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烈(SC,1V1,黑道强取)》 1、他不该低估称霸已久的王者。 云市,是这片大地的最东端,亦是欲望和罪恶之城。 入暮之后天边最后一抹光亮被黑暗吞噬,紧接着灯火阑珊燃起。每一道绚丽灯光都能晃乱人的目光,将神志搅成一团乱麻。 这是一个充斥着各种声色场所的地方。盈动光影间隙奋力扭动身体的男女,满目猩红压下最后筹码的赌徒,还有在烟雾缭绕中寻求短暂安慰的堕落者。 一栋金碧辉煌的高大建筑孤立在路边,上面的金色灯光让它在夜幕中格外耀眼。 为了让今晚不被打扰,东道主从距离这栋房子几公里外就设立关卡,把无关人员全都隔绝在外面,往日光怪陆离的街景今日杳无人迹显得有些萧条,被那些繁华的灯光衬托得气氛诡异。 “哒,哒哒——” 长久寂静的楼梯兀地响起皮鞋的脚步声,缓慢而优雅,将平铺到没有一丝痕迹的地毯踩出一个个模糊的印子。步子的主人该是个沉稳的人,和走廊里的凝重肃杀是完全两种不同的状态。随后脚步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最后终于像是落到每个人耳边那般真切。 刚刚因为等待而身体松懈的人全都在一瞬间不由自主地站直了身体,他们目视前方,没人转头,却已经感受到了迫人的气势。 一身墨色西装的男人穿过走廊进到正中间的房间,轮廓分明的英朗面容微微仰起,头顶的暖色灯光打亮他高挺的鼻梁和如同刀削般锋利的下颌,左侧略长的额发挡住半只眼睛,鸦羽似的睫毛在眼底打下一片深沉暗影,目光深邃窅然。 阳刚而冷峻的一张脸,右边太阳穴落着一个细长的疤痕,将眉尾分成两段,也为他的暗沉徒增了几许野性。 亮如星辰般的黑眸掠过众人,看到角落的女人时,黑色的寂静幽潭如同落下一枚小石子,泛起一圈涟漪。 时隔十七年的对望,时光格外怜惜美人的容颜,却没有半点的熟悉感。 有一瞬的怔忡,之后又立刻恢复鹰隼般的凌厉。 “萧先生,您请。” 人声打断回忆。男人瞥了眼旁边的中年人,他脸上挂着与这间屋子氛围完全不同的假笑。 房间像一个巨大的厅,男人径直坐到对面,这场宴席的东道主跟在他后面关上了门,落锁的声音清脆却不悦耳,震得男人心头一沉。 “萧烈,别来无恙。” 多年未见,舅甥两人如此官方地坐在这里,仅存的血缘关系像个笑话。 “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你的母亲的。” 萧烈目光微动,上下颌缓缓磨蹭,两道剑眉也堪堪蹙起来。 他无非是想要一个答案才只身犯险,对于“母亲”这个称呼,他既陌生又抵触,完全触及他的死穴。 赵岳山笑容温和地看向男人身后的两个人,又看了看满屋子自己的人,悬殊的对比让他有了信心。 “只是我没想到,你还真的就带这么几个人来了,萧家对赵家的信任还真是亘古不变啊。” 温良的笑容在慢慢变化,说话的声音也逐渐阴冷。 “呯呯呯!!” 气氛凝结,萧烈身后的两个男人双手摸上腰间手枪。还不等他们动作,窗外一阵枪声冲破寂静的黑夜。这声音是信号也像是一个开关,连人声都没有的街道上一时间被噪音填满。 赵岳山身边两个高大魁梧的保镖在枪响瞬间朝着男人冲过去。只是一刹那,端坐的男人跃起飞速拔枪,“呯呯!!”两声,手臂与肩膀齐平,精准两枪正中他们的眉心。 沉重身体落地,将地毯上的陈年尘土扬起在半空中。赵岳山被突变惊得睁愣片刻,随后抻过旁边的女人挡在身前。 “别过来,过来我就打死她!” 他咬着牙根,牙齿磨蹭的声音在这火光连天中竟也格外清晰。被他抓在手中的女人目光颤抖,唇在一开一合。 萧烈左右看过旁边两人,那两人心领神会,手中的枪口灵活移动,将炽热的钢铁子弹嵌进每一个有动作的人的脑袋。 这是场鸿门宴,男人知道却也执意要来,他拼尽一身孤胆夺回的天下和苟延残喘的命都可以不要,但必须要听到一个回答。 片刻之后满地尸体,圆形的伤口带着参差不齐的毛边向外吐着不甘的血液。死人的眼睛还圆睁着,整个屋子充斥着温热而腥甜的血腥味。 这股熟悉的味道刺红了男人的眼尾,他的暴虐和野性也被激发的淋漓尽致。 “威胁我?” 眉梢微挑,薄唇一侧勾起玩味的弧度,声音低沉暗哑,“好,枪给你——” 话音落下的刹那,手中尚留余温的手枪被大力甩出去,如同一道回旋镖一样在空中旋转。 男人突来的举动看呆了赵岳山,他的目光完全被那把快速旋转的手枪吸引走。就在这时,男人蓦地从侧腰抽出把匕首,翻转手腕直直射进他手臂里。 “啊!!!” 刀刃深深入肉将手臂扎穿,许岳山顾不上手里的女人,捂着血流如注的胳膊歇斯底里地喊叫。 “走。” 门锁早被打烂。男人走到赵秋妍身边,将睁愣的女人拉出房间,一手将她护在身后,一手举着枪清出一条泥泞的血路。 赵岳山疼得脸色灰白,他看着萧烈像鬼魅一样闪身,铁手捏断了两个挡在他面前人的喉骨。 他不该低估称霸已久的王者。 早听过萧烈的战斗力无人能及,但从前他不在云市,一切只当是下边人的虚捧。毕竟是肉体凡胎,哪能真的如同罗刹一般。可如今他真的看到了却觉得不寒而栗。这个从他妹妹腹中生出的孩子比一个不相识的人还要陌生,甚至更恐怖。 萧烈是不信任赵家的,所以萧家的后援来得速度之快超出了赵岳山的意料。他顾不得拔出胳膊上的刀,就那么一路带着匕首跑下楼钻进车里扬长而去。 2、这一刻他大抵是全世界最孤单的人,什么都 男人将车开的飞快,一路开往市郊的萧家。窗外漆黑的树影和天际不断交替闪烁,无一丝亮光的路上只有这一辆车的马达轰鸣声。 孤寂的车灯在黑暗中一骑绝尘,连卷起的风都裹挟着腥味。 “阿烈......你,真是长大了。” 女人坐在副驾驶上,刚刚恐惧惊慌的人仿佛不是她,此时声音和面容皆已恢复平静,和她贵妇人的样子所差无机。 车里可以称之为香气的味道大概就是萧烈身上的皂香,周围没有一点色彩柔和的东西,不像是个有女人的男人。 “你今年已经二十七岁了吧,还没有妻子吗?按规矩早该有了吧?” “没有。” “当年怎么回事。” 男人说话言简意赅,疑问的语气几乎都被音色吞没,声音如同九月的霜毸一般冰冷刺骨。这是他同她说的第二句话,本该是最亲近的关系,现如今却如此生冷。 “你也不小了,没个继承人真是可惜。” 女人自说自话脸上一直挂着笑容。靠着车窗那一侧的手臂却缓缓放到身后,摸出早就藏在那里的利刃。 手转到一半,一直遮蔽月亮的浓云被风吹开一个缝隙,似薄纱般浅淡的月光撒满大地,照亮女人失去笑容的侧脸,也将她手中利刃的刀尖照亮。 光芒晃进男人余光,多年的动荡生活练就了他极高的敏感度,可或许是面对这个女人他下意识摒弃了赖以生存的本能,又或许是他还抱着一丝侥幸的希望。 下一秒,刀尖直冲着男人胸口扎去,他在最后一刻反应过来微微侧开身体,那闪着寒光的匕首就扎进他的左肩。 “嘶!——” 皮肉被利刃破开,狠狠挑开他的筋肉扎进身体身处。车子同时嚎叫着冲出狭窄的小路冲入树林,赵秋妍被大力甩在椅背上却始终不愿放弃手中的刀。 今晚的鸿门宴只是障眼法,她没有许岳山那么蠢,居然天真的以为能够夺回萧家大权的萧烈会真的毫不设防。 片刻后万籁归静,男人肩头的伤口入肉之深,钢骨几乎和刀尖相碰。 鲜血如同泉涌涓涓而下,赋予单调的黑色衬衣暗红色花纹。 他低下头,锐利的眸光失去焦点,男人盯着漫出血液的地方双唇颤抖,剧痛和腥味让他骤然失力。比这更重的伤他受过得不少,可没一次让他如此痛苦。 ——执刀的人是他的亲生母亲,直至此时她一手还紧紧抓着刀把不肯松开,眼里喷出的烈火有仇恨亦有不甘。他不是傻子,所有的自我欺骗都无法再支撑下去,刚刚的温和如旧都是假意。 “当年怎么回事?呵呵......”女人狞笑起来,像个陷入癫狂的瘾君子。 “当年就是这么回事!!!” 刀蓦地从男人身体中拔出,带着还未来得及脱离的血肉。她再次将刀子刺向他胸口,这次却被男人一脚踢开。 萧烈转身下车,赵秋妍还待在车里,他抬起手臂将枪口对准她的额头,心像被火焰炙烤一般疼痛。 薄唇慢慢抿起来,下颌紧绷成两条利落线条,筋脉突出的手在颤抖。 赵秋妍眼看着他眉宇抽搐,借着车灯的光亮还能看见他眼睛泛起的猩红。 “你当时如果没有跑出去玩,萧家就是我的了。” 女人看着漆黑的枪口扬起笑容,“你也不怎么信任我啊,开枪啊,杀了我。” 汗水从男人额头滚落,他越发觉得眼前不清晰,就好像一切都是一场梦。未几他吞了吞喉头,脑海中晃过一幕幕残影之后蓦然举起手臂。 “呯!呯!呯!!!” 食指泄愤一般疯狂按压扳机,闪耀的火星亦不断照亮山林,直到只剩下机械声也不肯放下,仿佛要将一腔怒火全都发泄出来。 “这次让你走。” 男人在黑暗中抬起头,眼底灌入星辰。 “告诉赵岳山,最好继续躲着我。” 转身逃一般跑进林子里。 ...... 高大的身影跌跌撞撞闯进山林深处,他胸口的血流不止,而那身后即将冲出地平线的晨光仿佛在和他赛跑,非要照亮他满身褴褛才罢休。 他能接受自己的狼狈,却无法接受赵秋妍给出的答案。这一刻他大抵是全世界最孤单的人,什么都有,又什么都没有。 一座小房子立在半山腰,大概以前是守林人住的。男人管不了那么多,一头扎进去用羸弱的墙壁挡住即将替代黑暗的光明。 手机从口袋中滑出来,屏幕上的渔网花纹嵌满尘土和血渣。腐朽的棕红色让男人不得不面对左肩上的伤口,一股无名火骤燃,手机在下一刻甩了出去。 手机砸在墙上四分五裂,再没了动静。 “嗒——” 不多久,虚掩的木门忽然响了一声,门口细碎的脚步让男人瞬间绷起浑身力气准备应战。 细白柔夷搭上只剩半个的门把手,推开门的刹那一股清冷花香盈满男人鼻腔。 3、仿佛炸了毛的小动物,她的力气轻飘飘,那 清晨,一只晨起的麻雀站在一株野草上叫着,一阵轻巧灵活的脚步惊扰到小家伙,下一秒它便扑扇着翅膀飞走了。 小路旁站着一身天蓝色衣裙的女孩。她扬起头,柳眉琼鼻目若繁星,一张微微上翘的小嘴泛着芍药的嫣红。披散的墨色青丝搭在肩膀,额前随意垂着几缕随风轻轻拂动,让本就无暇的雪肤更加莹亮。 半个多月过去,她在雨天捡到的两只小奶狗又重新活蹦乱跳,因着阿姨和姨夫不许她养狗只能把它们送人。 两只白色的小家伙在野草野花间嬉戏,无忧无虑。花叶上的露水偶尔溅到它们身上,细小的身体转动起来仿佛旋风。 阳光越来越清晰,小路边一个年轻母亲和一个小女孩出现在她视野里。 “阿姨,它们是一家人,不要让它们分开好吗?” 女孩双手合十对年轻女人说出诉求,她拉着的小姑娘已经松开了母亲的手,抱起一只小狗撅起小嘴吻它的额头。 “不会的。” 女人朝着她笑笑,将剩下的小狗也抱进怀里,和女孩道别。临走时还对她说:“你想看它们的时候,可以随时过来。” 不远处停着一辆车子,里面的人冲着她们按了两下喇叭,母女就又顺着来时的小路走了。 她一下子失去了玩伴,看着这空旷的乡村呼出口气。 “闻筝!哪去了?!” 身后有人在吼叫,女孩回过神,转身跑回屋子里把阿姨做好的饭给姨夫端过去。 他们住的房子很小,她走进唯一一间大屋,屋子里的烟雾一整晚都没散去,呛得女孩忍不住咳了两声。声音让压根没睡沉的中年男人彻底醒过来,他不耐烦地转过身,目光落在女孩身上却定住,心里开始盘算自己的小九九。 女孩跑出屋子喘了一阵后从小路出去,坐在一处田埂上,随手摘过一根野草把玩,享受片刻的宁静。她身边生着几朵野玫瑰,香甜的花粉沾到她的皮肤,天蓝色的裙边轻轻扬动,和湛蓝天幕融为一体。 “嗯......” 正在编草的手指停住,那纤长的指节兀自颤动。 她听到什么声音,似有若无,像是错觉,女孩张望了一会儿又继续摆弄手中的杂草。 “当!——” 叶闻筝猛地站起来,这次她确认自己没听错,的确是有声音,不同于自然的流水或鸟鸣,在身后不远的小屋里发出来。 幸好是青天白日,小屋又不大,周围也没有枯井,才不至于恐怖。 她壮着胆子走过去,从离屋子还有几米的地方就看到地上的隐约血迹,而后越是接近,那些血迹就越密集,空气中的腥甜味也越发明显。 纤纤玉指搭上腐朽的门把手,轻轻推开了门。 小屋内没有经过粉刷,墙壁是水泥的原有灰色。地上生着的杂草,让这里多了几分苍凉破败。 而屋子的一角,正盘踞着受伤的野兽。他坐在地上靠着墙壁,一条腿蜷着,斜下来的刘海挡住了一边眼睛,肩膀破开的衣服能看到泥泞的伤口,随着他呼吸的幅度舒张的不仅是发达的胸肌,还有能窥见纤维的翻开皮肉。 “你......” 这种血腥的画面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不禁被吓得呆在原地,甚至忘了逃跑。 ...... 这股清淡的花香味让男人身体僵住。 他儿时的萧家有一片花园,那是父亲为了哄那女人开心建的,和严肃冰冷的萧家完全不同,是那灰暗中唯一的一抹嫣红。 曾几何时,那是他的乐土,父亲只许他最深爱的妻子和儿子进去,就连那些每天早晨摘到她卧室里的花都被小心地去了刺,生怕扎到她的手。 后来父亲死了,那些花也被接手萧家的叔伯尽数拔去。那么多血红鲜艳的玫瑰,正是开的好的时候,泛着迷人清香。就因为生的不是地方就被残忍剥夺了生命,只留了满地尚带露珠的花瓣给人践踏。 门的缝隙慢慢变大,他看到一条纤细如藕节一般的手臂扶着门边,一个小人儿披着阳光从外面探进身来。那张清新妍丽的小脸让他失神,一个如此绝色的女人是不该出现在这深山里的。 对于女人的本能抗拒让他恍然的注意力蓦地集中,萧烈怔然不过一秒就从地上跃起冲到门口,铁掌扼住她白皙的鹅颈。 “你是谁?!” 带着血气的气流喷到她耳根,那声音低沉而辛辣,男人的身体滚烫,铺天盖地的凌厉之气震得她杏目睁得浑圆,长睫止不住翕动。 “叶,叶闻筝。” 她眉心蹙起,双颊逐渐泛起微红。男人眼光一顿,将虎口放松了些。 女孩循着气味目光缓缓上移,这人的身材如此伟岸,以至于抬起眼皮才能看到他的肩膀。 “你受伤了......不去,医院吗?” 男人掐着她脖子的手慢慢移到下颌,稍微用力便抬起她的头。 她看清被挡在发丝下的完整目光,冰凉冷厉,丝毫不近人情,唯一有色彩的便是望不到边境的赤红。 “你是谁家的?” “谁家?什么谁家?” 女孩声音颤抖,他睨着那双清澈的水瞳,那么干净,能一眼看到底,任他一个在黑道沉浮多年的人都没看出她的隐藏。 可这也正是女人的可怕之处,她们惯会用姣好的容颜和楚楚可怜的眼神博取人的同情,然后再将人碾碎。 “嗯......” 男人忽然闭上眼。本来已经止住血的伤口在刚刚的动作中蹦开,一股热血蜿蜒而下,染湿两人相贴的衣服。 血液染红她的裙子,似曾相识的一幕让她浑身发抖,一时忘了恐惧猛地抓住了男人的手臂。 “你要止血!” 仿佛炸了毛的小动物,她的力气轻飘飘,那柔软的手骨他轻易就能捏断,却破天荒地相信了她清莹的眼睛。 大掌松开她,女孩下一秒转身跑出小屋,脚步声渐渐消失。 “呵。” 萧烈摇摇头,那股淡香还在,可他却觉得自己像个傻子,居然一天内犯两次同样的错误。 4、他想不通她为什么要救自己,明明刚刚他还 女孩一路小跑回家,从自己狭小的房间里翻找着什么。 身后门被暴力打开,已经老旧不堪的金属合页险些没飞出去。 “阿姨——” 女孩快速转过身,将不知是什么时候的纱布握在手心里。 “我们要出去几天。” 公事公办的态度,不好也不坏,这是她和徐莹夫妻平日里相处的关系。 “好。” 她点点头,突然感觉到一丝轻松。 徐莹拖着还未彻底醒酒的丈夫离开小院子,这个所谓的“家”他们一个月大概只住十天,剩下的日子他们多数都在城里的大房子里。 看着那辆小轿车消失在路的尽头,尾灯也看不到的时候她终于松了口气。走进那间大卧室,打开窗子将屋内剩余的烟味散去,然后从柜子里拖出一个箱子,摸出纱布酒精,又拿了一盒消炎药才走出去。 她进来不过不到十分钟,再出去时外面的阳光已经不像刚刚那么晴好。西边的天边有乌云慢慢压过来,这种压抑感让她有些窒息,想起离开她不久的小奶狗当初在雨中瑟瑟发抖的样子,她回屋拿了把伞。 萧烈放走了赵秋妍。那个女人野心勃勃筹谋几十载,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心灰意冷,更不会因为不久前的失利就放弃要他的命。 他在这山里的事她怕是早就已经告诉赵岳山,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成片的人来搜寻,寻遍每一棵草也要找到他。而这里离萧家还有很远,他没有办法联系萧家人,以现在的体力又走不出这栋山。 男人对着还未合上的门挑了挑唇角,笑得毫无温度。 自从几年前从那些叔伯手中拿回萧家之后他还是第一次这么狼狈,像一条丧家之犬。而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自己那个放不下的执念。 行走在黑暗中的人对生死很从容。可以用半条命换整条命,也可以用自己的命换别人的命。 胡思乱想着,他的头脑已经不像刚刚那么清醒,得不到处理的伤口让他的体温逐渐变高,眼前也开始出现混沌的色块。 “嗒嗒嗒......” 熟悉的脚步声让他呼吸停了一秒,下意识看向门口追随唯一的光源。然后他看到背靠光芒的女孩,一身淡蓝色的裙子,和他刚刚眼前闪过的人影不谋而合。 是她。 他刚刚放她走时没想到她居然会再一次回来,怀里抱着一个皱巴巴的袋子,里面看不清装的是什么。 女孩走近蹲在地上,看男人眯着眼睛便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身上的热烫隔着点距离都能感觉到,这个认知让她皱起眉头。 这里是云市,她当然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这个可怜的男人大概是得罪了什么人才会伤成这样。 长期一个人生活,她对生病这件事格外在意,对孤单更是在意。眼前的男人和她平时在树林里医治的小动物和花花草草没什么区别,都是一条生命。 可落到男人眼中却不是那么回事。他看着她动作,有些不懂她在干什么。 他现在不是萧家的当家,和被猎人射伤之后半死不活的野兽没有什么区别,最终的结局无非两个,一是被赵家人找到杀死,二是自己死在这里,两种方式都没什么尊严。 除了萧烈的身份,他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价值,而且他满身污泥血痕,这样一个狼狈不堪的人居然会有人想来给他处理伤口。 他想不通她为什么要救自己,明明刚刚他还扼住了她的脖子。 “你到底是什么人。” 声音比之前更低哑,失血让他眩晕,随之而来的高烧更让他头重脚轻,浑身都开始发冷。 这个答案女孩似是思索了一下,手底下擦拭伤口的动作都有所停滞。自己的家早就没有了,况且那个身份也是不能说的禁忌。除了名字之外,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是谁,也对男人的执着有些不解。 “你放心.....我经常给山里的小动物包扎,你会没事的。” 女孩的声音软糯绵润,温柔的声线让他渐渐迷离,任由她给自己处理伤口。她的动作小心翼翼,微凉的指尖偶尔碰到他炙热的皮肉能缓解胀痛,有点舒服。 狂躁的野兽得到一瞬息的抚慰,男人已经无法分辨眼前人是真是假,只是她周身散发的淡淡莹光让他觉得安心。 这是他听到的最后一句话,竟然将他比作动物,他却忽然有些羡慕那些动物。 这种感觉久违多年,只觉得即使是假的也不愿意推开,不想放弃这最后的抚慰。 男人看着散落在地上的东西,忽然想帮她把瓶子捡起来,可是刚抬了一下手就蓦地落了下去。他的目光失焦,虚虚地阖上了眼睫。 “先生?先生!” 叶闻筝被吓到,轻轻摇晃他的身体。颤抖的手指放到男人鼻子下面,还感受到气流时骤然松了口气。 这个男人满身血污泥土,可凌厉的目光和气势却给她一种矜贵而不可侵犯的感觉。她想象不到出了什么事情能让这个男人虚弱至此,也不容她有时间多想。 “先生,醒醒啊。” 她试图把男人晃醒,也试过要把他背起来。可是男人的身体高大魁梧,比她重了不知多少,她瘦小的身子根本无法负担起他的体重。 太阳已经完全被乌云遮挡,她无法说服自己将一个重伤的人放在这山里,更何况他还发着烧。想了一会儿,她跑回家拿了拖车,费劲将他推上去,往日只需要几分钟的路走了半个小时才到,刚刚一进门外面就下起雨来。 徐莹夫妇两个每次离开最少也要半个月才会回来,这个小院大多数时间都属于她一个人,半个月足够这个男人复原。 他们住的大屋多数时候都是一片狼藉,刚开始她还会收拾,后来也就不再管了。那满地烟头的房间她除了通风是不想踏进去的,她站在门口想了两秒,还是把男人推到了自己房间的小床上。 他的身体格外高大又肩背宽阔,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感觉床脚都在发颤。她打量着男人伟岸的身体,后知后觉地有点忌惮。 她是看不得受伤的,所以才在这小林子里救治受伤的动物。只是刚刚着急之余没有多想,她居然把一个男人带回了家里,还是一个如此健硕强壮的男人。 5、她该待在华丽的宫殿里,免得让凡尘沾染她 她后退两步身体靠在衣柜上,睨着男人破碎衬衣下的蜜色血肉,上面尽是些棕褐色的斑斑点点。 到底还是不忍心让他离开。 女孩晃掉脑子里的奇怪念头,拿出一把剪刀把他破开的衬衣剪开,用湿热的毛巾把上面的血渍挨个擦去。 男人的身体坚硬似铁,即便是昏睡着身上的肌肉也依旧硌手。她擦了一会儿手腕就发酸,也惊叹于几乎遍布他整个胸背的伤痕居然如此之多。 脑子里出现一个模模糊糊的残影,时间太久她已经记不清。默然了半晌她跑进厨房,把徐莹给她带来的鸡放进砂锅里。 ...... 萧烈睁开眼睛,环视周围发现自己已经离开那个残破的房子。他赤裸着上身,伤口已经被干净的绷带包裹起来,还能闻到一股中草药味。 女孩就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两个胳膊交缠在一起趴在床上托着毛茸茸的小脑袋,睡得呼吸均匀。 身侧的小窗子拉着一边窗帘,窗外已然是日落西山。余晖将西方的天边染得红火,落在男人漆黑的眸子里如同一团烈火。 小屋朴素却干净,摆设简单甚至有点简陋。床单和窗帘的颜色都有些单调,但上面用彩色的线绣着精巧的小花,能看出来主人在尽力让这个房间变得有生气。 空气中飘着一股清雅的花香味,源头是桌子上一束鲜花。这股香味同女孩身上的味道一样,让他有种是从她身上飘散出来的错觉。男人低头看着沉睡小姑娘的身体颤了一下,刚刚抬起来的上身又落回床上。 这女孩不会是谁派来的人,她完全可以趁他昏迷的时候杀了自己,可是她没有。不仅没有,还将他的伤口包扎好,身上的浮土都擦掉,那股黏腻的感觉也没了。 他静默许久,锋利的下颌缓缓移动,棱角分明的俊颜在夕阳中柔和了不少。 床边放着的手机吸引了他的目光,男人眸色一沉将手机划开,给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片刻后电话挂断,萧烈眼中的凌厉在低下头时又化为全无。他仔细端详她,女孩的五官精巧细致,皎白的皮肤和纤长睫毛让她看起来像个白玉娃娃。 左肩上的伤口入肉之深,剧烈疼痛却在心口。足以让他放弃生机的绝望与不堪被她有些冰凉的纤纤玉指尽数抹去。他迷恋那种柔和的触感,让他感到舒服,二十多年从未这么放松过。所以越发觉得这寂静的山林过于简陋,配不上无暇的姑娘。 她该待在华丽的宫殿里,免得让凡尘沾染她的翎羽。 “嗯......”一阵轻声呢喃,女孩的头动了动,细腻的发丝在起身时蹭痒了男人的手臂。 萧烈见她醒了,轻挑起一侧眼眉,眉梢的疤痕跟着轻动。 他的烧已经退掉,此时眼光无限清明。 “你哭了吗?” 女孩不谙世事,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着男人的眼眶发红,眼尾还有晶莹在闪烁。 萧烈愣住,这才知道自己眼前那股滚烫是哪来的。他转过身眨了几下眼驱走潮湿热气,回过来又陷入她清莹澄澈的眼眸。 “啊!” 女孩一声惊呼,他翻身将她上身压在床上,又托着下颌抬起她的头,强迫她和自己对视。 “丫头。”声音低沉又暗哑,俊颜迫近她,两个人的鼻尖几乎碰在一起。又说:“再说一遍你的名字。” “叶......叶闻筝,你,你不是坏人吧......” 她说完后闭上眼睛,浓密的睫毛不停浮动。他睨着她额头上逐渐渗出的点点星闪还有细致如同精雕过的五官,忽地笑了。 “我叫萧烈,烈焰的烈。”他歪过头,在她耳根前面接着说,“多大了?” “十九......” 小女孩过于娇小纤弱,脸蛋也过于青涩稚嫩,他还以为她还没成年。 男人对这个结果是满意的。虽然他已经想带走她,但是他身体没有完全恢复,并没想对她做什么。蓦地后退身子,坐到床上用被子挡住自己不可抑制的生理反应。 “我不是坏人。”从裤兜里掏出皱巴巴的香烟盒子,可因为舍不得这一室花香又没点燃。 “只想谢谢你。” “谢谢”两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有些别扭,他不需要说这样的话也几乎没说过。而他不是坏人这句话更是让他心虚。 他骗了她,一个如此干净纯洁的小姑娘,他却对她说了谎。 他是坏人,从没好过。 可这也是目前他唯一能和小姑娘说的,他不知该该如何解释他下意识的攻击行为,这个话题只能掠过。 女孩眼见地放松了身体,倏地直起身,才想起来她想做什么。 瞥了眼床头柜上的砂锅,摸摸还是热的,便倒出来一碗递到他面前。 “你喝了吧,我阿姨和姨夫没几天就会回来,你不能待太久的。” 白瓷的碗盛着淡黄色的汤,砂锅盖子揭开的一瞬间鸡肉的香味涌出来替换掉屋里的鲜花香气。 男人没回答她的话,将几乎没有盐味的鸡汤一饮而尽。 “病人少吃盐。”她脸蛋有些红像是在解释,他却只顾着看她鼻子上被晚霞照出一圈柔光的小绒毛。然后才开口,但抓住的是她话里别的信息。 “阿姨?你父母呢?” 语毕,叶闻筝眼神倏地暗淡下来,长睫的光影落在脸上让神情难辨。 “他们早就不在了,阿姨带大了我。” 一阵静默。 这个答案在萧烈意料之外,他没有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以往的运筹帷幄只适用于他的世界。而这个女孩身心都在世外桃源,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去安慰她。 “你要跟我走。” 男人的话让女孩呆住,她睁愣着眼瞳不可思议地看他,不知道男人要做什么,可不等她开口就被男人一把捂住嘴。 下一秒身体腾空,她落在男人怀抱里,男人在她落稳的瞬间转过身压上她的身体。 成年男人身躯宽大沉重,将女孩瘦小的身体整个包住。叶闻筝从未和异性如此亲密过,两人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让她。 萧烈的体温炙热,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变化。大掌捂在她小脸上,只够那双灵动的大眼露出来。 “别出声。”低沉男声化作气流吹在她耳边,“外面有人。” ————分割线———— 萧烈是坏人,他看上人家小姑娘就会想着抢回去,刚开始没那么理智哦。 6、“别听,也不要看。” 清澈的瞳底倏然凝结,与她对视的黑色利眸如此沉静,可她的心脏依然不可抑制地狂跳,犹如擂鼓一般激烈震荡。 这间院子是徐莹将叶闻筝带回来的时候才盖的,只为了让她一个人住的房子盖的很小,院子也只有不大的一方,从门口到院门没有几步。 赵家人搜遍山里各处都没有找到人,赵岳山不信萧烈带着伤能跑的太远,便让手下到村子里查。眼下他们已经在这里站了有一会儿,刚才还能听到有人说话的屋子现在却没了声音。 “敲!” 得了指示的男人转了转腕子,敲响了黑色大铁门。 “咚咚咚!!!” 铁门很厚实,那人敲击力度也大,一时间巨大的噪声震荡四周,把他手都震得发麻。 “唔......” 女孩皱着眉头想要甩开他捂着自己的大手,可是男人力气太大,她无法在他掌中撼动分毫。 “不要出去!就在里面说话。” 深邃的冷眸凝着她,语气低沉又严肃,与刚刚和她说话时完全不同。他突来的沉冷又让她想起见到他的第一眼,目光不自觉向上。 女孩瞥到他附着纱布的左肩,点了点头。 云市几十年如一日的不太平,而她憎恨这里的黑暗,恨这些随意便要取走别人性命的坏人。所以她格外同情这个男人,眼中冒出炙热酸涩,随着重重点了点头。 “谁呀?” 屋子不大,软软的声音传到外面让人一听便是个女孩子。 敲门的一愣,他们找遍了几乎每一户,本以为萧烈一定在这,却不曾想过里面是个姑娘。 “诶——”后面一个人碰碰他,“萧烈是个娘们?”说完大家哄笑在一起。那人恼了,过去照着他屁股踢了一脚,几个人在一起骂骂咧咧。 对于能不能找到萧烈他们其实并不关心,甚至有些人并不想真的找到。这里有几个是昨天正面见过他的,那个男人出手速度之快和身体力量之强大让他们忌惮。 这些人委于人下不过是为了生存。在这个地方,无名鼠辈不站队就意味着被人吞吃掉。可他们也没傻到真的豁出命去干,做事只做七八分才是在云市过活的生存之道。 能躲过硬碰硬,求之不得。 门外杂乱的脚步声响了一会儿,几乎和脏话是同时消失的。叶闻筝听到那些难听的脏话不由得红了脸,等到外面完全静下来她才从睁愣中回到当下,慌张推开了身上的男人。 萧烈没有再靠近这个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的小人儿。她刚才激烈的心脏跳动汹涌撞击着他的耳膜,他本来还想说的话没有说,独自一人退到床上。 对面的女孩睨了他良久,却在他回以对望时落荒而逃跑到厨房里。 而男人也没有去找她,让她知道的少一些即是对她的保护。他自己也不知道这股突然的怜惜之情从哪来,就权当是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天色完全黑下来,山村里的夜晚不比城市,没有高楼大厦的灯光浸染,一切都仿佛另一个世界,除却一草一木,黑暗都纯粹了些许。 村子通往外界只有一条公路,往日寂静的山间突然被一束灯光照亮,接踵而至的是无数道车灯的刺眼灯光,将漆黑的林子照的如同白昼一般。 从昨晚萧烈失踪开始萧家便进入紧急状态,白日里都关闭了大门,生怕走漏给外面一点风声。萧烈的生死决定着云市的安宁,他们谁也担不起泄露消息的风险。 陈江傍晚时接到萧烈的电话,他一刻也不敢耽搁地带上人往小山村狂奔。 萧烈是个极其多疑的人,他对人很难产生信任,如果去的晚了怕是会被他觉得有异心。所以在消息传下去后,所有的萧家人都犹如打了鸡血一样冲出门。 这种机遇并不多得,无非是一个在萧烈面前邀功的大好机会。 几十辆车撞破平静黑夜,激烈的马达声在旷野上回荡不绝。车尾扬起的沙尘挡住后车的挡风玻璃,光线在风沙中混沌成一片虚影。 安静的山村迎来一群不速之客,这声音躲在厨房里的女孩自然也听到了。这一天有些不平常,她闭着眼睛,拼命地不去听那些声音,祈祷今天赶紧过去,生活恢复往常。 直到一只温热宽厚的手掌贴上她的肩膀。 “啊......” 她被吓了一跳,虚弱的声音尾音飘渺,最后变成听不到的气声。 男人不知什么时候蹲在了她的身后,与她一同挤在这间小小的厨房里。他左侧微长的额发挡着半只眼睛,只露出另一侧的锋利眉尾。 她仰起头,眼前是他棱角锋利的下颌缘。 “待在这,别出去,嗯?” 男人不见那时的凌厉凛然,将言语放至最柔和。他站起来往外走了两步,头顶灯光晃过他眼前时他忽然又停住。 “别听,也不要看。” 直到女孩颤抖着目光点头他才再次离开,这次他关上了灯,没有再回头看她一眼。 按时间来算外面的车声该是萧家的人,可他不相信赵家的人会真的离开。如果赵岳山真的那么好骗,那这个家族根本就不可能在这条道上混这么多年。 只要搜到他栖身的小房子就能知道他根本没走远,可是挨家挨户的搜根本就不现实,换做是他也会守株待兔,保持人手充沛再将人一网打尽。 所以小姑娘必须带走,一个恼羞成怒的人什么都有可能做出来。 马达声只到小院不远处就戛然而止,突然恢复宁静的气氛,依然明亮的车灯有些诡谲。 “萧先生。” 周围只有这一户人家,陈江走到院门前扣了两下。 屋里的萧烈回身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厨房窗户,到院里将门栓一把拉开。 “萧......您!” 陈江看到萧烈左肩的绷带瞬间声音都开始颤抖,昨晚的事情那几个回到萧家的人已经对他尽数告知,可是从他们的言语里并未听到萧烈受伤。他第一反应便是那几个人有问题,下一刻猛地转过身,手中枪口对上其中一人的鼻梁。 “不怪他们。” 男人的音色恢复低沉阴凉,他抬起手臂两只手指按下枪身,将已经拉开的保险恢复原位。 “是赵秋妍。” 话一出口,气氛更加诡异。这个名字消失在萧家多年,但是依然是个禁忌,不管是老人还是新人都不会触及这个禁地。 “以后不必当她是萧家人了。” 陈江愣了两秒,并没有太吃惊,在萧烈越过他之前微微低下了头。 男人鹰隼般锐利的双眸扫视过周围。 车灯将门前的空地照得没有一丝死角,可是包裹四处的却还是一眼望不到头的乌黑。 穿过黑暗,赵岳山和他仿佛隔着时空对视,他手指在身侧的青石头上磕了两下用以提示旁边的杀手。得了命令的人绷起浑身力气,将手中的枪口太高,对上门前那个赤着上身的男人。 7、只想逃离这里,她不能更不敢面对这个可怕 “呯!——” 尖头子弹包裹飓风直射出去,萧烈侧过身,子弹便打在石墙上,留下一个难以消磨的白点。 错失良机的赵岳山咬了咬牙,愤愤地看了眼旁边的人。 “都去!” 已经被发现就没有再隐藏的必要,他交待完旁人自己退到后面的防弹车上,将玻璃和车门都封得紧紧的。 “先生,您回避一下......” 陈江的话未说完,萧烈瞥了他一眼便从他手中拿过手枪利落上膛。 “你看在这里,不要让人进这个院子。”说完闯进人群。 陈江一阵茫然,身后的小院漆黑又安静,看不出有人的样子。他想不通萧烈为何让他守在这里。可在萧家服从命令是第一位的,他只能和人守在这里,将小院出入口挡住。 男人穿梭在人群里,手中枪口火光不停闪烁。灵活躲闪时胸口和脊背的伤疤被不同方向的车灯照得狰狞又张扬。逐渐渗出的汗水将块垒分明的肌肉浸润,在黧黑肌肤上泛出古铜色的光泽。 他是靠厮杀拼出生路的人,嗜血的天性让他热爱虐杀的快感,没有铠甲庇佑也只能不停搏斗才能生存。不管是子弹穿透皮肤还是刀子撕裂筋膜,每一声都是悦耳的天籁,比任何音乐都更能引起他的共鸣。 枪声密密麻麻,像是四面八方都有。她躲在被黑暗侵蚀的厨房里,始终记得男人的话。 闭上眼睛捂住耳朵,不要听也不要看。 可是那偶尔从窗户照进来的闪烁光影依然将紧闭的眼睫照亮。 那些密集的声音是催命的丧钟亦是她深埋心底的恐惧,她不敢抬起头,只能将身体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光亮终于不再闪烁,枪声也逐渐小下来直至停止。 厨房的窗子并不密封,温热腥气的血味从缝隙挤进屋里。她向前踉跄两步,扶着门框强压下反胃的欲望朝外看。 她看到萧烈站在门前的空地上,面前已经跪满了浑身狼狈的人。他们身上都或多或少带着伤双臂向后扭曲着,以一个极度屈辱的姿势被人抓起额前的发,强迫他们看着他。 而男人面色冷凝,沉着双瞳如同淬了冰一般阴凉寒厉。他微仰着下颌,仿佛一个倨傲君主睥睨臣服于脚下的蝼蚁。白天才给他擦干净的身体又被溅上斑驳的血迹,就连他棱角清晰的脸上也不可避免地被沾染。 血液飞溅在蜜色皮肤上,绯红给他狠厉的神色增添不少狰狞。叶闻筝眸底的清潭好似吹过一阵风,盈盈晃动又荡起水花。 十岁之后叶闻筝上学生活都是在这里,徐莹对她算不上好,甚至大多数时间都留她一个人独自生活,只满足她最基本的需求。这是个足以隐居避世的地方,他们之前交流也少,才保得她心思纯净清凌,比一般同龄的女孩更单纯细腻。 可再不谙世事的姑娘也该看懂,这男人是个站在权利顶端的王者,并不是她之前以为被人欺负的“可怜人”。 “他呢?” 萧烈微微弯下腰,滚烫枪口贴上面前那人的脸,顺着鼻梁缓缓下移。 那人没开口,可目光却斜着看旁边。萧家人过去搜的时候赵岳山停车的地方已经空了,只留下两行胎印。 萧烈不意外他会跑,赵家人自私自利,他们眼里通常只有有用的东西或没用的东西。 沉重步伐走回空地,将子弹上满。 “呯呯!呯!!!” 一阵枪响,前排的人身体一僵,下一刻倒在地上,额头上的枪眼流出拌着白色脑浆的血流,渗进地下染红了一片土壤。 男人的神色未见半分波动,他低下头欣赏那些自由的花纹,手中慢条斯理地换着弹夹。 “呯!呯呯!呯!” 枪声一阵接着一阵,直到跪地的所有人都变成毫无声息的尸体,他才悠悠然地从尸横遍野中穿过去,走到唯一被人押着的人面前。 “把他带回去。” 黑道中都是极其注重等级的家族,上下级之前有明确的界限。这男人衣服上的花纹和其他人的都不同,喽啰可以都除掉,只留他一个人便够了。 门泄着一条缝,从缝隙里能看到女孩娇丽的脸蛋和泪眼婆娑。颤抖的目光中是男人颀长挺拔的身影,他高高在上俯瞰一切,没有半分怜悯和慈悲。 她一下子分不清是非,那些闪动的火星仿佛画笔,在她记忆里将已经残缺的画卷不断描绘勾勒,终于画成一副完整的图画。 “嗯......” 女孩倏地将身子缩回去,双手抱着头虚弱战栗。痛苦的哼声湮灭在喉咙里,也冲不出这个房子。 空气中突然闯入一股难闻的焦臭味,她干呕了几下却什么都没吐出来,只是眼前被泪水噙满,视线模糊得不成样子。 取而代之的是火光的跳动。 那些火在清澈的眼瞳中跳跃,如同一个个有生命的实体,它们在燃烧女孩的神志,让她最后一丝理智的光线崩溃。 只想逃离这里,她不能更不敢面对这个可怕的男人。 厨房的后边有个小门,是她那名义上的姨夫装的。他们许久没在这边常住,那扇门上的锁头也几乎快锈住。 她手脚并用支起酸软的身体用力将锁头拽开,确定大门那边的人没听到之后悄悄地溜走。 叶闻筝对山上的一草一木都很熟,可是天黑后的山林却变得有些陌生。天上的月光朦胧混沌,眼前是氤氲升腾的温热泪水。她凭着感觉往外跌跌撞撞地奔跑,山下仿佛触手可及的零星灯火却离她极远,她跑了很久也没能到那里,脚步虚浮快要倒在地上,身边却忽然飞下一个漆黑的东西。 “啊——” 浑身漆黑的鸟融合在黑夜中,它啄了啄自己的羽毛慢慢转过身,月光勾勒出它轮廓的那一刻女孩才将它的模样看清。 乌鸦,一直刚刚长成不久的青年鸟。早已经过了鸟儿回巢的时间,不知道它为什么还会在外面游荡。 女孩闭上眼睛流下两行清泪,她是养过乌鸦的,熟悉的小动物让她回忆决堤。她朝它伸出颤巍巍的手,小东西居然也不怕人,就那么直着蹦到了她的手上。它的脚趾尖利而纤细,扎在女孩的手心有些刺痛。 “呜......呜呜......” 她再也忍不住开始痛哭。 那年有只小乌鸦落在院子里,尚且年幼的她捡起来捧在手上正仔细看着,面前的光线却忽然被一道人影挡住。徐莹笑眯眯地和她说乌鸦是不吉利的东西,留着它会给家里招来灾祸。 说着要把蠕动挣扎的小东西扔出去。 正巧走进院子的母亲制止了徐莹,带着她治好了乌鸦摔伤的翅膀。母亲说它本是最重情意的鸟儿,爱恨分明也懂得知恩图报。却因为一身黑色的翎羽被人污化,将所有的不如意都归结在一只无辜的小鸟身上。 虚弱的小人儿倒在地上,她仿佛回到九年前的那个夜晚。熊熊燃烧的火焰就在她的房间门口,她扒在床边声嘶力竭地哭喊却只能将不该来的人引来。 痊愈的黑鸟用尖利的喙拼命啄着那人的眼睛,她壮着胆子起身将窗户拉开,从斜坡的房檐下跳到沙池里。 她跳下去的霎那回过头,那只还未来得及取名的小鸟已经掉了不少羽毛,失力的身体滴着血珠,被人狠狠扔在火里。 “啊!!” 手中的乌鸦突然叫了一声。下一秒,它张开翅膀震动两下飞上高空。 萧烈往前走的身子僵住,头上有一只全身乌黑的鸟飞过,紧接着飘下如丝一般细腻的小雨。像是有什么感应,他冲进厨房,里面徒留余香人却已经不见了。 8、只有处女才值钱,这种女人的初夜足以抵过 天已然亮了,她脸上的泪水干了几回直到再也哭不出来。 山脚下是另一个世界,人的生活乏味且匆忙,瘦小的身体站在熙攘的人群中仿佛是静止的,那么不合群又那么寂寞。 叶闻筝摸出昨天准备出门时装到口袋里的钱打了一辆车,用沙哑的嗓音报出一个地名。末了还对着司机说就停在小区门口就行了,她也实在拿不准说的地址到底对不对。 上次来徐莹的房子还是叁年前,她也只来过那一次,所有的印象都已经模糊不清。女孩从记忆里寻找道路上的蛛丝马迹,终于走到一栋看上去差不多的房子跟前。 这栋房子比不了之前自己家的大,却也是标致的一栋立在那里。 阳光从东方天空斜斜地照着,她抬起头揉了揉眼睛,混沌的泪水残余被抹去,短暂清晰的片刻她透过二楼阳台的玻璃看到里面挂着一件衣服,正是昨天徐莹走的时候穿的那件。 “我没有钱了!你天天就知道出去浪,我哪里能供得上你!” 徐莹披散着头发,平时注重保养的她此时看上去像个泼妇,没有化妆的脸上皱纹丛生,颧骨还激动出一层酡红。 “你他妈骗谁?!没钱你还留着那小丫头片子?她那个死鬼爸妈留给她的钱呢??” “没了!” “当!”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眉心越皱越深。 他是来要赌账的,不是来看夫妻吵架的。不耐烦地用打火机敲击着桌子让他们安静,“你们在这和我演戏呢?萧爷的帐也敢欠,活得不耐烦了是吧?” 正和老婆在餐厅吵架的王林听到那个人的名字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他当然知道自己欠了谁的钱,就是因为这样他才在那个破院子里住了半个月,可还是一回家就被人堵在门口。 “您,再给我两天时间,我绝对——” “叮铃——” 门铃声打断王林的声音,他心跳都停了半秒,直以为是另一组要账的人来了。 两边人碰到一起对他来说是极其不利的,这种宽限的话他没办法当着两边说。 站在客厅的男人斜眼睨着他,嗤笑了一声打开门,看到眼前的人却愣住。 一个毓秀娇柔的女孩,身量纤纤肤如白玉,莹莹秋瞳有些发红,睫毛的尖梢还挂着几颗晶莹水星。 叶闻筝不知面前的人是谁,低下头。“您好......我......我找徐莹阿姨.....” 那男人想了两秒,回忆起刚才那两人吵架时王林叫过自己老婆的名字。他回过头问他们:“这是你外甥女?” 王林昨天被压下去的念头又开始活动。当初收养叶闻筝不过是因为她父母留下的大笔钱,既然她已经成年,他早就没义务再养着她。 他将男人的神色看在眼里,那不是看一个人的眼神,而是看一个商品的眼神。自己欠了他们多少钱王林心里清楚的很,萧家人他惹不起,哪怕是这样一个小人物他也得恭恭敬敬,更别说那个他连提都不敢提的名字。 “您来。”王林将那男人叫到一边耳语几句,他就嘬着腮露出为难的表情,只用了两秒就同意了他的说法。 “姨夫......” 女孩身上的裙子有些潮湿,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段。她不明白那人看着她的眼神为何忽然变了,潜意识接收到了危险的信号。她向后退了一小步,却被那男人抓住了手腕。 “阿姨,阿姨!” 徐莹并未阻止那人拉走叶闻筝,她刚才说的不是谎话,她确实没钱了,留着她除了多一个人吃饭之外也没什么用,还不如解一下燃眉之急。 羸弱纤瘦的女孩敌不过男人的力量,两叁下被他塞到后车厢里。 “那个,之后我是不是还能赚点提成?” 王林凑过来,对车内女孩哭喊求救的眼泪视若无睹。 那人转过身瞥了他一眼,女孩哭得他心烦意乱,再次打开车门一掌落在她脖子上,那不停扑腾的两条藕臂就垂了下去。 “想什么呢?” 他拍拍王林的肩膀上车一脚油门开出老远,过了几个路口后拐弯停下,回头看着女孩露出衣裙的雪白四肢咽着口水。 喉咙发热,身体也发热。他到萧家的时间不长,只能做些根本不入流的事,更别说见到这么漂亮的女人。 手伸出去,在离她大腿还有几厘米的时候停住,然后转回去疯狂踩上油门。 这要是摸了一下可就收不住了,只有处女才值钱,这种女人的初夜足以抵过欠的那些钱,后面更是源源不断的价值。 车子一路开到街里,白天的洪街没那么热闹,只有昨夜宿醉在这里的人打着哈欠往外走。 男人将女孩从车里拖出来带上楼,直接上到最私密的顶楼扔给一个风尘十足的女人。 “怎么样?” “嗯?”那女人的声音极度娇赧,她装得多了,平时说话也习惯是这种语调。 她瞧了女孩一眼,漫不经心的眼神瞬间亮起来。 “这是?” “抵债的,怎么样?” 女人涂着艳红甲油的手指划过叶闻筝的脸蛋,那种细腻的感觉让她一个同性都流连忘返。更别说藏在衣服下的妖娆身段,能让多少男人为博她一笑而豪掷千金。 “能做我这的头牌。”说着旁边的门开了,出来一个一看就是刚睡醒的女人。 她们将女孩带进暗门脱掉她身上有些潮湿的裙子,用毛巾擦拭她的身体,又换上薄如蝉翼的纱衣,只等着晚上华灯初上之时。 9、占有的欲望让他必须将这朵无暇的花养在自 萧烈冲进厨房,那道腐朽的铁锁生满棕红斑斓正歪斜挂在门上。 空气中有股淡香,但因为源头已经离开,那股味道越来越淡,他已经快要嗅不到。 陈江以为这里还有人,带着人闯进来却只看到半跪在地上怔愣的男人。 脚步声让萧烈回神,那双茫然失神的眸子忽然亮起来,蓦然起身站到众人面前。 盛气凌人,高大魁梧的身体压过来挡住本来就不强烈的光线。 “搜山。” “找谁?” 男人动了动喉结,压下心头的不安。 “一个小姑娘,不要伤她,不要吓她,把她带给我。” 天上下了些小雨。本来微弱的毫无杀伤力,却因为在外面搜的时间太久而浸湿了每个人的衣服。 男人披上了一件西装,里面没穿衬衣,依然能看到沟壑纵横的强劲肌肉还有那些狰狞可怖的疤痕。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泥泞的地上,脚上的皮鞋边缘沾满泥水和污渍。 几个小时已经过去,这座不大的山包被他们反反复复踏了两遍,始终不见萧烈口中的小姑娘。 此时的萧烈有些恐怖,他的眼球被猩红炽热的血丝包裹,两颗黑如墨玉一般的眼瞳仿佛被缠绕着,好似被触怒的嗜血猛兽。萧家的家主是不该如此狼狈的,可他们没人敢劝,就连陈江都不敢。 男人越走那双眼瞳就越红,呼出的气也越来越粗。最后,东边现出第一道白色微光,他终于泄了力,伟岸身体倚靠上一棵树,颓唐慢慢变为慌张。 他开始想不通她为什么要逃走,后来越是找不到她便也逐渐明白了。 她还是听到或者看到了,他那些无法放在青天白日之下的手段。那么纯净似水的姑娘是无法理解他这种人的,更不会与之沆瀣。 她大抵是觉得自己卑劣狠厉,可他不愿意放弃她,更舍不得这二十七年来窥见的唯一光明。占有的欲望让他必须将这朵无暇的花养在自己身边,成为他一个人的禁脔。 回到萧家,严肃沉寂的厅堂比平时更冷凝。偌大的空间落针可闻,男人仰起头绷紧线条利落的下颌,突出的喉结微微滚动,向上吐出一口烟,然后那烟雾就化成女孩的模样。 “好了。” 对面的画师说完话,男人手里一截烟灰落在地上。他侧头看了一眼。 “复印,给每个人发下去。” 他看到了画纸,觉得没有画出叶闻筝的神韵,只好在眉眼还算大致相同。 陈江递给画师一张卡之后让他离开,萧烈坐直了本来仰靠在沙发上的身体,肩背鼓囊的肌肉将衬衣布料撑开紧紧绷着。 “叶闻筝,她的名字。” 烟头被抛弃在烟灰缸里,沙哑的声音撞击四面墙。 画像很快印好,黑白铅笔下的女孩好似有生命一般,让拿到的每个人都仔细端详了一会儿,随着更坐实了各自心中所想。 ——冷血无情的男人被戳中了软肋,那些世俗女子入不了他的眼,却被这美得清越出尘的谪仙摘了春心。 云市不小,但对于萧家来说不大。就连陈江都觉得很快就能找到人的时候却一个人都没回来。 “啪!” 又一声东西破碎的声音。他站在书房门外,时不时传出的声音让他脊背发寒。 有许多年萧烈都没有动过如此大的肝火,他不知道怎样劝更不知道该不该劝。 陈江在书房门外待到天黑,直到有人上来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句话。 他面色倏地低沉,在那人离开之后沉思片刻还是敲响了房门。 萧烈颓然地坐倒在地上,周围地毯上满是破成一片片的玻璃或者瓷器碎屑。 他盯着那些碎片,仿佛静止的渊潭突然动了一下。 陶瓷边缘开始泛红,男人虚迷的眼神开始寻找颜色的来源,未几终于找见西边的晚霞。辉煌壮丽,将半片天空都渲染成绯色。 熟悉的场景让他越发怀念昨天,女孩脸颊上被霞光染红的小绒毛,她不知所措时咬成一团的唇瓣,还有呼吸时不停翕动的羽睫。 而最重要亦是最难忘的便是那双眼睛,澄澈纯净,是他从未见过的清莹。 “啪!!” 想到心口滞塞拥堵,他心烦意乱,抄起旁边的花瓶扔出去,玻璃花瓶砸在墙上一瞬间碎片炸开流光溢彩的斑斓。 他看着光彩陨落,稍时门被敲响。 “进来。” 喉咙干哑,男人侧过身体只给陈江侧脸,生怕他看到自己眼中的水光。 “先生,常朔去了洪街。” 男人挑起眼皮,窅然目光射向远方。 这个名字将他带出纠葛情绪,又对这人出现在洪街意外。 长臂一伸扯过西装外套穿在身上,两道剑眉紧蹙,“去看看。” 见萧烈恢复了些许正常陈江松了口气,他们刚走了两步萧烈却又蓦然停住。 “继续找她,找到她。” 云市是个不夜城,入暮之后天边最后一抹光亮被黑暗吞噬,紧接着灯火阑珊便燃起。 各种声色场所的充斥,奋力扭动身体的男女,满目猩红的赌徒,还有在烟雾缭绕中寻求短暂安慰的堕落者。 几辆黑车转过拐角停到一处建筑门口。高亮的车灯在霓虹中有些刺眼,站在门里两边的黑衣男人下意识追逐亮光,瞥到车牌时脸上的表情却僵住。 常家人。 他们是不该出现在这的,常朔和萧烈势如水火,两家人互相敌视又互相忌惮,彼此忌讳着才能维持表面上岌岌可危的平和。 常家是唯一有实力和萧家争霸的家族,常朔也是唯一有胆量敢和萧烈一决高下的人。他出现在这不是个好的信号,只怕他是韬光养晦够了来与萧烈争夺天下。 两个男人对看一眼后便有一个人转身隐藏进角落报信。几秒后,旋转门里进来一个俊朗如玉的男人,如果不是他身后那些满脸凶相的人和那双浸透了寒光的眸子,任谁都不会觉得他会是黑道中人,只会猜想这是哪家的翩翩公子。 可这里的人没人会被他无害的外表所骗,他一走进大厅周围的温度仿佛都在一瞬间降了几度,路过的人纷纷快走两步避让。 而他本人毫不在意,悠哉上了顶楼,刚一出电梯就看到舞台旁边的空地上围着一群人在看什么。 ————分割线———— 晚上有二更,把相遇写完。 10、泪雨潸然的模样刺痛了男人的心口,他大 眼前像是有一束很亮的光,将薄薄的眼皮打得血红。女孩在昏睡中峨眉微蹙,强烈的冷风让她不自觉缩起了身子,像只受伤的小动物一般蜷在一起。 “蓉姐。” 站在门口摇晃着高脚杯的人看到她在动,回头唤着那个举手投足都是妩媚风情的女人。 “她好像要醒了。” 被叫做蓉姐的女人回过头,画着浓妆的眉眼挤了挤,她看到女孩的身体在蠕动,赶忙叫过两个人将叶闻筝的身体放进一个透明的玻璃罩子里。 柔软娇体在接触到冰凉的玻璃时仿佛触电似得颤抖了一下,紧接着充斥童年影像的幻梦就在一瞬间云散。梦中温柔恬静的母亲和总是宠爱她的父亲在眼睫睁开的刹那似落地的镜子那般裂开,暖黄色灯光和她记忆里的温馨卧房变成了眼下的冷光还有陌生而又大得惊人的厅室。 “嗯......” 她的眼睫颤了几颤,试着睁开眼睛时盈出不少生理泪水,挂在睫毛上像是碎钻一样闪耀。 眼睫终于展开,长睫之下是一双明晰又黑白分明的眼瞳。两行清泪顺着白瓷般的脸蛋蜿蜒向下,泛起银丝似得微光。 周围一片昏暗,只有她身处的地方亮如白昼。她看不清旁边的人,只能隐约看到自己旁边有个大台子。目光回转,虚迷之间看到几道人影朝自己走过来。 玻璃房上有无数透气的小孔,也让女孩的声音顺着那些小孔涓涓流向外面。她软糯细腻的声音让旁边的男人们听的喉咙发紧,有两个男人情不自禁地走过去,将手放在玻璃上轻轻抚摸。 “啪!” 他的手被打掉,叫蓉姐的女人皱着眉头站在他身后。他一见是她,刚起来的气焰又瞬间消了下去,打着哈哈和几个兄弟一起离开了厅里,只留下她和女孩。 叶闻筝彻底清醒过来,她低下头,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知什么时候被换成了一套极轻薄的白色纱衣。衣服很短也很小,只能将将遮住私密部位,胸前是几片柔软的羽毛,雪白的四肢和胸窝全都能一览无余。 这种衣服让她觉得羞耻,她慌张地想寻找出路,可是这个玻璃房很牢固,身后那扇小门又严丝合缝,从里面没有任何办法能打开。 “你是什么人?!让我出去!” 女孩用手护着领口的春色,另只手攥拳敲打着玻璃。“让我出去!!” “嘘——”蓉姐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唇上,涂成血红的唇瓣挤成一个圆形。 “别叫,小姑娘,进了这儿就不要说这句话了。” 她不会劝说女孩认命,会反抗的女人才更合男人的心意,也更能增加情趣。所以她给女孩穿上薄如蝉翼的衣服,将该挡的地方都挡住却又都露着一点若隐若现的边缘。 有遐想才能勾起人探索的欲望,能进到这里的男人都不是普通人。越是站在高处,欲望就越直白,也更与猛兽相似。 饶有深意的目光从女孩的腿间滑过,叶闻筝感受到她在看哪里,倏然合紧了腿,脸上冒出羞愤的酣红。 “就是这样。” 她说完话,旁边一直紧合的大门打开,来的最早的客人已经进门。叶闻筝被忽然涌进来的男人吓得愣住,只能紧紧地靠在离他们最远的角落,将身体缩在一起,尽量不让他们看到自己裸露出来的皮肤。 可是她身上的衣服太单薄,慌忙的动作反而更加引起别人注意。 惊慌失措的小姑娘像一盘鲜美可口的食物,蓉姐用血红的指甲盖敲了敲玻璃,将她目光拉到眼前。 “好好享受今晚,初夜是最美好的。” 女人扔下一句话后晃着丰满的圆臀离开,玻璃房里的女孩呆住,瞳孔骤然紧缩成针头大小。一股恶寒从头顶泼下,一直浇到脚底。 徐莹夫妻对她不算好,这些她都知道,可她从没想过他们会如此轻而易举地出卖自己,让她如同一个货物一般供人挑选玩乐。 “别走,不要走,放我出去!” 眼泪瞬间奔涌而出,娇嫩的脸蛋梨花带雨,看愣了那些来猎艳的男人。 不大的玻璃房子顷刻间被人围住,泪雨涟涟的小人儿连哭得模样都勾人心魂。有几个人身体已经附在玻璃上,想从女孩的手臂下窥探藏匿起来的美好。 常朔被那群人吸引了目光,对于萧烈地盘上的事他都很好奇。他两边的保镖分开旁人,被推走的人刚想发作,一看来人是谁气势瞬间弱下去,纷纷淡笑着让出路。 玻璃房中瑟缩成一团的小人儿在角落里浑身发抖,她的长发如瀑一般落了满肩头,那些黑如墨染一般的发丝和她皎白的皮肤相撞,冲击着男人的眼球。 常朔敲了敲玻璃,女孩的颤抖便滞住一秒,缩在胳膊下的小脑袋抬起来,露出一双汪着露水的水光大眼。 但只是一瞬,那脸蛋便又缩了回去,就像一道羽毛在他心口刮了一下,刚刚将痒意撩拨起又忽然无处纾解。 常朔的身体一顿,嘴角微弱的笑意僵在脸上。 这张脸他太过熟悉,像极了父亲死前手里抱着的那张残缺照片上的女人。从眉眼到淡粉色的樱唇,几乎一模一样。 他是不喜欢与女人纠葛的人,但却无法割舍掉那双莹莹秋波里的哀伤。未几之后他妥协了,“来。” 朝旁边的蓉姐勾了勾手,“过来。”说着手向后伸,身后的保镖虽然诧异却也极快地掏出一张卡放到女人手里。 “让她出来。” “这......” 蓉姐拿着那张卡的手都在抖。 眼前的人是常朔,与萧家水火不容的人。而这里是萧烈的地盘,在没有得到他的命令之前她不敢和这个男人做生意。 “怎么?觉得不够吗?” “不不,不是,只是——” “咔哒——” “只是”一出口,十几条枪瞬间举起来,每把都瞄准她的额头。纵然蓉姐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腿也在发抖,她睁愣着后退两步拍了拍旁边的人。 “愣着干吗?还不快去给常先生开门!” 玻璃门在一阵窸窣之后被打开,听到声音的女孩抬起头,看到打开的门下意识便要往外跑,却被男人一个箭步冲过去拉住了腕子。 她仰着头看他,莹莹目光在颤抖,惊惧而悲伤,他也得以将她的模样都看清。 太像了,她好像那女人的翻版,如果不是年龄对不上,他甚至都快要以为她就是那个女人。 “你别碰我......” 女孩的声音虚弱微哑,瓮声瓮气的反抗没有任何威慑力。她的腕子那般细弱,他一只手就可以捏碎。 “别动,再动废了你的胳膊。” 恐吓果然好用,女孩的眼圈眼看着又红起来,刹那间盈满的泪水在眼眶里莹莹波动。 常朔对她的反应很满意,刚要把人抱起来,身后却传来一阵沉重脚步。 “放下。” 他回过头,萧烈正站在门口,一身墨色的西装,该是文质彬彬的打扮气质却像个暴徒。 “萧老板不做生意了?”常朔挑起好看的眼眉,嘴角笑意重新勾起,阴鸷又寒凉。 萧烈长腿一迈走进去,起初他没看到常朔身边的女孩是谁,也不重要,直到他闻到那股熟悉的淡花香。 被人抓着手腕的女孩浑身颤抖,她在抽泣时不经意露出小半边脸,被泪水打湿的羽睫像只蝴蝶一般飞舞翩翩。 平静的男人在瞥到那一抹莹白时眼球瞬间充入赤红,高大如山的身躯仿佛要崩塌。 她身上穿着根本无法遮住整个身体的衣服,胸口也只附着一层薄薄的羽毛。如果不是她的手拼命护住前胸,那么在场的人大抵都会看到那道沟壑。 泪雨潸然的模样刺痛了男人的心口,他大脑一片混沌,周围的细小声音如同催发火焰的灵符。 拳头在身侧蓦地攥紧,皮肉绷得青白,骨骼相挫发出渗人的声响。 “放开她!” 一声怒吼震得整个大厅好似都在颤动,他冲过去一把将常朔推开,两个要上来拦的保镖也被男人一左一右扔了出去,沉重身体落在地上再也起不来。 男人突来的暴虐镇住所有人。萧烈心狠手辣是道上人尽皆知的事情,可在众目睽睽之下癫狂还是第一次,以他的身份不该也不能如此失态。 在场的人搞不清状况,每个人都向后退了几步,生怕惹怒了这头已经暴怒的野兽。 他们眼看着他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将瘦小的女孩包裹起来,然后一手揽住她的肩膀一手穿过她腿窝将人抱起来,如同一阵风一般离开了大厅。 ————分割线———— 不要猜剧情哦,怎么猜都是错的~ 11、“我需要一个女人,和一个继承人。” 像是全身都泡在冷水里。不仅被寒冷包裹,周围低沉交流的人声也扭曲变形,汇入耳中像是某种诡异的咒语。 铺天盖地的恐惧笼罩着她,女孩虽单纯却也知道被他带走意味着什么。屈辱让她顾不得其他又重新开始挣扎,可那只纤细的腕子在男人手中的确不堪弯折,他稍稍一用力她就痛得蹙起峨眉。 恍惚一瞬,面前的人让她想起昨晚站在自己家门口睥睨一切的男人,他们身上有股共同的凌人之气,倨傲不羁而又不尽相同。 那场触目惊心的残酷杀戮唤醒她心底的恐惧,只觉得不管是萧烈还是面前的男人都不会是良善之人。她扭动身体,用锋利的指甲挠抓男人的胳膊,可他却不以为然,还要拥过来抱她。 就在这时,她听到一阵沉稳脚步,与厅里的凝然完全不同。紧接着是一声怒喝和嘈杂混淆,这些声音依旧是模糊的,仿佛天外来音一般让已经被惊惧袭扰的人无法听清出了什么事。 一切太突然,还不等她反应过来,一直钳制她的大手就飞了出去,随之而来的是柔软而又黑暗的包裹。她被一块厚实温暖的黑布裹起来,转瞬之后落进一个炽热怀抱中。 这怀抱如此踏实安全,让她一时间忘了挣扎,只顾陷入那片滚烫海洋中紧抓住救命稻草。 萧烈拥住她那一刻闭上了眼睛,剑眉缓缓蹙起,浓密如羽翼似得睫毛轻轻颤动,在那张阳刚俊逸的脸上不停刻画纹路。 无所依靠的心得以停泊,他验证了此前自己心中所想。这小姑娘温软的身子能让他情绪失控,也是安抚他狂躁不安的良药。 大厅冷气开的极足,叶闻筝身上早就已经凉透。这股难得的温暖仿佛寒冬凛夜中的一团炽烈火焰,让在风雪中行走许久的女孩循着光和热情不自禁地贴上去。 主动的地靠近让男人心中一动,阴鸷深沉的暗眸扫过众人,没再给常朔眼神,最终看了蓉姐两秒后大步离开。 那双柔软纤长的玉手在男人胸口不停抚摸,摸到他左肩的时候蓦地僵住,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直到男人抱着她坐上车才又重新动作,小心地,谨慎地在纱布上轻轻点了一下。 “叶闻筝。” “为什么要走?” 熟悉的声音让她心跳在一瞬间静止,遮挡她的衣服被男人拉下来,露出她依旧附着晶莹的娇颜。那柔嫩的皮肤哭得有些绯红,温度确是冰凉的,两人面面相对,只隔了一天的凝视竟让萧烈仿若隔世。 每每面对她时所生出的陌生感觉让他无所适从亦让他眷恋,两种相互抵牾的心情令人烦躁,他忽地靠近她,呼出的热气和她身上的寒意交融。 他不禁有些恼,生平第一次将一个女人的双手包在掌心里将温度过给她。 手中的女孩轻得仿佛没有重量,身上单薄的纱衣被他手心的汗水打湿揉搓出褶皱。 萧烈的心情复杂纠葛。让人出去找了这么久,结果她就在自己这里。紧接着难以压制的愤怒冲袭了男人的理智,眼前只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当做展品一样任人欣赏的样子。 她看着男人的眼神从云海翻涌到逐渐平息,而后又蓦地窜起一股烈火,凌厉的眸光像是要把她看穿。 刚刚她被吓呆了,身体温暖过来之后才惊觉自己正躺在一个男人怀里,还是在穿着如此单薄衣服的情况下。她下意识想要挪开身子,却被他禁锢得更紧。 “回答我。” 他捏起她的下颌,将那张精致的小脸抬起来,粗粝拇指揉蹭着她脸上冰凉的泪水,心口被刺了一下。 女孩极力逃避和他对视,仿佛受到惊吓的小鹿,清凌眼底的波光不停晃动。 “害怕......” 她的确是害怕,昨晚跑出来之后跌跌撞撞连腿都是软的。 这个答案在男人意料之中,但他却并不喜欢。他不能接受自己选中的小人儿怕他,不管他如何她都必须陪着他。 车子开过她所住的那座山下,叶闻筝记得这里,看到那几条熟悉小路时便扭动着身体想从他身上下去。 “我要回去。” “回哪里去?” “回家......” 这两个字她说的极不自信,其实她知道那个家自己是回不去了,她被男人带走之后王林不会善罢甘休,就算回去也无法过的踏实。只是她眼下更想离他远一些,不管是他燃着暗火的眼神还是霸道野性的气势都让她无法招架。 叶闻筝说完这句话之后男人倏然低下头,开口时轮廓清晰的唇峰好像要碰到她的嘴唇。 “我说过了,会带你走,你得陪着我。小丫头。” 声音小到只有他们两人听得见,却一字一句都如镌刻一般冲进女孩心里。 她声线颤抖,目光惊骇。 “什么意思?” 那只骨节清晰的大手松开她被捏红的下颌,转而用食指轻轻滑过她如丝绸般滑腻的侧脸,勾勒精致轮廓。搂着她的另只手掌开始揉搓她腰上的嫩肉,那里是没有任何布料包裹的,男人生着薄茧的手心让她起了一层战栗,不禁发出像是抽泣般的低音。 “嗯......” 那声音柔软娇弱,还伴着她眼底清潭的闪烁。他忽地冒出一股火,身体在刹那间便起了反应。 声音低沉仿佛宣判,叶闻筝从那双深沉低暗的眸子里看到自己的脸。 “我需要一个女人,和一个继承人。” 12、他半生都在黑暗中争夺沉浮,她越是挣扎 一列车队在黑夜中飞速行驶,如同一道道白光画出长龙。它们劈开黑暗裹挟风声,密封的窗子将车外的呼啸隔绝,也将女孩小声的抽泣和哭闹全都困在里面。 叶闻筝惊慌失措的双眼被突然泌出的泪水填满,视线里男人轮廓鲜明的深邃五官和他身后偶尔闪过的路灯混淆成一片光影。也许是恐惧到极点,她的头脑开始发沉,周围的细密声响又一次变得同之前一样不清晰。她努力向后用力想脱离他的钳制,可是越挣扎,那双手臂就搂的越紧,如同两条紧实的钢丝一样将她娇小的身体缠绕在怀中。 不多久之后车子驶进一处僻静庄园,在开进大门时女孩的目光不自觉地被身后的光亮吸引走。她下意识侧过脸,看到那栋被金色灯光点缀的无比璀璨的大房子,倏地想起自己的家。 然后她闭了闭眼睛,睫毛颤抖,将脑海里的幻境尽数驱走,再次睁开眼面前还是这个男人,依然不肯放开手紧拥着自己。 车子是个密封的空间,只有前面一个开车的人,如果她刻意不去看那人还能让呼吸顺畅。可外面不同,楼前站着许多人,那些人和萧烈一样面无表情,甚至有些冷漠到面目可憎。她不敢面对,更不想在这些人面前与他如此暧昧。 “放开我......” 声音有些虚弱沙哑,连推搡他胸口的小手都变得无力酸软。 “不要乱动。” 雪白的肩头露出来,他又想起那无法释怀的一幕。在旁人眼中的冷峻面容终于有了表情,萧烈眉心倏地皱起眼中翻涌意味不明,他把滑落的衣服又盖回她的身上,却唯独将娇丽温雅的脸蛋露在外面。像是故意让所有人看到她的模样一般,大摇大摆穿越众人中间将她抱上楼。 打开灯,他的房间大而空旷。虽然几乎每天都睡在这里可是却没有一点生活的气息,除了灰色的墙壁便是白色的床单,仅有的家具线条也冷硬到让人不舒服。 这还是他遇到她之后第一次踏进自己的房间,刚一进来便开始怀念那间隐藏在山中的朴素闺房。 那抹淡花香,还有那些绣着小花的窗帘和床单都让他心驰神往。 想到这他将要走进去的脚步顿住,抱着她来到旁边一间相对小又明亮的房间。也不知是在掩饰什么,他将那具柔弱无骨的小身子放上去,落在床上那一刻还伸手扯下了她身上的西装。 “唔......” 衣服落地,温暖的身体一瞬间被冷气包裹,那些藉由男人才得到的温度在慢慢消散。她团起身体,纤瘦的四肢紧紧抱在一起仿佛一个受到生命威胁的小刺猬。刚刚进门时回忆起的家固执地不肯忘却,无法挥去残影,寒冷和恐惧让她更加想念记忆中的母亲。 而后那具小身子的肩膀就颤抖起来,呜咽的哭声像是闷在瓮里一样低迷。 萧烈不喜欢系领带,连衬衣的扣子都只系一半,总是能露出半个肌肉紧实的胸膛。一个肆意洒脱的人对任何拘束都不屑一顾,更不懂得该如何婉约。 床上的女孩浑身散发着馨香,那股味道像是一只勾人的小手,将他身体里所有狂躁因子都挑动起来。 他单手扯开衬衣,胸腹的鲜明块垒随着呼吸浮动。慢慢压低身体接近她,熟悉的温度烘烤让她的颤抖停了下来。 女孩身上穿的衣服他不喜欢,总是提醒那些人是如何羞辱她。可最让他不能接受的是追究到最后这笔账要算在自己头上,他看中的女人该被娇养,却被他的手下随意打上价格的标签。 “撕拉!——” 顷刻间,大掌左右分开抓住她两边衣服,将如若蝉翼一般的薄纱撕碎成两半。 “啊!” 女孩惊呼出声,她像触电一般从床上弹起身子将腿并在一起,双手拼命护住自己前胸美好的丰盈。 “求求你......看在我救了你的份上,让我走吧。” “王林那里还有我爸妈留下的钱,你去和他要,他有钱的,他有的......” 女孩吓得语无伦次,泪水再一次决堤。男人像是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嘴角缓慢扯平,露出残忍微笑,说出的话如同寒天冰雪阴凉刺骨。 “我说过你要跟我走。” 拇指拭去她的眼泪,随之低下头欣赏她白皙莹润的胴体。 他不知道王林是谁,只知道这个小丫头昨天逃出了自己的掌心,如果不让她真正成为自己的女人,为他诞下孩子,她恐怕还是要跑。 眼下泛着莹光的娇嫩皮肤吹弹可破,他情不自禁地用指背附上去轻缓揉蹭,手指每动一下,小姑娘的身体就跟着颤抖一下。刚刚擦过的眼尾又渗出眼泪,已经哭红的大眼可怜兮兮地望着他,让他瞬间生出无数无师自通的邪恶心思。 因为赵秋妍的关系他对女人并不感兴趣,甚至忌讳于女人的虚伪。她们可以为了目的伪装数年,连自己的枕边人和亲生儿子都不放过。所以萧家没有女人,在见到她之前他曾经固执的认为两性之事只是繁衍下一代的枯燥过程,但是面前小人儿晃动的目光和咬住下唇的一点皎白贝齿唤醒了他男人的本性。 “萧烈,不要......” 女孩扯过被子想遮住自己,却被男人一把抓住了柔夷。 细腻绸缎放到唇边亲吻,野兽的欲望贪婪且赤裸。他半生都在黑暗中争夺沉浮,她越是挣扎求饶就越是激起他征服的欲望。 他侧过头在她颈窝吸了一口,然后闭上眼睛消化这股仿佛迷情香一般的气味。 男人利落流畅的侧脸线条就在她面前,她看着他喉咙上的凸起在滚动,速度越来越快。胯间的西裤被顶起一个山峰似得小包,将那块布料撑得紧绷到极致。 叶闻筝知道那是什么,她努力蜷缩着身体,避免男人薄唇偶尔的触碰。那种若有似无的碰撞仿若电流一般冲击她的心脏。 “你说过你不是坏人......” 沾湿的睫毛一下下地打在眼下,将要粗暴抻开她手臂的男人停住动作,抬起头来目光狡黠诡诈。 “但我也没说我是好人。” 他继续动作,深暗目光在拉开她手臂时翻腾起猩红炙热。叶闻筝透过这双闪着血光的墨瞳,看到昨夜满地的鲜血淋漓。本就混沌发胀的大脑忽地一空,身体软软地跌了下去。 ————分割线———— 强取豪夺文啊,先避雷之后会有强迫情节的,但尽量温柔。 13、“九年前的叶家你还记得吗?” 突然悄无声息的小人让萧烈愣住,他手指有些颤抖地摸上叶闻筝的额头,滚烫一片。 极少生病的男人突然有些慌张,眉心挤出山峦似的凸起,垂眸睨着地上的衣服碎片。 她穿得太少,那间大厅又太冷。他一直以为她脸上的殷红是因为皮肤太过娇嫩又被泪水浸泡了太久,完全没想到小姑娘是病了。 来不及将衬衣系好,他用被子将女孩身体裹住,手机拨了一串号码出去。 陈江刚刚回到萧家,他正站在大门口踌躇是否要去打扰沉浸在温柔乡的男人,口袋里的电话便响了。他以为萧烈是要问他走后的事,结果确是要他找个医生过来,除此之外还要一个女佣人。 他不敢耽搁,五分钟后带着家庭医生出现在萧烈的卧室门口。还不等他们敲门,旁边的房门便开了,衣衫不整的男人站在门口,敞开的衬衣里露出大片的壮硕胸肌。上下起伏的沟壑上还密布着一层细腻的汗珠,加上他有些微乱打绺的头发,很难让人不对他刚刚做了什么产生遐想。 “她在这。” 男人和平时一样惜字如金,只是被发丝挡去一半的眼眸中可见的多了些焦急。 躺在床上的女孩面目苍白,连樱口都失了血色。医生虽然诧异萧烈的反常,但也理所应当地觉得女孩的虚弱是因为床事过于激烈,下意识要掀开被子看她藏在下面的身体该是被男人折磨成了什么光景。 “别动——”男人靠在门框上,手中的打火机刚刚划出一道火苗,将立体坚毅的五官照出橙光色彩,墨瞳里似有烈焰翻涌。 “我还没碰她。” 医生一愣之后回神点点头,男人的直白让他有些茫然。萧烈低着头吸了口烟又吐出,等他再看房间里时医生已经在白皙瘦削的手背扎上针头。 “这位小姐身子羸弱,她受了寒,再加上惊惧过度才会短暂昏厥。” 医生交待完之后离开。萧烈将汗水洇得半湿的细碎前发拢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他手中的烟抽了没两口,在进门前扔到了走廊的窗子外面,还散了自己身上的味道。 惊惧过度。有常朔吓的也有自己吓的。这个小人儿太过娇弱,风吹不得雨打不得,连他想碰一下都会被吓倒。 嘴角扯平,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然而只维持不过一秒,那抹微弱的笑意就散去,紧接着眼底有一层寒霜漫开,将周身温度晕得冰冷。 陈江思量再叁,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应该走,刚要开口却被男人抢先说话。 “去书房等我吧。” 陈江身形明显一颤,“好。” 门重新关上,男人躺到女孩身边,食指放松弯曲,极致轻柔的动作描摹她细致温和的五官。 她只有睡着的时候最乖,不会看着自己恐惧发抖,更不会缩在角落里抱成一团,视自己的触碰为洪水猛兽。 女孩琼鼻秀致眉似远山。男人怅然失神俯下身子,唇慢慢贴上似有薄雾朦胧的眉尾,柔软辗转至精巧下颌,吻到嘴角的时候却忽然顿住,不知何时悄悄勾起的嘴唇收回了弧度。 微微颤动的羽睫和偶尔轻嘟成温软花瓣的粉唇让他眼前闪过一个模糊的片段,本该是深埋在记忆中等待遗忘的一幕却在这一刹那堪堪清明。 倏然直起身,男人漆黑的眸光锐利如鹰隼般飞快掠过女孩全身。未几他关上灯离开房间,走到楼下的书房里。 “先生。” 男人点点头,“坐。” 对待自己信任的人萧烈从不摆出对待外人的态度。男人一如既往的模样让陈江安心不少,他坐在萧烈身边,抬起眼睫看了他一眼。 “直接说。” “常朔那边我已经解释过,但是他好像不能接受。” “呵——”男人嗤笑一声,舌尖刮过槽牙。 “你说什么他都接受不了,继续。” “还有这位小姐——”萧烈眉头一皱打断他,“夫人。” 陈江被这个称呼惊得猛地抬起头,哽了半天才喊出这个别扭的称呼。 “夫人......是被一个新来的人带过来的。他说是一个叫王林的人用自己的外甥女来抵债,所以让她......” 剩下的半句话他没敢说,但萧烈知道是什么意思。男人垂着头冥想了一会儿,铁齿咬得咯吱作响。 “谁让他们逼良为娼了。” 他做风月场上的生意,但你情我愿罢了,他从没说过让活人抵债。她的所谓家人纵然可恶,可他自己亦治下不严。而且这次牵扯到了叶闻筝,他未来的妻子,萧家的女主人,面子上的事是不能丢的,他的威严更不容挑战。 “他们人在外面,您要见吗?” 陈江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维,萧烈掀起薄薄的眼皮看了他一眼,宽阔肩背靠上椅背,单手优雅地系上松散的扣子,锋利下颌仰起窅然目光望向窗外浓重的夜色。 “不用了,你处理了吧。” 话音落下,男人又点燃一根烟,还递给了陈江一支。 “这里没有外人,我们聊聊。” 陈江刚刚要起来的身子又坐回去,盯了一会儿那只烟接了过来。 “你跟我十年了吧。”浓郁烟雾缭绕轮廓清晰的俊颜,男人仿佛置身于云海翻涌之中。 “九年前的叶家你还记得吗?” “叶家?” 这个家族消逝了太久,陈江想了一阵才试着吐出一个名字:“叶城?” 男人微微垂首,压低的眼皮将所有情绪尽数挡去,没露出一丝一毫。 “您是说......” “当年那个小女孩,叫什么?” 陈江摇摇头说:“我不知道,但是有人知道,我现在去找。” 书房里剩萧烈一个人,他起身环视一遭又坐到桌子旁的转椅上。 柔软舒适的椅背让他一下放松下来。那紧蹙的眉头在片刻之后舒展开,眼前如同有一座巨大的荧幕将他包裹其中。画面斑驳陈旧,带着那个年代特有的干黄。 九年前。 人潮攒动的街头,一家小店飘出阵阵清香。坐在板凳上的年轻男人面容俊朗,眉眼依稀可见青稚。 突来的一股浓重茶香让他下意识回头去寻找香味的源头,衣角带动茶杯,和盖子一起滚落在桌子上,漫出的滚烫茶水滴在男人手上,将他蜜色的皮肤灼出一个红印。 他从前面的纸巾盒子里抽出张纸擦着桌上的水渍,丝毫不在意自己被烫破的手指,甚至没多分给它第二个眼神。 余光里有一道黑色,他没理会,几秒钟后乌黑的发顶往上露出一个白皙秀丽的小脸蛋。 “大哥哥,你疼吗?” 披散着长发的小姑娘生得精致昳丽,看上去不过十岁左右,眉梢眼角已经能窥见绝美的模样。她说话的时候眼中波光频频闪动,小手手心向上,托上来一个创可贴。 男人愣了会儿,才将目光落回自己手上。小姑娘见他不接就自己撕开包装,拿过他的手吹了两下后把创可贴贴在他手指上。 嘟起的小嘴充盈着水光,气流轻柔婉约带着小孩子特有的柔软,轻轻落在伤口上,有点酥麻。 小心翼翼的动作柔和了男人锐利的眸光,也让他神色微怔。那股柔软撼动心里某处,陌生而怪异的感觉让他在初春微凉的天气中心口发热,好似有把火在烧,平日冷厉的声音不自觉软了下来。 “谢谢。”男人睨着那个带着卡通花纹的创可贴,又看向小姑娘闪着星光的大眼。 清澈见底不染一尘,是小孩子该有的目光。 “你怎么随身带着这个。” “我的小包里会带着许多东西。” 小姑娘拍拍心形的小挎包,朝他扬起一个略带得意的微笑。 “真好。”男人想不出什么夸孩子的词,另只手揉了揉她的发顶,细致柔软,粗粝的手心几乎感觉不到那发丝的存在。 “闻筝,闻筝——” 不远处的店里走出一个温婉秀丽的女人,她朝着左右喊了两声,小姑娘便赶紧回过头。 “马上就来。” “大哥哥,不要让伤口感染啊。” 她说完一路小跑着离开了男人身边,拉上那女人的手,母女两个消失在人流中。 萧烈手指上的温暖犹存,那小姑娘身上的淡香气也在身边,只是人不知已经去了哪里。 “叩叩叩——” 敲门声将他思绪带回当下,回忆里的茶香并不存在,只有让人越闻越恼怒的香烟气。他皱了皱眉头,右边眉角的疤痕被汗水洇湿后更加明显,狰狞的一道横在头上给男人添了几分狂野。 当时周围人声嘈杂,他没听清那女人到底唤了小姑娘什么名字,只记得是个两个字的。但他不希望她们是同一个人,不想让他看中的小人儿与叶家扯上什么瓜葛。 “进来。” 陈江推开门,面上的表情不复自然。 看到他这副模样萧烈心口猛地沉了一下,像是带着最后的希冀凝视他,问道:“她叫什么?” 陈江动了动喉头,无法直视男人充斥血丝的眼睛。 “叶闻筝,王林和徐莹就是收养她的人。” 14、“以后别再那么好心了,我不一定就是好 手指失力,烟头落地灼烧了华贵的地毯。火星开始蔓延,男人眯起眼睛在烧开之前踩上去,冒出一阵夹着胶皮味的灰色烟气。 他本还带着侥幸,可是事实就这么摆在眼前。命运就仿佛一条无形的线,在冥冥之中始终纠缠在一起,只要上天不剪断便如论如何都会再相遇。 “当年我让人找个靠谱的人家收养她,就给我找来这么一对货?” 眼中寒光毕现,“我给他们的钱够他们活几辈子,养不好一个小女孩?” 她的养父母对她并不好,那间藏在山中的小房子素净到简陋,根本不像一个女孩住的地方。 陈江一时无言,当初这件事并不是他去做的,而办事的人也早已经离开萧家不知去向,如果不是王林夫妻还在他也找不到关于那女孩的任何信息。 “我现在去带他们过来。” 萧烈没有再阻拦他,心疼之后是愤怒,愤怒到了极致又化作哀伤,心口滋味良杂。 窗外起了风,有树叶拍打玻璃。那些细碎的影子惹人联想,男人索性闭上眼将自己封存。 ...... 九年前。 “叶先生,请回吧,我们当家不在。” 中年男人凝着大门的目光一寸寸落下去。他下颌生出些青茬,面容有些憔悴,但依然能从深邃的眉眼中看出俊秀。他长身立在门前许久,看着闪烁的霓虹阴晴不定。 突然,一道光亮从他眼前闪过,又如同精灵一般穿梭进树丛中。那些影影绰绰的淡光让男人眼中燃起希望的炙火,在车子停稳的片刻他冲过去,站在刚下车的年轻男人面前。 “萧先生。” 他对着这个比自己年轻许多的男人微微颔首,“可以和您聊一聊吗?” 柔和的微风带着一股不易察觉的阴寒,春风温和是初春最有迷惑性的假象,平静之间便能带走人的体温。 男人将姿态摆得极低,萧烈漫不经心地看了一圈周围,一挑眉:“你不用来求我,我不会帮你。” 话音落下,叶城的目光也跟着暗淡下去。萧烈压低了眼睫睨他半秒,张狂且肆意,随后转身走进门里没再瞧他一眼。 黑道从来与慈悲无关,两个家族相争是他乐见的事情,更何况另一方还是与他不和许久的常家。一个动荡又与他无关的局势是最好的,正好让他渔翁得利。 叁天后傍晚,天色将入夜,大地还残留微弱余光。叶家附近的树林几辆车子安静停泊,与百米外的火光闪烁和密集枪声形成强烈对比。 “再等等。” 萧烈压低眉峰,眼眸愈加深邃。 “等他们打完了。” 眼里映着那些不规则的焰火,这只初出茅庐的恶兽轻描淡写一句话判了所有人死刑。 过了许久之后枪声终于由密集变得稀疏,等到只剩寥寥几声的时候男人终于推开车门迈下去。颀长的身体立在黑夜中仿佛是这林中的一棵树那般挺拔笔直,夜风将他的衬衣吹得贴在身体上,胸背的肌肉壮硕又嚣张。 枪口往那边一指,黑瞳邪肆狂放——“过去吧,两边都不要留人。” 别墅一楼客厅里的一把椅子烧着,他的人冲上楼之后楼上一阵枪声。萧烈微微仰起头但没上去看,迈过熊熊火焰,他在餐厅的角落里看到一个心形的小包。 目光一动,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但他想不起在哪里看过。 “嘭!——” 屋外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男人虎口倏地一紧,抓着枪的指节用力绷得青白。 一个人都不能留,他冲到厨房打破窗子,单手支了下橱柜跳出窗户,身手利落。 “萧先生。” 异常响动同样惊动了其他人,陈江冲的最快,他看到沙坑里的人几乎是本能性地举起枪,当看清是个孩子时手又抖了抖。 “应该是叶城的女儿,要不要留下活口。” 陈江摸不准萧烈的心思,握着枪的手即使松开力量也没能落下去。 萎在沙子上的小身体被月光照出苍白轮廓,她的裙角被吹起一角,像流浪在风中的孤蝶,纤弱的四肢软软地扶着地面。 可总有人不会怜惜她是个孩子,陈江迟疑时已经有人过去将她提起来,又把她的小脸放到灯下。 小姑娘身上的裙子皱巴巴一团,脸蛋上附满泪水,沾上沙子有些脏兮兮。饶是这样一副不寻常的样子男人也还是一眼便认出了她。 他垂下眼眸,拇指捻上指背一块新生的粉肉。刚刚脱了硬痂的肉摸上去还有点酥痒,粗糙的指腹揉蹭更是感知明显。 “等等。” 手枪收到身后,朝那人伸出一只手。 “给我。” 小女孩放到他手里,软软的没什么重量。他看着她娇颜闪烁着的晶莹,不知怎么这张泫然的小脸就和儿时的自己重迭。想着她曾经吹在自己伤口上的软风,忽然有些不忍心。 “叶城找到了吗?” “没看到他。” “算了。” “给她找户普通人家,再给一笔钱。” 他不习惯欠人情,这么做算是还了小姑娘当初的善意。 “小丫头。” 突起了一阵风,男人低沉的嗓音掺杂在风中,冷漠又怅然。高大的身子弯下腰,将女孩搂进怀里,用风衣为她遮挡着肃杀的风。 “以后别再那么好心了,我不一定就是好人。” 风吹额发。 “再也别遇到我。” 手指滑过她略带婴儿肥的脸蛋,拨弄了一下卷翘的睫毛,然后将她递给刚才的人。 “抱走吧。” 窗外闪过一道闪电,男人身体颤抖,眼睫跟着闭上。 陈江一时回不来,他起身出门回到刚刚那间卧室。女孩手上的点滴还在打,房间里温度调得很高,她的脸蛋又红起来。萧烈睨了她未久,进到卫生间里拿了一条沾了凉水的毛巾,反复贴着她的脑门和颧骨。 即使知道她是谁也依然不愿放她走。叶闻筝心思干净,是他幼时渴望过的净土,他的一切幻想都在这个小人儿身上实现。她的绝美容颜和娉婷身影,一颦一笑还有望着他的莹莹秋瞳,所有美好只能他一人独占。 “我不是让你别再那么善良,你怎么就不听我的呢。” 温柔清纯的姑娘太过简单不懂人心险恶,她不知道自己周身如同星辰般的光芒有多让终年灰暗的男人心驰神往。 一而再地将柔情倾覆给一个恶人。 现在好了,你逃不出我的手心了。 ————分割线———— 快吃肉了,烈性肉 这是甜文哦,下一部的痞子文有虐,这部没有。 15、“所有人都看到了你的脸,你只能跟着我 “唔唔——” 交迭在后车座上的男女终于重新听到了车外的动静,他们反复动着身体希望能得到那人的注意放他们出去。 陈江手扶上车门,拉开的动作却停在中途。 “什么味道?” 当他看清王林裤子上的水渍时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弓着身子抓着两人的头发把他们提了出来。 “丢人的东西!” 夫妻两人正在家里休息,突然闯进来几个人将他们罩上脑袋绑走。徐莹以为抓他们的人是王林的债主,一路上用仅能动的一条小腿拼命地踢他。 两人一路挣扎,陈江被那股味道熏得头脑发胀。他抽出手枪贴在徐莹脑门上,“老实点,要不这里就会多出一个窟窿。” 徐莹半个身子僵住,随后再不敢动一下,任由他们像拖着一根木头那般拉着她走。 他们被扔到地上,地上出乎意料的柔软,摸上去像是高级地毯。两人被捆缚在身后的手慢慢摸索,在摸到皮鞋时仿佛触电似得弹开,蠕动的身体瞬间静止。 黑罩子被摘下来,头顶的头发被布料碾压的乱糟糟。突来的光线逼出生理泪水,他们眨了眨眼才将所在之地看清。 重影慢慢消失,眼前是装修刻板肃穆的书房。两排靠墙的书架直通房顶,书籍摆放的密密麻麻。 一张巨大的黑色长条桌正对他们,桌子那边是一个背靠他们的椅子,从椅背的边缘能看到衬衣的褶皱边角和几道凌乱发丝。 屋里相当安静,双层玻璃隔绝了窗外的虫鸣和雨声,空气中只有几个人的呼吸声在响,还有自己才能清晰感知的剧烈心跳。 “先生,没有叶小姐的证件。” 男人挑起眉梢,长腿一支地面终于转过来。 徐莹看清那袋子里放的是什么,一双眼睛睁得浑圆。 “那是我家的!” “叶闻筝的呢。” “她的......”徐莹后半句没说下去。叶闻筝的事她做得心里没底,突然有人和她提起这个人让她声音都变虚。 她没想到自己还能再听到这个名字,没有女人到了那种地方还能好好的出来,她一时不明白那个自己许多年没好好瞧过的丫头为什么让面前的人如此上心。 “怎么不说了,她的什么?我给你们的钱足够你养大一百个孩子。” 塑料袋扔到他们面前,“她的证件呢。” 徐莹一直以为那笔钱是叶城留下的遗产,却从没想过会是别人给的。 “丢......丢了......” 男人气势骇人,硬朗下颌紧绷,眼睫缓缓阖起来眯成一条直线。 徐莹无法再直视那双目光阴鸷的眼睛,王林缓过神来,心中对眼前的人有个隐约的猜想。他顾不得计较妻子欺骗,忍着冷气逼出的强烈尿意,身子向前拱了两步。 “在屋子外的垃圾桶里,今天刚扔的,您去找肯定有。” 萧烈不再说话,指背抵住嘴唇默了一会儿,而后蓦地起身站到王林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中年男人。 手缓缓向后伸,摸上冰凉枪把。 忽地,他身形一颤,脑子里闪过一个莫名的念头,然后便被那股金属的冰凉激得清醒几分。 “带走。” 人被重新罩上脑袋拖下去,萧烈没说处置就要先丢在暗室里。 男人也闻到空气中那一丝不寻常的骚气,走出门时特意避开了王林夫妇躺过的地方。 “陈江。” 身影立在门口,伟岸身躯几乎将门洞填满。 “去发喜帖,每家都要送到。”想起常朔握在手里的纤细藕臂,垂在身侧的手掌倏地攥紧。 “常家也送。” 小丫头是他的人,婚礼是昭告天下的最好方式,也是他能心安理得占有她的借口。常朔敢看上他的女人,他就敢让他亲眼看着叶闻筝光明正大地成为自己的妻子。 叶闻筝做了个缠乱不清的梦,梦里有爸爸妈妈,没取名的乌鸦,已经记不清脸的佣人,还有那个性如烈火而外表又冷若冰凌的男人。 泛着暖色光泽的睫毛颤了颤,均匀呼吸屏住那一刻躺在身边的男人倏然清醒,用有些沙哑的声线问她:“舒服些了吗?” 她睁开眼之前还期待这是梦,磁性的低音却提醒她这一切都是真的——梦已经醒了,可梦里的绝望和恐惧却依然在延续。 “嗯......” 叶闻筝抬了抬手,上面贴着一个胶布,还有一点轻微的淤痕。她伸直了蜷缩的五指放在眼前,稀薄的微光透过指缝照着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 混沌一点点变得清晰。 女孩抿了抿唇,双手抓住被子边缘,十指纠缠在一起将柔软的布料揉捏的都是褶皱。 她转过去不再同他讲话,被子下赤裸的身体让她羞耻。男人的双腿和她相缠,睡梦中都不忘以强势的姿态相对,手中抓着的薄被此时成了她唯一的安全感。 可叶闻筝也知道,她反抗不了这个男人,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便是。待在他身边越久也就越危险,现在自己生病还能躲过一劫,病好了他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睁愣之际,一条粗壮健硕的手臂搭上她的腰,顺着腰线向上抚摸直至将她扣进胸口。块垒分明的坚硬肌肉硌得她不舒服,峨眉紧蹙扭动身体,却在几秒钟后彻底静止下来,如同一个精致的白玉娃娃。 “怎么不动了?” 男人的声音充满威胁性,然而她不敢再动,盘踞在她后腰的巨兽已经苏醒,如同一根烧红的热铁一般坚硬滚烫,将她所有的勇气都燃耗殆尽。 “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小脑袋缩回被子里,轻声嘤咛,“我害怕。” “别怕,等你嫁给我了就不怕了。” 刚刚藏起来没多久的女孩又从被子里探出毛茸茸的头,目光惶恐颤抖。 “不要,不要嫁给你!” “嗯?” 男人目光一冷,脸色忽地沉下来,翻身欺上她。 “啊!”当作铠甲的薄被同时被掀开,两人赤裸相对。她不敢看他的身体,惊叫一声之后捂住嘴巴闭上眼。 “不嫁给我那你要去哪?回那个地方?知道他们会怎么对你这种小丫头吗?”男人勾起唇,不温暖也不柔和的笑意,却慢慢攀上血腥。 “每天陪不同男人,大多数时候都不止一个,你想死都死不了,可活着更难受。”大掌抬起她的下颌,轻蹭鼻尖。“还是你要和那个人走,他比我还混蛋!” 说完,舌尖刮过嘴里腮肉又狠狠吻上她的唇。 他吻得凶狠残暴,控制着直捣黄龙的欲望,拼命压制体内火苗。脖颈和太阳穴上暴起一条条狰狞青筋,手臂上的经脉亦清晰可见。 “唔......唔唔!” 素手拍打他的脊背,雨滴似得力量根本无法阻止男人的掠夺,反而激起他的征服欲。 他在香甜檀口中攻城略地,小巧的舌尖也被他来回裹吸。女孩皱着眉头艰难承受,看她呼吸困难才终于松开她的肩膀,放她自由。 “所有人都看到了你的脸,你只能跟着我。” 凌厉眸光斜射她,这是威胁亦是事实。 叶闻筝捂着胸口平复,拭去眼中的泪水,看着眼前突然变得狂躁的男人。 他的性格阴晴不定,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点燃。初遇的温和都是假象,这才是真正的他,掠夺成性嗜杀成瘾。 她怕他现在会突然要了她。 对于这个男人她只知道他的名字,除此之外与陌生人没有区别。不仅如此,她还深深恐惧他的残暴狠戾。她没办法将自己交付给他,他们如此不同,又活在她一生都无法理解的世界里。 萧烈直起身子,泛着蜜色珠光的赤裸胸膛露出被子。这个小动作让女孩目光一震,手指边缘用力变白。 本来就欲火焚身的男人对她的戒备很不满。知道她害怕,可还是恶意作祟,直接掀开被子站起来,腿间昂扬的紫色巨物耀武扬威地晃了几晃。 弯腰凑近她,叶闻筝紧闭着眼睛不敢睁开。那一瞥就足够让她惊惧,如同自己小臂般粗细的大物上带着道道青色痕迹,还有他身上浓烈的男性气息,让她刚刚缓过来的精神又萎靡下去。 娇颜倏然煞白,贝齿紧咬的唇都不再泛出血色。萧烈余光睨到她手上的针孔,烦躁地拢了把头发,钻进浴室用冷水冲刷身体。 16、“石榴多子,寓意好。” 常朔坐在餐厅里喝着一杯茶,本来优雅的动作越来越僵硬,到最后竟然难以掩饰,将精致的茶杯扔到地上摔成两个尖锐的瓣。 他从不和女人厮混,想带那女人回家不过是一眼的念头。可饶是这样,他也忍不了她居然在自己眼皮底下被萧烈带走。 除此之外还有她的模样,生得和那半张照片如此相像。 地上的碎片无人问津,没人会在这个时候上来触霉头,直到男人迈着长腿去后院之后才有人敢过来打扫。 常朔走到后院那扇被封死的大门前,门上的锈迹斑斑仿佛在昭示他已经太久没涉足这里。门上的网格中空,可以看到无人看管后的院子里野草疯长,一切都被自然侵占回来,只有那座小小的二层楼还伫立在荒草间。 两扇开着的窗子里纱帘被风轻轻拂着,透过厨房的斑驳玻璃还能看到里面用过的器皿。曾经灯火洋溢,现在却被时间遗忘。 锁孔已经锈死,但所幸锁头也没能硬过他手里的石头。不等旁边的人过来帮忙他便两下砸开了锁,锃亮皮鞋一脚踢开大铁门。 “吱嘎——” 合页发出的噪音难听,男人俊美的脸上不甚好看。他朝里走,小楼的门歪歪斜斜搭在门框上,直接便能迈进去。 有快九年没进来这里,当初装修得温馨的小别墅已经变得一片狼藉。因为没有门,窗户玻璃和家具上都附着一层厚重的尘土。地板被雨水侵蚀的已经鼓起来,他走的每一步都不平,脚步拍击起的浮土也将干净的鞋面和裤脚弄脏。 常朔继续上楼,走廊里很亮堂,丝毫没有压抑不适的感觉,直到他站到那间屋前,肺部被积压的痛苦才又一次袭来。 当初常越就是在这里自杀,他抱着一个撕的只剩一半的照片,带着微笑喝下杯中的毒酒,去追随他眷恋了半生的女人。 “咚咚咚。”一阵脚步,来人见他站在那便没再往上走,只在楼梯上探出半个头说道:“少爷,萧家人来了。” “嗯?” 回忆中的父亲面容消散,常朔止住对照片里女人的臆想,眉头拧出两道深邃沟壑。 “萧家”这两个字在现下极度敏感,他快走几步到小楼门口,正好看到两个穿着黑衣服的男人路过。 “去看看。” 单手插进口袋里慢悠悠往回走,大厅正门口站着刚刚那两个男人,穿着与平时并没什么大出入,唯独不同的是领带居然是大红色,有些扎眼。 “常当家。”陈江双手奉上喜帖。 “叁日后我们当家大婚,还望您能赏光。” 常朔眉头一压,这人他知道,是经常跟在萧烈身边的副手。让他震惊的是萧烈居然要结婚,不仅如此,能过来邀请他更是稀奇。 “结婚?和男的?” 嘴角挑着戏谑笑容,他拿过喜帖歪着头打开,盯着新娘名字那叁个字看了一会儿,随后红色喜帖在手里转了一圈。 “他从我这里抢走的女人叫叶闻筝?” “道上可没有抢女人的规矩。” 气氛倏地冷凝,陈江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 “常先生,那是我们的夫人,只是有一点误会。” 男人薄唇研磨“夫人”二字,反转手腕将那片红卡纸扔在桌子上。 坐上椅子不再回头看他们。 “好,告诉萧烈,我一定去。” 她忘记了自己何时睡过去。最后的记忆是绵绵不绝的水声,再醒来时身边已经没了人。 只有她一人的被窝里有点冷,窗外的天空灰暗阴沉,屋里也没有表,她失去了时间的概念,转头才发现床旁边的椅子上放着一套裙子。 她咬着唇纠结了一会儿还是穿上。火焰一样的色彩,正好弥补了天色惨淡遗憾,可是她却高兴不起来,看着床上的凌乱心里发堵。 阳台是唯一能透风的地方,她走出去才发现自己大约是在叁四楼,而且外面有些小雨,打开窗子探出手再伸回来就是一手心的晶莹雨珠。 “扣扣。” 门敲了几下,她不想理,但是敲门的人却很执着,她不说话就一直敲。半晌后叶闻筝烦了,过去将门拉开,原以为是她昨天见过的什么人,可没想到却是个有些年纪的女人。 “夫人您好。” 叶闻筝一怔,这屋里没有别人,她却叫自己夫人。 手指捏进了袖口,“您叫我?” “是夫人,我姓何。” 昨夜的屈辱和委屈被忆起,凭借细雨静下来的心被这声称呼彻底撞乱。秀致的峨眉蹙起,两只瞪得浑圆的水眸倏而漫上泪水。 “我不是夫人,您不要这么叫我。” 小姑娘委屈起来一样毫无攻击力,反而像是撒娇一样柔软。萧烈站在走廊的拐角,经由一扇擦得锃亮的玻璃看她咬着半边下唇的贝齿,眼中是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温柔。 男人走过去示意何姨离开,自己拉过小姑娘的手,用大掌禁锢住她双臂将她拥进臂弯,带着她走进楼下一间房子。 屋里正中间挂着一条血红色的婚纱,何姨站在一边,看着双目泫然的女孩心中有些叹惋。 “去试试。”男人似是知道她不会乖乖配合,说着就要去拉她衣服后的拉链。然后说:“去吗?” 紧捏着衣角的小手慢慢松开,“别,我去......” 萧烈是不会在乎旁边有人的,可她在乎。 叶闻筝慢慢蹭过去,进到帘子后面之前还幽怨地瞥了他一眼。 男人满不在乎地坐在沙发上,两条腿伸直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把玩。几分钟后帘子掀开,他抬起眼皮追逐光源而去,放到铁盖上的食指便再没落下去。 失宠的打火机开着盖子随意落在沙发上,映在他眼里的小女人像是从天宫中下凡的仙子,皎白莹洁的皮肤仿佛泛着淡光,看得他眼球酸涩也不愿挪开视线。 小姑娘身量纤纤,胸前被包裹的柔软还带着稚嫩的青涩。血红色的婚纱将她皮肤衬托的更白,似是流淌在雪地上的血河。 男人过去扶住她的肩膀,黑眸扫过桌面,看到一个盒子时眼眸暗了暗。 他打开绒盒,拿出一枚精美华贵的戒指。 “这是萧家主母的戒指。” 也是赵秋妍离开萧家时扔下的。他当时捡回来偷偷藏起来,洗去它的泥土之后保管至今,从未想过它会有一个新的主人。 戒托的内环刻着篆体的“萧”字,叶闻筝还没能看清那个字是什么就被萧烈抓住了手。 白皙的腕子和蜜色的粗砺手指,细腻与野性竟毫不抵牾。 戒指一寸寸地戴上她无名指,他吻上她的手臂,一路蜿蜒到脖颈。身体慢慢靠近她,滚烫的男性体温让那双睫毛颤了几下。 趁着她分神的时候萧烈另只手伸到她身后,拿过一条与婚纱颜色一般无二的赤色手链。 戴在手腕上像是皮肤上的一道血痕,触目惊心。 “石榴石。” 他举起她的藕臂放在灯光下仔细欣赏,不知是在看柔白如脂玉般的皮肤还是那泛着光彩的宝石。 “我听我父亲说过。”他低下头,她眼前的光亮便全被男人高大的身子挡去。 黑影压顶,禁锢在他环抱下的小人儿一动不能动。 薄唇撩拨她的耳垂,“石榴多子,寓意好。” ————分割线———— 强娶完吃肉。Ψ(`?′)Ψ,迫不及待 17、婚礼就在今晚,到时她便是自己名正言顺 极少有事情能传遍云市,能传遍的都是大事。 坐在角落的赵秋妍有些疲惫,保养得当的脸上难得现出失意的老态。 叁天前那个晚上的失手让她失去了除掉萧烈的唯一机会。 萧家的旁系在萧烈夺回家主之位时已经几乎被赶尽杀绝,如果那天他死了,那她就可以凭借着萧家夫人的身份得到萧家的一切。 可是她却失手了,不仅失手还赔上了哥哥的一条手臂。萧烈那一刀废了赵岳山的胳膊,这也让她在赵家的地位变得微妙。已经有叁天时间赵岳山没有来到她的住所,虽然她的待遇一切如旧,可这种几乎快被抛弃的失落感让她恐慌。 她不能接受自己成为一颗弃子,而付出了半生到如今什么都没换来的结果更是让她不甘愿。 身侧的门被推开,空气中的尘埃几度沉浮。她回过头,眼里映出来人身影时目光微怔。 胳膊上包着纱布的赵岳山从门口进来,他面色阴沉,另只手里拿着一张照片。看到赵秋妍完好无损地坐在椅子上,对比自己却狼狈不堪。他扯出一个讽刺笑容,然后将那张角度极远的照片扔在她面前的桌子上。 桌上有刚才滴下还没擦干的水,照片落在那片小水坑里瞬间翘起边角。 “萧烈要结婚了。” 照片的背景阴沉昏暗,唯有中心有一处燃着刺眼的高亮灯光。发出光亮的是一个透明的玻璃房,浑身狂躁戾气的男人怀中抱着一个被西装裹住的小人儿,从探出西装边缘的莹莹四肢能看出是个身材纤莹的女孩。 赵秋妍蹙起眉,萧烈要结婚的事情让她觉得不可思议,“他居然会娶妻?” 赵岳山脸上的胡茬和眼底血丝暴露出他的颓废。他眼下格外敏感,从这句疑问里听出不信任和蔑视。 “这女人是他从常朔手里抢来的,现在她马上就要成为萧家的主母了!” 语气嘲讽,这几天萧家在满城追杀他,天知道他为了拿到这张照片付出了多少。他试图用萧家主母这个词来刺激她,可赵秋妍听了却并没有什么太大反应。 毕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纵使这么多年不再了解也深知他儿时的本性。那天萧烈离开时的眼神决绝又阴鸷,他不是他的父亲,以后这母子情分就算是断了。等他日再遇到萧家人,对她怕是连对仇人都不如。 兄妹之间默然了许久,两人各怀鬼胎,唯一联通的媒介便是时不时给对方茶杯里添的热水。屋里安静到诡异,直到突然转变的风向吹进一滴雨水落在赵秋妍的手背上。 她睨着那滴水珠,忽然想到什么,眼眸精光一过。 “常朔。” 常越的儿子,唯一能有机会与萧烈争夺霸主地位的男人。 嘴角轻勾起一个阴冷的笑容,她看着赵岳山那只不方便的手,将茶杯的把手转到另一边递给他。 “我听说常朔不是个浪荡子。” 赵岳山一愣,挑起一边眉头看着她。 “怎么说?” 女人喝了口茶,茶杯盖碗在桌子上滚了一圈留下逐渐蔓延开来的水痕。 “不管哪条道上,被抢女人都不是件好事,更何况一个从不玩女人的人。” 男人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一直颜色不善的冷凝面容在下一刻冰融成水,但语气依然有些怯懦犹豫。 “可是为了一个......”下面的话藏在舌根下没说出来,因为赵秋妍也是女人。 赵秋妍侧过脸盯住他的眼睛,“你觉得呢?别人家就算了,萧烈和常朔一定会。” 似是怕他忘了,她又提醒一句:“漂亮女人都是祸水,常越怎么死的?” 杯盖轻轻拨弄茶叶,“痴情的基因会害死人,到底让萧烈坐收了渔翁之利。”说完之后压低眼睫想了一会儿,开始在心里描摹那个女人的模样。 “你说能让萧烈和常朔都感兴趣的女人,到底会是个什么人?” 薄纱睡衣如若一层单薄云雾,将女人躯体轮廓氤氲朦胧。胸口的红色珠玉像是罩了一层白雪,若隐若现略带羞涩地藏在纱布之下。晨光从窗帘的边角流入室内驱散幽暗,在单调中添上温暖的一笔。 男人醒来的早,他靠在床头,棱角锋利的俊颜在晨曦中柔和,略长的额发挡住半只墨色霜瞳,不复阴沉冷漠,这几日里散出的汩汩柔情抵过之前二十七年的凉薄。 女孩身上的淡香涌入鼻腔,他好似对这种气味病态迷恋,嗅了许久才舍得放下。 婚礼就在今晚,到时她便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女人。 烈红触动男人目光,她手上的手链仿佛让他看到自己未来的儿女,如此单纯清净的姑娘一定能给自己一个与常人无异的家庭。 美好的生活正在幻想,倒扣在床上的手机蓦然亮起一个方形的边,男人用极快的速度赶在它发出动静之前拿起来,瞥到上面文字时盈着温柔的目光倏然转冷凝成冰原。 本该幽暗的萧家暗室里灯火通明。一个人躺在地上被人踩住四肢,脸上一块厚实白布压住口鼻,有人时不时往上面浇着冷水。 萧烈手边的桌子仿佛用了多年,原本的黑漆已经被什么尖锐东西磨出光亮的钢铁底色,它反射灯光到男人脸上,将那深邃硬朗的五官轮廓鲜明勾画。 人是刚抓到的,搜出来的拍摄设备里找到一张带着叶闻筝半个侧脸的照片。 “谁让你拍的。” 婚礼就在今晚,叶闻筝的模样总会让所有人都知道。可他让别人知道和别人想知道是两回事,他必须弄清楚这人是谁,和常朔有没有关系,是否还在觊觎他的人。 剥夺呼吸是最能让人真切感受到生命流逝折磨的刑罚,除了胸口的压迫还有精神的绝望。那人终于受不住,一边颤抖着身体一边低沉呜咽急促喘息以示臣服。 脸上的布终于被拿下来,被反反复复几十次灌水泡得臃肿的脸已经辨不清原来的样子。他扬起头贪婪地吸取氧气,鼻孔里流下两道搀了清水的蜿蜒血丝。 萧烈目光波动,突然出现的红色好像触怒了他,原本阴凉的目光骤燃暗火。 “给他擦干净。” 他从不信鬼神,可眼下却有种难以言表的情绪让他不想在新婚这天见到血光。 这种莫名的感觉不知因何出现,这场婚礼本来只是一个形式,却让他真的开始在意。 “是......赵岳山。” 等他开口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几分钟,而萧烈也到了耐心的边缘。这人说话时的声音嘶哑如同撕扯麻布,充血的喉咙让说出口的字混沌不清。 这个熟悉的名字让男人一直半阖的眼皮抬起来,利剑般的眸光直射向他,眉尾的疤痕随着角度的变动折射光芒。 他的母亲对他的女人产生了兴趣,但他绝对不会认为这是关心,反而牵出一股不该出现在他身上的情绪。 不安,而且愈演愈烈。 当初他被旁系打压时都不曾有过的情绪逐渐占据他的意识。有些东西一旦有了苗头就再收不住。当年叶家的事不是他直接所为,但确是他在常越拼的元气大伤之后收了所有叶家的势力。 “陈江。” 倏然出声打破寂静,所有人都等着他下一句萧烈却转身离开了暗室。 他本想问叶城夫妇有没有可能在常越的围截下活下来,那样便有了留住她的筹码。 可是奢想只能是奢想。 逐渐迫近的气息突然远去,床上一轻后女孩将眼睛睁开一条难以察觉的细缝观察他。男人的结实脊背穿过睫毛缝隙落在女孩眼里,他出门前回头看了她一眼,没发现让被子盖住一半的小脸已然红了。 “嗒。” 门轻轻合上,紧跟着床上假装酣睡的女孩便睁开眼睛,轻轻眨着睫毛祛除眼前的重影。 叶闻筝坐起来,指尾将凌乱在鬓角的发拢到耳后。 萧烈走了,但是空气中依然留存着男性气味。那是一种将木质清香和烟气酒气糅杂在一起的味道,独特又带着强烈的掠夺性,也是这两天她每晚被霸道强拥时都能闻到的。 他独特的气息伴随她整夜,萧烈禁锢她的自由,就连梦境都不愿放过。 拉开窗帘,清莹澄澈的眸光反射着云淡风轻。这是她来到这里之后的第一个晴天,天上的云很高很淡,极白的一抹像极了她之前在山里散步时看到的。 忽然,仿佛静止的目光里有一道黑影掠过,她追着那自由的生物而去,只看清它一点翎羽便消失在她视野里。 峨眉轻轻蹙起来。 这里每天都在变化,为了迎接主人的婚礼这座宅院好似变成了一块画布,每天都有人往那些灰暗漆黑的房子上面添明亮色彩。 抬起柔荑置于面前,手腕上的手链珠子圆润,像从她身体里流出的鲜血又不像,但却提醒她逐渐迫近的危机。 下唇快被咬破,对于晚上的婚礼她极度恐惧。叶闻筝多数时候不敢面对这个男人,她恨透了这些人,更不想嫁给他。自己的父亲当初就是因为泥足深陷才会家破人亡。她不知道母亲在生命中的最后一刻是否后悔嫁给父亲,但她已经脱离了过去的生活便再不愿涉足沼泽。 叶闻筝在窗边坐了许久,直到一股带着暖意的风撩起她的裙边。柔软的料子蹭在腿上有些酥痒,她才后知后觉地赶紧起来将衣服换掉,脱下来的时候还此地无银地将脏衣篓盖上。 从第一晚之后萧烈便不再强迫去脱她的衣服,但却爱上了这种单薄如无物的睡裙。 和他将自己带回来时的那件衣服样子差不多,他当时因为暴露而愤怒,现在自己却乐于单独欣赏。 “叩叩——” 敲门声响起时她下意识抓住了胸口的衣领。那里有一个赤红而新鲜的吻痕,是昨夜男人带着一身酒气进来时把她按在床上吻的。 她想起无力改变的今晚身上便渗出一层冷汗,何姨看到她鬓角的晶莹递过去张纸。 “夫人,您该去准备了。” 18、可他身上的不羁戾气此时成为安全感的来 夕阳在短暂壮丽后谢幕,平静了一天的萧家在夜色弥漫伊始热闹起来。两侧大门都被打开,迎进来一辆辆刷洗得一尘不染的黑车,密密麻麻停了十几排气势颇为壮观。 女孩所在的房间是喧闹中的避难所,静谧而隐蔽,即使狂风骤雨亦可抵挡。她穿着那件赤红如血的婚纱坐在屋子中间的长沙发上,穿过玻璃窗的车灯时而掠过她眼眸,每被照亮一次就被刺激得酸涩一分,直到黑暗永久沉默之后那双明晰的眸子已然雾气昭昭。即将呼之欲出的鲛珠挂在纤长的下睫上,比头顶的王冠还要闪耀。 她在这里坐了许久,看着阳光消逝,看着晚霞濒死挣扎,看着墨色吞噬苍穹和大地。像是要将人揉碎的黑暗让她陷入绝望。 天工之手造就的美人无需过多雕饰,自然披散的长发和清浅的淡妆就足够美得倾城。 用作遮挡的布帘被人拉开,原来这间屋子还有另一半。男人长身玉立在窗边,修长的手指捏着酒杯,在布帘打开的一瞬间投过去一个暧昧的眼神,放肆又嚣张。 女孩端坐在灯光下,羽睫有隐约的微光闪动,蜿蜒流淌在脸颊上的清凌泪水凄美而破碎。 萧烈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插在西裤口袋里,衬衣扣子难得严谨地系到领口,暗红色领带和她裙子颜色如出一辙。他惬意地站在那边喝着红酒,姿势神情优雅矜贵,利落整齐的短发挡住他的左眼,像是刻意露出的疤痕又宣示张狂不羁。 他的好身材搭上那张俊朗的脸让他看起来像是名画中走出的高贵王子。可这一切叶闻筝都无心欣赏,墙上的秒针每走一格她就心跳得越发激烈。 楚楚可怜的模样让男人眼眸暗了几暗,他最受不了她潸然泪下,这对他来说是种无声的勾引。 杯中酒液饮尽后他走到她面前。 排开左右拿过化妆师手中的口红,同样的炽热猩红,骄阳的颜色,烈火的颜色,萧烈的颜色,都是。 他好像格外喜欢红色,热烈嚣张,如同这个男人滚烫的身体和如同烈焰一般的气势。优雅的暴徒,仿佛能将一切烧灼。 “筝筝。” 许多年没人这么叫过自己,女孩怔然着双目循声扬起下颌,流淌着眼泪的脸蛋璀璨夺目。 她的眼泪只能增添他劫夺后的快感却不能激起他一丝一毫怜惜,随后男人动作有些生涩地转动手中的口红管子,将她苍白虚弱的唇涂成绛色。 “哭什么?” 他睨着那双红唇,拇指拭去沾在她羽睫上的固执泪水,发现擦不干净便干脆吻上去。 带着湿热的吻温柔又缱绻,还有将要控制不住的欲念。大掌缓缓附上她的背脊,一路游走到臀峰揉捏那挺翘的软肉。 “别动” 她扭着身体挣脱他的束缚,平时不可撼动的力量居然轻而易举地就松开了她。 “没关系。”男人挑眉,“今晚是洞房花烛夜。” 萧家的庭院已然变成一个巨大的礼堂,灯火通明觥筹交错,穿着整齐礼服的人无一不在讨论这个神秘又幸运的女人。 萧家主母的身份太金贵又太难得。因为之前不能提的那个人名让萧烈极度谨慎,想给他塞女人的人没有一个得到好下场。久而久之所有人都不再寄希望于和萧家联姻,却在大家心灰意冷之际突然出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 叶闻筝是被萧烈抱下来的。动作那般小心在意仿佛怀抱的是他唯一的稀世珍宝。她缩在他的怀里,长发挡在前面看不清面容,仔细看好像还在发抖。 本来交流声不断的会场瞬间变得鸦雀无声,满是人的庭院落针可闻有些诡谲。所有人的目光纷纷盯着萧烈怀里的一人,都想一窥这个女人的真容。 萧烈在自己的地盘上“抢走”一个女人的事传遍了整个云市,那天在场的人回忆起那女人的模样都是一副陶醉的模样。 萧家主母的身份和他人口中的绝色容貌赋予本来就对她遐想的人更多好奇心,眼下见她来了几乎所有人都停住手中的动作,不想错过每一帧。 只有一人除外。 常朔从其他人的反应中想到该是萧烈来了,可他没回头,仍旧自顾自地喝着红酒。直到身边的人提醒他这个时候该站起来迎接新人,他才淡淡地瞥过去一道眸光,眼神只随着那露出纱裙的白皙藕臂游动,丝毫不肯分给萧烈一点。 “筝筝” 这个亲昵的称呼曾经是父母的专属,温柔的声音敲开少女记忆,勾起心中一瞬间的异样。叶闻筝明知这种舍不得推拒的心情危险却又控制不住,未久她终于抬起头,顺了他一次意。 脸上的泪水早就被风吹干了,略微发红的颧骨和眼尾让女孩看上去柔弱可欺。 她的脸蛋被掰向一边,正对庭院里。围观的人在看到她模样的瞬间传出起此彼伏的吸气声,就连常朔手中的杯子都在离唇还有一指距离时停住。 所有人都以为萧烈只是一时兴起,却不想乌发之下的容颜竟如此明晰艳丽。 他将人放在地上,手搭在她腰间宣示着自己对这个女人的主权。 “叶闻筝,我的妻子。” 低沉磁性又被浑厚包裹的声音判决她的命运。语落,一排烟火从两人身后遽然跃出,将墨绀色的天空照出白昼的光影,紧接着夜空中又爆开无数朵姹紫嫣红的烟花。 女人阖起眼睫,任凭那些闪耀的彩色亮光照着自己苍白如霜雪的容颜。 她祈祷这一切都是假的,可是睁开眼睛那些烟花依旧在,台下密密麻麻的人也依旧在,那些岁月静好的日子终究是没有了。 婚礼没有繁琐的仪式,两人也没有父母,唯一需要拜的便是萧家的图腾——一只半人半鸟的怪物浑身漆黑,它张着巨大的羽翼,仿佛下一刻就要展翅翱翔上云霄。 这图案奇怪而诡异,盯久了便让人不寒而栗。叶闻筝不敢多看,本能想后退却被男人一把牵住了手。 “回来。” 女孩的身体被拉的一顿,台下的常朔虎口一紧,有种悸动快要控制不住地冲出来。 他只见过她一次,说不上喜欢却格外在意。这几天他不止一次想起她,每次都会烦躁,所以才勉强见了赵家人一面。 那么瘦小的一个女孩,被萧烈看上并不是什么好事,更不该被这种随时会化身为野兽的男人糟蹋。 萧烈揽住女孩的肩膀,轻而易举便压下她始终不愿意低下的头。随后他们站起身,他又霸道地将她拥进怀里。 男人胸口的肌肉紧韧坚硬犹如钢铁壁垒,她被难以抗拒的力量挤压着身体,终于张开檀口汲取空气。 可怎料在张开口的刹那樱唇便被男人含住,他无视围观人群的探究眼神,余光只瞥到了角落里那个让人讨厌的身影。 而后像是示威一般,他探进她的嘴里舌尖挑逗舌尖,她被迫仰着头承受将要窒息的亲吻,嫣红在脸颊晕开似被落日渲染。 “啪!——” 寂静被倏地打破,一个落在地上的酒杯吸引走了所有人的注意,也让台上忘乎所以的男人停下来将目光投向下面。 几瓣晶莹的碎片躺在红酒汇成的水洼里,仔细看还在震荡。萧烈沉醉情迷的目光急遽转冷盯住罪魁祸首,眉梢微动,“怎么?” “萧烈。” 敢直呼这个名字的只有常朔,他站起来走到台下对着萧烈说话,眼睛却眨也不眨地看着泫然的女孩。 叶闻筝认出他是谁,那天的惊魂经历一瞬间回归眼前。她瑟缩了下身体开始发抖,男人感受到她的情绪变化,知道她在怕什么,拥着她的手臂收得更紧。 小手主动附到他心口,濡湿的手心将那块布料打得湿乎乎。潜意识让她更信任萧烈,说不清为什么,可他身上的不羁戾气此时成为安全感的来源。她没推开,反而开始依赖他如同铠甲般结实的身体。 周围依旧没有声音,所有人都座雕像一般立在原地,耳边只有风吹树叶的窸窣。他们将呼吸的幅度都调整得极其微小,生怕激起谁的不痛快。 “没什么,送你一份礼物。” 常朔勾起嘴角,本就俊美的五官更加妖冶。他的手从腰间掠过,不等周围人反应手中枪口便对上萧烈的额头。 ————分割线———— 首发:rousewu.cc (ωoо1⒏ υip) 19、“舍不得我?”(二合一) 藏匿在车里的女人眼中终于冒出兴奋的血红,她扒着窗户在保证自己不被外人看到的前提下努力向外张望。 包括叶闻筝在内的所有人都大惊失色,他们大脑一片空白,原以为常朔只是想发泄愤怒,却不想他竟然如此胆大妄为,敢在萧家的地盘用枪指着萧家的家主。 陈江脸色难看到极致,几乎是在常朔抬起枪的下一秒已经将枪口对准他的眉心。 “回去。” 萧烈睨了一眼那枪口,嘴角笑意不减。见陈江不动他面色才沉了两分,又说:“退回去。” 两人相对而立,萧烈依旧抱着女人,扣在她胳膊外侧的手指不停抚摸光裸的皮肉,粗糙指节将细腻如绸缎的肌肤妆饰得殷红。 又低下头轻吻她的额头,明明知道那把枪的枪口就对着自己最致命的地方,可是动作却依然悠然优雅,甚至带着挑衅的意味。 因为那天常朔抓过她的手腕,所以他才更要在他面前侵蚀她,让她全身都印上自己的痕迹。 未几,萧烈结束一吻的瞬间舌尖舔过嘴唇,将薄唇附上一层水色。在空中僵持许久的手臂也终于又重新恢复生机,手的主人目不斜视,冷眸凝着台上的男女,手指扣上扳机,轻轻扣动。 细微的动作牵扯所有人的心也震荡着女孩的眸子,她不知这一刻自己想的什么,或许只是善良本能的驱使,竟下意识用双臂抱住了男人精壮的窄腰,想要将他拉开。 她的反应让萧烈一愣,原本在手枪上的注意力全都转移到女人身上。 常朔扣住了扳机却并没有子弹射出来,而萧烈像是本就知道一样,面上没有因为他有任何的变化——唯有的讶异也是因为这个猝不及防的拥抱。 “舍不得我?”男人就着她的力量往前倾倒,最后高大的身体完全贴上她。说话低沉气流温热,直到磁性声线入耳叶闻筝才发现他的唇正在自己侧脸,一回头便不经意地吻上了。 “还想亲我,晚上让你亲个够。” 他在笑,充满得意与满足,和平时那种狂傲或者阴狠的笑容完全不同,她形容不出来。 “没有。”她伸手推他,男人离开前一刻说了句:“你有。” 萧烈终于回望台下,他知道常朔不会傻到在萧家杀他,所以这把枪的出现不是为了要他的命,只是一个态度,宣告从今天开始两人正式为敌的信号。 常朔站在原地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拿出条丝质的帕子出来擦着枪身,同萧烈一样面上没有半点意外,并不会思考萧烈为何不躲。 在这种事上他和萧烈有着惊人的默契,虽然两人是死敌,却万分相似。 “开个小玩笑,家里还有事,喜酒我就不喝了。” 常朔说完又看了叶闻筝一眼,他当然也看到了她刚才的小动作,眼中露出几不可查的晦暗。 “慢走不送。” 萧烈眼下不想和他纠结这个,所有的事都要等婚礼过去之后再说,今天不能见血也不能发生任何晦气的事。况且他现在很开心,他的小姑娘知道舍不得他,这种被人担心的感觉新奇又畅快,比他过去用酒精短暂掩盖记忆要好的多。 常朔离开了萧家,他是唯一一个与萧烈不合的来宾,他走之后整个庭院的气氛都轻松了许多。 和他同来的人都上了不同的车,只有他一个人朝着自己来时的那辆车走过去。没有司机,只有他一个人,他拉开车门坐上去直接发动了车子,视线始终向前未曾分给周围一丝一缕光芒。 许多束车灯一齐照亮幽黑孤寂的公路,道路两旁的杂草被依次照亮,那些影子飞出很远,落在远处村子的围墙上张牙舞爪。 车子开出萧家很远,直到身后的灯光只剩朦胧亮点时赵秋妍才从座位下面出来。 曾经她是萧卓的夫人,出入前后簇拥无数,如今再入萧家竟然要如此狼狈。她在车里藏的太久,梳理的一丝不苟的发已经有些凌乱,后脑在刚刚起身时还被刮起来几道发丝,有些滑稽地竖在头顶。 “萧夫人。”常朔下颌一抬从后视镜中和她对视了一眼,“你的头发。” 赵秋妍从包里掏出镜子将头发弄好,“常先生别叫我萧夫人了。” 她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刚刚看到常朔拿枪对准萧烈她连血液都沸腾了起来。就算是知道他不会真的动手,可看着还是无比舒畅。 常朔没能放过她眼中的光彩,他皱了皱眉,车子便猛地往前冲了一下。 这些常年混迹在灰色边缘的人都是人精,他们眼看着萧烈从刚下来时的面如凝霜到春光满面,一切情绪变化都是因着他怀中的女人。 之前对她来历不屑的人都在知悉萧烈心思后变了态度,仪式结束新人走到台下便纷纷过来打着问候的名义敬酒萧家的主母。 有几个人她看着眼熟,同那晚那个涂着满手猩红甲油的女人一起成为她噩梦中主角。 他们拥过来时她眼底一直不平静的清潭晃动的更加剧烈,几乎要荡出水花。她下意识贴近了萧烈,在这乱世中这个危险的男人竟也能成为救命稻草。 “别怕,没人能把你怎么样。” 男人语气狂妄,叶闻筝知道他有嚣张的资本,紧接着额头附上一阵温润触感。 是他的唇,每晚都会吻遍自己全身的柔软,已经让她把这份感觉刻在骨子里。 “因为你是我的女人。” 她从没有喝过酒,当年叶家还在的时候父亲也从不让她和母亲接触外人。面前的酒杯让叶闻筝有些窘迫,两只小手抓住裙子不知所措。 “各位,她还小,别吓到她。” 萧烈不愿意让今天有一点不圆满,所以替她喝完了所有的酒。未几他舔了舔颜色鲜亮的唇,眼睛已经被如血的酒液浸上绯红。 众人眼中皆有震惊和不可思议。在他们看来,萧家的主母该是赵秋妍那般八面玲珑的女子,再不济也要有绝对能压制一切的气场,无论如何都不该是这种身量纤纤的小姑娘。近距离看她感觉年纪更小,稚嫩的脸蛋和泛着粼粼波光的秋瞳给人柔弱可欺的感觉,这种人做情人能松散全身筋骨,可是做老婆怕是会撑不起门面。 可是这是萧烈选择的人,他是这里的掌权者,看上的人也要跟着巴结附和。 叶闻筝看着萧烈面带浅笑喝下那些酒,这些人见好就收,不久后终于散去,叁叁两两在旁边说话聊天。 他们在萧烈听不到的地方谈论幻想今晚两人的新婚之夜该是如何血腥。 那般纤瘦到脆弱的小女孩,和从未听说有过女人的壮年男人。他们想想便笑得不怀好意,都觉得这小孩儿禁不住男人索要,今晚怕是会死在他身下。 萧烈平时是不容易醉的人,可是也许是因为那个拥抱太柔软让他心甘情愿沉沦,几杯酒饮下他竟觉得眼前的一切光影都开始迷蒙,那些人影周身也都镀上一层柔光。 最好看的还是他的小姑娘,和十岁那年一般无二的澄澈目光和纯真脸蛋,无一不再提醒着他是个混蛋。 可是做混蛋的感觉真他妈好。 “你也要喝一点。” 他说完话扯着唇笑了一下,目光有些迷离失神又有些孩子的天真,然后拉着她走到一颗树下,从长条案上拿了杯酒含到自己口中,抬起她的头将酒液渡给她。 “嗯......” 辛辣的液体灌入口腔,她呢喃抗拒的声音像是小手在他心口窝抓挠。 萧烈接连喂了她好多口,直到小姑娘眨眼的动作变得缓慢才停下。 “好喝吗?” 他扶住她轻晃的身体,得逞后的快感让他笑出声来。 “嗯?” “不......不好喝。” 明明不是撒娇却比撒娇更致命。他爱极了她娇赧的声音,这种不知自己诱人的魅惑更加有杀伤力。 “别哼哼,都把我哼哼硬了。” 醉酒之后的男人比平时更邪魅,他俊朗的脸被远处的灯光照得深邃鲜明,如同墨玉般的黑瞳反射着些许光亮,下颚锋利如同刀削。 他领着她的手放到自己腿间让她领略巨物的昂扬雄风,同样被酒精迷乱的女孩反应有些慢,她没和平时一样把手抽走,反而沿着凸起的脉络往上摸索,最后停在最粗大的前端轻轻捏了捏。 “嘶——” 这是她第一次在这种事上给他反馈,萧烈被她冷不防的手段刺激地蹙起眉头,紧咬牙根到额头青筋暴起。 眼中的欲念再藏不住逐渐向外流淌,回复沉冷的目光扫视过依旧热闹的会场后将人抱起来,两步并作一步冲上楼。 ————分割线———— 下一章吃肉了。 感谢大家,我工作比较忙,但尽量一章长一些。 20、“你是我的了,记得是我给你的疼。”( 视线所及之处天旋地转,人在云中沉浮,他的怀抱是承载她身体的孤舟,弥散在周围的酒香醇厚香浓,引人坠入万劫不复的无底深渊。 走廊的灯一盏接着一盏,随着男人步伐明暗相接,她眼前亦忽明忽暗。被蒙上薄光的羽睫缓慢翕动,不停变换姿态的影子仿佛振翅欲飞的蝶。 男人想品味她所有滋味,所以恶意喂了她烈性的酒。水眸光彩涣散失焦,偶尔印在她眼底的灯带着似是日晕般的光影,唯一能与之区别的便是这灯光冰凉丝毫没有阳光的灼热温度。 可是男人的身体更热,将这份热烈弥补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将迷蒙不堪的眼睛又睁大了一些,睫毛颤抖着睨到他凸起的喉结动得越来越快,还有一滴晶莹剔透的汗珠沿着流畅轮廓渗入肌理。 从楼下到楼上的路程并不长,陈江看着萧烈将女主人抱走,吩咐周围人再不可随意喧哗。 叁层是萧烈所住的楼层,当他踏上那层柔软又熟悉的地毯时,即将得到她的实感便更近了一分。 怀中的小人儿目光失魂也依旧魅惑,他有些庆幸王林夫妇将她养在了荒山野岭,让这份绝色没有让更多人窥见。 叶城当年将妻女保护的完好,几乎没有人知道他留下了个女儿。 自己再也不用担心有人从他手里将这朵高山雪莲摘走,命运将这个小人儿送回自己身边,她的每一片花瓣都必须为自己而折。 血红的婚纱将男人目光映照的猩红,化作熊熊烈焰翻涌。他几下将它扯去,不再等待连内衣也一并脱掉,女孩赤裸的身体出现在眼前,光洁无暇彷如璞玉,还四散一股沐浴液的馨香。 萧烈吞了吞喉头,系了许久的领带突然变紧勒得他呼吸困难。随意扯了两下领带便松松垮垮地挂在胸口,一同崩开的还有规整的扣子,因为暴力拉拽竟然直接飞了两颗出去。 焦蜜色胸肌大片裸露,分明的块垒硬得像磐石,叫嚣着野兽的力量与野性。 男人向后扬手将自己的西裤和衬衣扔到床下,一把拽下子弹内裤,弹出青筋虬结的巨物。 女人小臂般粗长的大物筋脉蓬勃跳动,青紫相间的颜色像淬了毒的恶龙,立在黑色丛林中狰狞又可怖。 要附上去时萧烈摸了把前胸,这一摸让他止住了想直接进入主题的心,起身到浴室里冲澡。 外面不算凉快,他身上的西装穿得太久,加上喝了不少酒之后出了许多汗,现在黏腻地贴在身上会让他觉得自己玷污了干净的姑娘。 叶闻筝落在床上那一刻意识便已所剩无几,即将真的睡过去时突然听到一阵清晰的水流声。 这次不是幻觉,淅沥婉转,她循着模糊记忆看向浴室门口。 浴室对面的白墙被照出一块荧亮的长方形橙光,有略微水汽从门缝中飘散出来。 之后记忆便再不清明了,迷离中只觉得大床旁边陷了进去,连她自己都随着惯性往坍塌的地方滑。 男人将潮湿毛巾随意扔到一边,回头正瞥到她在朝自己这边倒。 随即一挑眉,顺着这股力量将她抱进怀里,两具赤条条的身体相贴,刚刚被冷水暂时浇熄的火花又在瞬间燃爆。 叶闻筝身上一热,胸口被一只粗糙大手抓住粗鲁揉捏,细嫩的皮肉被抓得火辣辣地疼。 “嗯痛” 从未被如此暴力对待过的娇乳骤印上鲜红指印,疼痛让女孩眉头抽搐着睁开眼睛,看到男人支在她身侧的手臂肌肉正高高努着,凸起如峰低洼如谷,张狂着蓬勃利落线条。 轻微的呢喃让男人兽血沸腾。他无师自通地俯下身子含住她胸前的小珠子吸吮。它那么小,小到他含住都很困难。 干涸的唇让感知更加明显,那颗红珠在舌尖挑逗下慢慢挺立,男人嘴角扯平,大掌松开被抓成一片殷红的乳肉游走到脸蛋上,让她看清自己。 “筝筝。” 说着另只手探下去,将她的退分开环在自己腰上,把着已经冒出晶莹的长龙按在她花心处剐蹭。 不怎么湿润,但萧烈以为这样就行了。发怒的龙头已经涨得青紫,他必须为自己的小兄弟找一个可以灭火的洞口钻进去。 “别” 最私密的位置忽地顶上一个炙热的圆头,尚存的理智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原本迷离失神的目光遽然慌张无措,晃动着向后挪动身子想要逃离开男人的禁锢。 “不要,别碰我!” 女孩的胳膊柔软无力,男人一只手便可掌控。他拉回她的身体囚禁在身下,再次顶上去便不似刚才温柔。 目光一凛,额头绷出突兀血管,狠狠入了半个头进去。 “啊!” 女孩一声惨叫直起腰来,最柔软的禁地被进攻,滚烫坚硬的凶器撕扯开她的身体,不顾她痛苦呼叫还再继续向里闯入。 “好痛!放开我!” 泪水顷刻间陨落,纤纤玉指抓上他的手臂,可是却按不动那些紧韧结实的肌肉,只能在表面划出一道道清浅红痕。 “乖,忍一忍,只疼这一次。” 男人脸上笑意不减,叶闻筝从他深邃窅然的眸子里看到兴奋光彩亦看到残忍的决然。他不会放过她,野兽已经将猎物置于巢中,不将她所有的味道都品净绝不罢休。 入进去的那一点被她要命的紧致裹含,又因她不停反抗而越缩越近。 沉浮半生的男人第一次同时处在天堂地狱。仰起头憋住一口气在胸口,使劲忍着让这股袭入灵魂的舒爽不至于一下爆发出来。 未久,他正了正身体,单手牵过她两只腕子桎梏在头顶,吸掉了沁在她睫上的咸涩露珠。 “别对着我哭。” 女孩对男人的了解几乎空白,她不知道自己的求饶正在起到反效果,盈动着波光的朦胧泪眼只让他身下的器物又大了一圈。 说完一刻不停操动着健硕腰腹将整个龙首送进去。 “你越哭我越忍不住!” “呜!呜呜坏人,骗子混蛋” 身体被劈开,这个过程如此缓慢竟比凌迟还要让人痛苦。男人的性器过大而她又过于紧小,初入了一点进去就将狭窄细缝撑成一个难以置信的圆环。 脆弱不堪的谷口被扩到近乎透明,还能隐约看到一点被磨蹭出的红色丝缕。 意识在疼痛中再度混沌,她口中反复着这几句话,口齿也堪堪模糊,最后只变成呜咽的低泣。 前面是那层柔软脆弱的膜,萧烈抹去她眼中的泪水迫使她睁开眼睛。 “看着我。” 已经失神的小人儿忘了思考,真的将目光落在他脸上。 男人得偿所愿,绷紧颌线向前重重一顶,大物便刺破阻隔整根没入与花蕊拥吻。 痛苦的叫声被吻盖住,只有两股泪水顺着脸颊弧度自然流淌,欲落不落地挂在下颌尖逐渐汇集。 从未有人涉足的处女地被男人雄风填满,饱涨和剧痛一并袭来。第一声被他以吻缄口封住之后便再没力气哭喊出来,身体被劈成两瓣几乎快要晕过去。 “嘶” 这声是男人发出来的。 她太紧了,狠狠地咬着自己的命根子,仿佛要夹断在里面。 “筝筝。” 他艰难地向后退着身体,却出乎意料地顺滑,不复刚刚的滞涩。 这才低下头去看两人身下。在他逐渐抽离时已经有一道赤色溪流顺着瓷白肌肤曲折蔓延,最后落在床单上,点点殷红落英缤纷甚是好看。 舌尖舔着牙根,漆黑瞳仁狡黠卑鄙,低沉声音被情欲浸透。 “你是我的了,记得是我给你的疼。” 身体缓缓抽动,那些落红便飞溅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多,整个屋子都仿佛沉浸在血的腥甜味里。处子血润滑了她干涩的穴道,他就着这股滑腻尽情放纵,血腥占有满足欲望。 掠夺和嗜血是他的天性,柔弱无力是她的不幸,正好激起他尘封多年的男人卑劣。 他从未像今天这般惬意自由,这副身子如此小又如此稚嫩,却能将自己都吞下。 眼前蓦地出现她多年前在茶馆里给自己吹伤口的懵懂稚涩。一样的纯净清朗,嘴角挂着两个浅淡酒窝,声音泠然悦耳地喊着他哥哥,朝他手上呼着潮湿又温柔的风。 然后他便没控制住自己加快了速度凶狠刺入。她咬着唇嘤咛了一声,他就又倏地去到山上那间肮脏破败的小房。灰尘味呛得肺管疼,周围长满杂草,还能听到风吹草叶相互磨蹭。 那天他扔了手机是打算等死的。 他曾经隐于人下委曲求全只为苟活,也曾滚过刀山火海以血肉之躯相搏。几次满身鲜血淋漓快死时都挺了过来,却因那并不致命的一刀彻底崩溃了活着的意念。 他失了温度和生机,而立在光里失措探看的女孩却带着柔曦的光和暖。体温逐渐从那倔强的身躯上传递到他周围,那一瞬间他感觉到脉搏在跳动。 心口停摆许久的座钟已经残旧斑驳,她的纤纤玉指捏在他皮肤上便拭去了上面禁锢走针的锈迹。而后那清冷了半生的躯体便活了过来,只顾抓住她塞进怀里,塞进身体里,塞进血肉里。 就这么融合。 腰腹动得愈发得快,肌肉的形状随着动作不断舒张努起,汗水填满纵横交错的沟壑。 他松开满是牙印的椒乳,压下身子将女孩的腿搭在自己肩膀上,手也环上自己脖子,按住她的肩膀将自己送的更深。 粉色花苞已经绽放,花瓣破碎倾斜,花蕊零落了满床。 恶龙巨兽飞快进出女人身体,那些脉络突兀鼓胀到竟能真切感知,每一条青筋都在压迫她的身体,将甬道刻成他专属的形状。 他进入便发出让人面红耳赤的肉体拍击声,退出便带出被磨蹭得发红发肿的内肉。 红白相间的汁水最终被研磨翻搅成粉色的血沫,沾在男人浓密毛发上也在穴口簇拥了一圈。 小身子被凌挞的毫无反抗之力,叶闻筝不停晃动的视线盯住天花板,天旋地转如同在漩涡中挣扎。 “哼痛,出去” 语句断续拼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能与夜色比拟的乌发散落在两边,泪水和汗水在皎白莹华的娇颜上汇合,又将稀软的发丝粘在一起。胸前荡漾的乳房落在男人眼里化作翻滚的白色海浪,他动作影响着海的潮汐,几经冲刷那双烈火烧灼的眸子便低暗下来,明火转成隐火,恶意地操动精腰去顶弄她的蕊心。 问她,“我是谁?” 她不回答他便继续,幼嫩宫口经过一阵抽戳之后已经变得稀软,女孩哭哭啼啼地摇头,长久抽泣的声线已然沙哑。 “嗯?说话!” 他低吼一声,忍住即将爆发的欲望,一定要听到她唤自己的名字。 刀锋割着她的血肉,她摇了摇头终于松开快被啃咬出血的唇。 “萧烈,萧烈,嗯” “放了我” 萧烈选择性忽略了那最后叁个字,他呼吸渐粗,抽动的速度也骤然加急,身体动得几乎重影。 初尝人事的姑娘被突来的疯狂袭击撞乱了阵脚,搭在他脖子上的手终于收紧,就像是在抱着他。 “陪在我身边,好好替我收着我的命——” 牙根磨蹭,脊背汗水淋漓,最后一下闯入抵住花心,一道激流迸射而出炎精灌入少女小腹。 一滴汗珠顺着额头向下流到眼皮上,萧烈睁开眼睛甩了甩头,碎发也跟着一同轻动。 女人平坦的肚子微微发鼓,他伸手去摸,目光都温情许多。 ————分割线———— 首发:rousewu.uk (po1⒏ υip) 21、床上怒放的点点红梅慰藉了他始终有些惶 小姑娘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睡去,几缕被汗水浸湿的发还粘在脸上。睫毛上的金珠子落光了,天然的柔润羽扇反射着淡淡银白月光,一切都归于平淡,只有前胸与玉臂上的掌印齿痕触目惊心,昭示着刚刚那场掠夺有多激烈残忍。 围挡了二十多年的堤坝在进入她身体那一刻轰然崩塌,汹涌洪水力量滔天带着势不可挡的戾气冲毁一切。 他还和她相连,两人的呼吸频率都随着亲密变得不可思议的一致。刚刚尝到少女滋味的性器依然精神抖擞,发泄过一次之后并不满意,还在暗自跳动着想要再一展雄风。 可她潸然满面的样子让他舍不得再摧残她,他自知胯下的猛兽尺寸异于常人,将初承雨露的姑娘折腾的不轻。现在他已经夺了她的处子之身,床上怒放的点点红梅慰藉了他始终有些惶然不安的心情。 这是她纯洁的象征,是她成为女人的证明。眼下便不再急于这一时,今后有的是日子能和她鱼水之欢。 视线终于舍得与殷红告别。手指轻柔拨开含着他的两片唇瓣,慢慢后退将自己抽出来。 带着热气的大物开逐渐远离舒适天堂,抽拔的过程都舒爽的他仰头喟叹。 与她血肉相融的感觉太惬意,他开始明白为何那些男人都愿意流连烟花柳巷,为女人豪掷千金只为求得一笑也心甘情愿。 她紧窄的穴道内仿佛生着许多张小嘴,每张都有独立的意识,它们从不同角度用不同的速度和力量啃咬着他敏感的神经。大物上的每一处肌理都被不停蠕动的嫩肉磨开又极尽碾压,他本来不想这么快交待,可是禁不住她毫无章法的裹吸,最后完全是被她倏然浇下来的热液生生逼出来。 他无心将她弄醒,可是比柱身还要丰硕饱满的圆头还是卡在穴口,抽出时剐蹭嫩肉声音干脆,像是留恋一般花唇还簇拥着吻吸。她在昏睡中哼哼了一声,也只是一声之后又恢复平静。 红白交缠的浊液随着男人的抽离涌出,麝香味瞬间盈满室内,为本来就灼热的空气添上几分淫糜。他这才看到女孩被蹂躏到红肿的下体,被疯狂掠夺后的花蕊被迫盛放,中间的幽口一时半会还合不上,正随着她呼吸翕张。 这都是他的杰作,满足之外又开始燥热,在床上趴了好一会儿才冷静。 呼吸平复后的空气格外静默,他拿过之前扔在床头的毛巾照着自己光裸胸膛擦了两把,干巴巴的刮在身上也不觉得不舒服。但是小姑娘不行,她细腻皮肤总要好好保养。 萧烈就这么赤裸着身体起来,屋里没有其他人,他不着急也不想穿上衣服。挺着腰间依然跋扈的巨物边走边颤,到浴室里洇湿毛巾给她擦拭潮湿的脸蛋和泥泞身体,最后用温水把她腿心所有属于他的给予全都拭去。 做到一半时叶闻筝动了下身体,刚刚擦好不久的穴口又泌了股液体出来。这次不见血丝掺杂,是纯粹的白,膻味比之前更大,少了点血液的腥甜。应该是他射到子宫里那些,已经开始往外淌了。 男人眸子睨着快要滴落的白灼,最终在将要被床单吸附时截住擦掉。 给她盖好被子后他把自己身上的污浊也都洗去,特别是腿心那一丛乌黑粗硬的毛发,上面沾的都是淡红色的泡沫,有的已经干涸在上面,用温水一打便又粘又滑。 本来躺在一边的小人儿在萧烈回到卧室时已经换了位置,床铺中心萎着一团黑色小绒毛,小姑娘整个人钻到了被里,连同脑袋也一并放进去,四肢抱在一起像是没有安全感的小猫。 舌尖绕薄唇一周,笑容温和的连男人自己都不自知,过去一看更是目光都快要被揉化。 被尾翘起一个边角,燃在床头的夜灯正好照亮那一处。叶闻筝的两只脚迭放在一起,十颗圆滑玉润的脚趾微微蜷缩着,粉红的指甲盈着细腻光泽。 他弯下腰支在她身体两侧,控制气息不打扰安眠,扯下盖在她脸上的被子静静观望恬静睡颜。 视线若是画笔他大抵已经画了无数副她的画像。 流畅的轮廓,肤若凝脂的玉颜,连染着殷红的眼尾和鼻尖都让他欢喜。 “嗒。” 骨节分明的手指关上了夜灯,黑暗重新将房间占据,只有敞着窗帘的窗子能将细微夜色引进室内。 月明流淌如溪,她披着银光薄纱,侧身曲线如同连绵山峰。 叶闻筝在梦中追逐父母的身影。时光推移流逝残忍,他们每次出现在梦里的音容逐渐混沌,能陪着她的时间也越加短暂。 这变化让她恐惧,生怕早晚有一天连在梦中和他们重逢的资格都失去。 “妈妈......爸爸......” 这两个奢侈的称呼她有许多年没喊过,许是受到的冲击太大,她竟又回到那噩梦中。她拼命奔跑逃离慌不择路,可梦中的时间仿佛是循环的,她走不出那个充斥火光的午夜,走投无路的绝望吞噬她的神志,小身子开始在萧烈以身体铸就的铜墙铁壁间颤抖,终于唤醒沉睡的人。 “闻筝?” 带着睡声的低哑嗓音有些温柔,与昨晚那个咆哮的疯子大不相同。叶闻筝潜意识里对这个声音放下心来,眉心皱了皱,缓缓睁开了双眼。 昨晚残留的水汽多半被封在眼睛里,此时眼中有些氤氲。她动了动手,手腕下是紧韧有弹性的蓬勃胸肌,抬起头是男人立挺坚毅的五官。 他的脸附着了晨起特有的朦胧,叶闻筝看不清他的样子,只有熟悉的气息和健硕身体提醒她面前的人是谁。 窗户关着,可总有淅沥沥的雨声冲破枷锁汩汩而入,偶尔落在阳台扶手上的雨滴更是清脆。阴雨抽走世界的鲜活明亮,青灰色的天空赋予一切冷淡色彩,又妆饰的冷漠疏离。包括这间充斥着暖意的屋子也沾染上清冷情绪。 “......”视线堪堪恢复清晰的过程难堪且难忍,她逐渐看清这张近在咫尺又如同恶魔一般的脸。 她想与他保持距离,刚一动身体却蓦地咬住了唇。 腿心那股熟悉而噬心的撕痛袭来,身体上的疼痛实实在在提醒她昨晚的一切都是真的。 成为女人的过程很痛苦,特别是一个自己并不倾心的人。 无情的侵占和近似疯狂的掠夺,她能记起的片段大多是他深沉又粗重的低吼,泛着兴奋血光的眼瞳,还有几乎一直紧绷的下颌线条——上面生着冒出尖的胡茬,时不时便有一滴汗禁不住前后摇晃被甩下来,和她泪水汗水融合。 不知如何面对也不想面对,女人忍着疼痛起身,搭在身上的被子顺着肩膀滑下去落在腰上,露出紫红密布的瓷白玉肌。 余光里的色彩让她眸光凝住,她睁愣着低头看自己的身体,几秒钟之后又飞快将自己重新包裹起来。 萧烈靠在床头始终未动,看着她从迷茫到悲伤,又从茫然到羞愤,挡住身体的瞬间本来白如霜雪的脸蛋又忽地晕上绯红,在她背过去时已经烧到耳根。 “啊!” 身后突然贴上来的炙热躯体将她扑倒,当作铠甲的被子被高高扬起。还不等落下来紧闭的双腿便被大力掰开,一系列动作利落干脆一气呵成,几乎是瞬间完成。 女人水瞳摇晃呆在床上不敢动,下意识环住他的腰身,却不巧正好碰到男人早晨勃发的欲望。 “嗯......” 萧烈闷哼一声,高挺的鼻梁蜷皱起来,大物凭空跳了几下似是在隐忍。叶闻筝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看清折磨自己一晚的东西到底生得什么模样,只盯了几秒脸上的红晕就瞬间退散,恐惧到毫无血色的面容转过去,素手捂住眼睛。 “不要......很疼......” 男人咬着牙根无奈地扯了扯唇,“不碰你。” 他闭上眼睛等了一会儿,等眼中的热气消散不至于再吓到她才重新睁开,动作轻柔地检查她的身体。 余光瞥到日历边角眼神动了动,似是焦墨从水中晕开,眼底情绪倏然间变得复杂。 刚才她喊的那句爸妈让他印象深刻,如果他记得没错,两天后该是叶城夫妻的忌日。 22、但叶闻筝只想着在明天前离开这儿,丝毫 这个季节好像只下了叁场雨。 第一次是她在山脚下的村口捡到小狗那天,第二次是那个每秒记忆都深刻的夜晚,第叁次便是现在——说现在可能有些不确切,这场雨从前天晚上开始下,断断续续仿佛只给乌云留了一丝喘息的机会便又再次落下来。 这间屋子太大了,大到没有阳光有些角落便是暗淡的,包括她现在坐着的小沙发,虽然角度合适能暂时缓解腰背的酸疼,但光线落到身边已经稀薄。 昏暗让氛围有些压抑,男人离开了几个小时,可空气中好像还依然有着他身上的独特气味。 不。 也许是她身上的,所以她不管怎么走都能闻得真切。身体里有太多属于他的东西,从昨天到现在一直顺着大腿内侧下流,到晚上也还是黏腻。而萧烈好似病态般喜欢她腿上那道晶莹如丝的银线,每次瞧见都会笑得放荡又抱着她亲昵一番。 私密处和胸口都充盈着男性荷尔蒙的味道,任凭她怎么洗也去不了这股气味,就如同真的将他的血肉融进她身体中。 久而久之她已经有些神经敏感,每次只要一动身体就感觉有什么东西要从身体里涌出来,然后足以沁入皮肉的膻腥味就将她团团包围住。 “哗!——” 浮想联翩时,窗外刚刚停歇了一会儿的雨滴又倏然变大,瓢泼一般在玻璃上水流如柱。窗外原本还清晰可见的葳蕤树木在一阵飓风后和天光迷乱在一起,相互糅杂难舍难分。 清眸里惊诧一闪而过,她撑了下沙发扶手走过去关上窗子,又忽然羡慕起自由流淌的雨水,站在窗前久久不愿离去。 明天是父母的忌日,每年到这个时候好像都会下雨。 他们没有坟墓,只有出事那天她贪玩带在身上的一张照片,没想到竟会成为自己唯一的念想。 热气涌上眼眶,在有些微寒的天气中格外明显,她没控制潮热却让酸涩肆意发展。眼睫寸寸坠落,盯住脚下的地毯花纹,良久后美目流眄一周,从面前看到身后,将那些自己看了几天的摆设又掠过一遍。 只是今年还不如往年,她连那张照片都没了,而且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 腕子上的手链红的耀目,没有生命的东西是最潇洒的存在,不必懂人的忧虑和心酸。叶闻筝还记得萧烈给她带上这个手链时说的话,想着想着眼中充盈的波光就蓦地晃荡起来。 他需要一个妻子,也需要一个继承人。 手摸上小腹,恐惧从心底逐渐升起,一旦有了苗头就一发不可收拾。 她很清楚自己惹不起这个男人,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不要怀上他的孩子,等他厌烦了大抵就会赶自己离开。 能在黑道上只手遮天的都不会是什么良善之人,他将自己放在身边不过是图个新鲜,毕竟这世上像她父亲那样的男人少之又少。 嘴角勾起悲哀笑容,一滴泪珠似是有了意识,竟和窗外的一滴雨水产生默契,它们在不同的世界,却踏着相同的速度轨迹堕入尘埃里。 悲戚随之又被讽刺替代。也许就是因为父亲过于专情才会将家业毁于一旦,到最后连自己的性命都搭进去。最后旁人不仅要说男人愚蠢还要说女人是红颜祸水,将爱情贬低的一文不值。 女人抬起头,侧脸的剪影慢慢转动,随着半个身子也转过去。她不经意看了眼楼下,正想离开的动作就滞住,甚至身子还倾过去一点朝下看。 外面难得没有人,也许是因为这场大雨将人外出的欲望禁锢。一个念头逐渐在心里生根发芽,她看了一眼许久没动过的饭菜,打开房门轻声缓步地走出了门。 来到这里之后她能出门的机会屈指可数,即使是到走廊里都足够让她兴奋。女人从走廊里来来回回走了几遍,终于找到一个看上去相对狭窄些的楼梯。 她住的地方是养育金丝雀的笼子,温暖而舒适。可渐渐侵入的寒气却更让她向往。 每往下走一步心跳得便会加速,等到她看到那扇透着亮光的小门时心动已经犹如擂鼓,步伐也从走的变成跑的,迫不及待过去推开门。 寒意侵体。 叶闻筝非但没躲还伸开双臂拥抱了无形的风。她朝外看了看,一点声音都能引起警觉。顺着墙体往外走,手指捏着裙摆收紧尽量缩小自己的目标,在走到屋檐尽头时顿住脚步。 来势汹涌的雨水将低矮的灌木都压弯,地上的水流已经几乎快汇聚成河。然而迟疑也只不过半秒,现在她更怕怀上孩子。目光重新燃起辉光那一刻她闯进雨中,任凭雨珠落在干瘦脊背上将皮肉拍击的生疼也不肯回头。 萧家有个很偏僻的小门,是她在婚礼那天见过的。凭记忆分析路线往那个方向走,终于看到那个被锈迹侵蚀的已经看不出颜色的铁门。 铁门以及它的周遭都有些古旧,和奢华精致的萧家极不协调。但叶闻筝只想着在明天前离开这儿,丝毫没有考虑别的一只手就握上了把手,满心盼望地推开希望之门。 ——偏门外不是她想象的街道或者山路,事实上这里根本没有路,只有一片荒地和零零星星的几颗矮树。 突然,她目光一怔,快要垮塌的身形在风中稳了稳。指尾勾过沾在侧脸的头发,又放到眼睛上不让雨水遮挡视线,目光直直盯着对面。 每棵树下都有一座坟墓,青石墓碑被暴雨打的精透。穿过密集雨帘望过去仿佛雾里看花,上面刻的字只有个轮廓,根本看不清楚。 可最让她惊骇的还是长身立于一座墓碑前的黑衣男人。 他站在狂风骤雨中站的笔直,宽厚肩背被雨淋得太久已经起了一层朦胧。 女人有些怔忡,她还在窃喜一路上没有遇到人,却在以为自己即将逃离时碰上了最不该碰上的人。 萧烈的安然不配急促的雨天,却与这藏在角落的墓园极其相似。 那些湿淋淋的石碑冰冷又毫无生息,而他站在风雨呼啸中落寞又孤单。 叶闻筝怀疑自己看错了,她从他颤抖的背影中看出哀伤。但这样一个男人不该有伤感的理由,她想不出来。 雨滴顺着头发发梢落在鼻梁上,还有一些顺着侧脸流到锋利下颌缘,最终都坠入土中长眠。 如同安睡在坟墓下的人,十七年未见,逝者的故事终结在某一天,从此不会老去也不会再相遇。 又有一股水流顺着唇缝流了进去,这次的有些咸涩,和之前的不大相同。眼中的热气温暖了冰凉的冷风,视线氤氲时他低下头。 周围没人,只是习惯掩饰。 “吱——” 身子一滞,身后不远处的小门好像有动静。他听了未久,寂静的小园子中的确多了一个人的气息。 这里没人敢来,他有被挑战了权威的愤怒。猛地转身,却在和她目光相碰刹那顿住。 ————分割线———— 首发:po18vip.xyz (ωoо1⒏ υip) 23、“筝筝,别走,陪着我,生个孩子给我。 雨很执着,丝毫不会因为他们交缠的目光忘却自我。 两人之间隔着一个布满银色细线的世界,一切好像都静止了。 男人眉峰被打湿后显得没那么凌乱,疤痕却更明显。他压低了眼眉和她对视,两道视线相缠雨水也肆意飞舞,加剧了女人眸中的惊恐和男人眼底的隐火。 他的唇在动,研磨出一个没说出声的名字。叶闻筝离得有些远了,若近一些她便能看清那个名字是“筝筝”。 男人在雨中穿梭,皮鞋踩在湿润绵软的土地上,雨水依然落在他肩膀上又被弹开。他几步走到她跟前,步伐稳健,在瞥到她脚上沾满泥土的拖鞋时目光变了颜色。 深不见底,唯有暗焰的存在能证明生机。 “想跑?” 她的衣服都湿透了,薄薄的一层裙子根本挡不住少女的美好身姿,那些泛着淡粉的白肉已经能隐约看到。还有湿成一缕缕的头发,光是靠近她都能感觉到她身上的凉意。 声音沙哑却掩不住愤怒,刚刚因为不敢和他对视而低下去的头在听到这句话时忽然来了反抗的勇气。 “你凭什么关着我......”后半句话她没说,也是惊异于男人通红而湿润的眼眶。 他居然哭了,并且一身酒气,她后知后觉地发现他身上的酒精味,可是已经晚了。 踉跄后退两步,他步步紧逼,比她高出许多的身高肩宽背阔气势迫人。 黑影压下来,“你是我的妻子了,好好陪着我,把宝宝生下来,不好吗?” 女人目光骤然一滞,似是烟花最灿烂后便是凋谢,她的眼睛也在亮过之后极速灰暗下去。 随后温热感很强的大掌放到她小肚子上轻轻抚摸,微翘薄唇笑容有些残忍。“而且说不定你已经有我的种了,想带着我的孩子去哪。”牙齿左右轻蹭,下颌线条轮廓渐渐变动。目光落在她冻得苍白的唇上,那种感觉便又来了。 心口刺痛。这是萧烈这几日来不定时会出现的感觉,想说的话又吞了回去,咬咬牙脱下自己的衣服,将她抱起来往回走。 好不容易触到的自由边缘又被剥夺,她不想再回到那个牢笼里。挣扎着从他怀里伸出手臂,不经意抬起头,快碰到他胸口的手却蓦然失力。 头顶的光线被黑色衬衣遮去一半,潮湿的衣服挡不住寒冷,却能为她挡住一直落下来的雨滴。她从衣服的边缘看到男人赤裸的身体,他肩膀正被雨滴拍打着,是那天受伤的位置,已经在刚刚的拉扯中撕开一块,有还未长好的伤口暴露出来,狰狞的一条还能看到里面粉红色的嫩肉。 “别动。”无奈又哽咽的声音,“不能再淋雨了。” 手指动了动,最后眸子也落下去。她缩回去不再乱动,由着他将自己抱回牢笼。 上楼的过程像是在拖动音量键,到了卧室时已经完全静下来,没有一丝一毫的响声,静谧的让人心慌。 萧烈将她放到椅子上,伸手要去扯她的衣服。叶闻筝呆呆地看着地面,眼里晃过一阵难以抵挡的流光。 太久了,太久没有人在意她是否会淋雨了,每天在树林里跑来跑去,她与一棵树一朵花没有区别,就连她自己都不在意了。 他以为她是在故意阻挡他。愤怒到极致,俊颜赤红,额头上的血管都爆起来。 他在控制自己,控制自己的情绪不爆发,不想再吓到胆小的姑娘。可是他实在是太在意她离开自己,以至于冲昏了理智。 下一秒,筋脉虬结的手臂抬起,想要砸到墙上以宣泄怒气,可是走到一半却又停下,烈火熊熊的眼神骤起讶异和兴奋。 那只挡着自己胸口的小手忽然动了,颤巍巍地伸到旁边去扯了一张纸,贝齿的小尖头咬着下唇,轻轻贴上了他伤口的边缘,将水珠挨个拭去。 火气瞬间被浇灭了一半,可她自己走掉这件事他终归希望不要再发生第二次。 手继续上游,放到她胸乳上轻轻揉捏。霜白的脸蛋在他摸到自己胸口时泛起抑制不了又忽略不掉的酡红。 肌肉饱满的胸口本来就在起伏,这一眼之后幅度更大。 放在身侧的手捻了捻裤缝,突觉得有些干渴,嗓子里也有些痒,不自觉地开始吞咽,凸起的喉结轻动着,落在女人眼中是情欲的信号。 “所有人都看到我们办了婚礼,你若离开我,半天都活不下去。” 他说出这句话时语气已然缓和了不少,只有仍旧锋利冰冷的目光在她身上辗转——那些都是他吻过的皮肤,印上他的痕迹便都属于他了。 刚刚才分开不久怀抱又将她揽走,萧烈好像很喜欢抱着她,可他一身梆硬的肌肉却硌得她不舒服。 他两条青筋凸起的手臂上肌肉线条随着走路张弛,将她抱进浴室里。 身体进入浴缸的瞬间她身上一凉,男人已经掀起了她的裙子,按住她渺小的力量,将全都湿透的衣服扔到地上。 内衣也湿了,小姑娘皮肤娇嫩,一碰就能出个印子。前天晚上在她身上留下的指痕还没消失,那些痕迹像是在召唤他的兽性,跟着她呼吸的频率一起和乳肉晃着他的眼睛。 将那两件小衣服扯下来,他自己也脱得只剩一条内裤。 叶闻筝缩在浴缸一角一手护住身体一手挡住赤红发烫的脸蛋,她听到他解腰带扣的声音,也听到湿乎乎的衣服落到地上的闷响,更加不敢去看光裸的男人。 突然脚边碰到了一股温暖,她眼睛睁开一条缝去看旁边,只见清凌的水流已经蔓延上升至自己脚踝,而萧烈站在旁边调着水温。 不知何时不着一物的身体健硕硬朗,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腰腹和四肢的肌肉紧韧蓬勃。最明显的是胯间壮硕的巨物,青中透着乌紫,深红的圆头饱满膨大还在微微向上翘着。下面两个不停颤动的囊袋皮肤紧绷起来,她上次看到的褶皱几乎都没有了,突出的两粒浑圆更加硕大。 她感觉身上更热了,身体里也开始发烫发痒,逐渐湿润的腿心让她有些慌张,只被开发过一次的身体已经记住了他的气味,现在他每次与自己亲近都会控制不住地泌出一股春水。 所幸有浴缸里的水做遮挡,她轻轻抹了一把将黏腻洗去,继续缩着身体,直到他迈进已经将她整条腿淹没的浴缸里。 又高又壮实的身子躺进来水位瞬间上升了一个档位。水平面险些压到她的鼻子,她直了直身体也依然不敢看他。 粗糙温热的大掌不过转瞬后便摸上她的身体,温柔地抚过她侧身的线条,然后翻身附上她。 “叶闻筝。” 他极少叫自己全名,有些陌生的称呼让她抬起眼,目光被他深邃的眼睛吸进去。 “为什么这么想离开我。” 手掌已经抚摸到她侧脸,蜜色的手掌包裹着瓷白雪肌,他看到她仿若透明的肌肤上生着细小血管,还有那双莹莹波动的眼眸。 讽刺一笑,低下头不再和她对视。许是酒精的刺激,他眼中的酸涩更甚,声音也越发沙哑。 “你也会想杀了我吗?” 女人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身体已经被他托起来抵在墙上,两条小腿搭着他的肩膀。静默良久后的男人终于重新睁开眼睛,眼中的绯红已经消散大半。 膨胀的欲根顶在她身下,她难堪地动了动身体,双腿却被他分得更开,以一种极度羞涩的姿势面对着他。 刚刚和她身体相贴时已经感受到她的湿润,男人手臂托着她的身体,也不需要扶着自己,对准谷口一挺腰就将自己送进去了一小半。 “嗯......” 峨眉紧蹙,突然闯入让紧缩的小穴被蓦地扩开到难以置信的宽度。这次他比上次温柔许多,至少没有那么痛也没有那么难忍。 她推着他的胸口想让他出去,可是反抗徒劳,萧烈不仅不出去反而压下她的头让她看着自己身下,他是怎样慢慢将她贯穿。 粗长的青龙已经送进去了一点,被她盯得有些兴奋又在她身体里抖了抖。膨胀饱满的经脉碾压她的穴壁,女人发出情不自禁的娇吟声。她看着庞然大物一寸寸推进自己的身体,直到两人身体相贴。 “好湿。” 他向后抽拔,淫水便顺着性器蜿蜒流到腿根,随着他的动作闪闪发亮。 太淫糜了,她看不下去又无法动弹,两只小腿在半空中轻晃,被迫承受他一下快过一下的冲击。 男人看到她紧抿的嘴唇,想起她那晚的叫声,便恶意和她接吻,搅开她的唇舌后就能听到流出缝隙的细碎呻吟。 娇赧柔弱的叫声让他热血沸腾,他向上托了托她,身体动得越发剧烈。撞击她的声音和脚下不断翻涌的水花凑成旋律优雅的音乐,性器相连处的淫水被搅弄得浑浊,溜到浴缸里又瞬间被波浪冲散。 “轻......轻一点。” 湿润的头发被猛烈冲击甩到一边,余光里抱住她的两条手臂如同钢铁铸成,坚实有力。他前后抽拔腰身,那一条条盘踞肩臂的青筋便如同活的一般反复变化轮廓,像极了交缠在一起的长龙。 他眉尾的疤痕被汗水浸透,萧烈身上的男性气息总是轻而易举就能将她包裹。难以控制的感觉从身体内部升起来,从被碾压得稀软的那块肉上向四肢蔓延。胸口的沟隧逐渐泌出一层香汗,还不等她反感这股黏腻濡湿,男人的头便已经扎到她胸口,舌尖探进去将那些带着略微咸味和淡花香的汗液全都吸走。 粉色的穴口被研磨的鲜红,两片花瓣盛开后就真的如同一朵鲜花一样。他冲击着花蕊,粗大青紫的硕物在女人窄小穴道中肆意进出,拍打得这朵新绽放的花几近凋落。 “啊......别!” 他突然加快了速度,压着她最敏感的那一处使劲冲击。棱角分明的俊脸被汗水浸湿,头顶灯光毫无遗落地打下来将那些汗珠照耀的波光粼粼,也让本就立体的五官更鲜明。 “筝筝,别走,陪着我,生个孩子给我。” 急促喘息的檀口半张,她摇摇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有摸不到边际的快感在体内肆意爆发。随后在他凶狠一刺后她终于喷出一股热烫的花液,将男人兴奋到极致的龙首全方位浇裹。 “操!” 刚刚开荤的身体第一次被当头浇了一波,他不再控制也不能控制。把紧她的两条腿将小腹压向自己,将两天不得释放的精液尽数倾注在她身体里。 24、如果当时他知道那个在茶楼门口遇到的小 刚刚经过一场情事的女人身体已经变得柔软无力,她还被男人托着,两坨白皙的臀肉在刚刚的激情中被磨蹭得殷红。 在意识恍惚中她又被男人放到水里,洗去身上的汗水和身下狼藉,最后擦干抱回床上。 窗外的雨还在下,男人躺在她身边抱着她,身上的滚烫热量仿佛永远都不会消减。头上利落的短发还湿着,一双残红的双目望着外面早已一片朦胧的世界,在玻璃上流过的雨珠在漆黑眼瞳中也划下同样的轨迹。 叶闻筝好像睡着了,又好像没睡,反正她再睁开眼面前便是这样一副光景。 怀中一直均匀的呼吸忽然停了,男人察觉到她已经醒过来,窅然目光从远处的天空移到她身上,怀抱她的手臂就更紧了几分。 “饿了吗?” 他已经冷静下来,到现在也没忘记她第一天来到这里被自己吓到生病的事。 留住一个女人最好的方式就是让她爱上自己,这是父亲从前说过的话。 在雨中和父亲的墓碑对望时他又忽然想起童年生活的残影。父亲对赵秋妍总是温和,看着她时眼中浓情挡不住。不管他对外有多呼风唤雨,回到家永远是个温柔的男人。 ——只不过父亲没能感动那个心如蛇蝎的女人。可小姑娘与赵秋妍不同,她善良又柔软,或许他该对她好一些,她才能心甘情愿地陪着自己。 所以他没再提刚刚的事,想让两人之间的关系尽快真的像亲人那般正常亲密。 他太需要一个亲人了,也太想有个家了。 女人良久静默,她堪堪睁开的眼角带着之前被欺负哭的泪水,赤裸的身体在怀里柔弱无骨,听到他这么问就缩在一起,轻轻摇着头,目光紧跟着又落在他肩臂的伤口上。 萧烈感觉到她在看哪里,怔忡几秒刚张开的唇就重新合上,将她的头按在胸口,低头嗅发间的清香。 “你......不疼吗?” 伤口带着腥味,边缘被雨水泡得有些发白,过了一会儿之后消下去了一些,但仍旧能看出着水的痕迹。 “你要是能心疼我,我就不疼。” 萧烈私下的真实模样便是这样,他的声音带着喜意和一点孩童的无赖。这话让她没办法接,只能当做听不见一样默了声。 然而安静只有不到一分钟她就男人怀里出来,手伸向床头柜最上面的抽屉,她知道那里放着萧烈用的纱布。 他喜欢抱着自己,却从来不喜欢别人碰他。她平时不愿意理他便自己换药,病态般地讨厌别人近他的身。 两根葱指夹出一卷新的纱布放到他面前。 “你换上吧。” 权当感谢刚才挡雨的衣服。 男人眉头轻挑,将身子凑过去。 “你给我换。”又伸出手将手臂摆给她,“刚才抱了你太久,很累了。” 他的话暗示性极强,让女人一下想到刚才浴室里面红心跳的画面,腿心都开始黏腻。 叶闻筝嘴唇抿起来,想着等下要求他的事,只能红着一张小脸给他消毒又包上纱布。 以前只觉得他是衣冠楚楚的西装暴徒,现在却感觉他像个痞子无赖。 小手在肩膀上来来回回,男人眯着眼睛享受她轻柔的抚摸,说“累”了的手臂反而比之前绷得更硬。 “萧烈......明天是我爸爸妈妈的忌日。” 她低着头,声音轻柔婉转,带着小女孩独特的奶糯,说的小心翼翼,像个做错事又乖乖讨好的孩子。 “我只有他们一张照片,在徐莹那里,说不定已经被他们扔掉了。” “你让我回去看看吧......” 叶闻筝不知道她来到这里之后的事,单纯的姑娘并未往别的方面想,更不会知道那两个人正在萧家的暗室里,还以为没了她的徐莹生活得比之前更惬意。 男人抚摸她后背的手停住动作,抬起她的头便睨到一双泫然欲泣的眼睛。 纯净素雅的皮肤上掠过晶莹泪珠,像是融化后的冰雪,睫毛上的闪烁又像是本就镶嵌的晶钻。 在他望着她时还有一滴眼泪顺着微微泛红的眼尾流淌。萧烈的眼睫垂下去,舌尖轻轻舔弄着牙齿,片刻后坐起来拨通了陈江的电话。 他起来依旧没穿衣服,毫不在意地在她面前展示赤裸身体。她咬着唇压低螓首看着自己蜷缩在一起的脚趾,身边的床垫再塌下去时面前已经多了杯冒着热气的温水。 与此同时一股浓浓的姜味也在室内蔓延开。 “姜粉是前两天没用完的。” 说完把杯子塞在她手里,然后门便从外面被人敲响。他眉头一动转头看向身后的房门,然后又回过头将她身体用被子裹住,自己过去打开一条门缝只伸出一条手臂从外面拿进来个什么东西。 她完全被萧烈挡住,所以没看到外面的人是谁门便关上了。他再走进来手里就多了一个半透明的塑料文件袋,当她看清楚里面是什么东西的瞬间,手中的杯子险些飞出去。 “先把水喝掉。” 大掌在发丝有些凌乱的小脑袋上抓了一把,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宠溺。 叶闻筝急于想拿到他手中的相框,将杯中温度适宜的水一饮而尽,然后睁着两只湿润的大眼睛,无措地望着他。 相框在下一秒被放到床上,原木色的边框已经被摸掉了表面的清漆,也不知道小姑娘抚摸过多少次,大多数地方都露着并不光滑的底木。 女人一把将照片抱在怀里,身体缩在床的一角,头发挡住了脸蛋,肩膀不停起伏。 这相框是他今天上午回到山中小院时发现的,他那天想到叶城夫妇的忌日便鬼使神差地去了那里,拿回了和他们唯一一件相关的东西。 对于当年叶家的事他是心虚的,他虽然没有直接杀死他们却是两家鹬蚌相争的最终受益人。如果当时他知道那个在茶楼门口遇到的小姑娘是叶城的女儿,他为了守住那抹清纯明媚的笑容也会帮叶城那一遭。 也不知他们在天上看着他强娶了自己的女儿会是什么滋味,会恨他怨他还是会默默无言。 萧烈过去将哭得发热的小身子抱进怀里,虽然身体赤裸相贴却没有半分淫欲。 只是有些后悔。应该带着她一同去,那些绣着精致花纹的窗帘是女孩一针一针缝上的,他该让她去把自己的东西拿过来。 女孩颤抖不止,男人别的不懂,但却懂思念。他许久没开口,过了很长一会儿才轻轻摇晃她的肩膀。 “筝筝。” “休息吧,明天我们去祭奠他们。” 怀中的人停住抽噎,她微微抬起一点头,目光只到他胸口。 嘴里那股还没散掉的姜味好像更重了。 25、她惦念家人他便陪着她,徐莹没能给她的 长久停不下来的哭泣让女人累到极点,她睡了过去,等到萧烈发现的时候藏在被子里的那张小脸已经酡红一片,似是傍晚盘踞西方的入暮云霞。分不清是眼泪还是汗水的黏腻沾着几根纤细的头发,他看到她皮肤的赤红有些慌张,等散了一会儿之后过去摸她的额头。 还好没发烧。 眼前的小人是他二十七年人生中从没见过的娇弱,让他一丝一毫都要万分仔细。但他钟爱她的柔软纤柔,正好填补他半生的强硬冰冷。 干涸的喉咙动了动,他用叶闻筝刚刚喝过的杯子倒了杯水。透明玻璃杯在手掌中旋转一周,世界也跟着被拉伸,他终于找到那个小而圆润的唇印。 追随着那个印记吻上去,两枚唇印相贴合的刹那男人表情痴迷又沉醉。有种和她亲吻的满足感,唇间竟仿佛真的充盈了她的馨香甘甜。 一杯白水品的极慢极优雅,比品尝一杯美酒的时间还要长久。 喝着喝着,他想起什么目光便轻轻晃动,穿上衣服走了出去,将门缓慢关上。 叶闻筝醒来时屋里是黑的,旁边的位置徒留褶皱,安静的空气昭示这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翻身看向窗外,窗帘大开着,泄开的窗缝往里灌入缠绕着水气的风。那风极潮湿又裹挟不易察觉的寒凉,她抖了下身子,习惯性地往空旷的褶皱缩了缩。 天空不复睡前的青白,黑夜已经取代了白昼。难得的是闪耀在穹顶的星光,虽然只有稀疏几颗,却也是雨过天晴的证明。 还有几道固执地不肯散去的云在低处缓慢行进,它们站的很低,虽然都在空中却与星光隔了不知多少光年的距离。 这是只有刚放晴的雨天才能看到的景象,她有些痴迷眼前所见,目光追随着云朵一路远去,再回眸时连西方天边仅剩的一道白光都不见了。天空已经彻底被墨色侵染,黑的那般纯粹,星光映在女人眼底,望久了就能将人吸进无边的迷乱漩涡。 “咔哒——” 房门开了,紧接着屋子亮起来,一时难以适应光线的眼睛下意识闭上。 味觉先于视觉将香味送到女孩身边,她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从门口的位置飘到床边,又钻进自己的鼻腔。 什么东西被放到了床头,眼前随着黑了,被附上一只温热的大手。这只手的手心生着薄茧,还带着濡湿的汗意,搭在她眼皮上很轻,丝毫没有压迫感。 “睁眼,慢点睁。” 睫毛随着在他手心里颤了颤,小姑娘的眼睫轻盈如羽扇,挠刮着男人所有的铠甲,酥酥痒痒的感觉直达心底。他忍着将她压在身下的欲望拿开手,看到一双惺忪的眸子。 砂锅掀开盛了一碗汤,学着她那天的样子递到她手里。 他更喜欢她关心自己的样子。比如在山上时她带自己回家治伤,比如她给自己熬的那碗鸡汤,比如她今天颤巍巍抚摸自己伤口周围的小手。 他都知道,所以更恐惧她会离开。 他不会再找到第二个远离铅华的山林精灵。 今天临时起意拿回来的相框为他照亮一条路。她惦念家人他便陪着她,徐莹没能给她的爱护正好当作叩开姑娘心门的钥匙,他当年舍不得她旋转在嘴角的笑涡,想让她过正常的生活才将她给了别人,所有错失的过往终究需要他来补上。 女孩有些怔忡,看着碗里飘上来的那颗枸杞神色木然。萧烈扯了扯唇,舀起一勺送到她嘴里,只有些中草药的味道,没有任何盐味。 “病人少吃盐。” 还没等她说出那句她不是病人,他便又补了一句:“你差点就被冻感冒了。” 男人一定要喂她,女人推拒不过只能垂着羽睫乖乖张嘴。两碗热汤喝进肚子里,她不小心打了个嗝,唇边便多了一只擦油的拇指。 她极少面对别人的善意,颧骨晕上两片红云,咬唇是她紧张的下意识动作,背过身去不再看他。 “我能自己......”话没说完她顿住,本来就红润的颊上骤燃起火焰,烈火顺着经络烧到耳根,连脖子都绯红。 小动作让存在她身体里的精液漫了一些出来,空气中掺上些腥气。这股味道很独特,男人表情倏地变了,轮廓鲜明的唇越拉越长,一侧嘴角向上勾起得逞的笑意。 气氛一下诡异,羞恼之下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围着浴巾跑到浴室里关上门,低头看着已经流到膝盖内侧的白色液体。 眉心皱起来,心情突然比之前还要烦闷。 恐惧变得不再单纯,纠葛让她更心烦。 镜子里是一张面色滴血的娇颜,高温快将她目光融化,眼角也被逐渐升高的体温烤得发红。 她泼了几次水,除了添些碎钻般的晶莹亮泽外没任何作用。 ————分割线———— 正好写到七夕这里是甜的诶。 感情升温期过了再搞事情Ψ(`?′)Ψ 七夕快乐! (如果我不出去浪晚上就加更) 26、让他这个残暴嗜血的恶魔都融化在她纯净 第二天依然是晴朗的。 叶闻筝站在大门前的一处空地上,仰起头吸了口气。下过雨后的独特植物气息仿佛回到那片无拘束的山林。天上的云彩很淡很薄,穿过云层的阳光丝缕细腻,在空中交缠暧昧柔和,落在女孩头上有披着一层薄纱的梦幻,又像独一无二的华冠。 萧烈凝望了她良久,久到风终于不耐心地带着一群落叶荡起她的裙摆。他眯了眯眼睛,走过去握住两只玉润的肩膀,厚重手掌揉搓着被晨露浸寒的皮肤,另手在发间夹出一片树叶。 女人还未能看清他指尖的东西是什么就已经被他揽着腿抱了起来。随行的人很多,她有些难为情,即使不想也只能把头埋在他的胸口里躲避旁人视线。 ...... 离那个地方越近她便越不安,放在两边的玉手渐渐攥起来,突出的指节让本来就莹润细白的皮肤显得更加惨淡。 那个她九年未曾回去的“家”,也许已经被烧成了一副骨架,又也许已经被别人买下来重新装潢,不过不管怎么样都与她无关了。曾经发生在那里的关于家人的记忆早就在岁月的迁徙中泛了黄,再有什么喜怒哀乐也都与自己无关。 所以即使她知道那间房子就在云市,这么多年也从未过去看过一次。 她甚至不敢触碰过往,生怕一碰连仅存的残影都会破碎成尘埃。 萧烈一直盯着女孩紧攥的小手,在车子拐过最后一个弯时大掌上去包住了用力抓握的骨节。 今天并不冷,一场春雨之后紧随而来的是比前几天温度高出不少的热风。可女孩的身体像是感知不到温暖,心和莹莹波动的秋瞳还一起滞留在微凉的初春不肯离去。 他掰开她的手,手心汗液濡湿,冰冷阴凉又毫无生机。 男人皱起眉头,抚过她线条优美流畅的侧脸,轻轻扳过来才发现她面上也毫无血色,往日带着不自知魅惑的目光已经失神怔忡,眼底甚至看不到半分灵光,包括他关切的眼神也看不到。 她咬着唇,下唇因为充血而泛起绯色潮晕,这是娇颜上唯一鲜明的色彩。 他的炙热体温从手心传导到她身上,半个身子都浸上了属于他的热量。 “我们回去?” 萧烈忽然觉得自己不该带她去叶家的旧地,问了她一句后飞驰的车速便骤然慢了下来。坐在后车厢的两人身体微微倾倒着,司机仅等男人一句话就能调转方向。 繁乱迷离的心思在身体倾斜的那一刻复得清明,她坐正了身子,眨了眨有些干涩且殷红的眼睛。 “不用......我想去看看。” 司机见萧烈并未有异议便继续往前走。前面不久便蓦然出现一片还算葳蕤的树林,里面的树不密集也不高,一看就是后天为了观赏种植的。 他刚刚减速也是因着这个,因为目的地就在前方,若不减速怕是不等女主人开口就已经到了。 女孩瞳孔一缩,恢复光影的眼底清池倒映着那些错落的树梢,新绿生机盎然地汩汩汇入,唤醒被封存只有在梦中才敢回味的记忆。她抽出被男人握在手里的手,附在玻璃上,围绕着手指倏然出现一圈氤氲模糊的白气,缭绕在她眼前将这么多年的时光变迁一一抹去。 她现在不觉得像刚刚那么冷。双手扶在玻璃上看着窗外曾经每天都要经过的熟悉景致,回忆的壁垒一旦有了缺口便再阻拦不住了。 车子停下后她开门跑了出去,萧烈并未拦着只是一同跟随她快步走到了那栋小楼跟前。 房子没有换主人,也没有翻新,也许是因为忌讳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事。当年的火势不大,只烧了几处便被扑灭。有的窗子周围还留着姿势向上的黑色痕迹,是当初喷出窗户的火舌。 女人一步一顿地向前走,她目光只盯着房子的大门,全然没注意到身后男人的视线落在了房子侧面的沙坑里。 那里许久没人打理,曾经质地细密的细沙早就和泥土混为一潭,还落着不少不知是哪年的枯叶,也可能是多年积攒下的。如果不是旁边石头垒的凸起根本看不出是个沙坑。 但萧烈知道,那里曾经躺着一个浑身冰凉的小姑娘。她穿着单薄的裙子,在空中摆动的裙角像是陷入飓风里失去方向的蝶,躺在他怀里时的娇软柔弱让人心疼。 让他这个残暴嗜血的恶魔都融化在她纯净如玉的脸蛋上,只能放下枪口。 叶闻筝已经走到屋里。多年没人进来的大门都已经腐朽,她轻轻一推,金属的合页便执拗着响了几声,还掉下了一块封皮。 脚步带起的风让尘埃起舞,在阳光下沉浮的有些喧闹,像是有生命一般,挡住了她前进的路。 身后凑近温暖宽厚的墙壁,紧韧的胸肌是她熟悉的触感。她没回头,继续向前走,在角落里找到了一副从墙上摔到地上的相框。 是一家叁口的照片,上面的玻璃已经破了,因为落在了无人问津的角落所以逃过了一劫。 男人紧跟着她,目光忽然一凛,压低的眼眉瞬间析出一层汗,冲在她之前站到了楼梯上。 “这里很久没人来过了,楼梯不稳,还是不要上去了。” 她还不能违背萧烈的命令,抿了抿唇没再上去,也是不想回忆起更多。僵持半分钟后她退了出去,只带走了那张意外得来的相框。 香炉里燃起阵阵轻烟,浓重的焚香味让所有人都在不自觉间默了下来。焚香引领亡魂,从有到无,燃成灰的余烬仿佛真的能够沟通冥界。 萧烈看着女人站在一个石台前没再回头看,脚终于动了动。他目光始终盯着她,向前一步用身体做阻挡,手臂一展捡起一个沾满灰尘的徽章。 他准备好了一切唯独忘记了他们来过的痕迹。 萧家的图腾是会放在每人身上的,按理说他们应该从未到过这里,如果在“初次”来这儿时便出现这个东西小姑娘怕是一下就会对他起疑。 想到这里他走到窗口朝着陈江勾了勾手,下颌轮廓缓慢移动。 “将这里打扫干净。” 陈江心领神会,这种事别人怕是不好做,他借着找东西的名义上楼将房子里里外外找了一遍,直到没再发现第二个能代表萧家的东西才离开。 窗外的烟灰飘了满地,有些吹到屋子里滚动到男人脚边。 叶城夫妻的合影还摆在石台上,他离着很远也看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容。眉心缓缓蹙起来,抵在牙槽上的舌尖便开始轻轻磨蹭锐利齿锋。 长腿阔步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小人,像是安慰她,又像是在证明自己,低头在她侧脸印上一吻。 温软的唇让她回到当下,她看到残破的旧家更加怨恨那些狂徒,也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的人。 曾经她发誓要远离过的生活,现在又被迫回归,而且还是以如此密不可分的方式。 “走吧。” “......” 她抬起眼睫,看到一双无比平静的眼瞳。未几露出唇边的一点皓齿动了动,像是探出云层的月光又躲了回去。 轻轻点头,她要回去拿照片却被萧烈拦住。 男人长身玉立在石台前,他那般伟岸,像是一座青山那么坚毅挺拔。惯常睥睨一切蜉蝣的深邃眼眸如同寒沉渊潭,又偶尔流过明暗错落的橙红火焰。 鸦羽般的睫随后颤抖几下挡住了凌厉眸光,男人弯下腰朝着照片深鞠了一躬。 对不起,但是我离不开她,所有新仇旧恨都等我到了地狱之后再算。 ————分割线———— 过了七夕是不是就可以虐啦~~~ 27、他痴望着那个毓秀的小人儿,她身体倾斜 从叶家旧宅往回走的路上并不平坦,经过一阵土路时睡着的女孩身体微微朝一侧歪斜了一点。 余光里闯入一个小脑袋,发顶还披着边缘模糊的柔光。男人闻到清香的刹那唇边浮现淡淡笑意,长臂一伸将她揽进怀中,腿也一并放上座椅让她舒服些。 距离萧家还有段路程,萧烈看看路旁的行道树忽然变了主意。 “去山上的小院子。” 那里他们已经去过一次,这次司机找的轻车熟路,方向盘一转就朝着山上走。 车子爬坡颠醒了沉睡的小姑娘,她的头磕在男人胸口上,抬起头目光倏然闯进那双出奇温和的漆黑眼底。 有些慌乱,这才发现原来她在不知不觉间已经睡到了他怀里。头上渗出的汗水蹭到了男人的衬衣上,偏偏今天他还穿了一件白色上衣,让那片水渍更加明显。 睡意被慌张羞赧扰袭得全无,她慌忙后退身子坐到另一边靠着车门。 男人不懂女孩心性,只是不满她的疏离。他抿了抿唇,眉心几不可查地轻皱,将小身子重新拉进怀里,动作利落干脆,带着王者一贯的霸道。 “去哪?到了。” 叶闻筝以为他说的到了是萧家,可周围不是,又定睛一看才发现他们来的是自己住了许久的小院子。 “你喜欢这吗?” 女孩眼中掠过的蘧然被他纳入眼底,但他想不明白,对她并不好的徐莹夫妻到底有什么好留恋。 叶闻筝摇摇头,又点点头,越过他看着窗外时清眸中已经有树影摇晃的轨迹。粉唇开合悠悠道出一句:“喜欢这里的花草。” 男人挑了挑眉梢,“你可以在这里待两天。” 眼瞳清朗起来,下一刻又被他封住了即将张开的口。 一吻缠绵缱绻,他逗弄着她羞涩的小舌,偏要在她失措逃离中去追逐。让她身体里渐渐燃起的火焰烧成晕染脸颊的妃色云霞,又像喝了烈性的酒,下车时任由他拉着走得脚步虚浮。 原本立在屋里的一个黑影动了一下。他目光一紧,身体倏地贴在墙上。 这里本来不该再来人,可还不等他惊异便听到一阵软糯清凌的女声。将要离开的挺拔脊背就此滞住,伴着眉心抽搐一顿顿地转过去,却在只瞥到叶闻筝一点衣边时就闪身跃出窗子。 男人落在地上无声无息,他屏住呼吸,看着女孩被男人拥到里屋,充血的双目瞪得眼眦欲裂。 ..... 走到屋里时她还在剧烈喘息,胸口的起伏让少女突出的美好更加明显。 男人不由自主动了动喉结,想起昨天的云雨,身上的衣服开始变得紧绷。 不自然地咳了一声,声音轻微到女人并没发现他的反常和眼底状若灰烬的隐火。她还流连在充满自己气味的房间里,目光里细微的闪烁仿佛溪涌淘过的流沙。 本来迫近的男人倏地停在原地,那股骤起的性欲终究被她盈动的眼眸击落。 算了,今日不碰她,若是碰了下午她就出不去了,难得她这么喜欢这里。 他等了一会儿,等身体恢复正常时出门点了一根烟,给了女孩一点自己的时间,然后再进去就正看到她坐在床上,怀抱被子望着窗外的苍翠葳蕤,目光里都是渴望。 “想去吗?” “可以吗......” 她不是自由的,就是来到这里她也如同被剪断了翅膀那般。 “汪汪!!——” 萧烈刚要说话,门外几声清脆的狗叫便打断了他。他并不讨厌狗,但讨厌打扰他和叶闻筝说话的狗。 鼻梁微微蜷起来,随着大步流星地朝外走,棱角分明的硬挺五官逐渐暴露在日光之下。 站在门口的小女孩不到十岁,两边脸颊上的婴儿肥像是后贴上去的一样,随着身体一颤一颤。手里两根绳子一左一右地牵着两条奶狗,一条纯黄色一条黑黄色。 那两条小狗像是闻到了什么气味,两对小爪子抬起来拼命地想冲到里面。 小女孩的胳膊被拽得左右摇晃,她看着面前一群陌生的大男人,怯怯地往里面望了一眼。 “叶姐姐在吗?” “童童!” 叶闻筝跟在萧烈身后跑出来,那两只小狗便越发的活泛。 她有些时日没见到它们了,比之前在她这里时长大了一圈,小姑娘拉着都有些吃力。 脚往前迈了一步,面前却突然多出一条手臂。 女人有些落寞地垂下眼睫,“它们是我带回来的,可以去摸摸它们吗?” 萧烈动了动喉结,余光里是两只兴奋到发狂的小身子。他忽然对这两只狗崽子不满,明明他也是她带回来的,可是除了上药之外她从没摸过自己。 想是这么想,可是横贯在女人身前的手臂还是落下。他拦住她的初衷是怕狗咬了她,现下妥协则是舍不得她的笑靥如花。 见他应允女人灰暗的眼眸恢复流光溢彩,小姑娘也顺势撒开了手中的绳子,两只小狗扑到她的脚边,将她裸露在外面的脚趾舔得亮晶晶。 “姐姐你去哪了,我来了几次都没看到你。” 童童摸着一只小狗的头,眼皮掀起来偷偷看了眼目光始终不离叶闻筝的男人。 “这个叔叔是谁呀,为什么要看着你。” “他好凶......” “他是......”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刻意不去想那些痴缠画面,她不自信地抖动着眼睫,两片鲜红水润的唇极其轻微地开合。 “一个朋友。” 咛语被风送到男人耳朵里,他对这个介绍不满,急遽压低的眼眉瞥到一边,一个人消化不能言说的烦躁。 小女人蹲在绿树青草间,身上的裙子落在地上沾了些露珠。 有些叶子绿得过甚便泛起墨色,正好能将隐在林间的身影完美藏匿。 他痴望着那个毓秀的小人儿,她身体倾斜他心口便跟着倾倒,直到她被萧烈拉进怀里。 28、他好像没那么高高在上亦没那么疯狂,以 屋里和之前自己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不同,黑眸轻浅环视一周后男人坐到当初自己睡过的小床上,被子里还带着女孩独特的体香,萦绕在周围经久不散。 这一刻他身体是放空的,任由和她为数不多的过往穿插在自己身上,过了许久之后才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抬起眼睫,目光落在床对面的书桌上。 桌子上放着一个简单的书架,还贴着一些幼稚的儿童贴纸。 男人挑起唇角笑了笑,在回忆里联系上儿时的叶闻筝。 他翻动着书架上的书,多是一些中学的课本,上面写着每堂课的重点。 女孩字迹隽秀整洁,一眼看上去赏心悦目,看得出来她学习不错,可是徐莹夫妇并没让她继续读大学。 萧烈眼中的温柔在这一刻凝固,嘴角的弧度也慢慢收平。 他想起那两个关在暗室里还未处理的人,婚礼已经结束,要问的差不多了,该处理的也该处理了。 忽然,书里掉出了个什么。男人看清脚下东西时目光一亮,捡起来托在掌心里是一张笑得灿烂的证件照。 他看了眼门外和窗户,生平第一次做这种有些幼稚的事。 他把照片放在口袋里怕被折伤,放在手里又怕汗液浸污了它。这张意外而来的惊喜竟在一时间让男人犹豫不决,最后他还是让人放到了车子里好生安放。 安静了有一会儿的门外又在不知不觉中热闹起来,唤回了萧烈已经飘到九霄云外的思绪。有个悄然萌芽的想法已经在心里头扎根,他从门里看到渐行渐近的翩然裙摆,刚刚的摇摆不定便在瞬间云散。 叫童童的女孩刚开始还有些惧怕他们,也许是因着这些男人的气场太过凌厉。可小孩子毕竟单纯,和小狗玩了一会儿便忘了身边还有除了叶闻筝外的其他人。 她从口袋里掏出个小橡皮球扔了出去,小狗跑得慢了没接住,那颗球便直着砸到男人皮鞋上。 “啪——”皮球弹出去老远后落在草丛里,一颗火红在绿草地里很是显眼。 “童童!” 女人跑过去抱住孩子,颤抖的眸子显露惊慌,生怕从男人的眼中看出不耐。 戒备的眼神化作一根棘刺扎在他心上。萧烈垂下眼睫看着脚下,脚趾动了动,过去捡起橡皮球往天上轻轻一抛——一道红色的抛物线在半空中滑过,这次两只小狗有准备,跑得比之前快了些,黄黑色相间的那只跳起来将球含在嘴里,在小路对面看了他一会儿后还是放到他手上。 “它们叫什么。” “黄色的叫小黄,花的叫小花。” 孩子取的名字快意直接,连萧烈都忍不住挑起了眉梢。 他睨视着小女孩的眼睛,黑瞳慢慢眯成一条线。 穿过密集睫毛的目光有些模糊了,视线的焦点最后还是寻着她身后的女人过去。 远处的人和小孩在一起毫不违和,面上波平如镜的男人已经心潮翻涌,他想象未来她会生个孩子给他,大抵也是这般岁月静好的模样。 然后大掌揉了揉小孩的头,那些被阳光照得发黄的小绒毛被揉上了静电,他手一离开便挨个立起来,好似顶着一个刺猬。 “来——” 他朝着小女孩勾勾手指,童童已然记不得自己刚刚在心里是怎么不喜欢这个坏叔叔的,他摸了摸自己的头就突然倒戈,脱离了女人的怀抱跟着他往院门口走了几步。 叶闻筝滞愣在原地,他们说了什么她没听见,等童童再跑过来时便拉住了她悬在膝盖上面的裙摆。 小手黑漆漆。 “姐姐,你上次碰到小松鼠的地方呢,我能去看看吗?” 女人下意识看了眼萧烈,男人正靠在一棵树下,身影挺括,拇指旁燃着一束火苗。 烟还没有点上去他便觉察到期盼目光。萧烈侧对她的另一边嘴角轻微勾了下后快速收平,他把点燃的香烟叼在嘴里,微仰的下颌有些痞气。 茶楼前骄傲活泼的小姑娘也好,站在晨光里的森林仙子也罢,哪个都好过她泪眼婆娑望着他。 他这副样子便是同意了。叶闻筝牵起童童的手跑进树林里,萧烈在后面跟着,还有几个保镖保持着安全距离也跟随其后。 大抵是太久没出来过了,女人和小女孩一大一小穿梭在花草间,偶尔从树叶间隙漏下来的点滴光影点缀了那双灰暗许久的眼瞳。 重新注入星灿的眼底充盈了整座银河,叶闻筝摘下朵花拿在手里,全然忘了自己身后还有人。 温风吹得男人半敞的领口颤动,蜜色胸肌袒着时隐时现。垂在前额的刘海被风扬起一些,露出整双黑璨瞳孔。 萧烈靠上一棵树,朦胧光线让他有困倦的乏意,也为女人微笑添了几分温暖。 来这里不过一时起意,既然难过的记忆不容易遗忘,那就让新的记忆代替 小孩待到下午被妈妈唤走,没了童声童语的院子又安静下来,静谧的有些窘迫。 叶闻筝的鼻尖有点红,白昼的时间还不够长,萧烈分不清楚她皮肤上那点淡淡的绯色是热的还是天光照的。 她之前回来的时候萧烈还坐在院里的小长凳上,再进门时之前的位置已经没了人,倒是空气中的香味勾走了她的眼神,让饥肠辘辘的人顺着味道走到了厨房。 陈江买回来的食材有一半是被他浪费的,萧烈不会做饭,只有汤还能勉强看的过去。 身后轻巧的脚步让男人背影僵了僵,叶闻筝看着他转过身,第一次在那张坚毅深邃的俊脸上看到窘迫尴尬。 虽然只有一闪而逝。 她今天心情不错,小孩心性让她一时忘了面前的人是谁。 迈着小碎步走过去接过男人手里的锅铲,把他烧糊的菜拣出去,又把还没料理的蔬菜洗净切好。一切都做完也不过一会儿,等盘子端上桌的时候白饭也熟了。 行云流水又熟练,和当初给他贴创可贴时一样。 “嗒嗒嗒——” 她跑到门口想去叫那些一起跟来的人,可是刚刚还停着几辆车子的路上变得一马平川,一个人影都没了。 “他们回去吃。” 肩膀落上一只大手,一点黑色进入余光。她回过头,看到萧烈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刚刚那身带着油烟气和汗水的衬衣不知去了哪里,还是一如既往的深黑,比白色更适合他。 只有几分钟,院子和她出来时相比好像又暗了一些。夜晚来临前的时刻是瞬息万变的,她喜欢这里的晚霞,特别是今天的霞光格外独特,柔粉的天空比深绯更温柔,连总是洁白如雪的小脸都被涂上一层,活像一颗水蜜桃。 萧烈没催她,但她站得时间也不久,光线再没落一寸时她便跑进屋子,走进厨房盛了两碗饭。 这间屋子很小,没有独立的餐厅,只有厨房旁边的一张小桌子。有些日子没人住过落了点灰尘也全被男人擦干净。 叶闻筝将带着温度的碗递过去,他的手顿了一下,接过来捏着碗沿的手渐渐用力,将光滑的沿壁蹭出几不可闻的细响。 她没看到他喉结滚动的那一下,两个各怀心事的人在如此平静的氛围里吃了一顿饭。和在萧家时不同,他好像没那么高高在上亦没那么疯,以往所有的嚣张也都不是他自己的,今天忽然就变耐心温良。 周围是她住了许多年的“家”,现在这个熟悉的环境里多了一个人,气氛竟也莫名和谐。 叶闻筝在收拾东西,萧烈做不好索性靠在门框上等她。窗外的月色正好,月光清莹到远处山上的树木都清晰可见,他只看了一眼就又回头望她。 “你平时都做点什么。” 他又说了一句如此平常的话,他们从相遇伊始仿佛都一直是一个在追逐一个在奔跑,突然变成平和普通的对话让她有些不适应。 他变了,从雨中回来就变了一个人,虽然还是有深刻在血液中的霸道无法藏匿,但确实不同了。 这点转变让她无所适从,她忽然觉得自己没有应对这种他的能力,还不如之前那个他能直接推拒了来得简单。 “晚上会出去散步。”说完后抿住嘴唇,洗好手在灶台旁边的毛巾上擦干。 干活是很好的掩饰,可做得再慢也有结束的时候。手擦干的那一刻她站在原地不知道要做什么,也不敢回头看他,生怕引起他的兽性。 可到底温暖还是在步步接近,就当她开始认命时男人拉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轻轻揉压。 “那今天也去。” 这里离山脚的城市灯火其实并不远。只是山路曲折,即使她熟悉也不免有些难走。 下过几天雨的小路还藏了一些泥泞,很不幸她踩到了。 女人身子一歪,落进一个怀抱里。 “慢点——” 身后的胸膛坚硬厚实,抱住就不肯再撒手,两人就这么一路走到山脚下。 往前走了有一会儿,动作紧密无间的两人始终没说过话,直到周围的光线越来越亮,叶闻筝才发觉自己走到了城市的边缘。 “我之前在那边上过学——” 她指着那边的几栋楼,窗子已然都黑了,只有个影子。 这是叶闻筝今天第二次忘记身边的人是萧烈。 “想回去上学吗?” 波动的眸光定住,女人的视线从远方猛地移到他脸上。 他的表情很认真,不像在逗她。所以她没问他真的假的,可他能感觉到自己怀中的躯体已经开始颤抖。 “我能去吗?” “能,只要你不离开我,我就让你回去上学。” 萧烈开出的条件诱人,她当初是想继续上学的,可是徐莹不让。从高中毕业到现在快一年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每天要做点什么。 他不会急着要反馈,因为从她的眼神里就已经看出她的抉择。 徐莹舍得给她的东西不多,缺失的每一样都能当做和她亲近的纽带。 突然,一道光线慢悠悠划过男人瞳孔。凭着本能去追寻光的源头,他看到一盏孔明灯正在升上天空,紧接着后面又跟上几盏。 与此同时前方也开始喧闹起来,一群学生模样的人围着一对年轻男女,那个男孩满脸通红站在女孩面前,在她说了什么之后如释重负地抱住了她。 然后便是周围人的起哄声,他们身后是几盏逐渐升空远去的昏黄光点,在墨蓝天幕上像是画上去的几笔星辰。 包裹在周身的热量在下一刻散去,他蓦然放开了自己,大步流星走到那些人的旁边。 刚刚求婚成功的年轻男孩对于自己没用完的道具毫不吝惜,没接萧烈递过去的卡片,大方将东西给了他。 男人回到自己身边,她还愣着,木然地看着他拿着塑料包装的两边翻转了几下找到封口,又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打火机,才知道他要做什么。 ——他要点孔明灯。 “抻着那边。” 睁愣之下的小人儿第一次如此听他的话,她帮他扶着纸灯,他低头点燃,火苗在跳跃,将立体的五官映得更加深邃。 温暖扑面的刹那她松开了手,粉色的纸灯慢悠悠地向头顶飘去。刚刚人群中的年轻男女已经准备离开,那个女孩看着比自己大几岁,正在朝她招手,笑靥如花的脸上嘴唇无声地开合。 轰—— 叶闻筝忽然红了脸,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趾,觉得周围的目光都带着灼热温度。 女孩说的是你男朋友真帅 孔明灯会飘去哪全凭风的心情,一盏孤独的灯火是他们归路的背景。走回小屋的时候门口又停上了两辆车,有几个她熟悉的面孔坐在里面,许是萧烈吩咐过,从始至终都没人下车去打扰,等到快要休息时他们才进到之前徐莹和王林的主卧里。 “他们都睡那里吗?” 那间屋不算小,但也睡不下几个大男人。 萧烈摇摇头,将窗帘拉上掩去一窗夜色,又把门从里面插好。 “只有两个人,剩下的都回去。” 窗子关上后一点外界的声音都听不到了,这间狭小的房间仿佛一瞬间孤立在六界之外。她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还有男人逐渐接近的脚步。 萧烈慢慢走向她,皮鞋和地面每接触一次他的体温就升高一度。带着即将到爆发边缘的隐忍,只待一点火星势头就足以燎原。 钢铁般的手臂倏然搂住她,用带小孩的姿势把她带到床上,高大的身体转瞬之间压下来。 “筝筝?” 她慌不择路闭上了眼,像是遇到危险时只会藏起头的小动物。他低低地笑,关了灯手指撩拨两下她的睫毛,声音有引诱的味道。 “睁开眼睛。” 睫毛虚虚颤抖,到底还是没能禁受得住他的诱导。 她张开眼睫的一瞬男人拉开了窗帘,夜幕上繁星浩瀚,照进眼底便是又一个宇宙。 ————分割线———— 追更:yushuwu.biz (woo18.vip) 29、他舔了舔冒出嘴唇的尖牙,像捕猎前一刻 拉开的窗帘忘了是什么时候又重新拉上的,静默的气氛在光线复而昏暗后又变得紧张,周围的温度也在不断升高。 萧烈身上太烫了,贴在她皮肤上的感觉像是灼烧一般,也让她有了头脑发晕的错觉。等到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身上衣服已经不翼而飞,他穿的那件被揉蹭得皱巴巴的上衣也不见了。 凭借那一点光亮她睁大了充斥水光的眼眸,他趴在自己身上忘情地吮吸胸口的红豆,另一颗被他两指揉捏,入目是他短粗黑硬的头发,额前依旧有些长,挡住他半片鸦羽浓睫。 目光大抵是有重量的,但也可能是她屏住的呼吸出卖了她。男人疼爱的动作止住抬起头,薄唇上沾着水亮的津液。见她在看他便挑起一侧唇角,笑容邪魅痞气。 黑瞳眨了眨,舌尖绕过嘴唇一周。 “有奶味。” 婚礼那天也是这般无赖,和贴在她耳根说的那句“你有”一个声调,连狡黠得意的眼神都不差半分。 “没才没” 反抗的话说不到结尾就被封住了唇,才清醒了一瞬的神志又进入迷离之境。 余光里只有沟壑纵横的肌肉块垒,还有几乎布满整个胸腹的狰狞疤痕。 她热得晕乎乎的,从身体内部生出一种难以忍受的酥痒。最开始有变化的是少女的禁区,和上次在浴缸里一样开始牵扯出连绵的丝线。可是又与那次不同,她现在躺在床上,身下空无一物,并没有水能做遮羞布。 异感让她不自觉地夹住了双腿,妄图获得解脱,可是她越是磨蹭那一处感觉就越是强烈。 怒起的昂扬早在推走她胸衣时就有了反应,赤红发紫的前端吐出股股晶莹粘稠,偶尔沾到她的肚皮上便与细腻难舍难分。 初到她身上是带着男性体温的,只需片刻就染上寒凉,感知格外明显。 经过人事的小人儿已然不是一张白纸,她知道沾在她小腹上的凉意是什么,原本面对着男人的脸蛋忽地侧了过去,即使目光迷离着也不敢再同他对视。 这场性爱来的顺理成章,她第一次没反抗。从回到这个小院的那一刻起,她就总是会忘记面前的男人是谁,曾经做过什么。也许是他做饭的姿势太笨拙,和他平时雷厉风行的样子差得太远;也许是他点孔明灯的时候太认真,他又不像是那种会为了什么认真的人。 不过这些她现在都来不及想。 紧合的膝盖被分开,暗自翕动许久的穴口被庞然大物顶住,偏偏又一下将入侵者含住。热烫让她有被抓住把柄的心虚,她不敢再动,可身体却不听她的,在她祈祷不要再出现什么羞人事的时候又涌出一股新鲜温热的淫液。 这次彻底乱了,男人赶在她之前钳住她两条腿,借着窗帘缝隙流泻进来的星光看她腿间随着呼吸缓慢变化的闪烁,眼眸中的墨迹晕得更开。 胯间的欲望激烈翻涌,从下午就开始持续的欲念到了一个临界点。 抬起头是躲在被子下面的小人儿,她一只手的手腕还推着他的肩膀。纤细的柔荑如此酥软,推拒的力量比纱还要单薄。 欲拒还迎似得。 控制了一天的男人终于在此刻卸下了温厚的面具,他舔了舔冒出嘴唇的尖牙,像捕猎前一刻睥睨猎物的野兽。 跳动的大物重新顶上不断冒出香蜜的谷口,她湿得出奇,那些黏腻都沾在硕大的圆头上,只需一瞬就将整个伞盖磨蹭得湿淋淋。 这次他抵住自己之后没有再移开,那柄尖利的肉刃一点点挤进她的身体。比之前温柔些许,却也带着不能反抗的嚣张霸道。 “啊” 纾解的快感盖过了身体撑开的疼痛,刚才所有的隔靴搔痒都不如被充实来的舒畅。欲望摧毁了人的恐惧和理智,她无意识地咛叫靡靡诱人,侵浸在情事中的女人丝毫察觉不到,却点燃了男人一触即发的火苗。 顶端终于亲吻上蕊心,最后推进那一下是蓄足了力量的,花蕊都险些被撞开。 萧烈抻下挡在她面前的被子。娇颜散开的粉霞连眼尾都险些一并染红,杏眼微微眯成一条缝,只有长睫翕动中还能看到光影。 他有些兴奋,随即不管不顾地抽动起腰身。 水声四溢,这种声音对于男人来说是鼓励。筋脉突兀的大物抽出来时油光水滑,上面是他们交织在一起的体液。如此狭窄的小穴包裹着他的利器,连每一条跳动的筋脉轮廓都要刻在她身体里。 他沉醉地睨着女人瞬息的反应。绯红热烫的面容或失神或纠葛,口中零零碎碎地低吟。还有主动攀上他脖颈的玉臂,都让他在黑暗中笑得更疯狂。 性器融合时是两人贴得最近的时候,成就感满足了男人的占有欲,这次性爱比之前的都痛快,她不再那么排斥他,还肯抱着自己。 抬起她的两条腿压在她身上,将小身体折成两层。这个姿势让原本就狭窄紧致的穴道又变得曲折,内里的褶皱在一瞬间变了位置,深埋在她体内的肉根跳了两下,男人浑身肌肉霎那绷出凌厉线条,嘴唇咬得通红。 “操!” 骂了一句,手臂和太阳穴都暴起青筋。他攥着拳头在床上戳了一会儿,屏住呼吸才把那股想交待的劲给忍过去。 前胸后背也被刺激出一层汗液,细密的珠光附在沟壑鲜明的身体上,她在夜里都能看得到。 被填满的快感让她忘乎所以,有黏腻沾在稀稀拉拉的耻毛上,随着他抽离或者接近又有越来越多的湿粘贴上她。 搂着男人脖子的胳膊越发紧了。 恍惚变成风雨飘摇中的小草,柔嫩茎叶只剩最后一丝纤维还相连。 “筝筝。” 他冷静不下来了,体内的火化成皮肤上的惊红,脖子上的血管一齐暴起,在把她按向自己的那一刻全盘倾泻。 热流充实了小腹,搭在男人脖子上的手臂动了动。 手的主人在高潮余韵消去后清醒过来,滞留在脸颊上许久的殷红有了别的含义,然后就软软地落了下去。 盖得粗糙的房子根本不隔音,那些面红耳赤的声音都顺着门缝传到了隔壁。 隔壁屋里的两个男人面上有些尴尬,听了一会儿便出去躲清静。 房子旁边的树木密集,藏匿在其中的黑影融入了夜,里面毫无察觉。他手里的枪管拨开树叶对着那扇窗子,牙齿无声磨蹭。 手指搭上扳机已经准备用力,房门却忽然开了。随着他目光一凛,即使不甘心还是隐身消失在树林里。 他被恨意冲昏了头脑,狡猾如萧烈怎么会独自出门。现在杀了他无非是将女孩置于险境,萧家人不知道会怎么对这个毫无根基的“女主人”。 牙齿终于研磨出声,他走路的速度变快,最后甚至变成跑的。山下有了路灯,他带上口罩将自己面容掩去,跳上一辆毫不起眼的车子,一路开到相邻的另一座小城。 身影如同幽冥,无声进去一座外表极其朴素的居民楼。这间公寓小的出奇,较宽敞的那间卧室亮着淡黄色的灯光,是他走时打开的,床上依稀有个人影。 他看了一会儿,目光中的戾气便散了。 ————分割线———— 首发:po18vip.xyz (ωoо1⒏ υip) 30、“别乱想,动手吧,没了她就等于要了他 清醒迷离反复变换,最后连他不停晃动的影子都有些看不清了。 动物先于阳光觉醒于山林,空气还蒙着淡青色。叶闻筝被第一声鸟儿的鸣叫唤醒,身后是安稳如山的温暖,那双有力的手臂整夜都不肯放弃与她的纠缠,这是第一次她醒来之后他还未曾离开。 山里的清晨是静的,少有鸟虫窸窣能让人觉得烦恼。男人睡觉轻,枕边人细微的变化在梦里他竟然也能捕捉。在叶闻筝起身的刹那他飞快抓住了她两个手腕,翻身将人压到身下。 男人下颌冒了些胡茬,刚刚醒来的眼睛有些迷蒙,眼球还被一些细小红丝缠着。他们离得很近,昨晚那些缠绵的画面本来断断续续,现在居然在他的凝视中越发清晰了起来,到最后枝叶末节都能回忆起。 萧烈不知女人心思,眼中的热忱只是昨晚餍足后的欣喜,想要时刻同她亲昵。 尖利的胡茬扎了扎她柔嫩的手心,他起身之前拿过搭在椅子上的她的衣服放到了床上。 叶闻筝浑身骨头都是酸的,特别是腰和胯,整个好像都已经不是自己的。她不想在男人面前显露尴尬,伸长了手臂去拿裙子,却还是忍不住在抻到腰的时候哼出声。 “嘶——嗯......” 声音很快收住,但没能逃过男人敏锐的耳力。 萧烈已经穿好了衣服,听到声音回过头看到一张扭曲的小脸。 轻轻牵起唇角,他好像将过去二十几年未曾有过的笑容都补在了这几天。黑瞳扫过床上,拿起刚放下不久的内衣扣在她前胸。 “是这么弄吗?” 动作有些笨拙,但所幸弄对了。小女人一大早就红了脸蛋,想拒绝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又咽回去。 反正说了也没用。 已经在院里的两个人听到卧室门响同时间望过来。叶闻筝寄人篱下许多年,最会捕捉别人脸上的细微表情,虽然只是一晃而过,但她从这两个人的眼中看出了讳莫如深,还有一点探究的意味。 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这间屋子并不隔音,之前王林他们回来住时在那屋说话自己都能听得清楚。 脸上的热烫不降反增,刚刚还能用晨起做幌子,现在倒是再没有理由掩饰两腮慢慢揉开的醉红了。 ...... 她虽然“嫁”给了萧烈,但是却对萧家一无所知。吃早餐的时候听到他们讲话才知道留下来的那两个人一个叫陈江一个叫于贺,大抵是萧烈比较信得过的人,否则也不会带在身边。 昨晚走的那些车在她没注意的时候又悄无声息地停在了远处,屋外热闹起来,有个小身影在门口站着,几声清脆的狗叫声震惊了清早的山林,站在枝头的几只鸟飞起来落在旁的树杈上。 叶闻筝吃饭慢,等她擦干净手出门童童已经转了有一会儿。 “叶姐姐——” 小孩子很乖巧,也对某件事有着很深的执念——比如昨天走了半天都没见到的松鼠。昨天一晚梦里都是一身绒毛的小动物吃坚果的模样,她想看看,所以今天来的特别早。 “你也梦到松鼠了吗?” 说到梦,叶闻筝脸上僵了一瞬,甩掉脑子里那些一直挥之不去的残影心虚着点了点头。萧烈坐在一旁,两条长腿搭在一起,即使在简朴的小院里也依旧盛气凌人。 侧眼瞥到她的模样悄悄弯起眼睫,锋利的眉尾融进碎发边缘里,那股凌厉的势头瞬间削减了一半。 “小心点。” 那双昨晚吻过她全身的唇淡淡吐出两个字,然后便没再看她,目光转而投向远处的山峰。女人有些讶异,想起他昨晚在山脚下对她说的,咬了咬唇,带着已经迫不及待的小姑娘走进晨雾还没散尽的林里。 女人,小孩,两只小狗,薄雾氤氲了苍翠葳蕤的山林,朦胧得像是走进了水墨画里,而她是画中最惊艳的一笔。 然后那身影便越来越远,他的目光也跟着越来越窅然。 “童童?” 晨起的动物出来觅食,小孩得偿所愿地看到穿梭在树梢上的小精灵。她跑得很快,叶闻筝腰背还酸着没追上她,不一会儿小姑娘和小狗便没了踪迹。 她倒也不担心,童童不至于在这里走丢,唤了几声没人应也就算了,捏着酸疼的腰身慢慢地在山路上走。 温和的女声越发近了,隐藏在树丛后面的女人抿了抿鲜红的唇,看着远处那道轻盈袅袅的身影。 她仰着头目光游走在树杈上好像在寻找着什么,被阳光照亮的眼睫纤长且光泽,眸子通透起来便是琥珀色的。特别是她茫然远望的懵懂眼神,自己看了都不自觉失神。 目光游移向下,露在裙子外的四肢也白得晃眼。 猩红嘴唇挑起一边:“真是个美人,怪不得能被萧烈看上。” “您不用非要过来。” 身边的男人摆弄着一只塑料桶,拧开盖子一股刺鼻气味传出,另手从旁边的包里掏出一盒火柴。 “我来看看我的儿媳妇,毕竟是最后一面。” 赵秋妍用冷漠的语气说着温和的话,那男人不由得挑开眼皮,被她阴凉的目光弄得浑身汗毛都立起来。 他不明白为何要大动干戈地去动一个小丫头,而且就算要动直接杀了也就是了,干吗要这么费劲。 眼中的不解被她都看去,赵秋妍扯了扯唇。 “别乱想,动手吧,没了她就等于要了他的半条命。” 她走到这片树林里树叶最密的一处,树与树之间枝桠纠缠在一起,有些缠得深了便再也分不开,连绵牵扯,遮天蔽日,阳光再执着也不容易脱离禁锢。 再往前走是当初她遇到萧烈的地方,她想起那天心头一颤,鬼使神差地走到那间废弃的小房子里。 房子还是那般小,内外两间,她走到里面那间,杂草碎石都一览无余,甚至角落里仔细看还有些斑驳深暗的血迹。 “汪汪......”几声犬吠离得很远,专注的目光却被撞开裂缝,蓦然颤抖聚焦。叶闻筝转身想去继续找童童,却闻到一股焦糊味道。 “叶姐姐?” 童童回到刚刚的地方,初升不久的阳光照不到这里,忽来的昏暗让小女孩有些怕。她蹲下身体抱住一只小狗,口中喊着叶闻筝。 许久不见回应,不到十岁的孩子没有成年人那么敏锐的危机意识,只顾跟着小狗往前寻找她。 往上走的必经之路上站着一个极贵气的女人,身上穿着只有电影里的演员才穿的衣服。见到她来了眯了眯眼睛,笑得温和清丽。 “哟,怎么还有个小丫头。” 她侧过头用余光罩住不远处的小房子。 “我找一个漂亮姐姐。” “嗯?上面没有人,要不你去别处找找?” 小女孩抿了抿唇,硕大的眼睛闪了闪,随着后退两步离开了赵秋妍的面前。 她以为叶闻筝回去了,毕竟那个叔叔看上去总是很严肃。可刚走了一半,本来好好的小狗突然发起狂来,也不听她的叫喊疯了一般朝刚刚过来的方向冲上去。 “诶——!” 喊了一半就停住,她听到有人一起过来的脚步声。小身子轱辘到旁边的草丛里将自己埋起来,惊惧地看着那两个浑身精黑的人从面前过去。 她怕是碰到了妈妈口中的“坏人”,低低的哭声从嘴里漏出来,她捂着嘴半滚半爬地往下跑,在撞上一双坚硬挺拔的长腿时终于喊了出来。 “啊!不要抓我!” 萧烈抻起孩子的衣领,当目光对上那双哭得水光充盈的眼睛时她瞬间安静下来。 “怎么了?” 极远处的犬吠声非常疯狂,狗平时是不会这么叫的。萧烈环顾四周,在看到冲上苍穹的灰色浓烟时瞳孔骤缩。 小孩扔给身后的人,男人手脚不听使唤,他又一次在下属面前失态,往前冲的时候差点踩空摔倒。 31、夫妻本该一体,结发便不能背叛,他怎么 小屋建的地方是林中的一块空地,周围尽是些裸露的青石,本来远离树木位置并不容易被引燃。 可长久没人打理的门前堆满了积年的落叶,厚厚的一层成了最好的燃烧物。 跟在赵秋妍身边的高瘦男人看着身影窈窕的女孩走进屋里,伸手扯了扯自己左耳上的耳环又摇了摇头。 这已经成为他的习惯性动作。 可惜了,这么秀气的姑娘。 但只是想想而已,怜香惜玉是男人的通病,却丝毫不影响该有的残忍和下手速度。 小屋没有窗户,只有边缘毛躁且合页都要烂掉的门。当初盖这个房子的人也是不走心,连门框上的水泥都没抹平,可就是这样小姑娘站在那里依然赏心悦目。 美人是不需要过多雕饰的,一身素色长裙和自然散落肩头的青丝就足以映衬她所有美好。 萧烈大婚那天他就躲在常家人的车上,亲眼看着那个执掌乾坤的男人如何在美人面前折腰。他有点打退堂鼓,但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萧烈在不远处,赵秋妍也看着,留给他的时间少得可怜,就连胡思乱想时手上都不能停下动作。 如果他现在跑了不用等萧烈,赵秋妍就不会放过他。 这个女人心思毒辣又莫测,连自己跟了她这么多年都没能摸清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过所幸那女孩停在了里面,里屋和外屋隔着半道墙,正好挡住视线,只要他不出声音就不至于惊动她。他飞快地把汽油倒在门口的干草上,侧身的功夫手中多了根火柴。 火柴划过盒子的刹那被赋予短暂生命。两指松开,冒着微弱红光的小木棒坠落在枯叶杂草上。一根火柴的热量与火星如此渺小,却也有毁天灭地的能量。 清晨的露水早就蒸发的差不多,根本不足以阻挡被蓄意点燃的火苗。火势迅速蔓延,灰烟飘出来的瞬息他有些紧张,生怕女孩发现什么,也不敢回头直接跑到赵秋妍刚刚待的地方,才发现女人早就走了,只有和自己过来的两个人在那里等着他。 “急什么——” 其中一人扯了他一下,胳膊生疼。 “风往那边吹,老天爷都帮我们。”那人抬手一指晃动的树梢,男人随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脸上的汗珠随之落下一滴,但是依旧不放心。 这种事他不是第一次做,但做完之后心神不宁却是头回。最重要的是萧烈就在附近,那个恐怖的男人是云市多少人的噩梦,就连名字也不敢随意叫出口。 “汪汪......” 被人扯住的胳膊还在被用力拉扯,他正要转身之时突然听到两声狗叫,虽然极远但也足够让他心惊胆战。旁边两个刚刚还一脸云淡风轻的人身体明显一抖,沉寂半秒后迅速转身跑进反方向的林子里。 刚刚还好端端的门外不知何时燃起了火。女人眼底骤起云海翻腾,生生不息的潾潾清潭水凝至冰,结成一面清凌的明镜。 映在眼底的火苗像是个生命体,它肆意在女孩眼中扎根生长,又无所顾忌地榨取她所有生命力与养分。 火已经在周围蔓延开来,滚烫焦灼的热浪翻涌席卷,浓重的黑烟汩汩汇入小屋,还夹杂着些许燃烧腐败的臭气。火烧得仿佛不是树叶,而是经年累月积攒起来的时光。腐朽化为灰烬的味道强迫撕开了记忆的血痂,刺激着女孩每一条神经,视线在泪水侵占眼眶之后模糊成一团虚离。她面前倏然出现一条无形的时空隧道,不等反应便一头栽进去。 密集不断的枪声,绵绵无尽的铁锈味,激烈跳动的火光,屋顶翻滚的黑烟,还有堕落在灰烬中的乌鸦。 她后退了两步跌到地上,两行泪水掺杂着闯进眼中的烟灰流下来,犹如最轻盈的墨,狠心将无暇肌肤染浸。 身后是她的小床,她抓住垂落在边缘的床单边角使劲揉捏,直至手指失去知觉都不肯放开。爸爸曾经说过这间屋子是她的公主房,他们几乎每晚都在这里为临睡的自己讲睡前故事,还有她放在楼下的娃娃还没拿上来。 手里的布料依旧柔软,可是火焰却已经沿着地毯爬到了她的门前。 “爸爸......妈妈......” 哭泣的声音从低到高骤起,她缩在当初萧烈躺过的角落,周围仿佛还有男人身上的气味和血的味道。 回忆里的自己终于强撑着最后一分力量起站到窗边。打开窗户的瞬间浓烟被吸出窗外,而愈演愈烈的烈火却乘胜追击,不肯给视线半分清明。 她大口地喘息,哭红的小脸五官纠葛在一起,从未觉得氧气如此奢侈。 天空黑得看不到一点星辰,夜本应是宁静是死寂,是平和的万家灯火。她企盼着,踮起脚尖朝外面张望大声哭喊,终于在隐秘的一角瞥到零星光亮。 那光线本来在小树林的另一边,穿过稀稀拉拉的树木灯光已经被切割的七零八碎。破碎如裂镜似的晶灿投向四处,她在细碎迷乱间恍惚失神,眼中的喜色不过半秒就又被更加强烈的恐惧颠覆。 眼瞳流光震荡,心肺都被挤压到一处。沾着烟泥的小手捏着领口的扣子,指甲扼到皮肤也毫无察觉。 不是爸爸妈妈。 紧接着零碎光线仿佛突破了一个结界,在某一时刻倏然密集。 另只扒在窗台上的小手落了下去,聚焦在她瞳孔里的光斑照亮本不该属于她的惊惧绝望。 最前面的车子是最先停稳的,她视线自然落在它身上。后驾驶位在惶恐凝视下打开,一条裹着黑裤的长腿稳稳落在地上,紧跟着出来一个身材魁梧壮硕的男人。 他微微垂着头,小女孩只能看到他乌黑发顶和宽大肩背。西装是随意披在身上的,他好像也被火焰的热烫打扰,下车站定瞬间手抓住一侧衣领,手臂利落向后一挥将衣服扔回车上,而后不等她看清他的模样就已经消失在眼前。 ...... 男人循着浓烟和犬吠跑到山上,到最后几乎是撞到跟前。他赤红的双目胜过眼前的烈火,身形虚晃险些倒在地上。 “筝筝......” 左右不见那道婀娜身影,童童哭着跑下山,两只小狗在屋前狂吠,声音里多了些刚刚没有的呜咽。他脚步微顿,看到它们身上烧焦溃烂的皮肉,一切都在提醒他心中的恐怖念头是真的。 “先生,你不——” 他根本没注意面前横着的手臂是谁的,反正不管是谁的都会一并甩开。 可身后的人不依不饶,他们比深陷情网的男人清醒得多,萧烈不该为了一个女人去死,他的命比其他人的重要太多。 男人被阻止的恼了,他拔出枪手臂向后扫过一圈,黑瞳阴鸷寒光毕现。 却没有杀意。 “别过来,这是我自己的事。” 那几个试图过来拦住他的人都僵在原地,凝视枪口不敢再向前半步。 浓烟围着房子翻滚起伏,根本看不清里面到底有没有人。可他已经没有时间思考抉择——小屋的房梁在高温炙烤和火焰灼烧下已然开始摇摇欲坠。 温香暖玉仿佛还在怀,她纤纤玉臂曾和他脖颈贴合,细腻皮肤的触感还残留在身上。 夫妻本该一体,结发便不能背叛,他怎么舍得丢下她不管。 没有任何迟疑,他扔下外套凌空跃起,一脚蹬过墙壁跳进屋里。 32、“听话,只要你睁开眼睛我就再也不关着 坠落的过程仿佛飘在云里,纤细的身体像是被抛弃在空中的浮沉。 她落在地上,并没觉得很疼。不知过了多久,恍惚中有人抓住了她,她像个待宰的羔羊,也只能接受自己的命运。 可是预想的杀戮却没有来,有一双手臂将她拖起,带着令她讶异的温柔。 这个人的怀抱很温暖,手臂亦有力,竟让惊恐惶然的心遽然恢复平静。她的侧脸贴着他的胸口,就连心跳都和整夜拥着她安眠的男人如此相似。 萧烈。 她好像听到萧烈的声音,说的什么忘记了,只记得声音很轻柔。 铺满沙石的土地是坚硬的,细沙割伤细腻如脂的皮肤,随着鲜红流淌空洞许久的眸光又重新亮起来。 她失神只不过片刻,却像过了几年那么久,以至于身体也颓然无力,一切力量都被抽离连站起来都做不到。 两条瘦小的狗在门口不停转圈,它们走得越来越快,妄图用自己单薄的身体去挑战火焰。靠近火堆的毛发被炙烤得焦糊,几只尚且稚嫩的爪子因为抓挠土地的力量过大,有的指甲已经被生生掀掉,露出鲜红的血肉,鲜血还在涓涓流淌。 “别......别进来。” 叶闻筝不想再有生命因她陨落,可动物却比人单纯的多,即使舍弃一身毛皮也不愿放弃自己的救命恩人。 火焰还并未将门封死,她还有跑出去的机会。身体前倾,试探的一步已经用上毕生勇气。可热浪和焦糊气味不肯饶过她,总是在她好不容易触摸到悬崖边缘时又将她拉进深渊,不停提醒她所有恐惧过往。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却又要轮回一遍。她无法冲破无形的桎梏,就像她无法真的彻底释怀过去。这些陈疾寄生在她身体上挖干她的生命,又成为时刻缠着她的荆棘。 然后她又看到萧烈,他的模样在她记忆里穿梭,就好像那个怀抱真是他那么真实。沉寂多年的心魂从他喂给自己的那碗汤开始萌动,她只能压制却无法断绝念头生长,后来又随着孔明灯一起升空,要飞去哪里全靠风的心意,再不是自己所能左右的。 火烧得很快,夹着火星的烟尘迅速盈满整个屋子,她几乎快要汲取不到氧气,微微翕张的檀口只能吸进更多焦灰,喉咙被灼烧的生疼。 轻仰着的下颌动了动,浓烟中看不到羽睫的颤抖,也无人欣赏鲜花凋零。勉强倚靠墙壁才能坐着的身体倒在地上,黑发缠了满地,和浸过男人血液的砂砾绕在一起。 “萧烈,萧烈......” 下意识喊出口的名字让她都觉得不可思议。女人被浓烟和烈火隔绝在世界之外,穿过滚烫烟雾,她好像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或狠厉或痞气,或冷漠或缠绵。然后搭在身体上的手便摸上那些附着了暗红的尘土,仿佛在揉搓温柔。 希望这世上不要有灵魂,否则她大概会为了濒死前的放纵后悔。 下一秒,顶天立地的男性身影出现在门前,带着一直萦绕不散的缱绻闯进烟尘。可惜她闭上了眼,没看到他冲进火焰中的决然。 男人跳进屋中的时候手扶了下墙,被火灼了许久的墙壁已然成为滚烫的石板,毫不留情烫下他手中一块皮。 皮肉气化的焦糊味在浓烟中不值一提,钻心之痛他也不在意,红丝缠绕的眼瞳充斥从未有过的恐慌失措,他朝前挥了挥手,撕开浓烟一角终于看到萎在角落的女孩。 “筝筝!醒醒!” 不久前的晨雾少女仿佛上一世那么遥远,她的眼睫紧阖,娇颜附着泪水曾经流过的痕迹。 骨节分明的手反转,指背轻轻剐蹭她眼底的小绒毛,他那么钟爱的柔软。 “听话,只要你睁开眼睛我就再也不关着你了。” 不用陪着我也可以。 他无法想象没有她会如何,是依旧像个机器一般冷硬,还是比之前更不堪。 但现在他只想她活着。 萧烈视线遽变得更模糊,铺天盖地的绝望让他眼眶发酸,有什么冲破他的理智落在地上被吸收或蒸发,也同时洗清眼中的灰土,让他得以看到她颊上被揉开的两团墨灰色云雾。 被环绕在热气中的体温不可靠,她雪白的颈子就在眼下,他两指颤抖着摸上去,感受到跳动的刹那仿佛自己也被赐予了新生。 迷离中有温热吻住她的唇,湿润缠绵,她唇干口燥,本能将津液当做甘霖,小舌主动迎上去。 滴落在她眼皮上的水滴在热浪中竟也炎热的难以忽略。脑海中的影像在这一刻被赋予了生命和肉体,大抵刚刚听到的脚步不是幻觉,萧烈居然就真的这么出现。 “萧烈......” 周围尽是火焰吞食杂草和破家具的噼啪声,她的喃喃细语几不可闻,唯一能交流的只有紧捏着他衣角的依赖感。 紧接着她感觉自己身体凌空,染红眼前的跳跃橙红瞬间消失,被带着一股清香的黑暗替代。 找回理智的男人直起身子回过头寻找,从外面伸进来的干藤烧到了屋里,刚刚他进来那一处缺口已经漫上火焰,不可能再从那里出去,更何况还要护她无虞。 整个水泥地面都是烫的,他的鞋底几乎都要熔化,高温炙烤着脚底,针刺一般生疼。 浓烟遮蔽视线,连外面的声音都一起被吞食。男人只能凭感觉判断方向,躲避着两边的火焰还有时不时窜出的火苗。 他一手抱着人一手往前探路,将女人身体用衣服盖住,尽量包在自己身体范围内用血肉之躯挡着她,连她满头的黑发都舍不得抛弃。 火燎到手臂上如同撕扯血肉,他踢开地上一个燃着的板凳,将人侧到另外一边时摸到她手臂上的水泡。 那些柔软的小凸起好似对他的嘲笑,他曾在婚礼上起誓护她一生周全,可还没有几天她就倒在了自己眼前。 突然,流星般的细碎火星在他面前落下,他抬起头看到已经完全乌黑的房梁,中间只有一点还相连,岌岌可危。 “萧烈。” “你走吧......” 怀中人艰难开口,他到底不欠她的。 可他没听到,或者说置之不理。 目光震荡,利落下颌滑过一滴汗水。他没时间再探路,一把扯下腰带上的图腾放在她手心。 整个动作飞快,下一秒抱紧她贴着墙壁奔跑。火舌烧过他的皮肤和头发,焦味里掺进焚烧死尸的臭气,伴随着刀割般的疼痛,终于瞥见一点不同于灰烟的光芒。 “啪——哗!!——” 跑步带起来的风改变了火的方向,一束火龙倏地窜上房顶,给脆弱不已的房梁最后一击。 屋顶到了生命的极限,断成两半和瓦砾一起轰然倒塌。 33、她是他生命力的来源,就算是死也舍不得 火焰烧灼木头的声音连绵不绝,头顶的火星还在掉,将男人衬衣烧出一个个细微小洞。周围浓烟翻腾似雷雨前被狂风蹂躏的积雨云,气浪将烟雾揉捏成一层又一层,热浪和呛人的烟尘席卷着两人,封死所有呼吸的通道。 烟气熏得他嗓子干辣,喉头兀自滚动,却没有可以润滑的津液,越是动便越是疼,仿若横着一把尖刀。 “萧烈。” “你走吧......” 怀中人在抵抗,他只当没听到,更没时间再探路。一把扯下腰带上的图腾放在她手心。 就算是他不能活着出去,这个也能保她平安。 门口近在咫尺,黑灰和着汗水和油脂附着在男人脸上,他被突袭的热浪顶得身子一晃,身体碰上旁边的墙壁,裸露在外的小臂触到墙面瞬间“呲啦”一声,竟然急遽气化出一道白烟。 面前有一条狭长的起火点,已经看不出本来是什么东西,却挡住了唯一的路。 “咔——!” 迟疑不过半秒,头顶忽然变大的异响震荡瞳孔,他没时间再去看被烈火摧残的奄奄一息的房顶,近乎本能地紧了紧手臂。 火焰跃然于眼底,将跳动的频率默默记下。紧接着,狭长眸子微阂心中默数秒数,张扬火光尽数吸进墨色渊潭。 二,叁。 叁个数字数完的刹那他睁开眼睛,身体蓄力毫不迟疑地跃起,在火焰最低的倏忽之间跳出烈火的包围带。 泛着青黄的火苗燎过他的裤脚,他还没来得及感受到疼痛身后便传来一声巨响。 “啪——哗!!——” 屋梁终于不堪折磨倒了下来,堕落的轨迹划在男人眼底时间都变慢。包裹着它的火焰瞬间在四周溅开化成无数火花,像是暗夜中的星灿那般惊骇刺目。 耀斑灿烂到辉煌,灼热迷乱了他的心神,邪恶疯长越来越趋向卑劣的本性。 不如算了,就这么死在一起,她便再不会离开自己。 “嗯......” 就在这时怀中娇人哼了一声,他本来不该听得到,可呼在胸膛的细弱气流却像带了电,让他倏然清醒。 当初她救回他,连自己的命还欠着,凭什么替她做决定。 赖以维持的支撑物倒塌,紧随其后的是成千上万片破碎成石头渣滓的砖瓦。同样带着被火焰攻击许久的夺命高温,又像无数尖细利落的刀片朝着四面八方扫射。 抽离的生机重新灌入眼中,牙根狠厉研磨。 萧烈在房子倒塌的一瞬间冲出房门,倒下的半截木头房梁带着更加灼热滚烫的烟气和烈火,一半落在地上和地面磕碰出一堆零落火苗,剩下一半砸到墙上,又被弹力撞回来直直朝着两人身后狠狠砸过去。 “咚!!” 大地山林仿佛都在一起颤动,颓落在地上的漆黑木头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爆出烟火。那些零落的,破碎成粉末的火星耗尽浑身力气亮了这一回,弹跳两下之后落到土里成为一粒永久暗淡而漆黑的尘。 门外的人不停往房子上泼水,他们眼看着一个黑影披着浓烟冲了出来,所有人都如同被按下定格键那样呆愣在原地,目光里尽是怔然。 萧烈进去的时间很短,但房子周围都是易燃物,空气中也有令人无法忽视的汽油味。 这是有预谋的蓄意杀害,毫无准备的人再忠心也只能从旁边的河里舀水往火里泼,却不会进去送死。可就当所有人都觉得萧烈凶多吉少时他却赶在房子倒塌前跃了出来,如同一道黑色的利箭,他们甚至来不及反应。 男人站定的瞬间身子一晃,他仰起头,虚迷目光轻动,瞥到湛蓝如洗的天幕还有淡淡的阳光。 像被大手攥住挤压过的心肺重新获得自由,徘徊在鬓角与颌尖中间的汗水几经波折终于滴落。 他闻到草木清香。 然而下一秒,犹如木坏山颓,挺拔如山的身影失力倒了下去,失去意识前一刻他抱住了她,用侧身的手臂为她挡去摔倒的冲击力。 她是他生命力的来源,就算是死也舍不得放下。 “先生!” 陈江是最快回神的那个人。他撒腿狂奔,手中水瓶装得满满当当,随着奔跑的颠簸散了满地的水珠,点亮暗淡青石。 “先生,萧先生?” 年轻男女紧紧贴在一起,男人脸上沾满黏腻油泥,本就硬朗的线条被勾得更清晰,连两片鸦羽似的睫都粘在一起。 他身上各处都有灼伤的痕迹,可最严重的还是两条手臂。裸露在外的小臂被烧得皮肤绽裂,露出炎红血肉。可那红色却并不夺目,伤口上尽是些黑灰相交的灰烬掺和,又被渗出的体液晕得几乎快要流上手背。 “快,找医生!” 嘶吼沙哑,陈江目光又落到萧烈肩膀上。他的歇斯底里惊飞一群小鸟,也引得所有人都追随着他的眼神一起。 黑色布料有的蜷缩成一团,有得已经变干脆,大抵轻轻一碰就会瞬间化为粉末。还有些融化过又凝结,丝丝缕缕像发丝盘踞在伤口上,已然嵌入皮肉。 他陷入昏迷也不忘紧搂着女人,陈江眉头拧成一串,他扯开蒙着叶闻筝的外套,露出那张峨眉微蹙的娇颜,两腮鼻尖包括额头都是赤红的。 手继续动作,他想把外套整个拿下来可是未果。那条抱着她的手臂如此执拗,他试了试,根本无法撼动。 医生来得很快,一切与萧家有关的人都绝不希望萧烈死去。 好不容易分开两人,他们各自被抬到车上,一身白褂子的人凭着本心在萧烈身上上下其手,却将叶闻筝冷落在一旁。 可这也怪不得他,对于他人来讲很难觉得黑道中人有什么真正的情分,更何况是萧烈这种冷戾无情的人。 “给她看一下。” 陈江握住旁边那个助手的胳膊,动作太快差点让那人手中的东西飞出去。 “先生是为了救夫人才伤的。” 声音疲惫沙哑又清淡。可轻飘飘一句话却如同巨石落入水中,在两个医生眼中溅出水花。 “是,是是。” 他们磕磕绊绊地答应,分了一个人过去,手都开启发抖。 车厢里一阵嘈杂后恢复安静。两人呼吸平稳,难办的是萧烈手臂的烧伤,纤维和肉掺在了一起,只能翻开皮肉将碎布夹出来。 “嗯......” 娇柔的女声细弱轻微,在密闭死寂的空气中却很突兀。 所有人一齐看向正在颤动的睫毛,她缓缓睁开眼,一汪清泉清莹流转,扫过一圈后落在旁边。 空气中有根本无法消除的焦糊味。男人脸上的油泥已经被医生擦净,失去遮挡的面容有些苍白,还有唇线清晰的嘴唇,下唇几乎都是被啃咬过的破口。放在身侧的手臂血肉模糊一片,红黑相间,凑成诡异花纹。 “萧烈......” 清泉本平缓流淌,却在瞥到他时急遽汹涌,可以同洪水媲美力量。 她最怕欠别人什么,可是眼前却不受控制地出现孔明灯远去的一幕。 纤指微抬,她朝他伸出手,却有一道黑影从手里掉落。 陈江一惊过去捡起来,代表萧家家主身份的金属图腾经过火淬也依然闪亮。 34、以至于到现在不可控的不仅他,连她自己 萧家大厅里,一条长桌分成左右,两道沙发上各坐着两排人,青天白日厚重窗帘挡去了几乎所有光线,深暗墙壁将氛围衬托到冰点,凝重又肃穆。 没人说话,甚至连呼吸的声音都控制得恰当好处,这些人或眯着眼睛假意休憩,或低着头神色不明,冷淡青白的灯光从头顶流泻而下,只能照亮每个人的鼻梁,又因为投在鼻翼两侧的暗影让情绪更加莫测。 终于,有人等不下去了,开口打破了沉寂。 “萧先生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说话的是常朔身边的人,他煞有介事地转动着手中的请帖,藏蓝色深沉阴凉,望久了便有将夜的错觉。 “我说了,他陪着夫人出去玩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 听到“夫人”两个字,那人眼里掠过一道精光,随后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 那天他就跟在常朔身边,眼看着近似癫狂的男人从自家老大手里将女人抢走。对于男人来说被抢女人不光彩,可抢女人的更不光彩。这件事情传遍整个云市,都快成戏本子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们少爷叮嘱过,请帖是一定要送到萧先生手里才行。” 笑里多少夹着些嘲讽意味,他话里有话,而且言外之意便是面前的人不够资格接常朔亲笔写的请帖。 萧家人怎么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婚礼那天常朔曾在众人面前挑衅,以后两家再不会相安无事。 刚要发作,一排黑车从远方卷着烟尘开进大门,也闯进所有人的余光。 那人循着视线里移动的几个黑点望过去,目光就那么滞在空中。 有种莫名的感觉,从上面下来的萧家人面上虽然未见波澜,可动作间似乎透着股紧张压抑。 “哗啦——” 窗帘蓦地拉上,视线被迫终结。这是人家的地盘,他不好说什么,却对那辆打头的房车起了疑心,特别是上面还下来一身白色,像是医生模样的人。 “算了,既然萧先生忙,那就先放在这里吧。” 语落,两手将请帖恭恭敬敬地放在茶几上,玻璃反射的光线搅花了上面的隽秀字体,对面的萧家人微微侧目才将上面写的什么看清。 那人走得极快,可是依然没能快过外面的人。 对敌人保持好奇是生存的根本之一,他很想知道那辆车上到底是什么,能让陈江面色都略带凝重。 他走过那辆车旁边时故意放慢了脚步,即使知道上面没了人也有意无意地投过去眼神。 只可惜什么都没有,窗上还被帘子挡着。但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空气中有股清淡的焦味,像是肉体焚烧过的味道。 可转念一想便也不新奇,这里是萧烈的地盘,和死亡相关的一切都正常。他恢复了步速,看过左右,和同行的人一起离开了萧家。 迷离中闻到清苦的草木香,但香味没维持多一会儿就被刺鼻的药味取代。叶闻筝悠然转醒,意识仍旧不清明,连萧烈塞到她手中的东西掉了都未能察觉。 陈江捡起来放在手心里,金属材料被火燎之后沾了些烟尘,拇指轻轻拭去便又闪闪发亮。 叁足金乌是神话中住在太阳上的鸟,它浑身颜色漆黑如同灰烬,正张展翅膀,仿佛下一刻就要飞上天际。 萧烈把它塞到她手里便是要提醒所有人她的地位,也是怕自己一旦活不了,有这个东西在还能给她一条退路。 女人的目光随着轻微颠簸轻晃,过了许久目光才复而清晰。她动了动手指,动作坚硬而艰难。 身体依旧酸软,特别是动得多了还是会头晕。喉咙里仿佛栖居着一团火,她唤他那一声干哑至极,甚至听不出是女声。 落在身侧几次的手臂终究还是没放弃,眉心颤抖着抬起手指,朝左边的床上探过去,悬在男人身体上方无处下落。 “他怎么样?......” 声如裂帛,医生边用袖子擦汗边回头。女人目光越过他侧着的身体,终于看到男人整个模样。 黑红相间的手臂渗出血珠,如同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红玉。线条嚣张的肌肉轮廓随着呼吸不停翕张,也将里面皮肉纤维拉扯得更甚。 然后停在萧烈身上的那只手就滞住,主人在颤抖它也跟着颤抖,踌躇几秒还是落在了他前胸一处没伤到的地方。 瞳底的震荡更激烈。愧疚,疼痛,残余的惊魂未定翻搅在一起,如同山洪或海啸。 她只记得一些残影,却难以忽略他留在她唇齿间的味道。还有他压制得痛苦咛叹,任由烈火灼烧血肉也将她完好护在身体里的坚持。 残影连成串,眼中的愧意更深。她本来能跑出来,可她没有。到最后却要让别人来为自己担负后果。 “夫人,小孩和狗都送回去了。” 陈江在叶闻筝眼中看到与之前不同的情绪,他将牌子放回她枕边,怕她不知道还特意提醒:“这是先生给你的。” 她接过金乌图腾,指节在颤抖。 唇被灼得如同涂过胭脂,颤巍巍开合像是某种妖冶的花瓣。 “他怎么样了......?” 她又问了一遍,问得很小心,想知道结果却又惶恐于知道结果。 从第一次遇见萧烈到现在短短一周,却像过了很久。他们从陌生到比任何人都熟悉用得时间如此短暂,如果不是日历在提醒她,她还以为自己和他在一起了许多年。 他野性,霸道,但也有让人无法拒绝的温柔和关爱。这个人难以捉摸,根本不能提前预料防备他的攻势,好像她怎么去控制提防都是错的,他总是能找到她的软肋下手。 以至于到现在不可控的不仅他,连她自己都把握不住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能将她扼杀的危险念头生根发芽。 有晶莹闪出眼眶,她闭上眼睛,泪水竟没有面颊赤红滚烫。 手抬了起来,克制说服自己别去碰他,守住自己的心。 “嗯......” 低沉气声打断她的坚持,蓦地回过头,男人出声之后还张着嘴,唇裂得如同沙漠中的土地。 涓涓水花瞬间化作汹涌激流夺眶而出,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可是忍不住。心口酸疼,压迫感甚至比在浓烟中还强。好容易恢复清晰的视线又被泪水隔绝,眨眼的速度跟不上眼泪涌出,他的脸她再没看清。 他现在变成这样都是因为自己。 都是她害的。 混沌中他听到女人的哭声,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到自己身侧趴着一个正在颤抖的小脑袋,颜上皮肤嫣红,潸然满面如同泪人。 她的手还放在自己胸口,柔软手心上的濡湿,让他比任何时候都觉得自己真的活着。 随之,嘴角露出难以察觉的弧度,他用力抬起腕子,忍着剧痛摸上她的头顶。 哭声骤停一瞬,接着变成抽泣。她一顿一顿地抬起头,两双同样炎热炽烈的目光撞在一起。 35、卑鄙丛生,如果能用内疚和同情留住她也 镊子挑出纤维扯动着遍布神经的嫩肉,将男人从毫无意识推到半睡半醒。 穿过羽睫的视线毫无清晰可言,他好像还没从那间屋子里出来,整个人依旧站在混沌浓雾中,迷茫的仿佛幻境。 突然,一阵低沉的哭声闯进他耳中,忽远忽近,声音不大却如迟钝的匕首割着他的心口。相比之下身体的疼痛都变得不值一提,让他奋进全力也要睁开眼睛哄慰小姑娘。 和他对望的大眼充盈水光,眼眶殷红肿胀。不知她哭了多久,眼周的嫩肉都叫她给擦破了,猩红的一块搭在眼皮上好像上了妆。 一阵揪心。小姑娘该是吓坏了。 他不能以他的司空见惯去要求她,有些东西她一辈子都不该看到,可他却没能信守承诺将她安放在掌心。 动了动喉结,撕痛感刺激得他眼眶中的红丝更重。他想哄她,却被她抢先开口。 “对不起,对不起疼吗?” 疑问句没问出口她便噤了声。刚刚她看到医生从他的伤口上一下一下地往外夹着烧焦的黑色纤维,动作再轻缓也无法避免扯下丝丝血肉。 空气中焦灼味道和血腥气难舍难分,他身下的白单子都被染红了一片。 怎么可能不疼。 随后那只小手就又动了,这次是拿走,换成小脑袋贴到他胸前,下一秒落下温热的水流。 萧烈怔了一瞬,眼眸中掠过不合时宜的欣喜。 卑鄙丛生,如果能用内疚和同情留住她也是好的。 他这一生都为了活着而活着,就连周围人眼中的凝重也都是出于对自己前途的担忧。别人为了他的身份救他,只要他活着才有萧家的存在。 可叶闻筝不同,她从不在乎自己是谁,当初自己衣衫褴褛地躺在地上形如乞丐,她也能将自己带回家。这是她第一次为了他哭,眼泪只是为了萧烈而流。 所以他舍不得她担心,却更舍不得这种难得。动了动唇,津液湿润了干涸的喉咙也没说话,转而给了陈江一个眼神。 这场火不是意外,有人看不过自己活得太好,想要了她的命,更想要了自己的命。 陈江被凛冽目光射了一道,身子猛地一抖倏然坐直。 他跟在萧烈身边太多年,当然知道自家老大在想什么。停顿片刻身体移到旁边叶闻筝看不到的地方,对着萧烈点了点头。 叶闻筝还在哭,安静的车厢都是她的声音。落在她头上的大掌轻轻挪动,僵硬着做出揉蹭的动作,想向下游移拭去她眼角的鲛珠,可已经烧焦的表皮牵扯着手臂,让他无法再动了。 “别哭。” 声音极其轻微,若不是和他紧贴着可能都听不到。 她抹去遮挡视线的泪水,沾湿的长睫粘成几缕。 男人眼底的幽潭同之前一样静谧,没有怨恨和愤怒,却在瞥到她腕子上几个红点时眼波动了动。 如同微风吹过水面泛起圈圈涟漪。 那几个墙面烫出来的水泡在叶闻筝还未清醒时就已经被挑开,淡黄色的组织液浸湿了半条玉臂,已经萎缩成一团的伤口淡粉中透着微红。 他观望了一会儿,许是眼睛累了,闪动着光影的缝隙堪堪阖上,紧闭前一刻她捕捉到他眼中的歉意。 “我该跟着你” 尾音减弱,揉着她头顶的手也缓慢松开,坠落的那一刻她眼光愣住,怔忡着扶住粗粝手掌,让他不至于磕碰到伤口。 “萧烈?” 掀起眼睫,另只手抚上男人俊颜描绘过硬朗五官,圆睁的杏目水光扑朔,手指停留在他侧脸擦拭油泥。 可他再没反应,就好像刚刚说话的人不是他。 “医生”她抬起身子,用尽所有力气。“他怎么了?” “生命无碍,只是要好好养着。” 叶闻筝问的第一句被萧烈突来的清醒打断。陈江低着头没说话,是因为他不知道说什么。未几还是医生掩着嘴将声音降低了告诉她,生怕吓到这个看上去单薄不已的女主人。 车子继续行进在路上,阳光正好,却越发衬托孤独。 萧烈之后没有再醒,她握着他的手也没再松开,生怕摸不到他的体温。 不知是谁撩起了窗帘,一缕日光投进车内,落在女人脸上。突来的光线照得她睫毛颤了几颤,也将眼尾照出晶灿。 那人赶紧要把窗帘拉回去,却被她止住。 “等等。” 手停在原地,不上不上,最终还是选择了听她的话。 窗外有一栋熟悉的建筑,离萧家越发得近了,她却突然开始不安。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他们下车。叶闻筝的身体依旧不能自己走动,两个人用担架把她抬下来,快要进到楼里时她余光里闪过一片黑色。循着异样望过去,目光微滞,再看向萧烈时眼中便多了几分复杂。 许是有人吩咐过,萧烈被安置到了之前他自己住的那间卧室,而抬着她过去时却没有在那里停下,而是直接去了用作新房的房间。 “等一下——” 声音虚弱震颤,她还是不太敢在这么多人面前讲话。 “我咳咳”她咳出眼泪,“我可以也去那吗?” 医生思索片刻,恭恭敬敬点了点头,而后抬着她的人便后退两步,将她带到了萧烈的房间。 屋里很快就漫上了火场的焦味,她出了一阵汗之后精神已经到了极限。刚刚本来就是强撑着才能勉强交流起身,现在周围突然安静下来她也一同泄力。 环视周围一遭,和她离开时并没什么两样,男人躺在大床靠近中央的地方,高大的身体四肢几乎将整个床榻占据,只有臂弯里还有一点空闲。 “给夫人再搬一张床进来。” 医生还没走,他给萧烈换了吊瓶,回头看到缩在床铺一角的女孩,好像受了委屈。 “不用了” 一声软糯止住两人脚步,他们看向女人,目露不解。 “我想照顾他。” 语落,叶闻筝躺进他臂弯那一绕狭窄的空间,所幸她身影单薄,并不显得太逼仄。 这件事终究是因她而起,如果不是她萧烈不会变成这样,她没办法心安理得地躺在一边看着他受苦。虽然她并没想明白,小屋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起火。 她也没时间再想。 避开他的伤口,她思量未几犹豫的手还是放上他的腰,亲昵的姿势是为了他醒来她能第一时间知道。然后眼皮像是压了青石一般,将莹莹流动的眼瞳挡住。 ————分割线———— 追更:po18.asia (woo18.vip) 36、“没有就没有,有了也留不下。” 几片落叶被疾走带起的风吹动,原本堆在一起现在散了一周。 男人穿梭在绿荫中,身上的长外套都挂上清苦之气。晨雾将将散去,黑色口罩挡着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毫无感情的冷瞳,丝毫看不到那晚在床边的柔情似水。 他本是来杀萧烈的,却看到朝外喷着凶猛火舌的小屋。 眼光一紧,紧绷的虎口骤然松开。 他没看到里面的人,然而和萧烈相似的心情却不能给他时间多想,扔下外套就要冲下去。 在他离开树丛遮蔽前一秒,一群人从阶梯另一侧冒头,然后向前用力的脚步骤然止住,他倏地退回去,而目光猩红充血的男人几乎同时冲到屋子前面,像是被人剥夺了毕生珍宝那般,巍然身形仿佛将要坍塌。 萧烈的生命有多金贵,云市这么多人都没能要了他的命,他的手下又怎么会放任他进去送死。 果不其然,男人被手下拦住,然而他却突然发了疯,用手枪扫过众人一圈,又不管不顾地冲进火场。 抬高的手枪在半空中颤了一下,他纠结的眉心和狭长眼瞳中尽是不解。 整个云市都知道,萧烈突然有了个“老婆”,而这个女人是他在常朔手中抢来的。这段事被和古时的红颜祸水放在一处同讲,甚至两人大打出手的场面都说得绘声绘色。 可传言毕竟是传言,无论坊间怎么说萧烈有多宠爱这个女人他都没办法相信。这个男人的冷血无情他记忆犹新,旁人就算了,可连萧家旁系的叔伯都可以斩杀殆尽,又怎会为了一个女人如此不管不顾。 手臂落了下去,将他思绪勾回正轨的是周围逐渐密集的脚步声。瞳光骤缩,在萧家人发现他之前闪离了栖身的草丛,藏到他们已经搜查过的另一侧。 他刚刚躲好还不等重新拔出手枪,黑烟翻滚的小门便冲出来一个人。他怀里抱着用衣服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只有将将露出一点的白鞋边缘能看出是个女孩。 身侧的手倏然紧攥,暴起嶙峋青筋。另只拿着枪的手猛地砸到树干上,筋肉破碎,打烂的皮肤像是肉泥一样糊着骨节,鲜血顺着指缝和干涸树皮缓缓流淌。 真的是叶闻筝,本来他还带着一丝侥幸。 对面的萧烈身上带着火焰灼烧过的黑红,特别是两条手臂,被火炙烤的形色干涸,没有血落下来,却连肌肉组织都能看清。 几秒后,他倒在地上,将女孩牢牢护在了身侧。 男人目光中的疑惑在一瞬间变了味道,他本来想在萧烈出来的时候一枪结果他,可是对着倒在地上的黑影他眉心不停抽搐,到底也没按下那一枪。 未几,他狠咬了下牙根,放任难得一遇的机会从眼前逃走。 萧烈和叶闻筝被抬上车,只留下几个人将火扑灭,等烟气散的差不多善后的人也走了。他竟就一直呆呆地立在那里,和他们之间仿佛隔着一个世界,像是在欣赏哑剧,互不干扰又冷眼旁观。 女孩身上的外套掉了下来,她陷入昏迷也没有松开男人的脖子。 潜意识的依赖动作刺伤了他的眼。萧烈或许对她不同,但这种男人的爱相较于避风港更像是深渊。 他拉了拉脸上的口罩,想将弥散的呛人烟雾挡去。可是他发现无论怎么挡都挡不掉这股能想起萧烈的气味。 “妈的” 男人骂了一句,声线竟出奇清冽。他手指将枪管摩擦的发热,身体颓然靠在树上,背脊摩擦着自己刚刚掉下来的皮肉。 烟味呛人,可血液腥甜却更甚,两种极致的味道掺杂在一起,让他有点想吐。 “哗——” 身体一顿,刚刚放松不久的神经又倏然紧张起来。萧家人走了已经有好一会儿,按照他们缜密的性子是不该有什么遗漏的。 想到这,他向后退了两步,趁着声音还远,蹬着两边树身爬到树上,用茂密树叶挡住自己的身体。又从树影缝隙中探出目光,睨视着远处渐行渐近的几个人。 这些人走得极其小心,如果不是刚才突然刮起来的一阵风吹起几片叶子打到他们身上,他怕是也不会发现他们。 鬼鬼祟祟的动作很滑稽,打头的人耳朵上带着枚银光闪闪的耳钉,那道耀眼光芒不偏不倚地落在他眼底。男人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青色还残留在瞳孔中。 “快点。” 人声已经很近了,他重新睁开眼将身体贴进去一些,干枯嶙峋的枝干触感深刻。 “去你妈的现在知道催老子,刚才怂的连望远镜都不敢看的人是他妈谁?!” 骂骂咧咧,压制的嘶吼有些颤抖。一堆没用的脏话堆在一起,到最后无非还是惊叹于萧烈居然不惜用舍出自己的代价也要救回那个女人。 “你们说” 戴着耳钉的男人压低了声线,温暖阳光都无法中和他声音的阴凉,说着话自己也打了个冷战。 “萧烈,会不会死了?” 他们谁都不敢探头出来看火场,只有最后一刻他壮着胆子看了一眼,也就是这一眼把他吓了一跳。萧烈居然抱着那个女人从小房里跑了出来,缠绕着身体的烟雾让他如同浴火重生。 “要是萧烈死了更好,小姐得高兴死。” 那两个人之前没想到这一层,听他这么说便做起了萧烈已死的美梦。 如果萧烈死了,那这个被淤泥浸泡多年的城市就要重新洗牌,有多少人会因此丢掉性命,朝夕跌落云端;又有多少人能藉由乱世翻身,变成新的权利主宰。 叁人站在小屋门口只有短短一瞬,他们犹如惊弓之鸟,许是太过恐惧萧烈手段,一般用咒骂壮胆搜查一边草木皆兵。 很快几人离开,男人等了一会儿确认再没人来,自己也闪身离开山林 “真的?” 白皙的手指蓦然捏紧,暗红色甲油像是指尖漫出的鲜血。 “萧烈被抬走的时候断气了吗?” 对面叁人低下头,左右看了几眼,从对方眼中看出同样的情绪。 萧烈如何都是变数,他们可不敢说什么,只能看着脚下一方地毯。 “他走的时候,好像没” “行了!” 女人不耐烦地打断支支吾吾的声音,她在窗口站了一会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高跟鞋跟敲打地面,带着迫人凌厉。 “那个女孩” “她,好像没什么大事。” 对面的男人说着话扯了扯耳朵上的耳钉,那一块软肉被他拉的有些红。 这也是赵秋妍不愿意听到的。 过去萧烈没有女人,她也知道他为何没有,所以完全不必担心他会有继承人的问题。但是现在他有了,虽然她觉得讶异,却也知道没人会把那么灵秀的小姑娘放到身边而不染指。 萧烈碰过她,这个她放在萧家的人早就告诉过她了,而且食髓知味,那小女孩每天都犹如惊弓之鸟。 眉骨快要压低到睫毛。 “诶——” 她的声音牵扯了旁边抽烟男人的视线。赵岳山的胳膊还吊着,换了个手弹烟灰,“怎么?” 赵秋妍磨蹭着牙根,精心画过的口红唇线都被磨开。 “她会不会有孩子。” 语毕,周围仿佛在一瞬间静了,呼吸声骤停,就连风声都格外乖巧。 “噔噔噔!——”女人转身跑上楼,耳膜震荡。片刻后下来手里拿着一个迭成叁角形的纸包。 “把这个,放在她的水里饭里都可以。” 阴冷目光远眺窗外,像是看到了萧家。 “没有就没有,有了也留不下。” ————分割线———— 追更:po18.asia (woo18.vip) 37、“萧烈的妻子——” 两列车子直着开进萧家大门,无视家规,没在正门口停下。 萧家人很多,不能保证每个人都忠心耿耿。当年萧烈两个唯一没下手动他们的叔叔听到风声赶到萧家,打着探望的名义来看虚实。 叶闻筝被陈江吵醒,他看着依然昏迷的萧烈面露愁容,女人揉了揉眼睛,在陈江将要退出房间时叫住他。 “请等一下。” 她的声音不大,明明男人昏迷着也还是下意识怕吵到他而放低了音量。走到陈江面前,朦胧的大眼里还沾着睡意。 “请问,怎么了吗?” 女人态度总是礼貌客气,陈江望着她,不知该怎么对她言讲。 面前的小人儿清灵无暇,翎羽没沾染上半点凡尘。他整理了许久的语言,才将复杂的事情最简单化。 “夫人。” 不管叶闻筝如何客气,尊卑永远是不能变的,不管萧烈有没有在旁边看着。 “先生的两个叔叔,和他的关系并不是很好。如果被他们发现先生受伤未醒,有可能会生出别的麻烦。” “比如说,什么麻烦?” 女人追问他,目光已经开始波动。他从那双朦胧的大眼中看到恐惧,然而出于私心,他还是选择讲下去。 “他们会觉得先生伤的很严重,也许会伤及性命,就会借着机会发难。虽然先生无事,但是如果他们闹起来后续也会很麻烦。”顿了顿,换了种更直白的说法:“也许会有人真的死去,总之,先生的安危很重要。他在,才有我们在。” 叶闻筝不是傻子,她曾经也是叶家的大小姐,父亲是做什么的她心知肚明,有些事不提罢了,又哪里能真的不懂。她不明白的只是为什么萧烈的叔叔也会害他,明明该是家人的。 “他们,不是家人吗?为什么?......” “那天。”陈江决定将那天的事告诉她,可以胜过所有解释。“您见到先生那天,他身上的伤,是他母亲亲手刺的。” 杏目圆睁,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眉心抽搐着问:“什么?!”随之看向身后,沉睡的男人眼眉俊朗,没了戾气之后有些温柔,可她心窝却没由来地抽痛。 她无法想象,该是最亲的家人竟然会彼此加害。 睫毛寸寸下落,黑色羽蝶在空中轻拂。漫无目的地飞舞了一会之后落到萧烈双目紧阖的眸子上。 心中滋味良杂。 紧咬下唇,眼圈不争气地红起来,她其实没那么爱哭,这些天眼泪却频繁光顾。 “你.....带我过去吧,我去见他们,可以吗?” 晃动的瞳光和攥得青白的关节皆是不安,她现在其实更担心陈江不让她去,怕给萧烈带来更大的麻烦。 可她没办法枉顾他舍命救自己这件事,他明明那么举足轻重,却选择用自己去换她,她什么都知道。 语气变得恳求。 “我会,替他处理好这件事的,你相信我。” 陈江心中为难,他不讨厌叶闻筝,但却对这个柔弱的女主人并没有什么信心。黑道中人从没有良善之辈,连萧烈他们都可以算计,更何况是杨柳扶风的小姑娘。 可嘴上却只能答应下来,萧烈说过,她是女主人,那便是只要他不在一切都要听她的。而且萧家的图腾在她手里,就算是萧烈的叔伯不满他的统治,也要给家族几分面子。 想到这里,他微微侧开身子让出一条路,还为她打开了门。 “您请。” 陈江退到走廊里等她,叶闻筝身上的衣服有点脏了,她不想这样去见萧家人,自己换了身衣服又将脸洗干净,再站到陈江身边时不过两叁分钟。 “走吧。” 她跟在陈江身后,原本以为要去的地方是大厅,结果陈江却带着她走入了一条暗道。 暗道通到偏厅,挖在地下的隧道远离阳光,即使维护的再好也有股挥之不去的霉味。墙角滋出一些不知名的小嫩芽,绿意和死气沉沉的氛围相抵牾,她没觉出生机反而感到诡异。 “为什么,不在大厅里。” 陈江站在最后一盏灯下,回过头为她推开了面前那扇门。 “先生不在正厅会见他们,他们只是旁系。” 叶闻筝不懂这些,她想象不到萧烈会是一个如此恪守等级的人。毕竟他曾经在小院里为自己做饭,当时有些窘迫的表情与常人无异,甚至还红了耳根。 这个男人再次成谜,只是这次她却没时间仔细想了。面前沉重的乌木门已经打开,漆黑的木头油亮,时光镌刻的年轮死去多年轮廓依然清晰,不衰反盛,被人摸得越发光滑。 随着门打开,那股潮气渐渐被稀释,转而变成木质的熏香。 叶闻筝静静嗅了几秒,檀香味沁入心脾,这种古典雅致的香味底蕴浓厚,驱散了些惶惶不安。一路上脑子里都是母亲的身影,她不停回想当初母亲是怎样做的,大家的气场要如何有,母亲如何她便也如何,大概就没错。 萧瑞和萧祁坐在两边沙发上。萧瑞手里转着两个核桃,叶闻筝看了一眼就想起身后那扇油亮的大门;萧祁比萧瑞要年轻些,看不出是叔叔,更像是哥哥。他头发梳理的格外平整,那些梳子留下的痕迹让人看了就不舒服。 叶闻筝微微蹙了下眉头。 她不喜欢这两个人,自己虽然与人相处不多,但他们给她的感觉阴险又狡猾。 两人听到旁边有异动,本以为来的会是萧烈,却没想是个灵秀文雅的小姑娘。 惊异不过一秒就转变为欣喜。看来内应所言非虚,萧烈果然受了重伤。连他们之间的敏感关系都不再顾忌,闭门不见,可想而知已经很严重了。 而且—— 他们打量着面前这个小女孩,是个美人,身段盈盈,看着十几岁的模样,一张青涩的脸蛋,纯净和略带胆怯的目光,根本无法将她和萧家主母联系到一起。 “你是——” 明明知道她是谁,却偏要问一句,而且说话时还端坐在沙发上纹丝未动,已经是大不敬。 叶闻筝嘴角动了动,微微颔首,继而仰起头垂着眼睫看他们。 “萧烈的妻子——”尾音拉长,目光落在他们翘着的二郎腿上。“你们该坐着和我说话吗?” 来时的路上陈江已经对她讲过,以礼相待不适用于黑道,想让对方臣服只能是拥有比他们更强劲的实力,让他屈服于自己的威吓,时时刻刻恐惧可能搭上他们额头的枪口,才能永远奴性下去。 这和当初父亲说的话不谋而合,所以叶闻筝毫不怀疑。她背在身后的一只手紧紧捏在一起,手中的图腾快要陷进肉里。 浑身发抖,强忍恐惧,让自己面上看起来波澜不惊。 水瞳眯了眯,敛去柔和附上凌霜。 粉唇轻动,咬着牙根让声音听起来不颤抖。 “站起来。” 38、“筝筝,过来。” 两人没动,被她性格与外表的强烈反差惊到。陈江露出几不可查的笑容,在他们睁愣之时抓住机会,抬起手枪对准萧瑞的额头。 “哗——” 一时间,萧家人都跟着他举起了枪。 “二位。” 他开口,“夫人在和你们讲话。” 对面二人目光睁愣,他们一时搞不懂这女孩是什么来头,互相对视一眼,只好先观望再另做打算。 他们站起来,比她高出不少。叶闻筝心里一惊,身体将要虚晃时忍住,牙根咬出血腥味。 她没见过这种场面,最起码成人之后没见过。所以只是刹那间,刚才好不容易堆起的勇气就都散光,捏在身后的拳头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骨节皙白到失去该有的色彩。 下意识看了陈江一眼,他许是感受到自己目光,紧凝着兄弟俩人的视线转移到她身上,冷冽倏然变成谦卑。而后敛目瞥向地面,像是在告诉她做的没错。 “夫人。” 萧祁的戾气比他哥哥轻些,“我们是来看家主的,听说他受伤了,我们很担心。” 说完抬起头,重新审视对面的女孩。 他之前并未对这个萧烈抢回来的妻子有什么兴趣,甚至连名字都没问过是哪几个字,然而现在他却开始觉得这女孩并不简单。 叶闻筝站在一群大男人中间显得格外娇小,干净的脸蛋上沾了几缕发丝,更平添叁分柔弱。她没回答,目光看上去有些不善,紧拧的眉心仿佛在诉说着对他们狂妄的不满,一只手在身侧紧攥,正极力隐忍着什么。 他心里忽然有些没底。 自己在血雨腥风中浪荡半生,到了这个年纪居然开始信起了市井传言。 什么萧家的主母看上去像一朵未经浮世浸染的高山雪莲,与当年萧卓的妻子相差甚远。只空有一副倾城面容和妖娆身段便能勾走萧烈的叁魂七魄,这种不爱江山爱美人的男人迟早会败掉整个家族。 “嗒!——” 萧祁的身体随着这声音一颤,他想起萧烈当年的雷霆手段,惶然之下未能掩饰。旁边的萧瑞被他撞了一下,也从沾沾自喜从回过神来,看着女孩转身坐到最上面的椅子上,纤莹细弱的身子尚且坐不满椅子的叁分之一。 “他很好,只是不想见你们。” 这话是陈江请她坐下时偷偷对她说的。从小父母就教她待人要有礼貌,这还是她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和别人讲话。 不习惯。可转念一想,萧烈才刚刚受伤昏迷,他的这些亲人就如同鬣狗一般嗅着过来,急不可耐地想争夺他的势力,丝毫不在乎他的死活。 这便是他的人生么,倒是不如自己每天隐居山林的惬意。 眼波暗暗流动,有潮汐也有暗涌。 她想起自己的父母,他们从未真的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只是独善其身旁人都不能放他们一条生路。 “那可不行。” 萧瑞比萧祁要强硬的多,他已经年过半百,如论如何也不能接受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居高临下,用睥睨的目光凝视他。 语气算不上恭敬也算不上蔑视。 “还是看一眼放心,家主去世,主母妄图夺权,毕竟之前已经出过这样的事。” 叶闻筝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她从未妄想过权势,强撑着出来只是出于对萧烈的内疚。事实上,她的心脏都快要跳出喉咙。 随后不待她开口,也不待陈江过来,萧瑞又坐回沙发上,还将自己的弟弟也一并拉着。 “如果萧烈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还是说——”试探的目光射向她的小腹,“你已经有他的继承人了。” 这个话题让人面红心赤,她螓首微颔,余光瞥向陈江。 “是。” 陈江走上台阶站到叶闻筝旁边,手在他们看不到的角度轻轻拉了下她的衣袖。 “先生还不想把这件喜事告诉所有人,所以请二位回去之后先不要对他人讲起。万一有什么心思难测的人动了歪主意,会对夫人不利。” 萧瑞萧祁蓦地坐直了身体,周围的视线落在脸上仿佛细针搔刮,不疼,却难捱得很。 他们怕的就是这个,只要萧烈无后,萧家早晚会再回到他们手上,可现在有了这个女人,一切都和之前不同了。 脸色倏然变得无比难看,青红闪过几轮之后两人带着人匆匆离去。叶闻筝见他们走了,身体一松瘫软在椅子上,缓了好一会儿才跟着陈江重新走进暗道里。 身后一道目光跟随着他们身影,消失在那道细长幽暗仿若没有尽头的通道里。随着大门关上,视线被切断,那点暗色的黄光在他脸上一晃而过。 叶闻筝没有直接回卧室,她一时半会儿安静不下来,怕回去打扰了萧烈,只能在大厅里坐着,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何姨见她嘴唇都白了,本来就清素的娇颜又像是浸过寒霜。 “夫人,您还好吗?” 她问了几遍叶闻筝才听到。女人怔着双目,合在胸口前的双手缠如细藤。 “没事......” “那我去给您倒杯水?” 何姨见她点了头,才不放心地离开。偌大的厅室一瞬间只剩下她自己,她失力倒在沙发上,叁千青丝散乱成一摊发着阵阵香气。身后脚步骤起,一杯水随之递到她头侧,她刚要去接,却被那只捏着水杯的手吸引去了全部注意力。 黝黑而粗糙,每个指节间都生着层薄茧,修剪利索的指甲上还有些纵向的线条。 是个男人。 顺着手向上看,她果然看到一张男人的脸,这个人她很陌生,在记忆里搜寻一遍也没记起他曾经出现在自己周围。 许是见她疑惑,男人赶在她之前开口解释:“是何姨叫我拿来给您的,她去给您煲汤了。” 他说的话没有丝毫破绽,在萧家铤而走险害叶闻筝其实并不高明。但他刚刚听到了陈江的话,叶闻筝有了孩子,这是赵秋妍的大忌讳,所以一刻都不能再等。 叶闻筝不疑有他,拿起来放到嘴边,动作却突然顿住。 目光微晃,追随着液体流动。杯底有一些异样的纹路正在水里化开,像是糖或者盐融化时的痕迹。 心里一紧,她攥着杯子站起身,用自己的身子作掩护,偷偷沾了一点水抹到萧烈送给自己的手链上。 ——红色手链上有一颗连接珠子是银质的。水将一抹上去,闪亮的银珠子便开始泛黑。 “啊!” 花容失色,紧缩的瞳孔溢满惊恐。她叫出口的瞬间也跑出去,可是柔弱的姑娘又怎么敌得过壮年男子的体力,身后的人见事情败露也只能孤注一掷。他红了眼睛,跳过茶几一把将快要逃离的女孩抓回来。 “啪!——” 一朵晶莹璀璨的玻璃花绽放在地板上,转瞬之间便凋零颓败。 满地莹亮靓丽的花瓣反射着阳光,照亮女孩眼尾,在恐惧和心跳中兀自孤芳自赏。 周围的人闻声赶来,无一不被眼前一幕惊呆。 “让我走——”他遽然掐上叶闻筝的脖子,白皙皮肉被划出几道血痕。 这一下止住所有人准备上前的动作,他越来越用力,女人的面色已经蒙上殷红,五官也逐渐痛苦地拧在一起。 “放开她。” 声音一出所有人都定住,他们猛地转过头,满身褴褛的男人已经站到楼梯拐角处,微长的额发挡去半片目光,他垂着眼睫,眉尾的疤痕凶狠且嚣张。 那人不动,他不可能放开手里的人,这是他能活着出去的唯一筹码。 “让我——” 他话没说完,萧烈手腕便动了一下,紧跟着一道银色光芒从他手中射出。快得像是幻觉,刺破空气的尖刀利刃带着风声,下一刻嵌进柔软咽喉。 “嗯......” 一声闷哼,捏着她的大掌蓦地松了。鼻腔里倏然灌入一抹腥甜,伴随着淡淡暖意,赤红也逐渐蔓延侵占余光,蜿蜒线条绵延流淌在自己身侧。 “咚!” 死人倒地,禁锢她的身体轰然倒塌。她血液仿佛被抽干一半,冰凉的指尖戳进肉里,手心却不觉得疼。 “筝筝。” 男人目光始终未见波动,不肯再分给地上的尸体半个眼神。 他唤她的名字,声线柔情到极致。然后往下走,朝她伸出一只手。 掌心还带着已经干涸的血迹和没擦净的烟油,或黑或红的色彩嵌在皮肤纹路中,让这只手看上去更加饱经磨难。 苍白的面容很温和,他已经到她面前,只剩几步。 深吸口气,扯平了唇角。 “筝筝,过来。” 39、“对于萧家,我只管我活着的事。可如果 血是他的血,已经干成棕色粉末。烟灰是火场里带出来的,她瞥到还能隐约想起那包裹周身,足以毁天灭地的炽烈。 “来。” 他又唤了一声,平静的目光从眼底涌起暗潮,温柔引得她上前两步,才发现燃起的是隐火,但却毫无攻击性,只够将将暖着她。 男人本来该是在卧室里安眠,却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他眼眸半阖,神态有些疲惫,最重要的是脸色依然霜白,口唇还有皲裂的痕迹。 鬼使神差地将柔荑置于他掌心,萧烈摸到她寒凉指尖,眉心轻轻蹙起来。 揉着她的手,将温度渡给她。 “怎么这么凉。” 他说着环视四周。 初夏已经来临,可厅里却还是这么阴冷。阳光只能照到窗边的地面,大部分都隐藏在阴影里。灰墙黑地更无法赋予心口半分温暖,也怪不得弱不禁风的姑娘连手指都被冷得青白。 “下次多穿点。”刚刚醒来的人是硬拼着气力来到这,他闭了闭眼,另只手抵在墙上才稳住身形。 “你怎么下来了......” 女人扶住他,用整个自己支撑住他魁梧壮硕的身子。他顺势抱住她,低头吻着她的额头,夹杂烟气的淡香味涌入鼻腔,血脉重新被注进新的力量。 “醒了,发现你不在。”还以为你走了。 下半句他没说,过于患得患失的人总是小心翼翼。眼睫慢慢升起落在她精秀细致的下颌上。 “回去,嗯?” 他的手臂还有伤,红黑相间露出筋膜和被烧焦的嫩肉。往常叶闻筝是不会如此乖巧的,可今日她连半分纠结都没有,主动揽着他上了楼。 萧烈选择当作婚房的卧室大约是采光最好的一间,坐在屋里的大床上可以俯瞰到窗外的麦田,还有阳光落在脚趾上。 男人将她放倒在床上,自己也就着压下来,四目相对,默默无言。 良久之后,久到落在脚尖上的灼热感偏移,她才开口。 “萧烈。”手指滑过高挺鼻梁,他随之闭上眼睛,侧过头吻她手心细密晶莹。 “为什么救我?如果没有你,这里该怎么办?” 当年叶家被人攻占,所有的佣人保镖都作鸟兽散,留她自己一个人在屋里,犹如待宰的羊羔。暴徒冲进来时,肯帮她的只有一只被视作不祥的乌鸦。后来徐莹和王林收养了她,也不过是因为父亲留下的一大笔钱。但她心里很清楚这些钱有多少是用在她的身上,又有多少被她们私吞。 所以前些时日那夫妻俩出卖自己,她其实一点都不意外。可今天萧烈出现在小屋里,却惊住了她。他这种人不像是会缺女人的,更不像是个不管不顾的,何苦救一个什么都没有的自己。 她明明,是任何时候都被放弃的那个不是吗? “嗯?” 男人停住亲吻的动作,唇还留在她手心,干涸被汗液浸透,她感觉到他笑了。 萧烈想将两人的过往全盘托出,可他不能。他始终介怀当年对叶城的那番羞辱,和明明能救他们一命却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去。 “你是我的妻子,这不是你说的吗?” 从卧室走到大厅的路上,陈江叁言两语已经把所有事都告诉他。 “我说过,你要陪在我身边。”举起她的手,眼前是仿佛血珠一般的红色手链。“我也会陪在你身边。别再走了,像家人那样,像我们都需要的那样。” “对于萧家,我只管我活着的事。可如果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美目惊缩,一股清莹从眼尾向着发间蔓延。那些在小屋里,在车上还能当作借口的安慰一瞬间弥散。 她没回答。 与萧瑞兄弟对峙和经历一场惊魂之后叶闻筝已然疲惫了,她只觉得萧烈的声音好听,如同陈年佳酿,绵柔醇厚。听着听着就阖上了眼睛,在他怀里沉沉睡去,梦中不忘捏着他的衣角。 萧烈也眯了一会儿,确认女人睡熟之后离开了房间。 厅里的死人没了,被弄脏的一块地板还流着新鲜的水印。空气中的血腥味已经开窗散掉,只有熏香的味道环绕四周。 清幽香气让人安静,一点也想象不到刚刚这里曾经发生过那般惊骇的事。 男人端坐在沙发上,他捻着打火机却没有点烟,看着地上还没被清理掉的玻璃碎片,视线阴鸷。 “是什么?” 身后的脚步声是陈江的,这个时候只有他会来。萧烈回过头,刚好和行色匆匆的人目光相碰。 陈江皱着眉心,周围没有别人,他随意了些,将报告直接放到萧烈面前。 “毒药,还有——”另手拿出一个小瓶子递给萧烈,“他房间里还有一瓶堕胎药,他们本来应该是想用堕胎药有备无患,可是不知为什么又换成了毒药。” 萧烈睨着泛着高光的瓶子,心头一阵恶寒。 叶闻筝还没有孩子,堕胎药对她没什么影响。可毒药不同,幸好她足够聪明,如果她喝了那杯水,就算是他来了人也救不回了。 “赵秋妍。”他咬着牙,“是她。” “想杀了我,还想让我断子绝孙。” 今天这场莫名其妙的火大概率也是她做的,她太了解自己,知道杀人诛心,而他的心便是叶闻筝。 沉默半晌,他突然想起一件别的事。 “徐莹夫妇呢?还活着吗?” 婚礼前他拘禁起来的人,现在留着已经没什么用处。陈江看出他眼中的杀意,便说:“随时都可以解决掉。” “那就解决掉吧,不用告诉夫人了。” 暗室里阴森幽暗,房门打开的瞬间射入一道光线,久经黑暗的人不适应强光,下意识闭上了眼,等再睁开时已经被人扯到了门外。 “妈的,这儿真骚,你他妈又尿了吧。” 王林有尿裤子的习惯,一个人看着他脚底的湿润满脸鄙夷,连把他放到后座上都不愿意,直接塞到了后备箱里。 “后备箱不是也骚吗?操的就是他妈怂骨头,怎么活到现在的。” 车子一路颠簸,王林和徐莹嘴上的破布就没摘下来,挣扎的口水顺着脸颊往下流,扔到地上的时候沾上不少黑土。 “看看这旁边,以后你们就烂在这里了。” 说话的是其中一个骂街的人,萧家人长得都凶神恶煞,他们分不清,也没有时间再能分得清。 “呯!呯呯!” 徐莹一枪,王林两枪,两人不再动,口中的呜咽声也戛然而止。 “啧。”开枪的人在最后一枪时嘬着腮抽了口气。 “怎么了?”旁人问他,他把保险上好,甩了甩手。 “这几天手疼,走吧。” 两人开着车离去,一路抱怨那股经久不散的尿骚气,人都要死了还要留下污浊。 被留在荒野树下的两具尸体被太阳晒着,不知过了多久,徐莹的眼皮忽地动了一下。 “诶!” 前面的人顿住,“她没死!” 后面的男人猛地上前,抓住女人的衣领,摸到虽薄弱却依然跳动的脉搏。 然后猛地转过头:“快告诉常先生!” 40、他伸出舌尖碰到水面,甜的。 “啪!——” “啪——!!!哗啦!——” 桌上的瓷杯和玻璃杯尽数被摔烂,一地碎片密密麻麻铺了一层,屋子像是经历了一场浩劫。 气喘吁吁地男人半靠在墙上,平日里一尘不染的手工西装尽是褶皱,还沾了一些飞溅的细小碎片。 “谁让你杀她的!?” 常朔一改往日风度翩翩的公子形象,歇斯底里双目赤红,散落下来的发丝在额前晃荡,雪白的皮肤可见星光点点。 吼完又拿起一个杯子,咬着槽牙朝赵岳山扔出去。 他慌忙躲开,杯子砸到墙上,炸开的碎片好巧不巧划伤了他的脸,留下一道细长红痕,血液忽地涌出。 屈辱如同冰水浇头而下,他也是雄踞一方的霸主,何曾受过这种羞辱。刚要发作,衣袖就被旁边的赵秋妍扯住,这一下提醒了他——在萧家的疯狂报复下他已经被围在这座城,想要离开这里活命只能靠面前这个人。 求生的欲念终究抵过一切。 “常先生——” 赵岳山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他将探子冒死拍来的照片摆在面前还算干净的一块桌面上。 “这女人萧烈肯定碰过了,您......” 照片的背景是萧家的庭院,萧烈怀里抱着一个女孩,一头顺长青丝让常朔一眼就看出她是叶闻筝。 萧烈在同她亲吻,手从她上衣的下摆探进去,肆意享受温软。女孩和他相比更显得弱不禁风,常朔再看不下去,蓦地抬起头,目光凶狠而又充满杀意。 “那又怎么样?” 他不知这种感觉因何而起,从见到叶闻筝的第一眼就很在意这个女孩。这种牵挂割舍不掉,就算是知道她已经是萧烈的人了,还是无法放掉眷恋。 “少爷。” 苍老的声音传进来,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端着新泡好的茶,艰难弯腰捡起常朔旁边的玻璃碎片。 “吴伯,不用你弄。” 常朔扯了扯领带,镇静了些许。 还有。男人转过身,目光从赵岳山身上扫到赵秋妍身上。 “你们可以将萧烈千刀万剐,但是不能再动她。” 玻璃碎片在赵家兄妹走后被收拾干净,良久安静的窗外忽然变得乱哄哄,常朔端着茶杯的手停在半空,面露不悦。 “吴伯,外面怎么了。” 话音将落,有人闯进来趴到他耳边说了几句,他将将平静的目光便又掀起波澜。 “还活着?” “男的死了,女的还活着,已经在抢救了,一时半会还醒不了。” 吴伯的耳朵动了一下,他听到了一个隐约的人名,一时走神手被瓷片划开一道伤口。他没出声,常朔也没发觉,偷偷将血液抹到衣服上,退出客厅独自一人走到废弃的小院旁,睨视许久才离开。 常朔赶到徐莹的病房门口,看着里面插着一身管子的女人,皱起了眼眉。 “她就是叶闻筝的养母?” “是,但是这两人对那女孩差的很,把她留在山上,有时候一个月也不会去一次。上次......话停住,表情略显尴尬。 说,怎么了? 咳......上次您在萧烈的场子见到她,就是她的养父母把她送过去的。 这人很聪明,刚才赵家人的狼狈在进门时就有人告诉他了。他没必要点常朔的火,用了最能接受的词,然而还是引得常朔俊颜冷绝突起。 叶闻筝......他低喃着这个名字,将两个不可思议的人联系到一起。 太阳行至西方,红彤彤一颗挂在天边。经历一天燃烧后仿佛燃料将要殆尽,光线居然有些柔和。 白昼将到终点,余烬渲染了半个天空,霞光万里照亮男人纤长鸦羽,浓黑额发都被绚丽妆饰。 他胸口起伏均匀,两条手臂换了药重新被包起来,黑衬衣映着白晃晃的纱布,白的更白。 安放在身侧的手臂在睡梦中动了一下,蜷缩的指节碰到一股娇弱柔软。随着女孩一声充满睡意的嘤咛,他眉心微蹙,而后眼睫缓缓启开。 她瑟缩在他臂弯里,脸上的红晕已经被时间淡掉,只有眼尾还带着微弱轻红,又或许是窗外染尽苍穹的霞光,总之看上去有些委屈,纤细瘦弱的四肢还抱在一起。 叶闻筝也醒了,从萧烈碰到她的时候。她还以为是自己碰了他,身体仿佛触电般在下一刻惊起,尚带朦胧的大眼慌乱惊愕。 “疼了吗?碰疼你了没有?!” 小手在他身上来回游走,却没有一下碰到伤口。看似慌忙实则仔细的动作镇住男人目光,他动了动喉头,干涩让他不自觉一皱眉。细微的表情没被细心的女人忽略,她赶忙下床跑到对面的桌子前面,倒了杯水试过水温凑到男人唇边。 “可以自己喝吗?” 大眼水光扑簌,活像一只受到惊吓又拼命想掩饰恐慌的小动物。 他被她蒙着夕阳的眼光取悦,想逗她,紧跟着摇了摇头。 然后她便乖乖地扶他起来,举起手,杯子放到他唇边。 “不热。” 声若蚊呐。 他伸出舌尖碰到水面,甜的。 眼眸含笑,深沉如夜的墨黑中也有孩童似的光影。这样的萧烈说不清是熟悉还是陌生。 蔑视苍生掌控生死的王者,或者是为她煲汤做饭的居家男人,明明都是他,却相差的如此之远。 想去上学吗? 叶闻筝原本盯着他的眼睛,她之前从未同他良久对视过,竟然不知道他的眼睛生得如此好看,细长明亮,还照着自己的影子。 一时失神,听到他说话才发觉自己失态,颧骨不由得泛起红潮。 “想。” “那就去。”他看出她的小心思,拂过她红了的脸蛋,也没说破,只说:“但是你要回来,好吗?” 小心翼翼,换得她轻轻点头。 萧烈扯了扯嘴角,顾不上自己手臂上的伤,将她压在床上肆意亲吻。 “咳咳——” 缠绵许久,叶闻筝忽然咳了两声。 “怎么了?” 她捂着嘴:“屋里好像还是有烟味。” 萧烈看着自己身上不怎么干净的衣服,“应该是我衣服上的味道。”说完站起身,在她面前将衣服褪去。 “我们去洗澡。” 她目光瞥向一边,不敢看他赤裸的身体,香颊红的更甚。 “你,你能洗澡吗......” 这时,两根手指捏住她的下颌,把她逃跑的视线捉到眼前。她坐在床上,男人站在床边,垂眸睨视她。 语气有些赖:“你给我洗。”一摊手,“手不能沾水。” 手一撤走她就又低下头,扶着男人来到浴室,打开龙头水也将自己身上的衣服冲湿。 男人有了将她剥光的理由。相互拥着躺进浴缸里赤身相贴,他的体温很烫,叶闻筝都已经习惯,但不能忽略的是硌在她小腹上的一条长龙,比他的躯体还要热。 “不行的......会扯到伤口。” 男人作乱的下体停住,嵌在她腿间缓缓磨蹭。 “等好了就行?” 怀里的小人一瞬间红的如同煮熟的虾子。叶闻筝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第一反应不是反感他碰自己,而是担心他的伤。 “唔......” 她羞得捂住了脸,趴在浴缸边不起来。萧烈盯住她已经烧到耳根的娇火,还有刚才话音里的心疼,空旷许久的心堪堪填满。 他牵住柔夷放到自己胯间勃发的器物上,看纤纤玉指抚过突兀经脉。 “那就等好了。” ————分割线———— 肉预警。 征求下群众意见,要虐的很一点还是轻一点? 41、“筝筝,生个孩子给我,好吗?”(H) 萧烈和叶闻筝有一个星期没离开萧家。不知是不是有意的,从那天开始,整个房子好像人突然变少了,只有一日叁餐时他们住的地方周围有人,其他时间几乎听不到除了风吹树叶以外的声响。 男人像是在撇开自己的身份,连陈江都极少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站在窗前,手边的桌子很小,只够两个人坐。桌子上摆着冒出热气的香茗和牛奶,他正对着手机屏幕给她调一杯奶茶。 其实叶闻筝并不爱喝这些甜的,所以萧烈递过去时她动作有些抗拒。萧烈看出她眼中的情绪,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子尖。 不甜。 他说着往杯子里放了个吸管,她喝了一口,果然不甜,只有淡淡的茶叶香气。舔了舔唇,带走残留的乳白浆液,这颜色让人浮想联翩,小巧的舌尖探出唇边勾着男人心魂。 萧烈目光略微失神,在舌尖跑走之前轻抬起她的下颌,低头吻上去,把香浓全都吸进口中。 嗯,果然不甜。 叶闻筝还愣着,挡在侧脸的发冷不丁被他撩起来,她刚要躲,就被他拦住,有力的手指将她带向一边。 你看。 湛蓝的天空上飞着一只火红的风筝,风筝已然断了线,随着风的意愿在空中流浪浮沉。 叶闻筝的名字里也有个筝字,一切与她有关的事萧烈都格外上心。 闻筝,是什么意思? 这个问题触及到童年,是与最亲密的人才能分享的话题。经历一周相依无间,两人关系已经不像之前那么生涩,从一同吃饭都觉得别扭到如今喝下他亲手做的奶茶也不违和。 女人目送风筝远去,声音婉转娓娓道来。 我爸爸,第一次见到我妈妈,是她要去比赛却迟到了,他搭了她一程两人就这么认识了。那天他听了一首我妈妈弹的曲子,所以我叫闻筝。 男人脸上的笑意凝固在这一刻。他嘴角收平,一时间眼神中的担忧胜过了温柔。 叶城,这个已然成为他心中死结的名字。 旁边的女人看着窗外,目光窅然深远,丝毫没觉察到男人的变化,还兀自沉浸在回忆中。 不知道是谁扯断的风筝,我爸爸也给我做过,黄色的小蜜蜂,可惜只放了一次就被我弄坏了。 男人到底是没舍得打断这一刻的恬静。侧过头,任阳光将俊颜照得轮廓鲜明。浓密的眼睫眨了眨,抖落了一地的光芒碎屑 浴室里水声淅沥,已经一周了,这是萧烈第一次没有和叶闻筝共浴,而是在她进浴室后自己单独出了门。 之前走廊的灯光幽暗,显得过于压抑。叶闻筝住进来之后他便让人换成了更亮一点的,颜色也悉心调过。 头顶的灯光一盏掠过一盏,棱角分明的五官忽明忽暗。等走出暗道时男人已经变回执掌生死的萧家家主,窥不见一丝一毫在叶闻筝面前的温情。 先生。 他的影子在地上投下长长一道,影子边缘又落在角落里的一个蒙了尘的箱子上。 出去吧。摇了摇头,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萧烈有他自己的坚持,别人自然不必多说。 地上的火盆是早就准备好的,他打开箱子,空气中瞬间飘满尘埃。 灰尘在空中飞舞,光线被它们搅得不真切,发着一层长了毛的边儿。 箱子里是他当初从叶家拿回来的东西,他已然忘了自己当初是揣着什么心情将这些东西带回来,但是现在留着它们总是个麻烦。 萧家很大,但却藏不住他的秘密,他害怕有一天叶闻筝会知道事情的真相,会恨他,会变得和赵秋妍一样,将利刃毫不犹豫地插进自己心口。 火光在下一秒燃起,火是最肆意的存在,它吞吃一切,如同食不饱的野兽一般。 件件物品都化为灰烬,唯独最后一个心形的小包,他拿在手中许久,眉心抽搐,最终还是放了回去。 他舍不得。 那天小姑娘递给他的创可贴便是从这里面拿出来的,他怎么能将它烧了。 回到房间时叶闻筝已经昏昏欲睡了,她是很乖的女孩,即使他宠她,也还是有着天生的好教养,从不会给他找麻烦。 他看着床上缩成一团的小身子暗了眼睛,刚刚被火焰映过的眸子多少留下了炽热的残影。他飞快地洗了个澡,躺到她身边将床垫压下去一块,她的身体便自然朝着自己过来了。 她应该是睡着了,碰到自己的那一刻滞了一下,像是在验证什么,确认后又抱上他的腰肢。 依赖是下意识的,安抚了男人的惶惶不安,却唤起了其他的欲望。 腿间壮硕勃发,犹如被释放出牢笼的野兽,他掰开她的腿,筋脉突兀的利器抵上去,一寸寸埋进她的身体。 “嗯” 叶闻筝在梦中吓了一跳,一股无法抗拒的凶猛力量闯入她,她下意识将腿分得更开,接受包容他的全部。 素了一周之久,尖端和宫口贴合的一瞬萧烈闭上了眼睛。享受她的包裹是他最安心的时候,他只想永远这么留在她身上,与她合二为一再也不分开。 “胳膊,有,有伤” 她侧着头看着他的手臂,突然开始的抽拔搅乱她的话。 一滴水落在她胸口,反射夜光闪闪发亮。叶闻筝身子僵了一下,伸手去给他擦汗,却被他一把抓住。 “宝宝,别动,让我要你。” 声音干哑,让她蓦地想起他在火场中抱自己出来时的安慰。然后紧缩着的身体便放开,向他敞开少女的私密,将自己整个奉献给他。 男人大喜过望,随着端起她两条腿贴在胸前。看了一眼被撑到薄透的穴口,抽动腰身将自己一次次送向她。 肉茎滚烫,盘踞着的青色血管兴奋暴起,每一条轮廓都在她体内镌刻。 “萧烈,慢一点” 他顿住,声线蓦地压低。 “再叫一次。”向前一顶,她娇咛一声,“再叫我的名字。” “啊萧烈,萧烈” 不知道这个名字点燃了男人的哪条神经。他突然发起狂来,本来还算是温和的动作急遽加速。 肉体拍击连绵不绝,女人雪白皮肉被撞得嫣红。胸口的红玉珠被他颔首含住一颗,像小孩吃奶一样吮吸。另一团白棉被他抓在手里,乳肉柔软的仿佛液体,快要流出骨骼硬朗的指缝。 黏腻芬芳的春水被大物带到体外,顺着会阴滴到床上。空气中清香里搀入一丝淫糜,他故意将淫水搅动出声音给她听,欣赏她躲闪的脸蛋和惊慌失措的眼神。 温水浇到前端,有些还渗入了铃口。那块被戳得软绵绵的肉不停吸着他的龙首。精意甚浓,索性也不再忍耐。 “别,别在里面” 他的速度越来越快,腰腹只有重迭的影子。 “筝筝,生个孩子给我,好吗?” 他在暗室里烧那些东西的时候不安到极点,没有一个与她有关的筹码总觉得不放心。 身下的女人目光已然失神,口中的呻吟仿佛只是本能。他看着她嫣红成傍晚云霞的娇颜,忍不住俯下身去吻她。 唇齿交缠,两人的性器相连,带出被研磨得猩红的嫩肉。 女人被吻到快要窒息。他身体的温度滚烫,让她有种坠入幻境的虚迷,最终呼吸急促地点了点头。 男人扯开嘴角,放开她被揉抓得尽是指印的胸乳,托住腰身冲刺数下。 头发被猛烈袭击散了满床,一股炎热冲进她的身体,在小腹里蔓延开。 ————分割线———— 首发:po18.org (ωoо1⒏ υip) 42、有些心思本就只蒙着一层薄纱,将将可以 身体酸痛,腰间横着一只手,再往上是肌肉健硕的手臂。男人皮肤上硬痂掉了一部分,粉色的嫩肉长出来,随着呼吸轻动。 叶闻筝轻轻翻身,吵醒了萧烈。在她身体里存放了整夜的浊液随之涌出,本来就情意香浓的屋内又平添了一丝雄性麝香气。 她刚醒,但也还是被这股味道羞红了脸。昨晚的画面和羞人对话重现,她缩回被子里挡住眼睛,不敢和那双刚刚睁开的晶黑眸子对视。 早安。 他掀开被角吻了下她的额头,然后拉着她起来,洗漱之后下楼吃了早饭,把昨天就让人准备好的东西拿了出来。 这是? “风筝。” 萧烈穿着浅灰色的居家裤,有点运动也有点休闲。头发醒来之后没有刻意打理,轻微的凌乱挡住半只眼睛,发顶蒙着一圈浅淡阳光,与他平时的冷厉严肃大相径庭。 白色的圆形T恤勾勒着肌肉线条鲜明嚣张的身材。她睨着那些沟壑,突觉喉咙有些干涩。 所幸在脸重新红起来之前她止住了幻想,萧烈拿着风筝转过身,并未发现什么不妥。手中的风筝色彩鲜明,是黄色的蜜蜂。 你什么时候弄来的?...... 她目光跟随着那一抹荧黄微动,高大健硕的男人一副硬汉模样,拿着小孩玩的东西多少有些滑稽。叶闻筝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萧烈闻声望过去,也跟着她笑起来。 笑什么?他问她。 你笑什么? 觉得你笑起来好看。 自从她来到萧家之后很少笑了,微扬的唇角来之不易,睨视一会儿粉嫩柔软,他竟忽然一下理解为何会有人用江山换美人一笑。 萧烈不懂得如何与女人调情,可此时他满目深情地望着她,言语尽是真诚,倒是让她不自觉红了脸。 风筝在片刻后被送上天空,绳子在她手里,可她不会放,到底引导方向的人还是萧烈。 一整个上午两人都在萧家门口的草地上,周围的肃穆都看不见,只有时不时传出的笑声。 叁日后是叶闻筝去学校的日子,吃过早餐之后萧烈已经靠在车头等她。许是因为要去的地方是学校,他特意换了一身运动装,头发随意垂着,多了几分青春气。 他摘下墨镜,朝着有些怔愣的女人挑起眉梢。 过来啊。 他受伤这段时间已经甚少露出痞厉的本性,温柔蒙住了叶闻筝的眼,都让她几乎快忘了萧烈到底是什么人。 她走过去,副驾驶的门已经拉开,从萧家到学校的路不算近,一路上两人默默无言,男人脸上的笑容被不断掠过侧脸的光芒抹去,到了校门口已经变得毫无表情。 去吧。 叶闻筝一身碧色连衣裙,和天空的澄澈如出一辙。他整了整她的领口,松开了手掌。 嗯。 精灵从掌中脱逃,她走进一处绿茵,背影渐行渐远。 这是他带她到萧家之后第一次放任她离开,浓重的不安让他衍生出些许卑劣。原本说好了不会跟着她,现在这份决心又动摇。 他重新戴上墨镜,将俊逸眉眼遮住,沿着女孩走过的路跟到教学楼,在后门那一小块窗户里看她上课,几十分钟站在那里没有移动分毫。又在她下课之后跟着她走到食堂里,恶狠狠地盯着与她搭讪的男生,墨镜之下的眼瞳仿佛要喷出火光。 午后,吃过午餐的女孩走在甬路上,她倾城的模样与楚楚窈窕的身姿引来眼神良多。 面容青涩的男生看着不过二十岁,他偷偷走在叶闻筝身后已经许久了。学生没什么坏心思,无非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只想问问这个姑娘的名字,在她面前混个脸熟。 突然,一条手臂横在了身前,他止步不及撞了上去,没将手臂撞开反而被上面的坚硬肌肉弹了回来。 诶——他揉着自己的胸口,斜着面前的男人,将要脱口而出的抱怨在看清他五官时蓦地停住。气氛僵凝,男人冷峻的似一块寒冰,竟让他在春夏之时的暖阳里泛起一丝无法驱散的寒意。 你......?是谁? 男人不说话,目光投向快要走进教学楼的女孩。 离她远点,嗯?语气不像在商量,男生竟然听出杀气。 他呆愣着点了点头,转瞬后落荒而逃。 萧烈眉心的褶皱尚未平复,他偷着跟来这里并没想做什么,只是自己的女人被人觊觎他忍不住,这么多驻足在她身上的目光足够惹火他。 叶闻筝在教室里等老师,她特意选在了靠着窗子的角落。 一束阳光落在面前的本子上,尘埃清浅沉浮。她心思飘到窗外,总是想起昨天中午,萧烈不小心将热水撒在手指上,当时皮肤红了一片,也不知道现在还疼不疼。 笔尖在纸上滑动,白纸上不知不觉画出个烈字。老师进门的脚步牵扯回少女飞走的思绪,她被这个跃然在纸上的清秀小楷吓了一跳,就好像不是她写的一样。 有些心思本就只蒙着一层薄纱,将将可以骗骗自己,可是现在却突然全部暴露在阳光下。 她再没有可遮挡或者自我安慰的东西,少女心事昭然若揭。 怪他,还是怪的,不可能这么快就忘了他当初的强势。可感动亦是真的,关怀更不可能忽视。 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将他和父母比在一起,毕竟已有很多年没人如此关心照顾她。这个男人冷酷无情又细致温和,前一刻穿过枪林弹雨,下一刻回到她身边,却连她一日叁餐都要亲自过手。 心在活动,老师说的什么她也没听清。周围明明没人看着她,她却欲盖弥彰地撕下那张纸迭了一只千纸鹤,下课时又放到花圃的围栏边,让红花绿叶映衬着它。 背影纤莹,裙摆随着走路摇摆翩跹。一只手将带着余温的纸鹤拿起托在掌心,瞥到上面的字时刚才心头那点不快一扫而空,只有上勾的唇角和旋转在脸颊上的酒窝。 43、野兽是不能见血的,他红了眼,就如同初 修长的指搭在方向盘上,驾驶位上的窗子大开着,手肘从窗户探出去,不耐地轻动。 不停泌出的汗水在皮套上印出皮肤纹路。这一天,他看着她和刚认识的同学交谈,看着她过着这个年纪该有的生活。一切都很好,如果没有他突然的闯入,她的人生本不该这么复杂。 萧烈跟了她一整天,一是不放心,二是没自信。他这些正常的,平常的,与常人无异的心思和焦虑只能自己消化。 是,他担心。一个站在青云之巅的王者本该早就隔绝了尘世烦恼,却因为一个女人体会到了惶然。 他怕她不再出来,虽然只是短短一会儿不见,却已经度秒如年如坐针毡。偷偷带回来的千纸鹤成了稀世珍宝,舍不得放下,又舍不得让汗水玷污了它。正如同他现在一般,左右难安。 指尖残灰接连落地,烟气充盈肺腑。他有许多年没这么凶猛抽过烟,连指节都被熏出焦黄。 终于。 哒哒...... 一道旖旎身影出现在校门口,她素着一张脸,在众多花枝招展中独树一帜,却美得清新脱俗。 叶闻筝在张望。男人眼中掠过精光一道,他打开车门下车,动作行云流水,几步就到女孩身边。 周围是形形色色的人,无一不在看着这对形貌出众的璧人。这辆车停在这里许久,是谁家娇养了十几年的素白花朵,引得这个英俊朗逸的男人倾心。 怎么了? 见他眼圈发红,叶闻筝的声音也跟着虚离。 之前亲眼见过他受伤奄奄一息,她对他细微变化格外敏感。 然而还不等她踮起脚细看他就抱住她,如同拥住了全世界最坚不可摧的壁垒。 黑色车子在夕阳中远去,留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门口树下的男人将口罩往上轻轻提了一下,垂着眸子独自黯然。他刚才就看着这对男女亲昵,全程冷眼旁观。 回萧家的路上很静,她把车窗降下一条缝,任风吹鬓发。 余光闯进几缕青丝,充实的心室让年近而立的男人生出幼稚的冲动。 偷偷加快了车速,在空中漂浮许久不上不下的长发便扬得更高。 今晚的萧烈有些不对,但说不上来哪里不同。 在背对他或者不和他对视时总觉得他在看自己,可回以对望却又没有。 “啪!——” 心不在焉,布袋里掉出一本书,书中飞出一个红色的东西。 叶闻筝眼眸微诧,几不可查地皱起清秀鼻梁。 一系列细微眼神被他纳入眼中,男人身手利落,先她一步把东西捡起来,拿到手里才发现是一朵纸折的玫瑰。 这东西不知怎的,倏然让他联想起午后拦住的那个男生。 之前一直将她藏在家里不觉得有什么,可一旦放她自由便有了自己心爱之物被人觊觎的隐恨。 “这是什么?” “是......” 水嫩指尖揉着衣角,一侧下唇被咬得瓷白,放开便是鲜红一片。 她要怎么说这是迭完纸鹤之后想着他迭的。 纸鹤是个秘密,她还不想告诉他,可是男人的气势过于压迫,眼神也太有侵略性。 她被逼到墙角,眼前是他不停起伏的胸膛。 “就是......下午一直在迭东西,所以,跟着迭了一朵玫瑰。” 淡粉色的唇蒙着层水光,他眉头在这一句后骤然疏解。 嘴角被那只写着他名字的纸鹤引得高高翘起。萧烈笑起来的样子有些痞,但更多的是邪气。 纸鹤后跟着一朵红玫瑰,这大概能等同于送给他的吧? 倏而,下颌被勾起来,芳唇被含住。两人刚刚洗完澡,她身上的睡衣很薄,若隐若现地透着朦胧身影。 大掌握住她的腰肢,从第一次抱住她时他便惊叹于女孩纤腰的细致,如今被他娇养了这么久也依然盈盈一握。 身后是大床,刚好随了男人心愿。他带着她倒到床上,顺手解开了睡衣的带子。 动作很快,快到叶闻筝沾到床单一瞬两人之间已经没有阻隔。他渗出前精的饱满圆头贴在她的小腹上,将皮肤研磨得晕开些许殷红。 “抱着我。” 女人两颊燃起娇火,烧得眼皮和鹅颈都发红。她没经历过其他男人,也不知是不是所有男人都在情事上有如此大的胃口。非要每晚都缠绵,而且只要身体相融便是长久不能分开。 那两条纤莹玉臂到底还是缠上他的脖子,缠绕似藤蔓,也带着拉扯不掉的力量。 夜色浓郁,树叶的影子映在纱帘上。帘子轻轻拂着,分不清是什么在动。 两个人影交迭在床上,身材娇小的女孩趴跪着,素手紧捏床头凸起,过度用力的纤细指头边缘漫上霜雪。 细密娇吟断断续续,男人双手掐着她两侧细腰,左手时不时游走在臀峰或椒乳上。她皮肤娇嫩,情动之时稍微用力便留下指印。他借着清淡月光睨到浅痕,抽插的动作顿了下,硕大粗壮的男根化作一个剪影停在她腿间。 “啊......” 下一秒,狠狠顶向她,尖利峰口险些撞入宫口。 “那里不行,嗯,不行......” 他顶弄着那一块嫩肉,越嵌越深引得女人花容失色。 撑在她两侧的手臂肌肉线条紧绷,凸出皮肤的经脉高高暴起,盘踞在黧黑肌肤上犹如狂风骤雨中发怒的青龙。 她越是柔软无力地哀吟,就越是激起他掠夺与暴虐的欲望。 他随着抽离她的身体,性器别离难舍难分。她整个人被翻过来,原本不足一指宽的穴口被撑开,它记住了男人的形状和轮廓,即使暂别也依旧保留着他的记忆,等待他随时归来。 然后萧烈抬起她的腿,可以看到已经被抽挞得媚红的嫩肉。身下巨物一刻不等又入了进去,空虚一晃而过后重新被填满,她喟叹一声,挺起上身咬住近在咫尺的肩膀。 “唔——” 尖利的小齿刻进肉里,腥味和着汗水的咸涩在口中蔓延。他哼了一声,侧头看到自己肩头漫出的血丝。 密布在肌肤上的汗水同样刺激着他的痛觉。 野兽是不能见血的,他红了眼,就如同初见时一般。 叶闻筝眯着眼睛,没能及时发现他目光中迸发出的残虐血光。等到知道时便是已经停不下,整个人都陷进他给的热烈中,跟着他一同扶上云端又坠入无间深渊。 身下的蜜液已经泛滥,随着抽动还飞溅出不少。 声音是羞人的,她再不去听也无法忽视。 龙头的棱角剐蹭着她最敏感的位置,汩汩春水包裹充盈着两人。他发狂似得抽动腰身,她被撞得腰腹酸疼,眼尾泌出生理泪水。 手指滑过油亮紧韧的手臂,轻轻用力。 “不要了,明天还要上学......” “嘶——” 他被夹得皱起眉,女人闻声虚虚睁开眼睛,他肩膀反光的疤痕正好映进眸子。 情欲使然的人没迟疑,更不像平时考虑良多。她摸上他肩臂瞬间男人身影一震,身体里随之汇入一股激流,将小腹充盈得很温暖。 “萧烈。” 疤痕是初遇那天她包扎过的那个。 一直想问的话忍了十多天,终于问出口。 “为什么?” 44、“为什么回去?陪着我,嗯?” 小肚子鼓鼓的,装着男人灌入的精华。 他是不知疲惫的,发泄过一次的欲望远远得不到满足,经脉膨胀的肉根依旧张扬在她体内,享受紧致湿润的裹挟。 肩膀的伤早就好了,留下一个比周围肌肤要浅一圈的疤痕。女人的手指沾着汗珠,唤醒他一身战栗,他垂下眸子看着她。 “她不把我当成儿子,也不把我父亲当丈夫。” “权利,欲望会毁了一个人。” 他说着也想到自己,投向窗外的目光仿佛穿透树木林叶看到那些已经生出些许斑驳的墓碑。 嘲讽一笑,“她是世界上最好的演员。” 女人目光眼见盈满哀伤。睫毛寸寸下落。 该是怎样狠心的母亲才会想要杀了自己的儿子。从陈江的只言片语中无法构象当年的火光与枪弹是如何穿梭在一个孩子身边,她大抵是无法体会到萧烈的心痛,可孤家寡人的感觉她也体会多年,心口依旧凝聚了一团火,烧着她的理智。 “对不起,我不该问你,不要再想了。” “没关系。”身体向后退,他顶了她一下,女人随即峨眉微蹙,鼻子发出一声闷哼。 “现在有你陪我。” 一夜旖旎之后,早晨她特意选了一条高领的裙子,能遮住满是吻痕的脖子。 “不用着急,给你请假了。” 身后有温暖靠近,萧烈抱住了她,像只猫一样在她身上蹭来蹭去。 “是不是不舒服?” 叶闻筝微微侧头,目光微诧。 “你怎么知道?” “看到你早晨捂着肚子。”说完扯了扯唇,贴到她的耳根,温柔的语气倏然变调。 “下次轻点撞你。” 边说边用膨胀的下体顶了顶她。 “先——” 走廊本来没人,陈江突然过来话没说完就顿住,身体还保持着向前走路的姿态,有些滑稽。 “先生。” 他只是过来告诉萧烈大厅里人都到齐了,却不想看到夫妻私密,还听到面前这个高不可攀到好像摒弃六欲的人说着骚话。 叶闻筝在听到脚步的瞬间下意识扑到萧烈怀里。他顺势抱住她羞得滚烫的身体,馨香软玉入怀,嘴角扯开放肆狂荡的笑容,看惊了跟随他多年的人。 相比较陈江与叶闻筝的反应萧烈显得过于平静甚至有些得意,他挑起眉梢,眼眸里竟有孩子的神色。 “怎么了?” “是,是他们都来了。” 陈江不敢再看萧烈,而男人的笑意在这一刻后略有凝滞。 江山是他的,可温软也不能放弃,他单手穿过叶闻筝腿窝,另手扶住她肩膀将面色红若云霞的小人儿抱起来。 双腿离地的瞬间她惊呼了一声,身体失重有些恐慌,她抱住男人精壮腰腹,动作更加暧昧。 “你再这样我们就不用去了。” 铁杵似的高昂性器抵在她身上威风凛凛,她只敢缩在他怀里,根本不敢去看陈江的反应。 然而萧烈只是调笑,再如何也不能真的不早朝。 他抱着女人往前厅走,走到楼梯一半的时候她开始挣扎,无论如何都要下来。 满座的客厅鸦雀无声,一片黑压压在下面分作两排。 男人微微仰着下颌,一手手肘支在沙发扶手上,手背轻抵住侧脸。黑衬衣敞着几颗扣子,大面积肌肉雄壮的蜜色胸肌袒露着。 萧烈平时也这么穿,但今日却因为胸口那几条暗红丝缕格外引人注意。 但主要还是他们目光不敢乱看——男人另只手环着一个女人,拇指还在她腰侧轻轻摸蹭。如此重要的集会萧烈竟然抱着一个女人出现,即便是之前没见过叶闻筝的也一下就知道她是谁。 叶闻筝听不懂他们再说什么,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线条微绷的下颌,那里干干净净,细小胡茬已经在早晨被她亲手刮去。 她有些窘迫,没想到落针可闻的厅堂里竟然坐着这么多人。 肩膀上还背着准备要去学校而带的卡通书包,和这里格格不入。双手交迭在小腹前,望着昨晚与自己亲昵的男人觉得有些陌生。 眼光很冷,除了身体的温度还熟悉其他的 都好像变了一个人。 小手抻了抻他,咬住下唇一侧的皓齿露出白皙边角。 一双汪着露水的眼眸莹莹波动,那天面对萧瑞萧祁时的勇气全都没了,只顾抓着他的手臂。 “我,可以回去吗?” “嗯?” 目光转向她软了一瞬,摘下她背着的小包,指尾还勾过鬓发。 男人的温柔让众人皆惊,他们看着小姑娘踌躇几许后在他耳畔低语,然后男人便掀起一直垂着的鸦睫。眼中的宠溺藏不住,比婚礼那天更加温情。 “为什么回去?陪着我,嗯?” 好不容易抢来的人和心,只想时时刻刻都拿出来显摆。况且他有私心想让叶闻筝完全融入他的生活,光彩的,不堪的,她都要接受。 环在腰间的铁臂带着无法抗拒的力量,他暴露出掠夺成瘾的本性,将她搂得更紧。 就快要亲上去。 “先生——” “讲。” 陈江从门口进来,扫视一圈众人,将一封信放到萧烈手中。 本来眯着的眼睫在睨到右下角落款时倏然睁大,他定了几秒,墨色瞳仁风起云涌。 常朔。 怀中不安分的小人儿终于被他放走,他打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半片的照片。 瞳孔紧缩,背脊泛寒。这一刻他以为自己看到了叶闻筝,但转瞬之后又反应过来不是。 照片有些泛黄,不知被磨挲了多久边角已经起了毛。照片里女人穿着一身交领襦裙,面前的古筝只剩一半,她肩膀上还有一只男人的手。 一股电流从脑海中穿堂而过,照片落在地上,背面用铅笔歪歪斜斜地写着两个字。 疏桐。 “疏桐” 萧烈念着这两个字,蓦然想起叶闻筝说过的话。 ————分割线———— 首发:danmei.info (po1⒏ υip) 45、“叶闻筝,是不是叶城的女儿?“ 秒针一格一格地走,细微的机械转动声在寂静的午后格外明显。常朔盯着不停歇的秒针盯得紧,连它移动时的颤抖都看进眼里。瞳孔深沉成一片墨色,视线在注视中逐渐远去,最后踏进涉足便无法轻易出来的荒废院落。 他坐在卧室角落的小沙发里,高大的身子陷进去有些逼仄。许久没抽烟的男人脚下积攒了几摊烟灰,等到烟气差不多快散掉他才叫人进来打扫。 “少爷。” 一个与他年龄身高相仿的男人站到了门边,他的门始终留着一条缝,好像就是在等这人过来。 指尖弹落烟灰的姿势停顿住,他听出来人语气中的焦急兴奋。便问他:“徐莹醒了?” 那人一愣,“嗯”了一声,随着常朔便倏然起身,长腿阔步越过走廊,直接到旁边徐莹疗养的小房子。 床上的女人神志还有些模糊,她昏迷了很久,光是长久不见天日的眼睛都受不了突来的日光。 她听到脚步声,眨了眨眼勉强睁开,透过盈出的生理泪水看到从门口走进来的一个黑色身影,高大,宽肩阔背,却看不清五官。 黑色衣服已经成了她的梦魇,在萧家暗室里的那段时日她和王林受尽折磨。萧烈比外面传言的还要心狠手辣,他们死不了,却也活得极尽痛苦。 那男人好像听不得叶闻筝的名字,只要听到就会急遽癫狂。 落在他们身上的鞭子,从指尖插进去的钢针,每一样都痛不欲生。 “啊......” 说话的声音也沙哑,常朔皱了皱眉,原本盯着徐莹的目光转向医生。 “她还有多久能正常交流?” “现在就能。” 旁边悬挂着的吊瓶只剩一个底,那是维持徐莹生命养分的关键。医生换上一瓶新的才转过来对着常朔微微弯了下腰。 “只是很久没讲话的声带有些哑。” 常朔点点头,修长的指节在徐莹眼前晃了晃。 她随之闭了闭眼,一会儿后再睁开便比之前通红又盈满眼泪强了许多。她看清面前的人不是萧烈,虽然身材和气质极其相似,但终归不是。 “徐莹。”男人声如清醑,与萧烈声线的低沉暗哑完全不同。 “叶闻筝,是不是叶城的女儿?“ “唔唔......”话一出口,床上的女人忽然瞳孔紧缩,像是听到了什么恐怖的事,身体开始挣扎着向后缩。 男人一皱眉,“我不是萧烈,回答我的问题!” 徐莹倏然定住,她大口喘息着睨视常朔,平息下来后才理清自己的处境。 ——她侥幸活了下来,没和那个死鬼去做伴,但未来能不能活下来,还要看面前这个男人肯不肯让自己活着。 毕竟能在萧家的眼皮下将自己带出来,这人也不会是什么良善之辈。 “是......是叶城的小女儿。” “小女儿?” 男人抬起眼皮,徐莹身体一抖,有些发虚。 “听说他还有个大儿子,只是早就被人害死了,之前叶家的后院里还有他的牌位。不过都是听说,我们都没见过。” 常朔不想在一个死人身上浪费时间。 “那你为什么要收养她?”眼神激射,“你可不像是个会收养孩子的人。” 徐莹咽了下口水,她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放在被子里的手倏地握紧,将被子撑起两个鼓包。 “是因为......”声音干哑夹着断断续续的咳嗽,“她,咳咳,叶家出事那天,我就在旁边的小树林里偷看,也不敢跑怕被人抓了。” 她回忆着,那天一切的火光冲天。 “但是最后还是被人发现了,那人本来想开枪,我说我只是叶家的保姆,他就没开枪,一会儿把昏过去的叶闻筝抱给了我,还给了我一笔钱......” 这个结果对常朔来说不算意外,他前两天就已经有过这样的猜想,父亲不会管一个小女孩的死活,还在杀了她的父母之后给她找个下家。 男人眉尾轻挑,拢了把额发靠在椅背上。 唯一的可能便是救了她的人是萧烈,给钱的人也是萧烈。 不过验证了整个事实他还是很不解,萧烈不是好心人,也绝不会做善事,为何要将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姑娘妥善安置。 “那天的事原原本本告诉我。” “那天......”徐莹支起上身看向窗外,“好像是两拨人,第一拨人杀了叶家没来得及跑掉的佣人和保镖,第二拨人又进来杀了第一拨人。” 她说的不清楚,常朔听了个大概。静默未久,他突然直起身体探向她,黑眸凝着。 “叶城夫妇呢?” “他们?”徐莹闭上眼睛摇了摇头,“他们那天不在叶家,后来听说叶城和顾疏桐应该是被人在外面杀了,最后也没看到人,那丫头每年祭祀都是对着张旧照片。” 男人磨蹭着扶手的手指停住,她说出的名字唤起他的记忆,看了眼窗外,片刻后离开走进荒废小院。 这里同他之前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不同,一样的衰败。特别是所有东西都摆放的整整齐齐,上面却都落着一层浮土。就好像他刚刚走的路不是路而是时空隧道,这几步走过数十年。 越是安静就越是诡异,他走到当年常越自杀的房间,在抽屉里却没能再寻到那张照片。 目光停顿在抽屉把手上许久,他记得上次来的时候他把照片放到了抽屉里,而且只用了两根手指去捏把手,并不至于让整个抽屉都如此干净,与这间房间这么不协调。 他踏在楼梯上的脚步很清楚,这座小房子的地下室只有小小的一个,甚至还放着小孩子的脚踏车。 常朔看了一会儿那辆小脚踏车,原色油漆应该是红色的,可他已经忘了自己骑过。 地下室霉味很明显,他掩住口鼻,伸手从后面抻出一个满是尘土的箱子。 如果不是没有完全锈掉的锁孔反射出光线,他是如论如何也不会发现它的。 父亲是个奇怪的人,常朔在他曾经住过的地方发现什么都不觉得奇怪。 他拿了东西往上走,外面就比刚刚多了点动静。 “沙沙——” 远处有扫地的声音,院子很静,不仅荒无人烟的小院安静,连整个常家都静谧的仿佛一潭死水。 吴伯扫着还不到秋天就颓败了的叶子,声音传得很远。他循声望到矮墙另一边,背影伛偻的老人穿着青灰色的肥大衬衫,并没和平时一样扎进裤子里。他裤脚上沾了不少扬起的尘沙,整条裤子像是渐变的一样。 常朔眼眸动了动,若有所思地扫过一周, “吴伯。” 老人转过身,听到常朔的声音笑了笑。 “少爷——”眼神下一刻瞥到常朔手里拿着的小黑箱子,上面看着好像擦过,但缝隙里还是嵌着不少尘土,看着更加斑驳沧桑。 “这是?” 常朔低下头微微抬起手臂,将箱子拿高些。 “爸爸留下的东西,我在地下室里找到的。”说完之后径直掠过他走回自己住的房子。 老人默了一会儿之后继续扫地,只是没能再扬起什么尘土。 ————分割线———— 月中完结是个梦想,就是我总是打脸,如果没完结就当我没说。 46、“我每次都射的那么深,怎么还没在你肚 入夜,整个宅院都浸润在夜赐予的安宁里。白日里的静多是凝重,到了晚上随着所有人安眠得来的静才开始变得纯粹。 黑影隐没在黑暗之中,不仔细看还以为是生在墙边的一株植物。步子的主人上了年纪却依旧健朗,常朔下午便出了门,不出意外那个箱子应该还在他房间里。 常朔喜静,自己独自住在一层楼里。踏上柔软地毯时老人脚步虚浮一晃,有些不适应。 他扶了扶墙壁,比刚才放松了些警惕。这一层没人,常朔的房门也没有锁,他进去的很顺利,白天常朔带进来的箱子就放在书桌上,已经被细细擦去尘土露出本来的精致花纹。 掏出打火机照着上面的纹路,终于确定这东西就是常越的。 所幸箱子没有被打开过的痕迹。 到底是年岁大了,一段路提心吊胆地走下来呼吸短时间还不能平静,他把盒子抱在怀里,重新蹑手蹑脚走回自己的房间。 他在常家算是资历很老的人了,当初常越留下来的人常朔都没有亏待。他住的房间不小,有面大窗子,混沌的老眼望了眼窗外的明月,被自己投在地上的影子吓了一跳。 片刻后反应过来只是影子,才颤着嶙峋手骨从兜里摸出钥匙,转了一圈左右摇晃进半锈住的锁孔。 “咔啦啦——” 盒子打开,里面竟然是空的,他反复检查确认没有被别人开过的痕迹。 正在对着月光狐疑,灯忽然大亮。原本该是空无一人的阳台多了个高大的黑色影子,他仰起头,背对着月光含糊了五官,可凌厉的气质和挺拔身姿还是让人一眼便看出他是谁。 老人如同掉进冰洞,他看着那只修长白皙甚至比女人还好看的手搭上推拉门的一侧,缓缓将门拉开,然后凌冽之气便更重更汹涌,冲击的他不仅从头凉到尾,就连血液也在一瞬间凝住。 “少,少爷,您没走啊。” “我要是走了,还怎么看戏呢?” 常朔走进屋里,走路的姿势依然优雅,俊美的脸庞也依然波澜未惊。 他拿过箱子,摸着里面空白的木板。“这真的只是个空箱子,他经常做些别人摸不到边际的事。” “还有——”手指向他,从脚底一路划上去,“你监视我,连衣服都没穿好就跑来了,你到底想做什么?” 吴伯被他的逼问惊得失去思考能力,他已经不像当年那么冷静,下意识站到了抽屉前,却在下一秒被男人一把拂开。 “走开!” 再没有平时的尊重,常朔从抽屉里的一本书里拿出遗失的半张照片,背面用铅笔写着“疏桐”,年代过于长久,字迹边缘已经散开,像是蒙了一层柔光。 “为什么不烧?父亲为什么要留着叶城老婆的照片?!” 吴伯眼睛不太好了,照片上的女人身影落在他眼底很模糊。 “想去烧给老爷。” 第二个问题选择性回避,他看了眼常朔,又看了眼窗外的月亮。 ——然后五官骤然紧拧,将所有力量都集中在右侧的一颗槽牙上将它狠狠挤碎! 骨骼碎裂,毒药无味,老人圆睁着双目快要瞪出鲜血,双手掐住脖子跪在地上,几秒后又倒下,头磕在地上冒出血红。 一切发生的太快,常朔睨视着地上已经无声息的老人皱起了眉头,眉心的川字拧得很深。 房门大开,听到声音的两个保镖以为里面出了什么事,进来却看到已经摊在地上的老人尸体。 “抬出去吧,埋在老爷身边,就说是心脏病死的。”语气冷漠,对这个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人没半分怜惜,只顾看着照片出神。 旁边有人不停往来,抬人出去又将这里所有东西整理好。 书架上有几个空信封,常朔掀起眼皮随意拿了一个将照片装进去,递给身边的人。 “把这个送给萧烈。” 手指边缘渐渐用力,男人不自觉睨向女孩远去的方向,既庆幸她离开又后悔放她走。之后他们说的什么他再也没听到,第一次在手下面前展露出不安。 他曾经见过叶闻筝父母的照片,还是他亲手带回来的。可相比较于那张的温婉大气,照片里的少女年岁明显青涩,眼神还有懵懂的灵动。 也更像叶闻筝,和他在山中遇到她时,她捂着胸口颤着目光问他是不是坏人一样可爱。 他深藏在心底的秘密终究是被人知道了,而且这人还是他的死对头。 例行的简餐他没吃,步伐有些急促地走出门。暖风撩拨起敞开的衬衣领口,身边玻璃擦得比镜子更透亮,他将那些状如红线的伤痕看在眼里,然后风平浪静的眸子便渐起云涌。 暗潮翻腾不休,他还记得她抓挠他身体时的悦耳叫声,还有她身上的清淡奶香,无一不让他怅惘疯狂。 照片锁在书房最靠里的柜里,那有个暗格,还放着没舍得烧掉的小书包。 在靠椅上歪斜了许久,落在眼皮上的阳光让眼睫眯缝起来,强烈的慌张感让他有些烦躁。 未几,男人给医生打了电话要他去给叶闻筝检查身体,又煎熬了半个小时才回到卧室。 医生刚好走到门口,萧烈脸色不好,他不敢去惊扰这个男人的底线,只把结果给他便离开。而萧烈看着并没有他满意结果的检查单皱起眉头,倏地推开门闯了进去。 小女人坐在窗边,被他突然闯入的动作吓了一跳。 “萧——” 男人面容不善,压低的眉骨和细微磨蹭的下颌很熟悉,和他之前一模一样。 话来不及说完,身后就是柔软地毯,他将她扑在地上,动作粗鲁利落扯开自己只系着一半的衬衣,露出腹肌泾渭分明的嚣张线条。 身上一凉,右臂被身侧的薄纱抚摸过,提醒着她身体的赤裸。 周围如此明亮,她看透他目光中的猩红炽烈,和他的名字一样如火如荼。 “咔嗒。” 皮带扣弹开,失去支撑的西裤落下来露出包裹硕物的子弹内裤,已经支起高高的帐篷。 内裤转瞬间就被男人抻下来,大物脱离束缚弹跳出来的一瞬间,一股充满雄性欲望的膻腥味也冒出来。 男人勾起唇,笑容很复杂。被欲望和惶然支配下已经没有理智,手探到她身下寻到入口进去模仿性爱的动作抽动。 女人直接从怔愣陷落情爱,粗砺手指带出粘液涓涓,他们从没在这么亮的环境中做过爱,她羞得不敢看萧烈,可是又无处可躲。那些该死的光线从各种地方照向她,非要照尽她所有窘迫和鲜红欲滴。 “我每次都射的那么深,怎么还没在你肚子里种个小的。” 说完,他扶着自己已经涨成青紫色的狰狞巨物,抵住她泛滥的穴口挤了进去,将含下手指都艰难的隧道撑到极致。 她仰起头皱着娥眉承受他的进犯,囊袋贴到花唇的一刻呻吟出声,才明白刚才医生忽然过来是为了哪般。 “萧烈,我还小,让我上学,好,好吗。” “生完宝宝也可以上学。” 咬牙切齿,性器穿梭在甬道间,他的动作很凶猛,像是在解恨。将她撞得一次次快要碰到落地窗上的玻璃,又被他拉向他。 萧烈其实没有多喜欢孩子,只是怕叶闻筝知道当年的事会离开自己。 他们必须有个羁绊。 肉茎暴起青筋,撞得一次比一次深。锋利的铃口研磨着宫口,已经到了尽头还在往里顶,甚至已经嵌入宫口。 “啊!别!” 她喊出声的瞬间龙头闯入宫腔,那处柔软的,无人涉足的清纯之地被火热的肉茎占有。疼痛,酸麻一起袭来。 铁杵在她身体里抽动,刀割一般敏感生涩。白皙的双腿间夹着一根青龙缠绕的男根,看一眼就让人血脉沸腾。 夹紧的动作是下意识的,他咬紧牙关,宫口那么紧,连抽出都很困难。 “操!别夹!” 他动不了,精液硬生生被夹出来,直接射进子宫里没有一滴淌出。 ————分割线———— 首发:yuwangshe.me (ωoо1⒏ υip) 47、“你们他妈的差点要了我的命!”(微H) 天色入暮,男人冷峻的表情终于餍足,他吐出被含了许久的小娇点抬起头,倏地抽出自己。 磨蹭了一下午的性器冒着热气,直接射入子宫的精液到底也没有流出来,穴口翕张着,像一张小嘴在拼命汲取氧气。 历经多次情潮的女人也在喘气,男人双臂支在她两侧,手臂上的汗水反射着霞光。 他低下头吻她,然后就着弯曲胳膊的力量倒下来抱着她转了一圈,将她带到自己身上。 男人身上密布紧韧肌肉,她趴在他胸口,手底是那些沟壑。 “筝筝,明天......” 咬住了牙根,长睫颤了颤把这句话给咽回去。 “嗯?”她轻轻哼了一声,扶着自己被他射满的小肚子满目幽怨。 “明天我送你去学校。” “嗯.......起来......很涨,我要去洗洗。” 男人目光一紧,大掌倏然左右钳住她双手。 “不行。”小女人在挣扎,从火场里出来之后两人关系越来越亲近,叶闻筝逐渐在他面前展露出这个年纪的女孩本该有的娇气和任性。萧烈对这个细微变化欣喜若狂,他确信叶城夫妇离世后再没有人看到过她这副模样。 可这件事他却不能妥协。 她要诞下他的孩子,实在是不喜欢送到别的地方去养也可以,但她要留下。 “乖,忍一忍,要不然——” 漆黑眼瞳瞬间迸出寒光凛冽,手臂用力怒起线条紧绷的膨胀肌肉,重新膨大的肉根伫立在腿间黑色密林,前端一点一点地颤动着耀武扬威。 “我就插进去堵住。” “别!”小女人惊慌失措,她深知那个东西有多恐怖,更忌惮他强悍的体力。眸光颤抖几许之后安分下来。 嘤咛的像奶猫:“你很凶。” “嗯?”鼻音厚重,尾音轻轻勾起来,不用她回答,目光中和着晚霞抖落星辰,轻轻拥住她。 昨天的强势让叶闻筝多少有点惧怕萧烈。男人知道自己吓到了她,吃早餐的时候刻意没说话,只用手捂着温热的牛奶,生怕凉了。 要送她去上学是昨天说好的,亲手拿下来的书包又重新给她背上。 “先生。” 一个男人在萧烈手刚刚搭上车门的时候凑过来,他有些不安,两只手紧贴着裤缝线。 叶闻筝在旁边闪着一双大眼看着他们,那人趴到萧烈耳边低语未久,而后落在水眸里的硬朗俊颜就变了颜色。 萧家大门口旁边停着辆车,起初萧烈没注意,经人提醒才发现。 这辆车子同体漆黑,就连轮毂也是深色的,黑乎乎一团在绿意映衬下很是明显。车窗被厚重的帘子挡着,车身还时不时晃动几下。 眼眸暗了暗,叶闻筝感觉到揽着自己的手臂在收紧。 手中温软倏离,女孩自己上了车。 “萧烈,可以叫别人送我。” 男人挣扎了几秒最终妥协。那车里的人太重要,不得不放弃与她的独处。 送女孩的车子远去,萧烈走进暗室里掐算时间,估摸着他们快到时给司机发去信息,让他在暗中看着叶闻筝。 坐在树下的男人心思一点都不在面前的报纸上,他看着那辆熟记于心的车子靠近,停稳片刻微微一怔又紧跟着恢复沉着。 他昨天一天都没等到这辆车子,本来以为来的是人会是萧烈,结果是个不认识的人。 女孩穿着高领的裙子,整个身体除了脸蛋几乎都包裹起来。可他还是在偶尔泄露出的缝隙中,看到鹅颈上神似伤痕的红印。 叶闻筝与他如同陌路,她蹁跹着裙角,像极了一直刚刚脱变的新蝶,周围的红花绿叶都是映衬,只有她身上的娇丽颜色才是真的风景。 她离自己那么近,近到几乎能闻到洗发水的香味。男人抚住胸口,看着那张娇美妍丽的脸蛋掠过自己眼前。 司机迟迟未走,他跟了许久,直到晚上才找到机会。 校园后身的僻静小路少有人来,他猛地冲到那人身后,左手锁喉,右手化作掌刀劈在那人颈子上。 “呃......” 被他擒住的人没来得及反抗便没了动静,他胸口呼吸均匀,男人没打算杀他,可是也没打算让他好过。 怕被人发现,装成是扶着病人的样子将他搀出去放到自己车的后备箱里,才回来找叶闻筝。 “姑娘。” 声音苍老又颤抖,叶闻筝等不到司机过来,回过头却看到一个身形伛偻的老人。他脸上带着口罩,帽子住眼睛,正拿着一个破布袋子。 “水瓶可以给我吗?” 目光落在她手里刚喝完的空瓶子上,她看了半秒,直接将瓶子放到老人袋子里。 “谢谢姑娘。” 不等叶闻筝回话,老人挥了挥手,空气中忽然多了股异香。周围花香恬淡,这种香味初闻觉得香甜,再闻便觉得腻歪。然后纤莹窈窕的身子晃了几下,手扶着额头就倒了下去。 ...... 两条修长的腿搭在一起,一盏光秃秃的灯泡将高挺鼻翼两边照出暗影。男人五官清冷,俊颜周围是凹凸不平的水泥墙。 他脚下匍匐着一个手脚皆被紧缚的人。这人脸贴在地上,被蹭破的皮肤和泥土混合成湿乎乎的一坨,分不清到底是皮还是肉。太阳穴青肿突出一块,唯有一枚银质耳钉兀自绽放闪耀,与这幽暗的刑房不同,更与他的狼狈颓丧相悖。 萧......呃...... 他抬起手,刚刚搭上男人的椅子,手背就被蓦地按上燃着的烟头。 呲啦—— 皮肤被烧破,一股臭味突出于血液腥甜之间。 似是焚烧死人的气味,萧烈有些痴迷。他将手中的烟头捻了又捻,好似耐心细致,直到那块皮肤被烫得稀烂,肉也变成熟而坚硬才肯放开。 她在哪? 地上的人抬起头,眼睛里掺着血液,但经历半天早就已经氧化成棕色。 萧烈的面容不清,只能看出坚硬又冷厉。 还有目光中时刻闪动的残忍。 到萧家不过几个小时,他受到的折磨比这一生的都多。原以为涉足黑暗已经什么都见过,却不曾想到之前那些与萧烈的手段比起来都太过小儿科。 他艰难直起身子,露出被剪掉一半的耳朵。白生生的耳骨暴露着,被生生断掉的筋脉还在苟延残喘地跳动。 起身带动了残缺手掌的疼痛,左手尾指和无名指不翼而飞。可他不敢表现出痛苦,更不敢出任何呻吟的声音。 萧烈是个嗜虐的疯子,他一点点地切下自己身体的部位,越是惨叫就越是兴奋。 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点了火。 那天的恐惧成为了现实,萧烈没有一天不出现在他的噩梦里,然而赵秋妍的出卖和放弃却是最让他绝望的。他轻易便成为了那个女人的一颗弃子。 只是,点了火? 萧烈转动着指尖的烟头,寒沉似渊潭的眼眸盯着沾上血肉的那一处看,唇间研磨着这几个字。 只是。 声音渐渐变大,咬牙的声音如同挫骨,听得人心惊胆寒。 萧烈其实不是个暴躁的人,但最近他却经常失控。 “嘭!” 牙根紧咬,锋利下颌边缘轮廓畸变。他忽地站起来掀翻了面前的桌子,抓住那人的衣领抵在墙上。 恨我就来杀我,为什么动她?嗯? “你们他妈的差点要了我的命!” 他的命不是自己身上这一条,是放在叶闻筝身上那一条。 这人不敢对视男人嗜血的目光,他向后仰着身体,极力想逃脱,然而男人的手掌就像钢锁一样紧紧扣着他。 虎口越缩越紧,人被他高高提起,提过头顶,发丝快要碰到灯泡。 室内忽地暗沉,头发仿佛都要烧焦。挣扎踢腿的影子在墙上演出着一场默剧,等到表演终止时人也没了气息。 血合着口涎一起淌在嘴边,被活活掐死的人白眼球被血液附的猩红。 咚。 男人松开了手,室内重新恢复光明。他站在原地喘着气,头顶的汗珠顺着鬓角下流,勾过半圈瘦削下颌。 先生。 旁边有人叫他,他没注意看是谁,目光只停留在自己的手表上。 小姑娘快下课了,自己一身污浊恐怕弄脏她洁白的衣裙。 散开左右,他回到房间里换了一身新衣服,对着镜子露出一个极其牵强的笑容才去接她。到学校门口之后却不见人。 等一下。 他往学校里走,拦住一个之前在偷看她上课时见到过的熟悉面孔。 缓了两秒,他调整好语气。 叶闻筝,在教室吗? 被拦住的女生好像还未从欣赏萧烈俊郎面容的心思中出来,冷不防听到这个人名还想了一下。 是那个特漂亮的吗?好像有家人来接她走了。 女生抬手一指,而后闺蜜两两搀扶着离去。萧烈站在人潮熙攘的校园甬路上,周围的人声风声一瞬间破碎成残片。 他一边打电话一边朝车上跑,西装的衣角飘在空中。 48、“别想,她是我的,身子是,心也会是。 老人没等叶闻筝身子倒地就接住了她,久别的柔软和乖巧,眼中的鲜红终于化作泪水落在土地上。 他掀起帽子拉下口罩,露出一张虽经年月却依然丰神俊朗的脸,情不自禁吻上女孩紧闭的眼睫。 千言万语要讲,可此处明显不是地方。他抱起女孩走了几步,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马达声。 危险迫近,他感受到熟悉的气势,是那男人身上的。 “嘶啦!————” 刹车声撕扯着天际,耳膜被刺激得生疼,他开始朝着车子跑,死也不愿放下手中的女孩。 黑影如同鬼魅闪过身侧,一道亮光闪过,腰侧刺痛,一抹猩红急遽飞旋。他蹙起眉头的瞬间手松弛一瞬,怀抱的女孩便被扯入男人手中。 “嗯” 一声低沉闷哼,并不是个苍老的声音,和他身上的衣服不相配,而且他转身时拉上了口罩,萧烈没看清他的脸。 也不需要看清。 动作快得只看到衣袖的重影,男人下颌紧绷,一手将女孩抱在胸前,壮硕的手臂箍着她的身体,另只手高举手枪,睨视对面那人漫出鲜血的腰身,红色逐渐在目光里充盈。 “你是什么人?” 萧烈开口问他,说着枪口抬了抬。那人感觉到森寒凛然,支在一侧的手掌蹭过粗糙树身。 “嗯”他好像很痛苦,喉间不停发出气泡破裂似的声音,然后转过来站直,挺拔的身材,并不比萧烈矮。 萧烈没第一时间杀他,本来手都已经放到扳机上又落了下来。 刚才他看的清楚,利刃射出瞬间皎白天光在边缘流过,光芒耀眼。这人看到的下意识反应不是自己躲开,而是将叶闻筝护到另一侧,自己皮肉被尖刀撕扯也没放开。 “我在问你话,为什么要绑我的人。” 声音冷淡极力压制想要将对方碎尸万段的冲动。他看着小路对面的人动作滞涩地转过身,眼睫被额发挡去一半,厚口罩将瘦脸整个包住,只露出一双偶尔闪过湛空白云的眼瞳。 眉骨一点点压低,男人眼睛眯缝成一条线,聚满戾气的光芒便收敛在眸中。 那人抬起头吐出口气,脸上的口罩动了动,好似在透过发丝缝隙凝视天空。未久他垂下眼睫,睫毛上落了一圈淡银色光影。萧烈有些恍惚,这个表情很熟悉,记忆的大门原本紧闭连缝隙都被锈死,现在却倏然被他落寞的样子砸开一个缺口。 而后,尘封的记忆像是看到了希望那般,朝着缺口狠命撞击,终于在某一刻达到临界点爆发出汹涌怒火。 “绑你的人?” 那人晃了下身子,白皙修长的指头从袖子中伸出来支了一下树干,转瞬后又自己靠上去。 他闭了闭眼睛,眉心皱出几道褶皱。刚才那一刀萧烈大抵是打算要杀了他的,所以那刀子破开皮肤入肉叁分,将筋脉都生生切断。 但他也不至于躲不及,只是念着怀中的小人儿,他不敢带着她冒险,一点儿都不行。 “她是你的?”中年男人摇摇头,语气嘲讽。“她是我的。” 萧烈呆在原地,他已经很久没如此震惊。 这个人多年前曾经情真意切地恳求他帮助自己,可是他选择了坐山观虎斗,看他们两败俱伤又落井下石。 “叶城?” 眉心抽搐,声音漫出紧咬的牙根已经混沌不清。 他不知道现如今是否该对这个人直呼其名。一个本来早该死去的人忽然这么出现了,还要带走自己的女人。 不管他是谁都不行。 低劣与贪婪刹那间疯长,他手臂一紧,本来就贴着他身体的人好像要被揉进血肉里,两人合二为一才安心。 许久没被人叫过自己的名字,叶城竟然对这个称呼有些陌生。他摘下自己脸上的口罩轻飘飘扔在地上,眼看着男人目光骤缩眼眦瞪得几乎崩裂,将女孩抱得更紧,几根手指都放在胸前隆起的丰盈上。 一股怒火从心头突起,不顾伤痛猛地上前两步。 “别碰她,把她还给我!” 两人之间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玻璃,而萧烈则逃出了天地间,感觉不到六月暖阳,周身被深秋霜毸包裹缠绕得喘不过气。 权当作宣誓对她的所有权,这种举动幼稚又无意义,可萧烈还是做了,并且痞戾张狂。 抖着唇吻上她的额头,鲜红的双目滚烫一片,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濒临崩溃的泪水顺着英挺面容汩汩而下,汇集在锋利颌尖,而后在土地上砸出一个又一个深坑。 “别想,她是我的,身子是,心也会是。” 说话手慢慢滑到她的小腹上,仿佛里面真的藏着他的血脉。 言语和动作都刺激到了叶城身为父亲的尊严,他听到街头巷尾的传言才寻到他的女儿,却连接近一步都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怒火中烧,前一刻还平静的男人下一刻横眉立目,手腕转过身侧倏地掏出一把枪对上萧烈的眉心。 枪口漆黑不见底,萧烈在刚刚稍有颓然的手恢复了力量,小臂肌肉线条绷起嶙峋突兀的线条,手枪再次抬起瞄准对面的男人。 阳光明媚的僻静小路,周围还开着些不知名的紫色小野花,岁月假意静好,两个男人分别立在甬路两边,手中的枪口谁也不让谁。 突然。 “嗵!————!” 带着消音器的枪声沉闷低哑,仿若叹息。 “住手!” 萧烈猛地回过头,这个时候能来的也只能是萧家人。他没想过要杀了叶城,即便是被叶闻筝知道事实也不能。 “先生!” 趁着萧烈回身的瞬间,叶城睨着他怀中的女孩低暗了眼眸。 当年他便是做了选择,如今选择的余地又随着同萧烈身份的天差地别而更加逼仄。不甘与折磨化成两条缠绕眼球的荆芒,他后退了两步,在所有人看清他模样之前消失在假山后面。 萧烈没拦他,影子闪过余光时他得到片刻放松。很快周围便站满了人,他并未受伤,叶闻筝也只是睡着了,在旁人看来一场事故有惊无险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先生,我去查。” “等等。” 男人沉声呵住陈江的脚步,他抱着叶闻筝越过人群,站在这么多人中央过于嘈杂。走了几步之后顿足转身,深渊似的眼眸挨个扫过众人。 “不要查,今天的事,谁也不能说出去。” ————分割线———— 首发:yuwangshe.me (ωoо1⒏ υip) 49、没受伤就好,你总是受伤 (po1⒏ υip) “啊!” 叶闻筝惊醒,小身子猛地直起来,臂弯里的抱枕都落在地上。 抱枕抖了几下之后彻底停住,灵动眸子波光莹莹,许久才平静。 萧烈不在卧室里,头顶是熟悉的天花板,同一天在同一个位置醒来两次,让刚才的惊魂更像是一场噩梦。 胸口起伏剧烈,莹白玉亮的皮肤析出一层汗珠,顺着肌理溜进胸窝,将那一道沟壑浸得清亮。 啊 一下子泄力,伸出手在空中转了一周凑到眼前。腕子上有一道细细的灰色印子,轻轻抹了一下就没了。 多少还是留下了痕迹,关于那个老人的。 不知道他又是个什么人,与萧烈相识之后她经历了太多不平常的事。那些她原本以为逃脱了的,再也不会涉足的世界她又一次闯入,还参与的如此透彻。 窗外已经是夕阳,余晖染着女人温婉清丽的五官。她望着窗外,左侧是颜色渐深的山林,右侧是灯火渐起的都市。一明一暗对比鲜明。 忽然有些口渴,她记得醒来时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水,拿起来刚要喝就看到下面压着一张纸条。 如果凉了就不要喝,叫人给你送温水。 字迹潇洒朗逸,这是叶闻筝第一次看到萧烈的字,不自觉翘起了嘴角。 她笑起来是很甜的,有几分颠倒众生的味道。反手将杯子放到身后,刚刚心口那点郁结一下子全没了。萧烈好像有种什么神奇的力量,每次都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力挽狂澜。 小纸条整整齐齐迭好,放到小桌子上的一本书里夹着。 这就有点像个童话了。 傍晚时间很短暂,经历过瞬息万变的天空燃尽了余光,如同火焰熄灭,整个大地遁入昏暗。已经很晚了,今天有些反常,萧烈还没回来。她看着空荡的大床,脑袋里无法抑制地出现那些羞人画面。 突然就很想见他,蹑手蹑脚走到书房门口,门下的缝隙里往外漏着浅黄而明亮的灯光。 想敲门的手顿住,她走进厨房,竖起一根手指在唇上。 粉唇嘟起花瓣。 别出声,红茶在哪? 何姨是在里面的,听到叶闻筝的声便出来了。她看小姑娘香颊鲜红就知道她要做什么,把茶叶拿出来又在旁边放上暖瓶,拦住想要过去帮忙的人,站在一旁看景。 先生对夫人用心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现在两人到底也算是在慢慢变好。 玉润素手搭在青瓷茶杯上,一只白色的蝶飘回书房门口,轻轻敲了两下。 嗒嗒。 萧烈听到了敲门声却没抬头,手中的笔不停,依然埋在面前摊开的文件堆里。 叶闻筝推开门,身子顿住。 男人正低垂着眉眼认真工作,领口的衬衣随着写字的动作微颤。浓密的眼睫挡在前面,顶灯只能照着鼻梁高挺。平静的男人清贵寡淡,女人观望久了目光便痴迷了,颧骨上刚刚站了半天才消下去的两团红云又重新聚起,这次不仅是红,还热烫的很。 这几天也不知怎么了,她一看到萧烈便会这样,不自觉地心跳剧烈,连和他对视都需要勇气。 稳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动了动肩膀,终于发现门开了一会儿却没人进来。 揉了揉眼睛,笔终于放下来,抬头看到小姑娘嘴角含笑。 书房的地毯很厚,她把拖鞋脱在了门口,纤细柔嫩的小脚踩在上面压弯了绒毛。 什么时候醒的? 他接过杯子放在桌上,另手一刻不停地向下一捞,拖着她的腿根将女孩整个抱起。 哎呀!她上身向后仰,会掉下去! 不会。 下一秒,她稳当落进男人怀里,烟味和洗衣液的香味混合在一起有点好闻,就也顺势张开手臂抱住他。 怎么会摔到你。 两人在椅子上相拥,小脑袋左右摇晃,在他身上嗅着味道。 呵。男人抚着她后脑柔顺秀发,一整个傍晚的不快一扫耳光。短暂忘了惶恐和顾忌,也吻上她的发顶,以炙热弥漫她身体。 怎么像个小狗。 声带的震动比声音先到,她抬起头,脑袋蹭的毛茸茸的,一双大眼睛眨巴了几下,然后做了一个让萧烈都怔愣的动作。 有没有受伤? 边说边解他的衣服,说完衬衣的扣子已经都解开了,露出大面积赤裸胸脯。 皮肤油光细腻,女孩慢慢揉摸。 没受伤就好,你总是受伤。 萧烈目光怔然一瞬,看着她咬着唇将眼神飘向一边,虽然是因为我吧 狠咬了下牙根,眼圈泛红。 筝筝。 嗯? 不等她抬起头他就失控地冲下去吻住她的唇,将两片唇瓣啃得通红。未几后放开气喘吁吁,手在她胸口作乱,正好裙子是分体的,能从上衣下摆探进去。 肆意揉抓,就要带着人回卧室。叶闻筝眼看着男人变了眼色,身下也有硬硬的东西顶着她,惊慌失措之下从他怀里跳了下来,将已经泄口的衣服重新裹回去。 萧烈,我我明天 滚烫将鼻尖一同烧红,还能上学吗? 嗯? 萧烈被她推开之后靠着墙,被解开的衣服在胸口摇晃,伤疤纵横在肌肉沟壑上,一道一道的发亮。 他听她这么问,低笑了一声,肩膀在颤。 他的小姑娘,真可爱。 眉梢微挑,舌尖抵着牙根转了一圈,猩红目光愈演愈烈。 然后长臂一伸重新将她揽回来。 能,明天开始我陪着你,永远陪着你。 ————分割线———— 首发:danmei.info (po1⒏ υip) 50、“来,上来,自己动。”(HH) 叶闻筝趴在床上,一会儿翻来覆去,一会儿用小腿交替着拍床,还不敢发出大的动静,生怕浴室里冲洗的男人听到。 所以只要水声一暂停,她就从被子边缘探出眼睛看着浴室门,看看是不是萧烈要出来了。 半个小时前,萧烈还是把她抱回了卧室,让她先去洗了澡。本来也没说什么,却让她一阵心悸,就连平静的待着都做不到。 “咔哒——” 浴室门在她胡思乱想中开了,她还没来得及把目光收回去,就看到男人一丝不挂地往外走,平时都会围一块浴巾的腰间空空如也,沉睡也不失威武的野兽在双腿间垂着,每走一步就颤动一下,连凸出茎身的血管都能看得清楚。 今天萧烈有些急。欲望驱使,他没吹头发就从里面出来,发梢还往下坠着水珠,皮肤上的潮气沾上夜晚的寒凉。他本想立刻冲过去将小人儿压在身下鞭挞,拢完前发的手臂贴回身体时却感受到凉意。然后想要往前的身体又退回桌子边靠着,顺手拿起桌子上一本书翻了几下,眼眸压着羽睫,随意在屋里扫视。 落地窗前面放着两个五角星形状的小沙发,新添的这张书桌上摆着几个小娃娃。还有床边的地毯和窗帘,都换上了适合女孩的颜色。 都是他亲自买的,这些小东西让屋里多了不少生机。 一张小纸条旋转着落到地上,男人翻动书页的手一顿,捡起来看了一眼,先是怔然紧接着笑意盈满眼眶。 床上的小东西久等不见他过来,悄悄撩起被子朝着有特殊气息的一边看过去。当看清萧烈手里拿着的东西时身子仿佛过了电,被人窥见私密心事的震惊与羞赧让她无所适从。 “那个”她坐起来,用被子裹着身体,只露出一张凝脂娇颜。 “是我随手放进去当书签的。” 掩饰的意味过于明显,男人一边眉头扬起,手中的书不给面子,在两人目光的注视下大摇大摆地掉出一张树叶书签。 “哼” 女人小脸纠结的变形,她缩回被子里,这次真是坐实了她的小心思。 “呵” 她听到男人在低笑,胸腔都在震。想起不久前在书房里看到的两个小梨涡,还是忍不住偷偷出去看。 四目相对,男人止住笑声,嘴角梨涡还旋在脸上。他过去抓住要再次逃跑的猎物,碍事的被子扔到一边,光滑赤裸胴体便毫无阻隔地暴露在眼前。 平静的眸光渐渐变了味道,他对她身体的每一处都无比熟悉,可是偏偏不管看多少次,都能让他激动的仿佛初见那般无法控制自己。 他左右扯开她两条腿,皙白玉润,肌肤泛着细腻淡然的珠光。私密处暴露出来,几根稀疏的毛发已经沾上了水渍,他眼里随着又现出笑意,腋下夹住她总是想逃离的腿,手摸上去,果然是湿的。 那两片微微颤着的阴唇又薄又小,挡不住翕张的穴口,更无法掩饰淫液流出。 这个姿势很羞人,男人的手指很粗糙。他刻意撩拨过唇瓣,又捻上前面已经充血肿胀的小圆球。 然后呼在她小腹上的气流开始一路向下,当她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时为时已晚,他热乎乎的呼吸已经落在她阴部,凸起的小豆子被他含住,全身发麻,本来挣扎的腿瞬间停住。 “不要!” 拒绝软软的,越是喊越是不自信,到最后竟然变成了舒服的哼哼。 男人的舌尖生疏,但灵活。他没做过,但探索的青涩更有一番滋味。初尝这种感觉的女人浑身战栗,与直接的性爱完全不同,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舌头滑过哪里,粗糙的舌尖成了她欲望唯一的纾解。像是被人捏在手心里,他舔舐的轻了她便主动挺起身体,片刻后才意识到自己失态,赶紧压制念头,可不等冷静就又被送上另一个高峰。循环往复,香汗淋漓了满身,还不等真的开始就已经浑身松软无力了。 “啊” 舌头终于探到甬道前端,一下下地往里顶。 她第一次产生冲动,捧住男人的头将他拉了上来。 他们第一次在情事中对望,之前叶闻筝都不敢看他。萧烈唇上亮晶晶的,沾着从她身体里泌出的液体。 意识到她在看哪里,他眼光狡黠,故意抿了抿唇将所有余液都舔进去。 两个人吻住,小手在筋脉凸张的手臂上来回摸索,男人抓着她另只手放到自己腿间。手心戳着饱满圆润的龙头,前端小孔翕张了许久,吐出的粘液蔓延到茎身上都是,丝缕银线一圈圈缠着。 她顺着他的意轻轻撸动,手指和大物被前精粘着,只要离开就牵扯一道线。 男人转身躺到床上,大物直直地指着天,前端已经被完全撑起来,红亮怒涨,反射着夜光。 “来,上来,自己动。” 清纯少女从身到心都被卑鄙男人浸透。没迟疑多久,她乖乖地让男人扶着坐到他身上,那根嚣张跳动的凶器散着热气一寸寸埋进去,填补了空虚许久的欲望。 她今天很听话,身子向后仰,双手撑在床上轻轻移动身体。 男人垂下眼皮,被时不时翻出甬道的鲜红内肉刺激得红了眼睛,她生涩地动着,他的命根子像是插在水里,又热又软,每一下都能炸出水珠。 “啧——” 手背抵住额头,牙根被磨蹭出声。咬牙切齿地说:“要命!” 她动得很慢,根本不足以解决男人需求。萧烈手臂肌肉轮廓波动了几下,最后还是忍不住,捏住她肩膀,将睁愣着不知发生了什么的小人儿翻身压在身下,不给她反应时间,一刻不停地狠狠捣弄。 囊袋拍击会阴,声音规律而密集,快得像是在打桩。 小腹和脊背上的肌肉高高暴起,沟壑深邃动作张扬狂躁。坚硬如铁的性器抽动在紧窄穴道,那脆弱不堪的穴口颤巍巍地含着他,周围被研磨得发红,他能看到一点,操动腰身翻搅糊在上面的一层白沫,故意把水声和黏连的声音给她听。 那根巨物在她身体里越发胀大,她尽量分开腿让自己适应,可是肉茎像是知晓她的心思,她让一寸它就膨胀一次,两人撕咬在一起,抽动时带出的穴肉还滴着淫水。 疯狂动了许久之后又开始缓慢研磨,她得到了片刻的喘息,他抬起她的后脑,透过交叉在一处的眼睫看到两人结合的下体。 兴奋勃起肉茎时不时抽出来,他现在动得慢,紫红色的柱身上缠着不少青色。最耀眼的还是上面的晶莹,把纹路都填平。 女人双颊酡红,像是饮过二两桃花酒。他想起两人初次的夜晚,那天她也是这样在他身下婉转呻吟。 恶意攀上眼眉,他退出一些只剩一个头在里面,然后狠狠地冲进去—— “啊,萧烈!” 她惊叫一声,整个身体都僵住,直起的上身刚好把樱桃送到他嘴边。 送上门的东西哪有不吃的道理。 他一笑,一口含住,从里面咂摸出淡淡奶香。 狠命一冲将她送到高处,一股情潮自深处蔓延,在她极不情愿的赧然之下将男人浇了个透彻。 花水从前端的孔洞灌进去,轻微酥痒挠刮敏感粘膜。 男人一阵颤栗,眉心皱出幽深川字。就着这个动作直起身子,小腹肌肉松弛紧绷交替。掐住她腰身,虎口收紧,利刃开始疯狂贯穿,一刻喘息的机会都不愿意给。 刚刚高潮的那股劲儿还没过去,又有一波新的浪头拍过来,而且比刚才的更大更猛也更难以招架。 她抱上他的脖子,颠簸中主动过去和他亲吻,想唤起他的良知让他对自己温柔些。 可品到香蜜的男人不仅没能遂她的愿,反而被她的主动刺激得更加暴躁。 “嗯” 终于刺入宫口,女人小脸痛苦地纠葛在一起。他没再深入,而是使劲冲击那一块。细密呻吟被撞得零碎,从唇舌缠绵中渗出。他又被淋了一遭,这次比上次的热,流得水也更多。 腰间细肉娇嫩,已经有男人五指的痕迹。他又收紧了一些,最后几下一次比一次深重,肉刃破开宫颈闯进子宫,浓重粘稠的精液喷薄而出,平坦小腹眼见变鼓。 片刻后他拔出带着热气的肉根,在空中跳动几下,躺到她身边抱着她,和她接吻,一同平复共同高潮后的余韵。 ————分割线———— 首发:rourouwu.de (ωoо1⒏ υip) 51、“那就让他选,是要女儿一家人一起担惊 萧烈躺在浴缸里,叶闻筝躺在萧烈身上。他们都已经平静下来,女孩冷不防哆嗦了一下,男人顺着她身侧抚摸的手就停了下来,把她往上拉,让她的头正好靠在自己肩窝。 “萧烈。” “嗯?” 男人说话时的震动从紧贴的皮肤穿到她身体,有点痒,心口也有点热。 “今天那个老人,我昏过去之前看到他的眼睛了,感觉很眼熟。” 叶闻筝没往别的地方想,这么说只是想帮萧烈找线索。可是身下男人的反应却出乎她的意料。 萧烈几乎是瞬间挺直脊背,健硕肌肉满布的身体无惧水的阻力,搅弄起的水花溅湿了沿壁,也炸得周围都是。 一时间地上晶莹密布,叶闻筝有点茫然,她不知道自己这句话刺激到了男人哪里,回头看他的时候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目光也骤染霞红。 “你还看到什么了?” 一分钟前还在和自己说着缠绵情话的男人声音遽然冰冷,眼神也从漫上殷红的那一刻深沉几许。 年轻男女还赤裸相拥,如此亲密无间的距离气氛却变得冷硬。 “没.......没看到什么啊......” 叶闻筝有些委屈,她是担心萧烈受伤的,所以才告诉他,他却忽然这么凶。 小女人眸光低垂之前在他眼中一晃,他被那股哀怨惊醒几分,才发觉自己失态了。 重新抱住她,温热的双臂夹住她暴露在空气里已经发凉的身体,热水一捧一捧淋在她胸口。 “对不起,是我觉得这些事不该你来参与,以后不要想了,所有的事我都会处理好。” 这个解释听上去天衣无缝,小女人撅了一会儿嘴,经不住男人细声细气地哄她。 “咕——” 两人顿住,你看我我看你。对视未久,黑瞳里终于又漫出笑意。 “饿了?” “嗯......” 突来的小插曲扫光了不愉快,叶闻筝不会记得这种小事。两人穿好衣服到下楼,萧烈走在她身后,望着那一抹窈窕背影慢慢收回了嘴角。 叶城从药店里买了几卷纱布,在幽暗楼道里撩开衣服。 咬住牙,开盖的酒精瓶子一扬,剧痛让这个钢铁汉子面目青白,侧脸在颤抖,额头渗出一层冷汗。 等这股劲过去,他才扶着墙往上走,被血洇湿的外套早就被他在垃圾桶旁边烧掉,夜风已经将他浑身吹了个透彻,从里凉到外。 走到门口,他对着旁边灭火箱上的玻璃整理好自己的表情,强撑出笑容。屋里已经飘出饭香,厨房里有女人婀娜的背影,听到脚步声她转过身,擦了擦手抱住他的腰。 “城哥。” 她抱的地方正好是叶城伤到的地方,突来的刺激让他没忍住,到底还是呻吟出声。 “嘶......” “怎么了?” 顾疏桐目光颤抖,不顾阻拦强行扯开男人衣服,看到他腰间的伤口泪水决堤。 “怎么弄的?你怎么弄的......我们去医院。” “不用!”叶城抱住她,“不用,没事的,养好了就行。” 夫妻两人抱在一起,隐姓埋名的日子过了多年,顾疏桐知道为什么叶城宁愿忍着也不去医院,只是不敢出现在人多的地方,生怕别人知道他们还活着。 “谁弄的?” “那个人,是不是筝筝?” 叶城闭了闭眼,这种事瞒不住她,已经传得到处都是,萧烈的妻子,名字年龄都对得上,模样也和他幻想过的女儿长大后的样子几乎相差无几。 “是。” 女人眼睫颤了颤,阖上落下两行清泪。 “是萧烈伤的你吗?” 叶城没说话,但是答案昭然若揭。 女人掩面哭泣,眼泪从指缝流出来。 “他怎么能这样,她是我的女儿啊,为什么不还给我。” “疏桐。”男人声音哽咽,“我保证,我保证把她带回来,带着你们走,再也不在这里了。” “咔嚓——” 窗外有人对着窗口拥在一起的身影按了快门。相机的声音没关掉,他身体一抖,然后反应过来这是在外面,叶城根本就听不见。 平静下来的人一脚油门离开僻静之地,赵家兄妹在云市边缘的一栋小房子里等了多时了。 赵秋妍是见过顾疏桐一次的,虽然只是一个侧影,但她还是认出了那个女人。 已经过了太多年,那次见面时她还怀着叶城的长子,多年过去她的容貌并未被时光辜负,只有身影更加单薄。 “叶闻筝,八成是叶城当年侥幸活下来的孤女。” 语出惊人,赵岳山平时在妹妹面前拿捏的很好,也止不住掉了杯子盖在桌上。 “可是,当年叶家的事可有萧烈一笔,他就不怕他这小心肝知道。” “是啊。” 女人眸里射出一道利光,赵岳山都抖了几下。 “这要是知道了,可真是不得了。” ...... 夜晚,少女坐在窗边。夏夜近了,风很柔和,眼前是夜色下的云市。 夜是很静的,她之前幻想过的都市熙攘车水马龙在这里都看不到,唯一能瞧见的只有远处城市的灯火,极远处的山峦被月光和星辰照着,隐约能看到轮廓。 像一幅静态的画,她坐久了腿有点麻,男人吃过晚饭之后就回到了书房里办公,只有她一个人的卧室有点寂寞。 她坐直,身体被甬道内流出的温热弄的一僵,即使周围没人脸也红了起来。 事情的发展出乎她的意料,道理都懂,可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心。 萧烈的世界对她而言复杂又危险,他让她强行融入,还将她侵犯的体无完肤,然后又用致命的温柔让她上瘾。像是毒品,清醒的时候想戒,他一靠近又戒不掉。 今天光是看到他嘴角的梨涡她就已经忍不住,还有书签很不给面子的掉到地上时,那志得意满的笑容,和少年无二。 “想什么呢?” 叶闻筝吓了一跳,屋里没开灯,门口靠着门框站着一个颀长提拔的身影。这身形她太熟悉了,看一眼就知道是萧烈。 她嘟了嘟嘴,不满意他吓到自己。 明明她以前不是喜欢任性的人,可是现在总是忍不住,经常想耍点小性子。 萧烈也喜欢她这种偶尔露出的孩子气,走过去从身后伸出手,摆到她面前一个透明盒子。 盒子里装着猫爪形状的粉色小蛋糕,女孩天生喜欢好看的东西,他怕她不吃还补了一句:“不甜,糖很少,几乎没有味道。” “要吃掉它吗?” 挺好看的,她有点舍不得。 “嗯,不吃会坏掉。” 勺子挖了一块,他喂给她吃,小姑娘怕胖,晚饭吃的不多。他看清她的小心思,偏不遂她的愿。 “你要多吃点,要不然怀了宝宝怎么办?” 小脸通红。 “不要,不要怀宝宝。” “嗯?说不定他都发芽了呢。” 萧烈揽过她腿窝,抱着她下楼。庭院里的茉莉开了,香味清远,他今天白天闻到就觉得小姑娘会喜欢。 她还缩在他身上,脸蛋鲜红着在滴血。恍惚间闻到了一股淡香,寻找源头时面前已经多了一朵素白色的小花。 “先生。” 陈江端过两杯茶,放到长椅旁边的石桌上。 眼神看向萧烈,心领神会,两人站起来朝着旁边走了几步,确保叶闻筝听不到。 “赵岳山就是和常朔勾上了,今天晚上还送了个傻子给他。” “还有——”他看了眼叶闻筝,声音又放小了些,“那人怕是有麻烦了。” 萧烈当然知道他口中的“那人”是谁。 女孩站在花叶中,看到他望过来朝他招了招手,他也回以微笑,但只是扯了扯唇角。 “好好保护,送他们去别的地方,再也别回来,就当是几年前已经死了。” “可是......”陈江面露难色,“他能放弃他的女儿吗?” 萧烈低下头,掀起眼皮看着他。 “那就让他选,是要女儿一家人一起担惊受怕,还是带着妻子离开,两个人安安生生过下半辈子。” 指尖烟气缭绕,眼中的柔情随着香烟燃烧淡去。 “他不是傻子。” 52、“哥哥,你好好看哦。” 茶香气若有似无,升腾不断的白烟模糊了男人俊朗五官。 “萧烈真的放走了他?” 倒了杯茶,搅散了烟雾才终于把整个面容露出。 常朔眉心微微皱着,瞥向赵岳山的目光里带着太多疑惑。 “这可不像是萧烈的作风。” 他不觉得赵岳山敢骗他,可是这太匪夷所思了。纵横黑暗的人疑心都是极重的,他与萧烈都是如此,一旦有对自己的威胁便要尽快铲除,怎么会容忍一个已经对自己女人有了威胁的人离开。 “千真万确。” 赵岳山有点急,“我的人还跟着那人的车到了隔壁市,他一直戴着口罩,住在一个地方偏的周围什么都没有的公寓楼里。” “然后呢?” 常朔喝了口茶,掀起单薄的眼皮瞥他一下,“你进去了吗?” “没没有。”赵岳山低下头,从那双擦得锃亮的皮鞋去揣摩常朔的情绪。 他很想进去,但是他不敢。这人萧烈能放走,大抵是和他有什么渊源的,自己本来就躲萧烈不及,绝对不敢亲自送上去。 “明天带我去。” 赵岳山在男人淬冰的目光中离开,坐在车上很久才找回自己的知觉。后背湿了一大片,两条腿发抖,蓦地抓住旁边厚厚的窗帘,刚想拉开一条缝隙就被一只白皙的手抓住。 “别拉开,被看到怎么办。” 这次赵秋妍没下车,她皱着眉头把窗帘拉好,整个车厢只有窗帘与车顶的缝隙有淡淡光亮流进来,昏暗的连五官都看不清。 赵岳山心烦,送了女人回去之后车子直接开到他平时经常去的地下会所。老板说今天来了“新货”,保准是个名器。 地下会所的外形看上去像一个废弃许久的烂尾楼,中年男人蹙着眉头,对眼前看到的东西不屑一顾。 走进去装潢倒是还不错,一条悠长昏黄的走廊,在这里待久了便会失去时间的意识。他听着两边房间里传出的“靡靡之音”,紧绷的脸终于松懈,眼尾笑出几道细纹。 “在这。” 侍者将他引到楼上,这层楼的走廊与楼下一样长,但是房间却少了很多,门的样式也不同,比下面足足大了两倍。 侍者推开门,屋里亮着几个橙色的小灯泡,颜色暧昧,能看到摆设的轮廓却又不能真的看清。 床上缩着一个小影子,她自己抱着自己,两只脚迭在一起,脚趾还在不停地动。这种灯光引人遐想,能激起人的探索欲,侍者看着赵岳山的眼色变了,随之微微一笑,就要把门关上。 “等等。” 赵岳山却是呵住了他,“把顶灯打开。” 他愣了一下,这样的客人还真是少见,可是还是听话地打开了灯。 顶灯光线刺眼,床上的女孩在灯亮起来的那一刻闭上了眼睛,脑袋缩到了枕头下面。 赵岳山过去将枕头扔开,揪着她的头发把人提起来,女孩吃痛,小脸纠结在一起,眼尾渗出两滴泪珠。 “叔叔,叔叔,很痛!” 女孩的声音很甜,像个小孩,举止动作也像个小孩。 赵岳山松开手,得以看到她的真容。刚刚看到个影子的时候便莫名想起一个人,现在开了灯更是觉得像。 纤细瘦弱的四肢,皮肤白皙的不正常。那双眼睛木然却莹亮,盈着一汪秋水,许是刚刚流了泪,此刻正有莹光波动。 模样明明不同,气质却像极了叶闻筝。特别是楚楚可怜地望着他的样子,更是像。 “她怎么回事?” 侍者有点不好意思,还以为赵岳山是介意这女人是个傻子。 “她去年出车祸撞傻了,家里人欠了点债把她送到这里的。您可别看她傻,这模样几年也难遇到一个。”他一边说一边用食指敲着自己的太阳穴,“绝对是个雏,这样的也别有味道” “行了!” 赵岳山已经有了一番别的思量,“我要带走她,开个价吧。” 赵家人一天来了两次,这次赵岳山来的时候脸上带着喜意,让人拎着身后的笼子直接走进了常家的大厅。 晚饭时间快到了,大厅里的灯已经暗了几盏,常朔不紧不慢地往下走,刚刚换回去的西装罕见地没系领带。 “赵老板,这是要我留您在这里吃饭?” 常朔很少调侃,说完之后看到客厅中间的一个塑料箱子。这种箱子是装猫狗一类的宠物的,透过几个小孔能看到里面有东西在动。 “这是什么?” “来,打开。”赵岳山招呼旁边的人打开,那人得了常朔的眼神,过去将卡扣一一翻开,顶盖拿开的一刻,那双总是波平如镜,仿佛任何事都不足以荡起涟漪的眼瞳倏然震荡。 男人刚要坐下的身体蓦地暴起,两步冲到箱子旁边。 里面坐着一个极其瘦小的女孩,她抱着自己,神色木然平静,带着孩子的懵懂天真,来到这样一个地方竟丝毫没有恐惧。 他原以为这里面是什么奇珍异兽,却没想到是个人。 她身上穿着一件单薄的纱衣,几乎哪里都挡不住,胸前丰盈突出,两颗娇点的颜色无法忽略。下摆不足以挡住腿根,圆润白臀暴露着,引得所有男人的目光都盯着她。 “哥哥,你好好看哦。” 常朔是蹲着的,女孩伸出只手正好抚上他的脸,笑意盈盈。 第一次被女人触抚,让他整个人都愣住。睁愣不久,他躲开了冒着湿汗的小手心,转身对着赵岳山。 “这是什么意思?” “送您的礼物,这丫头二十岁,嫩的出水。”赵岳山摸不准常朔的脾气,这么多年也没听说过他身边有女人,怕他不喜欢女人,又补了一句,“您要是不喜欢,就给兄弟们,她是傻了点,但是模样没得挑。” 将如此弱小的女孩当作牲畜的态度让男人不悦,他摆摆手,忍着发火的冲动将赵岳山请了出去。 大厅里没了赵家人,只剩这个尴尬的箱子。 女孩还在那里坐着,饭菜的香味从餐厅飘到了大厅,她好像是饿了,站起来循着香味寻找,下颌微微抬着,朝餐厅的方向嗅。 厅里的其他人咽了咽口水,被她白皙的大腿晃得有些冲动。 常朔凌厉目光扫过一周,脱下自己的西装把她罩住。 “大哥哥,有好吃的吗?” 这女孩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面临什么,她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能让人为之疯狂,常朔后知后觉地清醒,自己居然留下这么一个麻烦在常家,不由得有些心烦。 “把她带走,随便找个地方放着,再给点东西吃。” 常朔没问她的名字,即使赵岳山已经告诉过了也根本不重要,只想找个时间处理掉她。 披在她身上的西装让蠢蠢欲动的人们不敢动她,他们摸不准常朔的脾气,万一这个女人他要留着,被碰了可是件不得了的事。 收了贼心,两个人把女孩放到二层的一间客房,随便端了点东西进去。 女孩吃的狼吞虎咽,常朔站在门口神色冷淡。可她不觉得有什么,把东西吃完后朝着常朔勾起粉唇,还沾着些油亮。 “谢谢哥哥,你真好。” ————分割线———— 首发:rourouwu.de (ωoо1⒏ υip) 53、他几时这样小心谨慎过,但为了她,他愿 夜色蔓延,零星欢笑的庭院在临近午夜时分安静下来。 女孩脚伸在水池里,萧烈一直坐在旁边的长椅上喝着茶水,看着她像孩子一样撩拨起一阵阵水花。 男人享受着过去二十几年从未有过的平和惬意,暂时将浓重不安搁下。 他从来不知道这所生冷坚硬的宅子可以如此有生机,只靠她的笑容就足以填补。 时间不早,他从身后抱住赏月的姑娘,夹着她的腋下将她提起来。 池水中落了些茉莉,那些花瓣用最后的生命将香味沁在叶闻筝的皮肉上,这么轻轻一拥清香就悠悠然飘过来。 她脚上湿着,萧烈就着这个姿势把她抱回了屋里。叶闻筝其实早就困了,身子落在软床上就颤了眼皮。 “睡吧。” 女孩小声应着,声音落下时呼吸已然趋势平缓。 萧烈躺在她身边辗转难眠,但又因为怕扰了她睡觉而不敢总是翻身,思量几许还是把她的头小心翼翼放在臂弯里。 馨香四溢,发际线两边的绒毛被汗液打湿,萧烈借着月光看到,用床头的纸巾轻轻拭去。 第一声鸟啼叫响清晨,女人在厨房做着早餐,男人从卧室出来看了她一眼,疲惫的面容扯出一丝轻笑。 “这么早?” “嗯。” 顾疏桐回过头,往叶城嘴里塞了一块火腿。 “你不是要出门吗?” “出门,你自己在家要注意安全,不要开门。” 吃早餐的时间温存了一会儿,朝阳已经出来了,叶城和往常一样拥吻了妻子。 “不要出去,一周内我肯定回来。” “嗯。” 女人点点头,在男人出门之后把门关好,从猫眼看着他在门口摆弄门锁,又在门前的地垫上均匀撒上一层沙。 白天叶城是不会在正门走的,公寓楼有个锁头生锈的后门,明面上是锁着的,从来不会有人走。但其实那锁头早就在他们搬来这里的时候就被他弄开,只要轻轻拨开就能出去。 男人从楼后一闪而过隐匿进人群里,片刻后不见踪影。 顾疏桐站在窗口眼珠不停地转动在人群里寻找丈夫的身影,即使知道每次都看不到,但也每次都要看。 楼下一辆不起眼的黑车停在路边,它周围还有两叁辆和它款式完全不同的黑车,司机之间互相交换着眼神。 坐在最后排的男人拇指压着领带缓缓滑过。 “确定是这里吗?” 这周围偏僻的很,停在这里已经有一会儿了,来来往往的大多都是老人,叶城也是叱咤风云过的人,不至于沦落至此。 “确定,绝对确定。” 他晃了晃手里的照片,边角被汗液泡的有些打卷。 “这窗户,就是这没错。” 常朔不再提出疑问,他戴上墨镜下楼,不想打草惊蛇,这些人叁叁两两地进去。 “咚!——” 顾疏桐拉上了窗帘,幽暗让她有了些困意。她刚想上床睡觉,门就蓦地被撞一下。 她差点跌坐在地上,稳了两秒站起来,全身都在发抖。 叶城不在,她慢慢往外挪,那扇房门外封印着另一个世界。 从猫眼往外看,楼道还是熟悉的楼道,她以为是孩子恶作剧,放松不过一秒门突然又响了。 这种门挡不住常朔,他身边的人轻易就将锁头拨开。门在女人惊惧的目光中打开,她后退到无路可退,打头的年轻人摘下墨镜,朝着她扬起眉。 “顾疏桐?” 常朔上下打量着她。与叶闻筝果然极其相似,只是多了些成熟风韵。 常越念了一生的女人,最后抱着她的残像自杀,他该反感。 “叶城呢?” 他坐到椅子上,手边是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水盆,不久前曾经用来给热饭降温。 装饰温馨的餐厅多了这些不速之客,女人捂着胸口靠在墙上,声音颤抖。 “我,我不知道你说的这些人是谁。” “不知道?” 盆中水映出他的脸,这张脸和常越没什么相似,却慢慢变成他的样子。 父亲是深爱这个女人的,可是她却宁愿跟着一个连妻女都护不住的男人。 气氛冷凝,周围连呼吸声都在一瞬间戛然而止。 两个男人猛地上来抓住女人的胳膊,按住她的头将她摁在水里。 “唔!” 她使劲挣扎,可是挣脱不开壮年男人。水盆里冒出一串串气泡,还伴随着痛苦的哀吟。 反反复复几次,她呛了不少水,等常朔把她提起来时目光已经渐入迷离。 刚刚的一幕被拍下来,常朔看着精湿长发。 “留点礼物给他。” ...... 一路颠簸,后视镜上悬挂的金乌图腾像是真的腾飞一般张扬。 那天晚上他们只看到一个车尾,这条路路况很差,一路找来着实费了些功夫。 坐在前排副驾驶的人额头滚下豆大的汗珠,他得了萧烈的命令一定要保证叶城夫妇的安全,到了楼下却看到那一户窗户大开,窗帘还在往外飘着。 心里一惊,汗珠落得更快,他等不到老旧电梯慢悠悠下来,直接跑上了楼。 门口一片狼藉,几个老人在朝里张望。他们看到一群人跑上来瞬间做鸟兽散,将滴落的水滴踩得满地斑驳。 桌上的水盆里飘着丝缕红线,墙上还有些细痕。 他的手放上去顺着痕迹轻轻挪动,和指甲的位置刚好吻合。 “告诉先生吗?......” 有人打破了沉静,这个称呼在此时变成禁忌,光是听到就足够令人胆寒。 “当然要告诉。” 下一秒拳头狠狠砸在墙上。 先生陪着夫人去了学校,最近些时日他有些君王不早朝的意思。 等死比直接死更痛苦。叶城夫妇落入常家人手里,男人得知只是沉默了一会儿,那头本来平和的声线急遽降温,说了句知道了就只剩忙音。 这天是周五,下午叶闻筝没课,萧烈陪着她从学校里吃完午饭之后就往萧家赶。细腻如她,女人感觉到男人气场的不同,连车速都比平时快了不少。 “萧烈。” 清凌目光温柔,她抻了抻他的衣角。 “你不用每天陪我的,你也有事要做......” “嗯?” 萧烈缓和了面容,飞快扫过她一眼。 “催我出去赚钱养你?” 他心中愤怒到极致,脸上在强颜欢笑。他几时这样小心谨慎过,但为了她,他愿意。 到了萧家他将女人哄回了房间,吩咐何姨将门看好,自己来到大厅中央的沙发前长身而立。 “先生。” 陈江斜睨了身后的人一眼,那人就过来稳稳跪在男人面前。 “他们人呢?” “应......”话被男人冰凉入骨的目光激了回去,他低下头,汗水顺着脸颊滴到地毯上,面前浅棕地毯上尽是些深色斑点。 “是我们去晚了......” 不如直接认错。 萧烈仰起头,目光从左到右看过天花板,再望向他便如同看一个死物一样平静。 别的事便算了,他亲自交待的事都做不成,就是打了他的脸。 那人抖了一下,鞋尖不停磕着地面。 他余光看到萧烈动了。男人走到柜子侧边拉开了抽屉,木头相挫,声音不大却揪心。 一枚造型精巧的小铁片扔在他面前,泛着凛冽寒光。 他看清那东西时瘫倒在地上,再清醒过来铁片中间的孔洞已经套在他食指上。 54、他会把枪放在地上,将自己的手心摊在叶 女孩在窗前朝外望,今天的庭院有些安静,下午阳光晴好,她撩开纱帘想晒太阳,突然听到一声惨叫似的尖音。 “何姨,你听到什么吗?” 何姨表情有些不自然。 姑娘如同雪莲一尘不染,她在萧家格格不入,更让人不忍心破坏了她的天真。 “没有啊,风声吧。” 小插曲并不重要,布帘罩住许久的大厅再次恢复光亮,地上的血渍和尿液在拉开窗帘之前就被擦干净,再放了一会儿风,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 “呼——” 薄唇吐出口烟,暂时搅乱腥味的进攻。 两条长腿搭在一起,一滴血从两指捏着的精致铁具上掉下来。 断指放在白瓷托盘上,还保持着鲜活颜色的皮肤被血液盘踞,丝丝缕缕纠结。 “埋到后面去吧。” “后面”即是墓园。 萧烈站在树荫下,俊颜硬朗线条时不时掠过光影,周围石碑林立仿佛梦境。稀软的草叶在视线里晃荡,他想起那天见到叶城时的震惊。 只要牵扯到那个小人儿的事他便失去思考能力,什么敏锐的观察力和反应能力,睿智英明都在片刻化为虚无。 如果是现在他一定会静下心来,不去刻意在他面前表现出敌意,更不会朝着他耀武扬威吻她的脸,甚至暗示她已经怀上了自己的骨肉。 他会把枪放在地上,将自己的手心摊在叶城面前,让他们父女相认,她也许会更加爱自己。 叶闻筝再下楼时东方天际已经初现绀蓝,萧烈的个子很高,即使坐下也依然挺拔如山。她从沙发后面瞧见一点细碎黑发,勾起唇角过去拍了他一下。 小姑娘的脚步早就被男人敏锐听觉捕捉,他没动,任由她过来吓唬自己,然后拉住那只捣乱的小手抻到胸口,安抚着空了半天的心。 地上积满烟头,烟灰把昂贵的地毯烫出几个窟窿。 他微侧过头,美目似剪水,映着他一人的影子。 然后萧烈情绪忽然失控。 他将她拉到怀里,两条腿还在沙发背外面悬着晃荡就等不及吻上她,也顾不得旁边有人。 眼中光芒逐渐抽离,顾疏桐被关在这间暗无天日的房间里,没有日出日落的日子于时间已经麻木,只记得大约摸应该有叁天了。 屋里的霉味从一开始觉得呛,到现在已经闻不到。 “咳咳......” 她咳嗽了几声,干哑的喉咙好像在冒烟儿。动静惊动了缩在墙角的小身子,那小人儿动了动,揉着眼睛一边揉一边往这边爬。 水一天只有很少的一点,这人自称是常越的儿子,怕是恨透了她,一点饭也不愿意给她吃。 只有这个不知道为什么被关在这里的傻姑娘会偷偷藏点吃的给她,只是她自己的也不多,两个人分根本吃不饱。 脏兮兮的小手藏着块蹭黑了的馒头,她掰了一点塞到顾疏桐嘴里,没意识到她是渴了。 馒头带着咸味,她嘴里很干,咳得声音更大。 “哗啦!————” 门被推开,常朔冷着脸,睫毛的阴影挡住了眼神。 他走到女孩面前,动作粗鲁地扯起她的胳膊。 “啊!很痛!哥哥放开!” 女孩吃痛挤出两滴眼泪,这声哥哥叫得他心烦意乱,这辈子从没有人这么叫过他。他恼了,不顾女孩哭闹大力甩了她出去。 女孩的身体只剩一把骨头,她比送来的时候更瘦,砸在墙上没什么动静。一声轻微闷响之后她捂着头蹲在地上,白皙莹润的小手肘多了一道红丝,一股鲜血向下蜿蜒。 常朔手背骨节上也青了一块,那是他刚刚甩她时碰到了旁边的水管,此时皮肉皱成一团,青里夹着破碎的鲜红血肉,将掉不掉地连着一小块。 “唔......” 女孩看到他指节中间的青紫,她傻也知道那是受伤了。抹了一把自己手肘,沾上血的小脏手过去抓住他的腕子轻轻吹气。 常朔身躯一震,这次自己后退了几步。他竟忘了自己来这是要做什么,逃一般的到门口,关上门对着看守说了句话:“从今天起这个傻子也不要给东西吃。” 车子发动,带着打扮精致的女人离开门口。车窗同样被厚重帘子挡着,车内和屋里一样窒息。 终于,车子带着它扬起的尘沙一同消失在赵岳山视野中,他没好气地将窗帘拉上,眉心的川字像是刀刻的怎么也消不下去。 赵秋妍去了云大,这几天她一直在寻找接近叶闻筝的机会,只是这次不是为了杀人,而是要让萧烈的这块心头肉变成他的心头刺。 但机会没那么好找,萧烈居然会为了一个女人屈尊降贵到陪着她去上学,跟在她身后拎包,陪着她吃午餐,甚至会在她同学和她讲话时退到一边抽烟降低自己存在感。 赵秋妍也愕然,当年萧卓再爱她也没有做到这个份上,而她的儿子却是打破了她对深情的认知。 她看着紧贴在一起的年轻男女拉着手在校园小径上散步。微风,垂柳,花圃里叁叁两两开着的小花,娇而不妖,随风轻摆出轻舞姿态。偶尔遇到认识的同学会打个招呼,这周围的气氛平和了萧烈的戾气,他去学校时从不穿西装,一身运动装和随意松散的黑发让他看上去与这青涩校园并不抵牾。 越是这样赵岳山越是不安心,有关于叶闻筝的事都让他很敏感,上次便是因为这个女人让外表向来清风霁月的男人发狂。他已经有些后悔当初听从赵秋妍的挑唆跑到云市来,让自己现在犹如丧考妣,还不知有多少人把他当成了笑话。 可是事已至此,只有她是和自己穿一条裤子的人,再不满也要忍下。 想了一会儿,他吩咐人准备车,上次那辆是不能用了。每辆车他只坐一次,并且事先绝不说好是哪辆,只在出门时随机上一辆。 常家门口的人说常朔有事,他来得次数不少,这些人都是人精,态度也在一次次改变。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随着阳光的变换移动,进去时大厅里没人,他才反应过来刚刚那人说的常朔有事是真的有事。 男人从阴影里闪出来,拐角后面漆黑,好像通往地下,他没敢多看,被常朔手背上的泥泞赤红吸引了视线。 白衬衣一改一丝不苟整洁刻板,都是肮脏的引子,看着像是手印。 话说完之后他一直看着地上反射的那一方天光,边缘淡淡的,像极了现在虚离的状态。 可这次常朔没什么反应,许是因为想起父亲,他为了追随那个女人到九泉之下,可她却还好好活着,而她的女儿又和她一样。 莫名怜悯被压下,黏腻快要干涸的手掌一挥。 “随意。” 55、“顾疏桐我会救出来,筝筝可以见你,你 云市市郊是有贫民窟的,这里鱼龙混杂,大多是些没有户籍的黑户,犯了事躲到这。还有些是从战乱之地过来的,能在街头巷尾找一块干净地方睡上一觉而不被流弹打死就已经满足。 躺在街角的人头发都很长,分不清男女,几个人围在一起,破衣烂衫勉强遮住身体,裸露的四肢干瘦被焦阳晒的漆黑,偶尔落上几只苍蝇才会动一下。 和死人一般无二,只差一口气。 乞讨的儿童两条腿的裤腿系着,膝盖之下空空如也。男人从他前面走过,他看到一双擦得很干净的皮鞋,抬起头让面前的人惊得有些怔忡。 他穿着一身长款黑色风衣,不沾一尘,脸被厚口罩罩着,这身衣服很干净,他露出口罩外面的面容苍白但却整洁,头发的乱是被风吹的,与风餐露宿不同。 置身之所像是大地上的烂疮,云市内里不管有多繁华,那些纸醉金迷都照不到这,全然活在高楼大厦的阴影下。 在这里见到这么体面的人确是难得,那双混沌的眸子在下一刻燃起希望的火,他用手肘支着身体当步子艰难蹭过去,在男人离开之前趴到他面前磕头。 叶城眉心微蹙稍有不悦,他只看到一个黑乎乎的脑袋,上面还沾着不少草末和尘土。 抬起头来是一张稚涩的脸,目光里却有着中年人的沧桑颓丧。 “啪!——” 手一挥,速度快得小乞丐都没看清,就掉到碗里一迭钞票。 叶城站了一会儿,看着那孩子的眼神从惊吓到喜悦再到忘乎所以,变化飞快,朝着他不停地磕头。 右手边停着一辆摩托车,镜子折射天光,白亮一片。 正在出神,余光里的白色突然暗了一秒,紧接着又恢复正常。 他刚欲向前的身体一滞,眉骨倏地压低,左右看了看,快速离开了这条街道。 叶闻筝进浴室很久了,萧烈在卧室门口等着她,香烟燃烧完两根也不见她出来。 推开门的一角,小姑娘正站在面盆前面,一条小臂朝里拧着,精秀五官扭曲成一团,大眼里有些水色和绯红。 “怎么了?” 萧烈过去检查她的手臂,没发现有什么伤痕,小姑娘一撇嘴,鼻音很闷很重。 “我不小心,把它磕了一道印子。” 她把手腕举高凑到他眼前,大眼里水光越聚越多,雨后湖泊似得莹莹波动。 萧烈一愣,随着又笑起来,摘下那串鲜红血珠放进兜里,搂着她一边往外走一边哄着她。 陈江站在大厅里,看着一对璧人亲昵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张了张口,萧烈在叶闻筝看不到的地方冷了眸,一根手指搭在唇上。 “今天自己去,我有点事,行吗?” 摸着她的长发,他吻她的时候闻到清香。 小姑娘腰间垂着一个小香包,里面装满了茉莉干花,香味正源源不断朝外散着。 “嗯,都说了你不用天天跟着我了。” 叶闻筝一阵风似得跑出去,凉鞋啪嗒在瓷砖上声音清脆。 她上了车,降下车窗和他招手,笑容清甜。萧烈有自己在养孩子的幻觉,情不自禁捏了捏兜里的石榴手串。 未久,车开走了,萧烈没再望着残影愣神,立刻转过身,刚才的柔情云散。 眉眼急遽冷却。 “怎么了?” 语气略微焦急,他怕是叶城的事,这个名字现在已成死穴。 “叶城,在郊区。” 男人闭了闭眼,紧抿薄唇将颌线绷得如同刀削。 “去找他!” 羊肠小路曲折蜿蜒,不是熟悉这里的人根本分不清路。 叶城穿过小巷子,连续进了几个胡同之后就不见了踪迹。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两个影子终于露出端倪,他们并没来过这,这些小胡同错综复杂,这边进去是路,走到头又是户人家。 身侧的玻璃晃过光影,第一个人在利光闪过时躲开,但第二个人躲闪不及,小刀结结实实扎上他的手臂。 “啊!!!” 惨叫声穿透周围不够厚实的墙,家家户户禁闭房门捂住孩子的嘴。 “什么人?跟了我一路。” 消失不见的男人又出现,神色漠然。那人恼了,捂着血流如注的手臂掏出枪,五官拧结更加丑陋,一边抽搐一边掏枪的姿势极度滑稽。 扳机扣动瞬间叶城贴着墙壁一闪身,手腕调转方向压上那人额头。 “嘭!” 像是低哑哨音,然后叶城面前的脑袋崩开,飞溅出一股股腥气的汁水红黄掺杂,比烟花开得更盛。 红雾扬起未久后散去,旁边另一人的脸上也溅上血花。 眼球都被染红。近距离欣赏脑浆的惬意不是谁都能享受,前一秒活生生的人变成一具尸骸只是须臾。 带着消音器的枪声也吸引来了其他老鼠,这些人游历在小路上,用鼻子嗅着猎物的气味,稍微闻到一点就一窝蜂地围上去。 “你也,跑不了......” 大掌掐着另外一人的脖颈,虎口在这句话音落下后开始收紧,手臂也堪堪抬高。惊睁的眼眸逐渐破裂充血,叶城咬着牙根,将恨都发泄在这人身上。 他无心再涉足这片土地,他的儿子女儿一个个离开他,现在知道叶闻筝活着,只想带着妻女离开。 情绪一时失控,等到再有意识时掐着的人已经由他随意晃荡。 他不知道这人死没死,颓然扔下转身,面对身后逼近的脚步。 “叶城?看看这个。” 手机屏幕调得很亮,视频里的女人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眼睫紧阖着面目灰白看不出生死。 叶城愣住,这人想要的便是这个。他偷偷从后腰拔出手枪瞄上失神的男人—— “呯!” 手指刚按下扳机眉心便多出一个血洞。边缘烧灼痕迹明显,焦黄发糊。 叶城手臂被那人临死前射出的子弹划伤,余光里走近一个男人,他抬着手枪,步伐稳健,高大身材被黑西装勾勒得修长挺拔。 萧烈蹲下看了看旁边的另一个人,在脑门上补了一枪。 “呯!!” 他背对着叶城,直到听到异动。 男人倏然跃起,一把抓住怔愣的人朝一边走,力气大到衣袖都变形。 “这边走,你好好活着才能让你老婆回来!” 周遭潜伏的人全被枪声引过来,萧烈拉着叶城穿过条条窄巷子,刚刚他是听到声音冲进来的,萧家其他人还在巷子外面,他皱着眉头扫视一圈地形,这种地方要找来有点困难。 “跟在我后面。” 男人俊颜紧绷,他一边走一边扯下自己衣袖包住叶城手臂。 侧过头,撞进冷淬墨瞳里。 “我带你出去。” 衬衣领口被奔跑带起来的风掀动,萧烈胸口肌肉线条硬朗块垒鲜明张扬,蜜色肌肤上散落着细碎指痕和暗红唇印。 暧昧痕迹终于引得叶城目光重获神采,他有过两个孩子,怎么会不知道那是什么。 那些小小的印子,无论如何也不能和记忆里的小女孩联想到一处。 叶城不出声,萧烈意识到他在看哪里,远离他那一侧嘴角轻翘。 卑鄙和占有欲是本性,他故意没挡。 “顾疏桐我会救出来,筝筝可以见你,你要什么都行,但是她要留在我身边。” ————分割线———— 要给岳父跪了。 56、“你看,说不定我们都要遭天谴。” 两个同样伟岸的男人奔走在小径上,右边是生满青苔的石灰墙,霉点快要泛滥到腰间,历经时间沧桑。 踩过长年失修的路面,鞋底带出碎石。石子崩开得有轻有重,声音传进萧烈耳朵里,转过一个拐角后倏然停在一处窗下。 跳进—— 叶城一手撑着窗台,身手利落地跳进民房,落地的“咚”声打断萧烈的话。 他咬了咬牙,一瞬间的神色大胆些可以用可爱来形容。 “萧烈。” 叶城望着窗外,目光里是厚积的雨云。 高悬天空睥睨苍生的太阳不知不觉开始吝惜它的光芒,早晨时叶闻筝还曾经在和曦中和他挥手道别。 叶城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让萧烈浑身像是触电一般颤抖。他有些不安,开始怨恨自己的第六感向来强烈,也后悔自己该目送她离开,最少要看到她的手落下为止。 “你不欠我的,我只想带走我的女儿。” 萧烈不是良配,自己不会是自食恶果的最后一人。 叶城的语气让他心惊胆战,他倒想听到些条件,可叶城说得偏偏轻描淡写,一点余地都不留给他。 她———— 话只有个开头没有结尾。窗外有窸窣,偷得片刻清闲的两个男人几乎在同一时间绷直了身体,齐齐朝向窗外,蓄势待发。 叶城的手臂有伤,出于本心也有刻意讨好的意思,萧烈长臂一伸挡到他身前,锐利黑瞳紧盯一处精光毕现,额前碎发被风吹起的飘荡幅度刚好和树叶的摇曳不谋而合。 里面。 对话几不可闻,窗外的两个人用口型和手势交流。 其中一人的一只手摆在身前,伸出两根手指对着窗户里。得了对方眼神,紧接着那两根手指转变为一个八的形状。这次不等手放回去,另一人就拉开烟雾弹扔了进去。 嘶————嗒! 一气呵成,转眼之间烟雾弹落到屋子中央。 两人反应很快,雾气蔓延前一瞬他们冲出房间,身后烟雾弥漫,足以媲美充满瘴毒的清晨森林。 当!!! 萧烈为了给叶城让路碰到了门把手。把手铁芯已经锈烂,接触到布料将裤兜扯开,他听到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细微动静,可是来不及思考回忆,只能继续往外走。 烟雾来得快散得也快,屋外的两人终于敢进到房间里。许是知道萧烈已经离去,刚才犯怂不敢往里闯的脾气一下子上来。小声骂着娘但身体还诚实,不安地观看左右跳进窗户。 余烟什么都挡不住,地上的石榴手串在纷乱中静若处子,唯有它置身世外桃源。 其中一个人拿起来端详了一会儿,回到巷子边缘交给常朔。 常朔不记得这个东西,只以为是谁丢在这里的。刚想扔出去旁边就伸过来一只手,泼了血似的指头捏住他的腕子。 常先生。 赵秋妍瞥了眼昏睡在后座上的女人,她精致秀美的五官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想起叶闻筝。 也便是这样,她才一下子就记起那天在山上时,仙子般穿梭在绿叶青枝间,手指点过溪流弹动水珠的少女手上就带着这样一个手链。 这应该是那女孩的,石榴多子,萧卓也曾经送过我一个这样的耳环。 说起那个深情的男人颜面上不见半分愧疚,语气清淡的不如路人。 常朔思索着,好似在婚礼上见过叶闻筝带着。 不置可否,他打开车门,做了个请的姿势,另只手向后伸,便有人贴心地递过来几张照片。 这是上次赵老板给我的。 摆在最上面的一张画面最清楚,夫妻二人在窗前拥着,男人轻拍女人脊背安抚,一副静好画面。 可惜这张并不是最重要的,虽然常朔磨挲过无数遍,他此时还是弃之敝履。 抽出中间一张,模糊得只能看到人的轮廓,但相信同时身为女儿和妻子的女孩,能够看出上面的两个男人一个是自己的父亲一个是自己的丈夫。 之前还能听到些生活琐碎的小巷子业已静了,几步之外的烟筒没了炊烟,画面一片死寂,比僵死的池水还难以搅开。 哒哒...... 突然出现的遥远步伐拯救了压抑窒息,南北向的路再也安静不下来。 两波人从两头蜂蛹而入,南边那一帮子看到萧烈之后欣喜过甚,北边那帮争相竞走,步速上不让分毫。 但最终停在远处不敢再往前走。 萧烈。 人群后走出个人,步伐轻盈语气悠然。 常朔走到萧烈面前,赋闲的神态被他周围人的紧张衬托得更悠哉。他手掌捏着已然失神的女人,妖孽似的眉眼挑起一侧,眼神却不像他优雅的动作那般随和。 顾疏桐被扔在地牢里几天,只有刚开始那傻姑娘会给她些东西吃,可那天被男人发现之后那姑娘也被他带走,之后就只有水了。 城哥...... 虚弱颤抖的频率割断被呼唤的人的心脉,常朔乐于看到萧烈或者与他相关的人不快。 不出他所料,对面男人的神色骤变,一直垂在身侧的手臂倏地抬至与肩膀齐平。 墨瞳风起云涌,颌线因为牙根磨蹭而变化曲线。 顾疏桐在常朔手里,可是他已经被激怒,泄愤似的突然开枪,根本不在乎倒在他枪口下的人是谁。 “呯呯呯!!!!——” 薄唇紧抿,发青的下颌用力顶出沟壑。血腥四溢,熏得男人双目猩红。直到手枪里再也射不出子弹,才大力一挥把已成废铁的枪身扔出去。 “当!” 金属磨蹭石墙磕出火花。 对面幸免的人愤怒,可怒火多是因为面子。这种利益牵连的关系并不值得拼出自己的命与萧烈硬刚。更何况在他们举枪的同时,另一边回过来的也是黑压压的枪口。 “哗——!” 一场雨来势汹汹,几乎要切断两人间雷点交织的视线。 “我数叁下,我们一起开枪。” 萧烈抬起头,雨水肆虐清冷鲜明五官,笑容狠厉中透着癫狂。 “你看,说不定我们都要遭天谴。” 时至今日,他想得也是如何留住他的女人。他不敢提那段过去,是连污点都不愿意有。口口声声的爱意成了自私禁锢的借口。 她可以有自由,但终究要服从他必须占有的私欲。 雨水让顾疏桐清醒几分,她被常朔粗鲁地推到前面。年轻男人身上的衬衣被雨淋湿,贴在筋肉怒张的身躯上仿佛被一只手拉扯着,动作稍微一大便扯开后颈衣领,露出难以为人所知的红色印记。 “啊......” 顾疏桐停住身体不再往前。她本来是个燃到尽头的孤烛,烛火飘忽闪烁,却在这一刻重新炸开火光,又燃得坚定蓬勃几分。 她倾倒着身子,抓住常朔一条手臂,在他惊睁的目光中搭上他衣领,狠狠一扯—— ————分割线———— 我终于可以完结倒计时了。 十月一肯定会完好吗!? 57、“我,弄丢了她的手链。”(一更) 常朔被突然发作的女人惊呆。按理说她早该没了力气,一路上没捆也没人看着,但就是这样她也根本没有要睁开眼睛的意思。有几次他从后视镜里看不出她的胸口起伏,几度停车看她是不是还活着。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刚才还由他拎着,轻飘飘的纤莹身量仿佛都要被风吹起来,却在下一刻如同吹过霜毸的秋蝉,用最后的力气也要奋力一搏。 顾疏桐拉扯住常朔的衣领,水眸惊红欲裂,她用力向后一扯,“嘶啦”一声,衣服掉下一大半,整片背后暴露在空气中,白藕似的皮肤凝着诸多水珠,细腻的不像男人。 “啊——”她倒吸了口气,雨水滋养了干裂的唇,眼里蓄起水汽,不比雨水的冰凉,炙热而滚烫。 “景庭......景庭,你是我的景庭。” 手掌攀上常朔的脊背,神色从不可置信到痴迷。抚摸着光滑皮肤,对那块碎叶似的胎记爱不释手。 “你是我生的,我不会记错的......” 顾疏桐挤出一句不成声的话,呢喃细微只有两人能听见。 萧烈显然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他无暇顾及这些人的情绪,只知道所有人都不知所措,眼下是个好时机。 眼眸急遽压低,寒戾目光射向纠葛在一起的两人,后退两步夺过把枪。 被抢了枪的人还愣着,枪口便已经对准常朔的太阳穴。 他要这人永远消失,别再打小姑娘的主意,就像躺在后园里的那些骨灰和残肢一样,成为死物永远不得和自己为敌。 “呯!——” 子弹磨蹭枪管射出,那一刹高温从手心开始顺着手臂蔓延,在冷雨中成为唯一的慰藉。 可是意外往往出现在意想不到的人身上。从常朔出现伊始便没有注意过的身侧突然窜出一道人影,速度快到不像一个中年人。 然后那双冷冽刺骨的眼眸便滞住,他看着叶城背后绽开一朵血花,雨水的助长让它开得更快更盛,即便生在墨色中也能绽放出自己的妖冶色彩。 叶城挡在两人身前,抓握着常朔衣服不撒手的女人双眸惊慌。她满目哀伤地看着闪现在他们身前的男人,他眉心抽搐几下,倒下去之前还轻轻捏了下常朔的手。 “你们都是疯子吗?” 惊骇之下的声音虚实交合,让常朔自己都觉得陌生。顾疏桐一手揽住他的手臂,一手抱住身体失力的丈夫。 泣不成声。 “景庭,他是你爸爸......常越,他,他怎么能这样!” 这句话是吼出来的,女人哭得撕心裂肺,这仿佛是她最后的力气,吼完之后晃了晃跟着丈夫一同摔倒在地上。 “疯子......” 两个男人心口一同被惊雷炸响。常朔踉跄着后退一步,努力想扯平被女人抓握出来的衬衣褶皱。可是那痕迹不仅仅是她抓出来的,更是她几近歇斯底里喊出来的,又怎么能用薄弱外力抹去。 对面的萧烈在眼前天旋地转,幸好旁边有人扶住了他。 顺着雨水涓涓流淌的鲜红刺疼了他的眼,脚下是两张苍白的脸,他不敢再看他们,在彻底失去意识前逃离这条小巷。 群龙无首,顾疏桐喊的那句话所有人都听到了。常朔带来的人跟着他一起逃走,萧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一座青山。他身后的人只有一个在常朔身影快要消失在街尾时抬了抬手,也被陈江冷目吓得缩回去。 “先,先生。” 萧烈听到有人在叫他,回过头用空洞的目光望着陈江。 任凭雨帘在眼前肆意断线,甚至将睫毛当作汇集的据点都不再有反应。陈江大着担子撼动了高举不下的手臂,枪便在萧烈猛地掀起眼睫时落在地上。 水花飞溅。 叶城夫妻俩被人抬走,他终于找回半分知觉,颤巍巍的手在几秒后伸到裤兜里摸了摸,表情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 “我,弄丢了她的手链。” 58、如果带着现在的记忆回到今天早晨,她还 早晨出来还晴好的天空在叶闻筝刚到学校时变了脸。青灰天幕笼罩很压抑,乌云从一侧侵袭上来,将教学楼外墙的颜色衬得很鲜亮。 叶闻筝眯着眼睛睨视一圈穹顶,她没带伞,又没有相熟的同学。 玉腕空空如也,她开始还念萧烈吸吻她脖颈时的温热。 双颊酣红侵染,这时,突然飘来一股温吞吞的奶香味,这股味道让有些无奈的小人儿重新弯起樱唇,怀抱书本跑进小奶茶店。 一室温暖驱散了寒意,正是上课的时间,奶茶店除了她之外没有第二个人。前台的女孩应该是打工的,雨天勾起困意,收了钱继续昏昏欲睡。 她乐得安静,止住去图书馆的心思,把书摊在小木桌上。 聚精会神的女孩喝着一杯去火的梨汁,吧台的姑娘倒是尽职尽责,揉着眼睛起来为她打的。 粉唇嘬着吸管,塑料杯子里粘着些小而密集的泡沫。 学校里不让直接开车进来,养尊处优惯了的女人打着伞表情不甚好看,地上的泥水汤子染湿了她名贵的高跟鞋。 她本来是要去教学楼或者图书馆找人,却在躲雨时得到了意外收获。 叶闻筝坐在小藤椅上喝着杯水,普通的店面普通的饮料,秀色可餐的小姑娘。 “我能坐这儿吗?” 只要赵秋妍想装,她自然可以是个极其温柔的阿姨或者婆婆。叶闻筝下意识想说“好”,却在抬起头来的刹那凝了笑意在嘴角。 她见过赵秋妍的照片,身为一个母亲对自己儿子做过的事足够让她胆寒。 身子下意识贴上椅子背,她捏着杯子的指头边缘发白,眼眸已然开始震荡。 “你来做什么?” 语气并不和善,但赵秋妍并不意外。这小女娃儿爱上了萧烈,两个缺爱的人很容易靠在一起互相取暖。 “来找你聊聊。” 她要了杯奶茶,并不高档的味道,强忍着喝下去的。 气氛诡秘,周围的座位都空着,两个女人面对面,却相对无言。 最后还是年纪大的人先开口。 “你对我的主观臆断太强了,光听萧烈一面之词就将我归为坏人,是不是对我不公平?” “你要杀自己的儿子,会是什么好人吗?” 女孩不卑不亢,反而让赵秋妍摇晃杯子的动作顿住,她目光微怔,紧接着笑起来。 “倒是伶牙俐齿。” 话锋一转,“那萧烈呢?你去过他的后园吗?那里埋着多少死人,那些姓萧的,他的叔伯,可都是他亲手杀的。” 眯起眼睛望着远处似是回忆,“十几个大人跪了一排,身后还有哭啼不止的小孩,有一个才多大,他开枪的时候眼睛都没眨,手背上溅的都是脑浆” “呕——” 叶闻筝想象着那画面干呕了两下,实在没什么东西的胃里没能吐出东西。 “你是来恶心我的吗?” 女孩捂着胸口,染了妃红的眼尾更加楚楚动人。 “不,我是来告诉你,萧烈到底是个什么人的。” 边说边变魔术似得摸出张卡纸,凑近了叶闻筝才看到是张照片。 她本来只瞥了一眼,可是眼眸却在这一眼后惊住,胸口的五指倏地握紧 剩下半杯梨汁再无人问津,像是不满主人的冷落,它最终固执地变了颜色。 奶茶店从安静到热闹,周围的座位上坐满了相依的情侣,旁边的一对正在分吃一杯冰淇淋,女孩送了一勺到男生嘴里。 亲密的动作让她想起萧烈,回到她身边的男人大概比任何人都温柔,能放下一切身段在厨房里站上半天,将她叹息哀婉过的颓花放在点心上哄她。 “同学,这个你还喝吗?” 叶闻筝抬起眼皮,刚刚为她打果汁的女孩笑眯眯地看着她。 “不喝了。” 说完走出去,露出裙边的两条小腿笔直纤长,在松散裙摆下显得羸弱不堪。 雨很小了,绵密水珠无根漂浮,像是加湿器里喷出的水雾。 空气中带着雨后特有的清香,自然赋予的味道不能让她内心平静半分,惊涛翻涌巨浪卷席,凉意撩拨得小汗毛炸起,她抱住自己的肩膀,眼底是重新回到腕子上的手串。 裂痕还在,目光被这抹暗红侵袭,水气充盈。抓出褶子的照片夹在书里,上面的人影被眼泪晕得更花,有些东西没那么好恢复。 如果带着现在的记忆回到今天早晨,她还会带着笑意和萧烈挥手说下午见吗? 她不知道,本来该是毫不迟疑的答案,现在却变得举棋不定。 偏偏这心虚还让她充满负罪感。 “筝筝。” 男人的声音从一侧传来,她刚刚走到图书馆旁边的小路上。 萧烈打着一把大黑伞站在颗杨树下,眉目英气俊朗,身子挺拔而修长,是一群青涩中唯一的成熟气质。 “来。” 头发上还带着水气,他朝着叶闻筝伸出只手。 她凝神在他潮湿的发梢上,走近他下意识摸了摸。然后手回来的半路才又想起刚才的事,目光又倏然冰凉。 但还有最后一件事,即使是看到照片她也不愿意相信。对她这么体贴的萧烈,可以为了她豁出性命的萧烈,居然会对她的父母亲赶尽杀绝。 男人面色凝重,他想说的话太多,那些语句串不成线,只在脑海里乱飞着。 “宝宝,我有事和你讲。” “我也有事和你讲。” 女孩声音再没有往时的可爱软糯,那张总是对着他高翘的唇两边不见起伏。 “好。”男人眸子暗了暗,一根神经释然另一根神经又绷紧,自虐似得想听她要说什么。 手中的大伞朝着她倾斜,另只手轻轻放上她的肩膀揉捏。动作看上去极其轻柔,可手背却已经绷出青筋。 ————分割线———— 首发:rourouwu.de (ωoо1⒏ υip) 59、刻在地上的刀子下一秒挨上男人心口,心 “少爷,您——” 不等话说完人就被推开,常朔跑进旧院子,无人阻拦。 自从吴伯暴毙,之前那些行事作风派头极重的老人纷纷乖巧下来。混迹黑道的人都长了个鬣狗的鼻子,当家当自己是人时便呼风唤雨,当家开始看着自己心烦就老老实实做个透明人。 男人几近癫狂,那些老人避之不及纷纷后退,大门是踢开的,薄铁皮都踹出一个凹坑。 他跑上当初常越住过的卧室,各处的灰尘,像是进入了一个永远探究不到终点的异世。他不甘心,赤红着双眼在角落里寻找蛛丝马迹,长久没结果也不想放弃,到最后癫狂着落下几滴泪,拳头砸在墙上碾碎了皮肉,鲜红印上早就泛黄的墙皮。 “大,大哥哥,大哥哥。” 小傻子的声音撼动手掌,鲜红蜿蜒仿佛诡蛇。他猛地看向窗外,几颗观望的脑袋看到他望过来赶紧躲藏。 冷眸微阖,他立刻明白这些人的意思。他们想上来看又不敢,而昨晚意外“陪”了他一夜的小傻子是最好的人选。 他若是心烦杀了便杀了,反正一个当成宠物送来的人也没别的用处。 “大哥哥,你为什么哭?” 温热小手附上他。 “呵,你不怕我了?” 傻子就是傻子,这么快就忘了疼。昨天她在自己身下哭得梨花带雨,早晨醒来还对自己的触碰恐惧不已,可现在就又恢复和之前一般无二的萌动神色,小脏手还要攀上他的脸。 “走开。” 小身子被他推开,女孩躲闪不及后脑磕到墙上,常朔眸子一动,却还是没管她。 屋子里没东西,他把所有抽屉都倒出来也没找到什么。人往外走,心心念念是那栋他只远观过一次的小别墅。 小傻子被留在屋里,看着他走了终于哭出声。他被声音搅得烦躁,妥协似得回去把她抓过来,一路提到大门口。 丢在地上想让人把她拖回地牢,或者扔出去也好,可她哭声不减,手还一直捂着后脑。 五官也拧着,嘴唇还在发颤。 常朔终于觉得不对,火光冲天的眸子燃得暗了些。 傻姑娘不知道躲,后脑勺磕出一个鼓包,仔细看还带着血丝。 许是回忆起了昨天她充盈水气的天真眸光,他对这样一双眼睛起了歹意,又不忍心看她哭,强行把人翻过去才做完。 重新拉起她带上车,阴雨后的地面并掀不起来尘沙,银针般纤细的雨线却让车尾远去的更凄凉。 女孩站在楼梯的转角,再往上走两层才是两人卧室的所在。 可她却停在了这里,美目迷离失焦地望着空无一人的走廊。 往前踏了一步踩上丝绒地毯,厚长的绒毛将拖鞋都埋在里面。 “我可以去那里看看吗?” 这话不久前她才问过,所以一出口便将男人记忆勾回刚才。那个周围都是老旧石碑的小院落,多少年的风吹雨打难免腐蚀锋利边角,那些残缺更像是时空的凹痕,灵魂大约也早就带着不甘升天。 叶闻筝仔细看过每个石碑上刻的字,萧烈一直紧盯着她的目光,连晃动幅度都记在心里。 “这是什么?” 最后一座石碑无字,如果不是岁月篆刻痕迹明显,叶闻筝大抵会觉得它只是一块石头。 萧烈回忆中的自己并未做任何回答,他做的时候心安理得,可却没勇气开口告诉她里面藏着多少断肢。而后叶闻筝窅然的目光又将他带回现实,他觉得手中的藕臂欲要脱离他,这种预感让他不安。 赶忙说:“可以。” 他今天没什么不能答应的,唯一的安慰是这样也好,他踌躇一路不知该如何和小姑娘说的话,终于能用这样意外的方式告知她。 “你想做什么都行。” 除了离开我。 女孩没再回头看他,脑子里不住回想这些天晚上。萧烈偶尔会做噩梦,他带着一身淋漓虚汗惊醒,然后抱住她到怀里揉捻,同他一起怒起的狰狞性器不等自己完全清醒,便带着凶猛獠牙插进她的身体。 做爱不像缠绵,萧烈每次都发狠,仿佛只有不断侵略掠夺才配得起他桀骜的气质。 整个人是迷离的,不匹配的尺寸,从入口就很难进去。 他紧绷着俊颜奋力往里推,她痛得皱起眉,被吻住之前看到他泛着精光的锋利下颌。 她不知道什么事会让他如此恐惧,也许萧烈生来就不该是个会恐惧的人。 那根大物不给她思考的时间。带着滚烫的温度深入她,直至完全契合。翻滚半宿,每次都要让她的身体和他一样热,两个人的汗水粘在一起又互相交汇才罢休。 然后她又昏昏沉沉地躺下,被迫大敞了太久的腿合不上,就这么以一个如此难堪的姿势,还有精液顺着股缝流下。 睡过去前她看到萧烈离开,只穿着睡裤走到过道里,夜光赐予他一身缕衣,最醒目的还是背上长久不散的晶莹,星光似的闪着,唯一不同就是多了些抓痕。 她知道他去的地方是书房,除了陪她,萧烈大多数时候都在书房。那个房间常年拉着厚重的窗帘,黑暗似乎能给他安全感,所以他坐在里面,用漆黑将全身包裹藏匿。 书房和之前没什么两样。事实上,每次都没有太大不同,只有桌面上的几本书会变一变。 她扫视着周围,美目流转,眼波莹莹涌向远处。打开了几个抽屉和柜门未果,目光最后落在一个藏在角落,不起眼小柜子上,再也移不开。 “咔咔——” 拉不开。 叶闻筝眼眸蓦地一紧,余光瞥到桌子上用作装饰的小刀,不知哪来的力气将刀刃别到柜门,向后狠狠用力,指节拧到变形,下唇一齐被咬红。 “咔嚓!” 终于,合页支撑不住,在达到某个临界点时猛地飞出去,她的指缝也跟着漫出一道艳丽色彩。 血顺着指尖滴落,洇进地毯瞬间消失无踪。她无暇顾及,被柜子里的东西惊得跌坐地上。 “唔......” 她捂住嘴,一直执拗在眼眶的泪水没了隐忍的理由,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玉颜落下两道水晶丝。 属于小女孩的东西静静躺在木板上,皮面经过烟熏火燎发光发皱,只有红心还赤诚。 她的东西她怎么会不认识,打开拉链还掉出两张小纸片,写着那些年的孩童心事。 “筝筝!” 听到声音的男人冲进门,手足无措地看着她鲜血淋漓的手。 然后才是她拿的东西。 “你听我说,我——” 话没说完,胸口一凉。惯常系不全扣子的衬衣包裹不住肌肉紧韧的胸脯,暴露给了女孩可乘之机。 手腕一转,刻在地上的刀子下一秒挨上男人心口,心脏和刀尖只隔着一层单薄皮肉。 ————分割线———— 回忆里h一下。 预告,下章兄妹见面。 非常难忘的相见。Ψ(`?′)Ψ 60、你也想杀我吗? (ωoо1⒏ υip) 刀刃早在暴力撬柜门时豁了口,丝带般曲折的刀锋磨蹭要害,将那一处研磨绯红。 本子放在桌上,萧烈认出那是上次两人从学校旁的小街上买的。叶闻筝捏着一角毫无怜惜地甩出去,纸张撕裂,掉出的信封像是砸到心上那么震颤。 “你早就知道。” 知道她是叶城的女儿,可不仅不杀她还温柔以待,又用柔情灌溉。现在她终于生出同样鲜艳的花冠,离不开他,甚至半日不见便念他。一切都无法控制,却又送了一场冰雨将柔嫩茎叶尽毁。 “为什么要留下我?为什么不一起杀了我?” 眼睫轻轻颤了一下,等不急阖上便滴落两颗泪珠。 “对我好,让我爱上自己的仇人!” 她哭得发抖,刀子抵着他的力量加重。萧烈狠狠闭了闭眼,血丝将眼球缠的密不透风。女孩潸然,那两滴眼泪像是个引子,鼻腔里酸涩漫开。 你也想杀我吗? 男人嘴角笑意凄凉,那日的痛彻心扉又再次回到身上。 赵秋妍那一刀没能要了他的命,却割断他对亲情所有渴望。那些不能为人所知的喜怒哀乐,对于萧烈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身份不能有的情绪,他压抑了太多年。在别人屋檐下苟且偷生,或者满身鲜血的滚出死人堆,都不如那一刀来的难忍。 然后他一脚踏入地狱大门,义无反顾,甚至觉得解脱。将要放手前一刻无预兆的光芒出现在他身后,他回头看了一眼便再舍不得离开。 如果从未见过天使,也许就不会向往天堂。 他失去一切的那天她来了,和多年前临街的小茶摊一样。十几年封印的七情六欲全在看到她后失守,只记得她满目惶恐着给自己擦拭伤口。 随后又一恍惚,周围突然嘈杂起来,茶香靡靡,面前是她正在吹气的樱唇。 然而—— 现在他的天使,将他从地狱边缘拉回来的姑娘却满目愤恨地瞪着他,盈盈水眸红肿炙热。 唇被咬出消不掉的牙印,眼泪顺势落在嘴角,他心疼的像要裂开,又因为她说得那句“爱上”萌动。 “我没有杀他们,我到你家的时候只在沙坑里发现了你。” “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带你去见他们。” 泫然双眸怔忡,她身子虚晃一下,脸颊苍白。 “他们?”拼命摇头,“我还能相信你吗骗子!” 吼声在房间里震荡,她按着胸口喘息,半敞的窗子漫进来一点烟味,她被熏得掩住口鼻,低着头干呕。 萧烈想要扶她却被一把扬开,这个动作击沉他眼中光芒。他抹了把湿润的眼尾,沉闷的低声夹着泣音。女人抬头去看他,却不想看到一双猩红悲伤的眼眸,平日里所有顽强和坚韧都不复存在,晦暗的连她影子都映不出来。 她愣了,男人的手停在半空中不进不退,有些尴尬地落下。就当叶闻筝以为他要放弃,他却猛地抓住她的手。 “筝筝,我说了,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黑瞳凝视窗外,阴雨天空偷偷散开了乌云。破碎云朵和藏在深处的淡蓝将辅相承,飘荡四方也始终斩不断和天空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是云的悲哀,却是天之幸。 他曾经羡慕过包裹一切的天地,连她踩过的泥土都会羡慕。 而后抓着她的手开始反向用力,她下意识想要抵抗他的力量,可是又怎么能敌得过壮年男人。身子被扳过来,萧烈没逃开却将刀刃卡的更深,脆弱的咽喉被挤到变形,血管被生生压成两截,青筋暴怒。 “命也可以给你。” 留恋地看了她一眼,标志笑容依旧狂放不羁,还带着点雅痞。然后握紧她的手,扬起下颌猛地冲向刀尖—— “啊!——” 伴着女孩的凄厉尖叫,男人脖子上鲜血直流,只不过伤口不在中心。 就在刀尖刺进去的前一刻,叶闻筝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推了出去,被当作勇气的尖刀成了烫手山芋,她用力扔了出去,砸到墙上磕掉一块带血的墙皮。 她看着汹涌而出的殷红血流目光怔愣,刚才的反应是下意识的。人就这么呆在原地,手上还沾着他喉咙里喷出来的血。 “萧烈” 她该是希望他死的,可是看着他扑过来又极度恐惧惊慌,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推开他,眼下看着满手血腥又开始手足无措。 “萧烈” 她踉跄着想要过去却摔在地上,几乎是爬向他,捂住他不停流血的伤口失声痛哭。 “你要干什么!?” 女孩哭得声音沙哑,每个字都在撕扯。萧烈脸上落上一滴热泪,温暖揉开他眉心的褶皱,他睁开眼睛看着她抱着自己哭,短短几秒娇颜便已绯红。 “我说了”拇指拭去她眼角的泪水,他想吻她,却做不到。虚脱地支起身子半张着口喘息,身上虽然多了一道伤,心里却比刚才舒服得多。 “命也可以给你。” “呜呜”她放开他,“我不要!谁稀罕!我不要再理你了!”嘴上说着不要,却小心翼翼地把他靠在墙上。一个脚上穿着鞋,另一只找不到也来不及穿,索性光着脚跑出去。 “陈江!陈江!” 站在楼梯口等待的男人被突然出现的女孩吓了一跳。他才多久不见叶闻筝,刚还恬静温婉的姑娘此时变了一副模样,也全然没了优雅气质。 她哭得满面酣红,眼圈红肿,目光迷离的像是喝了酒,鬓角两边的碎发也随着奔跑在空中飞着。 她像是没想到陈江离得这么近,急匆匆跑过来身子撞在墙上,旁边门把手上锋利的花纹边角划伤了细腻肌肤。 “他受伤了,快” 陈江大惊失色,来不及听完她的话就循着她来时的路跑过去,进门被萧烈的样子惊呆。 男人靠在墙上,灰白的嘴唇在看到他时动了动,还扯出一丝笑意。 “我没事,不要乱说。” 萧烈被人抬到房间里,他伤的不重,却还是引起了萧家上下的恐慌。先生和夫人两个人待在书房里,不一会儿萧烈却突然受了伤,而且还是喉咙。 一时间萧家的氛围变得诡谲,叶闻筝坐在门外的椅子上,一会儿门开了,护士端出一堆带血的纱布,然后告诉她可以进去了。 “他怎么样了?” 护士是女的,萧家极少看到女人,她寄希望于同性能透露给她更多。 可不想这护士的口风竟比医生还紧,就好像一定要逼她进去看萧烈。 “夫人,先生应该很想见到您。” 这次换叶闻筝踌躇。她大脑一片混乱,事实上,从遇到赵秋妍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乱了。 她恨透了萧烈的隐瞒欺骗,却又带着一丝侥幸希望他能为自己辩解。 小挎包击碎了她仅剩的理智,她忘了用刀抵住他喉咙时是什么心情,只知道现在的结果并不是她想要的。 一点报仇后的快感都没有,反而心痛欲裂。 ————分割线———— 首发:rourouwu.info (ωoо1⒏ υip) 61、小姑娘那么善良,大抵会同情他是个傻子 门开了,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的男人目光动了动,他以为是陈江或者别的什么人,直到进来的人许久不出声他才看过去。 呼吸声有别于男人的粗重,脚步也轻巧的听不见。女孩还光着脚,被地板冰得有些青紫,现在踩到地毯上也依然恢复不到平时的洁白。 萧烈双手支着床起来,脖子上的一块纱布很显眼,细长清俊的眼瞳还红着。 身侧是一座很大的落地镜,自己的身影整个包裹在里面,不经意看就会以为是本就在这里的一幅画。她斜过去一个眼神,发现自己的眼眶同样红着,水亮的大眼睛像兔子。 红色很容易让人联想起一切炙热的东西,比如太阳,比如火,比如萧烈的名字。在课堂上描绘过无数次的他的名字。 然后一眨眼,是他们在书房里纠缠着身体,望着对方流泪。男人的肩膀耸动着,额头上是蒙了微光的汗珠。 “筝筝,穿上鞋。” 叶闻筝轻咬着下唇,水汪汪的唇瓣有点翘,似是在思索要不要听他的。 未几还是屈服于男人俊颜的憔悴,穿上拖鞋又坐在一边,离他有点距离。 萧烈脸色苍白,但其实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虚弱。冲向刀尖那一刻承诺是真的,想要她同情也是真的。现在不止是过去,最要命的是他射向常朔和叶城的那一枪,不管打到谁的身上,都足够让叶闻筝判他的死刑。 所以他想验证他的小姑娘是不是真的爱上了他,是不是还会心疼他。 还好,他成功了。 “萧烈。”女孩盯着蜷缩的脚尖,嗓音清冷,“他们真的还在吗?”她其实还想问问他的伤如何,可倔强和怨恨不允许她这么做。 所以她只能不去看他,不看他的虚弱无力,也不对比和平时有多不同。就好像只要一直低着头,萧烈就还是那个执掌乾坤的王者。 “在。”男人动了动喉结,撕扯了伤口。 “我已经,让人送他们过来了。” 咳嗽了两声,有刻意的成分。就像刚刚,他明明伤得不重,却还是让护士端出了很多染血的纱布。 内心有个晦暗的角落,藏着他这些年的童稚。过去他的世界打打杀杀枪林弹雨,没什么事是能用耍赖的方式做成的。可现在为了留住她,他愿意做个孩子,将所有的蠢事都做一遍。小姑娘那么善良,大抵会同情他是个傻子,担心没了她不行而留下来。 “为什么要养我?” 被撕坏的本子放在萧烈手边,她从前一直以为徐莹拿的钱是爸爸留下的。 滋味良杂,一件归一件。如果萧烈没有给徐莹那笔钱,以那对夫妻的人性是绝对不会带着自己这个累赘生活的。如果是那样,自己这么多年又要怎么办,可能都不会活到现在。 男人舔咬下唇,始终没出声,如果他现在解释说满腔感情曾经寄托在一个十岁的小姑娘身上,她大抵是不会相信的。 “筝筝。”眼瞳焦虑恍惚,渐入迷离。他情绪激动,医生给他吃了助眠的药,睡着之前他朝着她扬起手臂,虽然被冷落了一会儿,但最终还是如愿以偿地和她手掌合十。 “我醒了,还能见到你,对吗?” 几辆车开进大门,女孩随意瞥了眼窗外,目光就此僵住。 她并非不想信他,只是这太匪夷所思。已经消失九年的人,被几个人小心翼翼地从车上抬下来。男人身上连着许多管子,女人相对好一些,却面目惨淡的如同死灰。 “爸爸,妈妈——” 叶闻筝喊出两个阔别已久的称呼,他们各自躺在病床上,只有胸口轻微的起伏证明生命的存在,但迟迟不回复她的呼唤。 女孩泪眼婆娑,挨个扫视周围的人。 “他们,怎么了?” “是,常朔。” 空场了许久才有人硬着头皮出来回答,他没敢说叶城身上的枪伤是被萧烈打的,常朔的名字也是一带而过。 “嗯......” 叶闻筝还想问什么,床上女人突然冒出的一声呢喃打断了她所有想问的话。她扑过去,抱着顾疏桐的手臂潸然泪下。 “景庭......” 顾疏桐还没完全清醒,脱口而出的名字叶闻筝陌生又熟悉。 陌生是已经许多年没听到,熟悉是她从小便知道这是自己哥哥的名字。 她曾经有个哥哥,大她六岁,只是两人从没见过。他不到两岁的时候被人抱走,等再找到只剩纸箱里的一堆碎肉。 “啊!城哥!” 女人直起身子,汗珠和眼泪融合成一股。随着视线越来越清晰,丈夫和儿子的面容在混沌中远去。她看清面前的人是谁,虽然多年未见,还是一眼就认出。 “筝筝?” “妈妈......” 母女两人抱在一起,叶城在旁边静静地睡着。显示屏上的曲线给了顾疏桐些安慰,她认出站在叶闻筝身后片刻不离的男人是不久前跟在萧烈旁边的,想说的话藏回去,恐怕激怒了那个暴躁的人。 陈江确是来看着她们的,他担心顾疏桐说出什么让叶闻筝无法接受的话,不待萧烈醒来局势就无法控制。 但所幸的是她什么都没说。也许是多年隐姓埋名的生活,让这个曾经的大小姐知道了人性险恶。 他不忍心听母女两人互诉这些年的事,待了会儿就离开了,等到再回来屋中只剩下重新躺好的顾疏桐,叶闻筝却不见踪影。 ————分割线———— 确定十一肯定能完结的,为了保险起见,就说正文能完结吧。 有人说我的男主都太温柔,对女主太好了。所以小傻子我要狠狠折腾一把。 其实有个很虐很惨的大纲,是我梦里梦到的,一直没敢写,过程很惨,结尾也很惨,如果觉得可以我就写出来= =。 62、请让我们把女儿带走。 “夫人呢?” 他问旁边的看护,这个称呼引过顾疏桐的目光,她看向陈江言辞卑微:“这位先生,我能去和萧先生聊聊吗?” 顾疏桐生性温柔,连叶闻筝那点小女孩的性子都没有。不管是谁,对着这样一张脸都很难说不行。更何况他们的身份并不对等,陈江显然没想到她会如此客气,眉眼一怔倏然站直身体,朝着她颔首。 “当然可以,先生还没醒,等他醒了我带您去。” 他吩咐人好好照顾叶城夫妻,自己去叶闻筝平时经常在的花园里找人。可见了一圈落着清水珠子的白茉莉,也不见那只常落在躺椅上的蝶。 陈江有点乱,哪怕知道不可能却也还是怕她走了。回到楼里只要见到人就问,终于,一只手把他拉到了拐角,何姨指着厨房,掩住嘴唇朝着门里眉飞色舞。 “夫人在里面呢。” 见叶闻筝端着砂锅往外走,陈江赶紧快走几步离开何姨身边,装作不经意路过。 “我给叶先生送过去吧。” 何姨要去接,女孩微侧身体谢绝了她,“不用了何姨,我自己去吧。” 叶闻筝走了几步,陈江在余光里渐行渐远,直到完全看不到人影又转过头,哭了许久的眼睛角膜红肿,她使劲眨了眨才把中年妇人看清楚。 “何姨,厨房里还剩一碗,是给您留的,您记得喝。” 这次说完才真的走了,飘着裙摆回到叶城夫妻的病房。 何姨被叶闻筝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弄的愣住。她一个佣人,工作的时候躲在厨房喝汤算怎么回事。进去一看汤罐子才笑出满脸皱纹。 和刚刚姑娘抱走的砂锅味道完全不一样,里面飘着几味对伤口好的草药,满满的一罐子,根本就不是剩下的。 萧烈睁开眼,满布的血丝和疲劳消减大半。他在梦里闻到一股熟悉香味,循着味道寻找,果然在床边临时支起来的一方小桌子上,看到压着湿毛巾的小罐子。夹着草药味的肉香正从一道微敞的小口往外冒着。 香味似乎有型,撩拨他干咳的喉咙。 “咳咳......” 起身压到胸口咳了两声。 声音惊扰了阳台上凭栏远望日暮西陲的女孩。一颗石头落在平静湖面上打破安宁,夕光在眼底莹莹波动。她放弃了火烧天边的云彩,拉开推拉门。 萧烈正往瓷碗里盛汤,小勺放的远,他在床上够着有点艰难。 “嗒嗒嗒......” 拖鞋密集拍打地面,小人儿从阳台跑过来,念着他有伤,拿了勺子递给他。 然后欲盖弥彰。 “是何姨做的。” “嗯。”萧烈喝了一口,没有盐味,低下头在她看不到的角度笑了笑。 “那她一定是偷学了你的厨艺。” 一段平静对话结束,叶闻筝斜靠在了椅子上。今天一天就像过了半生那么漫长,她对面是那座大镜子,鬓角的发夹是早晨萧烈为她夹上的,经历一天惊魂竟然还没掉下去。 “当当——” 正在胡思乱想,门从外面被敲开。她打开门探了个头出去,于贺站在门外,和陈江死板不同的一副和曦笑容,手背在身后。 “夫人好,先生醒了吗?” 叶闻筝点点头,后退了一步。 “嗯。” “谢谢夫人。”于贺不如陈江为人实在,他走进屋子和正在喝汤的男人打了个照面,然后停住回头又对着叶闻筝说:“夫人,我刚刚好像看到何姨在找您,应该是叶先生和叶夫人饮食习惯的问题。” 关乎父母的事情她不敢松懈立刻离开。屋里只剩下两人之后,于贺才收起嘻嘻哈哈的表情。 “先生,常朔去了叶家的老宅子,还带着一个小丫头。” “小丫头?” 萧烈重复这叁个字。常朔会去叶家的老宅这件事他不吃惊,想找线索最好的地方便是叶家老宅。 可是这个时候还带着一个女孩就有点意思。 “大概多大?” “大概和夫人差不多。”于贺一顿,脸上不太自然,左手食指敲了敲太阳穴:“好像脑子不太正常。” “知道了,他现在怎么样?” “情绪不太好,整个人疯疯癫癫的,好像还哭过。” 萧烈扬起眉梢,望向夕阳余火。 “告诉所有人,不要伤他,如果需要防卫,也不能打要害。” 说完猛地一转头闭上眼,眉心挤出几道褶皱。 ...... 于贺支走叶闻筝不仅是因为要和萧烈汇报常朔的事,最主要还是顾疏桐说想和萧烈谈谈。 陈江原本想带顾疏桐去找萧烈,她输了营养液又吃了东西之后体力已经有所恢复。 “不用。” 萧烈舔着唇上残余的汤汁,让人拔了针头。 “我自己去。” 顾疏桐还以为是刚刚过来的女佣人,门一响正想转身打招呼,就被眼前宽肩阔背的男人惊了眼光。 “您......” 她努力回忆着,多年前站在高处睥睨人群的年轻男人意气风发,脸上带着将反叛者斩杀殆尽的惬意傲然。她曾经远远地望过,与现在差不多的身量,脸庞眉宇却添了不少成熟气质。 全然认不出来了,只能凭他一进门周围人瞬间谦卑的态度判断他的身份。 多年杀伐积攒的戾气更重,她为女儿委身这样一个人而心惊肉跳。 “我是萧烈。” 萧烈态度尊敬语气却冷淡,对着除了叶闻筝以外的人很难热情。 “请不要用敬语称呼我,当不起。” 女人淡然一笑,嘴角勾起的弧度与叶闻筝一模一样。 “那就叫萧先生吧。” 萧烈没说话,算是随她。 “萧先生,我不会告诉闻筝你误伤了她爸爸。但是等城哥好了,请让我们把女儿带走。” 前一句将他送进天堂,后一句又狠狠摔进地狱。 63、他无法接受如此可笑的结局,癫狂取代绝 “大哥哥,我们去哪?” 傻姑娘揉了揉后脑勺,两只大眼睛越过靠背看他,正好和男人目光在后视镜中相碰。 常朔没回答,一踩刹车停到小别墅门口。小姑娘扶不及撞到前面,雪白的额头被座椅后面的装饰刮了一个红道。 面前伸过来一只大手,和昨晚他带着酒气扑到自己身上时一样。她有点害怕,下体的撕痛到现在还没好,有奇怪的东西不断从身体里流出来,还带着一股腥膻味道。 她怕又惹大哥哥不高兴,缩在后座抱着头不敢再看他。却在下一秒被那只大手抓出去,强制带到小楼前面。 “别动!” 男人呵住她的挣扎,提着小身子往里走。 冷静了一路,常朔已经不像刚才那么失控,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带着她一起来,眼下只觉得她心烦。 “你老实点!” 他松开她,将那瘦瘦小小的身子放到一边。 女孩思维不比正常人,她没有普通人的喜怒哀乐,注意力很快被充满灰尘的房间吸引走。小手在漆黑的墙上乱摸,沾上许多烟灰。 常朔没再管她,一个人走上二楼,在没被火焚毁的屋子里翻找,企图找到关于叶家长子的蛛丝马迹。 最大的房间在二楼中央,似乎是之前叶城夫妻住的地方。走进这里时他心猛地一沉,抚摸着已经锈住的门框瞳孔震荡。 叶城为他挡下那一枪时指尖触碰到的温热,顾疏桐抱着他痛苦的眼泪。两团画面相融,他分不清是谁的血或是谁的泪。 所以他只能逃走,以图远离那双悲戚的眼眸。 身后窸窣脚步顺着楼梯上来,余光里闯进一个淡蓝色的小影子,她还在摸索,对周围的一切都好奇。 常朔皱了皱眉,看着女孩进了一间看上去还不算太黑的房间,坐在公主床的床尾,摆弄着吃了多年尘土的动物玩偶。 一副孩子的神态。他刻意不去看她,被床头放着的那堆破布娃娃吸引了视线。 这间屋子明显是女孩子的,他想起叶闻筝,那个一见心口便有异动的小姑娘,这里的一切应该都属于她。 阳光一瞬间穿透云层,透过五彩斑斓,仿佛能看到一个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 而现实并没有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只有坐在床尾的姑娘。她娇颜苍白,纤长的羽睫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宽大裙子裹不住纤瘦身体,总是时不时露出胸口的春色。 雪色胸脯上尽是唇印,都是男人昨晚的杰作。 “大哥哥。” 她抱着腐朽到掉渣的玩偶摇晃小腿,不知从哪里找出来的相册封面已经烂掉一半,还有一半像是洇过水,白花花的一团印在照片上,看着像是个孩子。 然后女孩抽出那张照片,摸着脑袋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读出那行字。 “叶,景庭?” 男人正在屋里翻箱倒柜,书本文件落了一地,听到这个名字的刹那浑身仿佛过电。他站起来,一步迈到她跟前将女孩吓了一跳。 一把抢过照片,边缘发白的手指颤抖不已。照片中的婴儿安睡在摇篮里,白白胖胖很是喜人。 常朔呼吸骤然变得急促,他从相册里翻找,豆子大的泪珠不断落上塑料纸,随后终于停在某一张上。 边缘本就朦胧的小照片被忽然密集的泪水拍打的无所适从,他抽出照片,被婴儿颈后的红色胎记刺了眼。 身心一瞬间被抽空,后颈发热,灵魂从那片淡红中飘走。 回忆里尽是常越面目慈祥地牵着他,走在背景各不相同的路上。他偶尔会问自己的母亲是谁,每次父亲都是缄默不语,只说他的母亲是个美人,是这世界上最灵秀的姑娘。然后在夜深人静时摸挲着那个从来不知身份的女人照片。 常越死的那天还不忘她,他憎恶这个分走自己母亲感情的女人,将一切怨恨都用诅咒她来发泄。 父亲为了她自杀,自己从未见过母亲,而这个本该死了的女人却好好的活在世上,丈夫还将她视若珍宝。 所以他将顾疏桐关在地牢里,想将她活活饿死,看着她虚脱不复雍容,后来又想在叶城面前杀了她。 瞳孔激缩,眼底搅起惊涛骇浪,泪水灼烧了眼眶。他坠落在暗无天日中,被巨浪拍击得毫无生还可能。 “大哥哥,你叫叶景庭吗?好好听。” 倏尔,他听到女孩的声音,在唤他那个这辈子只被人叫过一次的名字。 他抬起头撞上琥珀的纯色,然后他像是抓住了一根浮木,顺着她的声音回到人间,深深吸进一口气。 可是天真的目光时刻提醒着他的卑劣。 “你叫我什么?” 她目光清澈,像九天月明,照出他所有不堪。 女孩被他突变严厉的声音吓到,倏地离他远了些,自己一个人蹲到床角,纤纤十指捏在一起。 “别这么叫我。” 女孩点点头,眼神楚楚可怜,“大哥哥?” 男人喉结滚动一下,眸子闪过利光。 “哥哥”这个称呼磨蹭着他敏感的神经。 被萧烈揽在怀里泪流满面的女孩,地牢里奄奄一息的女人,还有挡在他身前握住他手心的中年男人。 无一不在提醒他被人支配利用的荒唐人生。 他无法接受如此可笑的结局,癫狂取代绝望,最后一丝理智也消亡。 “咔嚓——” 拇指滑过打火机,窜出一道火苗。略微潮湿的照片一角被点燃,挣扎了半秒火焰堪堪蔓延,最后化为一摊灰烬。 随后他转过头看着女孩,她在发抖,他过去抓住细腕子,闻着她身上的少女香,呼吸落在颈窝姿势暧昧。 “哥哥?” 几秒后男人松开了她,独自下了楼,她跟着走,抱着舍不得放下的娃娃。 常朔坐在驾驶座上,后车门和副驾驶都没有为她打开的意思,傻姑娘有点茫然,徒劳地按着车门,男人注视着她的眼光越来越冷。 “大哥哥,我饿了。” 这几天她见到不少人,但大多数人就算是她边哭边喊也不会给她东西吃。可他不一样,这个哥哥最好,他每次都会给自己好吃的。 然而这次常朔没回应,他拨开扒着车窗的小手,在轻薄的日光中绝尘离去。 ————分割线———— 中秋快乐,晚上有二更,会甜。 64、“我爱你。”(二更) 叶闻筝回到母亲病房时瞧见了男人的背影,他身边跟着一直想扶他又不敢扶的陈江,走路的姿势略微晃荡。 他们的谈话终止在那一句之后,萧烈没有和上一辈相处的经验。过去父亲对他严厉,而赵秋妍又对他若即若离。对于“长辈”这个定义,他只能做到不去违逆,其他一切维系都不懂该如何做。 所以他逃了,等着天完全黑下来,又刻意提前嘱咐让病房里不要有多余的床,所有其他房间都上锁,或者是把床垫撤掉,让小姑娘不得不回到他的身边。 手机屏幕灭了又被按亮,反反复复数次,窗外的红霞被时光蹉跎殆尽,只有屏幕上笑靥如花的娇颜始终莹亮着。 他拍下了叶闻筝在花丛里流连的照片,技术不怎么样,没拍出她万分之一的美。 他靠这张照片度过了难熬的几个小时,砂锅里的汤叫人温过几回已经喝得只剩汤底,他的小女人也不见回来。 窗外月色浓郁,园子里的一切清晰可见,他看到长椅上躺着个小身子,长发散了下去,看样子是睡着了。 眼睫寸寸陨落,夏夜不冷,但园里绿植多水汽也重,他拿了毯子下楼,喧闹了一天的宅院恢复清幽之后静得沉闷。 他自嘲一笑。之前是习以为常这种日子,看了几天她的笑容便被惯坏了。 长椅上的女孩睡着了,她倒是聪明,脚边的花圃里种满了薄荷。男人嘴角从看到她那一刻起就未曾落下,毛毯盖在她身上,又动作幅度极小地抬起她的头坐上去,让她睡的舒服些。 萧烈看着月色,习惯性去掏烟。滤嘴离唇还有一厘米时停住,又毫不可惜地扔到地上。 躺在他腿上安睡的女孩眉心动了动,到底是没忍住,两股清泉顺着眼尾蜿蜒而下,嘴里的一块嫩肉被啃咬的发痒。 温暖打湿男人的裤子,他身子一滞,扯开的嘴角慢慢收平,沉重情绪压低了眉骨。 叶闻筝的呼吸早就不再平稳,她像是绷着力量,眼泪流得如同涌泉,但身体却始终不动半分。而萧烈也配合她,她不愿意醒来就不打扰她,当做感觉不到腿上的濡湿。 只是忍着心疼的过程难熬,要让他忽视她的泪水,如同钝刀子割心口。如果她肯睁开眼睛,他一定拥住她,让她咬自己,打自己,不温柔也行,只要她不哭。 “哼......” 她终于出声了,男人如释重负,抱着她上了楼。 一楼被当做病房的屋子戒备森严,周围安静没有任何人走动。顾疏桐侧眼看过依然昏迷不醒的男人,回忆叶景庭的模样,试图找出相似的地方。 许是心理暗示,又或许是之前被憎恨迷了眼。她的儿子和叶城年轻时一样清隽,特别是狭长的凤眼,蕴涵着整片夜空那么浩瀚。 院子里走动的人影落在窗帘上,她看到那个白日里威风八面的男人走到躺椅上,将女孩抱进怀里,不多久后又和她相拥,揽着她的腿抱走。 两人消失在夜色中,她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叶城,用湿棉签沾了水贴在他唇上。 叶闻筝没反抗,萧烈走的很慢,像是不舍放弃披在她身上的月华。两人躺到床上萧烈顺势一搂,在她耳边说了句话。 “什么?!” 叶闻筝坐起来,早就被泪水泡肿的眼圈已经揉蹭的破皮。 “常朔,是叶景庭。” 萧烈又重复了一遍,他喝第一口汤的时候就在心里发誓,以后不会再骗她瞒她。所以下午顾疏桐对他说起那件事时,他没说话。 紧接着。 “你爸爸身上的枪伤,是我打的。” 女人倏地睁大了眼,惊起波澜想后退,却又被男人捞回来。 声音里有几不可查的慌乱:“我是想杀常朔的,你爸爸冲了过去,我没想杀他。” 几个接连的信息在叶闻筝心里炸响惊雷,她看到男人的唇在动,努力回神才将他说得话听清。 “筝筝,我的确不是什么好人,哪怕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把你抢回来,也还是会强要了你。我也瞒了你,因为怕你怨恨我没帮你爸爸。” 他越说越快,狠狠闭了闭眼睛。 “但是当年我没杀叶家一个人,如果我知道叶城是你爸爸,我会帮他,然后耐心等你长大。还有常朔,我们的恩怨,在我这里就算了结了。” “我有心,有血有肉,但只给你。”拉着她的手,撕扯衬衣崩开扣子贴上胸膛,黑瞳熠熠生辉,“你信我。” 他始终目光沉静,像是在说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只是在说到最后叁个字时,本就锐利的眼神又坚毅几分。 气氛静谧,这好像是萧烈说话最多的一次,他清冷,淡漠,冷不防说了这么多她无法消化。 她逃开他的注意,盯着自己蜷在一起的脚趾,而男人追逐着她,几次将她拉回来,最后直接禁锢在身下,薄唇点吻她的颈窝。 “我为了活着什么都做过,可只要你不离开我,就算有一天他站在我前面用枪口对着我的心脏,我也不会动他。” 女人贴上他胸口,感受到心跳蓬勃和胸腔震动。 “听到了吗?” 她抬起眼睫望着他,从下颌到眼眉一一看过。 然后他又说:“我爱你。” ————分割线———— 中秋快乐。 这章是糖馅月饼。 65、这是权力无法赋予他的快乐,只能在这具 胸前的扣子一个个散开,他单手脱下她的衣服,小文胸一下推上去,一对白皙活泼的兔子跳出来,红樱桃娇艳欲滴引诱他品尝。 他也的确那么做了,不一会儿女人口中就传出断断续续的娇吟。 男人勾唇,幅度轻微速度快。他是掌控萧家多年的家主,最善于揣摩人心。对别人,可以用武力霸权威胁,也可以恩威并济,保持制衡。可对叶闻筝,他选择真心换真心。 这是他第一次用这种方式处理问题。解开皮带扣,“咔嗒”一声,叶闻筝听到只是抖了一下却没什么反应。他知道自己成功了一半,带着热气的大物贴近她,两片花唇颤巍巍地为他敞开通道。 他进入的畅通无阻,屋里很黑,唯独两人的眼睛是亮的。等她适应之后他开始律动,和平时的霸道全然不同的温柔,每一条暴起的经脉和坚硬沟壑都嵌在她身体里,柔软的内肉蠕动着,感受他全部给予。 水乳交融,逐渐淌出体外的汁液被大物翻搅,慢慢变白粘稠。她的身体发酸,大张双腿的姿势很难为情,可偏偏萧烈喜欢,喜欢她在自己身下被迫盛开的羞赧与无措。 “小丫头,水真多,今天哭了这么久还能流这么多水。” 性器抽动的声音羞人,藏在黑暗里的小脸觉得夜色已经不安全,不能掩盖住面容的酡红。 “躲什么?” 她藏进了被子里,抓着边缘用力,承受他开始变快的速度,闷哼一阵一阵的。然后她听到男人在外面带着笑意问她话,紧接着压下来,炙热身体和她隔着被子贴合。 就当她以为他要掀开被子,男人却突然抽出自己。 ——把她翻过来又往下拉,圆圆的小屁股刚好撅起来,对着窗外波光粼粼,两片丰厚唇瓣被撑出一个圆洞。 那是他的痕迹。 男人目光深暗,她看不到他眼里的欲望,再闯进去便是一击到底。 “唔......” 他掐着她的腰,利器一下下深重的撞进去,小身子被他顶的颤抖不已,原本散在背上的发落到两旁,肌肤露出来,夜里居然也能显得盈亮。 “别动。” 一只手向上游移,抚住椒乳揉捏,刻意将乳头捏在指缝里碾压。茎身前端的铃口摩擦着她的宫颈,两个人最敏感的位置吻在一起,和他们交迭的身体一样密不可分。 “筝筝,我不会再瞒你什么,真的。” 一字一顿,每个字都是深重一戳。她被撞乱了,感觉自己要飞出去,下意识扶住肚子竟然感觉到巨硕的轮廓,长长一条在小腹上鼓着。 “感觉到了?”他后退,手下按着的东西便也后退。她终于确认了那是什么,惶然着回头听到男人似笑非笑的声音,可眼神却完全没有笑意,不仅没有反而透着股子凶狠,和正在她身体里肆意驰骋的大物一样恶劣。 “好吓人,快,快出去......” 惊慌失措的样子取悦了他,他左手依旧扶着她的腰,指印赤红嚣张;而右手从乳上挪到小腹,抓着她的手不让她离开。操动腰腹奋力挺动,肚子绷得块垒分明。 她越慌张绞得就越紧,他被勒得眉头紧皱呼吸困难。 “啪!” 轻轻拍打小屁股,爱不释手。 “别夹!” 手下的大物动得越来越快。她根本无法控制它在自己手中溜走,可穿透的又偏偏是自己的身体。 被侵犯到体无完肤的无力感让她哭了出来。 “萧烈,嗯......出去。” 他听到瓮声,一歪头看到她泛着晶莹的脸蛋。唇随之高高翘起。 这是权力无法赋予他的快乐,只能在这具弱不禁风的小身体上得到寄托。 随后他满足了,想起顾疏桐在病房里的话,嘴角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凝固,紧随而至的是阴谋得逞的快意。 沉重呼吸落在耳根,她被男人身上的热量熥出一身汗。他最后几下撞开了宫口,疼痛让她挺直了身子,自觉张开腿根迎接迸溅在体内的岩浆。 “嘶——”他抽出水光油亮的茎身,前面的小嘴还在流着余浆,腥味充盈室内,无限淫糜。 “来——” “当当当!” 萧烈的手伸出一半停住。时间已经不算早,在过去还算正常,但有了叶闻筝之后夜晚打扰还是第一次。 “先生。”打开门,陈江低着头不敢往里看。从开了个门缝就迎面扑来的情爱味道浓重,不管是不是历经过情事的人都能看明白里面的道道。 “叶先生醒了。” “知道了。” 萧烈回到房间先是给她温柔擦拭身体,又和她两个人一起来到叶城的病房门口。 “等一下。” 叶闻筝走在他身后,用极小的声音叫过看护的护士,指着萧烈脖子上洇湿的纱布。 “麻烦你给他换一下。” 萧烈脚步一顿,耳朵动了动,先于她进了病房,面上带着舒畅后的惬意。 “爸爸......” 叶城听到女儿的呼唤,女孩半跪着,脸蛋贴在他手心流泪。 萧烈站在门口默不作声,一家团圆的时候他有些多余,但他不愿意离开。 “筝筝......长大了。” 叶城看到倚着门的男人,“我会带你和你妈妈离开。” 在校园甬路上的对峙他至今忘不了,自己的女儿,不能留在这样一个占有欲望浓重的男人身边。 66、“我说过你别再遇到我,那是我能放走你 东方泛白,萧烈皱了皱眉倏然转醒。他没睡多久,叶闻筝到底被叶城留在了病房,而他作为“便宜女婿”,并不受岳父岳母的待见。 顾疏桐很礼貌,礼貌且疏离,他们在萧家一切都很小心仔细,对他手下的人谦卑尊重,说话都用敬语。 萧烈知道佣人们都在私下说叶家夫妻的教养有多好,没有半点纨绔之气。可只有他知道,他并不喜欢这种病态的尊敬,一切都来源于他们不把他当成自己人。 从天明到日出的时间是生生熬过去的,他的小姑娘在楼下的某间房间里。他看着床头柜上的表,想象几个小时前他在她身体里研磨的快感,腿间巨物勃发,将睡裤支得线头好像都要崩开。 随后萧烈生平第一次,手伸进裤子里隔着内裤安慰了两下兄弟。可是带着茧子的手心哪有她的细道舒服,磨了几下就没了性致。 门口有什么东西晃了一下,晨光在门下拖出的纤长光影被斩断。他猛地支起身子拉开门,站在门口的女孩双目带着晨起的倦意,手里端着早餐。 “何姨,叫我给你的。” 东西塞到他手里,这个理由并不高明,甚至称得上是拙劣。 何姨作为佣人怎么可能指使女主人做事,可萧烈现在不想计较这些。把人拉进来,自己进浴室洗漱,边洗边回头看,生怕她走了。 “我要走了,爸爸妈妈还在等我,我” “嘶” 萧烈忽然皱起眉头倒在阳光下,女人目光一惊赶紧扶住他。 “怎么了!?” 他得逞了,开心憋出来的满脸通红更像是痛苦,让小姑娘更担心,只觉得是他的伤口又怎么了。 “你,你为什么伤自己?我只是” 昨晚夜不能寐时想了很久,即便是萧烈不那么决然,她也不会有残忍的勇气将刀子插进他的要害。 她爱上了这个危险的男人。这是她清楚,所有人也清楚却不能戳穿的秘密。 眼下他脸上红白相掺,汗珠滑落,又是一阵不该有的心疼。 “有点疼,你别走,给我换药。” 骗她的,根本不疼。 可是小姑娘被他精湛的演技蒙了眼,抑或被他铺天盖地的温柔蒙了心。总之她信了,颤巍巍给他换了药,又坐在一边,低着头看他,一副战战兢兢的表情。 昨晚萧烈开诚布公的一阵话来的突然,然后就是酣畅淋漓的情事。再接着爸爸突然苏醒,到现在才又有了两人独处的时间。 叶闻筝喝着牛奶,脸颊两侧鼓得像金鱼,小绒毛在晨光中披上金箔。 “昨天你说” 杯子里的牛奶颜色很纯净很单一,晃在女孩眼里变成水眸一点高亮。 “所以常朔是?” 一字一顿,鼻子发酸,水气逐渐在眼底聚集,和远处笼罩山脉的雾气遥相呼应。 “他不是常越的儿子吗?怎么会” 男人摇摇头说:“常越未曾娶妻,常朔只是突然带回来的私生子。” 他眯着眼睛回忆父亲曾经说过的话,那时他年纪尚小,只知道这些,剩下的便是两股势力的多年争夺。 “那,你为什么要养我” 叶闻筝嘟着唇,和那年朝着伤口吹气时如出一辙,他胸口发热,回忆里的水蒸气飘到眼前。 拿起上面的信封,黄纸上端端正正写着某个他都不太熟悉的名字,唯独黑色图腾一眼就能看出是属于谁的东西。 萧烈过去拉她的手,叶闻筝要躲,可大手还是固执地把她拉住,又在她惶然的眼光中将她带出屋子。 “你要做什么?” “去老街口。” 萧烈的决定无人敢反驳,他拉扯着女孩坐到后车厢,从离街口还有很远的地方就下来,手拉着手,就像普通情侣那样散步。 周围的小摊飘出果香饭香,专属于清晨的味道,在各种气味中开始一天。忽然,女孩止住步子,周围景物好像有点熟悉。 “我很多年没来过这了,小时候经常来,那边——”手往一处指:“那里是个茶摊,我很喜欢他家的茶具。” “那就去。” 萧烈要了一壶茶,他从没像今天这样坐在人群里,气质慵懒,侧颜轮廓附着金光,像个普通人一样观赏人间烟火,自己也成其中一束火苗。 昨天发生的不愉快离得很远,九年前的温软却很近。叶闻筝说着自己以前趁妈妈不注意跑过来玩,转身睨到他手里的小背包。 “你说的不像你。”男人打开背包,那颗心形会动,拉链生了锈,他为了能顺畅拉开扯了很久。从里面掏出两张小纸片,和昨天她看到的一样,只不过那时候她被愤怒冲晕了头脑,没打开看一看。 修长的指将纸展开,里面花花绿绿的,用小女孩才喜欢用的花体字写着碎碎念,他当时就是看到这个才没烧了它。 “今天在茶摊前碰到的大哥哥长得很好看,他眉毛上的伤还没好,手就又受伤了。” “所以我帮了他。” 萧烈每念一个字,笑意就多一分,眉头上的伤疤早就愈合,小姑娘甘甜的声音却还响在耳旁。 叶闻筝低着头,一股茶烟扑到脸上,她蓦地一惊,抓住萧烈的衣角。 记忆很模糊,但所幸的是她这些年的生活索然无味,只能每天靠临摹童年回忆当消遣。 脑海里出现个影子,那人身影挺括,面容清隽,远不如成熟之后有侵略性,颇有几分温润如玉的味道。只不过这玉是冷玉,画面里唯一有生命的便是冒着香气的清茶。 “你” “你是” “我抱过你的时候就已经后悔了。”他抚上她的脸,摸到湿热。 “我说过你别再遇到我,那是我能放走你的唯一机会。” “乖。” 虔诚一吻,“别走。” 茶摊离叶家旧宅不远,一盏茶的时间他们徒步走过去。走到一半多萧烈蹲在地上朝她晾出后背,叶闻筝踯躅了一会儿,安慰着自己脚疼还是趴上去。 “呜呜” “什么声音?” 小楼里一阵阵若有似无的哭声,叶闻筝蓦地抓住萧烈的后颈衣领。 ————分割线———— 首发:rourouwu.info (ωoо1⒏ υip) 67、所以他有机会肆意蹂躏她的善良,践踏掉 “大哥哥!” 女孩看着车子发动,即使心智不健全,却也还是明白了什么。 “哥哥,别走!” 车尾灯越来越远了,她追着车子奔跑,扒住车窗妄图拉住男人。 她蹦起来,抓到男人衣领的那一刻娇俏脸蛋倏地浮现笑意。只是那笑容不过半秒就又如同遽然入冬一般冻结。 常朔停住车,发动机的声音并未停止。细眼慢慢眯上,眼神从她的脸上开始,顺着胳膊一路看到她紧抓自己不放的手指。 “怎么?” 她眼神盯着自己脖子,常朔蓦地一皱眉,后知后觉的感受到后颈有轻微的刺痛。 这个位置提醒着他什么。眼睫一暗,刚逃出片刻的记忆漩涡又将他吞没。 这一道是顾疏桐今天白天发疯时抓的,那个自称他母亲的女人。 “疼吗?” 小手颤巍巍地摸上他的皮肤,许是知道自己手上不干净,乖巧地躲开了伤口,趴过去吹气。 “呼——” 温暖湿润,常朔不禁一抖,眼眉急遽压低。 这个动作意味着他不开心,傻姑娘看明白了,嘟着嘴说了她最不该说的一句话。 “冉冉很喜欢哥哥,哥哥好,不要扔下我,我乖。” “喜欢我?我好?” 傻姑娘第一次说自己的名字,可常朔根本不在意,那两个字被轻易抛之脑后。 男人眼眸乍起血色,他这辈子从没听人这么讲过话,一时间只觉得可笑。 磨蹭牙根,颌线来回移动,女孩说的话在他齿间被咬碎。 赵岳山将她送来那天只不过一时恻隐,但不意味着他会真的要一个傻子陪着自己。 “我是给你脸了?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喜欢我?” 女孩没听懂他的意思,看着他的眼神依旧充满光彩。常朔被她给自己吹伤口的动作惹恼,作为一个天之骄子,他人生的污点已经够多,眼下却又和一个傻子扯上关系。 “喜欢我是吗?” 他仰着头睨视她,温润气质消耗殆尽,面具早在顾疏桐在人前喊出那个名字时便摘了。 站起来打开车门,女孩躲闪不及被掀在地上。几乎与地面平行的光线照尽男人眼底的欲望,就像昨晚一样,几声布帛撕扯之后浑身光溜溜的小人被他压在后座。 青天白日,虽然已经黄昏,可她莹白的肉体还是让他感到兴奋。 “哥哥......你做什么?” “做你,不是喜欢我吗?” 说完,他一把抽出了腰带,那个另她恐惧的东西从他腿间跳了出来。 “啊!” 她吓得捂住头,从手指缝里偷看昨天好像刀子似的锋利巨物。 那根可怕的肉棍子比她的手腕还要粗,青色血管突突地跳着,前面的大蘑菇头粗了茎身一圈,猩红狰狞朝她吐涎水。 “腿分开。” 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她没动,在分辨他是不是不高兴。因为在会所里时有年岁大的女人教过她,要怎么做才能哄男人开心。 莹莹目光流过他全身。 男人双眼通红,不久前哭过;手上受了伤,筋骨破碎。这样一定是不高兴的。 可自己也很痛,昨天晚上她流了不少血,到今天方便还有隐痛。 少女在抉择,最终选择回报他。然后那双执拗紧合的小腿便在他眼下分开,将还肿着的少女芳田奉献给他,一直护着胸口的手也拿开,还牵了他的手到自己娇乳上。 “大哥哥,别生气,我能让你开心。” 她不知道那些女人教她的是什么,说出这种话也毫无羞耻感,甚至眼神依然纯净的像个孩子。 常朔嗤笑一声,奶肉下一秒在手掌里被捏得变型。翻弄两下红肿的花瓣捅了进去,同样初尝人事的人被要命的紧致箍的头皮发麻。他开始有些明白,为何萧烈一定要把叶闻筝抢回家,那时他鄙视萧烈的无耻,现在倒是觉得两人半斤八两。 这种事真是做了就上瘾。 “嗯......很疼......” 还没恢复好的穴口又被撑开,薄薄的一层膜艰难含着他,透明中泛起血丝,好像再动一下就要撕开。 在她身上驰骋的人不懂得怜惜,常朔从一开始就后悔留下她。他不是什么好人,没理由对着一个傻子发善心。 可傻子确是傻子,给了几口饭吃就眷恋上了自己。 所以他有机会肆意蹂躏她的善良,践踏掉她所有纯洁,染上他的肮脏。 “别乱动!” 一巴掌拍到她屁股上,小女孩眼泪汪汪的样子让常朔心里异样滋生。这种感觉很陌生也很繁乱,他随意抄起后座上的西装外套挡住她的脸,又掐住她的腰箍住,对着外翻红肿的花心不断冲击。 “呜呜......疼......” 声音被挡在西装下面,刚开始只是断断续续的,后来哭声就越来越大。 “撕拉——” 常朔撕了袖子团成一团塞在她嘴里,一刻不停又埋起她惊慌茫然的眼瞳。然后惩罚或报复似得发狠抽动,雪白的嫩肉被他捻得通红,肉眼可见的血丝伴着粘液汩汩流出,沾湿了车座。 “还喜欢我吗?嗯?” 狠命一戳,她挺起身子,无法发出声音,哭得呼吸停了几秒。 和昨晚一般无二的炽热在体内绽放,一股一股占领子宫深处,小肚子都鼓起来。 接着他无半刻留恋的离开,等到掀开西装露出梨花带雨时他已经穿上衣服。 “哒——” 一抬手,落在地上一张卡。 “拿着,以后,别找我。” 车门又关上,她披着常朔的西装外套,摔在地上磕烂了手掌。车里的男人整理着自己的领口,望了眼后视镜,目光淡漠的不起一丝波澜。 女孩的眼泪和哭喊根本无法撼动男人的决然,常朔车子开出很远,看着依然在后面奔跑的小身影冷笑了一下,油门踩到最底。 她跑累了,那辆黑车在夕阳下七拐八拐之后没了踪影。 手很疼,肚子也很疼。她趴在地上,掌心被捻的稀烂,细小的碎石扎在里面,她才刚刚看清一下眼泪就又涌上来。 “呜呜......大哥哥......” 她哭得快要虚脱,周围没有人,这栋小房子像是一个禁地,谁都不会来这种出过事的地方触霉头。 肚子越来越疼。她像个小孩,哭了一会儿没人管揉揉眼睛起来半爬半跑到屋子里,脱下裤子用内裤擦着自己不断流出白液的下体。 ————分割线———— 这人现在是变态了,一下子被刺激到了。 十一结束是没问题啦~~ 68、“如果你那天没带我回来,我会怎么样呢 “怕了?” 叶闻筝觉得自己可能是听错了,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萧烈的声音流里流气。 她趴在他背上能望得很高,刚刚还新鲜的视觉高度现在变得有点鸡肋。她低下头脑门蹭着他的后脑,淡淡的洗发水味道清香扑鼻,暂时缓解了恐惧。 他的身体那么热,那么健硕结实,一埋进去就像抓住了最坚实的依靠。 男人看着那栋伫立在树林里的小楼陷入沉思,放下背上的人,手臂飞快穿过她腿窝抱起来。毛茸茸的小脑袋顺势钻进他怀里,只有这种时候小豹子才会是乖巧的小猫。 一阵汽车发动机的轰鸣由远及近,叶闻筝怕是什么人,下意识抱住他的手臂。男人勾唇轻笑,额发被风吹起露出清俊眉眼。 和她对视。 “是陈江,别怕。” 人多起来就没那么恐怖,天气是晴好的,陈江先进去,在厨房和餐厅交界的地方看到一团萎着的黑色东西,走近了才发现是个人。 “哥哥......”小东西被惊扰,她不敢抬头看眼前的人。密集脚步勾起深深恐惧,沙哑的声音犹如撕裂布匹,又像敲打放在墙角被人遗忘多年的老旧水缸。 总之和露出手臂的小脸对不上。她不知哭了多久,已经虚脱,藕节上悬着的两只眼珠肿得看不出原来的清莹。但陈江不敢多看,因为女孩实在衣不蔽体,如若没有她一直紧抱着的西装外套,整个身体都可能暴露在这些大男人眼前。 “先生,是常朔身边的傻女孩。” 当“常朔”和“女孩”这些字眼连在一起,萧烈怀中的小人立刻从他身上下来,往前走了几步,两人一上一下的对视。 同是目光莹莹波动,脸蛋洁白的仿佛霜雪。可她踩着云朵出现,而她在淤泥里埋着一半。 “大哥哥......大哥哥呢?......” 她反反复复说着一句话,睁愣目光晦暗失神。 空气中有股无法言说的气味,引得萧烈朝地上看去。 只看到从西装紧裹的身下流出一道已经干涸的曲折蜿蜒,淌在瓷砖裂开的水泥地面上,闪耀着晶莹光彩。 男人都该知道那是什么,这女孩身上披着的外套和昨天常朔穿的那件很像,所以她这副模样是谁干的,结果不言而喻。 萧烈眉头一皱,没好气地掏出根烟狠狠吸了两口。 常朔之前说他无耻,但上了又丢了这种事,他还做不出来。 “唔......” 叶闻筝看了她一会儿,倏地捂住嘴,蹲在地上泣不成声。 傻姑娘被常朔丢在这里一晚上,没有灯光没有人,更没有吃的,本就岌岌可危的精神到崩溃的极限。 于贺他们带着她上车时她又抓又挠,陈江躲不及被她抓了一道,手臂上立刻冒了圈血出来。 萧烈劝她起来,悄悄接过陈江手里的一把枪别在身后,权当做防身。然后用眼神示意他们离开,将已经木讷的叶闻筝轻揽入怀。 有别人在场不方便他安慰他的小姑娘。叶闻筝心地善良,现在潸然而下的泪水是心疼也是愤怒。 “他做的事,和你没关系,和你父母也没关系。嗯?” 他抬起她的下颌,大眼里的水雾刺疼了他心口,敏感再一次被撩拨。 他也是亏心的,当初娶她的手段并不高明,无依无靠的姑娘只能任凭他劫夺,如果给她自由选择的机会,她大概会去地球另一端,也不想和自己这种人扯上关系。 闭了闭眼,眉心轻颤,又对她说:“我和他不一样的,真的,” 他从没想过要了她再丢开她,自己看过别人决然的背影,就不想再让别人尝到。 最起码,这么好的小姑娘不行。 昨天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萧家,爸爸身上的伤和萧烈常朔的对峙有多惊心动魄,她无法从苍白的言语中获知全部,但仅仅是听着那些血腥的描述就足够后怕。 手已经落到他够不到的位置,立在暖阳中的小楼蒙着一层柔光,让里面残破如废墟的装潢看上去不那么狼狈。 她睨望了一会儿远处,山脉上笼罩的雾气散了,之前她住过的山不知道离的远不远,也不知道是其中哪一座。 然后她又想到常朔,即使是在心里默念,她还是不愿叫他那个名字。他们甚至没好好说过一句话,就这么血脉相连了。 “萧烈。” 她轻声喊他的名字,男人过来从身后抱住她,胸口温暖紧韧,压低了上身下巴抵在她肩膀上。 “谢谢你吧。” “如果你那天没带我回来,我会怎么样呢?” 刚刚陈江和于贺说的话她听到了,傻姑娘是别人从地下妓院里买了送给常朔的。 自己被王林卖去的大抵也是那种地方,如果萧烈不带自己出来,自己会不会和她一样,被人玩弄又轻易弃之。 最恐怖的是,那个人还是常朔。 她闭上眼,不敢再想。 萧烈一愣,他这辈子还没听到过用这种语气说的谢谢。 “没有如果,已经过去的事,就不会有如果了。” “他有的东西太多,又过的太顺,就像一个完整的玻璃,看似完美晶莹剔透却不堪一击。” 什么都没有的人才会痴迷黑暗中唯一的星辰,只要看到一点光亮便会不顾一切狂奔追逐。 萧烈没说这句话,拉着她的手往回走。 “所以他不懂得珍惜,但不会永远不懂。” 萧烈这两天说的话很多,这两句话和安慰没两样。刚才的茶被收了,见到傻姑娘的叶闻筝没了再继续逛下去的心思,但又不想坐到逼仄的副驾驶上。 “坐这个?” 萧烈眉头一挑,一辆公交车正好进站,他笑了一下带她上去。叶闻筝看他对着投币机一脸茫然笑弯了眼睫,自己掏出两张纸币扔进去。 时间正值中午,车上没什么人,他们坐在最后车窗开的很大。男人额发被吹起来,蓝天勾勒了下颌和羽睫的轮廓,眉尾疤痕舒展的很张扬。 萧家的所在是一片杳无人迹的旷野,他们要从很远走过去。叶闻筝时不时观察他的面色,却在瞥到他压不回去的刘海时笑了。 “筝筝。” 男人嘴角慢慢收平,即便知道说这些会破坏气氛,却也还是忍不住要问要说。 “你能不能告诉我......” “赵秋妍。” 叶闻筝赶在他之前回答了他的问题,算是给他留住了最后的面子。 “她昨天去找我,徐莹也没死,在常......”她顿了顿,落寞化作光影从眼里一晃而过。 又说:“在常朔那里。” “嗯,知道了。” 萧烈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他早有猜测,心就不会再疼。 有阳光做依托不至于太冷,他们最后还是走回去的,叶闻筝趴在萧烈背上已经快要睡着。 萧家就在眼前,温度越来越高,萧烈抿着唇,额头汗珠不断。 阳光晒的空气晃动,眼前的一切都在发抖。男人眼睫越来越低,挡住逐渐冷了的眼底。 69、“让他来,看我们谁先死。” 常家的破院子里冒出一阵阵黑烟,小楼被火湮灭,记忆吞噬殆尽,烧得只剩一具虚有其表的架子。 几个人默不作声地擦着地上成河的血迹。鲜血经由氧化和炙烤后变成棕黑色,只有令人作呕的腥味还留着。 “行了。” 鲜血的肉体和身后的小楼共同化为一缕灰烟直上九霄,与云彩相合。 常朔眼帘下落。 昨天和他去见萧烈的人都在天上了,他们不会再开口说出他的秘密,但他依然不能安心,感觉这个世界都不再安全。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永远在他身后,时刻准备着在他疏忽的间隙掐住他的脖子。 “少爷。” 身后过来一个人,递上只手机。 “萧烈招了所有和萧家一派的人过去,怕是......” “怕是要来弄死我?” 牙根紧咬,双目血红。 边走边说:“让他来,看我们谁先死。” “哥哥......” 他刚拉开车门,手臂突然顿住。 确定刚才是幻听,可那一声那么真实,带着悲戚,绝望,一边奔跑泪水一边飘落在空中。 和他昨晚梦到的一样。 “啧!” 车门狠狠合上。 推着餐车的女佣面无表情,顶着忽明忽暗的盘头走过一条狭长的细路,手拿餐盘进了位置偏僻的房间,房间里便响起金属的叮叮咚咚。 “小姐说让你吃完了去前厅找她。” 对面的徐莹正准备吃东西,听到佣人这么说眉心皱了一下,汤匙险些飞出去。 赵家临时住所的前厅和萧家的大厅不能比,当时被萧烈抓去时徐莹去过。因着女佣刚刚并不怎么客气的语气,她睨视周围一遍还在心里嗤了一声,直到高跟鞋声慢慢凑近才重新低头做小伏低。 “赵小姐。” 走过来的女人看着不过叁十出头,很难想象她有一个已经年近而立之年的儿子,而且还是那么呼风唤雨的人物。 徐莹脸上的皱纹堆在一起,要过去扶她。赵秋妍瞥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移开手臂,让她扑了个空。 两个女人间的气氛很微妙,赵秋妍端着咖啡杯,一股醇香飘散大厅。 “徐莹,这笔钱,你拿着。” 一张卡片放在桌子上,它反着光,徐莹站的位置看不到究竟是什么颜色,但眼神却已经将勾人轮廓描绘了无数遍。 可理智还在,现在已经不是简单的钱能解决的。 “赵小姐,我不能走,我......萧烈不会让我活着的......” 萧烈的名字便是云市的规则,他要人死那人便不能活着。而她现在就是一个已经被定义的“死人”。 赵秋妍没错过她眼中的贪婪,但更不想理会她。红唇微微勾起,轻描淡写地说:“你那养女,太让我失望了。” 她原本以为叶闻筝能是插在萧烈心口的一根钉子,可如今看来她不仅没成为钉子,反而成了萧烈的精神支柱。 “小姐。” 一个人蹭过徐莹走到赵秋妍身边说了句什么。 “啪!” 杯子落地碎成几瓣,女人的手还保持着抓握杯子的滑稽姿势。 徐莹被赵秋妍下了逐客令,走的时候哭哭啼啼。到门口,她迎上那个将她带到赵家人身边的清冷男人。 他领口敞着几颗扣子,不比之前见到的温和,神采奕奕的眼睛血丝密布,所有光芒都顺着血液凝滞堵塞。 而且徐莹总觉得他比之前黑了点,离近了更有一股烧纸的味儿。 汗毛炸起来的同时她咽了咽口水,可口干舌燥,干裂的嗓子被拉的更加雪上加霜。 她又开始怨那死鬼男人,要不是他出的好主意,能再忍几天,她现在就还是叶闻筝的养母,能跟着“女儿”一跃变成萧烈的长辈,根本不用东躲西藏。 男人越走越近了,畅想再美好也得止住,常朔可不给她做梦的时间,手直接按在了腰间。幸好他裤带上别的手枪在不久前的云雨中不翼而飞,也让徐莹捡回一条命。 她不敢再看,倏地止住哭声,在男人血色攀涌的目光中跑出门。 这是常朔第一次主动来找赵家兄妹。赵秋妍眼尖,从常朔一进门就盯住了他暴露出衣领之下的白皙脖子。 那里有几道纤细的印子,像是小猫挠的似得。 “常先生。” 赵秋妍打了招呼之后就没再说话,一双晶亮的眼珠子打量着常朔。 赵岳山进来,人精一样的老油条一眼就看出屋内不寻常的气氛。他遣退了左右,叁人聊了几分钟。 其实期间言语寥寥,只是在问到叶闻筝时赵秋妍才不得不必须问出个结果。 “那她呢?”想起叶城夫妇的女人又问了句:“还有那夫妻俩。” 饶是百无禁忌的赵秋妍也不敢提他们和常朔的关系,说话的时候难得谨慎小心。 知悉这件事的人已经都变成冤魂,她可不想到地狱去和常朔算账。 那些死鬼是她判断常朔选择的依据,却也是对她自己的提醒。 口袋里摸出个打火机,银亮反光照着眼仁他还睁愣了半秒。 手指灵活转动一圈,火光里是几个人的脸:有叶闻筝,有小傻子,还有那个奋力一搏的女人。 然后枪声响起,这一生他听过许多枪声,有自己的也有别人的。可没有一声那么震撼,让他瞳孔收缩到暗无天日,手也被握住,倏地灌入一股诀别前的温暖。 等了许久,他说:“随意,不必忌讳。” 叶城还不能下床,顾疏桐在房间里陪着他。门外一阵熙攘,她听到一个嘶哑的女声在嘶喊。 听了几声后忽地站起来睁大了眼睛,跑到门口看清陈江拉扯着的小人儿。 只不过是有一丁点相似,没想到真的是她。 “冉冉?” 她被关在地牢的那几天多亏了这个女孩才能活下来,那时候她浑身脏兮兮的,但脸上看着还有血色。可今天不仅一身尘土,小脸苍白的也像敷了一层霜雪,还有些血丝干在皮肤上。 视线下移,大腿上是许多银丝线,她好像只披着这一件衣服。 “谁干的......” 衣不遮体,谁都能看出她是怎么了,更何况还有胸口上的斑斑点点。 “放开,哥哥,救救我......” 女孩奋力挣扎,照着陈江的手狠狠咬了一口。 男人不敢松开,这女孩和常朔有关系,而常朔和叶闻筝有关系,一层层利害下来,让他再愤怒也只是咬着牙。 “冉冉,你不认识阿姨了吗?” 顾疏桐抹着泪,捧住女孩脏兮兮的小脸。女孩看到她盯了几秒,好像是认出她。 “阿姨......” 她不再与陈江纠缠,跳到地上衣服险些掉了,顾疏桐按住她的肩膀不让她乱走。 然后女孩像是突然清醒,蹲下嚎啕大哭。 “哥哥,他不要我了......我不会做,没有让他开心,他不高兴了......” ————分割线———— 啊,完结再向我招手。 70、“那就别走,说不定你都有宝宝了,想带 云市边缘的一条街,整条街都充斥着淡红色的灯光,男人的叫骂女人的娇喘起此彼伏。 躺在街尾的几个乞丐今天的生活不平静,从一早开始就有几拨人不断搜查他们,将他们赖以生存的破碗都看了一遍。 躺在最里面的人身上穿着破衣服,可眼神却熠熠发光。他的脸和露在外面的身体是干净的,甚至腕子上还带着个手串。 他眼看着人冲着这边过来,从旁边擦得发亮的车门上瞥到自己的不和谐。手开始从地上抹灰,把自己的脸和胳膊腿都抹脏,又把头发往沾满油水的下水道口蹭。 一身腐臭做保护壳才算放心,只可惜来寻他的人更精明。即使他扔了手串,那人还是在乞丐中闻到了这股不寻常的檀香味。 “都带走。” 那人话音落,他心里咯噔一下。 他怎么给忘了,常朔也不是什么善人,即使错杀一百也不肯放过一个。要不然自己怎么会人到中年落得这个下场。 一轱辘,趁着他们抓人的时候滚到拐角后面。可常家人也不是傻子,跟在他后面死命追赶,几次子弹擦着他的衣服过去,光是温度就足够让他腿软。 突然,他身子定住,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口哨引得他注意。紧接着从天而降一个人,他稳稳当当落在自己面前,一身黑衣带着墨镜。 “想活就和我走。” “你是谁?” 最后一颗牙齿里藏着毒药,这是这行人的规矩。到了万不得已时咬破,也比被人抓住折磨到死好。 那人冷酷一笑,扯开领口露出金乌图腾。 “萧家人,要不要跟我走?” 这图案云市没人不认识,常朔与萧烈过往也能谈作戏本。 他几乎没做任何思量就点头。然后挂在那人身后的钢丝便动了,二楼有人在拉扯他们。 下一秒常家人跑进小路上,空空如也。 “她下体有撕裂伤,被侵犯又被丢在没人的地方,应该是吓到了,这几天需要躺着修养。” “谢谢,我知道了。” 医生离开,女孩躺在床上已经睡着。一块毛巾浸入换过几回的水盆里,将她脸上的脏污尽数擦去,露出淤泥下恬静温雅的睡颜。 “城哥。” 叶城当下精神不错,听到妻子叫他,手先攀上她的肩膀抚摸,然后才回过头来看她。 “嗯?” 顾疏桐凝视着熟睡的女孩,目光始终不离她。 “我们带她走吧,和筝筝一起,别再回来了。” 男人轻轻落下眼睫,未几视线越过妻子去看冉冉。 刚才医生说的话他都听到了,他懂顾疏桐现在平静的外表下有多痛苦。 他的儿子,留给他们的记忆还是个蹒跚学步的婴儿。可不知怎么就变成了常越的儿子,还将他教养的这般不堪。 “好。”他对妻子一向有求必应,更何况他也觉得该带着这个女孩一起走。 “我们明天就走。” 顾疏桐停住动作,手指落在女孩脸上,凝望着丈夫温和的眉眼。 “那你的身体?” “不碍事,不是要害。” 叶景庭这个名字成为了两人心照不宣不再提起的话题,叶闻筝站在门外,看着病房里的叁个人,捂住嘴肩膀不停颤抖。 走廊尽头是楼梯,萧烈靠在楼梯扶手上,高大身体顶天立地,快要将那一方本就薄弱的天光全部挡去。 他低着头,只有不断吐出烟气的唇露在光线里,其余表情被阴影或额发遮着。香烟在指尖兀自燃烧,忽明忽暗。 昨天的苦肉计有效果,心是真的,但也有精湛演技加持。 他理解一个小姑娘震惊之余的过激反应,但如果不是他舍了点皮囊,今天两人不会这么和谐,他也不会喝到她亲手做的汤。 叶闻筝抱着自己,无助地神游。倏然,身后有带着烟草味道的温暖靠近,将她拉进怀里就逐渐变得炙热。挤压着原本就呼吸困难的心肺更加狭窄。 “不哭,你要和他们走吗?嗯?” 尾音拉的很长,和他们缠绵时的情话相差不多。所以那些或带着情欲或带着光影阑珊的画面蓦地充盈视线,占据回忆。 “萧烈,你要是一直让我害怕你多好,可你偏偏要对我好。” 那么她就会决然些,不会错误的留恋她不该留恋的甘甜。 “唉。”男人叹口气。 他很高,蹲在地上并不舒服。调整几次姿势无果,又怕她难受,干脆直接坐在地上靠着墙,两条长腿一条曲着,一条前伸,能让叶闻筝挤在自己腿间靠得惬意点。 “就是想对你好,怎么办呢?” 柔荑攥起小拳头,轻轻打着他的胸口。 “那就讨厌你。” “嗯,我讨厌。” “你还要走吗?” 他说的有点委屈,咬住嘴唇,清隽的俊颜让人不忍直视。 “爸爸会不高兴。” 这话让男人身体倏地一紧,肌肉轮廓渐渐清晰。她感觉到手心抚摸着的手臂越来越硬,抬起头看到男人有些兴奋的眼瞳。 “那就别走,说不定你都有宝宝了,想带着我的孩子跑到哪去。” 往下一路摸索,小肚子柔软的像某种小动物。 温热的大掌刺激着她的感知,叶闻筝起了一身鸡皮。想起两人频繁又毫无阻隔的性爱,他每次刻意射进深处的种子,藏在头发下的脸悄悄红了。 “没有......” ...... 顾疏桐拥着冉冉睡着了,叶城心里突然火烧火燎,走出病房看见坐在地上抱成一团的年轻男女,才知道自己这股没由来的心火是为何。 “筝筝困了,我先送她上去。” 萧烈抱着叶闻筝上楼,几分钟后又大摇大摆的下来。走廊里窗户紧闭,烟味没散开,叶城被这股子味道勾起瘾来,萧烈递给他一只,两人各自靠在走廊墙上吞云吐雾。 这气氛很奇怪,两个不久前还针锋相对的人,如此平和。 “我们明天就走了,多谢。” 陈江带着人过来,窗外陆陆续续很多车子进了萧家大院,不说怕是没机会再说。 萧烈手一抖,烟灰烫了手指。 “你要带走她?”他摇摇头,“她不能走,你们也不能走。” “常朔不会放过你们,他杀了昨天见到你的所有人,又一把火烧了常越住过的院子,如果我的人去的晚些,这人也留不下来。” 手指着窗外,有个浑身衣服都快要碎成破布条子的人被两个人搀下车。叶城看着他年纪不小,还有点眼熟,半天后想起这人是以前跟过常越的。 “和我去看看吗?” “可以吗?” 叶城是想去的,但他没忘了这是萧家,萧烈的萧家,一切都要按照主人的意思来。 “只要你想,没什么不可以。” 一语双关,叶城跟在萧烈身后走进萧家的大厅,刻意忽略萧烈话里的意思。 他自私地希望儿子好好的,却也没办法用女儿去换儿子。 71、“别误会,我只是想讨好你。”(一更) 屋里有股怪味道,叶城一进来就闻到了。 坐在地上连喝了叁杯水都觉得不解渴的人余光瞥到有人进来,赶紧放下杯子,一抹嘴水晕开了手背上的泥土。 叶城爱干净,蜷起眉心,萧烈拖过把椅子放在他身边。 “坐。” 那人的视线一直追随着萧烈,周围的一切人都主动无视了。直到萧烈为叶城拉开椅子,他才注意到旁边的另一个人。 “啊!” 这一看仿佛见了鬼,馊臭中倏地多出一股腥臊味。 “啧。” 黑眸扫过,萧烈嫌弃地看着染湿地毯的一地黄汤,英朗眼眉倏然冷凝至冰。 他的确见了鬼,是他亲手将燃烧着的火柴扔进汽油里,也是亲眼看着房子燃起烈火。现在一个死了九年的人出现在面前怎么能不骇然。 但萧烈不会浪费时间。他利落拔出手枪贴上这人的额头,突出的枪口将嫩肉磕出一圈红印。 “我问,你答,或者——” 拉开保险,仿佛磨蹭骨骼。 这人抬头,不敢与男人对视,只盯着青茬下颌。 “是,是,您说......” 萧烈转了一圈手枪,为自己找了个舒服姿势。 “常朔是谁的孩子?” 跪在地上的人连发抖都停住,这个他封在心里二十多年,连梦话都不敢说出口的秘密终于还是被人知道。 他闭了闭眼,像是认命那般。 “萧当家,我说了您可要救我一命。” 男人皱起眉,弯腰凑近他,绷紧下颌一把抓起他后脑的头发。 ——那人吃痛,仰头看到萧烈紧咬的牙关。 “和我讲条件?” 大掌将要把人扔出去,却停在深吸口气之后。 屋里没有别人,落地窗映着叁个人的影子。萧烈潜意识里不想在叶城面前发火,恐怕他联想到自己女儿。 “说。” 那人如获大赦,爬回萧烈身边,心甘情愿做他脚下的蜉蝣。 “顾疏桐嫁人之后常越性情大变,每天把自己关在屋里,有一天他和我说让我去把顾疏桐的儿子抱来......” 叶城搭在椅子上的手背倏地握紧,萧烈微微侧头,示意他继续说。 “我找那女人自己抱着孩子出门的时候下得手,常越本来是想杀了他的,可是不知道最后怎么又没杀。过了段时间他把孩子抱回了老宅子,说是外面女人生的......” 他看了眼叶城,分析叶城面容的苍白,确定他不能把自己怎样,又说:“可他满脑子都是那女人,哪会去找别人生孩子。况且我一眼就看出那是我抱回来的。” 叶城骨节捏的作响,他看着那人平静地说着话,强忍着冲过去暴打他的念头,颓然瘫倒在椅子上。 人被带走,弄脏的地毯也在片刻后被掀起来。窗子打开一股阴风流进室内,吹冷了叶城脖子上的汗。 人走之前还说了不少,比如常朔除掉了所有跟过常越的老人,比如昨天跟在他身边的人都变成了刀下亡魂。 这一切都说明,常朔并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过往。 “先生,他们已经在厅里了。” 门外一个声音过来提醒萧烈。男人轻轻“嗯”了一声,在叶城走到门口时为他打开了房门。 叶城一愣,站在门边神情莫测,萧烈薄唇轻勾,另手向前一扬。 “你先走。” 大厅里拉着窗帘,一下走进黑暗中的叶城不适应。 桌子把头的椅子拉开了两把,萧烈坐上其中一个,另外的空在那里。大厅里有许多人,听见脚步都齐刷刷看过来,有过去见过叶城的人,看着一身素衣的男人出现面上皆是惊骇。 但这些人都很精明,联想起萧烈的妻子也就清楚了七七八八。 只是他们不知道常朔和叶城的渊源,看见萧烈来了纷纷诉苦。 常朔今天发了什么疯,平时大家相安无事各自安好,今天却突然过来找事,把场子里的东西砸了个遍,而萧烈却有命令不许对常家人动手。 之前明明是一见面就要拔枪的人。这种交待让大家伙一时间拿不准,终于都聚到萧家。 “你不用这样。” 一个多小时,厅里的人才散去。叶城望向窗外,看着那些车子披着霞光,在一片殷红中远去。 萧烈还坐在刚才的位置,莫说别人,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当初他嘲笑叶城不要江山要美人时可曾想过今天,他也会心甘情愿的步这个男人的后尘,用传了几辈的家业来博美人一笑。 “别误会,我只是想讨好你。” 他抽着烟,目光猩红。 他对常朔恨的发疯,也嫉妒的发疯。 如果他的母亲也能那么爱他,他就不至于彻夜狂奔。可常朔明明有这么多,却什么都不想要。 他终生追逐的东西,是别人扔掉的。 想想便不忿。 72、“给我个重新求婚的机会,这次做不好你 “别带走她,求你。” 说完男人闭上眼睛,瑟缩起身子等待宣判。 风水轮流转,如果他早知道,那时一定会把常越杀了,拧下脑袋点灯。帮叶城带回还是少年的儿子,再和他说要叶闻筝来换。 可他不知道,毁就他妈毁在不知道上。 “对不起。” 他屏着气,紧咬着牙根,直到肩膀搭上一只手掌。 轻轻一捏,身后的人开口了。 “你真想留住她,我也没办法。” 男人摇摇头,叶城想去看他的眼睛却被他逃开。这才明白萧烈应该是曲解了自己的意思。 他说的是叶闻筝的心,早就带不走了。 “你从来不欠我,也根本没义务帮我。我只是介意你强迫了她,她根本不是你明媒正娶来的。” 叶城从来不道德绑架任何人,更何况他做的也并不是什么正经勾当,何谈指责别人。 萧烈背影轻颤着,这几句话算是敲醒了他。良久后天上飘下细腻如针的雨丝,落在脸上带着泥土清香。 他扶着叶城回到病房里,叶闻筝正在给傻女孩喂饭,他反复看着两个人,忽然明白了什么,身子一闪离开房间 半个多月,云市表面风平浪静,内里却风起云涌。 常朔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据说他曾经带着人轰轰烈烈的回到叶家小楼找什么东西,没有结果又跑到萧烈的场子两个人正面杠上。 枪都已经上膛,突然冲出来一个泪眼汪汪的女孩挡在两人中间。有眼尖的人认出那是萧家的小主母,都在觉得这女人自不量力时,常朔却又放了枪悻悻离去。 这下更搞不懂,各种传言满天飞,还是被警告了才止住。 因为冉冉情绪不稳定,离开萧家的时间一拖再拖。女孩修养过后外伤好了,但是心病却就此落下,看到和常朔年纪差不多的人就害怕。可萧家大多数人都是年轻的小伙子,顾疏桐和丈夫商量了之后还是决定带着她离开萧家,到一个没什么人的地方生活。 “那常朔呢?” 顾疏桐正摸着冉冉的头给她擦汗,叶闻筝摇晃着裙摆走到床边,手里抱着给冉冉的衣服。 “有些事强求不来。” 叶闻筝听闻母亲的话,眼睫轻轻颤了几下。 “当当——” 忽然,窗子被敲响,萧烈站在窗外,身后是乌云密闭的天空。他的头发变长了,风吹露出微眯缝的眼睛,羽睫挡不住温柔目光。 “筝筝,你看。” 他指着那边的花圃:“从你去看过茉莉之后,好像长的特别好。” 他们隔着窗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闲话。 叶城夫妻两个为了冉冉的病必须要离开,萧烈清理了一处其他的房子,用他们的安全做理由引诱人住到那里。 明天是分别的日子,叶闻筝选择陪伴多年不能尽孝的父母,萧烈也不能阻止,所以才有了眼前的一幕。 这半个月来他们都没有一起睡过,男人看着小女人脸上的绒毛心潮彭拜,在顾疏桐转身的刹那揽住她的脖子,飞快亲了她一口。 “你还会回来,对吗?” 那天傍晚叶城说的话像是一把刀子,在他心里插了半个多月。 没人教过他,爱情不是地盘,不能靠抢;更没人教过他,女人心不能靠威逼利诱。那些碰巧的温柔,不过是因为他不忍心看着能暖过叁春的笑容消失。 之后的所有都凭借自学成才,现在该到了他学着为她低头的时候。 叶闻筝看着他好像有点委屈,伸手附上他眉尾的疤痕。萧烈怕自己失控,只是在她耳边浅浅的吻着。过了许久,有人过来和他说了句话,他才冷着眼离开 “冉冉呢?又睡了吗?” “没有,再吃东西。” 傻姑娘这几天又开始爱睡觉,饭量也比之前多了,小脸可见的开始圆润,看着更讨人喜欢。 “可惜了。”顾疏桐擦掉她脸上的饭粒,“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好她。” “夫人。” 陈江打断了母女俩的交谈。 “您过去看看先生吧。” 语气有些恳求,叶闻筝无法拒绝,也不想拒绝。 她走到院子里,找到坐在孤灯下的男人。他的背影在地上拉出长长一条,周围没有第二个人。 “萧烈。” 她轻声叫他。温柔细弱的声音让男人身影一抖,她走近了闻到一股酒味,酒味里夹着烟气, 然后她峨眉微蹙,看着地上迭了一层又一层的的烟蒂,还有几个被揉皱的烟盒。 萧烈在她走到身边时猛地转身抱住了她,她被两条铁臂箍的很紧,快要喘不过气。 “你别这样” 以前叶闻筝根本不敢忤逆他,就算是要的狠了也只是自己忍着,低声细语的哭也不会让他停下来。 现在倒是偶尔还会任性几下给他看了,不过他喜欢。从那天两人坐过公交车之后他就爱上了寻常人的生活,他看着坐在前排逃课出来的年轻情侣亲昵,自己便也想和叶闻筝做同样幼稚的事。 “筝筝,陪我走走。” 他拉着她的手,夜晚旷野风大,他的外套披在小人儿纤瘦的身体上,像个戏服。 叶闻筝甩着袖子和他抗议,可抗议无效,本来散着的扣子也系上了。 “我的父亲。” 墓园里很黑,但他的手很暖,眼睛也很亮,她靠着他,便一点都不怕。 “我那时候还小,跑出去玩再回来家里就突然变天了。各处都是叔伯的人,我父亲躺在沙发上弥留,胸口插着一把刀。” 男人声音越来越冷,细碎的短发挡住了表情。他像是回到那天,手不停发抖,下颌绷起锋利线条。 又点燃一根烟,靠在树上漠然抽着。 “和插在我身上那把一样,她也亲口承认了。” 叶闻筝抚摸他手臂的手指停了半秒,再继续动作就变得滞涩。 “剩下的你应该知道,这些人——” 他指着那些石碑。 “有害过我的,还有出于私欲帮过我的,现在都不会再与我为敌了。你知道吗?一个大的家族里很难有真正的亲情和爱情,我父亲以为他自己找到了,但其实他没找到,所以他死于对自己的自信。” “我这么多年不沾女人,因为怕,因为厌烦,很长一段时间我坚信孤独终老,也比被枕边人害死来的强。” “乞丐和我也没有什么区别,我嫉妒所有拥有幸福的人,憎恶他们。”吐出口气,舌尖刮弄口中腮肉,“包括常朔。” “我还卑鄙,自私。你救了我两次,明明知道自己的世界是龙潭虎穴,却也还是要把你从云端拉进淤泥。” “所以我现在每天都很纠结,想你变成我又不想。希望你善良,也希望你冷酷,善良温柔只给我,冷酷给别人,像我对你一样。” 烟头上的红光苟延蹦了几下,然后没入永久静谧。男人又摸出一根要继续抽,被女人一把夺走。 “不许抽了,今天抽了多少了?” 女人的语气有些强硬,萧烈喝了酒,喝得多说得也多,还语无伦次。 她听得心疼,眼圈发红,只能用严词厉色掩饰。 “什么都不说,不说我能知道吗?为什么不早点说,为什么不说?” 她打着他的胸口,他张开手举起来做投降的姿势,一边笑一边让她打。 “是,我错了,不敢了。” 听他这么说,片刻后她又软下来,把打火机也抢走捏在手里,手指抠着上面的图案。 “那天我我只是没办法接受我爱上的人,骗我。” 男人被夺了东西也不恼,却因为那句“爱上的人”一直浅笑。他舔过一圈嘴唇,留下亮晶晶的津液,扯起放浪不羁的笑容,蛮横地把她抻到怀里,掌心抓上她一侧娇乳。 “嗯” 她被捏的蜷起眉,他喜欢她因为他红了脸的模样,笑意越来越狂放。 “可是我永远变不成好人,怎么办?我每天看着你都会想,这么好的小姑娘,是我的了,我得弄脏她啊,让别人不能惦记。” 讨厌的大掌越来越肆意,他熟知她每一寸肌肤的纹理,稍稍使坏就能让她软了身子。 突然,怀中的人一个打挺脱离了他的掌控,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推到树上。 她大口喘气,眼里都是水汽。 “不怎么办,就这么办!” 小兽一样吼着,声音委屈而心疼。然后踮起脚又揽住他的脖子,两个人的唇下一秒碰在一起。 “唔” 亲着亲着她又哭起来。萧烈抱起她往卧室走,手腕套上一个冰凉的东西。 是那个手串,她刚借着灯光看清,萧烈又说:“给我个重新求婚的机会,这次做不好你可以不答应。” ————分隔线———— 首发:yuwangshe.uk(ωoо1⒏υip) 73、“主要是孩子不能没父亲。”(H,宝宝来 从到了他们卧室所在那一层走廊开始,两个人身上的衣服便件件陨落,到了屋子里叶闻筝身上的衣服只剩了一条小内裤,胸衣的扣子都被解开。 男人的头埋进她胸窝里,奶香四溢。 “筝筝,这个月来了吗?” 他站在镜子前,扯开她的底裤,冒着热气的大物倏地挨上她。她低下头看到他饱满浑圆的前端暴着青紫,怒起的圆头被撑得莹亮。中间的铃口在她注视下又吐出一口粘液,他喘息着,身子颤抖,龙头刮到她的腿上,又湿又凉。 “算了。” 他摸了把她腿间的泛滥,把湿润的手指凑到自己嘴上舔着。 “我忍不了。” 叶闻筝从身侧的镜子里看到他一脸邪魅的样子,身形猛地一颤,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萧烈把她抱来了哪里,想走却已经跑不掉了。 浴室门开着,对面就是镜子,萧烈见她发现了干脆直接打开灯,抬起她一条腿,让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一个体型娇小的女孩挂在男人身上,两个人的身材肤色对比强烈。他抱着她的手臂几乎比她的腿还粗。而她大张着双腿,粉嫩的花心绽开,像是在邀请他进入似得,发出蠕动的信号。 太淫糜了,两片阴唇甚至还连着银丝。叶闻筝捂住脸羞得无地自容,可萧烈却死守着他刚刚说的那句“做不好就可以不答应”,耀武扬威地晃动肉茎拍打在她穴口,将两片唇碾得露出入口。 “你,是不是找了别人,怎么......” 萧烈从来没什么花样,两个人的初夜因为他烂到底的技术格外痛苦。 男人听了她的话捣乱的手一顿,嘬着腮肉直起身子。 捏过她的脸蛋。 “别乱想,我电影里学的。” 阴茎还在颤着,庞然大物一点点嵌进丰满的小穴中,粉红色的一抹将整个青紫巨物全部吃下。 “它是你的,感觉到了吗?” 女人蹙着眉容纳他,眼睁睁看着他没入自己的身体,丰硕的前端剐蹭着穴壁。 他太粗壮,她又太小。牵了她的手环到根部,居然只能将将握住。 “我们,再办一次婚礼,这次不让你哭了。” 萧烈眼眦通红,他们在镜子里对视,她看到他在咬牙,抬起头眼前的下颌棱角利落。 他操动腰身前后挺动,她正对着镜子,穴口被大物撑开,不停出入的画面冲击她的视线。 “唔......不要看了。” 从后面做的感觉和前面完全不同。适应了前入的身体和体内这根东西不匹配,肉茎胡乱挤压,穴肉稍有一刻松弛就会被它戳软。 “行吗?嗯?” 叶闻筝在心里骂着他,可是挡不住快感的蔓延。身体的刺激现在倒是其次,主要是眼看着进出花心的青蛇猛兽,太过于羞耻。 刚刚在外面告白的那么动情,她还以为他说的会是什么感人求婚。 没想到还是做爱。 “萧烈,你,啊,你就不能有点别的事吗?” 他吻了吻她。 “亲你算不算?” 这场性爱很激烈,从进门开始的镜子前到床上,淫水滴了一地。 “啊!” 他一个深戳快要进入子宫,女人忽然惊叫了一声,抓住他的肩膀用力挠抓。而他起初没觉得什么,直到抬起头发现她娇颜苍白一片才停住。 “怎么了?” 倏地抽出自己,借着月光看到环绕大物的淫水上多了些不一样的色彩。 “肚子疼,好疼......” 叶闻筝捂着肚子缩成一团,晶莹汗珠敷在脸上。萧烈匆忙穿好衣服,用被子将她裹起来跑下去找医生。医生上来时血已经流到了床上。 “怎么回事?!” 医生在女人身上动作,萧烈慌张的样子惊扰了楼下的叶城夫妇,他们跟着上来看到衣衫不整的男人,还有一屋暖意,立刻就知道刚才两人发生了什么。 “先生,夫人怀孕了,但是胎还不稳,这......” “什么?!” 仿佛一道闪电穿过头颅,萧烈身形一晃险些倒在地上。 “怀孕”这两个字在他耳道里横冲直撞。他盼了许久的孩子这般贴心,在她要离开之前到他们身边,帮他拦住自己的母亲,却险些被他弄没了。 旁边有人扶住了他,他茫然着目光推开,两步扑到床前。 “还能不能......” 最后两个字他不敢问。 一只温热的手掌按住他的肩膀。 “先出来,让医生给她好好看看。” 退回走廊里,叶城的手还没离开他。萧烈没回头,却反手一把抓住。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们带她走吧。” 他总是不经意伤害她。 说完又觉得不甘心:“但是我会追她回来。” 叶城摇摇头。 “你怕是没明白我那句话的意思。” 萧烈回头,俊秀细长的眼睫蒙着水珠。 叶城微诧,拉了他起来。 “我们想过带她走,但是现在她带不走了。” 这段时间他们看在眼里,他们的女儿心早就不在自己身上。虽然萧烈不算良人,但事已至此,他们只能认了。 “先生,夫人没事,但是前叁个月要忌讳房事。” 医生端着器具出来,叶城看了他一眼,又侧头对萧烈说:“主要是孩子不能没父亲。” 这应该是最主要是原因。 ————分割线———— 小萧:我这么够意思,你要弄死我。 74、“别乱想了,都交给我,你的小脑瓜里只 深夜,厅里几盏灯火兀自燃着。男人坐在最中央的沙发上抽着烟,不久前经历的大起大落竟比他从叔伯手中夺回权势更惊心动魄。 他的手在抖,烟没送到嘴里几口,灰几乎都掉到脚下。 黑瞳环视过周围冷漠又熟悉的装潢,生平第一次觉得杀伐决断的权利是负担,此时只想躺在床上,抱着他的妻子和孩子。 可是他不能,有些事不做,他们便永远不能太平。 匍匐在脚边的人被烟灰烤了手指,她哼哼着坐起来,发现自己眼前是黑的。 怔愣不过一瞬又扯下眼前的黑布,将高高在上如神祗般的男人看清。 “啊!” 徐莹大叫着后退,退到沙发上无路可退。 心里满是后悔,不该回家,直接被萧家人抓了个正着。 “知道我为什么没撤掉守在你家门口的人吗?” 声音里居然夹着笑意。 “因为蠢货都会自投罗网。” 燃烧的只剩一小截的烟在空中划下抛物线,明明不是冲着徐莹去的,却也把她吓得直躲。 “求求你,别杀我,我知道赵秋妍在哪,我什么都告诉你!” “还有赵岳山送了个傻子给常朔,他买人的地方他几乎天天去,你去了肯定能找到他!” 萧烈挑了挑眉,枪放回茶几上。 枪口和男人的眼瞳藏匿在黑暗中,寒光毕现。 ...... “别进去。” 徐莹被两个人压着,从门上的玻璃窗往里巴望。 她奋力往前挤,想把屋子的女孩看清。顾疏桐怀抱着一束鲜花从旁边出来,呵住了她。 “我的天啊!” 徐莹已经听说叶家夫妇没死,但是看到还是止不住震惊。 “叶夫人,夫人......” 顾疏桐没理她径直走进屋子,冉冉朝她伸出两条手臂。 “阿姨,抱抱。” 女孩转头的空档让徐莹看清了她的脸。 “是她,就是她,是赵岳山送给常朔的那个傻子!” “咚!” 顾疏桐手里的水杯摔出水珠四溅,桌子上晶莹粼粼闪烁。徐莹自觉说错了话,倏然沉默,任由那两个人将她拉走。 萧烈出现在走廊尽头,徐莹和她擦身而过的刹那他摸向腰间。 这个女人已经没用,留着她只是祸害。 “萧烈......” 软糯娇赧的女声戳中他心口。他闭了闭眼,瞳孔一缩,手倏地放下。用余光快速掠过楼梯拐角确认徐莹已经走了,才转过身换了一副清隽笑容,将穿着睡衣的女人揽进怀里。 “怎么出来了?还疼吗?对不起。” 他扶着她还很平坦的小肚子,对不起是对自己女人说的,也是对还未出世的孩子说的。 “不疼了,医生说之后不能......” 颧骨微红,盈动的眼波照着他,他心口被填满,情绪略有失控。 “不敢了,不动你。” “刚才那是谁?” 叶闻筝看萧烈舌尖抵着牙齿转过一圈,像是在进行天人交战。 “是徐莹。” 告诉她只是因为他说过不再骗她。小姑娘倏然睁大眼睛,男人在她开口前捂住她的小嘴,长臂一揽公主抱她起来。 “别乱想了,都交给我,你的小脑瓜里只需要想好好照顾他。” 角落晃过个影子,陈江脸上带着青肿,看着温情相拥的两人,不愿破坏欲言又止。 叶闻筝看不到他,萧烈带着她微微侧身进到叶城夫妻的房间里,把她平放在床上,然后低下头虔诚吻上她的额头。从额头开始一路辗转,秀挺鼻梁,樱唇,鹅颈,锁骨,胸窝。没有一处遗漏,最后停在了小腹上。 “等我回来。” 父母就在旁边,这样大胆的与他亲昵让叶闻筝羞红了脸。女孩毕竟年纪小,自己缩回了被子里。再探出头时屋里已经不见了男人,只有顾疏桐在给冉冉擦脸。 “妈妈。” “躺着吧,别起来。” 看着女儿樱唇半张翕动几下又合上,她叹了口气,拿起床头柜上的梳子给女儿头发。 “我知道了,你不走了,对不对?” 和小时候一样哄小孩儿的语气,一股热气袭上女孩眼眶,酸意盘踞在鼻子里挡不住,眼泪汩汩落下。 “怎么还哭了?” 叶闻筝摇摇头。 “对不起妈妈,我不该喜欢他。” “别这么说,没有该不该,小孩子听到了会伤心。” 背靠着房门的男人闭上眼睛,手指暗暗用力,身体却一下子失力,蜷起膝盖慢慢蹲在地上。 良久,走廊那边的身影越来越多,萧烈的两个助手不敢让其他人上来,毕竟萧烈抱着头伤神传出去并不好听。 萧烈的听力极佳,他听到另一边的杂音越来越重,也不掩饰自己红肿的眼眶,晃动着杂乱的发丝走过去。 “怎么弄成这样。” 陈江侧过头。 “那人对常朔倒是忠诚,宁可自杀也什么都不吐出来。”边说边拿出封信,信封很新却血迹斑驳。 “这是常朔的手书。” 萧烈夹着信封手指轻转,便带出一阵血腥味。 封皮剥落,拿笔的人书写用力之狠把纸都割破。 “她在不在萧家?” 萧烈轻声念出上面的字,手指托住下颌冥思。 “谁?” “小宝宝什么时候出来?” 这时,一句天真的问话从门缝里传出来。少女嗓音早就恢复甘甜,在整个走廊里回荡。 几个人的目光都追随着这一声过去,然后这个“她”是谁便立刻有了结果。 “常朔把叶家的小楼翻了个底朝天,我那时还以为他要灭掉他是叶景庭的证据。” “不怪你,他许是后悔了,又或者是,只是单纯想杀了她。” “杀了她?” 所有人都屏住了气,他们没懂萧烈的意思。于贺低下头,萧烈还睨望着那一处,黑瞳眯成一条细线,往日里卑鄙的手段全都盈入眼前。 “先生,要不要?” 要不要把那傻姑娘扣下,这样会免去许多麻烦。 “不要!” 手臂挡在两人跟前,萧烈反应很强烈,卑鄙想法刚起了个苗头,叶闻筝的笑脸就浮现在眼前。 然后念头就被连根拔起,再也不敢有。 下颌波动剧烈,又想起常朔这些天不断的挑衅,和徐莹那张令人厌恶的脸。 “还是去找我那舅舅好好聊聊。” 75、“萧烈的事与我没关系了,我送你们离开 邻市那间小公寓里东西本就不多,萧烈学着讨喜,早在人到之前就把用具搬进了小楼。 他们到底没带叶闻筝一起离开萧家。萧烈对叶闻筝如何他们看在眼里,特别是叶城,他眼睁睁看着萧烈冲进了火场,任凭火焰灼烧身体也要将她毫发无伤的带出。 有些事情说到容易,做起来却很难。要放弃富贵权势谈何容易,即便是笑谈作身外物,也有多少人不惜失掉性命也要前赴后继。 只是有道沟始终横在心间,这个孩子的到来正好给了他们一个劝说自己的理由。叶闻筝弱不禁风,这个男人虽然疯狂,但确是一棵能遮风挡雨的大树。 “你看,我们换了个女儿。” 立在门框里的少女整张脸上扬迎着阳光,她面容姣好,樱唇皓齿,在树影葳蕤中也毫不逊色。 叶城回了神,一手揽着妻子,一手将随身的小包放到门廊下,目光落到女孩手臂上时轻微晃动了几下。 从带她回来到现在始终抱着那件西装,也不许人洗,就算是睡觉也要揽着。 “景......她之后要怎么办?” 冉冉在门口转悠着,一阵幽香飘过来,女生许是天生就喜欢香味,她追随着气味跑过墙壁的拐角,盯着墙角几朵洁白的小花。 “冉冉?” 顾疏桐怕她跑丢跟了出来,看到女孩蹲在地上望着花骨朵。 “喜欢吗?” “喜欢。” 女孩点点头,手几次碰到花却没舍得摘。 “明天我带你出去逛逛,刚才路过的那条小路上有花店。” 冉冉依旧点着头,“花店”似乎是个能完成她梦想的地方。她乖乖跟在顾疏桐身后回到小楼,掰着手指算明天还有几个小时来。 他们的背影渐渐模糊,身后一只手伸了出去,摘下了那朵花。 又来了。 赵岳山看着门下光线不断变幻的缝隙,在心里默数这是常朔第几次发火。紧跟着闭上眼睛,也就是瞬间,门里炸开一朵玻璃雕琢的花,花瓣凄凉四散,满地晶莹无人问津。 静的可怕,赵秋妍保持着微笑坐在一侧,将自己听来的话全盘告知。 “还有件事。”女人捏着袖口,像是等着常朔问出下一句。但很明显常朔不吃她这一套,阴鸷目光盯住她,眸子里燃着暗火,却毫无温度。 “叶闻筝怀了萧烈的孩子。” “孩子”两个字撞乱了男人的心弦,他闭上血丝纠结的眼睛,耳边女孩的哭声愈发清晰。他捂着头蹲在地上,牙根咬得快要崩开。 完整的镜子骤然崩裂,脑海里飞过无数碎片,裹挟着飓风,锋利边缘欲要将他千刀万剐。 那天他闯进初遇叶闻筝的地方,用枪抵住萧烈的额头。 周围一片嘈杂,人群惊惧。他也乱了,十多年幻想过的一幕居然如此轻而易举的实现 ——萧烈没躲,漆黑的眼底甚至毫无波澜,他凝视头上的枪管,目光慢慢流淌到自己身上,开口说:“我答应过筝筝,不会再伤她的亲人。” “萧烈!” 女孩推开几个大男人的阻挡,冲到萧烈身前,泫然泪下。 “你为什么不躲,为什么不躲!” 拳头雨落在男人胸膛,还不忘避开他的伤口。 “求你,别杀他,你可以继续做常朔,叶景庭早就死了。” 同样的场景,和他们婚礼那天一样,只不过这次女孩更坚定,那一抹纤细柔软的身子,竟能真的撼动他自以为已经百毒不侵的心。 碎片割开每一片血肉,他浑身伤痕累累,坠入无望深渊。又有一只温和的小手附上他的眼眉,问他疼不疼。 再坠落,是那小人儿追着他,边追边哭。 “你不要我了吗?不要我了吗......” ...... “我说了......” 他站起来,高大身形在摇晃。 “萧烈的事与我没关系了,我送你们离开,以后别再回来。” “常先生!” 女人冲到他跟前,“那个女孩呢?她就在萧烈手里,见到萧烈才能要回她。” “呵......” 常朔点燃一根烟,倚靠在沙发背上,发丝挡在眼前,手指却在颤抖。 “你是觉得萧烈傻,还是我傻?” 刚才赵秋妍声音不小,门外已经有异动。赵岳山的视线在那扇门和手表上来回挪动,突然没了动静的室内让他有些不安,慢慢向前走了两步。 “哗——” 将要贴上去时门开了,刚刚发生的喧闹仿佛只是他的幻觉。常朔和赵秋妍面色平和,妹妹甚至还上来揽住自己手臂。 “要回去吗?我们一起。” 车子直接开到赵岳山经常来的地下会所,他每次站在其貌不扬的大门前都要叹好一会儿气。 赵秋妍是不会和他进去的,不仅不进去,在离会所还有半公里的地方就下了车,环视一圈周围之后朝着他挥了挥手。 “晚上见啊。” 赵岳山挑起一边眉梢,冲着车子的尾灯啐了一口。 “现在不就是晚上。”说完晃悠着走进去,将手里的衣服潇洒一抛。 今天的会所与往日的不同,每次他只要一进来就满脸堆笑来开门的那个侍者不在,走廊里房门也都紧闭着,没有那些让人听了就勾起欲望的男女之声。 他想起什么,猛然转头,推开一扇门。 血腥扑面而来,屋里黑着什么都看不清,他又推开一扇,是比之前更浓的气味。 “咔啦——” 大门在下一刻紧闭,仿佛一桶凉水浇头而下,从里到外的寒凉。 “开门!” 他拍打大门,这扇大门被海绵包着,隔音极好,可即使是门外的人听到也不会有人给他开门。 门外,男人手中的人越提越高,快要与他自己齐平。 四目相对刹那,他手起刀落,银光划过那人喉咙,一股腥甜伴着温热喷溅而出,浸热了男人的胸膛。 “赵秋妍呢?” “走......走了,小姐根本没过来。” 男人勾起唇,线条清晰的唇线对着远方苍茫,旷野之上哪还有半个人的影子。 赵秋妍一向狡兔叁窟,自己的儿子能利用,自己的哥哥便也能成为弃子。 76、手掌下不停颤动的绒发让她打消了退缩的 几乎每个房间都有两具或者几具已经僵直的尸体,这些人死在最快乐的时候,甚至脸上还带着些许笑意。 赵岳山从头凉到脚,他黏在地上,鞋底仿佛已经化开和地板合为一体。他不能再回到大门前,只能站在走廊里,看着那扇大门缓缓打开。 男人低着头出现在门前,室内略带腐朽的腥味和室外新鲜的血味融合,刺激的赵岳山干呕了两下。 他蹲在地上捂着肚子,脸色苍白眼眶充盈生理泪水。 脚步朝他靠近,他不敢抬头看看这个许久没见的人,毕竟上一次他还那么趾高气扬,现在却沦为了砧板上的鱼肉。 一把篆刻精致花纹的银色小刀转瞬贴上他的下颌。嫩肉被积压到变型,疼痛让他不得不抬起头,对上男人那张染着鲜血的脸。 萧烈的眼前飞溅上不少血珠,透过一片通红是仰视着他的惊惶目光。 紧接着他突然笑了,欣赏惊恐和绝望是他的精神食粮。另手抚上肩膀,刺激着那道亲生母亲亲手刺上去的伤疤,漆黑的瞳孔却在笑容间越发阴鸷。 手指灵活轻动,小刀从下颌移动到脸上,一用力,便多出一道漫血的伤口。 “唔......” 大门是关着的,萧烈进去之后便反手带上了。 外面的人贴在门上听声音,只听到一些低沉的吼叫。 “先生会不会有事?” 不知是谁问的话,话音将落门就开了一条细缝。离大门最近的几个人最先发现,他们眼光一亮,未久冲了进去。 房间里的那些男女早就被他们杀死多时。这些人并不无辜,他们不可能没见过赵岳山。可是没有人向萧烈汇报,便是违逆。 凝固的血液带着腐味,即便是见惯了血雨腥风的人,也被从四面八方不间断袭击来的气味冲的直晃荡。 有两个人捂住口鼻,强忍着不作出恶心的动作。然后在四周寻找,在离门口几步远的地毯上看到一块颜色依然靓丽的血迹。 “啊......” 沙哑绝望的低吼,与刚刚在门外听到的一般无二,只是里面充斥着的绝望更强烈。 楼梯的拐角处,男人长身靠立在墙上,两指正夹着染血的烟蒂。 地上的人以极其扭曲的姿势侧躺着,两条手臂向后弯折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的幅度。他脸皮被划出无数不规则线条,黄红相缠的液体不断洇进地毯。 “都,都是......都是她和常朔谈的,我,我只知道这些了......” 他说的都是实话。然而萧烈叹了口气,吸进肺里的烟气燃烧了血液,辛辣混合腥甜,一股血色攀上他的眼底。 “你真是没用。” 语落,刚才让他皮开肉绽的那把小刀便又按上他,只是这次是咽喉,甚至还留有他的温度。 “别,别!”他忍着身体的剧痛向后挪动,险些摔下楼梯。 “常朔一直在找那个傻丫头,那天他去找你......也是因为心烦,他真的一直在找她!” 忙不择路下的唯一选择,赵岳山所知道的不多。 但所幸的是这一句止住了男人继续用力的动作。利刃悠哉在指尖转了一圈:“继续说,为什么要找?想灭口?” “常朔......常朔心情很不稳定,那次和你见完面回来......他之前一门心思要搞死......但后来也不提了。” 萧烈一顿,眼前蓦然出现那天的情景。 叶闻筝突然从一侧跑出来挡在他们两人中间,流着泪告诉对面手臂已然颤抖的男人他可以永远做常朔,叶景庭已经死了。 然后常朔就真的放下枪,向前蹭了一步朝她伸出手,却被女孩一下躲开。 他眼看着,却没阻拦。因为他分明看到那只手,是想拂掉沾在女孩湿润眼尾的发丝。 “当——” 手里的刀子掉在地上,仿佛扔掉烫手山芋那般。 他被仇恨刺激的失去了理智,此时像是如梦初醒。眼中精光一闪,猛地转过身—— “小院子那边有多少人?” “不多,叶夫人怕吓到冉冉小姐。” 男人在下一秒绷紧了下颌,眉心皱得仿若刀刻,拳头狠狠砸在墙上。 “回去!” 一身黑衣的人恭恭敬敬拉开车门,纤长的白腿落在地上。然后清丽姑娘走到小庭院门前,不用敲门顾疏桐就为她打开了门。 “正好,你看她一会儿,冉冉要用的东西都放在这里了。” 顾疏桐和叶城出了门,冉冉闻着叶闻筝身上的花香味,一阵沉默。 “姐姐,我们去花店好吗?” 水灵灵晃动的大眼睛让叶闻筝不忍拒绝,她看了眼门外,点了点头。 小姑娘心花怒放,蝴蝶似得在叶闻筝周围飞来飞去。她一阵叹息,带着人上了车,车子却迟迟不见发动。 “怎么不走?” 坐在前面的司机带着帽子,帽檐挡住了眼睛,他听了叶闻筝的话也久久未动。 叶闻筝下意识看了眼窗外。 车窗开着,微风拂过野草梢头,点缀在其中的粉紫兀自颤动,汇入耳中的除了树叶相拥的窸窣之外再无其他。 静谧美好,却也静的可怕。 “我们要出去,打开车门。” 她语气冷了几分,在萧家待久了未免染上萧烈的凌厉。 可前面的人依然不动。 未几她倏然张大眼眸,总算明白了这股不寻常是哪来的。 ——这人没在动,甚至连呼吸的幅度都看不到。 思忖几秒,心跳愈烈。 手指颤抖前伸,一把掀开他的帽子。 “啊!” 藏在帽子下的眼睛向上翻着,鲜血充盈得黑眼球都要盖住,两个完完全全的血窟窿。 “姐姐,姐姐......” 身侧的傻姑娘被吓呆撞进她的怀里。手掌下不停颤动的绒发让她打消了退缩的念头,那天面对萧烈两个叔叔的勇气又一下被激发出来。 目光紧盯着墙角,赵秋妍终于悠悠然出现。 “好久不见啊。” 车窗外一张猩红的嘴唇在蠕动,吐出几个温吞吞的字。然而目光却阴寒,枪口落上她已然渗出汗珠的额头。 “和我走,好吗?” 77、那个每夜都会进入他梦里,睁着泫然双目 她用商量的语气,却没半点要商量的意思。 驾驶位上的尸体被赵秋妍带来的人像扔垃圾一样扔出去,车子片刻后驶进野草横生的旷野。 叶闻筝在心中数数,生怕在半路遇上父母。 就算她身陷囹圄,也还是希望他们能周全。 赵秋妍坐在副驾驶,面对后视镜整理着不久前吹起来的几根头发。看到叶闻筝在看她,向后抛去一个笑眼。 “你不叫我一声婆婆吗?” 半调笑半戏谑。 女孩不回话,她抱着冉冉,面无表情,时而平静时而风起云涌的眼瞳深沉又激昂。 赵秋妍一愣,然后笑得更癫狂。 “还是在一起久了,有点像萧烈了。” “这个孩子,从小就和别人不一样。别的孩子喜欢玩些机器人小汽车,他非要动他爸爸枪柜里的枪玩。” “你说你喜欢上他什么呢?他一定是个很无聊又不懂风情的人吧。” 阳光落在车厢里,红唇在光线下一开一合。 像是聊家常一样,该是温馨的画面却充满诡谲。女孩凝视着她,看过世态炎凉的心终归不似过去纯净。她无法掩饰内心的厌恶,到最后闭上眼睛,揽着冉冉,另只手护在肚子上,刻意屏蔽掉耳边的话。 抚摸着萧烈留在她肚子里的血脉,不如手指长的胎儿此刻也能变成勇气的来源。 赵秋妍当然看到了她的小动作,充满母性的姿势刺眼,也让人不屑。 “呵。” 她本来想讥诮叶闻筝几句,可叶城夫妇还活着,她说的那些用来挑唆的谎言恐怕是早就被戳穿。 所以想想就罢了,再也不维持面子上的虚情假意。让旁边的人把车子开的飞快,车窗外的景物化作一道道波动的线条。 “直着走,不用拐。” 前面有一处碎石层迭的路口,拐过去直着走就是常家。司机本来是要奔着常家去的,被突来的阻止弄的一头雾水,不由得踩上刹车放慢了速度。 后座抱在一起的两人随着惯性向前,叶闻筝倏地睁开眼睛,窗外已然是陌生的光景,而且阳光也颇通人性的藏进乌云里。 黑云压顶,积压走肺里的空气。她巡视旷野没看到来救她们的人,勇气仿佛残蜡,几乎快要燃尽。 “不去常家吗?” 那司机问了一句,赵秋妍便猛地转过头,盯住那人的眼睛。 “我们费了这么大的劲,把人带给他,然后让他把我们送回老家吗?” 赵秋妍摇着头,眼里光芒集聚。 “他已经没心情再和萧烈为敌了,而我这么多年的努力,不能白费。” 那人愕然,猛然明白了赵秋妍要做什么。握着方向盘的手渗出淋漓湿汗。 赵秋妍看出他眼里一瞬间的退却,却满不在意的点燃一根女士香烟,朝着窗外弹着烟灰。 她根本不在意这些人会反水。 在云市得罪了萧烈不算,还背弃了和常朔的承诺。这两个人都不是什么理智的人,更何况一个被人调虎离山抢了老婆,一个正站在两片大地的缝隙间,如果再不做选择整个人都将被撕开。 他们也不会管其他人无辜不无辜,只会一并处置。这个道理不仅她懂,这些人也都该懂。 果不其然,几秒钟后司机眼中的纠葛淡去,他重新将油门踩到底,没有拐弯直接朝前开,一头撞进黑云里。 常朔坐在原处几个小时,杯子里的水凉了温,温了凉,不知究竟过了几个轮回。 后来,他脸色越来越差,连佣人都不敢再过去,生怕触及到这位的逆鳞。 “少爷,萧烈抓了赵岳山,赵小姐应该是去了叶家的新宅子......” 后来的话那人没说,但没说他也能猜得到。 叶家是他不可触及的伤口,每次提到便像撒了一把盐那么难熬。不仅他不敢去,连让人在附近监视他们都做不到。 “那她呢?” 那个每夜都会进入他梦里,睁着泫然双目凝视他的傻姑娘,在哪? “这个我们还不知道,叶家附近没有......” “好了,我知道了,你去吧。” 脚下落着许多烟头的尸体,他颓然倒上沙发,闭上眼睛一会儿,再睁开瞳孔里依然是血色。 他动了动唇,想问什么,又觉得喉咙干燥,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喉结动的滞涩。 水里沁入了大厅的阴凉,喝下去并不舒服。 “哗啦——” 杯子碎成陶瓷残片,耳边的哭声才安静了几个小时,又一下子冲到身边。而且这次带着无可抵抗的力量,四面八方势必要淹没他。 指头一松,被冷落的烟头落在地上。火苗点燃了地毯的边缘,有两个人慌忙过来拍灭。 然后抬起头,男人晦暗的眼眸正盯着他们。 “我们去叶家。” 78、“你们天天在一起,就没发现,她怀孕了 “姐姐,我想方便。” 叶闻筝的手臂被晃动,身侧的小姑娘也感觉到了危险,一边说话一边向后看着那些目光始终不离她们的男人。 冉冉说话的时候赵秋妍刚好端着咖啡杯来到客厅。 她站在楼梯的第叁个台阶上,侧着头往两个姑娘这边看。身后明亮的窗子吸引了叶闻筝的视线,她一直低着头,这才把周围都看清。 一个并不算大也不华丽的客厅,如果要和赵秋妍的气质比,可以说有些简陋。 她在萧家时曾偷偷和何姨问过赵秋妍的事,还有其他一些老人。 从敢和她说这些事的人口中,赵秋妍无一不是一个精致的女人。 这里如此朴素,显而易见并不是赵秋妍常住的地方。沙发和茶几的缝隙嵌着灰尘,顶灯和周围摆设的款式很古旧,霉味很大,一看便是个临时落脚的地方。 赵秋妍听到了冉冉的话,皱了皱眉,不满稍纵即逝。 “跟着她们去,不要弄脏屋子。” 一直盯着她们的几个男人里有一个起来,站到她们身边,刻意用身体有意无意的触碰她们。 冉冉不懂,可叶闻筝明白。 她带着冉冉朝着赵秋妍指的卫生间去,进到里面关上门,在狭窄的空间里找回一点安全感,可是依然被那男人露骨的眼神刺激的心慌。 女孩眼底的那一方清潭荡漾起水波,涟漪一起就不容易平息。 等冉冉方便完,她刚把手搭到把手上,门就从外面被粗鲁拽开。 “怎么,许你们尿不许我尿?” 那男人在她们面前大咧咧地扯开了裤带,叶闻筝愣了半秒,捂着冉冉的眼睛带着她逃离了走廊。 “哈哈哈......” 身后是肆意狂放的笑声和水声,叶闻筝坐回客厅沙发上,刚一坐稳就有个女佣模样的人推着餐车过来,将各种精致的餐食放到移动的小桌子上,又推到她们面前。 “没有毒,你们和你肚子里的小东西,都还有用的很。” 赵秋妍吃了一口,一边嚼一边向她们示意。 叶闻筝不会以绝食做抗争,不仅是为了肚子里的宝宝,也为了不惹怒这个女人。 她拿起筷子吃了一口,又给冉冉夹了些菜。 可是平时最喜欢吃东西的冉冉却没动筷子,小姑娘凝视着碗里那块油腻腻的肉,盯了一会儿竟呕了出来。 “你!” 赵秋妍眉毛都竖起来了,她把女孩的行为归结为无礼,手将要落在冉冉脸颊上,叶闻筝一拉她将人护在身后。 这动作已经耗完了她的勇敢,她的双腿在打颤,明眸周遭被薄绯侵袭。 “她不是故意的,她小孩子心智,你不要在意她。” 立在旁边的女佣一直默不作声,却在女孩莫名的反应之后警觉起来。 她靠近赵秋妍耳语了一阵,女人的面色就立刻从怨怼转为蘧然,眼里惊喜的神色让叶闻筝浑身发毛。 赵秋妍对着女佣说着什么话,女佣点头应和着出了门,回来领了一个拿着白色手提箱的人。 这一系列不寻常的事全都映进波光潋滟的明眸中。 叶闻筝看着那个人拿出针筒,几乎是出于本能将冉冉挡在身后。 冉冉也惧怕打针,拼命向后躲避。 “让开!” 然而娇小的身体哪能挡得住强壮的男人,刚才跟着她们去卫生间的人按住了叶闻筝,他靠得很近,故意和少女柔软的形体相贴。 叶闻筝厌恶死了他身上的味道,尽力躲避他的触抚。 冉冉哭闹着让人取了两管血,回到叶闻筝怀里抱着她低低抽噎。 可怜了一桌子珍馐美食,姐妹俩没有再吃的打算,连赵秋妍也不想再动一下筷子。 “哈哈哈......” 女人笑得歇斯底里,保养的极好的脸上也难得现出几条细纹的真迹。 那人不知道和她说了什么,她忽然发疯似的大笑起来,手不停地拍在茶几上,玻璃上的一抹高光直颤动。 然后她在叶闻筝轻蹙的峨眉和略显迷惘的目光里直起了身子,凑近她说了一句足以撞乱心绪的话。 先是牙齿磨蹭,而后她说:“你们天天在一起,就没发现,她怀孕了吗?” 79、“你他妈好像条狗。”(二更) “呜呜” 女人低沉的泣声填充着尚且空旷的室内,叶城检查了周围,并没有打斗的痕迹,甚至没有任何不寻常的地方,两个姑娘就这么凭空蒸发。 “什么味道?” 顾疏桐对异味很敏感,她问完之后看向丈夫,示意他去后窗看看。 叶城依她走了出去,顾疏桐在屋里等着丈夫给她的反馈,却迟迟没有动静,甚至连脚步也在踏出后门时蓦地停住。 “城哥?怎么了?” 她也要过去,还未等出门,男人声音便传来,好像有些颤抖。 “别过来。” 顾疏桐一向很听他的,见他这么说也就不再勉强,不愿添乱只坐在沙发上捂着嘴低鸣。 “快” 门口一阵熙攘,她回头望去,一身血色的冷厉男人闯进屋子,看了一圈室内不见人,朝她低了低头似是在问安,而后也闯出后门。 后窗外的小路上,歪歪斜斜的迭着几具新鲜的尸体,他们或是脖子被拧断,或是喉咙向下蜿蜒着几道血龙。 一人身上搭着一件与他下身并不相符的西装。萧烈越过叶城掀开衣服,在那人已经空了的心脏的位置,赫然放着石榴手链。 其色深红,和血液的颜色凝合在一起,不细看还以为是血里的泡沫。 西装是冉冉每天抱在手里的,而石榴手链是叶闻筝的。这串小小的珠子几经波折,上面的裂痕还在,已然沁了点血丝进去。 把这两样东西放在一起,赵秋妍的目的不言而喻。不管是他看到还是常朔看到,都会有一个人发疯。 男人一阵眩晕,感觉到不平常的手下进来,刚好扶住了他。 赵秋妍成功了,他已然疯了,想着小姑娘现在和那个危险的女人在一起,他浑身的血液都躁动起来。 “你们不能进!” 大门外,枪口挨个上膛,金属磕碰声音泠然。 萧烈捂着头出去,有日子没见的男人比他还要狼狈。 常朔胡子丛生,头发乱的像一团杂草,清隽的眉眼染着酡红,身上的衬衣沾着不知是什么的灰色脏污。 所有人的手臂都僵持在半空,萧烈拼着最后的理智压下了离他最近那人的枪口,紧接着其他人也把枪落了下去。 “那丫头呢?” 屋里有声音,常朔知道里面在呜咽的女人是谁,抓着车门的手指边缘倏地用力变白。 萧烈想起,常朔好像都不知道那傻女孩的名字,不由一阵讥笑。 “你他妈好像条狗。” 常朔蹙起英眉,不等开口,一件衣服朝着他扔过来,带着腥甜气味,还有历经时间长久的脏土。 他刚想扔开,突然发现外套很眼熟,还在他入侵女孩身体时垫在她的身下。 然后本该动作潇洒的手臂悻悻收回,翻来覆去寻找她留下的痕迹。 未果,他靠上车门。门里出现两道身影,却不见叶闻筝和傻丫头。 结果已经很明朗,他来晚了。不仅如此,萧烈也一样,否则不会一副天崩地裂的模样,凛冽气质也被抹杀到殆尽。 “好好看看你自己,你他妈也像条丧门狗。” 萧烈也被骂了,却不动,现在除了找回叶闻筝,别的什么都刺激不了他。 几步外,顾疏桐扶着门框,望着他的眼神哀怨。常朔还想说的话哽在喉里,低下头不敢看她。 她的嘴一直在无声轻动,唤出的名字是“景庭”。 “这件衣服,冉冉一直抱着,和你妹和筝筝的手链一起放在后门的小道上。” 也许是这声音来自于掩面哭泣的妇人,所以竟然真的换得他片刻平静。 他走进属于死对头的房子里,主人没阻拦。屋里装潢精致,还带着点刚刚装修完的气味。 出了后门看到堆了两层的尸体,露出与刚才萧烈一般无二的神色。 “衣服盖在他身上,手链在这里——” 萧烈指了指空荡的心口窝,死人的表情不算太痛苦,心脏应该是死后挖出来的。 但恶趣味和狠毒之意已经传达到,萧烈抬手阖上几人的眼睛,便有人将他们抬走。 藏在萧烈手中的手链露出一点猩红色彩,常朔眨了眨酸疼的眼,认出那是叶闻筝经常戴在手腕上的。 “这就是你的好伙伴。” 男人磨蹭着牙根,倏然失控的情绪抵挡不住滚烫上涌,胸口盘踞的那口气没出来,蓦然熏红了眼眶。 他一步冲过去抓住常朔的衣领将人提起来,身后有人抽着冷气,却没人敢上来拦。 “赵秋妍在哪?” 常朔想着刚才顾疏桐提到的那个人名,应该是傻丫头的名字。 冉冉,染染。到底是哪两个字。 扯开唇,笑容清苦。 说:“如果我知道,就不会像条狗了。” “铃——” 突然,一阵铃声打破尴尬,茶几上不停震动的手机吸引走了所有人的目光。 ————分割线———— 首发:yushuwu.live (woo16.c o m) 80、她将这两个外冷内热的年轻人摸得透透的 手机是常朔身上飞出去的,电话号码是一串乱码,他看了一眼,反抓住萧烈的领口,以同样绯红缠绕的眼神射回去。 萧烈松开了手,接着常朔也松开了手,他们同时动了动皱褶不堪的衣领,伟岸身体重重靠上墙面。 “喂。” 两人隔空对望,电话那头的声音他们都很熟悉。对萧烈,是日夜与自己耳鬓厮磨的女人,对常朔,是自己未曾相认的骨肉同胞。 “萧烈?” 颤抖明显的女性声线割着萧烈的心口窝,他接过电话红了眼眶,深呼吸提起一口气,刚要说话那头就换了个人。 “听到了?” 赵秋妍根本不在乎这头是谁,她将这两个外冷内热的年轻人摸得透透的,放出一句话都能让他们疼上几遭。 “你想做什么?” 果然是萧烈,她勾起唇,看着已经被捆起来的女人微笑。 “想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男人倏然压低眼眉,黑瞳紧凝不信任的目光扫过周围,走到屋外放低声线。 “你的什么东西?谋杀亲夫也要得来的一半家产?” 这话让赵秋妍的笑容僵在脸上。萧烈在她心里从始至终都是那个流着眼泪追逐的半大孩子,被他撕破伪装的颓丧使她气急败坏。 “你想要她好好活着吗?那便用我该得到的东西来换,否则那天没能烧死她的火,今天午夜十二点会再次点燃。” 男人动了动喉结,握着电话的手一紧。常朔走过客厅,进到只能容纳几人的后园,从面色苍白的男人手中夺过手机,摸到一片黏腻汗水。 “赵秋妍,我说了要送你走,还不满意吗?” 意识到换了个人,泠然声线透着些微沙哑。赵秋妍回想常朔这几日的狼狈,笑意不知不觉又回到嘴边。 不安分的小傻子被捆起来放在地上,眼下还在奋力挣脱捆缚。 “是你说的,叶家人不必忌讳,才半个多月,就忘了?”她顿了一下,女孩挣扎中露出一小截洁白的肚皮,白如脂玉的细腻吸引走了厅里所有男人的视线。他们吞咽着口水,眼里的渴望更加炙热。 “不过我倒是有个消息,可能会让你满意。” 话筒凑近女孩被堵住的嘴,呜呜咽咽的声音传到那边,手机屏幕快被捏爆。 “这傻子怀孕了,你说会是谁的孩子呢?在那种地方待过的女人,应该也不知道这孩子的父亲是谁吧?” “滴——” 通话倏然切断,冰冷的忙音代之。 后园很安静,几株苍翠的盆景在周围张牙舞爪,常朔大脑断线了几秒。 自从他发现傻丫头给顾疏桐喂饭开始,她就被他带离了地牢,放在花房里养着,随时想着怎么处理掉这个麻烦。 和萧烈见面的前一天,他破天荒的喝了酒,并且喝的酩酊大醉。中间失去了不知多久的意识,只知道再清醒时便是一个人呆立在花园里。 然后一阵柔软扑上他的身体,温柔的喊着他大哥哥。 温香软玉入怀,平时他清风霁月不理凡尘,可有酒精做引,终究麻痹了大脑,颠覆理智。 他抱着人上了楼,在她堪比稚童的天真目光中闯入她的身体,床单上便绽开一朵朵少女一生只能绽放一次的芳菲。 她的身子是他破开的,这一点他很确定,并不是什么“那种地方”的女人。 那么这个意外而来的孩子...... 阳光和乌云在斗争,金色时不时沾过翕动的羽睫,让他有一瞬间过了好多天的错觉。 他转过身,萧烈已经不在院子里。客厅里几个人摆弄着电脑,眼看着要定位到信号的所在,本就不强的信号却突然断了。 萧烈擦了擦手,拭去尘土之后露出青紫相交的手骨。他抵着唇想了未久,遣陈江回了萧家。 “她怎么说?” 顾疏桐靠过来与常朔讲话,私心让她想离他近一些。 “筝筝和冉冉?” 他又一次听到她的名字,是她已经不在这里了。 “她怀孕了。” 键盘打字的噼啪声都戛然而止,只有墙上的钟表在不管不顾地兀自走动,一下下,将心跳的频率也引诱的犹如生冷的机械。 窗外阴雨连绵,小屋有一半在地下。只有个天窗,流泻进室内的天光惨淡清冷。 雨声带着一股困意袭来,叶闻筝嗜睡,眼皮越来越沉重。可屋外脚步不断,像是故意在她每每将要睡去时响起,然后刚才那男人暧昧的目光便又一次惊醒了她。 透过浓睫,冉冉在墙角。爱笑爱闹的姑娘此时很沉默,她环抱着自己的双臂,长长的一道光线落在她脸上。 尘埃在空中漂浮,但终究抵不过潮湿的水汽,挣扎几下便坠落进大地。 雨后湿冷,叶闻筝蜷缩着流下几滴泪。 所谓坚强不过是装出来的。在山上住的那些年她与世无争,之后来到萧家,萧烈虽霸道无常,但终归从未真的让她见过这世界到底有多黑暗。 她的坚持到极限,若说有一根细线悬在头顶强拉着没有崩溃的精神,那便是她肚子的孩子,还有对面默不作声的姑娘。 “冉冉......” 叶闻筝叫着她的名字,声音沙哑颤抖,难以掩饰惊惶。 冉冉转过头,蹲着蹭到她身边,轻声问她。 “姐姐,如果我有大哥哥的宝宝,他是不是就不会不开心了?” 81、“你现在是常朔,还是叶景庭?” 叶闻筝睁愣着,她目光轻晃,光影落在两人之间。 本来以为冉冉不懂这些,却没想到她懂。 “有阿姨告诉我,如果和男人睡过觉之后不吃药,就会有他的小宝宝,所以一定要记得吃药。” 然后突然低下头。 “我想让哥哥高兴,他会喜欢我给他生的宝宝吗?” 眼泪还在流,温热的泪水平铺在脸颊上亮晶晶一片,稍作停留后冷的如同冰绒。 叶闻筝捂着嘴不住颤抖。事实上,她对常朔并没有什么好印象,那个男人像狐狸一样狡猾,比萧烈还让人难以看懂。 可这人命却不错,父母惦念着他,还有个傻姑娘对他如此眷恋。 “你不怪他吗?” 良久之后她问道。 傻姑娘朝她靠了靠,好像在取暖,纯净的眼中没有半分杂质,说着还起了朦胧雨雾。 “只有他不打我,还给我东西吃,他是好人。那天我看到他在哭,他应该很难过。” 叶闻筝哑然,她看着那双波动的眸子,想起初遇萧烈的那天,他也是这么看着自己,喝下一口汤便红了眼眶。 他是不是也像冉冉这样,所以才会不顾一切地朝她追逐。 “咔哒!——” 门被暴力撞开,一时间尘土飞扬。 破门的瞬间她们靠在一起,曾经在卫生间里脱下裤子的男人,托着餐盘出现在门口,粗鲁地把饭菜扔到她们面前,然后靠在墙上抽烟。 叶闻筝不习惯这股味道,捂着嘴巴咳了起来。怀孕之后她的胸乳比之前更饱满,也跟着一同颤动。 那人抽烟的动作一顿,斜着朝她这边看,视线粘在她胸口怎么也移不开。 “不吃?” 他眯着眼睛,说话咬牙切齿。 下一秒,一脚将饭菜踢翻,在女孩的尖叫中抓住她的衣领。 “放开我!” 叶闻筝在地上挣扎,冉冉缩在墙角低泣,带着浓重体味的男人将她逼到无路可退,肮脏的大手摸过细腻如凝脂般的侧颜。 “你怀了萧烈的孩子?” 他跟着赵家兄妹一起来到云市,虽然不是一家之主,但在过去也算是个能影响一方的人物。在云市这些日子,萧烈的围追堵截将他本来还算光鲜的皮全部扒去,露出其实丑陋又不堪一击的内里。 生活的也尽是不如意。现在破釜沉舟,很可能连生路都没有,不如在做鬼之前风流一把。 “你......你走开......” 女孩的声音在颤抖,她的腕子纤细如同婴儿,根本没有抵挡之力,令人作呕的汗味和烟熏火燎冲刺着她的鼻腔。 雏鸟的奋起反抗在那人眼里愚蠢又自不量力,他将随身带在身上的麻绳拿出来,在女孩手腕缠了几圈,准备享用这份大餐。 赵秋妍一进来就听到女孩的哭声,直觉让她一下想到发生了什么。可是她没急着阻拦,甚至还放慢了脚步。 她站在门口,用手机拍下那人将女孩的手臂绑起来,马上就要撕开她的衣服,才出声制止。 “好了,你是真不想活了,这里还是萧烈的地盘。” 一语敲醒欲念上头的人。那人喘着粗气抬起眼,没好气翻身滚了下来。被他堵在墙角的女孩泪流满面,一脱离束缚便像躲避病毒似得将绳子扔了出去。 “都不行?” 那人摇晃着脑袋,又看上傻姑娘。冉冉浑身一抖,抱住了头。 “常朔一样不好惹,我们拿了东西就走。若是真把事情做绝了,拿了东西也走不了了。” “切,不就是两个女人。” 这人跟在赵秋妍身边久了,行事难免乖张。这句话引得赵秋妍不满,等他反应过来去看她,女人已经挑起了妆容精致的眉尾。 “他们要不是两个蠢货,我们弄这两个丫头过来又有什么用?!” 严词厉色,赵秋妍已经有段时间没发火了。一句话将他所有念头堵回去,走到外面吸了两口凉气,寒冷霎时侵遍全身。 但是燥热感没下去,男人的欲望让他无视赵秋妍的命令,跳上一辆车扬长而去。 历经良久静默之后,属于这个房间的声音才一下子回归现世。 键盘打字的声音又开始,所有人滞愣许久,而后都理所应当的认为他说的是叶闻筝。 “筝筝,是怀孕了......” “不是。”他后退两步,神色疲惫,手指捏着鼻梁按压解乏。 “是冉冉。” “冉冉!那是......” “是我的。” 他承认的很痛快,一个孤家寡人,对他来说该是件喜事。他勾起唇笑了一下,然而笑容维持不过半秒,又僵住冷嗤着变成了自嘲。 “呵......” 一声冷笑,撞破了常朔艰难维持的假面,萧烈侧过头,缓缓扬上去,冷淡视线里多了些别的意味。 “你现在是常朔,还是叶景庭?” “如果常朔,就滚出去,我的女人和他们的干女儿我会带回来。” 82、“别让女人对自己失望,这是男人的底线 气氛又一次安静,比不久前那次还难熬。萧烈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指背抵着口鼻,额发将深邃眼瞳挡得不露一丝罅隙,常朔看不到他眼底到底是什么情绪。 该是鄙夷,还是嘲笑,抑或共情。 毕竟,两个生死对头突然有一天竟成了同病相怜的人。可笑却也可悲。 “你是什么意思?” 声音倏然阴冷,提醒了屋里的所有人,他该是谁,再平和也依旧是个刽子手。 常朔对萧烈的态度不满,紧接着是一阵难以名状的酸涩。 他很不舒服,像是被人抢了什么东西,萧烈本该是个局外人,可是他现在却将自己排除在外,又以主人的姿态对自己下逐客令。 “你管我是谁?我的女人和孩子也在赵秋妍手里,我不能救她们了?” “你的女人和孩子?” 萧烈将头转回去,齿间研磨这几个字,随后低低笑出来,笑意不达眼底,漆黑的眸底依旧是不见天日的深暗。 “你说的是被你操完之后就丢掉的那个丫头?” “你他妈!” 常朔被这句话激怒,他瞬间暴起冲到萧烈面前捏住他的肩膀。萧烈对他突来的癫狂一点也不惊讶,他轻勾着唇,也扯住常朔的衣服,两人力量僵持在一起,通红的眼睛瞪着对方。 “都松手。” 始终一言未发的叶城终于开口,这些天他的鬓角添了些白发,清隽的脸上终于显出疲态。 两个男人片刻后同时松手,靠在各自那边的墙上喘气。 常朔循声看过去,从那双半敛的眸子里看到几分自己的神态。 目光承载着重量和越来越热的温度,叶城也回望过去,两人视线相交时常朔身子一抖,被旁边的人发现端倪。 “少爷,您没事吧?” 一句“少爷”,本是平时常家人对常朔的称呼,可落在叶城耳朵里却格外刺耳。他皱了皱眉,常朔也发现了他的不适,下意识在意,让常家人回避到外面。 “你们两个出来,我们聊聊。” 面面相觑,这句话明显是对着常朔和萧烈说的。 这两个人立在山峰久了,早就不是能听别人话的人。就在所有人都等着冷场的时候,萧烈却整理着领子往前走,手骨上的青紫不落反而比之前更深。 刚要掠过,常朔便如一阵疾风,在他之前走了出去。 正门门前很宽广,给了风更多肆虐的机会。叶城身体没好透,黑衣白衫,风吹额发更显面容苍白。 “论当家,我不如你们两个,既守不住家业,也对不起女儿。但是对老婆,我问心无愧。” “别让女人对自己失望,这是男人的底线。” 视线在萧烈和常朔身上来回穿梭,但看常朔更多一些。 那目光犹如刀子,几乎将常朔千刀万剐。 他看不惯常朔作为,最重要的是身体里还流着自己的血。 常朔没办法分辩什么,自己做的事,这辈子都洗不清,好在手机忽然响起,救回了快要到临界点的尴尬。 “你你走开” 一段视频,萧烈本来低着头,然而视频里的声音仿佛点燃炸弹的火星。他猛地上前一步,盯着画面里已经被欺到墙角的小姑娘,从娇颜上滚落的泪水将地面都打湿了一块,那人却还在抓着她的手腕,一圈圈地缠着绳子。 她喃喃着的粉唇也汪着清莹的泪水,不知眼泪落在嘴里是苦是涩,只看到轻动的幅度唤的是他的名字。 眼眦欲裂,他头重脚轻。想走回屋里,撞上出来找他的人,将手机送到面前。 “先生,有人。” 陈江被萧烈派回萧家拿东西,而于贺则和人游走在各个赌场妓馆周围。原以为这种时候赵家人会更加清醒,没想到现在却仍然有人出来找乐子。 “怎么办?” 风声将人声掩去一两成,但还是让旁边两人听得明明白白。 “把门守住,不要放走一只苍蝇。” 两人没再说话,却在电话切断后默契地上了车 在那间破房子里欲求不得的人,此时躺在暖洋洋的干燥屋子里,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两个衣着暴露的女人围绕着他,一个搂着他的脖子,一个为他递上一支烟。 他被温情抚慰了心灵,满意的吐出口白烟,又露出一嘴黄牙。 和妓女说着虚情假意的贴心话,纤纤玉指揉烂了警惕心,倒是没再留意着门外的人声和靡靡之音悄悄停了,就连脚步都在某一刻戛然终止。 “当当当。” 敲门声急促且无礼,他刚将一把钞票塞进一个妓女的奶窝,捧着白皙的乳肉吸的痛快就被人打断。 和刚才一般的寸止,一样的恼怒,他扯着嗓子朝外面喊着:“他妈的谁啊,不长脑子是吗?” 这只是个小地方,来的人都不入流,他倒也不是缺钱,只是大地方眼线多,他不敢去。 所以从始至终,他都没把这个小场子放在眼里,更没往别的地方想。 门外久久不见回复,他也懒得去开门,继续和妓女调情,手已经伸进女人的底裤,抠挖着松垮的穴口。 “当——” 可谁知,下一秒门却被踢飞,直接拍到他的身上,胸口剧痛,热辣袭上心头,猛地喷出一口血。 两个女人吓得没了魂,她们连滚带爬的跑开,缩到沙发后面,看着两个闯进来的罗刹,面色铁青,眼瞳火光冲天,睨视地上蜷成一摊的人。首发:rourouwu.info (ωoо1⒏υip) 83、他们这种人是不能错的,后果往往惨重, 男人墨瞳中寒光毕现。 他一脚踢开门,将要断掉的可怜木板便左右各自飞出去,尸体扯成两半,牵扯起无数灰尘慌张逃窜。 “你?” 不久前发到常朔手机上的视频里便是这人的脸,那画面上的每一片砖瓦,每一道光线他都记得清清楚楚,恨不得将这人碎尸万段。 “你碰她了?嗯?” 手掠过腰间,快到让人看不清,下一秒火光却在高抬的手臂前迸现。 “啊!” 随着一声惨叫,殷红血液在那人腿间蔓延开。他捂着裆部表情痛苦,鲜血不断冒出指缝。 炙热子弹刮过布料,烧成一团的裤子蜷缩在腿心,被打烂的肉一坨坨的黏在地上,像极了被血泡过的果冻。 两个妓女被吓得魂不附体,看着那个不久前才抚摸过的东西在自己眼前变成一堆碎肉,有一个人快要崩溃,直接吐了出来。 一时间,黏腻的血腥味掺杂着呕吐物的气味,让这间半封闭的小屋犹如刑场。 也的确是刑场,在地上打滚的人翻动的频率越来越慢,眼神逐渐迷离,脸色也从赤红变成青灰,再到如同死人一般的灰白。 司空见惯,萧烈轻挑眉梢,随手端起桌子上的杯子。他闻到酒味,而后利落转身,没有半分犹豫的倒在那人紧捂的胯间。 他从来不喜欢威逼利诱,也向来不是有耐心的人。今日这一遭将他玩弄于股掌中,挫败,愤怒,各种情绪在这具坚毅的躯体中碰撞。 他们这种人是不能错的,后果往往惨重,这一次,是他的女人和孩子。 “啊!!!” 酒液滑下一道光芒,仿佛九天陨落的银河。 又是一声惨叫,只是比刚刚虚弱了不少。他被疼痛刺激的清醒,再也不敢闭上眼睛。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这时常朔走进屋子,皮鞋踩踏地面,陈旧的地板被踩得翘了边。 “赵秋妍在哪?” 无视在地上勾勒一副诡画的血流,更无视几乎快要昏死过去的人,只想知道答案。 那人颤抖着起身,看着自己碎了满地的命根子,通红眼眦满是绝望。 “让我再问一遍?” 第二把枪放到他的太阳穴,他原本是有忠心的,但是那点忠心早就臣服在刚才那一枪里。 酒液带来的刺激还没散去,他不敢再激怒这两个疯子,现在他绝对相信,他们有各种能让他开口的手段。 耳边响起不久前赵秋妍告诫过他的话,只后悔自己没听她的。 “她在,市北的几栋旧房子里......” “她们呢?也在吗?” “在......”他虚弱地点头,目光逐渐涣散。 “都在......” 头重重落下去,萧烈蹲下摸了摸他的脖颈,脉搏还在,只是掉了半条命。 “先带着他,他还有用。” 浓厚云层在傍晚时分散去,今日的夕阳比往日的仿佛都红一些,染红了女孩的眼睫。 从那男人来过之后,叶闻筝一刻都不得安宁,她总觉得自己手腕上有他的味道,一直在身边的单子上拼命擦拭,直至将瓷白的肌肤擦拭通红,血丝都渗了出来。 眼泪始终没断过,冉冉缩在她身边抱着她的手臂,许是也吓坏了。 “什么味道?” 冉冉突然直起身子,朝着天窗轻轻嗅着。 应该是到了晚饭的时间,屋外香味缭绕,从这扇小窗子飘进屋里,在空气不流通的室内久久盘旋,勾起了两个女孩的饥饿感。 “姐姐,我饿。” “哗啦————” 说着话,屋外看着他们的人好像换了班。 房门过于老旧,走廊里的任何声音都挡不住。一直不停的窸窣在饭香气飘进来时消失,叶闻筝悄悄爬到门口,找到一道破开的裂痕往外看,不久前还人影晃动的走廊此时已经空空如也,一个人也看不到。 她回过头,刚才那男人来时带着的绳子还留在屋里,赵秋妍走的匆忙,而且被他激怒,两人不欢而散,谁都没想着带走那条绳子。 强忍着对男人的厌恶,她拿着绳子来到窗户边,用目光测量着窗子的高度。 窗户不高,但所幸她和冉冉的身材都很纤瘦,通过应该是没问题。 未久,她晃着头将水汽冲散,视线清晰了些许。 这间屋子是地下室,墙上并不平整,还有整块的砖头掉出,很是败落。 她睨着那些缺口,一脚蹬上去,尽力不用小腹的力量,用力往上攀。 “姐姐,姐姐,你要做什么?” 声音清脆,撞得她心头一震。 她低头朝傻姑娘嘟起唇:“嘘,别出声。” 在山上住的时候,偶尔会遇到落巢的鸟儿,为了把它们放回去,她有时候也爬树。 继续用气声和冉冉说:“我上去,把绳子递给你,你要上来,好吗?” 姑娘怔着眸子,捂着嘴点头。叶闻筝抹了把眼尾晶莹,一刻不敢耽误继续往上爬。 窗口的空气格外清朗,乌云中央淡了一块,已经能隐约可见淡蓝色天幕。 只可惜时间将近日落,再美的景色,这一天终究也还是蹉跎了。 鼻子一酸又涌出股眼泪,咬着舌尖强压回去,女孩两只手撑在地面上,小心翼翼爬出那方并不宽敞的窗子。 整个人完全出来,然后连喘气都来不及,就赶紧将绳子抛下去。 对着下面茫然的女孩说:“冉冉,快,上来。” 84、那种早就已经从根上烂掉的臭味,积蓄在 几栋零散的民房坐落在野地里,周围一片残垣瓦砾,有些用具过了太多年,仿佛风一吹便能一秒之内化成粉末。 男人凝视远方半晌,额发在眼前轻晃。扔下望远镜,锋利下颌绷得笔直,牙根磨蹭到发麻,腥味从齿间持续漫出。 这个地方不知荒废了多久,恐怕是连鬼都没有。赵秋妍能找到这里,大抵也是筹谋了许久,连被“关照”的生不如死的赵岳山都要瞒住。 所以他才更愤怒,太阳穴暴着青筋,油光锃亮的黧黑脸庞轮廓来回波动,只想将伤了她的人全都剥皮抽筋。 “五十多个人。” 身后,一道温和且沙哑的嗓音,萧烈不回头就知道是谁。 他斜着目光看向身后,刚才从窑子里带回的人已然没了踪影,只有地上的一滩血,若不仔细分辨陷进杂草也难分踪迹。 “走。” “等等!” 萧烈手臂横在常朔身前,他刚蹙起眉,转过头重新看前方,刚刚蓄起的不满又极速散去。 远处房子里突然冲出来两队人,他们面色焦急十分难看,有几个人来来回回走动了两圈,被人抽了两个嘴巴才止住慌张动作。 然后这两队如同苍蝇一般无头乱窜的人突然都安分起来,两个带着黑墨镜的壮汉出来说了什么,他们便一队进到山里,一队走进野地。 踏着阳光的少女背影婀娜多姿,身边跟着小孩和小狗。她的身姿足够诱人,以至于满地斑斓和葳蕤花叶都能黯然失色。 ——在万分紧迫的形势下,萧烈眼前却突然出现这么一幕。 未久,那双燃烧了诸多情愫的眸子抬起来,望向深暗山峰。 “应该是去找她们的。” “两个小丫头能跑到哪去!必须找到她们,必须找到!!!” 女人几近歇斯底里,面容狰狞不见姣好,连血管都因为怒吼暴出来。 赵秋妍嘶吼完,用力过猛的身体开始颤抖。她咳出口涎落在脸上,靠上古旧的椅子,那股挥之不去的霉味,分不清是周围破家具上的,还是自己身体里发出来的。 那种早就已经从根上烂掉的臭味,积蓄在五脏六腑,每呼吸一下,就侵入的更深。 或许从她做了选择后便开始溃烂了。 她选了权利和纸醉金迷,之后便不再有其他的选择权利。这个世界,这条路,不会给她第二次机会。而她一生高傲,又是不能允许自己失败的人,哪怕是为了名,也必须要赢。 “找到她们,直接杀一个,留一个,是谁都可以。” 不如断了后路,只能往前闯。 两个男人跟了她多年,早在她冷静下来之前就已经将人遣了出去。只等她一声令下,那些人便分成两队,一队上山,一队沿着山脚寻摸,一定要找到那两个女孩。 “等等——” 那两个男人也要走,她突然叫住他们,圆睁着双目,目光却飘忽不定。 “我和你们一起去。” 赵秋妍在门口换上一双平底鞋,上山的那一队已经走到十几米之外。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将她放在中间,用身子挡着她,警惕目光看着身边和远处,哪怕是风吹得大了都能让他们警觉。 赵秋妍一直看着脚下,杂草很茂盛,大片的青绿带着水珠,将她的腕子划出一道道红条子。 “嘶——” 前面的大汉突然顿住,她一下撞上他的脊背。 常年锻炼的男人身子强壮,蓦然一磕把整个鼻尖都撞红。 就在刚刚,一股腥味被风送到身前,可这周围不见半个人影,她一直以为是错觉。没想到离她们不算远的地方,居然躺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手指残留了几根,两只脚被重物压成肉泥。腿间本来长着男性象征的地方是一个空荡荡的大洞,只剩下一个根部的男物暴露在空气中,接口参差不齐,落着几只苍蝇。 “是” 这人的眼睛是两个血窝,嘴里只有一根腔管,舌头都被暴力拔掉。 前面的男人被风吹着,手心却出了汗。这衣服他眼熟,离开这里时还和他说要出去欢乐一下,眼下却死的如此可怖。 是萧烈,或者是常朔,这人的残体出现在这,只能说明他们来了。 “呯!” 一声枪响震彻天际,响了这一声后,原本平静的野外就再也停不下来。 无数鸟儿飞上天空,树叶和花草颤抖拥抱,动物哀嚎着躲避屠杀。 近山脚下爆出一道红烟似得血雾,一枚榴弹炮嵌进一人的身体,他便瞬间四分五裂,血肉和骨骼都随风扬撒出去。 “是他是他来了,她们也在那。” 女人摇着头,狠狠踩地上的尸体,脚腕拧到发青也不停下。随后那尸体便像是重新获得了生命,嘴角流出几口乌黑的血。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去,给我杀了那两个丫头,不能让他们太得意了!” ————分割线———— 首发:rourouwu.info (ωoо1⒏υip) 85、可站在几米之外,披着月光的剪影,那伟 傍晚,夕阳乍现,山一半黑着一半亮着,界限分明。两个女孩边跑边回头,周遭的景色从身披金光行至湮没进黑暗。 她们还算幸运,那些人对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太过放心,或者赵秋妍太自信,没想到她们会逃跑,所以看守的格外松懈。 汗水浸泡着莹白的肌肤,叶闻筝时不时望向身后。 那房子在山脚下,刚一出来时她看过,外形破旧,如果不是那阵已然散的差不多的炊烟,很难想象这里有人在生活。 周围是一片寂静无人的旷野,静的能听到微风吹过花草,也能听到云在头顶掠过。 野地里一马平川,连地平线都清晰可见。目光所及之处毫无遮挡,这片小房子像是被遗忘抛弃的世外之地。 绝望感和苍穹一起,随着光线的淡去慢慢朝她压近。 不知道萧烈能不能找到她们,这里没有人,萧家势力再大也不可能让野草开口讲话。 她带着冉冉跑上山坡,借着浓密树荫,将身体隐去。每次回头都需要莫大的勇气,生怕哪一眼看到有人追着她们过来。 可是毕竟是孕妇,跑了一会儿力气便耗完。她凭借着在山里生活过的经验,找了一棵相对还算高大的树,躲进另一边,眼看着下山的方向。 “姐姐......天,天黑了。” 许是那一夜一个人在废宅子里吓的,冉冉很怕黑,这些天都是顾疏桐陪着她。 叶闻筝眼看着女孩面色苍白,她也一阵恍惚,娥眉微蹙着抚上树身。 “冉冉......再等等,会有人来找我们。” 她的双腿直颤抖,将将恢复好的身体透支到极限,眼泪在眼眶里晃动,发丝垂到两边,才落了两滴泪下来,却没出声。 不能哭,生怕惊扰了身边更胆小的姑娘,叶家对不起她。不能退,她们不能在那间房子里过夜,唯恐那人不是最后一个,而赵秋妍从始至终都毫不在意她是否会被人染指,哪怕她肚子里的血脉是萧烈的。 这一瞬间她突然读懂了萧烈的绝望,他是如何一个人熬过无数个长夜,然后又在朝霞出现前一刻将所有渴望封存,用冷漠和决然保护着自己。 然而就在这时,沉寂了许久的小路上再次出现不同于自然的声音,像是交谈,又像是低声呜咽,在周围已经黑下来的森林里很恐怖。 “姐姐......姐姐......大哥哥,我怕......唔......” 哭泣的嘴巴被捂住,她能做的都做了,可是依然逃不开被人发现。 “呯!” 突起的枪声惊动了已经归巢的鸟儿,它们遭此惊吓,奋力挥动翅膀逃开是非之地。树叶雨落在她周边,将她整个身子团团围绕。 “呯呯!呯呯!呯!” 枪似乎是在无目的发射,像是在逼她们出来。 借着最后一抹孤光,她看到身侧生满绿苔杂草的大青石。然后水眸只是圆睁着,不待羽睫浮动便涌出温热。 抬起头,月下一片银辉。 如果,如果被他们找到,还不如现在就了结自己,她也不愿意受侮辱。 “冉冉......你快走,千万不要停下。” 她甩开女孩,看不清倒在地上的小影子是什么表情,只能听到抿着唇明明不敢哭出声,却还是忍不住的低鸣。 之后她没再看冉冉走没走,手指边缘抓握裙摆残霜似的冷白,身体后退准备与世界诀别—— 那些人走在山路上,从上到下,毫无防护的背脊暴露在男人视野里。 “呯——” 萧烈开完第一枪,身体便隐藏进树影里,萧家人知道他要做什么,各自朝着不同方向开枪,让前面已然乱作一团的人更加迷乱,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分辨枪声来自哪里。 只是争取短短几秒就已经足够,他如同鬼魅一般掠过那些人身侧,漆黑身影有夜色做衬不露一丝踪迹。 身边始终有个压抑的粗重喘息和同样深沉的脚步,萧烈没去管他,将自己无暇顾及的弱点肆意暴露给和自己争斗半生的对手。 萧烈拨开时不时挡在身前的树枝,他们走的不是路,是在灌木和草丛里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带着潮气的枝杈越来越多,锋利树叶边缘划着两人暴露的手臂。 一把小刀折射着月光递到面前,常朔愣了一下,若不是弹簧横着,他还以为萧烈要给他一刀。 刀子劈开树杈,路顺畅后行进速度快了许多。身后密集枪声开始虚离,已经有段距离。 两人一前一后躬着身子行走,忽然,前方传来一阵异响,像风,又像有人低声呜咽。那声音在空中交缠成两股细线,无形的力量拉扯着他们,一个踉跄差点扑在地上。 黑暗中,两团漆黑的影子像是失去了庇佑的幼崽,一个坐在地上抱着肩膀瑟瑟发抖,长发散乱了满肩膀;另一个站在石头旁边,身体已经开始蓄力,下一刻就要撞上去。 “筝筝!” 一声之后动作顿住,他看着那道纤影转过头,扬着下颌,线条流畅的侧脸上淌满清凉银光。 “萧烈......呜......” 叶闻筝以为自己在做梦,可站在几米之外,披着月光的剪影,那伟岸的身形,分明就是她思念到心都快要裂开的男人。 他霸道狂野,又极致柔情。青筋怒涨的雄健臂膀曾经将她带离悬崖之巅,现在他又朝着自己走了过来,伸出略微颤抖的手掌。 “过来,别怕,我们回家。” 86、“我来了,不怕了。” 她没将手放上去,而是直接扑进了男人怀里。 血腥气,硝火气,还有他身上永远缭绕的男性气息将她团团围住。 她在他怀里颤抖,逐渐,男人左胸慢慢染上一阵温热濡湿。 是她的眼泪,正好落在心脏的位置。 “我害怕......” 一直强装坚强的外壳在抱住他的刹那土崩瓦解。热烫袭来,连同一直没敢说出口的话,细声细语入男人的耳。 他倏地将她抱紧,停留不过一秒又低下腰,手臂穿过她的腿窝,将这具被山风吹到冰凉的小身子完全揽进怀里,用自己所有热量暖着她。 “我来了,不怕了。” 常朔冷眼看着已经黏在一起的两个人,被青石挡去一半的冉冉只露出了两条腿。她流浪在山风中,抱着肩膀,单薄的衣服掀开了边角。 借着月光,她看到了常朔,眼中露出难以掩饰的喜色。双手支在地面上好像是要起来,紧接着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那眼神又暗淡下去。 大哥哥是不喜欢她的,虽然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她很想他,很想抱抱他,可是她的手在之前跑出来的时候弄得很脏,还沾着潮湿的草沫,他大抵是不会愿意让自己碰他。 然后一直上扬仰望他的小脸也跟着低下去,乖巧地坐在原地,不再向他移动分毫。 小心翼翼,被遗弃过一次的小人儿怕极了他。 也许是讨好的举动过于明显,身后的一对情侣又抱的难舍难分,常朔心里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酸涩。 他走到冉冉面前,女孩盯着他沾了泥巴的皮鞋,心在砰砰跳,生怕自己的什么动作惹怒了他,连呼吸都小心翼翼控制着。 随后,常朔蹲在地上,她已经凝住的目光中便又多了两条长腿。 “这么怕我?” 山里风凉,即使是夏夜,也依然能带走身上的热气。女孩残留着眼泪的脸颊暴露很久,颧骨已经挂上伤红。 他看了她几秒,从脸上移到腿上。 擦掉她腿上的尘土,目光不自觉落在腿后的小肚子上。 心头一动,他握住十根葱白的指头,指尖已经冰凉。 “很脏......” 她将手抽出去背在身后,咬着下唇后缩躲避他的注视。带着香烟味道的呼吸落在她面前,单纯简单的小脑袋没弄懂为什么哥哥突然变得温和了,明明上次她追着车子跑了很久,他都没能停下来看自己一眼。 想不明白,她需要更多的时间。 可是常朔没有再给她时间,她的身体就突然悬空。头顶最后一丝清淡光线消失,裹挟男人气息的衣服落在身上,而她在男人怀里。 女孩愣了一下,惊喜过甚。 “抱着我,别掉下去。” 她迟疑了一会儿,藏在西装里的手在自己衣服上擦了又擦,然后才颤巍巍地搂上他的脖子。 他怀里的小身子轻飘飘的,掂着没什么重量。 这里并不是胡思乱想的好地方,可是脑子里还是蹦出个奇怪念头。 她这么瘦,这么小,能经得住孕育一个生命吗? 倏地晃了下头,驱散了源源不断的想法。回过头看萧烈,他正抱着叶闻筝,两个脑袋已经贴到一起。 黑暗中看不清,但他知道他们是在接吻。 他抱着冉冉走过去,抬腿照着萧烈的身后来了一脚。 “走。” 力气很轻,但萧烈还是蓦地皱起眉,回头不悦地看着他。念及两人怀中的姑娘,也念及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他动了动喉结:“走。” 两个人观望了未久,选了他们上来的路。 虽然那条路上杂草丛生,甚至根本就算不上路,但半山腰上的枪声越演越烈,现在不是下去的好时间。 并非贪生怕死,只是有些事小姑娘不该沾染。 上来时开辟的那条路只够一个人经过,两个人依旧是一前一后,虽然多抱了个人,但是在两个长期训练的男人眼里根本算不上重量。他们比上山时走得还快,周围很黑,树影张扬,只有月光流淌在地上,沾湿些微花叶边角。 叶闻筝和冉冉早就对黑暗恐惧已久,她们埋在男人怀里根本不敢抬头。 萧烈胸口一直扑着小女人呼出的热气,他往上掂了掂她,她便轻声嘤咛,随之他弯起唇角,弧度不易察觉。 突然,走在前面的常朔停住,又后退了一步。 “怎么了?” 常朔不会无缘无故的退回来。萧烈收平了嘴角,一瞬间将她抱的更紧,手臂紧紧缠绕。鹰隼似的瞳光射向周围,飞快退到最近的一棵大树后面。 常朔也跟着过去,只踩在腐败树叶上,避免留下自己脚印。 “有人,刚才旁边有不少断了的树杈,是掰断的,不是切断的。” 一句话让氛围陡然凝重。 他们是用刀子割断树枝上来的,能如此大面积折断枝桠的,只有人。 “沙沙沙。” 一阵窸窣,前方他们刚刚走路的地方突然冒出叁个影子。两边的高大魁梧,中间的略显娇小,长发夹在头后,看着像是个女人。 萧烈眯了眯眼,笑容又一次攀上嘴角,只是这次是冷笑。 “赵秋妍。” 87、越是得不到就越是不甘心,越是不甘心就 “萧烈。” 萧烈闻声回过头,常朔正在注视着他,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睛在黑夜中都格外晶亮。 他挑了挑眉梢,心中疼了一下,想起桩桩件件的过往,最后一丝不舍也很快消弭。 赵秋妍不会让他安宁,这么多年,她付出的代价在不断累积,越是得不到就越是不甘心,越是不甘心就越是疯狂。 “她是萧家的叛徒,从十几年前起便是了。” “叛徒”两个字是什么意思,黑道中人都明白。即是无异议,必须诛杀。 常朔沉默,摸上抵着腰肢的手枪。 其实他没必要去在意赵秋妍是萧烈的谁,毕竟萧烈如何想他根本就不该顾忌。 侧过身,映入眼帘的是两只纤细的脚踝。 叶闻筝还在萧烈怀里,紧紧抓着男人手臂上打卷的衬衣。 可不该是不该,到底有什么不一样了。那天将冉冉丢在叶家老宅,便是想断了和过去的关系。他曾想过继续做常朔,可是女人的哭声萦绕,握过他的手掌不肯放过他。 之后他败了,人生中第一次投降,从他踏进那个小院子开始,事情就开始朝着自己无法预期的方向发展。 萧烈抚上叶闻筝的后脑,也示意常朔将人放下。 “筝筝,在这里等我,好吗?” 女人探出头,他的声音明显比刚才小了许多,小到甚至只有气流撕扯。 她一下子警觉起来,后仰身子流眄周围,眼神里是逐渐清晰的惧意。 “很快,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看,等回去,给你做奶茶。” 他温柔的哄着她,手指还轻轻剐蹭过她的鼻尖,语气极度宠溺。仿佛周围不是战场,不是夜黑风高的山林,而是暖风和煦的明媚校园。 叶闻筝不再说什么,摸上他的腰带,又摸过沟壑纵横的有力腹肌。 “我等你。” 手被她牵着轻放上小腹,萧烈一怔,眉骨倏然压低。 手底下是他的孩子,他还没实现压抑了十几年的梦想,这条命宝贵的很。 冉冉还不懂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大哥哥又把她放下。 男人不敢解释太多,生怕越来越近的人听到他的声音。可女孩的眼眸在波动,情急之下,他抿了抿唇,不自然的贴上了她的侧脸,蜻蜓点水一吻。 他还没亲过女生,而后唇又蹭到她耳边,接触的皮肤如同过电。 用极小的声音说:“等着,别动。” 叶闻筝抓住冉冉的手,粗壮树身挡住她们两个人毫不费力。她不放心,在两个男人起身离开后又往后缩了缩,还拔了点草放在跟前。 山路崎岖,那叁个影子行至一处土坡后没了踪影。萧烈斜了常朔一眼,目光锐利如锋,随之拔出刀往左走。 常朔微微侧头,用余光巡视着几米外那棵大树,枪也换成了刀子。 “袁山?” 走在赵秋妍前面的男人驻足,抹了把汗珠,又随手掰断一条枝杈。 “小姐,枪声小了,您停了吧。” 一直不停穿梭于树影间的火光仿佛到达了临界点,和枪声一同终于败落。 这说明胜负大概已分,他的心里有准备,这群光是听到那两人名字就被吓破胆的人,是没什么战斗力的,稍有意外就溃不成军。 他们能赢的把握只有一两成,现在让赵秋妍上去只是找死。 “袁海,我们走。”身后那人两步越过赵秋妍,往她手里塞了把枪。 “小姐,我们要是二十分钟没下来,您就走吧。” 两人身影渐行渐远,最后融入夜色,成为其中一抹黑。 赵秋妍神色落寞,心里骂着那个蠢货,哪怕死得不成人形也依旧不解气。 “咚!” 突然,正前方离她极近的地方好像有什么倒在地上,她下意识闪到一旁,藏在草叶里的眼睛转了几圈,未几笑容恢复。 她不再走灌木丛区,顺着林子的边缘朝前走,边走边看周围,在月光中圆睁着眼,不肯放过一处草丛。 前方的异响和闪烁明显不是一个方向,而且算着距离,该是袁山他们碰到的人。 她太了解她的儿子,一个人的本性是不会变的,他过于谨慎小心,绝对不会带着两个弱不禁风的女孩到两边交战的地方。 他只会带着她们找条安全的路离开,而以他多疑的心性,又不可能会把自己的女人交给别人,他从未真的信任过谁,除了他自己。 思量至此,她眼前一亮,前面的人是谁瞬间有了分辨,寻找的目光越发匆忙,急切想从周围的树影或者草地里看到惊喜。 “嗯......” 她的脚步顿住,喜色蓦然攀上眼底,带着与之相悖的恐怖笑容猛地撇过头。 右前方的树下有轻微的气声,她分不出是谁,但一定是个女孩。 “嘘......” 叶闻筝捂住了冉冉的嘴,四处无目的打量,目光慌张颤抖。 不知名的虫子咬了女孩的小腿,她翻过冉冉的腿来看,血流如一道深色的藤蔓逐渐捆缚玉肌。 “呵。” 这时,空寂的只有呼啸的山林忽然多出一声冷哼,叶闻筝浑身血液都在顷刻间凝住。 手边是一道急坡,坡下突然有个黑影冒出头,仿佛从地底快速生长的幽灵,一点点变大,到最后一个完整的人形出现在两人面前。 “找到你了。” 声音她无比熟悉,几乎可以当作她之后几十年的噩梦。 女孩瞳孔疾缩,目中清泉凝结又四分五裂。 那道影子堪堪模糊,伴随着大脑一阵放空,她几乎快要恐惧到昏厥。 赵秋妍掏出手枪,指向她们,枪口在两人眉心间来回移动。 “你们,谁先死?” 88、“去死吧。”(三更) 袁山和袁海有心里准备萧烈会来,可是当真的看到那张冷厉面孔,心里还是不可控制地颤了几下。 萧烈行事张扬,手段残忍,他们不可能不动容。 一直平静的脸上变了几回颜色,袁山背在身后的手悄悄摸上手枪,借着弟弟作掩护,绕过他的腰想去瞄萧烈的眉心。 然而—— 手离枪柄只差一厘米,马上就要触碰到时却突然被抓住了腕子。他常年训练,自恃力量过人,可这人的手劲明显更大,他竟无法撼动分毫。 “想做什么?” 他循声回头,看到一张俊美到妖冶的脸。这张脸他这些天见了无数次,清隽文雅,正垂着眼睫睨视他,漆黑眼仁逐渐燃起炙热火焰。 “嘎巴嘎巴——” 不等他做任何反应,手臂便在瞬间被反着卷上去,以一种极其诡异且扭曲的姿态生生折断了关节。 痛吟将要出口,面前男人突然飞起一脚,落在他肚子上将惨叫按回去。 鲜红气泡破在唇上。 “呃......” “赵秋妍呢,嗯?” 萧烈飞起一脚的同时扼住袁海的脖子,袁山一刻不回答他的话,肌肉嚣张的手臂便收紧一分,直到袁海眼珠暴出眼眶,面孔青紫着吐出舌头。 “这么忠心?可惜了。” 他嗤笑了一声,舌尖抵住牙根,下一秒手臂猛然用力,随着一声骨骼裂开的声音,手里的人彻底没了声息。 “呵呵呵......” 趴在地上的人抽搐着身体,他手臂背在身后,失去所有反抗能力。 “你杀了我,你的女人也活不了......” “嗯?” 萧烈眯缝着眼睛,手中小刀利落挑开他的手脚筋,让他在恐惧中享受生命缓慢流逝的绝望。 叶闻筝她们栖身的那棵大树已经融进森林里,夹在风中的哀嚎像极了人声,他回身左右张望,忽然有些心慌,扔下手里的人大步流星跑进树林边缘。 叶闻筝未动,身边的冉冉却突然动了。 赵秋妍的出现无疑给了这个女孩新的刺激。她的长发贴在脸上,叶闻筝没看清她的表情,还未在惊骇中缓神的人也没能拉住她,眼睁睁看着那道影子撞向另一道黑影。 “冉冉!” “啊......” 赵秋妍没想到她眼中柔弱可欺的傻丫头会反抗。她被咬住了小臂,一阵剧痛袭来,活生生撕扯着她的血肉。冉冉不撒嘴,她痛得额上汗水直流,只是片刻那块肉就变麻,再也没有知觉。 “你这个疯子!” 她压低声线怒吼着,掐住女孩肩膀将瘦弱身体狠狠甩开。 月光太淡,她匆忙查看自己伤口。 血流如注,被咬烂的皮肤青紫中透着灰白,只有一小部分还连着,已然是变作一块死肉。 恼羞成怒,她风光一生,何时这么狼狈过。 冉冉被她摔在地上,大小不一的碎石将手臂和小腿割的血迹斑斑。女孩低声呻吟,像只受伤的小奶猫,不断挣扎,身下的草叶捻出汁液,青草味顷刻间充盈鼻腔。 叶闻筝想要拉她起来,却被赵秋妍用力推到树上,撞击力量之大,绿叶簌簌而下。 “滚!” 再也顾不上萧烈他们会不会听到,她成功的希望所剩无几,玉石俱焚也比让她承认自己输了强。 又冲过去掐住冉冉的脖子。女孩张着嘴艰难呼吸,逐渐充血的眼睛努力向后看,渴望在摇曳的树影中看到那人突然出现。 “着急?那就你先!” 尖利的女声震着姑娘的耳膜,她没看到大哥哥,意识逐渐模糊。眼前出现太多画面,混沌清晰不断交替,最后在一片光芒中幻灭。 下一秒身体飞出去,落在地上被石头沙土硌得生疼,然后又滚下山坡。 “冉冉......冉冉......?” 叶闻筝揉着后脑踉踉跄跄扑到冉冉消失的地方,周围过于昏暗,她只能看到不停摇晃的草影,那个总是笑着的傻姑娘却不见人。 “到你了,到你了。” 踏着落叶的脚步在朝她逼近,眼前逐渐温热,视线在泪水中氤氲。天地,花草,全都化作漆黑无边的一团,她冲着山坡下唤傻姑娘的名字,没人回应,连低吟声都不再有。 悲伤在这一刻替代了恐惧,又在心疼到麻痹后急遽转化为愤怒。 她猛地转过头,充盈着泪水的眼眸像是夜里兀自放光的明珠,血丝缠绕着晶莹瞳孔,黑红醒目,莫测如同深渊。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萧烈不是你的亲生儿子吗?怎么会有你这种禽兽?” 一连串的疑问没能唤醒赵秋妍的良知,她只是愣了一下,像是听到了笑话,神态急速变成嘲讽,傲然笑意哪怕一身狼狈都不曾淡去。 “他是我生的,我要他的命,他就该还给我。” 她边说边在地上寻找,终于在叶闻筝脚边看到那把在混乱中被甩开的手枪。 “这不是合情合理吗?” 叶闻筝眉心微蹙,缓慢地摇着头,看着面前这个已经疯狂的女人。 她说的话可笑又愚蠢,但悲哀的是她竟信奉了一生。 “你才是个疯子。” 脚边有个黑漆漆的东西,女孩缓慢挪动右脚,碰到不同于石头的坚硬。 是那把枪。 赵秋妍话音落下,倏地俯下身子。几乎是下意识反应,女孩瞳孔一亮,赶在她之前一脚把枪踢飞。 “你!” 她背着光,错过了女孩眸子里的情绪良杂。然后那目光悄悄变了,从惶然无措到深暗,从温和不舍到决然。 赵秋妍喘着粗气,此时的样子像极了恼羞成怒的野兽。叶闻筝之前见过不少,她知道这种野兽的弱点是什么,随之紧盯赵秋妍的眼睛,向旁边移动了两步,让自己身后有更多空地。 最后的顾忌在冉冉滚下山坡那一刻被消耗殆尽,叶闻筝是念及亲情的,可这个女人已经无药可救。 她和萧烈是一样的人,孤单生活多年,在举目无亲的世上藉由一盏烛火互相暖着对方。现在好不容易可以拥有新的生活,和自己爱的人,爱自己的人在一起。可是这个女人却一门心思要终结她卑微的希望。 失而复得的父母,还有已经深深刻入她生命中的男人。 这些人爱着她,护着她,她怎么能让别人再伤害他们。 黑影朝她冲过来,她忍了两秒没动,心里数到叁的刹那朝身侧一闪,轻飘飘落在草丛里。 “啊!” 一声惨叫,伴随着碎石窸窣下落。叶闻筝皱着眉爬起来,低头看手心,小石子已经嵌入皮肤里,一阵阵钻心的疼。 “嘶......” 她咬着唇环视周围,赵秋妍已经不见人影。她来不及再看自己身上哪里还有伤,几步蹭到山崖边,寻找空气中若有似无的呻吟声。 终于,她找到了一个不同于树杈枝干的影子。山坡侧面树木丛生,一颗粗壮的树干挂住了赵秋妍的衣服,她整个人被吊在上面,看上去伤得不算重。 只是她上不来,周围再没有能借力的东西,剩下的几棵小苗都未长成,根本禁不住她的体重。 赵秋妍在半空中蹬着腿挣扎,动作滑稽好笑。可是叶闻筝没时间笑,刚才那声叫声过大,似乎已经吸引了远处的男人。 她有些不悦,压低了眼眉。 女孩的眼睛生的和母亲一般无二,总是闪着莹莹波光,像日落前的静谧潭水,一眼便能震慑心魂。 然而现在,这双眼眸冷漠的仿佛经过一场大雪,雪将潭水完全覆盖,温情,柔和,都只是醉梦的幻觉。 她的平静生活危在旦夕,只要赵秋妍活着,便始终有被打扰的风险。 也许今后还会有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恨上萧家,想要将他们杀之而后快,但是现在,这女人才是最大的威胁。 想到这,她眯了眯眼睛,向崖下探出上半身,在赵秋妍不解的目光中伸出手。 “你要干什么?” 女孩的手放在被勾住的衣服上,树枝粗糙,摩擦力大,她向外艰难拉扯着布料,赵秋妍原本不解的目光骤然惊惧,两人一上一下对视。 叶闻筝停住动作。 “你以为我要救你?别做梦了。” “去死吧。” 语毕,最后一点勾住树枝的衣服被她拽开,赵秋妍的叫声急遽下落,最后尘归尘土归土。 “筝筝。” 萧烈跑到女孩身边,语气慌乱,以为她快要掉下去。 “萧烈。” 女孩回过头,勾起温婉笑容对着他。 “没人会再伤害你了。” “冉冉在那面。” 说完笑容一点点变淡,眼睫虚虚颤了几下后阖上眸子,身体倒在萧烈怀中。 89、她这辈子从未亲手了结过生命,这是第一 叶闻筝昏迷之前望着山坡那边,周围没有傻姑娘的影子。 常朔扶着丛生的枝桠跑下山坡,寻遍周围才找到躺在树干上的小身体。 “冉冉?......” 女孩的面色苍白,紧闭着眼睫。唇上残留着丝丝缕缕的鲜血,他被那抹异样色彩惊了视线,强迫捏开她的唇,却没在里面看到什么伤口。 一刻不敢耽误,他抱起她往上走。上面出现一只手,他看了一眼握住借力上去。刚刚还只有他们的山上突然多出许多人,叶闻筝正趴在萧烈背上。 一个人摸了摸女孩的头,吞咽着口水对萧烈说:“先生,夫人发烧了,应该问题不重,但是要赶紧回去。” 萧烈余光里闯进一个人,他怀中也抱着个无力的小人。男人看了一眼,女孩嘴角正流出鲜血,在脸上划出一道红线。 眼看着常朔要离开,萧烈两步冲到他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她不能和你走。” “为什么?”常朔一挑眉,眼中先是不满,然后是难以压制的火苗倏然窜起。 “她是我岳父母的干女儿,是我夫人的干姐姐,外人最好不要插手萧家的事。” 萧烈的语气已经很不客气,常朔朝旁边投去目光,周围都是人,有萧家人,有常家人,难得平和待在一起,算是云市的一大奇观。 “我是外人?” 咬着压根问。 “不然呢?” 常朔闭了闭眼,被气笑了。 “我是......” “你是什么?” 萧烈有些咄咄逼人,常朔更确定这人只是想活活气死他。 “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我带我孩子的母亲走,和你们没有关系!” 常朔一把拂开萧烈的手,男人挑了挑眉梢,又站到常朔即将离去的身前,他往左他便往左,他往右他便往右。 “你是想要孩子,还是想要她?” 两个大男人做如此幼稚的动作惊呆旁人,萧烈一记眼刀扫过去,所有人又低下头继续做自己手中的事。 “如果你现在带走她,叶夫人会很担心。你可能不太了解我岳母这个人,她心思比较敏感,还经常失眠,这些天因为冉冉的事情又瘦了不少。” 说完,萧烈终于为他让开了一条路,背着叶闻筝下山。 走了几步,又驻足望着常朔。 “这些是我岳父告诉我的,应该不会有错。” 萧烈越过常朔,走到他身边还撞了他一下,将他撞到路边。 将他排除在外的感受并不舒服,但那些都是他曾想过放弃的,确也怪不得谁。 几具扭曲的尸体从上面抬下来。有一个明显是个女人,身上裹着杂草,小腿骨头折断露出森然白骨。 脸虽然已经摔烂看不清了,但依然能从残破的衣服看出这人是赵秋妍。 她的身份很敏感,萧家人不敢说话,常家人与他们无关。 他回忆着刚刚的一切,望向萧烈背影的眼神讳莫如深。 ...... 常朔抱着女孩坐进后车厢,他半阖着眼睫,看上去有些疲惫。 “少爷,我们回家吗?” 常朔没回话,依旧低着头。如果不是他的手指还轻轻蹭着女孩的脸颊,司机还以为他已经睡着了。 “少爷?” 男人动作一顿,终于有了反应。 未几他又继续抚摸,“跟在他们后面走,他们去哪儿,我们去哪儿。” 司机愣了一下,不明白常朔这是何意。但是作为一个合格的手下,他什么异议都不会有,跟在萧烈的车子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先生,他们在跟着我们。” 两人的视线在后视镜里碰撞,怀中的女孩温度越发滚烫。萧烈看了眼后方,目光松弛了一瞬,毫无半点意外。 “让他跟着,接到叶先生他们了吗?” “接到了。”陈江点点头,“他们已经到萧家了。” “嗯,一会儿常朔若是进门,门口不要阻拦。” 叶闻筝被山风吹了太久,烧的满脸通红。 她被萧烈直接抱到卧室,医生进来给她喂了药,不敢输液,只是告诉男人尽量用冰毛巾降温。 日出一时半会儿不会来临,萧烈拉上窗帘,床头一盏昏黄的小灯温暖柔和,驱散了一整晚的心悸和凌乱。 厚重窗帘隔绝了和室外的关联,此时这间屋子只有他们两个人,很安静,山上的惊心动魄仿佛是梦里的事,已经离他们很远了。 “筝筝?醒了?” 萧烈愣着,将他唤回现世的是女人突然皱起的眉心。随之他眼瞳波动,倏地抓住了她的手,手心贴在自己脸上。 “萧烈......赵秋妍......” 她还没睁开眼,眼皮下是一片蒙了血色的温暖。 眨了几下便看到男人的俊颜,两行泪冲了出来。 “她,死了吗?” “嗯。” 女孩又闭上眼,她以为自己听到这个消息后会不安。 她这辈子从未亲手了结过生命,这是第一次,竟如此轻松,不仅没有折磨,甚至还有些舒畅。 终究,终究人是赢不过自己的欲望的。 赵秋妍如此,为了些身外物让一个好好的家庭支离破碎;她如此,是害怕再回到一个人的生活。 “她,是......” “你渴吗?来喝口水。” 女人怔然,男人打断她的行为过于刻意,好像是想尽快终结这个话题。水杯说着就凑上粉唇,轻轻积压着唇瓣。 黑眸深沉,眼底映着她的影子。她从中读懂了什么,不再坚持对他袒露心事,听话地将水一饮而尽,又躺回去。 “我有点冷。” 她放在他手臂上的手冰凉,萧烈想了想,站起来脱下了衣服。 女人看着他暴露的越来越多的身体,视线挪到了一边。 “这样好点吗?” 男人的身体贴着她,源源不断的热量涌进她体内。 她大脑飞快转动,心也跳得很厉害。在和他对视了一会儿后钻进被子里,身子微微颤抖。 “什么都不要乱想,睡一觉就好了。” 他的声线很平缓,似是有种魔力,女人本就昏沉沉,没多久便在他抚摸中睡去。 萧烈依旧很清醒,他睨视着那盏孤灯,从光芒里看到往事,然后又满不在意地眨了眨眼睛,让过去的事就此过去。 “宝宝。” 他埋进她的颈窝,近乎病态,嗅着她的香气。少女身上原本只有花香,现在清幽里却夹进了一丝若隐若现的血味。 随着他睁开眼,眼光中有痴迷,有依赖。 “你终于变成了和我一样的人。” “真好,你不会再离开我了。” 吻上她脖颈的脉搏,女人眼睫动了动,终究是没睁开。 90、狂傲蛮横,掠夺成性,这个男人始终没变 叶闻筝转过身,抬起手臂习惯动作去搂男人的窄腰,手却直接落到了床单上,只摸到一片微凉的褶皱。 “萧烈?” 她支起上身,第一眼看向依然密不透风的窗帘,窗帘底部和地板之间有道缝隙,泄露进屋里的天光反射到秋瞳上,泛着水波莹莹。 第二眼是浴室门口,那面墙黑着,也毫无动静,明显男人也不在里面。 女孩下床拉开窗帘,顺势坐上地毯,两条光裸的腿盈着细腻如脂的光泽。 楼下两条甬路的交叉口站着两个男人,他们各自抽着烟,指尖烟雾缭绕,烟气逐渐升腾,不管是坚毅冷峻的脸,还是俊美妖冶的脸,全都被隐藏在烟雾里,氤氲了眉梢眼角。 萧烈心头突然动了一下。目光有重量,抑或是有心灵感应。他循着有温度升高的那一端瞧过去,透亮的落地窗下正坐着恬静美好的少女。 她素着一张娇颜,双目尚存刚醒来的惺忪,阳光落在头顶,日晖铸就的王冠无上闪耀。 他看到她的唇动了动,萧烈是看得懂唇语的,小姑娘在叫他的名字。目光倏然变软,流过眼底的水流涓涓柔和。 “来,下来。” 余光里的常朔紧抿着唇,俊颜肌肉绷到僵硬。 儿时未被满足过的幼稚心思在迟到了十几年后终于得偿所愿。他朝楼上抬起手臂,同女孩对望的眼神无比温柔,而后那个趴在玻璃上,连鼻子和脸蛋都被顶到变型的小人便倏然消失在阳光下,过了几分钟又出现在房子侧墙的拐角,只露出青丝盘绕的头顶和光洁额头,还有那双明眸,在两人身上来回移动着。 “怎么不叫醒我?” 说完又看了常朔一眼,在飞快打量过自己全身的目光中挤进男人怀里。 “冉冉呢?她......” 其实答案已经有了,她下楼这一路碰到何姨,还看到其他不少人,他们面色平和,并不像发生过大事,更没有人和她说什么。 但还是想要听萧烈亲口说才安心。 “她没事,都是皮外伤。” “那?......”咬住了下唇,粉唇上的血色被贝齿驱赶到边缘,一抹如霜似雪的白。 “孩子也没事。” 常朔在萧烈开口前回答她,叶闻筝轻轻嗯了一声。气氛平和到让人不适应,这是他们第一次以如此平静的语气说话,之前每次见面都是刀光剑影,已然让她有了见到这个人就不是好事的思维定式。 萧烈笑了一下,嘴角弧度飞快一晃。他松开了她的肩膀,彻底放手前还捏了一下,“我去病房里等你。” 这是给他们留了些私人空间,这对从未一起经历童年时光的兄妹。 “等冉冉好了,我要带她走。” 面面相觑了几分钟,常朔后退了一步,在心里组织语言,想着如何将身边空着的椅子让给她。 女孩看了眼,没客套直接坐了上去。 许是知道自己做的事过于禽兽,他怕听到叶闻筝的讥讽,又赶紧解释,“他们,同意了。” 雄踞一方的霸主这时却有些忐忑,他凝睇着女孩的后脑,还有被微风蹁跹起的发丝。那些飘动的细发绞着他的心口窝,她晚一刻不开口,他都能感觉到生命在流逝。 “带她回常家吗?” 叶闻筝回头紧盯他的眼睛,他被直白的目光凌迟着,腿像灌了铅,眉心抽搐几许还是逃了。 叶闻筝和常朔一前一后进门,冉冉很快忘记了昨晚的事,顾疏桐对她说那是梦,她便信了那是梦。一门心思玩着手里的娃娃,低垂眼光瞥到那双熟悉皮鞋,嘴角瞬时绽起笑容。 “大哥哥。” 女孩如往常一样依赖他,所有人将她的眷恋都看在眼里。叶闻筝心里叹着气,面上依然毫无表情,安抚了一阵母亲,又和萧烈回到花园里,那片茉莉苗圃旁。 “其实冉冉这样也挺好的,只记得开心的事,其余的就都忘了。” 她笑容和煦,迎着光芒靓丽娇艳。可是跟着话音一起消失的还有轻弯的嘴角,如同一抹阴云遮住了月光。 “要是人都能这样就好了。” “唉......”男人挑着眉梢叹口气,弯起食指刮了刮她的鼻尖。 男人的手指常年拿枪,薄薄的茧子泛黄,将细腻的小皮肤刮得仿佛裹附了胭脂。 她像一只小驯鹿,偏偏头发还拱起两绺,萧烈忽地笑起来,狭长眼瞳盈满促狭。 “小丫头年纪不大,怎么开始呜呼哀哉了?乖,不乱想了,老公亲亲。” 一边说话一边贴近她,他呼出的气还带着烟味,叶闻筝是不喜欢别人抽烟的,可如果是萧烈身上的味道,搀着皂香她便觉得好闻。 她趴在他怀里拱来拱去,闻吸的气体像小手,挠得他又笑了。 “不乖?”吮上她的额头,留下一枚吻痕。 “筝筝?叫声老公?嗯?叫一声,让我听听。” 他句句引诱女孩入瓮,可是她冰雪聪明,不仅不叫还从他怀里逃走了。 小姑娘从他腋下跑出去,瓷白的脸蛋衬得颧骨上那两块色泽更加殷红。 “不叫,我可没答应过你的求婚。” 她跑远了,留男人一个人在原地。伸手摘下一朵茉莉,顶着下颌向上吹了口气,额前的刘海被吹得飞了起来。 萧烈已经连续几天早出晚归了,即便是在家里也很忙,好像在商量什么大事,极少和叶闻筝在一起。 刚开始她还没觉得有什么,第叁天便觉得孤单,一边劝说自己要理解他,一边又无法控制孕期的敏感,整天胡思乱想。 “呀!” 她漫不经心地洗着手,水流冲过手指,随意瞥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竟叫她惊叫出声,揉着眼睛前后翻转手掌。 “戒指呢?” 当初他们婚礼时萧烈为她戴上的戒指,这么久已经戴习惯了,现在却突然不翼而飞。她捂着额头想了半天,回忆昨天这戒指是不是还在自己手上,或者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了。 她跑出去,拖鞋不停拍打着地面,站在楼下一层的萧烈听到头顶的声音,勾起唇角笑容狡猾。陈江不经意回头望了一眼,后背一阵寒凉。 “我看上去还行吗?” “行,挺好的。”陈江回答着,不敢再看他的笑脸。 “萧烈,萧烈!” 她扑到他身边,因为过于焦急,忽略了男人为什么在家里也要穿着一身礼服,甚至平时随意大敞的领口都系上,还挂了个领结。 或者压根没看见,只顾在他眼前晃着左手。 “快找一找,戒指不见了,是不是丢在那个山上了。” 她碎碎念了一堆,“完了完了,那个戒指是你传了几代的对吗?我居然弄丢了。” 萧烈抿了抿唇,强忍着不笑,耳根堪堪红起来。 从将小姑娘带回来到现在,她要么温婉宁静的一言不发,要么晃着一双灵眸眼神委屈落寞。 可爱的样子也有,只是极偶尔,她也刻意压抑自己的天性。 眼下她一会儿抱着头,一会儿撇着嘴,这么慌张凌乱的样子却是第一回见。萧烈看得怔然,提着气愣了有一会儿,终于大笑起来。 “傻丫头。” 他从裤兜里摸出个亮晶晶的东西,在她面前晃了晃。 “这个?” 女孩本来快要哭了,看到戒指那一刻又破涕为笑。想要去拿,将要碰到时男人又坏笑着把手臂背到身后。 陈江从布帘后面伸出手,在男人摊开的手掌中放上另一枚戒指。 “这个不给你了,换这个。” 手再伸到面前,变戏法似得,已经不是之前那枚。叶闻筝没看清他是怎么变得,但天蓝色的宝石莹莹放光,蓝天大海似的湛清色彩点亮她的眼瞳,光芒交相辉映,已经吸引走了她所有目光。 “蓝色的?” 蓝色的,和她在小屋中相遇时,她身后的天际一般澄澈。 陈江趁着她睁愣的机会从萧烈身后溜走,走廊里剩了他们两个人。不用忌讳面子的事,萧烈握着拳放在面前咳了两下清清嗓子,拉起柔荑。 “咳......筝筝,你愿意嫁给我吗?真的愿意的那种。” “噗......” 女孩被他逗笑,眼圈却逐渐晕上潮红,水光肆意充盈。她不敢眨眼,可是即便是不眨眼,也有泪珠晃荡着落下来。 “不愿意怎么办?” 她深呼吸口气,平复了下情绪,看着男人面色变了几变,又在她意料之中绷紧了下颌。不待她再反馈,戒指就套进了葱白玉指。 他狠狠亲了一口,指节都研磨红。抬起头,目光掠过凌厉,动作霸道地将她拉到怀里,坚硬的胸肌贴着她,似要将她捻开揉碎。 狂傲蛮横,掠夺成性,这个男人始终没变过。 “不愿意也得愿意!你是我的,孩子也是我的,只能陪着我!跑到天涯海角也把你抢回来!” 男人低声嘶吼着,她看着他冒出青茬的下颌,两指揉了揉,带着他压低了视线。 “强盗。” “好,是你的。”粉唇下一秒含住他的耳垂,男人一阵战栗。 “你也只能是我的。” 正文完 ————分割线———— 正文结束啦~ 萧烈和筝筝的故事还有番外,他们的日常生活,有宝宝之后的生活,筝筝的生日,还有烈哥陪着筝筝上课,去参加同学会等等。(还有肉) 番外比较欢脱,包子可能并不那么尽如人意,烈哥也许不会像刚开始盼望他那么喜欢他。 大概率会被嫌弃。 常朔和冉冉的故事会单开一个短篇,冉冉会恢复好的。这里没虐到他什么,不再有更多交待了,留给他们自己的故事里,不想换主角。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我第一次写这种从心里就对女主很坏的男主,想想要报复了好激动啊。(*^▽^*) 连载两个多月,终于守约在假期完结。中间有很长一段时间心情极差,写字的情绪也受到很大影响,到最后才逐渐恢复过来。 所以人物也是各种自私和小心思,又纠结又矛盾又情绪化。不喜欢不要骂我。 下面还有《无猜》,微博里发的一夜情文案,和痞子文,这是叁个,算上冉冉和常朔的,大概四个。 微博@白尘不偷懒 自己开的坑,都会填完的。 么么哒。 番外1、“小姑娘,生日快乐啊。” 早晨醒来,萧烈还在睡。昨晚两个孩子胎动的厉害,品味到做父亲实感的男人趴在她肚子上半宿,她睡到中间醒来,他竟还在对着高高隆起的肚皮喃喃自语。 她眨了眨惺忪的大眼,身侧是张安详的睡颜。男人睡着时给人一种很乖的感觉,又或许是马上要做母亲的人看什么都是柔和的,她最近总是觉得萧烈变了。 她伸出一根手指,勾画男人清晰的唇线,画到嘴角轻轻上挑,才发现他睡着了居然也在笑。 “早安。” 紧合的唇忽然动了,他随之睁开眼睛,熠熠黑瞳望着她,轻易将她拉进那片漆黑的深海。 “我没想吵醒你。” 女人掰着手眼神飘忽,男人弯起唇扯动锋利下颌,宽阔肩臂拥着她。 “今天给你做菜?要不要喝汤?” 两人在床上腻歪了好一会儿,室温渐渐升高,浓情蜜语顺着门缝溢到室外。幸亏走廊里没人,要不只需闻一下就能醉得找不到北。 “起来了再不起就又到中午了。” 云市的冬天很冷,四周也惯常是灰蒙蒙的。但是今天天气格外给面子,没有连山峦都笼罩朦胧的雾气,也没有青灰到苍白的苍穹。太阳在消失一个多月后终于不再吝惜自己的光芒,窗外的阳光晴好,枝叶上冰霜融化,一颗颗的坠在叶尖如同水晶珠子。 室内昏暗,“哗啦”一声,她还来不及被男人赤裸的精壮上身惊得脸颊发红,就让突来的光线刺了眼睛。 适应了会儿后重新睁开,眼前便是一幅冬日暖阳的景象。 “天晴了!” “嗯,天晴了。” 床对面的日历是一张张撕的那种老式日历,从宝宝会动的那一天开始,萧烈就不知从哪找来了这么一本日历,说是要算着自己的两个孩子什么时候出来,一天一天的盼才更有意义。 眼下他穿上一件套头的毛衫,一条腿支在床上越到桌子前面,扯去了最上面的一张。 二月十九日。 然后转过身,将扒在玻璃上的小人抱住,和她一起看着窗外铺满了白雪的莹亮花园。 薄唇微翘,光芒染亮碎发。 “小姑娘,生日快乐啊。” 男人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她自己坐在这张临时架起来的桌子旁边。两人的距离不算近,他穿着套头毛衣,头发随意贴服,展露的背影挺拔笔直,居家意味很浓。 她两条小臂交迭着,哼着一首冉冉前几天教她唱的小调,歪着头看了一会儿走到他身后,戳了戳他的腰窝。 “要帮忙吗?” “嘶别碰这儿。” 他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沾着水的手从毛巾上随意一擦,反手又将皙白柔荑按在腰上,享受温软轻抚。 两个孩子的预产期就在下个月,叶闻筝的肚子已经很大了,男人眼底流露出专属于父亲的柔情,俯身亲了亲她时不时波动一下的衣服,知道那是两个淘气鬼在肚子里拳打脚踢。 “好好休息,我能做好。” “真的吗?” 萧烈上次做饭还是在山上那座小院子里,那时两人还没像现在这样。有些话当时没说,现在想起来女孩蓦地蹙了蹙眉头。 “怎么了?” 男人眼神一阵晃动,一手扶住她的后腰,一手按着她的肚子,就要去听肚子里的动静。 “不是,不是他们。” 她退着身体向料理台巴望,他生得高大,弯下腰才能让她把砧板上的情况看清。 各种蔬菜切成了大小不一的块,一条活鱼在洗碗池里游泳,它很鲜活,身躯摆动的也很有力,但是水面上却飘着几根香菜,像极了一锅诡异的汤。 “” 被小女人发现了。 空气静了几秒,两人对视着,眼看着她眼里的笑意慢慢回暖,萧烈吸吸鼻子,一瞬间的表情只能用可爱来形容。 “砂锅里的汤,是当初你做的那种,应该还是挺好喝的。” “嗯,你的手艺一直很好,给我吧。” 和去年差不多的对话,男人陷入差不多的窘境,而女人依旧行云流水。 在他手里怎么都不听话的菜乖乖变成丝或者片,又在锅里滚了一圈,上盘的时候已经色香味俱全。 “怎么不让何姨帮你呢,是不是烫手了?” 她抓过他的大手吹了两下,又递给他双筷子,垂着眼睫。 熟练的动作和相似的神情又一次将他带回那间小屋,那天两人第一次在一起心平气和的吃饭,也是第一次袒露心扉。 之后她遇到那场火灾,也是从那天开始,所有的一切都在变好。 可他什么都没说,不想破坏陪她过的第一个生日。私心就是不喜欢旁边有别人,最好整栋房子都只有他们两个才好。 萧烈吃着老婆做的菜,嘴里什么滋味都有。 想起最关键的,他倏地放下筷子跑到门口,从沙发后面拎出一个绑着丝带的蛋糕。 拆开之后发现了蜡烛,他睨着蜡烛有点茫然,又跑到厨房把所有能拉上的窗帘都拉上。 “还是不够黑。” 他坐回座位上,神情有些沮丧。 男人手足无措,她眼底渐渐升温。之前听萧家的老人说过,萧烈是不懂这些事的,他没过过生日,更没和家人在一起过。 “你做的汤很好喝,而且谁说蛋糕上一定要点蜡烛呢?” 她拉开男人身边的椅子,却直接坐到了他身上,用鼓鼓的肚子顶了顶他。 “不点蜡烛怎么许愿?” 女人抚着他侧脸的手抖了一下,他的眼神很认真,在某些事上,他幼稚的可怜,努力弥补之前许多年的欠缺,并且有着属于自己的坚持。 思至此,目光寸寸陨落,他的喉结在滚动,气温炎热萦绕。 她轻轻吸吮,又阖上眼。 双手合十在面前。 “我希望,爸爸妈妈身体健康,宝宝顺利出生平安长大。还有——” 说到他了,萧烈听的明显更认真。 女人睁开眼睛,眼中闪过狡黠,手指飞快抹了下奶油在男人脸上画了两道,又扭过他脖子冲着镜子。 “希望萧先生在宝宝出生后可以成熟一点,要不然会被笑话。” “呵” 男人眼底的阴霾终于被她笑容驱散,两个人顶着鼻头亲热在一起,他故意将奶油也蹭到她脸上。 “是,夫人说什么都是。” 一阵旖旎,他从她颈窝里逃出来,蜜色脸庞上附了红云。 “筝筝。” “嗯?” “生日快乐,我们要一起过到一百岁。” ————分割线———— 首发:rourouwu.info (ωoо1⒏υip) 番外2、这个身子羸弱的女孩,捧着一束烛光闯 叁月,春回大地,一天晚上,月朗星稀,叶闻筝一直平静的孕期突然被一声惊叫打破。 “啊!!” 小腹一阵阵有规律的疼,腿间温热漫开,很快将床单洇湿了一片。 坐在楼下书房中的男人本优雅矜贵,他瞥了眼忽然亮屏的手机,猛地站起来,拨开众人跑上了楼,一步迈叁个台阶,几乎瞬间就出现在叶闻筝面前。 “孩子,孩子” 女人娇颜樱唇皆是苍白一片,白皙的额头附着汗珠,他挂了电话就不停地擦,可无论他擦的有多快,晶莹始终源源不断析出。 窗外嘈杂一阵,很快,几道光芒掠过他的眼瞳,从左到右,鲜红而狰狞。 “我们去医院,”他抱着女人跑下楼,坐到车里时双手还在发抖。 “不怕,妈他们我已经告诉过了,他们也过去了,不怕” 安慰的话语无伦次,他这么说着,俊颜上却流过几道晶莹。 撕裂心肺般的疼痛,两个孩子在躁动。萧烈大掌摸着女人的肚子,来自父亲的安抚让他们平静了些,但她来不及缓口气,便又是一阵规矩而难捱的疼。 “好疼” 叶闻筝眯着眼睛,断断续续的呻吟从齿缝漏出。她的额头和脸颊精湿,又粘又腻,明明温度也焦灼着,却被自己皮肤更滚烫的体温衬得冰凉。 忽然,眼皮落上一滴水,不同于汗液的湿黏冰冷,被一股温热包裹。她顿了一秒钟,连痛吟声都一同止住,满眼不可思议地望着已经在抽泣的男人。 萧烈安慰她,自己反而却在流泪。 女人勾起苍白而无奈的笑容,医院离萧家不算远,她进产房前抬起手,他凑过去乖的像只猫。只是肩膀还在颤,也顾不得旁边有没有别人。 她轻轻拭去他脸上的泪,摸着粗黑的发唇在颤抖,男人贴上去听,又流了两股泪下来。 “等我一会儿,宝宝就出来了。” 人被推走,萧烈还保持着刚刚的动作待在原地。 叶城夫妻和冉冉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睨着一直在颤动的脊背,听着里面女人的呻吟声又沉默了下去。 “妈,筝筝会没事的。” “还好,你是一个。” 冉冉不显怀,这个经历了种种辛磨的孩子长到现在不容易,还有一个月她便也要临盆了。 “两个也没关系,人多了热闹。”女孩恢复这个年纪该有的神采。就在这时,走廊的入口有人影晃了一下,她的笑容随之凝在脸上,看着那个站在拐角只敢往这边探头,却始终不敢过来的男人,面上渐渐变得没表情。 几个人就这么等在走廊里,有的坐着有的站着,还有的在偷偷观望。 “嘤” 终于,霞光突破地平线的那一刻,产房大门缝隙中传出不同于女人低吟的婴儿嘤咛。 两个孩子发出的第一声像是在试探,紧接着哭声便嘹亮起来。 满目通红的男人浑浑噩噩了整夜,他从双臂间侧过头,寻找声音的方向。两个与他血脉相承的小东西,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声啼哭,他孩子的声音,如此悦耳,以至于轻而易举便让他软了目光。 “双胞胎兄弟,哥哥和弟弟。” 两个小家伙放在一起被推出来,一路上互相踢对方的腿。 萧烈轻点他们的脸蛋,柔软的仿若无物,粉红色的两团在蠕动,他愣着,被提醒才想起抱起其中一个,那般小心翼翼地托着,生怕力量大一点碰坏他们的肌肤。 “小子。” 孩子的小手蜷缩着,他轻轻展平,父子两人击了个掌。 他的手那么小,指甲都是软的。 走廊里很静,所以大门的合页声很清晰。叶闻筝被推出来时已经睡着了,被折腾了整晚的女人娇颜血色尽失,蒙着仿若月光似的皎白。 萧烈眼眸轻动,她的虚弱让他心疼。 把不断蹬着小脚的孩子递给身后的人,蹲在床边,鼻尖轻触她的脸。 “辛苦了,我当爸爸了。” 说完他站起来,高大身体在摇晃。他扶着病床稳了稳,可是依旧抵不住眼前突来的天旋地转。 这个身子羸弱的女孩,捧着一束烛光闯进他的世界,又拼全力圆了他的愿望。 “谢谢。” 他眼前出现十岁的叶闻筝,她朝着自己微笑,长发在飞舞。拂过他面前时他闭上眼睛,画面继续融化成两个孩子粉嫩嫩的脸,小嘴在吮吸他的手指。 “先生!” 凝重许久的走廊惊叫起此彼伏,他们看着那个永远冷峻屹然男人扯起唇边,对着空中喃喃细语,随后身体一歪,目光失神倒了下去。 番外3、他太紧张了,和一个小婴儿打招呼,这 也许是太过于激动,也许是孩子太可爱,也许是太心疼自己的老婆。 总之,这位新晋爸爸昏过去了,在众目睽睽之下。 “先生!” 跟着过来的其他人扶住他,面面相觑的目光中尽是不可置信。 萧烈为人惯常冷漠,他曾亲手了结了萧家几乎所有旁系,也曾在面对赵秋妍的死时平静到漠然。 他在黑道上一手遮天久了,旁人光是听到他的名字就足够胆寒。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男人,居然会在看到自己儿子时昏倒。 “不许乱传。” 陈江冷着脸嘱咐众人,说到最后一个字时还别有深意地看了周遭。 云市自有一套属于自己的生存法则,在这片法外之地,黑暗的大掌挤压着这里的生命,也给予这片土地赖以生存的养分和平静。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维护着这份平静。 两个月前,常家退出云市的舞台,此后这里再也没有两权分立,萧烈是唯一的主宰。他们分外小心,不去惹怒守护这里的神祇。 偶尔有护士不得已在走廊里走过,皆是低着头不敢看旁边的人一眼。陈江的目光太直白,威胁的意味也很浓。 一个护士经过他时浑身一抖,险些瘫倒在地上。 “我带他进去吧。” 陈江盯了眼前的人两秒,放开了手。 这个男人的声音醇厚泠然,还没离开几步的护士偷偷回头看了一眼,可男人从头到脚都包着,根本看不清脸。 “景庭,慢点。” “没事。” 男人向后摆着手,小心翼翼扶着萧烈进门,反手关上门后面色蓦地一变,直接将人摔在床上。 还念了一句。 “沉的像头猪。” 病房里的两张床.间隔不到两米的距离,女人手上插着输液管,青色的血管被摧残多时已经凸起,纤瘦而白皙的手掌骨节嶙峋。 她右边的床上躺着比她身形大出几圈的男人。 他紧闭着眼睫,眼尾还有一丝微红尚未消散,潮湿被暖气烤干,留下些细微的闪烁在脸上。 两人中间夹着个加宽的婴儿床,两个被外公外婆哄睡的婴儿并排躺在里面,小手抓握着,睡梦中轻动着小嘴,嘴唇被口水浸得透亮。 叶闻筝的唇上有些湿凉,清凌的触感很舒适,她被唤醒,睁开眼睛看着旁边,是母亲在为自己湿着嘴唇。 “筝筝?你醒了?” “嗯” 女人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在周围搜索男人的身影,她的身子还很酸痛,仰躺着的视线范围很窄,只能将站着的人看见。 眼中掠过失落,她忽然觉得嘴里的水没刚才那么甜了。 “妈妈他” 顾疏桐是生过两个孩子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女儿在想什么。水杯往旁边一放,后退了一步,让出阻挡视线的路。 女人郁结纾解,又开始担心他。 “萧烈他怎么了?” 男人一身黑衣黑裤,与背景洁净的白墙白单格格不入。他睡得很安稳,可是头发凌乱粘连,脸色甚至要差过自己。 “他昏过去了。” 叶景庭靠在门上,一手抵着门框,进到房间里才摘下墨镜和口罩。 “可能是太激动了吧。” “哥” 这个称呼改了两个月,也仍旧有些拗口。冉冉坐在床对面的小沙发上,抱着西瓜似得肚子,被开门的凉风吹得浑身一抖。 叶景庭一直盯着她,立刻脱下外套放在她身上。 她感受着暖意,没躲 “啊唔唔” 萧烈脑袋一晃,眉心紧蹙起来。 有什么东西在刮自己的耳朵和鼻子。他睁开眼,面前是张放大的婴儿脸蛋。漆黑的眼珠,长睫毛的幅度都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许是他的额发蹭了孩子的鼻孔,小家伙愣了一下,紧接着打了个喷嚏。 “醒了?” 叶闻筝把孩子放回自己身边,两人的床不知什么时候已然并到了一起,两个孩子一个醒着一个睡着,醒着的那个蹬着四肢,眼珠子乱转打量周围。 “他是哥哥。” 女人小心翼翼托起孩子,让父子两人面对面。 “和你爸爸问好。” 刚做了爸爸的人忽然抿起唇,明明知道孩子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可是坚毅俊颜两侧还是漫上层红雾。 眸光不再深沉,甚至还在躲闪,怎么也不敢和那双纯净的眼睛对视。 他太紧张了,和一个小婴儿打招呼,这比当一个家难多了。 “峋和屹好吗?” 憋了很久才憋出一句话,略过了过程,直接就是他们的名字。 “好,都好。” 气温升腾,刚被冠名叫萧屹的弟弟也醒了,他一脚踢在萧烈的脸上,小脚丫软乎乎。 男人挨个吻过他们的脚心,叶闻筝看着他与两个孩子亲昵,靠在床头笑靥如花。 也是神奇,明明萧烈都没说是哪两个字,可她就是知道应该是山字旁的。 大概是因为,他们重逢在山上吧。 ————分割线———— 首发:rourouwu.info (ωoо1⒏υip) 番外4、天使的脸蛋下掩盖着恶魔的獠牙,只是 室内气氛庄严清冷,把头一把通体漆黑的椅子和墙壁几乎无缝融合,凌驾于头顶的黑鸟展翅正欲翱翔。 大厅还是那个大厅,既刻板又无情,只不过靠在墙角的儿童滑板和沙发背面缝隙里的鲜亮色彩,暴露出些能增添烟火气的蛛丝马迹。 每月一次的例会,萧烈坐在那把椅子上眯着眼睛,修长的指节有规律地敲打着扶手,比之前每次都要漫不经心。 大厅是通透的,有一侧的窗户能直接看到后花园。 窗帘并未完全拉上,几个人影不时跑过缝隙。 阳光,叶尖的晶莹,池水的波光粼粼。这一切都和屋里的凝重幽暗不同,光芒时不时点亮男人的眼瞳,将他所有注意力都勾引走,竟比听人讲话还要聚精会神的盯着那些缝隙。 漆黑的瞳仁慢慢柔和,男人尽量让自己回神,可目光有自己的主意,又总是跟着过去。 “妈妈......” 一道稚童的声音,很轻,比树叶磨挲还轻,却将他的心口敲得震了几震。 “行了,下次再说吧。” 终归是没忍住,他遣散了所有人,自己走过爬满葡萄秧的回廊,撩开几片绿叶,看在茉莉花圃中的女人,她指尖落着花瓣,身边还有两个在沙坑里打滚的男孩。 萧峋和萧屹已经叁岁了,正是闹的时候,暑假叶闻筝难得休息,两个小和尚却非要缠着妈妈不放。 男人看着那两个笑得得意的小崽子,记忆瞬间回到昨天晚上。 ——昨晚。 “回自己房间。” 萧烈站在门口,敞开一半的领口袒露着蜜色胸肌,起伏剧烈。也不避讳,上面还有吻痕和一层莹亮的汗珠子。 身后的床上萎着一团被子,只要仔细看就能看出被子在发抖。脱成白条的小人儿藏在下面,不敢挂着被吸红的嘴出来面对自己的儿子。而被打断性致的男人脸比锅底黑,眉头皱起山峰,拳头攥得咯吱响。 两个孩子站在地上,穿着睡衣光着脚,一个抱着枕头一个抱着被子。因为个子太矮,被子还拖在地上。 眼下,他们正抬着头,面无表情地凝望着自己的父亲,脸颊上的婴儿肥颤着,毫不在意男人凌厉迫人的气势。 上下对视,高大的男人和两个小豆子在僵持。画面足以在一秒内憋红所有人的脸,但实际氛围凝重,周围落针可闻,明明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要和妈妈睡。” “不行。” “我们是小孩,晚上会踢被子,踢了被子会生病,生病你会心疼。” 萧峋小小年纪就知道利用自己的优势,这一点像极了萧烈。 然而他说完,小手握拳抵住下巴冥想了两秒,又改成:“妈妈会心疼。” 这个动作也与萧烈如出一辙,他们两个简直是萧烈的翻版,连理由都知道找个现实一点的。 但做父亲的只欣慰了一晃,面色便又凝起来。 “不行,回去,别让我揍你们。” 兄弟两人对视一眼,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 “爸爸,爸爸,好爸爸。” 立刻变了一张面孔,一人抱住萧烈的一条腿,柔软的身体蹭着。 他们太懂得审时度势了,天使的脸蛋下掩盖着恶魔的獠牙,只是这獠牙参差不齐,说话还有点漏风。 “好爸爸。” 两双晶亮的大眼睛望着他,最主要的是还那么像自己,再铁石心肠的人也忍不住。 “等着。” 他关上门,让叶闻筝穿好衣服,到底还是放了他们进来。 自己造的魔物,要忍耐。 ..... 手一松力,伴随着白光一闪,树叶摇晃着回归原位,萧烈也从回忆中出来。 “爸爸,你一个人笑什么?” 经孩子提醒,萧烈才发觉自己在笑。 “来。” 他俯下身把萧屹抱起来,小孩喜欢坐在爸爸手臂上,因为可以看的远。所以一到他身上就开始兴奋,冲着自己的双胞胎哥哥扬起得意的笑脸。 “你也抱抱他啊。” 苗圃中露出张莹白玉颜,稚嫩清纯,看不出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萧烈把另外一个儿子也抱起来,一左一右,软绵绵的两块肉,还互相争夺着父亲的眼神,一边一个香吻亲到他脸上。 “爸爸。” 兄弟俩互换着眼神,最后还是当哥哥的勾勾手指,示意萧烈过来。 小嘴很湿润,贴着萧烈的耳朵问:“我可以要个小妹妹吗?” 明显是两个小崽子商量好的,萧烈想起前些日子听到的趣事,一挑眉,“嗯?羡慕?” 陈江之前和他说过,宋家的小少爷得了个妹妹,两个孩子看到之后在意的很。 “嗯。” 有想法不掩饰,大方承认,这很萧烈,也很萧烈的儿子。 “好。” 他痛快应允,同时眼里掠过一道狼光,眼神的终点是花圃里的小人儿。 这种要求他当然答应,根本没理由拒绝。 “想要小妹妹,今天晚上就自己睡。” 萧峋和萧屹动着小手,未几做了抉择。 “好。” ————分割线———— 下章肉。 我在准备冉冉的大纲,好几个大纲,乱的不成样子,心塞。 番外5、“再给我生个女儿,嗯?”(H) “不吃了,都快撑死了。” 叶闻筝侧过头,躲开面前萧烈夹过来的一块肉,满目幽怨地摸着肚子。 “吃不下了。” “好,那就不吃了,喝口水。” 萧烈又拿起水杯,非在要孩子面前喂她喝下。 心里想着,傻姑娘,不多吃点,你怎么能禁得住今天晚上。 她喝完水之后和两个孩子玩了一会儿,手里摆弄着玩具,心思却完全不在这儿。 不对头,今天的萧烈很不对头,大概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好像就是从花园里回来之后。行为很怪,脸上还总是带着点若有似无的笑容,那笑也很诡异,和平时不同。 好像有点。 阴险。 这个词一出来叶闻筝自己都吓了一跳,她晃去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好不容易熬到晚上。 男人在浴室里洗澡,水声淅沥。 门口很安静,她打开门看了看,走廊也很安静,平时洗完澡不等头发擦干就跑出来找她的两个孩子,今天一个都不见影子。 “筝筝?” 身后浴室门不知什么时候开了,热气往外冒着,男人站在白色烟雾缭绕里,伟岸的身躯将整个门框都填满,吹得半湿的头发服帖垂着,眼中浓情四溢。 她的脸不由得有点烫,喉咙发干,将头躲到了一边,视线却还在偷偷向下,看过饱满的胸膛,肌肉线条鲜明有力的腰腹。 最后是藏在黑暗森林中的大物,明明在阴影里,明明沉睡着,却让人无法忽略它的存在。 乌紫色的一长条,在她的凝视中慢慢抬头,前端饱满且膨大的圆头尚且湿润着,猩红狰狞,像吐着芯子的毒蛇。 “啊!” 毫无预兆,男人抱住她的腰身将她扛起来带回屋子,门是被脚勾着带上的,震得整个楼层都在晃荡。 身子落进大床,没有缓神的机会,沉重的身体随之下压,那根嚣张的大物,就那么直挺挺地戳进了她腿间。 “湿了。” 胸口一阵湿暖,是他呼出的气,先是捧住两坨奶肉夹住自己的脸亲吻乳沟,然后慢慢往上走,一股带着清新薄荷味的气流就酥酥麻麻地落在脸上。 她的浴巾在身下摊了一片,再也没人管那块可怜兮兮的布,被萧烈当作麻烦一把扔在地上。 两腿随即被打开,几乎掰成一字马,两片阴唇小小的,本来紧紧护着入口,腿被扯开时也跟着绽放。 “萧烈!” 她涨红了脸,像被火烧过,扭动身体想把腿合上,逃开他的视线。 “在呢。” 男人不知道脸是什么,他压上来,女人的脸侧到哪一边他就跟到哪一边,温度越来越高的身体贴着她,然后她颧骨上的红便开始蔓延,先是耳根,后是鼻尖,最后连白皙的鹅颈都红了一圈。 “都当妈妈了还羞?” 她越是这副无所适从的样子,他就越想欺负她。 男人恶劣到极致,抓握着肉根凑近她的小穴口。汩汩热气烘着她,这根坏东西,这么多年从来没善良过一次。 粘液已经从穴口流出来,染湿菇头在发光,萧烈低头看了一眼,笑得痞戾又狡猾。 “要吗?” 女人在他身下闭着眼,酡红的两腮像妆了层胭脂,檀口还在不停翕张。 她亦动了情,本能迎着能让她快乐的东西上去。 萧烈一愣,低低笑出声,胸腔在震荡。 “嗯......萧烈......” 她摇晃着腰肢,好像一条水蛇。 勾死人不偿命的那种。 萧烈止住笑声,目光痴迷。用指背刮过她的侧脸,像以往无数次那样,含住舌尖挑弄。 “叫声老公,就给你。” 她抿着唇,不好意思,但又忍不住身下的瘙痒。 终于。 “老公......啊......” 男人暗了眼眸,在她开口的瞬间,挺着胯间的青紫巨物狠狠撞了进去。 一下入进去大半根,因为两个孩子捣乱,他们已经很久没灵肉贴合过。两人契合的一瞬间只觉得满足,不仅女人娇吟,男人也忍不住发出性感的喘息声。 “嘶......怎么还那么紧。” 他向后退了退,再蓄力一鼓作气冲到底,那娇嫩的宫颈口撞得颤抖。 “筝筝,那两个小崽子叁岁了。” 他喘着粗气,将自己一次次送向她。两人身体交合的位置流出涓涓春水,淫糜味在屋里散开来,温度越来越高。 “嗯......”女人应着他,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萧烈把人捞起来,看着窗外寂静无边的夜色,玩性大发。肉茎深埋在她身体里,就这么抱着她到阳台,自己坐到地上,手臂上搭着她的两条腿,向上耸动。 水声激昂,肉体缠绵,女人胸口的两坨肉上下飞舞,樱桃的红吸引了他低头吸吮。 他突然开始怀念那股奶香味,带着女人体香的乳汁从顶端的小孔中被吮出来,流进他的嘴里,奶香味溢满口腔。 “啊......你刚刚想说什么......” 她被撞得发丝飞舞,有几缕贴在嘴角,平添魅惑。 “再给我生个女儿,嗯?” 拖长的尾音很容易让人陷入他充满爱意的磁性嗓音中,她还没从回味里出来,身体就被放平,眼前除了他深邃的眼瞳还有星辰银河。 那些闪烁收在她眼底,像是把整片星空吸了进去。 “嗯。” 两条玉臂搂上男人的脖子,自己主动敞开腿,接受他的疯狂冲击。 男人薄唇微勾,他的小女人心甘情愿躺在他身下的模样,真好看。 疯狂耸动几百下,身体快到影子重迭,稚嫩的穴壁和宫颈被鞭挞的发麻,她的身体被折成两半,沉重压在她身上,呼吸慢了半拍,终于在他几下深而重的冲撞下到达顶峰。 精液冲进她的身体,如同一股股激流,她还很敏感,竟被强有力的冲击弄的又高潮了一回。 “这回一定是个小姑娘。” “你就知道这次能中啊?” 他们都喘着气,说话断断续续,萧烈忽然笑起来,舌尖顶起腮肉。 “因为我不会只肏你一次。” 他没拔出来,在女人愕然的眼神中又附了上去。 夜还在继续,缠绵也彻夜未停。 番外6、他的女人被人惦记了。 入秋,万物倦怠,萧烈陪着叶闻筝去上学,路上小女人的头就磕到了他肩膀上。 她张着小嘴,时不时舔舔唇,睡得很香。 “先生,还去学校吗?” “去。” 除了生两兄弟的时候,叶闻筝很少请假,他看着那张睡得安稳的小脸,情不自禁吻了上去。 司机已经习惯萧烈随时随地对着他们的女主人表露爱意,后视镜中的眼睛很快重新目视前方,对后座上一对情人的旖旎视而不见。 叶闻筝被他吻醒,男人举起双手,用唇语对她说着抱歉。她打了个哈欠,抬起头被窗外的明光晃了眼。 “慢点。” 眼前落上阴影,紧接着是温热的大手。她偷笑了一下,整个人攀在萧烈身上,几下就把他给蹭硬了。 “筝筝,还想上学吗?” 他忽地沉下脸,声音也变得严肃。 叶闻筝吐吐舌头,乖乖坐回去,不去看他腿间的嚣张。 车窗外的景物飞快变迁,远处的校园立于晨曦之中,高处的窗户反射着亮光。 她好似很专注的看着那里,其实心思却完全不在那上面。 自己的月经这个月还没来,从上次答应萧烈再生个女儿,到现在已经快两个月了。想想两人频繁的性爱和每天早晨都淌湿床单的白浊体液,也差不多了。 想到这,她手摸上随身的小包,内里的暗袋放着昨天冉冉给她的验孕棒。 “今天我很忙,晚上聚会要小心,不要喝酒。” 男人站在学校门口,一手插着口袋,衬衣领口敞着,清晰的线条吸引了很多人的视线。 “知道了,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叶闻筝往前走了几步,手比划了一个“六”的形状贴在耳朵上,笑容明媚,看得男人心情舒畅。 学校正对门的图书馆亮着灯,她其实第一节课是没有课的,一路走时不时回头看一下,等到她走到图书馆大门口,那辆黑车才缓缓开走。 她呼出口气,七拐八拐找了一个最隐蔽的卫生间,做贼一样掏出验孕棒,方便完等着结果。 看着液体慢慢渗透的感觉很难熬,一条红线显现出来,她的心便开始狂跳了,目光紧盯另一边,度秒如年般等待结果。 “啊!” 她捂住嘴,也顾不得会不会有别人听到,摇晃着身体在小隔间里低叫。 两条线。 想到萧烈可能露出的表情,她笑弯了眼睫,过了好一会儿才收好验孕棒回到图书馆里,一天都没看进去一个字。 晚上,是她们班实习前的最后一次团建。 叶闻筝入学不久便请了半年多的假期,还经常有个气质矜贵成熟的男人伴在侧,加上她和许多人的关系都泛泛,给她增添了不少神秘色彩。 有人说那男人是她的男朋友,也有人说应该是她家里的长辈,因为两人的年龄看上去并不相配,气势感觉也完全不同。 但如论怎样,她娇丽的脸蛋和婀娜身姿都吸引了不少人的向往。今晚的聚会叶闻筝会去,这件事在一群男生里引起不小的震动,有几个人跃跃欲试,要在实习之前在女神面前混个脸熟。 学生聚餐不会去萧家的地方,通知她地点的时候叶闻筝还松了口气。 她小心地看过上面的地址,和萧烈确认了几次,才做最后应允。 夜色刚刚欺下来,她便和几个女生打车到饭店门口。萧家的生活和学校的生活仿佛是两个世界,路上的行人,商业区的光影斑驳,让她有种许久未见的新鲜感。 “闻筝,你要不要这个。” 一个女生举着透亮的棒棒糖朝她晃了晃,见她盯着,笑了笑拿过一个橘子造型的塞给她。 “谢谢。” 她放进嘴里,道谢声有些含糊。 同学们陆续到了,她走进饭店包房,屋里人很多,冷气开的很低。她扶住小腹坐到背风的地方,想着晚上回去要用什么方式告诉男人这个喜讯。 楼下站着的一个身影靠在了墙上,他抽着烟,柔情似水的目光望过楼上那些亮着暖光的窗户,有笑声时不时传出来,也引起他勾起唇角。 嬉闹,安静,并不违和。 路上往来车辆行人穿梭不绝,他站在那里已经许久不动了,算是人群中的一枝独秀。 今天晚上的天气让他想起他们几年前从山上下来散步那次,也是有点微凉,天是墨蓝色的,空气中还飘着植物的苦香。 想着这些,他走进街里,找了几家店提出一大包东西。 “你先回去吧。” 他吐出口烟,风吹动刘海挡住眼睛,对着旁边车子的驾驶位说。 “那您呢?” “把车给我留下就行。” 车里的人走了,这条街上很热闹,身子一闪就进了哪家店。萧烈脚下落了些烟灰,他并不打算现在就上去找她,只要她的心在自己身上,他愿意给她这个年纪该有的生活和自由。 “过去啊,现在就和她要联系方式......” 突然他身子一僵,耳朵竖了起来。 他好像在刚才那句话里听到了叶闻筝的名字,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对话的人是男生,他们说的话也很暧昧,还带着少年特有的羞赧。 他的女人被人惦记了。 这就不行了,自由不是这么个自由法。 他皱着眉头踩灭了烟头,西装搭在肩膀上,几步窜上楼。 番外7、“什么我都喜欢,自己的种。” 包房门口,一脸无奈尴尬的女人正站在那,面前是个面容青涩的大男孩,手里的手机屏幕还亮着,二维码黑白相间,看得人不舒服。 “她嫁人了。” 男生满怀希望地看着她,下一刻却被一只大手提起来,轻而易举带离女孩面前。而叶闻筝落入男人的怀抱里,他的手臂坚硬如铁,缠绕着她纤细的腰身,她感觉到男人的滔天怒火,心里却被他的在意填满。 “听懂了?” 那男生被男人的凌厉气场冲得有些手足无措,他后退了两步,点点头。 “萧烈。” 叶闻筝觉得他慢慢燃起火苗的眼瞳危险。 “我们走吧。”怕那男生被打,她回抱住他,朝身后招着手。 “我老公来接我了,我先走了啊。”而后带着他匆匆离去。 萧烈何时被人挖过墙角,愤愤然的像个孩子。 他们站在路边,路灯幽黄,霓虹璀璨,水眸与黑瞳对望,五彩纷呈。 男人刚刚确实很生气,但听了那句“老公”,又被哄得没了什么脾气。 “萧先生,你生气了吗?”她学着手下和外人叫他的语气和样子,萧烈刚还能忍住,过了几秒又无奈笑起来。 “呵。” 舌尖刮弄着腮肉,他看了眼左右,然后猛地把她按在怀里。 “你怎么就那么遭人惦记,嗯?我一天不跟着都不行。” 他说的咬牙切齿,身下有个硬硬的东西抵着她,旁边是车子,他已经拉开车门,就要带着她躺进去。 “等会儿!别,我有事说!” “嗯?肏完再说。” “不行,你不能!” 他的吻落在她身上,这个男人随时发情,饿了二十多年的胃口都发泄给她。只是一瞬不注意,两个人就倒进车里。 “我有,有东西给你看” 萧烈停住,“嗯?”喘着气抬起头,唇上带着刚刚吻出来的津液,眼珠通红。 一个硬硬的,凉凉的东西塞到他手里。车里黑,到了窗口才看清。 “这”火焰瞬间熄灭,他蓦地直起身子,手都在颤。 女人眨眨眼,摸过滚动发烫的喉结,拉着他的手放到小腹上。 “你的女儿。” 车子飞快疾驰,窗外的行人越来越少,灯光也越来越稀疏。叶闻筝坐在副驾驶上,看着下颌紧绷的男人一言不发地开车,眼中掠过一盏盏路灯的光线。 “到了。”。 萧烈为她打开了安全带,下了车才将周围是哪里看清。 是他们一起散步过的山脚下。这些年,山上那间小屋子始终都有人打理,和小茶馆一样,作为两人真正故事开始的地方,被好好保护着。 男人从后备箱里拿出些花花绿绿的东西,叶闻筝眼神一亮,蹲在地上看着他拆包装纸。 原来他准备了孔明灯。 “这么多孔明灯。” “嗯,很久没给你放过了。” 火苗燃起,就好像那年随风摇曳而去的黄色灯光从没颓灭,一直在两人心里燃了这么多年,火焰生生不息,甚至愈演愈烈。 空气很安静,只有风声。一盏盏孔明灯升天,身侧宛如星河璀璨。 点完最后一个,萧烈抬起头看着女人眼里的高亮,还有被幽光照暖的娇颜,头顶已经是一条漫长的银河。 两人靠在树下,看着灯光升空,融进黑暗里,和当初一般,它们飘去哪里全凭风的心意。那时的叶闻筝像一盏灯,管不住自己的心,现在却有些庆幸自己没管住。 “笑什么?” “萧烈,你做饭真的很难吃。”她听着他的心跳,好像停了一秒。“不过做的汤真的很好喝。” 心跳恢复,男人仿佛在悬崖上走了一遭。 “都是老婆教得好。” “童童都十四岁了,那两只小狗今年也当了妈妈。” “和她要两只抱回来养,给萧峋萧屹,免得他们每天缠着你。” “噗萧先生,我很担心你以后也会嫌弃她啊。” “不会。”他抚着她的肚子,坚定的认为就是个女孩。 “女儿不会的。” 仪器在白皙的肚皮上划来划去,叶闻筝的肚子凸起个鼓包,和清瘦的身体极不协调。 这一胎比上一胎要乖得多,萧烈看着屏幕上已经有模有样的小家伙,眼尾轻轻挑起,手扶上栏杆,已经想象到她的眉眼。 该是生的什么模样,是像他还是像她。如果叫他选,他一定希望是像叶闻筝。 乖巧,可爱,就算是惹他生气也不忍心动手。 逐渐发白的突兀骨节引得医生笑了笑,指着屏幕说:“他是” “别说!” 他蓦地抬手止住她下面的话,踌躇几秒又决定不听。 “怎么不想知道啦?” 男人反应过大,惹笑了小女人。她头发摊在床上,探出玉臂搂住他的脖子。 “不是一直想知道吗?” 自从怀上这个孩子,萧烈没有一天不念着他的女儿。他如此上心,怕也是因为冉冉也怀孕了,两个孩子的日子又是差不多。 而冉冉的肚子顾疏桐看过,说和她自己当初怀叶闻筝的时候一模一样。 所以他才魔怔了一般,生怕叶景庭先于他儿女双全。 “还是他出来的那天知道有惊喜。” 萧烈有些不同于常人的执着,叶闻筝不再和他逗,下一秒身子却悬空,男人抱着她,好似怀抱着易碎的珍宝,如此小心谨慎将她带回车里。 “我真怕他是个小男孩。” 车子没发动,叶闻筝说这话的时候萧烈的唇刚好贴上她的小腹。 轻吻。 “傻?” 男人舒展着手臂,顺势躺在她腿上,与未出世的孩子隔着一层肚皮亲热。 “什么我都喜欢,自己的种。” ————分割线———— 首发:po18bb.com (ωoо1⒏υip) 番外8、她眼前是穿透树叶的光影,唇上是他的 萧峋和萧峋扒在门口已经有一会儿了,小妹妹出生到现在一个多小时,爸爸早就进去了,却迟迟不叫他们两个。 “外婆......” 再成熟的孩子也毕竟是孩子,他们委屈的皱起了小脸,一个抱住顾疏桐,一个抱住冉冉。 冉冉半个月前刚生下第二个孩子,她看不得小孩子伤心,摸着两个小家伙的头,抱起他们朝门里看。 病房里,女人靠着床头,微光铺散开的美目似水,笑意盈盈地望着身边的男人。 “叫她萧纯?” “好。”臂弯里酣睡的小人儿冰雪纯净,白到透亮,他着实也想不出其他的词。 “萧纯,你的名字,喜欢吗?” 萧烈用低到几不可闻的声音和她说话,刚刚有了名字的小姑娘抿了抿唇,似是在回应,乌黑绵密羽睫伴随着呼吸轻颤。她两只手摆在身侧,有大小姐的高贵矜持,比她两个哥哥睡相好得多。 “她真漂亮。” 小姑娘确实生的漂亮,不似萧峋萧屹出生时身体皱皱巴巴,她的皮肤水嫩柔滑,白中透着淡淡的微粉,阳光落上去便浮现一层细密的小胎毛,周身仿佛散着柔光。 萧烈弯起手指,点上她的鼻尖之前还在自己手心蹭了蹭,确认自己生满薄茧的手不至于伤了她的肌肤。 叶闻筝被他幼稚的样子逗笑。 “咳咳......” 刚生产完的人毕竟虚弱,她咳了几声,便波动了男人的目光。 “不舒服了?” “没有。”女人摇着头,不待两人浓情蜜意,被吵醒的婴儿就拧着眉心哼哼起来。 “嗯......” 宛如待哺的雏鸟,娇软无力的叫声割得萧烈心口疼,他抱起女儿轻轻摇晃,就在这时门开了,在门外看了他们有一会儿的两个小人儿站在门框里,和他八九分神似的脸板起来,几道目光来来回回打量。 “爸爸,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了?” 男人看着两个眼神凌厉的儿子,面色不自然了一瞬。但父亲毕竟是父亲,多活了这么多年,如果连两个小崽子都镇不住,传出去怎么混。 “别胡说。” 他蹲下,让小姑娘的脸蛋凑近他们。“这是妹妹,她叫萧纯。” 襁褓中的婴儿自带乳香,她微微翕动的纤长睫毛戳着他们的心口,刚才略带酸涩的不悦瞬间一扫而光。 “她真小啊。” 萧屹用自己的手和她比较,唇印随之贴上小姑娘脸蛋。 手中的柔夷软的像团棉花糖,她摇晃着头睁开眼,漆黑的大眼珠映着两个哥哥的模样。 这是兄妹叁人第一次对视,萧峋萧屹初还能绷着,时间久了就忍不住凑上去,一边一个亲着她的脸,越亲越快。 “好了。” 小姑娘扭着身子抗议,肉肉的脸颊已经被蹭的殷红。萧烈把女儿抱高,心疼地揉着她被亲肿的两块肉。 父子叁人站在窗边的那一方亮堂里,阳光在地上汇聚成河,流过大人小孩的衣角,也沾湿小姑娘的眼睫。 男孩子替不会说话的妹妹互相喊哥哥。画面安宁,叶闻筝睨视男人高翘薄唇,他似是感觉到她在看他,回望她的目光温柔。 七个月的时候,萧纯会爬了,并且不局限于叶闻筝的卧室,而是向往更大的天地。 “午安,睡一会儿我就忙完了。” 场子里有事,萧烈和女人厮磨几许,在温度饱和前用为数不多的理智控制住了继续的欲望。 叶闻筝松开两条如藤蔓似的玉臂,在他脖子上啃出一块红印。 “嘶——嗯......” 男人低吟的声音深沉性感,她喜欢他附着汗珠的喉结。 “盖个章。” 萧烈被可爱笑容激发出狼性,突然不想走了。 他重新压上去,就要撩开她的衣服。 “诶——”女人忽然捧住他的脸,不待他问就被转过去,刚刚还好好睡着的萧纯已经醒了,正抓着围栏盯着他们,对两人的动作很好奇。 “......” 两人瞬间没了性致,女人娇颜酡红,玉掌一下下推着他的胸口。男人强吻了她一口,贴着她说了几句骚话,把人浑身都研磨红才离开。 叶闻筝拥着女儿睡着,可刚睡醒的小人儿却有她自己的主意。萧纯顺着床脚爬下去,摔在地毯上滚了几圈也不疼,屁股上兜着纸尿裤,颤巍巍地往下爬。 “继续。” 她本来是要往另一边去的,可楼下有声音,还是她亲爱的爸爸。小姑娘眼睛一亮,摇晃着小屁股爬到楼梯边,透过栅栏往下看。 她从没见过这么多人,视线在黑压压的人群中寻找,终于在里面找到爸爸。 “诶......” 萧烈正要点烟,火苗灼了手指,疼了一下就麻住。 细细软软掺拌着乳味的童音,分明是他的宝贝女儿。他赶紧起身往回看,小姑娘正在栅栏围挡另一边,看到父亲转身还兴奋地晃荡着小腿。 “散了吧。” 他跑上楼,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将小姑娘抱起来挡住她的脸,飞快离开众人视线。 “想我了吗?” 这不是萧纯第一次“探索世界”,地上到处都铺着防撞的毯子,他并不担心小姑娘有危险。 倏然,柔软手指捏上男人的下巴,含着口水的小嘴亲上去,又张开手将他抱住。 不会说话的小人儿只能用这种方式回应,老父亲的心都化了。 初夏,半山腰上的农家小院炊烟袅袅。 院子里和之前相比多了两个萧烈亲手做的秋千,一个大的,一个小的,此时上面正坐着叶闻筝和四岁的萧纯,女人身穿淡蓝色的连衣裙,风一吹便轻轻扬动。 母女俩说着话,分食一只冰淇淋,小姑娘望着屋内的目光时不时掠过人影。一个健硕的男人和两个男孩,他们在厨房里忙活,没有炸掉房子,也没有烧糊什么东西,这几年萧烈的厨艺进步很快,带着两个儿子打下手已经有模有样。 眼看着萧烈出来,叶闻筝伸出手搂住他的脖子,男人顺势抱她起来,吻了吻她的侧颊。 对于父母不分时宜的亲热,叁个孩子都已经很习惯,萧纯乖乖进屋去洗手,两个哥哥对妹妹宠溺极致,一个端水盆,一个拿毛巾,还把自己刚刚切好的桃子塞给她。 当初吃饭的桌子上多了叁个小孩,兄弟俩脚下还趴着两只一模一样的狗,它们睡得很香,对人类的世界充耳不闻。 萧烈回味着当年那顿饭的滋味,这已经成了他每次来到这里的习惯,就连今天做的菜都和那时一样。 吃完饭后叁个孩子跑出去,两只小狗跟着撒欢。从吃饭的时候叶闻筝便看到萧烈在偷笑,现在只剩两个人,她过去从身后抱住了男人精壮窄腰。 萧烈捏了捏她的手,她感觉到男人在抖,想要调笑的话没说,空气中只剩两人心跳。 这条上山的小路植物更茂盛了,昨夜刚刚下过一场雨,天空澄净,照着花叶上的露珠清透晶莹。 孩子们如愿跑上山,叁个小孩身边跟着两条小狗。 叶闻筝走在他前面几步远的地方,淡蓝色的身影逐渐融进天空中,阳光赋予肌肤一层氤氲光晕,萧烈一阵恍惚,仿佛回到在小屋里与她重逢那天。 ——她便是带着这样一身光芒,宛如逃离银河的星辰,降临在他的世界里。 正在看风景,她突然被人从后面拉住手腕,而后撞进炙热胸怀。 他扣住她的后脑,侵略性极强的男性气息席卷。 她眼前是穿透树叶的光影,唇上是他的浓情。 番外终。 ————分割线———— 烈哥佳人在怀儿女双全了,筝筝也找到了父母哥哥,虽然颠沛流离过,但最终该相见的还是会相见。 舍不得他们,希望他们在平行世界幸福生活。 缺少关爱的人很容易感动,就如同一个行走在冰天雪地的人,对细微火苗也会向往珍重。哪怕光芒只能照亮眼睛,也不肯放开。 冉冉也是这样的人,她的故事要开始了—— 《心焰》叶景庭×苏清冉篇-1、头牌 小镇边缘的居民楼,一场雨下过后原本就没什么人的路上人迹更是罕见,女孩一个人坐在窗子旁边,怔然目光望着灰白翻滚的天际。 “苏杰,我出去给你姐姐买东西,你看着她,别让她摔了。” 被叫到名字的男孩从屋里走出来,只看到中年妇人留给他的一个背影。 他盯着眼神滞愣的女孩,叹了口气将她带回屋子里。 他今年十八,两个月前,大他两岁的姐姐苏清冉出了车祸,命是保住了,可是醒来后却变回小孩的智力,这段时间父母求医问药,可她一点都不见好。 “那个,棉花糖吗?” 女孩伸出手指,指着天上轮廓越来越明显的一朵云,男孩心口一疼,拿着零用钱出了门。 刚走到门口,他摸了摸身上,钥匙在。呼出口气,回去确认门锁好了,才兀自离开小区。 “她家里没人了。” 他的背影模糊,一只拿着手机的手却渐渐清晰。 “确定吗?” “确定。”这人看了周围一圈,虽然是大白天,但这里位置偏僻,没什么人,正好他下手。 “男的早晨出去了,女的和男孩刚才也出去了,那傻丫头自己在楼上,好糊弄的很。” 半个多月前他寻摸到这里,发现了总是趴在窗口望天的女孩。 女孩秀丽非常,特别是那双眼睛,会勾魂似得。他平时是搞不到这种质量的“货”的,正望着明媚脸庞叹气,惋惜自己错过了多少钱的时候,却惊喜发现这女孩脑子好像有问题。 一个面容娇丽但傻的女孩,这不是老天爷给他送钱吗。 他吞了吞口水,仿佛已经摸到女孩的脸蛋,走到守了许久的那家门口敲门。 “当当——” 门开了,但开的只是里面那层木头门,外面的老式栅栏门关着。门大抵用了太多年,厚厚的尘土存积在本应透光的网子上,女孩面容都隐去大半。 但她身上带着特殊的撩人气息,若不是总是呆呆的,他都要以为她是故意的。 “你是,谁?” 苏清冉不认识面前的人,她隐约记得妈妈说过不让她给陌生人开门,眼神一下变得警惕。 “我是给你家送东西的,把门开开。” 他笑出一脸褶子,女孩分辨不出来他笑容里的猥琐,在犹豫要不要开门。 “我真是送东西的,你看——”他晃了晃手里的袋子,里面是些生活用品。他自己都在心里笑话自己,弄的和真事一样。见女孩还是没反应,他看着手表有点急,摸不准那男孩什么时候会回来。 “快点把东西拿进去,要不你爸妈还得再跑一趟。” 听到会麻烦爸爸妈妈,苏清冉到底还是动摇了,男人看着她的手落在链子上,摘开锁链,又将防盗门打开,目光倏然变得贪婪血红。 “这才乖,这才是好孩子。” 他的手一扬,袖口冒出一股奇异的味道。她只闻了一口就头脑发沉,晃了两下倒在地上。 小身子被裹在衣服里扛下去,他把人塞进后座时苏杰正好回到家。听着上面一阵手忙脚乱,他捂着嘴笑得肆意,一脚油门离开了小区。 几个小时车程,男人中间换了几次车,已经离开那座小城很远之后,才放心地给女孩喂了口水。 “这是哪里......?” 苏清冉早就醒了,飞快掠过车窗的陌生景色让她恐惧,身子不自觉蜷缩在一起。 粗鲁的男人不懂得怜香惜玉,随意将水和饭碗扔在她面前,压着她的脑袋按下去。 “你要听点话,要不自己受罪,知道吗?” 他不愿意和傻子废话,女孩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但是她确实不喜欢面前这个人。 男人被她看烦了,不耐烦地给她一脚,踢得她五官都痛得拧在一起。 “别他妈琢磨别的,再不老实我现在就弄死你!” 男人凶相毕露,和在房门前的和善完全不同。她隐隐约约知道自己是遇上了坏人,揉着被踢青的脚踝,饭也没吃上一口。 那人也不在乎她不吃,饭菜被扔进垃圾桶,她又被扔回车里,这次怕她乱动还绑住了手脚。她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过了不知多久之后车子停下,到了一个很大的建筑前面。她睁开眼睛,面前便不止是那个男人,还有其他的几个人,手里交换着几张卡。 “怎么样,给你们那个特别挑的客人,绝对没问题。” 画着浓妆的女人习惯了扭捏,即使不是对着客人也是一副娇滴滴的嗓子。 “可惜是个傻子。”她打量过女孩全身:纤腰莹莹,脸蛋干净的不像话,眼睫有些妩媚,可目光偏偏柔弱。 “不过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真是她爸妈卖的吗?不会有人来找麻烦吧? 男人眼神有些不自然,但很快掩饰过去。 “不会,谁愿意带这么个东西过日子。” “那就好,调教好了能当这的头牌。” “抬手!” 给她洗身体的女人愤怒地抬起头,一巴掌打在她手上。 “傻子就是傻子,怪不得你爸妈会卖了你!” 女孩皮肤白皙柔嫩,一个印子都看得很清楚,女人强忍着想掐人的冲动,抄起针扎向她的腰。 “唔!” 她一边扎一边骂娘,冉冉躲不及,抱着头缩在了浴缸的一角。 女人解了气,拿起浴巾扔在她身上,又叫过两个人。 “带下去,先饿她几天!” 2、“妈妈......冉冉想回家......” 她已经一天多没吃东西了,周围很暗,没有窗户,饭菜味从门上的小缺口里飘进来。 苏清冉舔着干裂的嘴唇,从地上散落的几个水瓶里翻找了一遍,没有一个有水的。 她爬起来到门边,门框有点变形,不能完全关上,她透过那道罅隙看着他们吃东西,口水吞咽的飞快,声音都被门外的人听到。 “诶——” 一个男人看到门缝里的眼神,傻姑娘不懂得害羞掩饰,目光更赤裸,满是渴望和羡艳。对面的男人见他眉飞色舞的神色,一下就明白了他想做什么。 逗弄她。 只说不让给吃的,但没说不能逗她。 他拿起一个鸡腿,在女孩面前晃着。鸡腿走到哪里眼神就盯到哪里,在空中不停乱转。 “想吃?” “嗯。” 女孩点着头,她真的很饿,之前妈妈从来不会让她饿肚子。只是她不知道妈妈在哪,还有为什么这些人笑得都这么奇怪,她明明没做什么。 鸡腿快要碰到女孩的唇,又快速拿走,落到地上一个肮脏的桶里。 桶里什么都有,还时不时爬过几个蟑螂臭虫,女孩看着被弄脏的食物缩回了屋里,不去理会外面狂笑的两个人。 “可以给我水吗?”过了许久,外面已经安静下来,两个男人酒足饭饱,女孩又问他们。 刚才的女人是他们这几个人的头,只说了不让吃饭,没说不让喝水,更何况人也不能不喝水。 最开始看她的男人想了想,从桌子下面抄出一瓶矿泉水,刚要扔进去又被对面的人拦住。 “等会儿。” 他拎着水瓶走过去打开门,捏住女孩的下巴,目光逐渐猥琐。 “叫声老公我就给你喝。” 苏清冉垂下眼睫,这个称呼似乎是妈妈称呼爸爸的,她不愿意,摇了摇头。 “哈哈哈!傻子都嫌弃你!” 后面的男人在笑话他,这人脸上挂不住了,扬起手就要落下去。 “住手——” 这时,身后一个妖里妖气的声音呵住了他。他转身的瞬间脸上挂起笑容,仰视着蓦然出现在楼梯上的人。不男不女,妆容比女人还精致。 “打坏了你们赔吗?给她喝一口,人我带走了。” 有一个很挑剔的客人来了几次都对这的女孩不满意,今天来了新货,管事的姐姐直接联系了那男人,现在人都要到了,他们却在这打人。 他对这两个人越发不满。 “长点脑子。” 手指戳着他们的肩膀,那两人赔着笑,把女孩拉出来推到他身边。 这伪娘打量着女孩,“嗯”了一声。 “跟我走。” “我......我饿。” 女孩往后退,肚子发出难堪的叫声。 这人目露狡黠,故意放缓动作牵起她的手摸挲。 “听话,上去和一个叔叔说会儿话,出来就让你吃东西。” 他算是和善的,苏清冉听了乖乖跟在他身后走,越往上走光线越亮,原本冷色的光也逐渐变暖。一同变化的还有周遭的装潢,她刚才待的地方破旧非常,可是上面却是完全不同的一个世界,地上铺着软软的地毯,走路都要陷进去,连门都包着金边。 “就在那,过去吧。” 女孩依言坐在床上,男人出去后又进来两个女人,比刚才那个年轻了些也漂亮了些。 两个女人对视一眼,在心里算计着面前这具小身子能活几个晚上。又拿出个小屏幕给女孩放了些她看不懂的东西。 “知道怎么做了吗?”想起刚才那人的交待,她又补了一句,“让客人高兴,才能有饭吃。” 手摸上女孩的大腿根,一路划到小腹上,又开始往下移。 “这里,就是能让男人高兴的地方。” 床上缩着一个小影子,她自己抱着自己,两只脚迭在一起,脚趾还在不停地动。 苏清冉还在回忆刚刚视频里看到的画面:两个人迭在一起,那个女人腿间有个黑乎乎的东西在动,她叫的很大声,好像很痛苦。 她有点怕,可她不敢动,饿的已经快没力气。他们打她,用针扎她,还骂她。 她很疼,脚上的那块青已经变紫了,腰窝的针眼还在流血,要是再惹了他们,可能会继续打她。 “妈妈......冉冉想回家......” 女孩偷偷落下两滴泪,在门响起来之前又飞快擦掉。 “在这。” 侍者将赵岳山引到楼上,这层楼的走廊与楼下一样长,但是房间却少了很多,门的样式也不同,比下面足足大了两倍。 推开门,屋里亮着几个橙色的小灯泡,颜色暧昧,能看到摆设的轮廓却又不能真的看清。 “等等。” 赵岳山呵住了侍者,“把顶灯打开。” 顶灯光线刺眼,床上的女孩在灯亮起来的那一刻闭上了眼睛,脑袋缩到了枕头下面。 赵岳山过去将枕头扔开,揪着她的头发把人提起来,女孩吃痛,小脸纠结在一起,眼尾渗出两滴泪珠。 “叔叔,叔叔,很痛!” 女孩的声音很甜,像个小孩,举止动作也像个小孩。 赵岳山松开手,得以看到她的真容。刚刚看到个影子的时候便莫名想起一个人,现在开了灯更是觉得像。 “她怎么回事?” 侍者有点不好意思,还以为赵岳山是介意这女人是个傻子。 “她去年出车祸撞傻了,家里人欠了点债把她送到这里的。您可别看她傻,这模样几年也难遇到一个。”他一边说一边用食指敲着自己的太阳穴,“绝对是个雏,这样的也别有味道......” “行了!” 赵岳山已经有了一番别的思量,“我要带走她,开个价吧。” 3、“谢谢哥哥,你真好。”(二更) 夜晚,常家院落灯火辉煌。 赵家人一天来了两次,这次赵岳山来的时候脸上带着喜意,让人拎着身后的笼子直接走进了常家的大厅。 晚饭时间快到了,大厅里的灯已经暗了几盏,常朔不紧不慢地往下走,刚刚换回去的西装罕见地没系领带。 冷白精致的锁骨比女人还要好看,看到赵岳山的那一刻他挑起眉梢。 “赵老板,这是要我留您在这里吃饭?” 常朔很少调侃,说完之后看到客厅中间的一个塑料箱子。这种箱子是装猫狗一类的宠物的,透过几个小孔能看到里面有东西在动。 “这是什么?” “来,打开。”赵岳山招呼旁边的人打开,那人得了常朔的眼神,过去将卡扣一一翻开,顶盖拿开的一刻,那双总是波平如镜,仿佛任何事都不足以荡起涟漪的眼瞳倏然震荡。 男人刚要坐下的身体蓦地暴起,两步冲到箱子旁边。 里面坐着一个极其瘦小的女孩,她抱着自己,神色木然平静,带着孩子的懵懂天真,来到这样一个地方竟丝毫没有恐惧。 他原以为这里面是什么奇珍异兽,却没想到是个人。 她身上穿着一件单薄的纱衣,几乎哪里都挡不住,胸前丰盈突出,两颗娇点的颜色无法忽略。下摆不足以挡住腿根,圆润白臀暴露着,引得所有男人的目光都盯着她。 苏清冉被摇晃得有点想睡,对常朔对视的第一眼她睁大了眼睛,显然是没想到面前的人如此俊朗。 “哥哥,你好好看哦。” 男人是蹲着的,女孩伸出只手正好抚上他的脸,笑意盈盈。 第一次被女人触抚,让他整个人都愣住。睁愣不久,他躲开了冒着湿汗的小手心,转身对着赵岳山。 “这是什么意思?” “送您的礼物,这丫头二十岁,嫩的出水。”赵岳山摸不准常朔的脾气,这么多年也没听说过他身边有女人,怕他不喜欢女人,又补了一句,“您要是不喜欢,就给兄弟们,她是傻了点,但是模样没得挑。” 将如此弱小的女孩当作牲畜的态度让男人不悦,他摆摆手,忍着发火的冲动将赵岳山请了出去。 “大哥哥,有好吃的吗?” 女孩还在那里坐着,饭菜的香味从餐厅飘到了大厅。她饿坏了,那些人骗她,去了那个房间也依然没有东西吃。 循着香味,她站起来寻找,下颌微微抬着,朝餐厅的方向嗅。 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面临什么,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能让人为之疯狂。常朔后知后觉地清醒,自己居然留下这么一个麻烦在常家,不由得有些心烦。 “把她带走,随便找个地方放着,再给点东西吃。” 常朔甩到她身上一件衣服,没问她的名字,即使赵岳山已经告诉过了也根本不重要,只想找个时间处理掉她。 披在她身上的西装让蠢蠢欲动的人们不敢动她,他们摸不准常朔的脾气,万一这个女人他要留着,被碰了可是件不得了的事。 收了贼心,两个人把女孩放到二层的一间客房,随便端了点东西进去。 女孩吃的狼吞虎咽,常朔站在门口神色冷淡。可她不觉得有什么,把东西吃完后朝着常朔勾起粉唇,还沾着些油亮。 这个哥哥真好,不仅长得好看,人也好。她这一天见了不少陌生人,他们打她,骂她,他不仅不打她,还给她东西吃。 “谢谢哥哥,你真好。” 常朔从门口路过看着这女孩,觉得莫名其妙。 他活了二十五年,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这个词来形容他。 “呵。”他扯出冷笑,转身离开再没看她一眼。 小傻子。 常朔留下了那个傻丫头,可是却没说怎么处理。 暧昧的态度让人不敢轻易做出判断,即便赵岳山说了这女孩他不喜欢可以送给兄弟们,可是他本人没说,别人便不能动她。 有那么个水灵灵的小姑娘就在自己身边,还不能碰,勾走了多少人的心魂。 早饭时间,两个人借着送饭到苏清冉的屋里。小姑娘还在睡,已经有女佣给她换了身没那么暴露的衣服。 可即便是不暴露,也依旧是条睡裙,纤长白皙的四肢就那么毫不避讳地裸着,折射着轻薄日光,晃了两个男人的眼。 女孩听到动静便醒了,睡眼朦胧的模样更诱人。他吞着口水,餐盘放在地上,旁边的人提醒他,只要常朔不开口,她就还是他的人。 他们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餐盘里的饭菜是凉的,本身就是当幌子的东西,他们自然不会真的尽什么心在上面。 可女孩不嫌,金黄的奶馒头还是进了她的肚子。只是小手落在第二个上面的时候却不动了,她舍不得吃,抿着小嘴还是放回去。 想留着给哥哥。 这么想着,她快速吃完了剩下的东西,凭着昨天的记忆摸索下楼。楼梯有点滑,她光着脚,不小心踩空就摔了下去。 “啊!!” 在楼下的男人听到了这声尖叫,虽然不大,但却撼得他手一抖,一滴热烫的咖啡撒到他手背上,白皙的指节被灼得通红。 “啧。” 常朔不喜欢吵闹,所以常家虽大,但却永远如同一潭死水。这屋里能发出,敢发出这种叫声的只有那个傻子。 他皱着眉头起来,俊颜黑的很厉害。大厅瞬间一片寂静,连打扫卫生的轻微窸窣都不见有了。 “你在干什么?” 冉冉正揉着脑袋,面前突然多了两条长腿,她动作一顿,视线往上果然看到那张思念了一整晚的脸。 小手张开,一个被捏到变型的东西托在手心里。可还不待常朔看清是什么,她就又收了回去。 “对不起......被我弄脏了,不过真的很好吃。” 常朔一愣,一种莫名的酥痒感袭扰了整个心脏。脚下的小人目光盈盈,他半边身子都被那双委屈又失落的眼眸击中。 心跳愈烈,习惯了掌控一切的男人,是不能接受连自己的心情都搞不懂的。他后退了两步,不再去看她。 “你们两个。” 他随手点了两个人,“把她弄到地牢里,不要再让她跑出来。” 4、傻子是不懂善恶的,更不知道自己只是别人 地牢里光线昏暗,很容易让人陷入沉睡。 靠墙放着的那张床小的难以置信,冉冉瘦弱的身子躺上去都要蜷缩着才不至于掉下去。 姑娘怕黑,一直抱着自己不敢动。屋外有动静,她知道不会是哥哥,所以故意没睁眼。可是那动静越来越大,直到一束强光投在她身上,她才坐起来,眯着眼睛望向门口几个边缘虚离的身影。 “唔......” 他们丢下一个头发潮湿散乱的女人,她被巨大的撞击磕得干呕了几下。 “阿姨?你还好吗?” 小姑娘凑过去轻轻拍着顾疏桐的脊背,她才发现这里居然还有个人。 而且是个年岁不大的年轻女孩,皮肤白的仿若沾了月光的仙子,只是太瘦了,单薄的很憔悴。 “给你,喝水。” 水瓶里的水只剩下半瓶,顾疏桐睨视着女孩纯净的眸子,强迫自己勾起嘴唇,又摇了摇头。 她想起多年未见过的女儿,如果还能再见到,差不多也是这小姑娘的岁数,而且一定出落的也这么好看。 “孩子,你怎么到这来了?” 冉冉说不清自己是怎么来的,顾疏桐听了个大概,倒是听明白了她是被人拐来的。 “唉......”她叹口气,握着女孩的手微微用力。 只是一个如此俊俏的小姑娘被人弄到这里来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你叫什么?” “冉冉......” 顾疏桐摸着她的头发,女孩瘦的身上净是突出的骨节,她看了一会儿,心疼地抱住她。 “我们会离开这的。” 冉冉张了张口,却被滴上脖颈的温热液体浸得有些怔忡。她知道那是眼泪,妈妈说过,难过的人都需要安慰。 她有点怪自己,如果她知道怎么安慰人就好了,这个阿姨就不会哭的这么难过。 未几,她轻轻回抱过顾疏桐的腰。 “阿姨,不怕。” 几天了,不见阳光和新鲜空气。和她待在一起的这个阿姨总是没有东西吃,她知道挨饿不舒服,为了让阿姨有饭吃,只能把自己的东西分给她。 但是本来就勉勉强强的饭菜根本不够两人分,女孩的身体越来越虚弱,眼前总是出现幻象。 爸爸,妈妈,小杰。他们有时哭,有时笑,但是大多数还是在笑。画面中偶尔穿插过那个很好看的大哥哥,他会温柔抚摸她的脸颊,还用清醑般甘洌的声音哄她。 “哥哥......” 细声喃语。 她已经好久没见到他了,好想他。 “咳咳......” 咳嗽在寂静的室内很是刺耳,惊动了缩在墙角的小身子。 床只有一张,两人谦让着不肯睡,所以最后都坐在地上。 小姑娘动了动,揉着眼睛一边揉一边往这边爬。 脏兮兮的小手里变出一块发黑的馒头,那是她今天中午藏起来的,是她们最后的口粮。 “阿姨,张嘴。” 可是眼下,她却毫不迟疑地将最后一块馒头塞进顾疏桐的嘴里,还捏着她的两颊,帮助她吞下去。 “冉冉......” 她其实不是饿,是渴。馒头带着咸味,女孩的手指很软,竟揉出她两行泪水。 ...... 入夜,男人在床上辗转难眠。脑子里总有个羸弱的影子,她睁着一双永远不加杂念的清瞳,小嘴在喃喃,不知说着什么。 那天她被带走时掉下的东西已经恢复了原本的形状,是个半干的奶馒头,上面还沾着小姑娘的汗水和尘土。 当他看清的那个瞬间,整个人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为什么要那么做。 ——他看过左右,背过身找了个其他人看不到的角度,悄悄将馒头捡起来揣进兜里,像个小偷似得逃之夭夭。 而后这个馒头就放在他房间的桌子上,已经风干得如同石头,上面还起了些青灰色的小斑点。 他没有恋物癖,但是却不想扔了已经腐坏的馒头。活了二十五年,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人,一口饭便能让她记住自己,还坚定的认为自己是个好人。 这两件事都让他感到新鲜。在黑道上,知恩图报是个笑话,可他就算是努力强迫自己,也无法将那双眼睛当成笑话。 只能安慰自己她是个傻子,傻子是不懂善恶的,更不知道自己只是别人的小玩物,哪会真的对她好。 再回神时,他人已经走到了地牢外头,门口值班的人眯着眼,头向下一点一点的,马上就要睡着。 那人见常朔来了,要起来却被他按下去。 “别出声。” 地牢里很幽静,左右两排都是被铁门封得没有任何生机的小房。空气中有些酸臭的霉味,常朔爱干净,掩住了口鼻。 被黑暗浸泡的太久,越是临近地狱越是散发着死亡的压抑。尽头的小屋里传来飘渺的几声,男人倏地压低眉骨,长腿迈到门口。 平静的眸子往小窗户里看了一眼,便慢慢行至冰冷。 “哗啦!————” 门被推开,常朔冷着脸,睫毛的阴影挡住了眼神。 他走到女孩面前,动作粗鲁地扯起她的胳膊。 “啊!很痛!哥哥放开!” 女孩吃痛挤出两滴眼泪,这声哥哥叫得他心烦意乱,这辈子从没有人这么叫过他。他恼了,不顾女孩哭闹大力甩了她出去。 女孩的身体只剩一把骨头,她比送来的时候更瘦,砸在墙上没什么动静。一声轻微闷响之后她捂着头蹲在地上,白皙莹润的小手肘多了一道红丝,一股鲜血向下蜿蜒。 常朔手背骨节上也青了一块,那是他刚刚甩她时碰到了旁边的水管,此时皮肉皱成一团,青里夹着破碎的鲜红血肉,将掉不掉地连着一小块。 “唔......” 女孩看到他指节中间的青紫,她傻也知道那是受伤了。虽然没懂自己哪里惹了哥哥不开心,但还是没迟疑,抹了一把自己手肘,沾上血的小脏手过去抓住他的腕子轻轻吹气。 常朔身躯一震,这次自己后退了几步。他竟忘了自己来这是要做什么,逃一般的到门口,关上门对着看守说了句话:“从今天起这个傻子也不要给东西吃。” 5、酒精终于颠覆了理智,把不沾凡尘的男人变 “谢,谢谢。” 女孩拿了吃了飞快躲到一边,避开了那些男人赤裸的目光。 她吃着有点发硬的米饭,理不清自己为什么又到了这里,一举一动都变得小心翼翼,甚至草木皆兵。 这里还不如那个很黑的房间,最起码阿姨会和她说说话。然而到现在好几天了,除了这些偶尔会过来捏捏她脸的男人,她谁也没再见到。 不知道阿姨好不好,有没有东西吃,会不会和自己一样饿肚子。 目光掠过周围的姹紫嫣红,她扒饭的动作停滞了半晌。 女孩是容易满足的,她的目光过于纯净,以至于看到的世界与大多数人都不同。盈盈秋水常含着雾气,过滤到她眼中的每个人都散着柔光。 常朔走下台阶,又独自一人行过走廊。 天气比前两天更热,地牢里的味道变的更难闻。倒在地上的女人呼吸微薄,他英眉轻挑,擦得晶亮的皮鞋踢了踢她的手臂,留下一道黑色印记。 “嗯” 眉梢挑得更高,“没死就好。” 顾疏桐睁开眼,混沌的双目先是落在身边的甘草上,跟着一只小甲虫的行动轨迹,才看到高高在上睥睨她的男人。 长身玉立,俊朗清冷,如同雨中孤立的幽莲。像极了她与叶城初遇的那个雨天,目光淡漠的陌上少年。 几乎一般无二。她一时恍惚,竟将仇人错认成了丈夫,朝他张开颤抖的手。 “城哥你来了” 常朔一愣,在她将要抓到自己裤腿时退开。 “这疯女人,给她点水,再给点东西,别连明天都撑不到。” 他捂着胸口跑了。 莫名心慌,他只要一踏入这里便心慌。以至于之前想过无数折磨她的办法,都抛到九霄云外 燃烧了整天的阳光终于到了消亡前的终点,一片淡淡的红落在女孩脸颊上,眼皮上,添上一层最自然的胭脂。 眼睫动了动,逐渐清晰的瞳孔映着天边的红霞,还在晃动。 花房的右边就是大厅,距离不算远,能将里面的人影攒动一一看清。 也就是因为这样,刚刚醒过来的小人儿才滞愣了目光。那间她曾经到过的大厅里已然灯火通明,她还记得那些瓷砖和墙纸的颜色。 那个她惦念了几天的男人坐在桌子旁的一把椅子上,没系领带,微微敞着领口,很居家,雪白的锁骨和那天她看到的一样好看。 他在独酌,面前却不止一个酒瓶。她看不清他的神情,该是每次一小口的认真品味,还是该纵情肆意一并接纳。她只看到他的侧脸,微微红着,却也分不清到底是酒精赐予的迷离,还是夕阳本身的色彩。 那么空旷的房子里,周围有那么多人,可他的身影依旧很落寞。小手扒到玻璃上,原本微微带笑的唇角收平。 爸爸曾经一个人喝酒,妈妈说那是因为他不开心。那哥哥现在是不是也不开心,又是谁惹了他不开心呢。 冉冉倏然低头,生怕是自己。两只手捏在一起藏到椅子下面不敢再看他,哥哥说过,叫她不要烦自己。 常朔并不是能喝酒的人,事实上,他过去二十几年几乎滴酒不沾。他不屑于靠酒精来放纵,在这条路上生存,最重要的便是保持清醒和理智。 他自认比萧烈清醒,更比叶城理智。反正他绝不会为了个女人,放弃整片江山,或者赔上自己的命。 可是今天他喝酒了,二十年的执念终于要在明天有个结果,这种期待让他暂时失去了自控力,也愿意让自己当个俗人,沉醉一把。 “少爷。” “嗯?” 男人眼睛细长,微挑的弧度有些狐媚。他睨向唤他的手下,声音难得平和。 “您该回房休息了。” 常朔目光里的审视性太强,他低下头,不敢再和那双眼睛对视。 “我走走,你们都回去吧,我要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常朔身上的酒气已经很重,他一把推开面前的人,孩子似的走到后花园里。 没人敢再拦他,只能听他的各自回到房间里,偌大的宅院顷刻间只剩他自己一个人还游荡着。 阳光只剩最后一抹,他躺到长椅上,醉酒让他没那么在乎自己的形象,一丝不苟的发丝散乱下来,多了几分少年气。 他快要睡着,突然,一阵柔软扑上他的身体。 “大哥哥,哥哥,好想你。” 女孩缩在他胸口,整天在花房里待着的小人儿身上沾了不少杂花的香味。她馨香诱人,除却花香还有少女清幽。 常朔比刚才更昏沉,意识到这人是谁便睁开眼,可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她的脸,而是纵着一道深沟的雪乳。 “哥哥,冉冉好想你,你可以带我回家吗?” 男人眸子渐深,慢慢眯缝起来。面前的小人柳眉杏目,面容精致娇丽,与他相贴的身子婀娜的如同杨柳。他抚上她的腰,尽情游走,第一次与一个女人如此亲密,他身体逐渐发烫,将她炙烤的都红了半张脸。 可女孩依旧抱着他,浑然不觉自己危险,还将催化犯罪的柔软胸口贴向他。 酒精终于颠覆了理智,把不沾凡尘的男人变作凡尘。 “哥哥” 双脚离地的瞬间,她叫了一声,紧抓着男人的手臂,将衬衣抓出消磨不掉的褶皱。 “别叫。” 带着烟酒香的热气扑到她脸上,她被他呵得乖了,也仿若醉了一般,微张着檀口,任由他勾起自己的小舌。 ————分割线———— 首发:po18bb.com (ωoо1⒏υip) 6、“撑大它,让你再也合不上。”(H,初夜 略带水气的发服帖在肩膀上,那肩头圆润白皙,反射着清淡的月光。 月光不像光,倒像是条温柔的河,清澈河水流过女孩湿润的发,无辜的眼眉,赋予胴体珍珠般的色泽。 玉体一丝不挂陷在大床上,床很软,比她这些天睡的都要软。冲过澡之后她就自己待在这了,屋里没有开灯,她亦失了时间的概念,耳边只有时断时续的水声。 “咔哒。” 终于,水声停了,浴室的门打开冒出一股迷茫白烟,男人赤身裸体着走出来,毫不掩饰健硕的身姿和腿间的雄风。 床上的小人儿生的那般美好,白皙柔嫩,纤腰只够一握,胸前的两团绵软丰盈弹跳,黑发落在上面,将皎白皮肉分成无数块。而那两颗红樱桃蒙着胧纱,仿佛在呼唤他品尝。 洗过澡之后他目光不似刚才混沌,却黑暗的宛如深渊。 找回理智只是一念之间的事,可他不想找回便是他故意的。 他吻上她一侧雪乳,将乳尖含在嘴里模仿婴儿吃奶的动作。女孩乖乖躺在他臂间让他吸,让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 双腿间的巨物逐渐苏醒,在她眼皮底下扬起头来。 一条生龙活虎的恶龙上下颤动着,月光很亮,足以让她看清这根东西的狰狞模样。 颜色青紫相掺,无数条凸起的血管缠绕着整个柱身,前端的圆头硕大饱满,除了本身饱涨的莹亮,小孔里还吐着前精。 “哥哥,那是什么,好,好吓人......” 傻姑娘与他赤诚相对并不觉得羞涩,只是男人身上那个她没有的东西依然让她本能恐惧。 常朔勾了勾唇,俊朗清秀的脸庞和身下器物极其不协调。他拉着小姑娘的手附上大物的柱身来回撸动,又摸过不停流出水的铃口,将粘液抹的整个阴茎油光水滑。 “没见过这个?” 小姑娘摇着头,虽然身体是凹凸有致的成年人,但懵懂的目光比孩子更单纯。常朔恶趣味萌发,有种在诱骗小女孩的快感。 “它是用来肏你的。”沾着粘液的手滑过她的小屁股,“分开腿。” 冉冉好不容易等到了大哥哥,生怕忤逆了他。立刻乖乖敞开双腿,将自己的腿心给男人观赏。 “啧......” 常朔仰起头动了动喉结,倏然紧闭的眼睫颤动不止。面前热热的,感觉再不闭上眼睛鼻血就要流下来。 少女私处白净粉嫩,两片花唇即使张开了双腿也依旧抱在一起,像是忠诚保护主人的最后一道屏障。 只可惜这道屏障太柔弱了,经不住男人两根手指撩拨。 他拨开贝肉,一道细细的肉缝暴露出来,小姑娘随之哼唧一声,抱着双腿的手臂也开始哆嗦。 “哥哥,你要做什么,痛......” 男人目光倏然攀上血色,她柔弱的样子激起他施虐的欲望,他猛地入了一根手指进去,碰到那层象征着纯洁的薄膜。 “唔......疼,很疼,大哥哥......” 女孩五官拧在一起,从未被涉足之地进入了粗糙的异物,可是抽动数下之后又生出奇怪的感觉。 她的身体变热了,呼吸也急促困难,有什么流出来了,这让她感觉很难为情,不知道大哥哥会不会嫌弃她。 “对不起......” “哥哥,你别不高兴,我乖。” 男人没理会她,猛地抽出手指,滚烫的身体压上她。 下体一阵空虚,她收缩着穴口想将刚才的手指吃进来,却贴上一个更大更硬更热的东西。她低头将它看清,就是自己刚刚摸过的大家伙,它好像是活的,还会跳。 “那个,不行......会死的。” “嗯?我不信。”他握着大物挥动,在小肉缝上滑来滑去。 “撑大它,让你再也合不上。” 他捏住她两个肩膀,杜绝了她逃跑的可能。肉刃用力往里顶,将那个含下手指都绞得厉害的小穴口撑开,边缘撕扯到鲜红。 “啊!疼,哥哥,疼!” “操!”他快要憋炸了,欲根硬得如同一块肉铁。女孩眼眶已经充盈水光,恍然惊恐,正盯着他蓄势待发的巨根。 他捏着她的下巴欣赏恐惧,这一刻常朔觉得自己是个变态,面对这样一双纯真的眼睛竟然也能有性欲,并且还想将她玩坏。 “别叫。” 一道汗水淌过紧绷下颌,他腰腹蓄力,猛地送了整个头进去。小姑娘不敢再出声,侧着头忍受他的侵犯。 她的穴道如此紧致湿润,那些褶皱包裹着他,吮得他尾椎发麻。男人咬着牙根一点点侵占她,碰到那层肉膜时眼里又闪过病态的光芒。 “嗯!” 枕头下传来闷闷的痛吟,处女膜被肉刃破开,他顶到她的最深处,两个囊袋已经贴上花唇。 缓缓向后抽拔,这具小身体在颤抖,可还是乖乖地张着腿,生怕惹恼了他。 细密呻吟逃脱于齿缝,枕头两边被她抓得变了形,沾了眼泪的睫毛一缕缕地贴在眼睛下面,将那块肉磨得殷红。 大物带出丝缕鲜血,落在床单上开出一朵朵耀眼芳菲,昭示纯洁的落幕。这是她一生只有一次的绽放,常朔没有处女情节,只是这抹鲜红却正好满足了他的破坏欲,让他暴露出更多兽性。 他是个变态,活了二十五年才清楚这件事。 “哥哥,好了吗?你肏完了吗?” 小姑娘疼到脸色发白,她大概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了,是那些女人口中会让男人开心的事。她愿意让哥哥开心,可是她好疼。 “呵......” 常朔被她逗笑了,他摸过她眼尾的泪珠,小姑娘被他插得双目泫然,嘴唇都被咬破。 “啊......” 笑容一晃即逝,再次狠狠撞回去,封住喋喋不休的小嘴,用力吻着舌尖,下身狠厉抽拔。 酒味和血味一同盈满口腔,女孩的记忆在天旋地转。穴口被入红了,鲜血和淫液一起搅拌成泡沫,小肉缝里含着一个穿梭得只剩残影的肉棍,淫糜气四溢,血腥味从两人交合之处冒出来,她哭到抽噎,引得男人笑出声。 “真他妈,软。” 夹着他的穴道真软,还有许多张小嘴全方位啃咬着他的命根子。从来没有人能逼得他说脏话,可是这小丫头能,明明比水还纯,却能这么勾魂。 “哥哥,哥哥,我疼,哥哥,我疼......” “唔唔......” 她在哭,可是却不敢违逆自己,一直抱着两条腿,任由自己插她。这是什么乖巧的小姑娘,腰软好干,可惜是个傻子,不配留在自己身边。 所以他做起来毫不怜惜,肉体的拍击一次比一次更快,声音一次比一次更大,他甚至已经从她平坦的小腹上看到属于自己的痕迹在蠕动。胸口两团不停晃动的乳波被他抓出五指印,发丝凌乱在两侧,宛如破碎的娃娃。 肉棒翻出带着血丝的穴肉,粉嫩的小花唇盛开后就经历一阵暴风雨的击打,花瓣落了满床,还在不停飞溅殷红。 他掐着她的腰身奋力挺进,一滴汗水甩到她脸上,唤醒了姑娘迷茫的眼神。 “哥哥......” 她伸手擦掉他额头上的汗珠,满身狼藉目光却依旧清澈毫无怨念。 男人一愣,忽然醒了似得捧住她的脸。 “你不恨我?” 女孩眉心抽搐,摇着头朝他笑。 “我喜欢哥哥。” 男人突然疯了一般耸动身体,抵住宫口射出一股股滚烫精液。女孩闭着眼睛接纳他的给予,小脑袋最后默默歪在他臂弯里。 常朔睨视未几离开她的身体,指尖燃起忽明忽暗的红色亮点。 烟灰落下的前一秒,他目光落上床头柜上的手枪。 那里面有一颗子弹,本来是想杀了她的。可是现在却鬼使神差地几下卸出来,打开窗子扔了下去。 兀自欣赏水池里溅出的小水花。 ————分割线———— 吃肉了。 他太渣了。 7、“都是我给你的种子,看你争不争气了。” “嗯......” 香汗淋漓的姑娘躺在男人身下,双臂环着他的脖子,被干得狠了也只是徒劳地张开五指抓握空气,始终不敢碰上他的皮肤。 胸前的一枚红珠子被吸吮至红肿也不肯松开,身子被他顶得前后摇摆。 她小声呻吟着,口唇干了就被他吻湿,反反复复无数次后双唇已然绯红。他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口红颜色,放在这张清纯的小脸上也丝毫不抵牾。 不久前才被常朔当作情欲来源的盈水秋瞳现下凝视的不再那么坦然,她的单纯将他的邪恶和卑劣打回原形。 所以傻姑娘眼睛上蒙着他的领带,已经被浸湿了大半。本是死物的花纹深刻了起来,他抽动的姿势忽然慢了,想尝尝她的泪水是什么味道。 “唔,大哥哥。” 眼前附上温暖的触感,不同于眼泪的湿凉。那吻浅尝即止,与他身下的疯狂仿佛是两个人。一个极度温柔,一个极度暴虐。 哥哥一直抱着她,与他亲密的幸福抵过身下的撕痛和小腹的酸胀。这些天一个人缩在黑暗里发抖时曾向往的怀抱,终于将她抱住了。 被折磨了叁次的小穴泥泞浑浊,插在里面的肉茎却依旧精神抖擞,碾平褶皱,狠命撞击宫颈上的小孔。 穴口被撑到极致,满是裂痕的边缘包裹着他,他每入进去一下都忍不住发出性感又低沉的叹息。 她的花液拌着精液,随着他的抽拔在臀峰间汇聚了一股一股。处女血早就被冲干净,只剩床单上的那些。 常朔在她身上找到了驾驭权利之外的乐趣,这个女孩傻到可笑,却也傻得让他放心。他不必担心她是谁派来的人,也不需要像萧烈那样办一场昭告天下的婚礼来彰显主权。 她什么都不是,也没人会惦记,只用留在他床上,每天敞开腿让他肏就行。 女孩在他疯狂的抽插中又一次颤抖着泄了身子,男人手指勾过她胸前凸起的幅度,挺身将种液都射给她。 一夜春情四溢,结束后她已经陷入半昏睡的状态。她被他灌了几次精液进去,有两次是破开子宫射的,闭合的宫口让那些精液都出不来,小肚子鼓着,像个小孕妇。 常朔醒来时腰间还横着一条玉臂,只是不似昨日那般白皙无暇,布满他玷污少女的罪证。 他昨晚没拉窗帘,阳光落在了女孩脸上,卷翘羽睫投着一层淡淡阴影。酒醒后的人看着她睡颜和斑驳的身体,将所有的事都想起来。 晨勃的性器高昂指天,他没断片,知道昨晚自己已经做了回禽兽。 随后,还在睡着的女孩腿便被掰了开,一股精液倏地冒了出来,麝香味浓重,甚至盖过了一室春色。 “唔......” 女孩揉揉眼睛,手臂都是酸疼的。她第一眼看到清晨的光,第二眼看到男人沾着金光的碎发。那碎发还略微挡住他的目光,与平时有哪里不一样了。 “哥哥。” 她爬起来抱住男人,凭着略有的记忆弄明白了自己大腿上的东西是什么,也知道他们做了什么。 “我是哥哥的人了,哥哥不要再离开我。” 要去拿烟的手停留在半路,回来捏住她的下颌抬起睨视明艳五官。 他还以为她不懂。 薄唇微勾,眼光促狭。 “你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 她的肚子很明显,他轻轻一挤就流出一股。 “知,知道......” 她听那里的女人说过,男人留在她身上的,白白的黏黏的,是会让她有小宝宝的东西。 他甩开她的下颌,蓦地压住她。小姑娘被干怕了,浑身发抖直哆嗦,不敢看他。 “都是我给你的种子,看你争不争气了。” 男人在开玩笑,他没想过要个傻子来生孩子。不再逗弄她下床穿上衣服,叫了个女佣进来。 今天对常朔而言很重要,他重新整理了头发,出门前来到后花园,那里连着地牢。提出只剩半条命的女人,转身看到透明花房里一身素衣的姑娘。 “啪!哗啦——” 前厅一阵混乱,摆件杯子碎了一地,锐利边角闪耀危险光芒。 常朔手里的枪是上了膛的,没人敢面对,纷纷抱着头躲避。 “少爷,您——” 不等话说完人就被推开,常朔跑进旧院子,无人阻拦。 自从吴伯暴毙,之前那些行事作风派头极重的老人纷纷乖巧下来。混迹黑道的人都长了个鬣狗的鼻子,当家当自己是人时便呼风唤雨,当家开始看着自己心烦就老老实实做个透明人。 噪音吵醒了女孩,她睡了半天身体依旧很软,小腹鼓鼓地含着他的东西,她抚摸着,眼中燃起柔光。 哥哥早晨说的话大概是想要个宝宝。 他人那么好,她愿意和他生个宝宝。 “啊!” 睁愣着,肩膀忽然用力被人抓起。 她被拖着走,茫然地盯住苍老背影,这个伯伯汗流浃背,到底是什么让他累成这样。 “听着!进去问问他怎么了!” 男人几近癫狂,那些老人避之不及纷纷后退,大门是踢开的,薄铁皮都踹出一个凹坑。 他跑上当初常越住过的卧室,各处的灰尘,像是进入了一个永远探究不到终点的异世。他不甘心,赤红着双眼在角落里寻找蛛丝马迹,长久没结果也不想放弃,到最后癫狂着落下几滴泪,拳头砸在墙上碾碎了皮肉,鲜红印上早就泛黄的墙皮。 “大,大哥哥,大哥哥。” 小傻子的声音撼动手掌,鲜红蜿蜒仿佛诡蛇。他猛地看向窗外,几颗观望的脑袋看到他望过来赶紧躲藏。 冷眸微阖,他立刻明白这些人的意思。他们想上来看又不敢,而昨晚意外“陪”了他一夜的小傻子是最好的人选。 他若是心烦杀了便杀了,反正一个当成宠物送来的人也没别的用处。 “大哥哥,你为什么哭?” 温热小手附上他,早晨离开时还好好的人,怎么才过了半天就变得如此癫狂。 “呵,你不怕我了?” 傻子就是傻子,这么快就忘了疼。昨天她在自己身下哭得梨花带雨,早晨醒来还对自己的触碰恐惧不已,可现在就又恢复和之前一般无二的萌动神色,小脏手还要攀上他的脸。 “走开。” 小身子被他推开,女孩躲闪不及后脑磕到墙上,常朔眸子一动,却还是没管她。 屋子里没东西,他把所有抽屉都倒出来也没找到什么。人往外走,心心念念是那栋他只远观过一次的小别墅。 小傻子被留在屋里,看着他走了终于哭出声。 “呜呜......疼......” 他被声音搅得烦躁,妥协似得回去把她抓过来,一路提到大门口。 丢在地上想让人把她拖回地牢,或者扔出去也好,可她哭声不减,手还一直捂着后脑。 五官也拧着,嘴唇还在发颤。 常朔终于觉得不对,火光冲天的眸子燃得暗了些。 傻姑娘不知道躲,后脑勺磕出一个鼓包,仔细看还带着血丝。 许是回忆起了昨天她充盈水气的天真眸光,他对这样一双眼睛起了歹意,又不忍心看她哭,折腾了几回,强行把人翻过去才做完。 重新拉起她带上车,阴雨后的地面并掀不起来尘沙,银针般纤细的雨线却让车尾远去的更凄凉。 她张了张口,从面前的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小心为他擦拭已经流到腕子上的血液,一下没碰到伤口。 然后自己眼尾垂落几滴晶莹。 男人冷眸微怔。 这傻丫头好像没有喜怒哀乐,不管别人是嘲笑还是伤害仿佛都只会傻笑。之前被饿到脱水也没哭过,为什么现在要对着自己流泪。 “你哭什么,我还没死。” 可他根本不想去思考这个问题,拂开她的手,方向盘猛地一转,开得更快。 ————分割线———— 莫急啊,会虐他 8、“再跟着我,杀了你。”(H) “别动!” 男人呵住她的挣扎,提着小身子往里走。 冷静了一路,常朔已经不像刚才那么失控,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带着她一起来,眼下只觉得她心烦。 “你老实点!” 他松开她,将那瘦瘦小小的身子放到一边,一个人走上二楼,在没被火焚毁的屋子里翻找,企图找到关于叶家长子的蛛丝马迹。 最大的房间在二楼中央,似乎是之前叶城夫妻住的地方。走进这里时他心猛地一沉,抚摸着已经锈住的门框瞳孔震荡。 叶城为他挡下那一枪时指尖触碰到的温热,顾疏桐抱着他痛苦的眼泪。两团画面相融,他分不清是谁的血或是谁的泪。 所以他只能逃走,以图远离那双悲戚的眼眸。 身后窸窣脚步顺着楼梯上来,余光里闯进一个淡蓝色的小影子,她还在摸索,对周围的一切都好奇。 常朔皱了皱眉,看着女孩进了一间看上去还不算太黑的房间,坐在公主床的床尾,摆弄着吃了多年尘土的动物玩偶。 一副孩子的神态。他刻意不去看她,被床头放着的那堆破布娃娃吸引了视线。 这间屋子明显是女孩子的,他想起叶闻筝,那个一见心口便有异动的小姑娘,这里的一切应该都属于她。 阳光一瞬间穿透云层,透过五彩斑斓,仿佛能看到一个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 而现实并没有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只有坐在床尾的姑娘。她娇颜苍白,纤长的羽睫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宽大裙子裹不住纤瘦身体,总是时不时露出胸口的春色。 雪色胸脯上尽是唇印,都是男人昨晚的杰作。 “大哥哥。” 她抱着腐朽到掉渣的玩偶摇晃小腿,不知从哪里找出来的相册封面已经烂掉一半,还有一半像是洇过水,白花花的一团印在照片上,看着像是个孩子。 然后女孩抽出那张照片,摸着脑袋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读出那行字。 “叶,景庭?” 男人正在屋里翻箱倒柜,书本文件落了一地,听到这个名字的刹那浑身仿佛过电。他站起来,一步迈到她跟前将女孩吓了一跳。 一把抢过照片,边缘发白的手指颤抖不已。照片中的婴儿安睡在摇篮里,白白胖胖很是喜人。 常朔呼吸骤然变得急促,他从相册里翻找,豆子大的泪珠不断落上塑料纸,随后终于停在某一张上。 边缘本就朦胧的小照片被忽然密集的泪水拍打的无所适从,他抽出照片,被婴儿颈后的红色胎记刺了眼。 身心一瞬间被抽空,后颈发热,灵魂从那片淡红中飘走。 “大哥哥,你叫叶景庭吗?好好听。” 倏尔,他听到女孩的声音,在唤他那个这辈子只被人叫过一次的名字。 这是属于他的名字,如果一切都按照正常发展,他便会理所应当的接受习惯,而不是被叫到就仿佛如同被针刺过,魂魄都难安。 他抬起头撞上琥珀的纯色,然后他像是抓住了一根浮木,顺着她的声音回到人间,深深吸进一口气。 可是天真的目光时刻提醒着他的卑劣。 “你叫我什么?” 她目光清澈,像九天月明,照出他所有不堪。 女孩被他突变严厉的声音吓到,倏地离他远了些,自己一个人蹲到床角,纤纤十指捏在一起。 “别这么叫我。” 女孩点点头,眼神楚楚可怜,“大哥哥?” 男人喉结滚动一下,眸子闪过利光。 “哥哥”这个称呼磨蹭着他敏感的神经。 被萧烈揽在怀里泪流满面的女孩,地牢里奄奄一息的女人,还有挡在他身前握住他手心的中年男人。 无一不在提醒他被人支配利用的荒唐人生。 他无法接受如此可笑的结局,癫狂取代绝望,最后一丝理智也消亡。 “咔嚓——” 拇指滑过打火机,窜出一道火苗。略微潮湿的照片一角被点燃,挣扎了半秒火焰堪堪蔓延,最后化为一摊灰烬。 随后他转过头看着女孩,她在发抖,他过去抓住细腕子,闻着她身上的少女香,呼吸落在颈窝姿势暧昧。 “哥哥?” 几秒后男人松开了她,独自下了楼,她跟着走,抱着舍不得放下的娃娃。 常朔坐在驾驶座上,后车门和副驾驶都没有为她打开的意思,傻姑娘有点茫然,徒劳地按着车门,男人注视着她的眼光越来越冷。他拨开扒着车窗的小手,在轻薄的日光中绝尘离去。 “大哥哥!” 女孩看着车子发动,即使心智不健全,却也还是明白了什么。 “哥哥,别走!” 车尾灯越来越远了,她追着车子奔跑,扒住车窗妄图拉住男人。 她蹦起来,抓到男人衣领的那一刻娇俏脸蛋倏地浮现笑意。只是那笑容不过半秒就又如同遽然入冬一般冻结。 常朔停住车,发动机的声音并未停止。细眼慢慢眯上,眼神从她的脸上开始,顺着胳膊一路看到她紧抓自己不放的手指。 “怎么?” 她眼神盯着自己脖子,常朔蓦地一皱眉,后知后觉的感受到后颈有轻微的刺痛。 这个位置提醒着他什么。眼睫一暗,刚逃出片刻的记忆漩涡又将他吞没。 这一道是顾疏桐今天白天发疯时抓的,那个自称他母亲的女人。 “疼吗?” 小手颤巍巍地摸上他的皮肤,许是知道自己手上不干净,乖巧地躲开了伤口,趴过去吹气。 “呼——” 温暖湿润,常朔不禁一抖,眼眉急遽压低。 这个动作意味着他不开心,傻姑娘看明白了,嘟着嘴说了她最不该说的一句话。 “冉冉很喜欢哥哥,哥哥好,不要扔下我,我乖。” “喜欢我?我好?” 傻姑娘第一次说自己的名字,可常朔根本不在意,那两个字被轻易抛之脑后。 男人眼眸乍起血色,他这辈子从没听人这么讲过话,一时间只觉得可笑。 磨蹭牙根,颌线来回移动,女孩说的话在他齿间被咬碎。 赵岳山将她送来那天只不过一时恻隐,但不意味着他会真的要一个傻子陪着自己。 “我是给你脸了?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喜欢我?” 女孩没听懂他的意思,看着他的眼神依旧充满光彩。常朔被她给自己吹伤口的动作惹恼,作为一个天之骄子,他人生的污点已经够多,被人欺骗,耍得团团转,眼下却又和一个傻子扯上关系。 “喜欢我是吗?” 他仰着头睨视她,温润气质消耗殆尽,面具早在顾疏桐在人前喊出那个名字时便摘了。 站起来打开车门,女孩躲闪不及被掀在地上。几乎与地面平行的光线照尽男人眼底的欲望,就像昨晚一样,几声布帛撕扯之后浑身光溜溜的小人被他压在后座。 青天白日,虽然已经黄昏,可她莹白的肉体还是让他感到兴奋。 “哥哥......你做什么?” “做你,不是喜欢我吗?” 说完,他一把抽出了腰带,那个另她恐惧的东西从他腿间跳了出来。 “啊!” 她吓得捂住头,从手指缝里偷看昨天好像刀子似的锋利巨物。 那根可怕的肉棍子比她的手腕还要粗,青色血管突突地跳着,前面的大蘑菇头粗了茎身一圈,猩红狰狞朝她吐涎水。 “腿分开。” 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她没动,在分辨他是不是不高兴。因为在会所里时有年岁大的女人教过她,要怎么做才能哄男人开心。 莹莹目光流过他全身。 男人双眼通红,不久前哭过;手上受了伤,筋骨破碎。这样一定是不高兴的。 可自己也很痛,昨天晚上她流了不少血,到今天方便还有隐痛。 少女在抉择,最终选择回报他。然后那双执拗紧合的小腿便在他眼下分开,将还肿着的少女芳田奉献给他,一直护着胸口的手也拿开,还牵了他的手到自己娇乳上。 “大哥哥,别生气,我能让你开心。” 她不知道那些女人教她的是什么,说出这种话也毫无羞耻感,甚至眼神依然纯净的像个孩子。 常朔嗤笑一声,毫无怜悯,奶肉下一秒在手掌里被捏得变型。翻弄两下红肿的花瓣捅了进去,同样初尝人事的人被要命的紧致箍的头皮发麻。他开始有些明白,为何萧烈一定要把叶闻筝抢回家,那时他鄙视萧烈的无耻,现在倒是觉得两人半斤八两。 这种事真是做了就上瘾,他现在只想把所有烦躁都发泄在她身上。她越是无辜,他便越是痛快,自己做的浑事够多,不怕再添一件。 “嗯......很疼......” 还没恢复好的穴口又被撑开,薄薄的一层膜艰难含着他,透明中泛起血丝,好像再动一下就要撕开。 在她身上驰骋的人不懂得怜惜,常朔从一开始就后悔留下她。他不是什么好人,没理由对着一个傻子发善心。 可傻子确是傻子,给了几口饭吃就眷恋上了自己。 所以他有机会肆意蹂躏她的善良,践踏掉她所有纯洁,染上他的肮脏。 “别乱动!” 一巴掌拍到她屁股上,小女孩眼泪汪汪的样子让常朔心里异样滋生。这种感觉很陌生也很繁乱,他随意抄起后座上的西装外套挡住她的脸,又掐住她的腰箍住,对着外翻红肿的花心不断冲击。 “呜呜......疼......” 声音被挡在西装下面,刚开始只是断断续续的,后来哭声就越来越大。 “不是喜欢我吗!不是觉得我好吗!叫什么叫!” “撕拉——” 常朔撕了袖子团成一团塞在她嘴里,一刻不停又埋起她惊慌茫然的眼瞳。然后惩罚或报复似得发狠抽动,雪白的嫩肉被他捻得通红,肉眼可见的血丝伴着粘液汩汩流出,沾湿了车座。 “还喜欢我吗?嗯?” 狠命一戳,她挺起身子,无法发出声音,哭得呼吸停了几秒。 和昨晚一般无二的炽热在体内绽放,一股一股占领子宫深处,小肚子都鼓起来。 接着他无半刻留恋的离开,等到掀开西装露出梨花带雨时他已经穿上衣服。 “哒——” 一抬手,落在地上一张卡。 “拿着,以后,别找我。” 车门又关上,她披着常朔的西装外套,摔在地上磕烂了手掌。车里的男人整理着自己的领口,望了眼后视镜,目光淡漠的不起一丝波澜。 “别走,别丢下我,求求你,大哥哥,求求你......” 常朔冷眼凝着她,漠然看过她惨白虚弱的脸颊和蒙了烟波的美目。然而片刻后,手却从腰间一过,拔了手枪出来对着她的鼻梁。 “哥哥......” 她只披着他的西装,重新灌入的精液散发着膻腥味从花瓣淌上大腿,两道银丝线,周围不冷,风却很凉。 他手臂抬得比肩膀要高,枪口离她的皮肤只有不到一厘米。 “再跟着我,杀了你。” 女孩的眼泪和哭喊根本无法撼动男人的决然,常朔车子开出很远,看着依然在后面奔跑的小身影冷笑了一下,油门踩到最底。 她跑累了,那辆黑车在夕阳下七拐八拐之后没了踪影。 手很疼,肚子也很疼。她趴在地上,掌心被捻的稀烂,细小的碎石扎在里面,她才刚刚看清一下眼泪就又涌上来。 “呜呜......大哥哥......” 她哭得快要虚脱,周围没有人,这栋小房子像是一个禁地,谁都不会来这种出过事的地方触霉头。 肚子越来越疼。她像个小孩,哭了一会儿没人管揉揉眼睛起来半爬半跑到屋子里,脱下裤子用内裤擦着自己不断流出白液的下体。 ————分割线———— 这章连一下之前的剧情。 9、他将她扔在了叶家的老宅子,却开始心疼斑 雨后空气湿凉,阳光分外吝惜,不肯将自己的光芒多分一点给这片晦涩大地。 女孩在一楼躲着,大门是破了口子的,她能从裂开的缝隙里看到门口的路,生怕哥哥回来找她的时候她看不到。 本就暗淡的余晖在殷切盼望中落幕,女孩眼中的希冀也跟着西方的暮光一起湮灭。火星消失,变成一撮死灰。 黑暗侵蚀到她脚边,混沌不清的大脑明朗了起来,眼前犹如有一架放映机,银幕无边,整个都是她的记忆。 人群中一袭长裙的少女,满脸窘迫告白的儒雅少年,手中娇颜带露水的鲜花,还有周围人的起哄祝福。 那少年的脸是不清晰的,女孩看着这一幕流下泪水,好奇想去触摸他的脸,将要碰到时却如同浓雾散开,雾中人竟是叶景庭。 “叶景庭......” 这是她第一次知道关于大哥哥的信息,只有叁个字,便是全部了。 然后那手指颤抖着颓落,她不敢碰他。眼睁睁看着原本热闹的画面倏然转冷,围观的人静默散去,只剩他们两个站在小路中央,周遭人来人往都对他们视而不见,一瞬间将他们摈弃在世界之外。 紧接着,那少年也不再羞赧窘迫,只不过一转头就变成冷漠模样。他一把夺过自己手里才接下不久的鲜花,扔在地上,任由脆弱花瓣落了一地让人踩踏。 她心疼那几朵花,看着被踩出的汁水心疼落泪,抬起头想去质问他,却对上黑洞洞的枪口。 “啊!!!” 女孩撕心裂肺地嚎叫,她抓着凌乱的发,发丝散落的更加肆意。片刻的清醒让她痛到窒息,幸好,黑暗吸引走了她的注意力,不过一会儿,她就又被恐惧笼罩。 大门裂开那一块白天看只是个缝隙,晚上看却像怪物的大口。夜从四面八方侵蚀,她躲到餐厅和厨房的交界,紧紧抓着他的西装外套,身上的衣服碎得包不住身体,只有这件外套能挡住一些引人遐想的皮肉。 “哥哥......” 她躺在地上靠着墙壁,尽量把身体局限在一个小空间里,生怕有什么鬼怪出来吃掉她。 慢慢,她又变回呆傻的女孩,哥哥的样子也又一次和善起来。他会给自己东西吃,他会抱着自己,那个丢下她的人只是她的幻觉,绝对不是真的。 他也从来没想要杀掉她,现在她身陷噩梦之中,一切都是假的。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想起他最后离开的神色还是会难过。 常朔第无数次睁开眼睛,床品上的皂香味呛得他睡不着觉。 修长的指节伸开,朝旁边一寸一寸地摸,只有夜风给的冰凉。 昨天的这个时候,那个傻姑娘正躺在这张床上,哭哭啼啼地承受他一下下插弄。稚嫩的阴道被他撕扯开,血时不时顺着臀峰下流。 然而现在,有关于她的一切味道都被驱散走,常家的佣人很懂他,没人会把一个傻子放在眼里,她才被他丢出去,沾着她处子血的床单就被抛弃在垃圾桶里。 他将她扔在了叶家的老宅子,却开始心疼斑痕累累的床单。 没人会关心傻子去了哪,是不是还活着,人人自危还来不及。 最后他还是睡着了,在让人作呕的香味里,小姑娘追赶着他的车,而他和现实中一样没停下,嘲讽一笑又一骑绝尘。 “啊!” 他惊醒,窗外天空已经变亮,悲戚的呼声在大脑里,啃咬他的头皮。男人逐渐压低了眉骨,扬起手臂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啪!” ...... 睫毛下那块嫩肉被泪水磨成伤红色,她还在唤男人的名字。 日头逐渐升高,门外一阵骚动,几个人闯了进来,小东西被惊扰,她不敢抬头看眼前的人。密集脚步勾起深深恐惧,沙哑的声音犹如撕裂布匹,又像敲打放在墙角被人遗忘多年的老旧水缸。 “哥哥......冉冉怕......” 总之和露出手臂的小脸对不上。她不知哭了多久,已经虚脱,藕节上悬着的两只眼珠肿得看不出原来的清莹。但陈江不敢多看,因为女孩实在衣不蔽体,如若没有她一直紧抱着的西装外套,整个身体都可能暴露在这些大男人眼前。 “先生,是常朔身边的傻女孩。” 当“常朔”和“女孩”这些字眼连在一起,萧烈怀中的小人立刻从他身上下来,往前走了几步,两人一上一下的对视。 同是目光莹莹波动,脸蛋洁白的仿佛霜雪。可她踩着云朵出现,而她在淤泥里埋着一半。 “大哥哥......大哥哥呢?......” 她反反复复说着一句话,睁愣目光晦暗失神。 空气中有股无法言说的气味,引得萧烈朝地上看去。 只看到从西装紧裹的身下流出一道已经干涸的曲折蜿蜒,淌在瓷砖裂开的水泥地面上,闪耀着晶莹光彩。 男人都该知道那是什么,这女孩身上披着的外套和昨天常朔穿的那件很像,所以她这副模样是谁干的,结果不言而喻。 饶是萧家人冷漠惯了,看到满身狼藉的傻姑娘都一时语塞。 将她带走的过程很艰难,不能伤了她,又不能太粗鲁。可是她偏偏被吓得没了魂,拼命反抗,将陈江几个人手臂上挠的都是血印。 一路上,傻姑娘都在和他们斗争,好不容易到了萧家,她哭闹得更大声,吵了病房里的女人出来。 陈江刚要对顾疏桐说抱歉,对面的儒雅妇人就愣住。 “冉冉?” 她被关在地牢的那几天多亏了这个女孩才能活下来,那时候她浑身脏兮兮的,但脸上看着还有血色。可今天不仅一身尘土,小脸苍白的也像敷了一层霜雪,还有些血丝干在皮肤上。 视线下移,大腿上是许多银丝线,她好像只披着这一件衣服。 “谁干的......” 衣不遮体,谁都能看出她是怎么了,更何况还有胸口上的斑斑点点。 “放开,哥哥,救救我......” 女孩奋力挣扎,照着陈江的手狠狠咬了一口。 男人不敢松开,这女孩和常朔有关系,而常朔和叶闻筝有关系,一层层利害下来,让他再愤怒也只是咬着牙。 “冉冉,你不认识阿姨了吗?” 顾疏桐抹着泪,捧住女孩脏兮兮的小脸。女孩看到她盯了几秒,好像是认出她。 “阿姨......” 她不再与陈江纠缠,跳到地上衣服险些掉了,顾疏桐按住她的肩膀不让她乱走。 然后女孩像是突然清醒,蹲下嚎啕大哭。 “哥哥,他不要我了......我不会做,没有让他开心,他不高兴了......” “没有,没有,乖,是他不对,是他不好。” 顾疏桐抱住女孩干瘦的身体,哄着她把人带进另一间屋子。赶来的女医生松口气,她擦掉自己手背上被挠出来的血花,检查女孩满是腥味的身体。 “她下体有撕裂伤,被侵犯又被丢在没人的地方,应该是吓到了,这几天需要躺着修养。” “谢谢,我知道了。” 医生离开,女孩躺在床上已经睡着。一块毛巾浸入换过几回的水盆里,将她脸上的脏污尽数擦去,露出淤泥下恬静温雅的睡颜。 “城哥。” 叶城当下精神不错,听到妻子叫他,手先攀上她的肩膀抚摸,然后才回过头来看她。 “嗯?” 顾疏桐凝视着熟睡的女孩,目光始终不离她。 “我们带她走吧,和筝筝一起,别再回来了。” ————分割线———— 冉冉会恢复正常。 10、“人不是物品,捡不回来。” 常家的破院子里冒出一阵阵黑烟,小楼被火湮灭,记忆吞噬殆尽,烧得只剩一具虚有其表的架子。 几个人默不作声地擦着地上成河的血迹。鲜血经由氧化和炙烤后变成棕黑色,只有令人作呕的腥味还留着。 “行了。” 鲜血的肉体和身后的小楼共同化为一缕灰烟直上九霄,与云彩相合。 腥气味掩盖了秘密,也镇住了悠悠之口。 常朔眼帘下落。 昨天和他去见萧烈的人都在天上了,他们不会再开口说出他的秘密,但他依然不能安心,感觉这个世界都不再安全。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永远在他身后,时刻准备着在他疏忽的间隙掐住他的脖子。 “少爷。” 身后过来一个人,递上只手机。 “萧烈招了所有和萧家一派的人过去,怕是” “怕是要来弄死我?” 牙根紧咬,双目血红。 边走边说:“让他来,看我们谁先死。” “哥哥” 他刚拉开车门,手臂突然顿住。 确定刚才是幻听,可那一声那么真实,带着悲戚,绝望,一边奔跑泪水一边飘落在空中。 和他昨晚梦到的一样。 “啧!” 车门狠狠合上 “哥哥。” 女孩一改憔悴消瘦,顶着一张娇俏红润的脸蛋站在叶家老宅子的门口,笑得明媚灿烂。 墙角枯死多年的植物获得了新生,它努力冒着新芽,想给画面增添更多生机。 身处暗淡,他被那温暖的笑容感染,开始向往她眼中的彩虹。刚要迎上去,小姑娘却不等他自己跑进了屋子。 屋里和他来的那天一样破败,枝叶末节他都记得很清楚,唯一不同是地上多了个蜷缩着的小身影,与刚才的阳光少女天壤之别,根本看不出是同一个人,只能透过微微翕动的睫毛,在无神的瞳孔中寻找蛛丝马迹。 她的手指在地上无力曲张,将陈年的浮土抓握成泥浆。男人的高大身影映在瞳孔里不过半秒,羽睫便停止了颤动。 常朔醒过来,身下都是汗水。 脸上有湿冷的痕迹,他迟疑着摸上去,是眼泪。 铺天盖地的失落感压得他喘不过气,透过朦胧雾水去看偌大的庄园。静谧到诡异,他清理了所有可能暴露自己身份的人,可依然不能安心地站在这里。 因为他是常朔,所以可以拥有现在的一切,但如果他不是呢,又会怎么样。 四天了,每夜入梦的人会都追着他。藏在她手心的小馒头,吹在他伤口上的温热气流,在他身下敞开的身体,还有她站在车后时的绝望哭泣。 这些只有她会做,并不为了他是否是常朔。 所以他清醒后越发后悔,那天为什么要扔下她。 “和我出门。” 男人冲出房子大门,看到他的第一个人愣了愣,低下头并不敢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只顾紧随其后。 已经快到凌晨,常朔身上的衣服一看就是随意套上的,发丝随着走路带起的风散乱,目视后视镜的目光猩红炽热。 “一个人,不吃不喝能活多久。” 开车的人不知道他心中所想,摇了摇头。 “能活四天吗?” 那人更不敢回话,因为答案必然是否定。 几辆车子在黑暗中疾驰,旷野公路僻静无光,车灯短暂照亮两边,行到一处低洼处时常朔眸光一冷。 道路一边是叁叁两两的墓碑,零落又凄凉。上面挂着些极其艳丽的纸花,和墨蓝夜幕下的荒凉野地对比鲜明。 放在腿上的手蓦然曲起,修长的指节边缘青白,犹如落在心尖上的积雪。 “少爷,到——” 不等司机说完男人就跳下车,伫立在夜幕中的小楼幽静,东方现出微明,黑漆漆的窗子和门洞已经不比夜晚时阴森。他凝望了几秒,没从里面听到任何声音。 脚步仿佛灌了铅,他生怕看到屋里有他不愿意看到的画面。踯躅了许久才进去,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却没看到人。 地上有些残破的衣服碎片,还有被拖拽过的脚印。 这个地方在外人看来并不吉利,除了他之外也只有一个人会来 云市有条街,白天静得难寻人迹,到了晚上却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各种迷乱的灯火缭乱着人的眼睛,男人的办公室只燃着一盏小灯,厚重的房门和窗帘隔绝了光和声,乱世中的福地,安静清幽。 “叩叩。” 门被敲响,男人英眉蜷缩。一个穿成侍者模样的人说了几句话,他便捏着眉心起身下楼。 才一会儿不见的大厅面目全非,沁着酒液的各色玻璃碎片,被灯光一打闪耀璀璨似生了一地水晶。人们都靠着墙壁不敢出声,站在中间的男人高大挺拔,此时他手里拿着已经碎成一半的椅子,气喘吁吁满目通红。 “她是不是你带走了?” 萧烈眯着眼睛睨视了一圈,人们眼中神色各异,有惊恐,有惊诧,还有单纯想看这场戏的狡黠。 而他仿佛并不在意常朔过来这一遭是打了自己的脸,皮鞋尖踢过碎片。 “哗啦。” “谁?” 常朔转过身,灯光缓慢照过轮廓深邃的侧脸。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人不是物品,捡不回来。” 意有所指也间接承认。 牙根磨蹭,他默然站立着,下一秒却突然暴起,冲到萧烈面前拔出手枪对上他的额头。 周围一片嘈杂,人群惊惧。他也乱了,十多年幻想过的一幕居然如此轻而易举的实现 ——萧烈没躲,漆黑的眼底甚至毫无波澜,他凝视头上的枪管,目光慢慢流淌到自己身上,开口说:“我答应过筝筝,不会再伤她的亲人。” “所以你能杀我,但我不会还手。” “萧烈!” 叶闻筝推开几个大男人的阻挡,冲到萧烈身前,泫然泪下。 “你为什么不躲,为什么不躲!” 拳头雨落在男人胸膛,还不忘避开他的伤口。 “求你,别杀他,你可以继续做常朔,叶景庭早就死了。” 晶莹泪珠不断滴落,叶闻筝盯着他的食指,生怕他按下扳机。 “别杀他,你在要我的命” 同样的场景,和他们婚礼那天一样,只不过这次女孩更坚定,那一抹纤细柔软的身子,竟能真的撼动他自以为已经百毒不侵的心。 他第一次如此认真地看叶闻筝的眼睛,渴望从中找出和自己神似的地方。 一滴眼泪引起他的注意,将要流过女孩殷红的眼尾。手一顿一顿地抬起想要为她拭去,却被她仓皇逃开。 他一滞,向后退了几步,看着挡在萧烈前面的细弱女孩,自嘲一笑。 人不是物品,捡不回来。 他自己丢了的,怨不得别人。 突然清醒的目光掠过周围看热闹的人们,各色神态尽收眼底,再踏着满地碎片离开。 ————分割线———— 首发:po18bb.com (ωoо1⒏υip) 11、“我的,孩子。”(7600+接剧情,二更) 落在室内的阳光被窗户上的格子切割成几小块,一只小手扬过半空,落在窗台上,青葱似的玉指描绘着那几道阴影,蒙了光的眼睫虚虚眨着,抖落金灿。 老宅子那一晚渐行渐远,冉冉像个真的小孩,很多事都已经不记得了。 “哥哥家里也有那种花。” 叶闻筝正在她身后倒一杯水,听到这话手一抖,热水飞溅到白皙的腕子上。 她皱了皱眉,袖子落下来盖住手腕,说话的女孩望着窗外残留雨水的茉莉,眼睛通透的不可思议。 小一个月的光景,傻姑娘比刚来的时候气色好多了,这些天吃的也多,脸上丰腴了点,看着就没那么憔悴。只是她一直会提起常朔,那些伤害好像都不记得,只记得他有多好。 她总是叫常朔“哥哥”,这个称呼常常让叶闻筝叹息。 毫无疑问,叶闻筝不喜欢那个男人,两个叁观不合的人很难成为一家人。 “筝筝姐,你们要走了吗?” “你也走,不是不喜欢这里吗?” 这屋子突然多了个人的声音,女孩眼前一亮,扑过去抱住顾疏桐,脸蛋在她身上蹭着,像个小猫。 “阿姨,阿姨,我们是要去找哥哥了吗?” 女人微怔,“你,想见他?” “想。”女孩轻声呢喃着,那晚的事已经全都忘了。 顾疏桐叹着气,用手做梳子将她的头发梳平,又把衣裙的褶皱抻好,要带着女孩出门。两个人已经走到门口,冉冉又跑回去抱了常朔的西装出来。 屋里的人一时默然,只有女孩欢天喜地,整个脸都埋进衣服里。 ...... 邻市那间小公寓里东西本就不多,萧烈学着讨喜,早在人到之前就把用具搬进了小楼。 “你看,我们换了个女儿。” 立在门框里的少女整张脸上扬迎着阳光,她面容姣好,樱唇皓齿,在树影葳蕤中也毫不逊色。 叶城回了神,一手揽着妻子,一手将随身的小包放到门廊下,目光落到女孩手臂上时轻微晃动了几下。 从带她回来到现在始终抱着那件西装,也不许人洗,就算是睡觉也要揽着。 “景......她之后要怎么办?” 冉冉在门口转悠着,一阵幽香飘过来,女生许是天生就喜欢香味,她追随着气味跑过墙壁的拐角,盯着墙角几朵洁白的小花。 “冉冉?” 顾疏桐怕她跑丢跟了出来,看到女孩蹲在地上望着花骨朵。 “喜欢吗?” “喜欢。” 女孩点点头,手几次碰到花却没舍得摘。她喜欢这些花,哥哥家里有,姐姐家里也有,香味很清淡,闻着睡觉就没那么怕。 “明天我带你出去逛逛,刚才路过的那条小路上有花店。” 冉冉依旧点着头,“花店”似乎是个能完成她梦想的地方。她乖乖跟在顾疏桐身后回到小楼,掰着手指算明天还有几个小时来。 他们的背影渐渐模糊,身后一只手伸了出去,摘下了那朵花。 男人生怕别人发现他的踪迹,从两公里外就开始徒步行走,一身黑衣隐藏进将夜的天幕,到小院附近才摘下眼前的墨镜。 那天的小巷子里大抵有人,与萧烈的对峙还是传了出去。关于他是谁,是否是常越的儿子,常家其他人也开始质疑他的正统性。 危机四伏,他越发思念傻姑娘了。 小院子向周围散着暖光,他能想象到屋里是什么样的场景。 他当然知道傻姑娘在萧家,更知道叶家夫妻在萧家。 这些天他让人打听叶城的伤势,而萧烈好像也知道,随便让人放出消息,甚至一天好几遍。最后还直接告诉他叶家夫妇带着傻姑娘搬到了萧家的别院里,身边跟的也都是萧家的人。 这个姓氏成了他的死穴,想起便会蜷起鼻梁,伴随着一声冷嗤。 只不过这声嗤笑是对他自己的,明明是他不想要的,明明是他拼命遮掩的,可是当他的位置被取而代之时,他对萧烈的厌恶却更强烈。 “哒哒哒......” 铁门打开,两辆车子拐了个弯后停下,里面出来两个人。 常朔眼眸一凝,像做贼一样,明知道她们看不到自己也还是要躲到树后面。 原来她们不在家里,两个女人之后跟着的是叶城。小姑娘站在中年夫妻身边,比起他更像个女儿。 随后叁个人一起进门,他在他们的世界之外,仿佛一枚滋生在腐败角落的杂菌,连溢出窗子的暖光都不敢触碰。 这是他这些天第无数次来到这儿,冷静下来的人经常会希望时间倒流,他无比思念与她肌理缠绵的夜晚,他曾经翻过垃圾桶,想找回沾着她初血的床单,又跑回叶家的老房子,坐在她坐过的角落里,将自己想象成她。 “阿姨。” 风将女孩的声音送到他耳边,树干后藏匿的俊脸探出一点,黑瞳痛苦纠葛。 远处的小人儿仿佛感觉到不寻常的气息,竟然朝着他这边投来目光。 她是看到他了吗? 他忍不住想过去抢走她,可是不敢面对叶城与顾疏桐。最后只能踉踉跄跄地回到车上,一路大敞车窗,狂风肆虐才能找回几分清醒。 又来了。 赵岳山看着门下光线不断变幻的缝隙,在心里默数这是常朔第几次发火。紧跟着闭上眼睛,也就是瞬间,门里炸开一朵玻璃雕琢的花,花瓣凄凉四散,满地晶莹无人问津。 静的可怕,赵秋妍保持着微笑坐在一侧,将自己听来的话全盘告知。 “还有件事。”女人捏着袖口,像是等着常朔问出下一句。但很明显常朔不吃她这一套,阴鸷目光盯住她,眸子里燃着暗火,却毫无温度。 “叶闻筝怀了萧烈的孩子。” “孩子”两个字撞乱了男人的心弦,他闭上血丝纠结的眼睛,耳边女孩的哭声愈发清晰。他捂着头蹲在地上,牙根咬得快要崩开。 如果他那天没发疯,一个月的时间,一定会让小傻子也怀上自己的孩子。 “我说了......” 他站起来,高大身形在摇晃。 “萧烈的事与我没关系了,我送你们离开,以后别再回来。” “常先生!” 女人冲到他跟前,“那个女孩呢?她就在萧烈手里,见到萧烈才能要回她。” “呵......” 常朔点燃一根烟,倚靠在沙发背上,发丝挡在眼前,手指却在颤抖。 “你是觉得萧烈傻,还是我傻?” 女人凑近了他,他不喜欢赵秋妍身上的香味,皱着眉头示意她走远些。 “我有办法,您谁都不用见,就能把她带出来。” 赵秋妍太了解他,说完后坐回远处,手里转着杯子盖眼睛却不离他。 “需要我做什么。” 见常朔终于松口,赵秋妍勾起了唇,笑容一纵即逝。 小院比萧家的氛围惬意,叶闻筝腹中的胎儿还是个小肉球,萧烈说别院里的空气更好,只要他一不在便让人送叶闻筝过去。 一身黑衣的人恭恭敬敬拉开车门,纤长的白腿落在地上。然后清丽姑娘走到小庭院门前,不用敲门顾疏桐就为她打开了门。 “正好,你看她一会儿,冉冉要用的东西都放在这里了。” 顾疏桐和叶城出了门,冉冉闻着叶闻筝身上的花香味,一阵沉默。 “姐姐,我们去花店好吗?” 水灵灵晃动的大眼睛让叶闻筝不忍拒绝,她看了眼门外,点了点头。 小姑娘心花怒放,蝴蝶似得在叶闻筝周围飞来飞去。她一阵叹息,带着人上了车,车子却迟迟不见发动。 “怎么不走?” 坐在前面的司机带着帽子,帽檐挡住了眼睛,他听了叶闻筝的话也久久未动。 叶闻筝下意识看了眼窗外。 车窗开着,微风拂过野草梢头,点缀在其中的粉紫兀自颤动,汇入耳中的除了树叶相拥的窸窣之外再无其他。 静谧美好,却也静的可怕。 “我们要出去,打开车门。” 她语气冷了几分,在萧家待久了未免染上萧烈的凌厉。 可前面的人依然不动。 未几她倏然张大眼眸,总算明白了这股不寻常是哪来的。 ——这人没在动,甚至连呼吸的幅度都看不到。 思忖几秒,心跳愈烈。 手指颤抖前伸,一把掀开他的帽子。 “啊!” 藏在帽子下的眼睛向上翻着,鲜血充盈得黑眼球都要盖住,两个完完全全的血窟窿。 “姐姐,姐姐......” 身侧的傻姑娘被吓呆撞进她的怀里。手掌下不停颤动的绒发让她打消了退缩的念头,那天面对萧烈两个叔叔的勇气又一下被激发出来。 目光紧盯着墙角,赵秋妍终于悠悠然出现。 “好久不见啊。” 车窗外一张猩红的嘴唇在蠕动,吐出几个温吞吞的字。然而目光却阴寒,枪口落上她已然渗出汗珠的额头。 “和我走,好吗?” 她用商量的语气,却没半点要商量的意思。 驾驶位上的尸体被赵秋妍带来的人像扔垃圾一样扔出去,车子片刻后驶进野草横生的旷野。 ...... 常朔坐在原处几个小时,杯子里的水凉了温,温了凉,不知究竟过了几个轮回。 后来,他脸色越来越差,连佣人都不敢再过去,生怕触及到这位的逆鳞。 “少爷,萧烈抓了赵岳山,赵小姐应该是去了叶家的新宅子......” 后来的话那人没说,但没说他也能猜得到。 “那她呢?” 那个每夜都会进入他梦里,睁着泫然双目凝视他的傻姑娘,在哪? “这个我们还不知道,叶家附近没有......” “好了,我知道了,你去吧。” 脚下落着许多烟头的尸体,他颓然倒上沙发,闭上眼睛一会儿,再睁开瞳孔里依然是血色。 他动了动唇,想问什么,又觉得喉咙干燥,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喉结动的滞涩。 水里沁入了大厅的阴凉,喝下去并不舒服。 “哗啦——” 杯子碎成陶瓷残片,耳边的哭声才安静了几个小时,又一下子冲到身边。而且这次带着无可抵抗的力量,四面八方势必要淹没他。 指头一松,被冷落的烟头落在地上。火苗点燃了地毯的边缘,有两个人慌忙过来拍灭。 然后抬起头,男人晦暗的眼眸正盯着他们。 “我们去叶家。” ...... “你们不能进!” 大门外,枪口挨个上膛,金属磕碰声音泠然。 萧烈捂着头出去,有日子没见的男人比他还要狼狈。 常朔胡子丛生,头发乱的像一团杂草,清隽的眉眼染着酡红,身上的衬衣沾着不知是什么的灰色脏污。 “那丫头呢?” 屋里有声音,常朔知道里面在呜咽的女人是谁,抓着车门的手指边缘倏地用力变白。 萧烈想起,常朔好像都不知道那傻女孩的名字,不由一阵讥笑。 “你他妈好像条狗。” 常朔蹙起英眉,不等开口,一件衣服朝着他扔过来,带着腥甜气味,还有历经时间长久的脏土。 他刚想扔开,突然发现外套很眼熟,还在他入侵女孩身体时垫在她的身下。 然后本该动作潇洒的手臂悻悻收回,翻来覆去寻找她留下的痕迹。 未果,他靠上车门。门里出现两道身影,却不见叶闻筝和傻丫头。 结果已经很明朗,他来晚了。不仅如此,萧烈也一样,否则不会一副天崩地裂的模样,凛冽气质也被抹杀到殆尽。 “好好看看你自己,你他妈也像条丧门狗。” 萧烈也被骂了,却不动,现在除了找回叶闻筝,别的什么都刺激不了他。 常朔走进属于死对头的房子里,主人没阻拦。屋里装潢精致,还带着点刚刚装修完的气味。 出了后门看到堆了两层的尸体,露出与刚才萧烈一般无二的神色。 “这就是你的好伙伴。” 男人磨蹭着牙根,倏然失控的情绪抵挡不住滚烫上涌,胸口盘踞的那口气没出来,蓦然熏红了眼眶。 他一步冲过去抓住常朔的衣领将人提起来,身后有人抽着冷气,却没人敢上来拦。 “赵秋妍在哪?” 常朔扯开唇,笑容清苦。 说:“如果我知道,就不会像条狗了。” “铃——” 突然,一阵铃声打破尴尬,茶几上不停震动的手机吸引走了所有人的目光。 常朔记得那串数字,任萧烈接了电话。 屋里静得只剩压抑的呼吸声勉强能让人听见,电话那头的声音嚣张得让他额头暴起青筋。 瘦削下颌绷紧,他踏着低沉嗓音穿过厅堂,进到只能容纳几人的后园,从面色苍白的男人手中夺过手机,摸到一片黏腻汗水。 “赵秋妍,我说了要送你走,还不满意吗?” 意识到换了个人,泠然声线透着些微沙哑。赵秋妍回想常朔这几日的狼狈,笑意不知不觉又回到嘴边。 不安分的小傻子被捆起来放在地上,眼下还在奋力挣脱捆缚。 “是你说的,叶家人不必忌讳,才半个多月,就忘了?”她顿了一下,女孩挣扎中露出一小截洁白的肚皮,白如脂玉的细腻吸引走了厅里所有男人的视线。他们吞咽着口水,眼里的渴望更加炙热。 “不过我倒是有个消息,可能会让你满意。” 话筒凑近女孩被堵住的嘴,呜呜咽咽的声音传到那边,手机屏幕快被捏爆。 “这傻子怀孕了,你说会是谁的孩子呢?在那种地方待过的女人,应该也不知道这孩子的父亲是谁吧?” “滴——” 通话倏然切断,冰冷的忙音代之。 后园很安静,几株苍翠的盆景在周围张牙舞爪,常朔大脑断线了几秒。 仿若瞬间经历过一年四季,还没抖落衣领上沾着的柳絮,头顶就飘下雪花。 孩子,不久前他还深刻嫉妒过萧烈的孩子。 老天爷是有多眷顾他,虽然没让时光重来,却在这个时候让小家伙在傻姑娘肚子里发芽。 “她怀孕了。” 键盘打字的噼啪声都戛然而止,只有墙上的钟表在不管不顾地兀自走动,一下下,将心跳的频率也引诱的犹如生冷的机械。 “我的,孩子。” 窗外阴雨连绵,小屋有一半在地下。只有个天窗,流泻进室内的天光惨淡清冷。 雨声带着一股困意袭来,叶闻筝嗜睡,眼皮越来越沉重。可屋外脚步不断,像是故意在她每每将要睡去时响起,然后刚才那男人暧昧的目光便又一次惊醒了她。 透过浓睫,冉冉在墙角。爱笑爱闹的姑娘此时很沉默,她环抱着自己的双臂,长长的一道光线落在她脸上。 尘埃在空中漂浮,但终究抵不过潮湿的水汽,挣扎几下便坠落进大地。 “冉冉......” 叶闻筝叫着她的名字,声音沙哑颤抖,难以掩饰惊惶。 冉冉转过头,蹲着蹭到她身边,轻声问她。 “姐姐,如果我有大哥哥的宝宝,他是不是就不会不开心了?” “你不怪他吗?” 傻姑娘朝她靠了靠,好像在取暖,纯净的眼中没有半分杂质,说着还起了朦胧雨雾。 “只有他不打我,还给我东西吃,他是好人。那天我看到他在哭,他应该很难过。” 叶闻筝哑然,她看着那双波动的眸子,想起初遇萧烈的那天,他也是这么看着自己,喝下一口汤便红了眼眶。 ...... 浓厚云层在傍晚时分散去,今日的夕阳比往日的仿佛都红一些,染红了女孩的眼睫。 从那男人来过之后,叶闻筝眼泪始终没断过,冉冉缩在她身边抱着她的手臂,许是也吓坏了。 “什么味道?” 冉冉突然直起身子,朝着天窗轻轻嗅着。 应该是到了晚饭的时间,屋外香味缭绕,从这扇小窗子飘进屋里,在空气不流通的室内久久盘旋,勾起了两个女孩的饥饿感。 “姐姐,我饿。” “哗啦————” 说着话,屋外看着他们的人好像换了班。 房门过于老旧,走廊里的任何声音都挡不住。一直不停的窸窣在饭香气飘进来时消失,叶闻筝悄悄爬到门口,找到一道破开的裂痕往外看,不久前还人影晃动的走廊此时已经空空如也,一个人也看不到。 这间屋子是地下室,墙上并不平整,还有整块的砖头掉出,很是败落。 她睨着那些缺口,一脚蹬上去,尽力不用小腹的力量,用力往上攀。 “姐姐,姐姐,你要做什么?” 冉冉不明白,想要伸手拉她。 叶闻筝倏地低头朝傻姑娘嘟起唇:“嘘,别出声。” 又继续用气声和她说:“我上去,把绳子递给你,你要上来,好吗?” 她好像明白了,怔着眸子捂着嘴点头。 过了一回儿,筝筝姐姐完全爬了出去,几乎是同时绳子落到面前。 “冉冉,快,上来。” 两个女孩跑上山坡,借着浓密树荫,将身体隐去。每次回头都需要莫大的勇气,生怕哪一眼看到有人追着她们过来。 可是毕竟是孕妇,跑了一会儿力气便耗完。叶闻筝凭借着在山里生活过的经验,找了一棵相对还算高大的树,躲进另一边,眼看着下山的方向。 “姐姐......天,天黑了。” 许是那一夜一个人在废宅子里吓的,冉冉很怕黑,这些天都是顾疏桐陪着她。 “冉冉......再等等,会有人来找我们。” 然而就在这时,沉寂了许久的小路上再次出现不同于自然的声音,像是交谈,又像是低声呜咽,在周围已经黑下来的森林里很恐怖。 “姐姐......姐姐......大哥哥,我怕......唔......” 哭泣的嘴巴被捂住,她能做的都做了,可是依然逃不开被人发现。 “呯!” 突起的枪声惊动了已经归巢的鸟儿,它们遭此惊吓,奋力挥动翅膀逃开是非之地。树叶雨落在她周边,将她们整个身子团团围绕。 “呯呯!呯呯!呯!” 枪似乎是在无目的发射,像是在逼她们出来。 “冉冉......你快走,千万不要停下。” 她被筝筝姐姐甩开,倒在地上瑟瑟发抖。抿着唇明明不敢哭出声,却还是忍不住的低鸣。 那些人走在山路上,从上到下,毫无防护的背脊暴露在男人视野里。 “呯——” 萧烈开完第一枪,身体便隐藏进树影里。 常朔默默跟在他身侧,用血肉撕开带着潮气的锋利枝桠,划到手臂上的树叶如同刀片,带出道道血印,痛感却麻痹。 一把小刀折射着月光递到面前,常朔愣了一下,若不是弹簧横着,他还以为萧烈要给他一刀。 刀子劈开树杈,路顺畅后行进速度快了许多。身后密集枪声开始虚离,已经有段距离。 两人一前一后躬着身子行走,忽然,前方传来一阵异响,像风,又像有人低声呜咽。那声音在空中交缠成两股细线,无形的力量拉扯着他们,一个踉跄差点扑在地上。 黑暗中,两团漆黑的影子像是失去了庇佑的幼崽,一个坐在地上抱着肩膀瑟瑟发抖,长发散乱了满肩膀;另一个站在石头旁边,身体已经开始蓄力,下一刻就要撞上去。 萧烈向即将要赴死的女孩伸出手,两个人抱在一起。 常朔冷眼看着他们,被青石挡去一半的冉冉只露出了两条腿。她流浪在山风中,抱着肩膀,单薄的衣服掀开了边角。 借着月光,她看到了常朔,眼中露出难以掩饰的喜色。双手支在地面上好像是要起来,紧接着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那眼神又暗淡下去。 大哥哥是不喜欢她的,虽然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她很想他,很想抱抱他,可是她的手在之前跑出来的时候弄得很脏,还沾着潮湿的草沫,他大抵是不会愿意让自己碰他。 然后一直上扬仰望他的小脸也跟着低下去,乖巧地坐在原地,不再向他移动分毫。 小心翼翼,被遗弃过一次的小人儿怕极了他。 也许是讨好的举动过于明显,身后的一对情侣又抱的难舍难分,常朔心里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酸涩。 他走到冉冉面前,女孩盯着他沾了泥巴的皮鞋,心在砰砰跳,生怕自己的什么动作惹怒了他,连呼吸都小心翼翼控制着。 随后,常朔蹲在地上,她已经凝住的目光中便又多了两条长腿。 “这么怕我?” 山里风凉,即使是夏夜,也依然能带走身上的热气。女孩残留着眼泪的脸颊暴露很久,颧骨已经挂上伤红。 他看了她几秒,从脸上移到腿上。 擦掉她腿上的尘土,目光不自觉落在腿后的小肚子上。 心头一动,他握住十根葱白的指头,指尖已经冰凉。 “很脏......” 她将手抽出去背在身后,咬着下唇后缩躲避他的注视。带着香烟味道的呼吸落在她面前,单纯简单的小脑袋没弄懂为什么哥哥突然变得温和了,明明上次她追着车子跑了很久,他都没能停下来看自己一眼。 想不明白,她需要更多的时间。 可是常朔没有再给她时间,她的身体就突然悬空。头顶最后一丝清淡光线消失,裹挟男人气息的衣服落在身上,而她在男人怀里。 女孩愣了一下,惊喜过甚。 “抱着我,别掉下去。” 她迟疑了一会儿,藏在西装里的手在自己衣服上擦了又擦,然后才颤巍巍地搂上他的脖子。 他怀里的小身子轻飘飘的,掂着没什么重量。 这里并不是胡思乱想的好地方,可是脑子里还是蹦出个奇怪念头。 她这么瘦,这么小,能经得住孕育一个生命吗? 倏地晃了下头,驱散了源源不断的想法。回过头看萧烈,他正抱着叶闻筝,两个脑袋已经贴到一起。 黑暗中看不清,但他知道他们是在接吻。 他抱着冉冉走过去,抬腿照着萧烈的身后来了一脚。 “走。” 力气很轻,但萧烈还是蓦地皱起眉,回头不悦地看着他。念及两人怀中的姑娘,也念及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他动了动喉结:“走。” 两个人观望了未久,选了他们上来的路。 虽然那条路上杂草丛生,甚至根本就算不上路,但半山腰上的枪声越演越烈,现在不是下去的好时间。 并非贪生怕死,只是有些事小姑娘不该沾染。 上来时开辟的那条路只够一个人经过,两个人依旧是一前一后,虽然多抱了个人,但是在两个长期训练的男人眼里根本算不上重量。他们比上山时走得还快,周围很黑,树影张扬,只有月光流淌在地上,沾湿些微花叶边角。 叶闻筝和冉冉早就对黑暗恐惧已久,她们埋在男人怀里根本不敢抬头。 突然,走在前面的常朔停住,又后退了一步。 “怎么了?” 常朔不会无缘无故的退回来。萧烈收平了嘴角,一瞬间将她抱的更紧,手臂紧紧缠绕。鹰隼似的瞳光射向周围,飞快退到最近的一棵大树后面。 常朔也跟着过去,只踩在腐败树叶上,避免留下自己脚印。 “有人,刚才旁边有不少断了的树杈,是掰断的,不是切断的。” 一句话让氛围陡然凝重。 他们是用刀子割断树枝上来的,能如此大面积折断枝桠的,只有人。 ————分割线———— 这章接一下剧情,下面就能痛快写啦。 12、若她不再是小傻子,是否还会无条件原谅 那天将冉冉丢在叶家老宅,便是想断了和过去的关系。他曾想过继续做常朔,可是女人的哭声萦绕,握过他的手掌不肯放过他。 之后他败了,人生中第一次投降,从他踏进那个小院子开始,事情就开始朝着自己无法预期的方向发展。 冉冉还不懂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大哥哥又把她放下。 男人不敢解释太多,生怕越来越近的人听到他的声音。可女孩的眼眸在波动,情急之下,他抿了抿唇,不自然的贴上了她的侧脸,蜻蜓点水一吻。 他还没亲过女生,而后唇又蹭到她耳边,接触的皮肤如同过电。 用极小的声音说:“等着,别动。” 常朔第一次如此温柔地亲吻她,线条清晰的薄唇形似远山,带着温暖的潮湿。 是真的,她掐着自己,有点疼,不是在做梦。 随后她乖乖坐下,看着大哥哥和很凶的哥哥一同消失,将头隐藏在腿间,用他留下的余温忽略夜色。 失去了时间的意识,小腿却漫上一股轻微的酥痒。像是羽毛在挠刮,而羽毛的边缘又带着锋利的尖。 “嘘” 叶闻筝捂住了冉冉的嘴,四处无目的打量,目光慌张颤抖。 不知名的虫子咬了女孩的小腿,她翻过冉冉的腿来看,血流如一道深色的藤蔓逐渐捆缚玉肌。 “呵。” 这时,空寂的只有呼啸的山林忽然多出一声冷哼,叶闻筝浑身血液都在顷刻间凝住。 手边是一道急坡,坡下突然有个黑影冒出头,仿佛从地底快速生长的幽灵,一点点变大,到最后一个完整的人形出现在两人面前。 “找到你了。” 声音她无比熟悉,几乎可以当作她之后几十年的噩梦。 女孩瞳孔疾缩,目中清泉凝结又四分五裂。 那道影子堪堪模糊,伴随着大脑一阵放空,她几乎快要恐惧到昏厥。 赵秋妍掏出手枪,指向她们,枪口在两人眉心间来回移动。 “你们,谁先死?” 庇佑着她的手臂同样纤细,坚强却也在颤抖。傻姑娘抬起头,看到白天那个阿姨站在她们对面。发丝凌乱,没有高贵典雅,赤红双目暴露她更多贪婪,犹如冲出地狱桎梏的恶鬼。 抓着石头的手指慢慢收缩,稚嫩指腹磨出腥甜。 这个女人下午还用枪指着她的肚子,和旁边的人说如果哥哥不来就要杀了她和宝宝。 樱唇紧抿,皓齿咬着一边用力。她突然起身撞向对面的人,双手抓着女人的肩膀,又狠狠咬上她的手臂。 “你这个疯子!” 赵秋妍压低声线怒吼着,掐住女孩肩膀将瘦弱身体狠狠甩开。 月光太淡,她匆忙查看自己伤口。 血流如注,被咬烂的皮肤青紫中透着灰白,只有一小部分还连着,已然是变作一块死肉。 恼羞成怒,她风光一生,何时这么狼狈过。 冉冉被她摔在地上,大小不一的碎石将手臂和小腿割的血迹斑斑。女孩低声呻吟,像只受伤的小奶猫,不断挣扎,身下的草叶捻出汁液,青草味顷刻间充盈鼻腔。 叶闻筝想要拉她起来,却被赵秋妍用力推到树上,撞击力量之大,绿叶簌簌而下。 她又冲过去掐住冉冉的脖子。女孩张着嘴艰难呼吸,逐渐充血的眼睛努力向后看,渴望在摇曳的树影中看到那人突然出现。 哥哥,哥哥 唇颤抖着喊不出声,目光堪堪散开。 尖利的女声震着姑娘的耳膜,她没看到大哥哥,意识逐渐模糊。眼前出现太多画面,混沌清晰不断交替,最后在一片光芒中幻灭。 下一秒身体飞出去,落在地上被石头沙土硌得生疼,然后又滚下山坡。 她护着自己的肚子,翻滚停止时意识还在,身上很痛,她眯着眼睛努力听周围的声音,嘴里的腥味催得她想呕,又没有呕吐的力气。 常朔扶着丛生的枝桠跑下山坡,寻遍周围才找到躺在树干上的小身体。 “冉冉?” 女孩的面色苍白,紧闭着眼睫。唇上残留着丝丝缕缕的鲜血,他被那抹异样色彩惊了视线,强迫捏开她的唇,却没在里面看到什么伤口。 一刻不敢耽误,他抱起她往上走。上面出现一只手,他看了一眼握住借力上去。刚刚还只有他们的山上突然多出许多人,叶闻筝正趴在萧烈背上。 “我们走,回去治好你” 男人眸光失神,他一手托着女孩的身体,一手扶着她的后脑。贴着她失了血色的侧脸,干涸的唇颤抖轻语。 “对不起,醒醒” 常朔抱着女孩坐进后车厢,他半阖着眼睫,看上去有些疲惫。 “少爷,我们回家吗?” 常朔没回话,依旧低着头。如果不是他的手指还轻轻蹭着女孩的脸颊,司机还以为他已经睡着了。 “少爷?” 男人动作一顿,终于有了反应。 未几他又继续抚摸,“跟在他们后面走,他们去哪儿,我们去哪儿。” 司机愣了一下,不明白常朔这是何意。但是作为一个合格的手下,他什么异议都不会有,跟在萧烈的车子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嗯好疼” 呢喃如刀锋,他拭着她额头上的汗珠,一颗心被割得伤痕累累。 “她” 喉头动了动,看着逐渐安分下来的小人儿,男人的胆子第一次小成这样,竟然连问问她如何都不敢。 还好医生在萧家多年,太懂这些人的心思。 “冉冉小姐没事了,孩子也没事。” 任谁都觉得,常朔对傻姑娘如此上心是因为她肚子里的血脉,毕竟当初她刚来萧家时的可怜模样都还记忆犹新。 医生在常朔前面调整输液管的速度,一边斜眼瞥着他,言辞连客气都算不上,便知道是仗了谁的势。 他没心情解释,只想哄着眼前的小姑娘再次安睡。 屋里的人来来往往了几遭,只有他好似这屋里本来就有的摆设,端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高大的身体挡住了半片天光,交叉的指背托着下颌,长睫轻动的频率与呼吸相同。 “妈妈,小杰” 男人呼吸滞了一瞬,猛地睁大了眼支起身子,凑近了听她的喃语。 女孩睁开眼睛,涣散的眸光还未从梦境中脱离出来。她梦到叫嚣着刺耳噪音的车子在面前晃过,接着身体飞上天空,无所依靠的感觉很慌张。倏然一变,面前俊秀的男人满目霜凝,蹙起的眉头是两道深邃沟壑。 他们近距离对视,常朔却一阵心慌。 她的目光如此淡漠,如同睨视着陌生人,也没有亲昵地靠过来叫他哥哥。 这不对。 然而不等他多想,美目流转一圈又阖上,过了不知多久再睁开便恢复了清透。 “大哥哥。” 乖巧如她,一手搂住他的手臂,纤纤玉指抚过的地方肌肉顷刻间紧缩。另只手抚摸着小肚子,“没人会伤害哥哥的宝宝了。” 常朔扯了扯唇,坚硬嘴角牵动不起面容。 即使是逃回来那天他也没有像现在这般恐惧过。 若她不再是小傻子,是否还会无条件原谅他。 原谅并接受一个抛弃她甚至想杀掉她的人。 “哥哥,你怎么了?你又不高兴了吗?” 床对面的镜子照尽男人苍白俊颜,他只瞥了一眼,便能想象出剩余的狼狈。 “没,没有。”他捂住女孩的眼睛,汗水沾湿了她的眼皮。他出了太多汗,可这屋子并不热。 她张着檀口,睨着那抹水光莹润的粉,他失控地吻了上去。 “冉冉,你还喜欢我吗?” 两人的唇贴着,女孩的睫毛如两只被囚禁的蝶,在他掌心扇动翅膀。 他眼下是秀挺的小鼻梁,嘴边又漩出两个小涡。 “喜欢,冉冉喜欢哥哥。” ————分割线———— 首发:po18f.cоm (po1⒏υip) 13、她害怕哥哥再次丢下她,她不想再回到那 “你怎么又来了?” 萧烈看到常朔,看了眼他身后的人,却没说什么。 这些人都知道他们的关系,拦也不会真的拦。 萧烈嗤了一声,弹着烟灰,目光才落到男人手里的玩具上。 一个身量健硕气场凛然的男人,抱着个半人高的粉色玩偶。本来就可笑,还偏偏非要冷着个脸。 “来看女儿?” 常朔掠过萧烈,对他的嘲讽视而不见。 屋里,小姑娘正翘着小脚望天,精养两个多月娇颜可见圆润,小肚子已经轻微显怀。听到门声她赶紧下床,常朔一进门就有温香软玉撞了满怀。 “哥哥......给我的吗?” 她在他胸口蹭来蹭去,天气冷了,男人却没系几颗扣子,女孩脸上的小绒毛和把小刷子一样,冷凝了半晌的脸终于得见笑容。 “乖,回去躺着。” 她几下就把他蹭硬了,才尝过味道的男人为了孩子要开始禁欲,这滋味不好受,经常趁她睡着之后偷偷用她小手抚摸。 晃了晃头,把卑鄙画面都驱走,男人从门外的人手中接过一大包花花绿绿的零食。玩偶已经被小姑娘抱着,露出被子一边看着竟比她还宽一点。 “怎么还是摸不到他。” 他伸手进被子里,捏住她的脚踝,然后一路向上游走,带着薄茧的手掌带走温暖,留下战栗。 抚摸的终点是她的小腹,那里孕育着他的第一个孩子,已经被撑出一点弧度。男人每天都要过来摸一遍,盼着第一下胎动时他能亲眼得见。 “嗯,哥哥,痒......” 傻姑娘躲着他的触碰,笑声溢出门缝,被过来送点心的夫妻听了正着。 门口晃过一道影子,片刻后门开了,叶城走出阴影站在光亮里。 常朔还抱着冉冉,高大的身子能将她整个包住。 “我要带走她。”兀自开口,不敢直视叶城的眼睛,“行吗?” 这是她跟着叔叔阿姨搬到小院后第一次出远门,行道树挺拔的身姿不停掠过盈水秋瞳,女孩眼波流动起来,沉醉于秋的悲壮和落叶的凄凉之美。常朔能感觉到她很开心,一贯冷隽的眼眉短暂侵上暖意。 “哥哥......为什么要来这?” 只是好心情并不长久,在女孩目光落在远处房子时倏然云散。常家生活的那些天怎么也不算是好的记忆,不见天日的地牢,有花香却也有夜色包裹的花房。小姑娘当初是被赵岳山放在箱子里提来的,惊叹过的大房子如今只有恐慌和压抑,她在常朔打开车门的瞬间抱住了头,闭着眼睫不肯再看窗外一眼。 “冉冉,来,下来。” 男人叫了几次未果,叹着气强抱了她下来,然而离房子越近,怀中的小人儿颤抖得便越是厉害,到了大厅怀里已然漫开了滚烫。 “啊!!” 她还是向周围望了一眼,这一眼就足够击破她的心防。站在沙发旁的老女佣她记得,住在花房时总是打她,还不许她叫出声来。 眼下笑出满脸褶皱的模样更是骇人,冉冉不敢看她,那女佣却一边在心里腹诽一边轻轻拉过她的手,暗地里捏紧娇软手腕。 在男人看不见的角度,那白润如脂玉似的腕子被捏出一圈紫红。 紧接着,如若晚霞倾撒的容颜堪堪青白,乖乖地由女佣将她领到楼上的房间,与常朔的屋子只一墙之隔。 “小姐啊,你要听话,少爷不喜欢违逆他的。” 老女人说话的语气很缓很柔,面目却狰狞可憎,她粗鲁地将女孩手里的娃娃扔到床下,踩了几脚过去关上房门。 “好好把孩子生下来,反正你也没别的用了。不听话就会被丢出去,你要老实些。” 她知道傻姑娘的死穴在哪,关上门之后她再不屑于掩饰,屋子隔绝了外界的空气,女佣的声音比针刺更尖利。 女孩找不见男人,靠在床头滞愣着点头。 她害怕哥哥再次丢下她,她不想再回到那个一点光都没有的房子里。 “筝筝姐姐!” 小女孩软糯的呼唤里夹着几声狗叫,已经膘肥体壮的两条大狗跟在她身后。 童童跑进屋子里,睨到桌子上摆放的顾疏桐亲手做的糕点,一下子忘了自己原本是要来干什么的。 半个小时后,叶闻筝从屋里出来,童童打了个嗝,红着脸说自己吃好了,跟在萧烈和叶闻筝身后爬上了车厢后座。 萧烈亲自开车,叶闻筝陪着童童坐在后排。车子开起来风大,他从后视镜里看到女人的眼睛被吹得眯起来,轻抬手指关上了车窗。 “进去吧。” 到了常家附近,萧烈将自己的大衣裹在女人身上,抚平她额头两侧的乱发,自己却并没有进去的意思。叶闻筝也不想强迫他,蒙住小姑娘的眼睛亲了亲男人的嘴角,不等人反应就跑进大门,像猎人手中逃脱的小鹿。 萧家人来得很突然,正在冉冉床上躺着的女佣吓了一跳。 她匆忙整理着床上的床品,闻着还是有自己的味道干脆换了一套,又一把拉过在沙发上萎了许久的女孩,装着她一直在这里躺着的样子。 “嗯......” 傻姑娘的脚腕在刚刚暴力拉扯中被拧到,女佣眼中晃过不易察觉的慌乱,捏住冉冉肩膀凶狠摇晃。 “不该说的话别说,少爷可不喜欢事多的!”她抹了把额头上的虚汗,看着女孩木然点头可算是放下心来,可是一回头却又从门缝里对上一双清透的眸子。 “啊!” 女佣叫了一声,童童年纪不大人却不傻,她知道这人是在欺负冉冉姐姐,还威胁她不许说话。 “你在干什么!?” 小女孩跑进去掀开被子,冉冉的脚踝肿了一块,紫红紫红的很瘆人。 “你怎么可以欺负她!” 小孩叫的声音越来越大,女佣慌了,过去想要捂住她的嘴巴却被童童逃脱,脚背还被狠狠踩了一脚。 童童跑出门正好撞到叶闻筝怀里,女人抹去小女孩眼角的泪水,听她边哭边磕磕绊绊地说话。 原本温雅恬静的小人儿眸光一凛,寸寸陨落至尘埃。常家人都对萧烈不陌生,却从这张清凌如水的娇容上看到了萧烈的神采。 “常朔呢?” 她并未直接对着女佣发难,而是问了常朔在哪。 “少爷,出去了......” 女佣做了亏心事,一个人靠在墙上,低着头不敢直视女人目光。 “筝筝。” 门再次打开,冉冉蹒跚着走到她身边,小脸五官紧拧,泪水含在眼眶里,只待稍稍用力便能潸然雨落。 “我们走。” 叶闻筝带着女孩回到车上。车子发动的一瞬冉冉趴上车窗,玻璃上蓦地多了一片混沌水雾。 “哥哥会知道我走了吗?他会找我,对吗?” 14、“哥哥,宝宝出生后你可不可以也陪着我 今晚的小院子门口不平静,已经到了晚上八点,餐厅里也不见半点烟火气,气氛冷凝到极点,这些人中仿佛只有萧烈置身事外,眉目平静地削着一颗苹果,又因为天气转冷,时不时擦擦手往上提着盖住女人腿的毯子。 “应该不凉了。” 苹果是在他手里焐了一会儿才削的,他知道小姑娘心情不好,压低了声音贴着她耳根不停说着话,生怕她影响心情。 未几,叶闻筝叹着气,妥协似的靠上男人胸膛,听着他蓬勃有力的心跳,小声哼唧。 “我就是不喜欢他。” 她活了十九年,从来没有一个人让她如此讨厌。而此时那个讨厌的男人正在楼上,不知道在和爸爸说什么。 “乖。” 男人笑出两个酒窝,只不过消失的也快,就像幻觉似得。 “他就是很讨厌。” 一楼客厅里浓情蜜意,二楼的氛围却不似楼下好。男人双手握拳置于膝上,俊脸用力紧绷,不仅下颌绷得轮廓锋利,额头上也暴起青筋,附着汗水后更显暴虐狰狞。 他的皮鞋边缘沾着些棕红色的污渍,腥味很浓,吸引着两只大狗一直竖着耳朵看着他这边。叶城斜了他一眼,面对这样一身戾气血光的男人,曾经混迹黑道的人便知道他不久前做了什么。 “她还是不要跟着你走了。” 这句话让男人更加颓丧挫败,可是又无法反驳什么。他将冉冉带走时信誓旦旦说的话一样没实现不说,连她被人虐待都没发现。 “那我留下。” 不等叶城开口他就已经进门,脱去外衣躺在女孩身边。 冉冉在梦中抿了抿唇,似是突然迫近的气息让她感觉到安全,她睡着翻了个身,扑到男人怀里。 仪器在肚子上转圈,里面的“意外”有了人的形状。常朔将女孩抱出去,兴奋已经难以抑制,回到走廊里坐下更是贴到她肚子上,迫不及待想感受到来自自己孩子的力量。 可是冉冉却没有笑模样,回家的路上她靠着男人胸口,平时足够让她怔然的景色失了色泽。 她之前还担心哥哥不喜欢这个宝宝,可事实正好相反,他喜欢,很喜欢。 “少爷喜欢这个孩子。” 低哑的女人声音像从远处传来的,她痛苦地抱着头,一枚火种在心口发芽,烧着稚嫩心肺。 这几天她的情绪极不稳定,像极了站在浪尖上的人,心情好坏全凭下一刻落到哪里。 常朔也跟着她一同颠簸,冉冉进屋后躺回床上,背对着他。 他一惊。 “怎么了?” 女孩缩回被子里,一会儿小身子开始颤动。他慌了赶紧撩开一看,她已然哭了一会儿,头发都被汗水洇湿,颧骨潮红翻涌。 “哥哥,宝宝出生后你可不可以也陪着我。” 不要离开我。 手指在他胸口无力蜷缩,她挤进他怀里,胸口便淌了一片湿暖。 “他们说他出来了,你就不会要我了......” 泪水织成了一张晶莹的网,男人闭了闭眼,将炽热压制在不起眼的角落,抱住她抚摸消瘦脊背,又低下头吻她的颅顶。 “不会,不会,乖。” 女孩哭着睡着,男人站到窗口,想抽烟还怕呛着她。一包烟在手里反复碾压,烟草被揉成碎末,沾了汗水后连抖落都困难。 小院子不大,窗外本该是漆黑的旷野被无数车灯打亮,他不满这些灯光打扰了夜的静谧,比噪音还要烦杂。 片刻后狠狠闭上眼,从未有一天像当下这般觉得这层身份麻烦。 这条街太亮了,霓虹灯闪得少年睁不开眼睛。他透过睫毛去看街上的商铺和各色夜场,心里复杂的如同打翻了调料碟。 他希望找到姐姐,又不希望,最起码不要是在这种地方。 他整理好心情,抱紧了怀里的寻人启事单子,走到最亮堂的大门口,刚抽出一张单子就被人推了出去。 “麻烦您,看看见没见过这个女孩。” 看门的人上下打量着他,眼神慢慢猥琐。 “上这来找人,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苏杰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他们找遍了普通场所,一个被拐走的女孩,最坏的可能便是在这里了。 见他没动,看门的男人烦了,将人推出去不算还将他紧抱着的一迭纸抽出来,手臂高高抬起瞬间扬了一地。 “你!” 少年皱起眉,眼睁睁地看着来往人群毫不忌讳地踩上女孩巧笑倩兮的娇颜。 “这是常家的地盘,你想干吗?” 里面走出来个人,拍了拍这男人的后背,他看着少年逐渐提起的肩膀也不以为然,转过身的瞬间却被他捏住了手臂。 “你——” 一个字没说完,人就被摔在地上,手臂剧痛,以一种扭曲的姿势挣扎。他爬不起来,后知后觉明白自己被人摔断了胳膊。 出来叫他的人理所应当认为这男孩是来找事的,又叫出几个人。 刚开始男孩还能对付他们,时间久了体力就支撑不住。身形一晃,被人一脚踢在了小腹,呕出一口鲜血。 拳头和脚雨点般落下来,男孩身侧便是一张寻人启事。他瞪着眼睛抽搐,血顺着青稚的轮廓流到地上,染红女孩的面容。 一个男人后退着身体,那张脸便被扯成两半,莹然目光瞬间消失。 “门口在干什么。” 男人捧着一束鲜花,坐在后座上催促前面的人。前面是自己的会所,可是他没想下去,出来只是想给傻姑娘买束花。 “好像是......有人找事?” 司机说出这话时自己都觉得好笑,常家的地盘只有萧烈才敢来,可是现在他们人都每天在萧家,谁会在这种时候来伤和气。 常朔手指敲着膝盖,不经意一个转头,看到地上铺了一大片的照片。 黑瞳就此怔住,混沌如被搅开的泥水。他下车几步走到人群周围,拉住其中一人的手,用力,骨骼筋脉尽碎。 ————分割线———— 小舅子登场。 15、她已经死了 (ωoо1⒏υip) 那人被人抓住很不满,可是以他的力量又无法挣脱。 “谁——” 将要出口的狂言妄语随着骨骼断裂转而成惨叫,他瞬间安分下来,遣散众人,留下满身狼藉的男孩在原地挣扎着起身。 “谢谢。” 他已经够乱了,也没去想这些前一秒还飞扬跋扈的人,后一秒为什么变成小绵羊。 常朔陪他一起拣地上的寻人启事,少年边道谢边捂住发青的眼角,没看到男人的手在颤抖。 “这是谁。” 他听到男人问。 “我姐姐,您见过她吗?” “她走丢了?” “不,被人带走了,已经几个月了。” 少年说话的尾音飘忽,他身后是都市的霓虹,一道光芒从他眼中垂落,落到地上无人怜惜滚了一圈尘土。 这段对话很平静,将所有的情绪隐藏在眼底是常朔强过少年之处。他用几分钟分析了眼下的情况,在少年要离开时拦住了他。 而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出乎什么心情。 “我应该可以帮帮你。” “什么?” 苏杰来这里有段时间,看惯了冷漠,不去刻意欺凌他便是好的,还是第一次有人说要帮他。所以他愣了一会儿,确认对面的人又重复了一遍。 “我可以帮你,和我走。” 少年迟疑了未久,而后可能是觉得自己确实也没什么值得他骗的,还是跟着他上了车。 车子一路开到郊外,气氛有些冷凝。 “这里一直都这样吗?” “嗯?”男人挑起眉头,“什么样?” 少年压低眼眉,目光隐藏进罅隙。 “这么多坏人。” 男人一时语塞,他不好说自己其实也是男孩口中的“坏人”,轻咳着掩饰慌张和心虚。 “你姐姐叫什么?” “苏清冉。” 男人放在身侧的手蓦地攥紧,只是脸上还未有任何变化,反而笑了笑。 “挺好听,她怎么被人带走的?” 他知道傻姑娘叫苏清冉,她会写字,曾经在纸上写过自己的名字,字迹清秀漂亮,他当时还想过她该是出身于什么家庭。 面前的男孩相貌尚且青涩,许是长时间的奔波,他眼底乌青很重,白眼球也被血丝环绕着,颇为憔悴落寞。但五官是不会变的,他和傻姑娘长得实在很像,引得司机都偶尔回头看看他。 常朔一记带着威胁的眼刀过去,司机猛地回头不敢再看。随着车子一抖,唤回少年远去的神志。 “应该是人贩子,不知道被带去了哪。” “这些人贩子真是该死。” 男人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句话权当做两人聊天的终结。 夜空湛蓝,地平线分得很清晰。他整个人分别立在地平线的两端,心里天人交战,云朵和污泥逐渐分离,最后一个飞的更高,一个堕落的更低。 理智败给私欲,他没办法放傻姑娘自由,更不能让她的家人带走她。万一她清醒了呢?万一她不肯回来了呢?他不敢赌。 他是自私的混蛋,冉冉必须在他身边。 车子停稳之前他让人隐去了女孩存在过的痕迹,他的身份是个商人,住在郊外只是因为不喜欢吵闹。 这理由没什么问题,少年被他安排在客房。 晚上临睡前他在走廊里和少年又一次碰面,这次他刚刚洗过澡,居家的模样更亲和,更像一个无害的大哥哥。 “就这两天,我会帮你找到她的下落。” 这种气质的常朔很容易让人信服,他伪装的像个好人,少年蓦地抓住他的手,“谢谢您,如果能找到她,您叫我做什么都可以。” 常朔张了张口,将到嘴边的话吞咽回去,劝他早点休息,自己一个人到楼下的花房,摘了一朵才搬来不久的茉莉。 做什么都可以这句话最虚了,比如他若是想要苏清冉留下,怕是就不会答应。 “呼——” 手指轻轻一扬,花瓣被吹上天 茶香缭绕室内,屋里没人已经很久了,只是那些声音似乎还萦在耳边。 关于傻姑娘是哪里的人,谁的女儿,谁的姐姐,怎么来的,这些问题他已经不想在意,只想怎么才能让她只做自己的冉冉。 窗外飘起细雨,清苦气涌入冲淡了茶香。杯子里的水入口时彻底寒凉,男人没了再喝下去的欲望,昨晚的一束鲜花好好插在花瓶里,水分滋养着让它没失去娇艳。 这是他这几天唯一顺遂的事,他抱着花束出门,轻车熟路到冉冉住的小房子里。小姑娘还在睡,他不想叫醒她。 吻过额头,鼻尖,又吻过隆起的小腹,和里面不知男女的宝宝打了招呼,又踏着来时的路离去。 独自行走几里路,细密雨珠更像是雾气,带着锋利的寒冷沁入骨髓。 男人肩头湿了一片,早就等在那里的人在原地转圈,地上踩出许多脚印,鞋子边缘也都是新泥。 少爷。 常朔抬手止住,他现在不想听别人这么叫他。 那人找到了? 是,找到了,在自己家里,一起的还有两个女孩。 车胎碾压过湿润的泥土,云市的边缘是繁华的坟墓。周围的楼房看上去有几十年了,各色衣服从窗户里探出来,洗得掉色,衣杆弯折到岌岌可危。 一天都不得安静的地方,吵闹声,叫嚷声不绝。这是个藏人的好去处,不管怎么呼叫都不会被人当一回事。 男人走上颤巍巍的钢梯,旧楼道一层看上去都被人租了下来,墙上的各色涂鸦已经剥落,空气中的霉味太重,走几步便能踢到一个空水瓶。 那水瓶咕噜到屋里,透明的瓶身沾上些澄黄色的汁水。里面的人缺德事做尽,但这么多年一帆风顺下来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被人盯上。 而且毫无预兆。 他等着那人进来判自己的刑,可那人像是知晓他心事,只露出一个鞋尖便没再往里走。 解决了吧,不要让人知道。 地下妓院里的人都被萧烈清理干净,这贩人的混球是最后一个知道姑娘下落的。 屋里一阵被捂住嘴的哼唧,随着一声闷响,挣扎的手落上地板,血液的腥代替了尿的骚。这人额头多出一个冒着青烟的弹孔,常朔终于放松了些,他抄起桌子上的酒瓶倒了一地,烟头丢在酒里。 睨着焰火漫开,他在火海中利落转身,临走时摘了一朵蔷薇插进西装口袋。 这花被男人好好放在瓶子里养着,空了那男孩一天,他在花园里漫无目的游荡,常朔就在楼上看着也没去找他。 又过了一天,清早,他终于找到男孩,酝酿好整理一晚的情绪,既不会显得太失落,又符合他善意的人设。 很遗憾。 苏杰心里一颤,怎么,怎么了? 男人眉心轻拧,眼中皆是惆怅。 她已经死了。首发:po18bb.com (ωoо1⒏υip) 16、“清冉......” “谢谢您。” 少年站在灰色天幕下,洁白的衬衣包裹着清瘦的身材,显得有些肥大。过了一天一夜之后他依然满目伤红,清隽的眉眼肿得像桃子,眼圈周围的皮肤已经被他给擦破了。 他委屈的模样和傻姑娘几乎重影,常朔捏着领口,压下心头为数不多的那点怜悯,轻轻勾起唇朝他示意。 “节哀。” 苏杰只让他送到车站,这次他不用再发寻人启事,也不会再有人找他的麻烦。少年看着车尾灯一路远去,视线里忽然多了些纤细的丝线。 下雨了。 他仰起头,人群不断掠过他。很冷,可一个人不敢回家,不知该如何面对父母。 是他的错,如果他没离开,姐姐就不会被人带走,更不会死。 他在站台靠了很久,久到睫毛积上一层厚重雨珠,久到衬衣完全湿透,勾出青涩的身体轮廓才起身,走向和车灯相反的方向。 今天是整个秋天温度最好的一天,常朔有看过天气,只此一天,之后就会逐渐转冷,再想找秋天的景致就不容易了。 出门不久的必经之路上迎来几位不速之客,他倏然压低了眉骨,看着熟悉的车牌号一阵压抑。 “二伯。” 两辆车子将要擦身而过,又一起停稳。车窗降下,他朝着对面唤了一声,便有个中年男人从阴影中移动到窗边,微微发福的面目冷凝,两人隔空对视,打量他未几轻轻哼着。 他本来是要带傻姑娘去秋游的,可是却又返回了常家,听着二伯对他说些不咸不淡的话。 男人时不时看表的样子被常峰看在眼里,有些传言他已经听说,看着坐在椅子上状似高高在上的男人他很不满,语气也没平时那么客气。 “小朔,是不是该娶妻了?” 男人停住手指尖的动作,侧过头斜睨下方的人。 常朔一点都不奇怪,傻姑娘在常家住过,这房子里的人各怀心思,所有人都盯着她的肚子,被常峰知道不稀奇。 “我有个——” “我还有事。”在常峰说出重点之前掐断,接下来的话是什么,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您自便吧。” 常峰面上颜色瞬间换了几波,常朔越过他离开,只心疼被他浪费掉的时间。 小院子里的鱼池边,女孩正蹲着喂鱼。如镜似得水面映着娇颜的轮廓,一把鱼食撒下去引来了诸多锦鲤,肥硕的身体把玉面搅开,边缘波光粼粼。 “冉冉。” 女孩眼前一亮,甩着手上的水。心念一早晨的男人站在身后不远的门口,一身藏蓝色西装笔直,眉眼和曦光相融,手里拿着一束带水珠的玫瑰。 他好像走得急,胸前急促起伏,薄薄一层衣料几乎快要包不住线条张扬的肌肉。 “哥哥。”美目摇晃着,水光将要满溢出来,她嘟起嘴:“抱。” 她生怕他不来了,朝他伸出两只手臂,毛线裙很显身材,也让小腹看起来更鼓。 声音软得像沾了糖渣的糯米团,暖化了男人眸子里的霜毸。他瞬间忘了常峰的事,一手绕过她腿窝将人抱起来。 身材娇小的姑娘在男人怀里确实像个小孩,她的小腿来回晃荡,怀里抱着常朔刚刚塞给她的玫瑰花。她爱极了眼前的人,素手抚过他清朗眼睫,男人眼前黑了,下巴随即印上一枚温软唇印。 “哥哥,我们要去哪啊?” 男人笑弯了眼睫,看着面容酣红的小人儿反亲了回去,亲到她眯着眼睛躲,樱唇都被蹂躏到发红。 “带你出去逛逛。” 又掂了掂她。 “沉了,早晨吃了什么?” 傻姑娘的心性与小孩子无二,常朔和她说话都是用半哄半诱惑的语气。叶闻筝刚好从屋里出来,听到他用这种声音说话浑身一抖,奈何冉冉真的在掰着手指和他讲话,她只能当没看见。 常朔知道自己不受人待见,和顾疏桐说好便将女孩带走。 只有他们两个,自十七岁回到常家开始他便不记得有这样轻松散步的时候了。 他牵着女孩的手走在只够行人经过的窄路上,云市有个情侣都喜欢去的公园,他们两个走到门口,发现那些学生装扮的人都在偷偷斜视他,他才知道自己今天这身衣服穿的有多傻。 女孩憋久了,走在前面还紧握他的手,眼中盈着逃过罅隙的光影。 她穿了外套之后挡住了肚子,根本看不出是怀孕四个多月的人。娇养了些日子之后容颜越加精致,目光又清灵,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看她。 常朔有些后悔带她出来,可几次想离开的念头又被姑娘笑脸打消。他拥着她的肩膀,把她整个身子局限在自己的包围之内,不让别人看她的模样。 “沉严,你看那女孩。” 一天没有笑模样的男生被宿舍的其他人同情,那人想找点能转移他注意力的事,正好看到远处走来的莹莹身影。 真漂亮,就是身边的男人碍眼,不过不影响他们欣赏美。 沉严的肩膀被人勾过来,本来没想看,却被强扭过头去。 原本漠不经心的眼神瞬间怔住,他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就在前天他还接到了小杰的电话,说清冉已经不在了,可是此时此刻正站在马路对面拾起落叶的人又是谁呢? “清冉......” 身边的男生还没听清他的喃喃,下一秒,都来不及拉住他,人便利箭似得冲了出去。 17、“宝宝,亲口说,你不离开我。”(二更 清理地面的车慢悠悠开过去,根本不理会小路两边被它挡住的人是什么心情。 沉严的鞋边溅了点水,冰凉刺骨,等到卫生车过去,刚才还在小路那头弯着腰的绝美少女已经不见了倩影。 银杏树下空了,冷不防刮过的一阵风又扯断不少树叶的丝连,掠过年轻男人眼前吹动凝滞眸光,那抹摇曳身影仿佛只是他心事太深的错觉。 “刚刚。”他碰了碰刚才拉他那人的手臂,“那个女孩是在那的对吧?” 那人睁大了眼,以为他疯了,动作夸张地摇晃他的肩膀:“你是不是被美色晃傻了?” 几个大男孩在笑话他,但他太过于震惊,已经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小杰不会骗他,虽然他和苏清冉在一起不久,但是两个人一起长大,双方父母又都是好朋友。即便是她出那样的事,自己也从未想过要放弃她,她的弟弟又怎么会用这种事来骗自己。 “我先走了。” 他边走边往后挥手臂,刚才的事他必须弄清楚,就算是知道那只是个生得极像清冉的人,也认了。 ...... 扇子形状的小树叶被女孩捏在指尖,她轻轻旋转着叶梗,空中便径自转出一个心形似的轮廓。 冉冉走在路的里面,被男人身体牢牢挡住,过往的人再密集走的再快,也始终未曾碰到小身子一下。 身侧的银杏树金黄,落了一地的秋叶。她脚边就是草丛,舍不得踩伤了小草,又格外怜惜落叶,她始终贴着小路的边缘走,不肯踏进草丛里一步。 对面有一对情侣走过,女孩的手放在男孩口袋里,男孩上身一件白上衣,外套搭在女孩身上,两人小声说着话,明明互相爱慕却又都在边缘试探不敢逾越。 冉冉看着他们,忽然眩晕。 这一幕似曾相识,但只是一晃,等再听到人声便是哥哥叫她。 “冉冉?不舒服?” 她摇摇头,刚才那股劲已经过去,影子破碎,犹如闪烁着银光的鳞片,只需片刻记忆就消磨。 “我可以用它做个书签吗?” 面前忽然多了一抹黄,常朔随即挑起一侧眉梢,眼神宠溺,抓起还没放下去的小手一阵揉蹭。 “可以,你想做多少都行。” 傻姑娘很高兴,叶子落在眸底成一道黄色浅影。她扇动着羽睫,捡起更多干黄。 “爸爸给我做过,我会做的。” 男人的微笑就此僵住,高翘的嘴角慢慢落下去,望着她的眼光依然波平如镜,但却少了之前的柔和。 额发在微微摇晃,偶尔露出的白皙额头拧出几道褶子。 她又提起了父母,而且越来越频繁,很多事上都能让她说到她的爸爸妈妈。 这点让常朔很不安,又回想起几个月前把她从山上带回来的那天,她初次醒来时目光是清明的,那一瞬间的陌生足以击溃他的理智。 萧家曾经找过她的家人,但是傻姑娘根本不记得她的家在哪里。于他来说这是万幸,也是他的卑鄙心思,他根本不希望她的家人找到她。 “哥哥,我可以再去拣一片枫叶吗?”女孩远眺,眼底又染上绯红,“我想送给小杰一个。” 小杰,苏杰。 男人蓦地咬住牙根,下颌缓慢变化着轮廓。小姑娘没感觉到他气场的变化,刚往枫树林走了两步就被拉回来,结结实实撞进男人怀里。 他的胸膛坚硬,肌肉硌得她生疼,嚣张的男性气息从头顶压下来,带着无法抗拒的野蛮霸道抬起她的后脑吻上湿润小唇。 小姑娘被吻得晕晕乎乎,脚底开始发软。 “乖,我们不去了,太远了。” 他不想让她再记起家人,趁着她失神的功夫将人打横抱走。带她吃了饭,又走上傍晚的街头,在灯光温暖的零食店里买了些好看但不好吃的糖果,最后来到河边时已经华灯初上。 只有西方的余晖还在坚持,夜幕一点点压下来,星星点缀着寥寥几颗。 夜风起,不等凉意侵体,带着男人体温的大衣就披到她身上。 她闻着属于大哥哥的味道,扑到他怀里用脸蛋揉蹭他的胸口,甜甜地叫他。 “哥哥真好。” “嗯?”男人心情几次沉浮,现在又被她的眷恋治愈。垂眸问她:“哪里好?” “都好。” 常朔深吸了口气,闭了闭眼,肩膀还没放下就迫不及待将她抱起来,背对着河面,为接下来的惊喜做准备。 “那永远陪着哥哥,行吗?” 女孩赶紧点头,她当然愿意永远陪着哥哥了,还怕他又会不要她。 冉冉点头的同时,伴着一声似笛音的声响,身后突然升起耀眼光芒。 面前是男人抱着她的影子,影子从高大到渺小的过程很快,直到完全看不见。 然后烟花在头顶炸开五彩斑斓,照进女孩水波流动的眼底。花期很短却很美,花瓣闪烁着颓落,不待叹惋便有另一朵又绽放。 “宝宝,亲口说,你不离开我。” 男人声音低沉泠然,在风中极致性感。不断升高的光线照亮面部轮廓清晰深邃,他眼含柔情,彻底断绝初见的冷漠。女孩盯着他的下颌,一路看到眉心,不小心误食了他的毒药。 “不会离开哥哥......” “乖......” 他拥着她享受烟花雨下的惬意,一股意外的力量冲击了他的手臂。他浑身一震,猛地蹲下身子,贴上她的小腹细细磨蹭。 就在刚刚,他第一次,感受到来自孩子的呼唤。 ————分割线———— 加更为了甜一甜。 18、“这个骗子。”(H) 小院门口的树下,两个身影难舍难分。 看了一晚上烟花,傻姑娘到回家还像喝醉了酒似得,美得晕晕乎乎,脸蛋上生着两团兴奋的酡红。 “哥哥,哥哥不走,不要走。” 袖子被抓住,领口都扯到变形。常朔许久没陪她过夜了,不是他不想,而是不被允许。 “宝宝会动了,哥哥陪陪他。” 一句话撞软了男人的心,也让刚好出门的女孩听到。 萧烈手掌抚过叶闻筝的背脊,凑在她耳根说了什么,小姑娘便扬着头坐上车,不再看常朔一眼。 这便是让他进来了,叶闻筝孕期脾气不好,眼里揉不得沙子。常朔知道自己就是那颗沙子,事事谨小慎微,不敢碰到她的逆鳞。 “谢谢。” 怀里的小人儿还在搂着他不肯松开,他安抚着那只慌张的小手,用外套里的温度暖着她。 两个人不必再分开,就这么黏着进了冉冉的房间。 门一关上,刚还斯文儒雅的男人凶相毕露,他将黑手伸向正在脱衣服的小姑娘。她冷不防被扑倒下了一跳,脱了一半的外套转瞬间就被扔在地上,毛线裙子也推到胸口。 女孩睁着懵懂的大眼看着他,面前的男人与她对视,墨色眼瞳骤然深暗。喉咙上的凸起在上下移动,她对他的一切都好奇,轻轻触碰着他的敏感地带,引得血藤又攀上眼角。 他把住柔润的小脚丫,从脚背开始一路亲过小腿,大腿根,然后到肚子上。小姑娘的肚子很圆,他之前用一个手掌就能盖过,现在要用两只手抱着还抱不过来。 “让我见见他。” 今晚在河边看烟火时宝宝突然动了,这第一下胎动来的如此何时宜。他趴在她肚子上听动静,又被来自子宫的微弱力量碰了两下,激动得眼泪都要奔涌出来。 “唔......哥哥,扎。” 吻又到了胸口,雄性激素旺盛的男人过了一天已经生了些胡茬,下颌发青的模样多了几分野性潇洒。 胸前的重量忽然消失了,被黑影剥夺多时的灯光重新回到眼前,她向后靠了靠身体,抓住被子,看着男人脱得和自己一样不着片缕,便知道他要做什么。 她呆呆地捂着肚子,水亮的眼瞳有些湿润,也有些委屈。 “有宝宝......” “没事,没事的,现在可以。” 他扶着胀痛了一天的欲根凑近她,冉冉很乖,在他欲火冲天的凝视中张开腿。 颤巍巍又娇弱的姿态让他血脉喷张,他咬着牙根笑了笑,挑起她的下颌语气和目光皆轻佻。 “宝贝,你是什么精怪,我的血都要让你吸没了。” 随后大物抵住穴口,忍住一冲到底的邪念,慢慢推了进去,最后还留在外面一截,生怕碰到里面的小家伙。 浅浅抽动,偶尔深一下,撞得小姑娘直叫。她不懂忍着音量,常朔也没打算让她忍,咿呀的淫糜呻吟顺着窗户缝飘到各处,听到的人脸上都不自然。 胸前两个白兔子因为怀孕饱满了不少,他雨露均沾,两只手分别捧着,舌尖挨个照顾到左右两颗樱桃,没几口就被舔舐的挺立起来,随着乳波翻涌也跟着闪烁。 冉冉动了情,旷久之身很敏感,穴道像是发了河。汩汩水流随着抽拔流出身体,将身下床单染湿了一片,气味淫腥又羞臊。兴奋的巨龙上也被沾得水光盈盈,那些凸出棒身的青筋看起来更狰狞。 “嘶——” 男人仰起下颌喟叹,浓睫压下一片光,眼瞳漆黑一片,只有掠夺的欲望。 太紧了,像是将烧热的铁杵塞进棉花里,还是那种洇湿了水的棉花。那些褶皱纤维似得绞着他,他每次抽出时都舍不得他离开,小嘴狠狠地咬,自己被干得翻出嫩肉都不肯松口。 最要命的是下面明明包裹得那么销魂,那双大眼却始终明晰透亮。他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把这个小人儿弄脏,就算她现在挺着肚子怀着自己的孩子,依然和当初充满处子香的姑娘无二。 “妖精。” 他狠狠顶弄了几下,小姑娘闭上眼,许是被他猩红的眼神吓坏了,手腕推着他的胸脯,边推还边喊“大哥哥”。 又夹又咬,愣头青似的男人根本抵不住这种折磨,很快咬着牙在她身体里缴械,浓厚精液射了满穴,刚一抽身就流出来。 刚刚发泄完的欲根再次挺立,可是看着已经半眯着眼的傻姑娘他怎么也没狠下心来,只能握住她的小手上下套弄纾解。 兀自发力,“等你生下他,看我怎么折腾你。” 咖啡厅不算小,可是沉严还是一眼便看到窗边那抹清冷气质。 “沉严哥。” 苏杰朝着他笑了笑,推到他面前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 “小杰。”沉严打量着少年的颓废,虽然他自己也好不了多少。 “你怎么还不回家?” 苏杰摇着头,专属于少年的柔软胡茬已经长了出来,之前勉强出来的坚强面具终于裂开缝隙。 “我,我不敢,我对不起姐姐。” 沉严盯了一会儿面前的少年,思量再叁还是将那天看到的说出口。 “小杰,你听我说,别激动。”年轻男人看了眼窗外,蓦地压低了嗓音。 “我那天,在公园见到了清冉。”他回忆着那天的场景,再加上几个同学说的,语气倏地不自然,“她身边还有个男人,和她举止很亲密。” 就在苏清冉出事的前不久,她才刚刚接受了他的玫瑰花。虽然没明确说过,但他已经算是她正式的男朋友,从自己嘴里说出这样的话,他别扭的很。 “你是说......” “我是说......” 沉严重复了一遍苏杰的话,“她不清醒,可能被人救了也说不定,但是记不住家在哪里。” 这是最好的结果,也是之前苏家人不敢奢想的。 沉严又掏出一张照片,这是那天室友拍落叶,正好拍到了那男人的侧脸。只可惜当时女孩离得有几步距离,没有将她也拍进去。 “这就是那个男人,只有个侧脸恐怕——” 话没说完,手中的照片忽然被抽走。与他面对面的少年眼中骤染猩红,血丝纠葛,捏着照片的手臂都在颤抖。 “我认识这个人。” 他当然认得这个人,将他从坏人手中救出,又好心帮他找姐姐的叶先生。 犹如一桶冰水当头浇下,他麻痹的神经才清醒。 “这个骗子。” 19、——那都是她的过去,她至今为止二十年 时隔几天苏杰又一次来到那条街道。 但与那天不同,青天白日无需灯光,缺失了斑斓的会所和商铺朴素的不和谐。 人也少了很多,而且都是行路的行人,没有活跃在街头的妖艳女郎,这些人也没了驻足观望的理由。 一切稀松平常,白昼和夜晚是两个世界的街道,关着少年体内暴虐的兽。 “叶先生”的脸在他面前掠过,他还记得看到那男人第一眼的感觉。 清贵,温雅,谈吐不凡的翩翩公子,白衬衣黑西裤,简单的装束包裹着精壮的身材,那张脸太温和了,根本无法起防备心。 可便是这样一个人,他居然是个骗子。 几辆黑车慢悠悠地开进这条路,苏杰眼光一紧,缩到墙角后没露头。 后车门打开下来一男一女,准确地说是男人先迈了下来,然后才是他低下身体抱出来的女孩。 那女孩身材娇小,裹着男人的大衣看不清脸,只能看到露出衣服边缘的长发如瀑般青黑飘洒。 他的动作小心翼翼,像是托着属于他的无价之宝。 “哥哥,这是哪里?” 小姑娘打量着周围,眼中倒映着金碧辉煌。 “我有事要做,你在我身边,别走远。” 他走进大厅,一阵毫无预兆的冷风吹得他背脊发冷。 藏在角落里的两个男生盯着他们的背影不眨眼,眼眦很快通红。 “清冉,是她。” 沉严的手抓在墙面上,指头深深嵌进凹坑,一把把灰色粉末落下,赤红留在上面,掺和着如同和了泥。 即便是只露出头发和半片额头,就已经足够他们将那小人儿认出来。 “别去,你这是在找死。” 苏杰拉住沉严,他问过这里的人,对那个男人的身份已然很了解。甚至那天殴打自己的那些人,也是那个男人养的。 而他装着救了自己,说姐姐已经死了,将自己哄走后又把姐姐放在身边做禁脔。 这到底是个什么混蛋? 他说那些话的时候,不会觉得良心不安吗? 年轻男人的嘴唇被咬破,才换得一阵清醒。他反抓住苏杰的手,眼球缠着血丝纠成痛苦的网子。 “那怎么办?清冉在他手里,她” 那男人转身时他看到了,女孩的脸蛋比在家里时圆润了些,衣服搭在身上,肚子鼓起来的幅度不正常,就算是挡着也很明显。 “她好像怀孕了。” 萧烈抢了个老婆,常朔收了个傻姑娘。 这些事谁都知道,所以即使人再多,那些眼睛也对常朔身上坐着的小人儿视而不见。 男人只是来开个会,人散的很快,小姑娘在他怀里萎得久了,脑袋蹭出不少细软的小绒毛,闭着眼睛已经睡了有一会儿。 “冉冉?” “嗯哥哥。” 女孩还没张开眼,唇不小心碰上他的下颌。 他浑身一僵,直接低头咬住唇瓣啃咬。她的皮肤娇嫩,亲了一会儿嘴唇和周围的嫩肉就像绽放的玫瑰一般,妃红鲜艳。 “哥哥,我可以要花吗?” 大拇指抹去她嘴唇上残留的口水,常朔想起他今天还没送她花。 “可以。”喘着粗气,穿上外套挡住自己腿间勃发的坏家伙,他临出门时朝着女孩眨了眨眼。 那双漂亮的凤眼细长上扬,带着笑意有些邪魅。 冉冉小脸一红,转过身藏进桌子下面。 男人不再逗她笑着离开,大门几步之外一片复杂的小路歪歪斜斜彼此穿插,都通向不同的方向和院落。 他从花店里抱了一束新鲜玫瑰出来,出门前特意让人喷了点水保持新鲜。 低头闻着味道,玫瑰的香味很淡,想着女孩水亮的大眼,步伐加快了些,拐过第一个转角地上却突然多出两个影子。 不,他才是多出的那个人,这两个人应该是早就等在了这里。 初还满怀热切的眸光倏然凛冽,他仰起下颌,俯视过两个模样青涩的少年,他们肩膀微微耸动着,目光虬结鲜红,双拳握在身侧,骨节绷得光滑苍白。 左边的他很熟悉,不久前还住在他的家里,而右边那个,虽然没见过,但凭着他们一样愤恨的眼神,他也知道该是和小姑娘相关的人。 “苏杰,你不是回家了吗?” 和普通朋友一般的问候,让少年心中已经燃起一半的隐火忽地烧烈。 他怎么还能如此平静,这个人都不要脸的吗? “叶先生?”面部肌肉紧绷到变型,他摇着头,“你叫常朔,是这儿最大的混蛋,把我姐姐还给我!” 拳头朝着他飞过来,男人身体一侧灵敏躲避,看向他们的目光依旧冷淡,并不把苏杰的奋力一搏放在眼里。 他的世界本就步步荆棘,已经被发现,便没有再隐藏的必要,伪善的面具摘掉后才是真正的他。 如现在这般,面容冷峻目光冰冷,周身寒气凛然,带着迫人的气势。眸底聚起杀意,手已经摸向腰后的银枪。 “清冉的父母一直在找她,她现在病了,你将她扣在身边,不会亏心吗?” 苏杰身边的男生第一次开口,他引起常朔的注意,听着这些正义到可笑的话,男人笑得胸腔直震荡。 “呵呵小子,你是谁?” 沉严垂下眸子,想起刚刚安躺在他怀里的女孩,心口生疼。 “我是清冉的男朋友。”然后又说:“我们打算毕业就结婚。” 他眼看着男人平静的黑瞳翻滚起火焰,很快又蔓延成足以毁天灭地的灾难。 “她的男朋友?” 男人眼神随意淌过周围的建筑,从无定所到一草一木都勾勒了一遍。边看边重复这句话,本就利落的下颌线堪堪绷紧,额头两侧鼓起青筋。 骨节“咯吱”响,他猛地向前一步抓住沉严的领口,将人提到与自己齐平。 “你没见过她的身子吧?可我见过,皮肤又白又滑,比绸缎的感觉还要好。还有她的处女血,把床单都染红了,现在我还收着,你要不要看看?” 极幼稚的挑衅,只对同样深爱她的男人有用。沉严挣脱不开他的钳制,汗珠汩汩而下,眼前苍白,日光也照不进眼底。 他说的话每个字都像刀子,扎的这个只有二十岁的年轻男人千疮百孔。 而在楼上,久等男人不见回来的小姑娘跑下了楼。她沿着马路边缘走,记得大哥哥是给自己指过花店在哪里的,刚要往那边走就听到了一声不太寻常的动静。 身侧一条僻静的小路里传来呜咽,像是一个病入膏肓的人极度痛苦之下的哀鸣。 她有点怕,可是又听到了好像哥哥的声音,最后思念还是赢过恐惧,她摸索着墙壁轻声缓步走进去,没留下什么动静。 “啊!——” 可眼前一幕却惊呆了她,小巷子里站着叁个男人,大哥哥用枪指着沉严哥和小杰的头,手指已经落上扳机。 “冉冉” 余光闯进不速之客,常朔慌了。 女孩背对着阳光,白裙红衣,盈盈一抹迎着霜毸。他没想到她会来,血色剥离面容,瞳孔激缩,惊恐顷刻间代替愤怒和妒忌,忙不择路之下枪被抛了出去。 “当——” 无辜的金属落地,冉冉不明白为什么大哥哥要用枪对着小杰,他又要杀人了吗?可是他明明答应过自己不会再伤害她的。 “冉冉,不是,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 常朔扔下沉严,少年抚着脖子咳出血丝。 女孩已然失声,她捂着嘴微微摇头不断后退躲避男人的逼近。 她身后是最宽的马路,当司机看到突然出现在路边的小人儿时已经来不及躲避,他急转着方向盘,可是那道弱不禁风的小身体还是飞了出去。 长发在半空中飞舞,经过眼前的凌乱发丝彼此时而亲密时而疏离。舞动的线条连接上灰白已久的记忆,仿佛通了电,让画面一下鲜活。那些她看不懂的,出现在梦里却不清晰的人脸骤然明朗。 而后她落在地上,犹如一颗尘土。后脑撕痛着,画面戛然而止,取代它的是黄昏的小楼前,是满目曈曚的天光,是在她身上汗流浃背的男人。 他的阴茎在她身体里抽动,手臂肌肉用力努起清晰山丘,兴奋的汗水撒在她身上,一股股热流激荡。之后他举起手枪,和刚才的动作一样,搭上她的眉心。 “杀了你。” ——那都是她的过去,她至今为止二十年的人生。 “冉冉冉冉!” 熟悉的声音,然后是熟悉的脸。她眯着眼睛,透过睫毛的是他绝望的眼神。失去视线的前一秒,她叫出那个她一直想叫又没敢叫的名字。 “叶景庭” 首发:po18f.cоm (po1⒏υip) 20、她不想要这个孩子,不想生下那个男人的 “怎么弄的?怎么弄的!” 医院的走廊里女人掩面哭泣,叁个男人各自靠在墙上,一边一个一边两个。各处乱成一团,男人抱着人闯进来时面目狰狞,眼球猩红充血似罗刹,医生不敢怠慢,赶紧加快手底的速度。 常朔修身的衬衣上沾着零散的鲜红,朵朵暗自滋生的妖花争相斗艳,被汗水逐渐晕开,边缘暧昧。 他身上的血是女孩昏迷前抓的,那些状如花瓣似的殷红是她的指印。他浑身颤抖着,血液凝住冰冷侵体,抱着自己宛如一个迷失方向又寻不见星辰的旅人。 男人一生见过不少血,新鲜的,腥臭的,对他来说都只是单纯的色彩,这是第一次,他被血流冲击得如此无措。还有她看自己的最后一眼,太清晰了,和几个月前的那次一样。 医生说她很可能会好,如果她醒了,怎么办。 她还会接受失去面具和光环的自己吗? 这是他最不安的,双手都不知该怎么安放,偶然抬起头,对面的男生正顶着一双同样通红的眼珠睨视他。 “我不会让清冉给你生孩子。”沉严侧过头去,“人渣。” 叶景庭,或者是常朔,她曾经听到别人这么叫他。 她化作一个旁观者看了整场电影,剧中的男人她琢磨不透,为什么若即若离,又为什么忽冷忽热。 初见时,他叫人将吃的端给她。她吃着带温度的饭菜,总是在笑的眼尾漫出潮热。 离开父母后她看尽了冷脸,那是她吃的第一口热饭。她看着狼吞虎咽的自己偷偷抬起眼皮痴望男人的背影,伛偻的身子弯在地上,眼中的憧憬和崇拜犹如仰望神祇。 她留下了一点给他,可是他不喜欢。之后她被人丢进一间很暗的小房子里,只有一张小床,她不敢翻身,翻身会掉下去。来送饭的人偶尔会打她,几次之后她就不敢过去了,要等他们走了才拿到墙角吃。 后来好不容易见到心心念念的人,却只是进入另一个牢笼的序曲。那间花房是玻璃做的,晚上黑下来时外面的树叶张牙舞爪,她很害怕,想着爸爸妈妈,想着小杰,想着他一定会来救自己。 终于有一天晚上他来了,她拨开无处逃离的黑暗,扑到他怀里奔向梦想的斑斓。他身上总是带着不经意的淡香,那么安心,轻而易举冲散恐惧。 可是那天他身上没有香味,却有酒味,他看着自己的眼神也不一样。然后她被他带上楼,接下来的事令她面红心赤。 再然后他肿着一双眼睛,带她到一个小房子,她在他手里的照片背面看到了他的名字。 又是一阵云雨,她还没好的身体被摧残的快要裂开。他将热烫的种子和怒火一同撒给她,转瞬之息又弃之敝履。 她追着他求他别走,眼泪擦不干净,等到的是黑洞洞的枪口。 一只被驱赶惯了的流浪狗,路人随手丢弃施舍便能念念不忘,又总是无条件原谅。 泪水缓缓流进紧抿的唇角,仰躺在床上的女孩睁开眼睫,转头看到医生一个背影。 那条路的路口人多,所幸车子开的不快,否则她便是没命再想这些了。 可是—— 她目光下移到浑圆的肚子上。刚才里面的小生命应该是感受到了来自母亲的绝望,他也跟着一同不舒服,在子宫里发抖。 她抚了上去,难以接受手下蠕动的生命。 为什么只是做了一场梦,醒来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这个孩子不该有,他来的并不光彩,只是那男人泄欲后的意外。在那座山上的记忆很黑也很恐怖,她潜意识里将它摒弃,并不记得枝叶末节,也忘了他当时带她下来的神情。 但她记得住在常家的那几日,那个总是饿着她打她的女佣曾经说过的话。 “少爷只想要这个孩子,没了他你什么都不是。” 纤手蓦地抓住被子,眼泪奔流得更汹涌。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在那个傍晚的小楼外,眉梢染着温暖霞光的男人眼中的冷漠有多坚决,独自一人度过的漫长黑夜有多恐怖多漫长。 “不要......” 她不想要这个孩子,不想生下那个男人的孩子。 哭声逐渐清晰,门外的男人第一个听到,他一步冲到屋里,第一次与目光清醒的女人长久对望。 他想过去抱抱她,还有好不容易才留住的宝宝。 “你别过来!” 苏清冉满面潸然,她抄起枕头砸了过去,砸的男人心在震荡。 “别过来......” “别再碰我......” 21、“你杀了我,留下他,行吗?” “冉冉......” 他还抱着一丝幻想,希望她依然是傻姑娘,或者她不记得曾经的事。 可老天爷没再次降临幸运给他,冉冉醒了,不仅醒了还没忘了他曾经的嘴脸。 “你杀了小杰,还有沉严哥,沉严哥,他......” 女孩张着口,眉头一蹙眼泪嵌上睫毛,闪耀如水晶珠子。 沉严是她的恋人,她曾在朋友的祝福中接下他的玫瑰,爸爸妈妈很喜欢他,两个人本来是要成为一对夫妻的。 “我没有杀他们。” 男人用极慢的速度往前,外面的人听到了屋里的声音,也跟着闯进来。苏杰年纪尚小,抱住姐姐呜咽,手却在绕过她腰身的时候碰到了她的肚子。 “姐......” “没事。”女孩揽着弟弟的后脑安慰,“你和......和沉严哥出去一下,好吗?” 她不敢直视门口的少年,只是粗粗掠过便看到他眸子里的血红。 心很痛,屋里又剩回两个人。 女孩的手落在肚子上,常朔心里咯噔一下,一股热汗顺着额头流进领口。 “叶景庭。” 他吞动着喉结,手臂青筋嶙峋。 “我不要这个孩子......你放我走,我要回家。” “不行!” 男人抬起头,赤红如血的眼瞳凝视她,倏地上前抓住她的肩膀。 “孩子都会动了,你舍得吗?他......” 语无伦次,身体也在摇晃,他急促喘息着,温热砸上她手背。她怔然,抬起头,看到他在不知所错地张望,下唇被咬出足以淌开的红艳。 “他本来就不该来,让他走吧,免得痛苦一辈子。我不会爱他,因为我恨你。” 一字一顿,男人茫然后退,周遭的一切都在旋转,只有她的脸是清晰的。 她醒了,他所有的遮羞布都被扯掉。 那些只有她知道的事,他原本以为能瞒天过海的事,现在都不再是秘密了。 可是他舍不得,天知道他有多盼望她给自己生的孩子。 “冉冉,别杀了他,求你。” 他做过的事足以让她恨透了他,但如果没了这个孩子,他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能和她牵连。 暂离的叶城夫妇归来,手里拿着苏清冉的衣服,他们已经听说女孩醒了,走到门口看到面对面对哭泣的人。 一男一女两个,早晨出门时还光鲜亮丽,现在中间隔着不过两米,哭的都要喘不过气。 常朔上次流泪还是他知道自己身世的时候。 他靠在门上,目光一步不离女孩。而冉冉躺在床上,按在肚子上的手握着拳。 顾疏桐心里一颤,掠过常朔走了进去,衣服放上桌子。 “冉冉。”顿了顿,“你还记得我吗?” “阿姨。” 她没办法将眼前的温和女人和这个混蛋联系在一起。 “谢谢你的照顾,我想回家了,我弟弟已经来了。” 顾疏桐点点头,不等眨眼就掉下泪水。她往上拉着被子,摸了摸女孩的肚子。 她也一样盼望这个孩子,当初知道冉冉想留下他她真的很高兴,虽然叶景庭并未真的和他们相认,可是这孩子毕竟和他们血脉相承。 “不可以......” 睁愣许久的男人终于回到了这个世界,他踉跄到她身边,不顾她抵抗将人抱进怀里。 “别这样,求你了,别这样。” 眼泪不停落在她身上,有一滴顺着脖子流到胸口,炎热中有一条脉络,缠着她心里最敏感那一块,也让她想起那场盛大的烟花雨,还有这几个月的照顾。 可是伤口已经积下,她忘不掉了。 “叶景庭,放开我。” 男人不松手,她被眼泪扰的心慌。他不停地哀求自己,她怕自己忍不住,拿起刚刚医生落下的剪刀抵住他的喉咙。 “放开我。” “冉冉。”男人看了眼泛着银光的刀锋,掀起眼皮倏地笑了。 眼神妖冶且病态。 “你杀了我,留下他,行吗?” 好过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去。 “景庭。”一直没进门的男人迈了进来,眉心蹙着川字。 “放开她。” 景庭,这称呼让男人一怔,女人趁着他失神的功夫,刀尖转而压住自己脖子。 “让我走,或者我现在死在你面前。” 那双他迷恋到痴狂的清纯目光缠绕上诸多血丝,不再充盈爱意,饱含的泪水在波动,如同日落的湖面叹息。 他比刚才更睁愣,怕她真的会伤到自己,终于妥协放开柔弱肩膀。与她身体分别那一刻有种诀别的挫败感,大概以后再触碰她就难了。 “呵......” 仰起头舌尖舔过牙根,闭上眼睛苦笑了一声。 余光里的人又多了起来,一方视野里很热闹,他看到萧烈拥着叶闻筝站在门口,目光很平静,没有奚落和嘲笑,甚至有点同情。 他们是一样的人,只是萧烈比他聪明得多。如果那天小姑娘在他面前张开手掌时,他能知道心头的异样不是慌张而是心动,现在就不会如此狼狈。 周围的声音太嘈杂了,风吹树叶的,假山里的水流,还有这么多人的呼吸声。 太乱了。 “冉冉,我是混蛋......我已经爱上你了,能不能,告诉我怎么办?” “景庭!” 下一秒,高大身躯颓落,苏清冉看着他倒下,剪刀也跟着落在床上。 22、他们要杀了自己的孩子,那个曾经在自己 沉严就那么靠在墙上,坐在床上的娇软美人不肯将目光分给他,只是偶尔在看别人时不经意掠过自己。 好不容易,女孩说想自己安静一下,左右才都屏退。而他装着没听到刚才那句话,将自己排除在“别人”的范围之内。 “清冉。” 苏清冉心头一动,沉严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干净,泠然,像深山幽谷里淌过的小溪,半点浑浊都没有。 这名字也生疏了,许久没人叫过,她不敢回头看少年的眼睛,依然执拗地望着窗外。 不配了,她不配了,昙花一现的东西,还是不给希望的好。 “清冉,我已经告诉了苏叔叔,他们,知道你没事了。” 他看了一眼她的肚子,混沌的眼神更低暗。 只是这个“意外”他没敢和他们说,他劝着自己理解她,一个神志不清醒的女孩,被混蛋哄骗并不是她的本意。 “沉严哥,谢谢你来找我。” 软软的糯米团似得呢喃,他从情窦初开就迷恋的精致脸庞依旧柔和,不怪那个男人也会沉沦。 他同是男人,那个叫叶景庭的人,大抵是真的爱她的。 可是他也爱她,如果没有那场意外,他们现在还会好好在一起,毕业后会结婚,然后会有属于他们自己的孩子。但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他们之间闯进了一个疯子,那个男人无端占有她的一切,而苏清冉又太善良,她根本不舍得别人受一点委屈。 沉严过去想抱抱她,想告诉她自己可以接受,手臂刚抬起来就被她知悉了心思,不动声色地侧身,让他扑了空。 所以停留在空中的手在颤抖,他有点尴尬,叹口气坐在她身边。 “打掉他吧,我们还能......” “沉严哥。” 她打断了他,眼睫落下去。 “我不可能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男孩撇过头,狠狠咬着槽牙,泪水冲出理智的桎梏,在她面前撒了一地。 “为什么要有这种事。” “我们本来好好的,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他抱着头蹲在地上,无力感侵蚀着灵魂。 承诺的话到嘴边又生生吞了回去,那个男人他得罪不起,连能不能将她带走都是个问题。 又过了许久,他听到小声的抽噎,刚才漠然的女孩正流着泪,泪水在尖细的下颌汇集,一滴滴地落在床单上。 与此同时窗外下起了雨,秋雨有些残忍,狠狠分割开两个缠绵的季节,用寒冷让人清醒着。 ...... 常朔是惊醒的,成年后很少这么累过,他靠在床头,也不再忌讳形象,用袖口擦着析出皮肤一层的冷汗。 屋里没有人,他比任何时候都孤独,没有傻姑娘在他身后追着他叫大哥哥,从天堂到地狱摔得这么透彻。 他走出房门,发现自己还在刚才的医院里,凭着敏锐的本能用几秒钟时间找到了方向,回到冉冉的病房门口。 门上有一条长方形的小玻璃,竖着嵌在门的中央,他看到蹲在地上的男生睨视着啜泣不断的小人儿,就要上去抱住她。 眸光一缩,冷冽蔓延,像被侵略领地的野兽。 不管她认不认,她都是自己的女人,他吻过,肏过,还怀着孩子,他怎么能允许别人碰她。 几声急促的脚步,根本不给沉严机会看清来人是谁,自己就被提到了一边。刚才他站的位置被另一个人占有,连同要他安慰的弱小肩头也被男人拥住。 “冉冉。” 一股温热驱散了秋凉,她本来以为抱她的人是沉严,想要推开却听到常朔极其沙哑干涩的声音。 也是,只有这个男人才会有如此滚烫的体温和炙热霸道的爱意。 苏清冉记忆里没有这样的音色,她转过头,被眼前男人的狼狈惊到,咬着下唇露出皓齿的边缘。 墨黑发丝凌乱地落在额头两侧,因为皮肤过于苍白,眼圈上的红已经晕到脸上。衬衣还没换掉,不仅沾着血,还有玫瑰花的残瓣。 玫瑰花。 红艳惊动她的眸光,泛起涟漪。她被他紧紧抱着,有种交融前的错觉。 “不气了,好吗?我以后会对你好,那些欺负你的人都消失了,把你带到这里的人贩子也不在了,没有人会知道你的过去。” 抓住她的手,她往后缩,却抵不住男人力气大,还是放到自己唇上,用干裂的嘴唇吻她。根本不顾有人在场,手就伸到被子里去环住她的腰身,一下一下地捏着她腰侧的嫩肉。 她颤抖着,一边惊叹他的大胆和无耻,一边气自己居然会为他的话纠葛。 “不是他们......” 苏清冉生着一双水亮的大眼,汪着泪水时像是雨后的湖面,雾气昭昭,却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他看了一眼便怔忡,更加无法想象,若是这双眼睛以后望的人不再是自己而是别人,他该会怎么样。 该是嫉妒到发狂,该会杀掉所有觊觎她美好的人。 这时女孩推开他,气喘吁吁,摆出小兽迎接猎人的防备姿态,刺痛男人的心口。 门又被打开,是带着医生进来的苏杰。他们要杀了自己的孩子,那个曾经在自己手掌下嬉戏的小生命。 愤怒是一旦有了苗头便会极速生长的东西,他猛地转过头,眼中蔓延开杀意。 23、眼前便是日夜包容过她的怀抱,清淡的皂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抽得男人趔趄了两步。 半分钟前,常朔眯着一双极妖冶又漆黑的眼瞳,朝着墙角的男孩举起手枪。恰巧过来的叶城皱着眉头拉了他出来,赏了他一个嘴巴。 脸上的热辣如同火焰灼烧,从嘴角下滑到颌角一股酥痒感。 他愣了。 常越从来没有打过他,事实上,常越对他很宠溺,他曾经感激过自己有如此温和的父亲,对他的一切任性和骄矜都一一包容,甚至为了他终生不娶。 所以这是他这辈子吃到的第一个耳光,声音那么清脆,又那么震撼,仿佛是爆炸在他心口的一颗雷,足以让他铭记一生。 他的半边脸都被抽得肿起来,俊俏的脸颊挂上紫红的一片,看起来很滑稽。 他用手背抹过嘴角,带下一道赤红。看着无处不在发散铁锈味的血丝嗤笑了一声,颓然靠上墙。 疯了,他的确是疯了,竟然当着冉冉的面,就要将他们杀了。但是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哪怕是把她绑在身边也好,萧烈不也是这么做的吗,叶闻筝现在还是爱他。 只要她乖乖生下孩子,两个人有了羁绊,为了那个小的,她也会留下。可若是将人就这么放走,他就真的完了。 “你要是真的想断了所有可能,就尽管杀了他们。” 叶城在他一米之外的窗口吞吐云雾,两人的侧脸很像,如果不是鬓角边的白发,常朔还以为那是个镜子。 “可是她要打掉孩子。” 闭上眼,泪水染湿眼底,他抓着头发,指缝都是血印。 等到他再被周围的声音惊扰,是苏杰要带着苏清冉离开医院。 “冉冉。”他低声唤着她的名字,女孩背影眼见僵了一瞬。她缓慢提着肩膀,深呼吸了口气,握紧了顾疏桐的手。 “阿姨,走吧。” 常朔追上去,从后面拉住她的肩臂。两个人一时间僵持住,才止住不久的眼泪又一次肆虐娇颜。柔嫩的肌肤已经被擦出了无数小伤口,泪水浸泡着带来丝丝缕缕的痛楚。 “如果。” 她回过头,常朔只敢盯着她的下颌。 眼泪顺着轮廓滑落,便在墨色的眼瞳中添了一笔星辰似的璀璨。 “如果没有这个孩子,你当初还会去救我吗?” “我说会,你信吗?” 眼前便是日夜包容过她的怀抱,清淡的皂香夹着一丝苦冷的玫瑰味道。但是她不敢信他的,这个男人不值得去冒险。 随后那薄唇两头翘起来,两个梨涡轻轻转着。她一根根掰开他捏在自己肩膀的手指,利落又不带一丝犹豫地甩了出去。 那天之后他再没进去过萧家,有人拦着他,而那间小院也成为他唯一一个不敢硬闯的地方。 天又冷了一些,他一个人,到几个月前曾经偷窥过他们的山坡。之前茂密的枝叶能挡住他的身体,现在一入了秋,连叶子都少了很多,他藏的很艰难,有几次差点被人发现。 人非物非,半点念想都没给他留下。 太阳落山后气温凉了几度,他躲在一棵树的后面,围巾也挡不住灌进领口的寒风。他仰起头,蓦然吐出一口白色雾气。 屋里,姐弟两个收拾着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她是一个人来的,只是有些衣服是顾疏桐买的,不带走总是拂了她的心意。 “冉冉,你妈妈好些了吗?” “好多了。” 苏清冉的母亲自她丢了之后就病倒了,父亲在照顾母亲,这也是他们没有立刻来云市接人的原因。 女孩刚要起来回话,突来的一阵晕眩让眼前一黑,沉甸甸的肚子带着她往前倒,扶住苏杰才勉强站稳。 “怎么了?!” “没事。”视线渐渐恢复,“应该是低血糖。” 肚子里的小家伙饿了一天很不满意,伸着小手小脚在要吃的。 她刚才摸到他在动,悲伤在茫然之后接踵而至。 从医院出来已经叁天了,手术的日子定在明天,可她却并不轻松。或许是天生的母性,或许是那几个月的陪伴,她越来越不坚定了。 听说母亲心情不好孩子在肚子里也会不舒服,这几天她整日低落,小东西应该也不好受,胎动的很频繁,她经常能在晚上看到伸出皮肤高度的手脚。 她若是直接摸上去,刚还气焰嚣张的小人儿就会被立刻吓得缩回去,安分一会儿后又出来挑衅。 很可爱,也很像他那个混蛋的爸爸。 “冉冉,你以后还会回来吗?” 苏杰在姐姐示意下离开,她抱住面前的妇人,算是临行前的告别。 “对不起。” 女人摇着头,把她蹭乱的头发一根根耐心地抚平。 “这是你自己的人生,不用为了谁委屈自己。” 夜深,所有人都睡下,苏清冉合上箱子,不经意看到衣柜始终紧合的一角。 她记得顾阿姨帮她整理过,但是那个柜子始终没打开。 那里面放着男人的西装,他来了之后自己没再抱过,顾阿姨洗干净之后就放在那里。 水眸轻动,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反正就那么过去打开了,一看又登时愣住。 西装在最下面,上面都是小孩子的衣服,有小裤子也有小裙子,它们被袋子好好地封着,安放它们的人该是有多精心,才能放得这般仔细。 头有点疼,她扶着脑袋待了一会儿,想起更多。 那些衣服大多是顾疏桐买的,但也有那个男人买的。 她拨弄着塑料袋子,从里面抽出一条带着蝴蝶结的小裙子。这件衣服她有些记忆,是她在吃早饭的时候他放到自己面前的。 屋里没有人,她做什么都不会有人知道。可即便是这样,她还是反反复复了几次,才把小裙子放进行李箱的暗袋里。刚刚合上,又神鬼指使似的打开,将那件许久不见的西装放到最下面。 找不到带走它的理由,甚至很危险。心里想着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和这个男人有关系了。 苏清冉做完这一切有点恐慌,这是不是承认自己忘不掉他了。 她忽然心口发闷,轻手轻脚从房间里出来,披着一件大衣。 夜晚的寒冷足以吐出雾气,她仰望着白雾在月下弥散,莹润的脸蛋沾满月华。 这是她待了几个月的地方,最后环视一遍,向上天许愿,希望自己能回到过去的生活。 常朔在外面站了很久,久到指尖和嘴唇都冻到青紫。他没想到冉冉会出来,望着小院里抬头赏月的小人。 她双手合十,不知在喃喃自语些什么。 心口逐渐燃起一片暗火。 24、“孩子的爸爸?......” 已经化作枯枝的柳条,将暗流汹涌的黑瞳挡去一半。 男人凝视着医院门口的台阶,那里正走着一个女孩,他数着她的步数,又看着她被那扇大门吞噬。 她是要去拿掉孩子的,他以为自己能忍住,但是着实高估了自己,他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血脉死去。 方向盘被男人捏得快要变型,血丝如同藤蔓,将黑瞳缠得密不透气。放在身侧的那只手的骨节早就一片稀烂,破碎的皮肉包裹着筋膜,他像是感觉不到疼,还在用伤口磨蹭着车门上的纹理。 狠狠闭了闭眼,牙根快要被他咬碎。 还是忍不住,他猛地推开车门跑下车,却被早就等在那里的人拦住。 “常先生,你不能上去。” 面前的男人带着满身戾气和怒火,眼中红黑相搏。他往前走了一步,陈江横在半空中的手臂便一颤。 他从未见过常朔这副样子,颓废又阴沉。有种莫名的感觉,仿佛下一刻这个男人便要化身成一只猛兽,将他们全都咬死。 可是男人什么都没做,只是忽地抓住他的肩膀,用力一晃。 “萧烈呢?他也要拦着我?!” “陈江。” 一辆车子降下车窗,里面的男人摘下墨镜,眸色深沉。 “让他进去。” 常朔晃悠着身体放开手中的人,他与萧烈之间隔着一条路,副驾驶有个影子,他知道那人只会是叶闻筝。 他们斗了十几年,现在狼狈的像条丧家犬的只是他自己。 吞着喉咙把辛辣感咽下去,他步伐跌撞地跑进医院大门。 叁楼妇产科。 女孩换上带条纹的衣服,那些道道让她浮想联翩。她抚着肚子,里面没有任何动静。腹中的小家伙闹了一夜,此时大概是睡了,他很安分,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将要放弃他。 “对不起......我不能留下你......” 一滴泪水落下,她不敢让身边的人看到,快速拭去。 墙上挂着各种骇人的彩图,前一秒胎儿还在母亲的子宫里自由地吸着羊水,可下一刻就被钳子夹碎,变成盘子里的一团烂肉。 她颤抖着身子退到墙根,扭过头做起缩头乌龟,不敢再看那些图片。 “饿吗?一会儿就能吃东西了。” 顾疏桐眼圈有点红,是哭过又刻意掩饰过的样子。女孩没回答,耳鸣越来越严重,她跃过女人左右看着四周,眼前的一切都开始生出锈迹似的斑驳。 若有似无的婴儿哭声让她痛得像在撕扯肉体,她满脑子都是坐在阳光下的纯真宝宝。 医院是个冷漠的地方,医生或病人都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仿佛机械。她心里很慌,自己从未经历过这种事,那些鲜血淋漓的画面怎么都抹不去。 “苏清冉。” 她被人叫到,躺上冰凉的手术床,孩子太大了,需要引产,最后一次B超图像确认着位置,画面里的小家伙已经生出小手小脚。 他应该在熟睡着,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她还在兀自臆想,手腕上一凉,胶皮带子已经缠上,针头离她也只剩一厘米。而这时一直平静的胎儿忽然踢了她一下,小手伸张着,像是在和她告别。 “等一下!” 她推开护士,画面上的小手指曲张的很无力,眼泪在一瞬间决堤。 这一刻起她便知道自己输了,她舍不得这个孩子。 常朔找到叁楼时没看到人,他站在已经空了的病房前,心口仿佛被人挖去了一块。 冷光照亮他棱角分明的俊秀五官,没放过满目炽烈的悲伤。 他应该是来晚了,身侧的墙上贴着许多鲜艳的纸,艳丽色泽吸引了他去看,那些涓涓流淌的血流,每一笔都触目惊心。 他不敢把自己的孩子和这些图片上的血肉联系到一起。走出医院,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般,阳光落在身上很冷,萧烈的车子还停在那里,车子的主人已经下来,长身倚靠着车头,事不关己的样子让他很妒忌。 余光似乎是瞥到了他,朝他这边转过头。 “她去哪了。” 萧烈摇摇头,“我不知道。” 他的确不知道,常朔也没有再追问,然后那道颀长又孤单的身影慢慢模糊,最终消失在街尾。 旁边等待红灯的一辆车子里,苏清冉正在闭目养神。 她披着一件大衣,缩在里面保暖的手仔细看依然在发抖。 她抱着自己,抚摸着蠕动的宝宝一阵后怕,万幸自己没有打掉他。否则现在他该有多疼,要被冰冷的手术刀千刀万剐。 “冉冉。” 手被人抓住,传过来一阵温暖热流。她朝着顾疏桐笑了一下,笑容依旧很甜很暖。 “就当是,为您和叶叔叔留个孙子。” 而顾疏桐却摇了摇头道:“做外孙子吧,他不会叫我们的。” 苏清冉默然了几秒,然后甜甜叫了一声:“妈。” 她当天就离开了云市,回到自己许久没回过的家里。 “对不起,妈妈,我没办法打了他。” 苏杰被父亲带了出去,她一个人跪在地上,床上的妇人形容枯槁,比她记忆里的苍老了很多。 她抬起头,两道晶莹顺着脸颊滑落,母亲摸着她的手和手臂,确认着她的存在。 这几个月,他们幻想过无数可能,已经不抱什么希望,没有什么能比再见到女儿更珍贵的。 “没关系,你活着就好。”妇人手指在她肚子圆滚滚的轮廓上画了一道,又说:“孩子的爸爸?......” 苏清冉摇了摇头,“我会自己带着他的。” 全部事情苏杰已经对父母说了,此后这个孩子的父亲成了家里的禁忌,没人会再提。 傍晚,沉严来了,他是先回来的,看到苏清冉依然浑圆的肚子时愣了愣,眼中溢满失落。 他想两个人可以再续前缘,可苏清冉没给他独处的机会,她做好了带着孩子过一生的准备,并不想耽误这个男孩。 沉严走的时候很失落,站在窗口下对她说了什么。天很黑,她没看清,只是第二天下楼时才看到,门口的石凳上多了一个用石头堆起来的心形。 25、“小丫头,你这辈子都只能是我的人。” 萧烈闭着眼睛靠在车座上,想着一会儿要给叶闻筝做个什么汤。刚刚小女人在电话里软糯的撒娇,心像被泡在蜜罐子里一样,甜得发齁。 转过最后一个弯,往前几百米就是大门口了,必经之路上,一直平稳行驶的车子却突然停住,他掀开眼皮,不耐烦地看了窗外一眼,原本烦躁的神情便多了一抹耐人寻味。 “先生,他......” 一根手指竖到陈江唇上,车里再次恢复安静。然后所有人都没忍住,包括司机在内,都勾起了唇。 萧烈睨着前方路面,双臂交叉在胸前,黑瞳中的神采在一瞬间变化的很精彩。 已经四天了,在他的尽心藏匿下常朔没能找到苏清冉的下落。尽管常朔找了自己无数次,可他就是咬死了不知道。 所以他料到迟早会有这么一出,可他没想到的是常朔竟如此放得下身段,连无赖都能当。 他下车走到马路中间,踢了踢躺得四仰八叉的男人。 “找死呢?” 常朔翻了个身坐起来,俊颜不见半点难堪,剑眉星目,端得还是一副翩翩玉润。 “冉冉在哪?” “我说了,不知道。” “好。”常朔并不打算和他理论,又躺回去,一副你轧死我算了的态度。 “呵......”萧烈捏着眉心笑了,舌尖舔过下唇。他还是第一次对着除了叶闻筝之外的人如此无奈,他们可真是兄妹。 自己老婆吩咐过不许他告诉常朔,可是眼下他却开始同情这男人。 ——若是现在叶闻筝带着自己的种跑了,他可能会做出比常朔还要丢人的事。 接着他左右看看,远处的那座楼里有一扇窗子在反光,那是他们的房间。然后做贼似得,蹲在地上在男人耳边报出一串地址。 片刻之后,半死不活的人一个挺身从地上翻起来,看也没再看他就跳上车离开。 苏清冉的家在离云市不算远的一个小城,开车需要半天。常朔自己来的,到的时候已经天黑。 正好是晚饭的时候,小区里充斥着温馨的暖色灯光和烟火气。一身黑色风衣的男人站在路灯旁边,身影纤长又寂寥。 他用电线杆掩着半个身体朝那扇透光的小窗子偷看,不知不觉软了目光。 周围的学校开始放学,叁叁两两穿着校服的学生从他身边走过,青涩的面容让他有看到她过去的幻觉。 天边余烬已经消退,那扇久久没有人影的窗子忽然多了个人,纤手拉住窗帘的边缘轻轻一扬,光线就只能从窗帘的罅隙涌进男人眼中。 插在口袋里的手蓦然紧攥,鸦羽般的眼睫半阖着颤了又颤。 时隔多日,他终于又见到那张千思万想的脸,虽然只是一晃而过,但已经足够满足。 他刚要离开,女孩家的楼道口却出现了个他不愿意看到的人。 沉严,少年脸上带着落寞的神态,一步叁回头,和他一样痴望着那扇窗户。 男人微微侧身,在他要经过自己时走进树影稀疏的小花园,在那里坐了很久,直到出了一身汗又被凉风吹透。 沉严有自如出入苏清冉家里的身份,哪怕不是男朋友也是朋友。可他没有,甚至连直接露面都是问题。 那男孩贼心不死,早晚近水楼台。 想到这儿,常朔英朗的眉心拧到一起。 他怎么能允许这种事出现,还有五个月,她生孩子之前必须回到自己身边,种是自己的,更不能认别人当爹。 他又回到刚才的路灯下,只是这次没有停留,径直掠过走到小姑娘的窗户下面,比刚才走的更远更大胆,不再怕被发现。 手里攥着从花园边的小路上捡的几块鹅卵石,在她门口的石凳上摆了一个心形。 再抬起头,被灯光眷顾的黑瞳泛着邪恶又狡猾的精光。 这一刻,他摈弃了所有顾虑,做回那个善于掠夺侵占的常家家主。 “小丫头,你这辈子都只能是我的人。” 26、怎么会无动于衷呢,那是她孩子的父亲啊 已经能称作初冬的早晨,苏清冉房间的窗帘敞开着,窗棂将湛蓝分成几块。她桌子上摆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白水,眼下的乌青很重。 她失眠了,肚子里的宝宝不安分,每晚都折腾她。那个男人在的时候还好些,现在她回来了,宝宝一闹起来她整个人都没底。 孕期的情绪很敏感,那个石头围成的心形像是印在了她的眼底。 沉严是木讷羞涩的男孩,他不会做这种事。可是叶景庭又不知道她家在哪,而且就算是知道,他也不像是会这么幼稚的人。 她把头埋在枕头底下,烦得哼哼,有些事她不想承认,可是却如同洪水泛滥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她骂着自己没出息,一步错步步错,精致的五官拧成小包子,直到母亲过来叫她。 “清冉。” 母亲的声音有点无奈,还夹着勉强压抑的怒火。她记忆里母亲很少用这样语气讲话,她抬起头,正对着客厅的门口已经响起皮鞋的脚步,还有苏杰的叫骂。 “你还来干什么!?你把我姐害得还不够惨吗!” 她身子一颤,抓着被子的手心渗出濡湿。 男人还穿着昨天那身风衣,短发没有梳上去,而是随意搭着,微长的细碎刘海轻轻摇晃。 他刻意敛了一身戾气,也没带任何人,形单影只,和平时大不相同。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在这种普通人家并不讨喜,他们根本不想自己的女儿踏足那个世界。 面前少年的横眉立目,他耐心极好,只是淡淡笑笑。拨开清瘦的身子,几步走到客厅中间。 四周忽然静了下来,只有一个方向有温度。似是有感知,抑或是目光有重量,他越过层层障碍,终于看到躺在床上的小姑娘。 她比在云市时消瘦了一些,“冉冉。”他朝她伸出手,另只手捧着一束鲜红热烈的玫瑰。 “和我回家,好吗?” 苏清冉已经很多天没见过他,她没想到自己会再见到他,这一刻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只是鼻子一酸,眼圈转瞬间侵上绯红,泪水扑簌而下。 “你......你走......” 好不容易克制住的念头又沦陷在深情的眼眸中,明明是那么坏的男人,凭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她。 看到儿女这副样子,本来还有点疑惑的苏母也确定了这男人是谁。 对一个神智不清的女孩也能下手,还让她怀了孩子的王八蛋。 她猛地拉上门,切断男人的视线,关门声震得他心口一颤,也将目光重新回到另外几人身上。 苏母是教养极好的人,她绾过鬓角的碎发,不再看他生怕自己忍不住。 “你走吧,她爸爸还没回来,不要逼我翻脸,以后不要来了。” 岳母下了逐客令,可是今天的常朔脸皮厚到极致,往常一点悖逆便要发火的人出奇乖巧,已经做好了被苏家人冷眼甚至奚落的准备。 他往后退了一步,花放上茶几,水花瞬时散了一桌子,泛着晶透光泽。 “阿姨,冉冉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我做过错事,但孩子需要爸爸,冉冉也需要我,请你们原谅我,让她和我走。” “哗啦——” 提着菜的苏父走到门口,听到这番话手里的菜掉到地上。他盯着那个高出自己几倍的背影咬牙切齿,和善了一辈子的人抄起冰箱上的竹竿,朝着常朔身后挥过去。 “啪!” 一阵锐利的风闪过他耳侧,男人早就感觉到了危险,但他没躲,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心,坦然挨下了这一下。 年过半百的中年男人身体不比叶城,他动了肝火,血压激增,扶着墙缓了几秒才把这口气喘匀,随后堪堪松开的虎口再次绷紧。 男人半敛眸光,背脊那道伤口灼烧般的疼。他在苏父再次抬起手来之前膝盖一弯,单手脱下外套往后一扬,只穿着一层单薄的衬衣,背对着跪在他面前。 “我对不起冉冉和孩子,您尽管出气,只要让我带走她。” 这话无疑是在火上浇油,他越是语气平静,这对夫妻就越是生气。 裹挟怒火的竹竿狠狠落在男人背上,一下又一下。那竹竿的边缘都是倒刺,轻而易举冲破衬衣,把布料划成破烂的布条。每打一下便带出一道皮肉破碎的伤口,伤口两边的肉外翻着,鲜血淋漓。 男人额头暴起青筋,随着用力咬牙忍耐不断波动。油量的汗水附着在上面,赐予了它们生命,仿佛一条条被困锁在体内的青龙。 苏清冉坐在床上,和客厅只有一门之隔。竹竿撕扯血肉之躯的声音清晰无比,每经历一声她便颤抖一下,可是任她努力去听,也听不到他哪怕一下闷哼。 孩子像是有感知,轻轻踢了下她,她转过头,窗子里映出的自己已经泫然如雨。 怎么会无动于衷呢,那是她孩子的父亲啊,也是她不管承不承认都无法忘记的男人。 终于,她穿上拖鞋,几乎是撞开了门。客厅中间跪着的男人俊颜苍白,额头汗水晶莹。他的白衬衣背脊被染红,一片血肉泥泞,碎肉都和布料掺搅在一起难以分开。 “爸爸!” 她拦住将要落下的手臂,又冲到男人面前。 边哭边喊:“你在干什么?!傻了吗!你走啊,谁要你来了?!” 即便两人的对视极其短暂,常朔还是在她眼中捕捉到了让他安心的情绪。他动了动疼到发麻的身体,扶着墙壁站起来,把又要逃脱的小鹿抓住。 这一次绝对不再让猎物跑掉。 埋进她颈窝,有绵密的湿润流到脸上。 他在阴影里露出得逞的笑容:“你心疼我,我知道。” 27、“打啊,气出够了让你和我走,要是出不 “我没有,你放开。” 小姑娘哭得目光失神迷离,多少有点当初傻傻的样子。一道道流光盈动的水光如溪流汇入男人眼中,心里已经化成一滩温潭。 他哪能再放开她,已经许多天了,夜里辗转时都忍不住幻想的柔软终于出现在眼前,他才舍不得放掉。 “你!” 苏父本来就气着,可他居然现在还敢抱自己的女儿,还是当着自己的面。来不及骂他皮厚,刚刚放下的竿子就又举起来。 “爸爸” 女孩又出声拦住了他,她已经看不到男人脊背的猩红泥泞,但是与她面对面的俊脸苍白到发灰,男人何时有过这么狼狈的时候。 她不想心疼他,又因为被他道出秘密而恼羞成怒。在爸爸再次发火之前推搡着精实胸肌,想让他离开。 “你还不走,还想找打吗?” 男人按住挣扎的小人,身子已经开始摇晃,可是笑容却是与虚弱相悖的嚣张无畏。 薄唇贴着她的耳根,也不在乎旁边的叁个人能不能听到。 “打啊,气出够了让你和我走,要是出不够,打死我也行,只是我死了你就没男人了,他也没爸爸了。” 他抚着她的小腹摸索,动作轻柔到极致。 孩子竟就真的乖了下来,安全感如同他高大的身躯一般将她团团围住。 “你看,他都认得我。” 男人的体温炎热,凝视她的眼瞳漆黑如夜色深沉,蕴藏着一整片宇宙的星。那些晶莹闪烁仿佛他的情意,压制的她喘不过气,又炽烈到难以抗拒。 “冉冉。”他的嗓音有些沙哑,体温热的不正常。慌张的小鹿暂时逃脱猎人的枪口,才反应过来他的不对劲。 “叶景庭?” 苏清冉是从始至终只叫他叶景庭的人,那个曾经是死穴一样,绝对不能被提起的名字,因为她司空见惯,连他也慢慢接受。 “嗯?” 声线磁性又温柔。 “我在。” 然后揽着她的手掌一点点失去力气,高挺的身材也慢慢滑坐在地上,雪白的墙面被画出一片殷红轨迹。 “叶景庭!” 女孩慌了,泪水流的更多,时而清晰时而混沌。清晰时是他一脸苍白,口眼紧闭的虚弱;混沌时便是他站在河边的树下,身后是此消彼长的烟火。 那些五彩斑斓的光芒短暂勾画过男人英朗俊逸的面容,霁月风光的人微挑着线条清晰的唇线,从身后变出一捧玫瑰,带着露水的那种。这次她看得很清楚,不是什么少年,也没有围观的人群,只有成熟的英年男人,玫瑰好端端放到她手里,没委屈了一片花瓣。 嘴里的味道很咸很苦,他在她心里埋了颗种子,她一直小心翼翼地不给它水分,可是一见到他却还是不小心闯进了雨季。而那些属于少女的小心思和矫揉,正一点点被冲净。 “爸爸小杰” 她抬起头,可怜巴巴的泪眼望着父亲和弟弟。苏父还气着,转过身不肯管常朔,苏杰却有点明白了,相比较于怨恨,他更在乎姐姐的眼泪。 他忍着厌恶将男人架起来,常朔很高也很重,到少年身体承受的极限。苏杰一边背一边在心里骂,本来想背着人去自己房间,可是他的房间太靠里,床又小,咬了咬牙还是听了姐姐的话,将男人带到她的房间。 苏清冉的房间是家里最大也是最亮堂的,本来不算小的床铺放上常朔之后略显逼仄。 男人趴在床上,背上的伤口红的触目惊心。他额头上的汗水还没干透,头发一缕缕地湿着。虚弱的模样会让爱着他的女人心疼,苏清冉想给他擦一擦,又碍于弟弟在场而扭捏。 “小杰,你去找个医生吧,他在咱们家出事了不好,他” 多余的不再说了,说得再多也是理由。苏杰攥着拳头站在门口,朝床上的男人使了几口气,还是没抵住姐姐的哀求。 苏母安抚了丈夫,轻轻推开一条门缝。女孩正坐在床边背对着门口,玉手不断抹过男人脸颊。她翻过手腕,手里原来捏着张湿巾。 “唉” 妇人关上门轻轻叹了口气,到洗手间里接了盆水。 “当当——” 女孩的手停住,她以为是苏杰回来了,扶着沉甸甸的腰身去开门。可是门口却没人,只有一盆水和一条新毛巾。 屋里,床上一直呼吸平稳的男人忽然停住起伏,他眼睛睁开一条细缝,盯着门口那个颤巍巍的小身子。 看着她挺着大肚子艰难弯腰端盆,他很想去帮帮她,可现在显然不是时候。 待苏清冉端着盆子走回床边,男人已经调整回了呼吸的频率,只是嘴角的弧度还是露出了端倪。不过幸好小女人眼睛红肿着,光顾着给他擦身上,根本没看清他在笑。 ————分割线———— 首发:po18x.vip(ωoо1⒏υip) 28、“我自己吃不了,手不能长时间抬着。” “萧烈。” 萧烈走进花园,温软便撞进怀里。 “冉冉刚刚打电话给我,说常朔受伤了,叫我们去接他回来。” 男人默了一会儿,想明白后露出一丝意味深远的笑容。 摸着她额头两侧的绒毛,“好,我们去。” 萧烈和叶闻筝到小城时已经是中午,小孕妇说不在意,其实还是有点担心。萧烈知道她嘴倔,一路逗着她,到苏家小区门口的时候没让人跟着,只有两个人上去敲了门。 苏父苏母对他们的态度比对常朔好的多,不仅是因为他们救了自己女儿,也是因为萧烈惯会演戏,温和模样演得和常朔不分高低,只有苏杰在旁边默不作声。 他是什么都见过的,只是不想吓到爸妈。 这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医生已经来过,伤口已经都处理好。叶闻筝进去看了一眼,看常朔还有气就退了出来,也没问是谁打的。而萧烈趁着他们说话的空档溜了进去,朝着守在床边一上午的女孩笑了笑。 “筝筝好像有事要和你说。” 苏清冉指着自己,哭得像两颗桃子的眼睛看上去有点茫然,但还是出去了。门关上的瞬间,萧烈脸上的笑容云散般消失,他睨视着周围充满女孩气息的装潢,拖过书桌边的椅子坐下,两条长腿随意向前伸着。 “人走了,这的隔音不错,他们听不见。” 话音将落,和变魔术似得,床上一直“昏迷”的男人动了动手指,手臂支起身子。他目光清明锐利,看不出是虚弱到醒不来的人,只是脸色一时还缓不回来。 常朔一点都不意外他会发现自己装晕,想让女人回心转意,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心疼。 “我是真的病了。” 可发烧也是真的,他在她家门口坐了一整夜,又被打了一顿。 “你不会戳穿我,是吧?” 萧烈手里的杯子微微倾斜,热水烫了手指。他捻着被烫红的皮肉,把没动过的水杯放到他面前。 这种像是普通人的生活也挺好,喜怒哀乐俱全,就连无奈都不觉得反感。 他当然不会戳穿常朔,两人出奇的相似,比起一直天真单纯的叶闻筝,他们反而卑鄙的像一对兄弟。 “你不会一口热水都没喝上吧?”说完,他敛了笑意,俊颜倏地冷下来。 “常峰。” 常朔刚抿了一口水,听到这个名字舔了舔唇,带出一道水光。 “怎么?” “我在这附近看到了他的人。” 刚还半开玩笑的气氛凝住,萧烈眼看着抓握杯子的长指骨节逐渐清晰,在男人爆发之前按住他的肩膀。 “记住这是哪里,不是你发火的地方。” 一句话提醒了常朔,他闭上眼睛狠狠捏了捏眉心,这时正好苏清冉推门进来,她没想到常朔已经醒了,手里端着纱布和药棉有点尴尬。 男人烈焰灼灼的目光望着她,从脚底一路烧到头顶,浑身没一处逃过他的打量。 “你......你醒了,那赶紧和筝筝走吧......” “咳咳......” 她后半句还没说完男人就开始咳嗽,白净的俊脸倏然间通红。萧烈在心里冷嗤了一声,回过头又转而挂上浅淡笑容。 “可以让他先留在这里吗?他的伤不适合这么快就移动,要不然很容易裂开,伤口感染烧就更不好退。” “......” 女孩站在门口,拖鞋里的十颗脚豆无力蜷着,两腮附着不自在的红,像一颗新鲜的桃子。 萧烈有种在哄骗小孩子的感觉,忽地噤了声,幸好小姑娘没再说什么,蹭到床边把托盘放下,大眼睛望着他,眼神好像在说你挡我路了。 萧烈已经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一脚跨出门的时候还在想,若是一年前,他绝对不会想到他有一天会帮这个混蛋。 ...... 常朔趴在床上,声音虚弱无比,但就是“伤”成这副德行,还不忘捏着姑娘的小手揩油。 冷静下来的苏父看着男人背脊上的一片赤红也有些别扭,又因为自己女儿一直时起时落的抽噎不好再说什么。 中年男人不表态,一个人跑到里屋去躲清静。 傍晚时萧烈和叶闻筝两个人离开,苏家的氛围便比之前更冷凝。 “吃,吃吧,我,出去了。” 苏清冉迈着小碎步,面容鲜红的像要滴血。她把碗放在床头柜上,刚转身手就被抓住。不久前还有气无力的男人突然无法挣脱,但常朔没给她思考的时间,另一手护着她的肚子就把人拽回来。 “我自己吃不了,手不能长时间抬着。” 俊颜纠结在一起,微蹙的眉心忧郁中透着几分性感。 “抬手后背疼。” 他发誓,从记事起这是第一次用这么恶心的声音说话。 两个人之间超过了安全距离,女孩的耳朵在他眼前,一层小绒毛泛着柔光。他舌尖舔过嘴唇,润湿了干裂的细缝,情不自禁,照着耳垂就吻了下去。 她被他突来的袭击吻乱了,忘了躲,就由他那么吻着。 吻慢慢下滑,点了一路的火,孩子长得越来越快,肚子比他上次抱的时候又大了一圈。他摸摸,“想不想爸爸?” 29、“汪汪汪。” “爸爸”这个称呼在此时成为一个敏感的开关,苏清冉抓着他的肩膀想让讨厌的男人离她远些,可是他厚脸皮地贴上来,非要和自己的孩子亲热。 “他是我自己的......你走开。” 闻言,男人一顿,紧接着笑起来,胸腔震荡,带着她一起被他浑厚的声线惊扰。 小姑娘耳根红的如同滴血,面上却非要装出冷漠的姿态真可爱,连睫毛都心虚地直颤抖。他收敛了狂妄笑意,记起自己是个“病人”。 “你自己的?没有我的种,你能怀孩子?” 他的话越说越离谱,偏偏每句都敲在她心上。她躲,他便追,非要那张殷红已经蔓延到颧骨上的小脸在他的视线掌控之下。 “冉冉。”他按住她,“我可以吃奶馒头吗?” 话里带着浓浓的叹息和眷恋,苏清冉眼圈也开始发红。她忘记了很多事,可唯独记得与他之间的琐碎,然而也就是这些零零散散的片段,每晚折磨得她难以安眠。 涉世不深的姑娘手足无措,他从她眼中看出意志不坚定的摇摆,下颌抵上柔软发顶,她掰扯着手指,最后放弃了。 余光注意着门口怕进来其他人,一勺一勺把饭给他喂了下去。 “你睡吧,明天要离开。” 她要走,狡黠精光掠过黑瞳,带着狼人的兴奋,他哪能让到嘴边的肉就这么跑了,这个时候该乘胜追击才对。 “咳......冉冉,别走,我很冷,让我抱抱你。” 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他就将小身子拉回到床边。姿势巧妙地挡住她的肚子不会被撞到,又平稳入了自己怀中。 他勾起唇,有那么一秒钟没忍住现出邪恶笑容,然后又很快隐去,眉心微蹙着,舌尖氤氲过唇线边缘,委屈的神情像一只受伤的大型犬。 “冉冉,我错了,给我个机会,行吗?” 记忆回到昨晚,他伪装出来的虚弱一瞬间化为真的柔情。 他在她楼下坐了一夜,路灯下的石凳经历岁月抚摸,光滑的像水面。凛冽夜风吹过青白面容和乌黑短发,他沉默着,自见过那些穿着校服的学生就开始幻想曾经的苏清冉。 她是否也像他们一样,和自己的朋友或者喜欢的男孩子走过枝桠嶙峋的小路,嬉闹在一起或者是互相红着脸说些不着边际的话题。 那个人还有可能是沉严,他们一起走过青春岁月,如果没有这场意外,他不会认识苏清冉,这个女孩的一切纯真都不会和自己有关。 在嫉妒和恐慌中等到天亮,楼梯里陆续开始有声音。他走到一边,看着不停走出人的楼门,终于等到那个小人儿。 他看到她的那一刻,整个世界仿佛都停住,只有她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激动,欣喜,如果不是怕她发现,他都想蹦起来。 她的身材依然笨拙,孩子月份大了,走路要扶着后腰才能走稳。男人目光颤抖,不可思议地盯着她的肚子,又看着她走几步就靠在一边休息,满脸尽是母亲的柔和。 他本来以为孩子没有了的,来这里只是想带回她。可他没想到她竟然没打掉孩子,破镜重圆的信心又增添了几分。 原本想的是看她一眼就去登门拜访,现在却像个孩子一样跑着去买花。还是昨天那些穿着校服的学生,他一个成年男人穿梭在他们中间,脸上的表情却比所有人都幼稚。 回到当下,怀里的小人儿已经乖乖地缩下了。他亲吻她的额头,鼻梁,发咸发涩的泪水和她脸上的晶莹相融。 他停住,两双泪眼混沌的视线在空中激吻。 “我好高兴,你能留下他。” 混迹黑暗多年的男人坏到骨子里,也长了一双鹰眼。他已经摸准了这个小人儿,即便她不傻了,也还是单纯清透的和个小玻璃人似得。她根本就挡不住他的猛烈攻势,那点决然全用在和他分开那天。 而事实也正如他所说的,苏清冉没了主意,哭声越来越大,实在气不过又照着他胸口咬了一口。 “嗯......” 小兽似的利齿,兔子急了也咬人了。比疼更强烈的是酥麻,他眯着眼睛,沉醉的目光像个变态。 “为什么不躲?” 她吸着鼻子,瓮声瓮气。常朔按了按她通红的小鼻尖,低头看了眼自己胸口湿了一块的牙印。 只有个印子,都没出血,还是心疼他。 “不疼。” 她摇摇头说:“我爸爸打你,你为什么不躲......” “我活该的。”男人抱紧她,“该打,让我气着你。” “哼......”她小声哼唧着,脚丫踢上他的小腿。他想起她是光着脚的,怕她冷了,手一捞将小脚丫握进掌心,温度都渡给她。 “你怎么这样......不要我的时候那么坏,想要了又贴上来,你当我是什么了......?” 泪眼迷离,哭得他心疼。他抹去小姑娘脸上的金珠子,苏清冉听到他叹了气,抬起头对视,男人眼里的墨色竟比窗外的夜色还袭人。 “你是冉冉,我是狗,反复无常的狗。” “......” 她盯着他,抿起唇。 他也学着她的动作抿唇,然后目光一动。 “汪汪汪。” ————分割线———— 甜完啦,搞事啦。 30、“乖,妈妈在等我们吃饭。” 气氛一度结冰,苏清冉替他尴尬,甚至超过了当事人。 未了,她选择用另一种方式逃避他的逼视。 她睡着了,这些天来第一次睡好觉。宝宝没闹,也没有被窗外什么细小的动静吓到。 温暖在怀,她的呼吸扑在常朔胸口,他摸着她精秀的五官,尽是得逞后的快感。 这一夜无梦,她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他生出些胡茬的下颌,还有鸦羽紧阖的长眼。 他上身的衣服应该是昨晚她睡着之后脱得,沟壑鲜明的肌肉缓慢浮动,泛着健康细腻的光泽。 她脸一红。 “叶景庭......你该走了......” 男人睡得很轻,在她头发蹭到下巴时就已经醒了,现在脑子里飞快运转,想着怎么才能有继续留下去的理由。 很快,这理由便有了,他坐起来,亲了亲她的脸蛋和小肚子。 小姑娘刚醒,还懵着,他趁着这个机会将人抱出门到卫生间里,也不在乎门外已经在做早餐的苏母是什么表情。 “你赶紧走吧。” “嗯?”他出来前摸了把外套口袋,手里有个黑乎乎的东西,直到他放到下巴上,苏清冉才看清是电动剃须刀。 他是做好了长期留在这里的准备的,在小姑娘复杂的神色下洗漱完,还贴心地给她挤上了牙膏。 “乖,妈妈在等我们吃饭。” “......” 苏杰刚醒,他走到门口刚好听到这句话。面前的男人上身赤裸着,下身穿着昨天的西裤,如果不是笑容有些谄媚,便依然还是那个初见时玉树临风的儒雅绅士。 只是眼下他怎么也不能把这个人与“叶先生”联系到一起了,这男人脸皮实在是太厚,居然叫自己的母亲妈妈。 “喂,姓叶的,你想赖到什么时候。” 常朔是吃过见过的,只是对他笑了笑,看苏清冉已经洗漱好了,又揽着她到餐厅。 苏清冉已经呆了,她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就已经坐到餐桌前,而一直在她身边不放的男人终于肯离开她一会儿,直径走进厨房。 “你!” 常朔面带微笑,接过苏母手里的粥一碗一碗端到桌子上,又从竹篮里抽出几双筷子。 苏杰脸上直抽,他一番操作下来让苏家人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早饭在极其尴尬的氛围里吃完,苏清冉拦不住他,男人还抢着刷了碗。他大抵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虽然很慢倒是很认真。 “叶景庭。” 男人闻声回头,墙边探出一个脑袋,美目晶莹明亮,天光云影都在其中飘过。 “你想干什么呀,你也没什么事了......” 他勾着唇角耐心听她说,一边擦了水池边溅出的水,然后擦干手往手心里哈了两口热气拉住她的袖口。 “我留在这照顾你,要不我不放心。” 女孩抿着嘴,黑白分明的大眼来回乱转,又说:“不行,你不能住在我家,我爸妈不方便。” 男人正拉着她往前走,听到这话脚步停住,转过头来满目促狭地盯着她。 常朔的眼睛生得极漂亮,单看时有些妩媚。苏清冉被他盯得不自在,脸上的小绒毛竖起来,渐渐泛起桃子色的粉光。 “所以要是只有你,就答应我可以留下了?” 睁愣的片刻她已经被男人举过头顶,常朔很高,从这种高度看一切很新鲜。 “没有......” “好。”他根本不在乎她回答的是什么,反正他选择性耳聋。 而且她抿着小嘴不敢和他对视的样子可爱极了。 “那我们现在出去买点东西。” 苏母过来时两个年轻人正抱在一起往外走,小姑娘满面酡红,说是在推着他,手却慢慢搂住了他的脖子。 苏杰没吃早饭,大门关上后他从房间里出来,走到客厅窗户前面,看着他们远走。 “妈,怎么办?”少年想起楼道里小房子似的东西。 “老鼠药给他拌饭里。” “咚!——” 后脑一记重击,苏杰被打的撞到墙上。 中年男人面色阴沉,对自己儿子一点不客气。 “老鼠药给谁吃?给你姐姐孩子的爹?” 苏母揉着儿子的脑袋,想着昨天晚上她说的枕边话老苏应该是听进去了。孩子都这么大了,说归说,没有爸爸总归是不行。 “咚咚咚——” 门被敲响,苏杰嘟囔着回来的真快,打开门门外却是两个不认识的人。 “您好,这是我们先生让我们拿来的。” 那两个人穿着一身黑衣服,根本不等苏杰拒绝,放下东西就往回走。 多是一些孕妇的补品,常朔送这些并不稀奇。苏杰把礼物踢到墙角,从楼上往下看,那两个人上了一辆车离开。 “送过去了?” “是,但常朔在那,怕是不会有什么用处。” 后座的男人笑了笑,他比谁都知道那些加了料的东西没人会吃。 “没关系。” 反正只是个警告而已。 31、她是愿意他陪着自己的,他是孩子的爸爸 常朔很聪明,他是不讨喜的人,不像叶闻筝,有个苏清冉干妹妹的身份在,苏家人对她还是很客气。 可是他就不同了,如果不是带着小姑娘一起出来,唯一的结果就是会被拒之门外。 他进门时苏杰的面色就验证了这一点,这小子是最恨自己的人。 “小子——” 常朔哄着已经困倦的小人儿回房,趁着四下无人搭上苏杰的肩膀。 “你就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 苏杰抿了抿唇,想起他们初见的那天。其实他自己很明白,以那些人的手段,怕是会真的打死他。可是转念一想,那些人还不是他养的,语气又硬起来。 “是,是你们仗势欺人,你......我不会让我姐和你在一起生活的。” “她是好姑娘,你们不一样。” 男人嘴角的笑意停住,好看的弧度慢慢收平。他拿出一根烟晃了晃,苏杰没阻止,他便自己走到窗口,看着烟雾缭绕过纤长指节,将灼热雾气吐向天际。 “不过还是谢谢你。” “谢谢你没把事都告诉他们。” 男孩动着喉结,红了眼眶。 那天他回家的时候,本来想把所有事和盘托出,可是到最后不仅没说,还求了沉严也不要告诉他们。 他比任何人都纠结,气不过,又希望姐姐好。 那天他们走的时候苏清冉是哭了的,她爱那个男人,他知道,如果叫父母知道常朔曾经做过些什么,两个人就彻底没结果了,说不定孩子都要被逼着打掉。 到底他还是留了后路。 “跟你没关系......” 苏杰看到墙边放的东西,朝他那边踢了踢。 “你让人买的东西也太多了,我们家地方小......” “什么东西?” 常朔打断他,本能警觉起来。他刚一进来就看到放在墙边的补品,但是自动归结为是父母为女儿买来的。 “我没让人来送过东西。” 烟头被生生掐灭,危险在逐渐迫近。他过去翻了一遍,打开的痕迹极其轻微,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俊眉堪堪皱起,他拆开包装,在每个盒子或者瓶子下面都发现了细小的针孔。 昨天萧烈来的时候提到了常峰,他想到这个名字,那张恶心的嘴脸便也出现在眼前。 这种拙劣的小瘪叁手段黑道上是不屑于用的,因为太轻易就会被人看穿。可常峰却用了,无疑是想要提醒他,他们已经盯上了苏清冉。 “怎么了?” “没事。” 常朔掏出手机想要打电话,已经按出一串号码,手指悬在拨出键上却迟迟没有按下去。 常家人不可信了,要不然也不会东西都摆到眼前他还不知道。 沉思了未几,号码全都删掉又拨给另一个人,是萧烈说过会留在这里的人。 “冉冉,醒醒。” 苏清冉被男人摇晃醒,睡得太香的人眼前有点不清晰。常朔笑着拿过温毛巾擦了擦她的眼睛,吻了吻她的鼻尖。 “嗯......”奶猫似的嘤咛。 “吃饭了。” “你做的?” 虽然常朔身上系着围裙,但苏清冉还是觉得不可思议。男人听到她的问话挑起眉梢,撅着嘴唇将刘海儿吹起来。 “妈妈做的,我只是帮着洗了洗菜。” 女孩坐在床上,两只小脚丫交迭着,她有点不愿意出去,这两天她和常朔的关系太近了,不知道爸爸妈妈会不会不高兴。 而男人根本不管他们拒绝,直接叫起了爸妈,还总是和她腻在一起。他们这两天就像,就像真的夫妻一样。 常朔背对着她整理桌子上的东西,这个念头一出,即便周围没人看着她,她也还是做贼心虚地脸红了。 她是愿意他陪着自己的,他是孩子的爸爸,位置永远都不能被其他人替代,哪怕是父母也好。可是她不敢说,生气的是自己,轻易放下的也是自己,爸爸妈妈会骂的。 “走了,出去吃饭了,再不出去小脸上都能烤肉了。” 他在调笑她,她慌不择路冲进他的怀里,两条腿环在他腰间,当缩头乌龟。常朔一愣,笑容越发温暖柔和。 “你都把我碰硬了。” 肚子上有个又长又硬又烫的东西抵着她,隔着两个人的衣服,她还穿着厚毛衣,但那滚烫的温度却已经无法忽视。 “晚上和它亲热一下?你是不是也想它了?” 骚话越说越没边,她埋在他胸口不起来,小手握拳想要打他。 “怎么不打了?” 他压着她的耳根问她,都做好了疼的准备,那小拳头却又落下去了。肯定是想起了自己背后有伤,这小丫头嘴硬,心却软得很。 “唉——”男人叹口气,带着浓郁的得逞意味,“我就知道你心疼我。” 32、冉冉,说一句快肏你,我就给你。(H) 两个人出来是十分钟之后的事,还好苏母一直在洗水果,根本就没注意到这边。 客厅里的电视放着一部十几年前的老片子,人物的对话很夸张,既能消解尴尬,又不至于让气氛太凝滞。 上午送来的东西在常朔一个电话之后又被拿走,苏家人隐约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没有一个人提。 “这个不热了。” 凉水给一碗热饭降完了温,小姑娘被他喂得小嘴亮晶晶。男人的面色看着还憔悴些,可是只过了一天,苏清冉眼下的乌紫就消了不少。 苏母放下筷子,从桌子下面拉了拉丈夫的裤兜。苏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能把饭吃得更快。 “爸爸,喝口水。” 水杯放到老苏面前,年轻男人带着一脸温隽笑意望着他。 老苏活了大半辈子,从没见到过这种人,像是没有羞耻心一样,不管别人说什么都不在意。 他接过来一饮而尽,叹了口气说:“你到底想做什么啊?” “想让你们接受我。” 本来是想带走冉冉,但现在也许并不是一个好时机了。常家的人是不是和他一条心已经很难说,他不可能让她生活在危险之中。 又是一阵缄默,除了他自己,桌子上的碗大多已经空了。他扫了一眼觉得时机差不多,便站起来拎着椅子放到一边,跪在了餐桌前的地上。 “我不该在她神志不清的时候欺负她,也做过很多错事,但我对她的爱是真的,不是因为孩子,只是因为她是苏清冉。” 男人的目光坚定,语气无比虔诚。与他对视的小人儿又红了眼睛,像只被人追逐的兔子,偷偷侧过脸去抹着眼泪。 那句“只是因为她是苏清冉”,敲动了她刻意冰封的少女之心。那个女佣人的模样她已经记不清了,可是说的话却像一把刀子一样,插在她身体各个柔软的位置,只要碰到便会疼。 他是为了孩子的,否则就算是救自己的命恐怕都很勉强。她是爱孩子的,也希望宝宝的爸爸也爱,但是却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他们的感情是因为有孩子才在。 所以她没让叶闻筝和萧烈告诉他自己没打掉孩子,心里或许还带着一点隐秘的憧憬。 只是憧憬到底也比不过亲耳听到他说。她捂着脸,偷偷从指缝看他。 看他英朗俊秀的五官,看他清澈诚恳的眼神,看他肌肉嚣张的胸膛,还有日夜拥抱自己的手臂。 常朔跪在地上,眼前是他们几个人的鞋尖。小姑娘哭得抽抽噎噎,她不算,其他几个人的呼吸都骤停住,被他敏锐的耳力听出来。 应该可以了,就差最后一件事。他半敛着眼睫,又说:“常家的事我会处理好,她会过普通人的生活。” 然后头磕在地上。 这是他能许下的最沉重的诺言。 苏父张了张口,话吞了回去。 过了有一会儿,苏清冉听到父亲说“起来吧”,紧接着自己脸上就被一双温和的大手罩住,动作极其轻柔地为她擦掉湿腻。 父母和弟弟已经回房了,她抬着头,舔了舔自己嘴角的眼泪。 男人眼神一动,在舌尖缩回去之前裹住湿滑,一手扶住她的后腰,一手托着臀尖走回她的卧室,用脚带上了房门。 “冉冉,我傍晚要离开。”话一出,怀里的人抽噎明显停顿,随后哭声渐大。 “我还回来,给我点时间,我们一家叁口就在一起好吗?” 对于苏清冉这种单纯的姑娘,是不能给她任何反应机会的。他又吻住她,左手掀开她的毛衣下摆,整个衣服推上去,冒着炎炎奶香的胸乳比之前大了许多,它们在男人逐渐失魂的眼里跳跃着,不满意胸罩的拘束。 “看看它们多可怜,都不能自由呼吸。” 他拉下胸罩扔在一边,把毛衣脱下来。小姑娘双臂护着赤裸的上身,顶着一头起了静电的小呆毛望着他,一脸茫然。 “做什么?” “你啊。”他在她眼前脱了衣服,被顶起来的内裤已经湿了一片。 傻了的小人儿被他褪干净了衣服,凉意侵体,她本能缩进他怀里。而他就着这个姿势飞快抓住她两个腕子拘在头顶,另只手抓住丰满的乳房揉捏。 奶肉软得跟水一样,每次快要流出指缝的时候又缩回去,和它的主人一样害羞。 女孩动了情,挺起上身,把饱受捏弄的乳头送到他嘴边。 “嗯......” 乳尖被含住,苏清冉偷偷眯起眼睛看了他一眼,就是这一眼,看得她差点没喷出鼻血。 一个俊秀到妖冶的男人捧着白肉吮吸,脸颊酣红,目光尽是被情欲占有后的深暗。 “真甜宝贝。” 他慢慢往下亲,路过肚子时笑了笑,停在那几根稀疏的毛发上面。 到现在为止,他们做过的次数屈指可数,这圆溜溜的小家伙会在,只不过是因为自己的种子质量好,且精度高。 男人的能力得到现实肯定,他掰开她的腿,露出颤巍巍又丰厚的两片唇。 “别看。” 她要合上,可是他已经亲了上去。 孕期的身子很敏感,他的舌头先是含住阴唇将它们卷起来,然后又伸进那个不停冒着水的小洞。 他模仿着性交的姿势抽插,她的阴道又湿又软,刚一进去褶皱便一环一环地包着他。 他蓦地抽出来,脱下内裤扔到一边,迫不及待放进自己的东西。 “那个不行,太大了......” 内裤脱下的刹那一道青紫色的影子从他腿间晃过,她记得那个东西有多吓人,用被子将自己卷了起来。 男人笑着从她下面抹了一把,撸动着肉棒让淫水包裹得更严实。 “没事,冉冉每次都吃的下,还和我说让我快点肏你呢。” “你胡说!我没说过......” “一会儿就让你说。” 他握着棒身慢慢挤了进去,只有一指宽的穴口瞬间被撑开。 “嗯......” 豪言壮语变成低吟,他看着她绯红的脸颊,欣赏她被自己进入时的媚态。 “你看,是不是都肏进去了?” 囊袋贴着她两片不得已绽放的花瓣,他动得很慢,水声淅沥。她早就被他弄痒了,扭着身子不自觉地想要更多。 “叶......叶景庭......” “嗯?怎么了?” 他双目被红色侵占,强忍欲望忍到额头上暴起青筋。她磨挲着血管的脉络,玉手一路游到他胸口,按着坚硬的胸肌。 “你讨厌!” “呵——冉冉,说一句快肏你,我就给你。” 女孩抿着嘴不肯说,他低着头笑出声,不再掩饰眼中的邪恶,俯身抓住两只白兔,将它们握在一起,一块含住乳头舔弄。 两个可怜的小动物被他捏成各种形状,雪白的皮肉马上就变得嫣红一片。她仰着头张着檀口喘气,手在枕头边无力抓握,哼唧声里已经带上哭腔。 筋脉狰狞的肉棒在她体内研磨,故意偶尔戳到她的敏感点。她浑身痉挛着吐出汩汩汁水,他掀开枕头,藏在下面的小人儿已经泪眼朦胧。 目光掠过狡黠,他唇上沾着晶亮的津液。 “说。” “唔.....你快肏我......” 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男人低吼一声,缓慢温柔的交合倏然霸道。他控制着深度,却动得极快,裹着他的穴口像一张小嘴,白边被他研磨得泛起血丝。里面又生着好多小舌头,将他的命根子含的舔的很舒服。 而身下小姑娘想叫又不敢叫的样子激发他的兽血,他知道她不会叫,又觉得这种偷情似的感觉兴奋。一双俊朗的眼睛冒出蓝光,她冷不丁看了一眼,吓得直哆嗦。 “你轻一点啊,爸爸妈妈会听到。” “不会,他们在那边。” 他算准了距离,一边抽动腰身一边吻她,将她的碎碎念全都融化在这个吻里。 棒身穿梭在狭窄的穴道内,褶皱时而拉平时而堆积。拔出去只留一个龟头在里面,送进去又狠狠碾压着那一块嫩肉。 阴道口一圈的粉肉翻出她的身体,她仰起头,雪白的颈子纤长有致,仿佛天鹅在吟歌。 她的上身被抬起来,低下头就是两人交合的位置。那根坚硬滚烫的肉茎在她体内鞭挞着,紫红色的棒身上满布兴奋突兀的血管,它水光油亮的,淫糜气味逐渐在四周升华。 “唔......” 她受不了视觉上的刺激,泄出一泡水。他被骚弄的头皮发麻,咬紧牙根狠狠冲刺数下后抵住深处,将所有火热爱意全都倾注在这具小身子上。 “冉冉......”他胸口起伏,喘息的低声很性感。 “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33、“我有女人,也有孩子,你不会不知道吧 冬天午后的阳光很暖,累了一中午的小人儿在男人怀里沉沉睡去,微微翕动的睫毛上蒙着淡淡的黄光。 常朔本来想过去拉上窗帘,可是她抱自己抱得太紧,以至于他连这么一小会儿都不想离开。所以他用手挡住光线,等到苏清冉醒来的时候,羽睫正好扫到他的手心。 “你,还没走吗?” 小姑娘的语气里有窃喜,他知道她高兴,却没拆穿她。 “想等你醒了再走。” 常朔下床,他还光着身子,健壮的身体肌肉线条鲜明,白皙的皮肤光泽透亮。苏清冉扫了眼他脊背上的沟壑,那些刚刚结痂的疤痕经历剧烈运动裂开了一些,露出赤红色的内肉,晶晶亮冒着腥气。 她想过去帮他擦一擦,又怕折了自己的面子,忍着撅起小嘴,装的很漠然。 男人转过身,已经安分下来的性器尺寸依然不容小觑,在腿间垂着像一条睡龙。 他正在穿裤子,转过头看到苏清冉正盯着他的物什儿,随即一笑单手支过床尾跳到她面前,然后那根东西就在她眼皮底下一点点涨大。 鲜红的龙首勃起后肉棱肥厚,在茎身上凸起鲜明。大物上还带着一点腥味,那是她身体里的味道。 脸被他的体温烤热。 “你离我远点。” 两个人之间的隔阂还在,他不敢硬来,低头安慰了两下小兄弟,穿上衣服恢复衣冠楚楚的模样,衬衣还是昨天叶闻筝来的时候带过来的。 “冉冉,我走了。” “嗯。” 苏清冉已经穿好衣服,坐在床边抱着枕头,心里想着等他走了再掀开被子,免得一床的难堪让他瞧见又要笑了。 “不抱抱我吗?” “快走吧你。” 见她看着窗外不肯看他,常朔撇了撇嘴,默默关上门。苏父在客厅里喝着杯热茶,看到男人穿戴整齐愣了愣,皱着眉头说:“你好自为之吧。” 他走出楼道深吸了口气,深邃眼瞳照着湛蓝天幕,西方已经燃起焰心的烈红,他踏着夕阳的背影越拉越长,不舍得回头看一眼。 苏清冉藏在窗帘后面偷看他,他也知道她在偷看她,所以不敢和她对视,生怕望进那秋水盈动的眸子里,他便不想再回到那个暗疮增生的破地方了。 常朔不喜暗,入暮后的常家灯火通透,然而气氛却格外凝重。 他独自驱车回来,眉心越蜷越紧,等到了大门口,铺天盖地的压抑感,又抽离了他在苏清冉身边好不容易恢复的心情。 这里太压抑了,他甚至不能想象自己过去这么多年是怎么活过来的。 男人长身而立在大门前,风吹着他风衣的下摆,也吹得眼睫阖上。背脊长时间僵直泛着隐痛,但又成为他唯一的慰藉。 这是与冉冉有关的伤,受得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心甘情愿。他此时如同一个瘾君子那般,吸过她给的毒,便一刻都不能再离开她的滋养。 一个身影撞破他冥想的眼神,他倏地压低了眉骨,又很快恢复正常。他回来的消息应该早就有人告诉常峰了,所以那人踏着悠闲的步子从房子的门里走出来,那种悠然的姿态仿佛他才是个客人。 常朔很不满,主宾颠倒,这里还是他的地盘常峰就敢如此大胆,明着僭越自己。 “我还以为你乐不思蜀了呢。” 常峰的语气并不过分,比平时甚至还客气些,只是那笑里带着的威胁意味太重,让男人挤起了眉头。 “二伯,你对我的事,上心了点。” “嘿......这不是觉得你年岁不小,不能和你爸一样一辈子不娶个老婆,我为你......” “我有女人,也有孩子,你不会不知道吧?” 常峰明显是没想到常朔如此直白,他突然有点不敢面对男人的灼灼目光。但是转念一想,自己送那东西就是为了给他示威的,腰杆子又硬了起来。 “常家的门不是什么不叁不四的人都能进来的,她是哪一家的,还不如当年那姓顾的丫头,最起码还是个大家闺秀。” “姓顾的丫头。” 这五个字是说给他听的,试探他的意思多些,沉得住气的人自然是该面不改色地当没听到,可是常朔明显不是会忍的人,也不想忍。 他勾起雅痞笑容,手滑过腰间,动作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手里就多了一把枪。 顷刻间搭住常峰额头,扳机都被拨开,一气呵成。 “常朔......” 常峰的声音发虚,男人盯着他头上渗出的汗珠,觉得好笑。 “你叫我什么?”手枪在常峰头顶上碾,发丝“沙沙”,那块可怜的皮肉被磨出红肉。 “家主......” “她是萧夫人的妹妹,叶闻筝是什么不叁不四的人吗?” 常峰睁大了眼睛,他看看枪身看看常朔,嚣张气焰瞬间被浇灭,油亮的喉头吞动着。 他当然是知道的,那小丫头和萧烈的老婆有些关系。可叶闻筝和常朔的关系,才是他更在意的。 但常朔竟就这么随意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了,他之前想好的说辞都没派上用场。 “两个选择,一,带走她,二,死在这。”枪口在常峰头上按出一个浑圆的轮廓,“你们一起。” 又凑近他说:“那些东西,已经送回去了,你吃了吧。” 车里的女人缩到车窗下,常峰颤抖着身体后退两步驾车离开。 常朔睨视着他的车尾灯,暮色下一刻侵蚀了大地,亦染墨了男人发梢。 他环视过周围,阴鸷溢出眼瞳。 “谁放他进来的?” 34、“冉冉,想我吗?” 常峰带着他的外甥女回到自己的家里,那女人年纪不大吓得不轻,见到他老婆就抱着一阵哭。常峰的老婆不是个好惹的,一边心疼自己的外甥女一般埋怨着男人,怪他让自己家丢了人。 “哭什么哭!” “根本没人知道她是谁!” 女人的哭声扰得他心烦,他一脚扫倒了椅子,两个椅子腿就此折断,斜着倒在地上姿势如一个跪着的人。 要是常朔有一天也能以这个姿态拜倒在他面前就好了。 被送回来的礼物摆在客厅的一角,他的房子远不如常家的住宅大,所以一眼就看到那些花花绿绿的包装。 好像比他送去的还多,眼花缭乱的颜色在这间不算太大的客厅里显得很吵闹。 依照规矩,他不管有多少钱,也不能僭越了常家的家主。所以他的客厅从这头一眼就能打量个遍。 这是他最不愿意提起的事实,摆摆手让人把东西拿出去丢掉。 两个人过来拿礼盒,拿到其中一个铁皮似的箱子时,那人动作顿了一下,然后有几滴粘稠的东西落到自己鞋面上。 水滴打在皮鞋上的感觉是与众不同的,引得那人疑惑着低下头看,却看到自己黑色的鞋面上都是闪着诡异光泽的暗红液体。 他的目光一惊,滞涩的动作已经引起了常峰的注意。 “怎么了?” 常峰一边问一边往他那边走。 不知是被莫名的血滴惊的,还是被严词厉色吓的,他一个冷战,手里提着的铁盒子里的东西开始晃荡。 里面的物件似乎禁不住颠簸已经掉了出来,而箱子底部,两片铁皮的衔接处,也有血水渗了出来。 常峰身后一老一少两个女人抱在了一起,她们看着这边,口水一口一口往下咽。 “打开,什么鬼东西。” 那人很听话,把铁皮箱子放在地上,刚刚打开合扣,就有两个鲜红的球争先恐后跳了出来。 那两个圆球的形状并不规整,在地上滚动的轨迹也很随意,有一个甚至快要滚到常峰老婆的脚边。 “啊!——” 年轻女人看清那个东西,随即开始歇斯底里地狂叫,又翻着白眼昏了过去。 在场的人倒吸着冷气,将空气中极速漫开的腥臭都吸进肺里,刺激着自己的神经,催得人想吐。 ——是昨天到苏清冉家送东西的那两个人的人头。 灰白的死肉上遍布青紫,眼皮掀开眼球发白萎缩。额头和下颌的肉都是烂的,分不出是死前受的折磨还是死后在这个逼仄的小箱子里撞出来的。 这两个人死得并不痛快,大张的口中是空的,舌头不知去向,箱子里甚至还恶趣味地放进了他们的四根中指。 常朔一向变态,饶是常峰也一阵阵眩晕,他看过常朔陪着苏清冉的温和儒雅,快要忘了他是谁。 手下扶着两个女人离开客厅,脏东西已经被清理出去了,可是那股味道却迟迟不能消散,如同生着倒刺的藤蔓,在他身上越缠越紧,把皮肤割得碎裂,时刻提醒着他已经惹到了那个罗刹,他再也回不到之前的安生日子。 可他不甘心,不甘心常家的血脉就此被一个不是自己家的人颠覆,还凌驾在他们这些真正的常家人身上。 一边骂着已经死去的常越,一边站起来摇摇晃晃撞到窗边,抓住天边最后一道光线,下了决心。 “明天。”他勾着手指叫过个年轻男人,“给那家人好好来点教训。” 鲜红如血的酒液染红了轮廓有型的唇峰,男人舔了舔唇,带走亮丽晶莹。 眼前是颤抖着的腰身,他把玩着手里的小刀子,随意向旁边一射,红色流血就蔓延上余光,肆意侵占。 苏清冉是萧家人送过去的,能知道她家住在哪里,必然少不了自己身边的“热心人”。 “常峰给了你们多少钱?” 他拔出刀,转而插向第二个人的手臂。 “唔......” 那人被捆在头顶的手已经发紫,他伸开已经肿胀的手指,伸出两根。 “你还真不值钱啊。” 常朔笑着,用刀子划开他们叁个人的手腕脚腕,地上的几个白瓷碗里便很快接满了鲜血。 深刻体会生命缓慢流逝的感觉比死亡本身更恐惧,常朔欣赏着濒死的窘迫,喝光一杯同样赤红的酒液。 他走到花园里欣赏着月下的花房,花房里总是春天,各种花开得都好,花房外却已经枯枝满园,过几天也许还会有雪花落上枝头。 还不算太晚,男人坐到冉冉曾经睡过的小垫子上,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给她打电话。 苏清冉刚吃完晚饭,手机屏幕突然亮了。幸好没有声音,她把手机褪到袖子里,走到自己房间的阳台上,这个家里能找到的最隐秘的位置接通了电话。 心里揣了只乱跳的小鹿。 电话接通后好久没声音,常朔能想象到小姑娘满脸鲜红激动,却还要拼命摆出高傲姿态的可爱。 “冉冉,想我吗?” “......” 泠然又醇厚的声音,真好听。她一定只是喜欢他的声音,所以才会脸红,一定是这样。 那头吸了口气,常朔抬起头看到新月,就当她说想了。 “我也想你。” “我......”苏清冉看着身后发亮的门缝,又回头也看着月亮。 “我明天要陪爸爸妈妈去给爷爷扫墓,我要睡了。” “你们都去吗?” “嗯,都去。” 常朔翕动的眼睫倏然静止。 又很快阖上。 “睡吧,注意安全。” 那边轻轻用气声“嗯”了一声,电话随即切断。男人的笑容在下一刻凝在脸上,大步流星回到屋里。 “少爷。” “我出去一趟,你们不用跟着我。” 常朔跳上车子,直接开到了市区,那个曾经为了叶闻筝对峙的会所,另一个主角正在里面等他。 35、你男人没那么笨,我还没见到孩子,舍不 常朔对常峰的了解不深,只隐约觉得他应该不会就这么放弃。 常家人常朔已经信不过了,这种时候,他只能依靠自己对手来办事。而他的对手正坐在今天暂停营业的大厅里,怀抱自己的女人,两个人说着情话。 因为他是孤身一人来的,所以走过楼梯拐角处的时候停在了那里。萧烈看到他,抚摸着怀中姑娘的头顶,温暖光线点亮叶闻筝眼里的高光,他和她说了句话她就离开那里,留下的男人慢慢失去笑意。 “我需要你帮我保护冉冉和她的家人。” 萧烈点点头,没问报酬,他心知自己的小女人即便是嘴上说着讨厌常朔,心里也还是偷偷关心他。能讨她欢心的事,上刀山他也会做。 然后叼起一根烟,示意常朔给自己点上。 常朔也照办了,又说:“以后可能还要麻烦你。” 苏清冉是全家起得最晚的那个,妈妈过来叫她的时候她还在做梦。 “冉冉,他又来了。” 苏母话音刚落,带着一身寒气的男人已经走进她房间里。知道自己身上冷,常朔没去抱她,站在墙角,笑容难掩眼中的疲惫。 “你” 她揉了揉眼睛,没理他自己去卫生间洗漱,回来他还站在原来的地方,外套已经脱了,手放在衣服里保暖。 “你怎么又来了?” “给你们当司机。” 被苏家人无视的男人挤掉了原本属于苏父的驾驶座,一辆车刚好放下五个人。这种感觉像真正的家人,又因为他这个独特的气氛诡谲。 一路上他都没开口说话,将每个与他擦肩而过的车子都细细看了一遍。 通往墓地的路平时都没什么人走,可今天不同,车辆有点多,时间长了苏杰也开始觉得不对劲。 ——这些人的车窗都开着,经过时还都有意无意往他们这边瞥一眼,像是在故意看清他们的长相。 “叶景庭。” 苏杰皱起眉头,他坐在副驾驶,扭头便是常朔的侧脸。初冬的早晨阳光微弱,斜着射进车厢里,他看到常朔头上满额的细密晶莹,随着路边树影的飞移闪烁。 然后他就噤了声,整个车里都开始陷入一种紧张的氛围。 “怎么了吗?” 苏清冉缩进母亲怀里,本能护住小肚子。 “抱歉,事情很复杂,是我的错,你们不要动,不会有事的。” 原本只是猜想,可是却也让他有些惊讶。能在收到那种“礼物”之后还敢动手,常峰也的确是配姓常。 男人神情倏然莫测,逐渐黑暗的眼瞳让苏清冉感觉到了危险。自她清醒伊始,从未见过这样的常朔,眼前男人的模样唤醒她记忆中的破碎片段,随后他在她眼里便冷漠了不少,他再深切与她对望也是徒劳。 车子左侧的倒车镜里突然闪过一道火花,男人瞳孔骤缩,眉骨将长眼压的极细长。他猛地转动方向盘,车里几个人一同往一边倒去。 “啪!” 刚刚映出火光的镜子被打碎,在空中飞舞漂浮,化作一把晶亮的粗糙扬沙。 “抱好她!” “呯呯呯! 枪声与男声同时响起,现在显然不是询问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身后的夫妻赶紧抱住自己的女儿低下头,叁个人的身体紧紧贴着。 苏清冉被母亲拥住前回头望了一眼,枪弹穿梭燃起的光芒惊扰了晨起的安宁,那些微弱的晨光被融化了的硝烟包裹揉捏。 “啊 她看到了红色,鲜红刺目。细微的吸气声在男人眼中丢下一颗石子,墨谭荡起几圈波纹。 道路狭窄颠簸,车子在常朔喊完这一声后开始以完全无章法的路线行驶。拐过一个弯后又急刹车,他放下手刹就要下车。 手刚放上车门,一只柔软的细手从后方拉住了他的领口,那股力量很软很轻,却把他拽得身子变沉,若是不交待清楚,他绝对没办法抬腿离开。 “你去哪?你疯了吗?后面,后面都是坏人,你 他对上惊慌失措的水眸,被她可爱的话弄得不合时宜地笑了一下。 神采飞扬的长眼朝她眨了眨,“你男人没那么笨,我还没见到孩子,舍不得这条命。乖,闭上眼睛,一会儿就没事了。车是防弹的,等我给你和爸妈赔罪。 手被放到椅背上,紧跟着一阵冷风灌进来,刚还和她温柔讲话的男人已经站在车窗外,黑色风衣蹁跹边角。 苏清冉看着他身子闪进硝火中,手臂抬高便有个人倒下,额头或太阳穴上多出一个边界分明的血窟窿。 源源不断的硝烟将他身影偶尔遮住,她亦看不到他的眼神,该是和往常一样毫无波澜还是被鲜血撩拨得炙热猩红。 抓在背靠上的手指血色尽失,汗水在上面留下一个个清晰的指印。 叶景庭 她盯着那个敏捷移动穿梭的男人,每闪过一道火光心便提起来一分,生怕哪个子弹撞上他,叁魂七魄都吓掉了一半。 别看,对孩子不好。 母亲捂住她的眼睛,耳边的声音更骇人,她又捂住耳朵,泪水把毛线裙洇湿了一大块。 常峰派来的人不多,更没想到会有其他人等着他们。 他不知道这些人是谁,只想着赶紧逃。 为了不引起更多注意,他身边没带几个人,逃跑起来很方便。可开车的人刚刚踩下一脚油门,后一秒脑浆子就爆在挡风玻璃上。 还没来得及关上的车窗外幽灵般闪现一个人影,紧接着常峰的眉尾一热,金属被烧热的独特炎香便和血味一起冲进鼻腔。 “去哪?” 和昨天一样的动作,常朔转着枪口。 “你敢动手,常家其他人不会放过你。”常峰盯着纤长的指头,流下汗珠子。 “野种” 这个词现在已经刺激不到常朔,他有苏清冉,有未出世的孩子,而他是谁的种,有没有现在的一切,都不再重要。 舌尖舔过唇角,“我是不是野种,你去问常越吧。” “呯!” 子弹穿堂而过,常峰倒在靠背上没了气息。 苏清冉周围的枪声渐小,而他还没回来。恐惧漫开,她生怕哪一声 晃了晃头从母亲怀里挣脱出来,她趴到后玻璃上。就在她转身的刹那,男人掌心的焰火与玫瑰一同盛放。 ————分割线———— 首发:po18vip.in(po1⒏υip) 36、他的小姑娘,真是不分时间地点的撩人。 距离太近,血花飞溅上他的袖口。车里还有最后一个人,他开枪之前下意识看了眼苏清冉的方向,两道目光便隔着雾蒙蒙的玻璃对视。 “......” 而后几乎是片刻间改了主意。 手腕一转,枪身利落调头,乌黑发亮的枪把变成一把最趁手的锤子,砸上了已经认命的人的后脑。 那人翻着白眼倒在地上,常朔确认他是真的昏过去了,扯起他的两条胳膊,像拽着昏死的猎物一样往土坡下面走。 他不是怕让小姑娘看到自己的另一面,他在她面前早就没什么形象可言。只是最后那点烟火气还是提醒着他,不该让怀着孩子的女人看到这些。 零零散散的枪声用作收尾,他把人拖到萧烈面前,又嘱咐了不要杀,先留着。 “早晚会让别人知道的。” “不是早晚,是已经知道了。” 常朔扔给萧烈一个沾着血的手机,萧烈瞥了一眼,嗤笑了两声。 “老油条。” 怕自己走不出这里,常峰先给他老婆发了消息,如果自己死了,一定是常朔杀的。 常朔是不会放过现场任何细节的人,常峰自作聪明的举动让他倏然变了想法,本来这个人他是想拉到苏清冉看不到的地方再杀,现在看来也要先留着。 他需要这个人告诉他常峰的老婆在哪,斩草要除根,常峰全家都要死。 男人从车里抽了一瓶水出来,车窗开的时间够久,水握在手里刺激得骨节刺痛。他拧开瓶盖,轻车熟路地倒在那人的头上。 落在沙地上的水花斑斑点点,裹着尘土旋转翻滚。冷水浇头的冰冷让那人醒了过来,似是惊讶自己还活着,张着嘴就像定住了一般。 “常峰的老婆呢?” 常朔的话帮他醒了过来,他出来是混口饭吃,对常峰并没有多忠心,事实上,这条路上的人本身就没有什么忠心可言。 所以他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权衡利弊,背叛了旧主,又着急为自己谋求生路。 “我还知道一件事!” 常朔的手指在摸挲枪身,这是对他去留的思索,他飞快回忆自己跟在常峰身边这两年的点滴,用自己知道的信息换活下来的机会。 果然,他喊出这一声之后,那根比女人还要细长的指头停住了动作。 “说。” “常峰,有个小老婆,就住在城里,他不敢叫他老婆知道偷偷养在外面的。” 男人微微怔然,而后挑起眉梢,饶有兴趣地示意他继续讲。 “我没见过那个女人,但是我有一次跟着他去的时候,在外头听到了小孩子哭。” 常朔盯着他的眼神慢慢落到地上。 “等下带我去。” 她的心一直在狂跳,知道他没事,却看到了那么难忘的一幕。 所以等到车门再次被打开,熟悉的冷风又一次将身体打透,她埋在两臂间的头陷得更深,不知道该怎么和男人对视。 寒冷难捱,她的围巾被人轻轻拉了拉,然后身边的温暖就消失,转而换上一个更热也更有安全感的身体。 “冻着了吧?” 本来属于母亲的位置变成了他,一边的父亲和前面的弟弟也都下了车,车厢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没有她预期过的可能会闻到的味道,男人身上干净好闻,带着淡淡的阳光香。 苏清冉这才发现,常朔身上的衬衣和外套已经不是刚才那件了,这里这么冷,也不知道他是去哪里换的。 但这些都不是适合现在说的话,她就想问问他,怎么好好出来给爷爷上个香,会变得比电影还刺激。 “这些人是谁?我们怎么了吗?” 男人凝视那一汪轻盈澄澈又缓缓流动的眸子,波光耀得他涌上股冲动,他吞着喉咙,属于男性的欲望逐渐攀升。 他的小姑娘,真是不分时间地点的撩人。 忍下去。 “是因为我,不是你们,对不起,先去上香,等一会儿我会和你们说的。” 她太单纯了,这样一个不谙世事的姑娘,居然会阴差阳错成为自己的女人。常朔有点怅然,他跟着前面的车,苏父苏母已经上了另外一辆。 路程本来剩得就不算多,他知道现在自己不适合出现在苏清冉爷爷的墓前,扶着女孩走到父母身边后一个人隐去,默默注视着他们一家人,等他们出来。 “还坐这个车吧。”他拉开车门,呼出一团白气,眼神望向他们身后,“他们这就回去了。” 来时的尴尬在经历一场血光后肃穆了些许,回去的路上很顺畅,就连刚刚那段路都被清理的看不出痕迹,手段娴熟利落。 这是苏父最在意的,回到家门口,苏母和苏杰扶着女孩上了楼,常朔在停车,余光瞥到后座上一个粉嘟嘟的暖手宝,他一笑,拿在手里抚摸着,好似它有生命,是个小动物。 苏父在一侧看着,男人目光温软动作柔和,与刚才冷血暴虐的筷子手判若两人。他几次把话收回去,可是为了女儿和外孙子的未来,还是在男人上楼前拦住了他。 “我有话对你说。” 37、“给我一点时间,你永远不必担惊受怕, “他们,是和我有些过节的人,不过您放心,我保证这种事之后不会再出现。” “唉。”常朔把姿态放的很低,就是看过倨傲的他,他的卑微才让苏父不知道该怎么责备。 “我知道她不是你弄走的,但是你因为这件事出现,我们的感情上接受不了,而且她才二十岁,你就让她怀了孩子,就算是她再回到学校,还能和别人一样吗?永远没有普通二十多岁女孩的人生。” 男人慢慢垂下眼睫,他知道有些事已经改变不了,所幸的是苏杰给他留了一条后路,否则这样一个家庭,就算是他再贴上来都没用。 苏清冉失踪这段时间苏父的头发白了不少,他坐在长条凳上,寒风吹的腰背很冷。扶着旁边的树身站起来,融化的冰晶让他摸到一手黏腻。而正是这股感觉,让他想起不久前在车上回头看到的两方交锋。 他之前只是知道这男人不普通,却没想到他这么复杂。他的女儿,从小被夫妻两人捧着惯着,是怕黑又怕血的姑娘,怎么能和常朔过这种生活。 常朔要来扶他,他摆摆手掠过那只皙白的手臂,上楼之前又睨视着年轻男人,挥之不去是他手中的火花。 “还有,你的生活,她真的能过吗?我们是普通人家,禁不起这份折腾。” 苏父上了楼,他的腰不好,背影颤巍巍。 这是警告,不是提醒。 常朔站在一棵已经看不出是什么树的枯枝下,任由风吹着自己的衣摆和刘海,皮肤被寒气浸得更加苍白。 他抿着唇,想要留点热量给自己,毕竟这里一会儿是要吻她的。 门没锁,客厅里坐着苏杰。门应该是特意给他留的,苏杰过去反锁门验证了这一点。 小姑娘的家人和她一样干净善良,他们从未真的想将他拒之门外,这一点,他知道。 他站在客厅暖了一会儿,径直走到小姑娘的屋里。 她受了惊吓,身体蜷缩成一个虾子,四肢和肚子中间夹着一个很大很软的抱枕。 “冉冉。” 侵略性很强的男性气息从身后压下,她微微侧头,能没碰到他的目光就又转回去,这次头压得更低,伴随着幼崽似得小声嘤咛。 “哼......” “不怕了,嗯?我在呢,不会让你和宝宝有事。” 他柔声哄着她,觉得小姑娘应该是被那些人吓到了,一边安抚她一边皱起眉毛,漆黑的瞳仁逐渐阴凉。 苏清冉悄悄抬起头,刚好看到他慢慢变化的眼瞳,然后又倏地缩回去。 “怎么了?” “嗯......你,你一直这样生活吗?” 她想起被赵秋妍绑架的那两天,那个漆黑的山上,树叶的形状都是恶鬼要吃人前的影子。 她的惊魂难道只是他的司空见惯吗?枪弹无眼,他会不会有一天真的出了危险。 “是,冉冉,这是我的生活,但不一定是你的,我会保护好你们,哪怕是用我的命。” 男人吞着喉结,他不想骗她,对着这样一双大眼也说不出谎话。 而后苏清冉的身体开始颤抖,他慌了,扳过她的小脸,已经满是细密晶莹。 “不是......”她摇着头,“你会不会,不小心死掉?” 泪水绵密流淌,干涸许久的心湖被浇灌上甘霖。常朔先是愕然,紧接着欣喜若狂。 他的小女人在关心他。 昨天还在举棋不定的念头在这一刻终于下定决心,他抱住她,情意再一次失控,如果不是一会儿还有事他真想立刻把她就地正法。 “唔......放开,你发什么疯......” 坚实胸口硌红了她的腕子,常朔笑着放到自己嘴边吹气,又举着柔荑打自己的脸。 打到他脸上的第一下声音有点大,女孩眸光一惊,赶紧移开手去看他的脸。而男人像是得逞了一般,勾起促狭的笑意,把她压在床上不停亲吻,她哪里暴露着他就亲哪里,过不多久苏清冉全身都软了,也不再反抗。 “认命了?” 笑意浓厚,她嘟着嘴,脸上像烧过一把火。 “冉冉,看着我。”男人闭起眼睛,深吸气细吻她的掌心,吮遍晶亮的汗液。 “给我一点时间,你永远不必担惊受怕,他也不会。” 肚子里的小家伙伸出一只手或者脚,用柔软的力量和父亲的手相触。常朔愣住,心软得不成样子。 他离开苏家,驱车回到云市的市郊。 常峰的家,萧烈坐在客厅里姿态优雅地端着一杯红酒,颜色和他脚下的一样猩红。 “你舍得出来了?他的酒还不错。” 酒柜倒在地上,桌子上的一瓶是唯一的幸存者。满地狼藉,但萧烈身侧仿佛横着一道看不见的封锁线,将所有肮脏凌乱全都封在另一边,他翘起脚的周围依然干净利索。 “他的小老婆,已经控制住了,等你随时过去。” 常朔看着缓缓倒入杯中的酒,端起来喝了一口,有点酸,并不像萧烈说的好喝。 38、苏清冉是他的底线,他怎么样都可以,影 常峰的小情人被他藏在闹市区,他是信奉那种越是人多眼杂就越是安全的人。 一间空间不算大的公寓里布置的很温馨,能看的出来主人很用心。公寓里,一个看着只有叁十出头的年轻女人抱着一个叁四岁的男孩。 她不敢看那些人,虽然这些突然闯进她们家里的人什么都没做,但只是限制她们的自由都足够让她恐惧。她曾经哀求过让她的儿子去上幼儿园,最起码她的孩子还能离开。 可这些人不可能会让这个小孩离开,他比这女人还重要。 门外进来两个人,本就已经缩到墙边的母子两个又往后靠了靠。女人不小心碰到推拉门的轨道,身子一晃怀里的孩子滑到男人脚边。 这个男孩与他母亲的惶然不同,他好像并不怕常朔,直愣着一双漆黑的大眼睛,眼神里根本找不到恐惧,极平静地和男人对望。 “这是常峰的儿子?” 常朔看着他,话是对那个女人说的。 “是......是他的......独子......” 女人大概明白了这些人是来做什么的,常峰那种常在刀尖上行走的人,早晚会有这么一天。 她没什么好怨恨的,常峰让她不用风餐露宿,现在到了该认命的时候。可是她的儿子还小,不该就这么死去。 “小焕。” 男孩的目光从常朔脸上移开,过去抱住女人的手臂,挡在她前面一副要保护她的姿态。 “妈妈,不怕。” “你先出去好吗?” 男孩很懂事,他回头看了两眼,自己一个人走进客厅。 “求求你们,小焕还小,他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也有妻子孩子吧,请放了他。” 女人跪在地上不停磕头,直到额头皮肉糜烂。又从抽屉里拿出一把保养精心的手枪,挂上消音器,抵住自己的额头。 “我会死,求你让他走吧......” 她拉开保险,朝那个门缝看了一眼,门外有个影子飞快闪过,她知道那是她的儿子。 在心里最后祈祷着他能平安,女人扣动扳机,“呯”的一声,她的身体骤然失力,眼神失去生机,身侧的墙上多了一朵红黄掺杂的血花。 “妈妈!” 男孩挣脱外人的手臂跑进来,抱着女人的尸体不停发抖,泪水涌出眼眶几次,又被他咬着小嘴唇憋回去,最后干在眼里。 常朔抬起手枪,搭上他的眉心。 来来回回几次。 他的确是有女人和孩子,也幻想过孩子的模样。望着这样一张单纯的小脸,即使男孩眼里的恨意再炽烈,他也还是没能下狠手。 “把他带走吧,随便送到哪里去。” 他留下这小子的命,至于他是不是能活下来,就看他的造化了。 男孩在女人身上趴了好一会儿,他大抵是明白自己的处境,从始至终没再说话,也没问母亲的遗体怎么办,更没问他的父亲在哪。 他乖乖地跟着人上了车,常朔对这男孩产生兴趣,他有那么一瞬间不想放走这个与众不同的孩子,可是念着为他没出世的孩子积德,即使是放虎归山,他还是看着那辆车开走了。 常峰和他有关的一切,除了那个小孩之外都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但这些都远远没有结束,常峰的突然消失引起了常家其他人的注意,这就是大家族的坏处。 那些平日里与常峰根本就没什么往来,甚至还有些过节的人,纷纷换了一副担忧的面孔。 常峰的实力并不弱,能把他全家灭门又悄无声息,想也知道是谁做出来的事。但是他们没有证据,只能打着为常峰讨公道的名号找到常朔。 下面一群喜鹊在叫,常朔皱着眉,身子靠在椅子上。微仰的下颌生出青嘘嘘的胡茬,红色荆棘缠绕的黑瞳凝视头顶那一方天花板,五彩的玻璃被阳光照得剔透,折射的光芒如同水晶。 几根纤长的指头毫无规律地敲着身侧的皮质扶手,下面有人说了句话,他停住了敲击的动作,眯着眼睛扫视下方,眼神有些暧昧。 “你说什么?” 这人提到了苏清冉,说常峰跟踪过她,过几天就不明不白的死了,该调查这个女孩的背景。 苏清冉是他的底线,他怎么样都可以,影响她却不行。 “你的意思是,常峰是我杀的?连同剁了他全家人的脑袋,连叁岁的孩子都不放过?” 这些都是他做的,但说出来脸不红心不跳。那人禁不住他逐渐热烫的目光烧灼,气焰灭掉一半。 原本就已经离心的大宅里步步危机,来往的人低头垂眸,所有的一切都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 深夜,似是熟睡的男人睁开眼睛,从柜子里拿出一只白色的老鼠,另手打开桌子上已经放凉了的汤。 老鼠舔了几口就四肢抽搐,大张着口流出一缕鲜血。 常朔面无表情地处理了老鼠,将汤药撒在地上,做出不小心打翻的样子。而后换上一身黑衣服,越过所有人的眼睛,动作敏捷地跳出后墙。 已经是午夜,可是叶闻筝失眠,厅里依然很亮堂。 大厅旁边是后花园,常朔没想到这个时间萧家还没休息,可他不愿意让人看到他来了,毕竟萧家也是人多眼杂的地方。 他捡了一块石头,两指夹着瞄准落地窗的下方射过去。 “啪!” 女孩听到声音,看着漆黑的花园。 “今天风这么大吗?” 萧烈凝视着窗外那个并不规则的石块,小幅度笑了一下。 贴在她耳边耳语,又说:“先回去休息,我有点事,一会儿上去陪你。” 39、小伙子,我有办法帮你,喜欢那女孩就过 “杀了我。” “什么?”萧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蜷起眉心,要看看他是不是疯了。 “我的意思是说,杀了常朔,然后叶景庭活下来。” 男人遥望着北方,那是苏清冉家所在的那座小城的方向。 她是在安眠,还是在辗转,总之过了这段时间,他会永远陪在她和孩子身边。 已经少有事情能让萧烈惊愕,他之前想过常朔这次来最多是请他帮忙,给那些有不臣之心的人些教训,却没想到他居然会放下自己的执念,做回自己。 要知道他可是为了瞒住自己的身世,不惜把常越曾经住过的院落烧成灰烬。 “你想好了?” “嗯。”常朔收回目光,“我想离开常家,冉冉要过普通的生活。” “你不怕我落井下石?” “呵,行啊。”点燃香烟,“那就要看你还想不想要老婆了。” 两个人抽着烟,后园里只亮着两点忽明忽暗的红光。常朔看着已经积攒了很长的烟灰,轻轻掸了一下,落到地上。 “一个月后,我会带着大部分人上游轮聚会,到时候,让他们做水下的亡魂吧。” 一脚将有型的烟灰踩成粉末。 冷风吹灭了男人指尖的烟火,他在天明之前回去,墨镜遮住了细长的双眼。 常越的遗像是他烧掉院子之前,心存不舍留下的唯一念想。这个男人陪自己度过童年和少年,虽然他不知道常越是以什么心情留下他的性命又将他养大,总归,这个男人爱过自己。 所以他那天放了那个男孩一条生路,权当做第二个自己。 常朔擦拭着黑白遗像,上面的男人停留在叁十多岁,冷漠的双目里夹着一丝淡淡的哀愁。他差点害自己的父母死去,他就差那么一点,就永远见不到他们了。 爱而不得又陷入疯狂的男人,可若是他的话,应该也会发疯。 “父亲,最后一次这么叫你。” 他割开自己的手臂,血淌了一地。 “这是我还给你的。 “胎儿很好,很健康,爸爸可以每天晚上给宝宝讲讲故事,他会记得你的声音。 医生这句话一出沉严有点尴尬,他是早晨出门碰到苏家人的,鬼使神差的就跟了来,却被当成了孩子的父亲。 他俊颜窘迫通红,但心里却还有点隐约的冲动。 “清冉,他?没来吗? 苏父苏母去买早餐,沉严看周围没人,情不自禁离苏清冉近了些。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情,女孩拿着彩超照片微笑的样子很刺眼。而那男人没来,这种时候让女人自己,他又好像突然有了可以发泄的空间。 “你真的要生下这个孩子吗?单亲妈妈很难的,你有没有想过 “什么? 苏清冉还沉浸在彩超照片里,听着他的话有些茫然,一双水亮的大眼懵懂地与沉严对视。 就是这双让他心动的眼睛,本该都是他的却被别人横空夺走。强忍着不甘又重复了一遍,期待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苏清冉的眼神忽然挪到他身后,他还没回过头,头顶就压过来一个黑影。身姿之高大能将他青涩的少年身体囊括在内,然后影子的主人捏住他的肩膀,直接把他扔了出去。 “嘶—— “叶景庭! 敢拿孩子的事挑拨,还欠一拳。 “别打,他没有别的意思” 尾音融化在空气里,男人拳头攥得咯吱响。苏父苏母正好过来,他不好再发作,泄愤似得把她抱住。 沉严挽起袖子,胳膊上青了一块,苏清冉想过来问问他怎么样,又被常朔死死扣着。 “不许去!” 他就这么不情不愿地看了他们一会儿,走的时候撞到了苏杰也没说话。 “你怎么来了?”女孩抓着毛衣的袖口,那一团线被她细长的指甲抓的很乱。隐藏掉小鹿乱跳的心情,刚才的不开心全都消失了。 “我当然要来,本来不会晚的,在路边看到了这个。” 男人从内兜里掏出几根仙女棒,小姑娘都是喜欢这些的,交待苏杰去和沉严道歉,自己身子不方便就没去追他。 常朔是嘱咐过不许苏家人随意外出的,要出去也要有人跟着。晚饭后,苏清冉极难得地出了门。天已经很暗了,是冬天难得一见的深蓝,她围着常朔的围巾,满满都是男人的气味。 “嘶啦—— 点燃的仙女棒迸出火星,从男人的指间流出,不尖锐,柔和好看。 小女人眼里映着橙色的温暖高光,琥珀似得眼瞳很晶亮。 常朔递给她一根,扶着她的腰肢缓缓转动,仙女棒便在空中划下一道道轨迹。 她不停地画着相同的字迹,写得快了便写了个“叶。 “叶景庭,我希望他出生的时候,可以姓叶。 她说得很认真,就像许愿那么认真。他心头翻涌着,想起她离开前的那天晚上,孤独的女孩在小院里向着月色许愿。 “一定,我保证。 “那她掰着手指,从口袋里掏出贴着卡通画的手机。“现在可以给妈妈他们打个电话吗? 年轻男女在冬夜里相拥,只剩枯枝的树干和仙女棒一起美得很别样。 他们隔着几棵树外的距离站着逐渐僵硬的少年,他跟踪他们,融不进两人之间的温暖,不甘的怨恨终究漫上心头。 他跑到小区外跳上一辆出租车到市里的小酒馆,只喝了一口就被辛辣味道呛得吐了出来。 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他咳得眼睛漫上血丝,从小家风严谨的男孩从没在人前这么狼狈过。 “小伙子,我有办法帮你,喜欢那女孩就过来。 ————分割线———— 首发:po18.vip(po1⒏υip) 40、“想把女朋友抢回来吗?” 酒的味道是能蛊惑人上歧途的毒药,当他浑浑噩噩跟上那个人,他就知道自己完了,而被他跟着的男人笑了笑,知道自己成功了。 只是沉严心甘情愿,很显然刚刚那一幕已经触及到了他身为男性的尊严。 “我姓常,常晏。” 沉严盯着那只手,没动。常晏挑了挑眉顶起下颌,并没有因为他不礼貌的行为恼怒半分,姓常的人似乎大多都没什么羞耻心,根本不觉得尴尬。 “苏清冉本来是你女朋友?” 看着少年点头,常晏啧了一声。 “睡别人女朋友还真不是个东西。” 男人善于挑拨,就像当初把常峰的火拱起来,自己又置身事外一样。 这次能找到沉严也是无奈之举,他让人在苏清冉家附近徘徊几天,却连她的身都近不了。常朔不是常家的血脉,这种野种会背叛家族是必然的。 面前充满嫉妒的少年正好为他所用,他不用说什么,也不用刻意挑起对常朔的恨意,因为沉严已经非常恨常朔。 “想把女朋友抢回来吗?” 常晏给他倒了一杯酒,酒吧里的灯光暧昧迷离,这是沉严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他受够了那种味道,推开酒杯,用质问的语气问男人:“抢?拿什么抢?他会杀了我的!” “你就说想不想,我可以帮你。” 沉严燃起一点希望,嘴上却仍然在坚持:“她已经怀孕了。” “呵” “那就是想,孩子能怀,也能掉,不是吗?” 常晏劝着他喝了口酒,他这次没能禁住诱惑,正仰头痛饮着,辛辣贯彻喉咙。一个干巴巴的纸包透过玻璃杯子让他看到,雕刻的花纹赋予它水波纹似的纹理,还附着一层红酒的色彩。 推到他面前。 “把她约出来,你们青梅竹马,这应该很容易办到,把这个给她下到饮料里,只对孩子,不会伤到她。” 男人微眯的眼瞳目光阴鸷,沉严突然有些后悔跟着他过来。可是到底酒这种东西喝了会上瘾,他咂摸着余味,两指夹起了纸包。 “不会伤到她?” “对。” “凭什么帮我?” “呵。”男人笑起来,“我没办法接近常朔,需要你帮忙。” “所以你明白了吗?只要你听我的,小的,大的,都会消失,你们还能像之前一样。” “什么时候?” “两天后的现在。” 一个深冬的午后,窈窕玉立在路边的少女素着一张清秀的脸,眯着眼睛看天上的太阳,盯久了眼睛发麻,打了个喷嚏出来。 “阿嚏!” 男人从一家小店里探出头,目光略带慌张地握上她的手,掀起自己衣服放进去。 “冻到了?” “没有,”她摇着头说:“是我看太阳太久了。” 任凭谁看了都是一对郎才女貌的璧人,女孩还怀了孩子,马上就会是一个幸福的家庭。 男人和她相拥离开前也抬头看了一眼太阳,这是他作为“常朔”生活的最后一天,此后这个世界便只有叶景庭了。 他对生身父母是很陌生的,还不如苏清冉知道得多,就连顾疏桐喜欢吃的甜点都是她说的。 “妈妈她,一直很想见你。” 他们已经走到小区门口,苏清冉感觉到男人的手在发抖。 倨傲又狠辣的男人,和个小孩一样窘困,他捏着袋子的手已经濡湿,另只手怕苏清冉发现只拉着她的袖口,可是颤抖还是出卖了他。 屋子里,顾疏桐做好了一桌菜,常朔从未吃过她做的东西,充其量只喝过几天奶水。她坐立不安,抱着丈夫的手臂,昔日倾国倾城的脸蛋潸然一片。 “进来呀。” 常朔脸上的肌肉不听使唤,胡乱抽动,他觉得自己笑出了这辈子最难看的一个微笑。 眼圈通红的女人与他一样站在墙边,更不知所措。 “去洗手吧,妈妈早就做好饭了,怕凉了一直盖着。” 与轻车熟路去卫生间,一边拿毛巾还一边招呼他的冉冉相比,他就像一个上门见岳父岳母的女婿,浑身都不自在。 而她才是女儿,拉着自己生母的手嘘寒问暖。 “冉冉,你决定和他在一起了?” 顾疏桐悄悄问她,女孩用余光扫了眼门口,确认常朔听不到,轻轻“嗯”了一声,又说:“我不想他没爸爸。” 她抚着肚子,一个母亲做一切事都会首先考虑自己的孩子,顾疏桐理解她,可还是说了作为常朔妈妈不该说的话:“你还是再等等,不要这么轻易答应他,太容易得来的都会不珍惜,他,一点都不像城哥。” “嗯,谢谢妈能和我说这些,我知道。” 常朔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一向没什么表情的叶城,他在洗手池边磨蹭,白皙的皮肤被搓得通红,指头边缘都泡白了才擦手,路过厨房门口想偷偷看一眼他们,却听到了这种对话。 “” 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刚才只是想想,当下竟真的当了“外人”。 不过好在,他家里的婆媳关系还行。 ————分割线———— 首发:po18.vip(po1⒏υip) 41、“以后不会再有常朔,只有叶景庭。”( “嗒。” 纤手放了双竹筷在他面前的桌子上,“筷子。” 苏清冉走了,他为了不听到“母女”两人更多私密,又回来和叶城面对面。 与他只有一桌之隔的男人穿着黑裤子和套头的灰色毛衣,如果不是这些日子鬓角多了白发,说是叁十出头也有人信。 常朔好像是在低头滑动手机,其实在看他。 叶城曾为自己挡下萧烈的一枪,可是他们却是实际上最陌生的人,说的话可能加到一起都没有五句,更多时候还是眼神交流。 “二十四年了。” “什么?” 叶城开口的第一句话声音干涩沙哑,他眼底的烈红让常朔很慌张,然后他又重复了一遍,一脚踏进阳光里。 二十出头的常越被他夺走了心上人,立在落日的余晖里看着他和已经怀孕的顾疏桐,狠狠地咬自己的嘴唇,都流血了也不松开。 “叶城,你夺人之爱,没有这个小崽子疏桐不会和你在一起的。” “你也要尝尝这种滋味。” 他当时不以为然,竟没想到常越是个如此说到做到的人。 “二十四年前的那天,我们本来要带着你去拍第二张全家福。” 身侧有一面穿衣镜,里面映着父子二人的容貌。叶城朝向镜子整理着衣领,眼泪流过硬朗的下颌,说道:“当时我就是穿着这件衣服走的,上面应该还沾着你亲我的口水,刚开始那两年还有婴儿粉的味道,后来香味没有了,我就只能用并不存在的体温来想念你。” 常朔猛地仰起头,细长的眼睫睁大,盯住眼前人。 刚才那股违和感终于找到了源头,他们两个身上的衣服款式过于旧了,也不像中年人会穿的样子。 “我不是合格的父亲,常越抱走了你,我找到的只有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我们以为你死了,好多年都活在痛苦中。” “直到筝筝出生,你妈妈才把注意力放到她身上,我发誓这次一定做个好父亲,可是我依然没做到。” 叶城蓦地闭上眼,他已经回到过去,二十四年前还是十年前都一样,常越丧心病狂到一定要让他和自己一样痛苦。 两次他都选择了妻子,他对不起自己的孩子,包括叶闻筝。 常朔从来不知道他们之间还藏着这样一段往事,张着口愣住。身处的小房子太有归属感,他被站在阳光里的男人暖化,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涌上心口,然后他也站了起来,抱住了自己阔别二十多年的亲生父亲。 父子两个抱在一起,顾疏桐过去拉了拉叶城的衣摆,就有个贴心的位置给她留出来,随后他们就变成一家叁口抱着。 这是常朔这么多年吃的最平静的一顿饭,没有佣人,也没有随时随地跟着的视线。 父子二人干了一杯酒,透明的玻璃将人影折射的扭曲,常朔眼皮跳了几下,觉得这是不祥的征兆。但是片刻后又嘲笑自己过于迷信,父母和冉冉明明都好好地在自己身边。 “景庭,你要对冉冉好,要做父亲的人了,做事情不要那么过激。” 饭吃到尾声,叶城看着已经空了的瓷碗说道,“你太混了,换别人不会原谅你的。” 叶城没有避讳苏清冉,气氛有些不对头,常朔舔了舔唇站起来搬开椅子,后退一步跪在地上。 “爸妈。”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称呼他们,叶城和顾疏桐互相对望一眼,双双红了眼眶。他们的双唇不停颤抖,泪水源源不断流进口中。 他磕了第一个头。 “我一定好好待她。” 第二个。 在磕第叁个头之前,一直垂眸看地的男人抬起眼睫,阳光照尽他英俊妖孽的五官。 和叶城十分相似的五官。 光影从眼瞳里流过,染了光的眼仁依然黑璨如曜石,“以后不会再有常朔,只有叶景庭。” “可是常家......” 顾疏桐抚摸着他的脸,拇指揉去他眼底的晶莹。“常家会放过你吗?” “不会,我也不会放过他们。”平静的目光渐起暗涌,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顾疏桐不明白,可曾经也混迹黑道的叶城却懂了。 常家自然不会放过他,唯一的办法,便是让常家消失,或者将所有人清洗一遍,用叶景庭的身份继续留在这条路上。 所以他只说:“注意安全,不要有什么忌讳,你的忌讳会变成别人手里的刀把,犹豫不决更是会成为利刃。” “还有,我不希望你放弃现在的地位,别像我一样,半辈子躲躲藏藏,连脸都不敢露出来。” 叶城攥起拳头,想象着过去,仿佛那种痛苦还在。 “是,知道了。” 常朔微微弯下腰,姿态恭敬而卑微。他看着父亲的样子就觉得他还有话要说,可是碍于母亲和冉冉在场不方便,自己主动到了卧室里。 “听说你放走了一个男孩?” 常朔并不意外他会知道,当天跟着他的人都是萧家的,这些人说话不会避讳叶城,即便不是刻意说的,他也早晚会知道。 “是,他才叁岁,冉冉也怀着孩子,我......” “唉。”叶城叹口气,“送去哪了?” “送了一户没孩子的人家。” 叶城的眉心慢慢皱起来,他倏然转身,气场一下凌厉起来。 “太危险了,送远一点,送到墨西哥去,他能不能活下来看他自己。” “好......”常朔一口气憋了两秒,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忤逆叶城的意思,但他知道,墨西哥那种地方,毒贩子遍地,送到那里就是想让那孩子自己死掉。 “我马上就送他走。” 42、“我是你男人,你孩子的亲爹,你刚才叫 回去的路上苏清冉靠在车窗上,嘟着嘴回想这段时间的事。她一边想一边瞪着男人,在他发现扭头看她时又飞快移开眼神。 其实她刚开始的态度很坚决,绝对不再和这个男人有什么瓜葛。可是这种坚定的情绪在见到他后甚至没能超过十分钟,就被他鲜血淋漓的脊背给吓没了。 现在想想,那不就是苦肉计吗。 “叮——”放在两人中间充电的手机响了,常朔眼疾手快拿起来,瞥到人名那一刻原本阳光灿烂的脸瞬间阴冷如霜毸。 “他为什么又要联系你?” 她接过手机,“沉严哥是我的高中同学啊,还是我爸爸妈妈朋友的儿子,怎么也不会断了联系。” 她解释完又蓦地闭紧了嘴,翘得比刚才还高。 “我为什么要和你解释这些啊......你是我的谁呀......” “我是你男人,你孩子的亲爹,你刚才叫爸妈的人的亲儿子,你说我是谁?!” 他霸道的劲头又上来,一脚刹车停在路边,这时候铃声已经停了,一条短信进来。 “他还约你出去同学聚会。” 常朔皱着眉,牙根磨蹭出声,脖子上的围巾因为刚才扭头的幅度太大而掉在胸口,白皙俊逸的脸生起气来附上一层淡红。苏清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噗嗤”一声笑出来。 她这么快投降,很可能是因为她自己见色起意。 “你笑什么?” “你有点像我小时候的一个朋友。” “嗯?”男人挑起眉梢,神态平和很多,“谁?不会就是我吧,那我就比沉严认识你早了。” 原来他在乎这个。 苏清冉抿嘴一笑,开始说:“它是我有一天放学在学校后门遇到的,看到我就一直跟着,我看它长得很可爱,就和它玩到了晚上,一起吃了一根冰糕,它还躺在我怀里......” “他躺在你怀里?”常朔确定自己没有这样的经历,他眉心拧成川字,带着薄茧的指腹缓慢揉捏着她的脖颈,像是一种威胁。 “男的女的?” “嗯......男的......” 常朔脸色更差,压着火气问:“后来呢?” “后来它的主人来了,就把它牵走了。” “......它是狗?你是说狗和我像?” 他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有人敢把他和狗放在一起。自恃冷静的男人再一次不淡定,俊颜黄绿交加,她的下一句话更是气得他直接把她按在座椅上摩擦。 “不是,是你和狗像......啊!” 她被压在他身下,侵略感迫近,只听到他恶狠狠地说:“说!它什么花色!” 墨蓝色的烫金请帖奢华而雅致,它放在反光的桌面上,将几个人的模样挡去了一半。 还有一天,有把握吗? 有,那男孩会的。 常晏把玩着请帖,指甲刮掉上面的金粉。他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也急,其他人走了之后他给沉严拨了电话,男孩的背景很嘈杂,听着就是在什么乱地方。 “你在哪,苏清冉呢?” 沉严在买聚会用的零食,他看了眼旁边的男生,见他没注意到自己,偷偷溜到一边打电话。 “她已经答应出来了,但是我怕叶景庭跟着她。” “不用怕。”男人打断他,“他一定会跟着。” “你带着她进饭店叁楼的洗手间,中共区域旁边有个小门,会有人在那接你。” “沉严!” 剩下的话沉严没能再听到,他是第一次做这种亏心事,被同学拍了下后背就仓惶挂了电话。 “你干吗呢,跑这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虽然嘻嘻哈哈的,可沉严还是被同学这句“见不得人”惊到。他的确是在做见不得人的事,还是和苏清冉有关的。 “没,没有,快走吧。” 往回走的一路上沉严都在旁敲侧击地试探,生怕他听到“苏清冉”的名字。 “喂?”常晏听到对面“嘟”的一声,骂了几句脏话,手机随之扔在沙发上。 “这小子可能会坏事。” 他身后的保镖是那天唯一跟着他去见沉严的人,常晏抬起眼睫睨着他,“所以你要盯住他,如果他有什么不对头,直接——” 一手比划了个“八”的造型,轻轻往上一抬,气温骤然降了几度。 “您放心,如果他有异心,我一定立刻杀了他。” 保镖站直了身体,他以为常晏会对他的表现满意,可是男人却依然摇了摇头。 “不是,不管怎么样,你都要杀了他。” “让他们一起上西天,也算兑现我对他的承诺。” 43、别拒绝我,你是我的(三更,H) 积满潮湿碎叶的甬路尽头停着一辆周身同样带着露水的黑车,气温很冷,路过的行人都把头缩在围巾里,很少有人能给它一个眼神。 车窗上凝着一层霜白的水汽,从那片雾蒙蒙就能感觉到里面有多暖和。 车里,女孩的毛线裙被推到胸口,露出两个沉甸甸的乳房,乳晕因为怀孕膨大了很多,其中一个正被男人含在口中吮吸。而她的身下赤条条的,两条白皙的长腿搭在男人肩膀上,被同样赤裸着下身的男人冲击,身体不停前后摇晃,发丝含在口中,眼尾渗出几滴泪珠。 在那幽密的少女花园,本来该是平静美好的。可此时却直直插着一根乌紫色的肉棒,搅乱了宁静的氛围,带来一场无节制的暴风雨。 那根欲望如此兴奋,以至于暴出茎身的青筋都如此狰狞。 小女人浑身通红滚烫,口中冒出细碎的呻吟,被男人肆意抽插的洞口水漫金山,粗如儿臂的肉根将阴道内的褶皱尽数捻开揉平。两个人的交合如此真实,没有一丝缝隙,穴口绷得像一条到极致的皮筋,哪怕再粗壮一分都要撕开。 十几分钟前。 “我和高中同学许久没见了,爸爸妈妈和他们说我是结婚了......我想去......” “结婚”这个词让常朔听得舒服,就算知道是给她肚子里的孩子一个合理的由来,也还是不住意淫了一会儿。 紧接着意淫就转变为真的欲望,他早就饿了,要知道他虽然马上就要有孩子,可实际上根本没做过几次,和个毛头小子一样控制不住自己的兴奋。 他们两个交迭着躺在车里,异样感觉慢慢胀大,气氛倏然暧昧。 “七个月了......别......” 她挡住自己的胸口,听到他说不行,然后自己的衣裙下摆就被抓住,一把推到脖子下面。 “想去就喂饱我,沾上我的味道,让他们都知道你是谁的。” 回到十几分钟后。 肉棒的主人感觉到了女孩的走神,惩罚似得狠戳了两下。 “唔......轻一点,有宝宝......” 她不是在走神,呻吟从未断开过,只是在委屈这场莫名其妙的车震。 而他也当然知道有宝宝,如果不是有宝宝他一定会把她关在屋子里没日没夜的做,把肚子再次弄大为止。 “饿死我了。” 他仰头嗟叹一声,汗水顺着凸起鲜明的喉结流下来,性感到极致。虎口张开扶住她的两条腿,腰腹蓄力,敞开的衬衣露出腹肌,沟壑纵横线条清晰,被汗水浸泡得油光锃亮,有一种野性的张扬。 “嘶——夹我,还会夹我了是不是?” 他后仰身体,低下头的瞬间一绺精湿的刘海掉到眼前,挡住了邪魅的长眼。 眼下是两人交合的位置,她可怜的小穴口已经被研磨得红了一圈,细小藤蔓似的血丝生在上面,透过那圈变作透明的薄膜,还能看到他抽拔腰身时大物穿梭的姿态,还有上面的狰狞血管。 他突然失控了,将剩下那一小截棒身也送了进去。这是自从女孩怀孕后从未有过的深度,她叫的更大声,雪白的颈像是要展翅前的天鹅,乳波如同海浪,布满男人疼爱后的痕迹。尤其是两个小乳尖,红彤彤的,摇晃中不停闪烁口水的晶莹。 他赤红着双眼,动作倏然狠厉,狠顶着宫颈,碾压那个小孔,呼出的气都变得沉重。 苏清冉睁开眼睛,被他赤着双眼进攻的样子吓到,玉手开始推搡他。 “叶景庭,孩子,有孩子......” 然而男人疯了,根本不听她的,反倒在她手掌落在自己胸口时,一左一右飞快抓住她两只腕子囚禁在头顶,精壮腰身越动越快,几乎只剩下一道残影。 “叶景庭!” 她惊叫一声,在恐惧中颤抖着高潮。热烫的汁液把龙头浇尽,蜜液都顺着顶端的小洞流进去。 “别拒绝我,你是我的,我想怎么肏就怎么肏,等他出来了,我就不会这么温柔了。” 尾骨发麻,他咬着牙根笑起来,虬结赤红的凶狠目光和她慌张的眼神交错。 苏清冉低估了这个男人的嫉妒心,现在再想跑已经没用了。 “叮铃——” 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这个时候能打来电话的只有沉严,一定是来问晚上到底能不能准时赴约的。 苏清冉要挂了电话,可男人不依,他接起电话放在她嘴边,挑了挑眉梢示意她说话。 “喂?......沉严,嗯,沉严哥?” 她就知道这个男人不会那么好心,开始张口的同时他坏笑了一下,紧接着便是一阵顶弄。她使劲压制着,但也还是有无法忍住的呻吟漏出去。 沉严愣住,反应了几秒后立刻明白苏清冉在做什么。 他虽然没吃过猪肉,但总在小电影上看过猪跑。想到那些画面,他蓦地攥紧了拳头,整个人滑坐在地上。 他的清冉,那么清纯的姑娘,怎么能让那个坏男人这么糟蹋。 “清冉,你记得来,晚上我等你。” 电话挂断,苏清冉舒出口气,小巴掌打在男人身上,不疼,反而打得他眯着眼睛笑。 “你疯啦!” “还有力气吼我?还能继续?” 手机扔回一边,他抱起她的身体,融合得更深。 窗外有雪花降临,车里的人丝毫不知晓,等到男人餍足从她身上起来,伸手一抹身侧的窗户,已经是一片白雪皑皑。 ————分割线———— 加更吃个肉。 44、“放心,我养得起你们。” 腿脚发软的女孩被他抱下来。 苏清冉站稳了,狠狠在男人胸口打了一拳。她用尽全力的泄愤在男人看来不值一提,反倒是被她羞红的小脸取悦,跟着她一路亲。 “过河拆桥,刚才爽的时候忘了?” 她下身还黏着,两次射到身体里的精水太深,怀孕了这个色鬼都不肯放过她,不知道肚子里的孩子会不会不高兴。 “讨厌你!” “那看看雪,雪不讨厌。” 在车上时苏清冉的目光便被铺天盖地的白色吸引,出来后反而忘记了。被男人提醒想起,自己其实是置身在一片纯白天地里的。 小姑娘很容易被转移注意力,她松开男人的手,在雪地里踏了几个脚印,很快就忘了自己两分钟前还在和他闹气。 听到“咯吱”声就立刻兴奋起来,转过头去拉他,“还挺厚的!” 常朔为她戴上手套,她扶着他弯下腰,从地上团了一个雪球,捏实在了就变成一个冰球。 “来,砸我。” 男人后退几步,在雪地里张开手脚,大字型对着她,又微仰着下颌满脸笑意。 “不砸,好不容易弄好的,可不能砸你用。” 其实是因为这个冰球实在是太硬了,打到身上一定很疼。苏清冉虽然嘴上说讨厌他。可实际上还是顾忌孩子爸爸的。 她吸了吸鼻子,走得更远。 “我以前很喜欢下雪,可以和其他的孩子一起堆雪人。” 常朔收回手脚,微眯着眼睛,视线从她的背影移到落满雪花的枝头,嘴角的笑意慢慢收敛。 “有沉严吗?” “有啊,我们住得都不远,当然有......”话没说完,突然被人从身后拥住,她落进炙热怀中,要去抹积雪的手还停在半空中,不上不下,动作就这么停滞住。 “冉冉。”他的声音有些委屈,如果不是亲耳听到,她永远不会把这么委屈的音调和高高在上的男人挂钩。 “我好爱你啊。” 情意绵绵的告白,独缺一只雪中玫瑰,她翘起唇角,偷笑得很得意,可是常朔的下一句话又让她笑容僵住。 “真想把你关在房子里,永远不放你走。” 果然,他还是他,不管姓叶还是姓常,都狗改不了吃那什么。 “唉......”她叹着气,“你每天这么善妒,二十多年了,不累吗?” “不累。”他高大的身体压下来,在她颈窝里埋得更深,那里有他种得草莓,他看得欢心。 “以前不懂什么叫妒忌,以为自己拥有很多东西,认识你才知道其实我什么都没有。” “今天晚上你去聚会的时候,可不可以离他远点,别人是不是都知道你们以前......”他不愿意说出那个词,“是很好的朋友?” “知道什么呀?都是高中同学,才知道不了那么多。” 男人听她这么说放心了些,伸手将刚刚她没抹下来的霜雪擦到她鼻头上。 “晚上我去接你,好吗?一定要随时保持电话畅通,有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明天是他与常家其他人约定的日子,也是和萧烈约定的日子。这种事他不想让苏清冉知道,不想她担心,可在这种至关重要的时刻前,他不希望她出任何意外。 “好......” 今天的常朔有点怪,她说不上来怪在哪里,但就是不想再和他对着干。 两人在雪地里静静拥抱着,因为晶体的折射,周围很亮堂,这种明亮揉碎在女孩琥珀色的眼瞳里,有些不真切,像是相拥在童话世界的边缘。 “那我送你回去,今天晚上回来之前打给我,我去接你,嗯?” “好......” 见她应了,常朔抱着她回到车上,目视前方在雪地里开得很平稳。 “明天我有点事,就不过来看你了,等你生了宝宝,我们开个花店,好吗?” “花店?”苏清冉一愣,“你怎么想起开花店了?是不是筝筝和你说......” “嗯,她说你喜欢花。” “开个花店,放好多好多的玫瑰在屋里,有花的熏陶,这样咱们第二胎就能生个小女孩。” 苏清冉肚子里的孩子已经确认了性别,常朔从知道的那一刻开始就筹划起第二个孩子。 “你这样开店,会赔钱的。” 常朔扭头看她一眼,小姑娘掰着手指眼神幽怨,他笑了,空出只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放心,我养得起你们。” “诶,清冉是不是快来了,谁下去接她一下啊,听说她都怀孕了。” “我去吧。”一个女孩刚站起来,就被沉严按下去,“还是我去吧。” 他拿了外套出去,站在饭店门口,看着街角的一间酒吧。 它隐藏在光怪陆离里,门口放着很多象征它身份的空酒瓶,沉严凝视着那些酒瓶,想起当时常晏给他倒的那杯酒。 45、这个孩子在几个小时之后就会变成一滩血 那杯酒是一杯毒酒,他再也没有回头的路了,而常晏许诺给他的东西让他欲罢不能。比如,和叶景庭一样的权利,比如,留住女人的资本。 还比如,随意屠戮的快感。 所以从那天开始他染上喝酒的习惯,再也不会觉得酒液刺鼻。 下午的时候下了雪,街道上是白的,今天的夜很亮,闯入他余光的一辆车子轻而易举勾走他沉淀的视线。他看到副驾驶上的女孩弯起唇,目光移到旁边的驾驶位又蓦地压低了眉骨。 这个笑容很诡谲,在沉严脸上一瞬即逝,他知道苏清冉现在已经爱上了这个男人,所以他没和男人有任何冲突,就当成空气,两个人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而已。 “沉严哥,你怎么了?” 他微微侧身看了眼身后,那辆车已经离开,但是他知道这个男人不会真的走远,或者会找个其他人在暗中盯着他们。而他只是淡淡的笑笑,和从前一样。 “没事,他比上次见面的时候还大了,还有两个多月?” “嗯,快了。” 女孩的脸上洋溢着即将成为母亲的喜悦,他幻想过,那本来应该是和自己有关的,可是现在却成了另一个男人的。 她的大肚子很扎眼,他跟在女孩身后,在她看不见的角度目光逐渐阴沉。 心里想着。 没关系的,很快就没有了,这个孩子在几个小时之后就会变成一滩血水,她圣洁的子宫只能诞下自己的后代。 包房里很暖,这些高中同学只知道苏清冉和沉严两个人关系好,却并不知道两人曾经差点在一起过。他们对苏清冉突然结婚的事很惊讶,都问她的老公是谁。 “他......” 女孩没办法将男人做的事说出来,甚至名字都不敢讲。 “是做生意的。” 沉严低头冷笑了下。 腹诽。 血肉生意吧。 幸好这个话题很快过去,苏清冉怀孕不能喝酒,有个喝醉的男同学有烟瘾,本来没看到烟的时候还不想,可不知道是谁那么贴心在他身边放了一盒。 他醉醺醺的,迷茫的大脑忘了苏清冉是个孕妇,直接点了一根。当旁边人开始提醒他,烟雾已经飘过去了一半。 “哎呀,对不起啊,我给忘了。” 他掐了烟,揉了揉通红的眼睛,朝着苏清冉道歉。 女孩已经走到窗户边,“没关系,我在这里站一会儿就好了。” “还是出来吧,屋里不通风,走廊里好点。” 沉严给她披上了外套,她想了想,觉得他说的在理,更何况因为自己让大家都不能尽兴她也不愿意,就跟着沉严到走廊。 “要不要去洗洗脸,你的脸很红。” 沉严端详着她,苏清冉用手背贴了几下脸感知温度。包房里很热,特别是顾及她是孕妇,空调开得更高,她的脸确实有点热。 “沉严哥,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儿就过来。” “诶——”沉严拉住她,“这层的坏了,去楼下吧。” 女孩并没意识到男孩在一步步将她诱进陷阱中,不仅因为单纯,还因着他是与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她潜意识里对这个人放下了心防。 她跟着沉严到叁层,男女卫生间中间有一处公用的区域,冷光从内间射出来,她透过门缝看到了洗手池。 “那我就先进——” 话没说完,带着沉严体温的湿毛巾贴上她的口鼻,她挣扎了两下,在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之前,她便失去了力量。 他们看上去像是两个抱在一起的情侣,沉严将她拉到楼梯间里,果然闻到了一股烟味。 二层上来一个男人,看到是这个人沉严放心了些,他是那天跟着常晏一起在酒吧和自己见面的人。 “快走。” 他跟着这人从楼梯走到饭店后身,在一个不起眼的只供员工出入的小门离开。 “我们去哪?” “云市。” “孩子什么时候可以拿掉?” “嚯。” 保镖挑了挑眉,还吹了声口哨。 “没看出来你小子挺狠啊,这小娃娃可都有人模样了。” 沉严被戏谑,憋红了一张俊脸,手紧抠住真皮的座椅。 “他是个野种。” “是。”保镖从后视镜里朝后座的男孩眨了眨眼,“他爸爸也是野种。” 常朔并没走远,苏清冉吃饭的那家店附近有个夜市,他从没享受过这种烟火气的熏陶,走到街口给她买了一个泥捏的小人。 然后走到饭店走下等着,发了两个短信都没人回复,再拨过去居然是关机的。 “这个清冉,真是的,和沉严不打招呼先走就算了,包也不拿。” 男人已经搭上车门的手停住,他猛地转过头,两步冲到刚刚说话的女孩面前。 “苏清冉和沉严走了?” 女孩被他吓了一跳,“你是谁呀?” 常朔意识到这些人只是普通的学生,尽量放缓了语气,“我是苏清冉的丈夫。” “你别担心,沉严和清冉住得很近,应该就是顺便一起回去了。正好,你把包给她带回去吧。”女孩从自己背包里翻出一个小包,那是下午苏清冉一直背在身上的。 几个学生在饭店门口分成两叁拨离开,他从包里翻出已经没电关机的手机,上车朝着云市狂飙。 苏清冉是很谨慎的女孩,她去哪里都会把随行的东西整理好,发生这种事只有一个可能。 ————分割线———— 今天二更,周末愉快。 46、“他射进去了吗?动作温柔吗?时间长吗 常朔最近几天一直不能心安,往前这么多年,更加惊心动魄的事都做过,可这种感觉还是第一次有。 他终于想起哪里不对,他忘了一个最重要的人。 沉严。 越是听话乖巧的人,疯狂起来的破坏力越大,因为太过循规蹈矩,会压抑人本来也是从禽兽进化来的本性。 贪婪,私欲,糅合成夜的深暗。眼前这条被黑暗吞噬的寂静公路,几十分钟前也曾有一辆车子奔驰过。男人握着方向盘的手开始打滑,汗水渗到眼睛里,钻心的疼。 “萧烈。” 电话接通,那头的男人在为明天做准备,似乎是已经安睡了。 他略带沙哑的嗓音问常朔:“怎么了?” “沉严带走了冉冉。” “沉严?”萧烈想了一下这个人名,回忆起他是曾经出现在自己小院里的男孩,和苏清冉的弟弟一起来的。 “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怀里的脑袋抬起头,睡意朦胧的大眼和男人对视。 “冉冉怎么了吗?” “你先睡,我要出去一趟。” 萧烈头埋在女人怀里,眷恋了几秒,说:“我让人去把爸妈接过来。” 他起床穿上衣服,叶闻筝看着男人利落的动作,在抬起一条胳膊后又停住。 像是按了暂停键。 “不,我亲自去。” 他不放心让别人去了,再者刚才的电话内容叶闻筝已经听到,她肯定是不会再睡着,只能让顾疏桐过来给她做伴。 “萧烈。” 他被女人叫住,柔柔的声音扑到他身后抱住他的精腰。 “你要注意安全,还有他也是。” “放心。”他转身把她抱回床上,摸了摸大肚子,“我和他都舍不得死。” 到云市的路要两个多小时,苏家夫妻和苏杰正要安睡之时被人吵醒,陈江费了很大的力气,做了各种证明才将人从家里带走。 他们比常朔到的晚一些,有些莫名,突然就和未来亲家见了面。 “我姐姐又怎么了?” 和亲家见面的鬼话只有老实巴交的苏父苏母会信,苏杰一点都不信。他从客房里跑出来,拉住男人风衣的衣摆。 常朔没必要瞒着他,捏着眉心说:“沉严带走了她。” “什么?”男孩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问道:“沉严哥带走了我姐,带去哪?” 这对苏杰来说太无法相信了,沉严与姐弟俩相识多年,怎么会带走她。 “我暂时还不知道,但是十分钟前,我收到了这个。” 常朔面无表情,双眼却殷红,他把手机扔给苏杰,男孩看了一眼,身体便开始颤抖。 “他他把我姐送去给了那些人?” 手机被人重新拿走,男人走路风驰电掣,他抬起头只看到常朔的后衣服角。 力量被抽空,对人性的绝望将这个大男孩包裹的快要窒息。 “小孩儿。” 萧烈叫住了他,他转过身,发现这个气场同样凌人的男人还站在他身后。 “这件事和你没关系,等你姐姐回来了,就忘了吧。” “嗯嘶” 苏清冉醒来,她翻了个身,因为肚子很大了,她睡觉的时候都会下意识护着,这次也不例外。 沉严躺在她旁边,靠着软包的床头,他不喜欢苏清冉这个动作,说明她在意这个孩子,也在意孩子的父亲。 可明明不久之前,她还想打掉的,不是吗? 既然她下不去手,就由他来帮她去掉这个烦恼。 苏清冉彻底睁开了眼睛,看清身边人的第一眼眼中并没有防备。沉严紧盯着她,被她无条件的信任引出几分愧疚感。 然而不清明只是暂时的,女孩很快便回想起了她在失去意识前的事,当时走廊里只有她和沉严,而那毛巾上的东西,应该是乙醚。 眼神倏然戒备,她抱着被子退到一边。 “这是哪里?” 沉严摇着头,逐渐笑起来,不似平时的和煦,竟是有些病态。 “清冉,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衣服在昏睡中揉捻的有些乱,变型的领口暴露出星星点点的梅红,沉严睨着那些痕迹,猛然想起下午在电话里听到的靡靡之音。 “你们下午做爱了吗?” “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他是不是正插在你身体里?” “他射进去了吗?动作温柔吗?时间长吗?有没有顾及孩子而轻一点?” 沉严慢慢靠近她,越问越露骨。苏清冉的双眼睁得浑圆,印象里的沉严,是温隽的少年,连脏话都没说过一句,可如今却燃着一双像是哭过很久的红肿眼瞳,问着她羞人的话。 “你为什么要留着这个野种呢?他不是那个混蛋强奸你才有的吗?明明只要你打了他,我们就能重新开始啊,你疯了啊清冉,你疯了” “沉严哥你冷静点。” 苏清冉看出了沉严的不正常,却不知道他从喝下那杯酒开始就已经疯了。他的笑容变成真的笑声,声音之大震得苏清冉耳膜疼,就在她要捂住耳朵的时候他却突然停住,还高高仰着的头望着天花板,动作诡异至极。 然后慢慢低下头,机械似的顿挫,像是体内有一条链子在带着他运动。 ——宛如被人操控的木偶。 ————分割线———— 首发:po18.vip「po1⒏υip」 47、“那是给叶景庭的儿子准备的,现在,你 “啊!” 沉严窜上前抓住她的肩膀,使劲摇晃了几下。 “我们本来好好的,我不甘心,不甘心你明白吗!?” “凭什么他横空出现!凭什么我就要心平气和的假装大度和祝福,眼睁睁看着他抢走你!我才是那个名正言顺的人!” “他是个王八蛋!” “我他妈不想装!我就是不服气,凭他妈什么!” “放开放开我” 沉严的眼里除了黑便是红,苏清冉不敢看他,仿佛这个人只是披着沉严皮囊的恶鬼。那个云淡风轻的少年,只是一场浮梦。 “你疯了” “你怕我?” 沉严突然松了手,他在女孩眼里瞥到了恐惧,那是即使对着常朔那样的恶人都没有的恐惧,却在看着自己的时候出现。 “你连那种人都不怕,怕我?” “没关系,马上就不会再怕了。” 他自言自语,端过桌子上玻璃杯,那里早就盛满了一杯水,将纸包里的药粉倒进去,透明的水瞬间混沌。 “来,把它喝下去,我保证,当这件事从没发生过,一定会好好对你。” “只要没有这个小崽子,你就能自由了,快喝了吧,这是能让你解脱的水。” 水杯在向她凑近,杯沿快要强制碰到她的唇。腹中孩子的性命受到威胁,身娇体软的女孩爆发了只有母亲才能拥有的力量。 苏清冉拼命挣脱开沉严的手,又咬着牙根蓄力把他推到墙上。 墙上有个金属质的装饰凸起,沉严低估了她的力量,蓦地磕到上面大脑空白了一晃。他使劲眨眼,晃去眼前花花绿绿的斑点,再看清四周,女孩已经不在屋里,而门开着,还在轻微晃动。 他被磕得有点耳鸣,表情狰狞着挖了挖耳朵,并不着急去追逐苏清冉。因为他知道他们身在什么地方,至于外面的场景,那个娇养在手心的单纯姑娘怕是会被吓昏过去。 男孩笑了笑,顺手抄起墙角的一根铁棒。这根铁棒上没有尘土,只有戳在地上那一头沾着些似是油泥的黏腻物质。 “吱——” 他拖着铁棒从地上走,那些黏腻的东西便在地上留下些断断续续的棕红色痕迹。 那些都是碎肉。 沉严看着这些道道,有点兴奋。他还能记起一周前常晏在这间屋子里打死那个小男孩时的场面,他是个追求完美的艺术家,严谨细致,皮肉,血管,甚至骨骼都敲打成碎末。两个小时的时间,就得到一副有着人形轮廓的肉泥,现在应该端端正正装裱在常晏的收藏室里。 “清冉。” 他推开门,铁棒在地上磨蹭,用力之大迸出闪亮的红色火花。 “啊!——” 极远的地方,一声压抑又惊恐的惨叫,铁棍随即停顿了一下,就听到沉严低低笑着。 他依然小瞧了这个女孩,她居然能跑出这么远还没有吓得跑回来,要知道以前她哪怕是晚上自己回家都不敢。 苏清冉跑出了房间,在黑暗的走廊上寻找出口,身后的光源越来越远。 她看不清脚下,只能用手不断碰着墙面,另手护住肚子,小家伙轻轻踢着她,她只能缓慢抚摸,安抚着躁动不已的小生命。 “别怕” 你爸爸会来找我们。 随后她摸到一处滑腻,这种触感很舒服,软软的,还带着绒毛。她根本看不清,身子往后退了一步,感觉自己碰到墙上一个凸起。 那凸起应该是开关,紧接着一束射灯打到她刚刚摸过的墙上。 “啊!——” 她一声惨叫,又捂住嘴,泪水流进指缝,又流进口中,咸涩的难以置信。 她刚刚摸到的东西,是一个带着些绒发的头皮。 “登——” 第二束灯亮了。 “登——” 第叁束灯亮了。 整个走廊明亮起来,她这才看到,原来走廊两侧并不是什么墙壁,而是玻璃,而玻璃门里放着各种骇人的陈列物:有些有人的姿态,有些没有,但那些或干涸或新鲜的脏器,分明是属于人类的。 这是一个巨大的陈列室,陈列着罪恶和恐惧。 “清冉。” 伴着铁棒磨蹭地面的声音,沉严出现在她不久前走过的拐角。他望着惊恐交加的小人,朝她伸出手,像两个人小时候那样,露出笑容。 “过来,你会怕。” 苏清冉盯着那只手,靠回角落里。 “这是什么地方?沉严哥,你让我走,别再错下去了。” 两个人之间的信任培养了这么多年,如今在一夕之间消磨光。沉严有些叹息,可更多的还是将要得到她的快感。 “你看到那里了吗?” 他指着玻璃柜里的一个空位,在那个毛绒绒的头皮旁边。 “那是给叶景庭的儿子准备的,现在,你把他交给我,好吗?” 常睿看着屏幕上你追我赶的两个人哈哈大笑,身边的人头皮发麻,纷纷低下头不敢看他。 “你们说我是现在把这个给常朔看还是晚上?”一边笑一边摇头,“算了,还是晚上宴会的时候才有意思。” 他录下了画面,突然想起一个人。 “常峰那个野种呢?” “被送到了墨西哥。” “墨西哥”常睿呢喃着这个地名,随即眼光一亮,“好地方啊。” ————分割线———— 首发:po18.vip「po1⒏υip」 48、“怪不得,美人能乱人心,自古以来便是 傍晚停下的雪又在深夜下起来,地上堆了厚厚的积雪,被常朔连夜叫到常家的人踩出许多凹坑。 常朔长身立在楼顶,睥睨脚下,漆黑肩头和发顶落满洁白。看着一条条脚印,想起下午苏清冉印在雪地上的那个。 几个小时前他还拥抱着她,那个泥人也还没送给她。 人要救,但计划也要照常进行,不仅是为了他自己,更为了女人和孩子。 这些人进到常家,都觉得今天的大宅院与往日不同。阴冷不是同一种,唯一不变的是一脸漠然的男人。 平静的目光下暗藏潮涌,化作汩汩寒风,冰冷胜过水汽凝成的冰晶。男人感觉到身侧眼神的恶意,他用余光分辨着位置,不动声色锁定了一个人。 他记得这个人是跟过常峰的,也是在常峰死后唯一一个没有过来要他主持公道的人。 像这种墙头草,用不断背主求荣的方式来牟利的,自然也不会真的忠心于他。 长桌两侧坐满了人,一盘盘餐食摆上桌。 午夜十二点,散发着香味和热气的食物让气氛变得更诡异。餐厅里很安静,只有往来佣人的脚步和盘子磕碰桌面的声音。 藏匿在众人中的男人收回了目光,将视线范围局限在面前的盘子上。他眼神里充满了算计,眼珠子动得飞快。 终于,开始有人吃东西,也有人陆续走动在周围。他趁乱跑到洗手间里,摸出手机,即使单独处于一室也依然小心翼翼地调小了屏幕亮度。 “嗒嗒。” 他按下一串乱码似的数字,门蓦地被人从外面敲响。 “有人!” 他收起手机,心跳如同擂鼓,整齐的衣领绵延汗水,此时成为难捱的束缚。 他和门外的人都静默着,良久,几不可闻的呼吸声消失,他抹去已经淌到眼里的汗,扯开领带继续。 “嗒嗒。” 门又响了两声,他看着这扇诡异的门,比刚才更紧张。 “呯呯!” 门锁被两枪打烂,摇摇晃晃挂在烂木头上。矜贵高雅的男人站在门外,枪口周围的空气还在波动着,对比他的狼狈,男人高傲且整洁,眉眼俊秀的颠倒众生。 常朔嘴角笑着,漆黑的眼瞳眯成一条直线,没有给他辩解的机会,也没有辜负第叁颗子弹,直接射到他的眉心。 常睿是不傻的,这种人只能做走狗,不会告诉他什么有用的信息。 常朔其实浑身正在颤抖,他的女人安危难测。可死人不会泄露他的秘密,由他自己亲自拖着柔软温暖的尸体,用这人仅存的余温暖着自己早已经冰凉的指尖。 众人喝着羹汤的手停了一瞬,看着男人拖着尸体从他们面前走过,咽下最后一口汤。 常朔转过头,已经变长的刘海挡去一半锐利瞳光,棱角分明的下颌微微抬起,倨傲而清冷。一些从没见过的人从他两侧开始向众人包裹,露出西装的白色袖口沾着红色血迹。 他说:“你们是忠于常家,还是忠于我?” 筋疲力尽的女孩退到无路可退,她身后是一扇上着链条的大铁门,接缝锈迹斑斑。出口就在咫尺,可她打不开缠绕的锁链,就算是纤纤玉指已经鲜血淋漓,还是撕扯不开它。 “沉严哥!” 她终于被男孩抓住了腕子,少女曾倾心过的清隽俊颜蒙着黑气,沉严将她的手臂带到头顶,让整个身体再无庇护。 随后摸上她的肚子,开始按按用力。 “唔别碰他!” 胎儿在用自己的方式反抗伤害,沉严被小脚丫踢了一脚,不断凸起的肚皮一次又一次提醒着他的屈辱,这个本该是自己女人的姑娘,怀着别人的孩子。 “啊” 力量越来越大,他要把这个孩子扼杀在母亲的子宫里。苏清冉痛得侧过头去,眼里充斥上雾气,反抗不过沉严,只能将自己最脆弱的腹部暴露给他。 “这么沉不住气啊。” 光线乍起,一个她从来没听过的声音出现。隐藏的电梯打开,一个男人将沉严拉开,力量之大让两个男人的手臂一同泛白。 “但是不行,她还得借我用用,就明天晚上,用完一定还给你。” 常晏安抚住暴躁的男孩,嘴上在安抚,手下却是毫不留情地将他甩了出去。 沉严碰到一个“摆件”,那些颇有墨西哥风情的装饰物,囚禁着无数冤魂。也让他更清醒,这个时候不该得罪常晏。 苏清冉没放松,虽然孩子短暂逃过一劫,但也不过是落入另一个魔掌中。 常晏向后伸了伸手,带到她面前一件雍容的毛皮大衣,优雅的孔雀蓝色,肌肤被衬托得莹白如雪。 挂着泪珠的羽睫轻微摇晃,反射灯光粼粼。常晏伸出手抹掉,用眼神威胁着她不许躲。 他捏着她精秀小巧的下颌,水亮的杏目晶亮,她都怀孕到这个月份,身上却没生出半点多余的肉。 是一张不施粉黛就能魅惑他人的脸,也是能随意弯折的身段。 “怪不得,美人能乱人心,自古以来便是。” “什么意思” “穿上它,明晚做我的女伴。” ————分割线———— 沉同学不是变态,意难平而已。 快完了,结尾都是肉。 首发:po18.vip「po1⒏υip」 49、常睿要玩角色扮演的游戏,伪装成她的丈 “她要和你去哪?!她哪里也不去!” 沉严想要把苏清冉抢回来,手刚碰到常睿的衣服边,男人蓦地变了脸,他反抓住沉严的脖子,越举越高。 沉严已经没用了,他才没有什么耐心陪着这个傻小子玩。 “沉严哥!” “老实点!” 常睿一手举起沉严,另一手拔出抢对着苏清冉。她不敢再动,眼睁睁看着沉严的头快要接近屋顶,脸色由白变得通红,逐渐青紫的嘴唇里溢出白色泡沫。 “我答应你!你放开他!” 常睿微微一笑,虎口倏然松开,沉严躺在地上半天没有反应,他眼前都是五颜六色的光斑。 这个男人骗了自己,他终于清醒,强撑着往前爬,抓住了常睿即将离开的脚跟。 “别走” “别带走她” 常睿下颌紧绷,狠狠将人踢了出去。 “你在这里装什么好人?!” “别打他了,别再打了我跟你走” 常睿猛一个转头,盯着紧握自己的素手,目光赤红。 “那就乖乖上去,把这件衣服换上。” 日出之后又一个日落,夜空深暗,码头边的酒店顶层璀璨的不真实,星辰之火黯然失色。 本来安排在游轮上的宴会最终没能实现,原因很简单,常睿不喜欢,让人传了话过来,如果不是在陆地上,他恐怕就要拂了老大的面子。 当一轮明月升到头顶之时,常朔越过人群,走向那个逐渐驶来的车子。待车子停稳,后面下来一男一女,那男人银色西装,花领结和笑容一样风骚。 而那女人始终低着头,一条玉臂被男人紧紧扣着,孔雀蓝色的大衣勾勒着依旧玲珑的身段,将凸起的小腹巧妙隐藏。 她的长发高高绾起,鹅颈中央点缀着一颗泪滴般的蓝色晶珠,微微泛红的眼尾让人生怜。 十几米之外,站着一天不见的人。昨日他还在雪地里与自己拥抱接吻,头发随意散乱着,没有站在聚光灯下,只是她一个人的男人。 她微微张开嘴吸了口气,散去良久的热气又再次盘踞在眼里。 这时开始有些嘲笑自己当初的决心,她怎么可能做到,在和他那双充满情意的眸子对望之后,又与他划清界限。 “叶” 只说了一个字就缄口,他现在还站在常家的地盘上,自己怎么能叫他真名。更何况,缠在她身上的东西,从未停止过对她的威胁。 常朔屏住呼吸,天知道他是怎么忍着没有冲过去。 苏清冉朝他微微摇头,口中含着的发丝被风吹落。 故意刺激着这个男人,常睿用力扯住女孩的手,吻着她的手背,绅士的动作背后是不断用力的手掌。 “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的家主,常朔。” 常睿要玩角色扮演的游戏,伪装成她的丈夫,这如几个小时前他站在自己身后为自己带上这条项链时一样。苏清冉抿着唇,转过头去躲避他的吻。常睿眸光一冷,不满意她的厌恶,掰过她的下颌就要吻上去。 “常睿。” 常睿听到声音咧嘴一笑,这个男人果然还是忍不住了。他一步步紧逼,就是想知道常朔的底线到底在哪。 没想到这么高,亲一下都不行。 常睿揽着苏清冉大摇大摆地上楼,路过常朔时特意让他看到自己抵在女人身后的手枪。 “您最好冷静些。” 两个男人对视着,最终,坚硬的枪口戳疼了她,苏清冉皱着眉头轻哼了一声。这一声刺中常朔的心口,他是有软肋的人,只能败给常睿。 随后常朔看着常睿一路走远,原本略带颓丧的俊颜慢慢恢复了神采。 所有人都在看着,常家的人都知道,这个美丽的女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属于常朔,可是她如今却跟着常睿一起出现,还举止暧昧。 一时搞不懂这是为什么,原本还热闹的会场堪堪低迷,徒留下闪动的光影,还有这群木头人。 常睿看似无意地环视周围,和他有关系的那些人竟然一个都没有出现。高挑的唇角慢慢落下,苏清冉感觉到他握着自己的虎口紧了一下,身体一僵,惊惧水眸颤抖不已。 “你要做什么?” “你问错人了。”常睿抱住她,作出跳舞的动作,落在她耳中的声音却阴狠。 “你该去问你的男人,他想做什么?” 他贴上她的脖子,舌尖离血管只剩一厘米,苏清冉感觉到温热,厌恶使她愤怒,然后便有了不计后果也要推开他的力量。 “你离我远点!” 面前的男人不是叶景庭,她讨厌这个陌生人的气味。 常睿被她推到墙上,被凸起的小装饰物刮伤了手背。他仰着头笑,抬起手缓慢转动,欣赏蜿蜒的血流。 “我突然,不想让你死了怎么办?” “呯!” “哗——!!!” 巨大的水晶灯吊绳被打断,落在地上绽开一朵巨大的水晶花。 紧接着,所有的灯光一同熄灭,封闭的会场漆黑一片,到处都是尖叫声。 黑暗中,女孩朝着四周摸索,常朔戴上夜视镜,越过人群跑到她身边,长臂一挥将人带进怀中。 “啊!——” 苏清冉以为是常睿,她今天离那个讨厌的男人已经够近,身上都沾上了难闻的味道。她挣扎着,然而下一秒却又像被施了魔法一样突然定住,眼泪砸到地板上。 “叶景庭?” 淡淡的烟草清香。 “是我。” 两人在黑暗中拥抱,女孩享受着男人的体温,不过两秒后又疯狂将他推开。 “你快走!我身上有炸弹!” ————分割线———— 首发:po18.vip「po1⒏υip」 50、“我已经混蛋了一回了,你还想我做第二 常晏离开大厅,踏出门前听到女人小声诉衷肠。 有那么一瞬间,他开始羡慕这个野种。本来是该被常越泄愤杀死的孩子,却意外得到了垂怜,不仅如此,他还独揽了常家大权这么多年,将他们这些真正流着常家血脉的人压在脚下,还时不时狠狠踩上一脚。 而现在,他又得到了一个女人的忠心,要知道在这条道上,忠心这两个字的分量有多重。 手掌上的血滴在地上,人群只混乱了片刻就又恢复死寂。这细微的声音被他察觉,紧接着他皱起眉头,第一次如此不顾形象地把血擦在衣服上。 ——他不能给常朔留下任何踪迹。 他走到楼下,大门已经被人堵死,刚才他预想的不错,常家现在只是一个空壳子,那些原本就举棋不定的人在看到希望之后倒戈向常朔,而其他的常家人,便开始成为了拦路的石头。 叛徒最怕的就是原主活着,这些人现在比常朔更希望他们死。 侧门也被看住,常晏看到进来了一些人,他们的衣服左胸上别着振翅欲飞的金乌图章。 那是萧烈的标志,浴火飞翔的叁足乌鸦。 然后他便突然明白,那些人突然这么坚定是为了什么。 摸出口袋里的遥控器,手指放到那个红色按钮上,想起刚才那女人推搡自己的暴怒,这个动作却有千斤。 他喜欢带刺的小野猫,只可惜那个女人太忠于常朔,哪怕是被抛弃过也依然要和孩子的父亲在一起。 按钮终究是被按了下去,他翻身越过楼梯护栏,跑到二楼从一个窗口跃下。 在落地的刹那顶楼重新恢复光明,一阵阵吸气声接踵而至。 那是游戏开始的证据。 黑暗中,萎靡在角落的男生手指动了动,接着睁开眼睛,视线逐渐聚焦在地上散落了一堆的衣服上。 沉严觉得这些衣服熟悉,一阵心慌,扑过去点亮手表屏幕,用微弱的光亮将衣服都看清。 是苏清冉的衣服,连内衣都被恶趣味地扔在了地上。一股寒意从心口生涌冲上头顶,铺天盖地的悔意将他攻击的体无完肤。 他居然相信了那个男人的鬼话,以为自己可以带走清冉。 喉咙灼痛,他扶着墙壁起来,关节僵麻让脸部抽搐。 这里很安静,静到只有呼吸声。其他人好像都在他昏迷的时候走光了,他找了几个地方,都只有匆忙撤退的痕迹,再者,就是楼上一间相对明亮的房间里残留的化妆品。 他知道他们去了哪里,跑到后楼找了一辆车顺着车轮印的方向往会场开。 “什么?” 常朔向前一步,苏清冉便往后一步,娇颜涕零,眼尾流出更多晶莹。 “别过来......你们都走吧,我身上有炸弹。” 女人的声音依旧软糯,是他思念整晚的小人儿。只是他现在近不得她,她看样子是铁了心不要他再碰到自己。 “别过来了,你快走吧......” 应急灯照着眼前的男人只剩一个轮廓模糊的人影,她刻意不去擦掉泪水,只想让视线再氤氲些,看不清他望着她的慌张。 他是那么矜贵的王子,是她无论如何也忘不了的人,怎么可以为了她,如此低迷到尘埃里。 “叮——” 计时器开始响起,她浑身血液冰冷,男人被这一声惊红了眸子,头回体会无力掌控的绝望。 人群已经安静下来,他们自然是听到了苏清冉的话,只是片刻之间便离开大厅,剩下几个忠心不怕死的,也只是站到墙角,在不清楚炸弹威力之前,尽量用坚硬厚实的东西挡着自己。 还暴露着的人只剩下常朔,他伟岸的身影像一座青山,始终没撼动。 灯亮了,苏清冉被无数双眼睛盯着,她低下头,泪水滴到地上反射淡光。满地狼藉,却在迷离中像极了一片星辰。 她缩到角落,委屈可怜,“你怎么还不走?......不怕死吗?” 仲夏的落日前,他曾经不顾她的哀求,也要将她扔在没人的小楼里。而现在,生死关头,她怕抬起头看到男人想要放弃她之前的思忖。 然而下一秒,面前的光线却突然消失,清新好闻的烟草清香又一次将她团团包裹。 “冉冉,你看看我。” 她抬起头,男人猩红热忱的目光在空中与她交集,她听到他咬着牙,磨蹭牙根的声音仿佛骨骼相挫。 “我已经混蛋了一回了,你还想我做第二次混蛋吗?!” “啊......” 泪水倾覆,她张开口任它流进口中。男人手臂绕过她的身体,重新将她抱住,狠狠按在怀里。 “我永远,永远,不会再丢下你。” 51、他是混蛋时,她恨他为什么不能怜惜自己 他是混蛋时,她恨他为什么不能怜惜自己;而当他现在不混蛋了,她却开始希望他做个贪生怕死的小人。 最起码不用陪着她去死,即便她听到他亲口说出这句话时是有多满心欢喜。 男人怕她再说,伸出长指点住她的唇。 “嘘,他大了,别让他知道自己爸爸以前是个混蛋。” “你还说这些......”她破涕为笑,也只有他,这个时候还能想出些没用的来逗她。 华贵的大衣下隐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罪恶,他拨开深蓝色的大衣,边缘的绒毛仿佛孔雀的翎羽,一寸寸滑过凝脂般的肌肤。 高贵的禽鸟露出雪白的肩头,精致的锁骨被项链点缀着,常朔眸子暗了暗,解开扣结将稀世珍宝弃之敝履。 苏清冉的腕子上,带着手镯一样的装饰物,中间的红心上有一串数字,那是女孩生命的倒计时,正在不知疲倦地跳动。 常晏是个变态,变态总有变态的杀人方式。他将时间设置成一个小时,又将苏清冉扔在这里,无非是想看自己崩溃绝望的样子。 混迹黑道多年的男人在最后一刻保持了冷静,他让人搜遍了整个会场,终于在一盏小灯旁边找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小摄像头。 几百米外的山坡上,夜风凛冽呼啸,星辰压顶,冷寂的像是远离六道之外,只有孤魂才会踏入的禁地。 手机的震动让常晏翻了个身,他睨视着屏幕上被自己备注“要死的人”,舔了舔唇,接通了电话。 而另一只手机里,监控视频的画面始终没断过,他看着两个人在绝望中拥吻,看着男人褪下女人的衣服,手掌尽情抚摸她的皮肉,而她没有躲开,反而有最后一刻能与心爱之人相依的幸福。 站在会场边缘的男人凝视监视器,和他对视,清朗的面容发黑,下颌绷得犹如刀削。 “常晏,停下炸弹。” “嗯?你在命令我?” 他好不容易,才看到高高在上的常朔变得像一只丧家犬,怎么会就这么容易的就放过他,他还要玩完这个游戏,让常朔自己向人性认输,然后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人和孩子死去。 “常朔,凭什么你一个野种可以站在这里,如果没有你,这一切本来都该是我的。” 常朔吞动着喉结,锐利的眸光似是要看穿那个红色的小亮点,他感觉到有股柔软的力量触碰着他,小女人正用两个指头轻轻搓着他的衣领。 时间在一秒一秒地走,他头上的汗流得越来越多。常朔是最慌张却也是最不能慌张的人,他闭了闭眼,抓住小手放到嘴上狠狠亲了一口。 问对面的人:“你想要什么?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他和萧烈费尽心机才将常家的一切洗成他自己的,可是若是要换她的性命,他愿意把自己活下去的资本拱手让给常晏。 “她身上的炸弹,不一定要等一个小时,我随时都可以让它爆开。” 男人握紧了手机,“什么意思?” “还有,这一个小时以内,如果手镯感觉不到人的脉搏,也会炸掉。” “现在,你打开接口两边的按钮,把手镯带到你自己手上,不要想着扔出去或者给别人,它的威力和速度,足够让你们所有人上西天。” “然后你自己走到外面,你的女人和孩子就能好好的活着,到底要怎么做,你选。” 往会场开的路上要经过一条江,江面因寒冷聚集了一层水雾,它们飘散着,让这条蜿蜒的江看上去像是梦境的入口。 沉严开着车一路狂奔,他的车技不好,几次差点在狭窄的拐角和对面的车子相撞。 走了许久,前方终于有光明,距离会场大约还有一公里的地方,几十盏大灯照着他睁不开眼睛,只能停在路边。 “下来。” 短短几秒钟,他忘记关上的车窗外伸进来一只手枪,持枪的人他见过,几个月前,他在萧家别院小住,而这个人是那里真正的主人。 枪口沿着男生清俊的侧脸滑动,像一只笔描绘轮廓,萧烈眸中利光闪烁,终于记起这个人是谁。想着这两天的事,他猛地拉开车门,将人扔到地上。 “别!我是来救清冉的!” 男人松开扳机挑起眉,棱角分明的俊颜在夜里格外清晰。 “救?” “真的!”沉严爬起来,跌跌撞撞到车后座上拿出一个手镯。 “这是常晏的东西!” 萧烈捏着镯子转了一圈,精巧的设计,如果没有背后那两个几不可见的金属焊点,可能永远也不会有人发现,这美丽的东西居然是夺人性命的凶器。 “这是什么?” 男孩从口袋里捏出遥控器,举到萧烈面前。 “是个炸弹。” 52、叶家老宅前的离去是因为他浑,这次是为 电话被切断,常朔抿了抿唇,而身边的女孩下意识离开他的怀抱后退,纤弱的身体逐渐贴到墙上。 “凉,过来。” “不......” 苏清冉摇着头,长久的流泪已经让她哭到快虚脱,眼尾柔嫩皮肤是擦伤后的红色,男人叹了口气,将她拉了回来。 “对不起,是我食言了,如果我能早点发现沉严不对劲,就不会让你遇到危险。” 他考虑了所有的,唯独忘了一个沉严。因为嫉妒失去理智的人有多恐怖,大抵就像当年的常越一样。 “给我个机会好吗?” “我说过再也不会抛弃你,会对你好,给我个证明给你看的机会。” 她的手腕被掐住,男人注视着她,漆黑的眼瞳里流出温柔的泉涌,他动作轻柔,力量却无法抵抗。 “不行!”她慌了,想把手腕退回到袖子里,两个裸露在外的肩膀晃着皙白荧光。 “儿子看着呢,别让他对自己爸爸失望。” 常朔已经抓住她的腕子,捏住两边轻轻一拉,手往前一送,手镯滑到他自己手上。 “叶景庭!你疯了!” 她拍打着他的胸口,男人举起两只手臂微笑着做出投降的姿势。然后转过身面对监视器,他知道,常晏在那一头看着他。 而事实也是如此,常晏在无人的山坡上笑出眼泪,他歇斯底里地在周围狂奔,像一只从地狱里爬出的食人恶鬼。 “叮——” 常朔接通电话,眸光在一瞬间锐利,他望穿那个监视器,问常晏:“然后呢?” “你走出来,去人多的地方也行,人少的地方也行,全凭你想拉多少人做垫背。或者——”常晏顿了顿,换上一副狡黠的语气,“你想带着她也可以,这样你们一家叁口就能一直在一起了。” 电话又被掐断,怀中女人的哭泣因为这个电话而停住,她呆呆地仰视着男人,抬起手抚上他的下颌。 “别走......” 常晏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只有这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然后他就会引爆炸弹,到时候......她不敢想。 “呜......别离开我......” 她又开始哭起来,男人却弯了弯唇,星眸温情满溢,抚摸着她浑圆的肚子。里面的小家伙受了惊吓,加上母亲不停的哭,他可能很不舒服,此时正一下下地踢着他的手心。 “他一定能替我,好好保护你。” 常朔叫过两个萧烈留下的人,直到现在,他还是依然不能信任常家的人。昨天他是依靠着萧烈的势力才让这些人倒戈,如果他活着,一切便都好,如果他死了,这些人会不会像背叛旧主一样背叛他,把母子两个当作和常晏表示衷心的筹码。 所以他不敢赌。 而萧烈好好的,最起码比他这边要可靠。 “把我妻子带走。” 苏清冉被那两人拉住了肩膀,水亮的眸光就此怔住,看着男人步步远离了她。 常朔一离开寒气便重新侵占了她的身体,她这才惊觉到他是真的要走了,一边拼命挣脱两人桎梏,一边声嘶力竭地哭喊,希望能将她孩子的父亲唤回来。 男人的背影顿了顿,他闭上眼睛,眉心痛苦地抽搐,然而最终忍住没再回头看她。 叶家老宅前的离去是因为他浑,这次是为了她好好活着。 这是他这二十多年来第一次疏忽,在这条路上生活就像走在山脊上,人往往没有出错再改的机会,少有不慎,左右都是深渊,都张着血盆大口,等人掉进去。 苏清冉哭到声音嘶哑,她听到有个声音在叫她,抬起混沌的眼瞳,眼前的人和叶景庭一样高大健硕,脊背宽阔,身上也带着一股好闻的烟草香味。 可他不是叶景庭。 “他人呢?” “先生,常先生自己出去了。” 萧烈蹙了蹙眉心,手插在裤兜转动着手镯。 “去找他。” 远处的高楼灯火葳蕤,沉严和常晏站在漆黑的山坡上,头顶的星辰都被城市的灯火隐去一半。 两处对比鲜明,让沉严生出些对光明的向往。 “这是什么地方?” 常晏指了指那个楼。 “有可能是我们的墓地。” 他说的心平静气,没有愤怒,甚至感受不到任何情绪波动。沉严一时无言,跟着坐在了他旁边。 “如果苏清冉不在,我们的墓地就会是一座游轮,到时候我们都会变成一坨烂了的碎肉,去喂水里的鱼虾。” “这个男人总是这样,他将我们都视作粪土,目中无人的厉害,像对你一样。” “你们,都姓常,为什么?” 沉严问出困扰他许久的问题,许是这个问题太过于幼稚,常晏愣了愣,紧接着摇着头笑起来。 “小子,你还真可爱。” 常晏拍拍他的肩膀,起身回到车子旁边。 车上的两盏大灯还开着,将周围树木的轮廓勾勒上一层淡金色的光圈。沉严借着机会把一切都看清,却因为太过于专注磕到了一块大青石。 ...... 突然,车子一个摇晃,沉严猛地从后座上坐起来。 他竟然睡着了,还梦到了几天前和常晏的一段对话。 他揉着眼睛打量四周,在不远处的山坡边缘,看到了一块熟悉的大青石。 53、“你错了,我没有什么准备,唯一有的, “常朔!” 男人停住,转身望着身后气喘吁吁的人,他跑得很快,通常遮住一只眼的额发都飞起来,眉梢的疤痕被汗水洇湿。 手镯掏出口袋一半展示给常朔看,常朔眸光明显一滞,堪堪压低了眉骨。 “哪里来的。” 萧烈也看到了他手上戴的东西,“沉严送来的,常晏就在这周围,这附近信号干扰的厉害,他走不远。”过了会儿又说:“你倒是听话,让你死也这么乖。” “要不你来试试?”常朔走近萧烈坐在地上,折断一根木枝在指尖轻转动。 “如果是闻筝呢?你会怎么做?” 萧烈一阵沉默,若是叶闻筝,他只会比常朔答应的更痛快。 他把手镯放到常朔手里,又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扔给他。就在他要跟着常朔一起走时,却被拦住。 他睨视着横在胸口的手臂,一挑眉,笑容痞戾。“怎么了?瞧不起我?” “我自己去。” “为什么?” 常朔穿上他的外套,挡住带着手镯的腕子。 “第一,你去了,他会起疑。” 男人夺过遥控器往前走,刚刚从萧烈手里接过来的手镯在放光。 “第二,你得好好活着,不然她们怎么办。” 这一去,前途未卜,如果他骗过了常晏那么一切都好说,如果他没骗过,两个人总不能一起死。不管是苏清冉和叶闻筝,还是父母,总要有一个人留下护他们周全。 常晏脸上忽明忽暗,他欣赏着监控器里女人的绝望。毋庸置疑,她是个美人,可惜倾心了个混蛋。 一个小时已经过去了一半,还有半个小时,这个人就会消失在这世界上,而他会把常朔死的样子给苏清冉看,到时候送那个小的一起走。 他想起那画面就觉得心潮澎湃,又一次笑起来,只是这笑容里却夹杂了些别的声音。 “呵。” 风声将男人不屑的笑声送到他耳边,他的表情僵住,猛地转头,常朔正站在他十几米之外,背靠月光,漆黑的剪影在两排树中央。 “你?” “嗯?”常朔仰起头,往前走了两步,没有树影的遮挡,整个人暴露在月光下,清隽的俊颜上挂着淡淡笑容。 “呵......你这个德行,很让人讨厌你知道吗?” 他最讨厌常朔这种带着倨傲的笑容,将所有人的自信都比下去,只能看到他的耀眼。 下一刻,正在淡笑的男人收起唇角,掏出个东西兀自摇晃。常晏瞳孔一缩,后退了两步。 “你是怎么取下来的!?” 手镯炸弹是不能离开人体的,如果感受不到人的脉搏就会自己炸掉。而短暂的反应时间根本不够人跑出它的波及范围,这才是它的可怕之处。可是常朔却摘下来了,还这么堂而皇之放到他面前炫耀。 “你以为这个破玩意儿很厉害?你有的东西我会没有?又怎么会没有能拆下它的人?” 常晏有些怀疑,可常朔微仰下颌的神色太过孤傲自信。从宴会会场到这里的一路上他是看不到常朔的,这个男人给他的阴影太深,他心里的天平已经慢慢倾斜,扶着额头靠在树上。 常朔打量着他身上,西装的口袋似乎是封死的,只有裤子的口袋可以放下遥控器,而布料的褶皱似乎也在说明他想的是对的。 “它的爆炸范围是多少呢?如果我现在按下这个按钮,你会死吗?” 精巧的遥控器是金属的,光面,它折射着月光,光点落在常晏眼中。 常朔看着常晏,注意力却全在自己身侧的大石头上。他将手镯抛了出去,随后跃起跳到石头后面。所有的动作都在瞬间完成,常晏的反应慢了一秒,跳跃的动作让西装袖子蜷缩起来,他看到常朔腕子上的手镯,然而再去摸遥控器却已经晚了。 常朔先于他按下遥控器,他滚下山坡,“轰”的一声巨响,温度极高的爆炸和翻滚的火浪在他身侧燃起,即便他躲得快,半个身子也被火焰烧灼,右臂肉筋受热收缩,皮肉瞬间粘连在一起。 另一边青石挡住了爆炸却没有挡住热浪,骤然升高的气温烤得常朔呼吸困难,他眨了眨通红的眼睛,翻下山坡找到奄奄一息的人。 “你他妈......” 常晏吐出一口带着灰的黑血,脸皮被烧掉一半,脸上的肌肉外露,暴露的牙龈很狰狞。 他用左手艰难摸着遥控器,想和常朔同归于尽,而男人显然比他快一步。 常朔捏住他的手腕,另只手按住他的肩膀,狠狠向后一掰,“咔嚓”,骨骼呻吟,他唯一完好的左臂被卸掉。 “哈!”常晏口中吐出血沫,他没叫,争斗的筹码是性命,这是他的命,他接受,常朔能坦然赴死,他也能。 忍着剧痛牙根快被自己咬碎,他口袋一轻,遥控器被常朔拿走。 男人按下绿色按键,手镯上跳动的数字戛然而止,停在“04:02:23”。而后手镯被狠狠地甩出去,磕到已是漆黑一片的巨石上,落下的火星应和头顶的星辰。 “你......没摘掉。” “是,你和我一样,忘了沉严。” 男人转而捏住常晏的后颈,已经痛到麻木的筋膜仍旧被撕扯着。 常晏还望着火星落下的方向,努力看清这个要成为自己坟墓的地方。 “我以为你真的肯为了女人死,原来是有准备。” 常朔绷紧下颌,蓄力的手臂爆出嶙峋青筋。 “你错了,我没有什么准备,唯一有的,便是爱她。” 手臂用力,猛地将后颈向上一拉,一声之后,手里的人再也没了声息。男人躺在地上,大口喘着气,爆炸后的烟尘还未散去,他咳嗽着,吐出口黑痰,声音惊动了过来搜救的人。 一群人里跑出来一个纤瘦的影子,她冲破烟雾,满面潸然地奔向他。 ————分割线———— 手镯炸弹这种东西,是我杜撰的,并没有哈。 下一本的关键字,杀手,d品战争,暗网交易,肉。 54、“不敢,老婆让好好活着,怎么敢死。” “萧烈——” 萧烈蓦地蹙眉,将女孩拉进怀里。 “你怎么来了?!” “我......我担心......” “冉冉呢?他呢?” “轰——!——!” 远处山坡上骤然炸起一道光斑,它将周围照得如同白昼,漆黑的山林瞬间光芒万丈。 萧烈沉下眉头,老实说,他并不能准确的分析出这声音意味着什么。常朔可能成功,但也有很大可能失败,常晏也是常家人里的佼佼者,一切都很难说。 “他在那。” 叶闻筝睁大了眼,他捂住女孩的嘴安慰。 “没事,相信我,没事的,你先进去,这里太冷了。” 门里冲出来一个女孩,大衣因为飞奔的太快已经掉到小臂上,雪白的肩膀晃着所有人的眼。 “他呢?他呢?他不在那边对吗?” 她自然也听到了爆炸声,那是男人离开的方向。 “不,他在那。” 萧烈不懂得如何安慰除了叶闻筝以外的女人,女孩听到这句话眸光失色,身子一晃险些摔倒。 “我和你们一起去。” 她跟在搜救人员的身后,那些人不敢带着她走,朝萧烈投去祈求的目光。 萧烈要让人将她带走,手腕被叶闻筝拉住。泪眼朦胧的女孩望着他,眼泪落在地上滚起尘土。 “让她去吧,她等不了的,如果是我,我也会疯的。” 若是萧烈在那,她也是一刻都不能接受自己比别人晚知道他的下落,又怎么会强求苏清冉忍住担心不去。 萧烈压下眼睫,他对叶闻筝只有妥协。 苏清冉跟着人群往山林里走,夜晚风虽然大,但爆炸的地方正是两片坡子的夹角,那里的烟雾还没散开。极远处,一个人影站起来,摇晃了几下,极不真切,朦朦胧胧,只看到他站起来又倒下。 “叶景庭......” 可耳鬓厮磨过的人,终究是他,她印在心上的男人,即使只有个轮廓也不会认错。 前所未有的慌张,自她清醒后,他便是几乎每日都跟在她身边,从未预想过失去他的可能。她也犯了和男人同样的错误,总以为他的存在是理所应当。 她跌跌撞撞跑上那边,大衣在空中飞舞,托着肚子的手骨节冻到僵硬,在距离他还有十几米的地方停住。 有一边的烟淡了,一半身子几乎被烧焦的常晏侧躺着,肩臂弯曲的姿势很诡异。清淡的月光照着依旧灼热的身体,脸上的皮肉在高温中气化,盘踞着泡沫似的小孔,空气中都是焦臭味。 苏清冉的眼睛适应了黑暗才看清这人是谁,一个小时前还神采奕奕的男人,当下变成半个焦尸,死的毫无尊严。她干呕了几下,叶景庭依然不动。她不敢再走了,紧紧盯着他。 只要他活着,她便与他冰释前嫌,嫁给他为他生儿育女。 “咳咳——” 人影好像是听到了她的祈祷,突然咳嗽了两声,女孩暗如死灰的目光重新亮起来。 “叶景庭!” 边跑边喊,温软撞进怀里嚎啕大哭,粉拳没什么力量,砸在他身上。 “你怎么不动啊你,我还以为......” 苏清冉不是迷信的人,却连那个字都不敢说。 男人心满意足地拥着她,硝火味道掩盖了清香,但一样安心好闻。 “以为我死了?我这么坏,死了不是更好。” 女人抽泣停住,手掌雨落在他胸口,打得他闭上眼睛,嘴角却始终提着。 “你敢死我立刻就找人嫁了,他以后就是别人的儿子,认识都不认识你!” “嗯?”常朔终于有了反应,“不敢,老婆让好好活着,怎么敢死。” 他脱下她的衣服扔到一边,这件大衣他早就看不惯了,转而披上自己沾着烟尘的外套。 “别穿他的衣服,脏。” 女孩抽着鼻子,想着他自己的衣服不是更脏。但是心里想想罢了,还是乖乖披着。 “冉冉。” 她抬起头,眼里落满月华。 “可以放心做我老婆了吗?花店的地址我都想好了,在你们聚会的那条街的街尾,地方不大,收银台刚好能坐下我们两个人。” 他俯下身子将苏清冉抱起来举过头顶,转到月光那一边,睨视月光,睨视她。 “只有我们两个。” “都是皮外伤,不用了。” 常朔拒绝了医生要为他检查身体的请求,不愿意放下怀里的女人。 人群末尾有个人鬼鬼祟祟地朝这边张望,他看到平安无事的苏清冉长吁口气,又因为她搂着男人脖子的亲密动作而心痛。 她满心满眼都是眷恋,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原本以为她只是因为怀了孩子才会如此离不开他,现在看来,怕是心也失去了。 而他只不过是意气难平而已,那是他那么深爱的女孩。 男人放下苏清冉,她搂紧了他的脖子,不让他离开。 小声呢喃着:“你又去哪啊?” 他安慰着她:“不走远,我很快回来,你乖乖等我。” 沉严面前的月光被黑影挡住,凌人的气势让他知道是谁来了。 “你想怎么样?杀了我吗?” 常朔略微发青的下颌紧抿着,“我很想杀了你,但是现在不能,因为我怕冉冉恨我。” 他刚刚用这场惊魂换来了女孩的倾许,不想因为这个浑小子功亏一篑。 “所以,你滚远点,如果你再对她不利,你周围的人一个都不会剩下。” 男人侧身,俊颜隐进阴影里一半,目光骤然结冰,“这不是威胁。” 55、“哪去?不准备给我个名分吗?”(二更 男人手中转着一把沙鹰,卸下叁颗子弹扔到地上。 “我枪法不错,不会浪费子弹。” 沉严听明白了他的弦外之音,这叁颗子弹代表他和他的家人,叶景庭能把这叁颗子弹抛弃在草丛里,就能打到他们脑袋上。 他憋红了脸,良久憋出一句话:“我能再见见清冉吗?” “不能。” 男人拒绝的很痛快,如果不是为了苏清冉,他是不会放这个男孩离开的,父亲经历过的事他不想再经历一次。 不过万幸的是,沉严比常越理智些,他有除了苏清冉之外的软肋,能让他知道自己未来该怎么做。 果然,男孩不再说话,远眺那抹被烟气滤过的纤影,痴迷地忘了一会儿。 “我知道了。”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远,被黑暗淹没。 苏杰在一旁静静看着这一切,他很想上去给沉严一拳,只是最后终究忍住,过来问常朔:“你不会杀他?” 男孩还很单纯,一切想法都在眼里。 “看他的表现。” 他不能给苏杰什么承诺,他游走黑暗多年,不在乎无辜,更不在乎滥杀,自私又现实。如果沉严不老实,他会毫不犹豫的让这个人消失,在苏清冉根本就不知道的情况下。 “叶景庭。” 他离开的久了,女孩寻来,嗔怪他为什么这么久都没回来。 苏杰已经在他冥想的时候离开,常朔背对着苏清冉深吸口气,回过头又是带着温隽笑容。 “错了,刚刚抽了根烟,耽误了点时间。” 苏清冉折腾一夜,回到房间已经昏昏欲睡,常朔为她擦好身体,叶闻筝过来为她送了一套自己的睡衣。 “你给她换上吧。” 女孩放下东西要走,被常朔一把抓住腕子,很快又变成轻轻拥着。 叶闻筝出世后便没有这个哥哥,兄妹俩隔了十九年的拥抱,是她除了萧烈和父亲之外第叁个不抵触的男人。 “你该叫我什么?” 叶闻筝噤声,她从来没称呼过他任何称呼,被封禁的那两个字,是她只会在心里偷偷叫的。 “......”女孩搓着衣角,萧烈走到门口的脚步一顿,身子隐在墙后,偷听他们讲话。 “你,不回常家了吗?那里还有事等着你做吧。”叶闻筝红着脸,给苏清冉掖着被角,可常朔看得清楚,她的手分明在抖。 随后他蹲到叶闻筝旁边,用哄小孩的语气说:“没有常家了,这些都是常越欠了父亲的。” 叶闻筝抿着唇,水眸里急遽涌上泪水,晶莹闪烁。 “那,你不是还要姓常吗?” 男人摇着头,揉着她的发顶。 “不,这个世界上本来就不该有常朔这个人,以后也不会有,只有叶景庭。” 眼泪吧嗒吧嗒落下来,女孩撇着嘴,扑进男人怀里抽噎,哭声越来越大,惊醒了已经睡着的苏清冉。 “那你现在该叫我什么?” “嗯......哥哥......” 屋外的男人背靠着墙,俊俏的眉头一挑。 就这一次,他让叶景庭去抱抱自己妹妹,以后可就不会把老婆给他随便抱了。 那场宴会中途意外失火,常家突然消失在云市。然而这些都是表面上的说辞,常家的一切都被大换血,萧烈身边多了个男人,他长期带着口罩和墨镜,面容难辨。可谁都知道这个人是常朔,就连陪在他身边的女人,都是当初的那个。 两个月后,叶闻筝产下一对双胞胎,生孩子当天苏父苏母也来了,当着父母的面,苏清冉还是不习惯和叶景庭过于亲昵,她刻意躲到一边,摸着还有一个月也要临盆的肚子,不敢和他对视。 萧烈晕了过去,叶景庭把他扔到病床上,嗤笑了半秒就再也笑不出来。 他给女人披上衣服,从身后抱住她。抚摸着她的肚子,里面的宝宝很大了,还有一个月他就要和自己的儿子见面。 “还有一个月。” 小家伙已经习惯了父亲的大手,懒洋洋地踢着他。 “这小东西命真大,以后肯定能好好保护我的女儿。” “......”苏清冉抿抿唇,两颊鼓起,像个小青蛙。 “我又不是母猪......” “嗯,你不是。” 两人在窗口抱着,苏父苏母看过小婴儿要离开了,苏清冉下意识要从男人怀里出来,被叶景庭擒住双手。 “哪去?不准备给我个名分吗?” 阳光很好,所以男人手里的戒指格外闪亮,女孩微讶,他趁她张着口不知所措的空档把戒指套进她的无名指,狭长的眼瞳笑得很狡猾。 “戴上了,不能摘掉,我会在儿子跟前丢面子。” 他们几步外的中年夫妻摇着头,对女婿的无耻表示无奈。但是苏清冉的肚子大了,他们只能认下这个便宜女婿。 之后老两口相携着离开,苏清冉羞红了脸,他含上她的小耳垂,在耳边说了句不要脸的话,她气的挣扎开去打他。 “不要脸,现在就不怕你儿子听到了!” “不怕。”他接着说,按在肚脐上。 “这样就听不到了。” ————分隔线———— 叶小朋友下章就来了,肉也要来了,这个分支居然写了这么长 ...... 56、“乖乖,给老公开开门。”(三更) 孩子出生的那天是整个春天最热的一天,所以掩饰住了他父亲的汗流浃背。 叶景庭坐在长椅上,抽烟抽到手指发黄,他身上穿着的还是睡衣,头发一缕缕地晃荡着,烟雾缭绕向上,偶尔被过堂风吹散就露出冒了青茬的下巴,顾疏桐到的时候被吓了一跳,第一眼没看出他是自己的儿子。 “景庭?” “妈。” 声音也沙哑到极致,门里的女人在低吟。叶景庭一根烟抽完要去点下一根,手里的烟盒倏地被叶城抽走。 “别抽了,呛到孩子。” “好。” 叶景庭只会说一个字了,他傻的很难看,这让叶城对他的血脉产生怀疑。 狼狈不堪的男人站起来,刚迈到第叁步,门中突然传出婴儿的哭声。 这是叶景庭第一次听到自己儿子的声音,这个从小胚胎开始就历经磨难的孩子,终于要见面了。 小婴儿是个冷静的,里面一阵鼓捣,抱出来已经只有小声哼哼。他手背抹着眼睛,紧蹙的眉头不知道是因为闻到烟味,还是因为单纯在打量自己的老子。 “噗......”顾疏桐笑了,“你生出来也是苦大仇深的。” 男人抱了抱儿子,他很软,也很淡定,比起兴奋的一家人,他用上帝巡视的眼神看众人。 这些都是朕的子民。 这臭屁小子。 叶景庭亲了亲他的脸蛋,护士说可以进去看苏清冉了。 女孩的精神不错,比叶闻筝生两个讨债鬼要强得多。 “冉冉,谢谢你留下他。” “叶先生要做个好爸爸。” “会的,他是我百发百中的宝贝儿子。” 他又不正经,外面还都是人,苏清冉瞪了他一眼,其实他只是想逗逗她。 他吻着她的唇,觉得有点干,便拿了湿润的毛巾给她擦拭嘴唇。 “宝宝呢?” 顾疏桐抱着孩子进来,放到她旁边。这孩子乖得出奇,谁抱都不闹。可能是在妈妈肚子里时经历的太多,所以出来之后已经看破了红尘。 萧峋萧屹已经满月,叁个孩子躺成一排,像叁根裹了牛皮纸的烤肠。 这个形容词是童童说的,因为她等小宝宝等了太久,饿了。 叶闻筝怕她把哪个孩子咬上一口,拜托苏杰带她出去买吃的。 孩子的名字叫叶修,是知道他性别的时候就取好的。叶修长得很像叶景庭,苏清冉喜欢盯着他淡然的小脸,想在他脸上找到自己的蛛丝马迹。可是除了白皮肤,她什么都没发现,然而这也不能说像自己,因为叶景庭生得也很白净。 “我的儿子当然像我。” 叶修能留下来实属不易,叶景庭比萧烈宠孩子得多,就连儿子吃奶他都在旁边看着,说是怕呛奶。 “不要脸......” 可没人比苏清冉更明白,这些都是借口,他每天晚上找各种机会显摆大家伙的时候,根本就不管叶修有没有人管。一般都把孩子扔到一边,抢他的口粮。 “我女儿一定比你女儿大。” 叶景庭说这话时,两个女人正坐在花园里抱着叁个孩子,他和萧烈面对面坐在凉椅上。 萧烈端的是当家的做派,在谁面前也不能少了,他两条腿搭在一起,绿茶的香味萦绕着,额发惯常压得很低。 他扬起下颌看叶景庭,贵气优雅。 “幼稚。” 然而回去却拉着自己老婆造人。 叶修两个月的一天晚上,他本来正在好好捧着妈妈的乳房吃饭,身体却被一股力量突然提起来。 “你干嘛呀,他还没吃饱呢。” “我也没吃饱呢。”叶景庭把儿子抱到卧室外的小床上。 他们的卧室是内外两间,墙壁完美挡住了大床。 “乖乖睡觉,嗯?” 他亲了亲孩子的脸蛋,叶修不喜欢和人亲热,拧着小脸躲他。更何况嘴里夺食完又来讨好,叶少爷不稀罕。 “这小子,你这德行像了谁?” 叶修睨视着他,眼睛里逐渐浮现一个汉字:你。 男人撇撇嘴,把孩子放在小床上,扔了个奶瓶上去。今天晚上他没有口粮,只能凑合吃点奶粉,因为奶水要进自己的肚子。 苏清冉的母乳很香甜,叶景庭每晚都会按着她吸一会儿。 男人脱了衣服,在她面前刻意展露健硕的男性体魄。 腿间已经翘高的欲望一点一点地颤着,小孔里渗出兴奋的粘液。叶修来的太快,苏清冉孕期的性爱并不能尽兴,而这段时间又顾忌着她身体恢复没有怎么碰她。 几乎相当于一个刚开荤的毛头小子,叶景庭舔着唇。 苏清冉浑身一颤,面前的男人眼冒绿光,细碎服帖的发顶已经生出两只狼耳。 “乖乖,给老公开开门。” 57、“贪吃的小东西。”(H) “嗯......啊......” 房间里弥漫着羞人的声音,女人双腿大张着,生过孩子的身体依旧迷人,还多了点成熟女人独有的风韵。 饥渴了许久的男人将她剥得光溜溜,舍不得关灯,直接掰开她两条长腿,欣赏着花心处的美好。 苏清冉的私处没有几根毛,稀稀疏疏地沾着几缕晶莹的粘液。男人用手指拨弄着两片阴唇,她的阴唇也很小,大小两片迭着根本挡不住幽深的入口。 “啊!别!” 墙上放着不知道叶景庭从哪找来的黄片,里面一男一女和他们一样光裸,那男人趴在女人腿间舔舐私处,他便也学着那人的动作,转过去含住两片唇瓣撩拨。舌尖逗弄着小凸起,自己带着热气的大物也贴在女人脸上。 “冉冉。” 他的意思很明白,等了她几秒见不动,他恶意咬住阴蒂,牙尖转着。 “叶景庭!” 她叫的声音很大,外屋的婴儿哼唧了两声。而叶景庭趁着她张嘴的机会,把大物塞进了她的嘴里,缓慢的抽拔着。 “嘶——” 上下两张小嘴的感觉完全不同,苏清冉生涩的厉害,偶尔牙齿会刮到敏感的龙头。津液流到她的嘴边,她爱干净,下意识吞咽,结果反而把肉根吸得更深。 男人呼吸时的吞吐很性感,他看着他心爱的姑娘含着他的欲望侍奉。 “上下舔一舔。” 一边为小花唇服务一边引导她,女人渐入情迷,叶景庭伸手关上了顶灯,一盏用来喂奶的小夜灯开着,只能看清楚人和物的轮廓,根本看不清表情。 黑暗让女人大胆了些,她双颊蒙着绯红霞光,迷离的双眸染着浓厚情欲。她听从男人的指示吐出龙首,伸出舌尖舔过凸出茎身的血管,强烈跳动的脉搏每一下都磕着她的牙。 屏幕上的男人射在了女人嘴里,但是叶景庭却舍不得射。他转过来,提着她的肩膀把人按在床头,一直被冷落的胸乳有点发凉,他心疼地抱住,轻轻用力挤着奶肉,乳孔里就喷出汁水。 每晚几乎都是这样,他即便是不做,也一定要把奶水喝干。 他吸吮的动作比婴儿色情的多,男人是断不了奶的,从一岁到一百岁都能来上两口。奶白色的汁水喷到男人俊颜上,鼻尖上还挂着两滴。 肉棒硬到不能再硬,龙头已经涨成青紫色,尝过味道又禁欲的男人很可怕,他扶着那根缠着血管的大物凑近她的小穴,光滑的前端上下滑动,穴口不断分泌出清莹液体,又被他翻搅出白色泡沫。 “哼......你讨厌......” 苏清冉想要,但是她说不出口,只能看着画面里已经交融的两个人,抬起身子方便他进入。 “给你,都给你。” 滑动突然停住,下一刻入了进去,没有一刻停留一杆到底。 “啊!” 龙头嵌到宫颈上,苏清冉产后恢复的很好,那个位置太紧,他卡的又太深,往后抽拔出了一身的汗。 “真紧。” 她揉了揉眼睛,抹去眼泪,和男人赤红的双目对视。 “好撑......” 男人笑了一声,蛰伏在她身体里跳动的巨物忽然快速动起来,像一把杵子,就着淫水把阴道内的褶皱推平捣烂,每一下都撞上宫颈,两个沾着淫水的囊袋拍击会阴。 她半个身子都烧红,身体里的东西又烫又硬,她没办法预料它下一刻要用什么速度来侵犯自己。 交迭的剪影落在墙上,男人速度快得像个电动机器,腹部的肌肉高高鼓起来,纵横的沟壑里存积着油光锃亮的汗水,因为绷得太高,流都流不下去,她被入得狠了去推他,便摸到一手黏腻。 “慢一点呀。” 她甩落手上的汗珠子,趴在她身上驰骋的男人咬着牙根,和黄昏车里那一次一样疯狂。只不过那时他眼里是绝情的冰冷,现在却是萦绕着诸多热情。 “慢了你怎么爽,嗯?爽不爽?” 男人支起手臂,强健的肌肉轮廓在变换,她被他抱起来坐到他腿上,相连的姿势不变,只是那根东西埋得更深。 这个姿势方便他吃夜宵,两颗红珠子被他干的晃荡,他伸出舌尖,让其中一个每飞舞一下便刮着他的舌头。 最敏感的两个地方同时被进攻,苏清冉蓦地抓紧了他的肩臂,一股温热的水流将茎身浇了一遍。 她喘着气,叶景庭给她高潮的时间,她泪眼巴巴,求男人赶紧射。 “累了。” “可我还没够。” 欲望还没有要发泄的意思,他握住她的腰向上抽拔。男人性器被磨蹭得发红,穴口也被大物撑得充血,红彤彤的一圈敷在狰狞的茎身上。 “贪吃的小东西。” “呜......” 她羞的哭了,无力反抗的可怜样让他血脉偾张。 “别这样,越这样我越想干死你。” 情爱继续,他们换了几个姿势,到最后她趴着,半个身子跌在床上,只有屁股高高撅着,任由男人穿梭。 身侧墙上的电影播完自动换了两部,但是只是背景已经没人再看它。 女孩眼泪流到床上,被他长久占据的甬道早就麻了。 “冉冉,生女儿吗?” 他必须在生女儿这件事上赢过萧烈。 “唔,生,生,你饶了我,几个我都生。” 男人笑得很得意,他拔出一半低头看了一眼,通红的肉茎被浸泡的水亮。 然后又狠狠插进去,抓住她胸前的两坨把人提起来,奋力冲刺。 她闭着眼睛承受冲击,吻落在鹅颈上,吸出一串串红印,而后岩浆拍击宫口,他没舍得闯进去射,离开她身体精液顺着大腿往下流。 58、“漾漾。”(H,结局章) “叶修,你叫叶修对吗?” 护栏外,一个清瘦的男人手里握着一束玫瑰。 “你是谁?” 叶修几乎不像苏清冉,沉严只能在他的眼神里找到昔日恋人的踪影。 他把玫瑰伸进护栏递给叶修,“我是你妈妈的朋友,这是我说好要送给她的。” 这只是一束玫瑰。 叶修默念着这句话飞快接过来。 “请你替我送给她。” “你叫什么?” 男人没回答他,身影渐远。 叶修拨弄着玫瑰花瓣,“奇怪的人。” “爸爸,我找妈妈。” 叶修站在房间门口,他不理解,自己的父亲,英明神武俊朗不凡,为什么在中午阳光正好的时候没穿上衣,裤带也没系上。 这一点也不像他爸爸平时的样子。 “你妈妈没空!” 叶景庭皱着眉,已经湿了的刘海贴在额头上。 “咚!” 然后关上了门,把苏清冉问儿子“怎么了”的那句话关在里面。 他才没空管这小东西怎么了,他想做爱,现在是属于夫妻的时间。 叶修惯无波澜的眼睛眨着,捡起掉在地上的玫瑰,轻轻吹去浮土,他到底没帮到那个叔叔。 “叶修。” 他的两个表哥在外面叫他,个头差不多的小孩神神秘秘对他说:“你不能总去敲爸爸妈妈的门,这样会没有妹妹的。” “为什么?妹妹不是妈妈生吗?” “和你说不明白,反正就是不能总去。” 叁个孩子蹲在花圃边喂蚊子,他们都不太爱说话,但也都坏得很。为了防止几个人干坏事,特别是他们凑在一起的时候,叶景庭只许他们待在院子里。 “其实我没那么想要妹妹。” “什么!?” 萧屹是暴脾气,倏地站起来。 “妹妹多好啊,又软又乖,还会叫你哥哥。” 叶修摇摇头说:“我更想要老婆,爸爸说,只有老婆是自己的,他的妹妹是别人的。” 楼下讨论生妹妹的事,卧室里两个大人做生妹妹的事。 阳台拉着纱帘,屋里能看到外面,但外面看不到屋里那种。 可即便是如此,苏清冉还是觉得很羞耻,因为她正被按在玻璃上,流着眼泪张嘴呻吟,两个奶团挤平,腰上擎着一双大手,腿间夹着男人暴怒的阴茎,被他一下又一下地深入着。 “嗯” “太,他,妈,紧,了。” 说一个字顶一下,叶景庭以前是不说脏话的,他自诩文明,在没尝过女人淫水滋味的时候。当他的命根子含在她的阴道里,被褶皱包裹抓挠的当下,他只想骂娘,只想把两个卵子都塞进去,干的她嗷嗷叫唤。 “小修他们在外面啊” 叶景庭一直没发现他们这么近,他甩了甩头发,妖孽的眼尾发红。 “讨债的东西们。” 他抱起女人,双臂夹着她往屋里走。走了几步发现边走边干入得更深,坏心思就起来,抱着她在屋里走了好几圈。 汁水肆流,男人腿上有,地板上也有,反射阳光星星点点。 他笑着,沾着汗水的侧颜很性感。 “老婆,看,地板都被你泡坏了。” 女人羞愤交加咬着他的肩膀,尖牙利齿,看着好像挺凶,却始终皮都没咬破哪怕一点。 这几年叶景庭不分时间地点地与她亲热,还恶趣味地画了一张“性爱地图”,记录自己的种子都曾喷洒在哪。 “年纪越大越坏。” “嗯?” 他听出弦外之音,挑着眼眉语气倏然危险。 “你是说我年纪大?” 狠狠顶了两下,锋利的龙首威胁着脆弱宫口,她被突来的猛攻顶到直接高潮,淫水包住茎身,她服软了,趴进他怀里。 蔫蔫地说:“没有。” “又硬又大,精准度高,是带着倍镜那种。” 这是他教自己说的话,她浑身滚烫,跟熟了一样,不过保命要紧,因为埋在身体里的东西正突突跳着,全等她这句话合不合心意,选择要她活还是要她死。 “嗯。”他满意了,把小身子举高贴在墙上干了一会儿,精水射了她一肚子 叶景庭去了国外一个月,一进门叶修就抱住他的腿,示意他凑耳朵。 “妈妈这两天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 “她买了好多小裙子,可我是男孩子,不穿裙子呀。” 男人一愣,差点没蹦起来,他没顾上抱抱叶修就跑上楼,撞开房间的门,阳台上正挂着几件洗过的小裙子。 “你回来啦?!” 苏清冉从卫生间里出来,“我有个事要和你说呀!” 她被抱起来转了几圈,停下还圆睁着眼。而男人更激动,叶修出生那天他都没有这么疯狂。 “我赢了。” “什么?” “我的女儿比萧烈的来得早。” 叶修从门缝看着父母亲热,他叹了口气,少年老成。 “太幼稚了。” 小千金是初冬生的,大名微漾。 叶景庭第一次抱到自己女儿红了眼圈,贴心的小姑娘反握住了父亲的手指,吐着泡泡的嘴好像在安慰他。 “漾漾。” 而后本来还能忍住的眼泪落在她的脸蛋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姑娘,仅次于苏清冉。 叶微漾同时继承了母亲的清纯和父亲的邪魅,大眼睛长眼睫,谁抱她都笑。 做了小哥哥的叶修很后悔他当初说的那句话,因为他很喜欢妹妹。在萧纯出生之后,他曾经和萧峋萧屹在一起很认真的讨论过,要怎么让妹妹之后不会喜欢上任何人。 叶景庭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揽着妻子,叶微漾在他怀里睡得很安慰,水汪汪的小嘴做出努力吃奶的动作。 “过来。” 他把偷看的儿子叫过来,提着男孩后颈的衣服把小身子提到床上。 然后一家四口便在一起了,叶微漾没醒,但在梦中朝哥哥转了转身。 叶修憋红了脸,轻轻亲了亲她的脸蛋,苏清冉被儿子小心翼翼的动作逗笑,捏住他的鼻尖。 男孩子睡在了母亲身边,叶景庭把两个孩子揽到两人中间,苏清冉眯起了眼睛,他往上拉了拉被子,在女人睡着之前浅吻她的额头,伸手挡住阳光,把他们叁个都围在自己臂弯里。 “睡吧。” ————分割线———— 完结。 小说+影视在线:[po1⒏mob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