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与魔女(gl)》 名为格蕾的女人 “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快带着你的孽种滚出去!” “你为什么要出生在这个世上,如果没有你……他…他就不会不要我了……” “你去死吧!去死!去死!去死!” “我这儿可没有食物……什么?你不要食物,那你想要什么?” “死亡的滋味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生不如死的感觉。” “所以你也来体会一下吧?” “格蕾,和我一起……永远地……” “格蕾……” “格蕾……” “格蕾!” 耳畔传来一声叫唤,女人怔愣片刻,懒懒地抬起了眼帘,恍然回神。 年轻女孩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格蕾,你在想什么呢?还没睡醒吗?” 格蕾眨了眨眼睛,微微一笑,眉眼弯弯飞扬着桃花,自然流露出绮丽妩媚的风情。 “今天是起得有点早。”她若无其事地换了个话题:“倒是你,苏菲雅,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苏菲雅立刻两眼发光,激动难抑:“格蕾,我昨晚遇见吸血鬼了!” “什么?吸血鬼……?” “是呀,就是那种不老不死,最喜欢吸处女血的妖怪!” 不老不死…… 妖怪…… 1890年冬季,格拉斯哥西北小镇。 黑夜中,少女沿着河边慌张地奔跑,四周离奇地安静,只听见急促的心跳声和粗重的呼吸声。 冰冷的月光倾洒在地上,身后的黑影似是在回应她的脚步,紧紧追随。 不能回头,不能停下,继续跑! 少女心里无声地默念着,只想快点摆脱身后紧追不放的黑影。 最近城里的治安不太好,前几天河边发现了几具已经干枯的尸体,看上去似是遭受了野兽的袭击被撕咬致死,死状惨烈。 更加恐怖的是,他们的身体像是被抽干了血液,干瘪枯瘠。 最初人们都在怀疑城外出现了狼群,后来不知怎么地传出是“吸血鬼”的所做所为。 少女后悔了,她就不应该抄近路回家,现在就算喊破喉咙了也没人听得见。 “啊——” 突然身边闪过另一道黑影,少女被一股蛮力按倒在地,手脚被紧紧禁锢着动弹不得。 月光褪去,隔着云层朦胧不清,四周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尖锐的獠牙在黑暗中闪着寒光,少女吓得双腿发软,浑身都在因恐惧而发抖,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无法挣扎的她只能默默闭上眼睛接受了命运的审判。 刹那间,一道冷冽的银光在空中闪过,散发着铁锈味的浓稠液体四散飞溅。 压在身上的力量瞬间消失不见,没有想象中的疼痛袭来,少女缓缓睁开眼睛,本应按压着她的黑影已经身首异处倒在地上。 透过微弱的月光,模糊的视线里一道纤瘦的身影伫立在黑暗中,银白色的长发伴随着寒风飘起,一双艳红的瞳仁直直地看了过来,骤然收缩的瞳孔像是在感知着眼前猎物的心跳。 咚,咚,咚…… 伴随着心脏的跳动频率,血色瞳仁的黑影一步一步地往前靠近。 少女意识开始涣散,巨大的恐慌让大脑神经绷紧到极致,身上的体温在逐渐流失,一阵阵的耳鸣掠夺了最后的感官。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才看清楚,是一个女人。 “我真的遇见了吸血鬼!你一定要相信我!”苏菲雅激动地从座椅上站起来,搭在腿上的围巾瞬间掉落在地上。 “你冷静一点。” 格蕾轻轻拍了一下苏菲雅的肩膀命令她乖乖坐下,手上继续为她包扎昨晚摔倒时腿上的伤口。 苏菲雅轻轻地“嘶”了一声,皱眉道:“早上我和治安员回到河边发现什么都没有了,地上干净得一点痕迹都没有。” 要不是大腿和屁股都是摔伤的淤青,昨晚发生的一切就好像是一场梦一样。 “你也知道的,最近镇上发生了很多很诡异的事情,他们就认为我是受到传闻的影响产生了幻觉,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 最后还接受了一顿口头训诫,让苏菲雅内心很不好受,于是就想来格蕾这里接受一番心灵洗涤。 格蕾长得漂亮,脸颊白净,五官深邃,碧绿的瞳仁清亮水润,宛如清晨的露珠。苏菲雅的视线沿着秀挺的鼻梁往下,又红又润的嘴唇,看着饱满可口。 身上总是有着淡淡的清爽香味,有时是花香,有时是奶香,有时又会是药草的甘香,和发丝缠绕在一起,幽幽地俘获了她的呼吸。 而且还是一名童颜美女,叁年前初见时看上去和自家十八岁的姐姐年龄相仿,现在除了脸颊肉多了一点,脸上白白净净的没有一丝皱纹。 再想想亲姐生了孩子之后,眼角的鱼尾纹日渐增加,肤色发黄暗沉,还有碍眼的黑色斑点…… 苏菲雅摸了摸眼角,开始担心她这张青葱靓丽的脸是否也长出了皱纹。 格蕾好笑地看着她的小动作,随手将披散的卷发一挽,绑了个低马尾,然后点燃了桌上的香薰,清新淡雅的花香萦绕在空气中。 苏菲雅闭上眼睛细细感受香味,不自觉地放软了声音:“好香呀……是你调制的吗?” 格蕾点了点头:“这是甘菊香,有安神和舒缓神经的作用,能让人不会那么容易暴躁,很适合你。” 苏菲雅瞪了她一眼,耸拉着嘴角:“格蕾你取笑我!” 格蕾揉了揉她的脑袋,温柔道:“好了,时间不早了,你该去学校了。我等下也要去看看多罗西太太的腿。” “多罗西家离这里好远的啊,他们又让你去看病啊?你又不是医生,干嘛还要这么拼……” 苏菲雅还记得,上次格蕾去给山上的莫里一家看病,回来的时候淋了雨不小心感冒了,生病了好几天才痊愈。 这次还要去南边多罗西的家,回来的时候不都天黑了? 格蕾倒是没想这么多,不以为然地说:“医院人手不够,我这一点点的药草知识也能贡献一份绵薄之力,何乐不为呢。” ”格蕾你太好人了,这样的性格会吃亏的。” 好人吗……只是擅长伪装好人罢了。 格蕾垂眸,掩去了眼底的若有所思。她朝苏菲雅摆了摆手,催促对方赶紧离开。 “快到时间了,你赶紧去学校吧,不然会迟到呢。” 苏菲雅无奈“哦”了一声,收拾了一下书包推门而出,刚好迎面撞上了进门的客人。 “啊!” “抱歉,你没事吧?”一道温润磁性的声音响起,比一般女性的声音要低沉一些,透着别样的性感。 苏菲雅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袭白金长发的女人,雪白光滑的肌肤上,细细的绒毛仿佛也在泛着亮光,一双深邃的琥珀色眼眸温柔地注视着,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 女人笑起来时眼角微微弯起的弧度,帅气中带点妩媚,让人挪不开视线。 格蕾循声往门口看去,只见苏菲雅一动不动地看着身前的金发女人,脸上的表情还有点花痴。 她疑惑地喊了一声:“苏菲雅,怎么了?” “啊?没、没事。格蕾,我走啦,你一定要相信我刚才说的事情!” 苏菲雅出门后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金发美女,刚好又对上了视线,金发女人朝她微笑挥挥手。 苏菲雅羞红着脸,挥了挥手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格蕾一脸无奈地目送着少女离开的背影,随后挂上一个礼貌的笑容,朝金发女人点头问道:“您好,请问需要什么类型的香水呢?” 她这里日常售卖的都是香水、香薰、香膏一类的香料制品,还会接受订制服务,闲暇时才会接受医院的请求,帮忙接手一些轻微痛症的病人。 严格来说,她的职业是一名调香师,并不是医生。 金发女人思考了一下,说:“我想要味道浓一点的香水。” 格蕾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金发美人,难怪苏菲雅会看呆了。女人不单只长得漂亮帅气,身材高挑,皮肤白得发亮,全身上下仿佛没有一丝一毫的缺点,每一处都完美得让人心生羡慕。 只是如此清冷的外表似乎并不怎么适合浓烈的香水。 “我觉得客人您比较适合清新淡雅的味道,您看这款怎么样?” 格蕾拿起了一款用含羞草和熏草豆调制的香水,味道虽浓但不会很冲,深受贵族千金的喜爱。 金发女人低头闻了闻,立即摇摇头:“不够浓。” “这款呢?” 格蕾又拿起了一款以鸢尾和依兰花提炼香精调制的香水。 “太甜了。” “那……这个呢?” “不够,我要更加浓一点。” 格蕾紧抿着唇思忖了片刻,没想到这位顾客这么执着于浓烈味道的香水。 她犹豫了一会,拿起了一款新调制的木香型香水。 “这一款是浓香型的科隆水,前调的味道辛辣,中调是香根草的木香,扩散后是清苦的雪松熏香,留香一整天都没有问题。” 这款香水其实是特意为了那些体味重的客人调制而成,当然格蕾并不打算将原因说出来,生怕出言冒犯到对方。 金发女人闻了一下立刻皱起了眉头,看起来好像不怎么喜欢,抬手轻轻地抿了一下鼻子。 “嗯,挺香的,但我还是想要更加浓一点的。” 格蕾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她有一个大胆的猜测,难道这人真的有体味? 她无意识地靠近嗅闻了几下,没有想象中那种让人发晕的臭味,反而有股淡淡的铁锈味。 是血的味道。 金发女人察觉到一道奇怪的鼻息,偏头疑惑地看了过来。 格蕾尴尬地轻咳了一声,立即换上礼貌的笑容:“或许您有想要的味道吗?我这里还提供私人订制,您可以描述一下理想中的气味,我会根据您的要求尝试制作。” 除了现成的、已经调制好的香水,格蕾还能根据顾客的要求为其调配特定的香味。像是贵族或者伯爵夫人这一类上流社会的权贵人士,都比较喜欢私人定制。 格蕾再一次打量着眼前的金发女人,女人的外貌看着的确很是贵气,只是这一身全黑的打扮并不怎么像贵族人士的身份。 不过也有可能是贵族的子女,他们有时候会刻意打扮得甚是低调。 金发女人微微点头:“可以,麻烦你帮我调制一款香水,除了味道要浓,我还想要一个特别的味道。” 格蕾抬眸,撞上了对方幽深的双眸里,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自四周徒然袭来,让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猝不及防地撞上了桌角。 “嘶……” 格蕾吃痛地叫了一声,一双有力的手掌贴上腰间,稳稳地环抱着腰肢远离了尖锐的桌角。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丝冰凉柔软的触感沿着脖子蔓延而上,紧紧地挨着耳廓一动不动,低沉磁性的声音缓缓响起,像情人般的亲昵,撩拨心弦,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 “我要你身上的味道。” ———————— ?)?? 吸血鬼没有姓名的第一章~ 西芙蒂卡 啪—— 一张醒目的巴掌印落在金发女人的脸上。 格蕾想也不想扬手甩了对方一个巴掌,僵硬的身体呈现防备的姿态。 她忍着掌心传来的酥麻疼痛,冷声说道:“女士,请自重。” 金发女人微微挑眉,目光有些轻佻地上下扫视着格蕾,最终定格在脖子上光洁柔滑的肌肤。 她松开了搭在腰间的手,往后退了一步,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抱歉,冒犯了,见谅。” 简短的回答,没有多余的解释。 二人僵持了一会儿,最终格蕾紧抿着嘴唇走向一旁,默默地收拾等下出门要带的行李,完全无视了金发女人的存在。 “嗯……格蕾?”金发女人不确定感地唤了一声,看见格蕾偏头看过来才继续问道:“我刚才的描述够清楚了吗?” 格蕾皱了皱眉,斜睨了她一眼:“抱歉,您的订单我不接了,请回吧。” “为什么?” “很忙,没空,我今天还要出门一趟,请您离开吧。” “你刚才不是说可以接受私人订制吗?” 金发女人不依不挠地问道,神态自若地往前走了一步。 格蕾朝她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目光警惕地盯着对方,说:“停,你不要过来!” “哦?原来你是这样接待客人的呀?”金发女人微微偏头,指了指脸上仍在泛红的巴掌印,发出了一声散漫的轻笑:“打了客人一巴掌,还赶客人走。” 格蕾恶狠狠地瞪了过去:“那是因为你突然靠过来!” “我只是要闻清楚你身上的香水味而已,你刚刚不也是偷偷地闻我的气味吗?只允许你闻别人的,不允许别人闻你的啊?” 格蕾被她说得红了脸:“你……” “你让我描述想要的气味,但是我又不知道你身上是什么样的味道,就只能靠近一点闻咯。” 金发女人再次倾身靠近:“我的要求很简单,第一,香味要浓,第二,你身上的味道。我可以先付全款,调配成功后你要额外收取材料费、人工费都行,只要是合理的收费。” “怎么样?这笔交易不亏吧?” 格蕾的眼里闪过一抹复杂,这确实是一笔很诱人的交易,而且还是稳赚不亏,她想开什么样的价格都可以。 她已经在这个小镇待了叁年了,再过几年就不得不搬走,这可是一个难能可贵的机会能够让她狠狠地赚一笔钱,这么大的一只羔羊她怎么能轻易放弃宰割的机会! 格蕾心一横,咬牙道:“行!我现在就拟写一份契约。” 金发女人唇角微扬,满意地笑了起来。 多罗西太太居住的房子不在小镇上,在南边较为分散的居民区,距离小镇十公里左右的路程,这里居住的大多数都是贫民和在附近修建蒸汽炉的工人。 每天只有两趟马拉车往返,一来一回就要花上好几个小时。 格蕾回到小镇的时候已经天黑了,等她走回到店里街上也只有几户房子亮着零星的灯光。 格拉斯哥的冬天既寒冷又潮湿,格蕾揉搓着双手,红唇欺近,轻轻地呵气温暖着已被冻得发红的指尖。 余光里再一次瞥见桌上的纸张契约,低低呢喃了一句:“Silvertica……” 西芙蒂卡,是金发女人的名字。 奇怪的名字…… “西芙蒂卡……女士,请问您的姓氏是?” 格蕾看见对方只是简单地签了名字,忍不住在一旁提醒。 金发女人歪了歪头:“嗯……这重要吗?” “这是交易契约,麻烦您签下全名。” “那就是西芙·蒂卡,你叫我西芙就好了。” 格蕾深呼吸了一口气,目光里透着不耐烦,强忍着怒意:“女士,请您认真点。” 名叫西芙蒂卡的女人忽然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格蕾,眉眼弯弯说道:“我的名字就是西芙蒂卡。” 她倾身过来,格蕾立即警惕地抬手,扬起的巴掌没落下去,被对方一把攥住了手腕,女人冰凉的指尖吓得她不禁瑟缩了一下。 西芙挑眉:“你这人怎么这么暴力呢?” 格蕾挣扎了一下挣不开,惊觉这人力气居然如此之大。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非得要靠这么近吗?” “因为你身上的味道好闻呀~” 西芙顺势凑近了一点,嗅闻着白净修长的脖子,压着声音说:“好像是花的香味……白兰花吗?又有点像水果的香味,柑橘的味道,甜甜的……” 格蕾无心听她的自言自语,动用着全身的力气挣扎着,猝不及防地被对方抱了个满怀,贴上了柔软的胸部,鼓噪的心跳声瞬间变得异常清晰。 “!!!” 一瞬间她的动作愣住了,像是惊弓之鸟一样全身僵硬紧绷着,本来要脱口而出的粗鄙语言都被吞咽回去了。 等她反应过来后已经被松开了怀抱。 那只被紧紧攥住的手,下一秒被轻轻地牵起,冰凉的触感缓缓摩挲着一根一根的手指,如羽毛般轻盈柔软的唇瓣印在了手背上。 “我为刚才的行为道歉,请原谅我。” “以及,很高兴认识你,Grey·Florence(格蕾·弗洛伦斯)。” 格蕾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无意识地抚摸着脖子,似乎那人的呼吸余韵犹在。 金发女人的体温很低,指尖触感冰凉,甚至连那一秒短暂的拥抱也感觉不出任何的温暖,但呼出的气息却滚烫灼热,在肌肤上留下久久散不去的灼烧热度。 格蕾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怎么又想起这个人了。她用力地甩了甩头,意图把这个烦人的女人赶出脑海里,心不在焉地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无意中踩到了地上软软绵绵的东西,是一条粉色的围巾,上面印着一只新鲜出炉的乌黑鞋印。 “……” 这不是苏菲雅的围巾吗?看来是今天早上落在这里了。 格蕾捡起了被她亲脚弄脏的围巾,决定带回去洗干净了再还给苏菲雅。 回去的路上意外地下起了雨,雷声轰隆,裹夹着冷冽的寒风倾盆而下。 格蕾没有带伞,只能裹紧了毛呢大衣外套,迎着雨奔跑回家。 暴雨漂泊,啪嗒啪嗒地落在街道上,鼓噪的心跳声被掩盖在雨声里。 空气中扑面而来的潮湿凉意,夹杂着一丝腐臭、铁锈的奇怪味道。 越来越浓,越来越近。 格蕾的鼻子比常人异常敏感,能分辨出空气里细微的味道,这股奇怪的恶臭味正冲击着她的感官,让她不禁想起了苏菲雅早上说的话。 Vanpir——吸血鬼。 她第一次接触到这个词语,是在小时候收养她的女人房间里一本已经发霉的德文书籍上,那时候她只会简单的词汇,书上的内容几乎看不懂,只记得其中一个潦草的英文单词“bloodthirsty(嗜血)”。 他们喜欢吸食血液,动物的、人类的,只要是能感知到心脏跳动的任何生物,在他们眼中都是能吃的“食物”。 她又想起最近城镇里的传言,周边河堤发现的动物尸体,干瘪的残肢,离奇失踪的宠物,半夜发出的猫狗叫声…… 格蕾停下了奔跑的脚步,站在原地,插在大衣外套里的手紧紧握住了唯一的武器。她会随身携带一瓶调制好的迷魂药,只要接触到空气便会瞬间挥发,一经吸入就能立刻失去意识。 不过,只能针对人类有效。 对于吸血鬼这一类奇异的物种能否起效,她就只能赌一把了。 格蕾深呼吸了一口气,转身望向不远处黑暗的巷子里,微微提高了声音说道:“西芙蒂卡,你出来吧。” 黑暗中一抹高挑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女人身上依旧是白天那一套全黑的衣裳,一顶帽檐宽大的硬礼帽遮住了眉眼。 朦胧的视线里,格蕾看见了对方散漫慵懒的笑容,伴随着一声愉悦的轻笑:“格蕾,晚上好,我们又见面了。” 格蕾没有回答,目光紧紧盯着对方,周身充满着防备的气息,丝毫不敢放松警惕。仔细想想这人真的很奇怪,不愿意告诉她真实的姓名,莫名其妙地接近她,体温比正常人还要低,力气大得超乎想象,而且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道。 味道随着渐渐靠近的身影而变得愈发浓重,西芙的脚步停在了离她一米距离的位置。 “你很紧张。” 格蕾不悦地蹙眉:“为什么跟着我?” “你的心脏跳得好快呀。” “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身上……好香呢……” 格蕾彻底被她惹怒了,直接将瓶子摔在地上,丝丝缕缕的烟雾瞬间飘散在空中,萦绕在格蕾身上,将她隔绝了起来。 然后她发现女人只是脚步顿了顿,很快就拔腿朝她奔跑而来。 药效没有用! 格蕾咬了咬牙,朝着奔跑而来的女人抬起了手掌,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道银白的寒光一闪而过,如同穿梭而过的狂风般拂在耳边。 一瞬间,野兽般的咆哮在黑夜中响起,震耳欲聋,然后嘎然而止,最终被雨声渐渐淹没。 格蕾惊恐地向后急退,一具身首异处的尸体重重地跌落在地上,暗红的血液如泉涌般喷洒落下,融进雨水里,散发出一阵阵恶心腐臭的味道。 她依然朝女人保持着防备的动作,但空气中的味道实在难受到了极点,恶心感瞬间涌了上来。 格蕾捂住了胸口,别过头剧烈地干呕起来。 胃部涌上来的酸水伴随着咳嗽弄得脸颊和头发一塌糊涂,余光瞥见地上的尸体,又忍不住蹲在地上呕吐起来。 “还好吗?” 西芙递过来一条素白的手帕,雪白的肌肤在黑夜中仍然能看得清手背上的青筋。 格蕾没有接过手帕,视线里忽然涌来一道光亮,银白的刀片被染得鲜红,血水沿着纹络不住地滴落在地上。她被吓得脸色发青,往后踉跄了一下眼看着要摔倒,一股蛮力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拉了起来,无可避免地撞进了近在咫尺的怀抱里。 她微微仰起脸,宽大的帽檐下一双猩红的瞳仁定定地看着她,里面浸染了一丝温润的笑意。女人的瞳孔似是在追逐着她猝然加快的心跳,一下一下地收缩、扩张,剧烈地颤动着。 格蕾全然忘记了脸颊和头发仍然粘着黏黏糊糊的呕吐物,甚至还忽略了空气中漂浮着的腐臭味。 然后她看见了女人两侧的鼻翼微微动了一下,揽在腰间的手掌紧了紧,沉声说道:“能站得稳吗?” 格蕾如梦惊醒,猛地推开了对方的怀抱,双手挡在胸前警惕地防备着。 这一刻她才清晰地看见对方手上拿着的是一把镰刀,雨水几乎把刀片上粘附的血液冲刷干净了。 西芙好笑地看着她的动作,再一次递出了手中的手帕:“你还是擦一擦脸吧。” 格蕾红着脸慌慌张张地接过了手帕,也顾上这人手上的东西安不安全,因为一想到脸上的呕吐物就觉得很是难受。她一边擦着脸,一边看着西芙将镰刀折迭起来的动作,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判断才好。 西芙看着格蕾的脸色在短短几秒里变了又变,觉得很有趣。她熟练地将格蕾揽进怀里,不顾这人的挣扎和反抗,用力地圈紧了怀里的香甜尤物,强硬地带着格蕾往前走。 “你干什么?放开我!你放手!” “我们找个可以躲雨的地方聊一聊,好不好?难道你想要在这里闻着臭味淋着雨聊天吗?这样可是会生病的。” 格蕾不自觉地抿唇:“那你要带我去哪里?” 西芙朝她露出和熙的笑容,一脸正经地说道:“当然是去你家。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很不安全,我送你回家吧,顺便请我进去喝杯咖啡。” “想得美!” 格蕾在她耳边大吼了一声,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一双湿漉漉的眼眸,眼珠和眼眶都在泛红,浓密卷翘的睫毛微微颤着,这样看着好像一只被抛弃在雨中的小狗一样,可怜兮兮。 “我救了你,还送你回家,请我喝杯咖啡也不可以吗?”西芙撇了撇嘴角,幽幽地说道。 格蕾被她噎了一下,沉默了片刻,刚打算开口,耳畔响起了低沉磁性的声音。 “算了,反正我知道你家在哪里,回去再说吧。” “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里?你跟踪我?你到底是谁?刚才那个又是什么东西?你为什么要跟踪我?你的目的是什么?” “格蕾你好吵。” “放开我!啊!你在摸哪里?你的手别乱摸!” “你别乱动呀,等下摔倒就不好。再说摸一下又怎么了?你有的我也有呀。” “流氓!” “格蕾你身材真好,腰细胸大,你是怎么长的?是吃了什么吗?” “变态!” 吸血鬼与魔女 格蕾朝站在门口的西芙扔了一条毛巾。 二人在雨中淋了很久,到家的时候已经浑身湿透了。 西芙将湿得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外套和帽子挂在门口的衣帽架上,一边用毛巾轻轻擦着脸上和脖子上水珠,一边往客厅走去,动作自然得宛如她就是住在这里的主人。 格蕾依旧防备着,把人带回家里虽然很不安全,但是这栋房子也是她最有利的阵地。 万一对方真的意图不轨,她有信心可以弄倒对方,而且善后工作做起来也更加方便。 西芙走到沙发坐下,没骨头似的靠着,慵懒地眯着眼睛喊了一声:“格蕾,我的咖啡呢?” 格蕾额角的青筋一跳一跳的:“……” 她双手环抱在胸前,站在沙发边上居高临下,平静地说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西芙抬眸看了过来,琥珀色的眼眸清凉干净,那一股瘆人的艳红已经消失贻尽,扬唇温婉笑道:“那么多的问题,你要我回答哪一个?” 格蕾抿了抿唇,淡淡地说:“你是谁?” “西芙蒂卡。” “我要你的真实姓名。” “我就叫西芙蒂卡。” 格蕾揉了揉眉心,按耐住火气,继续说道:“算了……你为什么要跟踪我?” “我没有跟踪你。” 格蕾冷冷地呵了一声:“难道你想说这是巧合?” 西芙眨了眨眼睛,说:“不是,因为你遇到危险了。” 格蕾愣了一下,显然没预料到她会这样回答,但很快就恢复严肃的表情。 她一瞬不眨地盯着对方的眼睛,企图观察里面的情绪波动幅度。 “你是怎么知道我会有危险的?那个被你杀掉的……到底是什么?” 她清晰记得地上躺着的那一具尸体,是一个人。那颗被镰刀割开掉落在地上的人头,有着一张痛苦又狰狞的面孔。 坐在她面前的金发女人,亲手杀掉了一个人。 可那股恶心腐臭的味道却在真实地告诉她,那又是一具已经死亡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尸体。 已死之人会复活,会走动,会袭击人类…… “Vampire,吸血鬼。” 西芙波澜不惊地和她对视,淡然说道:“因为你的身上有他们的味道。” 格蕾愣住,不解地问:“我身上有他们的味道?什么味道?” 西芙指了指被扔在地上的袋子,那是格蕾从店里带回来的行李。 “里面有一样东西沾染上了他们的味道,他们就会循着气味来追踪猎物。” 格蕾立即打开袋子,将里面的药草、瓶子和衣服翻倒在地上,还有一条粉色的围巾掉落下来。 格蕾恍然大悟。 是苏菲雅的围巾沾染了吸血鬼身上的味道,然后又被她带在了身上。 所以她成为了吸血鬼的猎物。 “今天出现在你店里的小女孩,她被盯上了。” 西芙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没想到的是,这条被印上了气味的围巾落在了你的手里。” 格蕾呆愣在原地,好半天才回神,大脑在一点一点地消化着这些信息。 她调整好情绪转过身,面对着西芙。 “那……他们是怎么会变成那个样子的?” “被吸血鬼吸干了血。” “所以,他们其实就是人类吗?”格蕾的声音里有着明显的颤意,环抱在胸前的双手紧紧地攥住衣袖。 西芙平淡地回答:“嗯。” “你杀了人。” 西芙不以为然地说道:“他们已经死了,我杀的是吸血鬼。” “可他们本来是人类!”格蕾突然提高了声音,有些激动地喊道,让人分辨不清她的情绪。 西芙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注视着格蕾一步一步地靠近:“不然呢?我不杀他们难道要看着你被他们杀了,然后被他们吸干了血,让你变成他们那样的怪物?就算不是你,他们也会去袭击其他的人类!” 格蕾被她吼得愣了神,声音弱弱地回答:“可是、可是他们本来都是人,或许会有办法可以治好……” “那不是病!是吸血鬼!他们已经死了,他们不会思考,他们只有永无止境的饥饿感,是只知道吸食血液的怪物!只要有人类和动物的存在,他们就能永远生存下去。” “格蕾,你不也是很清楚吗?” 格蕾被西芙逼到了墙角,她看着那双清亮的琥珀瞳仁瞬间变得艳红,冰凉的手指用力地扣着下巴,痛得她忍不住抽气,艰难地说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吸血鬼会对自己的猎物印上记号,将猎物的血液吸干,再让其吸食自己的血液,这样就宣告了归属权,其他的吸血鬼不可以染指被印记了的猎物。然后被吸食的对象就会获得重生,成为吸血鬼的眷属,这是被称为Embrace(初拥)的过程。” “但是却有另一种行为,吸血鬼将猎物的血吸干但是不让其吸食自己的血液,变成吸血鬼后放任他们四处觅食,袭击人类和其他生物,那就是今晚被我杀掉的他们。” 西芙眯着眼睛,血红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女人。 “那么,你是哪一种呢?” 格蕾吃痛地哼了一声,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感觉下巴的骨头快要被捏碎了。她用力抓住对方白皙纤细的手腕,可无论她怎么使力都挣脱不了禁锢。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是、不是吸血鬼……” 西芙冷冷地呵了一声:“二十年前我在苏格兰看见了你,当时的你和现在一模一样,一点都没有变老。你是纯种?是人类的混血?还是被初拥后的眷属?” “我、我真的不是你说的吸血鬼……我只是会……会用药草调理身体,懂得保养而已……” 突然,格蕾感受到冰凉尖锐的硬物贴着脖子肌肤,内心的恐慌迅速蔓延。 那把镰刀正架在她的脖子上。 “你今晚也亲眼看到了,就算吸血鬼拥有某种意义上的永生,但他们是可以被杀死的,对吧?” 格蕾屏住了呼吸,她听得很清楚,很仔细。 只要一刀落下,她就会死。 她就可以得到解脱…… 格蕾没有说话,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顺从地接受了眼前的一切。 殷红的鲜血渗了出来,刹那间全身的痛觉都集中在脖子上,格蕾的心却平静得过分,仿佛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几乎是在下一秒,脖子上的痛感骤然消失,女人冷淡的声音倏然响起:“我知道了。” 掐着下巴的手指微微使力,格蕾被迫抬起了头,温热的触感落在脖颈的肌肤上,带着一道灼人的气息似有若无地挠着。 格蕾的呼吸瞬间乱了节奏,浑身僵硬,好像有成千上万的蚂蚁在往她的脖子爬动。 痒痒的、软软的,好奇怪的感觉,甚至还有一点点的舒服。 呼吸愈发急促,心跳越来越快,体温在急速攀升。 这种感觉就像身体在最饥渴的时候,瞬间获得了快慰的高潮,让她忍不住泄出了一声轻吟。 “啊……” 迷迷糊糊的,听到耳边隐隐约约的一个笑声:“很舒服吗?” 格蕾的意识瞬间清醒过来,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挣脱了女人的禁锢,扬手朝对方甩去一个巴掌。 西芙瞬间捉住了她的手腕,意犹未尽地舔了舔粘在唇上的血液:“这是你第叁次要扇我巴掌了,你还真是……” 话还没说完,格蕾的手掌燃起了一团熊熊烈火,火苗沿着手腕蔓延开来,炙烤着与她肌肤相触的另一只手。 西芙瞬间往后退了几步,二人无声地对峙了几秒,忽然笑了起来。 “哦……原来你是witch(巫师)。” 格蕾恶狠狠地瞪着她,脸上却还在泛着潮红,湿透的衬衣下隐约可见白嫩的胸口在急剧地起伏着,看起来就像刚经历了一场情事,还处在余韵里没回过神。 性感、可口,让人想要从头到脚仔细地品尝一遍。 “你是吸血鬼。” 格蕾摸了一下脖子上的伤口,试图掩去被舔舐的触感。 西芙脸上散漫的笑意渐渐敛去,纠正道:“我更喜欢被称为吸血鬼猎人。” 她沉默了片刻,抬手指了指格蕾手上的火焰,慢悠悠地说:“能收一下这火吗?这样烧着手不痛吗?” 格蕾呵了一声:“你怕火呀?我倒想试一下火烧吸血鬼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是吸血鬼猎人!”西芙再一次纠正道,无意识地喃喃自语:“我听说的巫师都是善良纯洁、热心助人,怎么你这么暴力的啊……” “witch(巫师)吗……我听到的更多的是malefica(魔女)。” 格蕾自嘲地笑了笑,回忆像潮水一般席卷上来。 毫无底线的谩骂,冰冷厌恶的目光,如过街老鼠般的生活…… 一一在她脑海里来回放映。 “没错,我是魔女。” “这世界上并不是只有吸血鬼会长生不老,魔女也能长生不老。” —————— ?)?? 好像没什么用的小知识: *malifica是拉丁文,意指会使用邪恶妖术的女人,一些旧版的英译女巫小说会出现这个词,比witch语气稍重一点。 *vampire是吸血鬼的英文,第二章出现的vanpir是以前欧洲地区通用的词语,大英图书馆里有一本20世纪初出版的关于开膛手杰克的书,里面有出现vanpir这个词语。不过现在也有游戏会用vanpir这个词。 好奇 天边乌云密布,似乎在预示着一场大雨将至。 格蕾刚结束了准备工作,就迎来了今天的第一位客人。 “早安,格蕾,给你带了早餐。” 西芙手里拎着个小袋子,诱人的香味瞬间弥漫在空气中。 是隔壁街很受孩子们欢迎的面包店。 格蕾记得这家店只会在早上营业,而且店里的面包几乎是两个小时内就会售罄。她之前就被苏菲雅拉着一大早去排队,味道是很不错,但就是费体力。 西芙将面包递给了格蕾,自顾自地将茶具摆在桌上开始了泡茶。 格蕾像是石化了一般看着这人一系列的动作,俨然一副老熟人的姿态,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你……做什么?” 西芙歪了歪头:“泡茶呀。” 格蕾揉了揉眉心,说:“不是,我是在问你为什么过来了?” “吃早餐。”西芙将面包放在白色瓷盘上,淡淡的黄油香味扑鼻而来,让人食欲大增。 “快过来尝尝,这家面包店可好吃了,天还没亮我就在那里守着了。” “你不睡觉的吗?”格蕾有些惊讶,终是抵不过面包的诱惑,在桌子旁边坐了下来。 面包配红茶,真是再好不过了。 “嗯……吸血鬼算是夜行生物吧,你昨晚看见的那些怪物就只能夜晚行动,他们白天都躲起来了,只要有光的地方他们就会变得行动迟缓。” “那你为什么不怕光?” 西芙挑眉,得意洋洋地说道:“那是因为我很厉害。” 格蕾翻了个白眼,用眼神表达了她的无语。 西芙端起茶杯吹了吹冒出的白雾,小小地抿了一口热茶,淡淡道:“可能是因为我身上流着人类的血吧。” “虽然纯种的吸血鬼也能在日光下行动,但身体会比正常人还要虚弱,而非纯种的吸血鬼里,只有像我这种人类和吸血鬼结合的才不会惧怕阳光。” 吸血鬼,纯种,非纯种,和人类结合诞生的孩子…… 格蕾不禁回想起昨晚的情形。 “魔女……” 西芙一脸若有所思的神情,又看了一眼格蕾掌心的火焰,突然认真地问道:“那你会飞吗?” 格蕾茫然地啊了一声,似乎没有反应过来话题的跳跃速度。她无意识地翻了个白眼,为什么人们总是认为魔女都会飞。 格蕾清了清喉咙,说:“术业有专攻,我擅长的领域是咒术。” 西芙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所以你不会飞吗?” “我为什么要会飞?”格蕾愈发烦躁,一记冷冽的目光瞪了过去。 “既然你已经知道我是魔女了,那么我就让你见识一下魔女的实力。” “等一下,我不想和你打。” 西芙举起双手投降,认真地说:“我知道你不是吸血鬼了,不会对你做出任何的伤害。我刚才是粗鲁了一点,我向你道歉!” “再说,我们都互相知道对方的秘密了,要不要交个朋友?” 格蕾眯了眯眼:“谁要和你做朋友!” 西芙:“我想和你做朋友。” “我不想!你别过来!你想做什么?” 格蕾看着西芙渐渐靠近的脸庞,这人还舔了舔嘴唇,她的心瞬间跳到了喉咙,下意识地抬手阻挡愈发靠近的身躯。 猝不及防地,西芙握住了她的手,微微低头含住了她的手指。她刚才摸了一下脖子上的伤口,指尖上仍沾染着些微血迹。 “你的伤口还在渗血,我帮你舔一舔?” 一想到那股被舔的快慰感觉,格蕾止不住地,双腿之间那种湿润的潮意再次涌了上来。 分神的瞬间,她的手腕被一股蛮力扣住,柔软的唇瓣挨着脸颊缓缓往下,滚烫的气息若有若无地落在伤口上。 “放心,我不会咬你的,只会让你很舒服……” 话音刚落,柔软的唇瓣压了上来,探出舌尖沾湿了肌肤,贴着伤口又含又吮,吸得她头皮发麻,浑身颤栗不止,身体软绵绵的开始使不上力了。 掌心的火焰渐渐熄灭,格蕾四肢无力地软倒在西芙怀里,喉咙里发出了低低的呜咽声。 眼睛很湿,双腿之间也很湿。 吸血也会让人高潮的吗? 好奇妙的感觉。 格蕾喘息不止,失去意识的前一刻,迷迷糊糊地听见女人低沉温柔的声音,似乎是在轻唤她的名字。 “格蕾?在想什么呢?你的脸好红呀。” 格蕾蓦地回神,失焦的视线里看见西芙一脸好奇地在她面前晃了晃手,试图在唤回她的思绪。 一瞬间视线捕捉到西芙白皙的手上多出了几道灼烧的伤痕。 她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思忖片刻,从抽屉里拿出一小瓶绿色的药膏。 “把手伸出来,给你擦一下烫伤膏。” 西芙愣了一下,脸上旋即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乖乖地朝格蕾摊开了掌心。 “你在关心我呀?” 格蕾睨了她一眼,不说话,将袖子挽了起来。 清凉的药膏均匀涂抹在灼烧的伤口上,痒痒的,凉凉的。她用指尖挠了挠西芙的掌心,好像是在报复昨晚的事情一样。 格蕾:“好了,等水泡消了就没事了,平时注意不要去挠,破了很容易感染。” 西芙垂眸笑了笑:“我知道了,你脖子上的伤口怎么样了?” 格蕾下意识地捂住了脖子,才想起她今天穿的是一件高领蕾丝连衣裙,匆忙说道:“没事。” “让我看一下。” 西芙站了起来,绕过桌子来到格蕾面前,她的左手涂了药膏只能用手臂把人圈在怀里,另一只手拉住了领子。 “你做什么?!”格蕾惊恐地叫了一声,宛如一只炸毛的小猫咪。 西芙不依不饶:“我就看一下,看看伤口怎么样了。” “我都说没事了!你放开我!” “格蕾,我就看一眼!” 二人在互相拉扯推搡,突然店铺的门被用力地推开发出了巨大的响声。 只见苏菲雅用手遮住了微微张开的嘴巴,一脸震惊地看着衣衫半解的她们。 “打、打扰了!!!” 砰的一声巨响,门被关上。 西芙眨了眨眼睛,格蕾也看着她,二人面面相觑。 格蕾推开了她的怀抱,撩了一下头发整理仪容,故作自然地说道:“苏菲雅,你进来吧。” 门再次被推开了一条小缝,苏菲雅从缝隙里悄悄看了一眼,小小声地叫了一句:“那我要进来了。” 苏菲雅捧着热茶,好奇的目光在二人之间不停地来回。 西芙露出好笑的神情:“尝一口面包?” 苏菲雅双眼发光地看着她,一脸花痴的神情,欢喜地接过了西芙递过来的小碟子。 这样看着有点像被投喂的一只小狗狗。 格蕾掩唇轻咳了一声,道:“苏菲雅,你怎么过来了?你今天不是还要去学校吗?” 苏菲雅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对对对!我昨天好像把围巾忘在这里了。” 说到围巾,格蕾蓦地想起了昨晚惊险的遭遇,她呆愣了几秒才敛起情绪微微点头。 “我找到的时候沾了点灰尘,不过你放心,已经洗干净了。” 格蕾将一条干干净净的粉色围巾递给了苏菲雅,还带着一股格外好闻的花香味,甜甜的,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好香呀!谢谢你,格蕾。” 苏菲雅接过了围巾,就被格蕾催促去学校了。 看着少女远去的背影,格蕾淡淡地问道:“你会来我店里,是因为苏菲雅吗?” 西芙点头:“可以这么说。你失望了?因为不是冲着你来的。” 格蕾无语地赏了她一个白眼。 西芙倒是不介意,还欣然地接受了一记白眼。 “你放心,围巾上没有味道了,她已经安全了。” “我有点不懂,那些怪物是你们弄出来的,然后你们又杀死了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你们把人命当做了什么?”格蕾语气沉沉地发问。 这样的行为就像在玩弄别人的生命一样…… 西芙摆了摆手否认:“那可不是我弄的。” “一时之间我也说不清楚,就像人类有好的和坏的,吸血鬼里也有好坏之分。而我的工作就是消灭掉这些不好的东西。” “可是他们也是人类……” “曾经是。” 气氛顿时变得沉重起来。 西芙偷偷地看了一眼格蕾的神情,沉沉的呼吸声似乎在无言地表达她的愤怒,于是主动转移了话题。 “格蕾,我不是冲着你来的……其实这是撒谎。” 格蕾抬起头,不经意的一个对视,让她瞬间沉浸在对方真诚的目光里。 “我说过,二十年前我就见过你了,这一次的意外让我再次遇见了你,所以我很好奇……” 西芙眉眼带笑,手肘放在桌面撑着一边脸颊,语气自然随意但又带着几分柔情:“对你很好奇。” “格蕾,我是真的很想和你做朋友。” —————— ?)?? 格蕾:只做朋友? 西芙:女朋友! 朋友吗? 西芙连着好几天都出现在格蕾的店里,自然得就像是店里的员工一样。 格蕾在调制香料的时候,她就在旁边好奇地观看。 格蕾要整理笔记的时候,她就在旁边悠然地喝茶。 格蕾的店来客人的时候,她就在旁边加入了闲聊。 格蕾要外出会诊的时候,她……就被迫留下看店。 这样一看还真像养了一条小狗。 “真的不需要我陪你出门吗?”西芙再一次问道。 格蕾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站在门口,一脸可怜巴巴模样的吸血鬼。 现在又好像一只被主人丢弃的小狗。 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身边突然多了一另个人的存在反而让她有点不自在,就像生活中的平衡点被打破了,一时之间无所适从。 而且她有点不懂,为什么西芙会如此执着于和她交朋友。 像她这种每隔几年就要转换一个地方的生活,并不需要所谓的朋友,离别的伤感她永远都适应不了,倒不如一开始就不去接受。 西芙见她不想回答的样子就不再强求了,双手轻轻搭在格蕾的肩膀上,温柔地凝视着,说:“路上小心,早点回来,我会帮你看着店铺。” 格蕾神色自若地移开了视线,轻轻地嗯了一声就离开了。 她没有回头,心里却莫名地清楚西芙一定在目送她离开,脑海里能清晰描绘出一抹高挑的身影静静地伫立在店铺门口的画面。 就像一直以来的她,只能目送着身边的人一一离开,而她永远都只能留在原地。 孤独,但无法终老。 “安娜女士,您的妹妹哮喘已经很严重了,我的建议是必须要去医院。” 结束会诊后,格蕾走出了房间,小小声地说道。 安娜面露难色:“可是中心医院离这里实在太远了,我们也没有这么多钱……格蕾,我求求你帮帮她……” “抱歉,我只是略懂一些医疗知识,已经尽力了。其实最大的原因还是这里距离工厂区太近了,废气实在严重。” “我也知道这里环境不好,可是、可是我们没有其他地方可去了……” 贵族占有了大部分的土地和庄园,导致越来越多的平民没有房屋居住,即使政府出台了新的房屋政策,昂贵的租金和苛刻的租约依旧是普通百姓面临的最大困难。 格蕾垂眸掩去眼底的难过:“这些药只能短时间内减轻症状,我还是建议您尽快带她去医院接受治疗。” “不然再这样下去很大几率会成肺结核……” 回程的时候已是傍晚,一路上格蕾看见了很多工人都有着不同程度的咳嗽和哮喘的症状,可他们依旧不以为然,一如既往地聚在一起抽烟、喝酒,有一些甚至已经咳得脸上泛起了病态的潮红。 整个社会底层处于一种病态、压抑的状态,平民百姓如同苟延残喘地生存着。 而政府、贵族、资本家,似乎永远都不愿意去了解普通百姓的生活,他们的眼中只有不断地压榨平民的价值。 这样的生活环境什么时候才能迎来改善的转机? 格蕾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心情也跟着低落下去,和她一起同乘的年轻男女也忍不住讨论起当今的社会现象。 “首都出台的禁止废气排放法案,到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是呀,听说最近下了指标要赶超美利坚,伦敦东区那边都已经分不清白天黑夜了。” “哎,希望不要将工厂搬到格拉斯哥。” “我还听说首都要强制招兵了,再过几个月军队要往墨西卡扩展,我看这是铁了心要和美利坚抗衡了。前段时间霍华德伯爵带了一批军队进驻爱丁堡,我看很快就到我们小镇了。” “而且我听说他们好像有一种特别的方法,能将人的身体变得强壮无比。” “还有一件很奇怪的事,他们征收了周边的家禽和牛羊牲口的养殖场,规定每天都要送一定数量的牲口去军营,那些送货的大叔每次回来都说里面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可能他们变强壮了吃得也多了吧。” “不知道呢,万一是在搞些什么生机实验?那个词怎么说来着?biochem……我在那个电讯报里看过的。” “我突然想起霍华德家族不就是搞医疗的吗?不会真的在做着什么可怕的实验吧?!” 格蕾心里忽然一个咯噔,静静地消化这些信息。 他们所说的难道是吸血鬼? 她不禁想起先前遇到的那些吸血鬼怪物,死而复生之后的他们动作迅猛,力大无穷,而且嗜血…… 所以他们是要将这些怪物送上战场吗? 如果这件事是真实的,那么吸血鬼怪物的存在说不定是和贵族、军队、政府都有关系,甚至有可能连王室也参与其中。 难道他们真的在用人类的身体来做实验吗?他们到底把生命当做了什么? 直到回到了小镇,格蕾始终一副心不在焉的状态。她没有回去店铺,径直走向了市集旁边的教堂。 这是小镇上唯一的教堂,看着有点破旧,因着常年经受雨水的冲刷外墙已经有些脱落。闲暇无事格蕾就会过来这里坐一会,放空自己,什么都不去思考。 这份习惯是她从那名收养她的女人身上学来的,女人经常会在教堂待上好几个小时,不停地忏悔,祈祷,再忏悔…… 而格蕾就会安静乖巧地坐在一旁,什么都不做,让大脑放空,放任自己虚度时光。 那时候她不明白女人犯了什么罪行,不懂她为什么要忏悔。 直到她的身体被永远地停留在18岁,然后被世俗烙上了“魔女”的称号,最后又被抛弃在永远的孤独之中。 为什么要如此随便玩弄别人的生命? 这么多年过去了,格蕾依旧没有寻得答案。 她记不清自己今年到底多少岁了,如果没有这份诅咒,或许早已是一名满脸皱纹、白发苍苍的老人了。 今年是女王在位的多少年了? 格蕾自嘲地笑了笑,看来回去后要好好算一下自己的年龄了,不然她真的越活越糊涂了。 不知不觉间,外面下起了小雨,整个小镇笼罩在朦胧的雨幕中。 格蕾起身裹紧了大衣,冒着细雨离开了教堂。 “格蕾!” 还没走远,格蕾听见了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她露出了不确定的神情,朝声音的方向望去。 细长的睫毛微颤,将落在上面的水珠眨去,视线里出现了一抹高挑的身影,撑着伞从雨中走来。 雨水溅落在伞上,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响声,撑开的巨伞下是金发女人缓缓绽开的笑容,像是冬日里的晨辉,温暖又和熙,一下子驱散了格蕾心底里的阴霾。 西芙将雨伞撑在格蕾的头顶,低声又喊了她的名字,语气里带着一点点的抱怨,以及一点点的撒娇:“你为什么没有回去店里?”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格蕾答非所问,二人的对话似乎不在一个频道上。 “我等了很久你都没有回来,就去找马拉车的大叔,他说看见你去了教堂。” 西芙抿了抿唇:“你为什么不回去见我……” 格蕾抬起头,微微一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毕竟她们俩现在的关系并不怎么亲密,而且她原本就不想和对方有更深入的接触。 下一秒,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西芙把她拥进怀里。 冰凉的嘴唇挨着她的耳朵,西芙温柔地说道:“格蕾,我们不是朋友吗?” 吐在耳垂上的气息依旧是熟悉的滚烫,身上的体温依旧是熟悉的冰凉,唯一不同的是这人身上多了一种淡淡的洋甘菊香味,熟悉又陌生,让她的心软了又软。 吸血鬼的体温很低,但西芙的心很暖。 格蕾打从心底里认为,这是她活了这么久以来最温暖的一个怀抱。 她们是朋友吗? 和吸血鬼交朋友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格蕾似乎有一点点的感兴趣了。 “既然是朋友,我又没带伞,就麻烦你送我回家吧。” 格蕾将脸埋在她的肩膀里,小声道:“作为感谢,我请你喝杯咖啡。” ———————— ?)?? 一点小补充: 墨西卡:就是现在的墨西哥。 生机实验:biochemistry,即生化实验,这个词大约出现在19世纪末,但生化实验在中世纪就有了。 爱丁堡:历史上19世纪的欧洲因为大饥荒和流行病肆虐死了很多人,当时在爱丁堡开设了很多医学研究项目,曾经有大量的尸体被运送到这里进行解剖研究。 (?????)都做朋友了,吸血play还会远吗? 想她 咖啡豆没有了,格蕾只能请西芙喝一杯姜茶。 西芙苦着脸,看来吸血鬼并不怎么喜欢姜的味道。 格蕾脱下了湿透的外衣,换上了柔软宽松的蕾丝裙子,倚靠在门边,好整以暇地看着一脸苦相的吸血鬼。 “你害怕姜吗?可我记得吸血鬼应该是害怕大蒜才对。” 西芙嘴角抽了抽:“我只是不喜欢姜的味道而已,再说我又不是蚊子,怎么会怕大蒜。” 格蕾思考了一会,点头道:“我明白了,吸血鬼和蚊子一样都喜欢吸血,所以才会有这样的误解。” “格蕾,我怀疑你在骂我。” 格蕾轻笑出声,抿了一口姜茶:“我可不会和蚊子做朋友。” 西芙也笑了。 吸血鬼与魔女能够成为朋友,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抛开一开始二人之间的意外冲突,对于格蕾来说,西芙其实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她很热情,很真诚,也很随和,有着一颗和她冰冷的体温不相符的温暖的心。 格蕾设想了一下,如果她们都是普通的人类,或许就是永远都不会有交集的两个人。正是因为这样奇特的身体状况,才会让她们有了相遇的机会。 格蕾走到沙发坐下,问道:“西芙,你为什么想要和我做朋友?” 西芙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一脸不解地看着:“我之前不是说了吗?我对你很好奇。” “我不是很懂,是一种什么样的好奇……” “就是很好奇你过去经历了些什么,以前在哪里过着些什么样的生活,喜欢什么东西,爱好是什么,还有到底吃了什么东西身材会这么好,胸大腰又细……” 格蕾抬手捂住了她的嘴,脸上升起淡淡的红晕,这人的关注点也太奇怪了。 虽然她心里也有一丝的好奇,好奇西芙一路以来经历了些什么,好奇西芙过去是怎么生活的,好奇西芙是因为什么而走上猎杀吸血鬼怪物的道路。 然后她看见西芙眉眼弯了弯,感受到对方唇角微弯的弧度,轻轻擦着她的掌心,像羽毛一般在挠着痒似的。 格蕾不动声色地抽回手,嗔怪地睨了她一眼。西芙倒也不恼,笑嘻嘻地靠了过来。 “然后我发现你喜欢喝红茶,喜欢吃软一点的面包,平时还会缝制一些小玩意,写笔记的时候会有咬笔头的习惯。” “虽然每天的香水味道都会有点不同,有时是花的香味,有时是水果的香味,但是你偏爱甜甜的气味。” “就像你的血也是甜甜的。” “!!!” 格蕾条件发射般地往旁边挪了挪,抬手捂住了脖子,伤口已经痊愈了,一点痕迹都没有,可那种被舔舐的软舌触感似乎犹在,让身体无意识地起了反应。 “你之所以想要和我做朋友,难道是想要吸我的血吗?” 格蕾按捺住加速的心跳,眼神里多了几分警惕。 西芙连忙摇头:“不,不是的!我……我那天只是忍不住想要舔一下而已,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就是觉得你身上一直有股香甜的味道,连血液都是香甜的,让我忍不住想要……” “我真的不是为了吸血才要靠近你,我保证绝对不会去吸人类的血,我不想伤害人类!” 格蕾来回地打量着西芙,琥珀色的眼珠真诚而清澈,是让人可以信任的感觉。 可下一秒,她的视线却捕捉到这人喉咙不停吞咽的动作,剧烈起伏的胸口,以及微张的嘴唇里隐约可见的尖牙…… 格蕾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只见西芙猛地站了起来,如旋风一般飞快地冲出了门口,眨眼间她的身影消失在雨夜中。 格蕾若有所思地看着敞开的大门。 她的血真的很甜吗? 第二天,西芙没有来店里。 一开始,格蕾只当作对方有事要忙没空过来,于是并不怎么在意。 可当第叁天,第四天,第五天,整整一周,西芙依旧没有出现,格蕾开始有点担心了。 西芙的职业是猎杀吸血鬼,而她只见过那种死而复生、无意识袭击人类的吸血鬼怪物,万一遇上的是和西芙一样拥有人类意识的吸血鬼,那么……西芙也要去杀了他吗? 就像一开始西芙怀疑她也是一名吸血鬼。 而且,她为什么要杀吸血鬼?她过去是不是经历了些什么事情?她口中所说的纯种吸血鬼是怎么样的? 格蕾暗自叹气,她似乎真的对西芙的事情一点都不了解,甚至连她的住址在哪里也不知道。 她茫然地看着桌上的香水瓶子,西芙要求的味道她已经调制出第一版了,本想让这个烦人的吸血鬼顾客给点意见,谁知道这人却突然消失踪影了。 格蕾揭开盖子,指尖蘸了一点香味轻轻地涂抹在手腕上,清新的苍兰香气慢慢袭来,然后被偏冷的麝香逐渐掩盖,过了一会儿,空气中只留下独特的柠檬草混合着白兰花的味道。 这里面既混合了格蕾喜欢的白兰花与仓兰,也加入了浓烈的麝香,足以遮盖西芙身上那股淡淡的血腥味。 只可惜这只黏人的吸血鬼不知道去哪里了。 格蕾有点想她了…… 突然,店铺的门被用力地推开,发出了一道响声。 格蕾满怀期待地抬头望去,发现不是脑海里那抹熟悉的身影,心里不免升起一丝的失落。 “格蕾,西芙今天也没来呀?” 苏菲雅背着书包进门,看样子是从学校里回来的。 格蕾无奈:“你就只关心西芙。” 苏菲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有啦,只是西芙这么多天都没来了,不知道去哪里了呢。” “嗯……” 又不自觉地想起这只黏人的吸血鬼了,格蕾决定转移话题。 “话说回来,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下课了?” 这一次换成是苏菲雅在叹气了。 “前几天不是下放了通知嘛,要求男生只要年满16岁就必须参军,本来安排了今天要接受体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取消了,于是就放学生们离校了。” 格蕾也想起来这件事情了,一周前镇上就发放了这样一份通知,搞得一夜之间人心惶惶,甚至还有家庭连夜就收拾好行李离开了。她不禁联想到先前听见的关于爱丁堡的传闻,看来霍华德伯爵真的想要对格拉斯哥的人民下手了。 一时之间气氛变得有些沉重。 苏菲雅忽然打了个喷嚏,缓缓开口道:“格蕾,今天你身上的香水味有点浓。” “啊……抱歉,刚才我在试香,我去开门通通风。”格蕾起身往门口走去。 “没关系,看来是我不太适应这个味道。” “味道是浓了一点,因为是给西芙调制的,她这人喜欢浓香。” 格蕾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门,没想到正好碰上想要进门的客人。 女人穿着一身立领高腰的流苏长裙,深红色的蝴蝶结点缀在胸前和腰间,颈间的珍珠项链色泽圆润饱满,搭配脸上精致的妆容,给人一种雍容华贵的优雅气质。 格蕾很快收敛视线,朝进门的客人微笑道:“好久不见了,阿诺斯子爵夫人。” 阿诺斯子爵一家在格拉斯哥拥有着两座诺大的庄园,家族几乎承包了小镇上所有的土地和养殖场产业。子爵一家很少会来到小镇上,贵族家庭一向都不喜欢与平民有太多的交集,这种偏远又乡村的小城镇就更少到访了。 只不过这位子爵夫人尤其偏爱香水,于是每次来到小镇必定会来格蕾的店铺。 子爵夫人朝格蕾微微点头:“格蕾,好久不见。我这次过来是想要买一点香膏,方便随身携带。” “好的,请进。” 格蕾的店铺来了客人,苏菲雅很自觉地不打扰,往柜台后面站着。 一同随行的还有叁四名同样衣着打扮贵气的妇人,她们跟在子爵夫人的身后闲聊各种话题,一时闲话家常,一时聊着贵族之间的八卦。 子爵夫人似乎对话题不太感兴趣,专注在试香的事情上,聊得火热时才会插上一两句。 不过妇人门们的闲聊却引起了格蕾的注意力。 “爱丁堡的事情你听说了吗?听说在河运码头那边发现了十几具干尸,而且都没有了头。” “我听说在军营附近也发现了很多动物的尸体,全部都被抽干了血液。” “天,好可怕!怎么霍华德伯爵一到那边就发生这么多怪事……” “你不知道吗?那边都在传这是霍华德一家搞出来的事情,好像是在做什么恐怖的实验。那些被招进军营的年轻男子全都失踪了,爱丁堡的治安局已经派人去首都上报这件事了。” “所以他们才会突然取消过来这边,现在出事了估计也自身难保。” “你说这次霍华德伯爵会不会像以前那个公爵一样被女王剥夺爵位呀?” “你是说女王那个……” 子爵夫人轻咳了一声,示意她们不能闲聊太多,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格蕾,你帮我给她们挑选几款香包吧。” “好的,夫人。” 格蕾从柜子里拿出她亲自缝制的小香包,里面装着碾磨成碎末的香料,这样小巧的香包适合放在衣柜里除味。上面除了有当下流行的蕾丝装饰,还有一些是她闲来无事缝制的动物图案,有兔子、狐狸、小狗、小猫…… 小猫的款式没有了? 格蕾神情微妙地愣了一下,迅速收敛情绪,继续为客人们包装选好的东西。 送走了子爵夫人,格蕾找遍了店里都没发现小猫图案的香包,她的印象中是没有卖出去的,难道是记错了吗? 苏菲雅:“格蕾,你在找什么?” 格蕾摇了摇头,垂眸一笑:“没找什么。” 天色渐晚,格蕾结束营业离开了店铺。 一路走回家,她都在想着今天听到的消息,脑海中渐渐地浮现出一个想法。 格蕾站在家门口想得出神,倏然闻到了一丝淡淡的血腥味道。她扭头环视了周围一圈,并没有发现那个在脑海里盘旋了一整天的身影。 格蕾难掩失落。 进门前,她又回头看了一眼,街道上空无一人,月光映照下只有斑驳的树影,道路的尽头是一片无边的黑暗。 许久,门被关上了。 不远处的树木下,立着一道高挑的身影,一双艳红的眼眸在黑暗中闪动,仿佛埋藏着一簇滚烫的烈火,长久地注视着。 “西芙,你真的不去看看她吗?她好像发现你了。”少女清甜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西芙摇了摇头:“我会忍不住想要她的血。” 她的声音比往常略微沙哑,苍白的脸颊透着一股病态的柔弱。 “可是你现在的身体真的很虚弱,你需要人类的血液。” 西芙抿唇:“我不需要。” 少女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西芙,这次霍华德的事情你有点太冲动了,万一被Zelter(策尔特)发现了,他一定会来杀了你。” “我不及时制止,他们就会越来越过分,到时整个苏格兰都会变成他们圈养怪物的地方了。” 西芙靠在树上重重地喘了口气,继续说道:“海莉,我们的伙伴越来越少了,加上我一共只剩下5名猎人,再不反击人类就没有希望了。从这次霍华德的事情可以看出,策尔特可能已经和自由党联手了。” “你的意思是,他们做的事情是获得了女王的同意?” “不,我猜女王的手中已经没有多少实权了,这里面估计渗透了不少策尔特的手下。如果我们再不行动,王室和政党很快就会被吸血鬼而取代,到那时,人类就再也没有立足之地了。” “光明终将消逝,黑暗即将降临。” 吸血鬼的黑夜终会取代人类的光明…… —————— “光明终将消逝,黑暗即将降临。”:引用自《圣经密码》2011年中青译版。 很甜(微微h) 格蕾做了一个梦,梦里总是有一只金色毛发的纽芬兰犬围绕在身边,黏人得很。 小狗喜欢用湿漉漉的舌头舔她的手指,舔她的脸颊,舔她的脖子,舔她的嘴唇。 格蕾觉得实在烦人,用手推开了这只小狗。 小狗又会屁颠屁颠地跑回来,抬起那双清亮的琥珀色眼珠,直直地望过来。 有点憨,又有点可爱。 格蕾又不觉得烦人了,用力地抱紧了小狗,无意识地喃喃道了声。 “西芙……” 这个梦让格蕾开始了魂不守舍的一天。 今天已经是西芙失踪的第十天了,整整十天都没有了面包配红茶的美味佳肴。 格蕾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军队招兵的事情似乎被搁置了,小镇只是简单出了个模棱两可的通知,没有明确说是取消了,也没有明确表明是否还会继续。 镇上的气氛短暂地恢复了平静,但是依然没有西芙的消息。 格蕾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店铺的门被推开,进门的是一名身穿白色长裙的中年女人,全身上下都被衣服包裹住,只露出素净的五官,长发盘起被收进帽子里。 她捂着胸口微微喘气,半晌才平复下来。 “格蕾,你现在有空吗?能不能过来帮忙?” “我有空的,罗德曼护士。” 格蕾迅速收拾了一下行李,将可以用得上的药都放进包里,背着鼓起来的小包离开了店铺。 一路上,罗德曼护士都在为格蕾说明情况。 “今天小镇上突然来了十几个外地人,都是从爱丁堡过来的,每个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口,有刀伤,有摔伤,还有一些很奇怪的…像是被撕咬破开的伤口。我们人手不够一时间忙不过来,医院也没有太多地方,就把他们安置在教堂里了。” 格蕾愣了一下:“咬伤?是怎么弄的?是被野兽袭击了吗?” “我看着不像是野兽的牙印,所以才会觉得很奇怪。” 格蕾没再多问,心里却莫名有点发毛。 平日里清冷安静的教堂,突然间变得嘈杂躁动。 伤者毫无生气地躺在地上,脸色苍白暗淡,有人发出了疼痛的呜咽声,甚至有一些伤得很严重的已经昏厥过去。 格蕾顾不上多想,立即为伤者们检查治疗,她将注意力都放在伤者身上,全然没有注意到背后注视的目光。 从格蕾进来的一瞬间,海莉就注意到她的身影了。 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格蕾的举动,将自身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看着格蕾娴熟地为伤者包扎伤口,低头专注调配药剂,体贴地安抚伤者的情绪。 “魔女吗……” 海莉喃喃自语地说道。 安置好伤员,格蕾来到教堂后方的小院子里清洗双手。 从伤者的口中得知,爱丁堡最近发生了一件骇人的事情。 一个月前霍华德伯爵带了一支军队进驻,他们在码头旁边建立起营地。紧接着爱丁堡政府突然下放命令,要求年满16岁的男性必须强制参军,不得抗令。 越来越多的人被迫送进了军营,然后渐渐地杳无音讯。 伴随着霍华德伯爵的到来,周边的城镇也开始频发离奇事件。小镇上每隔几天就会有人失踪,树林里出现了被抽干血液的动物尸体,半夜叁更听到像是野兽一般的咆哮声。 直到一周前,附近城镇的人民在码头发现了数十具无头尸体,他们沿着地上残留的血迹一路走到军营,里面的情形却更加令人发指。 堆积如山的人类尸体和头颅,如河水般黏稠的鲜血,血水里浸泡着发黑腐臭的内脏…… 而罪魁祸首霍华德伯爵一家却消失了踪影。 治安员将情况上报给政府,第二天突然来了一支新的军队,一下子将所有目击者抓了起来,武力管控所有城镇。 今天到达格拉斯哥的这些伤员便是从中逃离出来的平民。 他们在逃跑的路途中,除了遇到军队的追杀,还遇到了袭击人类的怪物。 从他们口中的描述所推测,那些似乎就是西芙所说的吸血鬼怪物了。 格蕾接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活了这么久,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深入地接触到人性的黑暗面。 实在太残忍了。 他们怎么能够如此狠心地拿人类来做实验?! 格蕾低头剧烈地干呕起来,她今天几乎什么都没吃,累得连水也没喝上几口,现在吐出来的也只有胃里的酸水而已。 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格蕾警惕地回头:“谁?” “你还好吗?” 是一道没有听过的清甜声音,格蕾擦了擦嘴唇,眨去眼角的泪水,转身,是一名穿着黑色修女袍,头戴素白头巾的少女。 她将手里的水和面包递给了格蕾:“这是教会为你们准备的食物,今天辛苦了。” “谢谢。” 格蕾两手接过了食物,眼神却暗了暗,全身保持着防备警惕的状态。 她闻到了修女的身上有着淡淡的血腥味,像极了西芙身上的气味,这其中还夹杂着一点点白兰花、雪松和玫瑰混合的香气。 格蕾很熟悉这股香味,因为这是她亲自调配的味道。 格蕾佯装镇定地问道:“你是这里的修女?” 少女点头:“简诺思教会,修女海莉(sister Hailey)。” 格蕾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里,眸光沉了沉。 短暂的休息过后,格蕾继续为伤员包扎伤口,余光时刻注意着修女海莉的身影。 她很确定对方一定和西芙接触过,不然这人身上怎么会同时沾染着西芙和她的味道。 但她不确定这位名叫海莉的修女是否值得信任。 万一是这人把西芙给抓走了呢? 格蕾脑海里闪过无数个疑问,唯一感到庆幸的是她终于找到西芙的消息了,至少知道这只黏人的吸血鬼已经回到了小镇,或许就在教堂附近。 趁着众人不注意,格蕾偷偷地溜回了教堂后方的院子里,这里通常都是神职人员和修女休息的地方。 她挨着房间一间一间地探寻,鼻子分辨着空气中的味道,试图去捕捉西芙身上的气味。 “弗洛伦斯女士,请问你在找什么?” 修女海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格蕾转过身,神色自若地问道:“你知道我的名字?” 修女海莉笑了笑,没有回答。 格蕾往前走了一步,目光里带着审视:“西芙在哪里?” 修女海莉朝她微微颔首:“女士,这里是神职人员休息的地方,你要找的人不在这里,请你离开吧。” 格蕾不耐烦地蹙了蹙眉,顿了一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猛地拉扯修女袍服腰间的位置。 修女海莉躲闪不及,往后趔趄了一下。 啪的一声,一个小猫图案的香包掉在了地上。 格蕾迅速捡了起来,她知道修女袍没有任何的口袋设计,要在身上携带东西就只能别在内里的腰间。 “这个香包你从哪里得到的?” “……” “西芙到底在哪里?” “……” 见对方依旧不回答,格蕾有点火气了,垂在身侧的手紧张地攥成了拳头,源源不断的热气汇聚在掌心。 她不禁提高了声音质问道:“西芙蒂卡到底在哪里?” “格蕾,我在这里。” 微凉的体温自身后贴了上来,双臂环抱着格蕾的腰间,冰凉的嘴唇挨着耳垂蹭了蹭。 西芙低沉沙哑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乖,跟我来。” 西芙就这样抱着格蕾离开,转身的一瞬间,艳红的眼眸冷冷地瞪了一眼修女海莉。 咔哒一声门被关上,房间里一片幽暗,伸手不见五指。 空气中安静得只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某只把人拐进来的吸血鬼此刻却蜷缩在角落里,躲得远远的。 格蕾轻轻地唤了一声:“西芙……”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角落里,蹲了下来,莫名想起了昨晚的梦。 看来这只小狗不仅憨憨的,还有点胆小,居然如此小心翼翼地对待她的朋友。 格蕾手指轻轻地碰触西芙的手,冰凉的触感让她不禁哆嗦一下。 感觉西芙的体温似乎比之前更低了。 西芙猛地将手抽了出来,缩着脖子往后躲了躲,额前垂落的发丝遮盖了她的五官,出口的声音极其沙哑。 “格蕾……你离我远一点。” “为什么?”格蕾抿了抿唇:“西芙,你是不是受伤了?” “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靠近你?你这几天去哪里了?爱丁堡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还有刚才那个修女和你是什么关系?你被他们囚禁起来了吗?” 黑暗中,西芙突然很轻地笑出了声:“格蕾,你好吵。” “我在关心你,你居然嫌我吵。” 格蕾没好气地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猝不及防地被捉住了手腕,往前一带,跌进了柔软的怀抱当中。 环在后背的手臂越来越用力,炙热的呼吸沿着鬓发往下,轻轻地吐在脖子上。 格蕾清晰地听见了对方喉咙往下吞咽的声音,于是主动抬手揉了揉挨在脖子上的脑袋,轻声问道:“你是不是想要我的血?” “不想。” “那你为什么一直挨着我的脖子?” “……” “你不是说我的血很甜吗?会让你忍不住想要……” “我不要!” 格蕾无奈地笑了笑,这只小狗还真是倔强。 “可是上次你吸了我的血。” 西芙明显地愣了一下,声音里多了几分颤意:“上次是我忍不住……所以我不能再这样失控了。格蕾,就让我这样抱一下就好了……” “怎么会是失控呢?你会想要吸血,这是你身体的本能反应。” “我不想,我不要这样……” 格蕾手指抚上她的侧脸,微微用力抬起了她的头。 那双艳红的眼珠慌张地转了转,却始终不肯看过来,苍白的嘴唇猛烈地颤动着,似乎是在强忍着尖牙的冒出。 格蕾满心无奈,指腹轻缓地摩挲着西芙的脸颊,眼眸里漾着水一般的温柔与包容。 “西芙,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不想要吸血?” 西芙隐忍克制地喘着气,蓦地呜咽出声,小小声地啜泣起来。 “我不想要吸血,不想伤害人类,可我总是会忍不住……” “我不想当怪物,我不要变得和那些怪物一样……” “格蕾,我只想做一个普通人而已……” 格蕾温柔地拭去西芙眼角的泪水,她没想到西芙不愿意吸血的原因居然会是这么简单的理由。 但仔细想想西芙一直以来对待人类的态度,这样一想似乎又很合理。 因为不想伤害人类,所以挺身而出保护人类。 因为想要当一个普通人,所以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也要强忍着欲望。 西芙蒂卡是个很单纯、很真诚的女孩,她的心比任何一个人都要纯洁干净。 格蕾宠溺揉了揉她的秀发,轻轻说道:“我知道了,我都明白的……可是你现在的身体看起来真的很虚弱,你需要血,就咬我一下好吗?” “不要,我可以忍的,大不了就睡久一点……” “西芙,我们不是朋友吗?” 西芙没好气地推了一下格蕾的肩膀:“朋友就能随便给吸血鬼咬的吗?” 格蕾扬唇笑了笑,说:“是呀,我这人就是这么慷慨,毕竟往后的日子里,我就只有你这朋友能够长长久久地陪在身边了。难道你想抛下我一个人睡过去吗?” “我已经十几天没有吃到面包配红茶了,而且身边没了个助手怪不习惯的。还有你要的香水我调制出来了,等着你来验收呢。” “你不是说对我的一切都很好奇吗?我还没和你说起过去的事情呢,你可不能这么快就睡过去。” 西芙直愣愣地回视她,微张着嘴唇,一脸欲言又止。 格蕾看着这人傻愣愣的模样忍俊不禁,她微微偏头,拉低了衣领,露出雪腻白净的脖子。 “你不是说我的血尝起来很甜吗?来吧,西芙,不用忍了。” 四周安静得很,能够清晰听见某只饥饿的吸血鬼喉咙用力吞咽的声音。 灼热的气息一下一下地喷在肌肤上,格蕾紧张得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不由屏住了呼吸,耳边响起了西芙沙哑低沉的声音。 “格蕾,真的可以吗?” “嗯,来吧。” “那……一开始可能会有点疼,忍一忍,慢慢就会舒服了……” 这是什么糟糕的话?!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脖子上传来一阵剧痛,痛得格蕾忍不住抽气。 尖牙咬破皮肤,殷红的血珠缓缓渗出,西芙柔软的唇瓣含住了伤口,软舌微卷,娴熟地将溢出的血液舔舐干净。 格蕾泄出了一声舒服的喟叹,抬手勾住了西芙的后颈,紧紧贴住不让离开。 那股奇妙的感觉又来了。 西芙抱紧了格蕾,双手稳稳地兜住了她,微微抬起一边的大腿贴着她的腿心,一个劲地往里蹭。 “啊……西芙……哈、嗯……” 格蕾在西芙的怀里挣扎了一下,很快就浑身无力软了下来,甚至主动撩起了裙摆,让湿透的腿心豪无缝隙地贴着西芙的大腿,一前一后地扭动腰肢,享受这短暂的淫荡欢愉。 衣服粗糙的触感磨蹭着阴蒂,湿黏黏的淫液一点一点地浸湿了二人的衣服。 西芙似乎没有察觉到格蕾的动作,她已经饿了很久,正专心地享用着怀里甜软可口的猎物。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房间里的空气愈发燥热起来。 很快地,格蕾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呜咽,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脑海里一片空白,迷迷糊糊地好像听见了有人在叫唤她的名字。 她喘着气,眼眸染上迷离的水光,朦胧的视线里好像看见了西芙眉头紧锁,一脸担忧的神情。 格蕾忍不住笑了笑,这人怎么吃饱了却是这样的表情? 视线瞥见对方唇角还粘着殷红的血迹,又不禁想起这人曾经说过她身上的血很甜。 真的很甜吗? 格蕾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尖舔去对方唇角的血,卷进口中,细细品尝了一番。 “一点都不甜……” 格蕾嘴里嘟囔了一句,就挨着女人的肩膀昏睡过去了。 西芙呆愣了几秒,白皙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得通红,她低头茫然地看着怀里熟睡的格蕾。 身上的衣服被弄得凌乱不堪,衣领敞开露出了饱满雪白的浑圆,裙子被撩至腰间,紧致的腰腹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素白的内裤上清晰可见一滩深色的水渍。 格蕾的身材真好…… 西芙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喉咙,她又觉得饿了,连口中的尖牙也在蠢蠢欲动。 她微微低头,在格蕾的额头落下温柔一吻,唇瓣贴着脖子上的伤口反复摩挲,情不自禁地在脑海里回味着这份甘甜。 好甜。 格蕾的血很甜。 格蕾身上的香水味很甜。 不知道格蕾身上的味道是不是也很甜? —————— ?)??小补充: 纽芬兰犬:其实是大型犬,应该叫大狗,但我觉得称呼小狗会可爱一点~ 教堂后院:以前的教堂后院是墓地,现在是神职人员办公的地方。 内裤:17世纪之前欧洲女性是不穿内裤的,18世纪贵族女性开始穿开档裤,因为方便上厕所,而到了19世纪末才有了真正的内裤出现,就是一条小短裤。所以格蕾的小裤裤其实就是一条毫无美感的短裤~ 糖果 格蕾又做梦了。 梦里,她回到了小时候居住的房子里,那名收养她的女人正坐在摇椅上安静地看书。 突然身后传来了另一道女人的声音。 “Delphine(德尔菲娜),你到底在研究些什么?” 名叫德尔菲娜的中年女人皱起了眉头,似乎是在表达内心的不满,她合上了手中的书本,缓缓站了起来。 “神是永恒的,所以人被创造的时候就有永恒的本质在里面。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里面有一种特别的本质,那就是永恒。” 1? “只要能够解读出这份神谕,我们就能获得永生了!” 她的视线投了过来,唇角勾起浅浅的笑容。 “格蕾,只要获得永生,我们就能永不分离。我永远都会在你身边,而你永远都不会感到孤独了。” “格蕾,和我一起永远地……” 不要! 我不要这样! 我不要变成怪物! 我……我也只想做一个普通的人…… 格蕾睁开眼睛,还没来得及抬手,一丝冰凉的触感落在眼角,为她温柔地擦去了眼角周围的泪水。 视线里出现了西芙那张好看的脸,琥珀色的眼眸写满了担忧,她的脸色已经恢复红润,没有了病态的苍白,声音也不再干涩沙哑。 “格蕾,你醒了,是不是哪里感到不舒服了?” 格蕾摇了摇头:“只是做梦而已,你呢?看起来好像恢复过来了。” 西芙握紧了她的手,微微一笑:“嗯,谢谢你,格蕾。” 格蕾静静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才轻声问道:“西芙,你是一直都有吸血的欲望吗?” 西芙轻微地歪了歪头,眼里透着些许不解,说:“不是,我只有感到身体疲惫或者极其虚弱的时候才会想要吸食血液。我想你也猜到了,爱丁堡的事情让我消耗了很多体力,所以才会如此饥饿……”她顿了顿,思考了一会决定转移话题:“其实吸血鬼都是没有味觉的,也消化不了人类的食物。可能因为我是人类的混血,能品尝得出一点点食物的味道。” 因此,即使西芙长期不进食对身体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只要有新鲜的血液补充就能瞬间恢复过来。 “原来这样。”格蕾点了点头,她望着西芙的脸若有所思了片刻,轻声道:“我有一个提议,以后只要你觉得饿了,我就分一点点的血给你,怎么样?” 西芙愣了一下,立即摇头拒绝。 “我不要!” 格蕾无奈:“我可以将血液取出来放进容器里,这样你就不用担心会伤到我了。” 西芙听见后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闷闷不乐,眼里好像还有一丝分辨不清的失落。 于是格蕾用哄小孩子的语气对她说:“我们还要当很久很久的朋友,不是吗?我可不想看见你整天一副病怏怏的模样,而且朋友不就应该互相帮助吗?” 西芙抿紧嘴唇,半垂着眼眸,努力掩去眼底泛起的晶莹泪光:“格蕾,你对谁都这么好的吗?” “当然不是,因为你是特别的。” 格蕾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兀自出神,许久才继续说道:“西芙,其实我和你一样都很想当一个普通的人类。长生不老,永恒的生命,这些我一点都不想要。” “我只想做一个普通人,平凡地度过一生,顺其自然地老去。” 格蕾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当然这么多年我已经想开了,也接受了事实。不过上天似乎听到了我的心声,让我遇见了你。” “西芙,我一直以来都没有朋友,因为我知道身边每一个人最终都会离我而去。” “但是我真的很孤单。” “所以我给你血,你留在我身边,可以吗?” 许久没有得到回应,格蕾偏头瞧了瞧床边的身影,只见西芙轻轻吸了吸鼻子,琥珀色的双眸泛起一层水雾。 她小小声地哽咽道:“我答应你。” “格蕾,我答应你,我会留在你身边。” 格蕾的身体还有些虚弱,一下子失血过多让她时不时感到头晕乏力,于是在西芙的挽留下选择留了下来。 西芙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端茶递水,亲自喂食,体贴地搬来水盆给她擦拭身体,还主动帮忙洗衣服。 只不过当格蕾看见内裤上濡湿的水渍,瞬间害羞得想要钻进被子里。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尴尬,西芙坐在床边背对着格蕾,低头玩弄垂落在胸前的发丝,小小声地说道:“其实这是很正常的生理反应,因为很舒服嘛……” 格蕾没好气地瞪着这人的背影,在背上不轻不重地锤了一下,在她看不见的视线里某位吸血鬼正咧嘴笑得欢乐。 最后格蕾还是换掉了内裤,毕竟湿湿的感觉很不舒服。 这是格蕾第一次和别人同床而眠。 西芙的体温很低,手脚冰冰凉凉的,格蕾的小腿不小心碰了一下,不禁一阵哆嗦。 她在心里偷偷地想,如果是在夏天抱着西芙一定会很舒服。 西芙往旁边挪动了一下,轻轻地说了声:“抱歉。” 格蕾拉住她的胳膊,把人往怀里带,这人再往外躲就要掉地上了。 “你过来一点,别掉下去了。” 胳膊碰触到柔软的胸部,西芙的耳朵漫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脑海里又回想起先前吸血时旖旎美妙的画面,顿觉喉咙发干。 格蕾听见她喉咙发出的声音,忍俊不禁:“又想吸血了?” “没、没有!” “我的血真的很甜吗?” 西芙愣了一下:“你……不记得了?” 格蕾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什么不记得了?我还没尝过自己的血呢,你给我形容一下好吗?” 西芙的眼神暗了暗,一丝失落涌上心头。 “嗯……就很甜,感觉比糖果还要甜。” 格蕾挑眉,看来这只吸血鬼还挺喜欢甜食的,如果她是一名普通人,应该就是个爱吃甜品的小女孩了。 格蕾又问道:“对了,那个小猫香包是你拿走的吧?” 小猫香包,她在修女海莉身上找回来的小香包。 西芙点了点头:“嗯,我还以为弄丢了,原来是被海莉拿走了。” “为什么要拿小猫图案的?” 西芙嗫嚅了一会儿,小小声说:“因为很可爱,而且很像你……” “我很像猫?” “嗯,炸毛的时候。” 格蕾抬手捏着她的脸颊:“我觉得你像狗。” “格蕾,我觉得你在骂我。” 说这句话的时候西芙没有一点的不开心,反而还往格蕾的手心里蹭了蹭,俨然一副讨好主人的小狗。 格蕾被她弄得不住地发笑:“西芙,你真的很喜欢甜甜的东西。” 小猫香包里除了有她平时喜欢的花香味道,她还特意往里添加了甜甜的石榴果酱。 西芙却突然侧过头看着格蕾,认真地问道:“格蕾,你还记得我说过二十年前就见过你这件事吗?” 格蕾同样认真地回视她:“嗯。” 月光透过白纱窗帘洒进来,整个房间镀上了一层淡淡的柔和光晕。 琥珀色的眼眸里弥漫着一层水雾,西芙温柔地说道:“当时你给了我一颗糖,很甜,是我在世界上吃过最甜的糖果。” “我那时候很累很饿,已经好久没有吸食血液了,就找了家肉店守着。” 西芙在一家牛肉店铺的后门蹲守着,傍晚的时候终于等到老板将剩余不要的肉扔掉,她立刻翻找垃圾堆里面的生肉,因为上面会粘附着些许的牛血。 只要是一点点的血她就能压下身体里的吸血欲望了。 “不能吃,那是生的。” 身后传来了女人轻软的声音,西芙顿了顿,扭头看了一眼就慌慌张张地拉低了帽檐,她的眼珠已经变得艳红,口中的尖牙也冒了出来,吸血鬼的形态特征已经完全展露出来,这副模样绝对不能被人发现。 “我这里有面包,可以分你一个。” 女人递了一个面包过去,见西芙没有接,便将面包轻轻放在地上。 “我放在这里了,如果你觉得不够饱我还有一颗糖,糖果也是可以充饥的。” “我走了,记得不要吃那些生肉。” 西芙目光追着女人的背影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人群中,方如梦初醒。 那短暂的一眼,女人的样貌,女人的身型,女人的背影,女人身上甜甜的香气,永久地刻在她的灵魂里。 格蕾征愣了好久,她不记得了,不记得曾经见过西芙,也不记得帮助过西芙。 她的确有随身携带糖果的习惯,一方面外出会诊的时候可以用来哄小朋友,另一方面她感到累的时候可以缓解身体的疲惫。 没想到不经意的一个帮助,却让她们结下了不解之缘。 格蕾微微偏头,借着淡淡的月光仔细描绘着西芙线条精致的侧脸,如果当时能够看到这样漂亮的脸蛋,她一定不会忘记的。 “西芙,你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过着这样的生活吗?” 那种像是流浪汉一样的生活…… “你的父母呢?这世界上还有其他和你一样的吸血鬼吗?” 西芙望着天花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我的母亲是一名纯种吸血鬼,和身为人类的我的父亲相恋。我出生不久之后她就被杀了,被另一名吸血鬼杀死的。” “为什么…?” “他们不允许我的母亲和人类在一起,而且还是王室的人。格蕾,你应该听说过我父亲的名字,曾经的卡尔文公爵,那名被女王亲自剥夺了爵位头衔的堂弟。” 格蕾的眸色难掩震惊,静静地消化这段话。 卡尔文公爵的事情当年传得沸沸扬扬,坊间传言他和一名已婚的平民女子私通,于是女王一怒之下将他赶出了王室,剥夺了他的爵位头衔,禁止任何人再次提起关于卡尔文公爵的一切。 格蕾记得,卡尔文公爵被剥夺头衔的事情在当时引起了不少的轰动,很多人都觉得女王对公爵的处罚未免太过苛刻。而且卡尔文公爵在平民百姓里名声极好,那份被搁置的禁止废气排放政策,最初的草案正是由他提出的。 很多人都说,卡尔文公爵是政党里为数不多能够真正地在为民办实事的官员,只可惜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是的,他爱上了不该爱的对象,爱上了一名吸血鬼。 “母亲死后,父亲就带着我逃离追杀。我们四处奔波流浪,过着亡命他乡的生活。和他一起生活的十二年,虽然过得很辛苦、很艰难,但是因为有他,那一段时光永远都是我生命里最幸福、最快乐的记忆。” 说到这里,西芙的声音带上了轻微的哽咽。 “他从未将我当成异类看待,即使后来我的吸血欲望觉醒了,吸血鬼的特征出现了,他对我的态度也不曾改变,他说我永远都是他最宝贵、最珍重的孩子。” 西芙吸了吸鼻子:“后来因为一场瘟疫,他染病离开了。” 格蕾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抬手宠溺地揉了揉西芙的脑袋,安慰道:“西芙,我知道你的性格像谁了,像极了卡尔文公爵。你知道大家是怎么形容公爵大人的性格吗?亲切,随和,善良,正直……西芙,你真的是一个很温暖的人。” 西芙偏头看向格蕾,琥珀色的眼眸里浮起一层水雾,嘴唇翕动,良久,才轻轻说道:“Silvertica Carven。” “西芙蒂卡·卡尔文,这是我真正的名字。” —————— 本章参考文献: “神是永恒的…”:引自《圣经·旧约》。 1)迈克尔·库根,陆巍 (译),《旧约:精读》,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15年版本。 ?)??小补充: 西芙蒂卡的名字Silvertica,取自Moyosotis Sylvatica,又名勿忘我,它的花语是“永不消逝的爱”,还有另一层的寓意是“我会再次归来,给你幸福。” 关于吸血鬼怀孕:在这篇文里的设定是可以的,只不过怀孕几率很低。 本文私设较多,文中很多设定都参考了19世纪时期的欧洲背景,但是一些重大历史事件里的人物不会提及详细的名字。 得寸进尺 清晨,柔和的阳光透过窗户透进来,暖洋洋地照在床上。 格蕾意识迷蒙地睁了下眼睛,突然察觉到一道滚烫的气息落在耳垂,被吓得一阵哆嗦。 她偏头看过去,映入眼帘的便是西芙那一头柔软的金色长发,深邃精致的五官,甚至连脸颊上细细的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不得不说,西芙真的很漂亮,而且是完全长在格蕾的审美上。 格蕾将她垂落的发丝轻轻撩起,细细端详着她漂亮的脸。 不知道是不是被弄得痒痒的,西芙皱了皱眉,更用力地抱紧了格蕾的手臂,下巴搁在肩膀上蹭了蹭。 真的是一只黏人的小狗。 格蕾忍俊不禁,宠溺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全然没发现在她看不见的角度里,某只黏人的小狗正闭着眼睛,弯唇浅笑。 格蕾从西芙的房间里出来,迎面遇上了修女海莉。 昨天二人之间发生了一点小摩擦,不过修女海莉看似没有受到影响,朝格蕾礼貌微笑道:“早安,弗洛伦斯女士。” 格蕾轻轻颔首:“早上好,修女海莉。” 海莉:“西芙还在睡觉?” 格蕾点了点头,说:“是的,还没起来。” “真少见呢,平日里西芙总是起得很早。” 格蕾心里隐隐有点不是滋味,听这语气感觉和西芙很熟悉,不禁想起昨晚西芙告诉她关于简诺思教会的事情。 简诺思教会表面上只是一个小规模的宗教团体,相比之当下大众普遍信奉的传统教派,简诺思教会的名声真的是小得几乎听不见。 也是只有在这偏远的小镇上才有他们的立足之地。 另一方面,简诺思教会其实是为吸血鬼猎人而存在的。教员们会在欧洲各地进行监督视察,一旦发现吸血鬼怪物的身影便会立即通知附近的猎人处理。 而每一位吸血鬼猎人都会安排一名随行的教员,专门供猎人们吸食新鲜的血液。 修女海莉便是专门为西芙蒂卡服务。 虽然西芙已经明确表明了从未吸过海莉的血,但是一想到这点,格蕾的心总是有些微妙的不舒服。 “我怎么好像听到有人在说我睡懒觉?”西芙低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格蕾回头,看着越来越靠近的漂亮脸蛋,顿时心跳得有些快。 “早安,格蕾,昨晚睡得好吗?”西芙迎着晨光,朝格蕾扬起温柔的微笑。 “很好……早、早安,西芙。” 格蕾顿时感觉喉咙发干,心跳也越来越快,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了,于是悄悄地移开了视线。 西芙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来,我带你去院子里洗漱。” 格蕾被带到洗手盆前,和西芙挨着肩膀一起刷牙、洗脸,西芙还给她编了个双麻花辫。 西芙的热情让格蕾有点招架不住,感觉这人似乎比先前还要更加黏人了。 是因为吸血的关系吗? 难道吸血鬼会对吸血对象产生依赖感? 又或者是因为她的血很甜,西芙又很爱甜食,就像吃了甜品会让人心情愉悦一样,吸血鬼吸食了甜甜的血液也会变得心情很好。 好像这样的解释还挺有道理的…… 格蕾出神地盯着西芙,脑海里的想法杂乱无章。 二人静静地对视了好久,直到视线里西芙的脸越来越近,格蕾才如梦初醒般地回神,下意识地往后躲,幽幽地说道:“你靠这么近做什么…?” “靠近一点可以看得更清楚。” 西芙说话时温暖的吐息萦绕在鼻尖,淡淡的白兰花与玫瑰香味,这是格蕾平时最爱使用的香水味道。 熟悉又陌生,似乎和以往的味道不一样了,像是烙上了全新的感官记忆,是一种会让她想起西芙身影的新的味道。 西芙发现格蕾又在走神了,小心翼翼地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鼻尖,见她没有抗拒这份亲密,于是轻轻地抱住了对方纤瘦的腰肢。 然后猝不及防地被格蕾一个手掌捂住脸蛋推了开来。 格蕾嗔怪地说道:“你别得寸进尺了。” 她从西芙的怀里挣脱出来,转身快步离开。 不然她那张烧得通红的脸就要暴露出来了。 生活仿佛往回到了往常一样。 西芙每天早上都会拎着一小袋的面包来到格蕾的店。苏菲雅得知西芙回来之后,也时不时地往店里跑。 唯一不同的是,二人之间多了很多亲密的小举动。 格蕾站着工作的时候,西芙喜欢从背后靠上来嗅闻她脖子上的香水味,有时还会主动地抱住她的腰肢。 格蕾坐着写笔记的时候,西芙喜欢趴在桌子上,脸颊枕着胳膊,悄悄地观察着格蕾的一举一动。有时候会不经意地迎来对视,西芙便会朝她绽放灿烂的笑容,缱绻迷人,让人移不开眼睛。 格蕾很少与人相处这般亲密,虽然苏菲雅偶尔也会很黏她,但也只是像姐妹一般地亲密,并不会像西芙这般的……暧昧。 格蕾已经在这世界上活了很长一段时间了,男女之间的情愫她也曾经观察和了解过,很自然地察觉出西芙对她感情的变化。 她不确定的是,西芙对她是单纯的喜欢,抑或是因吸血行为而产生的依赖。 毕竟这人的属性实在太像一只小狗了…… 即使她们的身体和普通人有着些微的不同,但是最重要一点是,她们的性别都是女性。 “homosexual”,格蕾第一次接触这个词语是在一本医学书上,被归类为精神科病学。她第一次接触到同性之间的爱情,是在学校图书馆里不小心地目睹了两名男子拥吻的场面。她也从那些站街的妓女口中听到这些事情,但她们更喜欢称呼他们为“gaywoman”。后来她也在一些私人藏画里看见了女性与女性赤裸相拥的画面。1) 同性之爱,被世人称之为身体与道德的罪恶,被法律定义为罪犯的开端,被医学理论列为精神疾病。2? 就算她和西芙都是普通的人类,她们拥有的也只会是一段看不见未来的感情,更何况她们并不普通。 太复杂了…… 格蕾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突然冰凉的指尖撩开她的发丝,轻轻地在额头两侧按摩。 “不舒服吗?是不是太累了?” 格蕾抬眸,撞进了那双清澈明亮的琥珀色眼眸,像水一般的温柔与细腻。 她后悔了,不该如此轻易地给出承诺让西芙留在她的身边。 但是她喜欢有西芙待在身边的感觉,喜欢和西芙享受每天早晨的面包配红茶,喜欢西芙对她越来越深的依赖。 她似乎越来越无法拒绝西芙的一切了。 格蕾不禁想起了西芙父母的遭遇,吸血鬼不允许与人类相恋,如果被其他的吸血鬼知道了,西芙必定会有危险,而她的身份也将会被暴露在外。 到时候她们要面对的危险就不单止是吸血鬼的追杀和世人的唾弃,还有巫师和魔女的围捕。 所以不如趁着这一份情愫还没彻底生根发芽之前就扼杀掉吧。 她和西芙可以做朋友,但永远都只能是朋友。 格蕾往后退了一步,推开了西芙的手,淡淡地说道:“没事。” 西芙被对方突如其来的冷淡弄得愣了几秒,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她试探性地往前了一步,格蕾就往后躲避,甚至避开了她的视线。 “格蕾?” “格蕾,你怎么了?” “格蕾,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了?” “格蕾,你怎么不理我了?” 西芙放软了声音,像只被抛弃的小狗一样小心翼翼地靠近她的主人,在格蕾身边绕来绕去,生怕靠得太近会惹她生气,又怕被她疏远。 格蕾咬唇,西芙这样无意识的撒娇才是最致命的,撩得她心里痒痒的。 没想到她刚一转身,就被西芙抱了个满怀,嘴唇正好擦过对方雪白的脸颊,冰冰凉凉的,和她逐渐升高的体温形成鲜明对比。 格蕾蓦地回神,从西芙的怀里挣脱出来,手肘猝不及防地撞倒了桌上的小瓶子,哐当一声,洒得满地都是花瓣的碎末。 二人之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西芙最终打破了沉默,轻轻地说道:“我来收拾吧。” 格蕾没有阻止,主动让出了位置,站在一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心里愈发沉闷难受。 店铺的门突然被推开,格蕾看了过去,微微惊讶了一下,是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她很快换上了礼貌的微笑,道:“欢迎光临,阿诺斯子爵夫人。” 子爵夫人朝她点了点头,然后抬手示意身后的随从在店铺外面等候,让她能够单独和格蕾交谈。 格蕾微不可察地用余光瞥了一眼正蹲在地上打扫的西芙,只见对方竖起了食指放在唇上,示意她不要出声。 她又看了一眼子爵夫人,看来对方并没有发现西芙的身影。 格蕾往前走了一步,用身体挡住了工作台的位置。 “夫人是想要什么类型的香水呢?” “格蕾,我这次过来是有一事想要请你帮忙。”子爵夫人神色凝重,语气沉沉地说道:“我听小镇的人说你也是个医生,我想请你回去帮忙看看我的儿子。” 格蕾抬头,微微一愣,诚实地回答:“子爵夫人,我不是医生,只是略懂一点医学知识而已。我建议夫人去找医院里的医生,这样才是最妥当的。” “我找过医生了,也找了民间的医师,他们都没有办法。格蕾,他们都说你会治病、会制药,我…我只剩下你这边的希望了!” “我就只有约翰这一个儿子,拜托你救救他吧!” “格蕾,我求你了!” 子爵夫人越说越激动,两只手用力地按住格蕾的肩膀。 格蕾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子爵夫人,蓦然惊觉对方的脸色憔悴了不少,眼底满布乌青,稍显凌乱的妆发,连身上的首饰都不见踪影,全然没有了以往所见的雍容华贵。 格蕾有些于心不忍,犹豫片刻,问道:“那……夫人能否描述一下约翰阁下的身体情况?” 子爵夫人的眼睛瞬间亮了亮,目光里透出了几分希望:“约翰他变得不爱说话,不吃不喝,也不理人了,整天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有时候半夜会突然歇斯底里地叫喊着。” 格蕾心里一个咯噔,症状有点像西芙所说的吸血鬼怪物。 “阁下是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前几天葛兰不知道带他去了哪里,回来之后就一直待在房间里了。然后就像我刚才和你说的那样,约翰他…他生病了……葛兰又不让我找人帮忙,我就只能偷偷地找医生,但是他们都没有办法医好约翰。” 子爵夫人口中的葛兰正是阿诺斯子爵本人,所以是子爵亲自带走自己的儿子,让他活生生地变成了吸血鬼怪物吗? 格蕾被自己这样一个想法震惊得说不出话,半晌才渐渐回过神来。 她向子爵夫人重申一遍:“可是夫人,我真的只是略懂一点医学知识而已,并不是正规的医生。” 子爵夫人慌张地说:“我知道、我知道,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格蕾我求你了,就去看一下我儿子好吗?就看一下,万一你能治好呢?就算治不好我也不会怪你……” 在子爵夫人的再叁恳求下,格蕾最终默默地点了点头,答应了这份请求。 “我一会还要给集市的老太太送药,下午我会准时去拜访子爵夫人的庄园。” 子爵夫人却变了脸色,态度强硬,语气带着一点命令的意思说道:“格蕾,你现在就跟我过去吧,这件事很急。” 格蕾明白了,子爵夫人是怕她会将这件事情传出去,所以才会如此催促她。 她点了点头:“那夫人稍等一会儿,我收拾一下行李,将一些或许能用上的药都带上。” “好,我在外面的车上等你。” 子爵夫人离开了店铺,西芙猛地站了起来,冲到格蕾的面前。 “你为什么要答应她?你不是已经猜到她的儿子已经变成了吸血鬼怪物吗?”西芙着急地问道。 格蕾没有看她,径直收拾着行李:“我只是过去看一下而已,万一她儿子真的只是生病了呢?如果情况真的不对劲,我一定会想办法逃出来。” “格蕾,那是吸血的怪物,你一个人会很危险!” “我是魔女,我会有办法让自己全身而退。” 西芙用力地抓住格蕾的手臂,激动地说道:“不行!我不能让你去!” 格蕾挣了几下发现没挣开:“西芙,你放开我!” 西芙:“格蕾,为什么你每次面对危险的事情总是这么被动地去接受?就像先前我用刀抵着你的时候,你也是这种态度……格蕾,你能不能更加重视自己的生命?” 格蕾别过头,淡淡地说道:“我现在不想和你谈论这个话题。” 二人僵持了片刻,最终西芙还是松开了格蕾的手,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格蕾收拾行李。 西芙无奈叹了一口气,递给了格蕾一个黑色小包,说:“你把这个带上,这把镰刀可以斩杀吸血鬼。” 格蕾蹙眉看着她,说:“我不要,我拿走了万一你遇到危险了怎么办?” 西芙抿唇,琥珀色的眼眸里透着几分委屈,小小声地说:“那你把我也带上,我要跟在你身边保护你。” 格蕾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真的有点拗不过这人的倔强。而且面对西芙放软的态度,她的心也跟着软了下来。 “西芙,你刚才也听见子爵夫人的意思了,她不希望这件事有更多的人知道。你觉得她会同意我带随行的同伴吗?” 格蕾主动抱住了西芙,额头轻轻挨着她的肩膀,柔声安慰道:“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但是不要忘记了,我是个魔女,我可是有办法做到火烧吸血鬼的。” 西芙闷闷地哼了一声,两手揽紧了格蕾的肩膀,低声说道:“我会想办法偷偷跟着你过去,你要是有危险了我就破门进去。” 格蕾低低地应了声“嗯”,宠溺地拍了拍这人的背脊。 一想起她们刚才吵架的情形,像个小孩子一样,顿时觉得好笑又无奈。 “好了,子爵夫人在外面等很久了,我要赶紧……” 西芙忽然打断她,说:“格蕾,为了你的安全,我觉得很有必要做这件事。” “什么必要的事?” 格蕾疑惑地看过来,只见西芙的脸越来越近,琥珀色的瞳仁一瞬间变得通红。 西芙一只手环抱着她的腰肢,另一只手温柔地沿着她的侧脸抚摸到下巴,轻轻扣住,在脸上落下轻柔一吻。冰凉的薄唇却吐出了灼烫的气息,如轻羽一般拂在肌肤上,绵绵密密地贴着唇角、下巴,最后停留在脖子上。 格蕾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吻吓得浑身僵硬,不适地偏过头,可却在西芙的温柔攻势下愈发动情。 西芙不仅在吻她,那双手正隔着衣服抚摸她的背脊,臀部,腰肢,逐渐往上轻轻包裹住胸乳。 “哈……嗯……” 脖子上骤然传来的刺痛让格蕾忍不住泻出了一声轻吟,她用力地扯了一下西芙的头发从怀抱里挣脱出来。 “西芙,你到底在做什么?!”格蕾捂着脖子上被咬破的伤口,眼里又惊又怒,可她的心跳却不争气地越跳越快。 西芙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边的血,唇角勾起淡淡的笑容,透出几分风情和慵懒,声音低低地说道:“格蕾,你已经染上了我的味道,其他吸血鬼就不能碰你了。” 格蕾瞪了她一眼,别过头发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默默地在心里抱怨道:染味道就染味道吧,怎么能把人亲得这么舒服?! 她刚刚差点就被弄湿了。 格蕾索性转过身背对着西芙,不让对方看见这张已经红得发紫熟透的脸,带着嗔怪的语气幽幽道:“得寸进尺。” —————— 本章参考文献: 1)叶川,《西方文化大辞典》,中国国际出版社1999年版。 2)余凤高,《西方性观念的变迁:西方性解放的由来与发展》,湖南文艺出版社2004年版。 追更:yushuwu.biz (woo18.vip) 魔女之火 阿诺斯子爵的两座庄园,一座位于中心城镇的克莱德河附近,另一座在南边去往基尔马诺克的路上。 格蕾跟随子爵夫人前往的是位于中心城镇的庄园,距离小镇一个小时的路程。 她们到达的时候大概是下午的时间,天空却乌云密布,似乎在预示着一场暴风雨的到来。 格蕾不禁有些担忧西芙,她会怎么样跟着过来呢? 一想到西芙,她又忍不住回想起刚才被抱在怀里承受的细密亲吻,感觉双腿之间的湿意又要涌出来了。 格蕾轻微地甩了甩头,将这些色色的画面从脑海里驱赶出去。 庄园靠近克莱德河,入门便是一座精心设计而成的小型迷宫花园,两侧伴有拱桥小溪和一个小型喷泉装饰,不远处还设有观鸟区,据说这是一百多年前建成的堡垒,由第一任阿诺斯子爵传承下来。 而室内的装饰富丽堂皇,大厅入口的天花板更是由水彩油画绘制而成,走廊上摆满了各种大理石的雕刻工艺品,更让人感到惊讶的是,走廊上装饰精美的墙纸居然是两百年前非常流行的“东洋”风格。 格蕾从震惊中稍稍回过神来,渐渐地察觉到这里的一丝诡异。 这一路上子爵夫人只带了一名随从侍女和负责马拉车的男佣,回到了庄园也没有发现其他佣人的身影。 格蕾瞬间警惕起来,目光深沉,她已经闻到了空气中一股刺鼻的腐臭味,与吸血鬼怪物身上的味道大同小异。 越来越近,越来越浓。 直到子爵夫人的脚步停在了一间卧室房门前,格蕾的神色沉沉,僵硬地站在后方,对周边的一切防备起来。 “格蕾,这里就是约翰的房间。” 子爵夫人推开了门,房间里窗帘紧闭,没有一丝光线透入,入目一片昏暗。 扑面而来的是浓烈的尸体腐臭味道,格蕾忍不住用手帕捂住鼻子,强忍着呕吐的欲望。 她很确定,这是吸血鬼怪物的味道。 子爵夫人的儿子恐怕已经…… “抱歉,约翰好几天没有洗漱了,味道有点大。” 子爵夫人回头笑了笑,格蕾却从她的双眸里读出了一丝危险,她下意识地往后挪了一步,试图靠近门口。 “夫人很抱歉,约翰阁下的身体……我可能帮不上忙了。” “格蕾?”子爵夫人慌张地抓住了格蕾的手腕,神色焦急地说道:“你都还没见到约翰,为什么就如此轻易断定救治不了?” 格蕾用力地将手从对方手中挣脱出来,做出一副防备的姿态:“夫人,约翰阁下的身体恐怕已经不行了。” 子爵夫人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喊:“你闭嘴!约翰他只是生病了!你们为什么不愿意救治他?你这是什么眼神?你和那些医生一样,都把约翰当成了怪物……” “既然你不愿意救他,那我只能让你和其他人一样,喂给我的宝贝约翰了。” 砰—— 房间的门被用力地关上,咔哒一声上锁了。 格蕾蓦然惊觉,是那名跟随在子爵夫人身边的女佣。 窗外一道银白色的闪电骤然落下,刹那间照亮了昏暗的房间,一道黑影伴随着“哐当哐当”的铁链声响从黑暗中渐渐走了出来。 格蕾震惊地看着逐渐靠近的黑影,他的手脚捆绑着厚重的铁链,拖着沉重的身体缓慢地在地上爬动前行。他脸色苍白瘦削,脸颊上的肌肉已经萎缩,将通红的眼珠挤压得凸了起来,嘴里发出了低低的咆哮声,宛如一头饥饿的野兽正在寻找着猎物。 这是子爵夫人的孩子约翰,一名看上去只有十岁左右的孩子。 格蕾的心跟着难受起来,空气中那股恶心的腐臭味在时刻提醒着她,眼前的孩子已经死了。 这是一具死而复生的吸血鬼怪物。 所以庄园里的其他人都被杀了吗? 这只是一名小孩子而已,怎么能够如此狠心让他变成这副模样…… 吸血鬼怪物停下了动作,似是在细细端详着格蕾。突然之间怪物像是闻到了什么可怕的味道一样,惊恐地往后退了几步,不敢再往前靠近。 格蕾了然,看来是闻到了她身上另一个吸血鬼的味道,是西芙留下的标记。 子爵夫人疑惑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轻轻地唤了几声“约翰”,可地上的黑影依旧无动于衷,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害怕但又不敢靠近。 “约翰,你怎么了?你不是饿了吗?妈妈给你带来了食物。”子爵夫人缓缓靠近,眼里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的亮光:“约翰,你是不是……是不是好了?你看看我,我是妈妈。宝贝,我是妈妈呀……” “夫人不要靠近他!” 格蕾冲上前拉住了想要往前的子爵夫人,怪物像是感知到另一份猎物的存在,猛地咆哮了一声,往她们身上扑了过去。 “哗啦”一声巨响,房间的窗户碎裂落地,狂风裹夹着雨水从破碎的窗户灌了进来。 “啊啊啊啊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伴随着银白的闪电划破了黑暗。 格蕾蓦地被一股蛮力往后拉拽,跌进了柔软的怀抱中,鼻息间满是雨水潮湿的气味。 “不要看。” 西芙紧紧抱住了格蕾,将她的额头按在自己的肩膀上。 耳边是子爵夫人一声一声的惨叫,如噩梦般萦绕在心头,在心脏上割裂出一道又一道的伤口。即使看不到,格蕾在脑海里也能清晰描绘出一幕又一幕惨绝人寰的画面。 已经变成吸血鬼怪物的约翰,正在吸食着他母亲的血液。 格蕾睁着眼睛,泪水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身体更是止不住地颤抖起来,惊慌和恐惧不断地侵蚀着她的内心,扩散蔓延至脑海中。 “西芙……救她,救救她……西芙、西芙……” 格蕾的情绪崩不住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心里却依旧想要救下子爵夫人。 “不要转身,不要看。” 环在后背的手离开了,格蕾没有回头,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然后是怪物嘶吼咆哮的的声音。 伴随着“咚”的一声,重物落地,沉闷而长久。 终是为这场惨剧画上了句号。 格蕾蹲在子爵夫人的面前,许久,轻轻说道:“她失血过多,已经死了。” 西芙站在一旁,看着她表情木然,目光空洞,心疼得不行。 “她会变成吸血鬼怪物吗?” “不会,只有纯种吸血鬼才有这个能力。” 格蕾扑进西芙的怀里,控制不住地哭了出来。 “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能这么狠心……他们怎么能对小孩子下手……” 西芙抱紧了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他们。” “什么?” “我猜是因为我之前搞砸了霍华德的事情,于是他们利用阿斯诺子爵一家来引诱我出现。” 西芙顿了顿,抿唇低声说:“教会收到消息,得知霍华德打算在苏格兰这里圈养一批吸血鬼怪物,所以我一直潜伏在这片地区。直到我将霍华德的事情捅破了,他们可能已经猜到我就在爱丁堡的附近,阿诺斯子爵可能只是他们引诱我现身的一枚棋子。” 格蕾抬头看着她,湿润的睫毛轻轻地颤动着,嘴唇翕动,一脸欲言又止。 良久,才缓缓开口:“他们要来杀你吗?” 西芙用拇指轻柔地擦去格蕾脸上的泪水,轻轻地“嗯”了一声。 格蕾不解地问道:“他们为什么一直在追杀你?你不也是……吸血鬼吗?” “因为我身上一半是人类,纯种吸血鬼都憎恨人类。” “为什么会憎恨人类?” 西芙摇了摇头:“据说是很久的以前发生了一些冲突,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有一部分的纯种势力已经渗透在王室之中了……” 格蕾哑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所以西芙的意思是,纯种吸血鬼想要取代现在的不列颠帝国,成为人类的统治者? “格蕾,我不让你过来,是不想让你卷入这些纷争之中……” 格蕾用力地拍了一下西芙的手背,打断了她的话,冷冷地说道:“你吸了我的血,对我做了标记,还说是不想让我卷入进去?你还真是自私呀,西芙蒂卡。” “你要是真的不想让我掺合吸血鬼这些破事,早就应该离我远远的,别一而再再而叁地靠近我!” 格蕾的视线渐渐模糊,越来越多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来。 吸血鬼的事情她一点都不想知道,也不想去了解。 可这人却总是死皮赖脸地接近她,整天在她身边绕来绕去,诱惑她沉沦在名为西芙蒂卡的深渊里。 她没办法放下西芙,没办法让西芙一个人面对危险,更是没办法将西芙推得远远的。 她不想失去她…… 西芙垂眸看着被格蕾拍红的手背,白皙的肌肤印上了一道淡淡的红痕,但不痛,真正疼痛的地方是她的心。 “对不起……” 看着西芙小心翼翼地往后退,将身影隐没在黑暗之中,格蕾一把拉住她的手,往前一带,委屈地说道:“你要去哪里?” 西芙嗫嚅:“我……” 格蕾扣住了西芙的手腕,一把将她从黑暗中带进自己的怀抱里,双臂揽紧了她的细腰,把脸深深地埋进她的颈窝。 “你明明答应过我要留在我身边的,你要是敢抛下我一个人,就别想再要我的血。” “可是我……” “少废话,你是要留在我身边,还是要离开?” 格蕾捂住她的嘴,抬起朦胧的泪眼,给人一种楚楚可怜的柔弱感,说话的的语气却带着一股强势的倔强。 西芙的心更软了,尖牙不受控制地往外冒出来,痒痒的,连同喉咙深处也在跟着发痒。她微张嘴唇,尖牙轻轻磨蹭着柔软的掌心,呼出的气息比平时还要烫。 “格蕾,我要你的血。” 格蕾收起了掌心的火焰,诺大的庄园一瞬间被熊熊烈火包围。 即使再磅礴的大雨也无法将其浇灭,这就是魔女之火(flame of Eternity ),被称为永不熄灭的火焰。 简诺思教会的人将吸血鬼怪物的尸体运走,在这场大火里,只有子爵夫人的尸体留在庄园里。他们在庄园周边留下一些吸血鬼怪物逃跑的痕迹,万一那些追杀者查到这里,也只会以为是怪物逃离了庄园外出觅食,起码能够暂时混淆他们的视线。 赤红的火焰肆无忌惮地吞噬着黑夜,在格蕾身后映出长长的影子。 西芙站在她的身后,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又收了回来。 格蕾若有所感地回头,刚好捕捉到西芙的动作,这样一看还真像一只耸拉着耳朵的小狗。 她不禁弯了弯唇角,朝西芙招了招手:“过来。” 西芙眼睛亮了亮,目光里透出了几分欢喜,听话地走了过去。 格蕾问她:“那名女佣……你们打算怎么处置?” 西芙沉默了,没有回答。 格蕾也跟着沉默了。 她知道了,只有死人,才不会将秘密说出来。 格蕾轻轻地叹气,说;“能不能不要杀了她?给点钱让她离开这里,可以吗?” 西芙皱眉:“可是……” “求你了。”格蕾主动牵起西芙的手,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她不希望西芙的身上背负着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西芙紧抿着嘴唇,喉咙不停地滚动,半晌,才轻轻地“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雨幕中,一辆马车向城郊徐徐驶去,直到停在了一处偏僻的树林里。 一名身型矮小瘦削的少女,拖着另一名已被揍得奄奄一息的女人缓缓走进树林深处。 银白的刀刃在黑夜中划出一道圆弧,刹那间染上了鲜艳的血红,女人最后的一道气息消散在湿冷的雨夜之中。 少女甜美的声音缓缓响起:“既然西芙不愿意杀你,就由我亲自动手吧。” ———————— 本章庄园部分参考文献: 刘宇祺,《西方风景园林史》,重庆大学出版社2015年出版。 取血 阿诺斯子爵庄园的大火连续烧了整整叁天,消息传到小镇的时候已经衍生出好多个版本的传言。 有说是阿诺斯子爵私自提升了地租引起民众不满,于是遭到了报复。有说是子爵在外包养了好几位情妇,被夫人发现后二人发生了争执引发了大火。也有说子爵夫人其实是一名魔女,将自己的身体献给了恶魔。 格蕾听见后不禁皱眉,心里莫名升起一丝的不安。 谣言居然传成这样了? 魔女这个说法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格蕾想事情想得出神,全然不觉一只白皙的手在眼前晃动。 直到一道微热的气息落在耳根上,格蕾猛然坐直了身体,偏头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琥珀眼睛。 西芙冲她得意一笑,宛如恶作剧得逞的小孩一样,笑道:“在想什么呢?” 格蕾嗔怪地睨了她一眼,抬手揉了揉发烫的耳朵,嘴角也跟着情不自禁地扬起微笑。 “对了西芙,我给你调制的第一版香水,有什么改进的地方吗?” 西芙认真地思考了一番,说:“味道有点刺鼻?” 格蕾认同地点了点头:“嗯,那我再做一下调整,可能要你等上一段时间了。” 她想再添加一种新的花香,但是这种花只生长在山坡或山谷等地,小镇附近能找到这种花的地方就只有住在山上的莫里一家了,看来需要出一趟远门了。 西芙倒是一点都不介意,笑嘻嘻地往格蕾身上靠。 “没关系,让我等一辈子都可以。” “油嘴滑舌。”格蕾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脸上的笑容温柔又宠溺。 站在一旁的苏菲雅,视线在她们二人之间不停来回,眼睛里写满了兴奋与八卦。 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黏糊了? 趁着西芙不注意,她悄悄挪到格蕾的身边,小小声地问:“格蕾,你和西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要好?” “有吗?” “当然!你不知道你们俩刚才是有多黏糊,就像热恋中的情侣一样。” 格蕾心里一个咯噔,结结巴巴道:“什、什么?” “格蕾,你害羞了?你们是不是瞒着我偷偷地在一起了?我还没遇见过女生和女生一起的情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呀?你们这种是不是就叫做同性……” “苏菲雅,别胡闹。” 格蕾压低了声音说道,语气比平时更加冰冷,脸上的神情无比的严肃。 苏菲雅被吓得噤若寒蝉,默默闭上了嘴。 “你们怎么了?” 西芙察觉到二人之间异常的沉默,不解地看了过来。 苏菲雅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匆匆忙忙地提起了包包:“我要去学校了,先不聊了。” 然后一溜烟地跑了。 西芙注视着苏菲雅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又看了看一旁心不在焉的格蕾,眼里满是疑惑。 “苏菲雅她是怎么了?” “不知道。” 格蕾淡淡地回答,神情若有所思。 她和西芙之间的暧昧已经这么明显了吗?连苏菲雅这懵懂的年纪都能看出来了?万一被其他人看见了…… 她不禁想起先前在报纸上看见的一则新闻,某知名作家与他的同性情人恋情曝光,被判有罪入狱。 如果她和西芙的关系被发现了,对她们来说永远都是弊大于利。 她不能冒险,至少不能将西芙推入深渊之中。 待苏菲雅离开后,格蕾拉上了门口的帘子,并锁上了门。 西芙疑惑地望着她:“怎么关店了?” 格蕾回到工作台,拿出了一根圆柱体形状的玻璃工具,一边连着细长的银针,另一边套着一个活塞。 西芙好奇地看着格蕾手中一顿操作,先是点燃了硫磺熏了一遍房间,然后手里捣鼓着一瓶白色液体喷洒在银针上,最后拿出一个小瓶子放在桌子上。 格蕾看着西芙一脸好奇的表情,顿觉好笑,于是耐心地解释道:“这是用来取血的工具,而这是Carbolic acid(石碳酸),先喷一下银针可以避免伤口的感染。” “取血?” “嗯,我答应过你,要给你血。” 西芙神情微征,眼里是难以掩饰的失落。 格蕾发现了,但她强迫自己忽略对方的异常,神色自若地摆弄起手中的工具,淡淡地说道:“我会将取出的血保存在这个小瓶子里,然后施加一道冻结咒术,我想这样血液就能长久地保存下来了,但是一旦揭开了盖子咒术便会解除。” 一旦咒术解除,血液失去了冷冻的环境很快便会不再新鲜。 格蕾一边说着,一边挽起了衣袖露出纤瘦的手臂,食指在手臂肌肤上来回摩挲,似乎在摸索着什么东西。确认好位置后,她拿起了取血工具,细长的银针贴着肌肤缓缓扎入。 西芙坐在一旁,两只手捏着衣服下摆,紧张得攥成拳头,仿佛被扎的是她一样。 每按一次活塞,鲜红的血液便会慢慢注入玻璃圆柱里,但每次取出的量不多,操作了好几次才堪堪填满了小瓶子的底部。 “格蕾,够了。” 西芙按住了格蕾的肩膀,心疼地说道。 原本细腻白净的肌肤上多出了几道细微的针孔伤口,殷红的血液还在缓缓溢出。 格蕾看见她微红的眼圈,脸上满是心疼和怜惜,便听话地放下了工具。她把小瓶子握在手心里,嘴里喃喃着什么,一层朦胧幽蓝的光晕瞬间覆盖在瓶子上,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好了,这一瓶你随身携带着,用完了我再给你弄一瓶新鲜的。” 格蕾将小瓶子塞到西芙的手里,便转身处理手臂上的伤口,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某只吸血鬼紧抿着唇瓣,脸色奇差,像在闹脾气的小女孩一样。 格蕾手里正收拾着工具,突然背后一沉,冰凉柔软的身体贴了上来,暖热的气息吐在她敏感的耳垂上。 “我来帮你处理。” 西芙冰凉的指尖握紧了她的手腕,微微低头,唇瓣微张含住了伤口,用舌尖轻轻舔去伤口边缘的血液,另一只紧紧揽抱在腰间,将格蕾完全禁锢在怀里。 格蕾被这猝不及防的一抱吓了一跳,身体不由得一滞,可西芙温柔的舔吻让她僵硬的身体渐渐地放软下来,倚靠在柔软的怀抱里喘息不止。 那股奇异的快感又来了。 痒痒的,酥酥麻麻的感觉自手臂缓缓蔓延至全身,犹如浑身过电,令人燥热难耐。 格蕾有点分不清,她是拒绝不了被吸血的快感,亦或是拒绝不了西芙的温柔了。 “西芙……嗯……” 揽在腰间的手抱得紧紧的,挣也挣不开,格蕾不得已扯了扯那头金色柔软的秀发,西芙不由自主地抬起头,微微一愣,片刻后慢慢松开了双手。 格蕾哭了,她没有哭出声,泪水隐忍无声地落下,胸口缓慢沉重地起伏。 “西芙,你别这样……” 格蕾沙哑的声音里透着颤抖和哭腔,眼里写满了抗拒。 她在拒绝西芙,她不得不拒绝西芙。 既然已经决定了一辈子只做朋友,那么就不应该再继续纵容西芙对她的温柔了。 不能让这份超出友谊的感情再度发酵,一切都要回归原样才对。 格蕾别过头,不敢看着西芙的眼睛。 “为什么?” 格蕾抿着唇:“我们不能这样……” “什么意思?”西芙面色焦急,终是忍不住说道:“格蕾,我们……” “够了,西芙,不可以!” 格蕾眼含泪水,语气却异常地坚定:“是我不能接受。” 西芙看她浑身都写满着抗拒,自觉地往后退离了一步,轻轻说了一声“对不起”,态度放得很低,诚恳,疏离,不再抱有任何的亲昵。 直到店铺的门被轻轻关上,格蕾才回过头来,怔怔地望着手臂上的伤口。 被西芙亲吻的触感还停留在肌肤上,温润、柔软。 令她难以割舍。 接下来的几天,二人之间的关系陷入了微妙的尴尬中。 西芙变得隐忍克制,而格蕾也收敛起对她的宠溺与纵容。 这一天吃过早餐之后,格蕾开始收拾出门的行李,今天她要去一趟莫里居住的山上。 现在出发,顺利的话傍晚之前就能赶回小镇了。 和上次一样,西芙依然站在门口目送格蕾离开。 这一次,格蕾在登上马拉车的时候若有所感地回头望了一眼,远远地,那抹金发身影仍旧伫立在店铺门前,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地注视着。 格蕾抬手轻轻捂住胸口,平复着内心翻滚的情绪,一点一点地收回目光。 只做朋友,才是她们最好的选择。 马拉车缓缓驶出小镇,渐渐消失在道路的尽头深处。 莫里一家四口住在小镇南边的山坡上,从小镇乘坐马拉车过来只需要一个小时的车程。 莫里和妻子每天都会在市集摆摊卖花,莫里老太太则留在山上照看两岁大的小孙女,闲来无事还会负责照料山上种植的珍稀花卉。 这片山头的花很多都是居住在小镇里的园艺爱好者从海外带回来的稀有品种,平日里交给莫里一家打理。 格蕾给他们送上一些常用的药膏,借用了镰刀和篓子,便出发上山去了。 莫里家老太太好心提醒了一句:“记得不要往西边跑得太远,那边经常有野猪和狼群出现,之前治安员在那里安置了铁丝网,小心注意安全。” 格蕾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山上安静清冷,冬日暖阳从繁茂的枝叶间洒落在地上,映出斑驳的金色影子。 这一片山坡格蕾来过好几次了,她隐约记得,在山坡靠西、阳光最充足的空地上,有一小片的紫草勿忘我,就在刚入冬季的时候种下的。如果没有记错的话,现在估计已经萌芽出土了,这样她就可以将其带回小镇上定植,等到夏季开花的时候就能蒸馏提炼出精油。 到时候就能给西芙调制出属于她的味道了。 格蕾浅浅地笑了起来,眼圈却倏然红了,心跟着难受起来。 她给不了西芙想要的感情,却以朋友的身份绑着她留在身边。 正如世人口中所说的魔女一样,喜欢勾引、诱惑、玩弄别人的感情。 她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 首发:po18vip.xyz (ωoо1⒏ υip) “我想吻你” 下午的时候,天色渐渐变得阴沉。 西芙焦急地在店铺里来回走动。 格蕾还没有回来。 她又看了一眼窗外的乌云,昏沉的天空似乎在预示着一场大暴雨的到来。 终是忍耐不住,西芙穿上了黑色大衣走出了店铺。 马拉车的大叔早已回到小镇,正在为马匹梳洗清洁,看见金发女人的到来,以为是要乘车的客人,于是摆了摆手拒绝道:“请回吧,要下大暴雨了,今天不接乘客了。” “大叔,你知道莫里的家在哪里吗?” “知道,在南边的山坡上。”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城镇门口的大路,说:“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就能到了。” 西芙向他道谢,转身往城镇门口走去。 “哎……快要下雨了呀,你还要过去啊?” 大叔挠了挠头,不解地看着金发女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道路尽头。 格蕾缓缓睁开眼,轻轻咳嗽了一下,腰背瞬间传来了闷闷的疼痛感。 恍恍惚惚地眨了眨眼睛,意识逐渐恢复,才想起她是从山坡上摔下来了。 原本的风和日丽一瞬间变得狂风暴雨,整座山头笼罩在雨幕之中,格蕾来不及收拾,匆匆忙忙拿起工具寻找能够躲雨的地方,一不小心踩空了就从山上滚了下来。 这场暴雨来得快,结束得也快。 格蕾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衣服湿透了,手肘和膝盖的位置还摔破了,身上也沾满了泥土,她能想象得到自己现在是多么狼狈的样子。 幸好篓子里的东西还在,格蕾撑着膝盖站了起来,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似乎完全偏离了原来的路径。 因为暴雨的关系,天色阴阴的,太阳早已不见了踪影。 格蕾不确定自己失去意识多久了,现在必须趁着天色还没完全入黑,赶紧找到能够回去莫里家的路。 格蕾拖着疲惫的身躯艰难地攀爬,摔伤的地方仍在往外渗血,她顾不上,也不想顾,不然天黑了路就更不好走了,而且附近还有野猪和狼群出没,现在的情况实在太危险了,必须快点回去。 西芙会担心她吗? 格蕾轻微地甩了甩头,心里苦笑,她又忍不住想要得到西芙的关心了。 她低头看了看手臂和膝盖上的伤口,殷红的血迹隐隐约约渗透了衣服。 如果西芙看见了,会不会帮她舔舐干净?会不会亲吻她的伤口?会不会像往常一样将她搂在怀里揉声地哄着? 她已经习惯并乐于拥有西芙的温柔了,内心这份对西芙朦胧的情愫在逐渐累积,直至完全失去控制。 格蕾仰起头,吸了吸鼻子,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无论如何,她都要回去见到西芙。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已经全黑了,再次下起了毛毛细雨。 格蕾终于找到了一条小路,虽然周围杂草丛生,但是小路很明显就是经常有人走动而形成的。 突然身后传来了一阵窸窣声响,格蕾警觉地回头,耳目保持警惕,攥紧了手里的镰刀。 昏暗的夜色中,一双绿光闪烁的眼眸在草丛里闪动,一声狼嚎划破宁静。 格蕾紧张得不住深呼吸,心脏不由得跟着悬了起来。 狼嚎,狼正在给伙伴们传递信息,说明她已经被狼群包围了。 所以她现在的位置已经到了山坡的西边,越过了治安员安置的防护栏了? 格蕾的掌心燃起了火焰,但很快就熄灭了。仔细想想,万一她控制不住火势,整片山头的花卉都会被燃成灰烬,甚至火势有可能会蔓延至莫里一家居住的地方。 那么,她只能找准机会逃跑了。 格蕾小心翼翼地前行,每一步都走得极其小心,不知不觉间额头上满布冷汗,精神高度紧张得让她眼前一阵一阵地晕眩,大脑依旧在提醒着她不能放松。 突然,格蕾脚步微顿,面色铁青地盯着前方。 她闻到了尸体腐臭的气味。 周围除了狼群,还有吸血鬼怪物! 格蕾咬紧牙关奋力奔跑起来,顾不上想那么多了,因为味道已经变得越来越浓了。 耳畔响起了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凄厉的狼嚎声此起彼伏,地上湿滑的泥土让她趔趄了好几次,膝盖的伤口也在隐隐作痛。 “哈……哈……” 格蕾喘得不行,心脏狂跳,体力似乎已经到达极限了。 突然身旁的草丛里闪出一道黑影,带着一股浓烈恶心的腐臭味飞扑过来。 格蕾挥起手中的镰刀使尽全力朝黑影砍下去,鲜血四溅,可镰刀却深深地嵌在黑影的脖子上,拔不出,也砍不掉。 她心里不禁感叹,西芙的力气到底是有多大,能够一刀砍下头颅。而且照这样看来,普通的砍伤似乎对吸血鬼怪物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不待格蕾细想,黑影露出锋利的獠牙再度扑了上来。 格蕾只能放弃了镰刀,手掌抵上黑影的胸口,一道幽蓝的光晕蹿出,无数冰锥如喷泉般喷薄而出,自胸口蔓延开来,将吸血鬼怪物瞬间冻结在冰中。 既然不能火烧吸血鬼,那就只能用冰冻咒术暂时冰封住他们的身体。 格蕾往后退开一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叁叁两两的野狼将她团团围住,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掌心凝聚起一股幽蓝的光晕,冰冷的气息萦绕在身上,狼群因惧怕而本能地退开。 格蕾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突然一股蛮力自身后袭来,紧紧箍住腰将她扑倒在地,恶心反胃的气息落在脖子上,她反手推开黑影的脑袋,一道冰锥自掌心蹦出,瞬间刺穿了脑袋。 殷红的血液瞬间爆开,溅落四散,格蕾趁机挣脱束缚往旁边滚了几圈,待看清黑影的模样,她震惊得一动不动。 吸血鬼怪物半个脑袋已被冰锥刺穿,溢出的脑浆顺着脸颊缓缓流下,散发着一股恶心的腥臭味。怪物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发出一声嘶吼,艳红的双眸死死地盯着格蕾。 看来用以对付人类的攻击方式,对吸血鬼怪物而言一点效果都没有。 吸血鬼怪物再次朝着格蕾飞扑过来,突然一道利刃的寒光落下,干净利落,噗通一声怪物倒在了地上。 格蕾被一双柔软有力的手臂抱进怀里,若有若无的白兰花香拂过鼻翼,是她店铺里熟悉的香水味,以及某只黏人的吸血鬼身上一贯的冰凉触感。 安心的气味萦绕在四周,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格蕾眼皮半阖,顺势靠进西芙的怀里,嘴里喃喃地喊着:“西芙……” 西芙手掌托着她的脸颊,指腹轻柔擦去脸上的雨水和泥土,鼻尖瞬间发酸。 “格蕾,我来接你回去了。” 格蕾闭着眼睛,意识昏沉,西芙稳稳地抱着她迎着雨一路奔跑,几乎感觉不到任何颠簸。 西芙的怀抱温暖又安心,让她贪恋,让她沉浸,让她依赖,是让她无法抗拒的诱惑。 格蕾紧挨着胸口,贪婪地嗅闻着西芙身上的气息,心里默默祈求着能够多一秒停留在西芙的怀里。 多一秒,再多一秒,让她记着这份触感。 西芙抱着格蕾回到莫里的家,现在已经入夜,加上暴雨天气,路上早已没有马拉车经过了,只能求助于莫里一家。 莫里看见二人身上满是泥土和雨水,衣服还沾染着不少血迹,惊讶地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格蕾受伤了吗?” “格蕾遇到狼群了,逃跑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 西芙隐瞒了吸血鬼怪物的事情,不想让大家的情绪变得惶惶不安。 “狼群?不是有防护栏的吗?你们怎么过去那边了?” “我找到格蕾的时候距离防护栏的位置还有一段距离,可能是狼群冲破了护栏。” 莫里皱眉:“哎……看来即使有防护栏也并不足够安全。” 西芙点了点头:“我建议你们最近晚上还是不要出门,白天在房子周围安置一道护栏比较妥当。” 莫里:“好,明天我早点起来弄。” 莫里夫人见他们还在闲聊,心急如焚地说:“你们居然还有时间闲聊,快让格蕾去客房里休息呀。” 莫里:“对、对,格蕾受伤了,快带她去休息。” 莫里一家很体贴地收拾好客房,给她们准备了热水和换洗的衣服。 “这些都是格蕾送给我们的药膏,快给她处理伤口吧,需要我们帮忙就尽量开口。” 西芙礼貌道谢:“谢谢。” 莫里夫人将药箱放在桌子上,就关上房门离开了。 西芙替格蕾脱下身上的脏衣物,打湿了毛巾为她擦拭身体。身上的肌肤细腻光滑,暖黄的油灯下映照得莹白剔透,好看得让人挪不开视线。 格蕾慢慢睁开了眼睛,睫毛颤了颤,看见西芙不停滚动的喉咙,顿觉好笑。 “西芙……”格蕾喃喃地喊着西芙的名字,失焦的眼珠微动,努力地想要看清那张日夜萦绕在心里的脸庞。 “对不起……” 西芙停下了动作,抬眸看着她:“为什么道歉?” “因为我对你说了很过分的话……” 格蕾的眼圈渐渐泛红,她又想起西芙被她推开时黯然的眼神,透着些微的无措与失落,然后逐渐远离。她的心也不听使唤地追逐着西芙的身影,一点一点一点地脱离理智,疯狂拉扯着她的心绪。 她语带哽咽:“我一点都不好,很坏,很自私。西芙,我不值得你……” 唇瓣被冰凉的指尖轻柔按住,未说出的话语被迫咽了回去。 西芙轻声说:“没有什么值不值得,是我心甘情愿。” 是她心甘情愿地沉沦,对格蕾的这份感情越陷越深。 “可是,我们……我们都是……” 她们同是女人,也是不老不死的怪物,这个世界似乎永远无法容纳她们的存在。 包括这份感情,是一份永远都得不到祝福的爱意。 格蕾低声哽咽说着,神情痛苦,呼吸逐渐变得絮乱,像是快要喘不过气了, 西芙担心她的状况,只能阻止她继续说下去,柔声哄说:“格蕾,你先别说了。先跟着我慢慢深呼吸,吐气……” 她一边安抚着格蕾的情绪,一边冰凉的掌心若有若无地碰触到肌肤,抚慰着愈发滚烫的体温。 格蕾渐渐地平复了呼吸,眼神却愈发迷离,低声说了一句:“西芙,你的手好冰,好舒服……” 西芙抬眸,和她对视了一秒收回了目光,隐忍克制着想要亲近的心情,察觉到掌心传来的温度异常烫人,抬手一摸,额头滚烫。 “格蕾,你发烧了。” 格蕾感觉脑子昏沉得厉害,思绪也不知道飘去哪里了。不知道是不是发烧的原因,她渐渐放任了自己的情感,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西芙。 不对,从见到西芙的那一刻起,她就渴望西芙的触碰,想要被西芙拥抱,想要被西芙宠爱。 想要被西芙吸血…… 她拉着西芙的手,将脸贴在掌心里轻轻地蹭了蹭,迷蒙的双眼里涌现出眷恋的情绪。 西芙被她炙热的目光烫得心痒难耐,内心深处的情意更是汹涌,想要碰触格蕾的这股冲动快要压抑不住了。 “西芙,我…好热……” 格蕾牵着西芙的手沿着脸颊往下抚摸脖子,锁骨,贴着微微起伏的胸口,嘴角扬起妩媚的笑容:“西芙,我手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你要不要……” 不等她说完,冰凉的薄唇挨着手腕,缓缓游移至手臂的伤口,舌尖濡湿肌肤,将渗出的殷红血液卷入口中。 “嗯……” 格蕾情不自禁地夹紧了双腿,低低地喘着气。 那股奇妙的感觉又来了。 一阵酥麻的痒意蹿进心里,逐渐蔓延至小腹,源源不断的快意汇聚在双腿之间。 格蕾双腿夹着被褥磨蹭起来,一不小心碰到膝盖的伤口,疼得她忍不住发出轻轻的抽气声。 西芙抬眸,定定地凝视着格蕾水雾弥漫的双眸,良久,轻轻问道:“我弄疼你了吗?” 格蕾摇头,侧着身子,抬起修长匀称的腿,用脚尖蹭了蹭西芙的腰腹。 “这里的伤口疼……” 她软着声音说道,带着一点鼻音像是在撒娇一样。 西芙顿觉口干舌燥,明明已经尝到了格蕾甜美的血液了,可她依旧觉得不满足,心里空落落的,想要得到更多。 西芙蹲在床边,抬起格蕾白皙细腻的小腿,用唇瓣细细摩挲膝盖的伤口,张嘴含住,将血迹舔舐干净。 格蕾被这温柔的舔吻弄得不住地喘气,腿心的湿润愈发明显,身体的燥热更是叫人难受。 她忍不住想要夹紧双腿,西芙却强势地掰开,细碎的亲吻沿着大腿往上缓缓靠近湿润的柔软。 “西芙…嗯、嗯……” 格蕾推了推这人的肩膀,可是发烧让她浑身酸软无力,意识也变得迷迷糊糊的。她听见某只吸血鬼吮吻大腿的声音,感受到冰凉的掌心正细细抚摸大腿内侧,还有一道暖热的气息隔着内裤清浅地落在双腿之间。 “格蕾,你身上好甜……” 西芙鼻尖蹭了蹭已被濡湿的内裤,她觉得格蕾身上香甜的气味愈发浓烈,就像小时候吃过的小蛋糕一样,甜滑柔软,入口即化,尝过一口就不想停下来了。 她好想尝一口这里的味道…… 西芙忽然抬眸,猩红的眼里欲望如潮水般席卷而来,将最后一丝神智彻底淹没。 格蕾曾说过不能接受,不允许她们之间超出友情范围的亲密。 所以她只能忍,将对格蕾的欲望与感情埋藏在心底。 反正她也早已习惯忍耐了。 可是名为格蕾·弗洛伦斯的女人,此刻正在一点一点地击溃她辛苦铸就的自制力。 一切都失控了…… 西芙倾身上前,将格蕾压在身下。 细细密密的亲吻落下,要碰不碰地啄吻着唇角,灼热的气息互相交缠,揽在腰间的手臂收得更紧。 格蕾红唇微微张开,隐约可见红润的舌尖,迷离的双眼漾起一层薄薄的水雾,浑身散发着迷人的风情。 西芙的喉咙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下:“格蕾,我…我想……” “想要我的血吗?” “不是。” 西芙低头轻轻地抿住了格蕾的唇,唇是冰凉的,吐出的气息却是温热的。 彼此的气息一点一点地相融,紧紧缠绕,最终淹没唇齿之间。 西芙用低沉清冷的嗓音,说出了蛊惑人心的咒语。 “我想吻你。” —————— ?)??接吻了,距离doi还远吗? 夜与梦(h) 西芙的吻温柔绵长,身上的动作却是霸道又强势,牢牢地将格蕾圈在臂弯当中。 柔软的舌尖在唇齿之间纠缠,尖牙擦过唇瓣,时而轻咬,时而含弄,辗转深入,汲取彼此甘甜的津液。 格蕾的味道,是和血液不相上下的甜。 “嗯、嗯……” 格蕾用力地推了推西芙的肩膀,偏过头大口地喘气,原本白皙的脖子泛着淡淡的红晕。 西芙微眯着眼,直直地盯着她的脖子,像是一头饥饿的野兽在细细欣赏着怀里的猎物。她不动声色地咽了咽喉咙,俯身咬住了格蕾的脖子。 尖牙没有刺破肌肤,小心翼翼地磨蹭,在肌肤上落下绵密的痒意。 另一边冰凉的手掌紧贴着腰腹,细细感受着线条分明的小腹肌肉在掌心里微微起伏。 格蕾的身体愈发滚烫,甚至全身的血液都像在沸腾一样,源源不断的热气汇聚在小腹下面,岔开的双腿紧紧夹住了西芙的腰肢。 那处湿润的腿心也在渴望得到抚慰。 西芙的吸血欲望觉醒,但她没有选择咬脖子,反而抬起了格蕾的手腕。手臂上本已止血的伤口再度裂开,冰凉的薄唇贴着肌肤又含又吮,带来了一阵酥麻的电流感。 艳红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身下的女人,眼中全是赤裸裸的探究欲望。她强硬地拉开了挡在胸前的手臂,视线贪婪地描绘着那对饱满圆润的胸乳。 粉红色乳头在她的注视下一点点地凸起,在她身下极尽绽放。 “啊……西芙……唔嗯,别看……” 不要用如此热情的目光看着,她会控制不住内心淫荡的欲望,会忍不住想要得到更多的欢愉。 可是西芙偏偏不放过她,紧紧抓住她的双臂,欣赏她挣扎时晃动的胸乳,勾勒她凹凸有致的腰腹线条,甚至使坏地蹭她的腿心,淫液一点点浸湿内裤。 “啊、嗯……呜……西芙,好奇怪…下面好奇怪……唔嗯~” 高潮来得汹涌,雪白细腻的肌肤透出淡淡的水润粉色,如同盛开的桃花一般绮丽、明艳,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格蕾不住地喘气,胸口剧烈地起伏,思绪还处在余韵中久久没有回过神,只是吸血就让她攀上了情欲的高峰。 饥饿的吸血鬼正欢快地享用着她手臂上的血液,可眼里又贪婪地盯着湿润的腿心,仿佛那里看上去格外地美味。 胃口真大。 格蕾不禁浅浅地笑了一下,西芙忽有所感地抬眸,视线相触,情欲的火花再一次点燃。 西芙再次低头吻了下来,唇瓣相触的那一刻,二人同时发出了满足的轻吟。 冰凉的指尖轻抚颈侧,滑过锁骨,柔柔地包裹住浑圆。 触感柔软,乳尖随着揉捏的动作缓缓挺立。 “格蕾,舒服吗?”西芙贴着格蕾的耳朵轻声问道。 “嗯……舒服……冰冰的,好舒服……” “那你喜欢吗?喜不喜欢我这样抚摸你?喜不喜欢我这样吻你?” 西芙娴熟地含弄柔软的唇瓣,用舌尖描绘唇形,忘情地汲取对方口中的甘泉,喃喃细语:“你喜不喜欢我?” 格蕾被亲得迷迷糊糊的,抬手勾住她的后颈,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窄小的房间里被缠绵的气息填满,她们不再掩饰彼此的情意,在这陌生的房间里肆无忌禅地放纵。 格蕾放任了自己的感情,心和身体完完全全地接受西芙的掌控。 痴迷于她,陷落于她,全身的细胞都在为她而颤栗。 西芙倾身抱紧了格蕾,圈住她的腰肢,脸枕在胸口,听着那颗疯狂跳动的心脏,腰腹使劲磨蹭湿润的腿心,隔着布料碰触激凸的阴蒂。 感受她的体温,感受她的高潮,感受她的热液,感受她的喜悦。 “格蕾,格蕾,格蕾……” 喜欢格蕾的血,喜欢格蕾的身体,喜欢格蕾的味道。 她喜欢格蕾。 高潮过后,格蕾累得昏睡过去,体温终于降了下来。 西芙揽抱着她,小心翼翼地舔吻着柔软的唇瓣,鼻息间满是格蕾身上诱人的甜美花香。 “明天醒来后,你还会记得今晚的事情吗?” 西芙指腹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鼻尖一酸,低低地说道:“不记得也没关系,我会永远记着。” 格蕾做了个梦。 梦见了亲生母亲追着她边打边骂,只因为她问了一句父亲在哪里。 父亲不要她们了,不对,是从来都不愿意承认她们的存在。 因为她只是父亲眼中的一个意外而已。 某一天,一个中年男人从母亲手中接走了她,而她终于看见了母亲脸上喜悦的笑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笑容。 格蕾明白了,母亲不要她了。 她被带去了一个新的房子,每天都有新的衣服和美味的食物,但是那里的人说着她听不懂的语言,无法沟通,整天被困在房子里。而到了晚上,中年男人总喜欢在她睡觉时亲她的脸,摸她的身体,用噁心的目光打量着她的一切。 很不舒服,周围的一切都让人感到不安与寒栗。 然后她逃跑了,不停地往前奔跑着,逃离那间令她感到恐惧的房子。 没有钱,没有食物,没有睡觉的地方,周围的一切都让她感到陌生和迷茫。 她开始想念母亲了,即使会打她骂她,但母亲愿意给她食物,给她一个睡觉的地方。 可她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直到面前出现了两名约莫叁十岁的女人,其中一名用她听得懂的语言问道:“饿吗?要不要面包?” 女人递给了她一个小面包,即使已经冷掉了,但是格蕾依旧闻到那股新鲜香甜的气味。 站在身后的短发女人皱了皱眉:“德尔菲哪,你不会真的想要带她回去吧?” “她的资质很好,很适合,不是吗?” “可她是个流浪汉……” “没关系,我会让她变得更加特别。” 格蕾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只觉得手中的面包香软可口,是她来到这个陌生地方以后尝到最美味的食物了。 她被德尔菲娜带了回家,跟着这名寡言少语的女人学习名为“神谕”的咒术。 相传以利亚是最有能力的神的先知,先知亦被称为传递“神谕”的使者。 他突然出现,没有人知道他从何而来。 以利亚遵照神的旨意对世间施行神迹,审判世人。他会通过祭祀、祈祷等方式召唤神的到来,与神沟通获得控制大自然的力量。 他曾在众人面前搭建祭坛召唤神点燃熊熊烈火,为众人揭穿假冒神的祭司,为干旱之地呼唤风雨降临。 他在神的指引下找到了下一任先知以利沙,并在以利沙的见证下直接被神接去,没有像世人一样经历死亡而离去。 故世人谓之为神的代表。 以利沙接替了他的角色,继承了他留下的“神谕”,并将此记录流传了下来。 随着年代的发展与先知的消逝,最终遗留下来的就只剩下先知们记录的“神谕”,逐渐演变成现今巫师口中的咒术。 因此,神的先知,亦被传为是witch(巫师)的起源。 最初巫师的职责是用咒术保护人类,以免受到自然灾害的侵袭。他们也会衡量对错,为人类指正错误,引导世人拥有正确的价值观念。 随着越来越多的宗教派别、团体、教会的出现,巫师被一些心术不正的人所利用,这些人借由巫师的能力来夺取他人的性命以此达到目的。 一系列的自然灾害、瘟疫、战争频发,他们将一切的矛头指向了巫师,是巫师给世人带来了无穷无尽的黑暗。 最终展开了一场长达叁百多年的“witch hunt”(巫师猎杀运动)。 直至今日,世界上现存的巫师只剩五十人不到,他们自称为witch,而世人更喜欢称呼他们为malefica(魔女)。 这就是格蕾从德尔菲娜口中得知的一切。 “世人之所以厌恶我们,是因为我们是被神眷顾的孩子,比他们更加优秀,更加强大,更加地接近神。” “格蕾,我们的相遇就是神的旨意。” 就像以利亚遵照“神谕”找到了以利沙,德尔菲娜找到了格蕾。 然而事实上,她只是德尔菲娜捡回来的一个实验体,用以探究“神谕”里所谓永恒本质的一具身体而已。 德尔菲娜是一个疯狂的人,她的一生都在解读“神谕”,在收养格蕾之前一直用自己的身体来试验“神谕”的应验。 “神是永恒的,所以人被创造的时候有永恒的本质在里面。” “格蕾,难道你不想知道人类的永恒到底是什么吗?” “是永生,抑或是死亡?” “格蕾,我知道了……是生不如死的感觉……” “这不是我所追求的永恒!” “格蕾,和我一起吧,我们一起接受死亡……拥抱属于我们的永恒……” 格蕾醒来的时候头昏脑胀,脑海里还残存着梦境的画面。 她又梦见了德尔菲娜,她的养母,她的老师,是在她身上烙下永生咒语的魔女,也是抛弃她独自一人面对孤独的可恨之人。 格蕾眨了眨眼睛,掩去眼角的泪水,环视四周才惊觉发现这是个陌生的房间。 她猛地坐了起来,不小心扯到了身上的伤口,疼得她几乎不能呼吸,身体蜷缩起来。 “格蕾?怎么了?” 一道低沉温柔的声音响起,格蕾忍着剧痛看向正趴在床边一脸担忧的金发吸血鬼。 冰凉的指尖轻轻地拭去眼角的泪痕,西芙担心地问:“是做噩梦了吗?” “嗯……” 格蕾揉了揉眼睛,无意识地喃喃自语:“梦见母亲不要我了,老师也抛下我了,只剩下我一个人……” 下一秒,格蕾被揽住腰身往前一带,落入柔软熟悉的怀抱里。 “我在。”西芙贴着她的耳畔低声说:“格蕾,我会陪着你。” 格蕾感受着这股熟悉的触感,昨晚的记忆在脑海里渐渐回笼。她遇到了狼群,遇到了吸血鬼怪物,一个人奋战反抗了很久,最后是西芙救了她。 因为淋了雨的关系,精神又一直紧绷着,后来她好像发烧了,迷迷糊糊的感觉到被西芙抱着,还有…… 格蕾出神地盯着西芙的嘴唇,唇瓣薄薄的,微笑的时候会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紧抿的时候会成一条直线,贴在肌肤上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格蕾的脸倏地红得发透,细碎的片段浮现在脑海之中。 西芙把她压在身下,温柔地含住她的唇,舔吻她的脖子,抚摸她的身体,以及蹭弄她的腿心…… “格蕾,你还好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西芙见格蕾的脸红得很,用手探了探额头的温度,担忧地问道。 格蕾轻轻地摇了摇头,抱紧了被褥:“没、没事……昨晚,我……我们……” 西芙看着她闪躲的眼神,心里了然,垂眸轻轻地说:“昨晚你发烧了,我帮你换了衣服……后来你就睡过去了。” 格蕾微微一愣,微张着嘴唇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她们都在回避昨晚的事情。 昨晚的一切发生得很自然,但又很意外,是情感放纵的疯狂,也是身体本能的追求。 像是默契一样,格蕾不愿意承认,西芙就永远不会提起。 沉默了一会儿,格蕾才低声道:“谢谢。” “不客气。” 二人同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格蕾清了清喉咙,蹩脚地转移了话题:“西芙,你昨晚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找到了莫里的家,他们说你去山坡上面了,途中我闻到了你身上血液的味道,还有吸血鬼怪物的气味,于是就循着味道找到了你。” 西芙顿了顿,浅浅地笑了起来:“不过格蕾你很厉害,不单止会火烧吸血鬼,还会冰冻吸血鬼。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整个吸血鬼怪物都被冻住了。” 格蕾愣了一下,依稀记得她好像是情急之下用了冰冻咒术冰封住了那只怪物。蓦地想起了被冰锥刺穿脑袋的吸血鬼怪物,依旧能够行动自如。 她抿了抿唇,低声说:“可是……无论我怎么攻击要害,那些吸血鬼怪物还是能行动起来。” “只有特定的武器才能杀死他们。” 西芙垂眸淡淡地说道,迟疑了一会儿,偏头看向放在桌子上的那把透着银色金属光泽的镰刀。 格蕾循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疑惑地问:“镰刀吗?可是我用镰刀砍了也没有用。” “不是,我这一把不是普通的镰刀。” “这是一把由吸血鬼的血肉熔铸而成的镰刀。” 西芙顿了顿,淡声说道:“因为只有诅咒才能泯灭诅咒。” —————— 本章参考文献: 迈克尔·库根,陆巍(译),《旧约:精读》,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15年版。 朱迪斯·M·本内特,C·霍伦·霍利斯特,杨宁(译),李韵(译),《欧洲中世纪史》,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有限公司2012年版。 小补充: 文中提到的巫师起源,是根据《圣经》里以利亚的故事而创作的。 witch hunt巫师猎杀运动:对应历史上中世纪时期的“女巫猎杀运动”。 如果对中世纪时期巫师的故事感兴趣,推荐一本书《猎巫:塞勒姆1692》。 巫师的起源揭开了,往后会慢慢讲述格蕾过去的经历。 以及西芙的镰刀是一把有故事的镰刀。 ( ????? ) 恋恋不舍 “只有诅咒才能泯灭诅咒。” 什么意思? 格蕾更加疑惑了,可还没来得及探个究竟,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格蕾,西芙,你们起来了吗?我给你们准备了早餐。”莫里老太太问道。 西芙站了起来,轻轻拍了拍格蕾的手背:“我去开门。” 格蕾和西芙在莫里家里享用了一顿朴素的早餐,一碗热牛奶,这就是平民百姓日常的饮食。 作为让她们留宿一晚的报答,格蕾留下了随身携带的一些药膏,和西芙一起在房子周围加固了防护栏,赶在午时之前离开了。 西芙牵着格蕾往前走,温声提醒道:“小心一点。” 格蕾落后她半步,因为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格外地安静乖巧。 中途好几次她都想开口说话,想为这一段暧昧模糊的关系寻求一份答案,但又害怕得到的答案会让她后悔莫及。 她现在感觉很矛盾,西芙的出现似乎改变了很多事情的发展,一点一点地触动着内心深处的某处隐秘。 西芙忽然若有所感地回头,刚好对上了格蕾欲言又止的目光,看着她躲闪不及的目光,一时间顿觉好笑。 “格蕾,你是怎么当上调香师的?” 西芙没来由的问了一句,让格蕾瞬间懵了一下,讷讷地回答:“嗯……大概是我的嗅觉比常人更加灵敏吧。” “你还会调制药草。” “我的老师……以前经常受伤,我就看了很多药理和医学类的书籍,然后慢慢地学会了。” “是教你怎么火烧和冰封吸血鬼的老师?” 格蕾好笑又无奈地点了点头:“她是我的老师,也是我的养母。我很小的时候就被母亲卖给了一名德意志帝国的人,那个人想要侵犯我,于是我逃了出来,后来就被我的老师收养了。” 西芙的眼里难掩震惊,牵着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了力度。 格蕾温柔安抚道:“这些都已经过去了。” 西芙抿唇沉默,眼神渐渐难过,犹豫良久才轻声说:“她收养了你,但又抛下了你,是因为……” “她是一个疯狂的女人。”格蕾垂眸,微抿唇瓣:“她的眼中只有巫师的一切,而我只是她一直培养的实验品而已。” 因为一而再再而叁地抛弃,所以她害怕孤独,害怕期待落空,也害怕得到幸福。 对于她来说,身边的一切只是瞬息即逝的现实,最终只有孤独才是永恒。 格蕾轻轻地把手从西芙的掌中抽出,装作若无其事地往前走去。西芙却从背后抱紧了她,紧紧地环住了她的腰肢,温热的气息落在耳垂上,惹得她敏感地缩了缩脖子。 “格蕾,我和他们不一样。” 格蕾的心口微热,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情愫跟随着西芙的话语在翻滚涌动。 “我不会抛下你一个人,永远都不会,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我会证明给你看。” 山脚下,格蕾远远地看见了一辆马拉车停靠在路边,旁边是修女海莉的身影,似乎早已等候多时。 “午安,弗洛伦斯女士。”修女海莉朝她颌首微笑。 格蕾点了点头:“午安,修女海莉。” 修女海莉看了一眼格蕾,又看了看西芙,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格蕾心里了然,看来是要和西芙商量事情但又不便让她知道,于是自觉回避她们的谈话。 “那我先回去了,不然会赶不上中午那一趟回小镇的马拉车。” 西芙却拉住了她的手,一脸担忧地说:“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过来,我送你回去。” 修女海莉突然上前挽着西芙的胳膊,举止很是亲密,“西芙,我有事要和你说。” 格蕾皱眉,心里忽然涌上一股酸意,将手轻轻地抽了出来,淡声说道:“你们还有事情要忙,我就不打扰了。” 语毕,又觉得自己的态度有些过于冷淡,毕竟昨夜西芙赶来救了她,还照顾了一整晚…… 格蕾的心软了下来。 她淡淡地瞥了一眼修女海莉,然后抬手亲昵地摸了摸西芙的脸颊,柔声说:“我今天不回店铺了,在家休息一天。” 言下之意,她会乖乖地在家休息,不会让西芙担心的,忙完了可以去家里找她。 西芙在格蕾柔软的掌心了蹭了蹭,宛如一只得到主人抚慰的小狗,笑着点了点头:“好,你回去好好休息,我很快就会回去。” 西芙依依不舍地目送格蕾离开,直到马拉车的踪影消失在道路尽头才愿意收回视线。 修女海莉将她脸上的表情收进眼底,说:“西芙,你不应该和她走得太近。” 西芙冷冷地盯着她,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温柔与耐心,目光里透着几分审视与怒意。 “阿诺斯子爵夫人是魔女的传言,是你传出去的吧?” 修女海莉怯怯地移开了视线:“西芙,你、你在说什么呢……” 西芙用力掐着她的下巴,冷声道:“海莉,你到底在做什么?” 修女海莉疼得小声地呜咽了几句,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西芙如此冷漠的表情,没来由地感到了一丝恐惧。 “我…我在查巫师的时候发现了Holsteen(赫尔斯泰因)的身影,他们走得很近,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事情。你知道的,巫师和人类也是互相对立的立场,万一他们联手……” 西芙听见后整个人震惊得愣住了,半晌才缓缓松开了修女海莉。 “咳……我知道策尔特也在找赫尔斯泰因,所以我特意放出魔女的传言来混淆视听,我想这样他们就不会那么容易联想到是你做的了。” 西芙脸上的表情愈发严肃凝重。 策尔特在向皇室渗透吸血鬼的势力,赫尔斯泰因在和巫师接触,吸血鬼的两大始祖似乎都在密谋着什么计划。 而她这边只有零星分散的力量在对抗着策尔特…… 西芙的神色变得有些茫然,垂落的睫毛在微微颤抖着。 她一心想要帮助人类,可现在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正确的选择。 吸血鬼永远憎恨着人类,而人类同样地惧怕着吸血鬼的存在,二者之间始终无法共存。 万一巫师也站在了吸血鬼的阵营,到时候人类还有抗衡的资本吗? 她已经见识到人类在自然灾害面前是多么的渺小,更何况巫师拥有的是操纵大自然的能力…… 那么格蕾又会怎么办?她会跟随其他的巫师一起对抗人类吗? 西芙神色沉沉,不经意地瞥见修女海莉担忧的表情,便收敛起眼底的复杂情绪,淡淡地问道:“对了,你说有事情要和我说,是什么事情?” “有人去调查庄园大火的事情了,是一直跟在策尔特身边的女人Louisa(露易莎)。”修女海莉顿了顿,面露担忧:“西芙,你最近还是不要现身比较好,他们很有可能会在附近继续调查。” 她紧紧捉住西芙的手臂,认真严肃地说道:“教会现在的力量还不足以和他们正面交锋,西芙,不能冲动行事了。” 西芙垂眸,轻轻地“嗯”了一声,掩去眼底的难过,声音异常地平静:“我知道了。” 格蕾遵守约定在家休息了一整天,但是感冒的症状似乎有些加重了,鼻子堵住了,说话声音带着些微的沙哑。 时间一晃到了傍晚,西芙提着一大袋的水果来到格蕾的家。 格蕾愣愣地看着这人熟练地进门,换下外套,切了一盘水果放在客厅里,俨然一副主人家的模样。直到她被稳稳地抱回沙发上,才回过神来。 “我听说感冒了多吃水果对身体有益。” 西芙拿着一小块的苹果体贴地送到格蕾的唇边,格蕾听话地低头咬住,垂落的发丝刚好遮住了通红欲滴的耳廓。 她好久都没感受到被人细心照顾的温暖了,自懂事以后每一次的生病都是她一个人独自扛着。 母亲从来都不关心她,而她的老师德尔菲娜向来生性冷淡,很多时候连她生病了都未曾发现。 所以她习惯了一个人。 格蕾又开始走神,蓦地察觉到冰凉的指尖碰触唇瓣,轻轻地擦去唇角溢出的汁液。抬眸看着西芙用舌尖自然地舔去指尖沾到的汁液,一脸意犹未尽的神情。 格蕾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脑海中却在细细描绘着这人薄薄的唇型。 软软的,曾经挨着她的唇角、脖子、手臂、小腿,细细柔柔地亲吻肌肤,带着奇异的魔力,让她的身体变得绵软无力。 那种感觉美好到无法形容。 格蕾走神的这一会儿,就被西芙喂完了一整盘的苹果。 二人就这么静静地对视了好一会儿。 西芙没有像以往那样亲密地往前靠近,只是规规矩矩地坐在身旁,但她的呼吸逐渐变得很深,很重,撑在沙发上的手指微微蜷缩,握拳绷紧。 这一切的变化都被格蕾收进眼底。 她知道西芙在隐忍克制,在忍耐心里的绮念与冲动。 其实她也一样…… 格蕾率先别开了眼,打破沉默:“西芙,你不吃一点水果吗?” 西芙脸上隐约可见几分失落,但很快就恢复往常的模样,微微一笑:“你知道的,我不吃不喝也没关系。而且……” 她挑了挑眉,指尖轻点唇瓣,嘴角的笑容增添了几分轻佻的意味:“我刚刚不也尝到了?” 格蕾的脸颊倏地泛起可疑的红晕,没好气地拍了一下西芙的肩膀,这人果然和以前一样,还是喜欢油嘴滑舌。 西芙不气不恼,一脸笑嘻嘻地揉了揉肩膀,指尖眷恋地蹭了蹭被拍的地方。 “格蕾,我这几天会出趟远门。” 格蕾垂眸“嗯”了一声,安静了一会儿,声音有些低地问道:“什么时候回来?” “不确定……” 格蕾愣了半秒,再次“嗯”了一声。 西芙小心翼翼地牵她的手腕,指腹轻缓地摩挲着肌肤,怯怯地看了她一眼,生怕她会拒绝。 格蕾的余光一直偷偷注意着这些小动作,心里不由得软了软。 “带回来的花还没来得及处理,我这几天都会在店里照料花朵。”格蕾顿了顿,掩着嘴咳嗽了两声,脸颊不自然地微红,说:“不用担心我,你办完事就早点回来吧。” 她会在这里等着西芙回来。 西芙眼里的神采一点一点地亮了起来,扬起的唇角里是藏不住的欢喜雀跃,原本低沉的嗓音也带上了几分轻软。 “我会早点回来!格蕾,我会想你的!” 格蕾仿佛看见了西芙背后的小尾巴在疯狂摇摆,忍不住宠溺地揉了揉这人金色的小脑袋。 也许趁着分开的这段时间,她可以收起杂乱的思绪,好好地面对自己的心。 西芙没有在格蕾的家里待太久,确定格蕾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就起身离开了。 走到门口时,西芙忍不住回头深深地凝视着格蕾,目光里满是恋恋不舍,似要把对方的模样深深铭刻进心里,好像这一次迎来的是漫长的分别。 西芙轻声说:“格蕾,我会想你的,你会想我吗?” 格蕾默然半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你等我一下。” 她转身走回客厅,很快又小跑回到门口,手里握着一个崭新的香包,上面绣了一只可爱的猫咪图案。 她将香包直接塞到西芙手上,脸上捎带了两分羞意:“这是我今天新做的,你好好带着,这次可不要弄丢了。” 西芙如获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里,指尖细细描绘着小猫的轮廓,是一只蜷缩着身体的小猫咪。 小巧可爱,就像昨夜躺在她怀里熟睡的格蕾一样。 香包里盈着清新的白兰花香味,沁入鼻端又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奶香味,是格蕾身上清清浅浅的香味。 里面还有一颗小糖果。 西芙眼眸里漾起了一层水光,晶莹、湿润,点亮了琥珀色的瞳仁,宛如宝石一般清澈明灿。 “谢谢,我很喜欢,我一定不会弄丢的!” 格蕾没再说什么,朝她温柔一笑,目送着西芙离开。 西芙几乎是一步叁回头,每走一小段路就回头看一眼站在门口的那抹身影。 每一次回眸,格蕾都能从那双琥珀的眼眸里读出了一句思念的话语。 ——我想你。 她也会想她的。 会在这里等她回来。 —————— ?)??吸血鬼的两大始祖出现了,要进入主线剧情了,好兴奋! 然后我发现格蕾是个容易走神的人,好像每一章都要走神好几遍…… “你只能是我的” “早安呀,格蕾。” 苏菲雅用力地推开门,嗓音响亮地喊了一声。 “西芙还没回来啊……” 苏菲雅环视了店铺一圈,没有发现金发女人的身影,脸上是难以掩饰的失落。 格蕾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距离那天的道别,西芙已经消失踪影五天了。 这几天格蕾也曾去教堂询问修女海莉,只不过得到的答复仍旧是西芙还没有回来。 没有说什么时候会回来,也没有捎带口信回来,不知道这只黏人的吸血鬼有没有好好地照顾自己。 格蕾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对了,最近镇上来了几个奇奇怪怪的人。”苏菲雅突然说道。 “奇怪的人?” “嗯,看他们的衣着打扮蛮精致的,应该是不知道哪里来的贵族子女吧。” 格蕾疑惑:“这……很奇怪吗?” 苏菲雅摇头,一脸认真严肃地说:“衣着打扮不奇怪,奇怪的是他们几乎光顾了镇上的每一家店铺,甚至集市摆摊的小贩也光顾了。而且他们不知道在打听些什么,连小巷里洗衣服的大婶闲聊都去八卦了。” 格蕾听着忍不住皱眉,这确实是很奇怪,贵族一般都不喜欢去集市闲逛,在他们眼中集市是平民聚集的地方,和他们高贵的身份不相配。再者,即使是酷爱八卦,也没必要连邻里之间的琐碎小事都要打听吧。 “而且那里面其中有一个人,我觉得有点像西芙。” 格蕾震惊地眨了眨眼睛,眉头皱得更紧了:“长得像西芙?” 苏菲雅思考了一会儿:“五官长得不像,背影有点像吧,可能都是金发美女的原因?” 不知道为什么,格蕾的心里隐隐涌上了一丝莫名的不安。 西芙这一次的离开,难道是和这名金发女人有关系? 格蕾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第一次产生如此焦急难耐的情绪,这种担忧但又手足无措的茫然让她心急如焚,一时之间慌了手脚,工作台的东西被弄得十分混乱。 苏菲雅担忧地问道:“格蕾,你没事吧?” 格蕾深呼吸了一口气,捂着胸口待情绪渐渐平复,然后轻声地回答:“没事。” 苏菲雅压下心中的疑惑,没有再细聊,确认格蕾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样子后,才提着包去学校。 整个上午,格蕾的思绪一直在飘飞,坐在工作台前时不时地发呆放空。 她想起在店铺里和西芙不太愉快的相遇情景,想起西芙和她诉说过去经历的那天晚上,想起庄园大火的那一夜西芙将她拥进怀里柔声轻哄的画面,想起西芙将她压在身下温柔亲吻的触感…… 西芙蒂卡,这人就像罂粟一样,引诱着她一步一步地迷醉沉沦,陷进她创造的温柔陷进里。 一点一点地俘获她的心。 突然,店铺的门被推开,一名金发年轻女人走了进来。 格蕾看着这抹金发身影,神情恍惚了一瞬。 待她细细看清之后,发现这就是苏菲雅所说的奇奇怪怪的人。 金发女人五官深邃妩媚,皮肤白净,身型高挑修长,渐渐地和脑海中西芙模糊的身影重迭在一起。 很像,金发女人的身影和西芙真的很相似。 特别是那一双琥珀色的瞳仁。 只不过西芙的五官轮廓更深一点,嘴唇薄一点,脸上的笑容更加亲和温善一点。 西芙给人的感觉是温暖的,像冬日的暖阳,熠熠生辉,暖融融地包裹着她的心。 格蕾眨了眨眼睛,掩下所有的情绪,微微一笑:“欢迎,请问女士需要什么类型的香水呢?” 金发女人环视了店铺一圈,转头对格蕾微微笑道:“听说这是阿诺斯子爵夫人最喜欢的香水店,不知道子爵夫人喜爱的味道是哪一款?” 格蕾微微一愣,不容她仔细琢磨这句话的意思,金发女人往前靠近了一步,居高临下地打量她,目光里带着审视的意味。 格蕾心里了然,金发女人或许是在调查阿诺斯子爵的事情,又或者是在找寻西芙的下落。 因为她闻到了一股浅淡的血腥味,从这名金发女人身上传来的,属于吸血鬼的味道。 格蕾没想到这些人如此轻易就找到小镇这里,她和西芙明明在庄园周围制造了吸血鬼怪物逃跑的足迹来混淆视线,这么快就被破解了? 所以西芙匆匆忙忙地离开是因为已经暴露踪迹了吗? 那么,西芙还会回来吗? 她会不会就这样一走了之,抛下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格蕾压下心里翻涌的情绪,脸上依然保持着礼貌的笑容:“子爵夫人喜欢花香类型的香水,这款栀子花香味是她平日里最喜欢的味道。” “噢,味道不错。”金发女人嗅闻了一下,满意道:“我要一瓶。” “好的,我帮您包起来。” 格蕾专心致志地整理包装,任凭金发女人在一旁观察,然后听见女人用很轻的声音说道:“子爵夫人的事情……让人感到很遗憾。” 格蕾手上的动作微顿,很快就恢复原样,若无其事地说道:“是的,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意外。” “意外吗……”女人喃喃低语了一句,继续说道:“我听到不少人说子爵夫人的真实身份是一名魔女,庄园的大火烧了叁天都没有办法熄灭。” “他们都说那是Hellfire(地狱之火)。” “因为她的儿子得了一种奇怪的病,于是她向恶魔请愿,将自己的身体献给恶魔以此来换取儿子的健康。” “你觉得呢?” 格蕾抬眸,早有所料地对上了金发女人的视线,琥珀色的双眸清澈透亮,深处却透着彻骨的冰冷。 让人不寒而栗,诱发着心中的恐惧不断扩散蔓延。 “这都是传言,不是吗?”格蕾微微一笑,不以为然地继续说着:“我所认识的子爵夫人虽然给人一种端庄疏离的感觉,但是对待身边的朋友很是落落大方,每次她和卡维尔太太,哈迪太太一起过来都会精心挑选礼物送给她们。我相信在她们的心里,也是这样认为的。” 金发女人微眯着眼,问道:“她每次都和朋友一起过来的?” 格蕾诚实地回答:“是的。” 二人平静地对视了一会儿,格蕾率先收回了视线,佯装尴尬的模样,低头继续包装香水。 女人在试探她,在猜测她和子爵夫人的关系。 正如苏菲雅所说,这名奇怪的金发女人是在到处打听消息,恐怕是在调查庄园大火的线索,所以才会在小镇里到处打有关听子爵夫人的事情。 格蕾将包装好的香水双手递给了金发女人:“女士,您的香水已经包装好了。” “谢谢。” 金发女人接过了香水,很自然地将五枚金币放在格蕾的手心里,上面印着女王头像的精美雕刻。 这是只在王室或贵族之间流通的金币,在平民百姓的生活里鲜少出现。 平民百姓的生活里经常使用的都是铜币便士,银币也很少接触得到,就更别说是印着女王头像的金币了。 格蕾惊讶不已,委婉地拒绝道:“女士,这个……香水的价格不需要这么多……” 金发女人看似认真地思考了一番,说:“那你再送我一点东西吧。” 她抬手指了指旁边的香包,挑了一个狐狸图案的小香包。 “我拿走这个了。” 金发女人朝她微微一笑,转身推门离开了。 格蕾愣愣地看着手中“烫手”的金币,心情复杂又微妙。 第二天,那群奇奇怪怪的人终于离开了小镇。 生活很快又恢复了往常的宁静,格蕾一大早就来到店铺忙碌工作。 在店铺的后方有一块小空地,格蕾在这儿搭建了一个小棚子,每次山上采摘回来的花卉都会定植在这里被她精心照料着。 如果在店铺里找不到格蕾的身影,那么她一定待在小棚子里了。 下午的时候格蕾外出购买了一些种植用的肥料回来,然后一直泡在工作台里,忙碌着研究各种各样的香味搭配。 期间迎来了两叁位客人,接待完客人她又继续埋头工作了。 这样的生活既忙碌又平淡,格蕾早就习以为常了,但此刻心里却感觉空落落的。 因为她的生活里空缺了某位很重要的人,这人总是强势地闯入,不给她思考的余地,轻而易举地占据了她的心房。 她想起在山上的那一夜,朦朦胧胧的回忆里,西芙一点一点温柔地掠夺她的呼吸,艳红的眼眸里柔情涌动,身上每一处被碰触的肌肤都会燃起无尽的欲火,将她紧紧包裹住,悄无声息地融化成一小股一小股的热流,满得溢出来。 她又想起分别的那一晚,西芙每一次的回眸,眼神里都在诉说着满满的思念。 其实她想她了。 她想念西芙。 比想象中的还要想她。 吱呀—— 门被轻轻推开,那抹在心房里魂牵梦绕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格蕾的视线此刻变得有些模糊,夕阳的余晖像一层薄薄的金色轻纱披在女人的身上,轻盈、飘渺,无可自拔地被她深深吸引。 这是她第一次对一个人如此心动不已。 回首过往,她也曾遇见过让她心动、让她喜欢、让她产生爱慕之情的对象,但从未有一个人会像西芙那样,轻而易举地占据了整个心房。 格蕾眨了眨眼睛,掩去眼底泛起的雾气,看着朝思暮想的身影渐渐靠近。 白皙的额头沁出细细的汗,依稀听见女人浅浅的喘气声,她的怀里抱着一小束的玫瑰。 格蕾认得这种包装的玫瑰花,是每天傍晚游走在大街上卖花的一名小女孩。因为没有取得集市摆摊的经营许可,小女孩只能在一些没有治安员巡逻的地方偷偷贩卖。 小女孩卖出的每一束花,都会在包装上别上一朵小小的蝴蝶结。 西芙抱着玫瑰,一步一步地走近,眼里的温柔满得快要溢出来了,那份克制不住的想念如洪水一般在心里翻滚着。 分开的这段日子里,她每一天、每一夜,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控制不住地想念格蕾,身体里的吸血冲动总是克制不住地涌现出来。 渴望,躁动,依赖,各种各样的情绪热烈地冲击着她的内心,全都是关于格蕾·弗洛伦斯的一切。 所以她忍不住提前回来了,策尔特派来的人前脚一走,她就立刻赶了回来。 好想格蕾,好想抱她,好想她的血,好想亲吻她…… 西芙在心里疯狂地呐喊着,紧咬着牙关强装镇定,理智在失控边缘疯狂拉扯着。 她们静静地对视,看着对方的身影逐渐靠近,空气里满是甜蜜的气息。 突然,西芙停住了脚步,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格蕾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一分一分地僵硬起来,眼底逐渐弥漫起暗淡的阴霾,一股冷冽警惕的气息倏然萦绕在身边。 还没来得及反应,西芙猛地抓住了格蕾的肩膀,眼里的柔情慢慢褪去,直至彻底熄灭,琥珀色的瞳仁眨眼间变得腥红,连同整个眼眶也泛起了一层淡粉的湿红,脸上隐约可见痛苦的神色。 抓着肩膀的指尖用力得发白,格蕾疼得忍不住抽气,不解地喊了一声西芙的名字。 可西芙没有察觉到这一切,依旧用那双通红的眼眸死死地盯着格蕾,像是快要哭了一样,声音在颤抖着:“格蕾,为什么你的身上有别的味道?” “什么?”格蕾皱眉不解,肩膀上的力度越来越大,疼得已经面色惨白。 “西芙,你弄疼我了。” “为什么你身上有吸血鬼的味道?”西芙低低地怒吼:“你是不是被别人碰了?是不是有吸血鬼来找你了?” “你是不是被吸血了?” “格蕾,你不能给他们血!你的血只能是我的!” “你只能是我的!” 西芙红着眼眶,按着格蕾的肩膀用力地压在桌子上,犹如一头发怒的野兽,声嘶力竭地哭喊着。 格蕾不知道被磕碰到哪里,吃痛地哼了一声,西芙的力量实在太大,无论她怎么反抗都挣脱不开这人的禁锢。 嘶啦—— 格蕾身上的衣服被用力地撕开,一道滚烫的气息贴着她的颈窝,伴随着一阵剧烈的疼痛骤然袭来。 尖牙刺破肌肤,逐渐深入刺激着敏感脆弱的神经,雪白柔软的肌肤逐渐被鲜血染红。 啪嗒、啪嗒—— 隐忍的泪水缓缓滴落。 耳畔响起了西芙细弱的哭泣声,泪水悄无声息地浸湿了肩头。 格蕾茫然地望着地上的玫瑰,如同散落的花瓣一样,她的思绪逐渐变得支离破碎。 脑海里不停地回响着西芙的话。 “你的血只能是我的。” “你只能是我的。” —————— 首发:rourouwu.info (po1⒏ υip) “你咬的,给我舔干净” 格蕾还在挣扎。 西芙手上的力气大得超乎她的想象,一点都不给她自由活动的余地。 无形的电流在身体里到处流窜,温热的暖流在双腿之间缓缓溢出,快感徒然升起。 更过分的是,西芙的腿在使劲地蹭她的腿心,双手更是不安分地到处抚摸她的身体,时而揉捏她的胸乳,时而摩挲她的大腿。 格蕾只感觉到浑身酥软无力,趁着禁锢的力道松懈了,掌心抵在西芙的胸前,源源不断的热源自掌心迸发而出,倏地凝聚起了一束烈焰。 西芙被烫得猛地往后退了一步,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烧焦的气味,胸前的衣服布料和垂落的一小撮金色秀发被烧焦了。 “啪”的一声,格蕾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扬手甩了她一巴掌。 西芙白皙的脸颊瞬间红肿起来,嘴角破了溢出鲜血,和唇上残留的殷红血液混在一起,看起来触目惊心。她像是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一样,失焦的眼神茫然地看了过来。 “冷静了吗?” 格蕾冷冷地问道,她扯了扯身上被撕破的衣服,领口大敞,手臂环抱在胸前遮盖住半露的胸乳,狼狈不堪。 许久,西芙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一切,抬眸对上了一双通红的眼睛,心里顿时又酸又难过。 她声音低了低,内疚地说道:“对不起。” 沉默良久,格蕾轻轻地叹了一声,将西芙按坐在椅子上,用命令的语气说道:“坐下,别动。” 然后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一小瓶药膏,她一只手扣着西芙的下巴,另一只手将冰凉的药膏轻轻涂抹在红肿的脸颊上。 泪水沿着眼角悄无声息地滑落,越来越多,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地滚落。 格蕾微微严厉:“别哭,药膏都要糊掉了。” 西芙听话地吸了吸鼻子,止住溢出的眼泪,她抬眸看了看格蕾,眼神怯怯,一脸的欲言又止。 格蕾不理会她,专心地给她涂抹药膏。 很长的一段沉默以后,格蕾将药膏放回抽屉,淡淡地说道:“我确实遇到了另一名吸血鬼,应该是吸血鬼吧,我也不是很确定,毕竟不像某人总爱又啃又咬的,胡闹得很。” 格蕾没好气地白了西芙一眼,从钱包里掏出几枚金币放在桌子上。 “我猜是这些金币染上了味道,这人在我店里买走了一瓶香水,我和那名吸血鬼没有任何的肢体碰触。” “这样的解释,你能接受吗?” 西芙微微低头,眨去了眼角的泪水,抿了抿唇:“我知道了……是我失控了,对不起。” 格蕾看她像个犯错的小孩一样诚恳道歉,不忍心再责怪她,轻轻地“嗯”了一声,转移了话题。 “你看看这些金币会不会是线索?” 西芙将金币握在手心里细细端详着,表情越来越凝重:“这是只在王室与贵族之间流通的金币。格蕾,你还记得那人长什么样子的吗?” 格蕾一瞬不瞬地看着西芙,神色略微复杂:“是一名金色长发的女人,年纪大约在二十多岁,身高、身型和你差不多。嗯……她长得和你有点像。” 西芙的眼神黯了黯。 根据格蕾的描述,她很确定这人就是一直待在策尔特身边的女人,露意莎,也是他最得力的助手。 策尔特会派这么重要的人过来,难道是和魔女的传言有关系? 西芙忽然紧张起来:“除了买了香水,她有没有对你做什么?有没有问你什么事情?” 格蕾摇了摇头,看见西芙愈发严肃的神色,表情也跟着凝重起来。 “她没做什么,但是听苏菲雅说这人在小镇上到处打听消息,而且她也问了我一些子爵夫人的事情。” 格蕾忍不住问道:“西芙,你这段时间的离开是不是和他们有关系?他们是不是在找你?” 西芙小心翼翼地牵起格蕾的手,柔声道:“不用担心,他们只是在调查庄园的事情。” 她隐瞒了心里的想法,在事情还没确定的情况下不能随意告诉格蕾,不然只会徒然增添烦恼。 格蕾见她不想多说,也没再继续问下去。 安静了一会儿,西芙看了一眼格蕾身上的衣服,被撕烂的领口敞开,露出一片雪白细腻的肌肤,饱满的胸乳若隐若现,性感得无可救药。 她尴尬地低下头,小小声地说:“那个……衣服弄坏了,抱歉……” 格蕾不自在地拢紧了领口:“我也很抱歉,烧坏了你的衣服和头发,还打了你一巴掌……” 西芙却一脸不在意地甩了甩那一小撮被烧焦了的头发,唇角微微翘起来,傻傻的又带点憨气。 “没关系,这样卷卷的我很喜欢。” 格蕾嗔怪地睨了一眼,察觉到那双艳红的眼眸还没恢复原样,以及笑起来若隐若现的尖牙,默然了片刻,抿唇说道:“你是不是还想吸血?” “我、我没有……” “你的瞳色还没恢复过来。” “这、这需要一点的时间……” “你的牙齿露出来了。” “需要点时间……” “你的呼吸声很重。” “……” 西芙在竭力掩饰着吸血的欲望,但身上的小动作早就暴露了她的小心思。 格蕾犹豫了一下,松开了捏着衣领的手,微微拉开衣领,如此半遮不掩的动作隐隐散发着娇柔的媚意。 白皙的脖子上清晰可见一道鲜红的齿印,仍在缓缓地渗出血液。 她咬了咬唇,语气带着一点强势的命令:“你咬的,给我舔干净。” 西芙艳红的双眸微微睁大,内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如果她的身后有一根尾巴,现在必定是在疯狂地摆动。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薄唇挨着侧颈来回磨蹭,双手环抱着腰肢,将格蕾稳稳地抱进怀里。 绵密的痒意蔓延开来,格蕾被她蹭得有点痒,捏了捏这人小巧的耳垂,声音里带着些微颤意:“不准咬。” “好。” 西芙听话地照做,探出舌尖,灵活地绕着伤口舔舐,甚至趁着格蕾不注意偷偷地亲吻脖子。 她一只手贴在腰间缓缓摩挲着腰窝,另一只手偷偷地拉开了衣领,冰凉的指尖划过胸前柔软的肌肤,缓缓探入用五指包裹住饱满的乳房。 格蕾被弄得喘息不止,那一夜疯狂放纵的画面再次浮现在脑海之中,她有些想念被西芙深入碰触的那一份悸动了,情不自禁地搂紧埋在颈窝的金色脑袋。 然后近乎呢喃地轻唤了一声:“嗯……西芙……” 温热的气息沿着脖子缓缓上移,清浅地落在唇角,映入眼帘的是格蕾隐忍克制的神情。 西芙在心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最终只是挨着脸颊亲昵地蹭了蹭,没有更进一步地深入。 她恋恋不舍地放开了手,替格蕾重新整理好衣服。 “格蕾,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要求?” 格蕾睁开一双水雾迷蒙的眼睛,轻微地喘着气:“什么?” 西芙抿了抿唇:“你的血只能给我一个人,可以吗?” 格蕾直视那双艳红的双眸:“西芙,你……你是不是只把我当做成猎物而已?” 西芙愕然地睁大了眼睛:“你不是猎物!” “格蕾,我从未将你当成猎物看待。我要你的血是因为、因为我对你……我……” 西芙忽然放轻了声音,越说越小声,一股酸涩无措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害怕说出来后一切都会变了,格蕾就会离她越来越远了。 她隐约了解格蕾的担忧。 因为曾经被至亲至爱的人抛弃过,所以极度缺乏安全感。 因为身体拥有了不老不死的特异,所以她惧怕获得幸福。 因为害怕世俗之见,所以逃避同性之间的爱情。 一直以来的避世生活将她积攒的勇气逐渐消磨殆尽,即使面对西芙的热情追求,她一直都是下意识地躲避,直到避无可避才会放任自己情绪。 西芙垂眸不语,格蕾心里的想法她都清楚得很,所以她总是热情、强势地追着格蕾,逼迫她放下芥蒂,逼迫她卸下防备,逼迫她接受她的得寸进尺。 但是似乎有点搞砸了,让格蕾误以为她一直以来只把她当成了吸血鬼的猎物。 可她是真的很喜欢格蕾,是想要和她可以长久,永永远远地在一起的喜欢…… 西芙沉默了,格蕾也跟着沉默。 直到一声轻微的叹息打破了这份沉重的安静。 格蕾双手温柔地捧着西芙的脸,轻声道:“西芙,我的血只给你一个人,但你也要答应我,不可以碰其他人的血。” 绯红的眼眸骤然亮了起来,闪烁着喜悦、欢欣、克制的情欲,然后慢慢地绽开了笑容。 西芙小心翼翼地牵着格蕾的手,在掌心落下轻柔一吻,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激动与狂喜。 “格蕾,我不要其他人的血,我只要你。” “我只要你一个人。” 接下来的几天,西芙顶着一张红肿的脸出现在店铺里。 苏菲雅担心地问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西芙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回答:“没事,不小心摔了一跤而已。” 苏菲雅满脸的疑惑。 这很明显就是一个巴掌印呀!五根手指的红印清晰可见!摔跤能摔出一个巴掌印吗? 她看了一眼西芙,这人和往常一样笑嘻嘻地黏在格蕾身旁。 又看了看淡定自若的格蕾,这人的笑容多了几分纵容与宠溺。 心里的八卦之魂在蠢蠢欲动,好想知道这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但又害怕问了会惹格蕾生气。 她现在真的是想问又不敢问了…… 西芙是真的很开心,即使一边的脸已经肿得像块面包一样,但是只要靠近格蕾她的唇角就会不受控制地微微翘起。 因为格蕾没再刻意地和她保持距离了,甚至纵容了她的亲昵。 没人的时候她可以牵着格蕾的手,可以从背后搂抱她的腰肢,可以贴着她的脸颊要蹭蹭。虽然每一次格蕾都会红着脸躲避她的视线,但是不再像先前那样抗拒如此亲密的接触了。 于是西芙有点得意忘形了。 “嗯……西芙,别……我身上有汗……” 格蕾刚从后院的小棚子里打理完种植的花花草草,一进门就被西芙圈进了怀里面贴面地蹭着。 冰凉的指尖撩起了垂落的秀发,露出微红的耳根,西芙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不是说我总是冰冰凉凉的,我现在给你降温,好不好?” 西芙的掌心轻轻挨着格蕾的侧脸,温柔地抚摸到下巴,她用另一边没有红肿的脸颊眷恋地蹭了蹭,薄薄的唇瓣擦过脖子上的肌肤,再次回到柔滑的侧脸,若有似无地挨着女人的唇角。 呼吸的热气落在唇上,那双艳红的眼眸目不转睛地望了过来。 格蕾的心脏不受控制地怦怦直跳,西芙的每一个碰触给她带来了深深的悸动,惹得她全身的血液都像在沸腾一样,燥热不已。 格蕾看着西芙的眼睛片刻,轻抿嘴唇:“你是不是想吸血了?” 西芙喉咙不动声色地吞咽:“那你给我吗?” 格蕾唇边扬起一抹明媚的笑容,一字一顿,慢悠悠地说:“不、给。” 她抬手推开西芙的肩膀,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西芙抓住手腕压在墙壁上,绵绵密密的亲吻一点一点淹没她的脖子。 不疼,很痒,甚至有点舒服。 亲吻越来越往下,贴着敞开的领口亲吻锁骨,最后落在白嫩的胸乳上。 格蕾的双手被禁锢着,不得已踢了踢西芙的腿,气喘吁吁地说:“西芙,你不要得寸进尺……” 埋在胸前的金发脑袋却无动于衷:“这里被虫子叮咬了,我帮你消毒。” “嗯……不要舔……好痒……” 温热的舌尖在肌肤上来回挨蹭,将乳肉含在嘴里反复嘬吸,落下了淡淡的粉红印记。酥麻的触感逐渐下移,炙热的呼吸突然停在了某个位置,隔着胸衣正正落在乳头上。 热气轻轻柔柔地拂落,敏感的乳头没有得到期望的抚慰,贴着胸衣缓缓凸了起来,极尽邀请姿态。 格蕾喘息不已,浑身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低头看见胸前的金发脑袋正专心致志地紧盯着她的胸部,猩红的眼眸里是克制的情欲。 刹那间涌现出一个淫荡的想法,想要西芙用舌头尽情玩弄她的乳头,想要感受口腔里又湿又软的舔弄。 那种感觉一定很刺激吧? 只是想想都让她忍不住夹紧了双腿。 “格蕾……” “嗯……?” 格蕾从迷离中回过神,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只见西芙用鼻尖要碰不碰地挨着激凸的乳头,深深地嗅闻她身上的气息,唇角微微上翘:“你是不是湿了?” 格蕾瞬间清醒过来,倏地涨红了脸,使尽全力踩了西芙一脚。 “流氓!” 格蕾挣开了怀抱,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西芙笑了起来,不小心扯到脸上肿痛的神经疼得龇牙咧嘴,但是疼也笑得很开心。 只要格蕾不抗拒她的碰触,她就很开心了。 伦敦西区。 金发女人打开了房门,目光盯着站在窗前的身影,眼中笑意漾然。 “策尔特大人,您来了。” 男人闻声转身,清秀俊美的脸上扬起温柔的笑容,他肤色苍白,浑身散发着病弱的美感,唯有唇瓣一抹淡淡的红润透着一丝人类的气息。 他的手上戴着一双黑色皮革手套,象征着贵族身份的标志。 男人将金发女人拥进怀里,低沉的声线带着些许磁性:“欢迎回来,露易莎,希望你带回了好的消息。” 金发女人枕着他的肩膀,眷恋地蹭了蹭:“我在庄园附近发现了一些踪迹,我猜是小约翰逃出来了。至于火灾原因查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只剩下一堆灰烬而已。但是我在周边的城镇打听到一则消息。” “他们说阿诺斯子爵夫人是一名魔女。” “魔女?” “嗯,因为大火整整燃烧了叁天叁夜才慢慢熄灭,而且是连暴雨也浇灭不了的火焰,他们都说是地狱之火,是子爵夫人将自己的身体献给恶魔的火焰。” 男人倏地弯唇轻笑:“有趣。” 金发女人抬眸问道:“这场大火会不会是和赫尔斯泰因有关系?他不是和那群魔女混在一起吗?” 男人沉吟片刻,说:“不知道呢。不过可以趁着这次机会看看能不能把他引出来。” 金发女人:“您有办法?” “你将魔女的消息传出去,猎巫师自然就会过去了,如果庄园大火是和赫尔有关系,以他的性格一定会按捺不住现身出来。” 金发女人喜笑颜开:“我知道了,明天我立刻安排。” “真乖。” 男人用戴着皮革手套的掌心抚摸女人的脸颊,细细触摸唇瓣,目光晦暗不明。 金发女人用牙齿轻轻咬着手套磨了磨,动作极尽妩媚挑逗的意思。她缓缓抬眸,刹那间撞进了一双冰冷幽沉的眸光里,神情一下子变得僵硬。 男人猛地用力掐着她的脖子,冷冷出声道:“我允许你咬了吗?” “对…对不起……我、我错了……” 金发女人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窒息的感觉瞬间包裹住她,眼角不受控制地流出泪水。 直到脸色发紫,男人才慢慢松开手,好整以暇地看着瘫坐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女人。 他脱下了手套甩在金发女人面前,慵懒地靠在沙发里。 “把衣服脱了,戴上手套做给我看。” 金发女人听话地脱掉了身上的裙子,一丝不挂地坐在地上,双腿岔开面对着沙发,戴着那只被她咬过的皮革手套探进腿心。 一边看着心爱的男人,一边敞开双腿自慰。 然而男人却没有分出一丝一毫的注意力在她身上,视线一直紧紧盯着手背上一道深深的牙印。 女人的眼里顿时蓄满了泪水,目光不由地流露出羡慕、嫉妒与恨意。 她爱慕着他。 她嫉妒那道牙印的始作俑者。 她憎恨那个被他深爱着的女人。 那名选择了和人类结合而抛弃了他的女人…… —————— 首发:po18.org (ωoо1⒏ υip) 一个吻 几天之后,西芙的脸消肿了,完好地恢复回柔嫩细腻的肌肤。 格蕾终于能心安理得地看着这张端正漂亮的脸蛋了。 每次看见那道鲜红的指印她总会心怀愧疚,觉得自己当初下手实在太过狠心了,幸好现在恢复了往常的样子。 那么,她还是要和西芙保持一定的距离才行,不能再让这人得寸进尺了。 不然心里的那道防线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这一整天,格蕾对西芙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既不接受这人的亲近,但也不明确地拒绝对方的示好。 于是西芙就处于一种被吊着胃口的状态,抱不到格蕾,摸不着格蕾,亲不了格蕾,弄得心里痒痒的。宛如一只想要讨得主人欢心的小狗,围在格蕾身边想碰又不敢碰。 西芙终是忍无可忍地把人堵在角落里,双手撑在身侧,缓缓靠近她的脸,目光直直地望向红润的嘴唇。 格蕾无情地抬手挡住这人愈发靠近的脸,抿唇说道:“西芙,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西芙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格蕾看着这双纯净无瑕的琥珀色眼眸,心下了然,这人在感情方面就是个单纯、直性子的行动派,只要是遇见喜欢的就会无意识地想要靠近,主动、热情又奔放,是让人抗拒不了的温暖。 恰恰和自己的性格截然相反。 仔细想想,或许西芙不是人类,不能用常人的思维站在她的角度换位思考。 格蕾抬指捏了捏眉心,叹了口气:“我想,我们还是保持点距离比较好。” 西芙有些紧张起来:“为什么?你是担心会被人发现吗?那我向你承诺,只要有人在我就不碰你。” 格蕾抿唇:“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说过不能接受……” 话还没说完,一个冰凉又轻柔的吻落在唇角,蜻蜓点水一般地碰了碰,痒痒的。 格蕾直直地撞进了那双深情的琥珀色眼眸,里面的温柔像潮水一般将她淹没,丝丝缕缕的甜意包裹住她疯狂跳动的心脏。 “你不抗拒我。” 西芙微微偏头,再次倾身靠近,呼吸的热气轻轻拂在格蕾的脸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你不讨厌的,不是吗?” 格蕾脸上的红晕迅速蔓延开来,连雪白的脖子也变得红红的,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不住地往上涌。 她微微低头避开了视线,却被西芙捏着下巴抬了起来,指腹缓缓上移到红润的唇瓣,轻轻地摩挲着下唇。 格蕾的表情出现了一丝挣扎,但很快眼神跟着迷离起来,思绪不受控制地飘向西芙的嘴唇。 她隐忍压抑地说道:“可是我们……我们这样太暧昧了……” “那我就一直和你暧昧下去。” 西芙的眸光闪过一抹黯然,目光楚楚可怜,低低地祈求道:“不要推开我,不要拒绝我,就让我这样慢慢靠近你,好不好?” 低沉的声音里满是柔情蜜意,还透着一丝撒娇的味道喃喃重复道:“格蕾,好不好嘛?” 好痒,温柔得让人心痒。 格蕾的心软得一塌糊涂,理智全然溃散,慢慢闭上了眼睛,迷迷糊糊地承接着西芙温柔的亲吻。 冰凉的触感轻轻贴了一下唇瓣,退开,又贴了一下,轻柔得不能再轻柔。 格蕾不自觉地微微启唇,湿软的触感突然闯了进来,霸道地纠缠着她的舌头。 “唔、嗯……” 格蕾的大脑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只剩内心的本能在追逐着西芙的动作。她整个身子都靠进了西芙的怀里,紧紧纠缠深入,辗转厮磨。 这一吻来得很突然,但又发生得理所当然。 她喜欢她,所以抵挡不住心仪之人的亲近,克制不住想要靠近亲昵的欲望。 即使她们之间仍然有着许多的阻隔,也阻止不了这份情愫的涌动。 越来越浓烈,越来越炙热,包裹着她们热烈地燃烧着。 格蕾被她吻得喘不过气,轻轻地推了下西芙的肩膀,唇舌分开的一瞬间偏过头大口地喘气。 西芙仍然在断断续续地吻她,吻她的唇角,吻她的眼睛,吻她的脸颊,吻她的脖子,然后再回到唇瓣上,舌头再一次火热地纠缠在一起。 西芙一边投入地深吻格蕾,一边双手稳稳地托着臀部,将她抱坐在工作台上,双手自发地解开裙子上的纽扣,贴着锁骨探了进去,有一下没一下地碰触着胸前的肌肤。 “嗯、嗯……西芙……啊……” 格蕾有气无力地推搡了两下,敏感的胸乳猝不及防地被包裹住,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一下。微凉的指尖贴着胸衣钻入,勾勒着乳尖挺立的线条,感受胸腔里心脏猛烈跳动的频率。 真实,美妙,让人沉沦。 直到一股温热的暖流自腿心溢出,格蕾骤然清醒,抬手掐了一下西芙腰间的软肉。 西芙松开了口中的软舌,稍稍往后退了一步。 被津液沾湿的唇瓣格外晶莹,像熟透的草莓一样,饱满红艳。 格蕾艰难地滚了一下喉咙,双手环抱在胸前,红着脸恼怒道:“西芙,你太过分了!” 西芙像是没有听见她的怒喝,眼睛直直地盯着被亲得水润粉嫩的唇瓣,一脸的意犹未尽,她还想要继续亲下去。 格蕾羞赧:“你再这样得寸进尺,就别想碰我了。” 语毕,西芙的脸颊被用力地捏住,抬眸的一瞬间撞进了格蕾微冷的目光里。 西芙不恼反而笑得很开心,甚至眼底浮现出一丝惊喜。 格蕾允许她的触碰,接纳她的靠近,这不就意味着格蕾愿意接受她了? 巨大的喜悦冲击着大脑,西芙神色激动地看着格蕾,眼里满是抑制不住的欢喜,连同说话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喜悦。 “好!我听你的,都听你的!” 格蕾和西芙之间的相处氛围变得朦胧又暧昧,另一边苏菲雅却看起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哎……” 这已经是苏菲雅来到店铺之后发出的第五声叹气了。 格蕾有些担心地问道:“苏菲雅,是不是遇到什么烦恼了?” 苏菲雅语气有些苦恼地说道:“嗯……其实是我家里的事情。我们家的小麦生意先前才和阿诺斯子爵签订了合同,现在这人突然消失不见了,钱没了,小麦也没有了。父亲整天愁眉苦脸的,弄得家里的气氛很是沉重。” 格蕾默然地点了点头,阿诺斯子爵的失踪确实给小镇的经济带来了不少的冲击,那些和他长期有着生意来往的商户更是损失惨重。 格蕾:“听说会有另一名伯爵来接手阿诺斯子爵名下的财产,他经手的生意应该也会转移给这位伯爵管理的吧?” “如果他不接手呢?而且不知道是哪位伯爵要过来,万一又是另一位万恶的资本家……我们家就真的血本无归了。” 苏菲雅无力地将脸贴在桌子上,唉声叹气的。 格蕾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安慰道:“不要这么悲观,凡事都会有解决的办法。说不定会是一位真正为民办实事的伯爵呢?像是奥斯扎格伯爵,他一直都在致力为工人们争取普选权利。” 苏菲雅:“人家奥斯扎格伯爵在忙着工人们的事情,怎么会有闲情来处理我们乡村小镇的问题呢……” 格蕾无奈,看见少女眼下一片遮盖不住的乌青,默默地点燃了一盘香薰。 薰衣草的香味丝丝袅袅地萦绕在空中,沁人心脾,清淡不甜腻,令人身心舒缓。 苏菲雅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句:“对了,西芙呢?今天怎么又不见她了……” “教会有工作要忙,她晚点才会过来。” “哦……我还以为能够吃到黄油面包呢……” 苏菲雅嘀咕了几声就没再说话,像是睡着了。格蕾担心她会着凉,轻轻地为她披上了毯子。 格蕾静静地注视着熟睡中少女的侧脸。 苏菲雅虽然看着性格单纯,但其实是个心思细腻的孩子,对身边人的情绪波动格外敏感,特别是亲人沉郁的情绪,或多或少对她造成了不少的影响。 既然家里的气氛带给了她不少的压力,格蕾希望她能在这里好好地放松自己的心情。 如果可以,她更希望苏菲雅永远保持着一颗纯真无邪的心。 临近傍晚的时候,西芙才来到格蕾的店铺。 苏菲雅已经离开了,只有格蕾一个人坐在工作台前忙碌。 西芙轻手轻脚地来到她的背后,刚想伸臂抱住,就被格蕾重重地踩了一脚,疼得她忍不住发出了轻轻的抽气声。 格蕾好整以暇地抱臂望着她:“做什么呢?” “没、没什么,我正打算喝水呢。” 西芙讪讪地笑了笑,一脸心虚地端起桌子上的杯子抿了一口茶水。 “那是我的杯子。” “……” 西芙默默地放下杯子,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模样,眼神怯怯地四处乱飘。 既然答应了格蕾不能放肆无礼,那么她就决心当个乖乖听话的小朋友。 或许只要讨得了格蕾的欢心,说不定就能有奖励了呢? 西芙勾起了嘴角,扬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格蕾不知道西芙心里的小心思,看见这人眨了眨莹润透亮的眼睛,安静乖巧得很,心里不禁软了下来,抬手摸了一下冰冰凉凉的脸颊。 被当成小狗一样抚摸的西芙,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格蕾心里好笑地想:这么开心的吗? “今天教会很忙吗?” 格蕾收拾好情绪,转身坐回工作台前,随意地问了一句。 西芙在她身边坐下,疲惫地叹气道:“最近晚上不是经常下雨嘛,教会就决定开放教堂供给流浪者躲雨休息,但是昨天晚上有一名流浪者突然莫名其妙地大喊大叫,弄得场面一片混乱,今天医生过来给他做了诊疗才渐渐安定下来。” 格蕾疑惑:“大喊大叫?是生病了吗?” 西芙摇了摇头:“医生说可能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想要把人带回去医院仔细检查一遍,但是他身上没有多少钱所以救拒绝了。” “流浪者是从爱丁堡那边过来的,我们担心他是不是途中经历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受到了刺激,不过询问了半天没找出什么可疑的信息。” “嗯。”格蕾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既然已经有医生前往就医了,也就不需要她这名非专业人士帮忙了。 她偏头看着西芙,见她白皙的脸上透着淡淡的疲惫感,于是贴心地打包了一些薰衣草香薰,叮嘱了一句:“晚上休息的时候点一盏这个,薰衣草可以有效地缓解疲劳。” 西芙看着桌子上一小包精心包装的香薰,征愣了好半天都没有收下,反而朝格蕾张开了双臂,唇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容:“其实有个更有效的方法。” 格蕾心道不妙,隐隐有股不详的预感。 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在红润的唇瓣上,克制又沉重,每一秒都在叫嚣着隐忍的欲望。 西芙侧着身子一点点靠近,低沉的嗓音带着点沙哑,如呢喃呓语般蛊惑人心。 “给我一个吻,就能恢复精神了。” 格蕾微眯着眼睛,强忍着心底的悸动,抬手挡住了愈发靠近的唇,抿嘴笑着说:“你的牙齿露出来了。” “因为你太诱人了。” 西芙轻轻抓住了贴在唇瓣上葱白的手指,用尖牙小心翼翼地蹭了蹭细腻的肌肤,痒痒的,一点都不痛,还带着一点暧昧的亲昵。细长的金色睫毛颤了颤,清澈灵动的眼眸再次专注地看了过来,细细地描绘着饱满的红唇。 “格蕾……比起你的血,我更喜欢你这里的味道。” 又软又甜,滚烫又酥麻,尝了一次就会变得越来越想要。 让她上瘾,让她贪恋,让她沉迷。 格蕾嗔怪地睨了她一眼,红着脸抽回了手,轻声问道:“只要一个吻吗?” 西芙兴奋地坐直了身子:“嗯!” 格蕾轻抿了一下唇瓣,双手按着西芙的肩膀缓缓靠近。 滚烫的气息慢慢落在微凉的唇瓣上,在即将相碰的前一刻,格蕾微微偏头,像羽毛一般轻柔的吻落在白皙的脸颊上。 “好了。” 格蕾往后退了一步,看着西芙懵懵地愣在原地,似乎有些不满地微抿着嘴唇,脸上却意外地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原来这人也会害羞的呀…… 格蕾顿觉新奇又有趣,不禁笑了起来。 西芙的唇角也跟着上扬。 二人相视一笑,享受这一刻短暂的温情。 晚上,西芙将格蕾平安送回了家,便独自回到了教堂。 她听从格蕾的意思点燃了一盘香薰,躺在床上,在清淡温和的气味中闭目养神。 突然,一声尖叫划破了安静。 西芙闻声立刻冲出房间,和其他神职人员匆匆忙忙地赶到教堂。那名流浪者和昨夜一样,蜷缩在地上面目狰狞地尖叫着。 周围逐渐聚拢了不少人围观的人,神职人员蹲在地上安抚着他的情绪,牧师站在一旁嘴里念念有词,虔诚地为他祈祷平安。 可无论他们怎么安抚都没办法平复流浪者的情绪。 西芙看见这些方法都行不通,于是出声提议:“我去找医生过来。” “不需要。” 围观的人群里突然冒出了一道男声,西芙循声望去,只见一名穿着黑色长袍的中年男子往前走了一步,身后还跟着几名同样打扮的男人。 长袍的帽子遮挡住了他们脸上的表情,只露出一双凌厉的眼睛,里面只有冰冷、厌恶的情绪。 “他被恶魔附身了,是中了魔女的诅咒。” 围观的人群开始窃窃私语,一时间四周的气氛变得令人惶恐不安。 男人抬手示意众人噤声,不紧不慢地说道:“请大家安心,我们有办法拯救这名可怜之人,为大家消除降临在这里的恶魔。” “我们是猎巫师,是专门狩猎魔女的猎人。” —————— 首发:po18.org (ωoо1⒏ υip) 一起睡 这一群“魔女狩猎者”的出现,一夜之间弄得小镇上人心惶惶。 他们径直推开了一旁的神职人员,给那名大喊大叫的流浪者喂了一瓶水,不一会儿,流浪者很快就镇定下来,安静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西芙看见流浪者脸上的神情变得木然,眼珠子呆滞不动,心里倏地涌上一股不妙的直觉。 “你们给他喂了什么?” “这是能够净化污秽之物的圣水。” 中年男人将瓶子收回袋子里,示意身后的同伴将流浪者带走。 西芙立即上前阻止:“等一下,你们要把他带去哪里?” 中年男人:“我们要为他剔除身上的魔鬼,找出给他降下诅咒的魔女。” 西芙反驳:“荒谬,这样的说法早在百年前就已经被认为是庸俗的迷信了,你这根本就是满嘴的胡言乱语。” 中年男人笑了笑,语气里满是轻蔑:“是不是胡言乱语,等下不就知道了?” 西芙不由得攥紧了拳头,修女海莉上前一把拉住了她,在她耳边低声说道:“西芙,不要掺和人类的事情。” 西芙紧皱着眉头,望向海莉的目光里很明显地表示不赞同。 海莉继续说道:“这件事情太奇怪了,我们不确定策尔特的人是不是还在附近徘徊,你不能把自己暴露出来。” 西芙强忍着怒意,闭上眼睛做了几个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垂在身侧的双手始终紧攥着拳头。 流浪者被带到了教堂外面一处空旷的地方,狩猎者们每个人手持一根点燃的蜡烛,将流浪者围了在中间。 为首的中年男人则站在流浪者身旁,手里捧着一本《圣经》嘴里念念有词,然后带着居高临下的气势质问道:“来自地狱的恶魔,是谁召唤你降临于此?” 流浪者仍旧双眼呆滞地躺在地上,一点反应都没有。 “被恶魔附身之人,告诉我,你看见了什么?” 突然天边一道刺眼的闪电划过,雷声轰鸣。 中年男人抬头望了一眼乌云密布的天空,沉声说道:“终于要现身了。” 他蹲在流浪者身边,念着手中的《圣经》,当念到“门徒之中有一个魔鬼”1),流浪者的眼珠忽然转了转,痛苦地哀叫了一声。 围观的人群瞬间变得躁动不安,甚至一些早已休息的居民随意披上了大衣闻声赶来。 西芙跟在了人群的身后,对前面的情况既看不清也听不见,只听到周围的人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天啊,他是在抽搐吗?” “这个人怎么了?这些人是谁?为什么要围着他?” “听说地上躺着的那个人被恶魔附身了,是中了魔女的诅咒。” “魔女?不会是和阿诺斯子爵夫人有关系吧?” “不知道呢,刚才的闪电吓死人了,而且他为什么突然抽搐起来了?” “都说魔鬼会像闪电一样显灵人世,刚才那道闪电就是魔鬼现身的标志吧。” 西芙听得眉头紧锁,下意识地往前跨了一步想要阻止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被修女海莉死死地抱住了胳膊。 她隔着人群远远地望去,只见那群狩猎者们仰头望天,正张开着双臂,嘴里仍旧念念有词。 另一边,负责维持秩序的治安员却混在了人群里无动于衷,一脸冷漠地围观着眼前荒诞不经的这一幕。 刺眼的闪电一道接一道闪过,雨水啪嗒落地,整个小镇瞬间笼罩在磅礴的雨幕中。 良久,西芙终是强迫自己压下了冲动。 人们一味地追求理性,却发现最好的解释便是超脱了世俗的荒谬。 西芙垂眸后退,转身离开了人群。 清晨,天还没亮的时候,格蕾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她随意披上了外套来到门口,听见门外响起了西芙低沉的嗓音才急匆匆地拉开门。 金色长发湿漉漉地批在肩头,身上的衣服被雨水浸湿,这人浑身上下都是雨水潮湿的气味,像只被抛弃在雨中的小狗似的。 格蕾惊讶,赶紧拉着西芙进门,帮她脱去湿透的衣服,又从房间里找了一条毛巾给她擦拭头发,担心地问道:“西芙,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西芙紧紧地抱住了格蕾,下巴枕在她的肩膀,斟酌许久,才缓缓开口:“格蕾,你这几天不要出门了,好不好?” “怎么了?” “外面来了一群猎巫师,他们自称是魔女的狩猎者。” 格蕾皱眉:“魔女狩猎者?可是很久以前女王已经下达了诏书2),禁止任何随意狩猎和审判魔女的行动,只有法官才有这个权利。” 环抱着腰肢的双臂默默收紧了力度,西芙的眼神黯了黯:“治安员根本就不管事!格蕾,我怕他们会找到你……” 格蕾心里瞬间充盈着满满的暖意,放软了声音说道:“西芙,没事的,不会被他们发现的。猎巫师这个职业都是骗人的。” 西芙偏头看了过来,缓慢地眨了眨眼睛,眼里满是不解和震惊。 “只有同为巫师才能互相察觉到对方的存在,普通人根本就看不出巫师的身份。” 格蕾柔声解释道:“而且普通人要成为巫师,必须得接受巫师的亲自传授与教导,如果这里面有人成为了狩猎者,所有的巫师必定都会知道。再说,现存的巫师人数越来越少,即使相互之间不和,他们也不会选择成为猎巫师这样的身份,猎巫师的称号对所有巫师来说都是深恶痛疾的名字,所以巫师是不会猎杀巫师的。” 她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那些自称是猎巫师或魔女狩猎者的人,其实都是用着下叁滥的手法来蒙骗无知的人们,以此来骗取他们的钱财,他们根本就识别不出巫师的身份。” “所以你不用担心他们会发现我的真实身份。” 西芙点点头,犹豫了片刻,担忧地小声道:“但是我发现有不少人已经相信了他们的把戏。” 即使围观的人群依然事不关己地谈论着,但是言语之间早已透露出一种深信不疑的态度。 格蕾默然,对此表示理解。 小镇地处偏远山区,大部分的居民都没有接受过系统良好的教育,而且对外界的事情知之甚少,是最容易上当受骗的对象。 刚好阿诺斯子爵夫人的魔女传言就是从这儿传出去的,正好成为了骗子们下手的契机。 格蕾若有所思了一会儿,问道:“能和我说说那群人做了什么事情吗?” 西芙点头:“昨夜那名流浪者又突然大喊大叫,我赶到的时候就遇见了这群猎巫师。他们给流浪者喂了一瓶水,那人就变得呆滞无神。后来……我看不清前面的情况,只听到围观的人说流浪者在抽搐,紧接着天空就突然电闪雷鸣,他们都说这是恶魔现身的标志……” 格蕾认真地思考了一番:“我猜水里有可能添加了颠茄、曼陀罗这一类致幻的药草,服用之后会让人昏昏欲睡,反应变得更加迟钝,严重的话就会全身抽搐。至于电闪雷鸣的现象纯粹就是巧合,这几天的天气不都是这样的吗?所以说,这群人只是会巧妙地利用这些把戏,给群众制造出各种各样的心理暗示。” 魔女的传言,迷幻的药物,雷雨天气,加上满嘴的胡言乱语…… 其实只要稍加细想,便能轻易找出破绽的一出小把戏而已。 格蕾看着西芙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危险地眯了眯眼:“你不会也相信了这些小把戏吧?” 西芙当即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我是担心那些人会对你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她低头挨着格蕾的肩膀蹭了蹭,动作里带上了一丝讨好的韵味,又忽然抬起头,一脸认真地说道:“格蕾,不如离开小镇一段时间吧?我和你一起离开,等事情过去后我们再回来。” 琥珀色的眼眸真诚而清澈,就连注视的目光都带着坚定的信念。 格蕾蓦地眼眶一酸,刹那间心底里涌现出一个念想。 不如就这样和西芙逃得远远的过上避世的生活…… 但也只是一闪而过而已。 西芙的身上依旧背负着吸血鬼猎人的职责,吸血鬼背后的恩怨纠葛仍没得到解决。 更何况她没有足够的信心和勇气能够与西芙相伴长久地走下去。 格蕾轻轻地叹了一声:“我们这样一走,在大众的眼中不就做实了魔女的身份吗?就算等到那群猎巫师离开了,万一小镇的人问起我们俩为什么匆匆忙忙地走了,又该怎么样解释呢?” 西芙抿唇,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格蕾知道她只是一时心急慌了手脚,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们就按照平常那样生活着,然后静观其变。既然小镇的治安员不管这事,我们就上报给格拉斯哥政府,请求他们派遣警察过来调查。” “好,我让教会的人去一趟市中心。” 西芙点头,认同了格蕾的提议,心里的担忧暂时得到了解决,紧绷的神经也终于放松下来。 她拥着格蕾往沙放上倒去,轻轻地说道:“现在还早,可以再睡一会儿。” 格蕾被这猝不及防地倒下吓得惊呼了一声,整个人被迫趴在对方的怀里。 她伸手掐了把西芙的脸:“放开我,你身上好冰,太冷了。” 西芙一点都没有要松开的意思,坐了起来,拦腰将格蕾稳稳地抱在怀里,径直往卧室里走。 “那我们去床上睡觉,盖上被子就不冷了。” “谁要和你一起睡?!” 西芙不管格蕾的反抗,抱着她窝进被子里,将两具紧贴的身躯严严实实地包裹住。 格蕾象征性地挣了挣,没挣脱出来,只能红着脸乖乖地躺进对方的怀里。 这样的姿势让她不禁想起在山上的那个夜晚,她们的体温无比紧密地贴在一起,交融、相抵,欢愉一点点侵蚀她的理智,一发而不可收拾。 强势又霸道,但她一点都不讨厌。 格蕾听着耳边响起了西芙均匀的呼吸声,偏头看见对方的脸上肉眼可见的疲惫,让人心疼不已。 又想起开门时这人浑身湿漉漉的模样,想必西芙昨夜就那样冒雨守在门外,等到她差不多会醒来了才敢敲门。 格蕾的掌心轻贴着西芙的胸口,正正落在心脏的位置,仿佛有一股源源不断的烫意一点点传递到自己身上。 西芙的身体很冰凉,但她的心温暖得如一团炽热的火焰,暖意融融,连同格蕾的心一起柔软地包裹住。 温暖,真诚,坦然…… 格蕾眼里的神色黯淡下来,有一件事她终究没有告诉西芙。 巫师不会猎杀巫师,但是会杀格蕾·弗洛伦斯。 因为她的身上烙印着从未被人真正探究领悟的“永恒”。 先知以利亚3)的生命是永恒的,他不曾经历死亡,活着被神取去。 格蕾的生命同样是永恒的,既不会经历死亡,也不会被神取去,只有无穷无尽的时间相伴而行。 世人将巫师视为异端,称之为魔女,而她被巫师视为异端,称之为被神舍弃的孩子。 有人痛恨着“永恒”,但也有人觊觎着“永恒”。 “永恒”到底是神的指示?抑或是神的诅咒? 曾经,格蕾认为这是神的诅咒,因为她一直以来都是被舍弃的存在。 现在,格蕾觉得这是神的指示,让她遇见了西芙蒂卡。 如果这世上有这样一份“神谕”就好了,让西芙永远不会离开她,永远不会抛弃她。 永远地像现在这样喜欢她…… —————— 1)引自《约翰福音》第6章70小节。 2)诏书:即《巫术法案》,由贵族制定,虽然明令禁止民间随意猎杀巫师,但是政府和贵族依然有权利对有着女巫嫌疑的人进行审判。 3)以利亚:根据《圣经》里的记录,以利亚没有经历死亡直接被神用火车火马接走。 小补充: 关于历史上的女巫猎杀运动,按现代的想法来看全都是很荒谬很迷信的事件,只要有人造谣说xxx是个女巫,xxx就会被捉起来接受审判,不管你有没有证据可言。即使后来经历了启蒙运动,一些落后的乡村依然在发生着这样的事情。反正就很黑暗很糟心…… 魔女狩猎者 格蕾回到店铺的时候,不经意地听见了周边邻居们在七嘴八舌地讨论着,猎巫师已经开始在小镇上肆意妄为了。 昨晚的审问结束后,教堂里又出现了叁名相似症状的流浪者,他们莫名其妙地在大喊大叫,嘴里喃喃说着奇怪的话语。 猎巫师用着同样的手段对他们审问了一番,得知这四名流浪者曾经在集市接触过一位名叫歌莉娅的女人,这名好心的女人施舍了面包给他们。 面包虽然不多,但也足够他们吃上好几天。 一开始他们只是感觉身体有点不太对劲,昏昏沉沉的总是提不起劲。 其中一名流浪者到了晚上总会看见奇奇怪怪的东西,还时常听到有人在他耳边絮絮叨叨,可当他回头又发现身边空无一人。 这样反反复复的,让人感到害怕不已。 于是,猎巫师根据流浪者们提供的外貌线索在集市附近找到了歌莉娅的家,彼时她正在为孩子们制作面包糕点。 他们将女人拖到空旷的广场上,然后粗暴地将人按在地上,强硬地喂她喝了一瓶名为“驱除邪恶的圣水”,用着和昨夜一样的把戏对她严刑审问。 不一会儿,女人浑浑噩噩地瘫在地上,猎巫师用力地扯着她的头发,厉声问道:“魔女,你的目的是什么?” 女人眼神涣散,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不是……我不是魔女……” 为首的中年男人从同伴手中接过了一根点燃的蜡烛,撕烂了女人的衣袖,将蜡烛滚烫的溶液滴落在肌肤上,灼烫出一个个细密的水泡。 然而女人却像是无动于衷一样,只是呜咽了几句,没有一点要反抗的意思。 男人突然大喊了一句:“你为什么不叫?为什么不反抗?因为魔女是没有痛觉的!你就是魔女!” 周围瞬间人声吵嚷,虽然也有小部分人在为女人发声,认为这样的判断方式太过残忍,但是很快就被那些深信不疑的声音掩盖下去了。 “魔女,你为什么要给他降下诅咒?” “救……救命……救我……” “魔女,你是不是在面包里施咒?” “呜……救、救我……” “魔女,你是不是还有同伙?” “对不起……救救我……” 男人微微俯身望着女人,目光忽地凌厉起来,无形中散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压力。 “我们就是来拯救你的。说吧,你的同伙是谁?” “是你的家人?朋友?邻居?” “你不愿意说实话,我就只能逐一去排查了,用同样的方式审问你的家人,你的朋友,你的邻居。好好想想,是要看着你爱的人承受同样的折磨,还是选择实话实说?” 当听见“家人”的时候,女人瞬间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了过来,然后表情痛苦地捂着头。 最终她无声地垂下了头,在男人耳边喃喃地说了一句话,昏昏沉沉地倒在地上。 男人满意地站了起身,朝站在人群里的治安员说道:“魔女已经供出她的同伙,我们现在立刻出发,至于这名魔女要怎么处置就交给你们了。” 治安员点了点头,将昏倒在地上的女人带走。 格蕾听完之后不舒服地拧紧了眉头。 荒唐……实在太荒唐了。 这样的情形根本就和百年前的“巫师猎杀运动”一摸一样,成千上万的无辜女性烙上了“魔女”的罪名,被法庭判决极刑处置而亡。 小镇的治安员怎么会允许如此荒唐的事情发生? 就算治安员不管事,围观的群众里也没有人愿意伸出援手吗? 镇长和镇议会的人呢?他们都不管这件事的吗? 格蕾有些茫然地抬头,无措地看着邻居们讨论得如火如荼,可他们的脸上全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顿觉一股冷意蔓延在心口,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微微颤抖着。 这些人比想象中要更加冷漠和不在乎,火没烧到自己的身上,他们根本就不晓得疼痛。 突然谈论的人群里冒出了一句:“听说那群人现在去了利文森的家,他们说利文森太太也是魔女的同伙之一。” 利文森太太?不就是苏菲雅的母亲?! 格蕾心里一惊,放下了手上的工作,连忙凑上前打听。 “利文森太太也是魔女?” “那女人供出来的同伙里面,有一名是她的邻居名叫珍妮的女人,面包店老板的女儿凯伦,以及面粉工厂的利文森太太。” “听说她们都曾经去过阿诺斯子爵夫人的庄园,珍妮的丈夫原本就是庄园的园丁,凯伦家里的面包店以前每天都会给庄园送去面包糕点,利文森一家和子爵有生意来往,歌莉娅也去过庄园为子爵夫人量身定做衣服……不都说子爵夫人是魔女嘛,她们去庄园有可能就是参加了魔女的集会也说不定。” “现在刚好法官大人不在镇上,治安员把这些人都捉起来了。” 格蕾实在听不下去了,扔下了店铺的工作,往苏菲雅家的方向奔去。 另一边,西芙回到了教堂,和简诺思教会的人员商量关于猎巫师的事情。 西芙提出将此事上报给格拉斯哥政府,请求政府派遣警察过来调查,但是被教会的戴维斯执事拒绝了。 戴维斯执事语重心长地说道:“西芙,我知道你很关心小镇的人民,但我不建议你继续插手此事,毕竟这不是教会的工作范畴。” “万一这群人是策尔特刻意安排的呢?再说教会的宗旨不就是要帮助人类吗?” “目前来看,这件事和吸血鬼没有任何的关系。简诺思教会的宗旨确实是帮助人类,但只是帮助他们消灭吸血鬼怪物,魔女的事情不该由我们来插手。” 西芙抿唇,明显地底气不足:“我不是非得要深入干涉他们的事情,只是将情况上报给政府而已。” 戴维斯执事深深地叹了口气,神色略复杂,一方面有些恼怒西芙的不懂事,另一方面又感叹西芙这份善良的品性实在难能可贵。 西芙蒂卡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重视人类。 他也曾经和别的吸血鬼猎人共事了一段时间,但从未有吸血鬼会像西芙这般喜爱、关心人类的生活。 在他的认知里,吸血鬼总是摆着高高在上的姿态,仿佛他们是比人类要更加高尚的存在。 他们既不承认、也不认同人类的身份和地位,在他们的眼中,只有吸血鬼才是最接近神的存在,人类就如蝼蚁一般的生物,弱小又脆弱。 吸血鬼猎人之所以会选择和人类合作,只是看不惯始祖策尔特残酷的做事方式而已。 这一群和始祖意见相悖的猎人们主动和人类结交,利用人类的身份掩盖他们暗中的行动,本质上他们和其他的吸血鬼并没有什么区别。 人类被迫卷入了吸血鬼的纷争之中,成为他们势力之间互相制衡的工具而已。 然而,西芙蒂卡不一样,她真心实意地与每一个人相处,抱持着一颗赤诚的心和人类一起生活。 她平等对待一切,真正地和人类共存。 想到这里,戴维斯执事不忍心继续责备她,只能迂回地回答:“西芙,即使上报了政府也未必愿意受理。我听说奥斯扎格伯爵刚到这边,格拉斯哥政府都在忙着接待他,未必会有空闲处理小镇的事情。” 西芙微微一愣:“奥斯扎格……?” “嗯,就是一直为工人争取权利的奥斯扎格伯爵。这边工厂区最近掀起了罢工热潮,奥斯扎格伯爵特意过来了解情况。” 戴维斯执事认真地解释了一番,全然没有察觉到西芙的走神。 她在脑海中搜索着关于奥斯扎格的记忆。 奥斯扎格,或许这人能够帮上忙…… 无论是被议会搁置的废气排放法案,或是工人集会对政府提出的诉求,这些民生事项奥斯扎格伯爵都一一参与其中,因为他曾经是卡尔文公爵阵营的一员。 当年奥斯扎格从父亲身上继承了伯爵头衔,和卡尔文公爵一起资助各大报社,配合当时的工人运动进行了大力的宣传,提出了“十小时工作制”并逐步推广到各个行业。 可惜的是,在运动的后期奥斯扎格突然病倒,被迫退出所有政策活动,休养了一段时间才重新回到大众的视野里。 彼时,卡尔文被女王下令剥夺了公爵称号,离开了王室踏上了逃亡之旅。 在西芙的记忆里,父亲带着她逃亡的那段日子,奥斯扎格曾经多次为他们伸出援手,这人总会想方设法地找到他们,给他们送上金钱、食物、衣物等一切所需的生活用品。 直到后来父亲带着她越走越远,他们才会和奥斯扎格失去了联系。 后来西芙懂事后就隐约猜到了,父亲可能是不希望连累到奥斯扎格,才会在事情发展变得糟糕之前疏远了对方。 西芙收回了飘飞的思绪,眨了眨眼睛。 如果能够和奥斯扎格见上一面,猎巫师的事情或许就能得到解决了。 西芙一下就兴奋起来,可还没让她高兴太久,一名神职人员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西芙不好了,那群人和利文森一家发生了冲突,弗洛伦斯女士也在现场。” “什么?!” 西芙慌慌张张地冲了出去。 “西芙!西芙!” 戴维斯执事来不及阻止她,只能拜托修女海莉:“海莉,你去跟着她!” “是!” 西芙赶到的时候现场一片混乱。 围观的人群里有不少人在骂骂咧咧,对这一群突然出现的猎巫师感到不满,但令人心寒的是大部分人始终对此保持着冷漠沉默的态度。 西芙扒拉开人群往前冲去,只见利文森一家和治安员扭打在一起,格蕾将苏菲雅护在身后,和面前的猎巫师激烈地争吵着。 “你们没有证据,不能随意捉人,只有法官才有权利审判!” “看来你也是魔女的同伙,居然这么着急地护着他们。” “你口口声声说我们是魔女,请拿出实质的证据。” “魔女的证词就是最确凿的证据!被恶魔附身之人就最有力的证人!” 格蕾听得额角的青筋暴跳,这简直是无稽之谈,一派胡言! 她往前站了一步,掷地有声说道:“那只是你的片面之词,你不是法官,你不是女王,没有绝对的权威来宣判别人的身份。你是亲眼看见她们施咒了吗?还是目睹她们怎么害人了?如果从她口中说出的同伙是女王的名字,你是不是也要以同样的手法来逼迫女王?” “这些所谓的验明魔女身份的手法,全都是非法虐待人身的暴力行为,你们有什么权利去伤害别人的身体?既然你们声称自己是猎巫师,请拿出得到女王或者政府认证许可的文件,不然你们就是一群满口谎言的骗子。” “你……”猎巫师被反驳得气急败坏,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周围的人群终于传来了质疑的声音,就在格蕾以为自己能够掌握回主动权的时候,突然两道黑影猛地冲出来抓住了她。 还没反应过来,格蕾就被两名身穿黑色长袍的男人强硬地按在了地上,膝盖重重地磕碰地面,脸颊擦在地面上痛得她眼圈泛红。 “按照你的说法,魔女是不是也需要得到女王或者政府承认的文件?” 格蕾猝然瞪大了眼睛,她想要反驳,额头却被死死地抵住地面,连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男人可恨的声音自头顶传来:“你又怎么解释那四名流浪者吃了魔女制作的面包之后,都不约而同地看见了常人看不见的东西、听见了恶魔的呢喃?” “因为魔女将咒语施加在面包里,一经食用,恶魔便会附身于他们身上。魔女为什么会选择流浪者?因为他们无依无靠,独自一人,难以抵挡诱惑,是魔女们最好下手的对象。” “如果今天不把她们揭露出来,相信不久之后,你们会听见更多恶魔显灵的消息,被来自地狱的恶魔所蛊惑!” 人群里躁动不安,甚至有人开始鼓动要将魔女们全部抓起来。 格蕾愤怒极了,也失望极了,因为这些人的愚昧与无知,才会铸就成现在的局面。 苏菲雅的尖叫被嘈杂的人声渐渐掩盖,利文森太太的求饶脆弱又无力,猎巫师恶心的声音在耳边嗡嗡作响。 她能听见外界模糊的声音,但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了。 她张了张唇,说话的声音细弱蚊蝇,沉重的无力和挫败感蔓延开来。 她乏了,很累了,默默地闭上眼睛妥协了。 “格蕾!” 人群中冒出了一声熟悉的叫唤,格蕾霍然抬头,循声望了过去,视线瞬间捕捉到那抹熟悉的金发身影。 她看见西芙在奋力地推开拥挤的人群,焦急地大喊着。艳红的眼珠几乎瞪出了眼眶,眼角倏地泛红,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不行,她不能让西芙过来,不能让西芙也被这群人捉走! 格蕾连忙摇头,示意她不要冲动莽撞,用口型一字一字地说道:不要过来! 可西芙依旧不管不顾地往前挤着,原本泛红的双眼瞬间阴霾密布,越来越冰冷,里面是掩不住的恨意和杀意,恨不得要把这群狩猎者们都杀了一样。 “格蕾!格蕾!格蕾!” “西芙,不要过来!快去上报给政府!你不能过来!” 突然人群暴动起来,场面瞬间变得十分混乱,有人上前拉扯着那群猎巫师想要阻止他们的暴行,但匆忙赶到的治安员却将帮忙的群众一一制止在地上。 他们用棍棒敲打人群,将明事理的群众当作罪犯一样对待,反而降猎巫师保护起来,仿佛那群招摇撞骗的狩猎者才是真正的正义人士。 格蕾被扣押在地上,层层迭迭的人群瞬间遮挡住视线,让她彻底看不见西芙的身影了。 莫名地鼻子发酸,也不知道西芙到底有没有听清楚她的吩咐。 幸好这人没有冲动行事,不然事态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到时候就不单止魔女的身份有可能会被曝光,甚至还会连累到西芙…… 格蕾眨去眼角的泪水,蓦地脑海里浮现出西芙那双殷红的眼睛。 好想抱一抱这只软软的、黏人的吸血鬼,对她说一声:“乖,不要哭,没事的。” 会没事的。 她一定会平安无事地回到西芙的身边。 “西芙,你要去哪里?”修女海莉捉住西芙的手腕,急切地问道。 “我要去救格蕾。” “你打算怎么去救人?治安员将闹事的人都捉起来了,他们很明显就是和那群猎巫师是一伙的。” 修女海莉见她停下了脚步,继续说道:“西芙,这件事实在太奇怪了,这些人就像是刻意把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似的。我们不知道他们的目的,不能冲动行事。更何况这是人类和魔女之间的事情,我们本就不该插手的。” 西芙猩红的眼眸直直地看了过来,冰冷入骨,透着森然的寒气。 她不动声色地将手抽了回来:“我现在就去将事情上报给格拉斯哥政府,这是我目前想到最平和的解决方案。” “万一他们不愿意受理呢?” 西芙攥紧了手里的镰刀,冷声地说道:“那我就把那群人给杀了。” 修女海莉征愣了一下,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西芙,你居然为了一个魔……为了她,舍弃自己的底线吗?” “我从来都没有底线。” 西芙扔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她所做的每一个选择,从来都只是为了最在乎的人。 以前她最在乎的人,是她的父亲。 现在她最在乎的人,是格蕾·弗洛伦斯。 西芙吸了吸鼻子,没让眼泪掉出来:“格蕾,我一定会将你救出来的。” —————— 首发:po18.org (ωoо1⒏ υip) 审判 格蕾被治安员关押在地牢里,和她一同被收押的还有叁男两女,以及莫里夫妇二人。 所有人的双手都被麻绳捆绑着背在了身后。 他们一行人都是主动上前帮忙解围的热心人士,看见格蕾和利文森一家被捕都心感忿忿不平。 格蕾心怀愧疚,是她当时思虑不周,才会连累了这些伸出援手的朋友。 “格蕾,这不是你的错,是那些人太可恶了!” 莫里太太满脸的盛怒,她和丈夫摆摊的地方就在利文森一家的对面,虽然交情不算太深,但平日里邻里之间也会互相关照。 特别是利文森家里的小女儿苏菲雅,总是热情礼貌地和他们打招呼,深得长辈们的喜爱。 如此友爱的利文森一家人,怎么可能会是魔女呢? 原本莫里夫妇看见治安员的出现便有些胆怯,生怕会惹上麻烦,但是当他们看见格蕾孤身一人站出来为利文森说话,他们决定鼓起勇气上前反抗。 “是呀,格蕾,你没有错,我们也没有错!错的是那群可恶的人和颠倒是非的治安员!” “格蕾你平时帮助了这么多人,怎么可能会是魔女的同伙!” “利文森太太也不可能是魔女,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格蕾既感动又酸涩,眼眶渐渐发热,从未想过她一时冲动为利文森一家挺身而出的发声会得到别人的支持。 “谢谢你们……” “哎……格蕾,你不用这么客气,我们都是自愿的。” “平日里受了你不少的关照,看见你有危险了,我们怎么能够袖手旁观呢?” “再说,如果我们不站出来反抗,一定会有更多的受害者被他们污蔑声誉。我们这一闹一定能拖住他们的行动,等到镇长和法官回来了一定会为我们主持公道。” 格蕾微微一愣,问:“镇长不在吗?” “镇长前几天就去了市中心了,听说是接管阿诺斯子爵财产的那位伯爵到来了,他和法官大人都亲自去迎接。” 格蕾心下了然,所以治安员才会这么肆无忌惮地接受猎巫师的贿赂,对他们的暴行视若无睹。 她默默地环视了周围一圈,这一层只有他们一行人被困在这儿,苏菲雅一家应该是被关押在别的楼层。 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当她匆匆忙忙地赶到现场的时候,苏菲雅的父母已经和治安员扭打在一起,她的姐姐抱着孩子和丈夫在一旁劝架。 唯独苏菲雅一个人被猎巫师围在中间,接受四面八方的严辞逼问。 那一刻,格蕾想起了一些旧事。 她的老师德尔菲娜刚死去的那段时间,她一个人也像今天这样承受着周围邻居们百般羞辱的谩骂。 魔女、恶魔、巫婆、娼妓、荡妇…… 人们都说,德尔菲娜是魔女,自然她收养的孩子也是一名魔女。 人们都说,德尔菲娜生性淫靡,她的孩子是被培养出来的娼妓。 人们都说,德尔菲娜疯癫痴狂,她的孩子也是神智不清的弱儿。 谣言的力量是不可想象的,传着传着就会变成无法辨别的事实。 终是扛不住谩骂,格蕾选择舍弃了那一栋在她心里被称为“家”的房子。 所以她看见苏菲雅一个人面对莫须有的谣言时,也不禁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她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不管不顾地挡在了前面。 放在以前,她绝不会这般冲动行事,凡事只以自身安全最为紧要,没有必要干涉别人的事情,反正她早已习惯了人性的恶。 或许是受了西芙的影响,这人身上的温暖一点一点地融化了格蕾身上寡淡的冷漠,唤回了早已被埋藏在心底里人性善良的一面。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西芙那双猩红如血的眼眸,内里尽是黯然和酸涩,像是快要哭出来了一样。 她会不会很难过?会不会很心痛?会不会一个人偷偷地哭鼻子? 格蕾垂眸,眼眶倏然红了,或许她才是最想哭的那个人。 即使她比常人活得更久,经历过更多的危险与磨难,但同样地会感到委屈,感到疼痛。 也会渴望被人疼爱与关心。 特别是已经感受过甜蜜的温柔以待,此时此刻,她无比想念西芙的怀抱,西芙的声音,西芙的亲吻…… 格蕾疲惫地靠着墙壁,慢慢闭上了眼睛。 格蕾闭目休息了一会儿,昏沉的大脑得到了休憩终于恢复了一丝的清明。 一同被困在牢房里的众人都各自靠着墙壁打盹,眉宇间尽是疲惫的神态,他们的脸上、胳膊上、腿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痕。 格蕾暗暗想道,离开这里之后,一定要为他们治愈好身上的伤口,这是她唯一力所能及的事情了。 然后她开始思考要怎么样才能将被困的众人解救出来。 目前看来,格蕾一行人被单独关押在另外的楼层,罪责应该是比苏菲雅他们要轻一点。 可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变数,她害怕那一群为非作歹的猎巫师,趁着镇长和法官不在的这段时间对苏菲雅他们实施极刑。 “否认妖魔巫术存在之人即是异端。”1) 持续百年之久的“巫师猎杀运动”,即使格蕾没有亲身经历过,这当中的残忍和可怖或多或少都有所了解。他们会用铁烫、针刺、沉水、火刑,让人生不如死的严刑拷打,对反抗他们的无辜之人实行迫害。 格蕾并不惧怕所谓的猎巫师,她最担心的是无辜之人被迫遭受如此残忍的折磨,甚至会利用他们的家人来实施威胁,然后让他们慢慢妥协,最终接受了不实的控诉。 到时候就什么都无法挽回了。 格蕾微微扭动了一下身体,幸好那一瓶随身携带、以备不时之需的迷魂药,仍然完好无损地躺在衣服内侧。 但只有一瓶,意味着只有一次机会。 而且一旦使用了,围绕在她身边的人群必定无一幸免地吸入气味。如果是她只身一人被困在这里,这一瓶迷魂药便是逃脱的最好办法。 但被困在这里的还有其他的伙伴们,她不能自私地丢下他们独自逃跑。 必须要想方设法将大家解救出来才行…… 突然,牢房的尽头传来了细碎的谈话声,以及隐隐约约的哭泣声。 众人猛然惊醒,面面相觑,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仔细观察外面的动静。 格蕾心黯不妙,猜想那群无耻之徒已经有所行动了。 果不其然,治安员将被烙上魔女罪名的苏菲雅一行人押了出去。紧接着他们来到了格蕾被困的牢房面前,身后站着身穿黑色长袍的叁名猎巫师。 其中一名猎巫师一边用玩味的目光打量着格蕾的身体,一边偷偷地朝他们的首领低声说话,脸上的笑容猥琐又恶心。 只见那名为首的中年男人忽然笑了笑,声音不大不小地说道:“等事情完成了,之后的随你喜欢。” 格蕾强忍着胃里泛起的恶心,敏锐地捕捉到话语里的关键词。 如她所料,这群猎巫师的确是另有所图,恐怕如此这般大肆指控魔女的行径,只是他们为达到目的的一个幌子而已。 “你们要做什么?你们把利文森他们带去哪里了?” 男人们挺身挡在前面,将女人护在身后。 猎巫师朝治安员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将牢房里的人也一同押出去,然后冷哼了一声:“你们出去了不就知道了?” 治安员拿着铁棍朝挡在前面的男人一顿暴打,不一会就把他们制服在地。 格蕾愤怒地看着这群丑恶的嘴脸,背在身后的双手在微微颤抖着,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不如将他们一把火烧了? 但她终是忍下了这股冲动,她不能如此轻易地暴露自己的身份。 她不知道这群猎巫师背后的目的是什么,万一他们制造这场骚动就是为了引她现身,她不就正中下怀了? 甚至还会给这个小镇带来危险…… 来不及细想,格蕾一行人也被治安员押着离开了牢房。 今夜无星无月,本应是个宁静的夜晚,广场上却站满了乌泱泱的人群。 格蕾重重地呼吸了几下,将地牢里潮湿的气味呼出,换取新鲜的空气。 他们一行人双手被麻绳捆绑背在身后,双膝跪在了地上。 而在正前方的位置,苏菲雅他们同样地押着跪在地上,只不过他们的双手被扣上了铁镣,像是犯恶不赦的罪犯一样,看着更加严重。 每个人都一脸的神情木然,蓬头垢面,畏畏缩缩的,当中唯一的男性苏菲雅的父亲更是被揍得鼻青脸肿,血丝糊在脸上,想必在地牢里遭受了非人的虐待。 年纪尚小的苏菲雅,眼里满是惊慌与不安,浑身都在因恐惧而颤抖着。 不一会儿,为首的中年男人站了出来,微微提高了声音诵读着《圣经》。 这群人居然在擅自举行审判。 格蕾紧咬着下唇,目光沉沉,深处是掩盖不住的怒意和恨意。她环视四周,大脑飞速运转,用仅存的一丝理智在思考着该如何出手解救他们。 周围全是围观的群众,而且这里又是空旷之地,那一小瓶的迷魂药恐怕只能昏倒围在她身侧的人,无法波及到远处的猎巫师,这个方法根本救不了苏菲雅他们。 如果贸然使出咒术就相当于自曝了身份,这样或许会有一丝的机会拯救苏菲雅众人,但她就不得不想法设法地逃离这里,不然就会被其他的巫师发现了她的踪迹。 以及不得不抛下西芙一个人…… 格蕾的视线四处游走,没有在人群里发现西芙的身影,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又连忙甩了甩头,如此紧急的时刻不能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怎么办?她该怎么做才能将他们解救出来? 男人朗诵的声音停了下来,围观的人群安静得很是诡异。 “愤怒的魔鬼已经降临在此,今夜我们将会为大家驱散恶魔!” 随着一声下令,审判正式开始。 猎巫师们将已经奄奄一息的歌莉娅捆绑在梯子上,他们抬着梯子来到了为首的中年男人跟前,后面是正在熊熊燃烧的火堆。 男人一只手捧着《圣经》,另一只手用鞭子对着女人近乎赤裸的上半身狠狠抽打下去。 “魔鬼纵然能杀身体,但不能杀灵魂,我们不必惧怕它。”2) 女人雪白的肌肤上落下了一道又一道青肿的鞭痕,触目惊心。 “我们只需敬畏顺服神,抵挡魔鬼,魔鬼必定离开我们。”3) 女人一面痛苦地尖叫,一面被迫屈服指责。 “惟有神道在我们里面,我们才能胜过它。”4) 女人颤抖着身体,呜咽得筋疲力竭,神色间是从未见过的痛苦和迷茫。 围观的人群依旧保持沉默,冷漠无情,脸上毫无波澜地观看着这场暴行,像死人一样,无动于衷。 格蕾的眼圈瞬间红了起来,仰起头眨掉了眼底的雾气,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像这样愤怒极了。 她咬牙支撑着自己站了起来,所有人瞬间投来了视线。 格蕾冷笑了一声:“愚蠢的人类,你们根本就没有找出真正的魔女。” 猎巫师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似乎没料到会有人敢再次站起来反抗,脸上闪过一丝的惊讶。 但他很快调整好表情,沉声道:“你又要质疑我了吗?” 格蕾给了他一个鄙夷的眼神,直白地表露出轻蔑。 男人彻底地被惹怒,紧了紧手中的鞭子,径直走到她的跟前,神色间颇有两分咬牙切齿。 “照你这样说,你承认你才是真正的魔女了?” 格蕾没有回答,勾起了唇角,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越来越冰冷,让人无端生出了一股彻骨的寒意。 “啪”的一声巨响,燃烧着的篝火倏地旺盛了起来。人群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呼声,都被这一幕吓得险些魂飞魄散。 男人被震慑得往后退了几步,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你……” 他刚挤出了一个字,蓦地一抹黑色身影闪现在面前,一道凶猛的肘击脸颊,撞得他眼前一黑跌倒在地上。嘈杂的脚步声由远至近,男人甩了甩晕眩的脑袋,抬头的一瞬间被惊吓得一颤,一支支枪管齐刷刷地怼着他的脑袋。 身穿深蓝色制服的警察手持枪支冲了进来,刹那间将这群为非作歹的猎巫师和治安员制伏下来。 一名穿着黑色披风,头戴丝绸高筒帽的男人缓缓走了过来,手杖轻点着地面,连鬓胡子延伸到了下巴,给人一种不修边幅的感觉。 他面色冷峻,浑身上下透露出贵族的威严。 “布莱恩,你这个镇长当得很是舒心啊,随随便便就让一群野蛮人进来搞得乌烟瘴气。” 贵族男人的身旁站着一名微胖的中年男子,唯唯诺诺的,一副恭顺听从的模样。 “奥斯扎格伯爵,很抱歉,是我的疏忽……” “疏忽?”贵族男人猛地转过头,几乎是怒吼出声,震得周围的人不禁哆嗦一下。 “你是不是没看清楚他们的暴行?!大庭广众之下暴力虐待妇女!你管理出来的治安员还参与其中!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这是犯罪!是犯罪!” 镇长被吓得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脸色苍白,一时间什么都说不出来。 奥斯扎格伯爵朝领队的警察微微点头,沉声说道:“有劳队长将这一群藐视法律的暴徒全部捉起来,包括布莱恩镇长,然后好好调查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他又吩咐身边的助手去将镇上的医生请来,为无辜受伤的人员治疗。 混乱的场面最终得到了控制,奥斯扎格伯爵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视线掠过篝火落在了不远处的黑色身影,逐渐淹没在人群之中。 ———————— 本章参考文献: 1)引自《女巫之锤》:That to deny the existence of witches is contrary to the obvious sense of the Canon is shown by ecclesiastical law. 2)《马太福音》第十章28节 3)《雅各书》第四章7节 4)《启示录》第十二章11节 追更:po18.asia (woo18.vip) 喜欢(h) 冬天夜晚的风透着彻骨的寒意,无边的黑暗裹挟而来。 格蕾并不觉得寒冷,一双纤瘦却有力的手稳稳地抱住她,鼻尖拂过一阵淡淡的香气,是店铺里熟悉的味道。 这一切让她莫名地觉得很温暖。 砰的一声巨响,房门被关上。 西芙依旧稳稳地环抱住格蕾,背靠着门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缓缓跌坐在地上。 她用力地抱紧怀里的女人,脸埋在肩膀呜咽出声,低低啜泣起来。 “我以为……我要失去你了……”西芙哭着,断断续续地说。 她刚才跟随警察队伍赶到了广场,只见格蕾一个人肩背挺直地站了起来,一脸的义愤填膺面对着那群丑恶的猎巫师。 碧绿的眼眸深处平静无波,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反而透着几分的倨傲,叫人不敢轻易冒犯。可当她发现格蕾脸上的伤痕,凌乱的衣衫,猎巫师手中的长鞭,还有那一堆熊熊燃烧的火焰,心中的怒火猝然烧起,不管不顾地冲上去将格蕾护在身后。 顾及到周围的人群以及奥斯扎格伯爵,西芙到底是压下了杀人的冲动。 但她的心很痛,对格蕾心疼得不行。 如果能早一点赶回来,格蕾就不用遭受如此非人的折磨。 她很害怕,万一晚了一步,就会永远地失去了格蕾…… 格蕾的肩膀被泪水浸湿了一大片,但她一点都不介意,把手轻轻地放在肩膀上的金发脑袋,揉了揉,温柔地安抚着西芙的情绪。 格蕾的手悄悄往后一摸,发现这人背上一身的汗,原本冰冷的体温也变得温暖起来,心里便猜到这人一定是紧赶慢赶地回来救她。 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要不是因为她,西芙就不会被迫卷入魔女的事情当中。 其实她和西芙一样,面对危机同样地感到害怕,表面上看似无所畏惧地站了起来,但心底里的恐慌却在迅速地蔓延开来。 毕竟这么多年极力掩藏的身份差一点就被揭开了,要说不害怕肯定是假的,但她更害怕的是没办法再和西芙见面。 或许她心里的天枰,早已在魔女的身份和西芙蒂卡之间摇摆不定了。 二人在黑暗中拥抱了很久,直到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埋在肩膀的金发脑袋才慢慢止住了哭泣。 看来广场上围观的人群已经散去,正陆陆续续地走回家里。 屋子里一片黑暗,谁也看不见对方的表情。 格蕾却莫名地在脑海中清楚描绘出西芙现在的神情,她一定是紧闭着双眼,牙关紧咬,将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竭力忍耐回去,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想到这里,格蕾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很轻的笑声。 西芙抬起头,湿润的眼眸里满是不解,小小声地喊了一句:“格蕾?” 格蕾往前靠近一点点,额头轻抵着西芙的额头,扬唇轻笑:“你不会失去我,我一定会想办法逃出来。” 她会想方设法逃出来,回到西芙蒂卡的身边。 就像西芙答应了会一直陪伴下去,她也想让西芙知道,她同样在努力地兑现这一份承诺。 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二人安静地对视,空气中似乎有一股燥热的浪潮正在涌动着。 格蕾眼神软了软,碧绿的眼眸里柔情万千,透着一份说不清的旖旎。她的指尖触碰着西芙颈侧的肌肤,缓缓地上移,摩挲脸颊,带来细微的痒意。 西芙无可自拔地被她深深吸引,再也忍不住,抬手捧着她的脸颊吻了上去。 舌头强硬地撬开齿关闯了进去,激烈地缠绕在一起,彼此的气息幽幽地钻了进去,容不得一丝的空气,热烈地汲取着对方甜蜜的柔软。 她吻得很急,她吻得很深。 时而轻咬,时而嘬吸,缠绕、松开、喘息、再缠绕…… “嗯唔……嗯……嗯……” 格蕾的心跳乱了,呼吸也乱了,而且在变得越来越稀薄,让她情不自禁地泄出了几声细碎的呻吟。 这几声甜腻的轻吟刺激得西芙心痒难耐,双手胡乱地抚摸着格蕾的身体,甚至急不可耐地扯开衣领,指尖贴着锁骨往里探入。 格蕾别过头急促地喘着气,可这人依旧不依不挠地含弄她的唇角,还刻意用尖牙咬了咬软软的唇瓣。她眼神迷离地看着那双殷红的眼眸,才想起先前混乱被捕的时候磕到了脸颊,唇角擦破了。 难怪这人此刻如同一只饥渴的小兽一样,贪婪地品尝着口中的猎物。 格蕾轻轻地推了一下西芙的肩膀,强忍着逐渐攀升的快感,颤抖着声音:“西芙,洗澡……我要洗澡……嗯……” 西芙眨了眨眼,听话地抱起了格蕾,一边亲吻、一边往浴室奔去。 “西芙……嗯……我可以自己洗……” 格蕾喘着气,一边躲避着热烈的亲吻,一边使力推开在她身上不停造次的双手。 西芙却十分强硬地说:“你受伤了,我来帮你。” “不、不用……” “格蕾,伤口不能碰水,就让我来帮你,好不好?” 听着西芙用弱下的语气撒娇,格蕾的心立即软了下来,咬唇嗔了对方一眼:“我可以自己脱,你去帮我把药箱拿过来,处理好伤口再帮我……” 西芙双眼顿时一亮,笑容明亮地回答:“好!” 说完飞快地冲出了浴室。 格蕾望着西芙得意的背影不禁摇了摇头,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悄无声息地乱了节奏。她答应了西芙的请求,意味着她们要赤裸身体面对对方,甚至有可能会发生擦枪走火的情况。 就像在山上的那一夜一样。 格蕾的脸有些发烫,捏住纽扣的指尖在微微颤抖着,似是按捺不住紧张的心情,又有点莫名的期待。她偏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的绯红一直蔓延到脖子,越来越红艳,越来越滚烫,连血液都像在沸腾似的。 突然意识到,她的潜意识在渴望着得到西芙的抚摸,心底里对西芙产生了不可控的欲望。 然后她兴奋了…… 西芙提着药箱跑回来,当她看见格蕾只穿着内衣坐在浴盆边缘的时候,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腰细腿长,玲珑有致,柔软的胸脯随着呼吸微微起伏,脑海里已经不受控制地回想着胸乳细腻柔软的触感。 可当她看见格蕾背部和膝盖的淤青,忍不住红了眼眶。 “怎么会这么严重……” 西芙蹲在了格蕾身前,小心翼翼地靠近,忍不住抬起了手想要碰一碰,但又蜷起手指收回,生怕弄疼了伤口。 格蕾伸手擦去西芙眼角的泪水,温柔地安抚道:“没事的,擦了药就会好的。” 她将一瓶乳白色的药膏放在手心里,蓦地泛起了一圈淡黄色的光晕。 西芙目瞪口呆地看着格蕾将泛着亮光的药膏均匀涂抹在膝盖上,瘀血瞬间消退,恢复回洁白无瑕的肌肤,甚至还透着柔和的光泽,如新生婴儿的肌肤一般滑腻柔软。 “好神奇……” 格蕾看见这人震惊的表情顿觉好笑,柔声解释:“我将治愈咒术施加在里面了,很快就能恢复如常。” 治愈咒术属于高阶类的咒术,每一次使用都会消耗大量的精神和体力。 格蕾遭受了一整天非人的折磨,现在几乎精疲力竭了,只能借药膏作为媒介以此来加快伤口的愈合速度。 她又将药膏递给了西芙,转过身,将上半身唯一遮掩胸部的内衣脱掉,浅淡的淤青落在雪白的背脊上,有点触目惊心。 格蕾微微偏头,眼里带了点羞涩,咬了咬唇小声说道:“后面的我看不见,你帮我擦一下……” “好,你等我一下。” 格蕾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奇地偏头,眼角余光瞥见了身后人的小动作,瞬间心软得一塌糊涂。 西芙正在不停地搓弄着手掌,对着指尖哈气,又来回搓弄着手指,将动作重复了好几遍,直到变得温暖了才小心翼翼地给格蕾上药。指尖轻触在肌肤上,缓缓摩挲,仿佛带着细细密密的电流,触电般的感觉令她变得异常敏感,一股热意在身体里瞬间蔓延开来。 格蕾紧咬着下唇,环抱在胸前的双臂越收越紧,强忍着不断攀升的快意,直到听见身后一声轻唤才渐渐放松下来。 她慢慢地转了身子,环在胸前的手臂挤压着两团白嫩嫩的软肉,饱满圆润,宛如白玉般晶莹无暇。 格蕾不敢直视西芙的眼睛,害怕沉沦进去,视线只能胡乱地到处飘着,不经意地瞥见对方无措的手指,以及不停滑动的喉咙。 “格蕾,你……嘴角的伤……” 格蕾沉默了片刻,轻轻说道:“这里就不用擦药了,不然会被别人发现,让伤口自然恢复就好。” 脸上的伤口如果在一夜之间恢复过来,这样的情况难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不如让我帮你?”西芙的眼睛亮了亮,声音里隐隐透着几分的兴奋。 这次轮到格蕾的喉咙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怎、怎么帮?” 西芙用另一只干净的手轻轻捏住格蕾的下巴,仰起头吻上唇角,舌尖先是若有似无地舔了一下伤口,然后温柔地一点一点吮吸着红润诱人的唇瓣。 她牵着格蕾的手落在领口的纽扣上,引领纤细修长的手指解开纽扣。 格蕾被吻得眼神逐渐迷离起来,视线缓缓往下移动,迷糊中看见了一大片雪白如玉的肌肤,精致漂亮的锁骨,还有瘦小的胸乳。 她发现西芙的乳头是淡粉色的,有点可爱。 格蕾蓦地惊醒过来,顿时一股热气涌上脸颊,羞意瞬间盈满整个心房。 她怎么能如此下流地评价西芙的身体?! 可视线仍然不受控制地在西芙的身上来回游移。 不得不感叹,西芙的身材真的好到了极致,手臂肌肉紧实,小腹隐约可见漂亮的肌肉线条,长腿细腰,甚至连腿心的细毛也在呈现着淡淡的金黄色。 格蕾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没有注意到已经被对方稳稳地抱了起来,直到坐进了浴盆里,感受到温热的水流覆盖在肌肤上才迟钝地回过神来。 “嗯、嗯……西芙……哼嗯……” 西芙一边吻她的唇角,另一边用手掌托着胸乳摩挲浑圆的弧度,时不时用指尖揉捏激凸的乳头,惹得格蕾敏感地瑟缩了一下,扶着边缘的指尖攥得发白。 西芙用尖牙轻轻地咬了咬唇瓣,含糊地邀请道:“格蕾,你摸摸我,帮我洗干净。” 格蕾的大脑渐趋空白,双手下意识地抚上了对方的胸乳,一下又一下温柔地揉捏起来。 小小的,软软的,手感柔滑,让人爱不惜手。 她学着西芙的动作,掌心抚过肩膀,她也抚摸肩膀;掌心抚过腰腹,她也抚摸腰腹;掌心抚过大腿,她也抚摸大腿。 指尖探进双腿之间,她也跟着探进双腿之间…… 温濡湿润,泛着丝丝暖泽。 陌生的触感,却让人上瘾。 莹白指尖贴着敏感的阴蒂前后磨蹭起来,抚过阴唇,滑过细缝,在穴口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直到一股暖流满得溢了出来,格蕾终是泄出了细碎的呻吟。 “啊……西芙……啊、嗯……” “格蕾,舒服吗?喜欢吗?” “舒服……嗯唔、喜欢……啊……” “那……喜欢我吗?” “嗯、喜欢……慢、慢一点……不要这么快,啊、啊啊……” “喜不喜欢我?” “喜欢……嗯……嗯、呜……” 西芙一下子激动起来,用力地咬住了格蕾唇瓣上的伤口,贪婪吮吸着缓缓渗出的血珠。指腹磨蹭阴蒂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激烈,带着水面漾起了层层的涟漪。 攀上高峰的那一刻,格蕾猛地搂紧了西芙的腰肢,肌肤紧紧贴住,然后浑身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一股温热的清液自腿心溢出,顺着指尖,融进水里。 二人的气息柔软地纠缠在一起,不约而同地在心底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 格蕾迷迷糊糊地感受着西芙的亲昵,蹭了蹭脸颊,唇瓣温柔地挨着耳朵,所有的一切都温柔得不可思议,带着甜蜜的暖意一点点地融进心里。 西芙眷恋地亲了亲她的唇瓣,柔声细语。 “格蕾,我喜欢你。” —————— 首发:yuwangshe.me (ωoо1⒏ υip) 格蕾的答案(h) 夜色渐深,床上鼓起的被窝动了动,房间里响起了细碎的呻吟与喘息声,还有一道隐隐约约的水声。 被窝里早已热气腾腾,格蕾的后背起了一层薄薄的汗,浑身湿漉漉的有点不舒服,她想要往旁边挪动,双腿却被纤瘦有力的双手扣住动弹不得,又软又热的触感自腿心传来,绕着阴蒂转圈、含弄,使坏地挑逗着每一处敏感的神经。 不一会儿,一个金色脑袋从被窝里钻了出来,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脖颈,用低柔缱绻的声音喊着她的名字。 绵绵密密的亲吻沿着脖子往上,迷恋地落在脸颊、唇角,唇瓣即将相触的前一刻,格蕾微微偏头躲开了亲吻,余光瞥见西芙唇瓣泛着晶莹的水光,脸上显出几分羞意。 她咬了咬唇,小小声地说道:“你刚才亲过那里……” 西芙眉眼弯弯,伸舌舔了舔唇瓣,喉咙往下轻轻一滚吞下了属于格蕾的味道,喃喃自语:“好甜。” 格蕾看着这人一系列的动作,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心脏不受控制地怦怦狂跳。 怎么能这么性感…… 不等她细想,西芙再一次重重地吻了下来。 缠绵悱恻,交换彼此的气息,心绪全被对方填满,满满的只有西芙蒂卡一个人。 “格蕾,喜欢你……嗯……好喜欢你……” “嗯……西芙,轻一点……啊…不要吸这么用力……” “这里……凸起来了呢……” “啊、嗯……轻点,别咬……啊……啊~” 敏感的乳头被含在嘴里玩弄,尖牙不时蹭过顶端,又痒又麻,带起了一阵无声的电流,沿着小腹往腿心蔓延。 格蕾不禁打了个哆嗦,一股热流从细缝里溢出,浸湿了身下的床单,弄得到处都是黏黏糊糊的触感。 埋在胸前的金色脑袋再次滑进了被窝里,温柔地亲吻大腿,亲吻耻骨,亲吻细毛。 灼热的气息围绕着小穴,一下一下喷在肌肤上。 好痒,好热,好想要…… 下面想要被碰触,想要得到抚慰,想要攀上高潮。 格蕾被弄得意识迷离,眼里早已蒙上了一层晶莹的水雾,迷迷糊糊地喊出了心底的渴望:“西芙,给我……快点给我,我想要……啊、啊啊……” “里面……里面想要……西芙……求你,里面痒……” “啊、嗯……啊啊啊……西芙、西芙……哈、啊~” 突然大腿的肌肤上传来轻微的刺痛,一阵像是尿意的感觉迅速汇聚在小腹下面,越来越重,越来越深,越来越多。 要溢满出来了…… “唔嗯…呜……轻一点,要、要忍不住了……啊!” 刹那间脑海一片空白,无尽的快意渗进了身体里每一个细胞。 格蕾全身不可抑制地微微颤抖起来,温热的暖流自腿心喷了出来。 被窝里,猩红的眼眸紧紧盯着正在喷水的小穴,视线扫过凸起的粉色阴蒂,微微抖动的两瓣阴唇,以及喷薄而出的一波清液,四周全是格蕾的味道。 西芙的目光里满是痴迷,舌尖抵着大腿的肌肤品尝甜美的血液,但她的心思早已飘落在粉嫩的小穴。 格蕾身上的血很甜,格蕾口中的津液很甜,格蕾下面的味道也很甜。 这些都只能是她一个人的…… 西芙松开了大腿,迫不及待地吻上了湿漉漉的小穴,属于格蕾的味道滑进了喉咙,这份甜软的触感让她沉迷不已。 这一整夜格蕾睡得有点不安稳,各种各样的梦境交替,一时梦见了母亲对她冷漠嫌弃的嘴脸,一时梦见了德尔菲娜埋头研究的背影,一时梦见巫师的追捕,一时又梦见人们对她唾弃、恐惧的目光…… 直到听见了一道低沉温柔的声音,惴惴不安的心渐渐平复下来,前所未有的踏实感充盈着内心深处。 甜甜的,软软的,是她很喜欢的感觉,就像西芙蒂卡一样。 “西芙……” 格蕾发出了一声含糊的呓语,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西芙雪白光滑的胸口,往下是两颗可爱的淡粉色茱萸。 格蕾猛地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趴在了西芙的身上,赤裸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双腿紧密交缠,有点黏黏糊糊的。 “嗯……格蕾,你醒了?” 西芙缓缓睁开了眼睛,琥珀色的眼眸里蒙上了一层水光,唇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容,温暖而柔媚。 很甜,很软,就像梦里的感觉一样,是格蕾最喜欢的感觉。 是她对西芙蒂卡的感觉。 格蕾霍然起身往旁边挪动,红着脸小声道:“对不起,压着你了。” 当她碰触到床单上一片冰凉的水渍,不禁轻轻地惊呼了一声,立即被西芙搂进了怀抱里。 “床单弄湿了,很冰,我抱着你。” 格蕾想起来了,昨晚高潮的时候喷了,还喷了好多次,每一次都像是满得溢出来的水一样。她记得曾经在一本解剖学的书籍上看过,这是一种女性在性兴奋过程中液体喷涌的现象。 只是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像尿失禁了…… 格蕾的脸瞬间染上了鲜艳的红晕,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太羞耻了! 而且西芙还不停地舔那个地方…… “格蕾?” 西芙疑惑地喊了一声,还没来得及提问,就被一只白皙的手捂住了嘴巴。 格蕾抬眸对上了那双清澈透亮的琥珀色瞳仁,心中的羞意更甚,连脖子都涨红了。 她嗔怪地睨了西芙一眼,不自然地抿了抿唇:“你……你把昨晚的事都忘了……” 只见西芙立刻皱起了眉头,不解地看了过来。 格蕾意识到这样说好像有点歧义,便又换了个说法:“你把那个水渍忘了……” 西芙懂了,挑了挑眉,目光里浸染着明媚的笑意,她轻轻地拉下了格蕾的手,吻了吻掌心,低低说道:“我知道的,那是因为你觉得很舒服才会这样。” 格蕾恼羞成怒:“你……闭嘴!” “格蕾,没关系的,我很喜欢你舒服的样子。” 西芙一手搂着格蕾的腰肢,另一只手扣着她的后脑勺,将她压了下来,浅浅地啄吻着柔软的唇瓣。 “因为是我让你感到快乐,感到兴奋,我很喜欢你为我动情的模样。” “你的一切我都喜欢。” “格蕾,接受我吧?好不好?” 格蕾被吻得意识迷离,柔软的唇瓣不紧不慢地摩挲,辗转到唇角,又再覆上嘴唇,专注、温柔、体贴,让人心甘情愿地迷醉沉沦。 她微微睁开眼睛,垂眸注视着眼前虔诚亲吻她的面孔,或许她早已陷进名为西芙蒂卡的陷阱里,无可自拔地被深深吸引着。 既然她都可以不顾一切地暴露自己的身份了,那么世俗的观念对于她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 就算被发现了,大不了就离开这里,去一个没人认识她们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巫师、魔女、人类,所有的一切她都愿意舍弃,只要西芙蒂卡一直陪在身边就足够了。 她相信西芙一定会答应的。 格蕾闭上眼睛,主动回应亲吻,唇齿相依,缱绻缠绵。 这就是她的答案了。 早上洗漱过后,格蕾背上了药箱和西芙一起来到了医院。 受害者都被安排住进了独立的病房里接受治疗,所有的医药费将会由格拉斯哥政府提供。 格蕾看见他们没什么大碍,恢复了精神,终于放下了心头大石。她诚恳地给每一位帮助过她的伙伴鞠躬道歉,给他们留下了治疗瘀青和祛除疤痕的药膏。 众人见格蕾倔得很,便不再推却她的诚意,默默地收下了这份心意。 格蕾和西芙来到了苏菲雅的房间。 只见床上一抹小小的身影蜷缩在被子里,传出了轻微的啜泣声,心里的难过顿时翻涌上来。 格蕾悄声走近,小心翼翼地出声道:“苏菲雅,我是格蕾,我来看你了。西芙也来了,她带了你最喜欢的黄油面包。” 听见熟悉的声音,苏菲雅从被子里探出个脑袋,看见格蕾脸上温柔的笑容,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地往下掉。 “格蕾!呜……” 苏菲雅扑进了格蕾的怀里,用哭腔断断续续地喊她的名字。 怀里传来一阵一阵压抑的哭声,格蕾低头看见苏菲雅脸上淤青的伤痕,还有手臂上隐约可见的鞭痕,顿时心痛不已。她本能地抱紧了怀里的少女,温柔地重复着安慰的话语:“没事了,没事了……” 待苏菲雅的情绪平复下来,格蕾亲自给她涂抹药膏。 “这段时间先擦这一瓶药膏尽快消除淤青,等伤口愈合后再擦另一瓶乳白色的药膏,那是祛疤的。” 格蕾温柔地揉了揉苏菲雅的脑袋:“不用担心,很快就能恢复过来的。” 苏菲雅吸了吸鼻子:“谢谢你,格蕾。” “好了,擦完药膏我们就来吃面包吧。” 西芙将一旁的桌子搬到了床边,为她们准备好茶水和面包,然后坐到了苏菲雅的身边,将面包撕成一小块一小块的,体贴地送到嘴边,温柔地哄着她:“来,快尝尝这个,是今天新出炉的巧克力甜甜圈。” 苏菲雅止不住地,除了家人以外这是她第一次接受别人的喂食,但又不好拒绝西芙的一片心意,只能忍着羞意张嘴吃了一小块面包。 入口是面包软绵绵的口感,表层甜甜的巧克力融化后还带着一点淡淡的牛奶香气,甜而不腻,让人回味无穷。 “好吃!”苏菲雅终于放松地笑了。 西芙和格蕾对视了一眼,脸上不约而同绽出笑容。 整个上午格蕾和西芙都在陪伴着苏菲雅,直到苏菲雅的家人来了,她们才起身离开。 “午安,西芙蒂卡女士,弗洛伦斯女士。” 一名身穿黑色礼服的男人朝二人礼貌地半弯腰问候。 西芙认得出这人是奥斯扎格伯爵身边的人,于是礼貌地点了点头以示回礼。 “西芙蒂卡女士,伯爵大人想要和您单独聊一聊。” 格蕾心里了然,于是朝西芙柔声说道:“你去吧,我还要去探望歌莉娅和凯伦。” 西芙点了点头:“那我晚上去找你。” 晚上…… 格蕾的脸颊浮起一抹不自然的红晕,用手给自己扇了扇风,嗔怪地睨了西芙一眼。 西芙依旧笑嘻嘻的,唇角微微翘起,露出几分得意。 男人的视线在她们之间来回打量着,似懂非懂地点头,然后朝格蕾微微一笑:“弗洛伦斯女士,昨晚在医院里没找到您的身影,不知道您的伤势怎么样了?这边愿意为您提供完整的医疗服务。” “我的伤势不严重,昨晚休息了一会儿感觉好多了,请替我感谢奥斯扎格伯爵。” “我明白了,如果身体真的感到不适请一定要联系我们。” 格蕾颌首,礼貌地笑了笑:“好的,谢谢。” 送走了格蕾,西芙跟着男人离开了医院。 伤疤 西芙乘坐马拉车来到了小镇郊区的一处房子。 周围杂草丛生,门牌已经脱落,房子外墙爬满了藤蔓,看着已经很久没有经过修葺打理了。 西芙整理一下着装,推门而入。 客厅里只摆放着几件简单的家具,奥斯扎格伯爵坐在桌子后抬起头,微微一愣,眼神有些失焦,差点再次脱口而出一个称呼。 昨天遇见西芙蒂卡的那一刻,他无意识地张唇喊出了一直藏在心底的名字。 ——Jane(简),西芙蒂卡的母亲,卡尔文公爵夫人。 奥斯扎格闭了闭眼,将心思收敛起来,温声道:“西芙蒂卡,好久不见了。” 西芙摘下了帽子,柔顺的金色长发随意披散在身后,微微一笑:“奥斯扎格伯爵,您好。” 相比昨天强势又胁迫的“问候”,今天西芙的态度显得温和又礼貌。 昨天奥斯扎格伯爵在格拉斯哥政府结束了会议,回到了休息室里等候接送的汽车。 刚一进门,一名全身黑衣打扮的陌生人猛地夺过奥斯扎格手中的手杖,用手杖卡着他的脖子,将人抵在了门上。 当奥斯扎格看清对方的容颜时,双眸猝然睁大,震惊了好久,才讷讷喊出了另一个人的名字。 “简……” 金色的长发,琥珀色的瞳仁,秀挺的鼻子,红润的薄唇,白皙过人的肤色…… 即使过去了叁十多年,奥斯扎格依然能够想起初见时女人美丽明艳的容颜,似乎她不曾离开过,现在再一次如女神般耀眼夺目地出现在了眼前。 西芙愣了一下,突然间听见了母亲的名字让她思绪飘忽了一会儿,随即眼神沉了下来,用一种强势的态度逼近一步。 “奥斯扎格伯爵,好久不见了,我是西芙蒂卡·卡尔文。” 听见了“卡尔文”的名字,奥斯扎格猛然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眼眸里一点一点染上了惊喜,全然不顾自己的安危。 “卡尔文……你是卡尔文的女儿!我记得你,西芙蒂卡。” 他上下打量了西芙好几眼,虽然身型、五官和简十分相似,但是整个人的气质却和卡尔文公爵如出一辙,举手投足之间隐隐透着公爵大人的影子。 奥斯扎格有些激动难抑:“你长大了……我找了你们好久,这些年你们去哪里了?公爵大人还好吗?” 西芙垂了垂眸,半晌,松开了挟持的动作,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我有事情想要请求伯爵的帮忙。” “只要您答应帮忙,我会告诉您这些年的事情。” “以及,您想要知道的一切。” …… 西芙将这些年失去联络后发生的事情,一一告知了奥斯扎格伯爵。 奥斯扎格呆坐了好一会儿,蓦地抬手捂住了眼睛,无声地哭了起来。 卡尔文公爵逝世了…… 即使失去联系的这些年里他曾无数次预想过最糟糕的情况,可当这一刻真正地听见了公爵大人已经离去的消息,心里的难过仍然像潮水一般汹涌而来。 卡尔文公爵,既是他最敬重的老师,也是他最珍惜的挚友。 公爵大人教会了他坚韧,教会了他正直,教会了他善良,但他却守护不了公爵的一切,甚至让公爵最珍爱的女儿一直过着流浪汉一般的生活。 “对不起……对不起……” 西芙看着眼前年近六十的男人哭得泣不成声,陷入了沉默。 其实奥斯扎格没必要向她道歉,反而是她非常感激对方在过去每一次的鼎力相助,以及现在他为底层工人们所做的每一件事。 他所做的一切始终秉承着父亲一贯的办事原则,如果父亲还在一定会为他感到骄傲。 奥斯扎格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眉目里透出几歉意:“抱歉,给你造成困扰了。” 西芙摇了摇头表示理解,然后察觉到一道打量的目光落在脸上,她微不可觉地叹了一口气,抬眸直视对方的双眸,等候着接下来的提问。 然而,奥斯扎格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一言不发,他知道有些事情是他不该知道的。无论真相如何,既然卡尔文公爵选择了对他隐瞒,他就没必要去触碰这份秘密。 沉默了许久,最后,奥斯扎格伯爵只问了一个问题。 “西芙蒂卡,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西芙愣了一下,方说:“目前我会在小镇待上一段时间,往后可能会四处奔走。” “有没有想过重新回到王室里?你始终是公爵大人的女儿,这么多年女王也派过不少人去探寻公爵的消息……” 西芙指了指自己的脸,苦笑道:“我这张脸恐怕不适合出现在王室里。” “你说的对……” 奥斯扎格无奈地点了点头,紧接着递给了西芙一个信封,一串钥匙和一份文件,认真说道:“信封里有我在伦敦的住址,以及办公室和其他庄园的地址。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就算没什么事情,也可以给我寄一封信或者发一份电报。” “而这钥匙和房契,是卡尔文公爵曾经在布莱顿海边居住过的一套小房子。很早以前我就买下来了,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有空你可以去看看,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晚上,格蕾洗完澡后靠在沙发里看书,看似专注,但书本半天没翻动一页。 西芙一直没有回来,她的心绪就一直翻腾不停。 直到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和一声熟悉的轻唤,格蕾立即扔下手中的书,急匆匆地朝门口跑去。 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急不可耐地想要见到西芙蒂卡。 格蕾一拉开大门,人都没看清就被西芙抱了个满怀。 细细密密的亲吻沿着耳廓落在脸颊、唇角,迫不及待地贴上了柔软的唇瓣。 西芙贪婪地攫取着格蕾口中甘甜的津液,舌头娴熟地滑了进去,辗转深入,牵引着甜软的舌尖进入她的领地。 一来一回,吻得极尽缠绵,一点一点温柔地掠夺呼吸。 “唔、嗯……嗯……要、要喘不过气了……” 格蕾用力地推开了西芙,别过头大口地喘气,耳畔里全是胸腔鼓噪的心跳声。 西芙手掌贴着她的背脊,一下一下地温柔顺着,柔声安抚道:“对不起,我太想你了。” “不就分开了半天而已……” 格蕾越说越小声,想起自己刚才匆匆忙忙跑去开门的样子,脸颊止不住地发烫,其实她也没有资格这样说西芙。 “半天我也不愿意!我想要每分每秒都能看着你,拥抱你,亲吻你……” 西芙抱紧了怀里的女人,咬着她的耳垂,轻声说道:“还要和你做爱。” 格蕾的脸倏地涨得通红,没好气瞪了对方一眼,趁机挣脱了怀抱回到客厅里。她不自然地揉了揉发烫的耳垂,连忙转移了话题。 “对了,你和奥斯扎格伯爵是认识的吗?昨天是不是你去请他过来帮忙的?” 西芙点了点头,在格蕾的身边坐下:“他是父亲的挚友,以前帮了我们很多。这一次也是多得他的帮助才能这么顺利地将你救出来,不然我可能会……” 说着说着,西芙垂下了眼眸,要不是奥斯扎格刚好来到了格拉斯哥,她可能就会做出不可挽救的事情了。 格蕾温柔地轻抚她的头发,轻声道:“西芙,能和我说说你过去的事情吗?” “过去的事情?” “嗯,我想知道你过去的生活,比如你和卡尔文公爵的经历,你和简诺思教会的事情,以及……” “你为什么会成为一名吸血鬼猎人?” 随着《谷物法》和《航海法》的废除,自由贸易原则被彻底认可,卡尔文公爵所在的自由党成功掌权,也因此让他在一场商会里认识了纺织商品进出口的负责人,名为Jane(简)的女人。 他们像普通人一样相识、相知、相恋,但因为简这名女人的来历背景不明,王室一直坚决反对他们的恋情。 不久之后简怀孕了,于是卡尔文带着她离开了伦敦搬到了南边隐居生活,女王一怒之下剥夺了他的爵位,收回了卡尔文公爵名下所有的财产。 直到孩子出生以后,女王和卡尔文的关系才有所缓解。念在亲情的份上,女王将卡尔文召回了伦敦,虽然公爵的称号收回了,但考虑到孩子未来的成长环境,女王愿意将卡尔文名下的财产归还,让他们以后的生活得到一定的保障。 然而一场始料未及的意外发生了,回到伦敦的当天晚上,简被其中一名吸血鬼始祖杀害,卡尔文被迫带着孩子连夜逃跑。 “父亲带着我逃去了爱尔兰,那段时期正是多得了奥斯扎格伯爵的帮忙我们才不至于饿死街头,后来因为爱尔兰想要推翻不列颠帝国的统治,战事频发,我们被迫逃去了法兰西,自此就和奥斯扎格失去了联系。” 西芙看见格蕾脸上愈发严肃的表情,停顿了两秒,突然唇角微勾,用得意的口吻说道:“其实我还会说法语呢。” 格蕾看着她像个得意洋洋炫耀的小孩子一样,不禁笑了起来,表情也终于稍稍放松。 西芙继续说道:“我们在巴黎生活了一段时间,后来去了布里和卢森堡。每到一个地方,父亲会在居住的小镇上担任教师,也会帮一些商会拟写合同,虽然生活不是很富裕,但那确实是我过得最舒心、最快乐的时光。” 因为她可以像个普通人一样上学,游玩,逛市集,结交朋友…… 直到12岁的那一夜,她的吸血欲望觉醒。 仿佛一夜之间,所有的一切都被颠覆了。 原本漂亮的琥珀色瞳仁变得血红,尖牙总是不受控制地隐隐冒出,嗅觉、味觉在逐渐流失,浑身软绵无力,似乎只有生物的血液才能调动身体的感官,只有新鲜滚烫的血液才能填满身体里的饥饿感。 她只感觉到自己像个饥渴难耐的野兽一样,浑浑噩噩地到处晃荡寻找着猎物。 这样的感觉似乎持续了很久,当西芙回过神的时候,父亲脸色苍白地倒在了身旁,殷红的鲜血沿着脖子滴落在地上,一道触目惊心的牙印烙在肌肤上。 父亲像是沉睡了一样一动不动地躺着,唇色变得愈发苍白,体温也在逐渐流失。 “自此以后,父亲的身体变得日渐虚弱,叁个月后一场瘟疫把他给带走了。” 西芙仰起脸闭上眼,强忍着泪水。 即使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很久,脑海里依旧能清晰记起父亲淡白的脸色,以及自己跪在他的身边一声声毫无回应的叫唤。 那一整夜,害怕、无助、混乱和恐慌在心底蔓延,如藤蔓一样紧紧缠绕,痛苦不堪。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当身体里吸血的欲望涌现出来的时候,那一整夜的记忆便会如潮水一般翻涌上来。 她讨厌这份天生的本能,憎恨吸血鬼的欲望,甚至越来越厌恶自己的身体。 是她害了父亲。 格蕾将她紧紧揽进怀里,忽然明白过来西芙为什么会如此抗拒吸食人类的血液了,顿时心疼得不行。她知道有些事情即便已经过去,在心里留下的那一道伤痕就算愈合了也留疤,每一次体内的吸血欲望觉醒,伤疤就会一次次地撕开。 “西芙,那不是你的错,没有人能预料到疾病的到来,更何况是瘟疫这样可怕的病……” “嗯,我知道的。我只是……”西芙顿了顿,将脸埋在格蕾的颈间,声音闷闷的:“我只是害怕伤害到别人,害怕做错了。” 因为在这世界上唯一愿意指正和引导她的人,已经不在了。 西芙吸了吸鼻子,在温暖的怀抱里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用鼻尖亲昵地蹭了蹭格蕾颈间露出的凝白肌肤。 “不过你放心,我现在已经控制得很好了,不会再伤到人了。但是如果你感到害怕了,我可以向你承诺,今后不会再要你的血。” 语闭,她轻轻含住了一小块肌肤,喉咙用力地咽了一下,落下的红印在白皙的肌肤上格外瞩目。 西芙用指尖眷恋地摩挲着印记,低声道:“我不要你的血,也不会咬你,就这样亲亲你……” “我不怕。” 格蕾双手捧着西芙的脸,指腹轻轻擦去眼角的泪水,再一次坚定地说:“我不怕。” 清澈的眼珠里倒映着对方的身影,她们彼此对视,眼底的情意涌动,像潮水一样漫了上来,一点点地淹没了理智。 双唇碰触的一刻,二人的心弦同时被拨动。 由浅到深,炽烈而又热切。 格蕾微微睁开眼,悄悄地看着眼前正沉浸在亲吻中的脸庞。 她一点都不害怕西芙,因为她知道西芙永远都不会伤害她,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她也只会伤害自己。就如教堂的那一夜,西芙把自己蜷缩成一小团躲在角落里,即使已经饥肠辘辘,也不愿意碰触近在眼前的猎物。 也正是那一夜,格蕾才真正地认识到这人的真诚和善良,心底里那一份不一样的特殊情愫,让她的心不受控制地为西芙蒂卡而疯狂悸动。 而她也明白了,只有她,才能抚慰西芙心中的那片阴影。 只有格蕾·弗洛伦斯,才能治愈西芙蒂卡心里的伤疤。 格蕾闭上了眼睛,唇角微微翘起,投入地享受这个温柔的吻。 —————— ?)??小补充: 谷物法:简单来说就是人为地抬高粮食价格,让地主阶级从中获利。 航海法:只有英国或其殖民地的船可以运装英国殖民地的货物,其他国家的产品不能直接运销殖民地,一定程度上限制殖民地生产出与英国本土竞争的产品,是一种贸易上的垄断。 文里提到了这两个法案的废除,对应的时间大概就是在1850年前后。 关于角色年龄设定:最初的文案里西芙是出生在1855年,1867年卡尔文逝世享年42岁,1870年西芙在街头流浪和格蕾初遇。 至于格蕾的年龄嘛……反正是在女王登基之前(首发:yuwangshe.me (ωoо1⒏ υip)) 西芙的回忆(微h) 虽然格蕾是愿意给西芙她的血,但是没想到这人吸血的位置居然选在了如此难为情的地方,真是得寸进尺第一名。 她用手推开埋在双腿之间的金发脑袋,有些恼羞成怒道:“西芙,你太过分了……” “怎么了?”西芙眨了眨眼睛,疑惑地望过来。 “你别看!”格蕾连忙用手捂住了她的眼睛,这个角度刚好看见她的内裤,以及已经濡湿的那里…… 西芙的唇角忽然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微薄的嘴唇一张一合,隐约可见里面的尖牙,软软糯糯地说道:“好,我不看。那我可以咬了吗?” 西芙边说边往前靠近,温热的气息隔着内裤喷在腿心的柔软,格蕾的心口不规律地起伏,呼吸开始乱了,连下面也变得越来越泛滥。 格蕾想要用另一只手推开,蓦地发现已经被西芙紧紧扣住了手腕,无奈只能任由这人愈发放肆的造次。 留在大腿内侧的牙印早已被格蕾用治愈咒术恢复过来,西芙却无比精准地咬住了同一个地方,重新添上了新的印记。 “啊……西芙……” 细密的刺痛自大腿内侧传来,还有一道绵绵密密的痒意沿着另一边大腿探进了腿心。 格蕾低头瞧了一眼,修长冰凉的手指撩开了内裤边缘,抚弄着双腿之间稀疏的几根细毛,撑得内裤鼓起,用拇指一下一下地跟随她呼吸的节奏摩挲着凸起的阴蒂。 西芙仍旧专注地吸食甜美的血液,一边扣着格蕾的手腕,一边玩弄着湿润的小穴,纤长的睫毛微颤,扫过掌心,痒意蔓延开来。 好痒,哪里都觉得好痒,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在发痒,像羽毛一样扫过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最后停落在心尖上,惹得她浑身颤栗不已。 不一会儿,格蕾紧咬着嘴唇泄出了一声隐忍的呜咽,一股清液自腿心溢了出来。 西芙松开了口中的甘甜,视线依旧被格蕾的掌心遮挡住,鼻翼扇动,循着诱人的味道往前靠近挨上了已经湿透的内裤,隔着布料含住了敏感红肿的阴蒂。 冰凉的指尖微微用力掰开了阴唇,淫液像是决堤的洪水一样泄了出来。 格蕾收回了已经热得起汗的手,猝不及防地对上了西芙深情炙热的目光,像是被蛊惑似的,鬼使神差地扣住了对方的后脑勺,将她带往更深入的里面。 “啊……西芙,唔、嗯……好痒……里面好痒……” 骨节分明的手指贴着细缝微微蹭着,在穴口浅浅抽插。 “哈……啊……进来,快点……快一点……啊……” 淫液濡湿了指尖,手指微动缓缓深入,温热柔软的媚肉紧紧吸附,挤压指腹。 “西芙……啊、慢一点……不、不要这样,太快了……呜…好奇怪的感觉……西芙,嗯~” 手指进出的速度越来越快,淫液喷得到处都是,那条浸湿的内裤早就被扔在了一旁。 原本扣着金发脑袋的手掌落在了不停晃动的手腕上,感受着肌肤上凸起的青筋,引领着抽插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重,越来越激烈。 伴随着一波强烈的快感袭来,格蕾终于攀上了高潮…… 格蕾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回到了她第一次遇见西芙的时候。 这一次她留下了面包和糖果之后没有急着离开,静静地看着金发女孩将食物捧在手心里舍不得吃掉。 她默默地跟着女孩一路前行,看着女孩在垃圾堆里翻找食物,在矿井里睡觉,走过暴发瘟疫过后荒无人烟的村庄。路途上,金发女孩将面包分给了另一名已经饿得奄奄一息的小女孩,唯独那颗糖果被珍惜、小心地收在口袋里。 然后她们遇见了正在进食的吸血鬼怪物,像是感受到新鲜美味的食物到来,无数双猩红的眼眸死死地望了过来。 她们拼了命似的逃跑着,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惊慌席卷而来,伴随着身后急速的脚步声,一下一下地敲击着心脏。 “啊——” 金发女孩忽然跌倒在地上,无论格蕾怎么呼声叫喊,身后的黑影听不见也碰不着,如饿狼般蜂拥而上撕咬着金发女孩的身体。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宁静,格蕾哭得不能自已,任凭她怎么奋力推撞,那群黑影依旧无动于衷,早已将金发女孩的身影淹没。 突然一道银白的寒光在空中划过,吸血怪物咆哮着往后退了开来。 金发女孩的手里拿着一把镰刀,寒光烁烁,锋利的刀刃散发着凛然的杀气。她挥舞着手中的镰刀,那一群吸血怪物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不敢上前,颤抖地咆哮着。 金发女孩终于得以逃跑,不知道跑了多久才摆脱掉身后追赶的黑影。女孩疲惫地瘫倒在地上,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烂不堪,身上被撕咬的伤口仍旧血流不止,有些甚至皮肉外翻,隐约可见透白的骨头。她将手放在口袋里摸索了一会儿,突然惊慌失措地坐了起来,眼泪啪嗒啪嗒地涌了出来。 没有了,糖果不见了,她的糖果弄丢了…… 金发女孩颓然地跪在地上,眼泪越来越多,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地往下落。 格蕾心疼地抱住了女孩,用拇指擦去脸上的泪水,可她根本碰触不到金发女孩,而金发女孩也根本看不见她的身影。 哭了许久,金发女孩止住了眼泪,用手背抹去眼角的泪水,拖着疲惫的身体浑浑噩噩地再次前行。 格蕾察觉到女孩的身体越来越虚弱,身上的伤口得不到治愈甚至已经渐渐发白,而且女孩好久都没有进食血液了。即使经过了有人居住的村庄和小镇,金发女孩始终强忍着吸血的欲望,宁愿在垃圾堆里翻找被扔掉的生肉也不愿意伤害人类。 但是女孩真的好久都没有吸血了,每当黑夜降临,她的喉咙、她的身体、她的心脏都像是被火焰灼烧着一样,滚烫、疼痛,如烙铁一般刺痛着身上每一个细胞。 她想要血,想要新鲜的血液,她好想吸血。 理智告诉她快要撑不下去了…… 金发女孩颤抖着拿起了镰刀,利刃架在颈上,贴着白皙的肌肤一点点陷入。 格蕾慌忙地想要抓住女孩的手臂,可无论她怎么大喊大叫、怎么使力推拉都无法触碰女孩的一切。 她要救她!她不能让她死!她要她活下来! 她不允许她抛下一切离开! “为什么要这样作践自己的身体?” 一道淡漠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格蕾哭得泪眼模糊,朦胧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名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看不清具体的面容,只见他缓缓走近一把抢走了金发女孩手中的利刃。 “你是吸血鬼,饿了就要吸血,这是身体的本能,明白吗?” 金发女孩已经虚弱地闭上了眼睛,气若游丝道:“我…不要……不要…吸血……” “如果你的父亲看见了你现在这幅模样,你说他会怎么样?” 眼泪毫无征兆地从紧闭的双眼里缓缓落下,金发女孩的喉咙里泄出了一声呜咽。 男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俯身将金发女孩抱进了怀里。 “我找了你很久了。” “你……是…谁……” “我的名字是Elton(艾尔顿),以人类社会关系来说的话,我算得上是你母亲的哥哥。” “我们的始祖,Berlay(柏莱)大人一直在找你。” 格蕾浑身冷汗地从梦中醒来,梦里的一切实在过于真实,让她的心脏不平稳地重重跳动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孔,她差一点就要在梦里失去西芙了…… 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晚上西芙和她讲述了很多过去的回忆,卡尔文公爵带着她逃亡的生活,公爵逝世后她独自一人的流浪,以及她被吸血鬼始祖找回的经历。 名为艾尔顿的吸血鬼将西芙带回了始祖柏莱居住的地方,位于不列颠帝国最北的城市因弗尼斯。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治疗与静养,西芙的身体渐渐恢复过来,她很安分、很安静,除了仍然不愿意吸食人类的血液。 而她也认识了吸血鬼的叁大始祖之一柏莱,一名外表看似只有二十岁左右的金发青年,唇红齿白,外貌俊俏,有着不输女人的美艳和清冷,像是天使一样圣洁、纯净的感觉。 站在他身旁的艾尔顿反而显得有些年老粗糙。 “你叫什么名字?” 金发青年的声音和他的外表一样的冷,说话语气不带任何的感情,仿佛冬日里的寒霜一样,冰冷又淡漠。 西芙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金发青年,而对方也用平静的视线将她从头打量到脚。 “我叫西芙蒂卡·卡尔文。” “卡尔文……” 金发青年的眼神愈发冷漠,意味不明地冷哼了一声,可落在西芙的耳里却是满满的嘲讽意思。 西芙眯了眯眼睛,警惕一闪而过:“你是谁?” 金发青年两指掐住她的脸蛋,力气大得超乎想象,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无法掰开这人的手。 “和简一模一样的脸,但这倔头倔脑的性子和那愚蠢的人类如出一辙。” “你……”西芙瞪大眼睛,她从未见过如此傲慢狂妄的人,心里那股火气蹭蹭地冒上来,双手攥紧了拳头朝面前的男人挥去。 “呵,连这恼羞成怒的样子都一模一样。” 金发青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人按倒在床上,后脑勺猛地磕在床板上,疼得西芙一阵一阵的发晕。 “真恶心。” 金发青年冷漠地盯着她,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他缓缓松开了手,饶有兴味地观赏着白皙的脸蛋上清晰可见的两道红痕。 “艾尔顿,先把她养在教会里,不要让策尔特找到她。以后……再考虑怎么安排吧。” “是,柏莱大人。” 西芙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消失在门外的身影。 这就是吸血鬼的始祖,外面长了一张天使的面孔,内里却是完全魔鬼的性格。 傲慢无礼、冷漠无情,还暴力得很,实在让人讨厌。 后来西芙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都没有再次见到这名金发青年的身影,明明生活在同一个地区、同一个城镇里,他们却不曾见上一面。 艾尔顿遵照柏莱的吩咐,将西芙安顿在简诺思教会里,亲自教导她格斗技巧,教会她如何巧妙地发挥出吸血鬼自身优越的能力,教会她镰刀的使用方法。 西芙因此而得知镰刀可以斩杀任何的吸血鬼,无论是纯种吸血鬼,非纯种吸血鬼,亦或是吸血怪物,在这把利刃的面前也只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生物而已。 “能斩杀吸血鬼的武器一共有七件,一把镰刀、一把匕首以及五把长剑,全部都是由一名吸血鬼的血肉铸造而成。” 西芙敏锐地感觉艾尔顿目光里的悲伤,她细细端详着手里的镰刀,试图从里面找出一点端倪。 可任凭她如何观察,这看起来只是一把普通的镰刀而已。 镰刀是母亲留下的遗物,柏莱和艾尔顿分别拥有一把长剑,另外叁把长剑分别配给了吸血鬼猎人,而剩下的匕首则是在另一名吸血鬼始祖策尔特的手里。 所以这七件武器到底蕴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西芙将注意力转而到艾尔顿的身上,他是柏莱第一位“初拥”的眷属,跟随着始祖柏莱在这世界上生活了几百年,直觉告诉她这人身上一定有她想要寻求的答案。 艾尔顿似乎看穿了西芙的想法,虽然很多时候面对西芙有意无意的提问都会选择避而不谈,但偶尔还是会忍不住谈论起一些过去的回忆。因为眼前这张和简几乎一摸一样的脸,总会不自觉地唤起那些被埋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 西芙从艾尔顿的话语里拼凑出了一条线索,在很久远的过去曾经发生了一件事情让吸血鬼和人类结下了仇恨,而这件事也让吸血鬼一族逐渐走向了分裂。 “过去发生的一些事情对于我们来说实在太过沉重了,直到现在我们都没有勇气去揭开这个伤疤。现在留在柏莱大人身边的我们都是已经活了几百年的老家伙,过去的事情你没有亲身经历过是无法体会这其中的痛楚,于情于理我们都不应该强迫你求认同这份仇恨。” 艾尔顿看着西芙,眼眸里透着复杂的情绪,还有其他的,像是悲伤,又像是愧疚,西芙更加读不懂了。 “我们始终无法原谅人类曾经的所作所为,但我们愿意寻求新的方式和人类共存,而不是选择和始祖策尔特那样用极端的手法来报复人类。你也看见了,那些只懂得吸血的怪物,正是出自策尔特之手。这样残忍的方式,我们并不认同。” “我观察了你很久,相比起和吸血鬼一起生活,你更喜欢和人类待在一起。和简一样,你们拥有着人类身上特有的一份真诚。” “而且你很优秀,很适合成为一名吸血鬼猎人。” 西芙认真思考着艾尔顿的一番话,说了这么多,他的目的无非就是想借助她来对付始祖策尔特,恐怕这背后全是始祖柏莱的意思。 这一群自认清高的吸血鬼,身上的劣根性比人类还要讨厌。 西芙思忖了片刻,认真地回答:“我认同你所说的寻求新的方式来实现和人类的共存,但并不代表我是站在你们的阵营。我愿意成为猎人,只是单纯地想要保护人类而已。” “我的父亲是一名人类,我的身上也流着人类的血。” “我永远都不会舍弃人类的品性。” —————— 小补充: 简诺思教会:简诺思是generous的音译,意为仁慈慷慨。西芙的母亲名字Jane,在古法语里有着“上帝的慈爱”这一层寓意,对应generous一词。教会的成立契机正是简的死亡,意味着柏莱和策尔特的彻底决裂。 这一章主要讲西芙的过去,到目前为止吸血鬼的始祖都出场了,柏莱(Berlay)、策尔特(Zelter)、赫尔斯泰因(Holsteen)。关于他们的英文名字都是取自《London in the 18th Century:A Great and Monstrous Thing》这本书里面,中文名字是我自己翻译过来的,因为没找到中文版╮( ??ω?? )╭ 情话(h) 格蕾又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小会儿,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身上伏着一个身影,不停地亲吻她的脸颊,像只小狗一样。 “西芙……痒……” 格蕾有些不耐烦地推开压在身上的人,猝不及防地碰触到柔软光滑的肌肤,发出了小声的惊呼。她低头看了一眼二人赤裸紧贴的身躯,瞬间清醒了过来。 昨夜她们不是穿着衣服入睡的吗?身上的衣服什么时候消失不见的? 不等她细想,伏在身上的女人再次压了下来,亲吻的速度快了起来,不仅伸了舌头,还使坏地用尖牙咬了咬唇瓣,那双冰凉的手在她的身上不停地来回抚摸。 西芙似乎格外的兴奋,能感受到这人的体温在逐渐攀升,紧密贴合的肌肤渗出了一层细汗,被窝里暖哄哄的。 格蕾喘息着推开贴上来的身体,发现一点都推不动,于是用手指捏了捏这人敏感的乳头。没想到这一动作带来了新的感官刺激,伴随着徒然加重的呼吸声,她的双腿被一双有力的手掰开,湿润的小穴猝不及防地贴上了另一个同样湿透的柔软之地。 “嗯、嗯……嗯~嗯!” 好热、好湿,好奇妙的触感,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毫无保留地和别人贴合在一起。 时而柔软地轻蹭,时而克制不住地碾磨,下面早已泛滥成灾,而上半身剧烈起伏的胸口也在互相摩挲。 愈发浓烈的情欲,像火焰一般炙烤着身体里每一个细胞。 格蕾双手主动环抱住西芙的腰肢,不自禁地紧了一些,让小穴贴得更加靠近,没有一丝的缝隙。 她的喘气声越来越重,差一点就能攀上高峰了…… “格蕾,我们一起……” 西芙在她耳边喘着气,温柔的亲吻沿着耳廓缓缓往下,贴着脖子一口咬了下去。 “啊……啊~” 格蕾瞳孔一缩,身体难以抑制地剧烈颤抖起来,一股温热的淫液自腿心喷了出来。 湿黏黏的不舒服,但是心里觉得不够,她还想要得到更多…… 格蕾抱紧了咬着脖子的金发脑袋不让离开,主动摇摆腰肢,让那两颗还处在高潮余韵中的粉红阴蒂互相磨蹭,享受情欲交缠的意乱情迷。 “西芙,我还想要……嗯……不要停……” “抱紧我……啊、唔……西芙,抱我……啊~快一点,咬我……哈、嗯……嗯嗯!” “西芙,要我!快一点……” “啊、啊……呜……嗯~” 在格蕾看不见的角度里,西芙白皙的脸早已兴奋得通红,甚至连耳朵都红得像是快要滴血一样。 她快要被格蕾这一声声妩媚的呻吟撩疯了…… 紧贴的腿心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越来越快,越来越重,弄得床板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响。下面的水像是收不住一样,越流越多,又湿又润。 全身上下仿佛染上了格蕾的味道,让她喜欢得不得了。 这一场晨爱激烈又粗暴,简直疯狂到极致。 格蕾腰酸腿软地换上衣服,她能感觉到大腿的肌肉时不时抽搐一下,腿心还蹭得有一点点疼,给人一种纵欲过度的错觉。 她没好气地嗔了一旁的金发女人,看见对方一脸意犹未尽的表情,莫名地有了几分火气,心里暗暗骂道:无耻!淫荡! 明明知道被吸血是会产生快感的,这人还总是得寸进尺,不能再这样让她肆意放纵了。 西芙不知道格蕾心里的想法,她现在只觉得心里一本满足,精神抖擞,就算一整天不吃、不喝、不睡都完全没问题。 今天会有一场公开的庭审,小镇的法官将会和格拉斯哥政府派来的人一起审理案件,给无辜的受害者恢复声誉。 格蕾换上了一条素色的长裙,深棕色的长发在身后扎起,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脖子,肌肤光滑细腻,像晶莹无暇的白玉一样。触目惊心的牙印消失不见,而牙印的始作俑者则是眼巴巴地瞧着她,目光里还透出一丝蠢蠢欲动的感觉。 格蕾抬手捂住了越来越靠近的脸,问道:“你干什么?” “我想亲亲你。”西芙眨了眨眼睛,目光清澈无辜,微微嘟起嘴唇亲了亲柔软的掌心。 格蕾的脸浮上不自然的红晕,抽回了手,小小声地说:“你怎么总是这样直白……” “不喜欢我亲你?” “不是……” 一个蜻蜓点水的吻落在唇上,浅尝即止,没有深入,温柔而美好。 西芙总是这样大胆地表达她的爱意,热情得让格蕾招架不住。 “格蕾,我喜欢你,所以想亲你。” “我知道了,你不用说出来的……”格蕾羞红着脸移开了目光。 “那你喜欢我吗?” “你之前问过了……” “可以再说一次的。” “别闹,要准备出门了。” “我想你听再说一次。” “……” 西芙放软了声音撒娇道:“格蕾,说嘛~我想听你说喜欢我。” 格蕾强忍着心里的痒意,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严肃道:“你再这样得寸进尺,就别想要我的血了。” 西芙抿唇收敛起小心思,默默地转身换上了一身同样素色的衣服,外搭一件黑色毛呢大衣,包裹着的身形看起来单薄瘦削,里面紧实的肌肉却蕴藏着惊人的力量。 格蕾的思绪飘散了一会儿,无意识地咬唇掩饰羞意,轻声说:“你过来一点,我帮你整理一下衣领。” 西芙听话地微微俯身,格蕾伸手亲密地搂住了她的脖子,红唇挨着耳朵轻声细语地说了一句话,然后红着脸转身跑出了卧室。 留下西芙一个人愣在原地,耳朵红得滚烫。 在奥斯扎格伯爵的监督下,庭审进行得很顺利。 格拉斯哥政府派来了一支调查小组,对流浪者的身体进行了详细的检查。他们在那些被剩下的面包里发现了一种奇怪的细菌,像是发霉而引起的,怀疑这个细菌就是导致流浪者产生幻觉的原因。 警察还从那群猎巫师的身上搜出了含有迷幻成分的药水,人证、物证俱在,这一群所谓的猎巫师必须得到应有惩罚。 但是对于无辜的受害者而言,这份伤害将会是他们一辈子无法释怀的疼痛。 随着事情的落幕,在格蕾的心目中,小镇不再是以前的小镇了。 即便这里环境清幽,空气也更加湿润清新,生活节奏没有伦敦那般紧凑,民风极其淳朴,但这偏远的地区实在过于落后,低水平的教育程度让这里的人变得无知与愚昧。 比起相信科学的知识,他们更加愿意相信胡口编造的谣言。 格蕾不着痕迹轻轻叹了口气,看来要搬离这个地方了,要好好考虑下一个目的地。 她又偏头望向坐在身旁的西芙,这人会愿意和她一起离开吗? 万一西芙不愿意离开,她们以后会怎么办? 察觉身旁的视线,西芙不明所以地看了过来,感受到目光里流露出来的悲伤情绪,她担忧地问道:“格蕾,你怎么了?” 格蕾故作自然地收回了视线,神色淡淡地回答:“没事,我只是想到苏菲雅他们承受的那些折磨……” “那群恶徒已经得到应有的惩罚了,苏菲雅他们也会好起来的。” 碍于有其他人在,西芙只能偷偷摸摸地牵着格蕾的手,琥珀色的眼眸左右张望,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惹得格蕾忍俊不禁地弯了弯眼睛。 细腻的指尖挠了挠掌心,格蕾微微一笑:“嗯,不用担心我,你去送送奥斯扎格伯爵吧。” 庭审顺利结束,案件告一段落,奥斯扎格伯爵也顺利接手了阿诺斯子爵的财产,是时候要回去伦敦处理其他的事务了。 这一次分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会。 西芙点了点头,不情不愿地松开手,一步叁回头地离开。 格蕾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里,视线回到了那一群猎巫师身上,眸色沉了沉。 案件里还有一处疑点一直没有弄明白,这群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他们如此的嚣张跋扈,把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可是从头到尾都不见他们收取任何人的钱财,反而还花钱贿赂治安员,每一个行径都很耐人寻味。 难道是为了引她现身?让她暴露身份? 格蕾回忆起当她站起来和他们对峙时,猎巫师那副惊慌失措的表情并不符合以上的猜想。如果是为了引她现身,他们的反应应该是一脸的“果然如此”才对,并不会如此惊恐万状。 如果不是冲着她来的,难道……目标是西芙? 可是西芙和魔女又有什么关系? 是她们之间的关系暴露了因此而牵连到了西芙? 那巫师们要针对的是她才对,可是那些猎巫师很明显不是冲着她而来的。 脑子变得乱糟糟的,无数的疑问萦绕在心头,可什么都想不明白。 格蕾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她要怎么做才能保护好西芙。 奥斯扎格伯爵离开小镇,格拉斯哥政府任命的镇长很快就带着一支警察队伍上任,为小镇设立了警察分局,对周边的治安加强了管理。 阿诺斯子爵名下的一部分财产被上缴,新任镇长遵照伯爵的吩咐将这笔钱用在了小镇的建设运营里,医院引进了新的医疗器材改善了医疗环境,集市的管理更加秩序井然,破旧的街道将会修葺扩建,小镇的整体环境得到了改善。 寒冬渐过,初春悄然而至,小镇的生活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格蕾早早地结束了店铺的工作,背着药箱去探望苏菲雅一家。 苏菲雅已经出院回到了家里休养生息,身上的伤口恢复的差不多了,只留下淡红色的疤痕。只是她从一个活泼爱笑的女孩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唯独面对格蕾的时候才会露出浅浅的笑容。 于是,格蕾每天都会抽出一点时间来探望苏菲雅,和她聊天分享趣事,为她准备祛除疤痕的药膏,偶尔西芙也会带着甜点和面包一起过来。 她们都相信着,待时间冲淡了过去,一切都能好起来的。 那份纯真无邪的笑容,一定能够找回来的。 深夜,两辆马拉车悄然离开了小镇,在黑夜里疾驰。没走多远,马拉车停在了郊外的一处森林里,周围躺着几名身穿深蓝色制服的警察,他们瞳孔扩散,脖子上均有一道细长而深的伤口,鲜红的血液染满身躯。 车里的罪犯以同样的死状失去了最后气息,只剩一名带着手铐脚链的猎巫师惊恐地缩在角落里,原本这一群犯人将会被运送到爱丁堡最大的监狱,没想到行进的途中突然受到袭击。 “说吧,是谁指使你们?” 少女甜美的嗓音响起,黑暗中只见一抹矮小瘦弱的身影缓缓走近,手里把玩着一把尖锐的匕首。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 少女猛地将匕首插进男人的左眼里,转动手腕往外一划,一颗染满鲜血的眼球飞溅出来。 “我、我说!我说!是、是一个金发女人让我们这样做的,她说一定要将事情闹得不可开交,一个月后会在市中心的阿克顿剧院支付……” 话音戛然而止,男人捂着脖子歪倒在一旁,在血泊中剧烈地抽搐了几下便再也不动了。 少女擦干了匕首上的鲜血,轻盈地跳下了马拉车,若有所思地偏了偏头。 随即扬起了唇角,笑容越来越大,越来越冰冷。 逐渐淹没在黑暗中…… ———— 小补充: 关于面包的细菌:其实是一种寄生于小麦的麦角菌,会令人产生幻觉变得神志不清,历史上塞勒姆的女巫案就是因为吃了带有真菌的面包才会被人误以为中了女巫的诅咒。 怀疑 叁日后,暴徒被残忍杀害的消息传回了小镇。 原本恢复了平静的小镇再次热闹起来,一日之内谣言四起,各种各样的猜测众说纷纭。 警察很快成立了一支调查小队,自然地,这些曾经遭受暴徒折磨的受害者们成为了被怀疑的对象,格蕾也被迫接受了调查。 “弗洛伦斯女士,请问叁天前的晚上你在哪里?” “晚上我都在家里。” “一个人?” 格蕾抿了抿唇,道:“不是……” “我和她在一起。”西芙坐在工作台的另一边,悠然自得地回答。 警察的视线在她们之间来回了好几遍,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一一记录在手册上。他记得这人是奥斯扎格伯爵的朋友,印象中好像是一名神职人员。 “请问你在弗洛伦斯女士家里待了多久?” “一整夜。” 警察闻言瞪大了眼睛,似有震惊,也有不解。 两个女人一整夜待在一起……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 西芙看了一眼旁边淡定自若的女人,正好捕捉到小巧莹润的耳朵一点一点地红了起来,觉得有趣又可爱,差点克制不住想要捏一下的冲动。 她继续补充道:“是这样的,我之前请格蕾帮忙定制一款香水,还差一点就能完成了,最近我们都在研究香料的搭配方法,专注起来忘了时间,于是就留宿在她家里了。” 警察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感谢两位的配合,这些只是循例调查而已,请不用担心。” “明白的,辛苦你了。” 格蕾送走了前来调查的警察,关上了店铺的门,快步走到西芙的面前,一边捏住这人的脸颊一边嗔怪地说道:“你刚才怎么说得这么暧昧不清。” 西芙脸上一点都不恼,笑嘻嘻地道:“可我们是真的一整夜都待在一起呀。” 她往前靠近一步,双手揽住格蕾纤细的腰肢,鼻尖蹭了蹭鼻尖,呼出的热气落在肌肤上痒痒的。 “只是一整夜都在做爱。” 格蕾倏地涨红了脸,连忙偏过头躲开这人的亲昵,自从表明心意之后西芙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来她家里,抱着她在床上、在汗水里不停歇地缠绵,怎么要都不够的样子。以前她只觉得西芙黏人得很,未曾料到这人的欲望会如此旺盛,还是说欲求不满的其实是她自己吗? 格蕾一个人胡思乱想得脸红耳赤,全然不知揽在腰间的双手不安分了起来,修长白净的手贴着衣服下摆探了进去,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腰窝,沿着背脊缓缓往上拉扯着内衣。 等思绪渐渐回到了现实,格蕾已经软倒在西芙的怀里不住地喘气,眼神逐渐迷离。 她轻轻推开了西芙的肩膀,小声求饶:“西芙……不要……” “不想在这里试试吗?” “你……嗯……不要得寸进尺了!”格蕾抬手捏住这人柔嫩的脸颊,嗔怪道:“你答应过我不会在外面碰我。” “可是现在又没有其他人在……” 琥珀色的眼眸里漾着一层薄薄的水雾,透出楚楚可怜的意味,委屈巴巴地看了过来。 格蕾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像是浸泡在蜜糖里,又甜又软,耳畔忽然传来一声轻柔的撒娇更是弄得她双腿发颤。 “格蕾,我饿了,我想要你的血。” 是了,这段时间天天晚上格蕾都被折腾得筋疲力尽,西芙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吸她的血了。 格蕾看着这人可怜兮兮的模样,不忍心拒绝,咬唇小声说:“你去把店铺的门锁上。” 格蕾浑身无力地瘫坐在椅子里,双腿岔开架在金发女人的肩膀上,一只手提着裙摆搭在腰间,另一只手搭在扶手上,剧烈地喘着气。 西芙正蹲在她面前,埋首在腿心,神情享受地闭上了眼睛,美美地享用着口中的甘甜。格蕾鲜甜的血液在舌尖化开,滑动喉咙轻轻地吞咽,滋润干涸的喉咙,口水随之分泌又变得更加渴了。 她最喜欢将印记留在大腿内侧、最接近腿心的位置,因为在这里可以一边享用美味的血液,一边观察小穴动情湿润的变化。 这是格蕾因为她而欢愉的表现,简直惹人怜爱极了。 等到西芙吃饱餍足,格蕾已经第叁次攀上了高潮,眸底染着迷离的水光,脸上的红晕一路蔓延至雪白的脖颈。 西芙爱怜地将她拥进怀里,低头亲吻唇瓣:“舒服吗?” “嗯……你满足了吗?”格蕾迷迷糊糊地感觉到西芙一直温柔地舔弄着咬痕,似乎没有怎么吸食她的血液。 “对你,我永远都不会感到满足。但是现在不能再吸了,不然你会舒服得晕过去,我晚上再来吃你。” 格蕾听得浑身滚烫酥软,没好气地白了这人一眼,靠在柔软的怀抱里一点一点地平复急促的心跳。 她默然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道:“西芙,你觉得这件事会是什么人做的?” 猎巫师的案件看似已经结束,实际上还有很多疑点没有解决,现在连最关键的人物都死去了,事情变得愈发迷雾重重。 许久没有听见回复,格蕾疑惑地抬眸看向西芙,只见这人神情渐渐凝重,薄唇紧抿,眉头皱得很紧。 格蕾心下了然,这件事果然和西芙有关系。 西芙蓦地对上了她的视线,连忙解释道:“格蕾,你别误会,我没有杀人。” “我知道不是你。” 格蕾对西芙没有一点怀疑,每天晚上她们都睡在一起,她能真切地感受到这人从未松开过的温暖怀抱。而且她信任西芙的为人,一个宁愿让自己痛苦也不愿意吸食人类血液的吸血鬼,又怎么会做出杀害人类如此残忍的事情。 “你是不是有怀疑的对象?” “嗯……但只是怀疑,我不能确定。” 西芙犹豫了片刻,继续说:“格蕾,魔女的谣言是海莉刻意传出来的。” “修女海莉?” “嗯,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吸血鬼始祖的事情吗?除了柏莱和策尔特,还有一名吸血鬼始祖赫尔斯泰因,他和巫师似乎在暗中策划些什么事情。当初海莉为了混淆线索不让策尔特发现我的踪迹,所以刻意放出了魔女的传言,只是没想到却招来了一群猎巫师引发了后来的事情……” 格蕾震惊得失语半晌,许久才憋出一句:“那她为什么要把他们给杀了?” “我不知道,所以只是怀疑……” 西芙回了一个苦笑,如果可以她也不想怀疑海莉,但自从魔女的谣言传出来之后,她能感觉到海莉总是有意无意地针对着格蕾。 格蕾沉默了,心情是说不出的复杂,自从认识了西芙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她总感觉到自己像是陷入了一种被动的境地,犹如一枚棋子被人摆在了棋盘上,这里面掺杂着吸血鬼之间的矛盾、吸血鬼与人类的纷争,甚至有可能连巫师都参与了其中。 而现在,她和西芙更是两个被绑在一起的棋子,只要走错了一步,说不定就会牵连到对方的安危。 “你刚才说,吸血鬼和巫师在暗中来往?” 西芙点头:“但是具体在做什么,我不知道……说实话,我连赫尔斯泰因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他很早就已经离开了吸血鬼一族,一个人在外面游荡了几百年。” 格蕾凝眉思索了一会儿,道:“我和其中一名巫师还保持着联系,我可以尝试从她口中探询一些消息。至于暴徒被杀这件事,只能交给警察去调查清楚了,目前最好的方法是静观其变。既然已经怀疑修女海莉,那么在教会里你要小心一点。” 西芙笑了笑:“放心,海莉不会对我怎么样的,我最担心的是你的安全。” “我知道,我也会更加小心。” 格蕾目光温柔地描绘着眼前这人精致秀美的五官,似乎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袭上心头。 由于凶案现场的痕迹处理得十分干净,警察花费了半个月的时间都查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最终这件事情只能不了了之。 这期间西芙在教会里总是有意无意地对修女海莉提起这件事,意图从她口中找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但是这一举动很快就被修女海莉识破。 “西芙,你是不是怀疑我?” 西芙也不再掩饰,开门见山地问道:“是你做的吗?” 修女海莉苦笑了一声:“你看着我长大的,还不了解我吗?” 她六岁的时候就被教会收养,作为“食物”分配给了名叫西芙蒂卡的吸血鬼猎人。 猎人去哪儿,她就要跟着去哪儿。 猎人出任务,她也要跟随在猎人的身边尽力辅助。 教会里有不少像她这样被捡回来的“食物”,他们有的已经成为教会的执事,有的不幸死在了任务当中,有的因为不能接受教会的安排最终消失不见了踪影。更多的则是默默接受了现状,因为他们心里只想着能够活下去。 然而,她发现了一件更有意思的事情,教会里唯一的一名吸血鬼执事过去曾经是其中一名猎人的“食物”。这意味着这名执事接受了吸血鬼猎人的初拥,成为了眷属,从此拥有了一具不老不死的身躯。 脑海里浮现出这么一个念头,如果她也能得到吸血鬼猎人的初拥,是不是就能摆脱“食物”的身份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份蛰伏在心里的想法渐渐成型,浮出水面,并且想法设法地付诸实践。 万万没想到的是,她实现目标的最大阻碍却是这名叫西芙蒂卡的吸血鬼猎人。 这人从不吸食人类的血液,饿了、累了、受伤了也只是一个人默默撑着,就算她主动将自己贡献出来,这人居然丝毫没有要碰触她的意思。 越是困难重重,她就越是兴奋难耐,想要成为吸血鬼的想法也就越发强烈。 她不想要和人类一样如蝼蚁般苟延残喘地活着。 她想要得到吸血鬼的初拥,想要拥有高贵的身份,想要站上高人一等的位置。 她还想要得到西芙蒂卡。 “我了解你,所以我知道了。”西芙淡漠的声音拉回了修女海莉的思绪。 望着那双清澈明亮的琥珀色眼眸,平静无波却透着一丝冷冽的寒意,似是把一切都看透了一样。 她明白了,看来西芙早已知道一切。 知道她心里的私欲,知道她染满鲜血的双手,知道她心底里埋藏着一份永远都不可能得到回应的感情。 长久的静默后,修女海莉收敛起情绪,眨去了眼底的泪光,道:“如果我说猎巫师就是露易莎派来的,他们的目的就是你,你会相信我吗?” 西芙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眉,没有回答。 修女海莉眼睛一眨不眨地观察着西芙的表情,继续说:“西芙,我这样做是为了不让他们有机会和露易莎联系。” 西芙皱眉:“你以为他们不会查到这里吗?” “庭审早已结束,法庭也给出了结案公告,就算他们查到这里也查不出什么了,不是吗?” “可是你杀人了。” “西芙,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西芙神情激动起来,低沉的声音听起来比平时更加冰冷严肃:“海莉,你杀人了。” “你杀的那些吸血怪物不也是人吗?”修女海莉冷冷地回答。 “再说,他们被送去监狱最终的下场不也是死亡吗?我只不过是提早给他们解放了……” 西芙打断了她的话语:“够了,海莉!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去剥夺别人的生命。” 海莉冷笑了一声:“西芙,他们捉走了格蕾·弗洛伦斯的时候,你还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吗?” “你说,你会杀了他们。” “西芙蒂卡,你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呢?” 西芙瞪大了眼睛,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了拳头,微微颤抖着。 “每次行动过后是谁在为你做着善后工作的?你以为每一次都很幸运地没有目击者吗?西芙,从我跟在你的身边成为你的‘食物’那一刻起,我的双手已经沾满人类的鲜血了。要不是我们想尽办法护着你,你觉得这么多年策尔特会找不到你吗?” 修女海莉看着西芙脸上木然的表情慢慢地出现了一丝裂缝,顿时觉得自己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喜欢这个人了。 以前觉得西芙身为一名吸血鬼,身上拥有的人类特性让人觉得很是亲切温和。现在她却觉得西芙身上的善良,让她变得和胆小懦弱的人类一样,甚至喜欢站在道德至高点上训诫别人。 特别是遇见了名为格蕾·弗洛伦斯的魔女之后,西芙身上特殊的吸血鬼魅力正在逐渐消退,越来越像一名人类,更加的平庸无趣了。 修女海莉的眼神一点一点地黯淡下来,默默地垂下了眼帘。 既然无法拥有,那么没必要继续护着了。 伦敦西区的一处庄园里,一名金发女人赤裸着身躯跨进浴缸里,慵懒地躺了下来。 白皙细腻的肌肤上点缀着淡淡的红痕,满是热烈情爱后的痕迹。 指尖眷恋地抚摸着身上的吻痕,女人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嘴里喃喃念着心爱之人的名字:“策尔特大人……” 突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露易莎大人,猎巫师那边有新的消息了。” 女人皱起了眉头,似是不满被打扰悠闲的时光,淡声回答:“我知道了。” 她随意穿上浴袍走出了浴室,金色的秀发湿淋淋地披散在身后,身上散发着沐浴后的清香,惬意舒适地坐在沙发上。 面前站着一名和她年龄相仿的年轻女人,恭敬地递上了一个白色信封。 “露易莎大人,派去的那群猎巫师已经全部身亡,我们在格拉斯哥市中心的阿克顿剧院里发现了这个信封。” “死了?”金发女人接过了信封,漫不经心地问道。 “是的,他们似乎做得有点过火,被当地的警察捉了起来,但是在押送去监狱的途中被杀了,案件还在调查当中。” 金发女人沉默不语,似是在表达浓浓的不满。她慢悠悠地撕开了信封,当看见信封里面的内容时猛地一拍桌子,猩红的眼眸里似有熊熊烈火燃烧。 空荡荡的信封里只有几根细长柔软的金色发丝,和她身上披散着的金色长发几乎一摸一样,柔软而顺滑。 是她最讨厌、最憎恨、最厌恶的金色长发。 金发女人攥紧了手中的信封,指骨泛白,目光里满是狠戾。 “你现在去弄一队‘小狗’回来,今晚我要立刻出发去格拉斯哥。” “是,这件事需要上报给策尔特大人吗?” 金发女人愣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里的怒意瞬间烟消云散,唇边浮起一抹妩媚的笑容。 “你提醒我了,我们晚一天再出发。明晚我还要送策尔特大人去码头,他这一趟去罗得西亚会很忙,暂时先不要告诉他。” “我要亲自为他送上惊喜。” —————— 罗得西亚:即现在的赞比亚和津巴布韦,1889年沦为了英国殖民地。 夜袭 自从那天结束了和修女海莉的谈话之后,西芙的情绪变得有些低落。 格蕾察觉到这人情绪的变化,聊了几句之后发现对方有点心不在焉的,她就体贴地不再追问。她牵着西芙来到店铺后面的院子里一起照料花草,打算给这人转换一下心情。 上次采摘回来的勿忘我一直被格蕾照顾得很好,再过两叁个月就能迎来开花期了。 但是格蕾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她记得勿忘我的花香味道非常淡,油腺极少,从勿忘我的花草里提炼出精油会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这样的话就需要改变配给方案,或者用其他的香料调制出和勿忘我相似的另一种味道。 西芙跟在格蕾的身旁,看着她一边喃喃自语地分析,一边低头专心记录笔记,情不自禁地为她认真工作的模样所吸引。 深棕色的长卷发扎了起来,修长白净的脖子,弧度线条优美的下巴,若隐若现的精致锁骨,浑身散发着干净清冽的气质。 好想让人咬一口。 听到了一声细微的吞咽声,格蕾停下了手上的工作,偏了偏头,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一双染着迷离水光的眼眸。 西芙的目光里满是迷醉,垂眸看向格蕾柔软的唇瓣。 格蕾也跟随着她低眸的视线,落在了西芙薄薄的嘴唇上,看着越来越靠近的脸孔,她温顺地闭上了眼睛。 冰凉的薄唇覆上另一边柔软的唇瓣,贴了一下,又一下,温柔地磨了磨,露出一点柔软的舌尖,濡湿下唇,贴着微张的嘴唇滑了进去。 触电般的感觉瞬间遍布全身,即使二人已经有了很多次亲密的情事,但每一次的接吻都会让格蕾紧张得心跳加速。 她们的双手都戴着沾满泥土的手套,无法碰触对方的身体,唯有相触的唇舌在剧烈地纠缠着,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这一场漫长又缱绻的湿吻之中。 手中的笔记本早就被扔在了地上,格蕾双手撑着身后的木架,指尖紧扣着边缘,勉力支撑着绵软的身体,微微仰头承受西芙给予她的热情。 西芙的双手同样撑着木架,展开的双臂将格蕾禁锢在怀里,吻她的唇角,吻她的脸颊,吻她的鼻尖,吻她的脖子,再继续吻她的嘴唇。 幽静的后院里响起了越来越重的呼吸,伴随着一声声细碎的水声和情不自禁的呻吟。 西芙心里厚重的阴霾逐渐驱散,慢慢地沉沦在格蕾给予的温柔之中。 晚上回到格蕾的家里,西芙认真思考了一番,还是选择了将她和修女海莉之间的谈话告诉了格蕾。 “我算是看着她长大的,只是没想到她会变得如此的冷漠无情。”西芙的眼神渐渐难过。 格蕾静静地抱了她一会儿,说:“她生长在一个满是血腥和杀谬的环境里,难免会有这样的性格。” 从小就要跟随在吸血鬼猎人的身边目睹一场又一场的猎杀,教会里吸血鬼和人类之间不平等的阶级氛围,加上没有接受过正确的教育方式,这一切都在影响着一个人的心智成长。 这些道理西芙都明白,但就是心里感到难过,恐怕在教会里仍然有不少人和修女海莉抱持着同样的想法。教会里的环境氛围以及阶级立场或许就是吸血鬼一方特意制造出来的,为了更方便地控制教会里的人类,让他们忠诚地驯服于吸血鬼之下。 教会的一切事项都是由艾尔顿负责管理,而艾尔顿只会听从始祖柏莱的支配,所以简诺斯教会实质上只是始祖柏莱用来制衡策尔特的一个手段而已。 格蕾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可以理解她不想让猎巫师将消息泄露出来的想法,只是这样的处理方式实在过于残忍。” 西芙安静了许久,才低低地“嗯”了一声。 “我也不认同的她的方法,只是……” “只是很难过,是吗?”格蕾轻轻地拍她的背,语气轻柔得让人心痒,像水一样温柔地包容。 西芙将脸埋在格蕾的颈窝里,声音里带着哽咽:“很难过,也觉得自己很失败……她一直跟随在我的身边,我却没有引导她走上正确的路。” “很多时候我真的将她当作朋友看待,但是她似乎一直抱持着目的在与我相处。” “我是不是做错了?如果从一开始她不是跟在我的身边,她会不会成长得更好一点?” 是不是就能懂得敬重生命了? 格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曾经她也有过这样的想法,如果当初她没有被德尔菲娜带回家,是不是就能像普通人一样正常地活着了? 这是一道没有答案的问题,也不会有人指明出正确的答案。 同样地,有些道理,是只能在成长的道路上自己摸索出来的,谁都没有义务去教导别人成长为一个怎么样的人。 西芙现在会感到难过、伤心,是因为海莉在她心里占据了一个位置,她重视她、关心她,是真心实意地将她当作了朋友看待。 所以面对海莉的改变,她才会感到如此的无力与自责。 格蕾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西芙,西芙和海莉之间的问题她没有资格插手,只能不动声色地收紧了拥抱的力度。 用一个温暖的怀抱去抚慰这颗受伤的心。 夜深人静,小镇的街道上空荡荡的,只有零星亮着的几盏油灯,宁静而平和。 西芙却忽然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猛地坐起了身子急促地喘着粗气。 躺在身侧的格蕾被她吓得一个激灵,迷迷糊糊地坐起来:“西芙,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双眼逐渐适应了黑暗的环境,格蕾看见西芙猩红的双眸在黑暗中静静闪动着,仿佛一团炙烤的火焰,将视线所及的一切都燃烧殆尽。 西芙立刻掀被下床,紧张说道:“有吸血鬼,附近有吸血鬼的存在!” 格蕾瞬间清醒过来:“是那些吸血鬼怪物吗?” “不单只有吸血鬼怪物,我还感受到了更强大的吸血鬼……” 西芙慌慌张张地捡起地上的衣服,原本雪白的脸色变得更加的苍白。 更强大的吸血鬼…… 难道是西芙口中所说的吸血鬼始祖? 格蕾大脑一片空白,本能地抱住了西芙的腰,生怕下一秒对方就会消失不见。 “等一下,你不能去!” “格蕾……?”西芙动作一顿,疑惑地往身后望去,刚好对上了格蕾碧绿的眼眸,里面是藏不住的不安与恐惧。 西芙读懂了她的眼神,那颗因恐慌而急速跳动的心渐渐平复下来。 她知道格蕾在害怕,害怕会失去她,害怕她会一去而不复返。 她立即转身用力地抱紧了格蕾,安慰道:“对不起,我吓到你了。” “西芙,你不要去,我不要你去……”格蕾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连抓住衣服的手指都在不受控制地抖动。 “可是……我不能不管小镇的安危。” “西芙,他们有可能是冲着你来的!” “可我是一名吸血鬼猎人。”西芙双手轻轻捧着格蕾的脸颊,指腹温柔地擦去眼角溢出的泪水。 “格蕾,我要保护你,我不能让你生活在这样危险的环境之中。” “可是……他们是来找你……” “不要担心,我对自己的实力还是很有信心的。我答应过你会一直陪着你,无论如何我一定会回到你身边。” 格蕾看着她目光里的坚定不移,知道自己无论再怎么劝阻都无补于事,旋即认真地说道:“我要和你一起去。” 西芙皱眉不同意:“不行!” “他们要找的是你,我不能让你贸然暴露自己的身份。我是魔女,我有办法让他们找不到你的踪影。” 格蕾用力地抓紧了她身前的衣料,看着她的眼睛坚定地说:“西芙,我不允许你抛下我一个人面对危险,我要和你一起行动。” “我要一直看着你,不能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黑夜静谧深沉,数十双猩红的眼眸在黑暗中闪动着,似乎是在感知着周围的一切,探询能够填饱口福的猎物。 “露易莎大人,已经准备好了。” 金发女人随意撩了一下垂落的耳发,道:“先放十只进去吧。” “是。” 随着一声令下,黑影争先恐后地奔跑起来,朝着不远处透着些微光亮的房子飞速前进。 负责夜间巡逻的四名警察听见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警惕地抓起了别在腰间的警棍。 “什么声音?” “好像有什么东西跑过来了。” “是狼群吗?” “不,看着像是人影。” 一名警察提起手中的油灯,朝前方仔细地瞧了瞧,只见数十个黑影突然露出尖锐的獠牙,发出一声声兴奋的咆哮。 “这、这是什么东西?!” “啊——” “快跑!快去找支援!啊!!!” “啊啊啊!!!” 一瞬间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响起,潮湿的空气里满是浓烈恶臭的血腥味。 周边的房子突然亮起了灯光,有一些市民推开门好奇地循着声音一探究竟。 “不要出来!全部人待在屋里不准出来!” 一名挥舞着警棍奋力反抗的警察大声吼道,可他一声又一声严厉的警告依旧没办法阻止被好奇心驱使的市民们,渐渐地被凄厉的嘶声惨叫掩盖下去。 金发女人嗤笑了一声:“人类真是愚蠢呀。” 突然,一阵浓重的迷雾伴随着湿气毫无预警地弥漫开来,朦朦胧胧的,整个小镇瞬间笼罩在浓雾之中。 “露易莎大人,这是……起雾了?” 金发女人蹙眉,看着眼前一片模糊不清的景象,不耐烦地问道:“怎么一回事?” “不知道,突然就起雾了,刚才明明什么都没有。” 金发女人沉吟了片刻,说:“是巫师。” “这小镇真的有巫师的存在?难道是我们搞错了?该不会这是始祖赫尔斯泰因……” 金发女人眼神满是戾气,生气地磨了磨尖牙。 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真的是她搞错了? 可是信封里的金色头发要怎么解释?是赫尔斯泰因在故意误导? 难道这是一个陷阱? 金发女人环视了四周,浓雾眨眼间已经覆盖了整个小镇,正在往他们所处的位置渐渐包围,后方唯一的退路也渐渐看不清尽头了。 她咬了咬牙:“先撤退,看清楚情况再重新行动。” 被浓雾笼罩的小镇里,两名全身黑衣打扮的身影快速地穿梭其中。 “西芙,在西南方向那边。” “好。” 西芙一只手环抱着格蕾,另一只手紧握住展开的镰刀,以飞快的速度在浓雾之中奔跑着。 一道银白的闪光划过,精准地割开了黑影的头颅。 幸好现在天还没亮,加上浓雾阻挡了一切视线,没有人察觉到黑夜中行动迅速的两抹身影。凭借着格蕾异于常人的敏锐嗅觉,西芙很快就将这十个吸血鬼怪物处理完毕。 但不幸的是,仍然有叁名警察和四名市民因此而丧生。 格蕾看着那些死状灿烈的无辜市民,心里一阵难过。特别是其中一名警察,他的手里还紧紧攥着警棍,倒下的姿势仍旧充满着防备与警惕,可脸上已被撕咬得血肉模糊,而他的身后躺着一名失血过多死去的市民。 他在生命流逝的最后一刻,仍然奋力保护着这里的人民。 格蕾闭上眼睛,收敛起心里悲伤难受的情绪,现在她们必须抓紧时间处理现场的痕迹。 “西芙,这些怪物的尸体该怎么处理?” 西芙收起了手中的镰刀,周围已经感知不到吸血鬼的存在了。她环视四周的情况,只发现了叁名警察的尸体,其中一名警察或许已经逃出去寻找支援,那么她们必须赶在支援的警察到来之前处理好现场。 “我先把尸体搬去小镇外面,再去通知教会的人来处理。” 格蕾点了点头:“我来帮你。” “格蕾,你的脸色不太好。” 西芙担忧地看了过来,格蕾的脸色微白,看着像是随时都会倒下的感觉。 咒术的时间越长便会消耗更多的精神和体力,可想而知这一场浓雾的降临正在疯狂透支着格蕾的身体。 西芙温柔地抚摸她的脸颊:“我来处理就好了,很快,再撑一下就能结束了。” 浓雾消散,黑夜恢复往常的静谧深沉。 那一名逃跑成功的警员带着支援的队伍回到了被袭击的地点,只见地上躺着叁名已经殉职的警察和四名倒在血泊中的市民,周围早已没有了黑影的踪影。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地上的血迹无一不是在昭示着这里曾经发生了一场惨无人道的悲剧。 深夜的小镇寂静无声,安静得异常诡异,沉重的低气压再一次笼罩而来。 另一边,小镇郊外的一处树林里,几名身着黑色衣服的教会人员正在忙着处理已被斩杀的怪物尸体。 戴维斯执事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还以为自己身在睡梦中,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怎么突然之间出现了这么多的吸血鬼怪物……?” 西芙波澜不惊:“是吸血鬼带进来的。” “什、什么?!难道是始祖?” “不知道,我处理完这些怪物的时候他们的的气息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西芙转而将目光落到了修女海莉的脸上,只见对方一脸淡定自若的表情,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似的置身事外。 西芙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与之相比,戴维斯执事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慌张与惊恐,结结巴巴地说:“这样看来他们有可能已经发现我们的踪迹了,恐怕这里不适合久留,必须找个地方暂避一段时间,还要给艾尔顿大人报告情况……” 西芙比他冷静得多,始终保持着淡定的态度,她可以遵循教会的安排,只是不知道格蕾愿不愿意跟她一起离开这里。 如果这一次真的是策尔特的人找到了她,那么格蕾待在她的身边必定危险重重,但是她不舍得和格蕾分开,特别是已经拥有过了甜蜜的滋味,就更加不愿意轻易放手了。 西芙烦躁地揉了揉眉心,将纷乱的思绪摒弃,目前需要将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事情上。 戴维斯执事认真地思考了一番:“西芙,白天的时候你不要出现在小镇上,我想警察短时间内应该会加强巡逻和防备,万一今晚的情况再次发生也能暂时拖住对方的行动,到时候你再伺机而动。” 西芙点头:“我明白了,那我先在周边调查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她偏头望向修女海莉的身影,目光沉沉,眸底闪过一丝的锐利。 “海莉,你跟我一起。” 得不到就毁掉 清晨的时候下起了一阵小雨,空气里满是雨水潮湿的气味,以及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道。 一股焦虑和紧张的氛围笼罩着整个小镇,猎巫师之案后,小镇再次发生了一件惨绝人寰的事情。 有说是昨夜野兽袭击了小镇,有说是变态杀手悄悄潜伏在小镇附近,更有甚者说或许那群猎巫师并没有错,这里真的有魔女的存在,是魔女召唤了恶魔的降临。 真正的魔女正在一边准备着开店工作,一边偷偷听着邻里的八卦聊天,心里发出了一声冷冷的嗤笑。人言可畏,先前的惨剧才过去不久,这里的人居然仿佛忘记了一样仍在重蹈覆辙着同样的事情。 格蕾有些气恼地回了店铺,不想再听见外面的疯言疯语,坐回工作台前,一个人整理着桌上的茶具,怅然地望着旁边的空位。 这段时间白天都不能看到西芙的身影,心里难免有些失落。 天刚刚亮的时候,西芙带着一身的寒气回到了格蕾的房子。经历了一整夜的折腾,二人脸上满是掩不住的疲态。 西芙看见格蕾一个人呆坐在沙发上,心疼地将她拥进怀里,掌心轻轻地抚摸着纤瘦的背脊,温柔又爱怜。 “怎么不去睡一会儿?” “睡不着。” 格蕾将脸埋在这人的肩窝里,一旦闭上双眼脑海里就会浮现出倒在血泊之中的无辜脸孔,惊恐和悲痛的情绪萦绕在心头久久不能平复,只有躲在西芙的怀抱里才能感到一丝的安稳。 西芙轻抿薄唇,温柔地吻了吻额头,嗓音低沉:“那我抱着你眯一会儿,好吗?” “嗯。” 格蕾在她的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熟悉的凉意,温顺地闭上双眼,紧绷的神经稍稍缓解了一些。 这一场浓雾让她们侥幸击退了对方的进攻,但同时也给敌人暴露了不少信息,小镇里确实有吸血鬼猎人和巫师的存在。如果对方选择继续追击,她们的身份被发现也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格蕾,我这段时间白天不能去你的店铺了。”西芙想了想,担心格蕾会不安,补充了一句:“我晚上会来找你的。” 格蕾抬眸看了过来,目光里是掩饰不住的担忧。 “你放心,白天吸血鬼怪物无法行动,他们不会贸然袭击,我就趁着这段时间在外面探查一番看看有什么线索。到了晚上我就回到你的身边陪着你,只是如果他们再次出现……” 西芙说着说着垂下了眼帘,轻轻地叹了口气。 格蕾读懂了她的意思,柔和的目光里流露出坚定不移的信念,接过了她未能说出口的话语:“我会和你一起面对。” “你会陪着我?” “嗯,我会陪着你。” 西芙无意识地收紧了怀抱的双臂,一眨不眨地望着怀里的女人,声音却带着轻微的颤意:“如果……如果我想离开这里,你会跟我一起走吗?” 格蕾不躲不避,坦然地对上对方的目光,看见这人如此小心翼翼的姿态,心脏不由软了软。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她们之间已经有了一份无言的默契,会不约而同地有了同样的想法。 “西芙,你还记得我们之间的承诺吗?” 格蕾柔润温和的嗓音贴着胸腔缓缓传递到耳膜,让那颗飘忽不定的心顿时安稳了下来。 西芙喉咙不自觉地发干,清了清嗓子回答:“记得,只要你给我血,我会永远陪着你。” “没错,只要你在我的身边,我的血就是你的了。那么,你想要我的血吗?会一直想要我的血吗?” 会一直需要她吗? “想!我一直都想要!”西芙毫不犹豫地回答:“格蕾,我只要你的血。” “我只要你一个人。” 格蕾倏地弯唇轻笑,枕着她的胸口感受柔软起伏的曲线。 “那要好好抱紧我,不要弄丢了。” 店铺的门被推开,格蕾收回了思绪,早有所料地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金发女人今天穿着一身干净舒适的裤装,外搭一件卡其色的夫拉克外套,如此中性的打扮衬得气质斯文儒雅。 “好久不见了,格蕾·弗洛伦斯。” 女人走到了工作台前面,身体微微前倾,红唇轻启:“还记得我吗?” 格蕾站了起来,脸上扬起浅浅的笑容,礼貌地微微颌首:“当然记得。” 能够大手笔给出王室与贵族之间才会流通的金币,如此豪气的顾客她怎么可能忘记的了。而且,她还因为这几枚金币被西芙按在桌子上强“咬”了好几口,因为金币上面沾染了吸血鬼的味道。 格蕾确定,眼前这名金发女人就是一名吸血鬼。 金发女人突然往前靠近,鼻翼微微翕张,似乎在找寻格蕾身上的味道,然后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你今天身上的香味有点浓。” 格蕾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心里不禁嘖了一声:吸血鬼都是这么无礼的吗? 她强忍着不适,脸上依然保持着礼貌的微笑:“我正在调试新的香味,所以屋子里的味道会有点浓。” 她的确是喷洒了好几种浓香,此时屋子里混杂着各种各样浓烈的花香和果香味道,目的是想要掩盖掉这里原本的一切味道,特别是西芙身上的味道。 她记得西芙曾经说过吸血鬼是没有味觉的,只能品尝出血液的味道,相对而言嗅觉的灵敏度也会比普通人要弱一点,只会对同类的味道敏感一点而已。 没想到眼前这名吸血鬼居然能发现这里味道的改变。 金发女人似乎接受了她的解释,漫不经心地四处看看,似是在寻找线索。 “我听说你最近在帮一位……和我一样有着金色头发的女人在调制香水。” 金发女人脸上表情依旧温和,但琥珀色的眼眸里是藏不住的冰冷和厌恶,这种感觉让格蕾很不舒服。 “哐当”一声,女人将一个小袋子摆在了桌子上,从声音可以听出里面的钱币似乎有些重量。 “我想要和她一样的香水。” 强势,压抑,冷漠,嫉妒。 这是格蕾从女人身上感知到的一些负面情绪,她微微低下头,面含歉意道:“很抱歉,顾客定制的香水不做另外销售。” 定制款不对外销售这是行业里的一种规定,更何况那是为西芙特意设计的独一无二的香味,里面还多了一份格蕾的私心,无论多少金钱都买不走她的心意。 格蕾也明白,作为一个被怀疑的对象,如此强硬的拒绝方式已经表明了她此时此刻的立场。 她就是她们要找的人。 金发女人眯起眼睛打量着格蕾,而格蕾不动声色地直视她的目光,二人无声地对视了几秒钟,仿佛展开了一场无声的拉锯战斗。 这时,店铺的大门突然被推开,一道久违清甜的嗓音响起。 “格蕾,西芙,我今天可以出门……” 苏菲雅的声音戛然而止,待她看清楚金发女人的面容后立刻意识到自己认错人了,本能地看向了格蕾:“抱歉……我不知道有客人在。” 金发女人收回了桌上的钱袋,留给了格蕾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转身离开了店铺。 苏菲雅疑惑地看了看女人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沉默不语的格蕾,误以为自己的鲁莽打扰了二人的谈话,于是低声说道:“格蕾,对不起,我是不是赶走了你的客人……” “没有呢。”格蕾温柔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像是哄小孩子的语气柔声道:“今天身体怎么样了?可以出门了?” 苏菲雅恢复了往日的开朗,轻松地回答:“嗯!我可以出门了,再过几天就能回到学校了。” 格蕾唇角扬起一个浅浅的笑容:“很好。” “对了,刚才那个人我好像之前在哪儿见过她……我想起来了!她就是之前在小镇上到处打听奇奇怪怪的事情,我和你说背影很像西芙的那个女人。” 格蕾的心往下沉了沉,脸上虽然波澜不惊地在和苏菲雅聊着,脑海里却是闪过杂乱无章的念头。 现在最糟糕的一点是,苏菲雅刚才错将金发女人当做成了西芙,一不小心透露了西芙的名字。 在这一场无声的较量里,她输了。 门外,金发女人悠然自得地坐进了一辆马拉车里。 “露易莎大人,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在小镇周边留了几只‘小狗’了,其余都安排在远处的克莱德河附近。” “不错,记得傍晚的时候要把他们带过来。” “是今晚行动吗?确定格蕾·弗洛伦斯就是我们的目标了?” “嗯。”金发女人点了点头,随意翻弄着摆在一旁的文档,这是半个月之前警察调查猎巫师被杀案时的手写记录。上面清晰记录着关于格蕾·弗洛伦斯的问话笔录。 她屈指点了点桌面,思考了片刻,蓦地笑了起来。 “再加多一个目标,苏菲雅·利文森。” 西芙收起了手中的镰刀,目光冰冷地盯着地上的尸体,这是她在小镇周边猎杀的第十叁只吸血鬼怪物。 白日里吸血鬼怪物是无法行动的,只能躲在阴暗的地方休息。而这些在小镇附近游荡的吸血鬼怪物,白天不躲起来反而直接暴露在阳光底下,看着像是被人刻意安排在这里等候猎杀。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是为了拖住她的行动不让她回到小镇里吗? 还是说这零散的几只怪物只是用来混淆视线,其实有更多的吸血鬼怪物被安排在别的地方? 西芙偏头看向站在身后的修女海莉,这人由始至终都一言不发,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 “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修女海莉抬眸:“你想要我说什么?” 西芙皱眉问道:“他们将吸血鬼怪物藏在哪里?” “我不知道。”修女海莉淡声回答:“我承认是我去通风报信引他们过来的,但我不是他们的人。” 原本收起的镰刀刹那间再次展出利刃,修女海莉看着西芙缓缓靠近的脸庞,盈盈一笑:“怎么?你要杀了我吗?” “海莉,你就这么渴望成为吸血鬼吗?” 修女海莉心头一动,渐渐收敛唇边的笑意,说:“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难道你会答应我吗?” 西芙默然了一会儿,说:“我不会吸人类的血。” “但你会吸魔女的血。”修女海莉冷笑了一声:“西芙蒂卡,你以为自己是有多清高呢?口口声声说着不吸食人类的血,身体还不是做出了诚实的反应。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身上流着人类的血就会是个人类吧?” 西芙攥紧了手中的镰刀,指节泛白,脸色一沉,原本苍白的肤色显得更差了。她深呼吸了几下调整好情绪,沉声道:“海莉,简诺斯教会是不会允许背叛者的存在。” 语毕,她挥起手中的镰刀,寒光闪烁的利刃俯冲而下重重地砍向修女海莉身后的位置,粘稠的血液瞬间爆开、溅落四散在地上。 又一具吸血鬼怪物倒下。 修女海莉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睫毛微颤,在夕阳里微微闪动着,她早就察觉到身后缓慢靠近的吸血鬼怪物了。 夕阳西下,天色半阴,这些怪物是时候苏醒过来寻找食物了。 修女海莉愣愣地看着眼前被金色光晕笼罩的身影,淡金的阳光落在她的身上,宛如镶嵌了一层细碎的金边。 蓦地,脑海里浮现了她初到教会时的那一幕,一名金发的年轻女人也是像这样背对着阳光缓缓走近,她说话的声音比普通女性还要偏低,低沉温柔,却透着令人安定的力量。 惊艳和憧憬,是她对西芙最初的印象。 但是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即使这人身上依然闪耀光芒,但她的心不再为名叫西芙蒂卡的吸血鬼悸动了。 修女海莉仍旧一脸淡定自若,用着她清甜柔润的声音说出了冷漠、心寒的话语。 “是呀,以后教会就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 “所以……西芙,我也不会让你继续留在教会里。” 既然她得不到的,就由她亲手毁掉吧。 恨意 夜幕降临,早春的夜晚仍旧带着一丝幽冷寒凉的微风。 因着昨夜发生的惨案,小镇从今天起开始实施宵禁,入夜后大街上几乎空无一人,只剩警察在街头巡逻。以防万一,每一名警察都配备了枪支。 突然,小镇外面传来了轰隆隆的脚步声,由远至近,逐渐靠近着小镇唯一的进出口。 守在门口的警察严阵以待,握住武器的双手早已紧张得满是汗液,背上更是一身的冷汗。眼前的道路尽头一片漆黑,犹如一头蛰伏已久的猛兽正在等待猎物靠近。 而在他们的身后,一名金发女人站在道路中间,好整以暇地抱臂观望着,唇边露出一丝的快意。 突然一道黑色身影闪到金发女人的身后:“露易莎大人,店铺和房子里都没有发现目标。” 另一道身影紧跟随后:“露易莎大人,教堂里只剩下一群流浪者,所有的神职人员都不见了。” 金发女人沉默不语,半晌,没有等到另一道声音的出现,平静地说道:“那就是在小女孩那边了。” 她派出了叁名吸血鬼分别追踪名叫格蕾·弗洛伦斯的女人、教会以及一位名叫苏菲雅的小女孩,现在只有小女孩那边没有消息传回,那就是说她的目标就在名叫苏菲雅的小女孩那里。 金发女人有些兴奋难耐,迈开的脚步是掩饰不住的激动与紧张,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那张日思夜想的脸孔了,是她在梦里一次又一次、反反复复地想要撕毁的脸,是她最厌恶、最憎恨、最嫉妒的女人。 她终于能亲手杀了她! 然而心心念念的女人并没有出现在视线里,只见一名棕色长卷发的女人笔直地站在房子面前,身旁倒下了一具全身被寒冰冻结得一动不动的身躯。 金发女人眯起眼睛,眼神瞬间变得冰冷,那具被冰封的身体正是她派出的手下之一。 她琢磨了一会儿,忽然勾了勾嘴角:“冰冻吸血鬼,是一个很不错的方法。” 格蕾没有理这人突如其来的一番称赞,浑身满是戒备的状态,丝毫不敢放松下来。 她能完全将这名吸血鬼冰冻起来纯属侥幸,要不是对方轻视她的实力放松了警惕,她也没有机会趁其不备先发制人。吸血鬼拥有异于常人的速度和力气,以她目前的实力要同时对付叁名吸血鬼,恐怕撑不了多久。 西芙到底去哪里了? 明明答应了晚上会来见她的,可是直到现在仍然杳无音讯,而且简诺斯教会的人也突然消失不见了。 下午苏菲雅不小心透露了西芙的名字,格蕾就猜到了这群吸血鬼一定会盯上苏菲雅,在联系不到西芙的情况下,她只能一个人挺身而出了。 再说,外面还有成群的吸血鬼怪物包围,一旦突破入口的防御便会蜂拥而至。就算她这具身体能够长生不老,也抵挡不住成群结队的怪物袭击。 格蕾不动声色,默默收起脑中混乱的思绪,平静地说道:“怎么?你想试试吗?” 金发女人微微一笑:“不想。” 她抬手捊了捊金色秀发,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不想伤害你。” 格蕾蹙眉,看过来的眼神似乎在表达怀疑。 “我很喜欢你调配的香水,上次在你这儿买的香水……我的爱人很喜欢。”金发女人轻轻地笑了起来,笑声娇媚柔软,全然没有了刚才冰冷凌厉的味道。想起那一夜她的策尔特大人疯狂地在她身上驰骋的模样,下面就控制不住地湿了。 女人清了清嗓子,收敛起脸上的媚意,投来的目光再一次染上杀谬的气息。 “我不会伤害你,只要你交出名叫西芙的女人。” 沉默良久,格蕾缓慢而又坚定地说道:“如果我拒绝呢?” 金发女人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猩红的眼眸中跳动着火苗,咧嘴一笑,露出了锐利的尖牙,宛如一只垂涎欲滴的猛兽扑了过来。 “那我只能把你吃了!” 砰—— 砰、砰—— 枪声此起彼伏,无数双艳红的眼睛在黑夜中闪动,密密麻麻的让人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这些到底是……?” “怎么回事?明明打中了脑袋怎么还会爬起来……” “瞄准了心脏也不行!” “那就瞄准他们的腿,拖住他们的行动!” “不行,数量太多了……” “快点拉上铁栅不要让这些东西进来!快去通知镇上的所有人,让他们待在家里不要出门!” 一时间,枪声、尖叫声、咆哮声四处响起,蜂拥而至的吸血鬼怪物撞破了铁栅闯进了小镇,犹如饥肠辘辘的野兽一般四处袭击,只要感知到心脏的跳动和血液的味道,他们便会成群结伴地扑向眼中的猎物。 很多人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就已经成为了吸血鬼怪物口中的猎物,在迷茫和痛苦中失去意识。 一夜之间,小镇火光冲天,不时传出枪声和爆炸的巨响。 西芙赶回来的时候大街上已经躺着好几具被吸干了血液的干瘪尸体,成群结队的吸血鬼怪物在四处游荡搜寻他们的食物。 西芙的眼神由震惊变成愤怒,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要不是她被修女海莉纠缠着,她就能早一点赶回来了。 她和修女海莉已经是彻底决裂的关系了,一想起刚才二人交战的画面就顿感心寒,海莉是铁了心一般地要她的命。每一招、每一击都朝着致命的位置落下,换做是普通人早就被夺去性命了。 要不是吸血鬼拥有天生异于常人的速度和力气,她未必会是修女海莉的对手。看来在不知不觉中,海莉早已迅速成长起来,只是成长的方向越走越偏激,俨然成为了一名冷血无情的杀手。 西芙攥紧手中的镰刀,寒光铄铄的刀刃利落地割落了一具又一具吸血鬼怪物的头颅,粘稠的血液溅落四散,染红了她的衣服、脸颊、双手,让人触目惊心的一身红艳。 窒息、无力、愤怒,各种各样的情绪紧紧缠绕在心头。店铺和房子里都找不到格蕾的身影,西芙立即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在大街上杀红了眼,对着这一群吸血鬼怪物狠戾地挥舞着镰刀。 “格蕾,你在哪里……格蕾……呜……格蕾……” 格蕾……她的格蕾在哪里…… 周围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让她分不清格蕾身上的味道,急得眼眶里溢满了泪水。 她错了,她不应该离开小镇的,她不应该丢下格蕾一个人,她要时刻陪伴在格蕾的身边才是最好的保护方式。 西芙抬手拭去脸上的血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格蕾是一名巫师,拥有自保的能力与手段,既不在店铺也不在家里,那么要不就是已经逃出去了,要不就是在拯救小镇的人民。 小镇里她最关心的人……苏菲雅! 西芙立刻飞奔前往苏菲雅的家,果不其然,她很快就感觉到在前方不远处的位置,有着比吸血鬼怪物更加强烈的一股存在感。 西芙心下大骇,立刻加快了脚步。 无数冰锥自格蕾的脚下向四周延伸而出,尖端锋利无比,犹如一簇盛开的冰花,周围的冰枝紧紧簇拥着花蕊不让外物侵入。她微微一抬手,幽蓝的光晕在掌心浮现,冰锥上漂浮的寒气立刻凝结成无数支纤细的冰箭,朝面前的叁名吸血鬼袭去。 其中一名吸血鬼躲避不及,冰箭倏地射进她的四肢,将她死死地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另一名吸血鬼一边躲避冰箭,一边在冰锥上不停跳跃,朝格蕾飞扑过去,犹如一头饥肠辘辘的野兽急不可耐地要享用眼前的猎物,双目猩红,毫不掩饰地露出了口中獠牙,一声咆哮似是在宣告着胜利。 格蕾一脸淡定地朝飞扑而来的吸血鬼展开掌心,一团橘红色的烈焰自掌心凝起,滚烫灼烧着吸血鬼的脸,原本兴奋的咆哮声变成了嘶声裂肺的痛苦呐喊。 这就是巫师的能力,既能用咒术拯救世人,也能用咒术防御敌人的伤害。 只是以格蕾的实力而言,同时对付两名吸血鬼已经是她能力发挥的最大限度了,如果她当初能够更加深入研究,只要一个大范围的咒术便能轻易解决侵袭小镇的所有吸血鬼怪物了。 可惜,德尔菲娜去世后她就放弃了任何咒术的研究。 格蕾苦笑了一声,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她眼睁睁地看着金发女人朝她龇牙咧嘴地飞扑过来,如饥似渴地抓住了她的肩膀,指甲深深陷进肌肤,溢出的鲜血染透衣服。女人用力地掰过她的头,锐利的尖牙倏地刺入了肌肤,一股锥心的疼痛撕扯着她的心脏。 已经来不及念出咒语了,彷惶与恐惧瞬间席卷心头。 这一刻,她只想再看看西芙的脸。 格蕾认命般地发出了一声呜咽,缓缓闭上了眼睛。 刹那间,一声凄厉的嘶吼响起,四周倏地旋起一阵冷冽的寒风。 格蕾睁开眼睛,看见了西芙轮廓精致的侧脸,细长的睫毛轻轻地颤了下,薄唇紧抿,艳红的眼眸里闪烁着暗火。属于西芙蒂卡的气息强势而温柔地包裹着她,温暖且让人安心。 西芙踩着冰锥一跃而起,一抹银白的刀刃在黑夜中划过,深深地嵌入了金发女人的手臂。“唰”的一声,一根鲜血淋漓的手臂飞落在地上,殷红的血液像喷泉一样瞬间爆开,粘稠的液体溅满了西芙的半身,喷洒在地上、冰锥上。 女人跌倒在地上,捂着伤口痛苦地叫喊着。 西芙一脚踩在了女人的脸上,艳红的双眸中跳动着怒意,毫不犹豫地举起了手中的镰刀朝金发女人挥落。 居然咬了她的格蕾,伤害了她的格蕾,她一定要杀了她! 突然间一阵刺骨的冰冷自手臂传来,原本被冰箭钉在地上的吸血鬼挣脱出来,握着冰箭狠狠地扑了过来。 西芙猛地被撞开跌在地上滚了两圈,两名吸血鬼抱着几乎快昏迷过去的金发女人趁机逃跑出去,她攥紧手中的镰刀想要追上去,身后的房子里忽然传出了一阵惊恐的尖叫声。 “苏菲雅!” 格蕾撑着膝盖站了起来,不管不顾地往房子的方向奔跑过去。西芙咬了咬牙,只能放弃了追踪金发女人的想法,跟着格蕾冲进了房子。 门口的地上一片狼藉,一滩又一滩的鲜血染红了地毯,一具已被吸干血液的尸体躺倒在地上,那是苏菲雅的母亲…… “啊!!!不要过来!” 听见苏菲雅的尖叫,格蕾立马冲进了客厅,只见苏菲雅的父亲被两只吸血鬼怪物撕咬着手臂,将苏菲雅死死地护在身后。 格蕾想也不想地扑了过去,掌心泛起一道幽蓝的光泽朝怪物的脑袋甩出两道冰锥,脑浆、血液瞬间爆开,四处飞溅。可怪物的双手依旧不依不挠地抓住苏菲雅的父亲,格蕾毫不犹豫地放出冰刃砍下了怪物的双手,无数支冰箭如骤雨般自空中落下射穿了怪物的身躯。 等到怪物被死死地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格蕾才收起手中的光晕,松了一口气。 “苏菲雅,已经没事了……” 她转头看去,只见苏菲雅睁大着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目光里满是惊恐之色,像是看见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物一样,全身上下写满了戒备。 “苏菲雅……” “你别过来!” 苏菲雅抬起手中紧握的菜刀,锋利的刀尖正正指着格蕾的胸口。 格蕾垂下了眼帘,站在原地不再靠近。 苏菲雅在害怕,在害怕她的靠近。 因为她的身份…… “你是魔女……”苏菲雅勉强撑着身子,稳住颤抖的双手,大声吼道。 “格蕾,你是魔女!我看见你刚才……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 “你为什么要骗我!” “是你……是你害了我们!是你这个魔女害了我们!要不是你,我们就不会遭受耻辱的折磨!我就不会被他们……” “格蕾,我恨你!我恨死你!” 格蕾眼眶倏然一红,看着苏菲雅声嘶力竭地哭喊着,那双干净纯洁的眼眸里蓄满了泪水,眼底的悲伤和愤怒深深地刺痛着她的心脏。 泪水浸染的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周围的声音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只剩下苏菲雅一声又一声绝望的哭喊。 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 少女眼中的纯真已然破碎,只剩下浓浓的痛苦与恨意。 是对魔女的憎恨。 是对格蕾·弗洛伦斯的痛恨…… 再见了,巴洛赫小镇 1891年的初春,鲜血染红了小镇,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一切仿佛被抽去了生机与兴旺,只余下荒凉与萧索。 入口的铁栅与围墙已经倒塌,大街上躺满了尸体,有面孔熟悉的,有死状惨烈的,有干瘪枯竭的,有仍在汩汩流血的,也有已被砍去头颅的…… 小镇里生还的幸存者在忙着善后事宜,格拉斯哥政府得知消息之后立即派了救援队伍过来,帮忙救助伤员、处理尸体,调查事故原因以及制定修复城镇的计划,一切事项都在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格蕾昏睡了一整天终于从噩梦中醒来,先是感觉大脑一片混沌,然后浑身酸痛无力,恍惚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家里。 “醒了?有没有哪里感到不舒服?” 低沉温柔的声音在身旁响起,格蕾才发现西芙一直跪坐在地上,一只手紧紧地牵着她的手腕。 她摇了摇头,低头看见自己已经换上了干净整洁的睡衣,身上沾染的鲜血也被擦拭干净,只闻见沐浴后的清香味道,想必是西芙为她清洗了身体。 格蕾心中一暖,抬眸望向西芙的一瞬间神情一愣,心脏不由地咯噔了一下。 原本白皙无暇的脸上落下了几道红痕,一边的脸颊微微红肿,眼角透着淡淡的淤青,相牵的那只手背上更是涨得通红。 她抬起手指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西芙的脸,声音里带着哽咽:“你怎么会伤得这么严重?是…是他们伤到你了?” “没事的,不要担心。”西芙讨好地蹭了蹭她的掌心,温柔地解释道:“我和海莉发生了一点挣扎,不小心弄伤了。对不起,我来晚了……” 脑海里瞬间掠过昨夜记忆的片段,吸血鬼狰狞可怖的面孔,尖牙咬破肌肤的疼痛,恐惧与绝望的窒息感觉如滕蔓一般缠绕着她的心脏,胸腔里只剩锥心般的疼痛。 这一幕又一幕的画面如同潮水一般汹涌袭来,和噩梦里的景象重迭在一起,无比清晰,无比真实,刹那间分不清哪一边才是真实。 格蕾伸出手抚过脖子上的伤口,蓦地传来一阵阵的刺痛,是真实的痛觉。 她被咬了,被别的吸血鬼咬了…… 她明明答应了西芙只会接受她,可是她却被别的吸血鬼咬了。这样她是不是被玷污了?西芙还会接受她吗?西芙还会需要她了? 西芙是不是要抛弃她了? 泪水瞬间夺眶而出,格蕾低下头死死地咬住下唇,无声地哭了起来。 西芙一下子就慌了,立刻抱紧了格蕾,心疼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觉得痛?我、我去把药箱搬过来……” 格蕾紧紧地箍着她的身体不让离开,将脸埋在肩膀处,哽咽地说道:“不要走!求求你,不要抛下我……不能不要我……” 西芙立即就明白了,眼眶也跟着无声地红了起来。 她不该离开格蕾,不该留下格蕾一个人去面对,不该让格蕾置身危险之中。 “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留下你一个人。” 西芙收紧了怀抱的力度,轻柔又小心地吻她的额头:“我不走,我就赖在你身边跟着你,你去哪儿我就跟着去哪儿,时时刻刻都要在你身旁保护你。” “格蕾,我不会离开你的。” 微凉的唇瓣沿着鼻梁细细地吻了下来,最后贴着唇瓣厮磨。 房间里响起了亲吻时缠绵暧昧的水声,格蕾主动承接西芙的热情,温热湿软的触感探了进来,用力地吮吸、舔弄,仿佛只有如此激烈的角逐才能真实地确认彼此的存在。 格蕾的吻透着一丝的急切,好像为了确认西芙方才的话语是否可信,迫不及待地从亲密的纠缠里获得安全感。 “西芙,带我走吧。” 格蕾急促的喘息里带着些微的哭腔,她们额头抵着额头,轻轻地碰了碰鼻尖。 “我不想留在这里了……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西芙温柔地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如果离开这里能让格蕾忘掉这些糟心的事情,她愿意牵着格蕾远走高飞,去一个新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她愿意舍弃吸血鬼猎人的身份,不再插手吸血鬼的事情,不再理会吸血鬼与人类的矛盾,一心一意只为格蕾·弗洛伦斯而存在,只做她一个人的伴侣。 西芙更用力地抱紧怀里的女人,吻了吻她的唇角。 “好,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格蕾要带走的东西不多,半天的时间就把行李打包好了,然后来到了店铺收拾东西。 店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被人翻找过的痕迹,估计是那群吸血鬼在这里没有找到她的身影,于是肆意破坏了一番,弄得地上满是杂乱破碎的瓶子,甚至连后院里的花草植物全都狠心烧毁了。 幸好柜子里的笔记本仍然完好无损,只要里面的笔记还在,她就能按照记载的方法来提炼香精和调配香水了,可惜的是那些种植在后院里的勿忘我全都没有了。 答应要给西芙的香水,又要变得遥遥无期了。 格蕾无奈地轻叹了一声,把要带走的东西收拾起来,仔细打扫了一番将店铺恢复成往日的模样,静静地环视四周,像往常一样关上门离开。 没有结业,不是结束,她的香水事业仍然会继续下去。 小镇上仍旧一片混乱,断壁残垣,地上满是斑驳的血迹,大部分无人认领的尸体已被搬去郊外焚烧。要重新恢复往日的平静,恐怕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 格蕾看着街上的人流,心中悲伤难抑。这场悲剧的发生或多或少都有她的原因,如果不是她固执地与那些吸血鬼作对,或许就不会引发这场灾难。 但是如果要以西芙的性命来换取整个小镇的安全,这样的事情她做不出来,她只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西芙的安全。 说她自私也好,无情也好,她都只是想保护自己心爱的人而已,没有什么比西芙更加重要了。即使要永远地带着这份愧疚活下去,她也心甘情愿。 她的心很小,只能装得下西芙蒂卡一个人。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再放开西芙的手了…… 离开了店铺,格蕾抱着一个小箱子来到了苏菲雅的家。看着门口血迹斑斑的地毯,昨夜的惨剧在脑海里一幕幕的涌现出来。 格蕾远远地看着客厅里瘦弱单薄的背影,心脏隐隐抽痛,不敢再往前走近一步。一直以来是她欺骗了苏菲雅,是她亲手破坏了她们之间的信任和感情,是她连累了苏菲雅一家。 曾经在格蕾的想象中,未来的某一天她会悄然离开小镇,留给苏菲雅的会是一份美好而温暖的友情,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她悄然离开,留下的是一道横亘在二人之间痛苦的伤痕。 那份纯真无邪的笑容不会回来了。 格蕾将箱子轻轻地放在门口,里面装着一些常备的药物,以及苏菲雅喜欢的一些香水与香薰,这些她都没办法亲自送出去了。 格蕾恋恋不舍地望着女孩的背影,泪水盈满眼眶,沿着眼角缓缓落下,慢慢消散在地上。 “苏菲雅,对不起,保重。” 她们永远都不会再见了。 “不去告别吗?” 西芙走到格蕾的身边,捧着她的脸,指腹轻柔地擦去眼角的泪水。 格蕾摇了摇头,主动牵上西芙的手,柔声道:“这样就好了。” 西芙紧了紧二人相牵的手,牵着格蕾往小镇外的马拉车走去。 登上车子的前一刻,格蕾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小镇。 叁年了,最终还是要离开的。 她要去往新的地方、开展新的生活了,再一次踏上新的旅程。但是这一次和以往不一样,她的身边多了一个很重要的、从今往后都会陪伴她的人。 这是格蕾第一次对未来的生活产生了一丝的憧憬。 她们的一生很漫长,前方永远都是看不见尽头的道路,而她们会携手踏上一段没有终点的旅程。 格蕾收回了视线,轻柔的声音融进了风里。 “再见了,巴洛赫小镇。” 一个月后,伦敦西区的某处庄园里。 金发女人颓然地坐在地上,身上只穿着一条素白的长裙,左边的衣袖空荡荡的垂落在身侧。她双目呆滞地望着前方,仿佛一具毫无生机的人偶一样。 咔哒一声,有人推门而入。 失焦的眼珠缓缓地转动了一下,当她看清眼前的身影轮廓时,泪水夺眶而出,悄无声息地沿着脸颊落下。 “策尔特大人……”女人的嗓音沙哑低沉,没有了以往的娇媚柔软,像是受尽了委屈一样,一脸楚楚可怜的样子。 男人抬手抚摸她的侧脸,慢慢地将视线移到左边的衣袖上,低声问道:“手臂没有了?” “呜……接、接不上了……”金发女人呜咽出声,声音里明显的颤抖:“以前无论怎么受伤都能接得上,这次、这次就不行了。策尔特大人,我…我没有手臂了……” 吸血鬼拥有不老不死的身躯,即使四肢断裂,心脏停顿,头颅断落,只要有人类的鲜血便能复活再生。 凡物都是用血来洁净,若不流血,罪就不能赦免。1) 只有血才能洗脱罪行,唯有源源不断地吸食血液才能获得救赎,这就是吸血鬼一生背负着的诅咒。而这世上唯一能够斩断诅咒的,就只有由吸血鬼血肉熔铸而成的武器。 男人轻轻地为她擦去脸上的泪水,语气温柔且耐心地说道:“是什么武器伤了你?” “是…是一把镰刀……” 男人的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动作一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金发女人停止了抽泣,疑惑地抬眸,正巧对上了一道幽暗深邃的目光,殷红的眼珠里仿佛有着一团暗火在深处熊熊燃烧着,是她从未见过的眼神。 男人从身上掏出了一把匕首,问道:“那把镰刀是不是和这上面的花纹很像?” 匕首上面满是繁复的古老花纹,的确和镰刀的花纹有着异曲同工的相似之处。 金发女人微微点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男人用力地揪住了头发,痛得她惊呼了一声。 “她在哪里?” “策尔特大人……?” 男人双目通红,朝女人大声地怒吼道:“她在哪里?!” “格、格拉斯哥……” 男人想也不想甩了她一个巴掌,怒不可遏:“为什么不告诉我?谁让你私自行动的?” 金发女人捂着红肿的脸颊,嘴角的伤口渗出鲜血,她怔愣地望着男人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如此焦急愤怒的一面是她从未见过的神情。 她深爱的男人由始至终只将喜怒哀乐留给了她憎恨的女人,现在居然连那个女人的孩子都赢得了他的心。 而她,永远都只是一个替代品而已。 “策尔特大人,我知道她的名字。” 男人闻言突然停下了脚步,眼神里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期待。 金发女人心里苦笑一声,这又是她未曾见过的表情。 “她叫西芙。” 男人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个名字,戴着手套轻抚女人红肿的侧脸,眼神里流露出一丝痴迷,温柔地亲吻女人的唇角。 “手臂没有了也没关系,我仍然会像以前那样好好宠你的。” “西芙。” —————— 首发:rourouwu.info (ωoо1⒏ υip) “是我湿了” 布莱顿,位于英格兰南边的沿海城市,这里的气温没有格拉斯哥那么寒冷,白天阳光明媚,晚上海风惬意舒适。 现在已经进入了盛夏的季节,格蕾和西芙搬到这里也有差不多四个月的时间了。 这栋位于海边的房子是卡尔文公爵生前买下的,专门给怀孕的妻子安心养胎的地方。后来房子被奥斯扎格伯爵收购,并且请人定期来打扫清洁,屋里的一切都被打理得整洁有序,除了前院依旧空荡荡的。前院变成了格蕾一个人的小天地,她从附近码头的商贩手中买入了不少珍稀植物的种子,在她的小天地里精心打理着这些小植物,重新种上了心心念念的勿忘我。 因着格蕾手中那几枚印有女王头像的金币,她们的生活虽然说不上富裕,但也不至于穷困潦倒,而且她们发现卡尔文公爵的房子里居然藏了不少的钱币,按照普通人的寿命来说,这些钱财足以生活一辈子了。 但是钱总会有花完的一天,于是她们决定重新经营格蕾的香水生意。格蕾仍旧担任着制作香水的工作,而西芙负责包装和配送,她们会在周末的市集上摆摊,做一些宣传工作以此来招揽私人定制香水的生意。 她们在布莱顿的生活比以往要更加的忙碌,更加的多姿多彩。 格蕾不禁在心里默念:就这样在这里生活下去,似乎是个不错的想法。 “格蕾!” 还没看见人影就听见一声熟悉的轻唤,格蕾摘掉沾满泥土的手套走出了前院,远远地就看见一名金发年轻女人骑着自行车迎风而来,脸上笑容明媚灿烂,看得她微微一怔。 如此漂亮的女人,怎能让人不心动呢? 西芙放好了自行车,立即匆匆跑了过来,满心欢喜地抱住了格蕾。 她今天穿了一身中性休闲套装,纯白色的短上衣搭配卡其色麻裤,外面穿着一件诺福克外套,这样的搭配虽然遮掩了纤细姣好的身材,但同时让她看起来更加帅气凛然,或多或少地收敛了身上的锋芒。 西芙稳稳地抱着格蕾进了屋,迫不及待地吻了上来。西芙的吻,温柔、热烈、绵长,总是变着法子扰乱格蕾的呼吸,每一次都吻得人喘不上气才愿意放开。 格蕾才发现这人额头上起了一层细汗,想必是匆匆忙忙地赶回来,于是好笑地问道:“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我这不是急着回来见你嘛。” “才分开一个早上而已……” “我就是想你了,格蕾,我想你……” 西芙细细啄吻她的唇角,含含糊糊地说道,温热湿润的舌头再次探了进来,温柔强势地纠缠不休。 格蕾被亲得双腿发软,情不自禁地依偎在柔软的怀抱里。 和西芙生活的这段时间里,她发现这人似乎比以前更加黏人了,动不动就热烈地表达心里的爱意,就算是短暂地分开了一小会儿也受不了似的,恨不得一整天抱着她亲亲密密。 不过她并不讨厌这样的西芙,因为没有人能像西芙这般热情又真诚地将她的心填得满满当当了。她第一次如此深爱着一个人,也是第一次被人如此深爱着。 好想就这样永远地和西芙一起生活下去…… 可所谓的永远是有多远呢? 格蕾不知道,至少这一刻的时间很长很长,她将心底里最极致的真诚与爱意献给了所爱之人,对于她来说这就是永远了。 黏腻的亲吻过后,西芙眷恋地蹭着格蕾的脖子,微热的呼吸喷吐在肌肤上,有点痒痒的。 西芙的身上已经没有了血腥的味道,反而带着一股淡淡的麝香味道夹杂着香甜的果香,还沾染了一点点清新的花香味。 简单来说就是西芙的身上已经染上了格蕾的味道。 自从来到布莱顿之后,她们没有再遇见过吸血鬼怪物,附近的教堂没有简诺斯教会的存在,一路上也没有任何人的追踪,仿佛她们已经脱离了所有糟心事情的烦扰。 但是西芙的心里总是隐隐地有些不安。 始祖柏莱真的会这么容易放她离开吗?再说她砍断了露易莎的手臂,这个疯女人怎么会如此轻易地放过她?最重要的是,策尔特会怎么对付她们? 直到现在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西芙的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还有巫师那边的消息,因为她们匆忙离开了格拉斯哥,格蕾和那位巫师朋友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失去了联络,她们想要打听的消息全都石沉大海了。 西芙情不自禁地搂紧了女人纤细的腰肢,无声地叹了口气。 另一边,格蕾察觉到怀里人情绪的变化,眸光立即沉了下来。 西芙是想要吸血了吗? 那名叫露易莎的金发女人咬下的伤口早已痊愈康复,但是自此以后却在格蕾的心里落下了一道无法消去的阴影。每一次西芙露出尖牙靠近脖子的的时候,那股钻心的疼痛总会浮现在脑海里,痛感随即蔓延至全身让她颤抖难抑。 她知道这不是西芙的错,可心里的那份恐惧总是控制不住地涌现出来。 这几个月以来,西芙很体贴地没有主动要她的血,饿了就只吸食她随身携带的那一小个装着格蕾鲜血的瓶子,只是在每一天的亲密里总喜欢挨着格蕾的脖子又亲又蹭,有时候忍不住就会留下细细密密的吻痕。 格蕾知道她忍得很辛苦,看来是时候要鼓起勇气去跨过心里的这道坎了。 她轻轻地揉了揉金色秀发的脑袋,问道:“西芙,你想要吸血吗?” 琥珀色的眼眸疑惑地眨了眨,西芙不解地歪了歪头。 这样的眼神太犯规了,怎么可以这么可爱!格蕾不禁在心里默默地念道。 她将衣领拉下,细白柔软的肌肤泛着淡淡的粉色,隐在皮肤下面的血管今天似乎有点明显,指尖轻点颈侧,正正落在上一次受伤的位置。 “你可以咬这里……” 西芙目不转睛地盯着脖子,喉咙里发出了低低的喘气声,里面的尖牙要收不住了。可一想起格蕾看见尖牙时惊恐的神情,她怎么忍心咬下去呢。 “我不要。”她将脸埋在脖子处蹭了又蹭,沙哑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倔强。 “西芙……” “格蕾,你不要再这样诱惑我了,我会忍不住的……” 西芙用撒娇的口吻说道,在脖子上落下温柔亲吻,痒痒的、酥酥的,如电流一般的触感在肌肤上流窜。微凉的薄唇贴着脖子缓缓往上,轻轻抿住另一双晶莹饱满的红唇,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喟叹。 “我会忍不住把你吃了,就在这里。” 所谓的“吃”意指的并不是吸血鬼的进食,而是人类欲望上的生理渴求。如此直白热烈的欲望瞬间融进了唇齿之间,房子里的喘气声越来越重。 格蕾被亲得双腿发软,身体的重量都挂在了西芙的身上。因为不能吸血,西芙总是变着法子来讨要亲吻,每一次都热情地汲取着她口中的甘甜,吻得她几乎要喘不上气了。 就像现在这样,西芙这股狠劲似乎快要把她的舌头都吞进去了。 “嗯……停、停一下……” 格蕾推开了西芙,偏头大口地喘着气,再这样亲下去感觉下面的水要流出来了。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紧紧盯着嘴唇,她抬手捂住了西芙的眼睛,忍着羞赧道:“你别这样看我……” “为什么?”薄唇翕动,西芙呼吸的热气轻轻拂在格蕾的肌肤上,声音缱绻低柔:“是不是湿了?” “你、你胡说什么呢……” 格蕾瞬间涨红了脸,目光却下意识地看向缓缓靠近的红唇,情不自禁地想起这柔软的嘴唇带给她极致的快乐,想起这片软唇落在双腿之间温润的触感,想起在昏暗的卧室里这张唇瓣泛着晶莹的光泽,一切都格外的诱人。 她盯着薄唇开开合合,隐约看见里面红润的舌尖,然后听见了一道带着笑意与撒娇的声音。 “我没有胡说。” “格蕾,是我湿了。” 在擦枪走火之际,格蕾忍着快意推开了西芙,毕竟现在还是大白天的,她才不要和这个色鬼做着白日宣淫的事情。 西芙眼巴巴地瞧着她,脸上还泛着浅浅的红晕,微薄的嘴唇被亲得有些红肿,迷离的双眸正在表达着欲求不满的诉求。 搂在腰间的双手仍然不安分地到处游走,冰凉的体温隔着衣服布料传递过来。 格蕾被摸得很舒服,果然,在夏天里抱着西芙是一件非常惬意舒心的享受。虽然在行动上推开了西芙的亲近,双手却无意识地攥着对方的衣服,胸口剧烈起伏,沉浸在亲密的余韵中。 “格蕾,我给你带了礼物。” “礼物?” 格蕾疑惑地蹙眉,她记得今天西芙是负责将定制好的香水配送客人,难道是收下了客人的回礼?这样的行为并不怎么妥当,客人已经支付了商品的钱款,作为商家他们不该再收取任何的额外费用。 格蕾正想要斥责,西芙却握住了她双手,眼睛清澈明亮,真诚地说:“我知道这样擅自收下客人礼物的方式是不对的,但是这份礼物我真的很想要送给你。” 西芙从口袋里掏出了两张类似门票的纸张郑重地放在格蕾的手心里,眼神里透出一丝紧张和期待。 “这是……歌舞剧的门票?这应该很难买到的吧?”格蕾怔怔地看向自己的掌心。 “嗯!我想和你一起去看一场歌舞剧。”西芙兴奋地说道:“这是达利夫人送给你的礼物,感谢你制作的香水以及为她治好了这么多年的腰痛。我知道不该收下这份厚礼,但是我真的很想和你一起去感受歌舞剧的魅力。其实我……我还没看过歌舞剧呢,父亲曾经说过歌舞剧是一场动人心弦的视听盛宴,也是他和母亲第一次正式的约会。所以我、我想……” 西芙越说越小声,白皙的脸颊泛着一抹淡淡的红晕,她心里也渴望着和格蕾拥有一次正式的约会,像普通的情侣一样,一起欣赏歌舞剧,一起共进晚餐,一起漫步在街头。如果可以,她也很想光明正大地在街上和格蕾牵手、拥抱,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她至爱之人。 格蕾愣愣地看着手中的门票,渐渐明白了西芙心中的想法,温柔一笑,目光柔情似水。在感情方面,格蕾是一个性子内敛、保守规矩的人,很多时候她不懂得要怎么去表达自己的爱意,西芙的热情奔刚好弥补了她们之间的这份空缺。 其实格蕾的心里也渴望着平常人喜爱的浪漫与幻想,而西芙恰恰就是她心底里的渴求。 她也很想和西芙拥有一场甜甜蜜蜜的约会。 “我也没看过歌舞剧呢。” 格蕾如获珍宝一般地将门票捧在手心里,绽开了一个温暖和熙的笑容。 让西芙看得入了迷。 格蕾好笑地看着这人傻傻的反应,宠溺地捏了捏西芙的脸蛋,温柔地说:“西芙,我很期待我们的初次约会。” 紧身胸衣(h) 这是西芙和格蕾在一起后的第一次正式约会。 虽然格蕾已经在这世界上生活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但是对于恋爱的经验和实践几乎是零。 于是她们在穿着打扮上面几乎耗掉了半天的时间。 格蕾携带的行李里全都是简单朴素的衣裙,每隔叁到五年她就必须搬迁到另一个地方,她的行李一直都是精简、方便携带,不会随意添置非必要的物品,衣服的种类更是少之又少。 西芙在这一方面和格蕾极其相似,甚至还要比她更加随意,衣服全都是干练利落的裤装,一条裙子都没有。而她给出的理由是“裙子不方便行动”,不过仔细想想也很有道理,哪有猎人会将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地执行任务。 无奈之下,她们来到了二楼的主卧里。 自从搬进来以后,西芙和格蕾一直住在二楼的次卧,主卧仍然保留着卡尔文公爵生前居住时的模样。那是西芙的父母曾经居住的房间,格蕾并不想破坏这栋房子的主人曾经的生活气息,毕竟那是公爵和公爵夫人留下的记忆,是西芙与父母仅有的珍贵联系。 只不过这一次的举动或许有些失礼了,因为她们俩人实在没有什么得体漂亮的衣服可言。她们现在就像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偷跑进父母的房间里,偷偷摸摸地试穿着大人的衣服。 不得不说,西芙母亲的衣着品味十分贵气时髦,衣柜里全是时下流行的款式,蕾丝边饰、流苏装饰、帕夫袖、泡泡袖等等,而这当中少不了的就是紧身胸衣了。 西芙细细摩挲着一件丝绸锦缎制成的紧身胸衣,脑海里忍不住生出一丝幻想,如果格蕾穿着这件胸衣坐在她的怀里,莹白瘦削的肩膀,饱满圆润的乳房,纤细柔软的腰肢……想想就觉得兴奋。 格蕾看着这人捏着件胸衣兀自出神,视线时不时地落在她的胸口,瞬间涨红了脸。她一把抢过西芙手中的衣服,恼羞地瞪了一眼:“下流!” 西芙慢半拍地回过神,讨好地从身后抱住了格蕾:“我就是忍不住想了一下,你穿起来一定很美。” 格蕾不想理她,红着脸挣脱了怀抱,随意挑了一条裙子躲进了旁边的换衣间里,无情地关上了门。下一秒,她手上的动作顿住了,面露难色绷直了唇角。 她拿了一条纯白色的露肩低胸连衣裙,以及从西芙手中抢过来的一件丝绸紧身胸衣,没想到这件胸衣居然是半透明的,甚至刚好和这款纯白连衣裙配套。而且不同于普通的绳索胸衣,这款胸衣的设计是在背后扣上纽扣的。 “格蕾,让我来帮你吧。” “格蕾,裙子一个人不好穿上,我来帮你好不好?” “格蕾,你那条裙子需要一件胸衣来搭配,我这里有一款很好看的,你要不要试试?” 门外响起了某只吸血鬼不依不挠的声音,格蕾无奈地叹了口气,脑海里挣扎了一番最终拉开了一小道门缝,半是幽怨地说道:“你不准乱来。” 西芙迅速挤了进去,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欢喜。 小小的换衣间里贴着两具单薄瘦削的身躯,格蕾已经脱下了身上的衣服,只穿着那件白色半透明的紧身胸衣,双手环抱在胸前,刚好遮挡住若隐若现的乳头。 格蕾咬住下唇,害羞地转过了身体不敢直视西芙的眼睛,蓦地听见了身后轻微的吸气声,以及徒然加重的呼吸,顿时心跳得有点快,于是轻声催促道:“你快点帮我扣上纽扣。” “好、好的……” 冰凉的指尖若有似无地碰触着肌肤,一道微热的呼吸轻轻地拂在蝴蝶骨上,格蕾的腰很细,腰部的纽扣很容易就扣上了,只是胸部的位置有一点点的紧。 西芙手下忽然使了点力,胸衣瞬间勒得有点紧,让格蕾忍不住泄出了一声轻吟。 “嗯……” “对、对不起,是不是太紧了?” “没事,你继续……嗯、嗯……” 在一声声难耐的喘息中,西芙颤抖着双手终于扣上了最后一颗纽扣。她扶着格蕾的肩膀让她转身面对自己,轻轻拉开了环抱在胸前的双手。 一瞬间忘记了呼吸,脑海里蹦出了无数个淫秽的念头。 正如她之前幻想的一样,格蕾穿着这件胸衣简直性感得夺人心魄。 蕾丝装饰的丝绸布料半包着呼之欲出的乳房,嵌入的金属条贴合腰线装饰在淡金色刺绣的线迹里,乳头的轮廓在薄纱里若隐若现。 这实在是太美了…… 西芙喉咙滑动,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格蕾被这股灼热的视线盯得脸红耳赤,挣了两下发现没法挣脱西芙的禁锢,往后退了一步靠在墙壁上,没想到却被西芙十指相扣压在了头顶上。 “你别这样……” “格蕾,你好美。” 西芙偏头吻了下来,微凉的薄唇立即封住了即将出口的话语,只剩下愈发沉重的喘息声与呼吸声。唇舌紧密纠缠,你来我往的难舍难分,狭小的空间里响起了交织缠绕的水声。 亲吻的速度突然快了起来,格蕾被压在墙上动弹不得,冰凉的身体黏腻地贴了上来,其中一条腿还使坏地探进她的双腿之间,隔着内裤磨蹭湿润的腿心。 “格蕾,我想要你。” “可是,我们还没挑好衣服……” “求你了,我想要你。就做一次,好不好?” 西芙轻轻咬住她的耳朵,放软了声音撒娇道:“格蕾,求求你了,我真的好想要你。” 太坏了!明知道她现在根本拒绝不了,还要使坏地在她耳边哼哼唧唧地撒娇。 格蕾报复性地咬了一下这人薄薄的唇瓣,忍着羞赧道:“你快一点,不然会赶不上时间……” 格蕾的双手仍然被压在头顶,指节紧紧地扣住西芙的指缝,仰着脖子承受激烈的唇舌交缠。分开的双腿在微微颤抖着,带着细微凉意的指尖蹭着她的腿心,源源不断的湿液沿着大腿滑落滴在地板上。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滩水一样快要融化在西芙的身上了。 “啊……慢一点,太快了…呜…西芙,不要这么快,要、要不行了……啊、啊……” 换衣间里回荡着一声又一声隐忍低迷的呻吟。 西芙终于松开了格蕾的双手,扯开了胸前的半透明布料,从侧乳一直抚摸到乳头,掌心眷恋地包裹着雪白软嫩的乳房,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揉。亲吻沿着脖子一路往下,轻轻含住另一边激凸的乳头。 格蕾浑身发软地靠着墙壁,迷离的眼眸蓦地清醒过来,突如其来的刺激让她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一下,在她的正前方有着一面落地的全身镜子。 镜子里的女人白皙脸颊泛着莹莹的浅粉,眸底染着迷离的水光,饱满的红唇微启泄出断断续续的娇吟,既浪荡又淫靡,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妩媚妖娆的风情。 镜子里的人是她吗? 她怎么……怎么能如此的淫荡…… “西芙……嗯……不要……” 格蕾用力地推开了埋在胸前的金发脑袋,低低地喘着气:“你…你放开我……” “格蕾?是不是我弄疼你了?”西芙抬眸担忧地看了过来,发现格蕾目光闪躲,突然若有所感地回头,瞬间笑容灿烂。她俯身轻轻咬住格蕾的耳朵,用温柔缱绻的声音甜软地喊了一声:“格蕾~” 格蕾别过头,紧咬着下唇剧烈地喘着气,探进腿心的那只手却动得愈发起劲,贴着敏感的阴蒂来回摩挲,手指沿着细缝缓缓地插了进去。 “啊……嗯……” “格蕾,你睁开眼睛看看。” “不要……哈、嗯……你太坏了……” “格蕾,你现在真的很美,很漂亮,很性感,我好喜欢你为我动情的模样……” 西芙一边亲吻她的唇瓣,另一边手指在温热的小穴里抽插得越来越快,喷得地板上满是湿漉漉的水渍。无形的电流在身体里四处流窜,一股暖流徒然汇聚在小腹下面,快意飞速攀升。 格蕾下意识地攥紧了西芙身上的衣服,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意:“啊、啊嗯……慢一点……太快了……啊、啊……” “格蕾,你睁开眼睛看看,看着我是怎么驯服于你的双腿之间。” 格蕾迷迷糊糊地看着前方的镜子,碧绿的瞳仁里带着朦胧的水汽。西芙在她的唇角落下一个万分轻柔的吻,犹如一名忠诚的骑士虔诚地跪伏在她心爱的公主面前,僭越地去亲吻公主最宝贵、最隐私、最柔软的地方。软舌代替手指探进小穴里,属于格蕾的味道瞬间在舌尖化开,随着喉咙滚动慢慢地咽了下去。 格蕾将西芙的每一个动作收进了眼底,五指探入金色柔顺的发丝,扣着她的后脑勺将她往腿心的方向按。要更加的深入,感受里面最深处的触感,温的、热的、暖的,是要让人窒息的战栗。 是只有西芙蒂卡才能给予她的快乐…… 相比较于格拉斯哥的淳朴,布莱顿这边显得更加繁荣,这里遍布码头和公园,博物馆、豪华酒店和剧院也随处可见。 但是空气的质量也更加令人担忧,每周平均有一、两天要遭受浓雾的折磨,大街上公共马车产生的马粪臭气熏天,汽船挤满码头排放的废气,大街上一盏盏煤油灯的燃烧,空气中满是致命的危险。 卡尔文公爵的宅院距离城镇中心还有一段距离,刚好远离了城镇的喧闹,独得一份海边的清净。 因着下午一场小小的胡闹,格蕾最终只能选择一套保守风格的西服,羊腿袖的浅西装外套搭配浅卡其色长裙,低调沉稳,优越的身材比例分外惹眼。而西芙仍旧是白天那一套宽松休闲的装扮,戴上了一顶深色的圆礼帽,稳重又不失活泼。 她们到达剧院的时候正好是傍晚。 位于城镇中心的布莱顿综合剧院有着四层楼高,门口正上方镶着“布莱顿”的大写字样,而顶层则被两盏巨大的煤气灯照亮着,映有“每晚七点半开场”的字样。 这是一家开方式的剧场,里面有各式各样的咖啡馆、西餐厅、小酒馆、音乐厅、娱乐厅,吸引着中产阶级甚至上流社会的人们。凭着手中的门票可以在入口处获得小吃券,小吃券可以在吧台处挑选土豆、牛排、牡蛎等美食,并配上一杯免费的酒水,如葡萄酒、威士忌、白兰地或啤酒。 西芙神情犹豫看着吧台上的酒,往格蕾耳边凑了凑,小小声地说:“我没喝过酒。” 格蕾眼底闪过惊讶,没想到这人居然在某些方面会如此地单纯,于是体贴地挑了口感相对温和的葡萄酒和啤酒。 西芙拿起了其中一杯淡金色啤酒,兴许是对新鲜事物太过兴奋,一下子就灌了一大口,白皙的脸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涨红。 “格蕾,这个味道好奇怪,有点苦……” 西芙朝格蕾吐了吐舌头,酒精化开的辛辣感刺激着整个口腔,让她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格蕾哭笑不得,看着这人傻傻的模样觉得别有一番可爱,目光里尽是温柔和宠溺:“那是酒花的苦味,不要一下子喝这么大口,小口地品尝就能尝出其中的麦芽甘甜了。” 她将另一杯葡萄酒递给了西芙,用哄小孩子的语气耐心地说:“你可能不太习惯啤酒的味道,这杯葡萄酒口感会香甜一点,记得要小口品尝。” 这一次西芙很听话地微抿了一口葡萄酒,葡萄的酸味在舌尖化开,随着吞咽的动作一股甘甜的香气回荡在唇齿之间,冲走了酒精残留的刺激,眼睛蓦地亮了:“格蕾,这个好喝!” 格蕾看着她眉眼间满是兴奋,心口被一股无形的暖意包裹住,这样幸福满足的时刻是她未曾为自己设想过的景象。在巴洛赫小镇度过的最后时光是她心底里漫长恒久的痛苦回忆,但是来到布莱顿这几个月的生活,将会是她人生中最幸福的一段回忆。 这份幸福都是西芙带给她的。 格蕾眸底掠过一抹浅浅的水光,偷偷地牵起西芙的手,温热的手掌和冰凉的体温相触,自然而然地紧紧相扣,这是她第一次在公众场合主动牵起对方的手。 西芙被她哄得乐不可支,绽出灿烂明媚的笑容,在脸上淡淡的红晕映衬下,显得愈发的明艳动人。 每天都来一场甜甜蜜蜜的约会,似乎是一个不错的想法。 —————— 这一章里关于剧场描写参考的文献: Richard Anthony Baker,British Music Hall(2005). John Major,My Old Man:A Personal History of the Music Hall(2012). 求婚? 格蕾感觉自己有七分饱的时候,就带着西芙离开了吧台。 她担心这人会贪杯,万一控制不好酒量,歌舞剧还没欣赏就会喝得酩酊大醉了。如果西芙真的喜欢喝酒,她们可以选择待在家里小酌几杯,这样既安全又惬意。 西芙很听话地跟在格蕾身边,像个乖巧的小孩子一样,乖乖地一起等候入场。 距离开场半个小时之前就可以入席了,远远地就看见一块紫色绸缎的幕布轻柔地落在舞台上,四周的墙上装饰着艳丽的琥珀色绸缎,以及一些天使和女神的石膏像,略显浮夸的风格透着一丝梦幻的氛围。 西芙和格蕾的位置在中间的软垫座椅区,前方是靠近舞台的池座区和乐队席,上层是最简单的长凳座位区,再往上就是私人包厢了。 她们的位置可以说是剧场里最佳的观赏区域了。 西芙不停地往四周好奇张望,像个好奇宝宝一样不停地打量着周边的一切,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一道灼热的视线。一名穿着低胸露背长裙的女人直勾勾地盯着她,像是勾引,也像是在邀请,盯得她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地往格蕾的方向靠近。 格蕾早就注意到这名妓女的存在了,她又看了一眼西芙身上中性的着装,那一头金色柔顺的秀发藏在了圆顶礼帽里,只看到轮廓精致的侧脸,一眼看过去还真的有点像俊秀的青年。 格蕾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西芙,要不要把帽子摘了?” “嗯?好呀。” 西芙摘下了帽子,金色长发随意披在身后,抬手整理了一下些微凌乱的头发,眨眼的功夫那道灼热的视线便消失了。 一段无足轻重的小插曲结束了。 不一会儿,观众就座,灯光微暗,乐声响起,抬头向上望去只剩下舞台上方的煤气灯照亮着天花板,宛如意大利教堂中华丽优雅的天顶。 帷幕徐徐升起。 一位穿着亮黄色衣服的男士出现在舞台中央,手中握着一瓶香槟,一身的打扮看着就像一名花花公子。 他整理了一下胸前的领带,开始唱道: 我不知道世界会变得怎样 这时代真是慢得可怜 我不知道我应该做什么 我不知道我应该去哪儿 我的脑子嗡嗡响,抓狂挠假发 直到头发一根都不剩下,却还想不出什么 谁能告诉我哪里才是我容身之地 这一段男主角唱出了自己的心声,正如生活在深渊中的底层人民的生活写照,他们在阶级分明的城市中过着不属于他们的、放纵奢华的生活,享受着刹那间短暂却又甜蜜的时刻,然后回到现实里再次迷失了方向。 格蕾不禁想到,曾经的自己也和他们一样迷失在前行的道路上,到了一个地方生活了几年,便又要独自一人踏上旅程。孤独,无助,迷茫,她不知道这样活下去有什么意义,但仍然像一台机器一样麻木地重复着这样的日子。 母亲憎恨她的存在,父亲厌恶她的存在,而曾经唯一令她感到温暖的德尔菲娜也选择了离她而去。 她就像一个异类,被抛弃在无穷无尽的孤独之中。 乐声一转,男主角退离了舞台,穿着艳红色舞裙的女主角在柔白的灯光下出现。 她唱道: 这冰冷的世界怎么会在意 我这可怜的小东西 这烦闷的时代实在漫长 我已经历过劳累、心碎、满足和凄惨 可天地之大我仍旧没有安身之处 唯有在路上风餐露宿 女主角的歌词似是在和男主角的心声相对应,也似是在互相诉说着内心的苦闷,仿佛这世界上只有这小小的舞台才是他们的栖身之地。 格蕾下意识地偏头去看西芙,西芙也若有所感地看了过来,二人对视了数秒,眼底情意涌动。四周的一切像是消失不见,眼中只有彼此的身影。 格蕾的手被轻轻地牵起,手指被冰凉的指腹温柔地摩挲着,然后看见了原本紧抿的薄唇翕动,用口型一字一字地对她说道。 “我爱你。” 碧绿的眼眸里闪烁着点点水光,格蕾眉眼弯弯,唇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容,里面是发自内心的幸福与喜悦。 她不再是一名迷茫的流浪者,她已经找到了命定的归宿。 在这世界上,她们就是彼此的安身之处了。 一场歌舞剧是由好几个不同的小单元剧场组合而成,有唱着让人感到悲伤的社会生活,也有唱着浪漫的爱情故事,有严肃敏感的政治剧场,也有轻松活泼的生活小故事。 这当中还有一场隐晦色情的小剧场,看得格蕾止不住地。 “他亲了妈妈和我们,因为爸爸不在家”、“晚上他铺了床,还干了很多的杂活儿,弄得咯吱咯吱响”诸如此类的歌词,字里行间充满了各种情色暗示,强烈刺激着观众的听觉视觉。 理所当然地,这一场色色的小剧场最深得观众们的喜爱。 结束离场的时候,西芙看见格蕾绯红的耳朵,故意使坏地逗她:“格蕾,你的耳朵好红。” “是、是吗?可能里面有点闷。”格蕾慌张地用手给自己扇了扇风。 “刚刚那一场真好看,乐队做的声音很逼真,啪啪啪的……” “啪啪啪?!”格蕾震惊地看了过来,脸颊浮起了可疑的淡粉色红晕,脑海里不停地回放着那一句“弄得咯吱咯吱响”的歌词。 “对呀,就是那一首反对战争的歌曲,里面枪支的声音啪啪啪啪很逼真。” 西芙缓缓靠近格蕾的脸,温热的呼吸扑在肌肤上,含笑挑眉:“你刚才是不是想到了别的东西?” “!!!” 格蕾羞窘到了极致,立刻推开了某只心眼坏坏的吸血鬼,头也不回地走了。 西芙倒也不恼,自然而然地跟在身后喊着格蕾的名字,语气软软的,声音也软软的,弄得人心痒难耐。 当她们走出剧场的时候,突然一群人蜂拥而至围了上来。 西芙立即将格蕾揽进了怀里,像是惊弓之鸟一样绷紧了身体,牢牢地将人护在怀里。格蕾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人群吓得心惊肉跳,待二人看清楚后,才发现人群的中心正站着一男一女。 男生在女生的面前单膝跪了下来,一手捧着鲜花,一手拿着一个小盒子,朝他心爱的女生诉说着心中的承诺。 原来是求婚…… 格蕾默默地松了口气,偏头看向身后的西芙,微微一愣。 琥珀色的眼瞳里闪着亮光,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渴望,像是在羡慕别人能够光明正大地做着她们无法拥有的事情,也像是在期待着拥有普通人一样的幸福。 格蕾忽然有些懊恼,她明明清楚地知道西芙想要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比任何人都要渴望着普通世俗情侣的浪漫,然而自己似乎在这一方面很是迟钝,只会一味地接受西芙的爱意,从未考虑过如何给西芙送上生活中的小浪漫。 察觉到格蕾直勾勾的视线,西芙误以为对方生气这突如其来的拥抱,于是局促地松开了双臂。 二人顿时陷入了奇妙的氛围中。 人群里爆出了一阵雀跃的欢呼声和掌声,只见那对情侣甜蜜地相拥在一起,周围有几名同样打扮讲究的男生将手里的玫瑰送给了围观人群里的女生,为这一对即将步入幸福殿堂的新人传递他们幸福。 格蕾和西芙也收到了一支小小的玫瑰花,二人相视一笑,仿佛也被这对情侣的幸福所感染。 这一幕被人群中举着相机的少年记录了下来。 夜晚海面吹过来的风透着微微寒意,格蕾和西芙肩并着肩在海滩上漫步,心里有些舍不得结束这一场甜蜜的约会。 “西芙。”格蕾轻轻地喊了她的名字,眼里柔情涌动:“今晚我很开心。” 西芙缓缓笑开:“我也是。” 垂在身侧的手被格蕾主动牵起,西芙立即慌慌张张地四处张望,才想起这里是海边,周围空无一人,后知后觉地松了一口气。 格蕾被她这个举动取悦到了,不由得眉眼弯弯,下一秒却又垂下了眼睑,道:“对不起,我们没办法像普通情侣那样……” “别说对不起。”西芙打断了她的话语,凝视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这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道歉。” “可是我始终没有勇气和你光明正大地在大街上牵手。”格蕾的眼眸里闪过叹息的神色:“我看了很多的书籍、诗歌,甚至报纸上也有报道一些勇敢地为自己的同性爱人表达爱意的故事,而我……我却是如此地胆小怯懦,连简单的牵手也只能偷偷摸摸地进行……” 西芙紧了紧二人相牵的手:“格蕾,我只需要你在我的面前表达你的爱意就够了。从你接受我的那一刻开始,我已经感受到你的勇气。我是很羡慕那些普通的情侣,但并不代表我们一定要和他们一样。既然我们的身份注定了不能像普通人一样活着,我们就以自己的方式相处就好了。不能在外面亲热又怎么样?我们就在家里牵手、拥抱、亲亲。” 西芙微微低下头,清浅地啄吻着柔软的唇瓣,轻轻地呢喃道:“真好,这样就只有我一个人才 能看见你如此可爱的一面了。” 亲吻贴着唇瓣辗转到唇角,脸颊,眉眼,鼻尖,再回到唇上,彼此气息相融,淡淡的酒气 盈满了呼吸。 格蕾被撩得,轻轻地喘息了一阵,咬唇问道:“你不会怨我吗?” 西芙琥珀色的眼眸浸染着满满的爱意,或许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现在的眼神里藏着化不开的深情。 “虽然我们相处的时间并没有很久,但是在我心里你已经是我人生中的伴侣了,我相信你一定能感受得到我的心意。或许有那么一刻会有点埋怨,但是我会学着站在你的角度去思考,我会去理解你。所以,你也会明白我的想法的,对吗?” 格蕾眼眶倏然红了,瞬间盈满了泪水,哽咽着点了点头。 西芙将手中的玫瑰送到格蕾的手中,冰凉的指腹轻柔擦去眼角的湿润,“我现在好像没有那么讨厌吸血鬼的身体了,因为我拥有了无穷无尽的时间能够和你在一起。格蕾,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你。” “你愿意和我永远地在一起吗?” 格蕾轻轻地吸了吸鼻子,弯唇轻笑:“你这是在求婚吗?” 西芙忽然不好意思点脸红了起来,突然结巴了一下:“是、是呀,你不是说会明白我的想法嘛……” “戒指都没有就求婚了?” 西芙噎住,脸上的红晕变得越来越明显,冲动盖过了理智,她确实没有做好任何的准备。 格蕾没忍住,再次轻笑出声,碧绿的瞳仁里闪烁着细碎的星光。 “西芙,我不需要戒指。我只想要一样东西,你愿意给我吗?” “是什么?” 月光洒落在格蕾的身上,像是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整个人看起来无比的温柔,一颦一笑都美得惊心动魄,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西芙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女人,眼睛里满是迷恋、痴缠,耳畔里全是心脏剧烈跳动的鼓噪声。 格蕾往前一步,仰起了头,露出白皙修长的脖子,雪白无暇的肌肤上隐约可见细细的血管,一举一动都在诱惑着早已饥渴难耐的吸血鬼。 “我要你咬我。”格蕾主动抬手环着西芙的脖颈,轻轻按着她的后脑往身上靠。 “在我身上烙下你的印记,让我只属于你……” 咬她,吸她的血,让她完完全全地被西芙蒂卡一个人所拥有。 成为西芙的瘾,做西芙戒不掉的毒药,要西芙离不开她,将西芙的一生都绑在她的身边。 这样她们就能永远地在一起了。 —————— 本章参考文献: Anon,The Music Hall Songster(1839). George Speaight,Bawdy Songs of the Early Muic Hall(1977). 文里的歌词引用的是歌舞剧《The City Tramp》里面的台词,“唯有在路上风餐露宿”原来的歌词是“唯有在伦敦城里风餐露宿”,这里做了一点修改。 而那场色色的小剧场参考的是情色歌舞剧《Stanar》,这个在阿姆斯特丹的红灯区可以看(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嘻嘻) 格蕾的反击(h) 从玄关到客厅的一路上全是散乱在地的衣服,昏暗的客厅里隐约可见两道身影交迭在沙放上,发出了窸窸窣窣的暧昧水声。 格蕾的身上早已出了一身细细绵绵的汗,有些湿黏,但是压在身上的温度冰冰凉凉的很舒服,她不舍得推开,于是又揽紧了一点。 相触的腿心毫无保留地抵在一起,反反复复地摩挲,弄得到处都湿漉漉的。 “啊……西芙,等一下……沙发、沙发要弄湿了……” “别管了……”西芙含糊地呢喃了一句,继续舔咬格蕾脖子上的咬痕,看上去像是饿坏了一样,抱着觊觎已久的猎物爱不释手。 口腔里是格蕾香甜的鲜血味道,鼻息里满是格蕾身上馥郁的香水味,就连格蕾身上的汗水都带着令人眷恋的气味,西芙觉得自己快要失去理智了,兴奋和愉悦在脑海里瞬间炸裂开来,腰肢摆动得愈发起劲。 “啊、啊……西芙……呜……唔嗯……” 格蕾被弄得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呻吟里带着急促的哭腔,声音娇媚又柔软,一声一声地上下起伏。无尽的快意在身体里到处流窜,最后汇聚在脑海里如烟花一般热烈盛放,细碎的、无形的火花迸发出来,留下一阵阵酥麻的小电流在身体里到处流窜。 有什么东西快要满得溢出来了…… 理智告诉她是时候要停下来,但她的内心根本无法拒绝西芙的一切。 直到实在渴得不行,格蕾无奈推了一下西芙,声音沙沙哑哑:“西芙,我好渴……” 西芙却变本加厉,立即含住她的唇瓣,舌尖一寸寸地探了进去,用力地吮吸起来,亲吻的同时交换着口中的津液。 深吻结束,格蕾嗔怪地拍了拍这人的肩膀,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还在浅浅喘着气:“我是真的很渴,要喝水……” “我抱你去喝水,好不好?” 西芙让格蕾的双腿勾住她的腰肢,双手托住臀部稳稳地将人抱在怀里,起身往厨房移动,一路上还使坏地用小腹蹭了蹭对方敏感激凸的阴蒂,惹得怀里人忍不住发出一声声娇喘。 格蕾坐在了料台上,双手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喝水,脸上的潮红却越来越娇艳,胸口随着剧烈的呼吸上下起伏。 她在喝水,而那颗埋在双腿之间的金发脑袋正在喝她身下流淌的水。 格蕾放下杯子,西芙立即抬起头来,亲吻沿着小腹一路往上回到了晶莹的唇瓣,清浅地吻着她的唇角。 “喝好了?” “嗯……” “那轮到我喝了。” 格蕾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出口的只有模模糊糊的娇喘与轻吟,然后继续乖顺地承受着热烈绵长的亲吻。 西芙不单止喝了她的血,喝了她下面的水,现在连她口中的津液都不给放过。 霸道又强势,满满的占有欲,格蕾喜欢得很。 谁会不喜欢心爱的人迷恋自己呢…… 格蕾主动勾住西芙的脖子,加深了这一场亲吻,全心全意地沉沦在亲密里。 翌日早晨,格蕾醒得很早,身上时不时传来的酸痛感让她难以熟睡。她看向一旁仍在熟睡的某只黏人的吸血鬼,心里忍不住埋怨了一把。 格蕾细细地欣赏着西芙的五官,细长浓密的睫毛,秀挺的鼻梁,微薄的红唇随着呼吸微微翕张,安静乖巧,全然没有了昨夜胡闹时的讨厌。 格蕾脑筋转了转,唇角倏地勾起一缕玩味的笑容,现在似乎是一个适合“报复”的时机。 她悄悄地挪到西芙的怀里,熟睡中的吸血鬼双臂自发地落在女人的腰肢上,轻轻地环着。 格蕾动作微顿,听见对方的呼吸声仍然是均匀绵长,才轻轻地松了一口气,细长分明的手指缓缓地探进对方双腿之间,小心翼翼地碰触着温热湿润的柔软。 源源不断的热度贴着指尖传递过来,暖烘烘的包裹着指腹,推开了层层迭迭的媚肉,揉进了温暖敏感的深处。 西芙的气息越来越滚烫,胸口微微起伏着,呼吸徒然急促了起来,意识仍然陷进深层的睡眠中,身体却无意识地跟随着格蕾的动作微微摆动起来,迷迷糊糊地发出了一声梦呓:“嗯……格蕾……” 格蕾被她小小地取悦到了,不禁弯了弯唇角,学着记忆里西芙的动作,亲吻她的脖子、锁骨,舔弄那两颗浅淡的粉色乳头。另一边手指在小穴里浅浅地深入,淫液湿黏黏的落在掌心里。 好可爱。 熟睡中的西芙很可爱,沉浸在快意里的西芙也很可爱。 格蕾忍不住加快了手指的速度,在听见一声绵长的呻吟后,在雪白的脖子上吮吸出一个深红色的吻痕。 西芙终于慢慢地睁开眼睛,白皙的脸颊因为高潮而泛着淡淡的红晕,微张的红唇不断呼出急促的热气,低哑的声音里透着别样的性感:“格蕾……嗯……” 插在小穴里的手指动了动,高潮中紧致的媚肉紧紧咬了上来,格蕾冲她扬起一抹娇媚的笑容,颇有几分得意的意思,然后继续埋首在瘦小的胸乳里玩弄起激凸的乳头。 相比起格蕾在情事上内敛的性格,西芙在床上表现得很是热情奔放。她揽紧了怀里的女人,张开双腿主动迎接格蕾的进入,一声声的娇喘呻吟喊得格蕾下面也湿了。 “嗯……格蕾,再里面一点……嗯嗯……” “格蕾,喜欢,好喜欢……快一点……嗯……啊……” “啊、啊……好舒服……唔、嗯……” “格蕾,想要接吻……嗯……亲我……嗯~” 被窝里满是暖融融的热气,床单上化开了一滩又一滩深色的水渍。 西芙跨坐在格蕾的腰腹上,臀部微微抬起,粉嫩的小穴吐出了粘腻的淫液,然后臀部重重的落下,又再紧紧含住细长分明的手指。她俯身咬住了格蕾的脖子,张口含住昨夜留下的咬痕,贪婪地吸食着新鲜的血液。一边吸血,一边承受着格蕾的撞击。 格蕾觉得好热,西芙的唇舌是热的,西芙的呼吸是滚烫的,西芙的里面是温暖的。 而她同样地浑身滚烫,连同血液都在沸腾似的,被吸血的快感牵动着身体里每一处敏感的地方。 “啊……西芙……哈、啊……啊!~” 格蕾颤抖着攀上了高潮,深埋在小穴里的手指也在微微颤抖,带着西芙一起高潮。 西芙喘着气亲昵地蹭了上来,黏腻甜蜜地喊着格蕾的名字,哼哼唧唧地撒娇。 高潮过后身体里那股酸痛的疲惫感再次袭来,格蕾揉了揉发软的手腕,心里有些苦闷。 她明明是要“报复”的,结果却是把自己弄得更加疲惫了。 伦敦西区的庄园里,金发女人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浑身冷汗地从噩梦中惊醒,她又梦见手臂被砍下的那一夜。 床的另一侧空荡荡的,上面还残留着一丝熟悉的体温。 金发女人随意披着睡袍走出了卧室,问了正在打扫的佣人:“策尔特大人在哪里?” “策尔特大人刚刚出门了。” “他有说是去哪里吗?” 佣人支支吾吾:“他说有事去找总理了,要……要出门几天……” 金发女人淡淡地“嗯”一声,懒洋洋地歪在客厅的沙发上,左边的衣袖空荡荡地垂落在一旁。她习惯性地抚摸着左边肩膀上的伤口,上面的伤口平整光滑,那一刀可谓是干脆利落。 策尔特大人说,那是一把可以杀死吸血鬼的武器,在那把镰刀面前,吸血鬼就会变得和普通人无异,即使有再多的新鲜血液也无法将伤口愈合。 所以她的手臂不可能再接回来了。 金发女人瞬间握紧了拳头,猩红如血的双眸里满是狠戾,脑海里不停地闪现着那张让她恨之入骨的脸。 “说什么有事去找总理,还不是去了格拉斯哥!” 金发女人声嘶力竭地吼了出来,发狂一般将桌子上的东西摔在地上。自从知道那个女人曾经在格拉斯哥生活过,每隔一段时间策尔特就会去小镇上待着,仿佛在追逐着女人的脚步,探寻着她留下的生活足迹。 佣人站在角落里不敢上前收拾地上的狼藉,自从他们的女主人断了手臂之后,时不时就疯疯癫癫的、喜怒无常,对此他们也见怪不怪了。 金发女人颓然地望着地上满是茶杯和烟灰缸的碎片,突然之间眼眸放大,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慌慌张张地从碎片中捡起了被她随手扔掉的报纸。 这是一份报道民生常态的报纸,版面的正中央刊登了一张照片,照片中男生单膝跪下,手里捧着鲜花和戒指,正在向她心爱的女生求婚,背后清晰可见“布莱顿综合剧院”的招牌。而围观的人群里,赫然看见了格蕾·弗洛伦斯的身影,以及身旁那张她恨不得千刀万剐的脸孔。 金发女人突然大笑起来,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越来越骇人,空旷的客厅里回荡着一声又一声清脆的笑声。 看来上天依然是眷顾她的! 金发女人舔了舔嘴唇,兴奋得脸色发红,抓住报纸的手指更是用力到指节发白。 “我找到你了,西芙。” 伯爵到访 虽然格蕾说了“不需要戒指”这样的话,但是西芙还是有那么一点的私心,想要像普通人那样和格蕾拥有一对属于她们的戒指。 无论是作为一种纪念或是二人的定情信物,这样她们就能紧紧地联系在一起了。 格蕾听了她的想法,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可惜的是她们不适合一起出现在店铺里挑选戒指,无奈只能由西芙确定好二人的尺寸,独自一人去店铺里挑选款式。 “不需要繁复的设计,简单朴素的款式就好了。”格蕾红着脸小小声地补充道:“这样我日常都可以戴着……” 西芙看着格蕾这副害羞脸红的模样觉得可爱极了,忍不住抱住她亲了又亲。 格蕾喘息着往后退开怀抱,嗔怪道:“别胡闹……你今天还要去送货,早去早回。” “好吧。” 西芙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双臂,迈开步伐朝门口走去,踏上自行车又回头看了一眼,目光始终黏在格蕾的身上,轻轻地说:“那我走了。” “我等你回来。” 送走了西芙,格蕾回到前院,继续埋首在她的小天地里呵护她的花花草草。 原本杂草丛生的前院在格蕾的精心设计下俨然成了一个精美的小花园,花园的深处架设了一个小凉棚,里面摆放着一张原木制作的工作台。 平时格蕾就在这里制作香水,一边调配新的味道,一边记录着笔记,偶尔也会外出采购一些药材和香料。 这样的生活或许有些平淡,但她很喜欢细水长流的感觉,只要有西芙陪在身边就足够了。 而她为西芙制作的香水终于要完成了。 正如格蕾先前所料,勿忘我的味道实在太过浅淡,混入香精后根本感受不出其中的味道。无奈之下她只能放弃了加入勿忘我味道的这一想法,于是她将自己平时喜欢的香味做了些微调整。 玫瑰、兰花、香柠檬、橙花这些都是她日常会使用的香水味道,然后再加入麝香和檀香,让味道更加的持久,这里面既有格蕾的味道,同时也让香味更加浓烈。 “Forget me not,forget me never.” 勿忘我,永远不要忘记我,永远地记住属于我的味道。 让西芙记住她的味道,永远地不会忘记她。 突然,远处传来了一阵汽车引擎的声音,格蕾放下了手中的活儿,警惕地躲了起来。 这里的位置毗邻海滩,环境清冷,周边的房子相隔几百米,最近的码头也有叁、四公里的路程,平时鲜少有人出现在这附近。现在突然出现的汽车声音,很有可能是冲着她和西芙的房子而来。 难道是那些吸血鬼找到她们了?又或者是简诺斯教会的人? 格蕾悄悄地躲在花园里,将气息隐藏起来,一副严阵以待的姿态,紧张得后背渗出了冷汗。现在西芙外出了,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就算只有她一个人也要尽力撑到最后。 果不其然,汽车的引擎声消失在房子的外面,紧接着传来了很轻的脚步声,一下一下,往门口移动。 一名上身穿着浅色衬衫,下身搭配灰色条纹长裤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手中的拐杖轻点着地面。他瞧了瞧房门的方向,自言自语地呢喃道:“是出门了吗?” 格蕾躲在盆栽后面暗暗地观察着,待看清楚男人的容貌,不禁目露惊讶,不小心发出了些微的动静。 男人听见了声响朝前院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一名陌生女子从花园里缓缓走了出来,他眼神疑惑地打量着面前的女人,感觉眼前的女人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二人不动声色地互相打量了一番,格蕾率先打破了这份尴尬的沉默,礼貌地问好:“您好,奥斯扎格伯爵。” 奥斯扎格一愣,随即绅士地微微欠身,同样礼貌地回答:“午安,女士,打扰了。请问这里是不是住着一位名叫西芙蒂卡的女士?她是我挚友的孩子,听说她搬回来了,我带了一些礼物前来拜访。” 格蕾推开了门,一边邀请奥斯扎格伯爵进门,一边柔声解释道:“她早上出门了,一会儿就回来,您先进来休息。” 奥斯扎格点了点头,跟在格蕾的身后走了进来,当路过前院的时候不禁惊讶了一阵,原本萧条苍凉的前院被打理得繁花似锦,整个院子尽态极妍,美不胜收,空气中时不时拂来一阵清新的花香味道。 就像回到了卡尔文公爵仍然在生的时候,那时候的院子里也如这般的鲜花盛开,院子的中央架着一个小小的秋千,秋千上的女人会晃荡着小腿朝他盈盈一笑。 奥斯扎格倏地眼圈一红,连忙垂下了眼眸,掩去了眼底的伤感。 格蕾在厨房里泡茶,奥斯扎格站在客厅里细细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玄关处摆放着女性的鞋子,衣帽架上挂着的也是女性款式的外套,餐桌和柜子上都是成双结对的生活用品,房子里的生活痕迹都在说明着这里只有两个人居住,而且两名都是女性。 奥斯扎格伯爵一边参观着房子,一边用随意的口吻和格蕾聊天。 他问了格蕾的名字,格蕾的工作,以及西芙最近的情况,这些格蕾都诚实回答。 “难怪我觉得在哪儿见过你似的,原来你也曾经是小镇的居民。” 奥斯扎格端起茶杯细细品尝了一口,茶香袅袅,茉莉的清香融进唇齿之间,味道清淡但又透着一丝丝的奶香味,令人回味无穷。 他想起来,当时在混乱的人群里西芙蒂卡抱着一名受伤的女人悄然离开,正是眼前的这名女人。 “因为小镇遭受到了奇怪的袭击,所以你们就逃到这里了?” “是的。” “对于小镇的事情我感到很抱歉,没办法给你们提供帮助,那时候我刚好忙着应付自由党那帮家伙,知道小镇出事的消息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 格蕾摇头:“不是的,要不是您为西芙一直留着这栋房子,我们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真的很感激您为西芙做的一切。” 奥斯扎格怔怔地望着女人脸上真诚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他很自然地接受了这一份诚挚的谢意,似乎她的一举一动都很理所当然地代表了西芙蒂卡。 “弗洛伦斯女士,我也很感谢你。”奥斯扎格侧目望向窗外的花园,道:“我已经很久没看见过这么漂亮的花园了。” “这让我想起了卡尔文公爵,我们经常坐在这里聊天,闲来无事还会玩一会儿飞镖、下棋,公爵夫人就会为我们泡上一壶热茶。” 感到累了或者困了,他就会靠在沙发里侧目看着窗外的花园,偶尔会看见公爵和公爵夫人手牵着手在花园里散步,惬意闲适,是一段令人难以忘怀的美好时光。 格蕾看见对方似乎在出神,脸上露出回忆的神色,于是体贴地没有出声打扰,留下这一份短暂的安宁。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了急切的脚步声。 格蕾朝奥斯扎格伯爵微微欠身,起身往门外走去:“应该是西芙回来,我去看看。” 她刚刚走到门口,就被推门而入的金发女人揽进怀里,紧紧相贴的肌肤传来剧烈的心跳声,甚至连额头都遍布细汗。 西芙紧张地问道:“格蕾,你没事吧?我看见外面停了一辆汽车,是不是有人来了?” 看见对方脸上满是焦急和担忧,格蕾心里一软,柔声安抚道:“没事呢,是我们认识的朋友。” “我们认识的?” 西芙疑惑地往客厅看去,只见一名休闲打扮的中年男人悠然自得地握着茶杯,朝她扬起温和的笑容:“好久不见了,西芙蒂卡。” “奥斯扎格伯爵?”西芙眉眼弯弯,瞬间卸下了身上的防备,琥珀色的眼睛里透着惊讶与欢喜:“您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知道我搬到这里了?” 奥斯扎格没好气哼了声:“要不是你把负责定期打扫的佣人辞退了,我都不知道你已经搬到这儿了。真是的,小镇出事了也不和我说一声,就算是一封信或者一份电报也好,好歹通知我一声吧。” 西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连忙道歉:“抱歉,那时候走得太匆忙了……” 奥斯扎格无奈叹了一声:“算了,不说这个了。我给你带了一些礼物,这里面有两个小盆栽,刚好适合在你们的花园里种植。” 他一边说着,一边拆开了刚才般进来的小箱子。 格蕾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主动接过盆栽将空间留给了他们:“我把盆栽搬去花园里打理,你们慢慢聊。” 格蕾离开之后,奥斯扎格带着西芙来到了书房,以往他和卡尔文公爵商谈重要事情的时候都习惯待在这个房间里。 他神色凝重地看着西芙,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和弗洛伦斯女士是不是那种关系?” 西芙沉默了一会儿,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现在的社会是容不得你们这种关系的存在。” “我知道。”西芙微微一笑:“但我爱她。” 奥斯扎格怔怔地看着她,蓦地勾起了过去的记忆。 那时候也是在这个书房里,他试图劝说卡尔文公爵去放弃简。 “公爵大人,这一次王室真的要剥夺您的头衔爵位了,他们是不会同意您们这段关系的!” “我知道,但是我爱她。” “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公爵,所以我愿意放下这个头衔,女王要收回我手中的权力是正确的选择。” 卡尔文公爵朝他微微一笑:“而且她怀孕了,我要做父亲了,没有什么比她、和我们的孩子更重要了。” …… 奥斯扎格一阵恍惚,神情闪过一丝的怀念,笑了笑:“你真是……和公爵大人一模一样。” 西芙不解地眨了眨眼睛,还没仔细理解其中的意思很快就被转移了话题。 “我这次过来除了想要看看你过得怎么样,还有一件事要和你说。” 奥斯扎格伯爵重新换上了严肃的表情,认真地说:“我来布莱顿是参加一名伯爵的儿子订婚宴,他前段时间在布莱顿剧场那里向他的爱人求婚了,这件事你应该知道的。” “他求婚的一幕被拍下照片了,刊登在报纸上,我在围观的人群里看见了你的脸。” 西芙微微一愣,眼里满是震惊和错愕。 她被拍到了?还被登在了报纸上?这不就暴露了她的行踪? 她和格蕾都会有危险! 可是她们好不容易才有了安身之处,又要离开这里了吗?难道她们要永远地过着这般逃难一样的生活?她可以忍受,但格蕾不行,格蕾始终是一名人类,不能一辈子都跟着她过着避世的生活。 奥斯扎格见她惊慌失措的样子,误以为她担心会被王室的人发现,于是出言安慰道:“其实照片里你的脸很模糊,因为我认识你所以才会认得出来,其他人不仔细看是发现不了的。你不用太担心,我在这边已经做好一切安排,就算有人查到这个房子也查不出什么。” 西芙恍然回神,讷讷地点了点头。 之后的谈话西芙有些心不在焉地附和着,奥斯扎格看出来了,没多久就起身离开。 离开前,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目送的两名身影,若有所思了一会儿,问道:“你们……觉得幸福吗?” 这个问题他曾经也很想问卡尔文公爵,可惜的是还没得及问出口那人就已经离开了。 西芙偏头看向站在身旁的格蕾,唇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容,然后朝奥斯扎格伯爵点了点头:“是的,很幸福。” 奥斯扎格兀自笑了笑,想必公爵大人也是同样的答案。他朝二人挥了挥手,启动车子离开了。 这一次,他一定会好好守护这一段不被世人理解的爱情。 失踪 “西芙,你怎么了?” 深夜,二人躺在床上,格蕾察觉到西芙的情绪低落,这人自从和奥斯扎格伯爵单独谈话之后,一整晚都有点心不在焉的,不禁让人担心。 西芙侧了侧身,借着窗外洒落的微弱月光细细描摹着格蕾精致的五官,轻声问道:“格蕾,你能不能抱抱我?” 格蕾伸臂将西芙揽进怀里,揉了揉枕在胸前的脑袋,每一个动作都温柔得不可思议。她不知道西芙和伯爵谈了什么,如果她的拥抱能让西芙得到安慰,她愿意一直这样抱着。 她低头看着怀里的金发脑袋,嗅闻着发丝间传来的香水气味,浓烈的麝香散去后留下了浅淡的兰花香味,和她身上的玫瑰花香缠绕在一起,熟悉又陌生,撩拨她的心弦,会让她情不自禁地想起西芙为她戴上戒指的那一幕。 西芙将她抱坐在怀里,执起她的右手,将戒指轻轻地推到了无名指根部,闭上眼睛虔诚地亲吻唇瓣,温柔、绵长,像是要在她的灵魂里烙印上西芙的名字,深深地扎根在内心的深处。 戒指是素色白金的款式,中间镶嵌了一颗小小的碎钻,简单又低调,非常贴合格蕾的心意。 西芙为她所做的一切,甚至是非常微小的一件事情,都会让她心动不已。每一次回忆起来细细琢磨,心底里总会生出几分不自知的暖意。 西芙为她做的够多了,所以她也必须要努力一点。 “格蕾……” “嗯。” “你喜欢这里吗?” 格蕾有些疑惑她为什么这么一问,但还是诚实回答:“喜欢,因为这里是你的家。” 西芙认真地纠正:“也是你的家,是我们的家。”她顿了顿,问道:“如果……如果未来的一天,我们又不得不离开这里,你会舍不得吗?” “西芙,我喜欢这里是因为你在这儿。” 格蕾抿了抿唇,露出一丝羞赧,轻声补充道:“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安身之处。” 琥珀色的双眸里晶莹闪动,灼热的气息一下一下地喷在胸前的肌肤上。格蕾心跳骤然加速,她能清晰地感知到对方情意涌动的澎湃。 西芙没再给她思考的时间,绵绵密密的亲吻扰乱了她的思绪,最终被情欲所支配。 “格蕾……格蕾……格蕾……” 在亲吻的间隙里,西芙用低哑的声音温柔地喊着格蕾的名字,只有这样才能将心底里的爱意抒发出来。 没错,她们是彼此的安身之处,是彼此的栖身之地。即使是逃到了天涯海角,只要有彼此在身边,她们的家就在那里。 日子恢复到了往日的平静,格蕾如往常一般待在花园里制作香水,西芙不用外出送货的时候就会充当助手陪在格蕾的身边。 格蕾有一瞬间的恍惚,这种感觉像是回到了小镇上的时光,那时候西芙每天都会带着新鲜出炉的面包来到店铺,一起享用一顿美美的早餐过后,这人就会厚着脸皮以助手的身份赖在她的身边不愿离开,不久之后苏菲雅也会过来店铺里…… 格蕾黯然垂下眼帘,静静地出神。 “格蕾。”西芙从背后轻轻地环抱着她的腰肢,贴着她的耳朵轻声说:“我会陪着你。” 突然,一只鸽子扑腾着翅膀落在花园里,发出的动静吓得西芙立即掏出了镰刀,将格蕾紧紧地护在身后。 格蕾认出了鸽子,示意西芙不用紧张,这是她到达布莱顿后给那位唯一有联系的巫师发出的信息。 只不过令人奇怪的是,她只在鸽子上感应到自己的气息,并没有另一名巫师的气息存在。 格蕾检查了一下鸽子,绑在腿上的小竹筒没有被拆开的痕迹,里面的信正是她写下的那一封。 西芙看着格蕾愈发凝重的神色,担心地问道:“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看来我的信没有成功送达。”格蕾歉意地说道:“抱歉,关于巫师和吸血鬼的事情我这边可能帮不上忙了。” 没有成功送达意味着对方有可能搬家了,又或者是对方出了什么情况无法接收。 西芙听明白了,“没关系,倒是你的那位朋友,要不要去找一下她?” 格蕾摇了摇头:“我只知道她生活在德意志帝国,但不能确定具体的位置。这些鸽子作为信使只会飞到特定的一个片区,然后去追随刻在身体里巫师的气息,它在那边找不到另一名巫师的气息就只能原路返回到我的身边了。” 格蕾不确定对方是不是有事情出了远门,又或者是搬家了没来得及发出通知,这样无法确定位置的寻人方式无疑是大海捞针。 格蕾放开了手中的鸽子,只能默默地为她的朋友祈祷平安。 这一天,西芙要外出送货,看见要送货的地址后不禁皱了皱眉:“这是……酒店的地址?” 未婚女性单独进出酒店,对于世俗来说或多或少都有点不妥当。 格蕾明白她的想法,同样地感到有些无奈,于是耐心地解释了一番:“这位客人她说是来布莱顿旅行的,周末摆摊的时候她想要的这款栀子花味道刚好没有了,只能麻烦你跑一趟。你不想亲自送上去的话就给点小费让酒店的服务员送过去吧。” 西芙摆了摆手:“没事,就算有危险那些人也打不过我。” 格蕾一时间哭笑不得,她竟然无法反驳。 目送西芙逐渐远去的背影,格蕾回到了工作台前继续忙活。 西芙来到了市中心的一家酒店,酒店规模不大,出入的大多数都是衣着普通的平民,门口的守卫也没有严格做登记,所有人都能随意进出。她按照地址来到了四层的一个房间门前,敲了敲门,没有得到回应。 再次敲门,也没有人回应。 西芙在门外等候了几分钟,最后决定将东西交给酒店的服务员让他们帮忙转交。就在转身离开的一瞬间,琥珀色的瞳仁刹那间变得猩红,后背发紧,整个人呈现出防备的状态。 她感知到吸血鬼的存在! “砰——”的一声,西芙猛地用力踹开了紧闭的房门,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一张小小的圆形桌子放置在房间的正中央,桌上摆放着一个小瓶子。 西芙认得这种瓶子,是格蕾在格拉斯哥的小镇店铺里出售的款式,瓶子上面的标签正是格蕾的字迹。 “Gardenia……” 栀子花香味,和她今天要送过来的香水是同一种味道,而且这种味道好像曾经在哪里闻过…… “糟了!格蕾有危险!” 西芙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海边的房子,还没进屋子就闻到了血液味道。她的脸色顿时发白,背上一身的冷汗,攥着镰刀的手指用力得发白。 花园里没有格蕾的身影,她径直推开了虚掩着的大门,玄关到客厅的走廊一片狼藉,四周残留着不少的打斗痕迹,墙壁上插满了冒着寒气的冰箭。 “格蕾……?”西芙的声音在明显地颤抖着,她快要哭了。 她又再一次让格蕾陷入危机了,明明说好了会保护好她的。自从得知自己的踪迹被曝光后,她就应该带着格蕾离开这里才对。 西芙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脸蛋,抹去眼角的湿润,努力让自己恢复理智。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她要赶紧找到格蕾才对。 客厅里被弄得凌乱不堪,满地都是散落的玻璃碎片,她循着血迹来到了沙发背后的角落处,看见倒在血泊中的身影时蓦地瞪大了眼睛。 “奥斯扎格伯爵?!”西芙小心翼翼地扶起奥斯扎格,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 男人的脸色苍白暗淡,额头上的伤口仍在渗血,睫毛微颤,似乎想要睁开眼睛但身上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只能断断续续地说道:“去、去救弗洛伦斯……有个女人……要、要伤害她……快去救她……” 她想起来了,栀子花的味道她曾经在阿诺斯子爵的家里闻过,就在那一夜子爵夫人身上闻到了这股香水味。 女人……难道是露易莎?!她居然找到这里来了? “你不要管我……快去追他们……”奥斯扎格伯爵断断续续地开口道。 “伯爵,我先送你去医院。” 西芙随意找了一条手帕给奥斯扎格的伤口做了包扎,然后将人背起来往门口的汽车走去。现在周围已经感知不到别的吸血鬼的存在了,她根本无从下手,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追寻线索,当务之急必须将受伤的奥斯扎格送去医院治疗。 汽车平稳地行驶在路上,即使提到了最快的速度仍然不及马拉车的车速,西芙有些焦急地握住方向盘。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奥斯扎格似乎察觉到西芙的焦躁,蓦地轻笑了一声:“别急……我还能撑着……” “奥斯扎格伯爵……” “一会儿到了医院,你和他们说我是撞车了……你刚好……刚好碰见了就将我送了过来……” 西芙皱眉,刚想开口就被奥斯扎格伯爵抬手制止。 “你的身份不能曝光……而我…我的家人如果知道了我是被人打伤的,他们一定会追根到底…这样会查到你的……” 西芙犹豫了片刻,接受了对方的好意,道:“我知道了。” 奥斯扎格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接下来我和你说的是…是我的推测,那个袭击弗洛伦斯的女人我认得出来,她、她是自由党那边的人,经常游走在总理身边……她有可能是想要威胁我而袭击了弗洛伦斯女士,毕竟我现在是保守党背后的财团……只要有我在支撑着,自由党那边想要继续扩张殖民就会很困难……” 奥斯扎格大口地喘着气,能够说出这么一大段话几乎耗费了他全身的力气。 “伯爵,您别说了,我需要您留着体力保持清醒,我们很快就能到医院了。” 西芙很想解释清楚原因并不是出在奥斯扎格伯爵的身上,但她还是忍住了,有些事情不能再让伯爵牵扯其中了。 “所以你一定要将弗洛伦斯女士平安带回来,我需要和她亲自道歉……其实我今天本来是想请她帮忙制作香水……上次她送给我的香水…我女儿很喜欢呢……” 提到了格蕾,西芙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紧咬着下唇咬得发白,强忍着泪水不让落下来。 “我一定会带她回来的。” “嗯……一定要回来……一定要平安地回来……”奥斯扎格喃喃地自言自语着。 不要像公爵大人和简那样一去不回,他要西芙蒂卡和格蕾平安地回来。 将奥斯扎格伯爵安顿在医院后,西芙沿路回到了海边的房子。 一路上她都在留意着路上的足迹,除了车子行驶过的痕迹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发现,也没有看见任何战斗的痕迹。 她相信以格蕾的实力绝对能够应付露易莎的攻击,之所以会选择离开房子有可能是为了保护受伤的奥斯扎格伯爵。 而另一个可能就是不想房子受到更严重的损害,因为格蕾不止一次地说过这是卡尔文公爵留给她的房子,是她和父母唯一的联系。 “所以,你到底去了哪里……” 西芙辛苦忍住的泪水还是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地往下掉,她用手背胡乱地抹了一把。 突然,西芙停下了脚步,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东西一样,警惕地看向房子的位置,一抹高大健硕的身影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静静地看了过来。 猩红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的错愕与震惊,西芙收起了警惕,神情变得越来越凝重。 傍晚的海风柔柔吹拂着,夕阳落下,地面映照着长长的影子。 “西芙,是时候该回来了。” 男人仍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腰杆挺直,双手背在身后,俨然一副威严的样子。 “柏莱大人一直在等你回来。” —————— 首发:rourouwu.info (ωoо1⒏υip) 吸血鬼始祖 格蕾醒来的时候头脑昏沉,浑身难受不已。 她微微一动,不小心扯动了肩膀的伤口,顿时疼得眼泛泪花,那个女人真的是铁了心一般地想要砍下她的手臂。 格蕾一边用治愈咒术处理身上的伤口,一边整理着脑海中混乱的记忆。西芙曾经说过,那名金发女人名叫露易莎,是吸血鬼始祖策尔特身边的人。 临近午时,格蕾停下了手上的工作回去房子里准备午餐,就在推门的一瞬间鼻尖嗅闻到了一股浓厚的血腥味道,立刻就意识到有吸血鬼的存在。 格蕾猛地扭头,猝不及防地被一股蛮力踹倒在地上,刹那间吸血鬼接二连叁地往她身上飞扑过来。她很快反应过来,冰箭和冰锥自掌心幽蓝的光晕里迸发而出,瞬间冻住了吸血鬼的肢体阻止了他们上前的趋势。 碍于可活动的范围有限,格蕾不能施展出大范围的冰冻咒术,只能近距离地接触吸血鬼以此来封住他们的行动。她很快就发现眼前的这几名吸血鬼,正是那一夜袭击小镇的犯罪者。 他们居然找到这里了…… 吸血鬼拥有着比常人更加强大的力量与速度,不一会儿格蕾就变得处于下风,一不留神就被压制在地上。 “格蕾·弗洛伦斯,我们又见面了。” 金发女人一脚踩在了格蕾的小腹上,左边的衣袖空荡荡地垂落在身侧,右手悠然自得地把玩着手里的长剑。 格蕾疼得忍不住呜咽出声,嘴角微微渗出鲜血,另一名吸血鬼不停地踢击她的头部,使她集中不了精力默念咒语。 金发女人好心情地笑了起来:“上次你不是打得游刃有余嘛,这次怎么会这么的弱呢?看来生活太过惬意会让人变得迟钝啊。还是说,是因为和那个贱女人搞在一起的原因?呵,真是恶心!” 格蕾想要反驳但没办法回答,意识渐渐有些不清醒了,嘴里满是铁锈的血腥味,好半天耳朵里都是嗡嗡的声响。 “真是无趣,看来魔女也不过如此而已。”金发女人举起手中的长剑,唇角冷冷地往上勾起:“你说……如果我将你的双臂砍了下来,那个贱人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住手!” 一道粗旷的男声断然喝道,随之而来的是一记猛烈的挥击,金发女人瞬间抬起胳膊挡住攻击,踉跄退后了几步。 格蕾甩了甩晕眩的脑袋,混沌中看见一名身型健硕的男人奋力挥舞着手中的拐杖,拼尽全力将她护在身后。金发女人一个闪身躲开了攻击,拽住了男人的衣领,单臂一挥将人狠狠地往墙壁甩去。 “砰——”的一声,男人重重地摔落在地上,失去意识昏厥了过去。 那是……奥斯扎格伯爵?! 格蕾吐掉了堵在喉咙里的鲜血,强迫自己努力清醒过来,再这样下去奥斯扎格伯爵就会被这群吸血鬼给杀了,她不能让伯爵置身于危险之中,必须将他们引开才行。 格蕾咬牙撑起身子,奋力往屋外逃跑的同时,对身后的吸血鬼放出了冰箭引开他们的注意力。 金发女人怒吼道:“不能让她跑了!” 格蕾强撑着意识跑了一会儿就被身后追赶的吸血鬼擒拿在地,长剑精准地刺穿她的肩膀,血液瞬间染红了身上的衣服。 格蕾痛得闷哼了一声,浑身发颤瘫倒在地上,意识随着缓缓流出的鲜血逐渐变得涣散起来,她用力地睁着双眼想要保持清醒,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滂沱而下。 视线渐渐模糊起来,脑袋也变得越来越沉。 好痛……她要死了……她真的要死了…… 可她还是未能保护好西芙,未能实现她们之间的承诺,未能好好地做西芙一生的伴侣。 这一次,她要让西芙伤心了…… 格蕾缓缓睁开了双眼,治愈咒术让虚弱的身体暂时恢复过来,飘飞的思绪也逐渐回笼。 她没有死,手臂仍在。 所以她是被那群吸血鬼带走了?还是说是被其他人救了? 格蕾环视四周,发现这是一个陌生的环境。 昏暗的房间里只有木制的床铺和小桌子,唯一的一扇窗户被窗帘严密遮挡住。她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了窗前,窗外夜色深浓,只看见葱郁的树木,没有发现任何标志性的建筑物,无法确定此刻的位置。 格蕾无奈发出了一声叹息,西芙一定又会担心得哭了。 “你醒了。” 安静的房间里突然响起了一道清冷的声音,格蕾被吓得一激灵,警惕地往后退了两步。 在此之前,她居然感受不到房里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淡白色月光从窗外洒落在地板上,一名金发青年坐在床上,红色瞳仁微微闪动,一瞬不瞬地看过来。 金发青年长着一张孤傲清冷的贵族脸,他朝格蕾微微一笑,道:“晚上好,格蕾·弗洛伦斯,我叫柏莱。” 格蕾心里不禁咯噔一下,眼底闪过一丝的震惊。 眼前的这位金发青年就是西芙所说的,吸血鬼叁大始祖之一的柏莱?! 金发青年有着不输女性的漂亮外貌,看起来年龄似乎更小一点,就像一个刚成年的普通人类一样。 更重要的是,这人身上闻不到一丝吸血鬼的味道。 格蕾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青年,收敛起眼中震惊的情绪,问道:“是您救了我吗?请问这是什么地方?” 金发青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视线直直地落在她无名指上泛着银光的戒指,深沉的眼眸里蕴藏着淡淡的伤感,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又像是透过她在看着另一个人。 是格蕾看不懂的情绪。 “你爱她?” 似是没想到对方会这么一问,格蕾愣了一下才回答道:“是的。” “你要成为她的眷属?” “我……已是一名长生不老的魔女,不需要成为她的眷属。”格蕾顿了顿,交代道:“我愿意给西芙血液,会永远地陪在她的身边。” “但你会死。”柏莱淡淡地说道。 长生不老不代表不会死亡,灾害、人祸这些都是预料不到的意外,一旦碰上同样地难逃一死,就像今天格蕾遭受到的袭击一样。 而成为吸血鬼的眷属,便能拥有不老不死的身躯,比长生不老更加的吸引。 然而格蕾却无所谓地笑笑:“这世界上不也有能杀死吸血鬼的武器?说到底,我们只是比人类活久了一点而已,本质上和人类并没有什么不同。” 柏莱忽地轻笑出声,唇角勾出一个散漫的笑容:“还是有不同的,毕竟人类不会吸食血液。你很聪明,不成为吸血鬼的眷属的确是一个正确的选择,至少不用背负着沉重的诅咒。” 格蕾蹙眉,沉思了片刻,有些疑惑地问道:“您说吸血鬼身上背负着诅咒,所以这是一种咒术,对吗?我可以理解为……身为始祖的您其实曾经也是一名人类吗?” “你这么说也没错,我是以人类的身体诞生在这个世界上,但我更愿意称呼为‘最接近神的存在’,毕竟我的身上流着亚当和夏娃的血。” 格蕾双眸猝然睁大,无法掩饰内心的震惊愣愣地看着眼前的金发青年。雪银的月光笼罩在他的身上,如同沐浴着圣光的洗礼,神圣而庄重。 仿佛他正是这个世界的神。 “我是以诺创造出来的孩子,我的身上流着他的血液,是他的延续,也是替他承受惩戒的罪人。” 圣经的故事里,以诺65岁的时候过上了与神同行的生活,他一共活了365年,与神同行叁百年,最终神将他取去,他就不在世了。 “你认为神为什么要将以诺取去?”柏莱饶有兴致地问道。 格蕾微微一愣,思考片刻回答:“以诺因着信,被接去,不至于见死,人也找不着他,因为神已经把他接去了。只是他被接去以先,已经得了神喜悦他的明证。1)有信心的人,即是神所喜悦的人,所以神选择将他接走。” 柏莱却不以为然地轻笑一声,脸上的笑容透出一丝的冰冷:“诺亚与神同行饱受了世人的嘲讽与孤立,那么以诺与神同行的叁百年里又遭受过什么样的经历呢?” “同行,意味着每天过着与神步调一致的生活,追求神所喜悦的生活方式,一举一动不偏离神的道。你说,他真的能够和神一条心吗?” 格蕾沉默不语,面露难色,圣经里不曾记载过的事实,她无法回答出来。 柏莱淡淡地说:“神将他取去,是因为以诺犯下了和该隐一样的罪,他欺瞒了神。” 圣经里记载,该隐的心中因被仇恨和嫉妒所淹没,对神隐瞒了弑杀兄弟的事实,于是神对他降下了惩罚,自此以后流离失所、四处飘荡。 “以诺与神同行叁百年,并且生儿育女,但是没人知道这些孩子的存在,你们看的圣经里也不曾记载,因为这是以诺欺瞒着神,偷偷用自己的血创造出来的孩子。神发现了以诺的私行,于是将他性命取去,他就不在世了。” 柏莱顿了顿,继续说道:“以诺以前出生的人都死了,说明罪的结局就是死亡,然而唯独以诺被神接走。他是像世人所说的那样得到了神的喜悦、获得了恩典,被免去了死亡权势呢?亦或是他深陷在罪恶之中,接受比死亡更可怕的惩罚?”格蕾嘴唇动了动,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这个故事颠覆了她一直以来既定的认知。 承受比死亡更可怕的惩罚…… 她细细琢磨了一下,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嗫嚅半晌才讷讷道:“若不流血,罪就不能赦免2)……” “聪明的孩子。”柏莱似乎对格蕾如此迅速的领悟感到很满意。 亚当和夏娃偷食禁果被逐出家园,此为堕落罪恶的源头;而他们的孩子,该隐弑杀亲弟亚伯,塞特替代了亚伯的存在并诞下了后代以诺,此为罪恶的延续;以诺一边与神同行,一边却欺瞒着神私自创造孩子,最终被神取去,此为罪恶的惩戒。 “凡物几乎一切都用血洁净的,若不流血,罪就不能赦免。只有血才能洗脱罪行,唯有源源不断地获取血液才能获得救赎。神将以诺取去,他就不在世了,那么在这世上继承他身上罪恶之血的叁名孩子,自然地承受了神降下的惩罚。” “这就是吸血鬼的诞生,不老不死、永恒不变,时间永远定格在神降下惩罚的那一刻里。既是一生的惩戒,也是一世的诅咒。” —————— 本章参考文献:《圣经》。 文中标注的引用: 1)《希伯来书》第11章5节。 2)《希伯来书》第9章22节。 以下是我的碎碎念: 这一章算是交代了吸血鬼的起源,基本上都是源自圣经里的故事。 “以诺与神同行,最终被神接去”:以诺到底是不是真的没有经历死亡就被带走了,到现在都没有一个明确的结论,他有可能去了天堂,也有可能去了一个虚无的世界,也有可能永远地活了下来。 关于以诺的孩子圣经里只提到了玛士撒拉,结合前面提到的“以诺被神取去”,于是就在这里做了一点发散,变成了这样的一个故事。 威胁 房间里再次恢复了平静,空气里安静得只听见沉重的呼吸。 格蕾仍旧在回想着柏莱的一番话语,她需要时间来消化。但很快她就觉得不对劲起来了,他告诉自己这些事情的目的是什么? 柏莱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心思,未等她问出口便回答了格蕾心里的问题:“你有权利去知道这一切。” 格蕾紧皱眉头:“什么意思?” 柏莱猩红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唇角微扬,笑意却不达眼底:“不老不死的巫师,你已经启动整个创世无法感知的神圣能量,你的身体已经碰触到‘永恒’的本质。你觉得对于那些一直无法探究‘永恒’、又或者渴望得到‘永恒’的巫师来说,你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格蕾两手攥紧了拳头,脸色顿时变得铁青,果然这人是知道她被其他巫师追杀的事情,所以才会极力将她拖进这趟浑水里。 “柏莱先生,您是在威胁我。” “我用什么来威胁你?” “西芙蒂卡。” 格蕾的表情越来越凝重,只要西芙知道她在这里,一定会奋不顾身地跑来找她,这样他们就能再一次将西芙控制在手中,成为他们手中的一把利器。 到头来还是和从前一样,她和西芙始终逃不过这些吸血鬼的掌控。 此时此刻,格蕾终于明白卡尔文公爵为什么带着西芙一直过着四处漂泊的生活。 除了躲避策尔特的追杀,还要避开柏莱的搜寻。无论落到哪一方,对西芙来说都不会是一个好的结果。 柏莱轻笑一声:“尽快解决掉这些糟心的事情,对于我们、对于巫师、对于人类都是一件好事,之后你和西芙蒂卡就能过上正常安稳的生活了,不是吗?” 正常安稳的生活…… 没错,她渴望拥有平稳安定的生活,渴望拥有一个不需要到处变动的家,渴望像普通人一样的安定。 她们只是想要普通人的生活而已。 柏莱的一番话直击内心深处,格蕾动摇了。 沉默良久,柏莱没有逼迫格蕾立刻做出选择,站了起来往门的方向走去:“一会儿西芙蒂卡就会到了,你好好考虑。”他脚步顿了顿,又补充道:“对了,还有一个人你应该也想见一见,她也在找你。” 门被拉开,格蕾循着声音往门口看去。 一名留着及肩短发的年轻女人正站在门外,抬眸的一瞬间对上了格蕾的视线,没来由地紧张起来。 “奥利维亚?!” 另一边,海边的房子门前,西芙淡淡地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艾尔顿,越过他的肩膀径直往屋里走去。 艾尔顿再次出声:“西芙,我来接你回去。” “不回。” “柏莱大人在等你回去。” “与我无关。” “你不想见格蕾·弗洛伦斯了?” 西芙脚步顿住,转身折回到艾尔顿的身前,猩红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狠戾。 “你们抓走了她?” “露易莎伤了她,我赶到的时候把她救下来了。” “她怎么样了?伤到哪里了?是不是很严重?”西芙紧张地捉住艾尔顿的双臂,原本莹白的脸现在看起来更加的苍白,她抿了抿嘴唇,焦急道:“艾尔顿,你、你快带我过去,我要见她!” 艾尔顿紧皱眉头,眼神闪过一抹复杂,这样的西芙简直就像记忆中的那个人一样,满心满眼都只牵挂着一个人…… 他没来由地呼吸一滞,思绪瞬间回到了现实。 “你刚才不是说不要回去吗?” 西芙慌慌张张地说道:“我回去!我愿意回去!求你了,我要见到她!” 艾尔顿眸光微沉:“跟我回去意味着什么,你真的想清楚了?” 回去,意味着她要回归吸血鬼猎人的身份,意味着和格蕾平淡的生活要结束,意味着这一场短暂平和的美梦要醒来了。 西芙低垂着脑袋,视线直直地盯着无名指上的戒指,许久才低声说道:“我明白……” 艾尔顿轻叹了一声:“那跟我走吧。” 西芙一路上保持沉默,时不时出神地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安心下来。 艾尔顿对于西芙如此满心满眼的只有一个人的态度不甚满意,他不赞同吸血鬼和人类的感情,简的遭遇对于他们所有人来说都是极度沉重的打击。 而现在最让他感到头疼的是,西芙不单止爱上了人类,她爱的是一名女人,还是一名长生不老的魔女。 艾尔顿对格蕾·弗洛伦斯没有多少的好感,但是也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她被杀。他不知道这样做是否正确,但他心里很清楚如果不能救下格蕾·弗洛伦斯,过去曾经发生的悲剧将会重蹈覆辙。 他紧了紧握在手中的长剑,无奈地摇摇头,自顾自地说起了教会的事情。 “西芙,你离开之后安置在格拉斯哥的分教会也跟着撤走了,自从爱丁堡的实验曝光后策尔特安排的人员都不在那边活动,就没必要安排太多的人留在那里。这一次,我们会将猎人集中在伦敦。” 艾尔顿见西芙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然后又聊到他们的近况:“后来教会的人汇报了情况我才知道小镇发生了这么大件事,我赶到小镇的时候你已经离开了,而格蕾·弗洛伦斯被列为了失踪人口。” 听见格蕾的名字,西芙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动,这样的反应让艾尔顿心感无奈,他继续说道:“我找到你们的时候,没想到露易莎先一步找上门了,那时候格蕾·弗洛伦斯已经身受重伤,差一点就被杀了。” 西芙的眼里透出冰冷的怒意,忽然皱眉:“那你为什么要带走她?” “我不带她走,你会愿意见我们吗?” “……” 艾尔顿无奈笑了笑:“西芙,露易莎的出现说明了你们的位置已经暴露,我将格蕾·弗洛伦斯带走也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 把人带走,总比让她一个人待在家里要更加的安全。万一今天出现的是始祖策尔特,格蕾恐怕早就被残忍杀害。虽然柏莱也不是什么善茬,但至少他不会伤害格蕾。 西芙不再说话,默默地跟着艾尔顿来到了一处偏远的教堂。 还没进门,她就已经闻到了格蕾身上那股香甜的血液味道。 西芙心里一惊,血液的味道如此浓烈,格蕾一定受了很重的伤。 不等艾尔顿的脚步,西芙径自冲了进去,循着气味找到了走廊尽头的房间,拧开门把推门而入。 “格蕾!” 西芙心急如焚,推开门后却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此时此刻,房内还有一名齐肩短发的陌生女人。而坐在女人正对面的格蕾双臂环抱在胸前,身上的衣服半脱刚好遮挡住胸部。女人的双手按住她雪白的肩膀,一团淡黄色的光晕环绕着她的身体。 二人看见推门而入的西芙,倏然一惊,光晕立即消散,肩膀上赫然露出皮开肉绽、深可见骨的伤口。 西芙呆呆地站在门口,看见陌生人碰触她的格蕾心里顿生醋意,可当视线落在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时,眼泪终是止不住地往下掉。 西芙单膝跪在格蕾面前,小心翼翼地虚抱着她的腰肢,生怕会弄疼她一样,声音里是明显的颤抖:“格蕾,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 感受到熟悉的冰凉体温,格蕾的眼中同样盈满了泪水,心里的委屈与无措涌了上来,哽咽着喊了一声:“西芙……” “对不起……呜……对不起……” “我不要你的道歉……” 格蕾抬手为她擦去眼泪,额头轻轻碰着额头,动作很是亲昵,全然不顾房间里另一个人注视的目光。 她们静静地靠着,感受彼此的体温、气息,呼吸柔软地纠缠在一起,只有这样才能确认彼此的存在,才能够安心下来。 格蕾虽然竭力压抑着,但声音里仍然带着细微的哭腔:“是我要向你道歉才对,对不起,伯爵为了救我受伤了……” “不用担心,我已经将他安全送去医院了。” 西芙轻声安慰,视线看向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眼泪再次汹涌起来。 “怎么伤得这么严重……” 格蕾垂眸不语,她不想将实情说出来。 因为西芙砍下了露易莎的一根手臂,对方想要以同样的方式来报复她们……这样的实情她不愿意告诉西芙。 不然西芙一定会愧疚一辈子的。 沉默良久,房间里安静得很,二人都没有说话。 “那个……” 倏然响起的一道女声打破了微妙的气氛,站在一旁的短发女人有些尴尬,局促道:“既然伤得这么严重了,不如我们快点继续治疗吧。” 西芙的视线若有若无地打量着这名女性,或多或少已经猜到对方和格蕾一样,同是一名巫师。 只是……她不希望别人碰触格蕾的身体,但是格蕾身上的伤必须要得到治疗。 西芙抿唇,浑身上下都写着不情愿:“格蕾,我要抱着你。” “你别胡闹……” “我没有胡闹!”西芙眼眶红红的,一脸的委屈:“格蕾,我不要放开你。” 格蕾见这人一副不容拒绝的强势,无奈只能纵容着,她朝站在一旁的短发女人歉意地笑笑。 “抱歉,奥利维亚,麻烦你了。” 于是格蕾一边窝在西芙的怀抱里,一边接受着奥利维亚的咒术治愈。肩膀的伤口实在太过严重,只要微微一动便会疼得直冒冷汗。 西芙心疼得不行,但此时此刻她却无能为力,只能安抚地蹭了蹭格蕾的脸颊,笨拙地柔声哄着:“没事了,很快就会好了……” “嗯……” 察觉到奥利维亚时不时投来的八卦视线,格蕾顿觉尴尬,只好闭上眼睛假装视而不见。 不一会儿,原本皮开肉绽的伤口几乎恢复如初,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粉红疤痕,环绕在格蕾身上的淡黄光晕逐渐消失。 奥利维亚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能够放松下来了,不知不觉中额头已经起了一层细汗。 “伤口愈合了,接下来静养一段时间就能完全恢复过来。” 格蕾苍白的脸颊终于恢复了一点血色,语气诚挚道:“奥利维亚,谢谢你……” 西芙也表示了感谢,微微笑了起来。 奥利维亚突然有点脸红,结结巴巴道:“不、不客气。”她又忍不住偷偷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金发美人,心里不禁感叹对方长得好漂亮。 格蕾的眼神黯了黯,出声打断了奥利维亚的思绪,她给西芙介绍奥利维亚的身份:“西芙,这位是奥利维亚·迈伦(Olivia Myron),就是和我保持着联系的那位巫师的女儿……” 西芙的心里仍然有些戒备,于是小声地在格蕾耳边问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和柏莱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这一问换来格蕾的沉默了,神色间隐约透露着难过的样子,似乎欲言又止。 奥利维亚回答:“母亲给格蕾的信被退回了,于是我去格拉斯哥找她,在那里遇到了名叫艾尔顿的人,他也在找你们。” 西芙点了点头,但又露出些微的疑惑:“可是格蕾寄出的信也被退回了……” “我母亲被杀了。”奥利维亚的双手在抖,连声音也在颤抖着:“被一个叫做赫尔斯泰因的吸血鬼杀了。” —————— 首发:yushuwu.live (woo16.c o m) 吸血鬼始祖分别是柏莱、策尔特、赫尔斯泰因。 艾尔顿是吸血鬼,是柏莱初拥的第一位眷属。 角色好多,又是西方人的名字,容易混乱,看来是要弄一张角色关系图出来了。 缘由 “母亲收到格蕾的信件之后,第二天就有两名巫师来找她了,但是最终闹得不欢而散。母亲带着我连夜离开了居住的小镇,没多久我们就遇到了一名吸血鬼。” 奥利维亚顿了顿,深呼吸了一下平复情绪,继续道:“他是和白天那两名巫师一起行动的,母亲为了保护我被他杀了……” “我成功逃跑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哪儿,只记得母亲说过格蕾是在格拉斯哥生活,于是我就去了格拉斯哥。打听消息的时候得知了北边的小镇曾经传出了魔女的传闻,然后我在小镇上遇见了艾尔顿,他也在打听格蕾的消息。后来我就和他们一起来到了这里……” 沉默良久,气氛跟着沉重起来。 格蕾率先打破了沉默,眼里满是说不出的难过:“抱歉,是我的原因……” 是她疏忽了,或许寄出的信件已经暴露了一切,所以那些巫师立刻盯上了奥利维亚的母亲。 人心难测,即使巫师不会杀害巫师,但是她们可以假借别人之手为自己办事,没想到的是她们借的是吸血鬼之手。 奥利维亚没再说话,她既不接受格蕾的道歉、也不否认格蕾的意思,无法理解母亲为什么不愿意将一切说出来。 现在世界上只有格蕾·弗洛伦斯一个人知道的、神秘的神谕,到底是有多么地重要?能够让她愿意舍弃自己的生命也要死守这个秘密。 一席话聊完,西芙暗自思忖片刻,她对这位突然出现的巫师仍然抱有戒备心理,径直问道:“艾尔顿也是一名吸血鬼,你就这么轻易地相信他?” “我只是和他做了一次交易而已。” 奥利维亚诚实回答:“只要我能找到格蕾的所在之处,他们就能找到想要找的人,这一路上他们答应了会保护我免受其他巫师和吸血鬼的伤害。” 咚咚咚——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房内的谈话,门外传来了艾尔顿的声音。 “西芙,柏莱大人要见你。” 西芙闻言愣了愣,微微了收紧了怀抱,像是十分紧张怀抱里的女人一样。 格蕾察觉到她情绪的异常,疑惑地朝她看了过来,刚想开口,便撞进了对方那双猩红的眼眸,里面是浓浓的不舍,心里顿时升起不详的猜测。 有种预感,西芙即将要离她而去了。 “不……不要……” 不能离开她,不能抛弃她,不能不要她…… 格蕾抓紧了西芙的胳膊,指尖用力得发白,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她们明明已经约好了彼此厮守一生、不离不弃,她还未来得及兑现这一份承诺,西芙不能就这样抛下她一个人回到吸血鬼的世界。 “西芙,你答应过我的……你不能放开我……” “格蕾……我……” “我不允许你一个人离开!你不能走!不可以……不可以抛下我……” 艾尔顿在门外等了会儿,房内的人缓缓走了出来。 他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面前的叁人,又看了一眼紧紧相牵的手,艰难地张了张嘴,有些话最终没有说出口。 “西芙,柏莱大人要见你。” 西芙紧了紧牵着格蕾的手,有些紧张地说道:“我们一起去见他。” 艾尔顿无奈地叹了口气,瞥了一眼二人身后有些脸红的奥利维亚:“可以,但是迈伦女士请留步。” 奥利维亚有些不自在地摇了摇头,刚才在房内目睹两个女人亲昵的画面让她有些震惊。 “我的母亲被你们曾经的伙伴杀了,我也有权利去了解情况。” 艾尔顿笑了起来:“有些事情你一旦知道了,就永远都不能脱身而去。” 奥利维亚抬头直视他的眼睛,坚定地说:“我只想为母亲的死寻得答案。” 艾尔顿的目光里带着探究的意味,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年轻女人,淡淡一笑。他带着叁人来到了教堂中央,一名身形挺拔的金发青年静然站在了耶稣神像的面前,烛光闪烁,柔美地映着他清冷俊秀的五官。 仿佛神再一次降临在世,庄重、肃穆,带着让人油然而生的敬佩。 “欢迎你的加入,奥利维亚·迈伦。” 柏莱看着奥利维亚,似乎早有预料一样,然后再看向西芙和格蕾相牵着的手,眼神变得意味不明:“你回来了,西芙蒂卡。” 西芙下意识反驳:“我说过,只是认同你当初提到的寻求和人类共存方式的想法,并不代表我是站在你的立场。” “但你还是回来了。” “那是因为你们带走了格蕾!”西芙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 柏莱轻笑了一声,视线落在了一旁的格蕾身上:“最终还是会选择回来的,是不是?格蕾·弗洛伦斯。” 格蕾垂眸不语,她很清楚,只要吸血鬼和人类的纷争、巫师和巫师之间的问题一直没有得到解决,无论她们逃到哪里,身后永远都有永无止境的追杀。她和西芙一生将无法得到安宁的生活。 但这些矛盾已经持续存在几百年,又岂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掉的? “既然柏莱先生是需要我们的帮助,那么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们其中的缘由?以及……你们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柏莱收敛起笑,表情恢复平静,站在一旁的艾尔顿却在此时走上前,将手中的五把长剑摆在了烛台前。剑身上满是繁复精美的花纹,古老又神圣。 格蕾发现,这些长剑上面的花纹和西芙那把能够斩杀吸血鬼怪物的镰刀十分相似。 “格蕾·弗洛伦斯,你说的没错,一切的缘由你们都有权利知道。” “五把长剑,一把镰刀,一把匕首,只有这七件武器可以斩杀任何的吸血鬼,以血洗血,能泯灭不老不死的诅咒。因为这些全部都是由一名吸血鬼的血肉铸造而成。” “她是我初拥的第一个女性眷属,在人类社会中,她是艾尔顿的妹妹,是简的姐姐。” 柏莱抬眸看着西芙的眼睛,眼里闪过浓烈的悲伤,一字一字地说:“她的名字是Camilla(卡蜜拉),一切的缘由都因这而起。” 很长一段时间里柏莱的眷属只有艾尔顿,然后由艾尔顿增加眷属,让他们忠诚地追随着始祖柏莱的身影。 叁大始祖里面只有策尔特在不断增加自己的眷属,他性格随和、外向,不像柏莱那样总是端着一副清高孤傲的姿态,也不像赫尔斯泰因那般脾气暴躁,在叁人里面策尔特最擅长和人类打交道。 而另一名始祖赫尔斯泰因喜欢独来独往,迄今为止从未拥有过任何的眷属。 柏莱、策尔特、赫尔斯泰因,他们叁人一起孤独地度过了千年的时光,从创世之后一路走来,经历了叛神时代,帝国的征服旅途,罗马的繁华兴盛,再到中世纪欧洲的封建时代。 卡蜜拉成为了柏莱的第二位眷属,也是他初拥的第一个女性人类。没多久,柏莱又再接下了另一名女性眷属,正是西芙蒂卡的母亲简。 那时候吸血鬼一族生活在欧洲东部的特兰西瓦尼亚公国,他们有自己的城堡与领地,可以像普通人一样游走世界。这一切都是叁名始祖来到这里以后,经过百年的沉淀,与当地的人类、王室建立起来的关系。 因着宗教信仰,不少人对这一群不老不死的“人”都心怀畏惧或忌惮。 只要他们不伤害人类,王室愿意容纳他们的存在,在某种程度上实现了吸血鬼与人类共存的关系。即使后来战争频发,吸血鬼一族在这一方土地仍然屹立不倒,不受人类世界的影响,独得一份清净。 但也因为战事频发,大量的难民逃到了城堡附近的小镇,人类的生活开始逐渐渗入到吸血鬼的领地。 吸血鬼的世界自此发生了变故…… 柏莱像是陷入了回忆当中,淡淡地说道:“卡蜜拉爱上了一名人类。” 他的视线再落在了西芙和格蕾紧紧相牵的手,无名指上的一对戒指闪着细碎的光芒,刺痛着封存在心底里沉重的记忆。 “是一名女性人类。” 柏莱并不反对他们与人类相恋,艾尔顿收下的眷属里也有吸血鬼与人类相恋的情况发生。最终人类一方舍弃了原本的生活,接受了吸血鬼的初拥成为眷属,和他们永远地生活在一起。 然而卡蜜拉爱着的这名女性人类的亲情,甚至天真地将她们的恋情如实告知了父母。 “她们的关系被发现了,同性之爱在这世界上是不可能被世人所接受。女性人类被她的父母亲自送上了法庭接受了宗教审判,最终被活活烧死。卡蜜拉一怒之下将小镇上所有的人类都杀了,此事引起了王室的注意。人类本来就对我们的存在心存忌惮,于是抓着这件事对我们进行了讨伐,甚至连那些原本在争夺霸权的国家也一致地宣扬要绞杀我们。” 即使吸血鬼有着不老不死的身躯,但是面对成千上万的人类军队,势力单薄的他们寡不敌众,卡蜜拉不幸被人类抓走。 柏莱为了保护其他的伙伴,于是带着所有的吸血鬼族人离开了他们的领地,逃离了城堡。然而生性暴戾的赫尔斯泰因却对此心存不满,认为他们没必要惧怕弱小的人类,应该奋起反击、将人类一举歼灭。 后来他们爆发了争吵,赫尔斯泰因最终选择离开了他们,独自一人去救卡蜜拉。 “他离开我们之后杀了很多的人类,最后却不知所踪。后来我们终于从人类的手中救回卡蜜拉,但是……她被人类残忍肢解,我们带回来的已经是一具残缺不全的躯体……” 柏莱停下了话语,似乎在出神,愣愣地看着面前刻着古老、繁复花纹的长剑。 吸血鬼拥有着不老不死的身躯,只要有足够的人类血液,沉睡几年,那些断裂的肢体便能获得重生。然而复活后的卡蜜拉失去了双眼和内脏,她的心也跟着所爱之人死去。 即使已经过去了几百年,卡蜜拉的声音仍然能清晰在脑海中回响着。 “柏莱大人,我请求你将我献祭,将我的身躯熔铸成剑,将我的头颅熔铸成匕,将我的心熔铸成刀……我愿为你们流血舍身,用我的血赦免一切的罪,洗净一切过犯。而我……就让我追随她离去吧。” 西芙无法掩饰自己的震惊,愣愣地望着手中的镰刀,仿佛她的手中正捧着卡蜜拉的心脏一样,鲜活地跳动起来。 格蕾同样震惊得说不出话,她低头看着和西芙相牵的手,就像看见了卡蜜拉的身影一样,她的故事重现在她们的身上。 她爱上了人类,她爱上了吸血鬼,她们所爱之人同是女性,同样是这个世界上不被接受的一段恋情。 格蕾的心是不可自抑的难过…… “我按照她的遗愿,将她的身体铸成了五把长剑,由艾尔顿掌管着;将她的头颅铸成了匕首,在策尔特的手中;将她的心脏铸成了镰刀,交给了简。这些都是由一位名叫亚拿·弗洛伦斯(Anna Florence)的巫师制作而成。” “亚拿·弗洛伦斯……?!” 柏莱点头,淡声道:“没错,你的养母德尔菲娜的祖先,在你们熟知的《圣经》里被称为最后一名的女性先知。” 先前的震惊还没来得及完全消化,在场的叁人再一次陷入了巨大的震惊之中。 柏莱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她们脸上的精彩纷呈,玩味地挑了挑眉:“不然你觉得德尔菲娜会是从哪儿得到‘永恒’的神谕?” “‘永恒’的神谕?!”奥利维亚惊讶地望向格蕾,瞬间恍然大悟:“所以那些巫师一直在找你是因为这个……我的母亲是知道这件事的?她是为了帮你隐瞒……?” 格蕾紧抿着嘴唇点了点头,默认了这个事实。 奥利维亚颓然地坐在椅子上,低垂着脑袋,目光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巫师那边我查到的消息不多,她们在契而不舍地找你无非是想得到‘永恒’的神谕,至于赫尔斯泰因为什么会和巫师一起行动,这一点我们也不清楚。” 柏莱将话题转了回来:“后来我们逃离到了不列颠帝国,策尔特和我渐行渐远,带着他的眷属离开了我们的生活,而简也跟着他离开了。因为卡蜜拉的寄离去,吸血鬼自此和人类结下了仇恨。策尔特想要报复人类,将他的势力渗入到不列颠的王室之中,意图通过取代现在的王室来统治人类,简作为他的一枚棋子被安排进去,从而认识了当时的卡尔文公爵,然后她和人类诞下了一名婴儿……” 一名吸血鬼与人类的混血儿,她的名字是西芙蒂卡·卡尔文。 —————— 小补充: 卡蜜拉:这里只是引用了她的名字,和经典作品《卡蜜拉》是没有关系的,她是首个女同性恋吸血鬼。 亚拿·弗洛伦斯:名字引用的是女性先知亚拿,我在14章里曾经提过巫师的起源和先知有一定的关系。 特兰西瓦尼亚:即现在的罗马尼亚中西部。中世纪时期被奥斯曼帝国和罗马帝国一直争夺霸权,内里的贵族也发起过叛乱,战事频繁。这里也被称为吸血鬼的故乡,因为曾经出了两个历史人物:德古拉叁世和巴托里男爵夫人。这两个人都被传为吸血鬼的经典人物。 变故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西芙和格蕾回到了房间里,关上门,二人面对面坐着。 西芙的神情无比的严肃,浑身笼罩着沉重的低气压,连说话的声音比平时要更加的低沉。 “你一直被巫师追杀的事情,为什么要瞒着我?” 格蕾凝视着她,咬了咬唇:“对不起……我……” 一开始格蕾对这段感情没有抱持一种能够长久下去的希望,只是很享受和西芙在一起的感觉,没必要让西芙被卷进她的麻烦里。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她措手不及,回过神来的时候她们已经在布莱顿安定下来了,她不希望自身的麻烦打破这份短暂的幸福时光,于是就更加没有机会说出来了。 格蕾仍然在艰难地组织出话语,然后听见一声很轻的叹息,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西芙紧紧地拥进了怀里。 西芙低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格蕾,我不能没有你。” 她们已经交换了戒指,互相许诺、相守一世,彻底融进了彼此的世界。 西芙不能没有她,同样地,她也不能离开西芙了。 “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害怕说出来之后,你会……” “我不会。”西芙轻轻地打断了她:“我不会觉得危险,不会把你推开,也不会抛下你离开。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格蕾仰起头,碧绿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眼里柔情涌动,不确定地问:“真的吗?” 西芙鼻子一酸,眼眶的湿意再次涌了出来,抬手按住格蕾的后脑勺,深深地吻了上去。 “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绵长的深吻过后,二人相拥躺在床上,在彼此的气息里感受到一股踏实的安心感。 她们整理着从柏莱口中得知的所有情况。 “柏莱先生似乎没有对我们说实话。”格蕾淡淡地说了一句。 对于格蕾问到的“计划”,柏莱的回答有些漫不经心,他说:“没有什么特定的计划,一直以来我都是用简诺思教会来制衡着策尔特的力量,必要时重创一下他的势力,这就是我在做的事情。” 西芙认同格蕾的想法,点头道:“他在利用我们。如果策尔特找到了我,就会知道你的存在,以他的处事风格必定会伤害到你。而巫师那边得知情况的话一定会出手阻止,和她们一起行动的赫尔斯泰因自然会介入这场斗争。” 不需要柏莱现身,两位始祖便会斗得你死我活。 西芙想到,今晚五把长剑都出现在艾尔顿的手中,说明原本分散在各地的吸血鬼猎人也回到了柏莱的身边,看来不久的将来会有一场腥风血雨的战斗。 格蕾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说:“照你这样说,策尔特应该很快就会找到我们了,而巫师那边……”她顿了顿,艰难地开口:“我猜她们也差不多要出现了,奥利维亚可能在给她们通风报信。” 格蕾和西芙的想法不谋同辞,她对奥利维亚同样抱持着戒备的心思。如果柏莱的计划真的如她们猜想的那样,奥利维亚便是他们和巫师联系的唯一途径。他们会将格蕾带回来,一来是为了将西芙蒂卡收回手中控制起来,其次就是将巫师和赫尔斯泰因引诱到这里。 斗争的结果无非就是胜败,矛盾越深、斗得越重,更何况这些恩怨仇恨经过几百年的沉淀而成…… 柏莱想要的结果,是要策尔特和赫尔斯泰因两败俱伤,又或者是想要他们死。 西芙不禁打了个哆嗦,不敢深想。她低头,猝不及防地撞进了格蕾的眼底。 格蕾含笑,温柔地凝视着她,满眼里只有她一个人。似是读懂了她的想法一样,又像是在对她诉说着安慰的话语。 她是她的世界,是她一生要守护的爱人。 西芙笑了,额头轻轻贴着格蕾的额头,在心底里默默下了决心。 为了格蕾,为了她们的未来,为了她们向往的安稳生活,她愿意不惜一切代价。 就算要她亲手杀了所有的人,她也愿意。 教堂中央,柏莱安静地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地摩挲着手中的长剑。 艾尔顿守候在身侧,动了动唇,欲言又止。 “艾尔顿,想说什么就说吧。” 艾尔顿到底没忍住,说:“柏莱大人,我不认同你的做法。” 以他对西芙的了解,西芙一定会猜到柏莱的意思。她现在满心满眼都只有格蕾·弗洛伦斯一个人,万一格蕾·弗洛伦斯身陷险境了……那样事情的发展不就变得和当年卡蜜拉的境遇一样了? 他不希望西芙重蹈上一辈的覆辙,但是柏莱却是一种满不在乎的态度。 艾尔顿对此很不理解。 “那你有更好的想法吗?” “没有……但是,万一她真的情绪失控了,她有可能会……” “一怒之下将我们都杀了。”柏莱说出了艾尔顿没法说出口的话语,突然轻笑出声:“这是我想要的结果。” 柏莱垂眸,静静地出神,清冷的声音随着纷飞的思绪变得越来越轻,似是回到了久远的时光里。 “艾尔顿,我想起了……简跟着策尔特离开的那一晚,她对我说过的话。” ——柏莱大人,你的傲慢最终会害了你。 “赫尔斯泰因也曾经说过类似的话,他说我是一个自以为是的人。” 他的自以为是害得他们失去了卡蜜拉,他的一意孤行让简走上了一条错误的道路。 要不是他想当然地认为人类仍然对他们心存畏惧,认为人类不敢对卡蜜拉做出极端的事情,那么就不会有后来的悲剧发生。如果他能强硬一点地跟着赫尔斯泰因去将卡蜜拉救回来,就不会有往后发生的事情…… 正如简所说的那样,他的傲慢最终会害了他,让他一无所有,一次又一次地承受失去伙伴的痛苦。赫尔斯泰因的离开,卡蜜拉的死,策尔特的远离,连简也死了…… 他隐约感觉到,他和艾尔顿之间也变得越行越远。 既然吸血鬼和人类结下的仇恨是因他们而起的,那么就让他将所有的恩怨仇恨都一起带走吧。 柏莱眨了眨眼睛,掩去眼底的情绪,声音平静:“策尔特快来了吧?” 艾尔顿:“修女海莉说他们已经到达伦敦了,不出意外这两天就会到这边了。我觉得他们可能会先去医院找奥斯扎格伯爵,需要我派人去医院吗?” “不用。”柏莱抬头凝视着教堂里的耶稣神像,嘴角微微上扬,眸底一片的冰冷。 “西芙蒂卡,她需要一些刺激。” “我明白了。”艾尔顿的眼里掠过一丝复杂,轻轻地叹了口气。 西芙很像人类,心底里始终抱持着一丝善良与正义,她对拥有着人类思维的生物始终下不了手。无论是露易莎或是修女海莉,西芙无法狠下心来取去她们的性命。如果非得要让她履行心中的恶,看来是时候需要一点点的牺牲了。 柏莱放下了手中的长剑,站了起来,道:“我们去看看露易莎吧。” “是。” 格蕾从噩梦中惊醒,她梦见西芙一动不动地躺倒在血泊中,双眼被挖空,四肢被残忍割裂,鲜血蔓延一地…… 醒来的时候枕边一片的冰凉,惊得她立刻坐了起来。 西芙端着早餐进门,看见格蕾脸色煞白、眼里盈满了泪水,顿时心里一惊,赶紧跑了过去。 “怎么了?是不是肩膀的伤口还在痛?” 格蕾摇头,将脸深深地埋在西芙的肩窝,声音里有隐约的哭腔:“我以为你走了……” “不走,我不会走。” 西芙轻声地安慰着怀里惴惴不安的女人,轻轻地拨开她额前的碎发,在额头落下温柔一吻。 格蕾鼻翼微微动了一下,闻到了一股熟悉的、但不属于西芙的香水味道,她有些错愕地抬头:“你去见了露易莎?” 西芙愣了一下,轻轻地“嗯”了一声。 她的确是见了露易莎,但是和她想象中的情景完全不一样。 不知道柏莱他们对这个女人做了什么,女人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眼睛空洞洞的。即使看见西芙的出现,也只是睫毛颤了颤,自嘲一般地勾了勾唇。西芙的脚步顿在原地,看见女人死寂一般的神态,满腔的怒意骤然被浇灭。 她以为这疯女人会发狂一样地扑上来,可是没有。 西芙看了她好一会儿,转身离开。 “西芙蒂卡,我好讨厌你。”女人气若游丝的声音轻飘飘地响起。 西芙琥珀色的眼眸平静地回望着她,说:“我也很讨厌你。” 她伤了格蕾,西芙恨不得将女人碎尸万段。但是现在看着她像个死人一样,心底里却不禁产生了一丝的怜悯。 露易莎自嘲地笑了声,喃喃说道:“他为什么不能爱我?我要怎样才能成为你?他为什么宁愿找一个你不要的女人,也不愿意好好地看我一眼?” 西芙皱眉,不解地望着这名疯疯癫癫的女人。 “就因为她是你碰过的、咬过的女人,所以就不要我了吗……” 西芙心脏咯噔一下,恍然大悟。 这女人口中所说的“她”难道是海莉?她明明已经将海莉交回到简诺思教会的手中,现在怎么会跟着策尔特了?艾尔顿怎么会轻易放她走? 西芙心情复杂,眸底闪过一丝的同情,眼前的疯女人其实只是被爱情蒙蔽了头脑而已,也是可怜得很。 她很轻地叹了一声,淡淡地说道:“除了格蕾·弗洛伦斯,我没碰过、也没咬过别人。我想……因为你不是他心里的那个人,所以他不爱你。” “你只是一个替代品而已。” 西芙关上房门离开了,房里隐隐约约传来了一阵一阵的痛哭声。 压抑又崩溃…… 格蕾听完西芙的复述,神色略微复杂,轻轻地叹了口气。 “她挺可怜的。” “一点点吧,我还是很讨厌她。”西芙咬了咬牙说道,心底里对露易莎这人仍然是充满着恨意。 格蕾亲昵地摸了摸她的脸颊,安抚着她,然后继续说道:“我没想到的是修女海莉会跟着策尔特……” 西芙微微蹙眉:“她……她一直都想得到吸血鬼的初拥,想要变成一名吸血鬼。她背叛了教会,而且和我是认识的,这些都足以让策尔特接纳了她。当然我不排除这是柏莱的特意安排,这样可以随时随地掌握着策尔特的行踪。” “嗯……” 西芙眷恋地在格蕾的掌心里蹭了蹭,带了一点撒娇的意味:“好了,不要想太多了,你现在要静心养好肩膀的伤。艾尔顿说我们可以回去房子那边居住,他会派人在周边巡逻。我想去医院探望一下伯爵,告诉他你已经平安回来了。” 格蕾点头:“我和你一起去。” 于是,西芙和格蕾回到了海边的房子,简单收拾了一番,带上了格蕾制作的药膏前往医院。 刚好伯爵的家人不在,她们能够单独和奥斯扎格伯爵碰面。 奥斯扎格伯爵看见格蕾平安无事地回来,终于落下了心头的大石,当即松了口气。 “弗洛伦斯女士,那些袭击你的……我认出他们是自由党那边的人,他们极有可能是来针对我的。是我连累了你,我感到很抱歉。” 看着伯爵头上包扎的伤口,纱布上染着淡淡的血迹,格蕾的心不可抑制地自责、难过起来。那些人明明是来冲着她而来的,但是她没办法说出实情,她和西芙都不希望伯爵卷入这些麻烦当中。 伯爵已经帮助她们很多了。 格蕾站在床边,微微鞠躬,诚恳郑重地说道:“奥斯扎格伯爵,您为了救我而受了重伤,请接受我诚挚的谢意。” 站在一旁的西芙也跟着微微鞠躬,和格蕾一起表达她们的谢意。 伯爵明显地紧张了起来,一时竟有些哭笑不得:“哎!你们别这样……好了、好了,我接受你们的谢意了,快起来吧。” “谢谢您,伯爵。” 格蕾和西芙站直了身子,微微一笑,然后将手里的药膏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这些是我自己制作的药膏,能帮助伤口快点愈合,您不介意的话可以试试。”格蕾解释道,她没办法直接用咒术为奥斯扎格伯爵治疗,只能用药膏来表达她真诚的心意。 奥斯扎格伯爵很自然地收下了。 他们又闲聊了一会儿,约定了下一次的见面,西芙和格蕾赶在伯爵的家人回来之前离开了医院。 然而没过几天,一则消息传遍了整个不列颠帝国。 奥斯扎格伯爵去世了。 —————— 小补充: 其实吸血鬼叁名始祖的性格分别对应了七宗罪里的傲慢、嫉妒、暴怒。 柏莱对应的是傲慢,他视自己为“最接近神的存在”,把自己摆在了和神一样的高度,以前他的性格是目中无人的高傲,卡蜜拉出事的时候他没有听取同伴的意见去救她,仍然抱持着一种不屑与人类交手的态度,最终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策尔特的身上很明显的就是嫉妒了,对简疯狂执着的情欲已经令他丧失理智,所以当得知简和人类有了孩子的消息,一怒之下他就将简杀了。简死了之后,他将这份变态的欲望转移到了简的孩子身上。 赫尔斯泰因对应的暴怒,是对人类的仇恨,这个角色在文中出现不多,只有描写他的性格和脾气是比较暴躁、暴戾的。 首发:po18bb.com (ωoо1⒏υip) 永恒神谕 奥斯扎格伯爵离世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不列颠帝国,失去财政支撑的保守党顿时乱了阵脚。一直被保守党压住的殖民扩张行动,在自由党的推动下最终得以实行,大量的士兵将会被送往罗得西亚,暗中准备战争。 而这些将被送出的“士兵”全被关锁在牢笼里,连夜开始运送至英格兰南边的布莱顿港口,一路上还会发出如野兽一般的嘶吼与咆哮声。 西芙和格蕾赶到医院的时候,警察早已封锁了整个医院。她们从人群里打听到的消息得知,奥斯扎格伯爵极有可能是被杀的。 “被杀?怎么会……昨天明明还好好的……” 西芙讷讷,嗫嚅半晌,猩红的眼眸里早已被泪水浸满。 难道是她的行踪被发现了?她是不是不应该抱持着侥幸的心理来医院探望? 这样做终究还是害了伯爵…… 格蕾同样地难过不已,心里却在这时候涌上一股不妙的直觉,无奈只能带着神情恍惚的西芙逃离了医院。 如果伯爵真的是被杀了,那么接下来轮到的就是她和西芙了。 策尔特、赫尔斯泰因、巫师,谁会先找到她们? 格蕾不敢细想,无论哪一方的出现,对于她和西芙来说都是极危险的威胁。 西芙抹了把眼泪,将悲伤的情绪掩去,现在不是时候继续沉浸在悲伤里面了,必须要振作起来,无论如何她都要保护好格蕾的安全。 她们没有回去海边的房子,往柏莱所在的教堂方向移动。 现在医院里已经被警察封锁起来,伯爵的家人必定会加派人手包围,目前看来她们没办法接近到伯爵的身边。 西芙默默地在心里记下,她一定要调查清楚奥斯扎格伯爵的死,她一定要找出杀人凶手,她要为伯爵报仇…… 突然,二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四周瞬间安静下来,只有微风吹动树木时发出的“沙沙”响声,以及飘来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道。 西芙和格蕾背靠着背,警惕地望着周围。 西芙紧了紧手中攥着的镰刀,低声问道:“害怕吗?” “害怕。”格蕾想也不想就回答了,温柔的声音里透着坚定:“但是我相信你。” 她相信西芙一定会保护好她,而她也相信自己的能力可以保护好西芙。 西芙笑了笑:“好。” 刹那间格蕾的身上泛起一团幽蓝的光晕,数道冰锥破空而出,朝树林中突然冲出来的一抹黑色身影袭去。 黑影的速度很快,格蕾有些跟不上,放出的冰锥均被一一甩开。 西芙看准时机往前一跃,随即挥动手中的镰刀,出鞘的声音顿时在空中响起。 刀剑相碰的一声脆鸣,黑影迅速拔剑挡住了西芙挥落的镰刀。 西芙看清眼前黑影的脸,冷笑了一声:“果然是你,海莉。”顿了顿,猩红的眼眸闪烁着凌凌冷光,沉声道:“你成为吸血鬼了。” 海莉嬉笑一声,冲她扬了扬下巴,笑容里洋溢着活力,“是呀,我成为吸血鬼了。” “所以,我现在有足够的能力来杀你了,西芙~” 人类时候的她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都无法和吸血鬼相比,现在她终于有能力亲自了结西芙了。 刀剑再次相碰,发出了刺耳的金属碰撞声,西芙明显地感到有些吃力。海莉自小就跟在她的身边跟着她一起接受艾尔顿的训练,现在各方面的能力都比人类时候还要强,每一下的出手都和西芙不相上下。 不过格蕾很快就加入了辅助,冰箭朝着海莉悉数射落,落地的瞬间爆破成细碎的冰渣往外飞溅。海莉旋身躲避,一边注意着冰箭的动向,另一边迎面而来的又是西芙挥落的镰刀,场面瞬间逆转,不一会儿她就处于下风了。 海莉不满地发出了“嘖”的一声,甩开西芙的追击,后腿一个发力往格蕾的身上扑去。 既然她杀不了西芙,那就将格蕾·弗洛伦斯给杀了吧! 海莉握着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了格蕾的眉心。 “啪”的一声巨响,格蕾的面前爆开了一圈火光,只见海莉整个人被弹出一米远的距离,面色痛苦地蜷缩在地上。突如其来的电击让她浑身麻痹,跌落在身侧的长剑依稀可见泛着一层紫色的电流。 西芙抬脚踩着海莉的肩膀,镰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上的少女。 海莉突然嗤笑了一声,被电击的麻痹感觉还没消散,一时半会是站不起来了。她幽幽地望向西芙,瞳孔已经变成和所有的吸血鬼一样,艳红、血腥,冷漠又无情。 少女不再有人类的气息,已经完全融入到吸血鬼的世界了。 “你不会杀我的。”海莉天真地笑道,笑声甜美清亮。 西芙没有理会,淡淡地问了一句:“奥斯扎格伯爵是不是你杀的?” “是,会怎样?不是,又会怎样?” 海莉的身体不可抑制地抽搐了一下,喘息着继续说道:“就算我不杀他,自由党里不少人都想要他的性命,他迟早都会死的。” 西芙冷冷地看着她,心底的怒意早就汹涌而至,如烈焰一般灼烧着她的心脏。如果当初能狠下心来将海莉杀了,奥斯扎格伯爵就不会出事。 她对海莉的心软最终还是害死了她重视的人…… “你错了。”她在回答海莉最初的话语。 西芙攒着镰刀的手微微使力,锐利的刀片贴着肌肤缓缓刺入、割裂喉咙,鲜血沿着伤口缓缓流淌。 海莉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可脖子上传来的痛感是真实的。她开始拼命挣扎起来,此时此刻她能无比清晰地感受到生命流逝的窒息感,本能地升起了一股凉意。 西芙蒂卡真的要杀了她! 蓦地,西芙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退离了海莉的身边,转身拔腿就往格蕾的方向奔跑。 她神色慌张,手中湿滑的冷汗差点握不住镰刀,殷红的眼眸里倒映着格蕾的身影,一道黑影飞速落在了格蕾的身后。 “格蕾!!!” 格蕾迅速反应过来,破空而出的冰锥落在了身后,堪堪挡住了突如其来的一击。可令人震惊的是这一击的力度简直超乎异常,直接将冰锥劈开,一剑划破了她的后背。 银白剑身瞬间染满了红色,鲜血汨汨流出,沿着剑尖坠落在地上。 格蕾被西芙拥着往后退开几步,脸色和嘴唇泛起了苍白,背上的伤口疼得她几乎要昏厥过去。 “格蕾!格蕾!不、不要……格蕾!” 格蕾疼得几乎快要喘不过气了,脸色瞬间煞白,“西芙,没事的……就是很痛而已……” 淡黄色的光晕包裹着瘦弱的身躯,格蕾在默念着咒术为伤口做最快速的治愈。 黑影在这个时候缓缓靠近,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西芙蒂卡?” 西芙警惕地抬起头,艳红的眼睛里满布着令人寒栗的杀意。 男人五官俊秀,眉宇间和柏莱有着几分的相似,就像是成年之后的柏莱一样。黑色大衣包裹着坚挺的身材,双手戴着一双黑色的皮质手套,手里的长剑沾满了浓稠的血液,那是格蕾的血。 是格蕾的血! 西芙咬牙,浑身散发着阴冷的杀气:“策尔特。” 男人笑了,笑容越来越大、越来越深,就连注视的目光里都浸染着笑意。他上下打量了西芙一番,神情是毫不掩饰的狂热痴恋,眼角眉梢是压不住的喜悦。 这就是简的孩子…… “西芙蒂卡,我终于找到你了!果然……你和简真的很像,连生气的样子也一模一样……” 策尔特出神地看着面前的情景,仿佛看见了简垂死挣扎的一幕,她的眼神也是如现在这般的不屈不挠,恨不得要将他碎尸万段一样。一股难以言喻的欢愉充斥着他的内心,身体不由自主地涌起了强烈的反应,是久违的令人感到颤栗、兴奋的快意。 可落在西芙的眼中,却是一阵反胃的恶心。她竭力压抑着翻涌的怒意与冲动,现在最该做的是先将格蕾带到安全的地方。 西芙抱起了格蕾,看准时机往旁边的树林逃跑。她跑得有些不稳,一来是担心会弄疼怀里受伤的格蕾,其次是要留意身后追赶她们脚步的男人。更令她感到心寒的是,在这种关键的时候,她能清晰地感知到附近还有其他吸血鬼的存在,然而柏莱的人却不愿意出手帮助她们。 柏莱真的是在利用她们…… 她扭头看了一眼追赶在身后的男人,对方一脸从容不迫、悠然自得的神态,狞笑着,似乎志在必得似的。 西芙咬了咬牙,眸色一黯,看来有些事情还是只能靠自己。她突然改变了逃跑路线,逐渐远离了柏莱所在的教堂位置。 格蕾被稳稳地抱在怀里,背后伤口的疼痛拉扯着她最后一丝的清明,身上的温度开始渐渐流失了。混沌的意识里只听见西芙急促的喘息声,但她能感知到对方身上焦燥的情绪。 她好像又拖累西芙了。 无论是被困山上的那一夜,还是小镇上遭遇的猎巫事件,每一次西芙总是奋不顾身地拯救她。 为她担忧,为她哭泣,为她伤心。 她又想起西芙为她戴上戒指的那一幕,在这一段漫长时光里,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幸福的温暖,酸酸涨涨的满足感剧烈地冲撞着她的胸腔,有点闷,但她好喜欢这种感觉。 格蕾沉沉地吐出一口气,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西芙紧皱眉头的样子。她不喜欢西芙难过的模样,她喜欢品味西芙明媚灿烂的笑容,想要每一天都能看见这份和熙的笑。 所以,她不能死…… 夕阳沉落,天色渐暗。 西芙心里升起了不妙的直觉,随即脚下不稳地晃了下,听见格蕾发出了一声吃痛的闷哼声,于是柔声哄道:“格蕾,没事的,很快就能安全了。” 突然之间,格蕾猛地抬手拽住西芙的衣领往旁边拉扯。 西芙脚步踉跄了一下,二人直接跌落在地。 “砰——砰——砰——” 重物坠落的声音不断响起,粗大的冰锥重重地砸落在刚才西芙奔跑的道路上,随之而来的冰箭像是有意识一般地追逐着西芙的身影。 西芙察觉到这些冰箭是冲她而来的,立刻连爬带滚地往旁边躲开,生怕冰箭会伤害到格蕾的身体。 其中一道冰箭射在了她的大腿上,瞬间冻住了其中一条腿,让她再次跌倒在了地上。 紧追身后的策尔特见状立刻挡在西芙的面前挥剑打掉这些冰箭。 “格蕾!!!” 西芙焦急扬声大喊,只见不远处出现了一名身形魁梧的男人,意欲抱起重伤昏倒在地的格蕾。 西芙深呼吸了一口气,将自己从地上撑了起来,拖着已被冰冻的腿发了狠地往格蕾的方向冲上去。 身形魁梧的男人有些惊讶地看着迎面而来的金发女人,一个闪身躲开了挥落的镰刀,接踵而来的是另一道长剑的攻击。 长剑一刺,划破了魁梧男人胳膊的衣料。 “好久不见了,赫尔斯泰因。” 魁梧大汉看着单手执剑而立的策尔特,神色不悦地蹙了蹙眉。仔细观擦的话,魁梧男人的五官和策尔特有着七分的相似,只是身形更加的健硕,给人一种野蛮粗犷的感觉,少了几分柏莱、策尔特身上特有的贵族气息。 赫尔斯泰因紧握双拳,不满地沉声道:“别挡住我,走开。” 策尔特敛起表情:“你的人伤了我的宝贝。” 赫尔斯泰因的视线掠过对方裤裆的位置,嘴角抽了抽,不悦地啧了一声。 “你也伤了我要的人,别怪我不客气。” 他紧握着双拳架在胸前,做出格斗的姿势,在众多吸血鬼当中只有他的体格和力量是凌驾于众人之上,不需要武器他也有信心能击倒所有的吸血鬼。 策尔特轻哼了一声,倏地笑了起来:“那也别怪我不客气了,我的女人只能我一个人摧残!” 另一边,西芙的左臂和大腿都被冰箭冻住,吃力地躲避接连不断的攻击,在她的面前站着十名身穿黑袍的女人。 她们的掌心里散发着幽蓝的光晕,不断地朝西芙释放出冰冻咒术。 为首的一名女人揭开了遮盖脸庞的长袍,在格蕾的面前蹲了下来。 “初次见面,格蕾·弗洛伦斯。”女人的长发蓬松地披在身后,声音有些沙哑。 格蕾甩了甩混沌的大脑,看不清女人的五官,但是从周围的魔力波动可以感知到正在释放出强大的冰冻咒术。能够如此出神入化地运用冰系咒术的巫师,就只有一个人了。 “Karen(凯伦)……” 女人摇了摇头,轻声说:“你认识的那个凯伦已经死了,她的身体还是经不住岁月的流逝,等不到找到你的那一天了。我是她的传承者,不过我的名字也是凯伦。你知道的,冰系巫师永远只有一个人。” 死了一个凯伦,还有无数的凯伦继承冰系巫师的头衔,继续追寻着格蕾·弗洛伦斯的踪迹。 “好了,废话不多说,将你知道的‘永恒’神谕交出来吧。” 格蕾紧抿嘴唇,没有说话。 女人的神色看上去不恼不怒,扬唇笑了起来,笑意却不达眼底,用力地掐着格蕾的脸迫使她转向西芙的方向。 “我很好奇,如果一个吸血鬼的身体四分五裂之后,要花费多长时间才能重生过来呢?你觉得被肢解的痛……她能承受得住吗?” 格蕾的身体瞬间僵硬,双眼早已被泪水浸染得视野模糊。她看不清西芙的脸,只能模糊地看着被冰冻结住的纤瘦身体,艰难地躲避着巫师放出的一道又一道的攻击,而那双殷红的眼眸始终紧紧追随着她的身影,无时无刻担忧着她的安全。 西芙本不应该承受这些伤痛的…… 格蕾闭了闭眼,唇色发白:“为什么要得到‘永恒’?” 凯伦淡淡敛起眸光,有些不耐烦地抿唇。 格蕾继续问道:“‘永恒’对于你来说……到底是什么?是生命的恒久不变?还是时间的永无止境?” 凯伦蹙眉:“有区别吗?” 格蕾突然笑了起来,“难道你已经忘了是怎么成为一名巫师的?” “开启灵魂,解开绑住的结。1)” 将心从实际的知识模式中脱离出来,沉浸于抽象的思维模式当中,启动创世无法感知的神圣能量,超越世人平常的意识,从心到灵魂发现一个全新的世界。 这就是成为巫师踏出的第一步。 “如果你只是肤浅地想要得到所谓的长生不老,就算我将神谕交给了你,你始终探究不出‘永恒’的本质……” “你什么意思?” 格蕾没有回答,只是淡淡一笑。 凯伦忍不住怒火中烧,狠狠地掐住了她的脖子,警告道:“我给你最后一次的机会,将神谕交出来,不然我就砍了那个女人的头颅!” “就算你把我和她给杀了,我也交不出所谓的‘永恒’神谕……因为它早就被德尔菲娜带走了。” 格蕾声调微扬,眼里含着散漫的轻笑,亦真亦假,一时之间让人分辨不出里面的情绪。 凯伦阴冷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狠戾,咬牙切齿道:“格蕾,你似乎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境况。” “是嘛……我看是你并不清楚自己的状况呢……” 格蕾苍白的嘴唇微动,声音轻轻地落下,树林里立即传出了一声又一声的咆哮,如饥饿的野兽嘶吼一般,越来越近,越来越快。 一瞬间无数的吸血鬼怪物汹涌而至,朝她们飞扑过来。 —————— 1)“开启灵魂,解开绑住的结”:这是神秘主义学里的一种冥想方法,也是神秘主义者阿布拉菲亚提出的学说。意为从自然领域的禁锢中解脱出来,引领自我到神圣领域的边界,以此打开灵魂的封口,发现力量的源泉。整个精神的意义就在于用心去沉浸在抽象的知识模式中,去感知世界、发现自我。就像现在聆听音乐和声音时所触发的感动,用自由联想的分析法去感受音乐的“跳动”和“跃起”。 现在大多数的宗教研究观念都是建立在感官知觉上的辨识。 文中提到的神谕,在这篇文的设定里神谕指的是神的指示,由神的代表——先知将其传颂下来,最终演变成巫师使用的咒术。但其实所谓的神谕在现代人的眼中挺虚无缥缈的,就像人的思想境界一样,没有实体感。 而格蕾所说的永恒神谕没有了,指的是先知传颂下来的神谕随着德尔菲娜的死已经在世界上消失了,但又以另一种方式存在于格蕾的身体上。因为她已经聆听过、理解过,观看过、体会过,已被格蕾的心目所印证。 ??? 这样解释好像也蛮抽象的…… 然后百年分离要来了。 “等我” 数百只吸血鬼怪物嗅到了鲜血的味道蜂拥而至。 他们狂奔着、嘶吼着,像是挣脱牢笼的野兽一样,狰狞地张着双猩红如血的双眸。 身穿黑袍的巫师似乎从未遇见过这样的场面,顿时惊慌失措,稍有分心便被怪物扑倒在地,撕咬得四分五裂。 “啊啊啊!!!!” 尖叫声此起彼伏,那些身穿黑袍的巫师瞬间被密密麻麻的黑影啃食着。 凯伦惊恐地看着眼前的情景,先用冰锥将格蕾的四肢钉在地上,然后一边击退靠近的吸血鬼怪物,一边朝仍在打斗中的男人大喊:“赫尔!过来帮我!” 然而,赫尔斯泰因却摆脱不了纠缠,他没有想到原本斯文儒雅的策尔特会变得如此的强大,更令他意想不到的的是,对方左手握住的那把短小精致的匕首,能彻底地阻断身上自愈的能力。 策尔特注意到他投来探究的目光,忽的唇角一弯,微微一笑:“是不是很好奇这把匕首?这是用卡蜜拉的头颅锻铸而成的匕首,是能够斩杀任何吸血鬼的武器。” “卡蜜拉?!你们……”赫尔斯泰因愣了下,双眸瞪大,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没错,我们把她救回来了。” 策尔特攻击的动作突然慢了下来,他暗暗地观察着对方的表情,神情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似的,沉了沉语气:“你消失的这几百年到底在干什么?对外面的事情都不闻不问的?” 赫尔斯泰因却突然双目充血,呼吸急促,整个人抑制不住地暴怒起来,他最讨厌柏莱和策尔特总是端着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来责问他,就像他永远都是叁人里面最愚蠢、最鲁莽的那一个存在。 “你少管我!”赫尔斯泰因额角青筋暴起,挥动拳头冲了上去。 “格蕾!” 周围的巫师忙着应付突然出现的吸血鬼怪物,西芙得以脱身,立即冲到格蕾的身边。 当她看见格蕾的四肢被冰锥死死地钉在了地上,鲜血染满了身体、几乎是奄奄一息的状态,眼睛里顿时蓄满了泪水。 格蕾艰难地忍着疼痛,虚弱地喘息着:“西芙……你…砍断这些冰锥……抱我起来……” “不行!这样你的伤口……” “没时间了……趁着他们无暇他顾,我们……我们快点离开……” 西芙紧咬着嘴唇,眼泪沿着下颌不住地滴落。 如果强硬地抱起来,不就意味着让冰锥完全穿透了格蕾的四肢? 如此剧烈的疼痛要怎么去忍受…… 格蕾依旧温柔地注视着西芙,耐心地哄着她:“西芙,我可以忍受的……到时候你再哄哄我,好吗?” 越来越多的吸血鬼怪物在朝她们靠近,来不及细想,西芙用手背抹去眼泪,哽咽道:“我知道了,我答应你一定会好好哄你。” 西芙将四根深深嵌入在血肉里的冰锥砍至接近肌肤的位置,俯身小心翼翼地抱紧了格蕾。 “格蕾,我要抱起你了。等我们都安全了,我一定会照顾好你的。” “嗯……” 格蕾微微偏头,将脸埋进西芙的脖颈处,瞳孔一缩,钻心的剧痛从四肢同时骤然传来,混合着浓郁的血味刺激着昏沉的大脑。 她已经痛得连尖叫的力气都没有了,五官扭在一起,止不住地浑身抽搐,随后两眼一番,生生地痛昏了过去。鲜红的血液徐徐流下,黏附着冰锥、滴落在地上。 西芙抱紧了怀里的女人,边跑边叫喊着格蕾的名字试图唤醒她的意识。她的身体也受了不少的伤,左臂和大腿仍然被冰箭冻结着,每一下奔跑都传来一抽一抽的疼。但她已经顾不上身上的伤口了,一心只想着尽快将格蕾送到安全的地方接受治疗。 夜色浓浓,身后传来了一声又一声的野兽咆哮声。 西芙抱着格蕾在拼命地奔跑着,像是深陷在永无止境的黑夜中奔跑的旅人,没有了方向。眼前被泪水雾得视野模糊,很累,但是没办法停下脚步,唯有继续往前奔跑。 格蕾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意识了,鼻尖眷恋地蹭了蹭西芙的脖子,声音沙哑:“西芙……” “我真的觉得很幸福……就算是这样深陷危险之中,能够和你在一起,我也觉得……很开心……” “我爱你……从生到死,永远爱你……” 西芙的眼泪再次决堤,像个孩子一样哭得撕心裂肺,语无伦次地哭喊着:“我不要你死……格蕾,我们、我们能一直活下去的……我一定会给你好多、好多的幸福……求求你了,我不能没有你……” “格蕾…呜…你要答应我,不要离开我……” 格蕾很轻地笑了声:“我不会死……” 她还未去兑现和西芙的承诺,不会就这样抛弃西芙一个人的。 她一定会活下来,她们一定能够活下来。 不知不觉中,西芙抱着格蕾终于来到了西边的码头。 不同于常年停靠货运船的布莱顿码头,这个偏远荒凉的码头只停靠着几艘小型的私人船只。 黑夜中,一名短发女人正站在甲板上,手中提着一盏油灯朝她们挥手示意。 当西芙抱着已经奄奄一息的格蕾登上船只时,奥利维亚发出了一声惊呼:“怎么又伤得这么严重了?!” “奥利维亚,拜托你快点给她治疗!” 西芙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住地往下掉,没办法停下来。 奥利维亚不再说什么,将格蕾放置在船舱里的木板床上,立刻默念治愈咒术,柔和的淡黄色光芒瞬间笼罩在她们的身上。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一声又一声响亮的咆哮。 奥利维亚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哆嗦,收拾起情绪再次专注起来。 西芙走出船外看了一眼外面的情况,又折了回来回到格蕾的床边。 她微微倾身,温柔地亲了亲格蕾的额头,然后又亲了一下她的眼睛、鼻子、脸颊,蜻蜓点水地亲吻苍白的嘴唇,猩红的眼睛恢复了原本清亮的琥珀色,里面满是眷恋与不舍。 西芙温柔地凝视着格蕾熟睡的脸,很慢很轻地说:“格蕾,我爱你。” “等我,我一定会回来的。” 她拾起地上的镰刀,起身往船外走去,吩咐船员立刻准备驶离码头,准备下船。 “等一下,你要去哪里?”奥利维亚焦急地问道。 “吸血鬼怪物已经追到这里了,我去解决他们。”西芙顿了顿,眼里带了几分情绪,说:“还有结束掉所有的一切。” 只要这一切的纷争都结束了,再也没有吸血鬼的矛盾,没有巫师的追杀,她和格蕾就能过上渴望已久的安稳生活了。 “可是……” “我解决了这些事情就会去找你们。”西芙朝奥利维亚点了点头,轻轻地说:“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的,格蕾就拜托你照顾了。” 说完,西芙兀自笑了笑,握住镰刀径直往追赶而来的吸血鬼怪物冲上去。 奥利维亚静默地注视着金发女人的背影,良久收回了视线,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转身回到了格蕾的身边继续治疗。 船只缓缓驶离码头,在夜色中拖长了离去的身影。 西芙沿路返回树林,附近的小镇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声,看来吸血鬼怪物开始袭击附近的城镇了。 琥珀色的眼眸里染上了一抹黯色,西芙脚步微顿了一下,没有回头立即继续前行。她现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解决其他的吸血鬼怪物了,必须要尽快结束所有的纷争,然后回到格蕾的身边。 在西芙抱着格蕾逃离之后,柏莱就立刻现身了。 距离叁人聚首的景象已经过去了好几百年,那时候纯种吸血鬼的数量不多,卡蜜拉和简仍然在他们的身边。 如今,他们已经失去了很多的伙伴,周围只剩下密密麻麻的、无意识徘徊着的吸血鬼怪物。 “策尔特,赫尔,好久不见了。”柏莱主动问候,声音如往常一样没有起伏,就好像他们只是分别了不久又再见面的日常一样,平淡又普通。 赫尔斯泰因垂眸不语,捂着肩膀的伤口急促地喘着气,他的双臂、双腿已经刀伤如鳞,失去重生能力的吸血鬼犹如一名普通人类一样,伤口越严重便会失血越多,最终会像人类一样走向死亡。 策尔特不屑地啧了一声:“怎么?这是要来一场叙旧吗?” 赫尔斯泰因怒瞪着眼睛,咬牙切齿道:“策尔特,你刚才每一招都是冲着我身上致命的地方,还好意思说叙旧?” “敢伤害我的女人,就算是你,我也不会轻易放过。” 策尔特眸底一片冰冷的杀意,攥紧了手中的匕首往前了一步。 赫尔斯泰因并没有一丝一毫的退缩,目光死死地盯着染满鲜血的匕首,只要抢夺了过来他也可以将策尔特给杀了。 柏莱却在此时往前了一步,横亘在二人之间阻止他们靠近。 策尔特狐疑地看着他,视线若有若无地打量了一番,才发现对方并没有携带任何的武器,就连一直守护在身边的艾尔顿也没有出现在这里。 柏莱淡淡地说道:“艾尔顿不在,我让他和其他猎人去处理你带过来的那些吸血鬼怪物。” 策尔特的眼底闪过一丝憎恨,“柏莱,你最令我讨厌的地方便是自以为是地一意孤行,你以为你所做的这一切就是正确的吗?” “我不认为我做的事情是正确的,我只是为了人类做出正确的选择。” 柏莱深深地看了一眼策尔特,又再望向赫尔斯泰因,眸光逐渐变得深沉。 “一直以来我们都在人类的世界里寻找着能让我们存在的一席之地,事实上……这个世界始终容不下我们的存在,因为我们根本就不属于这里。以诺私自创造我们,本就违背了神的意愿。世界会变化,社会会进步,人类亦会进化,而我们的时间永远停留在过去。” 策尔特目光发冷,沉声道:“柏莱,你在否定我们过去存在的意义。” 柏莱:“我只是想了很多,关于你们的远离,卡蜜拉的死,简的死……所有的一切,我感到很抱歉。” “够了!”赫尔斯泰因怒吼了一声:“我来这里不是要听你的忏悔!” “不,我只是觉得需要和你们道歉一声而已,因为我要结束所有的一切,包括你们的生命。” 柏莱抬眸,平静地看着他们,仿佛他刚才口中所说的“结束一切”只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赫尔斯泰因冷哼了一声,没说话。 策尔特静默了几秒,说:“柏莱,在我们叁人之中你的力量是最弱的,赫尔现在的身体都能轻松将你撂倒,更何况你现在手上一把武器都没有,你是要怎样结束我们的生命?” “不需要我亲自动手。”柏莱朝赫尔斯泰因抬了抬下巴,示意对方循着他视线的方向看去。 赫尔斯泰因不解地回头,猝然瞪大了眼睛,只见成群结队的吸血鬼怪物发了狂一般地围住了凯伦,像是一群饥饿的野兽在互相争夺美味可口的猎物。 “凯伦!”赫尔斯泰因心头一跳,拔腿往凯伦的方向奔去,身后的策尔特却突然执剑刺向他的后背,于是他侧身躲开。 策尔特扬唇冷笑打量着他:“你不是最憎恨人类的吗?怎么会这么关心那个女人?”顿了顿,脸上的笑意更甚:“原来如此……你爱上人类了。” 当初赫尔斯泰因执意出走、离开吸血鬼一族,除了看不惯柏莱的决策,另一个原因便是对抓走了卡蜜拉的人类恨之入骨。他离开之后,曾经一个人无差别地屠杀了数十个人类村庄,最终遭到了人类的报复,差点面临了和卡蜜拉一样的悲惨遭遇。 在赫尔斯泰因重伤即将陷入沉睡的时候,他被一位名叫凯伦的巫师从人类的手中救出来了,自此以后他便跟随着一代又一代的凯伦展开了探寻“永恒”神谕的旅途。 他不想回到吸血鬼一族,一来是对柏莱和策尔特早已心生不满,卡蜜拉的事情成为了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一道鸿沟。另一个原因便是本应对人类恨之入骨的他却和人类生活在一起,他放不下面子回到原本的世界,于是便跟随着巫师一起生活。 赫尔斯泰因没有回答,徒手抓住了长剑,剑身陷入掌心,瞬间鲜血如柱,他猛地使力将长剑掰断,抓着断剑反手刺向策尔特的脖子,眸光凶狠冰冷。 策尔特被他这一行动惊得微微一愣,往后闪躲的动作慢了一拍,残剑刚好擦过脖子的肌肤,落下一道不浅不深的划痕。 赫尔斯泰因再次和策尔特打斗起来,耳边时不时传来凯伦的尖叫让他开始分心了,眼神中的焦急不言而喻,动作被打乱了节奏。 这是一个机会,策尔特挨了几个重击立即近身,一个闪身贴到了赫尔斯泰因的面前,左手执起匕首冲着对方的心口刺去。 “呃啊!” 匕首结结实实地刺入胸腔,剧烈的疼痛立即传遍全身,滚烫的鲜血从胸口淌出,溅满了握着匕首的黑色皮革手套上。 赫尔斯泰因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策尔特,但很快就大笑出声。他一只手死死地抓住对方握住匕首的那只手臂不让抽离,另一只手攥着残剑狠狠地插进对方的腹部、胸口、脖子,发狂一般地划破那张俊秀的脸颊。 “啊啊啊——赫尔!啊啊!!!” 男人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在树林之中,西芙赶到的时候便看见如此癫狂骇人的一幕,而柏莱却仍旧神色自若地站在一旁看着,平淡得近乎冷漠。 最终赫尔斯泰因无力地跪在了地上,双手自然垂落,良久,猩红的双眸逐渐失去了光彩,瞳孔放大,气息消散。 策尔特捂着满布伤痕的脸庞,白皙的脸上是数不清的划痕,粘稠的鲜血染红了视线。他将匕首从赫尔斯泰因的胸口处抽了出来,踉跄着脚步往柏莱的方向移动。 突然,一抹金发身影挡在了柏莱的身前。 策尔特的脚步顿了顿,那张毁坏的容颜倏地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每一个举动都写满了不可自拔的迷恋。 他嘴唇翕动,颤抖着声音喊出了心底里眷恋的名字:“Jane……” “噗通——”一声响起,头颅坠地,男人瞬间身首异处。 西芙紧紧攥着手中的镰刀,缓缓放下动作,双手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目光沉沉地看着跌落在地上的、仍然绽放迷恋笑容的脸庞。 她闭了闭眼,微不可察地调整呼吸,淡淡说:“柏莱,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还差一步。” 柏莱缓缓走到策尔特的尸体旁边,轻轻掰开套着皮革手套的手指,取出染满鲜血的匕首,剑尖对准了自己的心口。 西芙皱了皱眉:“这……真的是你想要的结果?” 柏莱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一切的罪恶由我们而起,也是该由我们终结。我们本不属于这个世界,既然神赐予了我们泯灭诅咒的方法,那么是时候该履行了。” “西芙蒂卡,你和我们不同,你属于这里。你走吧,和格蕾·弗洛伦斯好好地活下去。” 柏莱闭上眼,将匕首刺入自己的胸口,殷红的鲜血渐渐染红了衣衫。 “祈求你将我的罪孽洗涤净尽,并洁净我的罪……” 这是他最后的祈祷,也是他最后的赎罪,一切的罪恶就由他亲自带走吧。 西芙叹了口气,心里有些唏嘘,心情也更加的复杂。 她不知道这样的做法是否正确,但至少她和格蕾以后的生活里都不再有所谓的吸血鬼纷争了。 突然,一道轻微的呜咽声唤回了她的思绪。 西芙猛然回神,才发现周围的吸血鬼怪物几乎全被击倒,有些被冰锥刺破头颅,有些被完全地冻结封住,散发出丝丝的寒气。而放出这些冰锥的巫师,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缓缓匍匐到跪在地上的男人身边。 她身上的衣物被撕扯得破烂不堪,露出的伤口也被吸血鬼怪物咬得血肉模糊。 “赫尔……赫尔……” 凯伦抱着赫尔斯泰因冰冷的身体哭得泣不成声,哭声越来越崩溃,越来越绝望。 “赫尔,你不会死的……你不能不要我啊……我、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赫尔、赫尔……” “赫尔……你看看我好不好?你说话啊……呜……” “我不要神谕了……我们就这样生活下去好不好?赫尔……你回答我啊……赫尔……” 西芙看着有些不忍心,一想到万一她和格蕾也遇到这样的情形,心里便会隐隐作痛。她默默地收回了视线,紧了紧手中的镰刀,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眼神越来越坚毅。 转念一想,只要把她也杀了,格蕾以后就能安全了。 她们就能拥有安定的生活了…… 西芙握着镰刀朝女人缓缓靠近,蓦地女人的身上散发出一股异常的光晕,寒气瞬间四起,随着蓝色光晕的蔓延,一层薄冰自女人的脚下向四周凝结而起,瞬间覆盖在土地上。 光晕所及之处便会立刻凝起冰晶,一旦碰触便会冻结起来。 柏莱的尸体、策尔特的尸体、赫尔斯泰因的尸体、吸血鬼怪物,甚至连同周边的树木都瞬间被冰冻结起来。 西芙见势不妙,转身立即逃离。 直觉告诉她,这是比普通的冰冻咒术要厉害数百倍的力量。 她不敢回头,耳边不停地响起冰冻凝结的响声,身后的寒气越来越逼近,一旦停下脚步,她也会瞬间被冻结起来。 西芙跌跌撞撞地跑回了西边的码头,身后的树林早已被冰雪覆盖,月光的映照下变得白茫茫的一片,在这炎热的夏季里形成了一道奇异的风景。 可那道蓝色的光晕仍然在不停地向四周扩散,连同海岸的沙滩也变成了一层厚厚的冰面。 西芙无暇欣赏这番奇景,匆忙地登上了一艘停靠在码头的船只。 然而船上空无一人,她匆匆忙忙地来到了驾驶舱,身后却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略带一丝的沙哑。 “西芙,你要去哪里呢?” 西芙转身,做出防备的姿态,眼底一闪而过错愕和震惊。 “海莉……” 海莉一只手捂着脖子上的伤口,失血过多让她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可那双殷红眼眸里的火焰热烈又躁动,像是要把眼前的猎物燃烧殆尽。而她另一只手,正握着那把本应插在柏莱心口的匕首。 “你看,我也有武器了。” 海莉唇角不受控制地高高扬起,目光浸染笑意,一字一顿地认真说道。 “这一次,我一定要杀了你。” 埋葬 格蕾醒来的时候入目一片黑暗,浑身上下传来强烈的疼痛感,喉咙像是被火烧似的干涩发痛。 她想说话,但发不出声音。她想要起身,身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 突然,昏暗的房间里燃起了一丝微光,一道纤瘦的身影映入眼帘。 “格蕾,你终于醒了……” 奥利维亚微微俯身靠了过来,眼底满布血丝,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神态。她掌心轻轻贴着格蕾的额头,一道淡黄色的光晕泛起,治愈咒术的魔力悉数传递到格蕾的身上。 碧绿的眼眸渐渐恢复了一丝生气,视线变得清明。 “谢谢你,奥利维亚。” 格蕾沙哑着声音说,她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另一道身影,于是问道:“西芙呢?” 奥利维亚瞬间眼神闪烁,然后垂眸避开了视线,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格蕾心脏咯噔了一下,不安的情绪瞬间满布心房。 “西芙呢?她在哪里?奥利维亚,你告诉我……西芙……西芙她、她在哪里?”她一边颤抖着声音问,一边强撑着身体要坐起来。 奥利维亚慌慌张张地按住了她,安抚道:“格蕾,你现在的身体仍然很虚弱,不能起来。” 格蕾强忍着疼痛喊了出来:“那你告诉我西芙在哪里?” “她、她将身受重伤的你交给了我,就去处理那些紧跟随后的怪物。她说只要解决了一切,就会来找你。然后船只离开了码头,你一直昏迷不醒,我就把你带回了科隆……” 奥利维亚抿了抿唇,低垂着脑袋始终不敢看着格蕾的眼睛。 科隆,是巫师迈伦一家居住的地区,是奥利维亚在逃离之前一直和母亲居住着的地方。 从不列颠帝国到达德意志的路程差不多要花上一周的时间。 格蕾愣了一下,随即打量着奥利维亚的身影,发现对方及肩的短发已经长了不少,所以距离她们来到科隆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吗? “奥利维亚,我睡了有多久?” “差不多一个月了……” 格蕾咬了咬唇,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问道:“这一个月……都没有西芙的消息吗?” 奥利维亚终是忍不住情绪,双手捂着脸,泣不成声:“对不起!对不起……我们离开以后,布莱顿一夜之间被寒冰冻结,里面……里面已经无一生还……” 一个月前,奥利维亚从名为柏莱的吸血鬼口中得知了一些她本不该知道的事情,以及格蕾所说的“永恒”神谕是真实存在的。 “永恒”,对于巫师来说既是灵魂的吸引,也是内心的恐惧。是她们想要渴望触及的未知,也是她们害怕碰触的真相。 自从懂事以来,母亲就一直对她灌输着“永远都不要触碰‘永恒’的真实”这一想法。 所以对于巫师口中所说的“永恒”神谕,虽然奥利维亚抱有着好奇的欲望,但更多的是告诫自己不要碰触不该碰触的事情。 然后她彻夜未眠。 天微亮的时候,一道很轻的敲门声伴随着女人低沉磁性的声音一同响起。 奥利维亚拉开了门,金发女人径直进入了房间,开门见山地说:“奥利维亚·迈伦,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奥利维亚淡淡地回答:“我没有什么可以能力可以帮到你,请回吧,西芙蒂卡。” “你不想为你的母亲报仇吗?” 奥利维亚有些不耐烦,一夜未眠让她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语气冰冷道:“我当然是想的。” 她想为母亲报仇,可是她没有足以对抗吸血鬼的能力,也没有杀人的胆量,就算对方不是人类她也没有十足的胆量去伤害有意识的生物。 “我可以帮你。”西芙诚恳地说道:“只要你答应我的请求,我可以帮你杀了赫尔斯泰因,为你的母亲报仇。” “什、什么…?”奥利维亚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 “但是你要帮我做一件事情,帮我带走格蕾,带她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察觉到对方投来疑惑的目光,西芙倏地笑了一下:“我和格蕾的行踪很快就会被找到,只是不知道是吸血鬼这边速度快一点,还是巫师的速度会更快。” 奥利维亚顿时脸色煞白,眼神闪过一抹复杂,没想到对方早已猜到是她将格蕾的位置透露给紧追其后的巫师。 然而西芙没有表现得很愤怒,声音平静说道:“我不会和你追究泄露格蕾行踪的事情,我看得出你仍然很关心她,你不会伤害她。” 西芙一边说着,一边将装有钱币的小袋子交到了奥利维亚的手中。 “这里有一些金币,足够你往后余生过上富裕的生活。如果某一天你发现教堂里的人都不见了,你立刻带上行李去西边的码头找一个脸上有疤痕的水手,他会为你准备好船只,到时候我会将格蕾带过来。” 奥利维亚:“那你呢?你为什么不一起走?” 西芙思忖片刻,才缓缓开口:“我……我还有事情未做,不确定能不能顺利完成。如果我还未来得及完成,你就带着格蕾先行离开,等事情都弄好了我会去找你们。” 沉默良久,奥利维亚的神情变得犹豫不定,“你真的愿意帮我杀了赫尔斯泰因?” 她抬眸看向面前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金发女人,琥珀色的双眸透露出坚定的信念,莫名地给人一种值得信赖的感觉。 奥利维亚不再多问,默默地收下了小袋子。 既然她没有办法亲自为母亲报仇,那么就借助西芙蒂卡的能力来达成她的心愿吧。 奥利维亚收拾好思绪,端着准备好的早餐来到格蕾的房间。 自恢复意识之后,格蕾这几天终于能在床上翻身活动了,双手、双腿被冰锥刺穿断裂的筋腱也在慢慢恢复,相信再过一段时间就能下床活动了。 只是无论奥利维亚怎么为她滋补身体,格蕾的精神仍然是肉眼可见的憔悴,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始终没有任何的消息。 再这样下去,奥利维亚担心格蕾的身体还没完全得到康复就会熬出别的病痛了。 “早上好,格蕾。”奥利维亚将装着食物的餐盘放在床边的桌子上,转身从衣柜里拿出一些长袖的厚衣服,“最近入秋了,天气转凉,我给你准备了一些新的厚衣物。” 格蕾微微一愣,好一会儿才回神,“早安,奥利维亚。” 奥利维亚有些无奈,但转念一想格蕾日常里还愿意和她交流,说明她没有完全地将自己的心房关闭起来,或许时间久了就能放下西芙蒂卡的事情。 又或者再过一段时间,西芙蒂卡就会找到她们…… 奥利维亚一想到这个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心情不禁变得沉重起来。 一个半月了,她们仍然没有西芙蒂卡的任何消息。 这段时间,不列颠帝国将布莱顿地区的消息封锁起来,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员全都一无所获,仿佛这个地区已经从世界上消失不见了一样。根据那些探查人员的反馈,布莱顿片区的方向远远地看过去就是一片白茫茫的景色,甚至在距离布莱顿还有一段距离的克劳利城镇都能感觉到寒冷席卷而来。 如此奇怪异常的景象已经持续一个多月了,而西芙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仍然杳无音讯。 奥利维亚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见格蕾已经用餐完毕,体贴地为她换上了保暖的衣服,端着餐盘准备离开。她脚步顿了顿,思忖了几秒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神色茫然的女人。 “格蕾……” 躺在床上的女人良久才缓缓侧过头看了过来,目光始终暗淡无光。 奥利维亚抿了抿唇,道:“等你好了……我们就去布莱顿看看,好吗?” 没有消息并不等于是坏消息,只要没有找到西芙蒂卡的尸体,那么就存有一丝的希望。 她相信西芙蒂卡一定在某个地方还活着。 听见这一声轻唤,格蕾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碧绿色的眼眸里渐渐恢复了细碎的光芒…… 叁个月后,格蕾和奥利维亚回到了伦敦,久违地感受到了冬季熟悉的潮湿与寒冷。 前往布莱顿的火车全都停运了,她们只能先到达克劳利附近的城镇,然后再想办法前往布莱顿。 然而通往布莱顿地区的道路都有军队在驻守着,看来大路是走不通的,只能绕道寻找别的小路,躲过军队监视的范围,悄悄潜入布莱顿地区。 一路上格蕾有些沉默寡言,不像以往那样给人温柔可亲的感觉,整个人都失去了鲜活洋溢的生气,但是值得庆幸的是那双黯淡无神的双眸仍然保留着一丝的神采。 奥利维亚知道格蕾早已心急如焚,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体贴地叮嘱对方注意保暖。她发现了,越是靠近布莱顿就越能感觉到异常的寒冷,是一股沁入骨子里的冰凉感觉。 她们绕开了军队的监视,花了两天的时间终于徒步回到了布莱顿。 整个城镇都被白冰所覆盖着,陷入了一片死寂。建筑物、土地、树木、动物都被寒冰冻结起来,人类也同样地被冰封了起来。 格蕾和奥利维亚缓缓靠近,能清晰地感知到冰块里面的人类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早就死亡已久。 四周弥漫着寒冰散发出来的白雾,白茫茫的一片,给人一种周围的一切都是由冰晶雕塑而成的错觉。 “这是大范围的冰冻咒术吗?这这这需要消耗多少的精力和魔力……?” 奥利维亚双眸放大,已经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得结结巴巴。 格蕾也处在震惊当中,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她在这个世界上活了这么久也从未见过如此大范围的冰冻咒术。 如果要让这里的冰块完全融化,恐怕要花上百年的时间。就算是借助巫师的力量来解除这里的咒术,也得花上几十年的功夫。 格蕾在心里不禁感叹,真不愧是冰系巫师,冰冻咒术的能力比普通巫师要强上好几十倍…… 格蕾循着记忆来到了教堂外面的一片树林,一路上满是被冰冻起来的吸血鬼怪物的尸体,寒冰覆盖着的地上血迹斑斑,看上去分外可怖。 很快她们就发现了被寒冰完全冻结起来的始祖尸体。 柏莱躺倒在地上,胸口的衣物被血液浸染得通红,脸上的表情却是平静又祥和,似是安然陷入了沉眠。旁边是身首异处的策尔特,掉落在脚边的头颅仍然挂着一张灿烂的笑脸,透着一股分外的诡异。另一边,赫尔斯泰因则是跪在了地上,身上是肉眼可见的伤痕累累,他的脸上亦是挂着笑脸,安然地被凯伦紧紧拥抱在怀里。 格蕾站在他们的面前,静静地看了很久。 一时间,愤恨、可怜、悲伤、不解的情绪交杂充斥着她的内心。 她憎恨他们,要不是为了所谓的“永恒”,她和西芙就不会落得如此分离的下场。但她也可怜他们,普通人类一旦爱上了长生不死的吸血鬼,寿命永远都是阻隔他们的一道鸿沟,为此不择手段地追求“永恒”似乎成为了他们唯一的希望。 格蕾为柏莱的死感到悲伤,始祖在这个世界上活了千年已久,他或许并不知道自己的性格是多么地像一名人类。又或许他早已察觉到这一点,却一直无法接受。从生到死,他都没法让自己融入这个世界。 对于策尔特,格蕾更多的是不解,无论是对西芙的母亲、还是西芙本人,强烈的占有欲早已吞噬了策尔特的理智,只有亲手毁掉最爱之人才能平息他心里的欲火。 这份扭曲又疯狂的感情,她永远都无法理解。 格蕾发出了一声很轻的叹息,这一切终是结束了吧。 然后花费了一些时间为他们解开了身上的寒冰,和奥利维亚离开了这片令人伤痛的树林。 她们在城镇里发现了被冻结起来的艾尔顿。 “他也自刎了……”奥利维亚叹了一口气,感到唏嘘。 “西芙说过,吸血鬼眷属之间能互相感应到对方的存在,或许是知道柏莱已经不在了,身为最忠诚的骑士,他也选择追随离开。” 格蕾语气淡淡,同样解开了艾尔顿身上的冰冻咒术,带走了他手中握着的长剑。 她们找遍了整个城镇都没有发现西芙的身影,最后来到了西边的码头,停靠的船只早已不见了踪影。沙滩和海面都覆上了一层厚冰,直至远处的海平面上依然隐约可见蔓延开来的冰块。 最终一无所获…… 天色渐暗,格蕾带着奥利维亚回到了海边的房子。 前院里的花草如同以往一样打理得枝繁叶茂,只是上面都覆盖着一层薄冰,像是一株株陷入了沉眠的植物。 格蕾看了一眼,没多停留,默默地收回了视线,推开大门走进屋子里。 房里摆设仍旧如初,除了墙上仍然留有一些打斗的痕迹,其他都被简单地收拾了一番。是在出事之前,她和西芙回来一起打扫干净的。 看来出事之后,西芙并没有回来过…… 后来,她们又将整个布莱顿搜寻了一番,仍然没有发现西芙的踪影。 一周后,奥利维亚选择回到了科隆的家,在那边继续等候着西芙的消息。 格蕾留在了海边的房子里,独自一人在这座常年冰封的城市里度过了一年又一年的生活。 那双碧绿的眼眸里燃着的细碎光芒慢慢消逝不见,一直支撑着的希望也在慢慢消散。 格蕾躺倒在铺满着西芙衣服的床上,眼泪模糊了视线,泪水越来越多、越来越凶,怎么擦也擦不干净。耳朵里嗡嗡一片,她开始拼命地在记忆里搜寻着那一声又一声低沉的轻唤。 可无论怎么努力,她已经开始想不起西芙的声音了。 连同西芙的模样也在变得越来越模糊。 格蕾将自己慢慢地蜷缩起来,四周开始变得越来越暗,越来越安静,越来越冰冷,任由无边的黑暗彻底淹没。 连同她的心,也跟着一起埋葬了。 —————— 首发:po18bb.com (ωoо1⒏υip) 苏醒 “Dr Claire(克莱尔博士),很遗憾地告诉你,这个项目必须要终止了。” “可是……” “这是上级的命令,我们已经没有多余的资金支撑着项目的运营了。关于你的调任,下周将会有明确的通知,到时候你配合工作人员做完清理作业就离开研究所吧。” 身穿白袍的中年女人关掉了视频会议,颓然地靠在椅子里闭目养神。 年轻助手端过她桌上早已凉掉的杯子,重新冲了一杯温热的咖啡。 “Mira(米拉),谢谢你。” “克莱尔博士……项目不能进行下去了吗?” 克莱尔睁开眼睛,疲惫地揉着眉心,倦怠道:“没钱了,运行不下去。”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又继续说道:“你放心,我已经给你写好推荐信了,到时候你拿着信件可以去任意一个部门立即上任。” “但我还是想跟着您学习!” 克莱尔仰脸望向面前的透明墙面,数十桩巨大冰块封锁在实验室里,每一块冰里冻结着一具看似人类的生物,她从十年前接手这个项目开始便在致力研究着冰封在冰块里的生物。 然而在进行第一次解冻实验的时候,她发现里面的生物一旦苏醒,就会变得像是饥饿的野兽一样疯狂袭击研究人员。无论是物理攻击、化学攻击或是生化攻击都对这些奇异的生物起不了任何的作用。 这些生物没有人类的思维,体能比普通人要强大。它们嗜血,只要有了新鲜的血液身上的伤口便会离奇地得到治愈。 这样的特性和坊间传闻所说的“吸血鬼”有些相似,但是他们需要更深入的探查来验证这份猜想。 而且更重要的是,克莱尔认为一旦这些实验报告传了出去,必定会遭到一些心怀恶意的人所利用。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再次将其冻结起来,摸索其他的方法进行研究。 但是一直拿不出成果的研究项目,最终只会落得被腰斩的下场。 克莱尔无奈笑笑:“米拉,你的才华不该隐没在这里,这个项目已经没什么值得研究了。” “可是……您不是想要将她解封出来吗?”米拉抬手指向了其中一座冰块。 在这些被冻结的生物里,只有一名生物的外貌看着有些不同,看起来像是一名金发的女性人类安然地沉睡在寒冰之中。 “米拉,你应该清楚知道,一旦将她放出来我们要面临的危险……” “我知道,有可能和那些嗜血的生物一样,但也有可能会是一名有意识的人类。” “博士,我们将她放出来吧。”米拉真诚地说道:“为我们的项目做最后的一次实验。” 西芙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像是过往经历再一次重现在梦里一样。 她梦见了和父亲一起逃亡的生活,梦见她第一次觉醒吸血欲望的夜晚,梦见父亲病重离世,梦见了格蕾留下的糖果。 然后是她第一次咬了格蕾的脖子,第一次品尝格蕾的味道,第一次为格蕾戴上戒指的情景。 画面一转,变成她将满身伤痕累累的格蕾送上了船只,后面是铺天盖地的白冰席卷而来,最后定格在她和海莉坠入大海的一幕…… 钻心的寒气从四肢蔓延开来,缓缓包裹着身体,紧紧勒住了心脏,一点一点地掠夺呼吸。 很困,很累,意识在逐渐流失。 不可以睡,格蕾还在等她。 她要去找格蕾,她要去见格蕾,她要去兑现格蕾一生的承诺! 格蕾……格蕾……格蕾…… “格蕾……” 克莱尔从车上下来,抱着一大袋的礼物走进房子里,一进门就被家里的小孙女抱了个满怀。 “奶奶,你回来啦!” 小孙女名叫Alisa(艾丽莎),长得亭亭玉立,个子长得很快,已经高了她一个头了,明年就要开始上高中了。 克莱尔笑容满面,目光里尽是宠溺,“艾丽莎,我回来了,给你带了礼物。” “谢谢奶奶~”小孙女礼貌地接过了礼物,挽着奶奶的手一起走进客厅,“对了,西芙也回来了,还带了好多特产回来。” 克莱尔微微惊讶:“西芙蒂卡?” “博士,好久不见了。”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名身材高挑的金发女人倚着门框,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看了过来,琥珀色的眼眸里浸染着温柔的笑意。 克莱尔轻轻拍了拍小孙女的背,“要不要看看我送你的礼物?” 小孙女点了点头,体贴地将空间留给了二人,抱着礼物往客厅里走去。 “还是没有找到她吗?” 西芙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是难以掩饰的失落。 距离她的苏醒已经过去五年了,这段时间里她一直不停歇地寻找着格蕾·弗洛伦斯的消息。 她第一时间回到了布莱顿。 曾经被冰冻封住的布莱顿地区,随着全球气候的变化和人类科技的发展,七十年之后终于完全解除了冰冻,得以重新规划建设,再次恢复了生气。 然而那座位于海边的房子,却在政府的重建计划当中被拆除掉了,现在变成了一座度假村酒店。 后来她又去了格拉斯哥,回到了巴洛赫小镇,可惜的是仍然一无所获。 克莱尔动用了一些关系,请求了技术部调取了名字为格蕾·弗洛伦斯的信息,单单只是她们所在的美国就有六万多个同名同姓的人。再加上全球的范围,恐怕这个世界上有数十万个名叫格蕾·弗洛伦斯的人。 这样的寻人方式无疑等同于大海捞针。 然而西芙一直在坚持着,甚至一直坚持到了现在。 克莱尔望着那双深邃的琥珀色瞳仁,她真的很好奇格蕾·弗洛伦斯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会让西芙蒂卡如此坚持不懈地寻找着。 克莱尔问道:“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西芙掏出手机看了看,“我找到了一份澳大利亚的名单,下周打算去那边看看。” 克莱尔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熟练地操作着智能手机,没想到这人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个信息化时代。 从一开始严重的社会脱节,脑袋里是白纸一般的世俗知识,说着一口浓厚的英式老旧英语的女人,谁能想到五年之后会成功融入到了如今的现代社会。 当初研究项目被迫关闭,克莱尔和米拉将虚弱的西芙蒂卡偷偷带出了研究所,收留在她名下的一个私人研究室里。而那些还没解冻的冰块,据说后来被转交给了一个主攻生化研究的项目里。 克莱尔很庆幸当初的决定,抹消了所有关于西芙蒂卡的实验资料,不然一条鲜活洋溢的生命就会早早地香消玉殒。 二人继续相谈了一会儿,小孙女就来喊她们一起共进晚餐了。 克莱尔的家人都很喜欢这位长相漂亮、性格体贴温柔的女人,尤其是家里的两位孙女,Anne(安妮)和Alisa(艾丽莎),每一次见面都很喜欢黏在西芙蒂卡的身边。 “西芙,你快尝尝这个苹果派,是我和妈妈一起做的。” “不,西芙,你之前在视频里答应了会先吃我做的的布朗尼。” “安妮,你什么时候和西芙视频了?我怎么不知道!” “艾丽莎,这是我和西芙两个人的秘密。” “啊~西芙你怎么先吃了妈妈做的意面!你先吃我做的苹果派!” “不行,西芙要先吃我做的布朗尼。” 克莱尔轻轻地咳嗽了两声,看似严肃地教训了两个顽皮的孙女,唇角却是微微扬了起来,噙着一抹温柔的笑容。 这一顿饭吃得格外融洽,西芙很喜欢这样欢乐平和的家庭氛围。 如果格蕾也在就好了,她一定也会很喜欢的。 克莱尔敏锐地察觉到西芙有些低落的情绪,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西芙,过几天就是米拉的订婚宴了,你准备好礼物了吗?” 西芙点了点头,道:“嗯,我从法国带回了一些小礼品。不过我还想再准备一份礼物给她,感谢她一直以来的照顾。” 这五年的时光里,除了克莱尔如长辈一般的关照,米拉便是她在这现代社会中最要好的朋友了。她之所以能够如此迅速地适应这个智能信息化的时代,可以说全是米拉的功劳。 要不是米拉一直以来悉心的教导、和对她详细补充这百年间缺失的知识,或许直到现在她都没办法很好地融入社会。 安妮听见了二人的谈话,于是主动提议:“西芙,你要买礼物吗?我知道有一家新开的店铺很适合,明天我带你去好不好?” 艾丽莎跟着附和道:“我也要去!” 西芙没有二话便爽快答应了。 第二天一大早,西芙就被克莱尔的两名宝贝孙女早早地叫醒。 用过早餐,叁人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了。 克莱尔一家居住在芝加哥当地一家着名的理工大学附近,距离繁华的市区只隔着两个街区,步行十几分钟就到达了。 安妮带着她们来到了商业街上一家新开业的香水店,这里的店铺几乎都是在午时才正式营业,早上的时间大多数店铺都处于关门的状态。 西芙有些疑惑,为什么要这么早就过来了。 安妮解释道:“这家香水店上周才正式开业,听说老板是一位大美人,但是只有在早上开店的时候才会现身。” 艾丽莎抬头看着店铺的名字,结结巴巴地念道:“vergiss…mein…nicht……?是这样念吗?” “应该……吧?”安妮的脸上带着一点的不确定,转而向西芙问道:“西芙,你知道怎么念吗?” “嗯……这个应该是德语吧?我也不清楚正确的念法。” 西芙盯着店铺招牌好一会儿,忽然皱起了眉头,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词语。她唇角勾起了一丝苦笑,如果此时此刻格蕾在身边就好了…… 西芙用手机对着店铺招牌拍下了一张照片,不一会儿就看见一名扎着马尾的年轻女人走到了店铺门口。 “咦?今天不是老板来做开店前的准备工作啊……” 安妮略略失望,没想到她这一句小小声的嘀咕被年轻女人听见了,对方立即朝她礼貌地打招呼。 “老板等一下就会过来的。” 安妮脸色涨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站在一旁的艾丽莎见状打趣她。 临近午时,香水店铺正式营业,扎着马尾的店员热情地招呼客人进门。 一踏进店门,西芙莫名地愣了一下,一股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萦绕在心头。 店铺面积不大,整体装修是复古的风格,进门两边是陈列商品的货架,然后是收银台,在收银台的后方是一张不大不小的木制工作台。 布置格局,和格蕾曾经在巴洛赫小镇的香水店铺极其相似。 西芙心里隐约有个猜测,忙不迭地用手机的软件查找店铺名字的翻译。突然,握着手机的指尖泛着细白,竟然微微颤抖了起来。 “Vergissmeinnicht……勿忘我……” 店员听见了她的声音,诚实回答:“是的,这是勿忘我的德语名称。” 勿忘我…… 格蕾曾经冒着生命危险翻遍山头寻找的花株,全心全意呵护打理的花朵,继而不懈努力地调制出独一无二的香味,这一切全都是为了创造出独属于西芙蒂卡一个人的味道。 Myosotis silvatica,勿忘我,是卡尔文公爵对简永远真诚不变的爱意,于是为他们的女儿取名Silvertica(西芙蒂卡)。 Vergissmeinnicht,勿忘我,是格蕾对西芙蒂卡永恒不变的爱情象征,也是期盼她再次归来的祈祷。 她想起来了,她曾经在格蕾的笔记本上看见过这个名字。 西芙抬手按了按发酸的眼皮,强忍着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心中的猜想与念头发酵得越来越厉害,让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确认。 她做了一个深呼吸,将眼泪忍了回去,出声问道:“我能冒昧地问一下,老板的名字是……?” 店员面上仍然抱持着礼貌的笑容,心里不禁吐槽:又是一群来打听老板消息的年轻人。她不禁细细打量着眼前的金发女人,不过这人看上去倒是有着一副漂亮的好模样,身材比例极好,一举一动都赏心悦目。 “我们老板的名字是格……” 突然,身后传来了一道很轻的推门声。 店员看见进门的身影后迅速收敛心神,温声道:“老板,您来了。” 西芙控制不住地心跳加速,紧张得手心出汗,身体里所有的血液瞬间涌向了心脏,前所未有的紧张与期待盈满了整个心房。 她脑子一片空白,心里只余下一个念头:她终于找到她的格蕾! 琥珀色的双眸染上了一层水雾,西芙紧绷着下颌线,缓缓转身,望向了站在门口的女人…… —————— 首发:po18bb.com (ωoо1⒏υip) 她回来了,她找到了 “这位就是老板,Gloria Perry(格洛丽亚·佩里)。” 西芙整个人愣在了原地,连同唇角扬起的笑容都僵硬地停留在一个弧度上。 名叫格洛丽亚·佩里的女人和她一样有着柔顺的金色秀发,身高相差无几,戴着一副金属框的眼镜,清秀斯文,优雅又透着几分帅气。 完全是安妮和艾丽莎的取向狙击。 西芙尴尬地将泪水忍了回去,抿着唇,失落直接写在了脸上,全然没有察觉到对方饶有兴味的目光。 格洛丽亚热情地招待她们,了解需求后亲自为她们推荐了几款香水味道。 “这几款味道都是清新淡雅的感觉,很适合您朋友的工作环境。如果这些味道都不喜欢,我们能提供定制服务,将会根据您的描述制作出独一无二的香味,只不过时间可能会久一点。” “我觉得雪松味道的很适合,就这款吧。”西芙微微笑道。 站在一旁的店员却苦恼地皱眉,小小声地说:“老板,这款雪松的昨天卖完了,现在没有库存,要后天上午才会到货。” 西芙表示没关系,“我朋友的订婚宴是在后天晚上举行,我可以白天过来取货。” 格洛丽亚立即面露歉意,微微鞠躬道歉:“真的不好意思,是我们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为表我们的歉意,我们给您送上一份香薰礼盒。” 结完账,西芙收下了赠送的礼物,约定了后天下午过来取货,和安妮、艾丽莎一起离开了。 送走了客人,店员发现老板盯着门口的方向一脸的若有所思,忍不住打趣道:“老板是不是也觉得刚才那位客人长得很漂亮?” “是很漂亮。” “她刚才还在偷偷地向我打听您的名字呢。” 格洛丽亚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含笑挑眉:“是吗?我怎么觉得她想要打听的是另外一名老板的消息?” 她刚才可是将对方脸色倏然冷下来的变化收尽了眼底。 店员噎住,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对了,昨天收到了几份订单,麻烦老板您来确认一下。” 连续两天晚上,西芙都是在梦里哭着醒过来。 她又梦见在船上重伤昏迷的格蕾。 如果当初她没有执意回去,是不是就不会把格蕾弄丢了…… 西芙坐在床上,双手环抱着膝盖,目光茫然地望着前方。每一次她以为自己快要找到格蕾,然而又再一次失望而归的时候,总是会不受控制地梦见格蕾的身影。 五年了,她仍然找不到她的格蕾,好怕有朝一天会忘记了格蕾的样子,忘记了格蕾的声音,忘记了格蕾的一切…… “如果格蕾·弗洛伦斯已经死了,你还会继续找下去吗?”克莱尔曾经这样问过。 “那我也要找到她的墓,找到她的尸体,找到她的骨灰。” 当时西芙是这样回答的,可她心里很清楚,她最害怕的是“格蕾已经死了”这一消息会变成无法改变的事实。她只能不停地告诉自己,没有找到,意味着格蕾仍然活在这个世界上,格蕾始终在等她回来。 西芙吻了吻无名指上的戒指,轻声喃喃道:“等我,格蕾,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她相信,格蕾一定会等她的。 米拉的订婚宴在晚上七点举行,西芙估摸着时间出门,先去一趟店里取香水,然后再回来和克莱尔一家一起出门前往举办宴会的餐厅。 香水店的大门敞开着,店员正站在距离店铺不远处的街道旁清点着从货车上搬下来的货物。 她远远的瞧见了西芙的身影,眼睛瞬间闪闪发亮,主动挥手打招呼。 “下午好,您要的香水已经包装好了,就放在收银台那里。我们老板在店里,您可以直接进去。” 西芙礼貌地点了点头,径直走进了店铺里。 “您好,我是来取香水的,雪松香味的那一款……” 话音戛然而止,周围倏然安静了下来,就连店铺里原本播放着的抒情音乐都在这个时候刚好结束了。 时间仿佛在此刻定格下来。 西芙的眼前一片模糊,拼命地眨去眼眶的泪水,想要努力地看清眼前熟悉的身影。 工作台前的女人,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修身牛仔裤,棕色长发的低马尾松松垮垮地扎在身后。即使只能看见背影,西芙却莫名地在脑海里清晰描绘出她轮廓精致的五官,碧绿色的眼睛,秀挺的鼻梁,以及工作时会微微紧抿的嘴唇。 紧张的时候肩背会不自觉挺直,就像现在这样。 还有她身上总是散发出来的若有若无的、甜甜的香味,疯狂撩拨着体内的吸血欲望,舌尖抵住的尖牙在蠢蠢欲动,喉咙甚至发出了明显的吞咽声,已经好久没有感受过如此强烈的吸血欲望了。 因为她闻见了格蕾身上的味道,是格蕾血液的味道。 她很确定,是格蕾。 是她的格蕾! 西芙已经控制不住心里的狂喜和激动,立即冲上去从身后紧紧抱住了女人的身躯。 “啪——”的一声,一张醒目的巴掌印落在白皙的脸颊上,红红的,火辣辣的,是非常真实的疼痛感,还藏了一丝熟悉的感觉。 西芙不恼,反而更加的欣喜若狂,完全控制不住上扬的唇角,顶着红肿的脸颊合不拢嘴,喜悦的泪水沿着眼角悄无声息地落下。 然而当她转过头时,猝不及防地对上了冰冷的目光,脸上的肌肉一点一点地僵硬了起来。 西芙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地往前了一步,张了张嘴,声音里有着明显的颤抖:“格蕾?” “啪——”的一声,火辣辣的巴掌再次毫不留情地甩了过来。 西芙被打懵了,眼泪啪嗒啪嗒地直往下掉,心里顿时委屈又难过,捂着红肿的脸颊难以置信地看了过来。 她刚想说点什么,就被对方冰冷、疏离的语气唬住。 “你出去。”女人指着门口的方向,冷冷地重复了一遍:“你出去。” “我……” “我让你出去!” 女人压抑着颤抖怒吼了一声,眼里满是冰冷的怒意。 店员听见了吵架的声音,匆匆忙忙地跑了回来,担忧地问:“老板,发生什么事了?” 店员好奇的视线在二人之间不停地来回,老板脸色煞白、眼眶泛红,一副很生气的样子。而另一边,金发美女哭得梨花带雨,脸上的巴掌印看起来触目惊心。 老板这是遭遇了非礼?骚扰?难道是感情上的纠纷?! 西芙咬了咬唇,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什么,拿起包装好的香水满腹委屈地走了。 半晌。 女人紧绷的双肩缓缓舒展,沉沉地吐出一口气。 “老板,您没事吧?需要……需要报警吗?” “不用,我去仓库里面待一会儿,你先看着店铺。” 她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了仓库的小房间,关上门,倚着门板缓缓跌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脸,终是忍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 冰凉的体温,温暖的怀抱,微烫的呼吸,低沉的声音…… 明明已经很久都想不起来的记忆,那些已经彻底忘记的触感,此时此刻像是潮水一般地席卷上来,让她的心隐隐抽痛,但又久违地疯狂悸动。 是她喜欢的金色长发,是她喜欢的高挺鼻梁,是她喜欢的红润薄唇,是她喜欢的琥珀色瞳仁。 是一如既往燃烧着她的热烈爱意…… 西芙没有死,西芙还活着,西芙回来了,西芙回来找她了。 “她回来了……她真的回来了……” 百年,她终于等到了。 终于等到她的西芙蒂卡回来了。 晚上,西芙顶着一边红肿的脸颊去参加米拉的订婚宴。 “西芙,你的脸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西芙,你还有没有哪里受伤了?要不要去医院?” 面对安妮和艾丽莎你一言我一语地关心,西芙只是解释说和别人有些误会,然后就不愿意多说什么了。 克莱尔紧锁眉头,据她所知西芙的力量比常人强大好几倍,又懂得格斗技巧,应该不是和别人发生冲突了。既然不是和人打架,那么就只有是关于格蕾·弗洛伦斯的事情了。 克莱尔犹豫了片刻,忍不住低声问道:“是不是和格蕾·弗洛伦斯的消息有关?” 西芙一愣,很轻地“嗯”了一声:“我找到她了。” 这一次轮到克莱尔整个人愣住了,征然许久才继续问:“你、你找到她了?真的是找到了?确定没有认错人?” 她的视线再一次落在了红肿的脸颊上,再叁确认地问道:“真的没有认错人吗?” 西芙用认真的口吻,坚定地说:“我很确定就是她。” “那为什么……” “我不知道。” 西芙垂眸,眼神里透出一丝的茫然,“可能她在生气,生气我抛下了她,生气我杳无音讯,生气我让她等了这么久……” 离开店铺之后,西芙发热的头脑终于冷静了下来。 仔细想想,这一百多年里她一直处于沉睡的状态,而格蕾是一个人清醒地度过了一百年的时光。 格蕾一个人走过的路,要比她一个人度过的五年时间要更加的漫长曲折。 时间会冲淡一个人的记忆,也会改变一个人的性格。 或许格蕾早就已经把她给忘了,早就不再等她了,早就不再爱着她了。她缺席的这百年时光,格蕾可能已经寻找到另一份独一无二的幸福,另一份她给予不了的美好。 而她,已经成为了格蕾人生中的一个陌生人了。 “那你赶紧去和她解释啊!” 米拉的声音倏地从身后响起,看来早就听见了西芙和克莱尔的对话了。 “你说过就算格蕾·弗洛伦斯已经死了,也要找到她的墓,因为你还欠她一个承诺。现在你回来了,你找到她了,是时候去兑现你们之间的约定了。” 克莱尔赞同地点头:“我记得你说过,格蕾·弗洛伦斯和你的身体状况不一样,只是单纯的长生不老而已。那么其实她和普通人一样,天灾、人祸、意外都能轻易夺走她的性命。但是她一直活着,是不是意味着……她其实一直都在等你回来?” 西芙低头看着交握的双手,薄唇翕动:“我……” 米拉有些生气地拍了她的背,心里不禁吐槽道:这人关键时刻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 “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怂了?刚醒来的时候不是不管一切都要找到她的吗?” “可是她有可能已经和别人……” 米拉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西芙,就算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幸福生活,你依然还欠她一个解释和道歉。如果她还是单身的状态,那就简单了,你去把人重新追回来呀。” “追回来……”西芙喃喃道,顿时恍然大悟,眼神瞬间恢复了往日的光彩,“对,我欠她的承诺还没兑现,我要把她追回来!” 西芙激动地抱住了米拉,然后又转身抱住了克莱尔,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谢谢你,米拉。谢谢你,博士。我、我现在就去找格蕾,把一切都说清楚!” 话音刚落,西芙已经迫不及待地冲出了宴会厅,金发背影倏地消失在大门后。 克莱尔无奈地摇摇头:“真是的,搞不懂年轻人的想法。” “博士,西芙的年龄比我们俩大。” “……” 漆黑的夜幕里,一名金发女子在街道上发足狂奔。 她跑得气喘吁吁,额头早已沁出细细密密的汗,但她的脸上绽出和煦的笑容。 就像一名情窦初开的年青人,迫不及待地奔向等候已久的心仪之人。 商业街灯火通明,大街上依旧热闹得很,是和百年前的街道完全不一样的氛围。 香水店里,棕色长发的女人端坐在工作台前,神情专注地忙着手上的工作,红润饱满的唇珠微微紧抿。 西芙静静地站在门口看了好一会儿,目光细细描摹着女人精致的五官。时光倒流,眼前的景象似是回到了小镇上初遇的那天,她也是如现在这般站在门口偷偷观察着女人的身影,将女人身上的一切深深地刻印在记忆里。 女人似乎发现了她的存在,细长的睫毛剧烈地颤了一下,抬眸看了过来。 她们隔着百年的时光,在这一刻静静地对视…… —————— 首发:po18f.cоm (po1⒏υip) 保镖 “我原本是打算待一切都结束之后就立刻去找你,但是没想到的是海莉没死,我和她交战的时候不小心坠入了大海,然后就被冻结了起来。五年前我终于被解封了,这段时间里我一直在找你。” “对不起,我当初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我不该擅自抛下了你。” “格蕾,我欠你一个解释,欠你一个道歉,欠你一份承诺……不,我欠了你很多,是我对不起你。” “如果你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幸福,那么我不会再打扰你,我可以默默地守护你、祝福你。但如果你现在依然是单身,请给我一个重新追求你的机会。” “给我一个兑现承诺的机会,好吗?格蕾……” “格蕾……” “格蕾……” “格蕾!” 格蕾恍然回神,没反应过来:“啊、啊?” “在想什么呢?”格洛丽亚挑眉,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抱歉,我在想事情。”格蕾面露歉意,迅速收敛情绪,温声道:“你刚才和我说什么来着?” “我听店员说你之前遇到了骚扰,是不是那些富二代、富叁代又来搞事情了?” 自从香水店铺开业以来,她们就收到了不少富家子弟死缠烂打的追求,每隔一段时间便会莫名收到一些花束和礼物。 尤其是格蕾,长得漂亮,举手投足之间又带有一点成熟的性感,是最容易、最吸引年轻人的目光。 “呃……不是,只是有些误会而已。”格蕾有些尴尬,看来那天的争执被目睹的店员误会了。 格洛丽亚蹙眉,面露担忧,“最近周边经常发生一些抢劫、袭击的案件,不如我给你请个保镖吧?” 格蕾下意识要拒绝,话未出口,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打断了她。 “我可以做你的保镖。” 二人不约而同地往门口看去,只见一名金发女人朝她们大步走了过来,目光殷切地望着格蕾。 “我会使用刀剑枪支等防身器械,懂得格斗技术,力量和速度比普通人要强,我的条件绝对符合保镖一职。” 格蕾重新戴上了冰冷的面具,淡淡拒绝:“不需要。” “我可以保护你的。” “不用。” 二人突然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对峙。 格洛丽亚在旁边默默地观察了一会儿,认识格蕾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看见对方脸上如此明显的情绪波动,她的视线又掠过另一边金发女人的脸,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随即黯了黯。 格洛丽亚率先打破了这场微妙的僵局,“这样吧,今晚我和格蕾要去参加一场酒会,你来当司机兼保镖,看看你是否符合保镖的要求。” 金发女人皱眉看了过来,眼神里似乎流露出一丝不满的情绪。 另一边格蕾同样微微皱起了眉头,她有点猜不透格洛丽亚心里的想法,不知道这人又在搞什么鬼事情。 “要成为保镖,总得要通过考核吧?”格洛丽亚满不在乎地耸肩,将车钥匙递给了金发女人,悠然地开口:“保镖小姐,今晚七点准时去美容室接我们。” 六点五十分,西芙驾驶着一辆黑色宾利来到了美容室门前。 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驾驶百万价值的豪车,每一次开门、关门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会磕碰到车子。 她在门口等了会儿,便看见一黑一白的两个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格洛丽亚穿着一套黑色干练的西装,牵着一身纯白吊带长裙的格蕾缓缓走了过来。 西芙热烈的视线紧紧黏在格蕾的身上,精致明艳的妆容,蓬松柔软的棕色长卷发随意披散,平直的锁骨下面是若隐若现的饱满圆润,裙子侧腰是细带镂空设计,隐约可见凝白的肌肤。 很美,很漂亮,很性感。 一如既往地,格蕾的一切都让她心动不已。 可当视线落在了两人交握的手上,琥珀色的眼眸里流露出一丝的不悦。 西芙默默收回了视线,欠身为格蕾打开了车门。 待格蕾坐进了车里,关上了车门,西芙径直绕到了驾驶座的位置。 “你不给我开门呀?”格洛丽亚抱臂站在后方另一边的车门前,饶有兴味地说道。 西芙淡淡一笑,说:“我是格蕾的保镖。” “这车子是我的。” “……” 西芙额角的青筋抽搐了两下,忍下了不悦的情绪,不情不愿地为格洛丽亚拉开车门。 一路上,车子平稳行驶着,音乐轻松欢快,是一首让人听了心情也变得舒畅的歌曲。 格蕾有一句没一句地和格洛丽亚聊着香水的话题,时不时和中央后视镜里的某位金发司机对视一眼,又迅速别开了视线。 一股无形的暖流缓缓蔓延到心口,让她久违地感受到了熟悉的、安定的力量。 黑色宾利停在了一栋私人宴会厅的门口,西芙绕到格蕾的位置拉开了车门,掌心朝上让格蕾将手撑在她的掌心里,款步下车。 格蕾站稳之后将手往外抽,却没抽出来。 几秒的拉扯之后,西芙终是不情愿地松开了手,恋恋不舍地目送格蕾的背影进入宴会厅。 这场酒会虽然是私人性质的宴会,但是受邀出席的大多都是美妆届的大咖和社交平台上的名人。格蕾新创立的香水品牌“Vergissmeinnicht”属于小众品牌,目前知名度不高,需要一些人脉来为品牌奠定一定的基础。 一轮酒席过后,格蕾的神色微醺,她果然不太擅长和人打交道。 以前只要靠着质量和口碑就能为品牌打开一定的知名度,现在市场的竞争越来越激烈,不得不去借助更多的媒介方式才能维持品牌效应。在这个信息化时代,新媒体营销显得更为重要了。 时代在变迁,社会在变化,而她似乎还停留在久远的过去。 “格蕾,你是不是醉了?要不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格洛丽亚拿着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走了过来。 格蕾摇了摇头,轻声道:“我没事。你怎么过来了?不是和那位美妆博主在聊合作吗?” “她拒绝了。”格洛丽亚不悦地抿了抿唇,“应该是我哥又在背地里使绊子。” 格蕾垂眸,眼里闪过不甘和愤怒,垂在身侧的手轻轻地握起了拳头。 格洛丽亚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眉目里露出几分歉意:“是我能力不足,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 格蕾拿走了格洛丽亚手中的矿泉水,唇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我去外面透透气。” 言罢转身离开了宴会厅。 格蕾在露台挑了一处安静的角落待着,拧开矿泉水的瓶盖嗅了嗅,才小口地抿了几口。 突然,露台的下方传来了一声轻唤:“格蕾~” 格蕾闻声撑着栏杆往下看去,只见西芙正站在草坪上朝她用力地挥手,笑容灿烂明媚,特别有感染力,一瞬间就为她驱赶了心中的阴霾。 格蕾张了张嘴:“你怎么在这里?” 她记得酒会没有邀请函是不能随意进来的,门口还守着不少的保安和工作人员。 “我偷偷溜进来的,我是你的保镖,要随时随地保护好你的安全。” 格蕾哑然,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理由…… “格蕾,你等我一下,我给你带了东西。” 话一说完,西芙立即走到了墙边,找了一个摄像头拍摄不到的角落,一边抓着水管,一边踩着墙壁跳了起来,双手扣着露台下方的边缘,徒手攀爬了上来。 格蕾怔然,没等她完全反应过来,一眨眼的瞬间西芙就来到了她的面前。 西芙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小瓶饮料,塞到了格蕾的手中,“这是我刚才去买的,可以解酒,喝了就不会觉得难受。” 格蕾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瓶子,又抬眸望向眼前的女人,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仿如这是一场美好的梦境。 她有些分不清这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了…… 西芙见她在出神,忍不住轻笑一声,她的格蕾还是和以前一样,想事情想得过于专注就会开始走神了。 西芙的笑让格蕾稍稍回了神,她不自然地抿了抿唇,拧开了小瓶子一口就把醒酒药喝完了,苦涩的味道沿着舌尖蔓延开来,不禁发出了一声不舒服的轻哼。 西芙小心翼翼地将她拥进怀里,一只手轻轻安抚着她的背脊,另一只手握着水瓶喂到她的嘴边,温柔地哄着:“喝一口水,这样就不苦了。” 格蕾又再小小地抿了一口清水,一愣之下才反应过来她就这样自然而然地窝在西芙的怀里了。 仿佛回到了过去的时光一样,她们亲密无间地感受着对方的所有,享受着彼此的温柔与体贴。 就像她们从未分开一样,她的身体仍然记得西芙蒂卡的一切,她的心仍然为西芙蒂卡一个人疯狂悸动。 突然,露台的门口传来了隐约的交谈声,有人正在往这边靠近。 格蕾猛然回神:“有人过来了,你快点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能被别人发现,不然他们会通知保安过来的。” “呃?!等、等一下,衣服缠住了!” 格蕾低头,发现裙子腰侧镂空的细带紧紧缠住了对方衣袖的纽扣,看来是刚才慌乱之间不小心缠上了。 “等一下,你不要这么用力地拉扯……” “可是、可是解不开!怎么办?” “你别乱动,我来解开。” 交谈的声音越来越靠近,露台的门口隐约可见晃动的人影。 西芙心一横,一把搂住了格蕾的腰身,手指温柔地抬起她的下巴,低头,薄薄的唇瓣轻轻地抿住了红润的嘴唇。 是令人熟悉的凉意,令人眷恋的触感,令人呼吸絮乱的吐息。 是格蕾在过去百年的时间里,只在梦里才能短暂拥有的感觉,是在过去每一个日夜里相伴着的念想…… “噢~有人在这儿呢,我们不要过去打扰,去别的地方吧。” 身后传来的声音唤回了格蕾的理智,她用力地挣脱了怀抱,扬起手掌朝面前的女人挥去。 掌心在即将触及那张微微红肿的脸颊面前停了下来,动作停在了半空中。 她在害怕,害怕一旦碰触到了眼前的一切便会破碎,害怕最终只是一场美梦的泡沫。 一只冰凉的手覆上来握住了她的手,牵着她抚上了同样冰凉的脸颊,凉意顺着掌心传递,缓缓沁透她的血液,唤醒了深埋脑海中的记忆。 是一如既往、不曾改变的触感。 “格蕾,这不是梦,我就在你的面前。” “不会消失,不会破碎,是真实的我,我回来了。” “格蕾,我回来了。” 琥珀色的眼眸认真凝视着她的眼睛,像是读懂了她内心深处的恐惧,为她带来克服恐惧的勇气。 格蕾抿紧了嘴唇,竭力压抑住了情绪,不动声色地抽回了手,转身背对着西芙。 “你去车上待着吧,不要被其他人发现。” 言罢,格蕾离开了露台,再次回到了大厅里。 新一轮的酒席开始了,格蕾回到了交谈的人群之中。 她左手端着酒杯,笑容优雅、从容不迫,一举一动牵动着场内不少人的心。 但她却把右手藏了起来,不再碰触任何的人或物,小心翼翼地呵护着掌心里熟悉的触感。 站在身旁的格洛丽亚早就察觉到了她的小动作,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她无意中看见了,格蕾和那名本应在外等候的金发女人拥抱在一起的画面。 仔细想想,自从金发女人出现后,格蕾变得会经常走神,总是有些心不在焉的。 而且格蕾的身上是肉眼可见地发生了一些变化,她的眼睛不再黯淡无光,开始渐渐地焕发出了细碎的光芒,是格洛丽亚认识格蕾这么久以来不曾见过的光彩。 等到只剩下她们二人的时候,格洛丽亚才开口问道:“那个人就是你以前说过的‘她’吗?” 良久,格蕾轻轻地“嗯”了一声。 在格洛丽亚的记忆里,格蕾很少会讲述自己过去的事情,唯独两次提到了一个“她”。 第一次,是在格蕾得知自己香水品牌的商标权被格洛丽亚的哥哥使了手段买走的时候,她舍弃了尊严跪在了地上,哭着祈求他们能够将商标权返还给她。 “我愿意将所有香水的配方都送给你,求求你了,请把商标权还给我,这是我唯一能够记住她的一切……” 第二次,是不久前新品牌“Vergissmeinnicht”的创立宴会上,格蕾罕见地喝得酩酊大醉,语无伦次地说了很多的胡话,像是睡梦里的呓语,不停地重复着同一句。 “我想她了,她到底在哪里……为什么还不回来……” 无论是过去那个被买走的香水品牌,还是现在新创立的“Vergissmeinnicht”,每一个名字都是格蕾无法割舍的关于“她”的一切。 格洛丽亚知道了,她永远都没有机会走进格蕾的心里,也永远无法替代格蕾心里的“她”。 酒会结束,西芙将格蕾送到了公寓楼下。 在格蕾的再叁拒绝下,西芙终于打消了把人送到家门口的冲动,不舍地目送她的背影。 作为一名考核中的保镖兼司机,西芙还是尽职地将格洛丽亚送回家。 “你和格蕾一样都有着特殊的身体状况吗?”原本在闭目养神的格洛丽亚,冷不丁地出声问道。 西芙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女人,没有回答。 “你之前去了哪里?” “……” “为什么不来找她?” “……” “你爱她吗?” 车子刚好在红绿灯前停了下来,西芙被问得有些不耐烦,她不喜欢外人插手她和格蕾之间的事情。 刚想开口说话,格洛丽亚出声打断了她:“我喜欢她。” 西芙抬眸对上了后视镜里的那道视线,对方眼神坚定,一字一字认真地重复了一遍:“我喜欢她。” 绿灯亮起,西芙收回了视线,踩油门,黑色宾利平稳地行驶在夜晚安静的道路上。 车厢里再次安静了下来。 直到车子到达了导航上显示的目的地,西芙解开了安全带,下车的时候才很轻地回了一句:“她不喜欢你。” 格洛丽亚眼里的坚定逐渐消散,唇角勾起一丝苦笑。她按下了车窗,问道:“告诉我你的名字,我会告诉你一件你不知道的关于格蕾的事情。” 西芙默了默,轻轻地回答:“Silvertica(西芙蒂卡)。” “西芙蒂卡……原来如此……” 格洛丽亚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喃喃自语,兀自笑了起来。 “格蕾以前有一个做了很久的香水品牌,但是被我哥这个无耻之徒使手段买走了,因为她拒绝了我哥的追求。Vergissmeinnicht是她后来创立的,为了防止我哥在暗地里使绊子,所以我参与了投资。” “她以前的香水品牌名字是FMN。” “无论是FMN,还是Vergissmeinnicht,都是她想要记住一个人的一切。” 西芙神情一愣,眼里顿时蓄满了泪水,越来越多,越来越满,沿着眼角缓缓落下。 Forget me not, forget me never。 不要忘记我,永远不要忘记我…… —————— 首发:po18bb.com (ωoо1⒏υip) “我回来了”(h) 深夜两点,格蕾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回想着露台上的画面。 她指尖轻点唇瓣,指腹细细摩挲着,亲吻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上面,是过去无数次萦绕在梦境里的美好。 所以今夜发生的一切,是现实还是梦境? 如果是一场梦,她希望不要这么快醒来,让她再沉浸一会儿就好了,她好久都没有在梦里这么清晰地碰触到西芙的一切。 黑暗中,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点开屏幕,是今晚酒会上新添加的陌生人的消息,字里行间透露着对方昭然若揭的小心思。 格蕾觉得无趣,扔下手机,起床倒了杯水,漫无目的地在客厅里来回走动。 突然,格蕾停下了脚步站在落地窗前,在公寓楼下发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金色头发女人坐在公寓对面街道上的一张长椅上,她仰起头望着公寓大楼好一会儿,偶尔转动酸疼的脖颈,然后又继续望着大楼。 现在正是季节交替的时候,晚上气温有些转凉容易感冒,而且一个女人大半夜地坐在路边很不安全,虽然严格来说,这是一名吸血鬼…… 格蕾模糊地想起,在很久远的过去有着似曾相识的一幕,那时候西芙也是在屋外等了她一夜。 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格蕾无奈叹气,拿起了手机,给楼下这名可怜的吸血鬼发去了一条信息。 西芙按照信息乘坐电梯来到了18层,公寓是一梯两户,走出电梯便看见了其中一扇虚掩着的房门。 屋里漆黑一片,没有开灯,就着外面的月光依稀看见落地窗前有道身影,她的背影分外的孤独。 西芙来到了她的身后,二人都没有说话,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站着,只听见彼此很轻的呼吸声。 “你什么时候在那里的?” “将格洛丽亚安全送回家后,我又过来了。” “如果我没发现,你就打算在那里坐一整晚吗?” “嗯。” “晚上的气温比白天要低,在那里坐一整晚会感冒的。”格蕾说到这顿了顿,继续说:“毕竟你的身上流着人类的血液。” 西芙笑了笑:“但我也是一名吸血鬼,我的身体始终比人类要更加强大。” “不是吸血鬼猎人吗?” 格蕾用没有情绪起伏的声音说道,但西芙却莫名感觉到了一丝异样的怒意。 “现在的世界已经不需要猎人的存在了,而且我也没有武器了。” “那如果武器还在,吸血鬼怪物再次出现了呢?你还是要选择成为吸血鬼猎人吗?” 这一次,西芙终于听明白了,将手轻轻放在格蕾的肩膀上,让她转身面对自己。当她看见格蕾始终紧闭着眼睛、隐忍克制情绪的模样,顿时心疼得几乎要喘不过气。 她明白了,格蕾一直都在害怕,害怕她会再次消失离开,害怕现在拥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场美梦而已。 “格蕾,你睁开眼睛看着我,好吗?”西芙双手捧着格蕾的脸,语气温柔得不可思议。 “一直以来,我对你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要给你很多、很多的幸福,并且要一直幸福下去。”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弥补过去的时光,但是我一定会带你走出过去的阴霾。” “格蕾,再相信我一次,给我一个兑现承诺的机会,好不好?” 西芙将泪水抹去,指腹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微微低头,温柔凝视着,语带哽咽:“格蕾,睁开眼睛看看我,好吗?” 格蕾缓缓睁开双眼,碧绿的瞳仁弥漫着一层水雾,定定地望着眼前日思夜想的脸庞,喃喃地说了一声:“不是梦……” “嗯,不是梦。” 西芙牵起她的双手抚上自己的脸庞,指尖一寸一寸地抚过她的眉毛、鼻尖、唇瓣,细细描摹着记忆中的容颜,是令人熟悉的柔软与冰凉。 西芙往前靠了一步,额头轻轻贴着格蕾的额头,隐忍挨着唇瓣,声音轻轻的,一如既往地用着只有格蕾一个人知道的亲昵语气,说出了整整迟到了百年之久的回应。 “格蕾,我回来了。” 客厅的时钟走到了叁点钟,格蕾偏头急促地喘息了一阵,才慢慢回过神。 她们居然吻了二十分钟…… 由一开始清浅的啄吻,然后辗转深入,一点一点地掠夺彼此的呼吸,到按捺不住的急切,最后变成了又吮又咬激烈的舌吻。 好像怎么吻都不够似的,她们都不舍得放开彼此的唇舌。 视线对上西芙那双殷红的眼眸,格蕾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嘴唇肿了,还隐约传来一阵刺痛,她的嘴唇被咬破了。视线往下是西芙的心口在剧烈地起伏,重重地喘着气,喉咙时不时地滑动一下。 然后是缓缓靠近的脸颊…… 她们再一次吻了起来。 西芙将格蕾抵在了落地玻璃窗上,尖牙轻咬着唇瓣上的伤口,舌尖舔弄渗出的血珠,滑开齿关探了进去,淡淡的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开来。双手更是不安分地在她身上造次,贴着睡裙的裙摆探了进去,缓缓游移到饱满的胸乳上。 西芙一边吸她的血,一边玩弄着她的乳头。 很久不曾被碰触的身体变得格外敏感,不一会儿格蕾就被弄得浑身发软,双腿之间的布料早已变得温濡湿润。她本能地搂住了西芙的脖子,整个人的重量都挂在了对方的身上。 是有多久没有感受到这股叫人难以忍受的燥热了? 格蕾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轻哼,在这场极尽缠绵的唇舌交锋里攀上了高峰。 这是她第一次在单纯的接吻中高潮,或许是吸血带来的快感,又或许是那些深埋在心底里的欲火燃烧了起来,她真的好久都没有感受过血液沸腾的感觉了。 这才是真正的“活着”的感觉。 “格蕾……” 西芙眷恋地挨着她的唇角,出口的声音极其沙哑,像是在沙漠里行走了一段很长的路程,极度缺乏水源的旅人一样。 猩红的眼眸里泛起了一层水雾,西芙低低地祈求道:“我还想要……” 唇瓣再一次挨了上来,如饥似渴地含住甜美的血液,嘴里含含糊糊地不知道在说着些什么。 格蕾无暇探究其中的话语,一瞬间天旋地转就被西芙压在了沙发上,这一次饥饿的小兽终于露出了獠牙,粗暴地撕开了她身上的睡裙,迫不及待地压了下来。手掌有一点用力地包裹着浑圆,指尖更加放肆地玩弄激凸的乳头。 西芙一改以往的温柔,急切又粗暴,甚至有些急不可耐。 “嗯……唔、嗯!嗯……” 格蕾发出了吃痛的闷哼,可双腿却自发地张了开来,甚至抬起腰臀追逐快意的磨蹭。 痛,但真实,能让她清楚知道眼前的一切都不是梦。 她想要更多的痛,想要更多的快感,想要真真切切地感受她的存在…… 格蕾从亲吻中退了出来,轻轻地喘着气,偏头露出雪腻的脖子,带着命令的语气:“咬我。” 伴随着一阵急促又粗重的喘息,强烈的痛感再次浮了上来。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格蕾抱紧了压在身上冰凉的躯体,感受着一波又一波快意的翻涌。 真的不是梦,这一切真的不是梦。 她回来了,她等到了,她的西芙蒂卡真的回来了…… 翌日一早,格蕾被闹钟的声音吵醒。 她蓦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西芙放大的脸,一手环抱着她的腰肢,另一只手正在按掉烦人的闹钟。 格蕾愣愣地看着眼前朝思暮想的容颜,目光里写满了难以置信,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描摹着西芙深邃的五官,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但又害怕一旦碰触就会消失不见。 看着格蕾这般小心翼翼的动作,西芙觉得很心疼,无意识地收紧了怀抱,低下头,慢慢地吻了下来。 被窝里顿时热气腾腾起来。 “嗯……唔、嗯……不要,嘴唇很痛……” 格蕾喘息着推开西芙的怀抱,唇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再亲下去就会肿得更加严重了。 可西芙不愿意松开到嘴的猎物,柔声哄道“我不咬,就亲一下……” 她清浅地啄吻着柔软的唇瓣,又埋首亲吻雪腻的脖子,逐渐往下滑进了被窝里,在饱满的胸乳上留下浅粉色的印记,将乳尖含在嘴里玩弄,然后继续往下舔吻平坦紧致的腰腹,最后停在了早已湿得一塌糊涂的双腿之间。 拨开细毛,粉嫩的小穴跟随着呼吸一张一缩,里面正源源不断地渗出淫液。 西芙亲了一下凸起的粉色阴蒂,她很想细细品尝一番,但还有一处地方在吸引着她的注意力。 在大腿内侧、靠近腿心的地方,有一朵让她无法移开视线、小小的紫色勿忘我纹身。 昨晚她为昏睡过去的格蕾清理身体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这个纹身,而这里是她每一次吸血的时候最喜欢咬的位置。 格蕾是用自己的方式将关于她的记忆刻在了身上…… 西芙眼眶倏然一红,虔诚地吻住了这朵小小的勿忘我,吮吸、亲吻、含弄,让这株盛开的花朵染上她的气息,再一次融进格蕾的身体里。 “嗯……” 格蕾抱紧了被褥,西芙不停的舔吻弄得她心痒难耐,没有得到安慰的小穴更是痒得不行。她迫不及待地抓住了西芙的头发,引诱她快点填补深处的空虚。 软舌裹住了红润挺立的阴蒂,带着一丝凉意的指尖探了进来,浅浅抽插。 格蕾如愿以偿地得到了宠爱,酸酸涨涨的满足感瞬间填满了心房。 好热,好烫,身体快要烧起来了。 即将攀上高峰的前一刻,西芙从被窝里钻了出来,原本白皙的脸颊泛着异常的红润,略带急切地吻了上来,唇舌间裹夹着一丝奇怪的味道。 她用力地将格蕾压在身下,掰开双腿,让两处湿热的柔软紧紧相贴,毫无保留地纠缠在一起。 热情又激烈,越来越湿,越来越滑,越来越快…… “格蕾,我爱你……我爱你……” 在西芙的一声喃喃告白里,格蕾颤抖着身体攀上了高潮。 她的血是西芙的,她身体里的水也因为西芙而泛滥,她所有的一切都是西芙的。 格蕾紧紧抱住了西芙,眼角无声无息地落下了泪水。 早上经历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情事,加上昨夜某只吸血鬼收敛不住的欲望,格蕾久违地感觉到一阵失血过多的头晕。听着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不禁有一些神思恍惚。 明明一个人的生活才是她早已熟悉的习惯,但是现在房子里多了某一个人的存在,却让她有种理所当然的错觉。 格蕾眷恋地望着浴室的方向,即使瞧不见里面的情形,只要这样看着,心里莫名地觉得很温暖。 西芙洗完澡出来,发现格蕾的视线紧紧黏在自己的身上,这样的格蕾别有一番可爱,让她控制不住地心跳加速。 余光瞥见地板上那件被暴力撕烂的裙子,怦怦狂跳的心险些骤停,一想到昨晚的行为,西芙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个禽兽。 她慌慌张张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抱着脏衣服逃也似的跑去了洗衣间。 格蕾好笑地挑了挑眉,却看见地上躺着一个发黄老旧的小包,她走过去弯腰捡起来,刹那间湿红了眼眶。 是她为西芙缝制的香包。 上面的小猫图案已经变形发黄,但能看出来香包的主人仍然在细心打理着。里面的香料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装着鲜红色液体的小瓶子,瓶子上面的冰冻咒术依旧没有解除。 是她的血,是她留给西芙的血! “我不舍得打开。” 低沉温柔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带着沐浴后的清新气息吐在脖子上,格蕾跌进了一个熟悉、温暖的怀抱里。 “这是唯一可以感受到你身上气息的东西了,每一天我要抱着才能好好地入睡,这样我会觉得你就在我的身边……” 西芙将脸埋在她的肩颈处,五年里的日与夜,是这个小小的香包在支撑着她继续寻找下去的信念。 累了、倦了,只要看一眼,她就能坚持下去了。 格蕾指尖细细地摩挲着手中的香包,眼泪还是不听话地掉了下来。 西芙把她的血无时无刻不带在身上,她把象征西芙的花刻印在肌肤上。 她在“永恒”的孤独中前行,而她在冰冷的禁锢里挣扎。 她们分开了百年,但两颗心始终紧紧地相连在一起,从未分开过。 “抱我、吻我、爱我”(h) Vergissmeinnicht的店员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的老板居然和前几天被扇巴掌的金发美女一起坐在工作台前相谈甚欢、有说有笑,看起来十分的友好,完全不像之前看上去那么冷漠的关系。 格蕾从西芙的口中得知她这几年的经历。 自从苏醒之后,西芙就被克莱尔博士和助手米拉带离了研究所,被安置在博士名下的一间实验室里。很长一段时间里西芙都是生活在实验室里,长时间的沉睡让她的身体极度虚弱,因为不愿意进食人类的血液,她只能靠人造血液和动物的鲜血来恢复身体机能。 康复期间,克莱尔博士负责照料西芙的身体,米拉负责教授她现代社会的知识。出于对她们的信任,西芙也将过去的一些经历、以及关于吸血鬼的事情告知了她们。 作为科研人员,克莱尔和米拉都对西芙的一番讲述抱有怀疑,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西芙身体的奇异确实没办法用科学的角度去解释。不过研究项目已经关闭了,克莱尔和米拉也不再参与任何的生物研究,对于西芙的身体状况她们只能心有余而力不足。渐渐地她们不再将西芙当做研究对象,把她当做是一名比较特殊的人类来看待。 经过了一年半的休整,西芙开始慢慢踏进社会,靠着零散的打工来赚取生活费,攒下了一笔小小的积蓄后,她就出发前往世界各地寻找格蕾的消息。 “那你现在住在哪儿?克莱尔博士的家里吗?”格蕾问道。 西芙摇了摇头:“博士的实验室里,偶尔会去博士或者米拉的家。她们已经给了我很多的帮助了,我也不能太频繁地打扰她们。” 格蕾默了片刻,才低低地问道:“你要不要搬过来和我一起生活?” 琥珀色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西芙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我、我可以吗?” “嗯……” 西芙高兴得不由自主地往格蕾身上靠,眼睛偷偷地瞄了一眼背对着她们的店员,又默默地收回了想要拥抱的双臂。虽然现在的社会对于同性之间的爱情比以往更加的包容与接受,但是她仍然记得格蕾不喜欢在外面有太多的亲密接触。 于是她小小声地说:“格蕾,我能不能牵一下你的手?” 格蕾面颊微红,点了点头,垂在身侧的手立即被一股冰凉的触感包裹着,十指紧扣,没有一丝的缝隙。 “格蕾,我能亲一下这里吗?” 冰凉的指尖轻点着手背,格蕾睨了一眼店员的背影,红着脸用口型催促道:“你快一点。” 西芙简直欣喜若狂,埋首在手背上亲了一下又一下。 二人在工作台的遮挡下偷偷摸摸地恩爱,没有发现背对着她们的店员耳尖悄然染上了异样的绯色。 西芙的行李并不多,甚至有点俭朴,一个行李箱就装满了。一来她的积蓄不多,大部分的钱都花在了寻找格蕾这件事情上。其次是为了方便行动,一个背囊就足够让她在世界上到处游荡了。 格蕾看着她为西芙空出的衣柜里摆放着寥寥无几的衣服,不免有些心疼,而且这几件衣服明显已经穿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了,有一些的衣领已经洗得松松垮垮的,有一些的衣袖还有被利物划破后缝补的痕迹。 她忽然很想问问西芙,如果一直都找不到她的话该怎么办?会一直坚持下去吗?还是会像她一样,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变得麻木,热情殆尽,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西芙收拾好行李,转身就看见格蕾一脸欲言又止的神情,轻声问道:“怎么了?” 格蕾眼神闪动,最终还是没说什么,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我看你的衣服很少,最近天气越来越凉了,增添一些衣物吧。” “好。” 夜深了。 房间里的空气燥热起来,回荡着一声声急促的喘息和水声。 格蕾侧躺在床上,绯红的脸深埋在枕头里,腰肢跟随着手指抽插的速度微微摆动起来。 身后某只坏心眼的吸血鬼不停地咬她的脖子,咬她的肩膀,咬她的蝴蝶骨,在她快要高潮的时候却使坏地松开了牙齿,然后又讨好般地在落下的牙印上亲吻舔舐。 如此这般反复捉弄,惹得格蕾身下流出的水越来越多,越来越泛滥。 “嗯……不要这样……给我……呜……” 西芙停下了动作,凑过去挨着格蕾发烫的耳朵,轻声道:“喊我的名字,我就给你。” 格蕾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媚肉瞬间咬得更紧,西芙果然发现了。 从再一次的相遇直到现在,格蕾都不曾喊出西芙蒂卡的名字。 在过去每一个深夜里,她曾经无数次呼唤着西芙的名字,可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无声的哭泣,似乎永远等不到一声令她安心的回应。 然后她麻木了,不再对这个融进血肉里的名字抱有任何的期望。 她害怕喊出来了,得到的仍然是没有回应的呼唤。 “格蕾,你看,我就在这里,在你的身体里。” “只要你愿意喊我的名字,我就给你快乐。” “格蕾,我喜欢你喊我的名字。” “格蕾~” 和以前一样,西芙很喜欢用甜腻腻的撒娇弄得格蕾心软得不行,在情事上更是使坏地一边撒娇,一边吊着她的胃口。 因为她知道,格蕾一定会答应的。 “嗯……你不要在这个时候捉弄我……啊、嗯……” 格蕾紧咬着下唇,克制着不愿叫出呻吟,深埋在小穴里的手指又开始一进一出,速度极慢,但每一下都能精准地碰触到媚肉上敏感的地方。 “格蕾,你再这样倔强……我就只能保持这样的速度了……” “呜……嗯…不要……哈啊……” “格蕾,想要听你喊我的名字。” “啊……你太坏了……” “格蕾,不要怕,我就在这里……” 良久,格蕾喉咙里泄出了低低的哽咽,嗓音略带沙哑喊了出来:“西芙……” “我在。” “西芙……” “格蕾,我在这里。” “呜……西芙…不要走,不要、不要离开我!” 格蕾哭着喊着,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她紧闭着双眼,害怕这一切都只是她一个人臆想出来的幻觉。 西芙立刻将她抱进怀里,一点一点地吻去泪水,将所有的温柔毫无保留地给予,柔声细语地哄道:“格蕾,不要害怕,睁开眼睛看看。” 湿润的睫毛颤动得厉害,格蕾终于鼓起勇气睁开眼睛,碧绿的瞳仁里逐渐倒映出西芙的笑容。 是格蕾最喜欢的纯真与温暖。 “格蕾,你看,我没有消失,你不再是一个人了。” 泪水再一次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这一次格蕾的眉眼浸染着喜悦的笑意,她两手轻柔地抚摸着西芙的脸颊,一寸一寸地靠近,感受着她轻轻吐出的气息,恨不得融进身体里。 “西芙。” “嗯,我在呢。” “西芙,我好想你……” “格蕾,我也是。” “西芙……” 甜蜜的气息交缠,滚烫又汹涌,紧贴的胸口再一次重重起伏。 床板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响声,张开的双腿微微颤抖,承受着越来越猛烈的快意。 格蕾的双眸重新燃起了光亮,她的心止不住地疯狂跳动。 这一刻像是回到了她们第一次赤裸相拥的夜晚,在巴洛赫小镇的房子里,她完完全全地被西芙所拥有。她不再孤单,她有了想要相伴一生的爱人。 现在,她的爱人回来了,漫长的孤独等待终于结束了。 格蕾主动回吻,再一次心甘情愿地沉沦在西芙的爱意里。 “西芙蒂卡……” 不得不承认,西芙真的很会哄人。 格蕾就这样迷迷糊糊地又被弄了两次,等到回过神的时候已经累得筋疲力尽。 一番洗漱后,西芙很自然地抱着格蕾入睡,紧贴的身体没有一丝缝隙,十分宝贝地护在怀里。 格蕾鼻尖嗅闻着西芙身上的味道,是沐浴后清爽的柠檬香气混着一丝淡淡的白兰花香,属于西芙蒂卡的气息包裹着,让她感到了久违的安心平静。 睡梦中,西芙发出了一声含糊的呓语:“格蕾……” 格蕾半梦半醒之间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气息贴着耳朵,缓缓睁开眼,黑暗中借着窗外夜色微弱的灯光,一寸寸地描摹着熟悉的眉眼、鼻梁、嘴唇。 不是梦。 这样的场景曾经出现在过去无数个黑夜里,每一次格蕾都能清楚听见耳畔传来熟悉温柔的轻唤,然而当她转身想要抱紧对方的时候,身后的位置永远都是空荡荡的,只有冰冷的气息陪伴着。 在布莱顿独自一人度过的那段记忆已经变得十分模糊,可那份无边的孤独早已深入骨髓,在每一个安静的黑夜里刺痛着身体上每一处敏感的神经。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布莱顿仍旧一片死寂,她始终找不到任何关于西芙的线索,最后她把自己关在了房子里,关在了自己臆想的世界里。 每一天她会按时做好早餐,埋首在工作台前专心工作,精心呵护着花园里的植物,仿佛下一秒就会听见自行车的声音越来越近,回眸就能看见那一抹纯真的笑容。 格蕾欣喜地回头,入目只有白茫茫的一片景象,前院里的植物早已被寒冰冻结枯萎,工作台也没有让她熟悉安心的身影。 她嘴唇张合,无意识地自言自语着。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幻想出来的景象而已。 她好像疯了,但又没有完全疯掉,她知道自己已经走不出来了…… 她接受了西芙已经不存在的事实,渐渐对这份绝望的疼痛感到麻木。 后来战事频发,奥利维亚向她发来了求助,格蕾不得不选择离开布莱顿。 但她把自己的心永远地关在了她和西芙一起相拥而眠的房间里,把自己的灵魂留在了这一片寒冷的土地上。 格蕾眨了眨眼睛,将眼眶的泪水忍了回去,再一次细细地描摹着眼前女人的容颜,情不自禁地往前靠近,轻轻抿住了有些冰凉的薄唇,探出的舌尖试探性地往里滑了一下,一点一点地汲取里面的甘甜。 从浅尝到深吻,格蕾主动褪去了身上的衣物,趴在西芙的身上,赤裸的身躯紧贴交缠,感受着这份令人熟悉眷恋的体温。 西芙低低哼了一声,惺忪睁开了眼睛,当掌心碰触到光滑柔软的肌肤时立刻清醒了过来。 她们洗漱过后不是穿着睡衣入睡的吗? 她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女人,小声喊了一句:“格蕾……?” 怀里的女人没有回答,只是主动收紧了怀抱,带着一丝撒娇的味道。 这一动作让西芙的心里被一股无形的暖意包裹住,她小心翼翼地调整着怀抱的姿势,让格蕾能够抱得更舒服。 “是做噩梦了吗?” “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格蕾顿了顿,哑声哽咽道:“西芙,我好像病了。” 她病了,从失去西芙的那一刻起,她身上的伤、心里的伤从未得到痊愈。 即使现在躺在西芙的怀里了,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西芙的存在,她的心仍然被一股莫名的情绪拉扯着。她明明能感受得到欣喜、幸福的感觉,但又觉得眼前的一切不是真实存在的,她害怕这些都是她一厢情愿臆想出来的幻象而已。 就像在布莱顿房子生活的那段时间里,她每一天都想象着西芙的存在,然后在安静的深夜里认清了冰冷的现实,如此反反复复的…… 她害怕情绪反复变化的自己会让西芙感到难过,但又克制不住夜深人静时心里疯狂拉扯的杂念。 这样的她是不正常的,她病了,但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得到治愈。 “我会照顾好你的。” 西芙轻轻地说着,她知道,她既是格蕾心里的结,也是格蕾唯一的良药。 “格蕾,可能你已经不记得了,我说过等我们都安定下来了,我一定会好好地照顾你,好好地哄你。之前是我失约了,但从今以后我不会了。” 西芙温柔地在格蕾的额头落下一吻,声音轻柔却透着说不出的坚定:“我一定会带你走出来的,我会给你勇气,我愿意成为你的勇气,你不用再感到害怕了。” 格蕾的眼泪瞬间就落下来了,哑声哽咽道:“你说你欠了我很多,是不是会补偿我的?” 西芙点头:“当然。” 格蕾突然直起身子跨坐在她的腰腹上,双腿之间的柔软正毫无保留地贴着肌肤,黏黏糊糊的热液滴落在在小腹的肌肤上。 西芙止不住地,眼神飘忽,一时望向胸前诱人的浑圆,一时看着双腿之间那一小撮的阴毛,然后又忍不住看向被泪水洗刷得晶莹透亮的碧绿色瞳仁。 这样的格蕾,让她想要抱在怀里好好地疼爱。 格蕾将西芙的反应尽收眼底,手掌贴着肌肤缓缓上移至胸口,按在心脏的地方,感受着里面剧烈跳动的频率。 “你愿意都听我的吗?” “我愿意。”西芙毫不犹豫地回答。 听到满意的答复,格蕾唇角勾起,倾身吻了下去。 “西芙,我不许你睡觉了,我要你一整夜要我、抱我、吻我。” “要你爱我……” —————— ?)??格蕾:魔女的诱惑 格蕾的改变(h) 吸血鬼的体力比普通人类要强。 如格蕾所愿,西芙一整夜都在要她、抱她、吻她、爱她,时而缱绻缠绵,时而剧烈急躁。而她身体里的性欲燃烧得比以往更加热烈,似乎怎么样都得不到满足似的。 宛如一名真正的魔女,她在勾引,在邀请,在诱惑着西芙,一步一步地和她陷入情欲的漩涡里。 正如此时,格蕾坐在工作台前整理文件,西芙提着一份简单的西式早餐走进店里,二人对视了一眼,空气中瞬间涌动起了燥热的浪潮。 格蕾收回了视线,站了起来,默默地走进了仓库。 西芙在店员疑惑的注视下大步迈了过去,紧跟随后进入了仓库。 狭窄的仓库里,西芙迫不及待地将格蕾推在门板上,偏头重重地吻了过来。唇舌交缠的水声,伴随着愈发急促的喘息越来越响亮。 “格蕾,你在勾引我。” 西芙发了狠一般地吮吸格蕾的唇瓣,双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肆意放纵,恨不得立即扯开眼前碍事的衣服。 面对西芙越来越急躁的造次,格蕾竟不恼,反而主动送了过去,在亲吻的喘息的中含糊地问了一句:“你不喜欢吗?” “喜欢,最喜欢你了。” 西芙简直喜欢得不行,以前的格蕾绝对不会在外面明明晃晃地勾引她,也很少会像这样直白地表露自己的感情。 虽然内敛矜持的格蕾她很喜欢,但热情似火的格蕾又别有一番动人风情。 一门之隔的外面便是正在营业中的店铺,还有店员在工作中,她们就躲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任凭汹涌澎湃的浪潮将她们淹没吞噬。 紧张,刺激,大胆,热烈。 格蕾第一次在外面如此这般毫无保留地将情绪释放出来,她仰起头,牙关紧咬,喘气声沉重而克制,双手无意识地扣住埋在腿心之间的金发后脑勺,轻轻地往自己的方向按。 实在是太淫荡了!但她就是控制不住地想要将自己如此放荡的一面展现给西芙知道。 她很空虚,渴望被填满;她很孤单,渴望被宠爱;她很饥渴,渴望被抚慰。 而能够满足她的人,就只有西芙蒂卡。 格蕾微微低头,西芙突然朝她看了过来,二人的视线瞬间胶在了一起,脑海中忽然飞快地闪现了一幕。 她们躲在一个狭小的试衣间里,西芙如同现在这般跪在她的双腿之间,吻她的大腿、舔弄她的小穴,将泛滥成灾的淫水尽数吞咽。 像一名忠诚的骑士,驯服在她心仪的公主脚下,为她挚爱的公主送上极致的快乐。 咚咚咚—— 突然一道很轻的敲门声吓得格蕾一个激灵,差点就要站不稳了。 “格蕾,你在里面吗?”格洛丽亚的声音在门后响起,“等下我们约了合作方谈合同,不要忘了。” 格蕾脸上发烫,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我、我知道了,等一下就出去。”然后低头用气音特别小声地说道:“你快点起来!” 西芙却不理会她的要求,舌尖绕着阴蒂打转的速度越来越快,时而含在嘴里用力吮吻一下。 “唔、嗯……” 格蕾一只手紧紧地捂住了嘴巴,另一只手在推开埋在双腿之间的脑袋,可她的力道不大,甚至有种欲拒还迎的感觉。 刹那间脑海一片空白,一阵一阵的快意冲击着她的大脑,她的心在这一刻忽然前所未有地放松下来。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西芙已经为她清理好身下濡湿的水渍,扣好了衬衫的纽扣。 “格蕾,舒服吗?” “嗯……” 格蕾闻着西芙身上熟悉的气息,安心极了,视线触及对方唇角泛着晶莹水光的湿润,凑了过去娴熟地含进了嘴里。 在心里发出了一声甜蜜的喟叹。 十分钟后,仓库的门被拉开。 格洛丽亚抬头瞧见格蕾唇色不均匀的口红,不禁一愣,随后看见西芙蒂卡面色红润、精神饱满紧跟随后,嘴角更是忍不住抽了抽。 敢情这两人是在里面亲热呢。 格洛丽亚面露不悦,严肃道:“现在是工作时间,无关人员请不要在这里耽误工作。” “我是格蕾的保镖,要随时随地保护她的安全。”西芙理直气壮道。 二人身高相差无几,身型、背影、气场亦有相似之处,而且都喜欢着同一个人,无形中展开了一场默默的较量。 格洛丽亚更是对她提不起好感,从她抛弃格蕾、消失踪影这件事情,这人在她心中早就只有负面的印象了。 她揉了揉额角跳动的青筋,忍了忍才没有说出粗鄙的话语,将手上的钥匙地过去,交代道:“行,我和格蕾要去谈合同,请保镖小姐去把车子准备好。” 西芙不悦地啧了声,偏头看向格蕾,却发现格蕾一脸好整以暇地望着她,似乎默认了她保镖的身份。 西芙哑然片刻,撇了撇嘴角,默默地接下了车钥匙。 格洛丽亚今天换了一台骚气的亮粉色保时捷,车内中间还有一层挡板隔着,这一次西芙真的完完全全地看不到格蕾的脸了,心里不爽地说了几句坏话。 挡板隔住了后座的视野,却挡不住隐约传来愉快的交谈声。 西芙牙关用力咬着、磨着,恨不得把将这块挡板给拆了。 车子停在了一栋办公大楼前,格蕾和格洛丽亚走进了大楼,留下西芙一个人待在车里。 这一次的商谈时间有点久,午餐时间都过了仍然不见格蕾的踪影。 西芙担心格蕾会饿着,在附近的店铺里买了一些黄油面包,又折回到车里等候。 直到下午两点半,格蕾和格洛丽亚终于从大楼走出来。 西芙立刻上前迎接:“格蕾,饿不饿?我买了一些面包回来。” 然而格蕾只是愣愣地看着眼前的面包,抿紧了苍白的唇,没说话。 格洛丽亚一把推开了西芙手里的东西,蹙眉道:“格蕾不喜欢黄油面包。” “什、什么?” 西芙眼里流露出难以置信,她记得格蕾明明是喜欢吃黄油面包的。 在巴洛赫小镇的时候她每一天早上还特意去面包店排队,格蕾就会在店里准备好红茶,和她一起享用新鲜出炉的面包。 格蕾垂眸,轻声道:“嗯,我有段时间不喜欢黄油面包的味道……” 因为每一次看见黄油面包、闻见黄油面包的味道,她都不会控制不住地想起西芙的一切,心底里的思念便会如潮水一般地汹涌翻腾,让她窒息得喘不上气的难过。 久而久之,她就变得不再喜欢黄油面包了。 可这样的理由,格蕾说不出口。 “我知道附近有一家餐厅味道还不错,就在对面拐角处,我们走过去吧。” 格洛丽亚一手揽着格蕾的肩膀,不顾她的挣扎,强硬地牵着她往前走去。 “呃?!等、等一下……”格蕾频频回头望向陷入沉思的西芙,只见对方紧抿着嘴唇,提着手中的面包默默地跟在她们的身后。 这一顿迟来的午餐吃得有些不是滋味,格洛丽亚如往常一样体贴地照顾着格蕾的饮食,西芙则是沉默地坐在一旁。 一来她不需要进食,二来是她害怕选择的食物会不符合格蕾的口味。格蕾不喜欢黄油面包的原因,她已经猜到了。或许还有其他的食物,格蕾已经不再喜欢了,但是她却对此一无所知。 她们真的错过了很多,而她也真的欠了格蕾很多…… 突然,西芙的面前多了一份餐食,是一份五分熟的牛排。是过去她和格蕾生活在一起的时候,最喜欢吃的五分熟牛排。因为上面红褐色的汁水看着像是血水一样,某种程度上能提起吸血鬼的食欲,而且五分熟是格蕾可以接受的程度。 如此一来,身为吸血鬼的西芙就能和格蕾一起享用人类的食物了。 “分量太多了,你帮我吃一点吧。” 和以前一样的理由,不曾改变的话语,一如既往来自格蕾的体贴…… 西芙目光定定地望向格蕾,眸底漾起一层浅浅的水光,唇角不自觉地上扬:“好。” 有些东西改变了,但有些却不曾改变。 格蕾不喜欢的东西,从今以后,她一定会牢牢记住。格蕾喜欢的,她会加倍珍惜地看着。 格蕾的一切,她绝对不会再错过了。 午餐的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格蕾和格洛丽亚继续投入到工作当中。 Vergissmeinnicht的店铺位于商业街,而办公室则是安排在格洛丽亚投资公司的大楼里。 格蕾很少出现在办公室里,因此和同事的关系并不怎么亲近。但是今天出现在老板身边的一名金发美女,很快就和办公室里的人打成一片。 格洛丽亚的思绪第叁次被外面隐约响起的欢笑声打断,她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说:“这位保镖还真受欢迎。” 格蕾抬眸,透过面前的落地玻璃望向办公室里某位金发吸血鬼的身影,蓦地想起以前她们一起经营香水店铺的时候,也是西芙一直担任着外联的工作。她的性格热情、随和、外向,相处起来很舒适,客人都很喜欢和她交流。 在布莱顿的时候她们虽然没有固定的店铺地址,但是靠着西芙热情的宣传,香水定制的工作始终有增无减。 在某种程度上,西芙这份外向亲和的魅力和格蕾内敛沉稳的性格形成了互补。 格洛丽亚看着格蕾脸上温柔又宠溺的笑容,心里更加的不是滋味。 她和格蕾想处了这么多年都不曾看见对方这样的表情,而西芙蒂卡只是回来的这么几天,格蕾居然在短短的时间内发生了这么多的变化。 格洛丽亚无奈叹气:“话说回来,你真的请她做你的保镖了?” 格蕾微微一愣,“呃……严格来说,不是保镖……” “那她没有工作吗?” “现在应该是没有。” 格洛丽亚嘴角抽了抽,“所以她现在是无业游民了?还是吃软饭的小白脸?她之前失踪了这么久,该不会还是个渣女吧?!” 格蕾知道格洛丽亚一定是误会了,于是认真解释道:“不是的,她之前因为一些原因……嗯……昏迷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一直在找我,所以生活并不是很富裕……” 格洛丽亚脸色一沉:“格蕾,我希望你能够认真地考虑清楚,这样的人到底值不值得你去……” “没有什么值不值得。”格蕾轻轻地打断了她,眼神愈发坚定,“我很爱她。” 她们之间的感情是无法去计较清楚的。 即使西芙曾经做错了决定,消失得无影无踪,让她孤独地度过了漫长等候的时光,这些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但是格蕾从未怀疑过西芙对她的感情。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像西芙这般毫无保留地为她付出一切了。 格蕾若有所感地往外面一看,视线相触的一刹那,西芙脸上绽出和煦的笑容,温暖且让人安心。 格蕾眼底浮现一丝腼腆的笑意。 格洛丽亚默默地将一切收进眼底,垂眸掩去眼里的失落。 她忽然有点羡慕格蕾,有一个愿意为她付出一切的人,也很羡慕西芙蒂卡,有一个愿意一直等候她回来的人。 出差(h) “什么?出差?要去几天?怎么这么突然?” 西芙跟在格蕾的身后忙出忙进,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格蕾面露歉意:“其实这是很早之前就安排好的行程,只是没想到你突然之间就……” 她给了一个安抚的笑容,说:“我后天就会回来的。” 西芙拉住她的衣袖,殷切地问道:“能不能把我也带上?” 格蕾被她这样楚楚可怜的模样弄得心里一软,她也很想将西芙带在身边。她们重逢没有多久,正是处在热恋期当中,恨不得无时无刻都黏在一起。 但是在工作方面,格蕾不希望给员工们留下一个“恋爱至上”的标签。 “抱歉,机票是工作室的同事订好的……” 西芙薄唇微抿,没有说话,满脸的委屈与不舍。 格蕾停下收拾行李的动作,两手捧着她的脸颊轻柔地吻了下来,温柔地哄着她:“休息的时候我尽量给你打电话、发视频,好不好?到时候我会改签早一点的飞机回来的,不要不开心,好吗?” 西芙用力地抱紧了格蕾,啄吻着柔软的唇瓣,断断续续地呢喃道:“对不起,我不会打扰你工作的,我只是不舍得和你分开而已……” “嗯……嗯……” 舔软相触,呼吸相缠,西芙将格蕾牢牢地抱在怀里,吮吻她柔软的唇瓣,闻着她暖热的气息,爱意和思念在胸腔里交缠。 还没分开,她就已经想她想得要疯了。 “格蕾……” 西芙抱着格蕾躺倒在床上,一边吻她,一边脱去她身上的衣服,原本冰凉的肌肤此时此刻散发着暖融融的热气,一举一动都在昭示着身体里急不可耐的欲望。 吻她的嘴唇,然后用尖牙咬她的嘴唇;吻她的脖子,又用尖牙咬她的脖子;吻她的胸乳,再用尖牙咬她的胸乳。 然后脱去下面唯一遮掩的布料,用手指缓缓进入湿热的里面。 “啊……等、等一下,我还没收拾好行李……” 格蕾喘息着推开贴上来的身体,源源不断的快意却在一点一点地吞噬她的理智,敏感的小穴正在欢欣雀跃地接纳着某人愈发放肆的亲近。 “我们晚一点再收拾。” “嗯、嗯啊……不、不行,明天要早起……” “可是格蕾,你里面咬得很紧……” 西芙炙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脖子上,深埋小穴里的手指却动得越来越快,一抽一插、一浅一深,湿黏黏的,连同房间里的空气都变得湿润。 她一边吮吻细腻的肌肤,一边使坏地说着:“格蕾,你看……都这么湿了根本就不想我离开嘛~” “啊、啊…慢一点……嗯,你太坏了……” “你喜欢的……” “呜、嗯……喜欢……嗯~喜欢你,西芙,啊、啊~” 格蕾紧紧搂住埋在脖子里的脑袋,喉咙里泄出了一声声娇媚的呜咽声音,熟悉的浪潮逐渐将她淹没,在情欲里承受越来越猛烈的热意。 她一点都不想和西芙分开,想要时时刻刻感受西芙炙热的视线,想要每分每秒享受西芙的爱意。 想要将西芙完完全全地融进血肉里,从此永不分离。 “西芙……西芙……” 格蕾的行李终于在出发前收拾完了,一大早西芙就亲自送她去了机场。 办理完登机手续,格蕾让其他同事先进去候机,回头便看见西芙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 格蕾顿觉好笑,张开双臂,问道:“不过来抱抱我吗?”只见西芙的眼睛瞬间亮了亮,大步上前抱住了她。 二人拥抱了很久,路人时不时投来好奇的视线,她们看起来就像是一对即将要分别很久的情侣,恋恋不舍地道别。 “我明天就会回来的。” “嗯,我会想你,很想很想你……” 身体被熟悉的炙热气息包围着,丝丝暖意沁入肌肤流向心房。即使是又一次的短暂分离,但这一次格蕾的心是前所未有的温暖。 因为她知道,有一个人会在家里等着她回来,她不会再漫无目的地往前行走了。 格蕾微微仰起头,在西芙的唇角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 格洛丽亚最近的心情不怎么样,一来是忙于应付家里那位无耻下流的哥哥在生意上的阴招,二来是一大早就看见某位春风满面的情敌出现在她的办公室里。 “格蕾今天出差,你这心情看起来挺不错的啊。” 西芙听见格洛丽亚的讽刺也不气不恼,微笑道:“爱的滋润。” 一想到在人来人往的机场里格蕾主动的亲热,西芙的心里顿时生出甜蜜的暖意。 格洛丽亚额角的青筋抽搐了一下,掩嘴轻轻咳了一下:“说吧,找我有什么事情?” 西芙立刻收敛起笑意,将手里的文件放在桌上,认真严肃道:“我想拜托你帮我卖掉这处房产。” “房产?”格洛丽亚表示疑惑,拿起文件翻看了起来,忽然说了一句不太礼貌的感叹。 “你这…这可是一个庄园。” 而且还有着一套系统的运营模式,庄园其中一部分被改造成了博物馆,平日会开放给游客参观,另一部分则是一个商业的葡萄酒庄。 这根本就是一个旅游产业园区。 格洛丽亚狐疑地打量着眼前的女人,这人到底是有着一层什么样的身份? 她把文件浏览了一遍,瞪大的眼睛里流露出强烈的难以置信,先是震惊地看了西芙一眼,然后又咬住下唇,欲言又止。 “西芙蒂卡·卡尔文……你的姓氏是卡尔文?”格洛丽亚不确定地又问了一句:“你的姓氏真的是卡尔文?” 西芙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格洛丽亚忍不住“嘶”了一声,“你该不会就是英国历史上……那位卡尔文公爵的后裔吧?” “是的。” 西芙没有直接说,她其实就是卡尔文公爵的女儿。关于她手里的这座庄园,要从她苏醒过来之后第一次回到英国的时候说起。 卡尔文这个姓氏或许在世界上并不罕见,但是在英国却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西芙从入境英国的那一刻起就被王室的人员注意到了,经过一番调查、询问,以及亲缘鉴定,几乎可以确定她就是曾经离开了王室的卡尔文公爵的后裔。 按道理来说,已经被王室除名的公爵,其名下的所有财产都被收回,但是当年的女王却将卡尔文公爵的资产保留了下来,甚至还留下了具有法律效应的文件。 可惜的是经历了战争和后来经济环境的改变,卡尔文公爵名下的财产要不被其他王室成员分了,要不就是被卖掉了,只剩下一座规模不大的庄园。 于是西芙自然而然地继承了下来。 虽然这座庄园拥有一套系统的运营模式,但是盈利状况并不怎么理想。 “为什么想要卖掉庄园?”格洛丽亚问道。 “我需要钱。”西芙认真地说道:“我要将格蕾的香水品牌买回来。” 格洛丽亚挑眉,不置可否。 “以你的人脉和能力,我相信很快就能帮我卖掉。而且我相信你一定愿意帮格蕾拿回属于她的东西。”西芙看着格洛丽亚的眼睛,诚恳地说道:“我希望你能够帮忙。” 格洛丽亚静静凝视着,赤诚、热忱,一颗真心毫无保留地奉献出来,是她从这双琥珀色的瞳仁里读出的。她似乎有点明白格蕾为什么会这个女人如此地死心塌地了。 “葡萄酒庄可以保留下来,只卖掉一部分的产业就足够你买回格蕾的品牌了。我可以帮你尽快出手,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西芙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扯了扯嘴角,问:“什么条件?” 格洛丽亚:“下周是我的生日,将会举办一个派对,我要格蕾当我的舞伴。” “不行!”西芙毫不犹豫地拒绝。 “很遗憾,只能你自己解决了。”格洛丽亚将文件放回桌子上。 西芙抿紧了嘴唇,到底把心里的不甘和愤愤不平的控诉咽了回去,拿起桌上的文件转身离开。其他的事情她都可以让步,唯独格蕾,她绝不妥协。 格洛丽亚轻笑了一声:“好啦,我这是在邀请你和格蕾一起来参加我的生日派对,就一晚的舞伴而已,我又不会把她给吃了。” 见对方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格洛丽亚继续说道:“我会向她发出邀请的,她同意了就只是一场祝福的舞蹈而已,她不同意,我也不会勉强。” “我和你的想法是一样的,想要帮格蕾拿回本应属于她的东西。” 格洛丽亚站了起来,朝眼前的女人伸出手,温和礼貌道:“希望我们合作愉快,西芙蒂卡·卡尔文。” 格蕾不在的一整天,西芙简直是过得浑浑噩噩的,心里的思念之情似乎比以往还要来得汹涌澎湃。 她想要给格蕾发视频,但又担心会打扰到格蕾的工作,于是一整天抱着手机魂不守舍的。 西芙觉得,她才是生病的那个人。 直到晚上,格蕾的视频才姗姗来迟。 一接通便看见西芙红着眼眶强忍泪水,眼神里透着丝丝的委屈。 “格蕾,你一整天都没有联系我。” “抱歉……我一直在开会,没办法和你联系。” 格蕾面含歉意,为了能够早点回去,她一整天都和工作室的同事在赶进度,忙得不可开交,没有时间和西芙取得联系。 西芙指尖轻轻抚摸着屏幕里格蕾的脸,目光眷恋而温柔,“是我无理取闹了,对不起。可是我真的好想你,格蕾,我想你了……” 被西芙这般热情的目光看着,格蕾不由生出几分害羞,咬着唇很小声地回了一句:“我也是。” 西芙将脸埋进枕头里,喉咙泄出一声隐忍的呜咽。格蕾的一个声音、一个眼神,一个表情都让她心潮澎湃,让她的身体兴奋极了。 “西芙……?” “……” “西芙,你怎么了?” “呜……” “西芙,抬起头看看我,好吗?” “呜……格蕾……” “你是不是想吸血了?” 西芙抬眸看向手机屏幕,殷红的眼睛蒙上了一层迷离的水雾,唇瓣微张,隐约可见里面的尖牙,不断呼出急促的热气。 几秒钟后,喉咙里又再泄出一声低低的呜咽。 “格蕾,屋子全是你的味道,枕头、被子都是你的香味,我好难受啊……” “呜……我好想你,好想抱抱你!格蕾,我想要你……” “格蕾,你喊我的名字好不好?” 在镜头看不见的角度里,西芙修长白皙的手指早已探进内裤里,一下一下地揉搓湿润的柔软之地。从看见格蕾的那一刻起,身体里的欲望便疯狂上涨,一点一点填满她的心,让她不受控制地在脑海里幻想着格蕾的一切。 格蕾的拥抱,格蕾的亲吻,格蕾的身体,格蕾的血…… 她快要疯了! “西芙,我也好想你。” 格蕾轻软的声音在耳边回荡,指尖划过早已凸起的阴蒂。 “西芙,你看,这里有你的牙印。” 格蕾露出细腻雪白的香肩,指尖慢慢浸润在湿热的柔软中。 “西芙,我喜欢你。” 格蕾眼神迷蒙地看着镜头,轻轻咬住下唇,性感、妩媚,极尽诱惑之意。 西芙伏在枕头上,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颤,竭力控制着声音里的颤抖:“唔……格蕾……” 淡粉色的红晕瞬间漫上耳根,连雪白的脖子也染上了一片绯红。 格蕾眼神细细描摹着屏幕里西芙的身影,眼里带着几分疯狂的痴迷。 她刚才是在故意勾引西芙。 让西芙沉迷她的声音,让西芙贪恋她的身体,让西芙沉沦她的情欲里。 一步一步地拽入她创造的深渊里,无法离开、无法舍弃,永远只属于她。 “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 —————— ?)??西芙:我就是个隐藏的富豪! GreyCarven Vergissmeinnicht的店员一大早就迎来了客人。 严格来说并不算是客人,应该说是老板的保镖?或者说是老板的女朋友? 店员认真地思考着自己的这一番描述。 这两天老板出差了,这名保镖兼女朋友的金发美女依然每天都会出现在店铺里,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捧着手机坐在工作台前发呆,但也会主动帮忙整理仓库的库存,客人到来的时候还会热情接待,吸引了不少年轻顾客的到来。 生意变多了,工作变轻松了,但是自己好像变多余了。 店员不禁露出苦恼的神色。 西芙看着店员变幻莫测的表情,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她又忍不住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上午十一点,距离格蕾回程的班机还有叁个小时才会起飞,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趴在桌子上,焦急地等待着时间流逝。 突然,门口传来了一道男声:“您好,请问卡尔文小姐在吗?您有一束玫瑰,请签收。” 西芙猛地坐了起来,心里正疑惑着是谁特意送花过来,而且又会有谁知道她所在的地方。 “我是。” “在的。”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二人同时一愣。 店员疑惑地看了西芙一眼,径直上前接过了玫瑰,对送花的工作人员道谢。 “辛苦了,我们老板刚好不在,我帮她签收。” 店员双手捧着一束火红的玫瑰,对此早已习以为常,回头却猝不及防地对上一双盈满泪水的琥珀色眼睛,对方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脸上的表情震惊却又透出一丝的喜悦。 “你刚才说……你的老板名字叫做卡尔文?” 西芙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意,脑海里浮现了一个想法。 店员点了点头:“是的。” 西芙再问:“老板的名字叫什么?” “Grey Carven(格蕾·卡尔文)。” 店员疑惑地歪了歪头,心想:她不是老板的女朋友吗?怎么连老板的名字都不知道? “C·A·R·V·E·N,这样拼对吗?” “是的。诶?你、你怎么哭了?” 西芙突然毫无预兆地哭得稀里哗啦,但是脸上的笑容却比太阳还要耀眼,眉眼间更是藏不住的欢喜。 店员被她这番反应弄得慌慌张张,甚至还一头雾水,联想到先前的情景,脑海里不禁上演了一出狗血爱情剧。 难道、难道她不是老板的女朋友,其实她是老板的前妻?! 还没等她弄清楚情况,只见金发美女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如同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嘴里喃喃地喊着格蕾的名字。 西芙沉浸在巨大的喜悦当中,她现在只想见到格蕾,只想去找她的格蕾,一心一意奔向她的格蕾。 西芙欣喜地踏出了店门,忽然传来了一声低柔的轻唤,是现在心里迫切想要听见的声音。 她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名穿着纯白衬衫,黑色修身西裤的女人朝她缓缓走来。 “西芙蒂卡,你要去哪里呢?” 耳畔传来由远而近的高跟鞋脚步声,一下一下地敲击在她的心上,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她好想她,而她真的出现在面前了。 西芙什么都思考不了,上前抱住了格蕾,扣住她的后脑勺,偏头吻了过来。 “唔?!” 格蕾被这突如其来的深吻弄得面红耳赤,抬手用力想要推开西芙,可这个吻霸道又温柔,不断地纠缠着深入,让她情不自禁地想要回应。 路人纷纷投来好奇的视线,西芙终于不舍地松开了她,琥珀色的眼眸里涌上一层水雾,里面藏着细碎的光芒,有着说不出的紧张与期待。 “Grey Carven(格蕾·卡尔文),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格蕾的脸涨得更加通红,连脖子都染上了浅浅的红晕,她咬唇掩饰羞意,将脸埋在对方的颈窝里,很小声地回答了一句:“嗯。” 百年前的她们不被接受与祝福,没有婚礼,没有所谓的结婚证书,她们只是简单地为对方戴上了一枚朴素的戒指,许下了一句“相伴一生”的承诺。 格蕾却一直坚守着这份承诺。 她的血是西芙的,她的身体是西芙的,她所有的一切都是西芙的。 连同她的名字也刻上了西芙蒂卡的印记。 既是她对西芙蒂卡感情的寄托,也是她对西芙蒂卡无法割舍的爱意。 西芙难掩激动,一个使力将格蕾拦腰抱了起来,让她双脚离地。 格蕾被西芙这一动作吓得惊呼了一声,刚想挣开,低头却看见西芙灿烂明媚的笑容,闪烁光芒的眼眸里倒映着自己的脸庞,满心满眼只有一个人,似乎要把这一幕深深地刻进记忆里。 周围的声音似乎都消失不见了,只听见自己愈发急促的呼吸声,心脏重重跳动的声音,以及最喜欢的低沉、温和,缱绻、温柔的声音。 “我爱你,我的卡尔文太太。” 格蕾提前结束了工作,改签了早上的飞机赶了回来。 本想悄悄给西芙送上一个惊喜,没想到的是自己收获了一份意想不到的羞耻。 她和西芙在店铺门口的搂搂抱抱亲亲被身后的同事和店员目睹了全程,相信不久之后便会传遍整个工作室,看来她这个老板的威严半点不剩了。 晚上,员工按时下班,店里只剩下格蕾和她的保镖小姐。 不过这位保镖小姐却是不太安分,她把格蕾抱坐在工作台上,双手撑着桌面把人圈在怀里,倾身吻了过去。 唇舌纠缠,来回拉扯,互相汲取口中的津液。 明明已经吻过很多次了,可每一次接吻的触感都会带来某种让人颤栗的心动。 西芙每一次的深入,似乎都在反复地诉说着一声又一声的“我爱你”,令格蕾情不自禁地沉浸在这一份炙热的爱意中。 吻着吻着,西芙不知不觉中将格蕾压倒在了桌子上,将脸埋进她的颈窝里,挨着肌肤又吮又咬的,甚至用力地掰开她的双腿,隔着衣服布料蹭她的腿心。 格蕾喉咙里泄出了一声隐忍的呜咽:“嗯……西芙……痒……” 西芙闻声抬头,撞进了一双湿润迷蒙的眼睛里,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笑了起来。 “格蕾,其实从很久以前开始,我就很想这样把你压在工作台上……” 无论是在巴洛赫小镇的店铺里,还是在布莱顿的房子里,只要看见格蕾认真专注地坐在工作台前,她就很想把人推倒在桌子上,为这一张工作时严肃、认真的容颜染上情欲的色彩,侵犯她身上这份矜持的禁欲。 抱她,咬她,吻她,要她。 格蕾以后坐在这张桌子前,都会想起是怎么在她的身下娇喘难耐。 西芙想想都觉得兴奋不已。 格蕾无暇顾及西芙心里在想些什么了,她的腿心早已被弄得一塌糊涂,再这样蹭下去水渍就会透过裤子了。 “西芙……不要、不要弄了……” “为什么?这样不是很舒服吗?” “呜……不要在这里,我们回家……我要回家……嗯……” “可我想在这里。” “不要,外面、外面会有人!啊!” “现在很晚了外面已经没人了,乖,格蕾,你会喜欢的。” “呜…嗯……坏蛋!嗯、嗯……” 格蕾双手攥紧了西芙的衣领,下意识地扬起脖子、将自己送了上去。 她们身上仍然穿着衣服,可格蕾却在这场隔着衣服的磨蹭中感受到别样的快意。分开的双腿搭在了西芙的胳膊上,双脚悬空,不安的感觉伴随着难耐的情潮在身体里汹涌翻腾。 她迷迷糊糊地想要抓着一些东西,看了一眼四周,后知后觉地发现桌子上所有易碎的东西都被收起来了。 呵,原来早有准备了! 格蕾莫名地有些恼羞,觉得自己掉进了圈套里,不应该再这样宠着这人愈发放肆的行为,于是从西芙的怀里挣脱出来,兀自整理凌乱的衣服。 她睨了一眼这只恼人的吸血鬼,只见西芙的脸上写满了茫然,唇角还沾染着些微血迹,到嘴的猎物突然溜走了,整个人顿时慌了起来。 “格蕾?” 恼人的吸血鬼小心翼翼喊了一声,格蕾不打算理她,背对着她收拾东西。 “格蕾?” 恼人的吸血鬼又小小声地喊了一声,格蕾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 “老婆?” 格蕾蓦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一阵酥麻的电流顿时涌了上来,绵绵的暖意包裹着心脏,仿佛浸染在甜腻腻的蜜糖里,连呼吸的空气里都带着丝丝甜腻的香气。 突然后背贴上了一团柔软的触感,一道冰凉的碰触落在滚烫的耳垂,软绵绵的撒娇响起,轻轻敲打着她的心房。 “老婆~” 格蕾回头,冰凉的触感挨着脸颊正正落在嘴唇上,她看见了西芙望向自己时眼里的笑意,熠熠生辉。 那些深埋心底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汹涌袭来,她想起了第一次与西芙的亲吻,第一次与西芙的相拥而眠,第一次与西芙的约会…… 这双清澈明灿的眼睛里,永远都只有她一个人的身影。闪闪发亮,只属于她一个人的温柔。 “油嘴滑舌的,就喜欢哄人……” 眼底的热气不断地上涌,格蕾的眼里蓄满了泪水,里面却是藏不住的温柔与宠溺。 西芙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十指紧扣,“我答应过你,会照顾你,会好好地哄你。而且……” 她虔诚地在手背上落下温柔一吻,继续说:“你已经是我的太太了,只有我能叫你老婆~” “谁是你的太太……” 格蕾涨红着脸小小声嘀咕了一句,但没有要松开手的意思,反而任由西芙一直牵着,唇角勾起一抹甜甜的笑容。 虽然出差的时间很短,但是这两天格蕾一直处于高强度的工作状态中,回到熟悉的环境里困意瞬间袭来。 一番洗漱过后,格蕾躺在床上很快就入睡了,是她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能够心无杂念地陷入沉眠。或许是鼻翼间都是令人熟悉的气息,或许是感受到令人温暖的怀抱,连梦境都是令人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西芙听着怀里女人的呼吸变得均匀绵长,温柔地在她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虽然她现在仍染很兴奋,但看见格蕾如此疲倦不堪的状态也不忍心再闹了,旋即心疼地抱紧了怀里的女人。 视线轻轻扫过女人熟睡的容颜,落在了骨节分明的手指上,干干净净的,没有找到那一圈熟悉的银白。 西芙的眼神微黯,她记得格蕾说过因为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实在太瘦了,戒指戴不稳,无奈之下只能摘了下来。 其实她清楚知道,格蕾是把关于她的一切都深埋在记忆的长河里。 就像讨厌黄油面包的味道,醒来之后紧紧追随的视线,不敢喊出她的名字……这一切都是因为她而造成的。 包括那一枚被摘下的戒指,也是因为她。 西芙默默地收紧了抱着格蕾的双臂,她要更加努力才行。 她一定能为格蕾找回那些曾经失去的安全感与归属感,她一定要让格蕾成为最幸福的人。 —————— 我的名字,你的姓氏?Call me by your last name? 戒指 忙碌了一周后,格洛丽亚的生日派对很快就到来了。 派对举办的地点位于一栋靠近海滩的私人别墅里,这样的地理环境让西芙想起了布莱顿的房子,她和格蕾曾经一起居住的房子也如这般毗邻着海岸。 可惜的是房子已经没有了,里面所有的家具、衣物、摆设,以及关于父亲、母亲留下的生活痕迹都被一一拆除了。 西芙不动声色地深呼吸了一下,收回了飘飞的思绪,视线落在不远处身穿白色长裙的女人身上,和旁边站着的派对主角正有说有笑,聊得热火朝天。 心里顿时有些闷闷不乐的,她没想到格蕾居然爽快地答应了格洛丽亚的邀请。 更令她不开心的是,她竟然是以格蕾的保镖这样一种身份一同参加派对。 西芙端起桌上的香槟一饮而尽,一个人安静地待在角落里,不过也有人不少人上前搭讪,如此外貌出众的金发美女瞬间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西芙始终维持着礼貌的微笑一一拒绝,但还是有一些大胆的女生直接在她身旁坐下,甚至亲密地挽着她的手臂,嗲声嗲气的说话。 “你是格洛丽亚的朋友吗?好像没怎么见过你呀~” “你叫什么名字?一个人吗?” “要不要去那边和我们一起玩?” “不如我们来交换联系方式吧,这是我的……” 突然,一道清瘦的女人身影出现在了西芙的面前,挡住了大厅映照的灯光,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身旁嗲声嗲气的女人看清了来人,微微一笑:“这不是格蕾吗?好久不见了。噢,我想起来了,这个小姐姐是你今天带来的保镖。” “格蕾,能不能借你的保镖玩一玩呀?反正她一个人待着多无聊。” 格蕾上前分开她们,握着西芙的手腕将她带到自己的身旁,手指探进她的指缝,十指紧扣着,声音冷淡道:“她不是保镖。” 女人看了一眼她们相牵着的手,识趣地闭口不言,离开了座位。 角落里只剩下她们二人,西芙不确定地问:“我不是保镖?” 格蕾轻轻地叹气,无奈地说道:“那是格洛丽亚开的玩笑……” 因为她拒绝了当格洛丽亚的舞伴,于是这人便坏心眼地给别人介绍西芙是她带过来的保镖,事实上西芙是以她的伴侣这一层身份来参加派对的。 格蕾的心理有些愧疚,不经意地抬眸,发现西芙的眼底浮现出一丝的欢喜,眉宇间的阴沉早已消失不见。 她又问了一句:“我真的不是你的保镖吗?” 格蕾唇角微勾,说:“我有说过你是我的保镖吗?难道你真的很想当我的保镖?” 西芙牵着格蕾的手拉进自己的怀里,微微低头,鼻尖嗅闻着属于格蕾身上的、淡淡的香水气息。 “我可以只做你一个人的贴身保镖。但是比起保镖……” 她倾身下来,鼻尖亲昵地碰了碰鼻尖,轻声道:“我更希望你可以称呼我为……你的妻子,你的老婆,你的伴侣,你的爱人。” 格蕾的脸倏地红了,嗔怪地看了她一眼,目光里是藏不住的宠溺:“胡说八道呢。” “没有胡说呀,我们曾经一起宣誓,一起戴上了戒指……” 西芙突然停了下来,视线触及到格蕾干净的无名指,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起来。 仔细想想,那时候同性之间的爱不被世俗所接受,甚至还被认做是精神上的疾病,她和格蕾的关系没办法获得法律上的认可。即使现在世界上很多的国家都已经通过了同性婚姻法,她们也没有去做婚姻登记。 而且更重要的是,格蕾没有戴上她们的戒指。 格蕾局促地抿了抿唇,牵着西芙往门口走去,生硬地转移话题。 “陪我出去走走吧。” 夜晚的沙滩很热闹,随处可见牵着手散步的情侣与夫妻,还有聚在一起玩乐的朋友。 西芙看着地上二人手牵着手的影子,蓦地回想起在布莱顿的海滩上,她和格蕾也如现在这般在沙滩上牵手相伴。 那时候她们只敢在夜里空无一人的海滩牵手,担心白天的时候会被人发现,而现在她们终于能和普通人一样光明正大了。 她和格蕾的爱情不用再被世俗所束缚了。 “格蕾……” “西芙……” 二人的声音同时响起,对视一眼,眼底的笑意明亮,因为她们从对方的眼里只看见了彼此的身影。 西芙没再说话,耐心地等着,只见格蕾静默了几秒,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枚闪着银白光晕的戒指。 “有一段时间实在太瘦了,我就把戒指放进盒子里,一直到现在。” 格蕾顿了顿,很小声地说道:“但其实这只是一个借口而已,是我没有勇气去面对你已经不在身边的事实。只要是关于你的一切都让我觉得很痛苦……” “我把戒指摘下来了,但我也没有勇气重新戴起来了。” 她把过去的记忆都留在了布莱顿的房子里,她对西芙所有的寄托都放在了这个小盒子里。她害怕一旦再次揭开,这份沉重的思念会将她推向死亡的边缘。 这样就没有办法和西芙再次相见了。 西芙双手捧着她的脸,指腹轻轻擦去眼角的泪水,温柔说道:“格蕾,我会成为你的勇气。” 她牵起格蕾的右手,低头虔诚地在无名指的位置落下温柔一吻,喃喃低语:“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再一次亲手为你戴上戒指,好不好?” 格蕾咬了咬唇,声音里带着哽咽:“不会再消失不见了?” “不会,我会一直待在你的身边。” “不会不要我了……?” “我从未想过要抛弃你,无论你去到哪儿,我都一定会找到你。” 格蕾仰头,眼前被泪水浸染得视野模糊让她看不清西芙的脸,可她仍染努力地睁着眼睛捕捉西芙的身影。 不能再让西芙离开她的视线了,这一次无论如何她都要牢牢地抓紧。 “你会一直爱我吗?” “我爱你。” 西芙温柔地凝视着格蕾的眼睛,接过了手中的盒子,再一次珍重地为格蕾戴上了戒指。 交握的双手紧紧相牵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在月光的映照下泛上一层银光,在黑夜中燃起了一丝的光亮,照亮每一个黑暗的角落。 “格蕾,我爱你,会一直爱着你。” 深夜,派对仍然在继续。 格洛丽亚看见格蕾手上的戒指,心理格外的不是滋味,于是变着法子给西芙灌了好几杯酒,酒劲一上来,原本白皙的脸颊更是红得一塌糊涂了。 格蕾无奈,考虑到今天是格洛丽亚的生日,不好扫兴,最后只能扶着西芙去二楼的客房里休息。 西芙醉熏熏地躺在床上,她的酒量和以前一样不太好,几杯下去脸就会变得通红,眼神变得越来越迷离,嘴里不知道在喃喃着什么梦话。 格蕾顿觉好笑,用湿毛巾为这只喝醉的吸血鬼擦拭身体,然后洗漱了一番才躺进柔软的怀抱里。她抬手搂紧了西芙的肩膀,将脸埋在颈间,贪婪地嗅闻着西芙身上的气息。 是熟悉又令人安心的味道,还带着一丝淡淡的酒气。 这一晚所有的存在唤起了格蕾久远的记忆,她和西芙一起观看音乐剧,一起牵手漫步在沙滩上,一起品尝红酒的味道。 就像她们不曾分离,一直相伴而行。 她终于找回了她的光…… 凌晨时分,别墅楼下隐约传来轻快的音乐声。 西芙在睡梦中动了动,一个激灵猛地惊醒过来,这种感觉她已经好久都没有感受过了。 她感受到了吸血鬼怪物的存在! “西芙,怎么了?” 格蕾坐了起来,脸上隐隐有些担忧:“是做噩梦了吗?” 西芙用力地甩了甩昏沉的脑袋,沉重的呼吸里带 着浓浓的酒气,摇了摇头,嘴唇煞白:“不是……我、我感受到了……” 西芙蓦地止住了话题,偏头看见格蕾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双手死死地抓着她的手臂,力气打得超乎她的想象,浑身都在因恐惧与不安而颤抖不已。 “你要去哪里?”格蕾眼泪瞬间落了下来,颤抖着声音问:“西芙,你要去哪里?你是不是又要走了?你……你是不是又要做回你的猎人了?” “格蕾……” “你不能走!我不能让你离开我!你不可以去!” 格蕾毫无预兆地崩溃痛哭,指节用力得泛白,心里一直有种预感,一旦松手眼前的女人便会再一次消失不见。 西芙默默地叹了一声,将格蕾拥进怀里,顿时心疼得不行。 格蕾在这百年里所承受的伤痛比她想象中的更加痛苦…… 而造成这一切的缘由,就是她。如果不是她当初执意离开,就不会让格蕾孤独地等待了百年之久,就不会让格蕾如此这般地缺乏安全感。 “格蕾,我不走,我不会离开你的。” “格蕾,我不再是猎人了,我只做你一个人的保镖,只会守着你。” “相信我,好吗?” 西芙柔声哄着她,语气温柔且耐心,安抚地蹭了蹭她的脸颊,琥珀色的眼眸认真地凝视着她的双眼。 格蕾渐渐止住了哭声,可眼泪还是控制不住地往下掉,失神的眼眸慢慢聚焦定格在西芙那张精致的容颜,恍然回神。 她松开了握着手臂的五指,低声道:“对不起,是我失态了……” 西芙双臂拥抱的力度始终没有松懈,“格蕾,我不是吸血鬼猎人了,也没有任何可以斩杀吸血鬼的武器,所以我不会贸然出去的。” “而且,我是你的保镖,只守护你一个人,你的安危才是我最优先的考虑。现在我们去通知格洛丽亚,让她将别墅里的门窗都锁好,然后报警让警察来处理,好不好?” 良久,格蕾才默默地点了点头,可她仍然不愿意放开西芙的怀抱。 无奈之下,西芙只能牵着格蕾下楼去找格洛丽亚。 “报警?” 听了西芙的一番讲述,格洛丽亚有些疑惑,“你看见有人遭到袭击了?” 西芙抿唇:“没有……但是现在已经很晚了,你让外面的人都回来房子里待着吧,把大门都锁好这样才能安全。” 格洛丽亚虽然对西芙的话语感到疑惑,但考虑到安全的隐患,还是吩咐了佣人将院子里的朋友带回房子里,最后再锁好大门。 格洛丽亚:“这样应该可以了吧?至于你说的报警,我认为目前的情况不至于到报警的程度,毕竟没有发生什么……” 突然,房子外面传来了一声惨叫打断了对话,然后是此起彼伏的嘶吼声,像是饥饿的野兽看见猎物发出兴奋的咆哮一样。 “什么情况?” “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好像听见惨叫了?是不是沙滩那里发生了什么?” 房子里的人瞬间骚动不安,甚至有人想要推门出去一探究竟。 “不能出去!”西芙大喊一声制止:“我们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的情况,这样出去会很危险!” 她沉下脸,目光严厉地望向格洛丽亚,嘱咐道:“报警吧。” 格洛丽亚恍然回神:“我、我知道了。”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了警车鸣笛的声音,紧接着枪声响起,嘶吼、咆哮、尖叫不绝于耳,刹那间划破黑夜中的宁静。 恐慌迅速蔓延,待在别墅里的人精神高度紧张,生怕下一秒意外降临身边。 格蕾一直被西芙紧紧地抱在怀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耳边时不时传来一声又一声的尖叫,紧贴的胸腔里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越来越快。 她感受到了,这颗心脏的主人此刻的怒意与不安,在竭力克制着身体里本能的冲动。 格蕾下意识地收紧了怀抱,出神地盯着微微拂动的窗帘。 直至天亮,这一夜无人入眠。 —————— 首发:po18vip.in(po1⒏υip) 意料之外的再会 天亮之后,屋外恢复了往常的宁静。 昨夜的枪声在附近引发了不少的骚动,直到午时,不少媒体和记者都聚集在海滩附近进行采访,警察也对周边的别墅住宅区进行了调查。 后来警方对外公布这是一则吸毒者伤人事件,警方在执法过程中持枪将犯罪着击毙。事件在网络上并没有掀起什么水花,没过几天就被其他新闻的热度掩盖下来,看来是政府和媒体在极力封锁消息。 然而自从事件发生之后,西芙总是本能地感到有些焦虑,心里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那一夜虽然没有亲眼目睹吸血鬼怪物的出现,但是她的确感觉到了吸血鬼怪物的存在。政府会将消息封锁起来正说明了他们是知道怪物的存在,那么他们是怎么处理这些怪物的? 这些怪物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克莱尔当初参与的项目被迫关闭后,其他未解冻的生物又被送往哪里了? 无数的疑问在脑海徘徊不去,西芙有些烦恼地挠了挠头发。 格蕾将这一切默默地看在眼里,黯然垂下眼眸。 她知道西芙仍然放不下吸血鬼的事情,即使吸血鬼始祖已经不在了,那些觊觎她身上“永恒”神谕的巫师也不在了,可百年前遗留下来的问题始终未能得到彻底的解决,那么西芙就永远都放不下这一切和她一起前行。 西芙的心里,始终记挂着人类世界的安全。 格蕾痛苦地呼出一口气,收敛起情绪,主动牵起西芙的手,说:“西芙,这周末要不要去见一下克莱尔博士?” 西芙的眼里流露出一丝的不解。 格蕾:“我们重逢也有一段时间了,到现在你都没有介绍我和克莱尔博士见面,这五年里她帮助了你很多,我想要亲自感谢她。” 西芙会意,刚好她有很多问题想要亲自问问博士,于是点头道:“好,这周末我和你一起去拜访博士。” 格蕾笑了笑,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周末,西芙和格蕾如约来到克莱尔的家。 她们提着大大小小的包袋进门,有一些是特意在商场里挑选的礼物,还有一些是格蕾精心准备的香水套装。 克莱尔的家人都很开明,欣然接纳了西芙和格蕾的感情,热情欢迎格蕾的到来。 特别是克莱尔的孙女安妮和艾丽莎,她们就像两名小粉丝一样围着格蕾打转。 “格蕾姐姐,我们之前有去过你的香水店,不知道你记不记得我们呢?” “这个味道的香膏我之前就想买了,但是店里一直断货,现在终于拥有了!谢谢你,格蕾姐姐!” “格蕾姐姐,你快来尝尝我做的提拉米苏,可好吃了。” “格蕾姐姐,你也来尝一下我做的慕斯蛋糕!” 格蕾被安妮和艾丽莎热情地围着,笑意盈盈的,十分捧场,气氛融洽。 前来蹭饭的米拉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禁小声感叹:“厉害!居然能够如此游刃有余地应对这两名精力旺盛的粘人精。” 就连西芙也小小地在感叹格蕾的魅力,最初她可是花了一段时间才适应安妮和艾丽莎的热情。 米拉捏着下巴思考:“话说,一百年前的时候是不是很多俊男美女?” 她看了一眼格蕾,又看了一眼西芙,这两人无论是放在过去的时代或是现今的社会,都是足以令人惊叹的美貌。 “西芙,难怪你会这么执着要找回格蕾,谁会不喜欢胸大、腰细,温柔又体贴的漂亮姐姐呢?” 西芙无奈一笑,心里默默反驳:她对格蕾的感情可不是这么肤浅的理由。 格蕾是她失去亲人之后遇见的唯一的光明,是她这一生中最甜美的糖果。 即使以后格蕾不再是她生命中的伴侣,也永远会是她心底里最美好的存在。 二人看见克莱尔捧着平板缓缓走来,立即收敛起情绪。 “博士。” “我查了一下,当初项目关闭后由一家生物基因研发团队接手了,这个团队是由政府部门负责的,那些未解冻的生物应该都被移交给政府了。” 克莱尔低头滑动屏幕,继续补充道:“至于其他的非生物类物品,里面确实有一些被列为武器分类的物件,全都被移交给文物部门了。他们检测过后发现没什么价值,就被当作历史文物送给西北大学历史系,现在放在大学的博物馆里用作展览。” 西芙点了点头,她记得当初坠海的时候,镰刀和匕首都分别握在她和海莉的手中。她苏醒过来之后,因为克莱尔博士负责的项目里不包括非生物类的研究,于是她也没有继续追查镰刀的下落,将所有精力放在了找寻格蕾这件事情上,自然而然地不了了之。 现在吸血鬼怪物再次出现,西芙不得不继续寻找武器的下落。 “为什么突然要找这些东西?”米拉问道。 西芙默了默,说:“那些吸血鬼怪物又出现了。” “什、什么?!” 克莱尔放下了平板,皱了皱眉:“难道前几天的新闻……” 米拉:“我记得官方公布说的是吸毒者毒瘾发作……” “那天晚上我就在附近,很清楚地感觉到那些东西的存在。”西芙顿了顿,继续回答:“所以我想要找回武器,只有那两件武器才能将吸血鬼怪物彻底击杀。” 沉默半晌,克莱尔思考了片刻,刻意放低了声音说道:“我现在已经退休了,很多资料已经没有权限去查看,米拉目前仍在从事生物学的研究,项目关闭之后的事情就交给米拉来查探。我这段时间都是西北大学的客席讲师,我看看能不能将那些文物申请带出来研究。” 西芙和米拉点了点头,同意了克莱尔提的方案。 叁人仍然专注地讨论着,全然没有察觉到另一道目光在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 工作日的时间,格蕾在办公室里开会,西芙闲着没事就跟着克莱尔博士来到西北大学。 她拿着克莱尔博士为她申请的工作牌,以助手的身份走在校园里。 博物馆这边几乎没什么人气,除了刚入学的新生会到这儿参观,平日里鲜少会有学生在这边出现。 西芙在入口处被保安拦住,非在校学生需要做一些简单的登记才能进入。 “真是奇怪,最近怎么突然这么多人来参观我们学校的博物馆。” 保安无意识地多说了一句,西芙却从中听出了一点线索,佯装无意地附和道:“最近有很多人来参观吗?” “是呀,前段时间有个女人经常过来,好像是什么文物局的工作人员。” 文物局?文物局的人为什么会过来这里参观? 西芙的心顿时咯噔一下,难道他们也在找那些武器?他们也知道了这些武器能斩杀吸血鬼? 他们怎么知道的?该不会是…… 西芙心头一跳,隐隐有些不安的预感。 做完登记,在保安的指引下西芙顺利进入了博物馆。 学校的博物馆不大,里面摆放的大多都是价值不高的文物,有一些只是仿制品而已,但对于学生来说是能帮助他们去学习和了解的历史见证。 西芙很快就发现她要找的东西了,母亲遗留下来的镰刀、以及策尔特持有的匕首,既是代表着吸血鬼卡蜜拉的心脏和头颅的武器,也是能够泯灭吸血鬼身上诅咒的武器。 剑身上面繁复的花纹仍旧清晰可见,在冷白的灯光下反射出银白的亮光,经历了百年的时光依然完好无损。 只不过右下角的简介却朴素得超乎想象:一百年前民间使用的镰刀和匕首。 西芙的眼神闪过一抹复杂,百年前的那一夜所发生的事情至今历历在目。 巫师凯伦抱着赫尔斯泰因的尸体失声痛哭,策尔特疯狂痴迷的眼神,柏莱“赎罪”的一刻,以及她亲手送走格蕾的一幕…… 所有的记忆都随着她坠海的一瞬间冻结起来。 直到现在,西芙仍然不能确定当初所做的一切是否正确。 始祖的死亡和巫师的消逝,让格蕾不用再活在被追杀的恐惧之中。 然而她无法陪伴格蕾这一百年的人生旅途,这件事成为了她一生中无法弥补的遗憾。 如果当初她没有执意回去,格蕾就不用承受漫长痛苦的煎熬…… 西芙忽然转头,琥珀色的眼眸刹那间染上一片殷红,目光紧紧盯着门口,极度警惕。胸腔里的心脏怦怦直跳,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头,不可抑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她感知到了吸血鬼的存在,而且是纯种吸血鬼的存在! 一名身材高挑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女人穿着一套修身的黑色套装,左手戴着一副黑色皮质手套,金色长发随意披在身后。 她的眼里同样写满了震惊。 二人安静地对视,良久,女人沙哑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西芙蒂卡?” 西芙做了一个深呼吸,看了一眼女人的手臂,视线再次落到了脸上:“露易莎。” 露易莎淡淡地说道:“没想到你还活着,我还以为你已经死在布莱顿的那一场冰冻里。” 西芙:“你也活下来了。” 露易莎淡淡一笑,垂眸沉默不语。因为她逃跑了,在冰冻发生的前一夜她已经离开了布莱顿。她一直浑浑噩噩地在外漂泊,即使后来得知布莱顿整个地区都被冰冻了起来,也感知到策尔特已经死亡的事实,她都不曾想要回去。 她开始默默地接受被抛弃的痛苦,接受自己只是一个代替品的现实。这是一段漫长而艰难的过程,她需要时间去寻找心里真正渴求的欲望。 西芙上下打量了露易莎好几眼,看见对方胸前挂着的工作牌,了然道:“你是文物局的人?” 露易莎点头:“没错,我要回收你身后展箱里的两件文物。” 西芙问:“前段时间吸血鬼怪物的出现,是不是和政府有关系?” “我不清楚。”露易莎摇了摇头,“不过我的确是从新闻里得知那些东西再一次出现了,也因此让我查到了这里。” 西芙往前一步挡住了对方前进的脚步,冷冷道:“你要这两件武器做什么?” “这就不是你需要知道的事情了。请让一让,西芙蒂卡小姐。” 露易莎主动凑上前,语气淡漠:“这里四周都有摄像头拍着,你也不想和我在这里来一番激战吧?而且……” 她缓缓抬起左手抚摸着西芙光洁的脸颊,皮质手套的触感带着一丝冰凉的气息,给人不太舒服的感觉。 “我这条曾经被你砍下的手臂,现在可是一条铝合金制作而成的义肢,如果一拳落在你这块脸蛋上,会不会有什么东西碎掉呢?” 西芙默默往旁边挪动,躲开了对方的碰触,眼里晦暗不明。 露易莎轻笑一声,示意身后的工作人员进入,将镰刀和匕首装进箱子里,在西芙的注视下带着箱子离开了博物馆。 只为她而存在(h) “露易莎?她也在这儿?” 格蕾听了西芙的讲述,眼底闪过一丝的震惊,喃喃自语道:“那……她将镰刀和匕首带走的目的是什么?” 西芙紧抿着嘴唇,神色愈发凝重,“我不知道……” 她现在最担心的是没有了镰刀,她就没办法保证格蕾的安全。万一那些吸血鬼怪物像以前那样袭击城市与人类,到时候她要怎么样才能保护好她的格蕾。 如果当初她能早一点拿回镰刀就好了…… 西芙懊恼不已,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发。 格蕾就这么看着她的背影一言不发,良久,发出了一声叹息。她牵起西芙的手,往书房走去。 “你跟我过来吧。” 西芙不明所以,默默地跟在格蕾身后。 只见格蕾在书房的角落里拿出一个巨大的箱子,上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灰尘。指尖轻点枷锁,立即闪现一丝微弱的蓝光,箱子瞬间就被打开了。 里面赫然摆放着五柄泛着浅浅银光的长剑,剑身上是繁复古老的花纹,和镰刀、匕首上面的花纹大同小异,是代表着卡蜜拉身躯的五把长剑。 西芙惊讶地看了过来:“这……怎么会……” 格蕾沉默不语,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带走这些武器,只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预感,未来的某一天或许会需要这些武器的存在。 而现在,正是西芙蒂卡需要这些武器的时候。 格蕾不由自主地蜷起指节,微微握拳,颤抖着声音说:“有了这些武器,你就可以成为吸血鬼猎人了。” 话音刚落,盈在眼眶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落,一滴又一滴的眼泪落在地上,越来越多,越来越痛。 她终于意识到,一直以来,她始终留不住西芙的心。 西芙蒂卡既是一名人类,也是一名吸血鬼,只要这个世界上仍然有吸血鬼怪物的存在,那么这一辈子都无法摆脱吸血鬼遗留下来的纷争。 终究不会是只属于格蕾一个人的西芙蒂卡…… 格蕾转过身背对着她,默默地擦掉脸上的泪水,“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我不会阻止你的。” “格蕾,从我爱上你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再是吸血鬼猎人了。我只是一名爱着你,想要和你厮守一生的人类。” 西芙一步一步缓缓靠近,从背后抱住了格蕾,双臂环住孤独的身躯,在格蕾看不见的视线里,她的眼里满是爱意和珍重。 “对不起,是我没有给到你足够的安全感。我会这么急切地想要找回这些武器,只是想要保护好你的安全。不为其他人,只为了你一个人。” “格蕾,我想要有足够的力量护你一生一世的安全。” “求你了,不要将我推开……” 泪水浸湿了肩膀的衣料,格蕾微微偏头,看见西芙无声无息落下的泪水,心里又疼又难过。她转过身,和西芙面对着面,哽咽道:“我从未想过要推开你,我只想和你在一起。这个想法从我决定跟着你去往布莱顿的那一刻起……直至现在,都未曾改变过。” “我只想要你一个人,我只想要你留在我的身边。” “我要你的心和身都只属于我。” 语毕,格蕾捧着西芙的脸颊深深地吻了上去。 温柔又急切,滚烫的气息交缠在一起,任凭汹涌的爱意放肆燃烧,在身体里热烈冲撞。 “格蕾,我爱你,我爱你……” 西芙喃喃地喊着格蕾的名字,一声一句诉说着满腔的爱意。 在唇分的喘息中,格蕾紧紧地搂住了西芙的脖子,亲密无间地紧贴这具冰凉的身躯。 然后她笑了,轻启的红唇透着说不出的娇媚动人,如同世人所说的魔女一样,用缱绻醉人的声音诱人深陷她的陷阱里,被欲望吞噬、淹没。 “要我,西芙蒂卡……” 卧室里,衣服散落一地,这一次连被子也扔落在地上。 床上交迭着两具赤裸身躯,点燃了空气里的燥热。 “西芙,吻我。” 微凉的薄唇压了上来,探出舌尖沿着唇齿细缝滑了进来。 “西芙,摸我。” 指尖轻抚白皙柔滑的肌肤,一阵酥麻的痒意悄无声息地攀上心房。 “西芙,舔我。” 舌尖微卷,将红润挺立的乳尖含在嘴里肆意玩弄,一朵又一朵娇艳的绯红在白嫩胸乳上绽放。 然而西芙却迟迟等不到最想要的回应,于是用尖牙蹭了蹭脖颈,感受肌肤下面血管若隐若现的跳动,呼吸渐渐地重了起来。 格蕾被她的反应取悦到了,轻笑了一声,翻身将西芙压在身下。 莹白的指尖细细摩挲唇瓣,若即若离地碰了一下冒出的尖牙,带着一丝挑逗的味道。然后意犹未尽地抚摸下巴,感受着喉咙吞咽的滑动。 格蕾有些沉迷于这样隐忍克制的西芙,绯红的脸颊上布满了兴奋。 她喜欢将西芙完完全全地掌控在手中,只听她的,只会对她产生欲望,只爱她一个人,身上每一处的细胞都只为她一个人躁动。 格蕾俯身下来,亲吻西芙的唇角、脖子、锁骨,手掌包裹着胸乳、缓慢摩挲轮廓。 “嗯……格蕾……” 西芙低沉的嗓音里带着些微的沙哑,急切地需要鲜甜美味的鲜血来滋润干渴的喉咙。她连忙向格蕾投去渴望的目光,猩红的眼眸里蒙上一层水雾,透出楚楚可怜的意味。 格蕾和她对视了一眼,忽然笑了起来,轻轻地咬了一下激凸的粉红乳头。 “乖,一会儿再喂你。” “呃啊……哈……格蕾……我、我饿了……” 格蕾不理会,继续玩弄小巧玲珑的乳头,亲吻小腹漂亮的马甲线,用指尖拨开双腿间被濡湿的金色细毛,舌头挑起埋藏在丛林里的敏感花蕊。 她学着西芙曾经在她身上施展的技巧,时而舔吻阴唇,时而含弄阴蒂,时而轻咬大腿内侧的肌肤,时而探索甬道的深处。 她也可以给西芙带来极致的快乐。 “啊……格蕾……啊、啊……嗯……” “格蕾……我想要血……呜、嗯……哈……” “格蕾……格蕾……呜…求你了,我想要你……啊……” 西芙难耐地扭动着身体,身体里的快感和吸血的欲望在身体汹涌翻滚,意识浮浮沉沉的、变得有些不清醒了。双手猛然攥紧了身下的床单,指节用力得泛白,伴随着一声绵长的呻吟,在格蕾唇舌的掌控下攀上了高峰。 格蕾满足地舔了舔湿润的嘴唇,倾身抱住了这具陷在高潮余韵中的冰凉身体,感受着心脏剧烈跳动的频率,唇角笑容愈深。 她亲昵地用脸颊蹭了蹭西芙的脸颊,冰冰凉凉的触感很是舒服,在唇角、脸颊落下细细密密的亲吻。 “西芙,还想要吸血吗?” 西芙终于从余韵中渐渐回神,双手自发地拥住怀里的身躯,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 格蕾顿觉好笑:“累了?” 西芙怔怔抬眸和她对视,殷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刹那间翻身将格蕾压在身下。她微微偏头,低沉的嗓音贴着耳朵响起,低柔却带着一丝令人颤栗的寒意。 “吸血鬼的体力比人类强多了,就算是一天一夜我都不会觉得累。” “可惜……你的身体承受不了。” 格蕾轻轻地打了一个哆嗦,双腿不可自抑地微微颤抖起来。一天一夜地做爱实在是太疯狂了,但是心里却莫名涌起一股兴奋的热潮。 西芙感受着她情动的反应,脸上露出几分得意:“为了你的身体着想,我会适可而止。” “你放心,我会在每一天的夜晚里让你尽情感受一整天的快乐。” 格蕾无暇多想,尖牙刺破了肌肤,令人疯狂的快意瞬间袭来,如潮水一般将她彻底淹没。 翌日,西芙收到了米拉发来的汇报。 当年除了克莱尔博士参与的生物基因研究项目,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数十个生化研究在同时进行着,而在今年关闭的项目当中,其中一个项目似乎是因为善后工作处理不当,不小心泄露了研究资料。 西芙沉声道:“显示的日期是一周前,应该就是格洛丽亚生日那晚出现的怪物了。” 格蕾浏览着平板里的资料,指出了一个地方,说:“这里有一份叁年前的报告,里面提到发现了一具拥有自我意识存在的类人生物,性别女性,外貌年龄推测16岁,但是解冻一小时后生命体征消失。” “是海莉……”西芙喃喃地动了一下嘴唇,眼眶有些湿润,心里突然说不出的难过。 她有些记不清当年坠海的事情了,只记得海莉那双充满仇恨的眼睛始终紧紧追随着她的身影,里面只剩下杀戮的疯狂。 蓦地,她想起了那个喜欢默默跟在身后的小女孩,和她一起跟着艾尔顿学习格斗的技巧,跟着她猎杀吸血鬼怪物,陪着她经历一次又一次的危险。 是她成长过程中唯一亲近的朋友。 格蕾将西芙抱进怀里,轻抚她的背部,默默地安抚着她的情绪。 米拉查到的资料不多,详细的资料需要更高的权限才能查看,而西芙也不想太过深入调查这些机密的事情。 这当中有些涉及到国与国之间的矛盾。 十年前的海洋探索行动,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国家参与其中,想必不单只有美国的政府在进行着生化实验,但她不想要深入调查这些事情。 她没有所谓的英雄主义思想,更不想牵涉到人类社会的矛盾之中。 当初成为吸血鬼猎人只是不认同策尔特的行事方式而已,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只是为了心里重要的人。 最初是为了她的父亲,现在是为了她的格蕾。 西芙将平板里的资料一一删除。 从今以后,她只想和格蕾平静地生活下去,只守护格蕾一个人,只为格蕾而存在。 只为格蕾一人而活着。 —————— ?)??来点小补充: 人类和吸血鬼的矛盾从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文中我没有写出来,但是从叁位吸血鬼始祖的描述里可以看出,在他们的眼中,人类是比他们更加低等的生物,相互之间存在不平等对待的时候矛盾自然而然就会产生了,而卡蜜拉的死成为了矛盾爆发的导火索。 人类对卡蜜拉做了肢解实验,到后来策尔特报复人类将他们变成只会吸食血液的怪物,这是一个恶性循环的复仇。种族之间的矛盾一旦存在就不会消失,因为社会价值观和经济发展模式等等因素,是不允许任何一方去直面解决矛盾的。所以只要人类和吸血鬼还在这个世界上,那么他们之间的矛盾也会一直存在。 这里再做一点补充,吸血鬼一族并没有全部死亡,布莱顿的意外只是冰冻了那些追随柏莱的吸血鬼族人,还有策尔特手下的吸血鬼没有出现,以及露易莎后来的事情,不过吸血鬼的数量是真的很少了。 至于西芙,她真的没有什么英雄主义精神,她只是一个渴望拥有普通人类生活的女孩而已,或许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恋爱脑~ “我愿意”(微h) 自从那天露易莎将镰刀和匕首带走之后,这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后来西芙亲自去芝加哥当地的文物局咨询过,得到的答复是这里并没有名叫露易莎的员工,而且他们也不会派人出去收回文物。 无论是放在博物馆里展览的文物,还是大学里用作研究的旧物,亦或是私人收藏的珍品,所有的历史文物都事先经过了文物局的检测,进行了信息登记,最后才会移交出去。 目前能够确定的是,露易莎冒充了文物局的人擅自带走了武器。 然而线索到这里就断了,西芙变得无从下手,无奈只能暂时放下这件事情。 生活复归了平静。 格蕾发现,前段时间总是郁郁寡欢的某只吸血鬼,这几天却一反常态的心情愉悦,唇角笑容的弧度都没改变过。 仔细想了想,似乎是从某天早上的一通电话开始的…… 格蕾依稀记得那天早上是被一通电话铃声吵醒的,但是前一晚被折腾得腰酸腿软的她累得起不来,迷迷糊糊地看见西芙拿着手机走出了卧室,然后她又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格蕾被一阵细细密密的亲吻弄醒,睁开眼睛就看见一个金发脑袋埋在她的胸前又亲又蹭的。 “西芙……?” 格蕾喊了声她的名字,抬头的一瞬间,只见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闪着细碎的光芒,里面是掩盖不住的兴奋与激动。 “你怎么……唔、嗯……” 还没来得及开口,冰凉的唇瓣直接压了上来,堵住了她的嘴。 那双微凉的手更加过分,强硬地掰开她的双腿,隔着布料碰触敏感的柔软之地,湿黏黏的,很快就溢出一片深色的水渍。 格蕾想要挣扎,可她的身体早已熟悉了西芙的每一个动作,自发地追逐爱抚。 “嗯……里面…还有点痛……” “不进去,就摸一摸。”西芙一边吻她,一边柔声哄道:“我就摸摸,你会喜欢的。” 格蕾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比起被进入里面,她更加喜欢西芙爱抚她的下面。 因为那样会更加容易到达高潮…… 她无意识地将身体调整到了舒服的姿势,做好准备迎接对方热情的抚摸。 微凉的指尖轻轻撩开腿心的细毛,贴着阴唇细细摩挲,像是在探寻宝物一样,小心翼翼地碰触埋藏在里面的敏感花蕊。 然后出其不意地绕着阴蒂打转,又不动声色地退回丛林里,如此反复,肆意地撩拨着身体里的欲念。 格蕾咬了咬西芙的唇瓣,不满地小声道:“嗯……快点给我……” “想要?” “嗯……” “想要我摸哪里?这里吗?”西芙轻声问道,手指轻抚一边的阴唇。 格蕾摇头,脸上的红晕迅速蔓延开来。 “这里?” 西芙继续问道,这一次使坏地轻抚另一边的阴唇。 格蕾恼羞地咬了一口这坏心眼的吸血鬼,白皙的脸蛋印上了一道粉色的牙印。 西芙不闹不怒,反而笑得更加灿烂:“是这里吗?” 指尖轻轻拨开阴唇,贴着细缝缓缓摩挲,湿哒哒的淫液沾满了手指。 格蕾被捉弄得忍无可忍,报复一般地咬她的脸蛋,咬她的嘴唇,咬她的下巴,但又不敢用力,生怕会弄伤这层脆弱的肌肤。 像只炸毛的小猫一样,西芙觉得这样的格蕾实在是可爱极了。 “我知道了,是这里。” 西芙低头咬住了格蕾白皙的脖子,贪婪地吸食香甜的血液,指尖轻抚早已敏感凸起的阴蒂,轻轻地绕圈,爱抚,再绕圈,感受越来越烫的温度。 格蕾的身体不自觉地主动回应,双腿更是无意识地越张越开,高潮袭来的一瞬间颤抖着夹紧,然后又慢慢张开迎接下一波的热潮。 唇舌交缠的声音与阴蒂摩擦的水声反复回响在卧室里,意识随着交替的水声逐渐被情欲吞噬。 手机蓦地铃声响起。 格蕾回过神来,恍然惊觉她怎么又想到了色色的事情了?! 她看着西芙拿起手机往阳台走去,接起了电话,不一会儿脸上绽放明媚的笑容。 西芙在和谁打电话?是什么样的事情这么开心? 而且为什么要瞒着她? 格蕾紧抿着嘴唇,明明知道西芙的心里只有她一个人,也清楚知道情侣之间是要互相尊重对方的隐私,但她就是控制不住心里翻滚的醋意。 这样是不对的,她不能有这样的想法…… 西芙打完电话回来就看见格蕾闷闷地垂下头、心事重重的样子,担忧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没什么。” “真的?格蕾,不要骗我……” 格蕾犹豫了片刻,嘴唇动了动:“那……你能告诉我,是在和谁打电话吗?” 西芙闻言愣了一下,脸上显而易见的慌张,支支吾吾地回答:“这个……是……” 格蕾默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不想说的话……” “不是的!”西芙打断她,郑重地牵起她的手,“再给我一点时间,等我都准备好了一定会告诉你的。” 格蕾看着这双真诚而清澈的眼眸,嗫嚅半晌,点了点头。 “好。” 格蕾本想找格洛丽亚谈谈她的烦恼,无奈对方出差了,身边又没有什么亲近的朋友,一时之间找不到能够谈心的人。 于是乎她只能联系克莱尔和米拉。 听完了格蕾的一番讲述,米拉不禁摇头失笑,这两人都在世界上活了一百多年了,怎么跟个纯情少女似的。但仔细想想,她们当初只享受了一段短暂的热恋时期就被迫分开了,也难怪会被小情侣之间的烦恼所困扰。 “格蕾,别担心,这是情侣、夫妻之间常见的小情趣。” 格蕾眨了眨眼睛,目露疑惑:“小情趣?” 米拉点头:“是呀,西芙肯定是在为你准备一份惊喜。之前我未婚夫也是这样,总是偷偷摸摸地上网、捣鼓手机、不知道和谁在打电话,突然某天晚上把我约到一家西餐厅,直接拿出戒指跪地求婚了,原来他之前瞒着我做的小动作就是在为求婚做准备。” 惊喜?求婚? 格蕾低头看了一眼无名指上的戒指,讷讷道:“可是我们已经交换了戒指……” “但是你们交换戒指的时候社会风气没有现在这般开放啊,而且那都已经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了。”米拉顿了顿,认真地说道:“格蕾,生活需要仪式感,情侣、夫妻之间相处久了会缺乏新鲜感,这时候仪式感就是维持新鲜感的一种方式。” 克莱尔赞同地点点头,说:“米拉说的这一点我也认同。格蕾,我能理解你心里的不安,我想西芙是在尽她所能地为你克服这份患得患失的情绪,她想要给你更多的信任和依赖。尝试让自己去相信她、理解她,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放下曾经的伤痛。” “西芙在奔向你的同时,不妨让自己迈出一步主动靠近她。” 格蕾静静地出神,碧绿色的眼眸里漾起一层浅浅的水光。 克莱尔和米拉望着彼此,相视一笑,她们相信格蕾一定会明白的。 接下里的日子里,格蕾对与西芙的小动作不再耿耿于怀,给彼此一定的私人空间。 既然西芙说了会如实告诉她所有的事情,那么她只要等待着就好了。但是她不想如此这般安静地等候,她也想为西芙准备一份惊喜。 于是格蕾在工作休息的时间里来到商场里的一家首饰店。 店员热情地上前迎接,听说是要挑选礼物送给另一半,热情地推荐了几款大热的情侣对戒。 格蕾不想要戒指,考虑到她们已经拥有对戒了,万一西芙这一次准备的又是戒指,这样就没什么惊喜可言了。 店员又向她推荐了耳环和手链,可惜的是西芙没有耳洞,而且格蕾考虑到平日里的工作,手链似乎不太方便,无奈只能放弃这两个选择了。 然后她的视线落在了两枚水滴形状的绿宝石与红宝石吊坠,小巧而精致,晶莹闪动,在灯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一红一绿,就像她和西芙的眼睛的一样。 格蕾毫不犹豫就买下了,走出店门的时候,心里涌现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与激动。 她很期待西芙收到这份礼物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脑海中情不自禁地描绘出西芙朝她扬起笑容的情景。 原来这就是偷偷为喜欢的人准备惊喜的感觉,苦恼又甜蜜,但又觉得很满足、很幸福。 她有点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西芙了。 格蕾打算将礼物藏在家中书房里,没想到回到家里看见了西芙的身影,对方的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慌张。 “格蕾?!你、你现在不是应该在工作室里吗?” 西芙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一瞬间像是把什么东西藏起来了。 格蕾不着痕迹地皱眉,她是不是回来的不是时候了?该不会妨碍到了西芙为她送上惊喜的准备工作了吧? 她抿唇问道:“抱歉,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没没没有。”西芙疯狂摇头。 格蕾有些苦恼,看来她真的打扰到西芙了,于是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我去书房拿点东西。” 西芙沉默了片刻,抿唇问道:“格蕾,你一会儿赶时间吗?我……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格蕾停下了脚步,二人面对面站着。 她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客厅,除了茶几的桌面有些凌乱,似乎没什么改变。 没有华丽的装饰,没有梦幻的灯光,也没有鲜花礼物,这和她所了解到的求婚场景好像有些不太一样。 西芙牵起格蕾的手走到沙发坐下,神色认真,眼里隐隐透出一丝的紧张情绪。 “格蕾,我之前在做的事情现在已经完成了,我、我现在可以如实告诉你所有的一切。” 格蕾低头看了一眼二人交握在一起的双手,冰凉的掌心传来些微湿润的触感,西芙已经紧张得手心出汗了,她的心也跟随着这股紧张的情绪怦怦直跳。 她轻轻地“嗯”了一声,耐心地等待着。 “我这段时间一直在联系的人其实就是格洛丽亚,事情能够顺利完成,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有她的帮助。” 西芙拿起摆放在茶几上的文件,双手捧着,郑重地递给了格蕾。 “格蕾,FMN,我为你拿回来了。” “什么……?!” 格蕾双眸猝然睁大,脸上难掩震惊,她接过文件,低头专注地翻看起来,嘴唇紧抿,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她创立的品牌拿回来了。 在没有西芙陪伴的时光里,她唯一的精神寄托与心血,真的拿回来了。 格蕾眼眶倏然红了,泪水沿着眼角缓缓落下,颤抖的声音里难掩激动之情:“你是……怎么拿回来的……” 买回一个品牌需要不少的资金,就算是格洛丽亚也没办法从她哥哥手上拿回她的品牌。 然而西芙做到了。 她明明记得西芙现在的生活并不是很富裕…… 西芙一边用纸巾为她擦拭脸上的泪水,一边温柔地解释道:“前几年我回去英国的时候,拿到了王室为父亲保留下来的一个庄园。我把庄园的一部分产业卖掉了,然后在格洛丽亚的帮助下将你的品牌买回来了。”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我怕告诉你了,但是万一失败就变成了一场空欢喜,所以想要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再告诉你。” “格蕾,我现在似乎没办法给予你太多物质上的满足,我一直在思考能为你做些什么……去拿回本应属于你的东西,这是目前为止我能够为你做到的事情。” 格蕾摇摇头,早已泣不成声。 她不会刻意提起过去的事情,因为在没有西芙陪伴的那段时光里,每一个回忆都让她疼得无以复加。她不说,不代表西芙不会去了解。 感情是相互的,她为西芙付出的同时,西芙也在为她而努力。 她的西芙蒂卡回来了,她的FMN拿回来了。 照亮她前行的明光重新亮起来了,她好像久违地感受到了生活的勇气…… 格蕾哽咽道:“对不起,一开始我还那么地任性,在生气你有事情瞒着我……对不起,西芙,对不起……” 西芙低头轻抿她的唇瓣,“格蕾,你没有做错,不要向我道歉。”顿了顿,若有若无地吻了一下唇角:“也不要说谢谢,我想听的不是你的道歉和感谢,我最想听见的只有叁个字。” 格蕾明白了,微微偏头、主动凑了上去,轻启红唇接纳西芙的深入,喃喃低语了一句。 “我爱你。” 二人交换了一个缠绵的深吻,额头贴着额头,轻轻地喘息了一阵。 格蕾忍着害羞,低声开口:“西芙,我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 “什么礼物?”西芙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目光里满是惊喜和期待。 格蕾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礼品袋,将盒子珍重地捧在手心里,脸上染上一抹不自然的绯红。 “我之前以为你瞒着我在偷偷准备着一场求婚,所以也为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西芙涨红了脸,结结巴巴道:“求、求婚?!我们不是已经交换了戒指吗?不对,我确实还欠你一场求婚,欠你一个婚礼,我一定会好好准……” 格蕾抬手捂住了西芙的嘴,她现在只觉得羞窘又尴尬,脸红得像火烧了一样。 “好了,你别说了,快点收下礼物!” 西芙乖顺地接过了礼物,打开盒子,里面是两条白金项链分别配着一红一绿的宝石。她看了看手中的项链,继而抬眸看着格蕾的眼睛,立刻就明白了这里面隐藏的小心思,脸上写满了欢喜的笑意。 西芙拿起红宝石的项链珍重地为格蕾戴上,而绿宝石的项链自然而然落在了她的脖子上。 指腹轻轻摩挲锁骨上微微闪着光亮的碧绿宝石,西芙深情凝视着那双同样清澈碧绿的眼眸,唇角不由自主地上扬,欢快地喊了声:“格蕾,我愿意。” —————— 首发:win10.men(ωoо1⒏υip) 苏菲雅 格蕾将工作室正式更名为“Grey Carven工作室”,管理着她亲手创立的两个香水品牌FMN和Vergissmeinnicht。 西芙蒂卡作为FMN目前的拥有者,也正式加入了格蕾的工作室,成为工作室的老板之一。 FMN当初因为经营不善,很多店铺都关闭了,只留下伦敦的一家门店,后来被收购了以后就专注在线上销售模式了。 西芙想要去伦敦的门店看看,于是向格蕾提出了回去英国的想法。 考虑到工作上需要交接的事情,格蕾点头同意了,安排好工作室的事情后就和西芙一起飞往英国。 到达伦敦后,她们没有急着处理工作上的事情,反而前往了格拉斯哥。 巴洛赫小镇经过政府重新的规划整顿,规模比以前更大了,设施更加完善,但小镇淳朴的民风犹在,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格蕾愣愣地望着周边的一切,好像对周围的一切充满了新奇感。 西芙犹豫了片刻,还是将心里的疑惑问出了口:“格蕾,你……曾经回来过这儿吗?” “没有……这里有太多回忆了。” 格蕾垂眸,悄然握紧了西芙的手,无意识地低下了声音。 她一直不敢回来,无论是苏菲雅的事情还是和西芙蒂卡的回忆,这里的一切会让她感到窒息一般的疼痛。 西芙默然良久,问道:“要不要去看看苏菲雅?” “什么?”格蕾茫然抬头,似乎从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里隐约捕捉到了什么,然后点了点头。 一路上,格蕾都乖乖地由西芙牵着,听着对方细心体贴地为她介绍着小镇每一处角落的变化。 “这个位置,就是以前我每天早上来排队的面包店,现在变成了一家超市。” “这里,以前是马拉车休息的地方。” “还有那边,是以前市集的入口。” …… “原来的教堂已经拆了,现在是一座墓园。” 西芙在附近的花店买了鲜花,和格蕾一起走到了入口。她偏头看向格蕾平静的侧脸,莫名地读出了内心深处的难过。 她轻唤了一声格蕾的名字,只见格蕾深呼吸了一下,抬眸朝她温柔一笑。 “走吧,带我去见见苏菲雅,我想她了。” 空气里安静得只听见二人很轻的脚步声,西芙牵着格蕾走到了一处墓碑前,周围收拾得干干净净,一看就是有人定期来打扫的。 西芙将手里的鲜花放在墓前,看着碑上刻着苏菲雅的名字以及她爱人的名字,轻声说道:“我来看你了,这次我还带了一个人回来。” 她起身让开一步,回头看着身后的女人。 格蕾再一次深呼吸了一口气才鼓起勇气走上前,将鲜花放在墓前,当视线落在墓碑上苏菲雅的名字,眼睛里盈满了泪水。其实她已经想不起苏菲雅的容貌了,心里却涌起了难过和悲伤,还有一丝的不舍。 在过去一百年的时间里,除了总是梦见西芙,她最经常梦见的便是一名少女背对着晨光朝她欢笑奔跑而来的一幕,以及少女颓然地跪坐在满是鲜血的客厅里的情景。 她害怕,她愧疚,她没有勇气回来小镇,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在苦难中成长起来的少女。 因为灾难是她亲自带来的,是她让纯真无邪的少女一夜之间坠入残酷的现实。 但是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正如克莱尔所说的,是时候要放下过去了。 格蕾手指轻抚着碑上苏菲雅的名字,就像往常一样,她宠溺地轻抚少女柔顺的秀发,扬起最温柔的笑容。 “苏菲雅,好久不见了。” 离开了墓园,格蕾问起了西芙是怎么知道苏菲雅的墓碑。 “我曾经回来这里寻找你的消息,偶然间在墓园这里找到了苏菲雅的墓。一开始我也不确定这是不是苏菲雅的墓碑,刚好遇见了苏菲雅的子孙过来祭拜。” 西芙回想起当时的情景,不禁摇头失笑。 当时他们很警惕地看着站在墓前的这名陌生女人,手里揣着手机似乎是想要报警。 西芙慌慌张张地向他们解释自己正在寻找一名叫弗洛伦斯的女人,因为她和苏菲雅·利文森是朋友,所以才会冒昧前来打扰。 没想到苏菲雅的子孙听见了弗洛伦斯的名字后,目露惊讶。 “弗洛伦斯?名字是不是叫做格蕾·弗洛伦斯?” 西芙点点头:“你们知道格蕾·弗洛伦斯?” 男人放松了警惕,笑了起来:“我们没有见过格蕾·弗洛伦斯,但是经常听祖母提起这位朋友。直到去世前,祖母都一直惦记着这位好友,可惜的是我们一直都找不到格蕾·弗洛伦斯的消息。” “我的祖母已经离开了,或许这位名叫格蕾·弗洛伦斯的朋友也已经离开了。但是祖母生前曾叮嘱我们要继续寻找格蕾·弗洛伦斯,或者是能够找到她的后裔,祖母给这位朋友留下了一些东西。” 不知不觉间,西芙牵着格蕾来到了一片住宅区,停在了一座独栋房子面前。 她们手里提着大大小小装满礼物的袋子,按响门铃。 开门的是一名十五、六岁左右的少女,绑着高马尾,目光清澈而纯真。 格蕾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她的五官、身型、气质,和那一抹深埋在记忆中的少女很相似。就像……就像苏菲雅不曾离开过一样…… 少女似乎没认出她们,神情里透着些微的尴尬。 西芙微微一笑:“你好,我是西芙蒂卡,你可能不记得我了。前几年我曾经前来拜访你们,寻找名为格蕾·弗洛伦斯的那名客人。” 少女想了一会儿,恍然道:“我想起来了!是爷爷带你回来的!”她立刻走上前欢迎,“你们快进来,爷爷在书房里,我去喊他下楼。” 少女匆匆忙忙地跑上楼,格蕾在玄关的位置久久伫立,视线落在柜子上的一个小瓶子无法移开。 那是她送给苏菲雅的甘菊香薰,里面的精油早已挥发,瓶身保存得很好,上面手写的标签已经发黄,外面覆上了一层透明胶纸保护着。 “格蕾。” 西芙轻唤了一声,站在客厅的角落里向格蕾招手,格蕾上前,眼眶顿时发酸。 客厅其中一面的墙壁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照片,是在这个房子里生活的家庭大合照。 “你看,这是苏菲雅。” 西芙抬手指了指其中一张黑白照片,照片里一名年纪约莫二十五、六的女人,挽着一名斯文秀气的男人,看向镜头微微笑着。女人的五官已经褪去了年少的青涩,增添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这个,也是苏菲雅。” 西芙又指向另一张照片,这是一张彩色的照片,坐在沙发正中央的是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奶奶,身旁坐着两名年轻女人,她们的怀里各自抱着一名小孩,而在她们的身后分别站着两名身材高大的男人。老奶奶笑得很开心,是令人感到温暖、幸福的笑容。 “那是在我叁岁的时候拍的全家福,我的祖父很早就去世了,是祖母一个人照顾着整个家庭。” 老人拄着拐杖缓缓走近,朝西芙彬彬有礼地伸出手:“好久不见了,西芙蒂卡小姐。” 西芙主动上前和他握手:“好久不见,哈里森先生。” 哈里森望向站在西芙身后的女人,眼里一闪而过惊讶,“这位……难道就是弗洛伦斯家族的……” 格蕾和西芙对视了一眼,弯唇一笑,主动上前握住了哈里森的手:“是的,很高兴认识你,哈里森先生。” 哈里森笑了起来,激动难抑:“果然,祖母曾经说过她的朋友格蕾·弗洛伦斯有一双如同宝石一样漂亮的碧绿瞳仁,我就猜想你一定就是弗洛伦斯家族的人了,我的祖母一直都在寻找你们。” 哈里森朝身后的孙女招招手,接过了孙女手中的小盒子,递给了格蕾。 “这是祖母生前叮嘱我们要交给弗洛伦斯家族的东西,请你收下。” 格蕾双手接过,眼里漾起一层浅浅的水雾,轻声道:“谢谢。” 后来哈里森让西芙和格蕾留下,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傍晚的时候哈里森的儿子、女儿下班回来,热情地留下二人一起享用晚餐。哈里森的孙女似乎对香水和香薰很感兴趣,总是缠着格蕾问香水的事情。 离开前,哈里森的孙女悄悄拉着格蕾的手,忍不住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那个……弗洛伦斯小姐,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格蕾抬手揉了揉少女的脑袋,温柔一笑,说:“Grey,我的名字是格蕾。” 离开了苏菲雅的家,西芙和格蕾来到了公园,坐在长椅上休息。 这里曾经是一处空旷的广场,正是百年前曾经闹出了“猎巫”事件的地方,现在已被改建成一个小公园。 格蕾紧紧攥着手中的小盒子,接连做了几次深呼吸,缓缓打开,里面装着两个已经发黄的信封和一个有着柑橘图案的小香包。 那是格蕾曾经亲手缝制的香包,在离开巴洛赫小镇时送给苏菲雅的礼物。 格蕾的眼眶倏地红了,强忍着泪水拆开了第一个信封。 “亲爱的格蕾·弗洛伦斯,写下你的名字之后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我好像很久都没有亲口喊过你的名字了。不知道你现在过得怎么样了?我过得挺好的,我已经结婚了,孩子也已经十岁了。” “今天小镇上开了一家新的香水店,但是里面没有我喜欢的味道,果然我还是比较喜欢你制作的香水。说了这么多无聊的话,其实是我想你了。” “你离开的那一天,我知道你来看我了。后来冷静下来,我想我不应该去责怪你,我只是生气你有事情瞒着我。” “格蕾,对不起。如果可以,我想亲口和你说一句对不起。” 格蕾仰头强忍着眼里的泪水,轻轻地做了一个深呼吸,调整好情绪,拆开了第二个信封。 “亲爱的格蕾·弗洛伦斯,我又梦见你了,还有西芙,不知道你们去哪里了。我感觉到自己将要开展一个新的旅程了,不知道你们会不会出现在我即将要前往的目的地上呢?我想你们不会。”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和西芙是特别的,你们在这个世界上是不一样的存在,当然你们在我心里也是很特别的存在。” “看来我还是要抱着遗憾离开了,一直没有你的消息,我没办法亲自和你一说声对不起。真希望这个世界上会有来生,这样或许我就有机会和你、和西芙再次相遇了。” “我要先你一步踏上旅程了,放心吧,这一次将会是我来守护你。” 落款是苏菲雅的名字。 格蕾再也忍不住,扑进西芙的怀里失声痛哭。 今夜的格拉斯哥无星无月,只有轻微的凉风柔柔吹拂,抚去眼角的泪水,抚去心中的悲伤与不舍。 —————— (?????) 关于苏菲雅这个角色,她是一个纯真无邪的女孩,有一种人类在心智未成熟前保留着的纯净、纯粹的感觉,可以说是格蕾在未遇见西芙之前想要守护的一份美好的存在。 格蕾对于苏菲雅来说,就是在她真正成长起来之前,可以让她尽情撒娇的、温柔姐姐一般的朋友。 就像是每个人成长过程中总会遇到一两个很特别、很美好存在的人,他(她)不会让你产生情爱的欲望,也不像是朋友那样能够时常联系,但你时不时地想起他(她)的时候,会有一种令人温暖安心的悸动。(我的话就是高中时候的英语老师~) 格蕾和苏菲雅之间就是这种关系。 这一章就是和苏菲雅真正的告别了,也是格蕾终于要放下过去的一个转折了。 折断的翅膀 西芙和格蕾处理完工作上的事情,决定在离开之前再次去往布莱顿。 重建后的布莱顿成为了一个旅游度假城市,海滩附近兴建了一排排的豪华别墅,和百年前的景象相比,现在的布莱顿显得更加热闹繁盛。 只不过格蕾的神色恹恹,精神状态看起来不太好。 西芙面露担忧,“格蕾,不如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 格蕾摇头,轻声说:“西芙,没关系的,我想要面对。” 虽然重建后的布莱顿和原来的样貌有很大不同,有些街道和建筑依旧保留着原来的模样。 看见这些熟悉的景象,格蕾总是忍不住回想起,曾经一天又一天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这座寒冷的城市里,在每一个角落、每一处房子、每一个冰冻的尸体上寻找一丝一毫关于西芙的线索。 每一次的结果仍然是一无所获。 格蕾曾经承受的痛苦与绝望,西芙没办法亲身感受。但她看着格蕾强忍痛楚的模样,心里犹如刀割一样的疼痛。 西芙拉着格蕾走进了广场里一处隐秘的角落里,把她抵在墙上,扯开衣领俯身咬住了脖子。 格蕾吃痛地“嘶”了一声,手指下意识攥紧了西芙的衣服。 脖子上传来了轻微的刺痛感,一股暖流在双腿之间涌动,伴随着一阵又一阵的快意袭来。 “嗯……西芙……唔、嗯……我要站不稳了……” 西芙用力地抱紧了她,亲吻贴着脖子往上,最后轻轻地落在唇角。 “格蕾,感受我,我就在这里,我就在你的身边。” “不要害怕,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你的西芙蒂卡已经回来了。” 格蕾浅浅地喘息着,慢慢调整呼吸放松下来,目光始终紧紧追随着眼前的金发女人。 她知道,她的西芙蒂卡回来了,这里不再是那座寒冷冰封的城镇了。 噩梦早已结束,但她还是想要再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西芙蒂卡的存在。 格蕾抬手揉了揉西芙的脑袋,柔声说道:“再咬我一次吧,西芙。” 西芙为格蕾整理好衣服,确定没问题了二人才牵着手走了出来。 或许是刚才咬得有些激动,格蕾的脸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双腿更是有些发软,晕晕乎乎地跟在西芙的身后。 一路上有些异常的安静,等格蕾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西芙的目光一直在周围转着,保持着警惕的防备。 “怎么了?”格蕾小声问道。 西芙神情犹豫,嘴唇动了动:“格蕾,我感觉到……吸血鬼的存在……” 言罢,她的视线望向不远处的树林,目光里隐隐透着冷冽的警惕。 格蕾循着视线一同望去,呼吸一滞,那一片树林正是一百年前她们遭遇袭击的地方,是她百年时光里漫长噩梦的开始。 格蕾条件反射般地抱紧了西芙,眼神惊慌,深处的恐惧令她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格蕾,不要害怕,我不会离开你的。”西芙抱紧了怀里的女人,低声安抚道:“别怕,我抱着你离开这里,好吗?” 格蕾阻止了她的动作,思忖片刻,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感觉到的?” “我们走到广场的时候……” “你感受到的是吸血鬼,不是那些吸血鬼怪物,对吗?” “嗯,是纯种吸血鬼的存在。” 西芙点了点头,连忙保证道:“格蕾,我不会贸然行动,我只会守在你的身边。” 琥珀色的双眸里写满了真诚,得到了令人安心的承诺,格蕾紧绷着的神经慢慢地放松下来,意识到自己再一次的失态,她愧疚地说道:“对不起,我又这样了……” 她又表现得一副患得患失的模样了。 明明已经下定决心要毫无保留地信任西芙蒂卡,可是当过去的记忆再次如潮水般涌现出来的时候,心里的恐惧与不安便会如藤蔓一般缠绕心脏,窒息的痛感让她渐渐失去理智。 格蕾一抬头,撞进了对方温柔的眼神里,紧接着一道冰凉的触感轻抚脸颊,内心却充盈温暖。 “格蕾,不要道歉。是我的问题,是我做得不够好。” “我知道……我们之间的信任需要时间来修复,我理解你的。” “格蕾,不要感到自责,你没有做错任何的事情。” 格蕾感受着她胸腔里剧烈跳动的心脏,情绪渐渐平复下来,沉默半晌,说:“西芙,去看看吧。” 西芙蹙眉,明显的不同意:“格蕾,我……” “我没问题的。”格蕾轻轻地打断了她的话语:“你能理解我的感受,同样地,我也能明白你的心思。既然你放不下吸血鬼的一切,那么就让我陪着你一起去面对吧。但是这一次,你可不要忘记了对我做出的承诺。” 西芙直直地看着那双碧绿色眼瞳里透出的决意,眼底蓦地泛起一层雾气。 格蕾总是这样温柔地迁就着她,如果可以,她更希望格蕾在感情上更加自私一点。 西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坚定地说:“不会忘记,我一定会说到做到。” 二人小心翼翼地走在一条人工铺建好的小路上,默默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与其说这是一片树林,不如说这是一个经过精美设计的植物园。 周围的树木明显有着人工修葺的痕迹,周边还种了不少花花草草,完全看不出百年前的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令人感到残忍、血腥的厮杀。 突然,西芙停下了前进的脚步,一瞬不瞬地注视着道路的尽头。 那是一座罗马式风格的教堂,看着像是经过了后期的翻新维修,墙体很新、干净整洁,但从建筑风格可以看出已经有些历史了。 格蕾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个地方,她在这里遇见了吸血鬼的始祖之一,名叫柏莱的吸血鬼,得知了吸血鬼与人类长久积怨下来的仇恨。 也是在这里,她和西芙被迫卷入了吸血鬼、人类、巫师叁者之间的纷争矛盾之中。 那些早已淡忘的往事在脑海里汹涌翻腾,一一浮现在眼前,沉闷的窒息感压迫着心脏,无处可宣泄。 格蕾脸色煞白,只感觉到一阵一阵的晕眩,浑身都写满了不安与恐惧。她紧紧抓着西芙的衣袖,像是要哭出来一样,声音在颤抖着:“西芙,我……我……” “格蕾?!你怎么了?” “西芙,抱紧我……不要离开我……” “格蕾,我们不去了,我现在立刻带你离开这里!” 西芙立即弯腰将人抱了起来,身后却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阻止了她们离开的动作。 “这么快就走了?” 西芙脚步顿住,无意识地揽紧了怀里的女人,这个声音她很熟悉,就在不久前的日子里才听过。她缓缓转身,平静的目光里仍然保持着一丝警惕。 眼前的女人和之前没什么变化,金色长发蓬松地披在身后,身上穿着一条素色长裙,气质温婉端庄。然而她的手里握着一把未展开刀身的镰刀,神色自若地往前走了几步。 “我们又见面了,西芙蒂卡。”金发女人看向西芙怀里的格蕾,随即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好久不见了,格蕾·弗洛伦斯。” 格蕾闻声看了过来,苍白的脸上闪过震惊,视线不经意地扫过对方手中紧握的镰刀,下意识地攥紧了西芙身上的衣料。 她们现在身上没有携带任何的武器,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目的是什么,万一发生冲突她们只能由她使用咒术拖住行动,然后让西芙趁机逃出去…… 格蕾在脑海里想着无数条逃跑方案。 西芙察觉到她的走神,于是微微低头,用着只有二人才能听得见的声音说道:“格蕾,没事的,她不会伤害我们。” “可是……” “她没有展开镰刀,也没有现出吸血鬼的形态,而且我感受不到她的敌意。” 露易莎好整以暇地看着,不禁发出了一声轻笑,举起双手作投降的姿势:“放心吧,我没有要和你们开战的意思。”她顿了顿,视线落在格蕾的脸上,继续说道:“弗洛伦斯小姐看起来似乎身体不适,要不要进来休息一会儿?” 说完,她微微欠身,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西芙低头和格蕾对视了几秒,默然片刻,走进了教堂。 教堂里空无一人,四下安静得很,正中央的耶稣神像已被拆除,只有一整面的彩绘玻璃画窗,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斑斓的五彩光芒。 格蕾细细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和记忆中的昏暗场景不一样,现在教堂里到处都充满着柔和的光亮。 “怎么样?这里是不是比以前漂亮多了?” 露易莎自顾自地介绍起来:“我好不容易才把这儿给买下来,用了一周的时间紧赶慢赶地让人把教堂和外面的树林重新修建了一遍,你们可是这里的第一批客人。” “看来无论是人类还是吸血鬼,都是喜欢念旧的。虽然我知道我们还会再次见面,但是没想到会这么的快。” “这里的一切对于我们来说都是特别的,或许在冥冥之中,命运一直在指引我们相遇。” 西芙没有理会她的闲话,开门见山地问道:“你为什么要拿走匕首和镰刀?” 露易莎好心情地笑了笑:“可以杀死任何吸血鬼的武器,为什么不拿走呢?” 格蕾闻言,立刻站在了西芙的身前,紧张地凝视着眼前的女人。 “弗洛伦斯小姐,不用这么紧张,我这句话没有任何的意思,就算我想要伤害你们也没必要等到这个时候,拿走武器的那一刻我大可亲手杀了你的爱人。” “又或者,在你们踏进布莱顿的那一刻起,我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你们杀掉。” 露易莎低低地笑了起来,把玩着手里的镰刀,眼底浮现一抹淡淡的伤感。 “老实说,我还挺羡慕你们的,百年的爱情真不容易……” 不知道为什么,格蕾这一刻读出了露易莎深埋心底的一份恋慕,她似乎还深爱着那个男人,从未真正地放下过这份永远都得不到回应的恋情。 其实她们都一样,在这百年的时光里一直把自己囚禁在感情的牢笼里。 她很幸运地走出来了,但眼前这名可怜的女人却心甘情愿地留在笼子里,永远都不会走出来了。 格蕾嘴唇嗫嚅半晌,最终还是没将心里的话语说出来。 露易莎收敛起眼底的情绪,很自然地将镰刀交了出来:“你们拿走吧,我不需要这个了,我只是借用了一下这把武器,清理某些不必要存在于人类世界的吸血鬼而已。至于匕首,就留给我吧。” 她顿了顿,眼眸里漾出一层浅浅的水光:“那是他以前经常带在身上的物品,我想留着……” 西芙和格蕾对视一眼,颔首,接过了露易莎手中的镰刀。 “你们走吧,在我还没改变主意、想要砍下你的那只手臂之前,赶紧离开吧。” 露易莎转身背对着她们,语气淡淡:“以后都不要再见了。” 离开前,格蕾回头看了一眼,蓦然发现玻璃上的彩绘并不是宗教图案,上面赫然是一男一女的身影,远远望去仿佛一对亲密的恋人。 只不过女人左边的手臂没有画出来,取而代之的是半边折断的翅膀。 —————— ?)??关于露易莎这个角色,她是一个彻底为爱情而疯狂的女人。 在最开始的设定里,她小时候是被家人狠心卖了出去,后来被策尔特捡回来当做简的替代品养在身边。她的遭遇和格蕾有些相似,后来我在修文的时候将露易莎的这一段删了,只着墨于她被当做替代品这一点上面。 格蕾和露易莎都是极度缺爱、缺乏安全感的女人,所以她们很容易陷进爱情的泥沼之中。 格蕾与西芙再遇,很幸运地重获了自由。然而露易莎这一生都只能困在自己的世界里,她能感受到所爱之人生命的消逝,知道自己等不到爱人的回来。所以她最终把翅膀折断了,心甘情愿地留在笼子里。 可能我们会觉得她很傻、很执着,甚至病态地依恋着一个不爱她的人,但也只有策尔特给予了她渴望拥有的温暖。 o( ??? )o 好了,这些人物都交代完了,接下来回到西芙和格蕾甜甜的恋爱,差不多就要结束了~ 吃醋(微h) 结束了英国之行,二人回到了芝加哥之后全心全意地投入到了工作上。 因为没有相关的管理经验,对于香水的了解并不深入,西芙对于FMN这一品牌的管理感到十分吃力。令她感到不悦的是,格洛丽亚还无情地嘲笑她没有学历。 她终于意识到,在形势艰难的现代社会当中,知识和阅历的缺乏是一件令人感到多么无力与挫败的事情。 于是,在克莱尔的帮助下,西芙报读了一些市场营销专业的课程,闲暇时间里便会来到克莱尔任教的大学里上课。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西芙姣好的容貌和高挑的身材在校园里引起了一场小小的风波。 只要她出席的课程,教室里就会座无虚席,甚至在教室外涌现了一群围观的群众。每当她现身校园时,前来搭讪的人络绎不绝,有一些还会大胆地送上礼物,更有甚者会当场表白。 西芙感到无奈,为了躲避这些烦人的追求者只能躲在克莱尔的办公室里待着。 格蕾对此毫不知情,这一天下午,她完成了工作之后打算去接某只最近勤奋学习的吸血鬼,没想到却碰见了一场校园表白。 她站在围观人群的后方,默默地在心里感叹“年轻真好”,没想到看见了西芙站在了人群当中,俨然是这一场校园表白的主角之一。 一名高个男生红着脸,手里捧着一束玫瑰,真情实感地向西芙表白。 “那个……西芙蒂卡,我、我喜欢……” 西芙面无表情地拒绝道:“我不喜欢你。” 男生脸色又红又白的,嗫嚅半晌,说:“我们可以先做朋友,互相了解……” “没必要。” 西芙打断了对方的话语,不耐烦地皱起眉头,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若有所感地偏头。 只见人群中一名穿着白色衬衫、搭配黑色包臀裙的女人,踩着细高跟缓缓走了过来,棕色的长卷发在身后扎起,给人一种率性干练的感觉。 领口的纽扣解开了两颗,露出白皙的脖子和若隐若现的锁骨,以及一颗闪着细润光泽的红宝石吊坠。 碧绿色的眼睛缓慢地眨动了一下,格蕾招了招手,声音里透着一丝成熟妩媚的风情:“西芙,来。” 她的一举一动很明显地在向周围的人群宣誓主权。 西芙听话地一步一步走到了格蕾的面前,喉咙滑动,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格蕾这样有意的勾引简直是要命!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格蕾主动牵起了她的手,十指紧扣,用周围都能听得见的声音说道:“等你好久了,我们回家吧。” 西芙的脸慢慢红了起来,唇角控制不住地上扬:“好,回家。” 二人离开后,围观的人群立即爆发出惊叹。 “那是她女朋友吗?原来西芙蒂卡是弯的?” “你是现在才知道吗?一开始她拒绝别人表白的时候就说了已经有女朋友了。” “她女朋友也太漂亮了吧!颜值完全不输西芙蒂卡。” “她刚才喊西芙蒂卡的名字声音好性感~” “我想起来了,她好像是一家香水店的老板。” …… 另一边,格蕾坐进车里后立刻把手从西芙掌中抽了出来,脸色微微一变,淡淡地看着前方。 西芙心里咯噔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格蕾,你怎么了?” “没什么。”格蕾冷淡说道:“你挺受欢迎的,看来平时收到不少的表白吧?” 西芙怎么会听不出她的意思,强忍着上扬的嘴角:“吃醋了?” 然后倾身上前,讨好一般地吻她的脸颊:“那些人我都拒绝了。你知道的,我不喜欢他们,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格蕾微微偏头躲开了亲吻,睨了这人一眼,不满地“哼”了一声。 没想到这一反应反而刺激了某只粘人的吸血鬼,立刻扑上来捧着她的脸颊,偏头吻了下来,舌头长驱直入,放肆地深入,纠缠得难分难舍。 格蕾被动地承受着这个有些霸道的深吻,原本想要推开西芙的双手渐渐地软了下来,攥着衣领越收越紧。 “格蕾,我喜欢你,我只喜欢你。” “格蕾,我错了,我不该惹你吃醋,让我好好地补偿你,好吗?” “格蕾,不要生气了,原谅我嘛~好不好?” 听着西芙在亲吻的间隙里讨好地说着情话,格蕾的心早已软得一塌糊塌,脑子晕乎乎的,身体带着椅子往后倒去,整个人被西芙压在了身下。 衬衫的纽扣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解开了,精致白皙的锁骨上,一颗水滴形状的殷红宝石点缀其间,就像此时此刻那一双浸染水光的猩红瞳仁一样,交相辉映。 格蕾大脑短暂地恢复了一瞬间的清明,喘息着推开压在身上的西芙,那双微凉的手掌正贴着她的大腿缓缓游移至臀部,似乎在摸索着裙子的拉链。 她按住了西芙不安分的双手,轻轻地喘着气:“别……外面会有人经过……” 车子停靠在道路边上,周围有不少的学生经过,即使车窗贴上了防窥膜,但是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万一被发现了就不好了。 “他们看不见里面。” “不行……” “那我们去后座,好不好?” “不要……” “格蕾~” “西芙,别闹……嗯……不要咬……” “不咬,我就亲一下。” 格蕾抬手推开埋在脖子的脑袋,小声制止道:“不要弄痕迹,等一下还要去博士的家里吃饭。” 她想起有一次一时没注意在脖子上留下了吻痕,当晚就被克莱尔的两名孙女发现了,一整晚都被缠着八卦她和西芙的事情,让她羞得想要钻进地里。 西芙喉咙里泄出了一声隐忍的呜咽,妥协道:“我不咬,也不会弄痕迹,就亲一下。” 然后低头噙住了格蕾柔软的唇瓣,含糊地呢喃道:“就亲一下这里……” 环抱在腰间的双手越收越紧,车厢里再次响起了唇舌交织缠绕的水声。 晚上,她们如约来到了克莱尔的家里共进晚餐。 晚餐过后,西芙将她们在英国的事情告知了克莱尔。 克莱尔默然片刻,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西芙无所谓地笑了笑:“吸血鬼、吸血鬼怪物、人类、国家……我不想理会,也不会插手。我只想和格蕾长久地生活在一起。” 这一次,她只想努力实现和格蕾的承诺,去弥补她们分开这一百年的时光,和格蕾一起享受这当下的幸福。 没有什么比现在的时刻更重要了。 克莱尔欣慰地点头:“既然你想和格蕾一起长久地走下去,你们有想过领证吗?” “我们不打算领证,毕竟我们现在的身份信息不能长久地拥有,以后或许会需要更换。”西芙顿了顿,表情里透出些许的不好意思,说:“但是我们想要举办一场婚礼。” 一百年前,她们只是在家里的小院子里互相交换了戒指,没有婚礼,没有亲朋好友,没有祝福,只有一句承诺,一个拥抱,一个亲吻。 百年后的今天,她们拥有了如亲人般存在的朋友,她们的恋爱终于不再被世俗之见所束缚了。她们的感情值得一切的祝福。 “我想要让格蕾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西芙喃喃地说着,眼里盛满了细碎的光芒。 克莱尔看着她目光里毫不掩藏的对未来的憧憬,莫名地有一种她看着的少女终于成长起来的欣慰感,兀自摇头失笑。她端起桌上的茶杯,向西芙举了举,真诚地说:“祝你们幸福美满。看来我要好好地为你们准备礼物了。” 婚礼的筹备工作繁琐复杂,一般需要半年的时间准备,在此之前,西芙和格蕾各自忙碌着自己的事情。 除了工作室的事情,西芙还要忙碌着学习和考试,而格蕾要兼顾两个品牌的管理,工作愈发忙碌起来。虽然有时候会忙得不可开交,但她们却感到无比的充实与幸福。 因为她们知道,往后的日子里都会有彼此的陪伴。 自从上一次格蕾在校园里主动宣誓主权之后,西芙的校园生活终于清静下来,没有了突如其来的表白,也没有了各种献殷勤的追求者,终于能够自在舒适地享受校园生活。 下课后,西芙抱着书本往停车场走去。 这段时间她们正在着手准备戒指和婚纱的挑选,格蕾结束工作后便会如约来到校园里接上西芙,然后二人一起前往婚纱店。 西芙远远地就看见一抹熟悉的清瘦身影,女人仍旧穿着一套干练的职业套装,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材。棕色长卷发随意地披散在身后,她抬手将垂落耳边的一缕长发掖到耳后,浑身散发着优雅、知性、成熟的女人味。 西芙急促的脚步顿了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打扮,卫衣搭配休闲裤,还背着个书包,看起来十分的稚嫩,一点都不成熟。 似乎和格蕾的打扮一点都不搭配…… 虽然她们的外貌永远地停留在成年之时的样子,但是一直以来无论是穿衣打扮还是身上透露出来的气质,格蕾都要比她更加的成熟稳重。 相对而言,她就像一个没有成长起来的孩子一样。 而且重逢之后,在生活和物质上,她一直在享受着格蕾无微不至的照顾。可是她也想要被格蕾依赖,想要成为格蕾的支柱。 “西芙,怎么了?”格蕾看着西芙满脸写着不高兴,担忧地问道。 西芙抿了抿唇,问道:“格蕾,你会不会觉得我看起来……很幼稚?” “不会啊。”格蕾眨了眨眼睛,不解道:“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西芙的嘴角一点点地往下撇,语气隐隐透出一丝的不自信:“和你比起来,我好像一点都不成熟……” 她不想要让格蕾有一种在养小孩子的感觉,她也渴望格蕾能够主动依靠她。 格蕾听明白了,不禁摇头失笑,走上前主动抱住了她:“西芙,我很享受你的依赖,同样地,你是我一直以来唯一的依靠。吸血鬼怪物袭击的时候是你保护了我,也是你将我从猎巫师的手中救了出来,我被巫师追杀的事情也是你亲自为我解决的……” “还有在布莱顿的家,虽然短暂,但那是你亲自为我创造出来的幸福,直到现在我都无法忘记那一段美好的时光。” “我选择这样的穿衣打扮是因为职场需要,但是私底下的我是一直被你呵护着的女孩。其实,我比想象中的要更加地依赖你。” 言罢,格蕾有点害羞地把脸埋在西芙的颈窝里,在看不见的角度里,某只吸血鬼的脸上此刻正绽放着一抹灿烂的笑容。 突然腰间缠来一双有力的手臂,格蕾惊呼了一声,双脚离地,一阵天旋地转就被人拦腰抱进了车里。 “砰”地一声车门关上,格蕾仰躺在车后座上,双手被压在头顶紧紧扣住,冰凉的唇瓣重重地压了下来。 微凉的指尖急不可耐地解开衬衫的纽扣,内衣被拉下,掌心严密地包裹着一边的浑圆,细细描绘着剧烈起伏的线条。 “格蕾,是你勾引我的,我忍不住了。” “嗯……嗯……” 格蕾难耐地扭动着身体,可双手被禁锢在头顶无法挪动,冰凉的指尖玩弄着激凸的乳头,时而揉捏,时而绕圈爱抚。 漫长窒息的深吻结束,格蕾好不容易摆脱了缺氧的感觉,一阵酥麻的触感自胸部传来,身体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一下。 “啊……西芙,放开我……嗯……不要吸得这么用力……” “西芙,另一边也要……嗯、嗯……” “西芙,咬我……我想要……” “啊……西芙、西芙……嗯、唔~” 格蕾迷迷糊糊地看着车窗外时不时经过的人影,她想要阻止此刻正埋在颈窝的吸血鬼,可双手却无意识地抱住了纤瘦的身躯,越抱越紧,恨不得融进身体里。 她喃喃地喊着西芙的名字,意识渐渐淹没在情欲的快意里。 —————— (首发:po18.vip「po1⒏υip」)西芙:哼,没学历也能成为老板! 婚纱(h) 西芙和格蕾的婚礼地点定在了位于芝加哥海滩附近的一家酒店里,按照计划,白天会在酒店的私人海滩里举行婚礼,傍晚在酒店里举办宴席。 她们邀请的宾客不多,克莱尔一家、米拉一家、格洛丽亚、工作室的同事,以及苏菲雅的子孙。除此之外,西芙还在名单上看见了“迈伦”的姓氏。 西芙看着手中的名单,喃喃地喊出了一个名字:“奥利维亚·迈伦……” “嗯,是她的后裔。” 格蕾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视线落在名单上的名字,脸上流露出怀念的神色。 西芙想了想,问道:“她后来过得怎么样?” “她成为了一名医生,有了自己的孩子,帮助了很多的人。” 格蕾在记忆里回想着,奥利维亚的样貌已经很模糊了,但她依然记得那一名穿着白色衣袍在人群中救助病人的背影。 最初,格蕾独自一个人生活在布莱顿的时候,奥利维亚时不时会向她发出邀请,希望她能回来德国长住。 每一次格蕾都委婉地拒绝了,她不想离开房子,不舍得离开有着西芙蒂卡气息的地方。 后来战争的爆发,奥利维亚成为了一名医生跟随她的丈夫走上了战场,她向格蕾发出了请求,一方面是希望格蕾能够回来德国帮忙照顾她的孩子,另一方面是希望格蕾能够放下过去的一切重新出发。 思虑再叁,格蕾还是答应了。 一来她的心早已疼得麻木,永无止境的等待让她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二来她想要报答奥利维亚曾经救助她的恩情。 还清了欠下的恩情,或许她就能淡然面对没有西芙的生活了。 “她的丈夫不幸在战争中罹难,奥利维亚一直在战场上奔波救治伤者,长期的使用治愈咒术就会不停地透支着她的身体,不久之后她也离开了。后来我一直帮忙照顾着孩子们,战争一度让我们的生活陷入了困境,好几次我们都被迫在欧洲各国四处奔走,但是都熬过来了。” 格蕾抱着西芙的胳膊,枕着肩膀,平静地讲述着过去的经历。 过去的记忆变得越来越模糊,很多事情格蕾都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印象深刻的就只有一幕又一幕的生离死别。 她看着奥利维亚的孩子成长起来,看着他们成家立业、生儿育女,然后慢慢变老,最后目送着他们离开了这个世界。 唯独她一个人,仍然漫无目的地在这孤独的日子里游荡,等待着某一天“意外”的发生。 她不知道等来的“意外”,会是她生命旅途的结束,还是她活着的唯一期盼。 幸好,她等到了心目中无可取代的她回来了。 西芙将格蕾整个人圈在怀里,低声道:“我很感谢她,是她让你走出来了。” 第一次,是奥利维亚将重伤的格蕾带离了布莱顿。 第二次,也是奥利维亚将深陷泥沼中的格蕾带了出来。 西芙不敢想象,如果格蕾一直留在布莱顿的房子里,或许另一个“意外”会比她早一步来到格蕾的面前。 格蕾轻轻拍了拍西芙的背,柔声道:“一切都过去了。” 西芙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身体明显地愣了一下,说道:“那……他们不就知道你的身上……” “嗯,他们都知道。” 西芙顿时紧张起来:“他们能接受吗?有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他们会不会……” “虽然长生不老很吸引人,但不是每一个人都会渴求得到这份力量。” “世界上现存的巫师已经很少了,很多咒术早就失传已久,他们或许并不知道神谕的存在。现在知道‘永恒’神谕的,或许就只有迈伦家的孩子了。” 格蕾抬眸看着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西芙,我现在很安全了。” 不再有巫师的追杀,不再有吸血鬼的追捕,不用过着担惊受怕的生活,也不用害怕世俗偏见的眼光。 平安,自由,她们的未来,一切可期。 婚礼的准备工作进展得十分顺利,但是问题却出在了婚纱的挑选上。 格蕾选择的是一条相对保守的婚纱裙,只露出一点点的锁骨和一双纤细的手臂,其他地方都被白纱遮挡着。 然而西芙为格蕾挑选的是一条露肩抹胸长裙,完美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材,更重要的是这条裙子的腰身设计和以前的紧身胸衣十分相似。 会让她情不自禁地想起在布莱顿的房子里,格蕾穿着纯白蕾丝的紧身胸衣站在镜子面前的一幕…… 西芙的喉咙往下滚动了一下,神情有些兴奋地盯着平板里显示的婚纱。 格蕾怎么会看不出来这人的小心思,羞恼地捏住了西芙的脸颊,心里忍不住抱怨道:这人脑子里怎么老是装着色色的东西。 “格蕾,我觉得你穿这套婚纱真的会很好看、很漂亮!” “不要,太暴露了。” “但是很显身材!” “不要,露太多了。” “格蕾~” “不要。” 西芙挨着她又蹭又抱的,还在耳边不停地撒娇。 格蕾一把捂住了这人的嘴,羞赧地低垂着头,小声说道:“你要是想看的话,我现在穿给你看就好了……” 她迅速挣脱了怀抱,快步走到了卧室门口,手握着门把,又回头看了一眼愣在原地的吸血鬼,说:“你过来帮我穿上。”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卧室里。 西芙回过神来,眼睛里瞬间闪烁着细碎的光芒,兴奋得手心开始冒汗了,跟着格蕾的脚步走了进去。 卧室里有些昏暗,格蕾站在衣柜前背对着她脱下了身上的衣服,光滑如玉的背脊映入眼帘,往下是紧致雪白的腰腹,纯白的蕾丝内裤包裹着圆润挺翘的臀部,雪白的大腿晃了晃,让人挪不开视线。 西芙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套上了一件纯白的束腰紧身胸衣,系带垂落在身后,饱满的弧度若隐若现,随着她的动作一上一下地晃动着。 “你过来帮我系好系带。” 不知道是不是胸衣太紧,格蕾的声音里带着轻微的喘息,从头皮带来一阵酥麻的痒意。 西芙立刻扑上去从身后抱住了她,绵密的亲吻落在脖子上,带着滚烫的气息缠绕过来。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听着几分沙哑:“我错了,以后你只能穿给我看。” “啊……西芙……哈、啊……” 脖子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随之而来的是汹涌猛烈的快意。 格蕾迷蒙地看着面前的镜子,一双骨节分明、修长白皙的手包裹着白嫩嫩的乳肉,一寸一寸地抚过肌肤,翻来覆去地揉捏敏感的乳头。 殷红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光芒,格蕾莫名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被当成猎物觊觎的快感,让她格外地兴奋。 指尖抚摸着镜中人的双眼,热烈、疯狂、痴迷、恋慕,是会让她陷入癫狂的红艳。 格蕾双手撑着镜子边缘,呼出的热气落在镜面上浮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身体跟着律动微微颤抖起来。 余光瞥见了一滴又一滴的水洇湿了地板,沿着双腿缓缓流淌,漂亮纤长的手指在双腿之间剧烈颤动。 抚摸阴唇,挑逗阴蒂,探入纠缠,反反复复。 “嗯……西芙……唔、啊……” “不行了……西芙、西芙……啊……” “西芙,填满我……快点……我要你填满我……” 高潮袭来的一瞬间,西芙捏住格蕾的下巴深深地吻了上来,另一边手指强势地进入深处,完完全全地填满了她的身体。 舒服,满足,畅快。 格蕾主动伸出舌头,和口中的软舌热烈地纠缠起来,抬起腰臀再次摇了起来,在余韵中迎接更加猛烈的抽插。 西芙的唇角不可抑制地往上扬起。 一百年前,她是驯服于公主双腿之间的骑士。 一百年后,她是将公主禁锢在怀里的猎人。 这份占有的欲望,像是一团烈焰熊熊燃烧着她们的身体。 “啊……” 埋在小穴里的手指突然抽出,格蕾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尖叫,腰间缠来一个有力的手臂将她抱了起来。双腿间的淫液就这样滴落在地板上,一路蔓延到床边。 格蕾仰躺在床上,胸衣和内裤被无情地扔在一旁,双眼迷蒙地望着眼前这位始作俑者。 想要看她穿上胸衣的是西芙,现在把她脱得一丝不挂的又是西芙。 “格蕾,你真好看。” 西芙一边脱掉身上的衣服,一边迫不及待地亲吻柔软的嘴唇。她牵着格蕾的手抚摸腰腹的肌肤,一寸一寸地往下停在早已湿得一塌糊涂的双腿之间,发出了一声隐忍的轻吟。 “你看,只要看见你的身体、听着你的声音,我就湿了。” 她们一边接吻,一边抚摸对方的身体。 炙热的气息激烈纠缠,冰与火的身躯紧紧相贴,毫无缝隙,只有黏黏糊糊的液体滴落在床单上。 格蕾有些承受不住,一轮又一轮的快感让心跳疯狂加速,她仰起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绵绵密密的亲吻落在脖子上,高潮再一次袭来。 “啊……啊、啊……西芙……” 格蕾感觉到一边的大腿被抬了起来,温热潮湿的触感贴着小穴前后磨蹭起来。耳边是西芙急促粗重的喘息声,脖子上的疼痛变得酥酥麻麻的,她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畅快。 “西芙……嗯、嗯……吻我……” 西芙听话地松开了咬住的肌肤,冰凉的薄唇立刻贴了上来,唇齿间带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道。 每一下都是比先前更加激烈的碰触。 昏暗的房间里,赤裸的身体炙热纠缠,情欲放纵,彻底淹没最后的理智…… 深夜,格蕾是被渴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翻身,却发现身旁的位置一片冰凉,大脑瞬间清醒过来,惊慌地喊着西芙蒂卡的名字。 “格蕾,我在这里,不要害怕。” 西芙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双臂环抱着腰肢,将她整个人拥入怀里,柔声安抚着她的情绪。 格蕾的手指紧紧地攥住了西芙身上的衣服,指甲隔着布料掐进肌肤,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真切地感受到对方是真实存在的。 等情绪稳定了一点,格蕾发现床边亮着一盏暖黄的灯,床头柜上摆放着笔记本和钢笔,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一整页。 “我在写婚礼的誓词。”西芙察觉到格蕾的视线,解释道:“因为你侧身面对着这边,所以我就坐在这里写誓词了,这样就可以每时每刻都能看见你了。” 格蕾抬眸看着她,眼眶渐渐湿润起来:“对不起……我刚才发现你不见了,以为这又是一场梦……我是不是抓痛你了?” “格蕾,没事的,我不觉得痛。” “可是我刚才很用力……” “那你亲我一下。” 西芙将嘴唇凑到格蕾的面前,鼻尖蹭着鼻尖,温暖的呼吸喷洒在肌肤上,痒痒的。 “亲我一下,就不会痛了。” 格蕾舔了舔干燥的唇瓣,在她唇角吻了一下:“好了?” 西芙不满地撇了撇嘴,手指轻点嘴唇中间:“是亲这里。” 格蕾在柔软的唇瓣上轻轻落下一吻,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有点口渴,嘴唇很干……” “那正好。”西芙很自然地将格蕾压在床上,双手捧着她的脸,贴着她的唇瓣轻轻地吮吸了一下,伸出舌头长驱直入,探寻柔软的舌尖。 “格蕾,让我来滋润你。” —————— 首发:po18.vip「po1⒏υip」 西芙:随时随地发情。 格蕾:随时随地被吃。 爱是永不止息(End) 婚礼当天的天气晴朗,明媚舒适,阳光、微风、沙滩,一切都令人感到陶醉。 邀请的宾客几乎都出席了,克莱尔一家人,米拉和她的丈夫,格洛丽亚,工作室所有员工,苏菲雅的后裔,以及迈伦家族。 因为西芙和格蕾的家人早已不在了,也就没有照着传统婚礼的流程进行。 音乐响起,纯白的身影缓缓走进现场,西芙牵着格蕾一步一步地走向誓言台。 微风轻轻吹拂,清淡的花香柔柔地萦绕鼻尖,是白兰花的香气。 是格蕾最喜欢的花香味道。 西芙微微偏头望向格蕾,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碧绿的瞳仁若有所感地看了过来,眼眶湿润,一点点的雾气漫了上来。 时间似是被定格在这一刻,周围的一切像是停止了一样,她们置身于时间的长流之中,眼中只有彼此的身影。 “永恒”。 恍然间,脑海里某些朦胧的思绪变得清晰起来。但只是一瞬,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格蕾有些激动地紧了紧西芙的手,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这一段路不长,但心底里就是盼着快一点到达尽头,想要快一点拥抱她,快一点亲吻她。 站在誓言台前,西芙明显地变得紧张起来了,白皙的脸颊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粉红,胸口更是剧烈地起伏,手中的誓词被她抓得褶皱起来。 格蕾的心也跟着紧张了起来,这一个月里,这份誓词她早已反反复复地听了无数遍,可现在再一次听着西芙认真地念着,却又感到这一切都是新的,心中翻涌着一股陌生的情绪。 “我走过很多的路,遇见了很多的人,他们曾赐予我恩惠,也曾带给我苦难,唯独遇见你,才让我品尝到世间的甜美。” 一颗小小的糖果,让她永远地记住了格蕾的容貌,一辈子难以忘怀。 巴洛赫小镇的雨夜,让她真切地品尝到格蕾的味道,成为了她戒不了的瘾。 布莱顿的分离,让她感受到失去格蕾后绝望的痛苦,是她一生中的后悔莫及。 “我们未来的时间很长,会是一条没有尽头的道路,但我不会放开你了。” “格蕾,我喜欢你,我爱你,我永远和你在一起。” 说完,西芙的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格蕾看着她哭,眼里的泪水也跟着奔涌而出。 她仰起头,强忍着眼中的泪水,深呼吸了一口气,才缓缓开口。 “西芙蒂卡,遇见你,是我最幸福的开始。风雨也好,阳光也好,我都只想和你一起前行。” “我们之间的承诺从未改变,我会一直遵守,一直履行,我想这就是我能为你付出的一切了。” “我的心很小、很小,就只有你一个人能住在这里。所以,不要再让我孤单一人了。” 西芙已经哭得一塌糊涂了,再哭下去妆都要花了。 旁边的司仪赶紧让她们交换了戒指。 西芙再也忍不住了,上前紧紧抱住了格蕾。 掌声热烈响起,宾客们欢呼起来。 坐在宾客席上的米拉也跟着哭了出来,旁边的克莱尔同样地红了眼眶。 西芙是她们亲自解救出来的,也是她们亲自教授她现代社会的知识,就像是她们一手带起来的孩子,这五年的相处时间里,她们之间的感情早就如亲人一样了。 另一边,迈伦一家也在偷偷地抹眼泪。 格蕾是一直帮助他们的朋友,也是一直照顾他们的长辈。现在她终于得到幸福了,他们也为格蕾感到高兴。 格洛丽亚垂下眼眸,浅淡的笑容里透出一点点的释然。 婚礼结束,接下来便是宴会的开始了。 克莱尔端着香槟上前和她们碰杯,然后亲自为她们送上了精心准备的礼物。 礼物是各自一条白金色的手链,上面镶嵌着一颗钻石坠子。 她为西芙戴上手链,说道:“你知道的,我们家里每一个人都有一条这样的手链。现在我为你戴上了,你也是我们家里重要的成员了。” “格蕾,虽然我们相识的时间不是很长,但是你已经是西芙蒂卡的妻子了,那么你也是我们家里的一份子了。” 克莱尔为格蕾戴上了手链,双手轻轻地包握住她们紧紧相牵的手,真诚地说道:“无论以后怎么样,你们永远都是我的家人。” 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再次如决堤一般地倾泻而出。 亲情,对于西芙而言,这是一份早已被时间冲淡的感情。她记不清父亲的模样,也忘记了许多和父亲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而对于格蕾而言,她似乎从未真正地感受到亲情的存在。 她和亲生母亲之间没有半点亲情可言,德尔菲娜也只是把她当做实验品一样养育成人。她曾经渴望过,羡慕过,但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能拥有。 格蕾哭得泣不成声,除了感动,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如此珍贵的一份礼物,她害怕承受不了会被破碎。 克莱尔明白她心里的想法,轻轻抱住了她,柔声道:“格蕾,你值得去拥有更多幸福、拥抱更多的爱意。你和西芙未来的路还很长,如果累了,记得回来家里看看,你们永远都不会孤身一人。” “克莱尔,谢谢,谢谢你……” 即使前路黑暗,她们的背后始终会有光明相伴。 …… 宴会里少不了的就是酒水了,现代的年轻人精力旺盛、喜欢玩乐,这其中酒量最差的西芙顿时成为了众人的目标。 西芙欣然地接下了递上来的每一杯酒,今天是值得高兴的日子,而且她是主角之一,理应要尽兴,于是一圈下来就变得醉眼迷离了。 格蕾担心她喝多了会不舒服,带着她悄悄离开了宴席。 回去酒店的路上,西芙拉了拉格蕾的袖子,“格蕾,不如我们去海边走走吧?” “可是你喝醉了,要回去休息。” 西芙摇了摇头,眼神从迷离中清醒过来。 格蕾默了默,无奈一笑,牵着她的手往海滩走去。 柔柔的海风惬意吹拂,二人再次回到了白天举办婚礼的场地,周边的装饰被收了起来,只留下了一些宾客座椅和地毯没来得及整理。 二人坐在座椅上安静地依偎在一起。 “格蕾,我今天很开心。” 西芙低沉的声音柔柔响起:“我们不用再顾虑世俗的观念,不用再遮遮掩掩,我们还收到了很多、很多的祝福……” “格蕾,我们的未来已经触手可及了。” 一百年前,她们在布莱顿的院子里举办了一场没有宾客的婚礼。严格来说并不是婚礼,她们只是交换了戒指、许下了誓言,没有宾客,没有祝福,没有宴席。 那时候西芙觉得没关系,她只要格蕾的一句“我愿意”就足够了。 然而经历了今天的这一场如梦境一般的婚礼,或许……她的心里其实也在渴求着别人一句简单的祝福。 正如克莱尔所说的,她们值得去拥有更多的幸福与快乐,她的格蕾值得拥有更多的爱意。 “格蕾,我爱你。” 格蕾腼腆地笑了起来,突然肩膀一沉,耳畔传来了沉稳的呼吸声,西芙挨着她睡着了,其中一只手始终拉着她的衣袖不愿松开。 格蕾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让西芙睡得舒服一点,没想到某只吸血鬼却在睡梦中发出了含糊的呓语。 她无奈一笑,眼里写满了宠溺,低头在额头轻轻落下一吻。 “我也爱你,西芙蒂卡。” 西芙慢慢醒来,发现自己正枕着格蕾的大腿,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 “我吵醒你了吗?” 格蕾将手机放下,揉了揉这人睡得凌乱的金色长发。 西芙似乎没有完全醒过来,沙哑着声音问道:“格蕾,你在看什么?” 她刚才迷迷糊糊地听见了手机的声音,有欢呼、有掌声,似乎是什么喜庆的视频。 格蕾:“我在看今天的婚礼视频。” 西芙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我也要看,我们一起看。” 格蕾无奈一笑:“你不是还没睡醒吗?” “我想看。”西芙窝在她的怀里,软着声音撒娇。 格蕾点开视频,镜头是从宾客座席的方向拍摄的,镜头里的西芙正一边哭着,一边念着手中的誓词,原本白皙的脸颊因为紧张和激动染上了绯红。 “啊……我怎么哭成这样……” 西芙将脸埋在格蕾的颈窝里,害羞地移开了视线。 格蕾忍不住笑了起来,胸腔微微起伏,传来了轻微的颤动。 “很可爱,不是吗?” “一点都不可爱!妆都花了……” “西芙,我也哭了。” “格蕾,你哭起来还是那么好看。” 这就是所谓的双标吗? 格蕾忍不住笑得更欢了,她发现自己是真的抗拒不了西芙的甜言蜜语,简单的一两句情话就能哄得她心花怒放。特别是现在有酒精的催化,这种兴奋的情绪更是被放大了。 她低头看着西芙深邃的五官,视线往下细细欣赏着雪白的肌肤,薄薄的嘴唇动了动,要碰不碰地挨着她的胸口。 她想要了…… 手机屏幕突然消失在视野里,西芙疑惑地抬眸看了过来,琥珀色的眼眸温润清澈、干净纯粹,缓慢地眨动了一下眼睛。白兰花的香气混杂着淡淡的酒气萦绕在鼻尖,视线里是格蕾缓缓靠近的脸。 “格蕾……?” 指尖轻轻抚摸唇瓣,格蕾动了动嘴唇,声音带着一丝诱惑的意味。 “西芙,我们接吻吧。” 夜风吹动,海面上泛起层层涟漪。 绵长温柔的深吻,所有的爱意和珍重都融进了唇舌之间。 格蕾缓缓睁开眼睛,湿润的眼眶蒙上了一层浅浅的水雾,看着西芙认真投入亲吻的模样,瞬间暖意溢满心房。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走,却比以往更加的漫长。 “永恒”,再一次浮现在脑海之中。 她想起来了,所谓的永恒,即是某些事物自诞生之时便早已存在。人类或许已听说过,已触摸过,用双眼注视过,用双眼见证过。1) 神造万物,各按其时成为美好,又将永生安置在世人心里。2) 永恒,既是生命,也是世间的自我。 生命的永恒,死亡的永恒,时间的永恒,记忆的永恒……这些对于格蕾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她想要的只是一份美好的愿望。 格蕾闭上眼睛,享受西芙温柔绵长的亲吻。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 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 爱是永不止息。3) —正文End— —————— 小说+精彩影视在线:「po1⒏υip」 番外永恒 “德尔菲娜,你到底在里面研究什么?” “你已经好几天没出来了,你给我快点出来,你的身体会撑不住的!” “德尔菲娜!德尔菲娜!” 咔哒一声响,门被拉开,话音戛然而止。 短发女人望向走廊尽头的房门,一名身形瘦削的小女孩站在那里,碧绿的眼珠清澈透亮,柔柔地凝视着。 短发女人朝她微微一笑:“格蕾,早上好。” “早上好,艾米琳·迈伦女士(Emelyn Myron)。”格蕾用着不太流利的德语轻声回答。 “格蕾,我说过你可以叫我艾米琳。”艾米琳无奈一笑,顿了顿,指向面前紧锁着的房门,问道:“德尔菲娜是不是一直都没有出来?” 格蕾默默地点了点头。 艾米琳叹气,揉了揉眉心:“真是的,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立刻蹲在小女孩的面前,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格蕾,这几天你有吃东西吗?不会是一直饿着肚子吧?” 格蕾神情犹豫,紧张地动了动嘴唇:“屋子里有储备粮食,我会做饭。我、我也为德尔菲娜准备了,但是她一直不肯出来……” 格蕾局促地蜷了蜷指尖,眸底闪过忐忑不安。她害怕会被艾米琳责怪,责怪她擅自挪用了家里的食物,责怪她没有听话地待在一旁,责怪她没有照顾德尔菲娜…… 然而艾米琳看起来没有要责骂她的意思,反而松了一口气,揉了揉她的脑袋,喃喃自语:“那就好,幸好没有饿着肚子。” 格蕾有些愕然,默默地低下了头。 这个女人……好温柔,身上有着一种淡淡花香,以及她从未感受过的温暖气息。 她来到这个家里已经叁个月了,和德尔菲娜始终没法亲近起来。除了每天会给她布置德语学习的作业,她们几乎没有任何的交流。 德尔菲娜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对周围的一切寡淡得近乎冷漠。 比起冷漠的德尔菲娜,她打从心底里更喜欢温柔体贴的艾米琳。 “谁饿肚子了?” 一道沙哑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一名脸色苍白的女人正倚靠着门框,目光淡漠地看了一眼格蕾。 艾米琳立刻上前打量着她的身体:“德尔菲娜!你终于肯出来了!你到底在研究着什么?你多久没睡觉了?这几天有没有吃东西?还有格蕾这么小的孩子,你把她带回来了就要好好照顾她……” 德尔菲娜制止了她唠唠叨叨的话语:“家里有粮食,她不会饿死。” 艾米琳被这人噎了一下,说:“那你告诉我,你在研究什么?” 德尔菲娜倏地弯起唇角,原本苍白的脸色却隐隐透露出一丝的兴奋:“我终于解开了亚拿留下来的秘密了。” 艾米琳震惊:“你是说先知亚拿·弗洛伦斯?” “没错,我这几天把她所有的手记反反复复看了很多遍,终于被我发现了一条线索,里面隐藏了一份神谕。这和被世人传颂的咒术不一样,这是先知亲手记录下来的神谕!说不定这就是亚拿长生的秘密。” 德尔菲娜越说越激动,慢慢地将视线移到了格蕾的身上,那是一双浑浊无神的眼睛,里面却透出诡异的精芒,让人感到压抑和恐惧…… 艾米琳察觉到格蕾本能的不适反应,于是拉着德尔菲娜回到了房间里,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德尔菲娜,你不会真的是想要对她……” “她很适合,不是吗?她对人类的情绪很敏感,我可以由此来引导她打开灵魂的封口。” “她只是一个小孩!而且她并不是出生在巫师的家族里……” “这有什么关系?只要得到引导,任何人都有可能成为一名巫师。正因为她现在是一名小孩,才更容易接受我对她灌输的知识,我要在她辨别是非的能力成熟之前将巫师的知识都教授给她,让她接受最纯粹的锻炼。如果神谕是真的,那她就是最好的试验对象。万一在我有生之年仍然没有办法解读神谕,那么就由她来延续我的遗愿。” “德尔菲娜,你疯了?!” “艾米琳,你知道的,我没办法生育,意味着弗洛伦斯一族到我这里将会结束。就算不是她,我仍然会找到另一个人来继承我的遗愿。难道你不想知道神谕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存在吗?我们现在知道的都是咒术而已,而神谕是神的指示,是最接近神圣领域的指引,说不定还能碰触到神……” 格蕾站在门外,听着房间里传来断断续续的争吵声。 巫师,魔女,亚娜,灵魂,神谕…… 那时候的她听不懂、也理解不了当中的意思,但她懵懵懂懂地明白了,德尔菲娜并不是真的要救她。 没有人愿意救她,没有人愿意关心她。 她从牢笼里逃了出来,又跑进了另一个牢笼之中。 虽然德尔菲娜的目的不纯,但是对格蕾的养育很是上心,至少在她成长道路上提供了足够多的物质上的恩惠。 一开始,德尔菲娜只是教授了她简单的操纵自然力量的方法,这是一种和冥想相似的方法,用自身的触感去联想、分析、感受自然界中的力量,不停地吟诵咒语,从而脱离自然领域的禁锢,将这股力量掌控在手中。 格蕾对巫师的神秘充满了好奇,也正如德尔菲娜所想的那样,她很适合成为一名巫师。 但是比起德尔菲娜枯燥无味的教学,她更喜欢跟随着艾米琳学习治愈咒术。 同时她还阅读了大量的医药类书籍,为的是帮助调理好德尔菲娜的身体。因为德尔菲娜一旦沉浸在研究当中就会不吃不喝不睡,渐渐地身体落下了不少的毛病。 虽然她心里始终对德尔菲娜保持着一丝不被察觉的警惕,但是对于德尔菲娜的养育之恩,她一直心怀感激。 生活平淡无奇,但至少让格蕾拥有了一个归宿。 格蕾对于人类社会的知识以及巫师世界的了解是来自于德尔菲娜的传授,而她性格的转变却是深受艾米琳·迈伦的影响。 这也是令德尔菲娜感到不满的一点。 艾米琳的性格优柔寡断,容易对可怜处境的人类产生同情、怜悯之心,对世道总是抱持着天真烂漫的想法。 格蕾深受艾米琳的影响,性格沉稳温和,但这并不是德尔菲娜心目中想要培养而成的效果。 她要的是一个对什么事情都看得很淡,从心底里对周遭事物冷漠和不在乎的人类。 “格蕾,你不能和艾米琳走得太近。” “为什么……?”格蕾不解,她已经成年了,已经是独立自主的成人,无论是生活或是交友都没必要征得德尔菲娜的同意。 德尔菲娜抬眸,近几年的潜心研究让她脸色愈发憔悴,双目深深地陷进眼窝里,浑浊的眼睛变得越来越冰冷。 格蕾蓦地想起了小时候德尔菲娜也是用着同样的眼神凝视她,让她本能地生起了逃跑的念头。 德尔菲娜将她的反应收进眼底,沉声问道:“格蕾,你是怎么看待我的?” 格蕾有些紧张地擦了擦掌心的汗,嗫嚅半晌才缓缓开口:“您是我尊敬的老师,是养育我长大成人、唯一的亲人……” “你在害怕吗?” “没、没有……” “那你为什么想要逃跑?” “我没有……” 格蕾的眼里闪现了一瞬的惊慌失措,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眼前倏地落下一片阴影,她条件反射般地抬起了手挡在面前,掌心瞬间燃起了一团幽蓝的光晕。 德尔菲娜抓住了她的手腕,冰霜沿着指尖瞬间蔓延开来,冻住了整只手臂,她的语气冰冷入骨:“格蕾,这就是你报答我养育之恩的方式吗?” 格蕾一下子慌了,看着一整个被寒冰冻结的手臂,白皙的皮肤在寒冰下慢慢发紫,眼泪啪嗒啪嗒地直往下掉落:“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德尔菲娜轻轻抱住了她,手掌轻柔地拍着她的背,压低声音说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别怕。” “我是你唯一的亲人,为什么要想着离开我呢?格蕾,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在这里你不用再承受被抛弃的痛楚,我永远都会陪伴着你。” “你的母亲不要你了,但是没关系,你还有我。” “只要我在这里,你也留在这里,我们并不孤独。” 德尔菲娜的低语萦绕在耳边,如同咒语一样深深地烙印在心里。 没错,在这里她不用担心被抛弃,不用过着担惊受怕的生活。那些孤独、无助的日子早已远离,她在这里找到了前所未有的归属感。 感受到格蕾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了下来,德尔菲娜唇角往上勾起。 …… “神是永恒的,所以人被创造的时候就有‘永恒’的本质在里面。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里面有一种特别的本质,那就是‘永恒’。”1) “当‘永恒’被放置在时间的长流里,便能拥有操纵时间的能力;当‘永恒’被放置在记忆的洪流里,便能拥有支配记忆的能力;当‘永恒’被放置在生命的延续中,便能拥有永生的能力。” “‘永恒’即是永远的现在,没有生老病死的变化,只有相对静止的时间。一切的过去都被将来驱除,一切的将来又随过去而过去,而一切的过去和将来出自永远的现在。”2) “去发现人类存在的意义、价值和目的,便是神所应许人类的‘永恒’。” …… 格蕾从睡梦中醒来,一时间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她居然梦见了德尔菲娜,久远的记忆慢慢回溯到脑海之中,让她感到有些喘不上气的难过与压抑。 是因为奥利维亚的离世对她打击太大了吗? 格蕾揉了揉眉心,疲惫地叹了口气,收敛心神,四下环视了一圈。 一周前,奥利维亚终是扛不住日渐虚弱的身体,离开了这个世界,留下她的儿子和两个女儿待在格蕾的身边。 大女儿抱着襁褓中的婴儿坐在角落里,神色有些凝重。小女儿刚成年没多久,对窗外的景色感到十分好奇。作为他们一行人里唯一的男性,奥利维亚的儿子负责守在门口,关注着四周的动向。 格蕾想起来了,她们一行人从帝国逃了出来,此时此刻正坐在前往加拿大的轮船上。 叁天前街上突然爆发了针对某一群体的打砸事件,让他们不得不匆忙逃离家乡。无论是弗洛伦斯一家或是迈伦一家,他们的祖先都是广为人知的希伯来人,一夜之间成为了镇上众矢之的。 格蕾并不是真正的弗洛伦斯家族后裔,但是她答应了奥利维亚要好好照顾她的孩子们,身为长辈的她,不得不带着他们一行人离开了德意志帝国。 而在他们出发之前,大女儿的丈夫却选择抛弃妻儿、背叛亲人,加入了那些视他们嫉恶如仇的阵营之中。 或许让她梦见德尔菲娜的不是奥利维亚的离世,而是这一份民族之间的仇恨。 叁百年前人类无差别屠杀巫师的行为,成为了亚拿·弗洛伦斯心中的痛恨与愧疚。 或许她留下的“永恒”神谕是为了后代能够实现她的遗愿,保护巫师,让巫师能够在这世界上拥有一席之地。 又或许是为了让巫师能够生生不息地活下去。 德尔菲娜确实得到了“永恒”神谕,但她不理解所谓的“永恒”。 她不稀罕拥有长生不老的身体,她只想要探究出神应许给他们的“永恒”到底是什么。 然而她似乎过于沉迷对神谕的研究,让自己越陷越深,变得越来越偏激。 “长生,只是生命层面的价值。我想要探究的是灵魂层面的本质……死亡或许才是真正的永恒。” “格蕾,和我一起吧,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格蕾,我们一起碰触真正的永恒。” “格蕾……” 格蕾闭上眼睛,慢慢地从飘远的思绪中脱离出来。 她永远都理解不了“永恒”,也不想要去探究这其中的含义,她渴望的只是一个简单的愿望,只想要不再感到孤单。 然而能为她实现愿望的人,已经不在了。 她自始至终都是被抛弃的那个人,母亲不要她了,德尔菲娜不要她了,连西芙蒂卡也不要她了。 格蕾凝目望着窗外,前路仍旧茫茫一灰。 没有方向、没有目的。 没有归宿…… —————— 本章参考文献: 1)引自《圣经·旧约》。 2)周伟驰,《记忆与光照:奥古斯丁神哲学研究》,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1年出版。 这一章时间线是在二战时期,就是百年分离期间,本来是放在正文中做过渡的,但我想让她们快点贴贴就把这一章放到番外了。内容是格蕾通过梦境回忆起德尔菲娜的故事。 文中出现的艾米琳·迈伦是奥利维亚的祖先。 亚拿·弗洛伦斯:名字引用的是女性先知亚拿,13章里曾经提过巫师的起源和先知有一定的关系。 在41章里有提到,“开启灵魂,解开绑住的结”是成为巫师的一种方式,这是神秘主义学里的一种冥想方法,比较抽象,有浓厚的唯心主义色彩。 关于“永恒”这个话题,在宗教神学研究里一直没有一个明确概念,给我的感觉就是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而我在文中关于“永恒”的设定就是以“永生”作为它的一种表现方式,但它并不只是表现为生命的恒久不变,它也可以是感情上的永恒,相互关系的永恒等等。60章的结尾里,格蕾对于“永恒”的理解就是她对西芙的爱意永不停息。 可以理解为每个人心境的不同,碰触到的“永恒“就会不同。所以柏莱称呼“永恒”是整个创世无法感知的力量,因为它是恒久长存的,但又无时无刻都在变化着。 番外麻木的痛苦 格蕾一行人在经历了半个多月的航海旅程后,终于平安抵达了加拿大。 异国他乡的生活条件并不是很好,他们只能节约俭省地过日子。 迈伦一家本来就是专注在治愈咒术方面的研究,自然而然地在当地开了一家私人诊所。 因为迈伦家的孩子没办法流利地说出英语,日常的问诊工作就由格蕾负责了。 在加拿大生活的这几年时间里,格蕾的工作几乎都是救治病人,放下了调香师的身份,偶尔会制作一些能够舒缓神经的香薰送给有需要的病人,心底里仍然害怕碰触和西芙蒂卡有关系的事和物。 她会想起在巴洛赫小镇里,西芙缠着她一起调制香水,每天早上都会带来一份美味的黄油面包和她一起享用。 她会想起在布莱顿的时光里,西芙每天骑着自行车去给客人送上订制的香水,出门前会在她的脸上落下一个亲吻。 格蕾唯一坚持调制的香水,就是那一瓶为西芙定制的味道。 她的行李箱里始终摆放着一件西芙以前经常穿着的衬衫,每当思念涌上心头时,她会在衣服上喷满浓郁的香水味道,紧紧地抱着,仿佛这样就能拥抱她的西芙蒂卡。 空气中白兰花的香气与浓郁的麝香缠绕在一起,就像以往每个夜晚里缠绵相拥的她们,属于西芙蒂卡的气息温柔地包裹着她的身体,绵绵密密地渗进肌肤,探入她的身体,染上欲念的味道。 碧绿的眼眸漾起一层了水光,一滴一滴地沿着脸颊缓缓落下,浸湿了衣服。 即使她早已对这份思念的痛楚感到麻木,但她仍然会控制不住地为她流泪。 “西芙,我好想你……好想你……” “医生,上次您送给我的香薰……请问还有吗?我、我可以花钱买下来吗?” 年轻女人双手递上一个钱包,从穿衣打扮可以看出是某大户人家的佣人,可她的双臂满布淤青,新旧伤痕交替,脖子隐约可见一圈淡淡的勒痕。 格蕾记得这名病人前几天也来过诊所,从身上的伤痕可以推断出对方长期遭受暴力对待。 格蕾默了默,微微一笑,拒绝了对方的钱财:“你喜欢的话,我可以再送给你一些。” 女人目光流露出感激:“医生,谢谢您!” 格蕾将香薰打包好,还送了一个香包,这是她前几天为迈伦家长女的孩子缝制香包的时候多做了一个。 “这个小香包送给你,平时带在身上或者放在柜子里都可以,香味可以持续两叁个月的时间。” “好漂亮!医生您好厉害,不但会治病,还会制作香薰,连香包也会缝制,真的是心灵手巧。” 女佣欢喜地收下了礼物,离开前再一次朝格蕾微微鞠躬。 格蕾目送着年轻女佣离开的身影,默默收回了视线,继续埋头工作。 女佣抱着一个小袋子回到了宅邸,没有看见宅邸主人的身影,她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匆匆忙忙地来到了二楼其中一间客房。 最近先生带了一名身材高挑的金发女人回来,说是会在这里暂住一段时间。金发女人似乎很喜欢她准备的香薰,于是她偷偷地跑去诊所打算多做一些准备。 女佣推开了房门,本以为早已出门的金发女人此时此刻正站在床边,外套脱掉扔在床上,身上只穿着一件纯白背心,窈窕有致的身材,白皙干净的皮肤,美得让人挪不开视线。 然而金发女人左边的手臂却是一条由木材、皮革制作而成的假肢。 年轻女佣的眼里闪过一丝的错愕,慌张地跪在地上,头磕在地板上,“对、对不起,露易莎小姐,我不知道您在房间里休息,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很抱歉!” 露易莎神色淡然,一点儿都没有被撞见换衣服时的慌张失措,淡声说道:“没关系,你起来吧。” 她穿上外套,左手戴上了皮质手套,瞥了眼正神色慌张站起来的女佣、手里依然紧紧抱着一个小袋子,于是好奇地问道:“你进来我的房间是想要做什么?” “那个……您之前说香薰的味道不错,我、我打算为您再准备一些。” 露易莎缓缓走到年轻女佣的面前,戴着皮质手套的手抚上女人下巴,温柔地抬起了她的头,唇角一弯,笑容柔媚动人:“谢谢,你的心意我收下了。” 女佣的脸倏地红了,结结巴巴道:“不、不客气……这是为了感谢您救了我……” 昨天晚上她被醉酒的先生殴打的时候,是露易莎出声制止了,虽然只是简单的一句“声音太大、打扰休息”的抱怨,但是却让她逃离了折磨。 露易莎的视线落在女人脖子上的勒痕,问道:“擦药了吗?” 女佣:“已经擦了……” 露易莎淡淡地“嗯”了一声,松开了捏住下巴的手。 女佣看见对方神色淡淡,没有继续开口的兴致,于是识趣地退了出去。门关上的前一刻,她忍不住看了一眼金发女人的左臂,默默地收回了视线。 接下来的日子里,女佣经常看见金发女人的身影。 金发女人每天早上都会来到花园里坐着,有时候看书写字,有时候会摆弄园子里的花草,有时候什么都不做就坐在一边发呆。 她不吃不喝,但每天看起来都精神饱满。 只是那双眼睛似乎在看着极其遥远的地方,似是在怀念,也似是在难过。 女佣躲在一旁偷偷地观察着,不敢上前打扰,但是心里起了一丝的好奇心。 会是什么样的事情让露易莎小姐有这样的表情呢? 傍晚的时候,女佣趁着金发女人出门之后,悄悄来到她的房间打扫卫生,当看见桌子上摆放着的香薰瓶子时,心里不由地感到一暖。 看来露易莎小姐真的很喜欢她准备的香薰。 女佣趁着先生不在家的时候,再一次偷偷地跑去了诊所。 “医生,您是不是会调制香水?” 格蕾微微一愣,眸底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你怎么知道的?” “抱歉,我无意中听迈伦医生说起的……”女佣歉意地低下头,嗫嚅半晌,小声问道:“我可以拜托您帮忙调制一款香水吗?我愿意支付您定金!” 格蕾皱眉,淡声拒绝了她的请求,“抱歉,我现在不做香水了。” 女佣难掩失落:“啊……是我冒昧了。” 她从格蕾这里要走了一些香薰,这一次她不好意思再白要别人的东西,于是坚持付了钱。 格蕾推不过只好收下了,顿了顿,问道:“为什么会想要调制香水?” 一名女佣的工资并不会很多,虽然会有小部分爱美的女佣会使用香膏这类小物件,但是从未见她们会选择定制香水这一服务。一般情况下,只有权贵人士才会舍得花钱在定制香水这一服务。 女佣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我想送给一个人,她很喜欢这些香薰的味道……可以说是我的一点私心吧,希望她闻到这个味道就会想起我,希望她不会忘记我。” 记住她的味道,留住她的记忆。 不会忘记,永远都不会忘记…… 格蕾愣愣地看着女佣离开的背影,许久,才慢慢回神。 女佣回到宅邸的时候天色已暗,她匆匆忙忙地跑到客房补充了一些新的香薰。 突然楼下传来一阵声响,然后是男人粗犷低沉的骂声。 “贱女人!我好心让她住在我这里,现在居然反咬我一口?!她竟敢转身就跑去皮特那边签合同!” “先生息怒……” “我紧赶慢赶给她弄了一批军火回来,她一句数量不够就转身跑去皮特那边了,你说她是不是贱?!” “是……是……先生不要这么生气,会伤身体的……” “可恶!她是不是和皮特睡了?那个贱货,我早就应该把她给上了才对!”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女佣慌慌张张地躲进了衣柜里。 哐当一声,房门被撞开,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响彻房间,紧接着是东西被砸在地上破碎的声音。 没多久,男人的骂声停了,然后发出了一阵阵呼呼大睡的鼻鼾声。 女佣被吓得瑟瑟发抖,躲在衣柜里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良久,才小心翼翼地走了起来。 只见宅邸的主人倒在床上睡着了,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看来是喝得不省人事了。 女佣轻手轻脚地绕过了大床,蓦地看见了地上被砸碎的香薰瓶子,有种说不出的难过涌上心头。她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捡起香薰瓶子,鼻尖拂过一阵淡淡的甘菊香气,顿时又气又难过。 这是她特意为露易莎小姐准备的香薰…… 女佣简单地收拾了一番,刚走到门口,猝不及防地被一股蛮力扑倒在地上,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 她惊恐地看着压在身上的男人,怯怯地喊了一声:“先、先生……?!” 男人带着一身的酒气,连同呼吸都是令人恶心的味道,眼里透出冰冷的怒意:“贱人,你还敢回来。” “先生,我……我不是露易莎小姐,你认错人了……” “闭嘴,别以为有几个臭钱我就不敢动你了,你是不是和皮特那个老头子睡了?” 男人一手用力地掐住了女佣的脖子,另一边挥动拳头揍打女人的身体,咬牙切齿地说:“贱人!婊子!” “先生,你认错人了……啊!我、我不是……呜……求求你不要打了……” “贱人!我在你身上花了那么多钱,到头来你竟敢背叛我!” “呜……求求你不要打我……呜……呜……不要打我……” “露易莎,是你背叛我的!婊子!” “呜……呜……” 女佣只觉得口腔里满是铁锈的血腥味道,浑身上下疼得不行,脑子一阵阵的眩晕,她的眼神逐渐变得呆滞,身上的衣服被撕破扔在地上,脸上和身上满是触目惊心的伤痕和淤青。 她面无表情地躺在地上,渐渐放弃了挣扎,宛如一个失去灵魂的木偶,任凭雨点般的拳头落在身上。 如同往常一样,她早已对这一切感到麻木。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伏在她身上昏睡了过去,模糊的视线里忽然涌来光亮,一双皮质靴子出现在视野里。她已经看不清眼前任何的画面,只见一抹金色身影笼罩在灯光的阴影下,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地问道:“痛吗?” “痛……” “恨他吗?” “恨……” “想要反抗不?” 女佣缓缓点了点头,只见金发女人蹲在了她的面前,沉声问道:“说出来,你想要怎么反抗?” “我……我想反抗……”女佣断断续续地说着,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口里、鼻子里满是鲜血的味道。 “我要杀了他……” 她看不清金发女人的模样,却莫名地感觉到金发女人此时此刻扬起了一抹笑容,是令人感到温暖、可亲的笑容。 掌心碰触到一道冰凉的触感,那是一把手枪。 “扣动这里,就能实现你的愿望了。” 女佣的手微微颤抖起来,用哭腔断断续续地问道:“我……我真的……可以吗……” “嗯。”女人的声音很轻、很平缓,但却带着令人安定的力量。 “砰——” 一声巨响,血液四处飞溅,男人的身体仍旧沉沉地压在身上,可那股令人厌恶的气息迅速消散。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道,但她觉得这一刻的空气是前所未有的舒适与清新。 她终于从牢笼里挣脱出来。 “露易莎小姐,谢谢你……” 女佣垂下了胳膊,眼里的光芒倏然暗了下去,脸上洋溢着浅浅的笑容。 是挣脱囚牢的喜悦,也是获得救赎的感激。 露易莎将男人的尸体推开,用戴着皮质手套的手轻轻地抚去女佣脸上的血迹,细心地为女佣重新穿上了衣服,一枚绣着狐狸图案的小香包掉落在地上。 她捡起了香包,指腹细细摩挲着刺绣的纹路,空气中拂来淡淡的栀子花香气。 是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露易莎将香包收进兜里,清理了现场的痕迹,离开了宅邸。 第二天早上,镇上某富商被枪杀的消息不胫而走。 格蕾在围观人群中看着警察将尸体搬出宅邸,然后她看见了女佣毫无生气的脸在眼前一闪而过…… —————— 小说+影视在线:『po1⒏mobi』 番外办公室play(微h) 西芙短暂的学生生涯即将结束。 虽然没有隆重的毕业典礼,但是格蕾精心为她准备了一件学士服,约上了米拉和克莱尔一家,一起来到校园里为西芙拍摄毕业照片。 一行人在校园里拍照,吸引了不少学生的注意力。 西芙穿上了熨贴整洁的学士服,身上强势的气场瞬间收敛了起来,气质温文儒雅,看起来就像个知书达理的优等生,眉清目秀,唇红齿白,浑身散发着青春洋溢的活力。 “格蕾,这是我第一次穿上学士服,也是第一次感受毕业的喜悦。”西芙的声音里满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小时候因为跟着父亲到处奔波,她很少有机会去学校上学,所有的教育与知识都是由父亲亲自教授。严格来说,她没有接受过正规的教育教学。 对于西芙来说,“学校”“校园生活”“毕业”都是非常陌生的词。 但是百年之后的今天,她终于感受到了这一份美妙的喜悦。 “格蕾,我觉得好幸福,谢谢你为我准备的这一切。” 格蕾为她细细整理好衣服,唇角扬起温柔的笑容,轻声说道:“能够为你做这些事情,我也觉得很幸福。” 二人含情脉脉地对视。 米拉举着相机,镜头推进,不禁“嘶”了一声:“这两人真是黏糊……”…… 结束了课程的学习,西芙迅速投入到工作上。 最近工作室打算以FMN和Vergissmeinnicht两个品牌合作的方式,推出情侣款香水。 虽然两个品牌在香水行业里属于小众品牌,但是 FMN被收购的那段时间里经营得还不错,至少比Vergissmeinnicht的知名度要高。 这次的合作一方面可以提高Vergissmeinnicht的名气,另一方面是格蕾想要推广“定制香水”这一项服务。 现在很多品牌推出的香水味道大同小异,很容易发生“撞香”的事情,而对于追求独一无二的人来说,定制香水便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可是这样工作量也太大了吧,现今社会的人口数量可是一百年前的好几倍……” 西芙皱了皱眉,她担心工作量太大格蕾的身体会吃不消。 “嗯,我知道的。我打算每个月只接一定数量的定制服务,FMN现在也拥有了优秀的调香师,工作量大的时候就交由他们来负责。” 格蕾指尖温柔地轻抚西芙紧皱的眉心,安抚道:“我知道这会是一项很辛苦的工作,但是我有一点点的私心,想要和你重回到以前一起工作的时候。” 那时候她和西芙在布莱顿一起经营着香水定制的生意,她们分工不同,由西芙负责接待客人,格蕾根据客人的要求挑选香料、调香试用,最后再交给西芙对整体包装进行设计。 这是一件繁琐、漫长、耗费精力的工作,但是能和喜欢的人一起做着喜欢的事情,没有什么比这更加美好的了。 西芙明白过来,了然地笑了起来,轻轻地拥住了格蕾。 “只要是和你一起去完成的事情,就算再累、再辛苦,我都不会介意。” “格蕾,我会陪着你做好这一切,我们一起把这两个品牌流传下去。” 于是,FMN和Vergissmeinnicht推出的情侣款香水很快就上市了,一款是以格蕾喜欢的白兰花为基调,混合了玫瑰、雪松、柑橘的味道,淡雅清新,又带着一点甜甜的果香。 另一款同样是以白兰花作为基调,混合了柑橘、檀香以及麝香,味道浓烈鲜明,属于木质的花香味道。 一款的味道清新香甜,一款味道中性而又浓烈,无论男生、女生或是情侣都十分合适的香气。 这两种味道对于格蕾和西芙而言,都有着不一样的纪念意义。 除此之外,她们还推出了情侣香水的半定制服务。调香师会给客户提供定型的香水种类选择,在这基础的香型上,根据客户的喜好做出细节上的调整,价格比全定制香水的服务要便宜一点,一时间吸引了不少香水爱好者的光顾。 格蕾的生活依旧忙碌,但是有了西芙的帮忙,压力减轻了不少。 虽然工作室的规模不大,但她们用心经营得有声有色。 她们像普通人一样在这世界上生活着,很好地适应了现代社会的生活,真正地融入了人类的世界当中。 没有人知道她是一名永生不死的吸血鬼,也没有人知道她是一名长生不老的魔女,她们只是芸芸众生之中的一对亲密恋人而已。 工作室的生意蒸蒸日上。 因为FMN唯一的店铺开设在英国,而西芙作为品牌的持有者,出差是在所难免的。 这一次轮到她要飞去英国处理工作上的事情,不得不和格蕾分开一段时间。 西芙情绪低落地趴在桌子上,目光楚楚地看着身旁正在翻阅文件的格蕾,沮丧道:“格蕾,我不想出差。” “乖,这是工作需要。”格蕾一边翻阅文件,一边温柔地抚摸西芙的脸颊,语气里满是宠溺:“我会在家里等你回来的。” 西芙亲昵地蹭了蹭温暖的掌心,鼻尖贪婪地嗅闻着格蕾身上香甜的味道,“不如你和我一起去吧,我们还可以回去巴洛赫小镇看看。” “这边的工作还没处理完呢,我们总得有个人留在这边看着。” “可是我不想和你分开……” “乖,别闹。” “呜……” 格蕾余光瞥见这人楚楚可怜的样子,唇角不自觉地上扬。掌心突然传来细微的痒麻,偏头一看,原来是某只黏人的吸血鬼正在用尖牙磨蹭着肌肤,双手更是不安分地抚摸她的腰肢。 “嗯……西芙,别闹……” 衣服被撩起,冰凉的指尖细细抚摸着腰腹线条,不知不觉间西芙已经将格蕾完完全全地圈进了怀里,用尖牙使坏地蹭着她的耳垂。 “格蕾,我好久没有吸血了。” 这段时间她们都在忙着工作,西芙担心格蕾的身体会撑不住,一直克制着吸血的欲望。但是接下来她们就要分开一段时间了,再不吸血她就要受不了了。 “格蕾,我好饿呀,让我咬一口,好不好?” “格蕾,喂我,好不好?” “格蕾~” “嗯……别……这里是办公室,会有人看见的……” “窗帘已经拉上了,外面看不见的,我就咬一口。” 格蕾喘息着躲避亲吻,双手却无意识地搂着西芙的脖子,挺起胸部越靠越近。 仅剩的理智在告诉着她不能在办公室这里做。 她不单只想要被咬,还想要被西芙狠狠地进入,想要得到西芙激烈的宠爱。 躁动不安的情欲在身体里翻滚涌动,在欲望和理智之间疯狂拉扯。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了秘书的声音。 “老板,这里有一份文件需要您签字。” “进来吧。” 秘书抱着文件走了进来,只见格蕾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低头翻阅着文件,另一位老板却不见了身影。秘书有些疑惑地环顾四周,她明明记得西芙一大早就进来办公室了。 不等她思考出答案,格蕾签好文件递了过来,说:“我要休息一会儿,没什么事情不要让人进来打扰。” “好的。” 秘书不疑有他,接过了文件离开了办公室。 房门关上,格蕾整个人软倒在桌子上,脸色变得愈发潮红,忍不住泄出了一声呻吟。 “西芙……你太过分了……” 埋在双腿之间的吸血鬼抬起了头,眨了眨眼睛,笑了起来:“格蕾,你也想要的,不是吗?” 格蕾居高临下地嗔了她一眼:“少得寸进尺。” “那你为什么要吩咐秘书不让别人来打扰呢?” 西芙凑了上去,偏头含住她的下唇:“格蕾,你想要的,你的下面已经湿了。” “那是因为你总是蹭……唔、嗯……” 甜软相触,滚烫的气息瞬间纠缠起来。 腰间的拉链被拉下,裤子滑落在地上,格蕾一边沉浸在西芙温柔的热吻中,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双腿岔开架在椅子的扶手上,温濡湿润的腿心毫无遮掩地暴露了出来。 冰凉的指尖柔柔地抚摸着阴蒂,淫液肆意流淌,顷刻间打湿了座椅的皮革。 “嗯……哈、啊……你不是说……就咬一口吗……为什么要这样……” “先让你舒服嘛,一下子就咬下去会很痛的。” “呜……坏蛋……哈……慢一点……” “格蕾,是不是很舒服?你看,这里已经凸起来了。” “嗯……舒服……” “喜不喜欢我这样摸你?” “喜欢……嗯……喜欢的……” “格蕾,我要开动了。” “西芙……哈、啊~” 绵绵密密的亲吻落在脖子上,格蕾的身体剧烈地摇晃起来,用力抱紧了胸前的脑袋,隐忍急促地喘息着。 快意在身体里涌动翻腾,淫液如潮水一般地喷洒出来,沿着指尖滑落,滴落在地上。 碧绿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门口的方向,门外时不时传来急切的脚步声、谈话声、欢笑声,越来越近,然后慢慢消失。 好像所有的感官都被完全放大,身体里每一处的细胞都被调动了起来。 紧张,刺激,兴奋…… 如果这时候有人推门进来,就会看见工作室的两位老板正沉浸在情爱的欢愉当中。 香艳旖旎,淫靡放荡…… —————— 免费精彩在线:「po1⒏υip」 番外痛的印记(h) 西芙出差的第一天晚上,格蕾失眠了。 身下的床单是冰凉的触感,比西芙身上的体温还要低,是她讨厌的孤独的温度。 看来她才是最不舍得分开的那个人。 格蕾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用手机播放着她和西芙一起拍摄的视频,看着西芙的容颜,听着西芙的声音,幻想着西芙拥抱她的动作。她从衣柜里拿出沾染着西芙味道的衣服,喷上她为西芙调制的香水,仿佛这人从未离开过她的身边,明天睡醒之后就能看见她最喜欢的一抹和煦的笑容。 格蕾沉浸在对西芙的幻想之中,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翌日,工作室的同事早早地就看见老板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埋头工作。 自从老板谈恋爱之后就鲜少见到这副埋头苦干的模样了,没想到西芙出差的第二天,她们曾经的“工作狂格蕾”又回来了。 工作室一整天的工作节奏十分紧凑,甚至给人一种要将一周的工作量全都要完成的错觉。 格蕾紧赶慢赶终于在下午的时候将手上的事情安排妥当,提着行李箱赶往机场。 今天一大早她就订了一张飞往伦敦的机票,她实在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西芙了。 对于她来说,和西芙分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的折磨,她不想再感受这种彻骨的疼痛。 她要去见西芙,要去拥抱她心爱的恋人。 另一边,西芙对于格蕾即将到来的事情毫不知情。 除了早上那一通和格蕾短暂的视频,她一整天都被伦敦这边的同事拉着开会。 FMN的规模不大,但是管理上仍然存在很多的问题没有得到妥善的解决。因为管理团队的大换血,很多合作的伙伴都不再愿意与之续约,他们需要寻找新的伙伴寻求转机。 西芙刚结束了课程的学习,对于工作上的问题缺乏应对的经验,幸好这次格蕾让她的秘书跟着一起过来处理才不至于狼狈不堪。 比起商场上的应酬与面谈,她果然还是更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 西芙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掏出手机看了一下屏幕,没有任何的新消息,然后又叹了一口气。 格蕾似乎也是很忙,一整天都没有来消息了。 秘书看着她脸上显而易见的疲态,担忧地问道:“西芙,要不要回去酒店休息一下?今晚的饭局有可能会喝到很晚。” 她们刚和一个美妆品牌谈成了合作,对方盛情邀请共进晚餐,西芙不好拒绝,只能带着团队一起去赴宴。仔细想想,格蕾一直以来都是孤身一人在商场上拼搏,既然她已经下定决心经营好品牌,那么是时候要锻炼自身的能力了,这样才能为格蕾减轻负担。 格蕾能做到的,她也能做得到。格蕾不擅长应对的,就由她去面对。 她一定会尽其所能地保护好格蕾。 西芙在心里为自己默默地打气,收敛起脸上疲惫的神态,笑了笑:“没事,我可以的。” 饭局设在了一家当地很有名的餐厅里,合作方的老板是一名红酒爱好者,带来了几瓶珍藏许久的红酒。 餐桌上的氛围高涨,秘书知道西芙的酒量不好,和身边的同事一起主动为西芙挡下了不少的酒水,但还是耐不住饭局上愈发起哄的氛围。 西芙几杯红酒下肚就有些醉意了,脸上的红晕一直蔓延到了脖子,眼眸染上了一层迷蒙的水光。她看着眼前些微摇晃的玻璃酒杯,深红的液体微微晃动,就像她此时此刻身体里翻滚涌动的血液一样。一想到格蕾曾经也像她这般地在饭局里被灌酒的模样,心里顿时涌出一股沉闷的烦躁。 她好想格蕾,好想抱抱她的格蕾,还想亲亲她的格蕾。 想要把她的格蕾护在心里好好地疼爱一辈子。 晚上十一点,饭局终于散了。 一行人送走了合作方的伙伴,秘书接了个电话之后就扶着醉醺醺的西芙坐上了车。 西芙没有完全醉倒,慵懒地靠坐在后座的椅背上,低头看着手机里格蕾的照片。格蕾不在身边的时候她始终强撑着一丝的清明,除了要保护好格蕾,她也要保护好自己。 回去酒店的路上,西芙的头脑一直昏昏沉沉的,直到电梯到达了房间所在的楼层,门一打开,她立刻清醒了过来。 她好像闻到了熟悉的、香甜的血液味道…… 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走廊的静谧,连同心跳声都那样清晰可闻。西芙急躁地在口袋里翻找着房卡,迫不及待地想要确认心中的猜想。 她没有猜错,这份熟悉的香味,是她的格蕾! 咔哒—— 房门从里面被拉开,那一抹日思夜想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 格蕾穿着单薄的睡裙,身上披着西芙经常穿着的那件白色衬衫,棕色的长卷发随意披散在身后,香甜清新的沐浴露香气萦绕鼻尖,水汽蒸腾的脸蛋泛着微微红润。 西芙先是愣了几秒,顿时欣喜若狂,一把抱住了她的格蕾。 “格蕾!格蕾!你来了,你真的来了!” “我好想你啊……呜……格蕾,我好想你!你真的来见我了!” 西芙将脸埋在格蕾的颈窝里,一边贪恋地闻着她的香气,一边哼哼唧唧地撒娇。 格蕾回抱着她,用脸颊蹭了蹭金色的秀发,柔声哄道:“嗯,我来见你了,西芙……” 秘书一时间看呆了,愣了几秒才回过神来,识趣地为她们关上房门,悄悄地离开了。 西芙抱着格蕾往房间里走动,一边亲吻着脖子上若隐若现的血管,呼出的滚烫气息带着淡淡的酒气,即使闻着也有些微醺的醉意。 衬衫被脱下,睡裙的下摆被撩起,雪白的大腿和紧实的小腹暴露在空气中,冰凉的触感贴着肌肤四处游走。 格蕾并不讨厌这股凉意,心底里反而升起一股充实的满足感。 “格蕾,你是不是想我了所以才会飞过来见我?” 琥珀色的眼眸染上了迷蒙,眼里的甜蜜与爱意倾泻而出,带着酒意丝丝缕缕地浸染着格蕾的心,她好喜欢这种甜腻又绵密的感觉。 格蕾双手捧着西芙的脸,指尖摩挲着冰凉的肌肤,在唇上落下轻柔一吻:“我想你,没有你在身边,我这里好难受。” 她牵着西芙的手放在心口,感受着心脏砰砰跳动的节奏,越来越急、越来越快,溢满胸腔的思念就快要满出来了。她不习惯和西芙分离,没法去适应孤单的感觉,也不想再感受一个人的时间了。 她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渴望感受到西芙的存在。 格蕾用力地将西芙压向自己,吻得急切又热烈。 不一会儿,衣物散落一地,两具赤裸的身躯交迭在床上,房间里缭绕着压抑又急促的喘息声。 “格蕾,我想你,好想你啊……你感受到了吗?哈……下面……好湿、好滑……” 西芙将格蕾一条腿抬起,湿润的腿心紧贴着前后摩挲,湿热的液体滴落在床单上,晕开一滩深色的水渍。 曼妙的腰肢摆动得越来越快,小腹的马甲线分外明显,绷得紧紧的,急不可耐地追逐着汹涌澎湃的快意。 “格蕾……唔……感受到吗?我好想你,我好喜欢你……啊……” 格蕾指尖用力地扣着她的肩膀,想要推开又想要贴近,晃动的视线里捕捉着身上人每一个细节。 猩红的眼眸,绯红的脸颊,红润的薄唇,以及白皙的肌肤泛着淡淡的粉红,每一处的红都在昭示着西芙克制不住的激动。 这样热情直白的爱意,她真的好喜欢、好满足。 格蕾微微张唇,邀请她进入她的领地:“西芙,填满我,我要上面、下面都要感受到你……” 西芙如愿地侵占着格蕾口中每一寸领地,又吮又咬的,血腥的味道充斥着口腔。 腰肢摆动的频率越来越快,淫液像是泛滥一般地喷薄而出。 高潮迭起,但她们都不愿意停下来,仿佛只有不停歇的性爱才能让堵在心口的思念释放出来。 西芙在半夜的时候醒来了。 身体碰触到熟悉又温暖的热源,她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舒服的轻吟,亲昵地将赤裸身躯的女人搂进怀里。 格蕾真的来见她了…… “嗯……西芙?” 格蕾迷迷糊糊地醒了,偏头靠着身旁的西芙,眷恋地蹭了一下脸颊,声音软糯地问道:“是酒醒了吗?有没有觉得头晕不舒服?” “没有,你把我照顾得很好。” 西芙亲了一下格蕾的脸颊,她的身体很干爽,没有一丝黏糊的感觉,想必是格蕾在她昏睡过去后细心清洁了一番。 她的格蕾总是这样体贴入微,温暖着她的心窝。 “不过我身上还是有着一股酒气,我去洗一下。” 格蕾却一下子搂紧了西芙的腰肢,生怕会被抛下来一样,有些紧张地说道:“我……我陪你一起。” 西芙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柔声答应了她:“好,我抱着你。” 浴室的灯光亮起,镜子里倒映着一名肌肤雪白、赤裸着身躯的女人,怀里牢牢地抱着另一名同样赤身裸体的女人。 西芙此时此刻才看清楚格蕾的身体,莹白的肌肤上布满了暧昧的红痕,脖子和肩膀赫然印着两道牙印,甚至连白嫩嫩的乳房上也有一道浅浅的牙印。 她怎么喝醉了就变得如此地粗鲁?!该不会连那里也…… “西芙?!”格蕾惊呼了一声。 西芙连忙蹲了下来,掰开格蕾的双腿,眼里瞬间漫上一层酸涩的水汽。 大腿内侧、靠近腿心的地方,勿忘我纹身的旁边印着一道深红的牙印,可想而知她当时咬得有多么地用力。 她怎么能够这样伤害格蕾…… 泪水顺着脸颊一滴一滴地落在地板上,西芙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说道:“对不起,我……我……对不起……是不是很痛?我当时怎么会……对不起……” 她不知道该怎么道歉才能弥补格蕾感受到的疼痛。 她知道喝醉了只是一个借口而已,咬下去的那一瞬间她一定是保留着一丝清醒的意识。 可她还是克制不住内心的欲望,用了狠劲咬了下去。 “西芙,不要道歉,是我让你咬的。” 格蕾抬起她的下巴,指腹温柔地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我想被你咬,想要感受你对我的占有。我想要痛一点,这样就能确认你是真的陪在我的身边了。” “这些都是你留给我的印记,我……是喜欢的。” 格蕾羞赧地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声。其实只要使用治愈咒术就能消除身上的牙印,但她私心里不愿意消除痕迹。 这是西芙占有她的印记,她想要将这份欲望长久地刻印在肌肤上。 “但是这一定很痛了……” “不痛的,你对我一直都很温柔。” 西芙抿了抿唇,心疼地在大腿内侧的牙印上亲吻安慰。 没想到格蕾却突然双腿一软,弓着身子颤抖了起来,胸口急促地起伏着。 “格蕾?!” 西芙眼疾手快地抱住了她,无意间瞥见了双腿之间的柔软缓缓渗出一丝黏腻的清夜,粉嫩的阴蒂若隐若现的,似是一朵含苞待放的鲜花。 西芙瞬间明白了,眼神灼热了起来,呼吸变得愈发急促,情不自禁地舔了舔唇,一举一动都在散发着蠢蠢欲动意味。 抬眸的一瞬间,二人视线相触,情欲的火焰再次被点燃,空气变得焦躁又潮湿。 格蕾红润的嘴唇颤了颤,温热的呼吸渐渐乱了起来。 “西芙,我又想要痛了……” 番外百年后的约会 自从格蕾来了之后,西芙工作上的事情很快就处理完毕了。 二人不急着回去芝加哥,打算在伦敦游览几天再回去。 “格蕾,不如我们去约会吧?” 格蕾刚结束了和工作室的视频会议,关上了电脑,看着西芙一脸兴奋的样子,脑海里浮现出一百年前这人也是像现在这般兴奋地望着她。 和记忆中的画面重迭在一起,让人不禁有些动容。 她们上一次的约会是在百年之前,即使过去了这么久,她仍然能回忆起一些断断续续的画面,毕竟那是让她刻骨铭心的一天。 没法忘记,也不想忘记。 格蕾弯了弯眼睛,勾唇浅笑:“好呀。” 一百年前的约会,她们像普通朋友一样,看了一场绘声绘色的歌舞剧。 一百年后的约会,她们像普通情侣一样,牵着手走进了一家电影院。 即使这是一场很平淡、很日常的约会,但格蕾的心跳还是控制不住地加速,对这一场即将到来的约会满怀期待。 西芙挑选的是一部近期在电影院重映的电影,名字叫做《The Notebook》。 格蕾记得这部电影,当时的口碑和反响都不错,在观众们为之感动得泪流满面的时候,她只是黯然地垂下眼眸。 电影的情节很普通、很平凡,在百年的时光里,她曾经在很多人的身上看过不少类似的故事,只是电影故事的结局实在太像一场梦了。 美好得让她无法为之动容。 这一次,她又重新看了一遍这部电影,意外的是她竟然哭了。 她会想起和西芙相遇时,这人厚脸皮的搭讪;她会想起她们在小镇时遇到的点点滴滴,以及那份渐渐成熟的情愫;她会想起在布莱顿分离的那一晚,西芙抱着她痛哭的样子。 然后是她失去西芙后暗淡无光的日与夜,无法舍弃的小猫香包,那一份刻印在记忆深处的独特香气…… 重逢,热恋,婚礼,如梦境一般美好的愿望都一一实现了,她也可以像电影里的那般拥抱所爱。 西芙似乎没预料到格蕾会有这么大的感触,看见她哭得这么激动,一时间有点手足无措。 格蕾枕着她的肩膀,反过来安抚道:“没事的,我只是很有感触而已,这是一部很感人的电影。” 西芙:“可是……我不想让你哭……” 格蕾手指轻轻抚摸她的侧脸,凑过去在唇角落下一吻,“我第一次看这部电影的时候并没有多大的感触,无论是故事情节或是结局都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但是这一次不一样了,因为有你在,我觉得这是一个浪漫圆满的爱情故事。” 就像她和西芙的故事,美好而真挚。 “I love you once, I love you twice, I love you more than you will ever know.(一见倾心,再见倾情,我比你想的要更加爱你)” 电影放映结束,灯光缓缓亮起,二人牵着手一起走出了电影院。 电影院的对面是一个靠着运河的小公园,下午时分的公园有些安静,只有稀稀落落的老人在散步。 西芙走得很急,牵着格蕾来到公园一处无人的角落里,低头迫不及待地吻了上去。 舌头撬开唇齿,放肆地纠缠起来,时而温柔舔弄,时而霸道掠夺,忍不住泄出了一阵又一阵隐忍的喘息声。 “格蕾,我爱你……” 西芙一边吻着,一边喃喃低语,收紧了环抱在格蕾腰肢的双臂。 影院里短暂的一吻让她意犹未尽,格蕾的表白更是让她动情。越是克制,心里的那份欲望越是在叫嚣,想要狠狠地占有她的格蕾。 要不是因为在外面,她一定会将格蕾吃干抹净。 热烈绵长的一吻结束,西芙抱着格蕾在公园一角的长椅上坐着,平复着身体里翻滚的欲望。 格蕾有些嗔怪地横了她一眼,碧绿的眼眸漾起了一层水光,染上了点点娇媚的颜色:“真是的,在外面这样,万一被其他人看见了可怎么办?” “格蕾,你别这样看我。”西芙咬着唇,声音比平时更低沉了一点:“我真的会忍不住想要你……” 格蕾抬手捂着她的眼睛,顿时面红耳赤。 公园里忽然传来了热闹的声音,二人循声望去,是一对新人正在拍摄婚纱照。 镜头前的一对新人脸上是羞涩的笑意,显得有些拘谨,摄影师在努力调动着气氛,一些围观的人群在热情地为他们欢呼鼓掌。 格蕾出神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一百年前她们从剧院走出来时,遇上了一场盛大的求婚仪式。今天她们从电影院里出来,遇上了一对即将步入婚姻殿堂的新人。 而她和西芙,也从懵懵懂懂的恋人关系,成为了相知相爱的一生伴侣。 格蕾站了起来,牵着西芙的手,唇角不自觉地扬起温柔笑意:“走吧,我们也去送上祝福。” 就像命运的刻意安排一样,一百年前的西芙和格蕾站在人群里,为一对求婚成功的情侣送上了祝福。 一百年后的今天,在一对新人的婚纱照里,西芙抱着格蕾站在角落的人群里,为他们欢呼鼓掌。 如此平凡的生活,也是她们最幸福的日子。 晚餐定在了一家小餐馆里,是伦敦当地小有名气的餐厅。 西芙平时可以不吃人类的食物,但是和格蕾在一起的时候她还是会忍不住品尝一小口,只要是格蕾喜欢的食物她愿意去尝试。 只不过美食再好吃,也不及格蕾身上的血液甜美可口。 用餐时西芙喝了一小杯的鸡尾酒,度数不高,有些微醺。 只是这人喜欢趁着醉意对格蕾做出一些举止亲昵的动作,像是在对着那些想要上前搭讪的人宣示主权一样。 格蕾也在纵容着西芙的放肆,她在尝试接受着外人有意无意之间的视线。现在的社会风气比以前要开放很多,很少会碰见那些恶意下流的目光了,大多数人表现得不甚在意,把她们当做一对普通的情侣看待。 这样的感觉似乎挺不错的,只不过这只黏人的吸血鬼却是越来越造次了。 那只搭在大腿上的手总是有意无意地抚过内侧的肉,隔着布料摩挲里面纹身的位置,暧昧又色情,再这样摸下去她感觉要湿了。 格蕾推开这人造次的手,嗔怪地睨了她一眼,又想起下午的时候西芙说不能用这样的眼神看她,于是迅速垂眸。 没想到格蕾这一羞涩的举动,却阴差阳错地撩动了西芙的心弦。 就在西芙想要上前亲吻的时候,一道高跟鞋落在地上的清脆响声打断了燥热的气氛。 二人不约而同地抬眸,只见一名穿着白色职业套装的女人站在面前,梳着高马尾,尽显精英干练的气质,目光直直地盯着西芙。 格蕾本能地升起一丝不安,下意识地攥紧了西芙的衣袖。 “你好,请问是西芙蒂卡小姐吗?”女人顿了顿,朝二人表达歉意:“抱歉,打扰你们了,我是露易莎小姐派来的人。” 听见露易莎的名字,西芙和格蕾当即愣了一下,二人对视了一眼,心下了然。 西芙回答道:“我是。” 女人双手递上了一个小的手提箱,说:“这是露易莎小姐吩咐我交给你的东西。” 西芙接过了箱子,打开箱盖,里面是一把印着繁复花纹的匕首。 是策尔特生前带着的那把匕首,用卡蜜拉的头颅熔铸而成的武器。 西芙蹙眉,不解地问道:“这是……她不是说要留着这把匕首的吗?” 女人垂眸,眼底闪过悲伤的情绪,说:“露易莎小姐说不需要了,她叮嘱我,待她实现愿望之时,就将匕首交还给西芙蒂卡小姐。” 西芙读懂了她的眼神,也明白了她的话语,一瞬间心里涌起了复杂的情绪。 从露易莎要求留着这把匕首的那一刻起,她已经猜想到对方将来的结局,只是没想到这一刻来得如此突然。 又或许很早以前这女人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我知道了。” …… 女人完成了任务就离开了。 西芙捧着箱子看了许久,好半天才回神,喃喃说道:“这就是她当初坚持带走武器的原因吧。” 她说这是策尔特生前一直带在身上的物品,到头来她只是想用最爱之人的武器来结束困扰她百年之久的囚牢。 “或许对于她而言,这是一种解脱。” 格蕾握住了西芙的手,用力地捉紧,“我和她很像,我们都曾困在自己的世界里走不出来,很幸运的是我等到你回来了,而她……”顿了顿,她低垂眼帘,轻声道:“西芙,如果你死了,我想我会做出和她一样的选择。” 当初寻遍了整个布莱顿都没有找到西芙的尸体,格蕾的心里莫名地有种信念:西芙蒂卡一定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正是这份信念在支撑着她度过了一百年漫长的时光。 她用一百年的孤独换回了所爱之人的归来,而露易莎却是在百年的孤独里寻求着唯一的解脱。 格蕾看着西芙目光里的悲伤,一字一顿认真地说道:“西芙,我不能没有你。” 她的心已经变得脆弱易碎,没办法承受失去。 西芙用力地抱紧了她,不断地收紧胳膊,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真切地感受到格蕾的存在。 “格蕾,你不会失去我,永远都不会……” —————— 小说+影视在线:『po1⒏mobi』 番外归宿 格蕾和西芙飞回了芝加哥,但是没有待多久,二人将工作安排妥当后又离开了。 这一次,她们带上了七件武器,出发前往了罗马尼亚。 西芙记得,柏莱曾经说过吸血鬼一族在特兰西瓦尼亚有一座城堡,他们在城堡里居住了很长的一段时间,直到卡蜜拉出事他们才不得已逃离城堡。 曾经的特兰西瓦尼亚,就是现在的罗马尼亚地区。 这里有不少古老的城堡,有一些后来还被改造成博物馆或旅游景点供游客拍照游玩,但这些都不是西芙要寻找的目的地。 只有一座被炮火摧毁得残垣断壁、破旧不堪的城堡修建在偏僻的高山上,周边地势险要、山坡陡峭,很难攀登到达。 当地的政府不愿意花钱修建道路,加上附近城镇的居民似乎对城堡十分忌讳,整座山头散发着阴森冰冷的气息。没有人愿意靠近,就连探险队伍都不敢尝试,渐渐地山上的城堡成了一座荒废的建筑物。 这里就是西芙和格蕾此行的目的地了。 自从收到了露易莎交还回来的匕首,西芙想了很多,最终还是做了一个决定。 她决定将七件由卡蜜拉的身躯熔铸而成的武器带回罗马尼亚,由格蕾施加咒术将其封印起来。 这里既是吸血鬼与人类结下恩怨的开始,也是曾经吸血鬼一族生存的地方。 一切的缘由起于这里,也该终结在这里。 山路崎岖险峻,不曾有人行走的踪迹,西芙紧紧牵着格蕾,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很奇怪的是,她们并不惧怕这股奇异的冰冷气息,不像人类所说那般会感到恐惧和不安。 一路上走走停停,花了两天的时间,她们终于到达了城堡的入口。 与其说是入口,其实是一片坍塌的城墙,历经日晒雨淋的碎石早已和地上的泥土融为一体,里面到处杂草丛生。 城堡四周的附属建筑已经被摧毁倒塌,主城也被烧成了废墟。 西芙和格蕾在里面搜索了一番,大部分的家具和物品不是被烧毁了,就是历经了岁月的侵蚀变成了一堆残骸,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西芙有些颓丧地靠着墙壁坐下,她不确定这里是不是吸血鬼一族曾经生活的地方,数百年的变迁早已将这里的痕迹抹去。 而且吸血鬼始祖已经不存在了,她也无从考证。 “西芙,你过来看看这里。” 格蕾的一声轻唤拉回了西芙飘飞的思绪。 她起身来到格蕾的身旁,面前残破的墙壁上刻满了繁复的花纹,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刻掏出随身携带的镰刀。仔细对比了一番,她发现这些花纹和武器上面雕刻的花纹十分相似。 “这些花纹是……” “看起来应该是Semitones的语系,像是Akkadian语言,又像是Aramaic的语言。” 格蕾看着西芙一脸茫然的表情,耐心地解释道:“这是一种古代语言,现在已经消亡了。巫师之间流传下来的咒术,就是用这些语言所记载。墙壁上的这些文字……我有些看不懂,可能是一种更加古老的语言。” “这样的编写方式,看着像是某一种‘神谕’的记录。” 格蕾的手指摩挲着墙壁上凹凸不平的痕迹,除了这一面墙壁刻印着奇奇怪怪的文字,地上的一些碎石隐约可见也被刻上了文字,这里或许就是七件武器诞生的地方了。 她记得柏莱曾经说过,武器是由弗洛伦斯家族的祖先制作而成的,是一位名叫亚拿的先知。先知是传达神意之人,她将“神谕”刻印在石壁上,或许这是一种启动的仪式。 所以武器上面的花纹并不是装饰,是一种含有“神谕”力量的语言文字。 西芙怔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莫名地有些触动。 这里曾经是吸血鬼一族居住的“家”,是他们曾经和人类共存共荣地生活在世界上的一个痕迹。 只可惜最终迎来的是一个悲凉的结局,曾经的点滴只剩下残垣断壁的废墟。 “西芙,真的要将这些武器封印在这里吗?” 西芙将装载着武器的箱子埋进土里,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站了起来。 “嗯,这么多的武器,我们用不上,而且带着也会很不方便。”她顿了顿,眼里闪过一抹悲伤:“其实我会把武器带回这里,是希望他们能够找到回家的路。” 这些武器,不单止代表着吸血鬼卡蜜拉的血肉之躯,每一件武器都沾满了吸血鬼一族的血液。 柏莱、策尔特、赫尔斯泰因、艾尔顿、卡蜜拉、露易莎,以及她的母亲简,他们的血液都曾经流淌在这些武器身上。 她没办法将所有吸血鬼的身躯带回这里,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引领他们回来曾经居住的“家”。 或许这是一个毫无意义的举动,她只是希望已经逝世的吸血鬼族人能够获得安息。 这样她的心里也会好受一些。 西芙将武器埋好以后,由格蕾对这片土地施下封印的咒术,即使以后有人前来采掘也无法破坏这块坚固的土地。 西芙环视四周,在过去几百年的时间里都没有人靠近的城堡,恐怕往后也不会有人愿意前来探索。她的心里隐约有个猜测,这座山里散发的阴冷气息有可能是始祖刻意留下的。 离开前,西芙深深地看了一眼这座残破的城堡,紧了紧牵着格蕾的手。 “柏莱,艾尔顿,母亲,再见了。” 从此以后吸血鬼一族的事情与她再无关系,不再是所谓的纯种吸血鬼,也不是伸张正义的吸血鬼猎人,她的真实身份将会永远地隐藏起来。 她只会是格蕾这一生的伴侣。 西芙低头看了一眼手中握着的镰刀,喃喃说道:“不过卡蜜拉的心,我还是要带走,我要借助这份力量保护好重要的人。” 反正卡蜜拉真正的心早已跟随所爱之人离去。 直到未来的某一天,万一格蕾真的离开了这个世界……到时候她会前来交还。 西芙相信,未来的那一天,一定不会到来。 回到酒店,二人洗去了一身的汗和泥土,换上干爽的衣服后,躺在床上相拥而眠。 格蕾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闻到了早餐的香气,西芙仍旧好好地将她搂在怀里。 “睡醒了?” 西芙温柔低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格蕾翻身面对着她,琥珀色的眼眸清澈明亮,没有丝毫的睡意,看来这人很早就醒过来了。 “你是不是很早就起来了?”格蕾问道。 “我担心你会饿了,就先起来给你点了份早餐。” 昨天她们实在是太累了,晚餐都没来得及吃上,一番洗漱过后就倒在床上睡着了。 西芙担心格蕾醒来之后会饿着肚子,于是早早地就起来,让酒店服务员将早餐送上来。 格蕾心里了然,主动依偎在西芙的怀里,眼神里满是柔情蜜意,她很喜欢被西芙细心照顾的感觉。 “可是这几天你也很累的,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西芙温柔地笑了起来:“我是吸血鬼,体力比人类要好,而且……”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细细摩挲格蕾白皙修长的脖子,感受肌肤下血液流动的触感。 “我累了,饿了,只要咬一口这里就能恢复了。” “嗯……西芙……” 格蕾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喟叹,胸口起伏的线条愈发明显,是动情的感觉。 西芙抚摸着她的身体,低头吻了下来,浅浅地啄吻唇瓣,脸颊,鼻尖,彼此的气息柔软地纠缠在一起,最后不舍地吻了吻唇角。 “这几天你也很累了,需要好好休息恢复体力,等你好了我再慢慢要你。” 格蕾没好气地嗔了她一眼,红着脸挣开她的怀抱,掀开被子起床。洗漱完毕,二人用过早餐,便收拾好行李启程去机场。 一路上,格蕾一直昏昏欲睡的样子,这几天体力消耗过度,加上昨天的咒术几乎耗尽了精力。如西芙所说的那样,她需要大量休息才能恢复过来,于是办理登机、托运行李的工作就交给了西芙。 一上飞机格蕾就睡着了,中途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睁开的第一眼看见的是西芙温柔的笑脸,以及身上散发的熟悉的香水味道,丝丝缕缕地萦绕在鼻尖。 她想,如果幸福是有味道的,那一定就是此时此刻烙印在心里的香气。 就像西芙蒂卡一样,让她疯狂迷恋,难以自拔地沦陷。 格蕾承接了一个绵长的深吻,鼻尖嗅闻着令人安心的味道,再一次沉沉地睡了过去。 几小时后,经过漫长的飞行终于到达了目的地芝加哥。 格蕾有些恍然,她想起在飞机上做的梦。 梦里她一个人办理登机手续,一个人坐在座椅上,一个人拖着行李箱行走在机场大厅里,就像当年她孤身一人来到芝加哥的情景。 她不属于这个时代,更不属于这个世界。孤独迷茫,像一个漂泊异乡的旅人,漫无目的地游走在世界上,为了寻找最终的归宿。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的噩梦终于结束了。 格蕾微微低头,视线落在了和西芙紧紧相牵的手,冰凉的触感自掌心缓缓沁入肌肤,融进她的身体里,丝丝缕缕的甜意包裹着她的心,如灿烂的阳光,一点一点地填满心窝。 不再感到孤独,不再感到迷茫,她终于找回了她的归宿。 她就是唯一的终点。 “西芙。” “嗯?” “我们回家吧。” 西芙偏头,甜甜地笑了起来。 “嗯,我们回家。” ———— Semitones:是闪米特语系,Akkadian即阿卡德语,Aramaic即阿拉米语,都是闪米特语系里的分支,《圣经》有一部分就是由这些语言编写的。 首发:po18.vip「po1⒏υip」 番外孤傲(柏莱,卡蜜拉,艾尔顿) 窗外的天阴沉沉的,雨一直在下。 门外响起了细微的动静,柏莱将手中的书合上,抬眸望向门口的方向。 艾尔顿淋得一身湿透地走了进来。 “柏莱大人,先知亚拿已经到了。” “嗯。” 艾尔顿眼里透出了悲伤,声音低了下去:“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我们好不容易才把她带回来……” “那是她的选择。” 柏莱说话的语气很轻,很低,仿佛离得很遥远的距离,“我尊重她的想法。” 艾尔顿隐忍着心痛,“可是……我不能够接受,我相信简也不会同意这样的做法。” 他双膝跪在地上,哀求道:“柏莱大人,对不起,我仍然无法舍去人类的感情。卡蜜拉永远都是我们最重要的亲人,她是我的妹妹,也是简的姐姐。让她变成一把武器这样的做法,我不能接受。或许……或许先知亚拿会有办法让她恢复如初……” 柏莱轻声打断了他的话语:“艾尔顿,她的心已经不在了。” 卡蜜拉的心早已死去,从她爱上人类女子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已经不再属于吸血鬼一族。 艾尔顿颓然地跌坐在地上,才发现身上全是湿润的雨水,满身的狼狈。 正如他们吸血鬼一族现在的境况,支离破碎,狼狈不堪。 始祖赫尔斯泰因离开了他们,现在不知所踪,另一名始祖策尔特仍然在奋力反抗着人类的追杀。他们败在了人类的手下,不得不逃离了城堡,离开了他们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栖身之地。 他们不被人类接受,不被这个世界所容纳。 他们是人类眼中不老不死的怪物,是只会吸食血液的野兽,是被神舍弃的人类。 是无法消退的罪恶。 柏莱慢慢敛起了视线,站了起来。 “走吧,我们回去一趟城堡。” “我赐予了你第二次的生命,你拥有新的力量,那些将你视为罪恶的人类,将你的父母和妹妹活活烧死的人类,想要玷污侵犯你的人类,你都可以亲自了结他们的性命。” “你可以亲手为你的父母和妹妹报仇了。” “你要记住,你不再是一名人类了。在无知的人类眼中你是一名怪物,只会吸食血液的鬼怪。可惜他们不知道的是,我们才是最接近神的存在。” “以后,你只能跟着我们一起生活,你别无选择。” “从今天开始这就是你的名字。” “Carmilla(卡蜜拉)。” 女人琥珀色的眼眸刹那间覆上一层殷红,犹如一颗璀璨的红宝石在黑夜中熠熠生辉。 她的声音沙哑得只剩气音,虚弱却坚定:“是。” 就像现在这样,即使眼前的女人已经虚弱得奄奄一息了,身上始终透着一股坚定沉毅的信念,只可惜红宝石不再璀璨夺目,如陨落的彗星一般变得黯淡阴沉。 察觉到有人靠近,女人动了动嘴唇:“柏莱大人,是你吗?” “嗯,是我。” 柏莱微微俯身,抬手拨开女人垂落的额发,曾经如冰雪般秀丽的容颜此刻满布着红肿的伤痕,双眼被挖空,空洞洞的,在不停地渗出血泪。不单只脸颊,她的身体没有一处是完好无损的,四肢断裂,内脏缺失,撕裂的下体…… 原本白皙洁净的肌肤变得粗糙暗沉,烙上了一道又一道割裂的伤痕,无不在诉说着曾经遭受的残忍虐待。 女人问道:“是要开始了吗……” “还没有开始。” “是吗……”女人的声音落得更低了。 柏莱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她的眉毛,声音像往常一样清清冷冷的感觉:“看来你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我了。” 女人的唇角扬起了些微的弧度,“怎么会呢?你说过我别无选择,只能跟在你的身边,待我的身躯被铸成武器了,这样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了。” 柏莱微不可觉地叹了一口气:“你的心早已离开我了。” “对不起……” “你不用向我道歉,这是你做出的选择。” “柏莱大人,你真的很像一名人类。” 柏莱的指尖轻轻抚去她眼角溢出的血水,双眼的位置空洞洞的,犹如一团无边的黑暗漩涡,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人类的感情他早已舍弃,在过去千年的时光里他曾见识了各种各样性格的人和事物,无一例外,他始终提不起任何的兴趣。 他不喜欢人类,也不觉得自己会像一名人类,就连跟随他一起走过了几百年长路的艾尔顿,他也说不上有多喜欢。 所以他不能理解卡蜜拉的话语,也无法理解喜欢上人类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卡蜜拉,你很喜欢她吗?” 女人沉默了好几秒,似乎是没预料到对方突然提出的问题,许久才回答:“是的,我很喜欢她。” 柏莱的神色有些恍惚,从她的语气里感受到了一份真切的温柔与情意,眼前的景象仿佛回到了那一天,卡蜜拉满怀欢喜地在他面前讲述着和那一名人类女子相遇的情景。 她说她们相识在市集上,女人刚成年不久,有着一头金色的长卷发,因为战火的原因自小就一直跟随着父母流离失所,也许是丰富的人生阅历让她成为了一个善谈的人,她们很容易就找到了共同的话题,自然而然地有些情愫就变得很明显了。 “你喜欢她什么?” “她善良、坚韧、乖巧、有同理心……她身上有着我没有的优点。柏莱大人,我喜欢她就像你喜欢着的我们一样,艾尔顿、简以及我,是因为我们的身上有着你所没有的一切,所以你才会选择将我们变成你的眷属。” “我不喜欢你们。”柏莱讷讷地说道,没想到惹来了女人发出了一道很轻的哼笑声,像是在笑他口是心非一样。 他抿了抿唇瓣,沉着脸说:“但是你喜欢她的这些地方,却是彻底地伤害了你。” “你有没有那么一刻后悔过……后悔自己爱上了一名人类。” 因为女人的善良与乖巧,所以她选择了将这段禁忌的恋情如实告诉了父母,也因此而搭上了自己性命。 同性之间的爱始终不被世俗社会所接受,她的父母无法接受女儿变得与常人不同,身边的好友将她视为异类,教会把她看做罪恶的根源。 她最终得到的下场就是葬身于亲朋好友亲自点燃的熊熊烈火之中。 “我不后悔爱上了她。”女人轻声地回答:“我唯一后悔的,是无法将她拯救出来。” 她始终记得,当赶到村庄的时候大火早已熄灭,燃烧殆尽的灰烬里只剩一具面目全非的焦黑尸体。 周围的人群里站着她生前最敬重的父母以及她最信任的朋友,可他们的眼中只有冷漠和厌恶。最前方的牧师却受到了众人的敬重和爱戴,仿佛此时此刻他们完成了一场伟大而隆重的仪式。或许在他们的眼中,这只是一条低贱卑劣的生命而已。 所以她将所爱之人所承受的痛苦,悉数还给了这群杀人凶手的身上。 她不后悔爱上了一名人类,不后悔爱上了同性的她。 她后悔的,是身为一名吸血鬼的她,无论是力量还是身形都比人类强大,却无法从人类的手中将所爱之人拯救出来。 最后因为她的冲动连累了身边的所有伙伴,给吸血鬼一族带来了无法避免的灾难。 “柏莱大人,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们……我是有罪的,我请求你将我献祭吧。” “我愿为你们流血舍身,用我的血赦免一切的罪罚,洗净一切的过犯。” “用我的身躯、我的灵魂、我的血肉,和神交换,将你们从诅咒中拯救出来。” “而我……就让我随她离去吧。” …… “若要免去人的震怒,存在求人得人的赦免。” “若要免去神的震怒,不存在求神就得赦免,一定要有流血才得赦免。” “因血里有生命,所以能赎罪。” “凡物都是以血洁净,若不流血,罪就不能赦免。” “唯有诅咒才能泯灭诅咒,唯有烙上诅咒的鲜血才能清净神降下的诅咒。” “这就是神与你们立约的凭据。” 四周的光芒逐渐消失,黑暗如潮水般汹涌袭来,黑夜里只剩下烛火散发出微弱的暖黄光亮。 柏莱缓缓地睁开眼睛,空气里只有雨水潮湿的气味,血腥和腐烂的味道消失了。 还有卡蜜拉的气息彻底消失不见了。 他动了动手指,摩挲着武器上繁复的花纹,描绘着轮廓,像是在细细抚摸着女人的眉眼。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眼里慢慢有了泪水。 先知亚拿遵照神的旨意,为他们带来了泯灭诅咒的方法。 按照和卡蜜拉的约定,柏莱将由卡蜜拉的头颅熔铸而成的匕首交给了策尔特,卡蜜拉的心脏铸造而成的镰刀给了简,卡蜜拉的身躯铸成的五把长剑交由艾尔顿保管,而其中一把长剑原本是要交给赫尔斯泰因,只可惜赫尔消失了踪影。 自从卡蜜拉离开之后,柏莱身上的那股傲气尽数敛去了,对周围的一切变得越来越淡漠疏离。他不再主导着吸血鬼一族的行动方针,渐渐地将事情的决定权交给了策尔特。 他们吸血鬼一族一路辗转来到了威尔士,没多久策尔特和柏莱在行动上出现了很大的分歧。 卡蜜拉的事情成为了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一道鸿沟。 始祖柏莱主张避世的生活,他认为吸血鬼一族既然无法融入人类社会的生活,不如就像巫师一样过着隐没的生活。 始祖策尔特对人类的憎恨早已让他失去了理智,他决定用以眼还眼的方式去报复人类曾经对他们所做的迫害。 因为两位吸血鬼始祖的分道扬镳,吸血鬼一族的内部分成了两个阵营。 最后,策尔特带着他所有的眷属离开了。 然而意想不到的是,简身为柏莱的眷属也跟随着策尔特一同离去。 往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只有艾尔顿和他的眷属始终追随在柏莱的身后。 柏莱变得越来越沉默,用冷漠的态度将自己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宛如一潭死水一样,慢慢地远离了吸血鬼一族的事情,避开了人类社会的生活。 即使后来知道了策尔特对人类所做那些实验,他也不管不顾、不闻不问,仿佛这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与他毫无关系。 直到某一天,当感知到身上某一份气息逐渐消失远去,柏莱沉寂许久的心绪再次躁动起来。 艾尔顿带回了一个消息,简死了。 “柏莱大人,你真的很像一名人类。” “柏莱大人,你的傲慢最终会害了你。” 卡蜜拉和简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脑海之中,泪水沿着眼角悄然落下…… ———— 免费精彩在线:「po1⒏υip」 番外嫉妒(策尔特,简,露易莎) 黑夜里,一抹身影融入了苍茫的白雪中。 男人站在院子里,雪花飘落在他的头发,脸上,肩膀,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将他原本白皙的肌肤映衬得更加冷白。 他五官精致,肌肤雪白细腻,有着比女生更加清秀的容颜,不苟言笑的冷漠也掩盖不了他出众的气质。 “策尔特大人,你回来了。” 金发女人站在门口,迎着纷飞的雪花朝男人奔跑而去,脸上的笑容比平时更加的热切。 她小心翼翼地挽上了男人的手臂,见对方没有嫌弃,于是主动靠了上去,轻声问道:“外面这么大雪,怎么不进去屋子里?” 男人抬眸望向房子二楼左边的阳台,窗户透着微弱的暖黄色光亮,玻璃上倒映着一抹纤瘦单薄的身影。 金发女人循着他的视线望去,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就僵硬了,心里很快就明白过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道,是从名为策尔特的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他在等着这股味道消散,不然会被另一个女人发现他私下里对人类所做的事情。 金发女人收敛了情绪,转移了注意力:“策尔特大人,今晚的会谈顺利吗?” “嗯,很顺利。”策尔特扬唇笑了一下,从大衣的口袋取出一个白色镶金边的信封,说道:“我们成功拿到了下个月的商会邀请函。” 自由贸易原则得到了认可,这一次的商会必定是由自由党来主导执行,这是他们将吸血鬼势力渗透进去的一次绝好机会。 “目前为止可以确定的是伯纳、雷文迪尔、霍华德家族都会出席商会,我们这次会假装成纺织品进出口的负责人去参加,到时候找准机会接近他们。”策尔特顿了顿,神情愈发愉悦:“而且,据说卡尔文也会出席。” “卡尔文?是女王的亲属卡尔文公爵吗?”金发女人惊讶道。 “没错,他现在可是自由党阵营最重要的一员,这么重要的商会他一定会现身。” 策尔特抬手抚摸着女人的侧脸,眼里盈着浅笑,温柔地说道:“如果能够顺利地接近他,就是我们吸血鬼一族进入王室的机会了。露易莎,你说是不是?” 露易莎愣了一下,她已经读懂了对方的意思,继而垂下了眼帘,掩去眼底意味不明的情绪,小声地回答:“你说得对。” “我会努力完成任务的。” “真乖。” 男人低头在她脸上落下一吻,即使是像羽毛般轻柔地擦过肌肤,她的心里瞬间充盈起无限的温柔和暖意。 只要是为了她的策尔特大人,她愿意付出一切,包括她的身体、她的贞洁、她的生命。 因为她的一切都是属于策尔特大人,即使她只是一名替代品而已…… 二楼的房间里,女人看了一眼窗外的景色,默默地拉上了窗帘。 暖黄的灯光打在她琥珀色的瞳仁里,清澈透亮,像宝石一样熠熠生辉。 “贝拉,你刚才说的都是事实?”她看着房间角落里的一抹黑色身影,问道。 “是的,策尔特已经拿到下个月商会的邀请函,他想借此机会将势力渗透进去自由党之中。我猜他的目标应该是要接近霍华德,以及卡尔文公爵。” 名叫贝拉的女子解释道:“策尔特在北区养着的那些…嗯…数量越来越多了,霍华德家族从事的是医疗实验,很适合掩护。而卡尔文公爵本身就是王室的成员,也是自由党的支持者,只要得到公爵的信任,自然就能获得整个不列颠帝国的认同了。” 女人颓然地坐在床上,发出了一声低微的叹息:“柏莱大人,他都知道这些事情吗?” “知道。” “他没说什么吗?” 贝拉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二人各自沉默了一会儿。 女人沉静地开口:“我知道了,贝拉,你先离开吧,万一策尔特察觉到你的气息就不妙了。” 毕竟贝拉是艾尔顿的眷属,在房子里停留太久很容易会被发现。 贝拉点头,离开前看了一眼身后目送她的女人,犹豫了片刻,说:“简,如果你不想留在这里了,就回来吧。” 琥珀色的眼眸漾起了一层浅浅的水光,简朝贝拉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房门关上,四下安静下来。 策尔特背地里所做的事情,她或多或少都有所了解。 她对人类说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她恨的是那些伤害过卡蜜拉的人类而已。 当初她会选择跟随在策尔特的身后,一方面是想要为卡蜜拉报仇雪恨,另一方面是她对柏莱越来越消极的一面感到失望极了。 她想要报仇,但并不是以伤害无辜人类的方式去报复。 对于策尔特而言,“为卡蜜拉报仇”只是其中一个很小的目的而已,他想要的是取代人类生存的世界,他想要获得世界的霸权,让吸血鬼一族彻底地统治人类社会。 微弱的光亮忽地闪了一下,女人抬眸,琥珀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锐利。 她决定了,无论如何她都要想方设法地去参加这一场商会。 商会里,悠扬的音乐声中,叁叁两两的宾客聚在一起低声交谈。 无人的角落里,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正和一名穿着米白色晚礼服的金发女人拉扯着。 “简,你在这儿做什么?” 策尔特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和冷历,沉声质问道。 金发女人抬头直视策尔特的眼睛,丝毫不见惧怕,镇定道:“你不是想要接近卡尔文公爵吗?我来帮你。” 策尔特皱眉:“你不需要做这些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一切了。” “你说的是露易莎?”简的视线落在不远处另一名金发女人的身上,只见卡尔文公爵礼貌地拒绝了对方递上的香槟,保持着客气疏离的距离。她收回了视线,淡声道:“看起来并不怎么顺利。” 策尔特眼神软了下来,脸上的神情是从未展现过的温柔。 他轻轻地握着女人的双手,语气轻柔地说道:“简,你不需要插手这些事情。” “策尔特大人,我不想要一直处于置身事外的状态。既然我选择跟随你离开了柏莱大人,意味着我已经是你计划中的一员了。” 简挣脱了他紧握的手掌,目光坚定不移:“有些事情,我也能做好的。” 说完,她转身走进了大厅里,迅速融入到人群之中。 策尔特望着她逐渐远离的背影,心里忽然涌起了一种预感,简似乎已经离他越来越远了。 他一心一意呵护着的宝贝,已经不属于他的了。 简没有理会身后那道炙热的目光,她端着香槟一步一步地靠近目标。露易莎一整晚都没办法顺利搭上的男人,她花了几分钟的时间就和对方深入交谈了。 卡尔文公爵自然是长得好看的,五官端正,气质沉稳,什么话题都能聊得上,相处下来给人很舒服的感觉。 说实话,简不讨厌和卡尔文相处。 商会的初识是他们感情萌芽的契机。 一开始简是带着目的出现在卡尔文的世界里,表面上她是为了策尔特才会主动靠近卡尔文公爵,其实她是想藉此来提醒公爵要小心提防某些人的心思。 她没想到的是,日后的朝夕相处会让这份感情加速升温。 简发现自己倾注了太多的感情在这份关系上,不受控制地越陷越深,当她想要抽身而退的时候,卡尔文却主动上前留住她。 即使已经知道了她的目的,知道了她不一般的身份,卡尔文始终给予百分百的尊重和理解。 无论是顺境还是逆境,卡尔文依然站在她的身边,珍惜着她、爱护着她,和她一起面对困境与苦难,和她一起生死与共。 在感情里,她要的不是被当作雏鸟一般的精心呵护,她渴望的是能够携手同行的伴侣。 所以她心甘情愿地沉沦下去,像普通人一样,和心爱的人有了一份结晶。 他们一起离开了王室,逃离了策尔特的监视,远离了人类社会的生活。 孩子的出生是一份巨大的喜悦,但随之而来的问题让他们不得不重新面对现实。 养育孩子所花费的精力与金钱比想象中要更加地吃力,卡尔文的身份让他没办法抛头露面外出工作,而他也不愿意让简冒险地外出。 最终,迫于现实生活的环境,他们不得不选择妥协,回去伦敦和女王商议拿回被没收的财产。 然而奥斯扎格伯爵的行踪早已被策尔特的手下盯上,当简和卡尔文回到伦敦的时候,策尔特早就等候已久。 因为简的背叛与离开,策尔特几乎失去了所有的神智。一年多的时间里他都没有找到简的线索,当他心爱的宝贝再次现身的时候,还带着和别人诞下的孩子,他像是失心疯了一样想要毁灭掉眼前的一切。 考虑到人类和吸血鬼之间力量悬殊,简只能拜托奥斯扎格带着卡尔文和孩子一起离开,由她留下来尽可能地拖延时间。 她将襁褓里熟睡的婴儿交给了卡尔文,在婴儿粉嫩的脸颊上落下轻柔一吻,轻声说了一句:“宝贝,妈妈爱你……” “简,不可以,我不能留下你一个人在这里!” “你先带着孩子离开,我一定会去找你们的。” “不行!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冒险!” 卡尔文用力地拉着简的手,可人类的力量始终比不过吸血鬼的力量,女人一下子就挣脱了他的手。 琥珀色的眼眸里蒙上了一层水光,她微凉的指尖轻柔抚摸着男人的侧脸,拂去无声无息滑落的泪水。 “我爱你。” “简——” 女人转身跳下了车厢,眷恋地目送着马拉车消失在黑夜之中。 她默默地转过身子,眨眼间收敛起目光里的柔情,换上了一张冰冷的面孔。 “公爵大人,你冷静一点!” “奥斯扎格,你放开我!我要回去找她!我不能抛下她一个人!” “她说了会回来找你们的,我们相信她好不好?” “她连武器都没有拿上,你让我怎么相信她能够回来?!” 卡尔文手里握着一把泛着银光的镰刀,刀身上刻印着古老繁复的花纹,他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可是却哭得越来越崩溃,越来越绝望。 他清楚知道,就算拿上了武器他们也没办法做到全身而退,唯有简留下来,才能让他们获得一线逃脱的机会。 所以才会感到如此地绝望和无助…… 奥斯扎格不了解这当中的缘由,只能低声劝道:“公爵大人,你还要守护好你们的孩子。” “孩子……” 卡尔文慢慢地止住了哭泣,颤抖着双手,默默地抱紧了怀里熟睡的婴儿。 马拉车在黑夜中狂奔,寒风呼啸,雪花洋洋洒洒地飘落而下。 漫天纷飞的雪夜里,一抹金色身影倒在了地上,鲜血染红了她的衣服,如红梅般洒在雪地上。 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不再清澈透亮,光辉渐渐散去,黯淡死寂。 “哐当”一声,染满鲜血的匕首坠落地上。 策尔特跪在了女人的面前,抬手想要抚摸女人的脸庞,动作停在了半空中。 他的视线落在手背上正在渗出血丝的牙印,苦笑了一声。 “你始终不属于我……” 番外暴戾(赫尔斯泰因,凯伦) 赫尔斯泰因不喜欢人类,因为他们狡猾善变、自私自利、狂妄自大,和柏莱、策尔特相似极了。 所以他也不喜欢柏莱和策尔特。 但是不喜欢人类的他,却和名叫凯伦的人类女子一起生活了几百年的时光。 离开了柏莱和策尔特,他独自一人前往拯救卡蜜拉,经历了无数次与人类的交锋,他的身体早已遍体鳞伤、疲惫不堪。在一次重伤危难之际,凯伦从人类的手中将他解救出来。 凯伦是一名巫师,擅长冰系咒术,在巫师的世界里,似乎是最厉害的冰系巫师了。 擅长冰冻咒术的巫师有很多,但是最厉害的冰系巫师永远都只有一名,而且她的名字永远都是凯伦(Karen)。 就像王室血脉的传承一样,冰系巫师也有一套传承礼法。 很奇怪,但是赫尔斯泰因并不关心这些事情。 他像是一名守护者一样,陪着一代又一代的凯伦游走在世界上,和她们一起寻找名为亚拿·弗洛伦斯的先知。 先知是传递神意的使者,他们能操纵自然界的能量来保护人类避免受伤害,也会为人类辨别是非、衡量对错,为世间指引前行的道路,他们是世间万物中最为虔诚的信徒,这是人类对先知的理解和认知。 但在赫尔斯泰因的心目中,先知却为他们带来承受惩戒的“罪”。 柏莱,策尔特,赫尔斯泰因,他们是先知以诺瞒着神创造出来的孩子,他们是流着罪恶之血的孩子,一生都在承受着不老不死、永恒不变的诅咒与惩戒。 所以他并不认同柏莱和策尔特的想法,他们根本就不是“最接近神的存在”,他们只是代替以诺承担罪责,被神抛弃的孩子而已。 赫尔斯泰因将吸血鬼的一切都告诉了那一名亲自将他解救出来的凯伦,然而凯伦却对这具不老不死的身躯充满了憧憬和崇拜,甚至比起寻找先知亚拿这件事情,她更渴望成为赫尔斯泰因的眷属。 “我不需要眷属。” “赫尔,我不是非得要做你的眷属,我只是需要你的能力而已。” “这不是能力!”赫尔斯泰因拒绝得果断,“这是一种诅咒!凯伦,不老不死不是能力,身体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明白的,这是一种等价交换的原则,是要新鲜的血液来维持永恒不变的能量……” 似乎所有人都在认同着柏莱他们的想法,不老不死、恒久不变的生命就是“最接近神的存在”,仿佛他只是一个愚蠢无知,只会冲动行事的鲁莽者而已。 于是他把凯伦杀了,然后新的一名“凯伦”替代了已故的凯伦,成为了冰系巫师里面最优秀的佼佼者。 每一代的凯伦都秉承着寻找先知亚拿这一信念,但她们的目的却不尽相同,有的是想要探究所谓的神谕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有的是想要获得不老不死的长生。 唯一相同的是,她们都不再向这名暴躁的吸血鬼提出成为眷属的想法了。 赫尔斯泰因仍然像往常一样,和一群以凯伦为首的冰系巫师一起行动。 他不想回去吸血鬼一族,于是有意避开了柏莱和策尔特所有的行动踪迹。他仍然会想着为卡蜜拉报仇雪恨,但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那些罪魁祸首已经死去,即使亲手杀了他们的家属也难解心头之恨。 他选择跟随在凯伦的身边,从寻找先知亚拿变成了寻找“永恒”神谕,像是一名漫无目的的旅人在四处奔走游荡,身上那股暴戾的气势也被岁月渐渐消磨。 他或许只是想要证明,自己并不是鲁莽冲动的性格,他也可以像柏莱和策尔特那般获得别人的认可和信任。 直到这位同样名叫凯伦的巫师诞生,她成为了赫尔斯泰因心目中最特别的存在。 她继承了每一代凯伦所坚持的追求,一生都在寻找着“永恒”的神谕,但她的目的却和先前每一代的凯伦不一样。 她爱上了这名自小就相伴在身边,一路看着她成长起来的吸血鬼始祖,想要和他拥有无穷无尽的时光和漫长岁月的未来。 但是寿命的跨度成为了他们之间一道无法跨越的横沟。 凯伦拼了命地去寻找弗洛伦斯家族,后来打听到在德尔菲娜·弗洛伦斯死去后,德尔菲娜的女儿在房子里生活了好几年依然容颜不变,自此她带着冰系巫师一族展开了寻找格蕾·弗洛伦斯的旅途。 然而迈伦一家却果断地拒绝透露任何关于格蕾·弗洛伦斯的线索,于是凯伦心一横,对迈伦一家展开了追杀。 她的时间不多了,她需要在容颜变老之前得到“永恒”的神谕,她希望永远保持着青春靓丽的模样和心爱之人厮守一生。 只要得到“永恒”的神谕…… 凯伦的焦躁,赫尔斯泰因全都看在眼里。 他不理解,也不明白,像往常一样默默地守护在她的身边。 他们根据奥利维亚的消息来到了布莱顿,本来的目的只是要抓走格蕾·弗洛伦斯而已,赫尔斯泰因不想和柏莱、策尔特碰面。 冥冥之中,命运像是在指引着他们重逢,甚至强硬地在他们面前掀起陈年的种种过往,那些好的与不好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可他身上锋芒的棱角早已被岁月磨平,又或者是在和名为凯伦的人类相处久了,他已经学会了把自己的戾气收敛起来。 他早已不是那个莽撞急切,遇事就会变得冲动的赫尔斯泰因了,他成为了曾经最讨厌的人类的模样。 无论是柏莱,或是策尔特,又或者是他自己,他们其实都活得很像人类。 —————— ?)??始祖的番外到这儿就结束啦~ 今天晚一点再更一篇西芙成长时期的番外,故事就真的完结了。 番外接受 自从有记忆以来,西芙记得父亲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带着她搬去另一个城镇生活。 因此她的童年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马拉车上度过的。 他们的生活并不富裕,只能算是勉强生活下来的程度。 最初,父亲会在当地的学校担任教师,薪资待遇不错,很受当地人的敬重。后来他们往着愈发偏僻的城镇搬迁,生活环境越来越落后穷困,甚至一些村落连学校都没有。 无奈之下,西芙的父亲只能接一些代写书信的工作来维持生活。 西芙没有接受过正规的系统教育,没有像普通人家的小孩一样拥有校园生活,她所有的知识点都是父亲负责。 因为从小就跟着父亲学习的原因,西芙练得了一手好字,端正规矩,偶尔模仿着父亲代写书信的笔迹,无论是狂野或是优雅的风格她都驾驭得当。 虽然父女俩的生活环境穷困潦倒,但这一段有父亲陪伴的成长时期却是西芙一生中难以忘怀的美好回忆。 唯一的遗憾,就是她的童年里没有母亲的痕迹。 西芙不知道母亲长什么样子,行李里没有任何关于母亲的物品,也不知道常人口中所说的“母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偶尔看见别人家的小孩会有母亲陪伴在身边,她会掩饰不住内心的好奇,她想知道母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母爱的感觉又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她很漂亮,走到哪里都是万众瞩目的焦点。她和你一样有着很长的金色秀发,琥珀色的瞳仁,秀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笑起来的时候眼角会微弯,唇边会有两个浅浅的酒窝,特别好看。” “外表看起来柔弱得不堪一击,内里却是比任何人都要坚强不屈。” “一开始我以为她是那种矜持内敛的大小姐,其实她私下里的性格开朗活泼,偶尔还会有点小调皮,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天都会有不一样的新的感觉。” “她很喜欢荡秋千,喜欢手工雕刻工艺,喜欢种植花草,喜欢……” 西芙发现,每一次父亲谈起母亲的时候,脸上总是扬起温和的笑容,而且从他的笑容里看出来显而易见的幸福。 她会在梦里描绘出母亲的模样,想象着母亲的声音,期盼着在梦里与母亲短暂的相遇。 她想,母亲一定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女人。 直到身体里潜伏已久的吸血欲望觉醒,西芙终于知道了,她的母亲并不是人类。 她的母亲是一名纯种吸血鬼,而她是人类和吸血鬼诞生的混血儿。 西芙忽然意识到,父亲似乎从未在她的面前提起过母亲喜欢的食物是什么,这一刻她明白过来了,难怪她一直以来对任何食物都产生不了浓烈的兴趣。 吸血鬼不需要进食任何的食物,他们渴望的只有新鲜的血液。唯有血液才能满足体内饥饿的欲望,唯有人类新鲜的血液才能填满身体的渴望。 正如此刻,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在身体里涌动澎湃,如潮水一般将心脏包裹起来,一股说不出来的满足感充盈心窝,让她忍不住发出了满足的喟叹。 “西芙……” 父亲沙哑的声音唤回了她的神智,眼里的狂喜和激动瞬间消散,滚烫的血液瞬间冰冻凝固,心脏跟着重重地跳了一下。 映入眼帘的是父亲苍白无力的脸,整个人看起来虚弱无比,脖子上赫然印上了一道撕咬的伤口,苍白的肌肤上隐约可见里面的血管跳动,溢出的鲜血直流,仿佛在诱惑着她继续深入。 西芙眼里盈满了泪水,越来越多,越来越汹涌。 她居然咬了父亲…… “西芙……不要哭……” 原本温暖宽厚的手此时此刻变得僵硬冰冷,男人艰难地抬起了手,颤抖着指尖轻轻抚去她脸颊的泪水,一如既往地温柔安抚着他心爱的女儿。 “乖,不要哭……我会很心疼……” “西芙,你只是饿了而已……不要感到害怕……爸爸不会怪你……”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你永远都是我最宝贵的女儿,你永远都是我最疼爱的西芙蒂卡。” “你永远都是我和简最珍贵的孩子。” “西芙蒂卡,爸爸和妈妈一直爱着你。” 自从那一夜的觉醒之后,父亲久病卧床,紧接着居住的村落爆发了一场瘟疫,她的父亲最终还是没有挺过来。 将父亲安葬起来后,西芙离开了居住的村庄,踏上了流浪的旅程。 她不再吸食人类的血液,宁愿忍受着饥饿的折磨也不愿意伤害人类。 她不再梦见她的母亲,连同那一份曾经萦绕在心头的思念与喜爱一起葬在了父亲的墓里。 她讨厌自己的身体,厌恶这份吸血的欲望,痛恨将吸血鬼一生背负的枷锁留给她的女人。 母亲,成为了她在这个世界上最痛恨的女人。 直至后来的某一天,她成为了一名吸血鬼猎人,跟着教会一起消灭了策尔特在某一处府邸下养着的一群吸血鬼怪物。 西芙在房子里看见了一张画像,画像里的女人和她有着几乎一模一样的容颜,但身上的气质却截然不同。 金色长发,深邃的五官,秀挺的鼻子,红润的薄唇,笑起来的时候眼角微弯,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和父亲当年的描述一模一样。 这就是她的母亲,是她在世界上最痛恨的女人,她终于知道母亲的样子了。 但在这一刻,似乎又没有那么地痛恨了。 她会想起父亲在讲述母亲的回忆时脸上幸福的笑容,会想起父亲卧病在床时痛苦地喊着母亲的名字,会想起父亲让她一直谨记在心的话语。 “西芙蒂卡,爸爸和妈妈一直爱着你。” 西芙带走了这一幅画像,在父亲的忌日里亲手点燃了母亲的画像,连同心底里的恨意燃烧殆尽。 她想,她会试着去接受吸血鬼的身份。 —————— 番外到这里就结束了,好不舍。 吸血鬼与魔女的故事我真的花了很多心思去创作,参考了不少宗教类的书籍,恶补了历史知识,或许写得并不怎么完美…… 首发:po18.vip「po1⒏υ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