走入了厅内。 洛承坐在一旁,对洛远珩道:“既然洛家归我管了,你是不是该把账房的钥匙…” 洛远珩并未看他,见我端菜过来,就帮了一把。 “等洛家这边忙完了,就带你去南关。” 洛承见洛远珩不理他,就凑了过来,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洛远珩这才道:“账房的钥匙在洛娉手中,你从她手中要去。” “洛娉已经疯了,我怎么朝她要?”洛承问他。 “她不还有个儿子吗?你可以朝她儿子要。”我替他支了一个招。 他蹙着眉,道:“那小子会知道他娘将账房的钥匙藏在哪儿了?” 洛远珩道:“洛娉做的一切,都是为她儿子铺路,她肯定会将一些事情告诉她儿子,你去碰碰运气。” 洛承不语。 少时,才道:“我是家主吧?” 洛远珩点点头。 “既然我是家主的话,那我以家主的身份命令你,帮我去找账房的钥匙。” 当我听到洛承这句话的时候,怎么会觉得他有些幼稚? “我早被赶出了洛家,所以,洛家主的命令,怕是对我无用。”洛远珩往自己盘子夹了一口菜,夸奖道:“没白学,进步了。” 洛承又将主意看向我。 他笑嘻嘻地坐到我旁边,道:“商钰啊,你想不想我还你钱啊?” 我点点头。 “那你劝你师父去找账房的钥匙吧!只要有了账房的钥匙,我就能还你钱了。”说完,还向我投来一个妖媚的眼神。 吓得我连忙往旁边挪了挪。 我道:“用你自己的钱还,洛家的钱我不收。” 洛承撅了撅嘴,道:“一个钱还挑来挑去。” 当天晚上,洛承和洛远珩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只知道洛承离开的时候,脸上满是笑容。 洛远珩道:“明日一早,我要去洛家一趟,你若是闲来无聊,就让黄坚带你出去逛逛吧。” “洛家那边还有事?” 他点点头,道:“账房的钥匙一日不拿回来,洛家就摆脱不了现在的困境。” 清早,我就让黄坚带着我出去了。 来申平这么长时间,倒是没好好地逛过。 我登上春祥楼,站在楼顶上,将申平的繁华,尽收眼底。 下面的街道上,车马一辆接着一辆,行人接踵。 我看了一眼黄坚,便问:“申平每日都是这般繁荣?” 黄坚答道:“没错。大部分都是商贾,申平的物资多,在这里安家,比其他地方要好得多。” “你们是谁?怎么跑楼顶上来了?”背后传来一阵清朗的声音。 回头一看,是一个少年。 他沉着脸,道:“不知道春祥楼有规矩,外人不得上楼顶吗?” 我看了黄坚一眼,道:“我第一次来,这才乱了规矩。” 刚想要顺着楼梯下去,那少年就堵在楼梯口,看着我身边的黄坚:“你就是黄坚?” “你认识我?”黄坚感到疑惑。 少年点点头,对他道:“不仅认识,我还经常看见你呢!你回去告诉我舅舅,账房钥匙我会亲自送给他,让他别杀我娘。” 这是洛娉的儿子? 我仔细打量了他两眼,感觉不像是洛娉她儿子。 听洛远珩和洛承说,洛娉的儿子是个窝囊废,不应该是这幅硬气的模样啊! 我探问道:“你娘是洛娉?” 少年对我知道他娘的名字很意外,“你是谁?怎么知道我娘是谁?” 还真是洛娉的儿子啊! 黄坚道:“齐少爷,我劝你最好亲自去告诉主子。” 齐姓少年横起眉毛,道:“现在我娘落败了,连一个侍卫都开始瞧不起我了。” 我看了那少年一眼,道:“你的话,我会帮你和你舅舅说,现在,可以让开了吗?” 齐姓少年一听,道:“真的?你和我舅舅很熟?” 我没告诉他,我和洛远珩的关系。 见我颔首,立马让开了楼梯口。 下楼以后,他就在后面朝我挥手,离得太远,我听不见他的声音。 看他的嘴型,应该是提醒我别忘了给他传话。 第二十八章 官府算账 下了春祥楼的楼顶,就见厅内有一些人在不停地唱着曲。 那些曲子像是诗词所编作的。 “那个谁来着?”人群之中有人唤了一声,他靠在桌子前,指了指我。 我看了看周围,那人便对我道:“不用看了,就是你,你过来。” 这人是谁,怎会认识我。 在申平,我认识得无非就是那几个人。 他见我不过去,便起身朝我走来。 “让你过来怎么这么磨磨唧唧呢!”他不耐烦地抓起我的手,就往他的那个房间拉去。 我甩开了他的手,道:“我认识你吗?” 他回头看我,便道:“春祥楼的女人,爷可都认得。” 话落,他还打了一个酒嗝。 继续道:“你别给爷甩什么脸色,识相的,就自己过来。” 四周的喧哗声很大,这男人的声音在这春祥楼中,完全引不来别人的目光。 我没理他,继续往外走。 男人就好,直接将我脸上的面纱给扯下了,我连忙用袖子捂着右脸。 他看见了我脸上的那道疤,嘲笑道:“我还以为是个绝世美人呢,原来是个丑八怪啊!” 我一边捂着脸,一边弯腰从地上捡起那个面纱,重新戴起来。 他见我又戴上了面纱,伸手又要来扯。 “黄坚!” 黄坚一把捏住他的手,将他的手往后一扯,那男人就不停的叫唤着喊疼。 我让黄坚松开手,刚打算朝外走去。 只见身后传来了惊吓声。 “站住!”那男人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把剑,见东西就砍。 他跑到我们面前,拿剑指着我们,眯眼道:“谁让你们走的?!” 我继续往前走,他就将剑指向我,道:“一个丑八怪,还敢给爷甩脸色。” 他拿那把剑要弄下我的面帘。 我伸手直接握住那剑尖,黄坚见状,往他手上一敲。 那把剑就从他手上脱落了。 我拿着那一把剑,指着他,道:“是你自己找死,可别怪我。” 说完,便拿着那剑削下了他的一只耳朵。 那只血淋淋的耳朵掉在地上的时候,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他看着地上的那只耳朵,指着我道:“你给爷等着!”他将那只耳朵从地上拿起来,就直接出了春祥楼。 春祥楼里的人见后,都开始议论纷纷。 那些话,都在是说刚才那男人活该。 人群中,走出来一个姑娘,对我谢道:“多谢姑娘帮忙。” “谢我干什么?”我不解地看着她。 姑娘回道:“姑娘,刚才那人,我们楼里所有人都看他不爽,但碍于他的身份,我们也不敢怎么样他。” “他做什么了?” “我们这春祥楼,是接待文人雅士的地方,以诗会友,以词作曲。这人一来,不仅不遵守我们楼内的规矩,还经常让我们楼内的姑娘们去陪他喝酒。有的姑娘不愿意,他就派人将那些姑娘给折磨死了。” 听到这些姑娘们的话,突然觉得自己的所有所有倒是仗义。 “不过,姑娘,那人的爹是个当官的,所以,你可能会被他爹找过去。” 我朝她摆摆手,道:“你不用担心这个,你赶紧派人将这楼给清扫一遍吧。” 和她说完,便离开了。 洛远珩回来的时候,我将那个齐姓少年的话传达给了他:“你外甥让我跟你说一声,他会亲自将账房钥匙给你送过来,让你别杀他娘。” 他看了看我,问:“你看见齐铭了?” 我点点头,道:“你那外甥,看着也不是个窝囊废啊?为什么你们都觉得他很窝囊呢?” 洛远珩并未回答。 “你手上这血怎么来的?”他看见我手上的血,便问道。 我随口道:“碰上个人,不小心被他给伤了。” 洛远珩不信,便问向一旁的黄坚:“黄坚,你来说。” 黄坚是洛远珩的人,他将事情的所有经过都告诉了洛远珩。 洛远珩看了我一眼,问:“所以,你得罪了一个当官的儿子?” 我颔首,道:“麻烦已经惹了,你若是怕,我就先离开了。” 洛远珩突然笑了,笑的我不明意思。 “我洛远珩是你说的那种人吗?既然他爹是个当官的,那这就好办了。黄坚,去洛家找洛承,将这件事告诉他。” 黄坚回来的时候,身后就跟着洛承。 洛承让我伸出手,看见上面的血,啧啧嘴道:“你一个会医术的,也不知道帮商钰清理清理伤口。” “这不是先要让你看一眼吗?”洛远珩将绷带拿出来。 他替我将手上的血擦掉,道:“刺得还挺深,疼吗?” “你试试去,就知道疼不疼了。”我道。 洛承探着身子看了一眼,催促道:“你弄快点,要不然咱们就先告不了状了。” 洛远珩将伤口帮我包好后,便道:“以后要碰到这种事,别这么莽撞了。” 我们这才刚到官府的门口,就见从里面气势汹汹地走出来一群人。 那群人中,就又被我削了耳朵的那个人。 “爹!就是那个女人,她看了我耳朵。”男人委屈地看着他爹。 洛承先行一步,道:“刘大人,你儿子倒是会恶人先告状嘛。” 刘姓大人见到洛承后,哈着腰客气道:“洛爷,您怎么来了?” 洛承横了横眉道:“当然是来算账啊!” 刘姓大人不解,也没问,便对洛承道:“洛爷,咱们里边说,如何?” 洛承点点头,回头看着我和洛远珩道:“愣着干嘛,还不快进来!” 进了这官府的门,刘大人的儿子便恶狠狠地看着我。 洛承坐到一旁,道:“你儿子刺伤了我妹妹,你说这笔账该怎么算?” “您妹妹?”刘大人看着他。 洛承点点头,道:“没错!” 洛远珩纠正了洛承,道:“是我表妹,不是你的。” 洛承听后,挥挥手,道:“你我是兄弟,你妹妹不是我妹妹?” 他挺了挺身子,小声威胁:“你在揭穿我,我现在立马走,不给商钰讨个说法了。” 刘大人的儿子听到后,立马否认道:“爹!我没有!是她自己刺得!这不能怪我。” 我笑了笑,挑眉看向他:“我自己刺得?你别忘了,是你拿剑指着我,不让我走得。” 他未说话。 洛承看了刘大人儿子一眼,道:“商钰,将在春祥楼的经过都说出来。” 我将在春祥楼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他们。 洛承听后,道:“先别说刺伤我妹妹了,就先说你干得那点事。大庭广众,调戏我妹妹,调戏未遂,还骂她!刘大人,我可就这一个妹妹,得亏我妹妹心大,要不然,你儿子就害死了一条人命。” 我看着洛承夸大其词地说着,他脸色发沉,好像我真的就是他妹妹一样。 “我妹妹削了他一只耳朵,他就跑你这恶人先告状了。不是只削了他一个耳朵吗?来,商钰,把那个也削下来。” 他从腰间给我抽出匕首,递给了我。 刘大人听后,十分害怕,求情道:“洛爷,我家就只有这么一个,而且还掉了一只耳朵,您可别把他另一只也砍下来啊!” 洛承听后,冷哼一声,道:“我也就这么一个妹妹,还有,你儿子刺伤得是我吗?就向我求情?” 刘大人便转身冲向我,道:“商小姐,您大人有大量,饶我儿这一耳行吗?我让我儿子给你跪下了。” 他看了看一旁的儿子,冷呵一声,道:“跪下!赶紧给商小姐道歉。” 他儿子就这样不情不愿地跪在了我面前,小声嘟囔着。 “说那么小声,谁能听见!”刘大人吼了他一声。 他儿子听后,立马提高声音道:“商小姐,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干这混账事了!你大人有大量,饶我这么一次吧!” 我看了他一眼,道:“行了,我饶他这么一次。刘大人,以后你要好好管教这儿子,别让他在跑出去,干一些混账事。” 刘大人哈着腰,道:“商小姐说的是,我以后绝对会好好管教他!” 洛承看了洛远珩一眼,道:“你还有什么事吗?要是没事的话,咱们走?” 洛远珩点了点头,我们三人就离开了这里。 离去之时,还听见刘大人骂了他儿子一句。 引得洛承一下子笑出来。 “商钰啊!你看我都帮你解决了这么一个麻烦,那欠你的钱是不是不用还了?” 我冲他摇摇头,道:“减半,如何?” “不如何,我都帮你解决了这么大一个麻烦!你就不能说一句,‘多谢,你欠我的钱,就不用还了。’吗?” 我对他一笑道:“你想得真美。要么减半,要么不减,选一个吧。” “行行行,我还!我选减半。”洛承道。 洛承这人,从官府回来后,就一直不离开,一直跟着。 到了门口,就见门外站着一个少年,他四处张望着,像是在找什么一样。 他见到洛远珩后,立马跑过来。 递给他一个锦囊,道:“这是账房的钥匙,条件我已经让人告诉你了。” 洛远珩接过那钥匙,道:“我答应你。” 齐铭道:“你放心,明日我就会带着我娘离开申平,不给你添堵。” 他说完,就离开了。 洛远珩将钥匙递给了洛承,道:“账房的钥匙,你可以走了。” 洛承打开锦囊,看了一眼:“好嘞,我现在就有从你眼前消失。” 说完,就立马离开了。 “洛承跟了半天,就是为了拿这钥匙?”我问洛远珩。 洛远珩点了点头,道:“除了账房钥匙,还有什么让他感兴趣的?” 我跟着洛远珩进了门。 当天夜里,洛远珩的三舅就派人传了信:洛娉死了。 第二十九章 洛娉的死因 洛远珩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连忙将我叫了过去。 “洛娉怎么死了?”我看着他,问道。 洛远珩也不知道,道:“三舅并未告诉我死因,他只告诉我,让我赶紧过去。” 我点点头,换了一声一副,就跟洛远珩去了洛家。 洛家的门匾上挂上了白幔与纸灯。 悠悠的烛火挂在纸灯之中,如果不是临近街市,有着灯照着。 有人过来,定会被吓一跳。 一进洛家,洛远珩的三舅就走了过来,沉声道:“洛娉掉在了池塘内,淹死了。” 他拍了拍洛远珩的肩,道:“你和她终究是姐弟,就算之前有什么仇有什么狠,但她死后,你这个当弟弟,也应该给她送终。” 洛远珩看了我一眼,道:“三舅,你把商钰送到洛承那边,让他帮忙看着商钰。” “不用送了,我过来了。”洛承从门外走来,对着我道:“走吧,先去我那儿歇两天。” 我点点头,刚打算离开,就见齐铭披麻戴孝,哭着朝洛远珩跑来。 “你说过不杀我娘的!你说过不杀我娘的!你怎么还杀了她。”齐铭一边哭,一边用力去打洛远珩。 齐铭吸了吸鼻子,道:“你都已经把我娘逼疯了,我娘都是个疯子了!对你没有任何威胁!你就不能饶她一命吗?” 洛远珩没有去还嘴,也没有去阻拦他。 任由齐铭来打自己。 “我娘可是亲姐姐啊!你怎么这样狠心!你说话啊!”齐铭见洛远珩一子不吭,气得自己更用力了。 良久,洛远珩这才开口,道:“来人,带小少爷下去。” 齐铭见有人来抱他,一把将那些人推开,怒吼道:“起来!你别碰我。” 洛承看了看我,道:“走吧!这毕竟是洛远珩的家事,你我掺和进来,终究不好。” 我点点头,便跟着洛承离开了。 一路上,我一个字都没问他。 他见我不出声,先开口道:“商钰,现在的你不像是你啊!” “怎么不像我了?”我问道。 洛承道:“按照平常的你来看,你不应该来问吗?怎么现在沉默寡言的?” “有什么可问的,洛娉是自己落水的。” 洛承笑了笑,道:“也就只有你自己一个认为洛娉是自己掉水身亡的。” 我蓦然一惊,看着他道:“洛娉的死,还有别的原因?” “你说呢?”洛承往前走着,道:“洛娉虽然疯了,连一个疯子都知道,不能去跳水,洛娉这个疯子会不知道?” “哎,你觉得,在洛家,谁最想让洛娉死?”洛承突然问我。 我冲他摇摇头。 我来洛家没多久,认识的人也就那么一两个而已,根本不了解洛家。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洛承提示我。 “你是说洛远珩?”我试探一说。 洛承承认了。 我有些不信,“可洛远珩夜里并没出去…” 话音刚落,我便想到了夜里,黄坚不在。 刚想说话,就见洛承将食指放在自己的嘴边,道:“你自己知道就行,不用说出来。” 想了一晚上,我都没想清楚,洛远珩为什么会选择要杀洛娉。 而且还谎称是溺水身亡。 第二天,洛承买了一些纸钱,递给我,道:“你总归是洛远珩的徒弟,给洛娉烧点纸钱也在理。” 我拿着那些纸钱,去了洛家。 纸钱我没有亲自烧,只是递给了旁人,对着洛娉的牌位拜了拜,就离开了。 离去之时,我看见了洛远珩。 才过了一晚上,他就已经和以前大不相同了,整个人看起来都很憔悴。 他走到我跟前,道:“等洛娉的丧礼忙完,在动身去南关。” 我对她道:“南关那边不着急,你先忙你的家事吧!我先走了。” 他点点头,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怒吼声。 “你不配穿着丧服!” 我回头看了一眼,一个肥硕的男人正指着洛远珩怒吼。 他一手搂着齐铭,一手拿着纸钱。 洛娉是在三天后下得葬,下完葬后,洛远珩并没有回来找我。 听洛承说,洛远珩被洛家的事情缠住了,脱不开身。 我调侃道:“你不是洛家的家主吗?不应该是你脱不开身吗?” 洛承伸了个懒腰,道:“我虽然是家主,但是我毕竟是新上任的啊!朝廷上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皇帝用臣,用老臣,不用新官。” 他甩了甩毛笔,写了一个字,看着不满意,就将那张纸给扯了。 扔到一旁,道:“你在我这白吃白喝白住了这么多天,我欠你的那些钱还用还吗?” 我冲他摆手,道:“别还我,让你还钱,我死了都还不清,何况,我又不差那些钱。” 洛承一听,立马放下手中的笔,凑到我跟前来,道:“既然你不缺钱,那你再借我吧?” 我摆出一副无奈的样子,撒谎道:“你别朝我借钱,我的钱现在都放在洛远珩那边,你要想借,就从他手里借去。” 他听后,一下子就瘫了。 “你说我当时为什么要将你给带回来,让你跟在洛远珩身边不好吗?”洛承问我。 我摊摊手,对他道:“你自己要带我来的,你问我?” 良久,他啧了一声,道:“要不,我把你送回洛远珩那去,等你拿了钱,我在把你给接回来。” 我没理他。 洛远珩来找我的那日,洛承站在门口等了他半天。 他来后,洛承的第一件事是将一份账单递给了他,并道:“你看看你徒弟在我这花了多少钱。她那钱可都在你手中,这你得付。” 洛远珩看了一眼,便问我:“你把洛承院子里的那棵树给刨了?” “啊?”我不解地看着他,道:“什么树?洛承院子不是没种树吗?” 我走过去,将洛远珩手中的那份账单拿过来,看了许久。 上面全都是瞎写的,没一个是我做过的。 “上面这些事,你做了几件?”洛远珩问我。 我道:“一件都没有。” 洛远珩抬眸看向洛承,道:“可以啊,跑我这里坑钱来了?” 洛承怨恨地看了我一眼。 洛远珩从怀里掏出一个册子,递给了洛承,道:“这是洛家的账本,账房钥匙在你手里,你仔细对对账。” “洛家这账记错了?” 洛远珩点点头,道:“不光是账本记错了,其他的也都记错了。这次给洛娉办丧礼的费用,洛家出了一半,齐家也出了一半,具体的数目在我三舅手中。” 洛承将那账本拿过来之后,便道:“行,洛娉的死因查出来了?” “洛家的那些人不让查,洛娉都死了,即便是查出来了,也动不了。” 洛远珩的这句话,倒是给了洛承一个由头。 “那我能借着这件事,整顿你们洛家吗?” 洛远珩道:“你若是想这么做,就这样做吧,只要别整垮洛家就行。” 洛承点点头,就立马下了逐客令:“既然该给的东西给了,那商钰你就赶紧带走。南关那边可等着你们呢。” 从洛承那边回来的第二天,我和洛远珩就动身去了南关。 这去南关的路,比去申平的路顺畅多了。 来南关的路上,倒是碰上了个同路人。 他是从泉州来的,因为泉州和平川现在正在打仗,于是就绕了个大圈。 “你们去南关干什么?”这同路人叫兰兹,听着这名字,我觉得他不像是泉州的人。 倒像是平川人士。 “认亲。”我看了看兰兹。 兰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说出了他的目的:“我去南关氏想谋个官。” 我看着他,道:“谋官不应该去启原吗?来南关谋什么官?” 洛远珩对我道:“他想去南安王手下当职。” 兰兹听到洛远珩的话后,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 他道:“南关是南安王的封地,前朝的时候,南安王的战功事迹传遍了前朝的皇土,许多人都想去南安王的麾下当职。” “同道之人?”兰兹问道。 洛远珩冲他摇摇头,道:“我是听我父亲说起的。” 想到九叔早已经不收门客了,便道:“那你若是去,也应该是在前朝的时候去啊!” 兰兹道:“前朝的时候,南安王手下有晟王这位大将,而现在,晟王受命称帝,南安王的手下,没了大将。” “你想成为下一个晟王?”我眯眼问道。 兰兹听后,有些恐慌:“姑娘,你可别瞎说。我只是想成为南安王手下的大将而已。” 到了南关城外后的时候,天边已经布上一层橘红的云。 兰兹揖礼道:“我就先走了。” 他离开后,洛远珩沉眼看着我,道:“你来南关,你想好要住哪儿了吗?” “除了客栈,还有别的地方能住吗?”我问他。 洛远珩道:“你付钱吗?” 我摸了摸额,感慨。 他怎么和洛承一样了。 “你要是有钱,你就付。”我随便找了个客栈,就进去了。 南关客栈的掌柜见有客人来,并不像其他地方的掌柜那样,立马跑过来问。 他只是抬了抬眼,道:“一间客房二十两,住吗?” 我从怀中掏出四十两,放在了掌柜面前,道:“两间。” 掌柜将那四十两放到一旁,递来两个木牌,道:“楼上,自己去找。” 我将一个木牌给了洛远珩,就去找我自己的房间。 第三十章 “你知道南关有座寺庙吗?”洛远珩突然问我。 我点点头,道:“观山庙,那个很灵的庙。” 之前在皇宫的时候,九叔和我提过南关的观山庙。 观山庙中,供奉的不是道家神仙,而是一条蛇。 古有操蛇之神的传说,山神手中的两条蛇一条看着东,一条看着南。 后来传着传着,就成了一蛇望东皇城,一蛇观南高山。 这观山庙当初建成的时候,就有许多人不愿意。 庙啊,要贡就应该贡神仙,贡一条蛇,成何体统? 后来,有得人就试着来拜这蛇神,这蛇神拜着拜着,就开始灵验了。 凡是来这观山庙祈福诉愿的人,最后祈诉的话都一一灵验。 洛远珩对我道:“今日便带你去看看。” “去观山庙?你要拜那蛇神?”我问道。 洛远珩道:“总归是来了南关,不看看这观山庙,倒是对不起此行了。” 我问道:“那你知道这观山庙在哪儿?” 他道:“我不知道,可是有人知道。” 说完,我和他的眼神就投向在柜台看账本的掌柜。 掌柜见我们看着他,小声骂了一句:“有病。” “你问去?”我伸了伸手,道:“你是师父,应师父为先。” 洛远珩听后,笑了笑便道:“这个时候就想起了师父为先?” 说罢,他便起身,走到柜台前问掌柜。 掌柜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道:“出城一直往南走。” 后来也不知道洛远珩说了什么,掌柜直接拿起了算盘,险些敲在他头上。 我道:“知道在哪儿了?” 洛远珩嗯了一声,就带着我离开了客栈。 正好在城门外,碰上个马夫。 马夫笑意盈盈地看着我们,道:“二位是打算去哪?” “观山庙。” 马夫听后,立马将车帘掀开,让我们进去,道:“那可是租对了车。” 我和洛远珩坐在马车上,总觉得马夫带我们去的方向不是南,于是便掀起门帘问道:“观山庙不是从城门一直往南走吗?怎么往东走?” 马夫听见这句话后,立马笑了起来,道:“观山庙在南关城的东边,南边那个庙不是观山庙,那是菩萨庙。” 我放下车帘,道:“你是不是得罪客栈掌柜了?” 洛远珩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 马车停下后,我掀开车帘看着眼前那座高大的寺庙。 牌匾上写着几个雄劲的大字:观山庙。 听说这观山庙的牌匾是大岳的开国皇帝所赐。 今日来这观山庙的人很多,他们每踏一步石梯,便会停下来低头看。 我踏上石梯,低头看了看,结果发现石梯上都刻着字。 那些字都快被磨没了,根本看不清上面写得是什么。 踏到最后一个石梯,才能看清一行字。 那行字写着:三拜九叩,驱灾赶恶。 进了这观山庙内,就见中央放着一个大香坛。 香坛面前,有一张木桌,木桌上放着许多香和蜡烛。 我走到木桌前,拿起三根香,用蜡烛点燃。 双手将香举到眉毛的高度,拇指按住香的尾端。 弯腰,让香尾对准自己的眉心,顶端对准殿内的神像。 拜上三拜,才将那三支香插进香坛里。 旁人见后,小声地冲我嘀咕道:“你从哪儿学的这拜香的礼?” 我并未回答。 毕竟,神前不可乱语。 这拜香的礼,是之前宫内的尚宫教我的。 那人学着我刚才的动作,上完香后,道:“你还没回答我那个问题呢!你这拜香的礼从哪儿学的?” 我道:“我家里的人教的我。” 那人点了点头,道:“那你也教教我吧!你若是有了时间,便来南安王府找我。” “你是南安王府的人?”我问道。 她道:“对啊!在南关,我宁鸢的名号谁不知?” “宁鸢。”我低声呢喃着,猛地一太有,便问:“你是南安王的女儿?” 宁鸢嗯了一声,就离开了。 我从不知道九叔有个女儿,我只知道九叔有一个儿子,叫宁嘉。 后来,当了将,就没了消息。 正在我纳闷之际,洛远珩走了过来,对我道:“宁鸢是南安王妃的女儿,这南安王妃,是南安王之前的妾室,最近几个月,才扶正做了王妃。” 南安王妃的事情,倒是让我感到意外。 想到之前,父皇问过九叔,有没有打算纳妃的打算。 九叔的回答是,不纳了。 这才过了多久,就纳起了妃。 “南安王的事,你不知道的太多了。”洛远珩对我道。 “所以呢?你打算都告诉我吗?”我对他道。 他道:“是都告诉你,只不过,不是现在而已。” 这观山庙走着走着,就没了兴趣。 “你们怎么来了?”我回头一看,是之前那个兰兹。 他身边的女孩不是别人,正是宁鸢。 “听闻观山庙很灵验,我就让洛远珩带我过来了。”我道。 兰兹道:“这观山庙确实很灵验。” 宁鸢指了指我们,问:“你们认识?” 兰兹对她道:“我和他们是在路上认识的。” 宁鸢哦了一声,刚打算说话,就听见一阵雄厚低沉的声音传来。 “宁鸢,你还不走吗?” 我闻声望去,看见说话之后,愣住了。 那不是别人,正是我九叔,南安王。 他见宁鸢还站在原地,便走了过来,道:“你再不回去,你娘那边你自己交代。” 说完,他扫了一眼。 不知为何,见到他的那一刻,我并没有十分地激动。 反而是心中产生了一种怨恨。 看着他将宁鸢领回去的时候,我有一种冲动。 想当下告诉他,我是宁凝,他的侄女。 洛远珩看着我,道:“既然见到你九叔了,那这启原是不是该回去了?” 我嗤笑一声,道:“这来了不到一天,就着急着要走?” 洛远珩突然笑道:“你不是说要见你九叔吗?” 我提醒他:“你来南关不是有事吗?你那事还没办呢!” 他道:“你若不说,我都要忘了,有些东西还未让你看呢,可不能这么早就走了。” 从观山庙回去之后,洛远珩突然问我:“除了这匕首,你还会别的吗?” 我道:“匕首和长鞭,你只教了我这两样。” 他突然拿出一把剑,递给我道:“你不能只会这两样,你以后的路还很长,这防身的本领,可要多学。” 他拿着我的手,道:“这拿剑,看起来虽然简单,可是这拿不稳就会丢了命。” 我握着那一把剑,洛远珩就松开了我的手。 他往后退了两步,就拿着剑柄朝我的手腕打来。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他将我手中的剑给打在了地上。 “拿起来。”他眯眯眼,对我道。 我弯腰将那一把剑拿起来,他再次拿着剑柄打来。 这次我倒是躲过了,只可惜刚躲掉没一会,手中的剑就脱落下去了。 如此重复了十几遍,那剑最后的结果都只有一种。 就是掉在地上。 “学剑的第一步,就是要将这剑拿稳,只要剑在手中,你就不用害怕对方。但若是这剑掉了,手中没有了武器,必败。”洛远珩帮我把地上的剑给捡起来。 重新递给我。 直到这天渐渐暗下来,洛远珩这才同意放过我,让我去一旁歇一会。 我拿着那一把剑,手腕不停地转动着,一会刺向南,一会刺向北。 最终向院内的那棵树刺去。 还没刺到的时候,就见掌柜训斥的声音传入耳中。 “喂!你们要练剑就好好地练,别损坏我院子里的任何东西,要不然可有你们好受的。”掌柜朝我走来,一把夺过我手中的剑。 翻来翻去,这才道:“这剑倒是把好剑,就是人差了点。” 说完,便半眯着眼,对我道:“小丫头,你把这剑让我玩两天,我将这两天的银子还你,如何?” 我看了看洛远珩,洛远珩道:“可以,只不过你只能耍一个时辰。” 掌柜听后,将自己那碍事的外袍脱了,搭在树上。 拿着一把剑,先是用手摸了摸剑面。 随后,就直接冲向北。 一个翻身,就将手中的剑投向我身后的那棵树。 我怕自己被伤到,就往一旁挪了挪。 那把剑直接刺入了身后的树。 掌柜将剑抽出来,丢给我,拿起外袍,又重新披上。 他双臂往后抻了抻,道:“好久都没碰过这剑了。” 想到他刚才的动作,那一把剑在他手中,玩得多彩多样,便问:“您老学过?” 掌柜道:“之前在军营里待过,后来犯了事,这才跑到南关来开客栈。” 看来,南关的人才倒是不少啊! 洛远珩从我手中将那把剑拿回去,道:“您之前在军营里待过?” 掌柜点了点头,提醒道:“你别想打听我之前的身份啊!我可不告诉你。” 洛远珩笑了笑,道:“我不打听你的身份,我只是想问一问,您姓什么?” 掌柜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这才道:“这个啊~我姓庞。” 庞? 我看了看洛远珩,洛远珩将那一把剑递给了他,道:“借你一晚上,明日我便来要。” 掌柜朝我们摆了摆手,道:“不用你来要,明天早上,我就将这把剑送到你客房里。” 说完,掌柜就拿起来那一把剑,揣在怀中,离开了后院。 我看着洛远珩,便问:“你那一把剑是什么来头?” 洛远珩告诉我,“那一把剑,是朝廷赐给我父亲的,后来,我父亲开了刃,就将那一把剑送给了我。” 第三十一章 体察民情 我原以为那把剑,是用什么珍贵的东西打炼而成的。 洛远珩坐在了石桌上,道:“这客栈的掌柜,是之前南安王最信任的一个下属,后来因为叛变,这才被踢出了军营。” “我九叔最信任的下属?”我疑惑地看着他。 我九叔身边信任的下属居多,但是我却没有听过有个姓庞的。 洛远珩道:“他被踢出军营的时候,你才刚出生不久。” “那你是从哪儿知道的?”我和洛远珩的年龄相差不是太多。 如果我那时候出生都没多久,那洛远珩也应该是几岁那样。 洛远珩故意和我卖着关子,道:“我自有我知道的途经。” 见他执意不肯说,我也没在追问下去。 “你还去教宁鸢吗?这对你来说,可是个机会。”洛远珩突然问我。 去教宁鸢拜香礼,确实是个不错的机会。 但是,按照我九叔的性子,我估计见不到他。 我纠结了半天,这才敲定了注意,便道:“当然要去啊!毕竟宁鸢是南安王的女儿,我若是不去教她,我可不知道她会不会派人来抓我过去,教她这拜香礼。” 洛远珩笑了笑,便对我道:“之前宋安意要和你成为朋友的时候,你可是没这么干脆啊!” “这能一样吗?” 宁鸢再怎么说,也姓宁,是我九叔的女儿,按照年龄来看,我还是她姐姐。 而宋安意,是卫瞿的妹妹,卫瞿是我的仇人。 仇人的妹妹,当然是仇人。 洛远珩什么都没说,只是盯着我。 “你看我干什么?”我不自然地耸了耸肩。 他收回了眼神,道:“没什么,就是想知道,你清楚你自己的身份吗?” 我勾唇一笑,道:“我清楚啊!倒是你,你清楚你自己的身份吗?” 我反问他。 洛远珩并未给我答话,转身就回了客房。 南关这边的星空很美,斑斑点点的星星点缀在那数尺的黑布上。 他们时不时地闪耀着,为整个夜空布满了浪漫。 清晨一早,掌柜便敲门送来了剑。 见到掌柜送剑的时候,我有些不解。 这剑是洛远珩借的,不应该送到洛远珩房内吗?怎么送到我房中。 掌柜轻哼道:“跟你一起的那男人早就出去了,我怕这剑放他房内,被贼给偷走了,就给你送过来了。” 我抬眸看了看掌柜,险些吓到我。 他眼睛下面上,一片黑。 掌柜不服地哼了两声,将剑递给我后,就直接离开了。 我梳洗好,就去下楼找洛远珩。 刚踏出客栈门后,就见一抹熟悉的身影从眼前闪过。 我有些不确定,就凑到跟前,拍了拍。 那人回了回头,问:“有事?” 我抿了抿唇,撒谎道:“抱歉,认错了人。” 那人打量了我一眼,就直接离开了。 我回到客栈后,就坐在一旁,这心久久不能平静下去。 洛远珩回来以后,我便将他叫了过来,道:“我看见卫瞿了,卫瞿来了南关。” 他的神色并没有向我那样震惊。 我看着他,问:“你不觉得奇怪吗?” 洛远珩摇摇头,对我道:“有什么奇怪的,皇帝微服体察民情,多么的合情合理?” 我听他说着,可是总觉得,卫瞿这次来南关,不单单只是体察民情这么简单。 第三十二章 这就是事实 洛远珩问我:“你不信?” “你觉得我会信吗?”我抬起头来,看着他。 洛远珩笑了笑,将我两边掉下来的头发别在耳后。 他从怀中掏出一封鼓绷绷的信封,放在我眼前,道:“拿回房好好看看这些,你就知道,皇上来云关是来做什么。” 我将信封拿起来,回到房内。 洛远珩跟着我一同进了房。 他将门窗紧紧地关起来,见我迟迟不肯打开那信封,便道:“你回房不就是为了看这信封吗?怎么现在不看了?” 我攥着那个信封,慢吞吞地才将他给打开。 信封里,有一沓白纸。 我将他们摊平,密密麻麻的字就浮现在眼前。 我扫了一眼第一片,就去看第二片,第三片,就后面的内容所写都是相同,立马将那些纸给撕了。 怒看着洛远珩,道:“你以为我会信上面写的这些吗?” 洛远珩见我撕了那些纸,也没有来骂我,反而对我道:“信不信由你,这就是事实。” 我将手中的碎纸直接朝他扔过去,道:“洛远珩!他是不在了,但他也轮不到你来诋毁他!” “诋毁?”洛远珩拍了拍身上的碎纸,对我道:“惠帝所做的一切,你去问江太师,或者去问南安王,他们当年是看着你父皇如何一步步地登上皇位,如何将南安王妃逼死的。” 我走到他面前,想都没想,就直接朝他删了一巴掌。 洛远珩并没有去躲闪,反而继续说着信上所写的内容:“南安王是嫡子,但因为位居第九,并不怎么爱争王权,惠帝居第三,他当年因为陆家的势力,才娶了茗庆皇后,借陆家,成功让太子和宴王被废。他成为太子后,又逼死了南安王的母后,并让皇后的母家入狱流放。而且,南安王妃是被惠帝逼死的,当时,你应该知道,你九婶怀有身孕,你父皇却丝毫不手软,一尸两命。你以为姜弈被摘去宁姓,沦为庶民是因为他带着你走丢了吗?是因为姜弈他替南安王妃求情了。” 我捂住耳朵,怒吼道:“洛远珩,你骗我!如果宫中发生这些,我怎么会不知道?” 洛远珩笑了笑,道:“因为你是长平公主,你被惠帝和茗庆皇后捧在手心上,他们怎会让你知道这些呢?宁凝,你不妨好好想想,你九叔为什么不肯去带兵去讨伐反贼?杀母杀妻杀子之仇,他能放下吗?” 洛远珩将我捂住耳朵的手拿开,伸手去触摸我的脸,道:“你若是不信,我带你去南安王府看看,你就知道我说的对不对了。” 我避开他的手,直起身来,和他一起去了南安王府。 南安王府的门紧闭着,只有两个侍卫站在门前。 我清了清嗓子,走到门前,对那两个人,道:“你们家小姐让我过来教她拜香礼。” 那两个人相视一眼,道:“你找错人家了吧?” 我摇摇头,道:“你们家小姐说,她叫宁鸢,让我来南安王府找她,我不可能会找错。” 二人凑到一块,也不知道说了一些什么,看了我一眼,道:“你等着,我进去通报一声。” 说完,那侍卫打开门,进去了。 第三十三章 南安王府 等那侍卫出来的时候告诉我,“今天有贵客前来,小姐不便见你,这位姑娘,你先走吧!” 我装出一副失望的样子离开了南安王府,一直走到洛远珩面前,对他道:“南安王府都进不去,你如何让我确认。” 洛远珩看了我一眼,道:“谁说进这南安王府,就一定要从正门进去了?” 说完,他便带着我来到了侧门。 “跟了我这么多长时间,会翻墙了吗?”他问我。 我冲他摇摇头,道:“你教我翻墙吗?” “这还需要教吗?”他挑眉道。 洛远珩的手搭在我腰间,纵身一跃,就进了南安王府。 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我开始有些怀疑,自己来得到底是不是南安王府了。 九叔之前和我讲过,他的王府长什么样子,他说的话,和现在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洛远珩看了看周围,便拉着我往前走。 王府中的守卫很多,若是去九叔的书房,必须躲过这些侍卫。 可是这些侍卫根本不好躲。 洛远珩丝毫不怕被人发现,一直拉着我往前走。 远处突然传来了一身喵叫,将所有侍卫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就在这时,洛远珩拉着我进了内院。 九叔的书房在内院的中央。 书房的周围,遍布丛草,倒是很容易让人藏身。 我和洛远珩便藏在这里面。 刚进去,就见九叔急匆匆地朝书房走过来。 “不知皇上前来,所谓何事?”九叔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他忘了关窗,所以我们很容易就能听见。 卫瞿有些敬重九叔,便让他坐到了一旁,道:“不知南安王近来可好?” 九叔不喜欢卖关子,直接让卫瞿开门见山:“皇上有话就直说吧!毕竟你我都是老相识了。” 卫瞿笑了笑,便道:“朕今日前来,只为一件事。不知南安王可知定郡最近的情况。” 九叔道:“定郡这两天不是闹着要起兵吗?皇上是打算派本王前去镇压?” “南安王倒是懂朕。” 九叔也随着笑了两声,下一秒,就听见九叔道:“定郡是之前大宣的国都,皇上身为宣承帝的儿子,不应该是皇上亲自去镇压吗?” “若是让定郡的百姓知道朕是当年的承帝幼子,我这皇位还能做下去吗?”卫瞿沉声道。 卫瞿是宣承帝的儿子? 我诧异地看了一眼洛远珩。 洛远珩低声对我道:“承帝当年战败,携子出逃,承帝死后,这幼子便被承帝推下跳崖了,死没死就不知道了。” 如果卫瞿真的是宣承帝的幼子,那他夺位弑君我也能明白了。 虽说惠帝当年没同我讲过大宣,但我也听旁人提起过当年那场灭宣之战。 父皇登基三年,大宣重文,武力根本不行。 大岳的军队只用了一年的时间便攻入了皇城。 后来,宣承帝狼狈携子出逃,被大岳的军队追到了悬崖边。 最后的结果,显而易见了。 卫瞿弑君,是为了报当年弑父灭宣之仇。 九叔知道这一切,也知道卫瞿的身份,那他为何要藏着这个秘密? 第三十四章 全听见了 九叔的笑声从屋内传了出来吗,他道:“皇帝,本王当初既然选择了不插手你谋反一事,也就是说,本王和朝廷撇清了关系。” 卫瞿低沉地道:“是吗?可王爷你现在并未摘去南安王的称号啊,一日不摘这称号,您一日就是朝廷命官。” 九叔侃笑着,道:“卫瞿,本王之前可不知道你这样会说啊!早知道你这嘴会说,就不将你举荐给惠帝了。” “王爷若不是提这惠帝,我都忘了王爷是本王的恩人了。”卫瞿恭恭敬敬地起身,对九叔弯腰行了个礼。 道:“多谢王爷当年的举荐之恩,要不然朕做不成这皇帝。” 九叔道:“皇上,你不必谢我,若你不是承帝幼子,本王也不会将你举荐给皇帝,并看着你一步步地坐上皇位。” 听到这句话,我看了洛远珩一眼。 原来他说的是真的,九叔不是不派兵来,他是不想派兵支援。 “还继续听吗?”洛远珩扶了我一把。 我吸了吸鼻子,道:“听!必须要听下去!” 洛远珩捧着我的脸,道:“商钰,皇家没有真正的亲情,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 “我知道。”我继续听着他们的话。 卫瞿道:“道不同不相为谋,王爷,你现在是朝廷上唯一的王爵,你若是不去平定定郡,你就不怕我将当初的事情散出去?” 南安王丝毫不怕他,道:“皇上,你若是想散就散吧!本王都快要死了,还会在乎这些?皇上,请回吧!定郡那边,本王不会去管。” 他说完,就打开了书房的门。 愣了一会,卫瞿就怒冲冲地走出了书房。 等他走远之后,我从草丛中直起身来,洛远珩拉了我一把,道:“先回去再说。” 我甩开他的手,朝书房内走去,道:“九叔,亲眼看着大岳覆灭的感觉如何?” 南安王见到我后,有些惊讶:“你是谁?” 我摘下了脸上的面纱,看着他,冷声道:“九叔觉得我是谁?” “你是宁凝?”他说出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喜还是悲。 我点点头,朝他走近,道:“看来九叔还记得侄女。” “你的脸怎么会变成这样?”他抬手指了指我的脸,问道。 我眼神向下看了看,道:“为保玉玺,被火烧的。” 短短八个字,我将当初卫瞿当初逼宫的惨状说给了他。 南安王看着我,道:“你不是死了吗?你怎么活了下来?” 我苦笑了一声,道:“死了的不是我,是我的宫女。托九叔的福,我活了下来。” “刚才我和卫瞿说的那些话,你听见了?”他问我。 我点点头,道:“全听见了,一字不差。” 说罢,他便冲我点点头,道:“你就没什么想问的吗?” “有。”只不过,我不知道该问哪一个。 他让我坐到一旁,道:“既然有,就问吧,有问题是好事。”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心中一酸。 是啊,有问题是好事。 敏而好学,不耻下问,这是我小时候,他教给我的道理。 如今,我有了问题,要去问他。 可是这问题,对他来说,可不是什么好问题。 第三十五章 玄符你拿着 “九叔,我突然不想问了。”我抬眸看向他,苦笑着。 南安王长叹一声,将我心中的问题说了出来,道:“你好奇我当初为何不带兵去启原?” 我未吱声,听着他继续道:“还是说,你好奇我为什么会和卫瞿走上同一条路?” 听着他说,我憋不住了,直接道:“既然九叔知道我心中所想,那九叔就给我一个答案吧。” 南安王走到书桌面前,从抽屉里拿出一块木板,递到我手中,道:“这个玄符才是真的,拿着它,我在南关的全部军力都听你差遣。” 我手一缩,那块玄符就直接掉在了地上。 我看着他,问:“为什么要做那些事。” 他并未说,直接弯腰将那玄符捡起来,放到了一旁,道:“我不想告诉你。” “是你不想,还是你不敢?你怕我知道我父皇干得那些事?”我道。 他惊讶地看着我:“你都知道了?” 我颔首,道:“知道了,我全知道了。” “既然九叔不说,那我就告诉九叔吧。因为我父皇当年当上储君后,先是逼死了您母后,登基称帝后,后有逼死了九婶和九婶肚子里的孩子对吗?杀母杀妻杀子之仇,你忍不了。可你当初只是一个南安王,根本没有能力去报仇,所以,你就将卫瞿举荐给了父皇,借卫瞿之手,为自己报了仇。九叔,我说得对吗?” 他不吭声,只是在一旁看着我。 良久,他低下头,才道:“你说得不错,我就是借卫瞿的手,为自己报了这些仇。” “那你现在为何不杀了我?还将自己的玄符给我?”我不明白,既然我是惠帝的女儿,他为何还要将南关的全部兵力都交到我手中。 “因为你也是我宠大的,我下不去手。而且,我也有愧于你五皇兄。” “当初南安王妃为何会被父皇逼死?”我问道。 他又陷入了沉默中。 “南安王!”我怒吼了一声,随后便道:“九叔,你告诉我不行吗?” 他道:“凝儿,你是被你父皇宠大的,有些事情,你不必知道。” “关乎到岳惠帝的颜面吗?”我的眼泪再也憋不住了。 随手抹了两把,道:“那好,我现在换个身份,问你可以吗?” 他摇了摇头,道:“就算你换多少的身份,你在九叔心中,都是宁凝。” 他将手中那个玄符重新递给了我,低声道:“宁凝,这玄符你拿着,就当是九叔欠你的。还有,离开南关,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我拿着那个玄符,看了两眼,道:“这玄符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用。” “现在你没有,但以后有用,南关的兵力虽然比不上卫瞿的兵力,但是也能压制卫瞿手中的部分兵力。”他拍了拍我的肩,道:“离开王府的时候,注意卫瞿的眼线。” 他说完,就直接出了书房。 只留我一个人,手中拿着那个玄符,站在书房内。 洛远珩走了进来,道:“卫瞿的眼线正跟着南安王,现在离开是最好的时机。” 我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递给了洛远珩,道:“他的信物,现在我没用了。” 第三十六章 自作聪明 洛远珩接过那个玉佩,看了两眼。 那玉佩上刻着的是一只黄鹂鸟,黄鹂鸟是前南安王妃所喜欢的鸟类。 黄鹂的叫声很悦耳,正得前南安王妃的兴趣。 黄鹂鸟的周围,是一圈圈的莲花。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说得虽是莲花,可说得也是前南安王妃。 这玉佩刻得全是关于前南安王妃的事物,黄鹂立莲,诉衷肠曲。 我记得之前父皇曾经将南安王妃请到皇宫中,南安王妃就是站在莲台中央,吟唱了一曲很哀伤的曲子。 那首曲子的旋律,我现在还记得。 这玉佩是父皇递给我的,想来,是那次逼死南安王妃的时候,就将这个玉佩拿走了。 我沉眼看了看那个玉佩,道:“也不知道你拿这个有什么用。” 洛远珩将那个玉佩收了起来,对我道:“这玉佩的用处不需要告诉你。” 他又看向我右手中拿着的玄符,道:“南安王对你这个侄女倒是真的宠。” 这话,我听不出是在嘲笑,还是在羡慕。 我将那玄符拿在了眼前,道:“这玄符,虽敌不过卫瞿的的兵力,但是也能压一部分。” “你想借你手中这点微弱的南关兵力,去和卫瞿手中的兵力打?只怕这南关军连阪平第十军都打不过。”洛远珩说完,就拉着我离开了。 他是在笑我自作聪明。 阪平第十军虽然才不到百人,但却都是猛将。 百人敌百万,以少胜多,这不就是阪平第十军的号角吗? 我将那玄符给收起来,道:“走吧!” 洛远珩又将我带着出了这南安王府,回到了之前的客栈。 刚回去没多久,宁鸢就带人找了过来。 她气喘吁吁,道:“你还没教我拜香礼呢,你怎么就离开了?” 我疑惑地看着她,早已然要进南安王府的借口是什么了。 宁鸢缓了一口气,对我道:“你刚才不是去王府找我了吗?父王当时正接待贵客,这才没让你进来。” 她微微推着我,往前走,道:“现在有时间了,我来找你。” 我回首看了她一眼,道:“宁小姐,您先别这么着急,这学拜香礼之前,还要做一件事” 宁鸢松开了手,不解地看着我道:“还有什么事啊?” 我让楼下的掌柜端一盆温水上来,那掌柜冷哼了一声,抬头白了我一眼,这才差人送上了一盆温水。 送水人来的时候,还不忘嘱咐一句:“姑娘,掌柜说了,这温水的价格,要另外结。” 宁鸢往下探了探头,从怀中掏出一些碎银,递给了送水人,道:“这盆水的钱,我帮她结了,够吗?” 送水人接过那些碎银,拿到了掌柜面前。 掌柜将碎银收好,也没说什么了。 我端着那盆温水进了屋,道;“这第一件事,便是净手。” 宁鸢似懂非懂地看着我,将袖子往上挽了挽,把自己那双白皙的手放进了温水中。 我蹙着眉毛,道:“宁小姐,这净手不能像之前那样,这净手动作要温柔。” 她听了我的话,轻柔地撩起水,朝自己的手背拂去。 第三十七章 待宁鸢净完手后,我才净手。 宁鸢催促道:“下一步是什么?” “拜。”我答道。 我给宁鸢示范了一下,宁鸢这小姑娘,学得也很快。 可是拿上香后,她这双臂,就不像不拿香的时候那样稳了。 她拿着香,香尾老是对准自己的颚下。 我蹙眉,帮她纠正姿势。 这才看的过去。 宁鸢学这拜香礼,也不知道学了多长时间。 只知道她学完之后,她说她的双臂很酸,都抬不起来了。 我笑了笑,道:“宁小姐,我当初学这拜香礼的时候,可不紧紧是双臂酸,我当时是浑身上下都很酸。” 尚宫教我的时候,是奉了母后的旨意,叫我好好学,若是做不对,那便打。 我在皇宫唯一被打的一次,就只有学那拜香礼的时候。 宁鸢瞪大了眼睛,像是个没什么见识的小姑娘:“那你当初为何要学那拜香礼啊?” 我笑意摇头,道:“我母亲强行让我学的。” 宁鸢小声嘟囔了一句,在庆幸自己没有一个像我母亲一样严格的母妃。 她走的时候,天已经开始泛阴。 看来,最近南关是要下一场雨啊! 我和洛远商量了,打算等这雨下完,再离开这南关。 可是,等了三天,这天一直阴着,连半滴雨都没掉在地上。 我抬眸看了看天,对洛远珩道:“这雨怕是下不成了,现在就走吧?” 洛远珩点了点头,就去楼上拿包袱。 刚打算离开的时候,掌柜叫住了我。 他一手拿着算盘,一手拨动着算珠,过了一会,就冲我伸出手,道:“再给五十两三十文就可以走了。” 我看了看洛远珩,洛远珩对我道:“你还有钱吗?” “应该是没了。”我不知道包袱里有没有,但是我身上可是一文钱都没了。 洛远珩从怀里逃出几锭银子,递给了掌柜,道:“那三十文就不给了,毕竟你用了我两天剑。” 掌柜一副不可思议地样子看着他,刚想说些什么,但是也没有说,只是小声嘟囔了一句,道:“早知道你还会斤斤计较,我就不用你那剑。” 他走后,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洛远珩这人倒真是从不吃亏啊! “还从申平过去?”我问道。 他对我摇摇头,道:“我之前派人打听了,泉州和平川这几个月都在歇战,起不了战争。” 我点点头,道:“这样也早到皇城。” 这回去的路程,倒是比来的时候快多了。 “那玄符你打算怎么处理?”洛远珩牵着马,侧头看我。 我道:“那玄符我想先收着,等以后若是能用到,我便用它。” 他道:“玄符只有你来南关的时候,才能用。” 话音刚落,就见空中飞来一只信鸽。 洛远珩将信鸽脚踝上绑着的字条拆下来,信鸽就飞走了。 他将字条打开,上面就写着四个字:宁崇已死。 “我九叔死了?!”我有些不信,便问向洛远珩。 他点头,“皇帝所杀。” 卫瞿!杀了我在皇宫的所有亲人,现在又将我九叔杀了。 他都已经得到皇位了,为何还不肯善罢甘休。 第三十八章 被抓 “宁鸢呢?还有她娘,现在还活着吗?”我着急的问洛远珩。 洛远珩道:“卫瞿不可能让南安王府的人都死光。南安王死了,南关现在已经开始乱了,如果南安王府的人都死完了,那南关就会起了暴动。他是皇帝,不会让自己统领的领土发生暴动。” 我将玄符拿出来,总算明白九叔为什么要将这玄符给我了。 自打卫瞿见了他,他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到头了。 就算我不去南安王府找他,这玄符他也会交给别人。 玄符在谁手中,都不能在卫瞿手中。 我盯着玄符上面那个崇字,心想,这玄符过不了多久,就要用了。 南关暴动,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信鸽再次飞来的时候,带来的消息是:百姓起义,将南安王府门前的军旗给扯了下来,强行攻了进去。 宁鸢和南安王妃在别人的护送下,回了南安王妃的母家。 踏入平川和泉州的交界处时,两兵确实并未打仗。 “欸!你看前头有人!”我闻声抬头去看,就见两个身穿甲胄的士兵朝我们走过来。 一个士兵的手中拿着绳子,一个士兵手中拿着长枪。 那拿绳子的士兵,想都没想,就直接将我和洛远珩给绑起来了。 “你们绑我们干什么?”我不知道这人为何要绑我们。 他轻哼了一声,道:“闭嘴!别以为你们穿着济朝的衣裳,我就不知道你们是那边的人。” 说完,他不知道从哪里逃出两块布,直接塞到我和洛远珩的嘴里。 旁边那人窃喜道:“你说咱们这次带了平川的人回去,将军知道后,会不会奖赏我们?” 手牵着我们的人,道:“肯定会啊!这可是平川的人,万一要是从他们手中套出一点什么?咱们兄弟俩岂不是要发了?” 他们说着说着就做起了白日梦。 要不是堵着嘴,我只想拍醒他们。 洛远珩倒还是那副临危不乱的样子,一路上,什么都没说。 他们牵着我们一直走到城内,守城的两个士兵见后,便问:“你们出去一趟,怎么还抓出两个人来?” 牵着我们的人小声道:“这可是我们兄弟俩抓回来的平川人。” 两个士兵不信我们是平川人,便道:“他俩长得也不像平川人啊!怎么会是平川的人?” 那人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平川人派人过来,难道要光明正大地穿着那些野兽皮过来?不需要伪装伪装?” 两个士兵挠了挠头,道:“懂了懂了,这平川人倒真是狡猾啊!” 那人继续吹嘘着:“在狡猾不还是没逃过我的眼睛吗?” 旁边那人不愿意了,推了他一把,“什么叫你的眼睛?这其中也有我的功劳。” 那人没说什么,一直拉着我们往城内走。 城内的百姓见后,都停下步子来,指指点点。 那俩人像是很愿意接受这种眼光。 突然,眼前出现一个身穿金甲的男人,他手握着腰间的刀。 “你们两个刚才干什么去了?”他说完,便扫了一眼身后的我和洛远珩。 那俩人殷勤地笑着:“凉将军,这两个在空协不停地走来走去,不知道要干什么,我们哥俩怕他们是奸细,就抓了过来。” 说完,便将我和洛远珩推到了那个凉将军面前。 第三十九章 泉州女主帅 凉将军挥挥手,吩咐那两个士兵,道:“跟上。” 那两个人相互看了看,笑眯眯地就拉着我和洛远珩往前走。 到了一处房子前,凉将军掀开门帘,让那两个人将我们带进来。 眼前一个很英气的女人,她双手放在兵防图上,侧头和一旁的将军们说着什么。 她微微抬头,看着凉将军,“凉贺,你带着两个百姓进来干什么?” 凉贺看了我们一眼,道:“主帅,这可不是什么百姓。” 他对那两个士兵,道:“你们两个人来说。” 那两个士兵得了令,毕恭毕敬,“主帅,我和我兄弟奉命去查看敌方的军情,结果就看见这一男一女正在空协不停地走来走去,我们哥俩怕这两个人是平川派来的间谍,就将他们绑了起来。” 女主帅听后,走到我们面前,将我和洛远珩嘴里塞着的布给拿走,冷声道:“你们是平川人?” 我刚想说话,只见从外面传来了一声。 “报—”一人闯了进来,单膝跪在女主帅面前。 “说!” 来人道:“启禀主帅,平川一万大军正朝城门逼近。” 刚说完,就来了第二人。 “说!” “平川一万大军已兵临城下。” 女主帅听后,看了我和洛远珩一眼,“先将这两个人关起来。” 说完,就带着数位将领出了屋内。 凉贺看了我们一眼,便对那两个士兵,道:“听见主帅刚才说什么了吗?” 那两人狂点头。 凉贺道:“这俩人可就交给你们两个人了。” 他说完,也就出了屋内。 那两个人,互相问道:“咱俩谁把他们关起来?” 俩人同时摇摇头。 洛远珩这时出声,“刚才你们将军的话应该听见了,他说让你们俩一起。” 俩人听后,蹙了一下眉,走到我们跟前。 一人拿着一个,朝屋内走去。 走到街上的时候,就见城门上,站着士兵,手拉着弓。 街市上都是哭闹声。 城门上有的士兵被射中,直接从倒在了城门上。 那二人顺着我的目光望去,道:“看见了吗?我们的士兵正在打你们平川人!” 我咬口否认,“我不是平川人。” 二人听后,立马笑了起来,“你说你不是平川人,谁信啊!想不到一个小丫头,说谎都不带眨眼的。” 旁边的人推了他一把,道:“哎哎哎,这你就不懂了吧!俗话说,女人的嘴骗人的鬼,你怕是不知道这女人说起谎来,有多牛逼。” 我也未继续和他们说话。 他二人将我们带入牢笼之后,就直接离开了。 走之前,还将绳子给我们解开了。 我看了一眼洛远珩,问:“你打算怎么办?” 洛远珩平静道:“我们能出去。” 我们刚被抓,平川就进军,换谁也知道,这是有人被抓了。 就算我们再怎么否认,也没人会信。 洛远珩突然出声,道:“刚才的那个女人是凉兰,你应该知道。” 我惊讶地看着他,“那就是凉兰?” 他点点头。 凉兰这个名字,我之前听惠帝提起过。 泉州在归顺朝廷之前,凉兰的名声就已经打响了。后来泉州归顺朝廷后,凉兰就成了泉州的主帅,并且一直坐到现在。 第四十章 两面夹击 洛远珩抬眼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便道:“卫瞿登基不久,凉兰就被封为了柱国。” 聂将武功再高,也不过是一个三品冠军大将军。 倒是凉兰,一位女将,居然坐到了柱国的位子。 看来,卫瞿很看重凉兰这个女将啊! “凉兰不回朝?”我问道。 洛远珩摇摇头,道:“自从泉州归顺朝廷之后,凉兰就再也没有回过朝堂。平川泉州之间的战争未平,她怎可回到朝廷?” 想来泉州归顺朝廷,也有几年了。 平川和泉州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仗,朝廷居然也不怕人支援。 我问:“如今朝廷不派兵支援?” 洛远珩笑道:“朝中现在还有几支兵?定郡,南关,泷山皆有暴动,尤其是南关的暴动,最为严重。朝廷不派兵去镇压那些暴动,而是派兵来支援这打了几十年的仗。卫瞿是武将称帝,他知道孰轻孰重。” 听到这十几年的仗时,我立马问道:“泉州和平川打了几十年的仗?” 他点点头,对我道:“泉州归顺朝廷之前,就早已经和平川打了几十年的仗了。只不过当时的泉州是两面夹击。” 泉州原来属于岳朝,后来不知道为何,泉州就选择分离出去。 当时,朝廷并没有派兵去收服泉州,直到后来,泉州在和平川对仗的时候,入侵了当时大岳的领土,朝廷这才派兵去进攻泉州。 东边和岳朝对着打,西边和平川对着打。 在那两面夹击的困境下,泉州还能将岳朝的军队打得连连败退,倒真是不容小觑。 泉州当初是卫瞿收服的,当时泉州的主将就是凉兰。 我现在还记得当年卫瞿收服泉州的那段神话。 卫瞿领兵阪平第十军,同朝定总军,一举进兵,打破了泉州不败的辉煌战绩。 泉州当初归顺大岳的条件是让,朝廷派兵,共攻平川。 从那之后,在泉州的兵也就多了起来,泉州也第一次打败了平川。 再到后来,平川又开始进攻泉州,这仗一直打到现在。 “两面夹击,最后选择归顺朝廷,泉州摘去凉族这两个字,不分种族,从今以后,皆是天子脚下的百姓。”我道。 洛远珩道:“即便是天子脚下的百姓,那也享受不了和平的生活。平川一日不平,泉州一日受苦。” 我抬眸应上洛远珩的眼神,“这只能是说当朝皇帝不行,三地暴乱,一地打仗。” 就在这时,抓我们的那两个士兵走来进来,道:“我们的皇上不行,那你们平川的那皇帝行?瞅瞅你们平川的那些事,整天就知道打仗,话说,你们皇帝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平川的皇帝有没有病,我们怎么知道?”我轻哼了一声。 那两个士兵听后,立马笑了起来,道:“平川人都这么胆子大吗?要不是这是泉州,你们说这话,估计早就被你们那狗皇帝给砍头喂狼了。” 其中一个人,递过来一碗水,道:“凉将军吩咐了,不能饿死你们,也不能渴死你们,快喝点水,别死了。” 第四十一章 残酷 他说完,就将手一撒,那一碗水就掉在了地上。 二人见后,笑得眼都已经成了一条线。他们并未在这呆太长时间,就直接离开了。 我看了看洛远珩,问:“你就不着急吗?” “急什么?凉兰最终会放了我们。”洛远珩拿起手边那把剑,就开始练剑。 倒真是和钱民礼差不多。 一个编手环,一个练剑,谁都不着急,谁都不慌。 既然他都不操心,那我还操心什么。 这牢笼和外面是连着的,外面的惨叫声,战火攻城声都能听见。 之前从未见过这些场面,听过这些声音,如今听后,倒觉得这战争很残酷。 但是不打不行。 敌军进犯,若是一味的防御,倒是会增长敌方的士气。 但是这一打,代价就很大。 我和洛远珩在这里被关了多久,也记不清了。 每日都能听见外面的惨叫声和战火声。 起初,还不怎么习惯,但是后来是渐渐习惯了。 那两个士兵再来的时候,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看着我们。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你们平川这次打了个败仗。” 说完,就又重新绑好绳子,拉着我们去见凉兰。 宽阔的街道上,燃着火花。 本来应该是一条繁荣的街道,现在倒成了一个新的屠宰场。 街道两边,全是死尸。 看着眼前这些场面,我闭上了眼。 凉兰见到我们后,冲那两个士兵挥挥道:“你们二人先下去。” 两个士兵听后,看了我们一眼,就直接退下了。 凉兰垂眸看着我们,冷声问道:“你们是平川人?” 洛远珩先我一步,答道:“凉柱国,我们若是平川人,岂能让自己活到现在?” 若真是平川人,早已经在狱中自尽了。 凉兰听后,笑了笑,朝旁边的人挥挥手,道:“松绑。” 她朝我走近,直接将我的面纱摘下来了,道:“即便是长得难看的姑娘,那也应该自信啊!” “你们是启原城的人?” 我点点头,道:“去南关探了个亲,回来就被误认成间谍。” 凉兰朝屋内所有人挥挥手,道:“你们先下去,我有事问这两个人。” 屋内的将军听后,直接退出了门外。 凉兰坐到一旁,问:“你是如何知道我是柱国的?” “皇城之中,柱国有三,两个在皇城,一个在泉州。”洛远珩回道。 凉兰笑了笑,道:“听说你们被关的时候,倒是没有反抗。” “反抗能有什么用?倒还不如省省力气,多活一两天罢了。” 她听后,让我们坐下,道:“你说你们是从南关过来的?南关那边如何?” 我轻咬着唇,道:“南安王已死,南关暴乱。” 凉兰听到后,眼中闪过一丝的惊讶,道:“看来泉州这边的援军,又要往后拖了。” 洛远珩道:“凉柱国,这有没有援军,泉州的凉启军不是照常能打赢平川吗?何况,朝廷现在也没多少的军队来支援泉州。” “你是朝廷上的官?”凉兰听后,突然问道。 洛远珩摇摇头,道:“我不是,但我父亲在朝为官。” 凉兰突然起身,道:“你叫什么?” 洛远珩答:“洛远珩。” “朝上并无姓洛的官员,你莫不是再骗本帅?” 第四十二章 平川十二部 “我随母姓,家父姓谢。”洛远珩起身,答道。 愣了一会,凉兰这才答道:“你是谢广平的儿子?” 洛远珩未说话,应该是默认了。 谢广平是枢密使的弟弟,在朝中的官职并不算大,但是在却是二品官职在身。 “看来,谢广平这老头儿告诉你了不少东西啊!会打仗吗?”凉兰挑眉看向洛远珩。 他道:“略懂。” 凉兰朝他招招手,洛远珩走到布防图前,道:“泉州附近多水,为何不用这一优点取胜?” 凉兰道:“平川最擅长的便是水战,他们之前引诱过我们的军队入水作战。若是走这水战,岂不是正中他们下怀?” “只能强攻?”洛远珩问道。 凉兰点点头,道:“只能强攻,除此以外,别的办法都试过,不行。” “报—”一人来报。 “说!”凉兰从布防图前走过。 “启禀主帅,平川大肆进军,朝城门逼近。” 接着,便又有一人来报,“启禀主帅,凉将军率凉启军去敌,被敌军围住。” 凉兰一听,立马厉声呵道:“谁让他带兵去的?!” 那人摇摇头,道:“是凉将军自己一人前往...” 他的声音越说越弱。 凉兰听后,道:“就没人拦着他吗?” 那人摇头。 她听后,立马走出去,道:“去通知袁将军,让他领兵五万,去支援凉启军。还有,整兵十万,侯在城门后,随时迎战。” 我和洛远珩走到门外,看着十万的大军皆堵在城门后面。 抬首一望,只见空中千万支弓箭射出去。 火球从城门前直接飞进城内。 战鼓声一声接着一声,号角声紧接着响起。 城门打开,十万大军直接涌出城门,跨马拿枪,直接和城门的那些蛮人厮杀。 凉兰从城门上下来的时候,身上插着一支箭。 她走过来,拔下那支箭,道:“你们二人怎么不进去,就不怕丧命于此?” 我摇摇头,道:“早已经丢过一次命了,还怕这些做什么?” 她急匆匆地走到屋内,在屋内也不知道做了什么,等她出来的时候,手中就拿着一只白鸽。 她将白鸽撒手,让它直接飞走。 “今天这仗,怕是要输了。”凉兰嘀咕了一声,便让我们进屋。 再次将布防图打开,道:“你们俩看看,有什么办法能挽救今天这场面。” 我走到面前,看着平川,脑海之中,突然浮现出五个字“平川十二部。” 便道:“平川分三城,一城有四部,故称平川十二部。” 凉兰问:“平川有三城?” 我点点头,道:“我之前陪我皇...陪我兄长去过平川。平川有三座城,这三座城层层相围。从外到里,依次为嗜骨,离定,燕芜三城。同泉州作战的,我不知是三城之中的哪一座城。” “如果带你去看看他们的将领,你能认出谁是谁吗?”凉兰问我。 我想了想,这才答,“我能!平川这三座城,我都去过。” 凉兰点点头,道:“那我便带着你去城门上一望。” 说完,便拉着我往外走。 第四十三章 嗜骨四部 洛远珩拦住了凉兰,道:“柱国,城门凶险,你确定要带商钰去?” 凉兰道:“我护别人护不了,护一个小丫头,还是能护住。你若是不信我,那你也跟着去?” 说完,凉兰就拉着我去了城门。 洛远珩跟来了。 站在城中和站在城门的感觉完全不同。 在这高高的城门上,俯视着下面的战争,心中有些酸。 城门下的士兵,死得死,伤得伤。 凉兰给我指了指远处战在战车上的人,道:“那便是敌军的将领,能看清吗?” 抬眼顺着凉兰所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战车上的人,穿着一身虎裘。 “那人是阿莱牟,嗜骨城的城主。”我收回视线,答道。 城门上的将军见后,便道:“主帅,你让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登上城门干什么?她能做些什么?” 那将军说罢,便对我吹鼻子瞪眼。 凉兰白了他一眼,答道:“你瞧不起女人?你可别忘了,现在泉州的主帅也是个女人。” 将军听后,不服气地轻哼一声,也没在继续说什么。 我想了想,道:“这些人是嗜骨城东部的人,嗜骨城东部,就爱打仗,而且还是喜欢和外人打。” “为何不是其他部?” 我道:“每一座城的部落,都有各自的生活。西部经常同野兽生活在一起,又被称为野人部。南部爱效仿离定城,是阿莱牟最讨厌的一个部落,而北部,则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如土匪一样。” 平川十二部的哪一个部落,我之前都听我皇兄提起过。 当初十几岁的时候,惠帝派人出使平川,我当时和一些宫女玩捉迷藏,我直接藏到了箱子里。 而那些箱子,就是将要送去平川的箱子。 我就这样,去了趟平川。 愣了一会,就见一个身穿长袍的人,上了阿莱牟的战车。 “看来,这场仗不止有嗜骨北部的人,还有燕芜城的人。”我叹了一口气,道:“燕芜人做军师,阿莱牟倒真是下了血本。” “为何?” “三城之中,属燕芜城的人心机最重。他们虽然城府极深,可他们从不肯为阿莱牟做军师。如今,有人来给阿莱牟做了军师,要么是燕芜城换了城主,要么是阿莱牟下了血本。第一种不太可能。”我道。 凉兰看着眼下的惨状,问:“可有方法破这嗜骨东部?” “杀城主。”我道。 刚才那个将军又道:“你这不是废话吗?擒贼先擒王谁不懂啊!” 我摇摇头,道:“我不懂这兵事之术,想不出别的办法。” 兵书我从未看过一页,洛远珩也从未教过我。 洛远珩将我往他身边拉了拉,问:“嗜骨东部的人擅长什么?” “强攻。”我道。 “水战不擅长?” 我摇头,道:“那是南部最擅长的,南部多水,而东部只有平地,只会强攻。” 洛远珩低声道:“你照顾好你自己。” “你要做什么?” 洛远珩什么话都没说,直接走到凉兰身边,道:“柱国,为何不试试这水战?” “你疯了!我们大军打水战,岂不是要全军覆灭。”那将军听后,立马怒吼洛远珩。 第四十四章 以强攻强 洛远珩并未回答他,直接道:“这东部的人,最擅长强攻。” “你怎么知道他们擅长强攻?”凉兰问。 “除了商钰,军中还有谁最了解这平川?”洛远珩说完,便看了我一眼。 凉兰往下探了探身子,道:“袁文,城门就先交给你和洛远珩了。” 说完,她就下了城门,打开城门,孤身一人,加入了这场战争。 也不知道凉兰在下面说了什么,眨眼之间,那十万士兵,就像打了鸡血一样。 拿着枪直接冲过去。 敌军见后,一手拿着长枪,一手拿着盾,一层围着一层。 等着十万士兵冲过去。 凉兰抬手,侧头和旁边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 就见十万士兵分为两队,直接朝两边跑去。 敌军见后,不知道该怎么办,四处张望。 就在这时,袁将军招手,道:“弓箭手准备!” 话落,直接城门之上的弓箭手直接站在最前面。 手拉着弓箭,蓄势待发。 袁将军往下看了一眼,道:“射!” 指令一下,眨眼间就见数万的箭朝下面射去。 敌军根本没有料到我们会来这么一出,躲都来不及躲。 他们手忙脚乱地,一边防着这些弓箭,一边往后退。 袁将军对洛远珩道:“把你那个信号弹给放了。” 洛远珩听后,拿出信号弹,直接朝空中放去。 烟花直接绽放在白日内。 阿莱牟见后,不知道和旁边那个军师说了一些什么。 那个军师,直接指挥着军队往后退。 这时,凉兰领着十万大军出现了,朝敌军追去。 但追了没多久,就停止了追击。 十万大军再次回到城门的那一刻,他们脸上都是汗。 我和洛远珩下了城门。 凉兰身上的金色甲胄上,都是猩红的血迹。 她缓了一口气,对我道:“看来,你这丫头倒也能帮上忙。” 当天夜里,凉兰换下了那身甲胄,穿着便装,来找我。 问:“商钰,你同我说说这平川十二部如何?” 我先是一愣,这才道:“柱国,嗜骨城我便不同你说了。” “离定城的城主是图高戈,离定城是三座城中,最平常的一座城。城中四部,不爱战争,也不爱勾心斗角。不管是在哪部,离定城的人,都很友好。离定城是其他二城的命脉所在。打仗用的粮草,书生用的笔纸等等,都是离定城供应的。而燕芜城,是在平川的最内部,他们不爱与人交往,当年阿莱牟有意燕芜城交好,让燕芜城派人去给嗜骨城当军师,可是被燕芜城的城主拒绝。燕芜城中不管是老人小孩,都爱玩心计。当初,我和我兄长,就曾被这燕芜城的一个商贾算计过。” 我将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了凉兰。 凉兰听后,道:“也就是说,三城之中,只有嗜骨城最爱打仗?” 我点点头,道:“虽然阿莱牟爱战争,但是他也只能用东部,南部他瞧不起,西部他不敢去,北部的土匪,一战必败。柱国如果想要一举歼灭东部,只能靠以强攻强。他们虽擅长强攻,可是他们不会防御,只会一味的强攻。” 第四十五章 小娃崽 嗜骨东部的领土,全都是强攻夺来的。 凉兰道:“以强攻强,这是阪平第十军的作战风格。如果真用此法,还需要靠朝廷的援军。” 她长叹了一口气,那副模样,像是不愿意让朝廷帮忙。 凉兰往我这边多带了一会,就离开了。 洛远珩来的时候,手里领着个脏兮兮的小娃崽。 “你从哪找的?”我朝那个小娃崽走去,蹲下身子问。 小娃崽的眼睛很大,那样看着我,很萌。 洛远珩道:“街上,我捡到她的时候,他周围没有一个人。” “万一是她父母将她给忘了呢?”我问道。 洛远珩问我:“你觉得在泉州这么危险的地方,父母会将孩子给遗忘?” 这里是泉州,外面就是敌军。 除非不是父母已亡,谁会放自己的孩子在这危险的街道上。 洛远珩将那个小娃崽丢给我,道:“女孩,你先帮她擦身子。” 说完,洛远珩就离开了。 小娃崽软糯地对我道:“你是我姐姐吗?” 我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小娃崽也没等我回答,直接冲过来,抱住我:“姐姐,你总算回来了。” 我愣了一下,才对她道:“是,我是你姐姐,现在,姐姐帮你把身子擦干净好吗?” 小娃崽想都没想,就点点头。 等帮小娃崽擦完身子后,小娃崽就已经靠在我怀中睡着了。 我帮她穿好衣服,将她抱到床上。 随后自己去将那盆脏水泼到外面。 小娃崽是半夜醒的,准确地说是被吓醒的。 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里,淌着泪水。 我抱着她,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好了好了,有姐姐在,不用怕。” 小娃崽抱我抱得更紧了,这一晚上,她都是抱着我睡觉的。 清晨她醒了以后,就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我连忙跑出去,生怕她乱跑。 这泉州可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 等我往前走了几步,就见她拉着凉兰的手,也不知道在和凉兰说些什么,都将凉兰逗笑了。 我走过去,小娃崽立马撒开了凉兰的手,朝我奔来。 甜糯糯地叫了一声姐姐。 凉兰对我道:“这是你妹妹?” 我道:“应该是。” 因为小娃崽在这儿,我并未将实情告诉她。 自从那次一仗之后,平川就再也没有大肆进军过。 我日日都在屋内,同洛远珩逗这小娃崽,有时候凉兰也会过来。 这小娃崽的到来,倒是为这平静的生活填上了一抹趣味。 我和凉兰说了这小娃崽的来历。 凉兰对我道:“所以她将你当成了她姐姐?” 我点点头,“当时洛远珩将小娃崽给我的时候,我都怕我将她给吓到,但是并没有。” 凉兰朝小娃崽招招手,道:“小娃娃,你叫什么?”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小娃崽已经对凉兰熟悉了。 她直接将自己的名字说了出来:“我娘他们经常叫我依依。” “依依?”我问道。 小娃崽点点头,凉兰问道:“没有姓吗?” “姓是什么?”依依问我。 “你的全名,姓氏名谁。” 依依听后,立马冲我摇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全名,我只知道我叫依依。” 凉兰看向我,道:“既然你是她姐姐,不如让她随了你的姓?” 我想了想,这才点头,道:“依依,以后你姓商,可以吗?” 依依甜糯糯地道:“以后我的全名是叫商依吗?” 第四十六章 女将军的心 听到依依说出这个商依的时候,总觉得这个这个名字不好听。 于是,我便问向洛远珩,洛远珩对我道:“依依当字还可以,至于名...叫商锦吧!” 商锦,我呢喃了几声,道:“依依,以后你叫商锦,字依依。” 依依听后,对我点了点头。 看着依依这样乖,我的手抚上了她的头。 凉兰朝依依伸手,依依直接扑进了凉兰的怀中。 她笑着对依依道:“依依,你喜欢什么?” 依依想了想,半天也没有想出来。 “我不知道。” 凉兰问我:“商钰,我教依依用兵如何?待她长大,当个帅气的女将军。” 我愣了一下,当女将军,效忠于朝廷吗? 我心中不愿意让依依进入朝廷的旋涡之中。 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将,在朝廷之中,想要立身安命,必须要付出代价。 朝廷的残酷,我虽然没见过,可是我听说过。 于是,我抿了抿唇,道:“如果她愿意当女将,便让她当。” 我看向依依,依依也同样看着我。 凉兰轻拍着依依,柔声问道:“依依,你愿意当女将军吗?” “做女将军还能和你们在一起吗?”依依懵懂地扭头看向凉兰。 凉兰道:“怎么不能呢?如果依依若是当了女将军,依依就可以跨上战马,拿着长枪,保家卫国了。” 依依听到这句话,有些心动。 但她看向我,像是要朝我要个答案。 我笑道:“依依,你不用问我,你自己决定就行。” 依依听后,立马给了凉兰答案:“凉姐姐,我想当女将军。” 凉兰听后,脸上的笑容更加深了。 依依很瘦,她很容易地就将依依抱起来,道:“既然依依想当女将军,那依依就要先学武功。” 说完,凉兰将依依放下,将自己手边的剑递给了依依。 依依见凉兰一只手拿着剑,她也想要一只手拿着剑。 可是那把剑递到她面前的时候,她一只手根本拿不动。 又多了一只手,可还是拿不动。 依依噘着嘴,愤愤不满。 凉兰见后,无奈一笑,便先走出去。 愣了一会,她手中拿着一把银色的匕首。 这只匕首比那把铁剑轻多了,依依很容易地就拿在手中。 她双手拿着那把匕首,停住了步子,扭头看着我。 凉兰道:“依依,我先带你去教场看看。” 说完,就带着依依出了门。 洛远珩走到我身边,道:“你愿意要她当女将?” “我不愿意,可是依依愿意啊!”我看着她们离去的身影,笑了一声。 他道:“商钰,如果依依当女将的时候,皇帝还是皇帝。你觉得依依会怎么选择?” 我阖眼想了想洛远珩的那个画面。 依依最终是要效忠朝廷,效忠皇帝。 当我威胁到皇帝、甚至朝廷的时候,依依可能会拔出剑,拿剑对着我。 为将者,应当身先士卒,保家卫国。 “一边是朝廷,一边是我,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我还会走我自己的路。”我道。 洛远珩对我道:“只怕到时候,你会心软,不肯动手。” 我会心软吗?我扪心自问。 第四十七章 你还想当女将军吗 我和洛远珩出了门,去教场找依依。 依依探着身子,惊讶地看着眼前正在训练的士兵们。 凉兰板着脸,看那些士兵训练。 那些士兵随着口号,将自己手中的长枪往前一冲。 依依侧头,问道:“凉姐姐,我要是想当女将,也需要同他们一样训练吗?” 凉兰点点头,道:“若你想当女将,你不仅日日要训练,而且训练完以后,你也要抓紧时间自练。” 依依听后,悄咪咪地在凉兰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 见凉兰同意,她就跑到了那些士兵面前。 凉兰给了身边一个将军眼神,那将军见后,立马离开。 过了一会,手中拿着一个很小的长枪递给了依依。 依依双手拿着那支长枪,憋红了脸,随着那些士兵一同联系。 她刚开始,没有任何的基础,显然跟不上那些士兵。 刚一开始,站的还算稳,可是过来一会,就开始左摇右晃,仿佛快要跌倒。 我想要向前一步,结果被洛远珩拦住。 洛远珩道:“既然想当女将,就必须要吃这苦。不吃苦,如何能够当上这女将。” 依依一个重心不稳,就跌倒在了地上。 凉兰旁边的将军见后,想要上前帮忙,结果被凉兰拦住。 依依深吸了两口气,拍拍身上的土,就直接站起来。 弯腰将地上那把长枪捡起,可是捡了几次,仍是捡不起来。 她也不在捡了,就站在那,盯着地上的那把长枪看。 愣了许久,她伸直胳膊,往后一抻,又开始捡那把长枪。 不负众望,她捡起来那把长枪。 依依捡起之后,并没有立马去和那些士兵一起训练。 反而是歇了一会,她才开始训练。 枪掉了两三次之后,就再也没掉过。 她和那些士兵一起训练,直到他们训练结束,凉兰这才走到她面前。 我这时也走了过去。 只见依依那肉嘟嘟的小脸通红通红的,脸上都出了汗。 凉兰拿走了她手中的那把长枪,问:“依依,累吗?” 依依气喘吁吁地点着头。 “那你还想当女将军吗?”凉兰再次问。 依依这次有些犹豫,并没有向刚开始那样,直接给出答案。 少时,依依才道:“想,我想穿上盔甲,做个帅气的女将军。” 凉兰听后很满意,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说着自己当女将军的那些事情:“我当年习武的时候,比你现在还累。” “凉姐姐,你就没想过要放弃吗?” 凉兰摇摇头,道:“就算我想放弃,我爹也不会让我放弃。因为我是我爹唯一的子嗣,必须挑起大任。” 她说她十五岁的时候就进了军营,当时军营之中,有许多人都不服她,不听从她的调遣,甚至还经常给她下套。凉兰将这些事情告诉了自己的父亲,想要重新拾起女儿装。 可是她的父亲却告诉她,她是凉族首领的女儿,如果她要是放弃,那整个泉州就不知凉族的了。 “依依,你现在比我当初幸运,你现在有我。可是若我辞官了,那你就需要靠你自己了。在军营之中,女将是最难的一个,如果想要让底下的人都挺你的话,你必须要有很大的本事。” 第四十八章 全都错了 依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对凉兰道:“凉姐姐,我要向你一样,做个鼎鼎有名的女将军。” 凉兰听后,开心地对她一笑,道:“好!依依要做一个鼎鼎有名的女将军。” 这几天,听洛远珩说,平川最近在整兵,看这样子,怕是要再次大肆进军。 “嗜骨东部,看来是吃足了上次的亏,打算改变战略了。”我道。 凉兰看着眼前的布防图,指了指所标注的红处,道:“朝廷派来的军队,现在就在连台。” 我上前一步,看着上面的红线,道:“连台现在属平川,嗜骨南部的领地。” 连台多水,而嗜骨南部最爱打的便是水战。 从连台到泉州,中间隔了一座山,如果翻山而来,最少要三个月。 最快的路,只有是从平川内部领兵而来。 进平川内部,定是要同平川三城一战。 我摇摇头,道:“不对,朝廷的军队不应该是从泉州之后而来吗?怎会从连台而来?” 凉兰敛眉,问一旁的袁将:“朝廷说了,派哪支而来吗?” 袁将摇头,道:“皇城传来的信,只说半月之内,必能支援到泉州。” 凉兰听后,一喜:“半月之内,看来皇上是派了阪平第十军来啊!” “不止有阪平第十军。”洛远珩这时出声,“阪平第十军才十几个人,就敢直入连台,同嗜骨南部几十万大军作战,未免不可信。” 凉兰指着布防图上的连台,道:“不,就是那十几个人。我当年领教过聂将的厉害。他能将十几个人的一支军,营造出百万大军的气势。连台多河川,虽是嗜骨南部的优势,可这也是聂将的优势所在。” “凉柱国你是说,聂大将军会让这十几个人分成两路,一路在连台虚张声势,另一路直插嗜骨南部,从中而破?” 凉兰点点头,道:“不错,聂将就是打算从中间下手,将嗜骨南部击破。南部沦陷,东部必会支援” “阿莱牟虽然讨厌南部,可是南部也是他的领土。东部士兵居多,派十几万大军去支援南部,在他眼中,虽然没什么,可在我们眼中,这十几万,确实重要的一环。” 凉兰挑眉看着我:“你懂这些?” 我摇摇头,道:“不懂,但我了解平川。” 顺着布防图上的红线看去,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于是扭头问洛远珩:“泷山是不是离南关近?” 洛远珩点点头,道:“泷山在南关的西部。” “错了,全错了。”我自言自语道。 凉兰满是疑惑地看着我,道:“哪里错了?” 我道:“阪平第十军不在连台,在积山坡。” 如果从泷山到泉州,不止有连台一条路。 在这些路中,最近的就是积山坡,虽说积山坡地势险要,但很近。 “那连台的那些军队…”袁将突然问我。 我还没想出来,就听见凉兰道:“嗜骨南部的军队,对吗?之前听过平川有一个部很会模仿别人的字迹,说得就是嗜骨南部吧?” 她看向我。 若不是凉兰最后这一句,我都忘了嗜骨南部不仅会打水战,还会模仿他人字迹。 第四十九 进攻奇鹿 我点点头,道:“不错,嗜骨南部确实能够仿他人字迹。” 一旁的袁将军听后,直接骂他:“娘的,这平川的蛮人,倒真会耍咱们。” 凉兰侧头提醒道:“袁文,有孩子在,别说脏话。” 袁将垂眸看了一眼一旁正在转着匕首的依依,立马改了刚才的那副样子,道:“得亏咱们没派兵去连台支援,要不然全军都得覆灭。” 凉兰拿起一旁的朱笔,在布防图上圈了个圈,道:“援军出了积山坡以后,就会踏足平川的地界。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援军出这积山坡前,将奇鹿这块地,给拿下。” 她在那个圈上,有画了个叉。 “袁文,你领兵十万,从南进攻奇鹿,凉贺,你领兵十万,在北边守着。殷眀,领兵五万,赌东边,至于西边,本将亲自领兵。” 四面夹击,围个水泄不通。 奇鹿是嗜骨城的一个重要的关塞,奇鹿失陷,必回引起平川的恐慌。 我看着那猩红的标注,道:“嗜骨城的人狡猾,最好在这里布一些兵马,以防万一。” 凉兰看着我所指之处,自信道:“这粤府,前几日就被我们的军队占了,只要他们踏入粤府,等待他们的,就只有死亡一条路。” 我点点头,道:“看来是我多虑了。” 午时三刻,正热的时候,凉兰将所有人都叫到了教场。 她居高临下看着下面的士兵,高声道:“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吗?” 底下士兵沆瀣一气,“知道!” “知道我们现在身处何地吗?”凉兰再问。 “知道!”底下的士兵再答。 “知道我们的肩上的责任吗?”凉兰三问。 “知道!”一声大过一声。 凉兰满意地点点头,朝两边的将军们挥挥手。 两边的将军们相互看了一眼,各自端着一坛烧刀子,走到军队之中,给每人都倒上一杯。 我和洛远珩并未饮这送行酒。 “既然知道!那我们就要拎起枪,勇敢地往前冲。等过了这午时三刻,三十多万大军,将要进军奇鹿。攻下奇鹿,咱们这仗,就快要打赢了!有信心吗?”凉兰端着手中的瓷碗,往前一步。 “有!”众士兵异口同声。 这一个有字,就如同九天之上的滚滚雷声。 凉兰看了一眼,直接将手中的烧刀子灌肠下肚。 她喝完,就将碗一摔。 众士兵见后,也同样如此。 瓷碗掉地的时候,碎裂声一阵接着一阵。 “当真不愧是我大济的百姓!攻下奇鹿,直逼平川!”凉兰话音一落。 底下的士兵一同喊道“攻下奇鹿!直逼平川!” 凉兰走到依依面前,弯腰柔声问道:“依依,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攻这奇鹿?” 此时的凉兰,和刚才的凉兰大不相同。 依依冲我看着我,像是有些心动。 我道:“依依,如果你要去,记得保护好自己,别让自己受伤。” 依依听后,冲我狂点头。 凉兰向我保证,“你放心,有我在,依依就受不了伤。” 说完,她便拉着依依的手,走到台前,看着底下的士兵。 第五十章 好比分肉 临走之前,凉兰嘱咐了一声,“商钰,泉州的安危现在就交到了你们师徒手中了。泉州之中,还留有七十万的大军。” 她从甲胄之中,掏出一个腰牌,递到我手中,道:“我的令牌,可调遣泉州所有的军力。” 我攥着那个令牌,看着她,道:“你的泉州,我和洛远珩,会替你守好。凉兰,照顾好依依,别让她受伤。” 依依听后,嘴角向下,直接朝我扑过来。 “姐姐,我舍不得你了。” 我扶着她的后背,道:“好了好了,还会回来的。路上听凉兰姐姐的话,别乱跑。” 依依冲我点点头后,在我肩上靠了一会。 我感觉我的肩头有些湿热。 凉兰看了看城门下整装待发的士兵,朝依依招招手,道:“依依,咱们该走了,只要打赢了这一仗,依依以后就是女将军了。” 依依松开了我,牵着凉兰的手往前走。 待走到拐角处的时候,她扭头不舍地看了我一眼。 我对她一笑,让她放心去吧。 我站在城门上,俯视着城门下的那浩浩荡荡的三十万多万的大军。 他们如一团黑云一样,直接朝远方奔去。 黑云翻腾,直接朝数里外的奇鹿城门奔去。 我将手中的令牌递给了洛远珩,道:“来了泉州这么多长时间,第一次见这样的场面。” 洛远珩笑了笑,:“安居乐业的背后,往往都会有这样的场面。” 他看了看我手中的令牌,道:“那是凉兰给你的,你拿着吧!” 我强行将令牌塞到了他手中,“我身上现在有玄符,若是再多一个,终究是不方便。” 洛远珩也没在说什么,接过了那个令牌,深沉的声音传来:“身上才一个玄符,你就不敢多要了?” 我道:“这些东西太多,未必是件好事。” 这就好比那分肉,主人先给了一个人一块肥肉,然后这个主人因为一些原因离开了。 又来了一个新主人,新主人不知道这件事,又将自己盘中的肉分给了这个人。 而其他的人,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这个人盘中的两块肉。 自己盘中的根本不够吃,而那个人盘中的太多。 能怎么办? 只有一个字,抢! 玄符在我身上,我不知道有几个人知道。 但是凉兰给我令牌的事情,泉州的所有人都知道。 “你现在倒也是习惯不带面罩的生活了。”洛远珩突然转换了话题。 我一愣,这才道:“在泉州是习惯了,可是出了泉州,就未必会习惯。” 脸上这块疤,对我而言,是个教训。 他道:“如果我现在给你治脸上这块疤,你愿意吗?” 我扪心自问,愿意吗? 自己的心也不确定。 “容貌于我而言,没有任何的作用。空有一副好皮囊,没有什么本事,最后能落个什么下场呢?” 如果没有这个疤,我现在还是那个碌碌无为,整日里无所事事,和她人嬉闹的公主。 没有这个疤,我就没有现在的本领,也不会像现在一样,知道那么多。 每一个的命,都会因为一件事而大变,就像我,因为一场王侯篡位,从之前的长平公主,变成了现在的平民百姓。 第五十一章 停步十里 三十万大军走后的第一天,平川就派兵进攻泉州,想要借机攻下泉州。 他们平川是在痴心妄想。 即便是泉州没了凉兰和三位重将所在,但是有勇有谋的将军还是尚在。 洛远珩将布防图放在眼前,我看着之前所标的一些红圈,道:“易将军,这漕南攻下了吗?” 易将上前一步,道:“凉帅之前派人攻过,这漕南不好攻。” 洛远珩道:“漕南地处偏僻,出了名的易守难攻。” “在漕南烧一把火,会如何?”我问道。 洛远珩挑眉看向我,道:“你觉得这火能放成吗?先不说这漕南的驻军多少,就说这城外五十里,你能进去吗?” 我轻咬着唇,道:“若是这漕南在手,这场仗打赢就容易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平川每次都会率军进攻泉州,但是每每都会在十里外停步,不敢上前。 十里之内,皆为河川。 他们上次吃足了亏,这次定不敢想上次一样莽撞了。 我在城楼之上,看着他们手忙脚乱的样子,嘲笑道:“看来,这阿莱牟没有燕芜城的人做军师,不敢往前啊!” 洛远珩顺着十里之外的士兵看去,只见战车之上,阿莱牟正在着急地走来走去。 十里之外,黑云欲压城,但不敢上前。 阿莱牟每天都会来演这么一出,但最后都是撤军。 每隔五天,凉兰就会派人来泉州汇报。 终于,到了这个月底,传来了捷报:奇鹿被攻下,阪平第十军与三十万大军汇合。 “洛大人,凉帅让我们直接将漕南攻下来。”易将军将凉兰的信递给了洛远珩。 洛远珩扫了一眼,便对我道:“这次你猜对了,看来,在漕南的这把火是必须要点了。” 我依旧是平静地看着手中的兵书,“猜对猜不对,这漕南依旧是囊中之物。” 这一个月内,我什么都没干,光看着兵书了。 这兵书就如同那无字天书一样,有字和无字没有任何的区别。 看了一个月,我愣是一章都没看懂。 我都开始怀疑,这书,我是读不下去了吗? 洛远珩抽走了我手中的书,道:“别看了,你看不懂的。如果你真对着行军打仗感兴趣,你不妨让凉帅教教你。” 我抢回我的书,道:“我这书不是为自己而看,是为依依而看。” 依依这颗军心啊!终究是变不了的。 若是哪日她突然问起我一个战场上的问题,我应该如何去回答她? 洛远珩笑道:“依依自有人操心,这你不用担心。” 想来也是,毕竟依依这小丫头身边,有凉兰这样一个赫赫有名的大将军。 倒也没我什么事。 武有凉兰教,文靠洛远珩,我这个做姐姐的,整日里只需要关心关心她就行了。 依依回到泉州后,是跑着来见我的。 她气喘吁吁地说着,“姐姐,你怕是不知道,当时有多难…” 我倒了一杯水,递到了依依手中:“先喝口水,在说话。” 小丫头接过水,直接咕噜咕噜喝了下去。 凉兰帮依依卸下那一身沉重的战甲,问:“我不在的这一个月,城中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我道:“城中无事,平川有事?” “何事?”凉兰将那沉重的战甲架在木架上,问。 我将这一个月,平川进军,停步十里外的事情全都告诉了她。 第五十二章 三国鼎立 凉兰听后,道:“阿莱牟的军师去了奇鹿,结果战死了。他没了军师,不敢轻举妄动。” 说完,她扫了一眼周围,问道:“你师父呢?还有漕南那边如何?” 我道:“他领兵去了漕南,走来没两天。” 凉兰一边点头,一边道:“漕南易守难攻,如果真要攻下,要的是时间。” 我看了她一眼,问:“奇鹿、漕南攻下之后,你打算带兵直冲平川?” 凉兰否认道:“不,如果直冲平川,我们胜算的几率很小,而且,嗜骨西部不还有野兽在吗?” 也对,嗜骨东部的大军都能赶得上泉州百万的兵马。 如果贸然进去,是死是活,根本说不准。 “我打算想将平川边缘的领地给攻下,最后再攻平川。” 凉兰这个想法,倒还是真做了。 聂将冷眼看了一眼凉兰,问:“漕南那边如何?” 凉兰答:“还没消息。” 聂将道:“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凉兰,你我领兵分三路,分别从安顺,旅旸,沌亢过去,打平川一个措手不及。” “沌亢不能去,那是溟朝的领土。”凉兰指了指布防图上的那个山形图案,道:“溟朝与我朝刚交好,如果这时,从沌亢所过,这不是坏了盟约吗?” 聂将板着脸,道:“沌亢必须去,我来之前,早已经给皇上送了信,皇上同意了。” 凉兰听后,大怒:“皇上同意了?!他知不知道,这样做的结果,会是什么?” 溟朝的兵力比济朝不知道强多少倍。 平川难打,主要是因为,它挨着溟朝。 聂将看着她,道:“皇上的话,你听不听?” 凉兰愣了许久,都没有说一个字。 聂将也不在管她,直接下令:“传我军令,整兵六十万。” 说完,他瞥了一眼凉兰,就直接离开了。 凉兰自言自语说着:“彻底乱了,泉州也要丢了。” 我走了过去,问:“就算惊动了溟朝那边,他们顶多会派兵警告,为何泉州也要丢?” 凉兰直起身子,道:“三国鼎立的时候,泉州和溟朝打过一仗,当时溟朝的兵力根本没有现在这么强,溟朝败给了一个小小的泉州凉族,从那以后,泉州和溟朝的梁子就结下了。” 三国鼎立之时,那好像是几十年之前了啊! 大岳、宣朝和溟朝,当初是大岳的国力最强,然后是宣朝,而溟朝,虽然领土大过大岳、宣朝,可是兵力连一个小小的族群都打不过。 惠帝在世时,溟朝曾经派使臣来过。 当时,惠帝同我讲过,溟朝之前,曾经被一个芝麻大小的族群欺负过。后来宣朝被灭后,溟朝一发崛起,从大岳手中抢去了半个宣朝。 从那以后,溟朝就成了兵力最强的一个国家了。 我当时并不知道那个族群是什么,如今知道了,是泉州凉族。 “你担心的是,溟朝会借机报复于泉州?”我问。 凉兰点点头,承认了我说的话,“我们的军队,一旦踏入溟朝的领土,必回惊动溟朝的天子。溟朝派兵来报复,平川定会借机进军,泉州会丢。” 第五十三章 被困沌亢 “聂将和皇上知道这些吗?”我问。 凉兰苦笑了声,道:“他们哪知道这些?这些事情,都是我爷爷告诉我的,泉州与溟朝打仗之时,我爷爷还正年轻。聂将是个倔脾气,皇上的话,他从来都是言听必从。” 我叹了一口气,泉州能不能保下来,全都交给上天了。 凉兰最终是跟着那六十万大军,去了安顺,旅旸和沌亢。 依依这次也想跟着去来,但是凉兰不让她跟着去。 凉兰说,这次不比奇鹿,奇鹿能赢的几率很大,而这次,能赢的几率,她觉得不足三成。 自凉兰走后的第十天,漕南传来了消息 ——漕南选择归顺泉州。 漕南沦陷之后,阿莱牟就更乱了。 攻下漕南之后,洛远珩也没有回来,而是在漕南驻军。 听他的意思,是等着凉兰他们。 “报!袁将军,凉帅被困沌亢。” 听后,我手中的笔直接掉在了地上,惊讶地看着来人,“你说什么?” 袁将听后,比我更惊讶。 他直接拎起来人的领子,双眼瞪着他,咬牙道:“你再说一遍。” 来人被吓住了,战战兢兢地说:“凉帅和二十万大军…被困沌亢…” 殷将见后,上前帮忙缓和这袁将的脾气,道:“袁文,袁文,你别拿一个士兵撒气。” 他一边说着,一边去掰袁将的手指。 将这个士兵放了下去。 士兵见状,连忙出了这屋。 想着刚才的那句,凉兰倒真是料事如神。 袁将听后,看着那些将军,吼道:“你们都杵在这干嘛?!凉帅有难,咱们不想想办法,派兵支援?” 我接过话题,道:“不能派兵,凉帅走之前告诉我了,如果她真的被困沌亢,做什么都不能派兵去支援她。” 派兵支援,根本救不了她和那二十万大军,反而会增加累赘。 “不派兵,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凉帅和那二十万大军被困在沌亢吗?”袁将走到我面前,一边指着外面,一边朝我吼道。 “依依,过来。”我没回答他,将依依叫过来。 依依懵懂懂地看了我一样,我道:“你凉兰姐姐给你的东西。” 她听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用手帕包裹的东西。 将它一层一层打开,交到了我手中。 我拿起那块令牌,放在袁将的眼前,道:“凉帅有令,任何人不得派兵支援于她。” 远处那些将军们相互看了一眼,想说什么,但是迟迟没开口。 “袁将,我只问你一句,凉帅的命令,你听吗?”我抬眸看着袁将。 袁将见后,不服气地说了一个听字,立马就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一旁的殷将见后,问我:“商姑娘,凉帅还交代你什么吗?” 我摇摇头,道:“就只要这一句话。” 从沌亢脱身,只有一个办法,让溟朝撤军。 凉兰不让任何人干预这件事,我实在想不明白她这么做的目的。 我将那个令牌又给了小姑娘,见那些将军们很是着急,便道:“被困沌亢,是凉帅意料之内的事情,既然她知道会发生这一件事,定会想到脱身之策。” 第五十四章 安顺被攻 凉兰从来不做没有胜率的事情,哪怕是这胜率只有一点,她也会去做,并将这一星半点的胜率往上提。 殷将见我这样说,倒也放下了心。 凉兰被困的消息许是传到了平川。 阿莱牟也不再十里之外徘徊了,直接领军朝泉州的城门进攻。 一场大战,由此开始。 我不懂这些兵权之术,泉州的布局皆由那些将军们管着。 而我,只是站在一旁,必要的时候,说几句话,提几句建议罢了。 嗜骨东部的军马,一夜之间,就多了起来。 这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聂将和凉兰领了六十万的大军,如今泉州还剩着四十多万。 而城门下,正进攻的敌军,少说也是百万。 这一仗,是以少敌多。 敌军新增的援军,先攻了起来。 我们不了解那些新增援军,导致第一仗,是败仗。 当天夜里,泉州的军营吵起来了。 “吵什么吵!”我沉着脸,走到军营之中,朝那些将军们吼了一声。 那些将军们个个都冷哼一声,只有殷将,还是那副和善的面孔。 他道:“商姑娘,既然你来了,倒不如和他们说说。” “为着今日这场败仗而吵?”我扫了那些将军们一眼。 殷将没说话,看来我是说对了。 我看着他们,问:“知道我们为什么能打败仗吗?因为我们的军队不是阪平第十军。以少胜多,那是阪平第十军的作战方式。” “难道就只要阪平第十军才能玩这以少胜多吗?”那些将军之中,也不知是谁问的。 我摇摇头,道:“当然不是,以少胜多,我们也可以用,但是不能急于求成。阪平第十军是如何以少胜多,诸位将军比我清楚。殷将军,今日这场仗,你也参与了,那敌军的援军是如何打赢我们的?” 殷将听后,立马答道:“敌军分两,一路埋伏在水中,一路则诱我们前去。” 听到后,我笑了笑,看来阿莱牟这个讨厌南部的人,还是用了南部的军啊。 “以少胜多,需要摸清敌军的作战方式。那援军是南部的人,南部好水战,东部擅强攻,破这水战和强攻,我虽然不知道,但是诸位将军打了多少年的仗了,应该知道。除此之外,以少胜多,还需要靠团结。”说完,我将视线投向每一个人。 他们被我看后,低下了头。 袁将道:“南部只好水战?” 我点点头,道:“南部多水,他们最好水战。” 他们散了以后,我也就回去了。 第二日,这仗就打回来了,不仅打回来了,还将空协这块地盘,给占了。 我正在教依依认兵书上的字时,有人来报。 ——聂将一路攻下安顺,直逼平川西部。 平川的西部,正是燕芜城。 燕芜城玩得虽然是心机,可是这兵力,是真的不行啊! 安顺被攻下没几天,燕黔这个城主,就递上了降书。 安顺被攻下以后,阪平第十军就将旅旸给占了下来。 离定东部和南部递上降书。 接下来,就只有凉兰那边了。 凉兰和那二十万大军有没有从沌亢脱身,至今还没有一个消息。 第五十五章 沌亢来信 泉州一些将军坐不住了,派人去沌亢传信,但是最后,愣是一个回信后没有。 给安顺、旅旸两边,同样也是如此。 自从安顺、旅旸被攻下之后,就再也没有了任何的消息。 派去漕南的人回来报,漕南还是按兵不动,而且漕南那边,也联系不到凉兰和聂将。 过了也不知多长时间,沌亢总算来了个消息。 凉兰和二十万大军脱身沌亢。 从沌亢进攻离定北部和西部,离定城递上降书。 三城之中,有两城递上降书,这场仗赢了。 现在就只差一个嗜骨城的降书。 听泉州的那些将军们说,燕芜、离定二城城主面见阿莱牟,劝阿莱牟投降,可是阿莱牟并不愿意。 当场和燕黔,图高戈起了争执,二城城主也不在管阿莱牟,让这嗜骨城自生自灭。 当天的夜里,凉兰就派人给了信:直接出兵拿下嗜骨城。 深夜,泉州数十万将士顶着月光,直接朝嗜骨城进军。 夜里进军,将阿莱牟手下的那些军队打了个措手不及。 “凉帅说,在嗜骨城的城门口,有百万大军在等着我们。”那个传信的士兵将凉兰说的话,一字不差地告诉我们。 袁将听见后,直接让那个士兵退下来,问:“咱们那六七十万大军在哪?” 易将道:“正朝空协赶来。” 我抬眸看了看那被士兵拿着的布防图,道:“攻这嗜骨城,别攻嗜骨西部。那里的人整日与毒兽为伍,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个毒。” “不攻西部,这嗜骨城如何攻下?”殷将问。 “这西部,早已经被攻下了。”门外,传来一阵响亮的女声。 来人撩起门帘,道:“就在今日。” “凉帅!”营中众将军见后,直接朝凉兰行礼。 凉兰挥挥手,道:“本帅朝溟朝借了五十万的兵马,加上我手中的二十万,攻这嗜骨城,如探囊取物。” 我蹙眉不解地看着凉兰,刚想出声询问,就见凉兰朝我打了个眼神,让我先别问。 “嗜骨南部百万大军,我们泉州百万大军,这场仗赢了!”袁将听见凉兰这句话后,立马狂笑了两声。 凉兰打断了他,道:“先别这么急着高兴,如今,应该想想,如何避免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发生。” 她双手撑在桌角处,冷眼扫视着屋内的所有人,道:“阪平第十军赶来支援,最早也要明日清晨。我们要用最后这几个时辰,做一件事。” “什么事?” “挖沟点火。”凉兰笑了笑,就朝我走来,道:“嗜骨城中多什么?” 我想也没想,直接道:“多毒虫。” 凉兰点点头,道:“嗜骨城多毒虫的事情,本帅也是今日才知道的。嗜骨城中,几乎每人家中,都有一只毒虫。阿莱牟这头驴,定会搜刮城中的毒虫,以此来作战。” “所以,你下令挖沟,是为了让那些毒虫都进去,然后拿火去烧?” 凉兰点点头,道:“如果火烧不死,我们也可以下毒。西部的人给了我一些药,专门克这些毒虫。” 火烧加下毒,不让那些毒虫过了这条沟。 第五十六章 借兵五十,送两座城 她从怀中,掏出一个药包,道:“你们挖沟挖好了,将这些药撒在沟里,记住,别误食,毒性很强。” 说完,她便朝我一笑,道:“不是好奇我如何从溟朝借来了五十万兵马吗?走,去你营中说。” 依依听说凉兰之后,一下子就从榻上起来了,激动得不行。 “凉兰姐姐!”依依直接从榻上跳下去,连鞋都没穿,就直接奔入了凉兰的怀抱。 凉兰一手抱着她,一手揉着她的头:“我不在的这些日子,有没有好好的锻炼?” 依依点点头,道:“我每天都练,凉兰姐姐如果不信,可以问我姐姐,她日日都陪着我。” 凉兰看着我,我道:“她如今会用长枪和匕首了。” “匕首是你教的?”她问。 我道:“不错,诸多武器之中,我也就这匕首拿得出手。” 凉兰将依依放到了榻上,将鞋给依依穿上,柔声道:“看来依依离成为女将军又近了一步。” 依依摇摇头,道:“还没有呢!” 我问:“你如何从那沌亢之中脱身?” 她将依依的鞋穿好,才道:“沌亢虽属溟朝,可是,在沌亢守着的将军我却认得。” “谁?” “兰兹,我姑姑的儿子。” “他不是在南关吗?怎么又去了溟朝?”我记得很清楚,在南关的时候,兰兹我们说,他要在南关生活。 凉兰听到从我嘴里说出兰兹在南关的事情后,很是惊讶,“你认识他?” 我颔首,道:“之前去南关探亲的时候,路上碰见了他。” 凉兰听后,也明白了,“南关起了暴乱之后,他就带着南安王妃母女去了溟朝。南安王妃的父亲,就是管沌亢的,所以他小子就凭着南安王妃的母家,在沌亢混了一个官做。” “那五十大军也是从你表弟手中借来的?” 溟朝我虽然并不了解,但是也知道,一个小官手中怎可有五十万的兵马。 即便是有,那又有何胆子,借给他国之人。 凉兰摇摇头,道:“那五十万大军,是皇上从溟朝皇帝手中借来的。借兵之前,我派人去告知了皇上,皇上得知后,就以济朝的名义,借了五十万的兵马。” “溟朝不单单只是借吧?”我手中玩弄着依依的那把匕首。 两国借兵,借的不止有兵,还有地。 这地一借,就不会再还。 凉兰点头,道:“溟朝想要定郡,但是皇上没同意,将空协和吞辽给了溟朝。” 空协让给了溟朝,而平川从此归属与济朝。 济朝的领土之间,插了个溟朝的空协。 卫瞿倒是和当初一样,会送人东西。 吞辽在定郡和湖西之间,两座城四周都有本朝的人盯着,即便是溟朝想要闹出个什么来,也折腾不了一会。 更别说想要趁次吞并定郡了。 “溟朝收了?” 凉兰平静地说着:“不错,收了,收得可谓是心惊胆战。” 他国送领土,即便是个炸药,岂有不收之理。 更何况,这领土,还是物阜民康的两座城,比那正闹暴乱无法无天的定郡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第五十七章 九宫八卦 营下士兵连夜把这沟给挖好,离去之前,留有几人,将药撒在沟中。 阪平第十军汇合之后,领兵五万,先去打个头战。 头战打赢之后,主军这才出发。 耳边皆为杀伐长啸声,与战鼓声交织错杂在一起。 “报!启禀凉帅,敌军已退至二十里外,是否追击?” 凉兰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周围的气场瞬间凝固下来,就等着凉兰的一声令下。 “鸣金收兵。”凉兰冷厉地吐出了四个字。 那人听后,立马跨马去通报。 “凉帅,漕南的十万大军来了。”殷将掀开门帘,径直走来。 凉兰只是微微点头,并没有说什么的话。 “商钰,你觉得阿莱牟何时放那些毒虫?”凉兰笑着看我。 我道,“束手无策之际,这毒虫才会放。” “那便让嗜骨城到那束手无策之际。”凉兰阴森一笑。 我和凉兰认识了这么多长时间,第一次见她笑的这般阴森,这般诡谲。 “令牌拿来。”凉兰板着脸,看着依依。 依依也是很严肃,从怀中掏出那块用丝帕裹着的令牌,递给了凉兰。 她没有称凉兰为姐姐,反而称呼凉帅。 战争之上,无亲人之称,只有兵和将一称。 “传令三军,以沟为心,布阵。”凉帅下了令,就直接离开了兵营。 这布阵,布得是那九宫八卦阵。 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而六变十四爻,从此周而复始变化无穷。 击其首则尾至,击其尾则首至,击其中则首位俱至。 九宫八卦阵,在史书之上,只有一人用过。 一阵可抵十万精兵。 由九宫八卦方位与五行相生相克而布,内藏其他阵法,自古以外,无人能破。 凉兰跨上战马,领着十万,直接入了这沙场。 前有九宫八卦一阵,后有聂将领兵万箭齐发。 足够逼着阿莱牟放出手中的毒虫了。 垂眸看着一旁的依依,欲言又止。 “姐姐,你想说什么?”依依主动开口。 我呢喃道:“也不知道,让你走上这成将之路,是不是个正确的选择。” 依依不懂我这话的意思,双目看着我。 “没事,昨夜你未睡,先去歇息会吧。”说完,我便领着她去了营帐。 依依睡着以后,我这才出来。 洛远珩看着我,道:“这些天,长进了吗?” 我摇摇头,反问他:“漕南那边如何?” “凉兰已经派兵驻守,听说,凉兰用了九宫八卦阵?” 我点点头,道:“她想逼阿莱牟放毒虫。” 洛远珩听后,嘴角掠过一丝笑意,“她当真不愧是在军营里长大,历来多少王侯将相布这八卦阵,都未能布成,凉兰倒是布成了。” 我抬眸应上他的目光,问:“这平川一仗打完,你我是不是要回启原城了?” “不然你还想去哪里?皇城之中的朝局还未摸清,就要放弃。”他朝我凑近,在我耳边小声道,“你的路不继续往下走了?” 我并未给他一个答复,反而看着一个个士兵跨马来报喜讯。 百战沙场碎铁衣,城南已合数重围。 第五十八章 平川已降 这一场攻嗜骨城的仗,从天亮阳出,打到了夕阳浮现,才打完。 杀得可谓是昏天黑日,横尸遍野,交战之处,可谓是汇成了一条条的血河。 蜿蜒在沙场之内。 终于——阿莱牟败了,嗜骨城递上了降书。 凉兰领兵归来之际,每一位士兵的脸上都挂满了笑容。 他们虽然身受重伤,可还是笑意盎然,拿手堵着自己的伤口。 这一幕,看的我的心有些苦。 泉州与平川这数年之仗,在今日就结束了。 平川三城降书皆都送往朝廷。 接下来,便是班师回朝,登殿上报。 “商钰,你们跟着大军回皇城吧!”凉兰叫住了我,道:“虽说从泉州回启原的路不算远,可是你还带着依依,万一在路上遇到一些麻烦,只怕你们二人顾不到依依。” 说完,她便看了一眼我身边的依依。 我看向洛远珩,洛远珩愣了一会,道:“随大军回城吧!” 凉兰听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是泉州的主帅,这朝廷也是要回。 再回启原之时,倒是快了许多。 到了城门之时,我问依依:“你是跟着你凉兰姐姐,还是跟我?” 依依纠结了一会,才道:“我跟你。” 凉兰听后,故作生气的模样,看着依依:“依依,你不要你凉兰姐姐了吗?” 依依立马摇头,道:“我要!我要!” 凉兰听到依依这样说,立马笑了起来,道:“我也不逗你了,依依,既然跟了你姐姐,你也要好好训练。你放心,我还会来看你的,如果到时候你没有长进,可就别怪我狠心了。” 依依立马应下,甜甜地说着:“好!我一定会好好训练。” 和凉兰辞别之后,我就带着依依回了洛府。 洛远珩还有别的事情,就先行离开了。 回到洛府后,孟柒见我手中牵着一个小丫头,一副惊讶的样子,问我:“这…小主子?” 许是孟柒的惊讶太大声了,鹤归听后,都赶了过来,问,“什么小主子?哪里有小主子?” 孟柒指了指我旁边的依依,鹤归比孟柒更加惊讶,看着我,“小姐,你生的?还是主子生的?” 我摇摇头,道:“这是我在泉州的妹妹。” 依依一脸呆萌地看着我,问,“姐姐,这两个是…” 我还未回答,就见鹤归抢先一步,道:“我是鹤归,她,孟柒。” 依依点了点头。 我抬头看着眼前的两个人,道:“洛远珩有事还没回来,孟柒,你帮依依收拾一间屋子。” “在您旁边?”孟柒问。 我颔首,道:“都行。” 说完,孟柒便拿着我手中的包袱离去了。 刚回洛府没多久,就见宋安意来了。 她沉着脸,缓缓朝我走来,问:“不辞而别,商钰,真不愧是洛远珩的徒弟!” 我将鹤归叫过来,道:“带着依依先下去。” 依依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乖乖跟着鹤归离开了。 我抬手,让宋安意坐到一旁。 宋安意侧头,朝自己的宫女道,“没有本宫的命令,你们就别来找本宫。” 宫女听后,立马离开了。 第五十九章 两朝结姻 “公主今日前来,是来兴师问罪的?”我抬眸看了她一眼。 宋安意冷哼一声,道:“兴师问罪,本宫可没那么大的本事,来问长平公主的罪。” 听她说完这句话,我的脸也沉了下去,道:“宋安意,你有事就直接说吧!不必在这里拐弯抹角。” 宋安意听后,直接道:“离开启原,去泉州参战?怎么,你不杀我皇兄了,开始为他效忠了?” “你怎么知道?”聂将现在还在皇宫之中,根本没时间去告诉宋安意我去了泉州。 她并未告诉我,反而问道:“你在泉州待了好几个月,整日就看着他们步兵摆阵杀敌?” 我道:“你觉得可能吗?” 她捂嘴一笑,道:“朝廷你还没摸透,就想去摸透军营,不自量力。” 我看了她一眼,道:“但是军营可比朝廷后摸透。公主,这几个月,聂将不在你身边,你在朝廷之上,什么都没做?” 宋安意的脸色突然变了,看来我的话说对了。 老臣不退出这场游戏,宋安意就进不去。 她转换话题,道:“溟朝皇帝有意与我皇兄结姻。” 我起身,将一杯茶递给了宋安意,道:“两朝联姻,常理之中。” 溟朝没将定郡收入囊中,即便是收了空协和吞辽,可还是心有不甘。 派公主来联姻,是想用这美人计,说服卫瞿将这定郡给送出去啊! 只可惜,溟朝皇帝不知道,卫瞿最不吃这套美人计。 “你就不怕溟朝公主,会阻碍你我之路吗?”宋安意见我很是平静,开始心急起来了。 我道:“公主,听过一句话吗?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宋安意蹙眉看着我,道:“你想杀了她?” 我摇摇头,道:“杀这溟朝公主,我还有命吗?况且,我也没这胆子啊!” 就算这溟朝公主死了,那也撼动不了卫瞿什么。 与其做这些没有利益的事情,倒还不如不做。 宋安意笑了笑,道:“你胆子可大着呢!大到赔命杀皇帝,大到想搅乱这朝廷。” 杀卫瞿我认,但是这搅乱朝廷,我可不认。 朝局之事,是我一个前朝公主能插手的? 我道:“公主,你不也一样,而且,你的野心比我还大,不是吗?” 宋安意听后,有些微怒,“商钰,你在本宫面前说这些,你就不怕本宫让你当场没命?” “公主,我的命就在你眼前,是生是死,全在你。”我没有一丝的惧意。 我料定宋安意不会迁怒于我,我才敢这样说。 若是换作她人,我说这些话,等着我的,只要两个字:死亡。 宋安意蓦然笑了起来,道:“商钰,本宫倒是没有看错你。我的野心是比你大,可是我的手段却没你高。” 对于宋安意最后这一句话,我并不认同。 到目前为止,手段这两个字,我没用过,也不想用。 见多了一些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心中难免会去抵制它。 但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可能也会选择不择手段。 只要目的达成了,其他的,就不会太在乎。 第六十章 南关归宗丞琰 我抬眸看着宋安意那双含光璀璨的眸子,道:“公主,我的手段没有您高。” 宋安意这个人算是个厉害的人物。 让聂将这样一个人都摆在了她裙下。 即便是静静地坐着也能让一个官员丢了自己的乌纱帽。 宋安意的脸上摆出一丝的笑意,对我道:“商钰,你有一个好师父,本宫希望洛远珩能一直是你的师父,而不是成为你的绊脚石。” 我不解地看着宋安意,宋安意突然起身,道:“估计,你师父就要回来了,记得在他面前,多说说本宫的好话。” 说完,宋安意就离开了。 宋安意倒是没猜错,她前脚刚走,后脚,洛远珩就回来了。 “娴公主同你说了些什么?”洛远珩看了一眼宋安意远去的背景,便问我。 我道:“没什么,就是来兴师问罪的。” 洛远珩狐疑地看了我一眼,道:“她将两朝联姻告诉你了?” 我点点头,问:“你也想跟我说这个?” 他不语,只是让我随他去书房。 从袖中掏出一份册子,递给我,道:“南关以后,归他管了,这人你认识吗?” 我将那个册子打开,看着上面的那寥寥无几的字迹。 往下看去,就见右下角写着一个人名:宗丞琰。 这个宗丞琰我怎能不认得,他父亲宗姚是惠帝的老师。 后来惠帝称帝后,宗姚变成了太傅。 一人高升,众人得济。 宗丞琰因为他父亲的缘故,被封为了忠武将军。 后来,卫瞿谋权篡位之后,宗丞琰便是第一位临阵倒戈的官员。 只不过,这宗丞琰并不得卫瞿重用,依旧是坐在那忠武将军的官位上。 坐到现在。 我用指腹摩挲着那三个字,嘲讽道:“南关归宗丞琰管,这又是在杀哪只鸡,儆哪只猴?” 抬眸看着洛远珩,只见洛远珩语气平平地道:“杀的那只鸡我不知道,但是这猴,儆的是惠帝旧臣这些猴。” 南安王一死,卫瞿就要改革朝中局面。 最大的阻碍死了,这鸟的翅膀就开始硬了起来,底气也开始足了。 “你离去之际,不是让钱民礼盯着朝局吗?你找了他了?”我将手中的册子又还给了洛远珩。 洛远珩并没有去接,道:“已经没有了。钱民礼那边我找了,只不过钱民礼最近在忙溟朝公主入济一事,根本没时间来理我。” “那我手中这个,是你从哪要来的?” “枢密院。” 我都快忘了,洛远珩在枢密院还攀着一个亲。 朝廷官员数千人员,洛远珩的亲,倒是能占得小一半。 枢密使、枢密直学士、太师等等,一人门下,门客学士众多。 即便是洛远珩这个不在朝廷做官的人,那也能踏入朝廷。 “所以,你现在就是靠着枢密使知道朝廷中的事情?”我问道。 “不,不止是枢密使,还有凉兰这个柱国。” “凉兰不应该要回泉州吗?如何在朝上帮你,况且,她是为朝廷效力。” 洛远珩摇摇头,道:“泉州现在归凉贺管,凉兰回不了泉州了。” “卫瞿想让凉兰留在朝中?为自己效力?”我问道。 洛远珩道:“凉兰本身就是为卫瞿效力。” 第六十一章 身边有个三品护军 当天夜里,下了一场大雨,晚上打的雷,都将我吓醒了。 清晨一早,就见外面的院子还是未干的水涡。 院子里的那些刚开的花,经过这一夜暴雨的洗礼,倒是开得比往日更艳了。 树上挂着水珠,分不清那是昨夜的雨水,还是今日的露水。 我走到后院,正见依依双手握着剑,直接朝远方刺去。 下一秒,一个翻身,一手握剑,直接打在了一旁的桃树叶子上。 见我来了,依依直接将手中的剑递给了侍女,笑意昂昂的冲我奔来,问:“姐姐,我刚才练的如何?” 我点点头,夸奖道:“依依的剑法倒是进步了。” 依依听后,笑的比吃了蜜饯还甜。 “商主子,门外来了一群人。”孟柒急匆匆地朝我赶来。 “什么人?” “他们说他们是来传旨的。” 传旨?难不成是给洛远珩来传旨的? “洛远珩呢?”我往前走着,问。 孟柒道:“主子一早就不在府中,不知去了何处。” 我领着依依,去了前院。 只见外面有着许多人。 其中,便有凉兰和一些宫中的内侍。 凉兰旁边的那个内侍手中,端着一抹黄。 “商钰,你师父呢?”凉兰见到我后,便问。 我将洛远珩的行踪告诉了她,凉兰听后,叹了一口气,道:“好事到他头上了,他到跑了。” 我有些不解,便问:“什么事?” “我向皇上举荐了你和洛远珩。本来想为你讨个文官,但是朝中并无女子当文官的先例,只好赐了黄金千两。” 听凉兰说的时候,我的心有些不安。 但是听她说完,我这心倒是平了下来。 “那洛远珩呢?皇上封了他?”我问道。 凉兰摇摇头,道:“没封,只是升了他的官职。” 我蹙眉看着他,洛远珩一个未在朝当官的人,何来升官一说。 凉兰叹了一口气,道:“在朝中,他是三品护军。他父亲是枢密使,皇上怕谢家的权力过大,就没给他封个别的官职,直接让他从护军升为上护军。” 从三品的官员变成正三品。 洛远珩,你藏的当真是深。 如果不是凉兰告诉我这些,我至今还以为,洛远珩能了解朝中时局,靠的是朝上的那些亲友。 “如今洛远珩不在,你先替他接了这道圣旨吧!”凉兰实在没辙了,只好让我接了这圣旨。 我上前一步,挺直身子,揖礼而立,听着凉兰那清脆响亮的声音入耳。 “朕膺昊天眷命…洛远珩升为上护军…” 很长的一道圣旨,我就只听进去了几个字罢了。 凉兰将圣旨的内容念完以后,便将圣旨放在眼前。 我双目无神,朝着那一拜,便接过那圣旨。 凉兰见我接下圣旨,便道:“洛远珩回来以后,告诉他一声,皇上在御书房等着他。” 我点点头,不在似刚才那样惊讶,“我会将这些话,原封不动地转告给洛远珩。” 凉兰嗯了一声,看了看我身边站着的依依,弯腰揉了揉她的脸,“等姐姐将事情忙完,便过来找你。” 依依听到后,也不再想刚才听圣旨那样严肃了,对着凉兰甜甜一笑。 凉兰看了依依一眼,就领着那些人离开了。 第六十二章 升了官就是不一样 我拿着那道圣旨,就坐在了大厅之中,等着洛远珩回来。 洛远珩同鹤归回来的时候,眉目之间,皆是笑意。 见我沉着脸,他便朝鹤归招招手。 鹤归离去之时,我叫住了他,冷声道:“将依依也带下去。” 依依抬头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还未等鹤归来找他,便自己去找了鹤归。 我将手中的那道圣旨横在他眼前,道:“上护军大人,将我蒙在鼓里,好玩吗?” 洛远珩拿着我手中的那道圣旨看了一眼,道:“你都知道了?” 我点点头,道:“不然呢?洛远珩,你想瞒我瞒多久。这圣旨未下来之前,便已经是三品护军了。” 也就只有我一个人傻傻地信了洛远珩口中的话。 他父亲姓谢,我想了谁,都没有想到枢密使身上去。 “枢密使之子,三品护军,洛远珩,你说,你想瞒我多久?”我端起手边的一杯茶,并未对他发火。 我以什么身份对他发火呢? 以长平公主的身份?前朝的公主,终究只是前朝的公主。 洛远珩看了我一眼,道:“如果我那些话没骗你呢?” 我笑了笑,道:“没骗我?你觉得我现在还会信吗?钱民礼,陆阳秋他们都知道你的身份吧?” 泯了一口茶,将茶杯放在一边,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站着的这个男人。 他依旧是不语。 即便他不说,我也知道,我刚才说的,都是对的。 当初陆阳秋来找他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洛远珩的身份。 而钱民礼那边,我不知道。 “行,大人可以不说,但我想请大人告诉我一件事。陆阳秋当初被贬为六曹,是不是大人动的手?”我一副心平气和的模样看着他。 陆阳秋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地去找一个所谓没有官职的人。 这次,洛远珩倒是答了,“是我动的手。” “你动手是因为陆阳秋妨碍到了你们谢家的利益?”我又问。 洛远珩倒是没有烦,“不止这些,陆阳秋还妨碍了你接下来的路。” 妨碍到我接下来的路,我接下来还有什么路啊? 我扪心自问。 “所以,我舅舅的死,也是你动的手吗?” 他摇摇头,道:“陆阳秋死之前,只见过你一个人,没见过其他人。你若是不信,你可以去刑部查。” 去刑部查,为了一个死人死之前见过那些人,我要去刑部大动干戈吗? 就算是大动干戈,我又有什么本事去大动干戈呢? “那你要我九叔的信物到底有什么用?”我问他。 “商钰!”洛远珩突然出声呵斥我,“不该问的别问。” 我苦笑了一声,不该问的别问。 果然是升了官,倒是和从前不一样了。 “那我不问这个了,我还是问你之前那个,如果不是这道圣旨,你还要瞒着我多久?”我将之前他没回答的那个问题再次重复给他。 他愣了一会,这才道:“等到了一定的时机,我就会告诉你。” “一定的时机,也就是说,我现在要捂着耳朵装聋子,等那个时机到来吗?”我问他。 他再次陷入了沉默。 第六十三章 要救我的是枢密使 不知道为什么,每当我看见洛远珩陷入沉默的时候,我就意外的心烦。 有一种想吼他的冲动。 我强行压下心中的这股冲动,抬眸看他,道:“大人,求你告诉我,是不是要我现在捂着耳朵装聋子?” 洛远珩还是那副沉默的样子,连一个字都不说。 我无奈地点点头,道:“那好,大人,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当初从皇宫里将我救出来,为得是什么?” 洛远珩也不再沉默,抬眼迎上我的目光,道:“要我救你的人,是枢密使。至于为什么要救你,我自己也不清楚。” 枢密使救我,是想再次当回卫瞿吗? 助我杀了卫瞿,然后亲手拿走属于大岳的东西。 “如果你想知道,那我便带你去见他。”洛远珩将那圣旨扔在一旁,转身离开大厅。 我紧跟其后。 现在这个点,早朝早已经下了,要去见枢密使,只能去枢密院。 这是我第一次来枢密院。 “枢密使在哪?”洛远珩叫住了一个人,便问。 那人立马答道:“谢大人不在枢密院,具体在哪,我也不清楚。” 从枢密院出来以后,我便看着洛远珩,道:“我希望你今日能让我见到你爹。” 洛远珩用余光看了我一眼,便道:“去谢府等他。” 来到谢府的时候,谢府门前的两个侍卫立马对洛远珩行礼:“少爷。” 他看了那俩人一眼,便问:“谢大人呢?” “老爷在府中。” 说完,洛远珩便拉着我朝府中进去。 府中众人见后,都朝洛远珩行礼。 有一个英气少年走来,对洛远珩道:“哥,你回来了?今日…” 还未等着少年说完,洛远珩便问道:“你爹在哪?” 那少年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道:“咱爹在书房。” 他听后,直接领着我朝书房过去。 身后的少年好几次叫洛远珩,洛远珩都未去看他,最后只好放弃了。 到了书房的时候,只见书房的门开着,他直接进去,冷声道:“谢大人倒是叫下官好找。” 我看了洛远珩一眼,都到了自家里头了,还搞这些臣与臣之间的礼仪。 这又是想蒙骗谁? 枢密使见后,有些发愣,看着我们。 “远珩,你怎么来了?” 洛远珩直接开门见山:“当初为何让我去皇宫救商钰?” 枢密使看了我一眼,道:“公主,您都知道了?” 我点点头,道:“如果我要是不知道,谢大人打算连同洛大人骗我到死吗?” “老臣不敢。”枢密使向我揖礼。 我看了看他,道:“谢大人,现在的皇帝是明帝,我是惠帝之女,这有些礼,便不用再行了。” 枢密使否认道:“这成何体统?即便是改了朝换了代,您还是长平公主。” 这公主,是昔日的公主罢了。 现在的公主,只有宋安意这一个。 我也未在同枢密使犟下去。 “谢大人说说吧,当初为何派洛大人去救我?”我问道。 枢密使走到自己的木桌前,拿出一封信件,递到了我手中,道:“公主,您先看看这个。” 我将那封信打开,扫了一眼。 那信不是别人写的,正是惠帝的字迹。 惠帝的信,是别人模仿不出来的,因为那不仅仅是模仿自己那样简单。 第六十四章 惠帝的目的 “惠帝在世时,曾召见过臣,所说之话,皆记载于此。您生辰宴前夕,晟王召见数位将领聚于晟王府中,且晟王府中,有上百的士兵。”枢密使将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了我。 我的目光一直盯在那张已经泛黄的纸上,晟王有策反之心,父皇已经知道了,可他为何还要让这一切发生。 “所以,七月廿七那天,枢密使未来,便是去召集军队?”我攥着那张纸,心情久久都不能平静。 枢密使点点头,提到当初的事情,他的语气里,藏不住的歉意。 “只可惜,臣终究是晚了一步。带兵赶到皇宫之时,宫门已闭,宫墙之上,并无任何人。”他说完,便低下头。 我抬眸看向他,问:“父皇他为何…还要让这一切都发生?” 知道自己的皇位、江山会被夺,还要眼睁睁地让这一切都发生。 不惜赔上自己亲人的所有血脉。 “臣…不能说。”枢密使说完这话,便立马朝跪下来,道:“公主,臣当初让犬子救下你,不为别的,只为让大岳的江山再现!” 大岳的江山再现,是要让我和卫瞿一样吗? 弑君再次血洗皇宫,匡扶大岳。 枢密使见我迟迟不说话,再次道:“公主!臣与数位大人早已经密谋数月,如今您不同意,是要眼睁睁地看着我们成为那众矢之的吗?” 我紧闭双唇,那样看着他。 大岳的江山,是父皇亲手送出去的,如今,又要让我将这送出去的江山,再拿回来。 我阖上双眼,想着:我的路,是为了杀卫瞿报仇,还是像枢密使所说的那样,匡扶大岳? 终于,我想清楚了。 大岳的江山,当年父皇是用命送出去的。他不要了,我要! 这下一任皇帝,别人不能当!我来当! 我姓宁,即便是女人,这皇位我也要坐! “好!我答应你们。”我抬手,让枢密使起来。 枢密使起来以后,我就将那张泛黄的纸捏成一团。 他走到一旁,扭动着一旁的青花瓷瓶。 青花瓷瓶转动之后,只见木桌以后,出现了一个暗格。 他走到暗格面前,从里面拿出一个小木盒。 递到了我手中,道:“公主,这便是大岳的忠臣。” 我将木盒打开,只见里面放着两本册子,我把木盒递给洛远珩,拿出两本册子。 上面所写的内容,我只能看懂一行。 第一行便是姓,而这第二行第三行我愣是一个字都看不懂。 于是抬头看着枢密使问:“这些是何意?” 枢密使道:“这第二行便是官品,而这第三行,则是在朝为官的年份。就比如这第一个,宋一十,便指的是赋国公宋沖。” 从一品,入朝为官足十年。 宋沖这个人我不认识,倒是见过几面而已。 那名单之上,我想出来,也不过十几个罢了。 枢密使见我看的很困难,对洛远珩道:“远珩,朝上的官员你都认得了吧?” 洛远珩颔首,道:“朝官九千人,皆记载脑子里。” 听后,我惊愕地看着洛远珩。 朝官九千人,他全都记住了。 第六十五章 自封长平 枢密使见后,道:“回去以后,你帮公主将这名单翻译出来。公主,请您随我来。” 说完,枢密使领着我出了这书房,一直朝后院驶去。 后院之中,有着一座假山。 他领着我进了这座假山。 假山之中,倒还是藏着一条暗道。 暗道之中,两旁点着烛火。 那烛火点得很旺,看来,这条暗道,倒是经常有人。 暗道的那端,是一处荒废的院子。 在那荒废的院子之中,站着好几位朝服未脱的官员。 他们扭过身来,见到我很是惊讶。 那些人不是别人,正是尚书省的那五位尚书。 以及参知政事郭常逊。 他们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冲我行礼:“公主。” 我抬抬手,让他们别在用这些繁琐的礼数。 枢密使走在前头,道:“公主已经同意了。” 徐汴听后,松了一口气,道:“公主知道了就好,再也不用憋着了。” 我看了他一眼,问:“徐大人瞒着这些,瞒得很累吗?” 徐汴立马改口:“为公主效力,是臣的职责,何来累不累一说。” “听说洛护军高升上护军,本官在这里先恭喜上洛大人了。”关息出声,朝着洛远珩贺喜。 洛远珩道:“这上护军,倒是没有护军轻松。” “谢大人今日召我们几人来这里,不会只是为了说一句,公主已经知道了吧?”郭常逊抄着手,看了我一眼。 枢密使道:“当然不是,召你们前来,为得是那溟朝公主一事。” 溟朝派公主和亲,与卫瞿结姻。 若是这亲结成,这大济的江山,我也覆不了了。 “溟朝公主?那个叫朱欣瑶的五公主?”也不知是哪部的尚书出声问。 我看了洛远珩一眼,洛远珩低声道:“工部尚书,梁成勤。那两位,左边的是兵部尚书,常轲。右边是户部尚书李乐贯。” 枢密使点点头,道:“这朱欣瑶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离朝之前,便自封长平公主。” 我听后,冷笑了一声,这长平的称号,还能自封吗? 那些大人听罢,都同时看向我。 “卫瞿知道我当初没死,但是他不知道宁凝就是我。”我出声提醒了一句。 李乐贯听我说完后,便道:“朱欣瑶自封这长平,就不怕将溟朝皇帝的计划都给搅乱?” 我道:“朱欣瑶即便是要冒充我,卫瞿也不敢拿她怎么样,最多不过是冷落而已。” “不管如何,这两朝之间的亲,是万万不能结成的!”常轲道。 “常大人办法能阻止这一切吗?知难而退,这难也不好折腾啊!”梁成勤问。 脑海之中,突然想起了宋安意这个娴公主,便道:“咱们是无法制这难,可是,有人能啊!” “谁?”他们同时看向我,等着我说出这个人名。 “娴公主,宋安意。”我冷冷地吐出这几个字。 他们疑惑地看着我,觉得宋安意根本不可能帮助我们制这难。 “宋安意可是卫瞿的妹妹啊!这怎么可能。” 之前我若是说着话,我自己都不会信。 但是,现在,我会信。 第六十六章 用女人的方法 宋安意也想当这皇帝,我也想当这皇帝。 这朱欣瑶现在成了我和她最大的阻碍。 如果不将朱欣瑶这个威胁给除掉,我和她谁都没办法继续往前走。 “宋安意虽然是卫瞿的妹妹,可诸位大人别忘了,宋安意只是卫瞿的义妹罢了。而且,这几个月来,诸位大人在朝堂上不是也看见宋安意的身影了吗?”我道。 他们还是有些不信。 我便直接将话说开,“宋安意,和我的目的一样,都是为了皇宫里的那把椅子。只不过,她不仅仅是为了那把椅子而已。” 宋安意想要当真正主子的目的我并未告诉他们。 “公主,你确定没有蒙骗我们?” 我摇摇头,道:“昨日,宋安意便来找我,问我如何能够将朱欣瑶这个威胁给除掉。” “那公主想好如何让朱欣瑶知难而退了吗?”徐汴这才开口,问。 我笑了笑,道:“想好了,想让朱欣瑶知难而退,只能用女人的方法。” 这方法无非就是四个字——栽赃陷害。 宋安意是卫瞿最宠爱的妹妹,如果朱欣瑶伤到了宋安意,这朱欣瑶还能成为卫瞿的后妃吗? 当然不会,即便是卫瞿碍于溟朝皇帝的面子,要娶朱欣瑶。 聂将这个人也不会同意,如果伤的严重,朱欣瑶怕是要丧命她国了。 到时,两国将会有一场战要打。 战乱之际,谋权篡位,这是最快的方法。 那些大人想了想,这才明白,“还是公主技高一筹啊!” 我冷眼扫视着他们,道:“在这里阿谀奉承没任何用,我现在还只是前朝公主。” 阿谀奉承于我而言,没有任何作用。 即便是坐上了个那个位子,与其阿谀奉承,倒还不如脚踏实地地坐好自己的分内之事。 他们也没在继续阿谀奉承,反而是相互看了一眼。 我道:“宋安意那边,我会去和她说。” 道不同,不相为谋。 面对以后的皇位,宋安意定会帮忙。 毕竟,她可是一个为了目的,可以付出一切的人啊! 从这废屋离开以后,我侧头看了看洛远珩,道:“枢密使给的那份名单,劳烦洛大人帮忙破译出来了。” 洛远珩嗯了一声。 回到洛府以后,就见凉兰正教依依练剑。 我听步在走廊之中,看着她们二人。 依依这小丫头学的很认真,见我来了,只是笑了笑。 待这一招练完以后,我才走过去。 凉兰见我从外面回来,便道:“来府中找你们的时候,并没有看见你们二人,我便同依依练起了剑。” 我点点头,道:“刚才有事,便和洛远珩出去了一趟。” “凉兰,你把依依接到你那去吧。”我看了看依依。 她和凉兰在一起,于她来说,只有好处。 “为什么?”凉兰问我。 “我这阵子有事,照顾不了依依。”我随便搪塞过去。 我让依依不再跟我,我是怕。 怕依依以后会陷入两难的局面。 自古忠孝难两全,我虽然担不起那个孝字,可我总归是依依的姐姐啊! 若是让依依跟着凉兰,凉兰是为国效忠,这两难的地步,倒不会发生。 第六十七章 逼她 依依听见我所说的以后,手一松,手中的剑立马就掉在了地上。 她朝我扑过来,眼泪在圆圈中打着转,问:“姐姐,你又要像之前那样,将我抛下吗?” 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依依。 少时,我蹲下身子,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颊,道:“依依,姐姐不要是抛下你,姐姐这阵子有事,照顾不了你。” 依依根本不听我说话,用手堵着自己的耳朵,“你就要抛下我!然后再次一走了之。” “依依,你不是想当女将军吗?你跟着你凉兰姐姐…”我的话还未说完,依依立马将我的手甩开。 怒声冲我吼:“我不要当女将军了!我不要当女将军了!” 吼完之后,便立马跑走了。 “孟柒!你跟上去!最近城中比较乱,别让她碰到什么危险。”我低声吩咐一旁的孟柒。 孟柒听罢,马上跟了过去。 凉兰蹙眉看着我,问:“你这是打算要逼她吗?” 我摇摇头,道:“我没有逼她。” 凉兰还是那副笃定的样子:“你这就是在逼她。商钰,你告诉我,你最近要去忙什么?至于要把依依逼成这样。” 我装成没有听到这番话一样,转换了话题,道:“一会依依回来,你就带着她去你那里。” 凉兰长叹一声:“我最近…算了,如果依依愿意,我就带她去我那边,如果她不愿意,就让她留在这洛府吧。” 我想了想,也只能这样。 依依回来的时候,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手中拿着串糖葫芦。 上面的糖都沾到了她衣服上。 “姐姐,你吃吗?”她朝我慢悠悠地走过来,没有跑。 我冲她摇头,平心静气地对她道:“依依,你去凉兰姐姐那边呆几天,每晚我都会接你去,好吗?” 这次,小丫头倒是没有像上次一样,愣了几秒,这才点头,道:“只要姐姐不抛下我,我就乖乖听话。” 我将她搂在怀中,在她耳边小声道:“在你凉兰姐姐那边要好好听话,不能像在这里一样。” 小丫头嗯了一声,便在我的怀中蹭了蹭。 “凉兰,明日一早,我便将依依送到你那边。”我松开依依,看着凉兰。 凉兰朝我摆摆手,道:“不用,到时候我来接她。” “好!” 洛远珩见到凉兰以后,道:“凉柱国,不知你找我来有何事?” 若不是洛远珩这句话,凉兰都忘了自己来这洛府的目的。 她道:“皇上有令,让你协助唐敛,迎溟朝公主入城。” 洛远珩问:“这么快?” “当初平川一仗胜利以后,溟朝就让那长平五公主启程。估计这两日,就会到启原。” 这两日就会来,看来,要和宋安意打声招呼了。 “溟朝这次来了个先斩后奏?”洛远珩转动着手中的折扇。 凉兰想了想,才道:“溟朝公主启程当日,溟朝便派人传信,只不过,这信到皇上手中的时候,有些晚而已。” “凉兰,你确定是这信和溟朝公主是同时出发的?”我有些疑惑,便问凉兰。 第六十八章 长平公主 凉兰道:“我不清楚,这些话是我听皇上和朝廷上那些人说的。” “怎么了?”洛远珩问我。 我摇摇头,道:“我总觉得,这信和溟朝公主不是同时出发的。” 离打赢平川这仗到现在都已经十几天了。 而这信,从溟朝传到本朝,也用了十几天的时间。 未免,这信传得时间也太长了吧! 凉兰让我也不在想了,“现在想这些也没用了,信已经到了皇上手中,而这溟朝公主也快要入城。” 我也没再往下想。 朱欣瑶入城,比所有人想的都快。 洛远珩这前脚刚到城门,后脚,朱欣瑶便到了城门。 朱欣瑶入城之后的第一件事,倒不是去驿站歇歇脚,而是直接奔向了皇宫之中。 街道之上的百姓得知朱欣瑶入城先去见皇帝,对她的评价倒是不怎么好。 朱欣瑶入殿见圣,听她自称长平公主时,满朝的文武都沸腾了起来。 卫瞿倒是也没给她什么好脸色。 宋安意同我继续说着朱欣瑶今日在朝廷之上出的那些糗事。 “你怕是不知道,我皇兄听到她说自己是长平公主的时候,瞬间起了怒意,直接说这朱欣瑶在溟朝的后宫中待久了,不知道这长平二字是何意。”宋安意越说,脸上的笑容就越深。 长平能有何意?这长平不过是一个亡国公主的称号罢了。 在朝自称长平公主,也就只有朱欣瑶这样身份的人能做出来。 “公主,你也别笑得这么开心。即便是朱欣瑶今日出了糗事,可她还是要当你皇嫂的。” “皇嫂?”宋安意听后,讥笑了一声:“朱欣瑶她配吗?就她这脑子,还想做这大济国母一位?” 朱欣瑶想成为皇后?我蹙眉看向宋安意。 宋安意并没有意识到什么,看着我,“怎么了?” “朱欣瑶要当皇后?” 宋安意点点头,道:“不错,她说这是溟朝皇帝所说,说什么,她是溟朝唯一的公主,自然要当这皇后。” 我听后冷笑一声,唯一的公主?那还不是一介宫女所生,不得溟朝皇室所喜。 “公主,我刚才和你说的那些,你考虑的如何了?”我问她。 宋安意愣了会,才道:“商钰,你怎么开始用起这栽赃陷害了?在我印象里,你是用不出这低端手段的人啊!” 我抬眸迎上她的目光,道:“难不成公主还有什么高手段?公主也应该知道,我商钰是一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用这低端手段,来扫除朱欣瑶这个障碍怎么了?” 宋安意蓦然笑了起来,夸奖道:“好!这手段倒是用的好!对付朱欣瑶这样的傻子,也就只配用这手段。只不过,这栽赃陷害现在用,会不会引人起疑?” “谁说就一定要现在用?朱欣瑶这才刚入城,还没住够几天,就被赶出去,这传出去,岂不是要笑话溟朝这个大国?”我看着宋安意,继续道:“公主,如果你要动手的时候,望您能有轻一些,别忘了,你身后可不止有卫瞿一个,还有一个聂将呢!” 我要的,只是让朱欣瑶知难而退,而不是丧命他国。 第六十九章 宋安意的威胁 宋安意愣了一下,才道:“你放心,我会下手轻点的。若是下手重了,朱欣瑶死了,那这可就不好收手了。” 虽说两国起了战争,是谋权篡位的最快方法。 可是,若是这谋权篡位稍有不慎,这皇位刚到手,这国就没了。 “商钰,我想了许久都没想到,你师父之前居然是护军。”宋安意提及了此事。 我道:“我也没想到他之前会是护军。” 他藏的很深,除了朝廷和他有了交集的官,就没有任何人知道了他的身份。 他连鹤归孟柒都瞒了过去,这本事倒是有多啊! 宋安意道:“不过,他在朝为官也算好,起码,你我在朝廷之上,又多了一位盟友。” 说完这话,她立马改口,道:“不,是一堆盟友。” “如果我告诉你,洛远珩不参与此事,你觉得这还是件好事吗?”我看着宋安意。 宋安意丝毫不信我说的这话,十分自信地看着我:“宁凝,你的身份现在放在这,你觉得我会信你说的这些话吗?即便是洛远珩不帮我,可他会帮你,只要帮了你,就相当于帮了我,你我现在在一条船上。” “若洛远珩连我都不帮呢?” “那我就将你的身份公之于众,我倒想看看,卫瞿知道了前朝公主,会不会迁怒于洛远珩以及整个谢家。就算没了你和洛远珩,我也一样能够当时当上这皇帝。” 她倒是聪明,知道拿捏我的把柄,威胁我,威胁洛远珩,威胁谢家。 “我倒是真想看看,公主如何凭借一己之力,坐上那至高无上的皇位。”我故意这样说。 宋安意听后,狂笑了两声,“商钰,你不会那样做,你的仇还没有去复,你不会选择让你自己没了命。” 我冷笑了两声,“公主就这么了解我吗?” 宋安意道:“不是了解你,是因为这仇,早已经在你心中根深蒂固。你心中在不停地喊着此仇不报不共戴天。” 我道:“公主,你的恨不也是在你心中扎下根了吗?” 她并没有回答,道:“商钰,本宫出宫太久了,要回去了。到时候,本宫动手的时候,本宫会派人来通知你。” 说完,她将一旁的斗笠戴上,独自一人离开了洛府。 我刚转身,就看见洛远珩站在走廊之中。 便朝他走去,问:“我和宋安意说得那些你都听见了?” 洛远珩点点头,道,“商钰,你倒是不傻。” 我傻?我现在要是还傻,等着我的就只有黄泉路上的引路人。 “朱欣瑶现在回了驿站?”我问他。 洛远珩道:“她还在皇宫之中,同皇帝商量着这结姻一事。” 亲事亲为,朱欣瑶这公主倒是特殊。只可惜啊!这结姻一事,最终是成不了。 “她想当皇后,这事是真的?”宋安意刚才和我说的,我还是有些不信。 “是真的,这也是溟朝皇帝的意思。”洛远珩继续同我说:“而且,这下朝以后,皇帝就将几位官员叫到了御书房,说得便是这些事情,只不过,这刚说没几句,朱欣瑶倒是来了。” 第七十章 钱民礼的喜事 我抬眸看了他一眼,道:“朱欣瑶说什么了?” 洛远珩摇摇头,道:“她来的时候,皇帝就让我们退下了,只留钱民礼一人在御书房。” 钱民礼倒是得皇帝青睐啊! “所以,你一句都没听见。” “不,听见了一句,朱欣瑶说她就是你。”洛远珩道。 听后,我觉得有些好笑,朱欣瑶就是我? 她怕是想当这皇后想得脑袋都糊涂了吧? “卫瞿就没说她什么吗?”我问。 洛远珩摇头,道:“他一声不吭。” 终究是碍于朱欣瑶这溟朝公主的身份啊,若是换成她人说是长平公主,现在早已经没命了。 想到尚书省的那些人说这朱欣瑶不是盏省油的灯。 怎么我就不这样认为? 如果不是盏省油的灯,她怎么会在第一天就闹出糗事,还自封这长平公主。 自找罪受。 “你要是有时间,去告诉你爹,宋安意同意帮咱们了,让他那边多看着点。”我道。 洛远珩道:“不用你通知,他们早已经知道了。” 我蹙眉看着他,等着解释。 他道:“宋安意离宫的时候,被常轲看见了。” 原来是被看见了啊,那倒是不用去传话了。 宋安意会怎么制这个难,我倒是不清楚,但是,这栽赃陷害,她用的时候,定会通知我一声。 “主子,钱大人来了。”鹤归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 洛远珩看了我一眼,问:“见吗?” “见啊,怎能不见?”我冲他扬眉一笑。 钱民礼这个局外人,最终被卷了进来。 卷进来倒也好,多了一个盟友。 鹤归望了我一眼,便去将钱民礼请了进来。 钱民礼来得时候,眉目间都挂着笑意。 “不知钱大人是遇什么喜事了吗??这般开心?”我抬眼看了他一眼。 他道:“对你们来说不是喜事,但是对我来说,倒是喜事一桩。” 我看了洛远珩一眼,他道:“钱兄可将这你这喜事说说?” 钱民礼听后,立马全盘脱出:“那溟朝公主,当不成皇后了,这封后大典,我倒也不用筹办了。” 朱欣瑶当不成这皇后了,这对我来说,倒是一桩喜事。 “钱大人不妨说说?”我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 “这可要好好说说了啊!溟朝公主今日去御书房见皇上的时候,承认自己是前朝的公主,皇上虽然久久未吱声,但是那副样子,我却看出了两个字——怒气。” 这要是换做是我,我也得怒。 自己想杀的人在自己眼前,可是却杀不了。 “也不知那溟朝公主在皇上耳边说了什么,引得皇上彻底发怒了,直接怒吼了溟朝公主几句,然后就说她这皇后别想当了。” 钱民礼一脸开心地将这些话都说完。 听后,我倒是有些好奇了,好奇这朱欣瑶说了什么话,居然能让卫瞿不顾两朝利益,直接拒绝溟朝皇帝的意愿。 不过这样也好,也让朱欣瑶涨涨记性,只好以后该怎么做。 “皇上这话,就只有你一个人听见了?”洛远珩问他。 他道:“当时御书房内,就只有三个人,除了我们三人,就没人听见了。” 第七十一章 太师的改革 他愣了一会,便道:“我估计,皇上会在明日早朝的时候,提起这件事。毕竟这是一件大事,哪能让皇上自己一人做主。” 听后,我嗤笑一声,就算是大事,卫瞿也是一个人做主。 “那你明日早朝去听听?”我问洛远珩。 他之前从未上过早朝,不知道这次还上不上早朝。 钱民礼听后,语气之中满是诧异,“洛兄,我有些好奇,你之前不去早朝,皇上就没动过火吗?” 洛远珩摇头,“朝上有枢密使,我若是还去上朝,皇上岂不是该担忧了?” “那你现在去皇上就不会担忧?”钱民礼又问。 他道,“我现在是上护军,这早朝,我应该去。” 四品以下官员不能入殿,而洛远珩一个正三品,这太极殿,他还需要日日前往。 钱民礼点了点头,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拍了拍脑袋,憨笑着:“瞧我这脑子,都忘了说正事了。皇上想重修长平殿,估计要让溟朝公主以后住进去。长平殿里放着的那些东西,洛兄你还需要吗?” 洛远珩没有回答,反而问我:“你要吗?” “长平殿里放着什么?”我只知道长平殿里藏着秘密,但是这秘密是什么,我是一点都不知道。 “前朝的一…”洛远珩的话还未说完,我就打断了他,道:“要,怎能不要呢?” 钱民礼一脸茫然地看着我,“你要那些东西干什么?那些都已经是一些前朝的东西了。” “我好奇前朝的东西,不可以吗?”我随便搪塞了过去。 他也未在继续问,“那行,到时候我将那些东西运出来的时候,你们在神武门东等着我,那废殿里头的东西有点多,估计要运个两三天。” 等钱民礼走后,我侧头看着洛远珩,问:“长平殿里的那些东西,是惠帝当年写下的?” 洛远珩道:“不全是,长平殿里还有太师当年所写的改革一事。只不过这改革刚被太师提出来,就遭到了满朝文武的否决。” 江太师提出的东西,还会遭到满朝文武的否决,看来,长平殿里的东西,倒是很很重要啊! “当年的朝廷还闹过改革一事?”这件事我丝毫不知道,即便是在后宫之中,朝廷上的事,还是可以传入后宫。 洛远珩向我解释,“江太师提出改革一事时,惠帝才登基五年。” 才登基五年,我说怎么不知道呢。 “后来,这改革一事又被提起,这次,满朝文武还未来得及否决,这改革,就先被惠帝给否决了。江太师到现在,唯一没能实现的便是这改革。” 改革,会动了满朝文武的利益,会动了皇家的利益。 只要一方不同意,这改革就成不了。 我去接依依的时候,倒是看见了枢密使急匆匆地朝南边走,也不知道是要去干什么。 到了这柱国府的时候,就见依依坐在秋千上,手中还拿着点心。 我朝她走过去,笑道:“依依,在你凉兰姐姐这边好吗?” 依依先是点头,但又怕我让她永远留在这,便立马否认:“凉兰姐姐这边虽然好,但是没家里自在。” 第七十二章 不像他 凉兰从屋内出来,道:“我这里怎么不自在了?” 依依想了想,道:“规矩有些多?” 凉兰听后,噗嗤了一声笑出来,“依依啊!在我这里,这规矩,你根本不用去守。如果要是有人说你,你就来找我,我替你撑腰。” 依依听后,眼睛里突然亮了起来,问:“真的吗?” 凉兰点点头,道:“这里也是你的一个家,在家里,你自己就是规矩。” “那要是有人来了呢?”依依问。 凉兰朝她走来,将小丫头从秋千上抱下来,“我凉兰的妹妹,旁人有几个敢说的?所以啊,依依,你在我这里,就放开了玩。” 依依听后一个劲的点头。 凉兰突然看向我,问:“你现在就接依依回去吗?” 我道:“不错,晚了的话,天就黑了,我担心依依怕黑。” 凉兰听后,道:“最近这几天,启原城中出了几个贼,你们回去,未免有些危险,我派几个人跟着你们吧。” 我这还未同意,就见凉兰朝一旁的几个侍卫招手,吩咐道:“安全将她二人送到洛府。” 回到洛府的时候,就见枢密使刚从里面出来。 碍于后面那几个侍卫,我微微俯身行礼。 枢密使看了我一眼,便直接离开了洛府。 “孟柒,你先带依依回房。”我将孟柒叫来,吩咐道。 依依看了我一眼,道:“姐姐,我今晚可以和你睡在一起吗?” “可以,只不过你现在要乖乖听话,先和孟柒回房,等一会我就过去。”我弯腰对依依道。 依依听后,便拉着孟柒回去了。 我去书房找洛远珩的时候,只见书房内未点灯。 要不是今晚的月光亮,我都不知道洛远珩在书房之中。 我推门而入,靠着洁白的月光,见洛远珩坐在木桌前,用手托着头。 “怎么不点灯?”我问。 洛远珩低沉地道:“忘了。” 说完,便起身点燃一旁的蜡烛。 今日的洛远珩怎么有些反常?有些颓废? 平日的他,点灯这点小事根本不会忘。 “你怎么了?”我轻声问。 他朝我摇头,道:“没什么,商钰,你找我来有什么事?” 见他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我的话也停在了嘴边。 愣了一会,我才道:“枢密使刚才找你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他不告诉我。 他嘴硬,我压根撬不动,也没继续追问。 “现在守着朱欣瑶的是凉兰。”我道。 “我已经知道了,唐敛今日闹出了事,被朱欣瑶知道了,朱欣瑶让皇帝给她换人,而且点名道姓地让凉兰过去。”洛远珩告诉了我。 我以为让凉兰过去,是卫瞿的意思,却没想,是这朱欣瑶的意思。 我问:“朱欣瑶和凉兰结下了梁子?” 他摇头,道:“用你们女人家的话来说,朱欣瑶这是嫉妒凉兰。凉兰是朝上唯一的女官,而且还是个二品柱国,朱欣瑶最后是要入这后宫。” 洛远珩说的这些,在我眼中,倒像是个笑话。 朱欣瑶这还没嫁入后宫,就开始乱吃醋? 还是吃一个官员的醋。 在朝廷之中,这女官怕是最难啊! 第七十三章 太师改革 “朱欣瑶让凉兰过去,是为了给凉兰一个教训?”我问。 洛远珩颔首,对我道:“以后让依依跟着凉兰的时候,记得让凉兰照顾好依依。” 我点点头。 依依白天跟着凉兰,而凉兰日日都需要看着驿站那边。 万一那朱欣瑶想要动手,将依依给伤到了,这理可就不是拿嘴来说了。 是拿命来说。 “宋安意那边有消息了吗?”我问他。 他现在是在职官员,要打探皇宫之中的消息,很简单。 洛远珩冲我摇摇头,“聂将现在回来了,如果宋安意要是想动手,首先得过聂将那一关。” “那枢密使那边呢?”我看着他。 洛远珩道:“他们这几天没时间来管这些事情。” 我去找凉兰,顺便将依依送了过去。 到了柱国府的时候,凉兰并不在府中。 听府中的人说,凉兰昨夜进了皇宫,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见此,我让依依进去,刚打算离开,就见凉兰风尘仆仆地从外面赶来。 她走到大厅中,喝了一口水,道:“今日的早朝倒是和往日不同。” “有何不同?”我问。 凉兰道:“皇上提起了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关于那溟朝公主,第二件事,便是皇上想要改革。” 朱欣瑶的那件事我不感兴趣,我只对这第二件事感兴趣。 “改革?”我半信半疑。 凉兰点了点头,道:“对啊!而且这改革,要让老太师来主持。只不过,这话刚说下去,朝廷之中没人同意。” 满朝文武都反对,我不禁想到了洛远珩给我说的惠帝当政时候的改革。 “让我想不到的是,洛远珩都不同意。”凉兰长叹了一口气。 我抬眸看着她,问:“那你呢?你同意了吗?” 凉兰直接道:“我见所有人都拒绝,我也跟着拒绝了。朝廷改不改革,于我来说,没有好处,也没有坏处。” “不过,让我想不到的,是第一件事。”凉兰寻思道。 我蹙眉,问:“溟朝公主的那件事怎么了?” 她道:“溟朝公主就是前朝的那个长平公主。皇上今日早朝的时候提及了前朝的长平公主,所有人都说长平公主已死,溟朝公主不是他。但是,皇上却说,当初在御书房死的长平公主,而是长平公主的一个婢女。” 朱欣瑶这个假的,倒是成了真的了。 “所以说,这个溟朝五公主,就是前朝的那个长平公主了?”我试探一问。 凉兰不太确定,“皇上没说,但是朝廷之上的那些人都这样认为。” 其实这样也好,有朱欣瑶免费当靶子,我这行动起来,倒是比之前方便了。 但是该小心的时候还是要小心。 万一,被别人发现了,掉脑袋的可是我啊,而朱欣瑶这个冒充的,顶多会无地自容,但也不至于丢了性命。 “凉兰,如果以后朱欣瑶要是召见你,你多加小心。”我提醒了她一句。 她有心机,可是这心机都是用在战场之上。 她虽然是个女人,可是她不会用女人的那些心机。 若是不注意,必回次次吃亏。 第七十四章 每人都贪一笔 凉兰疑惑地看着我,问,“为什么?而且她一个溟朝公主,也不会要了他国官员的命啊。” “你虽然是个柱国,可你也别忘了,你是个女人,还是一个得皇上青睐的女将。” 她听后,恍然大悟,“你是说,溟朝公主会趁此机会发难于我,然后让我被贬?” “不错,只要你不得皇上重用,想要让你离开这皇城,就会很容易。” 她听罢,啧啧嘴,“女人的心机,真麻烦。” 她扭头看着我,道:“你放心,以后我见她的时候,会警惕些。” 我点点头,道:“依依我给你送过来了,要是没有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你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一句?”凉兰问我。 “没错,就这一句。” “要是就这一句,干嘛还要跑一趟,直接让依依顺话过来就行。”凉兰看了看一旁的依依。 我道,“要是让依依传话过来,你觉得你能听明白吗?” “看不起本官?”凉兰挑眉,摆出了当官的架子。 “我哪会看不起柱国大人呢!”我笑了笑。 凉兰听后,刚才的架子立马就塌了下去,道:“这当官的架子摆起来真难受。对了,晚上你就别来接依依了,到时候我送她回去就行。” 我颔首,便从柱国府离开了。 回府的路上,我一直在想朝廷改革的那件事情,凉兰最终是没告诉我,这改革是要强行改,还是就此作废。 到了府中,就见枢密使一行人聚集在大厅之内。 我走过去,他们直接起身朝我行礼。 我挥挥手,让他们起来,“以后别行这些礼了,现在的长平公主是朱欣瑶。” 他们点了点头,便坐下了。 自从我来了以后,他们也停住了之前的讨论。 我看着他们,道:“你们继续说吧,我在一旁听一会。” 说完,常轲便开口,道:“让太师改革,这不是将我们所有的本都搭进去吗?” 一旁的郭常逊接道:“卫瞿要的,就是满朝文武的本都折进去。不折本进去,怎能知道谁贪污了多少银子?” “朝野上下九千多的官员,每人都贪一笔,国库这不就空了吗?再加上,平定定郡的暴乱,也不是要花银子吗?国库的银子要是不足,这定郡暴乱怎么平下来?”关息有些怒意。 枢密使旁边那位身穿红色暗纹朝服的官员开口:“不改革,就只能加重坊间税收,税收一涨,百姓就负担不起,到最后,不就又成了岳…” “国公!”枢密使打断了那位官员。 原来那位是宋沖啊! 我接道:“国公刚才是想说又成了惠帝当初的局面了吗?” 宋沖立马起身,道:“老臣没有这个意思。” 我轻哼一声,道:“你们想说什么就说吧!惠帝当政时,我虽然不怎么了解宫外和朝廷的局面,但是也是知道一些。” 自从九叔告诉我,惠帝逼死南安王妃和腹中胎儿以及五皇兄当初被废的真相后。 他的形象在我心中就彻底坍塌了。 我现在做的一切,不是为了他,是为我自己,为亡去的大岳江山。 第七十五章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那几个官员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枢密使。 枢密使叹了一口气,道:“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他们听了枢密使的这番话后,就直接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宋沖继续道:“当年攻下大宣后,国库空虚,不就是靠的增加税收吗?连续五年,百姓日日不歇,每日都被那繁重的税收压得喘不上气。” “所以,你们有些人是支持改革吗?”我看着他们,道。 支持改革,但又舍不得自己家中的那些银子。 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说得不就是他们吗? 几人陷入不语。 看着他们,我便问:“既然支持太师改革,为何要在朝廷上反对?” 我想亲口听他们说。 那些各坐一旁的几人迟迟不肯应声。 洛远珩看了我一眼,道:“商钰,如果换做是你,你会心甘情愿的掏银子,去造福百姓吗?” “远珩!”枢密使听后,立马呵斥道。 我想了想,道:“不会,银子是我自己挣得,我为什么要拿着自己的银子,去给朝廷出力?” 我不是什么圣人,而且,我现在又不是朝廷的人,我为什么要自掏腰包给朝廷出力? 这件事能帮我坐上那个位子吗?如果能,我将家底掏出去,我愿意。 “这不一样吗?这改革对我们来说,没有任何利益,还会有损我们的利益,我们为什么要选择支持?这改革,只对皇家有利。”洛远珩道。 我笑了笑,道:“那确实不应该支持,所以,诸位大人是想改革,但又怕损害自己的利益?” 他们这才应声。 “如果要是让惠帝当政的局面再现,我们这些坐官的,也坐不踏实。” 这些为朝廷办事的人就是这样,一方面,想让天下太平,每个百姓都能吃上饭。 而另一方面,却又舍不得自己的一切。 到最后,只能袖手旁边。 这改革,对百姓来说,没有好也没有坏;对朝官来说,只有坏;对皇家来说,只有好。 “所以说,这改革是没继续下去?”我问。 郭常逊接话:“卫瞿昨夜就已经让太师暗自动手了,但是在早朝的时候,他却是没有提及这件事。” “你们是如何知道的?”我蹙眉看着他们。 如果昨夜就已经动手了,那卫瞿就不会在早朝的时候,询问满朝文武的意见了。 洛远珩沉声道:“长平殿中的一切东西,都被皇帝拿了去。” 长平殿的所有东西都被卫瞿拿走了,那岂不是… 我惊愕地看着他,问:“你为什么没告诉我?” “这些事情,是钱民礼今日才告知于我。” 一晚上,将长平殿的所有东西都拿走了,还翻出了前朝的改革一事。 卫瞿的这手脚倒是快啊! “这改革,钱民礼都没同意?”太师是钱民礼的老师,钱民礼的官路是靠太师帮忙,他应该和太师统一战线啊! 洛远珩点点头,猜到了我内心的想法:“太师虽然是他的老师,可钱民礼身上司两职,折进去的,可是双份,他会同意吗?” 第七十六章 历来哪个皇帝不狠 这多职在身的人,折进去的就是多。 钱民礼即便在怎么看中这师生恩情,可他也是个人啊! 只要是人,便会有自己的私欲。 “太师已经动手了,他第一个下手,只能他们江家的人。”常轲道。 关息听后,轻笑一声,“不对自家人下手,皇上还会让他继续改吗?” “太师改革,就将你们给搅慌了?那以后的皇位更替,岂不是要惊掉你们的大牙?”有人轻嗤了一声。 我闻身看去,便将那人一身甲胄战袍,“你们都是朝廷上的老人了,当年太师闹改革的时候,也不见你们这样啊?” 李乐贯看了他一眼,道:“当年的皇帝是惠帝,而如今的皇帝是卫瞿,这俩人能一样吗?” 卫瞿在朝廷上,靠的是一个字,狠。 当初他还是晟王的时候,听宫中的小宫女们念叨过一件事。 史家小公子在军营为非作歹,肆意妄为,卫瞿知道以后,当场就杀了这史家小公子。 史家知道以后,并没有在惠帝面前弹劾晟王,而是悄悄地将自家的小公子给埋了。 “历来哪个皇帝不狠,惠帝登基之前,闹得那场变故,你我不都共睹了吗?三天的时间,逼东宫谋反,后又血洗东宫,将二皇子流放。卫瞿和惠帝比起来,惠帝比卫瞿狠多了。”他风轻云淡地说着。 “萧将军,当年惠帝登基时多大,这卫瞿谋权又是多大?”郭常逊听后,有些怒了。 那个被称为萧将军听了郭常逊的这番话,道:“那不照常都是心狠手辣吗?” 他们怕是说得入神了,都忘了有一个我在这。 “阻止这改革,萧将军有办法?”洛远珩出声问道。 萧将军摇摇头,“我是一个武将,只会用兵杀敌。” “行了,你们也别为了一句话,自己人斗自家人了。”枢密使出声,打断了他们,“太师改革改不了多久,只会损害你我几天的利益,就急成了这样?” 见枢密使说话,他们也停止了争吵。 “这阻止太师改革,可不是我们的主要目的。”枢密使肃声道。 我看了看他们一眼,道:“太师在怎么改,也不会阻止我们要走的路。阻我们路的,是驿站的那个长平公主。” 既然朱欣瑶想做这长平公主,那边让她去做。 “聂将现下已回皇城,宋安意动起手来,会很不方便。我们要趁宋安意动手之前,将一些麻烦事给扫清。”我冷声道。 一直都没说话的徐汴这时出声,“这麻烦事可多啊,公主打算怎么扫?” “这就需要诸位大人帮忙了。”我道。 那些人疑惑地看着我,等我同他们说。 “外朝使臣出言不逊,侮辱我朝。”我道。 “先从使臣动手,商钰,你不觉得这是在打草惊蛇吗?”洛远珩诘问我。 我道:“打草固然惊蛇,但若是不打草,有谁知道这草丛之中藏着一条蛇?万一要是不小心踏入这草丛之中,被草中的毒蛇咬了,这还没走几步,就死了,那还能往下走吗?” 第七十七章 长得一样 “如果是要抓蛇,这蛇跑了,如何去抓?”洛远珩反问我。 枢密使出声,“这打草惊蛇可用,也不可用,若是往前走,必然要打草去惊这蛇,但若是抓蛇,这草就不要去打。” 他抬眼看了看外面,道:“时间不早了,我等就先行离开了。” 说完,枢密使便独身一个人,离开了洛府。 余下的官员,相互看查了一眼,也离开了。 枢密使说得不错,这太师改革,也就改了十几天而已。 这改革不是皇帝停的,是太师自己停的。 太师终究是对自家人下不去手啊! 改革再次被废,免不了有人出来背黑锅。 听洛远珩说,这次背黑锅的人倒是个五品官员——狄州刺史。 卫瞿不敢动太师,只能朝这替罪羊下手。 “这狄州刺史,是太师找来的?”我问。 他摇摇头,道:“皇帝自己找的。” 倒是可怜了这狄州刺史,未参与改革一事,反被扣上了一顶帽子。 “朱欣瑶来了半个多月了,没闹出一点动静?”我问。 他说:“她这半个月,日日都安分守己,连驿站的门都没出去过。” 看来,那皇后一事,对她的打击一事倒是很大。 “还有多久她就入这后宫了?”如果时间要是长,那就闹一出大的。 时间要是短,那就要抓紧行动了。 “听钱民礼那意思,还有半个月左右。”洛远珩直接告诉我。 半个月左右,半个月的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 闹不出一场大的,也闹不出一场急的。 “陪我出去走走吧!”我道。 在这洛府待了半个多月,倒是有些烦了。 洛远珩同意了。 到了夏季,这天气倒是热了起来。 火辣辣的太阳挂在空中,这出门,还需要拿袖子遮着一点了。 这夏季一来,这修屋建馆的商贾倒是多了起来。 路过一处卖香囊的铺子,便见有个和依依身形很像的小丫头。 我立马扭头看过,那小丫头倒还真是依依。 我走过去,“依依,这么大热天,你怎么出来了?” 依依扭过头来,她的额头上都起了汗,我弯下腰,将她额头上的汗都出来了。 我看了看周围,并没有发现凉兰,便又问:“依依,你是自己一个人跑出来的吗?” 依依冲我摇摇头。 她旁边的那个女人扭过身来,对我道,“是凉柱国带她出来的,凉柱国突然被皇上召入了宫中,只好让这小姑娘跟着我。” 我抬眸看着那女人,被惊了一跳。 她长得和长平公主一样,尤其是那双眼睛,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 依依靠在我身边,小声道:“姐姐,这个公主长得和你很像欸!” 我拉了拉依依,道:“别瞎说,我长得这般丑,怎会有人和我长得一样呢。” 洛远珩闻声过来,见到那个和我很像的女人,俯身行礼:“参见公主。” 那女人微微点头,道:“洛大人不必多礼。” 这就是朱欣瑶吗? 难怪她为何要自封长平公主,长得和长平公主一样,就算不自封长平,也会被别人误认为是长平。 第七十八章 两个长平 我装出一副很震惊的样子,看着她,“您便是…长平公主?” 朱欣瑶柔声道,“没错,你认识我?” 我点点头,撒谎道,“公主,您还记得您之前出宫的时候,曾经救助过一个叫孙钰的姑娘吗?” 朱欣瑶先是微微一愣,然后点头,又突然惊讶了起来,“你就是孙钰?” 我道:“不错,我就是您当年救助的那个孙钰。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找你,公主,当初要不是您帮我赎了身,我现在哪能活到现在。” 朱欣瑶听到我说的以后,对我莞尔,“你现在嫁与洛大人了?” 她看了我身边的洛远珩。 洛远珩看了我一眼,替我答道:“孙钰现在我府中做管事。” 也不知朱欣瑶是怎么想的,居然将我和洛远珩想到了一块去。 朱欣瑶对我道:“倒是挺好,这女孩是你妹妹?” 我点点头,只见朱欣瑶道,“可是她姓商啊!而你姓孙。” “我泉州的表妹。”我继续和她演戏,“凉大人很喜欢她,便留她在府中住了几天。” “那你们这是要去?”朱欣瑶问。 我脱口而出,“去接依依。” 朱欣瑶听后,便道:“那你先带她回去吧!等凉柱国回来以后,我告诉她一声。” “那孙钰就再次谢谢公主了。”我刚想对朱欣瑶行礼,朱欣瑶便托着我的手,道:“天气炎热,你赶紧带你妹妹回去吧!” 听她说完,我便拉着依依离开了。 依依回头看了一眼,便问我:“姐姐,你为什么要对那个公主撒谎呢?” 我笑了笑,道:“如果不撒谎,姐姐我怕是活不下去啊!” 洛远珩侃笑了一声,道:“商钰,你刚才演得那一出倒是不错啊!” 我寒声道:“不演这么一处,我都不知道我和她到底谁才是当初的那个长平公主。” 看见朱欣瑶的那一刻,我都开始觉得,她朱欣瑶就是长平公主。 而我才是那个冒充者。 但是刚才那样一试,我就清楚了,她朱欣瑶姓的只是朱。 出宫数次,我从未救助过一个叫孙钰的。 即便是有,那我也不会帮她赎身以后,就让她独自离开。 而是为她寻一户好人家。 “当初这朱欣瑶踏入太极殿的时候,引得满朝沸腾,就是因为这长相。”洛远珩对我道。 “长得再一样,那她骨子里流的也是朱家的血啊!而不是宁家的血。”我正色道。 洛远珩看了我一眼,问:“如果这皇城之中,出现两个长平公主会如何?” 我有些不安,“你想做什么?” “只是想想罢了,要真是出现两个长平,我的命也到头了。” 见他这样说,我松了口气,“出现两个长平,其中一个必会死。死的那个,会是我。” 朱欣瑶和我一个样子,但是她的身份却比我多一个。 她是溟朝的人,而我是本朝的人。 为了两国的和气,死得定是我,死之前,还会给我扣上一个冒充的罪名。 “死得未必是你。”洛远珩的话,引起了我的好奇。 第七十九章 现在动手 我问洛远珩,洛远珩对我道:“朱欣瑶可以冒充你,你当然也可以冒充朱欣瑶。脸长得一样,即便是神仙来了,也未必能分出来。” “可是,我脸上有一条疤啊!”我叹息道。 这疤是我自己要留下来的,就算现在想要让这个疤消失,也不可能了。 洛远珩陡然道:“你这疤,我还能帮你祛。” 我惊愕地看着他,他医术高超,我信。 可是这都是快一年的疤了,还能祛吗? 我有些不信。 但见洛远珩一脸笃定的模样,我含笑道:“等坐上那个位子的那一天,我便让你帮我祛了这块疤。” 洛远珩同意了。 将依依带回去以后,我便给凉兰传了信。 内容无非就是告诉她,我在朱欣瑶的眼中,是那个所谓的孙钰。 这信刚传出去没多久,便见宋安意来了。 她站在门口,左顾右看,愣了一会,这才进来。 “朱欣瑶今天进宫了。”宋安意踏门而入的第一句,便是这句。 我瞄了她一眼,心中还是一片的平静。 她见到依依时,有些诧异,“你身边这小丫头不是凉兰的妹妹吗?” “也是我妹妹,她姓商。”我道。 宋安意蹲下身子,双手搭在腿上,盯着依依看,“你和凉兰的关系很好吗?” 依依被宋安意盯得很是不自在,时不时看我一眼。 我同样蹲下去,将依依搂在怀中,“平川一仗,我出了一份力。” 宋安意有些不信,“你一个在皇宫里长大的公主,也懂得兵权之术?” 我并未回答宋安意的话,扭头问她,“你今天过来有什么事?” 宋安意顺势坐到了台阶上,对我道:“我今天见到朱欣瑶了,我总算明白她为什么要冒充你了。” 我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和我长得很像?” 宋安意听到我说这话后,语气里藏不住的惊讶,“你怎么知道?” “我昨天见到她了,她正在街上看香囊。”我心不在焉地说着。 她听到以后,轻笑问:“她见到你的时候,就没有表现出一点慌张吗?” 我道:“慌张的应该是我,毕竟,在所有人的眼中,这朱欣瑶才是真正的长平公主。” 宋安意笑了一声,道:“我眼中可不是这样认为的,在我眼中,朱欣瑶只是朱欣瑶。” 她悠动着腿,双手放在身体两侧,抬头问我:“什么时候行动?” 我将依依从地上抱起来,轻声对她道:“你先去和孟柒姐姐待一会。” 依依听后,立马就跑开了。 我坐在了一旁,看着她:“这话应该是我问公主。” 宋安意挑眉,问:“现在,如何?” “都行。” 她什么时候动手,我都不在意。只要在这朱欣瑶嫁入宫中之前,动了手就行。 宋安意跳到我面前,道:“那现在,走吧?” 我轻嗯了声,从地上起来。 拍了拍身上的土。 “你不用和洛远珩说一声吗?”宋安意将手中的斗笠戴好。 我道,“他还没回来,况且,府中有孟柒在,等洛远珩回来,孟柒就会告诉她。” 毕竟,洛远珩是孟柒的主子啊! 第八十章 这棋我可不会 宋安意突然跑到我面前,背对着我,问:“你看看我身上还有土吗?” 我看了一眼,告诉了她。 宋安意将衣裙上的土拍下去之后,我和她就离开了这洛府。 “公主,你出宫,聂大将军不管你吗?”我问。 她道,“聂将有时间管我吗?他自己连身边那些美人都管不过来,还想来管我?” 这话从宋安意嘴里出来,我怎么听出来一股醋意。 扭头看着她,问:“你皇兄赐的?” 她摇摇头,道:“卫瞿知道我和聂将之间的关系,他赏赐什么,都不会赏赐一群美人。” 愣了一会,宋安意便对我道:“朝上一些人送过去的,聂将平定了泷山一乱,并同凉兰打赢了平川一仗,眼下正得卫瞿重用。朝上有些人见状,都想法设法地去巴结他。” “起初是往将军府送礼,后来见没用,就借着送礼的幌子,往箱子里塞美人,一送便是两三箱。” 说完以后,她还嗤笑了一声,“送美人也不知道送些补品,倒真是相信冠军大将军的实力。” 到驿站之时,驿站的那些兵拦住我们,不让进去。 “你们是谁!” 宋安意从腰间掏出一块令牌,摆在那两个士兵的眼前,道:“睁大眼睛看看本宫是谁。” 那两个士兵只是扫了一眼令牌,便跪在地上,“属下眼拙,望公主恕罪。” 宋安意朝他二人挥挥手,让他二人起来。 进了这驿站以后,就见朱欣瑶在驿站的院子同自己对弈。 宋安意走过去的时候,站在两旁的士兵行礼,将朱欣瑶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娴公主,你怎么来了?”朱欣瑶再见到宋安意的时候,有些惊讶。 宋安意坐在了她面前,道:“本宫过来看看五公主在这里住的舒坦吗?” 朱欣瑶听到宋安意喊她五公主的时候,脸色有点难看。 她的笑容僵在脸上,“劳娴公主挂心,我在这里住得很是舒坦。” 宋安意突然将目光投在了面前的棋盘,“商钰,你帮本宫看看,这下一步该怎么走?” 我探着身子,看了一眼,装作一副不懂的模样,道:“这棋…我还真不会下。” 她听后,道:“本宫也不会下这棋啊!” 说完这句话以后,朱欣瑶突然抬头看向我,道:“你不是孙钰吗,怎么又叫起了商钰?” 宋安意听后,看了我一眼,道:“她在本宫身边,就叫商钰,在别人身边,叫什么钰都行。” 她将手中的白子放在了棋盘上,继续道:“五公主,怎么不继续下了?” 宋安意这一子,就注定了整个棋局的胜负。 朱欣瑶看着那死局,道:“娴公主,你赢了。”她将上面的黑子都挑出来,放在一旁的棋奁中。宋安意装出一副又惊讶又欣喜地样子看着那棋盘,“这就赢了吗?” “可是本宫觉得本宫还没有赢。”宋安意从朱欣瑶面前的棋奁里,拿出一枚黑子。 放到棋盘上,继续道:“五公主若是这样走,输得就是本宫了啊!” 我看着宋安意刚才的落子,嘴上说着不回,可谁知,这却是一位博弈高手啊! 第八十一章 她的记忆? 朱欣瑶突然起身,伸手将那棋奁给打翻,盯着宋安意那张满是笑容的脸,问:“娴公主今日前来,是为了给我一个下马威吗?” 宋安意突然看向我,道:“商钰,这棋子落地,是好还是坏?” 我扫了一眼地上的棋子,道:“棋子落地,要么是赖账的意思,要么是失手的意思。” 宋安意听后,将掉在石盘上的棋子给捡在手心,道:“五公主,你不请本宫喝口茶吗?” 朱欣瑶听后,扫了我们一眼,道:“既然娴公主想喝茶,那边屋里请?” 说完,宋安意便跟着朱欣瑶进去了。 伺候朱欣瑶的侍女见状,也想跟着进去。 朱欣瑶道:“你留在外面。” 我刚想跟着宋安意进去,朱欣瑶扫了我一眼,“你是婢,理应留在外面。” 宋安意道:“那是你们溟朝的规矩,我们济朝可没有这条规矩,况且,商钰可不是婢。” 她扭头看着我,道:“商钰,你跟本宫进来。” 朱欣瑶警惕地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 我将门关好,才走到了宋安意的身边。 朱欣瑶替宋安意倒了一杯茶,道:“我们溟朝的名茶,你们这里可是喝不到的。” 她抬眼看着我,道:“商姑娘不来一杯吗?” 好歹是人家邀请,我怎会拒绝。 接过朱欣瑶手中的茶,泯了一口。 这茶确定是溟朝的名茶?我有些不信。 宋安意喝了一口,就将茶杯放下来。 看着朱欣瑶,“听我皇兄说,你就是前朝的那个长平公主宁凝?” 朱欣瑶听后,倒还有些沾沾自喜,直接答应了。 宋安意道,“商钰,当初皇兄让你伺候过宁凝,你同五公主说说,你伺候宁凝的时候,你看见什么了?” 我想着当初的自己,厉声道:“她当时浑身上下每一个好处,全都是狰狞可怕的灼伤。那灼伤之处,皆留着脓血…” 留着脓血的我,被卫瞿折磨了不知道多少天。 那撕心裂肺的疼痛感,就是现在想想,都觉得可怕。 “行了!别在继续说下去了!”朱欣瑶厉声呵斥道,“娴公主,你为何要勾起我那段记忆?” 勾起她那段记忆?我听后,心中在不停地狂笑着。 她朱欣瑶有那么一段的记忆吗?那时的朱欣瑶,不是个养尊处优的五公主吗? 我没听她的话,面无表情地继续说着:“长平公主受不住那些折磨,不知道寻死了多少次,但最终,都被皇上拦了下来。我记得很清楚,长平公主曾经对我说,让我杀了她,她不想再这样苟延残喘…” 话未说完,便见朱欣瑶拍桌怒吼,“我让你别再继续说下去了!” 宋安意看着朱欣瑶,道:“为什么不继续说下去了?五公主,你是长平公主,你不应该狠我们大济吗?为何还跋涉千里地跑过来和亲?为了你口中所谓的两国和气吗?还是说…为了定郡那块地,甘愿放下所有的一切嫁给我皇兄?” 甘愿放下所有的一切?我听到宋安意说这句的时候,笑了起来。 第八十二章 刺伤 朱欣瑶迟迟没有答复,我看着她,便问,“公主,你脸上怎么没有伤呢?” 她听后,手抚上了自己的脸,沉声道:“我的伤被人给治好了。” 我点点头,宋安意看着朱欣瑶,“五公主,你说你冒充谁不好,偏偏要冒充个亡国公主,你是在诅咒你们溟朝像岳朝一样吗?” 说罢,宋安意轻嗤了声。 瞥了一眼朱欣瑶,她还是一副没有慌乱的样子。 朱欣瑶缓了一口气,“娴公主今日来就是和我说这些的?” 宋安意摇头,道:“如果本宫是来说这些的,还用得着和你废话那么多吗?” 她扭头看了我一眼,道:“商钰,让五公主看看当初长平公主留下的疤是什么样子的?” 我疑惑地看着宋安意,根本不知道她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看了我一眼,冲我自信一笑。 我并未摘下面纱,只是将面纱掀起了一角,让朱欣瑶看一眼就行了。 朱欣瑶看着我露出的一点伤疤,面容突然狰狞起来,起身指着宋安意,“你带她来,就不怕我将这件事告诉你们的皇帝?” 宋安意丝毫不怕这威胁,“你去告啊!商钰脸上这疤,只不过是做饭的时候,被火给烧了而已,她才不是那亡国公主。”她起身,朝朱欣瑶逼去,在她耳边道:“真正的长平公主,就在皇宫里。” 刚才步步紧逼的那一幕,像极了卫瞿当初逼我要兵符的那一幕。 眼神,神色,和卫瞿十分地像。 “五公主,本宫有些好奇,如果在你们溟朝,它国公主刺伤本朝王室,会如何?”宋安意问。 朱欣瑶蹙眉,她开始不安了。 “你想干什么?” 宋安意摇摇头,道:“不干什么,就是好奇而已。” 她走到朱欣瑶的身后,将朱欣瑶腰间的匕首抽出来。 指腹摩挲着光滑的刀面。 走到朱欣瑶面前,道:“你知道在我们大济,刺伤王室是什么罪吗?” 朱欣瑶见宋安意手里拿着匕首,下意识地摸腰间。 腰间的匕首已然没了,便上前去夺宋安意手中的匕首。 宋安意哪能让她如愿,在她握到刀柄的时候,对着自己的腿,用力一刺。 阴森森地冲朱欣瑶一笑,“是要进天牢的,如果严重了,当为死罪。” 朱欣瑶见宋安意的腿不停地往外流血,立马撒开了手,匕首掉在了地上。 “宋安意!你想干嘛?”朱欣瑶惊慌地看着自己手中的血。 我一脸地惊讶,宋安意倒是真舍得下这手。 见宋安意的脸色有些发白,立马打开门,跑了出去。 朱欣瑶在身后还不停地喊,“箐箐!拦着她!” 楼梯口的箐箐听见朱欣瑶的呐喊以后,立马跑过来拦着我。 这箐箐不会武功,我直接从她手中逃脱了,一脸恐慌地跑到院子里。 院子里有凉兰,我立马跑到凉兰面前,装出十分害怕地样子,对她道:“溟朝公主刺伤了公主。” 凉兰听后,二话不说,便带着几个侍卫跑到了楼上。 见院子里还有几个侍卫,便立马冲他们一吼,“你们愣着干嘛!快去请太医啊!” 那两个侍卫听后,撒开腿就离开了。 第八十三章 止血治伤 我回到楼上,便见宋安意虚弱地靠在凉兰的怀中。 “凉柱国,这不是我刺的!这是宋安意自己刺的。”朱欣瑶慌得脸上都起了一层薄汗。 凉兰没看她,扭头对我道,“去请太医了吗?” 我点点头。 朱欣瑶对我一指,“是她!是她指使宋安意刺伤自己的!” 我站起身来,与她对视:“我指使公主刺伤自己?五公主,分明是你刺伤的公主!你抽出腰间的匕首,直接朝公主刺去,公主一躲,那匕首就插入了她的腿!” 凉兰扫了她一眼,吼道:“溟朝公主!你以为本官看不见你手上的血吗?” 宋安意抬手,虚弱地指着朱欣瑶,“本宫没死,本宫知道是谁刺伤得本宫。” 凉兰见宋安意腿上的血越流越多,立马将她抱起来,“太医来了以后,公主怕是都晕了过去。” 她抱着宋安意往外走,待下楼的时候,冷声道:“来人,将溟朝公主带到皇宫!” 说完,便抱着宋安意往下走。 血顺着宋安意的腿,滴在了地上。 凡是凉兰所走的路,都滴上了血。 “商钰…让商钰跟着我…”宋安意看了我一眼。 凉兰答应了下来,对着身后的两名侍卫,道:“备马!” 等到了门口的时候,凉兰将宋安意抱上马,我上马跟着她们一路驶向皇宫。 这还是我第一次以商钰的身份入这皇宫啊! 送宋安意回寝宫的路上,碰上了两个太医,我拉住了他们,道:“去公主的寝宫!” 两位太医慌了脚,连自己手中的医箱都掉了。 他们捡起来后,连忙朝宋安意的寝宫赶去。 宋安意宫中的侍女见到宋安意后,脸色都比她白了。 捂着嘴问:“公主这是怎么了?” 凉兰没有去回答她们。 太医来了以后,见到宋安意腿上的伤口后,惊讶地看着凉兰。 凉兰扫了他一眼,道:“看本官干嘛?给公主止血啊!” 她起身看了我一眼,道:“你跟我去见皇上,将这件事告诉她。” 我点了点头,便跟他去了御书房。 到御书房门口的时候,凉兰先让我在门外等着。 朱欣瑶是后到的,只不过她比我先踏入这御书房。 突然从御书房内跑出来两个侍卫,道:“谁是商钰?跟我进来。” 我跟着那两个侍卫进去了。 只见御书房内除了皇帝以外,还有一些朝官在。 其中,便有枢密使父子。 我走到卫瞿面前,强忍着心中的恨意,朝他跪下,“民女参见皇上。” 卫瞿带着寒意的声音传来,“将驿站的一切如实说出来。” 我沉声低头,将‘真相’如实告诉了卫瞿,只不过,我并没说我进了朱欣瑶的房间。 “朱欣瑶和安意为何吵起来?”卫瞿问我。 我道:“民女不知,民女只知道,长平公主训斥了公主一声,我进去后,便见长平公主手里握着一把带血的匕首。” 卫瞿道:“朱欣瑶,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我扫了一眼朱欣瑶,只见朱欣瑶衣发凌乱,不像个公主该有的样子。 第八十四章 商遇 朱欣瑶否认了我所说的这一切,“皇上,这商钰她在撒谎!我是和娴公主吵了起来,可是娴公主所说的那些话,能不让人生气吗?还有,这个商钰故意说起我曾经的一切,而且她承认她就是前朝的那个长平公主!” 看来,今天我是逃不过了啊! 一旁的枢密使突然出声,“溟朝公主,你不是说你就是前朝的长平公主吗?怎么又推到这个商钰身上?” 朱欣瑶道,“谢大人若是不信,你让商钰摘下面纱来,一看便知!” 我的心突然悬了起来。 “商钰?哪个商哪个钰?”卫瞿对我道。 “回皇上,商是姓商的商,遇是遇见的遇。”我继续低着头。 洛远珩道:“既然长平公主说,摘下这女人的面纱一看便知,不如摘下来看看?” 我不明白洛远珩为什么要这么说,摘下这面纱来,我的身份不就被发现了吗? 卫瞿道:“那就摘下来,让朕看看。” 我的心绷地更紧了。 我不想摘下这面纱,但是,这里是御书房。 台上坐得是江山之主。 即便是不想摘,也要摘。 我抱着必死的决心,将面纱摘下,缓缓地抬起头。 卫瞿盯着我寒声问,“脸上的那道疤是怎么回事?” “做饭的时候,被火不小心给烧了。”我强装镇定。 朱欣瑶这时道:“根本不是!你这伤分明是你当初自己将烛台打翻,然后烧出来的!你身上肯定还有其他的伤。” 听后,我心中暗笑了一声,朱欣瑶倒是很了解当初的那次宫变啊! “皇上,民女身上,就只有这一处的伤疤,皇上若是不信,派人一验便知。”我道。 钱民礼一副看戏的模样,道:“皇上,既然长平公主不信,让凉柱国去验验?” 见卫瞿点头,凉兰便带着我去了西厢。 “商钰,公主是自伤的吧?”凉兰突然一问。 我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会知晓?” 凉兰笑了笑,“我好歹打了好几年的仗,如果连自伤和他伤都分不出来,现在这个柱国的位子,还能轮到我来做吗?” 我刚想解开衣领,她便拦下了,道:“看看你手臂就行。” 我将袖子挽起来,将手臂露给她看。 她道:“只是,我不明白,公主为何要这样做?” 我随口扯了一句,“她不想让溟朝公主入宫为妃。” 凉兰突然一愣,道:“我明白了。” 她帮我将袖子挽下去,道:“回去吧!” 回到御书房后,凉兰冷声道,“皇上,商遇身上,并无一处伤疤。” 朱欣瑶还是不信:“皇上,凉柱国同她交好,柱国的话不可信。” 凉兰冷眼看着朱欣瑶,“溟朝公主的意思是在说,本官包庇她?” 二人的话相比,卫瞿更信凉兰的话。 就在这时,一个小宫女突然进来了,道:“皇上,公主要见商遇姑娘。” 卫瞿扫了我一眼,“你去伺候公主吧!” 说完,我起身冲卫瞿一拜,便跟着那小宫女离开了这御书房。 去见宋安意的路上,我环视了皇宫几眼。 这偌大的皇宫,倒还是和当初的一样啊! 除了人变了,其他的都没有变。 第八十五章 不能正常走路 到宋安意寝殿的时候,便见宋安意靠在床头。 “公主,商钰姑娘已经带到。”宫女对宋安意行了个礼。 宋安意看了看殿中的那些宫女,摆摆手,道:“你们都下去吧!没有本宫的吩咐,谁都不能进来。” 她说完,殿内的宫女立马停下了手中的活,直接离开了。 “商钰,你过来陪我说会儿话。”宋安意招呼着我过去。 我看了看她那埋在被褥中的腿,道:“你倒是对自己下得去手。” 宋安意听后,莞尔道:“不狠下心去,怎能造成今日这局面。”她又问:“朱欣瑶现在如何?” “正在御书房内。”我道。 “听太医说,我怕是不能正常走路了。”宋安意说这话,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我蹙眉看着她,“你下手重了?” 她点点头,道:“不下手重了,这朱欣瑶能离开吗?” “赔上你的腿,你觉得值吗?”我问她。 “值!”宋安意坚定地道,“只要能够坐上那个位子,这双腿废了也值!” 这倒真是为了达到目的,甘愿放弃一切。 皇权的诱惑,能让一个人变了心,变了本。 “凉兰知道你是自伤的了,只不过她未在御书房提起罢了。”我道。 宋安意听到我这句话的时候,并不惊讶。 她道,“她在抱我回宫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我成残疾这件事,现在就只有你、我和那两个太医知道,我不想让别人知道。” “你想让我摆平太医那?”我问。 她摇头,道,“太医那边我已经派人嘱咐过了,我想让你摆平聂将那边。” “聂将还不知道?” “不知道,我也不想让他知道,如果…”宋安意话音未落。 就从外面传来一阵声音,“公主不想让臣知道什么?” 宋安意见聂将来后,有些惊讶。 “你…” 聂将走到宋安意的面前,道:“你殿里的那些宫女能拦得住我吗?” 他的手从被褥里探进去,也不知干了什么。 只听宋安意惨叫了一声。 “聂将!我这腿刚包扎好!”宋安意嘴唇发白,对聂将吼道。 聂将冷眼扫视着她,“公主都敢拿匕首刺自己的腿,还会怕这点疼吗?” 他又看向我,“商钰,洛远珩应该和你说过了。想让宋安意卷入你们的局中,也要先问问本将同不同意?” 我冷声道:“既然聂大将军这般关心公主,公主出宫的时候,聂大将军为什么来阻拦呢?” 宋安意听到我的话后,调侃一笑,“聂将,你府中的那些美人怎么舍得放你出来了?” 聂将道:“她们,我都打发走了。” “倒是公主你,对自己这般狠心,都将自己的腿变成了残疾,只为将外朝公主赶出去。”聂将又看向她。 宋安意板着脸,道:“聂将,既然你知道了,为何不将这些事告诉我皇兄去?” 聂将反问,“我为何要去告诉皇上,告诉皇上以后,那朱欣瑶不会乖乖地回到溟朝了,你的目的可就达不成了。” 宋安意看着他,“怎么,这次你想帮我一把?” 第八十六章 两全其美 聂将道:“公主这腿,只是不能正常走路,可并未残疾。”他将宋安意的被褥掀开,手抚在宋安意包扎好的腿上,道:“如果朱欣瑶害得公主成了残疾,那她这溟朝不仅不回去了,这后妃也就做不成了。” 听到聂将这番话,我有些不安,问:“聂大将军想让公主成为残疾吗?” 聂将扫了我一眼,道:“不错,这成了残疾,岂不是两全其美?” 两全之美,全了宋安意要赶朱欣瑶的美,也全了宋安意不能出宫的美。 “聂将!你敢!”宋安意见聂将承认以后,咬牙怒瞪着他,“本宫要是成了残疾,本宫先要了你的命!” 聂将并未理宋安意,手用力一捏。 肉眼可见的青筋暴露。 我不敢去看,立马扭过头去,耳边并没有宋安意的惨叫声。 没过多久,便听聂将道:“静养一阵子,以后别做这些事了。” 我刚转过身去,聂将看着我,道:“好好照顾宋安意。” 说完,他便拂袖离开。 见他离开以后,宋安意对我道:“他不敢下手,我要是残疾了,皇兄也不会饶过他。” “那刚才…”我心中纳闷。 宋安意道:“捏我的另一条腿。”她又将被褥盖好,看着我,“现在,就只等着皇帝过来就行。” 我摇摇头,道:“皇帝来的时候,可不止是一个人来。” 御书房的那些人,肯定会凑过来。 “御书房还有别人?”宋安意道。 我颔首,“也就没多少,不过五六个而已。” 她听到以后,扬唇一笑,“看来,一会得好好演戏了。” 没过多久,便听见外面的宫女齐声同呼“参见皇上。” 宋安意面带笑意看了我一眼,我起身,端起一旁的药碗。 摆出一副伺候宋安意喝药的模样。 “安意,你怎么样了?”卫瞿急匆匆地走到宋安意旁边,关心道。 宋安意眼间含着泪水,抽咽道:“皇兄…我的腿…” 卫瞿听后,便看向身后的太医,厉声问:“公主的腿怎么了?” 太医战战兢兢,“公主…日后怕是不能正常走路了。” 卫瞿听后,立马怒了。 我将药碗连忙放到一旁,学着殿内的所有人,跪在地上,道:“皇上息怒。” 卫瞿见后,连忙抬手,让所有人都起来。 他收了收自己的脾气,道:“当真如何?” 太医点点头,应下了这一切。 宋安意听后,眼中的泪水含不住了,直接顺着脸颊掉下来。 “皇兄…我…”宋安意继续抽咽着。 卫瞿见后,刚才冷厉立马消失不见,哄着宋安意,“安意,你放心,朕定会帮你讨个交代。” 说完,他立马起身,道:“钱民礼,长平殿也不必再继续修了。” 钱民礼先是一愣,马上反应了过来,道:“臣遵旨!” 卫瞿又看向我,嘱咐道:“好好陪公主。” 我垂下头,应了一声。 那些跟来的朝官抬眼看着宋安意,对她一行礼,便随着卫瞿一同离开了。 看这幅样子,是要给溟朝皇帝修书一封了。 外朝公主刺伤本朝公主可不是什么小事。 第八十七章 最大的障碍 “都走了?”宋安意将眼泪收了收,问我。 我从窗户往外望了一眼,便见一行人离开了这公主殿。 我冲宋安意点点头,宋安意看着我,道:“商钰,这障碍,本宫可是帮你扫除了,如果本宫的目的还是不能达到的话,你最后可别怪本宫心狠了。” “公主,这剩下的一切,皆是时间的问题。”我道。 她的目的,最后定会不能达到。 因为,她还有一个最大的障碍,便是我。 我也有一个最大的障碍,就是宋安意。 那皇位,我和宋安意都势在必得。 但是,我拿到那皇位的胜算比宋安意大,毕竟,宋安意还要靠我。 皇宫之中,做一切事,都会引人注目。 只有在宫外,一些事情才能够做成。 朝中之人布局,连自己都会卷进去。 朝外之人布局,自己就不会进去。 听那些宫女们说,溟朝皇帝让卫瞿自行处置朱欣瑶。 让卫瞿自行处置她,那就只有一种处置:死。 “溟朝皇帝倒是会想事,一颗棋子而已,扔了就扔了。”宋安意转动着手中的拨浪鼓。 我道:“为了定郡一块暴乱之地,去打一场仗,这可不值。” 溟朝当初派朱欣瑶过来和亲,就没有抱着百分之百能占夺定郡的决心。 更何况,朱欣瑶的生母,在溟朝的后宫中,像个透明人一样。 将朱欣瑶抛弃,对溟朝来说,根本没什么事。 “你这腿最近还疼吗?”我问。 宋安意放下了手中的拨浪鼓,“疼是不疼了,可以后就是不能走路了。” “你问过太医了?”我问。 宋安意一脸疑惑地看着我,“问什么?” “你这腿不能恢复了?” 她摇摇头,我道:“等太医给你换药的时候,问问吧!万一你这腿还能恢复呢?” 宋安意听后,心不在焉地说:“就算是恢复了,那样不能像之前那样。” 她这腿伤的厉害,就算恢复了,也不能像从前那样。 在宫里这些日子,我也不知道洛远珩他们走到了哪一步。 这天,凉兰倒是来了,来得时候还带着依依。 依依见到我后,直接朝我扑过来。 我抱住她,感觉自己的肩头又些湿,便问:“怎么哭了?” 依依抽咽道:“姐姐,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我轻抚着她的后背,哄道:“我怎么会不要你呢!我这日子,只不过是不能出宫罢了。” 凉兰见到宋安意后,道:“参见公主。” 宋安意抬首,问:“朱欣瑶如何了?” “现已关入天牢。”凉兰道。 “只是关入天牢啊!”宋安意对这结果不满意,但是也没有说些什么。 她问:“你告诉皇兄本宫刺伤的真相了?” 凉兰肃声道:“公主是被朱欣瑶刺伤,这是臣知道的真相。” 宋安意听到凉兰口中的一番话后,很是满意。 “皇兄宣你入宫了?” 凉兰颔首,道:“依依想商钰了,臣便一同带她来看看,望公主莫要怪罪于臣。” 宋安意笑道,“正好这几天无趣的很,凉柱国,既然皇兄有急事召你,你便去吧!这小孩,先放本宫这儿待会。” 凉兰同意了,离开的时候,对依依道:“我一会就来接你。” 依依爽快地点点头。 第八十八章 疯了 凉兰走来以后,宋安意就向依依招招手,“过来,陪我玩会。” 依依看了我一眼,迟迟不敢过去。 我对她颔首,她这才肯迈步过去。 依依到了宋安意的跟前,话都不敢说。 宋安意咂咂嘴,“小丫头,你怎么不说话呢?”说完,宋安意就将自己手中的拨浪鼓给了依依。 依依接过那个拨浪鼓,转动了两下,这才出声,“谢谢公主。” 宋安意略带满意地点点头,“你别害怕,本宫现在腿动不了,不能将你给怎么着。” 我走过去,道:“依依,你不用怕。” 小丫头听了我的话,这才放松下来。 宋安意面带笑意地看了依依一眼,便问我,“你身边这小丫头的全名叫什么?还有,这到底是从哪来的?” 我看了看依依,只回答了前者:“依依全名是商锦。” 宋安意听罢,也没有继续往下去问。 只是看着依依在一旁玩得开心。 “这小丫头是你从泉州带来的?”她抬头看了我一眼。 我就只颔首,其他的一个字都没说。 依依突然凑到我面前,小声问我:“姐姐,公主的腿怎么了?” 宋安意听到了这番话,从容道:“被另一个公主给刺伤了。” “驿站的那个公主吗?”依依直接接道。 宋安意听到这话以后,一副很惊讶的样子,“你知道驿站的那个公主?” 依依点头,“她和姐姐长得很像,而且,她也是个坏人,在驿站经常找凉兰姐姐的麻烦。” “朱欣瑶找过你凉兰姐姐的麻烦?”凉兰从未向我提及过这些。 依依停下转动了拨浪鼓的动作,耳边的锤鼓声也没了。 “凉兰姐姐在驿站陪我的时候,她就经常跑过来,将凉兰姐姐拽到一旁,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反正凉兰姐姐听后就很生气。” “我记得有一次,那个公主将凉兰姐姐叫去下棋,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突然发疯,打了凉兰姐姐一掌,凉兰姐姐见后,就直接给她跪下了。” 依依说完这些以后,肉嘟嘟的小脸蛋上,都出现了怒意。 宋安意看了我一眼,蓦然一笑,“这朱欣瑶怕是染上了疯子病吧?这还没成为济朝的人,就打济朝的官员。早知道,就将这些话一同告诉皇兄,起码还能让朱欣瑶好受点。” “我听凉兰姐姐说,那个公主进入被关起来后,就彻底疯了。”依依突然提了一嘴。 “不怕她是真疯,就怕她是装疯。”我道。 “装疯?”宋安意轻笑了一声,道:“不管她是真疯,还是装疯,她终究出不了那个牢笼。” 我提醒了宋安意一声,“公主可别忘了,现在的驿站中,还有溟朝使臣在。” 宋安意道:“那使臣回溟朝之时,身上总要带一些东西吧!不用你我动手,有人便会动手。” “聂将?”宋安意说这话时,我脑海之中,想到的首先就是聂将。 她冲我摇头,“聂将没那本事,是你身后的那些人。你虽然不说,但本宫也知道你身后有人。至于是哪些人,本宫只能确定两个。” 第八十九章 徐州的洪灾 “枢密使和洛远珩?” 她颔首。 若是换作是我,我知道也就只有这两个,洛远珩是枢密使之子,自然是一条船上的人。 朝中九千人,和洛远珩、枢密使打过交道的人也有许多,压根猜不中谁是我身后的人。 就比如说钱民礼,我一直以为他也是这局中之人,结果他却一直站在局外,看着一群人龙争虎斗。 “这几天,朝廷的状况如何,你知道吗?”宋安意陡然一问。 我想了想,才道:“徐州连遭大雨,百姓庄稼尽毁,徐州牧此时遇刺。” 这些事,还是我听宫中的那些人议论的。 夏日多雨,各地都免不了遭殃。 连遭大雨并不为奇,为奇的是徐州牧此时遇刺。 如今的徐州官府,怕是乱成了一团。 内有州牧遇刺,外有庄稼被毁。 施粥放粮怕是徐州粮仓不足,要等朝廷的赈灾粮。 “徐州州牧是谁?”宋安意问我。 我:“我只知道他姓季,至于其他的我并不知。” 惠帝在位时,徐州就闹过一次洪灾,当时惠帝正在陪我,徐州州牧就赶了过来。 我也是那时才知道徐州的州牧姓季。 “就这一件事吗?”宋安意问我。 我颔首,“我就只知道这一件。” 宋安意对我不明一笑,“希望你别蒙骗本宫。” 我为何要骗她,骗她对我来说,又能有什么好处? 徐州的洪灾足以让朝廷忙一阵,这又加上了州牧遇刺,怕是没三个月都不行啊! 凉兰来接依依的时候,我将依依送到了殿门口,她二人临走之时,我让凉兰帮我给洛远珩捎来一句话。 宋安意见我迟迟未归殿,就唤了我两声。 等我回去以后,宋安意好奇地问我,“你和凉兰又说了什么?” 我将刚才的那句话告诉了宋安意,“我让凉兰去告诉洛远珩一声,对溟朝使臣时,可千万别像你对付朱欣瑶那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宋安意有些不信,“你确定你说的是这些?” 我点点头,道:“不然公主以为是什么呢?” 她道:“本宫还以为,你从凉兰嘴中得知了什么?” 我道:“确实得知了点,皇上有意派凉兰去赈灾,可是凉兰没同意。” “让凉兰去赈灾?”宋安意蹙眉看着我,“就只说了凉兰一个?没提聂将?” 我摇头,“阪平第十军和冠军侯可不是用来去赈灾的,更何况,让他们去赈灾,这赈灾还会叫赈灾吗?” 派一群杀神去赈灾,这灾还没赈成,徐州的尸体倒是会不少。 宋安意的话中有些失望,“他又要在城中呆着了。” 我抬眸看了她一眼,“即便是聂将走了,公主你也只能在殿内呆着。” 她听后,倒是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就不下手那么狠了,半把匕首都刺进去了,结果只换来了朱欣瑶入狱。” “她也不是疯了吗?一辈子都要在天牢里装疯卖傻”我道。 宋安意还是觉得自己很亏,“商钰,你替我天牢里看看,朱欣瑶现在如何?如果还在装疯卖傻,就告诉天牢里的那些人,让朱欣瑶变成真疯。” 第九十章 溟朝皇帝的目的 宋安意将自己的腰牌给了我,我拿着腰牌去了天牢。 天牢禁地,没有皇帝的指令,任何人都没不能进来。 可当我拿出宋安意腰牌的时候,守着天牢的那些人将我放了进去。 并带着我来到了朱欣瑶的牢房前。 朱欣瑶伸出手,对着自己的手,摸着自己的头发,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娘,你看我今天好看吗?” 旁边的人见状,向我解释道:“自从她进来以后,每天都会说这句话。” 我朝他挥挥手,“你先下去吧!公主让我问她几句话。” 那人有些难为情的样子,我扫了一眼,“怎么?公主的命令你也不听了?” 那人直摇头,“皇上吩咐了,让我们留着她的命。” “你是怕我会杀了她吗?”我冷声道,“我要真的杀了她,你就将我抓起来,如何?” 见我许诺了,这才肯离开。 我蹲下身子,朝朱欣瑶招招手。 朱欣瑶见后,立马朝我窜了过来,不停地叫着娘。 我笑了笑,问她,“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朱欣瑶见我笑了,嘴角扬得更厉害了,“你是我娘。” “不,我不是你娘,我是害你的那个人。”我沉下声来,将她头上的稻草给摘下来。 后又将手滑到她的脸上,轻轻地抚摸着。 朱欣瑶摇头,“害我的不是娘,是皇上。” 她朝我靠近,小声道:“是那个姓朱的皇上要害我,他将我关起来,让我对着墙上的画像不停地学,说我就是画像上的那个人。” “可我不是画像上的那个美人啊!她后背有个很好看的胎记,可我身上没有。” 她说完,就缩成一团。 “画像上的那个人是不是姓宁?”我试探一问。 她听到我说出这个姓后,一副惊讶的模样,“娘,你怎么知道?是不是皇上也逼你学那些画像来?” 我摇摇头,道:“你这张脸怎么会是这幅模样?” 朱欣瑶听后,手开始去摸自己的脸,“我的脸…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一觉醒来,我的脸就变成了画像上的脸。” 溟朝皇帝这是想做什么?让朱欣瑶成为我,对溟朝来说,有什么好处吗? “娘,你赶紧带着女儿离开吧!我不想要在这皇宫里住着了,我也不想当这长平公主了,我只想当一回朱欣瑶。”朱欣瑶说着说着就开始哭起来。 我立马起身,也没在理她,直接朝外面走去。 朱欣瑶喊娘的声音,一次比一次大。 刚才的人听到以后,无奈地摇摇头,“疯子嘴里问不出话吧?” 我嗯了一声,对他道,“公主有令,好好照顾她。” 说完,我就直接离开了天牢。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溟朝皇帝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如果是为了定郡,也不至于让朱欣瑶日日对着画像学我,而且,还让朱欣瑶的脸变成我的脸。 况且,我自己就只有一张画像,而那张画像,早已经被我烧了。 对着那些画像,我越来越想不明白,溟朝皇帝这一切,到底是为了定郡那块的那块底盘,还是为了什么? 第九十一章 快乐不是她想要的快乐 回到宋安意的寝殿后,宋安意慵懒地靠在一旁。 “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她睁开眼,看着我,问:“朱欣瑶现在如何了?” “彻底疯了,而且你皇兄也不打算杀她。”我道。 宋安意听后,道:“你没问她什么吗?” 我摇摇头,答道:“一个疯子的嘴里,能问出什么话?” 她听后,也没有起疑,继续阖上眼。 眨眼一瞬,我在这宫里伺候了宋安意一个多月。 这皇宫终究是没有宫外痛快,经过这一个多月,宋安意的腿也渐渐恢复起来。 但是这腿脚,却不如之前那样利落了。 走路需要人搀扶着,而且还不能走太长的时间的。 宋安意扶着走廊里的柱子,一步步地往前走。 我生怕她会摔倒,就跟在她身边。 “你也有一个多月没出过宫了吧?在宫里的感觉如何?”宋安意慢悠悠地往前走着。 我道:“在这宫中,自是没有当年那样痛快。” “确实没你当年痛快,本宫在这皇宫里待了也快一年了,都没有体会你当年的那股快乐。” 她停住了步子,转身坐在回廊的长椅上,看着我:“日日待着这皇宫里,虽说是个公主,但是我真没有体会到当公主的快乐。” “可你体会到了权力的快乐。”我道。 宋安意道:“不错,我确实体会到了权力的快乐,可是这权力却没有我想要的那种快乐。” 她想要的快乐,不就是那个位子上的权力吗? “所有人都说,在皇宫里住着,那才叫好,可是,这好只是表面,背后只有尔虞我诈罢了。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官,尔虞我诈,明枪暗箭,都会在一息之间,结束了这一辈子的命。”宋安意冷笑了一声。 “商钰,你觉得是在这皇宫无忧无虑一辈子好,还是在那个位子上坐一阵子好?” 我也不知道。 若是换作以前,我定是十分喜爱这无忧无虑,没灾没祸的日子。 但是现在,我却觉得那个位子好。 普天之下,只有皇帝的权力最大! 但是为了几天的坐位时间,将自己这一生的命都送出去。 那倒还不如过那无忧无虑的生活呢! “我不知。”我将自己的答案告诉了宋安意。 宋安意笑了笑,道:“你知,只是你不敢说罢了,这皇宫四处,都有人盯着,你不敢说,我也不敢,别人更不敢。” 她坐了一会,便扶着一旁的柱子起身,对我道:“待到明日,本宫便派人送你出宫。”她朝我靠近,在我耳边呢喃道,“毕竟,你还是宁凝,你我的路,还是要走的!” “你先回去吧!本宫自己转转。” 说完,她便扶着柱子继续往前走。 我看着她远处的背影,心中暗笑了一声。 送我出宫,这派的人怕是来监视我的人吧! 一旦我从这皇宫里出去以后,身后免不了要跟些人。 他们躲在暗处,我根本看不见,只能凭着内心去感应。 剩下的这漫漫长路,可要小心走了! 万一不小心掉到了泥坑或者沼泽里,可没人去救我了。 第九十二章 姜弈在宫中 我走着走着,走到了一处很熟悉的宫殿。 抬眼一望,这殿我还真是很熟悉。 长平殿啊!我住了十八年的地方。 四处看了看,见没有人,我迈步进去,想要看看这长平殿修成了何种模样。 但踏进去以后,里面压根都没有修。 野草都到了膝盖那样高。 殿前的荷花池面上,倒还飘着两朵荷花而已。 只不过围着荷花的,都是一些蚊虫。 正当我想继续往前走的时候,只听远处传来了一阵声音。 那声音很熟悉,可我就是想不出来是谁了。 我躲在树后面,微微探头。 瞧见一个身穿素衣的男人正拎着一壶酒,朝荷花池走去。 当他正过身来的时候,惊到我了。 不是别人,正是当年被摘去宁姓的五皇子,姜弈。 在我印象里,我一直以为他死了,可是他却还在这皇宫里,活得还好好的。 我很想过去和他相认,但是,现在我不能。 因为在大部分人的印象里,长平公主已经死了。 宁氏皇族的人没有一个人存在。 “景公子,皇上找您。”长平殿内突然跑来了一个侍卫,停步在姜弈的面前。 姜弈将手中的酒壶丢给了那个侍卫,道:“又是昨晚那件事?” 侍卫一副不知道的模样。 姜弈也没有继续往下问。 直接随着那个侍卫离开了。 原来,姜弈归顺了卫瞿啊!还改姓为景。 这是生怕别人发现他的身份吗? 待他二人离开后,我也没在这边停留多久,直接回了公主殿。 我回去的时候,正好和宋安意碰了个面。 宋安意一脸诧异地看着我,问:“商钰,你这是做什么去了?一脸的慌张?” “有吗?”我问,“我刚才去御花园看了看。” “碰到皇上了?”宋安意攒眉问。 我摇摇头,“谁都没碰见。” 宋安意半信半疑,她道:“我已经和皇兄说过了,明日一早,你就可以出宫了。” “还有,本宫这阵子出不了宫,你可别背着本宫搞一些小动作。” 我一边扶着她,一边听她的嘱咐。 宋安意刚回来,就见殿内的宫女大气都不敢出,就跪在一旁。 “你们干什么?”宋安意好奇地问着那些跪着的宫女。 宫女愣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宋安意也没追问下去,继续让我搀扶着她往前走。 见聂将负手而立,站在殿内,便朝那些宫女挥挥手,道:“你们都下去吧!没有本宫的话,别放任何人进来。皇兄若是来了,就告诉她,说本宫已经歇下了。” 听后,我便一同随着那些宫女离开了内殿。 那些宫女到了院子以后,立马松了一口气,小声道:“刚才可是把我吓死了。” “可不光是吓死你了,连我都吓死了。”一个宫女长吸了一口气。 我好奇一问,“刚才殿内发生了什么?” 她们四处看了看,便将我拉过去,团成一团,“你是不知道,刚才聂将军来的时候,黑沉着脸,问公主行踪的时候,那眼神,像是将人给吃掉一样,太吓人了。” 问宋安意的行踪?难不成宋安意出去透个气聂将都不允许吗? 第九十三章 路只能一个人走 “你们几个聚在那里干什么?”一阵尖细的声音打断了宫女们讨论的声音。 她们看了一眼,连忙跪下,道:“参见皇上!” “公主呢?”卫瞿道。 其中一位宫女答道:“公主已经歇下了。” 卫瞿道:“聂将也在里面?” 那宫女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卫瞿也没继续追问下去,直接道:“聂将出来以后,让他来御书房来见朕。” 说完,便带着身边的内侍离开了。 宫女们又松了一口气,刚打算继续说话,便听见殿内一阵摔东西的声音。 紧接着,便见聂将过来,走到我面前,冷声道:“商钰,公主找你。” 说完,他将脸上的血一擦,就径直离开了。 一旁的宫女连忙推着我往里走,催促道,“商姑娘,你赶紧进去吧!” 我回头看了聂将一眼,便走了殿内。 宋安意坐在一旁,地上都是茶杯的碎片。 我垂眸看了看那些碎片,有的碎片上,还沾着点血。 “坐吧!”宋安意让我坐到一旁,便问:“皇兄刚才来了?” 我点点头,问她:“刚才是怎么回事?” “皇兄想断了我和聂将之间的关系,就给聂将赐了一桩婚,这不,就闹到了我这儿?”宋安意表面摆出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可是她心中还是在意。 我问:“为何要断了你和聂将之间的关系?” 宋安意猜测着,“大概是怕聂将成为下一个他吧?” “当初惠帝赐婚于你和卫瞿,你不是一副开心的模样吗?可是后来,这婚还未成,你们大岳的江山就被他给端了。同样,我和聂将也是如此。” “聂将当年肯出手帮卫瞿,就是因为我劝的他。我和聂将之前的关系,卫瞿心知肚明,自己当初选择了那样走,就不会再让人走他这条路。他的路,只能由他自己一个人走。” 她苦笑着将这一切都说完。 宋安意说得不错,惠帝赐婚的时候,我确实很开心,可是这开心了还不到几个月,这开心就变成了恨。 之前有多开心,现在就有多恨。 可是宋安意和聂将,跟当时完全不同。 我的开心,只不过是因为我要嫁给卫瞿了,但卫瞿的开心是因为,他又多了一重驸马的身份。 多了重身份,多了层掩护。 这对他来说,确实值得开心。 可聂将和宋安意,都是为了一个字:爱。 聂将没有晟王当年的权力,他手中不过只有一支阪平第十军。 “那地上这些…”我垂眼看着地上的那些碎茶杯。 宋安意扫了一眼,道:“我刚才砸聂将的时候,砸烂的。他已经知道了我的目的,想让我收手,我不愿意,就吵了起来。一气之下,我便将手边的茶杯砸向了他,只可惜,砸偏了。” “聂将知道了?”我蹙眉问。 宋安意点点头,低声道:“但是他不知道,你也有这个心思。他一直以为,我跟你在一起,只不过是想利用你身后的洛远珩罢了。” “你不就是想要利用我身后的洛远珩吗?”我道。 宋安意朝我摇摇头,道:“不,我不是利用,如果要真是利用,我还会和你说这些吗?” 第九十四章 有事枢密使,没事窝里蹲 第二天一早,宋安意便派人将我送出了皇宫。 和我想的差不多,那些人将我送出来以后,就一直跟着我。 既然想要跟着,那便跟着吧!反正终究是要被甩掉的。 跟这几天和不跟,又有什么区别呢? 出宫以后,我并没有回洛府,而是去见了凉兰。 凉兰见到我后,有些愣住了,“公主放你出宫了?” 我点点头,“她的腿快好了,依依呢?” 她道:“依依现在还没起。” 我诧异地看着她,问道:“昨晚依依在你这里睡得?” “这些日子,不管白天黑夜,她都跟着我。”她道。 听她说完,我跟着她去找了依依。 依依的睡姿倒是很潇洒,只不过,就是容易受凉。 只穿着一身寝衣,连被子都没盖。 身边的凉兰见后,蹙眉看着她。 走过去,将被子给依依盖好。 依依还没睡醒,见有人碰她,便哼唧了两声。 我见后,噗嗤一声笑出来。 她悄咪咪地睁开眼,我小声唤道:“依依?” 依依听罢,立马清醒过来,坐在榻上,欣喜问我,“姐姐!你怎么来了?!” “公主的腿快好了,也不需要我伺候了。”我走过去,帮她将挡着脸的头发别在耳后,道:“依依,今天怎么醒得这般晚?” 她伸了个懒腰,道:“昨夜睡晚了,然后就睡过头了。” “睡晚了?你何时睡得?”我问她,她冲我摇摇头。 依依从床上下来以后,便跟着侍女去净面。 凉兰对我道,“你没回洛府吗?” 我摇头,道:“回洛府我怕引起有些人的注意。” 她蹙眉不解,我朝她凑近,道:“公主派人跟着我。” “公主?她为何要派人跟着你?”她问。 我知道实情,但是我不打算将实情告诉凉兰。 装作一副猜测的模样,道:“估计是公主怕我在外面乱说吧。” 这乱说,指得是一个月前,朱欣瑶刺伤宋安意一事。 凉兰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也没继续问些什么。 她转换了话题,同我道:“洛远珩今日也不在府中,早朝之上,皇上派洛远珩同太尉去了徐州,没个几天,怕是回不了。” “他和太尉去了徐州?”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有些诧异。 凉兰道:“本来是让轻车都尉跟着我前往,可谁知,这轻车都尉最近染了病,我又因为有事去不了徐州,只能派洛远珩和太尉前往了。” “徐州州牧的死因查清楚了?”我问。 她道:“大理寺卿正在查,只不过,这徐州州牧是在城外遇刺,查起来,倒是有些难。” 徐州州牧死于城外?我记得宫中那些宫女们说,这徐州州牧死在城中啊?!怎又死到了城外? “凉兰,我之前让你传得话传了吗?”我突然想起了这一茬事。 她点点头,“对了,洛远珩走之前,让我告诉你一声,如果你要是有什么急事,就先去枢密使。” 洛远珩不说,我也知道有事就找枢密使。 不过去找枢密使之前,先要将身后这些人给甩掉。 毕竟,我在宋安意那边,所有的人脉都是靠洛远珩才联络到的。 洛远珩不在,如何能联系那些人呢? 第九十五章 调虎离山 “商钰,要不你这几天先在我这里住着?”凉兰问我。 我摇头道,“不了,依依先在你这边住几天,让依依跟着我,我怕不安全。” 凉兰也没有多问。 等依依收拾好以后,我便将她叫过来,道:“依依,你先在你凉兰姐姐这边住几天,姐姐我还有点事。” 依依这次倒是没有拒绝,反而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并对我道,“姐姐,那你也要小心。” 她突然将声音压低,“我刚才去净脸的时候,发现院子里有人。” 凉兰听后,笑了出来:“这些人都敢闯进我这柱国府了?” “有公主在,他们什么不敢闯?”我同样也笑了出来,“我就先走了,依依,在这里要乖乖听话。” 依依听后,朝我略嘴,“姐姐,你都说了八百遍了,不用在说了,赶紧去忙你的事吧!” 见依依赶我离开,我故作生气,“这就要赶我走了?” 她听后,连忙晃脑袋,见此,我也装不下去了。 同凉兰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这柱国府。 本来还想着,让那些人多跟我几天。 但是,想着终究是想着,这刚跟了没一天,就得甩掉了。 回到洛府以后,洛府之中只有孟柒一个人。 孟柒见到我后,刚想说话,我看了她一眼,轻声道:“进屋说。” 她听后,便随我一同回了屋。 我将门窗给关好,这才放下心来。 “商主子,你这是…”孟柒有些不明白我这番所作所为。 我也未和她解释,直接叮嘱她:“孟柒,以后出去的时候,多加小心。还有,要是有人跟着你,饶他一命。” 宋安意的人要是死在了我的人手中,宋安意必定会起了疑心,和我从友变敌。 孟柒也没有多问。 “你能联系到枢密使吗?亦或者是枢密使旁边的人?”我问。 孟柒想了想,对我道:“谢家小公子?算吗?” “洛远珩的弟弟?”我又问。 孟柒冲我点头。 我不知道洛远珩的弟弟是否也卷了进来,如果卷了进来,那就好说。 如果卷不进来,我就拿不准了。 “还有别人吗?” 她冲我摇头。 如果宋安意派来的人多,那就要往后拖了。 如果人少,便用调虎离山。 “孟柒,你去看看,跟着我的人有几个?”我抬眼看着她。 孟柒听到以后,立马开门出去。 没过一会,就回来了,道:“一个。” 一个啊!那就好说了! 我让孟柒穿上我的衣裳,让她先离开洛府,随便转几圈。 那个人果然将孟柒当成了是我,便跟着前去了。 我换了身便装,直接去了谢府。 谢府的那些侍卫上次见过我,见我来了以后,直接进去通报。 待枢密使同意,我就进了这谢府。 谢府的管家领着我去见枢密使,“商小姐,这边请。” 书房之中,还有一个打扮雍容的妇人,妇人见到我后,有些诧异。 “老爷,这是…” 枢密使看了我一眼,道:“远珩身边的人,商钰。” 妇人听到我的身份以后,目光在我身上徘徊着。 枢密使见后,对妇人道:“夫人,你先下去吧!” 第九十六章 玉碟已勾 妇人听罢,便对枢密使俯身行礼,同管家一起离开了书房。 待妇人离开以后,枢密使起身,将门给关好。 “不知公主前来,有何要紧事?”枢密使问我。 我道:“宁氏皇族的人,除我以外,都死了吗?” 枢密使听到我这句话的时候,惊讶地看着我,“公主,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姜弈当初被废除封号以后,下场如何?”我换了个问法。 枢密使蹙眉看着我,欲言又止。 “这…” “怎么?不好说吗?”我冷声道。 “不是不好说,而是臣也无从得知。当初五皇子被废除封号后,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的行踪。” 我有些不信,“你确定吗?” 他十分笃定,“公主若是不信,也可去问问其他的官员。” 问其他的官员,现在哪有时间去问其他的官员? 光是见枢密使一个人,就已经很麻烦了。 孟柒那边也瞒不了多久,一旦那人发现,宋安意那边必定会起疑。 “我信。”我肃声继续道,“姜弈现下就在皇宫里,而且改姓为景,还在卫瞿身边。” 枢密使听到这句话后,和我当时一样的惊讶。 在所有人的印象里,姜弈已经死了,要么就是在宫外,绝不可能出现在皇宫里。 可是,他就在皇宫里,而且还为卫瞿效力。 我问道,“如果当初你们知道了姜弈还活着,你们还会救我,并扶持我夺回这江山吗?” 姜弈虽然被剥去了宁姓,可是他的骨子里流的也是宁氏的血脉。 况且,扶持一个男人称帝,比扶持一个女人称帝,更让人信服。 枢密使想都没想,直接答道:“您姓宁,流得也是宁氏的血脉,而姜弈在被废除的时候,就已经不是宁氏的人了。” “可他也是惠帝的儿子啊!”我感觉枢密使的这番话,是故意说给我的。 现在是我站在他眼前,如果是姜弈站在了他眼前,他也会同姜弈说这些话。 枢密使冷声道,“姜弈替南安王妃求情的时候,惠帝就已经说了,他没有姜弈这么个儿子。既然惠帝都不认这个儿子,宁氏皇族又怎么会有姜弈这个人呢?玉碟已勾,何来弈名?” “更何况,姜弈现在已效忠于卫瞿。” 即便枢密使和我说这些,我还是有些不信。 我正色问:“如果玉碟没勾了他的名,他找到了你们,和你们说他没有效忠于卫瞿,你们会如何?” “公主!”枢密使厉声道:“这个世上没有如果,我们当初既然选择救出你,就已经确定了我们的立场是占你,不是占姜弈。即便有这个如果,我们也不会倒戈去效忠于他。” “您是我们所有人效忠的对象。”枢密使说完这一切后,便向我行礼。 我将他的手托起,道:“谢大人,我信你。” 枢密使听后,对我道:“如今姜弈和卫瞿站在了一起,公主您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臣怕您…” 他虽然没有往下说,我也知道,他怕我什么。 怕我最后会为了这不存在的亲情,前功尽弃。 第九十七章 一句为真 我向枢密使保证,“谢大人,你放心,我知道孰轻孰重。” 我即便是在怎么重情重义,我也不能将一切都放弃,我不傻。 什么轻什么重,我能分清。 再者说了,一旦踏入权力的这盘棋局,什么亲情爱情都成了虚无。 口中的亲情,也不过说说,骗骗外人而已。 我沉下心来,抬眼看着枢密使,道:“昨日我去见了朱欣瑶,她已经疯了。” “公主想说什么?”枢密使问我。 我道:“我好奇溟朝皇帝到底是为了什么?” 枢密使眉头拧成一团,看着我,“朱欣瑶说了什么?” 我将朱欣瑶告诉我的一切都说给了枢密使,枢密使听了以后,和我一样。 百思不得其解。 “你确定朱欣瑶所说之言都是真的?”枢密使有些不信。 我道:“我不知道疯子的话能不能当真,可是她却把我当成了她娘。” 平常疯子的话,我定不会去相信,可是朱欣瑶这个疯子的话,我却有些纠结。 疯子的话,十句里头,定有一句为真。 枢密使呢喃着:“日日模仿,只怕是溟朝皇帝想让朱欣瑶取代于你啊!” “溟朝从宣朝被灭以后,就一直肖想着定郡这个宣朝国都,放在前朝,让朱欣瑶顶替我,拿下定郡这座城,倒是有理可说。可是,现在冒充我,为了定郡那座城,对溟朝来说,没有半点优势。” 枢密使摊摊手,道:“公主,溟朝的目的是什么,你我也不必再去想。” 溟朝就算有什么企图,也于我无关。 眼下最重要的,可不是溟朝那边,而是本朝这边。 我抬眼扫了眼外面的天色,道:“枢密使,若是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先离开了。” 枢密使点点头,将我送到了门口,我道:“若是有什么事情,请大人派人传信于我,身边有人,出行多有不便。” “好!那本官就送你到这儿了。”说完,枢密使就又回去了。 回到洛府的时候,孟柒还没有回来。 我将衣服给换回去,等着孟柒回来。 孟柒回来的时候,脸上都起了汗。 她道:“商主子,那人发现了我。” 我静静地看着她,问:“那人呢?” 孟柒想了想,对我道,“和我打了一架,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我嗯了一声,让她将衣服换回去。 用这调虎离山计之前,我就已经抱着被他发现的决心。 眼下,他定是回了皇宫,将这一切都告诉了宋安意。 我现在就等着宋安意派人过来警告我,或者是派人将我再次请入皇宫。 “孟柒,你替我跑一趟钱府,问钱民礼,皇上身边那个姓景的大人是谁?”我抬眼看着孟柒。 孟柒听后,立马就跑开了。 我想知道,我那五皇兄,如今在卫瞿身边谋了个什么官? 废皇子得新皇重用。 姜弈对我来说,也是一个障碍,只不过,他这个障碍,没宋安意大。 但是想要将他这个障碍给清除,就必须舍得去下手。 就必须要心狠,就像宋安意对自己那样心狠。 第九十八章 脏水乱泼 孟柒回来之前,鹤归倒是先来了。 他沉着脸问我,“商小姐,你对朱欣瑶动手了?” “动手?我对朱欣瑶动什么手了?”我满是疑惑地看着鹤归。 鹤归有些不信,“那她怎么会疯?” “她自己疯的,这还要怪在我身上吗?”我挑眉看着鹤归,“洛远珩让你问的?” 他刚点头,就立马改口,“不是。” 我轻笑了一声,道:“鹤归,你帮我告诉洛远珩一句,别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天牢重地,岂能容我在那里放肆?” 鹤归嗯了一声,对我道,“商小姐,主子让我告诉你一句,所有事情,都先停手,等他回来以后,再继续。” “我现在什么都没做,就让我停手?”我摊开手,看着鹤归,“洛远珩最近是不是治徐州洪灾治傻了?” 刚从宫里回来没多久,就派鹤归过来告诉我这告诉我那的。 我都不知道他们走到哪一步了,我怎么动手? 鹤归什么话都没有说。 孟柒回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钱民礼。 我蹙眉看着孟柒,这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 钱民礼笑呵呵地走到我身边,道:“你不是想知道那个姓景的是谁吗?” 我点点头,道:“对啊。” “有些话,让你身边这小姑娘传过来不方便。”钱民礼突然变了脸,沉声对我道,“毕竟涉及到了岳朝的一些秘事。” 听后,我肃声道:“你知道那些事情是什么?” 钱民礼冲我点点头,憨笑着:“好歹那个姓景的,还是我找来的。” 我扫了孟柒和鹤归一眼,便带着钱民礼去了后院的凉亭。 钱民礼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这座凉亭,道:“看不出来啊!你们这洛府,倒真是有钱。” 他坐到了一旁,低声问我,“你知道岳朝南安王妃一事吗?” “南安王妃被惠帝给逼死一事?” 钱民礼点点头,道:“不错,就是这样事。” 我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问他:“那这件事,和皇上身边那姓景的大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道:“怎么没关系呢,这关系可大了呢!” 说着,他就将当年的整件事都告诉了我。 “当年,南安王奉命与南洹作战,南洹的兵力,虽然和岳朝、溟朝没法比,可是南洹也是很厉害啊!” 我抬眼看了他一眼,道,“你就不能说重点吗?” 钱民礼听后,一笑,“这就是重点啊!你知道惠帝为什么让南安王去和南洹作战吗?” 我这还没问,钱民礼就直接将答案说出来了,“因为惠帝想让南安王死在南洹。” “当年的南安王,是五子之中唯一活下的一个。” 皇爷爷膝下儿女共有九个,儿有五个,女有四个。 如果不是当年惠帝逼东宫谋反,下一个皇帝,便是废太子。 惠帝称帝以后,怕其他皇储争这皇位,都将其杀害。 唯一活下来的,就只有南安王。 “南安王虽说是岳朝唯一的亲王,可是他手中的兵权尚多,尤其是肖家的兵权也在他手中。”钱民礼说到这里,突然就停了下来。 第九十九章 假象 我扫了他一眼,“你怎么不说了?” 他抬手,肃声道:“你让我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和你说。” “实话实说就行,不必拐弯抹角。”我道。 钱民礼听后,便继续和我道:“惠帝将南安王手中能收的兵权都收了,但唯独肖家的兵权,他收不回去。无奈之下,只想让他领兵十万,去和南洹开战。” “领兵十万?如何能打赢那百万南洹大军?”我出声问道。 钱民礼抬头看了我一眼,道:“惠帝就是要让南安王打不赢这场仗,可谁知,南安王打赢了这场仗。无奈之下,惠帝只好派人去请了南安王妃,威胁南安王妃动手。” “放在南安王妃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南安王妃的母家死,要么南安王死。”钱民礼越说,眼神越犀利。 仿佛他亲眼看见过、亲身经历过当年的那些事情。 “当时,五皇子同他的皇兄都在殿内。五皇子于心不忍,便跪出来,替南安王妃求情。惠帝并没有饶过南安王妃,依旧逼着她在两条路之前选一条。” “南安王妃都不愿意选,最后选择了自缢。五皇子见后,咒骂惠帝心狠手辣,当场就被惠帝剥去了封号,贬为庶民。” 听到这,我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父皇他给了我太多的假象,让我以为他一直是个贤明的皇帝。 从来不会对自己人下手。 “后来呢?”我追问下去。 “后来…”钱民礼突然抬头看了我一眼,道:“你这么激动干什么?这些事是前朝之事。” 我强行让自己放松下来,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这惠帝和我想象的惠帝完全不同。” 钱民礼瞥了我一眼,继续道:“后来这五皇子,就被关在了皇宫之中,具体关在哪儿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我是在长平殿里发现了他。他将自己的身份都告诉了我,然后还让我带他去见皇上,在皇上面前说了这一切。” “这些事都是真的?”我道。 钱民礼点头,道:“我起初也有些不信,后来我去长平殿翻了翻里面放的东西,这些事还真发生过。” “皇上见到他以后,给他赐了个新的名字,叫景禾,并让他留在宫里。”钱民礼说完以后,摊手耸肩,对我道:“我就只知道这些喽!” 原来,姜弈一直都在皇宫里啊!我还一直以为,他在宫外生活。 如果要是在皇宫中的话,那卫瞿当初谋反一事,他也是知道了? “皇上知道他的身份后,就没有动过要杀他的意思吗?”我问。 钱民礼摇摇头,道:“皇上还专门给他赐了一座殿,至于是什么殿,我也不知道。反正这个姓景的,倒是很得皇上重用。” 得卫瞿重用?我轻嘲了一声。 之前还羡慕姜弈不姓宁,姓姜。 如今,倒是一点都不羡慕他了。 钱民礼提了一嘴,道:“不过,你对那个姓景的怎么那么感兴趣?在宫里的时候看上人家了?”他调侃着我。 我摇头否认,又随便扯了一个理由,“见到他的时候,觉得他有点眼熟,但又想不起来他是谁。” “眼熟正常,他还是皇子的时候,就经常出宫。”钱民礼随口答道。 第一百章 轻车都尉治洪灾 他随手就拿起石桌上摆放的糕点,咬了两口,口齿不清:“洛…回来吗?” “你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清他说的话,再次问道。 钱民礼顺了顺食,道:“洛兄没告诉你,他什么时候回来吗?” 我摇头,道:“估计也要等徐州那边忙完才能回来。” 他听后,便道:“用不了那么长的时间,估计这几天就能回来了。我今天去见了轻车都尉,病得没那么严重。” “皇上还想派轻车都尉去?”我试探一问。 钱民礼将糕点吃完以后,拍拍手,道:“不错,毕竟轻车都尉有这经验。” “徐州每年洪灾,朝廷都会派轻车都尉前去。只不过,今天这洪灾比去年严重,朝廷本想继续派他前去,结果人家染了病,去不成了。”他说到这儿,还感觉很遗憾。 “那朝廷派洛远珩前去,又是怎么个意思?” 轻车都尉虽然染上了病,可是朝中也有比洛远珩更有能力的官员啊。 每年派去徐州治洪灾的官员,最起码也有两个,派他们这些有经验的人去,不都比派洛远珩去好吗? 钱民礼听到我所问以后,叹声道:“派洛兄前往,是满朝文武的意思。说是什么洛兄年轻,让他出去长长见识,我就纳了闷了,这去徐州治灾,能长什么见识?” “太尉呢?”我又问。 “太尉啊,派太尉前去,是因为太尉去年就去了徐州治洪灾。皇上第一次想让凉柱国前去,也不知凉柱国给皇上说了什么,皇上就将凉柱国换成了太尉。” 第一次让凉兰和轻车都尉前去,是要借治灾一事,锻炼凉兰罢了。 凉兰最终是要留在皇城的。 卫瞿现在身边信任的人,无非就那么两三个而已。 钱民礼、凉兰和那个叫景禾的前朝皇子。 “那你说洛远珩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又是怎么一回事?”想到刚才他说的以后,我便道,“是等轻车都尉病好以后,继续派他前去吗?” 他颔首,对我道:“不错,这徐州的洪灾必须去的一个人,便是这轻车都尉。商钰,你别看人家轻车都尉是个从四品,可是人家的本事大啊!” “就拿去年…去年没什么厉害的。”他立马改口,“前年!就拿前年的那次洪灾来说。百姓无粮,朝廷的赈灾粮也还没下来,徐州城中的什么员外啊,商贾啊,都不肯借给官府粮食,即便是季州牧亲自前去,拿钱买,他们还是不肯借粮。当时可是将官府被逼到了尽头,城内城外每个人的碗里,那米粒,一只手都能数过来。”他一边说着,一边啧啧嘴。 “就在这时,轻车都尉来了,得知城中那些富贵人家不肯借粮后,自己挨家挨户地去借,这借粮一借就是三天。” “借到了?”我问。 钱民礼越说越兴奋:“何止是借到了?!那些富贵人家让自家的家奴抬着一袋一袋的粮食过来,而且还说,这粮食就送给了官府,不用还,赈灾粮还没下来,这粮食的问题,就直接解决了。可是让徐州的官府大吃一惊啊!” 第一百零一章 有骨气的穷人 这轻车都尉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让那些商贾员外甘愿将自家的粮食都送出来,还不用还。 前年徐州的那场洪灾,我在皇宫里听人提起过。 只不过,并不知道这人是轻车都尉而已。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我有些纳闷。 钱民礼笑呵呵地看着我,道,“因为我老家就是徐州的,而且我当年也在徐州住着来。” 亲身经历一次说出来的,倒是比别人听说的真实得多。 他又拿起石桌上的一个糕点,开始细嚼慢咽。 “你在你们钱府没饭吃?” 来这没多长时间,倒是吃了两块糕点,喝了五杯茶。 钱民礼摊摊手,道:“有饭吃,不过没你们洛府的好。” “所以,你亲自来,主要是为了蹭饭?”他之前说的那些,我都开始有些不信了。 “不不不,主要是为了和你说那个姓景的事,蹭饭是次要的。” “你们礼部很穷?”我问。 他咽了一口糕点,道:“你这不是废话吗?你就没听过一句话吗?六部就是富贵威武穷贱。户部最富,我们礼部最穷。更何况,礼部的那点钱,我也不敢动啊!” 这钱民礼倒还真是个清廉的礼曹啊! “不过,我们礼部虽然穷,但是也有富的人,就比如那礼部侍郎董规,家里就很有钱。听礼部那些人念叨,这董规的爹好像是太保的表哥。” “你想诓董规一笔?” 钱民礼朝我摆摆手,很硬气地说着:“我不干那丧心病狂的事。我就算在怎么穷,我也是个有骨气的穷人。” 我估计啊,礼部之中,就属这钱民礼最穷了。 说是有骨气,也就只有我信了。 要是让别人来看他,这钱民礼就是一个字:傻! “你受皇上重用,皇上就没赏赐过你什么?”想到这,我开始有些不信,他是个穷人了。 他摇摇头,道:“国库里头都没多少银子了,还赏赐我什么?现在啊!是能节俭就节俭。其实啊,每天粗茶淡饭,没什么不好的,一天呢,少两块肉,少两块糕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有饿不死。” 他说完,又拿了一块糕点。 我托腮看着他,道:“既然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你为何要吃我三块糕点呢?” 他突然顿住了手中的动作,也不知道是该吃下去,还是该放下。 过了没一会,他就继续吃起来,“这性质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我继续追问下去。 “反正你这糕点也不吃,到最后就坏了,这多浪费啊!还不如趁坏之前,让我吃了呢!”他很快就吃完了手中的这块,想要继续拿。 我先他一步,将盘子拉到我自己面前,“谁说我不吃?” “你吃你也吃不完啊,反正最后都是浪费。”他随口说了两句,就探着身子要拿糕点。 我将那些糕点护住,让他拿不到,“府里还有依依和孟柒呢,我们三个,总能吃完了吧?” 仔细想了想,觉得有点别扭。 不戏弄他一下,总觉得对不起刚才的那三块糕点。 “不对,这糕点是给依依准备的,你吃了这么多,依依回来又要闹了。不行,你将吃下的那三块的钱给算一下。” 第一百零二章 改革的内容 话音刚落,就见钱民礼突然怒吼了一句:“商钰!有你这么耍人的吗?!” 这一吼,成功将我给吼住了,本以为他还会继续这样硬气。 结果,下一秒就彻底变了,“商小姐,商姑娘,我现在身上是一文都没有,而且你看啊,你我都认识这么久了,谈钱多伤感情啊!” 被他刚才那一吼,我想戏弄他的心思也没了。 直接将糕点推出去,道:“行了,依依这几天也来不了洛府。” 钱民礼见到那两块糕点,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想起之前改革的事情,我便问道:“朝上改革一事,你当初为什么不同意?” 我知道原因,但是我想听钱民礼亲自说出来。 “我钱民礼虽然穷,但也没穷傻了我自己。太师改革,无非就是缩短官员的俸禄,然后将存在了好几百年的恩荫制给废了。这废除恩荫制我倒是同意,但是那缩短官员俸禄我可就不同意了。本来我到手的俸禄就没多少,这还缩短俸禄,岂不是折磨人呢?!” 钱民礼所说的这改革和我听枢密使口中听到的改革并不一样呢? “你确定你刚才所说的是对的?”我不知道该信钱民礼的话,还是该信太师的话。 钱民礼想都没想便点头,问:“怎么了?洛兄和我说的不一样吗?” 我摇摇头。 “这个啊,这次的改革,跟惠帝时期的改革不一样,惠帝时期的改革,是将满朝文武的本儿给折进去,自掏腰包,填国库。但是这次压根不用自掏腰包。说是太师主持改革,实际就是那个景禾主持。” “景禾主持?”我惊讶地看着他。 “对啊!这改革一事,就是这景禾提出来的,他在幕后操纵着这改革,皇上在一旁看着,太师负责。只不过,除了我们四个以外,没人知道这改革的内容是什么。因为有太师改革的前例,所有人都认为,这改革还真的就是太师改革。”钱民礼说完以后,又自觉地给自己到了一杯茶水。 我看了他一眼,继续问:“那太师改革,为何就改革几天呢?” 钱民礼听到我这句话的时候,茶杯的水直接溅到了自己的手上。 “烫烫烫!”他在一旁甩着手,问道:“你怎么知道改革了?不对,洛兄怎么知道太师改革了?”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钱民礼说,总不能和他说,我是从常轲嘴里听到了吧。 愣了一会,我才道:“太师对自家人下手,别人不瞎。” 钱民礼道:“这改革就改了几天,也就是因为如此。对自家人下手,谁能真得下得去这狠手呢?太师年纪大了,心肠自然是没有之前那样狠了。现在碰见个什么事,心软得就不行。” “就比如说前阵子,太师那孙子,将太师的一个宝贝瓷器给摔碎了,若是放在之前,太师必定会勃然大怒,不打他一顿,起码也要骂一顿。但是现在啊!见到那瓷器碎了以后,并没有怪罪于他,反而是问有没有吓到他孙子。” 我问:“你确定不是太师很宠他那孙子?” 他朝我摆手,道:“他那孙子啊!我之前见过,就在前两年啊,他那孙子打伤了下人一顿,太师知道以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他孙子给打了一顿。这才过了两年,这就开始宠了?” 第一百零三章 扫荡一空 因为打伤了家仆,就挨一顿揍,太师府管得真严啊! “这改革啊,首先要从自家开始,对自己人都下不去手,更别说对别人下手了。”钱民礼啧啧嘴,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这改革未成,还有一个次要原因,江府之中,谁都不配合太师。即便太师是一家之主,那他也没办法强制所有人都去做一件事情。” “年纪大了的人,心肠都软。”我道。 钱民礼冲我摇摇头,道:“我是个例外。” 我扫了他一眼,调侃道:“你老了吗?现在说的话,以后未必会记得,除非是日日都念它个千百遍。” 他听后,道:“有的人日日念个千百遍,也未必能记起。” 说罢,他又重新给自己倒上一杯茶。 他饮完手中这杯茶以后,便立马起身,道:“你还有事吗?若是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还没走完,立马又回来了,对我道:“府中还有吃不完的糕点吗?被人啃了的我不要,要是完整的,我就一并顺走了。” 他倒是会捡便宜,来这说几句话,噌一壶好茶,一盘糕点。 走时还有顺一盘。 “孟柒,带着钱大人去厨房看看,有没有能送的东西。”我将孟柒唤过来。 孟柒疑惑地望着我,问:“厨房里有什么能送的东西?” 钱民礼见后,得意地看着孟柒,“这你就不懂了吧!厨房里,能送得东西可多了呢!快,带我过去看看。” 孟柒似懂非懂地就带着钱民礼去了厨房。 从厨房出来以后,只见他手上拎着几个篮子。 “你这是装了多少?”我含笑着问他。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一层,给我看了一眼,道:“也没多少,反正你们洛府有的是钱,不差这点。” 来的时候两手空空,走的时候满载而归。 他走后,我便问孟柒,“钱民礼拿走了多少?” 孟柒道:“能拿的都拿了。” 听后,我立马跑到了厨房里。 厨房之中,全部食物他都拿走了。 还顺走了几个篮子。 钱民礼,你这个穷人当真是有骨气! 自打钱民礼将厨房里能吃的东西都顺走以后,我就厚着脸皮跑到了凉兰府中蹭饭。 凉兰听到我说的以后,有些不信:“钱民礼真将洛府的厨房打劫一空了?” “没有,剩下的都不能吃。”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她听到后,笑出来了,“钱民礼怎么跑你那边去了?” 我叹了一声,“我让孟柒去帮我问了一件事,结果他死活不和孟柒说,最后跟着孟柒过来了,吃了我一盘糕点不说,还得寸进尺。” “你问他什么事了?”凉兰的这一问,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她。 少时,我才道:“也没什么,不过就是徐州那边的事情罢了。” 凉兰问:“徐州洪灾?你开始关心起你师父了?” 她这一问,倒是给了我一个台阶下。 “总归是我师父啊!不关心关心,我这个做徒弟的多不称职啊!”我笑着说,“依依呢?怎么没看见她?” 不提依依还好,一提依依,凉兰就直叹气。 第一百零四章 王法 “你叹什么气?”我问。 凉兰耸耸肩,道:“现在柱国府是关不住她了,自打我上次带她去了趟军营,她就和军营里的那些人混熟了。趁我不在之时,偷溜去军营。要不是府中侍女告诉我,我都以为依依去洛府找你了。” “她现在在军营?”我意外地看着凉兰。 她点点头,道:“正在军营,和营中士兵一同训练。” “真怕她以后会变成个野丫头。”听完凉兰的话,我开始担忧起来了。 “当个野丫头,有什么不好?”凉兰挑眉看着我。 我扫了她一眼,笑道:“只怕以后成了个野丫头,她就不好好听话了。” 说罢,凉兰也觉得如此,对我道:“确实,以后要是无法无天了,那还得了。” “但是在军营里长大的孩子,以后定能成为一匹烈马。”她又补充了一句。 “烈马不烈马的,我倒是不在乎,我只希望,依依以后能平平安安地生活一辈子。” 若她日后,当真成为一位女将,我只希望她能做个一心只为保家卫国的女将,能做个不被朝廷争斗所干扰的女将。 离开柱国府后,我就让孟柒先回去了。 自己去街市上逛逛,看看有没有什么能买的。 毕竟老在凉兰那边蹭饭,有些说不过去。 若她是个普通人,倒还好,可惜确实个柱国。 正当我逛着的时候,一个疯疯癫癫的小女孩跑到了我面前,拦住了我。 “小姐!救救我。”她泣不成声。 “你…”我刚想问她是谁,便见一个雄壮的大汉跑了过来。 一把拉住小女孩的头发,骂道:“你特么吓跑什么?撞到了人,你赔得起吗?” 那小女孩不停地叫着,魁梧大汉拽着她的头发,往前走。 这一现象,吸引了许多人过来。 “慢!”人群之中,突然走出了一个富贵公子哥,问道:“你是她什么人?” 魁梧大汉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公子,道:“你管我是她什么人?” 那人听后,嗤笑一声,“我就管了,你能将我怎么着?” “你有钱吗?你要是有钱,想怎么管都行。”那魁梧大汉阴森笑道。 我走过去,从怀里掏出钱袋子,放在他眼前,问:“够吗?” 魁梧大汉单手抢过钱袋子。 拿牙咬着一旁,用手将钱袋子给打开。 扫了一眼,立马松开了手,将那个小姑娘推过来,道:“够!她现在是你的了。” 那人听后,拦住了壮汉的路,道:“你可知王法二字?皇城之中,禁止买卖奴隶。” “王法?”壮汉听后,不以为然:“你是什么人?就和我提王法?” “你惹不起的人。”那人吹嘘着。 我将那个小姑娘搂在怀中,问,“你没事吧?” 她冲我摇摇头,一声不吭。 我扫了她一眼,便看见她脖子上有着一道道青紫色的痕迹。 “他之前打的你?”我用余光瞥了瞥那个壮汉。 她点点头。 听罢,我将她护在身后,朝那个壮汉走去,“既然我买了她,她就是我的人了吧?” 壮汉想都没想,狂点头。 “既然是我的人,那我也应该好好算算这笔账了。” 第一百零五章 毒妇 我阴着脸,走到那个壮汉面前,“打了我的人,这医药费是不是该算一算?” 壮汉听不懂我说的话,问,“我哪打你的人了?” “不说别的,就说刚才。当着我的脸,打我的人。” “屁!那时候她还不是你的人!”壮汉粗鲁地说着话,“你他娘刚才买的她,就敢提买她之前的事。” 我看了看身后的那个小丫头,道,“我这人从不吃亏,你既然将她打伤了,那我就要提货。” 一提退货,壮汉就将自己刚收的钱给捂好,“我不支持退货。” “既然不支持退货,那你就付点医药费。”我冷声道。 “医药费你自己去解决。” “我自己解决?是你说的让我自己解决的。” 说完,我用力扇了那壮汉一巴掌。 他那黝黑的脸上出现了一道浅红色的手印。 他捂着被打的半张脸,道:“你大爷的!一个乳臭无干的小丫头打我?你信不信我当场让你没命。” 那人听后,道:“皇城之中,不得随意杀人。” “你可以试试!”我丝毫不怕他的威胁。 那人见后,立马挡在了我和壮汉的中间,面对着我,道:“你…你不是我哥身边的那个女人吗?” 话音刚落,壮汉就将他推到一旁,直接朝我攻来。 还没多久,这个壮汉就被我打得鼻青脸肿。 “下次放狠话之前,先擦亮眼睛,看看你能不能打得过。”我厉声对他道。 那壮汉很是不服气地冷哼着,我刚想在给他一顿。 洛远珩的弟弟就跑到我面前,阻止了我:“哎哎哎!我哥不在城中,你别给我哥惹麻烦!” 我扫了他一眼,立马将壮汉给松开,呵斥道,“赶紧滚!” 壮汉听后,连滚带爬地就消失在我眼前。 身后的那个小姑娘战战兢兢的,我问道:“刚才吓到你了?” 她强装镇定地朝我摇摇头。 我看向洛远珩的弟弟,“谢公子怎么跑出来了?” 他听后,反问我:“我为什么要呆在家里?” “呆在家里,防止给你爹惹麻烦。”我将刚才他给我说的那句话,还给了他。 我拉着小女孩,问:“你是离开?还是跟着我?” 小女孩还没给我回答,就听见谢家公子道:“她不能跟你啊!你带她回去,触犯了我朝律法。” 我没理他,听着小女孩道:“你刚才说你从不吃亏,既然你买下我,我就要跟你回去。” 看来,她倒是记住了我刚才说的话。 “不行不行不行!她不能跟你走!你是不是诚心给我哥惹麻烦?”谢家公子一直否决。 看来,这谢家公子,很袒护洛远珩这个哥哥啊! 我冷声道,“我不仅给你哥惹麻烦,我还给你爹惹麻烦。” 谢家公子听后,瞳孔骤然一缩,支支吾吾了半天,没支吾出一个词来,“你你你…” “我怎么了?”我挑眉看着他。 他这才说出了一个词,“毒妇!” “反正你不能带她回洛府。”他继续阻止我。 “我执意要带她回去呢?”我质问道。 他立马接道:“那我就去告诉我哥,还有我爹!我劝不了你,我就不信,他俩还能任由你这么做。” 第一百零六章 我不希望我两个儿子都卷进来 他转身就要离开,我拦住了他,他得意地看着我,问:“怎么?怕了吗?” 我冷哼了声,道:“记得给你爹说声,一会让他来洛府找我,我不方便去见他。” 话音刚落,便见他愣住了。 少时,他咬牙切齿地瞪着我:“你你你…得寸进尺!” 说完,连头都不带回的,就离开了这街市。 我看着身旁那个脏兮兮的小姑娘,问:“你叫什么?” 她冲我摇摇头,表示她没名字。 我叹了一口气,带着她回了洛府。 回去的时候,本想着在买点菜,结果,身上现在是空无一文。 无奈之下,只好他日再买。 孟柒见到那个脏兮兮的小姑娘的时候,愣了一下,“主子,这是…” 她指了指我身后的那个小姑娘。 我并未回答,直接对孟柒道:“孟柒,带她下去洗洗。” 说完,我就回房等着枢密使的大驾光临。 这回来还没一会,便见枢密使来了。 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谢家的小公子。 “爹,就是这个女人!”谢家小公子气冲冲地用手指着我:“不仅给我哥惹麻烦,还说要给你惹麻烦。” 枢密使听后,低吼了一声,道:“远川,你闭嘴!” 原来这谢家小公子叫谢远川啊! 他朝我走来,刚想对我行礼,我连忙阻拦了他,“谢大人,这是洛府。” 洛府之中,无长平公主,只有商钰。 谢远川见到枢密使对我这般毕恭毕敬后,气得直跺脚。 “爹!她今天可是给我哥惹了大麻烦!”谢远川不停地在枢密使耳边告我的状。 枢密使扫了他一眼,冷声道:“你哥闲不住,不给他惹点麻烦,他就会自己去惹麻烦。” “哪有,我哥从来没自己惹过麻烦。”谢远川在一旁嘟囔着。 嘟囔完,还怨恨地瞪了我一眼。 我看了谢远川一眼,对枢密使道:“我确实给洛远珩惹了麻烦…” 话还未说完,便听见枢密使道:“这麻烦对远珩来说,不算麻烦,真正的麻烦,你我都清楚。” 的确清楚,真正的麻烦就是我。 若是被皇帝发现,我就是惠帝之女。洛远珩、谢家一同包庇前朝谋逆,意图不轨,要是这罪名做事了,这麻烦才是真麻烦。 “远川,你先回去。”枢密使对一旁的谢远川道。 谢远川一副不愿意的模样:“爹,我为什么要回去?” 枢密使抬眼看着谢远川,提醒道:“你忘了你哥之前警告过你的话了?” 谢远川一听,立马改变了主意,“爹,奶奶还在府里,我就先回去陪她了。” 说完,就立马离开了大厅。 孟柒和他碰了个面,谢远川就停住了步子,和孟柒说了两句话,这才离开洛府。 见他走后,枢密使就和颜悦色地对我道:“我不希望,我两个儿子,都卷进来。” 这语气虽然和气,可是却是对我的警告。 谢家两个儿子,卷进一个,就已经很危险了。 要都是卷进来,只怕最后这谢家会垮了。 我向枢密使保证:“谢小公子年纪尚小,我不会让他卷进来。” 第一百零七章 一猜就中 年纪尚小,做事不会像洛远珩那样顾前顾后。 而且他在官场之上,没有任何的话语权。 让他卷进来,于我来说,是个错误的选择。 洛远珩卷进来,是因为他有一定的经验,以及他了解朝廷上的明争暗斗,尔虞我诈。 但是这谢远川啊!没有任何的能力。 若他卷进来,对敌方来说,这可是一颗绝妙的棋子。 以谢远川威胁枢密使和洛远珩。 枢密使在怎么说,也是个做父亲的,怎会忍心自己的儿子深陷困境,而不去救他呢? “我希望您能说到做到。”枢密使道。 “谢大人可知道,洛远珩快要回来的消息?”我问他。 他疑惑地看着我:“远珩去了徐州没几天,而且徐州的洪灾尚在,他怎么会回来?” 看来,这事他也不知啊! 我道:“轻车都尉的病一旦好了,皇上便会派他去替洛远珩。我今日将枢密使叫过来,主要是有两件事,第一件事,便是洛远珩快要回来的事情,这第二件事…” 还没说完,枢密使就猜出了我这第二件事,“娴公主那边?” 我点点头,“宋安意的人消失,想必是回宫和宋安意说我这几日的事情了。而且,聂将已经知道了宋安意的目的。” “聂将知道了她的目的,那您这边…”枢密使担忧地看着我。 我靠在一旁,道:“他不知道,在我离宫的前一天,宋安意告诉了我这一切。聂将以为,宋安意和我打上交道,是为了洛远珩。” 枢密使听后,瞬间松了一口气,道,“宋安意什么也没说吗?” 我道:“这我不清楚,不过宋安意不会那么快将我给暴露出去。” 她就算要暴露,也是走到最后一步的时候。 两人相争,必有一伤一死。 “不管她说没说,日后行动就必须要小心了。”枢密使叹息道。 我赞同的点头,道:“听钱民礼说,洛远珩回来就在这几日。” “钱民礼找过你了?”枢密使问。 我道:“准确的说,是我派孟柒去问他一件事,结果他就跑过来了,将这件事顺便告诉了我。” “您问得是姜弈的事情?”枢密使蹙眉问我。 “谢大人为何知道?” “我随便猜得。”他回答道。 一猜就中,不愧是枢密使。 他又问:“您问出了点什么?” “姜弈当年被废以后,就一直藏在宫里,只不过所有人都不知道罢了。” 说完,我才觉得我刚才说的有些不对。 不是所有人都不知道,而是知道的人,已经死了。 就比如:岳惠帝。 姜弈藏在宫中,他肯定知晓。 “钱民礼说,他是在长平殿发现的姜弈,并带着姜弈去见了卫瞿。后来,卫瞿就给了姜弈一个新名字,叫景禾,而且还留他在身边,重用他。” 我没有将南安王妃一事告诉枢密使。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 这南安王妃一事,便是我们宁家的一桩丑事。 “所以,姜弈现在就在卫瞿身边司职?”枢密使问我。 我点点头,道:“而且,改革一事,便是姜弈提出来的。” 第一百零八章 改革不会结束 “确定姜弈提出来的?不应该是卫瞿提出来的吗?”枢密使有些不信。 “为何不能是姜弈提出来的?”我好奇的问他。 枢密使看了我一眼,这才对我道:“姜弈被废之前,朝廷之事,他一点都不知道。惠帝当年说过一句话,诸多皇子之中,就属姜弈无用,整日就知道游手好闲。” 连惠帝这个当父亲的,都觉得姜弈无用。 新皇上位没多久,他就依照这朝廷的局面,提出了改革一事。 叫人难以服众。 “但钱民礼告诉我,这场改革,共有三人,太师只不过是卫瞿找来的一个掩护罢了。”我道。 景禾的身份敏感,不能出面亲自主持这场改革。 无奈之下,只好找到曾两次想要改革的太师,让他表明主持这次的改革。 “那这改革失败,和我们想的不一样了?”枢密使问我。 我点点头,道:“我们都以为这次改革失败,是因为动了朝廷的根基。实际这改革失败,只不过是太师心软,对自家人下不去手罢了。” 改革的内容,我并未告诉枢密使。 “太师不愿动手,可不代表这改革就会结束。只要景禾的身份变得名正言顺,这场改革将会继续下去。”枢密使正色道。 我看着他,道:“如果景禾的身份想要变得名正言顺,就必须要将他那张姜弈的脸给换掉。” 长得一模一样,即便不是同一个人,也没有人会去信。 如果我要是也想名正言顺,就必须要将这张脸也要换了。 不然,我永远都不能摘下这个面纱。 枢密使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少时,他才出声:“不管他是姜弈也好,景禾也罢,既然选择了卫瞿,就会与我们为敌。要么他死,要么…” 他看了我一眼,沉声道:“要么,我们死。” 确实,要么是姜弈死,要么是我死。 宁氏皇族的血脉,只能留一个,那个人,必须是我。 枢密使走了以后,孟柒就带着我买的那个小姑娘来了。 “商主子,她身上的伤很多,而且有的伤,治不了。” 我嗯了一声,抬头看着她,问:“你没有名字,对吗?” 她点点头,声音很小:“他们都叫我贱人…” “知道贱人是什么意思吗?”我生怕自己买来的这个小姑娘脑子不好。 “知道,是骂人的意思。”她道。 孟柒蹙眉看着她,问:“你身上的这些伤,都是那些人打得?” “有的是我自己磕碰的。”她很实诚。 不过就算她说都是那些人打的,我也不会去帮她教训那些人。 既然自己挨了打,这就必须要自己讨出去。 “孟柒,帮她想个名字,从今以后,你好好教她武功。”我起身,对孟柒道。 孟柒皱眉看着我,道:“商主子,我不会起名字。” “那你的名字是谁给你起的?”我问。 “主子。” 嘶…看来起名这活,还必须要找洛远珩啊! 我看了那小姑娘一眼,随便给她想了一个名字,“你先凑合叫夜鸣吧!等洛远珩回来,再给你起。” 小姑娘冲我行了个礼,道:“多谢小姐。” 我冷声道,“你先别着急谢我,我手下的人都必须做到一点,那就是狠和自觉。自己吃了亏,我不会帮你,你必须要自己去将这亏讨回来。如果你要是做不到这点,你也不必在我手下伺候,我不养闲人。” “你若是不懂,你可以问孟柒,她会告诉你。” 孟柒就很让我满意,只可惜,她是洛远珩的人,不是我的人。 第一百零九章 被人打肿了 自打上次钱民礼将厨房洗劫一空以后,我以为他不会来呢。 结果,他还是来了,而且这次是自带东西。 我见到他的时候,他捂着脸,警惕地看着跟在他身后的夜鸣。 “你这是路上摔了一跤?”我问。 话音刚落,钱民礼就气愤地瞪一眼夜鸣,“你这是从哪找了个野丫头?看看把我脸给打的。” 说完,他见将手给放下来。 我看着他那肿红的脸,一时没忍住,直接笑出声来。 “你这是挨了一顿打?”我别过头去,他这张脸。 可谓是不忍直视。 “不然以为你?不就是上次从洛府带走了一点东西嘛,至于闹成这样吗?我好歹也是个礼曹尚书!被你的人打成这样,你让我以后怎么上朝?!”他越说就越气。 我憋笑,问夜鸣,“你为何打他?” 夜鸣一脸单纯的看着我,“我看他长得像坏人,所以…一时失手。” 她说完,就羞愧地垂下头。 一旁的钱民礼听后,立马怒了,“你哪只眼看我像坏人了?!我长得这么秀气,这么俊俏,和那些尖嘴猴腮的奸臣脸是一个样吗?” “我两只眼都看见了。”夜鸣垂头小声嘟囔着。 见他二人不停地争吵,劝和道:“好了好了,你们也别吵了。” 我刚扭头看钱民礼,就被他那副样子给逗乐了。 “笑什么笑,你的人打得我,赔钱!”钱民礼一副理直气壮地样子,朝我伸手。 “我赔,不过你这次带着篮子来,又是来拿东西的?”我将目光投向他手中的空篮子。 他将篮子往身后收了收,“哪有,我拿篮子,主要是为了买菜。” 买菜?我压根不信他的话。 “那好,既然是买菜,为何要来洛府?洛府又没菜可卖。”我轻哼一声。 “顺路顺路!”钱民礼有些不耐烦,“你先赔钱,我这张脸都变成这样了,以后的早朝我还能去吗?” 我道:“怎么不能去?又没残疾,也没染病,为何不能去。” “你!”嘴里刚蹦出这一个字,他立马就变了脸,和气地看着我:“你要不给我赔钱,我就回去了。” “夜鸣,去我房内拿些银子,赔给这位钱大人。”对付这钱民礼,我算是没辙了。 他来这洛府,绝不会是简简单单地再次拿东西。 肯定是有事要同我说。 夜鸣愣了一下,道:“小姐,这伤是我打的,应该是我来赔。” “你现在有钱吗?”我扫了她一眼,道:“我先给你垫上,以后记得还我。” 夜鸣听后,有些犹豫。 钱民礼见到,连忙催促道:“那个夜鸣,既然你家小姐发了话,你就赶紧去拿钱吧!” 我嫌弃地看了钱民礼一眼,前几天还说是个有骨气的穷人呢。 现在就掉钱眼里去了。 “你找我有什么事?”我问。 钱民礼笑呵呵地跟我道:“还是你了解我啊!” 他慢吞吞地说着话,“我找你来,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告诉你一声,轻车都尉的病好了,还有就是那个姓景的要娶妻了。” 第一百一十章 娴公主的驸马 “什么?景禾要娶妻了?”我惊愕地看着钱民礼。 他狐疑地看了我一眼,咂嘴:“这么激动干嘛!你看上人家景禾了?” 我这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反常,立马平静下来,“没事,你刚才说,轻车都尉的病好了?” 他点点头,道:“不错,而且今天皇上召见了他,让他明日启程前往徐州,等他到了以后,洛兄就回来了。” “这两天差不多就能到启原城。”他又补充了一句。 愣了一会,钱民礼又提起了景禾娶妻的事情。 “皇上想让娴公主嫁给景禾。”他道。 宋安意?让宋安意嫁给景禾,这不就和当年的情景一样吗? “娴公主同意了?”我问他。 他颔首,道:“同意了,而且公主还让皇上给聂将赐一桩婚。只不过聂将未来的夫人,还需要让公主去挑。” 这给聂将赐婚,倒是没有没引起我的注意。 我的注意,是在宋安意的那一桩婚姻上。 宋安意要真是嫁给了景禾,必定会知道景禾的身份。 我和宋安意之间的事情要是被景禾知道了。 等着我的,就只有一个字:死! 钱民礼见我迟迟不吱声,便道:“你想什么呢?想得这样入神?” 我冲他摇摇头,道:“我有些好奇,皇上为何要让公主嫁给景禾?” 他道:“听皇上的意思,是想给景禾一个身份,然后代替太师,主持改革一事。” 看来枢密使说得不错,只要有景禾在,这改革还会继续下去。 “公主为什么会同意?”我又问。 “公主啊!”他拉着长音,我以为他会知道呢。 结果,白高兴一场,“我也不知道,我又不是公主。” 我点了点头,瞥了他一眼道:“嗯,你确实不是公主,但是你是真能吊人胃口。” 钱民礼顶着那张肿脸对我一笑,道:“我哪有吊人胃口。” 我也未回答他。 夜鸣将银子拿过来的时候,他迟迟不肯去接。 “怎么?你不要了?”我朝夜鸣招招手。 “要!只不过你这给的也太多了。”他盯着夜鸣手中的银子,道:“我要是都收了,我也不清白了。” “既然想清白,就别要这银子。”我将夜鸣手里的银子都拿走,道:“清白和银子,二者不可得兼。” 他听后冷哼一声,道:“这银子我不要了!我可是个有骨气的穷人。” 现在才想起自己的是个有骨气的穷人。 他看着我,道:“虽然这银子我不收了,可是你得让你身边这个小丫头和我道句歉。” 我看了看夜鸣,夜鸣走到钱民礼身旁,微微屈身,向他说着歉意。 钱民礼听后,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可以了,本官也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既然你道歉了,那你我之间的事情,一笔勾销!以后我在来洛府,你可千万别再打我了。” “你还有事吗?要是没事的话,赶紧去买菜吧,去晚了,可就没什么新鲜的了。”我看了看他身后的那个空篮子。 钱民礼挑眉看着我,和我摆起了架子,“本官还有事没做呢,你这就赶本官走?” 第111章 陈述事实 他说完这话,我心中有点不安。 “你还有什么事没做?”我警惕地看着钱民礼。 钱民礼拎着篮子,朝走廊踏去。 “当然是去该去的地方了。” 这话一出,我厉声道:“夜鸣!拦住他!” 夜鸣一个翻身,就直接断了他的路。 我走过去,冷声道:“前几天拿的东西都用完了?这又跑过来拿了?” 钱民礼转过身来,笑嘻嘻地看着我,“怎么能叫拿呢?这叫借!” “借?有借不还的那种借?”我面带笑容,步步紧逼钱民礼。 “哪会不还呢?我肯定会还。”钱民礼一脚踩在护栏上,想要逃走。 夜鸣见状,一把拦住他。 “钱大人,你说你堂堂一个礼曹尚书,要什么没有,为何偏偏就来洛府拿?钱大人要是想借也行,先叫三十两的定金,厨房里的东西,你想拿多少,就拿多少。”我盯着他。 钱民礼听后,也不在逃了。 “商钰!你可以!我不借!”钱民礼咬牙看着我。 我自觉地给他让出路,道:“那就请大人这边走。” 钱民礼瞪了我一眼,走了没两步,扭头对我道:“等洛兄回来,我要好好告你一状!” “想告什么状?”我刚扭头,就听见一声富有磁性且低沉的声音传来。 立马回头,便见洛远珩朝这边走来。 钱民礼见到洛远珩后,像个女人一样,直接扑过去,泪洒两行:“洛兄~你是不知道,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她老是欺负我。” 听到钱民礼的娇嗔声,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都成了礼曹尚书了,还扭扭捏捏。 夜鸣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疑惑地问我:“小姐,钱大人是男是女?” “我只知道他表面是个男的,背后不知道是男是女。”我坦诚地告诉夜鸣。 他将自己那肿的像猪一样的脸给亮出来,道:“洛兄,你看!这是商钰她身边的那个小丫头打的,打了以后,还不肯道歉。” 我高声问身边的夜鸣,“夜鸣,刚才是谁说,自己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来?” 夜鸣很配合我,道:“好像是钱大人。” 我朝钱民礼走过去,戏谑道:“钱大人是许久不扮女儿身,有些不习惯了吗?” 他听后,立马咳了两声,道:“我只不过是在陈述事实。” “陈述事实?既然钱大人想陈述事实,那我也陈述陈述这事实。”我对钱民礼莞尔。 便道:“前几天,是谁两手空空而来,满载而归离开?是谁将厨房里所有食材都给卷没了。又是谁,今日提着个空篮子,想要再次将厨房一扫而空?” 我问道:“不知道钱大人能否告知于我?” 洛远珩蹙眉问我,“厨房的东西都没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看向钱民礼,道:“问我倒不如问钱大人?毕竟钱大人可是亲身经历过。” “行了,商钰,你这可就过分了!那可是你让我拿的。”钱民礼反咬我一口。 “钱大人,是您先开的口,我又不好意思拒绝。而且,我让你拿,可没让你将厨房里的所有食材都拿走啊!” 钱民礼听到我的话后,立马垂头躲避我的目光。 第112章 入宫见公主 “还有啊…”话还没说完,钱民礼立马跑过来,捂住我的嘴,在我耳边道:“姐姐姐,给我留点面子,好歹我也是个礼曹尚书。” 洛远珩见状,咳了两声。 我指了指他的手,他立马将手给放下去。 “那这几天,你又是怎么过来的呢?”洛远珩问我。 我道:“前几天是去凉柱国那里蹭的饭。” 他将目光投向钱民礼手中的那个空篮子,道:“那他拿这篮子来,又是来拿东西的?” 我看了一眼钱民礼道,“问钱大人比问我好。” 钱民礼听后,眼神飘忽不定,“我顺路,买点菜,家里没菜了。” 洛远珩也没多说什么,钱民礼突然问道,“洛兄,你这么快就回来了?这付闵还没启程呢。” 他道:“付闵早已经到了。” 听罢,我一脸诧异地看着钱民礼,他给我传了个假消息? 他呢喃着:“不可能啊,付闵这被召见不久,怎么会到徐州呢?难不成他是飞过去的?” “付闵是被昨夜召见的,他亲口告诉我的。”洛远珩说是昨夜,钱民礼说是今天。 俩人的话,我都不知道该听谁的了。 抬眼看着洛远珩,道:“一夜赶到徐州?” 他颔首,道:“不错,刚到徐州,就把我给赶回来了。” 这轻车都尉倒是尽职尽责,做事刻不容缓啊! 钱民礼听后,便道:“皇上这又是来了出先斩后奏啊!” “皇帝做事,哪会有什么先斩后奏。”我肃声道。 “你入宫见过皇上了?”钱民礼问。 洛远珩道:“还没有,等换身衣服再去皇宫。” 他道:“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钱民礼立马就离开了洛府。 我看着他,道:“你...” 话还没说完,就听他道:“等我回来再说,现下进宫面圣要紧。” 现下面圣,确实要紧。 我朝夜鸣招招手,道:“你去一趟聂府,就说我入宫见公主。” 夜鸣不明地看着我,问:“聂府?哪个聂府?” “聂将聂大将军的府邸。”我道。 宋安意派来的人失踪,我也就只能凭着聂将去见宋安意了。 只希望聂将肯带我入宫。 夜鸣回来的时候,头上红了一块。 “你头上这伤怎么弄得?”我问。 “光顾着走了,没看见树。”夜鸣小声道。 我扫了她那头上红的那一块,道:“一会去敷点药。聂将军怎么说的?” 夜鸣道:“聂将军说,他只能带你入宫,皇上下令了,禁止他二人见面。还有就是,聂将军让我转告你一句,等你见到公主的时候,记得告诉公主一声,别从景禾身上打主意。” “我知道了,除了这些,聂将军还说别的了吗?” 夜鸣想了想,道:“就只说了这些。” 能进宫就行,皇宫之中的路我已经摸熟了。 伺候宋安意的那一个多月,我也已经结识了一部分人。 就算我被人发现,起码有人还能相助。 我去找聂将,就见聂将负手站在门口,等着我,冷声道:“为了皇上赐婚的那件事?” 第113章 请太医 “除了这件事,还有别的事吗?”我问他。 聂将道:“我带你入宫,你别忘了你要同公主说的话。” 他将我带入宫后,就直接朝御书房去了。 我走到石砖铺成的小路上,朝着宋安意的方向走过去。 到了公主殿的时候,只见外面站着两个士兵。 “站住!你是什么人?”他出声冷呵道。 我刚想答,就见殿内的一个宫女见到了我,向我跑过来,一副激动的样子:“商姑娘,你怎么才来啊!公主都等你好几天了。” 等我好几天了? “这几天有事,就耽搁了。”我接道。 那个公主看向两旁的士兵,道:“公主请的人,你们也敢拦着吗?” “自是不敢。” 说完,才放我进去了。 那个宫女拉着我,小声嘀咕着:“公主这两天的心情很不好,之前派人去找你,结果那人又被门口的守卫给赶回来了。” “之前真找过我?”我诧异地看着那个宫女。 “不错,你见公主之前,先陪我拿个东西。”宫女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我往小厨房走。 她让我侯在门外,自己进去了。 出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个木盘,木盘之上,放着一碗羹汤和几块糯米糕。 “公主这两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你见到公主以后,记得劝劝公主,毕竟身体要紧。”那个宫女急切地同我说着。 我接过那一个木盘,道,“行,我会看着公主将这些给吃下去的。” 来到内殿的时候,就瞧见宋安意依在一旁,阖眼假寐。 “本宫说了,本宫不吃。”她不耐烦地吼道。 我道:“公主,您吃不吃那是你的事情。” 宋安意听到以后,立马睁开眼,道:“你怎么来了?” 我看了看周围的那些宫女,她见后,立马朝那些人挥挥手,道,“你们都下去吧!” 我将木盘放在她眼前,道:“先吃了这些,我在和你说。” 宋安意垂眸看了看我端来的那些,道,“我现在没胃口,吃不下去。” “吃不下去也要吃,你身体要是垮了,你我以后的路,还怎么走?让我扶着坐上那个位子吗?”我蹙眉低怒道。 宋安意抬眼看向我,立马拿起汤匙喝了一口。 还未咽下去,就直接吐了出来。 “你怎么了?”我问她。 她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看见什么都没有胃口。” “找过太医吗?”脑海之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 “不想去找。”宋安意很是坦诚。 我起身走到门外,对门外的宫女道,“去请太医。” 引我来的那个宫女听后,刚想迈步,宋安意就让我叫住了她们。 她看向我,道:“记得让太医带落子汤过来。” “你是怕…”我还没说,宋安意点点头。 我将那个宫女叫过来,宋安意冷声道:“兰欢,你让太医带碗落子汤过来,记住,别让别人知道。” 兰欢听后,道:“奴婢做事,请公主放心。” 说完,兰欢就离开了殿内。 我看着宋安意,小声道:“如果真是你想的那样,你该如何?” 第114章 孩子不能留 她想都没想,直接答道:“这孩子决不能留。” “那可是你的亲骨肉啊,你就这么狠心?”我道。 宋安意的脸上闪过一抹笑意,“你见我什么时候不狠心?即便我不狠心,可是有人会狠下心,将他给打掉。” “谁?”我只想到了一个人。 “卫瞿和聂将。”宋安意冷静地看着我,继续道:“让他们将这个孩子给打掉,倒还不如我自己动手。死在我自己手里,起码比死在他人手里好。” 有些人,死在自己的手里,比死在其他人的手里好。 太医来的时候,一副慌张的模样。 宋安意看着他,道:“慌张什么?本宫又不会杀了你。” 我将兰欢叫到一旁,道:“路上怎么了?” 兰欢咬着嘴唇,道:“我去请太医的路上,碰上了皇上。” 碰上了卫瞿?卫瞿这个时间不应该在御书房和聂将商议政事吗? “商钰!进来。”宋南意见我唤进去后,道:“兰欢刚才说什么了?” “去请太医的路上,碰到了皇上。”我说这话时,便见宋安意的面前放着一碗汤药。 宋安意刚想说话,就见卫瞿朝外面走来,身后还跟着聂将。 “公主的身体如何?”卫瞿冷眼扫视着太医。 太医支支吾吾,看向宋安意。 宋安意朝太医挥挥手,让他下去,道:“皇兄,皇妹还是自己说吧!” 她平静的看了一眼聂将,对卫瞿道:“皇妹怀了。” “怀了?”卫瞿蹙眉看着她,刚想说些什么。 宋安意先他一步,道:“不过不用皇兄担心,皇妹亲自动手。” 她说完以后,立马端起面前的汤药。 卫瞿刚要阻拦,就见宋安意已经将那一碗落子汤一干而尽。 她喝得很是干脆,喝完以后,还咂嘴埋怨:“这汤这么苦吗?” “安意…”卫瞿看着宋安意,叹气道:“罢了,算朕在欠你一次。” 我还是第一次见卫瞿这样难受。 “不算皇兄欠安意的,即便皇兄不来,我也不打算留下这孩子。”宋安意还是那副很平静的样子。 她看向聂将,冷声道:“聂将军怎么也来了?” 卫瞿看了眼身后的聂将,道:“他是陪朕来得。” 宋安意听后点点头,道:“皇兄还有事吗?若是没事的话,我就先去歇息了。” 卫瞿看向我和兰欢,道:“好好伺候公主。” 说完,他就离开了公主殿,聂将走之前,还看了我一眼。 那样子,像是要将我杀了一样。 宋安意对兰欢道:“你先去外面候着吧!本宫还是话要对商钰说。” 兰欢退出殿内以后,宋安意对我道:“你进宫,不会只是为了让本宫吃饭吧?” 我点点头,“我听说,你要嫁给皇上身边的那个景禾。” 她挑眉看着我,道:“你这消息倒是灵通啊!不错,我就是要嫁给那个叫景禾的。” “你知道景禾的身份吗?”我问她。 她道:“知道啊!你之前的五皇兄嘛!怎么了?” “我想知道,你为何要同意嫁给他?”我道。 宋安意笑了笑,道:“怎么,你不愿意让我成为你的五嫂?” 第115章 给他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我抬眼看着宋安意,道:“我都没有五皇兄,更别说有五嫂了。” 宋安意听后,轻嗤了声,“我答不答应这桩婚姻,完全由不得我自己做主。” “而且,答应了这桩婚姻,对我们来说,不是利吗?”她继续道。 我道:“有利?景禾现在可是皇帝身边的人了,效忠于皇帝,谈何有利。” 她回道:“是效忠于皇帝,可你也是他妹妹啊!本宫要是没记错的话,在你的诸多皇兄之中,也就只有你五皇兄最宠你吧?” “你这话说的不错,但公主也别忘了,宁氏的玉碟上,早已经将弈名给勾去了。”我扶着她起身,朝床榻走去。 这落子汤刚饮下没多久,她的腿间就出现了血。 我看了一眼宋安意,她的脸色都开始发白了,而且她的表情还有些狰狞。 “很难受?”我问。 宋安意点点头,道:“之前在乡下的时候,见那些妇人小产,像是没事一样,怎么到了我这,就这般疼了。” “你和那些妇人不一样,你虽然在乡下生活,可你还是个公主。”我看了看她,将门外的兰欢唤来。 兰欢见到宋安意腿间的血后,吓得忘了刚才的一切,“公主,你怎么了?” 宋安意虚弱地说着话:“没什么,你和商钰扶我去躺会。” 她一边走着,一边滴着血。 扶宋安意躺好后,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我就让兰欢再次请太医了。 宋安意叹息道:“这阵子,我倒是遭了不少的罪。” “可这些罪,都是你自己愿意遭得。”我看着她发白的脸色,道,“你也先别说话了,先歇会吧!” 她这次倒很听话,一个字都没说。 太医来了以后,给宋安意开了几服药,又嘱咐了两声,就离开了。 宋安意睡醒以后,对我道:“你刚才想说什么来?” “什么?”我疑惑地看着她。 “景禾的事情。”她道。 我想了想,继续道,“玉碟勾了他的命,也就代表着,我没有这个皇兄了。” “而且,皇帝赐婚于你和景禾,只不过为了给景禾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让他继续在朝上改革。一旦这改革继续下去,你我将会不利。” “皇帝还想继续改革?”宋安意诧异地看着我,问。 我点点头,道:“改革对你们皇家有利,皇帝为何不改革?景禾现在对皇帝的目的,就是主持这改革。宋安意,你我和景禾,终究不是一路人。” 景禾走的是效忠皇帝之路,我和宋安意走的是谋反之路。 宋安意陷入了沉默之中。 等了一小会,她才出声:“即便不是一路,我也要试试。” “你可以试,但是最后的结果如何,谁都不知道。” 她昂头看向我,笑了笑,道:“就算我试试,我也不会将你的身份告诉景禾。如果我的这条路行不通,你这条路还可以继续下去。” “你想让我以后拉你一把?”我问她。 她道:“不,是互相拉一把。如果我那条路要是成了,我就拉你一把,你的路要是成了,同理。” 第116章 不知道怪谁 我心中暗笑了声。 我拉她一把可以,但是她拉我不行。 再怎么说,宋安意是卫瞿的妹妹,她想走的那条路,是他们一家人要走的路。 而我,和他们不是一家人。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突然想起了聂将让我说的那句话。 于是,我对宋安意,道:“聂将也不同意让你这样做。” “他?”宋安意笑了一声,道:“我和他唯一的关系断了,他凭什么还管我?” “随你怎么想,我只不过是传他的话而已。”我肃声道。 兰欢将药端过来以后,我看着宋安意将药喝下去,这才离开。 离去之前,兰欢拦住了我,对我道:“商姑娘,公主让我送你一程。” 我点点头,有她的人跟在身边,出宫的时候,倒也是比较方便。 “你身边的人,公主撤了。”兰欢出声道。 我看了她一眼,道:“你家公主放心了?” 兰欢道:“公主从来都很放心,之前派人跟着你,只不过是怕你遇到危险而已。如今洛大人回来了,即便是有危险,也用不到了。” 嗯,宋安意找得这借口倒是不错啊! 待兰欢将我送到宫门口的时候,嘱咐我道:“商姑娘,今日发生的事情,千万别和他人提起。” 我点点头,打算直接回洛府。 结果在半路上倒是碰上了聂将。 他看着我,道:“本将想请商姑娘去我府上喝杯茶。” “既然是喝茶,那就走吧?”该走得总是会来的。 谁叫我是让聂将带我入得宫。 这将军府我是第二次来了,只不过上次来得时候,倒是没仔细观察。 将军府的布局,倒是和宋安意的宫殿有些像。 “聂将军将我请过来,不会只是喝杯茶吧?”我接过侍女递来的茶杯,道了声谢。 聂将道:“公主…” “没骗你。真怀了你的孩子,只不过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 他提起公主两个字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他要问什么。 今日宫内的堕胎,他亲眼所见。 “的确不是时候。”聂将自嘲了声,道:“这倒是不能怪公主,只能怪我。” 如果真要怪起来,真得不知道怪谁。 我虽然没爱过什么人,也没体会过情爱是什么滋味。 但是我明白,到了情深之时,免不了会发生一些事情。 在皇宫之中,牺牲最多的,往往都是一些未出世的孩子。 “你让我给公主带的话,我给你带过去了。”我道。 “公主说什么了?”聂将问道。 我愣了一小会,编了个理由,道:“公主什么都没说。” 有些话,就不能告诉聂将。 聂将是个武将,武将的性子一般来说,都比较野。 “那公主现在的状况如何?”聂将又问我,“皇上现在下了令,我不能去见她。” 我坦白地告诉了他:“小产以后,免不了要虚弱几天。” 杯里的茶喝完以后,我起身道:“这茶也喝完了,我人也该走了。” 临走之前,我对他道:“聂将,你要是真的在意公主,当初就不应该将她困在宫中。她是个人,终究是要有自由的。” 第117章 怕被骗 说这话之前,我还犹豫了半天,是要同他说真心关心宋安意,还是说这些。 想了没一会,我觉得还是说这些,最为妥当。 离开将军府的时候,我好像听见聂将说了一句话。 但是我却没有听清。 回去的时候,倒是碰到了洛远珩。 洛远珩看了我一眼,问,“宋安意出了事?” “你为何会这么说?”我换了个问法。 他道:“在宫里待了这么长时间,出宫以后,先是去的将军府,如果不是公主出事,你会去聂府喝茶吗?” 听罢,我笑了笑,道,“我去将军府,只不过是为了给聂将传一句话而已。” 洛远珩也没在追问下去,对我道:“那个新来的丫头是怎么是一回事?” “新来的丫头?洛府又新来了一个丫头?”我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道:“将钱民礼给打肿脸的那个丫头。” 我恍然大悟,道:“她是我买来的,不过将她带回府的时候,你弟弟倒是跑出来,不让我带她回府。” 刚提起谢远川这个人,就碰到他了。 谢远川朝洛远珩跑回来,道:“哥,你怎么回来了?” 他见到洛远珩后,笑得合不拢嘴。 四周一瞥,看见了我,立马合上嘴。 小声嘟囔着,“怎么出来一趟,都能碰上你。” 我也想问他呢。 “听说你和谢大人去了洛府?”洛远珩语气淡淡。 谢远川听后,立马站直身子,道:“是你身边这个叫商钰,让我去请爹,到洛府见她。” 说完以后,洛远珩看向我,我道:“当时带着夜鸣,不便去找谢大人,这才请谢公子帮我去告知一声。” “既然是请谢大人,你为何又要过去?”洛远珩道。 谢远川支支吾吾,“我…” “说吧!”我看了眼洛远珩,他并没有发怒。 还是那副从容的模样。 这两个字,倒是让谢远川说话开始结结巴巴了。 “她…给你惹了麻烦…口出狂言…我怕爹被…她骗了。” 洛远珩微眯看着我,问道:“你这几天,又做了什么事?” 谢远川听到洛远珩这句话,看向我,等着我将那麻烦说出来。 我道:“我连你们走到哪儿都不知道,能做什么事啊!” 谢远川一脸迷惑地看着我,道,“你说什么呢?” “没什么,你听不懂正常。”谢远川不知道这一切,肯定不能明白我这话的意思。 洛远珩道:“那他说的事是什么?” “就是我买的那个小姑娘,谢公子说,我带她回府,触犯了本朝的律法。” 他听后,扭头看向一旁的谢远川,问:“你那在刑部当差的朋友,就教会了你这一个?” 谢远川摇摇头,道:“不是啊!只不过我就只记住了这一句。” 听罢,我一时没忍住,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我起码还知道这条规定。”谢远川嫌弃地看了我一眼。 我道:“刚才想起了一件事,没忍住。” 洛远珩道:“少和你身边的那些狐朋狗友待在一起。” 谢远川听后,不乐意了。 “哥!爹都没管我,你怎么管得比爹还严。” 洛远珩冷眼看着他,道:“我要是管得严,你觉得你现在还能出来吗?” 第118章 偷跑出来 谢远川不情不愿地应下了,嘟囔着:“我知道了,不过,哥,你可要好好管管你身边这个的商钰。” 这话题怎么又回到我身上了,我怔怔地看着谢远川。 洛远珩扭头看了我一眼,又扭回头去问谢远川,“谢大人说什么了?” 谢远川挠了挠头,道:“爹…我也不知道爹说什么了。” 他继又问我,“商钰,我爹后来和你说什么了?” 他这一问,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搪塞过去。 于是,我给洛远珩投了一个求助的眼神。 洛远珩接收以后,问他:“你出来多久了?” “没多久啊,才一个时辰而已。”谢远川脱口而出。 “我要是没记错,你应该是从单先生眼皮底下跑出来的,对吧?” 谢远川一惊,道:“哥,你怎么知道?” 他说完以后,立马改嘴,“不,今天那姓单的没教我。” 洛远珩走到他面前,拎着他的衣角道:“教不教我不知道,但是现在你、该回府了。” “别啊!你可是我亲哥,你可不能为了一个外人将我给送回去!我这好不容易才逃出来,要是回去了,那姓单的不得打死我!”谢远川惊慌地看着洛远珩。 这谢远川倒还真是偷跑出来的。 洛远珩停住了步子,道:“好不容易逃出来?谢远川,你胆子什么时候变这么大了?都敢逃课了,嗯?” 谢远川打了个寒颤,憨笑着:“哥,我胆子平时不大,只有在逃课的时候,胆子才大。” “逃课的时候,胆子才大?看来,我今天就必须要尽尽我这当兄长的职责了。”洛远珩冷声看着谢远川。 他听后,往下一蹦,就从洛远珩的手中挣脱出来。 连忙往前跑,“哥,你刚回来,事情比较多,我就不打扰你了,我先走了!” 说完以后,他立马转回头去,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谢远川为何会这么怕你?”我扭头看向洛远珩,问道。 洛远珩往前一望,平静道:“在小时候,我当着他的面杀了一个人。” “你小时候就杀人?”我疑惑地望着洛远珩。 他颔首,道,“而且,那个人还是对他很好的人,只不过那个人想要毒死我罢了。” 在他小的时候,就想毒死他的人,除了申平的洛家以外,倒是没有别人了。 “他就没有怪过你?”既然杀死了对谢远川很好的人,谢远川不应该是恨他吗? 怎么还会怕他。 “怪过,只不过碍于他亲眼所见,他不敢说而已。”洛远珩道。 他扭头问向我,道:“谢大人和你说什么了?” 我怔了一下,才道:“他希望他两个儿子都不要卷进来。剩下的,无非就是我同他说得了。” “你同他说什么了?”洛远珩问道。 我压低声音,道:“我在皇宫里,碰见了个人,叫景禾。” 他看着我,道:“未来的驸马?怎么了?” 原来他也知道了宋安意嫁人的这桩事。 我满脸笑容地问他:“你见过他了吗?” 他道:“见过了。” 第119章 旧宅 “你就没发现他很像一个人吗?”我看着洛远珩,提醒道。 “谁?”洛远珩不明地看着我,问。 我从口中缓缓道出两个字:“姜弈。” “像吗?”我又问。 洛远珩陡然笑起来,“我从未见过姜弈,他被废的时候,我并未入朝为官。” “钱民礼说他亲口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我叹息。 “就算是亲口承认,那又如何?”洛远珩反问我。 他倒是不着急,枢密使也不着急。 着急的倒只是有我一个人罢了。 “所以,你和枢密使说了这个?”他又问。 “还有当初的改革一事,改革可不是皇帝自己突发空想出来的,是景禾提出来的。”我道。 洛远珩看着我,道:“就这两桩事?” 我点点头,“就这两桩事。” “你今日入宫,为得就是公主嫁人一事?你怕她会将你的身份告诉景禾。”洛远珩先是一问,后又将我入宫的目的说出来。 我承认了,“顺便帮聂将传了句话。” 走着走着,也不知道同洛远珩走到了哪儿。 四周野草丛生,枯树萦绕。 面前一座空宅子,上面的牌匾摇摇欲坠。 朱漆大门早已经鼓起一块有一块,看起来,这宅子荒废许久了。 “这是?”我侧头问洛远珩。 洛远珩看了我一眼,道:“惠帝早年在宫外买下的宅子,买下以后,就没人住过。” “你带我来这干嘛?”我有些不明白。 洛远珩让我进去,就知道了这一切。 踏入这空宅子以后,里面的景象倒是让人一惊。 虽说无人清扫,可是这宅子里,没有一处杂草。 池塘之上的荷花照样开着,走到池边,倒也没有一股难闻的味道。 我抬头看着洛远珩,问:“你带我来这儿有什么事?”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声低沉的声音传来。 “公主,您怎么来了?” 扭头一看,便见徐汴手里拿着一串葡萄,站在屋檐下。 他招呼着我,道:“公主,你别在院子里站站着了,小心中暑。” 我走进屋内,便瞧见许多人围在一起。 那些人我有得认识,有得是生脸,从未见过。 我走过去,他们起身,齐声道:“公主!” 我冲他们微微点头,徐汴领着我继续往里走。 跨过一道门,就见枢密使他们一群人聚在一起。 枢密使见到我身后的洛远珩,便问道:“远川回去了?” 洛远珩点点头,道,“谢大人要派人多管教管教谢远川,私自出逃,成何体统?” 枢密使略带赞同地点点头,道,“确实要好好管教远川了。” “公主既然来了,那也别站着了。”几人之中坐着的宋沖突然出声。 枢密使让我坐到正位,我并没有同意,只是坐到了一旁。 “公主来得正好,我们正在说姜弈的事情。”关息和颜悦色地看着我,道。 我肃声道:“姜弈?姜弈不是已经死了吗?一个死人,说他干嘛?” 说完,我瞄了他们一眼。 “不错,姜弈是死了,可是皇帝身边那个叫景禾的可没死呢!”常轲提醒我。 第120章 都要防着 “他现在虽然没死,可不代表他以后不会死。”我冷声道。 “你想杀了他?”洛远珩突然问我。 我笑了笑,道:“好歹他和我也是一样的血脉,我怎么会下手杀他呢?顶多是让他消失罢了。” 萧将军听后,道:“让他消失?公主是打算先让他走远,再去派人杀他吗?” 不错,我还真是这样想的。 徐汴木楞地看着我,道:“这不何杀了他一样吗?” “不一样,杀了他,所有人都会知道杀了景禾的凶手是谁。而让他消失,只会有人认为,他离开了,去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宋沖看着我,道:“公主,你要是想让景禾消失,得先过了宋安意那关。” “我已经同宋安意打过招呼了。”我道。 “宋安意知道了景禾的身份?”李乐贯突然出声问道。 枢密使咳了一声,道,“李大人最近怕是糊涂了,卫瞿都知道了景禾的身份,宋安意这个唯一的公主怎会不知?” “宋安意答应这桩赐婚,是想利用景禾的这层身份?”李乐贯疑惑地看了我一眼,问道。 我道:“她一开始是要利用景禾的身份,但是后来,她又告诉我,她想要试试。” “试试?试试什么?”郭常逊突然开口问道。 我道:“试试景禾的这条路能不能通。如果行的话,她拉我一把。不行,则我拉她一把。但我不想让宋安意拉我这一把。” 枢密使看了我一眼,便道:“行与不行,都不能拉。如果景禾那条路行不通,拉宋安意一把,相当于是引狼入室。” 我点头,道:“谢大人您就算不说,我也不会去拉她这一把。” 既然宋安意在这时选择分道扬镳,我最后为什么要将她给拉回这条路? 少一个人同我争,这才好。 枢密使继续道:“听皇帝那意思,公主大婚的日子定在三个月以后。” 三个月,让宋安意彻底和聂将断了所有的联系。 这不是成心为难他们这对苦命鸳鸯吗? “三个月以后,三个月内,将改革一事重新布置?”郭常逊出声问道。 三个月,让景禾接手太师改革一事。 卫瞿倒还真信任景禾的能耐。 我冷哼了一声,道:“三个月的时间,将朝上九千多名官员的底子摸清,景禾怕是没有这个能耐。” 想要废除恩荫制,就必须要清楚享受这恩荫制的人。 “将底子摸清?景禾他能摸清吗?当年连惠帝的脸色都不会看,还摸清九千多名官员的底子。”梁成勤听后冷哼一声。 萧将军看了他一眼,道:“梁大人先别急着说这些话,万一这景禾真将底子给摸清了,我们该如何?只能任由这改革继续下去。” “不管景禾摸不摸清这底子,总之,我们谁都要防着。连同公主您,也要防着。”枢密使肃穆道。 我刚想说话,结果洛远珩快我一步,道:“商钰这边,有我,不用担心。” 枢密使听后,满意地点点头。 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便眉开眼笑地看着他们,问:“不知诸位大人现在走到哪一步了?可否告知我一声,我好跟上去。” 第121章 船家太心急 他们几人相互看了一眼,迟迟未吱声。 我出声问道:“是不方便说吗?还是说…不想告诉我?” 说完,我便将视线投向枢密使,对他道:“枢密使,你不妨说说。” 枢密使听后,半个字都舍不得往外蹦。 这是铁定了心要瞒我了。 人群之中的萧将军倒是坦率,直接站出来,道:“现在这局面,我们能迈开一步,就算不错了。” 他话落,就直接离开了位子,道:“谢大人,萧某家中还有急事,就先行离开了。” 洛远珩在我耳边小声道:“有些话,可不能直接说出来。看见了吧?这就是下场。既然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你就应该彻底相信我们这些坐船人。你是船家,你应该知道在船客面前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我扭头看了他一眼,道,“可船家也是要收钱的。” 洛远珩低声道:“但是这船才航行到一半,你这个船家就开始要钱,未免太过心急了。” “更何况,我们这些船客,还都是你这条船上的老客户了,这钱何时拖过?” 听罢,我觉得我自己确实很心急了。 我起身道:“既然萧将军刚才说了,那我也不便继续在追问下去了。” 枢密使看了我一眼,道:“公主,我们要是行动了,都会通知你。” 我对枢密使点点头,随后就离开了这内屋。 走到外屋的时候,有一个面生的官员拦着了我,道:“公主,不知您可还记得臣?” 我打量了他一眼,看向一旁的洛远珩。 “轻车都尉。” 轻车都尉不是在徐州治洪灾吗?怎会在皇城之中。 洛远珩的话解了我心中的疑惑,“他是王洳,不是付闵。” 王洳…我仔细回想着这个名字,但是却想不出半点的线索。 王洳见后,道:“公主可还记得皇宫之中,有个偷鸟蛋的小孩?” 他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 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只不过那个小孩,眼角有块乌青的胎记,他现在这胎记怎么消失了。 “你眼角的那处胎记呢?”我问道。 王洳道,“那个啊!那不是胎记,那是我小时候碰得,后来就慢慢地消失了。” 我点点头,问,“那你现在找我,有何事?” 王洳看了看我身边的洛远珩,愣了一小会,才道:“不是我找你有事,而是我姐姐找你有事。” “你姐姐?”我蹙眉看着他问。 他点点头,将我拉到一旁,和我说着。 说完以后,我这才明白,王洳的姐姐,想让我当回红娘,帮她给洛远珩牵线。 我道:“这你不能找我啊!你得去找谢大人,毕竟谢大人是洛远珩的父亲。” 王洳难为情地看着我,道,“我爹已经找过了,谢大人说这事要让洛大人自己决定,所以出于无奈,我只好来找你。” 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这红娘我还从未当过,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和洛远珩说。 “公主,小时候你可说了,我要是有事就找你,你会帮我的。”王洳突然将我之前说的话给道出来。 这下我不答应也要答应了。 第122章 军营 我抿了抿唇,道:“我尽量帮你,如果不行的话,你只能找别人了。” 王洳听后,对我道:“只要公主肯帮忙就行了,成不成我不在乎,毕竟这是我姐的事。” 我点点头,道:“等什么时候,你将你姐的画像送过来,我帮你说说这桩子事。” “行,那臣就不打扰公主你了。”说完,他就退到了一旁,继续和那些官员们说着话。 洛远珩看了王洳一眼,便问道:“你认识王洳?” 我点点头,道:“小时候,我想上树掏鸟蛋,但是又不敢,正好碰上了他。” 然后他把鸟蛋掏了,导致自己从树上摔下来,倒也没什么大碍。 就是那时,我觉得对不起王洳,就说了那番话。 “和你说什么来?”洛远珩突然问起我。 我一下子也不知道怎么给洛远珩说这事。 无奈之下,只好撒了个谎搪塞过去:“没什么事。你还有事吗?要是没事的话,陪我去看看依依。” 毕竟有一阵子不见依依了,倒是也有点想她。 去柱国府的时候,只见大门紧闭,于是问道:“凉柱国呢?” 门口的守卫道:“凉大人这阵子有事回泉州了,临走之前她说了,如果您想见依依小姐,就去军营找她。” “你知道军营在哪吗?”我侧头问向洛远珩。 洛远珩颔首,“知道。” 既然知道,那就好了。 “商小姐,您先等一下。”守卫突然叫住了我。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递给我,道:“凉大人让我将这个交给你。” 我接过那个令牌,不解地问他们:“给我这腰牌干什么?” 他二人摇摇头。 从柱国府离开后,我就跟着洛远珩去了军营。 天还未黑,却已是夕阳在山,橘红的光辉洒落在每一个角落。 进入军营之中明,就见训练的士兵挥洒着汗水。 嘴里还不停地喊着。 袁将站在一旁,严厉的眼神扫过每一个士兵。 有人要是不好好训练,他直接走过去,踢他一脚。 袁将看了我身边的洛远珩一眼,冷声道:“洛大人今日怎么来了这军营?” 洛远珩道:“陪商钰来见依依。” 袁将一听我是来见依依的,眼睛立马亮了。 “依依啊!她现在的进步可大了!”说着话时,袁将的嘴角微微上翘。 他扭头看着那些正在训练的士兵,厉声道:“好好练!别想偷懒!” 说完,又恢复了刚才的和声,“我带你们去见见她。” 袁将带着我们来到军营内部。 此时,依依手中正拿着一把软剑,剑刃随着依依的动作,时而弯曲,时而笔直。 她一手握着剑刃,让手中的那把软剑弯出一个弧度,朝前面打去。 腰肢随着剑尖所指的方向转动着。 一抹矮小的身影,与剑光、橘红的光辉相融。 我站在一旁,看着依依。 不能说是进步,只能说是换了个人。 之前的稚气现在已经不翼而飞,她身上现在全是寒气,一种属于她自己的寒气。 她将软剑一收,不紧不慢地朝我走过来。 “姐姐,你怎么来了?”她见我后,有些喜出望外。 第123章 晚睡早起 “有阵子没见你了,这不是来见你吗?”我看了她一眼,道:“没想到一来,倒是给了我一个大惊喜。” 依依听后,脸上立马开始泛红了。 “我这才是什么啊。”她挠了挠头,,看向一旁的袁将,“袁将,我现在可以歇一会吗?” 袁将想都没想,直接拿走了她的剑,道:“你总算肯歇下了,我劝了你一天了,都不带歇得。” 依依听到袁将的埋怨后,道:“我这不是怕给军营丢脸嘛!” 我惊愕地看着依依,道:“你一天都不带歇的?” 依依还未说话,袁将直接替她答道:“晚睡早起,有得时候连饭都不带吃。” 听后,我心疼地看着依依,道,“你怎么能不吃饭呢?即便是再怎么忙,这饭也要吃。” 我虽然没在军营里待过,但是军营里的规矩,我还是懂些。 到点开饭,到点歇息,这从不会少。 依依听后,道:“我吃饭啊!只不过吃得少而已…” “吃一口?应付应付?”我挑眉看着她,道。 她没出声,看来我说对了。 我站起身来,对袁将道:“袁将军,我今晚能带依依回去吗?” 袁将直接答应了,“可以!顺便这两天让她歇歇,她总归是个小孩,万一累垮了,可怎么办!” 依依听后,不满地撅着嘴,“歇两天就又忘了。” 袁将听后,啧啧嘴道,“你这才几岁,你这本领都比那些入军营一个月的本领大了。歇两天没什么大碍,好不容易你姐姐有了时间,你不让你姐姐多陪你几天,等你想让她陪你的时候,她又忙起来了。” 我看了袁将一眼,袁将给我投了一个眼神。 我看着依依,道:“正好府内新来了个丫头,你们两个人一起练。” 依依听后,这才肯答应下来。 她看了袁将一眼,道:“那我能从军营带个东西回去吗?” 袁将直接答应了,“只要你肯回去歇两天,你将整个军营都搬回去我都不管你。” 我惊愕地看着袁将,道:“袁将军,你这话说得也太夸张了吧?” 袁将听后,招招手道:“没事,现在城外的这块军营归我管,虽然上面有萧大将军压着,但是萧大将军可没时间管我这边。” 依依道:“我就想拿我那把长枪。” “你等着!”袁将听后,立马消失不见。 回来的时候,手中拿着一把长枪。 这把长枪,比依依当初的那把长多了。 但还是没士兵手中的长。 “现在回去吗?”我问依依。 依依点点头,握着那把长枪,在前面当领头的。 我看了洛远珩一眼,道:“这阵子我怕是要陪着依依了。” “谢大人他们那边,我帮你盯着。” 我点点头,现在手中倒是有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帮王洳姐姐牵线的事情,第二件事就是看着依依练习。 我垂眸看了依依一眼,问,“在军营这么长时间了,累吗?” 她直接点点头,但是又转口道:“虽然累,但是累得也舒服,起码我的本事比之前进步了。” 第124章 徐州缺粮 回府以后,就看见夜鸣在一旁练功。 依依见状,瞳孔一缩,看着我道:“姐姐,这就是刚来的那个丫头吗?” 我颔首,道:“她刚来没几天,正好你们两个一起练练功。” 扭头又看向洛远珩,笑意昂昂地道:“师父,帮个忙?” 洛远珩瞥了我一眼,道:“什么忙?” “帮我给这个丫头取个名,如何?”我直接说出来了。 他听后,扫了一眼夜鸣,道:“之前叫什么?” “夜鸣,我当初随口取的。”故意加了最后一句话。 他道:“那就继续叫这个吧。” 我:… 我朝夜鸣招招手,道:“带着依依,去找孟柒。” 夜鸣看了看我身边的依依,也没有多嘴。 继领着她去了后院。 洛远珩突然问我:“为何突然买个丫头回来?” 我道:“孟柒终归是你的人,用着不顺心。” “既然她叫你声主子,就说明她也是你的人。”洛远珩肃声对我道。 我抬头看着天上那些明亮的星星,好像有一阵子没下雨了。 “你回来的时候,徐州那边如何?”我回过头,问道。 洛远珩直接道:“堤坝已经建成了,只有城中的粮食问题。” “赈灾粮不够吗?”我问。 他道:“不够,灾民一批接着一批,徐州地大人多,城中的人倒是少,但是乡下的人多。田亩被洪水冲毁以后,乡下的灾民就纷纷涌入城中,要不是城门有人拦着他们,只怕他们就要闯入城中,肆意抢夺了。” “去年的灾情没这么严重?” “没有,去年虽说田亩被毁,可是灾民没这么多。”洛远珩叹了一口气,道,“徐州那边,怕是要再闹上个十天半月了。” 倒真是可怜了徐州的那些百姓。 粮食不够,城内不让入,只能住在城外。 “徐州州牧那边有人上去了?”我突然想起了这么一件事。 洛远珩道:“皇帝想让付闵做这个州牧,赈灾多次成功。” “那刺杀季州牧的人有下落了?” “徐州的一个县尉,听大理寺那边说,那个县尉和徐州牧是亲兄弟,好像是因为他们家的原因,这才对徐州州牧痛下杀手。” 亲兄弟之间明算账算不清,只能对兄弟痛下杀手。 季家的这两个兄弟,倒是让人一惊啊! 鹤归走过来,先是对洛远珩行礼,才对我道:“商小姐,外面有个自称是王洳的人找你。” 王洳?我这才刚回来,就这么着急? 我看了洛远珩一眼,便去门前见了王洳。 王洳的手中拿着一个卷轴,他见到我后,道:“商小姐,不是我着急,是我姐着急。” 我接过那个卷轴,并未打开,就听王洳道:“毕竟我姐都二十多了。” 他压低声音继续道:“而且,她都喜欢洛大人好几年了,好不容易有这么个能成的机会,她可不得着急上心。” “好几年了?既然好几年了,为何不说出来?”我心底里开始佩服王洳的姐姐了。 喜欢一个人好几年,都不敢去和那个人说出自己的内心。 第125章 寻个夫家 王洳咳了一声,道:“我姐不是害羞嘛,好歹是一个黄花大姑娘,万一洛大人看不上我姐,我姐岂不是很尴尬?” 说得也在理,未出嫁的姑娘,脸皮子都很薄。 我将卷轴收到身后,道:“那行。” 王洳颔首,道:“对了,商姑娘,我姐叫王夙熙,这画像嘛,画像稍微给改了改,改的不是很大。” “夙愿的夙?昌熙的熙?”我问了一遍。 王洳道:“就是那两个字,还有我姐字黎夏,这俩字在画像里有。天都晚了,我也就不打扰商小姐你了,我就先离开了。” 我点点头,道:“行,我知道了。” 拿着卷轴回去的时候,洛远珩看了我一眼,问:“王洳给你的?” 我道:“不错,一个人的画像。” 我并没有告诉他这画像是男是女,万一要是王夙熙长得有那么一点难看,我这话可不好收回来。 回到房间以后,我才将画像给打开。 画像中的女子,坐在树下,逗着身边的白猫。 她肤如凝脂,腰如柳叶一般细。 虽然是微微低着头,可是也能看清这长相。 娥眉微蹙,双眸之中,带着丝丝的怒意。 好像在怨那白猫咬了自己。 依依凑过来,问,“姐姐,这是谁啊?长得这般美。” 我看了她一眼,道:“王洳大人的长姐。” 依依点点头,道:“姐姐,你看这画像是何意?” 我垂眸一笑,道:“替她寻个夫家。” “夫家?既是长这般模样,上面提亲的人不在少数,为何还托姐姐你替她寻个夫家?”依依不解地看着我,问道。 我将画像收起来,明日就让洛远珩看看。 “依依,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我觉得现在同依依说这些,有一种教坏小孩的感觉。 她也没在继续问,反而道:“还是在府里舒服!” 我看了她一眼,问道,“既然在府里舒服,那你还想去军营吗?” 她直接接道:“想啊!府里虽然舒服,但是没有军营里的那样热闹、痛快。而且在军营里,我还能同他们训练。” 听后,我浅笑了一声,倒还真是个当将军的料子。 “你凉兰姐姐走后,你晚上都在军营睡?”我突然想起了凉兰,便问她。 依依颔首,道:“在军营睡比较方便,若是在府中呆着,每日天还未亮就要跑到军营里去,来来回回耽误了多少的时间。” 我板着脸,正色道:“即便是在军营睡,你日后也不能像袁将军说得那样,晚睡早起,你别忘了你现在还是个小孩。” 她听后,胡乱地冲我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说完,她立马转换了话题,道:“姐姐,那个叫夜鸣的小丫头是怎么一回事?你不是说她来府中没几天嘛?怎么武功那么高?” 依依这一下子问了我三个问题,我也不知道从何接起。 她见到我一副困窘的模样,才道:“姐姐,你只用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就行。” 我道:“她武功如何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她上次将钱民礼给打了个鼻青脸肿。” 第126章 说亲 依依听后,惊讶地看着我,道:“将那个礼曹钱大人打了个鼻青脸肿?” 我看着她,道:“你知道礼曹尚书?” 她颔首,道:“知道啊!他之前来过柱国府找凉兰姐姐。” “你为何会认为她武功高?”我蹙眉问依依。 依依道:“因为我见她同孟姐姐比了一场,二人打成了平手。” 都能和孟柒打成平手,看来我是买了个宝啊! 我看向依依,道:“明日我试试她的功底。现在,你该去睡觉了。” 依依听后,不满地噘嘴道:“军营这个时候,我还在练功。” 我道:“但这里不是军营,是洛府。” 将依依给送回房以后,我也就歇下了。 第二日,我就拿着王洳给我的那个画像去书房找了洛远珩。 才走到窗口,就从里面听见了钱民礼的声音。 走到门口之际,便见钱民礼扭头看我,笑道:“说曹操曹操到。” 我扫了他一眼,问道,“你们说完了?” 钱民礼道:“没啊!” “既然没说完,那我一会再来。”我刚扭头离开,钱民礼就像上次我堵他一样堵着我,“别急着走啊!进来一起唠会儿。” 他这幅赖皮样,感觉我去了他家一样。 “进来吧!”见洛远珩同意,我才进去。 “你拿着那个是什么?”钱民礼的注意力突然转移到我手中的画像上。 我道:“一个人的画像而已。” “画像?”钱民礼的兴趣被我刚才的那一句话勾起:“什么画像?” 我没回答他,看着洛远珩。 但是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和洛远珩提这件事。 他侧头看着我手中的画像,问道:“谁的?能让我看一眼吗?” 我将画像递到他面前,道:“这画像本来就是给你的。” 钱民礼听后,啧嘴道:“你这是…啧啧啧。” 我没理他,等着洛远珩将那副画像打开。 他打开以后,蹙眉看向我:“王夙熙?这是谁?” 钱民礼听后,立马凑过去,看着画像之中的那个美人,惊叹道:“王夙熙长得这么美?” 他抬眼看着洛远珩,问道:“洛兄,这画像你还要吗?要是不要的话,给我如何?” 我听后,冷眼扫视了下钱民礼,道:“给你干什么?这画像是人家特意叮嘱我要给洛远珩的。” 洛远珩看着我,道:“说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钱民礼听到这句话后,直接搬来了把椅子,一副看戏的模样看着我。 “王夙熙是王洳的姐姐,我答应了王洳一件事。”我道。 “给我说亲?”洛远珩挑眉看着我,道:“商钰,你最近是不是太闲了?连这种事都管起来了?” 我道:“不是我管,而是我小时候,答应过王洳,有事就找我。” 碍于钱民礼在,我并没有将事给说全。 我看了看钱民礼一眼,满脸都写着四个大字:幸灾乐祸。 “所以,昨日王洳找你,就是让你帮忙?”洛远珩继续问。 我点点头,道:“虽说是小时候许诺的话,但是这话早已经说出去了,也不好意思收回来了。” 小时候说过的话,我都快忘完了,王洳怎么还记得这样清楚,真是让人头疼。 洛远珩听后,倒也没有怪我什么。 第127章 见一面 “洛兄,你不愿意?”钱民礼看了眼洛远珩。 洛远珩垂眸瞥了一眼画像中的美人,似乎在咬牙启齿道:“愿意、当然愿意。” 钱民礼听后,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我扫了他一眼,询问道,“既然你愿意,不如安排见面?如何?” 他点点头,道:“行,你去安排。” 听他说完,我将他面前的画像一收,道:“既然如此,我就先去通知王洳了。” 说吧,就抱着画像离开了书房。 我将孟柒叫来,道:“孟柒,你去王府通知一声王洳。” “王府,哪个王府?”孟柒诧异地看着我。 “轻车都尉王洳的那个王府,去通知…”我又仔细想了想,改口道:“算了,我自己去吧!” 来到王府以后,便见王洳负手站在院子里。 我进去后,唤了一声“王大人”。 王洳转过身来,见到我刚想保手作揖,我连忙托住他,冷声道,“不用谢我。” 他愣愣地看着我,等了一会,才反应过来,问:“成了?” 我道,“洛远珩说要见见你姐姐。” 王洳听后一惊,“您和洛大人说什么了?” 我坦白地告诉他,道:“什么都没说,他只是看了看画像。” 本以为替他们俩说媒很困难呢,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不行,我要去告诉我姐一声,让她收拾收拾自己。”他刚想要离开,立马扭头看着我,问道:“洛大人说在哪儿见面了吗?” 我摇摇头。 他继续说,“您先在这儿歇会,我先去问问我姐。” 说完,他立马顺着走廊走向了后院。 这人情总算是还完了。 我长叹了一口气。 王洳来的时候,笑得合不拢嘴,“我姐同意了,她打算在竹贺楼同洛大人见上一面,不知洛大人那边愿不愿意?” 我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应该愿意,不过是几时?” “未时三刻?如何?”王洳问我。 我颔首,“那行,我回去告诉洛远珩一声。” 离开这王府的时候,我听见一阵清朗的女声传来。 那声音像是在庆祝什么一样,我也没多想。 从王府回去以后,便见钱民礼还没有离开。 洛远珩朝我走来,问:“说好了?” “说好了,未时三刻,竹贺楼。”说完,我便看向一旁的钱民礼,道:“钱大人,这都快午时二刻了,您还不回去?” 钱民礼朝我摊摊手,道:“家里穷了,没饭吃。” 听后,我立马扫向洛远珩,问:“你留他吃饭?” 洛远珩点头,就没说话,便听见钱民礼问:“怎么,你不愿意?” 我还真不愿意。 但是碍于面子,只能笑嘻嘻地迎合道:“怎么会不愿意呢?” 他听后,打了个颤栗。 我道:“要是没我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去陪依依了。” 说完,我便直接去后院见依依。 依依上次说得不错,夜鸣的武功,确实很高。 我朝一旁的依依招招手,道:“你怎么不去练了?” 依依指了指夜鸣,道:“我打不过她。” 听后,我笑道:“你打不过正常,毕竟你们之间隔着好几年。” 第128章 能赢也要认输 抬眼看着夜鸣和孟柒的打斗,兴趣被她二人勾起。 我垂眸看向依依,问:“想不想看我耍一段?不论输赢的那种。” 依依点点头。 我将宽袖挽起,直接朝她们二人之间走去。 她们二人突然停住了,冲我行礼。 我看了她们一眼,道:“不必在意我,继续吧!” 夜鸣稍有不安的看了我一眼,孟柒倒是爽快,见我将袖子给挽起来后,直接朝我攻过来。 对孟柒,我没有能赢的把握,毕竟她是从小开始练的。 但是对夜鸣,我有信心。 我冷声挑衅夜鸣,“夜鸣,你练了这么多天,就只会这些本事?” 夜鸣听后,往后退了几步,道:“小姐,得罪了。” 说完,便直接朝我就是一拳。 我往后弯腰,躲过了这一拳。 孟柒不知从哪掏出了一把长剑,直接朝我刺来。 一个翻身,我顺势从自己的腰后掏出匕首。 手里转着那把匕首,直接朝孟柒飞去。 夜鸣不知为何,突然退出去了,我也没太在意。 我冷眼看着眼前的孟柒,等着她的下一波进攻。 孟柒突然换成了左手拿剑,看这样子,是要动真格得了。 换作旁人,左手拿剑,相当于是自寻死路。 可是孟柒不同,她左手拿剑,无人能敌。 我曾经见过她和洛远珩比试,仅仅是拿剑鞘,就能让洛远珩认输,更别说直接拿剑了。 心中突然没了胜算。 孟柒肃声道:“商主子,不用担心,我不会伤你。” 说完,就直接朝我冲来。 无奈之下,我只能去闪躲。 所有的上风都被孟柒占据,要不是孟柒叫我一声主子,我压根连躲都躲不了。 一番比试以后,我将匕首一收,道:“我认输。” 孟柒听后,单膝跪在我面前,道:“妄商主子恕罪。” 我扫了她一眼,道:“没伤,起来吧!” 见她迟迟不肯起身,只好道:“想让我恕罪,就好好教依依和夜鸣,知道了吗?” 她颔首,这才肯起身。 依依走过来,不解地问:“姐姐,你刚才能赢得,为何要认输?” 我蹲下身子,道:“有得时候,能赢也要认输,不算是在战场上,还是朝廷上,还是家里。” 她挠了挠头,冲我摇头,道:“姐姐,我听不懂。” 我笑道:“等你以后当了女将,你就能明白了。” 洛远珩走过来,对依依道:“有些事情,你如果想要赢,就必须要放弃一些东西,包括你的亲人。” 我冷声道:“依依还小,这些话先别同她说。” 他道:“现在不说,何时说?” 我对依依道:“你回房先去换身衣服,吃完饭让孟柒带你出去逛逛。” 将依依支走,我才道:“等她长大以后。” 他刚才的那句话,不仅是说给依依听得,也是说给我听得。 “长大以后?”他扭头看着我,道:“长大以后,这些话就更说不得了,这两难的局面,她终有一天要面对,她逃避不了。” 我道:“可你现在也不应该告诉她这些,小孩就爱瞎想,万一…” 我突然停住了话,下面的话,我不敢去说了。 第129章 改动一点点 “商钰,没有万一。”洛远珩盯着我,道:“她虽然小,可是她的心已经确定了,不管是谁,都不能改变以后的这一切。” 我坐到了一旁,垂眸重复着洛远珩的那句话:“谁都不能改变这一切。” 这皇帝的位子,我不知道何时能换成我。 可能是最近几年,也可能是半百之年。 我将情绪收了收,问:“钱民礼走了吗?” 他听后嗤笑道:“你觉得他会走?” “那一会去见王夙熙,他也跟着去吗?”我问。 他颔首,道:“他说如果我看不上,他就会收了。” 听罢,我轻嗤一声,“就算他想收,王夙熙也看不上他啊。” 毕竟,王夙熙的心都挂在了洛远珩这儿,将放了好几年的心给收回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本想让依依跟着孟柒出去,但是依依不愿意。 非说想去见见这画像中的美人。 我拗不过,只好带着她一同前去。 钱民礼去之前,还特意朝洛远珩借了件衣裳,说是要给王夙熙留个好印象。 倒是他换上洛远珩的衣服,我总感觉钱民礼倒像是个无赖一样。 穿他自己的衣服时,从表面看出来的只有两个字:正直。 但是穿洛远珩这衣服,我看见的只有两个字:无赖。 到竹贺楼的时候,便见王洳在楼下等着。 他见我们来后,立马跑过来,道:“洛大人,您来了。”他往后一望见到钱民礼的时候都忘了行礼。 “钱大人,您怎么也来了?”他意外地看了我一眼。 钱民礼正色道,“我听说你长姐心慕洛兄已久,便一同过来看看。” 王洳突然又看向我,我冲他微微颔首。 他领着我们去了一个房间。 只见房间之中,坐着一位瘦小的女子。 她垂着头,两边的头发正好挡住了她的容颜。 我仔细打量了她一眼,和画像中美人的身形很像。 “长姐?洛大人来了。”王洳在一旁轻声提醒道。 王夙熙听后,娇声道:“弟弟,请洛大人坐下。”王洳听罢,便招呼着我们坐下来。 我将手中的画像拿出来,递给了王洳,道:“你长姐的画像。” 眼前的女人听后,道:“画像就送与洛大人罢!” 洛远珩听后,推辞道:“多谢王小姐好意,只不过,我不习惯在家中放画像。” 听后,我看向洛远珩,一副诧异的模样看着他,他同样也扫了我一眼。 我道:“王小姐不妨转过身来,让我师父见见你的容颜?” 一旁的依依听后,也急不可耐,“对啊对啊!我想看看美人姐姐长什么样子。” 王夙熙将王洳叫过去,也不知道和他说了些什么。 洛远珩见她迟迟不肯转身,便道:“王小姐是不方便吗?若是不方便的话,只好下次再见。” 说完,便要起身。 王夙熙听后,立马转过身来。 “别!” 她转过身的同时,将我们四人都吓了一跳。 这和画像中的人,完全不符。 我总算明白王洳的那句,改动了一点点是什么意思了。 这还真是改动了一点点。 第130章 最不缺钱 肤色由黑改成了白,脸上的雀斑密密麻麻,若是垂着头,还看不成个什么来。 我瞥了一眼洛远珩,他并没被王夙熙的这幅模样给震惊道。 王夙熙起身,屈身行礼,“小女参见洛大人,钱大人。” 钱民礼咳着声,显然是被王夙熙这幅模样给呛住了。 “不知王小姐的画像和真人的差别为何这样大?”他问道。 王夙熙听后,娇羞地低下头,道:“画像和真人难免会不一样,但是这差别我觉得不大啊!” 说完,钱民礼冲我比划了个嘴型:你不是说画像只是微微改动吗? 我耸肩一副无奈的样子看着他。 他嘴角微微上扬,看着我:你等着! “洛兄,王大小姐长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你…看了不心动吗?”他谄媚地打着滑头。 洛远珩瞥了我一眼,道,“我记得钱兄刚才说,钱兄很是心慕这位王大小姐,不知王大小姐,是否能看上钱尚书呢?” 他冲王夙熙挑眉看去。 王夙熙见后,也不在装着那副娇羞的样子,一针见血:“钱府那么穷,养钱大人自己都是个麻烦事。” 王洳听后,立马慌了,他一个起身,直接捂住了王夙熙的嘴。 “姐姐姐!话不能乱说!” 钱民礼听后,嗤之以鼻,“我穷?王大小姐看见的只是表面吧?钱府里最不缺得就是钱。” 我看了钱民礼一眼,这吹牛都吹到九霄之上了。 王夙熙听后,直接站起身来,道:“既然钱大人不缺钱,不妨今日这酒楼的钱,你帮小女结了吧?” “凭什么让我结?要结也应该是你王夙熙结。”钱民礼一听王夙熙提钱,立马就急了。 洛远珩将我往后拉了拉,低声问道:“你觉得这王夙熙和钱民礼如何?” 我听了他的话后,又仔细看了看正在争吵的两个人,问:“你想撮合他俩?” “不是我撮合,而是让他们两个人自己去谈。”洛远珩语气淡淡地对我道。 我蹙眉看着他,问:“王夙熙能看上钱民礼?” “王府最不缺的就是钱,王夙熙手中有着十几家铺子,而且她外公那里,还给她准备了一条街做嫁妆。”洛远珩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我倒是有些震惊。 我问道,“王夙熙这么有钱,你为什么不答应?” 他冷哼一声,道:“你觉得我差这点钱?” 对,洛府也不差钱,毕竟去春祥楼都能轻松地包下整个二楼。 “不过,像钱民礼那样有骨气的人,他会被王府的那些钱给撼动?”钱民礼这人虽然平常嬉皮笑脸耍无赖,但是他是位清廉正直的官员,从来不肯私收一分钱。 当然,我和洛远珩除外。 “你太高看钱民礼了。”洛远珩叹了一口气,道:“你要是不信,一会可以将这些告诉他,你看看他会是什么样?” 既然洛远珩都这么说了,那我一会就试试。 钱民礼最终没有吵过王夙熙,气急败坏地就拉着依依走了。 我连忙追过去,从他手中将依依给抢回来。 第131章 被打 “商钰,你怎么又和我对着干。”钱民礼朝我吼了一声。 我怔怔地看着他,我刚才和他对着干了? 依依戳了戳我,我垂眸看着她,见依依指了指自己,我这才明白。 “钱大人,依依是我家的。”我告诉了他一声。 他突然一愣,道:“那我刚才…牵得是谁?” “我家依依。”我故意将‘我家’两个字咬得很重。 钱民礼立马又笑呵呵地对我道:“对,你家依依。” 洛远珩瞥向钱民礼,问道,“钱兄觉得这王家大小姐如何?” 他话落,钱民礼一副阴森森的模样看着我,道:“你不是说这画像改动了一点吗?怎么都将人给改了?” 我摊手无奈地看着他,道:“王洳就是这样和我说得。” 钱民礼突然松了一口气,道:“还好她看上的不是我,要不然我可就惨了。” 洛远珩补了一句,“王夙熙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这福气我可不敢要。”钱民礼连忙拒绝。 我将洛远珩刚才说的那些话又说给了钱民礼,“钱大人,你知道这王夙熙手中有多富吗?” “有多富?能富的过皇家吗?” 我被这个问题给噎住了,于是看向洛远珩。 他道:“能,王夙熙的外公,是整个济朝最富的商贾。” 钱民礼不以为然,“富也是她外公富,又不是她自己富。” 我接道:“王夙熙手下掌管着十几个铺子,而且她外公拿一条街给她做嫁妆。” 钱民礼听后,吃惊地看着我,道:“她手里有十几个铺子?!那铺子分别叫什么?” 洛远珩平静地道:“竹贺楼就是她那些铺子里盈利最少的一个。” 他说完以后,我的反应和钱民礼一样。 钱民礼立马扭头跑回去。 我问道:“钱大人,你这是打算干什么?” 他连句话都不回。 洛远珩对我道,“看见了?” 这还真是我高看了钱民礼。 如果王夙熙和钱民礼真成了,我怎么感觉自己有些罪过。 “钱民礼娶王夙熙,不会只是为了那些钱吧?”我问道。 洛远珩对我道:“钱民礼虽然爱钱,但他也是个负责的人。” 那我就放心了。 回洛府的时候,我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刚扭头去看,那抹身影已经消失了。 回到洛府没多久,钱民礼又捂着自己的脸过来了。 我抬眸看了眼,问,“钱大人这又是被谁给打了?” 他听后,立马哭诉起来,道:“这王夙熙打人,怎么比你身边的那个丫头还疼?” 我扫了他一眼,干打雷不下雨,博同情心。 “王小姐打的?”洛远珩将屋内的盆景搬出来,放到了院子里。 钱民礼点头,道,“不过她打了我,倒是还给了我一笔医药费,倒是比某些人大方。” 听后,我轻嗤一声,道:“这怕不是医药费,这怕是最后的见面费。” 钱民礼将怀里的银子掏出来,放在我眼前,故意炫耀:“见面费能给这么多?” 我扫了一眼,王夙熙还真是大方。 只不过,我怎么感觉王夙熙给钱民礼这笔钱,像是施舍给他的? 第132章 这次我要抗旨 我没敢问,不过洛远珩倒是问了。 钱民礼咂嘴道:“洛兄,你别仗着你官比我大,就乱说。” 洛远珩抬眼看向他,问道,“钱兄这是想好了?” 钱民礼道:“还不确定呢。我要是真娶了王夙熙,我总感觉对不起你这个兄弟。” 我朝他走过去,道:“钱大人,你先别做想着娶不娶王夙熙呢,就算你想娶,人家愿意嫁吗?” 他听后,很是不服气:“当然愿意嫁啊!虽然我穷,但是我这人比你师父好吧?” 洛远珩同时扫向我,我道:“你和他一路人。” 话音刚落,俩人的脸立马沉下来了。 “商钰,你同为师解释解释这一路人是哪一路人?”他沉声问我。 我灵光一闪,便道:“官家人。” 三个字说完以后,他俩的脸色渐渐缓和了。 钱民礼这自打见到王夙熙后,就经常往王家跑,但是每次都能拿一笔钱出来。 我去找惠帝旧宅的时候,正好碰见了王洳。 他苦着脸对我道:“公主,你能不能劝劝钱尚书,这都一个多月了,即便我们王家在有钱,也遭不起这般折腾啊!” 我惊讶地看着他,问,“你长姐打了钱民礼一个多月了?” 王洳点点头,道:“没错,他每次来我家,都是沉着脸来,笑着脸走,而且见得第一个人,就是我,我现在是有家不敢回了。” 我看向身边的洛远珩,问,“他这么闲吗?枢密院那边没他的事了?” 洛远珩道:“他告了三个月的假,说是家中有事。” 王洳听后,更加伤心了,“也就是说,钱尚书还要来两个月?” “最多一个月,因为娴公主两月后大婚了。”洛远珩补充道。 宋安意快要大婚了?时间过得这么快吗? 王洳叹了一口气。 进去以后,在场的所有人都沉着脸。 整个屋内的气氛都十分地凝重。 突然,萧将军怒拍桌子,瞪着郭常逊,“你举荐我女儿是什么意思?!” 郭常逊平心静气地回答,“卫瞿的后宫里,必须要有我们的一个人。” “就算要在后宫里安插我们的人,你为什么偏偏要在大殿上提我女儿?!” 郭常逊道:“因为您是骠骑大将军,一品武将。” 萧将军听后更是一怒,“赋国公也是一品大官,你为什么不提他的女儿,偏偏提我的女儿?!” 宋沖出声道:“诶诶诶,我女儿这才刚及笄。谋略与心机一样不占,入了宫如何能够立足?” “那我女儿就有谋略与心机?”萧将军反问。 我沉声问洛远珩,“今日早朝发生了什么事?” 洛远珩道:“朝中有人提及纳妃一事,许多人都举荐右相之女钟悦玲,郭常逊见状,便将萧将军唯一的孩子举荐了。” “所以,就闹了这出?”我问。 他颔首。 郭常逊接道:“你女儿过了及笄的年岁。” “行了!先别吵了。”枢密使劝道,“圣旨都下来了,即便在怎么不愿意,也不能当众抗旨。” “我这次偏要抗旨!我就这么阿婷这一个孩子,说什么我都不能让她入宫为妃!”萧将军敛眉怒声道。 第133章 这宫我是入定了 我看向萧将军,问道:“萧将军,萧小姐与皇上见过面吗?” 萧将军突然愣住了,问我:“没啊,你问这个干什么?” “既然没见过面,为何不能派人去替?你们举荐萧将军之女,无疑就是因为萧将军是当朝的骠骑将军罢了。”我沉声扫视着他们。 郭常逊端座在一旁,问道:“既然公主出了法子,不妨公主说说,找何人去替这萧家的小姐?” 我想了想,好像还真没有人能代替这萧家小姐。 突然,脑海之中闪过一道灵光。 我朝枢密使走过去,低声问道:“我能去吗?” 枢密使怔怔地看着我,“公主,您说您去什么?” 我转过身,看着在场的每一个人,正色道:“我去入宫,既然萧将军不愿意,便由我替萧小姐入宫,诸位大人以为如何?” 萧将军蹙眉看着我,语气也不知道是喜是怒,“公主,您的好心本将领了,您去入宫?这不就是那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吗?当初朱欣瑶刺伤宋安意一事,您虽然未被卫瞿发现,可不代表这一辈子都不被卫瞿发现。” “不如虎穴焉得虎子的道理诸位大人应该比我清楚。我宁凝今日敢说这话,就说明我不怕这后面的一切。”我道。 不就是一张脸吗?当初朱欣瑶能变成我的样子,那就说明,我也能变成他人的模样。 “公主,谁入宫您都不能入宫?您现在是宁氏唯一的子嗣了。”枢密使苦口婆心地劝我。 我道:“既然我是宁氏唯一的子嗣,那我就更应该入这宫。” 枢密使还是不放心,“公主,您…” “行了,谁也都在说了,这宫,我是入定了。”我心意已决,冷声问:“枢密使,我是谁?” “您是宁凝,大岳的长平公主。”枢密使冲我俯身。 我扫向他们,问:“既然你们觉得我是长平公主,那公主的话,该听吗?” “臣等遵命。”枢密使两手相握,端放在胸前,道。 枢密使开了头,在场的官员都同枢密使一样,说着那四个字:“臣等遵命。” 我朝洛远珩走去,抬手抚摸着自己的右脸,问:“洛远珩,我脸上的这疤,还能祛吗?” “能,只不过这祛疤的疼痛,不知您能否受得住?” 我将他的手托起,笃定道:“我能!” “好,那今夜,我便将这疤给您祛了。”洛远珩直起身来,看着我道。 我点点头,转身看着诸位惠帝旧臣,道:“不知这入宫,是何日入宫?” “三日以后。”萧将军接道。 我再次颔首,道:“那就有劳萧将军将萧家小姐一事,处理干净,我不想生些事端。” 抬眸看着萧将军,继续道:“两日后,我就会到萧府见将军您。” 萧将军听后,对我道:“本将便在府中等着公主。” 终究是要在卫瞿的身边安插人,这人从之前的萧婷变成了我自己。 三日以后,我将不再是之前那个长平公主了,也不再是洛府的那个商钰了。 三日以后,我是萧家的嫡女,以后的嫔妃。 第134章 容貌恢复 我缓缓迈出了惠帝的旧宅。 “洛远珩,我这张脸能变吗?”我抬眼看着洛远珩,问道。 他摇头,对我道:“我不是济朝的那个神医,没有换脸的本事。我只能将你脸上的疤给祛了。” “只能祛疤?”我有些不信。 他颔首,对我道:“只能祛疤。” 当天夜里,我便去见了洛远珩。 洛远珩正在拿湿布擦拭着手中的小刀,背对我道:“商钰,你想好了吗?” 我道:“想好了,你直接动手吧。” 他将手中的刀放下,将一旁的药端过来,道:“喝了它,能减缓你的疼痛。” 我接过那碗药,小小地泯了一口,有些苦。 我吐了一口气,直接将那那碗药一口气喝下去。 喝完以后没多久,开始感觉四肢无力,脑子有些晕。 眼前一黑,没了意识。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右脸有些疼。 我连忙跑到铜镜面前,拿着铜镜对着自己的脸照。 发现自己的这张脸,倒是和原来不一样了。 洛远珩走来的时候,手中端着一碗粥。 他扫了我一眼,“你顶着之前的那张脸入宫很危险,我给你改了改。” 我走过去,问:“你不是说你只能祛疤吗?” 他拿起汤匙,舀了一勺粥,递到我嘴边,道:“你最近两天只能吃些清淡的,还有也先别出门。” 刚想去接那把汤匙,结果被洛远珩瞪了一眼,道:“张嘴。” 我不习惯地张开嘴,将那一勺的粥给吃了下去。 “不是孟柒熬得?”孟柒从来都不会在粥里放银耳,因为她不爱吃银耳。 洛远珩再次给我舀了一勺,道:“我熬得,孟柒不在皇城。” 我蹙眉看着洛远珩,道:“你熬得?” 说完,脸上突然传来一阵疼痛。 洛远珩看着我,道:“少蹙眉,你脸上的伤还没有好全。” 我点点头,板着脸对他道:“你的厨艺这么好吗?” 洛远珩并未回答我,只是一勺一勺地喂我吃粥。 等这粥吃完以后,洛远珩才道:“不是我厨艺好,而是你没过这粥罢了。” 我总感觉洛远珩这话是在骗我,问;“这粥和普通的粥不一样吗?” “不一样,这是药粥。”他将碗放到了一旁,对我道:“你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我心中有些开心,刚想出声,就听见洛远珩补充了一句:“趁你入宫前好好逛逛。” 这句话如一同冷水,直接浇灭了我炽热的心。 我道:“我想去看看茗庆皇后。” “妃陵现在有人守着,我没有皇帝的口谕,没办法带你去。”洛远珩低声对我道。 “我也不知道了。” 除夕夜我自己私自跑了趟皇陵,见到了惠帝。 本以为能够见到茗庆皇后,但最终都是没有见到。 “凉兰回来了吗?”我问他。 洛远珩点点头,对我道:“回来了,现下就在府中。” 我起身拿起梳妆台上的面纱,将自己下半脸给罩住,道:“去柱国府吧!好好交代一些事情。” 我是以骠骑将军萧康晖之女入得宫,萧婷久居深闺,身边没有像依依这样大的小丫头。 第135章 我凉兰的人只能做妻 入宫以后,我唯一放心不下得,就是身边的依依。 洛远珩走到一旁,将我的披风拿出来,给我披上。 我道:“正值酷暑,你给我披披风干什么?” 洛远珩将披风给我系好后,还是那句话。 “你的脸还没好。” 我心中只好无奈地叹气。 去柱国府的时候,倒是碰见了依依。 凉兰朝我走来的时候,我总感觉她身上的气场不太对。 “凉州发生了一些事?”我问。 凉兰对我点头,道:“我爹想让凉启军脱离朝廷的掌控,将我叫去了凉州,我没同意。” 我看了看身后的依依,对凉兰小声道,尽量不让依依听见:“你能将依依支走吗?我有些事情要同你说。” 凉兰诧异的眼光扫视着我,道:“什么事情还需要背着依依?” “我怕我说出这件事,会伤了依依的心。”我板着脸道。 凉兰转身朝依依走去,也不知道同依依说了些什么,依依听后,兴高采烈地就跟着侍女离开了。 我和洛远珩面对着她而坐,凉兰倒了两杯茶,放在了面前。 “我喝不了这茶。”我垂眸看着眼前的那杯茶,婉拒道。 她意外地看着我,问:“我不在的这一个多月,你出什么事了?” 我疑惑地问道:“你为什么这样认为?” “你一来便板着脸,眼神凝重,商钰,这可和你平常不太一样。”凉兰一秒就看穿了我。 我长叹了一声,道:“我今日前来,是有事请你。” “请我?”凉兰指了指自己,问:“到底是什么事,都需要用上求这个字?” 我抿着唇,愣了一会才出声道:“从今以后,你能不能养着依依?” “我一直都养着依依啊。”凉兰道。 我摇摇头,语气凝重:“不,这个养和之前的那个养不一样,我要你养大依依。” “你想抛弃依依?”凉兰突然起身,问道。 “不是抛弃,而是现在我没有办法去养依依了。我家中来信,要我回去成婚。”我垂着头,撒谎道。 我不敢将真相告诉凉兰,因为我怕凉兰会发现什么。 凉兰道:“所以,你怕依依会成为累赘吗?” 我义正言辞地去反驳道:“我不是怕依依成为累赘,而是我不能带着依依陪我一起受累。” “你要为妾?”凉兰微怒地对我道。 当嫔妃,算是个妾吧。 我抬眼看了一眼洛远珩,才承认下来。 凉兰冷声道:“我知道了,你们商家是打算卖女求荣对吗?” 我没有去回答,因为我不是商家的人。 愣了一会,她才道:“你夫家是谁?本将这就将他去砍了。” 我立马抬头,便将凉兰怒气冲冲地拿起一旁的剑刃。 “凉兰!”我低吼道:“你不能杀他,我怕…我怕我父母会为难。” 而且,我也不想让凉兰背上这弑君的罪名。 “所以你就甘心为妾吗?”凉兰转身,她眉头拧成一团。 我点点头,这入宫谁还不是从妾开始? 即便是王右相的女儿,那也要从妾做起。 凉兰探头看着我,厉声道:“商钰,你给我听好!我凉兰的人,要做只能做妻,绝不做妾!谁若是想让你做妾,我凉兰第一个不同意。” 第136章 好歹是个柱国 我怔怔地看着凉兰,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 我再次看向洛远珩,洛远珩看了我一眼,对凉兰道:“她这妾会被扶正。” 扶正?当皇后吗? 凉兰看向我,道:“你既然会扶正,那我也就不担心什么了。你那夫家是哪儿的?” “城中的一处大人家。”我道。 “在城中,那就好说了,依依这边我会替你照顾好,如果你在你夫家受了屈,随时来找我,我好歹也是个柱国。”凉兰继续道:“你不和依依说几句吗?” 我道:“我不知道该和依依说些什么,如果依依日后若是问起我,就请你将实情告诉她。” 凉兰问:“你那夫家是谁?” “以后你就知道了。”只要凉兰入了宫,她就会知道。 我突然想起凉兰上次给我的腰牌,连忙拿出来,交给了她:“你上次给我的腰牌。” 凉兰扫了那腰牌一眼,道:“这腰牌你拿着吧,你应该能用上。” 我垂眸看着手中那个雕着雄鹰的木牌,指腹在上面摩挲着。 这腰牌,我能用上。 同凉兰又唏嘘了几句,就离开了。 我将斗篷戴好,问:“我九叔的信物你现在还拿着吗?” “怎么了?”洛远珩先是颔首,后又问我。 我道:“没什么,就只是问问罢了。” 回府以后,我便去屋内找九叔的玄符。 毕竟那个玄符是唯一能调动南关兵力的东西,我可不能丢了。 翻了一会以后,才找到那个玄符。 我拿着那个玄符,不知道该将这玄符放在哪儿。 放在洛远珩的手中,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若是自己拿着,在宫中定会被人发现。 纠结了一会,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玄符。 无奈之下,只好将这玄符放到了木匣子里。 手中拿着木匣子,去找洛远珩。 书房的门敞开着,我进去以后,刚将木匣子放在他眼前,就见钱民礼进来了。 “钱大人这是追成了?”我调侃道。 钱民礼刚想说话,但是见到我后,惊讶地指着我,道:“你你你…你这脸…” 我道:“我这脸怎么了?” “你脸好了?不对,你这脸怎么和朱欣瑶的脸有点像?”钱民礼问我。 我看着他,“有点像?是什么意思?” 他朝我走来,指着我的眼说:“你的眉目和朱欣瑶的有七八成像。” “只是眉目吗?”我心中有些窃喜。 钱民礼点点头,道:“只是眉目,你这脸是怎么治好的?” 洛远珩接道:“她父亲派了一位神医过来,将她脸上的疤给祛了。” 我看向洛远珩,根本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说。 我将那个木匣子一收,转身问钱民礼,“钱大人今日前来有何事?” 钱民礼这才回到话题上,道:“皇上要纳妃了。” “您才知道?”我问。 “你们早知道了?”钱民礼诧异地看着我。 洛远珩提醒道:“这是昨日早朝上的事情,你告假三月,知道的自然晚。” “所以,将要入宫的那两位官家小姐,你们也知道了?”钱民礼再次问道。 第137章 用真心换得同意 我点点头,“右相长女钟悦玲和骠骑将军之女,对吗?” 钱民礼听后,蹙眉看着我,道:“你怎么连这也知道?” “洛远珩告诉我的。”我随口答道。 就在这是,夜鸣走进来了,对我道:“小姐,外面有个自称是骠骑将军的人说要进来。” “快!让他进来。”我还未发话,钱民礼就连忙催促着。 萧将军进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两个侍卫。 他朝我走来,问:“你这边处理好了吗?” 我想了想,才道:“还有一件事。” 他看向钱民礼,问:“钱尚书今日怎么也来了?” 钱民礼听后,道:“我过来是问点事。” “问事?什么事?”他这来了也有一会儿了,就说了纳妃一事。 “王夙熙的事情。”钱民礼不情愿地开口答道。 “那不知钱尚书是问谁?”萧将军又问。 “问商钰啊!” “问完了吗?” “还没问呢。”钱民礼刚说完以后,继而又问:“不知萧将军是为了什么过来?” 萧将军扫了我一眼,道:“我来见我女儿。” “您女儿?”钱民礼看了看我,扭头问向一旁的洛远珩:“是我想的那样吗?” 洛远珩颔首。 钱民礼见洛远珩承认后,瞳孔骤然一缩,看着我,道:“你真的是萧将军的女儿?” 我还未回答,就听一旁的萧将军道:“我的女儿,还能有假?” 有些生疏地开口,“爹,你先回去吧!等我处理完最后一件事,我就回府。” 萧将军扫了我一眼,道:“这两个人我先给你留下,别回去得太晚,你娘不放心。” 他叮嘱完那两个侍卫,就离开了洛府。 我看向钱民礼,问:“钱大人您想问王夙熙的什么事?” 他挥挥手,反而问我:“先别说王夙熙了,商钰,你一直都是萧家的小姐?” 我点点头,道:“怎么了?” “那你为何日日要呆在洛府?萧将军不说你吗?”他肃声问道。 “他知道。”我缓缓从口中道出三个字。 他继而看向洛远珩,问:“洛兄,你也知道她是萧家的小姐?” 洛远珩颔首,道:“我一直都知道她的身份。” 确实,我所有的身份,洛远珩都知道。 钱民礼突然抱头痛哭,“完了,早知道就不欺负你了。” “怎么了?”我看向钱民礼。 他抽咽了两声,道:“我怕你会告诉萧将军,你可是萧将军唯一的孩子啊!要是知道你被我欺负,他肯定会教训我一顿。” 听后,我有些忍不住,想要笑出来。 “钱大人,我不会将这些事告诉我爹的,毕竟我也欺负过你。”我憋笑着,对他。 他立马将眼泪都收回去了,问:“真的?你真的不会告诉萧将军?” 我点点头,道:“我不会告诉我爹。所以钱大人能告诉我关于王夙熙的事情了吗?” 他道:“王夙熙同意了,只不过她外公那边不愿意。” 钱民礼的这话倒是让我感到意外,我问道:“你这是挨了一个月的打,才换得王小姐同意的?” 他听后,嫌弃地看了我一眼,道:“什么叫挨了一个月的打才同意的,我这是用真心才换得王小姐同意的。” 第138章 感兴趣 “真心?不知钱大人这真心是哪种真心?”我侃笑着问他。 钱民礼扫了我一眼,叹气道:“就你刚才说得那种真心,等等,你从哪知道我是挨了王夙熙一个月的毒打?” 他警惕地看向我,又问道。 我直接脱口而出:“王洳口中啊!你这每天都跑王府,搞得人家有家都不敢回了。” “王洳这小子这么怕我吗?”钱民礼自言自语。 洛远珩道:“钱兄刚才说的王夙熙外公不同意是怎么一回事?” “还能是怎么一回事?”他无奈地摊摊手,道:“嫌我穷,怕王夙熙跟着我会吃苦。” “王大小姐从小就锦衣玉食,跟着你在一起,确实要吃苦。”我看向钱民礼,问:“所以,你追王大小姐,是为了她手中的那些铺子和嫁妆?” 钱民礼听后,正色地对我说:“我之前是因为这些,但现在可不是了。我要真是为了她手中的财产,我现在还会为了她外公的事情头疼。商钰,你这将我说得太不堪了。” “所以你今天过来,是为了借钱?”我问。 他道:“差不多,只不过我这次只借五十两,你放心,等朝廷的俸禄一旦下来,我立马还你。” 我将外面的夜鸣叫进来,吩咐道:“去取一百两,给钱大人。” 他听后,一惊:“商钰,我只借五十两,你借我一百两干嘛?我可还不完!” “五十两是借你的,剩下的五十两,是给你的随礼,不用还。” 我继续说着:“好歹王大小姐是个千金小姐,就算人家不嫌弃你,你也别将这喜事办得寒碜了。” “商钰…你这恩情我也不知该如何回报了。以后你要入了宫,有什么能用到我的地方,就去找我。我大部分时间都会在宫中。”钱民礼对我道。 “不过,这次还是要谢谢你和洛兄了,要是没有你俩,我现在还是孤寡一个人。”他道。 洛远珩抬眼看向他,道:“你不用谢我,我对这些事,不感兴趣。” 说完,他看了我一眼。 钱民礼听罢,啧啧嘴道:“怎么能不感兴趣呢?洛兄,你又不是和尚,你肯定感兴趣,只不过你还没有碰到能让你放在心头上的那个人罢了。” 他又看向我,道:“商钰,你感兴趣吗?” 我还没反应过来,问:“什么感兴趣?” 他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看着我:“我这话不应该问你,毕竟你想感兴趣,你也感不了了。” 我这才明白他说的这兴趣是什么意思,冷眼扫视他:“钱大人这是在故意炫耀?” “哪有,要炫耀也应该是你和我炫耀。”他道。 我能有什么可炫耀的? 入这皇宫,只不过是为了帮自己而已罢了。 等目的一旦达成,我身上就会背负这骂名。 即便是坐到那个位子以后,还是会有人在背后说这些话。 “我也不打扰你们了,这银子我也借了,我就先回去了。”钱民礼说完,便拿着那一百两银子离开了洛府。 洛远珩看向我,问道:“你刚才想给我看什么?” 第139章 烫手山芋 我将身后的那个木匣子再次拿出来,放在洛远珩的面前。 “南关的玄符,我带入宫不方便。”我将那个木匣子打开,从里面拿出玄符,摆在洛远珩的眼前。 洛远珩连看都不带看一眼,直接对我道:“玄符留在我手中,也不方便。” “为何?”我问道。 他道:“这可是南关的玄符,我是上护军。私藏南关玄符,我不要命了吗?” “那这玄符如今该如何处置?”我沉眼看着手中的玄符,问道。 现在这南关玄符,就如同一块烫手山芋,给谁谁都不愿意接。 “你自己拿着。”洛远珩冷声道。 我自己拿着?这话说的倒是轻巧。 皇宫之中,处处都有眼线,我拿着这南关的玄符,这不是在自寻死路吗? “你也想让我死?”我问道。 “你拿着这玄符,死不了。”洛远珩十分自信地看着我,“因为这南关玄符,皇帝手中有一个。” 卫瞿的手中也有一个,那他手中的那个玄符,应该是我九叔当初交给惠帝的那一块。 “你若是担心,就将这玄符交给皇帝,皇帝可不会觉得人这玄符是块烫手山芋。”洛远珩低声道。 交给皇帝?若是交给皇帝,两块玄符,谁是真谁是假有谁能认出来呢? 我手中的这块要是真的,扣在我九叔身上的罪名,就又多了一个人。 卫瞿手中的那块要是真的,那我就多了一个罪名:居心叵测。 我最终也没想清楚,这玄符该如何处置。 “商钰,还有一天。”洛远珩提醒我。 我看了他一眼,问道:“我脸现在能动了吗?” 他道:“过了今晚。” 我冷声道:“行,洛远珩,还有最后一天,你我这师徒关系,就要断了。” 他嗤笑一声,看着我:“你何时将我当过师父?” 仔细想想,我好像真没怎么把他当成师父。 叫师父的次数,屈指可数。叫他明日的时候,我好像也不知道有多少次了,数不清了。 “那我走之前,把你当一回师父?”我询问道。 洛远珩拒绝了我,道:“萧将军既然派人来接你,就说明萧府还有事,耽误不得,走吧!” 我道:“洛府,我以后会来,还有,我房内的东西别动!” 洛远珩对我一笑,道:“你房内的东西,我会帮你留着。” 我看了看门口的那两个萧府侍卫,问:“萧将军将所有事情都处理好了?” 那两个侍卫不解地看着我,道:“小姐,属下不知道您说得是什么。” 这两位倒是什么都不知道,我也没继续问,跟着他们二人上了马车。 到萧府的时候,有两个侍女倒是等了我许久。 下了马车以后,那两个侍女便走过来,对我道:“小姐,您总算回来了。” 我突然一愣,差点有些不习惯。 两个侍女将我领到府内。 萧将军负手而立,站在一旁,道:“你们先下去吧!” 说吧,厅内的所有人都撤走了。 我看着他,问:“萧婷小姐呢?” 萧将军道:“还在府内,她还是我的女儿,只不过是义女罢了。” 第140章 难免有人长得像 “所以,我现在叫什么?”既然萧家义女叫萧婷,那我这个嫡女该叫什么? 萧将军对我道:“你叫萧玉凝,你母亲是平阳公川博奇之女川采芹。” 我点点头,问:“这个凝字,会不会太引人注目了?” 毕竟长平公主的名字里也带一个凝字,而我和长平公主有些像。 他摇头,道:“我萧康晖的女儿,就必须要引人注目。” “等一会,你娘就会带着阿婷来见你,阿婷比你大,是你的姐姐。” 我点头,听着他继续说。 “若是有人问起你的容貌,你应该知道如何回答。”萧将军冷厉的目光看向我。 “世上难免会有长得像的人,不足为奇。”我冷声道。 萧将军满意地对我点点头,道:“你先回房吧!你身边那个叫夜鸣的,明日我就派人将她给接过来,继续伺候你。” 我颔首,便跟着刚才的那两个侍女离开了。 那两个侍女一边领着我,一边道:“小姐,将军就只有夫人一个妻,无妾。大小姐是夫人在外迅游时无意碰见的,夫人见她可怜,便收养了她当义女。” 我点点头,道:“我娘生我之前,就收养了婷姐姐?” 那两个侍女颔首,道:“不错,大小姐比你大两岁。您出生以后,平阳公就将您给接走了。” 萧将军倒是找了个合适的理由,将府中只有一位萧小姐的事情给说清了。 两个侍女将我带到了一间闺房,道:“小姐,这往后便是您的房间了。” 我扫了一眼,道:“你们先下去吧。” 两个侍女什么都没说,直接退下了。 我刚将东西收拾好,便见一个年轻妇人领着一个比我大的女子朝这边走来。 “阿凝呢?回来了吗?”那个年轻的妇人问两旁的侍女。 我往前迈出一步,就听见一阵温声细语传来。 “娘,那不是妹妹吗?”年轻妇人旁边的那个女子指了指我。 年轻夫人听后,探着身子看了我一眼,随即便领着身边的女子朝我走来。 那个女子一双桃花眼,柳眉微垂,笑着对我道:“你刚回来吗?” 我点点头,答道:“刚来不久。” 年轻妇人听后,便领着我进去了。 萧大小姐将门关好,轻声道:“我爹从哪儿找来的你?长得这般美,倒是便宜皇帝了。” “阿婷!”萧夫人低吼了一声,道:“不得胡说,这是你妹妹。” 萧大小姐听后,道:“娘,我知道了,以后也不会再胡说了。” 我对着萧夫人和萧大小姐行礼道:“多谢夫人和大小姐。” 萧大小姐突然一愣,连忙将我扶起来,“欸?阿凝,你行什么礼,我也没帮你什么啊!” 萧夫人看了萧大小姐一眼,道:“阿凝,是我应该谢谢你。” “既然入了这萧家,你以后就是我们萧家的人了。一家人从来不说两家话。”萧夫人挽着我的手道。 这一幕,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些事情。 我点点头,唤了声,“娘、阿婷姐姐。” 阿婷姐姐听后,笑着对我道:“直接叫姐姐,加上前面两个字,我觉得太别扭了。” 第141章 她不是你姐姐 萧夫人轻拍了下萧婷,道:“叫你姐姐就不错了,别在挑三拣四了。” 萧婷听后,略略嘴道:“知道了,娘。” “还有一天阿凝就要离开了,娘,我能带她出去吗?”萧婷突然问向萧夫人。 萧夫人点点头,道:“可以,但是别回来晚了。” 萧婷听后,立马拉着我朝院子里跑去。 萧夫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阿婷!你稳重点。” “知道了!” 萧婷将我带出府后,伸了个腰:“我都已经三个月没出来了,可把我给憋坏了。” “你三个月没出来?”我问道。 她冲我点点头,道:“对啊!三个月前我偷跑出去了,结果被爹发现了。他强行将我绑回府,然后将我吊起来打了一顿。要不是你来了,我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出来。” “萧…”刚想说萧将军,但是又想起了我的身份,连忙改口。 “爹管得很严?”我问。 萧婷点点头,道:“何止是严啊,那简直就是地狱啊!不过爹对你不会太严,因为我昨天听爹给娘说,你是什么平公来?我没听清,不过娘嘱咐我,如果你来了,必须要对你好。估计,是因为你的身份吧。” 等她说完以后,我瞬间松了一口。 “即便你没有什么身份,爹也不会将你怎么样的,毕竟你快要入宫了。”她说完,长叹了一口气。 原来我来萧府之前,他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在街上走着的时候,我好像听见了依依的身影。 回头瞥了一眼,正好看见了凉兰和依依。 依依朝我奔过来,道:“姐姐,你怎么在这儿?” 我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一旁的萧婷见后,问我:“这小丫头是谁啊?怎么叫你姐姐。” 我装作不认识依依的模样,道:“我不知道,她估计是认错人了吧。” 萧婷蹲下身子,问道:“小丫头,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她不是你姐姐,她是我妹妹。” 依依听后,摇头对萧婷道:“她就是我姐姐。” 凉兰走过来,惊讶地看了我一眼,问:“依依,怎么了?” 依依指着我道:“她说她不是我姐姐。” 萧婷突然直起身子,对凉兰行礼道:“凉大人。” 凉兰看了她一眼,像是没有认出萧婷:“不必多礼。” “凉兰姐姐,她是我姐姐吗?我姐姐怎么不认识我了?”依依侧头看着凉兰,问道。 凉兰看着我,锋利的目光像是将我给穿透。 她冷声道:“她不是你姐姐,你姐姐不会不认识你的。” 凉兰的话,表面是给依依说的,实际是给我说的。 依依点点头,略带沉稳的稚气声对我道:“刚才莽撞了,望这位小姐能够接受我的歉意。” 我冷声道:“下次注意就行。” 凉兰扫了我一眼,道:“本将先带着依依离开了。” 说完,凉兰直接领着依依离开。 萧婷看向我,道:“凉柱国怎么老看你,你认识她?” 我道:“见过两面而已,不熟。” 她也没有往下问,拉着我的手,问道:“我带你去遗山如何?” 第142章 宫妃称帝 遗山啊,倒是有很长时间都没去了。 我还没有回答,萧婷就拉着我去了城外。 再次来到遗山的时候,山脚下已然没了那位钓鱼的怪人。 而山顶上的那座凉亭现在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我看向萧婷问:“遗山之上不是有座凉亭吗?如今怎么不见了。” 萧婷听后,道:“那座凉亭被遗山上的人给拆了。” 被人给拆了,被那个怪人给拆了吗? 我阖眼回想这那个人曾经说的话。 宫妃称帝…大济的江山不会亡,只是改变国号… 他说得话,倒是有一句是真的:宫妃称帝。 萧婷带着我去了遗山的山顶。 这遗山也同上一次不同了,上山的时候,脚下步步一处石阶。 我站在山顶上,看着不远处的皇城。 “这里是启原最高的地方,能将整个皇城都给看得一清二楚。”萧婷不急不慢地和我说着。 眼下的皇城,比我想象的还要大。 “那里是什么?”我指了指远处的一处楼台,问道。 萧婷顺着我所指的方向望去,摇头道:“那里我也不知道,我问过爹,爹只是告诉我别去那里就行。” 我点点头。 从遗山回去的时候,都已入了夜。 萧将看了我一眼,问向我身边的萧婷:“带着阿凝去哪儿了?” “没去哪,去了遗山。”萧婷回道。 萧夫人走过来,和蔼地说着:“回来了就赶紧吃饭吧,菜都凉了。” 说完,便拉着我的手入了厅内。 “爹,凉柱国的那个妹妹是怎么一回事?”萧婷突然出声。 我夹菜的动作突然一顿,萧将瞥了我一眼,我立马将菜夹到碗里。 “你问这个干什么?”萧将军问她。 萧婷将筷子放下,道:“我带着阿凝出去的时候,碰见了凉柱国,她那个妹妹管阿凝叫姐姐。” 萧夫人听后,瞪了萧婷一眼,道:“阿婷!食不言寝不语,你又忘了这规矩?” 她摇摇头,道:“我没忘。” 说完,她也不在继续问了。 饭后,萧将军将我叫到了一旁,问:“你那个妹妹你让凉兰养着了?” 我道:“她和凉兰很亲,而且她以后想当将军。” “这样的话,让凉兰养着确实不错。你今日碰到你妹妹,你说了什么?” “我不是她姐姐。”我将这话告之萧将军。 萧将军听后,也没说些什么。 今夜,很快的过去了。 萧夫人看着我,叹声道:“这才还没几天,就又要离开了。” 萧婷安抚着萧夫人,道:“娘,你别伤心了,又不是不能见面了。你若是想阿凝了,大可以入宫去见见阿凝啊!” “你说得倒是轻巧,你爹入宫方便,可是娘我不方便啊!”萧夫人看向身边的萧婷,道。 我道:“娘,你放心,我以后会出宫见你的。” 萧夫人听后,点点头。 朝萧婷招招手,道:“阿婷,你去看看,给阿凝的东西准备齐了没有?” “那你和阿凝先说着。”说完,萧婷就离开了这里。 萧夫人握着我的手,语重心长地对我道:“公主,你入宫以后,若是皇帝发现了你的身份…” 第143章 占有欲强 我看向萧夫人,答道:“我知道该怎么去回答,我不会将萧家牵扯进来。” 她叹了口气,道:“不是牵扯不牵扯的问题,如果皇帝真发现了你的身份,你就告诉萧将军,别隐瞒。你是我们萧家效忠的人,我们萧家会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我道:“我知道了。” 我走到面前,对着萧夫人一拜。 “阿凝,你这是干什么?”萧夫人不知所措地看着我,问道。 我起身后,道:“这一拜,是拜萧家之恩。” 这时,萧将军走过来,问向萧夫人,道:“说了吗?” “说了。”萧夫人继续说着:“我先去找阿婷。” 说完,萧夫人直接离开了屋内。 萧将军看向我,道:“钟悦玲今日已经入宫了,皇帝碍于右相的身份,封她为充仪,居离翠宫。” 我颔首,道:“我和她可能都会在离翠宫。” “入宫以后,万事多加小心。现在不是大岳,是大济。”萧将军提醒我。 我道:“萧将军请放心,宫内不必宫外,四处都有眼线,我会多加小心的。” “还有,谢大人让我将这个交给你。如果你在宫内,要是碰到了棘手的事情,你就拿着它去无奇宫找一个瘸子,他会帮你。” 他将手中的腰牌递给我。 我接过以后,粗略的扫了一眼,就直接收起来了。 “我知道了。” 这一天之内,萧婷拉着我又出去转了一圈。 到中午的时候,她笑着对我道:“我告诉娘了,等到了晚上在回去。” 她拉着我,去了竹贺楼。 一入楼,就听见一阵熟悉的声音。 抬眼一望,便见王夙熙正和钱民礼说着什么。 钱民礼的目光往下一撇,正好与我的视线相撞。 连忙拉着王夙熙往楼上跑。 我蹙眉看了他们一眼,见到我跑什么?我又不会吃人。 萧婷带着我来了一处房间,道:“你想吃什么就要什么,今天这顿我请。” 说完,她从腰间将自己的钱袋子拿出来,放到了桌子上。 王夙熙从门外走过,刚想往里看,就被钱民礼捂住了眼,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然后说完以后,还瞪了我一眼。 我瞪回去了,萧婷顺着我的方向望去,问:“你看什么呢?” 我饮了一口茶:“没什么,刚才看见了一对奇怪的夫妻。” 萧婷的兴趣被我勾起,问道:“有多奇怪。” 我淡声道:“那女人想看我,结果被她夫君捂住了眼,还瞪了我一眼。” 萧婷听后,对我道:“这可不是奇怪,这是占有欲强。” 钱民礼占有欲强?我怎么没看出来呢? “等你以后你就明白了。自家夫人看别的人,万一被人的长相给吸引了,这夫君找谁说理去?”萧婷对我道。 我还是不明白,“可是,刚才的那个夫人看的是女人啊!” 更何况,王夙熙看得还是我这个曾经的红娘,钱民礼就吃醋了? 萧婷听罢,对我啧啧嘴:“有的人嘛,他的心眼和占有欲小得连一只蚂蚁都进不去。所以,刚才的那现象,不奇怪。” 第144章 名动四方 心眼小,这点倒是符合钱民礼。 我也没继续多想,在竹贺楼吃完饭后,萧婷就拉着我到了顶楼。 她兴奋的对我说:“阿凝,今天咱们走运了。” 我不解地看着她,问:“走什么运了?” 萧婷道:“等一会你就知道了。” 我靠在一旁,阖眼假寐。 突然一阵珠圆玉润锵锵有力的声音传来,我睁开眼。 只见面前一个水袖的女人,正将兰花指摆在胸口前面。 萧婷对我道:“她叫庄锦,竹贺楼的顶梁柱。当年靠着一出游园在皇城红了起来。一夜之间,竹贺楼内,人满为患。” “庄锦?”我脑海突然浮现出了这个名字。 好像茗庆皇后身子的时候,庄锦就入宫贺喜,当场写了一副对联赠予了她。 当时我觉得很是纳闷,为何庄锦的一副对联就惹得满宫的人十分羡慕。 萧婷的声音继续在耳边说着:“没错,自打当年给茗庆皇后贺喜以后,就再也没有露过面。这次出台唱戏,咱们算是走运了。” 我看着面前的庄锦。 一颦一笑都如同是从话本子里走出来的仙女一样。 她轻轻捏着水袖,擦着眼角未有的泪水。 眼中虽没有泪珠,但是看着像是哭过一样。 水袖不停地扬着,忙而不乱慢而不断。 顶楼之中,涌入了越来越多的人。 我和萧婷坐得靠前,倒是没人能够挡住。 庄锦从一旁站着的两个侍女手中拿出一把假剑。 手端着剑,走在四方之内,然后对着我们一拜,直接将剑扔向空中。 一个转身,裙下的穗随着她的腰身转动着。 她一只手接住了剑,反手拿着,让剑刃挨着自己的胳膊。 随着她轻盈的步子,那把剑就指向四方。 待这剑舞完以后,她将剑放回了一旁。 一腿屈膝,荷叶章对这天。 头一扭,那双眼直接瞪向我们。 “好!”众人见后,都纷纷抬起手。 我的目光紧紧盯在庄锦的那张脸上,也忘了鼓掌喝彩。 庄锦起身,直接离开了台。 “阿凝,我没骗你吧?”萧婷出声问道。 我点点头,道:“不愧是皇城中的红人。” 我继而饮了一口茶,问向她:“天快黑了,回去吗?” 萧婷听后,扭头从窗户往外看了看,道:“回去吧!不然爹又要说我了。” 回到萧府以后,我就直接去了房间。 打开装玄符的那个木匣子,将萧将军给我的令牌放进去。 那个令牌上面所刻的东西将我一惊。 黄鹂立莲,指腹摩挲着上面的图案。 这不是九叔的信物吗?洛远珩怎么有又将这信物还给了我。 我想着萧将军的那番话,和之前洛远珩所说的话。 “谢大人让我给你的。” “拿着它去无奇宫找一个瘸子。” “用处不需要你知道。” “我自有用处。” 这些话在我脑海里浮现出来。 我垂眸看着那个腰牌,原来,这信物的用处,只能在宫内用啊! 不过那个瘸子又是何人?我在皇宫里待了十几年,我从未听说过冷宫里还住着个瘸子。 冷宫之中的人都已经病逝,没有留下任何的活口。 难不成,枢密使口中的那个瘸子,是之前安排进去的? 还是最近安排进去的? 第145 入宫 清晨一早,夜鸣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上气不接下气地对我道:“小姐,我来了。” 我看了她一眼,道:“他知道吗?” 夜鸣道:“大人不在府中,我就告诉了鹤公子。” “那就行。”我打量了她一眼,她身上还是那副便装,蹙眉看着她:“你就穿这个?” 夜鸣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打扮,问:“不行吗?” 我朝身后的侍女招手,“带着她去换身衣服。” 侍女听后,便领着夜鸣走了。 抬眼看着院子里的一切,这是我住了才两天的家啊! 如今就要离开了。 萧将军朝我走过来,低声道:“你的妃位会比钟悦玲高。” 我问道:“为何?” “因为钱民礼和凉兰。”萧将军不急不慢地说出了这两个名字。 “但是高到哪里,本将不知道。入宫以后,自己多加保重。”他说完,刚才离开,立马又转过身来,补充道:“枢密使入宫的次数比我们谁都多。” 我颔首,目送萧将军离开。 待夜鸣将衣服换好以后,这才启程。 昨夜听萧婷说,我入宫以后,她们母女俩将要去平阳公府住上一些时日。 说是,许久未见平阳宫,倒是有些想念了。 “小姐,这衣服能换吗?”夜鸣试探地问我。 我的思绪被她这一句话给拉回来了。 抬眸扫了她两眼,问:“怎么了?” 夜鸣扯了扯自己的裙子,道:“这衣服穿着很别扭,没之前的衣服方便。” 我冷声道:“即便是别扭也要穿着,皇宫之中可没洛府那么松懈。” 夜鸣惊讶地看着我,“您要入宫?” “怎么了?”我问道,“没人同你说吗?” 她摇摇头,道:“来找我的那些人,只是告诉我伺候你而已。” “既然没人给你说,那我就告诉你。”我正色地看着夜鸣,道:“入了这皇宫,做任何的事情都要注意点。” 夜鸣道:“我知道了。” “还有,在宫内也别叫我小姐了,直接叫主子吧。”我道。 夜鸣颔首。 到了玄武东门的时候,夜鸣扶着我下了马车。 门口的两个侍卫见我后,有些吃惊,“商商…” 从宫内走来了一个太监,瞪了门口的两个侍卫,道:“商什么商,这是萧家小姐。” 太监说完以后,冷傲地看了我一眼,道:“皇上同诸位大人正在御书房等着萧小姐呢!跟我来吧!” 踏入这宫内,那个太监就不停的嘱咐着我:“虽说萧小姐的父亲是萧将军,可是萧小姐在宫内也不能凭着萧将军的身份肆意妄为…” 他口中说的那些话,我都懂。 我朝夜鸣投了个眼神。 夜鸣接收以后,从腰间掏出一锭银子,拿手捂着,打断了太监的话:“不知公公该怎么称呼?” 太监扫了夜鸣一眼,道:“姓吴,怎么了?” 夜鸣见银子递给了太监道:“我家主子刚入宫,往后就有劳吴公公了。” 吴公公毫不犹豫地接下了那锭银子,并快速地塞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立马笑脸道:“萧小姐倒是个懂规矩的人。” 第146章 不合礼数 懂规矩? 当年惠帝当政的时候,官家小姐入宫,可是给那领路的太监,塞了不少的银子。 不塞银子,领路的太监便会百般刁难。 我可没什么心思去和这吴公公去计较这些。 能省点事情,就省点事情。 到这御书房门口的时候,吴公公就看向两旁的守卫,道:“皇上让我带着萧家小姐来见她。” 守卫看了我和夜鸣一眼,指着我旁边的夜鸣道:“这人不能进去。” 吴公公连忙应下:“我只带萧家小姐进去。” 说罢,便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随着那吴公公步步踏入御书房,上次来这御书房,还是为了朱欣瑶一事。 “萧小姐先在外面等着,容我进去通报一声。”吴公公说完,顺着拐角进去了。 我抬眸扫了扫周围,上次来得及,倒是没好好看看。 即便当年被商钰一把大火给烧了,这四周还是之前的那副模样啊! 愣了一会,那吴公公才出来,提醒我道:“一会皇上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其他的不要多嘴说,也不要多嘴去问。” 我颔首,随着吴公公进去了。 我目光下垂,走到卫瞿的面前,行礼道:“臣女萧玉凝,参见皇上。” 卫瞿问道:“萧玉凝?萧家的长女不是萧婷吗?” 萧将军的声音传来,“皇上,萧婷是臣的养女,阿凝是臣的亲女儿。” 卫瞿冷笑了声:“早就听闻萧将军爱女心切,朕有些好奇,萧将军为何不将养女送进宫,反而将这亲女送进来呢?” 萧将军倒是没有慌,“皇上,您的圣旨说得是臣的嫡女,而不是臣的女儿,臣不敢抗旨。” 钱民礼沉声道,“养女也可以冒充亲女,亲女也可以冒充养女,谁知道这谁是真的吗,谁是假的?” 萧将军道:“臣的亲女,耳后有一处胎记,皇上若是不信,大可以查验一二。” 卫瞿道:“转过去,让朕看看。” 听罢,我有些不安。 耳后我可没有什么胎记,我战战兢兢地将撩起头发,将耳后露给卫瞿看。 “萧将军倒是没有以养女来诓朕。”卫瞿冷声道。 没有诓骗他?我耳后何时多了一处胎记,我怎么不知道? 我转过身去,就听见卫瞿道:“萧玉凝,你抬头让朕看看。” 我早已将说辞准备好,抬眸看着卫瞿。 卫瞿犀利的眼神在我身上徘徊着,问向一旁的钱民礼:“长平殿修好了没?” 钱民礼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给愣住了。 他马上反应过来,道:“皇上,长平殿你已经下令不修了啊!” 卫瞿听后,看向他:“继续修。” “你刚才说你叫什么?”卫瞿问我。 “臣女,萧玉凝。”我面无表情地回答着他的话。 “封顺容,居蕴卜殿。”卫瞿道。 我道:“臣女谢过皇上。” 萧将军面前的人突然出声了,道:“皇上,这未免有些不和礼数吧?区区顺容,独居一殿,臣的女儿都没这待遇啊!” 钱民礼听后,看向了那个人,“右相大人,您有所不知。这样的先例,在之前可是数都数不清啊!” 第147章 你说重要吗? 他又看向我,道:“怎么到了皇上这里,就不和礼数了?” 右相冷哼一声,道:“钱尚书身为礼部的人,连礼数二字都不知了吗?” “下官不是不知礼数,而是不知这礼数里有这么一条。”钱民礼怼道。 “右相既然觉得朕不公平,那就让钟充仪也独居一殿吧。”卫瞿冷声道。 右相起身,对卫瞿行礼:“臣的女儿可不敢像萧顺容一样独居一殿。” 枢密使出声道:“皇上,不知这军务是否还继续谈下去?若是只围绕着礼数二字,就将要说上几个时辰,那臣就先退下了。” 卫瞿道:“先带她下去。” 吴公公听到,应了一声。 出了这御书房,吴公公一脸谄媚地对我道:“奴才先在这儿恭喜顺容了。” 我莞尔,“吴公公不必多礼,不知这蕴卜殿在何处?” 吴公公走到了我身旁,道:“奴才这就带顺容过去。” 我点点头,跟着吴公公去了这蕴卜殿。 若不是走一趟,我倒还真不只这蕴卜殿和宋安意的宫殿挨得很近。 “容顺容等等,我这就去通告掖庭,让她们调过些宫女太监过来。”吴公公对我行了个礼,立马就离开了这蕴卜殿。 我推开木门,只见里面的布局有些熟悉。 尤其是内室的那屏风,上面的四君子不由得唤起我脑海之中的记忆。 我走到屏风面前,手指摩挲着上面的镂空图案。 指腹刚刚接触到上面的镂空后,一幅幅的画面充斥在我脑海里。 我自焚未死后,卫瞿就将我关在了这里。 日日折磨,日日羞辱。 想想都觉得可怕。 我的手立马从那个屏风上离开,朝里面走去。 “主子,你怎么了?”夜鸣发现了我的异常,问道。 我摇摇头,撒谎道:“没事,我只是想我娘了。” 夜鸣也没有继续问下去,继续跟在我身后。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对夜鸣道:“夜鸣,你把包袱给我。” 接过夜鸣手中的包袱,连忙将它打开,拿出里面的木盒。 南关的玄符、九叔的信物。凉兰的腰牌三者都放在这木盒里面。 夜鸣扫了一眼,问:“主子,这里面的东西对你来说,很重要?” 我双手握着那个木盒,抬眼看向夜鸣,道:“关乎我命的东西,你说重要吗?” 说完以后,我扫向周围,见旁边一个柜子,立马走过去。 将木盒放在了里面。 “夜鸣,我若是不在殿内,你就盯仔细了。还有,我以后出去的时候,你不必跟着。”我嘱咐夜鸣。 掖庭派来的人,自是没有夜鸣谨慎。 万一不小心被谁给买通了,后果就得不偿失了。 “主子,吴公公来了。”夜鸣提醒了我一句。 我立马起身,走到殿外。 只见吴公公的身后站着两行人,一行宫女一行太监。 他走过来,道:“萧顺容,这些人都是我精挑细选才带过来的,您大可以放心用。” 我和颜悦色地看着他,道:“多谢吴公公。” 我走过去,挑了一个顺眼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宫女对我行礼道:“回顺容的话,奴婢名叫慎馨。” 第148章 别主动惹事 吴公公见我的目光一直看着这个叫慎馨的,于是出声问道:“顺容看上了她?” 我对慎馨道:“从以后,你在殿内伺候。” 说完,慎馨立马向我跪下,语气里满满的激动:“奴婢多谢萧娘子。” 我扫了她一眼,道:“起来吧!天热,也别在跪着了。” 说完以后,我又看向剩下的那些宫女内宦道:“夜鸣,剩下的这些人都交给你了。” 吴公公见后,对我行礼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我对他颔首,丝毫没有要送他的意思。 慎馨跟着我入了殿,我坐到一旁,剥着手中的核桃。 “萧娘子,这剥核桃还是让奴婢来剥吧!”慎馨说完,便上前将我手边的核桃给拿走了。 我冷声道:“我自己来就行。” 这核桃的皮比较薄,两只手一按,核桃上就留下了一道很长的裂痕。 抬眼看着慎馨,道:“既然你跟了我,有些规矩我必须要同你说一下。” 慎馨听罢,又往后退步,站在了我面前。 双手相搭,放在腹前,等着我开口说话。 我将剥好的核桃放到一旁,道:“我这人呢,有一个特点,就是我的人被别人欺负了,我不会帮她,会让她自己去做。” 这些话,我曾经也同夜鸣说过,夜鸣做的就很好,只不过她不懂宫里的这些礼。 在宫内,我需要一个像夜鸣的人,而且她还要懂规矩,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会看人的脸色,眼神。 “在这宫内,别主动去惹事,别给我惹一堆的麻烦,我希望你能做到,并且监督宫内的其他人,如果有人主动惹了麻烦,可就别怪我狠心。”我提醒道。 慎馨听后,直接应了下来:“萧娘子刚才说的那些,奴婢都会做到的。” 我略带满意地颔首,又提醒了一句:“在我这儿,有事就直接说,别拐弯抹角,一些虚礼能省就省。” 我可不希望,有什么大事要告诉我的时候,行一堆的虚礼。 等礼行完以后,这事都已经结束了。 慎馨颔首,道:“奴婢知道了。” “嗯,你去看看夜鸣那边,将人安排的如何了?”我将手边剥好的核桃拿起来,放到了嘴里。 夜鸣来得时候,脸色微沉。 我扫了她一眼,便问:“这又是怎么了?” 她摇头,不告诉我。 “说吧,是有人欺负你了,还是怎么了?”我道。 夜鸣这次倒是说了出来,“也没多大的事,就是宫内新来的一个叫诸岚的小丫头。这才刚过来,就在背后乱嚼舌根。” 听到以后,我抬眼看着夜鸣,道:“嚼谁的舌根?钟充仪的?” “不错,属下训了她两句,她还是不听。”夜鸣垂下头去。 我起身,问她:“那小丫头在哪儿?” “西房。”夜鸣说出那个小丫头的位置后,我直接朝外面走去。 慎馨见到我,便问:“萧娘子,您这是要去那儿?” “去找诸岚。”我随口道。 慎馨听后,不解地看了我一眼,便问向身旁的夜鸣。 “诸岚犯了什么事?” 夜鸣小声在她耳边嘀咕了两声。 第149章 处理掉 到了西房的时候,就见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拿着扫帚。 我走过去,冷声道:“你是诸岚?” 话音刚落,那小姑娘立马慌了,扫帚掉在了地上。 她扭过身子,连忙行礼:“回萧娘子的话,奴婢正是诸岚。” “不久之前,你说钟充仪怎么了?”我脸色温和地看着她,问道。 诸岚看了我身边的夜鸣一眼,迟迟不肯出声。 我肃声道:“看夜鸣干嘛?说话!” 诸岚被我这一声,吓得哆哆嗦嗦。 “奴婢…奴婢什么都没说?”诸岚哭着撒谎。 她这一声哭,倒是让我头疼了。 “行了,别哭了,我又不罚你,也不打你,哭什么哭?”我不耐烦地蹙眉。 诸岚有些不信,都忘了我的身份:“真的吗?你真的罚我?” “我说出的话,向来说到做到。”我看着她,继续道:“我今日过来,主要是为了提醒你,在我这里,不要乱嚼舌根子,你这是第一次,我可以饶你,但要是有下一次,我决不轻饶。” 我又看向慎馨,问:“同其他人说了吗?” 慎馨道:“这刚打算说,您就来了。” 我看了她一眼,道:“你顺便在告诉他们一句,若是有人背着我乱嚼舌根子,直接将他们送回掖庭。” 慎馨愣了一下,这才道:“奴婢这就去告诉他们。” 我回到殿内以后,继续剥着核桃。 这核桃一剥,就是剥了一下午。 当天夜里,慎馨就来了。 “萧娘子,皇上今夜就不过来了。”她说这话的时,倒是有些失意。 我嗯了一声,问:“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慎馨听后,直接俯身离开了殿内。 卫瞿不来,倒是让我松了一口气。 他要是来了,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我又不是什么宽宏大量的人,这些所谓的仇恨,我放不下。 这一天的夜里,我睡得从未这么安稳过。 “萧娘子,钟充仪来了。”慎馨进来的时候,我坐在一旁,绣着手中那没眼看的黄鹂。 一个好好的黄鹂,绣成鸡倒还说的过去,我绣了个什么都不是。 唯一能看的过去的,就只有黄鹂脚下踩着的树枝。 我将手中的绣品递给慎馨,小声道:“把这个给处理掉。” 慎馨诧异地看了我一眼,随后将我递给她的绣品翻了个面,垂眸看去。 她憋笑着,将那个绣品塞到怀里,道:“奴婢这就去处理。萧娘子,钟充仪见吗?” 我想了想,道:“让她进来吧!” 她迟早会过来,只不过,她来得怎么这么早。 钟悦玲来的时候,语气并不怎么友好:“萧顺容这昨日才入得宫,就摆好了架子?” 我板着脸问:“钟充仪来我这里,有什么事吗?” 她直接坐到了一旁,道:“我没事就不能来你这边看看?” “可以,只不过我这蕴卜殿内,没什么能让钟充仪看顺眼的东西。”我道。 钟悦玲自觉地将茶杯给拿到自己面前,并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我实在想不明白,皇上为什么要让你独居一殿?”她直接开门见山。 第150章 我不认识商钰 我抬眸看着她,道:“这是皇上的意思,钟充仪问我也没用。” 钟悦玲像是没有听到我的话一样,继续揣摩着原因:“论长相,你这容貌和我差不多。论母家,你爹才是从一品的将军了,而我爹是右相。” 我并没有回她,只是静静地听她说着。 她自己揣摩完以后,便直接问我:“听说,你一直在平阳公家住着,在萧家住着的,是你娘的义女。你爹不将你那义姐入宫,反而让你这个亲生女儿入宫呢?” 我缓缓地说着:“圣旨不可抗。” 钟悦玲听后,哼笑了两声,道:“骠骑大将军可是抗了好几次的旨,还怕这一次吗?” 慎馨刚走进来,就见宋安意进来了。 我和钟悦玲连忙起身,对她行礼:“参见公主。” 宋安意带有寒意的眼神扫了我一眼,道:“起来吧。” 她先是看向钟悦玲,和声道:“钟充仪怎么也来了?” 钟悦玲摆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笑着回答:“昨日听说顺容姐姐入宫了,今日便过来看看。” 顺容姐姐?我可真不敢当她口中的这顺容姐姐。 宋安意道:“钟充仪说完了吗?若是说完了,钟充仪先回去吧,本宫有些事情,要同萧顺容说。” 钟悦玲听到宋安意的这句话以后,脸色有些难看。 但是也没有拒绝,“那我就不打扰公主和顺容姐姐了。” 说完,她带着怒气直接离开了。 宋安意看了我一眼,我看向慎馨,道:“你下去吧!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能进来。” 慎馨听后,直接同宋安意的侍女离开了。 宋安意一副笑嘻嘻的模样看着我,道:“商钰,你倒是可以啊!都入宫要当本宫的皇嫂了?” 我故作糊涂,道:“公主口中的商钰是谁,臣妾不知。” 她坐到我身边,陪我继续演着这场戏:“既然顺容不知道这商钰是谁的话,那本宫就告诉顺容。” “这商钰啊!之前是长平公主旁边的侍女,后来又和长平公主互换身份。现在的这个商钰啊,就是大岳的长平公主宁凝。” 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心中也再无任何的波澜。 我继续糊涂着:“那公主刚才为何要唤臣妾为商钰呢?臣妾姓萧,可不是姓商。” 宋安意笑着看我,“因为你这张脸,长得和商钰很像。” “世上长得像的人又很多,公主为何又要断定我是商钰呢?”我莞尔问她。 “直觉。”她继续道,“商钰这个人啊,身份有许多,就比如长平公主宁凝,申平的阿双和平阳公的外甥女。而且啊,她认识的朝官还很多,比如,礼曹尚书钱民礼。柱国凉兰,上护军洛远珩等等。” 我也不在装下去了,直接问道:“宋安意,你找我过来到底有什么事?” 宋安意道:“我本来是想看看这独居一殿的萧顺容到底长什么样,没成想是你。” “商钰,刚才演的可尽兴?”她问我。 我重新给她倒上一杯茶,问:“如果你不说刚才那句话,倒是尽兴了。” 第151章 自当铭记于心 宋安意直接问道:“萧康晖也是你身后的人?” “如果我说不是,公主你会信吗?”我笑着问她。 宋安意反问我:“你觉得我会信吗?” “以骠骑将军之女入宫,如果萧康晖不同意,你现在会姓萧吗?”她继又问道,“本宫有些好奇,你入宫之时是如何没被皇帝发现的?” 我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皇帝怎么没发现我是宁凝,估计是觉得萧将军不会做一些危险的事吧。” “御书房的那些官员呢?就没有认出你来吗?”宋安意看向我,道。 我道:“御书房的官员啊!没一个人提长平公主四个字。不过你皇兄倒是提了长平殿一事。” 宋安意突然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你为何入宫?” 我愣了一下,撒谎道:“为了享受荣华富贵?” 随后又对宋安意一笑:“公主觉得这个理由如何?” 她轻嗤了一声,“荣华富贵于你来说,如同浮云。你现在不说,可不代表你以后也不说,总有一日,本宫能探出你入宫的真相。” 我看着宋安意那双带着秋波的眸子,道:“那公主就慢慢等着吧!” 她肃声问我:“朝中之局该如何?后宫干政吗?” 我摇头道:“我可不敢后宫干政,毕竟我还要自己的这条命呢!朝廷那边有洛远珩他们,不用我操心。” “那你日后该如何联系他们?”宋安意再问。 “不用我联系,若是朝中有了什么事情,他们自会告诉我。” 后宫不可干政?我偏要后宫干政。 刚才的一番说辞,只不过是为了搪塞宋安意罢了。 她看了我一眼,道:“若是需要本宫的地方,就来找本宫,不过你打算来之前,记得派人说一声,最近你那五皇兄,总是来找我。” 我冷眼扫向她,再次提醒道:“我没有五皇兄,不管是景禾还是姜弈,他都不是我五皇兄。” 五皇兄在我心中,早已经死了。 现在活在宫内的,不过是景禾与姜弈罢了。 她道:“随你怎么想,反正你来之前,派人说一声,我也好告诉你他在不在啊!” 我颔首,道:“既然公主说完了,那公主就请回吧!臣妾还有事情要忙。” 她笑了声,道:“继续忙你那女红吗?本宫劝你一句,别绣了,你不是那方面的料子。” 我怔怔地看着她,问:“你怎么知道的?” “本宫的眼又没瞎。”她说完这句,直接要离开。 出于我现在的身份,我还要将她送到殿门口。 怕别人发现,我还特意行礼谢道:“多谢公主的教诲,臣妾自当铭记于心。” 宋安意看了我一眼,道:“萧顺容忙吧,本宫就先走了。” “恭送公主!”目送宋安意以后,我直接回到了殿内。 “慎馨,备笔墨。”我吩咐了声。 这女红我不行,这书法我总该可以了。 在宫内若是没点本事,还真不好走下去。 慎馨端来笔墨以后,我直接将纸摊开。 提笔在上面写了一行诗后,总觉得有些别扭。 第152章 高兴的连笔都没握住 将慎馨叫来以后,慎馨看了一眼,道:“萧娘子,您还会写诗?” 我颔首,道:“闲来无事,便写两句,你帮我看看?” 慎馨看着上面的字,蹙眉道:“奴婢看不懂,奴婢只认识上面的字,连在一起,就不懂了。” 我叹了一口气,直接将那一张纸攥成一团。 “主子,御书房的人说,皇上要过来。”夜鸣急匆匆地跑进来,答道。 我的心一惊,觉得自己听错了,便问道:“夜鸣,你刚才说什么?” “皇上一会便来见您。”夜鸣再次重复了一声。 他怎么会过来?过来是来降罪的吗? 毛笔突然从手中脱落,在我衣裙上划了一道长长的墨迹。 慎馨笑着过来,道:“瞧萧娘子高兴的,笔都没拿住。” 她扶着我,往一旁走去。 也就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不是高兴,是害怕。 “萧娘子,奴婢伺候你换身衣服吧。”慎馨轻声道。 “不用。”我将她的手松开,继续走到了桌子面前,弯腰将毛笔捡起来,道:“又不是出去,换什么衣服。” 慎馨道:“可是皇上要过来啊。” 我重新蘸墨,提笔继续写着:“皇上来就拉,衣裙脏了,难不成我还有罪吗?” 慎馨叹了一口气,拿出手中的丝帕,蹲下身子,帮我擦拭着那未干的墨迹。 “萧娘子没罪,只不过若是这事要传出去,旁人对您的印象可不太好啊!” 我道:“印象好有什么用?不好又有什么用?又不能将我赶出去。” 慎馨也没在继续说什么,帮我将墨迹给擦淡以后,就站在了一旁帮我研墨。 我抬眼看向夜鸣,道:“夜鸣,上次那个叫诸岚的丫头呢?” 夜鸣道:“她还在西房,怎么了?” “将她调过来,你顺便教她一些武功。” 夜鸣不能出这蕴卜殿,因为殿内有重要东西需要她看护。 只带慎馨一个人出去,总觉得有些不习惯。 夜鸣颔首,就离开了。 都说专心做一件事,就能静下心。 这话说得着实不错,确实能静心。 我抬眼看着一旁堆积如山的纸球,叹了一口气,写得是一次不如一次啊! “慎馨,派人将这些东西给清走,顺便在拿些白纸过来。”我看向慎馨,吩咐道。 慎馨将墨条放在一旁,走到殿外,招呼了两个宫女进来。 两个宫女抬着一个空篓子,将一旁的纸球都弄到空篓子里。 慎馨刚将纸搬进来,就听见门外有人起身喊道:“参见皇上。” 我抬眼扫了一眼,继续在纸上写着。 “刚才安意过来了?”卫瞿带着森森寒意的声音传来。 我的动作一顿,道:“公主过来嘱咐了臣妾两句,就离开了。” 刚打算将笔放下,就听见卫瞿道:“你继续写吧!朕坐一会就走。” 手中的动作继续着,“慎馨,备茶。” 整个过程,我的眼从未离开过这张纸的视线。 也不知道是卫瞿来了的原因还是其他的原因,这字是越写越难看了。 跟刚开始都没办法比。 “听你父亲说,你之前都是在平阳公府住着?”卫瞿冰冷冷地问道。 第153章 为何写凝 我瞥了卫瞿一问,道:“皇上何处此言?” “朕觉得你和朕的一个故人长得很像。”卫瞿冷声道。 我将手中的笔放下,看着他,道:“皇上的那个故人,是商钰吗?” 卫瞿摇头道:“不是她,是别人。” “萧顺容怎么知道商钰这个人呢?”我本以为卫瞿不会往下问,结果是我自己多想了。 “洛大人曾经说过,说我和他身边的那个商钰有些像。”我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卫瞿松了松眉头,问:“哪个洛大人?” “上护军洛远珩洛大人。他前不久带着商钰去平阳公府,碰见了我,于是便提了一嘴。”我一本正经地胡说着。 他没有起疑,又冲我问道:“你认识钱民礼和凉兰?” 我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道:“我从未听说过这两个人名。” 卫瞿倒是也没有继续问,朝我走过来,看见我写了一页的凝字,眉头再次皱起。 “为何写凝?” “因为臣妾的名字里带凝这个字。”我直接告诉了他理由。 本来想写那个宁字来,但是没写。 若是真写了那个宁字,扣上我脑袋上的罪名可不小。 “阿凝?”这两个字从卫瞿嘴里说出来的时候。 我彻底愣住了。 这个‘阿凝’就如同一把钥匙,将我锁了很久的记忆打开。 之前,我是宁凝的时候,他就经常这么唤我,唤了整整四年。 从他封王第一年,我十三岁的时候就开始唤。 我不由自主地嗯了一声,看着他。 脑海里不由浮现了他第一次唤我‘阿凝’时候的画面了。 那时候,他是晟王,我是长平公主宁凝。 同样的语气,但现在的身份却不一样。 他是皇帝,我是萧顺容萧玉凝。 “你这个小名,从小就有吗?”卫瞿的手覆在纸张上,问。 我回过神,道:“自打我记事起,我外公就叫我阿凝,一直叫到现在。” 他眼神里闪过一丝的失望,道:“这个凝字,想要写好,就必须要知道它是什么意思。” 我脱口而出:“凝,水坚也。” 卫瞿诧异地看了我一眼,道:“既然知道,何不以此心境去写?” 我再次提笔,刚想落笔,道:“无此心境,便不能以此心境去写。” 他直接走到我身旁,紧紧地握着我的手,将我惊住了。 卫瞿操纵着我的手,以及手中的笔,一笔一划地将一个凝字给写出来了。 写完以后,他松开了我的手,道:“无此心境,就只能慢。朕过来的时候,看见你宫内的侍女端着一篓的纸球出去。你读过书,应该明白欲速则不达的意思。” 他垂眸看着刚才写好的那个字,道:“萧顺容慢慢练吧!朕还有事,就先走了。” 我看了他一眼,刚想行礼,就被他制止住,道:“今夜,朕会过来,查你的成果如何。” 说完以后,他直接出去了。 慎馨走进来,笑着对我道:“萧娘子,现在总可以去换衣裳了吧?” 我嗯了一声,随着慎馨重新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看了看桌子上的那些纸,我也没在继续写下去。 只是坐在一旁,想着如何应付今晚。 第154章 不喜太亮 “主子,那个叫诸岚的小丫头练不会。”夜鸣沮丧地朝我走过来。 我放下手中的茶杯,抬眼看着她,问:“怎么练不会了?” 夜鸣叹气道:“那小丫头连马步都不会扎,只是两腿微屈,站了一会就累得不行。” “当初孟柒教你的时候,你会扎马步吗?”我问她。 她对我颔首,道:“我会,因为之前他们老是让我扎马步。” 我起身,朝她走过去,细问:“诸岚是不会还是懒?” 那小丫头看着是个好苗子,所以我才想重用她。 夜鸣也不知,我叮嘱道:“让她慢慢练,我不着急。” 慎馨走过来,狐疑地看着我,问:“萧娘子,您为何要让诸岚同夜鸣练武?” “她是个好苗子。”我告诉了慎馨原因。 卫瞿来得时候,早已经是到了深夜。 我不敢睡,也不能睡。 靠着一旁的熏香,这才撑到了卫瞿来。 我起身寒声道:“参见皇上。” 他看了我一眼,问:“屋内的光线怎会这么暗?” “臣妾不喜太亮,就让下人们撤了几盏蜡烛。” 屋内的蜡烛太多,脑海之中就不由地浮现了当初的那个画面。 让我下意识地想要将这些烛台给打翻,再次掀起一场大火。 卫瞿看了我一眼,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皇上今夜前来,所谓何事?”我出声问道。 “不是同你说了吗?”卫瞿提醒了我一声。 我这才想起,他下午的时候,和我说得那些话。 哦,来查验我字练得有没有进步。 走到木桌面前,我便拿起笔,慢悠悠地在上面写了一个凝字。 写完以后,我抬头瞥了他一眼,希望他赶紧离开我这蕴卜殿。 他眉头紧皱,好像是还不满意。 “倒是比之前进步了。”他沉吟了片刻,才道,“但是还有不足的地方,就比如说这里。” 他拿起一旁的朱笔,在我写那个凝字上面勾画了两笔。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他对这个凝字,很是看重。 我看着黑墨上的两三笔红,不由自主地问道:“皇上很爱这个凝字?” 这一问,卫瞿过了许久才回答:“因为我一个故人,很爱这个字。” 我倒还真想知道,卫瞿口中的这个故人是谁。 又写了两三个凝字以后,他才满意。 “想要写好每一个字,就必须要静心凝神,反复去练…”他负手站在我身边,语重心长地教导着我。 每说一句,我都会下意识地点头。 “别只顾着点头,朕刚才的话,你都记住了吗?”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走到了我面前。 我抬头,看着他,轻声道:“臣妾记住了。” 一个朕字,将我从之前回忆里,强行拉出来。 终究还是放不下,长平公主之前在皇宫里发生的一切。 “你若是累了,便先去歇息吧,朕在练会。”他这话虽说是询问我,实际上就是赶我离开这木桌,给她让出位置。 我道:“皇上若是觉得光线太暗,臣妾便让人在添两盏灯。”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道:“不劳萧顺容费心,朕已经习惯了。” 第155章 性子急躁 我走到殿外,见慎馨靠在一旁的柱子上,直接朝她走去。 见我走过去,慎馨立马打了个颤,道:“萧娘子,您有什么事?” 我蹙眉看了她一眼,道:“你先下去歇息吧,让夜鸣过来。” 慎馨听后,将夜鸣叫过来了。 我嘱咐夜鸣:“皇上若是让你添灯,你就去添些。但是让那些灯离我远点。” 说完以后,我打了个哈欠,抬眼看向天空。 繁星围绕在皓月周围,不停地闪烁着。 走到屋内,我看了一眼卫瞿。 他像是没有困意,不停地在一旁练着。 我将殿内的熏香给熄灭,转身就去了殿内。 不知闻了熏香的原因,还是因为卫瞿在这儿的原因。 我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 无奈之下,只好阖上眼,试着让自己睡着。 等我醒来的时候,殿内就只有一个人。 我走到木桌前,看着上面的好几页字。 将慎馨唤进来。 “慎馨,将这些都收拾了。” 慎馨笑着对我道:“萧娘子,今早皇上的赏赐,奴婢帮你收进库房了。”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也没有说些什么。 “他何时走得?”我看了她一眼,问。 “奴婢起来没多久,皇上才离开。”慎馨对我道。 我颔首,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慎馨招呼了两个人,将木桌上的东西拿走以后,就直接退下了。 卫瞿两三天都会来一趟,惹得我心烦。 来一趟什么也不说,就是坐在一旁喝一杯茶,或者练一夜字,就离开了。 我都开始有些好奇,他那御书房,连笔墨都没有了吗? 今日他来的时候,倒是说了一些正事。 “你爹的性子都是这么急躁?”卫瞿寒声问道。 我想了想印象中的萧将军,道:“也不是,只是碰到一些事情的时候,倒是会急躁。” 卫瞿听后,轻嗤了一声:“怕是这急躁,只会对朕急躁。” 我诧异地看着卫瞿,问:“皇上何出此言?” 卫瞿突然愣住了,对我道:“朝中的一些事情罢了。” 既然是朝中的一些事情,我现在也不好询问。 他看向我,问:“你爹与枢密使交好?” 我一怔,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 想了一会,才道:“臣妾不知道,我之前一直住在平阳公府,从来没听府内的人提起过这些事情。” 卫瞿道:“枢密使昨夜来找朕,和朕谈了你爹的事情。” 我嗯了一声,没有盘问下去。 卫瞿离开不久,公主殿的人就过来了。 “萧顺容,公主请您过去一趟。”那人抬头瞄了我一眼,道。 我颔首,问:“公主着急吗?” 那人吞吞吐吐,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知道了,等我换身衣服,就过去。”我回到殿内,将外袍给穿上。 就带着慎馨去了公主殿。 入眼便见宋安意站在一旁逗猫。 她见我来了,将手中的猫递给了一旁的宫女,对我道:“萧顺容,你一人随本宫进来。” 听罢,我便跟着宋安意去了她的公主殿。 她肃声对我道:“洛远珩被皇帝降回去了。” 第156章 降职 我诧异地看着宋安意,问:“降为护军了?为何被将?” 她让我坐到一旁,双手趴在桌子上,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这降为护军一事,是枢密使串通朝官所为。” “父子之间都玩这么狠,商钰,我都开始担忧你了。”宋安意对我一笑。 我看了她一眼,道:“你不必担忧我,即便是我身后的人开始自相残杀,我也有办法能让自己继续走下去。” 宋安意听后,笑着对我道:“那倒也是,毕竟在皇兄的后妃之中,也就只有你最宠了。” “我最受宠?受宠的不应该是钟悦玲吗?”我诧异地看着宋安意。 我早已经吩咐了我殿内的所有人,卫瞿的所有事情都不要同我说。 宋安意听后,冷哼一声,“钟悦玲?自打她入宫以后,我皇兄只见了她一面,就是她入宫的当天,还是碍于右相面子,才去见的她。” “但是你不一样,我皇兄和萧康晖可不像他同右相那样。一个月多,经常去见你,这还不算受宠吗?” 我轻嗤了声,道:“就怕你皇兄来找我,就是为了试探我是不是宁凝。” 宋安意也没说些什么,继续着洛远珩被降的那个话题。 “他被降的时候,朝中只有钱民礼和凉兰替他求情。满朝文武,有一半多都支持洛远珩被降为护军。也不知道为何,皇兄同意了,帮洛远珩求情的钱民礼和凉兰倒是受到了牵连,一个被禁足半月,一个被罚半年的俸禄。” 我抬眼看着宋安意,问:“被罚俸禄的是钱民礼?” “不错,本来说也让他禁足来,不过景禾倒是同皇兄说了两句,没将他给禁足,只是罚了半年的俸禄而已。”宋安意百无聊赖地玩弄着自己的衣袖。 “禁足了钱民礼,你一个月后的大婚,可就没办法举行了。”我道。 宋安意突然坐直了身子,道:“我那大婚提前了,提前了一个月。” “下个月?”我问。 她颔首道:“皇兄也没给我个缘由,就说让我好好准备就行。” 听罢,我轻笑了一声。 这改革一事,卫瞿倒是比谁都着急。 “聂将最近没消息吗?”我又问。 宋安意摇摇头,道:“你入宫那日,聂将派人给我传了个信,就彻底没了消息。” 我还没开口去问信上的内容,宋安意自己说了出来:“信上只有写了四个字,平安,勿念。本来想派人去问问,结果派去的人告诉我,聂府早已经空了。” “阪平第十军还在吗?”我提了一嘴。 宋安意蓦然看着我,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直视着她的眼眸:“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宋安意的嘴唇微微颤动着,对我刚才的话,丝毫不信:“不可能,商钰,你肯定在骗我。” “我有没有骗你,你去问问皇帝,不就知道了?”我答道。 她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问道:“他会告诉我吗?就算聂将死了,他也不会告诉我一个字。” 我嗤笑了一声,道:“聂将不会死,因为他对卫瞿,还有用。” 第157章 该信谁 从宋安意那边回来以后,我就一直在想,枢密使为什么要串通官员,让洛远珩降为护军。 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何故去自相残杀? 更何况,洛远珩还是枢密使的儿子。 洛远珩被降职,对枢密使来说,能有什么好处? 我百思不得其解。 “主子,萧将军刚才派人给了信。”夜鸣拿着一张信函递到我面前。 我接过信函,连忙将它打开。 仔细地看着每一行字。 信上的内容,无非就是说洛远珩被降职一事。 让洛远珩降职的人,不是枢密使那一窝,而是这准驸马景禾。 洛远珩和枢密使是一家子人,且都在三品之上。 景禾本来想让洛远珩降为四品官员,可是有了钱民礼和凉兰的求情,景禾的计谋并没有得逞。 我紧紧攥着手中的那张纸,看着夜鸣:“那个传信的人呢?他在哪儿?” 夜鸣道:“他将信给了我,我还没看清他的长相,他就跑了。” 宋安意和景禾是一家人,她说让洛远珩降职的人是枢密使,但是萧将军的信上,写得是清清楚楚,我知道我该信谁。 我转眼看向身边的慎馨,道:“慎馨,你先下去吧!” 慎馨听后,一声不吭地直接朝殿外走去,我朝夜鸣招招手。 她凑过来,我轻声在她耳边道:“你晚上帮我去给钱大人送封信。” 萧将军的笔迹我没见过,那封信上的内容,是真是假,我一无所知。 我现在只能问钱民礼,因为洛远珩被废的时候,是他和凉兰求得情,我也只能从他口中得知整件事情的真相。 将信写好以后,我就它交给了夜鸣。 并嘱咐道:“钱民礼回信的时候,你一定要亲眼看着,还有,这封信除了钱民礼以外,不能让任何人看。” “洛大人也不行吗?”夜鸣沉吟道。 “他也不行。” 如果真得是枢密使所为,他这个当儿子的,定会偏袒自己的爹。 路还没走完,就开始四分五裂了,我可不想看到。 夜鸣点点头,将那封信塞到了自己的怀里。 “夜鸣,晚上你出去的时候,从北门出去。”出宫的四座门,也就只有北门戒备松懈。 她刚想要离开,突然又回头问道:“如果钱大人不肯回信怎么办?” 我笑道:“你觉得呢?” 夜鸣不确定地看着我:“真那么做?这会不会不太好?” “这信,他肯定会回。” 洛远珩是钱民礼的兄弟,兄弟有难,钱民礼帮忙未遂,肯定会去找其他人帮忙。 “萧娘子,钱大人来了。”诸岚端着一盘点心,走到我面前,提醒我道。 我嗯了一声,刚想抬头,就看见了钱民礼那张忧愁满面的脸。 “参见萧顺容。”钱民礼行礼道。 我让诸岚退下,刚想开口说话,就听见钱民礼先我一步问:“萧顺容,皇上派臣来,是来问你一个问题。” “不知钱大人想问什么问题?”我道。 钱民礼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说出的问题,让我一惊。 “不知顺容觉得长平殿如何?” 第158章 长久平安 我蹙眉看着钱民礼,诘问道:“钱大人为何要问我?” 钱民礼笑了笑,道:“皇上让我问的,我也只能过来问。” “长平殿…这个名字是长久平安的意思吗?”我试探地问道。 钱民礼怔了一下,道:“臣也不明白。长平殿要重修,萧顺容有什么意见吗?” 我抿了抿唇道:“我能有什么意见,我又没去过长平殿。” 这话一出,钱民礼才抬头看我,笑道:“那就请顺容去长平殿看看吧,这长平殿总归是您的宫殿。” 我瞳孔一缩,惊愕地看着钱民礼:“我的宫殿?钱大人何出此言?” “长平殿修好以后,您就可以搬过去了。”钱民礼道。 自打当初以后,我还是第一次光明正大地来这长平殿啊! 长平殿中的那些野草都已经被人拔了,假山上的苔藓也被人给祛除了。 院子里,倒是恢复了之前的模样。 抬眼看着面前的宫殿,还是一如既往。 我看向身边的钱民礼,刚想问洛远珩的事情:“钱大人,洛…” 钱民礼对我摇摇手,张唇静声:宫内不好说。 我连忙变了一副笑脸,道:“落在地上的这些枯叶碎石,您是不是忘了?” 钱民礼笑着回答:“还真是,光顾着忙周围的枯树野草了。” 在慎馨的跟随下,我走到了那个熟悉的宫殿。 朱红色的木门,都鼓起了一个又一个的疙瘩。 我想推门进去看看,钱民礼连忙拦着了我,道:“顺容,里面有些乱,您进去怕是不安全。” “那我该如何知道这里面是何种样子呢?”我问他。 他领着我走到窗口面前,指了指里面,道:“从这里面就能看见。” 我站在窗口,看着里面的蛛网一个又一个。 这才过了多久,这长平殿都变得如此破败了。 “那是什么?”我看着一个被烧完的烛台旁边,有一个很大的洞。 钱民礼顺着我指的方向看了看,道:“那个啊,是之前用来藏东西的,不知为何,后来就塌了,就将里面的东西给取出来了。” 我好奇地问他:“里面藏着什么东西?” 他道:“也没什么,就是一些没用的书籍,都扔了。” 说是都扔了,实际都被卫瞿拿走了。 从这长平殿离开以后,钱民礼就问我:“萧顺容看了以后,觉得哪里需要改?” 我道:“一切听从皇上的意思就行。” 钱民礼点点头,对我行礼道:“既然萧顺容没有什么意见,那臣就先走了。” “钱大人慢走。”我说完客套话以后,打算回蕴卜殿。 景禾迎面走来,我一眼就看见了他,但他丝毫没有看见我,同我擦肩而过。 到了蕴卜殿后,就见吴公公着急地看着我:“哟,萧顺容这是去哪儿了,可叫奴才好找。” “刚才有事出去了趟,吴公公有什么事吗?”我出声问道。 吴公公的眼神突然深了些,叹声道:“是皇上那边,萧将军不知道怎么回事,惹到了皇上。皇上大怒,我们这些当奴才的可不好受。” 第159章 当奴才的都看不下去了 我淡淡地看着吴公公,轻笑了声:“皇上大怒,您请我来干什么?” 吴公公犹犹豫豫,许久都未说出一个字。 “既然吴公公不方便说,那吴公公就请回吧!”我刚打算朝殿内走去。 吴公公软塌塌的声音就传来:“我说还不行嘛。奴才想让您劝劝萧将军,别在惹皇上动怒了。这前脚刚走了聂将军,后脚又来了萧将军,皇上这几日的脸色我们这些当奴才的都看不下去去了。” 前脚刚走了聂将军…果然是我想到那样… “聂将军又怎么了?”我装作一副很好奇的模样。 吴公公听后,连忙捂着自己的嘴:“刚才说错了,聂将军没什么事。萧顺容,您可要好好劝劝萧将军,不然吃苦的可是您啊!” 朝廷后宫紧紧相连,母家要是垮了,这在后宫的路可不好走。 后宫中的那些奴才宫女们,看得不仅仅是受宠,还有母家的势力。 母家若是垮了,即便是三千宠爱集一身,后宫中的那些人,也会看不起,更有甚者,落井下石。 我叹了一口气道:“我爹的脾气吴公公也清楚,我劝也不动啊!” 吴公公欲哭无泪,无奈地一声接着一声叹气。 “那奴才就先回去了。”他转身就直接离开了蕴卜殿。 见他消失在我的视线以后,我将刚才愁眉苦脸的表情收起,直接走到殿内。 扭头看向一旁的慎馨,问:“慎馨,你最近怎么总是心不在焉?” 慎馨听后,抖擞了一下,像是没有听到我的话:“萧娘子,你刚才说什么?” 我问道:“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她摇摇头。 “那你近几日为何老是出神?”我问道。 慎馨沉吟了一小会,将实情告诉了我:“我放心不下我妹妹。” “你妹妹?”我蹙眉继续追问下去:“你妹妹怎么了?” “我妹妹入宫了,我想去见见她。”慎馨垂头小声说着。 我道:“既然你想见,为何不去见?” “宫中有规定,我不能去见她。”慎馨很直白的告诉了我原因。 我诧异了一下,立马回神,道:“你妹妹叫什么?将她调过来。” 慎馨听后,惊讶之中又有几分兴奋:“萧娘子,您刚才说的是真的?” 我颔首道:“我说话从不骗人。” 慎馨突然给我跪下来了,“萧娘子今日的大恩大德,慎馨自当铭记于心。从今以后,奴婢愿为萧娘子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慎馨的这番话,成功地将我逗笑了。 我将她从地上扶起来,莞尔:“你只要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至于赴汤蹈火,这些用不到你。” “多谢萧娘子!”慎馨再次谢道。 说完以后,她立马跑出了蕴卜殿。 等她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个和诸岚差不多大的小丫头。 她见到我的时候,十分胆怯,躲在慎馨的身后。 “不必怕我。”我趁翻书的时候,瞄了她一眼。 “奴婢…参见…萧娘子…” 见到我,就像是见到吃人的野兽一样,小心翼翼地说着话。 缩着身子,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第160章 协理六宫之权 见她这般胆小,我连书也没心情继续看了。 将书放到一旁,抬眼看着面前这小丫头:“你叫什么?” “…奴婢…叫慎溪…”她先是一愣,随后又带着哭腔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我看向一旁的慎馨,问:“你妹妹的胆子这么小吗?” 慎馨摇头道:“她只是出于本能的害怕罢了。” 也对,毕竟之前在掖庭住着,突然换到我宫内,是有些不习惯。 我劝着这个叫慎溪的,道:“你不用这么怕我,我脾气很好。” 慎溪有些不信,看向身边的慎馨,慎馨对她颔首,她这才相信。 见慎溪这个当妹妹的这么依赖慎馨,我不由地想到了依依。 如果不是我要入宫,依依估计也会如此吧? “是…奴婢知道了。”慎溪说这话的时候,显然没有刚来的时候的害怕和万般胆怯。 “慎馨,你妹妹的事情,你自己安排吧!”我吩咐慎馨。 慎馨双手相搭,对我微微俯身,“萧娘子若是没有其他事情的话,那奴婢就领着慎溪先退下了。” 我朝她们姐妹二人挥了挥手,又继续拿起手边的书。 看得入迷了,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时辰。 再次抬头的时候,就见殿内的烛台已经点上了。 “阿凝倒是不着急。”卫瞿冷冰冰的声音让我抬起头。 我强行挤出一抹笑容,上前迎合着:“皇上怎么来了?” 卫瞿扫了一眼我手中的书,道:“许久未过来了,过来看看你。” “皇上刚才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我问向他。 他道:“吴钏来找你了?让你去劝劝你爹?” 我一怔,随后颔首,道:“所以皇上今日前来,是来训我的?” 他将我搂入怀中,垂眸看着我,温柔地说着:“你爹是你爹,你是你,你爹的错,朕不会怪到你身上。” 对于这些暧昧的动作,我起初是十分的抗拒,但是慢慢的就开始习惯了。 只要不让我侍寝,一切都好说。 我抬眼强行装出一副有些感动的表情,看着他。 “阿凝,朕封你为德妃如何?”卫瞿突然问我。 我愣住了,有些不相信地看着他,问:“皇上为何要封我为德妃?” “安意快要出嫁了,六宫之权不能在继续让她管着,朕想让你协理六宫。”卫瞿看着我,将原因说出来了。 让我协理六宫…就不怕我将这六宫给翻了吗? “皇上,协理六宫一事,臣妾不能接任。”我直接拒绝了卫瞿。 六宫之权很大,稍有不慎,闹出乌龙是小,背上个勾结外戚,祸乱朝纲,非议朝廷才是大。 我是骠骑将军萧康晖之女,本来有着外戚内外勾结。 这才一个多月,就将我推上刀尖。 我可不敢接下这协理六宫之权。 “为何不能接任?”卫瞿问我。 我抿了抿唇,说出了一个能让他信服的理由:“臣妾入宫才一个多月,独居一殿,就已经引起不满,若是接下这协理六宫之权,只怕朝堂上的那些大人们会对皇上失望,更何况,臣妾也没有能够协理六宫的权利。” 第161章 能帮就帮 卫瞿看着我,道:“阿凝倒是明白一些道理,若是换成钟悦玲,早已经将这协理六宫之权给接下了。” 我再次抬眸看着卫瞿,问:“所以,皇上刚才的所言,皆是为了试探臣妾吗?” 他这试探试探的倒是很妙,拿协理六宫之权来试探。 若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妃嫔,倒还真接下了这六宫之权,嘴上还说着多谢皇上。 只可惜,我不是普普通通的妃嫔。 卫瞿摇头,对我道:“不是试探,阿凝,朕真的很想将这六宫之权交给你。” 我心中暗笑了两声,真想将这六宫之权交由我?交由我之后,再借我之手,揪出我身后的所有人吗? 不愧是宣承帝之子,当年的晟王。 这局布得高,真高。 “这六宫之权,还是由公主管着吧,毕竟公主不会离开皇宫。”我淡淡地说着这些话。 宋安意就算出嫁了,她还是要待在皇宫里,因为景禾要待在皇宫里,帮助卫瞿推行改革一事。 “不,安意会离开皇宫。”卫瞿否认了我的话,“嫁出去的人,若是日日待在娘家,这成何体统?”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见吴钏尖细的声音响起。 “皇上——谢大人和钱大人正在御书房等您,您看…” 卫瞿将我松开,道:“阿凝,深夜了,你先歇下吧!朕还有事,就先走了。” “恭送皇上。”行完该行的礼以后,我就朝内殿走去。 钱民礼入宫了…那夜鸣是不是也该回来了,为何还不见她的身影呢? “主子。”刚想完,就见夜鸣一身黑衣,出现在我面前。 我连忙起身,帮她将脸上的布摘下,扶她到一旁坐下,顺便给她倒了一杯茶。 夜鸣喝完茶以后,我问道:“他回了吗?” “属下去钱府的时候,碰见了洛大人。” 心中突然一惊,“你碰到了洛远珩?他说什么了?” 夜鸣一边将手伸进左边的袖子中,一边道:“他让我转告您一句:后宫不可干政,更何况,您还未在后宫中立足。” “所以,钱民礼没有回吗?”我又问。 她摇摇头道:“他起初想回信,但是洛大人阻拦了他,等洛大人走后,这才将信给回了。” 夜鸣将信封递给我,我连忙打开,看着上面皱巴巴的一团。 终究是有些不信。 “这信,是你亲眼看着钱民礼写下得吗?”我问道。 夜鸣对我点头,道:“钱大人写完以后,还让我嘱咐你一句,能帮就帮,帮不了就放弃,毕竟,您只是后妃。” 我再次看向手中那皱巴巴的纸。 洛远珩被降职一事,还真是枢密使他们动得手啊! 拿前阵子徐州洪灾一事,奏请皇帝,治罪洛远珩。 在徐州数日,灾情不仅没有得到缓和,还更加的严重。轻车都尉付闵赶往徐州以后,他无谕离开徐州,只留太尉和轻车都尉二人治灾。 这些罪名,在我和钱民礼眼中看来,甚是荒谬。 今年的徐州灾情,是出了名的难治,付闵治灾数月,至今未归。 第162章 将全部的罪名都推到洛远珩一人身上,知道枢密使的这一步棋是何意,无非就是那些官员罢了。 无谕离开徐州?付闵与洛远珩会面后,付闵传口谕,让洛远珩离开徐州。 这口谕若是假的,这罪名,只能怪到付闵的身上。 对亲儿子下手,果真应了那句话:朝堂之上,只有利益。 枢密使倒也未在早朝之上奏请皇帝,而是在早朝以后。 如果不是钱民礼在皇帝身边,只怕洛远珩这官职,也不知道降到哪儿去了。 凉兰那边,还是钱民礼派人去通知的。 我紧紧攥着手中的这张纸,想着萧将军派人传的那封信。 这一夜,我都没有睡着,脑子里都在想枢密使为什么要这么做。 “夜鸣,你昨夜去钱府的时候,洛远珩和钱民礼在说什么?”我走到夜鸣的面前,问道。 夜鸣愣了一下,回道:“好像是在说什么赋国公,我也没听清。” 我朝她挥挥手,让她退下了。 不担心自己的事情,倒关心起其他事情来。 慎馨朝我走过来,俯身道:“萧娘子,吴公公来了。” 我听后,微微颔首,走到院子里。 便看见吴公公双手捧着一抹黄。 “恭喜萧顺容啊!”他谄媚地对我贺喜着,话音刚落,连忙拍了下自己的嘴角,“瞧我这张嘴,是该恭喜萧德妃了!” 我蹙眉看着他,有些没反应过来。 吴公公轻咳了两声,摆出了架子。 他将圣旨高高举起,道:“顺容萧氏,淑慎持躬……着封进德妃。” 这道圣旨很长,但我对此不感兴趣,我也没听进去多少字。 是不是德妃,于我来说,都是一样。 “萧德妃接旨吧!”吴钏说完以后,双手捧着圣旨,递到了我手中。 上一次接圣旨,好像还是洛远珩被封为上护军。 我将圣旨拿好,看着吴钏满目的笑意。 “萧德妃,若是没什么事的话,奴才就先回去了。” 我给一旁的慎馨投了一个眼神,慎馨接收以后,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银子。 塞到了他的手中,“劳公公跑一趟了。” “哟,萧德妃,您这是干什么啊!”他一边笑着,一边将那锭银子塞到了自己的怀里,道:“这是我该做的事情,哪有什么劳累不劳累的。” 这吴钏走了以后,慎馨扫了扫院子里的那些赏赐,问:“主子,这些赏赐都收进库房?” 我垂眸看了一眼,随口道:“挑几件好的,给重翠宫的那位送过去。” 总归是比我入宫早,我这里得了势,怎能将她给忘了呢? 慎馨听后,招呼着旁边的宫女过来,“你们几个,将这些抬到库房里去。” 那些宫女看了一眼,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我第一次见这么多的赏赐呢!” 旁边的几个太监见后,轻嗤了一声:“这算什么,等咱娘娘若是以后当了皇后,赏赐得是这些的好几倍。” 听到这句话,我的脸色有些难看。 慎馨看了我一眼,刚想出声训斥他们,我拦住了她。 “嘴长在他们身上,你训半天也无济于事。”说完以后,我扫了那些人一眼。 第163章 赏赐 这晋位还没过去一天,宋安意倒是过来了。 见到我后,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本宫没看错人啊!恭喜萧淑妃了。” 我朝殿内的宫女们都挥挥手,让她们都下去,问道:“公主今日过来,只是为了一个恭喜吗?” 宋安意并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反而是转换了话题,“听说皇兄给了你许多的赏赐?” 我思忖了一小会,才颔首问:“公主想要?” “既然萧德妃想要讨好本宫,本宫怎么好意思驳了你呢?带路吧。”她浅笑着看我。 流光溢彩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的开心。 我起身,领着宋安意朝库房走去。 她跟在身后,低声问道:“你为何不接这协理六宫之权?” “我不能接。” 四个字,将我当时所想的一切,都给概括了。 宋安意也没继续追问下去。 到了库房以后,我让慎馨将一旁的烛火给点亮。 宋安意是娴公主,见到这些赏赐的时候,并不怎么意外。 她抬眼看着我,蹙眉疑惑:“就这点?” 身后跟来的诸岚听到宋安意这句话的时候,满目诧异地看着她:“公主,这…还算少?” 宋安意转眼看了看诸岚,道:“算少,若不是今年因为徐州灾情给闹气来了,皇兄给萧德妃的赏赐,还会多上一半。” 她迈着轻缓的步子,朝里面走去。 我让慎馨和诸岚留在门外,独自一人跟着宋安意进去了。 “这些东西,好像还不如你之前半个月的多吧?”宋安意有意所指。 我面目表情地看着那些带着璀璨的东西,道:“之前和现在,不能比。” 她像是没有听见我这句话一样,继续说着:“当后妃还不如当公主呢!阿凝,你觉得呢?” 阿凝两个字从她嘴里出来的时候,我有一种错觉。 眼神、语气、和皇帝都是十分地像。 “可我终究不再是公主了。” 宋安意继续往前走着,每走一步,便四处张望两下。 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她转身看向我,问:“你这些赏赐都在这儿?没给重翠宫那边送点儿?” “送了,只不过送过去后,全让她给砸了。”我淡淡地说着这些话。 她哼笑了两声,掩了掩嘴,“德妃,若我是钟悦玲,我肯定也要砸。拿自己封妃的赏赐给她一个充仪送过去,你倒是高啊!” 我冷声道:“我没那闲工夫用此去羞辱她,只不过见她比我入宫早,送点东西过去意思意思而已。” 宋安意看着为,问:“你送了什么?” “东西都是慎馨挑得,我哪知道。”我摊摊手,坦白地说着这些话。 她有些不信:“你真得不知道?” 我颔首,道:“我和钟悦玲又没打过什么交道,给她送东西,还需要我亲自去挑?” “更何况,我都不知道这些赏赐里面有什么。”说完刚才那一句以后,我又补充了一句。 宋安意的目光一直盯在一座雕花木牌上面。 良久,她开口道:“那个木牌你要吗?若是不要,给本宫如何?” 第164章 两件事 听到宋安意的话后,我走过去看了一眼,道:“既然公主喜欢,公主拿去吧!” 她听后,将那座雕花木牌抱在怀里,继续看着周围。 陪她逛了几圈之后,就直接出去了。 宋安意将雕花木牌放到自己随身宫女的手上,吩咐道:“你先回去吧!本宫再同德妃说几句家常话。” 说家常话只不过是为了搪塞旁人的。 “你知道谢广廷和钱民礼昨夜入宫是为了什么吗?”宋安意突然开口问我。 昨晚吴钏着急说话的模样浮现在我的脑海里,开口问道:“公主知道?” 她颔首,道:“本宫当然知道,因为本宫昨晚就在场。” 宋安意在场,钱民礼也去了。 “你的婚事?”我想了想,问。 她听罢,嗤笑了一声:“若是为了我的婚事,谢广廷至于会连夜入宫?” 见我迟迟不吱声,便道:“两件事,你想听哪一件?只能选一个。” “公主不妨先说说这两件事是什么事?”我正色地看着她,问道。 宋安意一怔,等进了殿,才肯开口。 “第一件事,是洛远珩的事,第二件事,是聂将的事。商钰,你选吧?” 我看着她,莞尔道:“这还需要我选吗?公主不是很清楚吗?” 她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咂嘴道:“还是你师父在你心中的分量重啊!” 我扫了她一眼,道:“公主也不别在吊我胃口了,直接说吧!” “这两件事都有联系,知道其中一件,就必须找到另外一件。”宋安意郑重其事地说着。 我笑了笑,问:“那公主刚才的话,不都是废话吗?” 她摆了摆食指,道:“不不不,我那话可不是什么废话。” “钱民礼奏请皇帝,收回聂将手中的一切兵权。”她开口第一句,说得就是关于聂将的事情。 我看了她一眼,“所以,你就过去了?” 她道:“我是被召见过去的,同他们三个人谈了一夜的事情。他们说得先是聂将一事,后又提起乔迁这个云麾将军,最后才是你师父的事情。” “这不是三件事情吗?怎么成两件了?”宋安意她不傻啊,怎么不会数数了? 她白了我一眼,道:“与你我相关的,就只有两件事。乔迁那边,无非就是他托枢密使告诉皇帝一声,他想领兵打仗了。”话转急锋,她道:“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你师父。” “他怎么了?”我垂头拧着衣袖。 宋安意:“不是他怎么了,而是他的身份和那个叫孟柒的。” 听到这句话,我突然抬头看着宋安意,问:“洛远珩的身份?和孟柒?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宋安意见我这般焦急,连忙安抚着:“你先别急啊,这件事和聂将也有关系。还记得我给你看的那几个字吗?” “平安勿念?”我问。 她颔首,“若不是昨夜,我还真不知道,这四个字是这层意思。” “什么意思?” 除了字面这意思,还能有什么意思? 宋安意突然沉下声,来:“平安无念,是让我去平安楼找一个勿念的人。” 我惊讶地看着宋安意,都开始有些怀疑她是不是在胡说了。 第165章 必死无疑 平安楼?勿念?我活了这么多长时间,从未听说过城中有一座平安楼。 宋安意的娥眉微微挑起,眯眼问我:“觉得我在胡说?本宫当初听到这一切的时候,觉得谢广廷和钱民礼也在胡说。可是他们两个却将证据摆在了我面前。” 她继续说着:“平安楼,可不是普普通通的一栋楼,那是一些人梦中的蓬莱。” “宋安意,你直接挑明白说吧!” 若是像宋安意这样说一堆废话,说一天也说不完。 “聂将,就是这平安楼的人。自从上次的事情以后,他就开始暗自联系平安楼了。这平安楼说白了就是江湖势力,朝中最忌惮的是什么?命官与江湖勾结,一旦勾结上,后果不堪设想。”宋安意说完这些以后,就盯着我看。 朝廷与江湖扯上关系,要么就是从泥坑中脱险,要么,就是被强行拉入泥坑。 我道:“那这些,和洛远珩的身份又有什么关系呢?还有,和孟柒又有什么关系呢?” 宋安意先是一笑,后又正经地回答着我的问题:“怎么没关系呢?平安楼的楼主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公子执,这公子执就是洛远珩,之前一直伺候着你的孟柒,真名不叫孟柒,叫凌苹,这个名字,你应该听说过。” 何止是听说过啊,凌平这个名字,可是整个朝廷的噩梦。 惠帝当政的时候,这个名字,每天我都能听见无数遍。 直到近几年,这个名字也就没什么人提起了。 这两件事,不管是哪个,都足以让我震惊。 那个手段毒辣的公子执,我完全不能将他和洛远珩想到一起。 宋安意继续说着:“谢广廷和钱民礼入宫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给洛远珩求情。” “那…”我刚想问这情有没有求成,就听见宋安意道:“你想多了,洛远珩这次必死无疑。” 确实是我想多了,洛远珩一个三品护军,是江湖中人,即便是皇帝想要饶恕,那也饶恕不成。 “皇兄已经派兵去平安楼抓聂将了。”她说到这儿的时候,语气突然弱了起来。 我蹙眉看着她,道:“你想让聂将活下来?” 她虽然未吭声,但是她的眼神,完全出卖了她。 “宋安意,聂将死不了,卫瞿还要让他继续统领阪平第十军。”我转眼看着宋安意,“朝中能和聂将相媲美的,无非就是三个,骠骑将军萧康晖,柱国凉兰和精忠侯公孙束。” 卫瞿让谁都管,都不可能让萧康晖管这阪平第十军,凉兰的手中有凉启军,公孙束都已经半百了,连朝廷都无暇去顾及了,哪会去管这阪定第十军。 宋安意一脸吃惊地看着我,“商钰,你到底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我笑了笑,答道:“公主,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将脸上的笑容收回去以后,我就继续问宋安意:“洛远珩也被抓了?” 她摇摇头,道:“他没有,不过皇兄上午倒是召见了他,他们之前谈了什么,我的人根本打探不到。” 第166章 无奇宫的怪物 我刚想继续问,就听宋安意继续说着:“但是洛远珩在御书房待了一会,就出宫了。” “公主在皇帝的身边,居然也布下了人?”我问道。 她微微点头,道:“我若是不在他身边安排人,还会像如今这样吗?皇家之中,父子之间都需要防着,更何况,我还是他义妹呢!” 宋安意故意将义妹这两个字咬得很重,一是为了提醒她自己,二是提醒我。 她突然扭头看向外边,浅笑道:“这天也不早了,再待下去,恐怕有人来找了。” 我随后起身,将她送到了殿门口,敷衍了两句,直接转身回了殿中。 想着宋安意刚才给我说的那些事情。 洛远珩藏得太深了,连孟柒藏得也深。 想着想着,突然就想到了远在申平的洛承。 洛远珩既然能在香庄来去自由,而且还以高价聘请洛承,让他心甘情愿地去申平解决洛家一事… 心中不由得一问:洛承知道洛远珩就是公子执? 连枢密使这样的一品官员都未能求情成功,洛远珩这次,怕是彻底陷进去了。 脑海突然浮现出九叔的信物,紧接着,萧将军的那些话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拿着这信物,去找无奇宫,找一个瘸子… 我连忙亲身,走到内殿,从柜子里拿出那个木盒,将其打开,从中将九叔的信物握在手中。 喃喃自语:“碰到棘手的事情…这算是棘手的事情吗?” 我将信物拿广袖遮挡住,将夜鸣唤进来,道:“夜鸣,你去给我找一身宫女的衣服。” 夜鸣先是一愣,然后去给我寻了一件宫女的衣服。 换上以后,我将那块信物塞到怀里,夜鸣诧异地看着我,问:“主子,您这是…” 我打断了夜鸣,低声道:“夜鸣,你换上我的衣服后,就将灯给熄灭,知道了吗?” 夜鸣疑惑地点了点头,拿起一旁的衣裙,开始往身上套。 见她穿得有些别扭,便上前帮了一把。 她身形比较小,完全撑不起这身宫裙。 临走之前,我又嘱咐了她一两句,这才肯离开。 出了这蕴卜殿以后,我就将头给垂下去,看着石道上的那些斑斑树影。 无奇宫在皇宫的西北角,离我这蕴卜殿很远。 到这无奇宫门口的时候,只听见里面时不时地传来一阵哭泣声,那声音像是小孩子的,也像是女人的。 心中突然出现了俱意。 因为这无奇宫,之前是冷宫,冷宫之中,免不了会死了一些人。 冤魂索命,厉鬼报仇这样的词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一下子将我挫得不敢进去了。 无奇宫的灯突然亮了起来,在灯光的照耀下,里面有一个人正站在院子里。 他头发乱蓬蓬的,脸上的脓包很多,一眼看去,就像是个怪物。 他一瘸一拐地朝我走来,指了指我,又指了指宫内。 我没看明白,还是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那人锁着眉头,脸上的脓包都开始往外流出黄色的脓水,那些脓水不停地往外流,让人见了都害怕。 第167章 你到底是谁 他抬手,拿着自己破破烂烂的衣袖,将脸上的脓水都给擦干净。 “你进来。”他开口就是一阵带着沧桑又沙哑的声音。 我忍住心中的俱意,随他踏入这无奇宫内。 这无奇宫和那长平殿可以相互媲美,但是长平殿却比不过这无奇宫,最起码长平殿内还有许多像样的东西。 而这无奇殿,除了一张木桌和一张床榻,断然没有了其他的东西。 我从怀中掏出九叔的信物,递给了面前的这个瘸子老人。 老人诧异地看了我一眼,将手从袖子里伸出。 他的手指间全是茧子,而且也不像其他老人一样,手上皱皱巴巴的,他的手看着很光滑。 若是只看手的话,面前站着的这个人,估计才二十多岁。 他拿着令牌,盯着看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开口道:“你姓宁?” 我并未应答,因为眼前的这个瘸子,不知是好是坏。 他也未在问,头都不抬的看着手中的令牌。 “宁崇倒是对婉婉很痴情啊!”他将令牌一收,问道:“丫头,你是婉婉的孩子吗?你需要答是或者不是。” “不是。” 婉婉这个名字,是我九婶的。我之前觉得叫皇婶会把她给叫老,所以经常背着人,偷偷地管九婶叫婉姐姐。 他又继续问道:“这令牌是谁给你的?” 我道:“我自己的。” 他不信,并威胁我,“说实话,要不然我可不会帮你。” “我父亲给我的。”我将实话告诉了他。 他锁着眉头,问:“你爹是宁缇?” 我刚承认,就见他将令牌放到了木桌上,对我道:“我不帮宁缇的孩子做事,你回去吧。” 我蹙眉不解:“为什么?” “为什么?”他冷哼一声,道:“没有那么多为什么,不帮就是不帮。” 我抱着微妙的希冀,问向他:“如果我以萧康晖女儿的身份呢?老人家,你帮还是不帮?” 话音刚落,便见面前的老人突然一惊:“萧康晖?你到底是谁?” “宁缇的女儿,后宫的德妃以及谢广廷所效忠之人。”我慢慢地将这些身份,告诉了面前的这个老人。 他犹豫了一小会,道:“我帮,不过,我只能帮你一次,你仔细想想。” 只帮一次…我不知道今后还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是眼前就有这一件事情。 我开始犹豫,我要不要用了这唯一一次的机会。 如果用了,洛远珩就能平安无事地渡过此劫,但是日后我自己的难,只能我自己去解决。 如果不用,等着洛远珩的,就只有死路一条。我自己日后若是碰到了比这更难的事情,就能靠他。 沉思了片刻,我抬头问道:“不管多棘手的事情你都能解决吗?” “你既然来找我,你心中已经有了刚才的答案,对吗?”老人沙哑地回答了我。 可我心中的答案,我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啊! 他像是知道了我心中所想,道:“丫头,你要对你的答案有信心,知道了吗?” 我纠结了一小会,这才开口,“我想让洛远珩平安无事地渡过此劫。” 第168章 三日之内 老人连想都不带想的,一口应下:“可以,三天之内,我帮你将这件事情给处理清楚。” 见他这样自信,我不由地开口问:“你是谁?” 老人呵呵地笑了两声,道:“无奇宫的一个瘸子而已。” 我刚想要去将信物拿回来,就见他先我一步,将信物给拿走了。 “忙我答应了,这令牌就归我了。”他手中转着令牌,微眯着眼看我。 我起身谢道:“多谢老人家今日出手帮忙。” 他挥挥手,道:“不用谢我,你要谢,就应该谢谢你身后的那些人。” 走到门口,突然想到还未将洛远珩的事情缘由告诉他,连忙转身,只见无奇宫再次陷入了之前的黑暗。 那阵悠长又吓人的哭泣声再次传来。 既然他答应了三天内帮我将这件事情给处理好,那他就不需要知道这些缘由。 回到蕴卜殿的时候,夜鸣都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我不忍心在将她给吵醒,蹑手蹑脚地拿了个毯子,给她盖上。 她突然一惊,看着我,道:“主子,你回来了?你累了吗?若是累的话,就先去歇息吧!” 我道:“我不累,你今夜在殿内睡吧!” 说完以后,夜鸣突然起身,对我道:“主子,这不合规矩。” 我蹙眉厉声道:“在这蕴卜殿内,我就是规矩。” 夜鸣缓缓答道:“属下知道了。” 我满意地点点头,将身上这身衣服给褪下去。 现在,就等着这三日赶紧过去,若是那老人未将此事做成,我便再去找他。 慎馨进来的时候,见夜鸣趴在桌子上迟迟不醒,便走过来问我:“萧娘子,夜鸣昨夜在这儿宿了一晚上?” 我走过去,轻声道:“昨夜让她帮我办了一件事,回来的有些晚了,慎馨,你有事吗?” 慎馨道:“钟充仪来了,萧娘子是见还是不见?” “见吧,在外面见。”我道。 我随着慎馨走到殿内,钟悦玲见到我后,刚想进殿,我便朝一旁的石桌走去:“钟充仪今日怎么来了?” 钟悦玲温声笑道:“昨樱花国想来见德妃,不想,公主在这儿待了一下午,我也不好过来打扰。” “钟充仪来找我,是有事所说吗?”我看着周围的花圃,问道。 她继续笑道:“我过来,是来谢恩的。” “谢恩?”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看向慎馨,慎馨提醒我道:“萧娘子,昨日您给钟充仪送去了一些东西。” 我恍然大悟,尴尬地笑了两声:“瞧我这脑子,连昨天的事情都记不住了。” 像这种小事,我从来不去记,记住了又没什么用。 钟悦玲的脸色有些难看,她讪笑着:“这些小事记不记也没什么。” “我也不知道钟悦玲喜欢什么,就让慎馨挑了几件好的送过去,不想,却惹到钟充仪的怒火了。”我风轻云淡地说着昨日的事情。 她脸上僵住了笑容,不一会,她撒谎道:“哪有,德妃送去的东西正是我所喜爱的,昨日发火是因为宫中的人不小心将东西给砸碎了,可并不是德妃听到的那样。” 第169章 知道的以为你在开玩笑 听到钟悦玲的这句话后,我不由地笑了两声。 她蹙眉看着我,问:“德妃是在笑我的脾气爆吗?” 我摇了摇手,道:“并不是,我是在笑那些说闲话的人。” 话落,我扭头看向了一旁的慎馨,道:“慎馨,你去厨房看看我熬得汤好了没有?” 慎馨走后,钟悦玲回头看了一眼,轻嘲道,“德妃倒是有这闲情雅致啊!自己的母家都要大祸临头,自己还在这宫中熬汤做饭,都不去替萧大将军求求情。” 我肃声答道:“我父亲在入宫之前早已经告诉我了,朝中之事,尤其是我一介女子能左右的?更何况,有规矩在这儿摆着。” 她听后,继续道:“求个情而已,哪会牵扯那么多?” 钟悦玲想事终究是太简单了。 即便是求情,这情也不应该由我去求。我虽然顶着萧康晖之女的身份,可我也是宁凝啊,身后站着许多官员的那个宁凝。 我可不敢冒这个险,更何况,萧将军那里还有枢密使一行人,根本不用我这个女子去操心。 “如果钟右相若是如此,钟充仪会去求情喽?”我双手托着下巴,趴在石桌上看着钟悦玲。 钟悦玲脱口而出:“当然…”话还没说完,她就顿了顿,扭头看着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爹若是如此?” 我摊摊手,道:“举个例子罢了。” 钟悦玲哼唧了两声,道:“知道的你这是举例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什么意图呢!” 说完以后,她又小声嘟囔了一句:“皇上分明那么膈应你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封你当这德妃。” 我听到以后,答道:“这需要去问皇上了。” 她听到我的回答以后,一怔:“你听见了?” 若是连这都听不见的话,我这耳朵还有什么用呢? 我还未回答,就见她继续嘟囔着:“听见就听见吧,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这句话被我听到以后,怎么觉得这钟悦玲有些可爱呢? 慎馨走过来,对我道:“萧娘子,汤好了,您是现在喝还是过一会儿再喝。” 钟悦玲听到慎馨的话后,眸子突然亮了起来,激动地撑着石桌起身,问:“什么汤?!” 慎馨被她这突然起身吓了一跳,“百合莲子芡实排骨汤…” “德妃,不介意我喝一碗吧?!”钟悦玲突然转眼问我。 我摇摇头,只要你不怕喝出病你喝几碗我都不拦着你。 钟悦玲见我同意了,连忙招呼着身后的宫女:“束瑾,快!去帮我盛一碗,还有,多盛几块排骨。” 等那汤端到眼前的时候,我看了一眼汤面,卖相不错,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喝。 钟悦玲将袖子挽了一小截,然后用汤匙舀了一口,放入嘴中。 我的目光一直盯在她的脸上,她的神色倒是没有我想象中的那样痛苦。 反而是一副很轻松表情。 我这汤成功了?我还是有些不信,继续等着钟悦玲脸上的表情。 钟悦玲察觉到了我的目光,蹙眉看着我:“你看我干吗?” 第170章 你得赔我 我试探一问:“好喝吗?” 她的身子往后缩了缩,道:“德妃这是想用一碗汤就将我给收买吗?别想了,你这汤不好喝。” 说完以后,还强行将眉头锁起来,摆出一副吃了黄连的表情。 这表情未僵持多久,她就继续舀着汤喝。 我转眼看向慎馨,问:“慎馨,你喝过了没?” 她刚摇头,就听见钟悦玲道:“束瑾,再去帮我盛一碗,老规矩。” 慎馨的表情有些不悦,劝道:“钟充仪,这汤多喝几碗,您这身材还要吗?” 钟悦玲听到慎馨的话以后,瞪了她一眼:“肉又不长在你身上,你那么多嘴干什么?还有,德妃都没说完呢,你插什么嘴。” 我看向慎馨,道:“慎馨,把汤端过来,免得让钟充仪的人老跑了。” 慎馨忍着气,对我行了个礼,道:“奴婢这就去端汤。” “我总算明白皇上为什么总爱往你这蕴卜殿跑了。”钟悦玲双手摩擦,等待着新汤的到来。 她的这个句话,正好能满足我内心之中的好奇,我问道:“为什么?” “你做饭好吃啊!我娘总跟我说,想要抓住男人的心,就先要抓住他的胃。”钟悦玲很直白地告诉了我。 我道:“你这话不对。” “怎么不对了?皇上是男人吗?他有心吧?他也有胃吧?”钟悦玲这一串问题,问得我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我只好点头附和。 她又继续道:“你做饭好吃,这对吧?!” “谁说我做饭好吃的?”我蹙眉问道。 我做饭要是好吃,当初也不至于做了一次粥,连狗都不吃。 “我啊!”钟悦玲直接指了指自己,道:“你做饭要是不好吃,我还会喝第二碗?” “那你刚才…” “哦,那个啊,骗你的。”钟悦玲嬉笑了两声。 慎馨将整锅汤端来的时候,钟悦玲可谓是彻底放开了。 “阿凝,你又在做什么?”卫瞿低沉的声音传来,吓得钟悦玲连忙将手中的排骨丢到了碗里。 用丝帕将手赶紧擦了擦,随后用丝帕遮住了那一根根骨头。 钟悦玲背对着我,我也看不清她现在是什么模样。 “参见皇…嗝…上。”钟悦玲的这声饱嗝成功将我给逗笑了。 卫瞿的脸上也慢慢出现了笑意,道:“起来吧。” 等钟悦玲转过身子的时候,她脸颊两旁泛起了红。 我刚想起身行礼,就见卫瞿挥挥手,他继而看向钟悦玲:“钟充仪也坐吧。” 钟悦玲坐到了我旁边,用手挡着嘴,小声怨恨道:“都怪你,要不是因为你那汤,要不然我也不会在皇上面前出丑,你得赔我。” “赔你什么?”我问。 她毫不客气地答道:“赔我一锅汤。” 我再次被钟悦玲的这话给逗笑了,我强忍着笑意,答应了她。 “这是什么?”卫瞿看着那被丝帕盖住的骨头,问道。 我看了一眼钟悦玲,她已经羞得垂下了头。 她的手拽了拽我的裙子。 “没什么,皇上今日过来,所谓何事?”我直接问道。 第171章 元宝见人 “政务忙完了,过来看看你罢了。”卫瞿答道。 我嗯了一声,刚想说话,就见钟悦玲抬起头,道:“皇上,您来得可太是时候了,德妃刚熬了汤,您尝尝?” 卫瞿看了看旁边的汤,道:“朕还未尝过德妃的手艺,今天倒是赶上时候了。” 钟悦玲听后,连忙招呼着束瑾盛汤。 我朝慎馨招招手,问:“夜鸣醒了吗?若是醒了,让她过来伺候。” 慎馨道:“奴婢去看看。” 钟悦玲一脸期待地看着卫瞿喝汤,待卫瞿喝完以后,急忙问道:“皇上,如何?” “不错。” 她听到这句话以后,比我熬汤的人都高兴。 “跟谁学的?”卫瞿转眼问我。 我看了看钟悦玲,肃声道:“钟充仪,钟充仪的手很巧。” 钟悦玲诧异地看着我,刚想说话,就见吴钏忧愁满面地走过来了。 小声地在卫瞿耳边嘀咕了两句,卫瞿听后,脸色立马变了。 “朕有事,就先走了。”他起身说了两句,着急地离开了蕴卜殿。 钟悦玲一副如释负重地缓了一口气,道:“德妃,你刚才那句话将我吓了一跳。” “怕什么?”我挑眉问道。 她转眼看着我,道:“我不会厨艺啊!万一万一皇上去找我了,让我给她熬汤,你让我该怎么办?” “皇上没那么闲,更何况,皇上去找你,你不开心吗?”我问道。 她想了想,点点头,“你这话说得好像也对啊!这样皇上就能去找我了,不行,我现在要赶紧回去练厨艺了。” 说完以后,她就提着裙子,连忙跑出了我这蕴卜殿。 我刚想回屋,就见钟悦玲又回来了,她走到我面前,嘱咐了我一句:“德妃,别忘了刚才答应我的事情。” “什么事?” “我的汤。” 我颔首,钟悦玲这才彻底离开。 慎溪朝我走过来,道:“萧娘子…” 我抬眼看着她,问:“怎么了?” “有一个人要见你。”慎溪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还是有些惧意。 “谁?”我问道。 慎溪摇摇头,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字条。 上面画了一个元宝的模样,我看了一眼,问道:“他人呢?” 慎溪答道:“他说他在长平殿等你。” 我颔首,吩咐道:“你告诉慎馨,我回来之前,谁来都不见,包括皇上。” 慎溪点点头。 我先回到殿内,将上次的宫女装又换上,这才去长平殿。 到了长平殿的时候,就见一个穿着黑袍的人出现在我面前。 他捂得严严实实的,拉着我走到后院的假山里面。 我出声道:“钱大人打扮成这样,所谓何事?” 钱民礼将脸给露出来了,问:“你怎么知道是我?” “你画的那个元宝出卖了你。”我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他啧啧嘴,道:“我画的有那么寒碜吗?” 我直接开门见山:“你叫我过来,有什么事就快点说,你我身份都不便。” “你动手了?”钱民礼顿了一下,才问道。 我诧异地看着他,问:“什么我动手了?” 第172章 背锅 钱民礼被我这问题问得一脸懵:“什么鬼?” 我道:“刚才你说我动手的那件事。” “哦,那个啊。”他突然明白了,看着我:“你要是没动手的话,那是谁求情让皇上饶洛兄一次呢。” 他说完以后喃喃地自言自语。 我蹙眉看着他:“洛远珩被放出来了?” 他点点头,道:“不仅被放出来了,而且还恢复了他上护军的身份。” “这事是我找人帮得忙,但不是我动的手。”我道。 钱民礼蓦地一惊:“你找得谁?太师?还是谁?” 我摇摇头:“不是他们,是宫内的一个老人。” 我并没有将全部过程告诉钱民礼,我怕钱民礼这张嘴什么都说。 “宫内还有一个老人,我怎么不知道呢?”钱民礼开始疑惑了,“难不成是我不怎么往这后宫跑?” 我并未回答钱民礼的问题,继续说着:“如果你见到洛远珩后,记得帮我捎一句话,那个东西,我用了。” 钱民礼蹙眉看着我,追问着:“那个东西是什么东西?” “他知道是什么。”我抬眸看了钱民礼一眼,他终究还是被强行拉入了这局中。 他颔首,道:“对了,这次要多谢你了,要是没有你的人帮忙,洛兄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脱险。” “孟柒和聂将如何?”这件事将他们三个人给牵扯进来了,洛远珩既然都脱身了,那孟柒也应该脱身了。 他叹了一声气,“聂大将军是保住了,但是孟柒…保不住了。皇上的意思是等公主成婚以后,将孟柒给处死。” 我蹙眉看着她:“孟柒为什么不能脱身?” “因为她是凌苹,凌苹这个人对朝廷来说,就是一个祸害。虽远在江湖,可是经常与朝廷对着干,怎可不除。”钱民礼一字一句的慷锵有力。 他继续道:“而且,她还是平安楼的楼主,这次杀孟柒,屠平安楼,主要是为了给江湖一个警告。” “平安楼主不是洛远珩吗?怎么又成了她?”我问道。 钱民礼笑了笑,道:“洛兄是朝廷三品命官,可不是那令人闻风丧胆的公子执。这杀孟柒屠平安楼,还是洛兄提出来的。” 听到钱民礼的这些话,我明白了。 这是要给洛远珩聂将二人一个清白,江湖上的公子执只不过是凌苹捏造出的一个人物,为得就是掩人耳目。 他又将自己的那身装扮给穿戴好,低声道:“若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你也赶紧回去吧,免得被人发现。” 话落以后,他先走出了假山,等她走远以后,我这才离开。 回去的路上,好巧不巧,碰上了宋安意。 宋安意警惕地看了我一眼,我垂着头,不让她看自己长什么模样。 “你是谁的人?去长平殿干什么?”宋安意冷声质问道。 我尖着嗓子,回答:“奴婢是蕴卜殿的人,萧娘子上次在长平殿遗落了一只耳坠,特命奴婢前来寻找。” 她有些不信,问:“东西呢?” 我将提前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一只手捧着。 她扫了一眼,道:“回去告诉萧德妃,出来的时候,别老是丢三落四了。” 第173章 能吃是福 见宋安意走了以后,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回到殿内以后,我就将那身宫女的衣服换下来藏起来。 回来还没多久,慎馨就走过来了,“萧娘子,钟充仪身边的人来拿汤了。” 我突然才想起有这么一茬事,抬眸看着慎馨,道:“你去告诉她,就说这汤还需要多熬会,等熬后以后,我差人送过去,不必让她等着。” 慎馨听后,就去回了那人的话,我站在窗口,瞟了一眼,见那人走后,我赶紧走到厨房。 上一次将这汤给熬好,靠得是老天保佑,可不是我厨艺好。 这次…只能听天由命了。 自打上一次钟悦玲喝了我一锅汤以后,隔个两三天就又跑过来。 嘴上说着来看我的话,实际就是来喝汤的。 我看着钟悦玲比之前胖了一圈的脸,有些担忧:“你这么吃,不怕把自己吃胖吗?” 她一边吃着,一边朝我摇摇手。 “我祖母经常和我说,能吃是福,况且,胖点有什么不好?肉嘟嘟的,看着多萌。”她嘴里嚼着肉,对我道,“太瘦了,像你一样,看着跟家里很穷似的。” 说到这儿,她就停住了啃肉,双眼明亮地看着我,道:“德妃,你之前在你外公那里,是你不吃饭吗?” 我一愣,“吃啊,怎么了?” “你看看你,身上连块肉都没有。”她抬起那油腻腻的手,指了指我。 随后又抱起碗中的排骨。 我笑道:“我挑食,所以才导致现在这样。” 钟悦玲啧啧嘴,像个老婆子一样:“别嫌我啰嗦,我祖母经常告诉我,吃饭不能挑食,挑食对自己也不好,容易造成什么营养不良,造成什么食欲不振啊,抵抗力下降之类的,而且还会很容易得病。” 我一脸诧异地看着钟悦玲,她口中的这些词,我从未听说过。 “你刚才说得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我问道。 她道:“我祖母是这么给我解释的,营养不良就是不能正常成长,食欲不振就是吃什么都不香,至于那个抵抗力下降,好像就是容易染病罢了。” “你祖母是什么人?”我对她的这个祖母倒是深感疑惑。 她愣了一下,随后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祖父跟我说,我祖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估计是天上的神仙下凡罢。” 从天上掉下来的?这倒是个稀奇的事情。 “德妃,你要不再去给我做点别的菜?”钟悦玲可怜兮兮地看着我,“我过来的时候,都没有吃饭。” 我很坦白地告诉了钟悦玲,“我只会煲汤。” “我不信,你肯定是在骗我。” “我做的菜很难吃。” “没事,能吃就行。” “你确定让我给你做?”我再三询问钟悦玲。 她颔首看着我,十分相信我的厨艺:“只要是你做的,我肯定能吃下去!” 我还是有些不放心,万一钟悦玲若是在我这里得了病,这责任我可推不开。 她见我迟迟不肯起身,朝我走过来,拉着我往外走:“德妃,你要相信你自己。” 第174章 你是本宫唯一的朋友 菜炒出来以后,连我自己都没眼去看。 慎馨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等将菜端到钟悦玲的面前,她看着盘中那黑漆漆的一团,深信不疑:“德妃…这确定是你炒的?” 我强行硬着头皮点头。 她犹豫了一会,这才夹起来,放在半空中看着,安慰着自己,“只是卖相不好,万一味道好呢。” 等话落以后,她直接将菜给丢入了嘴中。 我看着她的表情,从刚开始的平静慢慢变成了痛苦的模样。 “咳,束瑾!水!”她朝身边的束瑾招手要茶。 连续喝了好几杯茶以后,蹙眉看着我,“德妃,你这放了多少盐,多少的辣椒!” 我也忘了放了多少,于是扭头看向慎馨。 慎馨一副平静的模样回答着钟悦玲刚才的问题,“萧娘子放了一勺盐,三支辣椒。” 钟悦玲听后,险些将口中的茶喷出来:“德妃,你是想辣我还是想咸死我?” 我道:“都不是。” 之前去申平的时候,我见那个农妇就是这样做的,而且还很好吃,怎么由我做出来,就是这幅模样了。 钟悦玲起身道:“德妃,我在这儿待的有些久了,就先离开了。” 说完以后,连忙拉着她身边的束瑾跑出了我这蕴卜殿。 慎馨叹气道:“萧娘子,您以后别去厨房了。” 我点点头,答应了慎馨。 这一天很快就过去了,这些日子没有卫瞿的到来,着实过得不错。 夜鸣朝我走过来,道:“主子,公主来了。” 我颔首,朝殿内伺候的宫女们道:“你们都下去吧!” 宋安意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有关聂将的。 “聂将官复原职了,你知道吗?”她坐到我身边,问道。 我抬眸看着她,回答:“知道,孟柒背下了所有的锅。” 她听后,轻嗤道:“你这消息倒是比我这边都快,你师父告诉你的?” “不是他,他没有那闲工夫。”我将手中的书放下,道:“钱民礼告诉我的。” 宋安意莞尔问道:“你动得手?” 我摊摊手,笑着回应:“我一介后妃,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那会是谁动得手?”她蹙眉问我。 我并没有回答,反而问道:“公主今日过来,只是为了同我说这一件事?” “当然不是。”宋安意说完这句话以后,突然严肃起来:“商钰,我快要成婚了。” 听到以后,我想了想,她的婚期好像快到了。 “本宫希望你能来。”她的声音突然柔了下来。 我懒懒地看着她,道:“公主,这可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她掩嘴笑了笑,“他会问你的。” 我道:“公主为何执意让我去?为了喝你一杯喜酒吗?” “你是本宫唯一的朋友,这喜酒你必须要喝。” “这不是真正的原因吧?”我睨了她一眼,冷声问道。 她颔首,道:“不错,确实不是真正的原因。等到了那天,你就知道这真正的原因是什么了。” “若我不去呢?”我故意问她。 她笑着威胁我,眼神里溢出狠绝:“你若是不去,本宫就将你的事情告诉皇兄,让你这德妃做不成。” 第175章 好久都未穿过华服了 转眼间,就到了宋安意的成婚之日。 昨夜,吴钏来传话,让我陪卫瞿去参见娴公主的婚宴。 以至于天还未亮,慎馨就将我给叫起来,给我打扮。 自打大岳的江山被夺以后,我就从未穿过华服。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喃喃自语:“好久都没有这么打扮过了。” 慎馨一边帮我梳着三千青丝,一边温声道:“萧娘子只是不愿打扮。” 是啊,我不愿打扮。 我拿起一旁的螺黛胭脂,对镜描眉点唇。 慎馨将我垂在身后的长发高高盘成云髻,随后端起一旁的金冠,缓缓放至云髻之上,金冠两侧悬挂的流苏相互碰撞着,我的手不自觉地抬起,想要去摸那几条流苏。 “哇,萧娘子这么美吗?”我扭头往后看去,就见诸岚端着发钗走过来。 慎馨听后,满意地回答着诸岚的话:“萧娘子何时不美?” 对于这些阿谀奉承,我听惯了,神情依旧漠然。 我看着木盘中的那些发钗,蹙眉问:“戴上这些会不会太累赘了?” 慎馨从木盘上拿起一支发钗,对着镜子比了比,道:“戴多了似乎有些画蛇添足了。” 她又将发钗放下,道:“诸岚,你帮忙看看。” 诸岚听后,扫了我一眼,夸奖着:“慎馨姐姐的手艺着实不错。” “是萧娘子的容貌好。”慎馨谦虚道。 我起身,淡淡地吩咐诸岚:“诸岚,今日你随我前去。” 诸岚指了指自己,像是听错了:“我?” 我颔首,道:“慎馨和夜鸣留在殿内。” 慎馨听后,对我颔首道:“萧娘子放心吧!” 宋安意是从皇宫出嫁,嫁入宫内。 我带着诸岚,前去见宋安意。 夏日的天,亮的很快。 天边橘红色的云簇拥着太阳,随它缓缓升起,后又慢慢散去。 我到的时候,宋安意还在梳妆。 一身大红色的婚袍,显得宋安意整个人都很娇小。 她抬眼用余光看了我一眼,道:“德妃这么早就来了?” “早来总比晚来好。”说完以后,我便坐到了一旁,听着喜娘一边梳头,一边念祝福语。 喜娘嘴里念叨的祝福语,这还是我第一次梳。 不过这十句还未说完,宋安意就打断了喜娘的话:“你先下去吧!” 喜娘将木梳放到一旁,对着宋安意一拜,领着殿内的十几个丫头都下去了。 我对诸岚道:“你也先下去吧!” 诸岚什么话都未说,随着那些丫头们一同离开了。 “今日有谁回来?”宋安意拿起木梳,开始给自己盘发。 见她的动作有些笨拙,我便起身,从她手中夺过木梳,替她将头发盘起。 “我也不清楚,不过你心心念念的聂将不会去。”我轻轻地给她梳着长发,随后睨了铜镜中的宋安意一眼。 她的表情有些凝重,“他当然不回去,毕竟今日也是他的大喜之日。” 两桩喜事都撞在了同一天,这可让一些人有些纠结了。 一边是娴公主大婚,一边是聂大将军成亲,倒是让那些没有妻儿,独身一身的官员很为难。 毕竟,两边谁都不能得罪。 第176章 惹一出的笑话 宋安意的发丝很软,又很滑,捧在手中,就如同是上好的丝绸一样。 我将木梳放到一旁,专心致志地给她盘着头。 “商钰,你的手有这么巧?”宋安意微微昂头看着我。 我愣了一下,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我女红是不行,但是这盘发我倒是可以。” 就比如前阵子,只会煲汤,做菜…简直没眼去看。 “你女红好不好,对你来说,也没什么用。”宋安意又垂下头,让我将那长发盘在头上。 我将头发给她盘好以后,自己打量了两眼,才回答了宋安意之前的那句话。 “两桩喜事撞到了同一天,为得就是惹一出笑话。”我将一旁的发钗给她戴好,道:“你看看如何?” 宋安意端起铜镜,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你这手艺倒是不错。” 她一边照着铜镜,一边道:“这笑话,只能出在聂将那边,毕竟我这边有皇兄坐镇,有谁敢让本宫出这笑话?” “聂将那边,皇兄让谁去了?”她将铜镜放下,抬头看着我。 我想了想,道:“钟昭仪钟悦玲。” “她成昭仪了?昨日封的?”宋安意诧异地看着我。 我颔首,道:“昨日早朝过后,她特意来我殿内炫耀了一番,我这才知道。” 宋安意轻嘲了一声:“让一个昭仪过去,倒是看得起他冠军大将军。” “商钰,帮我把这凤冠戴上吧!”宋安意的目光盯在一旁的凤冠上。 我蹙眉看着那一坨金光闪闪的凤冠,道:“我去帮你叫喜娘。” 不是我不戴,而是那凤冠我戴不明白啊! 喜娘进来的时候,见宋安意已经将发髻盘好,惊讶地站在那儿,连动都不动。 我看了她一眼,她这才回过神来。 将一旁的凤冠拿起,给宋安意戴在头上。 我站在一旁,看着喜娘是如何将这么繁琐的凤冠给宋安意戴上的。 她的动作很熟练,我还没看清,这沉重又繁琐的凤冠就已经戴在了宋安意的头上。 随后又拿起一旁的凤钗,将凤冠给固定住。 我瞄了宋安意一眼,她微微沉着头。 喜娘将盖头放到一旁,吩咐道:“有劳德妃一会将盖头给公主盖上。” 我点点头,喜娘就退下了。 “这东西倒是真沉,一天下来,要压得我直不起头。”宋安意扶着头上的凤冠,嘟囔着。 我道:“而且你脖子也会酸。” “你带过?” “没有。” 到了吉时,殿外的宫女进来提醒。 我扶着宋安意走到了宫外,将她的手递给一旁的侍女。 卫瞿这时走了过来,道:“安意总算出嫁了。” 宋安意嬉皮笑脸地看着卫瞿:“皇兄这是嫌弃我了?” “哪会,若是娘在,定会舍不得你。”卫瞿突然提起了宋安意的母亲。 她的脸色微变,随后又恢复了刚才的嬉皮笑脸:“娘要是在,我还会在宫内待到现在?” 一旁的宫女再次提醒:“皇上,吉时到了。” 卫瞿听后,让我上前。 我从一旁的宫女手中拿起盖头,用那喜字红盖头,将宋安意的面容给罩住。 第177章 后院遇故人 “晚上去后院。”宋安意轻声对我道。 等盖头彻底将宋安意的头给罩住,我才听见宋安意的这句话。 一旁的宫女扶着宋安意上了轿子,随后耳边响起了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 我看了看身边的卫瞿,道:“皇上,臣妾先…” 话还未说完,就听见卫瞿道:“随朕一起。” 随后他握着我的手,朝远方走去。 到了这景府以后,卫瞿才将我的手给松开。 他对这景禾倒是宠爱,还特意赐了一座景府于他。 这景府来得人倒是很多,也不知那聂府是何种模样。 我微微扫了扫周围的人,有些官员的脸上很难看,就差写上为难两个字了。 他们走来走去,见到我和卫瞿过来以后,连忙行礼:“参见皇上、德妃。” 景禾朝这边走来,道:“皇上、德妃。” 说完以后,他的目光看了我有一会儿。 我咳了一声,道:“景大人一直盯着本位,难不成本位的脸上有脏东西?” 说完以后,我的手还覆上了脸。 他摇摇头,道:“臣只是见德妃与我已故的妹妹有些像罢了。” 已故的妹妹,这五个字用得着实不错。 我笑了两声,也并未去应答。 卫瞿嘱咐了我一声:“阿凝,你若是闲得慌,就四处逛逛,别走远了。” 我颔首,道:“臣妾先退下了。” 说完以后,我便领着诸岚离开了。 想到今早宋安意给我说的那一句,我便去了后院。 景府的后院,倒是有些大,我坐在凉亭之上,看着一旁池塘上盛开的荷花。 “姐姐!”一声略带稚气的声音倏然想起,我扭头一看,便将依依满头大汗地朝我跑过来。 她身后的那些侍女都追都不追不上,“依依小姐,你跑慢点,别摔倒!” 依依直接冲我的怀中,抱着我的腰,“姐姐,你这阵子去哪儿了?” 跟着她的那些人见到我后,商小姐三个字直接从她们的嘴中蹦出来。 我还未说完,就听见一旁的诸岚训斥道:“什么商小姐!这是萧德妃萧娘子!” 那几个侍女听后以后,连忙跪在地上,道:“求萧德妃恕罪!” 依依从我怀中抬起头来,不信诸岚的话,问:“姐姐,你怎么成了德妃了?” “你这小孩子,乱叫什么?!”诸岚说完,上前就要将依依给扯开。 “诸岚!不得无礼!”我厉声瞪向一旁的诸岚。 诸岚听到我的话后,噘着嘴很不服气。 “你凉兰姐姐呢?”我轻抚着依依的脸,问道。 依依刚回头,就见凉兰朝这边走来,伸出短小的手指指了指不远处的凉兰:“来了!” 凉兰朝我走过来的时候,看了我一眼,道:“依依,你怎么跑到这儿了?” “我刚才在人群中看见了姐姐,然后…就追过来了。”说完以后,她悄咪咪地问我:“姐姐,刚才你身边的那个帅哥哥是谁啊?” 诸岚听到这句话以后,刚想出声提醒,我道:“回去以后,去找夜鸣。” “奴婢遵命!”她行了个礼后,就往后退了两步。 第178章 还砍人吗? 凉兰看向我,以一种很陌生的口吻对我道:“刚才依依冲撞了德妃,望德妃恕罪。” “凉兰,你知道的,我不爱这些虚礼。”我低头看向我怀中的依依。 依依扭头看向凉兰,稚气的童声问道:“凉兰姐姐,姐姐怎么成了德妃?” 凉兰笑着回答了依依的话:“因为你姐姐嫁给了皇上,所以就成了德妃。” “如果不是那天,我都不知道你会是萧家的小姐。”她冷声道。 我道:“对啊,我都没有想到会在那天碰见你,还有依依。” “依依问过我你的下落,但是我没有告诉她。”凉兰叹了一口气,垂眼看着依依。 依依突然问我:“姐姐,你还会走吗?” 我还未回答,就见凉兰先我一步回答了依依的问题:“会,你姐姐这次出来,只不过是托了娴公主的福。” “凉兰,你这半个多月过得好吗?”脑海之中,突然想到了凉兰被禁足的事情。 她道:“还行,不用日日早起上朝,也不用管军营的那些破事。” 一旁的依依插了一嘴,“我过得不好。” “依依半个多月都不能去军营,倒是苦了她。”凉兰接过话题。 小丫头继续抱怨着:“这半个月我只能在府里待着,连门都不能出,日日守着一堆看不懂的书。” 凉兰听后,挑眉看着依依,道:“是谁和我说,看书能让你开心?” 依依瞳孔一缩,连忙摆手晃头:“不是我不是我。” 这一动作,成功将我给逗笑了。 “你在宫中过得如何?”凉兰转眼看向我,继而又问:“你师父的事情你知道了没?” “钱大人已经告诉我了,这些事情听了,倒是让人一惊。”我淡淡地说着。 凉兰附和地点点头,“确实能让人一惊,我当初听钱民礼说,枢密使与诸官上奏弹劾洛远珩的时候,都怀疑他在说胡话。” “洛远珩今日来了吗?”我突然问向凉兰。 凉兰一怔,答道:“他去了聂府,不过听钱民礼说,他会晚点过来。” 我点了点头,就听凉兰道:“早知道你是要嫁给皇上,我就不必同你说那些话了?” “什么话?”我一下子没有想起来,毕竟时间有些久。 凉兰有些难为情,支支吾吾地开口:“就是那些啊,我的人不做妾的那些话。” 她话落以后,我立马想起了那些话,调侃道:“凉柱国还砍人吗?” “我可不敢砍,毕竟我还要命呢。”凉兰很直白地回答了我的问题。 依依抬头疑惑地问道:“砍人?砍谁啊?需要我帮忙吗?” “小孩子不要乱说话。”凉兰瞪了依依一眼,依依见后,立马用手捂着嘴,微微点头。 我朝依依招招手,依依再次趴到我怀中。 “姐姐…”她甜糯糯地喊着我,仿佛要将我的骨头给萌化。 我双手去揉她的脸,莞尔道:“依依瘦了,脸上都没多少肉了。” 依依有些不信,自己抬手捏了捏脸,呆萌地看着我和凉兰:“我没瘦啊,脸上还是一堆肉。” 第179章 不得胡说 “行行行,你没瘦,你胖了。”凉兰由着她的话,说道。 她托腮看向我,道:“你瘦得倒是厉害,你殿内的宫女虐待你了吗?” 我摇摇头,回道:“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看见什么都吃不下去。” 凉兰和依依突然都看着我,让我一惊。 依依缓缓开口,小声道:“姐姐,你是不是给我怀了个弟弟妹妹?” 凉兰纠正了她:“不是弟弟妹妹,是你的外甥或外甥女。”她继而问道:“多久了?” 我无奈地看着这两个人,轻声道:“没怀。” “不可能啊,我听别人说,吃不下饭就是怀了小宝宝啊!”依依疑惑地看了凉兰一眼。 我听罢,笑道:“你从哪儿听来的?” 依依想都没想,直接答道:“府里的那些侍女啊!” 我看向凉兰,道:“凉大人,别让你府中的人带坏我家依依。” “我都不知道这些事情。”凉兰摊摊手,对我一笑。 就在这时,吴钏突然走了过来,刚想说话,就看见了凉兰。 “凉大人。”他行了个礼。 凉兰抬眼看着他,问:“吴钏,你过来有什么事?” 吴钏哈着腰,道:“皇上派我来告诉德妃一声,萧夫人和萧婷小姐来了。” 凉兰蹙眉看向我,问:“你爹没来?” 我摇摇头,告诉凉兰自己不知道这些事情。 吴钏接话:“萧将军去了聂府。” 萧将军去聂府?不应该啊!我有些不信,但是也不敢多问。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朝吴钏挥了挥手。 吴钏走后,凉兰看向我,道:“你们家的人来了,我就带依依先离开了。” 我颔首,刚想起身,就见依依紧紧抱着我。 凉兰无奈地叹气,道:“依依,你先同我回去,等过阵子,我就带你入宫去见你姐姐。” 有了凉兰的这句承诺,依依才将我给撒开。 萧夫人走过来的时候,凉兰刚带着依依离开。 萧婷迫不及待地朝我跑过来,“阿凝。” “叫德妃!”萧夫人瞪了她一眼,训斥道。 我笑道:“母亲,没事。” 我扶着萧夫人坐到一旁,萧婷问道:“阿凝,刚才凉柱国和她的妹妹来见你了?” “只不过是路过罢了。”我撒谎搪塞了过去。 萧夫人转眼看向远处凉兰和依依,道:“德妃,有些人就必须要放下了。” 我颔首,道:“女儿知道了。” “母亲,爹怎么没来?”我开口问向萧夫人。 萧夫人道:“你爹去聂府看看,景府这边就只能让我和阿婷过来了,整个景府里,除了我们萧家来得是女人,其他的都是男人。” 公主出嫁只不过是为了当个掩护罢了,这背地里,不过就是驸马认人找关系吗? 出嫁几日,这关系就要找几天。 若是宋安意嫁的不是景禾,是别人,这出嫁才是真真正正的出嫁。 “阿凝,听说你在宫中很受宠?早知道我也入宫了。”萧婷在一旁嘟囔着。 萧夫人听到以后,厉声训斥道:“阿婷,不得胡言,你别忘了你和阿凝的身份不一样!” 这话,不仅是说给萧婷的,也是说给我,说给旁边守着的那些人听得。 第180章 你我有别 眨眼之间,这就到了晚上。 晚上的景府,倒是比白日的景府还要热闹。觥筹碰撞的声音,时不时地传入耳中。 景府四处挂着彩灯,彩灯散出来的光辉,与皓月的银辉交织错在,映照在脚下的石路上。 我踩着那些光辉,步履轻缓,朝卫瞿走过,还未说话,一旁的官员便对我行礼,我微微颔首,对卫瞿道:“皇上,臣妾先去看看公主。” 见卫瞿同意,我立马扭头朝新房走去。 我轻声道:“公主,臣妾来看看你。” 宋安意将盖头掀开,对一旁的侍女挥挥手,道:“你们先下去。” 等所有的侍女都撤下去后,宋安意抬眼看着我,笑靥如花:“见到人了?” 我蹙眉看着她,不解:“见到什么人了?” 她僵笑着问我:“你没去后院?” 我刚点头,就听见宋安意催促道:“你要是没去就赶紧去,这可是本宫好不容易给你争取到的机会,你可不能就这么白白浪费掉。” 见我还没迈开步子,她就起身,微微低着头,朝我走过来,推了我一把:“商钰,错过了这唯一的机会,你可能就再也见不到洛远珩了。” 洛远珩?我的眼皮突然跳了一下,连忙打开了门,提着裙子就往后院跑去。 “萧娘子!”诸岚的声音突然在我身后响起,我立马停住了步子,恢复了刚才的平静。 转身看着诸岚,道:“诸岚,你先回宫罢!不用跟着我了。” 诸岚愣了一下,迟迟不肯迈步,我道:“你不用去找夜鸣了。” 有了这句话,诸岚这才离开。 等诸岚彻底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才继续往前走。 银辉之下,一抹湖蓝色的身影映入眼帘,我朝他走去。 “主子,商…萧德妃来了。”鹤归看了我一眼,对洛远珩道。 洛远珩转身,刚想行礼,就被我制止住:“不必多礼。” 我的目光在他身上徘徊着,这身湖蓝色的长袍,还是我第一次见他穿。 “萧德妃,不知你有何事找臣?”洛远珩毕恭毕敬地看着我。 一句萧德妃,一声臣,将我脑中的所有疑问都给赶走了。 我冷声道:“洛远珩,你我何时变得这么生分了?” “不是生分,而是你我有别。”他板着脸,将我的问题给回答清楚。 我笑了笑,道:“好,既然有别,那剩下的也就别说了。” 刚转身,一阵眩晕感险些让我晕倒。 他扶了我一把,问:“又挑食了?” 我依旧摆着架子,回答着他的话:“本位挑不挑食,好像和洛大人无关吧?” “商钰!别闹!”他沉声呵斥我。 我笑了笑,拿他刚才的那句话怼了回去:“本位没有闹,你我有别。” 他无奈地叹气:“真拿你没办法,以后别再挑食了,你身体本来就弱。” 愣了一会,他又道:“你经常点香?” 我诧异地看着洛远珩,“你怎么知道?” “我会医术。”他拿这四个字搪塞了我的问题。 “以后少点香,香闻多了,同样如何。”他嘱咐我道。 我抿了抿唇,问:“洛远珩,你的身份…” 第181章 别做傻事 “是真的。”洛远珩看着我,道:“很早之前就有。” 我愣愣地看着洛远珩,问:“那你的身份为何会被他二人发现?” 他藏了这么多年,无人知道,怎么就是被降职的一夕之间,会被人发现呢? “平安楼中出现了叛徒,而且不止一个。”他漫不经心地回答着我的问题,好似这平安楼出现叛徒一事于他来说,不过就是自家的鱼塘被人偷了鱼,放进去了几只河豚罢了。 我看着洛远珩一副平静的模样,道:“所以你打算将平安楼给放弃?” “不错,我不差平安楼这一个地方。”洛远珩的这一句话,让我一惊。 “那…孟柒呢?” “她就是那些叛徒之一。” 叛徒之一…我诧异地看着洛远珩,有些不信这些话。 洛远珩微眯着那双桃花眼,道:“你不信吗?” 我双唇微颤,愣了一会,才道:“…我信。” 他抬头抚摸着我的头,道:“当初我让凌苹到你身边,主要是为了试一试她,对不起。” “洛远珩,你能活下来就是最好的道歉,其他的,都不用说。”我冷声道。 鹤归突然走了过来,道:“主子,时间快到了,您该回府喝药了。” “喝药?喝什么药?”我看了一眼鹤归,随后又看向洛远珩。 他道:“没什么,只不过是一些治疗风寒的药罢了。” 我有些不信,但是还没有往下追问。 良久,他开口问道:“你也该回去了,你现在是萧德妃。” “洛远珩!”我小声叫住了他,道:“有蓇容吗?” 洛远珩转身看向我,朝我走过来,劝道:“阿钰,别做傻事。” 我坚定地看着洛远珩,道:“洛远珩,你应该知道我想做什么。” 一味地拒绝,只会让卫瞿起疑。 “你身体本来就不好,吃了这东西,你以为你能撑多久,听我一句劝,别吃这东西了。” 我抬眼看着洛远珩,不知是怎么会是,我居然选择答应了他。 他看了我一眼,想要继续往前走,再次被我叫住,这一此,我直接朝他奔过去。 踮起脚尖,忍不住心中的诱惑,直接在他脸颊啄了一口。 “洛远珩,等我。”我抬眼看着他那双如镜如月的眸子,轻声道。 心中出现了千言万句,但是能说出口的,就只有这一句。 他愣了一下,才道:“好,后宫之中,别做傻事。” 他将我搂在怀中。 这种被温暖包围的感觉好久都没有过了,我居然开始有些贪恋了。 久久不愿意松手。 他强行将我的手掰开,帮我理了理衣领:“你该回去了,我也该回去了。” 我点了点头,顺着和他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前院的喧嚣还没有结束,我直接来见了宋安意。 一进去,宋安意就不怀好意地看了我一眼,“见到了?” 我道:“公主是如何将他给约出来的?” 她故作谜团,道:“这你不需要知道,洛远珩和你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不过就是平安楼的事情罢了。”我淡淡地回答着宋安意的问题。 第182章 不感兴趣 她也没继续追问下去,反而对我道:“刚才皇兄差人来找你,我帮你应付回去了。” 我蹙眉看着宋安意,问:“什么时候?” “半刻钟前。”她坐到了喜桌旁,托腮看着我,道:“没想到我这个皇兄倒是不放心你,对了,你身边的那个侍女呢?” 我道:“我让她回去了。” 在宋安意这儿待了一小会,我就去了前院。 前院一处略为昏暗的地方,站着一抹红色的身影和绛紫色的身影。 我朝那边走过去,对着那抹绛紫色的身影行礼道:“皇上。” 一旁的景禾见后,对卫瞿行礼,就直接离开了。 卫瞿温柔地看着我,问:“阿凝刚才去哪儿了?” 我道:“陪公主待了一会,觉得有些闷,就去后院逛了逛。” 他也没有多问,对我道:“回宫吧!” 回到蕴卜殿以后,我将夜鸣叫了过来,问:“夜鸣,你现在的武功如何?” 夜鸣不明地看着我,道:“属下也不知。” “同孟柒比,觉得如何?”我给了她一个标准。 她愣了一下,道:“是她的一半多。” 一半多…那也算不错的了。 “主子,你问起这个,是什么意思?”夜鸣问道。 我道:“我想让你帮我做件事。” “什么事?” “打探朝廷中的消息。” 现在后宫之中,就只有我和钟悦玲这两个有身份的人了。 宋安意不在后宫,朝廷之中的事,我一点都将不知道。 夜鸣胆战心惊地看着我,“主子…这…” “能做吗?若是不能…”我还未说完,就听见夜鸣对我道:“我能做。” 我满意地点点头,道:“从今以后,你做什么事情都必须要万分谨慎,不可再像之前一样,知道了吗?” 夜鸣点头。 自从宋安意成婚以后,卫瞿已经数日不进这蕴卜殿,倒是如了我的愿。 可偏偏,钟悦玲这个昭仪日日都会过来,向我抱怨。 “德妃,你知道驸马爷的表妹要入宫的消息吗?”钟悦玲撇着嘴,对我道。 我摇摇头,道:“我对这些事情,没有什么兴趣。” 只要这入宫,不会挡了我的路,其他的什么都行。 “德妃!你对这还不感兴趣?!”钟悦玲惊讶地看着我。 我语气平淡,道:“后宫才两个人了,新人入宫,实属正常。” 钟悦玲听到我的话以后,又陷入了刚才的担忧之中:“可她是驸马的表妹啊,万一皇上又像当初一样,那咱们两个人的地位…岂不是不保了。” 听到钟悦玲的这句话以后,我轻嗤了一声:“能压过我的,就只有淑妃之上,皇上即便在怎么封,也不会将她封为妃。” 若是景禾的这个表妹刚入宫就被封了妃,即便钟右相和萧大将军不会炸,但钱民礼会炸。 毕竟礼法二字,钱民礼还是很看重。 钟悦玲听了我的话后,凝视着我:“你确定皇上不会封她为妃?” “不会。”我寒声道。 “有了你这句话,那我就放心了,如果皇上要是封她为妃,我就来找你。” 第183章 新一轮的改革 我点点头,道:“好!” “德妃,你今天熬了汤没?”钟悦玲再次问向我。 “熬了,你想喝?”我挑眉看着钟悦玲。 她直接点头,道:“什么汤?有肉吗?” “没肉,素汤。”我说出没肉两个字的时候,钟悦玲就开始噘嘴,宣泄着自己的不满。 慎馨见后,提醒道:“钟娘子,萧娘子的身子不好,太医嘱咐过,要吃些清淡的东西。” 钟悦玲一听,立马抬头看着我,问:“你身子怎么了?严不严重?能活多久?” 她说完最后一句后,呸呸嘴立马改口:“刚才说错了,得了什么病?” 我道:“不严重,就是食不下饭。” “这还不严重?都不能吃饭了?!不行,这得好好补补。”她说完以后,立马提着裙子从蕴卜殿跑出去了。 我刚反应过来,钟悦玲就已经消失在我眼前了。 慎馨给我盛了一碗素汤,我强行忍着胃中的难受,将那碗汤给喝下去了。 每次一闻到素汤的味道,就又一种干呕想吐的感觉,我都开始怀疑洛远珩给的这方子是不是在害我了。 夜鸣朝我走过来,慎馨见我碗底空了,端着碗又离开了。 “主子,景驸马被封为了翰林大学士,并主持新一轮的改革。”夜鸣规规矩矩地站在我面前,给我汇报着今日的政事。 之前从我口中出去的后宫不可干政,只不过是为了表明说说罢了。 我肃声问道:“朝中可有异议?” “有,吏部尚书有异议,不过他的异议并不能阻止这场改革。”夜鸣道。 “枢密使和我爹他们呢?就没有异议?” 改革一事,最先不同意的,应该是朝上那些一品官员。 夜鸣摇摇头,道:“一品以上的官员都赞成这次的改革。” 我蹙眉看着夜鸣,怀疑自己听错了,随后再次问道:“你确定你没说错?” “属下确定。”夜鸣满意地对我点了点头。 枢密使他们怎么会支持这次的改革?我心中的疑虑越来越多。 先是枢密使上书弹劾洛远珩,并将此事推给景禾,随后又是支持这次的改革。 他们这些老人的棋我越来越看不懂了。 慎馨再次端着一碗汤过来的时候,我叫住了她,“慎馨,你下去歇着吧!喝完以后,我再让夜鸣帮我去盛。” 慎馨默不作声,乖乖地离开了。 “那洛远珩呢?他就没说些什么吗?”我问道。 如果连洛远珩都支持,那这盘游戏,我要先出局了。 “洛大人今日未上朝,听说是在忙平安楼的事情。”夜鸣道。 “钱民礼和凉兰上朝了吗?”我继续问道。 夜鸣答道:“凉柱国上朝了,钱大人又告假了,说是为了自己的婚事。” 如果不是夜鸣提醒,我都忘了钱民礼还未娶妻。 “凉柱国说什么了?”我问。 夜鸣想了想,道:“整个早朝,凉柱国一言不发。” 我想到了第一次要改革,凉兰同我说的那些话。 改革对她来说,既没有好处,也没有坏处,她同不同意,影响的只不过是朝廷。 “这次的改革改什么?” 第184章 稳固政权 夜鸣愣了一下,道:“只改恩荫制。” “其他的不改?” “不改。” 上一次的改革,要改的是恩荫制和官员的俸禄,这次啊,倒是比上次宽容了一些。 恩荫制的好,无非就是能够稳固朝廷的政权,可如今政权在握,国库面临空虚的问题,这恩荫制,就必须要废。 毕竟没几个人会分清,朝廷之上的数千官员,有谁配做这个位子,有谁不配坐这个位子。 十年寒窗苦读,只为一朝功名。 这功名却因为恩荫制的原因,流入了一些没本事的人的手中,对那些有才的寒门仕子,可是很不公平的。 再加上,恩荫制的庇护下,这江山迟早会被官僚垄断。 表明会是一个姓,背后又是一个姓。 我朝夜鸣挥挥手,让她先下去。 对于这恩荫制,我现在是希望它继续下去,于我来说,这是件好事。 官僚管着朝廷,扶新帝上位,会容易许多。 夜鸣离开没多久,就见钟悦玲身后的宫女们拎着许多东西都过来了。 我诧异地看着她,问:“钟昭仪,你这是…” 她没回我的话,让身后的宫女将东西放到了一旁,才走过来,坐到了我面前:“我和皇上说了,以后就搬你这里来住,专门来监督你…” 她停顿了一下,才道:“监督你吃饭。” 我无奈地轻叹道:“你啊!” 钟悦玲看了看周围,就问道:“你让你身边的宫女帮我一起收拾收拾,东西有点多。” “慎馨!”我将慎馨唤过来,道:“你去招呼几个宫女,帮钟昭仪把这些东西都搬到西厢房。” 钟悦玲垂眸看着我面前那碗还没有动的汤,满腹好奇:“德妃,这汤好喝吗?” 我摇摇头,道:“若是好喝,我至于一口不喝?” 她有些不信我的话,端着汤自己闻了闻。 “这汤不是挺香的吗?”她将那碗汤又放到了我眼前,道:“你为什么会觉得它难喝?” 我将手中的汤匙递给她,道:“你尝尝就知道了。” 她接过汤匙,舀了一小口的蛋花,“不难喝啊!” 我感觉钟悦玲是在骗我,再次质问了一句,她又尝了一口,也是同样的答案。 端起那碗汤,我蹙眉看着里面的蛋花,只有我自己觉得这汤难喝? 钟悦玲双手托腮,盯着我将那碗素汤喝完,锁着的眉才渐渐地松开。 她看了看空中的烈日,道:“午膳我给你弄。” “你会吗?”我有些不信任她。 “起码做的比你好。”她白了我一眼,就立马离开了石桌。 钟悦玲的话说得着实不错,她的手艺确实比我强。 不过…这一半素菜一半荤菜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些素菜全是我不爱吃的。 她吃的满嘴流油,见我迟迟不肯动筷,便问道:“你怎么不吃啊?这是我特意给你弄的。” “钟娘子,你是从哪儿知道的我不爱吃这些菜?”我将筷子放到一旁,静静地看着钟悦玲。 她毫不犹豫地就出卖了慎馨,慎馨听到以后,立马对我行礼:“萧娘子,奴婢知错了…” 第185章 我娘就生了我一个 钟悦玲抬眼看着慎馨,道:“你哪儿错了,你没错,错的是德妃。” 话落以后,她还冲我嘻嘻一笑。 我看着面前绿油油的几盘子饭菜,又看了看钟悦玲面前的那些山珍海味。 早知道就不应该让她搬过来。 她吧唧着嘴,让我有些心烦。 “德妃,你赶紧尝尝。”她将肉夹到自己的碗里后,然后又夹着一片菜递到了我的碗中。 整整一中午,我都不知道是如何吃下这些菜的。 连续好几天,我每天都被钟悦玲这般折磨着。 我都开始去躲她了,结果压根躲不过去。 钟悦玲在我这儿住了半个多月,倒是胖了好几圈,而我…又比之前瘦了。 她蹙眉看着我,自言自语:“怎么回事?你怎么又瘦了?按道理不应该和我一样胖了吗?” 慎馨咳了两声,在一旁提醒道:“钟娘子,你吃了一个月的荤。” 钟悦玲成功被这句话给呛到了,“慎馨,萧娘子有什么不爱吃的肉食吗?” “除了排骨,其他的肉食都不吃。”慎馨道。 “难怪你老是熬排骨汤。”她手中玩弄着茶杯,给我下了最后的警告:“以后不能吃排骨。” 从那以后,我的饭食倒是好了些,起码不是绿油油的一片了,我也不用在经受之前的那般痛苦折磨了。 钟悦玲瘦了的那天,她开心地就跟三岁小孩吃到糖一样。 穿上了之前的衣服,拉着我去了御花园。 秋季当属菊花开的正艳,一路上钟悦玲都在不停地和我说着,等赏菊宴那天,她一定要艳压群芳。 “参见萧德妃,钟昭仪。”一阵温柔似水的声音传到耳中,我抬头看着她。 面前的这个女人倒是同岳朝的姜妃很像。 钟悦玲小嘴一扁,丝毫没有回答面前这个女人的话。 女人僵笑着,再次重复了刚才的话,我道:“起来吧!” 她起身以后,便对我阿谀奉承:“入宫之前,就听公主说起萧德妃,公主说萧德妃就如同天上的谪仙一样……” 后面的阿谀奉承我听了以后,便锁着眉头。 宋安意从来不会这样夸我,即便是夸,那也是损着夸。 “你是…”我知道她是景禾的妹妹,但却不知他这妹妹是何名字。 女人道:“我是重翠宫的昭容姜嬉。” “你是你是哪座宫的?!”钟悦玲突然惊了起来,看着面前的这娇弱美人。 “重翠宫。”女人缓缓地回答着钟悦玲的问题。 我扫了她一眼,拍了拍钟悦玲的手,道:“你现在是蕴卜殿的昭仪。” 钟悦玲还是扁着嘴,小声嘟囔着:“真是便宜她了。” 姜嬉讪笑着开口:“二位姐姐这是要去哪儿?” “我娘就只生了我一个,我没妹妹。”钟悦玲毫不留情地怼了回去。 姜嬉依旧神情平静,“可我们都是皇上的妃子,自称一下姐妹,有何不可?” 钟悦玲气愤愤地瞪了姜嬉一眼,我轻声道:“好歹她也是驸马的妹妹。” 我和钟悦玲走到哪儿,姜嬉就跟到哪儿。 第186章 不是不小心,是故意 钟悦玲是在忍不住了,扭头就对姜嬉冷声道:“不知姜昭容有何事?为何要跟在我和德妃的身后。” 姜嬉笑道:“只不过是想和二位姐姐多待一会罢了。” 忽的,一个宫女跑了过来,在姜嬉的耳边也不知道嘀咕了句什么。 姜嬉听后,立马大喜,朝我和钟悦玲扑过来。 钟悦玲被这措不及防的身影给吓了一跳,直接往后挪了两步。 我和钟悦玲紧挨着簇鱼湖,姜嬉的身体突然往后一倾,我想要伸手去抓她一把。 结果姜嬉一把推开了我的手,直接朝簇鱼湖载进去。 “姜娘子!”她旁边的那个宫女见后,眼泪瞬间流了出来。 想要跳下去救姜嬉,但是又不敢,只能站在湖边担忧着。 “诸岚,去救她一把。”我看着姜嬉在湖中不停的扑腾着双手,转眼看向一旁的诸岚。 诸岚想都没想,纵身一跃,直接从湖中将姜嬉给救出来。 “皇上!你可要为姜娘子做主啊!”湖边的宫女往后一望,立马奔过去。 钟悦玲戳了戳我,小声问道:“该怎么办?姜嬉她想陷害咱们俩。” 说完以后,她又小声嘟囔了一句:“早知道就不出来了。” “不出来也会有这么一天。”我看着浑身湿透,正在发抖的姜嬉。 她身上的衣服紧紧地贴着身体,将曼妙窈窕的身材完美展现出来。 钟悦玲小声骂了姜嬉一句。 卫瞿朝这边走来以后,扫了一眼姜嬉,“怎么会是?” 我还未说话,就见姜嬉直接扑到了卫瞿的怀中。 身体紧紧地贴着他,就如同花楼里的姑娘一样,甚至比花楼里的姑娘还离开。 她梨花带雨向卫瞿告着我和钟悦玲的状,“皇上…二位姐姐只是不小心,才将臣妾推到了湖中。” 我板着脸,纠正了她的话:“不是不小心,是故意。” “萧娘子,你说什么呢?!”钟悦玲听后,很是不满。 我小声道:“放心,我能解决。” “皇上,您听到萧德妃所说的话了吗?”姜嬉的宫女突然出声,道。 卫瞿锁着眉头,想要推开贴在自己身上的姜嬉,但是姜嬉就是死活不松手。 “姜嬉,你要是想死,就直说。”卫瞿冷声道。 姜嬉听后,立马松开了卫瞿。 “阿凝,你说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卫瞿转眼看向我。 我道:“姜昭容嫌天太热,就让我帮她一把,去湖中凉快一会儿。” 缩在我身后的钟悦玲听后,笑了一声。 他冷眼看着姜嬉,道:“姜嬉,你知道朕最恨什么吗?” 姜嬉的脸色一变,变得有些胆怯:“…说谎。” 钟悦玲在我耳边小声道:“那你刚才说谎,岂不是要…”她没有继续往下说。 卫瞿道:“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冤枉德妃和昭仪呢?” 姜嬉抿了抿嘴,道:“臣妾知道了。” 话转急锋,她直接指向我:“可是德妃她也说谎了,皇上为何不怪罪于她?” 我只是在一旁浅笑着,并没有说一句话。 “德妃是例外,你不是。”卫瞿回道。 第187章 例外 “皇上…”姜嬉含情脉脉地看着卫瞿,“皇上,臣妾好歹也是您的后妃啊!你怎么能这样对待臣妾。” 卫瞿冷声道:“姜嬉有违妇行,禁足三月,让她好好反省反省。” 钟悦玲听后,伸出了三根手指,惊讶地看着我:“三个月?德妃,我是不是听错了?” “你没听错,就是三个月。”我道。 一旁的吴钏听到以后,弯着身子道:“奴才这就去办!” 姜嬉被带走的时候,一副伤心欲绝的表情。 钟悦玲见到以后,就站在一旁偷笑。 卫瞿朝这边走来,问:“姜嬉自己掉下去的?” “皇上知道,为何要问臣妾。”我板着脸,回答着卫瞿的问题。 “朕想亲口听你说。”卫瞿锋利的眼神向我投来。 刚才的那番话,是故意说给姜嬉听的。 在他的眼中,哪有什么例外?唯一的例外,不过就是萧大将军一次又一次的挑衅罢了。 我缓缓开口,道:“皇上说得不错,姜嬉就是自己掉下去的,我刚才的话,只不过是在骗皇上罢了。” “萧娘子,你在胡说什么。”一旁的钟悦玲戳了戳我,低声提醒道:“你也想要姜嬉那样的下场?” 卫瞿突然笑了,笑得不明。 笑意之中的话,不知是夸奖还是训骂。 “德妃倒真是随了萧大将军的性子,让朕刮目相看。” 我将这些话,当成了是夸奖,谢道:“皇上谬赞了,女随父,子随母,我自然是同我父亲的性子一样。” 就在这时,凉兰突然过来了。 她抬眼扫了我一眼,然后在卫瞿的耳边呢喃了一小会,卫瞿听后,便对我道:“天色不早了,德妃还是回宫吧。” 话落以后,他便随着凉兰离开了簇鱼湖。 钟悦玲疑惑地问我:“皇上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是你要失宠了吗?” 我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她突然回过神,对我道:“德妃,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硬生生地把我吓了一跳。” 我眉头蹙到一起,问:“怎么吓到你了?” “姜嬉刚才就是触了龙鳞才被禁足,你当着皇上的面说自己在诓骗他,这不是明目张胆地找死吗?”钟悦玲越说越气,那副样子,像是要将我给打一顿。 她又叹了一口气:“还好你在皇上的眼中是例外。” 我否认了钟悦玲的话,“我不是例外,皇上的例外在朝廷,不在后宫。” “那刚才那些话就是为了忽悠姜嬉的?” “不然钟娘子以为呢?” “我还以为是真的呢,不过…你怎么就如此清楚这例外在朝廷?” 她这一问,将我噎住了。 我怔怔地看着她,想要搪塞过去,但是钟悦玲丝毫不让我搪塞过去。 “我虽然脑子反应慢,但你也不能将我给忽悠过去。”钟悦玲死死地拉住我,不让我离开。 我无奈地叹着气,道:“这些话我都是听我爹他们说得。” “你爹他们…你爹他们?!”钟悦玲突然一惊,将我给吓了一跳。 我点点头,就听钟悦玲继续说:“那那那你这岂不是算干政了?” 第188章 没有玄符 “不是干政,我爹他们说得时候,我无意听见了这句话。”我随口扯了个幌子。 即便是后宫干政,这政我也要背着人去干。 钟悦玲听后,这才明白了。 “所以,你爹他们说这话的时候,你刚好路过?”她的话,给了我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 我附和地点了点头。 回到蕴卜殿以后,夜鸣刚好从外面回来。 钟悦玲坐在我身旁,一手盘着核桃,一手托着腮,不停地重复着同一句话:“还有五天,还有五天。” 一旁的束瑾听后以后,好奇一问:“钟娘子,还有五天什么?” “还有五天就是赏菊宴了。”她撅了撅嘴,将身子端正,看着我:“德妃,你就不着急吗?” 我的目光继续在手中的话本上徘徊着,“有什么可着急的。” “那可是赏菊宴啊!满朝百官家眷齐聚一园的赏菊宴啊!” 我还是一副平淡的反应。 钟悦玲陡然起身,小声嘟囔着:“也对,你现在是德妃了,别人也不敢说你什么。” 我将手中的书放到了一旁,抬眼看着钟悦玲,道:“所以,你担心你会在赏菊宴上出丑吗?” 钟悦玲点了点头,道:“去年的赏菊宴,陈家的陈南娇就笑话了我一整天。” “今年有我,你不用担心。”我向她保证。 她有些不信,“你要帮我出风头?” 我点了点头,问:“你会骑马吗?” “会一丢丢。”她手一握,拇指与食指捏在一起,放在眼前。 我道:“趁这些日子,备一身便装。” “你要带我骑马?!”钟悦玲一猜就中,“不过,骑马她们会得更难听?” “她们若是想要舌头,就继续说。”我冷声道。 钟悦玲听后,拍了拍手,道:“我这就回去备一身便装。” 等她走了以后,夜鸣才进来。 “主子,南关那边又乱了。”夜鸣告诉我。 我问:“为何而乱?” “宗丞琰没有玄符,想要调动南关的兵权,让其归顺朝廷,结果南关就反了。”夜鸣将整个缘由告诉了我。 没有南关的玄符?没有玄符就敢动南关的兵权? 我九叔在南关坐镇了二十多年,都不敢无玄符动兵权。 宗丞琰在南关待了不到一年,就敢动兵权,生怕南关不够乱啊! 自打我九叔死后,南关的乱就没有彻底平过,原因很简单,宗丞琰的手中没有玄符,只能靠着身边那寥寥无几的士兵去压着几十万的乱。 “宗丞琰回来了?”我抬眼看了眼夜鸣,问。 夜鸣点点头,道:“被召回来的,皇帝打算撤了他这个忠武将军,但是宗太傅不愿意。” 自家的儿子被撤,没几个人会高兴,除了枢密使。 “宗姚怎么说?”我继续问道。 “宗姚想让皇上借兵三十万,同宗丞琰前往南关,但是皇上不同意。” 借兵三十万?宗姚的口气真大,这怕不是去南关平乱,怕是去同南关打仗吧? 聂将平泷山之乱,也不过用了几百人而已。 定郡这个目无王法的宣朝国都,也不过用了几千罢了。 第189章 平阳公逝世 南关既不是辖关,又不是重地,朝廷有何理由派兵三十万去平定这乱呢? “除了宗姚以外,还有别人吗?”我又问。 夜鸣点了点头,道:“鲁郡公让皇统领南关的玄符给宗丞琰,只要有了玄符,南关的乱方可止。” “枢密使他们就没说些什么吗?” “皇上问到了洛大人,洛大人不赞同鲁郡公的意见,并当场质问宗丞琰。” 问到了洛远珩?那这倒是有些好玩了。 玄符在我手中,即便是卫瞿想给,也只能给个假的。 我挑眉看着夜鸣,问道:“怎么质问的?” 夜鸣道:“宗丞琰去了南关快一年了,这乱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是有人故意为之还是有人在肖想那南关的玄符。” “宗丞琰怎么说的?” “他说洛大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并让洛大人去南关走一遭,什么就明白了。” 去南关走一遭?洛远珩可没那闲工夫啊,毕竟平安楼的事情还未收手。 “对了,平安楼和孟柒那边如何?”我本想说凌苹,但是怕夜鸣不知道凌苹是谁,就说了那个假名字。 夜鸣愣迟了一小会儿,道:“孟柒已经死了,平安楼那边属下不太清楚,主子若是想知道,属下这就去打探打探。” 我拦住了她,“不用了,今晚你去趟洛府,问问宗丞琰的情况。” 夜鸣点了点头,就直接退下去了。 今夜,许久都不踏足这蕴卜殿的卫瞿倒是来了。 “阿凝,你爹让我给你的信。”卫瞿将手中的信封递给我,我接过以后,看着上面的内容,立马装出一种伤心欲绝的模样。 眼泪瞬间止不住了,直接倾泻而出。 “…皇上,臣妾想出宫,去见外公最后一面。”我抽噎了两声,开口道。 心上的内容,写的无非就是平阳公病入膏肓,无力回天。 “好。”卫瞿答应了我,道:“阿凝,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我点点头,忙叫来了慎馨,帮我收拾收拾衣裳。 怕玄符放在宫中不安全,我便将玄符藏在了身上。 深夜出宫,直奔平阳公府。 我不知道身后有没有卫瞿的人,只好将这场戏演完。 平阳公府的门口挂着摇摇欲坠的白灯,牌匾之上,挂着数条白绫。 一踏入这平阳公府,耳边皆是哭泣之声。 四周的灯都比较暗,再加上月亮被黑云遮住,我也看不清这平阳公府里有谁来了。 萧夫人靠在了萧婷的怀中,二人披着孝,站在一旁哭泣着。 “德妃,须将华服退下。”一旁的家奴拦住了我,提醒了我一声。 我将外袍脱下递给了慎馨。 棺材前的两根白蜡幽幽地燃着,我跪在棺材面前的蒲团上,直接磕了三个头。 “娘,阿凝来了…”萧婷擦了擦脸上的眼泪,轻拍着萧夫人的后脊。 萧夫人同样擦了擦眼泪,红着眼将我从地上扶起来,道:“阿凝,来,随娘去看看你外公。” 我和萧夫人互相搀扶着,走到了棺材旁,看着里面正安详睡着的平阳公。 第190章 兴师问罪 萧夫人的话在耳边响起:“你外公他病了一个多月了…生前一直念叨着要见自己的外孙女…” “娘…”我缓缓地叫着萧夫人。 萧婷走到我身边,劝道:“阿凝,你先去睡会儿吧…” 我摇了摇头,心中五味杂陈。 “不了,我想好好陪陪外公。” 萧夫人像是听不到我的话一样,哑着嗓子,对一旁的仆人说话:“来人,扶德妃下去歇息。” 那些仆人也不敢上前。 萧将军这时走了过来,看了我一眼,道:“阿凝,你随为父过来。” 同萧将军走到一起的时候,我道:“萧将军,节哀。” 萧将军冷声道:“多谢公主挂心。” 他领着我走到了平阳公府的一处荒废的屋子,打开屋子以后,便道:“公主,莫怪臣以这种方式邀您出宫。” 以平阳公的丧事让我出宫,同他们议事。 我扫了扫萧将军,他的脸上并没有因为平阳公离世而伤心。 撩起门帘以后,我便走了进去。 这屋子内没几个人。 “不知谢大人有何事要说?”我神情漠然地看着眼前的枢密使。 枢密使道:“公主用了那东西?” “不知谢大人口中的东西是何东西?”我问。 “南安王的信物。” 我嗯了一声,道:“谢大人已知,为何还要问我?” 冷眼扫了扫旁边的几个人,也未说些其他的话。 “公主,您不觉得这时用它太早了吗?”枢密使逼问道。 徐汴嘻嘻笑道:“谢大人,那东西既然给了公主,那就是公主的东西了,公主什么时候用,好像枢密使都无权干预。” 话落以后,他转眼看着我,道:“对吧,公主?” 枢密使瞪了徐汴一眼,徐汴倏地一转头。 “公主,若是日后碰到了棘手的事情,你又该如何?”枢密使轻叹道。 我并未回答他的问题。 萧将军开口道:“谢大人,你问这就相当于白问,既然公主这么早就用了这信物,那以后的事情,公主肯定早就想好了破解之法。” 话落以后,萧将军歪头扫了我一眼。 “谢大人叫我过来,只是为了兴师问罪?”我蹙眉问向枢密使。 枢密使道:“臣叫您来,只是为了告诉您一句,您现在虽为德妃,但时机未到,不可操之过急。” 又是时机未到这四个字。 这四个字我都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 “不知诸位大人现在走到哪一步了?”我又问起了之前的一个问题。 隔了这么长时间,若还是原地不动,那岂不是要惹人笑话了? 在这惠帝的旧臣之中,大多数是三品之上的官员。 他们这次没有选择逃避,直接告诉了我:“禁军统领庄宏已经成了我们的人,接下来就是这改革了。” 说起这改革,我便想到了夜鸣同我说的那些事情。 “景禾改革,诸位大人怎么都同意了?”我肃穆问道。 这废除恩荫制,对这些人可不利啊! 几人之中,没有一个人吱声,全都在一旁装哑巴。 良久,洛远珩从门外走来,道:“对我们有利,为何不同意?” 第191章 三派 “恩荫制废除以后,便是要裁减官员,败者出局,新人进局。”洛远珩平淡地说着这些话。 局中有猛兽,新入为兔狗。 要想活下去,要么依靠着一个个的猛兽,要么同猛兽厮杀。 但凡有点脑子的人,也不会去选择同这些庞大的猛兽去厮杀。 届时,惠帝一党的人会越来越多。 仔细想想,确实对我们有利。 我看着洛远珩,道:“洛大人就这么确信会裁减官员?” “不是我确信,而是我亲耳听到了。”洛远珩板着脸,对我道。 枢密使看了洛远珩一眼,警告道:“你现在虽得皇帝重用,但是你也别忘了,你该忠的人是谁。” 得卫瞿重用?我的目光一直在洛远珩的身子。 “我知道。”洛远珩说完这三个字以后,在场的那几位官员相视一眼,除了徐汴,纷纷离开了。 徐汴坐到了一旁,叹气道:“咱们这一党啊!又要划分两派了。” “徐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蹙眉看着徐汴。 朝廷之上有两党人,一党人忠卫瞿,另一党人忠惠帝。 这忠惠帝的一党人如何划分为两派? 徐汴摊摊手,懒洋洋地说着:“自从公主您入宫以后,我们这些人,就不再像之前那样和谐了。刚才听到谢大人对洛大人说得那些话了吗?” “那就是划分了两派,一派以枢密使为首,另一派是以上护军为首。前阵子这两派才合二为一,今日又一分为二了。” 他说完以后,不停地叹着气。 我转眼看向洛远珩,问:“枢密使当初为何要奏请皇帝降你的职位?” 这个问题我一直想知道,但是一直没有机会去问。 洛远珩这次没有隐瞒,将一切都告诉了我。 “皇帝身边有钱民礼和凉兰,这两个人,与你我交好。他怕我以后会威胁到他如今的位子,便借徐州洪灾一事,奏请皇帝降职于我。本以为能够让我退出这个朝廷,但是钱民礼和凉兰却出面了。” 我继续问道:“那你得卫瞿重用又是何意?还有枢密使为何怕你威胁到他的位子?” 枢密使是一品大官,洛远珩才是三品官员。 他一一回答着:“得皇帝重用,是因为平安楼一事和我的那层身份,至于他为何怕我会威胁到他的位子…那是因为这个位子他不是名正言顺坐上去的。不做亏心事,何怕鬼敲门。” 徐汴插了一嘴,道:“刚才说错了,不是两派,是三派,萧将军独自一人是中立派。” 我看了徐汴一眼,问道:“萧将军不应该是枢密使那一派的人吗?” “谁说他是枢密使那一派的人,枢密使那一派的人,从来不和上护军打交道,但萧将军是两边都打交道。” 我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不管是分为几派,这皇位,他们都会扶我坐上去。 洛远珩看着我,道:“阿钰,自己人相斗,这不用你操心,后宫知朝事,切勿要小心。” “我知道了,洛远珩你自己也要小心。”我提醒了洛远珩一声。 第192章 代章凤印 我回到这前院的时候,天边开始泛白了,但是黑夜还未消失。 同萧婷站在一起,扶着萧夫人。 天亮以后,前来吊唁的官员,络绎不绝。 平阳公是年少成名,比太师入朝为官还要早,但是官位却没太师高。 见证了三位帝王,两代岳帝,一代济帝。 在这平阳公府待了三天,慎馨便带着我回宫了。 回宫以后,钟悦玲便上前,想要开口说话,但迟迟都没有出声。 慎馨看了她一眼,便随着我入了殿。 我已经两天没有合眼了,眼睛酸痛,不敢阖上。 当年惠帝死的时候,我都没有过这种酸痛。 我靠在榻上,用手托住头。 钟悦玲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盅汤,“德妃,你眼都肿了。” 我起身,接过那一碗汤,问道:“悦玲,你先回去吧!后日便是赏菊宴了。” 她摇摇头,道:“我回去也只能在殿内歇着,倒不如同你说说话。” “我虽然体会不到你的那种伤心,但我也知道。”她温柔地说着话。 我也不清楚自己是何时入眠的,只知道再次睁眼,就已经是第二天了。 身上有些重,我垂眸扫了一眼,见钟悦玲半个身子都趴在我身上。 也许是我动了动腿,将钟悦玲给弄醒了。 “德妃,你醒了,饿不饿?渴不渴?”醒来以后问了我一串的问题。 我刚想点头,就听见这不争气的肚子陡然响了一声。 钟悦玲笑了,连忙起身,朝外面走去。 等回来的时候,手中端着一碗粥,道:“我还想亲自给你动手弄呢,结果你的人早就将粥给你熬好了。” 将粥喝完以后,我就走到了院子内。 吴钏突然走了进来,一道晋升贵妃、代掌凤印的圣旨让我措不及防。 钟悦玲听到这圣旨以后,比我自己还要开心。 “萧贵妃,你身边还缺人吗?”钟悦玲嬉皮笑脸地问向我。 我诧异地看着钟悦玲,不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 一旁的慎馨提醒道:“萧娘子,钟娘子想攀你这座高枝。” 我看着钟悦玲,玩笑道:“我这座高枝承受不住你这种重的鸟。” 钟悦玲听后,不乐意了,比划了自己的身材,道:“我都瘦了,你还说我胖?” “好好好,你瘦了,明日的赏菊宴,该备的东西给备好了吗?” 她点点头,手中继续剥着葡萄,问道:“你备了吗?若是没有的话,我借你一套。” “都行。”我漫不经心地答道。 就在钟悦玲沉浸在这赏菊宴喜悦的同时,一道圣旨如冬日的冰水,直接将钟悦玲泼醒了。 今年这赏菊宴取消了,以后也不会再举行。 我仔细想了想最近的几天,总算知道这赏菊宴为何要取消了。 数年之前,就是在这几天,岳朝将军逼入皇城,宣承帝以命相护幼子出逃,幼子无奈自殉。 就是在赏菊宴的那一天,宣朝被灭。 百姓不知这灭国之苦,可是卫瞿知,我也知。 有谁会愿意让别人的快乐建立在自己的痛苦之上? 没人会愿意。 钟悦玲小嘴一瘪,嘟囔着:“都白准备了。” 第193章 武娃子 转眼间,便就入了深秋。 深秋之中,往往最容易着凉。 钟悦玲百无聊赖地荡着秋千,自从上次赏菊宴被取消以后,她日日都是如此消沉。 朝廷的改革也改了一半,南关依旧就还是那样乱,怕是要成为第二个定郡。 吴钏走过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个三尺高的小女孩。 “萧贵妃,凉大人让奴才带着依依小姐来找您。”吴钏恭恭敬敬地对我行礼。 我往后看了一眼,依依撒腿扑到了我怀里,甜甜地叫了一声:“姐姐。” 一旁荡秋千的钟悦玲听到这声姐姐以后,立马从秋千上蹦下来了。 指了指我身边的依依,问道:“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妹妹?” 我道:“之前认得。” 吴钏笑脸对着我,道:“凉大人说了,等她走得时候,就会将依依小姐接走。” 我点了点头,将吴钏送出去了。 钟悦玲蹙眉看着依依,嘟囔着:“你妹妹怎么也这么瘦?” 依依呆萌地看着我,问:“姐姐,这个美人是谁?” 钟悦玲听后,嘴角扬得老高,“小嘴真甜,我叫钟悦玲。” “钟姐姐?”依依试探地叫了叫。 她笑得比刚才更开心了,“不错,比你姐姐好多了。” 说完以后,她就拉着依依的手,朝一旁的秋千走去,问:“小依依,荡秋千吗?” 我道:“悦玲,她不玩。” 钟悦玲听后,瞟了我一眼,道:“我又没问你。”她转眼看向依依,笑着道:“我问的是小依依。” 依依摇摇头,坦白地告诉了钟悦玲自己的爱好:“我喜欢刀枪。” 她被依依这句话吓了一跳,一句“武娃子”直接脱口而出。 我走过去,道:“她经常在军营里住着,你觉得呢?” 钟悦玲羡慕地目光直接向依依投过去,她蹲下身子,捧着依依的脸:“这么萌的一个小丫头混迹在军营,贵妃,你这个当姐姐的不管吗?” 我戏谑道:“我管得了吗?” “怎么管不了呢?” “她身后有凉柱国。” 一句话,瞬间将钟悦玲给噎住了。 她木讷地开口:“好像…还真管不了。” 话音刚落,钟悦玲倏然地看向我:“等等,你刚才说她身后有谁?凉柱国?凉兰吗?” 我微微颔首。 钟悦玲立马起身,对我道:“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一入宫就比我的妃位高了,合着你和凉柱国关系好?!” 依依抬眼看着我,肚子里突然咕咕地想。 钟悦玲转眼看着依依,道:“小依依,你饿了吗?” 依依颔首。 “吃肉吗?”钟悦玲一问。 依依再次颔首。 “等我去看看汤熬好了没。” 钟悦玲这段时间,不是跑去御膳房就是关在小厨房内研究菜谱。 我就是跟个小白鼠一样,她每次做完,都是想让我尝尝。 说什么我是贵妃,当然想让我尝尝。 不过钟悦玲的手艺确实比我好上许多,殿内有这样一个人,着实不错。 依依懵懂地看着我,道:“姐姐,你胖了。” 这句话一出,我的脸色微微沉了下去。 第194章 今夜留在宫中 等钟悦玲将汤端出来以后,依依继续道:“姐姐,我为何知道你会胖了。” 我咳了一声,瞄了依依一眼,道:“食不言寝不语,你忘了吗?” 钟悦玲听后,撇着嘴瞅了我一眼,道:“你吃饭还说话呢!” 随后,她和颜悦色地看着依依,柔声问:“你姐姐为什么会胖呢?” 依依见钟悦玲问她,瞬间忘了我刚才说得那六个字。 “因为钟姐姐做得饭好吃啊!每天都吃钟姐姐做的饭,能不胖吗?”依依在一旁夸奖着钟悦玲的手艺。 我看了一眼依依面前的那一碗汤,抬眼看向一旁的钟悦玲,“你不是说这汤是给我熬得吗?” “哦,你胖了,该瘦瘦了。”钟悦玲随便说了一句。 之前嫌我瘦,硬生生将我给喂胖了,然后又嫌我胖… 我无奈的在一旁叹气。 依依在我这儿玩儿了一天,凉兰都没有来接她。 夜幕降临,微风拂面的时候,吴钏来了。 “贵妃,凉大人同皇上还未商议完军事,依依小姐今夜便留宿在蕴卜殿,明日凉大人便入宫来接她。”吴钏说完这话以后,就直接离开了。 我走到院子内,走到了依依的面前,问:“今夜你还练功吗?” 依依愣着想了想,问我:“宫内有兵器吗?” 我将夜鸣叫来,“夜鸣,去挑一根木棍。” 转眼看向依依,道:“木棍,能用吗?” “木棍有许多用处。”依依告诉我。 钟悦玲端来一盘葡萄,放到了石桌上,朝我招招手,问:“你妹妹今夜留在宫内?” “吴钏刚才来了,说凉柱国还未同皇上议完事。”我从盘子中摘了一颗葡萄,递到了嘴中。 夜鸣将木棍拿来以后,钟悦玲突然一惊,问:“你这要是打你妹妹?不行,我可不同意。” 听到钟悦玲的这句话,我瞬间笑了。 夜鸣将木棍递给依依以后,依依双手握棍,往前一冲。 我挑眉看着钟悦玲,笑道:“你觉得我能打得过?” 钟悦玲看着依依在院子中练功,问:“每晚都这么练?不累吗?还是说,这是你要求她的?” 话题突然又回到了我身上,我道:“我从来不要求她,这是她自己的习惯,累不累,是她自己的事情。” “你这个姐姐倒是当得自在,不过我有些好奇,你当初是如何和凉兰认识的?”她收回在依依身上的目光,看向我。 我道:“也是因为依依。” 我没将话给说全,毕竟将话说全以后,隔墙有耳。 依依练得头发都湿了,可还是认真地练习,丝毫没有要懈怠的意思。 她突然停下来了,走到我面前,问:“姐姐,你能将我用剑吗?” 我点了点头,将依依手中的那个木棍一分为二。 钟悦玲问道:“你也会用剑?” “我爹是骠骑大将军,外公是平阳公。”我将繁琐的外袍脱下,放在了一旁。 拿着其中教长的一半,在依依面前演示了一次。 依依握着木棍,学着我的动作,但是却站不稳。 我见状,朝她走了过去,帮她纠正好姿势。 第195章 去朝定的军营 小丫头醒得早,等我起来的时候,她早已经练完了功。 慎馨朝我走过来,道:“萧娘子,今早皇上来了,让依依小姐以后留在宫中。” 这句话,突然让我清醒过来,我蹙眉看着慎馨,问道:“皇上亲自说的?” 慎馨点了点头,道:“萧娘子若是不信,可以去问诸岚她们。” 我朝依依招招手,问:“依依,你愿意在宫内陪着我吗?” 依依先是点了点头,随后便问:“那我以后是不是不能当女将军了?” 我安抚道:“依依同样可以当女将军。” “凉兰姐姐去干嘛了?”依依再次问我。 我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抬头看着慎馨,问:“皇上说了凉柱国去干什么了吗?” 慎馨对我摇了摇头。 冬天来得很快,走得也很快。 眨眼之间,我就入宫两年了。 两年之内,我从未侍寝一次,卫瞿倒也未怪罪过我。 过去的一年内,发生了许多事,但是也有许多事,是我不能过问的。 看着院子里那些刚生出嫩芽的花草,我倒是想宫外的生活了。 夜鸣告诉我,凉兰请旨回了泉州,说是泉州有事,她不能不回去。 卫瞿同意了。 钟悦玲依旧还是昭仪的位分,日日还是同依依待在一起。 依依长得很快,都有三尺多了。 我用凤印将钟悦玲升为了贤妃,按道理她应该回到重翠宫,但是她死活不乐意。 说重翠宫离蕴卜殿太远,跑老跑去太麻烦。 我拗不过她,只好任由她留在了蕴卜殿。 依依在院子内每次练功的时候,钟悦玲都会端着一盘葡萄跑去看,不管是白日夜晚。 有好几次,都碰上了卫瞿过来。 他看见依依的时候,倒是会停下步子看一小会儿。 时间久了,卫瞿便问我:“阿凝,既然依依这么爱武,让她去军营如何?” 我道:“皇上应该去问依依,臣妾做不了依依的主。” 去军营,依依从来不会拒绝,关键是去哪个军营了。 若是去朝定总军的军营,我不愿意让她过去。 他将依依召来,问道:“你可愿去朝定总军的军营?” 我的心突然一慌,看向卫瞿,道:“皇上…” “我愿意。”依依想都没想直接同意了,并打断了我的话。 卫瞿听后,大喜:“好!吴钏,拟旨,封商锦为县主。” 吴钏笑得比谁都开心。 “阿凝刚才想说什么?”卫瞿转眼看向我,问。 我摇摇头,既然依依都同意了,我还有什么可劝的。 依依去军营的时候,钟悦玲比我这个姐姐还担心。 “贵妃,你说你当时为什么不拦着,虽说依依经常在军营,可是她从未去过朝定军营啊!我听人说,朝定的军营,就不是人能待的地方,就是个地狱!”钟悦玲噘嘴怨恨着我。 我叹气道:“我刚开口要拦,依依就同意了。” 依依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就算朝定军营是地狱,我也要去这地狱里历练历练,凉兰姐姐说过,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话落以后,她还小声嘟囔了一句:“我还想去阪平的军营呢。” 第196章 当腻了公主 钟悦玲听到依依的话后,立马扭头看向我,问:“小依依刚才说什么?” “她说她想去阪平的军营。”我淡淡地回答着钟悦玲的问题。 阪平的军营比朝定的军营还要残酷,但是从里面出来的,都是人才。 依依走了没几天,宋安意就回了宫。 宋安意回来的那天,钟悦玲恰好出宫探亲了。 她做到我一旁,蹙着眉问:“你殿内这葡萄都这么酸?你都是怎么吃下去的。” 我垂眸扫了一眼,道:“我不吃葡萄,都是贤妃吃。” 她拿了一块蜜饯,放到了嘴中,锁着的眉头才渐渐松开。 “聂夫人昨日来找本宫了。”她漫不经心地提了一嘴,道:“来找本宫炫耀自己怀孕了。” 我附和着宋安意颔首,她抬眸看向我,道:“你就这反应?” “聂夫人怀了孕,于我有何关系?”我坦率地回答道。 她听后笑了起来,道:“于你没关系,于我可有关系啊!”她一边说着,一边摸着自己扁平的肚子。 我的视线投在了她的肚子上,“于你确实有关,当初你若是不将那个孩子打掉,现在聂家的长子应该是娴公主之子。” 宋安意惋惜地叹了一口气,随后又扭头看向我,道:“但是那个孩子必须要打掉啊!他不能留在这个世上。” “那公主今日同我说聂夫人怀孕又是怎么一回事?”我问向宋安意。 她道:“你知道她找我以后,她做了什么吗?” 我还未问,就听见宋安意说出了答案:“她自己摔在了地上,并嫁祸给了我。” 说着说着,宋安意突然开始自嘲起来:“本宫活了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被人嫁祸,以往都是我嫁祸他人啊。” 我看着宋安意一边自嘲一边嗤笑。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聂将。 “聂将知道这一切以后,趁夜来了景府,告诉我,聂夫人差点被我害得小产。”她提到聂将的时候,语气倒是比刚才平静了些。 “我和聂将认识了这么多年,这还是他第一次以那种恨不得我死的语气骂我。” 我看了宋安意一眼,道:“他骂你了?” “何止是骂。”她终于恢复了之前的镇定,转眼看着我:“商钰,我怕是要提前行动了。” 我道:“公主是在说胡话吗?提前行动?公主还想活着吗?” “活着?我还能活着吗?连他都想杀了我。”她眼神之中,迸发出怒意。 我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宋安意的画面。 那时候的她,好像没有像今日这样疯癫,即便是拿剑指着聂将,都不敢刺伤他。 “公主,你这公主之位是你好不容易得来的,你如今就要舍弃了?”我问。 宋安意没有吱声,愣了一会,才道:“这个公主,我当腻了。” 当腻了,就是想要往上爬。 公主之上,有得无非就是两个位子:太子之位和龙椅。 但是宋安意做不了这个太子之位,只能去做龙椅。 她突然起身,看着我道:“商钰,我在你这儿待得够久了,我先回去了。” 第197章 溟朝皇帝的野心 等宋安意走后,我并没有将她说的那番话当一回事。 我将夜鸣叫来,询问了聂府的下落。 同宋安意说得一样,聂将军与聂夫人伉俪情深。 “枢密使他们有什么动静吗?”我继续问道。 夜鸣答道:“一如往常。” 我笑了笑,这又是被什么东西给挡住了路。 钟悦玲回来的时候,便问道:“贵妃,那个长平公主是怎么一回事?” 我手一滑,茶杯突然掉在了地上。 钟悦玲见到以后,蹙眉看着我,问:“我刚才将你给吓到了?” 我摇摇头,道:“刚才是我自己走神罢了。对了,你刚才说什么公主?” “长平公主啊!我回去以后,我就听见我爹说什么你,还有之前的溟朝五公主和什么长平公主。”钟悦玲蹙着眉头,不解地问向我。 右相知道了我的身份?正当我疑惑的时候,就听到钟悦玲继续说道:“我偷听了两句,我爹和其他的几位大人说溟朝公主将所有的一切都给招了,说溟朝皇帝让她回来,只是为了定郡和什么权。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就听到了这一点。所以,贵妃,那个长平公主是怎么一回事?” 我道:“岳朝最后一个公主,后来借侍女之身脱身皇宫,成了后来的溟朝五公主。” “那为什么又有牵扯到你?”钟悦玲继续问道。 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摊摊手。 朱欣瑶的疯病是好了啊!既然好了,那就能够正常去问了。 钟悦玲成功地被我忽悠了过去,也没有继续问。 她离开以后,我便去找了夜鸣,问:“天牢里的那个溟朝公主现在何处?” 夜鸣想了想,道:“好像是被送去了无奇宫。” 说完以后,她再次出声道:“主子,娴公主离开蕴卜殿以后,去见了溟朝公主。” 宋安意去见了她?是要将所有的事情都要问清吗? 无奇宫…看来最近还要去一趟无奇宫啊! 今夜,我特意让慎馨去问吴钏,卫瞿今夜还过来吗? 慎馨告诉我,皇帝有要事在身,今夜便让我独自歇下。 夜深以后,我将之前藏得那身衣服拿出来,穿好以后,再次去往无奇宫。 今夜的无奇宫不同上次。 起码没有一阵又一阵的啼哭声,也没有之前那样的昏暗。 我进去以后,便将上次的那个老人在一旁等候多时。 他掀起眼皮看了我一眼,道:“看来你也不傻。” 他说完以后,便领着我去见了朱欣瑶。 朱欣瑶见到我的时候,脸色立马沉下去了,“你是宁凝?” 我凝视着面前和我之前长得差不多的女人,道:“我不是,但是我和她有关系。” “你是谁?”朱欣瑶问道。 我缓缓开口:“你不需要知道,朱欣瑶,上次见你时,你在装疯?” 她笑了笑,脸上的皱纹瞬间绽开。 “装疯和真疯又有什么不一样呢?你想从我嘴里知道什么?”她说完以后,看了看问我身边的老人。 “溟朝皇帝为什么要让你从小去学宁凝?” 朱欣瑶果断回答:“为了定郡以及整个大济的政权。” 大济的政权?溟朝皇帝这是按捺不住自己的野心了吗? 第198章 谋反 正当我想继续往下问的时候,便听到朱欣瑶继续道:“宁凝不仅是长平公主,还是以后的晟王妃。谁都没有料到,岳朝的江山会到晟王的手中,但是到了晟王的手中,溟朝拿下这政权就变得更加容易。” 原来是从大岳的时候,就开始盘算着要夺下这政权。 长平公主是岳朝最受宠的公主,可谓是要天上的星星,皇族也会将月亮一并摘下来送给她。 但是朱欣瑶最后这一句话,我是完全听不懂。 江山在卫瞿的手中,夺下这政权,为何会变得更加容易? 我问向朱欣瑶,朱欣瑶的回答让我觉得很是荒谬。 卫瞿对长平公主有情?说出来有谁会信。 若真的有情,也不至于将皇族宁氏的人全部杀死。 也不至于将我囚禁在椒房殿内,日日折磨羞辱。 我转头看向那个老人,问道:“你给她闻了迷魂香?” 老人的脾气瞬间上来了,“我从哪儿投偷迷魂香,况且,迷魂香在宫内是禁物。” 我稳问了朱欣瑶一个很白痴的问题:“你觉得你是谁?” “帮溟朝夺取大济政权的一颗棋子。”她并没有说自己的名姓,也没有说自己的身份。 而是说了自己的作用。 老人白了我一眼,问:“信了吧?” 我点点头,刚打算离开,老人就拦住了我,道:“你们的事情,我虽然不怎么掺和进去,但是我作为一个局外人,我必须要提醒你一句,有些人不能太信任,不然你就会成为下一个岳惠帝。” 从无奇宫回去以后,连续好几天,都没有宋安意的消息。 宋安意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后。 夜鸣着急忙慌地朝我跑过来,“主子,出事了。” 钟悦玲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夜鸣见到钟悦玲的时候,比刚才还要慌张。 我看向钟悦玲,道:“悦玲,是我家里的事情。” 她立马懂了,连忙离开了殿内。 “说吧,出了什么事,让你如何慌张?” 夜鸣低声道:“谋反一事。” “谁要谋反?” “公主同驸马。”夜鸣说出以后,我陡然一惊,连忙起身,道:“跟我过来。” 走到内殿以后,我便问道:“你这话可信吗?” 夜鸣点点头,道:“属下的话,无半句虚言。” “今日早朝,聂将告发驸马景禾有谋反迹象,皇上听后,半信半疑,派兵去驸马府搜寻,结果在驸马府搜到了许多兵胄武器,而且还在公主的房内搜到了公主同朝上官员有来往的证据。” 我的心一惊,继续问:“后来呢?” “后来的事情属下没有探到,但是属下的人告诉属下,皇上在御书房召见了洛大人和钱大人。而且二人刚离开没多久。”夜鸣回道。 我本以为宋安意当初那一句话是胡话,是一时心急才说出口的。 却不想,是真的。 提前行动,谋权篡位,联合景禾,他们夫妻二人怕是密谋了许久。 先是借改革一事,将朝上一些碍事的人给清除掉,然后再由宋安意出马,与朝上的同党取得联系,最后发动政变,夺下政权。 这盘棋打得倒是不错,只可惜政变还没发动,就被聂将给发现了。 第199章 私自出宫 “你刚才说皇上召见了谁?”我扭头问向夜鸣。 夜鸣先是一愣,才答道:“洛大人和钱大人。” 我肃穆地看着夜鸣,道:“夜鸣,你去将慎馨叫过来。” 慎馨过来以后,我严肃地看着她,道:“慎馨,你帮我个忙。” 她诧异地看了眼一旁的夜鸣,转眼看向我,问:“萧娘子,您有什么忙?” 我一边拆着头上的珠钗,一边对慎馨道:“我有事要出宫一趟,一会你穿着我衣服,帮我掩护。” 夜鸣很瘦,完全撑不起这身宫装。 慎馨上前,帮我将珠钗给拆下以后,“萧娘子,奴婢有些怕…” 我扫了她一眼,道:“怕什么,皇上这阵子又来不了,况且还有夜鸣助你。” 夜鸣木讷地看着我,道:“主子,您自己一个人出宫?” 珠钗拆完以后,我便将外袍脱下。 “不错,这件事你不好出面。”我将外袍放在一旁,穿上之前的宫女装。 抬眼看着慎馨,道:“宫装你先自己穿吧!” 话落以后,我便将该拿的东西拿在手中。 出宫之前,我特意让夜鸣去帮我打探了禁军统领现在何处。 我来到西门,走到宫门之上,对着门口的两个守卫沉声道:“我是贵妃身边的人,贵妃派我来找庄统领。” 那两个人仔细打量了我一眼,冷声道:“你先在这儿等着,我去通报一声。” 等守卫回来以后,我这才走到了屋内。 庄宏朝那两位守卫挥挥手,道:“你们先下去吧!” 我歪头用余光扫了一眼,见他二人离开以后,我将自己的贵妃腰牌拿出来,“庄统领,贵妃派我出宫一趟。” 庄宏看着我手中的那个腰牌,思忖了片刻,道:“好。” 话落以后,他便领着我出了宫门。 从宫外出来以后,我连忙赶去了钱府。 到了钱府的时候,便碰到了王夙熙。 王夙熙热情地冲了过来,问:“你是上次的那个红娘?” 她一秒就认出了我,我点点头,问道:“钱大人在府中吗?”王夙熙愣了一下,才道:“他还没回来。” 我刚打算要离开,结果王夙熙便拦住了我,道:“你要不先进来坐坐吧!估计那货一会就回来了。” 王夙熙说得没错,钱民礼确实没一会就回来了。 他见到我的时候,脸色忽地凝重起来,对着我行礼:“臣不知萧贵妃前来,有失远迎。” 王夙熙听到以后,一副诧异地模样看着我,道:“你是萧贵妃?” 钱民礼拉了王夙熙一把,道:“夫人,行礼啊!” 我抬手道:“把我当成商钰就行。” 钱民礼拉着王夙熙坐到我面前,微微眯着眼问:“你是私自出宫的?” “光明正大地出宫,钱大人岂不要同我行个大礼?”我笑了笑,瞬间严肃起来,道:“洛远珩人呢?” 钱民礼道:“回府了,马上就过来,你今日过来,是为了娴公主一事?” “不然你以为我出宫是为了玩?” “要真是为了玩,也不至于打扮成这幅模样。”钱民礼说完以后,王夙熙便瞪了他一眼。 第200章 保她一命 钱民礼立马就认怂了,“行行行,我好好说话。” 有了这句话的保证,王夙熙的脸色才微微缓和。 钱民礼叹了一口气,道:“谁都没想到,这次谋反的领头,居然是公主。” “是啊,一个多月前,她同我说过一声,但我以为她只是胡说罢了。”我无奈地道。 宋安意谋反我并不怕,我怕得是她谋反失败以后,将我的身份说出来。 洛远珩过来以后,见到我并不意外,话语平静:“你知道了?” 我点点头,道:“皇帝同你说什么了。” 王夙熙突然起身,道:“你们先说着,我先出去买点菜。” 她走了以后,洛远珩才道:“没和我们说什么,和公主说了许多话。” “他和宋安意说什么了?”我追问着。 “原因。”洛远珩道。 我心急地看着洛远珩,让他继续往下说,可是他只说了这两个字。 钱民礼瞟了他一眼,将原因说了出来:“宋安意说她当腻了公主,想试试当皇帝是什么滋味。” 话落以后,洛远珩道:“商钰,你应该庆幸,你这次没有被卷进去。” 我笑了下,道:“我不傻。” 钱民礼道:“景禾这次是必死无疑,借改革一事扫除障碍,他的勇气比谁都足。早知道会是这样,当初就应该将这改革给拦下来。” “钱大人敢拦吗?”我问道。 钱民礼没有吱声。 我看向洛远珩,问:“他说了怎么处置宋安意和景禾吗?” 洛远珩摇头,道:“他只说了让我和钱兄暗中彻查此事。” 暗中彻查,看来是要将这一切都悄悄地解决啊! 也对,只有暗中解决,才能保宋安意一条命。 至于景禾…已经没用了。 钱民礼突然问我:“商钰,你为何对这件事如此感兴趣?你真得参与进来了?” 我在一旁默不作声,洛远珩替我回道:“她也有这样的心,只不过不敢罢了。” 话落以后,他看了我一眼。 钱民礼听到洛远珩的回答以后,也没有我想象中的那样惊讶。 反而是沉住了气,道:“后妃发动政权,往往都是失败,从来没有人能成功。如果你想发动政权,你就必须要脱了这后妃的身份。” 同他们说完以后,我便让洛远珩带着我去见了宋安意。 他身上有着卫瞿的腰牌,进这公主府很容易。 一进公主府,便听到一阵悠扬地琴声传来。 那琴声如夏日大雨倾盆般急迫,如海浪拍打礁石般汹涌。 抬眼看去,便见宋安意一身单衣,长发倾泻在身后。 我脑中不仅联想起,第一次听到这琴声的时候。 那时的琴声低沉婉转,奏琴之人,心中的水只是微微荡起了波澜。 而现在的奏亲之人,心浮气躁,心中的水不停地翻滚着。 “琴声没之前好听了。”琴声落后,我出声提醒道。 宋安意抬眸,微微扬唇,娇声道:“是没之前好了,但你还是听完了,不是吗?” 也就只有在弹琴的时候,宋安意才会是一副不急的模样。 她扫了我身边的洛远珩,笑道:“洛大人查清楚了?” 第201章 己所不欲 “查不查得清,不都是公主谋反吗?”洛远珩直言。 宋安意同意地点了点头,从琴的面前朝我走过来,道:“你是来见我最后一面的?我觉得你应该去见见驸马,在驸马临死之前,和他相认,圆他一个梦。” 和景禾相认,相认以后,他在去皇帝的面前揭穿我,换得自己活命吗? 我冷笑了一声,道:“我和他非亲非故,为何要去相认。” 宋安意没有说话,只是邀请我和洛远珩去了凉亭,道:“商钰,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我不会将你的身份说出去的。因为我还要看着你夺下这政权,坐到那个位置上。” “你想在黄泉路上看着我吗?”我抬眸看着宋安意,道:“如果我说我不坐那个位置呢?” 宋安意笑了笑,对我道:“你觉得我会信吗?你入宫不就是为了那个位子吗,你说你不坐,你骗谁呢?” 我装作一副很诚实的样子看着宋安意,道:“公主,我只想在我这个贵妃的位子上待到老。太极殿上的那把椅子,我不想坐。” 她见我一脸严肃的模样,还是不信:“你不坐会有人逼着你去坐。商钰,你一旦踏入了这个局,即便是你回头了,也会有人会强行将你的头给扭过去,拉着你往前走。比起己所不欲,心甘情愿倒是能让自己好受一点。” 皇位之争,从来就没有过己所不欲,即便刚开始是不情愿,可要是尝到了权里的甜头,立马就会变得心甘情愿。 “对了,聂夫人那里如何?身体还好吗?”她突然转换了话题,让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洛远珩道:“聂将军日日都陪着聂夫人,公主倒不用操心。” 宋安意听后,啧啧嘴:“聂将和楚歌琴瑟和鸣,伉俪情深,都让本宫羡慕了啊!” “毕竟楚歌可是公主挑得,本将若是不对她好点,如何对得起公主的这番心意。”宋安意的话音刚落,便听见一阵带着寒意的声音传来。 宋安意见到聂将以后,脸色瞬间沉了下去,道:“聂大将军不在府中陪着聂夫人,来这儿是为了看我笑话的吗?” “本将只是过来看看公主,有没有搞什么动作。”聂将扫了宋安意一眼,便看向我和洛远珩。 他道:“想不到这件事情都惊动了萧贵妃。” 洛远珩侧头看了我一眼,道:“有我在,放心。” 宋安意起身看着聂将,问道:“本宫变得如今这样悠闲,还要多谢聂大将军了。回礼的话,我已经托人给聂夫人送过去了。” 话音刚落,聂将便蹙着眉,厉声道:“宋安意,你想干什么?” 宋安意突然魔怔起来,“本宫能干什么,本宫只不过是给聂夫人送一份大礼罢了,你将我害成如今的这幅样子,你自己也别好过!” 她浅笑了一声,道:“我的孩子都不能活下,楚歌的孩子也不能活!她怀一个,我便让她流一个。” “像她那样贤惠温顺的人,聂将军定会舍不得。” “楚歌嫁给了你半年多吧?让一个半年多的新妇来陪我,聂将军觉得如何?”宋安意轻嗤了一声,问道。 第202章 他必须死 聂将敛眉怒视着宋安意,直接吼道:“宋安意,你要是想死,别拉上我夫人!” 宋安意听到这句话以后要,蓦然莞尔:“你夫人,商钰,瞧瞧聂将军叫得多亲切啊!”她转眼看向聂将,道:“不拉上楚歌,难不成拉上你?聂将,你们夫妻俩,我务必要拉着一个垫背,这是你欠我的!” “聂大将军,本宫劝你赶紧回去看看你那美娇娘吧,万一回去晚了,你只能看见一句冰冷的尸体。”宋安意说这话的时候,眼中布满了诡谲。 聂将听罢,直接跑出了这偌大的景府。 我问道:“你对楚歌动手了?” “不然呢?”宋安意继续莞尔,“谁让楚歌的夫君将我和景禾给告了,我不好过,他也别想好过。” 我看了洛远珩一眼,轻叹道:“宋安意,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我便随着洛远珩离开了景府。 “你不回宫吗?”洛远珩突然问我。 我愣了一下,道:“不着急,洛远珩,我想回洛府看看了。” “好。”他领着我回到洛府。 许久不来洛府,这洛府倒是比往日萧条了。 府内一副冰冷的模样,毫无生气。 “府中现在就你和鹤归吗?”我抬眸看着洛远珩,问道。 他颔首,道:“你房内还是之前的模样。” 我走到大厅,亲自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你爹他们有什么动静?” 现在去谢府,无疑是将我自己给暴露出去。 我就只能从洛远珩的口中知道他们的动静。 “关息说,枢密使他们打算将景禾救出来,但是有几个人不同意。”洛远珩轻描淡写地将整件事情告诉了我。 我听后,嗤笑了一番:“你爹在我入宫之前还信誓旦旦地和我说,我是你们效忠的对象呢。” 他们要救景禾出来,那么,我这个在玉碟上有着名姓的人,就要被他们给放弃。 我不愿让自己成为朱欣瑶那样的弃子,我才是宁氏唯一留下的血脉。 景禾,他必须要死! 当年的事情他逃过了一劫,活到了现在,算他运气好。 但是现在,可不单单只是运气好的事情了。 是自己身上背负的罪名了。 只要坐实了景禾谋反的罪名,即便是四大天王来了,也救不了他。 “景禾今日在景府?”我问向洛远珩。 洛远珩道:“他同你一样,替宋安意办事去了。” 替宋安意办事?想要一尸两命啊! 那我这个曾经的妹妹,就要帮他一把了。 我继续问:“洛远珩,你身边除了鹤归,还有别人吗?” “你想帮宋安意?”他猜中了一半,我不仅仅是帮宋安意一把。 我还要让聂将知道,害死他妻儿的人,是翰林大学士,驸马景禾。 对于洛远珩刚才的问题,我并没有去回答。 他道:“让鹤归帮你,鹤归做事比他人都谨慎。” 我点点头。 鹤归来了以后,我交代了他一两句,他便离开了。 我看向洛远珩,问:“洛远珩,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什么总是无条件地帮助我?” 第203章 损失最大 这个问题纠缠了我不知道多久了。 他笑着反问我:“谁给你说,我是无条件地帮助你?” “不是吗?”我疑惑地看着洛远珩。 如果真得只是要效忠于我,大可以像枢密使他们一样,该说就说,不该说的不说。 他有得时候,虽然会瞒着我。 但是对于朝廷的事情,他从来不会隐瞒。 他摇头,道:“我也有目的,但是这目的,你现在不需要知道。” 我不需要知道?又瞒我? 看着眼前的人,我也没继续追问下去。 “洛远珩,我...”话到了嘴边,但是我却说不出那句话了。 支支吾吾了半天,最终选择了放弃。 他轻抚着我的头,温声道:“既然不想说,那就不需要说。你出宫也有一阵时间了,该回去了,景禾这边,我帮你盯着,若是有什么事,我便让人传信于你。” 我点点头,答应了洛远珩。 回到宫中以后,我便日日等着洛远珩的信。 朝廷之中,也并没有聂将和景禾的消息。 终于,洛远珩的信来了。 他说公主驸马谋反的罪名已经坐实,景禾这次必死无疑。 这信来后的第二日,朝廷之中也给了谋反一事的最终结果。 凡是参与到谋反一事的官员,一律格杀勿论。 至于景禾,处以车裂之刑。 姜嬉知道这个消息以后,吵着要见卫瞿,最终是钟悦玲过去摆平了。 宋安意只是被贬为平民,关在了宫内的一所宫殿,并没有要了她的命。 这次的谋反一案中,损失最大的,无非就是聂将了。 经此一事,朝廷之中所剩的官员几乎不敢在搞这些小动作了。 夜鸣朝我走来,道:“主子,宋安意死了。” “怎么死的?”我的兴趣被勾起。 她摇摇头,道:“皇上带着聂将军去看了看她,等出来没多久,宋安意就死了。” 宋安意死了,我这个最大的障碍也就消失了,剩下的路,就好走多了。 当天晚上,我给洛远珩回了一封信,将这件事告诉了他。 转眼间,就又过去了一年。 仔细想了想,我入宫已经三年了,这三年之内,走了多少人啊! 依依回来的时候,身上的稚气已经全部褪去。 我看着依依这瘦骨嶙嶙的身板,不免心疼:“你这是在军营吃了多少的苦啊!” 钟悦玲看到依依的时候,比我都心疼:“小依依,以后你也别去军营了,瞧你瘦的!” 依依摇摇头,道:“在军营里,我没吃苦。” 钟悦玲叹气道:“你先在这儿陪你姐姐说会儿话,我去看看我炖的肉好了没。” 依依问我:“姐姐,凉兰姐姐回来了没有?” 我摇摇头,道:“你想她了?” 依依坦率地点了点头,道:“她都有一年半没回来了。” 我道:“等她回来的时候,我就去让人告诉你一声。” 凉兰确实好久都没回来了,自从上次将依依送过来以后,她就在泉州待到了现在。 依依吃完饭以后,就着急地离开了。 我严重怀疑她这次回来,就只是来问我关于凉兰的事情。 第204章 酸梅汤 凉兰是被卫瞿给召回来的,具体因为什么事情被召回来,谁也不清楚。 我站在一旁正写着字,便见夜鸣朝我走过来。 “主子,今日早朝,百官让皇上立后,但凉柱国不同意。”夜鸣看了我一眼。 我写完一个字以后,才抬眸看着夜鸣,问道:“立谁为后?” “文武百官拥护您,但是凉柱国却说您年龄尚小,无力担起这国母一职。”夜鸣将这话说出来的时候,我心中无任何的波澜。 凉兰说得对,我年龄尚小,更何况当上这皇后以后,不管是做什么事情都要小心提防。 慎馨以为我没听见,便唤了我一声,“萧娘子,您这后位被凉柱国给挡了。” 我轻嗯了一声,将面前写好的字拿起来,问:“慎馨,你觉得这字和之前相比,如何?” “比原来好多了。”慎馨一边点头,一边对我道。 我转眼看着她,问:“那同皇上的字相比呢?” 慎馨有些犹豫,迟迟不敢开口。 “你直说吧!我不怪你。”我道。 有了这句话,慎馨这才开口:“萧娘子,您还需要继续去练。” 我点点头,“这就同凉柱国说得那句话一样,我若是要想坐皇后,我还要去继续去练。” 慎馨听后,颔首道:“奴婢知道了。” 派人去通知依依的时候,朝定军营的人说依依早就离开了军营。 我听到这个消息以后,心中十分担忧。 我又派人去凉府找了依依,凉府的人也说没有依依的消息。 最终无奈之下,我只好让夜鸣去通知洛远珩一声,让他帮我找依依。 慎溪给我端来了一碗酸梅汤,颤声道:“萧娘子…夏日酷暑,您喝碗酸梅汤…” 我瞥了一眼,道:“先放那儿吧!” 钟悦玲来的时候,满头大汗,“贵妃,你知道我今天碰到了谁吗?” 我见她气喘吁吁地模样,道:“悦玲,你先喝口水。” 她看见了我面前的酸梅汤,问:“你喝吗?” 我摇摇头,道:“我不热。” 她听后,直接端起了那碗酸梅汤,一干而尽。 “这酸梅汤的味道怎么有点怪?”她蹙着眉,问我。 我看了看那个空碗,道:“估计是熬得时间太长了吧?” 话音刚落,便见钟悦玲倒在了地上,捂着肚子,蜷伏着身子。 细碎的声音从她口中出来:“贵妃…贵妃…” 我连忙走过去,将钟悦玲抱在怀中,便见她的嘴中流出了鲜血。 “来人!”我高呼着:“快来人!” 慎馨过来以后,见到我怀中的钟悦玲,瞬间愣住了。 我道:“慎馨!快去请太医!快去!” 她被我一吼,立马撒腿跑出去了。 我抱着钟悦玲,问:“悦玲!悦玲!你怎么样了?!” 她的脸色开始泛白,虚弱地道:“贵妃…我想睡觉…” “悦玲,你别睡,你在撑一会儿,太医马上就来了。”我将她从地上抱起,摇摇晃晃地朝内殿走去。 一边走一边看着她,“你别睡,在撑一会儿,太医来了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贵妃…我好疼…”就在我将她放在塌上的时候,她阖上了双眼。 第205章 汤从何处来? 太医来的时候,钟悦玲彻底地阖上了眼。 我被慎馨搀扶着起身,缓缓开口:“去看看贤妃如何了?” 潜意识中,我觉得钟悦玲只是睡着了,还能醒。 太医将丝帕放在了钟悦玲的手腕上,愣了片刻,便起身对我行礼,“贤妃…她…” 我觉得太医是故意不说完,厉声道:“贤妃她怎么了?!你说啊!” “贤妃…已经薨了…”太医说这话的时候,直接跪在了我面前。 我强装镇定,心平气和地对太医道:“你是不是诊错了?贤妃只是睡着了。” 太医不改口,依旧是刚才的那句话。 慎馨焦灼地看了太医一眼,道:“李太医,有劳您在去给贤妃看看。” 太医抬眸,悄悄地扫了她一眼,立马上前诊断了一次。 “如何?”我问。 太医摇摇头,一个字都不带吭的。 我转身看着睡得正香的钟悦玲,轻声道:“李太医,你随本位过来。” 太医战战兢兢地跟在我身后,我将桌子上的那个空碗递给了太医,道:“李太医,你看看这个。” 他看着那个空碗,凑到鼻子前,只是简单地嗅了嗅,便对我道:“让贤妃丧命的便是这个。” “里面是什么?”我扫了一眼那个空碗。 太医从一旁拿出银针,蘸取里面剩下的几滴酸梅汤。 针尖慢慢地变黑,太医才回道:“平川蛊毒。” “慎馨!去把殿内的所有人都叫到院子内。”我冷声道。 拿平川蛊毒来害人?我倒想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 所有的宫女太监站在我面前,我凝视着他们每一个人。 愣了一会,我开口问向身边的慎馨:“所有的人都在吗?” “除了夜鸣。”慎馨回道。 我给她投了个眼神,慎馨高声问道:“你们谁熬得酸梅汤?萧娘子喝后觉得不错,想要赏赐那人。” 站着的那些宫女太监都相视一眼,随后站出了一个人,道:“回慎馨姑娘,今日无人熬制酸梅汤。” 无人熬制酸梅汤?那这酸梅汤是从哪儿来的? 脑海之中突然出现了慎溪的那张脸,我便朝慎馨挥挥手,轻声道:“让你妹妹随我进来,其他人都散了。” 话落以后,我便回了殿内。 慎溪来的时候,左顾右盼仿佛在看什么一样。 我咳了一声,慎溪便跪在了我面前。 “慎溪,那碗酸梅汤是从哪儿来的?”我正视着慎溪。 只要能从她的嘴中知道这酸梅汤的来处,就能知道这幕后的真凶。 慎溪跪在地上,抿着唇嘴里没有蹦出一个字。 我笑了笑,道:“你知道你这碗酸梅汤,造成了什么样的后果吗?!” 慎溪冲我摇摇头,我冷笑了一声,道:“这碗酸梅汤害死了贤妃,你若是不说,本位便将你送到掖庭去!我就不信,掖庭的严刑拷打都不能让你说这汤的来处。” 一旁的慎馨见状,也催促道:“慎溪,你愣着干嘛?!你快说啊!” 她依旧抿着唇,一声不吭。 慎馨见状,直接走到她面前,对着她就是一巴掌。 第206章 下毒 慎馨看着眼前的人,怒声道:“慎溪!你说不说!” 她刚才的那一巴掌很重,都在慎溪的脸上留下了红印。 慎溪被这一掌打哭了,也打愣了。 随后,她才道:“这酸梅汤是凉大人让我送过来的。” 我听后,扭头看向了慎馨。 凉大人?凉兰吗? 我和凉兰这么多年的交情了,她怎么可能会… 绝对不可能,肯定是慎溪在胡说。 慎馨怒视着慎溪,训斥道:“慎溪,是谁教会让你去冤枉凉大人的?” 慎溪一口咬定:“姐姐,我没有冤枉凉大人!这酸梅汤就是凉大人让我给贵妃送来的。” 我起身,对慎馨道:“你去找皇上,将这件事都告诉皇上,还有,把你妹妹给带下去,本位不想看见她。” 话落以后,我便走到内殿,擦拭着钟悦玲脸上的薄汗,叹气道:“悦玲,我欠了你一条命。” 这汤,是给我准备的,结果却被她喝下去了。 一想到儿,心中的愧疚与歉意越来越深。 束瑾红着眼,走到我身边。 我往旁边挪了挪步子,道:“束瑾,你替你主子擦身子吧!” 束瑾点点头,随后便端来了一盆温水,解开钟悦玲的衣裳。 拿汗巾擦拭着钟悦玲的身体。 我走到外殿,坐在一旁,等着卫瞿和凉兰的到来。 凉兰同我无冤无仇,她为什么要害我? 皇帝来的身后,身边不止有凉兰一个,还有钟右相。 钟右相心急地看着我,问道:“悦玲呢?” 我看了看内殿,道:“束瑾还在给贤妃擦身子。” 卫瞿看向我,冷声问道:“贵妃,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道:“凉大人让我宫内的人给送了一碗酸梅汤,却不小心被贤妃给喝了。” 说完这话以后,我便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凉兰。 束瑾端着温水出来以后,行了该行的礼,就直接离开了。 “凉兰,这事又该怎么说?”卫瞿冷厉的目光投在了凉兰的身上。 凉兰镇定自若地回答着:“汤是我送的,可是汤内我并未下毒。” 她转眼看着我,问道:“贵妃,你我三年多的情谊了,我为何要下毒害你?” 对啊,三年多的情谊了,她为什么要下毒害我?我扪心自问。 钟右相道:“皇上,不管是谁,臣希望您不要包庇任何人。” 说完以后,他便看向我。 钟右相走到内殿,迟迟都没有出来。 卫瞿坐到了一旁,道:“将那个送汤的宫女叫过来。” 慎馨听后,直接去将慎溪给领过来了。 凉兰看着我,道:“你宁愿相信一个宫女的话,也不愿意相信我?” 我道:“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现在的证据都指向你,我不得不信。” 慎溪来了以后,直接跪在了卫瞿的面前。 “这汤到底是谁送来的?”卫瞿冷声质问道。 慎溪战战兢兢地回答着之前的那个答案。 凉兰听后,便道:“我当初是让一个叫扶桦的宫女送的,怎么最后又到了你手中?” 扶桦?我蹙眉看向慎溪,等着她说清楚。 “扶桦在路上碰见了我,便将这酸梅汤交给了我,说是凉大人送给萧娘子的。”她道。 第207章 指使下毒 卫瞿听到这句话以后,便道:“吴钏,去找这个叫扶桦的宫女。” 吴钏点了点头,便离开了蕴卜殿。 我补充了一句,“太医说,贤妃所中之毒是平川的蛊毒。” 钟右相这时走了出来,道:“凉柱国才从泉州回来不久,想必这平川蛊毒也是凉柱国带来的吧!” 凉兰振振有词:“平川归属我朝,来往两地的人络绎不绝,钟右相为何这般确信,这蛊毒是我带来的呢?” 若不是凉兰的这一句,我都忘了这一点。 “在这宫内,没有人去过平川。”钟右相道。 卫瞿听后,不耐烦地道:“都先闭嘴,等将扶桦带来,你们两个人再吵。” 凉兰轻声问道:“你就因为这平川蛊毒,才怀疑的我?” 我点点头,道:“是不是你做的,等那个叫扶桦的来了以后,就知道了。” “贵妃,本将等着你的道歉。”凉兰严肃地看着我。 这后宫之中,宫女不下万数,在这万数之中,去找一个叫扶桦的,如同是大海捞针。 万一这扶桦的,隐瞒了自己的名姓,可就真的找不到了。 吴钏回来的时候,姜嬉也跟着过来了。 她见到卫瞿的那刻,突然有些慌了。 姜嬉身后的那个宫女见状,连忙扫了一眼凉兰。 随后便将头低下去。 “姜充容怎么也来了?”钟右相见到姜嬉的那一刻,脸色并不怎么好看。 姜嬉乖乖地站在了一旁,答道:“不知皇统领臣妾身边的扶桦叫来有何事?” “是她吗?”卫瞿看向凉兰,问道。 凉兰看着身后的那个身着翠绿色长裙的宫女,道:“是她。” “这是怎么了?”姜嬉尴尬地笑了笑,四处看了看。 我抬眸看着姜嬉的那张脸,道:“姜充容,皇上只是将你身边的宫女叫来,并未叫你,你跟来干嘛?” 姜嬉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僵住了,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吴钏走到了扶桦的面前,狠狠地打了她一掌,道:“你说说你都干了什么?” 扶桦咬着嘴唇,道:“奴婢不知道公公问的是什么?” “问得是那碗酸梅汤!”一旁的钟右相厉声道:“凉柱国给贵妃送来的那碗酸梅汤。” 姜嬉好奇地问道:“一碗酸梅汤怎么了?” “一碗酸梅汤毒死了贤妃。”我冷声回到。 姜嬉听到我这句话的时候,惊讶地看着扶桦。 扶桦直接脱口而出:“我没有下毒。” “谁指使你下毒的?”卫瞿看着扶桦,冷声问道。 扶桦道:“没人指使我。” “吴钏,带人去重翠宫内搜,还有,带着太医一起过去。”卫瞿怒声道。 我对身边的慎馨,道:“你也跟着过去看看。” 慎馨点点头。 等吴钏回来的时候,手中端着一个小盒子。 “皇上,平川蛊毒是在姜充容的房间内搜到的,除了蛊毒以外,奴才还搜到了其他的毒药。” 姜嬉听到以后,一脸无辜地摇头:“不,我房内没有藏蛊毒,一定是有人陷害臣妾!皇上,一定是有人陷害臣妾!” “姜充容,你是说你的宫女在陷害你?”凉兰笑着问她。 第208章 嫉妒 姜嬉一怔,立马点头,将扶桦用力往前一推:“一定是她!” 随后转眼,面带狰狞地看着扶桦,质问道:“是谁指使你陷害我的?!” 扶桦依旧不说话,姜嬉见状,直接将她推到在地,要打她。 “姜嬉!这是蕴卜殿!”我厉声提醒道。 她看了我一眼,又将脏水泼到了我身上,“扶桦,你跟我说,是不是贵妃让你陷害我的?你说啊!” 卫瞿听到这句话以后,直接怒声道:“姜嬉!贵妃会为了陷害你让自己丧命吗?” “丧命的不是贤妃吗?怎么…怎么又成贵妃了…”她脚下一个踉跄,直接坐到了地上。 凉兰冷眼看着这一切,道:“姜充容,你为何要下毒?” 姜嬉绝望地看着周围的一切,愣了一会儿,她将这一切都承认了。 “没错,是我指使的扶桦给贵妃下毒,谁让你们想让她当皇后呢?”姜嬉讥笑着,她继而看向了卫瞿,道:“皇上,我入宫也快三年了,这三年来,你踏入过重翠宫一次吗?之前我哥哥在的时候,你还会给点赏赐,可是我哥哥死了以后呢?你连赏赐都不给了!贵妃她不就是骠骑大将军的女儿吗?凭什么你老是去找她?!除了家世,我哪样不如她了?!” 她坐在地上,撕心裂肺地问道。 姜嬉说的没错,我就只有家世能比得过她,其他的哪一点我都比不过。 卫瞿面无表情地看着姜嬉,道:“姜嬉,当年是你吵着闹着要入宫的。你入宫以后,你同景禾里应外合,帮他谋反的事情没人知道吗?朕留你一条命,算是对你最大的恩赐了。” 听罢,我立马扭头看向了姜嬉。 原来她入宫也是景禾的一枚棋子啊,只不过这枚棋子活了下来,执棋的人没活下来罢了。 “皇上,臣想亲自为悦玲报仇!”一旁的钟右相突然站出来。 卫瞿看了他一眼,道:“朕答应你。” 让处置了姜家的人处置姜嬉,这是要将姜家的所有人都送上黄泉路啊! 扶桦被掖庭的人给带走了,而慎溪,依旧留在我宫内。 凉兰看了我一眼,道:“贵妃,你该跟本将道歉了。” 即便这真相摆在了我面前,但是我还是不信这真相就是真相。 但是这真相已经出来了,我只能先默认为这就是真相。 “本位刚才冤枉了凉柱国,望凉柱国能够原谅我。”我微微垂头,低声带着歉意地说着话。 凉兰只是点点头,并没有说一个字。 钟悦玲被葬入了妃陵,下葬那天,我跟着一同去了。 我的目光,一直在正东的那座陵墓上,因为那是茗庆皇后的墓。 她本应该葬在惠帝的旁边,但是却葬在了妃陵,说出来让人觉得可笑。 钟悦玲走了以后,我这蕴卜殿也没了往日的活泼。 夜鸣走了过来,道:“主子,商县主有消息了。” 听后,我立马转身,问道:“依依现在在哪儿?” “阪平的军营。”夜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怀疑我听错了。 第209章 希望是假的 “洛大人问的聂将军,聂将军说县主前不久被调到了阪平的军营,如果主子想去见县主,就必须让皇上请旨。”夜鸣对我道。 我朝她挥挥手,刚要让她退下,便听夜鸣继续道:“主子,洛大人让我告诉一声,要小心凉柱国。” 小心凉兰?难不成洛远珩知道什么? 我阖上眼,仔细想了想那日审问扶桦的场面。 她看凉兰的目光,和看姜嬉的目光完全不同。 扶桦看凉兰的时候,眼神里流露出敬意,而看姜嬉…完全是因为害怕。 如果真的是姜嬉害死了钟悦玲,那这平川蛊毒,是她从哪儿找来的? “慎馨,去将李太医叫过来。”我吩咐道。 宫内的人若是出宫,都会被禁军搜身,别说是平川的蛊毒了,就算是普通的药都带不入宫。 姜嬉若是入宫时,身上就带着这平川蛊毒。 按照她的性子,也不会等到现在动手。 除非… 想到这,我立马睁开眼。 “夜鸣,你去出宫几天,去查查凉兰最近的行踪,还有之前去泉州的行踪。” 我希望我心中所想的一切,都是假的。 “李太医,你们太医院有平川的蛊毒吗?”我阖眼假寐。 李太医笑着回答:“萧贵妃,平川蛊毒这东西在宫内,是不让存在的。别说是太医院了,就算是整个皇宫,都不会有平川蛊毒出现。” “那你为何知道当初贤妃中的是平川蛊毒?”我缓缓睁开了眼,问道。 李太医道:“医术上有记载,平川蛊毒味腥,显赤色。而酸梅汤内,就有这一个味道,只不过酸梅汤中的梅子放多了,将这股腥味给遮盖了。不知贵妃为何问此事?” 我道:“没什么,本位就是好奇罢了。” 李太医好心提醒我:“贵妃,您也只能止于好奇这一步,不可往前进。” 将李太医送走之后,我便去了净画台。 好久都没有这么闲过,日日都不知道干些什么,以前钟悦玲在的时候,还能当个小白鼠帮她尝饭。 现在...连小白鼠都做不成了。 “萧娘子,凉柱国来了。”慎馨小声道。 我转头一看,凉兰还真来了。 她看了我一眼,道:“贵妃的闲情雅致,本将从未有过。” 我坐到了一旁的长椅上,抬眼看着凉兰,“凉柱国今日怎么来到后宫了?” “自然有些事情要问贵妃,不知贵妃可否借一步说话。”凉兰冷声道。 我点点头,起身陪她走到了一旁,问:“凉大人有什么话便问吧!” “贵妃倒是好本事,直接将依依送去了阪平的军营,让我见都见不着。”凉兰阴阳怪气地对我道。 我扫了她一眼,道:“凉大人怕是误会了,本位可不敢那么做。依依去阪平军营是皇上的意思,不想让柱国见依依的人可不是我。” “就算是皇上,贵妃倒也是心狠,连劝都劝不了。” “凉大人认为我能劝得动谁?”我反问了一句,便继续道:“凉大人今日来找我?不会只是说这件事吧?” 第210章 回泉州 “商钰,我要带依依回泉州。”凉兰口中的一声商钰,让我微微愣住了。 我提醒道:“凉兰,依依姓商。” 凉兰道:“但她是泉州的人,你也不是她亲姐姐。” “凉柱国找到依依的亲姐姐了?”我问道。 凉兰点头,道:“我这次回启原,主要就是将依依带回泉州。” “那个扶桦吗?”我直接脱口而出。 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凉兰承认找到依依姐姐的时候,我脑海之中突然浮现了这个名字。 她愣住了,眼中全是对我的惊讶。 “不是她。”她否认道。 我轻叹了一口,回道:“凉柱国,你要带依依回去也可以,但是你要问依依同不同意。” “她肯定同意。”凉兰笃定地回答着我的问题。 我笑了笑道:“凉柱国问过了?” “泉州有她亲姐姐,她肯定要回去。” 我附和地点了点头,我这个姐姐在怎么亲,骨子里流的血也不和依依一样。 “商钰,我带依依回去以后,就再也不带她回来了。”凉兰再一次提醒我。 我轻嗯了一声,装作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凉柱国何时离开?” “将所有的事情都弄清以后。”凉兰答道。 我将怀中的令牌还给了凉兰,“柱国的腰牌,本位用不到了。” 那碗带着平川蛊毒的酸梅汤,成功断了我和凉兰的关系。 凉兰拿过腰牌以后,道:“多谢贵妃这几年的保管。” 保管?这两个字用得不错。 从净画台回去以后,我便等着夜鸣的消息。 总算在四日过后,夜鸣回来了。 “主子,恕属下无能,只查到了一点。”夜鸣道。 “说吧!”我让殿内的宫女都退下,看着夜鸣。 “凉柱国在泉州,曾宴请过一个平川人,那个平川人来的时候,手中抱着许多罐子,但是那个人走的时候,却是空手而归。”夜鸣将自己查到了这一切告诉了我。 我诧异了一下,凉兰将自己的行踪藏得真深。 “你从哪儿得知的这些?”我问。 夜鸣道:“属下托鹤归帮忙查的。” 我点点头,让她退下了。 想着夜鸣刚才说的那一点,我轻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凉兰,你我终究是到了这一步。” 在很早之前,我就觉得,会有这一步发生,但是我没想到,这一步会这么早。 在我的脑海中,这一步会在我篡位的时候发生。 不过提前发生也算好,这样也省得多去想。 月色在殿前的石阶上呈现,我靠在一旁,想着最近的事情。 “阿凝,你去过泉州?”卫瞿问我的时候,我还未回神,直接点了点头。 话从最终说完以后,我又补充了一句:“之前听说泉州很有趣,就背着我外祖父他们跑去了泉州,皇上问这件事干什么?” “你和凉兰就是在泉州碰见的?”卫瞿再次问我。 我愣了一下,点点头。 “凉兰今日来找朕,让朕将商锦从阪平军营放出来,她说她要带商锦回泉州。”卫瞿对我道。 我点点头,问:“皇上同意了?” “朕让她去军营里问了商锦,商锦不愿意回去。”卫瞿告诉了我。 第211章 你想要吗? “萧娘子,钱夫人来了。”慎馨躬身朝我走过来。 我诧异地看着面前的慎馨,问:“哪个钱夫人?” “礼曹尚书钱大人的夫人。”慎馨说完以后,我恍然大悟。 连忙起身,道:“请钱夫人进来。” 王夙熙进来的时候,手中还拎着一个篮子。 看着那个篮子,钱民礼扫荡洛府的那个场面又浮现在我脑海之中。 王夙熙刚打算对我行礼,我就制止了她。 招呼道:“钱夫人,你怎么来了?” 她将篮子放到了一旁,热情地对我道:“听说你身体不好,我便来给你送点东西。” 听到这句话,我瞬间松了一口气。 “慎馨,你先下去吧!”我看向慎馨,道。 王夙熙将篮子递给了慎馨,道:“慎馨姑娘,你把这些补品也拿下去吧!” 慎馨接过以后,便掀开篮子看了一眼,惊讶地看了我一眼。 我成功被吸引了过来,掀开篮子看了看,只见里面都是上号的补品。 “黎夏,你这…你就不怕钱大人说你吗?”我看着篮子中的那些补品,笑着问她。 王夙熙走了过来,扫了一眼,无所谓地说道:“这个啊,他知道我送了补品。” “贵妃,当初钱民礼是不是朝你借了银子?”王夙熙突然一问。 我摇摇头,否认道:“没有啊。” “那…钱民礼跟我说他欠了你银子。”王夙熙在一旁纳闷寻思。 我道:“估计是钱大人记错了。” 说完以后,我便招呼着王夙熙坐在一旁,刚想开口,便听王夙熙道: “贵妃,洛大人让我来问问你,这后位你想要吗?”她弯着身子,轻声道。 我愣迟了一下,再次问道:“洛远珩问我什么?” “后位想不想要?”她声音很弱。 我一声不吭,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想不想要这后位。 王夙熙见我不说话,便道:“贵妃,这事先不着急。” 话落以后,她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匕首,拿袖子挡着,递给了我。 “这是洛大人让我交给你的,用来防身。”她给我投了一个眼神。 我接过那把匕首以后,便将它塞到了腰间,用外袍给挡住。 “黎夏,你是如何入宫的?” 据我所知,宫门森严,命妇入宫,都需要搜身。 她是如何将这匕首给带进来的? “这是钱民礼给带进来的,只不过入宫以后,他将这匕首给了我。”她不紧不慢地说着。 钱民礼这个礼曹尚书,成了卫瞿身边的红人,出入宫门,自是不需要搜身。 宫门口的禁军也不敢搜他的身。 王夙熙左顾右盼,继续道:“枢密使他们好像要和太师牵上线,但是太师好像不愿意。” “与太师牵线干什么?”我问。 王夙熙摇摇头,“洛大人和钱民礼没说,反正那天洛大人来府里找钱民礼的时候,提到了你的身份。” “谁提到的?” “钱民礼,他知道你姓宁了。”王夙熙一脸单纯地将这些话都告诉了我。 她同我又说了一会儿别的,就见慎馨进来了,说钱民礼来了。 第212章 在你手中 钱民礼进来以后,便对我行了个虚礼:“贵妃,我来接我夫人回去。” 我点点头,王夙熙立马起身。 “黎夏,帮我问他一句,如果我要,他会帮我吗?”刚才王夙熙第一个问的问题,我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如果洛远珩真的有那个能力,我就坐这个后位。 钱民礼听后,蹙了下眉,道:“贵妃,给个肯定的答案。” “他能帮我,我就坐。”我将我的肯定答案告诉了钱民礼。 慎馨将篮子拿给了王夙熙,道:“钱夫人,你的篮子。” 王夙熙摆摆手,道:“这篮子是我还给贵妃的。” 还给我的?我眉头拧成一个‘川’字,看着王夙熙。 钱民礼笑了一声,道:“当年我拿的那两个篮子,还了你一个。” 听到这儿以后,我噗嗤一声笑出来。 这都多久的账了,他依旧还记得这些小账。 “慎馨,收下吧!”我拂手道。 慎馨嗯了一声,便又拿着篮子离开了。 “下次入宫,可别带篮子进来了。”别人拿篮子来,倒还好。 这两个人拿篮子来,一个是美梦,一个是噩梦。 钱民礼讪讪开口,“知道了,你还有什么话要给洛远珩说吗?他最近要去南关平叛,没个一年半载是回不来的。” 去南关平叛?! 脑海之中,突然出现了那个玄符,连忙走到内殿,从木盒里拿出了玄符。 递给了钱民礼,嘱咐道:“让他平安回来,还有,这东西让他自己拿着,别交给朝廷。” 钱民礼接过那个玄符,惊讶地看着我:“这这这…”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随后抬头看着我,问:“它怎么会在你手上?皇上给你的?” 在大部分人的眼中,这南关玄符一分为二,一半在皇帝的手中,一半在南关王的手中。 我摇摇头,道:“我九叔亲手交给我的。” 钱民礼听到以后,也没有继续去问,将那个玄符收起来以后,道:“东西和话我会帮你传达给他的。” 说完以后,他就领着王夙熙离开了。 掖庭送来了一只鸟,那只鸟全体通白,没有一点杂毛。 嘴角很长,带着红色,那叫声听着也不烦。 这些日子,我不是在殿内逗鸟,就是在御花园赏花。 “萧娘子,商县主回来了。”诸岚喘着大气,对我道。 我看着她,半信半疑:“依依回来了?” 诸岚狂点头,道:“我刚才去掖庭的时候,看见了商县主朝蕴卜殿赶来。” 祝岚说得不错,依依确实回来了。 一年不见,依依的身上倒是多了几分英气。 她比去年高了一截,也比去年瘦了许多。 “姐姐,我回来了。”她见到我的时候,还是像往常一样激动。 我抬起手,道:“你这小丫头,在军营是不是又没吃饭?” 她笑嘻嘻地看着我,问:“姐姐,你怎么知道呢?” 说完以后,她便往我身后看了看,道:“姐姐,钟姐姐呢?怎么不见她出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毕竟她才刚回来。 “你钟姐姐她…”我抿了抿了唇,刚想继续往下说,便听到一阵声音帮我接了这句话… 第213章 说话怪 “钟娘子出宫去看钟右相了,估计要待上好长时间才回来。”慎馨旁边跟着一个和我差不多的人。 我看着那个人,总觉得眉目间她和依依有些像。 于是开口问道:“慎馨,这是谁?” 慎馨摇头,道:“她在殿门口一直鬼鬼祟祟,奴婢怕她意图不轨,便将她带进来了。” 我凝视着这个和依依很像的女人,问道:“你在蕴卜殿前有什么事?” “是洛大人让我来的。”她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声音不仅沙哑,而且还磕磕绊绊。 这我有些不信。 “你是谁?” “我叫沐梳。”依旧是磕磕绊绊。 我抬眼看着慎馨,慎馨听后,便对那个女人道:“你同我说句话。” 女人点点头。 “奴婢参见萧贵妃。” 女人重复这句话的时候,还是磕磕绊绊,就像是刚学会说话的小孩子一样。 “你是洛远珩派来的?”慎馨跟了我三年,也知道了我认识一些官员,我说这话的时候,也不去避讳。 女人点头,磨磨蹭蹭地说着话:“洛大人还让我将这个交给你。” 我等着她将整句话说完以后,看着她从怀中掏出一张字条。 上面写着我帮你,我见过洛远珩的字迹,和字条上的一模一样。 我看向慎馨,慎馨立马领会了我的意思,带着沐梳离开了。 依依扭头看向我,道:“姐姐,那个女人说话怪怪的。” “怎么怪了?”我问道。 “她每说一个字,眼睛都会闪一下,而且她说话还很磨蹭,这要是在我们军营,要把聂将军给气死。”依依快言快语。 我摸着她的头,道:“世上有些人生来就不和正常人一样,她就是那些人中的一个。依依,你要知道,不管是不是正常人,他们都是人,都是一个需要被尊重的人。” 依依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依依,你刚才说要气死谁?” “聂将军啊!他现在每日都在军营里训练我们这些人。”她一边擦拭着我的手,一边回答道。 当年的公主谋反一事,让他赔了夫人又折兵。 如今倒是连朝廷的门都不敢踏入了。 我轻笑了一声,也不知道他当初为什么要将景禾给告了。 不过告了也好,倒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这么说起来,我还欠聂将一个人情。 “在阪平的军营累吗?”我轻声问道。 她摇摇头,道:“阪平军营比朝定军营好多了。阪平的军营最多也就不到三十号人,而朝定的军营,每一支军,少说也要十万。” “管着我们这些人的那个将军,丝毫不负责,整日里不是和这个大人喝酒就是去和那个将军逛花楼,见我们谁犯了错,连听都不带听的,直接狠狠地打一顿。”依依撇着嘴,宣泄着自己的不满。 我问道:“所以你就调到了阪平的军营?还是第十军的军营?” 依依颔首:“去了阪平的军营以后,我才明白阪平第十军的厉害在哪儿了。朝定总军的将领们,就没有一个像聂将军这样的人,聂将军虽然总板着个脸,但是该严肃的时候会严肃,该骂的时候会骂,哪像朝定军营的那些将军们,不管什么原因,直接破口大骂。” 第214章 有人要杀我 依依在我这儿待了半天,便又离开了。 对于刚才的那个沐梳,我感觉她很奇怪。 如今洛远珩也不在启原城,我也没办法去问他。 从她来了以后,我便让夜鸣盯了她有一段时间。 夜鸣告诉我,她每天都很安分,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磕磕绊绊。 我这才打消了自己的疑虑。 晚上休憩的时候,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贴在我的脖子处,我立马醒了。 转眼看向一旁,就见一个蒙面人手中拿着一把匕首,浑身打颤。 我从她手中夺过匕首,轻笑了一声:“就你这儿微不足道的本领,还想杀我?” 那把匕首握在手中的时候,总感觉在哪儿见过,但是又记不起来。 我朝那个蒙面人走过去,想要将她脸上的面罩给扯下来。 就在我以为她要反抗的时候,她直接跪在了我面前,垂着头。 我将她脸上的面罩给扯下来,映入眼帘的就是沐梳的那张脸。 她带着恨意瞪向我,我沉声道:“谁派你来的?!” “一个想杀你的人。”这个时候,沐梳一口气将话说出来,完全没有之前的磕磕绊绊。 我问:“你之前是装的?” 她没有回答。 趁我不注意,直接从我手中,将匕首给抢过去。 就在我要防御的时候,她直接用匕首刺向了自己,丝毫都没有犹豫,就像是传说中的死士一样。 “夜鸣,进来!” 夜鸣进来以后,看见我脚边的沐梳,诧异地问道:“主子,这是…” 我扫了沐梳的尸体,道:“将这具尸体处理掉。” 夜鸣点点头,刚想将沐梳抱出内殿的时候,我叫住了她。 “等等,把她身上那把匕首给我。” 那把匕首,现在是唯一能够知道她背后之人的线索。 我走过去,将匕首从沐梳的身体内拔出来。 靠着殿内微弱的烛光,仔细打量着手中这把带血的匕首。 慎馨惊慌地跑进来,看见我手中有一把匕首的时候,脸上顿然失色。 “萧娘子…你杀人了?!”她吃惊地看着我。 我摇摇头,道:“不是我杀人了,是有人要杀我。” “那您手中这把匕首…”她的手抖动着,指了指我手中的匕首。 “那个人自杀的。”我漫不经心地答道。 慎馨走到一旁,将烛台上的蜡烛给点燃,便问:“萧娘子,那您为何要留下这把匕首?” 我从一旁拿起丝帕,擦拭着上面的鲜血:“我想凭着这把匕首找到那个要我命的人。” 将匕首擦拭得差不多以后,我便将它丢在了一旁。 握柄上刻下的花纹,很熟悉,可我就是想不起,这把匕首在哪儿见过。 “慎馨,给我端盆水。”我拿起匕首,看着刃上的那些坑坑洼洼。 她将水端来以后,我就将匕首丢了进去。 上面擦不下去的鲜血,遇水以后,瞬间就消散在水面。 等这把匕首恢复到之前光亮的模样以后,我才拿出来。 慎馨再次丢给我一块丝帕,我将上面的水擦干净以后。 就走到烛台一盘,看着刃上的一行行字… 第215章 匕首 上面的一行行字,让我陷入了一场深思中。 这一行行的诗,是卫瞿曾经给我写的一首。 他当初说,会将这一首诗刻在匕首上。 我紧紧地握住了那把匕首,脑海里再次浮现出那一行行的字。 这沐梳…是他派来杀我的吗? 字迹是洛远珩的,难不成洛远珩也在一旁推波助澜。 我在一旁瞎想着,但是没过多久,刚才的那个想法就在我脑海中烟消云散。 只是我想不明白,卫瞿任何要派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宫女来杀我。 如果发现了我的身份,大可以让我光明正大地去死。 我完全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即便是派人来暗杀我,也可以派一些武功高强的人。 而不是这连匕首都握不稳的宫女沐梳。 第二天,也不知道我宫中是谁散播出去的消息。 宫女刺杀我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皇宫。 卫瞿知道这个事情以后,也过来了。 “阿凝,审问出来了吗?”卫瞿坐在了一旁,问道。 我将实情告诉了他,“事情败露以后,那个宫女直接自尽而亡,只留下了一把匕首。” 我故意提到了匕首,为得就是看看他的反应。 可是他的反应,还是一副平静的模样。 完全没有我想象中的那样慌张。 也对,像他这样很会伪装的人,即便是动了手脚,也没人能够猜出来是他。 在惠帝面前装了八年,藏了八年的狼子野心。 八年卧薪尝胆,八年布局拉拢官员。 除了他身边的人,没有一个人能看出来。 “匕首呢?”卫瞿看着我,问道。 我走到内殿,将木桌上那把匕首双手拿着,递给了卫瞿。 卫瞿接过以后,看着那把匕首许久都没有出声。 显然他认出了这把匕首。 我站在一旁,同样默不作声,眼光也在那把匕首之上。 心中暗笑了一声,卫瞿,你放心,我就算是死,我也要拉着你一起。 愣了一会,他脸色一沉,道:“这把匕首朕先拿走了。” 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问向卫瞿:“皇上知道这匕首的主人是谁?” “朕知道,阿凝,你放心,朕会给你一个交代。”他向我承诺。 给我一个交代?如何给我一个交代? 事情是自己做的,就算是给交代,也要先让自己认了。 想到这儿,我轻笑了一声。 我装模作样地颔首。 “你昨日受伤了吗?”卫瞿突然问我。 我险些将真相告诉他,“多亏夜鸣来得及时,不然臣妾早已经去找悦玲了。” 说完以后,我摆出一副伤心的模样。 卫瞿锁着眉,将我搂在怀中,安抚道:“有朕在,以后不会在发生这样的事情。” 确实,这样暗杀的事情不会在发生,毕竟都被我发现了一次。 可是明杀的事情还是会有。 在他怀中假装依偎了一会儿,我便突然起身道:“皇上,臣妾先去喝药了。” “阿凝,你身体怎么了?”卫瞿将手撒开,问道。 我笑了笑,满不在意地回答道:“没什么,就是前几日染上了风寒。” 第216章 药苦总要习惯 慎馨将药端过来的时候,我刚想去接,卫瞿便先一步端下了药。 “阿凝,你坐下。”卫瞿一手拿着碗,一手扶我坐到一旁。 我坐到一旁,等他接下来的把戏。 他舀起一勺药,轻轻吹了吹,直接递到了我嘴边。 我不由自主地就张开了嘴,将那勺药喝了下去。 看着面前的卫瞿,我不禁想起了祛疤那天。 洛远珩也是这样喂我喝粥的。 许久都没有洛远珩的消息了,也不知道他在南关那边是否顺利。 “怎么了,阿凝?是这药太烫了吗?”卫瞿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我回过神,对他莞尔摇头,随便扯了个理由道:“这药不烫,只是有些苦。” “良药苦口利于病,药若是不苦,你这病如何能好?”卫瞿轻叹道,“等你将这药喝完以后,在吃两块蜜饯,就不会觉得苦了。” 即便是吃两块蜜饯,只能缓解嘴中一时的苦。 再去喝药,还是会苦,还会去抱怨。 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吃蜜饯,一直这么苦下去,这药苦,总有一天会习惯。 卫瞿离开以后,我便将夜鸣唤来,问道:“南关有消息了吗?” 上次钱民礼告诉我洛远珩要去南关平叛以后,我便让夜鸣帮我盯着南关那边。 夜鸣道:“鹤归传信说,洛大人已经平定了城内的乱,现在就差城外的了。” 我瞬间松了一口气,城内闹出的乱比城外还要乱,洛远珩都将城内的乱给平定了,城外不在话下。 “皇帝又说让洛远珩管辖南关吗?”我再次问道。 夜鸣摇头,道:“南关换成了鲁郡公,等洛大人将南关的乱平定之后,鲁郡公就要赶往南关。” “宗正琰不管了?”我挑眉继续问。 “他因为他父亲参与谋反一事,受到牵连。”夜鸣告诉了我。 听到以后,我嗤笑道:“原来是宗姚一人高升,众人得济,而如今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本该株连九族,可是这谋反一事,涉险的官员太多,若都株连九族,朝廷之上还剩下几个人。”夜鸣跟了我这么长时间,也将朝廷之上的局面给摸清了。 我继续道:“废除恩荫制,将朝廷之上的无能之士给扫出去了。剩下的官员中,要么一心侍二主,要么一心侍一主。将这侍二主的官员彻底除掉,就已经动了皇帝手中权力的根基。” 侍二主的人,偏偏有许多都是三品之上的朝臣或者是老臣。 民心,百官,治理,经济。 皇帝想要让自己的权力不从根上动摇,就必须要握住这四点,而这四点又是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朝廷之上,大肆流走官员,无疑是动了这百官一点。 “夜鸣,凉兰那边今日如何?”我问道。 夜鸣愣了下,对我道:“凉柱国在前两天已经离开启原了,具体去哪儿属下不知道。” “凉兰离开了启原?”我蹙眉看着夜鸣。 她颔首道:“她独自一人离开的启原,连贴身侍卫都没有带。” 听到这儿,我心中疑问再起。 凉兰之前信誓旦旦地对我说,要带依依会泉州见依依的亲姐姐,怎么独自一人离开了? 第217章 因为嫉妒 再次知道凉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三个月后。 夜鸣告诉我,凉兰被聂将带兵抓回了启原城,而且凉兰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孩。 一个两岁多的小孩。 慎馨走了过来,看着我朝殿外走去,便道:“萧娘子,您这是要去干什么?” 我随口扯了个理由搪塞过去,道:“我去见个人。” 慎馨问:“还需要奴婢跟着吗?” “你在殿内即可。”我转头吩咐道。 到了御书房以后,吴钏正焦急地走来走去,他见我来后,连忙扑上来,道:“萧娘子,您来这儿干什么?” 我笑道:“本位想依依了,所以来向皇上请旨去见依依一面。” 吴钏的视线瞟了下御书房紧闭的大门,低声道:“萧娘子,皇上现在正在怒火上呢!您现在进去…皇上能同意这件事吗?” 他越往后说,这声音就越小。 我扫了一眼,问:“皇上为何事发火?” “凉柱国的事情呗!”吴钏无奈地摊手耸肩,叹声道。 凉兰的事情?凉兰到底做了什么事,能够引得这么大的怒火。 正想着的时候,御书房的门突然打开,聂将从里面走出来,看到我以后,沉声道:“萧贵妃,皇上让你进来。” 我还反应过来的时候,聂将就已经漠然离开了。 吴钏在一旁提醒我,“萧娘子,您多注意些。” 我微微颔首,就踏入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一片凝重,我走到一旁,刚想行礼,便见卫瞿抬手,“阿凝,不必行礼。” 我转头看向凉兰,她的手腕上套着沉重的枷锁,身边站着一个很矮的小孩。 那个小孩的脸肉嘟嘟的,嘴里还吮吸着手指,左顾右看。 目光与我相撞以后,便咧嘴对我笑。 我正眼看向了卫瞿,不解地问道:“皇上,这是怎么一回事?” 凉兰被抓回启原城的时候,没有任何理由。 “阿凝,还记得朕说过要给你一个交代吗?”卫瞿虽然沉着脸,但他的语气并不强硬。 我一怔,点点头。 他抬手指了指凉兰,道:“朕今日便给你一个交代。” 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我木讷地看着凉兰,缓缓开口:“沐梳是你的人?” 凉兰干脆地承认了,并告诉了我沐梳的身份:“萧贵妃,沐梳还是依依的姐姐。” 这个消息如晴天霹雳一样,直接劈在了我头上。 “你说什么?沐梳是依依的姐姐?”我一副不可置信地模样看着凉兰。 我这算是…亲手杀了依依的亲姐姐吗? 凉兰道:“不错,你就没有发现沐梳和依依很像吗?” 沐梳和依依确实很像,但是我完全都没有怀疑过她们就是姐妹。 “所以,你让沐梳杀我,是为了什么?”我将我心中埋藏许久的问题拿出来了,问向凉兰。 “嫉妒。”凉兰毫不犹豫地回答了两个字,“我嫉妒你的一切,分明是我陪伴依依时间最多,为什么依依总和你亲?” 她缓了一口气,道:“我也像姜嬉那样嫉妒你。” 话落以后,她抬眼看向了卫瞿,道:“卫瞿,我认识了你快十年了,她才入宫三年多了。” 第218章 一箭三雕 我听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只能看着她,听着她继续说:“卫瞿,你知道我喜欢你多久了吗?十年了!若是换成平常人家的小姐,这十年都已经生了好几个孩子了!”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恍然明白了这一切,凉兰让沐梳杀我,就只是因为这所谓的帝王专宠吗? 卫瞿脸色依旧还像之前那样沉,他对我道:“贵妃,你先回去吧!朕还有些事情要问凉兰。” 见他这样说,我也不好意思留在这儿。 走出御书房以后,我并没有走远,反而是站在了一旁,听着他们之前的对话。 “凉兰,你当年设计怀上这孩子真当我不知道吗?!我当年没有追究,就是看在了这十年的情谊上!”卫瞿沉声道。 凉兰那个孩子,是卫瞿的? 如果这孩子是卫瞿的,那当年依依第一夜在我蕴卜殿渡过的时候。 那一晚…岂不是… 我彻底愣了,当年钟悦玲喝下那碗酸梅汤而薨。 那蛊毒,还真是凉兰下得。 我缓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正打算继续听他们之前对话的时候,洛远珩突然出现了。 他蹙眉看着我,问:“你在这儿干什么?” 我道:“洛远珩,你还真是料事如神啊!” 他提醒让我小心凉兰,结果凉兰却对我动手了。 “所以,你在偷听?”洛远珩笑了笑,挑眉看向我。 我眼角扬起,戏谑道:“去本位那儿喝杯茶?你若是见皇上,估计要等一段时间了。” 凉兰的这件事,不会那么轻易结束。 洛远珩道:“那臣多谢萧贵妃了。” 回到蕴卜殿后,我便让所有人都下去了。 “你何时从南关回来的?我怎么一点消息都不知道。”夜鸣告诉我,南关现在是没有任何的消息。 洛远珩笑了笑,对我道:“我让鹤归将所有的行踪都瞒下来了。” 难怪会没有他的消息。 关于洛远珩的事情,夜鸣都是从鹤归的口中知道的,鹤归将消息都瞒了下来,我能知道才怪。 “你早就知道,那平川蛊毒是凉兰下的?”我正视看向了洛远珩,问道。 洛远珩道:“你让夜鸣查凉兰的行踪时,我才知道。”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锁着眉,话语中有些生气。 他陡然笑道:“告诉你?就算告诉了你,你会信吗?” “当初,凉兰想要一箭三雕,只可惜我这只雕却逃过了这一箭。”我起身,将茶给自己倒好,抿了一口。 他道:“你就不好奇,凉兰当初为何要离开启原吗?” “你说得是那次?” “派人刺杀你的那次。” “怕失败被人发现?”我试探问道。 他问:“你觉得那个连匕首握不稳的人能将你杀死吗?” 我想不明白别的原因了,便问他。 他愣了一会儿,才道:“她要让你心怀愧疚,让你不敢去见商锦,从而让商锦归她,在将你给除掉。” 听到这句话以后,心中觉得很是好笑,兜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就只是为了杀我? “这需要耗费多少年啊?”我嗤笑道。 第219章 最后一面 洛远珩轻哼了一声,对我道:“她都能用十年的光阴换一个两岁的孩子,还会在乎剩下的这四五年吗?” 话落以后,他看向了我手中的那杯茶,问道:“不是说请我过来喝茶吗?茶呢?” “自己去倒啊!”我笑了笑。 我嘴上虽然这样说,可是手中,却拎起了茶壶,将斟好的茶递给了他,问:“南关的所有事情都清了?” “如果不是南关这趟,我都不知道南关的兵力有这么多。”洛远珩道。 我将手搭在桌子上,问道:“怎么了?” 他从怀中掏出玄符,将它明目张胆地放在了桌子上,道:“城内驻军三十万,城外驻军八十万,百万的军力,都靠你九叔给你的这个玄符管着。” 我听到这些数目的时候,瞬间惊住了。 在我印象里,南关的兵力可没有这么多,最多不超过五十万。 可是南关的兵力确实百万多啊!调遣这百万兵力的玄符,就在我手中,我现在有些不敢拿着玄符了。 洛远珩起身道:“这茶也喝完了,话也说完了,臣也该走了。” 我看向桌子那个玄符,叫住了他,道:“洛远珩,这玄符你拿着,我现在不方便拿着他。” 他转过身,道:“我也不方便。” 听后,我直接拿起那个玄符,强行塞到了他的手中,抬头同他对视:“洛远珩,你必须拿着!” 他愣了一下,道:“等你坐上该属于你的位子,我便将这玄符还给你。” 临近太阳落山,我将夜鸣叫了过来,问道:“凉兰如何了?” 夜鸣不带隐瞒地告诉了我这一切:“凉兰被撤去柱国一职,收回所有的权力,被关在了崇院。” 我点点头,起身道:“夜鸣,你随本位再去一趟御书房。” 这次去御书房,是要让依依见凉兰最后一面。 凉兰身为柱国,干了这些事情,没人能救下她。 吴钏见到我的时候,殷勤地走了过来,看着我笑呵呵地道:“贵妃,皇上正在批阅奏折呢!” 我颔首,便见吴钏见殿门帮我推开,我缓缓地走进去。 “皇上,臣妾想让依依回来一趟。”我跪在了地上,对卫瞿行礼。 卫瞿道:“你先起来吧!” 我起身以后,便看着卫瞿,问道:“皇上这是同意了吗?” “你为何要让商锦回来?”卫瞿问我。 我心中暗自纠结了一下,这才道:“臣妾想带依依去见凉兰一面,好歹凉兰也是依依的姐姐。” 他愣了一下,道:“朕答应你,但是你去看她的时候,记得小心些。” 我点点头,从他手中将令牌拿出来以后,便交给了夜鸣。 “拿着这个令牌,去阪平的军营接依依回来。” 夜鸣接过令牌,离开了皇宫。 等依依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深夜。 依依见到我以后,焦灼地问道:“姐姐,你连夜叫我回来所为何事?” 我从慎馨的手中拿出披风,给她披在身上。 一边系着披风,一边道:“你不是想见你凉兰姐姐吗?我带你去见她。” “真的吗?”依依话语之中,带着激动。 我点点头,躬着身子,轻抚着她的脸,道:“真的,不过你到时候要听话。” 第220章 哄骗 依依直接答应了我。 我直起身子,嘴角微微扬起,拉着她去了崇园。 崇园之中,灯火通明,树上还挂着几盏灯笼。 门外的禁军见到我以后,直接拦住了我:“没有皇上的命令,谁都不能进来。” 我扫了他们两眼,将怀中的令牌掏出来,放在他们眼前:“本位能进去了吗?” 其中一个禁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连忙行礼:“参见贵妃。” 我抬手让他们起来,道:“将门打开。” 禁军听后,从自己的腰中拿出一把钥匙,将房门打开。 我领着依依进去以后,便见凉兰阖眼靠着桌子,一副惬意的模样。 “凉兰姐姐…”依依见到凉兰以后,直接撒开我的手,朝凉兰跑过去。 凉兰睁开了双眼,看见依依以后,抬手刚想去抚摸她的脸。 结果垂眸看了看自己手上绑着的枷锁,又将手缩回去了。 那枷锁看着属实是碍眼,我扭头看向禁军,道:“将这枷锁打开。” 禁军为难地挠了挠头,道:“贵妃,这……” “后果本位负责!打开!”我厉声呵道。 一旁的禁军嫌弃地看了看那个禁军,转身从自己的腰间掏出了一串的钥匙。 从中挑出一个,将凉兰的枷锁给打开。 “萧贵妃,我们兄弟俩就先在外面候着了。”他又将钥匙收起,朝我点了点头。 我扭过头去,看着凉兰勒红了的手腕,心中莫名地生出了一种舒畅感。 依依双手捧着凉兰的手腕,眼睛瞬间红了起来:“凉兰姐姐,你犯了什么错,手疼不疼?依依给你呼呼。” 说完以后,依依微微噘嘴,对手腕上的那两道红痕呼气。 凉兰腼腆地笑了笑,道:“我犯了欺君之罪,没将我处死,已经算是老天保佑了。” 她嘴上说得这些话,只不过能骗过依依这样的小孩子罢了。 谁的心里都明白,凉兰这次活不下来了。 依依信了凉兰的话,吸了吸鼻子,道:“凉兰姐姐,你什么时候能够从这里出去啊!依依学了好多的本领,都想让你看看。” 凉兰将手缩回来,抬手抚摸着依依的额头,夸奖道:“依依学了许多的本领啊!依依真棒!” “凉兰姐姐,我回来的时候,宫中的宫女都说您这次活不下来了…”依依抽咽了两声。 凉兰听到以后,哄骗道:“我能活下来,因为我身上有功勋在啊!等我出去以后,看我不教训教训那些不懂事的宫女!” 我往后推了两步,眼神一直在二人身上,久久都没有离开。 凉兰抬眸看了我一眼,对我一笑。 她将依依抱在怀中,轻抚着她的后背,道:“依依要乖啊,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要听你姐姐的话,你姐姐现在是贵妃,也是后宫唯一的妃嫔了,你不能仗着有你姐姐做靠山,就在军营胡闹,知道了吗?” 这些话,让我想起了之前。 “依依,你在凉府要听你凉兰姐姐的话,不能胡闹,知道了吗?” 过往的一幅幅画面,都在我脑海中慢慢地浮现出来。 第221章 让她活下来 依依一个劲的点头,并且抱有很大的希冀问向凉兰:“凉兰姐姐,你从这个院子里出去以后,就会去找我吗?” 凉兰颔首,继续骗着依依。 就在这时,门外走来了一个禁军,手里端着一个木盘。 木盘之上的东西,用黑布盖着。 我道:“把东西给我吧,你带依依下去。” 凉兰听到我这句话,便将依依松开了,轻声道:“依依,你先跟他出去,我和你姐姐有一些话要说。” 依依看了我一眼,我对她点头,道:“你现在外面等着,等我和你凉兰姐姐说完,我就带你回去。” 依依嗯了一声,便走到了禁军的旁边。 禁军将手中的木盘放到了一旁,对我道:“贵妃,有劳您了。” 话落以后,他便带着依依离开了屋内。 看着他二人走远以后,我将屋内的门给关上。 “你找个地方坐吧!”凉兰随口答道。 我将木盘上的黑布给拽开,道:“凉兰,你是何时对我起的杀心?” “封你为贵妃的时候,之前封你为淑妃,我以为是看在你爹的官职上,可是在封你为贵妃的时候,萧康晖犯了事。”凉兰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之中还带着不甘心。 我抬头,道:“所以,你当初反对我当这皇后,也是因为如此?” 凉兰点头承认,“我实在想不明白,我和卫瞿认识了快十年,为何比不过你这入宫三年多的!” “即便是入宫三年多,不还是膝下无子吗?”我笑了笑,道。 凉兰狞笑了两声,道:“商钰,是你自己不想有孩子。” 我认同地点了点头。 “你身边的那个小孩儿呢?”我想到今日在御书房的那个小孩。 凉兰轻笑道:“他?他被卫瞿的人带走了。” 陡然,她突然给我跪下来,让我一惊:“商钰,我这辈子从来都没跪下来求过人,现在,我想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 “保棋儿一条命,他才两岁多,也是卫瞿唯一的孩子。”即便是跪下来求人,凉兰依旧保持着她的那份傲气。 我愣了一下,答应了她。 “我只希望棋儿能活下来。”凉兰再次出声,“最好让棋儿远离这个皇城这个是非之地。” 凉兰的所求,我都答应了。 随后,我便问道:“沐梳的那封信,你是如何做到的?” 凉兰从地上起身,道:“商钰,那是你告诉我的。当年泉州平川一仗,可是有你的帮忙啊!” “你让平川人帮你写的?” 她承认地点头,并将当年酸梅汤一事的真相告诉了我:“姜嬉宫内的蛊毒,也是我动得手脚,估计已经猜到了,那个叫扶桦的宫女,是我的人。” “我曾经找过姜嬉,想让姜嬉帮忙将你给除掉,只可惜姜嬉有这心没这胆,我只好自己动手。不过倒是可惜了,那碗酸梅汤你连喝都没喝一口。” 听到这真相的时候,我心中一片平静,早已经没了当初的那股震惊。 “所以你就将沐梳送到了我身边,让我杀掉沐梳,然后告诉依依我杀了她亲姐姐?”我问。 第222章 太子一事 凉兰也承认了。 “只不过我没想到,你会将那把匕首给了卫瞿,卫瞿会因为那把匕首,查到我身上。”凉兰哼笑着。 我道:“那把匕首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年泉州平川一仗打赢以后,我讨来的赏赐。” 我将面前的木盘,往凉兰的面前推了推,道:“你自己选吧!” 话落以后,我便直接起身,走到了门外。 依依见我出来,想要回头去看,我捂住了她的眼,道:“依依,你凉兰姐姐会出来的。” 只不过出来的时候,是一具冰凉的尸体罢了。 依依正过头去,问我:“姐姐,木盘里是什么?” 我莞尔撒谎:“给你凉兰姐姐的衣服。” 上面不过就是一把匕首,一壶鸩酒罢了。 禁军看了我一眼,刚想出声询问,我便道:“不用着急,她自己会选的。” 将依依送回去以后,我便去了御书房。 毕竟答应了凉兰,总得要完成啊! 我去御书房的时候,卫瞿还在批阅奏折。 他忽的抬头,笑道:“阿凝,你怎么来了?” 我笑了笑,朝他走过去,扫了扫他手中的奏折,道:“过来看看罢了。” 卫瞿将奏折一收,便问:“凉兰如何了?” “应该死了。”我不太确定。 卫瞿让我坐在他的腿上,我道:“皇上,臣妾想求你一件事,好吗?” “有话就直说吧!”他揉着我的手,道。 我道:“皇上能饶恕凉兰的孩子吗?母亲的错,为何要牵连到一个两岁多的孩子?” 卫瞿愣了一次,狭长的眼眸看着我,道:“凉兰求你的?” 我摇头,道:“我自己的请求。” “朕答应你,饶凉棋一条命。” 我刚想起身,要谢他,他便拉了我一把,道:“阿凝,陪朕待会。” “皇上这是有烦心事了?”我试探的问道。 他将刚才的奏折递到我手中,道:“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我接过奏折,仔细地看了两眼,道:“确实挺烦心的。” 这封奏折,写得无非就是定郡那边的事情。 定郡的起义军在不断地壮大,现下已经有了三十多万人,而且这起义军中,大部分都是百姓。 派去的军队,都不敢上前。 “朕想让萧康晖领兵去平定这场叛乱,但是你爹却迟迟不愿意应下。”卫瞿长叹了一口气。 我道:“我父亲为何不愿意去?” “朕也不知。”卫瞿答道。 我在御书房待了一夜,这一夜我连眼都没合。 回到蕴卜殿以后,我倒头就栽到了踏上。 一直到未时才醒。 起来以后,就将夜鸣叫过来了。 我打了个哈欠,问道:“凉兰如何了?还有凉棋。” “凉兰昨夜饮下一杯鸩酒,去了。凉棋被释放,现下正在御书房。”夜鸣回答完我的问题,便道:“主子,枢密使那边有行动了。” 我突然清醒过来,问:“他们干什么了?” “枢密使知道了凉棋的存在以后,连夜召集了许多官员,商议立太子之事。”夜鸣道。 商议立太子一事? 这是想要扶持幼帝登基,然后再将幼帝给废除? 第223章 是喜是忧 过了几天之后,枢密使便上奏,立凉兰之子凉棋为太子。 朝廷之上,也有不少的人让卫瞿立凉棋为太子。 但是卫瞿没同意,并见凉兰勾结平川,通敌叛国的罪证拿出来。 最终,凉棋被凉州的人接回了泉州,永生不得踏入皇城半步。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喜是因为凉棋离开了,忧也是因为凉棋离开了皇城,去了泉州。 夜鸣朝我走来,递给了我一封信。 我见信封拆开,扫了一眼上面的字迹,便将那张纸攥成一团,道:“烧了。” 与官员来往的证据我可是一个都不敢留下,万一成了当年的宋安意。 我可担待不起这罪名啊! 这封信是钱民礼送来的,说是什么凉棋在回泉州的路上,被人给劫走了。 不用想也明白,将凉棋劫走的,定是那些想要拥护他当太子的人。 两三岁的孩子当储君,这还是从未有过的惯例。 这立太子,向来立贤不立长。 凉棋这才不到三岁,就要拥护着当储君,有些人终究是操错了心。 我继续靠在躺椅上,晒着阳光。 这几日的朝堂之上,说得无非就是凉棋和定郡一事。 定郡的乱已经闹了二十多年了,在闹下去,迟早会被济国给夺下。 而凉棋那边,倒是掀不起什么风浪。 即便皇帝不派人去找,也会有人主动去找凉棋。 这天,我请旨出宫了,出宫去见萧将军。 萧婷和萧夫人已经离开萧府一年多了,听说是回了平阳公府。 回到萧府的时候,正好碰上了枢密使和郭常逊。 我让慎馨守在门外,自己一人入了书房。 “谢大人独自让凉棋留在谢府,倒也是放心啊!”我见到枢密使的时候,轻笑了声。 枢密使蹙眉看着我,问道:“公主知道凉棋在我们手中?” 我轻挑眉,点点头:“我虽然在后宫,可也知道每日朝廷之上议论的是什么。” 郭常逊轻叹道:“如今,这凉棋是我们手中唯一的牌了。” 唯一的牌了?这三年他们输得一塌糊涂吗? 想到这,我心中暗笑了一声,难怪有半年没动静,原来在韬光养晦啊! “凉棋可不是一张牌,卫瞿对这个儿子,完全没有任何的好感。”我幽幽地看着郭常逊。 萧将军出声道:“贵妃今日出宫,是为了何事?” “前几日枢密使不是上奏立太子之事吗,我特来问问,这立了太子,是想要扶持幼帝登基吗?最后再借幼帝之手,让我顺理成章地坐上去?”我说完以后,便将目光投在了枢密使的身上。 枢密使看了我一眼,道:“公主聪慧过人,比我们想的还要长远。” 这话表明是在夸我,实际就是在笑我想多了。 “那谢大人上奏立太子一事,是为了什么?”我莞尔看着枢密使。 自从当年他上奏弹劾洛远珩开始,我就感觉,谢广廷的每一步,都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自己。 但感觉终究只是感觉,我也没有直接的证据去证明这件事。 第224章 封后 枢密使缓缓抬头,看着我:“公主,上奏立太子一事,只不过是为了帮您一把而已。” 帮我一把? 凉棋一个两岁多的小孩,能帮我什么? “您膝下无子,若是手中多了一个太子,这能赢的概率,岂不是很大?”枢密使语重心长地看着我,回答道。 我笑了笑,道:“即便是手中多个太子,可也要这太子受宠啊!” 后宫之中,向来都是母凭子贵,可我从未听说过,子也可以凭母贵啊! 况且,我又不是皇后。 即便靠着母凭子贵四个字,让凉棋坐上了这个皇位,我就一定能做成垂帘听政的太后吗? 我不是吕武,我也没有吕武那样才略。 枢密使答道:“公主,只要您成了皇后,凉棋便能受宠。” 他说这话的时候,满腹的自信。 许是枢密使高看我了,我道:“既然谢大人说了,只要我成了皇后,凉棋便能受宠,那就容谢大人先让我坐上这个后位。” 洛远珩说过,只要我想要这个后位,他就能帮我。 可我给了他答案,这后位还是未到我的手中。 枢密使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了,若不是一旁的萧将军解围。 这尴尬的场面也不知道要僵持到何时。 郭常逊扫了我一眼,道:“公主,这后位不是轻易就能坐上去的。” 我点点头,装出一副单纯的模样:“所以,我才要让几位大人帮我啊!” 这后位若是容易坐,也不至于入宫三年多,我还是个贵妃。 从萧府出去以后,我就带着慎馨回宫了。 本以为我会坐在这个贵妃的位置上坐一辈子。 可谁能想到,在一个月后,我就做到了那个国母的位子上。 一句国不可一日无母,成功地让我从贵妃的位子升到了后位。 “贵妃萧氏,敏秀名门,秉持妃德,率礼不越,邦缘之优,后妃之首。受乾坤之命,授金印册宝,立为皇后,掌六宫之权。” 这圣旨,不是吴钏念得,而是由钱民礼这个礼曹尚书念出来的。 我站在太极殿的门口,这还是第一次以后妃的身份站在这太极殿的殿门。 当上了这皇后,我心中没有想象的那种欣喜。 反而一脸沉重地看着殿外两行的官员。 听着他们口中的“皇后千岁”。 这封为皇后以后,我就从之前的蕴卜殿搬走了。 按照规矩,我应该搬到椒房殿。 但不知为何,我却要搬到长平殿。 曾经让我险些丧命的长平殿。 再次踏入长平殿的时候,看着殿内的一些陈设,脑海之中时不时地浮现出当年的那张火灾。 还有茗庆皇后死之前那句话。 我阖上眼,强行将心中的苦酸压下去。 慎馨发现了我的一场,上前问道:“娘娘,您怎么了?” 我摇摇头,道:“我没事。” 慎馨扶着我坐在一旁,为我倒了一杯茶。 我看着她手中的茶,不知道为何会想起商钰。 当初,商钰也是这样尽心尽力地伺候我,到最后,还替我去死了。 想着想着,手突然一哆嗦,整个茶杯就直接掉在了地上。 滚烫的茶水,直接洒在了我的裙角上。 衣裙紧紧地贴着肌肤,那种被火灼烧的疼痛感,再次袭来。 第225章 下毒 才搬过来第一天,就闹出了这样的事情。 我突然自嘲了一声,老天爷这是故意的吗? 慎馨走过来,扶着我走过去,问:“娘娘,您近日是太累了吗?” “没事,只是不小心罢了。”我搪塞了过去。 抬眼扫了扫周围熟悉的一切,暗笑着,卫瞿这时有意为之吗? 换了身衣裙以后,我便让慎馨下去了。 我坐在榻上,看着床榻两旁的烛台出了神。 “娘娘,吴钏来了。”慎馨走过来,轻声道。 我回过神,问道:“他来干什么?” 慎馨摇摇头,我起身,走到门外便见吴钏身后又有着许多的宫女太监。 吴钏谄媚的嘴脸迎上来,道:“娘娘,掖庭那边又送来了人。” 我点点头,扫向一旁的慎馨,道:“慎馨,这些人就交给你了。” 吴钏走之前,还特意提醒了我一句,“娘娘,皇上今日会过来。” 夜鸣突然走过来,从袖中掏出一小包的药,低声道:“娘娘,你要的东西。” 我将那一包药接过以后,问道:“凉棋被救出来了吗?” 夜鸣颔首,道:“洛大人已经将凉棋送往了泉州,并派人暗中保护。” 听到这儿以后,我瞬间松了一口气。 凉棋留在谢府的事情,总有一天会被人发现。 我也答应过凉兰,要让凉棋远离这皇城,决不会让他成为任何人手中的一张牌。 “夜鸣,等什么时候,你去帮我谢谢洛远珩。”我道。 夜幕降下不久,卫瞿便来了。 看见卫瞿来这长平殿,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皇上忙完了?”我问道。 卫瞿嗯了一声,道:“在这长平殿还习惯吗?” 我颔首。 习惯,当然习惯啊!毕竟这是我生活了十八年的宫殿啊! 离开三年多,再次回到这长平殿,怎会不习惯呢? 也不知道到了何时,卫瞿的一句话,彻底让我整个人都愣住了。 “阿凝,今日侍寝如何?”卫瞿问我。 我愣了许久,都没有回答他。 过去的日子里,我从来都没有侍寝过一次,每一次都以身子不适推脱过去,他倒是也未怪过我。 这次,我不想推脱了。 脑海之中突然闪过两个字… 我点点头,佯装温柔看向卫瞿,“皇上,臣妾藏了一坛美酒,皇上尝尝如何?” 见他同意以后,我便起身走到内殿,将那坛未开封的酒给打开。 醇厚的酒香扑鼻而来,我掏出腰间的药,直接将里面的粉末倒在酒中。 今夜,便要在这长平殿,结束了这所有的一切。 如果换成别的殿,我或许不会做这么糊涂的事情。 但这是长平殿!曾经让我差点丧命的地方! 我端着酒走到一旁,唤来了慎馨。 慎馨将酒取出一勺以后,就倒在了酒壶内。 她拿着酒壶,为我和卫瞿倒上一杯以后,便离开了。 见卫瞿迟迟不肯拿起那一杯酒,便出声:“皇上是嫌臣妾这酒差吗?” 他摇摇头,拿起那杯酒以后。 就在我以为他要喝下去的时候,他却突然将手中的酒撒到了一旁。 “阿凝,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卫瞿拂手,将那坛酒直接打在了地上。 酒坛子碎掉的声音惊动了门外候着的人。 第226章 大难临头各自飞 她们刚想进来,就被卫瞿厉声呵斥道:“都出去!” 我心中一片慌张,连动都不敢动,愣坐在一旁。 他抬眼看向我,还是之前那副淡然的模样,“阿凝,临时起意还是图谋已久?” 我没有吭声,目光一直在地上那些碎片之上。 酒水溅得满地都是,上面还冒着泡。 看着那些酒水,我自嘲了一声。 “皇上早就发现了吗?”我转过头去,与卫瞿对视。 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不能在被一时冲动再次毁了这一生。 我现在在赌,在赌我会不会死。 但是赌输的概率远远会比赌赢的概率大。 因为刚才的下毒一事,完全将我的身份泄露出去了。 卫瞿不可能不知道。 他的眼神中带着寒意,望向我:“阿凝,朕想听你亲口承认。” “一时脑热,想毒杀皇上,皇上认为这个理由如何?”我浅笑地问他。 他陡然起身,走到了殿外,在殿外也知道同旁人交代了什么。 慎馨走来的时候,满目都是担忧。 “娘娘,您做了什么?”慎馨焦灼地问向了我。 我比她平静多了,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在酒中下毒了。”我淡淡地将刚才弑君的事情告诉了慎馨。 慎馨的眼神中流露出惧意,吃惊地看着我:“娘娘,您真的那样做了?” 她顿了一下,随后又问:“娘娘!您这才刚当上皇后的位子啊!” “我知道。”我一副漫不经心的悠闲模样将慎馨差点气过去。 我转眼看着慎馨,道:“所以我才敢这么做啊!” 踏入这长平殿,我就感觉我自己现在就是个傻子,明知道这样做是死路一条。 可我还敢这样做。 “他刚才和你们说什么了?”我既没称呼他为皇上、皇帝,也没有称呼他的名字。 慎馨道:“没有皇上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长平殿。” 不得出入长平殿,这算是将我软禁了? 我讥笑了一声,这算是赌输了还是赌赢了呢? 自己也不知道。 慎馨叫来了几个宫女,将殿内清扫一遍以后,就下去了。 我靠在床榻上,只要一闭上眼。 就会想到当年的惨状。 我也不知道是何时入睡的,我只知道我是被吓醒的。 在我的梦里,全是净画台的惨状。 我站在一旁,像是个被人点了穴道不得动弹的看客一样。 看着净画台中,鲜血蜿蜒,血流成河。 那场生辰宴,我完全不知道我离开以后发生了什么,但是经历了这场梦境,我知道了。 梦中的凉风,吹拂着卫瞿的衣摆,身后数不清的士兵站在他的身后,而一旁的父皇,身后只站着几位皇兄罢了。 这一幕,在我的眼中,格外得刺眼。 原本旖旎的净画台瞬间就变成了战场,所有的士兵相互簇拥着,如潮水一般,将整个净画台给围起来。 那一把把的长剑,直接穿过了皇兄们的胸膛,父皇躲闪之际,直接栽倒在地。 大难临头各自飞,在场的官员,没有一个人去管那狼狈躲闪的惠帝,只顾着自己逃命。 第227章 因为你是宁凝 等我彻底清醒过来以后,趴着的棉被都已经湿了一片。 我吸了吸鼻子,让自己快速平静下来。 在被软禁的这些天,我日日不是逗鸟,就是在同自己下棋。 偶尔还会练练女红。 从来都没有这样放松过,朝廷之上的事情,我是一丁点都不知道。 我都开始有些贪恋这样的生活了。 慎馨她们也不在叫我娘娘,反而叫我主子了。 这样的称呼倒是不错。 在慎馨的帮忙下,我这厨艺倒是比之前进步了不少。 起码我是这样认为的。 慎馨见我日日没有烦恼,倒是也放开了说话。 我被软禁了三个月,这三个月内,我过得十分悠闲。 卫瞿来的那天,我特意将自己给打扮了一番。 毕竟,我都要死了啊,总要死得风风光光体体面面啊! 不能像别人那样,丢了自家的脸面。 我不知道我被软禁的时候,卫瞿有没有发现我身后的那些人。 慎馨将头发为我盘好以后,就自觉得退下了。 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唇红齿白,柳眉柔肤。 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了一抹笑容。 我将现在的自己,打扮成几年前长平公主的模样。 可是不管怎么收拾,我都不能完全成为之前的模样了。 人啊,终究是老了。 我从铜镜中看着卫瞿徐徐走来,冷声道:“皇上今日是来处置本宫的吗?” 许久都未自称过本宫了,突然转口,莫名地有些不习惯。 卫瞿朝我走过来,道:“阿凝,这三年朕待你如何?” “很好。”我说了一句实话。 三年以来,纵容了我做了许多的事情。 我转过身子,看着他那张熟悉又很陌生的脸。 “我想听实话。”他身上一股浓厚的酒味,看这幅模样,像是喝了不少。 我轻挑着眉毛,一字一字地道:“这、就是、实话。” 卫瞿听到我的这句话,蓦然笑了。 “都这种时候了,还想骗朕吗?”他说完以后,目光就紧紧地盯着木桌上的匕首。 我将匕首拿走,道:“本宫都快要死了,为何还要骗你?” “阿凝,你知道朕为何要让你坐上这后位吗?”卫瞿突然问向我。 我道:“因为朝廷之上众臣相劝。” 国不可一日无母,恰巧,我是后宫唯一的后妃。 “错,因为你是宁凝,我曾经的准王妃。”卫瞿的这番解释,显然将我给逗笑了。 我垂下头,摩挲着自己的手,道:“卫瞿,你何时认出了我?” “你入宫的时候。”他继续道:“萧康辉有二心,朕知道,但是朕从来都没有想过,萧康辉会那么胆大,直接将你送入宫中。” 我轻笑了一声,道:“卫瞿,这么说来,这三年都是在陪我演戏吗?想看看我到底想干什么?” “你的目的,不就是想要为你们宁家报仇吗?夺回属于你们宁家的皇权,对吗?”卫瞿反问我。 我抬眸看着卫瞿,没有去承认,没有去否认。 “既然你都知道,为何还要留我到现在呢?” 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身份,是在看我自己在这儿闹笑话吗? 第228章 冲动 “阿凝,我从来都没动过要杀你的念头。”卫瞿振振有词。 我仔细想了想,他确实没说过要杀我。 当也不过是羞辱我,逼我交出兵符而已。 “但是我动过要杀你的念头,还不止一次,我都数不清多少次了。” 自从被洛远珩从皇宫里救出来以后,我就已经有了这个念头。 卫瞿哼笑了一声,伸手来描绘我的唇形,我强行扭过头去。 “谢广廷倒是给你灌输了不少的迷魂汤。”卫瞿将手缩回去,道:“阿凝,你就不好奇惠帝当年明知道我想谋反但又不制止吗?” 他这个问题,正好问到了我的心中。 “为什么?” “因为当时的岳朝已经彻底垮了,宫外税收高涨,朝内百官自相残杀,这个时候,他正需要一个人来接这个烂摊子。”卫瞿将这些真相告诉我的时候,我依旧还是一副平静的模样。 这些话,我从不同的口中听说,皆为震惊。 我道:“所以,你就当了一个好人,接下了这个烂摊子吗?” 卫瞿道:“我若是好人,你还能活到现在吗?” “南安王的死呢?他可是帮了你一个大忙啊,你为何还要杀他?”我手中紧紧攥着匕首,等着卫瞿回答我的问题。 他道:“因为他知道我的身份。” “我也知道。”我坦白地告诉了卫瞿,“我很早就已经知道了,现在,杀了我吧!” “阿凝,朕不会杀你,朕要让你亲眼看着,朕是如何将你身后的人一个个铲除。”卫瞿阴森一笑。 这一笑,我脑海之中再次浮现出他杀惠帝的场面。 脑海之中突然出现了一阵声音。 “杀了他。” 这三个字,在我的脑海中不停地叫嚣着。 “杀了他” “杀了他” 洛远珩、谢广廷、九叔、惠帝等等诸人的声音皆在脑海里响起。 他们的声音不停地刺激着我。 藏在袖子中的手,突然将匕首给拔了出来,直接朝卫瞿刺去。 “卫瞿,你不杀我,但不代表我不会杀你。”我盯着被刺中的地方。 流去的鲜血,将伤口附近的龙袍给浸湿。 他朝我俯身,匕首又进去了一寸。 带着暖意的气息,直接喷洒在我的脸颊上,“阿凝,别信枢密使。” 见他还没有死,我便将匕首拔出来,带出的鲜血,直接溅在了我的脸上。 我连眼都没有眨,再次将匕首插入他的胸膛。 整个过程中,他连反抗都没有反抗。 卫瞿阖上了双眼,直接倒在了我的怀中。 我用力一推,将他推在了地上。 他的嘴角,还挂着一抹的笑容,着实的刺眼。 我看着手中的鲜血,笑了笑,原来...这就是弑君的感觉啊! 就在这时,诸岚端着茶水进来了。 “主…”她陡然抬头,就看见了地上的卫瞿。 手一时没端稳,茶壶直接掉在了地上。 哐当的一声,让我彻底清醒过来。 她战战兢兢地指了指我,“娘娘…娘娘…” 我上前一步,便见诸岚连滚带爬地跑到了殿外,高呼道:“来人啊!来人啊!皇后弑君了。” 门外的慎馨进来以后,脸色骤然失色。 我连忙转身,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惊慌失措。 终究还是被这冲动给毁了… 我自嘲了声。 第229章 入狱 我最终被关入了天牢。 暗无天日的天牢之中,偶尔传来审讯的声音。 每天大脑之中都是一片的空白,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皇后弑君,天理难容。 若我还能活下来,就是老天保佑了。 我抬眼看着从天窗中透来的一缕阳光,慢慢的抬起了双手。 天牢里的看守突然来了,对我还是有着恭敬的语气:“皇后,洛大人来了。” 我愣了一眼,转眼看去。 便见洛远珩站在我面前,我连忙起身,道:“你是来见我最后一面的吗?” 洛远珩见到我以后,叹了一口气,问:“何时动得手?” “封后的那天夜里。”我答道。 他微微锁眉,收敛了脸上的冷厉,“事情已经发生了,说你自然也是没用,商钰,你放心,我会将你从这天牢里救出来。” 见洛远珩一副焦愁的模样,我劝道:“洛远珩,别救我了,放弃吧!” 洛远珩压根听不进去我的劝:“商钰,我是你师父。” “你虽是我的师父,可你也别忘了,你是上护军,朝中的三品官员。将我这样一个重犯从天牢里救出去,你就不怕连累到其他人吗?”我吸了口冷气,继续道:“洛远珩,听我一句劝,放弃吧!还有,告诉枢密使他们,趁早给我断了联系。” 我一人入狱,极大会连累到他们所有人。 如今,我的仇是报了,但是所有人的期望,我都要辜负了。 新皇是谁,于我来说,并不重要。 一旦犯下弑君之罪,绝无半点生还的可能。 “阿钰,你…”洛远珩望着我。 我轻叹了一声,自嘲道:“洛远珩,我记得你说过我很傻,之前是没有认清自己,但是现在我认清了,我是傻。” 傻到一时冲动,让自己铃铛入狱。 傻到当着后宫宫人的面,手握匕首,满脸鲜血。 洛远珩安慰道:“阿钰,你不傻。你在等等,我这就回去想办法救你出狱。”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他这么慌了神,还是为我慌了神。 心中突然有点暖。 眼角发酸,苦笑道:“洛远珩,别在白费力气了。就算我出了狱,我这辈子都是戴罪之身,永远只能活在阴暗中,见不得人。” 洛远珩道:“阿钰,有我在,你不需要担心这些。” 他抬眼看了看四周,道:“你在这儿要好好的,等我来救你。” 我嘴唇微颤,答应了他:“…好。” 天牢中的守卫对我很是客气,不知是得了谁的话,还是看在我尚未被废的皇后身份上。 “我入狱多久了。”我带着枷锁,满身灰尘,在牢中走来走去。 天牢的守卫愣了一下,道:“七天了。” 七天了啊…为何还没有消息啊! 将我处死的消息。 终于,在这第八天,我被守卫领着出了天牢,送往了大理寺。 大理寺卿将慎馨叫来了,手中端着囚衣蒙布。 慎馨将我身上的华服褪去,将那身干净的囚衣给我穿好。 穿好以后,她便道:“这是我最后一次叫您娘娘了。” “娘娘,路上要平安。”慎馨红着眼,对我道。 第230章 大结局 我被蒙着眼,被人扶着,不知道去了哪儿。 只知道四周皆为喧闹声,都在好奇今日行刑的人是谁。 我冷笑了一声,斩首示众四个字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即便是眼前一片漆黑,我也知道了这是哪儿。 耳边“噗”的说一声传来,脸上仿佛溅上了什么东西一样。 冰冰凉凉的。 就在这时,我以为我要死了的时候,一阵雄厚的怒斥声传来。 “谁让你们斩的?!” 我虽然和钟右相没什么交集,但是他的声音还是能听出来的。 “参见右相!”先是一阵慌乱声,随后便是起此彼伏的声音。 右相冷声道:“给萧氏松绑!” 我眼上的布被人扯了下来,抬眼看了看右相,只见他的手上拿着一抹圣旨。 右相见到我以后,连忙跪下行礼:“老臣,参见新皇。” 这一句跪拜声,不仅将我给呵住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一副惊讶万孔的模样看着右相。 我起唇问道:“钟大人,你刚才说什么?” 刚才的那一声,我开始怀疑我自己听错了。 右相严肃地看着我,再次重复了一遍:“老臣,参见新皇!” 再次听到这句话,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钟右相和枢密使他们不是一伙人,这一声新皇,又是怎么一回事? 人群之中,有人问道:“右相大人,这是怎么一回事?” 钟右相听后,将手中的圣旨高高捧起,厉声道:“先皇禅位圣旨在此!还不跪下拜见皇上!” 禅位圣旨?我转眼看向右相,颤着薄唇,问道:“钟大人,这圣旨…是真的吗?” 卫瞿禅位于我,我压根不会信。 钟右相将手中的圣旨交到了我的手中,道:“皇上,您亲眼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我接过那道圣旨以后,连忙打开一看。 上面所写的内容,不得不让我相信。 这禅位,倒还真得是禅位于我,一字都不带差的。 我将那道圣旨重新递给了钟右相,钟右相恭恭敬敬地对我道:“皇上,该回宫了。” 我嗯了一声,回宫以后,第一件事是我就是派人将洛远珩叫来了。 洛远珩见到我后,刚想行礼,便被我制止住,我开口问道:“这禅位圣旨你知道吗?” 他茫然地看着我,道:“臣也是今日才知道。” 我倚着头,道:“洛远珩,你知道我见到那禅位圣旨以后,是什么样的表情吗?” 他摇摇头。 我道:“害怕,我害怕这圣旨是你们弄的假圣旨。” “臣等没这么大的胆子。”洛远珩认真地回答着我的话。 我抬眼看着他,道:“有没有这胆子,我这个人清楚。” 一个多月以后,我穿上了沉重的龙袍。 抬手抚摸上面绣着的龙鳞,心中自嘲了一声,若不是那道可笑的禅位圣旨。 我怕是这辈子都不能穿上这代表着君王之威的龙袍。 慎馨朝我走过来,道:“皇上,该上朝了。” 我转过身,身后跟着数位宫人,面带庄严地走到了太极殿内。 这不是我第一次以入太极殿了。 但确实是我第一次以帝王踏入这太极殿。 我握住龙椅两旁雕刻的龙头,长袖一甩,就坐到了龙椅之上。 冷厉的眼神穿过冕旒,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满朝的官员。 看着那些官员朝我跪拜行礼,一种野心便油然而生。 我握着龙头的手微微抬起。 卫瞿,你放心,这皇位,我会坐得比你久。 景桓五年六月,明帝秘召太师、右相,礼曹三人,议禅位一事。 同月,明帝薨,皇后萧氏入狱。 六月十九,右相持圣旨,刀下救萧氏。 景桓五年七月,萧氏登基,上护军洛远珩封国公,掌南关兵权,礼曹尚书钱民礼封礼部尚书。 其余诸人,行功论赏。 景桓九年,枢密使谢广廷意图谋反,萧帝派人查之,皆为属实。 同年四月,谢广廷流放边疆,无宣召不得回京。 景桓十年,太师江氏,请旨回乡,远离庙堂。 同年十月,萧帝大赦天下,改国号为新乐,岳同乐,史称新乐仁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