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棉》 分卷阅读1 掌上棉 作者：熊猫居竹 Chapter 1 死 我是神兽白泽，唤作盛绵，是这天地间最聪明的神兽，上知天文地理，下知鸡毛蒜皮，然而我死了。 我死于天族神仙们的一场宫变，我本来可以溜之大吉，全身而退，但没有办法，我答应了父神要保护世世代代的天帝，一次，尽管再不乐意，我也只能哀叹一声。 收到消息后，我坐在窗边，变出一面镜子，透过镜子我能看到九重天的内战，内心一直恳求着九重天的兵将可以争气些，算了，别看了，九重天所有的精兵强将全在叛军那里。 我又悲伤的叹了一口气。 我并不知道自己在那里出生，一睁开眼睛看见的便是父神，位居九重天。父神养育我长大成人，教会我许多东西，包括知恩图报，所以我在他弥留之际答应了他要以命保护世世代代的天帝，一次，当作是我报答他的养育之恩。 活了这么长时间，九重天从未发生过一次的内乱，每一位天帝都是寿终正寝，到了这一位却…… 此时，我又忍不住长叹一声。 “师父，你怎么又叹气了？” 说话的，是我的小徒弟，天族六皇子。 这里是紫蓉山，离九重天有十万八千里之远，战火波及不了，自然接收消息的速度也比其他地方要慢上三分，所以他仍旧可以在这紫蓉山里安安心心的看书，与我打趣。 而我是怎么知道消息的，这件事情其实并不是重点。 小六他长得一副好模样，年纪轻轻却长了一张俊俏而惹桃花的脸蛋。以我所知，不少九重天和他族的姑娘们都心系于他，希望可以嫁给他。有道理是，牡丹花下，死而无憾，做鬼也风流，不少姑娘宁愿得罪天帝和六皇子也希望可以风流一晚，为此小六受了不少罪。 他在九重天孤身一人，他的母亲一生下他便死了，在他上面还有五位哥哥，数位姐姐，父亲自然也没有太多的心思放在他的身上。 他在九重天也是孤苦一人，倒不如将他接来我紫蓉山，二人作伴，起码还有一个可以说话的对象。 我站起身，走向坐在书桌看书的小六，宠溺的摸了摸他的头，他倒是一些不满，小嘴一撇，道：“师父，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不能在这样摸我的头了。” “你怎么就不是小孩子，你看你还没有我高呢，装什么大人？”我笑着开他的玩笑。 他的双手交叉，装作无奈的叹了一声，道：“还不是因为师父你每次和我比身高的时候都故意踮脚吗？明明我们是一样高的。” “有吗？”我故意装傻道：“是你看错了吧？”说完，我便向门口走去，小六看我出门，便也急匆匆的走到门前，挡住了门，眼里闪烁着几分的害怕以及担忧，却逞强的扯出一抹笑容，装作一副从容的样子。 他问：“师父，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每次出门他都是这幅表情，也许是害怕失去自己得来不易的亲情，害怕我抛下他，像他的生母，又或者怕我不要他不管他，像他的生父。不过，傻孩子，这是我的家呀。既然我将你放在了我的家，那我有怎会抛下你不管呢？除非我是疯了连我的家都不要了。 “九重天那里有事求我相助，想必只是些小事。”我看了看外面的天，似乎快要到黄昏了，我笑着道：“你不用担心我，且做好桃花糕等我回来细细品赏。若是饿了，就自己吩咐厨房做些吃的送来，可千万别饿着自己了。“ 小六傻得很，每顿饭都要等我才肯吃，有时我在九重天那里耽误了一会儿，即便自己已经快要饿晕过去了也迟迟不肯用膳。 “师父既然知道这里有厨房，有厨娘做菜，却为何老是让我亲手做桃花糕给你吃。”小六又不满的道，他双手交叉，倚门而站，脑袋一扭，横竖就不愿看我。 这小孩，动不动就爱发脾气，为什么还有这么多小姑娘喜欢他喜欢得要生要死，难不成都是瞎子？ “自然是因为小六做的桃花糕比厨娘做的好吃。”我笑着道，也算是哄着他：“小六乖，为师很快就会回来，你记住要做好桃花糕等为师回来。” “那师父记住要回来，不然……”小六认真的思考了很久，最终想到了一个威胁我的办法：“否则我便不会为师父做桃花糕。” 这个办法……还真是有趣，我还是第一次听见这样威胁人的。我不禁笑出声来，豪迈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为师一定会回来的。为师等着小六道桃花糕，所以小六记住要做啊，不然为师会失望的。” “桃花糕我自然会做。”小六咳了一声来掩饰自己嘴角不自主扬起的笑容：“我等着师父回来。”他看着我，眼里的阴霾不复存在，倒是充满了期待。他努力地让自己表现得从容淡定，隐藏住自己的一颗雀跃的心。 小六的样貌是一等一的好，而那一双眼睛更是好看得不得了，漆黑的眼睛中仿佛蕴藏着千万繁星，让人沉醉，移不开目光。幸好 分卷阅读2 本神兽见过许许多多的帅哥，不然恐怕也会被这小鬼扰了心神。 我笑着又摸了摸他的头，又惹他不满，随即便御云离开了紫蓉山。 待我赶过去的时候，九重天的宫殿早已乱成一窝粥，死尸遍布一地，伤者痛苦的哀鸣。我不是神仙，没有什么慈善的心肠，越过几个重伤的士兵，直奔大殿去。 带领叛军的，是张谋，天帝最信任的大臣。他发难的目的，就是为自己的妻子报仇。 这张谋的妻子是淮水水君的小女儿，貌似人间的西施，眼里仿佛含泪，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怜惜。天帝见了其一眼便无法自拔，是夜夜思念……日日牵挂，最后找到了一个机会，趁着张谋在北边的战事找到了那位美人，逼迫美人行了苟且之事。张谋知道后大发雷霆，连夜赶回了九重天，要天帝他给一个说法，不然便要自刎于宫前。 天帝也是心系美人，向张谋讨美人，张谋不愿，天帝便闭门与张谋聊了一晚，聊了什么无人知道，但无非就是那些威胁的言语，张谋最终忍痛点了头，随了陛下的愿。 这美人进宫以后，思念丈夫，不愿接受陛下的召见。天帝一开始心疼美人，也没有强迫她，只是送了一些小玩意，好让美人转移一下注意力，但几天后，美人依旧是硬着脖子不愿。天帝觉得没面子又被后宫的妃嫔挑唆，于一夜中又强行要了美人。 连续了好几天，美人要自杀却总能被宫中的人发现并且阻止，后来更是发现怀了天帝的孩子。天帝担心美人又要寻死，伤了自己又害了腹中孩子，于是便多派了几个宫人日日夜夜看护好美人。没想到美人最后还是死了，不过不是自杀，而是善嫉的天后娘娘派人每日在美人的饭中加入少量的□□，被毒死的。 天帝知道后不过也是颓废了几天，过了几日又是夜夜莺歌，早上如往常般上朝处理公务，而美人被人草草埋葬。在这广大的后宫中，这美人即便曾被天帝宠爱，但不过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尘埃，风一吹便没有了存在的踪迹，被人遗忘得一干二净，但在张谋的眼中，这位美人却是如同他的心肝。知道美人死后，在一个雷雨交加的晚上，他挖出美人的尸体，抱着早已透凉的尸骨痛哭流涕，发誓要为美人报仇，这才有了今天的叛变。 虽然这天帝真真是一个混账，但混账归混账，我报恩归报恩，两不冲突，大不了张谋下一次谋反的时候我归隐紫蓉山两不帮又或者是暗地里帮一帮他。 我变出一把剑，虽然经历了许久的太平盛世，但父神所交与我的武功以及剑法却未曾遗忘，当年在战场时的风范也未能忘记，不过一会儿便找回当初的感觉。 “白泽，是白泽！她……她来救驾了。”一个小兵惊慌的叫道，他连滚带爬的跑去了正殿，我嫌他嘈，不过一阵风，他便倒了下去，手中的剑已插进他的胸前，刺穿了他的心脏。我走了过去将剑拔出，握在手中的利剑仿佛嗜饱了血，发着淡淡却充满浓烈杀气的红光，而我，身上的衣裙早已布满了鲜血，不过都是其他人的，以我的能耐那些虾兵虾将尚未能伤及我。 眼里泛着血光，抬手用袖子擦去脸上的血的模样，十足地狱的修罗。 我走进正殿，看见张谋手持剑指着阶地上，坐在皇位的天帝和天后，坐上的二位因害怕而颤抖，我见张谋尚未伤害二人便双手交叉，倚在一旁的柱子看戏。 这么窝囊的天帝和天后我倒是第一次见。 那天帝瞥见一旁的我，站起来哈哈大笑，道：“张谋小儿，看你还能嚣张！白泽来了，你死定了！朕给你一次机会，若你愿意投降，朕或许还能考虑放你一马，不然你就等死吧！” 我皱了皱眉，看了看天帝，觉得这个天帝人品是真的不好，就连善良的我也不怎么想救他了。 “白泽来了又怎样？今日我若杀不死你这个昏君，我也不愿活在这个世界上。我当初真是瞎了狗眼才选择扶持你上位，当年若不是我，你觉得你能当上这个天帝吗？如今你夺我爱妻，威胁我说若我不愿你便诛杀我九族，若你不是说愿意对她一心一意我才不愿放手，怎料……怎料你居然任由这毒妇杀了她，她死了你居然也没打算为她报仇！” “我今日便是来取你狗头，杀那毒妇来报仇，谁拦我我就杀谁！” 我敬张谋是一条汉子，虽然他先前因为几句要挟就放弃了妻子，是为懦夫，但如今瞧他为妻子报仇连命都不要了，我想若不是我先前答应了父神要保护天帝，我想可能我就回我的紫蓉山了。 “你的妻子在九泉之下会感动的。”我提起剑，一脸轻松的道：“我虽然敬佩你的义和勇，但抱歉了，我答应了父神要保护这王八蛋。” 我抬眸看了眼天帝，那家伙果真被这一句话气得满脸通红，想发作却知道我是他唯一的救命人所以也只能忍着，旁边的天后则是说了几句安抚天帝，想来大约就是陛下莫要与小人一般见识之类的。 “大人，你知道这人混账，却又为何要救他？难不成大人也是那些为了名利而黑白不分之人？”张谋缓缓转过身，他亦是一身血，与我不同的，是他眼中的杀 分卷阅读3 气比我要重上许多。他看向我，眼中有了几分的轻蔑，轻笑一声，道：“枉我还一直当白泽大人是真正有智慧的神仙，不想其实也如同那些依附皇帝，靠权贵生活而指鹿为马的人。” 在这里我要吐槽两点，第一，我方才已经说了，我是为报恩才来救这混账的，张谋他是不是老了耳朵不中用了？第二，我白泽是神兽，不是神仙，想来他没有好好念书，尤其是上古史和生物分类。 然而，我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生气的人听不进去任何的东西，所以我并没有打算解释任何的东西，只打算速战速决，毕竟家中小六还做好桃花糕等我回去呢，况且这快到饭点了，小六肯定宁愿饿肚子也会等我回去，而我，自然不愿意小徒弟挨饿。 这家伙，我想天帝也定然不会容他存活于世，顺便将他打入凡间好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活着总比死来的强。 况且我觉得，他也没做错什么事，要是我我也会这么做，当然我是宁死也不会将我所爱让给他人。 待他到了凡间在修炼几年卷土重来，我自然会相助他，就当作是我的赔罪了。 不过短短几秒钟，我们已经打了好几个回合。剑与刀相交，锵锵，张谋开口说话了：“大人，若你愿意看清真相，待我杀了这昏君，我定向新君替大人求情，我向大人保证往后的日子定然会与现在无恙，但若大人还是一意孤行，我定会让大人后悔。” 后悔？我这一辈子就没有做过任何后悔的事情，若我今日没有拼死救这昏君，我才会后悔！ “我答应了他要保护这人，所以今日我定是要护他周全。”我斩钉截铁的说道，没有一丝丝的动摇。 只是今日护他罢了，明日我就不会管啊，为何这家伙就这么愚笨，听不懂我的话中话？他究竟是怎么当上现在的这个位置的？ “大人如此顽固不宁，便休要怪我不客气了。”张谋说道，此时不知从哪里一团火团飞来，我连忙闪避开了，双眼略带茫然，脸上再无光彩，反倒是有些苍白。 我神兽白泽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九焰业火，还怕得不得了，也唯有这样东西可以让会灰飞烟灭。 知晓这点的人除了父神还有一个人。 我的大徒弟，天族的大皇子，柳寻。 那日在皇宫，我瞧见了这专吐这九焰业火的小鸟烈鹰，于是便绕路而走，那日我只带了柳寻在身边，他瞧见我的行为不解的问，我也老老实实的回答他，因为我想徒弟总不会害师父的吧，并要他帮我保密，他也答应了。 从这件事我们可以看出两件事来，第一，柳寻的记忆力真好，即便过了这么久他还是记得。第二，柳寻背叛了我。 我从未如此的恐慌以及愤怒，要知道这世界上所有东西都杀不死我，也没有人知道我的弱点。而现在，我有可能要死了，此外我被我最信任的人背叛了。 另外我也知道了一件事，张谋的背后还有柳寻撑腰。 我施法变出了屏障，试图以此保护自己，但每每那火碰到了屏障，它都会变成了粉末消散在空中。这个方法只能挡住一时的攻击，却不是战胜的办法。 张谋趁着我没有功夫管他，扔刀刺向天帝的心脏，欲以此毙命。正当他要刺伤之际，我将手中的剑也抛出，成功挡了下来，成功的救下了天帝，但却同时让张谋明白若想杀这狗皇帝便必先踏过我的尸体这个道理。 他又变出一把剑，提剑向我攻来。 他本是武将出身，基本功不差但与我相比还是差了一条街，不，是一个世界。但是，他也是一个聪明人，知道利用我的弱点来对付我。他用剑接住火球，火球立即变成烈火依附在他的剑上。我瞬间变出一把剑，挡住了他一次又一次的攻击，他也是一个狠人，招招都能击中要害，若是一个不小心，恐怕我就命丧于此了。 “大人除了大皇子，还有六皇子也是你的徒弟吧。”张谋看着我，道。 刚刚我还说他蠢，看来他也不是很蠢，还懂得用小六来让我分心。 “若是六皇子在我手上，大人你可还会如现在一般没有顾及？” 我闪过张谋的剑，顺手用剑一划，为他再添上一道伤口，勾唇一笑，道：“你以为我白泽的聪明才智是浪得虚名的？我离开了紫蓉山自会在那里设下结界防止外界的人进去，别说你的人，就算是六皇子的使者也进不去。所以你还是乖乖被我杀掉或者逃之夭夭。” 到了这一刻，其实我还是不想杀死张谋，所以才会选择划伤他而不是一剑杀死他，然而这个笨蛋还以为他的实力与我相当。 “可大皇子呢？” 设下结界的时候我并不觉得柳寻回背叛我，所以允许他自由出入我的借界，现在改也真真来不及了。我知道以柳寻的性格他是不会伤害小六的，可那个时刻，我还是害怕了。柳寻为了夺位，将我的弱点出卖给张谋，我已经错信他一次，难不成还要错信他第二次，因此害了小六的性命吗？ 我犹豫了，我是真的害怕了，哪怕这只是张谋的诡计让我分心，但 分卷阅读4 我不敢赌，不敢拿小六的性命赌，虽然那孩子脾气暴躁性格不好还调皮捣蛋，但，那始终是我的小徒弟，我最亲近的人。 我胡乱的舞着剑，没了剑法，如同一个初学者般，张谋乘机将剑刺进我的心窝，九焰业火从我的心脏蔓延到我的全身，我能感觉到我的内脏在燃烧，全身产生剧痛，灵魂仿佛想要逃离□□，眼前的一切皆模糊，看什么都是双重的，但尽管如此我还是紧握剑柄，将它刺进张谋的身体之中，待我拔出，他晕倒在地。 我到底不想杀他，避开了他的要害，但他却杀了我。 我以剑撑地，单膝跪地。业火从我的身体冒出，我知道我的身体正在渐渐消失化为灰烬，灵魂也开始撕裂，我尝试运功压下这种感觉，我想活，因为小六还在家等我，我还要回去吃小六做的桃花糕。 我想起了临走前小六的眼神，充满了期待的眼神，他希望我回去陪他。 小六的内心觉得我给了他一个家，但其实我又何尝不是这么想的。 父神在世时因为工作繁忙所有鲜有时间理会我，即便有时间，他也是去找他的儿子女儿们，我不过是他捡来的小宠物，他教我读书识字武术施法，其实更多的时间是我自己读书学习。我从来不知家是什么感觉，直到我有了两个徒弟，直到小六搬到了紫蓉山。 我的功力渐渐消失，业火也似乎已经烧尽了我的躯体，我剩下了最后的意识，下一秒灵魂湮灭。 最后一刻我想的是，如果我没有回去，小六会不会很伤心。 对不起，师父要食言了。 Chapter 2 复生 我不知道我死了多久，也不知道我在那里，也没有任何身体上以及情绪上的感觉，我感受不到我的四肢，感受不到心跳，我看不见任何的东西，仿佛只不过是一个存在于混沌的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有了一点点的感觉，我缓缓的睁开眼睛，四周漆黑一片，我感受到自己的躯体像一只小鸡一般卷缩在一个空间内，但却没有一点的力气去移动我的四肢。我不能做任何事情，就只能等待我彻底复活的那一日。 直到有一天，我才刚睡醒，觉得身体僵硬无比，于是我如同我活着的时候伸展了一下身体，一声裂开的声音，一道强光便射了进来，我不习惯的眯起了眼睛，用手去挡。生活在黑暗许久，我太久未曾接触光这样东西，过了许久我才勉强适应，在再一秒，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 我刚刚……是不是把什么东西弄破了？ 我仔细的回想刚刚的触觉，这东西很脆很弱？难不成……我在蛋里？ 我变成鸡了？ 不会吧！我有些崩溃，好歹我也是一只上古神兽，怎么重生就变成一只鸡了？ 跟随着本能，我破蛋而出，原本以为看见的是我一众的兄弟姐妹，还有我的母鸡大人，但没想到进入眼帘的居然是一个山洞，耳边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向前一看才发现原来自己居然身处于一个位居瀑布后的一个山洞里。 而我以为看见的东西一样都没有看见。 没想到我还是一只被遗弃的蛋，一只天生就没有母鸡大人的小鸡仔。 我的内心仍旧如同山崩地裂，尚未能接受我变成一只鸡仔的现实，但人活在世，难免会遇上一些不如意的事情。变成鸡仔又怎样，我就算是一只鸡仔，我也要做一只不一样的鸡仔，活出不一样的鸡生。 我调整完心态后，我觉得自己是时候面对现实。我深呼吸，努力的举起一双小翅膀放在眼前，一看，呃……有点尴尬。 软绵绵的白毛和可爱的小蹄子，这不就是我真身的手吗？难不成我是一只变种鸡？ 我快速的检查一下我的身体，没有发现一点小鸡的特征，我还是我。 又看了看四周的环境，这倒是让我倒是想起了一件远久的事情来。 我盛绵虽然活了很久，但还是怕死。 其他的神兽可以为自己所谓的大义而牺牲自己而拯救苍生，想来像我这么怕死的还真的只有我一个。 有一天看凡间话本子的时候看到身为妖精的女主角遇见了一位除妖的道士，在临死之前为了可以继续活下去从而寻找下一世的男主角，她将自己的元神一分为二，一半被道士杀死，另一半藏于一个隐秘的地方，随着岁月慢慢复活。我觉得这个方法不错。没想到这个话本子的内容虽然很狗血，但这位写书人倒是挺有创意，还挺聪明的。 于是，我寻到一处神秘之地，在那里我将自己的元神一分为二，待死后我还可以因此复活。 当然，并不是所有神仙都可以这么轻松就将自己的元神一分为二然后还能活泼乱跳，本神兽活了这么多年，法力无边，自然能成。 没想到，这个办法还真的派上了用处。 这里有些冷，时不时还有些水溅到身上，我尝试运法来取暖顺便避水，却发现自己体内的法力似乎陷入了沉睡，一时半刻施展不来，看来要等时间来让它苏醒。现 分卷阅读5 在的我就像是凡间毫无缚鸡之力的婴儿，脆弱且无用。 没有办法，我只能走进山洞的最里面以此防止水珠溅到自己的身上，也算是其中一种取暖的办法。 现在的我什么都做不了，肚子饿得咕咕直叫，简直就像是我在肚子里养了一只布谷鸟。饿了却没有食物，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透过睡觉来躲避问题。 我如同小猫一般将身体卷缩在一起，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在此之前我在想，小六从前是不是也曾经如我现在这般饥饿辘辘？ 说起小六，我有些想他了。也不知道现在距离我死的那一天已经过去了多久，他是不是早就忘记有我这个师父了？我恢复后要去找他吗？算了，还是不要骚扰他了，不要打扰他的生活。 活了这么久，除了与父神一起打天下的那段日子，也许久未曾出过九重天以及紫蓉山了，我想，这也许是命运的安排，让我出去走走，以四海为家，倒是逍遥自在。 “老大，你看，这里有一只小羊！” 是谁呀，声音那么难听还敢骚扰本神兽睡觉！我睁开眼睛，站起身来，尝试装作一副凶残恶煞的模样来吓跑他。然而我忘了自己现在是真身，这幅模样压根儿就吓不到人。 我的真身是一只如同猫儿般大的小羊，头顶有一只独角。 我不爱向其他人展现，因为这实在是太不符合我的风范了。人家大鹏鸟霸气外泄，凤凰一族更是夺目帅气，饕餮虽然残暴被视为凶兽，但起码人家的模样也是衬得起他的气质，而我，聪明伶俐，武功又好，法力高深莫测，还是两位皇子的老师，但真身却不过是一只有着独角的小羊，还只有猫儿一般大，简直就是……唉。 “还是一只奇怪的羊，居然只有一直角。”那长相难看，声音不堪入耳，身高不足五尺，不过只有区区三百年修为的王八精道。 但是，这区区三百年的王八精是怎么穿过瀑布的？这个瀑布飞泻而下，冲力极大，一般的小仙小妖小魔小鬼基本上都不能进来。他挡住了我的视线，我稍微侧了侧身子，所看之景让我不由得惊呆。 瀑布呢？去哪里了？我又睡了多少年？怎么睡得连瀑布都不见了？ “你这小羊看什么呀？”王八精毫不客气的提起我的后脖子将我拎了起来，他的模样真的是连亲妈见了都忍不住吐，这仔细一看，我都快看吐了。豆子般大的眼睛，脸却如同月亮一样大，麻子布满了全脸，鼻子塌塌的，嘴却又厚又大，像是两条火腿肠仔蠕动：“还真奇怪，不过仔细一看还挺好看的。不知道修炼以后会不会成为一位貌美的姑娘。你给我当媳妇可好？”他的口还发出巨臭，惹得我一阵恶心。 “你这丑八怪给我住嘴！”我生气的说道，还真的没有见这么不要脸的丑八怪王八精，而且我还没有受过这么大的侮辱，这这这……也太过分了吧！我乃一只上古神兽，怎么可以给一个既难看又恶心的王八当媳妇，他这幅模样给我提鞋我也嫌弃，简直就是妄想：“你快放开我，不然我就要你好看！” 王八精也没有生气，脑袋竟然凑上前仔细地将我打量一番：“这小羊居然还会说话？老大，老大你快过来看。” “行了行了，你别吵了，吵得我头痛。”另一个人走了过来，他的模样倒是比较正常，他一脚将王八精踢开，那王八精摔了一个狗吃屎，而我被他抛上了天，正以为我会狠狠地摔在地上，没想到那男人倒是接住了我，也是一样的姿势，用两只手指提着我的后脖子。 还真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咬牙狠狠地瞪着他…… 而他丝毫不在意。他随手变出一个笼子将我扔了进去，我还是没有逃过厄运，屁股好痛，我揉着摔疼的屁股，听见那张得还行的王八说：“咱都没钱开饭了你还想着娶媳妇！这只羊也是奇怪，只有一只角，还会说话，我想把它卖了可能还能赚俩钱买几个包子吃。” 原来我神兽白泽就只值几个包子的钱。 而且还以极度屈辱的方式被人抓了，还是被一个三百年，另一个四百年修为的王八精抓的。 我顿时像是一个泄了气的气球，顿时毫无精神，颓然至极。 俩王八出了洞穴便是去人间的市集，摆了一个摊，放出各种奇怪的东西，包括本神兽我，然后就开始吆喝：“快来瞧瞧，快来看看，各种新奇的东西，包你没有见过！独角羊、泥巴龙……”不少人闻声围了过来，当然他们不是因为知道那是本神兽，而是因为没有瞧过一只角的羊，还有不少他们吆喝的奇怪东西。 我开始有些后悔为什么当年制作百妖图的时候没有将自己的模样画进去和写进去，这样起码现在我还可以卖上一个好价钱，而不是三文钱一只。难怪这家伙这么穷，哪有三文钱一只羊的，但即便这么便宜还是没有人买。也是，谁会买一只奇怪的小羊回家？但如果是神兽白泽可就不一样了。 卖一百两黄金也算是便宜那家伙了。 想到这里，我便又叹了一声。体内虽然有了些许法力，但这些还不如那两只王八精多，就连维持人身都难 分卷阅读6 ，可别说要逃跑了。 我是一只豁达的白泽，想了一会儿就想通了。不就被人卖了吗，可能一会儿会找到一户好人家，给我好吃好喝的供上呢？那时候我可以一边享受生活一边修炼法术，等待我的法力恢复我便可以随时逃跑，回复自由身。 如此，我也就释怀了。心情一放松，我的肚子便又叫了起来，于是我便打算用老方法来解决，打了一个哈欠，团成一团，这才刚睡着却被人吵醒了，这后脖子又被人提了起来：“姑娘好阔气，一百两黄金成交。”还是那把恶心的声音，本神兽发誓等到一天本神兽的法力恢复定要将这两只王八剥皮抽筋，要他们生不如死。 我被人吵醒，还困着，揉了揉眼睛，打了一个哈欠，看来，本神兽被人用一百两黄金买了。等等，一百两黄金？ 我瞬间醒了，怎么回事？不是三文钱吗？怎么就变成一百两黄金了？是哪个败家子居然这么败家？ 我被一姑娘接了过去，姑娘温柔的抱着我，用手抚摸着我的头，这……还真舒服。姑娘对我虽温柔，但对那两个王八精却是破口大骂：“你们可真没良心，这么可爱的小家伙被你们这么粗暴地对待，满身的伤口，要不是我家姑娘看她可怜买下了她，不然她迟早被你们活活折磨死。” 满身的伤口。 是的，在山洞去往市集的一路上，那又丑又恶心的王八精终于回过神来想起我骂了他几句，他气不过，所以就拿我来出气，折磨了我一路，但相比跟随父神征战沙场的时候被大刀砍伤、被剑划伤、被箭射穿，这些小伤小痛算得了什么？所以我也没多在意，他折磨我的时候我权当练筋骨，连叫也没叫一声。 不过……对于刚出生的我来言，还真的有点痛。 “我家姑娘说了，今日后不想再见到你们，否则就要你们生不如死。”小姑娘气哄哄的走了，原本跟在她身后的两个男仆则砸了王八精的摊，一人提起一只王八，将他们赶出了市集。 还挺解气。我看着那俩王八骂骂咧咧的样子，明明是妖精却不敢施法报复或者逃走，还真窝囊，比那天帝天后还窝囊。最终，那俩王八垂头丧气的走了。不过他们有什么好悲伤的，不是还有一百两黄金吗？ 小姑娘揭开了马车的帘子，把我交给了那位姑娘，那姑娘也是一温柔的人，轻轻的摸着我的头安抚我，还叫人给我寻来疗伤的工具。 小姑娘心中仍旧气愤，在马车旁一边走一边说：“他们还真不是人，居然这样对待小家伙，要不是姑娘心善救下了它，想是它也活不久了。” “小月，不要和他们置气，免得降低了我们的身份。”这位姑娘说话的态度和语气还有行事风格，我喜欢。 有了这样的人，想来我日后的生活定然是不错。所以说，上天关上了你的门，一定会给你打开一户窗，让我看看我的窗户长的什么模样。 这位姑娘果真是心善人美，一双淡灰的眼瞳仿佛隐藏着万种风情，睫毛如同蝴蝶的翅膀，一张白皙的瓜子脸，额间的月牙更是为她添上了几分妩媚。 我认得这姑娘，她是月神府的小神女芙嫣。 除了月神府的人，还有什么人是灰眸的？除了小神女，谁的额间会有一月牙？ 在我的印象中，这小神女似乎钟情我的小六，只是可惜我的小六对她没有什么感情，但是她却一直没有死心，每日都到岚竹殿送礼物，直到小六搬去紫蓉山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关于为何她放弃的问题，当年我思前想后都想不到，后来看了看紫蓉山道结界我大概知道原因了，她进不来。 关于小姑娘的爱情我没什么兴趣，因此也没有再关心，直到一位仙姑跟我说山底下的礼物已经堆积成山，不少糕点食物都发臭了，挡住了来往的道路。我这才发现原来是我想多了，小姑娘压根就没有放弃。我找到了小六，问清楚他是否真的对那小神女没有情，不然要是我做了那棒打鸳鸯的棒可就不好了。 小六很不满的点了点头，嫌我浪费了他宝贵的时间来回答这些无聊的问题，埋怨了几句便继续酿桃花酒。 过了几日，我到了月神府，找到了月神与他道了缘由，希望可以劝一劝小丫头可以放弃这段没有结果的恋情。我不是想刺激小姑娘，只是那些礼物严重骚扰到没有太多法力然而需要打扫卫生以及需要靠在山底养着的坐骑才能前往各地采集食物必需品的仙姑们。自那以后，山脚下就再也没有礼物，而我的生活却依旧如此逍遥，小六亦是如此。 当年我成为了她追求爱情的一大障碍，甚至可以称之为我杀死了她还在襁褓之中……还是尚未出生的爱情比较符合，如今栽在了她手上，想来这可能是因果关系，上天给机会她来报复我了。 不过幸好她不知这只小羊就是我，不然以她对付那俩王八精的手段，我还不知她会怎么对付我。 Chapter 3 遇见 月神府与我好几百年去的时候没有什么分别，给人的感觉依旧那么的儒雅、安静……还有邪门 分卷阅读7 。琉璃灯布满了整座府，一到晚上便散发出如同月亮般温柔的光芒，照亮了整座府。 月神府比一般神仙的府要好看三分，它的花园也要比九重天的御花园要华美三分，除了各式各样的花朵外，最要特别的就是那在黑暗中散发着幽幽蓝光的月神花。一到了晚上，月神花便盛开吸收星月的精气，以此为养分茁壮成长。 本神兽第一次去的时候是早晨，没有机会瞧见这美景，没想到困在这里的时候便可以日日观看，这观花便成为了我一大雅兴，每日晚餐后的必要环节。 至于为何邪门，那就是因为这月神府太安静了，缺乏人气。玉兔精变成的侍女们每日规规矩矩的做好自己本份的事，不多说一句；几位神女也是过于安静，每日不是读读书就是刺绣插花做茶，好生无聊，完全失去了她们这个年纪应有的活泼；这位月神大人每日关在书房中处理公务，其夫人每日要做的事情就是伺候夫君，跟随在夫君左右，妾室们就在自己的房间里与几位神女做的事情一样，多出一样的就是写写情诗给月神。 除了我一个活泼的，其余的都是死气沉沉，比神仙还要神仙。 我躺在花园中，看着大又圆的月亮以及这银河繁星，倒是有些想家了。我想我的紫蓉山，想我热热闹闹的紫蓉山，想念那活泼调皮捣蛋的小六，想念绵絮丫头活泼地抓蝴蝶偷酒，小六和绵絮吵架斗法的画面历历在目。我的心一揪，我知道我回不去了，翻过身，假装自己没有想念过去，继续没心没肺的欣赏良辰美景。 要是有桃花酿就好了，小六做的桃花糕桃花酿也是一等一的好…… 唉，我怎么又开始想念他们了？ 小神女自从把我带到月神府后就再也没有再理过我，倒是那小月丫头每隔几天便来寻我玩。 她是人间的一小姑娘，年幼时被父母抛弃在雪地中，小神女瞧她可怜便收了她做丫鬟，看她的模样原本应该是一位活泼的姑娘，但因在月神府长大，多多少少被月神府这种怪里怪气的氛围薰陶，因此性子也多了几分淡泊，但总比那些完全没有性子的木偶要强得多。 不过我记得以前有缘见过几次小神女，怎么就没了当时的活泼了？ 我百思不得其解，想来想去都想不明白。 “你可真幸福，什么都不用想，什么也不懂。”小月丫头屈膝坐在我旁边叹息道，她双手抱膝，抬眸看向仿佛近在眼前的月亮。她也爱在晚上赏花，爱慨叹人生。 “我的童年与你一样，父母整日饮醉，经常打骂我，弄得遍体鳞伤。但其实他们并不是我的亲生父母，我的亲生父母早就死了。不过我与你一样幸运被姑娘捡了回来，不然我早就冻死了。” 她顺手摸了摸我的头，看着我，而我一如往常的如同一只听话的小狗听她诉说。她老实觉得我是一只有灵性的小羊，所以希望与我聊天，殊不知其实我是一只白泽，一只不知活了多久的白泽：“人家都说坐神仙快活，但我却不觉得姑娘她那里快活了。” “姑娘她明明也是一个活泼的性子，但为了讨她父亲母亲的疼爱只好委屈自己，结果装着装着就真的变得冷淡了。姑娘说她喜欢一个人，所以经常去凡间探望他，但每次探望的时候她都不让我们一众丫鬟们陪她。不知姑娘她喜欢的人是一个什么人呢？” 原来小神女喜欢上一个凡人了？这八卦可真大！我立即竖起耳朵，虽然竖不起，但我依旧满心欢喜、极度留心的继续听小月丫头娓娓道来。 “听九重天的那些仙姑们说姑娘曾经喜欢过天族的六皇子，也不知道那六皇子是瞎了眼吗居然不喜欢我们家姑娘。而且听说那六皇子的师尊居然还亲自来月神府来让月神劝姑娘死心。难道那位大人不知道什么叫作宁拆十座庙，不会一桩婚吗？”她躺在地上，徐徐说道。 …… 当着本尊骂本尊，她也是天底下第一个人。她语气虽然平淡，但字句中的怒气却是难以掩盖。 我内心虽有些不舒服，但是也没有打算与她计较，我不再看着她，却学着她躺在地上观星。 “要是我，我肯定会将那六皇子绑来，生米煮成熟饭，不管他爱不爱我反正他肯定是要娶我的了，至于感情这方面，近水楼台先得月，总有一天他会爱上我的。” 呃……真真是一名烈女子，幸好她不喜欢我小六，不然小六可要遭殃了。 用着平静甚至带些冷漠的表情说出这一番话来，其实还挺吓人的，总感觉下一秒她会真的这么做。 “好了，我要走了，小羊我们过几天再见吧。”她站起身来与我道别，我也挥了挥小蹄子与她告别。 小月走了，而我没有想过这次的见面居然会是我们最后一次的见面。 那一日，月神府挂满了红灯笼，看上去喜庆但气氛却仍旧如同平日般冷清。我原以为是月神的哪个神女出嫁，好不容易爬上了墙头，看看是哪家倒霉郎君娶了月神那个冷清女儿，没想到带上红盖头的，是小神女的贴身丫鬟小月。 但，一般丫鬟出嫁哪会有这么大的场面？况且小月只 分卷阅读8 不过是一介凡人，哪家神君仙人会娶一个凡人？我灵活地跳下墙，正想追过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我的四个小蹄子却是离了地，被迫投入一个怀抱中。我不满地瞧了瞧，原来是芙嫣这个丫头。 “你也不舍得小月吧？”她柔软的手摸着我的头，像是那日安抚我的心情般，但其实我并不是不舍得那丫头，只是想瞧瞧热闹罢了。 好吧，有一点点不舍得，不过看热闹的比例占得多些。 被人限制了动作，我无奈的被她抱着，她却以为我是伤心才没了平日的活泼，于是难得地和我说说话，尝试宽宽我的心：“我也很想她，也很不希望她嫁人。那丫头平日里傻乎乎的，也不知在那勾心斗角的天宫里怎么活。” 嫁人？天宫？原来是天帝看上了她，难怪月神府会如此大费周章。 “她现在是我的妹妹了，父母亲给她渡了不少修为，如今她也算是半个仙了。日后要是你我想她了，我们就去九重天看看她吧。” 月神府还认了女儿，不过也是，九重天的那位又怎会娶一个没有任何身份的凡人？就凭她的身份和智商，她在那偌大的后宫肯定不好过。不过这位天帝是忘了教训吗？怎么现在还敢纳妃子？ “现在你的伤都好了，空闲的时候我就带你到处走走吧。” “反正现在我们两个也算是天涯的沦落人，都没有了唯一的朋友，我们做个伴也好。” 她的一双灰眸中充满了灰暗以及悲伤，进了后宫那里是想见便见的，她说的这番话与其说是来开解我倒不如说是来开解她自己，脸上依旧是冰冷的，但今日却添加了几分的憔悴。也是，在这个月神府中我呆的时间不久，但是我也知道这月神府不但气氛冷清，人与之间的感情更是稀薄，除此之外，也带了点明争暗斗。 没了小月的生活还真的有些无聊，不过我还好，时不时抓个蝴蝶，睡上一觉，时间被我这么一打发，日子就这么过了，但是小神女的生活倒是有了很大的转变，我只是直觉上觉得她的转变大而已，实际上我不晓得，我和她不熟，她也没打算和我熟，每日依旧是个过个的，井水不犯河水，她不骚扰我我也不打搅她。 月神府果真是一处好地方，灵气聚集，乃为福地。我日日夜夜吸收日月精华，有时候则寻一个无人的地方打坐修炼，从前的修为法力慢慢的回来了，现在已经有了从前的一半，想来再过几天便能完全恢复了。 其实以我现在的功力已经可以避过月神府的守卫逃出去，但我真真舍不得这夜晚的月神花开满一地的美景，于是我打算再呆上几日，瞧多几日如此的风景才离开。 “小羊。”我扑蝴蝶的时候，有一人叫住了我，我很不高兴，因为刚刚我分了心，错失良机。我非常不满的扭头看那人，这芙嫣小神女没事找我做甚？平日我游手好闲的时候又没有打算理我，我一忙的时候就叫我叫得这么急。 小神女将我抱起，她的脸上有了一个不符合她人物性格的东西，她笑了？她为什么要笑？虽然好看，但怪吓人的，看上去还有些不习惯。 “陛下允许我们去看小妹，快跟我走吧。” 小妹？她不是就是月神府最小的女儿吗？哪来的小妹？哦，我想起来了，还有那刚认的凡人小月。 芙嫣想来也是很是思念小月，动作极快，几乎是跑去马车的，当然这马可不是普通的马，而是一种带着翅膀的马。 这恍惚间，她似乎与我印象中的小女孩重叠在一起了。 九重天和月神府的距离并不是很远，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 小月居住的是碧月阁，马车只能在九重天的门口停下，我们只能徒步进去，这天宫不能带宠物，所以我只能被芙嫣变成帕子藏在衣袖里。唉……我堂堂上古神兽白泽居然不能堂堂正正的走九重天的大门，要偷偷摸摸的被人带进去，要是被小六知道，可不是要笑掉大牙，满地打滚？ 走进碧月阁，闭上了寝室的门我才被芙嫣放出来，我第一次觉得呼吸到新鲜的空气还真是一件奢侈的事情，咳……咳咳，小月是想我窒息而死吗？抱这么紧干嘛？ “就知道你想她了，所以我才把她也偷偷带进来。”芙嫣说道，语气中没了一往的不近人情，倒是有了几分亲切和活泼。 “姑娘，我也想你了。”小月终于把奄奄一息的我松开，站起身来紧抱着小神女，我走到一旁，第二次觉得呼吸到空气是一件幸福且奢侈的事情。不过，看见她们两个拥抱在一起，倒是也有几分感动。那小月丫头也是一可怜人，年纪轻轻便要去服侍那天帝老头。 她两姐妹在一起叙旧我也不好意思打搅，所以便走到一旁吃吃水果，听听八卦。 “小月，你以后也不必再称呼我姑娘了。父亲母亲已认你为女儿，你如今是我的妹妹，再叫我姑娘可就不合适了。”芙嫣笑着说道。 小月摇了摇头，红着一双眼，道：“小月知道自己身份卑微，姑娘永远是姑娘，怎能与小月平坐平齐。这么多年小月永远都不会忘记姑娘的救命之恩，若不是姑娘心善愿意救 分卷阅读9 我，恐怕我早就没了性命，去了阴曹地府了。” 芙嫣用手抹去小月眼下的泪水，柔声细语说：“傻丫头，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恩情你还要记到何时？如今你不但是我月神府的神女，你更是天帝的天妃，你若叫我姑娘，那我岂不就成为了天帝的主子？这不敬的罪名我可不敢担。” 小月听完以后破涕而笑。想不到这冷面神女居然也会将打趣，真真有趣。 “宫中的日子不好过吧？”芙嫣摸了摸小月的头，问道。小月笑着回答：“还可以。天帝心善知道我是凡人，怕有人欺负我所以下令除了服侍我的仙姑其余人不可踏进碧月阁半步。这九重天倒是比月神府热闹，仙姑们每一个人都十分善良，知道我孤身一人来到碧月阁，所以都很热情的跟我说话，还教会我不同的事情。” 这傻丫头怎么看谁都觉得谁心底善良呢？九重天里有谁是真的善良？天帝心善便不可能成为天帝，仙姑们定是看到小月她得到天帝宠爱有加才会对她尊尊敬敬，时不时上前博一下眼光，望得其青睐，从此高人一等。一旦天帝宠爱里另外一个小妖精，阁里的仙姑可还会像现在一般理会她？ 芙嫣心中定是与我想的一般，脸色有些难看，却还是努力撑起一抹笑容，替小月高兴道：“那就太好了，大家都喜欢你，以后你可就有很多很多的朋友，有很多很多人可以陪你一起玩了。” 芙嫣也是一个傻丫头，以为不说破真相她一辈子都不知道了吗？除了皇后娘娘，哪一个妃子都是浮云，等到一天她不得皇上宠幸，该落井下石的落井下石，说风流话的就无一人会同情她。她应该早些告诉她真相，活在童话中固然快乐，但捅破美梦得知真相的那一刻远比一早便知道真相的要痛得多。 “陛下待你如何？”芙嫣问道。 “还好。”小月叹了一声，道：“陛下与我成婚后每日都会在我的房间内工作或者看书，除了一些嘘寒问暖的话从不会多说两句。姑娘，我不觉得陛下是真的喜欢我，那既然他不爱我却为何要娶我呢？” 芙嫣愣了愣，她也不知要怎样回答这条问题，她似乎想起的什么，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慢慢消失，她低下了头，刘海挡住了她的眼睛，也挡住了小月的目光，她问：“小月，你有没有恨我，恨月神府因惧怕天帝的威严将你嫁给了一个你不喜欢的人？” “有点。” “不过我这条命是姑娘救的，姑娘让我嫁给谁我就嫁给谁，我相信姑娘是不会害我的。” 她的笑容依旧灿烂，只是在我的眼中有了几分的苦涩和无奈。我不知道这傻丫头的内心实际上是怎么想的，但是我相信她虽然恨小神女和月神府，但更多的是感恩。 若没有芙嫣，她小月就没有机会可以亲眼看见这残酷却美丽的世界；没有芙嫣，她就没有机会可以感受到家的温暖；没有这月神府，她也就没有机会可以不靠修炼而成为半仙。 但也许，这小丫头认命罢了。 Chapter 4 回家 二人共用了午饭后，芙嫣便抱着我离开了，她的一双灰眸低垂，若有所思，身旁有无数的仙姑经过，一一向她行礼，而她仿佛看不见一样，没有理会她们，继续走自己的路。 “小羊，我是不是很过分？出卖了自己的朋友？”她问道，言语中依旧是冷冰冰的，听不出悲伤悔恨。 我没有回答她，在她们的眼中我不过是有些灵性的小羊，这些复杂的问题我是听不懂的。而我并不希望节外生枝，乖乖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便好。我假装困了，窝在她的怀中假睡。不过说实话，我觉得不但是芙嫣过分，整个月神府的过分。 月神府号称不理政事，只求做好自己的本分，不结党，不干预朝政，像是朝廷清誉，实则贪生怕死，懦弱至极，担心朝廷的变动会连累自己，于是不出风头，朝廷有难，不相助，百姓有难，不理会。月神府嫁小月，不过是怕陛下会因自己的拒绝从而记恨自己，芙嫣的听话放手，不过就是怕父母会因自己的拒绝从而记恨自己，毁了自己在父母心中的形象。 说到底，不过是一个怕字和一个贪字而已。 为了一双薄情寡义的父母，牺牲了忠心耿耿，真心真义的小月。 芙嫣，这值得吗？又或者说，你不后悔吗？ 什么时候回到月神府，我不知道，因为我假戏真做，真的睡着了。 回到了月神府，日子仍旧是这么过，芙嫣再也没有找过我，仿佛已经忘了我的存在，我如同一只被遗忘的小兽整，不过这样更好，我逃走了也不会有人发现。 一切似乎回到了轨道，除了一件事情，我发现我的修为恢复的速度不但没有以前快，反而停留在一处。有好几次我几乎可以冲破那道坎，唤醒我所有的法力，但却害怕释放太多法力会被九重天的那些人发现我的存在，于是只能作罢。 不过没关系，我很豁达，我的法力回复了七成，基本上也比现今许多修为高的妖仙魔强，能保护自己便可以。况且如今的我又不是要去 分卷阅读10 与父神一起打天下，要这么多修为也没什么用。 正当我决定逃走的时候，那小神女居然又来找我了。 这丫头可能真的是上天派来惩罚我的，怎么这么喜欢三番五次坏我的好事。我没打算理她，躲在一旁的草堆里掐诀准备离开这地的时候，却听见了她说：“小羊，今日我带你找一个特别的人，你快出来。” 特别的人？我有些好奇，难不成是她喜欢的那一个凡人？ 按耐不住好奇的心，我最终还是决定看完八卦才离开。反正以我现在的修为我随手都可以离开，也不差这几天。于是我从草堆里跳了出来，站在小神女的面前，努力地绽放一个单纯又带点憨傻的笑容，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可爱些。 “你总算出来了。”小神女抱起了我，转身便上了马车。路途上她闭目养神，并没有和我说话，而我也趁机趴在她的腿上睡了一觉。不知为何自我出生后我变得嗜睡，几乎随时随地都能睡着，而且还睡得特别沉，就连如此颠簸的路程我也能睡着。 不得不说，月神府的马车可真不好坐，颠得我都有点想吐了。 “小羊，快醒醒，别睡了。我们到了。”小神女将我放在草地上，我被她刚叫醒，仍旧犯困，身体软绵绵的压根就站不稳，四肢无力，我一下地久趴在了地上，阳光刺眼，我有些起床气，还想继续睡觉，因此将脑袋埋在两只小蹄子里，世界一下子又变得黑暗，阳光暖暖的，清风轻柔，正正适合睡觉。我很喜欢这个地方，不知为何我总感觉这里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我不过才睡着，小神女的一双手抱着我的胳肢窝将我抱了起来，面向太阳，这下阳光彻底刺进了我的眼睛，赶走了我的睡意。 我的天，我快瞎了。 “小羊你快醒醒，我保证你会很喜欢这个地方的。”芙嫣说道，然后她又将我放了下来。 方才太阳太过耀眼，我的眼睛一下子受到了刺激所以一时间看不见东西，过了许久才回复正常视力。我怒视走在前方的小神女，这丫头准是上天派了折磨我的。 “小羊快走，不然我就不等你了。” 行了行了，别催了。这丫头平常不是端庄大方，冷冷冰冰的吗？今日吃错了什么药了，这么急？ 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迈开步伐尝试跟上小神女的步伐，只是……她两条大长腿，而我不过四肢小短蹄子，你让我这么跟得上吗？ 于是，我从慢走到正常走路，再到小跑、快跑才勉强跟上她的步伐。我真不懂这神女，明明是一神仙却不用法术，偏偏要自己走路，她是想减肥吗？那她自己减啊，拉上我干嘛？可怜我一双小蹄子，都酸软了。 幸好这马车停在了半山，不然恐怕还要走上两个时辰才能到山顶。 终于到了，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口腔如同干旱，喉咙更像是被火烧一般炙热。再瞧瞧小神女，额前只出了些许的汗，依旧精神抖擞，毫无疲倦之意。她也转头看向我，难得露出一抹浅笑，又惹得吓得竖起了羊毛：“平日里我都是将车停在门前，但我知道你这小羊活蹦乱跳，喜欢到处逛逛。月神府中除了一片花园又没有什么地方可去，所以我特意带你去爬爬山。今天你高兴吗？” 呵呵，喜欢到处逛逛，性格活蹦乱跳也不代表喜欢爬山呀。就算退一万步来讲，你她娘是带我来爬山吗？你自己倒是走得悠闲，我她奶是一路跑上来的。 我讽刺地对她笑了笑，然后就转过头不再看她。 “看来你也很高兴。” 小丫头真没良心。算了，不管她了，刚刚只顾着赶路了，都没有好好欣赏这沿路的风景了。我仔细瞧了瞧这四周的环境，这山，这树，这地，这满满的灵气，这府……这不就是我紫蓉山吗？难怪刚刚一下车的时候就有种熟悉的感觉。 原来小月说的凡间就是紫蓉山呀。唉，我还以为小丫头移情别恋，喜欢上其他人了，没想到她还觊觎……咦？不对呀，我死了以后谁还住在紫蓉山？小六不是应该回去他的岚竹殿了吗？按照小六和绵絮的交情，他将她接去岚竹殿也很正常？所以，现在到底是谁住在这里呀？ 这里我还是忍不住吐槽一下，这紫蓉山其实不属于任何一界，当初我就是看中了这一点再加上这里充满灵气，没有四季只有春天，所以我才会选择住在这里。 门“吱呀”的打开了，开门的还是我的小绵絮。 也不知道多少年了，她依旧是这幅样子。久别重逢，我的眼睛一下子湿润了起来，似乎眨眨眼睛便会掉下泪来。 想不到我有生之年居然还能回家。 不过小六那小子可真不讲义气，居然抛下了绵絮自己跑回了九重天，终有一天我要好好教训这臭小子。 她站在门前，微微弯腰，行了一个礼，随即便将我们带去客堂。 这里和以前一样，一点都没有变，就连刚刚经过的花园也是和以前一样。 客堂里，装修依旧，不过其实说实话我不太记得这里的装修了，因为我紫蓉山许久未曾有客人拜访，因此这里荒 分卷阅读11 废了许多年。 绵絮送我们到客堂便离开了，而芙嫣像是常客一般毫不客气的坐在椅子上，为自己添茶。她拿起茶盏，轻轻的吹了吹，上升的腾腾热气不过斜了斜很快便又直线上腾，等茶的热度能入口了，她才细细的品茗。 小神女喝茶，而我身为别人眼中的小羊自然是不会喝茶品茶这么高难度的东西，所以小神女从桌子上拿了一块糕点放在一个碟子上，一并推到桌子的另一边，然后对着地上四处参观的我说：“你尝尝，这里的糕点很好吃。”然后继续喝茶，没有再多说一句。 我自然是知道这里的饭菜糕点好吃，因为这些都是万能的绵絮做的呀，从前我就是看在她做饭好吃才会挑她为我的贴身婢女。 我灵活的跳上椅子，小口小口地品尝，想不到过了这么多年，绵絮的手艺进步了不少，这桂花糕可是越发合我的胃口了。 小神女看着我的眼神略带些惊讶，但随后又恢复了正常。她尚未吃完一盏茶，这房子的主人来了。 “参见雨神大人。”小神女站起身来行礼，而我身为一只什么都不懂的小羊则没多理会，只是扭头看了眼这房子的新主人。 长得还挺帅。咦？这不是我家小六吗？我有些惊讶没有想到原来这房子的主人居然变成了我家小六。小六呀小六，是为师错怪你了，没想到你不但没有抛下绵絮，你居然还独守空房，虽然形容得不太对，不过没关系，我的内心有点激动和感动。 想不到为师去了这么久，你还记住为师。来，让为师好好瞧瞧你长大后的模样。 这小六比以前长得俊俏多了，褪去年幼时的顽劣和稚气，倒是有了几分成熟。他的身高比从前高了不少，五官立体，风度翩翩，仪表不凡，而且还玉树临风，面如冠玉，只可惜那一双眸子没有从前的明亮精神了，如同盖上了一层薄冰，虽然幽暗深邃，也算是别一番风味，但看上去不知为何让我有些心疼。 他点了点头，也算是回了芙嫣的礼。此时，他仿佛意识到屋内还有另外一种生物，目光渐渐移到我的身上，然后就不动了。呃……我有点尴尬，虽然我看上去是一只只有一只角的小羊，普通人看了也许会吃惊，但你身为天族六皇子，还是现在的雨神，你有什么没有听过看过的，用得着这样目不转睛的看着我吗？你是吓傻了还是怎样？ 我不屑的鄙视了他一眼，随即继续低头吃我的糕点。 “大人，这是我家的一只小宠物，不懂得什么礼貌，还请大人不要责怪。”小神女笑着道，看来这小神女是真的对我家小六余情未了，不然这冷面女神不会对着小六笑得这么灿烂。 “没事。”小六这才收回了视线，他走到小神女的对边也就是我的旁边，直接抱起我将我放在他的腿上。 这……怎么回事？你们聊你们的，干嘛骚扰我吃东西？ 他拿起我碟中的糕点，正当我以为他是要吃掉我吃剩的糕点，可怜小六这雨神当得着实委屈，连饭也吃不饱居然要强一宠物的食物的时候，他把糕点递到我的嘴前，我有些不解的看着他，他没动，我大概明白他这样做的意图，他是要喂我吃东西吧？当我碍于女子的矜持要不要吃的时候，肚子咕咕的叫了起来，我毫不犹豫的张开口要下一小块。 我这还是一个刚出生的小孩子，什么女人不女人的，我要长身体，所以要多吃。 他像是喂上瘾了，一块紧接着一块，我亦是吃得高兴舒服，毕竟不用长期低下头。 “神女不好好呆在月神府，到这里寻我做甚？”小六冷冷地道，像是不大高兴她来找他。 “在月神府里无聊，所以来你这里找找乐子。”这个角度看上去可以看见芙嫣单手托腮，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带些调皮的微笑。她这幅模样在我的脑海中与她年幼时的样子重叠，那个活泼开朗的小神女似乎又回来了。 “到处都是乐子，为什么非要在我这里找？”小六毫不留情的质问，他手中的糕点被我吃完了，正当他想继续从碟子里拿给我的时候，却是抓了一个空。他看了看碟子，跟我说：“没有了。”我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他。我还没有吃饱，要不叫绵絮再做一些？ 正当我以为他会明白我心中的意图的时候，他却拿了另外一个糕点递给了我：“吃这个吧。”我看了看，是一块芙蓉糕。芙蓉糕更好，更甜。我高兴的张开嘴咬了一大块满满咀嚼品尝，但越嚼越不对劲，这芙蓉糕怎么没有味道，一点都不甜。我面色渐变，有些发青错愕，抬头一看，才发现小六一脸坏笑地看着我，我才知道我被耍了。 我有些生气了。小六啊小六，虽然你不知到为师是为师，不知者无罪，没有尊重为师不打紧，但起码你也要懂得爱护小动物吧。为师当初是怎么教你的？ 我转过身子不理他。 “只有来你这里我才能做回我自己，不然有那些人跟着，去到什么地方都要装作一副死人脸的样子，和在神女府又有什么分别？”芙嫣道：“这小羊有趣吧？” “是挺有趣的。”小六说道，他又拿了另一块 分卷阅读12 糕点，我瞥了一眼，看见是另一块糕点便开开心心的转过身咬了一口，然而，还不如刚刚的芙蓉糕呢。我吐了吐舌头，转过身去，不管他再怎么弄我我也不管他了。 这家伙的性子怎么还是这么顽劣！ “那你在他们面前也做自己不就行了吗。”小六道：“听说你将小月嫁给了皇兄。”他抬头看向芙嫣，又是讽刺的一笑：“你的心真狠。”随即又垂下头逗我玩。 皇兄？小月不是嫁给了天帝吗？难不成那个天帝死了？那现在是小六的那一个哥哥做天帝？ 不过小六说话还真的有些狠，虽然现在这个角度我看不见芙嫣的表情，但我想她的内心肯定很想揍小六一顿，因为我现在的确也很想打她一顿。 不过，小六说的是一个实话。 放一个单纯的姑娘进后宫，这无非就是将一只小鸟放进饕餮的口中，没有存活下来的机会。 Chapter 5 悲伤 小神女低头垂眼，终日平静的灰眸似乎有些波动，带了些许的湿润，但最终还是恢复了风平浪静，她抬起头，看着情愿逗一只小宠物也不愿与她多说一句话的小六，她倒是像习惯了一样，也没有特别的伤心，道：“这也是小月的选择，我也只是尊重她罢了。”说完，她拿起茶壶为自己续茶，她面带春风，美得惊心动魄，带着与往常不同的活泼，只是那只拿茶壶的手微微颤抖罢了。 小六并没有打算回应她的话，他把我抱起，转了一个方向又放下，好让我面向他，他伸出他的手指轻轻的戳着我的脸蛋，也许是这软绵绵的感觉很舒服，他不自觉的笑了起来。他的笑容和小时候一样具有感染力，一样的动人心魄，让人也忍不住牵起嘴角。只是现在抱歉我没有这个心思，他的这个举动让我有些生气和不满，他把我堂堂神兽白泽的尊严放哪里了？我对他呲牙，但是却似乎没有什么震慑，只是更加助长了他这个讨人厌的兴致而已。 从前是我逗着他玩，没想到如今竟然是他逗着我玩，风水轮流转，我居然……唉，说多了伤心，我还是想想法子让他这只讨人厌的手指放回他应该放的地方吧。于是我猛然的跳起想咬他的手指，没想到他的动作比我还快，往上一提，失算了。我带着恨意的看着他，而他则满心欢喜的看着我。 “我并不觉得我对不起她，毕竟她现在的身份比我月神府神女还要高。“我被这一句话所吸引，我停下动作，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她仍旧是一脸轻松，笑容可掬，只是口中的话有些刺耳。 我不知为何她要说出这样的话，但我知道其实她的心里也不好受。 “她现在可是天妃，如今的陛下尚未娶妻，只要她再努力些，也许她就是未来的天后。如果她真的成为了后宫之主，那么她倒是要反过来谢谢我了。”芙嫣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单手托着下巴，一双灰眸含情脉脉地看着小六：“大人，你说是吧。” 小六没有回答，只是一双眸子冷了下来，他伸手将我抱起，站起身来打算就这样走了。 啥？他为什么要抱着我走？ 现在的人都这么不客气的吗？随便拿了别人的东西，问也不问就走了？ 啊呸！本神兽才不是东西……呃……我还是沉默吧。 “殿下！”芙嫣站起身叫住了他，小六也很给面子的停下脚步。 我虽然背对着芙嫣，但却能听见她轻声一笑：“既然大人如此喜欢小羊，那么小神唯有割爱让给大人了。” “难道你将她带来的意义不就是送给我吗？我不过拿走一样你不要的东西罢了。” “大人可别误会，小月和我都十分喜欢这只小羊，如果不是我们也不会花了一百黄金买了她。如果我把她送给了其他人恐怕我也会不放心，但如果是大人，不但是我，相信天妃娘娘也会放心的。” 我现在明白了为什么小神女会花一百黄金将我买下，原来是为了这一步。她不舍得吗？我好奇的看了一眼，别说她脸上，她的一双灰眸也充满了笑意，我倒是看不出来她有丝毫的不舍。 不过没关系，我也没有不舍得她，大家不过是彼此利用的关系而已。她利用我得到小月和小六的好感，我则利用她月神府来恢复我的法力。 不过，我是真的看不起小神女的做法。还有若是小月知道了，她肯定会伤心死的。 “随便你怎么说。”小六冷冷的抛下一句就走了。 我盛绵由父神一手养大，活了几个年头我也数不清了，阅人无数，却仍旧不懂人。我明白当中的前因后果，却不懂她的想法，譬如为何要做违背自己内心的事情、又譬如为何要利用他人来达到自己的利益。 就这样，我换了一个新主人，他还是我从前的徒弟。 小六抱着我迅速的离开了客堂，等走到走廊的拐角处，他放慢了脚步。我抬头看他，他仍旧的冰冷甚至带了些阴森，他在生气，我知道，他是在气芙嫣的绝情。我从小教导我的徒弟们要讲义气，例如无论你的朋友是对是错，你也要站在 分卷阅读13 他的身边支持他、又例如不可以随便抛弃你的朋友、当你的朋友有难的时候，你不可以袖手旁观等等。看来我这个小徒弟还记得我的教导，为师很欣慰。 正当我想和以前一样拍拍他的头称赞他的时候，我发现我的手只能摸到他的胸前，呃……手感挺好，但这不是重点，一只毛茸茸的小蹄子进入了我的眼中，我这才想起我现在不是神兽白泽盛绵，而是一只宠物小羊，我愣了愣，想收我的小蹄子回去的时候，感觉有些空虚，所以又摸了摸。 反正现在我是一只小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正当我依依不舍地将我的小蹄子收回去的时候，一只温暖的大手覆盖在我小小的脑袋上，他轻轻的摸了摸，我抬头看他的脸，他似乎有些悲伤，双眼的眼光涣散，不知道在想什么。当他发现我正在看他的时候，他脸上的阴沉褪去，笑了笑，温柔的说：“你是在安慰我吗？” 呃……您误会了，不过我懂得在适当的时候闭嘴，在适当的时候点头，适当的时候厚着脸皮承认。 “放心，我没事。”他道，随即他叹了一声，道：“我只是想起了一个人而已，如果是她，她肯定不会这样做。” “只可惜她现在不在了。” 只可惜……很无奈的一句话，我知道他在说我，因为能让他如此牵挂的人只有我，毕竟我陪伴了他整个童年，是他阴暗中的唯一光芒。 然而，其实对我而言也是。 要告诉他吗？我想了一会儿，还是算了。 我活了这么久都是为了不同人而活，为了父神、为了历代天帝等等，现在我想为自己而活，我想离开这里，去不同的地方。可是，我舍得吗？ 此刻的小六像是一个被抛弃的小孩，充满了孤独和忧伤，这让我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的模样，因母妃的身份低微被众皇子欺负嘲笑，然而他却是很倔强的看着他们，一双眼睛像是被遗弃的小狼，警惕桀骜。我又想起了我那日临走前一刻，他说他做好桃花糕等我回来。 这一刻，我心软了。 还是多呆几天吧，也算是我对当年的补偿。 “你觉得她还会回来吗？” 我装傻充愣，微侧头假装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她会回来吗？我不知道，但是我不想。 所以……我想……应该不会了。 小六看着我，他那悲哀的眼眸中有着我的倒影，一双无声的眼睛中仿佛拼命的呐喊着、乞求着我点头，即便是假的也好，他要的似乎只是一个认同而已，即便他心里明白这是一个不可能的事。 人死了有三魂七魄可以轮回，神仙死了会回归混沌，在另外一个世界里一直沉睡，只有元神仍旧在身体里，若有机缘可能会苏醒。但我盛绵，元神尽被熊熊烈火焚烧化为灰烬，若不是当年留了一条后路给自己，恐怕早就真的魂飞魄散了吧，即便是结魄灯也不可能让我复活。 “你也觉得她会回来，对吧？”希望的火焰在他的眼中燃烧起来，仿佛雨过天晴，脸上的阴霾消失，明媚的笑容重新挂在脸上。 我又点了点头，冲他笑了笑。 说实话，在这一刻我多么的想告诉小六你师父我就在你的面前、你刚刚不断的拿手指戳你师父我的脸；我有多么的想像以前一样逗着他玩，但是我不能这么自私。小六长大了，始终会有属于他自己的生活，我不能因为贪念从前的日子和家的感觉所以将他困在我的身边，这样会耽误他的。让他觉得我死了也挺好的，等他习惯了、忘记了我再走吧。 小六抱着我走到了他自己的寝殿，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了，所有的装饰和家具都没有变，仍旧是从前的模样，这里的每一个细节都可以透露出我的个性，譬如这幅我邀请……也算事邀请吧，邀请炎帝帮我画的神兽白泽大战饕餮的画，画中的白泽高大威猛，口吐焰火，眼神充满杀气，恶狠狠地盯着饕餮，两只巨兽以死相拼，交战之地片草不生，漆黑一片，土地上裂开一条条长长地细缝，里面透着火红的光芒，仿佛人间炼狱。除此之外，还有用檀香木做的床、桌子、椅子等等，椅子的靠背以及桌子都有用精美清透翡翠色的玉来装饰。 我除了对自己的真身低调之外，对于其他东西其实我还挺高调的，就连一间用来睡觉的寝室都如此的奢侈。 “小家伙你有名字吗？”小六将我放在床上，他让人准备了一些糕点，就在等糕点等时候，他问我道。 废话，谁还没有一个名字？ 我假装没听到他说话，假装对身边的一切很好奇，东看看西看看。 “我在师父的书中从来没有看过长得像你这只小兽的模样，明明是一只绵羊却长了一只角，原来也有师父不知道的兽。”小六笑道，明明只是一笑，但我却清楚的看见了某人眼中的嘲讽。我斜眼鄙视他一眼，顺便偷偷地翻了一白眼。 小屁孩，你不知道的东西还多着呢，你师父我不可能将所有的事情都写进书里吧，不然只要有了那本书，所有人和兽都可以变成白泽？况且如果真的要写，恐怕这辈子也写 分卷阅读14 不完。 等等，他不会直接将我的名字直接改成小绵羊吧？根据某人的脑回路……还真的有这个可能。 我突然想起来小六小时候帮他的那些宠物改的名字，明明一只金鱼却能叫独角兽、佛祖的金翅大鹏鸟寄养在我这他给他改名叫金麻雀…… “你长得这么绵羊……” 不要啊！ “不如就叫……” 我不要叫绵羊 “小绵……” 完蛋了…… “花。” 幸好。 我假装看着四周，但心里却随着他的声音跌宕起伏，幸好没有叫小绵羊，不然我……唉，还是别说了。 桃花糕到了，我跳下床张开口放肆的吃了起来，而小六则无所事事的坐在椅子上，明明桌子上有一大堆公文却偏偏要单手称撑着下巴看着我。我的脸皮本来就厚，他爱看就看去吧，本神兽吃得开心就好了。 我吃撑了，又睡了一觉，直到耳边传来不知是谁的窃窃私语我才睁开眼睛，我抬眼一看，是我的小绵絮来了。她的声音刻意压低，但我还是可以清楚地听见她当中的内容，大概就是月神府的小神女终于离开了，她还让小绵絮转告小六要好好照顾我。 我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伸了伸我的四只小蹄子，不知碰到了哪里发出了一些声响，二人被这声音吸引，视线都转到我的身上，这时我右边的前蹄子还举在半空中。我跟他们对了一眼便打了一个哈欠，然后优雅的将小蹄子放下。原本想转过身子，换个地方接着睡，小六的床看上去还挺暖和的，我听见了一声轻笑声，不用看也知道是那个没良心的家伙。我瞪了小六一眼，而小六则说：“过来睡吧，这地板凉，来我这。” 既然他这么欢迎我，那我当然要接受他的热情，这才是待人之道，不要脸时千万要厚脸皮。我屁颠屁颠的走了过去，跳上他的膝盖，像只小猫一样团成一团，不出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我怕冷，小六身为男儿郎血气方刚，对于我来说就是一暖炉，有一暖炉和我招手，我怎能拒绝？ Chapter 6 宴会 回到家的感觉就是不一样，特别的舒服自在，就连睡觉也睡得特别踏实。 我不知道过了多少年，只感觉过了很久很久，我每天除了最基本的吃喝拉撒，偶尔也会抓抓蝴蝶，散散步，又或者陪着小六看书批公文等等，生活过得优哉游哉。 我似乎回到了从前的生活，潇洒自在，每天与小六和小绵絮一起，只是现在的我在他们眼中只是一只不会说话却有灵性的小羊而已。但即便这样，有他们陪着我，我也很满足了。 这样的生活枸勾起了我许多回忆，让我更加舍不得离开了。我是白泽，除非被九焰业火所伤，不然我不会轻易死的。我想，也许等小六和绵絮陨灭的时候我再离开吧，毕竟没有了他们，紫蓉山也与天涯海角任何一地没有区别了，紫蓉山也不再是我的家了。 九重天很难得的来信了。为庆祝天妃一百岁的生辰，天帝陛下搞了一个盛大的宴会想邀请雨神大人。我听绵絮说，这是天帝最心爱的妃子。天帝最心爱的的女人有很多，是真爱还是假爱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只有一百岁就成为天妃的就只有一个。 那就是月神府新认的女儿，小月。 这个名字我已经许久未曾听过了。 就连月神府的小神女芙嫣这个名字我也很久没有听过了。 自从那日她将我送来紫蓉山，她就未曾来过了。 今日听见这个名字，我想起来了许多年前我听过的一件传闻。 三人成虎，何况这紫蓉山可不止三人。关于为什么小神女会忍痛送走小月，紫蓉山的仙姑们有许多的猜测，但听起来最接近真相的只有一个。传闻小神女和小月一起进紫蓉山的时候，雨神大人看到小月的时候看得愣神，对她一见钟情，日日夜夜都在思念她，甚至茶饭不思。而小月也喜欢上了雨神，却因自己身份低微，又与主子喜欢上了同一个人，因此不敢言爱。 小神女知道后心生嫉妒，觉得很气很不甘心，不懂为何自己苦苦追求这么多年却比不过回眸一笑。于是，她决定抹除了小月与雨神相见的记忆，让小月忘记自己喜欢雨神，并且制造机会让小月和陛下相遇。小神女的阴谋得逞，陛下看上了小月，因此小神女顺手推舟让小月嫁进天宫成为天妃。也是因为这一件事，小神女不再让侍女陪她一起上紫蓉山。 这件事我觉得不完成真，也不完成假。 我觉得某些时候小月的性格与我有些相似，我觉得小六看她看得愣神也许只是觉得在她的身上看着我的影子，以为那是我的转世。但我相信他很快就能清醒过来，毕竟神仙哪有转世一说？其他的，有可能都是真的。 在月神府中，淡泊的感情让他们不会轻易相信他人，也有可能会因为某些利益从而牺牲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例如人和信任。 我以为小神女不一样，但看来多多少 分卷阅读15 少也受到了那种氛围熏陶。 小六坐在书房里，手中拿着九重天的那张邀请函，单手扶额，我能看见他拿着邀请函的手慢慢用力，单薄的纸张被他攥出痕迹，他向旁一扔，那可怜的邀请函立即化为灰烬，弥漫在空气当中，不复存在。 小六很冷漠，脸上毫无表情，仿佛十冬腊月，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我能感觉到他很生气，就像是冰山中藏着岩浆，看不出来，让人意想不到，却能感觉到他的忍耐。 只可惜他能销毁一张薄纸，却不能销毁送纸的人。 书桌前站着送邀请函的使者以及小绵絮。 “大人，陛下曾嘱咐小神，定要亲眼瞧见大人答应赴宴才能离开紫蓉山。”说完，他便跪了下来，将头埋在双臂之间。这使者看上去挺年轻的还很面生，也许是刚提拔上来的吧。他长得很普通，却很干净，让人有种很舒服的感觉，看上去很好相处。但也许是这样，他才可以成为使者吧。 小六冷眼看他，不说话，房中的空气以及时间都似乎凝固了起来，唯有那阵阵的呼吸声存在。 我知道小六与他的兄弟们的感情本来就不怎么好，除了柳寻，其他的人都不怎么看得起他，想必他现在的心情一定不好受吧。 总感觉需要有些人来打破气氛，我便从我的小床上跳了下来，一蹦一跳的走进了书房。 没错，本神兽从一开始就不在书房。早上的时候我感觉到有一股我不熟悉的仙气踏进了紫蓉山，所以我就分了一半的元神去八卦……瞧瞧发生什么事了。 我走进书房，丝毫不管这严肃又带了些尴尬的气氛。我轻轻一跃，直接蹦上小六的大腿，再跳到桌子上，面向小六坐了下来，向他展露出一个热情且带有点撒娇的笑容。他看了我一眼，刚刚的冷漠像是被太阳融化了一点，气氛没有刚刚那样的紧张，他笑了笑，摸了摸我的头，我也顺势趴在了桌子上，把小脑袋枕在小蹄子上，侧头看着那两位。 “好，我答应你。”小六道，他抬眸看向使者，那使者听到这句也抬起头来，二人恰好对上了眼，但使者又很快的又低下头来。 “不过还要麻烦你帮我告诉皇兄，这是我最后一次去九重天。”小六又摸了摸我的头，对着我说，像是在向我承诺什么。不过为什么他要这么做呢？我是真的不懂。我有些愣，不过很快便回过神来，冲他一笑。管他呢，想这么多没用的做什么？ “小神定会将大人的话完完整整的传达给陛下。若无事，小神便先退下了。”说完，他站起鞠躬行礼便离开了书房。听见关门的声音，小绵絮才开口说话：“九重天是什么意思？用这么低端的方法去逼迫大人回九重天吗？”她那万年冰冷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些怒气。 小六冷哼了一声，他拿起面前的茶盏抿了一口，顺顺嗓子，道：“不然你要他怎么演出一场兄弟和睦的戏？” “有什么用？难道演一出戏就可以弥补他的错了？” “是呀。”小六拿着茶盏慢慢转了一圈，房内的阳光很好，光线射在琉璃茶盏上再反射，茶盏此刻看上去就像在发光。那是小绵絮在凡间的一家店里买的，花了不少钱，据说世上就只有这一个。 “也许他就是这么想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气，茶盏从手中脱落掉在地上，清脆的一声，粉身碎骨，碎了一地，滚烫的茶水洒满一地，沾湿了他的一角。 我有些心疼的看着茶盏，就这么……碎了，我能感觉我的心也跟着碎了。 有些东西是穷尽一生也弥补不了的，例如皇子们对小六的伤害，又例如我对小六造成的伤害。 不过又有什么办法呢？不该做的事情都做了，现在做的事情也只有弥补。 我第一次见小六的时候，他在九重天的诛仙池旁，他的皇兄们围着他，将他推倒在地，口中说着侮辱他的母妃和他的话，像对待肮脏的流浪狗般对待他。他们从他身上拿走了他母妃留给他的遗物——一支发簪。在他面前，他们将发簪折断，将上面少得可怜的饰品拆下、摧毁。他尝试站起将母亲的发簪夺来，但没想到却被人用力的踢倒在地。 发簪最终连残体也没有，最后能证明他母亲在世上存活的证据也化为无有。 他眼睁睁的看着一切发生，他无法阻止所有事情的发生，因为他被两位皇子抓住了双臂。 他拼尽全力挣脱开来，眼中冒出一些雾气，但在我眨眼后荡然无存，反而看到的是一种倔强倨傲。 即便被人欺负，也绝对不可以低头。 这个性格，很符合我，我喜欢。 我从凉亭走出来，掐了一个诀，除了小六所有的皇子都动弹不得。 诛仙池中除了我缓缓的脚步声和众人的呼吸声外，也只有几只小鸟鸣翠柳，我将当中还是孩童的小六抱起，将他的头放在我的肩膀上，另一只手轻抚他的后背安抚他。 “我是白泽。” “你们这群小兔崽子居然敢欺负我的小徒弟。” “看来你们，” “是嫌命长 分卷阅读16 了。” 我看见了，挑事的、带头的，是三皇子桀敖。 天族嫡子，本来未来的天帝。 只可惜太过愚蠢自大、自卑和无聊。 我能感觉到我的肩膀湿了，但是这里仍旧安静。 Chapter 7 赴宴 宴会即将开始，我坐在小六的席位打了个哈欠，桌上的山珍海味、琼浆玉液无一不勾引着我，当中的佼佼者是香中带甜的桃花糕。我饥饿难耐，只感觉肚子中似乎藏了一雷神，雷鸣丝毫不能控制，而此刻的我却只能望梅止渴，不断地幻想着它们在我口中畅游地感觉。宴席尚未开始，天君以及天妃尚未入席，众人皆不得进餐，只能无头无尾的开始交谈来打发时间。 我乖乖的坐着，抬眼看了眼远处的小六。估计是避世太久，许多仙怕这位雨神大人会忘记他们的存在，于是纷纷都亮相，刷刷存在感。 小六被众仙围在中间，这个画面我想起了一次南极仙翁抓了一只奇禽异兽，仙们纷纷围绕观赏。那只小兽没有见过这么多生人，害怕极了。唉……可怜的小六，现在像极了那可怜的奇禽异兽。当然他并不害怕反而很从容亲切地处理这一切。 这个宴会里有很多人，我每每扫视想看看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发生，我都会与当中的不少人对视，我知道他们心中的想法：为什么这里会坐着一只长角的绵羊。 我没打算理会他们，我坐得开心，待会儿吃得痛快就好。 这次的宴会十分的盛大，天帝邀请了四海八荒的神仙们，还有各族的人：水族、妖族等等皆有使者到来，无一不赏脸。在上位者未到，宴会的气氛仍是轻松，所有人都彼此寒暄，听闻您的三子要结婚了，恭喜恭喜；听闻狐帝的二女拜了司命为师，恭喜恭喜；听闻司命又出了一本书，恭喜恭喜…… 我不喜欢宴会，但是因为我也算是天族的一元老，所以不少人都会邀请我参与各种宴会。一开始还会很热情的精心准备，到后来就学会了编各种借口，最后来我就一贯用同一个借口了：小六生病了，别人照顾他我不放心，所以只能拂了您的心意了。 小六好不容易摆脱了众仙，来到了我的身边，坐了下来，顺手摸了摸我的头：“抱歉让你久等了。” 我摇了摇头，然后看了眼桌上的桃花糕咽了口口水，然后再可怜兮兮的看着小六。没关系，但是我的肚子已经咕咕叫了好久，要不您赏我一件桃花糕吧。 我从前参加聚会的时候该吃吃该喝喝，从来不管那些礼数。什么天帝进食方能进食？本神兽是父神养大的，论辈分所有的天帝都要尊称我一声姑姑，我平时不爱摆架子，这时候摆你们有意见吗？有意见的话咱们来打一场，输了我听你的；要是赢了，抱歉您还活着吗？我知道我下手有些重，但我不知道你这么不抗打。 但是因为我现在只是雨神的一只小宠物，该有的礼数还是应该有的，我可不想给小六制造麻烦。 “只能偷吃一块。”他偷偷地将一块桃花糕放在我的面前，然后用法术变出一块假的桃花糕顶替那块放在我面前的真桃花糕。 这可是你让我吃的，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兴高采烈的冲他一笑，然后就低头吃起香喷喷的桃花糕。真好吃，真甜，九重天的厨子就是好。但我还是最喜欢吃小六做的桃花糕，还有小绵絮的，所以这充其量是排行榜中的第三位。 “好吃吗？”他问，我点点头，又摇摇头。 只听见他的一声轻笑，我忙着吃我的桃花糕没功夫理他。吃到了最后一口，我突然间想起小六来，想必他也饿了，我抬眼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桃花糕，心一狠、一闭眼，将最后一口推到他身边。 “我不饿，你吃吧。”他笑出声来：“况且这么小一口也填不饱肚子，反而会引起我想吃东西的欲望，所以你还是把它吃完吧。”语音刚落，我便迫不及待地一口把它吃完，嘴里满满的，腮帮子都鼓了起来，满足地慢慢咀嚼。 “你明明是一只小羊，为什么会这么喜欢吃桃花糕？”他戳了戳我的腮帮子问道，我狠狠地鄙视了他一眼，所以你是在歧视我吗？吃桃花糕怎么了？犯法吗？还有谁说我是小羊？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小六哭笑不得，又摸了摸我的头，道：“回去我给你做桃花糕当赔罪，我做的桃花糕可好吃了，她最喜欢吃我的桃花糕了。”他的声音慢慢低了下来，从中我能听见他带了些悲伤，即便其他人听上去没有分别：“只可惜她去了很远的地方，可能再也吃不了了。” 我…… 他今日穿了一身的月牙色的衣服，齐眉上鲜有的带上了金色的抹额，漆黑的头发简单地用一只羊脂玉发簪固定，衣服上冰蓝描绘出精美的图案，鼻子高挺，红唇漾着令人炫目却心疼的笑容。我最爱他的一双眼睛，在我看来那是一双会说话的眼睛，蕴藏着万千语言吸引着人们去读。 而我现在读出了悲伤。 我一跃而起，跳进他的怀中，而他也顺势接住了我。 我 分卷阅读17 用着自己的方式去安慰他，我相信他一定会懂的。 “小棉花，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撒娇？”他将我紧紧抱住，我似乎能清楚地听见他的呼吸声和他的心跳，他的身体的每一部位都在诉说着他有多想念他的师父我。 “殿下好久不见。”一把讨人厌的声音仿佛晴空中的闪电，打破了这美好的画面，这是多年不见的故人。 月神府的小神女芙嫣，今日是她妹妹的生辰，月神府的人又怎会不在？ 说是生辰，但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是她成仙的日子，而不是真的生辰。 多年不见，她更加的妩媚动人，更加的倾国倾城，额间的月牙以及她的一双灰眸为她锦上添花，美得更有特性。她身上的高冷仿佛就是那高傲的莲花，有种出淤泥而不染的高贵，不可亵玩的神圣。 多年不见，她给我的感觉是她似乎变得比当年更加的冷淡绝情。 “好久不见。”小六连头也不抬，随便回了她一句，脸上的笑容如同昙花一夜后的凋零枯萎，拒人千里之外。 “殿下还是一如往常的冷漠。”芙嫣礼貌性的笑了笑道。 小六并没有任何的反应也没回答他，当然如果是我我也不会理她。果真是我养大的孩子，性格和我真像。 “殿下，有人向我提亲了，我父母也答应了。”芙嫣说道，我好奇地听着，是哪家小可怜要娶这个冰块脸？ “是狼族的二少君焯曜。” 狼族二少君焯曜，性格清淡，爱读书写字，鲜有时候出家门，与其兄焯燃性格完全相反。郎才女貌，性格看上去还挺般配，两人定能和和谐谐，不一定伉俪情深，但一定可以相敬如宾。 “那很好，他是一个很值得托付的人，你结婚那天我会参加的。” “所以，殿下。”芙嫣深呼吸，又笑了笑：“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吗？” “没有。”小六简单的说道。别人拒绝的滋味肯定不好受，一句两字，没有一丝的犹豫，直截了当，如同一只剑刺进她的心中，她的身体只是轻微地颤了颤，笑容仍旧挂在脸上。 “为什么？” 这一个简单的问题，问出来却是鼓足了勇气，即便她看上去是这么的轻松自在。 “没有为什么。”小六终于抬起头对上了她的眼睛。小六看到小神女的眼睛里有他，而他却是嘲讽一笑，低头看向我，我能在他的眼睛中看见我的倒影，这个角度的我还挺可爱的，我喜欢。 “一万多年来，我付出了这么多，难不成就换不来你的正眼相看吗？”小神女质问道，她的脸上笑容消失，腊月寒冬，冰冷无比：“你为什么看不起我？” 她的声音不大，显然她不想被别人知道。但是，我觉得她还是太单纯了，以为声音小点就没有人注意吗？唉……本神兽也不想这件事闹大，扰了小六的桃花，所以就勉为其难的设下结界，制造他人谈笑风生的假象。 “正如你为什么出卖了你最喜欢的人。”小六终于正眼看她，他冷冷的笑着，满是嘲讽，如同春天中尚未尽去的寒风，在温暖中带着一把利剑，狠狠地刺进你的心窝。 “我也曾经以为你和月神府的那些人不一样，但没想到原来是我高估了你。他们与四周保持距离、冷漠无情，为的就是出卖他们利用他们获得利益的时候不会后悔。但没有想到，你比他们更加的冷血。你和小月情同姐妹，是月神府没有的感情，但你最后却出卖了她，亲手将她送进似虎窝狼窝的后宫中。你没有想到唇亡齿寒，她没有你的保护她就如同失去双翼的鸟儿没有了躲避猛兽攻击的工具，而你也失去了最后的温柔乡。” “幸好皇兄将她保护得很好，但你，却大不如往日了。” “你越来越不像你了。” 小六拍了几声手掌，仿佛为她高兴：“恭喜你，你正式成为了月神府的一员。噢不，你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得亏师父教导有方，让我明白什么人可以喜欢，什么人不可以喜欢。”小六佯作天真的看着她：“不然我可能早就被你卖了。”说完，他便又低下头来，将我放下，摸摸我的头：“小绵花，你饿了吗？” 那一刻我感觉小六好像又变成小时候的模样，刁蛮任性，仗着有我这个护内的靠山四处捣乱，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摇摇头，瞥眼看了眼小神女。小神女没有说话，呆呆地看着某处。我可以感受到她内心的翻天覆地，被自己喜欢的人如此贬低，知晓自己的心上人损得自己遍体鳞伤，从内到外的缺点他一句一句的说得彻底，这种感觉我感同身受，我知道有多么的难堪和难熬。 但最可悲的事，他说的都是事实，已经发生而且无法改变的事实。 芙嫣不知站了多久才离开的，我一直在被小六逗着玩也没有再理会芙嫣，直到结界自动消失我才知道原来她走了。 小神女走后，事情回到了原本的轨迹。不同的仙又有些围了过来，与小六聊些有的没的，而小六又变回了他长大的模样，站起一一礼貌地与他们说话。 分卷阅读18 一阵鼓声响起，神仙们安静了下来，纷纷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 八千金羽凤凰展开双翅从天际飞来，只只强壮霸气，金羽亮丽，鸣声悦耳，蓝色的天空中仿佛有万颗黄金点缀。乐队奏出温和的音乐，游鱼出听，让人感觉内心平静舒服。天空慢慢变得暗淡无光，黑夜降临，无数的星星在黑夜的丝绸上闪耀。当凤凰飞到我们的头顶上的时候，他们停了下来，乐队亦是。 天帝拖着天妃的手缓缓走上前，黑暗笼罩着一切，我看不清天帝以及天妃的脸，却依稀能看见天帝做了一个手势让神仙们别行礼，别出声。 万籁无声，仿佛是黑绸解开时的摩擦声，乐队再次启奏，这次乐声澎湃，充满激情与欢快，八千凤凰纷纷起舞，在空中十分灵活的飞来飞起，随着音乐摆出不同的队形。 其中一只凤凰被金光所包围，其他的凤凰都飞到了她的下面一层又一层的变成了一个圆形。下一刻，金光不见，一位美丽动人的姑娘身穿金衣在凤凰搭成的舞台上翩翩起舞。 我认得她，她是金凤凰一族的少君。 这种场景不常见，因为凤凰生性高傲，不愿低三下四，也不轻易为人表演。但是没想到这一次居然连金凰少君也请了出来为天妃庆生，看来天帝花了好一番心思，看来金凤凰一族是认定天妃是将来的天后了。 随着唢呐的最后一声长啸，表演落幕，八千凤凰退去，太阳如同日出般缓缓升起，暖黄到鱼肚白，众人对着天帝天妃朝拜，连我也不例外。天帝的一声免礼，众人抬起头来，而这时我看见了坐在天后椅上的天妃小月，她满脸欢喜，天真地笑着，但当她扫视群众的时候，她显然有些紧张和害怕。她原本只是一凡人，从未见过如此之大的场面。不过这时，她的玉手被另一只大手所覆盖，天族的帝皇坐在皇椅上，握着他的妃子的手，用嘴型和她说不要紧张。 他还是和从前一般温柔，处处为别人着想。他的眉目一如当年，只是比以前更加的成熟，他继承了他母亲的阴柔和温和，但处事却是像极了他的父亲，奸诈阴险。 我的眼中再无任何颜色，嘴角掀起一抹冷笑，四周再无他人，只有我和他。 原来当今的帝王就是明面上光明正大，为人温柔友善的大皇子柳寻，但背地里却是出卖了他师父的背叛者。 Chapter 8 仇人 我白泽一生豁达，鲜会记仇……好吧，我还蛮喜欢记仇的。但记仇归记仇，却没什么仇人，从前在打天下的时候即便那人伤了我我也是顶多在下次开战的时候回敬他一刀罢了。打仗本来就是打打杀杀，受点伤很正常。天族统一天下后，我的日子变得悠闲起来。因是父神的养女，所有人都敬我爱我，就连天帝也要礼让我三分，所以也没有什么人敢得罪我。 我白泽最为惜命，谁害了我性命，谁就是我最大的仇人。 然而，眼前这人，高坐在龙椅上，与自己的爱人欢声笑语，享受万人的爱戴自此高枕无忧地度过余生。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恨，我恨他向张谋告密让我死于焰火之中，我的灵魂无处安放，受尽炎炎烈火的折磨最终魂飞魄散，化为灰烬；我恨他表面上温柔可亲，善良有礼，文质彬彬，让我看不透他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复仇以及不义；我也恨我自己，为何当初选了他做我的徒弟，恨自己为什么教出了一个欺师灭祖的混蛋。 我的内心如同当初被烈火般燃烧，无比的灼热愤怒，它拼命的挣扎，似乎快要跳出我的身体。我坐在小六的身边，嘴角代表讽刺的冷笑慢慢消失，我面无表情，用尽全身的力气瞪着皇椅上的那位。我能感觉到身体中有股力量正在缓缓地涌了上来，脑中有把声音和我说：“杀了他，杀了他。人本来就该如此，以牙还牙。” 也许这个就是我当初为何要将自己的元神一分为二，除了可以让自己复活，其次还可以为自己报仇。 两只尖而锋利的獠牙神不知鬼不觉地长了出来，一双漆黑的眼瞳如同日出来时的天空慢慢褪去黑纱，却尚未等一天的时间变成了黄昏时的金黄，一双天真且让你难以拒绝的大眼睛进化成黑色中狼觅食时的眼神。金黄色的眼睛轻蔑地看着高台，我弯起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像是狼王看见了黄羊，又像是死神看见了垂死的人们。 即便我只有七成的法力，但杀死一位天帝对于我来说卓卓有余。 我看到了他的弱点，只需要施展一个小小的法术就能毙了他的命。 透明且如闪电般块的气刃在空中躲避开所有的障碍物，无声无气，无人知晓，如同一只静候多时的狼在靠近它的猎物，穿越在丛林之中，只需要一招便能毙命。 但这时，我被人轻轻的托起，被温柔地摸了摸头：“小家伙，看来你也不喜欢他。” 气刃散了，如同蒸汽般消散在空中。我的獠牙缩了回去，眼睛也变回了平常的样子。 是的，我恨不喜欢他，我非常极度地恨他。 我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像 分卷阅读19 只受伤的小兽向主人寻找安慰。 杀了天帝是会遭天谴的，九九八十一道天雷，虽然不致死，但恐怕这副身体是用不了的了。幸好小六让我分了心，不然恐怕我就要受苦了。 “我也不喜欢他，他杀了我最重要的人。”小六道声音从上而至，冷漠却悲伤，气愤却无奈：“但我不能帮她报仇，因为我要活着，活着才能找到复活她的方法。” “又或者找到她。” 小六拿起桌上的酒杯仰首饮尽，我抬头看他，他的眼里有无尽的悲伤，他看着空无一物的酒杯，沉默不语，一言不发，一刹那的戾气，陷入了沉思又或是回忆。 帝王在宴席最爱的那一句：今日无上下阶级，你我皆是好友，柳寻也不例外地宣告全场。普天同庆、和乐融融，神仙们欢天喜地，酒娘又喝了不少酒，又再调戏长相姣好的男仙，月神府的神仙们一如往常的安静高雅，不少跟他们聊天的神仙们都仿佛换了一人，不如往常的嬉皮笑脸，反而个个都严肃认真起来。各族的使者纷纷送上自己帝王，又或者他们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沉香、珍珠、夜明珠还有各种的精美首饰，千篇一律，没有新意。 到了妖族，送的是……我看不清，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亮，发着红光，圆形的珠子，噢，我知道那是什么了，那是妖麒麟的灵珠。麒麟一族一分为二，为神为妖，妖麒麟极度凶狠，不分敌我，只论对己对利益，就连妖族也不愿欢迎他们，甚至憎恨他们，将他们几乎赶尽杀绝。但他们的灵珠却是一等一的珍宝。 上古时期，不少垂死的神仙靠着妖麟珠复活，导致妖麟的数目大量锐减，妖麟一族因此避世，变成传奇，无人能找到。妖麟珠的作用除了可以救人一命，还可以净化元神，让你的修为大幅度增加。 妖族居然送出如此珍宝，看来是真的想讨好天族。 不过说起妖麟珠，我也有一枚，妖族君上送的……不过那是陈年往事了，不提也罢。 不知怎么了，老感觉有人在看我，我因此靠着直觉找到了那人，一点点将目光往上，在后椅的位置上，有一个小姑娘，她长得不是真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却有股单纯天真。小月在千万人群中找到了我，她看着我，有些吃惊，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似乎想到了什么，她转过目光看向了芙嫣。芙嫣不过对她笑笑，向她举了举酒杯一口喝尽。小月又看向了我，这次她明白了。我的眼神好，看到了她眼上铺上一层水光，她笑着，眼睛一合一闭，泪花被吞了回去。 她的笑容比以前多，却又好像比从前少。 不过那又怎样，与我无关。 直至宴会结束，我的脑中浮现了许多复仇的方法，杀了他最爱的人、毁了他母亲的陵墓、协助其他人谋反、帮其他皇子上位等等，还有很多很多，但这些也只是停留在想法，我不会真的做，因为我知道我不想伤及无辜，我不想看我打下来的天下再次生灵涂炭。 我仍旧满肚的火却无处可泄，只能去摧残地上的小花小草，然而却发现地上的小花好像有些灵性，所以也只能作罢。 小六看见我不停地叹气，以为我没有吃饱又或者觉得无聊，于是将我带到御花园中。 御花园与我当年大不相同。当年的百花以及装潢不再，甚至最为风光、站在几百万年的喷泉也不见了，换上的是一棵又一棵的桃花树，偏远处还有几棵与皇家气质非常极度不搭的苹果树。柳寻是怎么了？把沉香竹林百花都铲光了，变成了桃林和苹果园？ 管他呢！ 这些桃花树只是普通的桃花树，没有一点点的灵气或仙气，连人间的桃花树也不及。我恨不得将所有的桃花都撕破，恨不得将树木统统砍掉烧了。我将所有的怨气愤怒都撒在这片桃林上，用力地在满地桃花的地上瞎跳瞎踩，用两只小前蹄使劲跩树干。 当然，我有所顾忌所以收敛了不少，不然这片桃林早在我弹指间消失。 小六以为我玩得正欢，也没打扰我，只是随便找了一颗高大的桃花树坐了下来。天色已暗，黄昏已过，弯月高挂，繁星如钻，颗颗粒粒，像有人随意一撒，撒满天。清风徐来，青丝被风挽起，衣角微晃，似有几只调皮的小精灵在拽。 阵阵花香随风而来，芬芳扑鼻却不腻，就像是上等的桃花酿，桃花芳香却不会盖了酒应有的味道。 四周宁静无人，我停了下来，我看着小六，小六也看着我。 我想起了从前在紫蓉山的生活，那时候他还小，十分活泼，最爱在我的桃林中玩耍。尤其是晚上，紫蓉山很高，高耸入云，似乎伸手就能摘下星月。紫蓉山并不安静，有很多声音，蛐蛐、夜莺等等，到了晚上便奏起曲来。 热闹却又平静。 我就像是现在的小六，找一棵巨大的桃花树，靠着树干，潇洒地坐在树荫下，看着小徒弟东跳西跳、活蹦乱跳，我爱饮酒作乐，遇上这良辰美景更是会酒不离手。那小家伙热闹得很，时不时还会摔上几个跟头，而我则在一旁哈哈大笑。 如今已与当初大不同，角色相反，我倒是成为 分卷阅读20 了被观赏的对象，而小六是一个很好的观众，很安静地坐着，看着四处捣乱的我。 这时，我听见了几声脚步声，很轻很轻，似乎怕声音打扰到这幅美景。 我和小六心有灵犀般同时间转头看去。 是柳寻。 我很不开心，三步当作两步地蹦进小六的怀中，目露凶光，恶狠狠地瞪着他。 小六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别过脸，目视前方一片花海及星空，喝了口酒，佯装看不见他。 “沈烨，咱俩也好久不见了吧？”柳寻走了过来，假装看不见我们俩的不悦，毫不客气地坐在小六的旁边道。 小六斜眼看了一眼，继续饮酒不语。 我还记得他小时候特别的文静，一言一语、一举一动都十分的有礼，对待任何人和事都十分的温柔体贴，与小六的性格完完全全的相反，但他们俩的感情确实众皇子皇女中最亲的，也许是因为同样的遭遇让他们更加懂得对方的心，所以心心相惜，但如今我却看见二人之间的隔膜，像是隔了一座巨大坚硬的冰山。 那又怎样，一切都是他的咎由自取，只是可怜了我家小六少了一个知己了。 不，这种人根本就不配做小六的知己。 “这是你的新宠物？”柳寻看着我，愣了愣，笑着道：“我还真没有见过这种生物。还真可爱”说完便想伸手摸我的头，我看着他的手向我伸来，露出小牙，装模作样的假装要咬他，而小六也用手将我护在他的怀中，他充满敌意地看着柳寻，一副护崽子的样子……还有些可爱。 柳寻笑呵呵地收回手，道：“爱妃在宴会结束的时候还和我提起这只小家伙，看着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我都忍不住横刀夺爱了，不过看你这幅样子，我是没有机会可以逗美人一笑了。” “沈烨，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俩最喜欢就是来紫蓉山的桃花林了。你小时候不开心的时候就喜欢去那里，我会在后面偷偷地跟着你，在你喝得酩酊大醉，站也站不起来的时候出现陪你一起喝，等你彻底睡死过去的时候再将你带回去。我还记得你还喜欢耍酒疯，一喝醉就抱着桃花树不放手，还破口大骂星星月亮……” “你那时候真是调皮，看见夜莺要抓夜莺，看见蛐蛐要逗蛐蛐，最后还要拿蛐蛐喂夜莺。” “我还知道你偷偷做了不少桃花酿，在林子里藏了不少，但光藏光做不喝，我想了好多年也想不通。” 柳寻说了不少陈年往事，像是说给小六听，也像是说给自己听。 而小六一语不发，抬首赏月喝酒，也许因为热，他的衣服被他扯开了些，袒露出他的锁骨，性感的喉结上下蠕动，而我也忍不住咽下一口口水。 “还有还有，小时候我们俩就喜欢在那里躲猫猫，师父她……” 一壶酒被扔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清脆一声，碎片满地，芳香的酒洒在满地桃花上，可惜了一壶好酒。柳寻没再说话，长期挂在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只是默默地看他。 “你没资格提她。”小六终于看向他，一双眼睛充满了愤怒，酒劲似乎上来了，他的双眼冒出血丝，双颊微红。帅哥喝醉，倒是一番风味。 呃……我好像放错重点了。 直觉叫我从他的身上跳下，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柳寻，嘴角微微扬起，讥讽地道：“你有什么资格提她？如果不是你，她也不会……” 的确。我也充满仇恨地看着他。 “沈烨，张谋已经受了他应有地惩罚。” 小六捂脸大笑：“柳寻，你真是可悲。” “可悲到不肯承认是你出卖了你的师父。” “可悲到要让其他人来承担你的错误。” “也许这世界上的所有人都不知道，但我知道。” “世间万物仅有一样东西可以杀害神兽白泽，而这件东西只有你知道。” 柳寻沉下脸，站起身来，与小六平视，语气不如往常的温柔和蔼，不似往日的三月春风，倒是像十月寒冬：“沈烨，你醉了。” 小六将手放下，拂袖：“我没醉。”小六收起笑容，发丝随风飘扬，刘海挡住了他的半张脸：“是你醉了，醉了好几百年。柳寻，是你杀了师父。” 一行泪无声地流了下来，声音沙哑，如同一个无助的孩子。 “你醉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来去无踪，没有一丝的痕迹。不过眨眼间，柳寻便消失了。 小六的身体微晃，如同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迅速掉落。他无力地坐下，微风卷起地上的酒香，吹落树上的桃花，他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壶酒，如同喝水般，没有品尝，没有享受，似乎只为灌醉自己。 一壶又一壶，他喝了好久，我阿静地坐着，看着他，心中千万情绪涌上心头不知如何言语。 我已经分辨不出自己是什么情绪了，是恨、悲伤还是心痛。 是恨柳寻，还是在恨我白泽自己，给了小六一个家，却又毁了他的家。 分卷阅读21 Chapter 9 醉生梦死 “人有病老三千疾，唯独相思不可医。” 万里星空无云，皓月当空，万物沉睡，晚风轻拂，三千桃花落下，落地成毯。 小六醉得迷糊，躺在地上说完这一句，双眼慢慢地合上，不一会儿便梦周公去了。呼吸声阵阵，双颊微红，身上还残留淡淡的酒香，。 小六从不在我面前喝醉，我从未见过他耍酒疯的样子，每每都是看见柳寻偷偷背着他回来，把他放在床上，而他从不哭不闹不捣乱，乖乖地躺在床上睡觉，不发一语。 毕竟他早已醉死。 我从不过问他喝醉的原因，因为我知道这是他的倔强倨傲，我知道他不愿意向他人显露他的伤痕、他的软弱，所以我假装看不见，却会借着不同的原因给他送糖。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他喝醉耍酒疯的样子。 他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执剑，在漫天花雨下舞起剑来。月光下，长剑发出阵阵鸣声，发着淡淡银光。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利落而有力且潇洒，犀利中透着优雅，有着几分我的影子，也有自己的风格。 他小时候很喜欢看我舞剑，我也很喜欢教他舞剑，因为……也许只是心血来潮吧。 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他还记得，记得一清二楚。 我化为人身，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将手放在他的脸上，热乎乎的，就像是发烧一样。不过他的肌肤比我这女子还要好上三分，不但白皙，而且还嫩滑，真不知道他是怎么保养的？ 淡淡的酒香传进我的鼻中，勾起了我喝酒的想法。 我从他的手中夺过酒壶，也不能说夺，他睡着了，手上一点力气也没有，不过是轻轻握着酒壶的脖子，而我也不过拿了起来罢了。我摇了摇，一点水声也听不见，喝得还真彻底。我无奈地将酒壶放回原位，我有点馋了，贪婪地闻着酒香，只能闻梅止渴，咽了一口口水，幻想它就是小六手中的桃花酿。 唉，这没良心的小徒弟，一点也不留给师父。 我低头看着醉死的小徒弟，花影婆纱斑斓，光点点滴滴洒地在他的脸上，安静且祥和。從前我只觉得他比其他男仙长得更好看些而已，但这些天我发现他长得不但好看些，而是貌若潘安。 我开始明白为什么那些女仙还有部分男仙会这么疯狂了。 他的眉间微皱，我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他怎么了？怎么连睡着也皱起了眉？是因为什么？是因为小时候的经历还是因为师父的事情？有时候我真的不懂他，不懂为何他年纪轻轻却要经历这么多事情？为什么上天要这么对他？不懂他上辈子做了什么让那个上天要如此惩罚他？ 我用拇指轻轻的，温柔的抚了抚他的眉间，希望可以抚平他的眉间，希望可以赶走他的烦恼。我施了一个小小的咒语，驱走了他的噩梦。 真是的，都是一个大人了，还让师父不放心。 我轻叹一声，唤来一片祥云，将他从地上扶起，搀着他上云。 这风大，我怕他感冒了，又或者有哪个小妖精趁我不注意吃了他，又怕有人发现了我。 不过眨眼间，我们便回到了紫蓉山。我掐诀，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紫蓉山地结界，在黑夜之中，在众人沉睡之下我将他偷偷运回他的房间。 当然一开始有人守夜，但后来嘛……问题不大，有我在，紫蓉山不会出现任何问题的。 许久未化人形，倒是有些不习惯，感觉双足不是自己的，用不上力，小腿的肌肉和骨头像是消失了一样，无法支撑我整个身体的重量。我自己走得东歪西倒，像是喝醉一样，又像是婴儿学走路，不过说实话我现在也算是半个婴儿。我现在都分不清到底是我在搀扶小六，还是我把小六当成拐杖搀扶。 我真不知刚刚是怎么将他运来房间的，简直就要了我半条命。 小腿极度酸软，我哀叹了一声，随便找一个地方坐了下来按捏我的小腿。 看来我要好好练一下走路了。 不远处传来低声梦呓，我好奇地看向他，他又说了一遍，说得很模糊，我听不清于是一拐一拐地走了过去。我以为他要喝水或者有什么不舒服，没想到他说了一个人的名字：盛绵。 这个名字几乎无人敢唤，不过也许他们不知道我的名字是什么。世人神仙只知道我是神兽白泽，几乎无人知道其实我的名字不叫白泽，我叫盛绵。 太久没有人唤我的名字，有些不太适应，感觉有些奇怪却又说不上哪里奇怪。 噢，我想到了。 “小兔崽子，你居然敢直呼师父的名讳，不要命了。”我小声的骂道。他睡着了，不会顶嘴，乖得很。他平稳地呼吸着，呼吸时胸腔有规律地一上一下。看见他沉睡的模样，和小时候一样，唯有睡觉的时候才不说话，不说话的时候才不会惹我生气，不惹我生气的小六是天地下最可爱的小人儿。想起他从前的总总，我忍不住笑出声来，像从前他睡着的时候摸摸他的小脸，和他道声 分卷阅读22 ：“晚安。” 却没想到他突然间抓住了我的手，微微地睁开朦胧迷糊的眼睛。他很困，眼皮很沉，但他却很努力的抬起眼皮。 “师父……” 他这突如其来的行为杀了我一个措手不及，我真真吓了一跳，但又很高兴他认得我了，却又很害怕他认得我了。我白泽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两件东西：一是小六，二是小六受到伤害。现在又多一样东西了，就是怕小六认出我来。 小六长大了，他是时候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我不能让他一只活在我的阴影下。他总有一天要放下他的师父，要开始新的生活。我不能打扰他的生活。 我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尝试说服自己，但我又岂是那个潇洒之人，我想我才是那个放不开手的人。 “师父……”他又唤了一声，我看着他，他的模样可怜得很，像是一个被母亲抛弃的小孩，害怕；像是一只迷路的小羊，迷茫。他的一双眸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添上了泪光，泪光闪闪，泪水如同一条小溪从他的眼角流下。他像是一个掘强的小孩，强忍着泪水却最终抵不过天翻地覆的情绪，在自己最信任的人的面前流下泪来…… “傻瓜，你怎么哭了？”我柔声说，我坐在床榻下的脚踏上，用手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抹去他的泪水。我的心无与伦比地难受，前所未有地难受。我从未见过他这副受伤脆弱的模样，即便在他小时候也未曾显露他这种情绪，这副面孔。 今天发生了很多事，我发现我的仇人成为了现在的天帝，小六在我面前哭了两次。 “小六乖，不哭。师父在这里，哪里都不去。乖乖睡觉，睡着了就不会不开心了。”我像哄小孩子一样哄着他：“等小六睡着以后师父明天给你做好吃的，小六想吃啥就吃啥。” “嗯。”小六像小孩子一样天真地笑着，果真乖乖地闭上眼睛，只是仍旧不肯松开我的手。 我如同哄着小孩子睡觉一样，一手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嘴中哼着不知从哪里听来的小曲，直到再次听见那熟悉的呼吸声方才停下。 我掐诀，施了一个法术让他忘记刚刚发生的事。虽然知道他也许会忘记醉酒时的事情，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消除他的记忆为好。 微软的光从外悄悄的走了进来，往外一看，旭日缓缓东升，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抹朝霞，天空的黑夜也变成了深蓝，与那橙黄形成了一个强烈的对比。 时间快到了，他们也该醒了，没想到一个晚上居然过得这么快。 一晚未眠，我竟现在才感觉到困意。我打了一个哈欠，从人形变回原型，趴在脚踏上闭上眼睛，阳光开始变得刺眼，我将头埋在双臂之中，这才满意地睡去。 小六这一睡就睡了一个多星期。 紫蓉山的人们无一人敢议论这件事，他们也无人去八卦谁将雨神大人送回来、那个晚上又为何没有人知道。 趁着小六醉酒未醒，这几天的晚上我都偷偷化为人形练习走路，我知道自己不可能永远都保持原形，总有一日我会利用人形的双足走路，但我不会接受自己在众人面前出丑。经过这几天的练习，我已经可以如同一个正常人走路，不会磕磕撞撞，小腿的肌肉和力气回归，足够可以支撑我的身体。 小绵絮这几天把紫蓉山打理得很好，外界没什么人知道小六醉酒未醒的事情。 第十天，小六终于醒了。他的头发凌乱，随意地披在床上，有几缕不听话的在他的肩上。醉醒的第一反应肯定是头痛，他用手用力地按摩太阳穴，衣领微开，露出精美的锁骨和一边的肩膀。他坐起身来，一手捂脸，似在思考自己做了些什么。 我看见他醒了，也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灵活地跳上床。他愣了愣，反应比往常要迟许多，他看我的眼神有点陌生，似乎不认得我，这让我有点不高兴。幸好他终于想起来我，一如既往地摸了摸我的头，我满意地冲他一笑。“小家伙，我睡了几天？”许久未说话，也许久未进一口水，喉咙未受水的滋润，他的声音极度沙哑。 我单挑眉，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该不会以为我会真的回答他吧？ 他离开了床，走路的时候歪歪斜斜的，像极了我前几天的模样，我忍不住偷偷笑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他这么狼狈的模样。他听见了我的笑声，十分不满地瞥了我一眼，我也很识相地忍住了，但当他转回去的时候，我再次忍不住放声大笑。 □□裸的嘲笑声传进他的耳朵里，他深呼吸，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我猜他是不想和一只宠物计较。这很好，代表我可以继续笑下去，毕竟憋笑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 “你再笑今天就不能吃桃花糕了。” 我笑得更厉害了。我猜他还没有醒酒，不然他也不会和一只宠物计较。骂吧骂吧，反正小绵絮也不会理你。 刚想起小绵絮，她就在门口有礼貌地敲敲门，尚未等小六回应就进来了。 她还真讲礼貌，我记得她从前从不管这些，想进就进，怎么还会想起敲门这件浪费时间的东西。 分卷阅读23 当然，这只针对小六。 她端着一碗汤药进来，我的鼻子很灵敏，一闻就闻到，这是醒酒汤。 “喝了再出去吧。”她的声音一如往常的冰冷，一句简单的话听上去就像是在讽刺你或在骂你，完全听不出来她在关心你：“酒量不好还喝这么多，也不知道是哪个好心人将你送回来了，不然恐怕有不少的小姑娘小伙子将你……”她没有往下再说下去，小六朝她翻了一个白眼，刚睡醒，脑子运作不了，一时之间想不到要怎么反驳她，只是将这口气吞进肚里。 “若是主子在，你肯定不敢喝这么多。”小绵絮冷冷地道：“小孩，这醒酒汤的味道是有些难闻，你可别吐了，不然你自己打扫。”说完，她将一颗糖塞进小六的手中然后便转身就走了。 小六又翻一个白眼，嘴里喃喃：“切，若不是我收留你，你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还好意思骂你的恩人。” 小绵絮耳朵向来尖，她转过身回嘴道：“小孩，别忘了，这里是紫蓉山，是姑奶奶我收留了你。”说完“碰”的一声把门带上。 小六也不敢再说些什么，怕被小绵絮听见，只能掐着鼻子把汤药都喝了，然后迅速把糖放进嘴里，这才取代了嘴中汤药的苦涩味。 长大后即便再相貌堂堂，如翩翩公子、风度翩翩，骨子里还是当初的小霸王。 小六打了一个响指，换上了一套新的衣裳。我甚至没看见那一袭白衣是如何套上，不过眨眼间，他那凌乱不堪的头发被一只发簪固定，如瀑布般的青丝乖巧的挂在身后，腰间别着一个小小的玉坠，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摆动。 他刚打开门便看见小绵絮站在门口等着，双手奉上一封信。信封上有金龙点缀，它张牙舞爪，栩栩如生，恐怕也只有九重天的天族才会喜欢如此的张扬的东西。 小六接过信，将它拆开把信取出，大约读了读上面的内容，我有些好奇九重天的人为何突然间给小六寄信，但我并不觉得我可以一下子跳到这么高。当然我并不是不可以，而是我觉得一只十分普通没什么法力的小羊可以，于是我唤出元神飞到小六的身边偷偷八卦一下信的内容。 “烛龙一族叛乱，请雨神大人领兵平乱。” 信的内容很多，但我只看见了这一句。 我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真不知柳寻打的什么主意，居然让小六领兵平乱，九重天的武将全都死光了吗？居然让小六上战场，而是还是和骁勇善战的烛龙对战。 我很生气，非常的生气，极度的生气。元神回位，我抬头看向小六，他一脸的平静，像是预知这件事一样。“写信给天帝，说我明日便启程。”他把信交给小绵絮，道。 也许是感觉我灼热的目光，小绵絮低头看了眼我，道：“你这小羊怎么了？眼睛这么突然间变成黄色了？” 小六也看了我一眼，认真的想了想，道：“可能是饿了吧。” Chapter 10 烛龙 烛龙王长陌，曾经的东海龙宫太子，却因与天族三皇子桀敖、曾经的太子串通造反因而被前任天帝剥夺了神位，永远不得成神。长陌与他的同母妹妹妺瑶因此被东海龙王赶出东海，他们的子民也因此受到了牵连，永世不得再回东海。其余三海的龙王也因为惧怕天族的威严不敢接受他们，所以他们只能自立称王，成为现今的烛龙王。 烛龙一族生活在最肮脏最阴暗的海底，在那里瘴气及魔气聚集导致仙气无法生存，因此烛龙一族被魔气影响，性格变得残暴不仁，同时也造就了他们的骁勇善战。为了抢夺更好的生活条件他们到处征战，所到之处生灵涂炭，残破不堪。 他们因被魔气所影响，原为神仙的仁义之心荡然无存，烧杀抢掠无一不做，海底居民对他们极度厌恶及害怕。四海龙王曾经尝试维护大海的和平，向他们开战，但战败多战胜少，因此只能求助九重天的天族。 什么是魔？无论你是仙还是妖还是人，只要你接触到魔气，被魔气迷了内心，放弃了人性中的善，那么你就是魔。 所以没有天生的魔，所谓魔族只不过是对那群人的统称罢了。 为什么我会知道这么多事情？因为我是神兽白泽，上知天文地理，下知鸡毛蒜皮的神兽白泽。 小六从未上过战场，普通打打架还好，但要让他面对凶神恶煞、杀红了眼的恶魔让简直就是送羊入虎口。这让我怎么放心？ 我不知柳寻到底是怎么想的，但他这个行为让我更加的憎恨他，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活活的将他凌迟处死。 这次，我真的看不透我这个曾经的徒弟。 我彻夜未眠，时不时抬头看看在床榻的他。小六也睡不着，他双手枕着脑袋，若有所思地看着天花板。 今夜的风很大，关着窗也能听见风的呼啸，树叶沙沙作响。 “师父她曾经是父神的得力助手，在太古时期，她跟随着父神上刀山下火海，一起叱咤战场。”他和我说，我的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他，专心的听他说话： 分卷阅读24 “她和我说过很多上古时期的事情，包括她参加过的战事。可惜的是我生于和平年代，从未见过她身穿铠甲，领兵作战的模样。” 他微微一笑，我也随之笑了起来。 小六从来没有说过他很敬佩我的事情，这还是第一次从他的口中听到，我很高兴。这小鬼头每日就会调侃我，说我只会喝酒和作乐，什么都不会，我从来都不知道他的内心原来还有这样的想法。 我总爱和我的徒弟们分享我风光的过去，那时候的我是父神的左右手，有我参与的战事无一败仗，因为我超卓的作战计划以及超凡的武功，还有高超的法力。当然我这么说是有点夸张，世界上没有人是常胜将军，我有曾经打过败仗，有好几次差点丢了性命。但这些都不重要，因为这些非常的影响我高大的形象。 他继续说：“或许这次我可以找到一些她的影子。” 为师很欣慰。 “况且我还是不懂她一个只会喝喝酒、哈哈大笑的傻子是怎么打赢这么多场战事，难不成打仗真的这么容易？” 为师很想锤爆他的狗头。 我翻了他一个白眼，不愿听他说话，趴下来准备睡觉。这个家伙真真要上上战场，体现一下战场上的尔虞我诈和刀枪剑火，看看这战场上到底是不是他说的这么简单。 “睡了。”他懒洋洋地道，拉了拉被子侧过身去：“晚安小家伙。” 晚你个头安。 第二天早上，他很早就出发了。我当然担心我的小徒弟，所以留了一个□□在紫蓉山上，偷偷地跟着小六走了。 小绵絮为他准备好一切，天族的十万天兵在紫蓉山的府门等他。浩浩荡荡的军队气势磅礴，他们身穿白色盔甲，腰间别着一把把插进剑鞘的杀人刀。他们的头盔白如霜，挡住了他们的脸颊，只露出一双双如虎如狼的眼睛，个个都散发着军人独有的霸气，这些种种是只有上过战场的士兵才会有的特质，是如何模仿也模仿不来的杀气。 但真实情况如何还是要看他们战斗时候的表现。 一堆军人在紫蓉山的府门，旁人不知还以为九重天要攻打紫蓉山。 “活着回来。”小绵絮道，眼中难得露出关心和担心。 小六笑了笑便上马了，他这个笑容……不知为何我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小绵絮似乎并没有发现，双目如往常有些许的不同，有些湿润。她将他送上战马，目送他离开紫蓉山。待他离开了她的视线范围，她才忍不住蹲在地上哭泣，放声大哭，哭的稀里哗啦，眼泪像是汹涌的洪水，哭得无法自发。 我的心里难受极了。小绵絮是我的贴身侍女，陪伴了我五万多年，陪伴了小六也快两万年了。说是下人，倒不如说是亲人。小六此次离开她有如此的表现，更何况是得知我的死讯。我开始有些内疚，倘若我没有私心，在复活的时候重新回到九重天，小六是不是不会如此的悲哀，也不需要去打仗，而小绵絮也不会如此的悲伤难过。 但事已至此，我恐怕也无法挽救。 我躲在草丛里，看着小绵絮从一开始的嚎啕大哭，慢慢地成为无声哭泣，渐渐地冷静下来。她站起身来，双眼仍旧如同小兔子般红，她一手抹去流淌在脸上的泪水，转过身走进府里。 门关上，发出一声沉重的声音。我这才从草丛中走出来，看着那紧闭的大门，心里很不是滋味，很难受，而这种感觉久久不能消失。我再次的想起小六在那一天晚上的悲伤，我总感觉我做错了什么。 倘若我现在还活着，倘若…… 世界上哪有这么多的倘若。我举头看着偌大的紫蓉府，我想我现在只能做的，就是保护好小六，不要让他受到任何的伤害，同时也可以避免小绵絮再次经历丧失亲人的痛苦。 我偷偷地跟在军队的后面，他们走时我在后面跟着走，他们停时我则到前方帮他们消除障碍，夜时帮他们守夜。这让我想起从前领兵打仗的日子，但那时候哪有现在舒适？起码我现在还有时间可以休息，时不时还可以睡上一觉。 大概三天，便到了备战的地方。在东海。 当然他们不是透过走而到达东海，而是法术。不过即便这样也用了三天时间，由此可见他们的法力与太古时期根本不能相比。若这只军队参与的是上古时期的战事，恐怕他们不上场便会被那些已经失去人性的恶魔如同撕丝绸般撕成碎片。 但我相信这已经是九重天最好的一支军队。 军队中有不少熟悉的面孔，这些都是我在穷奇一战中充当军师的时候见过。在那个时候我就发现因长期的和平，九重天的军队实力下降得严重，早已失去当年的巅峰实力。若不是因为我多年的作战经验以及千奇百怪的战略，恐怕九重天根本不可能险胜。没错，即便是我身为军师也不过是险胜而已，从这里我们就可以看出军队实力下降得有多恐怕。 穷奇一族虽然是上古凶兽，但他们却远远比不过这几百年才兴起的烛龙一族。烛龙一族拥有的不单是残暴不仁，更加拥有不惧一切的憎恨，他们憎恨九重 分卷阅读25 天剥夺他们的神位，更是憎恨水族将他们赶到这凶险之地，因此他们不顾一切地报复，报复这世上他们得不到的一切，去抢掠，抢掠其他族拥有的东西。 我唤出元神，跟着小六走进会议室。 四海龙王及四海的将领见到小六都纷纷下跪行礼，小六则摆摆手，道免礼，然后坐到主位，其余的人也跟着入座。 众人一脸憔悴及不安，他们已经连续打败了好几仗，眼下的乌青透露出他们已经好几夜不得安枕。东海龙王是最憔悴的那个，身上的蓝袍充满了褶皱，头上的玉冠似乎被盖上一层薄灰，不再如从前般闪耀。他的双眼充满疲惫和悲哀，头发花白，不如昔日的乌黑。 他是我曾经的战友，是四海龙王中最年长的一位。我还记得当年长陌刚出生时他兴奋的模样，满月的时候他摆了宴席，邀请了四海八荒的神妖，还与我共饮千杯时高兴的情景我还记得一清二楚。我还记得他初次为人父，将还是婴儿的长陌抱在臂弯中那小心翼翼的神情，感受到婴儿奶香的温暖的笑容深刻的印在我的脑海中。他是我们这么多个跟随父神征战的战友中最快结婚有孩子的那个，我亲眼看着他从一个大咧咧的少年蜕变成一位受人尊敬的父亲。 我还记得长陌第一次学会走路时他张开双手迎接儿子时的雀跃，他抱起他的儿子骄傲的和我炫耀：“我的儿子都会走路了，你看看你还是一无所有。” 我也记得，当他知道长陌与天族三皇子发动政变的时候的惊慌失措和恐慌。 我还记得当时天帝决定将太子长陌处死的时候，他是怎么放弃自己的高傲，长跪在九重天的宫殿前恳求天帝放过自己的儿子。 生而为人难，生而为父母更难。可怜天下父母心，那狠心不懂事的长陌只记得他父亲是如何狠心地将他和他的子民和妹妹赶出东海，却不知他的父亲为他牺牲了多少。 那次打击对他挺大的，他至今也未曾走出阴影，曾经那一双明亮的眼睛变得污浊不清，永远地盖上一层薄雾。 那个曾经单纯、善良、会叫自己爹爹、对着自己笑的儿子早已消失人世，现在只剩下一个杀人如麻的恶魔。 他人也许只能从上古历史书中了解东海龙王东羽的的善战，但作为与他并肩作战的好友，我亲眼看见他长剑在手，所向无敌的模样。我知道只要他用上当年的七分热血就可以杀尽烛龙一族个片甲不留，毕竟这些小啰啰和上古的恶魔压根就不算什么。但是，他对战的是他的亲生儿子，他的第一个儿子，他下不了狠手，再加上他为了减轻儿子的罪行，在前任天帝面前自毁自己的五成功力，又受了九百道天雷，他能活着已经是奇迹了。 “大人，是本王的无能，竟教出一个十恶不赦的儿子。”东羽道，声音不如往日的响亮，倒是有些老人的沙哑与不清。 小六很贴心地安慰他：“这不怪你，只能怪长陌他不争气罢了。” “我想知道这战事发展到什么地步了。”小六收回慈善的神情，严肃地问道：“包括士兵、武器的损失，以及丧失的土地还有各族的情况。” 一位将领战起身来，他的胡子很长，身体魁梧，身穿黄金甲，浓眉大眼，声音洪亮有底气，他不屑的上下打量小六，冷哼一声，道：“我听闻九重天的大将名将多得很，九重天却独独派了尚未上过战场的雨神大人，天族是看不起我水族还是在敷衍我水族？” 小六抬眼，看着这位大不敬的将军，在场鸦雀无声、面面相觑，无一说话反驳，仿佛默认自己认同这位将军的话。 小六轻轻抬了抬在桌上的食指，敲了敲桌子，在座的所有人都不懂他在做什么，可是我懂。我满意地笑着，用着欣赏的眼光看着我的小徒弟，我的小徒弟真真长大了。 会议室里的夜明珠突然间全部灭掉，空气凝固，无数的水珠突然间出现在四周，在每一个人的眼前及身边，水珠像是发疯一样飞快地飞向所有的夜明珠，清脆的声音充满了整个会议室，一下紧接着一下，碎片掉落地上的声音如同雨滴掉落地面的声音一样，零碎而杂乱。 声音突然间停止，小六打了一个响指，这些水珠发出淡淡的蓝光，如同夜明珠一样照亮了整个会议室。 “大人，小……小的知错了。”大家顺着声音移动视线，是刚刚的那个将军，而此时的他不如刚刚的霸气威猛，而是瑟瑟发抖。有一道水刃直逼他的喉咙，直到他认错的那一刻方才化为水汽消失。 “大家还有什么想说的？”小六微笑道，但这个笑容却是格外的瘆人。 “本王愿意跟随雨神大人，一同作战。”首先发言的，是东羽，他站起作揖行礼道，刚刚开始我便注意到他一直怀抱一个试探的心去看待小六处理事情的能力以及他的法力。 其余的人见状纷纷跟随，毕竟谁也不想得罪眼前这个远比他们想象还要厉害千倍万倍的人。 “那现在谁想告诉我一下现在的战况。” Chapter 11 龙王东羽 会议开得很 分卷阅读26 顺利，小六也说出了不少很具有参考性以及建设性的建议和方案，几位龙王以及将军很认真的听，时不时给出一些恰当的意见，面上的疲倦以及消沉渐渐消失，眼中的希望重新燃起，他们总算相信小六的能力。 我终于可以放心地松一口气了。 我的元神重新回到身体里，藏在草丛中好好休息了一下。 太阳什么时候下的山我完全不知道，只感觉寒风飕飕，再也感觉不到阳光洒在我身上的那种暖意，我才舍得从睡梦中醒来。我隐去身形，悄悄溜进会议室，发现里面空无一人。他们什么时候走的？我竟然完全没有发现！ 我暗骂自己为何会如此大意。真的是太平日子过久了，当年的警惕完全消失。 虽然知道这里十分的安全，但内心难不免还是会有些担心。 我透过小六遗留下来的气息找到了他，他上了山，手里拿着酒，潇洒地席草而坐。不知为何我总感觉他散发着淡淡的悲伤，像是一落魄的诗人，儒雅风流，却带着几分的抑郁。 今夜的残月高挂，万里无云，星河鹭起，往下看去就是遥遥无际的东海。四海八荒，唯有东海拥有诗般的温柔及美丽。深蓝的海面上有着千千万万的钻石，残月的倒影模糊不清，微风挽起层层波浪，起起伏伏，永不生息。远处传来凄美的歌声，此起彼伏，是鲛人族在纪念他们逝去的爱人，为这良宵美景添上几分的哀伤， 东羽不知何时出现，他缓缓地走向小六，拍拍他的肩膀，小六冲他礼貌一笑，换了一声：“师伯。”东羽也回他一笑：“乖。”他坐在他的身边，道：“你我从未相见，你师父平日好面子，定是不肯让你知道她认我当乾哥，你是如何知道我是你师伯的？” “猜到。”小六说道：“我师父经常提起您，每次说起都会提起师叔在战场上的各种英勇事迹，每每都会露出敬仰的目光，师父鲜少提起过往的战友，却经常提起您，所以我就觉得您在我师父心中定是有很高的地位。” 东羽听到后，哈哈大笑起来：“好一油嘴滑舌的小子，你师父的性格我还不知道吗？她就一小气鬼，定是常常提起我拖后腿的事情吧。” “是的。”小六笑了笑：“师伯真的很了解他。” 这王八蛋！ 我恨得牙齿都快要咬碎了。我怎么就忘记了还有这件事。 那时候我年纪还小，参军的时间不过短短几年，而东羽这家伙却比我早了百年。那时候我还是一个很单纯的小家伙，东羽这老奸巨猾就爱欺负我这新人，不是让我帮他洗衣服，就是拉着我到处去捣乱，当然最后被抓的是我，被处罚的还是我。 也不知道那家伙抽了什么筋，非要拉着我说要结拜为兄妹，我居然还他娘的傻傻听话照做了。 我长大后他就经常拿这一件事取笑我，但由于那时候我的法力及武力早已在他之上，所以他难不免会被我痛揍一顿。 但不知为何，我越揍他，他就越说得起劲，真是一条奇怪的龙。 “肯定是你师父喝醉的时候和你说的吧。”东羽猜测道。 小六否认，嘴角带着一沾沾自喜的笑容：“不，是我随便一说的，没想到还真有这一件事。”他又补充道：“我师父她从未喝醉。” “那是她在军队里练出来的，你不知道她以前的酒量有多浅，明明喝不了却死要面子和一大堆汉子拼酒量，有那一次不是喝趴下然后我背她回来的。”说起往事总爱品些小酒，东羽从衣袖中拿出一壶酒喝了起来，咽下后继续说：“明明是一个女人却比汉子还汉子，这就是你师父。” 一说起从前的事，东羽他东海龙王那严肃认真的特质消失得无影无踪，倒是与多年前当兵时的模样重叠起来。 不过……东羽怎么可以这么形容一个女子！我真后悔当年没有打死他。我气急败坏，却又没办法好好收拾他，顿时如同一个泄了气的气球趴在草地上，却又掘强地拿眼睛瞪他。 小六沉默了，他思考了一会儿，有些严肃地开口问道：“师叔，我师父为什么要当兵？” 东羽提了提嘴角，叹了一口气，看向无边的大海，道：“因为她是父神养大的神兽白泽。” “父神对她恩重如山，她穷其一生也不能违背□□。没有父神就没有她神兽白泽。” “军队中有其他的女子吗？”小六又问道 “没有。” “那我师父她会觉得孤独吗？” 东羽喝了一口酒润了润嗓子，道：“不会。因为她从不知道什么是孤独。” 东羽的眼中出现了一丝怜悯：“她生而孤独，从不知什么是温暖。” “白泽在他人传言里是父神的养女，但实则不过是父神的一神兽罢了。父神的子女妻妾甚多，哪有时间去理会白泽。白泽无父无母，是天地灵气孕育的神兽，从未感觉到父母家人的温暖，谈何孤独？” “但也许……”东羽扭头看着小六，道：“她觉得呢。” 他的酒喝完了，他把酒壶放在自己的身边，换了一个姿 分卷阅读27 势，双手撑地，遥望星空：“不然她也不会参军。” 小六是个聪明的孩子，他猜到了，但我没猜到。我迷惑不解地看着他们，为什么我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身为当事人却不懂当事人的心情，我觉得不是我有问题，而是他们有问题。 “但幸好你师父遇见了你们和小绵絮，让她在有生之年可以知道什么是家人的温暖。” “您……不是她的家人吗？你们毕竟生活了这么多年，是最熟悉对方的人……”小六疑惑地问道。 东羽摇摇头，笑着说：“傻孩子，战友和家人和朋友不一样。”他没有再解释下去，也许他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这三者之间的差别，于是他转移了话题：“小子，你想你师父吗？” “想。”小六道，脸上的悲伤再次浮现，声调也沉了下来：“日日夜夜都在想她，时时刻刻都在回忆从前的日子。” “我也想她。”东羽拍拍小六的大腿，用自己的方法安慰小六，他道：“她是世上最有义气的人，无论有什么困难，在她能力范围的她都会尽力帮你，她从不会出卖她眼中重要的人。就这一点来说，我不如她。我经常在想，如果长陌是她的孩子，她会怎么做。” “你觉得呢？”他转头问小六。 小六看了眼东羽，道：“我不知道。” 东羽看着他的眼睛，不出一会儿，笑着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她教出来的孩子是不屑和桀敖当兄弟。” “我也相信是的。” “孩子你知道吗？她真的很喜欢你，她每每与我聊天的时候都会提起你这个捣蛋鬼，经常夸奖你聪明过人，还经常惹得她火冒三丈。她觉得你在某些地方很像她，她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很放松很舒服，很自由。” “孩子，她这一生最重视的是她的命。”东羽的口吻变得认真，他的一双历尽沧桑的眼睛终于有了些许的光明：“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她想为自己活一次。”小六丝毫不用思考，似乎早就想到了这个答案。 东羽顿了顿，看似没有想过小六会回答得如此快，他欣慰地笑道：“我很高兴有人可以像我一样了解她。” 看着这世界上两个最熟悉我的人在讨论我，我是觉得神奇，又有点不可思议，感觉他们讨论的是我非我，有些是我知道的，但有些是我未曾想过的，我不禁低头思考我是不是真的有这个想法。 神兽白泽她……觉得孤独……吗？ 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我觉得没必要。 这时候，一位小兵走了过来打断了我的思路，我立即竖起耳朵偷听，我i看见他向小六行了一个军礼，在小六耳边说了几句就走了。 “师伯，西海龙王有事找我，我先去了。”说完，他作揖行礼，转身离去。 东羽摆摆手：“有机会再和你聊聊你师父的那些往事。” 东羽仍旧保持住那个姿势不动，眼见小六快走远了，我也没打算跟过去，因为我要首先处理一下这件事。 我化为人形，有些不悦地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在刚刚他和小六摆手的时候，一几乎隐形的水刃横刀直劈向我，幸好我发现得快，不然恐怕就要出血了。能在小六不知道的情况下使用法术，还准确地打向我，恐怕也只有我这老朋友东羽了，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东羽没回答，只是叫我过去和他一起坐，我不耐烦地走过去，抢过他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酒，狠狠地喝了好几口，权当报复。 “慢点慢点，别都喝了。”东羽夺过我手中的酒壶，在耳边摇了摇，叹气道：“你这酒鬼还真的喝光了，这是最后一壶了。” 我翻了他一白眼，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从你走进会议室的那一刻。盛绵，我都认识你这么多年了，如果我连你那一点心思都不知道，那我这辈子算是白活了。”东羽呵呵地笑道：“你这么惜命，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死了？” “你只说对了一半。”我屈膝双手交叉抱膝：“我是死了，但后来我活了。” “我有一半的元神灰飞烟灭，所以我现在只有一半的元神。” 东羽有些惊讶，他应该没有听过这种复活的方法，不过也是，正常人怎么会想到或则有足够的法力用这种方法来复活自己，他道：“我没想到你的法力已经厉害到这个地步了。没了一半元神是不是代表你有一半的法力消失了？”他坏笑道。 “你没想到的地方还多着呢，例如我的法力完全回来了而且还没有任何的副作用。”我用手背拍了拍他的胸口，调侃他道：“怎么样，我教出来的徒弟怎么样？” “挺好的，做事很有你的风格，果然是你亲手带出来的孩子。”东羽欣赏地说，“只是……”他突然很诡异的笑了起来。 “只是什么？还有你笑什么？”我觉得很瘆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没什么。”他好不容易停了下来，我可不想再惹他笑，所以也没打算问。 分卷阅读28 “你的大徒弟呢？”东羽问道：“你怎么就没有像只跟屁虫一样跟着你的大徒弟身后？你的偏心还真是跟了你两辈子。” 我没回答，脸色沉下来，我能感觉现在的我很恐怖很瘆人，因为我感觉到眼瞳的转变，应该又变成黄色了吧。 东羽大概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他顺了顺我的后背，道：“你都这么大个人了，莫要跟小孩计较了。” 我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但仍旧不给他好脸色看，板着个脸什么话也不说，眼瞳的颜色也慢慢深起来。谁叫他提起我不开心的事！ “我在想，如果我的长陌和你的小六一样就好了。”他突然间认真的说道，我听见这一句，想起他刚刚和小六的对话，也不板着脸了，开口道：“这是长陌的选择，与你何干？” “我是心烦又心疼。”他道：“长陌这小子天真可爱的很，而且还很单纯。看见长陌和桀敖的关系好，当年我和他母妃也没多想。早知道就听你的话，让长陌和桀敖保持距离，不然也不会到现在这个结果。” 我打了个哈欠，道：“你已经尽力去挽救他了，剩下的就是他的选择了。东羽，你是时候走出你的阴影了，长陌早就不是你心里的长陌了，那个善良的长陌早就被魔气腐蚀了内心。若你还心心念念你的长陌，你就更应该将他抓了扔进轮回道，这样他就可以透过轮回洗净他的魔气，好让他早日回东海，九生九世尝尽人世九苦，这样也算是他的惩罚了。” 东羽轻叹一声：“盛绵，你尚未为人父母，不知父母心。” 我轻笑一声：“自是不知。” 我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不想自己的长子受人世轮回的苦，也不愿看他儿子被天族处罚，更不愿看见他儿子走火入魔，但为魔是他活得最舒适的方法，因为为魔者不会被良心谴责，也不用受苦，可以为所欲为。但这是纵容，若他的罪孽继续增加到一个不可理喻的地步，到那时就连轮回道也不愿收他，那么恐怕他就真的只能以死谢罪了。 我是不懂，真不懂。 见东羽没打算说话了，我也开始有点困了，再加上我穿得单薄，这山上冷，我站起来转身便准备走了，没想到东羽叫住了我，我听见一些窃窃的声音，他应该是站起身来了：“你的样子变了挺多的，我更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 “谢谢。”我很受用，“你记住别和其他人透露我还没死的消息。”我提醒……威胁他道。 他没回答，换了一个话题：“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说？” “我自有我自己的安排。”说完便头也不回地下山去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回这么说，明明是想说永远都不会，但一想到小六伤心欲绝的模样，这几个字就仿佛卡在了喉咙吐不出来，最后只说了这几个字。 Chapter 12 犹豫 下山的途中我一直揣摩东羽的话是什么意思，于是便悄悄地走到一个应该不为人知的山洞，变出一面镜子，仔细的观摩一下我的模样。复活了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我的模样，我看着镜子中的人儿，竟一时之间认不出来这个人是我，还以为有哪个胆大的妖魔鬼怪在戏弄我。 不过其实仔细的、认真的观察一番还是能找到从前的痕迹，例如那一双眼睛，与昔日的一样，秋水濛濛，天生铺上一层薄水，看上去无害天真；又譬如嘴角的笑容，那习惯的弯度，看上去潇洒却带了些许小孩的俏皮。 别问我是怎么从一个笑容看出来这么多东西，我说有就是有。 不过无论我变成什么模样，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骨子里还是我神兽白泽，还是我盛绵。 我的手腕一转，手中的镜子消失不在。我变回真身的模样，一蹦一跳地走出这个地方，随后又想起我现在不再是那个没有法术的小羊，也没必要化为真身四处躲藏他人的目光，于是变又化为人形，回到刚刚的那个山洞好好休息一番。 山洞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像一个世外桃源，平静且安宁，不受外界的干扰。门口的藤蔓垂下，刚好挡住了寒冷刺骨的海风，洞内并没有我想象中的潮湿，小虫子什么的也几乎没看见几只，却不知是谁在这里种了一地的幽冥花，发着淡淡的蓝光，照亮了漆黑的山洞，我很喜欢这个地方，很有安全感和私人的空间，想也没想就躺在花海中。 我很庆幸自己居然找到了一个如此美好的地方。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日出了，密密麻麻的藤蔓挡住了光线，洞内仍旧如同黑夜时的模样。我不禁在想，为何当初不是找这个洞穴而是找了一个不知哪里的瀑布后面的洞穴。东羽真的太不讲义气了，居然没有和我说有一个这么舒服的地方，不过……东羽他知道有这个地方吗？如果他不知道，那就更不要和他说了，免得他毁了这么美好的地方。 想着想着，便进入了梦乡。 这几天来，我一直躲在这个洞穴里，半步不出，只靠元神来感应四周发生的事。 有了九重天的帮助，水族的实力大增，烛 分卷阅读29 龙一族节节败退，东羽也终于使出他真正的作战才能，亲自领兵到前线杀敌，活捉了不少烛龙一族的将领；而小六这位军师的才能也不可小看，有了他的计谋，水族不再使用往日千遍一律的战略，反倒是千变万化，打了个烛龙一族出其不意。果真是我手把手教出来的小孩，就是比普通小孩厉害。 烛龙一族的势力大减，战死活着受伤的士兵数量日渐增加，数字一日比一日多，然而他们却也因此比平日更加多凶猛残暴，宁愿牺牲自己也不愿对方的兵将得势。 失去战略的战略是不可能透过凶残而获得胜利的。九重天及水族知道这个道理，因此他们坚信自己离胜利的光辉并不远了，但我却不怎么认为，长陌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即便被魔气影响心智也不可能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所以我认为在这混乱的背后一定还隐藏着深层的谋略。 与我有同样想法的，还有小六。 到这里我只想说，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小孩，就是比其他人聪明，思维就是比其他人灵敏。 这几天晚上，若我有些馋酒了，于是我便溜出去找东羽，以各种无聊的名义约他上山喝酒。 “你莫不是以为我真的相信你的鬼话吧，什么开导我、聊战略，分明就是馋酒了。”东羽看着我左手拿着桃花酿，右手拿着梅子酒，一壶敬明月，但今天好像有点阴天，没事，问题不大；一壶敬大地，但今天的草地好像有点过度湿润，衣服都湿了，但没事，问题不大。 下一秒，“哗”的一声，倾盘大雨，我们两个成为了两只落汤鸡。 我打了一个响指，把我们身上的衣服弄干，并且在我和东羽的上方变出一道屏障挡住了雨水，我看了看，想了想，感觉这样还没有气氛，于是便又打了一个响指，变出了一个小凉亭，两个石墩从我们坐的位置如同小树苗般从泥土挣脱出来，一张石桌也在我们二人之间凭空出现，待他们完全长出来，他们上面的土完全消失。 “你至于吗？”东羽无奈地看着我问道。 我咽下口中的酒，道：“至於。” 東羽听见了我这个回答，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回什么，没好气地看了我一眼，随后无奈地叹气，顺手将桌子上仅剩的一壶桃花酿拿走，我撇了他一眼，暗自运法，一道火刃出现在他的喉咙前，他还没反应过来，便条件发射地将身子向后微微移动，然而这把火刃也很聪明地向前移了移，保证距离他的喉咙仅有短短一公分。 他不敢动，那只手仍旧保持刚刚拿酒壶的姿势，我若无其事地遥望辽阔的大海以及无根的星空，静静地品了一口酒。 “要不……”东羽提着气，仿佛他一放松那道火刃就会刺破他的喉咙，燃烧他整个身体：“你喝吧，我突然间不想喝了。” “好呀。”我乐呵呵地接过他手中的酒壶，抱在自己的怀里，那道在空中的火刃也瞬间消失。 东羽松下一口气，瞪着我，道：“你至于吗？”一样的问题。 “至于。”一样的回答。 东羽又无奈地叹气，道：“怎么感觉你越来越像小孩子了？” 我喝下一口酒，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正儿八经地回答道：“按道理来说，我也的确是一个小孩子。” “说正经的，你觉得这场战事怎么样？”东羽问道。 我转了转手腕，酒壶也因此在空中画出一条圆形的弧道：“很诡异。”我笑着反问道：“他是你的儿子，你应该最了解他，所以你觉得呢？” 东羽没说话，许久，他才苦笑地吐出一句：“我不知道。” 我没打算再逼问下去：“我劝你还是赶紧在他还没酿成大错的时候将他投进轮回道，不然他就真的只剩下魂飞魄散的结果了。” 东羽笑笑没有再说话，只是我在他的眼中看到了犹豫以及担心。我也没再说话，因为我知道一个装醉的人是叫不醒的。 随便他，这是他的选择，与我无关。 果不其然，这一夜后，但凡由东羽指挥的军队无一胜利，小六也只好让其他人取代东羽的位置，这是最好的处理方法。 在我印象中东羽不是一个悠游寡断、目光短浅的人，但也许这就是东羽口中我不懂的地方吧。 这个夜里，我再次唤出元神，来到小六的房间的门口。暖暖的烛光从纸窗渗出，我知道他还没有睡着，于是便毫不客气地穿门进去了。 知道天族人不适应在海底生活，于是东羽为小六特地准备一间在陆地上、海边的房子居住，就在这山脚，与我居住的那个山洞只隔了一座山。 他坐在椅子上，面前是摆满了各种文书以及论兵法的书的桌子，他的面容疲倦不堪，眼下的乌青告诉我他许久未有很好的休息了。他闭上眼睛，一只手随意地放在桌子上，另一手的手肘立在桌子上，两只手指轻轻捏着鼻梁以上，眉间的位置。 我走到他的身后，从他的肩膀地位置看过去，看到不少的人在弹劾东海龙王，不满他的手下留情。同时间，东羽的行为导致水族失去了某些要地，一些种族被无情地屠 分卷阅读30 杀，这些都是因为东羽的因由，因此不少将领要求小六以军法处置东羽，罢免他东海龙王一职。 我猜测小六的苦恼是，他不想罢免东羽的职位，而且他也没有权力罢免他，这是天帝的工作，若不给众人一个交代，恐怕并不能平息众人的愤怒从而惹来更大的矛盾及问题，但若他罢免了东羽，不单对不起自己的心，而且还会犯以上犯下的罪行。 这就是一个烫手山芋，扔了不舍得，不扔却又会害了自己。 桌上的茶早已凉透，不再冒朦朦的热气，冰冷如霜，苦涩难咽。 小六睁开眼睛，把手放下，他看着茶杯不知想什么，看得出神发愣，过了一会儿，他把那茶杯拿起，一口一口慢慢咽下。他并没有表现出很苦涩很难喝，而是像是品尝热腾腾的上等好茶。 傻小六，干嘛要怎么虐待自己？ 我皱起眉头，关心地看着他。 他把茶杯放下，继续看文书，时不时打哈欠。 他已经熬了很多天了，再这么熬下去恐怕会熬坏身子。我于心不忍，于是偷偷掐了一个诀，只听到“碰”的一声，小六就趴在了桌子上睡去了。 “你已经很努力了。”我伸出手，像他还是孩子的时候那样摸了摸他的头，笑着、小声地称赞他道。 我轻轻摆手，窗户自己打开了，一阵风吹了过来，吹灭了所有的蜡烛，完成任务后窗户很乖地自己关上了。 我扶起小六，将沉睡的小六放在床上，帮他盖好被子，虽然关紧了窗户，但还是怕海边的晚风不知从什么地方滲进来，因此令他着凉。 我想起了前一段时间，那时候我还不太习惯用双脚走路，跌跌撞撞地将他送进房间。感觉好像他长大后更加需要别人的照顾，也许他是时候找一个可以陪伴他一生的人。但是，一旦我想到我要将小六交给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人，我就感觉浑身上下都不爽，就像是种了很多年但白菜不知道给哪家但臭猪给拱了一样。 他的眉头又不知为何又皱了起来，我看到后下意识的用手将它熨平，随即念咒驱散他的不安和噩梦。 “所以你是他师父还是母亲。”我又去找东羽喝酒，这次没有再说什么借口，直截了当地和他说我馋酒了，但没想到上山没聊两句他就开始调侃我。 我瞪了他一眼，道：“所谓师父，是他的老师既是他的父母，我这么做还错了？”我挑眉，咄咄逼人地问道。 东羽今日聪明了，多拿了几壶酒，自己也拿一壶慢慢品尝，满满的成功感，笑着道：“没什么，随口一说而已。”随后，他顿了顿，认真地思考了一番，又说道：“你们两个有正规的拜师吗？” “正规的拜师？”我沉默了一会儿，好像还真的没有，小六不同柳寻，柳寻是我在大典上亲自挑选的徒弟，有过正式的拜师仪式，但小六是我在那日为了有个借口从一群熊孩子中救小六并且防止那群熊孩子以后还会欺负小六而随口一说的，后来为了防止小六的疯狂追随者骚扰小六就直接让他们入住紫蓉山，所以压根就没有正规的拜师的仪式，而后来我也完全忘记了这一件事，毕竟我也不是一个重仪式的人，况且在那日起，所有人都知道小六是我的小徒弟，所以我觉得也没有这个需要了。 “没有。”我回答道，这时我看见东羽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很奇怪很诡异的笑容：“怎么了？”我差异地问道。 “没什么。”他尝试忍住笑容可惜没有忍住，他用袖子挡住嘴，但我还是看见了他不由自主扬起的笑容。 “难不成你觉得我喜欢小六？”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瞪大眼睛问道。 “我什么都没有说。”东羽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土，迅速地转移话题：“你知道小六过几天要去西泽吗？” 西泽是狼族的居住地，天族与水族的联军方才收回该地，西泽因为曾经顽强地对抗烛龙一族因而遭受烛龙愤怒的屠杀，是除水族族类外损害最大的族类，小六因此在收回该地后启程去慰问，以及帮助当地恢复，毕竟狼族也算是天族的管辖的范围。 “我知道啊，所以呢？” “没啥。”说完东羽就逃似的离开了，我从地上捡起一个石子用力地朝远处的小黑影扔，果不其然那小黑影蹲了下来，可怜地哀嚎了一声，随即怒气冲冲，骂声连连，却因又不敢招摇地喊我的名字，只能毫无目的地骂人，我沾沾自喜，总是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活该！ Chapter 13 西泽大地 我不放心东海的战况，担心会有什么重大的反转，原本打算留半个元神在某一位侍女或者东羽的身上，但后来想了一想，我现在又不是九重天的白泽，为什么要这么关心这场战役，它现在也不是我的责任，再加上小六又不在东海，我也不需要如此的担心，所以我便完完整整地出发了。 临走前，东羽请我喝了一次酒，这次是他主动邀请我的，我可没有半分的逼迫他。 而这次的见面，不知为何，我感觉东 分卷阅读31 羽像是比从前更加的憔悴，脸上的乌青似乎扩散到他的整张脸，两颊凹入，手上的骨骼也比从前显眼，我看着他的样子不敢言语，有一点被吓到，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反应。 “看你这样子你也要去西泽了？”他先开的口，脸上的笑容很僵硬，看出来是挤出来的。 我点了点头，道：“我不放心我的小徒弟。” 他也点点头，拿起桌上的梅子酒慢慢地喝了起来，也许是呛到了，我不知道，他掩口咳了起来，苍白的脸因为剧烈的咳嗽而涨红，有了些许的气色，我轻拍他的后背，看着他的模样，总感觉哪里的不对劲，于是我暗自用法力查看究竟，发现他居然受了很严重的内伤，经过上一次的事情就几乎要了他半条命，这一次…… 我显然不悦，毕竟是我多年的好友，被人伤成这个样子我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 他好不容易停下的咳嗽，转头看看我，笑了笑。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所以我没说什么，只是叹了一声，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以为我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悄悄的将刚刚掩口的手放到身后迅速地摩擦了一下衣服，然而眼尖的我却看见了他掌心的那滩血。 他不想我多说什么，我也假装没看见什么，和他寒暄了一会儿，聊了一会儿从前的事情，眼见太阳快从海平面上冒出来，天空的颜色慢慢点淡去，最后变成了鱼肚白，我也准备启程了。 “有时候我真的很感谢父神让我管理东海这个地方，它真的很美。”东羽笑着说道。和我聊了一会儿，他总算有些精神，只是不如我复活后与他第一次聊天时的模样，我再也看不见从前东羽的影子。 若说那日从前的东羽隐藏在他的内心深处，那现在的从从前的东羽就是完完全全沉睡在他的内心深处，生死不知。 我知道他还没有讲完，喝了一口他带来的桃花酿，双眼直溜溜地看着他，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又是一阵咳嗽，这次他用酒把它顺下去：“盛绵，我累了。” “我想我儿子了” 他仍苦笑道。 “东海这个地方真的很美。”他最后感叹道，然后就沉默，遥看无根的天空及大海。 鹅黄的太阳从海面冒出，波澜不惊的海面浮着太阳长长的影子，鱼肚白的天空染上一抹橙黄，海面上点缀着点点滴滴的光点。 我喝下一口桃花酿，不知为何这甘甜的酒水到嘴里却是如此的苦涩。 “想他就把他带回来。” “盛绵你不懂。”他淡淡地道。 他说我不懂，我也随他去了。随便吧。 我站起身，转身离去：“我几天后就会回来，等我回来再陪我喝酒。” “好的。”随着我的离开，东羽的声音慢慢远去：“我等你。” 我走下了山，在山脚到地方看向山顶，东羽已经不在那个地方了，而太阳也早早挂在天上，一片祥和的蓝天白云，那抹鹅黄不复再见。 我一向都不是一个感情丰富的人，不如那些诗人四处哀叹吟诗，但不知为何我又叹了一声，随后便真的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过短短半个时辰的时间我便到达了西泽。 西泽大地是狼族的栖身地，这个地方很神奇，它虽然不如九尾狐族的青泽有浓厚的仙气围绕，但是却是一福地。这里虽然看上去寸草不生，但是在西泽大地的西山却是土地肥沃、草地翠绿、树木挺拔，生物繁多，灵气十足，因此许多的动物或者树木因此有了意识，化为妖。 九重天有一传言，说西泽是被上古的饕餮诅咒的地方，但西山却是女娲娘娘最喜爱的地方，有了女娲娘娘的保佑，因此西山是一福地，上古时期有不少族裔都希望可以占有这地，但善战的狼族却可以在各种的战争中获胜，因此又有了一个传说，就是居住在西山的狼族才是女娲娘娘最爱的族裔，也因此女娲娘娘爱屋及乌，才喜欢西山这个地方。 但我再次踏足这个地方的时候，西山已经不再是西山了，它已经面目全非、千疮百孔，山上的灵气被浑浊的魔气取代，黑色的瘴气充满了整座山，精灵妖精们半死不活地瘫软在地，为狼族而战死疆场的族人的尸体躺在地上，布满了一地，个个死状凄惨，身上都充满了大大小小恐怖的咬痕。他们所有人的眼睛都大大地睁着，看着眼前的空虚却面目狰狞，嘴巴大大地张着，嘴里的獠牙还带着血迹，已经不知道是自己的血还是敌人的血。 树木不再挺拔，树叶草地不再青翠欲滴，树木枯竭、山上原来的绿衣变成了漆黑青翠欲滴，满目苍夷。 我看惯了这凄惨的画面，所以没什么感觉，顶多就是慨叹一下狼族的凄惨。 还有，感谢小六是天族的孩子而不是狼族的勇士。 我蹲下身，伸手触摸一下土地，感受一下它的灵气是否还在。 我闭上眼睛，尝试用元神感受，但很可惜，这地死了。 我站起身，心想：真不知女娲娘娘此刻的心情是什么。 耳边突然传来尖叫 分卷阅读32 声，我条件反射地顺着发出声音的方向看过去，看见一只只剩下一半身体的烛龙举起大刀，正准备向一个小洞砍去。 千钧一发，我一个诀闪到小洞前，护住了小洞，提脚把那烛龙刀武器踢去，然后顺手掐住那烛龙刀脖子，等他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另一只手已经穿过他的身体，手中拿着的正是他的心脏。 我用力一握，他的心脏立即化为粉碎，再将他尚热的尸体向旁边扔去。他仅剩的一只眼睛睁的大大的，一半的脸依稀能看见他惊讶的表情却没有什么看见死亡时的恐惧，我猜他应该还没有意识到我是怎么出现在他的面前的便被我杀死了。 血腥味弥漫开来，我感觉到脸上的湿润，我知道他的血崩到我的脸上了。我厌恶地皱起眉头，转过身来，问：“你有毛巾吗？”却没看见人的存在。那那个东西在攻击什么？难道他另一只眼睛是瞎的？ “姐姐姐姐，我在这里。”稚嫩的声音是往下传来的，我低头一看，是一个小男孩，头顶上顶着两只小小的，毛茸茸的灰色狼耳。 “小孩，你有毛巾吗？”我问道。 小孩看见了刚刚如此粗暴血腥的画面倒也没有失去理智，他倒是很乖巧地摇摇头，道：“没有，但我的衣服很干净。”说完还很冷静地将自己残破不堪的衣服的袖子撕下来递给了我。 我救了他一命，这袖子也算是对我的报答，所以我也毫不客气地接了过来：“谢谢。”还很礼貌地和他道谢。 果然是狼族的孩子，天生便勇敢坚强，又或者是很会假装勇敢坚强：“小孩，你怎么全身发抖啊？” 小男孩尴尬地呵呵一笑，道：“我被刚刚那怪物吓到了。姐姐，你好厉害呀，居然不用武器就把那怪物杀死了，比我们狼族最厉害的勇士都厉害，你是神仙吗？” 我蹲下身子，没有回答那小孩的问题，反而问道：“小孩，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说完，我看见了他脖子上的银项链，因为衣领挡住了部分项链上的图案，但我还是依稀看见了，那时用刀刻的狼图腾，是皇室的代表。 “我目送你回去吧。”我改口道。 狼族小皇子居然逃亡到此，看来整个狼族已经陷入混乱了。 “要不咱们再次别过吧。”我再次改口道，说完便站起来，转身就走，但没想到被人拉住了衣角，我扭头，看见小孩子有些害怕，他虽然害怕却装作一副勇敢的模样试探道：“要不姐姐来我家吧，这里危险，我可以保护姐姐的，我的父亲也会保护姐姐的。” 我突然间想起了小六，我想如果我在这里碰见的是他，他会有什么反应？他肯定不会喊救命，他会拿起身边的东西当作武器然后与那烛龙决一死战，即便我救了他，他也只会很客气的说谢谢，然后很冷静地和我说：“我想活。” 然后我又在想，如果是小六，他看见这个有需要的孩子，他会怎么做？ 最终，我还是转过身，低头和小孩说：“你家在哪里？” 小孩很开心、很自然地牵起我的手，道：“我带你去。” 我又再想，如果是小六，他肯定不会主动牵我手。 一路上，小孩问了很多问题，我没打算道出我的真实身份，所以胡乱编造了一些谎言出来。 “小孩，我把全部东西都告诉你，你别再问了。我是一只在人间修炼的狐妖，没有师父，没有朋友，没有父母。因为只有自己一个人，所以我必须变得非常厉害才可以保护好自己的性命，不然我就会被其他的妖怪杀死。” “那姐姐你孤独吗？”小孩天真的眼睛看着我，看来他是相信了我所说的话。 我认真地想了想，嘴角微扬，道：“不会。每天都要修炼法术和练武功，哪有时间孤独？” 小孩嘻嘻地笑道：“那我是不是姐姐的第一个朋友？” 我随便应了一声，然后他就很兴致勃勃地介绍什么是朋友还有朋友有什么用，又和我说他和他的朋友怎样怎样怎样，一路上就听他说，而我则时不时嗯几声便可。他越说越兴奋，握着我的手的力气也不如刚刚的大力，估计已经把刚刚发生的事抛诸于脑后。 穿过一个结界来到了狼族现时的栖息地，这里的环境倒是比外面好多了，但是伤者和战火的痕迹还是遍布四周。 他领我带到了一个王府前，我停下脚步，他拉了拉我，问：“姐姐，你怎么不走了？” “小孩，你究竟是谁？”我明知故问，假装惊讶地说。 “你管我是谁，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小孩又拉了拉我，又道：“我父亲教我，一旦别人帮助了你就一定要涌泉相报。我现在只是一个小孩子，什么都是父母给的，所以什么都不能给你，因此只能把自己给你了。” 我挑眉看着小孩，更加不想进去了：“这也是你父亲教的？” 小孩单纯地点了点头：“我父亲就是这样娶了我的母亲。” “……” “小孩，姐姐心怀天下，事已至此姐姐要去拯救世界了，再也不见。”说完便想挣脱 分卷阅读33 小孩的手，没想到那小孩的手居然如同螃蟹钳子一样，怎样也挣脱不开，我也不敢用力，生怕一不小心便将他的手臂扯断。 此时此刻我真的很后悔救了这个小孩，早知如此就让那烛龙把它杀了算了。 “小少君，您终于回来了，您快吓死少夫人了。”门突然间打开了，我愣在原地，心想完了。 小孩扯着我，笑嘻嘻地和那开门的老人道：“嬷嬷，是这个姐姐救了我，我要以身相许。” 不但我愣在了原地，那嬷嬷也愣在了原地。我们两个对上眼，又将目光移向那天真烂漫，不知自己说什么，一直笑呵呵的小孩，然后抬头再次对上了眼。 进入府中，嬷嬷和小孩领我到大殿。 “母亲！”小孩一见他的母亲，一边大喊一边小跑过去投入母亲温暖的怀抱，那母亲也是紧紧的抱着小孩不放，眼中担忧害怕的泪忍不住流了下来：“你到哪里去了，为什么要偷偷跑出去？你快吓死母亲了知不知道……” “母亲对不起，我错了。是因为我听说木木的母亲在外面所以我才偷偷跑出去想将木木的母亲带回来，不然木木每天都在哭，我不想她再哭了。”说完，小孩开始呜咽起来：“母亲母亲，外面真的还可怕好可怕。幸好那个姐姐救了我，不然母亲可能以后都见不了我了。” 那位母亲，其实我知道她是谁，她是狼族少君的妻子童童，童童将小孩抱起，安抚了几句，走到我身边道：“真的很感谢恩人，若不是恩人舍命相救，恐怕小儿他早就没命了。”说完，便抱着小孩和我微微鞠躬。 我很客气地扶着她的双臂道不用谢，这是我的应分。 小孩这时开了口：“母亲母亲，我长大了以后可不可以娶姐姐？” 童童愣了一下，看着我笑了笑，又转头对着小孩道：“那木木怎么办？羿生不是喜欢木木的吗？若娶了姐姐，那木木怎么办？” 小孩很认真的思考，像是想到了什么，很自豪地道：“那我就娶姐姐为正妻，木木为小妾。” 我呵呵地笑：“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童童也笑着道：“那木木可不就难过死了，因为这样就代表你心里不是最喜欢木木。” 小孩又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又突然间很自豪地道：“那就木木是正妻，姐姐是小妾。” 气氛突然间凝固，所有人都很尴尬地看着我，谁也没想到他们的小少君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当然，除了沾沾自喜的那位小少君。 我仍旧呵呵地笑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不过说起来羿生这个名字还真有趣，我猜他们一定会生另外一个孩子，而那个孩子肯定会叫羿世。 羿生被那嬷嬷带走了，童童则留下来和我聊了一会儿，来来回回其实和羿生问的一样，而我的答案也和回答羿生的一样。 看得出来她是个很单纯的人，我也知道了这个孩子的性格智商随谁了。 “抱歉恩人，这里刚经历战乱，物资紧张得很，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报答您。要不恩人，您留下您的性命及居住的地方，若他人狼族恢复往日的光彩定然遣人送大礼于恩人。”她很虔诚，双手紧紧握着我的双手，双眼恨不得观察我脸上的所有细节，将我的模样牢牢刻在心中。我有些不太习惯这种热情，借着喝茶的借口挣脱开她的手。 我现在也知道这小孩牵手的习惯是随谁了。 “我无父无母，因此也没有姓名。”我随口一说，吹了吹热茶，喝的时候眼角看见童童的眼睛突然间红了起来，眼眶中有泪水在打滚，我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情绪吓到，不小心呛到，放下茶杯掩口咳了几声，问道：“您怎么了？” “恩人。”她的爪子又抓住了我的手：“您年纪轻轻，看上去不过五百岁，没想到您居然无父无母，若不介意，我愿意成为您的母亲。” “……”如果要算上上辈子，我恐怕比眼前这刚成为母亲的女孩大了不知多少倍，世上所有人，就连天帝见我都要礼让我三分，如今上一秒被人当妻子小妾，现在又被人当女儿，我也是晕了。 我听说过虎落平阳被犬欺，但也没听说过被欺成这幅样子的。 我呵呵地干笑道：“夫人客气了，真真客气了。” Chapter 14 作客 “夫人，你吓到她了。”一把醇厚的男声入耳，我知道这人也许是我们救命恩人。他身穿蓝袍，头发被一发带高高束起，额头上带有蓝色的抹额，抹额的中间是一颗白色的钻石。他看上去十分年轻，皮肤不如九重天的男仙们白，却是健康的颜色，一双眼睛如同他的嘴角一样微弯，形成一个和蔼亲善的弧度。 他走过来，走到他妻子的身边，一手揽着他妻子的肩膀，笑着和我道：“童童心思单纯，像一孩童般，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还请恩人莫要介意。” 他真的很高，我坐在椅子上抬着头看他，真的挺费脖子的，于是便站起身来行礼，回想从前看的话本子那些侠女救人后 分卷阅读34 会说的话，照搬道：“救死扶伤本就是我的本分，大人何谈感谢。” 他呵呵一笑，扶我起身：“你救了那小狼崽，是我向你行礼道谢才对，怎么就变成你向我行礼了？”又道：“刚刚小狼崽来找我，和我说姑娘是人间的狐妖，听姑娘这一句话果真有几分凡间的气韵，不愧是在凡间养大的精怪。”说完，他便看着我，带着几分歉意道：“抱歉姑娘，这西泽被烛龙一族摧残，不如以往的繁华，不能报以姑娘大礼，还望姑娘莫要介意，等日后恢复了，我等必然亲自前往姑娘的住处，送上一份精致的礼物以报答姑娘救那小狼崽的恩情。” 我能感受到眼前人想看透我的真身，来看看我是否在说谎，我笑笑，一边用法力制造出幻觉，一边道：“大人有礼了，小女救人不求报答，只救无悔。” 他是狼族少君焯燃，未来的上君，这么看来还真的有几分上君的风范。 “恩人，你近日可有要事？若无，不如在这府上住上几天？羿生他挺喜欢你的，若你走了，他会难过的。”童童问道，一双眼睛闪烁着、期待着，看上去她比她儿子更加希望我留下来。 焯燃宠溺地笑着，摸了摸妻子的头，毫不留情的拆穿：“看上去是你想留她吧。”转头对我说：“我夫人她真的很喜欢你，若恩人不介意，可否在这里呆上几日？”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不好意思在推脱了，于是便答应了，但是唯一的要求就是居住的地方要是一个比较上偏僻的地方，借口是这样方便我修炼，而狼族少君夫妇也欣然同意。 晚上，我通过元神感应西泽的每一寸地方，确认再也没有任何危险的生物，因为我怕他们会伤害小六，并且确保小六安全抵达西泽的西山，安安全全地住进狼族君上为他安排的府邸。 我终于可以安下心来，坐在床榻上看向窗外，手持酒壶。窗外明月高挂，繁星银河漫天，寂静的竹林只是轻轻随风轻晃。 不知为何，如此平静安详的景色却让我越发不能安下心来。 但愿一切只是我的多想。 这几天来，我过得……不怎么安逸，不是那小鬼头来骚扰我，就是童童来找我聊天喝茶，这时我也只能无奈地慨叹：这母子俩还真的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姐姐姐姐，凡间有不有趣？”小鬼头抓蝴蝶抓累了，走了过来，我示意他坐下，他便乖乖地坐在草地上，一语不发地等我回答，而我只是看了他一眼继续看我的书。 “姐姐姐姐，这凡间好不好玩？”过了一会儿他又问了一遍，我知道如果我不回答他，他肯定会接而不舍地问我第遍。我叹气，将书合上，认真地思考，后来觉得也没必要认真回答这个问题，所以决定随便扯几句敷衍他：“好玩，自然好玩。” 我说完后也觉得自己太过敷衍，于是又补充道：“凡间有戏、有各种好吃的、还有各种有趣的事情发生。” 羿生听见眼睛一亮，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咽了一大口口水，问：“有什么好吃的？” 我皱着眉头，眼珠子转了一圈，回想当初向司命借来有关凡间的话本子的内容，随后继续看书，松开眉头，道：“有糖葫芦、熏鸡、烧花鸭、蒸熊掌、蒸鹿尾儿……”我也不知道自己说了多久才停，我只知道我的喉咙比干旱的地还干。 我手腕一转，一壶酒便出现在我的手中，我喝了一口润润嗓子，便随手放在旁边。羿生一开始还觉得挺有趣，后来就觉得有些无聊，甚至有些发困，小脑袋像是小鸡啄米一样，眼睛半眯，看来就快睡着了。 我笑了笑，觉得这个方法比催眠曲还有用，终于有时间可以安安静静地看书了。正当我高兴，一只小蝴蝶飞了过来，停在了羿生地鼻子上，羿生打了一个喷嚏，醒了。我欲哭无泪地笑着看他。 他迷迷糊糊地挠挠头，问：“我什么时候睡着的？”他眯眼朦胧，看了看我，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很兴奋地站起身来：“我终于想起我是来干什么的。” 小祖宗，你都来了三个多时辰，你现在才想起你是来做什么的，我真的……真的……我也不知道可以说什么了。 “过几天就是木木的生日了，木木的娘亲被怪物杀了，她最近都很伤心，所以我想送她一份特别的礼物，我想让她开心。”羿生兴高采烈地道：“所以姐姐，你可以带我去凡间去逛逛吗？我想在哪里买一份礼物给她。” 带他去凡间？太麻烦了。况且要是小六出了什么事情我不能第一时间发现和赶过去怎么办？我很认真地编造借口：“西泽刚刚经历了残酷的战争，小少君应该心怀天下，应该去帮助您的父亲而不是私自下凡游玩。” “什么是心怀天下？”小少君有些迷茫，“是说我的心要装下天下吗？”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更加迷惑道：“但我的心脏这么小？怎么装得下这么大的地方和人？” 我难得很有耐心地和他解释：“心怀天下的意思是除了想想自己，你还要想想其他人。先天下人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要常常挂念天下的百姓，当天下的百姓有困难时，不能只想着自己玩 分卷阅读35 乐，要想办法解决天下人的烦恼。” 感觉我和一个小孩子讲这些可能已经超乎他的理解范围，看着他仍旧不解的样子，我想了想，道：“就像您父亲一样。” 他豁然大悟。 刚刚的一番有关什么是心怀天下的话，是父神和我说的，当然，那时的他说得比这个复杂多了，我已经简化了很多。那时候的我比他还小，我似懂非懂，我依稀记得他严肃的脸，和他低沉的声音：“白泽，我要你成为我手中最锋利的剑。” 那时候，我不过央求他让我休息一下，我已经连续练了五天的剑，不眠不休地不断地重复那一套相同的动作，只因达不到父神的要求。 “姐姐，你怎么了？”羿生又扯了扯我的袖子，一双大大的眼睛天真地看着我，问：“姐姐在想什么想得出神？” 看着他纯洁无暇的脸，如同一张白纸，未曾接触到世界的阴暗，我终是一笑：“没什么。” “姐姐，如果不去凡间，那姐姐可不可以陪我一起去市集买礼物。母亲她正在陪父亲，没时间陪我，所以姐姐可不可以陪我呀？” 我看了看小孩期盼的眼神，又看了看手中的书，想也没想就做出了选择：“小少君，姐姐还有事，就不去了。” “那好吧。”羿生失落地道：“对了，母亲让我和你说，她忙完以后就来找你，她还说让你打扮得好看些，因为她想给你介绍……” 我合上书，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事不宜迟，我们走吧。” 与其让童童给我安排各种各样的相亲，我宁愿陪着小少君四处游玩。 狼族恢复的很快，再加上小六送来的物资，基本上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生活。 市集上人山人海，人们笑容满面，其乐融融，内心都在庆祝劫后余生的幸运。叫卖吆喝声贯穿了整条大街，各式各样的东西出现在市集上，店铺打开了门，几日的关门让他们损失惨重，所以通过加倍努力，吸引各种的客人来购买自己的商品来补偿自己几日的损失。大街上，除了狼族还有不少其他族裔，所有人都笑语盈盈，完全看不出几日前在这里曾经经历过极度残忍的虐杀。 一路上我们依旧能看见不少因为战争而沦为乞丐的人，他们身穿破衣烂衫，都是些老人和孩童，有几个看上去比小少君还小。即便知道自己需要帮助，却只是警惕地瞪大眼睛看着四周，眼中仍旧充满了恐惧，不愿意开口伸手向其他人求助，不愿低头屈膝下跪央求他们给他们一点食物和温暖的衣裳。 羿生是一个善良的小孩，看见了这些人，拉了拉我的袖子说要给他们买些新衣服和热腾腾的食物，我一一答允了。 虽然用的都是我的钱，不过算了，他年纪还小，我也没想和他计较。 我们逛了许久终于找到了觉得传说中的木木会喜欢的东西，一把精致的大刀。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好，看着小少君很兴奋的样子我也不好意思多说，况且我也想看看当小少君将这份礼物送给他心仪的姑娘时那姑娘的表情，以及小少君最终的结果。把拒绝的话统统吞进肚子里，我呵呵地笑道：“这个礼物真有趣，长得真像乾坤君手中的那把上阵杀敌、足足有一米高的大刀，小姑娘收到这份礼物一定会很开心的。” “是吧是吧！”听见我的认同，羿生更加的兴奋，以及庆幸：“幸好刚刚没有买那项链。” 我继续幸灾乐祸地笑。 回去的路上，我们经过一青楼，有不少人被争吵声吸引了过去，小鬼头好奇也想过去看看热闹，但我却不太想，毕竟青楼，一烟花柳巷，是非多，麻烦多，我不想去筹这热闹，但我拧不过羿生，和他约法三章以后便牵着他的手走过去了。 我想办法凑到最前面，羿生觉得很奇妙，合不拢嘴，很惊讶地看着我：“姐姐，你是怎么做到的？” “第一章。”我瞥了他一眼，道：“你还看不看了？不看咱就走了。” 约法三章的第一条：不能随便说话。 羿生很乖地用双手捂着嘴，然后点点头表示他还要看。 我很满意，然后也看了一会儿热闹。 看了一会儿也明白了些来龙去脉。 其实故事与一般凡间的话本子的内容差不多，一年轻貌美的姑娘被她年迈不义、常年赌博的父亲卖进青楼，姑娘不愿，两人便一路拉拉扯扯地走到青楼门口。接下来的剧情就和一般的话本子不太一样。这两人前脚才到了青楼门口，没想到一纨绔公子后脚从青楼出来，看见这楚楚可怜、明眸皓齿的姑娘，想用高价将她买下，父亲同意了，但姑娘却不同意。 不过说实话，这纨绔子弟的模样还真不错。 我的手被拉了拉，低头一看，看见羿生表情沉重，他看了看那几位主角，又看了看我，咬唇考虑了很久，目光又移到那呜咽的姑娘身上，最终开了口道：“姐姐姐姐，你武术高强、法力高深，要不你就帮帮那可怜的姐姐吧。” “不。”我直截了当地拒绝了他的请求，因为我真的不想给自己惹麻烦，也不想给这 分卷阅读36 位天真无邪的小鬼惹麻烦。 羿生听见我没有丝毫的犹豫的拒绝，他也有些着急了：“那个小姐姐哭得好惨，姐姐姐姐你就可怜可怜她，帮帮她吧。” “第二章。”我冷冷地说道。 约法三章的第二条：不许多管闲事。 “不然我们就走了。”我打了一个哈欠说，不知为何，我有些困了，想睡觉了。 羿生也许担心我会真的走，因此真的不说话了，但善良的他现在就想是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着急万分。他的眼神在我和那几位主角身上来回移动，后来他就双目放空，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了。 他是一个善良的孩子，但他的胆子很小。 所以我知道他不会真的做出什么出格或者我意料之外的事情，因此我继续放心看戏吃瓜。 演到哪里了？噢，这姑娘什么时候被那纨绔子弟抱在怀中，那父亲的手中又是什么时候出现了那么一大袋的钱？ 我仔细一看，还是一袋黄金。 姑娘还在哭，纨绔公子有些不耐烦了，口中的言语也是越来越难听，甚至还赏了姑娘一巴掌。姑娘的一边脸蛋上有一个清楚且红的巴掌印，她哭着用手捂脸，一双眼睛哭得红肿，像一小兔子，让人怜悯，但这人不包括纨绔公子，公子甚至还用力地拉着姑娘的手想将她带走。吃瓜群众对着公子及父亲指指点点，但这样丝毫没有影响两人的交易。 姑娘好不容易挣脱开来，她扑向父亲，求他将她带回家，她会乖乖听话的，但那冷血无情的父亲冷漠的说了一句：“你就和你娘亲一样没用，留你有何用？”说完便将姑娘一脚踢开，大摇大摆地走了。 姑娘撕心裂肺地哭，公子看着这个场景，倒是没有了方才的不耐烦，他粗暴地将姑娘从地上拉起，嘴里满是□□之词，最后……出现了意料之外的事情。 “放开那姑娘。”我知道会有人救这位可怜的姑娘于火海之中，那个人可以是武艺高强的武侠，也可以是白衣飘飘的书生，但绝对不是这个仅有我一半身高的狼族小少君。 约法三章的第三条：不能贸然出手。 这位小少君甩开我的手，走进人群围成的圆圈的中心，食指指着那公子，大气凛凛地道：“你这坏蛋快放开这位姑娘。” Chapter 15 见面 一把稚嫩的声音勇敢地在众目睽睽之下发出，我扶额叹了一声，小少君愿意英雄救美就救去吧，只要他不死就行。我隐藏在众人之中，观察事情的发展。 “小孩，你回家去吧，这事与你无关。”公子不知为何心情额外的好，他只是催促小少君回去，然而继续在众人眼下调戏这位可怜的姑娘，姑娘尽全力脱开，但最终还是难逃他的魔掌。 小少君走上前，表情严肃成熟但眼中却又带些害怕，他救助的眼神时不时向我瞟来，而我只是冷眼旁观，并没有打算出手相助，我不想惹人注目，况且我也想看看小少君可以为了救这姑娘而做到哪一步。 “小孩，我可是孔雀族的世子，你若不想为自己惹麻烦，最好离得远远的。”公子瞅了眼小少君，高傲且自大地说，他完全不将这小孩放在眼里，也许是因为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小孩是谁吧。 “是……又怎样？”羿生鼓起勇气，大声地说道，似乎以声音为自己壮壮胆。他很聪明，没有和这个光有美貌却没智商的孔雀一样自报家门，“这里是西泽大地，不是你孔雀族的领地，还轮不到你来撒野。”羿生露出尖锐的獠牙，一双眼睛如同瞪着猎物一样看着眼前的孔雀，他或许会觉得自己这个样子很凶残可拍，但在我的眼里确实可爱至极，毫无杀伤力。不过，对于天生对食肉种族有种恐惧感的孔雀可能会有了几分震慑，但眼前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公子哥嘲笑道：“你这小孩还想英雄救美？我让你三招，如果你能伤到我一根汗毛，我就放过这姑娘。” 语毕，他便变出一条绳子将姑娘绑住然后推倒一边去，然后乖乖地站好：“来吧小子。”语气中满是挑衅和蔑视，一个还没有一半身高的小孩怎么会能够伤害他？这么做只不过是在羞辱他罢了。况且我相信即便小少君真的伤到了他，他也不会放过那位姑娘。 小孩心思单纯、较真，自然信了公子的鬼话，他运起法力在手掌中变出一颗火球，而尚未等火球冲向公子，公子不过轻轻一挥手，一阵清风吹来，火球就在羿生的手心灭了。 “小孩子不能玩火。”公子轻松笑着道。 羿生感觉到了羞辱，他生气极了，又变出一颗火球，这次，火球在飞向公子的途中就被公子轻易地灭了，公子嬉皮笑脸地道：“你这小孩还真调皮，屡教不改。” 围观群众窃窃私语起来，大家都觉得公子如此的欺负一个小孩实在不是君子之为，声音不大不小，定能穿进公子的耳朵里，但公子却假装听不见，甚至以欺负羿生为乐，都顾不着被他仍在一边的少女。 第三招，羿生冲了过去，却尚未碰到公子的衣角就被公子无 分卷阅读37 情地踢开。公子的力气极大，羿生被踢出好几米才落地。他抱着被踢的肚子，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来，脑袋上有几块淤青、手肘破了皮，是刚刚落地时得的。我相信他痛极了，一张小小的脸上写满了委屈，眼中含泪，却死死咬唇忍着不喊疼、不喊冤。 “噢，抱歉，我忘了我刚刚说的话。”公子仍旧笑着抱谦道，但脸上却丝毫看不出他的歉意。围观群众见此比刚刚看见调戏民女时更要生气，骂声渐大，还有几位准备丢菜丢鸡蛋。 公子的目光扫遍群众，缓缓道：“我可是孔雀族的世子？何人敢对我不敬？”语音刚落，孔雀族的侍卫从暗处出现，将公子和羿生围在中间，长剑齐齐出鞘，声音尖锐刺耳，指向一众群众。 看见鸦雀无声、敢怒不敢言的群众，公子很满意，他转过头看着倔强的羿生，道：“好了小孩，现在到哥哥了。” 紫烟弥漫，公子的身影被紫烟所遮掩而且他速度极快，只能在紫烟当中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迅速穿梭，而中间的羿生则表情痛苦，他人看不清但我却看得清，公子一拳一拳地打在小小的羿生身上，羿生完全反应不过来，站起来又被打倒在地。有好几位勇士看不过去要去就羿生，但统统都被侍卫踢倒在地。 “如果你跪地求饶，或许我会放过你一马。”在紫烟中，公子的影子居高临下地说道，他的一只脚踩在羿生的手，“否则，我就先废了你的一只手。”他又笑了起来，这个笑容很扭曲、很变态。 唉…… 我打了一个响指，紫烟被一阵狂风吹散。 “噢？”公子好奇地看向正在走向他的我，一双眼睛上下打量我，又看了看四周，脸色沉了下来，十分不悦地道：“你居然把我的侍卫都杀了。” 我脸上有一抹血，是刚刚那侍卫的脖子上喷出来的，我并没有打算回应他的话，因为他不配和我说话。 又有一批侍卫出现，将我们三个围在中间，他们向我拔刀，正准备向我冲过来的时候却被公子阻止：“别，我可不想我千辛万苦选□□的精英全部死在这里。”公子看着我，眼中满是兴奋，道：“况且我想亲手将她杀了。” “三招。”我学他刚刚的语气，伸出三只手指，笑着道：“我让你三招。” 他不屑地嗤了一声，然后一脚将羿生踢开，羿生滚了好几圈才停下，他吐出一口鲜血，眼睛半睁，虚弱地躺在地上，有些人希望可以帮助他却被侍卫阻扰。这些画面，我全都看在眼里，但我知道羿生不会死，所以也没多管，但那个人我记住了。 第一招，第二招，我轻轻松松的用瞬移躲开了，并且准确地出现在他的背后。 我收起两只手指，只剩下一只食指：“只剩下一招了。” 他愤怒地看着我，为什么呢？噢，是因为我刚刚给他带了一个狗项链。 第三招，他向我冲过来，我用食指轻轻抵住他的脑袋，他瞪大眼睛，愣了，没想到我居然轻易地将他定住。 “到我了。”我淡淡地说道，笑容全无。 他整个身子飞了出去，重重的趴在地上，动弹不得，一双眼睛狠狠地盯着我，似乎想将我千刀万剐，我走到他的身边，蹲下来，看着他，问：“你怎么站不起来了？” “你这魔女。”他骂道，声音不如刚刚的嘹亮，反而带了几分虚弱。 尚未用到我一成的功力，他的一身傲骨便被我统统打断。是真的骨头。没有骨头的支撑，他现在只能软绵绵地趴在地上，我站起身，变出一把剑，挑断他右手的手筋，让他一辈子也用不了右手。我知道孔雀族的君上定会治愈他，但即便他的右手能重新活动，他这一辈子也别想用右手舞剑了。我看了眼躺在地上的羿生，觉得还不解气。我变出一团火，当然为了完善我的人设，我将我的火变成紫色的妖火，反手将火掉在他的右手。 “你想做什么？”他虚弱地问道，眼看着那火融进他的手里，突如其来炙热的感觉让他不禁哀嚎起来，火在他的手里烧的激烈，即便有些距离也能一清二楚地听见噼里啪啦的声音。我没有回答他，我其实也没做什么，我不过是让他的右手施不出法术而已。 那些侍卫眼看主人被我如此折磨也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因为他们不过是没有自主人格的傀儡而已，没有主人的命令什么都不会做。 围观群众见道恶霸被我欺负得不成样子，纷纷拍手叫好。我走向小少君，蹲下，用法术将他的内伤治好，他的眼珠子终于再次灵动，我将他从地上扶起，他满脸的愧疚，低着头，一副准备挨骂的模样。 身后的人仍旧咒骂着我，但我没理他，因为这种场面我见多了，他想骂就骂，反正我不痛不痒。 我并没有打算骂这小孩，我很平静、很认真地问他：“你学到了什么？” 他很惊讶地抬起头看我，似乎不相信我会有这个反应，又或者他没有想过我会问他这个问题，但也有可能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我知道他并没有小六的聪明，定然回答不了我的问题，所以我替他回答：“若你没有 分卷阅读38 足够的实力就不要贸然出手，否则到了最后你不但帮不了人，甚至还会害了自己。”我变出一颗糖，放在他的手心中，“所以以后不要再做出如此愚蠢的行为了。” 我牵起他的手，顺便运法夺取所有侍卫的性命。其实也不算是性命，他们本就是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从来都不是活生生的人，所以何谈夺取他们的性命？ 侍卫倒下，我以为不会再有任何的阻碍，没想到又有侍卫包围住我，他们身穿白铠，手持银剑，剑锋指向我，小少君不知发生什么事，吓了一跳，牢牢地抓住我的手。 “带走。”是一把熟悉的声音！我缓缓抬眸，一位白衣公子进入我的眼帘，青丝如墨，眉眼如画，不笑如同冷月寒霜，一笑如同四月春天，可惜他一脸严肃，没有半点笑容。他看了我一眼便转身离去，冷冷的眼眸从我身上掠过，他何曾用过这样的眼神看我，我轻叹了一声，在内心骂了声孽徒。 侍卫带着我们一行人到了皇殿，会见狼族的上君。狼族的上君的模样我已经记不太清楚了，不过我知道狼族本就是一个不显老的种族，他看上去很年轻，看上去只比他儿子年长几百岁而已。他的脸上仅有鱼尾纹以及淡淡的法令纹，头发仍旧漆黑，毫无白发。 他坐在皇椅上，除了小六坐在一旁，其他人都跪着，就连孔雀族的愚蠢世子，那个全身骨头都被我打碎的那位也是，不过我相信他的自愈能力，所以他的骨头应该也差不多接好了吧，当然，除了右手。 “世子，我族欢迎你的到来，却不代表你可以伤害我的小孙子。”一旁的侍女递上一盏茶，上君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平淡地说道。他的声音很宏亮，整个大殿又很空旷，仔细听还能听见回声阵阵。 “上君误会了。”世子反驳道，他直视狼王的眼睛，眼中没有一丝丝的尊重，这对任何一个种族的首领也是一种很没有礼节的行为，“是那位女子故意伤害小少君，而我为了救小少君才伤成这个样子。” 我无语，但不打算为自己辩解，因为我相信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并且即便没有群众，小少君也会维护我。 “上君不会因为这个误会从而与我孔雀族交恶吧。”公子似乎十分有把握狼王不会和他计较，他轻笑道：“上君可别忘了颜鹊公主的事情。” 颜鹊公主的事情？我只知道颜鹊公主的孔雀族的小公主，也就是这位公子，叫什么来着的……好像是墨誉世子的妹妹，她的存在感一直不是很高，她的长相比较普通，并不出众，只能算是可爱俏皮，她也没有特长，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公主。她发生了什么事，自她出生我并没有听说过她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不过也有可能是在我沉睡的时候发生的，所以我不晓得。 知道自己有一件不知道的事情，我很好奇，很想知道，这样的感觉已经许多年未曾感受过来。 上君的表情沉重，脸上没有透露出一丝的犹豫，声音沉稳有力，一双狼眼盯着眼前自大狂妄的世子，道：“世子，你觉得本王会受你小小的威胁所屈服吗？”他轻蔑地笑了一声：“我狼族自然不愿与孔雀族交恶，因为本王不希望狼族会多了一个敌人，但同时，孔雀族也不愿狼族与其交恶，因为狼族的军队比孔雀族的厉害多了。一只小小的孔雀也妄想威胁狼王，你父亲没这个本事，你也不会有。” 他唤来侍卫，将墨誉绑起，下命令道：“将他送回孔雀族，让孔雀族自行处理。” 侍卫应是，便将墨誉带走了。狼王没有留给墨誉一点面子，墨誉不言，但眼中愤怒、憎恨等等都情绪我看得一清二楚，他即便被人绑走，但也是高傲地不愿低下头，但这次他很聪明地没有再说话，因为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狼王留下他一条性命已经是对他最大的恩典，给了孔雀族一个极大的面子。 待他出了门，狼王的目光才渐渐移向羿生。 “羿生。”狼王板着脸，道：“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很危险，若不是这位姑娘有能力护你，你可能会死在那世子的手上。” 羿生看来应该很害怕他的爷爷，他只是低着头，不说话，身体忍不住发抖，不如往常被他母亲责骂时还会撒娇。 “任性妄为、不顾一切、缺乏思虑。”狼王的语气严肃，看见羿生满身满脸的伤痕也丝毫没有手软，“罚你禁闭三个月应该也不过分吧。” 这是一句陈述句，羿生只是低头应是，随后就被人带回少君府了。 羿生走后，大殿里除了一些侍女，还有我，狼王以及小六了。 “抬起头来。”狼王和我说道，我也乖巧地抬起头来，和狼王对上了眼，那是一双很明亮且多疑的眼睛，他看着我，似乎想看透我，而我也不恐惧，微笑以待，让他看见我想让他看见的东西。 我曾经听闻过一个传闻，今日恰好可以验证一下传闻的真实度。 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狼族的首领居然不是一只纯种的狼，不是一只真实的狼，而是一只狈。 Chapter 16 怪事 分卷阅读39 狽，比狼凶狠，比狐狸狡猾，它是狼族的恥辱卻也是狼族的宝贝。它的兩隻前爪极短，因此化为原身的时候不能独自行走，走路的时候只能趴在其他狼的身上。正正因为它的缺陷它的存活率极低。大多数母狼都不愿意养活一只有残疾的狼，都宁愿将自己有限的奶喂给强壮的小狼崽。但即便那只母狼愿意喂养狈，但在这残酷的世间它离了母狼也未必能活下来。俗话说得好，当上天关上了你的门，必定会为你打开一扇窗。成年的狈的智商极高，一旦它能活下来，那它就会成为狼族最机智最狡猾的军师。 一个狼群出现狈的几率不高，甚至活了这么多年我从未听说过有此事发生，有传说就代表曾经存在过，我坚信狈的存在，但小六却不是这么想的，他觉得我不可思议，而我就觉得他孤陋寡闻。 “听闻是你出手救了我孙儿。”狼王看着我，一言一词冰冷冰冷的，不包含任何对情绪，仿佛是在问我今日的天气是什么，我丝毫感觉不到他对我救了他孙儿的感激之心，“你想要什么赏赐，说吧。”这样的语气让我觉得他是认为我救他孙儿只是为了他的赏赐。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救了殿下一命也算是为自己积福，有个好的将来而已，有此私心，我并不打算向君上索取什么奖赏。”我完全没有在乎一个小小狼族的赏赐，毕竟他有的我一定有，他没有的我也一定会有。 “我听童童那小丫头说，你无父无母？”狼王手肘放在皇椅的扶手上，手撑着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多疑且怀疑的目光投射在我的身上，他仔细地观察我的脸，希望可以从上面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来证明我的谎言和心思，从而揣摩我的真实想法。 他很聪明，但我也很聪明。 我从未与狈交过手，但我相信他是一个好对手。 “而且你没有名字？”狼王挑眉问道，“可有此事？” “是的。”我乖巧地回答，“但并非天生无父无母，不过是父母抛弃了我罢了。父母离开我的时候我尚是襁褓，他们没有留下一字一句，故此我不知道自己从哪来，也不知自己的身份。” “还真是一个无欲无求的丫头。”话虽然这么说，但狼王的语气还是如同刚刚的冰冷无情，似乎丝毫没有消磨他对我的疑心，“若我给你赐名可愿意？” 一个狼王赐下的名字，对于其他人来说也许是上等的礼物，因为这样四海八荒的人都会知道你的存在和你在狼王心中的地位。 但这个东西我不稀罕，我笑了笑，道：“我这辈子只想遨游江湖，随心所欲地活着。有了名字就等于有了束缚，我不希望有归宿，有牵挂。所以感谢上君好意，我心领了。” “还真是一位有趣的丫头。”狼王嘴角上扬，咧嘴笑道，这不是真正的欣赏，而是一种嘲讽。他的一双眼睛盯着我，似乎在质问我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他不相信我真的如同我所说的无欲无求，不相信世界上真的有人不在乎身外物，而我也的确是有所求，只是我的愿望他没有能力实现罢了。 我瞥了眼一旁的小六。他静静地喝茶，看也没看我一眼，仿佛我不存在。但当我收回目光地时候，我能感觉到他似乎偷偷瞥了眼过来。 这时候有一个人急匆匆的走了过来，他向狼王弯腰行礼后直接上了阶梯，弯腰低声在狼王的耳旁不知道说了什么。狼王的表情突然间变得沉重，那人说完后便直起腰板，站在皇椅的一旁。 他们说的是狼族密语，所以我完全听不懂，也猜不出他们所说的内容。 “小丫头，若他日有需要帮助的地方，我狼族定然在所不辞。”说完他便站起身，向小六鞠躬行礼，然后便离开了大殿，而那人也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感谢上君。”我也微微弯腰道，我知道他也不过说说而已，一个聪明的人又怎会无条件的帮助一个人，除非那个人是你心尖上的人，而我，不过是一个外人罢了。 对于狼族的事情，我鲜少去找人打听，所以很多事都不晓得， 我已经许久未曾跪过，况且还是跪这么长的时间，腿脚早已麻痹，轻轻一动便如同有无数蚂蚁在啃咬，我相信我站起来的时候一定很狼狈，姿势一定很丑陋，所以我想等小六走了以后再站起身来，但没想到这家伙就一直坐着，丝毫没有打算离开。 我无奈，却也只好用手捏捏腿脚，希望麻痹的感觉赶紧散去。 “你怎么还不走？”我丝毫没有擦觉到小六走到了我的面前，我抬起头看着他，勉强露出笑容，撒谎道：“这不大人也没走吗？大人未站，未走，我也不敢先站先走。” “我允你站起。”他冷冷地道，“你起来吧。” 我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他却丝毫没有打算放过我，我心中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身体却只能很听话地站起身来。我似乎高估了我自己，这腿压根就没有力气我整个身体，我倔强的想法以及倔强的身体产生冲突，让我起身后立即向前倒去，全身的力气正好压向在我面前的小六，他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我扑倒在地。 “所以大人，你懂了 分卷阅读40 吧？”我丝毫不要脸地笑着道，只要我不觉得尴尬，觉得尴尬的就是别人，“我腿麻了。”我抬头看他，我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短，我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的呼吸。我整个人几乎是骑在他的身上，这幅画就如同我曾经看过的春宫图，容易令人遐想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同时也很像是我要准备霸王硬上弓。 幸好这大殿没有人，否则小六的名声可就败坏了。 “我知道。”小六出乎了我的意料，他居然开口说话，与我对视的那一刻他主动移开目光，说：“但我没有想过你居然连站也站不起来。”我看见他的耳根红了。 他此时才反应过来，将我推开，然后自己便站了起来，看了我一眼，此时的我仍坐在地上。“你什么时候才愿意站起来？” “大人，我腿是真的麻了。”我叹气道：“我也不想坐在这冰冷的地上。” 小六没再说话，只是红着耳根自己先走了。 一点都不绅士，孽徒！我心里暗骂道。 小六的行为让我感觉到疑惑，因为按照小六的性格，除非是必要时刻，他是不会主动开口说话的，但是他却主动撩我说话，我不懂。也许他是发现了我是白泽，但是看他的模样也不像，因为如果他真的发现了我是他师父，他绝对不会是这个表现，况且他的眼里没有任何激动的情绪，反而时一种，我看不懂的情绪。 我一时之间居然琢磨不透小六的想法，这让我觉得我这个师父当得很失败。 但问题不大，只要他没有认出我是他师父就可以了。 当我回过神的时候，我的腿已经不麻了。 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附近一个人也没有，没办法，只能一个人走出大殿。真不知道刚刚狼王是从哪里唤来侍卫的。 这大殿鬼得很，居然一位侍女一位侍卫也没有，待走到花园的时候才看见侍女。我走上前，问了路，她很可爱，很活泼，笑着带着我出了皇殿。 到了皇殿门口，我笑着和她道别。门重重地关上，原本好好的皇殿不知为何在一刹那间让人觉得死气沉沉的，弥漫着死亡的气息，我仔细一瞧，竟然看见不少鬼魂在附近盲目地徘徊。但在下一秒，这诡异的气息完全消失，似乎刚刚的一切不过是我的幻觉。 我白泽从来都不可能出错。 鬼魂不受死神的召唤去往冥界，却停留在这凡间，被这一座没有特别的皇殿所吸引，这没有道理，不合自然规律。 看来我要找时候还要来这皇殿一趟。至于为什么是找时间呢？一来因为不是每一个晚上阴气都旺，所以一个好的时间可以让我较容易查出皇殿哪里不对；二来，我现在饿了，想吃东西。 带我吃饱了回去，太阳已经下山了。我想起羿生现在被关禁闭，他现在正值活泼乱跳的年纪，被关在宫里不能出去，他心情一定很不好，所以便顺路买了一些好吃好玩的带回去给他，好让他可以活着度过这段无趣的日子。 羿生全身被白色的绷带所包裹，我差点就认不出他来。他在我的房间里等了许久，而我一打开门首先迟疑了好几秒才认出他来，再后来便是一顿爆笑，这与他想象中的画面不一样，他撇嘴有些不高兴了：“我在这里等了你好几个时辰，你非但没有感动，还这么嘲笑我。” “抱歉抱歉。”我笑得肚子痛，若不是我惦记自己的形象，早就在地上打滚了。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在笑什么，但总而言之就非常的可笑，我好不容易忍着笑容，很认真地再次道歉，并且保证绝对不会再笑他了，然后拿出买给他的一大袋东西，道：“知道你被你爷爷罚，特地买了些东西给你玩。” 当然，我花了这么多钱买了这么多东西可不光是让他虚度光阴。他关了禁闭，哪都不能去，就代表他会每天都来烦我，我买了这么多东西自然是希望他光顾着研究和玩这些东西从而忘记我的存在。这才是我的目的。 “姐姐你真好！”羿生的眼睛在看见这些东西的瞬间发光，“我刚刚看见这个麻袋这么大我还以为你把什么人带了回来，真真吓了我一大跳。”他挑了几款糕点放在桌子上，邀请我和他一起吃。而我则挑了挑眉，难道在他的眼中我是那种会随便绑架人的人吗？ “你不是刚吃完饭吗？怎么还吃得下。”我皱着眉头，看着他吃得狼吞虎咽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好几天没吃好饭呢。 羿生地一张小嘴得满满的，我完全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于是便说道：“你先咽下去再说，塞这么多进嘴里你也不怕噎死。” 他好不容易吞下去了，我拿了一杯茶给他，他也很快地喝完了，他一脸满足地道：“姐姐你就不知道了，人天生就有两个胃，一个是用来装正餐的，另一个是用来装甜品的。我正餐的胃装满了，这不还有一个装甜品的还是空的吗。所以自然能吃得下这么多甜品。” 我呵呵地笑了笑，我敢打赌他今晚一定会胃痛。 “小少君，今天看你这样子，你还真怕上君。”我想起刚刚他的话语，内心有些不舒畅，于是调侃他，道：“若是你娘亲让你关禁闭， 分卷阅读41 你定然会把这房子都拆了来向你娘亲抗议，又或者你会哭着闹着求你娘亲原谅你，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听话就回家了，甚至不吵不闹，乖乖地接受了惩罚。” 没想到会和我预料的不一样， “唉，没办法，现在的爷爷就连从前还会和爷爷拌嘴的父亲也害怕，就别说我了。”羿生叹了一声，又道：“以前的爷爷如果看见我变成这幅样子，他怎么会舍得关我禁闭呢？唉，这不知道这三个月要怎么办，我和我娘亲商量过了，我打算先把……” 正当他源源不绝地说自己这三个月的计划的时候，我自动关上了我的一双耳朵进入沉思。 “如果我奶奶还在世，他肯定不会是这个样子。” 这句话我入耳了，我也大概猜了个前因后果，这样的话一切都能解释清楚了，于是我也打消了入宫调查的想法，毕竟这是人家的家务事，想复活谁，救活谁，用的方法有没有破坏九重天的规矩皆与盛绵无关，毕竟我不再是九重天的白泽，而是属于自己的盛绵。 只要没要伤害到小六，一切的事情皆与我无关。 知道了我想知道的事情，我打了个哈欠，道：“今天忙了一天，我也累了，小少君，请回吧。” Chapter 17 逃跑 狼族的自愈能力天生便强于其他种族，不过几日，小少君便差不多痊愈了。这困在家中的几日，他倒是该吃吃该喝喝该烧扰我就骚扰我，每日都呆在我居住的地方，连他亲妈来了也赶不走他，我问过他为什么这么喜欢呆在我这里，而他的理由很简单。 “因为我很喜欢姐姐，而且姐姐很有趣，和姐姐在一起我很开心。” 我倒是不觉得我哪里有趣，每次他来了他也不过吃吃糕点，然后自言自语而已。虽然我知道他是在和我说话，但我每次都只是敷衍他随便说几句，这是单方面的交流，不算聊天，只能算自言自语，而我也只是看我的书而已，所以我还是不懂为何他这么喜欢和我呆在一起。 小少君被困在家中已有些时日了，他开始有些呆不住了，每天都在说外面的天空有多蓝，外面的树有多绿，外面的花儿有多香等等，我知道他在做什么，他的目的是什么，但我却假装没听懂，每每都和他说我不觉得，我觉得一样。听完这一句，他也很无奈地闭上嘴巴，然后用着鄙视的眼光看着我，觉得我的智商真不高，这么明显的暗示也听不懂，而我也假装没看见他的眼神，继续沉迷在我的书海当中。 但今日，他却终于按耐不住枯燥无味的生活，一进来我的房间就像快哭的模样，红着一双眼睛，看着正在书桌上看书的我道：“姐姐，我真的好无聊啊，你带我出去吧。”他终于明白我不会听懂他的暗示，于是直接了当地和我说他的想法。 “我要怎么带你出去？如果上君知道我私自带你出去恐怕我会惹恼他的。”我佯作为难地说道。虽然只要我想，这世间几乎没什么事情是我做不到的，譬如如果我现在想当狼王，我一个响指就可以把他给杀了而取而代之，但我之所以没有这么做是因为我不想惹麻烦，正如我不想带小少君出去一样，我知道他一定会给我惹麻烦的，上次的事情历历在目，我绝对不会带他出去。 “姐姐你武功法力这么厉害，肯定会想到办法的。”他哭丧着脸，眼泪很逼真地从他的眼角留下，觉着一张小嘴，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你都不知道这些天我有多无聊？我甚至把花园的蚂蚁都数了个遍，如果我再不出去，我会疯的。” “那你和你父亲说，让你父亲为你说说情，或许上君就会解除你的禁闭。”我翻了一页书，顺手给了他一个建议。 “不行。”他又掉了几颗鳄鱼泪，还抽了抽鼻子，“我父亲前天才与爷爷吵架，正在气头上，我不敢说呀。姐姐你最善良美丽大方温柔了，你就带我出去逛逛吧，我保证乖乖听你的话。”他伸出右手的三根手指和我发誓道：“我发誓，若违反誓言，我定天打雷劈、脚底生疮、头顶流脓，不得好死。” 这誓言恶毒得不能在恶毒，我才不信他的誓言。 “你上次还和我约法三章呢，我知道你不会全部遵守，但我没想到你一个也没遵守，你让我怎么信你？”我反问他，看书看久了，难免有些腰酸背痛，于是我便活动了一下身子，没想到被这小鬼头看见了，他便立即很狗腿地走到我的身后帮我按摩我的肩膀，一脸狗腿地笑着道：“姐姐舒服吗？” “是挺舒服的。”没想到这家伙的手艺还挺好，我闭上眼睛好好享受，“如果你未来不做狼王，我觉得你可以去开按摩店。” 小少君以为自己的计谋得逞，很得意地笑着说：“那时自然，我经常帮我母亲按摩，她也是这么说的，如果姐姐喜欢，我可以天天给你按摩。姐姐你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我享受地说道：“但不代表我可以带你出去玩。” 他听到后笑容立即僵在脸上，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这按摩按到一半停了下来我只觉得尚未尽兴，于是便问道：“怎么停下来了？”b 分卷阅读42 r 　　“姐姐！”小少君又变回原来的模样，哭着喊着跑到我的面前，眼泪说流就流，道：“你就可怜可怜我，带我出去吧。” 我没再搭理他，任凭他哭闹撒泼打滚我也不带说一个字，见我丝毫没有反应，他也便满满消停了，乖巧地走了过去。但没过一会儿，他便领着他母亲来了。 “那个，要不你带他出去一会儿吧。”童童红着眼眶和我说，她一手牵着小少君走到我的面前，道：“这孩子刚受完重伤痊愈了，他向来活泼，这几日关在家中食量大减都瘦了，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你就带他出去吧。” 好家伙，居然还搬了救兵。我看了眼小少君，他哪里瘦了，分明还胖了，瞧见他一脸委屈地看着我，我无奈地叹了一声，“夫人，不是我不愿意带你出去，而是我不敢违反上君道命令呀。” “无碍。”童童斩钉截铁地说道：“若发生什么，我来承担后果。”她的 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好意思再拒绝了，于是便应了下来，虽然我知道我身为共犯，若被人发现了，我恐怕也逃不过责罚，但是眼见童童的泪水快从眼眶中掉下来，再加上我也不好拂了童童的面子，于是便只能答应了。 童童很开心，蹲了下来抱住了羿生，道：“羿生你记住这次要好好听姐姐的话，可不能再给姐姐惹麻烦了。”说完便站起身来和我道谢：“谢谢你，你真好，我会很感谢你的。羿生就麻烦你了。”语毕便抱住了我，然后就离开了。 待童童走远后，我冷眼瞪着羿生，语气嘲讽，道：“喲，小孩长大了，还会搬救兵了，用妈妈来逼姐姐妥协了。” 羿生尴尬地挠了挠头，抱歉地道：“狗急了还会跳墙，我这也不没办法了嘛。姐姐别生气，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回来我给你按摩。” “我才不稀罕你给我按摩。”我打了个哈欠，看着他一脸期待又愧疚的模样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走吧，这次我可不会付钱。” “自然自然。”小鬼头狗腿地道，“今日的费用我包了，姐姐想要什么我就买什么。”他拉着我正要往外跑，我连忙停住了他的行为：“你干嘛？” “出去呀。”他一脸懵地看着我，似乎不明白我为何要问一个这么傻的问题。 我又叹了一口气，道：“你怎么正大光明地出去不怕被人抓回去呀。”说完，我便隐去我俩的身子，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少君府。 “姐姐，为什么我的隐身术会被人发现，你的却不会？” “因为你的法力太弱了，好好修炼就可以了。” 小少君领着我走去上一次的大街，这条大街上有一家饭店，小少君说这是整个西泽规模最大的饭店，而且还很好吃，是整个西泽最好吃的饭店，还说如果来了西泽却没有吃过这家的饭菜那就不要和其他人说你来过西泽这个地方。 到了门口，小二来招呼我们，小少君很阔手地和小二说：“我要你们最好的包房。”小二一开始还打趣道：“小孩你知道我们最好的包房需要多少钱吗？”直到小少君从衣袖中拿出了碎金子，天真地笑着和小二说：“我要最好的包房。” 小二一时间愣住了，他接过金子，用牙齿咬了咬，再三确认是真金子后，连忙换了一副嘴脸，笑嘻嘻地哈着腰，做出欢迎进去的手示，道：“小公子里面请。”小少君笑着道：“这还差不多。”说完便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小二领着我们到二楼的一间大包房，这里的环境还真不错，房间里有着各种各样的名画名字，大多数都是出自名师，椅背上都有着一块大玉，夏天的时候靠上去冰冰凉凉的，很舒服，可以解暑。筷子和勺子是象牙做的，碗是上等的七彩琉璃碗，整个房间看上去就很高大上。窗外不但可以看见人来人往的大街，还可以看见远处的翠山清河，既有热闹又有平静，这两个极端变成了一个很奇妙的和谐，看上去让人很舒服。 “姐姐你看吧。”小少君一脸神气地和我说：“我说得是不是没错，这里很好很舒服吧！”说完便把菜单扔给我，道：“你想吃啥就点啥，今日本少君买单，也算是报答这几次的恩情。”说完便跑去看风景。 我问了小二这里的招牌菜，再点了几个我平时爱吃的菜和糕点便让小二下去了。 我看他正看得着迷，便为他斟了茶等他，但后来我发现他的表情有些微妙的变化，便难得关心地问道：“小少君怎么了？” “姐姐，我好像看见了我二婶。”他扭过头，有些好奇地说道：“但是我却没有看见我二叔。” “你二婶？” “是的，就是那月神府地小神女芙嫣。” 若不是小少君今日说起，我甚至不知道芙嫣已经嫁进了狼族。上次见面时与小六不欢而散，她眼中的那种悲伤、复杂的感情我至今难忘。 “我这二婶其实也挺可怜的，刚嫁进来没多久狼族就被烛龙一族攻破，原本以为月神会派兵救我们于水火之中，但却不知为何援兵的消息久久未曾传进来，未等到月神府的兵却等来了天族的兵。”小少君看着 分卷阅读43 我说道，他面露同情，道：“我父亲说她是被月神府抛弃的神女，让我要好好对她，千万别在她面前提起有关的事情，不然会惹她伤心的。” “姐姐，什么是抛弃？就像是我不要的玩具一样吗？为什么她家人要抛弃她？” 这个问题其实不复杂，但我看着小少君一脸天真单纯的脸，我想起那天我救下小六的时候，他也是一张单纯，但眼中却充满了悲伤，看着我，问：“为什么所有人都抛弃了我？”想起了旧事，我难免有些情绪的起伏，面上也鲜少地露出了悲哀，小少君却以为他这个问题提起了我的伤心事，连忙抱歉道：“姐姐对不起。” 我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后来想起我给自己的编造的过往，便道：“没事，与你无关。”喝下一口茶，便解释什么是抛弃，“是的。至于为什么她的家人会抛弃她……”我在想要怎样才可以用两三句解释清楚，并且他会听懂。 最后我放弃了，摊手道：“我不知道。” 小少君顿了顿，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一手握拳，打在张开的手掌上，道：“我还以为姐姐什么都知道，原来这世间还有姐姐不知道的事情。” “我为什么会知道，我又不是她家人。”我翻了一个白眼，随后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问：“你为什么觉得我什么都知道。” 小少君耸耸肩，很诚实地道：“我也不知道，直觉告诉我姐姐知道好多事情。”说完便继续扭头看风景，他这个答案我很满意，唤来了小二，加了两道他喜欢吃的菜 看了一会儿，他又扭过头，道：“姐姐，我看见了上次在大街上抓我们的哥哥。”他看见我一脸疑惑的表情，想了想要如何形容，道：“就是那个长得很好看、当我们所有人跪着但却坐着的哥哥。” 当他在说前面的那个形容时，我就知道他在说谁。 小六？他怎么也来了？ 顿时间，我的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姐姐，我听下人说他们两个从小便认识，还说二婶曾经喜欢那位好看的哥哥，你有没有听说过这件事？”他问道。 “没有。”怎么会没有，当年我还是那暴打鸳鸯的棍呢。 “我听说我二婶曾经天天到什么……紫蓉山到山下给哥哥送礼物，但全部都拒收了。”小少君如数家珍兴致勃勃地和我说起他二婶的情史，“没想到二婶居然还是一个痴情种。她今日该不会是来和追求旧爱的吧。如果是这样，我二叔……”他的情绪仿佛瀑布一样从最高点降到最低点，他像想起什么一样，懵了，“她不会是想给我二叔带绿帽子吧。” 虽然我表面上很平静的听着小少君分析，但其实我的内心翻滚，我知道即便这是真相我小六也不会答应，但只怕他们相见让人发现，这不但会影响天族和狼族之间的感情，更重要的是他会影响小六的名声。 “姐姐。”我抬头看向他，他咽下一口口水，像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小声地恳求道：“我能去看看吗？二叔对我挺好的，我不想他被人带绿帽子。”声音越来越小，似乎害怕隔墙有耳。 他看我没反应，于是酝酿了一会儿，眼泪涌了上来，正当他准备使用他一贯的手段时我却答应了：“走吧。” 他不敢相信我居然如此快地就答应了，但这是一件好事，“我这次保证绝对会听姐姐的话。” Chapter 18 柜中佳人 我为什么会在柜子里？这是我躲在柜子里后的第一个反应。 我是白泽神兽，无所不知，法力高超，明明有千种万种的方法可以偷窥到隔壁房间，为何却偏偏躲到这柜子中，透过一个细细的门缝去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呢？造孽啊！真真造孽啊！我就不该听这小少君的建议，也不该答应这小少君的请求。 但事已至此，还有什么方法呢？ 我无奈地无声叹气，只能学着小少君从门缝中看着外面。 “二夫人今日寻我来是为何？”小六此时正坐在椅子上，身穿一件简简单单的象牙白般的衣裳，一小束头发简单地用一根发簪固定，其余地则随意地披在他宽厚的肩膀上。他认真严肃，吝啬地连一个笑容都不愿意给她。 她一如既往地毫不在意这细节，只是笑着斟茶，道：“今日约大人来不过是叙叙旧、谈谈儿时趣事罢了，我已与我的夫君说了，他不介意，甚至今天这个地方还是他为我们选的。”语毕，便将茶杯放置他的眼前。 “我与你并无什么关系。”小六不过看了眼眼前的茶杯，却没有拿起的想法，看着对面的佳人，一双眼睛如同平静的湖面，不见有情绪的波动，眼眸中有着佳人的倒影，但可惜的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心中却没有为佳人安放一个位置。 杯中的热茶是方才做出来的，此刻正热气腾腾，蒸汽正蹭蹭地往上冒。 芙嫣拿起茶杯，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身子顿了顿，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不过很快便又恢复，她笑着喝了一口茶，将茶杯轻轻放在桌子上，笑道：“若真的无关系，大人今 分卷阅读44 日想必也不会来。” 小六却是一点都不饶人，此刻的他有点像小时候的模样，说话时爱往他人心中最柔软、最脆弱的地方捅去，直叫人心痛欲绝，心如刀割，“我与你之间本来就没什么关系，这一切都不过是你的自作多情罢了。小时候你在你的月神府，我在我的紫蓉山，我的师父和你的父母并没有什么交情，我与你本来就是不相干的人，本就不是青梅竹马，所以还请你以后别再骚扰我了。”语毕，便转起身转身离去。 芙嫣愣了愣，待她回过神来，小六已经到门前准备开门而去，芙嫣也顾不上仪态，赶紧追了上去，死死捂住门，然后转身将身子抵在门前，一双灰眸直视小六，有愤怒，有悲伤，有千千万万种难以形容的情绪，她开口质问：“为什么？” 小六叉腰，一脸的疑惑，“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总是一次一次用力将我推开？”泪水已在芙嫣眼中打滚，忍了一会儿，终是很不争气地顺着脸蛋流了两行泪下来，一副狼狈的样子颠覆了她在我心中冰冷无情、无心无肺的模样，现在的她不像月神府的小神女，倒像是一位普通得不到爱人的心的女孩。 在我的印象中，小六已经无数次拒绝了她，在紫蓉山、在宴会上等等，她都没有落下泪，而这次她却落下了珍珠般的泪珠，这是为什么？我不懂。 “因为我不喜欢你。”小六直截了当，并没有加以装饰，“而且在某个程度来说，我讨厌你。” 芙嫣展露出一个悲惨的笑容，道：“你对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仗着我喜欢你罢了，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你可以肆意妄为，不断地用各种方式伤害我罢了。如果你真的对我没有任何感情，为何你今日还答应了我的邀请？” “因为我不想你再骚扰我，而且你已经嫁人了，我希望你可以认清楚你的身份。”小六眼神中明显有些不耐烦，语气中也带了几分气愤。 芙嫣向前走了两步，步伐蹒跚，仿佛踏在了云彩之上，“我不信。”她收起脸上的笑容，一双灰色的眸子直视着小六的眼睛，眼神中透露着她的不甘及愤怒，她的脸上虽然仍旧残留着泪痕，但这幅模样倒是和我印象中的小神女重叠在一起了：“我根本不喜欢狼族的二少君，这一切不过是月神夫妇的命令罢了，我在他们的眼中不过就是一个物品，一件没有感情的死物，必要的时候可以拿出去送给其他人以此换来月神府的安宁与高贵。你可知道当初只要你一句，我便可以因此违反父母的命令，即便剥夺月神之女的名义也在所不辞，但是你却什么都没说。” “我说过，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小六冷漠地道：“你别再自欺欺人，也别再拿我当借口让你困在这个地方，这从来都是你的选择，如同你将小月送进九重天一样。你说月神夫妇将你当作死物、物品，你又何尝不是如此，否则九重天的小月又怎会被你无缘无故地被你送进宫中。就当是你口中所说这么多年的交情，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和你说，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别再怪罪于我的身上，又或者是月神夫妇身上。” 这一次芙嫣没再解释，她的反应也不如往日一般，她只是笑了笑，道：“沈烨，这么多年我是真不信你对我是一点感情都没有……” 一个喷嚏打断了芙嫣接下来要说的话，我目光呆滞地看向膝前的小少君，后羿也是一脸无奈地看着我，小声地和我说：“对不起姐姐，我忍了很久了，实在忍不住了。”然后他看向门缝外，我也看向门缝外，看见外面的两个人难得同步地将目光齐刷刷地射向我们所在的方向，我此刻的内心真真的翻江倒海，仿佛一条巨龙在海中游，在海面上形成了一个涡旋，天空上下着倾盘大雨，电闪雷鸣，我的心真真塌了。 人生中最可恶的事不是简简单单的去偷窥别人，而是去偷窥别人并且被其他人发现了，哦，这还是人生中第一大惨案，你让我神兽白泽这一张老脸往哪搁呀？ “姐姐，他们走过来了，怎么办呀？”羿生欲哭无泪地看着我，问道。乖乖，你有什么好崩溃的，我相信我此时的内心比你崩溃一千倍、一万倍好吗？我到现在这一刻才知道什么东西叫做不怕神一般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我也没有好到哪里，明知他是这一个性格还带他来，这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吗？ 唉，有什么办法，自己闯下来的祸还要自己收拾。 “呆在这里乖乖别动，我待会儿来救你。”我一脸平静地道，说完便消失在原地，出现在房间的门前，然后手中拿了一大壶酒，喝了好一大口差点没把我呛死，然后摇摇摆摆且大摇大摆地推门而进，身体摇摇晃晃，手指胡乱地指着，道：“喝，你们给老子喝！” 我已经好久没有喝醉过了，早就已经忘记了喝醉时是什么样子，因此也只能学着其他人喝醉的模样，也不知道学得像不像。 我半睁着眼，看见两人似乎被吓傻了，站在原地半天也没吱声，没办法，我也只能硬着头皮接着演下去，“你们这么不喝？是不是看不起老子，老子……老子可是凡间最厉害的狐妖，老子让你喝你就得喝！”说完 分卷阅读45 ，自己便又是一顿猛灌。 这酒是我随手变来的，我猜应该是这饭店里的酒，过于辛辣，喝惯好酒的我简直难以下咽，但为了塑造喝醉酒的形象，更多的不是喝进肚子里，而是胡乱撒一通，这地上、饭桌上、装饰品上、甚至是小神女的衣裳上都有这劣酒的痕迹。 我趁机看了眼小神女今日的一身行头，看上去并不便宜，而且还挺贵的，一身紫罗色绘有娇媚的芙蓉，白色的袖口上绣有精致的兰花，全身用的是东海鲛人所产的丝绸，名贵得很，并不是有银子便能买到，唯有位高权重且与鲛人有一定的交情才能获得，千金难寻，想必不能是狼族的物品，只能是小神女从娘家带来的宝贝。玉耳之下缀着两颗紫珍珠，那时传说中鲛人受情伤难过之际且在临死前落下的泪珠才能化成，乃稀有品也，非寻常种族可以获得。她今日细看的话其实还能感觉到一股媚，看来为了与我家小六见一面她还花了一番心思打扮，只是可惜这一身彩衣宝贝就这样被我糟蹋了。 “你怎么醉成了这个样子了？”小六皱着眉头急急忙忙走了过来，待我还未来得及有反应，他便一把夺过我手上的酒壶，语气中有些责怪，“你不能喝酒便少喝点，程这个强有什么用？”说完便将我打横抱起，我的内心咯噔了一下，一时之间想不出来他想要做什么，这怎么和我想象得不一样呢？在我想象中我闯进他们的房间里耍酒疯，让他们转移他们的注意力然后再将他们赶出房间这样便成功了，但小六这一个行动却完完全全打乱了我的计划。明明在我印象中小六是一个极度讨厌旁人耍酒疯的，但为何…… 我在小六的怀抱中看似耍疯，但实则在挣扎奋斗，希望他可以放我下来，但没想到他却死死抱着我不放，甚至还趁我不注意之时点了我的穴，一时之间动弹不得，全身麻痹，极度的不舒服，我也只好安静下来自行解穴。 不过你居然敢点师父的穴，你真真不怕遭雷劈！ “既然大人有客人了，但妾身便先走一步，来日方长，我们改日再聚。”说完，便只能听见渐远的脚步声以及一声沉重的关门声。 “人都走了，别装了。”小六一松手，我便掉了下来，幸好我及时解开穴道，稳稳地站在地上，否则若是换了其他人，恐怕便是摔了个底朝天。 既然他知道我是装的，我也没必要再装下去了，于是我规规矩矩地单膝跪地行礼，道：“拜见大人。” “你是来做什么的？”小六的声音从上传来，我乖乖地撒谎回答道：“今日我约了几位朋友来聚餐，他们爱劝酒我不愿喝，于是我便借口出去买东西偷偷溜了出去，没想到回来的时候居然走错了包房，见到了大人及那位姑娘，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反应因此便打算装疯卖傻，却没想到大人将我当作救命稻草了。” “你说你不爱喝酒，却为何进来的时候拿着一大壶酒？” 没想到他这么斤斤计较，连这小事都不愿放过，偏偏要打破沙包问到底，那师父我就奉陪，看看是师父厉害还是徒儿厉害。 “友人爱劝酒，我便借口出去买好酒实则逃酒，后来怕友人再劝，因此只能先喝几口打算装醉，没想到开门看见的是大人，接下来的事便如同我方才所说一般。” 完美无瑕，比真话还真，在挑剔的人恐怕都难以挑出刺来，再怀疑恐怕也只是徒劳。 “小姑娘，你可知道欺上，是要砍头的。”我熟悉他多年，知道他并不是想知道真相，不过是像逗猫一样逗我玩，况且他的语气还带了些许慵懒，完全不像是在恐吓犯人。 “自是知道。” “那你还敢说谎？” “自是不甘，我所说的话句句属实。” 可惜，我小看了他。 突然一只手捏住了我的下巴，强迫我微微抬起头，对上了他明亮且闪闪发光的一双黑瞳，我完全不知他什么时候也单膝跪下，他小声地笑道：“你可知道，说谎的小孩是会被老虎吃掉的。” 我一时之间分不清他说的话的意思是在哪里，正当我陷入沉思想着要这么回应他的时候，另一件我没想到的事情也发生了，柜子的门打开了，羿生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跪地磕了一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边认错，一点都没有耽误，“哥哥对不起，全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偷偷跑出来玩，更不应该偷窥你和姐姐的，但我真的不想二叔带绿帽子呀！所以哥哥你要罚就罚我好了，不要罚姐姐了。” 我愣在原地，只感觉内心的世界完完全全地崩塌了，我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我只知道我再也不会相信这小鬼说的任何话了。 “你看吧。”小六松开了我的下巴，顺势将我拉起，道：“说谎是没有好果子吃的。”他冲我狡猾一笑，只是那个笑容很天真、很像他的从前做完坏事以后冲我笑的模样，我总感觉他好像知道了什么，只是他没有说破罢了。 既然他没有说破，那就当没事发生就算了吧。 毕竟失忆的法术不能用太多，不然会导致他记忆损坏，虽然他的脑子本来就不太好用。 Chap 分卷阅读46 ter 19 交易 “这小家伙都招了，你还有什么想补充的吗？”小六一脸坏笑地看着我，看我的笑话。 我自是不能随他意，更别说拉下我的一张老脸，像是小少君一般跪在地上，哭的稀里哗啦，要生要死的，于是我开口道：“我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小少君，既然小少君已招，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说完，便又想跪下身来，却没想到小六的手死死抓着我的手，暗自用力撑着我的身体，不让我跪下身来。不过也好，我本身也不想跪。 唉，自从成为了这凡间的狐妖后，事事都要跪，想必起自己跪下，我还是更加乐意看见其他人在我面前下跪，起码麻的不是自己的腿。 我们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很近，他像是将我抱进怀中，但实际上他不过是一只手抓着我的一只手而已，像是老鹰的爪子抓住脆弱的小白兔飞向空中，紧紧抓着，死活不放手，我挣扎了半天也逃脱不了他如钳子的手。 最终，我放弃了。他爱抓便抓吧。 “哥哥，你就放过姐姐吧。”双膝跪在地上的小少君用袖子抹去一把鼻涕和一把眼泪请求道，这幅模样完全没有狼族的威猛和誓死不求饶道精神，这小少君真真是狼族吗？我的内心不但狠狠鄙视了他一番，而且非常质疑他的身份，怎么感觉他比小白兔还容易受惊受怕？ 这小家伙实在是太过于吵闹了，以至于我们很难忽视他的存在，小六看了眼这跪地求饶的小少君，下下任的狼王，眼中透露出如我一般鄙视的眼神，随后便又转过目光，看向我，疑惑地问道：“你确定你带出来的是狼族的小少君吗？怎么这么怂？” 我替他母亲恨铁不成钢，瞥了他一眼，坚定地点了点头，道：“血统是百分之百的纯正，我一直看着他，不可能被人替换。” 小六挑眉，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我道：“别说您了，我也很疑惑他究竟随谁。” “小少君，你别哭了，太吵了。”小六毫不客气且不耐烦地请小少君闭上了嘴，他仍是一抽一抽的，一双手死死捂着嘴不再让自己哭出声来，一双眼睛仍旧水汪汪的、又红又肿，真真像一只红眼小白兔。我能看见小六脑上的青筋几乎快要崩出来了，我知道他从前就和我一样，不太喜欢太吵闹的环境，忍到现在也算是给狼王一个面子了。看到这个画面，我的嘴忍不住微微咧开笑了笑，瞧见他的目光似乎又转回到我的身上，于是我便连忙收起笑容。 “你方才笑了？”小六问道，他仍有些黑脸，但语气却是松了许多，不如刚刚与小少君说话时的强硬。 我很认真地回答，“大人看错了，我没有。” 小六半信半疑，不过也没有与我争辩，只是画风一转，仿佛又见那位花心的翩翩公子，“小少君现在理应在关禁闭，但你却带他偷偷跑出来玩，倘若狼王知道了你们两个违背了他的命令，你说他会怎样？” 其实我不在意得罪狼王，他若罚我我便逃，但这样我这号人就会在这六界中发扬过大，这是我最不想发生的事情，我只想低调地活着，更多人知道我只想让更快地被人拆穿我的身份，我不想回到九重天在充当那神兽白泽，我誓死也不会再因为这个身份而回去了。 我抬眸，一副俊俏的脸颊进入我的眼帘，他的一双眼睛中带着笑容，静静地等待我的反应，如同我还是那小绵花时，他拿着桃花糕逗我时一样。我的一双眼睛直视他，并没有带上一点的恐惧或惊慌，平静地道：“大人想怎么样？” “其实也没这样。”小六如同计划得逞一般，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我不过希望明日你可以陪我一天罢了。”然后他又嫌弃地看了眼仍旧跪在地上的小少君，“但是不要带他，不要带其他人。”他一只手轻轻摸了摸我的头，道：“我只要你。” 这一刻，我呆在了原地。 说完尚未等我反应过来，他便走到门前，扭头一笑，道：“明日我便在这里等你，穿得好看些，只要你乖乖听我话，我保证不会替你们保守秘密。”说完便开门离去了。 不等我答应，像是笃定我会答应一般，又或者不允许我拒绝。 身为小动物小宠物的时候被摸摸头也就算了，怎么变成了人身以后这家伙也喜欢摸我的头？而且他还居然对他的师父我做出如此轻佻的事情，不遵师重道，这不是追着雷让雷劈他的行为吗？我此刻真的很想暴揍他一顿，让他给为师磕头认错。 不知者不怪，不知者不怪。 我在内心默念，似乎唯有这样我才可以静下心来，压下我内心的怒火。 “姐姐，你现在这个样子好恐怖啊。”是谁在说话？我看向说话的那人，噢，是整件事情的罪魁祸首。我忍不住给他一颗糖炒栗子，但奈何他是狼族的小少君，我要去尊重他，尊重他。 冷静，盛绵，冷静。 我闭上眼睛，在内心不断地重复。 “姐姐，你为什么看上去好像越来越生气？” “姐姐，姐姐……” 上天，如果我盛绵做错了什么， 分卷阅读47 您可以用雷劈我，去掉我的一身修为，但是绝对不可以将这个家伙带到我的身边来折磨我。我实在是忍不住了，睁开眼睛，怒瞪那小少君，小少君从来没有见过我这幅模样，吓了一大跳，问：“姐姐，你怎……怎么了？为……为什么一副要吃了我的模样？” “如果不是你……” 我也没有说下文，只是狠狠地教训他一顿，随手抄起一样不知什么东西，朝着他便打过去，挑的地方还是别人看不出来的地方，再巧妙的用上技巧，打上去痛却没有痕迹，即便有痕迹也很快会散去。这是我从军营中学来撬俘虏嘴的技巧，自然用的力气轻多了，他那副小身板就连十分之一也恐怕承受不了。 他不停地躲，但房间很小，他也不愿出门让众人看见他这幅狼狈的模样，逃的地方小，再加上我高超的能力，自然能确保下下都能打在他的身上。 揍完他一顿后，我又扯着他的衣领回到原本的房间大吃大喝，我又加了不少菜，狠狠地宰了他一顿这才消气。 到底是小孩，上一秒还委屈着呢，下一秒便被街上各种各样有趣的东西所吸引，彻底忘了身上的疼痛，拉着我到处跑到处看，直到天黑才回家。 回到房间后，首先进入眼眶的便是在桌上的两壶酒，我猜想应该是童童或者小少君送来的，今日舍命陪了君子，我也不客气的打开了其中一壶，另外一壶便藏在袖中的无尽世界中等待他日再饮。我提着酒壶走到窗前，躺在美人榻上，看着夜景，品品酒，一人独处配上这个静谧的环境正能让人静下心来想想事情。 心一静，脑中的事情与画面便多了。 我似乎违背了一开始的初心，对小六，我原本是抱着远观的心，但现在我似乎又回到他的生活中了，理性告诉我只希望充当他人生中的千万过客之一，但我的感性却是不舍得离开他，在理性与感性的角力中似乎感性更胜一筹，不然我今日也不会答应小六的要求，不然那日我也不会逗他玩。 而且他似乎发现了什么，我总感觉他对我的态度与他人不一样，虽然这也许是我的错觉。 司命星君的命本子中所有人物的命运与交叉都讲求一缘字，或许我与小六……的缘分未尽吧。 我闭上眼睛，酒精的熏陶让我产生了一些睡意，正当我准备入睡的时候，我发现竟然有人闯入了我居住的地方，他隐去了所有的气息让我一时间难以识别他的身份。我顿时醒了过来，睡意抹杀于摇篮之中，站起身来准备好战斗。 他离我很近、很近。下一秒，我将手中的酒向那人一泼，想趁他不注意之际将他送上西天见佛祖，但没想到，来人居然是小六，我的手在他的额前停下又迅速收了回去。 小六被我泼了一身酒，脸上、头发、衣服都湿了，酒水顺着发丝、睫毛慢慢地往下滴，或许是为了在黑夜中更加的隐秘且方便，他穿了一身黑，头发用一条黑色的长发带全数扎起，不如往日的长袍长衫，今日的衣服倒是便捷，衣袖与裤脚皆是贴身且窄。受过水的洗礼，他的一双眼睛似乎更加的漆黑，我以为他会生气，却没想到嘴角微弯，笑着调侃道：“这难不成是凡间的礼数？有人来访先泼水祝福？” 我回他一冷笑，道：“这难不成是仙界的礼数？喜欢在晚上拜访人？”语毕，我便变出一条毛巾，递给他，“大人还是先擦一下吧，不然感冒了可就不好了。” 小六是疯了吗？大晚上的不睡觉来我房间骚扰我。 小六接过毛巾，随便擦了擦，也没还给我，直接收了起来，“姑娘的毛巾被我弄脏了，我来日洗干净了再还。” “不过一毛巾，大人不还也无碍。”我回道，接着我又暗讽他，“大人还真是好兴致，晚上不睡觉来姑娘的闺房，若旁人不知还以为大人是采花贼，这要放在凡间，我与大人是要浸猪笼的。” 一放松，方才的困意又涌了上来，我打了一个哈欠，道：“若大人无什么紧要事还请大人回吧，今日忙了一天，大人不累，我倒是累了。”我下了送客令，不过我也知道既然小六冒着风险来了，他也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 他毫不客气，完全没有当自己是外人，直接坐在我方才躺着的美人榻上，慵懒地道：“我是这九重天的王爷，是当今的雨神，我看何人敢让我浸猪笼。”他抬头看我，道：“倒也不是无事。姑娘答应了我说要陪我一天，我想了许久，担心姑娘会食言，于是便来找姑娘了。” 这话听上去好像有几分道理，但为何听上去好像哪里不对劲？不，是哪里都不对劲。 “你这话说得还真有趣，我还是第一天听见有这么说话的。怕对方食言，所以就在晚上呆在别人的家中。”我心中因为他的不告而来有些不悦，走到床榻上便躺了下来，没再看他一眼，“我倒是无所谓，只是倘若大人明日被人发现在我房间中恐怕会有损名声。” 我也只是吓唬他而已，毕竟我不会允许这件事情发生。 他倒是也不担心，也躺在美人榻上，道：“若是姑娘都不介意，我为何要介意？” “大人还真是一个有趣的 分卷阅读48 人。”我话中带刺，闭上眼睛，有一男人在房间中我自然也不会睡，只不过是闭目养神罢了，“因为大人是大人，是这九重天的王爷和雨神，尚未娶妻，而我不过是游荡在江湖中过客而已，嫁不嫁，对于我来说其实不是必要的事情。” “我要休息了，大人请自便。”我现在真的有些累了，希望他能读懂我的话中话，希望他可以早些离开。 “姑娘，我真的不信你没有名字。”小六开口道，“我相信你只是不想说出来而已，即便你有苦衷去骗狼王，但你没必要去骗我。” “你为何这么觉得？” “没有什么原因，直觉罢了。” “那很可惜，你的直觉错了。”我回答他，但其实内心中有些震惊，毕竟我连狼王都可以成功骗过去，但不知为何他却始终相信不了。不过也罢了，只要我死不承认，他也奈何不了我。 我闭上眼睛，却能听见小六从美人榻上坐起以及站起，他似乎走到我的面前，我能感受到有一只手摸了摸我的脑袋，他的声音从我的上方传来，“我先走了，明日再见。” 我实在不懂他为何这么喜欢摸我的头，待我坐起身来想骂他的时候，他的人已经消失了，没办法，我只能气哄哄地躺下，心中有一气却无地可发，可惜了这美好的夜晚，我彻夜未眠。 Chapter 20 舍命陪君子 我是一个讲诚信的人，答应了别人的事情就一定会做，既然答应了小六陪他，我自然会出现。早上起床后，简单的梳洗后便慢悠悠地出发了，从房间的门口到少君府的门口，我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 毕竟我只说我会达到，我可没说我会几点到。 谁想到，刚出门口我便被一只手拦住了，一把慵懒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我是特地来接你的，感动吗？”原本倚墙而站的他看见我后便缓缓站直身子，走到我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以后很不满意的皱眉摇头，道，“我还以为你会打扮一番，没想到穿得与平日并无分别，还真的有些失望。” 小六今日是一身简单休闲的衣裳，白色的衣袍上绣有墨色的梧桐，一白色的发带简单地将一小束头发扎起，其余地则随意地披在身后，恍如黑色的瀑布。他的一双眼眸带着笑意，嘴角扬起一抹带着淘气的弧度，眉眼之间俊俏且倜傥，却又带着几分文人墨客的书香气息，余光中我看见门前路过的好几个小姑娘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脸上亦会带着一抹红晕，同时也会带着羡慕嫉妒的目光看着我，有些还会上下打量后露出鄙视的眼神，好似斥责我暴殄天物，不懂珍惜。 我不屑与那些小姑娘计较，所以也没多理会他们甚至也不在意他们的目光及想法，我看了眼小六，用着敬佩的语气回他道，“我不过一小小的狐妖，相貌平平，即便穿再好的衣裳也不过如此，自然是比不上大人的风流倜傥，即便身穿一件普通的衣裳也会让人觉得不一般。” 小六似是很满意，道，“姑娘选衣裳的眼光虽不怎样，但看人却如同伯乐相马，很好。” 一如往常的自恋。 他说完便很自然的拉着我的手走了，我尝试甩了甩，希望他可以认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来发现他似乎没太在意我的行为，于是我便也不怕尴尬地开口提醒他，直言道：“大人，男女授受不亲，大庭广众之下不好吧。” 小六看了我一眼，随口编造道，“倘若我不抓紧你，你若跑了怎么办？” “我尽然答应了大人，自是不会食言，大人这么防范该不会是不愿相信我吧。倘若大人不相信我，却又为何提出了这个要求呢？”我又甩了甩，还是没甩掉。他的手像是钳子一般死死地牵着我，让我无可奈何，最终只能很平静地跟他讲道理。 小六停下脚步，很认真的思考了一番，最终松开了我的手，却变出绳子，一端捆住我的右手，另一端则握在自己的左手，他笑嘻嘻地道，“若姑娘不喜牵手，那这样总行了吧？走吧。”他扯了一扯绳子，我尚未从他的脑洞中反应过来，踉跄了几步，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这样还不如牵手走呢！这个样子总该觉我是那小偷，他是那捕快，我真的……唉。 “您还是牵着走吧。”我叹了口气，道。毕竟牵着手总比绑着好吧。 他松开绳子，绳子凭空消失了，他心满意足，像是奸计得逞一般笑着道，“早这样不就没事了吗。” 走到上次的大街上，总该觉今日比往日更加的热闹，我好奇地观察四周，发现街上有不少的男女成双成对地走，而且街上的小贩小二吆喝的声音比往日更加卖力，小贩卖的东西也比往日更加的有趣而且更加适合女孩子喜爱的东西，譬如发簪、香、珠宝首饰、玩具等等。 “今日是狼族的七夕，名为结缘，狼族未婚的少男少女会约自己心仪的对象来逛街游玩，到晚上更是有花灯烟火，热闹至极。”小六轻轻地牵着我的手，看着我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好奇地四处看，我感觉到他的目光，于是也看向他，看见他像是父母在看自己的小孩子一 分卷阅读49 样，脸上不自觉地露出幸福的笑容，我的心里顿时有些不适应，因此咳嗽了几声，恢复自己往日的沉稳，尝试转移话题，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狼族少君与我说的。”他笑着回答我，他又问道，“你从来都没来过这些地方吗？” 我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 小时候父神从未带过我去游玩，每日每夜都在练法练武，稍微长大后便进了军营，打胜仗了以后我便位高权重，繁琐事也越来越多也没空去玩，再后来我有了两个徒弟，基本上就更加没有时间了，偶尔会让小绵絮带着小六和柳寻去凑一下热闹，而我则会待在府上喝酒处理政事。 “凡间应该经常有这些吧？”他问道，他的一双漆黑的眼眸看着我，似乎想看透我的内心，想知道我真实的答案，但我自然是不会让他得逞，无论如何，九重天的白泽已经死了。 “小时候仅有我自己一人，每日都担心自己哪日会被更加强的妖怪或者收妖者所杀，因此苦练武功，没有时间去游玩，因此其实并不太熟悉。”我佯作随口回答道。 我觉得他似乎不信，却也没有刨根问底，而是指着一姑娘手中的东西，转移话题地问我，“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我顺着他指向的方向看了过去，看见那长相甜美的小姑娘手中握着一绿色哨子，哨子上面还有这树叶的纹络，我自诩自己无所不知，却没想到今日竟被小六打了两个巴掌。我想了许久，终是摇摇头，道，“不知道。” 小六也没有解释这是什么东西，只是问我，“想要吗？” 这个小哨子小巧玲珑，小姑娘放在嘴边轻轻一吹却是没有声音，这东西有趣得很，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心中不断地揣摩它的用处，想了许久还是想不出来，暂时只当是一个小姑娘家的玩具。 突然间感觉我的脖子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轻勒住，我低头一看，是一个和那姑娘差不多的小哨子，它被一银色的小链子穿在上面，而小六正站在我的身后为我带上。“这是用叶子做出来的哨子，是狼族的特有物。” 小六走到我的面前，伸出手轻轻地用手指抬起挂在我心口前地哨子，“每片叶子都有着不同的脉络，所以每片叶子都是独一无二的。” 我还在研究这个哨子，“你吹吹看。”他的声音很轻很轻。 我很难得听话地放在嘴前轻轻地吹了吹，它如同我所想并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我并没有打算去问小六为什么它没有发出声音，而是打算回去慢慢地研究研究。 “这个小玩意便当作是我的赔罪。”他这次没有再牵着我的手，而是向前走去，而我则有些不理解他这个行为，一开始用尽心机，像小孩子一样要牵手，现在又主动不牵了，但是不牵手更好，我也不再多想，快步走到他的旁边。 “小孩子就应该有一副小孩子应有的模样，你为什么这么像一个大人？”小六突然间问道。 我想了想，还是觉得最方便的方法还是回答，“不知道。”毕竟我也不知道要怎样回答这条问题。 “你想不想去九重天？”小六又突然间问道。 “不想。”我几乎没有经过思想，这两个字便直接抵达我的嘴巴，“听闻九重天有许多的规矩，我不爱守规矩，我更加向往自由自在的天涯海角。” 小六没再说话。 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有很多，小孩子在街道上穿梭，天真的笑容自由自在地展现在脸上，他们肆意地奔跑喊叫，没有丝毫的束缚，家中的大人也许在家、也许是众多小贩中的其中一个，他们很开心，很快乐。 我未曾特地去留意这些小孩子，今日他们在我面前经过，很神奇地吸引着我的目光，让我想起了很多事情，我的童年，小六的童年，还有柳寻的童年。我们似乎都未曾如此自在，在人前我们都是高高在上、惹人瞩目的佼佼者，但谁曾想过我们身上所背负的名誉性命有多少。 “我也是。”一句轻轻的话轻轻地飘进我的耳朵，像是蒲公英，很轻，很轻。 待我转过头看去之际，小六叹了一声气，道，“原本以为你今日会打扮得好看些，但没想到你今日的衣裳这么一般，要不然我们去买衣裳吧。”说完便又拉着我跑去一家店。 不知为何我感觉我好像中了圈套，一个又一个的圈套，他拉着我去了一家一看上去便知道不是一般人便能卖得起的店，掌柜的恭恭敬敬地哈腰欢迎他，似乎早便知道他的身份，随后便从身后拿出一件衣裳让我试穿，“这件衣服是我们店最好的衣裳，绝对衬得起姑娘非凡的容貌和气质。”说完便命令身后的小姑娘带我去换衣裳。 “我为什么会觉得这是你的圈套？”我出了店便立即去质问他。 “是吗？”他一如既往的笑呵呵地和我说：“你想多了。”他看着我，十分满意地点点头，道，“非常适合你，我的眼光果然很好。” 我挑眉看他，不出声。 这衣裳是一白色为底色，上面用水晶蓝丝绣着凤凰的图案，看上去简单却带了几分的高雅，青丝披 分卷阅读50 肩，头上戴着一精致的发簪，上面缀有蓝色的宝石，乍看之下以为是深海的海水在阳光下发着沉稳深邃的光。 “真的很适合你。”他称赞道，“尤其是这一身衣服。”语毕，他嘴角的笑容很自然地展露开来。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他对着其他人这么爱笑。 身体是我自己的，我自然知道上面东西与我最相配，但不得不说小六挑衣服的眼光还真不错，衣服的质感也相当舒服，不会有任何不舒适的感觉。但我不知道他为我挑这一身衣服的原因的为何，而且他今日一系列很神奇的行为真真让我匪夷所思。 我们一直逛逛到了晚上。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花灯亮起，如同落在凡间的繁星，玉壶光转，凤箫悦耳之声取代了小贩吆喝的声音，耳边传来的还有少女们如同夜莺般动听的笑声，成双成对的恋人们依偎在一起，眼中闪灼的是真真实实的情意。我从不知原来夜晚也是可以既美丽又热闹的。 耳边传来一声，天空中绽放出美丽的烟火，随后便又千千万万的烟火一同绽放，如同一美丽的花朵在空中齐齐绽放。 众人齐齐抬头，观看这不常见的景色，纷纷发出赞叹的声音。 “盛绵。” “你可知我今日真的很高兴。” 听见有人在唤我的名字，我很吃惊，很惊讶，我转过头，看见了那一双在笑的眼睛，而那眼睛的主人也在看我。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她，但我知道你们两个一定有关系，因为你很像她。” “你口中的她是谁？”我佯作不知他口中所说，试探地道，“你觉得我是谁？” “我的师父，神兽白泽。” 我笑笑，道，“我知道那位大人，但很抱歉，我不是她。” “是的。”小六道一双眼睛直视着我，他在观察我的表情，在观察我是否说谎，他脸上的笑容仍在，眼中有着我的倒影，“你有可能是她，但你绝对不可能不是她。” 忽然，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呼喊声，随后蔓延开来，所有人都似乎被恐惧传染，女孩们花容失色，纷纷不顾形象地逃跑，我跟小六站在原地，四周的人似风一般在我们身边经过。灵敏的耳朵听见有怪物撕扯□□的声音，我定睛一看看见远处有不少黑色的怪物如同豹一样张开四腿迅速地朝我们的方向跑来，路过之地一片狼藉，残缺不全的身体遍布全地。 他们的速度极快，不过眨眼之间便到了我的面前。 小六变出一把剑，朝着眼前正准备攻击我的烛龙砍去，将它一分为二，然而那些家伙生命力极强，即便只剩下一半的身体他还在地上挣扎着、蠕动着，一口尖锐的牙齿仍旧咬向我们，很疯狂地咬合，直到我将剑彻底将他们的心脏破坏，他才慢慢失去知觉，一双杀红了眼的眼睛才向上翻去。 烛龙们渐渐包围我们，他们发出沙哑的嘶叫，张着血肉大盆向我们攻击而来，小六讲我护在身后，异常冷静地道：“等一会儿我会杀出一条路，你趁机赶紧走。”语毕，他便手持剑，翻了一个跟斗，将剑插入其中一只烛龙的心脏中，随后一个翻身刺进旁边的烛龙的胸口。 血肉横飞，我们的身上都染上了不少的血迹，可惜了一件好看的衣服，说实话，我还挺喜欢的。 我并没有打算听小六的话，毕竟我不可能将他抛弃在这个危险的地方然后自己逃走，“我若走了，你必死无疑。”我将手中的剑扔出，刚好刺进跳跃在空中，准备攻击小六的烛龙的脑袋，剑的冲力极大，他被狠狠摔在地上，剑穿过他的脑袋，将它钉在地上，即便这样他的四肢还在挣扎。 方才还欢声笑语的地方转眼间便成为了修罗场。 “可若你留在这里或许我们二人都会命丧此地，如果变成这个样子，还不如你先逃出去。”他和我说道。越是乱，越需要冷静，这是我教出来的小孩。我很欣慰的看着他，随手抓着一个正在向我冲来的烛龙的脖子将它提起，道，“或许有我在，我们两个人都不会死。” 下一秒一颗还在跃动的心脏出现在我的手中，而那个烛龙已经不会动了。 今日我还真的是舍命陪君子，不过这些小啰啰还不够资格取我俩的性命。 Chapter 21 援军 凶猛的魔物向我们进攻，他们早已被魔气夺去了理智和灵魂，被杀伐与仇恨蒙蔽了良知，称呼他们为魔物是再适合不过的了。 我本就是身经百战的战士，对于这些几乎没有意识到小啰啰来说丝毫不费吹灰之力，但对于第一次面对这么多敌人的小六来说就有些吃力了，由于没有多少经验，他还不太掌握战斗的技巧，不懂如何一击致命，但对于一个新人来说，他已经做得很好了。 至此刻，我仍旧不愿意袒露我的真实身份，所以一直用的不是我熟悉的招式及武功，法术便更不需要提了。这大大削弱的我的能力，不然在场的所有人早便被我打趴在地，变成一具丝毫没有生命的尸体了。在我击杀一只比我 分卷阅读51 身体还要高出半截的烛龙后，我瞥了眼小六，他一身淡色的衣裳早已溅满了鲜血，面容露出了疲倦，他大口大口喘着气，脑门上滴下了几颗汗水，身体的动作也有些迟疑和呆滞，不如方才般果断利落，他的体力有些吃不消了，是时候需要休息了。 这时，一只猛兽向我攻击，我旋转躲过他，随后便又是一掌将他的心脏震碎。我翻了一个跟斗，来到小六的身后，将准备向他扑来的烛龙踢倒在地。 “谢谢。”小六将剑刺进敌人的心口，手腕一扭，再一挑，让他的心脏脱离了他的身体，速度之快犹如在眨眼间完成。 我看了看四周，这些魔物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杀了多少就再出现多少，这样不是办法，况且小六现在的状况也不知道他还可以支撑多久。 “先别谢，你还是留着说话的体力吧。”我主动伸手牵他，将他护在身后，尽量不让他杀敌人消耗体力，我知道他一定会再说谢谢，所以便先说了这句话。 果真，他正打算开口便被我这句话堵住了，不说谢谢他只是抿嘴一笑，任由我将他护在身后，他自己也知道自己体力不支，这样做是最好的方法。 自知者为上，不然一味地逞强只会拖累别人。该躲在别人身后的时候就不要好面，要不然非但不能成功更有可能连累他人 此刻的我仿佛又变回我从前在战场的模样，像一个只会杀伐的恶魔，双眼的红丝如同红色的小蛇爬满了我的双眼，我的手变得没有感觉、麻木，不断地粉碎了一个又一个的心脏，不知何时我的脸上沾上了鲜血，浓烈的血腥味窜进我的鼻子内，我很讨厌这种感觉，我也相信没有一个正常的人会喜欢这种感觉。 我转身杀了一只在空中的烛龙，而此时有四五只烛龙向我攻来，我用法术将他们震慑开，并变出一把剑将面前的烛龙一分为二，一只烛龙咬住了我的剑，我立即弃剑并一脚将其踢开。身后的烛龙早已等不及，向我冲来，我轻轻一跃带着小六躲避了他。两只烛龙同时向我奔来，我又是轻轻一跃，两只烛龙停不住，他们的尖牙刺进了对方的心脏。 面对这么多敌人，不可能每次都能躲开他们的攻击，当我正和一只烛龙纠缠时，我的身后有一只烛龙向我冲来，当我杀死眼前的这只烛龙时身后的那一只几乎快来到了我的面前，我转过身，同时也用旋转的方式将小六护在身后，我知道这次我一定躲不开，但却有足够的时间保护自己的要害。 “小心！”小六顺着我的力量转了一百八十度，将我护在了身后，那一只烛龙张开血口，狠狠地咬在小六的肩膀上，而小六则将手中的剑刺进他的心脏中，趁他还未撕开将他杀死。小六单膝跪在了地上，用剑来支撑自己的身体，虽然未伤及要害但却伤口却很深很重，衣服和血肉混在一起，看上去让人心惊胆战。 “你疯了！”我迅速来到他的面前，将前方向他攻来的魔物斩杀。我很生气，我真的宁愿受伤的是我也不愿意他为我受伤，但这个时候不是责怪他的时候，他受了很重的伤，基本上不能再移动，因此我只能设一个屏障挡住这些疯狂的恶魔。如果说方才我的还有机会可以逃出去，那么现在就是完全不可能逃出去，除非能等来救兵，但不知救兵什么时候到。 天色已经慢慢地暗淡下去，我心叫不好，因为烛龙本来就是生活在漆黑的地方，没有了阳光，这里就彻底变成他们的天堂，他们的战斗力也会因此大大提升。 “即便我疯了，我也不会让那些东西伤到你。放心，这点小伤一点都不痛。”小六温柔地笑着，血液从他的嘴角流出，他用手捂住肩膀上的伤口，鲜血从他的五指溢出。伤口一定很痛吗，他从小到大都没有受过什么重的伤，这个傻瓜还在笑，我心痛极了，眼中有一层薄薄的雾气，“笨蛋，谁叫你挡了？你又怎么知道拿东西会伤到我？”声音中有着一点点鼻音，我努力地撑着屏障，不断地输入法力，这些魔物不停地撞击屏障，倘若没有法力的输入恐怕很快就会破碎。 “我不知道，但我不敢赌。”我用余光看小六，肩膀上的鲜血流到了地上，形成了一个血色的小潭，他的脸色及其的苍白，不过短短的时间便毫无血色，持剑的手微微颤抖，但他仍旧笑着，仿佛想要用笑容买我一个安心。 “而且我不能失去你，两次。”小六苦笑道，“即便我不知道……你还是不是……她？” 我听见了，但没回话，咬紧牙关不让自己的泪水掉下来，我知道他不会死，他是第一个拿生命来保护我的人，而且我也不忍心看他这幅令人心疼的模样，就像是小猫用爪子在挠我的心一样，伤口不大却隐隐作痛。 耳边传来一声闷声，我转头一看，是小六倒在地上晕了过去，鲜血还在哗哗地往外流，他这样不用一会儿就会因为失血而死，我只好分散一半的法力去医治他，一手支撑的屏障，一手帮他治疗。 我的法力从来不是无底洞，就像体力一样会耗尽，脑门上的汗不断的地了下来，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时坚持不住单膝跪下，屏障顿时出现了裂痕，没办法，我又加大了法力的输出，我转头看了看小 分卷阅读52 六，他的伤口不再流血了，只是面色依旧苍白，我也只好加大对小六的治愈的法力输出。 我的法力只恢复了七成，为什么我的法力只恢复了七成？为什么！ 这时我复活以后第一次觉得强大且无尽的法力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因为法力迅速且过量的流失，我的身体有些支撑不住，鲜血涌了上来，从我的嘴角流出，我能感觉我的五脏六腑仿佛在移动、在炸裂，我全身乏力，但我也只能继续支撑住，我不能让小六在这个鬼地方丧命，他没有什么美好的记忆，我不能让他带着那么多痛苦多记忆走在黄泉多路上。 我是神兽白泽，除非九焰业火否则不死不灭，不过是身体透支罢了，那又如何？ 他是我最爱的小六，我绝对，绝对不可以让他死在这里！绝对！不可以！ 我慢慢地站起身来，用尽我全部的法力，将屏障扩大扩大再扩大，屏障所到之处所有的烛龙都被弹开，我用法术将小六升到空中，用屏障将他护住。 “你们伤了我最珍惜的人。”我低着头，刘海挡住了我的双眼，我缓缓地抬起头，脸上出现了一抹诡异地笑容，我的眼瞳不再是漆黑如墨，而是变成了一双充满杀气的金黄色狼眼。 “那么，我要你们偿命。” 我说得很轻很轻，但声音却到达了这个地方的每一处。 语毕，我的手上出现了一团燃烧的火焰，我一挥，它形成了一个圆圈向四周扩散去，所到之处无一不起火，围在我四周的烛龙被烈火所燃烧，他们痛苦地哀嚎，尖锐的声音冲破天空，火焰不但燃烧他们的□□，但会燃烧他们的灵魂，令他们魂飞魄散，这是最残忍的死刑，我从来都未曾用过这一招，因为没有必要。 我的双眼、双耳都流出了鲜血，我的身体从未如此透支过，身上仿佛有千万岩石压在我的身上，但即便这样，我还是倔强地站着，不愿和软弱低头。 这些烛龙像是一个无底洞，不断不断地冒出，死去一批，又来一批，源源不绝，还有不少妄想攻击在空中平躺的小六，但这个高度是他们到达不到的，于是他们纷纷都向我攻击来。我不怕死，身体因为透支而变得迟钝，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我的双眼变得朦胧，大脑变得迷糊眩晕，但我不能晕，不然小六便会失去屏障的保护从空中掉下来，那么晕厥的他必死无疑。 危机关头，我条件反射地使用自己熟悉的招式，用的早已是自己擅长的法术，遍体鳞伤，但这些与从前的相比根本不在话下。 在黑夜之中，烛龙们更加的汹涌，也更加地灵活，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看见东海和九重天的战旗在空中飘扬，身穿白色的盔甲，手持利剑向烛龙群冲来，一位身穿蓝衣的人来到了我的身边，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向他攻击，他很巧妙地躲开了并且将我抱住，在我的耳边轻声道：“辛苦你了，你可以休息了。”是东羽，我的老朋友。听见熟悉的声音我全身都放松了下来，也慢慢，晕了过去。 我第一次杀人是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在入军营前，那个人是一个妖族的首领，那时的他是一个手无寸铁、被五花大绑的俘虏。 我知道父神叫我这样做的原因是希望我不要惧怕在战场上杀敌，但第一次杀人，我很害怕，真的很害怕。 我拿着剑，全身颤抖，那人的目光很恐怖，他似乎用用目光将我凌迟处死，我几乎不敢看他的眼睛，更别说是拿剑插进他的胸口之中。 “杀了他。”父神的语气很冰冷，但也只是对我而已，对他的亲生儿女来说，他就是一个很温柔的父亲。 我不敢违抗□□，深呼吸闭上眼睛。 “睁开眼睛。”父神又冷冷地命令道，于是我睁开了眼睛，刺向那人的胸口，然后再一划，划破他脖子上的动脉，血液喷在了我的脸上和衣服上，我能闻到血腥味，这是我第一次闻到这种讨厌的味道。 那人仍旧狠狠地瞪着我，即便他死了，他还在瞪我，看着我，我害怕地松开手，剑掉落在地，我退后了几步后满脸惊恐地坐在了地上，青绿的草染上了红色，血液从他的脖子上不断的流出，像一条巨蛇一般向我爬来，我本能地用四肢向后爬去，但还是未能逃过，鞋子还是沾上了鲜血。 我害怕地叫不出声音来，眼前仍旧浮现那人临死前的模样、目光，和那一双渗人的眼睛。 “没用的东西。”父神对我很失望，他抛下这一句话便转身离我而去，让我独自一人面对死尸。 父神带我来的地方是父神的秘境，没有父神的带领谁也没有办法离开，我来过这里很多次，自然知道，我的心里也明白这是父神对我的惩罚，但杀人的恐惧不是与生俱来的吗？我做错了什么？ 眼前的就是一具没有生命的尸体，但他的眼睛却仍旧看着我，死死地盯着我，我很害怕，只能自己一个人团在一起，全身颤抖，这里的风很大，我很冷、很饿、很困，但我不敢闭眼，因为一闭眼我就仿佛回到了杀人的那一个时刻。 那一夜，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情，父神不但要我成为他最锋利的剑 分卷阅读53 ，而是希望我可以成为他的一个杀人如麻的杀人修罗。我没做错什么，只是没有达到父神的要求，在他的眼中我不是他的女儿，甚至不是他的宠物，只是他的一个杀人工具而已。 第二天，父神又带了一个俘虏来，他命令我杀了他，我不假思索，一刀毙命，鲜血溅到了我的脸上，内心虽然仍旧害怕，但我却装作无事，仿佛只是杀了一只弱小的虫子，没有人会因杀了一只虫子而悲伤自责。 “做得很好。”父神欣慰地笑着称赞我，牵着我的手走出了秘境，没有关心我这一夜是怎么过的，没有让我休息，夜没有让我吃东西，而是紧接着教我另一种武功。 我猛然睁开眼睛，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你醒了？”一把熟悉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里，我转头看去，进入眼帘的是东羽的脸。 他将我扶起，靠着床头坐了起来，身上的肌肉和骨头仿佛在燃烧般疼痛，但远远不及我那日被杀的痛，我没有喊痛，甚至没有皱眉头，只是静静地坐了起身。 “你为了沈烨真的脸命都不要了？”东羽叹气道，他拿起桌上的粥，舀了一勺喂我，“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体受了多少负担？” 我才刚醒，吃不下东西，向后躲了躲，但东羽却丝毫不怜香惜玉，勺子只是怼进我的嘴里，强迫我吃下它，“你受了重伤，若不吃东西，身体很难恢复的。”为了身体着想，我也只能一口一口地吃下，而东羽也难得有耐心地一口一口喂我，待最后一口咽下，我开口道，“我想喝酒。”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喝酒？”东羽有些气愤，责骂我道。 我挑挑眉，道，“不让喝酒不喝，发这么大脾气作甚？”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五脏六腑有着说不出来的难受，即便喝下一碗热粥，身体还是忍不住的发冷，我现在只想将自己灌醉，只要睡着难受的感觉才会消失。 “你可知如果不是我们即使赶来，你真的会死的。”东羽没好气的说道，他知道这个时候的我从来都是不讲道理的。 “我是神兽白泽。” “所以呢？” “我不会死。” “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对你的身体有多大的伤害，即便你不会死，你也用不着如此对待你的身体吧？”东羽的一双眼眸盯着我，黑着脸，他的语气慢慢激烈起来，他从来没有对我发过这么大的脾气，而我似乎也从来没有惹怒他，“你不是一向都有分寸的吗？怎么昨日就失控了？你就这么想掏空自己的身体？你知不知道如果我们晚来一点你这一辈子就只能躺在床上了？难不成这就是你复活后想做的事情？” 我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来，看到了满身绷带的我，我只是觉得很委屈，拼了命地想保护一个人却被其他人不理解，我又想起我在去西泽前和东羽说的话，或许那时的他也是有这种感觉吧。 “小六他怎么样了？” “他的情况比你好，但只是从未受过如此重的伤，身体有些吃不消，现在还未醒。” “应淮也来了，是他主动向天帝请求出征的，你看见他的时候小心点，别在他面前暴露了。”说完，东羽便站起身来推门离去了，而我则又陷入一阵的眩晕，晕倒了。 Chapter 22 妖王应淮 迷糊之中，我能感觉到有一只手在轻轻摸着我的头，像是安抚一只小猫一样，他的声音很好听、很温柔、很熟悉，但我却偏偏认不出他是谁，他在我耳边说了很多话，我却似乎不认字般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明明他所说的每一个字我都认识，但在我脑中却组织不起来。 我似乎又回到了从前打仗的日子，我不记得是哪一场战事，我只记得我拖着脚步、满身是血地回到军营，然后就陷入了昏迷，在那个时候能细心照料我的，也就只有东羽了，他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虽然他整天欺负我，但一旦我遇上什么困难他是第一个冲出来帮助我的人。 “东羽……”朦胧之中，我似乎开口说了话，喊了那人的名字，“你去忙吧……别管我了。” 在军营中有很多事情要去做，我不希望他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只感觉那人的手顿了顿，随后又轻轻地抚摸我的头，他没有再说话，又或许我又陷入了昏迷当中，但我依稀记得我似乎不知为何点了点头，然后又沉睡了过去。 待我醒来的时候，我的床边一个人都没有了，偌大的房间里也只剩下我自己一个人。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感觉头昏脑胀，整个人似乎是飘在空中，踏在云彩上，身上没有半分的力气，我叹了一声气，一手的手背放在额头上，闭上眼睛感受身体内的运转。我的法力基本上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身体还是因为消耗过大从而难以恢复，不知要等多久才能痊愈。 耳边传来一声开门的声音，我看向门口，进来的是一位姑娘，她身穿红衣，一双灰色的眼眸冰冷中带着妩媚，面容皎洁如月，朱唇皓齿，额间还有一月牙，美不胜收。她手中提着一篮子，我闻到食物的香味 分卷阅读54 ，但我与她素不相识，她为何会突然间拜访我？ 冰冷美人对我笑了笑，我顿时感觉毛骨悚然，却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回她一笑，道，“姑娘日理万机，烛龙偷袭西泽姑娘应有许多食物要办，今日却特地来看望我这一病人，有心人。” “这些事情都是由男人或大房的夫人来做，我不过是二房一小小的夫人，还轮不到我来管。”芙嫣从篮中拿出食物，是一碗鸡丝粥，她拿了一勺子舀了一勺，轻轻吹了吹，道，“大夫人知道你受了伤，但近日却忙着处理西泽的事情，因此特地来派我来看看你。” 她将勺子递在我的嘴前想喂我，但我不希望她喂我，况且我身上的外伤也基本上痊愈了，所以便道了声谢谢，“还是我自己来吧，姑娘是二夫人，岂能劳烦？”我接过她手上的粥和勺子一口一口地慢慢吃进肚子里，吃到了一半实在吃不下去，所以又还给她。 “不得不说，姑娘长得真好看。”芙嫣将碗收好，突然间我说道，她的一双灰眸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挂在脸上的笑容似乎变了样子，有些诡异，她居然抬起一只手，在我脸上轻轻地抚摸，长长地指甲蹭着我的脸，似乎只要她一用力就会划破我的脸，“想必在凡间一定有许多的爱慕者吧。” 我心中很是不悦，无论是她的行为还是她的言语都似乎在触碰我的底线，但脸上我还是假装听不懂她的话中话，巧妙地躲开她的手，笑着道，“我不过是一普通的小狐妖，无论是出身还是容貌，自然比不上能够成为二少君府夫人的姑娘。” 她将手收了回来，有礼貌地笑着道，“万事皆有缘，何谈出身及容貌？”她的笑容滲着冰冷，让我滲得慌，“我也曾经看过许多的话本子，话本子中有许多富家小姐与穷苦书生的故事，他们的结局有些可以相濡以沫，相敬相爱，但有些却是被迫分离、一生不得相见，最终只能郁郁而终，真真可惜了一对苦命的鸳鸯。” 她装作可惜的模样，叹气，我知道她想说什么，她似乎将我看作情敌了，这倒是有趣的事情，我倒是有些好奇这故事的发展，于是我眨眨眼睛，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也装作一可惜的模样，道，“人世间本就无常，命运好作弄人，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本就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我看了眼芙嫣，她的眉眼之中似乎透露着奸计得逞，于是我又装作思考的模样道，“但我认为缘分倒是需要靠自己与对方的努力来完成，命运瞧见情侣们的努力我相信也愿意放他们一马。” 她的脸色一下子下降到了冰点，但因为自己的身份地位与教养，她还是强颜欢笑，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姑娘说得是。”瞧见这幅模样，我的内心很痛快，在白泽面前耍小聪明，不就是班门弄斧吗？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一把男声响起，我们同时抬头看去，是小六。此时的他身穿淡蓝的衣袍，眉头紧锁，似乎很不高兴，他黑着脸，道，“我记得所有事情我都与你讲清楚了，请夫人自重。”他的语气冰冷，一点面子都没有给小神女留。 芙嫣倒是习惯了他这幅嘴脸，站起身笑道，“大人误会了，今日妾身是托了大夫人的命令，让我前来探望姑娘的。大人所说的话妾身都记在心中，自是不敢忘记。”她低下头，微微弯腰。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来的目的是什么，你最好记住我所说的话，若敢伤害她，我定要你好看。”说完，小六便坐在方才芙嫣坐的位置，不再理会她，似乎觉得跟她再说一句话都是在浪费时间。 “既然大人来了，妾身便不打扰大人了。”芙嫣拾起地上的篮子，似乎又想起什么，道：“小少君得知姑娘受伤以后很是着急，总是希望可以探望姑娘，但奈何大人下了命令不许小少君靠近房间半步，因此小少君很是担心，还望姑娘若康复以后可以去探望一下小少君，好让小少君放下心来。” “妾身告辞。” 门关上了，房间里只剩下我和小六。 芙嫣走后，小六的脸色才慢慢好转，他又似乎变成了那个在我面前风流倜傥的公子，笑着与我道，“你身体如何了？” “好多了，多谢大人关心。”我暂时不想理会这个麻烦鬼，于是佯作打了个哈欠，道：“我有些困了，大人自便吧。”便准备躺下，谁知小六却一手握住我的胳膊，制止了我的行为，道，“别装了，睡了这么久再睡下去就真的变成痴呆了。”他很轻松地将我扶起，强迫我坐着，道：“来聊会儿天吧。” “聊什么？”我无奈地看着他，他似乎真的不让我睡了，我知道我肯定犟不过他，所以乖乖妥协把他哄好了，这尊大佛才能趁早离开。 小六看见我没有坚持我自己的想法，于是便收回手，温文一笑，道：“什么都可以。” “那大人可否告知一下我这里是哪里？”我微笑问道，方才我便注意到这个地方不是我原本居住在少君府中的小院，这里的家私陈设摆放的位置完全不同，而且看上去要华丽得多，房间要比我从前居住的地方起码大了一倍之多。 小六回答：“这里是狼王为我重新安排居住的庭院的其 分卷阅读55 中一间房间，在皇殿之外，受伤的期间你便好好的养伤，这里环境优美安宁，没有太多的闲杂人等骚扰你。”我知道他口中的闲杂人等指的是小少君以及他的母亲童童，不过也好，这几日我终于可以安安静静地休息几日，但后来我想了想，看了看眼前温文儒雅的公子，我不仅反问自己：真的可以吗？ “西泽现在如何了？”我想起了那场灾难，好不容易建设起来的地方又被这一群魔物毁了，想必又是一场大规模的工程了，看到小六眼下的乌青，想来他醒来后应该没再好好休息了。 “大人若是事务繁忙就不必来探望我了。”我很懂事地说道，我不想他这么劳累，况且我也不想他经常来骚扰我，“有这时间倒不如好好休息，可以睡上一个懒觉也是一件好事。” “来看看你而已，不碍事，权当是休息了。”他害怕我着凉，把我的被子往上盖，盖到肩膀之处，把我整个人都困在被褥中。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总比那日好了许多，倘若有足够的时间休息定能更加快的痊愈吧，这时候我的内心又再责骂现在平平安安、舒舒服服坐在九重天皇椅上的柳寻，他真真是一恶魔，害死我不说，还想害死小六，真的太过分了，此刻的我真想扒了他的皮，让他也承受一下我们两个人的痛苦。 真真造孽啊，为何我会有一个害死我的徒弟，为何小六会有一个想要害死他的师兄！真的砸孽啊！ 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你怎么了？”小六看见我叹气，立即关心地问道：“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我摇摇头，道无事，又开口关心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我的伤哪能和你比？”小六苦笑地说：“都怪我太弱了，不然你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要怪就只能怪那些不要命的魔物，又怎能怪你？”我安慰他道，虽然我受伤是真的因为他，但我总不能说出实话来吧，“况且你在九重天本就养尊处优，不如我，你从未经历过这些战争，而我从小就是这样过来的，所以我比你有经验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说完，感觉不太对劲，于是补充道：“我是一个孤儿，没有家人的保护每日都会受到比我更强壮的妖的欺负，受惯了伤，也就习惯了。” “这样的日子很辛苦吧？”小六感伤地道，他似乎也能感受到我的痛苦，脸上尽是同情与怜悯。 “还好。”我并不喜欢别人同情我，只有弱者才需要别人的怜悯，我扬起一抹笑容，道：“算不上辛苦，每日可以看见不同的精怪倒也算是一场趣事，况且这样我还能锻炼我的法力和武功，不然那日我们也不会保住性命。” 若不是父神对我的严格要求，我也不会有今日的成就。 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随后有一人说话，他的声音很洪亮稳定，一听便知道是军人的声音，“大人，北海的将军希望您可以与他聊一下有关下次战役的准备。” “告诉他，我很快就去。”他转头朝着门口说道，声音不大，但因有法力的相助所以外面的人听得一清二楚，门口的人说了一句是随后听见他离开的脚步声。小六看着我，抱歉地道：“抱歉，我不能陪你了，待我空闲的时候我再来看你。若你觉得沉闷便让人陪你出去走动走动，万万不可自己一人，只有出了房间就一定要找人陪你，知道了吗？” 小六再三叮嘱我，仿佛怕我记不住他的话，我叹了声，道：“知道了，你怎么这么啰嗦。” “不是我啰嗦。”小六笑着摸了摸我的头，道：“是我担心你。” 我很不高兴地拍走他的手，“你能不能别再摸我的头？” “不能。” 我无语地看着这不要脸地家伙。 往后的几日小六没有再来看我，在这庭院中我也感觉不到他的气息，我的身体也好得差不多了，于是便出来院子里走一走，不然整日困在院子里着实无聊。 但我没想到这庭院中却出现了一位出乎意料的客人。 我本在院子中散步，后面跟着两位的侍女，我与她们说了许多遍我的身体真的康复了，不需要他们像小尾巴一样跟在我的身后，这让我很不舒服很不自由，但她们却只跟我说这是大人命令的，然后就继续跟在我的身后，我无可奈何，别无选择。 这小庭院说大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都有，小湖、小亭、石头堆积起来的小桥，小湖中的小鱼，两旁的树木及万花，一眼望去，心旷神怡；耳边更是传来阵阵的雀鸟声，舒服至极，是养伤的好地方。 我坐在越过小桥，走进湖中的小亭里，小亭中有一圆桌，圆桌上有茶具，旁有四张石椅，我沏茶，用神识去感受四周的环境；慢慢地品茶，用眼睛去观看四周的景色，用心灵去感受四周的宁静。突然间，我能感受到有一股强大的力量走进了庭院，那不是普通人可以具备的妖力，来者定是妖界的上上者，我抬眸，恰好便看见了在岸上的那抹黑色身影，他身后带着妖族的侍卫，果然不错，那是妖王应淮。 我与他对望，转眼间他便来到 分卷阅读56 了我的眼前，速度之快几乎是用肉眼看不清，他的妖力比我上次见面的时候强上了许多，要是往日我可能还会和他打给平手，但今时今日，我仅有七成的法力，拼了命也恐怕难以获胜。 “请问姑娘是这里的女主人吗？”他的声音很好听，低沉充满磁性，他的一双丹凤眼如同藏了万千风采，眼角微微上扬，即便是眨眼也让人误以为在传情，“沈烨大人今日让我来这里寻他，你可知他在哪里？” 这是我曾经的恋人，应淮。 Chapter 23 黑脸 见到昔日的爱人，我的心情并没有太多的跌宕起伏，很平静、很和谐，并没有任何的感情夹杂在其中，对于我来说他或许只是一个过路人而已。其实当初分开的时候我也并没有太多的感觉，这是可惜了自己失去了一个有可能可以依靠的人，准确的来说，是一个可以陪我虚度光阴的人。 那个时候我的身边并没有任何的人，我与他的认识是在一次战争中，那时的妖族很混乱，分散为很多的党派，而应淮则是愿意投靠九重天的一派。他很聪明和灵敏，知道自己的处境适合于做出怎样的选择。 这一方面他和我很像。 因此，当他提出想和我发展进一步的关系的时候，我立刻便答应了。 但其实我也能想象到，他可以为了妖族和自己的利益和我在一起，他有一天也可以为了妖族和自己的利益而抛弃我，所以他的离开对于我来说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我早就猜到结果，又何必矫情地因情而受伤？ 况且大家的身上都背负着许许多多、数不清的责任，又何必浪费时间与精力在一段从根本而言不可能成功的感情？ “我并不是这里的主人，我不过是因为受伤才会在这里修养罢了。大人他不在这里，我相信其他人会在这里招呼大人您，若无事，我便先行离去了。”语毕，我便匆匆转身离去了。应淮的法术在我之上，我在他面前较为容易有所破绽，既然有这个风险我还不如避而远之，我既然不想与九重天有所瓜葛，我也不希望和妖族扯上关系。 没想到应淮却抓住了我的手臂强行将我转过身来，我措不及防落入他的怀抱中，旁边的丫鬟们也是吓了一跳，惊呼了一声，“大人，这是我家大人的贵客，大人嘱咐我们万万不可让小姐伤到一根的汗毛，您高抬贵手，就放过小姐吧。”首先反应过来的丫鬟跪在地方哭着求饶道，她看了眼旁边仍傻眼站着的小丫鬟，给了她一个眼神，她很聪明，也跪在地上哭着道，“小姐几日前才受完重伤，还望大人可以怜香惜玉，放过小姐吧。” 另一个比较年长的丫鬟狠狠地瞪着她。呵呵，这丫头的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挺机灵的，可惜不太会用成语。 “面对如此美人，本座自然会怜香惜玉。”应淮抬起我的下巴，而我则冷冷地瞪着他，然后想要移开我的下巴，没想到他意识到我这个动作，用手指捏着我的下巴好让我不能转头，“既然这位姑娘不是沈烨的夫人，那我为何不能碰？” 两个小丫鬟一时之间被应淮问得哑口无言，不知如何是好。我在内心叹口气，场外援助不靠谱，必要的时候还是要靠自己呀。 “因为这不符合规矩。”我冷冷地说：“无论是九重天还是我所生活的凡间都不能轻易地冒犯姑娘妇人，大人这么做是在破坏规矩。”在九重天的地盘自然是要臣服九重天的规矩，况且这还是九重天六王爷沈烨的居住地。 “可惜本座是妖族的王，在妖族中我就是规矩。”他的一双媚眼看着我，深情且充满了魅力，我能感受到他对我施展法术，但我毕竟是白泽，有时候法力高强并不是所有，唯有智慧才能让少数赢多数，才能反败为胜。 他的声音具有魅惑的能力，仿佛是这地狱的恶魔，引诱你犯罪，好让你与他一同掉入深渊，“只要你跟她们亲口说愿意跟随本座，你想要什么本座都愿意给你，即便你想要天上的星星本座都能为你了去摘。” 这样的话都敢说出来，他是真的把我当作普通的小姑娘了，天上的星星我还真的没有兴趣，“倘若我说我想要您的命呢？”我的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道：“您是否会将您的心脏送给我？”我变出一紫色的气刃，抵在他的心口前，又道：“我要的大人给不了我，我不过是一普通的小狐妖，只希望过一些普普通通的日子，并不喜欢牵扯太多的东西。若无他事，我想先告辞。” “真是一有趣的丫头。”应淮笑出声来，用法术如同掐死一只蝼蚁般粉碎了我的气刃，问题不大，我故意的。他仔细地观摩我的脸，道：“你长得真不像她，不如她沉鱼落雁的美貌，却很是入我的眼，性格也是我后宫里最像她的一个。”他像是在抚摸一样精致的艺术品一样很仔细很小心，“若可以我还真想将你收入囊中，尝一尝你与其他女人有什么分别，可惜是一个聪明的丫头，和她一样。” 我自然知道他口中的她便是我白泽，我大概明白他的话，总括而言就是他很懊恼为什么得不到我，所以找了很多的替代品，虽然从自 分卷阅读57 己的口中说出这样的话让人感觉很自大，但这就是事实。不过听他的口吻，他并不打算强要了我。 “我没有耐性去驯服一只野马。”他松开了我的下巴，却是将我抱入怀中，让我整个人背向他，我拼命地挣扎，毕竟是妖王，武功很是高强，我一时半会儿难以挣扎开来，他的声音缓缓落入我的耳朵中，“我比较喜欢愿意克服自己野性的野马，我相信终有一天你会主动降服于我。”说完，我能感觉我的耳朵上有些疼痛和麻，我全身僵硬，这个流氓居然咬住了我的耳朵！ 我压下想要暴揍他的冲动，趁他不注意的时候用胳膊肘猛然一打，他意识到立即用手一挡，顺势抓住了我的手，我顿时被他完全控制住：“大人，您真不要脸。”我冷冷地骂他。 “本座向来都不要脸。”他在我耳边说话，气都喷在我的耳郭上，痒痒的，很不舒服，我能感觉我全身都起满了鸡皮疙瘩，“本座很喜欢你叫本座大人。”我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气息慢慢向下滑，在脖子上的地方停了下来，随后便是一刺痛。 我闷哼了一声，心中的焰火如同浇油般越烧越猛烈，我想将这家伙杀了，但在这个时候暴露自己的身份不是一个上上等的办法，现有唯一能做的就是要忍。忍住，千万要忍住。我对自己下命令，“大人，我是这府上的贵客，若是那位大人知道了您对我所做的行为，我相信他定不会放过你，别说那位九重天的大人，甚至整个狼族都不会放过你。” “你为了躲我居然脸沈烨的名字都搬了出来。”他似乎觉得很有趣，不过这个方法很有用，他站直了身子没有继续下去，“原来你就是救了狼族小少君的那位侠女。”我听见了他带有轻蔑之意的笑声和语气，“你是什么身份会让沈烨和狼族为了你会与妖族撕破脸呢？” “这世界上并不是仅有您一个妖族。” 说完这句后我能感受到气氛不一样了，像是凝固了一般，身后的人没有再说话，他手上的力气加重了不少，似乎想以此消化自己的怒火又或者……想要杀死我。 “丫头你知不知道惹怒本座的后果很严重。”后面的声音不如刚刚调情时魅惑，而是冷若冰霜，却又怒火冲天，甚至滲着杀意，他的手渐渐向上移动，我能感受到有一双手轻轻握住了我的脖子。 我并没有打算搭理他，我知道他不会动手，因为他和我一样是一个很理智的人，调戏我顶多是让小六不高兴而已，为了种族利益他相信小六会忍下来，况且他还可以以此测试我在小六心中的地位，但在这里杀了我会得罪沈烨，这样对他百害而无一益，不值得。 他虽然有很多地方与我一样，但和我不一样的是，我有我的底线，而我的徒弟也继承了我的底线。 地上了两位姑娘早已哭得断肠，似乎要杀的是她们两个的命，不过也很正常，要是我真的不幸死了，恐怕这两位侍女也会跟着我香消玉殒，共赴黄泉吧，毕竟护主不周，这可是死罪。 “本君不过晚来一盏茶的时间，妖王不至于拿我的人撒气吧。”只能听其声，不能见其人，声音的主人似乎很不高兴，下一秒，那人便拂袖出现在我们的面前，一光刃横空出世劈向应淮，应淮松开手轻轻一跃躲开了，那光刃落在地上，所在之地如同被雷劈一般烧焦了，可见小六是真的下了狠手啊。 “有没有受伤？”我被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当中，听见他温柔的声音我原本愤怒的山庄被一种叫做委屈的洪水淹没，我的眸子不知为何也有些湿润，我摇了摇头，压下心中那莫名的伤感。 “本君承认本君迟到是本君的错，未能及时迎接妖王是本君有失礼节，但不代表妖王可以随意欺凌我府上的人，对于这件事妖王是否要给本君一个交代？” 府上的人和贵客是两件事，小六不该这么说，我偷偷瞥了眼身后的应淮，他仍是一脸的稳重与冷静，面带笑意，仿佛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中，毫无差池，“本座今日见到姑娘，以为姑娘便是当初的故人，情绪有些失控，还望姑娘可以原谅本座。”他编了一半的故事，没有将他威胁我的事情说出来，“既然大人已经到达，那我们还是赶紧商量一下对策，烛龙对各族的伤害已经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若是不尽快解决恐怕只会坐大他们的实力罢了。” 此刻的小六仍是黑着脸，一双眼睛狠狠地怒瞪着他，不知何时他的一只手放在了我的脖子上，正是那牙印的地方，他不说话，似乎下一秒就要转身离去。 我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他看向我，一双眸子中有数不尽的情绪，难过、自责、心痛等等，我知道他的因为我才会有这些情绪，我小声地提醒他，说：“正事要紧，我没事。应淮的妖族的军队很强大，他一定可以帮你的。” 他只是看着我，不愿动，于是我又开口，轻声问：“你不记得那些画面了？” 他愣了愣，还是没有动，他在我耳边小声地说：“但我不想你受委屈。” 我笑着安慰他：“没什么委屈的，不就是被一畜生咬了一下吗？没什么的。” “盛绵。”他突然间很认真地和我说：“我 分卷阅读58 不希望你凡事都在勉强，明明很不开心却在安慰我，我看着会心痛的。”说完便拉着我的手就走，潇洒极了，与应淮擦肩而过的时候留下一句话：“今日本君身体不适，来日再谈，还望妖王谅解。” “本座随时都静候大人。”我熟悉应淮，此刻的他定是心满意足，因为他得到了他的答案。 听见小六的话我心里仿佛一股暖意流过，这是我从来未曾感受过的温暖，也是第一次有人将我护在身后，这种感觉很微妙，我能感受我的心跳加速，像是一小鹿乱撞，但是…… 在这种时刻做出这样的决定好吗？虽然换作是我我也会做出一样的行为，但我并不希望我的徒弟会这样做，因为他还年轻，幸亏应淮的目的并不单纯，但若换作是别人定然会翻脸甚至有可能去九重天告一状，若我在我会替小六扛下，但现在若出了事可就没有了我这个靠山，到了那时，小六有能力去处理后果吗？ 我不禁担心起来。 他打开了门，进了房间，让我坐上了床，他现在还黑着脸，我不想得罪他，虽然我现在并不想上床休息但逼于无奈，我也只可妥协。他去关上了门，随后走在床边从衣袖中拿出一药膏，涂在脖子上冰冰凉凉的，很舒服，“这个可以让痕迹消失，毕竟是一个女孩子，留这个东西在脖子上有损你的名声。” “那日大人你半夜偷溜入我的房内怎么就不说这句话？”我小声的嘟囔，我是故意这么做的，这样可以让他转移一下注意力，不要让他一直板着脸，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黑着一张脸，乍看还以为被调戏的是他呢！ “我与他不一样。”他将盖子拧好，放在我的手上，道：“这个送给你，傍晚再涂一次应该就看不见那个痕迹了。” 什么叫做他和他不一样？这句话把我搞懵了，我有些不懂他的意思是什么，他有什么特殊？他为什么要强调自己和应淮不一样？ “痛吗？” “啊？”我一时之间不理解他问的痛吗是指什么，是他咬我的时候还是他帮我涂药膏的时候。 “他咬你的时候。”他说话的时候指尖轻轻触碰到脖子上的咬痕，痒痒的，然后他整只手覆盖在我的脖子上，手掌的暖意渗入皮肤，渗入我的心。 “不痛。”我安慰他，“他的力气不大，要上去只是印记比较重，不怎么痛。” 其实并不是很痛，相比打仗时的伤和上次受的伤，这算些什么？ 他的拇指在上面轻轻地磨蹭着那咬痕，一双眼睛若有所思，似乎在想些什么事情，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将我的话听入耳，但问题不大，只要他不要再内疚便好了。 “我不会再将其他人安排在府里见面，你在这里安心住下便好，若是无聊，我便让狼族小少君来陪你。”他说完便一如往常地摸了摸我的头，不一样的是不知为何，我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的恐惧，不知从哪里来的恐惧，我看不懂的恐惧。他的手很轻，而且似乎在颤抖，过了一会儿才稳定下来，“这几日千万不要到处乱跑，外面很危险，这里暂时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像在哄小孩子一样，希望小孩子可以乖乖地听他的话，但明明我才是长辈，在我眼中他才是小孩子，角色的反差让我觉得很有趣很可爱，我忍不住笑了笑，“知道了，我记住了。” “几日后便要打仗了，所以我有可能这几天不能陪你。” “你会上战场吗？” 他思索了一会儿，回答：“可能。” “那你一定要活着回来。”我看着他的眼睛，真诚地说道，他终于笑了笑，道：“我答应你。” 若是小六上了战场，我又怎能放心？一颗心仿佛悬在空中，而下面则是刀山火海，小六对不起，为师想来又要食言了。 Chapter 24 战争 这几日无论是狼族、水族还是九重天的人都很忙，因为过几日便要打仗了。 “姐姐，为什么又要打仗了？”小少君不如往日般欢乐，反而变得有些多愁善感，时不时携带着淡淡的忧伤。少君府要准备打仗的事宜，整个府上的气氛都很严肃及忧伤，童童不希望小少君会因此令情绪有些波动，因此将他送到这里，希望可以有一个人陪他聊聊天、说说话，转移他的专注力，但其实多多少少还是被影响到了。 但我觉得他有这个情绪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忧国忧民，是一个领袖最应该具备的。 我放下手中的酒杯，道：“因为有贪念，每个人都希望自己可以得到更好的、更多的东西，人的贪念就像是无底洞，不可能会填满，到了一个地步的时候，就会成魔。”我难得很认真地和他说话、去解释一样东西。 “姐姐，什么是魔？”他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回答，花园很静，侍女们很安静地站在一旁，她们的眼睛放空，似乎在想什么事情，脸上重重忧伤，没有人能逃过战争。“所有人都会成魔吗？但父亲曾经说过所有的种族都是好坏之分，但到了姐姐的嘴里为什么所有的魔都是坏人？”小少君疑惑地问道 分卷阅读59 。 “所谓的魔族就是指被魔气蒙蔽了自己的良心，他们的贪念已经是他们无法控制了，所以即便付出多少代价他们都希望可以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我回答道：“魔族不是族，他们是一个巨大的群体，一群为了自己利益可以抛弃一切都人，成为这样的人便成为了魔。” 或许这番话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有些难理解，但我知道总有一天他会遇到这样的人，未来的路很长，但我知道这个小孩子永远都不会成为一个魔，因为他不是一个自私的人，我很欣慰地笑了笑，然后拿起壶来为自己倒上一杯，拿到嘴边，小少君又说话了。 “姐姐，我不想打仗。”他低着头，说话的声音很小很小，我依稀能看见他的眼睛有些红肿，他咬咬牙，似乎想忍着泪水，但还是流了下来，“所有的人都不开心，我不想他们不开心。还有……打仗会死人，我不想有人牺牲。” 我将酒杯放下，道：“没有一个正常的人会喜欢打仗。” 在我的眼前浮现出从前打仗时的画面，士兵们将兵器插进敌人的心口中，他们死前都会瞪大眼睛和嘴巴，没有一个战士死前不是死不瞑目。战场上横尸遍野，血流成河，孩子们的哭声撕心且裂肺，回荡在空无活人的修罗场上久久不能散去。 “但没有战争就没有和平。”我望着不远处的枝头上站着的鸟儿，他还没有灵智，不知战争将至，仍在陶醉此刻的欢乐，无忧地唱着歌儿，但说实话，战争与他有何干系，他也不必为了战争而苦恼，因此他还可以快快乐乐，一生简简单单地活下去，“有智慧就会有贪念，有贪念就会有战争，这是一件不可避免的事情，唯一可做的就是把自己变得强大，变得即便那些人想攻打你却因惧怕你因此只能在远处怀着恨意和妒忌的人默默地注视你。” “唯有强大才能带来和平。” “姐姐，有时候我真的不明白你说的话，太深奥了，即便我父亲和母亲也从未将过如此深奥的话。”他擦掉脸上的眼泪，挠挠后脑，脑门上写满了问号，左思右想，最终崩溃地趴在了桌子上，道，“姐姐，你能解释得再简单一点吗？” 我笑了笑，喝下杯中酒，道：“我已经说得很简单了，有些事情即便你现在懂也无用，我现在和你说这些只希望到了适当的时候你会想起这一番话，不要做错做事罢了。” 他欲哭无泪，“姐姐，你能不能不要说一些太深奥的话吗？” 我又说了一些佛经，他捂着耳朵摇摇头，说先生上课的时候说的他一点都不明白，已经很崩溃了，现在我又说这些，再说下去他真的会疯的！ 我呵呵一笑，继续喝我的酒，没再搭理他，他过了一会儿心情似乎好了许多，小孩子就是这样，很容易就转移视线，转过头来他便与我谈起他和木木的事情来。 他从口袋中拿出一个用树叶做的哨子，很可爱但做的手法可以看得出来很生疏，与我的那个相比可以说是一个天堂一个凡间，他苦恼地道：“我亲手做了一个想要送给木木，但不知道要用什么借口。” 我看了眼，没说话，自顾自地喝起酒来，他叹了口气，道：“木木这几日又想起了她的母亲，每天都闷闷不乐，甚少说话，希望他可以收到这个礼物以后可以开心些。” 送哨子总比送大刀好。 “但我怕她不愿意收。” 这句话倒是引起我的注意力。 “因为我不确定她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一个小哨子而已，况且还是你亲自做的，她肯定会收到。”我随口一说，没想到却看到他一脸惊呆的模样，我皱了皱眉头，问：“你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姐姐，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 我认真地看了眼，答：“不就是一用叶子做的哨子吗？” 他摇了摇头叹了一声气，道：“没想到还有姐姐不知道的东西。”他像一个小专家一样娓娓道来：“这叫做叶雅，在狼族的古话来说，就是我爱你的意思。通常公子都会从一棵叫雅檀的树上摘下一片叶子，用他做成哨子，这树上的叶子不用与其他的叶子，只需要在叶子上写上情人的名字，并且施展一些小小的法力，那么这哨子就只能是那人只能吹响而且就只有那公子才能听见，每到结缘节狼族的公子哥们都会将它送给心仪的爱人当作是定情信物，那人收了便代表她接受了公子的爱意。所以说叶雅这个东西不可以随便收到，对了姐姐，你……” 我再也听不见世间上的任何东西，我想起前几日的时候小六送我的小玩意，我一开始以为那只是普通的哨子却没想到…… “姐姐，你怎么了？”小少君拉了拉我的袖子，将我的思绪拉回现实世界，我平静地回答：“我没事。”但其实内心已经乱得如同一窝粥。 “你的脸色好差，刚刚的样子好吓人，姐姐你是不是伤口裂开了，需要休息吗？”我看了看天色，已经黄昏了，今天的时间也差不多了，若再留小少君恐怕我也会疯掉了，“好吧，我先休息了。”说完便起身离开了花园，回到了房间，用法术换了一身衣服便躺 分卷阅读60 在床上呼呼大睡，连晚餐都没有吃。 待我醒来的时候，天空仍是漆黑一片，我翻身打算继续睡去，但奈何睡意全无，因此只能坐起身来看着外面的景色，耳边传来昆虫的安眠曲，我的思绪很乱，他为何会送这个给我？我想起他那日的表情，分明是知道那东西背后的意思，既然如此，他还送这个给我……我不敢再想下去，我现在要怎么办？直接抹杀他的感情吗？但是……当我想起小六伤心悲痛时的模样，我又不忍心挑明真相，扼杀他尚在萌芽的……我不敢想象这两个字，对于我来说，真的太过难以想象了。 这时有人敲了敲门，我说了声进，打开门的是小六。 他身上是象牙白的衣服，衬得他眼下的乌青更加得黑，他的面容比上次更加地憔悴，想来他已经有好几日没有好好休息了，一双眼睛有些朦胧，头发只是简单地用丝带在尾端绑住，似乎才刚睡醒。 “侍女告诉我你今晚没有好好吃东西就直接睡觉了，我关心你，所以让她们在你醒的第一时间通知我。”他一边解释，一边走到床边，坐了下来，关心地问道：“你身体是哪里不舒服吗？现在饿不饿？需不需要吃些东西？想吃甜的吗？桃花糕怎么样？如果想吃，我可以亲手做给你吃。” “我不饿。”我轻声道，过几日便要打仗了，他到现在这一刻即便公务繁忙，甚至已经连休息的时间都几乎没有却还是处处关心我，我从未受过这样的照顾，眼睛有些发酸，似乎泪水快要溢满眼眶，我眨眼，将内心的情绪强行压下去。 “是因为身体不舒服吗？” 我摇了摇头，没说话，因为我知道现在我只要一开口恐怕就会嚎啕大哭。 “是因为心情不好吗？”他仍旧很温柔，很有耐性地问我，我想了想，看了他一眼，还是摇了摇头，我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开口道：“你快回去休息吧，不然等天彻底亮了你便没有机会可以休息了。”声音有些沙哑，但我将它归类在我刚睡醒的状况。 这几天我休闲的时候，其实也就是小少君没来找我的时候，我都会用镜子偷偷观察小六，我担心他会有什么困难或者身体不适，这几日他几乎每日都会练兵，而且还要和不同的人开会商量协调打仗的事情，他太忙了，我不想他花心思关心我，我宁愿他好好休息。 “有你在身边陪我对于我来说也算是一种休息。”他丝毫不忌讳将头放在我的大腿上，耍赖皮地道：“我的确需要好好休息。”说完便闭上了眼睛。我知道他很累，所以也没有赶他出去，只是安安静静地让他枕着我的大腿。 他真的很累，不过一会儿我便听见均匀的呼吸声，他留在我这里始终不是办法，我在他身上施了一个安眠的法术，然后打了一个响指，瞬移至他军营的房间，这几日他都没有回来他原本的住处，基本上都在军营休息。我掐诀让他躺在床上，帮他盖好被，顺便拨开他几根挡在他脸上的发丝，静静地看着他沉睡的面容。 他的眼睫毛真的很长，鼻子高挺，薄唇微张，我暗暗感叹小六的容貌在我心中真真是数一数二的，不是普通人可以相提并论的。 祝你有个好梦。我站起身来便走了，有人来找我了，我能感受到他的气息正在靠近。 我隐身站在门前，变出第二个空间，仿佛时间暂停，飞在半空的蓝翅膀蝴蝶停了下来，维持展开翅膀的模样，那人向我缓缓走来，直到他停在我的面前我才显出身来：“东羽，好久不见。”我扬起一抹微笑和他打招呼。 “很久吗？”他也对我笑了笑，道：“不过两个星期而已，相比上次已经算短了。”他跟我开玩笑，但我能感觉到，他很牵强。 他与小六一样定是多日未曾休息好，与小六不同的是，他的头发似乎更加的灰白，有一种很负面很悲哀的情绪如同有色的气体般缠绕着他，他似乎被一个锁锁住了心和身体，感觉每一次的相见他都会变得更加地枯槁，像一棵快到极限的树木，只靠着那一点点的养分支撑着。 “有人流传说九重天的铁树终于开了花，甚至还金屋藏娇，想不到那人竟然是你。”看他的模样，他分明是早就猜到，“连气息都不收一收，幸亏这次我帮你掩盖，不然恐怕你就又会惹到其他人了。”他调侃我。 我冷冷地问道：“你到底是在打仗还是在游玩，为何八卦会收得这么快？”我有些懊恼，这件事对于我来说是非常得逊，恨不得所有人都看不见、都忘记这件事情，他向来都知道我好面子，如今他故意在我面前提起这件事情，哪壶不开非要提哪壶，分明就是故意的，真实欠收拾！ 东羽呵呵一笑，道：“这工作和听八卦本就是两码事，那日之后小六看见应淮时都几乎没给什么好脸色，我们这些老谋深算的家伙一看都知道怎么一回事了。” “走吧，去喝酒。”我说完便从他身边经过，我没在看他一眼，只听见我身后他那把讨人厌的声音：“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可以惹你生气。”仍是那欠揍的语气，我没搭理他，只是继续向前走，待我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我才关闭这个空间。 我知道西泽最 分卷阅读61 隐秘最舒服的地方，我带他上了一座孤山，坐在悬崖边上，从袖中拿出两壶酒，其中一壶递给他，然后打开手中的酒，抿了一小口，感觉不错，然后便抬头看着天空，只可惜今晚的星星少得可怜，一手可数，眺望远处，与东海不同，是一片的荒凉，黄沙漫地。 “果真是饕餮诅咒的地方，真不知为何女娲会喜欢？”东羽苦笑道，“可惜了美酒，居然要伴随这黄沙黑夜。” “每个人喜欢的东西都不一样，很正常。” “但你喜欢上的，是一个所有人都希望可以得到的珍宝。” 我转头瞪了东羽一眼，东羽只能坏笑耸肩，“我随便说而已，你不必这么激动。” “我见了长陌。”东羽说道，声音略沙哑，这时我想起那日我见他时他受了严重的内伤，大概也猜到了发生什么事情。他喝了一口酒，似乎想润润嗓子，“你说得没错，他已经不是那个长陌了。”我看见他的眼睛有些湿润，像是在热带雨林中的雾水一样蒙上了他的眼睛。 “怎么会这样？”他像是反问自己。 “怎么会这样。”他另一只手捂住了双眼，两横泪水流了下来，像两条细小的河流般流了下来。 “怎么会这样……”他低下头，像一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眼泪不住地往下流，他不断地重复着一句话，像是在质问自己，又像是询问上天，他哭得不是撕心裂肺，而是悲痛欲绝，我从未见过他这幅脆弱的模样，一时之间不知如何要去安慰他，只能一手揽着他的肩，无声地告诉他有我在。 这一夜，他哭了很久，我们坐了很久，壶中的酒我们一口都未再喝。 Chapter 25 眨眼 在西泽的边境，无情残酷的战争开始了。 冰冷的兵器交锋时发出刺耳的声音，长陌与东羽早已落马，拿出武器，昔日的父子今日却是以敌人的身份再次见面，而这次不是你死便是我死，他们缠斗在一起，招招致死，都希望可以一刀致命。 此刻的长陌早已不是往日的翩翩公子，红色的衣服上只能看见一滩滩的液体，靠近些便能闻到浓烈的血腥味，不知是他人的还是自己的，他的脸上露出扭曲的笑容，脸上有许多血滴，是他方才刺进一个军人的心脏时喷出来的血。 我透过铜镜冷冷地看着这一场战争，我说服不了自己眼前身穿红衣的就是我印象中温柔儒雅的长陌，即便我早已预料到。 小六面对的只是一些喽喽，是他的能力范围之内，况且身边还有许多人相助，我并不担心他，现在我最担心的，就是东羽。 他脸色沉重，却抿嘴不语，手上的长剑牢牢握在手里，力气极大，手指甚至已经有些苍白。 “父亲，没想到你的恢复能力这么快，你真顽强。”长陌笑出声来，似乎说的是一个很有趣的笑话，他突然间停下来，嘴角的弧度下垂，阴森地道：“东羽，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长陌多脸上出现了几条黑色的藤蔓状的东西，从他的耳旁慢慢延伸到他的脸上，那是诅咒，他为了在这场战争上取得胜利因此对自己下了诅咒，在短时间内增强自己的法术及体能，此时此刻，所有的烛龙都发出尖锐的笑声，他们的身体开始有所变化，他们的肌肉变得更加的发达，身上饱满了青筋，眼睛被鲜血所覆盖，待过了一会儿，那鲜血褪去，带走了黑色的眼珠，只剩下充满血丝的眼白。 我心道不好，一个闪现便来到了战场的上空，隐去身影，只待必要的关头现身相助。 “你疯了！”东羽怒道，他反手又是一剑，却被长陌灵活地躲开，然后一剑刺向东羽，东羽虽成功躲开了但身后的红袍却被长陌划破，一分为二，在身后如同战旗般随风乱舞，“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你所有的士兵都会死的。” “我每日都希望可以吃你的血和你的肉，可是我后来想起来……我是你的儿子，那么我吃我自己的肉不久是在吃你的肉吗？”他的笑声很滲人很恐怖，像是地狱的恶魔，即便是我听了也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所以呀，我每日都撕下自己的肉放进嘴里咀嚼，幻想那就是从你的身上掉下来的肉，所以我很用力地嚼、很用力地嚼，直到那肉已经细碎得不能再嚼得时候我就会将它吞下。”他的两颗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在讲一些很兴奋的事情。 他变成了一个彻底的疯子。 东羽没有说话，只是很专注地对付他的亲生骨肉，他咬紧牙关，尽量让自己面目表情，不透露出他的真实情感。 长陌停止了笑声，面露愤怒，转换表情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怒吼：“你知道吗？因为你的命令没有海族愿意收留我们，所以我们只能去所有人都不愿意去的地方！那里很冷、很阴森、魔气很重，你知不知道你的命令让我许多的百姓都丧失了生命或者是人性，他们互相残杀，顽强被泯灭了人性！你知道吗？我亲眼看见一个人因为饥饿把自己刚出世的孩子吃进肚子里，当他恢复神智后他崩溃自杀了！你知道在那里发生了多少次类似的事情吗？” “我所做的一切 分卷阅读62 都是为了我的百姓们，我希望他们可以住在更好的地方罢了，那些人不允许我也只好一一把他们杀了，因为我没错，是他们错了！他们惧怕九重天和你，担心会惹祸上身，所以不敢收留我们，所以我要杀了他们！他们都是一群胆小懦弱的小人，我不过是替□□道罢了！是你！是你错了！我不过是帮助好友而已，你却将我驱逐，连同我的百姓一同驱逐，永生不得踏进东海！是你害得我们满手都是鲜血，是你令许多族裔因此生灵涂炭、灭绝！” “一切都是你的错！” 长陌的疯狂令他失去章法及逻辑，要破解他的剑法其实很简单，东羽看准机会，在长陌握剑的手一划，割断他的手筋使他不能再用剑，手无力地松开剑柄，随即东羽凌空一踢将长陌踢倒在地，待长陌挣扎要起来的时候，锋利的剑锋已经抵达他的喉咙前。 “你输了。”东羽很平静地说道，“放弃挣扎与我一同回东海，我会想办法治好你的。” “爹爹……”长陌突然间冷静下来，似乎是从魔性中苏醒，恢复了真实的自我，他柔水般的眼中充满了泪水，慢慢地从眼眶流落，他一手捂脸，内疚地道：“我做了些什么……” “长陌……”看见了昔日的长陌再次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东羽的眼中也闪着泪光，他似乎有些犹豫，不，准确地说他不希望用剑指着自己的儿子……他想放下剑！ 这个笨呆子！ 我还是晚了。 不过是眨眼间，长陌的手穿透了东羽的心脏，“你中计了。”他在他的耳边道，面容又恢复了那个疯狂的样子。 我一掌将长陌推开至五米开外，又设置屏障将身旁所有人都弹开，无论是敌人还是队友。在开屏障的那一刻我似乎听见了小六的声音，他叫我不要这么做，但我并没有理会他，屏障外那些烛龙不断地敲打，希望可以用自己的拳头将其打碎再将我们二人碎尸万段。 “你来了……”东羽单膝跪地，以剑撑着身体，口中吐出浓稠的鲜血，他的身体穿了一个洞，心脏的位置空了，鲜血如同瀑布般落在地上，我知道他现在是用法力来支撑他的生命，等待他法力消耗之时便是他命丧黄泉之际。 “你们都不要命了！”我双膝跪在他的面前，眼中含泪，大声责备他，“上次是小六，这次是你！你们疯了！都疯了！” 这里除了我们两个的声音再无其他的声音。 “被魔气侵蚀了心智的人又怎会在一瞬间恢复理智？你疯了……真的疯了！”我也疯了，疯狂地责备他，其实我是怕，怕他会离开我，他是我的好友，我知道我穷其一生都不可能再找到一个和他一样的人了。 “你也……疯了，不是吗……”他虚弱地说道，只是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你在这么多人面前施展法术，他们定然会知道你就是白泽。”说完便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好不容易止住，他继续道，“盛绵，我的妹妹，我这一生最后悔的就是将长陌驱逐，他……说得对，若不是我便没有这么多年的噩梦。我这一生从未求你，我希望你可以帮我消灭这个恶魔，可以吗？” 他的声音渐渐虚弱，像一个躺在病床上生命正在流失的老者一样说着自己的遗言，他的双手无力撑住自己的身体，身体向旁倒去，最终如同一脱了线了风筝掉落在地，他的眼睛半睁，看着的方向是屏障外自己的儿子，此刻他的嘴角扬起一抹幸福的笑容，似乎是想起他与儿子年幼时的那些欢乐时光。 “对不起……” 这是他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充满了愧疚。我知道他不单是对他的儿子说，还有对我说。 他早便知道长陌已经不可能透过轮回来洗净他的灵魂，驱散他的魔性，最好的解脱方法便是杀了他，让封印在他心底的最后一丝温柔得到安息，他不愿动手杀他，因此他更希望找人可以动手杀他。 与此同时他知道如果在他死后我又亲手杀了他的儿子为他报仇，他知道我一定会内疚从而想方法复活长陌，并让长陌恢复正常，并且协助他回到东海。 但这样以来，我的身份就彻底败露了，我又要回到九重天了。 东羽，你明知道这一辈子我最信任的人除了小六便是你…… 而你…… 居然如此算计我。 其实只要你的一句话我就可以为你赴汤蹈火、想尽办法帮助长陌恢复正常，而你却碍于你的面子如此折磨我，明明知道我不想回去却用你的命来逼我。 你偏偏在你临死之际做出这样的事情让我恨不起你。 东羽，你果真是我这一生中最了解我的人，竟然把我算计到了极致…… 我破了结界，烛龙们蜂拥而上，我不过轻轻施法他们便在空中炸开，血肉横飞，我的一双眼睛在我抬起头的时候变成金黄色，口中两颗獠牙慢慢长出，我一步一步迈向长陌，他眼中没有一丝恐惧，疯狂地向我袭来，而我不过挥挥手他便重重地摔在地上，似乎有座透明的高山压在他的身上使他动弹不得。 盟军的人有不少人认出我来，疯狂地欢呼着、大声地喊着我 分卷阅读63 的名字。 你终于肯出现了。 脑中出现了一把不属于我的声音，我很清楚地知道他是属于谁的声音。 长陌眼睁睁地看着我走到他的面前变出一把剑，从剑柄到剑身再到剑锋，剑在空中完成之际全身瞬间发出炙热的烈火，我用手握住剑柄，指着他，冷冷地问道：“你怕吗？” 他仍在笑，一身火红的衣裳衬得他更加的狂妄，一双桀骜不驯的眼睛直视着我，带着嘲笑地口吻道：“没想到尊贵的白泽大人居然会被我的父亲算计了，我的父亲为了我和他居然抛弃了大人，亏大人还为他放弃了自由。” 他要比魔化前要聪明得多。 “能死在大人的手中也算是我的荣幸。”待他说完，我毫无感情地用剑隔断了他的脖子，了结了他的生命。死而不得完尸，这也算是我对东羽的惩罚。我将长陌尚未受污染的一魂收进袖中，其余的用火烧尽，也算了完了他父亲的心愿。 随后打了一个响指，一个圈形的火以我为中心向四周扩去，烈火所经过之处只烧烛龙一族，其余的族裔不过是感受到一阵风的吹过，战场上哀鸣四起，不过眨眼间烛龙们很快便变成灰烬，连灵魂也没有留下，成为魔物的怪物不配转世重生，即便他们是被迫成为怪物。 我能感觉我的法力在经历这一次杀戮后完全地恢复了，又回到了顶峰时期的我，甚至更胜一筹。我看着我的手，手掌上很自然地出现了一团火，它很贪婪地燃烧着，似乎祈求我再让它感觉一下杀人的滋味。我苦笑，也许我也是这堆恶魔中的其中一员，经过这么多场战争，又怎会没有体验过杀戮带来的快感？ 这时，我听见了远处传来的一声号角声，一群训练有加的军队将我和盟军重重地围起来，他们身穿黑盔甲，尖锐的武器指向我们，身上有着狼族的图腾。此时，一抹白色的身影护在我的身前，他手持利剑，做出战斗的姿势，我没看见他的面容，也未曾听见他的声音，但我知道他是我的小六。 我转头，看着从远处缓缓走来的桑及，我虽然明白了他正在做什么，却不理解他的用意是什么，我笑了下，道：“桑及，你背叛了九重天。” “白泽大人，我从未想过居然在有生之年可以看见你。”桑及脸上没有笑意，一如既往地严肃，一双狼眼充满警惕，同时透露出尊敬和征服之意，“我有些事□□与大人相谈。”随即他便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我站着不动，笑着看着他，在他的眼中我看见了还有些未读的资讯，我正在等待他将事情解释清楚。 桑及知道我的意思，他道：“大人放心，雨神大人身上的蛊毒暂时对大人的身体并无碍，只要大人配合，雨神身上的蛊毒在事情结束之后自有人会将其取出。” 我的眼前人突然间晕倒在地，我立即走过去跪下来查看他什么情况，我看见他面露痛苦，脑门上的汗顺着滴落在地上，染湿了干枯的泥土，看上去他忍耐了很久。 “你可知得罪我你们狼族会有什么后果？”我看着他，语气中显然不悦，眼神当中的平静也缓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与愤怒，我最讨厌的，就是拿小六来威胁我。 桑及诚实地回答道：“背叛九重天和得罪大人的从来不是狼族，而是我桑及罢了。” 我迅速且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发现在场狼族的士兵的盔甲上写有密一字，这时死侍独有的印记，可见他们皆是狼王自己养的死侍，看来狼王是想与狼族划清界限了，真真是一副好牌。 我的目光越过了狼王，看向了应淮，他的一双媚眼带着笑意地看着我，似乎在迎接我的归来。 应淮，这次你赢了。我无声地和他对话。 眨眼间真的发生了很多事情。 眨眼间我杀了长陌和在场所有的烛龙；眨眼间我败露了我的身份；眨眼间狼族的人背叛了救他们的人；眨眼间我受了狼族的威胁；眨眼间小六重了蛊毒；眨眼间小东羽死了；眨眼间…… 东羽背叛了我。 Chapter 26 平复 黑，真的很黑。 我把自己困在房间里，四周皆设下结界，一开始的时候我还能听见外面那些惊恐的侍女们敲打房门的声音，后来我嫌烦，于是便顺手屏蔽了声音，现在房间里寂静得很，耳边清净却又寂寞。我坐在地上，屈膝抱膝，把身体蜷缩在一起，看向外面的星空。 万里无云，漆黑的帐幔上星河鹭起，夺目璀璨；弯月悬挂，柔光轻而淡，如同远方的温柔乡。 曾经多少个夜晚我也曾与东羽举杯饮酒，欢声笑语，可惜这一切皆成过去的梦。 黑，真的很黑。 我缩了缩身子，垂下了头，把自己隐藏在黑暗当中，躲开了那一点的月光。 黑，真的很黑。 我脑中如同跑马灯般跑出各种我与东羽之间的画面，从相识、相知、军营中各种打闹、战争时的默契、夜晚时的促膝长谈、到后来战争时期过了后东羽结婚生子、第一次怀抱 分卷阅读64 长陌时的画面、长陌造反时他的悲痛哀伤、与我最后一次倾谈时的哭泣、到最后，他死去的画面。 在我脑中无数次的循环。 一切的一切皆是那么的虚幻，仿佛他只是与我开了一个玩笑，可惜不是。 我临走前亲手烧了东羽的遗体，将他的灵魂交给了冥使，希望下一辈子他只是一个普通人，生老病死，一辈子平平安安、相安无事，一切皆是那么的普通。 灵魂经过转世，东羽便不是东羽了，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他的神识将会永久地落入混沌当中，与父神等上古神一同永眠。 也就是说，我穷其一生都见不了他了。 黑，真的很黑。 他用他的死来逼迫我帮助长陌，我不理解为什么他选择这样做，因为他明明知道只要他开口我便会想尽办法去帮助他，但他偏偏选择了这样做，却同时让我恨不起他。 东羽你真自私，你竟敢将我算计到了极致…… “盛绵，你尚未为人父母，不知父母心。” 你说得对，我实在不知你的心，为了长陌你居然做出了你我一生中最讨厌的事情。 “东海这个地方真的很美。” 不知道最后一刻，你是否和长陌一起回到了东海。 我用法术猛地把窗户关上，房间内再也没有一丝的光芒，再抬头看，再也看不见漫天星河和弯月，而是漆黑一片。 黑，真的很黑。 “盛绵。”有人唤了我的名字，声音好熟悉，是沈烨的声音，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他是怎么进来的？但没关系了，我不在乎。 我缓缓抬起头，房间里依旧很黑，我什么都看不见，又或者说，我选择什么都看不见，让黑暗包裹着自己，我是一把杀人的剑，我不配拥有温情，我是一个杀人如麻的魔鬼，手上沾满了鲜血，我不配堂皇地站在光下。 “你身体还好吗？”我如同平常般扬起笑容，尽量地与平常无恙，幸好这时在黑暗之下，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很难看、很丑陋。 “你别这样。”那人的声音很温柔，声音从我的头顶慢慢滑落至与我平衡，我能感觉到那人应该是单膝跪地，尝试与我在统一的水平线上，“你这样会让我心疼。” 他好像在几日前也曾如此对我说过，我这样做会让他心疼，那我应该怎么做才会不影响他？我知道我是一个很麻烦的人，但我已经尽可能地不去麻烦其他人，而现在的我似乎又变成了那个讨人厌的麻烦精。 黑，真的很黑。 沈烨一如即往地摸了摸我的头，“在我身边你不必带上面具。”下一秒，我落入了一个很温暖的怀里，他像哄小孩子般轻揉我的头，“有我在。” 明明我才是长辈，我是他的师父，为什么角色好像反了过来？但为什么我听完他这句话后我的心会更难过，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揪着，扯着，我的眼睛为什么好像蒙上了雾水，喉咙好像酸酸的，脸上为什么好像有什么东西滑落，湿湿的、痒痒的。 我为什么在哭？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在军营的时候父神就曾教导我这个道理，月有阴晴圆缺，没有人可以陪伴你一生，总有一天他会离开人世，因此不必难过，因为这是我不需要的情感，我的任务是成为军中最锋利的一把剑，成为九重天的守护神，任何事情都不可以影响我，包括战友的死亡，要时时刻刻地保持清醒和冷静，永远不要忘了自己的任务和责任。 不知道如果父神仍在世，他会不会对我很失望？ 但为什么？为什么我要承担这么多东西？我累了，我真的累了，我好像离开这里，过我想过的生活。 “等一切的事情过去了，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人可以找到我们的地方，好吗？” 好，我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了，太累了，太黑了。 “不好。”我不能拖累小六，他值得更好的，在九重天里，他才能得到最好的生活，他小时候受了太多的苦了，好不容易有了今日的成就与地位，我又怎会亲眼看着他离开哪里呢？我的声音沙沙的、哑哑的，但这已经是我压下心中情绪所发出的声音了。 “可是我希望可以，这世界的每一个地方都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杀害我，这世上恐怕只有你一个人会拼了命去保护我，所以我也如此。”他轻轻地捧着我的脸，像是捧着一珍贵的宝物。在黑夜中，我看见了沈烨的眼睛，柔得像一汪水，又像天上的繁星一点一点地照亮了我的心，让我知道他随时都在我的身边。 “我们现在就离开好吗？离开这繁琐的地方，即便是天涯海角我也愿意跟在你的身旁。” 不，不行，他身上的蛊毒我解不了，他承受不住那个痛苦，我摇了摇头。 他的拇指轻轻抹去我的泪水，“师父，这一生我只希望你在我的身边，其他的对我来说我都不在乎。若没有你，我宁愿不曾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即便他是多么的多次多彩，没有了你对于我来说便是暗淡无色。” “我浑浑噩噩过了五百年，现在我终于找到了你 分卷阅读65 ，这一次我不会再一次放手让你独自一人孤独地活在世界上。” “你的小六已经长大了，有能力可以保护你了。或许这世界上的人都有可能会离开你，但唯独我沈烨穷其一生都不会离开你半步，即便你想赶走我我也绝对不会离开你。” 沈烨的手慢慢地覆盖在我的眼上，我能感受到他的唇贴在我的唇上，温柔地吻着，没有一点来自男人的征服欲，更多的是一种安慰，我们两个的距离很近，我可以闻到他身上独有的檀香。我没有挣扎，我只感觉我空虚的心灵似乎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慢慢地我也回应他的吻，我能清楚地听见他在我的耳边说，“我在，安心地睡去吧。” 我感觉到我的意识渐渐涣散，盖在我眼上的手拿开了，朦胧之中我似乎被人抱起又放下，那人帮我盖上了被子，有他在我身边我觉得很舒服、很有安全感；但不知过了多久，我能感觉到他的气息渐渐离去，又或者说我的意识渐渐离我而去，我已经分辨不出哪一个是梦境哪一个现实，我看见了父神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冷漠的声音回荡在这个黑色的地方：“白泽，你要成为我手中最锋利的剑，为九重天打下一片天下，还六界一个安宁。”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您有如此多的儿女与属下，为什么偏偏选中了我？”我声嘶力竭地大喊着，但没有一个人回答。 在黑暗中我跑了许久，看见了东羽，我便停了下来，他的样貌很年轻，是在军营时的模样，他扬起军营时最常见的坏笑，把手中一个发着淡淡蓝光、火状的东西，交给我：“盛绵，长陌就交给你了。”然后他便倒在了地上，我接过灵魂，蹲下身一看，他已经变成中年时的模样，身上满是血，心脏的位置空无一物，一双眼睛死不瞑目，看着那无尽的深渊，我崩溃地大喊大哭，拼命地摇着他的身体希望可以唤醒他，我可以感受到他的身体正在迅速地变得僵硬和冰冷，最后他变成了一块没有感情的石头。 我抹去泪水，继续向前方奔跑，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也不知道我要去哪里，我只是拼了命地奔跑，我可以感受到我的身体正在变小，慢慢地变成了我小时候的模样，脚步没有方才迈得大，所以我只能加快脚下的动作方能位置方才大速度。 前方有一个洞口，我进去以后在我旁边出现了无数的画面，有关于父神的、战争的、东羽的，他们站在我的前方，我停了下来看着他们，他们面露狰狞，带着轻蔑和讥笑的口吻道：“白泽，你就是一个喜欢杀伐的恶魔，你不配活在世界上。” “不！我不是！”我双手捂耳，崩溃地喊道，我不想再听见任何地声音，但奈何这个声音像是从我的脑子发出一般，在我耳边不断不断地重复这同一句话。 “不信，你就看看你的双手。” 我的手像是不受控制般放在我的眼下，手上充满了鲜血，浓烈的血腥味像讨厌的老鼠般窜进我的鼻子，我能感觉我的每一次呼吸都是带着这可怕的味道。 “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嚎啕大哭，“我不是喜欢杀人的恶魔，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 “知道为什么我要利用你吗？因为你不配得到我的尊重，你在我眼中只是一个恶魔，恶魔又怎会配得到我的尊重！我只不过把你当作是一个工具而已，你居然还以为你是我的朋友？简直就是一个笑话。”东羽的刺耳的声音和笑容如同一支支箭射进我的心，我的心很痛很痛，我不知要做什么才能制止这种痛，仿佛唯有大声地喊才能盖过他那讽刺的话语：“你闭嘴！闭嘴！闭嘴！” “师父！”一把较为陌生的声音从我的脑中传来，我瞬间冷静地下来，不如方才地崩溃。那是谁的声音？ “盛绵！” “盛绵你快醒醒！” 是沈烨，是他的声音。 我平下心来，漠视眼前三位恶魔，他们仍然发出尖锐的笑声，不同过往的经历的画面包围着我，我闭上眼间，尝试屏蔽身边所有的声音和画面，静下自己的心来。 要时时刻刻地保持清醒和冷静，永远不要忘了自己的任务和责任。 我默念这句话，再次睁眼之时，一股强大的气流从我的身上发出，一切皆被我破坏，所有的画面和人如同一张纸般被气流所撕碎，这时，我彻底醒了，在现实世界中清醒了过来。 这是我彻底我理解了父神所说的话。 现在已经是白天了，刺眼的阳光射进我的眼帘，我眨眨眼睛，待我适应了以后我便坐起身来，四周的人多了许多，有许多用黑布蒙住了自己的脸的人，有坐在我床边嘴角流血却在笑的应淮，还有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沈烨。 我的目光立即冷漠了下来，边用法术确认沈烨的身体状况边与应淮道：“你居然想催眠我？活该被被自己的法术反噬。”我带着嘲讽的语气道。 确认了沈烨身体无碍，只是方才的蛊毒发作了后，我更是不悦地瞪着应淮，应淮自然是知道我的意思，他下令让那些几位蒙面的黑人带着沈烨回到自己的房间，并让其余的人到外面候着，等门一关，他转过脸面向我，可惜地道： 分卷阅读66 “若不是雨神最后一秒唤醒了你，你现在边彻底成为了我的扯线玩偶了。” “过了这么多年，你的兴趣爱好好真实越来越独特了。”我冷淡地骂道，他倒是毫不要脸地笑道：“谢谢你的夸奖。”他转过脸，看着方才沈烨离开的门口，意味深长地道：“你倒是比我厉害。” 我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我并不想和他继续讨论这个与他无干的话题，于是没有接他的话，将话题转向更加深层的地方，又或者说，与他相关的地方，“应淮，你居然与狼族、烛龙勾结，你好大的胆子。难不成你希望妖族可以还一个首领？”我挑衅地道。 “九重天不会知道这件事情。”他的笑容透露出胸有成竹，“我现在的身份仍是盟军的一员，现在所有的盟军皆被狼族驱逐至边界之外，这里除了我们三人便是狼族的人，即便城外的首领猜到了我的身份，他们也不敢向九重天公布，因为在他们的军队当中，妖族的士兵还在当中。” “况且他们根本不可能猜到。”应淮递了一杯水给我，见我丝毫没有犹豫地一口喝尽，有些出乎意料，道：“难不成你就一点都不怀疑吗？” 我并不觉得这里会有人来害我的性命，六界的所有人皆知道沈烨是我的心头，有了他当人质，狼族的人或者可以说六界的人也没必要再对我下蛊，况且我是真的很渴，再不喝水，我的喉咙就像被火烧一样难受。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对上他的一双眼睛，道：“妖族的密术你当作是礼物送给了烛龙，蛊术你则送给了狼族，他们给了你什么利益让你可以将妖族的秘宝献给他们？”随后我笑了下，“可惜其实到头来两个族什么都没有得到，真真是空手套白狼。” 长陌死了，即便他复活了他也记不得魔化后的事情；至于桑及……恐怕他也快死了吧。 “或许我只是无聊想找人玩而已。” 人的眼睛是会说话的，但有些人的眼睛却是会隐藏自己想说的话，譬如我，又例如应淮和桑及。 “又或者我希望可以找到你，然后将你藏起来。”他握住我的手，一双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着我，似乎在看自己遗失多年的情人，我用力将他甩开，冷冷地道：“我可不是你的妖后或者街上随便的花花草草，你若再敢碰我，我定会将你的手臂切下来然后拿出去喂狗。” 他的眼睛带着笑意，“我相信你会这么做。”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我讽刺他：“这里很干净，拍什么怕。” 他假装没有听见我的话，道：“桑及的聪明是我预料之外的事情，在他的身上我看见了父神的影子。”扔下这莫名其妙的话他便向门口走去，在他推门的那一瞬间我叫住了他，“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这个问题没有太大的意义，我也不过是好奇一下罢了。 “如果我知道那日是你我定不会有杀你的冲动。”他顿了顿，道：“毕竟谁也未曾想过你会死而复生。”说完便推门而去，房间只剩下我自己一人和袖中长陌的灵魂。 得到了肯定，我很满足，躺在床上，却怎样都睡不着了。 Chapter 27 威胁 不过才刚拂晓，我便被人叫醒了，虽然有些起床气，但我还是乖乖地起来了，毕竟居人篱下，况且人家手中还有人质，我不得不乖乖听话，只好忍下。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没想到我不可一世的白泽复活后居然天天都过这种日子，真真是造孽啊。 侍女帮我打理好一切后，便拿起一条黑色的丝巾欲蒙上我的眼睛，我叹了一声，道：“你们觉得有用吗？”他们想了想，觉得我说得有道理，因此便放下了丝巾，从一个瓶子里道出一颗药，道：“这是可以抑制法术的药，对身体并不会有任何的伤害，所维持的时间大约仅有一个半时辰，还望大人不要为难我们这群小的。” 我接过了这药，仔细地研究一番，然后放进嘴中，咽下后，我反手又变出一团火，有些为难地道：“不是我不想配合你们，只是这药的药性实在太低了，对付你们这些小孩子还可以，但若是……” “若是对付上古神兽白泽，还是要靠上古的蛊药方可。”有一人毫不客气地推门走进我的房间内，他手中拿着一个黑色的小瓶子，完成了我接下来要说的话。 他走到我的面前，将瓶子中的东西倒在他的手心中，一个黑色的小虫子乖乖地停在他的手心，一动不动地面向我，我觉得很恶心，果真蛊药这东西无论看多少遍都不能免疫他的恶心，尤其是那六条长毛的腿，还有那四只正在看着我的眼睛，幸亏我还未吃早膳，不然我肯定会吐出来，一想到我要将这个东西吞进肚子里，我的胃部就像在翻江倒海般难受。 我能感觉到我的脸色有些苍白，我带着恳求的语气对应淮说：“我真的要将它吃了吗？”应淮一脸看好戏，并且丝毫没有同情心地点点头，我心中不断地骂街，但没办法，只好用两只手指捻起那只小虫子，一闭眼便将它咽了下去。 吃下去的那一瞬间，我的眼睛被蒙上了， 分卷阅读67 并且我能感觉到我的身体中的法术像是被枷锁一层层封住，最终有一把锁锁住，现在的我如同一个凡人般毫无缚鸡之力，而后，我能感觉自己被一人打横抱起，但即便我没有了视觉以及神识，我也能知道这人便是应淮，毕竟我相信这里没有一个女孩可以轻易地将我抱起。 “你放心好了，你的小徒弟现在很安全，只是为了防止他捣乱，他现在仍然在昏迷当中，少君一家虽然被困在府中没有了自由但他们现在很安全。九重天的兵马在边境之外因狼族有人质在手因此不敢乱动，柳寻与九重天的一众将军也不敢轻举妄动，但不过我更相信那是因为你在这里，他们担心会破坏你的计划。” “他们难得聪明了一回。”我鲜少时间夸奖九重天的那些人，随后我又道：“你在九重天安插了不少人。” 我听见他话中的笑意：“彼此彼此。” 的确如此，我在不同的种族也有不少的线人，这很正常，毕竟我需要他们来告诉我各种的情报，不然我一个人也做不出来这么多的□□，又或许其实我可以，不过我懒而已，好不容易太平盛世不用打仗了，我自然要好好偷懒一番来补偿我这么多年的辛苦劳累，风吹日晒。 吃了蛊药，我能感觉自己所有的感官都差了许多，我甚至分别不出来他到底在天上还是地上，但幸亏我的耳朵还比较上好使，我依旧能听见他说的话：“你放心，这个药对于你来说也就只有一个半时辰的功效，药效一过你便能恢复正常了，不然恐怕我也不舍得让你便成一个没有灵魂的玩偶。” 应淮的蛊药我从未质疑过，但我记得他好似在昨晚的时候才想将我催眠成一个玩偶，我冷冷地笑道：“你的记忆里似乎有些倒退了，难不成是年纪大了，事情记不清楚了？” 他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你不懂。”随后听见他的声音冷淡中有些凄凉，“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的族人。”高处不胜寒，但在上位者永远是孤独的，他从一开始便应该要明白这个道理，毕竟无论是人妖仙，平凡亦或者富贵，上天都不会让你得到一切，有舍才有得，同样有得必有舍，这个道理他岂会不懂？ “应淮，你太贪心了。” 回答我的，是沉默。 当我的眼睛可以再次看见时，首先进入我的眼帘的，是一口水晶做的棺材，里面放的是一位精致的、正在沉睡的美人，她的模样虽不及月神府的小神女般艳丽迷人，但却是俏皮可爱，是一位惹人心怜的小妹妹，而且我相信她必定隐藏着一颗夺目明亮的眼睛。这里不大不小，是用石头堆积起来的，空气有些闷，我猜测应该是一个地下室。 有一个人轻轻地扶着棺材，他看着里面的小人儿，目光中充满了迷恋，嘴角露出幸福的弯度，我猜他定是在回忆与她的美好时光，只可惜了，这俏丽的小人儿可能会永远地沉睡下去了，他们两个之间注定只有过去而没有未来。 那人我认得，他是狼族的二少君焯曜，那么躺在这里的姑娘是谁？ 正当我疑惑之际，焯曜便回答了我的问题，“她曾经是我的未婚妻，孔雀族的颜鹊公主。”提起她时，他的眼睛永远是明亮的、是有温度的、是活的，而不是那位平淡如水，恍如看破一切的狼族二少君。 我的身体有些虚弱，向后踉跄了几步，却被一人稳稳地扶住，我向后一看，果真是应淮，我的内心有些不悦，为什么他还在这里。 焯曜抬起一双眸，很是不舍地将目光从他心心念念的姑娘身上移开，像是施舍般看向我，这让我很不舒服，不想看就别看，没有人强迫你去看。 “这几日恐怕会委屈大人了。”他充满抱歉地笑了笑，但如果真的抱歉恐怕他也不会这么做吧，“在谈事情前我想与大人讲一故事。” 说故事？我倒是有些兴趣听。他似乎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未曾等我答应便开口叙说自己的故事了。我既是无奈也是好奇。 公子与姑娘从小便一直爱慕对方，但他们心中却因各种原因不敢开口，或许是因为矜持又或许是因为他们不敢确定自己是否喜欢自己。长大后他们成为了他人口中的一双形影不离的好友，但事实上所有人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却唯独不愿戳破。等姑娘快要到谈婚论嫁的时候，公子终于鼓起勇气向姑娘表白，但没想到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让公子心中的美好梦想彻底破灭。公子的父亲告诉公子其实他们已经为他订好了婚姻，这是女方首先提出的，碍于女方家族的势力与地位他们无法拒绝，况且公子的父亲早便有这个打算了，只可惜公子的兄长早已娶妻，现在也只有公子可以承担这个责任了。 公子听见后很不高兴，他觉得父亲从来都没有尊重他的意见，同时他不明白为何做这件事情的不是兄长而是他，于是他与父亲狠狠地争辩，终于听见了一个很黑暗、很现实的事实。因为他的兄长是少君，九重天是不会让狼族狼族少君娶一个地位崇高的妻子，因为这样会增大狼族的势力，从而破坏种族之间彼此的制衡，因此为了维护狼族的利益，能做这件事情的，只有公子。 公子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府上， 分卷阅读68 那日他喝了很多很多的酒，醉得一塌糊涂，他没想到那日姑娘居然来找自己了，姑娘看到公子醉醺醺的模样很是心痛，姑娘很容易哭，不过一会儿泪水便溢满了她的眼眶，他心疼地抹去姑娘的泪水，在酒精的促使下公子鼓起勇气向姑娘告白了，姑娘含着泪答应了，但那时姑娘并不知道公子醉酒的原因，同时公子也做出了他人生中最错误的事情。 第二日，待公子醒来的时候，他看见自己怀中衣衫不整的姑娘，他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他既后悔又崩溃，但当他看见姑娘沉睡时脸上幸福的笑容时，他决定要反抗自己的命运。 他和父亲说了所有的事情，父亲大发雷霆，罚公子禁闭在家中反思自己的过错，同时孔雀族的族长知道这个消息后决定让自己的女儿嫁给狼族的二少君，并且希望二少君可以负其责任来，父亲没有办法，只能向孔雀族的族长隐晦地道出事实，族长很生气，但米已成炊，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月神府的神女身份高贵且自傲，嫁入狼族本就是下嫁，因此姑娘只能是妾。 大婚当日，姑娘哭了一晚上，公子哄了姑娘一个晚上，但那日之后姑娘和公子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姑娘有了身孕，却终日闷闷不乐，无论公子怎么哄姑娘姑娘仍旧不肯露出半分笑意，日子一天天过去，姑娘肚中的胎儿越来越大，但姑娘的身子却是一日不如一日，到临盘那日，从产房出来的也只有襁褓中的婴儿罢了。 后来，婴儿因为意外也跟随她的母亲去了。 公子很悲痛，再也不愿踏出房中半步。公子的父亲来了，他告诉了公子所有的真相，姑娘每日喝的药中有微少的毒药，最终的目的是一尸两命，他告诉公子如果想报仇公子就必须活下去，那日以后，父亲再也没有探望公子，而公子也在崩溃中清醒过来，因为他意识到唯有活着才能报仇，也只有活着能让他再次见到姑娘。 故事到这里讲完了，很有趣、很感人但“与我何干？”我挑衅地看着焯曜，面上的笑容如同面具般挂在脸上，“颜鹊不是我，她没有我高深的法力，不能如我般复活。”这是一具尸体，灵魂早就被阴差带走，我那日感受到的半死不活的气息不是来自她。 “大人法力高强，颜鹊自然不能与大人相提并论，但是……”焯曜眼中似乎发着光，“大人是神兽白泽，是这世间上最聪明的人，我相信大人一定会有办法可以让颜鹊再次回到世上。” 我看了眼棺材中的小女孩，她睡得很安详，笑容甚至还带着甜蜜，不过看了一眼便能让人感受到发自肺腑的暖意，我觉得没有必要去唤醒这样一位沉睡的人，“你为什么要去唤醒她？”我的声音没有夹杂着任何的情绪，因为对于她来说，活着肯定比死更痛苦，于此，还不如让她继续沉睡，“你是一个很自私的人。”我淡淡地陈述一个事实。 我能感受到身后的人的身体僵了僵，但我没多想，因为我不在意。 焯曜的笑容很僵硬，我知道他正在生气，但他仍旧维持着一个友好的笑容和语气，“若是大人，我相信大人定然也会做相同的事情，我不介意让大人感受我的感受。”他伸出手掌面向我，他的手掌之下手腕之处有一个地方鼓起一个小小的包，认真一看可以看见那个东西似乎在微微地蠕动，“母蛊在我身上，当然不是大人身上的蛊，我知道以大人的能力不出一会儿身上的蛊药便是消失。我相信大人知道我所言之人指的是谁。”他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他不是第一个把握我七寸的人，他也不是最成功的那一个，但他做到了。 “倘若沈烨死了，我会让你整个狼族陪葬。”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它让我觉得我很脆弱得甚至不能保护我心中最重要的人。我露出獠牙，一双眼睛变成金黄色，凶狠地盯着眼前人，他比应淮还要讨人厌！ “大人不必如此。”焯曜也露出金黄色的眼睛和尖锐的獠牙，但他没有愤怒，只是平静地和我说，“我不介意大人毁灭整个狼族，我亦相信大人说到做到，因为这也是我想了许久的事情。狼族的利益让小鹊失去了性命，我亦想让狼族给小鹊陪葬，但我不能。”他的话语中透露出沮丧，“因为我的能力不允许。” “因此你就与你的父亲达成协议，协助对方得到想得到的东西。”一直沉默的应淮说道，我听见他话语中的讽刺之意，“呵，还真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我相信不用我多说，正常人也会听得出来。“但我没想到桑及居然将母蛊交给了你。” “父亲想要的东西大人给不了，但我想要的东西在大人或天帝的手中，因此父亲便将此交给了我。”他很有耐心地解释道，随后他又面向我，看着我一脸愤怒的样子显然有些得意，“大人，你考虑得这么样？” 我深呼吸，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从冥界抢人，这还是我第一次。”闭眼再睁眼，獠牙已经缩了回去，眼睛也变回了平日的颜色，“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我要与沈烨住在同一间房间，我担心你们会伤害他。与此同时，我希望他可以不再沉睡下去，我想他保持清醒。如果你不答应我的请求也可以。” 分卷阅读69 “我不介意去冥界一趟。” “去粉碎一只小小孔雀的灵魂。” 我想这应该是我这一辈子说的最恶毒的话了。 Chapter 28 真情 “好，我答应你。”焯曜比我想象中爽快，他答应了我的要求，又或者说他不愿意拿他爱人的命和我赌，况且蛊虫仍在沈烨的身上，他若看出我有什么心思一样可以用沈烨来控制我，这要求对他来说不痛不痒，就像是施舍一位死刑犯一碗粥般简单。 算了算时间，半个时辰已经过去了，应淮说那蛊药的时效为一个半时辰，看来他是小看了我的能力，那缚住我法力的枷锁似乎在慢慢地碎裂，我能感受到法力正在慢慢地流淌我的全身，但蛊虫仍在我的体内，这两个东西像是相冲般在我的体内对抗，我能感觉身体中似乎有两股力量与将我粉碎，痛疼难耐，但我却不想在这两个人面前表现出我的软弱，因此我假装无恙，继续与焯曜周旋。 “若我没记错，大人手中有一颗妖麟珠，传闻它有起死回生之效。”焯曜终于说出了他的目的，但很可惜妖麟珠并不能完成他的心愿，更何况我袖中的灵魂更需要这颗珠子来复活他，“不知大人可愿意借我一松？” 我强忍身体中撕裂般的痛意，再差一点我的法力就可以完全回归了，我道：“很可惜，这位姑娘的灵魂早已离体，或许她的灵魂已经投胎转世，妖麟珠对你来说一点帮助都没有。”我的语音刚落，焯曜的目光立即冷了下来，语气也不如方才，甚至还透露出淡淡的杀气，仿佛我就是一工具，无用便可丢弃，现在轮到我得意了，我很高兴可以看见焯曜这幅恨不得杀了我的样子，我扬唇一笑，身上的痛意似乎减少了不少，继续道：“我有办法可以令姑娘的灵魂重新回到她的身体内，并且封印在内，但投胎转世后的她必定已经忘了你，而且她的神识仍旧在混沌当中沉睡，也就是说她已经不是她了。” 方才的不是我的错觉，而是我的身体中那种疼痛消失了，不是因为我的法力完胜了，而是应淮擦觉道一样，加强了蛊虫的威力，蛊药的药性比方才的强很多，那道道枷锁也比方才要坚韧许多，我内心有些不悦，因为这样证明我输给了应淮，果真蛊这样东西我玩不过他。 “现实便是如此，你还有复活她吗？” 焯曜的表情告诉我他在犹豫，但当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沉睡的女孩时，他很坚定地和我道：“要，我希望可以复活她。”同时，面上很自然地显露出一种我似乎见过的表情，我想了想，却还是没有想起我在哪里见过，很温柔、很幸福，我很努力地想却还是想不起来，但就是有一种很熟悉很熟悉，就像是我每日都见的水一般熟悉。 “你还真爽快。”我冷哼一声，“不过也是，施法人是我又不是你，遭天谴的人是我也不是你。” 身后的应淮的身子不知为何又僵了僵，他是冷还是怎样？ “但是，对于那位姑娘来说这也许是一场噩梦，但即便这样你也坚持？”我冷笑一声问道。 “只要她能回到我的身边。” “自私的蠢狼。”我的脸上再也挂不住笑意，目光略带寒风地看着眼前这个自以为是的狼，“我需要你的血做引子，并且需要水仙花上清晨时的露水，一滴足以。”我转过身去，不想再看见这人，“三天后，我希望仪式成功后你可以信守承诺去除沈烨身上的蛊虫将他安安全全地送回九重天，此外我希望你可以帮我准备一个清净的地方，我需要休息。” “只要成功，一切皆会如大人所愿。”语毕，一条黑色的丝带再次覆盖在我的眼上，世界再次回到一片黑暗当中。然而这次，我的身体所有的感官比来的时候要退步许多，只剩下听觉，此刻的我就像是漂浮在混沌之中，什么都感觉不到做不到，除了耳边传来的声音。 “盛绵，我从未见过你失去理智的样子。” 只是简单的一句，我没打算去研究这句话的意思，只是沉坠在自己的思想当中，应淮说了许多话，但对于我来说不过是右耳进左耳出罢了，因为在我的眼中他什么都不是，不过是我一个过路人而已。我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颜鹊沉睡时的模样，直到这一刻我也觉得不应该打扰她的安眠，她的经历让我心痛，她值得更好的人去照顾她。可惜了，恐怕她这一辈子都会被束缚在焯曜的身边，继续承受她上辈子的痛苦，即便躯壳中的人已经不是她，而是另一个人。 而且，我相信桑及不会放过这个将会破坏他们与九重天关系的女人，也就是说，有可能颜鹊接下来的人生会比她上辈子要惨许多。 时辰到了，我睁开了眼睛，一开始不太习惯，眼前一片模糊，再眨了几次眼睛后，目光渐渐聚焦，我能看清楚四周的环境了，我看见沈烨一脸着急地看着我，见到我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他脸上的焦虑完全消失，换上的，是喜悦，他将我扶起，让我靠着床板，他关心地问道：“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放心好了，他们什么都没有对我做。”我刚提起手想摸摸他的头安慰他， 分卷阅读70 却没想到被他在空中抓住了，他坐在我的床边上，两只手握住我的手，一双黑瞳有着许多我读不清的情绪，他道：“不要为了我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我不希望成为你的负担。” 看到他的那一刻，我想起了焯曜那让我熟悉的样子，正是沈烨看着我时的样子，小心翼翼、开心、雀跃、更多的，还是情。 他的这幅模样让我不禁脸上浮上一片红云，转移了目光，他看见后，开我玩笑道：“没想到，活了这么久、脸皮厚的盛绵也会脸红。” 他的性子没变，还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我正想开口骂他，脑中却莫名其妙地想起焯曜。 “你会逼我做出我不想做的事情吗？”他看见我一脸认真的样子，顿时也收起嬉皮笑脸的模样，温柔地笑着问：“例如呢？” 我想了想，道：“如果你曾经伤害过我，也因此令我丧生，你会想尽办法让我复活吗？” 沈烨很认真地想了想，道：“我宁愿你投胎转世，宁愿我穷其一生都不再见你，也不愿你再受委屈。” “说谎，你明明就一直寻找我。” “那是因为我希望我可以保护你。”他摸了摸我的头，“我希望可以成为你的盾牌，盛绵，我想保护你。所以，不要为了我做出自己不想做的事情，我会心痛的。” 他将我抱进怀中，我隔着衣服可以听见他强而有力的心跳，被他这么抱着我很舒服很安心，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像是，我终于可以找到了依靠的人，这个人未必比我强，但很奇妙地可以保护那盔甲下脆弱的内心，我很喜欢这种感觉，于是合上眼睛享受他给我带来的温暖。 “沈烨，你没大没小，居然敢称呼你师父我的名讳！你是什么时候变成这幅模样的？”我故意调侃他。 “从你不再叫我小六的时候，我便知道，我在你的心中不再一样了。” “你从什么时候知道我的？”我想起自己曾经有一段不长的时间欺骗他，于是便想问一问他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真实身份的，毕竟我这伪装连应淮都未曾发现。 “小绵羊的时候我有怀疑过。”他老实地回答我，我听后觉得有些失落，轻轻将他推开好让我看见他的面容，仔细地看看他有没有说话，没想到他满脸的真诚，一点都不像在骗我。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也有怀疑过，毕竟我相信除了你没有一个人敢开如此调侃我。” “还有呢？”我的失落感加重，没想到我的直觉是真的，他竟然真的有怀疑过我的身份，这让我产生了极大的挫败感，我居然被一个没有我一半大的小孩看穿了。 沈烨看了我的模样倒是忍不住笑出声来，“被我看穿就这么失望？” 我没理他，他戳戳我的脑门，道：“我确认你的身份的时候是在你将我挡在身后时，你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和当年的你无恙。我曾经怀疑过小绵羊、那位没有名字的狐妖姑娘时你的化身，又或者在他们身上藏有你的灵魂碎片，直到那一刻我便明白你一直都是你，从来都不是别人。” “那如果我真的消失了，你会怎样？”他的眼中满是深情，眼中漂浮着我的倒影，我从来不知原来眼睛可以这么明显地表露出自己的爱慕之情，这是无法隐藏的情感。我开始有些担心了，倘若有一天我真的消失了，沈烨会怎样？ “不许说这不吉利的话。”他拍了拍我的头，佯作生气，但他的力气很轻，并没有拍疼我，当他看见我一双充满好奇和担心的眼睛，他叹了一声，道：“我有想过殉葬，因为你不在了我便没有活下去的欲望了。” 我听见后心很不舒服，正想开口，希望可以说些什么让他不再有这消极的想法，他却比我先一步夺了发言权，道：“但是，我不会这么做。因为我知道你会生气和心痛的，所以，我会在安顿一切后走尽天涯海角，体会你经常所说的自由，然后待我陨灭后来到混沌与你诉说我的经历，让你羡慕我，谁叫你这么快便离开我，这便是我对你的惩罚。”他一脸坏笑地看着我，我翻了一个白眼，道：“没良心的家伙！”但心里却是犹如放下一颗巨石，起码他还活着，不管怎样，活着最重要，因为活着可以改变许多事情，时间可以淡忘一切，也许到了某一日他便会忘记我然后爱上另一位姑娘，过着幸福的生活。如果哪一日我真的不幸运地离去了，这便会是我最大的遗愿。 “离开了这里后，你会想去哪里？”我的手指偷偷地爬上他的手指上，而他很知趣地与我十指紧扣，我很开心地笑了。 他摇了摇和我十指紧扣的手，道：“你去了哪里我便跟你去哪里。” 我知道他是真心的，但是恐怕暂时我不会让他这样做。我过几日要做的事情是违反了天规和天命，不但会遭天谴更会遭到九重天的审问，天雷本就无眼，若他跟着我恐怕一个不小心便是遭雷劈，天雷不是一般的雷，他年纪小肯定撑不过去，就连我，若是我从前的身体恐怕也只会是一些皮外伤而已，但我想到了我的这幅身体也不过才几百年…… 我喜欢他说的甜蜜话，因为我知道， 分卷阅读71 他说得都是真的。 “盛绵，你可知道，我真的很欢喜你。”他慢慢靠近，悄无声色地贴上了我的唇，温柔地吻着，用行为告诉我他有多爱我。这时，我看见了他白皙的颈弯处上似乎有些伤口，我的神情渐渐淡了下来，他似乎意识到什么，却没有停下动作，似乎想让我继续沉沦在当中，但我冷静地推开他的肩，粗暴地扒开他的衣服，他没说话，大概是可能他知道我看见了一些不应该看见的东西，他的神色也渐渐淡了下来。 他的身上布满了恐怖的鞭伤，有些伤口甚至还没有结焦，我不敢相信眼前的画面，手指轻触到他的伤口时他的身体微颤一下，他低着头，不愿看我。 “是谁？”我火冒三丈，眼睛又变成了金黄色，居然有人敢碰我的东西，他真的不要命了！他低头没有回答，我想起我一开始推他的时候定然是碰到他的伤口，一定很疼，他为什么不说出来？这些伤口不像是有人包扎的模样，有些甚至已经化脓。 他的模样有些狼狈，低着头不愿让我看见他眼中的神情，这让我再次想起来他小时候被人欺负时的神情，居然有人在我眼下欺负我的人，我的脑海立即浮现出一个人的模样。除了他，没有人敢伤害九重天的雨神。 “你一定很痛……”我收敛眼中的怒意，心痛地看着他，用法术帮他疗伤，他始终不愿抬起头来，像是一只倔强的小兽不愿显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伤口不能完全恢复，但起码看上去好了许多，不如方才地狰狞。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有些委屈地道，虽然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委屈，但看见他这幅倔强地模样我像是母爱泛滥了一样，想起我从小养大的小孩居然在外面被一些讨厌的人欺负，心中更是希望可以立即帮他报仇，但现在首先做的事安抚他的情绪。 我跪在床上，靠近他，用手指挑起他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来看着我，然后吻了上去，这大概是我第一次主动去吻他，然而吻上他的那一刻我便知道我中计了，他那一双倔强且委屈的眼睛不再，一双奸计得逞的眼睛藏着笑意，我想离开的时候却被他霸道地环在怀中，耳边传来他魅惑的声音。 “既然是主动送上门的，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Chapter 29 复活 当然，沈烨并没有做出格的事情，他摸了摸我的头，挥手灭了房间内的灯火，搂着我睡去了。我看着他熟睡的样子，一双薄唇微张，在月光下他的皮肤显得更加的白皙及滑嫩，我悄悄地、轻轻地抚摸他的脸颊，那是一张俊俏的面容，我相信倘若这六界的女人，又或者部分男人知道他们心目中的翩翩公子现在正睡在我的身边，不知他们此刻的内心有多崩溃。 想到这里，我再也忍不住笑意，轻笑了几声。 这便是我心中的人，那个我愿意用的我生命去保护的人。 因为他也是如此对我。 我在他身上设下了安眠咒，从床上起身，坐在床边，感受身体中的异样。 应淮的蛊药仍在我身上，不过是静静地睡去了而已。我变出一把小刀，忍着痛意平静地在我的手腕挖出一个小洞，骨头的旁边有一只恶心的小虫子，它的六只腿缩在一起，像是蜘蛛死亡时候的模样。我毫无表情地用刀将小虫子挑走，它在剑锋上安眠，化作一团灰烬彻底永久安眠了。 虽然这个东西留在体内并不会有太大的反作用也不会影响我的日常生活，但日后若是应淮将其唤醒，它便会再次让我变成普通人，这是一个风险，而我不允许这样的风险在我的身上存活。 我打开门，门外有两个小侍女拦住了我的去路，“大人，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我没有管他们，把她们定在原地，掠过她们的身旁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顺着气息，来到了应淮的住处。 这一座院子与我的差不多，同样的高大且华丽，不同的是，院子的四周有许多妖族的侍卫看守，他们看见我后，明显有些讶异，但却很冷静地拔剑，很整齐地排列，堵在院子的门前，明显就是不让我进去的意思。 “我不过是与你们的主子聊一会儿天而已，不至于吧？”火团在我的手心中燃烧，我看着那领头的侍卫问道，我认得他，他是应淮最信任的侍卫，许多年前他便在他身边，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陪在他的身边，果真是一个忠心耿耿的人。 “若无妖主的允许，即便是白泽大人也不可随意进出。”盔甲下有一双犀利的眼睛看着我，他的眼中我看不见丝毫的恐惧，我倒是佩服他这幅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难怪应淮会如此相信他，的确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夜已深，我有些困，打了一个哈欠，慵懒地道，“你们打不过我的。”面前的一行人并没有示弱的表现，他们坚守岗位，我在心中默数三声，我知道应淮不会允许这一件事发生，为了阻拦我白白牺牲自己忠心的侍卫，不值得。 三。 侍卫准备好战斗的模式，扎好马步，一双双充满杀气的眼睛盯着我，如同一群狼为保 分卷阅读72 护自己的领地而战。 二。 我缓缓地向前走，所踏过之地烧起烈火，在火光之下，这座院子没有了方才的宁静，倒是有些像地下的十八层地狱，我仿佛看见了生灵涂炭的炼狱。 一。 “无妨，让她进来吧。”门被一阵烈风吹开了，应淮的声音从里面发出，那些侍卫立即很听话地让开一条道给我，弯腰行礼，尊尊敬敬地低下头，欢迎我这个贵客进入。 熊熊烈火就像是被一透明的雨水浇灭，一切又恢复了平静与安宁，在月光的注视下，我走进院子中，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带领，透过那浓厚的妖气，我找到了应淮所在的房间，我毫不客气地打开门，正如那日他所做的一样。 那是一间大殿，我的正前方有台阶，台阶之上有一张美人榻，应淮坐在美人榻上，身边个有两个妖娆的美人，他一手抱着一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他的黑色衣裳半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结实的胸肌也随着他的移动若隐若现。 身旁的两位美人长得很艳丽妩媚，成熟的身材即便是身为女人的我也忍不住看了两眼，她们用一双媚眼带着怒气地看着我，似乎在埋怨我坏了她们的好事。 我不喜欢被人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尤其是这几天下来，我几乎快到怨恨这种感觉，于是我飞到空中，与应淮平视，带着讽刺之意调侃他道：“若是你的夫人知道你在外面摘花惹草不知会有何感想？” 我带着八卦之心上下打量这两位小妖，但脸上嘲讽的意思却没有递减。 其中一位小美人显然被我不礼貌的目光惹生气了，她丝毫没有避讳，直接张嘴便骂：“你算什么东西？妖主大人可是你随意谩骂的？” 他笑了笑，也没生气，反而用手捂住了那美人的嘴，美人也很识趣地不再骂下去，他道：“随便挑。” 两个美人有些迷茫，他们不懂应淮所言之语是什么意思，看了看应淮，又带着诧异的目光看看我，随后目光停留在应淮的身上，一双可怜兮兮的眼睛中带着几分不舍。 倒是一个冷血的人。 我冷冷地扬扬唇，运起法术将刚刚不客气的美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她的头发松散开来，双手撑地，脸上的妆容仍旧精致，衬托出她的美貌，但很可惜，她不再是应淮身旁得宠的……我也不知要如何形容她的身份，又或许今日是她的第一次，但可很可惜亦是她的最后一次。 从一开始的不解、到从一双美丽的眼睛中我看见不敢言的嗔怒。 我变出鞭子，一下一下地抽在美人的身上，应淮当初用了多少力气，如今我便还给她多少。 美人身上的衣裳早已破裂，露出她细致雪白的肌肤，一条条的血痕却如魔鬼的爪子般狰狞，美人躺在地上，她已经无力挣扎，只能用双臂抱着自己的弱小的身躯，眼中的泪水如同夏季的雨水般源源不绝地往下落，美人一开始还倔强地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地声音，但最后还是因疼痛而放声大叫，尖锐的声音凄惨又悲催，在场没有一个人愿意向她伸出援手。 又或者说，没有一个人愿意面对白泽的愤怒，包括妖主应淮。 地上的美人抱着身体微微抽搐，第五十鞭了，她还在清醒当中。 我自幼在军营当中，自然学会了不少折磨人的方法。 然而，第六十鞭的时候，我已经抽不下去了，美人的全身布满了伤痕，她的妆容早已被泪水所晕染，但即便如此狼狈，在这美人身上仍是看见了一种美，她的一双沾满泪珠的睫毛如同蝴蝶的翅膀微微颤抖，难怪这世界上有不少的恶习，楚楚可怜的眸子带着怨恨看着我，我渐渐地明白为什么世界上有这么多人会有如此恶习。 但抱歉，我没有这样的兴趣。 “怎么了？手累了？” 我扔下手中的鞭子，抬眸看着这仍在笑的男人，他没有施舍一眼给那地上的美人，然而怀中抱着的女人早被这一场景所吓坏，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眼中写满恐惧，她连抬头看我的勇气都没有。 “还是气消了？”应淮道：“果真是大人，折磨人的手段也是别有一风范。”他赞叹道。 我低头看着这被我折磨得不成样子的女人，他没有丝毫责怪我的意思，看来他从来都没有把这女人放在眼中，是生是死与他何干。 “没有。”过了许久我才开口说话，眼中的怒意不减反增，抬头望他，“你为什么要折磨沈烨。” “没有为什么。”他的语气微冷，脸上的笑容似乎绷不住了，如同一朵鲜花般慢慢凋零，脸上倒是有了几分冷漠，“从来都是只有本座想和不想而已。” 他生气了，而且莫名其妙，他的言语和态度更加惹恼了我，想起沈烨身上的伤痕以及蛊虫的折磨都是拜眼前这家伙所赐，我变出一把利剑，利剑直冲他的胸口，如同一阵风般，他没有躲，而我的剑则主动避开了他的要害，穿透了他的肩膀，而在那一刻，利剑也化作灰烬飘散在空中。 他的唇边流出血，他伸手将其抹去，冷冽的笑容挂在脸上如同春天的寒风，诡异且恐怖，他道 分卷阅读73 ：“盛绵，本座从未见过你如此生气的模样，真是有趣。” “我警告你，不许伤害他，否则我便是拼了性命也会杀了你。”我的一双金黄色的眼睛露出杀气，看着眼前应淮肩上的鲜血不断地涌出，但我知道相比沈烨身上的那些折磨，这一剑穿肩、那一刹那的痛又算得了什么？但是，心中终于有些解气。 我落在地上，转身便离去。 “盛绵，倘若那日我没有离你而去，倘若今日受折磨的是我，今日的你又是否会为我做同样的事情？”身后的声音不再冷漠，有些自嘲、有些悲哀、更有几分后悔以及孤独。 我没转头，只是抛下一句冰冷的话。 “无情之人谈情，” “你能做到沈烨的几分？” 这种无奈不但是来自他的性格，更多的是来源于他身上所背负的东西，但你若叫他抛弃身上的一切他却又不甘，兜兜转转，最终还是因为他的野心。 回到了房间，沈烨仍旧在沉睡，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今日我为了他做了些什么，这些所有的事他不必知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一颗我希望可以保护他的心而已。 我解除他身上的安眠咒，我也是一个自私的人，我希望他可以陪伴我过完这几日，毕竟三天后，我便会沉入地狱。 时间过得很快，仿佛眨眼间便过去了。 这三天没有大起大落、不过是呆在院子中喝喝茶、赏赏花、逗逗鸟，但因为沈烨陪在我的身边，我很开心、很快乐、很满足，如果可以，我希望可以一直这样下去，平平静静地过下去，但是不可以，沈烨体内的蛊虫与我曾经的那只并不一样，沈烨体内的那只蛊虫会一直侵蚀他的身体，若通过暴力来将其取出更有可能伤及他的性命，所以我只能乖乖听话，任其摆布。 “盛绵，若你愿意我们可以现在便一起离开。”最后一个晚上，沈烨将我抱在怀中，在我的耳边细语道，“我的命不重要，我只希望你可以自由自在。” 听着这跃动的心脏所发出来的声音，我摇了摇头，“我不愿意。” 我想，若沈烨死了，我再也没有活在这世上的意义了。 我们两个没有在说话， 第二天早上，应淮来到了我的房间，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但我想了许久终想不明白为何如此，以他的能力他一天便能完全康复，看见沈烨抱着我与我道别，他的脸色又渐渐变成黑色，沉着脸，让我先离开，我的脸色也沉了下来，狠狠地瞪着他将沈烨护在身后，气氛几乎到了极点，沈烨拍了拍我的肩膀，他的笑容让我安心，“放心，没事的。” 我瞪着应淮，威胁道：“倘若你敢伤到他半分，我定然不会放过你。” “我想知道那个时候你还会想怎么放过我。”他挑衅地道，我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又瞪了他一眼，我未曾讲事情告诉沈烨，因为我不希望沈烨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况且我不希望他担心我。应淮知道我的意思，也没再说话，我关上了门，他们两个的声音被屏障所挡，在外面根本听不见。 我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应淮便出来了，他很快地关上门，不让我看见房内的沈烨，似乎在隐藏什么。 “你到底做了什么？”我的语气比我想象中还要冰冷，自从哪日以后，我再也没有给我应淮一个好脸色。 “不过是聊几句而已，你不必如此紧张。”他的声音如同往日一样，脸上的笑容依旧，但我总感觉好像哪有有些不一样。 带着怀疑的心情，我用法术查看了沈烨的状况，他的身体没有受到伤害，这个消息压下了我内心的不安，我不相信应淮会什么都没有做，但我也不知道他要做些什么，还有做这些事情的意义是什么。但看着应淮这一双看不透的眼睛，我知道我问了也白问，倒不如剩下这个力气。 我们又回到上次的那个地下室中，这次没有人再喂我药或则蒙上我的眼睛，因为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这个地下室已经没有他的用处了。 我坐地运法，盘腿闭眼，全神贯注地寻找颜鹊的灵魂，最终在这大千世界中我在凡间的一家富贵人家中找到了她的灵魂。 “她现在活得很好，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我睁眼看着焯曜，他的神情很坚定，没有再说一句话。 我闭上了眼睛，增加法力的输出，将女孩的灵魂抽出，女孩本在闺房中梳头，她的样子很幸福，因为她找到了那位要与她终生的人。 她面露痛苦，双手紧拽着胸前的衣裳，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最终摔落在地，灵魂抽出的那一瞬间，她不断地往前爬，希望可以抓住那把梳子，但最后，她的手指就差那么一点点可以触碰到那一把梳子，那一把简单点木梳子，那一把她心上人送给她的梳子。 女孩就这么无辜的死去，没有别的原因，甚至与她无关。 她失去了最后的幸福。 正当我要将她的灵魂固定在颜鹊的身体时，我听见外面有人在骚动，似乎是与沈烨有关的。 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但是我此 分卷阅读74 刻倘若分心去法术去窃听，我有可能会走火入魔又或者颜鹊的灵魂会在这一瞬间逃脱，再找到她可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焯曜，毁掉你的母蛊，不然我便灭了颜鹊的灵魂。”我命令道，这是我最好的机会，因为此刻谁也救不了颜鹊，“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焯曜没有办法，在我的面前将母蛊取出、毁掉，“现下大人可以安心了吧。” 我定下心来，心无杂念，用手画了一个咒语，我可以看见颜鹊的灵魂现在很恐慌，她不断地拍打着困住她的结节，眼中含泪，诉说自己原本幸福的未来，很可惜，这一切都不属于她了。 最后一个环节结束，我筋疲力尽地倒在地上，我知道我现在这幅模样一定很狼狈、很难看，我被一个人抱在怀中，我知道那是应淮，“滚……开。”我道，并且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他，但我知道在他的眼中我这股力气应该和打在棉花上一样。 “没想到你居然真的复活了她。”桑及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传来，随后我只听见一声清脆的声音，紧接着是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和一声绝望的“不”。 我的内心也是崩溃，没想到我费尽心机复活的人居然被桑及这一下子便杀死了，但同时我又为那位女子感到了解放，一时间不知是哭还是笑。 后来，我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我睁开眼睛，是沈烨，他的脸色沉重，看着我的眼神带了几分焦急和担心，他抬手轻轻地理了理我脸上凌乱的发丝，此时我看见他腕上缠着的绷带。 “幸亏你没事……不然我定要他们陪葬。”我轻描淡写地笑道，场上的人表情凝重，他们不是觉得我不可理喻，而是他们心中明白我真的会做到。 Chapter 30 食子 “俗话说虎毒不食子，没想到狼王证明了凡事皆有例外。”沈烨将我扶起，身体有些乏力，我靠着沈烨借力而站，他亦用手臂揽着我，但是骂人和讽刺人的力气我倒是有的。 桑及显然没有将我的话放在心上，他淡淡地道：“所有人心中定有些人或事可以超越一切，大人定会理解我的意思。” 我沉默地看着他不语，一个坚定的人无论你在他面前说什么也是错的，与其浪费自己的口水，还不如省省力气，想一下一会儿要怎么离开这个鬼地方吧。 他的声音如同一把冰刃刺进焯曜的心中，焯曜跪了下来，在他面前的，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女孩终于张开了她的眼睛，她的眼睛真的很好看，如同装下了黑夜的星空，她面露惊恐，可惜尚未等她看清召唤她的人是谁她便离开的人世，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她便死了两次。 “为什么？”焯曜不同于我想象中的歇斯底里，而是很冷静地道，“父亲，为什么你要这般对我？” 桑及不过瞟了他一眼，处之泰然地道：“因为你已经娶了月神府的神女，所以你不能复活她，她也不可能进入二少君府。”他并没有为儿子的难过而难过，仿佛面前的只是一位陌生人。 “但你可知道，你杀死了她便是杀死了我。”焯曜握住那一只已经冰冷的手，仿佛又变成了那位空有躯壳的狼族二少君，“父亲，你为何要这般对我？” 他重复这个问题，然而这次桑及没有回答，他的眼底略带轻蔑。 “因为你的心中从来没有我们，只有母亲。”焯曜的声音很平淡，丝毫没有起伏，仿佛不过在陈述自己的天气或者日常。 “母亲疼爱兄长，所以你便疼爱兄长，允许他做任何的事情；母亲本是这狼族的王，却因身体问题无法继位，因此你便替她承担这个责任，保护整个狼族的安危，因为你知道母亲这一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狼族可以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你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母亲，所以你杀了为了夺位而伤害母亲的小姨，所以你厌恶那些向狼族挑衅的族群，所以你讨厌我。” “因为我不是母亲亲生的孩子。”焯曜抬起头来，两行泪水安静地流出，他的眼眸中倒影他父亲冷漠无情的样子，“我便是你的一个错误，一个为了维持狼族安危的工具，一个可以随时牺牲的祭品。” “但我相信更准确来说，我便是你制造出来替兄长承担所有事情的替身。” 委屈、愤怒、悲伤等情绪混杂在一起，最终留下的，也只有淡淡的、苦涩的笑容。 “你不敢与母亲说，因为你知道善良点母亲不会让你这样做。”他抱起颜鹊的尸体，一步一步走向我，待经过桑及的时候，他道：“狼族的百姓说你的心中有天下，但事实是，你的心中只有母亲一人罢了。” 他停在我的面前，故事已经彻底讲完，我带着同情的目光看着他，我很难得产生这样的情绪，他的经历不允许我剥夺他唯一的快乐，我知道若是颜鹊离开了他，他定然不会独自活下去，“大人，求你再帮我一次。”他在我面前跪了下来，卑微至极，哽咽地道。 听到这里，沈烨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的身体一颤，抿着唇终是没有说出一句话。 我叹了一声，正想说什么的 分卷阅读75 时候，被不远处的一颗发着淡淡光芒的水珠所吸引，它漂浮在空中，稳稳地落在颜鹊的嘴中，滑入她的喉咙中，慢慢的，她那一双黯淡的星眸有了光彩，此时又一道光刃要射向她的喉咙，我挥手同时射出一道火刃，两光相撞，化为乌有。 万物有情，在清晨会为这世界的可怜人留下眼泪，那便是露水，也就是这一颗水珠。 我什么都没有做，因为说实话尽管焯曜的故事令人心酸，但我并不认为这便是他可以复活颜鹊的理由，这个女孩接下来的人生不应该活在一个躯体的牢笼中。这是万物的选择，既然上天这样做了，我没必要去忤逆天。 “她既然已经活了，那我便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杀害她。”我带着威胁的语气与桑及说：“况且总不能让我亲眼看着我费尽心机复活的人死在你的手里吧。”桑及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沉默地看着焯曜喜极而泣，抱着一脸迷茫的女孩。那女孩身体僵硬，不敢动，脸上眼中慢慢地写满了惊慌，她不断地审视四周的环境和人，嘴中目光停留在我的身上，毕竟我是她来了这个奇怪的地方看见的第一个人。她求救似的看着我，希望我可以解答她心中的疑问。 焯曜将她抱起，而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因为她的灵魂还没有适应这副冰冷已久、不属于她的身体，她说不出来半句话，只有泪水在眼眶中打滚，带着恐惧看着眼前陌生的男人以及四周的陌生人。 “焯曜，我对你很失望。”桑及开口道，他的声音如同一个魔咒般将焯曜定在原地，焯曜低下头，但最终笑了笑，那是一个解放的笑容，“我对您亦是如此。”语毕，他转身便离去。 同一时间，我变出一把利剑，刺进沈烨的肩膀当中，他倒在血珀之中不解地看着我，但渐渐他的眼神变得涣散，眼皮越来越沉重，最终敌不过身体的疲惫，闭上了眼睛。 我避开了他的要害，他不会死。 我用法术替他止血，也许其他人会不理解我的行为，但这个人绝对不会是桑及，他真的如同应淮所说，身上带了几分父神的影子，与他的行为智慧无关，而是他杀伐时的果断以及对人性的理解，提起应淮，我现在才发现他早已不知所踪。 有人将沈烨带走，我失神般看着地上的那滩血迹，手中的剑脱落，发出铿锵的声音，我不愿承认我亲手将剑刺进我最爱的人中，但地上的血迹却把我的罪行□□裸地显露出来。地上的剑锋上还有预热的血，我的眼神从未在上面移开。 “大人倒是狠心。”桑及笑着从我的身旁经过，他的面上很满足，似乎很高兴可以看见我这幅模样。 “相比起你，我算什么。”我冷漠地回答他，事实的确如此，“如果不是我刚刚挡下了，你是希望可以连你的儿子一起杀死吧。我所做的不过是让沈烨在这段时间可以乖乖地呆在九重天。天雷无眼，会伤到他的。”我的声音很轻，我知道，我的声音在颤抖，但我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将他说完。 我转过身来，终于将目光移开，看着桑及离开的背影，我真的看到了父神的影子，但很可惜，他不可能是父神，因为他对爱过于吝啬，而且他的心，太狠了。 我算了算时间，差不多了，待我离开这个地下室的时候，几乎在同一瞬间，它崩塌了，毕竟它已经没有它存在的意义了。 我离开了狼王的宫殿，到了西泽大陆最西边的一处无人的地方，在那里有一座小房子，是狼族二少君为我安排的地方，的确是一个可以修心养性的地方，因为四处无人无物，仅有这么一间小房子立在那里，黄沙随风而起，天雷从天而降。 很明显，焯曜知道这件事情后的结果，不然他也不会为我找来这么一个地方。 事情结束了，我想少君他们应该可以安安心心地过日子了，至于狼王，我相信他仍旧是那位高贵的狼王，以他的智慧即便世界上所有人都在怀疑他，他都可以想办法让自己脱罪，让人们对他无可奈何。 又一道闪电打在我的身上，我可以闻到一股难闻的烧焦味以及激烈的疼痛感。 这已经是第几天了，我静下心，算了算，原来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了。 我闭着眼睛，在房子外，距离房间有一定距离的地方闭着眼睛坐着，天雷发出的光芒太过刺眼，我不愿意睁开眼睛。至于为什么我有房子不进去，因为我怕天雷会直接劈开我的房子，这样我便连休养的地方都没有了。 “你怎样了？”听声音，像是应淮。 我下意识地抬起头，但却没有睁开眼睛，扬起嘴角，故作轻松地笑道，“你觉得呢？”似乎有些讽刺的意思，但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嘲讽些什么。我的声音很沙哑，像是许久未曾喝水般，但我的内心却很安慰：幸好沈烨没有看见我这幅狼狈的模样。 不过，九九八十一道天雷的确不是开玩笑的，现在的我法力尽失，一时之间不可能恢复，我的身体没有一个地方是完好如初的，全身都布满了可怖的焦痕，我没有心思去梳妆打扮，因为再好看的妆容再好看的衣服穿上去以后雷一劈便什么都没有了，如此下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分卷阅读76 又有一道雷劈下来，这应该是最后一道了。 在我的手臂上又添上了新的焦痕，但无妨，这已经是最后一道了。 “你这么做值得吗？”应淮问道，我睁开了眼睛，眼前一片模糊，我只看见他大概的轮廓，此刻的世界仿佛被一团雾气所笼罩，大概是因为我太久未睁眼的原因吧。 我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反问他，“沈烨有什么反应？”我的喉咙很痛，而且似乎有东西在扯我的嗓子，我想可能是因为许久未曾喝水的缘故。 “他康复后便在九重天大吵大闹，柳寻将他困在房间中，并用魂锁将其锁住。”应淮道，我叹了一声，道：“他的恢复力是在我的意料之外，不过也好，我那徒弟也是一个聪明的人。”我想到了一些不愿想起的事情，自嘲道，“也是，不然他也当不了这天帝。” 不然，他也不可能杀死我。 “九重天派人要抓你。” “我知道。”我很平静地回答，很正常，毕竟我犯了这滔天大罪，倘若他们不来抓我我才要担心。 “你打算怎么办？” “等着被捉。”我很真诚地回答，“我相信九重天为我准备的牢房肯定被这里舒服。”我并不希望成为九重天的逃犯，要走，我也要正大光明地离开九重天，毕竟这是唯一一个方法，唯一一个恢复自由的方法。 “我这几日想了很多，我想明白了许多事情。”我不等他说话，先开口，“长陌是一个疯子，他不可能想到这么多的事情，所以所有的事情都是你来操控的，你们不是在同一个地位，你才是真正的那个下棋的人。” “又或者说你们夫妻才是真正的下棋人。” 这几天我都忘记了应淮已经娶妻的事情，他的妻子正是烛龙一族长陌的亲妹妹，妺窈。她早早便嫁给了应淮，所以她是烛龙一族唯一一个清醒的人，也就是说真正控制烛龙的人。 知道这件事其实已经没什么意义，也只是知道而已，改变不了什么，随便聊一聊而已。 应淮顿了顿，道：“是。” 我想起我袖中的灵魂，他正在安眠，待他醒来的时候便是一个重新的人，没有了那些痛苦的回忆。 真好。我羡慕长陌拥有一个可以忘记记忆的机会，这样他便可以永远地逃离那恐怖的罪恶感和悲伤。 视线慢慢清晰，我渐渐地看清他的容貌和四周的环境。 四周仍是一片风沙，他身穿黑衣，长发披肩，长剑别在他的腰带上，一双如同狐狸般风情万种的眼睛看着我，又如同那隐藏了许多秘密的无尽黑洞，让人看不透、摸不清。“白泽，你不是想要自由吗？现在便有这个机会，你为何不离开？”他的眼睛中难得出现了疑问。 我笑了笑，道：“应淮，你终是不懂我。” “桑及的妻子中了毒，需要烈莲才能解她身上的寒毒，而长陌身上正好有一朵。”应淮没有接我的话，而是告诉了我狼王与烛龙合作的原因，但这个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只将它当作故事来听。 这么多天，他能找到原因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也许他早便知道了。 “白泽，你想要的我可以给你。”应淮认真地道，但他的语气让我觉得这是一场交易而不是单方面的帮助。 我靠着自己的力量站起来，不再仰头看他，我很讨厌这种感觉，即便全身疼痛无比，仿佛又一团火不停地燃烧我的身体，我也不愿如同群臣拜见他们的皇帝一样仰头看他。这时，我想到了沈烨，面前人若是他，他定会跪下与我平视。唉，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想起他，我想起了他柔和的目光，他那漆黑而明亮的眼瞳中我的倒影，还有他温暖的怀抱。 我步伐蹒跚地走回小房子，关上了门。 留给他的，还是那一句话：“你不懂我。” Chapter 31 九重天（已修改） 与应淮见面后，又过了十日。 这十日里没有一个人来找我，这里仿佛是一个秘境，没有人经过，就连动物也寥寥无几，让我可以在这小小的房间里静养。太阳很大、很晒，我懒得出门，又或者说，我没有必要出门。 身上的皮外伤仍旧狰狞，不碰还好，一碰到便会感觉到剧烈的疼痛感，但相比前几日要好多了，起码我现在可以在房间里自由走动。身体的五感及法术尚未恢复到最巅峰的时期，但保护自己的能力还是有的，当然这些对手不会是天帝柳寻和妖王应淮，而是一些小喽喽，譬如我复活后见到的第一只生物，那只长相丑陋声音难听的王八精。 到第十一天，有人来拜访我了，当然那些人不是真的因为关心我而来拜访我的，他们个个身穿白色铠甲，手持兵刃，领头人我认得，他是柳寻最信任的将军，好像是叫孟特。 “劳烦大人和我们走一趟。”他们还算客气，还懂得问我一声，而且还懂得敲门。 我坐在椅子上喝茶，看着这一行人，笑了笑，道：“如 分卷阅读77 果我不想跟你们走呢？” 他们没有说话，只是看我的眼神变得犀利和谨慎，一只手紧握刀柄，空气仿佛凝固在空中，紧张的氛围不断地扩散，让我感觉他们下一秒便会拔刀。 “开个玩笑罢了。”我叹了一声，他们还真的无趣。我站起身来，也许是坐太久了，腿脚有些软，我用手撑桌，自嘲道：“你看看我这幅模样，你觉得我还能做些什么？放心，我跟你们走。” 我是白泽，也有□□，受伤了，也是会虚弱的。 这位将军看上去五大三粗，却也是一位懂得怜香惜玉的人，他没有故意刁难我，反而带了两位侍女照顾我，而且还为我准备了一辆马车。 “若有什么需求，大人随便吩咐便好，只要卑职能够做到便一定会满足大人。”孟特毫无表情地道，就连他说话时的语气也是认真而无趣。 我揭开马车的帘子，看他，然后又看了马车里面一眼，想了想，道：“如果可以，我希望有一个抱枕。” 大概一炷香时间，他果真给我找来了一个抱枕，我很开心地单手接过抱枕，道了声谢谢便松开揭开帘子的手，帘子很自然地向下垂，挡住了外面的景色和阳光。 “你们自己休息便好，无需照顾我，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说完，我便将抱枕往椅子的另一侧扔去，然后整个人躺在马车的座位上闭上了眼睛。我没有心思再去理会那两位长得还不错的小丫鬟，此刻的我只想好好休息，身上的疼痛及疲倦让我不得不逃离这痛苦的现实，逃进那无知觉的世界，逃过这一段可怕的时间。 待我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到达九重天，躺在柔软的床上，手中抱着的，是孟特给我的抱枕。感觉身体好多了，我方才睁开眼睛，首先进入眼帘的，是一位皓齿蛾眉的姑娘，她比从前更加有灵气了，脸上不再有那拘谨的冷漠，而是有了几分少女的活泼，果真月神府就是一会毁了人的府邸，但没想到还给她快乐的，是这吃人不吐骨头的九重天。 “你终于醒了。”她的眼中有几分笑意，可见是真心真意，“陛下这几日很担心你，你现在身体怎么样了？”她扶我坐起身来，并递了一杯水给我，我向她道了一声谢，“好多了，谢谢你的关心。”说完，我便慢慢地喝了几口水，清水滑过我的喉咙，就像是久旱的土地终于等到了雨天。水不温不凉，一喝下去便知道这是有人精心准备的，不然这水早就凉了。 “我睡了多久？”我又问道，“沈烨怎么样了？” 她的脸上有些吃惊，似乎是在惊讶我为何可以直呼雨□□讳，看来她似乎不知道我的身份，不过随便了，我也不是注重这些的人。 “雨神大人现在被陛下关在府中，姑娘放心，大人他很好。”小月从一旁拿来了糕点，递给了我，道：“听陛下说，姑娘喜欢桃花糕，我特意做了一些，希望姑娘会喜欢。” 沈烨没事便好，此时此刻将他困在府中时最好的办法。 “有心了。”这桃花糕精致而又香甜，若是再甜一些我会更喜欢，但既然事别人花了心思做的，我也没理由挑三拣四，“这桃花糕很好吃，我很喜欢。”我笑着道，若是有一些酒在身便更好了。 “陛下也是怎么说的。”小月似是想起了什么，脸上浮上了一朵红云，嘴角扬起一抹幸福的笑容，有了几分小女孩的害羞。看来柳寻对她是真的好，这样也好，只是可惜她这一生都要被困在这一个小小的地方了。 她忽然好想想起什么，问道：“姑娘是否曾经跟随在雨神的身边，若是，姑娘是否见过一只长着独角的小羊？” 没想到过了这么久，这小姑娘居然还在挂念那只小羊。我摇摇头，道：“我在沈烨的身旁未曾见过一只小羊。”九九八十一道天雷让我受了很严重的伤，法力也尽可能地散去，恐怕紫蓉山地小羊也在那个时候消失了。 “是吗……”小月显然有些失落，一双眸子里的光顿时黯淡下来，过了半会儿，她道：“若姑娘来日见到，希望可以告知我一声。” 我答应了她，但我心里知道这只小羊不可能再出现了，因为我不会让她再出现了；况且即便这小羊再次出现我也不可能可以把消息传到后宫。即便我又变回那位高高在上的白泽，我也不可能与后宫的女人或男人有任何的交集，这是父神定下来的规矩，是为了保护后宫们的女人，也是为了保护后世帝王的性命。 天色渐渐不再明亮，时间也差不多了，她也是时候回去了，临走前她告诉我我现在位于她的殿旁边，有什么事叫下人找她便是，我应了下来，她的好意我心领了，她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再冷酷的心都会被她所打动。 “希望你一辈子都可以这么的开心快乐。”她走到门前准备开门的那一刻我道，她的动作顿了下来，转头看我，似乎不解为何我会突然间这么说，但她还是弯眼一笑，道：“谢谢，愿姑娘也是。”说完，便真的离开了。 这几日里，小月几乎每日都来找我，给我带来各式各样好吃的甜食，她担心我会无聊，于是给我找来了不少有趣的小玩意，每日都给我讲不少她自己 分卷阅读78 有趣的经历，这让我想起西泽的羿生，那个活泼可爱有些烦人的小家伙，但每逢谈起小神女的身后，她都会有种叹息和悲伤。 “小姐她活得太辛苦了，月神府这个地方不适合她，希望到了西泽她会找到她想要的生活，希望她可以放弃雨神大人，雨神大人并不适合她。” 每次她说这一句话的时候我都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笑着。人活得痛苦不是她人造成的，而是自己造成的，有些人天生无师自通，有些人则永远都不能理解这个道理，譬如小月，譬如芙嫣。 “陛下不允许其他妃子来找我，而陛下自己又日理万机，每日便只有那几位小丫鬟们陪我，但可惜她们都忌惮我的身份。”她的表情有些失落，但很快又笑了起来，“幸好你来了，有你陪我，这时间都似乎过得更快了。” 这句话中，我听见了心酸。 待小月走了后，我的殿中来了一位不请自来的客人。 我的五感是天生的好，但很可惜我的法力却再也回不去我原本的程度，即便九重天的药物再好，即便这些仙丹妙药有多神奇，它们也不能恢复我的法力。 我背对着他，但我知道那人定是他。 “师父，好久不见。” 的确是好久不见，太阳落下山，房间的夜明珠慢慢地亮了起来，照耀了整座殿。 我缓缓转过身，微笑着看着来人，他和往常一样爱穿淡色的衣裳，脸上挂在亲和的笑容让人很想主动亲近他，他与沈烨不一样，他真的是一位翩翩君子，举手投足及言语间皆自带君子之风，他比沈烨更加的冷静和沉稳，遇见任何事都会淡然处理。心怀天下，处之坦然，只论才华不论出身，受人尊敬爱戴，他会是一位很好的帝王。 可惜，他不是一位很好的徒弟。 毕竟在他的手上有着他师父的鲜血。 “柳寻，你果真长大了。”我很欣慰地笑着，“为师都看不透你了。”他的眼中不再有明媚的光芒，而是有了几分帝王的谋略和算计，他是何时变成这个样子的，我不得而知。说实话，或许我也不是一位合格的师父，不然我又怎会看不透柳寻？ 我脸上的欣慰带了几分讽刺。 “这只是一个意外。”柳寻并没有为自己的行为而抱歉的意思，“我没有办法，这是我最后一次机会，我等不及了。我相信换做师父，师父也会做出与我一样的事情。” “当年谁不知道天帝最想杀的就是你。”我用着平淡的语气和他说道，“因为你是唯一一个会威胁桀敖太子之位的人。” “你没做错，而且你很聪明，把一切的责任都推在张谋的身上，但倘若这人另有他心，那么你如今便会受到六界的质疑，你这位置也不可能做得稳。弑兄弟、灭师祖此为大罪，若你所做被世人知晓，恐怕也逃不过众人的非议和不信任。” 柳寻没有反驳，一如往日认真地聆听我的话语，我叹了一声，“柳寻，你知道我这个人最珍惜的便是我的性命，若是旁人并且他此刻站在我的面前，我定会用尽我的全力来杀他。但很幸运，那人是你。” 他毕竟是我的徒弟，我狠不下杀手。 “你可知道如果你主动将你的过往告诉我，或许我会帮你。” “有些事情我必须亲自做。”柳寻说道，他的声音很坚定，眼中的戾气挥之不去也无法隐藏，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这幅模样，他将自己隐藏得很好，他是君子，可是他有自己的底线，两件事不冲突，但很可惜我没有早些发觉到。 “师父不知道我已经忍了很多年了。”他的脸上带着苦笑，声音很轻，带了些颤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伤心的往事。 “无论谁做，结局都一样。”我坐在美人榻上，为自己倒了一杯茶，说了这么多，我有些渴了，“我可以保护你。”我看着他的一双眼睛道。 “柳寻，你知道你与沈烨最大的差别是什么吗？” “沈烨相信我，而你，却一点都不愿意相信我。”我表面上仍旧平淡地笑着，但事实上我的内心阵阵地刺痛着，毕竟我从小带大的孩子不相信我，这件事虽然我早便知晓，但要亲口说出还是有些可悲和伤人。 殿中很安静，窗外的夜莺站在枝头上唱着哀怨的曲子，半响，柳寻才开口说话，“师父，你竟是如此的不懂我……”或许夜莺的歌声引起了他内心的伤痛，他的声音中带了些许的伤感和委屈，像一个小孩子一样低着头，控诉大人为何不了解自己。 “柳寻，你不该不信我，不该杀我，不该派沈烨去西泽。”我冷着脸道，我也有自己的性格和情绪，我也有我自己的底线。相比起死，我更讨厌被人出卖的感觉，被自己信任的人出卖的感觉，例如我的徒弟柳寻，我的朋友东羽。 气氛凝固，我们二人皆不愿退步，他有他的想法和目标，我有我的底线，我们两个就像是交叉的树枝挡住了对方的去路，但谁也不愿让开让对方过去。 “师父，你身体好些了吗？”他转移了话题，身上减少了几分情绪，从声音明显听出来他正在控制自己的情绪， 分卷阅读79 试图让自己变回从前那个温柔平稳的公子，但语气中的冷淡却是像猫咪的尾巴，藏也藏不住的。 “现在还活着，但不知道未来会怎样。”我施法，手心冒出一团火，我将其覆盖在杯上，杯中的茶水再次热起来，“我的法力有可能永远都不会恢复到从前到模样了。”这次，是真的不可能恢复了，现在的我便如同一只修炼了五百多岁的小妖，根本不可能再是九重天的一把利剑了。 即便他上次背叛了我，但我还是愿意再赌一次，况且隐瞒这件事对我来说并没有任何好处或坏处。 “朝中的大臣希望师父可以回到九重天，九重天需要师父。”柳寻道，现在的他有了几分天帝应该有的样子，这些东西是潜移默化的改变，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九重天从来都不需要我，他需要的是一位好的君王。”我将杯中的茶水喝完，看着手中的杯子，想起曾经的种种，道：“而我，也不希望回去九重天。” “师父，关于禁术，我帮你压了下来。” “便当是你对我的补偿，毕竟你欠了我一条命。”我带着几分讽刺的意思开玩笑道。 他假装听不见，向我行礼，“若无事，我便先离去了。”随后便转身离去 他由始至终都没有自称自己一声朕。 “你要好好对待小月，她是一个很单纯的姑娘。” 他的脚步顿了顿，在黑暗当中他的背影显得额外的孤独和寂寞，他转头看向窗外，道：“师父亦要好好对待小六，他是一个很简单的人，九重天不适合他。” 他离开了宫殿，也许是风，也许是他的动作，门合上后仍旧小幅度地摆动。 这或许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他触碰到我的底线，我亦踏在他的底线上，如此，我们二人还可以回到从前的模样吗？数千年的师生缘在一瞬间化为灰烬，如同我与东羽的感情般，二者皆如远去的飞鹰带着自己的志向不再复返，我站在原地看着它们离我越来越远，向四周一看，到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 一个人，真的很孤独。 夜空中，无数的繁星在空中闪烁，此时的他们就像是上天的泪水，我的内心，早已千苍百孔。 Chapter 32 紫蓉 柳寻的母亲是一位小宫女，是鲛人，拥有一把令人羡慕的声音。 那夜，她独自一人在御花园，想起遥远的家乡，唱起了悲哀的曲子。酒醉的先帝路过御花园，被凄美的歌声所吸引，强占了她的身体。后来，这位鲛人族的小宫女住进了深宫，只因她怀上了龙子。 随着日子的过去，先帝似乎早便忘记了这位宫女的存在，怀孕三年期间，先帝未曾探望她一次。临盘之际，这位宫女因难产而香消玉殒，但何人不知是天帝和天后做的手脚。 一位小宫女，有何资格诞下龙子？ 孩子可留，但母亲一定不可以活着。 他的母亲并不是因为难产而死，那时候因为她并未受天帝的重视，下人对她亦是刻薄，若不是她为人善良，有几位心善的嬷嬷甘愿分出一些食物给她，否则她连同肚子里的胎儿早便饿死了。因为未能从母亲的肚子中吸取足够的养分，因此他出生时很小、很瘦弱，很容易便生出来的。 他的母亲，是活活被天后折磨死的。 天后恨她，也恨自己。 她恨她为何仅用歌声便可迷倒天帝，恨她只用了一夜便受孕，甚至诞下了龙子；她夜恨自己，恨自己为何得不到天帝的宠爱，恨自己为何怀不上孩子，因此她将所有的错误都怪罪在这位宫女的身上。并且在天帝吹起耳边风，引导天帝不喜这位可怜的宫女。 生下龙子后，她将宫女囚禁起来，剪去她的舌头、毁去她的声音，让她一辈子皆不能歌唱。她用大刀切去宫女的鱼尾，每日施以鞭刑等等酷刑。最终，那宫女死无全尸，据说临死前在地上用血写出了一个字：“寻”。 其实天后可以连她的儿子也杀了，但是，她需要这个皇子来彰显自己的仁德。 这就是后宫政治，是牢笼中的争斗与阴谋。 这是宫中的秘史，天帝天后以外知道的人都已经死于非命，没有人会晓得，若不是我在宫中的密探告诉我这一切恐怕我也会以为这位宫女是死于难产。 我猜测这才是柳寻发动政变的真正原因。 天帝与天后不可能将这个秘密告诉柳寻，而柳寻从哪里得来这个信息便无从考察了。 柳寻以为除了他和告诉他这个秘密的人，无人晓得，却偏偏忘了他的师父的密探遍布六界，九重天的秘密从来都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这几日，我不断地闭关修炼，尝试令自己体内的法术有所增长，只可惜一切都只是妄想。但我从来都没有打消这个念头，因为我知道如果你有想保护的人那便必须要变得强大起来，否则你只会拖他的后腿，况且我袖中还藏着长陌的灵魂，若我的法力仅有这少少五百年，我要如何去复活他？ 躺在床上，我看 分卷阅读80 着外面的天空，不知躺了多久，终于想起来了还有一个法子可以在短时间内增强法力。 趁夜，我偷偷溜出皇宫，来到了父神的府邸。 这座尘封已久的府邸在黑夜中显得格外的阴森，这里是九重天的边境，没有人会靠近这里，就连守卫夜不曾来到这里。 这座巨大的府邸早在很久以前便成为了一座空宅，具体的时间我记得不太清楚，但大约是在父神陨落的一百年后吧。 我推开沉重的大门，由于太久未有人打开，这门上充满了灰尘，我进去以后便立即变出丝巾擦了擦手。 我走进父神的房间，里面的摆设仍旧是我记忆中的模样，一点都没有变，只是气氛变得死气沉沉而已。我还记得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父神的子女们都围着我，一双双惊讶及兴奋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而父神站在他们身后，面带温暖的笑容，眼中慢慢是对儿女们对爱，我也曾以为我也会体验到这种爱，但到头来不过是我的妄想而已。 我找到那个神秘的开关，他躲在父神的书桌下，轰隆隆的声音响起，待声音消失后，书柜变成了门，一条暗道出现在我的眼前。 父神曾经和我说，他有一颗神丹妙药是为我而准备的，他没有说原因，只说希望我不会有用到他的一天。 我走进暗道，里面的火炬像是有人控制一般亮了起来，照亮了我面前的路。我走到暗道的尽头，那里有一个到我心口的高台，上面放着一个盒子，我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一颗金丹，我毫不犹豫地吞下金丹。 随之而来的，是欲将我撕成粉碎的疼痛感，法力像是洪水般涌入我的身体，而我的身体一时间根本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力量。我痛苦地卷缩在地上，身体上越是痛苦我的脑子便越是清晰，我不能晕过去，只能面对这些我不会想经历第二次的痛苦，这一刻我突然间觉得其实天雷也不算些什么了。 这是禁术，父神亲口下令的禁术，但没想到父神居然破了自己的规矩。 这根本不是什么神丹妙药，这是恶魔，是魔鬼！ 这里面的全是那些在战争中死去的战士们的灵魂，不论是敌方的还是自己人，父神将他们统统做成了药。 我的耳边传来灵魂们的嚎啕，他们尖锐的声音仿佛想刺破我的耳膜，但即便我用双手捂住我的双耳我仍旧听见他们的声音，他们仿佛就困在我的脑子里、我的身体里不断地拍打我的五脏六腑希望我可以放他们出去。 白泽。 是父神的声音。我尝试屏蔽五感一次逃避疼痛的感觉、逃避那些凄凉的哀嚎声，可惜我失败了。力量源源不绝地进入我的体内，我不能控制自己接受还是拒绝，如同那恐怖的疼痛感，这次的疼痛比我这一生感受过的任何一次疼痛都恐怖，比他们的总和还要痛。 这把声音响起之际，我想起了父神那一双严肃且冷漠的眼睛。 用力量交换你一个承诺，一个永久不会伤害九重天的承诺。 我的嘴角扯起一抹讽刺的笑容，因为疼痛，我放声大喊，“父神，你即便死了也不相信我！我是你最忠心的利剑，你却如此算计我！”两行热泪从我的眼角留下，但我仍旧笑着。 没想到，真真没想到。 我疯狂地大笑，控制不住地大笑。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父神，你竟是死后也不愿意相信我。 这一夜注定不是平凡的夜晚。 我悄悄地回到九重天，来到了岚竹殿，这些天，柳寻未曾放过沈烨出来。 岚竹殿除了沈烨空无一人，里面甚至没有夜明珠照亮，若没有外面的星空和月光，里面真的会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沈烨躺在床上，待感受到有人侵入的时候他猛然起身，警惕的眼光看着另一端的黑暗。 我从黑暗中缓缓走近沈烨，我能感觉到月光洒在我的脸上，下一瞬间我被人紧紧地抱在怀中。 我被他抱着，很温暖、很有安全感，我很想念这份温柔，它可以使我忘记任何的痛苦和悲哀，我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白泽，不再是那个在战场上的战神，不再是父神训练出来的利剑，而是一个普通女人，可以随意和她爱的人撒娇、说话聊天的人。 “别再离开我了。”他的声音沙哑，我能清楚地听见他声音中的弱小无力，“我愿意和你面对一切，求求你，你别再抛下我独自面对一切了。”此刻的他卑微至极。 我用法术将他身上的魂锁解开，抬起手臂环住他的脖子，以此安慰他脆弱的内心。 我不知要如何用言语去安慰他，而且即便有第二次我也不会让沈烨冒险，我给不了他承诺，因为我不允许有任何东西伤害沈烨。 我看见了我手心下方，手腕内侧的紫色印记，它像是一团燃烧的火一样，那是父神对我下的诅咒。我想他应该是我这一辈子中唯一一个真心相信我，永远不会背叛我的人。 他用双手捧着我的脸，小心翼翼地，像是在捧着一朵脆弱不堪的小花，他用拇指抹去我眼下的泪水，道：“ 分卷阅读81 我永远都会在你的身边。”相比方才又有了几分儿时的活泼和赖皮，“即便你是赶我走我也不会走的。” 他的眼睛和外面的繁星一样明亮，照亮了我内心的黑暗。他的唇慢慢地靠近，试探般贴上我的唇，温柔地吸吮，我也回应着他的温柔，没有激情和冲动，只有淡淡却温柔的爱情包围着我们。他的一只手轻轻地放在我的脑后，另一只手怀着我的腰，他的身上有一股好闻的味道，不知要如何形容，但这是我喜欢的味道。 “沈烨，我们回家吧。”我在他耳边小声地笑着说。 “好。”他的眼睛在笑。 我们连夜“逃”回了紫蓉山，而柳寻也没有特意派遣重兵来寻我们或者包围紫蓉山，他似乎是在默许我们的所做所为。 当然，我不可能是狼狈地逃，自然是大摇大摆地从岚竹殿走出来。 拂晓时分，天边好似出现了一抹金色的祥云，弧顶的太阳不过探出半个头，蔚蓝的天空慢慢被这金色侵占。万物方才苏醒，叶子上、草儿上、花儿上都布满了晶莹剔透的露水，空气是清新的，是自然的，带着清淡的树叶的味道。踮脚一看，可以看到远处的大海，那是东海，当然这需要你超凡的眼力。紫蓉山很高，仿佛伸手就能触碰到天空，是观看景色最好的地方，这也是为什么我在万壑中偏偏选了紫蓉山。 府门打开了，站在门中间的是小绵絮，在她身旁有两排的侍女和守卫，他们微微弯腰，异口同声地道：“欢迎大人回府！” 小绵絮眼中含泪，红着眼睛，脸上却是挂上了幸福的笑容，声音微微颤抖，“大人，欢迎回家。” 沈烨牵起我的手，我能感觉到他手掌的温热，我转头看他，他的笑容如同这晨曦般温柔，道：“欢迎回家。” 在他的眼瞳中，我看见了我的倒影，我看见我正在笑，不得不说，他眼中的女子真好看，真幸福。 “我许久未曾回来了，不知小绵絮可想我？”我如同往日吊儿郎当，本是想惹她一笑，谁知道她听完这句话后竟落下泪来，直接收起笑容伸手抹去泪水，哭的稀里哗啦的，很是凄惨，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盛绵回来了，你为何却像是哭丧般，如此难看也不怕大人看见。”沈烨的嘴还是一日往常的毒，他嫌弃地看着小绵絮，翻了一个白眼，随后讨好般的看着我，道：“你还是看看我吧，我比她好看多了。” 小绵絮听见后立即瞪了他一眼，眼中的泪水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流，却也顾得上给他来一脚，“雨神真不会说话，都不知当大人去世的消息从九重天传到紫蓉山的时候，日日以泪洗脸的人是谁，这一洗也不知洗了几百年。” 这一脚可不轻，沈烨怕连累了我立即松开了我的手，他自己则踉跄了好几步，好不容易站稳了，却又被小绵絮踢了一脚，直接单膝跪在地上，尚未等他开口小绵絮道：“小孩你可别忘了，大人不在的时候是谁好心留下了你，若不是姑奶奶我看在大人的面子上，你那几百年都不知在哪里苟且偷生。” “若不是看在盛绵的面子上，我一定将你大卸八块！”沈烨咬紧牙关，狠狠地道。 看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地吵起来，我们似乎回到了从前的时光，我坐在石椅上，喝着小酒吃着桃花糕，沈烨和小绵絮在打打闹闹，可惜了那个坐在我旁边与我一同静静地看着他们的人已经不可能再回来了。 想到这里，我突然间觉得有些失落。 中午的时候，小绵絮让厨房做了一桌子的菜，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家里的味道最好。 午饭过后，沈烨有公事在身，不依不舍地和我道别，我安抚了他几句，在他脸上蜻蜓点水般送给她一吻，他便心满意足地回到了九重天。 我在书房里坐着，翻开了书，小绵絮乖乖地站在我旁边，和我汇报早上的时候我让她查的事情。 “狼族的二少君焯曜的情人，孔雀族的小公主颜鹊现在被关在一个幽闭的地方，我们的密探暂时也找不到这个地方在那里。狼王已经退位，新狼王是曾经的狼族少君焯燃，老狼王现在住在宫殿旁边的一座府邸，外面有重兵看守，只是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小绵絮办事我一直很放心，否则我不会让她来打理我广大的秘网。 我拿起手边的茶杯，放在唇边轻轻吹了吹，道：“以狼王的性格，那些兵一定是用来保护老狼王用的，因为他知道老狼王定是做了什么得罪了九重天，以九重天的性格定会报仇，但很可惜，他想多了。”我将其一口饮尽，转头看小绵絮，皱了皱眉头，道：“这为什么是茶，我想和酒。” “这大白天的，喝什么酒。”小绵絮口上虽然责备我，但她还是唤人拿来了酒，她将其递给我，桃花的香味扑面而来，我心满意足地笑了笑，随后将酒壶中的酒倒进茶杯中，笑着喝了一口继续看书。 “大人，狼族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族裔，为何大人突然间如此关心狼族的事情？” “听了一个故事罢了。”我不假思索地说道，毕竟即便在当场我也不可能去干涉他们的内务，更何况我现在位居九 分卷阅读82 重天，我向来不是一个喜欢惹火上身的人，后续便当听一个故事便算了。 “大人真的要去复活长陌吗？您的身体和陛下那里……”小绵絮面带担忧，问道。 我微微一笑，安慰她道：“莫要想这么多了，我会处理好所有的事情的。”随后命令道：“狼族那边继续盯着，所有的事情都要一一向我汇报。” “是。”小绵絮点头认真地道。 我继续低头看书，但愿焯燃不要变成他的父亲。 Chapter 33 起誓 十年的光阴对于一个神仙等寿命动不动就是好几十万年来讲不过是凡人认为几十日的时间。 这十年，我过得很开心，很幸福。小绵絮也是，她说这紫蓉山终于再次活了，不再冷清，变得和从前一样热闹了，只可惜许多事情已经物是人非，每每谈起此事，她几乎潸然落泪。 长陌的身体以及灵魂在昨日完全修复好，我在他睁眼前让小绵絮寻人送回了东海，听送他的那人说，太后很是高兴，不顾身份跪在地上给我磕了几个响头，泪水纵横，哭得说不出话来，失去了平日的高贵儒雅，一双唇蠕动，久久不能言语。 这女人的命真苦，长陌的命也算是我给她的一点安慰。 我写了一封信给九重天的天帝向他道明缘由，他表示理解，再后便没有任何的话了。一张比巴掌还大的白纸上，上面只有这寥寥几字，倒是叫我心寒。 “大人，西泽那边传来的消息，小少君被人抓走了，那人并未留下什么手脚，便连我们的人也查不出那人是谁的人。” 紫蓉山的桃林，我择了最大的树，席地而坐，背靠在树干上，手中拿着一壶桃花酿，身旁有另一壶酒，是他喜欢喝的梅酒。我拿起地上的那壶梅酒，倾斜，酸甜的酒香与桃花香混在一起，倒是一个有趣的味道。 这个家伙，明明是一个男人，不爱喝白酒黄酒，却偏偏独爱这女子爱喝的梅子酒，我也是醉了。如此娘的人，也不知道为何璇娘会喜欢她。 璇娘是他的正妻，那是一个位很美丽的女人，东羽这家伙能娶到她真真是他十世修来的福分。 我将空壶放在身旁，回想起多年以前的事情，有些心不在焉，但很快便将思绪拉到正事上。 我记得那位小少君，他是一个善良可爱的小孩，就是有些吵。“狼族有什么反应？”羿生是狼王的独子，万千宠爱聚一身，是众人手上的宝藏，除了孔雀族公子的一事基本上没吃过苦头，不知这小孩现在怎样了。 “狼族封锁了消息，连九重天也未曾知道。狼王着急万分，派了许多人，但很可惜这些人全都有去无回，王后每日以泪洗面，几乎快要将眼睛哭瞎了……”小绵絮顿了顿，带着担忧的口吻道：“奴知道大人与狼族之间有些渊源，大人可要三思而行……”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我也曾猜到，她大概是担心我下了这一滩祸水，惹火上身，伤害到自己的性命。 “奴不忍看见雨神每日要死不活的样子。”她的眼中亦是含泪。 “平日见你和沈烨斗嘴打闹，没想到你这般为他着想，若是被他知道了恐怕又要笑话你了。”我忍不住逗她，笑道。 小绵絮很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叹了一声，道：“大人不在时雨神的模样奴是从来没有见过，日日像是被乌云所笼罩，夜夜醉酒在桃林中，一双漆黑的眼中再也没有了明亮，像是失去太阳的花朵一般……奴从来没有见过悲伤至此的人。直到月神府的神女送来了一只小羊，雨神才有了些许的好转，只可惜奴并没有照顾好小羊，在雨神领兵打仗的日子中，小羊不知去了那里，也许趁着下人不注意偷偷离开了紫蓉山，奴也曾经派人到出找过，但这只小羊就像是凭空消失一般消失得彻底。幸好大人回来了，不然没了小羊，恐怕雨神又会回到最初的样子。” 我静静地听着，脑中浮现出复活后第一次见到沈烨时地模样，小绵絮的形容很形象，沈烨整个人便像是失去了灵魂一样，眼睛是死的，没有任何的情绪，相比起现在和小时候的模样，简直便是一个陌生人。 “尽管放心。”我一改方才的嬉皮笑脸，想起那日，我将自己困在房间中，他的声音、他的眼睛、他的怀抱，脸上不自觉地出现了一抹笑容，我道：“我如你一样，不希望他变成那副模样，他是属于光明的，不应该是那副模样。” 况且，这本就与我无关，我不过是一个过客而已，一个听故事的人而已，即便小绵絮没说那一番话，我亦没有打算去做任何的事情。 听见我的承诺，小绵絮像是心中放下一块大石一样，面容的表情也渐渐放松不如方才的紧绷，“除此之外，妖族给大人寄了一封信。”她将信拿出，双手奉上。 我接过信件，信封上有妖族的印章，我拆开信封，阅读里面的信。 大概内容便是应淮想与故人一聚，那信中的故人所指自然是我。呵，那人倒是聪明，连字迹都模仿得一摸一样，连那些细节部分也没有忽略，很可惜他 分卷阅读83 低估了我对应淮的认识，应淮这人从来不会做这些事情，他不是一个念故的人，又怎会做出这些在他眼中毫无利益的事情？ 随手，便把信烧了。 这时，又来了一个小丫鬟，向我恭恭敬敬地鞠躬，道：“大人，雨神在大殿等候您多时。” 这时，树上落下了一片桃花的花瓣，在我眼前落下，像一个羽毛一样，飘落至地。 我勾了勾唇，道：“无妨，让他等着吧。你们两个若无事便先退下吧。” 二人低头应是，面向我退几步后便小绵絮便拉着那小丫鬟转身快步离开，走到不远处，可能那小丫鬟以为我听不见，问小绵絮为何如此急忙地离开，我听见小绵絮放轻了声音，但很可惜还是被我听见了：“快走便是，废话怎这么多？” 脚步声窸窸窣窣，直到再也听不见后，一袭白衣从我靠着多那棵桃花树而降，万千桃花环绕着那人，他的脚尖先落地，地上的桃花像是被风卷起一样在空中飞舞，待那人稳稳地站在地上，这些桃花方才缓缓降下，形成了好看的桃花雨。 白衣公子将手伸向我，我笑嘻嘻地将手递了过去，他用力一拉，将我拉入他的怀中。他的双手抱着我，抱得很紧很紧，像是怕我下一秒会消失一样，我感觉有些不对劲，安慰似的轻拍他的背，放软声音，温柔中带着关心，问：“你怎么了？” “没事，让我抱抱你。”沈烨的声音低沉沙哑，过了许久才将我松开，他的手抚上我的脸，拇指在我的脸上轻轻摩擦，漆黑明亮的眼瞳带了几分的难过，我向来不舍得他难过，他这幅模样让我的心都要碎成一片片了，像是那摔在地上的明珠，忍不住将它重新砌好变回原本的模样，却又因它的裂缝而痛心。 “沈烨，我在这里。”我笑着对他说，他的眼中的雾霾仿佛被阳光驱逐，他的嘴角一弯，我又看见了我喜欢的笑容，他的笑容，这是这世上所有的宝物都无法取代的笑容。看见他笑，我的心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牵着我的手坐在了桃树下，另一只手揽着我的肩，将我拥入他的怀中。我的头微侧，靠在他的身上，感受他的温暖，他的身上又一股好闻的桃花香，不知道这家伙在桃树上藏了多久才现身，连身上都染上了桃香。 “你的出场方式越来越夸张了。”我调侃他道。 他轻声一笑，道：“这样子好看。”他松开牵我的手，上移至我的脸，将拇指放在我的唇上，我作势要咬他，他倒是灵活地躲开了。“你不是喜欢翩翩公子吗？这样的出场方式很符合这个人设。” 我半起，横跨在他的身上，他略惊，却又很快平静下来，我用双手将他的手禁锢在树上，吻上他的唇，灵活的舌尖撬开他的唇齿，溜进去与他的舌头交缠在一起。我闭上了眼睛，不知道他现在是一副怎样可口的模样，但我相信现在一定很像我一个采花贼去采他这朵俊美的鲜花。 他热情地回应我，慢慢地不再是我在挑逗他，我反而变成了被动，我有些不甘，睁眼，轻咬他的唇，退了回来。他满脸委屈地看着我，嘴唇的牙印却不明显却也微微泛红，他的喉结上下蠕动一下，仿佛在告诉我他还没有满足。 我恶作剧般轻咬他的喉结，又在上面舔了一下，听见了他咽下口水的声音，我松开了手，满足地笑了起来。 “师父如此勾引小六不怕被世人谴责吗？”他怀笑道，他将方才恢复自由的双手放在我的腰上，屈膝让我更加靠近他，一双手抱着我的腰。我们两个靠得很近，他的唇靠近我的耳朵，我能感到他的气息，很痒，我笑着要逃却被他制止，他在我耳边道：“师父就不怕小六也忍不住吗？” “你忍不住而我何干？”我嘻嘻地道：“要灭火自己洗澡去，为师的存在可不是为你灭火的。”我搂着他的脖子，道：“我守护九重天如此久，讨了个夫君怎么了？他们敢说任何一句伤害你的话，我便割去他们的舌头，剃去他们的头发，挖了他们的双眼，把他们变成人彘喂妖兽。” 他抬手拢了拢我的头发，问：“那如果他们的言语伤害到你呢？怎么只惩罚那些伤害我的人？” “我向来不怕流言蜚语。”我吻了吻他的眼睛，他闭上了眼睛，睫毛似蝴蝶的翅膀，他缓缓睁开了眼睛，波光粼粼的眼睛好看极了，难怪天底下有这么人因为这双眼睛而倾倒。 “我的软肋向来都是你，只有你。” 他的身体轻轻一震，眼中似乎在一瞬间被雾水覆盖，声音低哑：“盛绵，我到底用了多少辈子和缘分换来今生和你在一起。” 我装作思考状，他又想靠过来吻我，我微微向侧躲开，用手软软地推了推他好让他与我保持距离，笑道：“我想，有可能上辈子的你孤独终老，老天不忍你这一美人在这一生仍旧如此所以便找来了我来陪伴你吧。” 他被我这句话逗笑了，“也是，毕竟你也孤独一人过了好几万年。” “不止好几万年。”我低头算了算，蹙眉，“这年头也太多了，我算不明白了。”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头，道：“九重天的白泽早已死去， 分卷阅读84 这一生你只是盛绵而已。” 他的笑容天真烂漫，我的心中叹了口气，若真的如他所说便好，只可惜天下人都不是如此想。他们想要的是可以保护他们避免灾难的白泽而不是盛绵。我与父神的交易从未告诉任何人，看见他将美梦当真的样子，我实在狠不下心将泡沫戳破。 “沈烨，你可知道，我真的很喜欢你。”我的手轻放在他的脸上，他的手掌覆盖在我的手上，移至唇边轻轻一吻，他的眼睛中慢慢是对我的欢喜，柔情似水，即便不用言语我也能轻易地感受得到他对我的感觉。 我不太说情话，但眼前这个画面却让我触景生情，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跃动，心跳加快，脸上我想应该是红了一片，“沈烨，如果可以，我想将你藏在紫蓉府中。你如此好看定有许多人觊觎，我是一个自私的人，我想一个人独享你。” “我本想放你自由，但既然你主动落入网中，便休怪我不客气了。”我在他的脖子上重重一吻，留下了我的印记，看见他那双动情的眸子我知道这便是他的底线了，若我再放肆下去恐怕遭殃的就是我自己了。 我恶作剧般笑，想站起便跑，却没想到他的手臂揽住我的腰，力气不大却恰好可以阻拦我逃跑，“点完火便跑，难道师父便忍心看见小六□□焚身，痛苦难耐的样子？”他的语气带着委屈，一双漆黑的眸子看着我似乎呼唤我去帮助他，我向来难以抵抗他这幅模样，此刻的我如同一个毫无缚鸡之力的士兵面对千万精力充沛，手拿武器，乌泱泱一群的敌军，所做的除了投降缴械，又或者正确来说，我选择了投降而不是拼死抵抗。 他很熟悉我，知道怎样做才能让我心软，让我从他的心，幸亏他不是我的敌人而是我的枕边人，不然我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反抗。 面对他，我从来都是一个毫无计谋的小孩子，我只想把快乐带给他，这是一件最简单的事情却又是一件最困难的事情。 “沈烨，你会利用我吗？”我问道，虽然我知道若有这个心，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可能具真实性，但我还是想亲口听他说出他心中的答案。我害怕了，真的害怕了。身边的人无一不是带有心机地靠近我，无一不是利用我达到他们最终的目的。 我虽然是白泽，是一个冷酷无情的利剑，但我的身体是肉做的，我的心亦是如此。 他是我的最后一根稻草，若他也离我而去，我将会掉落无尽的深渊，沉淀在黑暗之中，永远不可能再见到光明了。 越想越怕，我不由自住地缩了缩身体，这细微的动作若不是在他眼中看见我也不敢相信我居然会做出如此软弱的行为，我低下了头，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我的心跳空洞地跳着，等待他的回应。 此时，掌心的温热传到我的内心深处，如同早上的太阳一点点地驱逐我的黑暗。 我抬头，一双温柔的眼睛进入我的眼帘，他的唇微启，声音很轻，但落下的誓言却很沉重：“我沈烨在此发誓，永远都不可能离开盛绵，穷其一生都不会做出任何伤害你的事情。” 我的双眼泛出泪花，“沈烨，我盛绵何德何能找到了你。” 掌心的温热是法术的施展，九重天有一个浪漫的法术，唤做起誓，起誓者一生都要遵从他的誓言，否则便会被自己所施展的法术所反噬，承受万蚁噬心的痛苦，最后面带狰狞地死去。 他将我抱起，站起身来，声音中带着笑意：“以身相许便可。” “真真是登徒浪子。”我轻锤他的胸口，笑骂道，随后又一转语气，带了几分好色：“最近练功了？肌肉好像比从前结实了。” “你可以亲手感受一下。”风流的口吻倒是很符合他的人设。 手中的酒壶不知何时丢了，但定是丢在了桃林中，只可惜里面的佳酿，愿下次来的时候还能找到。落花漫天，我想，如果可以时间可以停止该多好，一辈子停在这个时刻；我想，我即便死也瞑目了。 Chapter 34 执着 人生总会出现一些出乎意料的事情，例如我从前从未想过我居然会喜欢上我自己的徒弟，又或者小神女会离开西泽而来到九重天寻找沈烨。 那日之后又过了几天，我躺在美人榻上看书，沈烨则坐在书桌前处理公文，一切既平静又美好，怎料小绵絮带来的消息便如同晴天霹雳般霹得突然。只是，这小神女无缘无故为何离开了西泽而千里迢迢来到九重天？她回来九重天为何不是回月神府，而是到岚竹殿呢？ 我抬眼看了眼沈烨，他倒是毫不在乎，仍旧专心地批改公文，我忽然想起在西泽的时候小神女在饭店时情深似海的模样，我想，这件事十有八九与沈烨相关吧，于是开口道：“大概是你惹来的情债吧。”语毕便继续低头看书。 “她若爱等便继续让她等下去吧。”沈烨冷漠地道，随后我听见了他放下笔的声音便抬起了头，看见他一副无奈的样子，他道：“现在我回不去了，也只能借宿你紫蓉府了。” “若你喜欢，你想住多 分卷阅读85 久都可以。”我低头继续看书，翻了一页书，平静地道。想了想，冲他狡猾一笑地道：“倘若你住在这里我的名声便彻底毁了，你可要为我负责。” “我自是要为你负责的。”他离开了椅子，走到我的旁边也坐在了美人榻上，幸亏这美人榻颇大，不然二人同在定会感觉拥挤。他用两只修长的手指轻轻一夹夹走了我的书，随手一扔，精准地仍在了书桌上。面上的笑容仍旧像从前做完坏事后一脸淡定从容地笑着，似乎自己从未参与那一摊烂事：“等过几日良辰吉日，我娶你可好；十里红妆，让你成为众人仰慕的女神仙可好。” 他一脸嬉皮笑脸，我只当作他时开玩笑的，揶揄他道：“你若真有这个心明日便来娶我可好。” 他倒是认真的皱起眉头，似乎很不满意我所说，“婚姻大事岂能儿戏。” 倒是五十步笑百步，而且还被倒打一耙，我也只是笑笑不语。 “大人。”若不是小绵絮出声，我都忘记了她的存在，她这么一提醒我们俩，我们的目光齐刷刷地看了过去。真不愧是我的人，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保持冷静平和，“大人、雨神，神女已在岚竹殿等了三日，若再不处理，恐怕会出现流言蜚语。” 三人成虎，这个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我看了眼沈烨，他便像是没有听见小绵絮的话一般，既然他不介意，我亦不介意。我摆摆手，道：“依沈烨所说，月神府愿意丢这个人便让他们丢去。” 情深从来不是错，只可惜她挑错了对象，很可惜，她的梦中情人现在是我的人，喜欢上有妇之夫便是她的错了。 小绵絮自然知道我的性格，我决定了的事情向来不会有所变动，于是便转移了目标：“这对大人的名声恐怕……”谁人不知月神府的神女钟情于雨神，想必这世间还是有不少人相信棒打鸳鸯，横刀夺爱的人是我白泽吧。 沈烨的脸遽黑，他顿了顿，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认真地思考衡量一番后，摸了摸我的头，温柔地笑了笑，对我道：“我去去便回。”随后便走出了房门，马不停蹄地回到了九重天。 我看着他风风火火的背影，门因为他的动作仍旧轻轻晃动，这一切变得太快，上一秒还跟我嘻哈开玩笑，下一秒便离开不见了。 “还是你懂他。”我伸了伸懒腰，一个姿势维持太久还是会累的。 小绵絮走到我身后帮我按摩肩膀，我亦配合她调整自己的姿势，她继续道：“这世间何人不知雨神的心上人便是大人，又有何人不知雨神的软肋仅有大人一人。” “他太善良了。”我叹了一声道：“过于重感情，也不知道这样到底对他来说是好是坏。” 小绵絮手上的力气加重，力道正合适，我舒服得闭起了眼睛听她说话：“雨神不是天帝陛下，重感情也是一件好事。” 也是，历代君王最担忧自己的兄弟谋害自己抢夺自己的地位富贵，重情也是一种变相的软弱，对于沈烨来说是一个很好的保命符。听见小绵絮如此说，我高悬的心也可以安心地放下来了。 “西泽怎样了？”我不知为何突然间想起了西泽的小少君，也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 “狼族小少君被狼族的人成功解救，据密探大厅，小少君仍旧活蹦乱跳的，似乎只是被人请去做客游玩，并没有大碍。”小绵絮手中的动作顿了顿，想起了什么才继续按摩，“但奴最近却打听到妖族似乎有些不安稳，妖王应淮突然间不知何原因广纳后宫，各路不少妖王主动献上自己的儿女于应淮，现在妖族已与不同妖王交好。” 妖族不过是归降在九重天名下的其中一支妖的分支，这四海八荒仍有许多未曾与九重天结盟的妖族，他们占地为王，但现时仍是以应淮的这一支实力最为强大。妖族的壮大对于九重天来说从来不是一件好事，“通知了柳寻了吗？”我睁开了眼睛，再不睁开恐怕我便真的要睡着了。 “已遣人去九重天汇报了。”小绵絮压低声音，补充道：“是我们的人。” “应淮的野心向来不小，恐怕九重天一露出破绽应淮便是派兵遣将攻打九重天。”我想起在天罚结束后应淮的一举一动，他的表情、每一句话、他的所作所为以及他的目的都似一团迷雾般，看不清摸不透，揣摩不清他的心思。 他将自己隐藏在深海深处，空中的海鸥只能看见蔚蓝大海，却不知海下的鱼群究竟躲在何处密谋如何攻击他们的天敌。 我想起那日他说他可以给我我想要的。我从未见过他如此地认真地说出这句话，但相比起他是真心想完成我的心愿，我更愿意相信那是一场交易。只可惜那时我身心疲惫，无心与他勾心斗角，引诱他将目的说出。 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问题的答案即便是我送去的密探也找不到原因。 他有野心，但他的野心是什么，这个问题恐怕就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 “大人。”正当我在思考这个问题时，小绵絮打断了我的思路。她深知我意，从不会在我思考的时候打断我，然而今日的行为倒是有让我略吃一惊。但问题不 分卷阅读86 大，反正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一时半会儿也想不通，除非是他主动和我谈起，否则这一生我应该不会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然而他不是一个这样的人，因此可能我的神识进入混沌也不可能知道这个答案。 “怎么了？”我问道。 她想了想，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说下去，我安静地等着她，她最终还是选择说了出来：“大人觉得芙嫣是一个怎样的人？” 她是一个怎样的人？我心存疑惑不懂为何她会突然间问这个问题，她不是长舌之妇，除非公事所需，对别人的事情从不感兴趣，今日却主动问起倒是让我觉得奇怪，但即便如此，我还是如实地回答了：“一个无情之人，以为是别人操控自己的人生，实则所有的事情皆是她自己造成的。” “奴却认为小神女是一位执着的人。” 的确如此。 然而狗急跳墙，一个执着的人到了尽头也亦如此。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的声音，我心想今日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冒出这么多因素打扰我思考？ “大人，奴出去看看。”小绵絮不过刚松开我的肩膀，一位侍女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不好了，小神女带着月神府的兵将包围了紫蓉山。” “成何体统！”尚未等我说话，小绵絮冷着一张脸低声喝止她，“慌甚？紫蓉山的侍卫呢？难不成他们都死了？” “姑姑有所不知。”那侍女急得眼泪都快流了出来，本就慌急，又被小绵絮这么一呵斥想必是心感委屈，双眼泛红，却还是把泪忍在眼眶中把话说完：“小神女手持利剑，横在颈上，扬言若紫蓉山的侍卫敢出声，她定血染紫蓉，如此不但狼族会记恨上我们，月神府也定会怪罪我们。” “荒唐！”小绵絮怒骂道，侍女见此立即跪地，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我瞧此景心中不禁笑道若他人不认得我的模样，看见这画面恐怕也会觉得小绵絮才是这府邸的主人。 “这小神女真是无法无天。”小绵絮冷笑道：“她当真认为月神府会因这件事与紫蓉山交恶吗？” “无妨。”我打了一个哈欠，瞧这天也不晚了，天边已成橘黄，太阳西下，再过一会儿恐怕就要吃饭了，“让小神女进来吧，我倒要看看她以死相逼的目的是否真的值得我与她一见。”语毕，便站起身来走向前厅。 脖子上的项链我戴了整整十年有余，一日都不曾摘下；那人在我心中放了几百年，一日未曾忘记。 如此，我又怎会放弃？ 前厅的门缓缓打开，身穿紫衣的少女一步步走来，她的步伐坚定，面容一如往日的冷艳，发簪上的粉色碎珠吊坠轻轻摇摆，紫裙随着她的动作摆动，像极了一只紫蝶在扑翅。 “拜见大人！”她在我面前下跪行礼，随之便坐直了身体，直视我的眼睛。 她不亏是月神府教出来的孩子，高贵大方，不露惧色，若不是看见她的手微微颤栗，我几乎也要被她的外表所欺骗，还真的以为她真的如我所见般胆大。 我翘起二郎腿，身旁的小绵絮为我弯腰斟茶，用仅有我俩听见的声音道：“雨神此刻被法阵所困在岚竹殿，奴已派人去解救。”听到这，我不禁轻笑一声，这家伙现在一定快气疯了吧。笑完便收拾好心情好好处理一下眼前这件事情。 “神女不好好呆在夫家，无事来我紫蓉山有何贵干？”我面带善意的笑容问，我对她倒是没有丝毫的敌意，只是好奇她的所做和想法而已。 “小女子此次来是为了求大人一件事情，还望大人成全。”她冰冷如霜，一张绝美的脸上写满了高傲，却不见几分的恳求之意，却又做足了礼仪让你挑不出刺来，乍看之下还以为是我求她办事。 “但说无妨。” “还望大人可以成全我与雨神。”话音刚落，前厅中除了我和小绵絮之外在场的所有侍女的目光都齐刷刷看向小神女，努力地控制自己的面目表情憋出一个正常的模样，以此掩饰自己的惊讶。 我从容地拿起茶杯，不急不忙地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此刻，我可以感觉到侍女们的目光低垂，假装听不见她方才亲口所言，似乎是害怕我会因小神女的一句话动怒从而迁怒她们，唉，难不成在她们眼中我如同那些昏庸之辈？ “你的意思是说，沈烨和你有感情？”我笑呵呵地反问她，话语中带了讽刺之意，如此多年过去了，如果真的有感情恐怕他们二人早便成婚了。 “小女子不敢议论雨神，但小女子的心却是长在了雨神的身上。小女子嫁进狼族从不是小女子的意愿，小女子对雨神的感情日月可昭，山河可鉴，小女子不求嫁入岚竹殿，不求名分，只望大人允许小女子呆在大人身边服侍便可。”她把自己的心思完完整整地袒露在皮肤之外，一双灰眸直视我，終於，我看见了哀求。她仍旧那样的冰冷如霜，恍似寒冬中的牡丹。 我淡淡一笑，很可惜我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不会因为这几句话而心软，若是如此恐怕我剑下魂也不会多不胜数，“许多年前我做了那棒打鸳鸯的棒槌，今日也不妨再当一回。 分卷阅读87 ”我单手撑头，尝试展露出一抹友好的笑容，“你的执着没有错，很可惜你选错了人。” 我站起身来，朝着门口走去，步伐平稳缓慢，“你的命是自己的，所做一切都是你自己选的，倘若你没有做出这些选择，也许现在站在他身边的人便是你了。莫怪他人，这一切不过是你自己的选择罢了。” 我站在门前，听见丝绸急促滑过地板的声音，我转身看去，小神女挣扎似的站起身来，发簪上的吊坠激烈地晃动。假面终于绷不住，她面上面具终于盖不住落寞和不甘，“大人不是我又怎知我所经历？又凭什么如此责备我。”她苦笑道：“我爱了他上千年，若不是大人当年横加阻拦，也许，也许……”她的声音微颤，却终也没有说下去，“我不过是希望留在自己爱的人身边罢了，什么都不求，如此小小的愿望大人也不愿成全吗？” 也许、假如、倘若、如果……这些词语中有多少的心酸和无奈，但人生本就如此不是吗？ 人总是希望可以走另一条从未走过的路，但谁知结局会不会与如今一样？ 过去便是过去，活在当下才是快乐之本。 “若他对你有情，我不在的数百年你早便得手了。” “当下你的执着，这一切皆成为过去，现在是属于我和他的。” 侍女打开了门，外面有阳光，树木，花朵，还有笑如三月春天的他。 “你怎么又被所在岚竹殿了？”我笑着调侃道。门被关上，我再也看不见小神女的模样，她或许懊恼自己的行为而失去了他，或许憎恨我再此当了那棒锤或铁棒，但这与我无关。我看着眼前人，他微笑的眼睛有我的倒影，我喜欢这双眼睛。 他叹了一声，有些懊恼地道：“只怪我大意了。谁能想到她竟会在我住的地方设下法阵。” 我敲了下他的头，佯作生气教训他道：“幸亏这次没出什么意外，你总要小心些，否则一些有心人真的设下什么害你的东西，恐怕你早便死了千万回。”虽是玩笑，但心中的担心却是真的。 “知道了。”他宠溺地摸了摸我的头 “她可有欺负你？”他关心地问。 我诚实地摇了摇头，自军营出来，几乎没有人敢欺负我，又或者说，我从不会给别人欺负我的机会，“难道你不关心我有没有欺负她？” “我不是她的夫君，为何要关心她？”他理所当然地回答，他伸手揽我的肩，让我更加靠近他，“我这一生只关心你一人。” Chapter 35 计谋 我踏在草地上，清风伴随着草香扑面而来，耳边是三千尺瀑布落下的声音，水声掩盖了这世上所有的声音。我走进凉亭，穿越了一层薄薄的透明结界，水声减弱了不少。落入眼帘的是一张石桌，两张石椅，许许多多站在一旁的侍女和坐在石椅上的女子。 女子身材曼妙，婀娜多姿，身穿黑裙，这是妖族最为尊贵的颜色。黑裙上用紫丝绣上凤凰的模样，伴随着她细微的动作，裙上的凤凰栩栩如生，似乎一拍翅便会飞向天空。她面带黑纱，但我想拥有如此眼睛的人必定是一位美人。 我对她一笑，而她则徐徐站起身来向我行礼，“拜见白泽大人。” 我坐在石椅上，为自己斟了一杯茶，道：“以应淮的名义请我来此一聚，王后真真胆大。”我把茶杯放置嘴前，笑道，腾腾热气蜂拥而上，温度似乎太高了，只假装喝了一口便放回到原本的位置，“王后不必与我客套，告诉我你的目的便可，我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我仍旧笑着说道，尝试把这句过度直接的话添上几分人情味，但看似我应该失败了。 小神女自那日以后便再也没有回到狼族，而是住进了九重天小月的宫殿里，表面上是让她们“姊妹”相聚，但又有何人不知当中的猫腻。 然而，几日前她便又来找我了，她向我发了请帖，我看也没看便烧了，没想到一个时辰后，她再次的不请自来。小绵絮本想关上大门好等她自觉离开，但我觉得来者皆是客，请她进来坐坐也不是不可，更何况，我倒是好奇她三番四次地惹我是为了什么，难不成她真的愿意放下自己的骄傲做沈烨的小妾？ 前厅对我来说太远，所以请她来到花园，一边赏茶一边聊聊天。 “小神女真把我紫蓉山当作是自己的家了，想来便来，还真不客气。”我呵呵地笑着，明摆在讽刺她。 她还真是一位冷漠的女子，一点笑容都不愿意施舍与我，像是我欠她什么一样，“大人真会说笑，我此次前来不过是来与大人前来谈一下条件而已。”她唤人拿来了一张请帖，放在了桌上，道：“妖王邀请大人一聚。” “我知道。”我将茶杯拿起，用嘴吹了吹，正准备喝的时候，却听见她冷淡的声音缓缓而起，“那日我在雨神身上种下了蛊，若大人在约定的时候不去，蛊药发作，即便有妖麟珠雨神也不可能死而复生。” 我将茶杯放下，手中握杯的力气越来越大，精致脆弱的茶杯终于承受不住压力，茶水从我的 分卷阅读88 手流出，碎片划破了我的手我却不觉得痛，“你不配说喜欢他。”我生气至极，站起身来，运法将她打落在地。 她受了严重的内伤，吐出了一口鲜血。落地时石子划破了她绝美的容颜，鲜红的血从她的伤口溢出，伤口很深，即便是好了也会留下伤疤。她一手撑地，另一只手抹去唇角的血，冷冷地笑道：“因为我知道大人不会让雨神受到任何的伤害的，所以我才答应了这个交易。” “她给了你什么好处？”我一个箭步走了过去，用手抓住她的脖子，她的脸从白到青，若不是小绵絮制止了我，我觉得我真的回杀了她。 我松开她的脖子，她如同掉了线的风筝一般掉落在地，她的胸口急速地起伏，这个行为维持了一段时间，她的脸色才慢慢变回正常，“我从不会做出伤害雨神的事情，我知道大人亦是如此。”她的声音依旧冷冽，即便如此的狼狈也丝毫没有影响她的高傲。 “若下次再见，我一定会杀了你。”我的眼睛变成金黄色，微微张嘴露出两颗小却尖锐的獠牙，“我不希望再看见你。”语毕，我便转身离去。 刚刚那一掌说狠不狠，说轻不轻，但她至少也要躺半年才能完全康复。这次看在月神府的面子上手下留情，而下次再碰到我便莫怪我不客气了。 “若不如此又如何能请大人一聚？”黑纱后她的笑容若隐若现，她的声音很好听，很柔，听上去很舒服，但越是如此越是危险，“不曾想大人竟是如此狠心之人，原以为大人在得知狼族少君被抓之际定会协助狼族寻找，却不想大人居然不管不问。” 我不过淡淡一笑，“；狼族与我既没有深交，又没有请我帮忙，我又为何要帮助他们？”我拿起茶杯，此时的热气缓缓上腾，我吹了吹，此时的温度应该差不多了，“王后莫要转移话题了。”我提醒她道。 “大人可知王上一直都记挂着你？不然他不会从各地寻找如此有你几分影子都女人？”她突然谈起这个话题，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我扯起讽刺的笑容，道：“若他真的欢喜我便不会最后选择与你在一起。他与我一起不过是为了某些利益罢了，我不相信他是一个有情的人。”我喝下一口茶，润了润嗓子，“王后说了这么多题外话是为何？难不成要与我说回来应淮的身边，若真是真相，王后身为女人难不成不介意自己与他人共用自己的男人？”不过后来我认真地想了想，或许她还真的不介意。 我从她的眼睛中看见了一闪而过的杀意，虽然她很快又将真实的自己隐藏起来，但我知道，我已经惹怒了她。我心满意足地笑了笑，继续道：“论地位，我比你要高出一筹；论男人，我相信沈烨比应淮要好上百倍；论财富，紫蓉山里有各种奇珍宝贝。我拥有了一切，为何要抢你的东西？” “你可知道妾身与月神府的神女做了什么交易？”妺窈反问我，我正想回答我不在乎，因为答案我早便猜到，但她却抢先一步，道：“小神女想要了你的命。”妺窈道眼中带着轻蔑，道：“妾身从未见过如此痴情的女子，真是可惜了一副好看的皮囊。”她的话中话，我一听便懂。 “若她真的欢喜沈烨，她便不会拿他的命当筹码。”我面带嘲讽，道：“她最爱的，是长情这个名字。她最爱的是她自己罢了。” “妾身给的，是一只假虫子罢了。”妺窈唤人拿来一个木盒子，那人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只蜘蛛，它用细长的腿包裹自己，若不是那细小的蠕动，我还以为它死了。“蛊虫妾身从未交予她，因为妾身知道倘若雨神真的被妾身下蛊，那么大人定不会真心真意与妾身合作。” 她倒是比芙嫣聪明。也是，否则又怎能利用自己的兄长和父亲的仇恨从而令他们同归于尽？她比芙嫣聪明，也比芙嫣狠。 她总算要进入正题了，我一边喝茶，一边听她娓娓道来，但也许是时间关系，她长话短说，将一个复杂的故事简缩为几句话：“若大人愿意投靠妖族，妾身愿意将后位拱手相让。”该节省的尽可能节省，直接道出目的。 “我不相信你如此费劲心思便是告诉我你愿意以后位还我的忠诚。”我一点都不相信她愿意让出后位，她对应淮的感情不亚于小神女对沈烨的爱，她不过是以退为进罢了，“我说过，我早已拥有了所有，不必王后牺牲自己仅有的东西与我换。” “今日是九重天的天下，却不代表未来亦是属于九重天的。”她笑着，一双眼睛充满了希望与激情，外面的水帘悬挂，一泻千里，气势磅礴，天上有雄鹰展翅高飞，此势似乎象征妖族的旗开得胜，凯旋而归，她似乎也看见了那个画面，“若有白泽大人相助，妖族如虎添翼。得胜那日，天下尽在大人手中，又有什么是大人得不到的？” “王后是后宫之人，若我无记错，应淮应该不允许后宫之人参政。”我把茶杯放下，并没有立即回应她这个问题，我并不觉得这是她的目的，反而更像是她为我设下的陷阱，“王后与小神女的交易中并没有遵守自己的诺言，你叫我如何相信？”我平静地问道，我看向她的眼睛，她的演技倒是精致，充满了真诚，差点便让我飞入她为我编织的网中 分卷阅读89 。 她取下自己的项链，黑色的链子上挂了一颗黑色的吊坠，那是黑曜石，上面刻有后一字，那是妖族王后的代表，她这一步退得忒大了。她将项链放在桌上的，道：“这便是我的诚意。” 我拿起项链，仔细地看了看，这妖族的东西我只听闻未曾亲眼看过，没想到它比我想象中还要好看，但，我想起了沈烨亲手为我制造的哨子，我想，它也没有我想象中的好看。“这东西果真好看，但很可惜，我对它没有任何的兴趣。”我把项链放在桌子上，递给她，道：“我想要的东西应淮给不了我，你更给不了我。” 我站起身来，转身便要离去，两位侍女伸手挡住了我的去路，“九重天也好，妖族也罢，我的责任是保护九重天的王，至于谁是王谁是寇我不关心。”我抬手正要施法赶走这两名侍女的时候我却发现体内的法术正被不知什么东西如同一个网一样把它关在我的身体内不让我施展出来。 “妾身虽不懂蛊术，却懂使用一些上古的武器。”她站起身，眼神中充满得逞，我听见她话中的笑意，“锁神钟恰巧便是妾身善用的武器。” 锁神钟，任何的神在内都不可能使用法术。我记得这个武器早被父神所毁，但为何如今……此时身旁突然间出现了许多的妖族士兵，他们手拿兵器向我袭来，那两名侍女早已退去给士兵们让出位置。我顾不上这么多，身上并未携带任何的武器，幸亏童年所学的功夫并未忘记，他们深深刻在我的脑海中，恍如那些噩梦般挥之不去。 “如此多的宝贝王上又怎会舍得他们全数毁灭？” 没了法术傍身，我如同赤手空拳面对全副装备的士兵，这是比喻亦是事实。 他们的身影变幻莫测，我看得眼花缭乱，只得闭上眼睛增强其余四感，靠直觉和感觉取得他们所在的位置。 “王上对大人的感情是妾身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得到的，妾身只是一名普通的女子，没有大人的美貌亦没有大人的智慧。” 我转身躲过一名士兵的刀，用力一跃用力踢向他的手，他吃痛地松开了手，我落地后一个扫堂腿将其打倒在地，拿起掉落地上的刀，在地上翻了一个滚，抹了一名士兵的脖子，转身将刀插进另一名士兵的肚子中，蹲下借力用力一划，他的五脏六腑暴露在空中。我从他的□□而过，刺向另一个敌人。 “既然大人拒绝了，便莫怪妾身绝情了。”她的话中藏笑，我觉得这才是她希望的事情，我到底做了什么让她如此地憎恨我？ 血腥味蔓延至整个结界所在的范围，我已分不清究竟是来自敌人的还是我自己的。不知战了多久，我杀红了眼，见人便举刀，身体早已麻木，只能感觉到刀触碰到我的身体时的冰凉，却感觉不到任何的痛意。 一个巨大的钩子勾住我左边的琵琶骨，我睁开眼睛，眼前便是结界的边缘，纵身一跳希望可以将这钩子直接划破我的身子从而离开我的琵琶骨，只要离开了结界我便可以再次使用法术，反败为胜。当我跃至空中的时候，我已听见骨头破裂的声音，希望便在眼前，但没想到另一只钩子勾住了我右边的琵琶骨，我整个身体被猛然一拉。 计划落空了。 我已无力挣扎，两个巨大坚韧的钩子勾住我的琵琶骨使我动弹不得，只能任人鱼肉。 成败已定，我坐在地上，低头，好让刘海挡住我的面容，露出一个苦笑，我并没有任何脑羞、生气等情绪，我只是在想，也许我再也不可能见到沈烨了。 “你终于落入了我的手中。”妺窈笑道。不知哪来的风刮来，她的面纱随风微微飘动，我抬头望去，从我这个角度，我看见了黑纱后的真相，一块黑色噁心的印记，我亦想起东羽不曾谈论他女儿的原因。 “妾身等了这日已等了许久……”尖锐、放肆、压抑不住的笑声欲刺破我的双耳，而我此时连捂耳的力气都没有了。 Chapter 36 空 妺窈是长陌的妹妹，东海水族的嫡女，拥有绝世容颜，比月神府的小神女还要美上三分，拥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只可惜她不是东羽亲生的女儿。东羽并不是一个长情的人，东海王后耐不住寂寞竟与自己的亲哥哥交好，最终生下了一名女儿，此人正是妺窈。 东羽知道后气急败坏，正欲将母女二人一同送往西天见佛祖，然而被我制止，我依稀记得自己当时说：“你这家伙为了自己寻了三千后宫，庶子庶女恐怕连你自己都记不清他们都名字，推己及人，你又怎能去怪王后？” 孩子是无辜的，我如此说并不是想为王后开脱，只是不希望他迁怒孩子。 东羽听后瞪了二人一眼便拂袖而去，我叹了一声，看着王后紧紧抱着自己的女儿，一双惶恐的眼睛看着我。孩子在母亲的怀中安睡，并不知道自己差些见了到明日的世界。我突然想抱一抱这个安睡的孩子，于是道：“我不会伤害你与孩子的，我只想抱抱孩子。”听见了我的保证，王后将孩子交给了我，只是一双不信任的眼睛不愿离开我半秒，生怕我会做出任何伤害孩 分卷阅读90 子的事情。 我小心翼翼抱着孩子，终是叹了一声，王后与自己的兄长□□本就是违背伦常，生下的孩子是要受天谴的。这孩子虽小，不太看得出来她的轮廓，但按照她母亲和亲生父亲的模样一定不会差到哪里，只可惜这脸上的黑色胎记怕是不可能消失了。 真是命苦的孩子。 这个孩子能够顺利长大成人已经是东羽最大的仁慈，而王后自知理亏，怕再次惹祸上身也不敢太关心这个孩子。而王后的那位兄长则被流放至……具体的地方我也忘记了，不过我相信以东羽的性格那人早便因为某些原因而意外去世了。 这，是东海的秘史，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除了我、东羽和王后，其余的人都因不同的意外而死去。 我并不知道自己身处哪里，只知道此刻被绑在一个十字的木架上，两个巨大的钩子仍勾着我的琵琶骨，钩子的另一端连着两条巨大的链子，链子连着身后的石墙，双手分别被沉重的铁链所捆，以现在如同螃蟹般五花大绑的情况即便没有锁神钟我也不可能逃出去。 四周很安静，只有一些老鼠的路过时的脚步声和蜡烛燃烧的声音。我想这里应该不是正常的牢房，因为这里安静得恐怖。 我连抬起头的力气都没，身上早已麻木，四肢没有丝毫的知觉，若不是因为固定在这木架上恐怕我早便直接趴在这地上了。此刻的我体无完肤，遍体鳞伤，不光是因为那日的激战，还有来到这里后各种酷刑。 铁门发出尖锐的声音，我抬眸一看，是妺窈。 “大人别来无恙？”她的声音和前几日一样温柔，她用手抬起我的下巴，强迫我与她对视。一双盈盈秋水的眼睛还是那么的好看，还有那隐藏在眼底的嗜血和疯癫，那双眸子再也令我联想不到她小时候时的单纯天真，却让我想起她那日一闪而过的杀气。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扬唇一笑，佯作轻松回答她：“托王后的福，我过得还不错。” “大人真爱嘴硬。”她像是听见了笑话一般笑了起来，“不知道大人什么时候会承受不住？撒手人寰便不用再承受这样的痛苦了。” 看来她真的很恨我，希望我死，却又不希望我死得太轻松。 “我是白泽，长生不死，只怕你把自己熬死了我还活在这个世界上。”我开玩笑道。不得不说，我还真有点佩服自己强大的心理素质，若是别人面对这种没日没夜的折磨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发疯发狂了。 她松开了我的下巴，唤人拿来酷刑的用具，来回挑选，思来想去，终是没有选到称心如意的刑具，“你可知道为何妾身杀害了自己的兄长？” 我并没有回答，只是等待她自己说出答案。 “妾身的父母从不关心妾身，即便妾身的成绩再好，法术再高超他们亦从未正眼看妾身，但只有兄长处处关心妾身，保护妾身免受庶子庶女的欺负。妾身不懂为何父母不曾关心妾身，但后来妾身想明白了，是因为他们的目光都停留在兄长的身上，即便妾身身为嫡女也没有机会进入父母的眼中，因此妾身恨，恨父母为何只将兄长放在心上而放弃了我？若是没有兄长，父母的目光定会全都放在我的身上。” 不知怎的，她今日的话额外的多。 “妾身恨这世上的所有人，恨他们为何都能被父母所爱，恨他们拥有妾身未曾拥有过的真情。” “妾身自幼便欢喜王上，原以为这一生也许便只能在远处注视王上，却未想到一次醉酒，王上误以为妾身为大人将妾身拥入怀中，告诉了妾身妖族的秘密，得知妖族不少族人的身体无法承受过强的妖力是因为妖族的水源中有一种毒素，这种毒素不会对所以对族人有害，但对于一些人来说却是致命的毒药，不少人因此离世。这是父神的计谋，为的便是压抑妖族的实力。为了解救这些族人，王上想尽了办法，终于知道了泉灵是解决这个问题的唯一办法。” “这真是天助我也。待第二天王上清醒过来，我与王上道明我有办法可以得到泉灵，条件是王上必要娶我为妻。王上同意了，妖族的病也因此不治而愈。妾身从未想过竟能从白泽大人手上大人抢过来，但奈何妾身得到的便只有后位却不曾王上的真情。” “听闻白泽的心头血可以治愈世上所有的伤疤。”她话锋一转，一手抚上那丑恶的黑痕上，“今日是第三碗了，不知道这痕迹什么时候会消失。”她期盼地道，随后便从那板上拿起一把小刀用力划开我的心口，我闷哼一声，看着她另一只手拿起一个白色的瓷碗，接着从我心口留下来的血，一滴也不浪费，全数落入那白色的瓷碗里。 居然还有这等好事，为何身为本人的我却一点都不知晓。然而我并没有打算反驳，因为流血过多，我感到寒风入骨，牙齿忍不住打颤，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更何况，和一个疯子讲道理我也只是徒然浪费口舌而已。 烛光颤颤巍巍地摇摆，照得她的脸忽暗忽明，我抬眸看去，目光似乎穿过了那薄薄的黑纱，看见了她那扭曲疯狂的笑容，她说：“大人知道为何这世上千万人，妾身却为何偏偏不愿放过大人 分卷阅读91 ？” 我努力睁开眼睛，保持清醒，眼前的一切出现了重影，声音变得缥缈，仿佛耳朵里有一座墙堵住了声音的进入。 “因为如大人所说，大人拥有了一切。”她咬牙切齿地道。 “这后宫的女子多多少少皆有大人的几分影子，为何大人不曾做任何事情却能得到王上的心？而妾身苦苦等待却不过得到一个虚有其表的名分？” 她歇斯底里地说道，现在的她已经没有了身为王后的高贵儒雅，而是像一个得不到爱的疯狂女子，这个模样为何我瞧着有些眼熟？噢，我知道了，那人是她所看不起的月神府小神女芙嫣。 “王后，你聪明了一世，算计了东海和烛龙一族便以为自己聪明得不可一世，变得狂妄自大，却惟独忘记了我白泽是从上古的战场走下来的人。”我冷笑一声，道：“有时候越聪明的人越容易落入陷阱。” “你说什么？”我只听见她不可置信地道，语气中充满了质疑与不解。 清醒离我越来越远，我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重，正当我要昏厥之际，我感觉我落入了一个怀抱中，勾着我琵琶骨的钩子终于离开了我的身体。这两个钩子因长时间勾在我的琵琶骨上，再加上我超凡的康复力，骨肉早已与它相连，方才分离的那一瞬间便如同真的将我的骨与肉撕开。我麻木的身体终于再次感受到剧烈的疼痛，虽然不如天雷劈在身上那股疼痛，但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容忍的。 他终于来了，再不来我便真的要晕去了。 “王后你疯了！”那人低声道，此刻的我虽然迷迷糊糊，但我还是感受到那人的怒不可遏。 暖暖的治愈术从我心口的位置蔓延至全身，我过了一会儿才感觉到灵魂再次进入我的体内，意识方才缓缓向清醒走去。 此刻的我不再在那阴暗潮湿的地方，徐徐清风袭来，我能感受到此刻在妖族的大殿中。我睁开眼睛，看见王后跪在地上，面上的黑纱松开，只有一端挂在耳上，如同黑旗在空中旖旎，黑色恐怖的印记暴露在众人的眼中，她慌忙地用手盖住，跪行至应淮的面前，声音带哭腔，“妾身真的错了，真的错了……”泪水从她的眼中冒出，如同小河流般往下流，“妾身不过是希望可以协助大人早日取得九重天，为大人解决一位强敌……” 应淮冷眼看着女子，眼中除了厌恶我倒是说不出还有其他情绪，他将所有注意力放在他的王后身上，并没有发现我已经醒了，我趁他不注意之际运法击向他的胸口，他感受到杀气，瞬间松手，亦运法与我对抗，而我则借此力将自己推至五米开外。 然而，我受伤是真，应淮所用的法力虽不多，但此刻的我却脆弱如风干的纸，一触即碎，五脏六腑受到重创，一股血腥味从喉咙上涌，我强忍吐出来的冲动，将其强行咽下肚中。“应淮，你千算万算却唯独没有将你的王后的嫉妒算入在内。”我冲他一笑，“这次，我赢了。”语毕，身体发虚得厉害，脚一软，身体便向倾去，我瞧见应淮疾步走来，伸手欲想接我，我正想如何推开他的时候，透明的水刃向他袭来，他忙着躲开并没有闲空功夫理我。正当我以为迎接我的会是掉落在地的疼痛感，没想到一人将我揽入怀中。 不用抬眼我也知道那人是谁。 “回去再与你算账。”他将我抱起，轻声道，但我知道他到底不会与我算账。 这从来都是一个计中计。 小神女对沈烨情深似海，她对沈烨苦苦追求如此多年又怎会在一夜间决定做伤害他的事情？硕大的陷阱放在我的面前，以我的性格又怎会舍得不跳进去一看究竟？我写信与天帝道明缘由，他最终允了我的请求，我估算时间，大约三天后便可派兵来解救我，但这件事非到最后关头万万不可告知沈烨，以他的性格他定不会让我以身犯险，但不深入虎穴焉能得虎子？ 沈烨身后千军万马，浩浩荡荡，大气磅薄，声势浩大，气贯长虹，相比起未有任何准备的妖族，九重天以压倒性的胜利不战而胜。 “妖王应淮，伤害九重天神祇、欲颠覆皇权，该当何罪？”沈烨冷冷地道。 未等应淮开口，跪在地上的王后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招兵买马的是妾身，伤害神祇的亦是妾身，与妖族的任何人无关，与王上更无关系。妾身所做的一切是为了报复东海，东海龙王王后将我诞下却对我不顾不问，我恨他们为何要如此地狠心对我，因此我欲拿下东海，以此报复龙王与王后。” “你当真是情深。”我冷笑道，“只可惜你心心念念的人心中从来都没有你。” 妺窈沉默不语，却站直了身子，将那抹黑纱重新带上，除了那有些凌乱的头发，咋看之下她仍是那高高在上的王后。 想必她早便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弃车保帅。 “本座一日为王，一日便不会向九重天开战。”应淮道，然而此时他的目光却是与我对视，这句话仿佛是只对与我一人说。沈烨瞧见后想必心中很是不爽，转身离去。 正当众人以为他会说些什么威胁妖族的话或者其他在上位者应该说的话时， 分卷阅读92 他却说了一句众人不敢置信的孩子气话：“妖王，她是我的！” 这家伙……我将头埋在他的怀中，不让众人看见我的笑容。 Chapter 37 开始 深夜，我潜入了九重天，来到了地牢。 狱中女子一身华服坐在地上，见我来了放下手中墨笔，一双灰眸仍旧风情万种，额间月牙為她添上几分妩媚。她抬首看我，眼中并无任何的笑意或情绪，淡如清水，即便犯下再严重的错误，她仍是月神府的神女，无人敢挑衅月神的威严。 “小女子从未想过大人回来看望小女子。”挨着牢门有一张小桌子，桌子上有几张画，却未等我看个仔细，她便将画全数扔进一旁的火炉中，纸触火则燃，不出一会儿的功夫便化为灰烬。 我亦不知为何而来，也许有感而发，也许只是突发奇想，连我自己都说不清，“不过是来看晚辈最后一面。”她还年轻，可惜，走错了路，还是一条不归路，“你可曾后悔？”我想不到其他的话题，却又不想傻傻地站着看着她，脑中不知所以浮现出这一个问题，于是便脱口而出。 “后悔？”她嘴角上扬，笑容如同寒风中的寒梅，脆弱却顽强，“后悔喜欢上雨神？还是设计陷害大人？出卖了小月？还是将小月带入了月神府？小女子一生做了许多事情，大人谈的是哪一样？” 墙角的蜡烛颤巍地抖动，映在她脸上的烛光忽明忽暗，她低垂着眸子，我看不清她眸子中的情绪。 “月神府的人看似个个沉默寡言，淡泊名利，但事实上皆是深山的老虎，心中如同明镜般看得通透，但越是通透越是无情，越是无情越是心狠。这种日子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日日担心被人陷害；这种寂寞孤独提心吊胆的日子如同黑蛇的毒液般腐蚀着每个人的心。”她的笑容有了几分讥讽与忧伤。 “小女子第一次见到雨神的时候是在小时候九重天的一场宴会中，我瞧见他在大人身旁时的活泼，可以随心随意地露出自己的真情实感，笑容单纯天真，不必担心明日会被他人陷害，亦不必事事规规矩矩，更不必担心让父母师父失望。他是我见过最真实的人，他的笑容没有参杂其他的物质，便是那一个笑容深深地吸引了小女子。他拥有了我未曾拥有的东西，我想，若我嫁给他了，或许我便可以知道我是谁了。”笑容中添上了几分幸福与缅怀，她提笔，蘸了墨水，在纸上提字。 “我从未放弃爱他，因为我爱他爱入了骨子里，似乎已经成为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提起沈烨，她的话中眼中慢慢皆是爱慕与思念。 “只可惜，他从未将我放入眼中，认识多年，他也不过将我当作人生的一个过客。” 满满的无奈与哀伤却终不能换来心上人的回眸一笑。 这，大概是人生最无奈的事情。 “你的执着害了你。”我叹息道，“若不是因为你的执着，你也不会走到今日的地步。” “小女子这一生如同一个傀儡一般被父母所操控，父母说什么小女子便做什么，雨神是唯一小女子亲手争取的东西，与父母无关，与月神府无关，只与小女子有关。何为执念？小女子不过是真心喜欢一个人罢了，唯一一个想与他度过余生的人。小女子的生命若没有了他，那么，便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小女子不如大人，大人行走天下，与父神驰骋沙场，地位之高无人威胁，所做之事无人敢论，便是连陛下亦是大人的徒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岂不潇洒自在？但小女子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身边尽是暗算计谋，想要的东西不可能得到，想要的人却偏偏不愿正眼看我。” “小女子与大人不一样，小女子没有对抗命运的资本，所做之事也只能按照这个世界的规律，乖乖地听从他人的安排行事。如此活着，小女子真的累了。” “妖族的王后与我亦是一类人，不过她靠着自己的勇气获得了后位，但可惜还是不能得到妖王的心，而小女子却连这一份勇气都没有，因为小女子害怕自己多年来辛辛苦苦缔造出来的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若有来生，你有什么梦想吗？” “做神仙的哪有前世今生，灵魂转世神识却坠入混沌中，没了记忆，小女子亦不是小女子了，如此有来世又有何用？” 她顿了顿，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 “若有来世，小女子希望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不再成为他人成功路上的牺牲品，如同大人一般随心随意地活着。” “你不知我所经历，若你知道，你亦不会想经历我过去的人生。”我苦笑道。 墙角的蜡烛忽地熄灭，我抬手点火，待烛光照亮了牢房，小神女的眼角红了，两行泪潸然而下，但声音还是维持了平日的拒人千里之外，她任由泪水落下，抬头透过那小小的窗口望向远处的月亮。 今日是正月十五，玉盘高挂空中，星河千里，繁星璀璨，灿烂夺目。 “世上的人又有几个没有难过哭泣的时候？”我亦望 分卷阅读93 去那个小小的窗户，我想，我应该知道自己为何而来，“若你放下执念，或者，你会有另一个美好的人生。” 她低下头想了许久，声音回荡在这空洞的走廊许久不曾散去。 “小女子从不知道自己为何而生，直到见了雨神方才知道，小女子是为了遇上雨神而生的。” 我沉默许久不曾言语，看着她一双灰眸，我的心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心酸和难受，也再也说不出任何话。 “大人今日为何而来？”她又问了一遍，声音软绵却又冷漠。 我眼中含泪，眨眨眼，又收了回去，笑着道：“不过散步逛到了地牢，瞧见你独自一人便找你聊聊。” 她的身子一颤，执笔之手微颤，整个字因此坏了气韵，不过她很快恢复平静，却再也没有说话了。 我想，我在小神女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终其一生都在追求情字，不论是爱情还是亲情，在我们应该享受的日子中皆未曾接触过。她是我黑暗一面的影子，她所经历的我也有类似的经历，她不曾经历的我却经历过。但每日深夜的时候我亦曾抑郁崩溃，但早上我却必须装作坚强的模样，假装不在意任何的事情。我想，她与我不一样的是，我比她幸运，我爱的人更爱我，他将我从黑暗中拯救出来，在这残酷的世界中他是唯一的曙光。 宣纸上的写的字坚韧有力，却又有了几分女子的柔，“紞如三鼓，锵然一叶，黯黯梦云惊断”。 今日的结局是她自己自己选择的路还是命运的捉弄，我也弄不清了，或许两者皆有吧。 离开了九重天的地牢，我感觉我离去的步伐无比的沉重和缓慢。 我的内心无比的沉重，虽然我一向不太喜欢小神女的做法，但是，这一刻，我却为她感到悲伤和不忿。 “你怎么了？” 我抬头望去，一袭白衣在夜空和月光下显得更加纯洁和温柔，是沈烨，他皱起眉头，一脸的关心和担心。 “你怎么在这里？”我扯开话题，挤出一个笑容。 他叹了一口气，道：“还不是因为来找你，你的伤势不过稍微有好转，怎么……” 未等他说完，我便投入他的怀中，双手抱着他的腰，什么也没说，像是一个遍体鳞伤的小孩子希望可以找到一点的安慰和温柔。他有些讶异，但还是伸手抱着我，道：“有我在你身边，我会好好地保护你的。来日还会十里红妆迎娶你，临时这六界皆知道你是我的妻子，若谁胆敢伤害你，我便不降雨，让他的地干枯，让他活活渴死……” 我知道他想逗我笑才说出这一番话，但我知道，他是真心的，若有那一日他恐怕真的会如此做……想到这里，我的心便更难过了。 想起过去的种种，我觉得委屈极了，我又想，我究竟用了多少来换了今生与沈烨的缘分，若没有他，恐怕我亦会如同小神女一般再也没有活下去的动力。 “我会永远在你的身边，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他一遍一遍地在我耳边轻声道，他一下一下轻轻地拍着我的背，所有的动作都是那么轻，似乎我便是那脆弱的陶瓷娃娃，又像是我是那历尽沧桑的小孩子一样，一不小心便会破碎。 “沈烨。”我唤他名字，他应了一声。 “今日是中秋。”我抬头望他，他的眼中含笑，双瞳中仅有我的影子，问道：“花灯？月饼？桃花酿？桃花糕？还是歌姬舞女？” 我摇了摇头，伸手抚上他白皙俊俏的脸，弯唇，故作风流地道：“今日美人相伴，世间一切皆暗淡无光，这一刻有美人，足矣！” 他亦不顾自己平日彬彬有礼，高冷的性格，与我开玩笑道：“自古以来美景美人配美酒岂不乐哉？那么……”他一只手抓着我抚上他脸的手，在我耳边细语道：“今日想怎样？” 我笑了笑，拉着他的手便走，道：“回紫蓉山。” 正月十五，有人团圆，有人离别。 我这一生历经沧桑与悲哀，也是时候吃点糖，享享福了。 番外 1 阿诺 我的小名叫阿诺，大名叫商桦。 据说我出生的那一日紫蓉山突然间长了一颗白桦，父亲觉得这是一个好兆头，于是直接将我取名为商桦。不过我觉得，只是因为父亲懒得取名字，看见什么便取什么，幸好他没有看见什么乌鸦、喜鹊什么的，不然恐怕我现在的名字极有可能唤做乌鸦或者喜鹊。 我有一个极度幼稚的父亲，他平日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和我抢母亲，听狼族的少君羿生说，父亲在我尚没有记忆的时候便经常做出这些事情了，我那时候尚未襁褓之中，睡觉的时候爱与母亲在一起，但这个家伙却日日夜夜趁着我睡着的时候将我搬到另一间寝殿中，我一离了母亲便嚎啕大哭，他嫌我烦，中途找了一根木头放在我的嘴里，幸亏这个行为被绵絮姐姐看见，不然我这一张好看的嘴便真真被这无知的父亲毁掉了。 每每说到这事的结局的时候，羿生都会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盛绵姐姐气急败坏， 分卷阅读94 把你父亲关在门外，你父亲可怜兮兮地站在门后，就这样站了一晚上，后来还是善良大方的盛绵姐姐心软了，打开了门让他进房间。”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舔舔唇，道：“你父亲为了将功补过，在后院埋了许多的桃花酿，还做了许多桃花糕……”尚未说完他便咽下一大口口水。 “原来这些桃花酿都是你喝的！”父亲的声音从我们两个后面突然冒出，羿生全身一颤，竟在一瞬间冒出了不少汗，他站起身来，嘻嘻地笑道：“瞧这天色不晚了，我是时候回去了，不然阿木会着急的。”语毕便撒腿就跑，都忘了自己会法术。 天色不晚？我抬头看了看天，蓝天白云，阳光明媚，哪里晚了？ 父亲翻了一白眼，随后看了我一眼，道：“你今日练功了吗？” 我道：“自是练了。”随后又补了一刀：“怎么，父亲今日不待在母亲身边，难不成是惹母亲生气了？” 他脸色一变，我暗笑，果真如此。 自己一人来到紫蓉山的桃林，想必是想找一下上次埋的酒。母亲的酒量很好，从不会醉，但喝酒后心情会变得愉悦，自然便不会生父亲的气。 我的小名叫阿诺，听绵絮姐姐说，这个名字承载着父亲对母亲的爱，是父亲对母亲的诺言。 我的母亲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她是九重天的白泽，曾跟随父神左右，参与了各种上古战场。她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在我生病的时候她会轻拍我的背，哄着我吃药，还会给我做衣服，尽管这些衣服丑得不能看，而且有一次还直接把领子封死，但问题不大，再完美的人也定会有些缺陷，哪像父亲一样满身都是缺陷？母亲看上去文文弱弱的，风一刮便会被吹跑的样子，从哪里都看不出来她曾手持利剑刺进敌人的要害。 父亲走后，羿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他像一只小老鼠一般紧张兮兮地看着四周，担心父亲会再出现他面前。他是狼族少君，但在父亲面前他一点都没有狼族的胆量和锲而不舍的精神，反倒像一只兔子，一些风吹草动都会吓得扭头便跑，不过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真的很窝囊。”我嘲笑道，拍了拍他的背当作安慰。 他叹了一口气，道：“那是你不知道你的父亲有多恐怖。那时候你刚出生，我不过不小心把你吊在树上，他便追杀了我一天一夜。” “相比后文，我更想知道你是怎么不小心把我吊在树上。”我挑眉道，随后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他像是见鬼一样哭丧着脸，求我道：“你别做出这幅模样，真的很像你的父亲。” 他们都说我长得很像父亲，尤其是生气的时候，简直便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你不知道，那时候我第一次见你的母亲，她提脚将那烛龙的兵器踢去，伸手掐着那烛龙的脖子，随后另一只手穿越了那家伙的身体，再眨眼，烛龙早已消失，只剩下一颗仍在跃动的心脏。她的双眼比狼族更加的犀利，认真面对敌人时的样子英勇且威武，不是一般人可以比得上的。” 他形容时手脚并用，学着口中形容的行为，情绪激动，眼中散发着仰慕的目光，“巾帼不让须眉，我从未见过如此帅气的女子。”随后又觉得自己的话有些不妥当，补充道：“当然，我家阿木也是神采风扬，潇洒可爱。” 我调侃道：“你日日将阿木姐姐挂在嘴边，但她何时承认她是你家的？” 他不忿地道：“总有一日我会娶她为妻的。” 我见过阿木姐姐数面，她是一个很好看的姐姐，武术高超，扛起三米多的长刀便也像是拿起一朵棉花一样轻而易举，她经常扎着马尾，耍起武器来漆黑的头发仿佛清风般拂过我的脸颊，英姿飒爽，每每看到的时候我都会想，母亲耍武器的时候会是什么模样？ 母亲从不耍武器，我的武术是我父亲教导的，她闲时会让我耍几套功夫指点需要改进的地方，但是她从未在我面前耍过功夫和武器，但严格来讲，其实是父亲不让母亲教我功夫，也不让她做激烈的运动，只要她在父亲面前皱起眉头，表现出一点的疲倦，父亲便会立即将她抱起送回房间休息。 小绵絮姐姐说那是因为母亲在怀孕前以身犯险，深入妖族因此受了重伤，落下了病根，容易犯累犯困，但她顿了顿，仔细地想了，又说或许她是在和父亲撒娇，因为在她的印象中，母亲的身子一向都很硬朗，即便满身是伤，休息了一会儿便又活蹦乱跳。 “阿诺这个名字真顺口，但为何听上去却有些像女孩子的名字？”羿生又念了几次我的名字，噗呲一声笑出来，笑得眼泪都飙出来：“真的很像女孩子，难不成其实阿诺你便是女儿身……” 我翻了一白眼，他又吓得捂住了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只是那弯弯的眼睛很难不让我看出来他仍在笑。 羿生这个名字谐音一生，想必定是狼王给予他爱妻的承诺，一生一世，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想，他一定和我的父亲一样，很爱自己的妻子。 “我再也没有见到我的二叔了。”也不知羿生是叹了一声，还是松了一口气，相比起父亲，他更 分卷阅读95 加惧怕他的二叔，“父亲说他是去找他的爱人了，但我记得二婶早在你出生前便死了。” 母亲曾与我说过一个故事，一个公子和姑娘的故事，她以此警惕我若喜欢一个姑娘便要勇敢追求，不要做让姑娘伤心的事情，不然，那姑娘就会死。这个故事有一个凄美的结局，但当中的道理从母亲嘴中说出却有种让人无语的感觉。 “又或者狼族二殿下心里的人从来不是月神府的神女。” 母亲每每谈起月神府的神女时总会带着淡淡的悲伤，后来我从这些过往的故事当中猜测出来那位公子便是狼族二殿下焯曜，而故事中那位姑娘便是我素不相识的孔雀族公主颜鹊。月神府的神女是阻碍了他们幸福的人，同时也因此失去了自己的幸福。 然而，父亲却有另一个看法。 小神女的死是解放，她的心早便死了，行尸走肉地活着只会让她更加地痛苦。死亡对她来说是开始而不是终结。这句话很深奥，我没听懂，母亲却是沉默地低下了头，再抬起头的时候双眼有些红，却没有一点泪水。 我和羿生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忽地听见有人踏过花瓣的声音，齐齐站起往那个地方看去，羿生有些怕，以为是父亲，缩头缩脑地往那看去，但看见来人不是父亲而是别人的时候，他的一双眼睛终于有了几分狼族的样子，带着警惕和威胁，将我护在身后，冷言道：“妖王应淮，你来此有何目的？” 紫蓉山有我母亲的结界所保护，不是普通人能随意来去，能在我母亲不发现的情况下偷偷潜入，可见此人的法力定然高深莫测。 我微侧身子，看向那个陌生的叔叔，他长得很好看，和父亲完全不一样，他的一双眼睛充满了妖娆和魅惑，一头长发如瀑布般倾泻，随意披在身后，几束不听话的青丝则躺在他的肩膀上。他身穿黑衣，与父亲恰好相反，但黑衣很适合他，他穿在身上很好看。花瓣落在他的头上，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将它取下，一双眼睛越过羿生望着我。 “不错嘛！原来你也不完全是懦夫。”我拍了拍羿生的肩膀开玩笑地道：“来者皆是客，人家若真的想杀我们恐怕早便动手了，怎会等我此刻说完话才动手。莫要紧张了，收起你的獠牙吧。” “你能不能也装出一副比较凶恶的模样，不要表现得如此友善！我上次就是和你一样，怎料便被人抓去做客了。”羿生白了我一眼道，随后又想起自己过往的经历，忍不住羞愤，希望可以想鸵鸟一样将自己的脑袋塞进土里。 好看的叔叔道：“你真的很像你的父亲，也像你的母亲。” 我在心中忍不住吐槽道，我是父亲母亲生下来的，不像他们难不成像叔叔？当然，我不敢说出来，要是不小心得罪了这个好看的叔叔，我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听羿生说他是妖王，“王上是来找父亲母亲的吗？”我问道。 他顿了顿，嗯了一声，道：“但本座想，你父亲应该不希望见到我。” 如此好看的叔叔，父亲不喜欢的人，我大胆猜测，他喜欢我母亲。父亲的敌人便是我的敌人，即便我的父亲总是在欺负我，但他毕竟是我的父亲，想到这里我对这好看叔叔的好感迅速下降，冷言冷语地道：“王上还是快快离去吧。父亲向来是鲁莽的性格，若是待会儿见到面伤到了王上可便不好了，要是因此引起了两族的纷争，我想紫蓉山担不起这个罪名。”即便如此我还是忍不住调侃父亲几句。 “盛绵她过得怎样？”叔叔假装听不见我的逐客令，问道。 “母亲过得很好。”我道：“父亲把她照顾得很好，他们很恩爱。” 好看的叔叔若有所思地低下了头，微笑轻言：“那边好。”他的声音很好听，很轻，像是一阵清风吹过，再眨眼的时候我已经看不见叔叔了。 “就这样走了？”我不敢相信地皱了皱眉头，羿生倒是恨不得他赶紧离开，摆摆手道：“走了更好，免得惹出更多的麻烦。若是被你父亲看见，难不免有一场恶战。” “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我假装不懂地问道，探探羿生的口风，看看是否真的如我的猜想。 他惊讶地道：“难不成你父亲母亲没有和你说？”他又想了想，觉得这件事情其实也很合理：“不过也正常，毕竟这件事情也过去了很久。” 我推了推他，骂道：“莫再卖关子了！” “好了好了，我说了。”他委屈地道，虽然我也不知道他为何而委屈，“你的母亲在许多年前曾经和妖王应淮在一起，但当中有多少的真情实感，发生了什么事导致他们分开我皆不知。若你当真想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便问你的父亲母亲，反正他们知道的东西一定比我多。” “那……你觉得他真的喜欢母亲吗？”我想起他那个笑容，里面掺杂了很多东西，多得数之不清，多得复杂难言。 羿生真的很怕我父亲，他像是老鼠出洞前惊心吊胆地四处张望，压低声音和我道：“我想，应该是喜欢吧。”他耸了耸肩，用正常音量和我道：“但谁知道他内心在想什么呢？”他叹了一声，做出忧愁的模 分卷阅读96 样，我瞧他不是刻意装出来，他道：“也许，当中有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他继续道：“父亲说他是一个复杂的人，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所做的目的是什么，但绝对不会因为私情而做出任何的决定。” 不会为了私情？ “那他今日是为了什么而来？”我不解地问道，羿生哑口无言，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所以然，最后摆摆手，道：“小孩子想这么多作甚，咱还是聊聊阿木吧。阿木她最近都不愿意理我，而且她身边围了很多其他的小狼崽……” 那人的笑容像是深深地刻在我的骨子里，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每日夜深人静之际我都会想起这个笑容。 过了许多年，我终于鼓起了勇气问了父亲，他沉默了一会儿，说出了让我记了一辈子的话。 “那个笑容，唤做错过。阿诺，希望你这一辈子都不要错过一个可以与你相伴一生的人。” 番外 2：柳寻 我的母亲是一个宫女，她是一个鲛人，据说她拥有一把令人羡慕的声音，父王便是因为这把声音被她深深吸引，但后来，或许，那个根本不是爱情，而是占有欲。 我是大皇子，我的兄弟姐妹很多，多到有些甚至未曾见过，但与我最好的也就只有小六沈烨而已。他是这九重天为数不多心思单纯，直言直语的人，但我知道，他所有事情都明白，那一双漆黑的眼睛仿佛直穿人心。 他是一个很聪明的人，懂得隐藏自己的心，却又倔强倨傲，他真的很像师父。 那日诛仙池旁，我看见众皇子在欺负小六，他们夺走了他母妃唯一留给他的东西。他和我一样，未曾见过自己的母妃，在这如虎穴的九重天中，若没有母妃的遮阴保护，那么便如同没有羽翼的小鸟一样，弱点尽显，根本不可能逃出这食人心智血肉的九重天皇宫。 我躲在一旁的柱子，心里挣扎着要救他还是不要，我害怕自己出手后亦会被这些人欺负，我害怕，我会因此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这时候的我不过刚成为师父的徒弟，好不容易到手的□□，我害怕我会因做错任何的行为而失去。 领头的人，是三皇子桀敖，他是嫡长子，天后的唯一的儿子，是未来帝王。我恨，恨为何他因为母亲是皇后而可以得到宠爱，而我却要靠自己一双手慢慢地爬才可以得到自己的成就；我恨，恨为何他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得到一切，而我即便用尽全身的计谋却也未必获得我想要的；我恨，恨为何命运如此不公，为何上天要剥夺我的母爱与幼稚。 但这一切，我可以和谁说？ 桀敖似乎看见了我，他与我对上了眼，我吓得马上缩头不敢再看过去。 我知道，若此刻我出手惹他不悦，只要他在陛下面前撒撒娇，或许，我这位置便会被他夺去。 至今我还记得他眼神中的不屑和嘲笑。 “我是白泽。” “你们这群小兔崽子居然敢欺负我的小徒弟。” “看来你们，” “是嫌命长了。” 当我再偷偷地看过去的时候，我看见了我的师父白泽，是她救了小六。她，认了小六做徒弟，正如那日在大殿中众多皇子中选了我一样。 但是，她却始终未曾向外界公布小六是她的徒弟，而众人也只是从猜测中估计小六是她的徒儿。 她是一个好师父，而我不是一个好徒弟。 纵然她是神兽白泽，是九重天的战神和守护神，但是她从未摆过架子，每日不过赏赏花，喝喝酒，吃吃桃花糕，看看书，时不时指点我们的武功和法术，除此之外，生活自在悠闲，再无其他事情烦恼。 而我，也因此有了机会谋划夺位。 因为我知道，倘若我不出手，桀敖夜一定会出手杀了我和小六。他是一个多疑的人，为人狡诈阴险，愚蠢自大，他上位后定会扫除一切对他有害的人和事，而我们这一群皇子皇女定是他开刀的第一对象。 况且，我身上还有弑母之仇。 正如我所猜测，他真的这么做了。 他等不及了。在与穷奇一战中，他与穷奇勾结，欲将我杀死在沙场上，如此众人便不会将我的死怪罪在他身上。九死一生，我拼尽全身的力气将他反击，并顺道将穷奇一族的人一网打尽。 我并没有告诉天帝他欲杀我的事，因为我知道即便我告诉了他也无济于事，只因他喜欢的是桀敖而不是我。不过，我早已想好要如何报仇。 我设计让桀敖得到假消息误以为天帝欲立我为太子，一怒之下他与好友长陌共同反叛，领军攻进九重天。天帝得悉后勃然大怒，派兵震慑叛军，轻而易举地拿下桀敖地人头，将长陌等人驱逐九重天，驱逐东海。 让多疑的人反目为仇为好的办法便是让他们怀疑对方，如此，城墙不攻自破。 天帝是一个聪明的人，否则他也不可能坐上这个位置。很快，他便知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恨不得将我抽筋剥皮，碎尸万段，因为我令 分卷阅读97 他亲手杀死了他最爱的儿子。 于是我有了下一步的计划。 我知道师父曾经答应父神以死保护天帝，一次，若我欲杀死天帝那么她定会阻拦我。因此，我告诉了张谋师父这一生两个弱点：一是九焰业火，二是小六，以此好让张谋成功完成他的愿望。但奈何，我低估了张谋对天帝的恨和偏见。 “你居然杀了她！”我红着双眼，咬牙切齿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张谋。外面下着滂沱大雨，乌云密布，电闪雷鸣，雷声之大让我再也听不见任何的声音，就连自己的心跳声我也听不见了，脑中只有一个声音像是回音一般久久未散：我，杀了师父。杀了这世界唯一一个对我好的人。 我杀了张谋，完成了他最后的心愿。 师父死了，我没再回紫蓉山，因为心虚，因为害怕，因为懊恼和后悔。 小六没有说错，我亲手杀了师父，只是，我一直不敢承认而已。 便在这绝望灰暗之际，我遇上了一生所爱。 她是月神府的小侍女小月，她拥有一双清澈的眼睛，虽然有几分月神府的严肃和冷淡，但那双活泼的眼睛却告诉我那不是真正的她。她很善良，很可爱，有几次我偷偷潜入月神府看见她和一只长得很奇怪的小羊说话，那一颦一笑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中。 我向月神府讨了她，毫不意外，我成功了。 “天下这么多女子，你为何偏偏喜欢我？”大婚当日，她身穿红衣，眨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问我。 我亦不知为何偏偏选了她。“因为那是你。”我笑着回答她，这一句话像是一根羽毛撩拨她的心，红了她一双脸颊。 我躺在婚床上看着她沉睡时的模样我想明白了，她的一双眼睛很像我仙逝的师父，我以为她是我师父的转世，我想弥补她。但那时的我忘了师父死时魂飞魄散，又怎会转世重生？但后来，我明白我为何喜欢她了，因为她给了家的感觉，就像师父一样。但师父是师父，妻子是妻子。小月成为了我心中最后的温柔乡，我想把最好的一切给她，我想保护她的单纯和纯洁。 再后来，我再次看见了师父，那时的她已不是我熟悉的模样，她变成了另一个人，但我知道，她是我的师父。 “柳寻，你果真长大了。”她很欣慰地笑着，“为师都看不透你了。” 我不是故意隐藏所有东西，我只是害怕，害怕这一切被人发现后所有人都会离我而去。 “你可知道如果你主动将你的过往告诉我，或许我会帮你。” “有些事情我必须亲自做。”我道。有些事情我需要要去做，师父不可能护住我们一辈子，若我不夺这个位置，我和小六恐怕会死于非命。我的母妃是被天帝天后害死，若我不报仇，谁会记得这位命苦的女子？有些事情我一定要去做，若不做？谁来做？ “柳寻，你知道你与沈烨最大的差别是什么吗？” “沈烨相信我，而你，却一点都不愿意相信我。” 师父，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我害怕，我害怕我所信最终会成为我的负担，最终会让我失望。我不敢赌，不敢赌你和小六的真心，我怕最后我会失望，我担心我最后会发现一切皆是黄粱一梦，我害怕我最后会失去所有。 “师父，你竟是如此的不懂我……”心中有许多想说，但最后却只是吐出这无力哀伤的一句。我想，穷其一生都不会有人懂我，懂我的，不安和害怕。 “现在还活着，但不知道未来会怎样。” “我的法力有可能永远都不会恢复到从前到模样了。” 师父或许还愿意相信我，但，我已经不能变回从前的柳寻了。过去的种种如同一条大河将我们隔绝开来，我们背对背离开，越走越远，她回头想追我，落入了大河中，而我却害怕被急速的河水冲走，最终，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想，这一生我都没有脸面再见师父了；我想，她也应该不想再见到我了。 “你要好好对待小月，她是一个很单纯的姑娘。”这是师父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师父亦要好好对待小六，他是一个很简单的人，九重天不适合他。”这是我最后对师父亲口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们再也没有见面，只有简单的书信来往。我想，她如此恨我，我害怕我对她的担心最终会成为笑话。所以我不再关心她，在书信上。但心中，她永远是我的师父，我永远是她的徒弟，这是一生都不会改变这个事实。 许多年以后，我听说她怀孕了，在她临产的时候我隐去身子偷偷地看她的孩子，但因公事我不过草草见了孩子一面便离开了。第二次见到她，是她的孩子百岁生日之际。 她向来不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在九重天的朋友大多数也仙逝了，因此孩子的百岁生日她做得很低调，只在紫蓉山默默地庆祝，并没有惊动六界的人。 我退掉了所有的公事，偷偷地潜入紫蓉山，也许是因为太过专注于庆祝孩子的生辰，她并没有发现有人潜入了紫蓉山。我躲在门后，隐去身子，看着大殿内的 分卷阅读98 欢声笑语，走廊上清净得很，连风吹过的声音也听得一清二楚。这个门框像是一个无形的结界，隔绝了两个世界，告诉我那个世界和我没有关系。 “阿寻。”我撤去法术，转头望去，这个世界如此叫我的人就只有紫蓉山的小绵絮。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我问道，难道是因为我的法术倒退了？ 小绵絮淡淡一笑，道：“奴也算是看着陛下长大的。” 我有些尴尬，挠了挠头，随后立即调整好自己的心态，躬身道：“今日是我冒犯了。” “回家怎算冒犯？”小绵絮的声音一如往常地淡如霜，但所言却总能说进别人的心中最柔软的位置，“紫蓉山的大门向来欢迎你。” 我的全身颤了颤，但想起上次与师父的不欢而散，我苦笑道：“可是……”尚未等我说完，小绵絮便打断了我的话：“难不成你真的以为自己的法术足以在紫蓉山自由穿梭，若真如此，大人真的枉费了父神多年的教育。” “师父的法术……”若真如此那边太好了，我真心为师父欢喜，可尚未等我说出问题得到确定的答案，小绵絮再次打断了我的话：“你可要进去？” “你的性格真是一点都没变。”我忍不住调侃一句，但这一句我却看见了她眼中的笑意。 我想了想，还是道：“我还是……” 她眼中的笑意如同流星般在天空划过，最终消失在云深处，取而代之的，是失望以及悲伤。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摇了摇头，踏进了大殿内。 我又隐了身子，看向殿内。阿诺长得很的很像小六，简直是一摸一样，但他的行为举止却有几分像师父。这个孩子注定幸福。小六和师父笑得很开心，我已经许久未曾看见小六面上露出这样的笑容。看见此景，我替他们感受到幸福，我的心中亦很高兴。 我望向师父，她的模样变了很多，唯一不变的，是那一双眼睛。师父曾说若想知道一个人便看他们的眼睛，因为眼睛不会说谎。她的眼睛依旧明亮透彻，像是天空上的繁星，亦像是那高挂天空的圆月，然而此时，她亦看向了门外，对上了我的目光，冲我温柔一笑，如同过往一般，笑着欢迎我回家。 我的心一颤，但最终还是没有踏出那一步，而是转身回到了高冷的九重天。 我无心公事，来到了小月居住的宫殿。 “陛下，你怎么来了？”她略微惊讶，此时的她尚未梳妆打扮，却有种可爱纯真的感觉。 “陛下，你怎么了？”她面带关心地疾步走来，我什么都没有说，紧紧地抱着她，她像是安抚一个失落的孩子一样，一下一下拍着我的背，说了许多的话，声音温柔体贴，让我感觉到家的温暖，那种有人真心关心、真心为你好的真诚。 此刻我终于明白了为何我迟迟不愿面对师父，不是因为我害怕，而是我原谅不了我自己。 “小月，你会永远陪在我身边吗？” 这句话我亦曾问过师父、小六和小绵絮，小六一脸鄙视地看着我，但嘴上却道：“废话，我当然会陪着你，不然谁会陪我，师父那大笨蛋吗？还是小绵絮那傻子？”那时的他脸红了一片，我以为他喜欢的是小绵絮。小绵絮愣了愣，依旧冷着脸，但最终却道：“只要你住在紫蓉山，我很难不会陪在你身边。”师父喝下一口桃花酿，一如往常的笑脸，却道：“这里是你的家，我们是你的家人，自然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陛下，我永远都会陪着你。” 我失去了很多，却获得了一生挚爱。这样，可以弥补缺憾吗？ 我的泪终究还是流了下来。 番外 3：生辰礼物 过几天便是绵絮的生辰了，我思来想去，左思右想也想不到应该送什么礼物给她。紫蓉山的财富珠宝恒河沙数，神器武器不计其数，我实在想不出来应该送什么东西可以让她眼前一亮，惊喜万分。深夜，我辗转难眠，趁她沉睡之际，我悄悄掀起被子，看了眼熟睡的她，蹑手蹑脚地离开了寝殿。 不知为何，她比从前更容易犯困，也更容易入睡。 我来到了花园，坐在小湖中的凉亭中。 漆黑的穹苍上繁星点点，圆月散发淡淡的光芒，湖面像是一张画纸，将天空的点缀依样葫芦地搬到纸上。清风拂起，湖面出现了一个又一个涟漪，景象一下子模糊不清。荷花静静地躺在荷叶上，耳边传来蝈蝈儿到叫声，此刻却一点又不觉得喧扰，反而带来一种安心的宁静。 湖边有一个小小的黑影，我站起走过去一看，原来是我家的阿诺在摘花，我走了过去，居高临下地望他，问：“晚上不乖乖睡觉，大半夜来到湖边作甚？” 他蹲在地上，不过抬头看了一眼，又继续摘花，反问我：“父亲晚上不乖乖睡觉，大半夜来到湖边又是作甚？”他的语气平平淡淡的，咋听之下感觉好像在哪里听过。 “是我先问的，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再回答你的问题。”我道。 他斜眼看我，最终还是站 分卷阅读99 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土，抬头和我道：“有必要笑成这个样子吗？我听你的话还不是因为母亲教导我要听父母的话，不然谁理你？” 我冷哼一声，嘴角还是忍不住地上扬：“知道便好，这一生我都是你的父亲，所以这一生你还是要乖乖地听我的话。” 他叹了一声，道：“你怎么比我还像小孩子。能不能有点父亲的形象？” 我没有回答他的话，冷冷地看着他，他又叹了一声，解释道：“过几日便是母亲的生日了，我想为她做一个花环。” “花环？”我蹲下身子，看着他篮子中各式各样的花朵，随手拈了一朵，仔细地看了看，欣赏道：“这些花采得不错。”随后看向他，他的脸上不知为何浮现出一抹笑容，随后见我的目光移向他，方才收回，他绷着脸，道：“自然，只有最好看的花朵才配得上母亲。” 我很同意他的话，点了点头，随后问：“那你还有没有准备其他礼物？” 他看着我，不说话，耳边传来风刮过草叶的声音。 他牵起一抹狡猾的笑容，“父亲是不是没有想好要在母亲生日那日送什么礼物？”我清楚地看见他面上的笑容带了几分嘲讽和鄙视。 仿佛被偷窥了心事一般，我心虚地咳嗽了几声，站起身来，装作胸有成竹的样子，道：“怎会呢？你父亲我早便想好了要送什么礼物给夫人，不过是担心你还没有准备好礼物方才来关心你。既然你已经准备好了，那为父也不打扰你了。今晚早点睡，明日还要练功上学呢。”语毕便准备转身离去。 这次真真完蛋了。 “父亲。”他叫住了我，我转过身看他，问道：“怎么了？” 他提起篮子走了过来，小小的个子不过刚刚高过我的膝盖却装出一副大人的模样，一本正经地道：“学堂同学们但父母亲都曾经举办过一次盛大的婚礼，邀请了各界的神祗妖兽，高朋满座，排场极大，但为何独独你与母亲没有举行婚礼？” 我怀着恨意的目光看向阿诺，道：“还不是因为你……” 他一脸无知且单纯地看着我，却说：“还不是因为父亲闯出来的祸，又怎能怪罪在我身上？” 我愣了愣，正想询问他是从哪里知道这些大人才应该知道的事情的时候，我恍然大悟，茅塞顿开，心情一好便也没有责备他的意思，变出一把白扇，摇了摇，转身离开：“若无事便早些睡吧，明日还要早起呢！” 天色尚未有日出的迹象，我抓紧时间来到了小绵絮的寝殿，用力敲门，总算把她敲醒了。她怒气冲冲地打开了门，冷脸道：“大半夜的不睡觉，雨神是五行里缺德吧。” 我心情好，嘻嘻地笑着，并没有与她计较的意思：“姑奶奶，今日你想怎说皆可，只要你帮我……” 我早盼夜盼，时时刻刻都在盼的生辰终于到了。 天还未亮透，不过天际的太阳才冒出头来，拂晓降至，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也终于走到了紫蓉山，我骑着白马，身穿穿着红色的婚衣，一脸期待地看着府门地打开，期待看见我的夫人一身红衣的模样。 等了不一会儿，天空变成鱼肚白的颜色，深夜的黑变成的深蓝，遗留在天际，我心心念念的人终于到了。 一身红衣如火焰般燃烧，裙摆上用金丝绣的凤凰栩栩如生，展翅欲翱翔于九天，栖身梧桐优雅高傲，连那一双眼睛亦绣得炯炯有神。盖头将她桃花般的容颜遮盖，风调皮地掠过，欲窥视新娘子的容颜，却也不过看见了她朱唇微弯。 在小绵絮的搀扶下，她缓缓走入了花轿中。她的步伐发虚，想必是尚未睡醒，仍在朦胧不清的状态。 “母亲还没有睡醒的状况我想父亲应该比我清楚吧。”阿诺的马走到我的旁边，他细声道。 我看了眼身后的花轿，随便嗯了一声敷衍了过去。 唢呐声吹起，气氛热闹了起来，迎亲队伍起轿向前走去，所去之地是九重天的岚竹殿。 忽地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奇怪的哨子声，我向四周望去，却不见有人手持哨子。这哨子声很奇妙，像鸟儿鸣叫，声音不如其他哨子般响亮刺耳，我研究了许久终于想起来这正是我在西泽的时候送给盛绵的定情信物。 “沈烨。”盛绵的声音幽幽传来，带了几分慵懒。我用眼睛瞟了眼四周，他们面容没有丝毫的震惊或恐惧担忧，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对的地方，想来这声音应该只有我自己一人能听见。 “如此浩荡的队伍你花费了多少？这十里红妆可是我紫蓉本来的财产？如今全部搬去岚竹殿，想来你居心叵测。” 我的身子僵了僵，面上的笑意如石化裂开。 完蛋了，她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