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有今日》 分卷阅读1 年年有今日[刑侦] 作 者:粉团子啊 口嫌体直刑警队长(男)VS扮猪吃虎卧底警员(女) 都知道市局空降一位女警相柳。 人如其名。 长发齐肩腰细如柳标准刚毕业文员装扮,像只误入钢铁森林的小鹿斑比,每天眨巴无辜的双眼到点下班。 标准的综合办门面(养老)苗子,却偏偏被姚局放在重案组。 姚局:“贺峥宇,她归你了。” 贺队摆手拒绝:“我们这没地方放花瓶。” 综合部:“贺队,听姚局说你那新配的电脑没地放?” 姚局:“贺峥宇,我准备——” 贺队摆手拒绝:“我们人够了,不缺人。” 姚局若有所思:“那就是工作量不饱和,一队成员本月每晚十二点下班分析全国优秀案例,迟到早退按旷工处理。” 修长手指按向人中,贺峥宇连连制止:“姚局我们有话好好说,万事好商量。” 姚局眼睛一亮:“好的,去把相柳叫来一起开会!” 微信群里:只有相柳的回复才会激活姚局下凡—— “相柳这份案例你怎么看?” “相柳出去查案注意别感冒。” “相柳人呢?” “相柳...” 昔日王牌Ace贺峥宇硬生生从姚局心中神坛掉落。 上有对策下有政策。 晾着躲着藏着掖着避着撂着猜着忌着气着闹着。 相柳也不甘示弱,为大家送上咸鸭蛋:“这颗蛋好咸(闲)啊。” 贺峥宇气血攻心:“她是在内涵我吗?” 直到—— 强强联手,屡破凶案。 连续蹲守凶手三天没闭眼的贺峥宇顾不上擦拭脸颊的血痕,匆匆开车回到局里,跳下车冲进办公室抓着相柳的肩膀:“工资卡给你,房本给你,带你出去破案,给你买好吃的,我的都是你的,你喜欢我好不好?” 穿回自己警服的相柳嘴角上扬:“重新认识下,我的真实身份是二级警司简捷。明天上午我有时间,民政局门口见。” 内容标签: 强强 制服情缘 业界精英 悬疑推理 搜索关键字:主角:贺峥宇,相柳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认认真真破案勤勤恳恳恋爱 立意: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正义永不会缺席。 1. 楔子 “你沉睡了六年,凶犯杳无音讯,…… “你们都不要过来——” 国庆节刚过,整个城市的人们还沉浸在长假的悠闲。 秋风轻柔的吹起穿梭在马路上行人的发丝,每个人健步如飞。 无人知道在他们头顶上方七层老旧小区顶楼天台,衣衫褴褛的青年一只手肘扣着怀中少女的脖颈,一只手挥舞着匕首冲所有看客挥舞。 “谁过来我就杀了她——” 随着僵持的时间变长,青年的头发油腻腻的贴在额头,手中的武器也因为掌心发汗不断的握紧又松开。 青年望着眼前漠然举起手机望着屏幕寻找最佳角度的围观者,抖着干裂的嘴唇眼神闪躲不知道该望向谁,只能破音嘶喊:“把我女朋友找来,我们说好的,一起死!” 围观群众手中电话屏幕如同星星闪烁,拨通了报警电话。 距离案发现场不远处。 男人修长干净的手指拉开车门,整个人几乎是倒进驾驶座,整月蹲堵嫌犯的疲惫随着手掌重重落在方向盘上的拍打声而消散。 后视镜里的贺峥宇微微侧脸检查路况,柔和清丽的骨线随着手臂的运动在白皙的皮肤下起伏,整个人透出骨子的冷峻帅气。 任谁见到贺峥宇腿长肩宽适合走Idol路线,随随便谈谈情赚赚钱。 奈何却是一心扑在嫌疑人身上。 前一秒刚在市局表彰会冷静内敛的分享破案心得,下一秒已经蹲在村口的老坟堆灰头土脸等着嫌疑人回乡祭祖。 “好不容易休天假,我去买煎饼果子,谁要?”清冷利落的声音给 分卷阅读2 闷热的车厢带来一丝舒爽。 听到手机里传来此起彼伏的提示音,贺峥宇嘴角上扬,转动方向盘驶向马路。 “各单位注意,现在嘉华街老旧居民楼顶有嫌疑人持刀胁迫受害人,请附近警力立即救援,重复:嫌疑人为男性,年龄二十岁左右,身高一米七左右,体型较瘦...” 车载电台忽然发出协查通告,宣告着城市的安危受到波动。 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关节蓦然发白,贺峥宇垂下眼瞥了一眼中控平台,脸色凝重挺直肩背,随着油门轰鸣,整个人宛如临战状态的猎豹,朝案发现场驶去。 “——现场情况怎么样?” 随着天台出口处冷静的询问,贺峥宇随手扬起证件,不等现场警员回应,已经和二队队长苏柏青会和,确定救助人质方案。 “你不是今天休假吗?”苏柏青已经在天台上陪着嫌疑人晒了几个小时人干,看到好友到来,沙哑的嗓音透露出一丝柔和。 “单身狗单身魂,单身人永远在加班。”贺峥宇扬扬下巴抬眼冲好友挑眉哼了一声,下一秒双手叉腰眯起眼睛望着不远处的嫌疑人,后背像是被人拍了一掌映衬出肩胛骨清晰好看的走向。 贺峥宇恢复作战状态,勾着苏柏青的肩膀轻晃,两人背对着嫌犯咬耳朵:“现在夕阳在嫌犯的背后,我们这边是逆光前方硬突破难度太大。对方的女朋友现在拒绝露面,嫌犯和受害人的体力已经不支,这样下去我担心嫌疑人会铤而走险无法控制局面。这样吧,我们...” “我女朋友呢?——” 随着汗液一点一点被夕阳蒸发,嫌疑人无法发泄自己的焦躁也无法面对自己的失败,只能不断推搡着怀中的受害人苟延残喘。 受害人眼神呆滞毫无抵抗之力,整个人几乎是瘫在嫌疑人怀中,白皙的脖颈被刀锋磨破,露出斑斑血痕。 “你们就是看不起我——” 体力与精神临近崩溃的嫌疑人眼看着前方警察无动于衷,咬着嘴唇左顾右盼,最后跺了跺脚眼神发狠—— 几乎与此同时的,苏柏青抬起手一脸惊讶:“欸?!” 刺眼的反光一闪而过,嫌疑人下意识别过脸躲避,就在这三秒钟之内,耳侧感受到突如其来的杀气,如刀片划过早已竖起的汗毛,心底冰凉,所有的思绪渐渐迟缓—— 胸口原本和受害人紧贴的地方倏尔分离,涌进大块大块冰凉的空气。 最危险的只有那几秒,却被拉长的像是过了很久。 “找死——” 苏柏青用夕阳反光迷惑嫌疑人的瞬间,贺峥宇冲向对方,劲瘦五指钳住嫌疑人持刀的手腕一掰,毫不迟疑将受害人从其的怀中扯出来向后一甩,将掉落的匕首一踩,向远处一踢。 三秒搞定。 后面的苏柏青已经接住受害人迅速撤离。 嫌疑人已如强弩之末,一只手被贺峥宇钳住,另一只手毫不死心的朝其头部袭来—— 贺峥宇身子向后一仰,风从衬衣领口灌入,露出干净的锁骨。 空出的胳膊一挡,冰凉的金属从皮肤划过,白色衣袖染上了一片血渍。 “啧。” 没有料到对方有两把匕首,贺峥宇上下嘴唇一碰发出对自己轻敌的气声,松开对方眼神凌厉,直接给了一拳。 众人听到重物倒地声。 “姚局刚在微信群问你休假人在哪儿,建议你能逃则逃,否则再来一个大案,你们队今年就真的是全年无休了。”苏柏青帮贺峥宇包扎伤口善意的提醒。 “没事。”坐在天台边缘背靠夕阳的贺峥宇这才拿起手机检查微信消息抖着肩膀咧嘴笑:“他说给他也捎两个煎饼果子。” 苏柏青摆手示意下属架走晕倒的嫌疑人,凑近好友提醒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是要和你谈简单的事情,姚局怎么会买两个煎饼果子?要么,说明他今天犯愁的事情很难处理,至少要耗两顿饭的时间。要么,两个煎饼果子是为了和你一人一个边吃边说打持久战,就更恐怖,说明你即将面对的事情,比平日正常下派案件还要难处理。” 贺峥宇瞪大眼睛沉顿了三秒,清清嗓子拿出电话:“一队的米娜桑(日语大家的意思)听令,今日活动取消,今日活动取消,姚局要是找我,就说 分卷阅读3 我办案太多去邻省心理疏导去了——” “哎姚局,找小贺呀,在在在。”这边贺峥宇的电话放下,那边接到姚局电话的苏柏青已经弃械投降,迫不及待的卖了兄弟。 贺峥宇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在市局门禁前晃了晃,汽车已经冲入院内三秒倒车入库,门禁的抬杆还在缓缓上升。 “左乐!” 人影还没出现,来自猎豹的嚎叫已经传至办公室内。 重案一队首席助理左乐循声冲向办公室门口,贺峥宇手中的食物已经塞进他的手中。 四目相对,左乐扶了扶滑落至鼻尖的眼镜看出对方心中所想:“贺队,我从其他同事那里打探过,这两天省厅没下什么文,市局也没出什么事。刚才我特意去办公室门口瞥了一眼,姚局表情舒缓,由此我预计,是什么好事。” “好事?”贺峥宇眼神落在已经开心和大家分食物的助理左乐身上,心中不由得排除: 根据姚局的脸色来看确实不是难事也就说明不是难案要案。 根据内闻来听也没有什么表彰会也就说明不是表扬大家。 不是坏事不是好事,却足以令领导在休假期间支支吾吾找自己,那么:“难道是工作上的变动?” 想到这里,刚刚升起的不安略微微淡了些,贺峥宇语气也温柔了些:“吃完该休假休假该恋爱恋爱,被人看见还当我强制加班呢。” “姚局,您找我?”贺峥宇一只手提溜着食物,一只手敲敲开着的门,探身望着坐在办公桌前正在看报纸的姚局。 姚局明显已经快到退休的年纪,两鬓斑白戴着老花镜,穿着勾了线头看不出年代的羊毛背心。 常年的勘查侦破工作令他如今看起来依然精神瞿烁,指尖眼梢都带着一种干净的正气。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茶香和角落烧水的咕嘟声。 “那个啥。”听到贺峥宇的声音,姚局将老花镜卸下,随手一挥时看到贺峥宇袖子上的血迹,不由得提高音调:“你受伤了?” “刚才没注意被嫌疑人划了一下,已经上过药了。”贺峥宇下意识也望向衣袖:“就是袖子脏了没来得及换。” “说了多少次你这孩子就是不上心,我这血压经不起你们一天这么折腾,应该给你们设定一个出警无损率的KPI。。”姚局瞬间脾气上来唠叨两句,眼神落在贺峥宇带着的食物上,这才想起来:“对了,正巧是吃饭时间,我烧水泡茶,我们边吃边说。” “别别别,姚局还是我来吧。”贺峥宇哪敢让领导给自己沏茶,起身在办公室里熟练的在柜子里找到一包只剩一半的冰岛普洱,豪放的抓了一大把:“领导,到底是要安排什么事?” “你知道咱局里最近新来了一位女警,在综合办呆了一个月。我寻思着——”姚局背对着贺峥宇坐下,直接拿起煎饼果子就开吃:“让她跟着你。” “我那啥情况别人不清楚您还不清楚嘛?”贺峥宇将茶叶放回原位,回身为姚局倒上一杯热茶,坐回沙发翘着二郎腿难掩嫌弃的拒绝:“一帮糙老爷们打打杀杀,以后办案我总不能前面拿着枪,后面背着个娘们吧。” “——我虽然是个娘们,但也没有挫到需要贺队您背的时候。” 不等姚局回应,门口一道倩影,女声打断了贺峥宇的话。 声音落在耳边,柔柔的,轻轻的,甚至令人有些怀疑是不是对方受了委屈。 “相柳?”姚局下意识起身,向前走了两步准备去迎,想起什么又停下脚步向贺峥宇望去介绍:“这位是我们一队队长贺峥宇。” 贺峥宇手中还提着茶壶,随意的瞟了一眼—— 相柳人如其名,身材娇小长发齐肩腰细如柳,标准刚毕业文员装扮背着双肩包,像只误入钢铁森林的小鹿斑比,眨巴着圆圆的眼睛,无辜的望着他。 真可爱。 说小话被抓到现场,贺峥宇喉结滚动,有些局促道:“姚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那办公室多小,没地方。” 姚局已经转回办公桌前,拿起电话:“贺峥宇说他们办公室太小了,你一会儿派人去看看,要是有些柜子电器占地方,就搬走。” “空间不是最主要的,”贺峥宇拍了拍腿,刻意躲避相柳的眼神,转身望着姚局这才想到什么似 分卷阅读4 的:“我们那每个人分工明确,一时之间来个美女也不知道安排什么工作,浪费公帑,让纳税人知道了也不好。” 相柳双手背在身后没有说话,只是望着贺峥宇面前两杯冒着热气的茶挑挑眉毛:清亮干净的茶汤说明价格不亲民。 行为与语言相悖,说明刚才的话是借口,贺峥宇不愿与自己合作。 “贺峥宇——”姚局的声调沉了下来,周身散发出暴风雨即将来临前的低气压。 整个办公室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所有人随着这份沉默下落直到落在海底,只有死寂般的压抑。 手机响起像是解救了现场的剑拔弩张。 “姚局,”看到信息后贺峥宇瞬间从沙发上弹起,眼眸像是覆盖了一层雨雾,整个人变得陌生和厉气:“南岭山上的别墅区八名学生被害死亡,我先走了。” “贺峥宇——”宛如发现自己一心策划的相亲被随意搅浑之后对孩子恨铁不成钢的咬牙切齿,姚局追出去趴在走廊扶手冲已经下楼的贺峥宇,抖着嘴唇半天吼了一句:“注意安全!” 回过身,看到背着手宛如参加军训的相柳,收起刚才的忿忿,淡淡的摆手:“贺峥宇的业务能力首屈一指,我相信你们相互合作,破案率一定会大幅上升。” 这话,还是夸贺峥宇的。 好茶,还是灌贺峥宇的。 了解了贺峥宇在姚局心中的位置,相柳抬起眼望着对方,浅笑为贺峥宇打圆场表示和姚局站在同一战线:“没事姚局,我在综合等退休,也挺好的。” 果然姚局整个人的状态柔和了些,却也不是听不出来相柳话中的负气。 “你沉睡了六年,”姚局抬眼看了相柳一眼,起身倒了一杯茶递给她,颇有长辈对孩子的语重心长道:“当年的凶犯杳无音讯,你也换了地方工作,也该苏醒了。” 2. 现场勘查 “狗蛋!要不是有你爹我,你…… “贺队,姚局找你什么事,是不是将之前欠我们的假期打包整合,十月放我们一个月的假?” 左乐给贺峥宇发完微信之后,第一秒胳膊扫过桌面将所有的东西扫进双肩包,第二秒拿起桌上的笔记本电脑,第三秒已经冲至楼下拉开贺峥宇的车门。 随着安全带清脆的卡扣声,刚毕业的实习生眨巴着对世界美好期待的眼神望着自家队长。 “姚局说等这个案件破了给你一周时间拿到驾照,”贺峥宇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你这高智商的脑子一天天想什么呢,谁不知道金九银十就是我们的咳嗽。” “是我们的什么?”左乐完全没有看出上司的不悦,露出无辜灿烂的笑容向后排即将退休的周叔与已婚大哥李晨:“奶茶吗?” “小乐啊,”周叔和蔼的扶着前排座位,一副早已习惯的轻叹:“是我们的噩梦。” “热七疯八,天气最炎热的那段时间是派出所最忙的时间,每天因为天气点燃脾气各种的打架斗殴就没少。”后排资深已婚大哥李晨一副看破红尘的颓丧,苦笑着摇头:“金九银十,就是犯罪分子作案后抛尸深山,因为秋高气爽入山赏秋的人多而被发现。” “冬天过年是抓捕通缉犯的最佳时间,这么说来,过完年我们就可以休假了!”左乐丝毫没有感觉到两位前辈隐藏在欲言又止外的言语,想了半晌拍拍腿神采飞扬,甚至莫名其妙还给自己打气:“加油,过完年就可以休年假了!” 正在开车的贺峥宇终于憋不住,哭笑不得望着后视镜里实习生纯真的眼神:“好弟弟,过完年之后几乎所有单位都会启动一个大项目,名字叫:大干一季度实现开门红!” “这随随便便一算,那岂不是全年无休?”左乐嘴角的笑尚未收回,总结已经脱口而出,一副比哭还难看表情。 “正义或许会迟到,但永不会缺席。”听出身边小弟声音低落,贺峥宇手里握着方向盘,探身转头观察对方,一只手揉揉左乐的后颈,心存愧疚大咧咧的安慰:“跟着哥,哥向你保证休假或许会迟到,但永不会缺席。” “贺队,我认为解决我们休假难的方案,第一,就是犯罪分子不要犯罪,这落实起来难度太大,pass。”距离案发地点越来越近,车厢内众人的脸色也越来越暗,左乐环顾大家,还是想缓和气氛:“第二,发挥我的主观能动性,我的两条腿不要出现在距离市局一公里范围内,打卡系统定位不到我,加班找不到我人。这个也不好落实,搞不好这辈子我 分卷阅读5 都不用出现了。那就第三,贺队,给我们申请人吧。” 贺峥宇心中一动,微微侧脸抬眼瞥了一眼身边的小弟,收回眼神重新望向前方路况没有回应对方的提议:“案发地南岭山距离市区四个小时车程,你要是还有精神,就为大家梳理下我们现在掌握的案件信息。” 眼神流转之间的那一瞬,他想起在姚局办公室背手挺胸站军姿般回怼自己的相柳。 看起来那么可爱,说话却那么有劲。 嗬。 “根据分局李局汇报,在今天早晨八点左右,南岭村送奶工骑自行车去山上别墅区送牛奶,走至村长李宝才家门口,看到李家大铁门没有关,门上有一道暗红色的擦痕。送奶工好奇推门喊了半天没有人应,更加好奇经过天井走进正厅,看到李宝才的女儿李莎和同村几个同龄人倒在血泊之中毫无反应,吓得送奶工立刻冲出屋嘶嚎呼救。” 南岭山和北岭山将本省和邻省相隔开,而南岭村两山之间低洼处。 因为地理位置以及发展缓慢,这里每一户与每一户之间沿着山脉相隔几里。家家户户还保持着几十年前,靠一天两趟的公交车作为主要交通工具。 经常可以看到有一些耄耋老者腰背弯沉舍不得车钱,一个人沿着蜿蜒山路蹒跚行走,只为见到嫁往邻村的孩子。 “受害人的父亲李宝才前年通过选举成为南岭村的村长,无论是政绩或者是口碑来说,都没有引人愤恨之处。李宝才上任的两年间,将南岭村按照四季之美打造成本省网红旅游地,解决了当地的就业和财政问题。”周叔通过多方打听,提前做了受害人的资料摸底: “这个别墅区说的好听,其实就是当地人盖的三层小楼,倒腾倒腾算是个农家乐。” “李宝才夫妇平日住在山下,山上的别墅主要是作为农家乐接待客人使用。李宝才的妻子就是普通的妇人,在家打扫卫生给孩子做饭,老实本分,从未听说和其他人有过争执。两人育有一子一女:大儿子今年上大学很少在家,听说家里出了事已经买了机票往回赶。小女儿李莎就是受害人今年刚刚上高二,偶尔调皮贪玩被老师说两句。这次也是想着好不容易放次长假,就提议经常玩的小伙伴在自家住两天,李宝才夫妇也就同意了,没想到出了这种事。” 周叔说完之后,车厢内像是浸入了海水,死寂一般的安静。 每个人心里弥漫着挥之不去的压抑。 贺峥宇没有说话,只是微微蹙眉,更加用力的踩下油门。 汽车以更快的速度朝南岭村驶去。 “你们可来了——” 贺峥宇的车沿着尚未规划好的土路一路疾驰向上,直到在李家门口车头随意一拐一停,原本围在门口的热心群众被车尾扬起尘土呛到,纷纷退了几步。 听到声音的分局李局和吴所长从屋内出来,顾不上寒暄,互相简单介绍下便开始现场勘查。 贺峥宇同样没有寒暄,互相介绍完之后立刻分派任务:“周叔:跟着分局同事走访周围情况,特别询问下在案发时间段有没有人听到案发地的声音或者是这几天村里陌生人多,有没有可疑情况。李晨:一路上来我看交通要道都有摄像头,你跟着分局同事全部调出来,看下案发时间段内的监控。左乐跟着我实习,晚上八点汇报情况。就这。” 听到分配的周叔和李晨很快点头,跟着相关同事消失。 贺峥宇这才和李局跟着吴所一起进入案发地。 李莎和其他七名女生被杀的中心现场位于南岭山别墅区李宝才家中,他家的院落为独门独院。 南面邻居国庆前全家被女儿接回市里居住,没有作案时间。西面邻居在南岭山风景区当司机,已经派人去问访情况。 李家的大门为双扇开的黑色铁门,门上无撬痕,门锁完好。 进入大门,门庭下有一滴已经干涸的血迹,半步以外,也有一滴,按照这样的距离,血迹将众人引向客厅。 血迹呈滴落状,应该是从高处落下。 贺峥宇顿了一下还在思索什么,左乐已经从包里取出一枚尺子放在两枚血迹之间,拍照取证。 几人一起换上鞋套走进客厅,纵使身经百战,这次看到现场情况依然不由自主的心尖一跳。 距离报案时间不过九个多小时,法证部门和法医部门在屋内举着工具勘查 分卷阅读6 ,依然还能从穿堂风中闻到令人心沉的血腥。 整个客厅到处都是拖拽的血痕,从一楼到二楼的楼梯口处至客厅中央,遇害的女生们在白布下露出一只脚,等待法医替自己说话。 “裴狐狸。”看到蹲在地上收拾工具箱的熟人,贺峥宇清清嗓子打招呼。 法医裴湛身材瘦削天生一双狐狸眼,又因为吃鸡游戏的头像是侧脸深沉照,一米八的汉子常常被游戏中的小哥哥误以为是女生狂送八倍镜三级甲,被贺峥宇打趣天天狐狸狐狸的叫。 裴湛瞪了对方一眼,起身示意同事将尸体带回法医中心,走进贺峥宇挥手作势要打:“狗蛋!要不是有你爹我,你能吃得上鸡?” “初步尸检结果是啥?”贺峥宇微微侧身躲过对方袭击,板着脸询问,又怕好友下不来台,只能哼哼的从嗓子里挤出一声:“爹?” 裴湛也恢复了一本正经,挥手示意贺峥宇跟自己来到李莎的尸体前,揭开白布:“现场发现八具尸体,女性,年龄最小的6岁,最大的16岁。遇害时间在今天凌晨三点,全都是被利器砍伤多处失血过多死亡。” “凌晨三点,都是大家睡的最熟的时候,会不会是闯空门?”贺峥宇垂下眼提供侦破方向,抬眼瞥向对方。 “贺队,”听到贺峥宇的初步推测,左乐站在客厅的后门处示意两人看到后院被焚烧过的痕迹:“现场有翻找东西的痕迹,所有的电子器材全部被丢在这里。” 左乐蹲下身在那摊焚烧的废弃物内波动几下,隐约看到一些国产手机的残骸,又在上面用手掌上扇了扇:“看来凶手将死者的手机全部丢在这里烧掉了。” 显然不是劫财。 裴湛眼神重新落在贺峥宇身上补充证据:“八具尸体都有被搬动过的痕迹,根据现场情况判断,很有可能是凶手在楼上杀害受害人之后,再将尸体搬下来。” “凶手凌晨三点进入李家,杀害八个姑娘,将尸体从楼上搬下来聚在客厅,在后院焚烧姑娘们的手机?”贺峥宇蹙眉冷静叙述当前掌握的证据,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询问:“那姑娘们有没有被——” “没有。”裴湛摇头:“但是其中一位受害人李莎,身中49刀。” “过度杀戮?” 屋外的天色逐渐暗淡下来,阳光一点一点从屋内撤退,山谷特有的渗冷空气已经迫不及待涌进屋内。 行凶手段如此残暴,有目标,有计划,看来和李家私仇不小。 “裴湛帮帮忙,24小时内,能不能先做出李莎的尸检结果?” 现场的脚步声拍照声交流声也逐渐变少,只留下贺峥宇望着客厅李莎躺过的地方,确定初步侦破方向。 原本约定的晚上八点开会,早已延迟的没有了边际。 直到口袋的手机狂响,二楼李莎房间内勘查的贺峥宇这才意识到外面天色已沉。 “姚局。” 听到贺峥宇的报告,姚局沉默几秒:“我同意你的初步侦破方向,相柳怎么看?” “嗯...嗯?”还沉浸在工作中的贺峥宇猛然又听到相柳的名字,隐忍一天的烦闷瞬间爆发:“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记得这种闲事?!说吧姚局,这是你家哪门子的皇亲国戚?” 电话线的阻隔,从姚局手中解救了贺峥宇。 市公安局。 电脑屏幕的光亮将相柳的脸衬的异常惨白。 相柳端着咖啡蹙眉翻阅这几年南岭村的接警记录电子档,直到最后一页完毕,看了一眼角落时间:23:55分。 从接警记录上看,南岭村非常普通。 多的是家庭夫妻兄弟纠纷,多的是丢鸡盗羊,多得是谎报假警。 偶有报警人谎称变压器掉进井里,当地片警知道村用变压器比井口的直径宽,是以无需出警就可以结案。 偶有地痞打架闹事,却也没有和李家有什么关系。 电脑屏幕刚刚关闭,手边的电话屏幕已经亮起。 “我是贺峥宇。”贺峥宇清冷的声音伴着当地的风声从电话的另一端传来,倒有些像吵了架的男友,憋着情绪似的:“你睡了吗?” “您请说。”相柳努力打消自己对贺峥宇主观的想法,声音紧绷严阵 分卷阅读7 以待道。 “你要是没睡——”贺峥宇说到这里,下巴略收嘴角不由向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去法医中心找裴湛跟一下李莎的尸检。” 未等相柳说话,贺峥宇又加了一句:“现在。” 电话那头半晌没有声音。 只传来嘈杂环境的沙沙声。 心尖绕起的一丢丢狡猾,重新滑落心底,沿着脖颈向上染红了贺峥宇的脸颊。 就等她弃械投降。 “你要是——”听到对方没有回应,贺峥宇又率先不忍心欺负女生,准备接话要是不行就算了。 “好。” 清脆的一声卡在沉静之中。 反倒是贺峥宇有些许的慌,匆匆撂下一句:“你到了给我打电话。” 明明将裴湛的电话给她最便捷,却偏偏走弯路。 3. 尸体初检 “死者身上只有一种凶器,伤…… 倒是相柳表情依旧平淡如常,抬起手将被屏幕光照哄出油的头发拨在一起绑了一个小揪揪,关掉电脑将桌面收好椅子推回,穿上外套拉起放在脚边的行军包,大步朝门口走去。 叮。 电梯门打开,暖色系的光瞬间笼罩在相柳的脸上。 “姚局?”看到姚局已经站在电梯里,相柳语气有些惊讶,算是打了招呼。 “嗯。”姚局微微晃晃,算是给相柳让了地方。 电梯内的两人如同并排站军姿似的,彼此都是默默抬起头望着显示屏上的数字。 相柳倒是一副只要我不尴尬场面就hold得住的表情。 姚局倒是有些局促,依然望着不断闪动的楼层数字道:“忙了一天(我)终于下班了。” “哦。”相柳连假装看手机都懒得装,板着脸打了个哈欠。 相柳还保持着卧底时的习惯,后背紧贴电梯壁,将自己所有的个性隐匿。 绝不主动。绝不暴露。 姚局聊天聊了个寂寞,讪讪道:“贺峥宇没说给你安排什么工作?” “他让我现在去法医中心跟尸检结果。” 随着电梯到达一楼,门刚开,相柳就已经欠身离开:“不好意思赶时间。” “哦。”姚局点点头,走出电梯看到外面黑乎乎一片,这才反应过来:“啥?现在?!搞什么东西?!” 深秋的凉被风拉的格外长。 相柳将车窗打开,车厢内刚刚捂出来的一点点热瞬间又消散。 后视镜里路灯像是长了腿急速的后退。 车厢里的流行音乐陪伴着相柳,车厢宛如刚买回来的一般,没有装任何的车垫脚垫,只有一个小毯子放在后排座位,供她偶尔小憩使用。 导航传出即将到达的提示声,相柳听话的转动方向盘,白色的SUV驶入藏匿在一排巨大冷松后面的大楼下。 午夜时分,黑字白板的法医中心四个字渗着冷气。 然而整栋十层大楼上依然闪烁的灯光和一楼值班室传来的电视声,驱走了整栋楼的寒气。 相柳拿起证件,打开车门。 “你就是贺狗蛋找来陪我的?” 等待多时的裴湛看到相柳出现,立刻刷门禁小跑出来,露出招牌的狐狸笑眼抬起手:“一零一五案责任法医裴湛。” “贺狗蛋?你是说贺峥宇?” 相柳没有抬手,她现在宛如一张白纸,所有的信息都要分成日常信息与案件信息。 看来贺狗蛋这个名字,是日常信息。 “...我洗手了,洗了三次呢!”看到相柳迟疑,裴湛误以为对方是嫌弃自己职业,一本正经解释。 “您好,我们贺队让我过来找您,跟受害者李莎的尸检。”相柳抬手握住对方的手,特别客气:“相柳。” “这么晚,你就一个人过来?”这里是法医中心,平日来人默念几句经文才敢进,更何况现在还是深夜。 裴湛诧异的从相柳的背后望 分卷阅读8 去,看到车内并无其他人,眼神又落在相柳脸上抿嘴偷笑:这个贺狗蛋打游戏虽然菜,心里还是有自己的,认识的单身美女连夜就要往自己这里送,真是感天动地的好兄弟! “一个人不能进吗?”已经走在裴湛前面几步的相怼怼重新打量整栋大楼回过头望着对方,习惯的一脸无辜噎死人。 ——美女单身不奇怪。 这个念头在裴湛脑海一闪而过,奈何时间紧迫,他重新恢复一本正经,手被身后下巴收回跟上对方边走边介绍:“今日南岭村村长家农家乐别墅内,发现八具少女尸体。年龄分别是6岁至16岁不等。其中最主要的是,李宝才之女李莎被凶手用利器狂刺49刀——” 说到这里,裴湛已经走至相柳前方,回过头冲她若有若无笑笑,抬起手指比了比:“脖颈和头部只有这么一点点的皮肤黏连。” 相柳瞳仁微闪脸色苍白了一些,咬咬牙关—— “被贺狗蛋摆了一道的滋味不太好吧。”裴湛凑近相柳,用胳膊肘准备撞撞对方—— 却被相柳侧身躲开。 “哎,你信我,我和你是一帮的,我们可以先互相了解了解...”难得可以认识新朋友,裴湛可算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路跟着对方进入电梯按下楼层:“做尸检很闷的!” —— “现场尸体总共有八具全部带回。” “现场没有财物遗失,也没有发生过X行为的痕迹。八名死者,唯有李莎是屋主且身中49刀。” 走进实验室,裴湛熟练的戴上护目镜口罩,一边示意助手为相柳准备同样的装备,一边换上手套后给自己戴上录音用的麦克风。 等到他抬起头站在手术台前,整个人气势乍起,无人能敌。 “一零一五案八名死者之一,李莎尸检开始。北京时间10月16日凌晨01:30分。” “初步检测死者死亡时间:10月15日凌晨3点4点。”整个实验室分为两个部分,里间是专业的尸检室,外间是观察室。 为了保证尸检过程无污染无干扰,相柳站在观察室通过裴湛护目镜上的摄像头了解过程。 李莎闭着眼睛躺在手术台上,像是睡着了一般。 伤口宛如粗重的血蟒盘踞在青紫色的身上触目心惊。 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烂不堪混着血和其他伤口黏在一起,散发着血腥冰冷的渗意。 剪刀的声音响起。 清晰的水声响起。 刀尖划过皮肤的声音。 机器磨过骨头的声音。 “——人是被鬼抓去了吗?” 正当相柳看的认真,口袋里的电话瞬间响起,吓得她打了个激灵。 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号码,相柳取下口罩按下接听键还未说话,已经传来对方的狂吼。 浸在案发现场的贺峥宇整个人看上去颓废又暴躁,也顾不上舒服形象披着月光坐在凶案现场的门口台阶。 似鬼非鬼。 刚点了一支烟准备梳理下案件情况,又因为刁难相柳被姚局吼了一顿,担忧和歉疚借着疲惫和不耐全部抒发。 相柳抬手拍了下额头难得露出一丝难堪:“不好意思,我把你忘了。” 一句话说的贺峥宇不知道该怎么接,吐了一口烟气,压着嗓子道:“裴湛给你说情况了吗?” “嗯。”又是戒备保守的回答。 “你——” 单音节的回答对于审讯高手的贺峥宇心里跟明镜似的:用来搪塞领导或朋友还行,这就是她在消极抵抗针对自己,就是为了报复自己半夜让她一个人去跟尸检! 暴脾气上来之前,贺峥宇深吸一口气压下去,咬着后槽牙道:“既然你知道,你那边什么情况?” 相柳眨眨眼听出对方语气中的压抑,猜测大概是破案压力,弯腰凑近屏幕观察的更认真更冷静:“目前确定的情况是:死者死亡时间:10月15日凌晨3点4点。死者身上49处刀伤,只有一种凶器伤痕,没有被侵犯。” 贺峥宇用力的撇嘴心道这些玩意我比你知道的多,我要的是我不知道的—— 说完理论证据,相柳这才说出自己的想法,话也明显多了起来:“贺队 分卷阅读9 ,根据我初步了解的情况:凶手半夜入侵未抢财物,我会认为是仇杀情杀或无差别杀人。根据凶手对于李莎过度杀戮,我认为是仇杀或者是情杀。如果是我,下一步侦破方向我倾向于调查李莎家的社会关系。从凶手杀害其他七名女生的行为来说,凶手和李莎的私仇恐怕更深。当然如果掌握的信息更多,方向也就更精确。” 耳机那边的贺峥宇没有说话,眉间已蹙成山川:这个花瓶,不过是草草了解情况,就已经有了侦破方向。 姚局调过来的,是哪家的花瓶! “——我可以补充的,”手术台前的裴湛背对着观察室的相柳,声音清晰电脑扬声器中传过来,强势加入两人的对话:“死者身上只有一种凶器,伤口方向一致,都是从左到右。也就是说,凶手只有一人,惯用手为右手。” 一个人,在三小时内杀害八个女孩??? 可能吗?! 八个人,不会呼救吗?! 是被迷晕,还是相信凶手不会杀害自己?! 裴湛说完,转过身望着观察室的相柳,拿起手中的手术刀做演示:“根据死者身上伤口的深浅来看:凶手一刀刺中死者的腹部,死者吃痛跪下,于是凶手第二刀造成脖颈处的伤口。两刀结束,死者身上的鲜血一定全部洒在凶手身上,泛着热气腥气的味道更加刺激凶手,是以继续伤害死者确保对方死亡。” “除此以外,”裴湛又加了一句:“背部的二十多处刀伤,是在凶手隔了两个小时左右才砍。” 整个实验室的陡然静了下来,料峭的风沿着门框匍匐进来,混着机器的轰鸣声令人觉得渗。 “裴湛刚才说凶手作案时的衣服被污染,现场有没有找到?”相柳站直身体,率先打破安静。 贺峥宇太阳穴猛地跳了一下,整个人迅速站起身,大步走进屋内一把抓住现场痕检人员:“全屋勘查过,有没有发现除死者以外的血衣?” “现场的痕检已经全部登记送检,没有发现带有血痕的衣物。”痕检人员翻看记录后摇摇头:“预计今天早晨12点前出报告。” 电话另一端相柳的声音传来:“案发已经超过十二个小时,找警犬恐怕已经来不及。先确定有摄像头的地方有没有发现,若没有,那么凶手应该是从没有摄像头的地方离开。凶手和死者有私仇现场有提前踩点...” 说到这里相柳思绪受阻,卡了壳。 “你跟着裴湛那边等药检结果出来,这边方向我知道,我来跟。”贺峥宇的眼神已经望向屋后面的南岭山—— “我说的,和现场对上了是不是——”察觉贺峥宇对自己的想法没有最初的抗拒,相柳迅速顺杆爬,也没有了刚刚认识时的温柔礼貌,语速加快:“我现在过来。” “这边我跟,你休息下,”贺峥宇想都没想拒绝:“睡一会儿,等裴湛那边药检结果出来再来就能确定:现场无外力破坏入内的痕迹+八名死者无人呼喊,是熟人作案。” “且这个熟人在作案前,八个人无一人相信他会杀人。”说到这里两人同时在话筒中叹了一口气:都知道是熟人作案,问题是芸芸众生,到底是哪一个熟人? “裴湛可以电话会议我们,”相柳想也没想替新朋友拒绝,手指已经握住实验室的门把手:“但案发之后的24小时是抓住凶手的关键时期。” 裴湛站在手术室前挥手:Excuse me?我还在这呢? 4. 案件关键人 “你抽空帮我在系统查下,…… “相柳,相柳!”看到对方要走,裴湛着急的脱下手套和手术服追出走廊:“至少,也要我送你下去吧,这里更深露重阴气环绕,你一个人不怕吗?” 相柳已经站在电梯门口。 听到对方的声音,她侧身摇摇头。想起什么又拿起电话看看时间嘴角努力挤出一个弧度:“中午十二点之前的药检结果记得发给我,麻烦了。” “哎——” 随着电梯门慢慢关闭,相柳向后退了一步。 整个人后背贴着冰凉的墙壁,用力的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呼了出来。 想起裴湛的那句:你一个人不怕吗? 我巴不得遇见。 如果他们愿意见我的话。 尽管现在很多农村扩展道路 分卷阅读10 发展现代化,尽管这里白天确实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等到夜幕降临万籁寂静,月光将黝黑的走道照出一个模样,偶尔的光影便足够令人心惊胆寒。 贺峥宇站在李家别墅的后院门口,望着隐匿在浓雾与黑暗中的南岭山。 阴风突如其来冲击在贺峥宇脸上,山中的鬼哭狼嚎像是带了钩子,刮得他耳朵痒心里总是不舒服。 痕检人员在别墅的后门并没有发现脚印等与破案有关的痕迹。 “左乐!”贺峥宇做出决定,大步穿过李家别墅区朝自己的车走去。 “贺队,什么指示?”左乐头发凌乱抱着笔记本电脑从车上下来,手指依然在键盘上继续敲击:“给我十分钟,我这边找同学连夜计算刚刚血滴的距离测算凶手的高度,马上就好。” 贺峥宇望着光亮在对方的眼镜上闪着光,又看看对方手上的电脑,一来担心夜里他视力不好出勤还要照顾他,二来留他在此应该更有作用—— “你做完之后睡一会儿,我去房子后面看看,一会儿就回。” 贺峥宇说着,人已经去后备箱拉开隔层备胎下面的工具箱里取出绳索手电手铐,想想又带上配枪,重新朝后院走去。 “我跟你一起,这么晚有这么黑,没个照应怎么行。” “我先去探探,白天再找人去搜查!” 贺峥宇从后背厢里找到一件冲锋衣套在衬衣外面,准备好后冲左乐撂下一句便扣上帽子整个人消失在黑暗之中。 贺峥宇一只手望着手机屏幕上的地图导航,一只手打着手电四处检查。 无论凶手是谁,案发已经过去将近24小时,不会留在附近。 但贺峥宇还是觉得,或许有发现。 森林里的夜实在是太过安静。 贺峥宇一步一步朝黑暗深处走去,偶尔一道戾风发出鬼声,心尖一滑,他下意识举起手电筒回身望向背后:远处的李家别墅灯光绰绰,提醒着自己身在何处。 继续向森林内走了半个多小时,因为没有声音没有光影失去了所有的对照,贺峥宇望着漫天星光,总觉得像是在这颗星球上已经过了半生。 “是我的感觉错了么。”贺峥宇垂下手电筒,正准备转身往回走,面门一道强风逼近—— 第一声的呼喊卡在喉咙还未发出,整个人就已经倒在地上,额头上有液体滑落的感觉。 “——警察,谁在那边?!”不远处传来清亮的女声。 只感觉整个世界像是砸在自己身上似的痛,贺峥宇一口咸腥答不上来,只能用力捶地。 急匆匆的脚步声冲了过来却戛然而止—— 一道手电筒的光亮照在倒在地上四处挣扎的贺峥宇身上,那个电话中听过很多次的声音,有些迟疑道:“贺队你...在拱啥呢?” 借着微弱的光亮,贺峥宇才发现刚刚是撞在了一根横挡在路中央的树杆,因为他的力量太大,树杆直接砸落在身上,在黑暗中绷紧神经的他整个人几乎是跳起来。 这个时候越紧张越会有错误的幻想敌人。 贺峥宇有些狼狈的坐在地上一只手挡住逆光,望着光影之后的相柳眼神呆滞: 妈的,老子一世英名,撂这了。 相柳望着对方额头的伤口,以及对方一脸的愤怒到呆滞的表情,第一反应是举起双手:“不是我干的。” 尴尬的冷寂。 “不是已经让你先回去休息了吗?!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半夜在案发现场,知不知道有多少凶手习惯再次回到现场,知不知道有多危险?!” 贺峥宇揉揉膝盖低头哼哼出几句埋怨。 相柳嘴唇微启几次想解释碍于对方直男脾气,只能翻了个白眼一脸嫌弃,半是好心半是故意将手电的光怼着贺峥宇的脸照。 贺峥宇说着,从口袋找出纸巾擦擦额头血迹,一摇一晃站起身,背对着相柳淡然解释:“这山里的风声总感觉和我之前听到的不一样,跟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既然只是一根树枝,我们回吧。” “贺队,”手电的光亮照在落在地上的树杆上,依然是柔弱的声音:“你听的没有错。” 贺峥宇回过头看到相柳的脸隐在黑暗中,手电筒的光亮下,滚落在地上的树杆除了一 分卷阅读11 道新鲜的血痕以外,旁边还有一撮暗色的痕迹,看起来像是有人匆匆经过时无意抬手挡了一下的痕迹。 两人迅速对视一眼,贺峥宇已经重新转向一直吸引自己的声音古怪来处,顾不上额头的伤,举起手电朝黑暗深处走去。 相柳跟在对方后面,手电一直照着地面,希望可以看到更多的痕迹。 “唔——” 黑暗的更深处,刺寒的风带着拔头发的力度刮过耳边时夹杂着传来一声鬼泣。 “有人吗?!” 贺峥宇举起手电循着声音来处—— 那个地方偏离了道路,是在一片荒地之中。 相柳跟着贺峥宇站在路边,看到手电的光照向荒地之中很快便被黑暗吞噬。 银色的月光之下灰茫茫的荒地宛如静默的海平面。 无人知道下面隐藏着什么。 “这种荒地地势不明,贸然搜索太危险,我打电话叫支援。贺队——”相柳刚准备打电话叫支援,眼角余光察觉身边人有异,未等抬手阻拦—— 贺峥宇直接跳入荒地,整个人便被齐腰高的荒草遮挡,整个人举着手电筒,宛如在黑暗中举着希望的火把似的,朝声音来处一点一点的挪:“有人吗?!” 相柳面无表情站在路边做接应,眼睛的光随着贺峥宇的前进,而缓缓转移。 忽然贺峥宇消失了。 “贺队?!” 像是冰块从心口滑落胃里,相柳下意识也跟着跳下荒地,大步朝贺峥宇消失的地方冲去。 果不其然,藏匿在荒草之下的冻土坑坑洼洼,相柳跑的也是跌跌撞撞几次差点摔倒,却还是用尽全力快速朝贺峥宇刚刚消失的地方赶:“贺峥宇?!” “我在这里,小心这里有陷阱——” 心脏跳动的声音,用力喘息的声音在相柳的耳边振聋发聩。 陡然听到贺峥宇的回应,她立刻弯下腰拨开周边的杂草,朝声音来处挪去—— 贺峥宇和一个浑身是血勉强辨别出来的人倒在坑内。 “受害者还有呼吸,快点送去医院!” 东边的天空泛起一抹淡紫色,太阳马上就要起床了。 南岭村早已被吵醒。 李局和吴所长已经招呼其他同事将坑内的两人抬了出来。 贺峥宇是脚下一空摔进坑内,只受了些皮外伤。 而坑内原有的受害者是个体型瘦小的女生,年纪看起来和死者李莎差不多大。腿部被捕兽夹暗算,失血过多,若不是贺峥宇及时发现,在这样的天气在户外过一夜,不死也半残。 现场初次勘测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有第九个人出现的痕迹,那么这个人是与案件无关的闲人,还是杀害了八人之后仓皇逃窜的凶手?! 趁着其他几位领导围着坐在后备箱里贺峥宇检查伤口,相柳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口香糖嚼了嚼,用力按在人事不省的女生手指上,偷偷又将指纹藏了起来。 “我没事,那个谁——”贺峥宇礼貌的从人群中退出,眼神寻找相柳时正巧看到她在拓印关键人的指纹,想了想给左乐打电话道:“你来跟着关键人去医院,等到她醒来做第一次口供。” 说完,贺峥宇一只手撑着身子,一只手抬起冲相柳勾了勾。 “贺队。”相柳走上前,依然在距离贺峥宇一米的距离站定保持距离,只是这次双手背后身子朝对方前倾了些,一脸做作的关心:“您伤的挺厉害的,要不要请假休息下?” 贺峥宇眯起眼睛—— 用力的伸出手—— 相柳眼锋一变,立刻缩回身体后退—— “我就是拜托你帮我贴个创可贴,有这么吓人么。”贺峥宇像是没有察觉,抬起手递给她一块创可贴。 察觉到自己误会,相柳脸颊不由得泛了红,低头乖乖接过创可贴,走近贺峥宇—— 想起昨夜和大家联系时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被贺峥宇加入班组群,相柳抿了抿嘴垂下眼看到对方没有看自己,手下偷偷用力,按得贺峥宇摇摇晃晃,两只手撑在身边才没有倒下。 “嘶——”难得贺峥宇这次没有说出对女性不敬的话,只 分卷阅读12 是乖巧的任由相柳用力。 “贺队,我跟着关键人先去医院,痕检部门反馈说已经完成初步的现场勘测正在写报告,两个小时后所有人在开会。”电话铃声忽然响起,左乐的声音打破了贺峥宇的乖巧。 听到贺峥宇的电话响,相柳第一反应是瞥了一眼手机屏幕来电,观察贺峥宇的表情。 看到对方不着急接,她已经借着扔创可贴包装纸的缘由自动远离。 “好。”贺峥宇望着相柳的背影,又加了一句:“你抽空帮我在系统查下,相柳的资料。” 5. 犯罪画像 “你是说凶手是个和李莎差不…… 劳累一夜的两人顾不上休息,沿着农间小路大步朝案发地走去。 “我带你看看案发现场。” 贺峥宇大步走在前,回头想说什么,正看到相柳落在身后两步远的距离,认真的挑拣干净的地方下脚。他不由得放缓脚步微让出干净一点的路给她走。 “昨天早晨送奶工发现李家别墅前门有一枚很小的血痕,推门进入之后发现凶案报警,死者情况你也大概知道了。”贺峥宇将农间小道大部分的地方让给相柳,自己一高一低踩在道沿上,肩膀左右摇晃着解释:“进入屋内之后发现八名死者都被凶手摆在客厅,尤其是李莎,身中四十五刀摆在最显眼处。现场目前没有发现任何指纹,脚印等可以指向凶手的线索,周围视频也没有发现——” 毕竟是案件信息,贺峥宇压低声音说着说着朝相柳的方向凑了凑,观察对方反应。 温热的气息落在相柳的耳边,黑色的碎发随着脚步的节奏微微颤抖,藏在下面的侧脸沿着薄透的耳朵倏尔粉红一片,直接蔓延至被白色衬衣领遮盖的脖颈。 贺峥宇望着这一幕,竟有种亵渎冒犯对方的尴尬。 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轻咳一声撂下一句:“现场还有大量血腥痕迹,你不要怕。” 相柳睁大眼睛有些诧异,满心都是老子当年也是叱咤黑白怕这个,面上却也是乖巧的点点头。 “现场没有外力破坏过的痕迹。”看到相柳弯下身仔细打量前门的擦痕,贺峥宇解释道:“目前已经去比对DNA,看是死者的,还是凶手的。” 相柳点点头,随着贺峥宇继续进屋。 “我需要你看看这个。”贺峥宇走进屋看到相柳还在观察之前左乐已经采集过的线索,下意识走回来拉拉相柳的胳膊—— 相柳余光察觉有人靠近,几乎是本能反应的胳膊挡了回去,借机身体向后一退,眼神瞬间凌厉。 贺峥宇脑海瞬间闪过一个词:PTSD。 如果说之前只是相柳内向害羞,现在这种过激的防卫反应,就是创伤后遗症。 看到是贺峥宇找自己,相柳立刻恢复平日的温柔恬静,也不解释刚刚什么情况,跟着对方:“什么?” “一楼已经勘察完毕,尚未发现有价值的线索。”贺峥宇一边扶着楼梯把手上楼,一边道:“楼梯上东西两边分别是主卧和客卧两间,还有一间储物室。根据这里的物证残留,当天夜里,主卧是李莎和凶手曾经搏斗过的痕迹,主卧的卫生间内有其中一位受害人的血迹。客卧是年纪最大的受害者和年纪最小受害者两人,另外一间客卧是李莎的同学三人,而在储物室遇害一人。” “凶手无法一次就将八人全部杀死,没有一个人打电话报警么?”相柳跟着对方进入李莎的房间。 大约十平米的房间,简单的摆放着衣柜和一张2米宽的大床。 从房间内家电品牌来看,李莎的家庭条件在山村来说相对不错。 一个即将高考的女孩子,在高三之前招呼几个关系要好的同学一起在家里开派对,想想又会惹到谁呢? “所有死者的电话全部被带到一楼,烧掉了。” “多少个?” “八个。” 相柳对于这个答案楞了一下,没有说话重新从一楼的客厅进入整栋楼: “既然是开派对,是否有买吃的,吃的是谁买的?这个可以说明这些孩子之间的关系。” “杯子到底有多少个还能查到吗?” 相柳抬眼望着一直等待自己发现的贺峥宇:“今天凌晨你救的那个孩子并没有带电话,按照人数 分卷阅读13 来说,应该是九个涉案者,烧掉的电话有八部?” “其中一个六岁的小孩,没有电话。” 相柳点点头没有说话,整个人因为缺乏休息肩膀靠在墙上手掌抱着胳膊肘看起来蔫蔫的。 “凶手杀人一定是有顺序的,但拿到所有人手机的时间一定是在杀人前。” “怎么样才能让所有人将手机全部放在一起。” 听到相柳这么说,贺峥宇像是想到了什么,心里瞬间凉了下来—— “其中一个人说,我们来玩一个秘密游戏。”相柳抬起头望着贺峥宇苦笑着:“大家先把手机放在一起以免走漏风声。” “这也是凶手可以一次杀八人的原因,”贺峥宇眉头紧蹙:“每个人都认为是游戏。” “或者,每个人都相信,自己不会死。” 乖巧靠着墙的相柳抬起眼望着贺峥宇,琥珀色的眼眸在阳光中清澈见底。 偶尔空气里传来轻微的声音,杂乱的人声从外间遥远的传进来,眼前的一切,都让贺峥宇觉得新鲜又刺激。 其实两人说到此,对于凶手画像已经有了大概的感觉—— 熟人作案。 和李莎私怨很深,对李莎也最了解。 能够自由出入李莎家,想来平日就在李莎附近。 然而这些所谓的感觉和片段的细节,走出这间别墅,芸芸众生千人千面,到底是谁? 最终还是要回归的一张购物单或者是作案工具又或者是...医院那个案件关键人的证供。 “医院那边——” 正当相柳想问医院案情关键人的情况时,贺峥宇口袋的电话震动起来。 “你那边——”贺峥宇刚开口,触及相柳瞟过来的眼神,重新道:“左乐,医院那边什么情况?” 相柳下意识又垂下头,脸侧的碎发挡住了嘴角的上扬。 这算是,接纳自己了。 “贺队。”左乐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法医和法证已经将初步结果发来,姚局要求我们一个小时后开会。” “通知大家五十分钟后在所里一起开会。”毕竟是南岭村的案件,派出所的走访工作也是非常重要。贺峥宇听完电话,思索半晌:“你和其他无法到达的,视频参与。” 挂断电话,贺峥宇脸色没有了刚才的柔和,重新恢复了临阵作战的紧绷。 相柳忙不迭也跟着他冲出屋。 “你是开车来的?” “是。” “你车停这,人跟我去。”话音刚落,贺峥宇已经冲至自己车边,瞥了眼自己车后停着的白色SUV,下了命令。 听到身后脚步声停,贺峥宇已经坐在驾驶室戴上墨镜一副狂痞:“你要是不想参与,以后都不用参与。” “我取个东西。”听到威胁,相柳非常给面子接受了这个威胁。 她快速打开自己车门,取了行军包直接抱着包坐在贺峥宇的汽车后排。 贺峥宇从后视镜里看到对方由远及近,抱着行军包乖巧拉开后车门,贺峥宇郁闷的撇嘴—— 有见过这么帅的滴滴司机么?! “我们的工作就是这样的条件,不是旅游,没那么多讲究。” 从后视镜里看到对方拿出一张湿巾,慢吞吞的将手指擦拭干净,贺峥宇秉持队长身份,准备给对方提前打个预防针—— 却因为相柳将用完的湿巾随手拿来擦拭车窗而戛然而止。 “嗯。”相柳用湿巾垫着额头,靠在车窗上闭上了眼睛。 整个世界沉眠。 “贺队,你需要一次性的毛巾吗?” “贺队,你需要一次性的牙刷吗?” “贺队...” 汽车在当地派出所的院子停下来,贺峥宇没有叫醒后排沉睡的相柳,而是点了一支烟,算是休息。 烟味在车厢内晕染的瞬间,相柳已经睁开眼睛在包里掏东西。 “你是人型烟雾探测器啊。”贺峥宇手里的烟是抽也不是,丢也不是,最后没 分卷阅读14 有办法只能熄灭烟,从相柳手中接过一次性的毛巾:“我去洗把脸,你也休息休息。对了你不会有...” “刮胡刀吗?”相柳已经从包里取出来交给对方。 “...谢了。”万年糙汉贺峥宇竟然第一次有了被人照顾的感受。 受宠若惊。 “作为物证部门,前期我们发现过的就不多做赘述。” 随着会议时间的越近,偌大的会议室聚集着当地派出所的负责人吴所,已经当地公安分局的负责人李局,还有相关部门的负责人,渐渐将空荡荡的会议室挤满。 伴着烟气的晕染,会议开始。 痕检部门率先通报:“整间别墅没有外力撬动的痕迹,也没有出现作案工具。现场可指认凶手的线索并不多,说明凶手的处心积虑。案发时间和行凶顺序已经在报告中,大家可以看。我们发现的情况是,案发现场脚印繁杂,并未发现新的脚印。杀了那么多人,我相信凶手的鞋上一定会沾染打量血迹,但是案发现场周围都未发现有沾染血渍的鞋出门的痕迹。” “你是说凶手穿着死者的鞋离开了?”贺峥宇抬眼望向对方,沉默一秒垂眼思绪深入一层,再次抬起头望向对方:“你是说凶手是个和李莎身材比例差不多的孩子?” 和之前的画像差不多,但真的有证据支持时,还是有些许的震惊。 “嗯...”痕检部门轻咳一声,继续道:“案发现场我们发现还有一个物品丢失,就是其中一位死者的腰带。而这跟腰带,就在贺队发现的那个坑内,和案件关键人的衣服在一起。” “一根腰带有什么作用?!” 6. 准备卧底 “磕CP,我知道。”…… 一根腰带,是否就是指向凶手的重要物证? 整个会议室安静下来,所有人在长久查证后疲惫的歪坐着,屋内香烟的湮氲一团一团和当前的证据汇聚成一起,迷雾重重。 需要的是时间。 以及破案的方向。 “我现在赶过来直接在医院现场取证。” 摄像头另一端一夜未睡的裴湛丝毫没有任何疲惫,纤细干净的手指端起一杯黑咖啡仰头饮尽,弯下腰冲贺峥宇点点头,拿起Ipad和衣服就出门。 贺峥宇点头,思绪还在那一根腰带上:现场的死者都是被利器砍伤至死,没有被束缚的痕迹。 而当时发现坑内的女孩时,她也并没有被束缚过的痕迹... 坐在身边的相柳随手拿起桌上的一卷卫生纸,扯了一米长,下意识的将纸缠在手掌上玩着,像是想到了什么,抬起眼望向现场众人准备开口—— “没水了,那个谁,你去倒点水。” 旁边一位领导端起杯子,发现没水,眼神自然而然的落在相柳身上。 “...好。”缠着卫生纸的手顿了顿,相柳望着贺峥宇意有所指的示意对方看自己解开卫生纸的方式,乖巧的去倒水。 贺峥宇手里的笔掉在本子上,发出一声轻响。 “这根腰带,会不会是缠在手掌上,防止凶器滑落?” 一场耗时耗力的会议,折磨着每个人的颈椎。 周叔以及现场的片警分享关于死者的信息: “根据我们的走访排查,以李莎家为主。李莎的父亲李宝才是当地大户李家的旁支,家里亲戚众多。是当地村官,虽然脾气急了点经常会和人大喊大叫,也确实亲戚关系在镇上盘根错节,但也都是工作上的事情。没有引发令人杀害这么多人的动机。” ——相柳抬起笔在本子上记录:凶手是冲着李宝才来的可能性较小。 “而南岭村在近期并没有陌生人走动,也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也就是说,南岭村没有引发血案的导/火索。 “贺队,”李晨揉着常年缺乏睡眠的黑眼圈道:“我查了案发前三天的案发现场周围的视频,没有陌生人进出,也没有可疑车辆。” 走访的信息并没有给大家带来太多破案的线索,反而更加令人觉得奇怪。 “根据贺队后来说的主要目标,本案死者都是南岭中学的孩子 分卷阅读15 。李莎性格活泼开朗,是学校的风云人物。除李莎外,其他死者也都是附近村民家的孩子。其中李莎家境相对来说最优越,她看那些孩子可怜,经常给这些孩子塞点吃的喝的偶尔带他们去镇上玩。据学校老师说,没有孩子不喜欢李莎。” ——相柳在本子上写下学校两个字,打了个疑问。 “已经送往医院的女孩被学校校长和主任认出来,是和李莎同一班级的小小。家里太穷爹不管娘不要的,冬天为了省钱只能天天吃萝卜经常放屁,被全班嘲笑起绰号排斥。不过她的脾气很好,从来没有和其他同学吵过架。在学校的时候她最喜欢的就是李莎,经常给李莎跑个腿逗个笑,李莎也很照顾她,经常给她吃的用的。”摄像镜头的另一边,左乐在医院病房内,简单的总结了小小的情况。 ——相柳在本子上写下小小两个字。 “目前小小因为脑部遭受撞击加上失血过多,一直未醒。医生...”说到这里,左乐喉结滚动,语调也有些颤抖:“医生在她身上发现多处遭受虐待的痕迹,胳膊和前胸有被烟头烫过的痕迹,背部和腹部又被鞭打过的痕迹,另外也有多次遭受侵犯的痕迹。” “根据案发现场凶器上两滴血迹相隔的距离我们测算出凶手一步是0.4米,个子在1米551米59之间。”左乐抱着手中的笔记本,在现场会议室各位依然是靠走访为主的当地警察一片哗然中,手指夹着笔扶了扶滑落的眼镜架拘谨的笑笑道:“如果有时间,我们还可以测算凶手的体重。” “小小符合上述描述吗?”听到左乐的分析,吴所立刻怀疑小小的身份:作为长期遭受迫害的孩子,突然有一天反抗杀死欺负自己的人也是可能的。 “...”左乐顿了顿,加了句:“从犯罪画像来说符合,但我们目前没有直接证据。” “这还用查什么,案发现场死者的腰带都在她手里,等她醒来直接审!”听到第一位嫌疑人出现,会议室陡然像是炸了锅,所有人义愤填膺:“现在的孩子真的太可怕了,憋着一肚子坏水。” “我看就是李莎欺负小小,小小那姑娘也是可怜。” “谁能知道一枚小小的棋子,也有反噬主人的一天。” “——停!”正当众说纷纭,整个案件宛如已经定性假期即将在招手之际,当地分局李局长将本子用力摔向桌面吼了一声:“证据呢?!演电视呢?!” 相柳宛如坐在风暴的正中心,对于周遭的骚动无动于衷。 ——凶手可以穿上死者的鞋,需要用绳带固定凶器借力,个子在1米551米59之间。 相柳在本子上记下的学校两个字旁边,又加了一个问号。 写完之后,她敲敲本子下意识扭扭酸痛的脖颈转过脸,正对上胳膊搭在桌上手背撑着脑袋挺背认真听左乐报告的贺峥宇。 察觉到相柳的眼神,对方丝毫未动,只是眼神缓缓聚焦在相柳这边。 给人一种,你随时说我随时听的被尊重被认可。 相柳立即躲避对方眼神,低头在本子上写了两个字—— 女性? 真相被一层说不清看不明的薄膜挡着,无数的可能在里面横冲直撞。 “没有孩子不喜欢李莎?”相柳挑眉戏谑冷哼一声回应之前当地片警做的记录,肩膀也随着抖了抖。她回头望着贺峥宇期待对方的反应:“我还没见过‘没有人不喜欢的人’呢。” 会议室内所有人的眼神聚焦在相柳身上—— 无声的打出“YOU CAN YOU UP”四个字弹幕。 “——既然你这么说,学校这边,交给你。”贺峥宇挺了挺身调整了坐姿,有点如释重负又有点欣然自得的淡然。 “毕竟我们这些人也没有可以去学校当卧底的。”说到卧底两个字,贺峥宇刻意加重了语调,他瞥了一眼周围大家的反应,似笑非笑观察着相柳的反应:“你说对吧?” 听到卧底两个字,相柳耳朵下意识痛了一下,整个人脑子像是被人重击捶了一下。 她用尽全力吸了口气,点点头:“我没问题。” “那么接下来——”刚刚两人相处时积攒的一点点热度,随着贺峥宇冷漠破案而灰飞烟灭。 贺峥宇继续环顾四周:“我这边在医院和裴湛会和跟进小小的情况,麻烦吴所带着其他人继续盘问周围的村民,辛苦大家,谢谢。” 分卷阅读16 等到会议结束,随着门被打开,清风迫不及待的冲进来替换了屋内浓重的烟味,相柳揉揉已经酸涩的眼睛,合上本子起身准备离开。 “贺队,那我——” “你等一下我。”贺峥宇大步走向李局,想起什么又回身:“要是嫌屋内空气不好,你在走廊等我。” “好。” 相柳在靠在走廊的墙壁上抱着胳膊翻看最近的新闻热点,十几分钟后贺峥宇出来:“走吧。” “以前做过卧底吗?”贺峥宇走在相柳前面一步一步下楼梯,不等相柳回答,又加了一句:“紧张吗?” “...”相柳望着对方好看的后脑勺,恨不得钻进对方的脑袋看他想干什么,乖乖回答道:“有点。” “我之前不让你来不是针对你,”贺峥宇说着回过身看了台阶上的对方,回过身继续下楼算是道歉:“我是想着你要是刚毕业单身,还没享受过人生的美好就要陷入我们这种人性的恶意,太不公平。” 说到这里,贺峥宇回过身随意挥挥手道:“嗬,要是你结婚了那就另说。对了,你是九零后还是零零后?” 相柳哪能听不出来对方明里关心暗里套话的路数,没有回答。 贺峥宇并没有在意,顺势就给自己找了台阶:“你不说就是一零后。” “噗嗤。”这话说的相柳甜到心里,难得露出了笑容。 贺峥宇的套话,失败。 等到相柳坐上车,他一边发动引擎,一边道:“我们现在就去南岭中学,刚好明天开学。你就是南岭中学因为本次案件特别招手的心理辅导老师,吃住都在学校,希望借此可以找到凶手。” 说到这里,贺峥宇拍拍方向盘:“如果开学有些学生没到,那就是嫌疑人。” “我一个人住在学校吗?” 相柳想象着几栋四五层高的大楼,在夜晚阴森森将学校围城一个坟场,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其中穿梭,心里不由得还是有些发毛。 “你在学生宿舍住。”贺峥宇一只手扶着方向盘,一只手撑着下巴侧脸瞥了暼相柳的表情:“正好也趁此机会和学生多走近,了解一些隐藏在大人之外的学生关系。” “磕CP,我知道。”相柳已经开始在微信附近的人,开始搜索南岭中学的同学申请好友加群。 “啥CD?”来自毕业多年糙汉的迷茫。 7. 明日开学 “人性,可不分年龄大小。”…… 相柳将副驾驶的位置调整的更舒服一下,两手食指贴在手机边缘不断地在屏幕上滑过: “我在微博上搜了一下,去年登上热搜榜最多的就是两个视频平台的组合。举例说明,你知道范丞丞是乐华七子的成员,又是NINEPERCT的成员吗?” “贺队,你对嫌疑人的犯罪画像那么清楚,你能分辨出时代少年团的成员都叫什么名字吗?” “你知道——” 贺峥宇眨眨眼抬起方向盘上的手还想回答,眼看对方越说越起劲,原本张开的嘴唇重新抿紧,转动方向盘专注开车语调黏黏的:“知道了,你很有准备。” “不过,”说到这里贺峥宇瞥了一眼对方:“我干刑警八年,从来没见过那个凶手仅仅因为警方说娱乐八卦就会束手就擒。” 这话撂在这里。 贺峥宇的潜台词是:所以你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相柳听到的意思是:所以你别将心思花在这种虚头巴脑的事情上。 转向灯的滴答声在车厢内响起吵闹的回声。 “贺队,您时间紧迫,要不您将我送到村口,我下午自己开车去学校?”相柳手指掰着安全带,准备解扣。 既然彼此对案件侦破的方式有不同,她觉得都是工作关系也真没必要彼此委屈,各走各的最舒服。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喜欢独来独往的,我又不会卖了你。” 贺峥宇微微蹙眉,若有所指道:“就算以前养成的工作习惯再怎么深刻,现在既然重新开始既然在我的地盘,就给我改掉。” 怎么和这个人八字这么犯冲! 每一次彼此刚刚有一丢丢的好感,瞬间就会被撒上一坨坨的刀子。 分卷阅读17 相柳转过脸对着车窗里贺峥宇的倒影翻了个白眼:“我主要想着上学前还要买点和学生促进感情的小礼物什么的,到时候也方便工作。” “哦...”贺峥宇愣了下很快又恢复了平日别人欠他钱的寡淡脸:“这个我倒是没想到,刚好也到吃饭时间,我们一起。” 不等相柳拒绝:“我不饿——” “可以开票。” “——可不可以吃肯德基?” “这个地方很偏僻没有肯德基,我们先吃点面,回头我在市局再给你买,好不好?” 贺峥宇的车在山下的小镇上转了一圈,买好了相柳要的东西,却迟迟找不到肯德基麦当劳等快餐店。 “没事。”相柳跟着贺峥宇下车一边四下打量周边环境,先一步进了屋面对大门找了位置坐下:“我还以为可以在快餐店看到周末休假的学生呢。我们刚刚绕了一圈,明天就开学了,最繁华的街上却没有见到几个学生,孩子们平日怎么消遣?” 贺峥宇跟着相柳走进面馆,看到她选的座位,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副看破不说破的表情。 大大咧咧坐在她面前,背对着街道点餐:“你要吃什么?” 两人座的桌子大概两碗面的宽度,近到彼此手放在桌上都可以碰到。 “随便。” “对了,你手机给我。”贺峥宇拿出自己的电话,伸手示意对方交出电话:“既然是一个组了,加下微信。” “好。” 贺峥宇接过对方的电话装作慢慢加微信的样子。 他很快的瞥了一眼对方的好友列表,尽管知道对方有秘密,但是看到干干净净的聊天列表以及不到五个微信好友,还是胃里像是塞了一个石头一般的难受了一下。 作为同僚,如此的警觉,她一定经历过很多。 想到这里,贺峥宇朝相柳的方向倾了倾,抬起眼追随对方的眼神:“我们队都是糙老爷们,要是有什么我们没有注意到的,就直说。” “好。”相柳将垂落的碎发拨在耳后,冲着对方点点头算是答应。 很快面被端上来,她没有着急吃,而是低头一脸认真一根一根将葱花挑出来。 贺峥宇倒是大咧咧的开始搅面,吃了一大口,忽然手机响起。 “我去接个电话。” 相柳这边挑的开心,手边的电话也响起来。 “相柳,贺队要你的档案,我这边查询系统反应没权限,你能尽快给我发一份吗?”高智商的左乐忙了一整这才想起贺队昨天要的东西,草草搜索发现没权限,只当是自己权限低,直掰掰的做了伸手党。 “...好。”相柳接着电话,眼神落在外面背对着自己将电话的贺峥宇身上,内心的怒火噌的起来—— 最讨厌这样表面嘻嘻哈哈背地挖人祖坟的混蛋! 趁着对方沉迷电话,相柳直接将手边的醋全部倒在贺峥宇的碗里,看着汁水全部沉在碗底,这才若无其事的继续吃饭。 “刚才是姚局打电话过来,问你的情况。”贺峥宇打完电话坐下,直接夹起一筷子吃。 “卧槽——”浸在醋里的面条一大口含在嘴里酸到发苦,贺峥宇瞬间一口全吐了出来:“什么情况?!” “贺队你怎么了?”相柳一脸惊讶的上下打量对方,一脸认真的劝慰道:“实在不行,你去医院看看吧,搞不好真的有病!” 贺峥宇卡着嗓子喝了几口水,手指拉拉领口咳嗽几声,勉强觉得好了些。 相柳嘴角恶作剧得逞的笑容还未落下,看到对方眼眸闪过一道杀气,下意识察觉到不对—— 桌下的脚已经被对方的脚勾到,整个人失去平衡手便朝桌边去抓—— 炙热的力量抓住她的胳膊向前一拽—— 贺峥宇的腿在桌下缠着她的腿,手指钳着她的胳膊,将她牢牢箍在座位上。 两人脸颊几乎快要贴上。 感到对方挣扎,贺峥宇转过脸呼吸着她身上的香气,嘴唇贴着她的耳边不紧不慢:“我有病你这么开心?” 温热的气息像是带着钩子钻进相柳的耳朵,酥软了她的身,点燃了她的脸。 分卷阅读18 “——贺队?” 正当两人之间暧昧爆表,忽然一声招呼落在两人之间。 一对父子正巧也进了面馆吃饭,父亲还穿着执勤服看起来是当地派出所的同事,儿子约莫15岁左右,和父亲的黝黑稳健相反,清瘦白皙,一看就是乖巧学生的样子。 贺峥宇和相柳迅速对视一眼松开彼此,恢复工作状态的警觉。 “——不好意思可能我事情多没记住,你是?”贺峥宇起身将相柳挡在身后,仔细想了半天对于眼前人没有印象,抬手和对方相握。 毕竟相柳是要做警方卧底,若是被警察认出来她的身份,大家前功尽弃。 “南岭派出所任强。你昨天刚来的时候让我带周叔在周围走访。”男人微微弓着背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一盒烟,取出一支递给贺峥宇:“带女朋友来吃饭呀?” “可不是。”贺峥宇波澜不惊的接了话,胳膊一抬便自然而然的揽着任强远离相柳,接过对方的烟:“几天不见就闹着要分手,哎,女人。” 趁着贺峥宇和任强说话,相柳抱着胳膊坐在桌面乖巧打量任强:黝黑的皮肤,工作服下稳健的肌理,磨到半层的旧皮鞋,无不说明对方是一名平凡认真的基层片警。 不由得心生敬意。 收回眼神之际余光察觉有人在看自己,这才注意到任强身边的男孩,相柳不好意思的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 “这我儿子,任挚言。这孩子,也不叫人。”任强看到自己的儿子还在看相柳,不好意思的揽着儿子的肩膀告别:“明天上学,今天请假带他出来吃个饭。” “姐姐好漂亮。”男孩站在相柳面前,星眸皓齿浅浅一笑,宛如清风吹拂心尖。 真的有当前所有选秀节目C位预定的潜质。 “你是南岭中学的学生吗?”听到对方的资料,相柳眼睛一亮,一脸期待的望着对方,身子前倾双手合十拜托:“我是新来的心理辅导老师,我可不可以加你微信,拜托你帮我宣传下人气,实习期内帮我刷下同学们的好感?” 任挚言被相柳的请求羞红了脸,抬眼望向自己的父亲。 “既然是贺队的女朋友,都是自己人,没问题没问题。”任强拍拍儿子的脑袋,爽快的答应了。 “那个...” 吃完饭两人回到车上,俨然彼此已经忘记刚刚的暧昧,恢复了办案的认真。 车窗外的风景静静向后奔跑,贺峥宇几次想要开口说什么又默默放弃,最终还是开口:“你一个人在学校行不行?” “我可以。”相柳注意力已经在手里的电话上,公事公办道:“在网上与南岭中学有关的帖子里,都提到了任挚言是校草。” “哦。” “有传言说李莎在追求任挚言。”发觉自己的话没有引起贺峥宇的注意,相柳转过脸望着对方:“八个女生的派对,怎么会没有男生的话题?” 贺峥宇下意识踩了一脚刹车,低头随着对方的思绪眼波流转:“如果说小女孩们争风吃醋杀了人,会不会太草菅人命了?” “我是觉得,学校虽然简单纯真,却也是人心凑成的海。现在海面下藏着的是泥沙还是鱼虾根本看不清,但任挚言就是卷起海旋涡的那根草。”相柳说着,低下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嘴角扬起一丝戏谑的笑:“人性,可不分年龄大小。” 8. 小小资料 “全都是狗屎。什么谁见了都…… “对了,几个死者手机的聊天记录查到了。”贺峥宇一边开车一边拿出电话示意相柳检查:“现在孩子们都用微信,根据他们手机号码注册的微信号查到聊天记录一直在和尾号为0500的手机号码注册的微信号联系。聊天记录无法查到,那个微信名叫...叫姑获。” “姑获?”相柳总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顾不上回忆先继续查探新线索:“会不会是现在孩子们玩的阴阳师游戏里的名字?” “大部分死者都和在这个微信号联系...”贺峥宇略略思索,瞥了身边人一眼主动提供思考方向:“你刚加了任挚言的微信,他的微信名是?” “啊——” 说到这个,相柳匆忙拿出自己的电话查到最新好友的名字,双眸瞬间发光—— 一只上古神鸟的图像,下面两个字:姑获。 分卷阅读19 “恭喜你,”贺峥宇将对方的反应看在眼里,继续将注意力放在前方路况,手指却轻轻敲敲方向盘嘴角浅浅上扬:“证据证明,你的破案方向是对的。” “裴湛也发来了毒检报告。”相柳直接打开微信信息转告:“说所有死者没有中毒的痕迹。他已经和左乐会和就在医院等你。前面是学校大门,我就在这里下车,你快去医院吧。” “好。”当前破案在即,贺峥宇没有反驳,直接停车。 看着相柳提上包下车,他又望着对方探身真诚喊了一声:“你只需要调查就好,要是有发现就给我说,千万不要自己单独行动,知道吗?” 望着贺峥宇左手扶着方向盘右手撑在副驾驶座位,身子前倾双眸闪闪发光望着自己,相柳看到已经忘记有多久没有看到过的,真心。 “没事也别乱跑,等我来接你。”像是怕相柳又不听话跑路,贺峥宇又加了一句认真承诺:“我不会丢下你的。” 一个字一个字如同炙热的火苗,点燃了相柳原本平和的眼眸。 满腔的暖意快要溢出来了,那种叫做何德何能的歉疚也跟着快要跑出来了—— 又被相柳用力咽回肚子里。 她点点头。 贺峥宇又伸长脖子加了一句:“信我。” “找张病床睡一觉吧,贺队!”一口深秋冷气倒灌入胸腔,相柳干脆转身离开阴阳怪气的腔调:“操的心比天大。” 再不走,留个红眼圈多不体面。 “左乐,什么情况。”贺峥宇大步走进病房,察觉身边小护士追来询问随手一抬证件一闪,已经将其关在门外,整个病房重新安静下来。 勉强将两张椅子拼在一起休息的左乐被他惊醒,懵懵懂懂的撑着身体坐起来戴好眼镜,手指便朝电脑的方向够:“小小从昨天进来一直在手术缝合伤口,医生给她打了麻醉针,预计下午六点麻药失效。” 贺峥宇抬起电话看看时间:下午两点。 “裴湛呢?” “说是等你,听说刚才送进来一个重伤病危的病人,跑去急诊帮忙做缝合了。”左乐伸了个拦腰,拿起桌边早已凉透的咖啡苦着脸喝了一口算是回魂。 左乐站起身望着贺峥宇身后,奇怪道:“相柳呢?” “她去南岭中学做心理辅导老师调查学生资/料。”贺峥宇从对方手里接过电脑,检查有没有自己漏掉的案件信息,随意的挥挥手:“还有四个小时小小才醒来,你去睡会吧。” 整个病房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点滴匀速掉落的声音,监测体征仪器的滴答声。 贺峥宇整个人倒在椅子里,一只脚腕搭在膝盖上,将电脑放在上面开始写报告。 整整一天半没有合上的眼睛,渐渐不受控制... 李家别墅,和距离不过一里路左右的陷坑。 受害者李莎带着好友们和凶手一起回到自己的别墅,大家吃喝玩乐聊起了喜欢的男生。 李莎突然看到跟屁虫小小,两个女生什么没说好,李莎又气又恼,拿起好友的腰带追打赶着小小,看到小小掉落坑内受伤,几个女孩这才慌乱—— “李莎,我们杀人了!” “你们的手机都给我,都不许报警!”李莎慌乱不迭,瞪大眼望着凶手怒斥道:“你看什么,她算什么,你们敢伤害我,我找人将你们全家用推土机铲平!” 直到凶手一步一步靠近,怒瞪口呆的眼神逐渐变成惊恐慌乱最后变成一滩死水。 滴滴滴—— 监控体征仪器急促的报警声在睡着的贺峥宇耳边嘶鸣,震的他一时之间天旋地转心脏都在发抖。 “贺队,你醒了?” 裴湛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递给他一杯从护士站那顺的葡萄糖:“又是一夜没睡?” 贺峥宇乖巧的打开喝了一口,嫌弃的呕了一声:“甜到发苦了!” “要不是这口甜的让你回魂,你知道你刚才睡着的脸色有多可怕吗?!”话虽这么说,裴湛还是为好友按了按肩膀:“吴所长找人过来一起帮忙看着小小,你可以放心了。” “周叔擅长通过和街坊聊天获取信息,我让他去调查小小家了。”贺峥宇没有回答,努力揉着脸让自己加速清 分卷阅读20 醒思考,想起刚刚梦中的场景,至今太阳穴还在突突,抬起手冲左乐道:“把李晨叫过来和你一起守着小小,没有我的同意,任何人不能带走她或者审问她,懂吗?” “是。” 贺峥宇拿起手机看看时间:下午五点。 他拿起电话给谁拨通微信语音:“你那什么情况?” 等待回复微信的时间,他站起身双手叉腰望着好友:“这你主场兄弟,还要我请你隆重登场?” 裴湛恢复了工作时的认真与专注,示意两人跟着自己上前检查小小腿上的伤口:“受害者跌落陷坑,脚腕踩中捕兽夹,造成脚腕2cm深长10cm的伤口,跟腱撕裂,对日后正常行走很有影响。轻微脑震荡加上长时间户外失血过多,就算她醒来,也不能确定她还记得什么。” “还有...”裴湛松开小小的裤脚为她盖好被子,从文件夹里取出一叠照片交给贺峥宇:“这是急诊医生在为她做检查时发现的,藏在衣服下的皮肤挫伤等,几乎没有一处是好的。” “她的身上多处齿印不同的陈旧咬痕,被不同的利器抽过,烫过,甚至在大腿内侧,也有烟头烫过的痕迹。甚至,还有多次被侵犯的经历。”裴湛说着一拳砸在桌上喘着粗气咬牙切齿:“这个孩子才12岁,她犯了什么错?!” “——周叔那边调查的结果?” 正在笔记本上敲击键盘记录的左乐触及贺峥宇询问的眼神,立刻给周叔打电话—— 边打边奇怪:原来刚才不是给周叔发的微信啊。 “贺队,”周叔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端传过来:“这个小小,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唉。小小爸以前在镇上的某个厂子当保安,小小妈在家洗衣做饭。大概五年前,小小爸发现有一群喝醉酒的小混混当街欺负女孩喝止,被对方怀恨在心,没两天就抓走了小小妈。两天后有人看到小小妈被人从一辆面包车上推下来,整个人衣不蔽体浑身是伤。见人就说屋里有老鼠有蛇往身子里钻,没两天就疯跑不见了,最后...唉。” “小小爸辞去了工作回到村里,再也不说一句话,就在家里喝酒。喝完酒了就开始打小小。关于女儿的所有情况,他...说不知道也管不了。” “据村里人说,大家都知道小小可怜,见谁都憨憨傻笑,谁见了她都是拉着在家里吃饭,给点吃的喝的,没有人伤害她。” 听到小小的经历,每个人的心里都像是憋着什么,半晌不知道说什么。 “——有谁见了她去谁家?”贺峥宇的电话里忽然传来相柳的声音。 相柳整个人靠在教室的走廊扶手,一边望着青春洋溢无辜可爱的学生,抬手将无线耳机固定好,缓缓呼了口气垂下眼咬牙切齿:“全都是狗屎。什么谁见了都是拉进家门什么没有人伤害她,我看全村都应该剁掉作案工具!” 听到对方这话,在病房内的众位男士有些尴尬的彼此对视,调整了坐姿。 “还有你们说的那个李莎的父亲,李宝才——”说到这里相柳抬起脸眉宇之间闪过怒气,眯起眼睛望着远处正在和同学说话的任挚言继续道:“那句话怎么来说的,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如若不是他在当地有势力,这些学生用得着小心翼翼将她当做大姐大么。如若她真有当地人口口相传的活泼可爱,怎么死了其他人连个声都没有?” “你冷静点。”贺峥宇清清嗓子算是劝阻对方小暴脾气压不住:“小小和李莎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这个需要你去找,可以吗?” 相柳没有说话,而是舌尖在口中一卷,发出一声有脾气的呛声算是答应。 “还有,注意安全——” “小相老师——” 不等贺峥宇说完,相柳这边突然冲出男孩打招呼的声音,随即电话被切断。 9. 嫌疑人海选(01) “哎呀老师你别难…… “我可不可以叫你小相姐姐?” 任挚言站在走廊下,一如青春电视剧中的少年—— 黑色短发衬的眼神清亮精神,白色的衬衣短袖服帖的画出瘦削的肩膀。 他的嘴里像是含着糖似的,声音酥酥的温柔。 相柳心里咯噔一下:他很知道自己的优势,也很善于利用自己的优势。 是个聪明的孩子。 “当然可以。”短短几次沟通,相柳已经对对方心生 分卷阅读21 戒备。 相柳将齐肩短发扎成一个利落的小揪揪,套着粉色的连帽卫衣牛仔裤白球鞋,看起来和这些孩子大不了几岁。 她刻意眯起眼睛露出虎牙笑的憨憨,走至对方身边双手合十拜托道:“我今天刚来,校长就很随意的介绍了学校也没帮我做宣传,这都来了大半天,还没开张呢。你好歹也算是我的亲友团,能不能帮忙给我找几个学生做做心理辅导,要不然我的实习期可能就熬不过去了。” “我其实就是普通学生,”说到这里,男孩脸上露出一丝为难:“我总不能见人就问需不需要心理辅导吧。” “不用不用。”相柳想想,拿起电话开始叫外卖:“你晚餐想吃什么,我叫外卖,我们在操场吃。” 这么关键时刻,突然来的陌生人想知道什么,其实彼此都有底。 这种秘而不宣的事情不找个地方悄悄摸摸的说,反倒大张旗鼓的在操场炫耀,任挚言重新抬眼冷漠打量对方低头不置可否的笑笑:还以为警察的女朋友有多聪明,也不过是想要用钱收买消息的普通人。 夜幕像是一层暗纱,缓缓的罩在南岭中学的操场。 相柳找来野餐用的纸垫就放在操场的正中央。 垫子上摆放着当下学生们喜欢的奶茶可乐还有披萨汉堡草莓车厘子等平日大家觉得贵的吃的。 重要的是,都是拍照非常好看的食物。 任挚言坐在地上一手撑着身子,拿着一杯奶茶轻咬着吸管打量着相柳忙来忙去拍照片。 “我给你拍了几张照片,超级帅!”相柳拍完直接发给对方,干脆赶走对方,自己坐在野餐垫上凹造型拍照片。 拍完之后直接发在微博上定位学校操场。 不多时在微博上刷到的大家都凑过来,远远望着这位新来的老师窃窃私语。 “任挚言,你们干什么呢?”不多时,人群里响起女声。 所有学生循声让出一条道,几个女生宛如学生会成员般的出现。 为首一位女孩穿着花哨的蕾丝裙,脑袋上顶着一个夸张的蝴蝶结,妆容艳丽遮不住她的稚嫩青涩。 她一脸嫌弃的走至相柳面前,用脚踢了踢地上的餐篮:“这里是操场,是我们运动的地方,不是你们在这里不三不四的地方。” “李梦——”眼看对方动作,任挚言立刻站起身拦住冲动的女孩:“这是刚来的心理辅导师,是学校老师,你胡说什么呢。” “什么心理辅导师,”李梦不屑一顾的暼了一眼相柳侧身抱着胳膊冷哼,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放下胳膊瞪大眼睛:“李莎的死另有蹊跷对不对?和学校有关?我很危险吗?” 李梦越说越激动,下意识上前将任挚言的胳膊抱在怀里借机撒娇道:“学校这么危险,我害怕!” “李梦——”李梦身后穿着校服的女孩小声的拉着她,触及相柳眼神的时候像是被烫了一下,下意识又往回缩,嘴里却在解释:“没事的没事的。” “你确定吗?!”李梦整个人几乎是挂在任挚言身上,肩膀向后抖抖示意众人退散,口里却不依不饶:“你们能保证我不会受到袭击吗?!” 都是孩子,一听说要负责任,众人逃的比鬼还快。 “哎哎哎——”相柳好不容易吸引众人过来,哪里舍得这些信息源消散,招招手示意大家:“大家第一次见面,我帮大家拍个抖音吧。我可以教你们创造营的舞蹈,我给你们说,现在女团舞男生跳帅气,女生跳可爱,真的好看呢!” 年轻的孩子们,所有的情绪都是来得快,去的也快。 一个多小时过去,学生之间的团体关系相柳已经掌握的七七八八。 而且根据她的观察,在这学生之间至少有3对情侣,8对暧昧,可怜的还有10位单相思。 之前碍于李莎的身份地位,她一个人便可以在南岭中学呼风唤雨无人敢不从。 “要是李莎在,要是谁敢做错动作,她一定骂到你家八辈祖宗。” “所以说,还好李莎死了,要不然我们可得‘死’了。” “——有那么夸张嘛?”现场的气氛熟络起来之后,大家的话匣子完全被打开,相柳摇摇头怀疑大家在夸大事实。 “是真的!”眼看新朋友不相信自己,女孩们认真的解释:“李莎给 分卷阅读22 我们说她家的爸爸是村官,整个村都是她的,她是公主。然后她舅舅是镇上电信局的,如果我们敢给外面说她的不是,她一准知道。她婶婶是镇上邮局的,每次谁家买了什么,第二天李莎就能传到学校来呢!对了,还有她姑父,就是我们村派出所的所长,谁家有个啥事,不出半天秒速传播!上次那个谁,那个小小她妈——” 怪不得之前说起小小,吴所情绪波动那么大,原来他是李莎的姑父! 说到关键处,相柳脸上依然是随随意意,耳朵却朝说话女生的方向更偏了偏,拿起电话录微信:“谁她妈?” “不是啦,就是我们村有个女孩她妈疯了,其实不是的。”女孩子们将相柳围在中间,脑袋挤着脑袋叽叽喳喳:“是她爸得罪小混混,结果她妈被坏人抓去,说是不让穿衣服在身体里塞各种东西,然后都将她妈拉到哪个工地准备活埋,最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又回来了,还照了照片呢!” 孩子们是将这种事情当做猎奇事件来说,听的却令相柳心里堵得慌,她吸吸鼻子偷偷握紧拳头别过脸,眼圈已经红了。 “哎呀老师你别难过,李莎都已经死了,以后有我。” 看到老师如此真情流露,在场的孩子们反倒成熟的开始为她宽心。李梦坐在相柳的身边,豁达的抬手拍了拍她。 这种对于权力屈服的司空见惯,这种对于弱者不是帮扶而是嘲笑的理所应当,都令相柳心里不适。 李梦哪里是安慰她,仿佛是抬手扇了她一耳光。 “那我还要谢谢你咯?”相柳冷哼一声。 “好说好说,虽然我没有李莎家大业大,但是也是有一点关系的。只要大家乖乖听我话,我可比李莎有人性。”说到这里的时候,李梦若有所指的冲现场几个女生眨眨眼,被cue到的女孩下意识缩了缩身子,挤出几声局促的笑声。 整个派对的气氛瞬间走向有些奇怪了。 “那我还要拜托你罩着我了?”相柳斜靠着坐着玩手机,算是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哼了哼,身边忽然探出一只穿着校服的手挡了挡阻止她继续说。 脏兮兮黑乎乎的,掌心布满了干农活留下的老茧。 在相柳的衣服上很快留下一道印子。 “好了好了不说了,我要回家了,那个谁你作业写完了没在这里听的倒是乐呵,赶紧拿出来共享。”冷静下来,李梦也暗觉有些失言。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冲着人群喊了一声,回身冲相柳扬扬下巴:“你那边视频好了发微信给我,我先回了。” “OK。”相柳歪着脑袋点点头,宛如无所事事的实习老师。 眼神落在跟着李梦身后,为她阻挡相柳舌战的女孩,微微蹙眉。 “那个是共享经济。”等到众人散去,任挚言的声音落在相柳的耳边,像是猜到她的心思道:“她之前一直跟着李莎,现在李莎死了,就跟着李梦玩。” “你知道共享经济在前天晚上,就是案发当天,在做什么吗?”相柳眯起眼打量着已经消失在暮色之中的女孩。 仅仅是相接触的那几秒,相柳感受到对方手掌的痕迹,粗糙的皮肤和陈旧的茧子,以及足够制止相柳的力量。 是个力气很大的女孩子。 年龄,身高,和左乐做的犯罪画像,很贴合。 “你说李梦我还相信,她,不可能。”任挚言像是看穿了相柳的想法,冷哼一声:“共享经济很乖也很喜欢李莎,从来没有见过她对李莎发脾气的。” 等等! 相柳刚还准备接话,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身惊诧的盯着任挚言—— “你不就是为了查谁是凶手吗?”任挚言像是看穿了相柳的谎言却并不在意道:“就我们这乡镇学校,专门招个心理辅导师?校长宁可请李莎他爸吃顿饭。” 相柳下意识捂住心脏,仰天长叹:第一次感受到新一代的暴击。 “哎不对呀,你这么聪明,怎么会看不出来那么多女孩喜欢你?” 任挚言停下脚步,一脸认真打量相柳道:“你们大人怎么思想这么龌龊?” 哈? 哈? 相柳站在原地望着对方的背影,双手叉腰难以置信:自己竟然被一个毛孩子教训了??? “哎,你走了谁打扫卫生呢!” 分卷阅读23 10. 嫌疑人海选(02) “难道吴所认为的…… “贺队,具体情况就是这样。” 相柳回到宿舍给手机充上电,屏幕亮起,显示晚上九点。 旁边宿舍学生的嬉闹声依然不绝入耳,反倒令相柳的神情没有之前在工作时的拘谨与戒备。 笑容也多了些。 她站在插电板旁边,背靠着墙,脑袋向后抵着墙闭着眼休息。 想起之前贺峥宇说小小今天醒来,拿起手机拨打微信语音进行汇报。 “我这边...”电话很快被接听。 贺峥宇清冷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端传来,话筒中的音质好到几乎是贴着耳朵说话一样。 相柳不由的想起中午吃饭时两人贴面的暧昧,深吸一口气蹙眉将这段回忆丢掉,乖乖听着。 “小小虽然醒来,但是身体虚弱且惊吓过度,根本问不出什么。”正在病房的贺峥宇接过电话冲身边的左乐和裴湛使了个眼色示意两人守着,自己走出病房在自动贩卖机前买了一瓶水。 他歪歪脑袋将电话夹在脸颊和肩膀之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吴所也派人过来了。” “吴所?”相柳心里一怵,身体所有肌肉下意识绷紧。她站直身体重复了一句:“镇派出所的吴所长,就是李莎的姑父。之前我们开会得到时候,他对于小小非常反感,一直认为小小就是凶手——” “如果他知道小小醒来,一定会过来。”听到吴所派人就在医院,相柳完全在宿舍待不住:“你们几个男人照顾一个女孩还是不方便,我现在过来。” “等——” 不等贺峥宇说完,电话的另一端已经传来干脆的挂机声。 只剩下他一个人抬起头仰望天花板叹了口气:“我是队长你是队长?” 相柳重新套好外套,拿上电话刚走至门口,想起什么又回身对着整间房间的布置拍了张照片,这才离开宿舍。 走出学校门口,外面的天色已沉,冷气隔着卫衣渗进骨头。 路灯孤零零的发出橘黄色的一团暖光,映出空中飞舞的绵绵细雨。 相柳顾不得落在肩上的绵绵细雨,直接拦下出租车就往医院走。 “这天气...”车里静的可怕,出租司机一边和自己的行车司机群聊天,望着相柳望着窗外惆怅的脸又想想她的目的地,误以为是家人住院,开口想要安慰:“家人住院了?” 相柳听出对方误解,没有回答,而是转过脸抬眼问:“师傅,你听说过南岭李家吗?” “——啊,”司机师傅楞了一下,眼波流转露出一副你懂得的笑:“这谁不知道。之前还说呢,但凡谁能和他沾亲带故,那在镇上就是风生水起。你说这天有不测风云哈,谁也真是心黑,找上她家姑娘,哎,可惜了...” 在小地方,出租车司机算是整个镇上的流动新闻发布者,一人之力从早上上班到晚上下班,完全可以达到点对群的发散。 这个李家的势力大到市局重案一队整队都被架空。 想问,无人能答。 想查,没有痕迹证据。 想到这里眼前飘过操场那些很多欲言又止,试探又缩回的孩子的脸,相柳缓缓呼出一口气望着前方眼神柔软,又偷偷握紧了拳头—— 柔弱的人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不知道的时间受着什么样的委屈。 她还是无法,视而不见。 医院走廊左乐挡在病房门口,裴湛在病房内陪伴着虚弱的小小。 “贺峥宇人呢——”吴所指使下属闯入病房失败,干脆自己开车冲入医院,大步冲进走廊开始吆五喝六:“上级对这起恶性案件有多重要还要我说嘛?!是不是要我将记者找来,看看咱们市局领导是有多不敢担责,花着李家缴纳的税款让杀死李莎的凶手住高级病房!” 说到领导两个字,吴所刻意咬紧了牙关,眼神示意下属拍摄视频。 启用官阶责任来施压。 启用媒体来施压。 “吴所——”眼看吴所准备强行拉开左乐,相柳的声音从走廊传来,挡在了病房前,身材瘦弱的她站在一群人高马大的壮汉前,显得格外弱 分卷阅读24 小无依。 “相柳——”左乐平日文质彬彬最喜欢的运动就是打游戏,哪里见过被一群气势逼人的壮汉围剿的阵仗,早已吓得腿肚子打颤。 看到对方气定神闲冲过来,宛如看到救星一般紧紧抓着相柳的肩膀加了一句:“姐——” 相柳反手拍拍左乐算是安慰,扬起下巴望着现场众人厉喝道:“左乐平日你的培训谁做的,没看到现在都在直播么,你也赶紧跟上潮流开直播,我们比比谁的流量大。” 说到这里,相柳走向吴所,嘴角勉强上扬一个弧度又瞬间消失:“难道吴所认为的承担责任,就是一个人把公检法的活全干了,空口白话将一个十五岁的女孩指责为杀害八个女孩的凶手?!” “娘们——”向来说一不二的吴所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满口胡话张口就来,抬起手掌:“我看你就是欠——” 啪。 相柳知道左乐在拍,所以并没有打算还手,而是紧张的握紧拳头闭上眼睛等待对方的巴掌落下。 落下了,事情闹大了,媒体会站在她这边,领导也会因为媒体的介入而更加谨慎对待。 她痛不痛伤不伤,不在考虑范围内。 她很少对自己人玩弄这些权术媒体等很多人看不上道的伎俩。 但若有人开仗,也从不怕。 然而这一次,事与愿违。 等待的巴掌迟迟没有落下,反倒是一道劲风伴着凉意从脸侧飞过,一声清脆的冲撞声和东西掉落的声音。 相柳睁开眼,这才看到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瓶在地上滚了过去。 而吴所正捂着手腕强压怒意瞪着一个人。 “吴所喝高了吧,”贺峥宇从人群中挤出来,空出一只手提着一袋热腾腾的小笼包,回身抬起另一只手冲看热闹的大家懒洋洋的打哈哈,仿佛刚才眼眸杀气戾风精准击打对手的人不是他:“看啥看,就是朋友之间吵吵架闹一闹,都该干嘛干嘛去。” “贺队,贺峥宇队长。”吴所咬牙提醒:“就算你现在能保她一时,那又怎么样呢。” “吴所,你说什么呢。”贺峥宇将手上的包子递给左乐示意对方送进病房,回身挡在相柳前面对着吴所笑的脸上像是开了花似的:“我既然保了一次,我就能保一世。” “好了好了——”正当双方僵持不下,裴湛从病房里出来,冲两人道:“目前病人身体虚弱情绪并不稳定,根本无法问询口供。吴所知道你心急,但也得等人清醒了不是,证据不足或者临场翻供导致案件无法起诉落案的情况你又不是没经过。” “再说了,就算是小小做的,那动机呢?” 裴湛的出现算是为吴所给了台阶,但提出的问题也打的对方措手不及。 吴所气冲冲的冷哼一声,丢下一句你们等着,转身离开。 “虽然吴所脾气暴躁了些,蛮横了些,但毕竟是当地领导,我们也别太撕破脸,吃饭。”裴湛拍拍贺峥宇的肩膀,回身也进了病房。 相柳蹲下捡起贺峥宇的水,抬起来递给对方:“有点脏了,要不我去给你重新买一瓶?” 贺峥宇黑着脸从相柳手上抢过水,压低声音怒喝道:“刚才那种情况下,你明知道他要出手为什么不躲?!” 得,做事方法不同,又是责备。 看到相柳垂头丧气,贺峥宇误以为对方是体测不行,直男思维继续道:“等案子破了,回去跟我去几次健身房,以后不敢这么木讷,很危险懂吗?” “我知道了。”相柳心里掠过无数个奶奶我还需要练这个,耳朵却不想再听对方唠唠叨叨,只能看看周围不好意思的抓抓对方衣角小声回了句:“这么多人,别再说我了。” 期待对方别再犯傻尽快闭嘴。 在贺峥宇看来—— 是相柳被自己英雄救美感动激动正冲自己撒娇呢。 反倒有些不知所措,快步进病房佯装工作很忙。 这是相柳第一次见到小小。 说是十五岁,看起来说是十二岁都有人信。 黑色的长发乖巧的沿着脸颊落在脖颈胸前,勾勒出一个浅浅的美人胚子。 但是。 过于纤瘦的身体。b 分卷阅读25 r 不敢直视别人的眼睛。 不敢表达自己的想法。 统统说明她是长期处于被压制的状态。 “你们刚听到了吗?”相柳望着贺峥宇加了一句:“裴湛刚才问吴所,他那么肯定是小小杀了李莎,那动机呢?” 左乐嘴里塞着小笼包,蹙眉望着相柳,又往往同样蹙眉的贺峥宇,好奇道:“是啊,什么动机呢?” “总不会是这身伤是李莎搞出来的吧?咱们之前调查也不是这样啊。” 相柳摇摇头,慢慢提出自己的想法:“我们可以倒推回去,吴所认为是小小杀了李莎,是因为吴所认为小小有动机?根据我在学生中的调查结果,正说明其实村民学生甚至是镇上的人比我们更接近真相,但是他们无法告诉我们。” 贺峥宇沉默半晌,眼神落在小小身上:“无论如何,我们也要调查出来是谁伤害了她。” 说到这里,所有人的眼神落在了小小身上。 正在慢慢咬着包子皮的小小察觉到所有人都在看自己,楞了一下。 下意识的,将手里的包子放在一边。 开始脱衣服。 “——这这这,谁教的坏习惯?!”病房内兵荒马乱一片狼藉。 窗外一片漆黑,只能听到雨珠砸在地上的瓢泼声。 寒意更深。 11. 撬动人证(01) “你很善良,你很好…… 崇山峻岭藏在黑暗中,只有水珠瓢泼砸在车顶。 几个人就目前了解的案情做出新的部署,由周叔和李晨在村里和自己之前认识的熟人唠嗑套话确定小小一家到底是什么情况,既然整个村民目前形成了一个攻守同盟,在调查的时候就一定要注意方式。左乐在医院保护小小,裴湛继续回法医中心处理其他死者信息,期望可以得到之前没有注意到的证据。而相柳就在学校从学生口中了解案件情况,贺峥宇会根据了解情况追寻证据。 从贺峥宇的部署来看,他还是将善于人情的周叔和武力值强的李晨作为主力,主打案发周围走访。 他相信没有完全掩盖的犯罪,一定会有人站出来。 “毕竟这次发生的案件,凶手可能就是他们的朋友他们的邻居,可能就是每天见面会微笑打招呼的人,有了个情分,大家都会动摇。”贺峥宇分派完工作,拿上外套推着相柳就要往外走:“时间太晚了,我送你回去。” “贺队,你和左乐抓紧时间换班休息,我一个人回学校就好。”相柳直接拒绝,拿着电话就准备往外走。 一来,相柳向来不喜欢麻烦别人,也不愿意和别人拉牵扯。 二来,根据贺峥宇对案件的安排,说明他还是对自己的工作不认可,有什么当面不说非得要这么做,气人。 贺峥宇没有回答,拉开病房的门回身淡淡的望着对方—— 睫毛如扇轻眨:“可是我载你不要钱。” “——停车场在哪?” 车厢内两人默契的玩起了“谁先说话谁就输”的游戏。 汽车在昏暗的路面上驶过,只有雨刮器有节奏的挥舞,像是给两人鼓舞士气。 “那个...”贺峥宇清清嗓音,算是解释又算是聊天:“你有你独特的见解,但是工作,不是只靠理论就可以的。” “嗯,就是的。”相柳拿出电话检查未接的信息,然而手机屏幕光亮一闪露出电量不足的标识关机。 相柳只能将手机塞进口袋,半躺在座位上,望着窗外的风景,半梦半醒的哼哼。 “不过你确实有对于破案特别的第六感,”贺峥宇看出相柳此时有些疲惫,借机套话:“对了,你之前在哪个分部,我怎么从没有见过你?” 相柳没有说话,越来越沉的呼吸说明已经见周公。 “这个虎妞。”贺峥宇瞥了一眼对方的睡颜,抬手将车厢暖风打开,随口道:“不过现在的孩子确实比我们当年要聪明要勇敢要有无限可能...” “嗯,就是的。”睡梦中的相柳听到贺峥宇的话,动也没动下意识还在说梦话工作。 贺峥宇无奈的瞥了对方一眼苦笑:就连说梦话都在敷衍自己。b 分卷阅读26 r 一个半小时后,汽车在学校门口停下。 凌晨两点的街道,空无一人。 整个世界被雨水冲刷的干净和寂静。 车轮停下的瞬间,相柳已经睁开眼睛:“到了?” 贺峥宇点点头:“嗯。” “谢谢贺队,再见。”相柳撂下一句,人已经下车关门,留下一个孤高的背影。 只留下贺峥宇一脸懵:真把老子当成滴滴司机了? 却还是体贴的将车灯打开,为她照亮回宿舍的路。 山涧的风料峭阴森,卷着水汽汇成铜墙铁壁朝相柳席卷而来。 相柳抬手遮着雨小跑几步,眼看即将进入校门,余光暼到校门外的台阶上一团白乎乎的东西,似人非人发出呜呜的声音,瞬间像是被电打了似的跳了起来,已经忘记怎么呼喊,只能嗓子挤出一声像是被人踩到脖子的断喝。 贺峥宇刚准备离开,听到相柳的呼喊,也跟着拿着手电筒冲过来—— 光亮之下。 不知道在雨中等了多久的任挚言坐在台阶上,抱着膝盖抬起头,眼睛红肿嗓音沙哑,可怜巴巴望着相柳—— “你怎么才回来啊。” 男孩努力想要挤出一个轻松的微笑,最终却还是体力不支昏倒在水泊中。 三个小时前。 吴所和贺峥宇争执失败,立刻开车回到所里,示意所有人禁言噤声。 “大家都是自己人,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需要我再强调了吧。” 小镇上的人,谁不是街头到街尾走一遭,祖上八辈黑历史都能挖出来。 吴所连一个关于威胁的词都没说,其他人已经知道怎么做了。 “尤其是你任强,”吴所望着刚准备下班的任强,阴阳怪气的冷笑道:“都知道你们任挚言未来可期,这个时候就不要再出风头了吧。” “放心吧吴所,”不等任强说话,其他人已经强揽着任强的肩膀摇晃着:“人家任挚言细皮嫩肉哪里是咱们这粗人能攀的人,将来肯定都不稀罕在我们这和山沟沟呆,如果他能出的去的话。” 任强的身体随着其他同事一晃一晃,明明已是深夜暴雨寒风,却已经热出一身大汗。 他讪讪的为各位同事递烟,凑到吴所面前打了个招呼:“大家也太看得起我了,那孩子一心都在学习上,不会乱说话的,放心吧。” 看到吴所只是眯着眼睛抽烟不说话,任强紧张到手足无措,抖着嘴唇陪着笑:“吴所,你放心,我会让他闭嘴的。” 半晌,听到一声高高在上的嗯,任强心情一松,后背已经湿了一片。 为人父亲,任强穿着雨衣骑着电动车冲回家推开门,冲进任挚言的房间,扯出他正在写着的纸。 “你这是什么,是什么?!” 任强高高举着任挚言写着的东西,根本不顾的上面写的是什么,只确定和学习无关就已经足够将他刚刚在单位的羞辱激发出来。 “不是什么,就是我抄的歌词。”任挚言无奈的解释,抬起手就要收回:“我什么都没说。” “你妈走后,老子为了你没皮没脸,是缺了你吃缺了你穿,就为了让你好好学习,赶紧离开这里,你倒好,天天干这些和学习没关的东西。”任强越说越魔怔,只将所有的愤怒全部发泄在手里的歌词上,瞬间将任挚言的本子撕了粉碎。 “我的作业!”看到刚写完的作业遇害,任挚言更觉委屈和莫名其妙,他冲至任强面前不甘示弱:“我求你给我吃了吗我求你给我穿了吗,你没皮没脸是你自己不要脸,少架在我身上。” 说到愤怒处,少年皮肤下血管颜色更显:“我告诉你别惹我,否则你们那些人做的事情我全抖出来。” 瞬间,整个世界猩红一片。 任挚言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巴掌是可以排山倒海的打下来的。 他也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所谓的疼痛之后,是灼烧一般的滚烫。 他也这个时候才知道,击打的声音,有多沉闷,就有多么的心惊肉跳。 外面领导威胁,屋里孩子威胁,任强整个人只能听到心脏 分卷阅读27 在太阳穴蹦迪,眼神疯狂—— 雨在外面下的肆虐狂躁。 铁棍拖地的声音令人瞬间发软。 黑色的铁棍瞬间砸在少年纤细洁白的手腕,任挚言吃痛咬紧牙关。 屋内粗重的铁棍砸在重物上的声音沉闷。 半晌,屋门打开。 十五岁的男孩从屋里爬出来,净白手指一掌拍在泥泞的雨水之中,慢慢的爬出院子。 夜幕更深。 那些曾经用炙热眼神望着他的爱慕者们,无人帮他。 那些曾经赞誉他夸奖他的大人们,无人帮他。 单薄的身影在雨幕之中站起身,一瘸一拐向学校走去。 然而相柳的电话,也无法接通。 之前的伤痛经历,仿佛只是一场无意义的梦境而已。 最先感受到的,是陌生房间的味道。 其次,是非常松软干净的床铺。 躺在小仙女床上的男孩想要转身,却被身上的伤口提醒,连痛都喊不出来,只能抽/动小拇指咧咧嘴角,额头已经沁满汗水。 “你醒了。”贺峥宇敞开腿坐在床边,双手抱在怀里眯着眼睛休息,听到声音也跟着睁开眼。 “...对不起,我手机没电关机所以才没有回复你。”相柳端着一杯热水递给他,也跟着坐在贺峥宇身边。 任挚言抬起手努力想要接过水杯,却因为受伤的原因半晌无力端起,只能调整坐姿两手端起水杯。 一晃一动,身上大片青紫色的伤痕沿着锁骨直到腰间,直到现在任挚言还在因为疼痛而发抖,令他看起来无助而可怜。 原来一个人的眼神,可以如此破碎失准。 昨天的他,在相柳的照片里,是多少女生的梦啊。 “需要报警吗?” 相柳小声提醒,如果任挚言选择报警立案,那么警方完全据此将他从父亲任强的监控中解救。 任挚言没有说话,只是缓缓的摇头。 “想要我们陪你聊聊吗?” 任挚言没有说话,半晌依然缓缓的摇头。 贺峥宇忽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撑着膝盖起身打开房门,伴着门插打开的声音,一阵寒风冲进屋内—— 任挚言忽然将身体蜷缩在一起,紧靠着墙壁抱着膝盖低头不说话。 “无论是什么原因,你都不应该受到这样的痛苦,”相柳眼睛一眨,泪珠已经迫不及待的落下:“谁见了你都知道,如果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孩子,是父母多大的骄傲与恩赐。” 一句话,任挚言的眼泪也跟着落下来。 纠结在一起的手指因为用力到露出发白的指节。 “你要相信你自己。”相柳吸着鼻涕,继续鼓励眼前这个受伤沉默的孩子:“你很善良,你很好看,你很热情,你很细心,你很聪明,你很勇敢,你很执着,你是我见过的那么多孩子中,非常有前途有价值的孩子。别人不知道,你自己还不知道吗?” 虽然受伤的孩子没有说话,却终于可以抬起眼望着相柳,哭的更加厉害。 “孩子,如果你知道什么,却选择不说。”相柳抬手握住了对方的手,真挚的眼神望着对方:“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12. 撬动人证(02) 办案人员可能只是了…… 贺峥宇站在屋外,靠着墙壁望着黑漆漆的夜,侧耳倾听屋内的情况。 半晌点燃一支烟。 火光在潮湿黑暗的夜里亮了一下,很快又熄灭。 屋内相柳握着任挚言的手,任由对方的眼泪砸在自己手背上。 有几次看到任挚言抿紧嘴唇准备开口,最终却还是更加用力的反手抓住相柳的手抿紧嘴唇选择不说。 却哭的更加用力。 这个时候明知对方心中有话,或许对破案有关,是应该再逼任挚言一把,不管不顾的让他说出口。 还是替任挚言想到日后在小镇的处境,选择等待他主动愿意去说。 办案 分卷阅读28 人员可能只是了解涉案人员一段人生的某一个节点,但涉案人员或许一生都在其中无法逃脱。 这对本身就逃避和人打交道的相柳实在是短板。 她下意识转向贺峥宇的方向—— 空荡荡的门口说明贺峥宇这次将从任挚言身上获取信息的重任交给了相柳。 相柳垂下眼,抽回了手起身为任挚言拿来纸巾:“姐姐不知道什么原因导致你遭受这样的痛苦。” “你在我看来,是个特别好的弟弟,能够认识你,真的特别好。” “你要想说,我就听。” “你要是想等一等再说,说明你是一个非常负责任的人,因为知道要说的话很重要,反倒非常谨慎。” 相柳重新为他倒杯热水,淡淡的说了一句:“不过,至少你现在还有的选,像李莎,像小小,根本说不出来她想说的话。” 听到相柳的试探,任挚言没有说话只是微微转了个身表示自己不愿意听。 “如果你现在真的说不出来——” 说了这么久,任挚言并没有反感相柳的喋喋不休,却依然难以启齿—— 愿意这么晚来找自己,说明任挚言不是一个会顾及别人异样眼神的人。 却还是斟酌踌躇无法开口。 相柳的眼神落在他的脸上,叹了口气:“如果你不知道该怎么做,如果你担心这么做会导致无法预计的后果,你就写下来,写下来之后邮寄给自己。等到有一天你准备好了,就拿出来。” “只是,苦了你受委屈。” 手机上已经显示凌晨四点,一夜没睡的相柳觉得自己的眼袋已经快要掉在胸口,还在担心任挚言:“累了一晚,好好睡一觉吧。等睡起来,又是美好的一天。” “小相姐姐——”任挚言终于开口,却在瞬间,又恢复了沉默。 相柳身子一滞没有追问,重新默默帮任挚言重新盖好被子,又拿来热毛巾为他敷眼,看看手机显示凌晨五点。 一时不知道自己该找地方眯一会儿还是直接准备第二天的工作。 东边的一缕光从山峰攀爬出来,混着青草露珠的鲜风蔓延进屋,提醒着相柳,第二天的朝气蓬勃。 她走出门,正看到贺峥宇整个人背贴在走廊的墙壁上,站的笔直,闭着眼睛呼吸均匀小寐。 “贺——”嘴里刚含着的名字被她咽回喉咙。 这是她第一次和对方没有争执赌气的情况下,离贺峥宇这么近。 他真的好高,好瘦,也好帅。 工作时的贺峥宇常常是黑着脸风尘仆仆的充当各种角色。 而此时的他,睫毛随着呼吸的起伏而轻柔的忽闪,睡颜也是平日看不到的舒缓与乖巧。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相柳抿嘴点点头自己安慰自己,眼神落在对方的耳朵上,发现对方竟然有打过耳洞的痕迹! 看不出来啊,这个贺峥宇以前还这么时尚,是真的想要进军娱乐圈吗? 说起来,这天天加班没日没夜,贺峥宇的皮肤这么好,竟然看不到毛孔哦... 越观察越好奇,相柳向对方走进一步,踮起脚尖凑近对方的脸,甚至鼻尖快要挨到对方的脸颊只为—— 哪里有快三十的大男人皮肤这么吹弹可破的,我不信。 “...我好看吗?” 清冷戏谑的男声如同一根根的刺没入相柳的耳膜。 整个世界安静下来。 相柳抬起头—— 贺峥宇微低下头,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自己。 晦暗晨幕之中,闪亮眼眸之中,映出一脸痴呆的自己。 且,对方有多高大帅气,自己就有多脸油痴呆。 相柳瞪大眼睛恨不得将自己藏进对方的瞳孔,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 耳边: 有其他宿舍学生开灯的声音。 有其他宿舍走来走去准备开门的声音。 各种细小的声音像是一网薄纱,将现实世界重新罩在两人身上。 相柳的听 分卷阅读29 觉回来了。 却迟迟无法启齿说些什么来打破此时的尴尬。 只是一想到会被人发现自己和对方在外面如此暧昧,脖根的滚烫逐渐蔓延至脸颊。 贺峥宇将对方的窘迫全部看在眼里,抿嘴掩饰想要上扬的嘴角,眼眸光亮稍纵即逝,相柳整个人便被他一拽,跟着便下楼。 下一秒,所有学生已经拿着书包打开宿舍门,涌入两人刚刚呆过的走廊。 论工作没有成果。 垂涎老板颜值被发现。 哪个更惨。 不。 垂涎老板颜值被发现导致工作没有成果,还说的过去。 工作没有成果之后还妄图垂涎老板颜值被抓到现场—— 相柳觉得现在就连呼吸,都觉得艰难困苦。 太丢脸了。 相柳不由的仰天长叹,垂头丧气跺跺脚跟在贺峥宇身后。 “对不起。” 走在前面的贺峥宇抿嘴偷笑,却还是一本正经的回过头眯起眼睛打量对方装作真的没有听清:“什么?” “对不起,”相柳狠狠眨眨困到酸涩疼痛的眼睛,低头承认自己的错误:“都怪我几天没有好好休息,大脑竟然一时失控,做出了如此惨绝人寰是非不分痛彻人心潸然泪下的坏事,对不起。” “我每次睡眠不够就就就放飞自我,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了。” 贺峥宇停下脚步努力将自己的郁闷吞下去—— 想我市局警队一枝花,平日找我相亲的姑娘从本省排到外省都看不上眼。 是看得起你才允许你喜欢我的! 竟然将偷看老子说成了惨绝人寰,这是人做的事嘛?! 更重要的,你可以下次继续勇敢啊!!! “贺队你说怎么办啊?”望着贺峥宇阴沉不定的神情,相柳下意识的走进学校门口的饭堂,直接坐下来双手撑着疲惫的脑袋。用力睁着疲惫的双眼望着对方:“你说我怎么办啊?” “(喜欢我)那倒也不至于是这个反应吧?”刚刚还因为对方不知好歹而生气的贺峥宇看到始作俑者一脸苦相,语气软糯温柔的应了一句,又怕被对方发现似的立刻低头。 “我觉得我马上就要摸到事实了——”说到相柳最在意的工作,她第一次流露出自己的无助:“是因为我获取信息的技巧有问题吗?还是因为我没有找到最关键的那个人?” 说到这里,相柳用力抓着自己的头发反思,随即又抬手咬着指甲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疯癫:“小小有没有指认是谁,干脆我晚上就去他们家,打到他们承认。” “啧。”贺峥宇听着对方越说越没谱,发出声音制止对方:“你这做事方式怎么这么着急,跟黑/社会追杀一样。” 一句话,像是点了相柳一道。 她重新将头发整理好,乖巧坐在餐桌前,打了个哈欠又恢复了往日懒洋洋拒人三千里的疏冷。 相柳环顾早餐摊点菜单,冲贺峥宇朝其中一家歪了一下脑袋。 贺峥宇下意识大步走上台阶,想起什么又回身:“不是应该你做错事请我吃饭吗?” “我要多加一个蛋!”相柳头也没回,直接开始拿出筷子准备吃饭。 贺峥宇回身望着早餐老板:“两份,一份多个蛋不要葱,一个什么都要。” “贺队——”相柳抿嘴坏笑将自己的鸡蛋夹出来放在对方的碗里:“吃啥补啥。” “老师好?” 还好一声清脆的叫声,制止了相柳和贺峥宇之间幼稚的打斗。 “你是——”一夜未睡确实令相柳反应有些迟钝,她眯起眼睛努力回忆,忽然眼睛一亮:“我记得你,就是经常借给大家作业,花名共享经济的田文静?” 依然穿着昨天校服的田文静搓搓手,害羞的笑笑。 十五岁的孩子,有些懂得打扮自己追求时尚。 有的,就和田文静一样。还像个孩子,头发梳理的光溜溜盘出一个发髻,脸颊还保持着初始的自然与年轻。 不过,小孩无需过 分卷阅读30 多打理,溢出来的青春气息就足以令大人羡慕感叹。 “你吃饭了吗?没吃我们一起吧。”相柳主动为对方开始摆盘。 “对了,你看上周的那个综艺节目了吗,我的天,那个谁一看就知道是对A姐动了真心,他哭的时候我的妈,仙子落泪,我都要哭了——”看到对方吃的狼吞虎咽,相柳干脆又点了一份,边吃边聊天。 “嗯,就是的!”田文静用手抓起一块饼大口嚼着,饼沫横飞:“她上次和那个谁演吻戏的时候我都不敢看,太有代入感了——” 相柳嘴角的笑容僵硬—— 她说的是,上周综艺和A姐搭档的小鲜肉。 因为说话时不知道是男女,田文静直接给自己了一个万金油答复。 在没有必要说谎的地方说谎,人品有问题。 说任挚言聪明,这个田文静可就更心机了。 “对了文静,”相柳和贺峥宇对视一眼,发现对方似乎早已看出自己想法借口还有工作先行离开,只留下相柳:“关于李莎的死,你有什么看法?” 13. 重大突破(01) “虽然文字的描述会…… “那我和大家一样,当然是表示开心了。”话音未落,田文静端起碗仰头挡着脸吃完。 碗筷放下,又是一脸的温和亲近。 “瞧你说的,”相柳饶有兴趣的抬手为对方将衣领掖好,嘴角上扬仿佛知道这是对方的调皮话:“那如果大家都觉得难过,你也会觉得难过吗?” “人已经死了,其实我怎么想不重要。”田文静收回嘴角的笑容,一本正经道:“主要是你们希望我怎么配合。” 才十五岁的孩子,刚刚还亲昵的拉着叫老师,倏尔眼神冰冷宛如陌生的盯着自己,这比四川变脸玩的还溜。 脑海要不要帮你报名参加变脸的想法刚刚萌芽,想想有可能是青春期少女博关注的行为,相柳这才作罢。 “其实就算李莎再怎么不好,逝者已矣。”相柳抬起手拍拍对方的肩膀,算是安慰:“受了委屈,我们或许会在心中想以暴制暴,但实际上,无论是谁杀害了李莎他们,都是犯罪。” “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行为都无法控制,又怎么能相信他可以承担社会的责任呢?”相柳下意识吐槽,忽然瞥了一眼旁边田文静正在玩味的望着自己,想起对方可能不太明白,又加了一句:“一个人如果可以做到漠视别人的生命,旁人又怎么敢相信她?” “——静静!” 田文静刚开口想问什么,忽然听到学校门口传来一声呼喊,下意识转过脸应了一声。 然而看到来者,田文静表情瞬间苍白,急匆匆跑过去将其拉到一旁小声道:“不是让你在家不要出来吗,你怎么来了!” 相柳循着田文静的身影看到对方,也吓了一跳。 看起来和田文静差不多年纪的少年逆光站在学校门口。 高高瘦瘦将脸藏在卫衣帽子里。 穿着比田文静身上还要黑脏的校服,敞着的校服内露出破破烂烂的看不出颜色的卫衣。 男孩一边肩膀高一边肩膀低,走路一拐一拐。 令人心生惊诧的,是偶尔他动了动,惊鸿一瞥的脸。 一边脸清秀可人,依稀能看出和田文静相似的眉眼,而另一边脸整片坑坑洼洼蔓延至被咬掉一半的耳朵。 第一感是可怕。 第二便是唏嘘。 他曾经发生过什么可怕的遭遇,才成了这个样子。 正在相柳偷看之中,少年和田文静两人互相抢夺什么东西。 尽管少年看起来比田文静高一头,却因为不懂得如何用力,最后发了脾气,松了手跺着脚哭嚎。 “回去!”看到相柳伸长脖子观察自己这边,田文静大咧咧的踹了对方一脚:“赶紧回家去!” 等到对方一瘸一拐一高一低离开,田文静擦擦额头的汗水大步走至相柳面前,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将背包重新扯了扯:“老师走吧,我们去上课。” “...”相柳眼神落在田文静身上,刚准备说什么,手里的电话忽然响起提示音。 屏幕一亮,闪过一个熟悉的头像: 分卷阅读31 姑获(任挚言)留言:老师我睡醒了,我先去上课了。 相柳直接回复好的。 电光火石那一瞬间,田文静脱口而出:“老师你昨天和任挚言一起睡的?” “想什么呢?!”相柳差点被小孩子的想法吓死,连连摆手否认:“任挚言昨天和家里吵架,在宿舍睡了一觉,我和刚刚你见的那位在一起。” 说完,相柳双手打叉再次认真否认:“虽然文字的描述会令人产生很多遐想,但没做过就是没有做过,没有看到就是没有看到,没有证据就无法确定事实发生过。你可千万不要因为别人的一句话,而动摇你最真心的东西。” 这句说完,相柳又有些尴尬的红了脸—— 一直在做简单利落人设的自己,今天怎么话这么多。 言多必失啊。 “噗嗤。”果然,田文静看到相柳脸红,抿嘴笑了起来:“我知道,任挚言又被他爸打了吧?” 和田文静的沟通中,相柳说的所有内容,对方只挑捡出有关任挚言的信息,少女之心,人皆有过。 “我看他成绩很棒,气质也很出众,他爸还会打他吗?” 八卦天线已经支棱起来! “怎么不会打啊,经常打呢。”说起别人不知道的关于任挚言的事,田文静低头遮挡泛红的脸颊,抬起头瞥了相柳一眼满满的娇嗔。 “为什么啊,他那么好。” 相·磕青春美少年糖·柳第一个不服。 “那还不是因为——”说起自己喜欢的人,田文静头发一甩,整个人神采飞扬,却在最后戛然而止。 相柳套话到最后一步,眼看即将有东西,没想到最后对方噤言—— 不由得想起之前和贺峥宇一起时对方说的那句—— 依稀还记得贺峥宇边走楼梯边回头望着她的眼神,亮亮的—— “你要是不说,”相柳下意识模仿贺峥宇背着手侧脸打量着田文静,略做更改:“就是根本不知道。” 再加一句锤:“原来你们的关系,也没那么好啊。” “那我去问问别人吧。”最后一句越轻飘飘,扣住田文静脉门的力道越重。 果然—— “不是的不是的——”一方面教室门口的代课老师已经对相柳身边的田文静启动“迟到眼神杀”,另一方面毕竟是少女怀春总是想发糖,田文静抓着相柳的衣服袖子:“我给你发个视频,你别给别人说啊。” “什么?视频?” 不等相柳抓住对方,手机铃声响起,微信提示收到视频文件。 直接点开—— 相柳下意识瞪大眼睛,捂住嘴巴—— 几个男人的喘息和哄闹声从电话里传来。 镜头摇晃。 看得出是在某一户的农家里,少女像只兔子似的被绑在麻将桌上。 而周围传来男人们各种不堪入耳的声音。 评论声。 买卖声。 拉扯声。 整个视频不过一分半左右就被人收起。 看起来,像是有人偷偷跟踪这些罪犯拍下了罪证,又怕被发现而结束。 但这对于抓到那些欺负小小的混蛋来说,有很大的帮助。 相柳只觉得一股火从后脑勺瞬间窜起,燃烧整张脸,整个脑袋都是麻的,脚下天旋地转半晌不知道该往东走还是往西走。 她恨不得现在去那把刀找那些混蛋。 然而大脑中最后一根理智提醒着她,不可以。 追踪视频的工作,其他人可以。 但是田文静怎么发现这份视频的,需要自己继续深挖。 “之前学校内部开始流传这一份视频,有里面的人报警去查谁拍的,都不知道。”田文静半句半句的敲字:“不知道谁说的,最开始,是从任挚言的手机流传出来的。” 快要憋死了。 相柳整个人在操场,用力将脚踹向一棵梧桐树。 深秋梧桐树上挂满了枯叶,随着她的夺魂一 分卷阅读32 踹,半米粗的树杆一歪,像是被人薅秃了似的扑棱棱落叶。 “哎!干啥呢——” 传达室的大叔循声听到有人在欺负一棵树,下意识过来抬手制止,然而看到相柳整个人怒发冲冠的架势,装作认错人似的,嘴里咕哝几声,转身离开。 “哎,大叔——”相柳追上对方,两人四目相对。 大叔看到相柳泛红的眼睛,下意识叹了口气:“人活着,不能这么较真啊,孩子。” “大叔,你知道小小的事吗?” 相柳只是以为作为学校传达室的大叔,对于小小的考勤或许比老师更清楚一些。 然而听到对方这么安慰自己,她趁势追问。 “...”听到小小的名字,大叔没有任何反应,仿佛对于这个名字已经完全免疫似的。 “大叔,如果你见过你听过,该到了说出来的时候了。”相柳朝对方走近一步,环顾学校四周—— 混着枯叶味道的凉风笼罩在两人四周,相柳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音腔颤抖哀求道:“虽然我知道这么做很残忍,但是你想想,谁都会有将孩子孙子一个人丢在家里的时候——” “孩子——”听到相柳的话,大叔脸色一变,咬咬牙长叹一声:“你也累了吧,进来喝杯茶吧。” “那个小小的家庭情况你知道吧。”随着厚厚的门帘将学校内的读书声挡在门外,大叔拿起水壶为相柳倒了一杯水。 相柳乖巧欠身扶了扶杯子,板着身子重新坐直。 “其实...”大叔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坐在相柳面前,眼神飘忽,半晌不知道从何说起。 白色的热气大团大团的在屋内升腾。 相柳却一点也不觉得热。 “最早的时候,我发现有一个班的孩子放了学总是不回家。” “学校有规定,放学要锁教室。每次放学一个小时后,打扫的孩子们回家,整个学校就和死了一样,冷寂一片。我提着钥匙一间一间的检查,锁门。看到她一个人坐在黑暗的教室里,吓得我还以为是鬼呢!” “就喊她回家去。” “后来,是老师上课问她怎么不带书不带作业不带心,结果发现她只穿了一件外衣就出来了。” “当时我们听说她家的情况,只以为是孩子家里穷。” “结果老师带去换衣服,才发现,那么小的孩子...哎。” “——当时没报警吗?”相柳下意识询问。 14. 重大突破(02) “你是好心,但是相…… “怎么没报?”听到相柳的提问,大叔愤恨的瞥了一眼,宛如对方问了一个非常搞笑的问题:“就怕将来家长找学校,我们立马就报警了。结果...打了好久电话,最后就来了两个警察,问了几句,就不了了之了。” 大叔这样的反馈,令相柳不由自主的咬着嘴唇握紧拳头:同样身为警务人员的丢脸。 然而心中最后的理智还是在线“相信同事万一是有其他原因先别急先别急”,才避免发脾气。 话说的多了,两人也算是熟络,开启了南岭中学的八卦小阵营。 “任挚言那孩子,那谁见了不得比个赞。”大叔对这些孩子如数家珍,提起任挚言,连连称赞:“他爸是我们这的片警经常上班顾不上他,小小年纪就懂得将自己买的书出租给其他同学,而且还会自己做饭,那颠勺的动作,让人又心疼又怜爱。那孩子,将来绝对是个人才。” “嗯嗯嗯,我也这样觉得。”想到年仅15岁的他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和胆量拍下小小受害的视频,相柳已经心碎一片一片,也跟着脑袋捣蒜似的连连认可。 “那田文静呢,我看她平时乖乖的,怎么还有男朋友找她?”想起那个被田文静藏着掖着的少年,相柳心中的嫌疑人海选不由得多了一个位置。 “那哪是男朋友,”听到相柳的误会,大叔满眼透露着倾诉欲,手掌重重拍在腿上,喝了一口茶咂咂嘴:“那是她亲哥。” “怪不得...” “你也看到了?”大叔讳莫如深的凑近相柳,像是怕发现谁偷听似的:“那孩子,也是个可怜人。” “嗯,就是的——”极为敷衍 分卷阅读33 的金句。 “说起来,那还是李莎她哥上学的时候,”大叔说着仰起脸皱眉眯眼努力回忆着:“你也知道这孩子们总有使不完的热情,当初李莎她哥在学校算是老大,下楼梯的时候田文静她哥没有让路,就被一脚踹下楼梯。” “其实我们农村的孩子,皮糙肉厚,没来由的打几下玩玩闹闹就过去了。” “李莎她哥正常的上学放学,没有道歉也没有去看望。” “结果田文静她哥脑子转不过弯,非得告老师,非得报警,非得住院没日没夜的喊为什么要打我。” 说到这里,大叔叹了口气:“你也知道吧,李莎他们家在我们这个地方就算是土霸王,哪哪都是她家亲戚。她们找警察,不就是孩子之间的打打闹闹,有什么罪。她们找媒体,不就是孩子之间的打打闹闹,有什么人想看。她们找学校,找医院,跟祥林嫂一样神经质,最后反倒惹得大家心烦意乱,令大家很反感。” “于是田文静她哥刚恢复上课的第一天,就被架着丢在装满老鼠虫子的棺材,埋在村后的坟地里呆了一夜。等到第二天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吓傻了。” “那...”相柳几次想开口,可是已经知道结果的问题,再问出来,已经很没有意思了。 “可是之前我听说,田文静和李莎关系很好啊。”之前在操场大家拍抖音的时候相柳调查过,田文静以前是跟着李莎玩,现在李莎死了才跟着李梦玩。 “...农村孩子,皮糙肉厚吧。”大叔苦笑着摇摇头,起身去烧水了。 “——也许是因为,哥哥的遭遇令田文静彻底放弃对正义的追求。” 听着相柳的反馈,正在开车的贺峥宇一边看着后视镜检查路况,一边握紧方向盘马不停蹄继续安排:“周叔李晨,你俩按照视频中出现的男人抓捕,直接带到...县公安局拘留室。” “那吴所的人...”周叔的提醒不无道理,按正常来说,抓到嫌疑人在当地的村派出所或者镇派出所拘留室直接审问。 贺峥宇这么安排,明显是绕过吴所,就算不是越权,也算是彻底和吴所撕破脸。 职场的人最讲究的就是人前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吴所那边,让他来找我,我来负责任。”贺峥宇垂下眼,干脆将所有事情一起安排:“左乐这边和医生商量一声看能不能将小小转移到县医院,我现在过来接你们,所有人注意,这次我们必须主动出击,不能再等吴所那边发现——” 贺峥宇下意识安排完,忽然想起来—— 还有相柳呢。 “——好的贺队。”不等贺峥宇说话,相柳已经接话:“我这边继续跟进田文静。当前我们获得的情报是:小小常年被同村的男性侵犯,这个案件我们有证据可以直接落案起诉,你们直接跟进。但是目前没有将小小案件和一零一五案有联系的证据,李莎的遇害,当初我们做出的犯罪画像是和李莎的身材相近,几个小时内迅速谋杀八人说明体力超群,有可能是常年做农活的女孩。目前符合这一画像的,就是田文静,至于动机...她有。” 贺峥宇瞥了一眼车载时间,握紧方向盘食指轻敲,沉默三秒—— 当前两宗案件必须优先处理证据链完善,可以落案起诉的。 而一零一五案嫌犯并无畏罪潜逃的倾向,相信可以等二十四小时。 尽管如此想了,心中还是压力忐忑。 此时也没时间婆妈,贺峥宇直接同意:“我将左乐和小小转移之后就和大家在县公安局会和,先将小小的事情安顿好。之后我申请搜查令调查田文静家。” “是!”群内所有人同时应声,语音会议结束。 “相柳——”将相柳一个丢在学校,贺峥宇是十万个放心不下:“我可以放心你吗?” “你可以,信我——”相柳大咧咧站在路中央抬手打车已经做出决定朝南岭村私下调查田文静家。 贺峥宇深呼一口气,望着后视镜仿佛和相柳面对面:“相柳你听我的,就在学校等我。” “贺队,”相柳毫不在意坐上出租车,冲司机说出南岭村的名字后道:“田文静正在学校上课,我趁这个时候和她哥哥谈一谈,或许会发现什么。” “你这人怎么总是不听话呢!”听到相柳的打算,贺峥宇下意识音调提高,整个人坐直身体语速也急起来:“都说了让你等我,我回来咱 分卷阅读34 们一起去!” “时间紧迫,这种事情宜早宜不宜迟...”相柳做了个鬼脸,有些嫌弃贺峥宇的婆妈。 “这个时候整个村本来就是气氛紧张,对陌生人各种戒备,你上了几天班就可以自己拿主意了?!” “我告诉你,姚局只是说暂时借调你过来帮忙,我没同意你在我们组呢!” “你是好心,但是相柳如果因为你的鲁莽,导致任何人出现伤害,我管你是什么上古神兽,老子追到天边也要扒了你的皮!” 说完,贺峥宇挂断电话,加重脚下油门,SUV像是带了脾气,怒气冲冲朝镇医院冲去。 相柳被贺峥宇这一吼,吓了一大跳眼圈瞬间红了。 她能理解贺队因为自己的不听话发脾气。 一般的调查确实应该保证两个人同行,有照应。 明明知道嫌疑人已经出现,偏偏不能直接调查的感觉,简直是对警察最大的折磨。 不过,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是上古神兽? “——小两口吵架了?”司机师傅将车停在一边,等着相柳说目的地,结果没走成却听了一场吵架秀,饶有兴趣的揶揄相柳。 相柳尴尬的笑笑:“男人...” “不过你对象说的也没错,”司机师傅趁着空给自己点了一支烟:“最近南岭村不太平,你要不是本地人就别去了。他们村村长儿子本来说回来呢,定的我的车去市上机场接呢,最后也没回来。” “这你都知道啊...”相柳刚准备走,听着又心痒痒,干脆掏出自己的车钥匙:“师傅这样吧,我们互相加个微信。你认识人多,你帮我将我的车开到学校,我付车费,好吧?” 相柳确实很多年都没有破案经验和现场办案的培训,不如就跟在嫌疑人田文静和关键人任挚言的身边,既能保护孩子们,对于贺队来说不添麻烦就是帮忙了。 这边将相柳骂了个狗血淋头的贺峥宇,匆匆和左乐会和,一起将小小送回县医院。 “贺队你先开,我超过36个小时没眯眼了,我睡一会儿。” “——嗯。”贺峥宇心不在焉的点点头,满脑子都是刚才自己的口无遮拦,下意识道:“我是不是说的过头了?!” “...啥?”刚刚睡着的左乐误以为贺峥宇和自己说话,坐起来努力睁开眼懵懵道。 “没啥没啥,赶紧睡。”贺峥宇腾出一只手拍拍对方,又想起上次相柳在自己车里睡觉的样子,想起什么似的:“对了,你别睡了,给相柳发条微信,她也一夜没睡,让她休息一下。” “...嗯...嗯?”左乐还顾不上去思索贺队长这种厚此薄彼的行为,机械的掏出电话贴在嘴边照着贺峥宇的话哼哼几句。 “能不能好好的——”贺峥宇调整坐姿,几次按捺想要将电话从对方手中抢过来的冲动:“你就给她说,只要她乖乖听话,我到时候让她参与审讯工作。” “她那么爱怼人,那么喜欢娱乐圈,让她参与南岭怼人创造营好吧。” 15. 重大突破(03) “你好不容易来一趟…… “阿嚏——” 像是感应到有人在讨论自己,相柳大步朝教学楼走去,扬起脑袋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老师你感冒了——”伴着舒缓的下课铃,任挚言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相柳停下脚步望着前方,人潮汹涌之中,任挚言捧着书本,乖巧的靠着教室门口温柔的冲自己扬起嘴角。 昨夜那个哭到整个后背肌肉绷紧的少年,仿佛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 “任挚言,那个你这两天就跟着我,”相柳大咧咧冲其招招手:“你给我当个导游,介绍下你们这啥最好吃。” “这不太好吧...”少年感受着青涩肩骨隔着衣服贴在冰凉的门上,像极了自己的心情。 无边际的凉。 尽管任挚言还在生任强的气,但他也清楚知道相柳对自己的示好并不单纯,他也不是一个随便招呼两下就会动摇的人。 “老师,你们在干什么?” 田文静最后从教室出来,看到任挚言站在门口和相柳说话,眼神瞬间 分卷阅读35 发光,也跟着杵在门口。 远处李梦冲田文静招招手,示意她跟自己一起走。 田文静第一次装作没听到。 “你是耳朵聋了吗?!还想不想在学校混了?!”李梦发觉自己的呼喊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瞬间觉得颜面扫地,下意识开始口吐芬芳,只是碍于相柳的存在,勉强没有过来,只能来来回回:“你给老子等着!” 却也没有过来正面刚。 人类向来都是以和为贵。 如果突然有人冲到自己面前,用可以想象的最污浊的行为漠视自己,用可以想象的最脏污的话贬低自己,甚至开始辱骂自己最在意的家人。 这种感受,就像是突然之间几千几万只巴掌汹涌的拍打在自己脸上。 这种力道这种数量造成的摩擦,甚至可以令一个灵魂自燃。 每一声的为什么要欺负我。 每一声的为什么要找我茬。 每一声的为什么,都是一次自救的挣扎,不是所有人都有胆量可以不退缩的。 而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有胆子敢站起来面对,勇气可嘉。 相柳打量眼前小小的女孩,朝她走近一步挡在田文静和李梦之间,表情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脸揶揄的坏笑道:“你平日不是很害怕李家人吗,怎么今天突然崛起了?” 田文静咬着下唇羞涩的瞥了任挚言一眼抿嘴笑:“我听说任挚言昨晚被...” 声音小如鸟雀。 几秒钟后田文静重新抬起头深吸一口气:“我听说任挚言心情不好,就想着大家是...是同学...互相...” “——我不需要任何同情。”一向人中翘楚的任挚言听到有人可怜自己,甚至是自己平日看不上的田文静可怜自己,更加觉得难以忍受,转身就离开。 “我需要啊,弟弟,我需要啊——”本来准备用任挚言“钓”田文静的相柳看出对方不愿意要逃,迅速冲上任挚言身边,轻轻拉拉他的胳膊小声道:“给个面子,要是可以拿到田文静的心理报告,我的考核就通过了。” 任挚言停下脚步,抬眼望向身边比他高一头的相柳—— 相柳秒速回身冲田文静招招手喊了一声:“静静,我们去吃肉!” “——咱们家的味道很重,要不你们选微辣吧?” 麻辣烫店老板拿起桌上勾选的纸质菜单,担忧的望着桌前三人,尤其是眼神落在白净的任挚言身上,又加了一句:“真的很辣。” “你们怎么样?”相柳拿着笔仿佛是拿捏着这顿饭的生死,一脸期待的望着对面两个人:“反正我是觉得,吃麻辣烫不吃辣,不如回家喝稀饭。” “那就听你的,中辣。”田文静只觉得相柳说什么都好玩,是自己想要生活的自由和快乐,相柳说什么都同意。 任挚言一脸的我很怀疑,白了一眼身边的田文静,触及相柳期待的眼神—— “我觉得吧,既然这顿饭是我请大家,不想吃就出去。”相柳说到“出”字时,嘴唇嘟起来,自带一种娇嗔。 任挚言满心的刚才是谁求着我不要走,最终却还是坐直身体沉默等饭。 等到所有的肉菜下锅,薄薄的肉片在浓重的红汤里翻滚,发出诱人的香味。 “我的天,好像有点辣。”相柳将自己带的一包纸全部用来擤鼻涕,满脸通红眼角泛着泪光:“真别说,这家老板娘还挺诚实的。” “你多喝点水吧。”任挚言不忍心看到相柳几乎是哭着吃完的,又看到旁边田文静吃的不亦乐乎,随手招呼:“老板,这边需要两瓶饮料——” “不行不行,得四瓶。”相柳说着什么,捂着肚子脸色难看起身:“兄弟们,今天我状态有点不稳定,我得去方便一下...” “噗。”任挚言望着对方人设崩塌,不由得笑起来。看到身边田文静,他眼眸中闪过的温暖瞬间消失,低头吃了一口菜。 “鱼豆腐好了,任挚言。”田文静吃到满嘴油腻,涎着笑脸望着身边男生,怯怯提醒:“你吃。” 任挚言坐的笔直,忽然抬起右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饮料冲相柳的方向举起,用两人彼此可以听到的音调—— “生日快乐。” 分卷阅读36 一口鲜辣汤汁在田文静的口中爆开,因为体温的骤然升高而头发和脸颊更加油腻,半晌不知道是先哭还是先笑。 “——好你个任挚言,不上课还学起离家出走,你真是要气死老子!” 正当两人感情升温之时,接到麻辣烫老板娘电话的任强从外面冲进来,直对着自己的儿子拽过来,粗厚的手掌宛如石板,一下一下抽打着任挚言的脑袋。 事情发生的太快,所有人是被沉重的击打声惊到,这才意识到是发生了暴力事件。 15岁的少年根本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瘦削的身体已经被强壮的父亲拽到身边,毫无抵抗力的挨打。 只是,很多这种时候,更多人,是停下自己原本的事情围观看热闹。 “不是...是老师请...请我们吃饭的!”田文静想要上前去帮忙劝架,任强杀气腾腾的眼神射过来,怯懦的声音更加小:“真不是...不是...” 纵使这些孩子外表看起来已经是半大个人,就算这些孩子平日佯装的不痛不痒,强充的无知无畏,都会在遇到比自己看起来更强大的气势,而不知所措。 想挣扎吧,想奋命一搏吧。 “——再这样有本事别向老子要钱!” 力量悬殊的情况下,没有是非之分,只有强弱之分。 田文静的话并没有阻止任强,她这才想起抖着手拿起电话给相柳拨打,声音也跟着失了真的颤抖:“老师,不...不好了,任挚言他爸要杀了他...” “——别打了!” 眼看任强还在实施暴行,一只手凌空的抓住他的手腕,反手将他手腕向背后一扭,任强手腕吃痛,这才松开了任挚言。 任强满眼通红,整个人失去理智,大口的喘着粗气。 “是我看任挚言中午没吃饭,说带两个孩子一起吃饭,任挚言是个好孩子,他没有说过任何话,他没有偷懒逃课,你一直在冤枉他!” 一直咬牙不语的任挚言听到相柳的话,眼泪瞬间夺眶而出,用力的砸在地上。 “是啊,多好的孩子怎么舍得——” 围观的吃瓜群众,听到相柳的话,这才想起来似的,跟着也帮忙劝慰。 任强听出相柳话中含义,这才松了口气借着众人的台阶,用力的甩甩手瓦声瓦气撂了一句:“回家!” “老师——”田文静看到任强要带走任挚言,下意识向相柳求救。 “没关系,任挚言是他儿子,他确定任挚言没有多嘴,就不会再对他下毒手了。”相柳抬手拍拍田文静的肩膀,跟着她一起目送任挚言回家。 “是打不死,可是,还是会痛啊...”田文静想起刚刚任强瞪眼龇牙的凶狠,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可是任挚言坚决不要报警,”相柳叹了口气:“很多时候,我们也无法手伸的太长。” 相柳是见过太多,因为夫妻暴力行为,为保护弱势一方警方强制介入,反被夫妻俩反告的案例。 “可是...”田文静抬起胳膊擦擦眼角的泪,眼神愤恨观察相柳的反应,想起任挚言刚刚经过时透露给自己的,相柳是警察的事实。 “什么?”相柳开车送田文静回家。 “可是任挚言挨过的苦痛,不就白挨了吗?” 相柳楞了一下,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用力攥紧,第一次发现自己其实并不了解现在的年轻人,诧异道:“你的意思是,所有的付出都要有收获吗?你是这样想的吗?” “没有收获,那些苦咽下去,是自己痛了却让别人有收获了,岂不是很吃亏。” “孩子,人生不是这样算的。”相柳摇摇头无奈叹气:“你好不容易来一趟,看看山川河流品品人间珍馐,逛逛热闹繁华学习爱的博大。要是什么都斤斤计较,你会很累会漏掉最重要的人和事的。” 田文静第一次没有附和相柳,而是发了脾气似的:“你送我回家。” 令众人没想到的是,小小的视频如同拔一个萝卜带起一堆泥。 视频内的嫌疑人,很快吐出了谁是上家谁是下家。 这才发现,近乎半个村的男人都参与过。 整个县公安局大院,山风一吹,鬼哭狼嚎。 看守 分卷阅读37 所内,还有人在贺峥宇面前负隅顽抗。 “——警官,我没有做过。” “没有?!你看着视频上的你帅不帅? 贺峥宇将脸藏在台灯之后,隐在黑暗之中,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与心情。 “——警官,视频上的那不是我。” 刚工作的时候,贺峥宇还会被嫌疑人带着走,一个纠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不是你”一个倔脾气上来“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是我”,形成审讯逻辑死链。 现如今的贺峥宇连逗他都懒得逗—— “不是你,那你8月20日那天和老K干啥去了?” “——没干啥。” “巧了,老K已经承认当天参与作案,你俩好兄弟刚好看守所预约一间标间。” 贺峥宇揉揉眉间蹙在一起的山川,趁着嫌犯不注意瞥了一眼墙上时间,又看了一眼已经连续两个小时没有响过的电话。 “...我说。”嫌犯之一的珍珠蚌终于被撬开:“对了,我要立功,我有其他案件线索——” 16. 追凶(01) 很遗憾,罪恶只要没有受…… 只要一个人开了口。 真相就会一个接一个的,如同一杯揉皱的纸团一般,慢慢摊开。 县公安大院所有审讯室内,相同的灯光照在不同的嫌疑人身上,照在那些老的少的木讷的精明的脸上。 这些人一起,对一个未成年的少女不止一次做出恶行。 “你自己有家人有孩子的,为什么要做这种事?”贺峥宇用力眨眨因注意力过度集中而导致酸痛的双眼,笔杆敲敲桌板,宛如惊堂木敲在嫌疑人的心上。 “...” “你真以为是自己倒霉被拍到才抓到你的吗?”看到嫌疑人准备消极抵抗,贺峥宇突然一拳砸在桌面上,喝斥道:“我告诉你今天现派出所拘留室全都是你们村的人,一个一个谁也跑不了!包括你心里想的那个人。” 不等嫌疑人反思,贺峥宇重新拿起笔继续道:“我劝你还是为自己想想,速度慢了说的少了,别人也就抢先了。” 听到他的话,嫌疑人抬眼紧盯着贺峥宇,依然是一脸戒备—— “当然,”贺峥宇冷哼一声反倒不着急的靠在椅背上面无表情:“你可以赌一把。只不过,结果你都是输。” “不过,你敢吗?” 嫌疑人瞬间被击溃。 “...不是,不是的。”嫌疑人整个上半身前倾双手搁在桌面,金属手铐撞在一起发出清脆声音。 嘴唇抖了抖,眼神迫切—— “不是,我...我们看其他人这么做,也没啥问题。” 很遗憾,罪恶只要没有受到阻止,就是对施暴者在做积极的鼓励。 “再说了,我们也给她钱了啊。虽然不多,那也是给了的。” 贺峥宇很多次的握紧拳头,很多次的向自戳双耳。 “对了警官,我还有一个消息,这个绝对其他人没有说过,这个我说了能戴罪立功吗?” “...你先说。”审讯到最后,贺峥宇几乎是懒得和这些证据确凿的嫌疑人废话。 他揉着快要被气晕了的太阳穴,敲着桌子提醒对方带上脑子清醒一点:“你还好意思和我们警方讨价还价,你当菜市场买菜呢?!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知情不报,完全是罪加一等!还戴罪立功...” “我说我说——” “我记得那天,就是李莎死的那天晚上,我就想找小小玩。我知道当天她们几个在一起,就等在李莎家门口,结果等了半天,就看到她们几个将小小嘻嘻哈哈追出来,小小掉在坑里了。” 看到审讯的警官没有说话,嫌疑人重新调整身体一本正经补充自己的话:“是真的,当时李宝才也看见了!” “李宝才看见了?”听到对方的话,贺峥宇蹙眉:也就是说受害者李莎的父亲根本就很清楚自己孩子的恶行。 这算是从未了解过的消息,也解释了为何李莎遇害之后李宝才从未向其他家长一般隔三差五来找贺峥宇和李局,而是一直和吴所联系。 那么案发现场的干净程度会不会是 分卷阅读38 被李宝才刻意整理过?所以才什么关键证据都没有? “是真的,不信你们去问田文静啊。”嫌疑人误以为是贺峥宇不相信自己,瞪大眼睛为自己找证人。 “什么?!”贺峥宇楞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稳定以免被对方揣测心理:“...田文静可没说过有见过你。” “哎呀这孩子怎么这么轴呢!”嫌疑人遗憾的拍拍大腿:“当时她们几个女孩将小小赶进田地里,还是田文静打头将什么东西也扔了进去,大家就跟着笑。回来的时候我们还打招呼了呢。” “我说,你们也太黑了,都玩坏了让我们怎么玩。” “既然你说你看见小小被玩弄,也看到小小掉进坑内,为什么不救她?” “她家人都不管,和我有什么关系,扯上还说不清了。”说到小小,嫌疑人刻意背过身,不愿再提及。 岭南八尸案嫌疑人已经有人证了! 心脏一路狂跳至耳膜,贺峥宇用力压制心中的澎湃和激动,他忽然站起身,膝盖内侧撞到椅子,拿起电话大步离开审讯室。 “相柳,一零一五案已经有证人指认,田文静当天在案发现场。” 相柳将田文静送回家之后,将车掉头转在距离对方家不远处的巷子口,整个人窝在驾驶座上,盯着对方一动不动。 为了避免被发现,她将车熄火,给自己盖上黑色的毯子,黑色的帽子和黑色的口罩。 甚至连双眼也是没精神的耷拉着,避免过度露出眼白部分。 随着夜幕的降临,将整个人隐匿在深色的车窗内。 天黑的早,又刚发生过命案,半个村的人不是在县公安局就是去往公安局的路上,整个村里渺无人烟。 无线耳机里突然传来来电,相柳藏在毯子下的手机按键接听。 “我将田文静家地址发给你,我们附近会和。”贺峥宇的声音清楚的从耳机中传来。 “我就在她家门口。”相柳压低声音握紧了藏在袖口的伸缩警棍:“我现在将她带回来。” “——不,”就算贺峥宇心中百分之九十九肯定相柳身份莫测,但有百分之一的冒险,他还是不愿意。贺峥宇大步冲向自己的车,发动引擎后迅速转动方向,油门轰鸣汽车已经冲出院门:“你等我到了之后我们一起。相柳——” 回答贺峥宇的是汽车的关门声。 “相柳回答我,”耳机中传来轻微的呼吸声反倒令贺峥宇心神不定,就怕自己百分之一的看错人踩了雷,以为的高深莫测其实是对方初生牛犊不怕虎无知者无畏:“我说话不回答,你是当老子死了吗?!” 贺峥宇向来这样,脾气爆上来不骂别人骂自己。 相柳人在田文静家墙下停了脚步,抬起警棍杵了杵田家门,探身往里瞧:“贺队,我中午两点多将田文静送回家之后就一直在门口守着,田文静没有出去过。但是...” 贺峥宇握紧方向盘一边望着后视镜一边用力踩下油门:“没有但是,你等我。” 相柳探身看到田家漆黑一边安静如水,心脏重重向下落,后脑沿着耳边阵阵发麻—— 田家没有人。 相柳顾不上责怪自己,直接踹门冲进田家,一层平房找了半晌,只看到田文静的哥哥倒在一堆垃圾内。 “田文静人呢?!” 贺峥宇在耳机那边听到相柳像是抓住田文静的哥哥,扯着嗓子嘶吼着。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田文静的哥哥像是柔弱的小鸡被提溜起来,恨不得将自己缩回衣服里,挣扎着想要藏在垃圾里。 相柳忽然闻到一股异味,低下头看到地上一滩水,才发现自己竟然将对方吓失禁。 她倒退一步松开了手,顾不上评判对方,走出门喘着粗气和电话另一端的贺峥宇:“贺队,我需要帮助。” “——我马上就到。” “不是这个,”相柳一边朝车走去,一边压低声音四下环顾:“田文静在杀害八个人之后并没有逃离的打算,这个时候,她会去哪?” “是一直欺负自己家的李宝才家?” “还是...”握在车门把手上的手指顿了顿,相柳停下脚步,夜里的风毫不留情,吹得她不由得打了 分卷阅读39 个寒颤。 “还是什么?” “我知道我的想法匪夷所思,但是我觉得,能让她离开家的,是任家。”想到这里,相柳迅速拉开车门,朝两条巷道外任挚言家冲去。 车辆停在巷口,相柳望着微开的门缝透出的亮光,立即握紧手中的警棍冲了过去。 走到门口,闻到空气中传来潮湿恶心的血腥气,相柳知道自己已经晚了。 “贺队,在任挚言家。” 电话的另一端,随着车身颠簸,贺峥宇顾不上捡起掉落的耳机,朝目的地冲去。 相柳深吸一口气,随手一甩警棍前端电流吱啦一声,推开门:“田文静?” 无人回应。 她瞬间想到更可怕的可能,整个脑袋像是要爆了,颤抖到像是陌生人的声音道:“任...任挚言?” 无人回应。 相柳顿了一秒。 握着的手松了一秒。 整个心脏沉到跳不起来,天地颠倒,晕晕乎乎。 下一秒,她眼神冰冷,重新握紧警棍,推开任家内屋的门。 整个客厅液晶电视被砸在地上,玻璃茶几也被敲碎,地上到处散落着零碎的物品。 一切一切看出这里曾经发生过搏斗。 玻璃碎片有血迹。 相柳跟着血迹朝后院走去,边走边呼喊着:“田文静?” “——老师!”浑身是血的田文静像是一只血红色的蜡笔从后院的工作室冲出来,一脸天真无知的举起手冲相柳挥手笑:“老师你来了?!” “田文静,你趴在地上,双手背后!”眼看对方朝自己走来,相柳抬手示意对方保持距离。 “为什么啊?”田文静像是没有听懂相柳的话,依然大步朝其走去:“老师我好累啊。” 深夜,刚刚杀戮的凶手,一脸纯真的笑,走向自己。 说不出的毛骨悚然。 “——你们在我家做什么?” 任挚言的声音出现在两人之后,提着超市袋子的他诧异的穿过客厅走向相柳,眼神转移在田文静身上时,指尖一松袋子里的商品掉落一地。 17. 追凶(02) “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 三个人所处的场景里,宛如老式录音机没电的诡异撕裂声。 没有人没有词语可以描述。 相柳顾不上任挚言,趁着田文静冲任挚言笑的时候,三步并两步冲上前将她制服。 田文静没有丝毫挣扎,整个人因为相柳的用力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发出嗵的一声。 声音沉闷,感觉很痛。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疼痛感,甚至有些卸掉面具的如释重负——我为我喜欢的人,做了一件力所能及的事而已。 任挚言恨不得走一步退三步,他是恨任强的,但是任强真的死在自己面前时,他又怕了。 他不是单纯的人。 他早就不相信什么父母就一定会爱自己的孩子。 他也不相信任强会突然有一天开窍不再欺负自己。 就算如此,也没有想过,任强会被以这样惨烈的方式杀死。 任挚言忽然想不起起自己和田文静最后在一起的时那句相柳是警察,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和目的? 这句话,导致田文静最后的信任崩溃,她只有唯一的朋友,她也无法逃离本地独活,干脆不想退路的,在最后如同烟花绽放。 距离工具间越近,空气中令人作呕温热的血腥气越浓。 任挚言停下了脚步,低头望了望自己的手。 明明干净纤长瘦弱的十指,在他看来却是殷红一片。 一直隐藏在心中叫做痛苦、羞耻、愤恨、恶毒的钉子被拔起幻化成眼泪,搅拌着对未来对自己的恐惧,如同暴雨一般砸在手掌上。 他回过身,抬眼触及相柳的眼睛,瞬间跪在了地上。 “任挚言——”和任挚言眼神相对的那一刻,田文静像是 分卷阅读40 苏醒过来似的,开始努力挣扎着期盼着对方的夸赞:“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反正我什么也不是,地狱的十八层十九层又有什么区别呢?” 然而没有收到预想的反应。 田文静瞬间收回刚才的笑脸,眼波流转明白对方没有自己以为的想法,瞬间变了脸,如同一条被踩在案板上的鱼,翻身拉扯着相柳不断挣扎:“不是我干的,任挚言你要相信我,你爸不是我杀的!” 发现任挚言没有反应,田文静眼神飘在相柳身上,瞪大眼睛神经质的否认:“是相柳,是她杀的,我看见了!我看见了!” 然而无人理睬。 “你看我一眼啊。” “我是为你好啊。” “没有人理我了,只有你了。” 相柳听的越多,越觉得五脏六腑扭曲起来的难受。 她提起双手被铐在一起的田文静,准备朝车上押解—— 门口刹车声急停,贺峥宇已经推门跑了进来。 因为关于担心的眼神在触及相柳的瞬间,调暗了光亮。 他喘着粗气,眼神落在神智已经不清的田文静身上,又望向屋内—— “我给裴狐狸打电话。” 一直信任喜欢的老师其实是来抓自己的警察,田文静在知晓的那一刻,就已经放弃所有对未来的期待。 嘘。 ——警察来抓我了。 勘查工作人员陆陆续续过来,再次将南岭村的黑夜照的如同白昼。 之前李家出事门口还有好事村民围观,现如今,任家出事,村里人人自危,门口只有穿着防护服的工作人员。 苦主任挚言自己一个人呆呆坐在房梁下,双手撑在身体两侧才勉强自己不倒下。 “你...”贺峥宇和痕检法证人员同进同出,相柳几次看到少年令人心痛的神情,几次逃避不知该怎么去安慰,最后实在心中放不下,还是走向对方,抬起手落在他的肩膀上,用力按了按:“节哀。” 任挚言呆愣愣慢吞吞的抬起头,眼角通红半晌无法聚焦在相柳身上,干脆放弃重新垂下脑袋。 “这房子你最近肯定是住不了了。”相柳叹了口气:“你有没有可以帮忙的亲戚朋友?” 任挚言摇摇头。 “那...”相柳有些迟疑,低头望着对方可怜巴巴的样子:“我先给你在县公安局附近找家宾馆先住,之后我们安排保育院的护工和你联系。” “我不想去孤儿院。”说起保育院三个字,任挚言反应强烈,立刻拒绝:“我已经十五岁了,我可以一个人生活。” “孩子...” 相柳几次想要开口告诉他,对于人生孤单的绝寂,绝不是现在的你们可以想象到的,尤其是,在享受了热闹之后,那样的孤单更加令人无望。 最终,她还是淡淡道:“你先去收拾行李吧。” 离开任家之前,两个人经过警方的押解车—— 田文静蹲在车厢内,随着两人的行动方向跟着在车厢内转移,不断的呼喊着:“任挚言,不是我干的,你信我,你是知道我的啊——” 每一次的办案,就是每一次和人性匪夷所思的蠢与恶交锋。 每一天的工作就会有一千次想辞职的想法。 就为了一千零一次的某条线吊着辞职信迟迟没有发出。 最终按照贺队安排的,相柳将任挚言送往县公安局拘留室,希望在大家的陪伴下,他不会做伤害自己的傻事。 “——你不知道,这孩子父亲去世,现在是还没来得及情绪反应,等到一个人的时候反应过来根本受不了。这几天是最容易自戕自残的时候,大家辛苦下,相互轮班开导下。”贺峥宇随着裴湛出来进去,看到相柳陪着任挚言半晌无言,暗暗将相柳拉在一边,示意她先带任挚言离开这个伤心地。 相柳搬了一张椅子坐在任挚言休息的房间外,也没有外套,只能抱着胳膊靠着墙壁闭上眼睛浅寐。 半个小时,手机闹钟响一次,她进去看看任挚言。 就算没有什么安慰的话语,安安静静的陪伴着,让对方知道有 分卷阅读41 人在关心自己,也是自己力所能及的真心。 两天下来,眼袋快掉到胸前,整个人已经是反应迟钝的脑袋沉心跳卡嗓子眼的怪物。 “贺队,我这边跟了任挚言两天,还有没有需要我做的?”不再卧底之后,相柳换回平日的西服套装,乖巧的背手站在贺峥宇面前,眼神飘忽有气无力道:“现场勘查也结束了,我们可以审讯田文静了吧。” “田文静不着急,”贺峥宇刻意忽略不断震动的电话,匆匆忙忙整理各种文件就要往外走,看到相柳宛如没电了一般下意识退了一步:“你这是在梦游还是在上班?给你三个小时睡一会儿,三个小时后来找我有份工作给你。” “...好。” 贺峥宇抱着资料,黑着脸一步一步走过审讯室的走廊,直到最后一间停下来,推开门,李宝才的脸出现在屋子中央。 已经审讯了三天。 此时的李宝才依然是歪坐在审讯椅上,两手紧握,食指相触,宛如不是来接受审讯,而是接受采访。 贺峥宇用力将怀中的资料丢在桌上。 啪的一声,桌面震了震。 “李宝才,案件发生之时,总是听说你有多忙,想找你了解案情,我们自己同事都说你没时间什么都不知道,今天可真的是我的荣幸。” 李宝才冷哼一声,并没有说话。 贺峥宇还准备多问几句,对方干脆闭上眼睛,拒绝合作。 “哟,还两眼一闭世界不管。”贺峥宇清楚知道对方这两天就是靠这种消极抵抗的方式想要耗时间,冷哼一声:“别忙着避世,杀害你女儿的凶手抓到了。” 听到对方这么说,李宝才瞬间睁开双眼,像是刚从混沌出世似的,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眼神飘忽压制心中的慌乱。 “想不到吧,你一心扩张权力,引得两个孩子学足了你的样,引来杀身之祸。” “贺队是吧,”李宝才眯起眼睛装作现在才发现他,双手指尖轻触:“三岁小孩都知道,李莎是因为凶手的反社会反人性被害,不能受害者有罪论啊。” “那三岁小孩也知道——” 贺峥宇的行为顺利的引起李宝才的注意,将审讯消极沉默的局面打破,只要李宝才愿意和自己说,就一定可以撬出更多内容。 “不只是李莎,包括你的儿子你的家人你的亲戚,在南岭镇上横行霸道,压迫群众。这才是导致李莎被反噬的原因,只是苦了其他受害者,像秦家夫妇年过半百只有两个女儿全部遇害。案件发生之后,秦家夫妇就没有下过病床。” 姜还是老的辣。 李宝才很快发现了贺峥宇的伎俩,抱着胳膊闭上眼睛不说话。 只是胸口呼吸的起伏和逐渐泛红的面容,说明他的情绪即将失控。 “你不说,”贺峥宇嘴角上扬垂下眼翻看案宗,似笑非笑道:“就是你承认了。” “放你妈的屁——”李宝才果不其然的怒了:“老子只是正常教孩子,孩子也只是正常的问一问,玩一玩——” “你放屁!——”刚刚还玉面书生的贺峥宇瞬间站起来怒目圆睁将一本资料朝李宝才丢去,随着李宝才的躲闪,几十张白纸如同雪花一般缓缓落在地上。 贺峥宇咬牙切齿道:“所有的案宗,受害者都表示,某块地皮你通过某位亲戚提前获得国家征地的消息,立刻找到地皮的所有者,要求以低于当时市场50%的价格抢买。” “——那我买东西总要杀杀价啊。” “某公司价值百万农用器材在农忙产利润时被你强行借出,至今尚未归还。” “——大家一场朋友经常有借有还,这次我不是被你们邀请过来了么,等我回去就还。” 都有借口。 贺峥宇冷哼一声,双手撑在桌面,弯腰望着对方眼神冰冷—— “小小。” 李宝才楞了一下,用力将后背靠在椅子上。 18. 审讯(01) “比起施暴者应该躲在沟…… 没有安装座椅套的汽车后排毯子之下,随着手机闹钟响起,藕段似的胳膊伸出来之间按掉。 毯子下的人形物体鼓涌几下,翻了个 分卷阅读42 身继续晕。 半个小时后,头发凌乱的相柳胳膊上搭着西装外套,一边跑一边忙着将运动鞋勾好,三步并两步冲上楼梯,在审讯室门口等待贺峥宇。 刚刚穿好外套,贺峥宇带着大部队正走过来—— “贺队。” 贺峥宇稍稍用了发蜡,白色衬衣袖子挽至肘间,整个人笔挺站着,一种沐浴露的香气便笼罩在相柳面前,给人轻松自得做事挥斥方遒的随意。 看到相柳的狼狈,贺峥宇回头望着身后:“左乐和我以及县公安局同事继续处理李宝才的口供,李晨协助同事处理田文静的口供,周叔协助同事处理小小案嫌疑人的口供。都去准备吧。” 发布完命令,贺峥宇重新望着相柳——一张头发凌乱双目充满期待星光的脸杵在自己面前。 甚至看到了对方瞳仁中自己呆滞的身影。 一个没有想到对方向前一步,一个没有想到对方没有后退。 却又如同野兽一般等着对方先退。 贺峥宇的唇距离相柳的额头只差1cm的距离,他的呼吸落在对方身上瞬间又返回自己的脸上,灼热一片。 相柳察觉到对方炙热的呼吸落在自己脸上,没一会儿整张脸颊红彤彤似苹果。 心脏像是被人揉揉的捏了一下,涩涩痒痒的不舒服。 贺峥宇下意识退了一步。 相柳也不由得低头退后一步:“对不起。” “唔。”尽管心里明白这没什么好道歉的,贺峥宇却也没来由的应了。 “那个贺队,”想起工作,相柳别过脸本不好意思和对方视线相触,却还是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望向对方:“你刚才答应我的,休息三个小时来找你,有特别的工作需要我处理,是什么?” “这个。”贺峥宇云淡风轻从身后递过来一份文件夹。 相柳打开文件夹,看到里面的内容,眉头逐渐紧蹙:“这是小小——” 随着内容的逐渐了解,相柳轻摇脑袋,几次准备开口又放弃。 终于做出决定,将文件夹合上交给贺峥宇:“小小若是知道你为她以后的生活考虑到这种地步,一定会很感动。但这种文书工作,不一定非要我做。” 相柳的意思是:我最擅长的是现场勘查侦破,这种文书走流程的东西应该交给周叔等内勤工作。 在贺峥宇听起来就是:你布置的工作太低级,我不干。 贺峥宇深吸一口气按压自己的怒意,低头望着对方眼神冰冷,朝相柳的方向不断逼近—— 相柳被看的心里发怵,下意识向后退了几步,直到后背贴在走廊墙上,冰冷的触感向周身蔓延—— 贺峥宇直到逼着她退无可退,这才停下,仰头垂眸高高在下望着她不置与否:“没有人给你说过你很自以为是吗?” “照你的逻辑,我们只需要做大小姐您看不上的活?” “大小姐,您请吩咐——” “我做我做我做!”相柳几次想要解释,奈何很多原因说了矫情,干脆选择不说,只能讪讪接过文件夹:“您行为心理学那么棒,还看不出我的真实意思么。我做就是了。” 贺峥宇嘴角扬起不易察觉的笑,很快又收了起来,下意识挑眉抬手抓抓相柳乱蓬蓬的一撮头发:“你这头发和你脾气一模一样,自以为是的翘。” 相柳下意识抬起手也跟着去拂,两人手指相触,明明是温的,却像是被电崩了,彼此都瞬间远离。 “贺队,那我做完这个,可以和你一起参与田文静的审讯吗?” 贺峥宇慢吞吞的倒退一步,扬起下巴垂眸望着对方,半晌似笑非笑哼了一声:“看你表现。” 望着贺峥宇离开的背影,相柳忽然想起之前在镇医院里,贺峥宇站在吴所和小小面前承诺的那一句“我既然保了一次,我就能保一世”。 她握紧手中的卷宗资料申请—— 贺峥宇申请为小小更换户口信息。 也就是说若是成功,世界上再无小小这个人。 而小小,则可以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任何人。 她可以有温暖松软的被窝。 她 分卷阅读43 可以学习自己好奇的所有知识。 而不再成为南岭村受人冷眼的野兽。 相柳确定好工作思路,通过内网走流程单提交,转身正准备去向贺峥宇汇报,刚好撞到一个陌生人。 “同志!这位同志——” 听着这样的称呼,相柳宛如回到了六十年代的大锅饭时期。 果不其然,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位看起来七八十岁的大娘。 大娘看到相柳像是抓到了救命的稻草:“同志,你能不能帮大娘问问,大娘就这一个儿子,好好正做农活着呢,怎么就被抓来了。” “他叫什么,是什么原因抓进来的您知道吗?”相柳本想建议对方去门口传达室咨询当地的同事更清楚便捷,然而对方完全接受不了其他便捷处理方式,攥的她手腕发麻。 “陈鹏。大家都叫他老K。” 相柳楞了一下,眼神落在刚刚匆忙翻看的文件中—— 老K就是侵犯小小的嫌犯之一,已认罪。 “嗯...”相柳用力咽下本想说出的实话,只能乖乖道:“他因为涉嫌XX小小被拘留,等待落案起诉。” “青天大老爷啊——”听到相柳说的落案起诉四个字,身后的大娘发出即将出发的火车鸣笛声:“我们孩子可怜什么都不会做的,这一定是你们,一定是你们严刑逼供的!” “大娘,我带你去问问吧。”就算是嫌犯录了十几遍口供,临场法庭翻供的人也是大有人在。听到对方怀疑,相柳也不在意,准备带对方去找责任同事处理即可。 “你们这些吃公粮的,根本就是欺负我这个老年人,我什么都不懂,也没有关系,你们就只会欺负我们老百姓——”大娘一边走,一边在院内鬼哭狼嚎,企图吸引众人注意。 院子里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相柳环顾四周冷漠看戏的眼神,只能停下脚步,回身尝试安慰对方:“大娘,您孩子是自己亲口承认,并且我们在受害者遇害的视频上确认到你孩子的脸。说起来,偶尔您孩子房间里传来的呼救声,您都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孩子没做过...”大娘说着,又想起什么道:“你们说什么小小,那一个疯子的话你们也信?!有本事,你们将她带过来,我们当面对峙!” “——对啊,”大娘的话吸引了很多同村嫌疑人的家属共鸣:“我们家那口子平日连蚂蚁都不敢踩死,在家都不敢和我吵嘴,怎么会干你们说的那种事?!” “——你们就是完不成任务,拿老百姓充数!” “——就是,这种事情多了去了!” 相柳低头站在原地,每一句随意的评论,如芒在背,令她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不要怼不要怼,否则又会被说自以为是。 但是文件夹里安安静静躺着的小小受过的侮辱足有2CM厚。 “你们所谓的善良的父亲温柔的丈夫听话的孩子,我相信。”相柳点头承认:“但不代表,他在其他人面前就依然是这个样子。” “反过来,你们既然对家人有如此足够的了解,现在说家人犯罪你们完全不知情,你们是死了吗?” “就因为受害者没人关心,就活该吗?” “你们所谓的正义,真的是令人觉得可笑。” 这句话说完,整个公安大院静了三秒。 所有人倒吸一口气瞪大眼睛,忽然大叫“——啊啊啊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果不其然的,没几分钟,贺峥宇便接到了县公安局李局的告状电话。 “你好牛啊。”贺峥宇只能从审讯途中中止,从局长办公室接收垂头丧气却依然愤愤不平的相柳。 “...” “你以前到底是干嘛的,该不会是...”两人并排走在路上,贺峥宇双手撑腰,气不打一处来回头望着对方:“该不会是给米其林轮胎打气的吧?” “你是想气死我就可以继承我的审讯机会吗?” “贺队,对不起。”相柳懒洋洋的小声咕嚷:“我就是想到小小换了户口资料,那么这个身份就消失了。后期法院起诉,没有受害人,那帮家属又会开始作妖。” 相柳这么问,说明没有参与过落案 分卷阅读44 起诉的经验。 现场勘查技术可以,现场侦破逻辑在线,甚至现场走访套话,自我防卫也都可以。 再加上姚局各种的欲言又止,对相柳的能力又是盲目认可。 这位同事,妥妥的是某宗大案的卧底。 又是敬意又是好奇。 近几年来,本市并没有什么大案。 是什么案子,隐秘到自己这个市局重案组组长没权限知道? 更好奇。 贺峥宇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无奈拿起旁边的文件夹敲敲相柳的脑袋:“就算没有受害人,我们证据链完全,零口供照样落罪。” “再说,比起施暴者应该躲在沟渠里发烂发臭,我更希望是受害者重新恢复对未来的期待。” “准备一下,参与田文静的审讯。” “...好。” 19. 审讯(02) “我是反应慢,我是嘴笨…… “提前说好了——”贺峥宇走在前面,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身抬起手—— 后面心事得逞乐不可支的相柳紧跟着在其身后,瞬间撞在贺峥宇怀中,下意识抬起双臂抓住他的两只胳膊。 鼻尖蹭到对方衬衣,体温烘烤过沐浴露的暖香扑面笼罩—— 停了下来。 好险。 “啧。”未等对方回应,相柳率先蹙眉,嗔怒嗔娇的抬眼给了对方一个眼神自己体会。 贺峥宇呆立着感到一股力量拉扯着自己的胳膊,小小的人儿如同一只笨拙的鹿直冲入怀,心脏不在心室,又跑出去旅行了。 “我说,”贺峥宇没有错过对方给自己的白眼,明白是怪自己突然的转身倒有点像是故意使坏似的。喉结滚动不和她一般置气,刻意低头追看她的表情嘴里念着经:“说好了,以后要听话。” 眼看审讯室就在眼前,相柳忙不迭的将脑袋点的跟捣蒜似的。 一想到马上就要恢复工作,相柳早已将刚才的尴尬忘在九霄云外,仰起脸望着对方一脸认真:“贺队,据我了解,田文静最早也是受害者。长期处于压抑状态下的弱者,有的人会在压力爆发时反击,而有的人会在压力爆发时彻底熄灭自己。田文静其实属于第二种。” “熄灭自己?”贺峥宇明白对方说的是有的人是遇事冲有的人是遇事躲,听着相柳的介绍,不由得又被她吸引注意:“你一天哪来这么多新词。” “我的意思是,我建议审讯我们还是黑脸白脸制,然后她一定会是趋利避害,她能为了任挚言杀人,那么任挚言一定是关键点。” 贺峥宇哼了一下,拿起手中电话看看时间:“已经晾了三个小时,我想她见了你,也该到诉衷肠的时候了。” 相柳这才反应过来,贺峥宇本就打算由她来做田文静的审讯。 之前贺峥宇故意指使自己去做小小更换身份信息的申请,不过是刻意拖长田文静的心理压力,田文静等的时间越久,那么见到相柳坦白的速度就会越快。 “原来是这样...”原来这个贺峥宇,没有自己想的那么蠢驴。 昏暗压抑的审讯室内工作人员隐于黑暗,一扇昏黄灯泡吊在田文静的脑袋上方,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全部通过角落的摄像头传达至工作人员手边的电脑屏幕上。 背后墙壁上硕大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令人不寒而栗。 门口传来吱呀的声音,一道白光越来越亮。 已经很久没有睡觉的田文静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眼神失准,却还是下意识的抬起头眯着眼睛,想要看清来者。 逆光之中,两个人的身影背光而来。 “田文静。”相柳的声音柔柔呼唤着她。 原本审讯室营造的高强压力,随着相柳的声音,而有了一些柔和。 “...”田文静听到熟悉的声音,下意识觉得自己当前的状态有些丑,本想调整,手腕上手铐落在桌面叮的一声,提醒着彼此当前身份的转换:“你和他们一样,是想要我吐黑泥的吧。反正就这样了,我耗着你们,我活不下去,你们也别想好。” “田文静——” 第二声稍稍提 分卷阅读45 高的音量令田文静情绪有了更大的波动。 她双拳重重砸在桌子上瞪大眼睛望着隐匿在黑暗中的相柳,带着孩童孤高决绝的怒意:“我不会说的,有本事你们就一枪崩了我,反正我也不亏!” 不知何时,审讯桌那边的光影稍稍亮了些,可以看清坐在桌后眼泪汪汪委屈巴巴的相柳。 “田文静,”相柳的声音弱了下来,将面前那些案宗资料放在一边,身子前倾:“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怎么会做这种事呢?” 一句话,臊的田文静脸通红。 不由得将桌上的手放了下去,不愿被相柳看到自己污浊的指缝。 “我听说你一天都没有吃饭了,你想吃什么?土豆炖牛肉加大米饭,好不好?”相柳像是完全不在意此时此地,柔柔自言自语似的:“我记着这道菜最好吃的方法就是一定要将热气腾腾的大米饭倒进菜里,让米饭在肉汁里好好休息,等到米饭将肉汁的味道全部吸收,咬一口冒着热气的米饭,感受鲜糯滚烫的米粒沿着喉咙跳着胃里,整个身体里像是藏着一个在燃烧的星球,哇——” 旁边书记员一边记录两人对话,特意望着相柳扶了扶眼镜,咽了咽口水。 贺峥宇低头在文件上划重点,不由得嘴角上扬。 “我不想吃,我只想死。”田文静咽了咽口水闭上眼睛装睡,知道这一定是相柳故意安排的。 “田文静,”相柳没有被对方逃避消极的态度赶跑,而是放下点外卖的手机,垂下眼叹了口气:“我知道,说我了解你,说我理解你,未免也太不负责任了。但我还是要说,我和你相识的那段时间,我也并不认为你是一个随时就会拿出刀杀人的怪物。你现在什么都不说,或许你也觉得这一生就这样算了。但是如果你在意的人不知道你为什么落到如此境地,那你遭受的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贺峥宇在电脑屏幕上看到田文静的身子向审讯桌的方向靠了靠,桌下的脚尖由原来朝着门口方向,缓缓转向了朝审讯桌的方向。 他将手放在桌下,轻轻碰了碰相柳。 相柳眼神转向贺峥宇的目光所及处,也察觉到了田文静这座冰山即将融化的征兆。 “再怎么样,你为了任挚言不再被他爸打而杀了任强,是不是也该给任挚言一个说法?” 说到田文静最喜欢的人,对方双手抓着桌子的一角,指节因为用力露出白色的痕迹。 说起来,真的是还没有见识过人生长远的复杂痛苦和麻木,真的是对人生还充满了少年的唯我独尊感,因为自己喜欢的人,田文静眼泪已经不由自主的掉在桌面。 她可以很残酷的与世界为敌,也可以为了放学同行一段路而自我毁灭。 孩子的世界,就是爱恨之隔两极分化。 饭菜很快送来了。 当饭盒打开的一瞬间,食物的香味直扑如面,田文静咧着嘴哭的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这碗饭好好吃啊...” 潜台词是,像这样的饭菜,她真的还想多吃几次。 “具体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也记不清了。”吃饱喝足之后,在相柳承诺会向任挚言询问是否原谅田文静之后,她开口了。 田文静整个人懒洋洋靠在椅背上,低头玩着手铐:“我印象中的是,小时候我爸带我去赶集,在集市的书摊前遇到了李莎和她爸。我说我想要一本一年级的练习册,五块钱。我爸和她爸互相争着付款,李莎她爸说一个村子的不必分着如此生分,便将钱付了。临走时又给我爸说是我和李莎同年又同村,以后在学校互相照应。” “当天晚上全家吃饭,我爸感慨没想到李家人这么好,让我们全家以后都要听李家的。” “第二天,李莎就来我家敲开门,让我将钱还给她。” “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但我觉得好像不对。我回家向我爸要钱,我爸给了我一耳光,说是我现在为了钱竟然学会骗人了。我说我没有骗人,为什么不相信我。” “我是反应慢,我是嘴笨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对错,不代表我没有是非,不代表我不知道我被欺负了。” “他说,他亲眼看到的亲耳听到的怎么会错,是我没有是非,是我的错。肯定是我从我妈我哥那里学来的骗钱伎俩,将我和我哥打了一顿。” 田文静说到这里,也只是蹙眉,直到现在依然是完全 分卷阅读46 无法理解。 “这边李莎还在催我还钱,我只能每天在村子里捡垃圾每天趁着我爸心情好的时候要上几毛钱。那个钱攒的有多久,我臣服在李莎身下就有多久,久到她说,我是她最好的一个长工。” “可我又因为在村子里捡垃圾,被李莎发现。” “你知道吗,李莎好漂亮的,她笑起来有两个小梨涡,真的特别好看。每次她给我书包里倒厕所的垃圾时,每次她指使别的男生踹我时,每次她放学将我丢在路边,给我衣服里塞炮仗的时候,她笑的好好看啊。” “再后来,我才知道,和我哥的遭遇比起来,李莎对我算是很好很温柔的。” “我哥被李莎她哥打了之后,我爸才知道原来李家人不是他想的那样知书达理。刚开始他还热血心肠一只木棍就敢追到李家门口,第七天他在整个镇上就找不到工作了,一个月后他就受不了我哥每晚每晚的那句自呓为什么要打我,选择离家出走了。” “没多久,我妈也离家出走了。” 整个审讯室内只能听到书记员敲击键盘的声音。 以及,非常遥远的自由世界的杂音。 田文静抬眼看到相柳盯着自己,随即吸吸鼻子挑眉一脸茫然:“我说这些,是不是特别无聊?” “这就是你杀害李莎的原因吗?” “杀害李莎她们——”说起作案经过,田文静眯起眼睛开始努力回忆—— 20. 审讯(03) “你每次附和别人,都只…… 正当所有人深吸一口气等待田文静的自白,窗外忽然想起一阵骚乱。 这声音像是提醒了田文静什么,对方重新塌着腰缩在椅子里抬眼冲相柳诡异的笑笑:“我要求见任挚言。” “田文静,”没有预料到的声音打断了刚刚酝酿的情绪,就仿佛恋人听着抒情歌准备亲吻,就在软唇相触之时,旁边忽然响起了好运来。相柳夹着笔的手指按按眉间,轻轻放下在桌面上敲敲笔示意对方重新聚焦注意力:“现在你能不能见任挚言不是你能决定的,而是要看任挚言愿不愿意见你。” “他一定愿意的,他一定愿意的!”田文静的情绪瞬间爆发,整个人又开始挣扎,手铐敲的桌面震天响。 “田文静!”贺峥宇看出外界的声音打乱相柳的审讯之后,相柳已经失去了对场面的控制,站起身朝对方走去,手里的文件啪的摔在桌上。 贺峥宇整个身子贴在田文静桌前,挡住审讯桌后的相柳和书记员,也挡住了田文静的光源。 田文静抬起头,只看到高大如山的身影和藏在逆光的脑袋,越是想看越看不清,越莫名的畏惧。 文件夹滑落,露出里面犯罪现场的照片。 “你看看这些,你还记得的她吗?”贺峥宇拿起8岁受害者的照片,怼在田文静的面前,冰凉的触感贴着她的脸:“原本是没有她的,在你本就打算屠杀之时,她从屋里追出来要跟着姐姐们一起玩,你当时同意了。你杀她的时候,手感怎么样?她在死之前是怎么看你的?” “别说了!别说了!”田文静被贺峥宇的心理施压成功,抬起双手捂着耳朵:“我也是没办法,我也只是没办法!” “我对她们这么好,我用捡垃圾的钱给她们买什么韩国进口衣服,给她们买日本进口零食,带她们去吃美国披萨。我是真心对她们好。”田文静说着,抬起手下意识抓向贺峥宇的衣袖,想要寻求一点点的支持。 贺峥宇身子一侧,田文静面前光亮一些,原本的心理压力也少了一些。 审讯桌后的相柳重新可以看到田文静的反应。 听到田文静这么说,相柳原本因她所遭受的软糯下来的心脏瞬间被针尖刺了一下,不疼,但就是不舒服。 我是真心对她们好这话,好像是有点一厢情愿。 “甚至,她们玩弄小小,我也是帮忙,从来不说一声。”说到这里,田文静深吸一口气,搭在桌面上的双手忽然攥紧,抬起头望着贺峥宇,眼神狡诈和得意:“你们一定想不到,小小的第一次,是我们几个人拉着她的手腕拉着她的腿,将她带进李莎家,交给李莎她爸的。” “为什么?!” 这句问题,令田文静后背撞向椅背,垂头想了半天,抬起头耸耸肩:“这有什么为什么,李莎让我们这么做的,我愿意听她的话。她说,谁让她不穿内衣天天上学勾引任 分卷阅读47 挚言,将她弄坏,以后就没人敢和李莎抢男人。” 贺峥宇呼吸停滞一秒,突然大步回到审讯桌后,颤抖着拿起笔写下田文静指证李宝才的关键证词。 当听到田文静所说那些小小受的苦,整个审讯室气压瞬间降低,低到所有人不敢呼吸,不敢眨眼。 低到相柳握紧拳头,为同一天空下有人如同案板上的鱼大口无声挣扎而自己不知,而觉得羞于为人。 “小小的遭遇,就没有令你有一点点的触动吗?” 相柳的潜台词是,田文静你都不怕杀人,那么如果两个弱者团结,更多的弱者团结,是不是整个情况就会变? 听到对方询问,田文静眯起眼挑眉冷哼一声:“我怎么会和那么懦弱的人成为同盟?我要玩,也要和强者一起玩。” “——所以你一直追随李莎。”相柳坐直身体冷哼一声:“你们关系那么好,为什么又要杀掉李莎?因为任挚言?” “那天...”田文静整个人窝在椅子里,眼神飘忽,开始回忆:“那天中午,我按照往常,起来之后去李莎家,看她需要我做什么。” “小小已经在李莎家里了。” “我听到的是,小小不知怎的偷跑进李莎的房间,吵着她睡觉。李莎光着脚在家里暴跳如雷,非得让我们将小小赶出去。” “小小只穿着一件单衫,光着脚,说不出几句话,只能躬着身子跳着缩着两只手晃动,摇头抱拳恳求什么。” “李莎更生气,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条腰带,直接抽了过去。” “于是我们一路追着小小,眼看她掉在猎坑起不来了,这才离开。” “一路上,谁都没有接刚才的话,大家像是忘记刚才发生过什么似的,已经开始想晚上要玩什么。” “回到李莎家客厅,李莎倒在沙发上说渴了,我就去冰箱给她拿饮料。这才看到厨房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用过的玻璃杯。我问李莎刚才有人来过没,她让我少管闲事。” “我做好饭,大家一起吃了。李莎提议,大家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但是,所有人必须要玩大冒险。” “为了表示不穿帮,所有人必须将电话全部放在李莎那里。” 说到这里,相柳想起当时在案发现场那一堆手机残骸,下意识转脸看向贺峥宇—— 对方也在看她。 相柳诧异了一下,眼眸闪烁,又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在了田文静身上。 所有人都知道,她马上就要招了。 此时不敢动椅子,不敢出大气,就怕对方又作妖。 “所以,任挚言什么时候能见我?” “你们破了这么大的案子,可以赚多钱?” “你们希望我怎么说?” 等到想起来,相柳抬起手机,才知道已经过去了四个多小时。 在其中听着田文静天南地北的聊,必须令对方觉得自己是非常尊重的在听在记,还要见缝插针的将有价值的话题转回来,更重要的,还得绷着不能被对方发现自己任何破绽。 相柳下意识扭了扭酸痛的脖颈,忽然侧脸感到了一阵风。 “这样吧,今天也问不出来什么了,我们明天继续。”贺峥宇合上文件,早就准备好似的望着相柳:“休息吧。” “不行,”相柳看了一眼激动看戏的田文静,摇头不同意:“现在难得田文静愿意说,我们就应该等她说完。” “可笑,她不睡觉你也不睡觉吗?”贺峥宇站起身开始整理文件资料。 “我可以。”相柳没有起身,而是随着对方得到方向而挪了挪坐姿。 贺峥宇冷哼一声,瞥了一眼田文静的反应,又看了一眼相柳,眼神复杂,语气却依然是淡然的:“我们现在证据链已经接上,你要在这里熬夜陪她聊公积金吗?” “什么?”社会人的专业术语,田文静根本连听都没听过。 相柳本想继续反驳,却看到贺峥宇又看了田文静一眼,垂眼反思每一次贺峥宇的行为都是为了更好的破案。于是这次选择听话相信贺峥宇:“既然如此,好。” “——哎?哎哎哎?!”田文静没想到自己刚刚将那些警察带入佳境,才准备耍无赖,却被贺峥宇生生掐断: 分卷阅读48 “我要说!” 一肚子话要说,说不出来的感觉真难受。 “——那个谁,大概是在一个小时之前,外面吵什么呢?” 贺峥宇打开审讯室的门,正看到准备去吃饭的左乐,抬手一挥,对方已经乖巧走至身边,指着饭堂方向示意一起。 听到队长提问,左乐已经掌握对方想法一边拿电话在微信群里问,一边点头感慨:“我刚才也是,正在向任挚言调查资料,突然门口的嘈杂,一个下午白干了。” “是啊,好不容易接近一次,如果嫌疑人转变想法,不再愿意主动合作,又倒回去了。”贺峥宇下意识转过脸看到相柳低头跟在左乐旁边,侧脸的发丝落下,只露出粉粉的耳朵,心脏宛如被山间清风吹过的微微凉,半是解释半是感慨道。 相柳没有说话,只是跟着点头。 “你也哼两声,”贺峥宇从口袋里取出一支烟,清脆的打火机声提醒所有人自己的存在:“我以为是谁将你的脖子踩了。” 相柳心里掠过十万个为什么,真实情况却是努力挤出一个微笑,眼波流转,想了半天声音柔柔道:“那我们下次审讯什么时候?” 贺峥宇拿起电话,俊俏的眉眼在烟雾之中若隐若现,竟然带了一丝仙气。 “吃个饭,一个小时后吧。” “我不吃了,那我先去车上睡一觉——” “——你要是现在不出现,以后都不要参与集体活动。”未等相柳抬手准备告别,贺峥宇换了个精神点的站姿,居高临下戏谑的打量着她的眉眼。 眼神缓缓下落,降落在对方粉色的嘴唇上,胸口一颤,低下头一口烟雾喷在她脸上。 相柳感受有温度的烟落在自己的脸上,发丝轻晃,而微粒的,属于贺峥宇私人的印记,落在自己的脸上,颈上,通过皮肤的毛孔,深入身体。 她竟然没有退。 几秒的时间空白,两人同时抬眼诧异对方的行为。 一个奇怪怎么没有躲。 一个奇怪怎么忽然骚。 “你们要吃什么?”状况外的左乐低头看着手机还在继续聊天,察觉旁边没人说话,这才停下来看到两个人没跟着自己。 “都行。”相柳下意识退后两步距离贺峥宇远了些,朝左乐追上两步。 “随便。”贺峥宇不知怎的吞了一大口烟,呛得自己不停咳,熄灭烟头之后一只手揣在口袋大步追上。 “老大你咳这么厉害,核酸检测了没?” “滚。” 相柳凑在公安大院的食堂,这才发现根本没有选择,就只有普通的盖浇饭或者是面。 三个人端着饭坐在一起。 相柳只要了一碗白米饭,又盛了一碗汤,直接将汤倒进米饭里,拌着吃。 贺峥宇和左乐端了一碗面大咧咧走过来。 “贺队,给你蒜!”左乐如同火箭落地似的,嗵的一声坐下来,震得相柳下意识扶住了碗。 相柳探身打量左乐拌面:“左乐,你是陕西人吧?” “你咋知道?” “你这个咋字,出卖了你。” 听到两人聊天的贺峥宇不由得笑了,抬眼看了一下相柳的,摇摇头:“晚上还要审,不要蒜了。” “别呀,吃面不吃蒜,香味少一半。”相柳随口接了一句:“作为今晚你要陪伴的我来说,随便吃,不介意。” 说完这话,相柳蹙眉反思哪里不对,倏尔脸颊又红了,低头乖巧吃饭。 贺峥宇抿嘴一笑,也不回应,蒙头就吃。 只是还是没有加蒜。 “这里的饭没有我们市局的好吃。”左乐吃完之后拿着电话,翘着二郎腿宛如踩着缝纫机一般的嘚瑟。 “嗯,就是的。”相柳也跟着拿着手机,边刷微博边附和。 贺峥宇靠着椅背一只手搭在左乐身后的椅背上大咧咧坐着休息,眯起眼睛忍俊不禁的哼了一声:“大家是一个班组的,麻烦你用点真心,不要这么敷衍好不好。” “什么?”相柳楞了一下,左右环顾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分卷阅读49 “你每次附和别人,都只会说四个字,嗯,就、是、的。”贺峥宇身子向前,一个字一个字的模仿她。 “我没有敷衍别人。”大家沟通之中,敷衍别人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相柳这点还是懂得。若是被误解,还是要及时解决:“我反而还担心不够真诚,专门加了一句,双重肯定表示特别肯定呢。” “嗯,就是的。”左乐下意识点头附和。 “你看他也这样——”相柳第一次,在新的部门,语调高八度有了真正在参与的温度。 左乐点点头望着两人,逐渐觉得这两人... 有点傻。 吃过饭,天幕也逐渐暗沉下来。 相柳努力转动酸涩的脖颈,垂头丧气的跟在贺峥宇身后。 “这山里空气真好,估计用不了多久,这里的农家乐又开起来了。” “嗯,就是的。”相柳一边回复微信,一边点头附和。 忽然周围都安静下来。 条件反射似的,相柳立即停下脚步,抬眼敏锐望向前方同事—— “看我说吧,你每次敷衍别人的时候就是这句话,还不如单音节听不出来呢——” “贺队。” 正当三个人难得可以说说话,走廊尽头忽然走来几个人。 “李局,什么事?”贺峥宇随意的打招呼,想起什么道:“刚才影响审讯的人找到了?” 李局面上露出一丝难色,微微侧身。 吴所朝贺峥宇大步走了过来。 21. 结果(01) “做完这一切,整个别墅…… 看到吴所,相柳和左乐下意识都朝贺峥宇身边近了些,三个人表情凝重身体紧绷,如临大敌。 李宝才此时还在审讯室内协助调查,按正常来说,亲属若是居于相关职位应当避嫌。 看到贺峥宇隐怒的眼神,李局轻咳一声伸手做了个向下压的动作,讪讪一笑:“审的怎么样了?” 三人都没有回答,而是等待对方表示来意。 “贺队,”李局微微上前,拉着贺峥宇的胳膊,近乎讨好的可怜的笑:“借一步说话。” 贺峥宇本想拒绝,待看到李局额头的汗水和缠着自己胳膊颤抖的五指,联想规矩纪律越下沉越难实施的实际情况:毕竟对于贺峥宇来说是嫌疑人,但对李局和吴所等人来说,都是曾经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熟人。 让李局在曾经的朋友之间变脸划界限,越年长越不可能。 李局此时的工作,重点就是小心翼翼。 小心翼翼的协助贺峥宇破案,又确保当地的生产生活正常进行。 小心翼翼的安抚吴所情绪,确保当地的生产生活正常进行。 “什么事?”想到李局的处境,,贺峥宇语调软了些。 看到贺峥宇随李局说话,吴所朝后面招招手,涎着笑捧着一堆水果红牛送了过来:“哎呀上次不是冒犯了美女,就求着李局带我们来道歉了。” 吴所冲至相柳面前,原本就一脸凶相的脸想要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反而更加难看,不由相柳和左乐说话,便将带的东西要塞往她怀里,涎着脸:“美女补一补,尝一尝。” “贺队——”若是上来打架相柳没问题,这甜腻阴柔的糖衣炮弹反倒令相柳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和左乐躲闪不及连连退让,可怜巴巴喊着贺峥宇的名字:“救命——” 左乐夸张的张开双臂将相柳挡在身后,如同螳螂挡车一般,横着走来走去。 随风送入耳的呼救,贺峥宇瞬间耳朵刺痒,瞬间回头吼了一声:“干什么呢?!” “嗨,美女别害怕,也就是些水果啥的。”趁着其他人在听贺峥宇说话的间隙,吴所将手里的东西朝相柳杵过去—— 却在相柳面前半米远,无法再前进。 “吴所,东西放下,人就不必专程跑一次了。”贺峥宇的手钳住对方手腕,慢慢将相柳和左乐挡在身后,淡淡吩咐道:“李局(接下)。” “啊这...不太合适吧...这以后山不转水转的...你们也辛苦了...” 吴所本想继续向前 分卷阅读50 ,修长五指宛如铁钳一般,牢牢制住他的手腕。 每次暗自咬牙用力,对方每次都比他棋高一着,云淡风轻的将他推了回去。 “那...”半晌,吴所还是低头凑近对方耳边:“李宝才这边能不能...” 随着夜幕愈暗,路灯一个接一个自动亮起,办公楼上的灯光也越来越多,如同星星之火,温暖整个世界。 空气也凉丝丝的,吸气吐气之间,有微微的刺痛。 “吴所。”贺峥宇的双眸在黑暗中闪闪发光,语气依然平稳:“若你多问一句,我就要邀请你进小黑屋了。” “...大家忙。”吴所退了一步不再多言,摆摆手带着众人离开。 临行之前回头看了贺峥宇一眼,极尽阴狠。 “...那几个这么紧张,说明李宝才还没有松口,让泰池集团尽快走流程。”走出公安大院,吴所拉开车门冲身后马仔吩咐。随即松了口气似的望着刚刚的办公大楼嘴角上扬:“若是有证据目标精准,哪还用得着对我们如此防备,直接就抓人了。” 审讯室内。 “你们俩刚才出去干什么了?!” 被晾了一个多小时的田文静越发焦躁,看到相柳的身影,整个人随着相柳的身影而转移,手铐碰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相柳和贺峥宇对视一眼,如果拒绝回答怕引起对方的抵触情绪不再说,却也不知如何回答令对方满意。 “你们俩刚才干什么去了?!”看到对方没有回答,田文静的掌控心理失去平衡,双拳砸在桌面上,低头抬眼恶狠狠的盯着相柳。 相柳轻咬下唇盯着对方,半晌,淡淡挑眉冷笑了一下。 空气中原本的平等被打破。 “你什么意思?!”果然是激怒了田文静。 田文静拍拍胸口:“我对你这样好,你和她们一样,和她们一样?!好好好,既然如此,你等着,你别给我机会——” “给你机会怎么样?!”贺峥宇看出相柳的行为挑起了田文静案发当天的情绪,开始追紧撬口:“田文静,给你机会你能怎么样呢?!” 田文静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低头陷入自呓:“我杀了你们!我杀了你们!” 啪!!! 贺峥宇突然用力拍了一下桌面,像是吵醒了整个房间的灰尘,所有的余声缠绕成旋涡,刺入每个人的耳膜,吓了田文静一跳。 “田文静,你怎么杀的她们?!” “田文静,你怎么杀的她们?!” “田文静,你怎么杀的她们?!” 一声比一声更大,宛如魔咒一般刺入田文静的脑袋,掀起案发当天的情绪。 原本低头捂着耳朵的田文静,终于崩溃。 她整个人绷紧力量各种挣扎,双拳用力击打着面前的桌子,几次因为手铐的原因才勉强控制。 “是她们活该,是她们活该,是她们活该!!!” “她们不是自以为很牛么,哈哈哈哈...”田文静捂着肚子狂笑,眼神却没有一点感情:“我在厨房挑了半天,选择了最符合李莎身份的水果刀,又轻又薄,划在身上一定够刺激,我想她一定很喜欢。” “你们没有看到,我推开李莎的门,看到我刀出来的时候,李莎都蒙了。”田文静一边回忆,一边手舞足蹈的表演。 杀人当夜的事情,她很少去回忆,于她来说,宛如参与了一场密室逃脱而已。 “她说,我怎么会杀人呢,我怎么敢杀人呢,她不相信。” “真令我头疼。” “刺了她二十多刀,刺的我手腕都疼了。烦死了。”田文静胳膊撑在桌面,手掌拖着下巴,百无聊赖讲故事似的,抬眼望着正在记录的相柳和贺峥宇捂着嘴巴瞪大眼睛一脸难以置信:“刚处理完,就看到卫生间的门打开,里面的那个谁以为是李莎在惩罚我,便出来还边抱怨说我嚎的难听。” “那我怎么办,只能杀了她啊。” 相柳低头在本子上记录:关于主卧有李莎和凶手搏斗过的痕迹,以及主卧卫生间内有其中一位受害人的血迹,情况证据链对上。 此时正是田文静主动叙述的关键时刻,整个审讯 分卷阅读51 室灯光温和,温度适合,所有审讯人员没有说话,只有电流和敲字的嗡嗡作响声,陪伴对方最后的落幕。 “嗯...”田文静歪着脑袋蹙眉眼神望向左侧:“然后我在想怎么办,还是觉得得全杀了吧,要不然她们后期在学校得揍死我和我哥。” “然后,我就去了客卧。我对小的竖起指头放在唇上示意噤声,对大的说,李莎的大冒险,就是看我敢不敢划她一刀,如果她敢反抗,李莎一定不会放过她。她临死之前,还在求我,不要划伤她的脸。”想起受害者的表现,田文静冷哼一声发出别人无法理解的一声笑,继续懒洋洋道:“小的我戳了一刀,连哼都没哼。” “这也太简单了,太没难度了。” “客卧三个人,一个推一个,抖得跟一坨肉似的。亏我当时还担心,要是三个一起上,我岂不是死很惨。结果三个人都以为是李莎派我来的,就算逃走了李莎后期追杀她们也是死,干脆认命。” “做完这一切,整个别墅特别安静,特别特别安静,我特别感谢这么多年李莎对我的鞭策,要不然哪来这么好的体力。” “我又回到李莎的房间,拉着她的尸体,回到客厅最中央,怕她还有机会活过来,又杀了一遍。” “但是——”关于行凶的过程几乎说完,田文静想起什么似的,抬起手指—— “不对。” 审讯桌前的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抬眼紧盯着对方。 田文静整个人倒在椅背上,嘴角上扬像是回忆自己最牛的一场戏似的,双手轻握搭在腿上:“少了一个人。我还在走廊上来回想,这个人会藏在哪里。看到储藏室的门缝下面有光影,你们是没有看到,我提着刀等在那里,她慢慢打开门缝,看到我一只眼睛时,那个表情——” 等到行凶完毕,夜晚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是风中吹来的潮意更深,宛如深深的叹息。 田文静换上李莎的鞋走出后门,经过小小晕倒的陷阱,眉梢轻挑,躬身手掌撑着膝盖抖着肩膀笑了两声。 这才发现是真的有点累。 她将用来防止刀柄滑落的腰带扔进坑内,回家睡觉。 至今,所有的行凶过程,全部和现场证据,对上了。 相柳口中苦涩,用力眨眨劳累过度的双眼,合上了文件夹站起身。 “你要去哪?”看到相柳准备离开,而且这次彼此都明白是最后一次,田文静还是不甘心:“你要去哪里?” 相柳几次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最终却还是回过头抱着文件夹大步离开了审讯室。 “我是未成年,你们不能判我死刑——” 女生稚嫩的嘶嚎有种失真的诡异。 在即将天明的凌晨,总有一种似梦似幻的噩梦苏醒感。 “我杀了那么多人,我看牢房里谁敢惹我,谁敢!” “我想见任挚言——” “我不想一个人——” “我害怕——” 22. 结果(02) “破案是我们警察的工作…… 押解田文静去指认杀人现场的时候,是秋天最后的一场大雨。 那场雨冷的让人想哭。 白色的SUV车轮转向碾过黄色落叶跟着押解车朝南岭村的方向驶去。 车窗蒙上一层薄薄白气,整个车厢只有雨刮器有节奏的起伏声。 远远看到南岭村的门牌,相柳这才踩下刹车,放慢车速跟着押解车停了下来。 李家门口早已站了一圈村民。 穿着雨衣的押解员给田文静套上一件雨衣。 短短几天没见,田文静像是化了原形似的,整个人缩小了一圈,唯有眉眼之间稚气尚存,有了轻松解脱之气。 “从哪里进门的?” “在哪里杀的第一个人?” “杀完之后从哪里离开的?” 田文静打着伞从围观的人群中穿过跟着同事进入李宅,一步一步跟着田文静又过了一遍行凶过程。 山间狂风卷着雨珠狠狠甩在玻璃上,像是在泄愤在敲打。 相柳忽然想起自己曾经问过贺峥宇,田文静的行 分卷阅读52 凶手段称不上是完美,也是在审讯小小的案件时,才被人抖出来见过她从案发现场离开,为什么在现场走访时没有人站出来说实话。 贺峥宇当时站在门边,望着远处隐于暮色中的崇山峻岭,缓缓叹了一口气:“破案是我们警察的工作,不是群众的。无论什么原因被隐藏,没有挖出来破案,是我们的失职。” 半晌侧脸望着她又加了一句:“南岭村的所有人,没有一个是赢家,就别太苛责了。” 想到这里,相柳忽然感到身边暖风贴过来,转过头,贺峥宇本人就站在自己身边,所想即所见的凑巧令她有些尴尬,继续回过头望向前方被人群围绕的田文静。 贺峥宇手里的伞尖上雨水滴在地上,之间汇成一个圆映出这方静默。 “案子是结了,但没有一个是完美的。”贺峥宇凑近她低头小声解释道:“随着小小换户口,李宝才率先翻供,说自己没有伤害过,仅凭田文静一个凶杀犯的指认,不足以落案。但是违纪违规是逃不掉,这个村长的官是扒了,只是他们李家势力在基层根根盘踞,南岭村的未来只能看新任村长的能力了。” 尽管两人都穿着长袖,但对方炙热的体温还是不容拒绝的,隔着两人的衣服,穿过针角的缝隙,烘烤着相柳的胳膊。 好暖和,想靠近。 可是不敢。 相柳低头盯着脚尖,偷偷挪了10cm。 两人之间瞬间钻了风。 “而整个村子欺负小小的嫌疑人家属,因为找不到小小,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小小身份的变更,现在全部跑到检察院喊冤枉。”贺峥宇没有发现相柳心中的小九九,朝对方耳边的凑了凑继续道:“那几个嫌疑人被关在同一个房间,一传十十传百。现在除了有视频证据那几个人,其他人全部证据不足释放。” “什么?!”听到贺峥宇这话,刚刚还内心抗拒近距离沟通的相柳陡然抬起头瞪大眼睛转脸望着对方—— 贺峥宇只觉一阵风掠过—— 两人鼻尖碰鼻尖,四目相对,彼此呼吸交缠陡然乱了—— 眼眸盛着水倒映着彼此的脸。 几乎是不到一秒的时间。 相柳眼神一变,瞬间退了一步转回脸不再看对方,望向田文静的方向努力压制呼吸声音已经平和:“这不是您说的么,重要的是小小以后的生活平静。但是——” “——受害者家属来了。” 相柳还未说完,身边忽然凉意增强,贺峥宇已经离开她身边,声音越来越远。 押解员不过几人,受害者可是八人,若是所有受害者家属冲上来,会发生什么难以预计。 “让她出来——” “杀死她——” “打死她——” 伴着轰隆巨雷,闪电划过天幕,暴雨重重砸在地上,将受害者家属的声音淹没。 押解员将田文静围在中间,由贺峥宇带领着回到押解车边。 眼看即将到达车门边,忽然一位押解员脚下一滑摔倒在地,拖慢了行进的速度,原本的保护圈突然出现了一个豁口。 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还未来得及重新布局,一个人影已经从围观群众中冲了过来。 一切也发生的太慢,慢到所有人在大脑里慢腾腾的反应:啊,不就是有人来了。 直到暴雨砸在每个人的脑袋上,砸在每个人的耳边,才唤醒众人的反应:“有人袭击嫌疑人——” 相柳顾不上打伞,也跟着追出去,正看到两个孩子被田文静杀死的受害者父亲被众人抓住,整个人倒地,侧脸重重撞在地面上,溅起一片泥水花。 而被所有人围着的中央,一道血红从众人脚边随着雨水缓缓流向各方。 雨水落在她的眼睛里,刺的眼角发红。 却还是看到围观人群之中,任挚言撑着伞面无表情望着这一幕。 雪白的衬衣,将少年在这荒诞冰冷的世界,衬的碧玉无瑕。 四目相对,少年转身离开。 “任——”相柳下意识想要去喊,刚一开口雨水倒灌,令她下意识低头呕吐。 再等想追,贺峥宇已经撑着伞冲过来,相柳看到对方一脸担心,下意识指指任挚言离开的方向—— 分卷阅读53 哪里还有人影。 “我们该回了。” 雨下的更大了,地上的血迹,很快就被冲走了。 相柳在卫生间将淋过雨的衣服拧干,将脑袋放在烘干机下面吹头发。 虽然案件已破,但没有一点点的轻松感。 受害者两姐妹去世之后,母亲因为受不了打击也惹不起当地李家,选择离家出走。父亲每天就在公安大院附近守着一个结果,最终却选择用这种方式完成自己的正义。 原本幸福的一家四口,因为田文静的闯入,最终成为绝户。 “相柳?”左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贺队要我问你好了没?” “好了好了!”听到催促,相柳回过神,对着镜中的自己摇摇头,协助头发更快干燥。 之后,便将潮湿的外套搭在胳膊上,穿着依然潮湿的背心长裤出门——反正车上有暖气也有备用的衣服,回到车上再换。 “走吧。”低头的时候,还留着烘干机热度的头发滑落窝在锁骨,是这个深秋最后的温暖。 一阵暖风蒙面而来。 相柳本能的抬起空着一只手抓住,这才发现是一件男士冲锋衣,衣服竟然还是炙热的温度。 “欸?”没想到对方和自己一样,也想到用卫生间的烘干机暖衣服。 “穿上。”贺峥宇一只手提着行李工具箱站在走廊尽头仿佛是在观察天气被相柳打扰似的,面无表情道。 他依然穿着半湿的衬衣,衣袖挽至肘间,已经有些发皱。 “不用。”相柳走上前,将衣服还给对方:“我——” “——如果你喜欢我一直用这种眼神看你的话。”随着相柳一只手拿衣服一只手递衣服,背心下的山峦起伏被贺峥宇眼神瞄画了个遍,喉结滚动,眼帘再次抬起,又是一脸的波澜不惊。 穿背心并不色情,奈何被观赏很色情。 穿衣服的琐碎声在走廊响起。 看到相柳低头乖巧的拉拉链,整个人被套在自己的衣服里,贺峥宇这才别过脸长呼一口气,一口热血压下去,大步下楼。 “你用的什么香水,香的我头晕。”相柳整个人被贺峥宇的香水味烘盖,淡淡的是香气,现在浓重到相柳觉得自己进了迷魂阵,走路都是晕晕乎乎的。 前面的贺峥宇身子一滞,回想起怕相柳细皮嫩肉嫌弃自己衣服穿过,特意借了旁边办公室小姐姐的香水,烘暖之后狂撒半瓶,这才等在走廊。 “贺队。” 听到身后又是以往柔柔的呼唤,贺峥宇随意回过身—— 相柳一只手扶着楼梯扶手,仰起头将嘴巴从高/耸的衣服领口伸出来,大口呼吸:“你开车,我不行了。” 回程的路上三个小时车程。 贺峥宇手指握在方向盘上,食指轻敲,望着副驾驶昏睡的相柳,默默的将暖气的温度升值最高。 想起什么似的,他随手打开音响开关,音响自动连接到相柳电话,开始播放音乐。 “嗯?” 听到对方有反应,贺峥宇下意识将声音放小了些。 相柳被突如其来的音乐吓了一跳,却因为太过熟悉,转眼又晕睡过去。 贺峥宇佯装的面无表情,有了一丝狡黠。 村路被过路卡车砸出各种路坑,别的车躲闪都来不及,贺峥宇偏偏此次就要往坑里开。 颠的相柳对爱车各种心痛,坐起来吼道:“妈的,老子一个月纳了那么多税,修的是什么破路!” 整个车厢瞬间安静下来,只有音箱里的歌声还在哼唱。 “...对不起。”贺峥宇被对方陡然的怒意吓了一跳,乖巧道歉。 相柳这才意识到自己在主管领导面前,形、象、破、裂。 尴尬到尬字是尤字旁还是九字旁都忘记。 “那个贺队...”相柳半晌挠挠头发,一脸不好意思转移话题:“你这件衣服我能不能上班了还你,我出汗了弄脏了,回去给你洗一洗吧。” 城市的另 分卷阅读54 一边。 泰池集团50层楼顶。 一架私人飞机从不远处缓缓降落。 等到机翼停止。 一群人迅速冲上前,恭迎机舱门打开。 从机舱内跨出个戴着墨镜的男人,一身品牌高定正装,身材修长高挑,看样子瘦削可背后衬出骨骼运行,实际是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白先生,欢迎回来。”队伍首位一位看起来忠厚老实的工作人员率先上前躬身打招呼。 “嗯。”男人冷哼一声大步向前走去,经过欢迎队伍时忽然停下脚步,转身朝礼仪美女中的一位走了过去。 男人卸下墨镜,露出一张任谁都心中惊叹的脸,抬眼望着其中一位美女,声音低沉:“你为什么和其他人站的姿势不一样?” 美女是真的美。便也是真的娇。 原本以为加班是被迫苦力差不多就可以,没想到却被老板抓了个正着,美女下意识做了人生中最错的一个决定—— 她仰起脸露出好看的酒窝,歪着脑袋,屈着一只腿,扭扭捏捏撒娇:“我没力气了...” 男人微微蹙眉像是没有想到这个回答,他退了两步戏谑的点点头甚至还说了声辛苦,转身离开。 男人大步朝办公室走去,随手为自己倒了一杯酒,这才坐在沙发眯起眼睛:“毕方,你听到了吗,她说她没力气了。” 泰池集团顶层,落地玻璃映出整个城市的光。 这是他一个人的办公室,他是这里的王。 之前憨厚追随的工作人员躬身:“明白。” “动手干净点,”男人仰头将酒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之后挑眉道:“刚回来就给我整这出,毕方,我对你很失望。” 23. 体测 “不是每一次,你叫我救你,我都…… “那个,你是哪里人?” 回城的路程颠簸入睡失败,相柳并没有打算借此和贺峥宇亲近,将对方的冲锋衣穿成睡袋,百无聊赖划着手机,整个车厢只有音乐流淌。 听到贺峥宇的询问,相柳指尖停滞,眉间微蹙,半晌念出邻省的名字。 “对了,我在邻省也有朋友,你之前在哪个部门?” “贺队...”相柳放下手机,垂下眼反复想要编造一个既不伤人又不害己的答案。 还未想出答案,贺峥宇误解对方多心,握紧方向盘偏过头讪讪解释:“我不是对你有意思,只是咱们一个组,我作为组长当然要照顾组员,那你的个人情况我得打探清楚,有没有男朋友,血型什么,星座是什么,我都得知道。” “是吗?”相柳歪着脑袋诧异的望着对方:“现在要求这么个性?” “我骗你干什么,”贺峥宇坐直身体,有些心虚的清清嗓子,一本正经:“你看左乐,21岁,人民大学毕业,身高185,单身,血型AB,星座双鱼。我说的这些,既促进了大家相互了解工作默契,而且万一遇到事情,也可以尽快输血。” “还有李晨,33岁,工业大学毕业,身高180,已婚孩子刚刚一岁,血型B型,星座狮子。还有周叔——” “那你呢?”相柳也跟着较上劲,坐起身扬扬下巴。 “我,今年28岁,公安大学毕业,身高185,单身,血型AB,星座摩羯。”说到自己是否单身,贺峥宇飞快的瞥了一眼身边人的反应,喉结滚动,额头竟然微微有了潮湿:“你呢?” “我和你同年,”相柳将自己往衣服里缩了缩,闷闷道:“人民大学毕业,身高165,单身,血型A,星座水瓶。” “那咱们应该是同年入系统?”听到对方单身,贺峥宇心中一块冰山温柔融化,眼角眉梢都是好奇。 “不会。”相柳斩钉截铁否定。 说罢,她抬眼望着对方,冷冷透出一丝得意和骄傲:“我大二特招入局,算起来是你师姐。” “...到了。”伴着最后一句,汽车宛如游船一般驶入市局大院,正遇上左乐他们在院子停车场练车。 “贺队,下周左乐就要考科目三,我们一起帮帮忙。”看到贺峥宇从车上下来,大步朝办公大楼走去,李晨挥手打招呼又加了一句诱惑力十足的话:“他要是考过了,请我们吃大锅炖排骨!” 分卷阅读55 贺峥宇停下脚步,一只手插在口袋,斜暼看到左乐坐在驾驶座忙手忙脚不知道怎么操作,冷哼一声:“帮什么帮,高材生还需要人帮?自己靠脑电波去!” 说罢,自己三步并两步上楼。 只留下李晨一脸无辜的望着相柳,指指脑袋,又指指贺峥宇背影。 不等相柳挤出一个不关我事的苦笑做出判断: “——贺队是不是来那个了?” “相柳,你帮我看这边,李晨帮我看那边——”不等相柳借机猫走,左乐半个身子从车厢里冲出来,肚子撑在车窗上,满头大汗可怜巴巴扶扶眼镜举起一根手指:“我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六十分钟后... 相柳挥舞着冲锋衣的衣袖宛如甩水袖似的,蹦着跳着指挥:“你听我说放弃你所有的判断,只听我说,屁股瞄准,瞄准那个坑的边边,哎,马上就进去了,对对对——” 身后办公楼上,贺峥宇捧着冒着茶气的杯子,垂眸望着楼下天才学车,嘴角上扬不由自主鹦鹉学舌:“屁股瞄准...” “贺狗蛋。” “裴狐狸。” 裴湛从法医中心过来给其他部门送报告,正看到贺峥宇站在走廊开小差,走至身前眼神随之望去,不由得笑了起来:“哎,相柳在那cosplay交警吗?” 贺峥宇没有说话,握着水杯把手,慢慢将清茶一口一口吞咽入喉。 “对了,你觉得相柳怎么样?”裴湛歪着脑袋望着楼下,随意将手里的文件夹撞撞贺峥宇。 正在喝茶的身形一滞,贺峥宇低头吹了吹杯中茶叶:“你怎么知道她单身?” “拜托,谁家正常媳妇会半夜一个人来法医中心跟尸检,你以为谁都是你?”裴湛气不打一处来,抬脚就踹:“怨不得你单身一辈子。” 贺峥宇楞了一下,眼神掠过一丝惊诧,下意识又看了一眼楼下相柳,转身进入办公室。 裴湛跟着他进来,仿佛还不解气似的:“就说之前几个同学给你介绍一个我们邻省宝贝疙瘩,女方父母还是省厅领导,说去参加秘密任务之前和你见一面,结果你非惦记你那些破案子。” 说到邻省,说到秘密任务,贺峥宇脑子宛如有人开了机关枪,突突的疼。 他下意识回身抓住裴湛的胳膊:“你还记得叫什么名字吗?” “我哪知道叫什么名字啊,好像是姓简还是姓蒋来着。”裴湛吃痛又踹了对方一脚挣扎开,坐在贺峥宇的座位上摇着晃着得意冷哼:“怎么,后悔了?我告诉你,现在后悔,迟了。” 贺峥宇没有说话,只是跟着坐在桌子对面,抬眼紧盯着对方。 裴湛被看的心里发毛,不由得坐直身体,表情严肃:“好像是秘密任务马上结束的那段时间,对方身份被犯罪分子发现,全家被灭。说起来,你当时没同意也好。想想自己完成工作开心回家,却看到父母惨死,谁能受得了。” “不会是她吧...”茶杯早已冰凉,贺峥宇深吸一口气,半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对了话题怎么又跑到你那去了,我说——”裴湛哪里知道贺峥宇心中所想,朝对方的方向倾倾身:“你说,相柳长得漂亮,人又乖,工作吧,也说的过去,追她的人会不会很多啊?” “嗯,就是的...”贺峥宇心里闷闷的各种不舒服,具体哪里不舒服,也说不上来。 “你好敷衍啊,”裴湛拿起桌上的橡皮一脸嫌弃的朝贺峥宇脑袋砸去,橡皮不负众望的在贺峥宇脑袋弹了一下:“你说,相柳会不会喜欢我?” 贺峥宇眼神逐渐聚焦在好友脸上,半晌摇摇头。 “哎,你这个狗蛋,你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裴湛说着,从口袋拿出手机:“让你这辈子吃不了鸡。” “鸡?” 相柳回到宿舍,40平的一居室里除了单位配好的冰箱和灶台,只有一张桌子和一张床。 没有任何可以透露个人信息的物品。 相柳换过衣服,从桌子抽屉里取出一个本子,在原本记录的数字后加了个一,之后将其放回位置,熄灯睡觉。 迷迷糊糊,半梦半醒,又回到以前的家。 感受到 分卷阅读56 家门口香樟树笼罩的沁凉与舒适,甚至还能闻到自己住了二十多年家的味道,相柳心中满满的雨季来临之前的潮湿,加快脚步朝楼上跑去。 大概是上班时间。 所以整个楼道死一般的安静,只有她脚步的回声。 家里的门开了一条缝。 她应该是有所察觉的。 但四年未归的急切令她忘记一切。 她推开了门—— 嘭—— 相柳陡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整个人像是用汗水冲凉一般的,浑身湿透。 心脏像是不服胸口禁锢,发了狂的挣扎,想要从任何可能的地方逃窜。 房间静的只能听到她自己的呼吸声。 嘭嘭嘭—— 巨大的拍门声像是撞在相柳的脑门上,震的她下意识从枕头下抽出匕首,整个人缩在床里面后背贴着墙才勉强坐定,刀尖指向门的方向,额头汗水早已贴在脸上,胸口起伏一脸戒备。 嘭嘭嘭—— 门口的敲门声并没有放弃,反倒是捶的更起劲。 “...相柳?” 门外的声音沉稳,勉强令相柳高度紧绷的精神松了些,她扯着嗓子失声:“谁?!” 门外沉默。 相柳垂下眼,望着门缝外的灯光未熄,咽了咽口水,重新抬起头刀尖指向门口全神戒备。 “贺峥宇。” “贺峥宇是——”梦境现实尚未分清楚的相柳,听到熟悉的名字,下意识准备反问,却忽然意识到此时此刻,是何年何月。 手中匕首重新放回枕头下压好。 双脚落在地上。 冰凉的触感,略带陌生的空气,黑暗的空间,令相柳一点一点回到现实。 这里不是家。 她低头捂着胸口,陪着心脏慢慢平和。 这才起身打开门。 “什么事,贺队?” 门缓缓被打开,露出相柳苍白的脸。 “怎么这么久,发生什么事了吗?”贺峥宇下意识越过相柳转向对方背后的房间—— 房间暗乎乎的,什么也看不到。 “没什么,做了个噩梦。”相柳垂下眼逃避对方眼神,想起什么,这才抬起头望着对方提醒道:“贺队,什么事?” 贺峥宇没有说话,只是抬手递来一个袋子。 是肯德基的袋子。 相柳楞了一下,歪着脑袋想了半天,这才想起是当初在南岭村的时候,他说回来吃肯德基。 心脏一软,乖乖接过来:“谢谢。” “明天早上七点,在操场等我,我给你做体测训练。” “什么?!”相柳下意识一位自己听错了,体测都是刚入职才会有的,后期每年年底也只是走个过场,这还没到年底呢! “马上就年底了,”贺峥宇像是看出对方所想,又加了一句:“你看你做个噩梦都满头大汗,这是有多虚。再者说,当初要不是我,你早被吴所揍的没脸见人。” 贺峥宇说到这里,自以为帅气牛逼的又加了一句:“不是每一次,你叫我救你,我都会出现。” 啪。 相柳将袋子放在桌面上,背对着门外的贺峥宇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 却也成功被气到忘记刚刚的噩梦。 (现在贺峥宇才是噩梦!!!) 24. 案件分析会(01) “开会是要刷泡面…… 清晨七点的公安大院训练场。 除了贺峥宇自己,空无一人。 七点零一分。 裹着黑色长款羽绒服的相柳睡眼惺忪穿着帆布鞋慢吞吞走过来,整个人像是裹在被窝里似的抬起脸望着贺峥宇:“贺队。” “迟到,罚跑三圈。” 听到对方这话,相柳瞬间被点醒。 她收敛了懒散,站直 分卷阅读57 身体低头怯怯说了一句:“有这个必要嘛,其他人不也没来...” “我只约了你。” 说完这话,贺峥宇下意识望向别处挠挠鼻尖:“其他人都比经验丰富,出门不需要我担心。” ——你太菜。 相柳听出对方这意思,抬眼看到对方明显欺骗的行为(说谎时候容易挠鼻子,拒绝眼神交流)楞了一下,半晌不知道对方心里藏着什么小九九,只能脱掉羽绒服,默默开始跑圈。 早跑早结束。 贺峥宇眼神跟随对方身影描画着她,眼神慢慢落在如柳细腰,不由得呼吸变了节奏。 相柳心中默数倒数第二圈,忽然身边一道黑影笼罩过来,男人的呼吸声落在自己身边。 “不要停,继续。”贺峥宇余光察觉对方脚步放缓,吸气呼气之间提醒,也随着相柳一起跑圈。 偶尔两个胳膊相触,相柳悄么么的走远拉开距离。 “——哎呦喂,贺队,这是跟谁晨练哪。” “——贺队,好兴致啊。” “哟呵份子钱我可是准备好了——” 随着上班时间越来越近,越来越多的同事经过训练场,任谁看到两人早饭不吃神经病似的跑步泻火都好奇停下来点评两句。 贺峥宇宛如没有听到似的反倒安慰相柳:“不用管——” 话音未落,相柳才不听他的宛如逃命一般,迈开步子胳膊晃的更快,飞快的结束最后一圈:“我跑完了我去吃饭了——” 撂下最后一句话从贺峥宇身边离弦弹出,直接冲向饭堂的方向。 想起衣服还在篮球架上,又跑回来拿了衣服,四目相触的瞬间转移视线当做看不见忙不迭又逃走。 “我是会吃了你吗?!” 刚泄的火蹭蹭蹭又起。 忽然想起什么,贺峥宇挺直腰板眯起眼抱着胳膊望着对方的背影食指轻敲思量。 想起什么,又笑起来。 “——左乐,你把我对面的空桌子腾出来让相柳坐,然后你找一台最旧最破最慢的电脑给她用。” “啊这...人家女孩人挺好的,这么做不地道吧?” 饭堂里,左乐正着急在上班前三分钟将最后一个包子塞进嗓子眼,被贺峥宇的命令吓了一跳,边捶胸口协助食道运动边接电话。 “电脑综合办已经打过招呼,她不用你用。”贺峥宇冷哼一声:“刚好拿你那台外星人让我吃鸡。” “还有,”贺峥宇一步轻松跨过三个台阶上楼:“给大家说一声,都不许帮忙。” 说完这些,贺峥宇抬手看表:“还有一分钟,给我带一份胡辣汤牛肉包。” “迟到按旷工算。”说完,贺峥宇这才对整个团队体测成绩充满希望。 “为什么,”刚踏出饭堂的脚迅速收回,电话里只有弱小无助的哭嚎:“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啊?!” 同样的为什么,相柳也想知道答案。 说出去都没人信,在21世纪的今天,组装电脑处理办公软件竟然还会耗损一个早晨。 值得庆幸的是,一零一五案刚刚结束,今天尚无其他工作安排。 是以她搞定电脑之后,哼着小曲从抽屉里取出一枚咸鸭蛋,又倒了一杯热茶,开始等待午饭时间。 “好咸啊。” 听到相柳的讽刺,左乐瞬间挪动椅子切换电脑屏幕,将原本的游戏界面换成了Excel表格。 “嗯...”红唇距离茶杯前一厘米,相柳看到小师弟还是初入职场的手忙脚乱,本想张口解释,想想却又不再言语。 安静的办公室,可以听到窗外其他同事的说话声,院子里呵斥嫌疑人的嘟嚷声,远处飞掠的麻雀展翅声。 偶尔周叔和其他同事沟通流程。 但凡听到李晨发出类似动物的哼唧就知道他一定在和宝宝微信视频。 是被安全感笼罩的舒适。 “——活来了。” 随着贺峥宇拿起手中的文件拍了一下办公室 分卷阅读58 的门,防盗门撞在墙上,溅起尘埃飞舞。 扰乱了刚刚的安宁。 贺峥宇环顾办公室确定大家都在,顿了顿道:“这次是个大案子,我们和苏柏青组一起行动,十分钟后会议室开案件分析会。” 说完,贺峥宇感应到了似的望向相柳,正遇上对方小鹿斑比似的好奇眼神,轻咳一声,算是提醒:“左乐,我要红烧牛肉味的。” “周叔,这次不用去现场吗?”相柳好奇的望着所有人烧开水,忙拉住办公室元老:“上次直接就走人了。” “李晨,多烧点水,第二壶是咱俩的。”周叔冲李晨招招手,一边询问相柳:“这里有红烧牛肉,麻辣牛肉,番茄牛腩,你要什么味的?” “开会是要刷泡面才能进吗?” “经过我们这些粗老炮常年跟随贺队屁股的经验,我来向小相翻一下贺队刚才所说的内容——” 李晨泡好面,用叉子将面封好,一边找文件夹一边道: “贺队刚才是说,近期发生了连环凶杀大案,死伤超过二十人,所以需要两队协作。当地部门已经将前期案发情况做好整理,我们先根据掌握资料分析犯罪模式,这样就可以尽快确定办案方向。但你要知道,前期已经作案几起说明这个分析会时间不会短,而且根据我对贺队的了解,估计会议结束之后恐怕就直接去现场了。” “所以说,”左乐拿着手机忙不迭乱戳,接过李晨的话:“真不是吓唬你,一次性内衣裤还有成人纸尿裤还有替换衣服鞋都准备好了吗?” 听到对方描述的这么刺激,相柳的大脑像是突然放了烟火,所有的多巴胺被调动起来做好准备蹦迪。 愣了半天,先给自己倒了一杯750ml的黑咖啡,又担心量不够,又挖了好几勺。 直到咖啡变得有些稠,喝了一口五官缩在一起的苦,相柳这才满意:“开始吧。” 整个会议室飘荡着红烧牛肉面和类似香油一般的速溶咖啡味道。 不多时,姚局也端着一碗泡面,胳膊下夹着一堆文件走进来。 后面跟着同样姿势的贺峥宇,苏柏青,裴湛及其他同事。 唯一区别是,裴湛手上拿着不是泡面,而是两杯咖啡。 “相柳,喝咖啡。”看到相柳坐在角落,裴湛双眼瞬间被点亮,毫不在意他人好奇的眼神,从已经落座的其他人之中,以对角线的距离穿过,坐在相柳身边的空位。 “你在这里干啥?”相柳没有接对方的咖啡,凑近对方小声道:“这里又没尸体!” “我掐指一算,你需要我。”听到揶揄,裴湛也没生气,笑眯眯宛如是一只春天出来郊游的狐狸:“稍后你就知道我给你买咖啡是多么的明智。” “——你看看人家裴湛。”姚局坐在首位,瞥了一眼角落窃窃私语的两人,咳嗽一声:“还不赶紧去给相柳泡面,破案那么聪明,怎么其他方面这么蠢钝!” “我问问她吃不吃——”贺峥宇被姚局一吼,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的拿出电话。 “问什么问,好男人是做出来的不是问出来的!” “啊这...”贺峥宇憋红了脸,上下打量姚局。 两人说完,都觉得刚才那句话有点...怪异? “面坨了面坨了...”姚局宛如发现其他更重要的事。 “——给我冲杯咖啡。” 消息,发送。 相柳抿了一口自己冲的咖啡,大脑被刺激的频频摇头。 收到贺峥宇的信息,她抬眼寻找着贺峥宇的身影,直到确定他的位置,相柳已经侧身同裴湛小声说着什么。 像是会议室太吵似的,裴狐狸听完,嘴巴凑近相柳耳朵,伸出手挡着说着什么。 半晌,她端着裴湛买的咖啡,越过半个会议室,朝一直在观望她的贺峥宇走了过来。 “贺队,这是裴湛买的咖啡。”相柳将咖啡放在贺峥宇的面前,转身就要走。 “——等等,”贺峥宇拉开身边原本是裴湛的位子,垂眼黑脸不看任何人:“坐这里。” “可我东西还在那边...” “——老苏,你说你那还缺人是吧,”贺峥宇不接相柳的借口,抬起头望着相柳面无表 分卷阅读59 情:“你什么时候走人?” 有这个必要嘛? 有这个必要嘛? 有这个必要嘛?! 当众被打脸的感觉很不好。 相柳胸口起伏,眼睛红了一圈,几次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吞咽入喉。 冷冷坐了下来。 这下好了,气饱了,也不需要咖啡提神了。 随着灯光变暗,整个会议室也安静下来。 “今年10月16日早上宝安市公安局沪邑派出所接到报案,说沪邑镇的大王村村民史新材家在凌晨两点遭歹徒入室抢劫,史新材本人被歹徒打成重伤已经送往医院抢救,直至目前尚未苏醒。” “根据史新材的妻子反映,凌晨2时夫妻俩正准备睡觉,突然家里大门被人撞开,几个蒙面歹徒一进门就朝床边冲来,一斧头打在史新材脑袋上,史新材便失去意识。而后,一个小个子歹徒抓着头发将其从床上揪下来,将其脑袋撞向地面。撞了几下之后说‘你老汉上次嫖女人被抓住借了我五千块钱,干净把钱交出来,否则把你孩子卖了。’” 25. 案件分析会(02) “贺、阴、险。”…… “听到对方这么说,史新材妻子又羞又气又怕,只能磕头求饶。歹徒用在史家找来的绳子将夫妻俩捆起来,翻箱倒柜乱搜一气。最后在床头柜搜出来500块钱,并将史新材夫妻的电话,以及两条金项链一个金戒指全部拿走。临走时还威胁道‘我知道你们家,要让我知道你们报警,回来就将你家烧干净。’等到过了一段时间,史新材妻子这才声嘶力竭的呼救,邻居们被惊醒才过来将史新材送往医院。” 相柳一边听着,一边在本子上记录着重点细节——“嫖、钱、孩子”。 想了想,又记录下自己好奇的点:说话的口音,了解当地村情况且替代性强的外来务工人员。 “与此同时,距离史新材家附近100多米远邻居陈可怜的儿子也跑来说他昨晚出去没在家,刚才回到家里一看,发现父亲被人用斧头杀死在室内床上,身子和脑袋就连着一点皮血都成了褐色的了。家里被人乱翻一气,值钱的易携带的全被抢走了。” 看着投影仪里的现场照片,甚至还能闻到饱含冤屈的血腥气,不由得咬牙叹息:一夜两户,可见其猖狂! “根据现场勘查和访问受害人,我们初步得出以下结论:当天凌晨1时许,犯罪分子先来到独户无院墙的陈可怜家,用铁锤砸门入室,将手脚捆绑后将其杀死。而后翻出陈家的一块床单角制成蒙面布,抢走一件半新黑色夹克衫后又窜至史新材家,翻后墙入院用铁锤砸开史新材夫妻的住室,实施了抢劫犯罪。” “最后在史新材家门口附近树下,找到了被火烧过的陈家床单角。痕检人员在上面提取了DNA的信息,但并未匹配到库里存储过的有案底的人员信息。” “据现场的痕迹物证及受害人的陈述分析:案犯3~4人,倾向于B省口音,不排除在沪邑镇一带打工时间较长的外地人,有可能对侵害的目标有了解。” “这里有一个社会情况:很多人看新闻都知道沪邑镇最近牵扯到国家征地赔款,但实际上和那些千万富豪相比,我们的收入谈不上,但每户算下来五百万是有的。恰逢国庆假日期间,很多年轻人拿了赔款就离开,整个村剩下的大半都是留守的老弱病残。这个时候就...就会有非法分子在村中安插活跃分子,瞄准村里突然买了豪车的出手阔绰的留守村民,吸引他们去推对/子,或者去嫖小/姐,直到那些村民的拆迁款全部耗尽,再让他们成为新的活跃分子去发展其他人。同时也因为整个村快拆迁,很多的摄像头都被拆掉或者没开,导致我们并没有任何视频证据。” “所以,我们也排查了近期沪邑镇所有陌生的车,只是这些车大多是套牌,没有信息,也会继续排查。” 听到这里,相柳只觉得沪邑镇的居民就是肥而不自知的肉,黑暗中所有的眼睛都已经盯着这里,所有的手已经伸向这里,越单纯,越危险。 她一只手撑着下巴,在本子上又划下一个疑问:会不会是地产开发商找来的一些打手专门用来吓唬钉子户? “——不会。”贺峥宇的声音小声在她耳边响起。 看到相柳好奇的眼神转向自己,贺峥宇拿起手机打开新闻示意相柳关注,小声解释:“洪庆集团已经拿到了沪邑镇的项目,而且陈可怜与史新材都已经签过合约,不可能再找他们。现在 分卷阅读60 反倒是因为这两家人的事情,村上和拆迁办正准备找洪庆集团要抚恤金呢。” 带着潮意的热气伴着男人低沉的声音钻入相柳的耳朵像是从她自己的身体里传出来的似的。 耳旁的碎发淅淅索索的弃械投降任由对方的声音攻城略池,似触非触之间,一种说不出的痒使她身子一僵,整张脸倏尔红了,半晌趴在桌上一动不敢动。 “哦。”相柳深吸一口气,低头用力将刚才的疑惑全部划掉。 忽然停了一下,想起来:刚刚的气还没撒完呢,就算他业务能力再高,不理他不理他不理他! 这才刻意的背过身,和对方默默拉开距离。 只留下贺峥宇盯着对方的后脑勺,嘴角弧度上扬,继续望向前方投影仪。 “半个月过去,侦破工作一点进展都没有。” 相柳眼神盯着自己的本子,眼前光影忽变,前方同事已经开始将最近的案件。 “与此同时,10月30日凌晨2时,沪邑镇小王村又发生了一起血案。几名歹徒潜入村民王一清家盗窃了五千块钱,一部平板电脑,无人伤亡。用王家的床单角制作蒙面布之后,穿上王一清的黑色皮夹克又窜到同村的李晓满家。独门独户的李文法家位于村东南边,距国道300余米。歹徒从院东墙翻/墙进入后用斧头砸门入屋,将李文法夫妇用斧头击打头部致死后,翻箱倒柜,找到了一万元现金,两部手机,一条金项链一个金手镯。结束之后在现场搜刮冰箱,将冰箱里的猪头肉吃完喝酒之后才逃离。” “11月03日。”说到这里,同事特意停顿了一下,之后继续:“沪邑镇乾陵村也发生一起血案,几名歹徒凌晨2点翻/墙潜入村民李学敏家中,用斧头砸开门之后,将来不及反应和无法抵抗的李学敏夫妇二人砍死,将哭闹中的3岁双胞胎男孩砍死并用棉被盖住。现场抢走手提袋一个,手机两部,现金三千元。并将李学敏新买的皮鞋,李学敏爱人新买的皮草带走。” 相柳自己记录:一个月之内,同一个镇上,歹徒团体犯罪,受伤者受害者共计9人。 且这些只是报过警的,且凶犯未有停止迹象。 终于明白为什么要开会了。 “11.03”专案组和原来的“10.30”“10.16”专案组将两案的痕迹物证和作案的手段、方式合并对比,发现有惊人的相似之处。 第一,都是刚刚签订拆迁合同的沪邑镇。 第二,都是团伙蒙面入室抢劫,并且,习惯的用受害者家中床单角作为蒙面用具。 第三,但凡看到凶手的,都被凶手用斧头砍死。 第四,能够知道因为拆迁原本安装摄像头的很多地方都无法录像,说明凶手对当地情况非常了解。 第五...对于双胞胎男孩尸体盖被子的行为,说明了其中一位凶犯的歉疚心理,说明其中一位凶犯有孩子? 可是这些信息,太虚无,无法令人找到人群中的那个人。 相柳一只手撑着额头想着烦着,随手拿起旁边咖啡喝了一口。 “咳!——” 贺峥宇忽然怪异的在她身边咳了一声,像是故意在找关注。 相柳望向对方,给他一个“又需要什么要找保姆”的眼神自己体会—— 对方却冲相柳手中的咖啡扬扬下巴,眼神示意那是贺峥宇刚喝过的。 相柳深吸一口气,一股沁爽直冲天灵盖—— 她慢慢的打开咖啡盖,将自己刚刚喝进去的那口,吐了回去。 然后递给贺峥宇,眯起眼睛挤出一个无辜纯真的笑容:“这本来就是裴湛买给我喝的,本来我也确实是送给你喝,现在你还要喝吗?” 贺峥宇宛如什么都没有听到似的,板着身子听着讨论会上所有人都在讨论凶犯人数,作案模式,预测后期,一边用笔记录着自己的思路分析。 直到写完,慢慢放下笔,合上本子。 转过身。 望着相柳回敬微微一笑,宛如春风拂面—— 相柳不由得瞪大双眼,心脏提的老高,不寒而栗—— 果不其然,贺峥宇薄唇微启,眼睛笑成月亮,温柔和蔼—— “这次办案,你就在办公室做后勤支撑。”b 分卷阅读61 r “贴贴发/票。” “走走流程。” “睡睡懒觉。” “...我就知道。”相柳真想扇自己两耳光。 是不是卧底那些年加上之前沉睡那些年憋下来的忍字,现在全被贺引线给引爆了? 成功从相柳的脸上看到那副可怜又委屈的表情,贺峥宇这才心满意足的身子向后一靠,漫不经心的检查大家讨论到的和自己想到有没有什么区别。 “——目前就是案件的资料,”等到大家讨论过半,姚局咳嗽两声环顾全场示意众人注意:“现场我们也讨论了许多,刚刚贺峥宇和苏柏生已经记录下来。至少我们大家是有一个共识,那就是犯罪分子手段残忍,势必还要再犯。大家做好加班轮守的准备,此案不破,我们就都住在沪邑村别出来了。” 说到这里,姚局将手中的文件夹重重的顿在桌面:“现在是下午五点钟,大家回去收拾一下做个安顿,六点停车场集合,前往沪邑村。” 姚局眼神掠过众人,又加了一句:“所有人员安排,两位组长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 只剩下相柳站在原地,呆呆望着姚局的背影,怅然的抬起手—— 想想当初两人第一次见面姚局在办公室为贺引线说话的谄媚样,默默放下了手。 只听到身后有人哼着小曲,声音由远及近,走近的时候还刻意朝她的方向更大了些,之后越来越远。 “贺、阴、险。”相柳不由得握紧拳头,心中升腾起无数个“仙女不生气”,又被无数个“忍不住忍不住忍不住”砸落。 所有的话全部化为:“你,等,着。” 26. 确认犯罪模式(01) “——贺峥宇,…… “左乐, 在我座位下将行军包带上!给周叔将痛伤膏药记得多带点,大家都用得上!” 万家灯火初上,贺峥宇站在院内车道, 不时指挥安排着车辆,同时还要和刚刚成立的微信群内沟通:“李晨, 给你媳妇请假了没?!” 相柳站在会议室外的走廊, 垂眼望着楼下男人忙来忙去, 路灯打在他的脑袋, 折射出一种橘色的王冠。 “He~Tui!”相柳不明白自己怎么能从贺阴险身上看到王冠,退一步站直身体摇摇头将刚才那一幕晃出去。 “——小相,上班半个月感觉怎么样?” 相柳转过脸, 正对上姚局舒缓温柔的侧脸。 “——姚局。” 打完招呼,相柳转过脸抿紧嘴巴,手指不由自主的扶着护栏扶手隐藏内心的迟疑。 再怎么和贺阴险不对付, 在办案上, 贺峥宇还算打个九分吧。 他们之间是私仇。 虽然不愿意,相柳还是讲道理的却也是委屈道:“给我时间, 我还需要证明。” “——你觉得贺峥宇怎么样?” 相柳挺直身体转向姚局,眼神眸光微闪。 几次想要委屈说“姚局你看他”, 却想起自己已经没有了可以撒娇的对象。 她回过头咽下心里话,垂眼望着忙来忙去的贺峥宇深吸一口气,冷哼着打官腔:“贺队专业,理智, 友爱他认可的同事。” “——只是我, 需要时间去获得他的认可。”说完,想起在贺峥宇那的委屈,低头苦笑一下。 需要时间这样的话, 如同带着历史回忆的羽毛,塞满了姚局的胸口。 半晌,两人竟一起看了五分钟的车水马龙沸城民安。 “——贺峥宇,如果你给他机会相信你,他永远不会让你失望的。” 姚局说完,意有所指的望着相柳的脸,蓦的想起了曾经那么多并肩共事的战友。 只是这一路走来,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直到现在,留下的只剩下自己。 相柳没有说话,只是继续望着楼下的热闹,眉眼之间闪过一丝柔弱,回过头期待的望着对方:“姚局——” “——吵架了?” “那倒也谈不上...” 没想到的是,听到相柳和贺峥宇的吵架,姚局倒是更 分卷阅读62 加开心,眼角愣生生挤出三条笑纹,竟然掺和出主意:“刚认识互相有摩擦也是正常的,你有没有想过用你擅长的方式去处理,更简单?” “我擅长的?”相柳楞了一下,第一反应是:杀了他。 这个违反三观的想法肯定不是姚局希望的,那么第二反应就是:“绑了他?” 姚局瞪大眼睛惊恐的瞥了一眼相柳,恨不得想要拿把放大镜看看对方的小脑袋里装着什么:“你是一名人民警察!以前卧底黑/社会的那些习气给我忘掉!” “哦。”说完相柳也意识姚局才舍不得让自己去揍贺峥宇。 不过... 相柳像是被自己的想法提醒到,低头挑眉抿嘴做了个鬼脸:这个想法,可以考虑一下呢。 “我是说让你撒撒娇!”姚局揉着太阳穴,想起相柳这么多年确实也没接触过几个正常人,要不然就是作恶多端的极恶分子要不然就是凝视深渊的公安干警,让她做自己,还不如给她一个角色演起来的顺手。 “我只会撒脾气。”相柳缩着下巴闷声闷气。 给贺峥宇撒娇,老子宁可...宁可...宁可这辈子不吃车厘子! 姚局楞了一下,半晌竟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噗嗤笑了一声,食指轻晃指着相柳:“你在意才会情绪波动,挺好,有进步,就这么着吧。” 相柳一个人望着楼下贺峥宇,手指恨不得将走廊扶手抓出三道杠。 “——相柳,要去案发地了,你不去吗?” 相柳回过头,裴湛扶了扶眼镜,眯起眼睛笑着望向她。 天啊,瞌睡找到了枕头! 雪纷飞有人递过来一个暖宝宝! “去呢——”相柳想也不想的凑近对方主动介绍话也多了起来:“开我的车吧,我刚买了好多巧克力薯条凤凰卷豆腐卷还有化妆品,你长这么好看,要不要试试我新买的纪梵希粉气垫?” 看的出相柳是真的开心,裴湛听着对方稀里古怪的话,也不拂她的意,点头抬手准备拍拍脑袋:“我技术不行,到时候需要你多多帮忙呢。” “对了!”相柳先对方一步跳下最后一节楼梯,双手背后仰头望着对方:“你要是想要减肥或者提神,我也买了《人类酷刑简史》,借给你看。” 裴湛嘴角手指凌在空中笑容僵硬:这是...这是...兄弟情还是爱情的开始? 不管了,万水千山总是情。 沪邑镇位于本省最东边的沪上市的最东边,和B省相接。 以前国内漫游费用存在的时候,两省交界处的群众经常因为基站信号漂移问题,不断收到某省某市欢迎您的短信。 甚至因此还登上了省级新闻,最终运营商更改收费标准,沪邑镇这才淡出大众的关注范围。 当晚十二点,姚局带领两队又和沪邑镇派出所的大家做了沟通会,为了避免打扰受害人家属以及无辜群众,决定稍作简单休息,第二天早晨七点开始,重新走一遍案发现场。 “左乐,去和王秘说一声——” 贺峥宇远远看到相柳和裴湛一起朝大部队走来。 裴湛边走边说引得相柳不断点头,猜都不用猜保准又开始将那些法医诡秘事件逗小姑娘。 看到这里,贺峥宇拿起手套泄愤似的拍打车头,冲左乐扬扬下巴:“你去安排,裴湛和我住一间。” “那我呢?”一向和队长组CP的左乐可怜巴巴:“老大,你忘了大明河畔的寻欢作乐了吗?” 虽说是出来办案,但实际上也都是年轻大小伙子,在当地招待所的第一夜,几乎所有人都是灯火通明的—— 姚局和王秘以及当地分局局长一起分析案件推演,确定第二天工作方向加快效率。 而李晨周叔以及苏柏生队的熟人,都不敢喝酒,只能唠嗑打打牌。 左乐裴湛贺峥宇这些,当然是抓紧时间吃鸡上分。 相柳的房间就在贺峥宇隔壁。 夜间的风大而野。 她将空调气温开到最高,反复检查窗锁,门锁。 将屋里能移动的家具,全部抵住房门。 分卷阅读63 就连洗澡,也将卫生间的门打开,确保室内的一举一动自己都能立刻知道。 然后。 坐在小仙女床上,靠着距离贺峥宇最近的墙,听着那边的热闹,翻开专业书籍看。 枕头边,一枚随身携带的小刀静静躺着。 一夜亮灯。 第二天,在当地分局局长的带领下,姚局率领大部队再次来到“10.16”陈可怜与史新材夫妇的家,“10.30”王一清和李文法夫妇的家,以及“11.03”李学敏夫妇的家。 裴湛作为唯一拥有法医痕检专业技能,全程跟着姚局协助调查。 相柳偷瞄到贺峥宇没理自己,三两步凑在左乐身边,跟他一起组CP调查:“贺队要我跟着你学习呢,师兄。” “贺队没给我说啊...”左乐拿出手机准备确认。 “我俩是不是上次一起跑步来着,我俩是不是开会一起坐着来着,说明我和贺队关系这个!”相柳一脸虔诚的望着左乐比出一个大拇指,随即从口袋里取出一块5w毫安的充电宝奉上:“就是最近我和贺队感情上有点小矛盾,你帮忙润滑润滑。” “你们进展这么快?”左乐瞪大眼睛接过充电宝忙不迭的塞进口袋拍了拍:“好吧,有危险我罩着你。” 谁不知道荒郊野岭唯有卫生纸和充电宝堪比黄金。 他们俩,是真爱。 所有工作安排妥了,相柳这才长吁一口气,乖乖跟在队伍最后。 “10.16”案两家走访。 “——当时在场几个人?” “记不清了,大概,大概就是3、4个人吧。我在亮出,人家在暗处,根本看不清。”住在亲戚家的史新材妻子想起当天情况,至今还是有气无力不敢回家。 “你之前说,犯罪分子进屋之手只说了两句话。第一句:‘你老汉上次嫖女人被抓住借了我五千块钱,干净把钱交出来,否则把你孩子卖了。’第二句:‘我知道你们家,要让我知道你们报警,回来就将你家烧干净。’你仔细回忆一下,这两句话是一个人说的,还是两个人?”贺峥宇敞着夹克,低头玩味似的用鞋在地上蹭来蹭去检查脚印情况,像是漫不经心似的突然插了一句。 “这话...”说到这里,史新材妻子不由得坐直身子,仔细蹙眉回忆:“是一个人。我虽然听不清,也没看清,但是声音来处是中间打头的人。” 当地方言,打头的人,就是首领的意思。 “这个人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个子,疤痕,或者是走路姿势?”其他的工作人员接着问相关信息。 “他个子特别低,大概一米六左右吧,身材就中等。其他的,天太黑,实在是没有看清。” “对方的口音,你还有印象吗?”相柳藏在人群后,又加了一句:“是哪里方言,还是普通话,你能不能重复一下?” 随着史新材妻子的重复,相柳下意识和贺峥宇对视一眼,自然而然凑近:“贺队,是B省的方言。凶手是B省人?或者是在B省长期生活过?” “你记一下,”贺峥宇点点头认可相柳的发现,站直身体朝对方走近一些,低头望着相柳本子上的内容。 一边望着对方低头时露出来一小块白藕似的皮肤,呼吸着对方身上淡淡的香气,眯起眼睛琢磨着道:“此案中,犯罪分子的行为模式是:团伙作案,一人说话一人指挥。首领身高一米六,说明此人组织性强在工作中做事沉稳甚至哪怕吃亏也很少与人为敌。有可能是某工地的工头或者某矿坑的小组长等类似工作。另外,作案时用随口拈来的话,比如史新材根本没有嫖却说他因为嫖欠钱,说明犯罪分子反侦察能力非常高。” “——那么这么聪明的人,你说他会因为口音的问题而暴露身份吗?” “但如果照你这么说,”听到对方询问自己,正在记录的相柳下意识楞了一下,下意识抬眼望向对方—— 正看到琥珀瞳眸中充满求知欲的自己,心中微微一刺转移眼神望向远方:“我猜,在没有被抓住之前,他会越来越猖狂。” 先破案,私仇日子还长,再报不迟。 27. 确认犯罪模式(02) 我贺峥宇感兴趣…… 沪邑镇本就正在大肆征地盖 分卷阅读64 楼, 一个早晨过去,身上的土无声的提醒着所有人就是正在行走的出土文物。 “还有10.30案和11.03案需要去现场。这样下去效率太慢。”苏柏生将贺峥宇拉在一边,轻轻道:“要不这样, 我们将两个组打乱,各去采一个点, 晚上我们会和整理。姚局主要和当地分局的领导们向省上专家汇报。如何?” 贺峥宇回过头望着在场所有郁闷茫然努力的众人, 清清嗓子佯装非常不在意的点点头道:“...相柳跟我, 其他人跟你。” 这个时候也顾不上打趣怀疑什么的, 苏柏生筹谋几分钟做好安排便向王秘汇报。 得到许可之后,苏柏生冲正在和左乐说话的相柳挥挥手:“相柳,你过来。” 相柳心中顿了一下, 下意识瞥了一眼贺峥宇的反应。 发现对方逃避自己的眼神,相柳垂眼有一丢丢的失落和叹息,走向苏柏生的步子, 不由自主的有些沉。 甚至紧张到呛了几声咳嗽。 “苏队, 你找我?” “你跟贺峥宇重走一遍1103案现场,”苏柏生抬眼看了一眼相柳, 很快便转移眼神望着前方所有人:“其他人开车跟我去10.30案案发现场。时间紧迫,现在, 立刻,上车!” 经过贺峥宇身边,苏柏生刻意的肩膀撞了撞他,哼哼唧唧出一声:“爷爷我可帮你到这了啊。” 相柳站在贺峥宇面前, 敌不动我不动, 反正苏柏生都说了,要自己跟着他。 “看我干什么,上车。”贺峥宇呆站在一边, 仔细在大脑里过了一边案情,这才重新站直身体,扬扬下巴又是揶揄。 “上谁的车?” ——如果是贺峥宇的车,相柳便准备要给裴湛打电话拜托他照顾自己的车。 “当然是你的车,”贺峥宇抬眼望着她,眼神狡黠模仿当初她向裴湛宣传的:“你车上有好多巧克力薯条凤凰卷豆腐卷,我昨晚一夜没睡又累又饿,让我睡一会儿。” “你怎么知道——”这话刚问出来相柳就觉得是白问,对方专业就是做这个的。 只能跟着对方的背影,思索两秒,忽然想起来一种秘而不宣的可能:“你自己不睡觉非要和裴湛鼓涌一夜,你俩是...” “——你可以这样想裴湛。” 贺峥宇坐上副驾驶顺势重新调整副驾驶的位置,躺下后难得认真恳切的又加了一句—— “老子我铁直。” 相柳:奇了怪了,你直不直关我屁事。 裴湛上了个卫生间出来,看到整个院落空空荡荡。 瞬间暴怒:“贺狗蛋,你也忒不是人了吧?” 放下电话,看到王秘站在车前冲自己笑。 车厢静的令人心里抓狂。 贺阴险简直拿自己当塑料袋一般即用即弃,哪怕现在是岁月静好,相柳心里还是缓不过气。 该怎么报仇。 相柳一边开车,一边手指轻触方向盘考虑。 半晌,嘴角扬起一丝坏笑。 她慢慢将车开到旁边车道,胁迫旁边车不断按喇叭,吵的贺峥宇蹙眉。 却没有醒。 相柳有些失望,又偷偷不断加速,再刹车,颠的贺峥宇各种不舒服。 “别——” 果然,睡梦中的贺峥宇都开始求饶了。 相柳这才恢复正常驾驶,得意洋洋抿嘴偷笑—— “别去找她...”贺峥宇下意识侧了个身继续睡:“我陪你再打一盘。” 相柳一脸懵:找谁? 还是恶作剧心起,凑近对方,柔唇微启:“求我。” “求...你。”不得不说,睡着的贺峥宇可比醒着的贺峥宇讨人喜欢多了。 不管是找谁,看在对方梦里都记得照顾别人,可怜兮兮,本女侠饶他不死。 11.03案的现场,是沪邑镇乾陵村的李学敏家。 贺峥宇和相柳站在已 分卷阅读65 经被凶犯破坏的半高墙边,打量着这座距离国道最近的独门独院。 “凶犯很聪明,专门寻找的就是这种即将拆迁没有摄像头,靠近公路噪音比较大求助起来非常困难,但是逃跑非常容易的地方。” 贺峥宇模仿凶犯尝试攀爬入户,之后示意相柳跟自己进屋—— “凶犯用斧头撞门进入屋内,用各种可能的话先和户主李学敏周旋,万一被人听到也可以混淆警方视线。杀害李学敏后是妻子,最后是孩子。” 贺峥宇胸口颤抖,不由得叹了口气想将这间凶宅的气息从自己身体抽/离:“所有人员带着手套,用前一家的床单角捂脸。主犯有组织有纪律,个子一米六...其他凶犯有成家有孩子的。现场采集的所有DNA痕迹,和库里尚无匹配。”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拍拍脑袋想要迫使自己发现更多新的线索—— “贺队,”相柳蹲在儿童床边,望着床上血迹干涸的床板:“我觉得,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杀人。” “嗯。我也觉得他们肯定是提前有踩点有准备。或许,和受害人擦肩而过打过招呼也不一定。”贺峥宇起身走向外间,向不远处的小卖部走去:“如果是提前踩点,或许还记得不要丢掉垃圾,但是在这种天黑便伸手不见五指路上没人,只有孤零零的小卖部或许见过来买烟借火的也不一定。” 相柳顿了顿,总是自己的话没有说完,觉得贺峥宇说的有道理,下意识还是跟着对方的思路走。 “——你问的都是大半个月前的事了,今天都11月17了!”小卖部的老板不耐烦的挥挥手:“该说的我都说了,一来时间太久了记不得,二来我这里人来人往,早忘了。” “那你这里摄像头没有记录吗?”相柳下意识指指对方小卖部上的黑色摄像头。 “那玩意,”店主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就是个摆设。你们没看见吗,这个村子都快拆了,我现在卖的最好的就是这种拆开的烟,一根五毛的卖。再加上那玩意,我这一天就喝西北风了。” 听到老板所说,贺峥宇和相柳交换了一个受挫的眼神。 “那...老板你给我一提纸。”相柳拿起微信支付,忽然想起什么道:“遇害的两家离你这个小卖部都挺近的,你没有听到声音?” 对方在不耐烦中给了她一个无言的眼神。 “不是,我的意思是,在这半个月内有没有陌生人,用现金向你支付买卫生纸或者烟?” “那肯定有啊,我们这到处都是民工还有村民。” 贺峥宇眼波流转:“你能不能将11月整个月小卖部的微信支付流水给我一份?” 在老板打印之时,贺峥宇可以距离远了些,给苏柏生发微信:“你能不能将10.30案发现场附近小卖部这一个月的电子支付流水要过来?通过这个,看能不能比对出来?” 其实大家都知道,这样的比对方式,除非凶犯是傻子。 但如果凶犯后期抓到了,但凡能有微信记录,也是到过现场的证据,不可忽视。 所有的证据搜寻,其实都是垃圾桶里找所有,谁知道是金子还是石子。 “贺队,”有的时候,一些想法方向越不让说越不让做,相柳就变着法儿坚持:“我的想法是,凶犯肯定不是第一次,你信我。” “我知道,10.16是第一次。”贺峥宇翻看着群里的各种信息,蹙眉随口回答道。 “——贺队。”寂静的车厢内,相柳刻意又喊了一声对方的名字。 这一声着重强调,尾音拉的很长,长到了贺峥宇的心尖上。 他放下手中电话,乖巧的望着相柳的眼睛,难得不再戏谑不再拒绝也不再凶她。 “我的意思是,10.16现场我们看过,凶犯进屋有组织,杀人有手法,离开有步骤,谁第一次会做到这样?” “——我认为他们是有踩点有排练的。”贺峥宇心中乌云微散,他大概明白对方想说什么。 “是踩点,是排练,”相柳点头认可,又继续道:“或许真的可以做到每次作案时所有人完美契合不留破绽。但是杀人呢?真正有人可以做到拿起斧头立刻手起刀落一条冤魂横空出世吗?” “我想的是,”相柳坐直身体,面对着贺峥宇一脸认真:“他们之前一定也做过类似犯罪,只是当时没有杀人。由最开始的普通入室抢劫 分卷阅读66 ,演变成了如今的杀人抢劫。” “按照他们的作案时间,尤其是临近年关着急用钱回家过年,我不认为他们就此停手,我甚至认为他们...再憋新的。” “那么真正意义上的第一起案件受害者,一定充满了破绽。” 贺峥宇半躺在副驾驶,望着半搭着腿侧身面对自己的相柳,听着对方的想法,一道发麻电流从心里沿着后颈上窜至后脑勺,在整个大脑炸裂。 嘴唇微张,眼睛望着相柳真诚的脸,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贺队?”看到对方的反应,相柳不由得又有些担忧:莫不是自己又自以为是了? “——你觉得我说的有可行性吗?” 贺峥宇转身面向前方不再看她,胳膊搭在车窗上握紧电话边敲边低头思忖。 半晌尽管不愿承认,却还是真心实意说了一句:“还行吧。” 胸口发麻电流余震尚在。 岂止是还行,若不是尚存一丝脸面和理智,贺峥宇简直想捧着她的脸狠狠亲一口! 我贺峥宇感兴趣的女人,连脑电波都比一般人性感! 28. 弯路(01) “贺队!你要是想要我就…… 相柳望着对方痴痴看着自己的模样, 只觉可能是贺阴险新想出来折磨自己的方式,干脆不理他发动汽车引擎:“那我们现在去哪?” 贺峥宇意犹未尽的缓缓赖回椅子上,刚准备开口—— 余光察觉身边人手指抬了一下。 相柳电话震动, 冲贺峥宇抬手示意之后接听。 然而—— 未等她反应过来,车载电话自动蓝牙连接—— 裴湛的声音在车厢内震颤:“小相, 你们在哪呢, 忙完了吗?吃饭了吗?” 贺峥宇下意识点头:裴狐狸这温暖三连问还挺受用, 下次可以学习学习。 随即又有些担忧的侧脸偷偷观察相柳的反应:狐狸还是狡猾, 她该不会真的招了对方的道吧。 “我们在1103案发现场附近,”相柳忙着指挥雨刮器清洗挡风玻璃,随意将话题撂给贺峥宇:“贺队, 我们什么时候吃饭呢?” “——裴狐狸,领导带你吃的什么山珍海味?” “和领导吃饭哪里有和自己人吃饭香。”裴湛舌尖在口中随意滑过,说的就是令人舒服的话。 贺峥宇非常满意自己的主场优势, 拿起手机下意识查附近好吃的:“我看这附近有一家刘老虎胡辣汤是网红店, 不如我们一起吃?” “小相,你呢?”裴湛并不着急发表自己的看法, 而是先等待相柳的回复:“我们第一次吃饭,要不我们找一家西餐厅, 或者川菜粤菜淮阳菜?” 贺峥宇瞬间有种被人从天上丢在地心按着摩擦的郁闷:所以明白为什么领导都喜欢带裴湛么,差距差距差距啊。 “我都行。”相柳倒是有些心不在焉专心检查挡风玻璃有没有擦干净,忽然想起什么转过脸对着贺峥宇笑起来:“出来一天,左乐在群里已经问了三遍要不要吃土豆片加馍, 或者是油泼面了。” “——啊, 左乐是陕西人吧。”裴湛很轻易的就想到相柳想说的点,随意道:“也是个可爱的孩子,那不如我们——” “估计晚上还要开案件分析会, ”相柳打断对方的话,望着贺峥宇期待批准:“要不我们买些吃的回局里一起吃?” 裴湛被冷落也不生气,也笑起来:“那这样吧,我现在买,你什么时候到?” “那就四十分钟之后吧。”贺峥宇轻吁一口气,手指下意识轻轻弹弹车窗,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开始玩手机。 “相柳有什么忌口的吗?” “没有。”这句话倒是车厢内两人一起说出来,声音大到车厢内的浮尘飞舞。 “——你喜欢吃馍和面吗?” 行驶途中,贺峥宇一只脚搭在膝盖上,百无聊赖询问。 “不喜欢。” “那你为什么还要吃,是为了左乐吗?”贺峥宇音调陡然变尖,身体也不由自主坐起来。 相柳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继续回过头望着前方路况, 分卷阅读67 想了半天,闷闷吐出原因:“...感觉裴湛这么上赶着热情,很奇怪。” 贺峥宇开心的像只刚刚结束冬眠的熊。 “——那左乐多好玩的,一样带着金丝眼镜,一样的专业聪明,而且还会主动和我打招呼。”想起刚上班认识的第一位好同事,相柳对左乐非常认可。 “...切。” 听到身边人明显的不满,相柳心中百万个切切切,却还是向权力低头,刻意的腾出手拍拍对方:“您也特别好,特别专业,特别那个(阴险)。” 贺峥宇听的正舒畅,忽然发现比夸左乐的话短多了,更加郁闷:“您也?这不还是夸左乐呢么!” 越想越气,贺峥宇低头将自己的下巴藏在衣服领子里,蓦然又笑了。 “——吃完饭将刚才你对我说的内容,稍后所有人说完后和姚局提一下。” 等到大家回到分局会议室裴湛已经买了一堆吃的等着了。 贺峥宇随便拿起一份加馍咬了两口,继续给相柳安排工作。 “嗯嗯。”相柳点点头咬了一口,被辣到龇牙咧嘴,捂着嘴巴不停给自己扇风,整张脸已经开始变成小粉红。 裴湛赶紧灌了一大杯水继续吃:“太辣就别吃了。” “不辣...”相柳摆摆手说两个字就要喘一会儿解释:“是我今天状态...不好...” 说着,眼泪竟然流下来了。 “——我靠,”听说有馍吃,左乐忙不迭跑进来,正看到相柳红着脸对着贺峥宇哭,顿时停下来握紧拳头朝贺峥宇的背上给了一拳:“贺队!你要是想要我就直说我懂,用不着揍相柳!” 裴湛:我...是不是有点多余? “这位是省厅领导陈主任,”等到所有人落座,姚局向大家率先介绍新加入的负责人:“负责本次案件的侦破。” 所有人鼓掌表示欢迎。 “我先说两句——”穿着警服扣着肩章全场职位最高的陈主任黑着一张脸冲众人挥挥手,示意大家安静,将话筒拿至手边:“今年我们是最辛苦的一年...” 相柳低头下意识揉揉额头:一般领导的说两句,就等着半个小时吧。 果不其然,会议晚上七点开始,等到真正交流今日发现时,已经是晚上九点。 纵使寒冬腊月,也有不知何处而来的微虫绕着明灯飞舞跳跃。 整个会议室开始蔓延起茶叶的香味,很快被速溶咖啡的香油味掩盖,而咖啡的味道又再次被不断点燃的香烟所遮盖。 相柳眼睛被香烟的味道熏的难受,总觉的整个会议室就是人间炼丹炉,专炼过年农家腊肠。 “我们现在根据凶犯的作案行为,作案模式,作案时间,确定出了一系列的犯罪画像。”陈主任用手上的签字笔敲敲桌面,万宝龙的白色五星标识一闪而过:“那个谁来总结下。” “——苏柏生你来。”一直低头翻看卷宗的姚局直接道,随即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介绍:“这是我们这次重案二组负责人。” “...嗯。”陈主任点点头。 “前期案件介绍已经有了,就不耽误大家时间。”苏柏生直接开始进入主题:“从10.16,至11.03,凶犯明显已经养成了作案习惯,后期一次比一次杀伤力大。我们目前得出的犯罪模式是:” “凶手34人,有一人率领,寻找靠近路边独门独院,凌晨2点左右翻/墙咱们入室,言语误导受害人,进行抢劫。如遇反抗,直接用斧头砍死。” 说到这里,苏柏生扬扬身换了个坐姿,继续道:“根据当前证据画像:我们认为,主犯男性一米六高,体型中等,能够操纵23人,说明在外人眼中精明干练,可被依靠。使用B省方言,对案发地非常熟悉,很有可能是B省人来此打工——” “这么说来,”陈主任接过苏柏生的话,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语调轻松道:“我们的侦破方向已经有了,沪邑镇不大,又是拆迁镇,我们可以重点关注下近期流入当地的装修工,农民工,尤其是B省口音者,尤其是说不清楚案发时间在哪里的人。” “...”现场一片沉默。 根据苏柏生所说的情况,所有人都能分析出犯罪画像。 然而 分卷阅读68 最难的是,整个分局加上看门大爷,也不过70人。 加上姚局带来的人,也就不到100人。 沪邑镇整个镇子50%正在施工盖楼,二十多个楼盘,每个工地动辄几百民工,共计几万人,短时间怎么查的清? “...想想无辜的受害人,想想沪邑镇的群众。”看到会议现场沉静,陈主任轻咳一声语气稍稍软了些道:“大家别紧张,据我所知,现在很多楼盘都是只和包工头联系,而包工头手里会有民工群,大家可以和包工头联系,确认下信息。人手方面,我们暂时克服一下,我尽快要支援。” “很多时候,咱们还是要回归原始的工作模式,靠脚去丈量,靠眼睛去测谎。” 软话说完,陈主任眼神凌厉给大家施压:“也都知道每年年关就是全年考核评定,这个时候谁都不要掉队。抓不到凶犯是能力问题,但是消极工作,就是态度问题。” 说到最后四个字,对方还可以敲了四下桌子。 很多时候,外行都不要指导内行,哪怕你看着多简单。 陈主任的建议是好,但好建议也仅仅是建议而已。 苏柏生低头苦笑一声,凑近贺峥宇道:“我怎么问,我问包工头,你知不知道群里所有人案发当天时间段做什么?这不是打草惊蛇么,我是凶手我立马就逃走了好不好。” 贺峥宇微微蹙眉,心里说不出的有种烦躁。 他拿起本子道:“说犯罪画像有可能是农民工,但也有可能是其他工资低平日被忽视的打工者。另外,现在是年关,正是所有农民工讨薪和农民工回家的时期,就是一团乱。还有...” “还有什么?” 贺峥宇大脑回忆起村边孤零零的小卖部,不由得摇摇头。 ——如果是我的话,我会觉得,村落边的小卖部比独门独院更容易入手。 希望,凶犯不要想到这一层。 29. 弯路(02) 脸皮是什么玩意,自己是…… 桌上手机上的屏幕闪了一下, 时间显示已经是晚上的十一点。所有人的脑力跑去支援精神与本能的抗争,黑着脸熬着神,早已停止分析案情。 “关于你的想法, 我们稍后私下向姚局——” 贺峥宇转过脸看到身边相柳完全没有疲惫的神情,反倒有种摩拳擦掌唯我独醒的兴奋, 暗道一声不好, 还是迟了一步没按住—— “姚局。”等到会议室内陷入一片隐忍的沉默, 相柳手指夹着笔旁若无人的抬起手, 主动寻找领导的注意,察觉到对方身边的新领导,勉强的点头示意:“陈主任——” ——果然是自以为是的菜鸟。 不只是贺峥宇, 在场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 在几十个人不同部门参与的会议中,实际上基层是没有资格反驳只能行动。 但是...她不是一直都很低调...么? “这位同事,你说。”陈主任看到相柳举手, 身子向后靠了靠潜意识想要远离, 碍于理智还是认真回复。 相柳放下手,环顾四周, 深吸一口气狡黠的瞥了贺峥宇一眼,明眸皓齿梨涡浅笑—— “我们贺队有新发现。” 当所有人的目光如同闪光灯一般聚焦在贺峥宇的脸上时, 他竟然没有一丝奇怪。 除了头发丝有点冒烟的感觉。 ——在这里等着报仇呢。 三秒之内,贺峥宇抬起眼,已经坐直身体认真回复:“关于本次的劫杀案,除了刚才领导讲的在没有有效证据的情况下使用犯罪画像摸排嫌犯, 也可以关注一下凶犯前期的作案方式。” “...前期?” “我们发现的10.16第一起陈可怜被杀, 根据凶犯的犯罪行为已经说明他是有经验的,而这样的经验一定是源于早起未成功的案件。”贺峥宇垂下眼,手臂放在桌面感受着木板传来的冰凉, 握紧拳头,又重新抬起头望着前方领导:“我想通过查询之前两省交界处的入室抢劫案,应该会有所发现。” 贺峥宇提出的,是和领导完全不同的破案方向。 这算是硬杠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无论是什么行业。 分卷阅读69 果不其然。 “...”整个会议室静到可以听到电器发动的声音。 “这位同事的想法很好,”陈主任轻咳一声,身子向后仰仰,用行动说明对贺峥宇的抗拒:“但是你知道过去半年内,就沪邑镇一个地方的入室抢劫有多少起?你能保证凶手们不是因为同一件事情被激怒冲动之下犯案,只是没想到第一次就杀人所以后续一次比一次凶狠?” “想法也要结合实际。”陈主任第一次参与会议就遇到这种情况,越说越来劲,环顾四周杀鸡儆猴:“年轻人,不要以为了解什么心理学看过几部美剧,就可以坐在办公室成为神探。具体办案,还是要靠双脚。” “再说,如果方向错误导致新的受害人出现,是我和姚局负责,不是你一个人负责!” 嘭—— 姚局刚准备说两句缓和气氛,看到身边上级更加生气,顿时也不便再多言,只盼对方这口情绪尽快发泄。 说到这里,陈主任从之前到现在被众人忽视的耻辱感突然爆发,将手边的杯子用力朝桌上砸了一下。 这一声砸,震在相柳心尖,吓得她跳了一下,内疚的不行。 本想着是普通的开会交流意见,却没想着给贺峥宇扣了一口大锅。 “——我还是建议大家按照我说的先做,这样就算没有结果,我们还可以让上级看到我们是努力过的,而不是敲敲键盘嘻嘻哈哈。”陈主任环顾四周深吸一口气,算是成功的新官上任三把火,震慑全体。 “...”看到陈主任终于闭嘴,姚局清清嗓子缓缓挥手:“时间也不早了,那个王秘晚上把沪邑镇路线分出来,贺峥宇和苏柏生明早带队开始干活。大家抓紧时间休息。” “贺队对不起。” 等到大家都走完,相柳拉着贺峥宇,一脸担忧和歉疚的望着他:“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怎么了,真的,对不起。” 被官僚主义噼里啪啦演出戏任谁也不高兴。 贺峥宇黑着脸深吸一口气缓缓浊气吐出:第一还是认为相柳的想法是对的,第二是明白被训的最大原因是自己没看清眼色非得要说实话,第三是... 第三是... 他转过脸面无表情望着相柳担忧愧疚的双眼—— 第三是能让眼前这个虎妞心里有自己,也挺好。 脸皮是什么玩意,自己是来破案(恋爱),不是来要脸的! 贺峥宇手指轻敲桌面,身子刻意向后仰,距离相柳远了一点,垂眼睥睨没有说话。 相柳只当他还在生气,凑近对方举起右手伸出三根手指认真发誓道:“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发誓,我真的知道错了,要是有下次我就脑袋砍下来给你当——” 不等相柳说完,宽大温暖的手掌已经覆在她的嘴唇上,阻止她继续说。 “我说你,就连认错,也要这么威胁人么。”眼看对方竟然用诅咒自己的方式向贺峥宇道歉,贺峥宇真的是心脏一天要被对方揪住丢八回,立刻倾身阻止她继续伤害自己。 重心随着身体前倾,他几乎是压在相柳身上,薄唇凑近对方耳边,像是累到无力似的,也不避嫌了,嘴唇轻触对方耳垂那一块冰凉,无奈叹息:“你是要我的命啊。” 相柳整个人被对方压制无法动弹只能瞪大眼睛被动向后倒,直到肩胛骨撞到墙,冰凉刺骨。 而前方,如同炙热火海。 说不出的危险。 “啥?” 随着相柳薄唇轻触,贺峥宇掌心感受到钻心刺骨的痒,像是被点燃引线似的,吸气呼气都透着薄荷冰块的爽。 她的脸好小。 贺峥宇一只手掌覆上,便只剩下一双杏眼好奇的眨巴着观察自己,睫毛如扇,就是看不够。 她的脸好软。 她的脸好香... 整个世界好像被一种力量从自己认知中扯离,虚无的不像话。贺峥宇空出来的一只手下意识扶在相柳的肩膀,继续向她靠近... “贺队!”眼看贺峥宇离自己越来越近,相柳抬起手用尽力气撑住了他。 男人炙热的气势环顾着她,带着一种危机和压迫感,令相柳感到害怕。 分卷阅读70 贺峥宇停下来,放下捂在相柳唇上的手掌,却还是挡在她面前,倾身追着相柳躲闪的眼神:“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只是刚才冲动了。” 听到对方这么理解,相柳停下躲闪,望着对方一脸认真的狂点头。 “嗯,就是的。” 又想起之前两人说的关于敷衍的话题,相柳狂摇头快哭了似的解释:“我不是敷衍,是真的不是故意的!” “那你以后叫我哥哥。”贺峥宇撑开双臂搭在前后桌,直接将相柳拦在自己怀中。 “贺队,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多幼稚啊。”说到被人威胁,相柳瞬间启动临战反应,身体脑袋紧靠着墙壁努力远离对方,无奈的和明明在耍脾气的贺峥宇周旋。 刚才扬起的粉红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我比你年纪大十几天,你叫我哥哥很应当啊。” “我请你去SKP吃淮扬菜,好不好?” 贺峥宇在一起吃饭和被相柳叫昵称之间筹谋半天:“不,案子一时半会破不了,我要现在就感受你的歉意。” 说到这里,贺峥宇望着对方双眼中自己的身影,一字一句道“叫哥哥。” 相柳真的是无处可逃。她别过脸不再说话也不看他。 贺峥宇反倒轻松了,百无聊赖手掌托着脑袋扬眉提醒彼此的处境:“那咱们就这么着,扛一夜。” “贺峥宇——”反正就是,莫名的不愿意。 太幼稚了。 幼稚到有点...那个。 “贺峥宇什么?”说着,贺峥宇又朝相柳的方向凑近了些。 “哥哥。” 相柳第一次感受到周边空气又黏又稠又甜又腻,她心跳的速度很快也跳的很高,高到她要不断地从喉咙咽下去。 就很害怕。 贺峥宇看自己的眼神,很害怕,像是一点就炸,一戳就哭的临界点。 “我听不见。” 相柳用尽力气推了对方一把,将他从自己面前推开,咬牙从嗓子口又挤出一句:“哥哥!哥哥!哥哥!够了吧?!” “哼。”贺峥宇心脏一颤,被她一推,整个人软绵绵的靠在旁边桌子,整张脸都是欠揍的舒服感。 “...早说么,赶明给您送只鸡,每天早晨都会叫咯咯。” 回到房间,相柳这才抬手捂着自己的脸,感觉整个脑袋已经成了一根燃烧的火柴头。 好烫。 ...贺队刚刚,是在撒娇来着? 直到第二天早晨准备出发,相柳远远偷看贺峥宇的身影,想起昨晚那一幕,依然不敢上前打招呼。 就是这么怂。 “左乐,你能不能给贺队说一声,”相柳悄么么将好友拉在自己身边,揉揉鼻子:“今天咱俩组CP做走访,昨天我又得罪贺队了。” “没问题。”左乐扶扶眼镜,小细腿蹦蹦跶跶便朝贺峥宇跑去。 贺峥宇正忙着和苏柏生思索如何使用50人,25个组,去盘查第一批3000多人的建筑工地员工。 听到左乐主动承诺和相柳一起互相照应,随意的摆摆手:“嗯。” 相柳用脚尖模仿圆规在地上刚划个半圆,左乐已经冲过来,朝她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相柳竟然有一点点的失落。 30. 暴动(01) “那个...相柳,一会…… “姚局这边已经安排王秘和各大地产开发商联系, 要来了合作包工头的联系方式。目前我们已经和对方沟通,不管是用什么样的方式,都将打工人员留下来直到全部排查完毕。” 贺峥宇在工作群内向大家通知:“所有人按照小组自行联系归属楼盘, 注意安全,注意沟通技巧。我和苏队去开发商那里了解情况。” “收到。” “收到。” ...“收到。” 尽管在非工作时段大家打打闹闹没个正形对于领导安排都是抓住叫爷放开乱跳的。 分卷阅读71 工作时段还是非常严肃认真。 毕竟凶犯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就是挑战列位的专业水准。 谁都不想输。 相柳打开表单查到自己归属片区, 便直接朝停车场走去:“左乐, 我开车, 南小巷,准备出发!” “——小相,你又要去现场?”裴湛抱着一堆昨晚做的痕检分析正准备向领导报告, 看到相柳双眸一亮,走过来打招呼。 “嗯。”相柳回头冲不知道在磨蹭什么的左乐跺跺脚,这才抬起头和裴湛面无表情点点头。 “...”裴湛看出相柳一脸不高兴, 只当是对工作不满, 眼波流转试探道:“要不我给陈主任试着说一说,你一个女孩子在男人堆里跑来跑去, 确实不太方便...” 相柳有些诧异的瞥了对方一眼,满心的“关你屁事”, 但想想还是同事况且对方还算是为自己着想,便也淡淡一笑:“裴湛,我现在做的就是我喜欢的事,谢谢你, 但是不必了。” “——那等你回来我们一起吃牛排。”刚刚被拒绝, 裴湛立刻顺杆而上,一脸期待的望着对方。 相柳人已经上车,随意的挥挥手撂下一句:“以后再说。” 裴狐狸站在原地, 望着相柳离开的背影,眯起眼睛,拿起电话发送一条微信: “相柳答应和我吃牛排了。” 选择收件人。 发送。 果不其然,贺峥宇的车上陡然传出一声国骂。 “王总,这都说好的,我们的活干到9月底,说是国庆节后发钱。这都快过年了,是不是...” 相柳刚走至大门口,便看到一位壮汉佝着背赔着笑向门口一位穿着西服戴安全帽的工作人员颤着手递烟。 工作人员大咧咧的站着,接过对方的烟抽了一口,蹙眉丢在地上踩灭:“妈的,这啥烟,狗都不抽!” “对不起对不起,您看咱能不能跟公司说一声,都是上有老下有小才出来干这下苦的活,年底家里都等着米下锅呢。只要我们工钱有了,我保证,保证好烟好酒都没问题!”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生存的压力令堂堂九尺男儿脸上早已没有了所谓的稚气与尊严,常年对生活的委曲求全令他脖颈后面的富贵包凸显,额头上的三道抬头纹默默诉说着这么多年的苦大仇深。 “我会给上面反映的,走走走。” 看到相柳和左乐出现,工作人员一只手拎着安全帽朝两人小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回身冲那位包工头挥挥手:“你先回去,等我电话。” “你好,我姓左。”想起贺峥宇出发前十几次的微信提醒自己照顾相柳,左乐率先站出来将相柳挡在身后,和对方握手介绍:“是贺队派我们来了解一下情况。你...怎么称呼?” “王磊。”王磊伸出手本想和相柳相握,发现对方压根就没有伸出手的意思,随即将手里的安全帽递给两人:“公司都和我说过了,是年底安全情况摸底,没问题没问题,我们完全协助。” 相柳抬起头望着不远处还在打量这边情况的壮汉,扬扬下巴好奇:“怎么回事?” “嗨,这不是接到通知,让大家留下来协助调查么。”王磊嘴角上扬,眼神却依然冷漠:“我们怎么能让几千人不回家过年,那就只能不发钱等着么。” “这...” 办法是个办法,但也太绝了。 企业收到公安协助文件,一方面不愿意对方在自己企业内调查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另一方面也希望尽可能用最少的钱干最多的事,甚至不花钱办事。 那么借用这次文件为由,刻意拖欠工资,达到了双赢的效果。 最委屈的,就是最底层的劳动者。 很多人不知道原因,只能一次又一次,明明是企业欠自己的钱,却卑微的像孙子似的求着哄着供着,甚至有些人还准备打折—— “你们没有那么多钱,至少给我一半,让我回家说的过去,也行啊。” 更有很多人,抱着希望在明天,合约结束后还继续留在工地,帮着干着活,希望对方看在自己努力乖巧的份上,把工钱给自己。 每一天睁开双眼,咕咕作响的肚子,提醒自己没有选择 分卷阅读72 的权力。 “就算发文说要协助调查,你们想的办法是拖欠工钱,刚刚那位说的是你们拖欠了三个月了。”相柳随意瞥了一眼,看出对方并不符合凶犯画像便不再关注,但既然自己听到,也还是帮着说了几句。 王磊听出话中指责,眼波流转退了一步,明显没有了刚才的主动热情:“嗨,当时不是说,尽可能的将所有人留下来么。再说,这都是上级领导的注意,咱们干活的人哪能问的清楚,您说是不是?” 说完,王磊冲左乐眨眨眼,上下打量相柳一番,撂了挑子:“你们自己随便问吧,我还忙,有事先走了。” 相柳望着对方离开的背影,回身望着整片阴森寂寥的建筑物,脸颊碎发飞舞,吸进鼻子的空气都带着刀子似的锋利。 “10月16日你在哪里。” “10月30日你在哪里。” “11月03日你在哪里。” “身边有没有人突然消失?” “你们这里的小团体都有谁?” 第一次问或许还会结结巴巴。 等到第N次问的时候,已经非常轻车熟路的:“您好,我是集团公司下来只是做个回访而已。” 在对方情绪平稳之后,慢慢再问案件信息。 不多时已经到了吃饭时间。 工作了一个早晨的工人们舍不得在工地灶上吃饭,纷纷在工地附近的路边摊上,买一碗炒面或者麻食,心情好了加一瓶啤酒,干脆三五成群蹲在门口,眼睛打量着过往行人,说着笑着。 “相柳,我们也去吃点东西吧。”左乐一边和贺峥宇微信早晨工作进展,抬起头关心道。 整个早晨在各种人面前问同一句话的相柳抬起头,这才发现所有人都去吃饭,用力眨眨过于专注而酸涩的眼睛:“这附近没什么吃的,我们在车上休息一下随便吃点,顺便沟通早晨的工作成果吧。” 说罢,经过一群正在吃饭的工人,朝汽车走去。 左乐落单,望着周围路边摊上的烟火气息,咽了咽口水委屈的望着相柳的背影,乖乖先去工作了。 “那个相柳啊...”左乐刚上车,有些欲言又止道:“你下次能不能换个大一点的衣服。” “什么意思?”相柳楞了一下,自己就穿的平日的衬衣西服牛仔裤耐克小白鞋,虽然不够淑女但也还好啊。 左乐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眼神落在相柳胸口,提醒道:“你的衬衣有些紧,特别...显身材。他们评价...不太好听。” 相柳楞了一下,眼神望着门口那群蹲着吃饭的人们,没有说话。 那些人看到相柳正在看自己,彼此交汇一个邪恶的眼神,瞬间人群发出一声爆笑。 “他们说什么了?” “哎呀,来来回回就是不好听,你车上有没有包裹严实的衣服,换一下吧。” 就算相柳认为这些污言秽语说说自己又听不到没损失无所谓,但一起工作的左乐听到却是如坐针毡非常尴尬,甚至还有一丝同为男性却帮不上忙的抱歉感。 “没关系不管他们,”相柳毫不在意的拿起保温杯,喝了一口咖啡,滚烫的液体缓缓入胃,整个身体这才暖和起来。她从后排递给左乐一袋面包:“知道你喜欢吃面食,现在没有,你先充充饥,等晚上再吃吧。” “哎,晚上还要开沟通会,”左乐整个人倒在副驾驶,揉着额头一脸苦相:“我已经将近两个月没有看过新番了,这样下去我就连石原里美的脸都忘了。” “石原里美结婚了。” “...啊???”村通网的左乐更加难过。 看到这边车厢内两人互动,工地门口蹲着的人们发出几声怪叫。 “还有一批人,是在马路对面的工地上,你们可以去问问。” 多方打听仍还有一些人没有联系到,等到晚上十一点还未完成,两人便准备第二天再来。 天幕漆黑,万籁寂静,就连路灯也不情不愿的零星亮一段黑一段,整条路没有任何路人。 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宛如异国他乡。 前方路灯下,一 分卷阅读73 群看起来像是在附近打工的男人们靠着坐着路边唱歌喝酒。 两人都认出来,其中有中午对着相柳吹口哨坏笑的男人。 对方人多势众,那种恨不得挖骨探心的贪婪与猎色的眼神,没有了白天理智的束缚,更加令人心惊肉跳。 左乐停下脚步,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抬手将相柳拦在身后:“那个...相柳,一会儿要是有危险,你就赶紧跑。我是男人...如果有啥危险,我...就当增加人生体验了!” 光亮宽敞的分局会议室里,贺峥宇听着陈主任继续的恐吓式工作法,手指按着眉心,蹙眉盯着手机上已经超过半个小时没有给自己回复消息的左乐账号。 随着未回消息的时间越长,眉间山川更加深壑。 31. 暴动(02) “那咱们可说好,你要是…… 工地这边, 左乐走了两步又拦下相柳,牙齿打架颤抖着拿出电话:“我...我...我...还是给贺队打个电话...吧...吧...” “别——”相柳从他手中抢走电话解释道:“我们前期做调查只有工地负责人知道我们身份,其他人都只是被通知做回访。如果被人知道当地方发生这么大的案件并且我们犯罪画像指明是民工, 就算再怎么解释,都会被媒体或者其他人误认为是阶级矛盾伤害无辜善良的人。更何况, 到目前为止, 凶犯是民工, 也只是其中的一个可能而已。” “不能报警。”说完, 相柳将电话还给左乐,看到对方紧张的状态有些奇怪的上下打量道:“你上班前没做格斗的培训吗?” “都这个时候了,格斗老师都退休了...”左乐没有直接回答, 而是望着那些人的吵闹声越来越大,额头汗水渐渐滑落,关键时刻还在动脑子解决问题:“要不, 要不我叫上五十份外卖, 让送餐小哥护送咱俩离开?” “...太贵。”相柳认真的想了想这个办法,摇摇头, 又推了身边好友一把:“做人有的时候,还是需要搏一搏, 左乐。” 就算在危险的时刻,左乐还是记得将相柳保护在身边,用自己的身体阻隔着恶意。 两人一起,迈出了第一步。 越是凶恶的人, 看到怯懦胆小的人, 越开心张狂。 左乐一边迈着小碎步一边偷瞄中午见过的男人,被对方看到胆怯小心,霎时间心中的狂意肆起, 冲相柳吹了一声口哨。 一个带了头,其他人也跟着起了。 “哟,刚办完事啊。” “这胸/大腰细,干起来一定爽爆。” 听到污言秽语起来,喝过酒的男人们更加热血沸腾,所有人站起来纷纷朝相柳望去。 在他们眼中,相柳穿衣服与不穿衣服已经没有区别了。 有些人,甚至还做出猥/亵的动作。 “相柳不要理他们,我们走。”左乐担心身边女生害怕,拉着她的胳膊就要逃。 “哟,小兄弟急了。”其中一人看出左乐的仓皇与嫌憎,一个酒瓶子扔在地上碎片四射,挡在了两人的路。男人手伸进裤子里挠了挠又掏出来,走至两人面前,伸手去摸相柳的脸:“实在不行,让哥哥的小兄弟帮帮你。别说,就你女朋友这腰,哥哥能玩一年。” “你干什么——”相柳眼锋瞬冷,还未来得及反应,左乐已经冲在自己身前,一拳软软却坚决的砸向对方。 “妈的,老子在这里办了你又怎么样?!这地方老子才是王懂不懂!”对方身子一转轻松躲过左乐的拳头,直接挥了一拳,打碎了左乐的眼镜。 朝站在原地的相柳走去。 相柳深吸一口气,开始脱外套。 “哇哦。”一群野汉双目发出猎食的萤光。 真没想到还有如此配合的受害者。 可是在本就一无所有的野兽面前,哪里有受害者,就是完全被践踏的猎物。 有些人擦擦口水,有些人拿出电话,还有一些人也跟着开始脱。 相柳脱的很慢,脱完之后,也跟着蹲在地上,像是要叠衣服似的。 她将衣服铺在地上,甚至找了旁边几块石头压着衣服,随即提起衣服,直接一甩—— 为首男人瞪大眼睛直愣愣看到天 分卷阅读74 地旋转,连哼都没哼直接倒地。 还不等其他人呼喊,相柳已经冲向自己身边的男人,一脚踹向其中一人,借力击打另外一人。 不多时已经撂下两三个。 “妈的,伙计们,抓她的手,抓她的脚——” 趁着相柳和其中一人对打,身后突然一人箍住她的脖子,其他人立即从地上爬起,准备去抓她的手脚。 关键时刻。 相柳丢下手中武器,双手扒着对方箍在自己脖颈的胳膊,脚尖轻点快要摸到自己脚腕的其中一人身上,整个人翻身而起,直接在空中转了圈—— 等到落地,只能咯噔一声,有人骨头断裂的声音。 那些好事者躺在她脚边哀嚎遍野。 包括左乐。 “左乐,你没事吧?”相柳冲过去,扶着好友起身。 “小心——” 脑袋后面的风速转的太快太凉,相柳心中一凛,时间被拉长好几秒,她用力将手臂向后一挡—— 墨绿色的啤酒瓶打在骨头上瞬间碎裂,碎片如同雪片掉落在地。 只是血色的雨滴迅速无声的滴落。 “你流血了!——” 相柳向身后望去,那个倒在地上用最后力气企图偷袭的男人触及对方凌厉杀气,干脆的继续倒在地上享受自己浑身的疼痛。 “我没事,倒是你的眼镜...”相柳扶着左乐,慢吞吞朝车上走去。 “我也没事,局里还有备用的。”等到坐上车,左乐这才长长的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瞪大眼睛一脸崇拜:“相柳,你、实、在、是、太、帅、啦!” 相柳熟练的从后排座位下方找出医药盒,将云南白药粉末丢给左乐:“帮我洒在伤口上消毒。” 左乐望着相柳胳膊上的血污,忙不迭摇头扯着哭腔:“这么严重,我不行,很疼的吧!” “让你洒就洒!”相柳上下嘴唇一碰,发出一声不耐烦的气声。 瞬间左乐有种对方是贺队上身的feel,乖乖打开药瓶,轻轻撒了一点在相柳伤口,之后停下来,呆呆望着相柳。 “你看我干啥,继续啊——” “你怎么没反应?”左乐的意思是,自己还等着相柳被痛的龇牙咧嘴之后自己安慰五分钟,继续撒药三分钟,形成一个薛定谔的猫。 “那些人有错在先他们一定不会报警,”相柳无奈的叹了口气,发动汽车:“今天发生的一切,你一定不要告诉贺队,要不咱俩就死定了你知道吗?!” “...贺队打电话过来了,我们怎么办...”左乐拿起电话,屏幕上出现三个大字: 贺峥宇来电。 相柳这才拿起自己的电话,楞了一下放下电话,眨眨眼又拿起电话—— 发现屏幕上提示—— 贺队未接来电:88个。 裴湛未接来电:8个。 姚局未接来电:3个。 相柳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将电话重新放回口袋:“左乐,姐姐有一句金句送给你——” “什么?” “事已至此,”相柳踩下油门转过脸望着对方:“一切,到时候再说。” 汽车轰鸣一声,朝分局大院驶去。 白色的SUV在距离分局一百米远的时候,便熄灭了车灯,如同暗流中的游鱼一般,缓缓流入院内。 四层楼的办公室,一楼和二楼分别有一个黑影回身入室。 “站住。” 正当相柳和左乐偷摸想要回院内招待所,一道黑影从办公楼一层窜了出来,站在了两人身后。 相柳和左乐瞬间转身,彼此对视一眼,齐声苦笑道:“贺队。” 空旷的院内传来远处车水马龙的杂声,贺峥宇从黑暗中背着手慢慢踱步过来。 路灯的光与树影糅合在一起,为他披了一层斑驳的光影。 唯有眼眸亮光不减。 “为什么不接电话?” “没电。” 分卷阅读75 “没听到。” 贺峥宇望着面前两人,尤其是左乐逃避自己眼神,不用猜就知道有问题。 而相柳依然是挺直身板面无表情,找不出一丝破绽。 贺峥宇垂眸思量,再次抬眼打量左乐:“你的眼镜呢?” “被我没小心撞掉了。”相柳就怕贺峥宇发现左乐的破绽,立刻朝贺峥宇走近一步,声音压低带着一丝柔和:“作为赔罪我们就去吃饭了,这么晚才回来——” 咕噜。 三个人中有一个人的肚子叫了一声。 整个场景,就是有点尴尬。 贺峥宇面无表情,令人无法猜到他到底什么想法,再这样对峙下去,相柳真担心左乐受不住跪在地下求贺队饶自己不死。 “所以你没去吃牛排?” “——今天局里饭堂是牛排吗?”相柳歪着脑袋不太理解,贺队大半夜不睡觉就为了提醒自己饭堂有牛排? 于是相柳以过来人的身份抬起没有受伤的左手拍拍对方:“贺队,你信我,咱们所有分局的饭堂,都配不上你的这份期待。” 贺峥宇垂下眼望着相柳,像是要从对方无辜善良的双眸中看出什么。 随即又微微侧脸,望着对方落在自己肩膀的手。 “那我还要谢谢你剧透咯?” “——小相。”正当相柳准备回答,忽然看到裴湛从办公楼冲出来打招呼:“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怎么不接电话?” “没听到。” “没电。” 和刚刚不同的是,左乐这次说的是相柳的台词,而相柳说的是左乐的台词。 成功的令贺峥宇指尖微动,确定其中有诈。 “那个,我还没吃饭肚子叫,我先走了。”左乐再傻也看出这个时候气氛有点不对,干脆的撂下相柳转身就逃:“那个相柳,我明早给你带早餐哈!” “哟,刚认识没几天都有粉丝给你送早餐了,很有魅力么。”贺峥宇逆鳞瞬间乍起,尖酸刻薄起来。 相柳几次想要开口回怼,却不希望这个没营养的话题继续下去,只能抬眼幽幽的望了对方一眼—— 成功令贺峥宇想起昨晚的事情,轻咳一声不说话。 “小相,为了工作你也要注意身体啊。”裴湛不知从哪变出一袋肯德基递给对方:“早就猜到你会忙到忘了我,特意给你买的。” “哦,谢谢。”相柳抬起左手,接过来:“那我先回去休息了,等案子破了我们好好吃顿饭,我请。” “没破案也可以找我吃饭的。”裴湛眯起眼睛瞥了一眼身边的贺峥宇,重新望着相柳双目柔情:“只要是你找我,我随时有空。” “哦,谢谢。”相柳抬眼望着面前两人,打了个哈欠丢下一句回身:“走了。” 贺峥宇望着她的背影,深深蹙眉。 “没想到狗蛋也能开花。” 等到相柳房间的灯亮起,裴湛背手凑在贺峥宇的耳边戏谑碎碎念,炙热的呼吸冲进耳朵,吓了贺峥宇一跳:“啥玩意儿?” “早说么,”裴湛肩膀撞撞好友:“我可不介意公平竞争。” “说什么说什么,”贺峥宇没好气的转身要走:“是姚局让我照顾一下而已。” “啊...”裴湛身子向后一仰,一副你一抬屁股老子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的微妙表情,半晌嘴角上扬将对方一军:“那咱们可说好,你要是真喜欢相柳,你就真的是贺、狗。” “...哼。” 相柳自己也没想到第二天受伤的地方能肿的那么大。 强忍着痛,勉强的洗了头和脸,勉强的穿了外套。 望着镜子中因为疼痛而一直眼角含泪的自己,倒还真有一种对工作包含热泪的深情感。 阿嚏—— 要降温,今天是冬至了。 想起今天自己得继续去现场做调查,相柳揉揉鼻子,换上了长款黑色羽绒服,又戴上口罩和帽子。 整个人除了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分卷阅读76 大半夜要是闭上眼睛,估计就完全隐匿在黑暗中了。 收拾完之后给左乐发消息未回,相柳放弃对方会照顾自己的成功率,自己默默去饭堂排队。 长款羽绒服就是舒服,感觉可以一边睡一边等饭。 忽然相柳身后衣领被揪起来,整个人便被人拖走:“谁——” 一回头,正对上脸色铁青的贺峥宇—— 心中飘起弹幕: “我没迟到啊——” 不是这句。 “你怎么知道是我——” 也不是这句。 “我又招你惹你了?——” 是这句。 贺峥宇没有回答她,而是直接将她拉至自己车前,拉开副驾驶的门将她推进去,自己回身至驾驶室。 也不知道他等了多久,车里已经暖烘烘的。 还有...各种好吃的。 胡辣汤,油条,油糕,也有相柳最爱的黑咖啡三明治。 “吃吧。” “...好。” “不过,你不觉得车厢里很热吗?”贺峥宇随意将车厢的温度调至最高,转过头望着相柳似笑非笑:“外套不方便的话就脱了吧。” 32. 困局(01) “如果不想说,就不必说…… 左手刚端起咖啡的相柳身形一滞, 这才意识到对方是在试探自己,坐回副驾驶悄悄将右手藏回衣袖离对方远一点:“我不热。” 贺峥宇本想说些什么,最终却抿嘴什么也不说。像是做出决定似的, 直接发动汽车。 “下车。” “凶犯会藏匿在医院吗?”相柳望着窗外的中心医院,第一反应还是工作:“还是...你们昨天有了新证据没有告诉我, 凶犯受过伤?” 不等相柳慢吞吞抬起已经动弹不得的右手开车, 忽然凉风扑面, 贺峥宇已经为她打开车门。 “对不起, 我有些不舒服。”在相柳看来,对方是嫌弃她速度太慢随口找了个借口,待下车后又是一副精神抖擞的工作状态:“需要我从哪里开始?” “你先跟我去趟急诊室。” “好。”相柳抬起左手关门, 随着贺峥宇一起走。 右臂受伤的位置只是简单的包扎,现在每走一步就可以明显的感觉到伤口发麻发痛逐步肿胀。 “——嘶。”两人并行时,偶尔身边贺峥宇碰到右臂, 痛到天灵盖一个激灵也要跳起来。 看到对方转来好奇的眼神, 相柳也不由自主的挤出一个微笑。 “——什么事?”护士看到两人,最终眼神落在贺峥宇脸上。 “打破伤风针。”贺峥宇将相柳向对方一推, 闷闷道:“给她。” 相柳被对方一推,整个人朝急诊室走了一步, 回过头,贺峥宇已经带上了门将她和护士关在里面。 自己的隐藏能力就那么差吗? 有点挫败。 “还有什么事?”护士为她打好针之后,温柔关心道。 “那...”相柳这才不带任何掩饰的可怜巴巴:“麻烦你帮我拉下袖子我脱掉羽绒服重新清洗包扎下,伤口肿起来胳膊卡在衣服里了。” 等到一切处理好, 相柳慢吞吞走出医院, 贺峥宇已经发动好汽车等在门口。 相柳远远望着男人坐在驾驶座蹙眉拿着电话沟通工作,正四目相对,有种摸鱼被老板抓住的惊吓, 加快脚步。 “...谢谢。”回局里的路上,两个人都沉默不语,整个车厢的气氛因为相柳的心中有鬼而尴尬。 “嗯。”贺峥宇脸色凝重,肩膀随着汽车的颠簸而轻轻摇晃。 反倒令相柳有些害怕。 若是他像以往说自己威胁自己,还知道他心里怎么想。 现在他的沉默,反而像是没来由的控制了自己的心。 “需不需要我给你一个解释? 分卷阅读77 ” 贺峥宇转过脸瞥了她一眼:“你想不想告诉我?” 相柳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脸望着前方路况:车辆正在朝陌生的地方行驶,前方又是新的风景,过去已经远远被抛在后面。 贺峥宇转动方向盘,心里咽下无数个为什么痛成这样也不说,为什么不懂得照顾自己,为什么—— 最终如鲠在喉。 贺峥宇瞥了她一眼:“如果不想说,就不必说。我相信你的判断。” 一句话说的相柳心里暖暖的。 “那我们现在是去——” “白玉镇出了特大抢劫杀人案,家住沪邑镇和白玉镇交界处白玉村的秦风一家老小八口全部被杀。”贺峥宇喉结滚动,狠狠砸了一下方向盘,重新握紧咬牙切齿道:“现场初步勘查,34名罪犯翻/墙入院,锤门入室,用锤击打受害人头部致死。其中有5人被菜刀切颈。” “那伙人流窜至白玉镇了???”听到贺峥宇的话,相柳瞬间坐起身,瞪大眼睛反思:“那就是说我们之前的排查,是将他们赶到了白玉镇?!” 一时之间心中也是法克连篇,也不知道该说陈主任的安排是成功的还是失败。 若是分局局长,从职务上来说是成功的,因为保证了沪邑镇的安全。 但若是省厅主任,这格局未免也太小了。 更说明,所有人跑了这么久,阵势大雨点小,搞了个屁。 “而且,”贺峥宇喉结滚动,手指握紧方向盘蹙眉:“秦风一家,是在公路旁边开小卖部的。凶犯的犯罪方式升级了。” “我们这次唯一的优势是,在接警之后当地派出所到场早,上报早,现在白玉镇附近的交通要道已经全部设卡,外围开始搜索,所有人开始大规模的排查,大面积的清查。” 相柳忽然想起之前在工地调查时那位民工所说的拖欠工资,不免心头覆上沉重:“一案未结一案又起,那些盼着赚钱过年的人又该怎么办。上级的一句话,底层的天就会晃一阵。” 贺峥宇叹了口气,瞥了一眼身边人,抿了抿嘴还是说:“等我处理完现场会向姚局报告,你留在分局查案宗。” 不等相柳开口,贺峥宇道:“姚局和我商量过,我们认为你说的是对的,在第一次的成功杀人之前,凶犯一定有犯过其他的案件。而且,你不要以为查案宗是很简单的事,你要知道一个省每天110的接单量早就已经上万。我调不出其他人帮你,你一个人在这其中找出和本次案件有关联的信息,做好准备熬夜吧。” 听起来是很辛苦,相柳全身已经开始热血沸腾:“没问题!” 想起什么,相柳又加一句:“你信我!” 听到身边人终于恢复元气,贺峥宇这才嘴角泛起一丝微笑,油门加重,汽车以更快的速度朝案发现场奔去。 正值白玉镇周末过会有集市,相柳从车窗望出去,整条街上人群熙攘,很多商家都挂了条幅“有钱买防盗门,没钱买田园犬,店内有摄像头,我的安全我负责。” 真没想到,凶犯竟然为当地开辟出了一条致富之道。 太打脸。 等到两人到达犯罪现场,陈主任和姚局带着大部队已经到了。 “人数不超过4人,个别歹徒会讲B省和本省方言,其中一个小个子在现场活动和说话最多,应为主凶。根据在几个现场中歹徒在受害人家吃喝,换穿受害人家中的衣服,说明案犯曾经过艰苦生活熬炼,野外生存能力较强,经济条件较差,身份层次很低;根据现场提取的足迹和案犯撒尿的尿距分析,案犯的年龄为20岁~35岁之间。” 陈主任听完苏柏生的报告,清清嗓子道:“这说明我们前期的工作还是非常有效果的。我们成功的给犯罪分子施加了压力——” 相柳低头冷哼一声小声咕嚷:“也成功的给群众增加了恐慌。” “现在大家一定要对我们的工作有信心,犯罪分子心理压力越大,之后的作案就会露出更多的破绽,我们的胜利在望!” 听到对方这话,相柳一脸嫌弃。 不成想陈主任看到了她的表情,更加不满双手叉腰又开始立牌坊:“我们的工作就是这么枯燥,我们的工作就是这么辛苦。我知道有些小同志可能是看电视剧或者是想当公务员,要是想舒服你们可以选择其他部门我给你们签字。 分卷阅读78 但是你们要是留在这里,这个年末的硬骨头,就必须给我啃下来。” “相信我,犯罪分子不让我好受,我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接下来的公安大院,007的车轮战开始。 陈主任和姚局宛如两尊玉佛,直接就在办公室安营扎寨,所有人员轮班工作,每隔一小时报告情况。 如果所有的线索都找不到凶犯,那么就只靠办案人员的口和脚。 一个人离开了,摄像头可能没有拍到。 但一定会留下痕迹。 会议室旁边的办公室内。 “相柳,你登我的警号,”姚局和贺峥宇站在相柳身边,一脸严峻:“我现在给你说短密。” 相柳手指键盘轻敲,成功进入数据库。 “相柳,”离开之前姚局想起什么,转身望着她想了半天,又加了一句:“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是。” 等到所有人离开,相柳将电话放在手边,手机屏幕上还在弹出其他同事对于工作的反馈。 相柳望着屏幕,开始搜索关键时间内的关键字带有抢劫的案件。 十五万件,电脑运行明显缓慢。 她眼波流转,加入新的条件:状态:未结。 五千。 再次输入地点,本省和沪邑镇白玉镇在同一条国道的其他镇。 五百。 相柳这才坐直身体凑近电脑,蹙眉检查。 几天之内,所有人经过会议室,看到的都是端坐在电脑屏幕前的背影。 左乐等其他同事压根顾不上想起相柳在做什么。 只有贺峥宇除了前两天还在问进展情况,后期也顾不上再问,留一句“有情况联系我”之后,也一猛子扎进协查,消失在了微信中。 同样的这几天,纵使警方采用各种手段和方法,凶犯如同遁地的田鼠一般,猖狂作案。 他们连续在两省交汇的国道附近选择僻静的独门独院或者是小卖部,深夜翻/墙入室,用斧头击杀受害人,抢劫金钱物品和受害人的衣物。 唯有在白玉镇三里村的行凶,歹徒在杀害屋内的男女主人之后,对女主人的尸体实施了侮/辱。 “目前,在女性死者的身体里已经提取犯罪分子的DNA。”裴湛的头像在群众闪烁,淡淡一句,宛如一枚节日的烟花,绚烂而充满希望。 已经大半个月没有收到好消息的微信群沸腾了! 33. 困局(02) “贺队你一点都不脏乱差…… “——报告, 门口为了一群记者,说我们辖区发生十几起导致几十人死亡的连环凶杀案已经整月没有头绪。现在要求案件信息公开,采取社会渠道的帮助!” 所有人刚刚因为裴湛的新发现而激动的心情, 瞬间又因为记者的到来而陷入另一种紧张。 前者是心尖被糖汁粘起来的提溜感,后者是被看不见的力气握住的窒息感。 “——这TMD谁找来的?没事找事?!公关呢?王秘呢?姚局裴湛苏柏生贺峥宇我们商量下——” 一听说媒体的到访, 陈主任明显的坐立不安, 又揪着所有主管打开微信语音小会要求分析:“你们说这记者是被谁找来的?这是个人行为还是背后有势力操纵?我们应该怎么办?” “这个...”裴湛清清嗓音为在场所有人舒缓情绪:“领导, 现在讲究信息透明, 尤其是网民所站的视角是上帝视角:既是领导审视又是受害者共情,但我们相同的,都是对犯罪的痛恨。这个时候, 你越藏着掖着大家越认为其中有鬼。” 裴湛的声音很轻易的将陈主任的心情平和下来,随即群里又响起陈主任的话:“苏柏生贺峥宇,你们两个分析下对媒体应该提什么, 一个小时内交一份报告上来。我们三个人研究下, 下午开媒体发布会。” 贺峥宇和左乐这几天几乎是住在车里蹲守在白玉镇的白玉村。 他整个人还穿着之前带相柳去医院的那件衣服,下巴已经出现胡茬, 头发毛毛躁躁整个人看起来疲惫又焦躁。 分卷阅读79 “贺队,这都几天了你也别不好意思, 多问问相柳进展情况。你当初在姚局面前可以表衷心,若是相柳查不出来,你本月的绩效考核就是一般,这可是影响年终评定的大事啊。”左乐自从知道相柳的身手暗里崇拜明里低调不可说, 只能催促着贺队不要顾及面子问题, 及时联系。 “不要催促她。”贺峥宇拿起手机看了看之前的聊天记录,从最后一次自己问过之后相柳并没有联系自己,但他就是默然的相信, 她发现了情况第一个联系的肯定是自己。 “不是,相柳性子蛮,搞不好自己去了。” “我说了,不要打扰她。”贺峥宇揉揉头顶早已没形的鸡窝,将陈主任要求的报告发给左乐:“年轻人做做事情充盈下你空虚的大脑。” 相柳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 只知道自己面对电脑屏幕想起来眨眼的时候,眼睛已经不是酸涩,而是嘎巴了一声。 游走在键盘上的手指终于可以放在桌面上。 她叹了一口气。 电脑屏幕上—— 六个月之前,在B省的长徐镇,是两省之间的交汇处,多年交通不便,是知名的贫困村。发生过一起同样34人的凶案,当时同样主犯个子不高,同样的行凶是斧头,同样行凶者最终抢走了受害者仅有的钱和衣服。只是当时受害者有一人因犯人手下留情重伤未死,受害人很清晰的听到有一人问:“陆武人呢。” 紧接着,在长徐镇的附近的其他村子也有人遇到团伙入室抢劫。 相柳心尖跳了一下:这莫不是初期的作案手段? “...陆武...”相柳想了想,在资料库搜索同名同姓的人,足有一千多人,无法立刻追查。 目前查到这里,已经算是突破了吧? “——贺队。”粗粗在大脑过了一遍自己发现的内容,相柳站起身望着窗外路灯下悠然经过的车水马龙,拨打贺峥宇的电话。 “嗯?”电话几乎是秒接,贺峥宇语调清晰,仿佛早就等着似的。 “贺队,有发现。” 听到电话铃响贺峥宇下意识立刻坐起身,看看来电姓名,下意识想要揉揉自己的头发拍拍自己的脸努力让自己随时保持状态,眼睛已经发红语调依然清晰:“我在听。” 相柳将自己的发现告诉对方,再告诉对方自己是如何发现这样的规律确保过程完成。 等到一切说完,她深吸一口气:“我认为我们应该去长徐镇走访一圈,越是了解犯罪分子,他距离我们越近。” “今天下午陈主任已经开了新闻发布会,”贺峥宇顿了顿,刻意感受了一下自己和相柳的声音充斥在万籁寂静的深夜里,好像这世上只剩下自己和她。之后为身边睡觉的左乐掖了掖毯子角,沟通自己这边的情况:“我们这边也相信,凶犯此时的疯狂是最后的挣扎,他一定会被我们抓住的。” “——那是在他还要犯罪的前提下。”以为贺峥宇无法协助自己,相柳认真贩卖自己的意图:“就只需要你和我牺牲下睡眠时间,我们很快的去查一下,就回来,好不好?” 贺峥宇摸着胸口,一时不知道是因为长期未睡而导致的心跳紊乱,还是被相柳的话打动。 “我开车接你,你可以在车上吃付小姐自热火锅。”相柳知道他和左乐在一起,她还是无法就这么放过一条有效的线索:“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 “好。” 一时之间,贺峥宇说不清楚是为了和相柳共度一夜而开心,还是为了即将获得的凶犯线索而激动。 凌晨三点,他拿了一瓶饮用水黑灯瞎火的刮胡子。 “贺队。” 不多时,一辆白色SUV游龙似的停在警车驾驶座的旁边,相柳拉下车窗,双眸在漆黑渗冷的夜里格外闪亮:“上车。” “你的伤怎么样?”贺峥宇也不寒暄,直接上车就走。 汽车导航的声音在两人之间充当第三个人的角色,让整个车厢感觉不那么尴尬和昏昏欲睡。 相柳这才想起自己的伤口,随意道:“等咱们回来,我去医院换下药应该没什么问题。” ——只盼还来得及,伤口不要和纱布粘在一起啊。 “抱歉,”相柳刻意 分卷阅读80 瞥了一眼贺峥宇,语气难得的软:“我忘记给你打电话的时间是凌晨三点,影响你休息了。” “我饿了。”贺峥宇没有回答相柳的话,而是四处寻找吃的:“给我的吃的呢?” “我专门灌了一壶热水,怕你想用热毛巾敷脸或者喝杯咖啡什么的。” “...你没给我准备洗个澡?”贺峥宇没想到对方准备充足,下意识抬起胳膊闻了闻自己,眉毛一挑冷哼一声心中自信瞬间跌至负值:“明明就是嫌弃我脏乱差。” “我不是这个意思...”相柳完全没有嫌弃对方的意思,听到贺峥宇不高兴,一只手扶着方向盘一边转过脸着急向对方解释:“我自己如果熬夜时间久了,就希望可以喝个咖啡热茶,或者敷个脸。” 说完又开始免费赠送彩虹屁:“贺队你一点都不脏乱差,在我心里,你特别帅。” 果然,说完之后,贺峥宇窝在副驾驶,嘴角咧出一个括号,眼神狡黠:“那你摸摸我的头发。” 相柳:“...有些话听听就算好吗。” 连续开车两个小时,就在即将到达时,贺峥宇非得要相柳将车停在服务站休息一个小时。 相柳躺在驾驶座上睡觉。 挡风玻璃外,东边天空一点一点泛白。 车身猛烈晃动了一下,伴着料峭晨风,贺峥宇端着一碗泡面坐上来:“刚泡好的,很烫,你先吃一口再喝咖啡。” “我已经吃了好几天的泡面了,我不吃了。” “你就吃一口,剩下的我吃,好不好?” 唇边感受到一丝毋庸置疑的坚定和炙热,相柳睁开眼睛,低头吃了一口。 “再喝一口汤。”贺峥宇抬眼望着她:“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不想自己命中注定康师傅,”相柳忽然胸口感情充盈,眼角泛着泪光:“我想去SKP吃北京烤鸭,你知道那个乾隆白菜,是用越南春卷的半透明的皮裹着白菜,里面调着芝麻酱,一口爽脆!还有烤鸭皮沾跳跳糖,滚烫的鸭油醇厚香浓,鸭皮的脆和跳跳糖一起在嘴里蹦迪,那才是吃饭!” 贺峥宇不由自主的哄着:“再喝一口汤,破了这个案子就去。” 相柳看出对方是在安慰自己,不由得心怀感激。 虽然不明白贺峥宇为什么这么穷只买一碗面,却还是感激道:“谢谢你,你要不要换一双筷子?” 不等对方回答,相柳歪着脑袋倒在驾驶座上,望着挡风玻璃外逐渐天明的日光,有些兴奋的拍拍对方:“贺队,天亮了,看日出!” 远处东方,一轮咸蛋黄色的太阳,在蓝紫色的朝晖中,一点一点探出脑袋。 “这个案子,马上就要抓到凶手了。” “你们说当时抢劫我家的那伙人啊?”听到有警方来调查,长徐镇的受害者至今想起来还是浑身颤抖:“我们都这么穷,上次他们砍坏我家大门,到现在还没修好呢。” “大爷,你说当时凶犯到您家怎么说的呢?”贺峥宇躬着身子凑近对方,疲惫双眸却也是对工作的执拗令人无法拒绝。 大概从未见过警察会是和自己差不多土里土气的破落样,大爷心情逐渐平复甚至还有些亲近,开始叙述当年案发情况。 34. 突破(01) “有的时候做我们这行,…… “就也没说啥, 晚上我们睡下了。”大爷抬起手为自己点了旱烟,烟气在院子里缭绕,皮肤枯槁指尖乌黑整个人看起来半生都是坎坷却依然精神瞿烁。 很多苦当时觉得挖心刺骨, 第一天过去,还心绪难平, 第二天, 犹记当时, 第三个月, 就已如隔世。 只要前方有光,所有的痛受过了,就不再想。 不是原谅, 只是想要放过自己。 大爷家里算是几个受害者中最小的一间,院内其他几间房子只能勉强算是杂物棚子占着地方。 屋内充满发霉的味道,没有一丝现代的家具电器, 还保持着五六十年代沾满灰的五斗柜, 电视机也是大屁股的彩电,在这里时间也好, 发展也好,全部停止了。 “您家这个电视和我家电话一模一样, 我上小学的时候爸妈才买房子,知道我喜欢在家看电视,家里第一个电器就是我爸几个月工资买的彩电 分卷阅读81 ,结果没钱买空调冰箱被我妈一顿骂。”相柳看到电视不由得笑起来, 上前戳戳摆弄:“过分的是, 这电视机没一个月就降了一千块钱。那个时候的一千块啊,我爸心痛的脸都变形了。” 没有人会拒绝温柔的故事。 大爷被相柳说的家庭故事打动,抬眼看了看电视, 胳膊轻摆:“别提了,这个是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将自己淘汰下来不用的给我拉过来,结果没有调天线,根本用不了。” “我看之前案件被抢劫家里的家具基本上都翻了或者弄坏了,您这电视柜子都好着呢...”相柳负责和受害人凑亲近,而贺峥宇则是在彼此的对话之中寻找与案件相关的信息:“是不是因为声音熟悉还是其他什么情况,或者是害怕您能认出他?” “我家的门本身是个坏坏,被踹了之后直接就掉了。”大爷摆摆手叹了口气道:“那几个人也没想到家里这么穷,只有我一个。几个人将我从床上架起来,非要我说家里的钱在哪,不说就拿刀戳。我指指床铺下压的准备给孩子过年的压岁钱。他们抢走之后,在屋里搜了半天,发现我什么也没有还嫌弃的说妈的连件衣服都没有。” 相柳和贺峥宇对视一眼,蓦地意识到自己该打下手,乖乖上前询问犯罪模式:“凶犯是哪里的口音?” “就是本地口音!” 说到这里,相柳心里一跳,下意识偷瞥了一眼贺峥宇的表情。 当前连环凶杀案说的都是B省口音,也就是大爷本地的口音。 贺峥宇神情微滞,缓缓看了一眼相柳没有说话,而是继续询问大爷:“大爷,凶犯当时几个人?互相都是本地口音吗?” “哎呀你们这些人,我都说了多少次,把我能从床上架起来,那肯定45个人呢么!”大爷说着不耐烦起来,将旱烟敲在门口的树上:“里面有个人叫陆武,如果不是我房子太小,里面搜钱的腾不开,这个叫陆武的拿着斧头没在屋里头,估计我早就不在了。” “您是说,”贺峥宇蹙眉作总结:“凌晨有45个人冲到您家里,撞坏您家门,2个人冲进房间将您架起来,1个人根据您说的搜寻钱财,外面还有一个人?” “外面几个人不知道,但至少有一个。” “也就是说,早期案件当时还安排了在门口盯梢的,随着发现实施犯罪时并无他人发现,于是后期所有人一起实施犯罪。”相柳抱着个胳膊做出推断。 “嗯。”贺峥宇点点头,随即看到大爷没有继续说,却也没有要求他们离开,随即反思屋内其他财物并未全部破坏,直接开口:“你知道那些人是谁?” “我都说了多少遍,”听到贺峥宇的话,大爷陡然生了脾气:“我都说了,那伙人抢了我的东西就跑了。老子都这么穷了,竟然还要抢老子的钱!” “那您...”相柳瞪大眼睛打量大爷,若是大爷反击对方,恐怕得不到任何好处甚至还会受伤。 大爷抖着肩膀冷哼一声:“老子在这里住了七十多年,这里一草一木老子闭着眼睛就知道是哪里。我趁那伙人离开之后,跟着他们。他们在路上走,我就在路边的田里走。天越黑越好,连月亮也没有。” 在场两人眼神瞬间发光,不约而同的抬起手击了一掌! 在沪邑镇的犯罪,一直未找到凶犯离开路线。 终于在这里有了突破! “大爷,您太勇敢了!”相柳激动的握紧拳头,替对方捏了一把汗。 “我跟着那几个人走到邻村,看着那几个人进了村子,只是因为天上下雨又没有找人,就回来了。”大爷越说越生气,用手狠狠拍了拍膝盖:“结果我报警之后,你们根本不当一回事!你们以为是我老头子为了几十块钱跑来回三十多里路是脑子糊涂了!” 听到同事被骂,贺峥宇都不用猜就知道未知全貌不予置评,却还是第一反应拿出电话打开微信钱包:“多少钱?” “五十块钱呐!”说到钱,大爷声音因为真实的在意而颤抖,捶着胸口至此还无法释怀。 “贺队,”相柳看到贺峥宇准备转账扬扬下巴眼神提醒大爷没有微信,自己回身去车里在储物箱里取出几十张五块的新钱,递给大爷:“大爷这里有五十块现金,您今年可以陪孙子过个好年!等到我们抓住凶手,让他给你赔罪!” “这...”看到相柳递过来的钱,大爷下意识的接了,但脸上还是有被帮助的羞涩。 “大爷,重要的不是丢了多少钱,”相柳叹了口 分卷阅读82 气:“或许在有钱人眼里五十块钱什么也干不了,但是能让您在夜里穿过田地来回十几公里的追,那这钱必须得追回来。” “这都几个月了,那伙人,早就走了。”大爷说到这里,脸色泛红,抖着手不再说话。 五十块钱,能够让大爷忘记自己的安危,夜里在田地里来回三十里路。甚至在无人帮助无人相信的时候,依然没事时就偷摸继续跟过去监/视。 或许就靠着这一口气,吊着。 那么现在—— 贺峥宇站直身体望着大爷认真道:“大爷,这群凶犯我们一定全部拿下,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等着看我们公审呐。” “...好。” “贺队,您说这个情况,我们是不是应该和B省的警方沟通一下?”相柳望着身边开车的贺峥宇,提醒着办案流程:“要不我给姚局回个电话?” “不用。”贺峥宇喉结滚动,蹙眉望着前方路况,半晌道:“目前我们手上掌握的还是几个月前的信息,据大爷所说凶犯早已离开。我在B省公安部门有朋友,让他帮忙打个招呼,和村长联系一下,就说我们是扶贫办的。” 听闻贺峥宇在B省公安部门有朋友,相柳有些意外,下意识转过脸上下打量她。 “你看我做什么,”贺峥宇继续面向前方开车,偷瞄后视镜中的相柳,清清嗓子佯装随意:“当初我同学还在B省公安厅说了门亲事,怪我当时为了破案没去成,要真成了说不定我就是B省的女婿了。” “骗我。”相柳下意识翻了个白眼,回过头上下打量贺峥宇一眼:“谁呀,你说说名字我听听说不定我还能认识帮你说句好话。” 贺峥宇嘴角上扬,憨憨的拍拍方向盘转头望着她:“现在不能说,以后肯定会告诉你。你要是认识,一定要帮我说说好话。” “没问题。”相柳坐在座位上蹭了蹭让自己舒服点,思绪逐渐飘远,抱着胳膊蹙眉回忆:“到底是谁?” “都说了不能说。” 相柳难得做了个鬼脸,小声嘟嚷了几个领导的名字。 “不是。” “贺队你太抠了,你不说就是没有!”说到相柳真实的家乡,她真的连呼吸都有着地主之谊的豪迈,整个人没有了之前的克制,现在的她倒有些像个正常的女孩子。 “你对B省情况怎么这么了解?”毫无意外的,贺峥宇察觉到对方的异常。不过这种情况他早已料到,眉梢一挑,想起什么后又蹙眉一脸郑重:“不是我骗你,也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是我也不知道她叫什么。” “我们是同学介绍的,但是在约好见面之前,我因为有抓捕行动失约了,而她因为参与秘密行动家里出了大事,也失约了。” 说完之后,贺峥宇偷偷吁了口气,抬眼偷看对方表情—— “啧...”相柳一边拿着手机开始翻看微博热搜,一只手挠挠头发打了个哈欠,明显的不在状态:“唉。” “你听了我的故事,不觉得有什么触动吗?”贺峥宇已经藏不住自己的失落,停下车转身望着相柳。 贺峥宇满心潜台词:快认出我快认出我快认出我! 相柳抬起头环顾四周:“这么快到了?” 顿了三秒,发现车厢内气氛诡异,贺狗子又是一副谁抢了他家馍的不高兴。 相柳放下手机,心里的千斤巨石也重重砸在胃上痛的她无法呼吸。 “贺队——” 相柳面无表情望着对方,眼神是贺峥宇从未见过的冰冷与无望。 是的,是对这个世界的毫无希望。 “有的时候做我们这行,潜入深渊,想牺牲,都算想的美。” 35. 突破(02) “你们要是真的抓到他—…… “...我去联系村长。” 相柳将贺峥宇所有的温柔示好隔绝, 绝到贺峥宇甚至觉得就连吸入鼻腔的冷空气也刺的疼痛。 “找谁?陆武?”村长听说要协助,忙不迭的就带两人来到陆武家门口:“我们村是出了名的贫困村。说句不好听的话,那个时候开会大家不是比自己有多富, 而是比谁家最穷。我记得村头的大姑说自己家穷的要在垃圾箱里找东西吃,村尾的阿花就说自己穷 分卷阅读83 的连月经带都没有, 结果你知道陆武他妈怎么说吗?” 村长的话很好的缓和了两人之间的尴尬, 相柳偷瞄了一眼贺峥宇, 正巧对方也有些尴尬的望着她, 相柳回过头望着村长笑笑接话附和:“他家怎么说?” “嗬,”提到这个村长还气到不行,朝地上狠狠吐了口唾沫:“他妈说, 他们家穷到陆武挑着担子将弟弟妹妹送到临镇上卖了,曾经陆武还卖过自己。你说我们再怎么穷,几个孩子能吃多少?你说这人再怎么穷, 孩子怎么可能将当妈的卖掉!” “这是他妈做的决定, 还是陆武自己?”贺峥宇想要借此了解嫌犯的生活环境,通过童年生活借此清楚他的心理状况。 这话倒是把村长问的愣住了:“这, 他们家吧,反正他们家都是那种有钱只顾自己不顾家人的, 村里一般也没人和他们联系。” 说着,随手一指:“喏,到了,你们自己问吧。” “陆大婶, 陆大婶?” 不多时, 从屋内小跑出来个子低低头发油腻的老年妇女,因为长期饮食不规律看起来肥肿难分,衣服也明显不知从哪里淘来的, 过小的毛衣在其肚子上缠了几个圈。 对方挺着肚子收着下巴眼睛眯起来打量来者:“你们是谁?” “这是上面下来做扶贫的同志,”村长随意的挥挥手找了个借口,自己进屋去找凳子:“你家人呢?” “这年头村里能守住年轻人么,都出去了。”陆大婶双手握拳站在门口,一夫当关似的防备着面前两人。 “大婶,吃了么?”相柳看出对方防备的过了头,先摆摆手笑着从车里取出几盒泡面:“我们一路从邻村过来还没吃,您要是方便,我们一起吃吧。” 看到有吃的,陆大婶的表情勉强的有了好转,随手一挥示意大家跟她一起进院。 “屋里什么都没有,就在外面吃吧,还能晒太阳。” 听到陆大婶的吩咐,两人下意识望着村长,从村长脸上看出确实如此,贺峥宇在墙角的台阶上搬了马扎递给相柳,之后有给村长找了凳子,最后给自己随意找了个凳子三人分散着落座后各自给各自撕泡面的包装纸。 相柳四下打量,这间小院和之前案件受害人家的院子差不多大,只是经久未修,只是从门口到内屋之间扫出一条红砖路,路的两边全都是杂草丛生。 等待的过程中她深吸一口气,满胸腔都是清新凉爽的空气,听着远处偶尔的鸡鸣鸟叫,时间被拉的很长慢悠悠的不着急的,感觉身子骨都舒服的多。 抬起头,淡蓝色的天空像是被谁家小孩子乖巧的涂抹过,干枯的树杈将蓝色分割成几小块,整个画布温柔而安宁的感觉。 随着陆大婶提着电壶出来,相柳让她坐在自己的马扎上吃面,自己满院子转悠着为大家服务。 贺峥宇本想说什么,四目相对便知道她想趁此做侦查,也不再说,由着她去了。 “大婶,我们只是做人口普查,只是做个记录给扶贫交个差。”贺峥宇打消陆大婶的顾虑:“将来要是咱们村子拆迁了,那就根据户口本的情况和人口普查的基础,以后会有赔偿款的。或者是将来有扶贫项目,也是按照人口比例分成的。” 听到有钱,陆大婶原本晦暗的眼眸这才有了一丝的闪光,用力塞了一大口泡面咽下去,这才道:“家里面,就是我,我大儿子陆武,小儿子陆成,女儿陆飞。” “那怎么没有见人呢?”相柳转了一圈好奇道:“屋里只有您一个人,不害怕吗?” “大儿子出去打工了,小儿子在城里上班,女儿嫁出去偶尔回来。”看出陆大婶刻意不说,还是在戒备,村长叹了口气说出陆家的情况,随即想起什么摆摆手:“你们也别介意,陆家当年确实太难了,难到这陆老大将他妈都骗到邻省卖掉了。要不是陆大婶自己聪明能回来,这...这谁听了谁都能将陆武那个混蛋大卸八块。” 从犯罪嫌疑人陆武的行为来看,也别找什么极度贫穷也别找什么困顿童年等借口,他就是反社会人格。 连自己的母亲都能卖掉,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呢。 “大婶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您也别伤心。”相柳走到对方身边轻轻拍打着安慰:“只要现在人口普查他还和您在一起,将来赔偿款能占个位置,也是回报。” 陆大婶吃完最后一口泡面,打了个饱嗝,整个人胃里充盈脸色也就好看多了。 “我知道我家陆武不 分卷阅读84 是东西,但是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陆大婶自己听到儿子的名字,还在逃避与人对视,想来陆武给自己的母亲造成了什么样的心理压力。 “哎呀,那这就只能记录你一个人居住了。”贺峥宇拍拍膝盖,蹙眉站起身准备要走。 “等一下领导,别急呀。”相柳有些替陆大婶抱不平,走到陆大婶面前轻声道:“这人口普查几年一次,下次就说不清什么时候来了。要不,您知道他在哪里,或者电话多少,我们和他做个回访,他知道有个回事就行。” 贺峥宇已经走至门口,有些不耐烦道:“走走走,奇了怪了,又不是给我家登记资料,爱说不说。” “哎呀领导,”相柳像是被对方惹怒,气红了脸跺跺脚忿忿道:“那也不是你家的钱,这钱本来就是国家的赔偿款,要是现在不说清楚,将来肯定要惹麻烦的。陆大婶前半辈子那么苦,后半辈子也别再为这个不孝子再提心吊胆...” “我——”门口两人的双簧终于引起陆大婶的配合:“那个陆武到处都能住,所以我真不知道他在哪里。” “陆大婶,你怎么还是这么犟——”村长听到这个答复,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贺峥宇,恨铁不成钢的指着对方—— 却被陆大婶暼过来的眼神镇住。 “你们是警察吧。”陆大婶低头手指扒着衣脚嘴唇向下扯了扯,挤出一个很难看的苦笑:“你们一进来我就知道了。” “这么多年,我家这条路来来回回,走的最多的,就是警察。” “陆武身上背了多少条人命,我连数都数不过来。” “他是不会回来了。”陆大婶说到这里,抬眼望着贺峥宇和相柳,却在和众人对视时,眼神像是被烫到了一般,别过脸:“我只知道他的电话号码是...” 听到朝思暮想的凶犯电话,在场两人心脏瞬间突突兴奋冲到嗓子眼,兴奋的彼此对视一眼—— “你们要是真的抓到他——”陆大婶半晌咬牙跺跺脚,抬起眼望着两人,眼圈泛红:“能不能给他也买一盒这个牌子的泡面,他最喜欢吃泡面了。” “...好。” 等到两人和陆大婶村长告别,直到坐回车里,还傻傻觉得不太真实。 “左乐,我给你发一个手机号码,你现在就联系八处确定号码位置。” 相柳窝在副驾驶,拿出电话拨通:“亲爱的是我,我给你发一个号码,你在你们那给我查下通话记录,还有这半年的基站行踪记录。” 说完,相柳像是察觉什么转过脸看到贺峥宇像是牙疼一般的表情:“亲、爱、的?” “就是我在B省在运营商工作一个朋友。”相柳无奈的叹了口气:“之前经常联系就熟了。” “我也和你经常联系,你对我还是贺队呢?”贺峥宇一边等待着左乐那边的回复,一边检查微信群中的工作信息,一边吃醋酸到牙倒。 相柳又好气又好笑的瞥了对方一眼,窗外阳光落在眼窝里满满的都是细碎闪光晶晶亮亮:“贺峥宇你好好地——”(方言,意思就是请某人乖一点的意思) 正说着,电话响起,相柳瞬间嘴角笑容收回,认真接听—— 只是不巧按下了扬声器。 陌生的女声从电话中传来:“这个电话号码我查过在三天前停机,预计机主已经不再使用。拨打过的以及短信其他联系电话记录我已经发给到你邮箱,还有你所说的基站使用范围——分别是长徐镇,沪邑镇,白玉镇等。” “好的,电子版你发到我微信,大恩不言谢了啊。”相柳说完抬眼瞄了一眼旁边满面红光的贺峥宇,扬扬眉毛闪过一丝娇媚。 她身子朝对方的方向慢慢凑近,语调幽幽:“贺队——” “亲爱的”水落石出+陆武作案证据再添石锤,贺峥宇是说不出的舒坦。 听到相柳柔柔的叫自己,贺峥宇宛如刚刚睡了十几个小时醒来一般的满足与心安。 他别过脸望着窗外抿嘴忍着笑意却还佯装没有什么扬起下巴垂眼望着对方:“嗯?” “姚局在群里刚刚通知,白玉镇又发生凶案——” 相柳抬起手中的电话看了半晌,又转头望着车窗外不断向后狂奔的树木,口中黏涩半晌,猛地一拳砸在了车门上。 分卷阅读85 旁边贺峥宇也是手指握紧方向盘,咬着牙关黑着脸踩下油门。 随着惯性作用,车上的两人身子猛地向后靠了靠,车速明显快了起来。 “我已经联系左乐登录警务通将凶案陆武的照片发到群里了。”相柳看着电话屏幕表情凝重:“这次凶犯是大白天闯入白家村刚刚准备拆迁的小卖部李大娘一家。没想到的是,李大娘虽然年纪大但性格却不认输,大娘早年因为身高被县篮球队招收过一直和老伴保持着锻炼的习惯。听说最近猖狂的凶犯团伙,本就咬牙切齿怒火中烧。这次李大娘家里女儿放假回来住,三个人面对四个歹徒毫不退缩,硬是将歹徒赶出去。” 终于在这么多案件中,有一个人,敢于反抗。 “大叔被歹徒的斧头砍伤,已经送往市中心医院。” “最重要的是,歹徒受伤了。” “追了这么久,这只老鼠终于受不了社会压力已经开始四处乱窜,只要他乱了章法,我们就只剩下瓮中捉鳖了。” 眼看前路豁然开朗,贺峥宇难得的,胸口起伏,呼出长长一口浊气。 随即转过脸望着相柳一脸期待:“恭喜你,若这个案子结了,你的北京餐厅可以想想点什么菜了。” 反倒是相柳脑袋枕着手掌,手肘撑着车窗若有所思:“你说陆武他们有人受伤,他是会选择去镇上的医院呢,还是找黑作坊,还是会直接杀掉受伤的人?” 36. 抓捕(01) “陆武现在是穷途末路,…… “大家再坚持一下, 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夜里所有人齐聚在当地公安大院的会议室里。 陈主任找了很多特警已经在医院卫生所诊所等地蹲守,思前想后还是让案件关键负责人在近半个月以来第一次汇合商讨下一步。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时候才是破案的最关键,就知道凶犯是谁长的什么样子爱好什么甚至还操心这么晚了凶犯吃没吃饭, 整的比关心自己媳妇还要更上心—— “前两天我和你们姚局去村子里调查时找地方吃饭,老板姓看到我们的制服, 冷哼一声说这都将近两个月了怎么还在这里。” 高高在上的陈主任终于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中, 放低了身段露出了疲惫的状态, 也难得有了一丝丝的真心: “说句实话, 我知道大家都很累。上级的催促,百姓的安危,我们这张老脸都被打的比城墙还肿。根据当前掌握的内容, 我们已经知晓了凶案主犯陆武,陈一,王二, 孙三。其中受伤者为陈一, 是陆武的副手。” 会议室里内烟雾缭绕,却没有人悠闲细品。 所有人眯起眼睛盯着幕布, 想要将凶犯的脸刻在心中。 “从陆武的反社会人格上来说,我们分析他一定会将拖油瓶杀死。”陈主任抬起手里的笔尖轻轻敲桌:“但陈一肯定不愿意死, 他一定会在陆武杀自己之前选择地方疗伤。那么这地方对于陈一来说,距离警方越近越好。原因是,距离警方近虽然可能会被抓,但至少可以保命。也就是说, 我们现在就是在和陆武争分夺秒, 看谁先找到陈一。” “那么我们分析,陈一会选择去本地的医院或卫生所。” “大家开完会后洗把脸,都跟着特警同事去现场蹲守。” 说完这些, 在场所有人都没有说话。 “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晚上出勤更深露重,大家多穿一件衣服。”等到所有人整齐序列的站在院子停车场准备出发,姚局站在台阶上,背着身后走廊白色的灯光,整个人像是留守家中的孤寡老人般,苍老而可敬。 他站在黑暗中背着身后走廊忽大忽小的余光,扭扭酸涩的脖颈,挺直身板抱着胳膊望着台阶下准备上车的大家加了几句:“陆武现在是穷途末路,若是遇到,千万不要使着性子靠蛮力。知道吗?!” 说到最后一句,姚局眼神若有若无的从相柳脸上掠过,随即又望着贺峥宇:“各负责人除了要注意凶犯,也要注意各自管理人员,若是出现安全事故,我陪着你们一起下岗!” “所有人不能临阵脱逃随意请假!”等到所有的重话都说完了,姚局这才声音有些颤抖道:“今儿是今年最后一天,我们都难,等到案子破了,你们要休多久我都批!” “是!——” “...那个贺队。”汽车 分卷阅读86 对于当地医院的路程驾轻就熟,相柳整个人随着汽车的颠簸轻轻摇晃,转过脸望着身边上级临战前紧张的表情,和工作无关的话实在是说不出口。 刚刚姚局还说不能临阵脱逃,现在自己要求离队换药,就算再怎么应当,开口的瞬间还是会有心理压力。 随着汽车的行驶,路灯无怨无悔的向后退,在贺峥宇的脸上打出忽明忽暗的光,看不出他心中想法。 每次都是这样,无论贺峥宇是什么样的心情,但只要他面无表情,相柳就是会默认和他说话要提着心吊着胆。 贺峥宇没有说话,等了半晌发现对方没有说话,下意识转过脸观察相柳表情,回过头继续开车:“什么事?” “一会儿到了医院,我想先去下外科换下药...” 贺峥宇下意识垂下眼帘瞥了一眼相柳的胳膊:“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平日关于这种做决定的事情,贺峥宇向来是单音节绝不多废话,这次突然没来没由的附和,反倒令相柳心里有点毛毛的。 莫不是,领导在说反话? “嗯?” “我说,你的事情最重要。”贺峥宇仿佛说了一个非常稀松平常的道理,指尖敲在方向盘上,却像是给了相柳最稳妥的认可:“我没有任何意见,去吧。” “哦。” 反倒是相柳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车辆在医院门口停下,相柳先下车指指门诊部:“那我好了给你打电话?” “嗯。” 漆黑静默的地下停车场里。 和上层叫嚷哭嚎的热闹相比,停车场里倒是有种带着一种带着生命的神秘与执拗的潮气凝聚,连发出声音都好像被这种凝聚起来的结界所笼罩,吸走了所有的快乐和轻松。 只希望每一次的到来都是最后一次。 每一个电梯口前都有裹着军大衣的工作人员询问是去哪一科,是来探望还是来看病。 “你的就诊卡呢?” “在这里。”贺峥宇从口袋里掏出证件在对方眼前一闪而过:“大叔,那个外科在几楼?” 对方心下了然,随意的挥挥手:“七楼。” 站在电梯里,望着楼层按键的灯一个一个闪烁,贺峥宇眼神柔软,第一反应是:如果是相柳在这里,她那脑回路,肯定很好奇哪一层是停尸间。 正想着,从一楼进来两个男人。 两人都被破旧的夹克包裹着身子和脖颈。 其中一个五大三粗却时刻像是背着生活的枷锁,缩着脖子气势孱弱逃避眼神对视。 而另一个明显看起来是身体虚弱的倒在旁边人身上,然而在气息上却是稳定不怵的。 在对方进来的瞬间,贺峥宇抬眼想要看清对方的长相,一秒之差两人已经背过身。 大概是附近打工受伤的人,在对方移动的过程衣服上鞋上的味道愈加刺鼻,贺峥宇默默的退后直到身体贴着电梯壁观察—— 在外表上拒人千里之外的,除了是装的,就是真的。 可是现在是半夜,哪家工地还在开工? 更何况... 贺峥宇眼神下意识向下望去,身体虚弱的那个右手和相柳当时受伤时一样,死垂着一动不动,和当时说的嫌犯受伤位置很相近。 电梯里忽然响起啪的一声,打火机响起的声音。 丝丝淡淡的烟味逐渐在电梯内扩散。 闻到烟味,之前还一直逃避眼神气势孱弱的男人回过头看了贺峥宇一眼。 “——电梯密闭空间,麻烦灭一下吧。”电梯门恰好在三楼打开,有其他人进来前,看到电梯内脏兮兮两人瞬间闻到对方身上的味道,不由得顿了顿。刚准备进来看到贺峥宇点着烟,瞬间脾气被引爆,径直不耐烦的嘟嚷一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媳妇受伤心里烦没忍住。”贺峥宇随即熄灭烟头,赔了个笑脸。 刚刚的电光火石之间,已经确认刚刚的回眸一望者,正是众人日日夜夜思思切切的陆武。 短短半年内,身负几十条人命的杀人狂魔陆武。 在如此狭小的空间内,贺 分卷阅读87 峥宇整个人心脏狂跳,不一会儿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黏在身上。 喉结滚动。 空气中游动的分子肉眼可见的变慢,就连刚刚厌恶的味道,现在好像也闻不到了。 就连大脑思绪传达至指尖,也好像经过了半个世纪。 这个世界就只剩下这一方电梯间。 贺峥宇慢慢呼吸,手指缓缓朝电话摸去... 叮咚!—— 正在运行中的电梯陡然停了下来。 所有心怀鬼胎的人默契十足的深吸一口气—— 刚刚上电梯的其他人大大咧咧都离开了。 电梯又恢复了三个人的局面。 贺峥宇望着两个人的后脑勺,已经开始分析该如何出手。 正在思虑之中,电梯又停了下来。 气氛陡然又紧张起来。 电梯门缓慢的打开。 却没有人在等待。 静默的第一秒。 里面是空荡荡的走廊。 静默的第二秒。 是电梯内三人喉结滚动的声音。 静默的第三秒。 受伤的嫌犯伤口已经绷不住,开始沿着手臂手指尖滴落暗红的血液。 啪。 脆弱的声音在脆弱的空间,宛如一声恶意的嘶吼。 隐藏不住了。 “兄弟,这好像是你按的楼层吧——” 前方陆武慢慢的转过身靠着电梯控制键盘,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彼此眼中早已察觉的危险火花一触即发! 陆武站直身体眼中杀意立现,借着身后的电梯壁,瞬间将旁边的陈一拉扯出去,而自己抬起一脚踹向贺峥宇胸口。 贺峥宇怎能让他如此轻松放走陈一,身子一避冲上前拽住陈一的衣服—— 关键时刻所有注意力都在陈一身上无法防备自己的身体,硬是被陆武不断击打胳膊,干脆骑在贺峥宇身上用胳膊箍着他的脖颈,企图迫使他放过陈一。 血液上涌到达脖颈却始终无法传达至大脑,贺峥宇整张脸涨得通红,眼眶也在对方的压迫下逐渐突出。 而另一边的陈一也不是吃素的。 纵使身体受伤,面临抓捕,陈一也是拼命回身挣扎。 电梯门在陆武的指挥下开始关闭。 而贺峥宇的手臂牢牢的挡在中间,哪怕无法发声,哪怕无法全权顾及自己的安危。 也无法松手。 37. 抓捕(02) “对不起,我不知道贺队…… 再坚持一下下... 陆武的小臂宛如一条盘踞在贺峥宇脖颈的巨蟒, 凑近贺峥宇面目狰狞咬牙切齿用尽了力气... 毕竟此时,就是三个人的生死劫。 看到贺峥宇被制住依然抓着自己不放,陈一和陆武交换了个眼色, 陈一顺势进入电梯按下关门键,三人重新回到了电梯中。 对于凶犯来说, 最后杀一个人还是杀两个人... 是自己的生命能否延续的区别。 趁着贺峥宇被制住, 陈一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 对准贺峥宇的身体迅猛的刺了几下。 贺峥宇下盘已经无力站直, 整个人抖了一下沉了下去,血液已经如急雨一般落在地上。 “——都已经这样了,怎么现在才来?”医生小心翼翼将已经和表皮黏在一起的纱布一点一点的刷着药水一边拿着剪刀减掉, 不满的抬起头望着眼前微微蹙眉的女生。 相柳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伤口,握紧拳头等待着对方包裹。 想到贺峥宇一个人, 开口催促:“医生, 好了吗?” 医生上下嘴唇一碰,发出一声气声表达不满:“你说呢?我在这里给你表演节目吗?你们这些人, 平日不注意,出了事情就期盼医生是神仙...” 相柳只觉对方说 分卷阅读88 的自己头疼, 半晌张张嘴巴想要反驳,又怕对方比自己还能说,干脆叹了口气不说。 “给你处理的慢是在好好给你处理。”大概是看到眼前人明显摇头晃脑屁股坐不住凳子的着急也没有和自己对仗,医生仔细为相柳消炎之后又为她在伤口覆上厚厚的一层药粉:“这样好的快, 也不会再和纱布黏在一起, 你可以放心工作了。” 话音刚落,相柳身影已经冲出外科门诊室。 她将外套搭在胳膊上站在电梯外,拿起电话给贺峥宇拨打。 然而却无人接听。 电梯门的另一端, 贺峥宇的手机早已掉在血泊之中,屏幕亮起发出震动的声音。 “...没人接,不可能。” 想起刚刚分别之前贺峥宇也没有什么不开心,相柳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口干舌燥:心中莫名有种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情况。 随意的抬起头望着电梯楼层,看到电梯就停在这一层。 嗯? 凌晨二点,有人刚刚来过这一次层,没有离开? 仔细听门内似乎有什么声音。 相柳整个后背汗毛竖立,只觉一道门隔出了两个世界。 电光火石之间思索了如果贺峥宇在里面为什么不接电话的原因,却连深想都不敢。 她用力咽了一口摇摇头眨眨酸涩的双眼,拿出电话通报,立刻按下开门键! 一个黑影闪了出来。 而相柳瞳眸里映出来的,是黑影身侧一小块空白处,倒在血泊中的贺峥宇。 对于黑影,几乎是本能的。 她一拳击中对方的肾脏。 瞬间黑影打了个趔趄。 陆武原本逃生的路线被人突然袭击成功被拖慢速度,诧异的回过头望着袭击者—— 只见一位垂头漆黑刘海遮着双眼的女孩如同猛兽一般迅猛朝自己冲来。 还未等陆武站稳准备好,对方已经近身带来一阵令人发怵的杀气,拳拳只打身体最脆弱的部位最至伤的穴位。 陆武毫无招架之力,只能尽量抬起手臂阻挡着对方的进攻。 相柳找准时机伸出脚一绊,巨兽一般的男人倒地。 全程不足十秒。 相柳气势不灭,膝盖顶着对方的腰椎,拉住对方的胳膊,向上一掰—— 咔嚓。 “啊——” 咔嚓。 第二声的尖叫明显比第一声弱了些。 伴着一声凄厉的喊叫,相柳将陆武双手背后拷在了一起,又拿出在医院用的束缚带,勾起对方一只脚向后一掰,将脚腕和手腕缠在一起打了个结。 一切完成,陆武自知对方断了自己逃路也断了武力,只能趴在地上喘着粗气,感受人生最后一丝自由的空气。 “——钥匙在哪里?钥匙在哪里?你不告诉我,老子和你一起死——” 倒在地上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的贺峥宇,还记得拿出手铐,将自己的手腕和陈一铐在一起。 陈一翻看无果,这边看到相柳几下就将陆武撂倒,几乎是一边翻找,一边挪着拖着,将倒在电梯中的贺峥宇拖出电梯门。 电梯门下意识关闭,碰到贺峥宇的身体,又重新打开。 整个世界虚无的不像话。 相柳走向陈一,看到对方一边缩着身子,一边拿起手中小刀作势就要伤害贺峥宇:“放开我放开我——” 眼看对方刀尖指向贺峥宇的手腕,相柳心尖剧痛—— 我愿意做一切,只为让他平安。 手掌一转,掌风唳起—— 刀尖掉在地上,被相柳踩一脚踢出去。 而陈一瞪大眼睛难以置信望着至右手手腕处,一枚塑料拨片深深的卡在自己手腕中间。 凉凉的。 痒痒的。 紧接着,暗红色的血液迫不及待的喷涌而出。 止也止不住。 分卷阅读89 “快救人——” 相柳自认为已经过去了很久,其实距离她报警真的不到半个小时。 身后李晨左乐带着人上来,看到贺峥宇倒在地上,从相柳身边经过,差点将她撞在电梯边的墙上。 而相柳像是固定了一般,瞪大眼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相柳你没事吧?”左乐经过看出相柳不对劲,拉着她仔细检查:“你胳膊伤口又出血了,我们先将贺队送去急诊室,你自己去处理伤口可以吗?” 左乐的声音像是从远方传来,飘飘忽忽的不真实。 莫不是个梦吧? 但是之前和陆武打斗时身体的痛楚,随着精神的放松如同蚂蚁噬骨一般逐步蔓延至全身,提醒自己这不是梦。 “左乐,”相柳反手抓住左乐的胳膊,涣散的眼神狠狠闭了三秒算是休息,重新抬起眼双目聚焦望着对方眼眸中有些疯癫的自己:“你说贺峥宇没死?” “说啥话呢。”左乐不满的瞥瞥嘴,拍拍相柳的胳膊撂一下句话离开:“听话,你赶紧去处理你的伤口,贺队命大着呢。” 相柳脚下一软,这才瘫坐在地。 她低下头望着双手,苦笑自己刚才的行为。 半是庆幸,来得及。 可是... 如果自己上一次也能这样来得及就好了。 等到抬起头,所有人在走廊来来往往,相柳抬起头枕在电梯旁边的墙上,整张脸已经被泪水浸湿。 那个回忆,每一次的回想,都是将用针线封过的伤口重新再扯烂再看看里面的黑洞,再拿出针线继续封好。 每一次的回想,是呼吸都在颤抖的带着腥气和血味的自责和自残。 高高兴兴充满期盼的回到四年没有回的家里。 “妈?”看到门未上锁,相柳下意识闪过一丝不会吧的担忧,在屋里转了一圈,心绪稍宁,却突然听到父母卧室的电话响起。 她拉开了门。 就连屋里的空气都在恨自己回来的迟。 屋里是常年无人居住的霉气,随着门被打开,一阵冷风宛如是冲上前给了她一拳。 看到被子下面鼓起来的形状的时候,她就退了两步不敢了。 直到真的揭开被子—— 整个世界的每一块砖开始崩塌,每一块砖砸在她的脑袋砸在她的脸上砸在她的身上。 那些砖成精了似的。 一边砸,一边吐,一边说着你不配。 “啊——” 已经控制不住眼泪的相柳瘫在地上直接拿出枪按下保险栓,抵住自己的脑袋—— 被刚刚到达的同事冲上前拦下—— 枪口朝着天花板连击三发。 同事们捂着她的眼睛扛着抱着她离开那个不为人知的家。 “别让她看别让她看——” 审讯的办公室里,相柳如同所有嫌犯一般,被白炽灯烤着双眼不能睡觉,只能失去自主意识,随着审讯心理师的要求吐露真话。 “相柳你坚持一下,白氏赃款藏在哪里——” “白氏这些年怎么和政府内部那些人交易的——” “相柳你不要睡,你不要晕,你要坚持,我们不能功亏一篑——” “相柳——” 姚局的声音从遥远的附近传来,将相柳唤回现实。 等到相柳心里逐渐回暖,她抬起头,才看到众人跟着姚局前来查探案发现场。 而姚局背着手,弯着腰,努力想要探寻出相柳的表情:“孩子,凶犯已经抓到了,你受苦了。” “...姚局。”半晌,相柳气若游丝的站起身,望着姚局担忧的双眼,心中的委屈宛如海浪瞬间席卷,摇摇头撇撇嘴眼泪又下来:“对不起,我不知道贺队在里面,我不是故意丢下他的,都怪我...” 都怪我,天生霉运。 所有我亲近的人最后都会受伤... “孩子。”姚局 分卷阅读90 本想说什么,摇摇头抬手示意身边裴湛给相柳送纸擦眼泪:“贺峥宇还在手术室,我们还有机会。” 一向视贺峥宇为半个儿子的姚局,一向尊称为市局定海神针的姚局,这一次咬死都没有回答相柳的那句道歉。 “我可以去看看他吗?”今晚打到身体虚脱哭到脑袋疼,相柳却依然没有要离开要休息的架势。 她想要陪着贺峥宇,直到他重新睁开眼,威胁要把自己踢出重案组。 她太内疚了。 只要他还是他。 38. 住院 “贺狗蛋,记得绕着市局狗叫的时…… 繁乱大战之后的安静, 让人特别的不习惯。 安静的病房里,只有点滴瓶内滴落的声音,以及监察仪器的引擎声。 像是元神归位似的, 躺在病床上全身插着管子的贺峥宇五感一点一点慢慢回来,先是感到身体躺在柔软安心的床铺上, 紧接着是听到周边淅淅索索的声音。 “手术很成功, 幸好抢救及时, 差一点点就会刺中重要器官, 就不行了...” “怎么样怎么样,什么时候能醒来?”姚局的声音从床脚的位置传过来,带着特有的威严与慈祥, 震得贺峥宇胸口暖暖颤颤。 “医生,这都已经一天了,我们贺队怎么还没醒过来?”左乐刚说完前半句, 后面的话便也是喉咙哽咽。 “这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苏柏生的声音在贺峥宇的左边响起。 “审讯的事现在交给李晨和周叔负责了么...”听到这个声音贺峥宇瞬间什么心情都没有, 只听着陈主任继续一边安排工作一边讲官腔:“那个裴湛,你也是医生, 你就在这里协助医生照顾贺队,实在不行就转到省院, 不用担心费用。我们呆的时间也差不多了,就让贺队好好休息吧。” “那个...” 听到自己一心挂牵的女声在贺峥宇的右手边响起,贺峥宇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 同样穿着病号服的相柳抬起手示意大家关注,扶着自己的点滴架站起身望着在场众人不由得挠挠脸小声申请:“我能不能留下来...我保证不说话...” 陈主任和姚局彼此对视一眼, 点点头便离开。 苏柏生看看相柳泛红的脸颊, 又瞥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贺峥宇,心道:成了。 “那我也想留下来——”左乐更准备没眼色的留下来,被苏柏生胳膊勾着脖子对着耳朵“你出来我和你说句话”, 直接拐走。 只剩下裴湛心脏提的老高,朝相柳近了一步警戒道:“那我也留下来。” 令裴湛没想到的是,陪伴相柳是如此的无聊。 “相柳你坐了一下午,想不想喝奶茶?” “不。” “相柳你晚上想吃什么,花胶鸡最滋补美容了,我叫外卖一起吃吧?” “我不饿。” “相柳你看今天的微博热搜了吗,太气人了。” “裴湛...”相柳坐在贺峥宇的病床边,望着裴狐狸明显的亲近,轻轻道:“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你说。”听到相柳第一次主动求助,裴湛立刻拉了凳子坐在她身边,温驯的望着她等待吩咐。 相柳长吁一口气,抬起眼可怜巴巴望着对方:“不好意思,你能不能不要说话,有点吵。” “...好。”裴湛有些落寞,随意瞥了一眼贺峥宇,似乎感觉对方嘴角微微上扬,再仔细一看,又好像没有,只能讪讪摇摇手机:“那我有事给你发信息。” 相柳靠着病床前的柜子,一只手扶着额头,另一只打着点滴的手也在刷手机。 墙上的时钟每一分每一秒的流转,望着贺峥宇岁月静好的睡颜,相柳越是心情忐忑。 “医生都说了,没有问题的,你无需担心。” “...我知道你是内疚,觉得是因为你的离开令贺峥宇遇袭。你要知道,伤害贺峥宇的是陆武,不是你。” “你自己也在受伤,你应该好好休息。” “裴湛...”尽管对方答应自己不再说话,然而微信上的消息却不断弹出提 分卷阅读91 醒,相柳放下电话压低声音,想了半天尽量温柔体贴道:“你最近也累的不行,回去休息吧。” “你放心,如果我有好姐妹,一定介绍给你。” 很多话还没有说清楚,却不知对方早已看出只是不说,若强行要再进一步打开天窗,便是互相必须以某一方的伤害为结果。 “你知道我——”裴湛猛地站起身,胸口瞬间涌起酸涩和苦涩,眼神落在贺峥宇身上:“是因为贺狗蛋?!” “你把贺队当成什么人了?!”相柳声音稍稍大了一些下意识也跟着担忧的瞥了一眼贺峥宇的反应怕吵醒他。 她逃避裴湛的眼神,低着头开始抠手几秒思索如何解释,最终坐直身体,抬起眼望着对方以示真诚:“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我只是觉得你对我的好太温暖,但如果我的猜测是对的,我不希望我最尊敬最有能力的朋友去做一件没有结果的事。” “我来市局是工作不是恋爱。”说到这里相柳若有所思的笑笑:“和贺队是正常的工作关系,就是他会每天敲打我我会每天嫌弃他的关系。” 说到这里,相柳自己也是一脸的失落:“其他的,你我都不应该多想。” 夕阳站在窗外准备要回家似的,金色的光影一点一点慢慢后退,直到整个病房的光影变得昏暗,就连空气也泛着凉薄。 裴湛后背重重的倒在椅背上,伸着大长腿像是在思忖什么。 “好气哦。” “你们两个,快气死我了。” “不行,你现在就得给我叫满汉全席,花胶鸡佛跳墙还有北京烤鸭宫廷御膳...还有分子料理,黑珍珠日料餐厅外卖都给我叫来,现在立刻,否则我告诉你以后别想找我给你们尸检插队。” “这肯定不够,我再给你加一份米其林一星店的蛋糕,吃不完也不担心,明早当早餐?”年轻人之间的感情,从来都是钱好说情谨慎。 “心情还是有点挫败,”裴狐狸摸着胸口,室内灯光在金丝眼镜闪出邪恶的反光:“买两份。” “好。” 整个病房被相柳和裴湛买的吃的挤的拥拥攘攘。 两人后期熟络起来,干脆每次吃东西之前,先将食物放在贺峥宇的唇边,希望美食的味道可以唤醒他。 然而还是失败。 咕噜。 正当裴湛和相柳在讨论受伤了能不能吃纳豆手卷的时候,整个病房忽然响起肚子饿的声音。 “吃那么多还会饿?”裴湛本就比相柳高,低头嫌弃的瞥了对方一眼。 “难道是饱嗝?”相柳摸摸肚子自我怀疑,随即又放任自己对美食的吸引,一口吞下裹着芝麻酱的蔬菜卷,满意的眯起眼睛伸了个拦腰:“米其林的品质果然牛。” 裴湛才没那么好糊弄,他站起身在贺峥宇的监控仪器前检查半晌,弯下身凑近贺峥宇的耳边冷哼一声—— “贺狗蛋,记得绕着市局狗叫的时候给我发现场直播。” “——什么直播?”相柳看到裴湛表情有异,整个人瞬间紧绷起来,下意识拿起电话:“是已经严重到来不及转院,要医生直播问诊吗?” “我只是问他那么喜欢狗,下次可以学狗叫。”裴湛眉梢轻挑,轻轻将手指伸进被窝掐了对方一把。 待到手指收回,裴湛面无表情站起身:“天色不早,我就先回了。贺峥宇目前还未清醒,我担心他半夜有异,你就在这里陪着吧,实在不行就...就睡旁边床铺,反正这里就只有你一个人,你对他做什么他都不知道。” 等到裴湛离开,相柳重新坐回贺峥宇身边,眼神落在对方纤长如扇的睫毛,高耸清朗的鼻翼,直到望着对方轻抿微红的嘴唇,蓦然又红了脸。 只觉得病房里好热。 也太安静了。 “反正这里就只有你一个人,你对他做什么他都不知道。” 没来由想起裴湛的那句话,已经烧到耳朵尖。 “贺队?” 相柳趴在病床边,凑近对方的身体。 带着药物的味道和男人沉缓的呼吸,相柳竟然就这么呆呆的看了半晌。 没来由的抬手指,戳了戳对方的脸。 分卷阅读92 意料之中的没有反应。 却还是失望的一声叹息。 慢慢的,只能趴在床边睡着了。 贺峥宇的指尖微动。 慢慢睁开双眼,转过身望着身侧休息的相柳。 纵使每动一下,腹部伤口如同撕裂般令他冷汗淋漓,却还是希望侧身可以更好的望着她。 睡着的相柳可没有白天的拒人千里。 他好奇的打量着她,才发现原来她的耳朵小小的,粉粉的。之前老人说过,耳朵小的人孝顺。 而在眼角的位置有一枚很淡很淡的泪痣。之前老人也说过,有泪痣的人感情上会受苦。 想到这里,贺峥宇轻轻凑近她小声承诺:“我不会让你受苦的。” 自己的媳妇越看越好看,两人逐渐鼻尖触鼻尖,你的呼吸化作我的叹息的亲近... 贺峥宇的心跳逐渐加快。 相柳睁开了眼—— 迷离的眼神说明她尚未清醒,而贺峥宇却心跳少了一拍,整个世界停止在这一刻—— 贺峥宇喉结滚动,眼神逐渐灼/热一点一点在相柳脸上画着攻城略池的心思,之后抬眼霸道一瞥,不管不顾吻了上去。 相柳整个身子已经软了。 一时之间分不出是梦还是现实。 就当...是梦吧。 贺峥宇整个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的,所有的心和神都被一种酸苦和甜蜜搅合在一起,有点不舒服却又本能的想要。 之前所有想要对她的好,全变成此时欲罢不能的占有。 鼻息交错,贺峥宇飘了。 “嘶——”相柳被他折腾的只有承受的份,牙齿磕到唇角,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却被对方当成继续的允许。 被折腾的更厉害。 39. 在线审讯(00) ——危险警告,千万…… 贺峥宇已经忘记自己有多久没有听着窗外麻雀哼着歌楼下人声喧哗醒来, 像是回到小时候,只要睡醒推开门一切都是缓慢舒畅的。 现在每天都是为了破案清晨披着尚未睡醒的薄幕出门,晚上扛着疲惫不堪的破煞回来。 自己还算好, 是喜欢这份工作。 但有多少人,是因为喜欢而在做当前的工作呢。 想起昨夜两人之间的亲昵, 贺峥宇心脏卡在喉咙, 只觉得对世界的观感都变得敏感—— 空气比昨天清新。 床铺比昨天绵软。 就连点滴瓶也比昨天更加可爱。 就是体温莫名的比昨天高了一点点。 脸颊灼热。 “相柳?”腹部的伤口隐痛提醒着他动作迟缓, 待他坐起身靠在病床上望着空无一人的房间, 原本充盈着甜蜜的心脏被一种对失望的恐惧小人戳了一个洞,整个人逐步下落,快要沉到床铺下面。 想起什么似的, 贺峥宇四处寻找昨晚相柳在这里过夜的证据,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下意识开始怀疑自己:难道我已经开始病到出现幻觉了? 随着唰的一声,一阵冷风从病房门口汹涌入内—— “贺队, 你醒来了?”一只手扶着移动点滴瓶, 一只手拎着早餐的相柳拉开门,望着坐在病床上心如死灰的贺峥宇一脸惊讶。 “不然嘞?”贺峥宇抬眼气冲冲的哼了一声, 心中最柔软的地方盛满了委屈,又不要表现软弱, 只能郁闷道:“饿死我了。” “哦。”相柳这才想起手上的早餐,急匆匆进来解释:“我刚出去买的鸡肉粥和油条,你昏迷了三天,肚子早就亏空, 不能吃大鱼大肉先吃点粥暖暖胃。” 这还是两人接吻之后第一次见面。 贺峥宇带着一种“这是我媳妇么我们确定了么现在我该说什么表示与众不同的亲昵”的眼神追着相柳, 直到她坐在自己身边将碗递给他。 贺峥宇垂下眼盯着碗里的鸡肉粥,又抬眼 分卷阅读93 望着相柳。 相柳垂下眼将粥朝贺峥宇的方向推的近了点,眼神示意对方自己的饭自己吃。 “我要是病情稍微好一点, 一定换一个懂事的下属。” 原本刚起床被甜蜜期盼塞满的心脏此时正在一点一点的逐步萎缩。 怎么和自己想象的甜甜的恋爱感觉不一样。 是在恋爱吗? 贺峥宇是真的有些气。 没有了平日工作是的正气凛然和毋庸置疑,现在的他穿着病号服就宛如一个被迫宅家的学生。 没有发胶把持,头发软软乖乖遮住眉毛,耳边鬓角下那块皮肤嫩嫩的。 令相柳吞了吞口水,用尽力气压下好奇想摸摸的想法。 对方就连眼神也没有一丢丢杀伤力,闪着星光在可怜巴巴和故作蛮横两种方案切换。 相柳望着对方的反差萌,心里一酥,不由自主的抿嘴笑笑。 却在对方未发觉之前立刻变了眼神收回。 ——危险警告,千万不能被贺峥宇发现自己喜欢他! “我要是能回到过去,一定陪在你身边,不让你受伤。”相柳默默收回粥,坐在床边椅子上搅了两下待勺子里的热气缓了些,将勺子伸向贺峥宇嘴边,抬眼静静望着他。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原本树立起的厉害形象一点一点被绕指柔牵引到甜甜糯糯,贺峥宇第一次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无法表达自己真正的心情,好像自己做什么都没有办法将自己的心情准确的瞄准目标落入对面相柳的心里。 他慌慌乱乱的挠挠脖颈,眼神四处乱飘抿着嘴欲言又止:“我是说...” 相柳的眼神随着他的眼神也跟着乱飘,落在贺峥宇的嘴唇上,也不由得学着他抿着嘴,想起昨晚炙热霸道的吻,红晕从胸口倾袭至脖颈冲上脸颊登顶耳朵尖。 整个人像是着了火似的坐立不安。 “那个贺队...”相柳深吸一口气,装作若无其事呼了口气:“快点吃吧,吃完我还要回局里审讯嫌疑人呢。” “哦...”工作的事情才将贺峥宇的思绪拉回现实,关注相柳对自己完全没有更加亲昵,他不由得怀疑昨夜真的是一场梦? “那个相柳,”说到重要的事情,贺峥宇坐直身体,一口吃完相柳喂过来的粥,咽完之后,仔细认真的望着她:“昨晚你在这里吗?” 相柳抬眼瞥了一眼对方,随即低下头眼波流转—— “我好像做了一个特别真实的梦,我们是不是——”贺峥宇就连想起昨夜,胸口也起伏不定,旁边心跳检测仪发出急促的声音:“你和我是不是?” “不是。” “我还没说什么梦呢你就说不是。”纵使因为受伤杀伤值大幅降低的贺峥宇听到这句话,微微扬扬下巴眯起眼,秒回刑侦一队队长神探贺。 “粥要凉了。”相柳第一次也不怵了,坐的比他还直,一副爱吃不吃的眼神。 “——那中午给我吃什么?” 算了,已经盖过章的媳妇,早晚都是自己的。 等到中午... “贺狗蛋咋样——” 苏柏生推开门正正看到贺峥宇和相柳一个坐在小仙女床上一个坐在床边椅子上,一起望着床脚墙壁上的投屏电影,随着他的声音两人四目一起向苏柏生发射一种叫做你打扰到我们了的死亡眼神。 莫名后背爬满凉意,放下手里的果篮丢下一句打扰了,三秒之后已经到达停车场。 “你跑什么?!”未等逃离,正遇上同样过来送关爱送温暖的姚局和一众小的。 “姚局,”看到组织,苏柏生被吓到天灵盖的心脏被咽回家乡,抱着姚局就装哭:“姚局你不知道,直男恋爱太可怕了,他们差点要拿我当恋爱的祭品——” “身为无产阶级接班人胡说啥——”姚局随意踢了苏柏生一脚,冲着身后周叔李晨等大部队招招手:“那我们必须要去蹭蹭喜气了——” “到时候贺队结婚我们组随份子是随一份还是随两份?”周叔已经开始发愁随份子问题。 “我当年结婚那家酒店实惠大方,我找找老板问有没有优惠...”李晨已经拿起手机开始翻找。 分卷阅读94 “...”左乐愣了半天不知道该接什么话题,顿了顿摸着胸口:“我怎么有点酸酸的感觉,以后谁陪我练车啊...” 裴湛左手一大袋食物右手一箱麻将跟在姚局身侧:“姚局,我认为我们目前最要紧的就是先确定让贺狗...啊不是让贺队确定绕着哪一栋楼学狗叫。” “裴狐狸——”姚局陡然停下身,咬牙切齿指着裴湛摇头半晌说不出话。 啊,所以贺队还是姚局心中的TOP1么... “我觉得至少得是省厅那栋楼吧,那地方绕完至少得半个小时。”姚局狠狠拍了裴湛一把,左手勾着对方的肩膀右手拽着苏柏生的衣领一起朝住院部走去。 “贺队——” 几个人在姚局的带领下,抵在门后默数三二一瞬间冲进病房,整层病房都被音量轰炸:“你们干什么呢?” 一本正经听着相柳分析案件的贺峥宇宛如这里只是不同于办公室的办公室,清风扫月似的瞥了门口众人:“没看见我们在商量工作么,什么事?” 呃... 众人短暂的静默了一秒,瞬间像是燃爆了鞭炮似的,放下手里东西开始暴打苏柏生—— 其中还有左乐竭尽全力嘶吼的一句:“我一个月的零食费啊,整个月都不能喜欢的Idol买物料做打投了——” 哪怕是半躺在小仙女床上的贺峥宇,也毫不客气的拿起自己的抱枕加入战斗,朝苏柏生丢了过去。 抱枕在苏柏生的脑袋上弹了一下掉在地上。 被众人围攻的苏柏生竟然还有精力回应:“谁拿抱枕丢我,谁丢我?” 贺峥宇自然而然的转过脸望着坐在一边看热闹笑起来的相柳,觉得好看又好想亲,不由得也跟着笑了起来。 相柳回过头看到贺峥宇在笑,也笑的更厉害。 “对了,把牛肉卷先下完。” 裴湛叫来外卖火锅,几个人围在贺峥宇的病床前一起等着锅开。 望着床桌上热气腾腾的白雾,贺峥宇仗着自己处于C位,随意切换拌饭话题:“陆武和陈一撂了么?” “撂啥撂,”说起工作,李晨瞬间切换黑脸无奈的哼了一声:“这个陆武真不是东西,他杀了多么多人,现在就因为当初小相逮捕他的时候不小心将他两只胳膊弄骨折了,扯着嗓子嗷嗷叫。这不,贺队在这里休息三天,他就在看守所的医务室休息了三天。每次准备提审,要不说自己胳膊疼,要不就说必须要逮捕他的警官说,我说这就是故意在耗时间。” “我就不明白了,这谁审不是审,这非要贺队去审,他是想要拖个年终奖出来么?” 说起工作李晨低头叹了口气,却毫不妨碍他在瞬间抬起筷子阻拦左乐:“那块毛肚是我放下去的,你要吃得拿羊肉换。” “我觉得,他应该是自己知道身犯重案,一旦检察官开始起诉,他的人生也没几天了。” 相柳加了一块肉,轻轻吹了一口,忽然觉得怪怪的,抬起头看到贺峥宇望着自己,默默的吞了口口水,将肉放在他的碗里。 “其实你们想,”姚局夹了一块豆腐塞进嘴,被烫到嘴里喘着热气:“他之前一直是畏罪潜逃状态,脑子里就只有逃命和抢劫这两件事,现在我们强迫让他静下来,那些他拼命想要摆脱的全会找到他。” “那条鸭肠留给我们相柳,还有牛肉卷。”贺峥宇一边道一边继续说工作:“拘留所第一件事,就是其他人问他到底犯了什么事进来。那么他自然而然会不断重复当时凶案的过程,我认为,这是他逃避审讯的原因。他太知道,一旦我们有证有据送检立案,就是推着他去死。这样吧,我可以视频审讯他。” “嗯。”大家听得连连点头,随即又想起什么似的,异口同声道:“我们相柳?” 40. 在线审讯(01) “你说她为什么要拒…… “啊说错了——” 贺峥宇吃了一口面, 仰起头捂着嘴巴也挡不住滚烫的热气充斥,随意的摆摆手。 相柳吓得坐直身体脸颊瞬间滚烫惊诧的望着贺峥宇,满眼的不要说。 直到听到贺峥宇面无表情的否认, 端着碗的手这才轻松的放下来,吃了一口煮的软软糯糯的土豆。 分卷阅读95 然而锅里的麻辣已经全部煮出味道, 一口咬下口水被引诱, 眼泪鼻涕已经流下来。 “是我的相柳。”贺峥宇拖着正在打针的手将纸巾推到相柳面前, 望着低头擦眼泪的相柳, 抬手揉揉她的头发眼神狡黠嘴角咧出一个括号。 转过眼望着众人,举着筷子指指各位一脸憋了好久的坏:“希望各位都有点眼力见,尤其要帮我防住同单位所有单身男士, 包括阿黄。” 阿黄是市局食堂领养的野狗,性别:公。 整个病房空气依然如昔,然而所有人却感受到一股热流从耳尖至耳膜再到心口的轰隆。 这种震动就连呼吸都需要稳住用力。 莫名的眼圈都有点泛红—— “老树开花啊——” “原来贺队某功能真的没问题——” “相柳, 我代表组织——” 所有人满眼期盼望着相柳的反应, 她却面无表情坐在椅子望着众人。 仿佛刚才说的,和她没有关系。 明明是很简单的五个字, 也很简单的听到了,但落在胸口却成了烟花, 在心里迸射出最绚烂美丽甚至以为难以置信的甜蜜,待灰烬落在心里,灼痛了最柔软的心脏。 就连呼吸也带着一种压抑。 相柳也是想过的若有朝一日自己还能正常告白正常恋爱,当喜欢的人喜欢自己时, 自己一定要模仿那些电视剧中的明星, 眼角泛着星光的顾盼生辉,和自己喜欢的人暖暖的拥抱,接受所有人的祝福。 然而, 现在满心的是—— “我何德何能。” “我不可以。” 贺峥宇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像是关掉了所有的开关。 他陡然恢复了往日的备战状态,坐直身体整个人状态绷起来。 他歪着脑袋蹙眉难以置信的望着她,几次想要开口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呆呆的看着她。 相柳根本见不得贺峥宇这种失魂的眼神,她低下头任长发挡住自己的脸,随即又抬起头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贺队开玩笑你们也信。” “...啊呀,毛肚煮老了,怎么都没人吃!” 正当气氛有些尴尬越来越冷,刚刚从外面接了个电话回来的姚局没察觉到似的喊了一声:“苏柏生,愣着干啥,快吃!” “噢噢噢噢——” 病房的气氛重新热闹起来,相柳却发现自己更加如坐针毡。 贺峥宇干脆不吃饭,就只是盯着她看。 委屈的气愤的可怜的...好看的双眼,旁若无人的赤/果果的盯着她看。 “...那个,我忽然想起来有点事,我先走了...” 相柳恨不得地下裂个缝让自己倒着脑袋栽进去长出几个小相柳。 她抱着碗和筷子,不知道放在柜子上还是放在椅子上,干脆直接抱在怀中就要往出走。 “相柳你等一下,”听到相柳要走,用筷子夹了三次鱼丸都没有夹起来的姚局摆手拒绝裴湛的帮助,起身也跟上:“刚好我回去要开会,我们顺便一起。” 安静的医院走廊,相柳却觉得低气压的心情简直是裹着几十斤的铅块在沼泽里绝地求生。 一阵微风吹起相柳肩头丝丝黑发,她嘴角淡淡的笑笑停下来主动询问:“姚局是有什么事情吗?” 姚局也跟着她停下来。 两人站在走廊尽头楼梯拐角,往前一步是外间光亮,退后一步,便是晦暗的走廊。 世间一如昨日的车水马龙。 “小相。”姚局低头望着面前人,刚刚开口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半晌眼神慌乱又不知该说什么:“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好孩子。” 相柳倒是率先猜出对方是关心贺峥宇,立刻两手抬起交错挥手表示否认:“我和贺队只是工作的时候比较默契,没有恋爱,您不用担心。” “是么?”姚局工作多年什么人都没见过,却依然对人性的至真至纯保持尊重与感动。他打量着专属于正直的人才会有的清澈双眸,轻轻拉拉相柳胳膊,示意她和自己靠近角落一些。 分卷阅读96 “其实...其实...贺队很专业也很可爱,有脾气但绝不会影响工作的。”误以为姚局因为自己卧底身份和贺峥宇恋爱而在做敲打,更怕姚局要将自己调离贺峥宇的队伍,相柳忙摆手,抬眼望着对方时已经红了眼。 她用一种近乎祈求的语气柔柔道:“我...们不会影响工作的。” “不是这样的。” 姚局一直望着窗外踢球的孩子们,其中一个小孩明显落了单,大家传球时刻意忽视他。不知道是孩子真傻还是假傻,就这样跟着满场跑,也没有人给他传球。 姚局认可那个孩子只是可怜那个孩子的辛苦而不自知。 在看到那个小孩因为跑得太欢扭到脚坐在地上一个人抱着脚忍痛时,心脏抽了一下。 他不忍再看,回过头望着相柳:“刚刚督查队给我打电话,关于你之前逮捕陆武和陈一的现场情况。两名犯罪嫌疑人提出执法过错申诉,督察队同事需要你去协助调查。” 相柳楞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 趁着呼吸的空档,她仔细回忆执法过程,眼中闪过一丝冷漠,随即又真诚的望着姚局:“我一眼只看到贺队倒在血泊里,我知道贺队一定是想阻止陆武离开,那我就要确定他走不了。” “那也不能将他两条胳膊打骨折了呀。”姚局凑近相柳小声支招:“这话你只能和我说。审讯你是学过的,要懂得将是非转到对自己有利的方面,懂么?” “不是姚局,我都知道那两个人要杀死贺队,那个情况下你还要我怎么做,是温柔的请对方坐下来喝茶吗?!就算我礼貌的制服他,在我去救助贺队的时候,如果他挣脱绳索杀了我怎么办?我们全家就在公安部门全军覆没了!” “够了相柳!”姚局也被相柳的话激怒,走上前指着她本想说什么,最终又叹了口气软下声:“你说的我全明白,我说的你明白吗?督察队如果调查你有问题,监察机关方一旦插手,我们就更没有回旋余地,你相柳案子还没查就要被带走了!” 相柳忽然特别累。 她靠在墙壁上,枕着身后冰冷白墙,呼吸着消毒水的味道—— “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要告诉贺峥宇。” “他还在养伤,马上要安排视频审讯,需要提前测算凶犯心理状态,需要提前考虑方向引导,不需要为我这件事再烦心。” “就说我,请假了。”相柳抬起手,本应该是一个命令式的手势,却在最后,莫名的流下了眼泪。 因为委屈。 “好孩子。”姚局抬起手掌,眼神下意识望着窗外那个独自承受崴脚承受被孤立的孩子,他已经站起来,一瘸一拐往家的方向走。 像是受到鼓舞似的,姚局满心暖意,他拍拍相柳的肩膀:“好孩子,你受苦了。” 而相柳抬眼望着楼梯下穿着制服望着自己的两位同事,回身冲姚局点点头,跟着对方下楼。 “这不正常...” 姚局和相柳离开之后,病房瞬间冷寂下来,就连滚动的红油汤底,也暖不了的冷。 贺峥宇坐在场上咬着筷子抬眼望着自己的弟兄们—— “你说她为什么要拒绝我?” “——我觉得吧,贺队您应该告诉她最重要,你的资产。孔雀开屏侬晓得伐,要吸引爱人就要开屏的呀。”周叔很少说话,却在贺峥宇的恋爱上恨铁不成钢:“好衣服好鞋子穿起来的呀。” “小相不是那种人,”李晨抱着胳膊蹙眉:“会不会是太害羞了,所以不好意思承认?” “——那你们现在还在这里干什么?” 听到贺峥宇开启逐客令,左乐和裴湛挤出一个尴尬的笑。 “会不会是贺队您太强势?你们没看电视剧吗?今年流行暖男呀。”左乐想不出什么原因,只能随意指点江山。 “我...”贺峥宇瞪大眼睛差点被左乐当场气走,一脚踢向左乐方向:“滚。” 直到病房里只剩下裴湛一个。 “想嘲笑随便笑,大爷我还没完呢。”贺峥宇扬起脸冲好友挤出一个凶狠表情:“等我可以下床,分分钟办了。” 对于裴湛而言,这两天是完完整整见识了小两口的打情骂俏,酸溜溜的翻了个白眼。 分卷阅读97 “...你这反应不对,”贺峥宇眼神触及对方反应,瞬间反思一丝不对:“你一向喜欢相柳,这两天突然冷了,是相柳拒绝你了?” “她肯定是给你了一个非常好的理由。”贺峥宇抱着胳膊,扬起脸继续推理:“肯定不是不能恋爱的理由,如果不能恋爱作为好兄弟哪怕是情敌基于人道主义精神你也会阻止我,所以她一定是说自己有喜欢的人。如果是其他人你一定会要亲眼看看是不是比你强,你现在没有这种执拗...那个人就是我?” 哎呀。 贺峥宇瞬间想扇死自己。 自己一开始就知道相柳是卧底,那么她自然不会在卧底时承认这个虚假身份和自己恋爱了。 说起来,她真的从来没有骗过人。 除了喜欢自己这件事。 因为喜欢自己的,不是相柳,而是真实的她。 啊啊啊啊—— 想到这里,贺峥宇整个人又瞬间充满电:“快快快给我准备电脑,明天早晨十点开始提审陈一!” 41. 在线审讯(02) 真正抓捕嫌犯的,真…… 病房内的安静和无事令长期处在紧张情绪中的贺峥宇度秒如年。 窗帘将外面的黑暗与寒冷感觉, 为他笼出一份安心。 他睁开眼,空气里还弥漫着中午吃过火锅的香味。 他微微侧身手指拂过相柳因为睡着趴在身侧得到那块床单。 明知不可能,还是也贴在那块纯棉布料上, 努力的呼吸,想要闻到一点点带有熟悉的味道, 想要感受到一点点熟悉的温度。 这还真的像狗了。 想到这里, 贺峥宇情不自禁的笑起来, 伸手找电话, 给相柳发微信。 很多字敲了,又删除。 半晌只是改了备注的名字。 三个字。 “肉骨头”。 当天夜里,相柳在其他同事的带领下, 来到市局某一层审讯室。 同事推开门,一股尘封的寒气扑面而来,空气里满满的都是陌生而熟悉的味道。 和胃里那种酸苦的心情。 只是这一次, 稍稍有一点的, 莫名其妙的坚定。 “相柳是吧,别紧张。找你来就是聊聊1月2日在中心医院你在逮捕过程中的情况。” 督察队的同事在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 很快便开始了内部调查。 相柳一个人坐在房间中央,靠着椅子后背, 抬眼望着坐在审讯桌前的四人。 两位审讯的督察队同事,一名记录文书员,姚局双手抱着胳膊靠在角落。 莫名想起的是六年前,也是这样的场景——“相柳, 找你来是谈谈你刻意放走本省黑暗势力团体重要嫌疑人白泽的事。” “好。”都已经不是刚毕业的学生, 相柳明白此时情绪的反抗毫无意义,双手握在一起,面无表情的望着前面众人。 “你能配合, 我们很感谢。”督查队的同事彼此看了一眼,对于相柳的配合非常满意,其中一人拿起本子开始念起了两位嫌疑人对于当初逮捕现场的供述以及医院初检的伤势。 相柳说完当时的逮捕情况,督查队的同事记录完之后,开始进行讯问:“据现场监控表明,电梯门打开之时,贺队已经倒下,为什么你第一时间没有照顾贺队伤势报警或者是确保陈一不再伤害贺队,而是先去逮捕距离你最远陆武?” “你不怕陈一会继续伤害贺队吗?” 相柳顿了顿,抬眼解释道:“电梯门打开之后,陆武瞬间冲出,我的下意识反应就是抓住他。” “另外,我确实也相信,以我的能力,几秒钟内制服陆武是可以的。” “——那也就是说,你的首先判断是错误的。” 督查内部审查就是这样,为了确保公安部门执法的严谨与公平,高度保障嫌疑人的人权和系统的清明。 尽管应该如此,但真正抓捕嫌犯的,真正伸张正义的,真正用肉身抵抗无边黑暗与恐惧的人,却在与黑暗对峙后,还要接受来自极度清白的审核。 分卷阅读98 相柳蓦然想起六年前的自己,在面临质疑时,也是心绪崩溃,追着桌面嘶吼着“我要真的是有心放走重要嫌疑人,我的父母会因为我的原因惨遭杀害嘛?!我要真的站在重要嫌疑人那边,我用的着还要回来吗?!我要真的站在重要嫌疑人那边,你们见到我的每一个人,你们的家人,还可以安全的上班上学吗?!!” “当时省厅指示你要一直跟着白泽直到我们执法队到达现场,为什么你要提前离开?!!你所说的那些只能算是辩驳,你擅自离岗是有证据的!” 当时,整个审讯室所有人情绪被她失去理智的话,彻底点燃本就长期恐惧焦躁的情绪—— 当你对人不对事的时候,这已经是不是工作问题,而变成了私仇。 是不能用刑。 但人类历史千年,有的是找准致命弱点去攻击的办法。 可怕的不是身体刑罚,而是那些看不到摸不着的。 那个时候的相柳,头发比现在长一点,整个人因为长期缺少睡眠而神志不清面若枯槁。 确很清晰——“我没有放走白泽。” 以及—— “警察就不是TMD人干的。” “相柳?相柳?” 耳边传来陌生的声音重新将相柳唤回现实,这才想起场景早已从六年前切换回了现在。 她也早已不是六年前的她。 这一次,她想要继续工作下去。 “对不起。”相柳重新换了个令人看起来非常配合的坐姿,语气也没有情绪的变化:“我确实是刚恢复工作不久,有一些现场处理上的不完美,我承认。也希望组织上能给我后续的机会,来纠正改进我的错误。” “那倒也不至于——” 对于相柳配合的态度,督察队的同事明显缓和一些。 他们其实也只是一份所有项目工作完成后的例行检查而已,就算在单位内部也被基层所诟病:有种基层冲锋陷阵督察卸磨杀驴的偏见。 但实际上这样的工作也是为了保障大家的权益,只有良好的刑侦习惯,才避免了后续的定时炸/弹。 毕竟,都是与深渊为伍的人。 掉下去的同事,见的多了。 有了相柳的配合,督察队的同事语气也温柔了一些:“你知道吗,根据法医部门验证,陆武双臂骨折,双膝骨膜磨损严重,属于伤残界定。另外,陈一,你那一块塑料片直接切中手筋,又是个伤残认证。根据现场视频情况展示,医院周围都有警方特警驻守,你只需要报警,赶紧将贺队交给医生,不就行了?!” “相柳,不相信我们这个团队,就是你的问题!” 相柳低头轻哼一声。 她两手手指摩挲着,连争辩都懒得争辩—— 这世界上简单的事,就是在别人的成果上找瑕疵。 “领导,”几次舌头轻拭嘴唇,最终还是开口道:“我确实没有做到大家的要求,我看到嫌犯,就只是不希望他从我面前离开,这是我作为警察的本分。而不是放任一份危险轻易逃离,寄希望于我的同事去承担这份危险。” “此外,你们看到的视频,是框在手机屏幕或者是电脑屏幕里的一个画面。对于我来说,却是排山倒海的能够呼吸到空气中尚未凝固的血腥气。甚至还能感受到昨天还在跟我布置工作的伙伴还在温热状态的血液,我做不到冷静。” “那你的意思——这是你们领导部门的决策失误?”督察队在相柳身上没有找到突破,转而换了个方向。 旁听的姚局瞬间站直身体。 相柳嘴角上扬,双目坚定的望着对方:“我相信我的领导已经用他的鲜血说明了一切。” 这话说完,所有人都低头沉默。 “那...” 原本安静的窗外已经传来清晨的鸟叫和人们互相问好的声音。 讯问还在继续。 情况不对劲。 第二天清晨见到左乐来给自己送早餐的贺峥宇望着对方各种躲避自己的眼神,瞬间解码:“发生什么事了?” “没...没事啊。”左 分卷阅读99 乐耳朵红到赛过夕阳红,依然努力抿紧嘴摇摇头,努力装作没什么事。 贺峥宇冷哼一声,思索目前案件只是到了审讯阶段,能够让左乐瞒着自己的,会是什么事? “相柳人呢?” “我不知道啊。” “还有你这个小喇叭广播站不知道的事?”贺峥宇瞬间眼神晶亮,揪着对方这点不放:“你不会,你可以打听啊。” “贺队...” “相柳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询问已经换了一批人,开始问第三遍。 相柳歪在椅子上,一只手撑着额头,精神却依然高度紧绷。 一个人,抵挡着未来的所有恶意。 忽然嘭的一声,大门被推开。 瘦削人影站在逆光之中。 形销骨立,任由柔软羊绒大衣衣角垂落随着清风微扬。 逆光之中,看不出是谁。 随着对方拄着拐棍缓缓吃力走进来,声音却依然熟悉:“没什么可说的,我们回家。” “贺峥宇?——” “贺队?——” “你不是在住院吗???” 左乐站在门口眼巴巴的看着这一幕的英雄救美。 贺峥宇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寄托在手下的拐棍上,整个脸苍白虚弱,却还是义正言辞道:“我站在这里,就是...就是...相柳抓捕过程没有犯错的证明。是我当时在临死之前,要她先抓捕陆武的。陈一有我控制,应该没有问题。她...她...她只是想要...尽快来救我...” 双脚踩在地上站起来的瞬间,贺峥宇便已经感受到一种头晕目眩五脏颠乱的痛楚。 尽管如此,他还是挣扎着,想要赶来为相柳说句话。 “你们...什么关系?” 所有督察队的同事面对身负重伤前来救场的贺峥宇,于公于私都起身表示敬重。 职场之中,能让一个人抛弃病痛赶来相助的关系,能让一个人因为同伴受伤愤怒去为他不平的关系,是什么关系? 贺峥宇刚刚说完那一句话,已经耗尽力气。 面对对方的质询,他继续想要开口,扶着拐棍的手臂已经开始颤抖—— “你放心,我昨天刚刚告白失败,我们只是普通同事关系。” 说完,整个人倒向了相柳那边。 却被一个柔弱的肩膀,撑了起来。 “慢一点,我已经疼的没有力气了。”有左乐和姚局断后,两人走到一个没人的地方,这才停下。 他一只手揽在相柳的肩膀上,整个身体几乎是搭在她身上。 一百多斤的重量陡然压来,相柳一个没站稳,两人一起倒向走廊墙壁。 电光火石之间,原本揽着肩膀的手臂滑至相柳腰间,两只本就没有力气的手臂这个时候还想的起扣在一起,将相柳牢牢的箍在他怀中。 “贺队——”相柳脸颊一红,作势要推。 “嘶——疼疼疼——”贺峥宇将脸藏在她的脖颈里,用身体感受她的起伏,呼吸着她身上的味道,闷声懒懒说了句疼。 “走上来可累了,让我抱一会儿止疼。” 原本身体紧绷的相柳呆了半晌贪恋了这份温暖,抬起手,默默的揉揉他的肩膀安抚。 42. 审讯(01) 人生最痛苦,是官方指定…… “咳咳——” 正当这边两人缠绵之时, 左乐跟着姚局大步跟来,眼看来不及报信,只能站在姚局身后挥舞咳嗽提醒。 “你小子是要老子的命——”姚局刻意忽略两人刚刚拥抱, 看着贺峥宇胳膊靠着相柳后背贴墙才能勉强站住,小暴脾气瞬间压不住, 抬起腿就要朝对方腿上抡—— 想想还是转身踢了左乐一脚泄恨:“一个个的不省心!” “...对不起。”相柳此时被贺峥宇的英雄救美迷的晕晕乎乎, 满心满眼的温暖与开心。 分卷阅读100 整个人也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各种距离感。 “姚局...我可累了, 能让相柳送我回家不。”贺峥宇仗着自己是姚局最爱, 苦着脸懒洋洋的撒着甜:“明天还准备上班呢。” “——你这才几天,能好了吗?!” “姚局,”贺峥宇明显苍白无力的脸上只有眼神泛着自信的光彩:“说实话, 这都几天了,靠陈主任找的几个人,除了让对方咬住我们违规执法, 其他的说出来什么了?!我没参加我都想起来, 哦,一个没有上过大学的人从来只在基层打工, 只抽过五毛钱的烟头的人,他们懂什么叫走程序申诉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姚局表情逐渐认真起来。 贺峥宇的话令在场众人心中大惊。 很多人误以为投诉是为了有个申诉入口, 来发泄和发表自己对于企业的意见。 这只是表层。 真正的投诉不是威胁别人的手段。 而是达到自己目的的手段。 这么专业的东西,连学都没有上过,杀人只会使用斧头的陆武和陈一能想的出来吗? “我是觉得,从陆武被捕之后到现在, 有人可以和两名犯罪嫌疑人一直交流。”贺峥宇说完, 眼神下意识望着相柳,正迎上对方倾听的目光,才知道在他说话的过程中自己的肉骨头一直在看自己, 心尖一甜继续道:“我必须尽快审讯。” “不对呀,就为了防止串供防止其他囚犯互相沟通作案手法,他们都是单独关押的。”左乐蹙眉难以置信会有这种事。 如果黑暗中的那个人站在嫌犯那一边,是图了什么呢? 没钱没势的。 “...可以。”姚局的话打断贺峥宇的思绪。 他点点头,随即想起什么,挥挥手示意左乐这颗电灯泡朝两人的方向走近一些:“左乐,这几天你就跟着贺峥宇照顾他的生活工作,他签字你帮忙拿笔,他睡觉你帮忙盖被子,稍微辛苦下,以后让你们贺队娶了嫂子请你吃饭。” “姚局,相柳还在呢,我用的着放光发亮么...”人生最痛苦,是官方指定电灯泡。 “还是说你们这些孩子目光短浅。”姚局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眼睛望着左乐,下巴却朝贺峥宇那边点点:“你能帮贺队盖被子能陪贺队上厕所,相柳能做到吗?” 说到这里,又轻咳一声话中有话:“相柳,你愿意和他在一起吗?” 相柳下意识转移眼神,纵使眼里藏着甜,却依然紧抿着嘴巴不说话。 “再说,相柳还有其他工作。”姚局没有趁势而追,双手背在身后一副我早就知道的表情。 “什么工作?”在场所有人异口同声好奇道。 “停职也是一种工作,尊重下我的官威好不好,别动不动挑战权威推门带人,你以为自己很帅吗????”姚局无奈的回归彼此沟通的主题:工作。 “你们算屁,”临走之前,姚局抬起手指着贺峥宇:“在你们屁股后面给你们擦屎的我才最帅好不好。” “——那今晚,还吃火锅吗?”左乐举起手望着两人。 “嫌犯陆武,接受审讯!” 晦暗的看守所,背着墙壁坐的陆武,再次听到工作人员的提审要求,慢慢仰起脸,对着墙角的摄像头,挤出一个微笑。 此时的陆武早已没有了之前令人闻风丧胆的煞。 而是穿着干净的囚服头发剪成光头,指甲也看起来光滑柔和。 他一步一步跟在警官身后,脚下冰冷的铁铐随着脚步不断的摩擦着他的脚踝,很快磨出一丝血痕。 不过他没有在意。 此时的他早已越过了杀害多人之后担心惩罚的恐惧,而是反正都是死杀多赚多的末路残骸。 “各位领导好。” 佯装出的畏畏缩缩点头哈腰已经成了他见人的习惯。 “坐吧。”审讯室的门窗紧闭之后,窗帘落下,整个房间内晦暗只剩下陆武和角落的武警以及书记员审讯员。 不多时,门被人推开,贺峥宇将重量倚在拐杖上,缓缓走进来将自己几乎是摔坐在唯一的空位上。 “陆武,那些大 分卷阅读101 道理我们跟你讲了那么多,不说你听烦了,我都说烦了。”这些天一直跟进陆武情况的审讯员刚开始今天的工作便已经有些泄气,烦烦躁躁威胁道:“说句实话,我们也不止和你耗这么久,还有陈一。就算你以为说证据确凿本人也就是死刑没跑了,我告诉你你还真别不信,等陈一这边主动交代立功赎罪,说不定死刑变死缓,死缓变有期...” 这边审讯员说的口干舌燥,几乎是车轱辘话,就和一个标准客服似的。 而陆武这边也是连动都没动,歪坐在椅子里似笑非笑的听着,一副态度无限好啥都不想说。 ——如果陆武真的是什么都不在意,就不会突然接受别人的指使,要求投诉。 ——如果陆武真的在意,就不会冒风险有机会让陈一先开口。 既在意又不在意... 说明陆武一定是有什么情况之前没有查出来。 贺峥宇想到这里,打断了旁边审讯员的话。 他非常柔和的慢吞吞的和陆武打招呼:“没想到伤筋动骨一百天,我看你这胳膊恢复起来,比我快多了。” 整个房间气氛陡变,所有人清晰可以听到陆武倒吸一口气,望着贺峥宇的脸,眼眸流光闪烁脸涨通红,结结巴巴道:“是...是...你。” 半晌贺峥宇没有说话,陆武低下头心虚不敢看对方,手指开始抠着椅子:“你是个汉子。” “...抽烟么?” 贺峥宇从口袋里取出之前做调查时,查到民工经常在小卖部购买同品牌香烟,递给对方。 “...可以吗?” 在武警的帮助下,陆武接过烟颤抖着指尖,眯起眼狠狠的吸了一口—— “陆武,你是一个聪明人。” 贺峥宇没想到按照作案手法来说简单粗暴的陆武却在与人沟通之时表现出了极大的压迫力和反转力,这种人只会对自己的利益表示出兴趣。 也就是说—— 陆武是在探底。 他想知道警方知道什么。 明白对方的意图,贺峥宇也不在过度纠缠,他整个人靠在椅子上:“抽了我的烟,就要回答我的问题。第一个问题...12月20日最后一次在白家村李大娘家行凶,你怎么想的,被大娘打败了?” “——我本来就不够强壮不够聪明,”陆武并没有因为贺峥宇的激将法中计,却因为接受贺峥宇的烟自然而然的开始回答。 也就是说,陆武开始供述自己的最后一案。 “这不能怪我,”说起自己的作品,陆武下巴扬起,整个人压不住的得意:“是他们要把小卖部开在荒郊野岭,夜里天黑连路灯都没有偏偏杵在路中央,我想抽烟就只能去那。” “况且,那家老太太还是老大爷我记得是被砍了一刀?”陆武冷哼一声:“多好啊,成了四乡五邻的英雄,他们应该感谢我。” 对方所有的话从贺峥宇的耳朵传入脑中,变成一个字一个字需要重新组合分析的密码—— “你承认自己就是1220白家村抢劫伤人案的主犯?” “...” 陆武这才意识到,贺峥宇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聪明与成熟。 “——陆武,在社会上,其实考0分和考59分在领导眼前都是不及格。努力是为了考60分以上,现在你明知自己已经不足60分了,我建议你我都节省些时间吧。” 在贺峥宇的坚持下,陆武供述了他和陈一的多起抢劫伤人杀人袭击等案件。 涉及金额9543元,伤害12人,致死18人。 等到车轱辘话来回供述,以及陆武本就杀过不计,直到第二天凌晨,贺峥宇听到旁边书记员敲下最后一个句号时,整个人已经天旋地转不知当前何年何月了。 他没吃没喝,所有的烟全部留给陆武。 尽管还有很多疑问,但第一阶段,完胜。 等到贺峥宇起身颤颤巍巍扶着拐棍在同事的帮助下,拉开门—— 抱着胳膊靠在走廊阳台扶手的相柳,瞬间站直身体朝他走来。 贺峥宇懒洋洋的将胳膊搭在她的肩膀,透着羊绒大衣也感受到了冰冷纤弱。 想来她已经等了很久。 分卷阅读102 “是回宿舍,还是...” “你不问我案件审讯情况么?” 贺峥宇一直在和投诉相柳的人周旋,而见到贺峥宇的第一面,相柳先问贺峥宇,根本不在意陆武对自己的投诉—— 还说不喜欢自己。 贺峥宇已经完全是一见到相柳,嘴角就不由自主上扬的习惯反应。 “需要我在意吗?”相柳一脸无辜的望着对方:“我以为你最需要的是在车里睡还是在宿舍睡。如果是车里,我已经车洗香香静静,毛毯备好外卖叫好,只等你闭上眼睛。” “...”贺峥宇微微蹙眉下意识觉得这话哪里不对,却很快忽视(相柳能有什么坏心思):“...陆武目前还徜徉在自以为说了我们知道的案件情况而沾沾自喜,暂时让他极度狂喜。李晨和周叔已经在提审陈一,只要我们有耐心,我相信一定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贺峥宇用力握握相柳肩头,莫名像是在做什么承诺似的。 43. 帮忙 “小柳儿,抓住你了。”…… 相柳一如往常的多干活少说话, 默默的扶着贺峥宇下楼回宿舍。 电梯门打开,三楼警察带着争吵中的两男一女冲进电梯,相柳下意识抓着贺峥宇一个转身背对电梯门, 用自己的身体阻挡其他人与病人之间的碰撞。 “贺队,前两天才听说你住院了, 这么快出来了?”穿着制服的警察看出贺峥宇, 熟络的打招呼。 “嗯, 关键以后些事没我出马真不行。”贺峥宇在狭小的空间内转个身面向门的方向, 一边和同事说话,一边低头望着面前努力为自己撑出一片天地的相柳—— 此时两人变成面对面,相柳正对着, 是贺峥宇领口之下第二粒最靠近心脏的纽扣。 扣子上三条白线缝制,随着贺峥宇的说话而微微起伏。 身后被不断挣扎争吵的两男一女不断的在相柳背后一胳膊一背鼓/涌着,原本撑在电梯壁上的手掌一点一点朝贺峥宇的方向滑。 已经被贺峥宇的体温灼到脸红了! 相柳低下头别过脸生自己的气:我应该不是一个这么容易被男色引诱的人啊? 贺峥宇低头望着面前女人低头, 后颈露出一截纤薄透白凸出的骨节, 顺着衣领之间的缝隙,可以看到随着颈椎向下的下一节, 和更深层。 只觉空气陡然稀薄,莫名的轻咳一声, 深吸一口气。 满满的带着相柳体温的香水味道。 “——小心!” 大概是情感纠纷,两男一女说着说着吵得更加凶狠,其中一人也顾不上此时是在有限的空间内抬起手便要挥—— “哎,干啥呢?!——” 电光火石之间, 相柳只察觉到脑后一阵冷风, 下意识也低头一闪—— 原本想要保护贺峥宇的相柳,被对方强劲的臂膀护住脑袋,贺峥宇一个背身, 替她扛了身后男人的一肘袭击。 一记闷声。 贺峥宇连哼都没哼,只是回过头望着同事不满道:“干啥呢,犯了什么事?!” “抱歉抱歉,贺队没事吧?”正巧电梯门刚巧打开,眼看其他协助同事已经等待电梯门口,将正在要死要活的爱情带离现场。电梯内的同事一边道歉,一边跟在后面等着解释。 “犯了什么事?” “嗨,”说到对方起的冲突,同事噗嗤笑了出来:“看见刚才那女孩了没有,今年才二十岁,一个未婚夫,一个男朋友。” “感情纠纷啊...”说实话,刚才的一击令原本腹部受伤的贺峥宇伤口重新隐隐作痛,脸色难看起来。 “嗯呐,”同事表情舒缓完全没有平日办案的严肃,苦笑着摇摇头:“刚刚和我们在做笔录的时候,又来电话,是她临市的男朋友说是怕女友年纪小在警局受委屈马上过来。” “——你说贺队,按我们的想法来说这女人都是什么想法?这才二十多岁,三个男朋友?!都为她要死要活?!大爷我今年三十多了,连媳妇影还没见到呢。”正说着同事挥挥手委屈忿忿就要走:“我现在忙着找人做笔录,回聊啊。” “——等等,”贺峥宇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将怀里的相柳揪着颈口抓出来向前一推:“你去帮 分卷阅读103 帮忙。” “嗯?” “嗯?” 相柳和同事都是一脸懵:这不是一个部门的啊,用得着千里送人情么。 贺峥宇冲相柳认真的点点头:“对方刚才不是袭击我了么,是不是和我们一组有关?” 尽管欺负一组的人就是和一组为敌的团体意识还是有,相柳却总觉得贺峥宇突如其来的这一下有其他原因—— “作为一个被你拒绝过的优质男人,为了帮助你擦亮找男人的标准,我特意给你找来机会向我们这位当事人学习学习,你看看人家二十岁三个男人为了她要死要活,你说你自己,这么多年除了我,倒有谁向你告过白?!”贺峥宇凑近相柳耳边,温热的呼吸吹拂起相柳耳边的碎发,悠悠然的落进她的心里,勾着心尖玩。 相柳是真的又气又急。 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怎么没人向我告白,很多人呢!”相柳整个人气到刘海都自动拧成一簇一簇,随着她的动作而颤抖:“很多很多!” “是么...”贺峥宇靠着电梯壁,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她,嘴角透着意犹未尽的得意:“那说明我的眼光很好。” 相柳深吸一口气—— 别说贺峥宇这个人讨厌,更过分的是竟然专业能力特别好,就连诡辩,自己都不是他的对手。 “去就去。”相柳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跟着同事出电梯:“学成了,我就可以举一反三,找九个男朋友。” “——等我,”贺峥宇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是对同事说的:“我的人还没过实习期呢,我在旁边指导指导。” 这一次,倒是难得的,相柳和同事认真在问在记,贺峥宇趴在桌上百无聊赖的玩手机不吵也不闹。 “你刚才学了那么多,有没有学到一点点关于懂得接受别人的爱意的启发?” 回宿舍之前,贺峥宇闹着要去超市买酸奶,相柳只能将其扶上副驾驶,探身为他拉上安全带。 望着相柳嫩嫩的脸就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简直就像驴子眼前吊着的那条萝卜,恨不得想要咬一口。 却在贺峥宇打定主意凑身向前时—— 啪的一声。 “没有。”伴着安全卡扣的脆响,相柳停下来,转过脸正对上贺峥宇凑过来的嘴唇,她垂下眼望着两人彼此之间暧昧到快要燃烧的距离,默默的咽了咽喉咙,打破了刚才满车厢粉红色的暧昧。 她低头为对方盖上毛毯,仔细帮他检查加热垫问题,这才重新开始发动汽车。 “明天还要继续审讯,我们还有必要去超市买菜做饭么,要不我给你叫贵的外卖,你凑活吃点好好睡一觉,明天干活也有精神?”刚刚帮助其他同事已经耽误了半上午时间,尽管已经答应了对方的想法,相柳还是提醒对方休息时间已经不足:“或者我给你泡碗泡面——” 话还未落,相柳在触及到对方一个难以置信的眼神,即将张开的嘴唇,整个人脑子轰的一下,就想抽死自己—— 千万不要和生病中的男人讲道理。 尤其是专业审讯心理的男人,分分钟的对话逼死人—— “你是人吗?” “你是故意的吧。” “就因为我喜欢你,你现在要讨厌我了吗?” 终于,相柳成功爆发—— “不要再谈感情了,我们只是非常纯洁的工作关系好嘛,可能偶尔我会舔狗行为,如果引起误会,是我的错。” 相柳狠狠的闭上眼抿紧嘴巴(双重否定的行为表示肯定),空出一只手用力向下一砍作势要一刀两断似的:“我只是作为同组唯一的雌性,发散我与生俱来的那一点点人性。” “你对我最好的关爱,就是不要着识我。” 相柳倒豆子似的一口气全说完,这才转过脸观察对方反应—— “小心——” 前方突然变灯,相柳下意识一脚刹车踩死,汽车发出引擎抱死的断断续续感,终于停了下来。 就像两人的争执终于停止下来。 然而—— 嘭。 后车勇猛的撞 分卷阅读104 上了相柳的车尾。 ...相柳望着贺峥宇一副我是病人我最大的嘚瑟,愤恨的冲他翻了个白眼,推门下车。 “——为什么啊,我能不能问问为什么啊——” 原本还有些郁闷的相柳,下车看到跟在自己身后的追尾的,竟然是一辆自己的凯迪拉克SUV整辆车都不够买对方一个轮子的兰博基尼限量款,顿时觉得英雄气短—— “实在抱歉实在抱歉。”没想到对方司机态度无限好,下车之后连连道歉:“要不,您留个联系方式,修好了我这边付款就行?” “好像是你的车受伤比较大。”别人一客气,好像自己也不好意思太苛刻,相柳叹了口气挠挠鼻尖心虚(如果责任划分是一半一半,维修凯迪拉克的钱对方出一半,维修兰博基尼的钱哪怕是一半自己也赔不起):“也怪我刚才只顾聊天没有注意,各修各的吧。” “没事没事,是我们的错。留个联系方式吧。” 未等相柳同意,后面车已经不耐烦的开始鸣笛提醒,她只能点头打开手机微信:“那好吧。” 出了事故之后,两人明显的安静许多。 “这两天我尽快完成审讯结案。这样加上除夕,我们就可以和普通人一样连休七天假了。” “...好。”惊喜来的太突然,相柳的情绪比起刚才明显缓和许多。 “你过年是回家吗?”贺峥宇转过脸,随意的问道。 相柳胸口刺痛,不由的蹙眉调整了呼吸,望着后视镜随意道:“你呢?” “我们主管肯定都要责任值班,你们平日都忙晕了,好不容易有时间,和家人吃吃饭,逛逛街,过过普通人的生活吧。” “好。” 泰池集团顶层,落地玻璃将窗外灰蒙蒙的天气隔绝在外。 偌大的办公室里舒缓的音乐在厚软的地毯上流淌,屋内和煦如春。 黑色真皮长条沙发上,身材修长的男人将自己丢入其中,宛如陷入深海的美人鱼,只是用书遮盖着脸,看不出此刻所有情绪。 “白先生。” 随着一声细碎的开门声,毕方从外间大步而轻巧走进来。 “唔。” “已经成功得到目标的联系方式。” 毕方将电话放在茶几朝对方的方向推了推。 躺在沙发的男人下意识将遮在脸上的书缓缓滑下,露出冰冷狡黠的眼神,眉梢轻挑嘴角上扬—— 修长手指划过手机屏幕相柳的微信头像—— “小柳儿,抓住你了。” 44. 审讯(02) “这样,在贺队徜徉在爱…… “你要的水果食物都买好了, 我回房间了。” 之前还悠悠然的相柳听到对方提过年回家,瞬间心情降到底谷,失去了所有兴致, 只想快点回家将自己藏起来和整个世界隔离。 “——等等,我在单位为人民服务那么久, 你是不是应该作为人民的代表帮帮我?” 刚刚坐在沙发上休息的贺峥宇听闻对方要走, 立刻探身拉住对方的衣角, 又是一副吃定对方的威胁:“或者说, 作为你的上级刚刚为你在电梯里被人袭击,于情于理是不是应该照顾下我们弱势群体?” 相柳眯起眼嫌弃的打量对方—— 怎么都听出对方的胡搅蛮缠。 “在占便宜方面,贺队真的是走在时代浪潮尖尖的弄潮儿呢。” 话是这么说, 却还是将所有食物提进厨房。 “——谁规定我们警察就不能有个创伤后应激障碍,我就是需要你照顾,给我吃给我喝带我玩给我买东西。”贺峥宇说着起了脾气, 整个人躺在沙发上打开电视听着声音懒懒休养。 听着对方的话, 相柳低着头将所有东西放进冰箱,将原本就买好的食物放在锅上, 静静靠着墙抱着胳膊等锅开。 半晌,锅里冒着咕嘟的泡泡, 提醒着在新年之前的寒冷冬夜,外面漆黑一片行人稀少,自己在狭小的厨房里等待着食物散发出平凡而清新的香气,而一墙之隔, 有人愿意看着电视放弃安排自己的生活而陪伴 分卷阅读105 自己。 不再有从骨头里渗着寒意的孤单与夜里惊醒的害怕。 “贺队, 吃饭了。” 半晌没有听到声响,相柳不知情况也不再吵闹,端着饭菜出来看到光影闪烁之中的贺峥宇, 已经抱着胳膊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睫毛随着胸口的起伏而如夜风掠过密林似的轻扬。 相柳放下食物,从卧室取出被子轻轻盖在贺峥宇身上,柔柔的为他将被子掖在脖颈至下两侧的被角掖进身侧。 想想又担心他忘了吃药,拿起电话给对方发微信提醒—— 屏幕一闪,微信来自“肉骨头”。 相柳垂下眼,拿出电话将贺峥宇的备注改成了“狗”。 想想,又觉得不够,改成了“我家狗”。 改完之后,整个人各种的心绪不平,只觉得这间宿舍的所有都向着主人心意,就连空气分子,也遵从主人,在自己的呼气吸气之间抓着自己的心脏说“留下来”。 不行,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相柳想到这里,用尽全身的理智要走—— 电视机里还在上演青春偶像剧。 贺峥宇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身上还穿着工作时的衣服,整个人又硌又热,伴着长吁一口气,他睁开眼睛,率先映入眼眸的,是电视剧光影之中晦暗不明的客厅。 “相柳——” 莫名心脏沉了一下。 整个房间安静的令人失望。 贺峥宇起身抱着最后的希望小声的喊了一声—— 明明是两个最普通的字,落在空气也很快的被吞没。 “...唔...” 一切却随着手边的一句轻喃,所有一切的温度又重新升高。 贺峥宇心脏扑通到嗓子眼,捂着嘴巴怕自己失去控制会告诉全世界我喜欢的人也在喜欢我的狂喜。 “别闹...”已经睡迷糊的相柳误以为对方是梦呓,空出一只手拍拍贺峥宇:“我在。” 贺峥宇向下挪了挪,又朝对方挪了挪,将自己的被子给趴在沙发边的相柳盖了一半,自己半个身子在被子之外只为确保和对方额头挨额头,做着相柳但凡随意动一动碰到自己都算是主动亲自己的梦,沉沉睡去。 “贺队,嫌犯陆武说有情况要反应。” 等到电话响起,贺峥宇这才弹起来。 第一反应,还是望向昨晚相柳趴着的地方。 看到沉睡中的相柳已经开始蹙眉—— 飞速的亲了一口相柳的额头,这才接听电话:“什么事?” 原本趴着就不舒服的相柳迷迷糊糊被电话吵醒,还未睁开眼睛,就感到被人软软的温热的用力撞了一下额头—— 整个人从椅子摔倒在地。 “啊——” 一声娇柔的轻哼。 左乐正在报告工作进展,忽然在贺峥宇的电话里听到了女人的声音,瞬间后颈汗毛竖立,地铁老爷爷看手机似的将电话举在面前先确定电话没打错,紧接着整个侧脸贴着话筒,恨不得从话筒穿过去似的大叫:“什么声音?” “...嗯?”贺峥宇伸出手示意相柳抓着自己起来,毫不着急巴不得对方宣传的哼了一声:“你猜?” “啊啊啊啊啊啊啊——贺队有X生活了?!喜大普奔,姚局——” 电话那边仿佛已经打开了公放—— 姚局清了清嗓音:“什么时候领证?” 周叔已经开始遥远的呼喊:“现在努力下,生个牛宝宝还是没问题的!” “哎呀,我们市局和交大附小合作的入学指标还有余额吗?”苏柏生已经开始在微信好友里找其他部门同事打听。 相柳尽管不知道电话那端是谁,但看贺峥宇望着自己笑容猥琐,脸色瞬间不满。 “——行了行了,好听的都是电视里的声音。”看到相柳黑了脸,贺峥宇也不敢再开玩笑,乖巧起床:“我现在就过来。” 分卷阅读106 “——相柳,我能不能用下你的牙膏?” “——相柳,我能不能用下你的洗发水?” “——相柳,我能不能用下你的擦脸油?” “——相柳,我能不能用下你的香水?” 相柳现在无比后悔昨天可怜对方孤立无助留下来陪他,结果被他在同事前这样编排,转身便离开贺峥宇宿舍,回自己宿舍休息。 ——别忘了,相柳现在可是停职单位鼓励合法休假。 然而关门瞬间,一只头发蓬乱胡子拉茬衣着凌乱的狗追着自己冲过来,抬起胳膊卡在了门缝之间。 在最初的礼貌问询之后,便躲在卫生间自取自足。 “哎呀——” 听到对方的呼喊,相柳下意识放下自己的情绪,赶过去查看—— 贺峥宇举着写满英文的牙膏望着相柳一脸认真的蹙眉:“你的这个洗面奶好凉啊。” 有甜腻支撑的贺峥宇,已经可以丢掉辅助的拐杖,搭着相柳的肩膀缓缓慢行。 “陆武,听说你找我?” 说到工作,贺峥宇的脸上根本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温柔。 “哎哎哎。”陆武的态度比之前明显了有了积极的方向,主动向贺峥宇点头哈腰。 贺峥宇心中总觉得奇怪,却也没有着急解答,任由对方—— “那你说吧。” “其实我也知道我现在肯定是死罪可免活罪也难逃。”陆武双手交叉摩挲,脸上闪着自以为实诚的笑:“所以我就说,好歹来这世上一场,也难得有贺警官愿意听我说,这也算是我最后留给大家做研究吧。” 做研究? 贺峥宇眼眸闪过一丝狐疑,很快又恢复了义正言辞:“你能这样想当然最好,那些受害者的灵魂也可以安息了。” “是啊。” “我想了很久,已经想不起来我小时候的样子了。我只记得饿,冷。所有人都在抢我的东西:我的妈妈我的妹妹,就连我穿的衣服,也毫不留情的吸着我的汗,被晒干之后继续吸,直到又馊又臭辣眼睛的时候,竟然也还是我丢了它,它赢了。” “大家都说是我将弟弟妹妹卖掉的。” “这怎么能怪我,卖掉他们,大家都能活。如果不卖,大家一起死。我是个人,不吃人肉。” “第一次抢那个大爷的时候,我怕死了。” “也不能怪我,那些人要是但凡善良一点,可爱一点,顺从一点,我也不会杀他们。当然,如果真的是倒霉遇到我心情不好的时候,那我也没办法。” ... “其实,我在长徐镇之后,在B省到处打工。” 听到这,贺峥宇太阳穴突然跳了一下,瞬间抬眼望向面前人—— 正对上陆武抬眼狡黠打量的眼神。 他现在供述的,是当年从家里出来之后,在B省的案件! 是警方从未发觉的从未破获的! 贺峥宇下意识深吸了一口气。 “今天就说到这里吧,我有点累了。” 当看到自己明显挑起警方的注意,陆武嘴角上扬,整个身子向椅子后背用力撞撞,闭嘴不谈。 “这才几分钟就累了,陆武你该不是在玩弄警方吧?” “你——” 贺峥宇此时才意识到自己遇到了多么狡猾的对手。 明知陆武在玩弄警方。 为了保证自己不被判死刑,也为了可以玩弄警方,陆武如同吐泡泡似的供述。 今天供述一句。 明天供述一句。 警方还不能拒绝,因为对方供述的,可能就是其他人日夜思念的家人。 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哪怕载着真相的火车呼啸而过,警方也用尽全力去抓住每一丝可能。 就算当前被动。 “你想怎么样。”贺峥宇垂下眼,藏起所有的情绪望着对方。 果然,贺峥宇一如平常的 分卷阅读107 冷静令陆武有一丝的迟疑,不过很快又重新笑起来:“快过年了,我也希望每个人和自己的家人团聚。对了,贺队,今天是我们医院相聚的第七天吧?” !! 所有人几乎是预想到似的,全身汗毛倒立! “——我记得当时那个女警特别厉害,看到你受伤都要杀了我,你们是一对吧?” 贺峥宇咬紧牙关,声音露出一丝紧张:“你、想、说、什、么。” 陆武知道自己赢了。 “没什么,按照一般想来,你们这么出生入死,就算没有山盟海誓,至少也是生死与共吧,多感人。”说到这里,陆武脸上的笑容倏尔消失—— 整个人气势斗转,眼神狠厉而□□望着贺峥宇:“从现在开始,她救你的每七天,你来找我,我给你说一个名字和地址。” “这样,在贺队徜徉在爱情的海洋中时,你们恋爱的时间越久,越甜蜜越你侬我侬不舍分开,你就越能听到我杀过的人在你耳边咆哮呼喊着自己的惨烈,因为有你的爱情,受害人才会出现——” 45. 审讯(03) “——那我可以向你反映…… “...” 贺峥宇没有回答, 只是抬眼紧紧盯着陆武,恨不得用眼神穿透他的骨骼,恨不得扒开对方的脑袋仔细看看前额叶到底是缺了什么, 如此令人作呕的残酷。 “...那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 陆武如今在审讯中表现出来的作战方式,确实打得贺峥宇措手不及。 无法贸然拒绝——当前情况是陆武需要藉由坦白警方尚未知晓的犯罪情况, 用来延续自己的生命。若贺峥宇直接否认, 双方事情谈崩, 陆武一时激动闭嘴就得不偿失了。 然而全盘接受——这种被犯罪分子拿捏的滋味实在太屈辱。 贺峥宇很快在脑海中盘算一圈之后, 还是选择大局为重。 唯一能确定的是,贺峥宇从不在对方面前提及“那个女警”,而是催促对方:“既然如此, 我们也需要看到你的诚意。我可以答应你,但也要拿出东西证明,陆武。” 陆武冷哼一声—— “十年前, 那个时候我在某个工地干活。算是非常知名豪华的小区, 尚未盖起来的时候,门口就已经有穿着笔挺的保安团队时刻驻守, 小区是五步一片草坪十步一条长廊,竟然还有通勤车来回, 不是为我们这些民工用的,而是帮助看房的住户们使用。” “我记得也是这个时间吧。快过年没几天了,所有工人都回家了,我想着趁这个时候在这栋楼里找个破沙发住几天恐怕就是我这辈子唯一可以住豪宅的机会, 于是我留了下来。” “有一天, 一辆非常长的小汽车从小区门口驶来,停在了小区中央的一片池塘里。” 说到这里,陆武嘴角上扬, 双手搭在膝盖上握在一起倾身期待着贺峥宇的表情—— “一个小子,”说到这里陆武抬起手比了个大拇指:“一个穿着羽绒服看起来不过刚毕业大学生,一只手提着砍刀,另一只手从后座位拉出一个男人——” “原来男人也会发出娘们一样哭戚戚的声音呢。” “男人腿都软了,整个人提不起来,整个人趴在地上求饶。那小子,什么话都没说,反手就是一刀,两刀,先砍的腿让他不能逃,再砍的胳膊让他不能抵抗,最后——” “我被发现了。” 陆武上下嘴唇一碰发出啧的一声,仿佛自己也深感荣幸或是没想到开启自己奇遇人生似的—— “两刀下去,整个小区都是男人绝望的哀嚎。” “小子像是暴躁一般随手又砍了一刀落在脖颈,男人炙热的血液瞬间喷出来溅在那小子的脸上和羽绒服的毛领上,冒着白雾,就像...每年过年前在肉摊前众人围观下要宰的那头羊。” “这个时候,那小子像是后背长着眼睛似的,转过脸,正看到了我。” “他一点都不惊讶也不害怕,反倒冲我挥了挥手中的刀,说:你要不要来。”就像是在邀请我打你们有钱人说的,高什么夫似的。 “那谁不参与谁是孙子。”陆武说到这里,毫不着急眼前众人脸上的狐疑,整个人倒在椅子后背,收起下巴继续陈述:“我接过他的刀,一刀就将男人的脑袋砍下来。” 分卷阅读108 “之后,我们一起,将男人藏在小区的墙里,灌上水泥。” 说到这里,陆武嘴角上扬:“不相信,我给你们说一个名字,在网上可以查到:B省白氏。” 听到这里,所有人心中一惊! 十年前B省白氏如日冲天,他们和当地的权力阶层相互渗透,猖狂到了可以将人砍死丢弃在路边,丢弃在池塘,丢弃在自家开发的房地产中,更猖狂到了权力机构竟然通风报信竟然送枪送钱的地步。直到所有正直勇敢坚定的警察和群众和不畏威胁诱惑的干部齐心合力,四年之后白氏集团主犯白天及其手下四人被公开审讯判处死刑立即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而不为外界所知的是,白天在得知自己即将落网之前,明确向其他人意气承诺所有罪责由自己全权负责,而白氏家族其他成员早已成功逃亡国外。 至今不明。 贺峥宇隐忍着胸口的惊天骇浪—— 陆武就是当年白氏集团的打手之一! 怪不得他可以做出最原始的行凶,也可以做出有组织有预谋的计划! 贺峥宇抬起手,在笔下写了白氏两个字,画了个圈,想想,又点了两个点。 “就这?”看出陆武因为众人没有想到他曾经在白氏集团当过打手而有种成功欺骗世人的得意洋洋,贺峥宇刻意冷哼一声放下笔向远处一推表示抗拒:“我还以为有其他什么事呢。” “...”陆武最看重的成就与回忆被贺峥宇随意的抛弃,瞬间整张脸涨到通红,再也坐不住,整个人带动着脚镣叮当碰撞:“你们懂个屁!十年前,老子在街道乱窜的时候,你毛都没长齐吧!” “你说的这些,在十年前,白天已经全部供述完毕。”贺峥宇歪着脑袋冷哼一声:“那个人当年是企图向上级部门举报白氏的人吧,白天后来供述出来,在自己监工的小区物业楼内藏匿多具尸体。” “所以——” 贺峥宇倾身望着对方,却像是隔了一层透明的塑料布,陆武可以看到他的表情,却无法看出他的想法。 “你说的这些,不算。” “怎么能不算呢。” “怎么就能不算呢。” “妈的,这年头连杀人,还抢着认的!” 陆武毕竟是没有上过学,只有小聪明,根本没有听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他愤恨的用拳头挥舞着,最终却连空气都伤害不了。 “既然如此,你就更要好好想想了。”多亏贺峥宇本身对于案件的了解程度,才可以及时破解陆武的想法。 “——那我可以向你反映一起案件,是我做的。” “那是,六年前,我受白氏集团的命令,在B省省会紫罗兰巷的紫罗兰小区2号楼1单元3层,使用54式手/枪,杀害了一对老夫妇。” 贺峥宇心脏重重下沉,一边在纸上记录,一边因为疲惫思想已经抛锚:不知谁的家人或者是谁的朋友,终于不用在揪着一个谜团度日了。 “那对老夫妇叫什么?” “不知道,当时就给了一个地址。” “杀害原因是什么?” “我们这,只接受命令,哪有原因。” 贺峥宇握紧拳头,抬眼重新望向对方:“是白氏集团的白天吩咐你的?” “不是啊,”陆武摇摇头:“白泽。白氏集团的独生子。” “妈的,杀人犯还搞世袭制。”贺峥宇强忍着一种作呕感,根据陆武的供述详细写清。 等到所有供述结束,贺峥宇望着自己面前的内容长吁一口气—— “那我们就下周同一时间见?” 这次审讯之后,贺峥宇将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在系统未破案件中寻找匹配的案件,六年前,确实在紫罗兰小区有一对老夫妇遇到袭至今尚未破案。 贺峥宇随后将此案提交给负责当年案件的同事。 随意下滑案件内容,“...省公安厅简单主任及妻子李杰现场遇害。” 他眼眶一热,整个人瞬间站起身,膝盖向后一撞,椅子落在了地上。 一股热潮冲上心脏,笼住他的胸口,整个人湿漉漉的。 分卷阅读109 他不敢说话。 怕一开口就激动。 整个办公室所有的安静美好事物正在急速远离他,整个世界已经无法感受。 连呼吸都要用尽全力才可以勉强。 半晌,贺峥宇拿起桌上电话,仿佛是要用尽力气似的,一个按键一个按键的戳下去—— “你在办公室吗?我现在过来。” 贺峥宇打开办公室的门,正对上之前自己特意安排的相柳座位。 相柳还在和电脑上突然弹出的各种游戏购物成人教育广告做搏斗,看到贺峥宇出现,下意识站起身一脸期待:“贺队,是要回宿舍吗?” “不。”贺峥宇根本不敢看她的眼睛,握紧手中的案件信息刻意离她远了一步:“你下班了就赶紧回吧。” 只留下相柳心里泛酸。 往常的贺峥宇是找准了所有的机会,不是戳戳相柳脑袋就是摸摸相柳头发。 如今,刻意的远离了一步。 他在做什么? 不喜欢自己了么? 奇怪。 “——哎呀,你也知道年底就是各种述职,今天我是真的顾不上去跟听,怎么样了?”姚局办公室内和上次相比,多了很多案宗案卷文件堆在一起,晃晃悠悠提醒着主人不及早处理有可能会砸摊子。不远处的茶壶冒着热气轻鸣,和外间偶尔的人声车声汇在一起,给人一种安心稳定的感觉。 贺峥宇呼吸到自己一直以来熟悉依赖的味道,抬眼看到姚局平和关爱的双眼,已经委屈到说不出话。 “怎么了,相柳打你了?” 不说还好,一说相柳,贺峥宇整个人分裂成两个人格,一个想要借此确定那对老夫妇是不是就是相柳的父母,那自己之前还随口让她回去和父母过年岂不是伤口撒盐;而另一个,就是自私的希望这只是其他同事遭受的不公。 “不是,”贺峥宇毕竟是男人,不会动不动就掉眼泪。他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将手里的案宗交给姚局:“这是今天审讯的报告。” “——你提交电子版我审核通过就行,还专门跑一趟...”姚局接过,心中还在狐疑对方大张旗鼓,在翻看第一页之后,脸色瞬间凝重,抬眼望向对方:“这是陆武撂的?” “我已经和当年负责同事联系,他们说手头有个案子到期需要处理,过年前会尽快赶过来。” “好好好。”姚局整个人心脏狂跳根本无法站稳,只能扶着桌脚勉强坐下来,下意识从抽屉里拿出血压测量仪开始测血压,一边心不在焉本能的念叨:“确定吗?确定吗?确定吗?” “姚局——”贺峥宇满心的那句是相柳的父母么,却怎么也不敢说出口。 “嗯?”姚局一个没注意被血压仪勒到胳膊,冷哼一声。 “那个...” “对了,”姚局也很快呼吸恢复平稳,重新恢复了往日的谦和:“陆武这边我来审,相柳最近停职还没结束,你给我看好她,如有任何问题,唯你是问。” “——不告诉她吗?!” 听到贺峥宇质疑的瞬间,姚局脸色苍白惊恐局促的瞥了他一眼。 有些问题不能说,一个眼神就已经足够。 “贺峥宇——”姚局叹了口气摇摇头:“她我就交给你了。” 46. 原谅 “大家知道那件事不是你的错,我…… 相柳觉得自己说不上什么情况, 反正就是各种不对劲。 以前和办公室有仇。 早上八点三十分到岗,二十九分绝对不在。 下午五点三十分下班,若是没有案子处理, 三十一分绝对不在。 从来不给自己立什么敬业人设。 而现在,懒了吧。 已经下午七点。 相柳瘫在椅子里面对着启动半个小时才能正常使用的电脑, 一只手百无聊赖摆弄着手机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相柳, 你怎么还在?”左乐处理完手头的游戏挂号进度, 背上包准 分卷阅读110 备下班:“这两天难得没有案件, 还不赶紧回家?” 相柳打了个哈欠,眼神望着贺峥宇的空座位:贺峥宇刚刚去姚局办公室汇报了。 “——贺队早就走了。”左乐猜到相柳是想要等贺峥宇,随口道:“我刚去卫生间的时候贺队从姚局办公室出来直接就下楼走了, 还让我到点就回家。” “...哦。” 相柳心中覆上一层说不出的感觉。 就像——明明已经是初春的节气,却忽然拂来一阵倒春寒,整个天地下了一层薄碎的冰粒似的。 就算我没有迎接春天, 那也不代表我就想要留在冬天的委屈。 原来有些人的喜欢, 真的来得快去得快啊。 相柳闷闷穿好大衣,慢吞吞的准备回宿舍。 “——还没走?” 相柳刚进入电梯, 正正撞上高大身影从电梯出来,熟悉的男风扑面而来温柔的安慰她的坏心情, 给她莫名的期待。 “嗯?——”相柳整个人瞬间像是被唤醒了似的,仰起脸落魄的眼神瞬间被点亮追寻着贺峥宇的身影,就连耳边的碎发也有了欢喜似的,妆容也泛起了甜:“嗯。你——” 未等相柳的话说完, 贺峥宇整个人已经冲进办公室, 只撂下一句:“天黑的早赶紧回家吧。” 话音刚落,相柳就被关了电源。 大脑停止运转,整个人藏在厚厚的大衣里, 垂头丧气靠着电梯。 随着电梯层数的倒数—— 电梯门再次打开—— “...有什么了不起。” 相柳扬起脖颈深吸一口气,大步离开单位。 贺峥宇坐在办公室内,久久无法平息心中的紊乱。 好说歹说借来其他有权限的同事工号进入案件详情查询—— 紫罗兰小区省厅简主任夫妇的遇害现场照片,令他几次无法面对。 从记录的情况来说—— 因个人情况,简主任夫妇一直居住在紫罗兰小区。 案发当天,是简主任常年出差在外的女儿早就约好当天回家,结果回家当天发现家门未锁,简主任夫妇被人枪击前额死亡,屋内并无洗劫痕迹也无财物丢失。 关于案件情况只是简单陈述了事实。 对于相柳的情况,只是简单的在现场勘测报告中提了一句—— 案发现场天花板上三处枪击,是简主任女儿无法面对四年未归,回家当天家人遇害的惨痛,举枪自杀时被现场警察救下时枪口走火时产生的弹道痕迹。 贺峥宇缓缓的关掉电脑屏幕中的各种文件。 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根本顾不上去思考陆武有多可恶,扫黑除恶这四个字之后的,是多少个无辜家庭的屈辱含恨—— 而是,她怎么可以这么傻,又怎么可以这么的...这么的软弱可欺。 说卧底就卧底。 说牺牲就牺牲。 说停职就停职。 偏偏在自己说喜欢她的时候,逃跑了。 脑门疼。 这个相柳能把人整死。 就怕再见到她。 只要触及她的双眼,贺峥宇真怕自己立刻交代。 原本相互平行的两条线,在有了交集糅合之后,重新被分开,却已经不是当初绝对平行的线了。 后面的几天,一个爱理不理一个能逃则逃,两个人比之前初次见面还要客气。 “对了,最近苏柏生那边说有个电信诈骗案需要协助,我们商量了一下你刚好都挺符合的,你去帮几天。”贺峥宇从外间大步进来,敲敲相柳的桌面示意她跟着自己来到队长雅座,眼神闪躲,只是在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抬眼小心翼翼瞥了一眼相柳的反应,四目相对时,又像是被烫到似的,很快偏离。 “...” 满心的委屈,满心的拒绝,满心的难过... 就连相 分卷阅读111 柳自己也没想到,到最后再一次遇到组织过河拆桥的行为,自己竟然也没有那么的不情愿。 好像...已经习惯了。 她抬起头冲贺峥宇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好。” 贺峥宇却瞬间脸色难看起来,他抬起眼用眼神一点一点描摹相柳的眼角眉梢,结结巴巴:“你到底...你到底什么时候...你也好歹...为自己争一下啊。” 相柳胸口颤抖,缓缓呼出一口气,摇摇头垂下眼便准备去收拾东西。 “——贺队在吗?” 清朗的男声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打破了办公室内此时快要溢出水的潮湿感。 像一道野雷,击中了正在收拾东西的相柳。 原本正准备向外走的相柳看到门口隐约的身影,连连向后虚扶什么似的退了几步,老鼠遇到猫似的转身便朝屋内冲。 “——嗯?” 贺峥宇还在奇怪刚刚乖巧的相柳怎么转头一副慌怒脸朝自己冲来,还未反应过来—— 相柳已经钻进贺峥宇面前的桌下藏起来。 “你在做什么?——” “——贺队,我是B省省厅的李博然。”未等贺峥宇扶着桌面低头询问,门口已经传来问题的答案:“我是来——” “哦,你要找的那份文件,我已经上交给姚局了。”贺峥宇望着眼前看起来比自己稍稍年长稳重一些的男人只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 直到听到B省两个字,贺峥宇像是被电打了似的,打挺似的站起身,连连就想要将对方往外推:“有任何问题,你直接去问姚局——” “哦...”李博然多年浸淫人际,自然明白贺峥宇突然之间的慌乱和抗拒是何种原因,他抬起手示意贺峥宇无需多虑:“姚局已经给我了。我来只是想请你帮我个代转一个东西。” 贺峥宇楞了一下,下意识觉得此事非常重要,点点头:“好。” “谢谢。”李博然率先说了谢谢,随即从警服口袋里取出一个用红纸包裹着的东西放在桌上递给贺峥宇。 “这是...”贺峥宇没有接收,而是警觉地打量对方。 “我听说,相柳是你的人?”李博然并没有生气,而是像唠家常似的,抬眼打量着贺峥宇的表情—— 高手过招,凭的是台面下的工夫。一句话公事私事都说清楚了。 “这是奶奶要我捎给她的,麻烦你帮我代转。” 随着贺峥宇接过纸包,打开之后,是一对三两重的足金龙凤镯。 一枚龙镯,一枚凤镯,雕工精致典雅,值钱又诚意。 “这是什么意思?”贺峥宇诧异的望着对方—— “你告诉她:” “大家知道那件事不是你的错,我们早就不怪你了。” “你也不要...再怪自己了。” 李博然并没有回答贺峥宇的话,而是垂下眼,像是要看透贺峥宇面前的桌板似的。 说完之后,他便冲贺峥宇淡淡点了点头算是倒谢,转身离开之前,又加了一句: “你还有家,我们都在家里等你。” 贺峥宇垂下眼—— 窝在桌下的相柳抱紧自己的膝盖整个人为自己设立了一个保护罩,眼泪仿佛脱离了控制似的,不断地砸下来。 贺峥宇站起身送李博然离开—— “你是——” “省厅李博然。” 贺峥宇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半晌惊诧的张张嘴,瞪大眼睛观察着对方—— “对,李杰是我的舅妈。”李博然淡淡笑了笑,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眯起眼远眺不远处的群山:“很多时候我们讲故事只讲主角,而那些配角便渐渐藏在悠远的历史里了,但不代表他们就消失了。” “...谢谢。”直到这一次,贺峥宇才五体投地的握紧对方的手,向相柳全家的牺牲和隐忍表示由衷的钦佩。 “听姚局说你是我便宜大舅子?”说到私事,李博然上下打量贺峥宇一眼,撇撇嘴抿嘴笑。 “我这不是,就等你家表妹盖章认定呢。”贺峥宇低头微微一 分卷阅读112 笑,忽然凑近对方软软哀求道:“有空帮我说说好话。” “彼此彼此。”李博然一副“我懂被她吃定的套路”的笑,摆摆手:“不是我说你大舅子,奶奶给我下了KPI必须今年将相柳带回家,你得加紧哪。如果到年底完不成KPI,你和我就一起去找奶奶述职。” 送走了李博然,贺峥宇这才回到办公室。 当所有家人朋友都来帮自己,一起承担相柳身上的重担时,忽然觉得这个世界也不差。 相柳还没有从桌下出来。 “你...还好吗——” 最后一字还未说出口,原本藏在桌下的相柳一只手拉向贺峥宇的领口,迫使贺峥宇失去控制,身子惯性向后一仰胸口却朝相柳的方向撞去—— 眼前睫毛上还沾着泪的相柳一只手搭在贺峥宇的脖颈,主动且霸道的噙住了贺峥宇的唇角,整个人几乎是压向他似的贪恋的品尝着他的味道。 生疏笨拙的讨好和霸占。 贺峥宇无法停止上扬的嘴角,影响到对方吻技的发挥,原本就不行,现在更是差。 “好了好了,这种事情,当然要男人主动。” 贺峥宇胳膊勾着对方细腰反身将相柳抱在怀中,手掌覆着对方脸颊,四目相对,温柔品尝着她的每一寸味道眼泪滑过的地方。 47. 案结(01) “不管你喜欢我多少,我…… 连空气里都飘着甜甜暖暖的空气。 时间被忘记, 地点也可以忘记,才知道有了期待有了归属的安定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相柳额头贴着贺峥宇的下巴依偎在他的胸口,只觉得对方一切都特别神奇。 原来, 他的心跳是这样的有力。 原来,他的皮肤是这样的触感。 原来, 他的体温是这样的温度。 他喜欢自己, 是多么大的荣幸。 想到这, 不由得又抬起头咬了对方一口。 “嘶——怎么还咬人呢。”贺峥宇下意识别过脸, 将自己远离对方,但是抱的更紧了。 “我以为是在做梦呢。”发觉是真的,相柳这朝对方的怀中更加用力的拱了拱。 贺峥宇微微蹙了蹙眉, 闪过一丝隐忍。 刚刚忙于迁就桌下藏着的相柳,以半跪的姿势抱着她。现在相柳动作边大,原本受伤的地方便开始不怀好意的作威作福。 “怎么了?” 相柳经过一场嚎啕, 又经过一场甜蜜, 整个人快要虚脱,懒懒的哼了一声。 “...我调整一下姿势。” 两人相依的姿势说的任何话, 都有着暧昧的指向。贺峥宇看到相柳仰脸抿嘴刻意不说,低头又亲了一下跟着红了脸:“想什么坏事呢, 我现在还是病人好不好。” “哦。”经过对方提醒,相柳这才起身,帮着贺峥宇坐好不好意思的道歉:“对不起,我忘了。” 刚说完觉得有些不对劲, 相柳抬眼, 正遇上贺峥宇黑了脸。 ——一句对不起,两人之间的距离好像又扯远了。 “你想做什么就做,不想做什么就不做, 永远不要对我说对不起。”贺峥宇拉着她的手,彼此都明白相柳之前的经历是一道过不去的坎,很多很多的事情也不急于一时说清楚。 说到这里又想起什么似的,加了一句:“不管你喜欢我多少,我都不会让你失望的,所以不要怕喜欢我。” 相柳又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时惯有的低头抿嘴,抬起头时却又是满眼星光:“哎玛(唉呀妈呀简称)刚才哭的我头疼,我们回宿舍吧。” 两个人行动起来,做什么都像是参与综艺节目似的,好看又好玩。 “对了,之前不是一直在审陆武和陈一么,怎么忽然省厅的人要来接收?”相柳习惯的准备走向方便食品专区:“你要吃什么口味的?红烧牛肉,还是满汉大餐?” 贺峥宇无奈的揪住她的后衣领一提,相柳整个人向后一倒—— 肩膀便被有力的臂膀一勾,整个人又落在了温暖的怀中。 分卷阅读113 贺峥宇无奈的叹了口气,揉揉她的脑袋:“你和我是在生活大爆炸,不是生存大作战。” 相柳嘴角上扬,干脆自己不拿,只是乖巧的抱着购物车跟在贺峥宇身后:“问你呢,陆武最后怎么说的,他杀了多少人为什么杀的啊?” “你要想知道这种猎奇,我能给你讲一夜。抽空给你讲讲我们市之前的水泥藏尸案,还有杀妻碎尸案。很多时候都是说不清楚,那些凶手一个劲上来旁边人再一刺激,就发生了案件。”贺峥宇一边认真的检查手里的肉一边转移话题。 心虚的回头关注她的表情,四目相对不由自主的笑起来随口道:“那你呢,你说你当时是不是就很喜欢我了,听裴湛说,你那一个小碎片甩过去,厉害到直接穿透了陈一的手筋,我是不是该求你以后要是吵架手下留情?” 所有的女生都不希望在对象面前是强悍厉害的。 相柳当然也不例外。 “我那不是着急嘛...”相柳整个人靠在贺峥宇身上,懒洋洋转移话题:“你给菜里别放葱花。” “——贺队!”未等相柳回应,旁边传来左乐的声音。 听到左乐的声音,贺峥宇还没来得及反应,只察觉身边原本依靠的身体陡然远离,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你俩在这里干嘛呢。” “——你在这里干嘛呢。”像是被抓到现场似的,相柳扬起下巴率先提出。 “我当然是逛超市了。”左乐还傻傻的抱有“在超市遇到朋友礼貌寒暄”的人间礼节。 “奇了怪了,这超市是你开的吗,我们也是逛超市。”相柳结结巴巴率先抛出辩题。 “那刚好一起,快过年了我多买点吃的囤过年,你们有车(我可以蹭车)。” “——不行!” “——不行!” 两人异口同声的。 直到现在左乐还没有看出来气氛的不对劲,只是捂着胸口可怜巴巴被吓到似的:“职场暴力太可怕了——” 三分钟后,两个人之间夹着左乐,宛如刚结婚的大舅大舅妈不情不愿带侄子出来似的—— 左乐拿着玩偶帽子戴上,冲相柳挥手:“相柳,你看这个可爱不?” “嗯。”相柳心不在焉的点头。 等到左乐眼神望向贺峥宇,对方默默的将帽子从左乐脑袋上揪下来,戴在相柳的脑袋上,刻意拍拍这才笑起来:“好看。” 相柳不好意思的瞥了一眼身边电灯泡,冲贺峥宇偷偷做了个鬼脸,拿下帽子嘴上却嗔怒:“你逗他干什么啊。” 贺峥宇刻意撞撞相柳,低头凑在她耳边冲着左乐的背影无奈的摇头:“就这观察能力,我觉得能留在刑侦口的机会为负数。” “你们刚说什么凶手?”前面左乐好奇的回过头。 “郑卫国。”贺峥宇随口丢下一个名字:“你自己百度去。” “——不是说了不要葱花,怎么还买?” 贺峥宇惊恐的看着对方,非常难以置信道:“——这是蒜苗啊?!” “陈一这边撂的非常快。”左乐一边吃东西,一边向贺峥宇算是报告工作:“他说他是两年前在洪庆工地打工的时候认识的陆武。和平时只会埋头干活的人不一样,陆武就能听懂话。就是说有时候老板那边要做什么,陆武就可以翻译成大家能听懂的简单指令,所以大家都愿意和陆武一组,省心简单。” “就是前年快过年的时候,洪庆这边说有一个楼盘着急开盘,要求包工头安排所有的工人不要回家,给1.5倍工资。可是向陈一他们平时连周六周日都没有,现在心不在焉就等着过年回家。” “当然也有人为了1.5倍的薪水选择留下的。” 说到这里,左乐给自己加了一筷子锅巴肉塞在口中。 “但是薪水没有发,并且不止不发,在工作完成之后还找打手将那些讨薪的人关在屋子里打一顿。”贺峥宇给相柳夹了一块鱼肉,这才给自己夹了一块肉。 “对。”左乐还等着贺队给自己夹肉,眼巴巴发现预想落空,这才察觉到什么瞥了两人一眼。 随即又继续道:“其中就有陈一和陆武。大家当时都依仗着陆武,也是陆武指挥大家加班承诺大家工钱。现在干了活错失和家 分卷阅读114 人相处的时间,也没有赚到钱。于是众人合力将陆武和陈一等人打了一顿。” “——我不明白,那些开发商那么有钱,工人们的工资也不高,甚至所有人加在一起还没有他们一辆车的钱多,为什么要拖欠?” “因为看不起。”贺峥宇垂下眼,叹了口气道:“如果开发商欠合作商的钱,他会担心对方不继续合作而尽快付钱;但是农民工不一样,大多数人连网购都不会,是非常单纯简单靠双手赚钱,他们自己承担最大的风险,赚的确实最少的钱。开放商认为,就算拖欠了,农民工也不会那他们怎么样。而且,他们本身就是对于底层人民的践踏。房价一天高于一天,只有钱在他们眼中才是爷。” “是的。陆武被自己的同伴打了一顿,又被包工头将行李扔出来,整个人在当地的费桥下挨了一个夏天。等到身体恢复距离过年还有三个月,这个时间和去年他带领大家同意留下来加班的时间一模一样,于是就和陈一准备报复。” 左乐继续解释道:“陆武也是这样想的,找这些最单纯最简单的人们报复。他在本省就说B省口音,在B省就说本省口音。” “同时陈一交代,陆武之前向他透露过,光是杀过的人在这十几年里,已经超过40多人。”左乐说着,抬眼望着贺峥宇:“贺队,你之前审讯的时候,陆武有没有向你提过?” “——嗯。”没想到话题又转回来,贺峥宇含含糊糊的点头:“就是特别多,所以之前B省省厅已经将案卷全部提走,由他们直接审讯。” “哎呀你糊涂啊。”说到这里,左乐忽然喊了一声,在场两人吓了一跳。 “这么大的案件,我们应该牢牢抓在手里,一旦破了这个案子,你的名字可能就直接上中/央嘉奖了!” 听到这么大的荣誉,相柳也不甘示弱作势抹袖子咬牙切齿,顾不上暴露自己的私人关系:“我就知道那个李博然没有好心思,我明天就找他将陆武还回来,敢撬你的单,忒不地道了。” “好了好了。”贺峥宇心脏被提的老高,佯装无事发生道:“陆武在本省的案件已经全部清点完毕,李博然带走去B省现场指认也是正常。我们破案是为了受害者,不是为了荣誉,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同事甘愿卧底,你说对不对,相柳?” ——突然被cue到的相柳顿了顿嘴角上扬。 她随意的挥挥筷子:“好啦,吃饭。” 48. 案结(02) “也就是说你喜欢我喜欢…… 好不容易大家吃完饭, 相柳瞥了贺峥宇一眼,眼神示意对方弄走左乐。 贺峥宇秒懂,轻咳一声:“左乐, 这天也晚了,你咋不回去睡觉。” “我一个人回去多无聊, 咱们鸡一盘鸡一盘。”左乐哪里有走的意思, 反倒坐在沙发上掏出手机热情招呼贺峥宇:“贺队, 我好久都没和你一起了。” “我不喜欢玩游戏。” “屁, 你上次不是和裴湛玩了一整夜,”说到这里左乐眼波流转,轻轻拍拍膝盖:“你是怕我们吃不了鸡是不是?!你放心, 有我,三级甲八倍镜我全部留给你,我带你去抢空投。” 说起之前为了不让裴湛有时间骚扰相柳, 贺峥宇几乎是拼了老命的缠着对方一起玩游戏的黑历史, 他立刻心虚的瞥了相柳一眼,烦烦躁躁也不想再拐外抹角:“我不想你呆在我房间, 你回去,我要看电视。” “那...好吧。”左乐点点头, 站起身走进厨房探身对正在洗碗的相柳一脸惊恐道:“相柳,贺队我估计那个又来了,正犯神经呢。我们一起回宿舍吧,要不然他疯起来你又受委屈。” “啊?”相柳又尴尬又窘迫的侧身瞥了一眼坐立难安的贺峥宇, 望着眼前足以照亮宇宙的大灯泡, 无奈的叹了口气,刻意放大声音让贺峥宇听到:“那你先走,我洗完碗也就走了。” “没事, 我等你。”左乐一边帮相柳将洗好的碗碟摆放,一边好意提醒道:“贺队今天好像不高兴,我们搞完就撤。你对他那么好,他对你这么凶,今天就别凑上去找罪受了。” 相柳本想说什么,转头越过左乐看到贺峥宇此时收回下巴抬眼盯着左乐一脸郁闷,不由得噗嗤笑了出来。 没想到这个傻弟弟,心里向着她。 “左乐,我和相柳——” 眼看贺峥宇走过来似乎想要说清两人关系,相柳下意识退了一步,率先开口打哈哈道:“我和贺队刚说了,吃完饭我们一起 分卷阅读115 看青春环游记了解了解现在年轻人的想法,可能他怕你不喜欢吧。” “年轻人,这说的不就是我么,虽然综艺确实比较浪费时间浪费感情,但我确实应该降低下自己对娱乐的标准,我去找零食——” 看到傻弟弟随口一哄又开心起来,相柳这才长吁一口气。 “——我怎么才发现你说起谎来这么轻松自然呢。”贺峥宇一眼瞥到左乐在客厅到处乱翻,一只手撑在墙上垂下身将相柳箍在自己怀中。 低头亲一口,抬眼便是相柳盈盈涟波的双眸,不由得满心温柔,喉结滚动声音也哑了些:“为什么不让我说你是我女朋友。” “左乐还在外面呢?!”相柳缩在墙角,就怕左乐看到不好意思,任由对方亲了一口,双手拍打着挡在自己侧身的胳膊:“我不...不喜欢在办公场所发生私人感情。” 贺峥宇双眸的光黯淡了一些。 随即却更加用力的覆上相柳的肩膀,一只手扶着她的脸颊确保看到彼此的双眼:“也就是说你喜欢我喜欢到可以放弃你的原则?” “...” 相柳踮起脚尖,探身任由头发垂落身后,努力用嘴唇去够贺峥宇的嘴,像是在追逐星光一般—— 咦,平时感觉贺峥宇亲自己的时候很简单随意啊。 贺峥宇忍着笑故意偷偷踮起脚,只为看自己喜欢的人想要亲吻自己的样子。 “——贺队,你家茶叶在哪里?”左乐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啪。 五指一推。 贺峥宇关上了厨房的门。 后面几天,贺峥宇每天忙于陆武最后的交接手续,常常是天还未亮便开车前往拘留所,等到回来已经是夜深人静的时刻。 贺峥宇和李博然忍着所有的怒意与愤慨,听完陆武所说当年在白氏集团内的所有罪行。 回到办公室,贺峥宇戴上金丝眼镜,在绿色的台灯前还要敲完所有的文件。 偶尔桌上手机屏幕被微信消息短暂点亮,一直紧蹙的眉头才略微舒缓。 “你早点睡,不用等我了。” 相柳乖乖的在贺峥宇书架前,找到一本书就着客厅角落的灯,躺在沙发上看起来。 比起自己房间单独一张床一张桌,贺峥宇这里才是家的感觉。 有柔软的家具,有开心的回忆,也有可以期待的人。 “没事,我在你书柜上找到一本侦探书,你看过吗,这本书写的特别好看,那个主角虽然受了委屈,但是身边还是有很多朋友的帮助。有这么多的朋友和爱人陪伴,真的好幸福。那个坏人到底是谁啊...” “...凶犯陆武将一直为其遇害丈夫鸣冤上访的马某妻子拉至某工地,找来砖头石块垫在腿下胳膊下,用各种工具击打,导致马某妻子浑身上下粉碎性骨折,最终抢救无效死亡...” 纤细之间熟练的敲击着键盘看着屏幕上无法为自己出声的受害人照片,贺峥宇努力让自己不要过度陷入,却还是无法做到视而不见。 他起身走向床边,望着外面静默的夜里一轮圆月皎洁明亮的挂在空中,观看着人间万象。 此时或许有的人刚刚结束一天的工作正孤身在回家路上,或许有的人已经为了第二天的期待早早如梦,又或许有的人为了自己的梦想和爱好还在认真努力。 会不会有人,还在遭受着痛苦? 贺峥宇忽然有些害怕和想要逃避。 哪怕是想象相柳可能受到的伤害,他都受不了。 桌上的手机响起,听到相柳的声音,心里的不安才慢慢舒缓下来。 “你自己看,我只能说,那个幕后大boss你一定想不到。”贺峥宇放下手机,重新深吸一口气,继续工作。 大概是每隔半个小时吧。 “是一直陪伴他的朋友对不对?” “是最不可能的从来没说过话的同事?” “不会是他的爱人吧,我接受不了——” “...根据小说都有一个大回转,是不是他家门口一直耕牛的老头?!” 贺峥宇关上电脑,将所有的案宗上传流程全部处理完, 分卷阅读116 望着天边隐隐泛起紫红色的光,下楼开车回家。 裹着贺峥宇被子的相柳在门锁转动的瞬间,已经睁开了眼睛。 却在听到熟悉的脚步和呼吸声时,重新闭上了眼睛。 不多时,身边床垫下陷,整个人便被冰冷的衣服裹着。 “外面冷不冷?”相柳转个身面向他,将身体最温暖的供对方取暖,轻轻抱抱对方双手拍拍贺峥宇的背,小声咕哝着:“回家了,不怕了。” “唔。”贺峥宇胳膊一勾,相柳便已经压在怀中,他鼻尖蹭着对方的脖颈狠狠的吸了一口对方身上的暖香:“我休息一下,下午还要去将陆武押回B省。” 男人的气息蹭在相柳脖颈纤薄的皮肤上,她顿时身体一僵。 “我去给你买早餐——” “不用。”贺峥宇将怀中人箍的更紧,闷声像是从相柳自己胸口发出来似的:“陪我睡一会儿。” “——所以,那个凶手到底是谁?”尽管这个时候,相柳第一反应,也依然是刚刚接到的谜题。 贺峥宇和李博然约定好,李博然在前方开路,B省看守所的同事带着陆武坐在押解车,贺峥宇在后面。 工作日的非工作时间,整条高速路上难得的空空荡荡,前方路途一路畅通,令人格外舒爽。 “我觉得我大舅那人不错啊,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见见奶奶啊?”贺峥宇一边和手机里的相柳说话,一边转过脸望着后视镜准备和前车一起变道。 “...”相柳想了想,半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干脆沉默不答。 贺峥宇听出对方抗拒,也不再说,刚准备变道,车边忽然窜出一辆车猛地按喇叭提醒。 两人彼此都吓了一跳,贺峥宇瞬间将车拐回原来的道路,望着刚刚那辆车早已绝尘,重新握紧方向盘长吁一口气。 “好了我不跟你说了,专心开车吧。”刚刚那一声紧鸣就算贺峥宇不说,相柳也听出紧迫,不再纠缠。 “你给我再讲讲你小时候的故事呗,我特别好奇,你小时候一定是小公主穿着花裙子——” 听着贺峥宇撒娇,相柳嘴角上扬:“开车不能打电话,我等你回来。” 直到挂断电话,贺峥宇这才觉得不对。 刚刚变道之前,自己是确定周围没有其他车辆的。 然而此时,后面忽然多了一辆黑色的路虎SUV。 对方车身高大,司机隐藏在黑色的玻璃内,看不出模样。 贺峥宇观察周围其他车道都通畅,偏偏对方要跟着警车匀速行驶。 “李博然,有情况。”贺峥宇拿起对讲机,开始提醒大家。 果然。 在一次急转弯的地方,后车忽然加速冲上来,车身朝贺峥宇的车身逼近。 为了自己的安全,贺峥宇就只能选择避让。 这样对方就可以越过自己,来到押解车身边。 贺峥宇没有让。 男人的勇敢和执拗。 他刻意将车头朝路虎的车头靠近,迫使对方必须踩刹车。 两辆车开始在路上抢道。 “车牌号——请立刻在应急车道停下,请立刻在应急车道停下!” 然而路虎根本没有听到似的。 发觉从左侧无法超车,路虎踩下刹车准备从右侧超车。 贺峥宇早早察觉,也跟着边道挡路。 “李博然你带陆武尽快走,这边我掩护。” 令人没想到的是,等到前方车辆加速离开,路虎像是发了狂似的。 加速追上贺峥宇的车,用力撞击着贺峥宇的车尾,几乎是顶着贺峥宇的车向前冲。 贺峥宇的车已经完全失控,非常被动。 手心上全都是汗水,方向盘已经滑腻一片。 眼看前方即将三道转为两道,警灯不断闪烁提醒,而后面的路虎像是狂肆得意似的,用力顶着贺峥宇的车朝隧道之间的死路冲去—— 有那么一瞬间,贺峥宇几乎是要闭上眼睛了。 滴滴 分卷阅读117 滴—— 电光火石之间,身后一辆前四后八的拉土车朝路虎车逼近,迫使对方减速。 贺峥宇抓住此时时机,重新加速跟上前方大家。 然而—— 前方八十公里的地方,陆武的押解车冲破路边栏杆,直接滚落山沟。 贺峥宇望着李博然,看到对方摇了摇头。 49. 案发(01) “警察也不是神仙也不是…… 相柳正和左乐在办公室内看小视频, 忽然门口一阵疾风冲入。 未等两人下意识关屏幕切换外网,贺峥宇整个人仿佛被黑色的雾笼罩着,撞进办公室, 将身体丢在座位上。 座椅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吱吱呀呀的哀嚎。 半晌在寂静之中,只听到贺峥宇嘴里也是气愤骂骂咧咧, 用力的一拳砸在桌面上。 相柳和左乐彼此对视一眼—— 左乐:上班摸鱼领导这么生气么? 相柳:等我以后有钱了, 给我家贺队换个砸起来解气的桌面。 明明快过年的时间, 中午的太阳却大的耀眼, 穿过走廊涌进来的风里带了暖意,吹拂过皮肤任谁都无法冷言冷语。 左乐担心贺峥宇暴躁余震,找了个借口早早溜掉。 相柳想要开口安慰什么, 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坐在座位上,胳膊搭在桌面, 手掌脱着下巴乖乖看着对方。 贺峥宇沉浸在自己的愤怒之中—— 如果说李博然将陆武带回B省受审, 那么就很有机会帮着相柳解开父母被杀的悬案,这样或许就可以帮她回到自己原本的身份之中。 老天爷, 拜托你可长点心吧,哪怕用我所有的运气, 让她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 不要总是提防别人,不要总是抿嘴吞回想说的话,不要总是为了组织要求一退再退,不要总是一个人吃方便面对付一顿。 越想越郁闷, 贺峥宇下意识抬起头, 看到相柳乖巧的等着自己。 不由得怒气缓了些:“这都中午十二点了,你不去吃饭的吗?” “这都中午十二点了,你不去吃饭的吗?”相柳歪歪脑袋, 头发顺着动作轻轻摇晃,窗外的阳光落在她的眼角眉梢,整个人金灿灿的。 贺峥宇无奈的叹了口气:“我不去,我心情不好。” 相柳起身为他泡一杯热茶端过来放在桌上:“警察也不是神仙也不是英雄,不可能所有的疑问都有解答,也真的不可能所有的恶行都会得到惩罚。秦朝时期的小偷,到现在也还没有抓完,但我们一直在努力不就行了。” “我还在呢,不管你决定做什么,我和你一起。” 贺峥宇望着对方认真努力想要安慰他的样子,心中郁闷舒缓大半,抬起头眼神打量着今天的相柳:“那你亲我一下。” “呀——”相柳整个人刻意缩在椅子里,笑着摇头表示理智还在不能上班时间这样做。 “快点快点,一会儿大家都回来了。”难得往日嫉恶如仇贺峥宇此时偷偷摸摸趴在桌面,朝对方凑过去。 整个下午吃完饭回来,周叔和李晨找了行军床在办公室的窗户下,借着窗外阳光开始小憩。 相柳抬眼瞥了一眼对面正在电脑前不断敲击键盘不知道在做什么的贺峥宇,指尖在系统轻敲,翻看陆武和陈一的口供记录,却在不断的错误提示中,察觉到疑问。 之前其他案件结束,相柳是可以进入系统查询工单流转情况的。 然而陆武的案件,自己竟然连进入的权限都没有。 反思在审讯中,贺峥宇受伤都要上阵,而自己是完完全全被隔离在外。 有点奇怪。 左乐抱着电脑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美剧,忽然想起来感慨:“要是在过年前每天中午可以晒着太阳闻着柳树快要发芽的味道懒洋洋的睡懒觉看美剧就好——” “不要说——” “快快敲木板——” “怕什么来什么——” 周叔和李晨顾不上穿 分卷阅读118 鞋冲至左乐身边,一个抱着左乐的脖子,一个拉起左乐的手,用力朝桌面敲击:“好的不灵坏的灵——” 贺峥宇也跟着朝左乐的方向刚跑了一半,放在桌上的电话响起—— 新的案件来了。 “...李晨,你开车带周叔左乐一起,我不想和他说话了。” 贺峥宇幽怨无奈的叹了口气,回身刻意看了相柳几秒,眼中饱含彼此才懂的小心思。之后转过身冲大家随意的指挥道:“给大家二十分钟收拾时间,楼下停车场见。” 每个人经过左乐的时候,都会无奈的在其后脑勺弹一下。 相柳提上手提袋经过左乐,两人四目相对瞬间,左乐双手举起准备防卫—— “如果方便的话,一会儿给我几个数字,我晚上买张彩票试试。” “——受害者晴天,女性,22岁,今年刚刚大学毕业在胜天集团的营销部工作。昨天晚上被人带至城南长安区与鄠邑区之间尚未开发完全的荒地里,凶手残忍的切掉她的右手三根手指,并且使用异物对受害人实施了侵犯。” 市局至案发现场有五十分钟的路程,大家打开微信群的语音会议,听到现场同事的不带感情的叙述,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 纵使正午的阳光将车厢烘烤的暖洋洋,所有人还是觉得心头一阵渗冷。 切掉手指,异物侵犯。 不仅是对受害人身体的伤害,更是对受害人心理的摧残。 “今早9点被人在荒地发现,刚刚送往医院。”负责现场的派出所民警喉咙发紧,努力压抑着对惨案的愤慨。 “——等等,受害人的指头找到了吗?” 在破案与受害人以后的生活,贺峥宇选择受害人以后的生活。 “——目前没有。” “断指的话一定要在六至八个小时内找到就有希望重新接起来。现在已经过了4个小时——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贺峥宇边说边拿起电话查询地图:“据我所知,你们那片荒地真的挺大的。我现在申请分局协助,除了发现受害者的地点以外,所有的现场人员手拉手的距离,一起寻找断指,我们需要——” 不等贺峥宇说完,他察觉到座椅推背感明显,眼神随即瞥了一眼车速表盘—— “——加快速度。”相柳接着贺峥宇的话,已经开始猛踩油门。 野外的风里还带着冬天的渗冷。 所有穿着制服和没穿制服的警察一起,在当地分局局长的带领下,一起手拉手,仔细的寻找着。 风一吹。 荒地的杂草弯了腰。 露出一片黑色的警服背面。 相柳跟着贺峥宇一起询问发现受害者的拾荒老人。 老人身上带着一种长久不曾清洁的肮脏,身上的味道刺激的人眼睛鼻腔疼。 “大爷,你平日住在哪里啊?” 这片荒地不曾靠近路边,不会有人丢弃什么垃圾,也不曾产出什么植物,不存在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或许,是有什么吸引他的注意? “我就住在这里——”大爷抬起手指,含含糊糊的指着身后一片荒地:“这片地都是我的,都是我的。我好不容易把他们赶走,你们抢不走,谁都抢不走——” 听到对方明显的失智,说的还是几十年的旧事。 “他们是谁?”听到大爷这么说,相柳好奇接话:“你什么时候赶走他们的?” 趁着贺峥宇和相柳询问情况,左乐扶了扶眼镜,和鉴证科的同事一起观察现场情况。 原本受害者所在的地方还残留着血迹。 其中斑斑血迹陡然变得小而圆,紧接着仿佛被人用脚蹭过似的。 左乐心中一惊,蹲下身几乎是贴着地面—— 明显是滴血物被人陡然抬起,所以血滴形状陡然变小而圆,周边血渍锯齿状明显。 受害者被工作人员是抬上救护车的,就算有滴血痕迹,也应该是朝出口。 而不是朝荒地方向。 这样做,仿佛是 分卷阅读119 —— 想到这里,左乐站起身一眼便看到那位老大爷丢在前方角落里的编织袋。 左乐大脑一个激灵,整个人几乎是半跑半扑的,冲过去在编织袋内找到一个沾着血迹的零食盒子—— 轻轻摇晃,里面有东西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左乐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指打开,双眸陡然睁大—— “贺队,找到断指了——” “快快快!李晨相柳联系裴湛,将断指送往受害者所在医院。”贺峥宇大步冲过来指着相柳和李晨示意直接先救人,随后挥挥手示意众人抓住嫌疑人:“左乐核查现场情况,周叔抓住嫌犯——” 刚刚还站在原地的大爷,看到所有人朝自己凶神恶煞冲过来,整个人身子一瘫几乎就要往地上坐。 “受害人的断指就在你的盒子里还想抵赖吗?是你干的!”贺峥宇站在大爷面前双手叉腰面容冰冷:“到现在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为什么要杀她?!” 发现受害者的大爷看起来明显是吓呆了,甚至不由自主的就往地上溜,抖抖嘴唇撇了半天红着脸:“我真不知道...” 受害者年轻衣着得体,周围并无遗留的交通工具,想来这里恐怕不是案发现场,而是在其他地方遇害之后被丢弃在这里的。 但眼前大爷总是不在状态,无法说出有价值情况。 贺峥宇只能将其逼一把,人只有在面临自我危险时,才会迸发最大值。 果然,听到自己是凶手,大爷就算结巴,也勉强说清线索证明自己的清白:“有一辆车,黑车,小的,比面包车小,不是小轿车,来的,丢下来的。” 听到对方叙述,贺峥宇在手机里搜索符合对方所说的车型—— 最终确定是一辆黑色的丰田亚丽丝。 50. 案发(02) “你就会让人喝咖啡,我…… “——在小卖部那边停一下。” 警车呼啸从城乡结合荒地朝就近医院转疾驰, 引来很多路人的关注。 相柳飞快的从警车上跃下,直接扫码买了一堆冷冻水饺馒头之类,这才小心翼翼将断指放入其中。 李晨这边也已经和交警部门沟通成功, 由就近值班交警同事一路开道,原本33公里的路程最快也要1个小时, 如今却像是开飞机似的用了20分钟就已经到达医院门口。 高速驶过路人身边, 带起的风速吓到对方, 却在即将开骂时看到车未停稳已经跳下来冲进医院的相柳, 闭上了嘴巴。 “——裴湛,我们马上就到了,你们手术室是在几楼?” 冲进急诊大厅看到早已等待在大厅的医护人员, 四目相对已经无需多说—— “刚刚送来鄠邑区断指女性患者,负责医生裴湛?” 相柳刚点头准备确认—— “——跟我来。” “医生,来得及吗?” “你们已经很快了, 剩下的, 就看我们的了。”医生和相柳随着电梯一路上行,医生已经开始用专用电话沟通手术前期准备工作。 等到电梯门刚刚打开, 早已等待门口的护士已经接过相柳手里的断指:“东西给我,你跟着她去签字。” 一路之上, 所有人都在急速奔跑,只希望可以追上时间。 相柳直到靠着手术室外走廊的墙壁上,这才感到心脏因为一路的奔跑而砰砰直跳,耳朵也嗡嗡直叫。 察觉身边光影变化, 抬起头看到李晨追上来询问的眼神, 下意识抬起手掌,彼此击了一掌。 直到现在,呼吸到带着八四洗液的空气, 想到刚刚那么多陌生人的温柔,手掌撑在身后的墙壁,竟然不觉得冰冷。 阳光很快从走廊渐渐退出。 走廊前不断有人经过,却都不是相柳想要见到的。 直到手术中的灯光终于熄灭,心脏才找到回家的方向。 “医生,关于晴天的手术...” 相柳看到手术的门打开,立刻冲上去追问。 “手术很成功,但是病人手 分卷阅读120 指功能的恢复肯定还是大受影响的。目前病人还在麻醉中,估计得几个小时。关于病人的情况,你可以咨询下值班医生——” “——相柳。” 相柳提到嗓子眼的心脏,在听到医生云淡风轻的叙述中,这才慢慢回到心室。 直到看到裴湛的身影陪伴值班医生出现,竟然有种可算见到亲人的心潮澎湃。 她一脸期待的望向对方,大步朝裴湛走去:“你在这里就太好了。晴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说到晴天的情况,原本脸上还有暖意的裴湛,不由得和身边值班医生对视一眼,面容冷鸷下来。 “这位是我同学,负责晴天入院时的值班医生。”裴湛示意众人随他进入病房:“详细情况我们进病房说。” 相柳点点头,下意识奇怪身后怎么安静若无,回头看到李晨蹙眉还在走廊打电话,似乎正在与人争吵,只能回身和裴湛进入病房。 “病人晴天,女性,22岁。今早送入医院时神情恍惚,身上脖颈挫伤多处,右手三根指头被人用锐器切断,更残忍的是,凶手使用异物刺入晴天身体,导致XX内部严重撕裂。这些伤痕全部都是对女性极度残忍的暴行。” “——这是晴天遇害时穿的衣服。”值班医生已经将受害人当时穿的衣服用塑胶袋封好,准备交给法证部门。 “——关于凶器,我这边根据受害人的伤口去进行比对,有消息尽快联系你。”裴湛凑近相柳,抱着胳膊垂下眼仔细关注她的反应:“这个凶手太残忍了。” 相柳后背贴着墙壁,利用受肩胛骨硌在墙壁上的不舒服让自己保持清醒。 “晴天醒来还有一段时间,我看楼下有小鹿咖啡,我们去吃点东西,我猜你要守一夜呢。” 就算再怎么说相柳不喜欢自己,但是面对喜欢的人时的那份关心和欲言又止的试探,还是无法死心。 “嗯...”裴湛的话倒是提醒了相柳,她拿起电话自言自语道:“等一等,我先打个电话。” 电话接通之后—— “——嗯?”贺峥宇几乎是瞬间接听电话。 裴湛瞬间失神才明白感情是不进则退的道理,贺峥宇接听相柳电话的反应和语调,已经说明两人之间的关系早已近到无需说名字。 贺峥宇真的要学狗叫了。 “——贺队,我和裴湛一起。”听到贺峥宇哪怕是亲昵的一个字,相柳也下意识红了脸抬眼瞥了一眼裴湛,弱弱解释道:“你还在现场吗?那边什么情况?” “裴狐狸还没走呢?”贺峥宇坐在车里脚搭在储物箱上略微压了压笔记本电脑的屏幕,挑眉飞目思绪飘了一秒,最终却还是以工作为重:“根据现场勘测情况,有一枚清晰的43码脚印,具体的嫌疑人身高体重左乐还在做数据分析。受害人发现者当前无法提供其他信息,我们只能从现场的物证做分析。现在确定的是,将受害人丢弃在这里的,是一辆丰田亚丽丝。” “亚丽丝?”相柳知道这款车,价格便宜,形状小巧秀气,是很多都市女性第一辆练手车。用一种作为老司机的直觉,怀疑道:“凶手会不会是女性?” 从受害者的受伤来看,凶手明显带有指向的侵犯,是有生/殖方面的问题。 很有可能是凶手没有正常和女性的X行为。 如果凶手是女性,也可以解释这一点。 “相柳,要我说多少次,你确定吗?” 难得的,贺队终于是温柔的提出质疑了。 “我确定。”相柳之前专门还做过开某个品牌的车对应某种司机的行为,大家试过之后发现成功匹配率已经到达到了90%。 关于四个轮子的,她相信自己的判断。 “我再问你一次,你的破案方向远远超过你以为的影响,你确定吗?”贺峥宇随意的调整了坐姿,在电话的另一端再次质疑。 “我...得查查。” 随着社会生活工作的时间,相柳才知道很多事情是经不起一句又一句的“是否确定”。 因为答案的背后,是一次又一次的“能否为你的话负责”。 “破案不是做研究,你需要用证据来支持你的判断。”贺峥宇翻看着笔记本里昨夜至今早的距离此地最近的天眼视频,用力眨眨酸涩的双眼,扭扭生硬的脖颈:“你那边什么情况?” 分卷阅读121 “手术非常成功。”相柳这才想起来受害人的情况才是两人打电话的最大原因,她低下头,乖巧的回答:“目前裴湛已经收集好受害人的衣物,后期拿回法证中心作鉴证。我现在在等晴天麻醉之后醒过来。” “——我是说,你怎么样,是不是有没有吃饭?”贺峥宇实在太了解她,但凡遇到工作,相柳可以做到不吃不喝。 “——嗬,”听到两人开始说私事,裴湛直接抢过电话毫不留情的狂怼:“怎么,你还将相柳拴在你的裤腰带上嘛,我什么时候让相柳饿过。” “你就会让人喝咖啡,我们相柳要是给我生不了儿子怎么办?!——” “贺峥宇——” “贺狗蛋——” 整个安静的病房内,宛如瞬间掉下一枚炸/弹,落地成盒。 相柳整个人已经成了粉红色。 裴湛自知完全没有机会,张张嘴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讪讪道:“...我好亮堂啊。” 相柳被贺峥宇这一炸整个人脑袋晕到不行,双手合十诚恳拜托道:“贺队是有点疯狗,但他工作能力是没有问题的。其他人都不知道我们,你能不能不要上报?” “...贺峥宇。”裴湛垂眼望着相柳一脸清澄和期盼—— 她从来没说有多喜欢,但愿意为了他去做任何事。 “...喊我爹。” “你爹。”两个朋友关系有多好,吵起架的时候就有多幼稚。 “喂,姚局啊,我有一个大瓜——” “——爸爸,爸爸给你儿媳妇记得买晚餐盯着她不能只喝咖啡,等老子我忙完陪你再杀个三天三夜——” 听着堂堂市局刑侦一队队长苦逼认怂,裴湛这才勾起唇角垂眼,金丝眼镜镜片闪过一丝寒光:“要不是看在你这人虽然次,但对我儿媳妇还算真心,哼。” 电话挂断,只剩下姚局还在电话的另一端不在状态的回应:“什么瓜?哈密瓜还是大西瓜?” 裴湛耸起肩膀深吸一口气,随着肩膀重重落下,对相柳的那份期盼也重重落下。 他拿出买单小程序递给相柳,一如往常的绅士风度,带着公公看儿媳妇的慈爱眼神:“随便点,我家狗蛋说了,别饿着。” 相柳面上尚未熄火的红晕重新冲至耳朵尖,她嗔怒的瞥了一眼裴湛,接过电话奋力戳戳,直到提交订单之后,才还给对方。 直到手机短信提醒交易记录,裴湛嘴角的括号瞬间僵硬—— 相柳直接转至某外卖平台,给自己定了一份999元的米其林一星餐厅外卖。 “——想让我做儿媳妇很贵的。”相柳打又不能打,骂也不会骂,只能让对方出点血。 “小相,你这蔫儿坏真的是得了我儿子的真传。” “——你好,请问晴天是在这个病房吗?” 51. 胜天集团 “你知道么,对方越是防备出…… 相柳一个人留在病房陪伴着麻醉中尚未醒来的晴天。 才22岁的女孩, 人生的美好刚刚开始,却突遭此磨难,相柳不由的心生怜爱, 抬手帮她拂过脸颊短发。 听到门口传来敲门声,她下意识起身打开门, 却在看到对方时, 楞了一下只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你是——” “你好, 我是晴天公司的负责人毕方。”一位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捧着鲜花和水果出现在病房门口。 瘦削的身材令对方完全没有中年人会有的油腻, 黑色正装从上到下干净平滑没有一丝褶皱,静静的落在没有一丝灰尘的皮鞋上。 什么品牌都没有露出来,但就是一身贵气, 感觉高不可攀的样子。 “派出所给公司打电话说我们的员工出事,也不好意思我一直在开会,所以现在才赶过来。”毕方背对着相柳一边解释一边找花瓶将鲜花放置, 这才回过身重新和相柳说话时, 眼神明显变了些。 他有些局促似的笑笑,决定还是实话实说:“不好意思, 我觉得你好面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市局刑警队相柳。”相柳主动介绍自己, 随即歪着脑袋想了半天,这才想起:“你 分卷阅读122 是不是开的兰博基尼?上次我们追尾过,你说要负全责让我去指定的什么修理厂,我一直没时间去?!” “噢噢噢噢, 看我这个脑袋。”毕方嘴角上扬, 眼眸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精光,很快又转换了无比诚恳的温柔:“那咱车修好了吗?” “没什么大事,我自己找张砂纸将上面的刮痕打磨一下就行。” ——短短的交锋, 毕方已经将“自己需要主动找警方打听消息”,巧妙的转换为了:“警方主动和自己攀交情”。 “您是这起案件的负责人么?”很自然的,便开始攀谈案件情况。 “负责人是我们贺队,”突然之间的男女共处一室令相柳在触及对方过于精透的眼神时有种无法招架感,下意识抱着胳膊退了一步:“您先坐,刚好法医也在,我们先讲下晴天的身体情况。” 等到裴湛的身影出现在病房门口,相柳明显的整个人松了口气。 她接过裴湛拿过来的外卖,为两人介绍。 “晴天在公司的情况是?” “嗨,晴天也是一个苦孩子。”说起自己的员工,毕方不由得叹了口气,双手掌心扣在膝盖,一脸诚恳:“她18岁高中毕业就来公司几乎是早晨六点就在办公室,晚上十二点还在加班整理数据。这几年在营销部为公司做了许多营销方案,效果非常好。当然,作为公司负责人,对于这样的人才我们也是给与了非常大的重视,她对于营销有任何想法都可以直接告诉我。这次我来也是因为公司接到公安电话之后,专门了解了之后这才发现晴天竟然在公司没有什么朋友,在这个城市也没有亲人。作为负责人我难辞其咎,晴天的医药费我们全权负责,一定要不计任何代价照顾好她...” 相柳就算是再蠢,也终于听出了眼前这只老狐狸在说什么。 我们胜天集团有钱又有情,我们可以赔钱。然而—— 晴天的事故公司啥也不知道。 一时之间,相柳竟然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 “等等,”面对商场老狐狸,相柳纵使经验尚浅,奈何脑袋还在起作用:“正如您刚才所说,晴天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公司,也就是说袭击她的人很大可能不是随机,而是公事转私仇?那她在公司就算没有朋友,竞争对手总有吧?你们公司总会设定绩效考核制度吧,比如红队蓝队PK促进营销活性之类的?” 相柳在等待急救的时候就已经核查过,近三年各片区并未有割指异物侵害的悬案,说明凶犯是随机找到晴天的机会非常小。 反而是毕方的话提供了晴天被害的缘由—— 胜天集团可算是这两年投资界闷声发大财的翘楚,都说集团董事长身份神秘拒绝任何采访。一位没关系没学历没经验的女孩子在公司竟然可以得到董事长的器重扶摇直上,背后有多少双眼红。 更何况...毕方自己,本身就是一种缘由。 毕方心中一刺,他从未收到过如此直白的对抗。 但他非常清楚,两人此时针尖对麦芒,如果自己还要直接对抗,彼此很大概率只会留下徒劳的口舌之争。 于是毕方淡淡笑笑,仿佛相柳的意有所指自己早已料到。 “——相小姐是不是很久都没有休息过了?”毕方眼神示意相柳手上提的外卖:“低血糖的时候确实会影响人的正常思维。我觉得你现在因为我们的私人关系已经有些失去理智,再多谈下去也只是徒劳。这样吧,有时间相小姐可以来公司找我直接沟通,我随时奉陪。” “不是,不是我——”相柳真的百口莫辩。 说话真的是有高下之分的。 感觉毕方非常主动配合,然而却一句有用的话都不愿意多说。 哪怕相柳偶尔戳中,毕方也会巧妙的将话题引向一个令人遐想的方向,守卫自己的利益。 相柳望着毕方离开的背影,第一次气到浑身颤抖。 “——小相,你们还有私人关系??什么关系?”裴湛在旁边一边整理餐具,一边奇怪。 “他之前用兰博基尼追尾我的车,然后我们互相留下信息。我没有要求他赔偿,但是他说为了表示心意我可以将车开往他指定的维修点,为我免费修车——”眼见裴湛的脸色逐渐不对,相柳举起双手表示忠诚:“我没有接受!” “...你当时表露你是警察了吗?” 分卷阅读123 “没有啊。”相柳也急了。 说句实话,当时好像是正在和贺峥宇说什么,现在也真忘了。 “不是啊,你说人家开的兰博基尼,追尾你,然后还主动要承担责任...”对于很多人来说,能遇到如此巨贾且绅士的人,本身概率就很小。 那么可能就是,裴湛上下打量对方,有些难以置信但也只有这一种可能:“他想追你?” “我宁愿去吃屎。”气急败坏的相柳一脸嫌弃瞪了对方一眼,蓦然更加想念贺峥宇—— 如果他在,一定是站在自己身边。 “——贺队我需要你的帮助。” 贺峥宇这边和左乐一起检查现场周围的监控视频,为其他人安排好各自负责的方向,一整天的忙乱终于放慢速度,这才意识到腹部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和左乐打了招呼,只说去医院见受害人,却先在急诊室先让医生检查换了药。 “忌碰水,忌运动...”医生说完抬眼瞥了一眼贺峥宇,若有所指的又说了一句:“年轻人,切忌剧烈运动。这伤口要是再崩了,就得直接安个拉链了。” “这都哪跟哪啊...”工作中的贺峥宇懒得和对方解释。 男人没有穿上衣,六块腹肌之下沟沟壑壑随着他的动作肌肉纹理带着生命原始的美感和气息。 穿着衣服的贺峥宇剑眉星目尚且算是idol路线。 那么脱了衣服的贺峥宇,才令人意识到他如此真实男性的一面。 听到相柳的电话,他直接接起,一只手淅淅索索的穿衣服。 “嗯?” 相柳短暂的顿了一下,在脑中反思刚才情况,缓慢的理智的不带感情色彩道:“晴天的公司负责人来医院,简述晴天吃苦耐劳是公司的栋梁,公司愿意为晴天的伤害付钱。” “嗬,这不就是说晴天的遇袭原因么。”贺峥宇穿上衬衣,将外套搭在胳膊上和医生打了个招呼起身要走。 “——对,我也是这样想的!”听到两人思绪相同,相柳不由得兴奋挥拳:“但是他以曾经追尾我的车,所以我对他有私人情绪为理由,拒绝了我的询问。感觉...现在我仔细回想,就感觉好像他无法回答似的。” “嗯...”对于这种在案件关键人使出各种幺蛾子阻拦警方调查的事情贺峥宇屡见不鲜,他冷哼一声,耸起肩膀将手机夹在肩膀与下巴之间:“等等,我把衣服穿好给你说。” “你没穿衣服吗?” 相柳还在思索这个时间点贺峥宇为什么不穿衣服的答案,听着话筒那边传来淅淅索索的布料碰撞的声音,想起之前黑暗之中贺峥宇炙热的体温和肌肤相碰的致命吸引感,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是伤口又痛了吗?” “我饿了,你那里有什么吃的吗?” 贺峥宇总是给人一种,生活工作游刃有余的掌控感。 “你别喝咖啡,我刚买了小罐鸡汤。” 眼看贺峥宇披着一层疲惫进入病房,相柳下意识扶着他坐下,将他随手拿起的咖啡抢走,轻声道:“这边我看着,你要不睡一会儿?” “李晨回去了么?”贺峥宇在见到相柳之后,之前一直硬撑着的疲惫感加倍的袭来,整个人重重落在椅子里,随口道。 “李晨是不是家里有事,我看他一直在打电话忙着呢。”相柳算是做了解释:“你们那边有什么发现,不是已经确定涉案车辆,车牌号查到了吗?” “你老汉我都快看瞎了。”贺峥宇握着相柳的手,揉揉捏捏百无聊赖像是在摆弄玩具:“你知道么,对方越是防备出幺蛾子,说明他有问题。就算不是他,他也知道方向在哪里。” 相柳眼波流转,望向病床上尚未醒来的晴天:“胜天集团,有没有女性职员开丰田亚丽丝?” “哟,”裴湛从外面推门进来,正看到两人凑在一起:“那你爹我就先走了,有事打电话。” “滚——” 52. 受害人 “要是所有人行为以是否违法来…… 等到病房里除了麻醉中的晴天, 就只有贺峥宇和 分卷阅读124 相柳两个人。 房间实在是安静的不像话。 她抬起眼看了贺峥宇一眼,正撞到对方眼神炙热的望着自己,心尖被烫了一下似的, 下意识转移开。 贺峥宇是实实在在的忙了一天,警车的方向盘几乎快要被自己薅断似的忙。 他握着相柳的手放在心口, 放缓了呼吸靠着她一起等待晴天醒来。 “不是都说了, 暂时不要让同事知道我们在一起么。”相柳转过脸轻声埋怨。 “你有没有听说过,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贺峥宇握紧了相柳的手转过脸, 居高临下低头垂眼望着她,毋庸置疑道:“别人倒也罢了,这个裴狐狸是有过贼心的人, 宁可错杀三千,不能放过一毫。” 相柳被对方揶揄的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气,别过脸不再看他:“少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才不便宜呢——”贺峥宇双手覆在她的脸颊, 用力看到相柳的脸在自己的手里变换形状, 不由得也跟着笑起来,眼眸里的盈光随着他的笑容闪烁着星光。 贺峥宇忽然顿了一下, 神秘道:“你知道肚子吃饱了会发出什么声音嘛?” “不消化的声音?” “hoho。”贺峥宇一本正经,学了两声猪叫。 相柳呆了两秒, 她从来没有想过高冷英勇的贺峥宇竟然为了逗自己学猪叫。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想过,如果自己的案件结束了,可以和贺峥宇生一个孩子, 他一定是电视剧里演的完美老爸。 “贺队, ”相柳眼角有些湿,整晚的腹肌都快要被对方逗到笑出来。她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 却又不愿意违背自己真实的想法:“我想要你帮我做一件很不符合我人设的事。” “说。” “我想...” “想什么?”贺峥宇看到相柳嘴角动了动,却实在听不到对方说了些什么,却还是非常耐心的望着她。 “——我想让你抱抱我。” 话音未落,贺峥宇一把将相柳揽入自己的怀中,箍着她的腰和背,用力的搂紧,下巴搭在她的脑袋上。 半晌想起什么,又在她的额头亲了亲。 “对了,我这几天身上有伤,几天没洗,是不是都有味了?”毕竟是在喜欢的人面前,贺峥宇还是要注意下形象的。 相柳将脑袋埋在对方的颈窝用力摇头。 等到医生所说的麻醉时间过了,晴天终于醒来。 “晴天,我是警察相柳。”相柳听到病房传来女孩梦呓的声音,第一反应是看了一眼贺峥宇是否有被吵醒,小心翼翼走至对方病床前:“你现在在医院很完全,哪里不舒服吗?我现在就去叫医生。” 令人奇怪的是,晴天对于自己的受伤非常淡然。 又或许,是悲伤过度的超脱。 “晴天,你还记得的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吗?”相柳轻声询问着。 晴天蹙眉闭上眼睛抬起头,本想说什么,又嫌弃的别过脸,答非所问道:“我需要联系我们公司负责人毕总。” “当然可以,实际上在你手术的时候毕方专门来看望你,”贺峥宇向对方指了指毕方送来的鲜花和水果:“他对我们说公司非常重视你的安全问题,并且也向我们介绍了许多关于你在公司的优秀表现。当然了,也会有人因此而对你记恨在心。” 听到贺峥宇的话,晴天转过脸看了他一眼,又迅速的逃避对方的目光。 不安的眼神落在包裹着的手上,像是被灼烧了一般,不知道该往哪看。 没有受伤的那只手不断的蜷起又松开。 贺峥宇和相柳对视一眼:伤害晴天的人,就在胜天集团内部! 更重要的是,晴天知道伤害自己的是谁! “晴天,你还记得昨天下班之后,你遇到谁了吗?”相柳准备一点一点带着对方回忆案发当日的情形。 晴天刚开始还在思索,却在有了答案之后,更加反感的摇头:“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我要见毕总,我要见医生,我不想见到你们——” “晴天你在害怕什么?” 相柳理解受害者可能会觉得受到 分卷阅读125 的伤害难以启齿,警方越仔细的盘查日后在法庭做供的时候这些痛苦就会像无法摆脱的梦魇永远缠着自己,所有很多人不是选择了放弃而是选择了放过自己。 “你以为现在刻意不说就可以尽快遗忘吗?”相柳手指搭在对方的手腕上倾身凑近对方一脸诚恳的提醒:“这不是别人的事情,这是你的事情。你能确定在之后你每一次伤口疼痛的时候会好受吗?你能确定在之后你独自下班的时候,灯光下能够勇敢的直视你的影子吗?” 晴天已经有些情绪波动。 “我告诉你,等到我们离开之后,每一天你看到自己,你就会问今天的决定是否后悔。每一天你遇到委屈的事,都想起今天的感受。晴天——” “你们给我滚——”晴天毕竟是年纪轻,没几个人能做到毕方将不利于自己的话转为有利自己的,也没几个人能做到冷脸义正言辞的拒绝。 在年轻人的行为里,如果无法接受,就只能靠全力抗拒——吼。 随着病房里晴天继续激进的扯断身上的针头,病房里响起仪器报警的声音。 “病人现在情绪激动,你们赶紧离开这里——” “唉。” 安静的车厢里,除了贺峥宇开车时拨动的转向灯有节奏的声音,只有相柳无奈的叹息声。 挫败感笼罩的她内疚的转过脸望着正在开车的对方:“你怎么现在不说我了。” “你为了这个案子这两天断断续续睡了几个小时,我现在送你回宿舍洗个澡睡一觉,明天再说。”贺峥宇满脸的云淡风轻,仿佛这种事情见得太多的经验感。 “这已经是第二个人拒绝和我沟通案件情况了。”相柳苦着脸望着窗外风景,深吸一口气算是难得呼吸到属于早春清新的味道,心情勉强舒缓一些,可怜巴巴自怨自艾:“今天立春,我却没有办法百尺竿头,悲伤的我、狗的心,应该放在哪里。” “——骨头在哪狗在哪。”贺峥宇转过脸瞥了她一眼:“对外,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说完,又加了一句:“万一,真的有问题,我也会偷偷回家告诉你。” “——那就是说还是我错了!” “你别激动别激动,”贺峥宇一只手扶着方向盘,一边望着前方路况一边转头寻找相柳的脑袋以便另一只手抓着头发揉:“我要说的是,你的沟通大方向是没错的。” “第一个疑点,晴天明显记得受害当天的情况,却拒绝说,什么原因。” “这个原因肯定在她的三观中认为,比自己受到侮辱和伤害更加重要。”相柳蹙眉努力思考:“1.公司承诺给她这一生无忧的赔偿,只要她不说。2.为了保护某个人。” “在她醒来之后并没有和胜天集团联系过,所以第一种可能性非常小。”贺峥宇说的不紧不慢,成竹在心继续道: “那就是为了保护某个人。” “——毕方?”贺峥宇的话点燃了相柳的思绪:“事实是,毕方在晴天遇害后第一时间赶到医院,而晴天也在醒来之后顾不上了解自己遭受了什么第一时间要见毕方。他们之间一定有利益共同点,无论是爱情还是金钱,还是攻守同盟。” “还有一点,”相柳跟着他的思绪继续:“毕方我接触过,思维缜密狡猾莫测,但你看刚刚晴天遇到事情情绪激动,会是毕方所说一个主管该有的样子么?” 贺峥宇点点头,开始安排下一步:“既然晴天暂时不愿意告诉你,你去了也只是徒增她的反感。那边暂时不派人,让她自己处理。你休息下,我们下午去胜天集团查一查。” “好。” 两人正说着,贺峥宇的电话忽然响起。 “...姚局。”看到车载电话屏幕上显示的名字,贺峥宇顿了顿向相柳解释电话来源,直接开了免提。 “你那进展怎么样?” 听完贺峥宇的汇报,姚局顿了顿,结结巴巴道:“那个...” 听到姚局的结结巴巴,贺峥宇和相柳下意识彼此对视一眼:千不怕万不怕,就怕领导难以启齿。 再难的工作,只要是工作,都和人没利害关系。 但一旦有话难说,就说明这件事牵扯到个人。 贺峥宇缓缓呼出一口浊气,算是给自己打了气:“需要我做 分卷阅读126 什么,姚局?” “没什么,胜天集团牵扯到过年员工回家,所以最近你安排下人员,大家辛苦尽快将案子查清。”姚局说完,叹了口气,这才说出电话最重要的目的:“你们那李晨怎么回事?” “什么?” “大半夜在警车里脚搭在储物箱上面睡觉,被督查队拍到,贺峥宇,你们在搞什么?” “——不是,”贺峥宇心中纵使明白作为警方需要时时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却还是要替对方报委屈:“晚上执勤完了非工作时间在车里睡一觉怎么了?犯法了吗?” “——贺峥宇你趁我给你好好说的时候你态度好好的!”姚局对对方态度明显不悦,说话也生硬了些:“要是所有人行为以是否违法来做标准,那这个世界到处都是人渣你永远别下班,检方永远在赚加班费!道理我也不和你说了,你们月月有行为准则考试,比我更清楚。李晨这我是提醒你,我查过他这一两个月KPI考核都在后面,年底考评很危险哪。作为领导,我们多关心关心,看是不是家里有啥事了。” “对了,工作重要,别忘了年前找时间为你们队去庙里拜支平安符,其他队都领了,只差你们了。” 姚局绕来绕去,说的都是贴心的话,贺峥宇听的心里暖暖的下意识和相柳对视一眼,一副“看我老板对我是真爱吧”的得意洋洋:“给姚局磕头——” “没给你准备压岁钱,滚蛋——” 53. 卧底(00) “冷不冷?去哪了?顺利…… 相柳回到宿舍匆匆洗了个澡头发还未吹干倒在被窝里便睡着了。 梦里全都是准备和贺峥宇一起过年的期待感。 等到醒来, 已经是下午三点。 窗外的天色开始阴沉,连带着空气也不高兴的泛着冷气沿着窗缝门缝蔓延进来,一点也没有了过年前的阳光暖意。 她给自己泡了一杯速溶咖啡, 坐在窗前望着楼下,等待着贺峥宇回来。 有一点点, 不再害怕将自己暴露。 等看到贺峥宇的车出现在院子, 这才跳起来, 冲进卫生间检查自己的妆容是不是最完美。 耳朵仔细提着门口, 直到听到熟悉的脚步声。 最后干脆也不等他敲门,直接打开房门就等待电梯门开。 “——嗯?”电梯门刚开,还在自己思绪中的贺峥宇抬起头望着靠在门边歪着脑袋期待自己的相柳, 也不由得感觉心里舒舒服服。 “你吃饭了吗?”随着贺峥宇进屋,相柳关上门追在对方身后,完全是一副多年没有体会过专属麻烦现在全部打包体验的补账感, 抓住贺峥宇一个人疯狂撒娇:“冷不冷?去哪了?顺利吗?还喜欢我吗?” 正在低头洗手的贺峥宇嘴角上扬, 转身低头在旁边抬眼等着答案的相柳嘴上啄了一下:“刚去和李晨聊了几句,又给姚局回了话, 想着你在家肯定有准备吃泡面就直接回来我们一起吃。外面挺冷的,一切还算顺利, 一直特别特别喜欢你。” “李晨没说什么事吗?”毕竟都是同事,相柳关心道:“有的时候上班时间久了,忽然的厌烦也是人之常情。” “哎,还不是家里负担重, 媳妇在家看孩子帮不上忙, 于是两人最近一直在吵架。现在媳妇一时生气便将孩子丢给李晨自己回娘家,导致他一天恨不得当成72小时用,上班无精打采也能理解。我已经和大家说了, 最近我们能帮上的尽量帮忙,但关于在车里睡觉的事,一定要给督查组写一份态度正确的检查。” 贺峥宇在厨房一边翻来找去,一边感慨:“其实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没有办法从事自己最喜欢的工作,更有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没有办法几十年如一日的月月绩效优秀。工作最多只是我们生活的三分之一,自己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说到这里,他想到相柳的卧底人生,脸色怅然心中又不是滋味。 “你在找什么呢?”贺峥宇说了那么多,相柳只抓到最重点的那一句,之后便是眼不离他。 “——你家的锅碗调盆呢?” “天气这么冷,我们可以一起开车去商场买,就在商场待一整天,吃好吃的喝好喝的,拍很多很多照片。”相柳跟在贺峥宇身后探出脑袋也是第二次见到自己宿舍厨房柜子打开的空白,转过脸望着对方笑盈盈满眼期待提出建议。 “我的宝啊,”贺峥宇无奈的抱 分卷阅读127 抱她,也是一脸遗憾:“我们还有工作,那就先随便吃点,再去工作。有时间我们去逛好不好?” “不好意思,目前没有接到上级通知,我处无权接受任何调查。”等到下午两人直接到达胜天集团的前台,还未进入相关部门就已经受到阻拦。 “不知道是你没学过普法教育,还是我没有亮出我的VIP卡?”贺峥宇无奈的从口袋里掏出警官证,蹙眉打量一脸茫然的前台小姐:“每个公民都有协助警方调查的义务。” “不好意思先生,”对方应该是早就接到通知,冷笑一声:“我的义务可不会替我还花呗。” 毕竟大家的目的是破案,不是抬杠,贺峥宇这边扮了黑脸,相柳自当接受白脸人设:“哪有企业能和警方对着干的,你的上级只是说你不能协助调查,但是没有她不可以。麻烦你帮我上报一下,要见见责任部门的主管和员工问几个问题,不耽误时间。” 眼见对方小女孩还想说什么,相柳冷笑一声,刻意提醒:“宝宝,如果因为你的原因警方申请强制令,传的沸沸扬扬胜天股价下跌,到时候就算你确实什么也没做错,你的花呗账单我相信也还不了了。” 等待女孩转身去找领导的时候,相柳背过身靠着前台的桌子仰头望着大厅炫若星辉的吊灯,转过脸望着贺峥宇冲自己抿嘴笑。 “怎么了?” “你可从来没有叫过我宝宝。”贺峥宇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盯着她,说的却是委屈兮兮。 “正在工作呢,别玩了。”相柳小心翼翼打量四周,抬起手推了对方一把。 “那你什么时候叫我宝宝?”贺峥宇向前走了一步。 对方的一句话,自己出一身汗。 相柳整个人因为对方的问题莫名的面红耳赤,她别过头背过身,用自己的后脑勺对准贺峥宇。 “...叫我哥哥也可以。” 耳边传来对方幽幽怨怨的声音,相柳整个人脸红到太阳穴都在疼。 原来恋爱之中除了甜蜜以外,还有各种不同的心情,好难啊。 比破案难多了! “你好。” 正当相柳还在发愁怎么回答时,前台小姐回来,迟疑打量两人—— 相柳明显松了口气:“什么?” 贺峥宇听到身边人明显的呼气声,有些失望用两人能听到耳朵声音哀叹一声:有那么如释重负么、 前台小姐哪里知道眼前情侣的勾勾绕绕,只是呆呆望着相柳道:“你的脸怎么这么红,你是不是发烧了?有没有做核酸检测?” “——我只是有点激动。”相柳抬起眼无奈的望着对方解释,随即转过脸望着前台小姐道:“你那边的结果是什么?” “我们上级说,我们毕总说了,有关案件问题都可以找他,他非常乐于协助调查,只不过必须,是需要一位叫小刘的警官找他。” “...小刘?”相柳和贺峥宇彼此对视一眼,对方已经拿出手机点开警务通app查询整个系统里姓刘的警官。 “他说小刘知道怎么联系他。”大概上级部门特意要求说这句台词,前台小姐说完之后一脸期待的望向两人。 “怎么联系...”相柳楞了一下,这才意识到:“是相柳是吗?” “差不多吧。小刘,相柳,不是一个人吗?” 事不宜迟,相柳直接在公司内使用微信和对方联系:“毕总?我是相柳。” “——你好,相小姐。” 毕方明显是不在公司里的声音,话筒的另一边他的声音很快被发散,整个人仿佛是在室外。 “和你联系是你答应我们的,说胜天集团没有问题,警方可以随意调查。” “相小姐,我以为我们的沟通是基于平等尊重的基础上的,”毕方听出对方一句话内真真假假各种信息借机来套话,却不想再过多纠缠—— 他眼神望向身边人,男人抬起镶着珐琅袖扣的胳膊,手指一挥—— 毕方得到批准立刻转移话题:“无论怎么说,既然我们有缘分,我建议相小姐可以直接来公司卧底调查,相信可以得到更准确的答案。” “——好!” 眼见对方开口,相柳立刻拽住不放 分卷阅读128 ,也不管身边贺峥宇的反应,先答应再说:“这事宜早不宜迟,什么时间我可以上班?” “那就明早,我会让同事协助你,如何?” “...那就非常感谢。” 论两个人的思维有多不同—— “至少今天可以下班了。”相柳回过头扯扯贺峥宇的袖口,一脸期待:“时间比我们预想的早,我们可以下班了?” 贺峥宇倒是先给晴天那边的主治医师打了电话,确认对方情绪稳定尚无发现,这才松了口气。 “有点怪。” 从胜天集团出来之后,贺峥宇下意识抬起头望着面前这栋完完全全将人影笼罩住,给人一种渗凉压迫感的大楼,总是觉得不舒服。 “——昨天还是义正言辞的拒绝,现在却又欢天喜地的主动邀请,如果不是这个毕方脑子有问题,就是这其中有诈。” 贺峥宇想到这里,转身望着相柳:“你们之前认识吗?” 相柳仔细想了半天,摇摇头:“或许他后来想通了,与其说抗拒调查我们不断的怀疑给他找麻烦,倒不如他主动协助调查,我们查清楚没问题也就再也不打扰他了。” “要知道,隐藏在黑暗之下的蠢蠢欲动,比阳光之下的明刀明枪更加难防。” 贺峥宇摇摇头,若有所思的看了相柳一眼,回过头不说话。 “你想到了什么?” “他...是不是还没结婚?” 毕方挂断电话,望着跪拜于庙堂之上,向菩萨举香诉情的男人。 阴沉沉的天幕越来越暗,外面大风四起,唯有屋内安沉如初。 半晌,男人睁开了眼,将手中的香慢吞吞插/入眼前香炉内。 与此同时,整个院内忽然步入一队黑衣人错落有致的将手中半米粗的香栽入院内早已准备好的香炉内。 整座寺庙瞬间像是着了似的,所有的烟雾交汇在一起,直上九天云霄。 晦暗的天色之中,所有人宛如置身于幻境之内,烟雾被大风邀请扶摇妖娆,火光灼灼给人无尽的温暖与希望。 等到男人站起身缓缓走出庙内,瞥了一眼毕方—— “已经全部按照您要求安排好了。” 听到这句话,男人转过身望着身后的威严震慑的菩萨雕像,微微颔首。 车队从庙宇前的停车场缓缓离开。 54. 卧底(01) 但凭什么被评论人就必须…… 能够提前下班简直就是老天对自己最大的殊荣。 贺峥宇强烈认为嫌疑人主动邀请警方调查自己简直就是匪夷所思:“你听我的, 那个毕方真不是什么好人。” “我当然知道他不是好人,如果是好人我调查他干嘛!”相柳当然知道对方其实想要表达的是毕方有可能是请君入瓮:“如果我们不调查,或许还有其他受害人, 那我去,至少我还受过专业训练, 我们破案的效率也就大大提升——” “你算个屁专业训练!”一提到相柳的能力, 贺峥宇蓦然胸口软软怯怯:“你当过几天警察, 你知道不知道别人都怎么说你?!” “...”虽然知道他是在关心自己, 但第一次听到喜欢的人这样吼着自己,就像是当面被扇了一巴掌似的,脸都丢到宇宙边缘了。 相柳眼圈一红, 转过脸望着窗外风景。 窗外树影婆娑,路人游荡,现世安稳, 不敌爱人对自己的嫌弃一吼。 “我就只想尽快完成工作, 我就只想和你好好过个年,和别人的评价有什么关系!”说到这里, 相柳转过脸,在彼此视线交汇的瞬间, 眼泪已经不由自主的串珠似的掉下来。 别人见到的看到的听到的,发两句随意的评论,很ok啊。 但凭什么被评论人就必须要面对排山倒海的莫须有的评论呢? 但凭什么被评论人就必须要承担因为这些评论造成的被误解呢? 看到相柳眼圈泛红的瞬间,贺峥宇已经投降。 “去去去, ”他探身松开相柳的安全带将她搂在怀中。想起什么, 松开她,帮她拂过遮住额头的碎发,亲亲她的额 分卷阅读129 头, 重新抱紧拍拍她的后背:“那你一定要随时带电话和我沟通,一定要注意安全,遇到问题千万要先和我沟通再做决定——” “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你做事之前想想我,好不好。” 望着贺峥宇难得露出一丝可怜巴巴的祈盼,相柳完全无法招架,更加用力的抱紧对方,亲了亲他的脸侧。 像是安慰似的,冰凉的,柔软的唇印在贺峥宇的脖颈,喉结,以及锁骨。 贺峥宇身子一僵,身体滚烫起来。 “...可以了吧?” 两人楼了半个多小时,相柳热到浑身是汗,后背的酸痛也提醒着她这不是一个舒服的姿势。 贺峥宇双眼亮晶晶的望着她,双臂却宛如绝蛇一般无法撼动。 相柳想要挣扎换来的却是更加用力的拥抱。 明明是自己熟悉的那张脸,眼神却是...从未见过的眼神。 就好像可以看透自己一般。 贺峥宇深吸一口气,欲言又止叹了口气:“要不是因为我现在...真是能把命栽在你身上,让我再抱一会儿。” 最终贺峥宇决定既然有了新的安排,也难得两人可以一起呆几个小时,干脆现在就去临市有名的静音寺拜护身符。 临市的静音寺算是全国有名的寺庙。 每年来此奉仙供神者络绎不绝。 除了地大物博拥有千年银杏树群,庙里也经常有国内外知名佛学家来此研习。 最重要的,是它真的很灵。 两人在一起,饭也顾不上吃,贺峥宇开着车一踩油门,又是一场两个小时的约会。 大吵之后的甜蜜最腻人。 相柳将塑料袋的提手套在两个耳朵上,一边吃着水果一边跟着车载音乐摇头晃脑。 偶尔想起来的时候,给贺峥宇喂一口,一脸激动的安利:“你知不知道这个歌手,他以前真的就平平无奇,后来参加了声入人心。刚开始的时候,大家还有PK感,后来发现全员都是能人,就变成了惺惺相惜,就是你很棒我也不差的高级感。他的技巧在这个节目大家的切磋中赞起来了,在那之后,他的状态就很松也很游刃有余的参加各种娱乐了。他是真的在享受这件事。” 贺峥宇很少追星,听着相柳的各种安利,只觉得有些难以理解和醋意盎然:“你对我有没有像对他那么了解?” 相柳深吸一口气,嗔怒的瞥了他一眼转移话题:“是不是就在前面感觉像是着起来的那块?” 贺峥宇随着她的手指望过去,前方在一片灰瓦金瓦的院落内,一片黑烟腾空而起:“大概是谁之前许愿成功,今天来还愿的吧。” 随着贺峥宇开车上山之时,一列车队沿着山路下来。 悬崖之上的盘山路本就狭窄和弯多无法看清路况。 两车交汇时,贺峥宇将车停下来让道。 一列整齐的黑色奥迪Q5护卫着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SUV匀速从上而下。 经过贺峥宇时,他瞅了瞅劳斯莱斯车头会伸缩的小金人,下意识的瞥了一眼车厢。 车厢内除了穿着制服的司机以外,后排主人隐匿在黑暗之中,袖口上的珐琅袖扣显得身价不菲。 “这就是在上面刚刚还愿的那些人吧。” 相柳随着贺峥宇的话,探身沿着车窗望出去—— 却只看到对方的车尾,随意的将脚腕搭在膝盖上语气古怪:“那么有钱的人,许的愿恐怕也不是一般人会遇到的吧。” 贺峥宇也抬手揉揉她的脑袋,笑着安慰:“我们只求平稳安全就好。或许在我们不知的地方,已被神灵庇护多次,却每次在逢凶化吉后只当是运气。” “停车。” 黑色的劳斯莱斯停下车。 白泽将胳膊搭在膝盖上,苍白俊美的脸从黑暗中显露在阳光下,大概很少与人沟通,身上颇有少年气。 他侧脸望着贺峥宇的车缓缓离去方向,喉结滚动眼神瞬冷。 半晌他食指随意的敲敲,拿起电话拨通—— “毕方?” 分卷阅读130 “先生,相柳马上就会归位,我们这次出来目的是酬神,若引出人命,恐怕惹怒众神。” 半晌,白泽垂下眼将身体向后一靠重新隐于黑暗:“开车。” 相柳心中一切的奇怪,就是从早晨停车开车的。 毕方这边让胜天接团的HR给了她一封任职信,信上说明第二天早晨9点在胜天集团的营销部工作。 同时在信上也写得非常清楚,她是专门接替晴天的工作。 “你好,我是营销部新入职员工,我能不能将车停在公司停车场?” 明明导航指引的是停车场,偏偏到了公司门口却无法进入。 “——公司的车位全满了,你从前面路走,拐弯到地铁站门口,停在那里走过来就行。” “这才早晨八点啊?不是还有几个空位么?”都听说大公司的停车位紧缺,难道已经紧缺到这个地步么?员工上班提前一个小时都没有车位? 相柳带着本能的正义,将身子探出车窗,指着前方几个看起来很不错的位置。 “那是给各部门主管停的。”停车场的工作人员一本正经的解释,随机不等相柳说话,随手一挥:“我帮你看着后面车,你赶紧走吧,上班第一天挡着领导的路有你吃的。” “...好吧。” 相柳没有想到路上交通没有耽误时间,偏偏是在找停车位上耽误了半个多小时,只能拿了包小跑着回到公司。 偏偏胜天集团内部门众多,分了A座B座C座D座,偌大的园区,相柳站在B座却不知道怎么去往A座,只能抓住每一个人问:“请问你知不知道A座在哪里?” 只能给主管打电话:“小姐姐,我不知道我现在是在哪?” “你等我一分钟,我现在出地铁用手机刷下码。”耳边传来对方干脆利落的回应,随即又是清晰的回复:“你前方是哪个办公室?” “银河业务部。”相柳一边说,一边好奇:“我们公司还开设宇宙业务吗?” “什么东西,我连听都没听过。”主管小姐姐言语里已经有些不耐烦:“胜天很多楼进入都要扫脸的,你怎么能去那里。这样吧,我也不知道你在哪里,你怎么进去的,就先怎么出来,然后发定位给我,我去接你——” “你真的太好了——” 相柳长吁一口气刚准备开口称赞—— “——要不然还不知道耽误我多少时间。” ...好吧。相柳无奈的耸耸肩,拿起电话给贺峥宇报告当前情况: 明明还没到上班时间,但我现在已经想下班了。 “主管奇妙,有什么事直接叫我名字就行,但我希望你永远不要叫我的名字。” 不多时,一位身着灰色正装脚踩运动鞋的小姐姐从远处小跑而来,看到相柳后很快点点头勾勾手示意对方跟着自己走。 “为了节省时间我就直接介绍:晴天之前的工作是电话营销组组长,但是你刚来我听说你从来没做过,让你接替她的位置其他人也不认可。你先做普通电话营销吧,干的好了下周竞聘上岗。” “我们这份工作很简单,就是打电话营销,工资也是非常公平,多劳多得。像我们有些营销专员,一个月可以赚到1万多。” “...啊?”相柳不知道这样的金额到底是算多还是算少,只能勉强哼了一声算是回应。下意识又加了一句:“很多人都可以吗?” “...”对方很快转移话题:“反正我们来上班就是为了赚钱么。” “可是我听说晴天下班就遇袭,我们这份工作很容易得罪人吗?还是她拿了高工资惹人妒忌?” “谁会妒忌啊,人家晴天也不偷不抢,是自己半夜不回家一个一个干出来的成绩。” 说起晴天的情况,主管奇妙的脸上云淡风轻甚至还主动认可。 “...”相柳半晌还在想对方到底知不知道晴天遇害的详细情况。 一路经过其他办公区域,相柳好奇被吸引道:“战略指挥部?这个部门是做什么的?” “不知道。” “晴天和谁关系好啊?”相柳一边跟着走一边四下打量公司环境,心有余悸似的担忧:“对方会不会记恨 分卷阅读131 到我啊?” “相柳是吧。”大概是嫌她问题太多,主管奇妙已经明显有些不耐烦了,她停下来看看时间:“现在是九点十分,因为你的原因,我们今天都迟到了。” “...所以呢?我可以中午请你吃饭赔罪的!” ——一起吃饭就可以一起聊天一起搜索信息了! “谢谢你的好意。今天中午部门会有视频会议,我只有十分钟吃饭时间。”奇妙脸色缓和了些,虽然严厉但分享的的确都是干货:“我建议你现在提前去卫生间,给自己倒一杯水。因为当你进入办公区域后,你会发现,时光飞梭是真的。” 55. 嫌疑人(01) “所以说,这人与人的…… 一路沿着另外一栋楼直接进入地下一层, 相柳跟在对方身后四处打量着走廊。 这里看起来也就是非常普通的企业,宽宽阔阔安安静静冷冷清清,总是给人一种地广人稀好像并没有人在工作却总能获利上亿的神奇感。 “我这边给你申请了新的耳机。”奇妙推开其中一扇办公室的大门, 里面大概三十多人坐在办公室里,坐在电脑前不知道在做什么。 很多女孩画着精致的妆容端着咖啡杯, 看到相柳出现好奇的打量着她。 “谢谢。”相柳接过耳机, 像是好奇似的四下打量:“是不是特别容易摸鱼, 我看大家都感觉很闲的样子。” “——我们要忙死了!”听到相柳的误解, 奇妙义正言辞的否认:“你看我们连在走廊晃的时间都没有。” “...哦。”一想到自己要像电台主播一样戴着耳麦推广,相柳竟然觉得很好玩。 “前面这个办公室就是你工作的地点——” 奇妙推开旁边的红木大门像是打开了另外一个远超人类认知以外的世界,相柳瞬间愣住了。 巨大嘈杂的声浪在相柳面前建立起排山倒海的气势, 然后朝着相柳劈头盖脸的倾泻。 声浪之中,隐藏着几个关键词。 “非常划算。” “针对您的。” “特别优惠。” 整个营销办公室没有窗户,所有的照明和换气都需要机器稳定运行。 而整个办公室内所有人对着电脑屏幕热情有劲的推荐说服, 手下还不停的在电脑上敲击着客户画像。 这只不过是一份销售工作, 有没有自豪到宛如拯救世界的程度。 相柳不由得抬起头望着天花板,和众人的工作劲头相比, 日常工作的白炽灯和新风系统的声响顶多算是一场无病呻吟。 “——大家停一下。”奇妙在微信中示意众人暂停。 然而无人应和。 一个人刚挂断电话,另一个人就已经接起来。 所有人都担心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都怕在等待别人的过程中被赶超,于是更加卖力的处理自己的耕地,以至于根本不听主管领导的话。 已经写好编码正常运转的机器,除非被人关机, 否则不会主动停机。 这样往复循环, 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通知一件事,给大家核半个小时的工作时间。” 收到这样的信息,所有人很快暂停了外呼。 望着这样的群体效应, 相柳不由得哀叹:所有人都核半个小时的工作时间,算下来大家都站在同一起跑线,和没有核有什么区别? 奇妙像是早就知道众人心理似的,回过头冲她若有若无的笑了一下。 “新来的同事相柳,那个谁,你来带一下。” “——你和我们这之前的同事小佘长得好像啊。”被指定的师傅冲相柳礼貌的笑笑,随即又追着奇妙:“领导,那我带新人有核量吗?” “核什么量,”奇妙一脸不情愿:“公司给你发的工资里本来就有一项叫做服从公司管理,你干你日常的工作,要什么核减。” “可别人都不需要带新人,这样对我不公平——” “公司不是给所有人都会平等的给机会的,”奇妙抬眼有意无意的指点道:“你也知道办公室里的同事上周二婚,她今年都 分卷阅读132 四十多还没有生宝宝呢,领导这边还问我到时候她休产假了,谁顶替她的岗位呢。” “相柳是吧,”听到奇妙这种算提点不算承诺的话,师傅脸色明显好看许多。她转过脸望着相柳:“我们的工作特别简单,我说你听就行。” “...好。” 相柳心道:只要你说说关于晴天的事情就行。 “之前的晴天呢,还是她介绍我来的。”工作算记没算记的,师傅也没有刻意要求。相柳凑在对方身边,等着电话接通之前的几十秒钟里,算是抓紧时间采访明星似的:“她人呢?” “不知道么,听说前两天晚上回家太迟路上遇到袭击了。”在电话接通前,师傅捂着话筒很随意道:“所以说,千万不要加班,回家的安全都无法保证。” “不是呀,”相柳做出一副本想说,却又忌惮似的,手掌护在嘴边,小心翼翼道:“听说她是被人切掉手指的,警方查过是私仇。可是她基本上就不回家,也没有什么亲戚朋友,就只是天天上班。” “(⊙o⊙)…”师傅手指抖了半天,却还记得习惯性的戴着耳机按下接听键... 平稳有力的接完客户电话之后,师傅深吸一口气瞪大眼睛望着整个办公室,叹息一声:“如果说有人要害晴天,那只有她的竞争者:庆庆。每个月绩效排名的时候,晴天第一,庆庆肯定是第二的。或者庆庆是第一,晴天是第二的。” “庆庆是谁?”相柳下意识抬起头,寻找庆庆的座位。 “月初庆庆从来不上班。”师傅嘴角扬起一丝神秘的微笑:“庆庆从来都是月底从早上9点开始直到晚上9点,一直电话营销。” “而且,庆庆在常年的工作中,已经建立了一套电话营销心理战术。按照以往我们来说,是有优惠询问客户是否参与。而庆庆是,有优惠降临,客户需要提供什么才能参与,所有询问都是A或B,不给客户开放答案。也奇怪,我们这些真正没有任何技巧,没有套路认真询问客户的,客户很少答应。但是庆庆那种好不尊重客户真实需求的,预设客户已经同意的,客户就真的很容易就答应了。” “所以说,这人与人的沟通,到底是真心重要,还是技巧重要?” 普通人的工作时间一般是早九晚六,胜天集团对于员工的福利尤其看重,所以工作时间也严格按此执行。 而庆庆根据自己的研究,认为客户一般会在早十点至十二点半外呼接通率好,而下午的三点至六点面谈营销率高。 下午七点至晚上九点,接通率营销成功率高,因为很多客户这个时候都会有一个心情——啊这么晚还有工作人员加班 中国人最常念叨的,是不看功劳看苦劳。 很少有人可以硬下心肠拒绝加班至深夜的人的要求。 于是庆庆靠技巧,所向披靡。 而晴天全靠每天认真下苦工,所向披靡。 相柳藏在卫生间将庆庆的信息发给贺峥宇。 “其实从我调查的情况来看,如果庆庆是像大家说的那样,靠技巧工作,那我认为她不会铤而走险做这种事。”相柳说完,又加了一句:“但是不妨碍你们可以调查下。” “嗯。”贺峥宇点点头:“你还好吗?今天公司气氛怎么样?” “还好啊,”相柳靠在卫生间,眼波流转蹙眉直觉有点怪:“就是,现在的企业内员工竞争这么激烈吗?明明有曾经朝夕相处的人遇到了危险,整个公司的人竟然连想都没有想过。” “——你什么时候下班呢?”贺峥宇这边刚从李晨家出来,听到相柳的电话忽然很想将车停在路边,抱在方向盘上静静听着相柳的声音:“我们能不能见面说,我想见你。” 相柳看看手机时间,已经双眼放光:“那你现在开车过来,我看着附近有很多什么大众必吃榜。听说这边的泰餐很有名。” “我不喜欢吃那些奇怪的东西。”一听说那些酸酸甜甜的口味复杂的食物,贺峥宇已经开始觉得浑身发痒。 “你信我呀,”相柳着急的对着空气摆摆手:“他们家的冬阴功汤不是用料粉熬的,而是真的有虾有那些草本食材放进去煮出来的,是真的又鲜又辣的,喝完之后特别舒服!” 说完之后,又怕对方不够相信,相柳又加了一句:“是真的,我不会骗你的!” “你一说不会骗我,我怎么感觉心里这么虚呢。”贺峥 分卷阅读133 宇不由自主嘴角上扬,已经开始发动汽车:“我先去店里给你点餐。” “嗯嗯,我一会儿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相柳此时宛如小时候得知父母要接自己放学时满满的期待。 胜天集团顶楼办公室。 白泽倒在沙发上,将手里的《善战者说》放在手边茶几,一会儿抬起手腕看看时间一会儿手掌摸摸胸口,佯装着平淡无奇。 手表忽然响起整点的闹铃。 男人几乎是从沙发上跳起来似的。 他对着镜子中浑身上下笔挺精致甚至连发型也恰到好处的蓬松与自然,这才打了个响指。 毕方已经为他拉开办公室的大门。 男人大步走入电梯,一只手随意的插/入口袋,抬起头想起什么似的,嘴角上扬连眼神也带难得带了笑意。 随着电梯门关闭,电梯直通底层。 ——白泽曾经想过很多种和相柳重新见面的场景。 希望可以用重遇的美好,来消淡当年分离时的可怕。 却在刚出电梯门时—— 相柳刚刚随着同事进入另一辆电梯。 等到白泽追出去—— 相柳已经坐上贺峥宇的车离开公司。 他跟了上去。 几次加足油门,车头快要抵在贺峥宇的车尾—— 纤细手指握紧方向盘,发白的指节提醒着他此时的情绪指数。 却在看到相柳微笑的侧脸,心脏一软又松了油门。 手边的电话响起,提醒着他此时还有其他事要做。 白泽隐匿在睫毛之下的眸光闪烁,喉结滚动,嘴唇紧抿。 最终还是方向一转,朝公司驶去。 56. 嫌疑人(02) “我是来赚钱的,不是…… “你先上楼找位置, 我停好车就来。”正值吃饭时间,所有餐厅都是爆满需要停车场排位。 贺峥宇担心相柳挨饿,将车停在一边让她先下车吃饭, 自己停在距离稍远一些的停车场。 相柳乖巧的下车。 等到车门关上,带着春天的风穿过大衣与身体之间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她才像是醒过来似的, 第一次意识到一个人是孤单的。 明知贺峥宇不想吃泰国菜, 她下意识回过头有些怀疑打量对方:“你不会偷偷跑了吧?” “...我是那种人吗?”贺峥宇有些委屈:“等着, 我马上来。” 直到看到相柳离开,贺峥宇这才拿出电话眼神望着后视镜一脸冷峻:“左乐,我给你一个车牌号你帮我查下, 车型路虎SUV,号码是XXXX。” 等了几分钟之后,左乐这边回过电话—— “贺队, 这个车归属在张三名下, 去年十二月才落户的。” 从名字听起来并没有什么奇怪之处。 贺峥宇手指敲敲方向盘,试探着随口问一句:“你查一下陆武车祸那天, 这辆车有没有经过同样路线?” “...贺队,您老料事如神。” “...我知道了。” 前面有车引发车战导致陆武车祸死亡, 后面有车跟踪贺峥宇和相柳,说明自己查到了什么导致有人暗中忌惮。 ...是什么呢。 陆武临死之前,只暴露出当年在B省,参与白天集团的罪行。 是当年白天集团尚有余孽作祟么? 毕竟现在办案都讲究终身制, 如果有人任职期间有违纪违法行为, 哪怕后期不再任职,也需要回来负责。 正在思忖之中,李博然电话打过来:“大舅子是我, 今晚有时间么,年前喝一杯。” “...”贺峥宇心中一动,自己刚刚遇到尾随,当年案件的关键人就打电话约酒,一时之间竟然没有说话。 “咋了,她离不得你?还是你离不得她?” “...好。” b 分卷阅读134 r 等到贺峥宇停好车赶到网红泰国餐厅,上上下下跑了好几趟,都没有找到相柳。 “人呢?” “——我在旁边的北京厨房。”相柳接着电话无奈的从旁边餐厅的落地窗前冲楼下餐厅门口四处张望的贺峥宇招招手:“你不喜欢泰餐,我们可以吃大家都喜欢的粤菜。他家的老虎斑是能吃出来的鲜嫩,还有你今年过年回家吗?如果不回的话我们可以买他家的盆菜,到时候叫上同事一起吃。” “等我上来再说。” 等到贺峥宇三步两步上楼,相柳已经点好满桌的菜下巴搭在手掌心,趴在桌上等着他。 宽松的羊毛大衣搭在她身上,袖口露出一丝白色衬衣袖口,黑发窝在领口,淡粉色眼影显得精致又可爱。 看到贺峥宇出现,她双眸像是被点亮似的,整个人瞬间鲜活起来,挥动着双手:“我在这里,在这里!” “——点什么菜?” “点的都是上次我给你说过好吃的。”相柳一脸开心,随即又是一脸期待:“你过年要回家的吧,要回几天?” 贺峥宇望着对方满眼的“想和你一起过年”,嘴角上扬垂下眼帘藏起坏心思,随即又抬起眼想知道对方有没有了解自己的意图。 怕她get到,又怕她get不到。 只能笑着揶揄:“就这么离不得我?我还没让你见识我的厉害呢...” 相柳哪里猜到对方另有所指,随口点头:“你一向那么厉害,我早就见识过了。” “我还有更厉害的你没见识过。”贺峥宇偷瞄对方一眼,随即又低头红了耳朵。 “哪里?”听到贺峥宇自信满满,相柳也跟着好奇准备学习:“那我倒要好好学学。” 望着对方一本正经的主动学习,贺峥宇下意识脑补,不由得红了脸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相柳望着贺峥宇双眼放贼光,不知道他想到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顿时红了脸:“你在想什么贼心思呢?” “你没有贼心思怎么知道我的心思贼不贼?”贺峥宇干脆起身换了位置坐在她身边,刻意朝她身边蹭了蹭:“你身上好香,借我蹭蹭香香。” “贺峥宇你要不要脸?!” “——都说了多少次,叫哥哥!”贺峥宇望着对方眼眸中的自己,手掌撑着脑袋,一边抬起空着手帮她将头发掠至耳后。 相柳整个人缩在座位里嗔怒的拍了他一下:“你还没有绕着省厅办公楼学狗叫呢!叫你狗子还差不多!” 贺峥宇一把蛮力勾着相柳的脖颈将她拉在怀中,嘴唇凑在相柳耳边,脸颊贴着脸颊,轻轻学了一声狗叫:“汪。” 不是单字节的吐字,而是完完全全模仿动物的叫声。 对方灼热硬朗的胸口紧贴着相柳的身体,她甚至可以感受到对方有节奏的心跳。 相柳整个人快要着了似的。 半晌。 “——所以你们有没有调查庆庆?” “周叔这边调查过——”说到工作,贺峥宇表情认真起来,本想重述周叔那些乱七八糟的信息,然而总结到最后最直接的证据就是:“庆庆在案发当晚在家人开的餐厅帮忙收钱,她和家人并没有作案时间。” ——事实往往如此,当你觉得自己和对手狭路相逢避无可避到了有我没他的地步,然而对方可能完全没有感觉甚至对手早已突破开始更换新的对手。 “那也就是我,我查了一整,算是排除了一个嫌疑人?” 想起自己卧底的营销中心,瞬间又想起那些嘈杂烦躁的重复工序,不由得心里压抑。 相柳不由得叹了口气:“好吧,我继续再打听。” “怎么,不喜欢那个环境?” “嗯...所有的事情,如果变成一种必须要盈利什么的目的性,就特别没意思。”相柳叹了口气,又随即摇摇头:“不想了,先吃饭!你尝尝这个佛跳墙,你每天那么忙,可得需要补一补。” “...我补身体,那你呢?” 贺峥宇仰起脸,仔细的观察对方眼角眉梢显露出来的一丢丢证据,总觉得自己是不是理解了相柳某些潜在需求? “我当然是得赶紧买一副好看的麻将,到时 分卷阅读135 候你给我递牌。”相柳认真拿出电话挑选:“是该选哆啦A梦的牌面,还是HelloKitty的牌面?” 无论相柳是否在看贺峥宇,只要当她抬起头望向对方—— 贺峥宇一直是望着她,追着她逃离的双眼抿嘴笑:“只有两个人怎么打麻将???” “——相柳你学习了一个早晨,到下午一个电话都没有打出去吗?” 相柳坐了一个下午,问了很多观察了很多,发现每个人都很忙。 无论是否有技巧,每个人需要完成的营销成功量都非常高。 要知道所有的营销肯定是有拒绝的。 哪怕你随便找个人说给她一百万,接到电话的一百个人里肯定还会有1个人说不可能拒绝。 从来没有百分之百的成功,万事无绝对。 但这里要求的是,每天必须成功营销50户,第二天至少约10户客户现场谈合约。 “...” 面对别人对自己能力的质疑,相柳舌尖在唇边掠过,几次想要开口,却发现—— 承认自己不可以,比不承认自己可以,难多了。 没人愿意否定自己。 早晨还笑眯眯的奇妙此时却是一副相柳欠公司十万八千里的冷峻。 言语中却还是要虚假的关心:“我当然理解你可能新来所以营销技术差,那你至少也要做做工作,这样大领导问起来我也好回应说你虽然能力差但一直在努力。” 相柳被对方的质疑搞得一下子泄了气—— “我是来赚钱的,不是欠了钱来还债的,希望公司搞清楚。” 奇妙被相柳怼的半晌说不出话,下意识搬出领导:“你你你,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老大要将你留在这个部门吗,是因为老大认为你需要磨炼。我们能力不行是能力不行,可别让我这边上诉公司认为你态度不行。” 这种狐假虎威的话说的明明是来卧底调查的相柳更觉可笑。 “奇妙,我觉得领导找你做主管是让你来解决问题,不是将问题抛给领导。照你这么说,领导替你把工作协调好处理好了,你的工资给领导提成吗?” 奇妙这种落后于几十年前的管理方式令相柳只觉可笑,原本对于自己能力不行的内疚和怀疑完全消失殆尽,反倒是激起了自己回应对方的怒意。 “——你不干活你还有理了,实在不行我们这要不了你这尊佛,你别来了,我不要你?!” 这架真的是越吵越没水平了。 “第一,我是毕总聘请,我认为我还是想在这里工作的,只是工作总有能力强弱之分,目前我不算强手不代表我一直是。第二,不是和你个人私仇,不是为了和你吵架,你所反馈的领导对我的印象只是你以为。第三——我工作完成的好与不好,公司都是按照这个标准给我报酬,我相信公司也不会我干的差却按优秀给我发工资。所以,我干多干少都有公司公平考核,属于我的个人主观意图,若是大家合作的开心,我努力还有可能,你这么威胁真没必要。” 听到相柳这么说,所有人都鼓掌拍手—— “你——” 奇妙气到胸口起伏不定,半晌瞪了相柳一眼,大步离开。 当然最后相柳还是加班了。 原因是贺峥宇突然说晚上有事不在,那相柳自己也不着急回家。 另外,也是当初晴天是在11点左右遇袭,相柳想要了解清楚胜天集团灯火璀璨的大楼,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小相,你太牛了说的对。”其他同事一边说,一边继续工作。 “还好吧。”相柳皮笑肉不笑的耸耸肩,自己需要了解的情况尚无进展,就这逗人乐呵的话还真的和放了个响屁一样:“我要是真牛,是不是晴天就不会受伤了。对了,已经晚上十点了,你们都不回家吗?” “晚上十二点有班车。”同事看看时间解释道:“班车是六个小时一趟,所以下午六点要是没有赶上,不想花钱自己坐车的话,就可以在公司洗完澡吃完饭直接十二点坐车回家。” “哦...那我和你们一起等班车。” 说起来,在等车的过程中 分卷阅读136 ,尽管众人都在休息,但也有更多的人,为了第二天的工作研究数据研究方法。 包括那些主管办公室,就算再怎么没事,奇妙也需要在下午六点刷所有员工白天的业务数据,等到汇总上报,也是到了晚上七八点。 都知道也是企业的坑,却没人有能耐做英雄。 “对了,你知不知道咱们公司谁开小型车,比如丰田亚丽丝?”等到夜里的风吹过相柳的脸,空气里弥漫着带着露水的春芽味道,相柳望着天边一轮弯月,长吁一口气。 “还真没见。”同事耸耸肩,看到相柳往私人停车场走,善意的提醒:“亲,你下次最好坐地铁上班,这边停车好贵的,一个小时两元,这算下来一天至少三十块钱吧。” “呃...我今天上班还没赚钱呢。那我把车停公司门口的路边?” “呵呵,有同事没事专门拍公司附近的违停报给交警,来换取奖励分值可以转成话费使用呢。” 相柳半晌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样的公司,这样的员工,这样的领导,还能活到现在。 牛。 57. 嫌疑人(03) “鉴于可能有些同事对…… 贺峥宇按照李博然留的地址, 来到一家地下酒吧。 “吃什么?”李博然难得穿着常服,短发卫衣显得精神气十足。 只是常年工作养成挺背垂肩的习惯还是很容易就暴露出他纪律部队的出身。 贺峥宇将手藏在外套口袋,随意的坐在对方面前, 习惯的四下打量确定没问题之后:“随便。” 越是吵闹的氛围,越能确保彼此谈论的东西无人知晓。 “她呢?”李博然给贺峥宇倒了一杯茶, 自己举杯一饮而尽, 这才以相柳为由开始。 “最近有了新案子, 她去卧底了。” “...卧底?”李博然眉梢微挑, 冷哼笑一声:“你们可有意思。” 不等贺峥宇解释,李博然胸口突然涌起一阵怒意: “当时在B省也是,说的是没有人了, 说的是很简单了,说的是各种承诺,哄着一个大学还没毕业的学生接近黑/社会老大的儿子。不成想最后竟然被少东家邀请成为保镖。对于卧底来说被对方信任当然很好, 可是最后落的里外不是人。对于白泽来说她是直接导致自己家族败落的原因, 于是只靠着四年来唯一一次窗外凝视超过三秒就确定姑姑姑父——” 说到这里,李博然抬眼望着贺峥宇泛红的眼角, 这才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了。 “很多卧底到最后...沉于深渊精神分裂。”李博然垂下眼帘睫毛微颤不敢再看对方:“她们没有经过专业的演技心理辅导,就只靠每一次的全情投入。” “——你找我来, 是相柳的案子有了突破,对不对?” 越是深居高位,越不会浪费时间在这些心灵鸡汤上。 贺峥宇听着,忽然明白对方想说什么:“是你来找我, 不是她说明——” “你还没有上报, 对不对?” 李博然摇了摇头,半晌将桌上的一杯啤酒一饮而尽:“之前案件结束之后,她并没有用回本名迁至邻省重新工作的时候, 我就知道她想做什么。以我们对白泽的性格了解,他只要不死就一定会回来找相柳报仇。” “为什么,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贺峥宇深吸一口气,半晌提出自己心中所想:“白泽喜欢她?” “据我所知,白泽很喜欢她。但是她...我不知道。” 说到这里,李博然望着贺峥宇,忽然低头抬起手背擦过眼泪:“——陆武的死亡,根据我的调查,现场出现的车辆,很多都是套牌车。但在其中一辆超速摄像头拍下的路虎车司机,是白泽。” “他回来了。”李博然抬起手本想抓住贺峥宇的胳膊,想想又收回:“你和相柳最近一定要注意安全。” 贺峥宇瞬间想到中午跟踪自己的车辆,仰头将桌面啤酒一饮而尽,抬眼望着对方:“他已经找上相柳了。” 李博然呆愣半晌,抖着嘴唇眼神逃离希望寻找一个地方存放心中的不安:“我可以做什么...不行我得告诉上级部门...我们得告诉捷尔,要不然对于她太不公平了!” 贺峥宇想起什么:“捷尔?是她的真名吗?” 分卷阅读137 “小名。”李博然嘴角上扬:“我表妹全名简捷,小名做事迅捷的捷,不过尔尔的尔。捷尔,因为小时候做事拖拖拉拉,我姑气到不行,专门改的。” 等到相柳回到宿舍,抬头看到贺峥宇的房间还是漆黑一片,不由得有些失落。 以前也是这样,回到宿舍洗过澡,看看书追追剧,蒙着被子大梦一场。 现在却期待洗完澡和贺峥宇一起吃饭,一起看书一起追剧,然后彼此陪伴依偎。 想什么呢。 当务之急是抓住伤害晴天的凶手。 相柳拍拍脑袋,扛着心中压力,打着哈欠回到宿舍。 毕方忽然发来微信:“第一天工作,怎么样?” “这样的公司,真不想再去。”相柳毛巾搭在脖颈,举着电话,实在没有办法说假话。 怪不得所有公司都在追求社会名誉。 有了名誉就好像给所有员工一个可以安眠的梦。 除了在外人看来非常好听的名声,除了在外人看来一些拿得出手的福利—— 员工失去的,是随着年龄增长,越来越固化的思维。 思维越固化,公司越压榨,等到有一天压榨不出价值,这个员工就被淘汰了。 道理谁都懂。 但温水就算没有味道,大家也习惯了不想跳出去。 毕竟煮了一大锅青蛙,要死大家一起死。 那为什么,其中一只青蛙会遇袭呢? 想到这里,相柳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重新拿上外套,去找晴天。 “警察了不起吗?可以随意将病人叫醒?” 晴天这两天的气色明显比之前好很多。刚刚睡着的她被相柳吵醒,郁闷的本想大喊,再看到晴天身边的医生,又默默的憋了回去小声嘟嚷着:“我朋友都没在...” “晴天,我知道你受苦了。”相柳顶着两坨眼袋:“成为众矢之的,不容易。” 听到相柳温柔的抚慰,晴天眼神瞬间由原先的防备转为柔软。 她低下头,握紧拳头,不想再提:“算了。” “你一直拒绝配合,”相柳坐在她身边,追着观察每说一句话对方的表情变化:“是因为你知道,凶手不止一个。” 听到相柳的话,晴天整个人抬起手遮住脸,用力尖叫起来:“我害怕——我不想再回忆——” 但这次的晴天,已经和之前相比非常配合。 她终于卸掉防备,乖巧的坐在病床上:“因为马上过年,我担心耽误工作进度,那几天几乎是睡在公司的。当然也有幸见到了毕总。毕总问了我一些关于工作的建议,我便说了很多。我建议多劳多得,按量发钱。也建议增加工作内容,因为我晚上九点多在这里等着班车还不如做点事情等班车。结果第二天说上班就看到大家脑袋聚在一起黑着脸说着什么。” “等到我推开门的时候,所有人都静止下来,面无表情望着我。” “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六国大封相,封的就是我!” “当然,只要能赚钱,我根本不会在意别人怎么看。” “结果下班的时候,走廊的灯灭了,有人从后面袭击我。”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是手指和下体的剧痛,脑子里划过闪电...我不想再回忆了。” 尽管还有很多疑问,但至少,相柳有了新的破案方向了。 “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过分?!!!” 等到相柳的车刚刚拐进宿舍大门,贺峥宇突然从门卫大叔的值班室冲出来,人影在车灯前晃来晃去,吓的相柳一个刹车,车厢内所有东西瞬间滚落在地上。 “你知不知道我刚才差点撞到你!” 相柳看看车厢内时间显示此时已经是凌晨四点,被对方一吓,整个人瞬间精神抖擞,完全没有了睡意。 贺峥宇整个人晃晃悠悠跟过来,见到相柳的瞬间整个人倒在她身上—— “——你喝酒了?”闻到空气中的酒气,相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半扛半驮的 分卷阅读138 将他带上楼。 “你去哪了?” 喝醉了的贺峥宇几乎是长在相柳身上似的:“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在卧底,需要随时和我联系!你看看我刚才给你打了多少电话!” “我知道了,以后随时向你汇报好不好。” 眼见相柳将他放在床铺上,贺峥宇一伸手一转身,相柳已经倒在其身下—— “贺峥宇!——” “晚上,睡觉!” 相柳被其箍在怀中,整个人感受到对方身上炙热的体温,只觉哪里都神奇哪里也都不能碰。 就连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都像是一种带有含义的邀请,敏感而多情。 “贺峥宇!——” 相柳语气软了些,手指尝试戳戳对方的脸颊,不仅没有令对方松开,反倒箍着腰间的手臂更加用力。 “...捷尔。” 原本还准备挣扎的相柳听到对方梦呓这个名字,愣了半晌,只觉像是被人从海里突然揪起来似的,用力的眨眨眼,深吸一口气—— 恋爱中的简捷说,自己喜欢的人和自己在一起,就这样吧。 感觉还没有睡多久,闹钟就已经没眼色的呼喊。 相柳下意识转身抬手去够—— 身后男人瞬间睁开双眼胳膊宛如蟒蛇一般掠至她腰间,一把将她勾在怀中。 湿热的呼吸从相柳的后颈传来,带着男人睡的米糊的腔调:“再睡半个小时。” 一个小时后。 “我要去上班,迟到了!” “...”想起相柳要去胜天集团,贺峥宇瞬间想起之前跟踪的车辆,心脏一沉佯装离不得她:“不去了,让左乐去。” “我马上就查出来了。”相柳挣扎不得,干脆一脚踹开对方:“昨天晴天好不容易承认,就是公司里的人。” 说到这里,相柳想起什么似的,幽幽叹了口气:“你说人类,怎么可以对同类做出这么残忍的事?” 也不知道贺峥宇是故意还是无意,平日出差都只需要二十分钟收拾的贺峥宇,今天从起床到送相柳上班,竟然用了一个小时。 以至于,相柳是想当然的迟到了。 奇妙站在大厅,垂下眼帘望着相柳,连说话都懒得同她说,侧身示意相柳立刻进入自己的办公区域。 “鉴于可能有些同事对工作不擅长,我找了一个小道具,可以帮助大家提高对工作的重视程度。” 等到相柳进入办公室,奇妙紧随其后进来关上门,虽然说的是开晨会,眼神却望着相柳,摊开手掌,里面放着一根皮筋。 58. 凶器(01) 奇妙的惩罚连坐制确实起…… 已经快被这样的工作整出PTSD了。 “你什么意思?”相柳抬起头一脸戒备望着对方, 藏在衣袖中的拳头已经握紧。 “没什么,”奇妙并没有错过对方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恐惧,她欣赏了几秒, 直到相柳的脸上再也看不出恐惧,这才算是满意的笑笑, 将皮筋放在相柳的桌面:“没什么, 担心你头发影响工作, 建议你扎起来。” 相柳挑眉不语, 半晌将皮筋收起来。 “大家注意下,”奇妙走至办公室的中央拍手示意众人一起开晨会:“现在公司要求每天有过单或者营销量才可以下班。说到这里,尤其是你相柳——” 大庭广众之下突然被cue, 坐在后排的相柳抬起头,越过众人的位置,和奇妙对视。 奇妙眼神闪过一丝狡黠, 嘴角却依然保持微笑:“你刚来要是不会也要多多问问你周围人, 你不能一直落后,否则很可怕。” “为什么可怕?”这倒不是相柳故意刁难, 而是—— 大概是因为明白这不是自己的主要工作,所以心中的安全感和依赖感并没有坍塌。就算这里的工作做的不好, 也不代表自己个人价值有任何问题,所以相对来说无动于衷。 而其他以此为生的同事,就比较难过—— 看到相柳质疑自己,奇妙白了一眼对方 分卷阅读139 抱着胳膊冷哼一声:“那你一天来这里上班不工作不赚钱你图了啥?!还有那个谁, 别以为让你给相柳当师傅就可以放松, 你看看你教的什么成果?!你说你营销电话打不了,你传道授业也不行,你是为了每个月当垫底的吗?” 听到奇妙话题一转, 一直在帮助相柳的师傅不由得红了脸低下头默默不言。 “对不起我连累你了啊...” 奇妙的惩罚连坐制确实起到了作用。 相柳一个早晨总算是拿起耳麦,切换系统,勉勉强强算是呼出去十个电话。 “——相柳,别工作了,”有同事经过中午正在加班的她,小声提醒道:“你本月的进度已经落后,就算你现在不停的工作,你这个月的工作值也非常少,你还在最后。奇妙说你,只是从她利益出发做出组长该做的督促,你当没听见就行了。” 既然无论是否工作都已经无法更改当月工作评比结果,那为什么还要继续工作? “话是这么说,但是...”相柳刚刚提起想要工作的心情被同事打消,不由得又有些内疚:“我影响到了我师傅,那我是不是得为我师傅努把力?” “她?”其他同事瞥了一眼相柳师傅的位置,脸上露出一丝讳莫如深的笑。 “尽管我不是全情投入,有的时候也会着急的希望自己有电视里的金手指,随便在键盘敲两下,就可以变动奇妙的系统数字,这样就不用干活了——”相柳说着趴在桌上双手捂着太阳穴长叹一声,仰天长啸:“大家真的很辛苦啊!” “虽然是体力工作,像庆庆那么聪明确实稍微轻松些,像晴天那么辛苦确实被领导可以看到,大部分就是我们这样,高不成低不就,都说干的不好就辞职,但大家来就是为了工作不是为了辞职。这不,晴天受伤了,你师傅补上来了。” 听到大家在谈论八卦,其他同事也跟着凑过来望着相柳师傅的空座位,撇撇嘴摇头:“想当初,你师傅和晴天一起来到胜天集团,当时分了电话营销组和邮件营销组。因为邮件营销组的邀请,你师傅不顾电话营销部门主管的挽留,毅然带着晴天等人转组。” 真没想到,一个大集团里的螺丝钉团队,竟然也有这么错综复杂的人际历史。 “按正常来说,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如果晴天认为跟着我师傅走了错路而和她交恶,我觉得以一个可以被领导看重的晴天来说,她不会这么小肚鸡肠。” 随着见识和眼界的变大变宽,人们之间的关系其实越简单。 先确认自己的行为是否有误,再去核查别人的行为是否主观故意。 所以越往上的人,思维方式简洁,行为简单。 这也就是为什么基层简单人际之后通过各种行为心理暗示煽动宛如一场宫斗,而高层错综复杂之后,也就是抢公章关服务器这种最原始的手段。 “晴天确实不会这么想,所以天回来之后给我们教了很多发邮件的技巧。通过邮件群发先铺一遍,之后再一个小时内再电联。很多客户看到电邮的时候我们刚好电话就打过来,提高成功率。” “...”相柳停下脚步,愣了下:“所以晴天的工作,是编写营销类的短信方便大家提高工作效率?” “要不为啥毕总喜欢她,一颗懂得改变自己的螺丝钉谁不喜欢。” 像是听到火柴被划燃的声音似的,相柳觉得自己应该是找到了什么细枝末节。 她随意找了个借口回到办公室,直接找奇妙:“麻烦你给我一份近一年整个电营团队的绩效考核记录。” “不好意思,这个牵扯到别人的隐私,我无法提供。” “我是——”口袋里的警官证被相柳握在手里又松开:此时如果贸然脱马甲一来引起奇妙对自己抵触,二来就算得到绩效表也不一定能够直指凶手。 想想,又收回。 回到办公室,还有同事放弃中午休息时间继续工作。 相柳想了半天,拿起电话给毕方的微信号发微信—— 既然你主动邀请我卧底证明企业无错—— “半个小时内,我要整个部门整年绩效考核明细记录。” “不给,就是有问题。” 顶楼办公室,水晶灯温柔闪烁着金色的光。 茶几上的电话忽然屏幕闪烁 分卷阅读140 。 躺在旁边沙发上看书的人忽然将书滑至胸口,纤长手指拿起来,苍白帅气的脸瞬间被屏幕的光照亮,就感觉...刚醒来似的。 手指轻轻滑动几下,算是发了信息。 “——毕方。” 等到毕方出现在办公室,男人早已坐在办公桌后面,循声抬手—— 手机已经被毕方接住。 “协助。” “是。”毕方打开手机看到相柳提出的新要求,忙不迭拿出自己的电话安排,结束之后望着白泽半晌没有离开。 “说。” “先生,”在众位员工面前一向高高在上器宇轩昂的毕方此时却对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尊敬臣服:“照理来说,就算是警方查案,只管去查就行,我们何必主动邀请对方卧底呢。万一被对方查到什么,我们这几年的蛰伏...” 白泽眼神从电脑屏幕前移开,一副心不在焉的似笑非笑:“一群天天为了不当最后以至于主动放弃休息放弃休假,蠢到自己就可以逼死自己的人,能闹出什么幺蛾子。只是公司需要蠢人,却不需要恶人。员工之中若有人因为工作就要夺走别人的人生,动摇大家工作的安全感这才是我们的心腹之患。” “现在有人愿意为我们清洗,非常欢迎。” 毕方没有说话,却深以为意。 伤害别人虽无法评比出个谁上谁下,只是—— 死去的人,离开了这个世界。 那些因为伤害要用一生中的每一天必须去面对的人,才需要更加无法想象的勇气。 “是。”毕方颔首表示了解—— 白泽哪里有道德正义。 从来都是,以利己出发。 就算对方目的其他,掰也要掰到利己的方面。 等到利用完,再如同用过的卫生纸一般丢弃。 “跟踪相柳的人?” “上次被姓贺的发现了,这次我们更加小心。” “我让你们准备的货?” “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用。” 相柳收到需要的文件,粗略看了看走出办公室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直接发给贺峥宇:“贺队,晴天之前在公司为了让大家工作提升效率,一直主动在做策划邮件广告。凶手刻意切掉她的手指,就是阻止她后期继续做这件事。从这张考核表上看,如果从更改工作方式之后,谁由前排调至后排,就说明谁有动机。” “嗯...”贺峥宇正和左乐在法医中心听着裴湛的介绍,脑海中那辆跟踪两人的汽车挥之不去,蹙眉半晌道:“胜天那边你回来吧,下午我安排李晨去出一张搜查令和调查令,整个团队不就不到五十人么,我们几个车轮战,问完我觉得比你在这里面天台呢白上班不拿钱效率高。” “贺队。”听到贺峥宇让自己撤,相柳心中不满:“我们当初就是因为强制要求调查导致企业消极配合,况且我们已经有目标——” “你的目标今天换这个明天换那个太慢,再等两天过年了凶手都走了。”贺峥宇无法直接开口告诉她有人跟踪,只能语气生硬道:“裴湛这边已经找出来凶器。切断晴天手指的,是刀锋0.20.5毫米锋利锐器,有可能是水果小刀。而另外凶器,是直径约6厘米的木质圆柱体,木头大概使用多年质量比较差,容易剐蹭木刺。且不说你的嫌疑人没有确定,凶器你确定了吗?” “——你又这样?!”相柳总觉得自己马上就可以看到结果,偏偏遇到贺峥宇准备另辟蹊径,感觉好像是在怀疑自己的能力:“也不急着半天时间,你刚说一切,就等我们晚上见了再说。” 说完之后,相柳不由得低头对着电话另一端,语气软软:“好不好?” “——”贺峥宇深吸一口气,耳朵像是被点着了似的,心下酥软:“那你注意安全。还有,晚上我去接你下班。” “好。” “——你等等,”听出相柳准备挂机,贺峥宇又追上一句:“你让我想想还要什么要同你说。” 电话内沉浸了三秒钟。 两人都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周围人事的嘈噪声,还有彼此愿意等待的那份心情。 “正上班呢,要说什么?”相柳有些不好意思 分卷阅读141 环顾四周,手指玩着头发拘泥道。 “嗯,左乐在看现场周围汽车的视频,我们之前求的平安符你收着吗?” “嗯。” “我们晚上吃什么?” “都行。” “我几点去接你?” “——贺队,”相柳被对方没话找话逗得哼笑:“我也很想你,特别想和你待在一起。” 电话挂断,相柳转过身,正对上一直在笨鸟先飞休息时间加班的同事疲惫的脸,吓了一跳。 “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对方从相柳身边经过,转去卫生间拿了一把拖把:“我把我的座位弄脏了,现在找东西拖一拖。” 59. 凶器(02) “见过那么多黑暗,你还…… “是把什么东西弄洒了吗?” “嗯。”同事低头应了一声, 嘴里小声嘟嚷着:“你师傅吃完饭回来说要吃水果,汁汁水水撒了一地,我去帮帮忙。” 担心被窃听的相柳心脏缓缓落回肚子里。 她在卫生间内一摆拖把中取了一根递给对方:“我看这个标签上写的是办公室, 你拿去用吧。” “嗯。” 准备离开之际,相柳想起贺峥宇所说凶器细节, 下意识又回头望着那一摆拖把—— 标签写着“厕所”的那一根, 似乎用的比较久, 在标签边缘, 有一丝褐色的痕迹。 不多时,警笛声已经在公司楼下响起。 公司停车场大叔还准备以车位不够拒绝—— 警笛吱的一声,贺峥宇划下车窗冷峻一瞥—— 大叔下意识高举双手放行。 “哎——你们不能进——” 看到贺峥宇和左乐等人一起进来, 前台小姐还准备询问—— 左乐冲对方露出手中调查通知书—— 傻的当场愣在原地,而聪明的早已打电话告知上级主管。 直到贺峥宇到达之前,电话营销部门还在拨打营销电话。 所有人全部带回市局。 相柳走在最后, 和贺峥宇对视一眼, 将自己收起来的拖把交给左乐拿去化验。 一直以来的提心,随着彼此之间的一个眼神就已经放下来大半。 等到所有人之后, 相柳抬起眼望着贺峥宇,走在办公室的最后。 贺峥宇默契了然, 跟着相柳一起从最后一排各自选择距离最近一排开始检查割破晴天的小刀。 两人脚步同时踩在铺着阳光的第一块石砖上。 “我师傅的笔筒里——”相柳想起之前同事所提,找到了锋利无比的小刀。 贺峥宇戴着手套将其拿起,从口袋里取出鲁米诺试剂,在小刀的根部, 确实有发现。 相柳和贺峥宇帮着同事将所有车门关闭, 目送大家车队离开。 两人这才回到自己车里,车头从地下车库跃出的那一刻—— 整个城市的夜空升腾起灿烂烟花。 “都忘了,原来今天已经是除夕了。”相柳转过脸望着窗外的美景, 下意识放下车窗,呼吸着窗外的空气。 车速带起的风猛烈和刺激,相柳头发瞬间飞起,明眸红唇长发飞舞,竟有些夜间精灵的妖媚。 贺峥宇从后视镜里打量着她,从眼角流露出的灿烂到弯起的唇角,再到白皙的胸口起伏... 喉结滚动,收回眼神,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重新用力。 “在胜天的几天,我感觉好像已经过了半辈子。”相柳关闭车窗,转身脑袋凑在贺峥宇面前,盯着对方认真开车的脸,满腔各种话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贺峥宇自然而然的微微侧脸,蹭蹭她的额头。 “太无法理解了。”相柳转身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以至于我反复在回忆是不是我带了偏见,是不是我的能力问题。” 分卷阅读142 “你知道百分之九十的案件,尤其是极端案件,”一声叹息在车厢内幽幽升起,贺峥宇面无表情:“都是一时之间的想不开。” “你没来之前我还在凤溪村处理过一场灭门案。” 贺峥宇刚准备说,忽然想到现在夜间怕相柳害怕便又停口。 担忧偷瞥对方反应,直到听到相柳接话,这才继续道:“当初村子里有一对夫妻,丈夫有一个好朋友经常来蹭饭,三个人关系很好。结果丈夫因为抢劫入狱几年,入狱之前还给他的好朋友说,多帮衬帮衬自己的妻子。” “——两人帮衬在一起了?”见过太多人性的相柳甚至连表情都懒得做,胳膊搭在车窗撑着脑袋,冷哼一声。 “是。”贺峥宇点头:“等到丈夫回来,三个人还依然偶尔一起吃饭,打招呼。” “这也太尴尬。”相柳蹙眉反感:“虽然我相信妻子可能确实这几年很辛苦因为好友的帮衬而产生感情,但要知道丈夫是去坐牢,总有一天会回来,就算你们是真爱,那就尽量避免不要见面了。” “她没有么。” “于是有一天,丈夫想不开,去了妻子的新家,将全家人全部砍死。尤其是妻子,等我们到的时候,找了整个院子,最后是在小仙女床上和被子裹在一起,没有人样了。那一次,我们所有人三天没吃肉。” “你问他有那么恨吗?他说也不是,就是听见村子人说了闲话,等到人回过神,已经刀上滴着血了。” 贺峥宇叹了口气:“等我们带丈夫走的时候,村里的人又开始追在后面说闲话。” 相柳抬起头想了半晌,抱着贺峥宇的胳膊,贴着他冰凉的衣服心却是暖的嘴角上扬:“见过那么多黑暗,你还好好站在这里,真好。” 说到两人的生活,贺峥宇这才空出脑子:“我看今年过年是没有办法好好休假了。稍后我们做个初调,让没有太大问题的大家先回家休息,只要不离开这个城市随时回来协助问询就行。” “然后——”贺峥宇看看时间:“争取在12点前可以下班,我们好好待一会儿。明天我们找时间好好吃一顿。” “嗯。”相柳点点头,手里电话忽然屏幕闪起—— “2021年第一件特大新闻:胜天集团总经理毕方已经和当地ZF签订新的战略合约,在未来两年内提供一万个工作岗位,将带领我们本省经济一大跨步!” “欣瑶。” 幽静的问询室将外面的焰火灿烂隔绝在外。 贺峥宇和相柳坐在桌子的另一边,礼貌的示意之前一直在休息时间工作的同事坐下来。 经过大家审讯前的小会商议, “我们找你来,是关于晴天的遇袭需要你的帮助。”相柳轻轻的冲对方笑笑,提前说清找对方的原因,降低对方的抵触情绪:“你不用太紧张。” “...那个...”忽然听到相柳叫自己的名字,欣瑶竟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工作以来,她的名字都是“我的工号是0047”,而如今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这才一点一点想起自己现在已经不是工作状态。 “什么?” “...核...量...么?” 欣瑶低头想了半晌,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开口询问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相柳和贺峥宇楞了一下,彼此对视两眼,半晌竟然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欣瑶,比起你的工作,我觉得你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相柳凭借自己曾经做过类似的工作,真心实意劝解道:“我当然知道我可能根本理解不了你对这份工作的认真和真心,但是我觉得...我觉得我们应该相信,你的能力不止如此。” “你不要给我戴高帽子,也不要给我熬鸡汤——” 欣瑶脸上闪过一丝拒绝,令相柳觉得自己像踢到了一块铁板。 相柳向后仰了一下,将自己藏在黑暗之中,仔细观察台灯之下欣然表情的细微变化:“你觉得我在骗你吗?能够重复做当前这份工作,已经很说明你对工作成果的追求。若是这份工作牵扯到人类社会发展倒也罢,或者是这份工作换来的工资至少也是五千以上,我觉得也还能接受。问题是,这份工作你辛苦到每天要耗费14个小时在上面,然后用剩下的10个小时吃饭睡觉照顾家庭。就为了是胜天集团的员工,你觉得有必要吗?” 分卷阅读143 “...你不懂。”欣瑶已经好久没有说过除了有关营销和基本生存以外的话了。 她很愤怒的敲敲桌子,张张嘴巴半晌想要向相柳证明些什么—— “我花了一个小时,给那个客户说不要提起诉讼——” “...”相柳想要努力听懂她想表达什么,听到的,确实对方宛如向领导邀功一般的话:“你想说什么?” “...你不懂。”欣瑶整张脸憋到涨红,双拳用力的砸在桌面上:“你不懂!” 眼见相柳的怀柔政策无法沟通,贺峥宇直接采取单刀直入—— 所有晴天受伤的照片落在欣瑶的怀中:“这是晴天受伤的照片,这是断指,这是我们在你们公司卫生间拖把上找到的受害人血液以及你的指纹——” “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看到晴天受伤的照片,以及现场照片,欣瑶下意识摇摇头将照片推向一边:“不关我的事,是她咎由自取,她偷我的短信模板!” “不关我的事!” 欣瑶已经听不进任何话,所有的思绪和注意力全部笨拙的为自己辩解。 周叔和李晨这边找到刚回家休养的晴天。 随着房门被打开,晴天穿着真丝睡衣诧异的望着同样诧异的两人—— 至少在晴天遇害前的录像表明,她还不是这个发型还不是这个气质? 如果说之前的晴天,是普通上班族。 此时的晴天住在一百七十平的房子里优雅自得的样子,是优雅大小姐? “你好警察,来询问几个问题。”周叔拿出警官证在对方面前闪了一下。 晴天脸上掠过一丝抗拒,嘴里咕嚷着:“我不是该说的都说了么。” “是这样的,我们查到伤害你的除了小刀之外,还有一根拖把杆。”李晨清清嗓子,低沉的叙述着事实:“在上面找到欣瑶的指纹。” “谁?”晴天脸上露出一丝茫然,在李晨后周叔对欣然特征的描述下,才缓缓露出一丝了解:“是她呀。” “她这边说你偷了她的短信模板。” “——切,她怎么不说公司偷了她的人生呢?!”听到这样的指控,晴天翻了个白眼:“就凭她那个样子,我好偷她的?那短信是我自己想出来,而且我为了公司效率,专门教给大家。现在又变成是我偷的了?!我才是受害人,警察叔叔,你们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60. 新年 但是没有人上班是为了成为最后一…… 除夕的夜里, 整条街上几乎没有多少车和人。 相柳站在办公室走廊,望着窗外不远处的万家灯火伸了个懒腰。 “让大家先回家休息吧。”贺峥宇跟着她从审讯室出来,整个人靠在走廊的墙上也已经累到眼睛睁不开。 “——我怕耽搁时间凶手会...” “可是凶手也需要休息, 我们总不能让所有嫌疑人在被审讯之前不要睡觉吧。” 相柳想想也是,拿了包和贺峥宇刚走到停车场, 口袋电话响起—— 胜天集团营销部门的工作群内发来消息: “这TMD有病吧?!——” 微信内容是:“因本月营销部门被警方传唤严重耽误公司发展进度, 要求全部门从上至下, 主管与组长率先突破营销日控, 全员必须破零。” 一向对利益看淡的相柳也不由自主的发起火来,拿着电话对贺峥宇道:“这胜天到底是做什么的,我觉得我们今年应该重点调查一下, 这是搞传销的吧???” 贺峥宇一边转动方向盘,一边握着她的手晃晃:“你跟它一般见识干嘛呀,它恐吓的再厉害, 也不过是一条微信而已。大家都上班这么久, 你应该相信公司不会因为一条微信记录没有看到就会辞退员工吧。” “——是,也不是...”相柳长长叹了口气, 摇摇头:“你没看到那些人现在和被洗脑了一样。她们在这样重复枯燥简单的岗位干了很多年,以至于让她们和陌生人沟通做买卖, 完全优秀。但是如果让她们正正常常和公司领导层沟通,她们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一个只会拿着手机录音,一个动不动就劳动法,每次去交涉都以失败告 分卷阅读144 终, 最后还彼此抱怨说这个团队心不齐。” “这个时间这么晚, 所有店都下班了。”贺峥宇看着窗外紧闭的店铺,回头望着相柳:“家里还有几包泡面,要不我们今晚先凑合一下, 明早我起来早一点给你买油糕油条胡辣汤?” “你有没有听到我说的,”看到对方无动于衷沟通失败,相柳瞬间整个胃被气撑得足足的:“每个人听到我的话,都会觉得我在抱怨在传递负能量,每个人都会说实在不行可以辞职,实在不行可以就当最后一名,这只是工作。但是没有人上班是为了成为最后一名,没有人上班是为了辞职,这份工作不应该变成一种惩罚你懂吗???” “我想要解决掉这个问题,不是动不动上纲上线要闹个鱼死网破,那么多人听到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去做呢?” “我知道。”贺峥宇并没有因为相柳的抱怨与发泄而生气,而是淡淡望着她:“但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她们也是因为有要保护的人呢。” “因为知道家里有人在等着自己,所以不想让家人失望,才会选择委曲求全。” “就像...如果有一天...”贺峥宇心中想起之前和李博然的沟通,心中不踏实的感觉随着对胜天集团的了解越来越重。他下意识回过头看了相柳一眼又收回,逃避对方迎上来的眼神:“如果有一天你不想做警察,我们可以找个其他城市买套房子重新生活的。” “——我都看好了!”关于新生活的憧憬瞬间成功转移了相柳的注意力,她整个人像是被点亮了似的,两手食指相触期待道:“我们可以在日本大阪港买房,那里是填海造陆住的人比较少。或者,我们可以在新西兰随便找个郊区,那里就和美国大片似的,方圆几十公里没有人烟,所以很多人会开几十公里到小镇的咖啡厅买杯咖啡坐一下午只为了和人类聊聊天,特别适合逃匿。” “那你想了这么多,”贺峥宇眼神狡黠,抿嘴浅笑:“有没有想过什么时间和我住一起?” “啊这...” “今早综合闫姐给我打电话问新的一年咱队宿舍的需求,我想着你要是和我一起,不就可以省一间宿舍让给其他有需要的...” “——我突然想起来,”相柳整个人半躺在副驾驶,双手挡着自己已经涨红的脸颊,只露出两只眼睛:“今天除夕,你和姚局是发红包阵营,我们都是收红包阵营,你你你别想着围魏救赵,有点眼力见,快点(发)。” “——我的红包不就是你的红包?” 车停稳后,贺峥宇本想再说些什么,缓缓将相柳抱在怀中。直到现在,哪怕再用力的拥抱也令贺峥宇偶尔会产生这一切是真还是假的怀疑。 舌尖在唇上蠢蠢欲动,最后却还是在她耳边幽幽的叹了口气:“我的伤已经好了,女强人你什么时候可以给我送温暖?” “——到了,我好累,先回去休息了。” 触及贺峥宇意有所指的灼热的眼神,相柳整个人像是被烧着了一般,心脏狂跳,手脚发软,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格外的渗凉。 他所触及的每一丝一毫,都像是微弱的电流,一点一面的将相柳完全降服。 相柳像是逃命一般低头快步冲进电梯,眼看贺峥宇准备进来,立刻按下关门键。 “...我是会吃了你嘛...”眼看电梯门关上的最后一寸,贺峥宇抬起手,无奈的挡住电梯。 他叹了口气慢吞吞进来瞥了相柳一眼,委屈的靠在她身边,望着不断上升的数字:“我还想着给你买好吃的好喝的带你玩给你买房子,你这样对待我,你没良心。” “我——”相柳也被自己刚刚对贺峥宇像是对待追踪者一般的过激反应逗笑,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 “饿死了,先吃饭。” 就算是因为相柳对待自己的行为感到受伤,也不会影响贺峥宇对她的喜欢。 “这么晚了,吃这么多不好吧?” 小厅里春节联欢晚会的热闹给整个房间染上了一层开心与温暖。 相柳懒在沙发翻着手机抢各种软件红包,等到贺峥宇将面端上桌,虽然是一碗方便面,里面却像是向整个冰箱掏空似的,火腿鸡蛋青菜能放的全放了。 甚至,贺峥宇还找出来多年前不知道谁送的即食海参。 “东西就是给人吃的,大过年的,吃点好的。” 相柳 分卷阅读145 将自己碗里的鸡蛋和海参夹在对方碗里,难得回忆起过去: “我记得我家每到过年,必须大吵一架。平时家人都忙忙碌碌的见不上面相见的时候都是互相关心互相包容。结果到了过年,我好不容易爸妈能放几天假就想着一起出去玩什么的,结果他们总是趁这个时候要相互走亲戚什么的,烦死了。我当然知道父母尽最大的能力拓宽自己的人际关系希望以后能为我的路好走一些,但现在时代不同了,做事靠数据不靠关系,而且很多时候比起从未说过话的亲戚自己实打实结交的朋友更加能帮得上忙。” “所以每年都是,除夕因为过年安排大吵一架,中间几天互相不说话,等到初五初六又会彼此挂念和好。” “像一个轮回,烦死了。”是对于家人的愧疚也好,是想要在家人面前任性撒娇的期待落空也好,一想到自己推开门看到父母去世的样子,相柳垂下眼眼泪已经全部掉在碗里。 父母的爱就像一个保护罩,将她牢牢护在里面抵抗外间的风吹雨打春夏秋冬。 而如今,她食不知味,神失魄丢。 贺峥宇将她抱在怀中,下巴贴着她的额头,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安慰着:“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 “最后一个新年也是这样,我们因为新年的安排我生气回到学校,我爸和我妈开着车说要来接我,我其实已经不生气了我说我想吃麦当劳。我爸说,他现在就去家门口的肯德基给我买一个麦当劳。” “收假前的半天,我给我妈试用我新买的美容仪,结果新的美容仪出厂电量不足,用了半边脸就没电充电时用不了,我妈说怎么我和外面的美容院一样,不给零花钱就只做半张脸,晚上还要去省厅开会就只能歪着脸去。” 被人爱的有多幸福。 想要抓住凶手的恨就有多浓烈。 这份浓烈,可以支撑着相柳在当初案件告一段落之后,毅然放弃回归自己原有的身份,就为了抓住那一份可能。 除非当年案件所有人逮捕归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她永远无法走下去。 相柳抱着贺峥宇的胳膊,像是想要嵌入到自己身体里似的。 她无法告诉对方,她有多喜欢贺峥宇,就有多害怕。 我这样的人,也值得你对我这样的包容和喜欢吗? “——杀害你父母的凶手已经找到,就是陆武。”贺峥宇想这样告诉她。 “只是陆武在押解途中因为一场诡异的车祸死亡。” “在你进入胜天卧底调查的时候我发现有车辆跟踪,但我尚不确定是什么时候开始,且对方得知我发现之后便消失。” “直到现在,这个突然崛起的胜天集团对外都是以各种优惠免费为噱头疯狂扩张结盟,所有人都在叫好,所有人都因为能和胜天有合作而自豪,整个胜天就像是一张网罩在整个省的上方。” 这张网越来越大,就越来越错综复杂,想要搞清楚的阻力就越大。 这个幕后对手,绝不可能是毕方一个人。 “...”正是因为要对自己说的话负责,贺峥宇才发现自己什么都不可以说。 那些相柳尚未完成的,就由自己去完成吧。 61. 群体犯罪(01) “你觉得你现在的工…… “大年初一吃饺子咯!” 相柳已经忘记自己除夕之夜自己想念家人哭到什么时候才睡着, 等到门口传来敲门声吵到睁开红肿的眼睛坐起身,这才发觉自己裹着贺峥宇的被子痴缠了一夜。 心脏悄没声息的提到太阳穴的位置—— 摸到自己衣服还在后,心脏又没出息的回到原位。 每次把贺峥宇想到有点坏结果自己的想法被推翻的时候, 相柳有点不好意思的做了个鬼脸挠挠后脑勺,在心里默默向对方说声对不起。 有的时候, 男人和女人之间眼神交汇电光火石之间—— 女人已经为他引发了一场战争。 又默默为他铩羽归来。 相柳靠着本能手掌撑在床板, 双脚踩在地面上彻底感触脚底的冰凉—— 自己是不是有点太恋爱脑了? “贺队, 节假日食堂特供——” 分卷阅读146 听到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 相柳也不再拖拉,小跑着去开门:“买的什么好吃的?——” 瞬间听到人类在极度惊讶之下使用喉咙吸气时的发出的最原始的声音。 相柳和李晨彼此面对面,一个睡了一整夜的头发尚未束好, 一个举起早餐势做队长舔狗的笑容尚未收回—— 眼见李晨嘴巴微启即将出声,相柳下意识一把抓住对方胸口衣领先拖进来再说。 “你怎么——” “没想到啊没想到,李晨你竟然是这样的人!”女孩子在伶牙俐齿方面有天然的优势, 不等对方说完, 相柳先瞪大眼睛一脸惊讶的开口:“在我心中你一直都是憨厚正直。新年第一天还没到上班时间,竟然丢下媳妇孩子给队长送早餐——” “不是我只是...我只是...”看到相柳接过早餐一脸嫌弃, 李晨完全被对方带跑,也追在相柳身后憋红了脸解释:“我就想着最近队长对我挺关心的...就想着先...” “不要解释——”相柳将饺子放在碗里, 将筷子递给完全中了自己转移注意伎俩的可怜孩子,脸上还装着自己大度不计较:“解释就是掩饰。” “不...不...对...呀!”又高又壮的李晨下意识接过对方递来的筷子顺手的直接吃了一口,直到用力鼓着腮帮终于将这口饺子咽下去,这才腾出脑子来思考。 李晨睁大眼睛望着相柳, 又看看对方手里的碗—— “我和你一样, 先一步来给贺队送...送...开水。”在刚刚这一场稍纵即逝之间,相柳眼神落在水壶上,终于想好了自己的托词。 “...”李晨抬眼又垂眼, 上下打量对方三秒。 随即恍然大悟似的:“早说么,你吓我一跳。我以为你和贺队睡了呢。” “没有!”这一声推论简直像是踩在相柳的尾巴上,她像是踩在弹簧上跳起来似的指着李晨:“你别乱说!” 等到贺峥宇提着油条胡辣汤走到门口,听到屋内传来男人凄惨的哀嚎声,吓了一跳抖着手打开房门,直到看到屋内情况这才松了口气—— 懒洋洋的腾出手将沙发靠垫砸在正在吵架的两人身上: “怎么了怎么了,知道的是你俩上班前热身,不知道还以为这里宰猪呢!” “贺队——”李晨扯着已经吵哑的嗓子指指相柳又指指脑袋,冲贺峥宇摇摇头叹了口气:“我买了饺子你记得吃。” “你不能走说清楚,”相柳一看手下败将要走,整个人如同斗鸡一般器宇轩昂就要追,触及贺峥宇黑着的脸下意识停了一步,声音这才小了些甩着袖子指指对方背影一脸着急:“他他他他我我我我...” 明明本来就是恋人,明明误会就误会,看到相柳这么在意,贺峥宇叹了口气拿她没办法:“要我替你解释么?” “嗯嗯嗯嗯。” 相柳自己也一时说不上,是享受这种贺峥宇站在自己这边拉偏架的幸福。 还是...单纯的不想太早沦陷。 “李晨。”贺峥宇追出去,喊住对方。 直到李晨转过身,两人四目相望。 “谢谢(你的饺子)啊。”贺峥宇一脸的别扭,明明被人看到媳妇在家开心的不得了,却偏偏还要被媳妇要求装作是误会:“那个你看到的不是你以为的,我无所谓,相柳还是姑娘家,就别传了。” 李晨歪着脑袋蹙眉觉得对方所说和自己看到的不是很一致,而这样的不一致被贺队强求要自己认为一致,就很说明问题了。 “贺队...” “那个...” “我认识你五年,来你家不下五次,都不知道你家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在哪里。”李晨眯起眼睛,努力想要看穿不说穿,却还是失败:“你家那只也太护短了。” 贺峥宇冲对方扬扬下巴努力先要做出一个威胁的表情,笑意却从眼角眉梢偷溜出来。 他拍拍对方胳膊一副你懂的的表情:“我这边还有点放不下。你先走一步,和周叔先审讯,这个人情以后再还。” 相柳洗漱之后将脚绕在椅子腿慢吞吞吃着早餐,伸长脖子等着贺峥宇回来。 分卷阅读147 却在阳光努力从门缝中挤进来时,甩甩头发低头装作认真在吃饭的样子。 “你就那么怕别人发现我们在一起?” 清澈男声由远及近,随着阴影罩在相柳身上,周边气压骤降—— 她抬起头,正迎上贺峥宇低头审视她的眼神。 眼眸清亮,足以当镜。 原来恃宠而骄,是酸甜味道的。 “...我错了。” 贺峥宇好气。 自己就那么拿不出手么。 回到房间,看到相柳还在,就已经心安。 看到她随意自在,嘴角就已经上扬。 抓着她的肩膀,将她牢牢禁锢在自己的影子里,看到她的表情因为自己而出现变化—— 就已经不由自主的想要品尝她的味道。 他没有停下,而是戏谑的打量她的变化。 舌尖从柔软的唇上掠过。 倏尔变粉的脸颊。 盈盈如水的双眸。 额间沁出的汗水。 吐气吸气间的起伏。 一个吻,香软玉质,柔弱无骨。 不可言。 “——相柳你在哪呢,这都九点了!” 手机不断传来微信消息的声音,提醒着屋内两需要抓紧时间了。 相柳检查完微信回了一句尽快,瞥了身边贺峥宇一眼,喝完最后一口胡辣汤:“你吃饱了?” 贺峥宇不紧不慢的吃了一口饺子,眼神落寞从相柳脖颈掠过,直到落在早餐上哼了一声叹口气:“饱啥饱,还没吃几口就不让吃了。” 相柳没有意识到对方话有所指,顺口道:“知道你胃口好,下次我来准备,争取让你吃饱吃好。” “下次是什么时候?” 相柳刚说完,男人劲武手臂随手箍着细腰一捞,相柳这个人又转到贺峥宇怀中。 越挣扎,腰间的力道越紧,对方的体温越灼热,相柳心跳越紊乱,整个人越失力。 “到了下次你就知道了。” 趁着对方眼眸惊讶,相柳趁势逃了出去:“我赶时间打卡我先走了——” “贺队,相柳,今天早晨九点审讯刚开始,忽然所有人都撂了。”看到两人刚刚踏进办公室,左乐一只手挠挠后脑勺,跟在两人是身后期待谜题的答案:“这难道是什么新年脱口效应?” “女性本就比男性的心理承压能力差一些。”虽然一夜之间原本的攻坚克难就像是有人刻意帮助似的突然垮台,贺峥宇也没觉得太奇怪,毕竟这种群体犯罪,睡一觉想起来先说者获利最大也是能够理解的。 若真能主动开口,早选择自首从宽。 贺峥宇搭在桌面上的五指如同弹奏钢琴一般有节奏的敲敲,望着一脸懵的左乐:“昨晚到现在她们一直在看守室,有人和她们联系吗?” “拘留期间没让联系家人,手机也没收,都是单独关押避免串供,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啊。” 贺峥宇回过身和相柳对视一眼—— 群体行为的突然变化,一定是有了什么原因。 相柳忽然想起之前公司下发的工作信息,虽然觉得现在想起匪夷所思,但还是开口: “只要她们还在胜天集团工作,那么就还是会惯性的认为自己是被绩效考核制度制约。一方面,有人会在此抓住机会绝地反击希望被公司发现自己的闪光点,因为此次事件一定会引起部门反思有些人的地位下降必然会导致某些人地位上升。另一方面,没有人原因担当出卖公司机密的罪人,但如果大家都在同一时刻说同一番话,法不责众,或许公司就不会考核自己。” “——这不就上个班,有必要整的和宫斗一样么。”左乐听到相柳的想法,一脸的抗拒:“这女人也太可怕了吧,怎么和我看到的不一样。相柳,你该不会也偷偷给我下蛊吧?” 相柳冲对方做了个鬼脸,捶了对方一把:“你还不值得我为你下蛊。” 分卷阅读148 “你觉得你现在的工作环境简单,要不然是你蠢到没有意识到简单下的复杂,要不然就是你已经是高层次正锋相对下的败者。”周叔难得在翻看手机的间隙,插上一句话。 “就是,最简单的弟弟,”李晨刚好从外间进来,瞥了一眼相柳露出一丝了然于胸的笑,拿起手上的文件夹敲敲左乐的脑袋:“你下次和省厅陈主任沟通的时候切记,当对方问你要不要的时候,答案就是不要。当对方说你看着办的时候,答案就是要。上次贺队不在,你俩沟通问题时那个电话打到两人都已经急了,还没有沟通出个结果。” “...原来是这样。”左乐楞了一下仔细消化李晨的内容,之后便是一副醍醐灌顶的模样:“原来是这样!” “反正领导级别越高,越是话不好好说,就得让你悟。”周叔长叹一口气,摊开手:“所以我们这些俗人就在这里,也上不去了,关键理解能力真不行!” “——那姚局要贺队买煎饼果子也会这么说话吗?”左乐扶扶眼镜,抛出一个送命题。 众人原本的笑容收回。 “——真的真的,我这可是真实情况啊。姚局会说什么?”左乐背对着门口,望着办公室内大家意兴阑珊只当是自己的梗不好笑,招招手:“是会说小贺,你去给煎饼果子老板捎个话。还是...小贺,这个煎饼果子店有问题?” “我说我饿了。”义正温厚的声音在左乐身后应和。 “这也太没意思了。”左乐摆摆手,宛如发表演讲似的双手横在眼前,看到相柳崇拜自己的眼神更加来了兴致,旋转一周:“我一心以为,应该是,啊——今天的天气,是个品尝煎饼果子的好——” 一只无形手狠狠扼住了左乐小朋友的喉咙。 “——我看你就像个摊煎饼的。”姚局随意抬脚踹了左乐一脚,冲贺峥宇使了个眼色,两人便进了办公室。 “——那个首次询问由李晨周叔继续,左乐和相柳你俩观察下,这群人中就算再怎么是群体犯罪,也一定有一个人在潜移默化影响大家,给我找出来。” 说到工作,众人瞬间收了刚才的懒散,迅速开始工作。 62. 群体犯罪(02) “——这个胜天集团…… “姚局。” 贺峥宇毕恭毕敬邀请姚局坐在队长座位, 转身忙不迭的倒水斟茶—— “我可不敢喝你的茶,就让你买了一次煎饼果子,到现在都给我表演成小品, 你们可真行!” 男人小气起来,可不分官大官小。 “哎呀爷爷我错了!”贺峥宇又开始采取乱叫辈分扰乱人心的策略, 拉着椅子坐在对方面前, 迫使姚局眼中只有自己—— “那都是年轻人不懂事傻乎乎, 您这高瞻远瞩的总不能跟个孩子计较吧。再说了, 那要不是您的雄韬武略,煎饼果子最后不是...不是换了个媳妇回来......” 听到贺峥宇这话,姚局下意识这才明白前方有个坑。 他收回笑容, 楞了一下仔细打量眼前人的表情:“你们真成了?” “嗯呐。” “贺峥宇!!”像是被触发到开关似的,姚局瞬间弹起来,脸色一变抬手指着贺峥宇不停地晃:“你让我怎么说你好!” “咋地了姚局, 这段唯美的感情, 不也是您最开始一手撮合的么?” 贺峥宇像是早就猜到对方会变脸,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 歪着脑袋望着姚局似笑非笑:“不带这样售后的。” “您这最开始想要我们在一起的心愿是真的,”贺峥宇不等姚局说话, 自顾自的叙述自己的论点:“而现在不想要我们在一起的心愿也是真的。原因是——相柳之前的案子有了新的变动,对不对?” 姚局坐在座位里抬眼紧盯着贺峥宇,胸口随着呼吸一起一伏没有说话。 一副老子倒要看看你知道多少的模样。 “我想,这一切是从陆武被害开始。对不对?”贺峥宇抬眼望着待自己如子一般的老领导, 慢吞吞道:“相柳当初的案件要犯并没有全部抓完, 局里故意让她带着原来的身份到新的地方。是因为这样可以吸引案件残余要犯知道她还活着,就会不惜一切代价来复仇。相柳导致白天认罪伏法,而白家人又雇佣陆武杀害相柳的父母...” 贺峥宇眼波流转想起陆武向自己描述第一次见到 分卷阅读149 老板的情形他说的是年轻人, 而已经去世的白天绝不会是年轻人。 所谓卧底工作对于相柳来说只是工作。 而父母的去世让她永远生活在这件案子里。 这也是明知自己成为一个活靶子却还是愿意成为破案的一枚棋子的原因。 但凶手呢? 凶手也需要有如此强大的情感支撑,才会从已经逃离的地方在追回来? 他抬眼望着姚局,胸口像是有一块地方被击碎了似的—— “白天有孩子吗?” “白泽。”姚局叹了口气,念出那个一直如阴影一般笼罩在所有人心头的名字。 不等贺峥宇开口,姚局也知道此事瞒不住,干脆喝了一口茶,望着茶叶慢慢悠悠朝杯底落下,白色的水雾袅袅而升,长叹一口气。 “你可以百度一下当年白天集团有多猖狂。走在路上只要白天的车经过,或许只是一个眼神,他就可以将无辜的人拉上车打残打死,也可以在学校附近看到女学生随意拉上车。” “而这些,竟然还被我们自己队伍中的残渣庇护。” “那段时间,社会上出来了一个词你一定听过:黑狗白狼眼镜蛇,分别指代的是三个行业。很多百姓被迫闭上嘴巴,却恨不得用眼神挖出我们的心。” “组织迫切需要有一张新鲜的面孔打入集团内部,获得白天和我们组织内部哪些人联系的证据。” “而这件事,也被我们自己人传给了白天。甚至,我们自己人还从我们的武器库里拿出枪支送给白天。而你说是为了钱吧,也没有太多钱,就是因为当年看那些黑/社会电影自以为的义气和自己可以左右别人生命安全的权力,可笑而愚蠢。” “所有人都真真切切听说过白天的手段,真真切切见到过受害者的痛苦。和那些内刊中的卧底故事不一样的,等到落在我们自己身上需要我们现在立刻马上拔刀相助时,所有人都是有迟疑的。” “那些借口都是理所应当的借口。于是相柳他爸做了决定,这种事情还是应该要找一个年轻人来做。第一学生心思单纯热血,既有信仰又听话。第二,白天生性残暴然而他也有自己的脉门,就是他的儿子白泽。第三...这种事情找谁家孩子都不忍心,但是就觉得至少找自己的孩子,从小耳濡目染从小教她防卫机警...不过就是几个月最多一年而已,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第一,就在我们马上就要抓住白天的时候,才知道整个白天集团是由白泽在实际控制。白天只是手段残暴,白泽却是蚕食吞并。他太懂商业太懂人心,他根本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将所有人用各种利益关系的网编织在一起,因为他知道自己有没有实业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这张网够大,他就还有掌控人心的影响力。” 听到这里,贺峥宇微微蹙眉:这种方式,怎么和最近新闻上说的胜天集团要和ZF部门友好深度合作的行为非常贴合? “第二,”姚局抬眼望着贺峥宇喉结滚动:“就是相柳真的很聪明。” “她只是在白泽考试的时候,帮助他作弊一次拿到年纪第一。之后,白泽让她做什么她都拒绝,很容易就引起了白泽的注意。” “白泽要带她吃饭表示感谢,她拒绝。白泽要带她去特别的地方表示感谢,她拒绝。最后,白泽邀请她在白天集团担任自己的助理。” “只是没想到白泽的警惕性真的很强。” “两人相识三年了,相柳都无法接触集团内部用来贿赂官员的秘密账本。却因为相柳在吃饭时看到自己父母时的眼神多逗留了两秒,看出她的真实身份。” “因为白天最后一力承担所有罪责,白泽失踪之前命令陆武杀害了相柳的父母。” 姚局的最后一句话,为贺峥宇拼上了最近心里总觉得不踏实的最后一块拼图。 贺峥宇呆愣半晌,抬眼望着姚局,抓着他的袖口迫使姚局只能望着自己:“姚局,我一直都在奇怪为什么从相柳到我们队以来,各种案件或多或少都和胜天集团有关系。你这么一说,陆武也说过自己曾在胜天集团下的楼盘打工,全都对上了。” “——这个胜天集团,我们只见过所谓的总经理毕方,却从来没有见过查到过真正的负责人,因为负责人就是白泽!” 姚局眼锋瞬变,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柔和。 听到白泽对相柳的所作所为,而自己终于查到胜天集 分卷阅读150 团的动机,贺峥宇整个人明显的兴奋起来:“我们现在已经抓住了他们的部门管理弊端,从这根小线头,我就不信揪不出那只大老虎!” “嗬。” 安静的办公室里,姚局笑声中的嗤笑准确无误的传达到了贺峥宇的耳朵。 “都不知道该说你拿天真当可爱,还是拿幼稚当勇气...”姚局叹了口气,苦笑着举起手指,做出倒数的嘴型—— 三。 二。 一。 姚局的电话响起—— 干净修长的手指戳到了电话的扬声器—— “——老姚啊,我是财政厅的老刘呀。说话方便吗?我这有个小事得拜托你帮个忙,不违规违纪放心哈!我听说你们最近在查胜天集团吗?你也知道省里刚刚将胜天集团作为明星合作伙伴,几千的应聘岗位,更别提说不清的投资机会,可以提升的份额,这这这正是准备上市敲钟关键时刻,你这边要是审完了该抓抓该放放,别拖着呀。” 财政厅的电话刚挂断。 不多时,姚局的电话像是炸了似的。 发改委,国资委,民政厅,人力资源厅,社会保障厅等等等等,甚至就连上级的上级,也打来电话—— “在不触犯规章制度的情况下,能放过则放过。你们看的是法律,我们看的是发展啊。” 每个人为了自己想要维护的部分,愿意做出一些让步。 比起过去,大家更加看重的是未来。 贺峥宇这才意识到,白泽是为什么可以做到在本省的上空,无声无息的扣上一层网。 暴力压迫都是他玩剩下的,遥控人心那也要看对方值不值得,在危险尚未发生之事已经有很多人替他将其扼杀在摇篮之中,这才是归国而来的白泽升级手段。 只是,如果每个人都以是否犯法作为行为标尺,只能算是生存,不能算是生活。 姚局抬眼望着贺峥宇站起身:“你现在理解,这宗案件到底难在哪里?” 一条铁轨分成两条线,一条线上有一个孩子在玩,另一条线上有十个孩子在玩。贺峥宇坐在疾驰而来的火车上,往左一个孩子会遇害,往右是个孩子会遇害。 是应该选择牺牲一个孩子救十个孩子,还是按照预定路线牺牲十个孩子的性命? 贺峥宇希望自己永远不要做这种决定。 相柳和左乐抱着胳膊坐在一排,望着电脑屏幕中胜天营销部门所有人的审讯。 奇妙等其他人的叙述,都是非常清晰的时间表。 早晨九点上班,中午十二点下班,下午两点上班,晚上十二点下班。 “这样的工作,比我们当警察还要累。”左乐歪着脑袋朝相柳的方向蹭蹭:“我们最起码还有案子破了的盼头,她们有什么盼头?” “每个人都想着顾不了全部,至少顾一头吧。所有人这个时候都选择站在公司这边。”相柳再三检查七秒两次的口供,面无表情望着在电脑屏幕中的那些为胜天挥拳呐喊的女人们:“之前胜天集团内部还有什么健身房,还经常有什么运动会...” “结果健身房上写着:上班时间禁止使用,而所谓的运动会,最后也只是前台几个小姐姐拍抖音的用途。”相柳叹了口气:“我现在觉得我们的社会虽然发展的特别棒,但之前所有人在厂子里享受着厂子里的操场,享受着厂子里的什么子弟小学的福利,日子过得就像是下午五点下班时的阳光下一样,有真正在享受生活的感觉。而不是现在胜天这样,忙着表演工作。” 虽然生活不可以用“是否违法”作为标准,还好破案可以。 奇妙虽然各种毛病,或者工作也并没有做到位,但晴天的遇害和她没有直接关系,审讯完就可以签字离开。 剩下的,是找到凶器的主人。 笨鸟先飞的欣瑶。 和相柳刚进公司的师傅。 思索三秒,相柳决定还是先和欣瑶谈谈。 审讯室内,欣瑶像是陷入梦呓似的,坐在吊灯下低着头,像是顶着光源一般,说什么也不吭气。 “欣瑶,我是相柳。” 相柳抱着文件夹坐在她面前,低下头寻找对方的眼神:“你还好 分卷阅读151 吗?冷不冷?要不要喝水?要不要吃点东西?” 63. 案结 在体育比赛中,为了确保成绩公平…… 一直以来, 欣瑶习惯了失声。 每次觉得工作中不妥当的安排,都会握紧拳头咽咽喉咙,自己心理建设接受。 不用挣扎就知道, 每次想要提出什么建议和帮扶,都会被其他员工明明知道却刻意漠视。 寻找奇妙帮扶自己:“——这样高强度的工作, 我有点支撑不下去。” 却被对方一脸诚恳的不耐烦道:“大家都是这样, 你看看人家晴天, 你看看人家庆庆, 你努力没有人家晴天努力,你聪明也没有庆庆聪明,你让我怎么去向领导给你申请核减工作量?” 初初听来, 好像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冷静下来,却觉得这种话,简直是匪夷所思。 世人都有天然的能力高低, 在这里得分低, 不代表在其他地方得分依然低。 而奇妙的话,用这个班组旗帜性的人物成绩为那些能力差的人设定了一道墙。 领导哪里是在关心在鼓励, 而是为员工蒙上了眼睛,指挥员工每天的工作就是撞南墙。 没撞到, 说明能力差。 撞到了,也只能说明墙的位置应该向后挪一寸。 以上—— 道理都懂,操作性性极差。 欣瑶回到座位,望着电脑屏幕和挂在格挡上的耳麦, 长长的叹了口气。 周围的同事拉着她一起聊着各种八卦。 相柳的师傅切了一块水果递给她:“那些领导天天在办公室坐着聊天, 哪里知道我们这里每分每秒都在打电话的辛苦。来,先吃点水果。” 随即听着整个安静的办公室里,只有晴天一个人扯长了嗓子在工作。 “这个业务非常优惠——” “您先听说我——” “麻烦您不要挂电话——” 最郁闷的不是晴天使用了什么不堪的手段获得高成交量。 而是她真的是用尽全力在工作。 不知累, 不知苦。 找不出任何缺点。 很多时候大家对晴天的反感,不是她的努力向上,不是她的只顾自己。 而是在她的衬托下,每个人变成了整个班组的差生。 和晴天相比,每个人的诉苦变成了一种娇气毫无道理。 和晴天相比,每个人的努力变成了一种鸡肋可有可无。 在体育比赛中,为了确保成绩公平,往往是去掉一个最高分一个最低分,取均值。 而在企业中,只有最高分才是及格线。 而这,竟然还算是有良心的企业。 因为更多的企业,设定的及格线是以无法达到为标准。 欣瑶懒懒的倒在座位,一边刷手机一边和同事聊着彼此的家长里短。 但消极怠工总不是事。 想着大家都在玩,为了确保自己后期赶绩效的时候不那么辛苦,欣瑶决定笨鸟先飞。 然而所有人听到她开始工作,就像是听到了工作的开关似的—— 一起开始工作。 摆明了是看着欣瑶在工作。 欣瑶被迫成为了这份工作的一堵墙,绩效考核的一堵墙。 大家不用那么拼,只需要比欣瑶强就行。 难得听到相柳对自己的关心,欣瑶抬起头望着对方,像是要从相柳的双眼中看出一份确定,确定是在和自己说话。 “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当然。”相柳微微蹙眉做了个只有两人才能看到的鬼脸,这才慢慢坐在她面前温柔的翻着早已备好的文件夹:“我虽然在公司上班的时间不久,但是胜天的员工工作状况还是引起了有关部门的注意,所以我才会出现在咱们班组。我相信经过昨天到今天你可能也想了很多,关于晴天的受伤情况,其他人已经有了口供——”b 分卷阅读152 r 欣瑶心脏重重落下,原本轻握的拳头逐渐握紧,脸上也逐渐出现一种狰狞—— TMD又被其他人当成了及格线。 只要比自己坦白的早,就可以获得便宜。 “其他人说的都是假的!——” 欣瑶双拳攥紧用力捶在桌面上,额头刘海随着她的动作摇摇晃晃,最后沾上汗水,乱糟糟的黏在额头。 整个人后背被汗水浸湿,大脑之中有个声音告诉自己:坦白吧,太累了,只要说了,这一切就结束了。 相柳楞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憋住自己要说的话,起身为欣瑶冲了一杯速溶咖啡。 和大家当时在办公室一起工作时喝的,同样的品牌,同样的味道。 欣瑶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回忆。 “那天你和晴天加班到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欣瑶颤抖着双手,用力吸了吸掌心速溶咖啡类似香油的味道:“我觉得我被整个公司抛弃了。” “就算每天和大家一起踏进公司大门,就算每天和大家一起领晚上加班的盒饭,可我知道我和大家不一样,我是来给大家垫底来了。” “我已经连续三个月,月考核都是最后一名了。” “明明是在胜天集团,可我的月工资因为考核制度不到两千,而晴天的月工资是五千,还不算年终奖和其他的奖金。每天我们一起踏入这间办公室,我也没有比她轻松,差距确实这么大。” “我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成为公司的累赘了。我看到那些领导都不敢说话不敢抬眼看,就怕一个不对,他们就和我谈遣散。” “我知道所谓的劳动法我知道,但我不想将事情逼到绝境你知不知道?万事以和为贵我的委屈又算得了什么你知不知道?” “大概是老天爷看我可怜,我忽然想起来,可以给客户发短信,这样节省力气也可以提升有效目标成功率。” “可是我是众矢之的的标杆,我的营销量追上大家,不代表我进步了,只代表着在座其他几位退步了。” “当天晚上晴天加班,就发现了我的秘密。” “之后大家利用这种办法,又将我甩在后面更远的距离,就是后面半个月我就不用工作了,因为再怎么工作也追不上的悬殊。” “奇妙私下提点过我,当众提醒过我,甚至各种办法都用尽,最后无视我。” “于是所有人,开始无视我。” “而原本属于我的客户资源,也开始被大家心照不宣的瓜分。” 相柳想起自己最初在办公室里,都是就近和师傅聊天说话,对于欣瑶的印象,永远都是在角落里听到她的打工作电话的声音。 “我也不知道怎么过的那几天,就好像一切都像一场梦,等我反应过来,手里已经握着不知道谁的刀,而晴天正握着手冲我大吼大叫。” “那种鲜亮的红色从晴天的手里像是瀑布似的,哗哗的落在地上。” “耳边就只听到晴天说一句——就你这样的,就只配自己变成猪躲在垃圾堆。” “猪也配想要生活也配想要人爱也配结婚生子。” “然后,然后...”在相柳的鼓励和陪伴下,从未回忆过当晚情况的欣瑶深吸一口气,随着空气里速溶咖啡的味道变淡,思绪也逐渐回到当前,整个人的思绪分裂。 欣瑶双手用力抓着头发,她不敢相信自己的所做所为,但大脑闪回的图像信息却实实在在提醒着她,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 “然后...”像是大脑里传来属于上帝的一声叹息,欣瑶整个思绪完全分裂,她瞪大双眼,望着自己的手,仿佛看到满手血腥仿佛回到案发当晚,依稀还记得当时的狂妄的心情:“我去卫生间,找到一根最脏最恶心的拖把——” 整个世界安静了。 相柳愣在原地。 她差一点忘记,上一次观赏人类变成魔鬼时有多恐怖与反胃。 欣瑶崩溃了。 “贺队。” 对于刑警来说,自己就像是一块海绵。 为了自己追求的破案率,为了受害者期待的正义,也为了嫌疑人需要的公正,每一次都 分卷阅读153 是消除掉自己所有的偏见和主观,不留余地完完全全的面对人性的黑暗,而这样的黑暗没有边界无法诉说,只会一点一点侵蚀。 或许是阳光灿烂的某一天。 或许是情人对视的甜蜜期。 这份黑暗会突然涌上心头,变成致命一问—— 这个时候的幸福和美好,是真的吗? 相柳从拘留所回来,吸饱了欣瑶的负面,没精打采的走到贺峥宇办公桌前,瘫在了椅子里:“欣瑶撂了。” “我看到了。”贺峥宇将眼神从电脑屏幕前转移,点点头,半晌却没有相柳期待的成就感,而是开始指点:“你觉得这件案子结束了吗?” “证据对上,口供对上,凶手也撂了。”相柳下意识坐起来,却因为心脏沉甸甸兜不住,又趴在贺峥宇的桌上吸吸鼻子懒洋洋道:“我当然觉得不甘心。比如欣瑶的崩溃虽然是自作孽,但胜天集团的工作考核也是原因之一。比如晴天因为知道自己有错或者是胜天补偿所以保持冷淡,但是如果检方起诉,我想对方律师肯定会揪住晴天对待欣瑶的行为来打。还有案发现场——” “嗯,”贺峥宇身子后仰,双手握在一起食指相触,长叹一声蹙眉道:“根据欣瑶所说的,案发现场是在办公区域,那么有两个疑问:1.晴天和欣瑶当时可都是在非常激动的状态下,所谓24小时都有人加班的胜天没有一个人发现?2.就算1会真实发生,那么已经失去理智的欣瑶怎样把晴天带到野地丢弃?总不会是叫滴滴让晴天自己走吧?还有3...” “滴滴!” 贺峥宇突然的灵感火光乍现,竟然真的点燃了这桩案件最大的一个悬念。 相柳立刻电话派同事去检查欣瑶的手机记录—— 一无所获。 没想到,是在晴天的手机记录里找到。 等到晴天打开家门,相柳和贺峥宇在晴天脸上,见到所有受害者脸上都会有的那种表情。 不是恐惧,不是激动。 而是面对生活重创后的漠然。 就算抓到凶手,只能算是对这件事情画了一个句号,却对受害者的生活,留下了一个问号。 “是我叫的车。”晴天在被欣瑶伤害之后,都顾不上和一个痴狂的人讲道理,她需要尽快拿着自己的断指去医院。 坐车到一半的距离,因为失血过多而昏倒。 司机将车停在路边去检查时,看到满车鲜血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将她丢弃仓皇逃离。 所以众人会在野外找到她。 “事情已经发生了,”晴天抬眼望着坐在自家客厅的相柳和贺峥宇,耸耸肩:“我去揪着一个可怜人,有什么意思呢。我揪住她我就不会在半夜里惊醒了么,我揪住她就不会随时摸摸我的手指看还在不在了么。就这样吧,我不想在回想起那一天了。” “那胜天那边有改变吗?”相柳下意识关心那些曾经一起共事过的大家。 晴天嘴角上扬上下打量着相柳,却没有回答她的话:“阶级斗争什么时候停过?” 从晴天家出来,相柳望着远处的夕阳,就像一枚咸蛋黄,暖暖的挂在空中。 她狠狠吸了一口属于早春,随风而来的树草的清新。 感觉整个思绪也随之开阔,心情也不由得好了些。 这才想起什么,转身望着开车的贺峥宇:“贺队,我记得你之前还说过第三个疑问是什么?” 贺峥宇下意识观察后视镜确定是否有人跟踪,手指握紧方向盘喉结滚动:“你师傅并不是每次用完水果刀,都会放在一个固定位置的。那你说欣瑶是因为情绪上来激情杀人,她怎么能确定刀在哪里?” 相柳倒是想的更深,她拿起电话打开微信,望着毕方的微信号蹙眉:“这个胜天集团,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贺峥宇瞬间瞪大双眼吞了口空气,整个心脏因为漏了气而不舒服。 “嗯?” “就是很奇怪,我和毕方沟通的时候,我觉得他又讲道理又懂礼貌挺好的一个管理者。中午写材料的时候,他还会主动询问我要不要先吃饭在工作,如果非工作时间联系我,还会道歉。我甚至都会怀疑其他人说的毕方魔鬼似的工作要求肯定都是骗人的,下属不喜欢他一定是下属自己格局的问题。但是当我自己成为 分卷阅读154 员工的时候,我觉得他简直就是魔鬼的化身。但是如果是优秀的管理者,是不应该出现这种差别的,会不会是有人从中欺上瞒下?” “——我怎么没听说过你们私下联系那么多次?”贺峥宇下意识踩了一脚刹车,蹙眉一脸不满不悦的望着相柳。 相柳说了那么多,贺峥宇只听到一个意思:毕方私下多次联系相柳。 听到对方在说毕方,贺峥宇内心的小火苗蹭蹭蹭的燃烧起来。 现在任何会和胜天有关系的,都可以令贺峥宇瞬间上火。 “不管毕方是什么样的人,现在案件破了就离胜天远一点。” 现在回想起当初毕方故意追尾相柳就是为了替白泽亲近相柳,贺峥宇就恨不得当时崩了他。 明明知道对方恶意满满,为了不惊动相柳,贺峥宇还是淡淡的望着后视镜随意的转动方向盘:“我觉得他喜欢你,你离他远一点。” 64. 告白(01) “上学的时候,工作的时…… “啥玩意?”相柳没想到贺峥宇的脑回路转到私人问题上, 不由得在脑袋里幻想毕方一副总裁模样指挥自己私生活,双手抱着脑袋摇晃一脸惊恐和抗拒:“我才不要!” “那倒也是,你的品位也不是一般的高。”听到自己希望的回答, 贺峥宇垂下眼嘴角上扬。 “那倒也不一定,我不喜欢豆汁儿, 也不代表我不喜欢臭豆腐。”相柳当然知道对方在拐着弯自夸, 才不让他得逞。 听到这话, 贺峥宇唇红齿白的笑容秒收, 一本正经瞥了身边正徜徉在破案狂喜之中的相柳。 毕竟刚刚破案结束,相柳浑身轻松,随手打开车载音响边看手机边随着音乐开始舞动双手:“手机的倒计时提醒今天是大年初六, 算是收假的最后一天。为了庆祝破案为了庆祝新年,我们叫上大家一起吃火锅吧!” “照你这脑回路,我这一年岂不是周周要请客?”贺峥宇小声咕哝着, 触及身边相柳收回下巴抬眼可怜巴巴的眼神, 他清清嗓子握紧方向盘算是妥协:“等会你要坐我旁边,不能被左乐抢走位置。” “好!” “——我要吃煮熟的第一片牛肉, 煮熟的第一片毛肚,桂花冰粉的第一口都得给我吃。” 相柳听着对方报菜名, 不由得咽咽口水点头:“没问题。” “——那你在我之前,有几个男朋友?” 相柳应着贺峥宇的问题一边拿着手机开始订餐,忽然听到一个有别于当前状况的问题,耳朵像是被针尖刺了一下, 回过头微微蹙眉望着对方—— 正对上贺峥宇早已等候多时的双眼。 相柳眯起眼睛望着对方—— 哪怕对方的眼眸多么灿烂, 却还是想起那一句:贼眼放光芒。 “——不管我之前有多少个,我很确定的是,当前你是唯一一个。” 说完, 相柳别过脸自己都被自己的话酸到牙根,一脸犯呕:听到自己这假到不能再假的话,贺峥宇一定会非常想吐,想要捏死自己的! 贺峥宇望着相柳的后脑勺,眉梢轻挑,明明应该一眼看穿嘴角却不听劝的想要上扬,导致说不清的表情复杂。 虽然知道相柳一定在说谎,但是...这谎话听起来就是得劲。 况且,骗自己还是在意自己。 小骗子只能骗一阵子,看相柳这潜质,得骗一辈子。 “大骗子。”贺峥宇别过脸望着车窗外轻轻揶揄一句,半晌却还是挡不住的开心:“反正我也不怕你笑话我,我从头到尾,就只喜欢你一个。” “上学的时候别人在猜女孩子的心思,我在猜嫌疑人的心思。工作的时候别人在猜老婆的心思,我在猜嫌疑人的心思。所以我没什么经验,要是哪里做的不好,你一定不要嫌弃我。” 相柳呆呆望着眼前一个大帅哥对着自己深情表白—— 第一反应,是双手捂着脸,只能红着脸偷偷从指缝中偷看对方,满心的何德何能。 第二反应,就是—— “贺峥宇你太过分了!”相柳整个人瞬间跳起来,指着对方指尖颤抖,双手挡着自己的脸仰天娇嗔哀叹:“你这样告白,搞的我也得整个什么温馨浪漫的玩意来回应,我大脑一片空白怎么办呀。” 分卷阅读155 贺峥宇瞪大双眼被对方的反应吓了一跳,直到听出相柳激动的原因,不由得揉揉她的脑袋,温柔笑笑:“你能喜欢我,已经很好了。” “当然不行!”相柳用力打掉贺峥宇的手,双手食指竖起,装模作样的将自己的头发向后一撩,眯起眼睛宛如单挑似的望着对方:“你、等、着——” “谁还不是个可爱的小甜心呢。”说完,相柳学着刚刚贺峥宇的挑眉,下车捂着肚子念叨着饿死了先要命再要爱。 只留下贺峥宇瞪大眼睛体会这种被人威胁示爱的感受,抱着方向盘狂笑。 到底怎么才能做出比告白更甜更美的效果? 相柳胳膊搭在桌上,望着周边围着火锅狼吞虎咽的同事,幽幽的叹了口气。 左乐年轻有活力,他应该知道—— 相柳眼神所至,左乐拿起手机像是在回微信:什么团建?奶奶我好不容易休一次假,让我安安静静吃一次鸡,不管是哪种鸡都可以,我谢你八辈祖宗。 嗬,哪家闺女喜欢左乐真的是倒了八辈血霉。 相柳瞪大双眼耸着肩皮笑肉不笑,眼神转移在刚刚贵为人父的李晨,新婚尚尔,他应该有经验—— 李晨不耐烦的拿起电话醉意微醺:你给我儿子说,让他别哭了,人生还长着呢,才来一年就受不了,我们警察只能搞定嫌疑人,搞不定小婴儿呀。 holy crap! 相柳默默在心中下定决心,如果以后和贺峥宇有孩子,一定要他远离李晨,脑残是会传染的! “小相辛苦了,多吃点肉。” 正当相柳反思自己想在一堆糙老爷们中找浪漫的想法本就是妄想时,周叔从遥远的桌子对面,将牛肉卷的盘子递给相柳。 “周叔——”相柳一脸感动,怪不得所有人都说老男人会疼人,周叔虽然平日话不多,但对自己是真好—— 下一秒周叔将其他没有吃完的素材利落的倒在了自己藏在桌下的塑料袋里。 相柳笑容僵化—— 还是贺峥宇最好。 所有人落座的时候,当大家回忆起之前办案的细节的时候—— “贺队,为什么每次去犯罪现场检查厕所的都是我?”左乐没有抢到贺峥宇右手边的C位,抱着对方左手喝红着脸委屈诉苦。 “谁让你第一次出现场,物证科还没检测,你就按下马桶键?”贺峥宇毫无感情的将左手收回,招手示意服务生要几瓶酸奶,嫌弃的望左乐怀中一塞:“注意醒酒,可别醉驾。” “贺队,我知道今年我家里事多也烦影响了咱们队的年终考核,你放心,我争取新的一年——” 听到李晨的话,贺峥宇举起手里的茶杯:“你也不容易,我们一起加油——” 看到贺峥宇要喝茶,有些上头的左乐嘟着嘴用筷子敲着酒杯不干:“贺队,好日子,咱们干一杯吧。” 贺峥宇被大家劝的没办法,低头望着相柳双眼亮晶晶充满了祈求:“你能不能开车送我回家,我想喝点酒?” 等到相柳抿嘴笑—— “好了好了——”贺峥宇站起身,举杯望着在座各位:“咱们都是男人,都不说什么肉麻的话。我谢谢左乐每次对于案发现场的见微知著,我谢谢李晨每次和群众沟通时的认真负责,也谢谢周叔每次都能从其他部门打听出来有用的消息。我们这个行业,本身就有危险性,我谢谢大家每次毫无保留的信任与包容。” 相柳望着满桌有缺点也有优点的每个人,第一次从这些人身上,学习了爱的能力。 心中能容,就是爱的能力。 “——我来买单。”等到吃完饭,相柳扫码付款之后,醉意微醺的贺峥宇从她手上抢过账单—— 眯起眼睛检查半晌,招手要找服务员:“不对呀,这鸭肠我从头到尾就没见过!” “你停车的时候,我们大家吃完了。” “哦。”贺峥宇愣了一下,点点头,不多时又蹙眉:“这上脑只有几片,要卖两百多,也太贵了吧!” “刚上来的时候一大盘,你好像在说什么没注意,我们就先吃了,不过我还是给你抢了第一片的!”相柳回忆起刚刚吃饭,哪里是吃 分卷阅读156 ,一边要和左乐抢熟肉,还要和周叔抢素菜,能让贺峥宇在喝酒前垫肚子,相柳学的表情心理学对嫌疑人没用几次,全部用来研究坐在自己对面那群狼看上了哪份菜。 “好吧,”贺峥宇乖巧的不再质疑,却还老记着胳膊搭在相柳肩膀,像是确认什么似的用力拍拍:“那我们回家,我们看春节联欢晚会,我给你下面条吃。” 这都初六了,谁还看春节联欢晚会啊。 相柳别过脸无奈的叹了口气,触及正在打发票的服务员被逗笑,也只能冲对方挤出一个假笑。 没有案件的上班日,相柳连走路的步伐都慢了许多。 天空湛蓝,阳光和煦,鸟鸣轻快,树枝冒芽,遇到的每一个人都轻松自在。 微风里逐渐有了阳光与树芽混在一起清新的味道。 还没有被城市的繁杂机器掩盖的自然之风。 从宿舍到办公室的距离,相柳晒着太阳懒洋洋的和全市局最慢的一台电脑作斗争。 这部大屁股电脑承接过多少主人。 以至于至今,在它的系统中认定,主人还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充满了对不劳而获、大胸美女、以及某方面能力的追求。 忙于参加各种述职大会的贺峥宇从外面大摇大摆进来,丢下车钥匙放在相柳桌上,望着对方电脑屏幕中不受控制弹射出来的广告—— “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种爱好...”不等相柳解释,始作俑者拿起手里的文件敲敲她脑袋:“好好学习,需要临床实物实习的时候记得来找我。” “滚蛋!” 相柳被对方气到,深吸一口气又呼出—— 自从贺峥宇上次做了一个完美告白之后,整个人就嘚瑟的不得了。 相柳找了个借口坐电梯去其他部门沟通信息,也顺便散散刚才被网页广告内容燃烫的脸—— “——嘿师姐。”电梯门刚开,正遇上之前在电梯中遇到的同事。 相柳后背靠着冰凉的电梯壁,冲对方微微一笑,脑海中忽然掠过之前这位同事带当事人以及其众多男朋友进入电梯,没想到男朋友们现场PK,贺峥宇将自己护在怀中的亲昵—— 电光火石之间,相柳抓着同事的胳膊—— 挤出一个温柔的微笑一脸期待望着对方:“亲爱的同事,你上次不是问询过当事人,年纪轻轻坐拥好多男朋友,完完全全的恋爱小达人。我有一个朋友从小没谈过恋爱,就想知道有没有什么讨人喜欢的诀窍么?” 65. 告白(02) “你那么英勇,那么帅气…… “呀, 这种有关当事人隐私的文件,牵扯五条禁令,我必须得拿捏的死死的。”同事呆在原地一脸愁容, 像是在做心理建设似的上下打量相柳一眼,挑眉诧异:“但你如果说是要男女之间讨人喜欢, 那得要看是你什么朋友了。” 相柳抬起手掌遮住自己半张脸, 另一只手真诚的举起手机:“实不相瞒, 我本人也非常需要。” “——你就是整个市局传说拥有恋爱秘籍的小好?” 档案室办公室内, 到处充斥着陈旧纸张散发出来的纸墨味道。 阳光用尽全力,和空气里尘土分子纠缠,勉勉强强才在昏暗的办公室里照出办公桌后坐着的女孩。 “嗯哼。” 相柳抬起手机望着屏幕里同事刚刚推送的好友头像:一个可可爱爱的度假少女, 微信名称就是:小好小好运气超好。 又看看自己面前宛如刚刚毕业的女孩子:随意挽了个丸子头随意的混搭风,颇有拎着盛草莓的篮子就是去澡堂的天然气质。 简称:接地气。 对方扶了扶十几年前流行的黑框眼镜,腕间秀气的卡地亚手表钻光一闪, 低调的冲相柳扬扬眉毛表示自己的能耐。 “——你说你要哪方面的秘籍?” 一听到开放性的问题, 相柳立刻揪住本能的套话。 “拜托我在什么部门,档案室好不好。什么重大的, 有代表性的陈年案件不过我这双娇嫩小手。”小好夸张的伸出手,纤纤玉指在自己的面前挥了挥, 看到相柳一脸惊诧,这才满意的敲敲键盘望着电脑屏幕:“ 分卷阅读157 有研究变态人格,有营造幸福家庭,有维护公司人际关系, 有造假/帐, 哦不是,是会计自动化办公自动化秘籍,还有的是——” 说到这里小好清清嗓音:“两性秘籍。” 说完小好坐直身体开始说价格:“电子加密可以打包发给你。” “两性?”相柳皱皱眉头挠挠头发认为小好想的太过复杂:“我只需要知道怎么告白, 其他的,还早着呢。” “傻孩子。”小好眯起眼冲对方皮笑肉不笑冷哼一声:“我这套两性秘籍可是集合了整个档案室二十年因爱生罪的案件,你以为真喜欢一个人,是从告白开始的吗?错了,是从你们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重新的开始。因为一个不对,爱情可能会戛然而止,案件可能以此开始。” “你这孩子才多大啊,你懂得爱情。”相柳本想打趣,看到对方摊手示意周边十几个档案架,垂下眼想了想倏尔脸颊变粉,一只手挡在嘴边小声道:“那有没有关于那方面的技巧?” “当然啊。要不然那些凶手会为了争夺女人而杀人么。”这些也算是案件的重要信息,小好板着脸认真道:“大家都是成年人,这就是很多案件发生的动机,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不是,”相柳轻咳一声,舌尖在唇上掠过,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抬起手想要协助解释,挥了半晌不知该怎么说:“就是关于第一次...” 小好眯着眼睛想要努力看懂相柳到底想表达什么,愣了半晌:“你不会还从来没有——” “所以问题就在这里啊,”相柳这些年宛如尘封在自己给自己掘的墓穴之中,也是第一次可以遇到聊感情的同性,看到对方没有拿这种事当话题嘲笑,已经很感动,抓着小好的手腕撇着嘴倾诉一直以来的憋在心里的话:“所以你说两个人互相表白之后,不就是要近一步。我的问题就在这里,怎么近,什么时候近,什么姿势近?我近了会不会让他觉得我很随便?” “啊你这个问题——”一向自恃将中国文字拿捏的死死的小好,张着嘴巴半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想鼓励相柳顺其自然吧,换做自己说不定巴不得冲上去拿下了。 但是想鼓励相柳什么也不想直接拿下,又觉得往往临门一脚的时候才更要谨慎。 “一般情况下,你迟疑的问题,其实潜意识答案就是否定的。”小好叹了口气依然不让推广自己的生意,她扶了扶自己的眼镜:“我也可以提供上门研究数据,临床教学——” “——不要!”相柳立刻炸雷拒绝。 “想什么呢,我是说帮你俩牵牵线搭搭桥什么的。”小好百无聊赖的翻看着相柳的朋友圈,像是看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双眼瞬间闪着光,触及相柳时又暗淡道:“咦,你男朋友不是他吧?” 跟着对方看自己朋友圈团建照片瞬间,相柳像是了然了什么,收回眼神慢慢坐下:“那是我小弟,左乐,单身。” “这样吧,我先将各种秘籍都发给你,多多学习总是没有坏处。”小好重新恢复最初的专业,用手扶了扶眼镜:“当然我的报酬非常简单,就是左乐的个人信息。” “这不侵犯人家隐私么,违法的。” “你这秘籍还涉及我的知识产权呢。”小好冲相柳微微一笑:“可不是,我们是朋友么,就要比陌生人更了解朋友一些。” 整个上班时间,相柳望着邮件里的压缩包,脚像是踩在缝纫机上似的着急想要打开。 “今晚下班早,天气也暖和,不如我们一起看电影,然后吃凹串串?” 自从工作之后,所有的上班族都养成了容易断片的职场修养。 刚才话题分歧,刚才语调不对,刚才态度问题,只要重新开始新的话题,原来的就全抛在后脑勺。 相柳还记挂着压缩文件里的各种秘籍,听到凹串串的名字下意识咽咽口水,脑海中已经浮现了薄荷牛肉泡椒牛肉,油炸红糖糍粑。 “不行,我还有工作要做,要不我和你先吃凹串串,然后你和左乐看电影?” “我们吃饭,要让左乐在旁边闻味道吗?你当他是财神爷,需要香火续命?这对财神爷也太不尊重了吧。” 相柳竟然认真的思索了美食和爱情之间哪一个更加重要。 但是看到贺峥宇那张脸,还是喜欢的不行,得让他高兴,美食暂且放一边吧! “——我可以再给 分卷阅读158 你买一份油泼辣子冰淇淋,没吃过吧?”贺峥宇误以为相柳对于凹串串真爱值不够,抱着胳膊凑在她面前一脸诚恳:“好不容易最近没有案子,我们就荒废一下人生。” 说完又瞥了一眼相柳面前的电脑屏幕嫌弃道:“要是你的领导知道你下班还在想着工作,他一定会感激至死然后说啥么事情不能放在第二天。更何况,我有给你安排什么加班的工作吗?” “...凹串串听说出新的酸豆角牛肉,那我必须去呀。”察觉贺峥宇已经对自己有所怀疑,相柳立刻站起身,提上包拉着对方就要走。 让麻辣而滚烫的食物在牙齿轻咬之后,舌尖品尝鲜辣的汁水,滚烫一团顺着喉咙蹦跳入胃,整个胃瞬间快要灼烧似的—— 爽。 当然,菊花也是这样想的。 “你没事吧,要不要我给你去给你买牛奶?”贺峥宇敲敲卫生间的门,对已经坐在里面半个小时悄无声息的相柳道。 “嗯嗯嗯...”相柳盘腿坐在马桶上随口应着,忙不迭的从怀里掏出ipad开始打开邮箱。 找个警察做对象的副作用,就是各种的无法说谎。 吃完了串串香。 吃完了冰淇淋。 回到了宿舍楼下。 大脑是作出决定要回自己宿舍的。 但等到相柳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在贺峥宇家的厕所里。 之前过夜,都是因为工作累的,或者因为回忆累的。 总是要两个人一起坐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度过漫漫长夜的。 终于秘籍解压成功! 相柳将头发挽在头顶拂拂胸口深吸一口气,抬起手指颤颤巍巍戳了戳视频文件—— 瞬间一种销魂的呼喊声响彻整个卫生间! “——你怎么了是被马桶盖夹住了吗?!” 刚刚买牛奶回来的贺峥宇听到声音,吓了一跳也顾不上什么隐私冲进卫生间:“我就说为什么吃饭的时候就心不在焉——” 只看到相柳拿着ipad一脸惊诧的望着贺峥宇! 呆了一秒之后,瞬间将ipad的内容护在胸前,整个脑袋像只熟透了的胡萝卜:“你干什么,我在上厕所!” 一秒之间,贺峥宇已经从旁边的镜子看到视频里光秃秃一片—— “对不起打扰了...”贺峥宇慢吞吞打量对方,眼角晶亮闪烁喉结滚动,乖乖的关上了门。 却在相柳松了一口气放下ipad的瞬间重新打开门:“你什么时候养成了必须要用动作小视频的声音当伴奏才能拉下来的习惯?” “啊啊啊啊——”被抓到看成人片的相柳吓到直接从马桶上跳起来,握紧拳头闭上眼睛气到狂喊。 大家这么熟了,人设早已碎裂一地。 “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如狼似虎的形象么?”贺峥宇一边给ipad贴胶带,一边无奈的叹息:“你要想看,你可以问我吗?” 前一秒相柳还害羞难以自处,听到对方这么说,不由得愣了下。 想想有些话题若是开放更不知道怎么收场,干脆就放在自己这里。 她抿嘴长长吁了口气说实话:“你那么英勇,那么帅气,什么都懂,和谁都能说得上话。和你相比,我就是个垃圾。” “——哈?” 贺峥宇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也想好好学习一下——” 相柳垂下眼深吸一口气坦白从宽,抬眼瞥了对方早就料到一脸开心的脸,闷闷道: “让你可以更喜欢我。” “噗——” 贺峥宇整个人已经倒在地上抱着肚子笑哭了:“你那么喜欢我啊?” “是呀,”相柳抬起手在自己脸上戳出一个微笑:“我就是全宇宙最爱捡垃圾的小赤佬。” 忽然电话响起—— 贺峥宇擦擦眼角泪花,接起电话—— “贺队,出事了。” 66. 周 分卷阅读159 叔遇袭案(01) 每个人都有质疑的…… 贺峥宇和相柳赶到医院, 周叔躺在病床上陷入昏迷之中。 姚局从数据分析会中赶来警服都来不及换,躬着腰握着周家家属的手表示慰问。 “就是知道老周马上有一年就退休,我们平日可是千叮嘱万恳求, 就希望单位能够看在老周干了一辈子的份上别再出外勤。” “我爸他干了一辈子警察,家里被磨歪的鞋一双接着一双的换, 我们没发表任何意见。就最后这两年想要一点点的慰藉, 怎么就这么难呢。” 周叔的爱人被自家儿子搀扶着一脸担忧站在病房门口, 嘴里还在不断地念叨着:“怎么会这样呢, 怎么会这样呢。” 李晨早就等待电梯门口,和相柳对视一眼之后追在贺峥宇身边解释:“周叔下午没事,就提早下班说是去菜市场给媳妇孩子做饭。结果不知怎么的楼上有人扔砖头, 一下子就砸中周叔,医生刚做了手术,说今晚观察期, 如果过不了...人就没了。” 听到李晨这么说, 两人都是倒吸一口冷气,加快脚步。 “派人去查了吗?”贺峥宇微微侧脸询问。 “当地派出所现场勘查了, 这菜市场旁边是一栋即将废弃的六层筒子楼,本来就没几家住人, 也就没有什么监控什么防盗门,是个长腿的就能直接窜上天台。等到咱们的人上去,天台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派出所多久到现场的?”贺峥宇深吸一口气, 带着消毒水的味道以及饱含悲痛感的空气沁入身体, 令他满腔疑问和愤怒,竟不知道该处理哪一个。 一边是自己的同事,他太清楚工作方式。 另一边是朝夕相处的伙伴, 他必须给大家一个交代。 现场有多完美,就说明凶手的蓄谋有多久,这桩案件就绝对不会是表面看起来的随机。 “相柳,你和左乐去联系下分属派出所负责人,”贺峥宇望着远处姚局,转过脸望着身边人:“就说姚局派你去跟周叔的案件,大家都是同事,互相理解下。至于姚局那边,我去说你不管了。” 相柳点点头,却发现眼前人像是还有话说着,抬起眼神—— “现在就去。” “好。” 等到白色的SUV疾驰至市局宿舍,穿着便装的左乐背着包已经等在门口。 车轮停下,左乐已经开门上车。 “——周叔怎么样?”安全带的扣锁声刚响,左乐便打破车内的寂静。 相柳长长叹了口气摇摇头,握紧方向盘望着前方路况:“刚做完手术正在观察,今晚是个坎。” “TMD!”从不骂人的左乐被恶行气到狂飙脏话,一拳砸在车门上也像是捶在相柳心上—— 凶手已经是本市的警察公敌。 “我们先和当地派出所工作人员在案发现场会和。”贺峥宇还在医院和姚局一起安慰周叔的家人,相柳握紧方向盘,学习贺峥宇平日的办案流程工作: “第一和最早到现场的同事先确认情况,看是不是有什么漏掉的。第二了解现场情况,据我了解,凶手清楚当时那栋楼是没有任何摄像头也没有任何防盗门,那么凶手是周边人还是其他地区?如果是周边,那楼下几家商铺的人很有可能见过他。如果是其他地区...” 推测到此,相柳不由得蹙紧眉头:“如果是其他地区的人专门袭击周叔,那就很有可能是周叔之前的案件或者是周叔生活中的争执所致。” “收到。”有了破案方向,左乐很快拿出电脑开始搜索辅助的资料:“我最近认识一个新朋友,可以协助我将所有的案件资料建模分析,方便按照办案人员,按照作案方式等等多维搜索。我先搜查下关于案发现场的情况,以及周叔曾经破案的分析数据。” 相柳通过后视镜看了身边认真工作的同事,不由得嘴角上扬,长吁一口气。 “你好,我是接警人陈迅。” 白天的菜市场,晚上便是夜市一条街。陈迅穿着polo衫等到市场门口,冲相柳和左乐握握手:“听说受害人也是我们同事,没事吧?” “还有一年就要退休,没想到遇到这种事。”每次想到周叔的情况,相柳都希望可以做些什么,她双手叉腰吐出一口浊气:“所 分卷阅读160 以我们还是希望尽一点心,你别介意。” “理解理解。”未等相柳说完,陈迅已经转身走在前面示意大家跟上:“你们也看到了,这个菜市场在十年前是非常火爆,当时谁能在这附近买房子大家都能羡慕死。现在社会一发展,就有点老旧。前一阵那个说胜天集团和洪庆集团一起投标做老城改造,本来应该是胜天,因为最近不就胜天的楼盘发展势头火么,结果没想到是洪庆中了。” “胜天集团?”从对方口中再次听到胜天集团四个字,相柳不由得满心不舒服。 她想起什么似的,忽然停下来—— 从自己最开始进入市局时,无论是南岭村还是沪邑镇,还是前两天的胜天集团内部袭击案,一桩桩一件件都和胜天集团有说不清的关系。 南岭村是胜天集团已经开发。 沪邑镇是胜天集团和洪庆集团一起建楼盘卖房,最终因为凶杀案的情况,两家楼盘均受市场打压,洪庆急于止损,低价狂售。而胜天一直压着不发,等到洪庆卖完之后正巧是案件水落石出之际,房价瞬间飙升一倍。 而胜天集团内部的袭击案更不必说,因为胜天和各行各业都有合作瓜葛,袭击案根本从头到尾没有被报道过,倒是整个公司借此将电话营销这个传统部门直接取缔,还美名其曰:不能放任这种没有人性的工作方式。 “怎么哪哪都离不了胜天集团?” “——可不是,”陈迅听到胜天的名字,倒是一脸柔和:“胜天企业铺的大,它在哪里就意味着周围会吸引很多商铺很多就业,而且人家给的返点也大,基本上只要能和它家有一点关系的企业单位,都是我们的荣幸!” “那不是违法?”左乐听到这里蹙紧眉头,下意识打量陈迅。 “嗨!”陈迅瞬间后悔自己说多错多,摆摆手解释:“我也就这么一说,这人嘛,都是以和为贵。再说,我们就算再荣幸,这最后中标的,不还是洪庆集团。” 相柳理解那种想要和神级亲近的心理,也不想再听有关胜天的任何信息,扬扬下巴示意对方继续:“说案件情况吧。” “110接警是下午六点,我们到这里是六点半,将周师傅送往医院之后,就留下来勘查现场。”陈迅走至案发大楼下,地上早已没有了当初的血痕,周围夜市摊位依旧摆的热闹,所有人完全不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沉浸在各自的烟火生活之中。 相柳环顾半晌,想起什么似的:“不对啊,局里对于出警时间是有要求的。派出所到菜市场不过一条街的距离,为什么要半个小时?是有堵车,还是之前有过类似的案件发生导致你们误以为是假警?” “这个...确实下午六点,是下班高峰期。”说到这里,陈迅脸色一红,嘴里下意识咕哝着:“我们那一天案件确实也多,你是不知道,这周围那些吸大/烟的每次没有赌资,就守在车站附近专偷手机,都是受害者都需要警方,我们也是普通人,也没办法呀。” 任何没有直接回答的答案,再怎么遗憾不愿相信,都代表答案是否定的。 左乐拿起电话,直接打通报警电话—— 现场测试。 接线员理智的询问详细的内容地点联系电话,甚至还要求:“不要挂电话,我让当地派出所直接联系你。” 然而十分钟过去。 没有电话。 直到左乐再次拿起电话报警,二十分钟之后,一位和周叔差不多年龄的警员哼哧哼哧骑着共享单车跑来,看到陈迅一脸惊诧:“小陈,你在这里刚好,我刚把烟头抓回来还没审,这边你直接处理,我先吃口饭。” “你们太慢了。” “你们耽误了周叔。” “都怪你们不专业。” 很多吐槽和质疑和责怪全部聚集在嗓子眼,却在即将说出之前望着那位和周叔差不多年龄,和自己的父亲也差不多年龄的老警员的汗水时,全部吞回肚子。 每个人都有质疑的权力和本能,但不要指责任何人不够努力。 “——至少确认了时间,”望着陈迅尴尬窘迫的表情,相柳长叹一口气,望着远处人潮汹涌转移话题:“既然在出警上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我们一起上楼看看吧。” 左乐本想开口说什么,看到相柳微微摇头,只能退后一步没有说话。 “凶器呢?” “凶器是半块红砖,因为 分卷阅读161 上面凹凸不平,所以没有得到有效指纹。这种砖头现场并没有,现在人装修都讲究组装家具,或者直接就精装房不需要。需要红砖的,在各大建筑工地比较多,另一个就是村房,这附近都没有。” 想通过凶器办案,成功率太低。 “目击证人呢?” “所有人要不然是低头关注周师傅的伤,要不然就躲起来,现场慌成一团,那些商家就算看到了也不愿意说,怕自己做生意被人寻仇。” 想要通过目击证人,这条路也被堵住了。 1.凶手了解现场情况,知道这里没有摄像头也方便犯案。 2.凶手了解周叔,甚至跟踪周叔。 3.能够高空坠物袭击成功,凶手对周叔恶意满满,且是有动脑子的。 相柳顿了顿,忽然想起什么转身望着左乐:“你查一下这个市场有多少视频博主,近一周时间内有多少人直播,尤其是这个档口附近。” “另外,确认下周叔曾经办案中是否有引起犯人及其家属强烈不满的,尤其以犯人性格偏执为主。” “...那哪个犯人不偏执...”陈迅嘴里咕嚷着,看到相柳眼神落在他身上,立刻缩回身子低头不语。 “还有,周叔最近微信和谁聊天,经常看哪个抖音网红?”说到这里,相柳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能做出这么毫无人性的事!” 根据抖音快手等视频APP的推送算法:根据目标的使用习惯可以准确无误的将某个内容让想看的目标看到。 这样算起来,如果想要煽动周叔稍后行为,只需要让准备休闲的周叔看到想要他看到的视频内容而已。 等到站在天台,就算没有查到任何的证物痕迹。 夜风吹来,拂过相柳的脸,吹拂着她的头发。 伴着鲜冷自然的味道,莫名有种醍醐灌顶,人生当如此的感触。 远处的高楼大厦灯光璀璨,偶尔玻璃窗内闪过匆忙的人影,缓缓诉说着世间生活的辛苦。 有人陪伴加班,就算是陌生人,看到眼前绝佳夜景,相柳心中的烦躁与郁闷略略轻了些。 耳边偶尔传来谁家父母打孩子声,又或者谁家为买哪家房子而争吵。 “诶对了,”听到这些话题,相柳不由自主也会想到这个话题:“买房子到底是买胜天,还是买洪庆?” “现在想买房,你要先摇号。”说到大家共同感兴趣的话题,陈迅下意识叹了一口气:“如果你住这里,我建议你等一等,这栋楼马上就要拆,洪庆的楼盘计划马上就出。如果你准备是投资用,那我倒建议你买再偏一点的,胜天。” “还有这讲究?”左乐有些难以置信:“这买房不是环境不错布局不错物业不错?” “当然不是,”说到自己一直研究的情况,陈迅追着前面两人倾囊相授:“这一听就是小年轻。这买房很多人是一辈子的大事,作为性价比来说,一定要选择尚未开发成熟地段的小区,这样有升值空间。胜天就是这个套路,你们发展A区是吧,我偏偏不跟你们抢,我们就在你们周围发展。等到大家的房子都盖起来了,嘿,你们成熟地段治安肯定不好呀,停车不好呀,反正就是不方便。再说,胜天出了名的有钱人投资用,不像胜天,都是暴发户才买。你一定要选胜天,至少有人替你动脑子了。” 陈迅说的越多,相柳越觉得,这个胜天很有问题。 67. 周叔遇袭案(02) “不是,怎么忽然…… “你们那边怎么样?” 相柳和左乐刚和陈迅分别, 匆匆忙忙在车上举着手机拨通了贺峥宇的电话。 贺峥宇陪着姚局靠着走廊的墙壁假寐,感到口袋手机震动,看到是相柳的号码嘴角扬起, 声音也有了一丝甜:“我和姚局还等在这里。周叔还没有醒,李晨家里闹的不行我让先回去。你那边怎么样?” 相柳顿了三秒, 总结了下前后顺序, 这才道:“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看, 我倾向凶手目标清晰, 就是冲周叔而来。” 贺峥宇微微侧脸望着周叔病房门口担忧蹙眉的家人们像是怕吵到对方似的,语气轻轻:“有没有让左乐查周叔之前办理过的案件,周叔已经几年都没有办案, 如果凶手是和周叔有私仇,能够要命的,也只有曾经周叔抓的 分卷阅读162 那些人。比如说那些人因为入狱导致家人生活出现问题之类。” 两人倾身听着手机扬声器里传来贺峥宇清晰而坚定的声音, 直到确定对方和自己的想法一致, 不由得彼此抬起空着的手击了一掌。 “好。”相柳点点头,想到什么又怕贺峥宇犯病, 静静听着对方的声音还在思索是否要说。 “你那边怎么没声音了,想说什么?”在贺峥宇心中, 相柳和小孩一样,平时没事的时候各种小声音飞起,但心里要是藏了事,会刻意装哑巴。 属于一旦沉默, 必在作妖的那种人! 没想到对方只是听声音就能猜中自己的心情, 相柳被看穿心事不好意思的笑:“我想说的另一方面,与其我们在周叔那些案宗中一个一个去找去揣测,倒不如我们等嫌疑人出现。” “什么意思?”贺峥宇拍拍脑子提醒自己继续保持理智和清醒。 “我的意思是说, ”相柳慢吞吞解释:“现在都在玩直播经济,就算不为经济,也为了娱乐,很多人都在抖音快手之类,我们只需要确定整个市场有多少人在玩,有多少人在本周内以市场为背景拍过直播拍过视频,凶手就很有可能出现在其中。因为第一想要当天煽动周叔提早去菜市场买菜的,一定是他们最常看的网络博主。第二,能够一击即中确定周叔到达确定伤害周叔的那一砖,也得要连好几次。” 和十几年前至今的案宗挣扎,在大数据中寻找视频博主内容。 两者相比,还是自带数据分析可筛选的视频博主更加简单方便。 贺峥宇眉毛轻挑:这小妮子可以出道了。 “左乐,趁现在九点二十分,你去给你俩买咖啡和小吃,我给你转账。” 冷冽的声音在这样清甜的早春自带一种不许抵抗的威严感:“今晚上找到嫌疑人靠你了,可以做到吗?” “是!”一听天降大任于斯人,左乐瞬间掰开车门就去买供给。 车厢被左乐关门的声音震得像是踩了缝纫机,相柳抿嘴眼角含笑望着电话:“你将左乐支走干嘛呀。” “累了,亲我。” “亲你没有声音的。”相柳在黑暗的车厢里闭上眼睛嘟起嘴巴对着自己的手背演习一遍,发现很难有声音。 “那是你亲的不够真心!”贺峥宇趁着去卫生间的工夫,一边小心检查有没有熟人,一边狠狠在手机上亲了一口给相柳打样:“你看我亲的,声音多大!” 相柳被对方说的怀疑自己,模仿着对方的声音:“不对,这不是那个声音,一点都不像。” “哎,”贺峥宇被对方认真笨拙的声音逗笑:“算了,一个连经验都没有人能懂什么是亲吻。” 一句话说的相柳红了脸,下意识低头来了句:“对不起。” “那倒也不用对不起,等我们这事忙完,我也是可以慢慢教你的。”相柳的道歉反倒令贺峥宇有些内疚,她本就没什么经验被自己不知所谓的犯贱一撩,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两人沉默下来,整个世界安静的有点尴尬。 “那个,我今天听了一首歌特别甜,《Favorite thing》,听完特别想我们一起拍张照片。然后等到案件结束,我们一起请假出去玩两天吧,我买了很多酒店用的一次性的东西,还有...还有有很多说情侣适合去逛的地方,我只想和你一起去然后这次我们拍很多很多照片。” “那有什么,等我回来一起拍。”并没有什么物理上的肌肤之亲,贺峥宇却觉得彼此心里最炙热的那部分是连在一起的。 “嗯。”相柳正说着,听到左乐的敲门声,一边开门一边下意识准备告别:“左乐回来了,还有什么要安排的吗,贺队?” “等一下。”听到相柳要挂自己的电话,贺峥宇急忙喝止:“等等等等——” “什么?”相柳心虚的看了左乐一眼,像是拿着烫手山芋似的盯着手里的电话。 “我想一想还有什么没有说。” “有吗?” “没...了。”尽管如此贺峥宇还是不想挂电话:“我再想想...” “——想啥想,”左乐的声音忽然出现在电话之中,不耐烦道:“没话说就先挂了一会儿再打呗,占着线贺队是不是不想给我转账啊?” “...”原本的幸福甜蜜被左乐瞬间打破,相 分卷阅读163 柳歪着脑袋望着眼前浪漫终结者蹙眉望着对方一脸问号。 “...”贺峥宇半晌被怼的哑口无言,只能默默挂断电话。 “就奇了怪了,贺队对我们的工作这么不放心的话,直接当面说不就行了。”左乐随手将咖啡递给相柳,睁着无辜双眼打开笔记本电脑自言自语。 屏幕的亮光瞬间将这个电灯泡照的又白又亮。 “对哦。”倒也是提醒了相柳,车上能充电有吃的能补觉,停那不是停:“左乐你太牛了!” “贺队让我们在车上加班不就是为了让我们去找他吗?” 等到挂断电话,贺峥宇坐在周叔的病床前,随意的翻看手机相册。 如相柳所说,大家相识这几个月来,两个人竟然都没有一起拍过照。 贺峥宇长长的叹了口气。 忽然想起对方之前所说的抖音快手,平日自己没有时间也不感兴趣,但也知道这些软件很受欢迎,已经和微信等成为了必备的APP。 冷水浇头似的—— 他迅速拿出电话打给法证部同事:“周叔的电话你们复原了吗?” “大哥,那么高的楼掉下来,碎成一片一片就是当拼图也得几天吧?”对方竟然没有休息,而是声音清澈的回复。 “拜托,毕竟是咱们自己人,能不能帮忙晚上修复一下数据?”贺峥宇对于同事的敬业默默表示敬意,刻意压下腔调可怜巴巴的哀求:“改天我过去给你下跪?” “我听说你上次答应我们裴湛在省厅学狗叫,没有学呢。”同事冷哼一声却也没再推辞:“等我两个小时。” 电话刚挂断,相柳的电话又来:“我在停车场给你和姚局带了夜宵,你下来吃点吧。” 夜凉如水。 所有的温情在见到彼此的时候,反倒相视一笑已足够。 “我这边也已经拜托法证同事在查周叔之前用的手机都关注了哪些账号,希望更快了解他平日在和什么人沟通。” 相柳握着咖啡杯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道:“只要我关注了周叔,就可以知道他关注了哪些人,他的账号是可以完全复制的。” 两人彼此尴尬的沉默—— “还有微信聊天记录,这个也需要恢复。”贺峥宇深吸一口美式,瞬间才有种回到人间动脑子的感觉。 “倒也是,”相柳靠在车门上抬起手下意识敲敲车头,随即抬眼望向贺峥宇:“或许有人约他也不一定。对了——” 刚准备说话,忽然听到咔嚓一声响,贺峥宇举着电话讪讪道:“想起来你今天加班,帮你拍照打卡申请加班费。” “好吧。”相柳想起什么眼角闪着狡黠的光,干脆敲敲车门求左乐帮忙:“你帮我和贺队拍张照。” “...好。” 拍完之后,左乐打着哈欠趴在车窗上捧着脸望着正在说话的两人,抖抖被凉风吹拂的头发呼吸着空气里清冷的味道,忽然有种回到学生时期下晚自习的感觉。 “贺队,”相柳想想,还是觉得有点奇怪:“你有没有觉得胜天集团好像有点问题?” 瞬间像是有人用铁锤砸了一下贺峥宇的脑袋似的,他愣了半天,本能的:“嗯?” 相柳望着他手中的咖啡杯抖,不由得笑起来:“你这么冷,要不早点回去,视频我和左乐跟就好。” “不是,怎么忽然想到胜天集团,是他们联系你了吗?还是,你发现什么问题了吗?” 贺峥宇过于想要抓住相柳,以至于忘记手里还握着的咖啡。 饮料落在地上,溅了彼此裤脚。 “贺队你没事吧?”相柳误以为对方太疲惫,先拿出纸为他擦拭裤脚,随手将塑料杯捡起丢掉。 贺峥宇望着对方在任何时候都以自己为先,不由得跺跺脚气自己这一次冒失了。 “你是说我们之前的案件多多少少都有胜天的影子?” “你知道了啊。”相柳还以为是自己发现了什么不得了,这才意识到所有人早就知道,瞬间有些泄气没有探讨的心情。 “胜天旗下产业确实多,所以我们都会见到。是毕方又给你打电话了吗?” 分卷阅读164 “没有...”相柳被对方揶揄,无奈抬眼瞥了贺峥宇一眼:“我才不会接他电话。” “视频有发现——” 68. 周叔遇袭案(03) 是否观察出来贺队…… 夜间的风因为有了希望, 就连温度都觉得让人激动到想哭。 相柳和贺峥宇立刻拉开车门坐在左乐身边,低头望去—— 左乐指尖在电脑按键上轻松敲击几下,屏幕被几个视频平均分隔, 里面的内容无一例外都是所有人在市场的直播,镜头之中, 有一个年轻男子穿着黑色休闲装从镜头前匆匆经过。 “不止这些。” 左乐说完, 指尖敲击, 屏幕再次被分隔成更小的视频。 贺峥宇一只手搭在相柳的肩膀, 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湿热的风冲入她的耳中,似有似无,像是春天的柳絮温柔而有力的冲破阻挠。 “——这都是是什么时候的?” 左乐随意放在身边的手机屏幕上还闪动着在百度搜索如何视频剪辑的方法, 这边已经出师的左乐已经抬手指着每个视频小方格中出现的同一个人。 “这些都是我在抖音以市场作为定位,搜索出整个月的直播视频——”左乐说到这里,轻咳一声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后在万能的那啥上找到高手, 通过搜索比对视频中的剪影, 在这些主播工作的时间段,都会有一个神秘的年轻男子经过。该男子在整个月不同的时间段经过时都是用帽子遮挡面部, 刻意躲避摄像头。” “会不会是当地居民?” “不会。”左乐敲击其中一个视频,指着聊天内容:“有人问身后有帅哥经过是谁, 当时的博主回过头,说不知道没见过。” 相柳下意识双拳相击,双眼在昏暗的车厢里眸光闪烁:“并不是当地居民,在近一个月经常出入现场, 且刻意遮盖自己的脸, 有那个嫌疑了。” 贺峥宇抿紧嘴唇,瞥了一眼兴奋到以为抓住凶手的相柳,下意识搂着相柳用力的抓抓她的肩头提醒越是这个时候要冷静。 相柳误以为贺峥宇也是激动, 兴奋抓着对方的另一只手摇晃:“贺队,我们有目标,一切就好办了!” “是呀是呀!”左乐也是开心到没边,下意识抓着贺峥宇搂着相柳肩头的那只手,朝自己怀中一带,握紧摇晃—— 贺峥宇一只手在相柳怀中,另一只手越过相柳的肩膀被左乐从其身后拽着摇,心脏也随着朝左乐的方向飞,一个坐不稳直接扑在中间的障碍物相柳身上。 “对不起——” 春夜的柔风将美好的时间拉扯的特别慢,慢到相柳有足够的时间瞪大眼睛望着贺峥宇一点一点扬起正中下怀的坏笑,毫不挣扎甚至还有一点享受的向自己倒过来。 左乐一只手护着电脑,只能收回抓着贺峥宇的手,挡着眼睛:“我没看见,你们也选择无视,不如我们就当此事不存在好不好?贺队,人家相柳还要嫁人呢。” “哦。”本想解释,贺峥宇看到左乐一本正经为相柳着想的样子,不由得就干脆不告诉他。 是否观察出来贺队和相柳是两口子,就是左乐本月KPI的重要指标。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望着相柳—— 她像是早就猜到贺峥宇在想什么似的,轻轻摇头凑在他耳边:“我盲猜一个季度都发现不了。” 找到嫌疑人的大概情况,众人也略能安心休息。 相柳载着左乐回到宿舍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半: “你回去小睡一下,洗一下,明早六点我在停车场等你,我们去现场周边走访,看是不是有人见过嫌疑人。” 和左乐分别之后,相柳这才准备就近找地方停车—— “——小相是吧?” 两人正准备抓紧时间休息,忽然门口安保大爷走出来,冲相柳挥挥手:“今天有个年轻人过来专门还问你是不是在这里住,我没敢承认,让他留了电话号码,你有空和他联系下看是什么事情。” “好。” 相柳接过纸条,蹙眉看了半天,早已停止工作的大脑也没有反应过来,看着十一位数字 分卷阅读165 说熟悉也熟悉说陌生也是相当陌生。 当前顾不上这个。 相柳随手将纸条扔在储物盒里,锁门上楼睡觉。 已经漆黑一片的楼上一扇窗户忽然亮灯。 临街的马路上,一直隐于暗处灭灯熄火的黑色路虎SUV忽然打亮车灯—— 车内豪华干净的配置,以及昂贵笔挺的衣着,纤细指尖用来装饰的戒指,无一不凸显着主人的高贵桀骜。 车窗随意落下,车内人随意的将胳膊搭在车窗,探身望着不远处市局宿舍的大楼。 橘黄色的路灯将他的脸照的一览无余。 是一直未曾路面的白泽。 如果是平日的他是喜怒无常的病态阴鸷。 此时的他却像是偷偷守在喜欢的女孩家门口期待见面的学生一般,整个人懒洋洋,眼神期待与好奇,连头发都是松松软软没有做造型干干净净的随风轻晃。 就这么一直看着。 直到灯灭。 日出。 相柳的车离开市局宿舍。 白泽依然一动不动,抱着胳膊半躺在驾驶座上,呆呆的望着那扇窗户。 直到电话响起。 听到电话那边的声音,白泽又恢复了往日的理智与冷血:“你的工作也就匹配你的工资,这么开心没被发现,是想要我夸你么。” 电话挂断,他抬眼望着后视镜中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自己,蓦然满意的笑笑,下车朝市局宿舍大院走去。 “哎小伙子——”门卫大叔看到他,眼睛一亮明显还有印象,好奇冲他扬扬下巴:“啥情况?” 白泽瞥了一眼手中的99朵玫瑰,冲大叔调皮的眨眨眼,眼眸闪过一丝阴狠嘴上却扬起微笑:“嗨,还不就是为工作吵架。这不早上六点多又走了,说没时间管我,让我自己在房里等她。” “哎,年轻人都是认为工作比亲人重要,扫码登记下,”大叔熟稔的为白泽打开门禁,边回自己桌前边叹息:“等到像我这个年纪,就会发现人还是要自私点好,老板没你地球照样转,但家人没你,你就永远补不回来了。” 白泽抬起手机乖巧的扫码留下自己的姓名和证件号码,回头冲大叔点头示谢,摇摇晃晃走进电梯,按下记得的楼号。 有了那一张模糊的身影照片,相柳和左乐干脆扎在市场里。 别人弯腰都在问蔬菜价格多钱。 她弯腰拿出打印出来的照片问老板这个人是否见过。 “——我这一天那么多人,谁能记得住。”距离案发大厦最近的店铺老板娘挥挥手,不耐烦道:“再说了,这刚刚死了人,我们这晦气还没过完呢,正愁这个月房租怎么赚呢。滚滚滚——” “...” 相柳一口热血冲上喉间,恨不得爬进柜台揪着对方的领口哭喊“周叔没有死,瞎了你的狗眼”! 电光火石之间,又怕自己的鲁莽给贺峥宇添麻烦。 再说,周叔遇袭和老板娘又有什么关系,大家都是受害者。 而且,自己和老板娘目前目标一致,确实都希望尽快结束这个糟心事,那么自己想尽办法让老板娘越配合,就可以越早解决这件事。 想到这里,她苦笑一下,红着眼低声下气哀求着:“大姐,您看我这眼袋,说实话我今年才刚毕业,其实我20岁你看我像不像30岁?你想啊,那个砖头能是一下子就砸中的?我们在咱市场几千个视频里找出来这张照片,这还是上个月的,说明他很早就开始蓄谋联系了啊,这能是砸一个人就能解决的?这上次是周叔倒了霉,您离这么近,咱家人才是最危险啊。” 看到老板娘沉默,相柳咬咬牙将自己的脸凑上去,将手机怼在对方眼前:“要不,我给你下单买两个安全帽?” “好了好了——”其实老板娘当初说周叔也只是无心之失,本就有些恼羞。听到相柳又是求又是哄,顺着台阶也就下了:“你把照片发给我,我发到市场群里让大家都看看。” “好好好!”工作又近一步,相柳不由得激动到声音颤抖,眼角已经泛起了泪光由衷道谢:“老板娘,你真好!” “行了,”老板娘被她夸得喜上眉梢,嘴上却还是连珠炮似的:“我给你倒点 分卷阅读166 水吧,看你嘴干的。”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找出来这个模糊的人影。 这个人,据听说之前居住在这里的无业游民小鱼的朋友。 市场最不愁的,就是闲人。 门口大爷,或者路边商贩,都可以随意的叫住一个人:“哎,我看你面生的很,你是来找谁的?” 这个嫌疑人,第一次是下意识说出来找无业游民小鱼。 第二次,稍微熟悉了些,说是送外卖的。 后来大家就认为,是给无业游民小鱼送外卖的。 听到这里,相柳和左乐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小鱼在几楼住?” “就这五楼,东户,开着窗户的那一间。” 听到这里,相柳和左乐下意识一起拔脚就朝五楼奔。 相柳贴门半晌听不出什么声音。 楼下老板娘眼波流转,突然尖叫一声:“有煤气味,你们有没有闻到,好浓的煤气味!” 没有啊。 看到身边人没反应过来都说没有,老板娘用力捶了身边人一拳,朝门使了个眼色:“怎么没有,这么大的味道,快报警呀,这要是出了事谁能负责!” “哦哦哦,”身边人这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对着相柳道:“对啊,警察同志,这煤气味太大了,你们刚好在这就得处理得负责呀。” “我已经缺觉太久导致嗅觉出现问题了吗?”左乐被群众的演技吓到不行,已经开始举起胳膊凑在鼻子下面使劲闻。 “...其实我也闻到了。”相柳深吸一口气,和众人对视一眼,这才将左乐支开:“这样吧,左乐你和老板娘去录个接警记录,我来检查。” 69. 周叔遇袭案(04) “问问你自己,在…… 白泽推开门。 一居室内的窗帘随着门被推开的穿堂风轻轻晃悠, 算是爱理不理的表示欢迎。 白泽抱着鲜花站在屋子中央,慢慢的转了一圈观察相柳的房间布局。 一直忙于工作和贺峥宇的相柳其实已经很久没有在这间房子住过。 桌上和地上攒了一层的灰。 包括床铺上,早晨着急起床, 被褥随意的堆着,书桌台上的各种隐形眼镜盒随意堆砌却懒得走一步路丢进垃圾箱。 白泽呼吸着相柳曾经一直呼吸过的空气味道, 执迷的搜索着相柳的所有东西。 她写的笔记。 她用过的香水。 她用过的枕头。 全部都和六年前一模一样。 白泽坐在小仙女床上望着手机里各种角度下偷拍的相柳的照片和视频, 眼神微涟喉结滚动。 春天的中午有着放肆的想要拉着每个人手, 鼓励大家去游玩不要留在屋子里的热情。 像是小时候的。 白泽半靠在相柳的床上眯着眼睛听着窗外偶尔传来的麻雀展翅掠过半空的声音。 不远处汽车驶过的声音。 不远处放寒假的孩子们一起哼唱新年快乐幼稚而单纯的歌声。 白泽不由得想过心中已经询问过千百万次, 却心中深知万分之一可能都没有的—— 如果自己当初选择和警方合作,自己现在和相柳的孩子都长多大了? 暖黄色的阳光从窗口跳进来,兴奋的抓着桌上的玫瑰花叶玩, 细碎的光落在桌面上。 白泽百无聊赖拿起手机,用毕方的微信给相柳发消息:你在干嘛呢? 相柳将旁观者支开,从口袋里找出一根棒棒卡子, 在锁眼轻拨几下, 听到一声卡扣声,推门进屋。 属于陌生人领地的空气直接扑在相柳脸上, 代替主人抗拒她的入侵。 不到60平米的两居室,斑驳到发灰的墙壁, 大理石板的地面,种种过时却实在的装饰,默默诉说着房龄的陈旧。 “小鱼?” 屋主的名字被呼唤的那一刻,屋内的浮尘也被吓 分卷阅读167 到似的, 在光影之中旋转飞升, 整个房间才有了一点点活力。 全部检查过之后,相柳尚还强存一丝希望长叹一口气打电话联系痕检部门。 “嫌犯反侦察能力很强,所有的地方都检查了, 指纹鞋印等等什么也没有发现,这屋里干净到连根头发丝都没有。”痕检部门同事和她联系时都是怯怯懦懦,就怕一个不小心,彼此都戳破一个名叫无能为力的现实。 所有的人都是倾尽全力在帮助自己。 自己也觉得自己用尽全力了。 但结果却一点人性都没有。 相柳坐在车里将痕检部门的结果发给贺峥宇,手就丢在一边不想再和这个世界有任何瓜葛。 忽然手机收到了来自毕方微信:“你在干嘛呢?” 所有对于未能抓到凶手的挫败感,全部再次冲上头顶—— “你在内涵我吗?” “关你屁事。” “你们胜天自己自查了么,是不是干净的。” ... 平日已经积攒了很多的关于胜天集团的疑问,全部卡在嗓子眼—— 却在落笔回复之前,贺峥宇的电话打过来。 相柳整个人瞬间又恢复了元气和温柔,重新拿起电话想到第一件事:“——我先问一件事你从昨天到现在有没有睡过觉?” 贺峥宇忽然像是听到最柔美的一首歌似的,整个人的声音也变得黏腻起来,没有了往日的利落像个被关爱的孩子:“嗯。” “那吃东西了吗?” “嗯。” “好吃吗?”相柳眼波流转,抬起手打开车载音响,像是随意似的。 “嗯。” “贺峥宇你真的太不是人了,”女朋友找起理由吵架根本没有任何理智和征兆,相柳做了个鬼脸眉飞色彩:“我不在你竟然吃独食,你小心肚子疼。” “——不好吃。” “不好吃你还要吃,我真是被麦茬戳了眼会喜欢你。” “...嗯哼,所以我喜欢你啊。” 贺峥宇心花怒放到快要上天,抬眼观察周叔家属的哀伤,只能努力抑制嘴角上扬走到走廊尽头的自动贩卖机前,一边买水一边压低声音道:“进屋之后没有发现?” “嗯。我好不容易找到嫌疑人,结果屋里被打扫的非常干净,嫌疑人早就潜逃了。”相柳将自己重重的摔进座椅里,手掌挡着眼睛,不由自主的委屈:“要是我早一点发现,就可以抓到凶手了,我不想再以内疚的心情去上班了,赎罪式上班太辛苦了!” 贺峥宇心脏重重下沉,当初左乐说有发现的时候他确实对自己带的人有自信。 现在破案进入死胡同,不止相柳,就连他自己也会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在这件事上过于依赖相柳? 但这种想法只停留了一秒。 “相柳,不说整个世界了,就光是我们市局,破不了的陈年案件有的是。”贺峥宇将电话夹在下巴与肩膀之间,打开矿泉水喝了一口,蹙眉望着旁边窗外楼下步履匆匆的人们:“这件案子从头到尾,虽然我没有和你们抠细节,但以我对你们工作能力来看,放在是我,也不会是逢案必破的。” 说到这里,贺峥宇忽然打开话匣子似的:“我之前跟着师傅办过一个儿童绑架案,2012年,是我上班实习的第一年。” “也是快要过年前的那段时间,局里当时接到一起报案,说是城南有一对做生意的夫妻6岁儿子被绑架,绑匪要8000块钱赎金。” “我们都知道,绑匪要赎金从来都是几万几十万几百万,这只要8000块钱,一来会不会是熟人作案二来我们确实当时想的简单,认为钱不算多就麻痹了警惕。整个组就师傅和我以及另外一个同事,没有找任何协助,我们三个人来到绑匪取赎金的地方等待。这个绑匪确实了解当地情况,选择在市中心医院门口的公交车站交赎金。车站没有监控,侦查人员也不能站在车站暴露目标,我们三个人分别守在医院门口,公交车站后面的私家车里,另外一个出口。” “孩子的父亲按照要求将钱放在塑料袋里,放在等车的椅子上。” “结果我们错误的估计了当时下班高峰期的人/流,几十个人瞬间一团似的冲上来,塑料袋早就不见了。” 分卷阅读168 “当时大家心凉半截。刚开始还在抱有一丝希望,说收到钱绑匪就会放人吧。结果一个月过去了,我们还在傻傻的希望:8000块才能花多久,他会再联系父母的吧。就这样三个月过去了。” “谁心里都不是滋味。我们三个人将孩子的照片放在钱包里,走在路上看到有牵同样年纪的孩子的人都要下意识辨认一下,会不会是那个孩子。” “结果三个月后,又有夫妻来报警说孩子被绑架,这次绑匪要10万块。” “你能理解我们的心情吗?怕他来又怕他不来的。这次师傅吸取教训,找特警协助,找领导统筹,领导特别重视还叫来记者全程跟踪记录——” “终于在交赎金的时候,一群特警冲上去,如同人山一般将他压在身下,成功抓获。一时间所有人都认为案件要结了!领导便让记者全程跟进盘问口供。结果嫌犯看到记者在,瞬间人就张狂起来,反复诉说自己的悲惨:自己就是受害人父亲单位的员工,当时验收其他公司送来的货物时嫌犯交接时,受害人父亲核查后发现少了一箱苹果,以此扣除嫌犯的工资。一箱苹果的钱,却激怒嫌犯绑架孩子。我们却非常失望,他和之前的案件没有关系。而且在关键问题上,死咬着我们要的窝藏地点就是不说。” “我们快要急死了。这个人出来的时间越长,孩子越危险。” “忍了三个小时,最后是师傅不顾领导命令,提着记者的领子将他丢出审讯室,我们有的是办法让嫌疑人坦白。” “后来我们在城外田地边的水道内,找到了孩子的尸体。” “据凶手说,他当时为了避免孩子到处乱跑,刻意脱掉了孩子的衣服。在快过年的田地水道里,孩子可能听着外面的人声车声鞭炮声被活生生冻死了。” “更可悲的是,据法医解剖,孩子是在三个小时前死亡。也就是说,如果没有记者的调查,孩子或许还有救。” “直到九个月后,我们接到报警,说是在之前孩子被绑架的同辖区内,一个13岁的孩子父母来报警,说孩子被人绑架,问自己要8000块钱,还没付钱的时候孩子回来了。” “绑架儿童,8000块钱,我们所有人都兴奋死了,尤其是我师傅,去找那个孩子的时候兴奋到声音都在打颤。” “据孩子一说,我们总算是摸透了犯罪模式:凶手穿着网上购买的警服专门在游戏厅附近看到正在打游戏的穿的比较整洁的孩子,上去就拍拍肩膀说:我是警察,你怎么没有上学而在这里打游戏,你得跟我走让你爸妈来找你。周围人和孩子一看,是警服瞬间放松警惕也不挣扎便跟着走了。而走了之后,凶手问了孩子家里信息之后,随意找个井盖打开,将孩子丢下去。自己就去找孩子父母取钱,消失了。” “我们高兴的同时,也极度失望。1.我们当初也是找所有的辅警协助,在全区展开过地毯式的搜索。而凶手当初丢孩子的地方,就在我们搜索的范围内。谁敢有勇气想象,在凶手当年拿了赎金逍遥离开的时候,一个六岁的孩子在下水道内透过井盖上的两个小孔望着外面有多可怜,案发已经几个月,谁敢去向孩子还在不在?2.这个13岁的孩子尽管自己逃出来,却因为惊吓过度无法提供凶手的长相或其他特征。我们所有掌握的,就只有1.警服,2.凶手住在本辖区,对本辖区非常熟悉。当时茫茫人海,谁知道是谁?” “我们没事就在游戏厅转,将那个案件藏在了心里。” “但是没有放弃。” “那段时间市里有很多歌舞厅,因为工作原因,我跟着师傅会偶尔在里面逛。结果有一次,师傅在门口看到一个穿警服的男人,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四目相对惊鸿一瞥——” “师傅后来和我说,当时他心里不知怎的,就有一个声音说,是他。” “就是他。” “经过审讯,凶手终于承认之前的案件。关于金额小,是以为要的钱少受害人就不报警,压根就没有想过受害人的生死。和之前逃出来的孩子不一样,那个6岁的孩子,被凶手丢进了沼气池。我们...我们当时甚至还有一点自私的庆幸:当孩子丢进沼气池的时候,基本上已经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可是,当我们从沼气池里找到孩子的白骨时,还是无法平息心中的排山倒海的内疚。” “之后,我师父坚持了几年,还是选择转内勤了。” “比起破案之后的自信,如何平衡未破案件的心态更重要。” 说到这里,贺峥宇深吸一口气,坚定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端传来—— 分卷阅读169 “问问你自己:是不是用尽全力用尽脑力用尽所有资源去侦破了。” “问问你自己,在这件案子上你再重新复盘一遍,是否还有遗漏。” “问问你自己,在看到受害人家属的双眼时,是对自己无能为力的内疚,还是对结果无能为力的内疚。” 只是几分钟的沟通,相柳却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 “我将视频资料,重新再看一遍去。” 你凝视深渊,深渊也在凝视你。 凶犯在人群中,会比普通人更加注意周围环境寻找猎物。 警察也是。 警察在人群中,会比凶犯更加注意周围环境寻找是否有凶犯。 当初能一眼确认,除了违规细节以外,是那种寻找猎物的眼神。 区别,就在一身警服。 贺峥宇挂断电话转过身,正看到周叔的爱人站在自己面前。 “孩子你说的,是我家老头子么?” 70. 周叔遇袭案(05) “已经可以确认是…… 越是想要尽快和贺峥宇会和, 相柳反倒是放慢了朝医院开的速度。 自己可不是被美色诱惑的昏君。 “相柳,我这边刚和陈迅沟通好报告,我们在哪见?”左乐被楼下的老板娘一晃一晃的, 等到反应过来已经在片区派出所和陈迅对出警记录了。两个人也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是谁看,是写给群众还是写给领导还是写给可能会出现的媒体。反正斟字酌句的, 忙活了大半个小时全都是在磨洋工。 听着左乐永远干劲十足的声音, 相柳不由得感慨年轻就是有活力, 莫名也被感染活力:“我现在过来, 你在所里让陈迅帮忙找个位置,我们重新把视频再看一遍。” 小小的走廊沙发上,相柳抱着浓到快要和中药一般的咖啡和左乐背靠背互相支撑着捧着笔记本电脑重新过视频记录。 看到后面, 甚至只是看大脑已经失去控制。 “你们在看什么呢?”很多同事从两人身边经过,好奇的打量着他们。 更多的是大家自然的热情,根本不用相柳开口, 但凡是有时间的同事, 都会端上茶杯或者炒面跟着看。 有人的帮着,搭着腔, 也帮着跟着看,反倒帮助两个人重新全面的去审视之前的视频。 “哎, 你们看那块有个亮点!”之前反扒的那位片警大叔捧着一碗油泼面,跟着在跟前看。 “那个是刚才谁在我这吃面溅的油点。”听到建议的瞬间相柳抬眼一瞥,手指轻轻擦拭一下屏幕。 大叔并没有因为相柳不听自己的发现而生气,而是耐心的重复一遍自己的话:“不是, 是那个有点旁边, 就是那个人经过的时候,你看旁边的店铺上的反光——” 所有人听到大叔的发现,跟着看过去, 蹙眉眯眼慢吞吞道:“这就是一块绿色的点...” “速度这么快,应该是汽车。我还没见过绿色的私家车呢...”大叔捧着碗挑起一撮面,吃了一口蒜又吃一口面,生辣的蒜汁浸在筋道的面条里,汁水很快被舌尖和牙床吸收,落在胃里,整个胃像是忽然苏醒了一般的神清气爽。 整个人也瞬间精神起来:“我觉得这应该是出租车。” “我应该找当天那个时间段经过市场的出租车!根据出租车的车载影像就可以找到嫌疑人的模样,通过人脸识别就可以在系统中找到那个人是谁!” 相柳瞬间站起身,通过大叔的发现举一反三,瞬间跳起来就准备去查! “周叔醒了!” 相柳正在出租车公司调取监控的时候,贺峥宇在群里给大家通知了这个好消息。 所有人心中隐隐悬起的那把刀终于平安放下。 因为周叔的受伤,像是牵着绳索似的,牵连起其他线上的所有人——会不会下一个轮到我的担忧和忐忑。 “——你们那边怎么样?”贺峥宇站在周叔的病床前,看着周叔家人喜极而泣。 相柳等在打印机前,听着打印机工作的声音 分卷阅读170 ,心潮澎湃—— 直到打印机声音刚停,相柳兴奋的拿出照片:“已经可以确认是谁了!” “好!”贺峥宇一掌拍在桌面上,完全顾不上手掌的隐隐作痛:“李晨这边家里的事也差不多,我安排他去联系人脸识别追踪,你和左乐放半天假,休息下吧。” “等我两分钟。”相柳将嫌疑人的照片收起来,出门之后第一件事先让左乐回家,这才继续拿着电话迫不及待道:“也好,那我下午去接你下班?” “嗯...”周叔终于醒来,案件也有了重大突破,贺峥宇所有悬在心上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才意识到呼吸的空气里早已有了春天的味道。 他想要和任何一个平凡人一样的生活: 可以下班之后拉着爱人的手,一起逛逛商场看着里面的东西一边说着贵一边在淘宝偷偷查同款,一起喝一杯奶茶去吃好吃的,然后回家路上手牵着手一起做梦以后的家要多么大要怎么装修。 然后一定要回到家坐在沙发赖着看两集电视剧还必须要望着身边认真看电视的相柳吐槽女人看的电视剧就是幼稚,最好再被相柳揶揄一顿。 这样两个人懒洋洋无忧无虑的荒晃到晚上十一二点,再相拥而眠。 如果这一生每天都可以这样,贺峥宇真的幸福的可以死掉。 贺峥宇望着周叔爱人一边和周叔吵着闹着这份工作的没有价值,一边为周叔端茶送水嘘寒问暖。 他扬起嘴角:“我上次把钥匙在你车里放了一把,你先回去休息,我一会儿也回去我们一起吃晚餐,你就在我那等我。” 听到贺峥宇的邀请,相柳这才想起周叔遇袭之前两人一直在谈的进一步的问题。 再怎么甜,也还是会有不知所措。 想要顺其自然。 可是对于从未做过的相柳来说,根本不知道顺哪个,更何谈自然。 “嗯...” 贺峥宇听到和自己刚才一样的迟疑,眼波流转已经猜到:“我最近累了,我们就和之前一样,你不要有压力,顺其自然说不定我们会有惊喜。” “好。”相柳长吁一口气。 “那我买很多好吃的等你,选几部好看的电影。” “好。” 相柳一路悠悠哉哉的开车回家。 悠哉到甚至但凡有车加塞,平日都是“加塞成功就是对自己车技的侮辱绝对不可以”,今天就是“晴天白云好日子,这么大的路加我的塞说明还是看得起我”的心情。 推开贺峥宇的房门,相柳不由得别过脸佯装嫌弃,嘴角却早已忍不住上扬: 这才几天没来,整个房间已经有了冰凉寂寞的味道。 相柳懒洋洋洗了澡,换上贺峥宇的短袖穿上刚好给自己可以当短裙,顶着面膜耷拉着拖鞋甩着湿漉漉的头发将他所有的床单被褥洗干净挂在阳台。 想想又觉得不够,又下载几首甜甜的情歌,准备了香薰蜡烛—— 万一需要浪漫基调呢。 阳台像是彩旗展览似的,阳光被彩旗阻挡,不甘心的和风一起想要拉着彩旗跳舞似的。 相柳躺在沙发上,任由阳光给自己披上一层金色的毯子,刚准备说拿起手机看看朋友圈,还未抬起手,已经沉沉睡去。 等到身上察觉有些凉意的时候,相柳这才醒来。 面膜粘在脸上有些刺痛感。 检查电话才发现已经是下午六点多,贺峥宇一个小时前给自己发过信息说正在超市买东西,回家就懒得出去了。 相柳这才有些着急。 她烧了开水,叫了外卖,将晾干的床单被褥重新扑在小仙女床上。 等到屋里棉制品上都弥漫着阳光的味道,相柳百无聊赖就站在阳台望着大门口。 直到看到熟悉的身影一晃一晃的由远及近。 人群中最特别。 “贺峥宇!” 相柳在阳台上远远的喊着,挥舞着双手。 原本沉浸在思绪中的贺峥宇心有灵犀的,下意识的抬眼看到自己家阳台上挥舞的小人。 分卷阅读171 整个人像是被点着了似的,突然之间焕发光彩似的,提着手上的袋子勉强向她挥了挥手,表示自己看到了。 相柳早已等不及的,回身套上衣服便冲进电梯去接贺峥宇。 “贺峥宇——” 刚走出大楼门口,相柳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一道小而圆的红点,慢吞吞的从她的额头逐渐向下,直到胸口。 等到相柳发现的时候,是她低头,只看到一枚红点落在自己胸口。 整个世界瞬间被拉到很遥远的距离,和自己之间有万丈看不到边际的鸿渊。 而相柳的世界被凝固,这里只有自己。 是瞄准器么。 他回来了。 他来报仇了。 是白泽。 像是被点燃的纸页一般,相柳的大脑一点一点的,泛红发热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绝望的声音。 嗓子眼塞着棉花似的。 想要说什么,半晌却只能发出最原始的声音。 瞬间,相柳这六年时间开始倒退,倒退到和贺峥宇初次见面,倒退到她在另外一个城市以另外一个人的身份生活,倒退到她回到家里看到父母牺牲—— “不要再伤害我爱的人了!” 相柳的心脏如同黑夜来临前必须沉沦的太阳般坠的沉痛,却还是用尽全力和那些黏抓着自己的黑暗奋力脱离,向前冲:“贺峥宇!” 这是相柳第一次跑这么快。 用尽全力将自己的步子迈到最大,用尽全力将自己的胳膊摆动到最快,顾不上自己什么形象,只为早点见到他。 “贺峥宇!——” 眼看贺峥宇的身影越来越清晰,相柳下意识拼命扑了上去,胳膊缠着贺峥宇的脖颈用自己的后背为他挡着可能会发射的子弹。 贺峥宇两只手提着东西,整个人随着相柳的冲击向后倒了了一步,勉勉强强抬起手碰碰她的背,只当是她太想念自己在撒娇:“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贺峥宇。” 仔仔细细触觉,滚烫火热的体温,清晰温柔的声音,全部说明他还在。 相柳心脏早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整个人快疯了,就算精疲力尽,也不想放开他。 贺峥宇倒是累的不行,想要劝其自己下来无果,只能像是树袋熊似的,一点一点朝家的方向挪。 “贺峥宇。”相柳将脸藏在他的颈窝,贪婪的呼吸属于他的味道,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的软肋真的好软。 71. 周叔遇袭案(06) “白泽是不是还活…… “我也很想你。”贺峥宇轻柔柔的侧脸贴着相柳的额头, 呼吸着她身上的沐浴露的香气,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不要走。”想起宿舍楼门口属于射程范围,相柳下意识缠着他不能前进。 “我不走, 我是跟你回家。” “不行——” 贺峥宇眼眸闪过一丝异色,搂着相柳的手臂不由得松了些, 一道戾风立刻从两人之间的缝隙穿过冰凉而突然。 他整个人宛如临战状态的猎豹, 瞬间微微侧身将相柳护住, 眼神机警就连头发都做好了各种准备:“是有...” 话音未落, 旁边有妈妈捶打孩子的吵闹声传来:“给你说了多少次,不要用红外线照人,是说给聋子听的嘛, 赶紧写作业去!!” “你是我最讨厌的妈妈,我要报警抓你——”伴着孩子嘤嘤得到哭声和妈妈无奈的轻哄,忙碌了一天的太阳懒洋洋的吊在天边, 马上就要回家了。 直到确认刚刚是自己多想, 相柳这才松了口气劫后余生似的依偎在贺峥宇胸口,静静听着他稳健有力的心跳声。 贺峥宇明显察觉到相柳的身体比刚才更加松弛, 大概猜到有什么情况发生了变化,她不说自己也不问, 只是依然机警的迅速观察周围环境,轻轻道:“回家好不好?我手上的袋子好沉。” “啊,好的。”听到贺峥宇可怜巴巴的腔调,相柳这才想起他已经好几天没有沾过床, 立刻帮着他将袋子提起来, 胳膊 分卷阅读172 贴胳膊,挽手挽手肩并肩的一起朝家里走去。 偶尔有炒菜颠勺的声音。 也有孩子咿咿呀呀学小提琴的声音。 被灼烧了一整天的空气终于也放松下来,温暖而舒缓的拂过皮肤, 是可以好好享受生活的美好。 相柳转过脸仔细打量着贺峥宇的侧脸,一点一点心里确定,这个人属于自己的。 自己也可以和父母一样,平凡的下班回家一起吃饭一起聊聊当天发生的寒暄。 一起抬左脚,一起换右脚,同手同脚大步走。 一朵幸福的小花,在心底慢慢绽开。 “小相回来了啊。”昨天刚见过的安保大叔看到相柳出现,也跟着点点头打招呼。 “大叔辛苦了。” “辛苦了。” 相柳刚说第一句,贺峥宇便追上说第二句,两个人拉拉扯扯,明显就是一对小两口。 “哎。”大叔睁大双眼清脆的喊了一声,触及两人好奇的眼神,只是长叹一口气乖乖的闭上了嘴巴:“唉。” 相柳有些奇怪大叔的反应,不过想想谁上班一天到现在都会累,也不再说什么了。 “哎小相,”大叔本想碍于隐私强压着不说,奈何还是忍不住加入这一场唯美流行年轻的三角之恋,招招手示意相柳走到自己身边:“别怪大叔多嘴,昨天来找你的那个小伙子多好啊,为了你,没少出钱出力...” 相柳歪着脑袋蹙眉想了半天,才意识到大叔以为她在脚踩两只船,不由得急起来连连摆手:“不是的不是的,昨天那是左乐,我们特别熟,跟我弟似的。” “是...么?”大叔愣了愣,很快又如释重负似的长呼了一口气:“我就说呢,不能所有好事都让你给赶上了。那个男人叫左乐么?” 这话说的,怎么就有点怪怪的。 “当然了!”相柳误以为大叔说的是昨天自己开车载回来的同事,摆摆手连连澄清:“想什么呢,我男朋友就在旁边,还是警察,哪来时间哪来智商做海王。” “我还说呢,”大叔听到之后也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女儿也刚二十,还说要是你不喜欢他,我就给我女儿介绍一下,看人家左乐能不能看上。” “他就一天才游戏少年,除了长得帅工作能力强未来可期以外,就是偶尔会加班,放心吧!”相柳说完摆摆手告别:“我走了大叔!” 两人一起进了电梯,相柳下意识准备靠着电梯壁,贺峥宇一把搂着她的脖颈将她护在身前:“有我的时候不要靠冰冷的东西。” “我给你把床单被罩都洗了,洗的特别香!” 贺峥宇靠着电梯壁点点头望着眼前人认可道:“嗯嗯,真辛苦。” 相柳一回头,就已经看到他望着自己笑,眼睛里像是有星星似的,闪烁着细碎晶莹的微光,高高飞扬,缓缓落在相柳的眼窝里。 她瞬间又不好意思回过身,只是脖颈漏出来的白皙一截皮肤,在碎发这档之中,渐渐变的红粉粉:“不辛苦,都是洗衣机的功劳。” “那也是你给了洗衣机立功的机会。”贺峥宇要非常努力,才能勉强控制嘴角不要咧的过于大。 “你知道大叔刚才和我说什么吗?”相柳想起来左乐,不由得笑了:“大叔说我脚踩两只船,这边找左乐那边找你。” “什么?!”听到相柳这么说,贺峥宇的语调立刻冷了下来。 随着电梯门打开,相柳直接大步走出去—— 电梯里忽然伸出一只胳膊横在她的胸口,一把将她拽回—— 眼前忽然一暗,柔软温暖的唇覆在她的嘴唇,沿着她的唇纹,跟着她一同呼吸,耳鬓厮磨,恋恋不舍。 好的时候风和日丽,温柔和煦。 不好的时候忽如野兽撕咬,彼此爱恨缠绵。 “有...监控...”相柳被对方折腾的透不过气,不多时头发凌乱,胸口起伏不定,口红早已凌乱。 “看去拿不去。”贺峥宇胳膊搭在她的肩上,将她扣进身体,像一个对喜欢的玩具爱不释手的小孩:“我觉得必须要告诉所有人,你是我的女朋友!不能再让第二个顶了我的名份!” 男人至死是少年。 呸。 分卷阅读173 是小屁孩吧。 两个人打着闹着掐着拧着总算是回了家。 “我不知道我和你说了没,”贺峥宇一进家门,整个房间飘着洗衣液的清香,房间整洁干净,不由得眼角泛红一边洗手一边道:“年后单位要缩减消耗,你别申请宿舍了,就和我一起住吧。” “...。”相柳不说话,只是笑。 “笑啥?”贺峥宇抬起手关掉水龙头,看到对方穿着他的卫衣,不由得眼睛像是看到猎物一般喉结滚动。 只看一眼,便对她的身材心中有数,却没有说话,只是甩着未干的手冲她甩了一脸水。 “呀!——”相柳下意识抬起手遮住脸,却被对方趁机袭击,握上她的腰又是按在墙上折腾:“用了我的东西,那我得收点租金...” 原来笑声也可以是细细碎碎的,一颗一颗的掉落的。 阳光也偷偷不忍再看,默默朝窗口方向撤退。 “哎呀,外卖!” 洗了水果坐在沙发上刚准备看电视,相柳忽然想起之前自己还干过一件什么事,随口道:“我就说刚才去楼下还有件什么事,都怪你——” “我?——” “美人误国,耽误朝政!”相柳不情不愿的穿好外套。 “我去吧。”贺峥宇已经朝门口走去。 “算了,”相柳记挂着他辛苦:“我这次买的辣条绝对颠覆你对小时候辣条的记忆。它是一块一块的均匀覆盖着一层辣椒粉,外皮脆脆,但是咬一口里面的汁水就出来,特别好吃!” 说着说着,竟然还打了个嗝。 看到贺峥宇嘴角已经无法控制的上扬,相柳淡定的解释:“你回来之前我真的没吃,这是饿嗝。” “——我和你一起去。”贺峥宇好不容易和她可以一起,实在舍不得分开:“让我见识见识被你如此夸赞的辣条。” 说要一起看的电影,结果电影刚开始十分钟,洗过澡的贺峥宇已经躺在相柳的肩头发出熟睡的呼吸声。 回来说要吃的辣条,刚放在嘴里,已经掉了下来。 相柳一边洗碗一边还在回味今天的甜蜜。 明明说要一起那啥,最后偏偏是你先睡着。 哎。 想着想着,思绪也乱着飘,忽然想起那一道正中胸口的瞄准,以及安保大叔的多心。 引得她的心绪也有点凌乱。 相柳低着头呆呆的望着水龙头倾泻的水柱落在盆子里,翻腾起一个巨大的旋涡。 半晌,她将正在倾泻的水龙头关掉—— 来到阳台上。 望着远处的万家灯火,背后还有贺峥宇均匀的呼吸声,空气也是暖暖的潮潮的腻在皮肤上—— 她拿起电话拨打: “白泽是不是还活着?” 电话那头像是在参与什么海边派对似的,吵吵闹闹热热闹闹。 伪装成慵懒下班来酒吧的李博然随意将短发做了造型耷拉着格子衬衫白T露出干净好看的江诗丹顿腕表,一看就是乖巧的富家子弟来体验年轻人生活。 他拿起电话,看到是相柳的名字,接听之后刚准备笑着寒暄—— 听到相柳的问题之后,他顿了一秒,深吸一口气。 “他,还活着?!”相柳从对方接听电话的状态上已经知晓答案,不由得反问一句,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温柔可爱,明明一副大佬的霸气。 “找个时间,我要见你。” 电话挂断,只剩下李博然呆呆望着手机屏幕呆呆道: “我可一句话都没说呢啊....” 72. 周叔遇袭案(07) 实在是不敢说出口…… 电话挂断, 相柳望着远处天幕,忽然发现今天暗蓝色的天幕上竟然点缀了一颗一颗夜间星星,宛如钻石闪烁。 一晃神, 感觉已经有了隔世的感觉。 落在胸口的发丝哪里知道主人的心绪,无忧无虑借着风到处飞舞。 如果让自己现在别说见白泽了, 分卷阅读174 就是想到白泽的名字, 都会心里下意识的恐惧。 谁能知道在学校里剑眉星目的少年笑起来有多纯真, 鲜血在他眉间冒着热气时抬起舌尖的轻舐就有多令人生寒。 只是想想, 相柳已经胸口苦涩。 实在是不想成为警察。 实在是不敢说出口,以为自己可以,以为自己有勇气去复仇。 可是, 原来自己还是一个普通人。 光是一个红外线的点,就足够令自己落荒而逃。 随着夜风的温度越来越来,相柳回到房间, 躺在贺峥宇身边蹭了蹭。 沉睡中的贺峥宇感受到身边床垫的下沉, 睁开眼睛看看相柳。 刚刚闭上之后好像不相信似的,又抬起头仔细看看相柳, 一个胳膊过来,相柳便像是被蟒蛇缠住的小孩似的, 直接被他抱在怀中睡。 不仅不冷,还有点热呢。 胜天集团的顶层总是24小时的灯火辉煌。 晶莹剔透的落地窗将黑暗永远的阻隔在了外面,只有屋内的富丽堂皇。 不多时,窗户上映出了一个白色的人影。 白泽端着一杯鲜榨果汁赤脚踩着毛茸茸的拖鞋从厨房出来坐在沙发上, 随手打开手机音乐, 不一会儿整个房间内边流淌着温柔的音乐。 长期对身材的保持令白泽只是剪短头发,就可以从灵魂到皮囊散发出一种少年感。 天生的病态气质。 随随便便的一件衬衣,就可以勾勒出他后背蝴蝶骨运动的痕迹。低头抬头之间, 后颈凸起的骨节,无声的诉说着主人还保存的执拗。 同样年纪的人,早已结婚生子有了自己的生活。每天回家就是抱着孩子热热闹闹。 而白泽的家就是公司,每天深夜在家,就开始拿着专用擦拭布小心翼翼宛如修复文物似的擦拭自己的那支枪。 包括枪上的红外线瞄准器。 想起今天他吓到相柳花容失色的样子,笑的发丝直晃。 白泽一边擦拭,一边哄小孩似的冲手里的枪说:“宝宝别着急,马上就到让你们见面的时候。” “周叔...” 第二天相柳跟着贺峥宇提着大包小包礼品来医院看望周叔。本以为大家只是一个办公室也没说过两句话,应该没什么感觉。 然而在看到周叔抬起眼睛努力想要朝自己的方向看过来的时候—— 她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清澈的眼神。 受重伤的周叔纵使醒过来浑身也插满了管子时长处于生死边缘,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在看自己,也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但是确定的是,那么清澈一瞥,相柳却不由自主的撇撇嘴鼻子一酸,抬起胳膊就要擦眼泪。 “快快快,把她弄走,避让我爸看到这个。” 眼看相柳激动,周叔亲属唯恐她的眼泪令周叔意识到自己有多危险放弃生存的斗志,连连挥手示意贺峥宇将相柳带走。 “李晨这边根据我提供的嫌疑人照片有没有抓到凶手?” 相柳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一边擦眼泪擤鼻涕,一边跟进周叔的案件。 贺峥宇大咧咧的坐在她身边,胳膊贴着她的胳膊点点头:“已经确定了嫌疑人名叫吴学明,是沪邑镇的人,经常在镇子周边的建筑工地打工。” “沪邑镇?”相柳记得陆武的案件,就是在沪邑镇发生的。 当时自己和贺峥宇在整个案件期间,也是各种的互相关心,不由得抿嘴微笑:“我们这个城市真小。” “不是城市小,而是人命关天,我们都得重视。”贺峥宇哪懂得相柳的小心思,举着手机依然关注工作:“李晨说他今天已经跟着当地片警去吴学明的家里看了,人不在家。他家人说已经很久没回家,我们已经开始在火车站机场地铁等人脸识别开始筛选,相信很快就能找到。” 说到这里,他转过脸亲昵的冲相柳笑笑:“我看你一直上班确实很辛苦,这两天就可以在家休息下,李晨说他前一阵欠的工作太多,最近就全交给他吧。” “好。”相柳本想礼貌的推辞下,后来想 分卷阅读175 想自己还有关于白泽的案子要去问问李博然,便直接越过经过,直接抵达结果。 回家的路上,整条道路一辆车也没有。 相柳一边开着车,一边回忆起当初和白泽的相识。 当初自己刚刚接到人民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还没上几个月,就听警方说需要帮个忙。 年轻人的正义感作祟,相柳立刻答应。 妈妈听完之后瞬间跟炸了雷似的不同意,在家吵过喊过哭过闹过,甚至指着爸爸的鼻尖以死相逼: “——你们真的不是人,我和你干一辈子警察就很可以了,我们只有捷尔一个孩子...” “——那种走投无路的人什么事做不出来!捷尔什么培训都没有做过,真发生什么事她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爸爸也是黑着脸坐在沙发上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那我有什么办法,一来没有人——” “——警校可以找实习。” “二来,就是知道这种事情太危险了,你让我怎么可以涎着脸对那些学生娃娃说,你做这件事可能会没命?!我上班几十年了,我见过太多太多的孩子,他们根本还没弄清自己想要过什么样的人生,就失去了选择的权力!让我开口,我做不到——” “——你为了你在人前的光辉形象,就要以捷尔的安危为代价吗?!那些人是黑/社会,他们能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你比我清楚!” “所以——”说到这里,简爸爸猛地站起,握紧拳头深吸一口气红着双眼,脸色难看:“所以,我实在不忍心找别人家的孩子。” “捷尔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我可以培训,我相信孩子的学习能力。” “其实你也反应过度了,她其实也就是和白天的儿子白泽认识一下,借机了解下白家人的生活而已,不用深入白天的黑/社会团体。” 简爸爸一边夸赞女儿能力,一边安慰简妈妈,一边煽情: “如果实在是我的孩子遭遇...我也不会苟活...” “好了好了,”相柳听着父母说着说着又开始哭哭啼啼,摆摆手:“没关系,白泽嘛,我上学的时候就听过这个名字了,是我们学校的校草呢,我可以。” 盛夏来临之前,学校就要安排考试了。 “记住,你和白泽是考试前后桌。” 相柳早早到了考场—— 便开始找到自己的位置趴在桌上写答案。 忽然眼前有阴影笼罩,相柳下意识心脏被高高提起—— 抬起头正遇到探身好奇看自己在做什么坏事的白泽。 四目相对—— 相柳抬起食指杵在唇前,示意对方不要说话。 白泽很快便将眼神收了回去,冷漠的坐在相柳身后。 考试开始了。 相柳这边接到卷子之后,认真努力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和学好。 却在抄答案的时候愣了下。 ——明明记得是考英语。 怎么现在的卷子是数学? “啊——” “什么事?”听到教室里有人惊呼,监考老师循声望过来。 相柳痛苦的摇摇头叹了口气一拳砸在桌面上小声哀叹:“买错答案了。” “啥?——”老师没有听清,以为她在反馈什么问题。 “没什么没什么。”相柳无奈的胳膊搭在桌上,手掌捧着脸无聊的叹了口气。 只是坐不住。 她一会儿歪着脑袋望着天花板,一会儿看窗外云,偶尔倾身眯眼偷看前方同学答案,偶尔转身望着后面白泽的答卷。 正在低头写题的白泽忽然察觉到眼前一暗,下意识抬起眼—— 再次的四目相对。 “我就看看选择题。”相柳努力压低声音可怜巴巴的望着对方,双手合十许愿拜托。 白泽抬眼看着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默默露出一大块地方,让她看选择题。 “——各人答 分卷阅读176 自己的,不要交头接耳——” 监考老师的声音落在安静的考场里,震慑了其他人,唯独没有相柳。 她干脆转身坐在白泽对面,恨不得贴着对方的卷子抄。 “别翻别翻,我还没抄完呢。”眼看白泽要翻页写题,相柳毫不客气的抬起手掌扣住卷子,真不拿自己当外人似的瞪了对方一眼,完全只顾自己写。 ——监考老师发现几次明里暗里提醒徇私舞弊行为,相柳根本不在意。 她干脆走到两人面前,敲敲桌子,准备拽相柳的卷子:“我说了多少次不允许交头接耳,不允许传递答案,你们两个人的考试成绩作废!” “等一下等一下,我马上就抄完了。”相柳抬起手,反倒嫌弃对方打扰自己。 眼看监考老师伸手—— 相柳学的所有原本用来对付白泽的擒拿招数,全部用在和监考老师斗智斗勇上了。 “你先走,成绩的事包在我身上。我扣成负分,都要保证你是满分。” 相柳招招手,示意白泽离开,而自己则和监考老师过了几招之后,匆匆将自己和白泽的卷子夹在一叠考卷下面,连滚带爬的冲出教室。 冲出教室没走多远,便看到白泽在林荫道中间,望着自己扬起嘴角。 阳光透过树叶之间的缝隙落在他的发丝,眼眸,嘴角,以及衣服上。 生机勃勃。 相柳也不由得扬起蓄谋已久的微笑。 73. 周叔遇袭案(08) “春天到了,樱桃…… “你要喝什么?” 直到坐在李博然面前, 望着桌上升腾着雾气的白水,相柳下意识动动指尖,这才意识到已经回到了现在回到了自己。 她是简捷, 不是相柳。 相柳摇摇头,单刀直入望着对方:“回答我, 白泽是不是回来了?” 李博然依然是一脸的云淡风轻, 招手示意服务生过来点餐, 却依然对着相柳道:“看来贺峥宇对你很爱护嘛, 现在竟然都敢在餐厅的窗前坐了。” 相柳楞了一下,这才意识到李博然选择的位置是自己曾经作为卧底人员绝对不会选的位置。 那些她曾经的,坐在餐厅必选可以观察外面的位置, 坐电梯必须贴着后面的墙壁站,一个人走路时的连后背都是紧张的。 “我生活什么样,你们不是都知道么。”相柳垂下眼再次抬眼给了对方一个眼神, 很快不耐烦起来:“你不说我就走了, 还忙着呢。” “等等等等,你我兄妹这一辈子能坐在一张桌子吃饭的次数我一个手掌指头都能数的过来, 来都来了,就不能坐下来好好吃顿饭么。”明知相柳对自己很抗拒, 毕竟自己当年在相柳父母去世之后就是她的联络官,每当自己和相柳联系,在她看来都是迫使自己要和白天集团联系的时候。 但有些话,只能让她放松下来, 再慢慢谈。 东坡肉切的方方正正的被麻绳绑了个十字结, 冒着油脂的光泽和香气,静静躺在白玉剔透的盘子里。 石斑鱼被李博然筷子夹了一块,瞬间露出一截白脂, 鲜嫩扑鼻。 都是需要花心思做的菜。 然而相柳吃起来,味同嚼蜡。 都是成年人,都懂得和别人沟通时好事立刻说,坏事慢慢说。 而且坏事程度,从饭菜的精致程度就能看得出来。 “...也行。” 既然已经确定当年的案件重新有了起色,案件的发展已经不是相柳能左右的,她干脆招手服务员:“把你家的招牌菜每一道再点一份,稍后我打包带走,记在他的账上。” “——嗯?!”刚夹起一块肉的李博然瞪大眼睛委屈:“我请你的是团购套餐,单点多贵啊!” 触及相柳的眼神,李博然只能叹息随口胡诌:“好吧,就当是给你娃十岁以前的压岁钱了。” 气氛缓和了些。 李博然放下筷子,擦了擦嘴,想起自己说的内容,一时之间又不知从哪里开始。 “我之前听说,你妈准备你相亲来着?”李博然看着眼前人吃的香:“真是没想到,兜兜转转你和贺 分卷阅读177 峥宇竟然真的好上了。如果她们还在,现在又在催着你要小孩了。” “那个...杀害伯伯姑妈的凶手找到了。” 听到这,相柳身体所有的感官消失,本能的抬眼紧盯着李博然的双眼—— 下一秒立刻坐直身体,完完全全不要错过对方说的每一句话—— “这些年虽然白天集团的首脑白天等人被判了死刑立即执行,其他社团人员走的走散的散,在前几个月其他地市的案件侦破中,凶手承认,当年在紫藤萝巷的家属院内,杀死了一对老夫妻。” 相柳整个人已经支零破碎。 眼泪已经完全不由自己控制,率先冲破掉下来。 大脑像是被放在另一个地方运转。 还能感受到此时餐厅其乐融融的氛围。 却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她不敢听。 那些冰冷的事实从李博然的口中说出来,迫使自己必须接受。 “我要看案宗。” 就像明知自己考试成绩差,却依然希望公布成绩的时间晚一点,就算成绩出来也还是会寄一丝希望,是不是当天天气的原因答题笔的问题还是其他什么什么的问题,总是...现实太可怕。 案宗上除了有当时的接警记录,现场照片,鉴证信息,还有审讯记录。 都是核查过至少三次,没有任何感情词汇。 是最中立的事实。 “那个凶手,你抓过。” “就是你们抓到流窜作案几十起的凶犯陆武。”李博然下意识转向窗外,午后的阳光温暖的从窗外落进来,晒得眼睛睁不开,心底的那一份悲凉,也稍稍缓和了些。 “或者,就是白泽当年给你们取的代号,陆吾。”李博然抬眼关注对方的反应:“当初白泽基于自己的名字,给手下干将全部是以山海经的妖魔怪兽起的名字——” “相柳。” “陆吾。” “或许,还有其他人。” 啪。 相柳一拳砸在桌上,她竟然没有想到自己一直放在心里的案件,凶手就在自己眼前,却根本不知道。 “我要见他。”她抬起已经哭到通红的双眼,抬手狠狠抓着李博然搭在桌上的手臂: “我要知道...” “我想知道...” 却不敢说下去。 那些问题说出口,便像是炽红烙铁狠狠的落在自己早已溃烂不堪的伤口,除了升腾起的疼痛和黑烟,只有一道疤。 “捷尔,你父母的被害不是你的错。”相柳旁若无人的哭泣引来周围很多人的好奇和对李博然渣男的鄙视眼神。 李博然抬起另外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我能告诉你的,是他们去世之前,很平静。” 相柳连哭都哭不出来。 她低下头蹙眉想了想,猛地抬起头,才意识到李博然想说的话:“毕方?” “六年之中完全没有任何消息,我也从邻省转过来工作。但是从去年十月开始,逐步接触到的案件,都会有特有的山海经妖怪为名字的关键人出现在我面前。陆吾是凶手,毕方是关键人,但是两人曾经或现在都和胜天集团有关系,你是想说胜天集团的幕后黑手就是白泽?” 李博然本想说出对于这起陈年案件自己做的所有准备—— 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陆吾这边坦白之后,我们原本想要将他押解回案件归属地审讯起诉,结果在路上遇到车祸陆吾当场死亡。” “之后我们以最快的速度回访了当年作证白家势力的证人,这些人不约而同的,在近三个月内,不是出意外死亡,就是失踪。也就是说...” 李博然抬眼望着相柳: “这已经不是他会不会找你复仇的问题了。白泽借着胜天集团不断将商业摊子铺开和各地市ZF关系盘根交错,就是为了这次如果他再出问题,就会将整个地区的水搅浑,自然会有人帮他来处理。” “那么当所有证人都消失的时候,你就是唯一的证人他一定会来找你,相柳。” 分卷阅读178 “...又要我沉睡吗?” “我建议你有随时离开的心理准备。” “在哪呢?” 贺峥宇半躺在椅子上享受着从窗外照进病房的阳光,周叔在身边睡得安稳。 刚刚医生进来对周叔的生命指标做了检查,给大家一个积极的回应,所有人的肩膀瞬间一起重重的松了下来。 相柳坐在车里百无聊赖一下一下翻着小视频,整个车厢充斥着自己和贺峥宇之前的快乐。这样的快乐支撑着她逐渐有了坚持的勇气。 “嗯?”车载音响里,贺峥宇的声音充斥整个车厢包围着她。 “你的声音怎么怪怪的,不高兴吗?” “没有,”相柳摇摇头:“刚才看了一个搞笑视频笑死了。” 刚刚还舒服眯眼的贺峥宇睁开双眼,整个人坐了起来—— 在他理解的相柳,遇到好看的视频,声音一定是高三度,并且一定会将视频分享给自己。 有心事。 “我今天回去早一点,你来接我吗?” 是“我想你”的另一种表达。 这次相柳是真的笑了。 她躺在车座里用手掌撑着脸,感受着嘴角的笑容戳到掌心,痒痒的。 “我现在就去找你。” 两人相见的第一眼,贺峥宇冷峻的双眼终于有了温柔的笑意。 一见面,相柳便懒洋洋的仰头张开胳膊抱着他,怎么都不撒手。 “你中午吃的什么?” “鱼,肉...”说到这里,相柳忽然想起来一脸懊恼:“呀,我还给你打包了一份,结果走的时候着急,我忘了!那你中午吃的什么?” “...矿泉水。”贺峥宇本就是糙汉一枚,一向是一人吃饱全家不愁,想的起来就吃想不起来就不吃。 “嗯,有情饮水饱,知道你足够喜欢我了。”相柳踮起脚尖,仰头去够对方的嘴角。 “嗯,今天表现挺好,以后每次见面都这样。”贺峥宇低头看她在怀中扑腾的可怜,主动啄了她一下:“一会儿我开车,你可以休息下。” “你晚上有事吗?”刚上车,相柳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对方的侧脸。 贺峥宇下意识蹙眉想了想:“没什么事,你要做什么?” “没什么事。”相柳盘腿坐在副驾驶,歪着脑袋望着窗外柳树发芽,揉揉哼哼:“春天到了,樱桃树都发芽了。” 贺峥宇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红着脸望着窗外点点头,故意逗她似的:“这才二月份,早春的樱桃不好吃的。” “贺峥宇,”相柳红着脸捶了他一下:“活该你天天喝矿泉水!” 74. 相柳“杀人”案(01) “贺队,我们…… “我们在菜市场停一下, ”相柳忽然想起什么,转过身用脑袋撞撞贺峥宇的胳膊:“我和你一起这么久,一直都是你做饭你洗碗。今天我来做顿饭你洗碗。” “看吧, 喝了矿泉水媳妇会疼人。” 然而在买菜的时候,相柳有着独特的购买标准: 贺峥宇仰头打哈欠, 陪着她蹲在地上从一堆西红柿里找出最圆最红的那一个。 在一堆土豆里面:找最好看的。 在红肉摊上:买最贵的。 站在水产玻璃缸前:给准备爬到便宜区的螃蟹加油, 但还是买了最贵的。 “菜要买新鲜的。” 贺峥宇每一次都要提醒她。 “可是只有金钱才能表示出我对你的看重, ”相柳一边说着, 一边转身豪放的冲水产老板手臂一挥:“赶紧给我把那只六斤重的澳洲龙虾给我称了!” 趁着贺峥宇走在前面,相柳又小声示意老板:“大叔,把那个生蚝, 给我来两打,哪个效果最好就要哪个!” “还有我刚放这的韭菜!” “泥鳅有做好的吗?” 然而两个人颠着重重的菜回到家 分卷阅读179 —— “我们先做什么菜?”贺峥宇亲昵的从相柳身后绕到前方为她系好围裙,轻轻蹭蹭她耳后, 亲亲她的脖颈:“我帮你。” “不用不用, 海鲜实在不行直接蒸就行,我还是可以的。” 相柳自信满满的将贺峥宇推走。 回身望着整整一排的蔬菜水果—— 几次的欲言又止。 半个小时后。 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贺峥宇半天没听到厨房丁丁当当的声音, 馋的不行,好奇跟过来:“我一个人好无聊, 我来帮帮你吧?” 相柳还在忙。 桌上放着削成正方形的土豆,被烫皮了皮的西红柿,大龙虾的壳被扔了相柳还在里面尝试检查虾线,所有的蒜头被切头切尾只保留了1/3, 速度确实极快。 浪费的也确实极惨。 “我一个人在客厅也没事, 来帮你打打下手。”贺峥宇望着桌上每一个被削去2/3食材,心知相柳思路简单认为这样就不需要削皮什么的更知道她一看就是从来没做过的。挽起袖子搂着相柳的腰温柔道:“大厨,你看我先处理牛肉好不好?” 做的时候没有发现, 当所有菜端上桌之后—— 贺峥宇就发现很有问题。 韭菜炒鸡蛋。 油爆泥鳅。 红酒生蚝。 “相柳,你想表达什么?” 贺峥宇刚准备吃饭,筷子举在空中望着这些菜,才觉得好像有点意思。 贺峥宇就算不懂得春天对樱桃树做了什么,也该知道这些菜有什么作用。 都暗示到这个份上了,还不懂,还要问自己,这么笨怎么做警察,那些破案率都是众筹来的么?! 相柳被他气得半死,什么话也不想说,仰头一口气饮尽一杯红酒。 她很少喝酒。 “哼。”随着酒精作祟,她的眼神逐渐迷离,脸颊也泛起了桃红。求欢失败的相柳手掌撑着下巴,痴痴的望着贺峥宇的眼角,滚动的喉结,凌厉的锁果,硬朗的手臂,还有修长的手指... 她可怜巴巴的将自己贴在贺峥宇的身前... “别闹。”贺峥宇像是拎着猫似的,将她从自己身上揪下来,一只手捏着她脸迫使相柳只能嘟着嘴伸长胳膊也够不到他。 贺峥宇慢吞吞的喝了一口汤,藏在刘海下的双眼瞥了一眼相柳:“等会收拾你。” 相柳从来没有见过那么亮的不可思议的眼神,像是想要将她剥皮噬骨又像是被她牵制控制似的。 她有点害怕。 却有点期待。 像是等待一个烟火的绽放,任何一个细微的眼神动作都是引线。 果然下一秒相柳整个人已经腾空,待落下时,已经坐在他的腿上,两人面对面只是呆呆的看着。 腰间被对方手掌猛地朝怀里一扣,相柳身子向后一仰向前一倾,贺峥宇已经仰头追上她的唇。 贺峥宇像是着了魔似的,用力的扣着她,每一次她想要挣扎想逃,都被他更快的追上,吻上属于自己的标记。 相柳整个身体像是被点燃似的,浑身都开始沁出汗水,只觉得再被贺峥宇这样搂着,真的可以化了。 连空气都变得暖烫而旖旎。 贺峥宇一只手从她的指间穿过她的手背,将她的掌心包裹在自己的掌心内。 两人双手掌心相扣。 彼此发出一声面红耳赤的轻吟。 直到第二天闹钟被推了一次又一次,还是浑身累到不想起来。 “起来了吗?”手机屏幕被瀑布一般凌乱的头发遮挡,黑发被光亮闪出轮廓,露出贺峥宇的名字。 相柳懒洋洋的坐起身,用贺峥宇的被子裹着自己,露出光洁的肩膀脖颈。 随着下床的动作,身体的疼痛立刻令她挤出一个痛苦的表情,提醒着她昨晚干了些什么。 “嗯。” “李晨这边早晨给我打电话说周叔的案件有了新的情况,我就先走了。”贺峥宇一边开车一边 分卷阅读180 朝车载电话的方向看了看,就像是在她面对面说话似的。只是和之前相比,两人因为身体的契合,莫名的更加亲昵。 贺峥宇的声音自带一种甜腻:“昨晚你辛苦了。” “哼。”听到对方的特定所指,相柳疼痛的地方也随着她的回忆而有了反应,不由得红了脸小声道:“怎么会到现在还疼呀。” “那你今天别出去了,我没事就立刻回来。” 直到望着镜子中的自己,相柳才意识到她们昨晚有多激烈。 脖颈到胸口,全都是贺峥宇种下的吻痕。 洗过澡之后,相柳连换了好几件衣服。 短袖不够性感。 衬衣盖得太过延时。 连衣裙已经很久没穿。 卫衣就像是下一秒准备要出去跑步。 随着门铃响起,相柳随意套上一件针织衫配长裙,望着镜子里温婉又可爱的自己,蹦蹦跳跳的开门。 却在看到来客的瞬间愣住—— “是你?!” —— 贺峥宇跟着姚局和李晨的地址共享,开到出城的高速路上的服务区。 明明不是高峰区,很多车却开的缓慢。 直到临了,才发现是警察将高速路中间的两条道封死,导致车流缓慢。 贺峥宇车刚停稳,触及姚局和李晨一脸严肃,下意识有些怵:“是市局食堂爆/炸了么,怎么是这个表情?!” “贺队,我们目前找到了袭击周叔的凶手。”李晨几次的欲言又止看向姚局,最终在姚局的眼神示意中,还是说出口。 “嗯。”这件事贺峥宇早就知道,想起大家相约此地,想起之前的交通路障,立刻有些猜到:“是外面...” “对,他在前天夜里被人丢在车外,被行驶中的卡车撞倒,后面的卡车来不及刹车,直接碾过去...” “夜里车速本就高,这几个回合,等到今早行驶的卡车才看到前方不对劲,报了警。” “什么?”贺峥宇楞了一下,下意识看了一眼姚局,立刻明白内有蹊跷:“是他杀?” “是。”李晨点点头:“等法医到的时候,早成了一滩比绞肉机还打的稀碎的肉泥,根本查不出任何信息。要不是衣服口袋里有身份证,估计等我们查到是他,至少得几年后了。” “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杀。”李晨又加了一句。 贺峥宇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我不用看,只用闻我都能看出来是他杀!” “说到这,我一闻就闻出来贺队早晨是洗了澡才来的,”李晨凑近贺峥宇身边,猛地吸了一口瞪大双眼:“贺队长大了!” “滚——” 男人在一起就越说越没边了。 “姚局,我们的份子钱可要准备好了呀——” 裴湛正带着人将已经成为肉泥的尸体搬走,听到李晨呼喊,也跟着转过身,金丝眼镜也跟着闪过一道反光—— “贺狗,终于有进步了啊。” “...”贺峥宇好奇的套上手套,掀起布帘看了一眼,立刻脸色苍白,用力抑制想要作呕的欲望,抬起胳膊挡着自己的鼻尖:“我也真是服了你了,就你这样的日复一日,啥时候才能有女朋友!” “我为什么没有女朋友,你不是很清楚么。”不提倒还好,一提新仇旧恨瞬间一起来。 提到这个,贺峥宇不由自主的露出胜利者的微笑,摊开手傻笑:“没办法,谁让老子魅力大呢。” 裴湛挺身站在贺峥宇面前,嘴角微微一笑:“说到这,那我倒一定要早点找到尸体的痕检证据,总不能让贺队天天留恋温柔乡吧。” “哎,你还真别让我小瞧你,今晚就给我结果,最好让我三天破案再来一个二等功,让我这辈子永远臣服在你的石榴裙下!” “姚局,这是有人在卫生间捡到的手机——” 被丢在高速路的尸体,明显说明凶手不想被人发现死者信息。 却偏偏留下了他的证件。 就怕手机会摔坏,甚至专门放 分卷阅读181 在高速路的休息区卫生间,就为了被人发现。 贺峥宇和姚局对视一眼,瞬间觉得自己像是被人引君入瓮。 罢了。 自己进的瓮还不够多么。 贺峥宇拿起电话翻看内容,忽然看到一个视频。 视频好像是某地的监控视频。 视频内,一个对着一个男人奋力攻击,几次三番男人被打倒摇摇晃晃想要站起来回击,都被女孩再次打倒。 甚至,在视频最后,女孩抓着男人的衣领,将毫无意识的他带上停在角落的白色SUV。 临走之前,女孩像是早就知道有摄像头似的,对着镜头微微一笑。 所有人瞳孔像是被对方穿过镜头猛烈一击! 是相柳! 75. 相柳“杀人”案(02) “你准备主动…… 所有人的第一反应, 都是看着贺峥宇。 贺峥宇此时觉得自己应该是奥斯卡男主角演技大爆发的时刻。 他低着头黑着脸:“这嫌疑人长得还挺像相柳的。” “...我觉得也是。”李晨循声跟着点头:“哎,这咱们一天见得人多了去的,确实有些人本身就长得像。那这样贺队, 我跟着视频去找——” “——视频我找其他人去跟进。”未等贺峥宇同意,姚局面无表情的抬手打断了李晨的建议:“贺峥宇你现在就去找相柳。” “姚局你在开玩笑嘛, 相柳不可能杀人。”贺峥宇根本就没有想过那个人是相柳的任何可能, 本想不正经的开开玩笑, 却在触及姚局严肃的双眼时, 他必须要表明态度:“视频第一,是否是真实,当今科技手段造的比真的还真的假, 我们不是没有见过。第二,视频拍摄是什么时间,据我所知, 这几天相柳一直和我在一起, 她没有作案时间。第三,她要是想要无缘无故杀人, 我相信以她的能力有的是不让我们查到的反侦察能力,现在我们看到的这一切, 不合常理。” “你先去找相柳。”姚局没有回答他的话,再次重复道。 “为什么都到这个地步了,我们明知这个案件有问题,第一反应还是要怀疑自己人呢?!”贺峥宇的音调突然增大, 丝毫不顾周围其他同事及群众的看法。 昨晚的温柔美好还沾染在衣服上, 现在却要被全世界揪着自己的衣领去查爱的人。 除了所谓的信任问题。 更重要的是,在亲密的人,也需要一点点的距离和空间。 一点污点都没有的人, 不是极端之人,就是死人。 “贺峥宇!——” 看到周围其他人好事的目光,姚局也跟着生气,他冲李晨使了个眼色示意其观察是否有人监视,这才用力钳着对方的胳膊将他拉在一边—— 期间贺峥宇还甩甩胳膊抗拒:“你不要拉拉扯扯——” 气的姚局随手狠狠在他背上捶的咚咚作响:“你这孩子怎么听不懂人话?!” “我怎么——” 贺峥宇还想争辩,又被姚局狠狠掐了一下,顿时整张脸苦了起来:“你也知道,死者吴学明涉嫌高空抛洒危险物导致周叔重伤,现在又有人刻意杀害他嫁祸相柳,这明显说明凶手是专门冲我们来的!这已经不是公事,而是私仇了!” “你说的对,那我问你,你准备怎么做,也拿块砖头去砸他吗?”姚局冷哼一声戏谑道:“你准备主动递给嫌疑人杀你的那把刀吗?” “...” 贺峥宇的情绪逐渐缓和下来,双手插在腰上望着高速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反思。 远处山间的凉风顺着行车幽幽的吹过来,贺峥宇呼吸着来自山间清澈的空气,脑子也瞬间冷静许多。 确实,凶手明摆着就是一步一步拉着自己的组员共沉沦。 仔细回想,能够如此缜密的,如此处心积虑的,如此不顾人员财力损耗的—— “胜天集团。但是我们没有...”触及姚局的眼神,贺峥宇下意识明白了—— “当初陆武就是胜天集团白泽的打手,在被提审回原归属地时突然出车祸。但是晴天的案件,确确实实是破了不存在...” 贺 分卷阅读182 峥宇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在大脑中闪回着当时办案的情况—— 才不过小半年而已,很多当时说的话当时的眼神,当时一起的感觉,竟然像是过了很久。 晴天的案件,不存在得罪胜天的情况.... 贺峥宇觉得自己抓到了什么,一眨眼却又飘忽不见。 他呆呆的退了两步,抬眼望着姚局—— 姚局点点头。 贺峥宇踉踉跄跄大步回到车里,按下汽车引擎键,用力踩下,油门发出轰隆一声,整辆车瞬间窜了出去。 “左乐,你帮我查查,当初南岭镇李宝才因为自己的行为入狱,后期南岭镇的土地开发交给谁了?” “贺队,根据当地新闻,胜天当时一直参与竞标,最终因为李宝才案件的影响,原本好几家和李宝才有关系的都退出,他们拿下来了整个南岭镇的开发权。” 贺峥宇用力眨眨眼眼,口中瞬觉苦涩。 “包括当时沪邑镇的案件,也是胜天集团和洪庆集团在竞争楼盘开卖,因为案发地一直在洪庆开发小区附近,事后洪庆一直在降价,而胜天却是水涨船高。”他握紧方向盘,看着回城的高速路口越来越近,距离家的方向也越来越近,指尖轻敲:“陆武当时一说出自己和白泽有关,就在高速路上出车祸,而那辆车在相柳在胜天集团的时候也跟踪过相柳。” “之后胜天毕方主动找机会认识了我们,没多久胜天职员晴天遇害...” 左乐还是第一次听到贺峥宇说这么多,感觉自己好像应该知道,但是听完之后,就是少一个关键点,关键将这些东西连起来的点—— 就是破案之后胜天全部都是坐收渔翁之利,为何现在又要调转枪头,和本市一个小小的刑警队过不去? 在搜索毕方名字的时候,看到第一条知识:“上古十大神兽。” 贺峥宇陡然踩了刹车,吓到后面的汽车巨大的刹车声代替喇叭,几乎是倾斜着转弯从他身边经过。 “你说什么?!” “我百度了下毕方,第一个出现的除了胜天集团总经理的百科以外,就是上古十大神兽。”左乐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发现了什么,却在一边念的时候,一边明白自己在说什么,脸色凝重—— “贺队,有一件非常巧的事:白泽,毕方,相柳,这都是山海经里的神兽。”左乐说完,又加了一句:“还有陆吾。” 贺峥宇只觉得自己被人耍了大半年,冷哼一声:“还有姑获。左乐,我们被人真的是TMD寻欢作乐了半年多!” 挂断电话之后,贺峥宇连着给相柳打了个几个电话,一直都是无法接通状态。 第一遍还只是心脏颤抖。 第二遍已经浑身颤抖。 电话那边一次又一次的忙音,已经足以令贺峥宇疯狂。 “小贺回来了啊。” 贺峥宇和早已抵达的左乐在门口会和之后,一起大步进入宿舍楼。 中午正是阳光最好的时候,门卫大叔搬着凳子一边微笑一边点头示意:“带同事回来啊。” “大叔,相柳今天下楼了吗?” “没见啊。” 听着大叔的回答,贺峥宇心情其实还不是不问,更加说不上来的焦躁,抬手示意左乐坐电梯,自己大步跑楼梯上楼—— “相柳——” 然而推开门的瞬间,屋内瞬间涌出的空气里依稀还有相柳香水淡淡的味道。 却没有人。 贺峥宇冲进卧室,床铺依然还保持着昨晚的凌乱,他下意识摸了摸,凉的。 卫生间内的牙刷还是湿的,垃圾箱里还有相柳丢弃的化妆棉,说明她起床之后化了个妆。 是准备见我,吗? 贺峥宇心中有了疑惑。 “贺队!” 听到左乐的惊叫,贺峥宇立刻追出去—— 门框上,隐隐有一丝不到三毫米宽两厘米长的血痕。 很浅很浅,浅到甚至是一个呼气就可以不见的地步。 衣服未带走,手机未带走 分卷阅读183 ,甚至连鞋都没穿。 贺峥宇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力气似的,倒在沙发上一拳,将茶几震碎,鲜血流了一地。 “——贺队!”关键时刻,左乐难得像一个小大人似的,找来纱布和消毒水做紧急处理,随即叹了口气:“从现场来看,应该是相柳起床之后洗漱,化妆,这个时候有人突然来敲门,将她带走。事情发生的太紧急,以至于她无法拿手机连鞋也来不及换,情急之下,在门框上磕出血痕——” “她是被挟持了?” 想到这里,贺峥宇立刻下楼,抓着门卫大叔的手:“今天谁来找过相柳?” 大叔笑着望着贺峥宇,又看看左乐:“就是左乐啊。” “我没有来过!”听到大叔念自己的名字,左立立刻举起双手投降:“监控呢?证据呢?我真没来,贺队,我要是说谎脑子给你切下来!” “——监控你们不是拿走了么?” “我知道了,”贺峥宇咬紧牙关,手上传来的剧痛令他万分清醒。他拿出电话,在警务通上很快搜索出当年白泽的样子,交给大叔:“是这个人对吧?” “对啊,来了好几次呢。” 贺峥宇重重垂下胳膊,半晌抬起胳膊打电话:“苏柏生,我脑子已经不动了,需要你帮忙了。” 相柳很久没有谁的如此舒服了。 就像是回到家里了一样。 甚至还能闻到妈妈身上特有的,海蓝之谜和骨痛贴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当时自己因为那些网红,才二十岁就攒钱买了小小的一瓶,却忘记对于年轻的自己来说,她保持的再好,还是二十岁的模样。于是就丢给妈妈。妈妈一边嫌弃说不就是雪花膏的香味么,一边狂挖,渐渐一直用下去,永远在相柳的记忆里,就是四十多岁,问自己到时候回来上班房子是买个小的在单位附近,还是干脆在郊区买个大的住的舒服。 相柳下意识朝香味的来源凑了凑,笑着做梦。 或许这才是一个梦,等到自己醒来,其实还是在二十岁的那一天,还可以选择不做卧底,不帮这个忙。 悠扬的小提琴缓缓响起。 最勾引人心的,不是精准的演奏,而是每一次的拉弓之后,落在音乐之后,琴弦在空气中的震颤。 就像是一把弓箭射出箭头之后弓弦的震颤。 相柳瞬间睁开眼睛。 “你醒了。” 76. 仇人相见 “白泽,我们从来没有在一起…… 相柳环顾四周和自己家一模一样的家具摆设, 一样因为墙板问题的墙壁裂缝,甚至连粗布床单都和自己曾经用的一样。 她有些糊涂,甚至有一点点开始怀疑是梦境还是现实。 只是小腿蹭着的床单质感, 屋里空气拂过光洁的皮肤,都说明了自己没有做梦。 循声望着从逆着光站在不远处的男人, 她愣住。 真实的感受着整个人还在, 却仿佛灵魂已经出窍, 远远的高高在上的望着眼前人。 越干净, 越肮脏的白泽。 身家仇人。 可是,看到他的瞬间,六年前所有的回忆像是深夜奔涌而来暗潮, 偷偷摸摸隐隐暗暗,却真实的会淹没自己。 学生时期,盛夏阳光, 紫藤萝下, 她自己望着眼前的白衣少年说:“这么巧,你是白泽, 我是相柳,我们就是一个传说。” 无论是基于卧底当时获取对方信任, 还是作为认识很久的朋友,她也都说过:“白泽你的能力其实比你自己以为的要大的多,只是你还没有意识到而已。” 也还记得在昏暗的房间里,白泽揪住她紧张的质问:“我把刀给了你, 为什么不出手?!” 她也记得他走在自己身边, 低头抬头之间抿嘴善意的微笑。 没人比相柳更有资格恨他,厌恶他,唾弃他。 却也没有人能理解她的心情复杂。 她从没有想过要原谅, 甚至也不敢去猜测去试想当时对方是基于什么样的心情对父母做了什么事。 不是原谅。 而是, 分卷阅读184 这样的伤口已经成了东非大裂谷。 从此心里暖风也好,冷风也罢,每一道风吹过,都会在裂谷里游淌一圈。 她没那么伟大。 她只想远离。 比如...现在。 相柳呆呆的望着眼前看起来和六年前没有太大变化,精神利落的短发,棕色的瞳仁,白皙的皮肤,和六年前相比甚至气质更加金贵的白泽。 白泽随意的将手中的小提琴放下,大步朝相柳走来,直到走近了些,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后颈,半跪着凑在相柳面前仰起脸,用眼神轻柔的打量她,像是要看清楚对方久别重逢之后的表情变化。 直到他准备想要抬起手触及相柳的头发—— 相柳整个人像是溺水的人被一口咸苦的海水呛在咽喉似的,整个人像是被拔起来似的深吸一口气,腿软已经站不起来,只能发出原始动物的声音蹭着挪着向后想要远离对方。 “我回来了,你不用再委屈自己了。”白泽嘴角的笑容收回,垂下眼抬手直接拽着相柳的头发,粗暴的将她拉在自己的怀中,将她从床上拽下来—— “——你看看我,我这里有落地窗,我这里有大彩电,我还有很多很多你喜欢的红酒和茅台,”说着,白泽像是一个展现自己玩具的小孩,又是炫耀又是分享又是开心的将相柳用力搂在怀中—— 却忽然静止了下来。 白泽看到了相柳脖颈的吻痕。 他整个人站起身,背过身走了几步,忽然回身眼神发狠朝相柳一踹—— 相柳一个哼还没有说出口,整个人已经被被对方踹飞,后背撞在五米宽的玻璃鱼缸上,发出嗵的一声闷响砸在地上半晌起不来。 玻璃裂出一道纹。 鱼缸内的水顿时沿着裂缝渗出,随着水压增发,整面玻璃瞬间倾泻,水箱内的锦鲤全部砸在相柳身边,用力的扑腾着尾巴。 相柳整个人被水浇头无法呼吸,又厚又硬的玻璃碎片重重砸在她的后背。 她躺在地上,一时无法分辨身上黏黏糊糊的潮湿到底是鱼缸里的水还是自己的鲜血。 手指和不远处正在扑腾的鱼尾一样,无助的抖动着。 “小柳儿,你没事吧?” 白泽倒退两步,使自己远离地面的湿水。 像是无法抗拒心中所想,他朝相柳快步走了过去,小心翼翼的将她扶起,捧着她的脸—— “你太脏了对不对?没关系我帮你——” 眼见白泽朝自己过来,相柳在最近的瞬间,睁开双眼集中精力抬手露出藏在手心的鱼缸玻璃碎片,朝对方手掌直接劈了过去。 对方却远比她更早发现,手掌像是游龙一般,流转自然轻柔随意的将相柳手掌一掰—— 啪。 相柳掌心的玻璃便掉在了地上。 “啧啧啧,小柳儿你忘了吗,你这招还是我教你的。” 未等相柳挣扎,白泽已经拽着她朝浴室的方向走去,两人经过的路上,相柳的鲜血染出一条血路。 “啊——” 偌大的浴室里,白泽将滚烫的水柱浇在相柳身上,鲜血顺着水不断的流向下水道。 或许是心中的刺稍稍的缓和了些。 或许是许久不见的好友刚刚情绪激动之后的颓唐。 白泽心情很好。 “这是舟山群岛今早刚钓小黄鱼,专门找的米其林师傅烹制的你最喜欢的年糕蒸小黄鱼,鲜嫩可口,刺也少,你尝尝。” 换了衣服的白泽用筷子剔除鱼刺,夹了小小一筷子,放在相柳面前。 此时的相柳黑发随意的挽起,身上被玻璃划破的伤口又麻又痛,整个人在白泽准备的衣服里瑟瑟发抖。 只是昂贵的品牌卫衣令相柳看起来并不像被囚禁的女子,更像是又纯有欲来勾引老板的员工。 她没有说话,只是别过脸。 白泽没有生气,而是打了个响指。 餐桌对面的电视墙瞬间被打开,所有电视屏幕,都是贺峥宇,左乐,李晨,周叔。 分卷阅读185 直到看到自己熟悉的爱人,同事整个人才有了活人才会有的精神。 她甚至瞪大眼睛,舍不得眨眼,只怕错过贺峥宇的每一帧影响。 ——也不知道多久没见,贺峥宇明显是一直没有睡过觉,整个人胡子拉碴,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老子很躁莫挨老子的气质。 相柳噗嗤笑了起来。 左乐则是皱紧眉头不停的在开车,短短几天,整个人像是被一团愁云笼罩着,也没见他笑也没见他玩手机了。 而李晨则是不停的打电话不停的在路上跑来跑去。 周叔的家人在医院提着饭盒幽幽的经过。 白泽是筹谋了多久,在每个地方,都装了自己的摄像头。 “听说刚上班的时候,大家对你都很冷漠?” 白泽喉结不断的滚动,心中寻找了很多个比较普通一些的开场白,最终选择了一个听起来比较普通的。 “大家只是性格比较内向而已。”想到大家相柳的表情这才缓和了些。 想到之前大家一起吃火锅她就想笑:贺峥宇买完单差点要举报商家是黑店因为很多菜根本没有见到——因为都是刚下锅就被大家抢走了。 “之前我送你的戒指你还留着吗?” 明知相柳没有回答,白泽却像是完全不在意道:“如果那个时候你跟我走,我们的孩子恐怕该上学前班了。” 啪。 相柳拿着的勺子重重落在净白瓷碗里。 她站起身拉开椅子,整个人向后退,衣服边角随着她的动作,不断沿着大腿向上,很难不吸引人的目光。 “白泽,我们从来没有在一起过。” “你忘了吗。” “我们都不应该说我们,你,和我,是根本不可能的。” 本就不对的两个人,只要一旦开口,事情就朝崩溃的方向行驶。 相柳整个人朝暗地里观察好的门口冲去—— 却被一声枪响吓到魂飞魄散。 她站在原地,愣愣的听着枪声在空气中的余声绕梁。 慢慢转身—— 白泽将枪放在盘子边,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酒液在杯中轻轻摇晃—— 旁边电视墙里,原本贺峥宇的屏幕瞬间黑了一块。 农村的早晨,醒的特别晚。 清晨八点多,一辆SUV从城市侧着阳光一路向南,眼看着南山顶上白雪发出细碎的钻光,车辆向右一拐,汽车便进入了一座城中村。 附近楼盘一座接一座的签约,于是吸引外地建筑方面的工人及其家人在这里逐渐组成的一座小村庄。 明显是近两年新建的,贴着白色的瓷砖,两三层的小楼。 路边的电动车和汽车并肩行驶,倒也有种看谁怕谁的勇敢。 直到一直向前行驶,道路突然变窄,一座紧锁着门的佛堂直立在路中央。 贺峥宇随意的绕过继续向前。 越往里,路边的窄小,逐步以石板砖块,甚至后来全是泥土了。 路边高高矗立的梧桐树,枯叶未落完,新芽已经起来,密集的树枝互相交叉,将阳光阻在村外,整个村子人烟稀少安静清幽,露台高耸,红砖墙绿纱窗,红色的木门敞开,偶尔一瞥,里面和小时候的供销社一样简单在玻璃柜台里陈列着食物。 在这里,时间就像从来没有离开过。 贺峥宇穿过一条石板桥。 早春的河流并没有多少水,淤泥懒洋洋的瘫着,记得梧桐树一步一步向河内蔓延占领位置。 贺峥宇在阴凉的土路上颠簸前进,终于在一座两层小楼前停下来。 铛铛铛—— 有工人敲敲挂在房梁上的沉钟。 小楼内逐渐响起了读书声。 一个男孩在老师的带领下,下楼朝贺峥宇走来。 看到贺峥宇,男孩有些惊讶:“你们——” “关于之前的案件我们有相关信息需要找你核实,任挚言同学。 分卷阅读186 ”贺峥宇望着和之前相比有些陌生与成熟的任挚言,直接道:“或者说,是被白泽当弃子的姑获。” 77. 相柳“杀人”案(03) “另外,贺峥…… 几个月不见, 任挚言和之前相比,个子更拔高了些,人也更清瘦。 独居生活已经完全将他刻磨出一种近乎成年的宠辱不惊。 他跟着老师站在院子里等待来访者。 少年穿着淡蓝色的羊绒大衣, 显得悠然有气质。双手一直背后右手握着左手手腕上方迫使自己肩膀开阔。 对于贺峥宇的出现并没有任何以意外,对于相柳的没有出现更没有意外。 “好久不见。”纵使心里已经万分着急了, 贺峥宇还是勉强的冲对方打了个招呼。 “——她走了, 对不对?”任挚言低头笑笑, 仿佛一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 “——我需要你的帮助。”贺峥宇瞬间有种自己早就被人打断了牙还不自知的羞愤, 但很快还是保持冷静,甚至还有一些恳切:“相柳被白泽带走,我现在找不到她, 胜天集团也进不去——” “...” 越是看不出贺峥宇心里什么想法,贺峥宇越是着急。 他干脆冲任挚言的老师使了个眼色,搂着任挚言的肩头凑过去低声只说一句:“...相柳一直觉得你将来一定很成气候。如果你在生气我们离开之后并没有联系你, 我代她向你道歉, 我们确实并没有做到完美的去照顾到每一个受害者的心理。” “还有,你知道白泽的行事手段, 如果被他知道我和相柳在一起,恐怕相柳很危险。” 任挚言没有想到贺峥宇为了相柳会低声下气的恳求自己, 他有些惊诧的望着对方—— 晨光越过树枝的缝隙落在贺峥宇的头发上碎裂,闪烁出各种光屑,以及...很多柔软的细碎的白发。 任挚言这才意识到原来头发真是的劳白的。 “我也不能确定能否提供有用的信息...” “我们先试试。”听到对方愿意帮助自己,贺峥宇长吁一口气, 一把拉住对方的手腕便朝车上走:“还需要你录个证词, 证明白泽嫁祸相柳谋杀的动机。” “——相柳杀人了?!!!” 一直作壁上观的任挚言听到这话,也顾不上年龄身份的差别,一巴掌拍在贺峥宇的胳膊上愤愤不平:“你早这么说不就完了!” “我总觉得, 比起我找到白泽,更像是,他选择了我。”任挚言躺在副驾驶座位上,受不了车厢内贺峥宇浓烈的烟草味,放下车窗任由带着渗意的冷风吹进来,眼神恍然,像是回到了过去。 “我到现在还记得,当初李家人竞选村长时,给村里每一个人都在发钱。那个时候李家的别墅,每周都会有亲带亲系带系各行各业的负责人围坐在一起打麻将。我记得当时我去找我爸,他们几个人埋头坐在吊灯之下,围坐在麻将机前,一边认真的码牌一边小声的沟通着那些应该系统内部开会才能决定的信息。甚至我家邻居当初不想让外省人来村里卖早餐做生意,也是在麻将桌上一边递烟一边抱怨,李莎她爸便轻描淡写的说一句:那就不让他们做了呗。” “人家外省人做生意,凌晨两点就起来做准备,五点小摊就已经冒着热气,小摊永远是干净有序。我们那个邻居,早晨四点起来做准备,五点半一半生一半熟的饭菜才出锅,他总是收拾一会儿桌上的碗筷,出去和村里的闲人聊一会儿天,回来再进行下一步,地面和桌子脏到可以滑倒客人。他见到我的时候,给我提了一提卫生纸。” “那段时间,每一家人的垃圾箱里,都会躺着那个品牌卫生纸的包装袋。” “比起打砸抢来说,想要逼走一个人的方式实在是太简单了。村里几个看起来五大三粗的闲人只需要花五毛钱买一份稀饭坐在小摊上,也不吵也不闹也不吃也不走,不到三天,老板自己就行明白什么意思了。” “我觉得这没什么问题。甚至就在后来我见到我们村的毒虫给了李莎他爸一千块钱,说要不小心毒瘾上来了将媳妇打死了,这件事最后也就不了了之。李莎他爸依然是坐在吊灯下,橘黄色的灯光将头顶的地中海照的油光铮亮,他白净的手指摸过白玉一般的麻将牌,嘴角叼着烟,烟灰随着他说话的动作掉在桌上:年后就有开放商要和我们村合作,原本村里有些外地人租住的地方已经清空只能拆除了,你把人找 分卷阅读187 个枯井扔了,这再要被发现,还不知道啥时候呢。” “我当时也觉得与我无关。” “——直到我遇到了白泽。” “不知道什么原因,我突然迷上了二战历史。除了那些军事上的文韬武略,我更感兴趣的,是当时的关于医学人体的研究。我是在研究战争历史的论坛里认识白泽的,和他沟通很舒服。他会帮助我去推进我的想法,帮助我更加深入的了解人性。他说,当所有人都在为自己的工作负责任的时候,其实是想要对整个公司所做事情的不负责任。那些关于战争历史里的猎奇事件,成为了我们的共同话题,如痴如醉。” “那个时候我和他聊了很多关于我的事情。” “包括我刚才说的那些村里的情况。” “他只是问了我妈当年失踪的细节,我就对他死心塌地了。” 贺峥宇听着任挚言对于与白泽沟通的背景情况,越是听对方所说,心中隐隐有种预感,歪着脑袋边想边说:“你不会是想说,让我现在去全市已搬迁但未建的村庄查枯井吧?” “枯井这事...”任挚言冷哼一声:“该查的总会查的。我们现在要找的,是白泽的脉门。” “白泽除了对我们几个有名字的,尚且可以沟通。但是对于那些在他眼中没有名字的人,是不值得一提的。所以,你和他沟通的时候会觉得他特别懂你特别好相处只是不爱说话,但其实他所有的行为都为了一个目的,要么让你滚要么让你死。” “我们现在首先要做的,是去给胜天集团找点麻烦,先切掉他的左右手毕方,让这只龙出现。” “——苏柏生,法医那边怎么说?” 苏柏生所在的办公室内如同炸了锅的厨房,所有人都是一副暴躁的神情来来回回传文件,找资料。 看到微信名,苏柏生整个人瞬间精神紧绷,迅速的瞥了一眼周围情况,摸着手机便来到储物间,和贺峥宇微信语音实时沟通—— “刚刚才追溯受害者当天的全部行程:吴学明近期一直藏匿在城乡结合部的民房里,据房主交代,其实租房之前就一直问他要身份证件,都被他各种的推辞,因为看他穿的破破烂烂可怜,再加上他在价钱上并没有还价,于是也就不了了之。案发当天,一直躲在屋子里的吴学明突然很高兴的出门,临走之前甚至还洗了把脸,问房主借了梳子梳头之后,才走。之后他走的全部否是没有摄像头的地段。” “之后再有的视频证据,是在山上公园入口处的监控视频。视频内显示,受害者从公园入口轻松自然的进入,步履缓慢但是不像是在游玩,十有八九是和什么人约在这里。” 贺峥宇听着对方准确的描述,立刻猜到:“——吴学明平日不修边幅,案发当天却洗脸梳头,他是要见女人?” “我们初步怀疑...”苏柏生说到这里,刻意停下来清清嗓子:“是嫌疑人。” “——有但凡见到受害者和我家相柳一起的视频证据吗?”贺峥宇现在听不得一点点有关相柳是凶手的推测和暗示。 “——有。”苏柏生长叹一口气,坐在马桶盖上拍了拍腿,倾着身子耳朵贴着电话小声道:“你还记得你们去调查陆吾的案件么?当时大家实在没办法,只能按照领导要求扫建筑工地。当时相柳和左乐一起去调查,回来路上就和吴学明起了冲突。我也问过左乐了,吴学明中午的时候就看了一眼,评价了一句。到晚上几个人再相见,一方因为长时间的工作,精神长期紧张防备过度,另一方因为所处环境就是个底层环境只知道过嘴瘾,于是打起来了。这个事情,当时目击者十几个人,还有现场不远处的治安天眼,怎么都瞒不过去的。” “...不是。”贺峥宇这个时候才意识到,所有的事情早就在一开始就准备好了,只能他们一步一步朝里跳。 他只能徒劳的不肯承认:“这不合理啊,第一,如果我是相柳,我要杀人之前,那我肯定会将之前证明我们之间有冲突的视频删掉的。” “那有啥删的,不删说不定遇到马虎的就把这个案件当做意外处理根本不会发现,删了反倒此地无银三百两。另外,删视频有啥用,现场十几个人的眼睛又不是蜂窝煤眼。”苏柏生长叹一口气,帮着找漏洞:“其实最好是找到相柳,因为只有她才能说出自己当时的不在场证明,才能说出自己不是凶手。你在这——” ——不等苏柏生说完,忽然卫生间格挡的门被人推开! 姚局黑着脸伸手朝苏柏生面前勾了勾。 分卷阅读188 “——苏柏生?苏柏生?苏哥?生爷?” 听着贺峥宇的声音在电话的另一端焦急的呼喊,苏柏生嘴角刚扬起的一丝微笑,在看到姚局的黑脸之后瞬间又收回,清清嗓音算是提醒对方。 “——苏柏生,一会儿就发协查令,责令全国通缉相柳信息,此人涉嫌重大刑事案件,如有人可以提供信息,酬金十万。” 说完之后,姚局拿起苏柏生的电话,打开扬声器:“另外,贺峥宇从现在开始停职,直到此案归档。” “姚局!——” 听到姚局要发协查令,贺峥宇的耳边像是重重落下了一颗雷,什么也听不到了。 78. 左乐遇袭(00) “你说对了,我确实…… 胜天集团顶楼。 早晨九点, 正是太阳沿着落地玻璃照进屋内。 相柳脸颊贴着家里之前的大布床单,光洁的小腿蹭着粗布的质感伸了个拦腰,转身坐了起来。 周围的家具摆设和曾经的家里一模一样。 除了原本的墙壁被换成了玻璃。 相柳像是被关在玻璃牢房的洋娃娃, 接受着自己的一言一行,甚至连去卫生间, 都被囚禁的心理压抑。 如果只有一个摄像头拍摄, 可以说是网红。 如果有几十个摄像头拍摄, 可以说是明星。 而没有隐私边界的透明, 哪怕没有摄像头的拍摄,也令人处于实实被观看被囚禁精神无法放松的痛苦。 她几乎是将所有的时间用来睡觉,用来逃避和白泽的沟通。 没两天, 相柳已经有些受不了了。 她整个人皮肤苍白,头发凌乱,就算想要睡, 也要时时提防白泽会对自己做什么, 根本睡了和没睡没什么区别。 白泽却自得其乐。 他像一只抓到老鼠的猫,享受着完全掌控对方的力量。 快下班的时间奇妙抱着文件夹站在电梯, 按下了胜天高层的电梯键。 “毕总,这是我们部门关于整改的文件, 您先看看——”电梯门缓缓打开,奇妙不由得被眼前的场景震惊。 这是奇妙第一次来到胜天集团的市场部,相当于整个集团的头脑。 整层楼每个人看起来都很忙。 挑高的楼层开阔的落地窗视野,窗边还有专门的饮品吧台以及健身器材玩乐区域。 明明已经是晚上六点, 这里却没有任何下班的意思。 这里的女士们依然保持精致的妆容, 说话细声细语,轻描淡写之间决定了成百上千甚至几个亿的项目内容。 可以踩着10cm的高跟如履平地,也可以随时在加班至晚上2点从座位下面拉出行军床。 重要的是, 每个人都完全一副“老娘的时间很宝贵很享受如非必要不要打扰”的样子。 “你好,请问毕方总经理在哪个办公室?”之前还自信满满的奇妙蓦然有了些自卑和怯意,她抱着文件夹宛如抱着救命稻草似的,四处打量。 “——好的我现在就去。”毕方正巧从里面出来,一边接电话一边大步朝外走。 两人四目相对,毕方好奇的打量对方,却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继续—— “毕总——”奇妙瞬间张开手臂拦住对方:“我是营销部的奇妙,咱们准备整改电话营销方式,我们已经写了好多遍的整改方案,大家都不行了,麻烦您帮我们看看,给个方向吧!” “——你放这,我中午回来看。” “不行不行,”奇妙在面对成熟稳重位高多金的毕方时,不自觉的带了些撒娇的意味:“你签个字就一秒钟的时间,如果再让我们停下所有手头工作等着您回来再看,这一天又浪费了。” 毕方停下脚步忽然意识到—— 很多公司都是管理一层一层向下推。 中层管理人员不太明白为什么低层人员白天没有发现工作中需要协调的地方,偏偏到了下午下班时间,就突然失火了一般着急忙活的联系,要求中层管理人员立刻处理自己的问题。 分卷阅读189 要么,等到第二天上班时间。——“看,不是我不工作,而是中层管理人员支撑不到位。” 要么,现在立刻处理。——“既然我下不了班,那么大家一起共沉沦。” 就很奇怪——有这样揣测自己上层的聪明,为什么不用来改善自己的效能。 “——毕方什么事?”电话的另一端,白泽听出有人牵制了毕方,难得没有生气,而是耐心的询问。 “先生,”毕方立刻乖巧回复:“是之前电话营销部门的整改方案,我还没有决定——” “拿来说。” 直到电话挂断,毕方呆愣愣想了半天不知道老板什么意思。 毕竟,上一次光是有女生冲他撒娇,后期他处理起那个女生的尸体时有多麻烦。 君命难违。 “老板今天心情好。”毕方转过身,望着奇妙比刚才更加露骨期待的眼神,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叹了口气:“我这边相关部门着急要开一个碰头会,我帮你解锁顶楼电梯门,你自己去顶楼找董事长签字。” 奇妙瞬间脸红了起来。 整个心像是被泡进了冰镇可乐里。 心脏刺激到冒泡。 她下意识用力抿抿嘴唇,希望可以在有限的时间内令自己妆容完美一些。 随着毕方为奇妙打开电梯锁,清脆的一声卡扣之后,电梯逐渐上升。 很快,又缓缓打开。 “——你好?” 顶层的干净与安静非常鲜明的提醒着自己可能一辈子都无法达到这样生活,奇妙边四下打量,一边愣愣的朝屋里走去。 也是想过,灰姑娘的梦。 “——老板?” 随着奇妙继续朝屋里转悠,屋内的两人却正在剑拔弩张。 几次的示好失败,白泽为相柳倒了一杯水放在桌面上,朝相柳推了过去:“既然你没胃口,那就喝点水。” 相柳整个人眼神已经开始发直,大脑早已停止工作,却满心记得贺峥宇。 原来喜欢一个人,那个人就可以是你的世界。 贺峥宇现在在做什么。 贺峥宇有没有想念我。 好想去找他。 看到白泽推过来的水,相柳冷哼一声:“白泽,但凡你要是想在这水里下药,我不愿意,若是中了招,我绝对不会苟活。” 听到相柳决绝的防备,白泽半晌没说话,忽然抬手将桌面上的水喝了半杯—— 之后转过身一只手抓着相柳的衣领迫使她面对自己无法离开,另一只手捏着相柳的脸颊,迫使她开口—— 剩下的半杯水给她嘴对嘴的灌进去,边灌边道:“你最好趁着我现在还想对你好...” 啪。 白泽转过身,正看到奇妙瞪大双眼望着自己。 这么多天,终于见到其他人,相柳整个人从床上弹起来,趔趔趄趄半跑半扑的想要朝对方跑去:“报——” 白泽站在原地表情凝固,牙关紧咬,手指微微一动。 相柳面前的玻璃透明墙瞬间变黑。 “你说对了,我确实舍不得把你怎么样。”白泽站在门口背对着屋里的相柳:“但我现在觉得,需要给你一点惩罚。” 说完,他大步离开了房间。 “老...老板...是...是...毕...毕...毕...” 奇妙刚刚看到白泽,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惊诧原来整个集团的大老总竟是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年龄的帅哥,还是该惊诧相柳没多长时间成了自己的老板娘,还是该惊诧自己看到老板和女朋友的亲热,还是该惊诧自己灰姑娘的梦还没有开始,竟然已经要落幕。 就连她自己也像是听到另外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声音发出像救护车一般的哔哔声。 白泽笑了。 只是纵使嘴角上扬,他的眼神看起来还是冰冷落寞。 “没关系。” 白泽伸出手 分卷阅读190 ,接过早已被奇妙抱在怀里热气腾腾的文件,毫不在意的翻开,大咧咧签字。 “你也辛苦了,工作完成早点回家休息。” 奇妙呆愣愣的仰起脸望着对方,灯光落在白泽的头上瞬间光点倾泻,黑色的短发上像是戴了一顶小王子的王冠,特别好看。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嗯。”听到被别人认为是情侣嬉闹,白泽脸颊微微泛红,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大,望着对方的眼神也有了温度。 直到离开,奇妙还沉浸在帅气老板关心自己的温暖美好中。 休息啥休息啥,工作现在已经是幸福奔涌成河无穷尽,我要在公司陪老板一辈子! 等到奇妙离开之后,白泽打了个响指,新风系统重新开启换气模式。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找到卫衣和帽子,换上衣服之后拿上车钥匙。 离开之前,他站在玻璃墙外望着墙内的相柳,抬起手指拉拉眼角,做出一个少年气的鬼脸。 看到相柳神情诧异和警惕,心中更加得意。 市局内灯火通明。 “左乐,我们要去门口吃饭,我们吃完饭回来再看?” 左乐将落在鼻尖的眼镜向上推了推,眼前屏幕的光衬的他脸色更加油光。 根据贺峥宇从任挚言那里要来的论坛账户信息,左乐找来自己同学,所有人一起黑进论坛后台,查询曾经的账户信息,来确定当时账户的信息。 听到李晨提议,左乐躲在电脑屏幕后面挥挥手:“你们先去,我等会儿!” 很多时候,左乐觉得自己的刑警工作就是和扫大街一样,工作之前不一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自己将所有东西就像是垃圾扫在一起,然后答案自现。 桌面弹出来邮件信息。 任挚言所说的账户信息已经全部发来。 经过筛选虚假/基/站,逃离的这六年里白泽在哪里,做过什么,甚至他在想什么,都藏在0与1之中。 因为太过激动而红了脸的左乐立刻站起来,膝盖内侧撞到椅子,就连椅子摔倒了也顾不上。 “——贺队,我这边已经查出来论坛账号信息,这个账号最后的定位点就在本市城郊的一处,注册账号绑定的号码我刚刚定位到就在那里,我把地址先发给你,我们在那见。” “——你怎么去?” 左乐愣了愣,深吸一口气:“我去值班室借辆车。” 市局门口,一辆黑色路虎SUV宛如盘踞在黑夜里的猎豹,静待猎物。 没多久,看到左乐缓慢的开着一辆警车出来。 第一次上路开车的左乐心惊胆战。 不可避免的注意到车后跟踪的路虎SUV。 警车根据导航转入一条村道。 道路两边的田地内一片漆黑,就连村子各家围墙内,也是灯光熄灭。 整个世界唯一指路的就是眼前的车灯。 忽然村子一条巷内传来呼救声。 左乐立刻停车。 下意识看向后视镜,那辆一直在跟踪自己的车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刚刚被跟踪的担忧尚未完全解除,又因为旁边巷子的呼救而提起。 本能的对危险的抗拒只闪过0.1秒,很快他又咬咬牙握紧方向盘转向冲进小巷内! 79. 左乐遇袭(01) “对不起,这么多年…… 小巷内正在纠缠的几个人看到车灯的出现, 下意识停下了动作。 几个人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纪。 其中两个男人站在墙角叼着烟百无聊赖的晃悠,而对面一个男人骑在一个正在挣扎的女人身上,口中呢喃着要对方跟自己走。 “救命——” 几个人被车灯照到, 只能抬手遮着眼睛,却没有动。 左乐紧张到手抖, 也顾不上去后悔当时格斗课没有好好上, 第一反应便是按下警报声。 分卷阅读191 果然, 听到警报声, 几个男人明显的有些忌惮,却没有离开。 “干,干什么呢?!”眼见对面那些人看准车上人不会下车僵持在原地, 左乐只能一边上报地点,一边拿出车上的警棍,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膝盖都在发软, 却还要佯装勇敢无畏。 他扶了扶眼镜, 冲着对方道:“我已经报警了,趁其他人还没来之前你们——” “这么说, 你是一个人——”原本坐在女人身上的男人站起身,摇摇晃晃像是喝醉了酒似的朝左乐走来。 两人越来越近, 左乐甚至已经可以看到对方脸上清晰的表情。 他咽了咽口水,做好了要作战甚至会受伤的准备。 却在对方眼神异常的瞬间,下意识后颈汗毛耸立—— 一道冷风从脑后袭来—— “不要伤害他!——” 总是胜天集团顶楼温暖和煦,相柳也感受到彻骨的冰冷。 眼前的显示屏上全部都是一群男人喘着粗气殴打左乐。 沉闷的击打声像是一下一下落在相柳的心上, 心如刀割。 她浑身颤抖张着嘴巴半晌嗓子发不出声音, 眼泪已经无法控制掉落。 用尽全力拍打着玻璃墙想要提醒左乐危险,一边朝角落的摄像头怒目而睁嘶吼着:“停手!停下来!都是我的错,和他没有关系, 不要伤害他!——” 然而视频里的打斗没有结束。 镜头转到地面,黑暗之中,一条暗河忽然在路面汇成一小片湖泊。 相柳跪下来,对着摄像头求神拜佛似的搓手磕头:“都是我的错,你不要伤害他。你想让我做什么,我什么都可以!我什么都可以,只要你不要再找他们了,都是我的错,我陪你共沉沦——” 说完之后,果然那些人停了下来。 很快离开。 整个画面安静下来,只留下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左乐。 相柳靠着玻璃墙跪坐在地上,内疚而愤恨。 不多时,白泽回来了。 他打开门,蹲在相柳面前,拿着纸为她擦拭眼泪,心疼道:“你每次一哭,我都受不了。” “你想让我做什么。” 几天的僵持并没有为自己带来任何的效果,反倒令对方对左乐出手敲山震虎,相柳只能选择先妥协,之后再找机会反击。 “你最近都没有好好休息,你先好好睡一觉。”白泽双眸柔和清澈的望着她,说完双手举起做出投降的姿势表示自己的坦诚:“我们的时间还多着呢。” 相柳瞥了一眼对方,立刻转移眼神,眼神落在旁边变态的玻璃墙,像是被烫到了一般只能望着地面,心怯。 总算是好好的洗了一个安心的澡,睡了一个安心的觉。 早上起床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摆了一排最新各大品牌的高定连衣裙。 “陪我出去一趟。” 白泽背对着相柳站在衣服架前,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仰身一只手为她挑选衣服。 相柳冲白泽的后脑勺狠狠的瞥了一个白眼。 却还是被迫道:“什么场合,我好配合你。” “无所谓场合,”白泽停下动作,蹙眉回头望着她,再回过身嘴角已经上扬:“在我这,你穿什么都最配场合。我记得,你最喜欢蓝色。” 相柳在和白泽同款的衬衣外套了一件蓝色的羊绒大衣,未等自己抬手,对方已经为她将被衣服夹住的头发抽了出来。 冰凉的手指碰到相柳纤细白皙的脖颈,相柳下意识躲了一下。 白泽眼眸一暗,默默收回了手。 “陪我去试车。” 一路上,白泽心情很好。 车厢内只有车辆划破空气带起的风声,白泽望着路边随口道:“春天到了,路边的花都开好了。最近天气好,如果有时间,我可以陪你去逛逛。” “嗯。” “对了,你还记得之前我们经常去的那家小吃点么,那家现在 分卷阅读192 拆迁了。拆迁前我去吃了一次,味道和我们之前一直去的差远了。” “你知道为什么差远了么。”提到两人之前的回忆,相柳心中下意识涌起一阵恶心。 那些白泽最美好的回忆,于相柳来说却是最想忘记的。 她破釜沉舟的,故意望着白泽,露出阴谋得逞的笑,却在笑的瞬间落下泪:“因为这家店就是我和爸妈的联络点。每个月我妈都会做好饭,派人送到这家店,在我带你来的时候,老板便将我爸妈给我做的饭送上来。” “你没有吃过妈妈做的饭,所以你根本尝不出来带有爱意的饭。” “当然得拜你所赐,能做出那么美味饭菜的人,死了。” 白泽用力咽咽喉咙,别过脸将想说话的咽回肚子—— 因为相柳说这家的饭菜太好吃了,他趁着相柳不在专门来找老板说要学习,吓得老板半死。 从老板那里学来的饭菜根本不是那个味道。 他那个时候就已经疑心了。 却舍不得起杀心。 相柳跟了他两年,都没有做过一件有害他的事,是真心喜欢他的吧。 “...”两人之间刚刚缓和的气氛,瞬间又回到了水火不容。 白泽长叹一口气,低头皱眉,随即抬头望着远处路况:“对不起,这么多年被我这个怪物纠缠,辛苦你了。” “你有没有考虑过...自首?” 说到这个话题,白泽像是听到非常可笑的建议,笑到眼泪都要出来。 他双手握在方向盘上,用力的拍拍:“小柳儿,纵使你的照片铺满全城协查通报,你知道为什么现在我还可以载着你开着车满城乱转吗?” 未等相柳说话,白泽忽然眼神凌厉一只手抬起拽着相柳的头发咬牙切齿道:“现在不是我离不开你们,而是你们整个市都离不开我。明知道我是一个垃圾,一个变态,但我胜天集团只要在,全省的政绩都得靠我来撑,我一个人交的税养活了全省的50%,你坚持的正义感在喝西北风之前,一文不值。” 相柳还未反应,车已经停下。 “——白先生,今天想试哪辆车?” 白泽将车停在4S店门口,下车为相柳开门:“当然是,她说开哪辆,就哪辆。” 看到工作人员明显望着自己时眼神有异,相柳明白对方是认出自己,冲对方点点头暗示对方报警。 “小姐,想试哪一辆?” 然而在自己当天的绩效与警方通报之间,工作人员选择的是当天的绩效考核。 相柳瞬间有些百无聊赖:“哪辆最贵。” 试车时,两人都没有说话。 售车经理坐在汽车后排,习惯的开始介绍起汽车的各种配置:“这辆车最大的特点就是提速快,降速也快...” 白泽没有说话,一只手扶着方向盘,用力踩下油门—— 瞬间引擎声咆哮,所有人感受到一种推背感,仪表指针瞬间飞速转到左边,整辆车朝前方飞去—— 眼见前方一百米路口车灯变成红色。 “贺峥宇,我害怕,停下!”眼看前方行人已经开始穿过马路,试驾车却没有任何降速的迹象,相柳急了,下意识抓着白泽的胳膊—— 喊的,却是贺峥宇的名字。 白泽喉结滚动,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攥的更紧。 没有停。 “停下,我害怕!”眼看前方一对母子正在穿过马路,相柳恨不得捶下白泽踩着刹车的那只腿。 “快停下!”后面的售车经理也跟着不断捶打白泽的座位。 白泽宛如没听到似的,懒洋洋的抿嘴,踩下刹车。 汽车猛地向前窜,轮胎在地上发出巨大的摩擦声。 所有人都提高心脏—— 终于汽车在距离母子还有三米的距离停了下来。 相柳看到那位妈妈愣在原地,半晌,跪在地上,一滩水渍。 她自己也快要被吓死,就差心脏切成碎片嚼着吃了。 “你疯了么?!”相柳一拳砸在对方的胳膊。 白泽 分卷阅读193 像是早就知道似的,一把绕开她的胳膊,一只手捏着相柳的脖颈,红着双眼瞪着她几乎是想要将她捏碎似的—— “你刚才叫的谁的名字?” 相柳被对方掐到脑袋通红,无法呼吸,只能用力捶打着对方的手臂。 只剩下售车经理尴尬恨不得当场隐形,只能怯怯给两人筑台阶:“那个,大家都是年轻人火气大我理解,有啥事我们回去说,这你们看外面,都在拍照...” 白泽眼神望着窗外,看到有人扶起倒在地上的母子,拿起手机拍摄自己。 毕竟,豪车仗势欺人,本就是社会新闻的分类No.1。 他垂下眼,重新发动引擎,倒车离开。 “这也太可恶了!” 短短几天,相柳杀人案尚未查到任何证据,左乐又被袭击。 姚局这几天几乎是在省厅住下了。 好不容易回到办公室,还没暖热椅子,又被吆喝着打开抖音,看到白泽闹出最大的新闻—— “秒回旧社会,迈巴赫戏弄贫民!——” 80. 相柳“杀人”案(04) “你说,要是…… “这不是给你机会了, 邀请白泽回来喝茶。”姚局摁着眉心中间,无奈的给贺峥宇打电话。 “...嗯?好。”贺峥宇蹙眉好奇姚局不是说让自己停职,怎么又忽然复职—— 这是否说明, 上面终于下定决心开始拿下胜天集团? 倒是姚局越听越觉得声音不对劲,将电话重新拿在眼前, 这才发现自己打错了:“不对不对——” “哪里又不对了?根据市民举报白泽涉嫌扰乱公众秩序, 邀请回来喝喝茶将相柳带回来, 很简单啊。”贺峥宇听到姚局语气就知道他是打错号码心里后悔, 才不给他机会撤回,追着闹着:“我现在就去!” “你个狗——”姚局心中吃瘪抬手在空中挥挥作势要打的样子,神情却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焦躁, 无奈的哼了一声算是同意:“白泽当年能够成功脱逃并且联合境外势力携款归来,我觉得一定不仅仅是为了相柳,这块你一定要注意。” “我明白。”贺峥宇站在左乐的病床前, 望着窗外阴沉天幕下的人来人往。 贺峥宇挂掉电话回过身—— 病床上包裹成木乃伊状的左乐, 努力抬起一只健全的手指去够笔记本电脑。 “疼么?” “疼啊,疼死我了。” “后悔么?” “不后悔。” 左乐淡然的望着电脑屏幕, 在笔记本上敲下账号,按下回车键:“我已经在论坛安装程序跟踪白泽账号, 一旦他上线超过10秒钟或者他一旦发信息,系统会立刻反馈他的地址。” “我们现在两条线,一条是相柳杀害吴学明案,苏柏生那边在跟进, 已经将相柳列位协查人口, 现在白泽自己送上门正给我们机会将他俩带回来。” 贺峥宇半个身子坐在窗边,和左乐沟通案件情况—— “另外一条线是你跟进的情况,作为胜天集团其实内壳是国外势力, 我相信这次他再怎么牛,上面也不会再忍...”说到这里,贺峥宇忽然心中一动,明白白泽的意图—— 他就是要高调,就是要吸引众人的目光,这样在自己消失的时候就会造成巨大的社会影响。 毕竟,很多时候大众以为的正义,不过是被引导的情绪而已,而这些情绪被名为正义的海平面覆盖,如同海啸一般掀起巨浪,那些海浪下的鱼虾根本没有任何的反对能力,只能被浪拍死。 待海归平,还会有大批鱼虾。 那些留在沙滩上的,叫平凡。 贺峥宇抬眼冷哼,至少这一次,是公事变私仇的斗争。 “我和李晨,先去胜天请神兽喝茶。” “神兽是...” “白泽。” 相柳坐在白泽身边,望着对方平和侧脸,不由得好奇:“你现在要去哪里?” 白泽歪着脑袋瞥了她一眼,嘴角上扬:“到了你就知道了 分卷阅读194 。” 终于汽车在全市最昂贵的礼仪公司前停下。 工作人员像是早就安排好了似的,早早等在门口为两人拉开车门。 “你们...见过我么?”相柳毕竟还是被通报的身份,心中暗自期待他们中有任何一个可以报警,至少给贺峥宇一个有关自己的信息也好。 “啊——”有工作人员看到相柳的瞬间便认出了她,却在触及白泽的眼神后,讪讪的笑笑:“两位果然是仙女的面容,上帝的身份,能为两位服务是我的荣幸。” 白泽揽着相柳的腰大步朝里面走去:“我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什么?” “两位请跟我来——”不等相柳的问题有答案,工作人员已经拉开门,将相柳带入了白雪公主的圣殿—— 整座两层小楼铺满了高端钻戒品牌,高端婚纱高定,以及各种婚礼需要的东西。 “谁要结婚吗?” “你和我。”白泽嘴角上扬,轻揽相柳腰间将她往自己怀中送了送,嘴唇凑近她的额头—— 相柳避开了。 “生气我没有提前告诉你?” “——哎呀,这不是个惊喜么!”工作人员实在是见过太多到了婚礼现场闹崩的人了,连连帮着白泽说话:“小姑娘人生就一次,来都来了——” 相柳实在是懒得说,她随意的在店内转了一圈,回过头望着对方:“别让我说你没诚意,这里钻戒的克拉太小了。” “——我们有大的!”工作人员像是白泽专门请来怼她的一般,激动的拍掌:“白先生早就说了这些凡夫俗子您根本不入眼,早就给您备好了一颗,孤品,12克拉精品,看之前建议您戴好眼镜——” 钻石的光芒确实照亮了相柳的眼睛。 不过对于相柳的眼睛来说,也不过是和日光灯一般的用途。 “凡夫俗子。”相柳下意识念着对方说的这四个字。 凡夫俗子之后,是多少人的努力和付出。 她望着眼前为自己忙里忙外的工作人员,西服之下有些发皱的衬衣,低头为自己试戴戒指时的灯光落在额头,因为紧张和激动而沁出的汗水发出辛苦的光,忽然决定速战速决: “好了,就这样吧。” 对待白泽最好的武器,就是自己的随意。 选择婚纱时,相柳在工作人员的介绍下看也不看:“随便吧,都好。” 随意的换上白色的婚纱,她望着窗外的商场,忽然笑起来—— 上次和贺峥宇趁着早半个小时下班,吃饭的时候还说去给李晨家的宝宝买件衣服。 于是两个人远远边看准一家童装店,店里将小衣服挂满墙花花绿绿特别好看。 然而到了跟前才发现,竟然是宠物衣服。 贺峥宇还在叹息:我还在想着门口怎么还摆着那么多小孩子吃的饼干。 笑的相柳肚子疼:你那么高都看不到吗?! 又想起之前因为着急去局里打卡,相柳坐在车里催着贺峥宇:你是不是因为是老大所以脸皮厚不着急? 贺峥宇刚拉开车门,屁股刚坐下,相柳已经开车要走。 急的贺峥宇连连呼喊:我脚还在外面呢... “就是呀,新娘子笑起来多好看。”工作人员为相柳整理裙摆,正看到相柳站在窗边望着风景笑的甜甜的。 穿上新郎装扮的白泽刚出来看到相柳的侧脸,愣了愣神,下意识拿出手机拍下她的照片。 却在看到相柳回头触及自己眼神时的瞬间变脸,也不由得收回了笑容。 他缓缓走到相柳身后,掰着她的脸,迫使她望着镜子中的彼此,薄唇凑近她耳边:“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没什么。”相柳本想挣脱,却被对方拽的更紧—— “你说,要是找人杀了贺峥宇,你觉得什么方式好?” “——够了!”听到白泽的威胁,相柳瞬间情绪爆炸,将头上的白纱扯下来,就准备往二楼的栏杆那边走:“你不就是想让我死么,我敢,你敢么?” 白泽一把抓住相柳的头发,将她拖回小厅内,掐着她的脖颈,将她的脑袋撞向地面:“你看看 分卷阅读195 我,你看看我,是我在你面前,是我不顾一切将你抢回来,是我手下留情留你一命,你应该感激我,应该一辈子忘不了我!” “白泽,我是刑警队贺峥宇,挺狂呀,都上抖音热搜了,群众投票送你出道。”贺峥宇出示证件,示意工作人员开门。 却在开门瞬间看到白泽正在对相柳实施暴行,整个人瞬间愣了—— “你放开她——” 情敌真的出现在白泽眼前的时候,他竟然有些怯。 眼看贺峥宇朝自己扑来,白泽第一反应是逃。 “相柳你现在被指控谋杀,你跟我回去!” 眼看白泽抓不住,贺峥宇一把将相柳的手腕攥紧,拉进怀里扶着她的后脑狠狠的吻上她的嘴唇—— 半晌两人才彼此鼻尖对鼻尖的叹息。 “我相信你。”贺峥宇鼻尖蹭着她的侧脸,嗓音哑哑道:“跟我回去,我一定会还你清白。” 相柳踮起脚尖,狠狠的在对方肩膀咬了一口。 半晌利用反擒拿从贺峥宇怀中撤离就要逃:“不行!” 贺峥宇被咬到发懵,等反应过来立刻跟着追出去:“你涉嫌谋杀,还想逃吗?!” “你不懂,白泽连他爸都可以丢下来挡罪,他真的是为了一个我就不眠不休扯着我么?!”相柳长裙虽然不方便,却在反击贺峥宇的擒拿时,成为贺峥宇芥蒂。 毕竟贺峥宇刚出手,相柳冲对方做了个鬼脸小声叮咛—— “别动我裙子,要掉了。” “不行,你再跟着他查,我怕明年我得给你上坟。” 听到这话,相柳不由得感到一阵冷风掠过发丝几乎要穿透自己的胸口。 她发了狠,以胳膊肘作为武器,不断击打贺峥宇,逼得对方节节败退。 “我记得之前,胜天有人说过,有一个同事,叫小佘,和我长得很像。如果我没猜错,她就是白泽的一步后招,长蛇。” 趁着贺峥宇惊讶的瞬间,相柳一脚踹在他胸口转身就逃:“就这你们半天都查不出来,还不赶紧回去查。” 转身瞬间,便看到那个致力于相柳白泽原地结婚的工作人员抓着白泽的衣领—— “警察叔叔,这个人拿了我们价值百万的钻戒要逃走,不要放过他。” ...贺峥宇捂着胸口瞥了相柳一眼举起一个大拇指低头狂笑:群众力量大。 81. 相柳“杀人”案(05) “认不出人,…… 两位嫌疑人带上车之时—— “等等, 你坐后面,相柳得坐我旁边。”好不容易抓到白泽,贺峥宇才不想给对方一丢丢可以和相柳接触的机会。 白泽像是听到匪夷所思的笑话, 抖抖肩膀抬起双手手铐冷哼一声:“我一个人坐后排么。” “——我和白泽坐后排。”相柳一边笨拙的扶着婚纱,一边跟着白泽往后排车厢走, 经过贺峥宇无奈的眨眨眼:“要是他在后排突然袭击你, 我可舍不得。” “就不能换件衣服嘛, ”贺峥宇无奈的为两人关上车门, 莫名觉得自己好像专车司机的感觉:“这衣服看起来惨兮兮。” 和贺峥宇只要呆在一起,相柳整个人就像是在发光一般,一直闪闪发亮。 就是皱眉, 眼眸也发着光。 就是抿嘴,嘴角也是上扬。 就是无奈的翻白眼,也是神采飞扬:“可是很好看啊。” 两人回到市局大院, 所有人都趴在走廊护栏上望着缓缓游进大院的警车。 贺峥宇停下车, 小跑着冲到后排车厢为相柳拉开车门。 相柳率先迈步下来,紧接着白泽利落的从车厢内跳出来, 随意的抬手理理头发,望着周围办公楼上俯视的目光, 豪迈的冲众人挥手。 裴湛赶着来给苏柏生送报告,瞥了一眼楼下大戏,挑眉戏谑:“——贺峥宇将勾引他媳妇私奔的男小三抓回来了。” “嗯?”苏柏生在文件上华丽的签下自己的大名,听到裴湛的话下意识点头, 随即又觉得好像是某个黄金时间的社会新闻, 立即伸长脖子跟着往下看:“谁谁谁?谁是男 分卷阅读196 小三?” 直到看到楼下两人,苏柏生嗷的一声就往下冲:“我的,我的, 我的嫌疑人!” 审讯室内。 一张小小的桌子将房间分成两边。 白泽侧身坐在贺峥宇对面,一只胳膊搭在桌面上,抬起一只手微笑道:“久闻不如见面,贺队你好,我是相柳的未婚夫,白泽。” 贺峥宇站在原地,一只手拉开椅子坐下,后背紧靠着椅背面无表情:“巧了,我也是。” 审讯室内,是所有心理战术的博弈。 谁先被激怒,谁先情绪过激。 谁就输了。 “谢谢贺队对于小柳儿的喜爱,”白泽神情轻松,手掌扣在桌面随意的敲敲。仿佛对方所说不过就是普通的赞赏:“不过——” 贺峥宇跟着模仿对方同样的行为动作,也凑近对方,仔细打量着这个神秘的变态人格杀手。 年轻人重外表,白泽年轻,帅气。 中年人重内涵,白泽见识博远,眼光深渊。 老年人重思路,白泽一花见四季,一沙观世界。 完美人格所有的宏观与微观全部凝结在对方棕色的瞳仁里,被偏激疯狂的大脑控制着。 贺峥宇刻意不接对方的话,想要打乱白泽一贯的优越感。 白泽当然看出贺峥宇想要激怒自己,既然对方不接话,自己也不说。 干脆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彼此打量彼此。 第一回合,贺峥宇忽然明白了那些武侠小说里高手过招无声无息的原因。 只是苦了外面围观的人群。 姚局苏柏生裴湛等人一起围在办公室的监控屏幕前,瞪大眼睛望着这场充满戏剧性的问询。 “那个谁,去给咱买点花生啤酒巧克力!” 相柳和李晨刚准备进来,正遇到苏柏生望着屏幕冲门口随意挥手,看出是将自己的工作当做小视频,拿出电话应了一声:“苏队,先扫个码。” “怎么没一点眼力见,没看见我们正忙着呢么,回来报——”苏柏生大咧咧的喊道,忽然想起怎么是女声,转过头正看到相柳站在门口。 贺峥宇外套下白色的裙摆有种不可亵渎的纯洁。 相柳瞪了苏柏生一眼,走到姚局面前:“姚局。” “坐。”姚局不知道从谁手里拿了一把瓜子,一边看屏幕一边吃,甚至还将瓜子递给相柳:“准备怎么帮忙啊?” 其他人看到这阵仗,有眼色的都退开了。 “从我到胜天开始,白泽几乎没有上过网,除了和毕方说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没有做任何可疑的事情。”相柳恨不得将眼睛杵在监控屏幕前,确保可以听到审讯室内两人的情况。 “关于你的事。”毕竟相柳现在还是协查通报人口,不等她问,姚局倒是一边看着屏幕一边道:“我这边已经派人去跟进你说的长蛇。别说,这个女孩是五年前来到胜天集团营销部门...” 姚局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张照片递给相柳:“这张是她之前的。” 又拿出来一张:“这张是离职不久之后某一处监控拍到的。” 相柳拿到照片,蹙眉看了几秒,忽然明白了什么,更加难以置信:“这不可能吧?” “是真的。”姚局已经懒得再去解释什么,只撂出一个结论:“但如果这是真的,可见白泽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人。” 相柳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眼神再次落在照片—— 记得当时最后一次和白泽在餐厅吃饭时,她那是还不知道,白泽已经看出来自己望着不远处的一对老夫妻眼神不对。 当时他说:“小柳儿,如果有一天你不在我身边,我一定给自己做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洋娃娃。” 没想到,他真的这么做了。 五年前入职的小佘在履历表里和相柳五官气质都非常相似,在忽然的消失之后,再次出现在视频监控下的她,已经和相柳的五官,化妆,甚至就连走路的姿势都非常相似。 白泽真的做到了,给自己做了一个洋娃娃。 “她 分卷阅读197 人呢?” “没抓到。”姚局摇摇头,随即望着监控屏幕中的贺峥宇笑起来:“但是,这就是我们第二回合的杀手锏。” 果然,贺峥宇不会给白泽耍帅沉默的机会。 “照片里的人你认不认识。” 贺峥宇将长蛇的照片放在桌上,推至白泽面前。 白泽垂眼望着照片,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不认识。” “真是奇怪,”贺峥宇将照片收回,自己看了半晌:“我第一次见到这张照片的时候,以为是相柳。没想到,你一眼就看出来不是她。那问题是,你怎么确定不是呢?” 白泽一直以来轻松自在的微笑收回。 他抬起眼望着对面的贺峥宇,慢慢调整了坐姿。 而随着坐姿的改变,整个人也变了气势。 “认不出人,犯法吗?” “当然不犯法,只是,明明认识却说不认识,就很有问题。”贺峥宇毫不在意的将照片收回:“尤其...自己有个员工和朝思暮想的女朋友特别像,换谁都会好奇吧。” 在审讯中,为了给嫌疑人心理压力,审讯员常常使用大片段的留白,暗示嫌疑人认为警方掌握了一些线索,通过动摇信心,达到招供的目的。 但白泽不是普通人。 贺峥宇的留白,反倒给了白泽反思自己言语漏洞的时间—— 但凡是人都会有口误,有错。 重要不是纠缠当时的错误。 而是往前看。 “无所谓了,我就一大老板,所有员工都以和我说过两句话为荣。我真不记得,错了就错了,对不起。”白泽冷哼一声,抬眼望着对方:“不过,又能怎么样呢?” 贺峥宇被对方气的半死,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白泽早已被碎尸万段。 “确实不能拿你怎么样,只能是说,你这个人人品不行。” 贺峥宇深吸一口气,回过身在黑暗的角落里取出几乎半米高的文件,抱在桌面,从中间取出一叠文件,摊开—— “既然您来了,作为市局头牌,我当然得准备点大料为您备好。”贺峥宇抬眼望着对方,也跟着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您还记得...陆武么?或者,应该是白泽你为他取的代号,陆吾。据他交代,从认识你到你们两个人分开的几年时间里,你带着他,玩了一场多么有趣的杀人游戏。” 白泽仰起脸,面无表情抖着脚,像是踩在缝纫机上一般。 “七年前,你第一次在自己家的楼盘杀人并埋尸,就被陆武撞破。从此,他成了你的御用马仔。包括最后一次,紫藤花巷的简氏夫妇,就是你指使陆武所做,目的是报复相柳!” 白泽眉梢轻跳,停下抖腿。 他抬起手指,轻轻摸摸眉毛,像是实在不忍心道:“你们破不了案栽赃嫁祸的联想能力,真的牛。” “那你怎么解释,当时高速路口拍下的你跟踪押囚车并且在高速路上危险驾驶导致车祸的照片呢?” “那你怎么解释,当年那些因为各种得罪白家之后莫名失踪的人?” “那你又怎么解释,陆武临死之前,将你的罪行全部坦白?” 白泽狠狠眨眼,做了个疲惫不堪的模样,打了个哈欠:“警察叔叔,你也知道那是死刑犯给你说的内容,临死想找个垫背的多了去了,我哪知道那么多为什么。再说,就是我做的,尸体呢?” 不等贺峥宇再说什么,白泽摆摆手:“我来这里,是基于一个好市民确实今天在闹事做的不对,大家也看到我是乐于接受该有的惩罚的。除此之外,不是我的锅我一律不背。” 说到这里,白泽又加了一句:“贺队请问还有什么事么,如果没有,我建议你准备一下,这个时候外面应该会有很多记者。” 82. 尸体(01) 而实际上,有钱人不光给…… 被人完完全全当做垫脚石的感觉特别不好受。 贺峥宇愣了半晌, 默默将所有的文件收起来,离开了审讯室。 “——怎么出来了?”看到贺峥宇离开来到旁边监控室,所有人一脸好奇的望着他。 众人面前, 贺峥宇拍拍相柳的 分卷阅读198 肩膀表示亲昵,随即坐下来和姚局沟通:“领导, 这块骨头太难啃。我用极端方式对待他吧, 他肯定会叫嚣什么权利。我走心理暗示吧, 他比我还懂我要玩什么招。我们目前只有推测, 一没有人证,没有找到长蛇本人。二,没有物证。” 相柳望着监控屏幕内白泽转过来的笑容—— 那种“你就是不能拿我怎么样”的笑。 相柳别过脸莫名的烦躁。 呆了半晌—— “没有人证, 我们先通过协查去找人证。我们现在天眼系统这么发达,除非她在山里,除非她在地里, 在海里, 否则不可能一张也拍不上。这件事苏柏生去跟进。”姚局半晌抬起一只手,做出决定:“第二, 没有物证...陆武当时有说他是在某个小区见到少年杀人藏尸。你说,这么多年, 我们没有听说过有什么藏尸的情况,很大可能是这个小区依然存在尸体仍未被发现。那么,我们就需要重新翻看陆武当时的口供——” 听到姚局的话,众人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 只要温度条件达到, 十天就可以令尸体白骨化。 那么这么多年来, 如果有人知道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和尸体共处一室,该是多么骇人听闻的新闻! “那么你来找物证。”原本令众人头疼的路径全部被姚局梳理清晰,说完姚局大手一挥:“那些处理什么扰乱公众秩序, 查逃税漏税情况这些,全部交给前面派出所去做,大家所有的重心放在迂回战术上。另外——” 说到这里,相柳又想起什么加进来:“那个...袭击左乐的人找到了吗?” “没有。” “白泽的案情,最早是从周叔被袭击开始的,然后是我被控谋杀,接下来是贺峥宇被停职,左乐被袭击...” “左乐的案件,根据现场证据,无法落实到白泽身上。”贺峥宇解释道。 “我两只眼睛看着电脑屏幕难道是我眼花了吗?!”相柳微微蹙眉,几次想要说干脆就应该将白泽绑了丢下悬崖自生自灭,又无法忽视自己对检方落案要求的了解:“左乐遇袭地点有疑:1.如果是小年轻们玩闹,只要去更黑一点的地方就可以消失在监控中,为什么选择在摄像头下唯恐拍不到。2.白泽在案发时间和地点,都有实时传送视频证据。如果我们无法确认白泽,找到那几个小年轻看能不能查到什么。” 说的越多,众人越清楚自己要做的事。 贺峥宇长叹一口气,忽然用力的敲敲自己咬牙切齿:“你不要回去了,和我一起,我保护你。” 相柳想也不想摇头拒绝:“正如你有你要做的事,我也有我要做的事。” 贺峥宇楞了一下:“你什么事?” “如果白泽罪名落实,不止是我们省,恐怕半个国家都会大地颤抖。”相柳深吸一口气转身望着贺峥宇无奈的笑笑:“什么样的情况下上级统一拔下白泽,当然是和之前的某个品牌一样,上级入股或者确保自己保留。这样才能在白泽离开之后,整个胜天不受影响。” 两个人沿着走廊并肩前行。 贺峥宇边说,转过脸望着对方的侧脸,忽然想起两个人曾经这样走过很多次。 “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贺峥宇忽然开口:“我这边尽快找证据,我们在破案后见。” “好。”相柳仰起脸点点头。 初夏的风吹拂过,空气里蔓延着树叶渗透出的清新。 时间被拉扯的又长又慢。 相柳望着贺峥宇的脸,心里忽然有点急。 想要快点快点结束这一切,只想要躺在贺峥宇的怀里看电视。 果然,白泽被放出来的时候,全程微博抖音热点被燃爆。 “——白先生,听说您一直隐于胜天集团幕后,如今却因为闹事试车而被拘留,请问有什么想法吗?” 白泽嘴角上扬,歪着脑袋望着镜头:“胜天集团作为世界五百强企业,每年的缴税金额达到8亿。在此时发生之前,我确实因为最新的工作内容而精神压力过大,所以当时试车的时候情绪过激向大家道歉。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本人捐款五千万设立交通安全基金会,为因为交通事故而受伤的受害者及其家属献上自己的一份力。” “——同时,所有人可以在胜天集团旗下的连锁酒店免费住一晚。只需要 分卷阅读199 提前预定即可。” 这话一说,所有人哗然。 “白先生,你知道所、有、人的概念吗?”有记者瞪大双眼,结结巴巴道。 “既然我说的出口,当然能实现这样的承诺。”白泽眼睛微微眯起,嘴角上扬,像是在嘲笑对方质疑自己似的。随即,他拉起相柳的手:“也算是我结婚给大家的福利吧。” 相柳微微蹙眉,给了对方一个不满的眼神。 却被记者误会成了打情骂俏。 “恭喜恭喜,工作家庭重要,白先生自己也要注意情绪问题哦——” 一场原本是对上流阶级的抨击,很快又变成了记者的自嗨,群众的无动于衷。 白泽嘴角上扬,拉起相柳便离开了市局、 相柳坐在车厢内,一下一下翻看着手机里关于白泽的信息。 几乎是压倒性的,抖音微博上针对白泽的口碑发生了180度的转变。 从无恶不作资产阶级,变为平易近人励志总裁。 而实际上,有钱人不光给你创造痛苦,还要嘲笑你的痛苦。更绝的是消费你的痛苦,最后告诉你,你的痛苦是理所应当。你想喊疼,却根本发不出声。 贺峥宇再次翻看陆武的口供,根据其对小区的描述,终于找到了一家—— 最早白家参与开发的豪宅小区。 当初这个小区最出名的,就是在北方城市的小区里,竟然还有水池与天鹅。 贺峥宇根据地址,专门叫了一辆出租车前去。 汽车行驶过程中,贺峥宇随即打开各种租房软件,开始联系中介:“喂,我想租咱们小区的房子,今天下午方便看房吗?” “——大哥要看房吗?”听到贺峥宇不断预约,想起接他的地点是市局,出租车司机不由得好奇起来:“您这要求得有多高,一下子预约十几间?你该不会是做传销的吧?” “嗨,我这不是刚从其他城市调过来,想找一家最便宜的么。” “你是警察?” 贺峥宇亮出自己的证件。 “嗨,你早说,我姐就在这个小区有房,你既然有VIP——”司机指指贺峥宇的证件,嘿嘿一笑:“我现在就带你去看看。” 有了熟人的引荐,贺峥宇忙不迭答应。 “哎哥,你可别介意我问啊,我们这一行说信不信,说不信也挺信那些神佛什么的,你们这小区有没有听过谁家闹鬼或者谁家家犬不宁的?” 如果家里墙壁夹层有东西,动物是可以感应到的。 而且,为了方便白泽处理尸体,他一定会将藏尸地点选择低层,甚至底层。 司机跟着贺峥宇,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两人像是在旅游似的,到了景色魅力之处,贺峥宇还要拍照留念。 “我光听说很多人只要住进我们小区的房子,保准发财。” “哦?”贺峥宇一边听着司机的话,一边绕着小区的水池转悠:“没说哪一栋楼最发财?” “就是我推荐给你这一栋,当年的楼王。”司机边说边竖起大拇指:“卖的时候就比别栋的价格要贵。” “为什么?”贺峥宇打量着面前这栋楼:“没看出有什么区别。” “这就浅薄了不是,”司机唯恐贺峥宇没有看出眼前这栋楼的好:“看在是你,我保证我们的房价和其他房间价格一样。但是!但是我们是楼王!第一,当年我们这里打地基的时候,师傅专门埋了钱币保财路通。第二,你看我们这个格局,就在小区得到正中央,东西南北四个门我们全都能看到。第三,是事实啊,很多人在这栋楼里发了财。” “真棒。”贺峥宇有一搭没有搭的听着,一边绕着楼走,忽然察觉到一道闪光掠过自己的脸,下意识抬眼望去—— 侧面整栋楼面对着自己的这边,有一家在窗户上放了镜子。 “那个两层小楼是?——” “嗨,那个是之前的售楼处,据说是我们这栋楼王的运势越来越好,那边就越来越差,刚开始还说是房子卖完了把那栋楼改成健身馆,结果健身馆的哑铃砸死人了。后面又说是改成游泳馆,结果改了一半不让改了,渐渐就空落下来了。不过马上听说胜天集团将这里租下来准备做个免费的什么 分卷阅读200 什么商场。” “是么。”贺峥宇眯起眼打量这栋两层挑高小样楼,开始打电话:“我觉得我找到了。” 83. 尸体(02) “你只看到现在,人人都…… “——刘副省长打电话来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他想和你谈谈之前百花村棚户区改造的问题。”两人回到胜天集团之后,相柳很快转变想法,主动帮助白泽为他分担工作。 正在擦拭蝴蝶兰的白泽抬眼瞥了一眼相柳没有说话。 倒是相柳自己红了脸, 耸耸肩解释:“无论如何我都要抓你回去,无论如何你也都会以我的朋友们来威胁阻拦我。既然这件事目前无法立即解决, 那我能了解你多一点, 你能和我多待一会儿, 我觉得各取所需。” 与其被对方威胁苦着脸帮不上贺峥宇什么忙, 倒不如仗着白泽对自己有所图而更深入了解胜天集团,也可以为贺峥宇提供有力证据。 白泽望着眼前的蝴蝶兰,冷笑一声, 语气却温柔:“你倒是挺会举一反三的。” “——那你什么时候回电话?” 相柳好奇的望着白泽并不在意甚至还有点高高在上的状态,不由得更加好奇:看起来好像白泽很清楚对方打电话是有求于他的。 那是什么事情? 等到一株蝴蝶兰所有的花瓣被白泽慢吞吞的擦拭完,干净修长的手指拿起电话, 却迟迟没有拨打。 相柳这才明白白泽是等自己避嫌。 “——我也想要电话。”这话说出口莫名的有种小孩向父母申请手机的既视感, 相柳无奈的跺跺脚,伸出手掌冲着对方:“我觉得我可以做你的助理, 我需要电话联系到你,我觉得如果我不在你会想要给我打电话。” “——你不需要。” “...” 白泽一边朝书房走一边开始联系电话, 只给相柳留下一句:“如果我想找到你,不需要任何电话。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 只留下相柳双手抱怀,狠狠翻了个白眼。 “——百花村?”书房内, 白泽半躺在靠窗的飘台上, 一边望着外面的众生平凡,一边听着电话那端副省长所说的项目名称,眉梢微挑表示诧异。 “——百花村是本市在2009年最大城改片区, 百花园村城改项目于2010年启动,2014年停工,先后多次融资借贷,干干停停至今形成了烂尾楼的局面。此项目拆迁难度大,投资金额大,三易其主,以其波诡云谲,一波三折,在本市众多烂尾楼项目里赫赫有名,是各界眼中出了名的烫手山芋。” 这边相柳跟着白泽进入书房,将手中ipad的内容直接展示给对方。 相柳查询到百花村的项目内容,才第一次听说到有百姓花了钱买了房,却因为烂尾楼根本无法拥有属于自己的家。甚至打了几十年工,赚来的钱白交给银行,有些年老的住户直到离世前无法住进属于自己的房子。 如果副省长是为了解决百花村的烂尾楼项目来找胜天接盘,让那些流离失所的五千多位百姓可以回到属于自己的家,白泽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小白,听说你之前炫富被抓了?” 白泽低头抿嘴笑笑,礼貌回应:“抱歉领导,这件事我确实做的过火,以后我会注意的。” “我知道警方已经找你了,那个老姚头我给他说了多少次,像你这样贡献大于瑕疵的,能放过就放一马,偏偏要闹这么大。”领导冷哼一声,又加了一句:“需不需要我帮你找找人?” 真正的高手在有求于人时,从来都是以“我是来帮助你的”为开端。 毕竟,拒绝别人的帮助比拒绝别人的求助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白泽眯起眼睛,一副我就知道的笑:“谢谢领导关心,如果有什么我能帮的上忙的——” “——白泽,对于你们这些企业家我也不揣着明白装糊涂了。从刚才我就在说百花村,这个项目目前确实因为开放商没钱导致一拖再拖。前一阵过年我去慰问困难群众,很多买了百花村项目的群众实在是没有办法,干脆就住在连门窗都没有装的烂尾楼里,那楼连楼梯电梯都没有装好,就这群众还担心如果不住就这一点地方都有可能失去,只能自发的买发电机,自发的用钢筋网自己做了个建议的楼梯,每天是趴在网上上下楼梯。” 分卷阅读201 “那些买的低层的年轻人尚且可以操作,很多老人是住进去的第一天就没有下过楼。全靠家里年轻人每天晚上在附近公共卫生间接水送上去,早上上班的时候再将家里的各种垃圾背下来。现在生活的方式多种多样,在满大街都在网红直播,满大街都是豪车炫富的时候,还有人过着很辛苦的生活。” “我们胜天集团正准备做一个慈善项目,不如我——” 白泽尚未说完,电话那端传来了领导的笑声。 “小白,我要是看上你那几个百万千万的,我也不用给你打电话,有的是人上赶着献爱心。”副省长冷哼一声,撂下一句:“省里决定解决百花村的问题,月底招标,你得来。” “...我知道了,领导。” 电话果断挂断之后,白泽望着窗外半晌没有说话,而相柳也没有找话,而是在网上开始搜索关于百花村的所有信息。 五千人的家,就是至少五百亿的项目。 胜天集团哪来这么多的钱? 原以为有钱人可以叱咤风云,随手就可以改变平凡人的人生,却不知也有自己的问题需要解决。 “这么大的项目,怎么做?” 半晌白泽哼了一声,打了个哈欠,没事人似的:“饿了,我们去吃饭。” “你之前那些非法收入够吗?” 相柳完全是仗着白泽不会杀自己而放飞自我。 白泽抬眼望着她,琥珀色的瞳仁闪着光:“你在关心我?” “我是怕你令那些百姓再失望一次。”相柳冷哼一声算是提醒:“这个项目已经被拍卖过一次,百姓已经被晃点过一次,如果这次你再出了闪失,我就怕我到时候还要抓杀你的凶手。” “那不是你的梦想么...”白泽别过脸苦笑,半晌长吁一口气:“说不定,我倒是真的有办法。” “贺队,我们没有任何证据和文书,怎么进去查?” 夜已深。 整个售楼处空空荡荡,就连呼吸都带着回声。 因为常年无人,站在屋子中央都可以感受到冷风渗入骨缝的寒。 李晨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他转过脸望着身边的贺峥宇,看到对方眼中近乎疯执的眼神,不由得有些担忧:“我们要不要再查查,有证据了再——” “我等不及了。”贺峥宇狠狠眨眨眼,初夏的风拂过他被晒黑的脸颊,耳边还能听到整个小区小孩的玩闹声。 “其实胜天集团现在在百姓的心里就是品牌的保证,我们这么做,不是——” “你只看到现在,人人都为胜天的宽厚叫好。对那些曾经连伸冤都没有机会,生命竟然被其他人攥在手心的死者公平吗?对那些为了打黑除恶而牺牲的前辈们,公平吗?” 贺峥宇越说越激动,他望着李晨,眼圈泛红:“周叔招谁惹谁了?左乐又有什么罪?还有相柳...” “而且,你能保证我们整个队都沦陷,你李晨就没有被胜天当做过目标?” 说到这里,李晨瞬间想到自己家中一岁左右的孩子,立刻挺起胸:“贺队需要我从哪里开始?” 贺峥宇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心中默念“如果想要说出你的冤屈,就给我一点灵感吧”。 忽然肩膀像是被谁推了一把。 他低下头,发现地上一滩水渍。 再抬起头,原来是楼顶漏水。 “楼上是...?” 贺峥宇想到了什么,一手握着手电筒,一手拿着挖掘工具,冲上二楼,就在刚刚漏水的地方,深吸一口气,砸了下去。 石锤落在地面上,沉闷的敲击声像是捶打着贺峥宇的胸口。 ——贺队你知道的吧,如果我们这一锤下去什么也没找到,就是给了胜天捶死我们的一把匕首。 已经一个小时过去,坚硬的大理石地板竟然还没有被砸透。 “贺队,不会是...”李晨站在一边握着手电筒,心中逐渐升腾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不如我来?” “不用。”贺峥宇摇摇头,喘着粗气:“这件事是我一人行为,你不要插手。另外,这块地板越坚硬越有价值越 分卷阅读202 说明我们的方向没有问题。” “那为什么——” 不等李晨说什么,贺峥宇忽然抬起手制止对方,蹲下身,检查被砸出来的石板碎屑中,露出的一块塑料布。 随着被挖开的越来越多,李晨发出一声作呕的声音。 为了确保不影响当地居民的生活。 市局专门借调了大家的私家车,用了三天的夜间时间,才将所有的尸体残骸拉走。 几十具尸体早已白骨化被封在塑胶袋中,骨上挂着的布片依稀还能看到当年流行的服饰。 裴湛戴着口罩,打开刚刚买的宝马SUV车厢,招招手示意众人将尸骨放在自己的车里。 而贺峥宇也拉开自己的Prado SUV车厢门,示意其他人将放不下的尸骨放在自己车厢内。 两个好朋友四目相对,什么都不必说。 “我已经叫好了咖啡。” “我已经准备了手铐,只要有证据立马抓人...”贺峥宇觉得自己载着尸体再去买外卖不合适,撸起袖子冲身边李晨挥挥手:“今晚通宵,你去买点面包。” 84. 小佘(01) “小佘是谁?”…… “——先生, 贺峥宇已经找到售楼处,开始挖掘那些东西了。” 夜凉如水,白泽站在窗边望着楼下行车如流, 车灯在马路上呼啸而过,倒令他有种站在银河之上的恍惚感。 接到毕方的电话, 白泽半晌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默默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一直以来, 就像是在玩一个游戏。 自己在暗处窥探着那些自以为是的警方。 周叔每天只想着摸鱼划水, 所谓的公事资源全部用来给家人某好事,当然第一个要拿下他。 左乐太聪明,最讨厌他那种只要专注去做一定会做到的人设。 相柳... 说到她, 白泽深吸一口气,望着镜中自己的倒影,忽然有种无边无尽的孤单。 是喜欢的吧。 所以没有我的允许, 不可以看其他人, 不可以对其他人好,不可以将自己的时间和心力花费在其他人身上。 别人不懂我没关系, 只要她不走,我就还可以想要继续玩这个游戏。 否则... 白泽歪着脑袋, 望着自己干净修长的手指: 第一次杀人,新鲜的血液沿着伤口迸发出来,在寒冷的天气里冒着热气。 一点都不好看。 “先生,我们该怎么做?”电话越是没有回应, 另一端的毕方心里越慌, 明显的声线已经开始颤抖。 “不做。” 白泽从抽屉里取出一包烟,娴熟的拿出来,房间里立刻响起了打火机的声音。 “——哟, 心绪不宁了。”不多时,闻到烟味的相柳靠着门框,幸灾乐祸的望着窗玻璃上映出的倒影,嘴角扬起一丝得意的笑:“实在不行,自首吧。” “我是该高兴你是在关心我,还是该做好准备但凡我被抓,一定会拉你垫背。”嘴上说着最狠的话,白泽还是立即将烟头掐灭,淡淡抬眼望着相柳:“睡吧,明天还有事。” “什么事?” “你不是希望我接手百花村的问题...”白泽一副胸有成怀的模样:“我已经开始找了得力助手做数据建模,只要数据这边测算能负担的起,我想这个项目没什么问题。” “那太好了。”很久没有听到过好事,相柳不由自主的站直身子,想要朝对方走几步,却在触及白泽滚烫而期待的眼神时,整个人下意识因为恐惧而退回门口,手指朝后扶着门框,慢慢朝外挪:“我就知道是你的话,一定可以的。” 寂寥的夜。 两个人的眼神相触。 白泽大步冲向对方,掐着相柳的脖颈,垂眼只觉得她的嘴唇都是一种致命的吸引—— “白泽——” 关键时刻,相柳抬起胳膊挡着对方,一个反擒拿从白泽的怀中挣脱—— 刚刚感受到肌肤 分卷阅读203 的炙热随着两人的分开倏尔转凉。 相柳深吸一口气,逃离了书房。 “我这边已经找到了大量尸骨。”贺峥宇拿着电话,对着话筒给相柳发语音。 没有电话的相柳拿着ipad,藏在卫生间里敲信息:“这些证据能和白泽联系上么?” “至少作为项目负责人他难辞其咎。” 贺峥宇身体严重被掏空。 他将车停在法检中心的楼下,靠着座椅靠背,准备小憩半个小时:“从这里作为突破口,我相信一定能找到白泽多重凶杀罪。你那边查到什么吗?” “我这边,白泽有可能要接手百花村的项目,预计价值500亿。” “百花村,那个不是已经成了烂尾楼项目了么?” “是,现在省上希望由他来接手这个项目,让五千多的群众可以有家过年。”相柳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你在担心白泽?” “没有!”听到贺峥宇的误解,相柳立刻解释:“我主要想的是,白泽接手这个项目之后,无论做的好与不好,在这个时间段一定会是备受百姓关注和爱戴。我们在这个时候查他,会受到非常大的阻力。而如果这个时候没有查到证据,以后要抓他就更难了。” “所以我要加快速度。”贺峥宇听到相柳的话,下意识用手指按着眉心:“裴湛这边已经加快速度去做尸检,我稍后上楼帮他一起。” “也就是说明天你会带走白泽。” “...嗯。” 当一件事两个人产生了分歧,彼此其实心中都知道,却还是有一点点的希望,希望对方站在自己这边。 一时之间,两人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对了,过几天会上演一个电影,我们要是破案了就去看吧。”与其不断去回想两人刚刚哪里说的不对,倒不如一起将眼神放在未来:“叫个特斯拉大战猩猩什么的。” “我怎么记得是奥特曼大战金刚?”贺峥宇想起这部电影去年自己看介绍的时候,两个人还说等到上映了一起去看。 “是日本的恐龙啊,叫什么拉来者。”说到生活,两个人这才恍觉为了白泽的案件,彼此已经很久没有聊天了。 “是哥斯拉大战金刚。”原本眼睛都快要粘在一起的贺峥宇无奈用手机搜索相关信息,长长的叹了口气懒洋洋道:“你晚上吃的什么,我想和你一起吃火锅。” “我们一起要做的事情多着呢。”明明这边也快睡着的相柳懒洋洋的哼哼:“年底环球影城就上了,到时候我们要一起去。左乐说是最近也有了新情况,需要请我们吃饭,一堆的事,等忙完了,我们一起去。” “捷尔...” “嗯...” 听着微信传来相柳均匀的呼吸声,贺峥宇也设置了半个小时的闹铃,将电话放在一边,一起休息。 直到突然的手机铃音吵醒了睡着的贺峥宇。 已经两个小时过去。 “贺队,第一具尸体已经尸检结果出来,男性,三十岁,被利器刺中心脏部位。根据dna的比对,已经核查正是当年白氏集团的打手之一。这个人当年一直跟着白天打架斗殴,后来因为谋杀未遂潜逃,没想到其实一直在本市。” 贺峥宇坐起身第一反应:“能和白泽对上么?” “作为白天集团的主犯,可以请回来协助。”凌晨三点,检方同事被贺峥宇的电话吵醒,听完之后立刻提供支撑。 “好。” 第二天一早醒来,餐桌上已经摆了早餐,白泽留言自己去看现场了。 无论白泽有多忙,都会记得给相柳准备食物。 吃过东西,百无聊赖的 “毕方,关于百花村的项目提案,拿来给我。” 相柳在房间呆的无聊,干脆下楼去市场部找毕方。 “小佘麻烦你把刚做好的数据建模给我——”毕方一边接电话一边从相柳身边经过,随意的拍拍她的肩膀。 “什么?” 直到看到是相柳,毕方脸色有些惊惶,讪讪笑:“项目提案我们这边已经找了第三方公司 分卷阅读204 的人正在做,好了我发给你,你先上去等好不好。” “小佘是谁?” “就是第三方的小姑娘。”毕方不自然的笑笑,下意识退了一步:“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触及相柳怀疑的眯眼,毕方又加了一句:“真的。” “哦。”相柳将对方说谎的表情尽收眼底,眼波流转之后,询问:“这个项目目前只有你负责么?” “就我和小佘。”冷静几秒的毕方很快恢复了以往的:“毕竟这个项目一旦开始,很有可能要我们胜天牺牲掉现在正在进行的所有项目。” “——拜托了。” 相柳跟着毕方走进办公室,通过毕方身后的书柜玻璃镜,清楚的看到他正在联系的人。 离开毕方的办公室,相柳已经冲进楼梯间,朝停车场走去。 果不其然。 不多时,毕方提着包大步来到停车场,开车离开。 相柳从角落出来,开车逐步跟上。 能让毕方认错自己。 之前营销部门的同事说的,自己和之前的小佘长得特别像。 胜天集团内有人足够可以假冒自己去杀人—— 莫不是这个小佘? 汽车在一处废旧的工厂厂房前停下。 相柳跟着毕方走进厂房内。 厂房里一片昏暗,到处都漂浮着铁锈的味道。 毕方人影飘进来,就已经消失不见。 相柳只能打开手机内的手电筒,慢慢朝工厂里走。 漆黑封闭的环境将这里和世界隔绝开来,连空气都是渗入骨髓的冷。 一层都是空屋。 相柳松了口气,慢慢朝二楼摸去。 相柳慢慢打开二楼第一间房的门,手电筒的光立刻打在一张苍白的女人脸上,瞬间整个脑袋嗡的一声:“啊!” 直到等到心脏全部落在心室,相柳这才重新将将手电筒落在那张脸上—— 原来是一张画在老旧水泥墙上的壁画。 壁画中一个长发女人被铁链捆绑,一脸痛苦。 相柳无奈的呼了口气,暗道我比你更痛苦。 推开第二间的门,直接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呼之欲出的猛虎图。 还好相柳心中早有预感,只是默默的将门关上。 其他的几个房间,不是地上早已被挖出一个大洞,就是画满了各种颜色的图画。 “不对,若是工作,至少得有电脑吧...” 正当相柳准备往回走去找毕方:“我怀疑这是个陷阱——” 忽然后脑一阵疾风。 相柳倒在了地上。 85. 小佘(02) 你以为的照顾,不过就是…… 一张酷似相柳的脸出现在她的身后。 稚嫩瘦削的小佘拖着她像是拖着一个麻袋般, 踩着高跟鞋一摇一晃的朝厂房深处的房间走去。 直到将相柳拖至一间仅仅挂着一个灯泡的无窗房间,这才离开。 “先生这边有其他项目被上面催着跟进,后面又有警方的人在追, 实在无法顾暇你。”毕方站在一楼空旷的地方,听到身后脚步声, 回过头望着半隐在黑暗中的小佘, 眼神明显柔软了些:“这是他给你留的比特币, 你收好尽快离开吧。” “为什么?”听到毕方传达的内容, 小佘从阴影中走出来,握紧拳头,那张酷似相柳的脸竟然显现出同款执拗, 只是光亮成功透过小佘的鼻翼足以凸显整容之后表情的不自然。 不等对方回答,小佘愤恨:“不就是那些警察么,我杀了就好了么。” “鲁莽!”听到小佘逐渐脱离自己的控制, 毕方厉声喝止:“当初我找到你, 不是想要看到你杀人,只是...” “只是什么?” 回忆起当初自己第一次遇到毕方, 他帮着自己和国外的白泽视频,小佘才第一次见到如此耀眼夺目的人。 分卷阅读205 之后小佘当面看到如此干净透彻的老板竟然会因为一个女人而恍然若失。 既然她本身就已经很酷似对方, 那么再像一点也不足为奇。 整容之后的,一点一点的,拿起了手中的刀。 一点一点的,滑向了更加深渊的最后。 “只是我们可能, 顾不上你了。” 毕方抬眼看了一眼对方, 却在四目相接时突然垂下眼,长长的叹了口气竟像是想要将这么多年的浊气全部吐出来似的: “趁现在来得及,你快走吧。” “说让我来就来, 说让我走就走,你们当我是卫生纸?”小佘别过脸,握紧拳头:“大家本就是一条船上的鱼,我要是走了,你们就更难了。” “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犟呢。”毕方说事实不顶用,只能是软磨:“你也知道你就算留在我们身边,都是假的。你以为的照顾,不过就是花点钱么。你以为的喜欢,不过就是在闲暇之余的逗猫遛狗,隐藏在黑暗之下的善意,都是为了隐藏更加恶心的目的,别再被卖了还帮我们数钱,我们不是好人!” “哪个好人会不断打压你逼你整容?” “哪个好人会在你伤人之后去逃而不是负责?” “哪个好人只会问你能力高不高而不是累不累?” “我们不过是不差钱的有所图而已,别把我们想的太好,别在自己的梦里不愿意醒来,容易闪了腰。” “赶紧滚!” 年轻人向来只顾眼前,哪里想的那么长远。 一不留神,还容易走极端。 小佘抬眼望着对方没有说话,肩膀颤抖,握紧拳头—— 毕方说完,留下哭成泪人的姑娘,逃似的离开现场。 终于最后的决斗开始。 白泽早已预料好,将所有的文件全部签署交给毕方: “我已经将我的股份全部变卖,明天开始,这里就不是胜天集团了。百花村的项目等到相柳回来,麻烦你全部转交给她。现金流我已经放在她的账户里,500亿,应该足够了。” “先生,这还没到最后呢,根本没有证据。那些死者都是我——” 看到桌上的各种股权转让权利转让书,明明窗外冒出的柳枝新芽还在随风摇曳,明明阳光落在侧脸晒到发汗,明明含着暖意的风里尚且还带着新鲜慵懒的味道—— 毕方莫名有种此次一别,再无遇见的悲凉。 “都是我做的。”毕方抬起手,按住白泽准备交给自己的文件,因为心情的原因甚至脸颊的肌肉都在颤抖,显得整张脸的表情激动:“一切都是我做的,不关先生你的事。那些人...那些死去的人...他们如果知道自己的死亡导致了整个胜天的辉煌,甚至改变了其他人的生活,也算是...” “再说,我们没有亏待他们的家人。” 白泽诧异的挑眉,随即倒是笑了。 “没这个必要。”白泽将文件从毕方的手掌下抽走,继续手指挥舞签字,就像自己只是准备休假一般,甚至还似笑非笑:“当初是我想做的事,现在也是我想做的事。” “你不是会认罪伏法的人。”毕方冷哼一声摇摇头:“我知道你的性格,你不会认输的,你到底在想什么?!” 白泽转过身,望着落地窗外的风景,扶着额头叹了口气: 我就是喜欢那些追逐不到的,只要得不到,我就一直要。 但是一旦到手了,我就觉得特别没意思了。 说完,白泽转过椅子瞥了毕方一眼。 等到毕方离开之后,忽然意识到,这竟然是自己和白泽认识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说那么多话。 “相柳呢?” “算了。” 白泽望着窗外,喃喃自语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房间渗出来的冷风沿着相柳的背吹过,脑袋上如针戳一般的痛提醒着她被袭击的事实。 相柳慢吞吞的睁开眼,靠着墙坐下来休息。 整个房间像是牢房一般的,仅 分卷阅读206 有一盏光秃秃的灯泡,地上散落着一些吃的和水,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若是有人住过,怎么连一个镜子也好,反光的东西都没有。 哪里有人不会在意自己的长相。 脑袋像是在和身体闹分手一般的烦躁无序。 她打量着整个房间。 回忆里自己是跟着毕方进入厂区被人袭击。 那么,应该是毕方袭击自己? 越是没有时间做对应值,不知道是过去了一个小时还是一天,相柳更加不敢停滞,只能勉强自己用脚踹,用胳膊撞,企图打开门。 相柳不敢停留,也不敢休息,摇摇晃晃便朝外面跑。 眼看门口阳光落在地上,依稀还能闻到被阳光晒暖的空气—— 忽然有人从背后勒住相柳的脖颈,将她扯回了黑暗之中。 相柳下意识两只手拦在脖颈前抓着绳子,随着对方的脚步向后退,在两人行动的间隙之中,身子一缩已经逃了出来。 却在看到对方的模样时,一脸惊诧:“你?!你就是长蛇?!我们——” “我是你妈!——”作为赝品的小佘终于和正品相柳见面,根本不敢面对正品的任何评价,只能闷头心想—— 只要杀了你,我就可以取代你在白泽心中的地位。 毕竟死人是不会创造任何价值的。 眼见一道寒光从小佘的手间闪过,相柳下意识仰身躲避,随即轻松一掌,便直接将其推向角落,戏谑吐槽:“就这还想当我妈?!” 小佘重新调整状态,朝相柳跑去! 两人相对,空旷的厂房内很快响起了手掌撞胳膊,两脚踹身体的声音。 小佘年轻有力,招数变换迅速。 相柳内心火热从未熄灭,趁着教训对方,用平日大家教的擒拿见招拆招,甚至预见拆招。 没几下,小佘气喘吁吁。 “年轻人,束手就擒吧。” “除非我死——”话音未落,忽然门口传来一声警笛,就在相柳诧异之际,小佘忽然从厂房的另一个出口逃离。 “站住,我要开抢了——” 相柳转身就要去追,忽然身后传来贺峥宇的声音,顾不上欣喜,立即提醒:“贺峥宇,前面就是长蛇,身形和我差不多,快追!” 听到相柳的声音,贺峥宇的脚步声也明显快乐许多。 两人相见顾不上寒暄和亲热,只是彼此一个炙热的眼神,就已经暂缓多日未见的相思。 “往哪走了?” 一切就像发生在瞬间是的,贺峥宇话音尚未落下,整个人已经从相柳身边消失,只留下一个背影。 相柳也跟在他身后追了过去。 小佘明显是熟悉地点的。 她如同是燕雀一般在厂房与其他房屋之间蹦跳雀跃,得意洋洋的将身后两人甩脱。 “站住,否则我开枪了!” 贺峥宇跟了一阵确保对方在射程范围之内,不再被动随着她跑,而是喝止。 果然,小佘转身举起双手,压低下巴抬眼望着对方似笑非笑:“贺峥宇,你觉得是我好看,还是相柳好看?” “慢慢走过来。”贺峥宇并没有回答,而是一边低头望着脚下的屋檐,一边慢慢朝对方走去。 “你说,要是我现在就摔死,是不是相柳的杀人案,就死无对证了?” 屋顶的风吹过小佘的脸颊撩起脸颊两侧的碎发,女孩明眸皓齿笑的特别好看。 说的,却是可怕的话。 “你不要这样想——”贺峥宇心中陡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顾不上自己的危险,大步朝对方跑去—— 小佘抬起双臂,整个人像地面倒去—— “长蛇——” 一道狭长身影从贺峥宇身边越过,直接朝小佘冲了过去—— 相柳飞越出身,一只手抓着一条绳,另一只手抱住小佘腰。 贺峥宇立即帮着将两人一起拉上来。 分卷阅读207 眼见小佘还在挣扎,相柳腾不出手,只能无奈的咬了她一口:“你不是喜欢白泽么,就不想看到他的脸,就不担心他以后怎么办么?” “你放开我——” 86. 相柳遇袭(01) “白泽,请你跟我们…… “就算我死了, 也不能让你们抓到他——” 听到年轻人执拗而真挚的心声,相柳无奈却理解的狠狠抓着她:“你只想到白泽,你有没有想到你?若是你死了白泽怀念你倒也罢了, 但你自己知道他根本不会在意你,他永远只会在意自己没有得到的, 根本不会在意自己得到的。你为了一个根本不在意你的人, 你的牺牲是不是贱?” “...”听着相柳的字字珠玑, 小佘愣了半晌, 忽然更加疯狂的挣扎:“都怪你,我要杀了你——” “好啊,你上来我们重新单挑——” 眼看着贺峥宇将自己和小佘慢慢拉上来, 刚刚倒在平台上还顾不上去思量自己骨头被吓到多软,拳头也使不上劲,第一反应便是冲在小佘的身上, 用手掌用拳头边嚎边捶打—— “救命——” 小佘也是劫后余生的心悸, 根本无法挣扎。 “你不是要自杀么,你不是要跳楼么, 还救什么命?!”相柳恨恨拧着对方的脸:“还好意思整成我这张脸,你也好意思, 厚脸皮——” 空寂阴凉的审讯室忽然响起清脆的开关声。 伴着门被打开,整个房间像是被吵醒似的,灰烬在风光下放肆的飞舞,最终缓缓落下。 很快, 额头抱着绷带的左乐抱着笔记本缓缓坐下。 没多久相柳和贺峥宇也跟着进来。 “哟, 这么多人,我的荣幸。” 小佘已经换了囚服,脚腕上搭着铁镣慢吞吞的挪进来。 “那你可当呢。”相柳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我们和全局的人都说了, 谁愿意来提审你,最后找了三个业务能力最低的。” 见到相柳,对于小佘来说就像是赝品见到正版的局促不安。 她学了相柳一辈子,她的微表情,她的小习惯,她走路时的摇摇晃晃。 直到被抓之后,她才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剪短头发,被称呼自己的本名,而不是相柳的模仿者长蛇。 “那也不能怪我呀...”小佘低头咕嚷着:“我也是为了喜欢的人...” “好吧,那就说说你怎么喜欢白泽的?”相柳像是和认识的朋友八卦喜欢的人似的:“我也没想到你喜欢那种病娇美。” “他不是病娇!”听到有人诋毁自己喜欢的人,小佘果然激动起来,她双拳握紧捶着桌子身体前倾向众人忙不迭的解释:“那是你们不懂他!他平日看起来冷漠寡言,对谁也都是爱答不理,但是我知道,我知道他不是这样的。直到他第一次来找我说话,听我说我喜欢的书,向我介绍这个世界的不同。他喜欢看各种各样的书,我不喜欢,但是我可以陪他。他喜欢听各种语言的歌曲,我听不懂,但我也可以陪他。他喜欢的,就算我不喜欢,我可以陪他。” 听到小佘的话,贺峥宇下意识转向相柳—— 那些所谓白泽的爱好都是相柳喜欢的。 若是朋友忤逆自己的爱好,相柳的第一反应都是强行掰到自己这边,哪怕是吵一架打一架,也要朋友必须喜欢自己喜欢的。 相柳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似的,一边在键盘上敲击着小佘的话,一边举起杯子里的红牛,蹙眉喝了一大口:“那你这么伟大,他怎么说?” “他很高兴,他说只有我是懂他的,只有我是最听他的话的。” 那个时候的小佘还没有意识到,对方说的只是自己想说的,而自己感觉自己以为的那份喜欢,白泽从来没有承认过。 他只是成功令小佘以为自己是这样想的。 相柳张张嘴,本想说些什么他在骗你什么他不值得—— 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 无论白泽值不值得,都是小佘的决定,不是自己的。 “他为你做过什么?” 小佘沉默半晌—— 她深吸一口气本想说什么,抬眼看到相柳的 分卷阅读208 双眼—— 那双自己好不容易整出来相似的双眼。 她终于明白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每一次的开口,都是承认自己做错事情的后悔不迭。 小佘眼波流转,最终流下眼泪:“我用我人生最美好的那些年,到底做了些什么——” 蓦然之间,相柳忽然很好奇,那些最开始选择卖肾为女友买苹果手机的那些年轻人,他们后来怎么想的,有后悔过吗? “他是待我很好。” “他会愿意和我一起吃饭。” “他会...他会待我了解世界。” “除了...喜欢我。” “所以他说,我的双眼要是更圆一点就好看的时候,我就去做了。” “所以他说,我的下巴要是更尖一点就好看的时候,我就去做了。” “之后的之后,我从原来的部门离职,只因为他说希望我一直陪着他。” “结果不久,他让我不要没事找他,等他呼唤我的时候我再出现,于是,我便住在了旧厂房里。” 贺峥宇和相柳对视一眼,那段时间,正是白泽刚回到本市,也就是相柳刚到市局处理南岭村的案件时。 “之后,我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白泽,只是偶尔的微信电话联系。最有趣的,当然是处理相柳你的案件。”说到这里,小佘歪着脑袋,眯起眼睛像是回忆起什么有趣的事情似的:“就像是你的影子——” “忘了什么时间,反正就是你和他,”小佘扬起下巴杵杵左乐:“你们之前是在工地门口被人袭击,白泽怎么可能放过那些人。” 说到这里,小佘冷笑一声,垂下头,再次抬起头,眼中有了一些失落:“白泽知道之后,就让我下载下来当时街边的天眼数据,同时暗中观察那些欺负你们的主犯,终于在之后——命令我杀了他。” “是吴学明?”相柳这才意识到对方在说什么。 “应该是吧,什么名字已经无所谓了。或者说,我已经忘记那些人到底是什么名了。”小佘懒洋洋的摇晃身体打了个哈欠,当然最后有意思的是左乐调查我们的老巢—— “白泽立刻给我打电话,要我在村口的巷子里找人等着,否则你们早就抓到白泽了。” 变了心的女人,爱情的腐坏速度堪称世界之最。 听着小佘细数白泽一桩桩一件件,贺峥宇立刻决定带着相柳一起去抓白泽。 “那百花村的项目?” “走一步看一步吧。”面对正在进行中的其他项目,贺峥宇还是优先选择自己的案件:“先把白泽请过来,以免他逃跑。” 说到逃跑两个字,相柳忽然喊了一声糟糕,掐着贺峥宇的胳膊便要往胜天集团跑:“白泽有私人飞机!” 胜天集团一如往常的井井有序。 明明已经是晚上八点,市场部的很多员工还没有离开,依然望着电脑屏幕认真工作。 问过楼下安保人员,确认今日无飞机航班的相柳松了口气,这才带着贺峥宇等人上楼。 “各位工作人员,请离电脑保持一米距离。” 李晨带着人随贺峥宇他们上楼,率先控制市场部,以及正在着急删文件的毕方。 等到顶层电梯门打开,相柳和贺峥宇一起进屋。 最近正是倒春寒的时候,原本春意盎然的季节不知从何处吹来一阵沙尘暴,搅得窗外一片昏天暗地。 “白泽?” 屋内倒是温馨舒服,整个房间并无人应,只有温柔的提琴声。 琴声悠远而熟悉,像是一首粤语老歌—— “尽情愚弄我吧,我自行回家,没有眼泪要流下,不要忘记,我不会是个笑话——” 相柳和贺峥宇循着琴声找过去,正看到白泽背对着两人正在拉琴。 “白泽,我们没有时间了。” “白泽,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协助调查。”贺峥宇站在相柳身边,听到她软绵绵的请求,倒不如自己严词厉声的公事公办。 琴声戛然而止。 白泽转过身,看了相 分卷阅读209 柳一眼极尽温柔,等到眼神落在贺峥宇身上时,确实冰冷寒森完全一副你也配的意思。 “白泽,小佘已经撂了。” 听到相柳的话,白泽慢吞吞将提琴收起来,用绒布一根一根琴弦全部搽干净,然后用剪刀—— 一根。 一根。 一根,将原本的琴弦剪断。 断裂的琴弦在空气中弹缩,算是生命中的最后一次放肆。 “白泽,我们也算是相识多年,那些令我们好奇的那些故事,也该找个时间好好讲了。” 白泽抬起眼望着相柳—— 相柳上一次见到白泽盛满不舍的眼泪的双眼,还是上次两人分别之时,只是那个时候自己并不知道当时是分别—— 她心中忽然萦绕一层不详,下意识冲了过去—— 果然,白泽站起身的瞬间打了个趔趄,整个人向后仰去—— “白泽——” 相柳下意识朝他跑去。 贺峥宇也跟着追上,却只来得及抓住相柳的衣角—— 银光一现。 白泽抓着相柳的手腕,将其拉入自己怀中,手指穿过她的黑发覆在她的后脑,另一只手的刀全部没入相柳的小腹—— “你先去,我随后来。” 是不是一个梦? 相柳瞪大眼睛望着小腹,甚至还在怀疑这是真的血吗? 我真的,被袭击了吗? 最终双腿瘫软,倒在了地板上。 87. 相柳遇袭(02) “白泽,你那么聪明…… “相柳——” 看到相柳倒在地上, 贺峥宇像是被人劈头盖脸的打了巴掌似的,眼睛像是噙着血所有的声音也好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遥远的不可思议。 “不要管我, 去抓住白泽——”多年的相识,相柳实在是太了解白泽, 他是想利用这种方式来获取极刑。 白泽的性子太高傲, 他根本容忍不了自己输。 贺峥宇眼神落在相柳身上, 已经替她不值。 然而这份不值对于相柳来说, 已经足够。 鲜血从手掌捂着的地方不断涌出,五指感受着温热湿滑,甚至还可以闻到血腥的味道。 伤口的疼痛抽的脑袋痛, 浑身因为恐惧而不断颤抖。 相柳却努力强装镇定,脸色苍白冲贺峥宇点头:“我可以。” “你怎么可以?——”看到相柳没有死,已经近乎崩溃的白泽大步走至两人之前挥舞着手中的刀, 衣服也随着他整个人的疯狂而敞开着。刀尖颤抖着:“不可以, 不可以,我不想一个人死, 我不想一个人,相柳你陪着我好不好?” “她从头到尾就不叫相柳, 她是简捷。”贺峥宇隐忍着怒火,冲上前用手里的枪指着对方:“你的故事已经结束。要是不想死,就放下手中的刀。” 又担心白泽自戕,贺峥宇气到眼角都在颤抖, 却还靠着一口警魂吊命。 他握紧手中枪, 喉结滚动,努力压制胸口起伏哄着孩子似的:“她不会死,更不会陪你死。如果你死了, 等待你的,就是那些被你封在墙里的尸体。” “她是我的,是我的!!”听到贺峥宇的话,白泽瞪大眼睛愤恨道:“只要她知道我不是怪物,只有她知道我,我那么爱你相柳!——” “我爸一直不愿意我喜欢你,我丢下他了。” “我知道你是因为父母是警察才不能和我一起,我杀了他们。” “我一个人的时候,用尽所有脑筋都在赚钱,我亲手将一个小作坊盘成今天的胜天集团。” “你知不知道你所谓的那些领导,在面对我的时候,哪怕明明知道我做了什么,却依然一副舔狗模样?” “都是为了我的钱。”说到这里白泽冷哼一声,却在看到相柳时眼神温柔:“只要你和我一起,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我那么喜欢你,这么多年过去,我像一只鬼躲在暗处,看着你不断的换工作,当客服当导游当老师,直到回到警队,都是你。我自己都分不清我到底 分卷阅读210 是人是鬼...那些但凡伤害你的,我杀掉,那些但凡伤害我们的,我也杀掉。谁再说我们不能在一起——” “——所以你伤害我们整个队?”贺峥宇这才意识到白泽到底下了多大的一盘棋。 白泽耸耸肩冷笑:“你以为不是看在相柳的面子,我能让你们活下来?一个蠢到只能在办公室贴发票,一个懒到只想在家带娃,一个傻到路见不平没刀也相助,还有你——” 说到这里,白泽眼神一变,刀尖指着贺峥宇语气也冷静起来:“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不会在相柳的身体里藏炸/药。” 听到白泽所说,贺峥宇懒得和对方再纠缠,直接上前一脚踹在白泽的胸口。 白泽整个人飞出去,还未起来就已经被贺峥宇揪着衣领连击几拳:“炸/药在哪里取消?!” 白泽缓缓爬起,几次朝贺峥宇冲去,又再次被贺峥宇干练简洁的搏击击倒。 半晌只能喘着粗气整个人笑到张狂,笑到咳嗽,依然刻意在吸引贺峥宇继续伤害自己:“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有本事你杀了我啊?!” 相柳听白泽所说,下意识在自己身上找可能藏炸/药的地方,然而根本无法查找。 “你离我近点,我悄悄告诉你——”直到白泽整个人被贺峥宇提溜着,毫不在意嘴角的血痕,冷笑着,挑衅对方。 “你说。” 眼看贺峥宇离自己近一些,白泽眼神一变冲向对方—— 银光忽现,平行直刺入喉。 然而刀尖在贺峥宇喉前一厘米—— 身形停滞。 贺峥宇手指握着对方的手,默默夺下了对方手里的刀,从口袋摸出手铐,将他铐起来。 “今天你不杀我,只要给我机会,你都会后悔。”白泽用力挣扎手腕的手铐,持续威胁:“但凡我活着,我就算是雇人,我也要继续偷窥你们跟踪你们,以后你们有了孩子,我还要继续跟踪你们的孩子——” 听到这样的威胁,贺峥宇脸色陡变,一拳过去,白泽昏倒。 咚的一声,地板都在颤抖。 贺峥宇和坐在地上的相柳对视,第一次感受到安心的呼吸。 很多事情,纠缠多年,等到结束,竟然也不过就是几个小时甚至几分钟的时间。 相柳像只树懒似的光着脚穿着病号服挂在贺峥宇的脖颈,肆意的指挥着他走来走去。 “今天想吃什么?” “想吃北京厨房。” “我去买。” “不行不行。”相柳将脑袋藏在贺峥宇的颈窝,用力的搂紧他,就像是在北海道的寒冬小屋里抱着电暖气:“我特别冷,你要暖热我。” 贺峥宇难得的非常温柔。 他一只手挽着相柳的腰,一只手拿着手机特别好脾气任劳任怨:“那我叫外卖,我们一起吃?” “帮帮忙,你坐太阳下面,方便我亲亲你。” 贺峥宇毕竟是一米八大高个,除非是他主动,否则相柳每次心血来潮时都需要踮起脚尖发丝垂在腰间嘟起嘴巴—— 相柳怀疑他就是非常享受自己爱而不得的样子。 贺峥宇下意识呼了口气,坐在飘窗,任由相柳躺在自己身上晒太阳。 耳边听着很久都没有听过的粤语歌。 那些两人曾经没有一起的时间,一点一点被补回来。 “你叹气?!和我一起你叹什么气?!贺峥宇我们才在一起不过半天,12个小时你就已经厌弃我了吗??!”相柳一巴掌拍在贺峥宇胸口,一脸嫌弃和受伤:“你要是不愿意你可以走——” 再傻的人都知道这个时候谁走谁傻B。 贺峥宇手掌扣在对方脑后,仰起脸狠狠亲了相柳一口,感觉不够,又像是仰卧起坐似的坐起来又捏着脸含着她的唇瓣笑。 “我记得,当初你来的时候,大家都在赌你这个花瓶可以待多久。” “其他人都说你除了每天在微信群给姚局回微信发发通报,但凡见你不是拿着手机笑就是在摸脸摸头发,来我们队一定是没两天就走了。” “哈?”就算明知道是被人误解,相柳满腔委屈竟然不 分卷阅读211 知道该怎么说:“——我不可以笑不可以摸头发吗?这和我的工作有什么关系?再说了,就是这种看起来什么也没做的工作我才不想做,我宁可去外勤抓凶手。” “我知道,我知道。”贺峥宇将她扯回怀里,像是用体温烘烤着怀中受伤的心似的:“所以姚局说要你来我们组的时候,我就想欺负你,想让你展示给大家,你不是那种人。” “你幼稚园还没毕业吧?”相柳无奈的咬了他一口:“哪有人是越喜欢越欺负的?” 两人彼此的笑震得身体也跟着颤抖,也逐渐感到两人身体的变化—— 相柳红着脸,任由长长的头发歪落在肩头,抿嘴望着贺峥宇只是笑。 贺峥宇像是在表演似的,一脸的期待关注。 “——贺队,你们玩啥呢带我一个呗——” 不等两人开启下一步,左乐穿着病号服一只手扶着点滴,推门进来—— “My eyes My eyes!” 看到这一幕,左乐一边抬起手遮住眼嘴里叫嚣着,脚步却没有离开反而大步朝病房内走:“你们有的是时间两人世界,我们先来谈谈今天中午吃什么。” “吃屎。”贺峥宇随手拿起旁边的靠垫瞄准左乐的脑袋。 “哎呀打人不打脸,贺队,过分了啊。”靠垫砸在左乐脑袋上,轻轻松松弹了起来。左乐随手拿起手机:“不给我吃不给我喝还打我,我要发视频曝光你们这一对狗男女。” “左乐。”相柳抱着贺峥宇忿忿的哼了一声采取撒娇模式:“你知道像我这种人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瞎子不怕我是聋子有多难吗?况且——” “你要是在这里再多呆一秒,我再也不会给你买肯德基了!” “——诀别。”话音未落,只听到点滴瓶因为晃的厉害敲在挂钩发出的撞击声,左乐已经消失在房间。 只剩下房内的两个人,赖在一起无聊。 手指掠过相柳的后颈有一块凸出,贺峥宇不由得伸手摩挲:“我记得你这里之前没有疙瘩啊?” “是不是我上火了?”随着对方的触感,相柳也明显察觉到身体和之前不一样,下意识想起白泽之前说的—— “你去哪里我都能找到你。” “我在相柳身体里装了炸/药。” 相柳和贺峥宇对视一眼,立刻意识到了什么:“找医生——” 白泽坐在审讯室里。 “白泽,你那么聪明,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不需要我再宣传吧。”姚局穿着警服坐在白泽对面,眼神精亮义正言辞。 88. 审讯白泽(01) “白泽,你知道我们…… 白泽纤细干净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宛如手链一般的手铐, 像是在听一首非常好听的歌曲一般,并没有回答姚局的话。 像是在等待什么人。 有那么一秒钟,姚局还以为他在等待的是相柳。 这个想法尚未尘埃落定, 手边静音的电话屏幕忽然发光,在屏幕上闪烁着幽亮的光。 都是一些只在新闻上看到的名字。 姚局眉梢一跳, 抬眼望着白泽—— 对方早就料到似的, 冲他微微一笑:“姚局, 可能是因为输了孤独寂寞冷, 麻烦给我一个毯子。” 姚局抿抿嘴,将电话屏幕扣在桌面,示意旁边李晨将屋内的空调气温挑高。 这才望着白泽继续:“白泽, 这一次,没有人能来救你。就在这间房,就是我和你, 直到你坦白。” “那多不好意思, 我一个晚辈,要长辈陪我熬夜。”作为能够在自己失败时狠心拖爱人一起沉沦的白泽来说, 这种牺牲似的心理压力并不足令他臣服。 白泽甚至耸耸肩蹙眉调侃:“我在国外的时候黑白颠倒熬夜习惯了,若是您陪我, 记得一定要多备几瓶速效救心丸。” “——白泽!现在是给你机会,别给脸不要脸,只要进来你还以为是旅行住酒店呢,进来了你就别想出去!——”原本就对白泽愤恨不已的李晨听到其对姚局不敬, 顿时无法压制心里怒气, 一把拍着桌子,指着对方呵斥。 姚局甚至敏感的察 分卷阅读212 觉到整个房间内的温度降低了一度—— 李晨的激进,不仅成功让白泽意识到姚局这边尚未找到真正重要的证据, 并且成功的抓住李晨的态度,说是因为李晨的暴躁恐吓,自己什么也想不起来。 第一次的审讯,碰了钉子。 “贺队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要打扰你休假。”听到电话那端李晨对于第一次审讯的失败记录,贺峥宇懒洋洋的坐在沙发举着电话下意识苦笑一声。 “问题是这个白泽真的对我们这个门道懂得太多,不好拿捏呀。” 贺峥宇低下头,抬起手指玩着躺在自己腿上的女孩长发,按下扬声器,默默听着电话那边的信息。 相柳循声放下手机,露出正在订民宿的手机屏幕,竖长耳朵听着李晨的抱怨,没有说话。 “你直接按照我们之前的审讯流程,案发时间,地点,在做什么。用我们掌握的证据做武器一步一步逼近,了解他做了什么就可以了。”贺峥宇眼波流转,明白了当下的审讯案结:“我们现在是所有的案件都想落在白泽身上,他那么狡猾肯定会抓住其中没有证据的案件,借机反口说我们其他案件证据也不稳。我们现在应该是从证据确凿的案件开始,一步一步,让他自己揭开其他案件。” “有那么简单么,你们之前找到的干尸,只能以白泽是胜天集团董事长要负责任,但不能说就是他杀的。还有左乐遇袭,周叔遇袭,都没有办法直接指控是白泽指使。他当时说是他做的,现在审讯又说不是他,太难缠了。”李晨也确实是被气急了,一张嘴难得的像机关枪似的:“这边领导还说因为胜天牵扯众多民生企业,要求尽快处理。我看姚局的脸色,真的快要崩溃了。” “相柳~~~”李晨可怜巴巴的对着电话另一端拜托:“现在只能靠您二位普度众生了。” “可是我们这样不能审讯,会有利益冲突。”相柳用脑袋蹭蹭贺峥宇,提醒道:“不过我们可以远程指导。” 放下电话,相柳也无心再玩乐,坐起身歪在沙发上,歪着脑袋想工作。 贺峥宇坐在一边,望着她认真思索的模样,越看越想看,越看越好看。 正在思索的相柳很快发现,眼神转移落在贺峥宇身上,得意洋洋的抿嘴笑:“怎么又看我。” “好看呗。” “我都快愁死了,你还笑。”相柳无奈的耷拉肩膀长叹一口气—— “为工作不值——” “我看了半天,不唯一担忧的就是姚局不给我们批假,要是你我同时休假,整个组就放风了!”相柳无奈的叹了口气:“但是如果我们随时走,所有的机票和酒店都是原价,但是你知道出去旅行这件事,那个原价就是用来填报销单才用,正常脑袋哪有花原价的啊。” “我来研究研究。”贺峥宇将胳膊搭在相柳的肩膀,跟着她一起研究。 “实在不行,我们可以赌一把!”想到什么,相柳转过脸望着身边人。 “嗯,你要开盘口?”贺峥宇举起双手表示投降:“我什么也听不到。” “咱俩合作,将白泽搞定。”相柳双眼狡黠:“然后让姚局拿半个月假期来换。” 贺峥宇眯起眼睛没有说话。 “但是呢,第一次姚局肯定不同意对不对,”相柳像是沉浸在自己创造的电视剧情节:“我们可以说是为了拉熟客,让姚局帮忙给其他人宣传宣传我们的能力,就打个七□□折,只要七天年假,这样总行了吧。” 说完相柳还像路边卖菜的大姐似的双手一拍:“哎,要是这次大家合作的开心,以后都好说的伐。” 随着案件侦破的时间越来越长,那些曾经被白氏集团黑影笼罩的百姓,是不是也像相柳一样,无论有多么苦痛,总会有拨开云雾的一天,可以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发疯发癫像个神经病,这才是最大的自由。 贺峥宇附和的陪着相柳一起笑。 第二次的审讯很快开始。 “我们可以将审讯的突破点,放在白泽给我身体里放gps芯片开始。” 等到其他同事将白泽重新带回审讯室,相柳和贺峥宇坐在另外一件审讯室,盯着屏幕上白泽缓缓落座,三个人竟不由得同时深吸一口气。 “和相柳什么时间认识的。” 镜头里的白 分卷阅读213 泽没有预料到警方为了审讯,直接将相柳定位为警方的对立面。 不过很快白泽嘴角上扬,低头调整了坐姿:“我们什么时间认识的,你们警方应该更清楚不是么,毕竟是你们设计出来的。” 白泽的动作清晰的反映出关于相柳的问题上,他是有感觉的。 相柳头也不抬的举起手,和身边的贺峥宇击了一掌。 审讯室内的李晨也将对方的反应看在眼里,隐藏着心中的喜悦,继续追问:“我是在问你,不是在问相柳。” 白泽抿抿嘴唇,不情不愿的蹙眉回忆:“我们...是在上大学的时候认识的,具体的情况,记不太清了。” “既然你记不清,我来提醒你。”李晨拿出之前记录的信息,继续道:“大学时期你们因为考试而相识,因为各种原因互相成为了朋友。大学毕业,你邀请相柳跟你干,并且教她各种的反擒拿术带她进行各种暗黑知识洗脑——比如你曾经暗示过,说如果你家人真的犯法,你会选择帮助家人站在警方的对立面,毕竟在你心中情谊是要大于法律的。” 两人之前的共同经历一直是白泽最隐秘最珍惜的。 这些隐秘而珍惜的过往被李晨硬生生的,甚至带着戏谑的语气念出来,很快令白泽的表情起了变化。 “据相柳这么多年卧底提交的记录,你在大学毕业之后跟着白天,也就是你爸,以强拆强建的方式负责将那些居民赶走,同时贿赂当时的一些部门职员为你们打通土地开发申报,很快用这种方式在当地建起楼盘。比起那些眼光短浅的小人物,甚至比起那些电视剧中的聪明人物,你更加有先驱视角。在第一批房产成功筹资之后,你便暗自飞往境外,开始在境外以普通商人投资唯由置办并转移资产。这样,在白天集团被当地警方抓捕后,你可以全身而退在海外重新建立属于你自己的胜天集团。” “那又怎么样呢?”听着警方掌握的这么多年自己的行踪,就像是被迫回忆这么多年的自己,白泽整个人竟然有些发抖。 所有人都在看自己的“光辉”历史,无论是那些仰望自己的员工,还是那些鄙夷自己的警方。 没有人真正了解,自己当初也是被很多自以为是的人拒绝,打压。 得不断的向投资方解释自己是什么人,还要提防那些根本毫无理由毫无关系人们随口的一句评价。 “——你看白泽长得那么孱弱,怎么可能撑起一家公司。” “——我每次见到白泽,他都是阴沉着脸像是别人咬了他家的饼,怎么可能撑起一家公司。” 各种的匪夷所思,各种的故意为之。 怎么可能不在意。 还是要深吸一口气装作自己真的没听懂,一步一步向众人证明自己,直到不需要证明。 白泽用力的握紧拳头,狠狠砸砸在了自己的腿上,抬眼盯着面前人—— 李晨和姚局杨装着无所畏惧,却在桌下彼此握了握手。 说明方向对了! “白泽,你知道我们将你这样的反应叫什么?”李晨似笑非笑,念着耳机里相柳的话:“叫做,你伤害相柳的动机。” 89. 审讯白泽(02) 如果让他们去杀一个…… 白泽垂下眼, 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如果你还期待着说哪个部门为了什么项目来拯救你,我想你可以放下这个想法了。”姚局笔尖敲敲桌面,冷峻的眼神望着对方, 仿佛直刺入对方的心。 “既然你们这么牛,证据也确凿, 那就直接给我落罪就好, 不需要审讯。” 白泽最后的负隅顽抗明显的有了动摇, 他抬起手指摸摸鼻尖, 佯装着不痛不痒。 监视屏外的相柳与贺峥宇紧张到彼此握紧手指,经过贺峥宇的眼神示意,相柳拿起对讲机:“如果白泽坚持不说话, 我们零口供也可以让你入狱。只是,我相信这么多年白泽在本市立敌无数,只要我们将你送进去, 你觉得你会有机会出来吗?” 不等白泽想要反驳, 相柳继续道:“大概白泽你自己也知道我们要将你拿下的迫切和恳切,现在所说的, 是为以后你的安全。” “你这话...”白泽听到从李晨嘴里说出来的话,忽然的坐直身体, 苦笑着:“不是你自己说的吧?” 不等李晨回答,白泽干脆望着摄像头, 分卷阅读214 摇摇手腕间的手铐—— “原来活着从来就没有自由两个字。”说到这里,白泽垂下眼失神自言自语:“与其被其他人威胁, 倒不如被你威胁——” 这次不等审讯人员说什么, 白泽忽然抬起头望着摄像头一字一句—— “我强烈要求,相柳也好,简捷也罢不可以参与我的审讯。但凡她加入, 我拒绝。” 说到这里,白泽冲审讯室的书记员扬扬下巴,像是老板要求会议记录似的:“记下来。” 幽静黑暗的审讯室内。 在白泽的要求下,姚局为其准备了一杯威士忌。 白泽转动水晶酒杯,看着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轮转,用力的眨眨眼—— “其实我也不知道整件事是怎么开始的。” “那个时候我跟着父亲轮转在零零年代各个五星酒店和舞厅之中,每次听到的介绍,都是一环套一环。城建的,引荐民政的,民政的再引荐公安的。一起吃过饭,就是好朋友。这一来二去,在我的记忆里,整个城市的政要部门,都是我们的好朋友。好朋友帮帮忙,每个人都认为自己只是说了一句话而已,但一句话一句话的传下来,就变成了赦免令。而第一次毫无缘由的赦免之后,带来的不仅仅是后期的继续赦免,而是一种隐匿在表层之下的他人对我们白家的畏惧和愤怒。” “想要投靠的大过想要挑战的。” “我记得第一次,是我去找父亲要零花钱,在众人的指引下我见到正在和市级领导打麻将的父亲。那些只在新闻上看到的面孔随意的点燃一支雪茄,冲父亲扬扬手不耐烦。父亲示意旁边人给我了两千块钱,而在我临走之时,有人上前告诉父亲说谁谁谁在酒店闹事。” “父亲还在迟疑之中,那位市级领导烦躁开口:解决掉呗,要不你这次不解决后期还会有人找事。听到这个提议,父亲便冷哼一声:我们家的那块地皮不是正在盖小区么,解决掉之后丢进地基坑里。” “我还在想,”白泽歪着脑袋眼睛微微眯起:“怎么会有人那么轻而易举的说出夺取他人生命的话呢。他在面对自己的孩子时,是否也想过他令别人的孩子消失了,令别人的父母消失了。他怎么可以走的正堂,怎么可以睡得安稳。” “后来我知道,杀的人多了,就不知道来找自己的会是谁了。” 说到这里,白泽低下头用手指揉揉眼睛:“我杀的那些,很多很多,我自己已经不知道是谁了。所以,你们自己在胜天和白天集团开发的那些楼盘里找吧,我都认。” “尤其是,那些水池底,居民楼。” 随着白泽念的几个小区名字,在坐的所有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光小区的名字就已经高达十几个。 而且都是些当年备受关注极为抢手的小区。 贺峥宇记下来那些小区名称,刚准备起身,相柳已经迎上他的目光:“既然我无法参与审讯,指认现场这些,我去做吧。” “除了犯下这些故意杀人案,是当时当地部门的谁一直在为你们开绿灯?” 白泽听到这话,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似的,耸着肩膀狂笑—— 半晌他摇摇头。 “当年,没有领导关系。” “很匪夷所思吧。” 白泽将后背靠向椅背,点点头一脸无辜:“真的,就只是靠着不可说三个字,我们只需要完成第一个融资,后面...就完全的水到渠成。” “既然这样,那你就说说第一个融资是怎么而来。” 只要撬开口,接下来的,就只有记录。 贺峥宇在观看的过程中,不断有各级别的领导抱着胳膊铁青着脸进来。 偶尔也有诧异的—— “就这么简单么?就只说一句你猜,事就能办成?” 贺峥宇倒是表示可以理解:“当初某地案的时候,很多群众也对于凶手竟然可以提前释放并且可以改名换姓重新生活表示惊诧和难以想象。然而,仔细盘查下来,没有什么高难度的高智商的犯罪。就只是每个人都认为自己只是金字塔的底层需要负的责任本来就很少,然而这些基层却是我们整个组织架构的手指。如果让他们去杀一个无辜的人,肯定无法做到。但如果将杀人分成一百个步骤,每个人只负责其中的一个,那就肯定能做到。” 分卷阅读215 “它无需要求每个人越过那条线,但只需要每个人跨前一点点,就可以造成大地都在颤抖的恶行。” “——那我们后期该怎么做才能杜绝?” 贺峥宇蓦然想到了那些为了□□除恶而牺牲的同伴,包括相柳的父母,淡淡道:“或许,只有成为敢于赴死的英雄,才能摆脱邪恶的旋涡。” 作为盘综错杂这张网的中心人物,白泽终于选择了停止织网。 “既然说对不起根本没有任何作用,那么就什么都不要说了。”白泽望着摄像头说完最后一句,便再也不说。 望着不断从小区水池底部挖出来的残尸,相柳像是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拼图游戏。 根本无暇去想可怕不可怕。 也无暇去想看过这么多恶行带给自己的心情。 只跟在裴湛身后,一个接一个的记录。 每天的工作枯燥而单调,却极为心安。 直到某天下午她跟着裴湛记录,陡然扬起脖颈望着窗外的余晖透过玻璃铺在地面,空旷的验尸间安安静静。 窗外的梧桐树叶因为秋风而婆娑轻晃,落在地面的暗影也跟着摇晃。 “这么多年,很多人都说他离家出走了,说他不要我们了,原来不是啊。” 大概是工作人员需要签字什么的,相柳听着外边有受害者家属淡然的一句:“我妈因为受不了村里人的风言风语而自杀,我姐也因为家里太穷不识字出去给我送饭结果失踪到现在都找不到。现在能够签字的,只有我自己。” 听着外间两人讨论着什么赔偿什么判刑。 所有的悲伤像是一面墙砸在相柳的后脑勺,她忽然胸腔浸满了水,她得用尽力气,才能保证自己不至于溺水。 她匆忙将手套和手术服卸下,冲进更衣室哽咽。 平日的忙碌可以令她暂时忘记对于自身处境的清楚。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她才真正的意识到,原来这个世上,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没有人会永远的偏执的毫无保留的站在自己这边。 没有人会永远的宽容的事无巨细的将自己放在心里,还怕自己着凉盖上被子。 “——烦死了,不要再唠叨我了!” “——给我零花钱给我钱!” “——爸妈...” 我们这一世不过几十年的缘分,可是我真的好荣幸。 等到哭完走进验尸间,裴湛抬眼看了一眼她,便重新低头:“你要是没事了就回吧,剩下的我来处理。” “嗯?”鼻腔里还吸溜着鼻涕。 “找贺峥宇喝杯奶茶,看个电影,或者做些成年恋人做的事——总之,”说到这里裴湛眼神温柔的望着她:“相柳或许没人和你说过,警察这份工作,你做的很好了。” 相柳愣了下,笑起来。 忽然又哭起来了。 她从未想过要靠工作拿出什么成绩,她只是想要认真的完成自己的工作,不希望别人指责什么。 但好像无论怎么做,总有人质疑,总有人挑刺,总有人觉得好像换个人更好。 但没有一个人会记得,她本来就只是想做一个普通人,不是什么强者胜者,只是普普通通上班,普普通通下班,甚至普普通通的吵架都输。 “嗯,你也是,谢谢。” 想到自己这句答复特别不走心,相柳也不由得笑起来。 等到走出法鉴中心大楼,听到耳边传来医学院里各种的嘈杂声,相柳不由得停下脚步闭上眼睛,深吸一口属于这世界最新鲜的空气。 睁开眼,贺峥宇已经站在台阶下冲自己挥手。 相柳像是回到小时候,得意洋洋的朝他走去—— “我们晚上吃什么好吃的?是跷脚牛肉还是农家小炒肉还是蟹黄豆腐粥?干脆,我们吃煮馍吧,就去我妈最喜欢的那家黄家煮馍,要很多很多糖蒜...” 90. 审讯白泽(03)   直到案件被发往…… 分卷阅读216 直到案件被发往检察院, 在尚未落案判刑之前,贺峥宇他们都无法喘息。 “我一直以为案发之后,确定嫌疑人是最难的。确定嫌疑人之后又会觉得找到证据是最难的。没想到到最后了, 给检方提供各种文书材料也是最头疼的。”左乐早晨八点来到办公室将书包扔在身边,一边捧着加馍吃一边指尖在键盘飞跃。中间很多人来来走走, 等到再次抬起头:“欸, 天怎么黑了?” 旁边屏幕的光将相柳的脸映的忽明忽暗, 一时看不出她心中的想法。 毕方的来电在她手边响了又熄, 熄了又响。 直到贺峥宇来到身边,轻轻拍拍她的肩膀:“目前尚未查到胜天,但是毕方联系你, 还是去见见吧。” “...好。” 心里一万个不关我的事。 其实大家也都知道胜天集团不关她相柳的事。 然而遇到相关问题,还是心怀芥蒂的偷看她的脸色。 “你想说啥?” 单位附近的肯德基店里,周围都是吵闹的孩童跑来跑去, 相柳大咧咧的将自己丢进座位里, 手指藏在口袋里冲对方扬扬下巴。 毕方有些局促的坐在对面,胳膊本想搭在桌面又怀疑的盯着桌面干脆放弃, 只能朝相柳的方向探身:“你...最近好吗?” “好啊。”相柳不太明白对方是反讽还是真情,点点头:“一宗十年大案终于攻破, 气势如虹。” “好好好...”毕方点点头,怅然若思。 “你想表达什么?”相柳很快还是被对方带跑,好奇打量对方:“那个之前的受害者们但凡能找到的能联系上的,现在已经都有明细, 赔偿方面做的怎么样?” 说到这里, 不等毕方回答,相柳还是加了一句:“你给白泽提醒一下,尽管我们抓到他, 后期的民事诉讼也不会少。尤其是他当时的作恶,很多受害人被他害的家破身亡,甚至很多都绝了户找不到人。如果他无论是在金钱还是态度上肯赎罪,那么...” “——那么对于他来说,也不过是延迟一些生命的时间而已,对不对。”毕方替她回答,紧跟着摇摇头:“你知道白泽的脾气,他孤傲的时候气势凌人,他低沉的时候卑微地心。只是在面对你的时候,他才会卑微,他对你,是什么都算计到位了。他不会拿出钱赔偿的。” “那你来是什么意思?”说实话,对于和胜天集团的所有接触,相柳都是抱着极大的戒备。 她没有那么的善良,可以做到从头来过。 再怎么帅气再怎么多金再怎么偶像剧男二的人设,她都不可能产生一点点的感情。 毕方没有介意相柳不耐烦的语气,而是从手边的包里取出一堆文件,推至相柳面前。 “这是白泽临走时签的文件。”毕方打开其中一份,拿出笔递给相柳:“这是白泽的所有财产500亿,只要你签了字,就是你的了。” 相柳下意识打了个饱嗝,眨眨眼望着桌面上薄薄一层纸,上面很简单的中英文画着白泽龙飞凤舞的签字,没有错。 旁边有小孩子经过在桌脚摔了一跤,整个桌子晃了晃,500亿也跟着晃了晃。 却也将相柳拉回现实—— “作为国家公职人员,我不能收。” “那就辞职呗。”毕方淡淡的靠着椅背:“抓凶手是一件非常耗损心力脑力体力的事,你在过度透支你的生命。你不是正担心贺峥宇每天风里雨里危险么?” 相柳没有回答,而是歪着脑袋眼神落在对方带来的其他文件上,呶呶嘴:“那些是什么?” “这是百花村的烂尾楼安置项目。”毕方似笑非笑的扬扬眉毛:“白泽临走之前说,胜天集团什么都可以不做,但只要你坚持,烂尾楼的安置项目一定要做。” “所以这500亿其实是用来做这个项目的?”相柳终于明白了什么,手指触及烂尾楼的安置项目,仔细翻阅。 毕方点点头:“白泽算过,如果这个项目坐下来至少500亿。作为烂尾楼来说,收益少回报低,是个赔钱的买卖。但既然你开口,那么他可以拿出自己的财产,和胜天集团一起启动这个项目。” “那就开始——” 眼见相柳要签字,毕方喉结滚动,眸光闪烁:“相柳 分卷阅读217 ,在你做之前,我建议你,签下第三份文件。” “这是?”相柳低下头,望着面前另外一份厚厚的文件。 “这份文件,是你将500亿的财产处置权由我们胜天代理。” 相柳微微蹙眉,随即终于明白白泽的苦心—— 等到判刑结束,白泽所有的财产就会被判罚没收财产,那正在进行的百花村烂尾楼的项目又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找到接盘人。 而白泽在判刑之前将财产转移给其他任何人,他都无法确定对方是否会完成最后的利民项目。 只有相柳。 只有她一定会落实这个项目。 毕方则是这个项目最佳监督者和督促者。 接下来的是—— 那些因为盛夏炙热而被火烤的车内蹲守。 那些因为犯罪分子一脸无辜扯淡的难以置信。 还有那些因为上级部门各种限期破案的压力。 相柳的生活,不仅仅是白泽的案件。 案破之后,是其他案件排山倒海的侵袭。 相柳很快便将白泽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不是我说你左乐,那些夫妻案件最要注意甄别当事人的情况。”相柳迈着大步走进办公室,一只手叉腰靠着桌子和对面坐着的左乐吐槽:“你不知道,我这一个月见了太多受害人是妻子,结果就因为受害人和施暴人报案后还是要在同一屋檐下生活无处可逃,会有妻子不仅隐瞒不说,甚至还会借机说是受到我们的挑唆才报警要求撤案的情况。所以我们在办案的过程中一定要注意自身的方式,尤其是情绪千万不要被对方牵着走,对方急你千万不能急,不能落入他们的圈套里。” “可是我看那家妻子被老公打的真没一处好,太可怜了。”左乐无奈的叹了口气。 “——是呀,你的认真负责,伸张正义的结果就是被投诉。”相柳也跟着无奈叹了口气:“我们在保护群众的前提,一定是保护自己。赶紧哦,检讨写完发给我。” “好。”左乐抬起手腕看看时间,想起什么道:“哎呀,今天是周叔退休的大日子,等会姚局要大家一起拍照,相柳,哦不,简捷,赶紧准备。” 相柳坐在座位前对着镜中的自己拿出口红补了补,重新调整自己的发型和帽子。 而贺峥宇则带着一队人进来。 苏柏生和李晨互相调整着彼此的领带,彼此之间的重视程度,不像是合照,倒像是接亲。 “你们谁有发蜡?” “我得找一根皮筋——” “谁的外套借我穿下——” 而左乐则指着贺峥宇粉色的衬衣大笑:“怎么穿的这么娘——” 相柳顺势用文件夹拍了拍对方的后脑勺:“怎么,对稽查队队长的眼光有质疑?” 左乐还屁颠屁颠的朝贺峥宇跑去:“我帮你整理衣服——” 毫无疑问的得到了一个滚。 相柳帮着贺峥宇重新换好制服。 不多时,整个市局大院,所有人穿着制服皮鞋,平日悠闲的操场,瞬间有股青春无畏正义勇敢的气氛。 “——姚局来了!” “——周叔来了!” 所有人站在原地,看到姚局大步走来向周叔送上一捧鲜花。 周叔在受伤之后整个人明显比起之前衰弱许多,整个人步履蹒跚,原本的警服套在身上,一阵风过来衣角便飘起来。 衰老,真的是一瞬间的形销骨立。 周叔原本笑容灿烂,却在接到花束的时候,瞬间红了眼眶。 他几次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 “大家跟着我喊,五六七——” “七——” 随着相机镜头的一眨,所有人被留在了那个夏天。 相柳站在一边望着远处捧着鲜花忙不迭和大家告别的周叔—— 贺峥宇站在她身边,胳膊轻轻撞撞她:“我们一定还有很多很多个这样的夏天。” “嗯。”相柳双手背在 分卷阅读218 身后,随即想起什么:“上个月你们组投诉指数最高,我已经给左乐提醒过很多次了,我记得他之前不这样之前恨不得钻进电脑里,现在怎么了?得注意呀。” 藏在手心准备取出来的戒指盒,重新被贺峥宇放进裤子口袋。 贺峥宇喉结滚动,轻轻咳了咳,小声嘟嚷着:“就不能看在曾经的关系上核减掉么,人家小孩马上要评级了。” “不行。”相柳义正言辞的拒绝:“那个时候我是相柳,和你们关系当然好的呀。现在我可是简捷,我就是这么不好相处我就是这么铁面无私。别人只要一份检讨就好,你们组呀,我看不行。” “还需要什么?” “还要——”相柳想起什么,抿嘴低头笑笑,忽然揽着贺峥宇朝摄影师跑去:“大哥,麻烦你给我俩拍张合照吧。” 看守所内。 白泽跟在一群犯人身后在操场放风。 一个模糊的身影穿过队伍,轻轻撞了白泽一下,很快便转过走廊不见。 白泽转身瞥了一眼回过身没有在意。 三步之后,他双膝跪地,等到手指下意识摸摸刚才两人相撞的地方,看到掌心一片血污,只能大口大口的呼吸—— 最终却倒在了地上。 91. 抛尸现场 “你是那个被500亿包养的…… 自从破获了胜天集团的大单, 市局个个扬眉吐气。 就连姚局这个市局的定海神针,也有几天偷摸的下午六点办公室门一锁遛弯去了。 好不容易又来到一个周末,所有人背上包只等指针到达五点半, 忽然所有队长手机响起—— “收到微信的所有同事现在立刻放下手里工作,来会议室参加新一季的战训会议。” 收到微信, 所有的部门老大心被提到老高, 忙不迭打电话要数据, 翻腾电脑刷案宗, 整个办公室所有人无法下班鸡飞狗跳找已经几个礼拜没有写的材料,以防被cue。 正提着两大袋夜宵的左乐不等电梯内的人出来,直直就往里面闯:“老板急了老板急了老板急了, 麻烦救命。” “又不上厂长跟着小姨子跑了,急什么。” 左乐抬眼正看到简捷站在电梯中央歪着脑袋朝自己做了个鬼脸,顾不上求饶, 下意识惊诧:“简捷, 你穿自己的警服真好看!” 是的。 换上自己的制服,相柳这个人从此便消失在档案中, 而简捷重新正常上班。 整个人从内到外散发出一种自由和自主。 也终于不再心提在半中央,随时提防有人跟踪, 随时提防有人袭击。 可以像个普通人,站在电梯中央,坐在餐厅随意的位置。 “可不咋地——”就连俏皮话也是信手拈来的自在,她拉着左乐, 随即别过脸刻意装出一副嫌弃:“你们自己工作效率太差, 把我们贺峥宇绑架的都回不了家,我得一个人吃饭呢。” “姐姐算我求你了,快走吧, 你再占着电梯你家贺峥宇就要饿肚子了呢。”左乐当然明白对方是在开玩笑,胳膊肘推着对方赶紧出门—— 就在电梯门关闭之前—— “赶紧开完这个可不咋地你的可不咋地的会。” “大家冷静一下。”眼看着左乐提着吃的进来,姚局将手中的烟按灭在烟灰缸,冲众人摆摆手佯装严肃:“在开今天这个会议之前,我们感谢贺队为大家安排夜宵,各位先吃点东西。” “——莫不是又有什么案子了吧?” “不应该呀,我们没有收到报案——” 所有人都明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道理,像是拆弹一般仔细的在夜宵外观上观察半天,这才用手指戳戳:“这年头夜宵都是鼎泰丰的,这个案子可不会是牵扯到外国人吧?” “我说老苏,办案子的时候怎么就没见你有这么出神入化的脑回路呢。”贺峥宇没好气的接话。 “不是,大家都知道贺队请夜宵也就是个小笼包起步麻辣香锅封顶,这突然高档次的——” “——500亿!”随着其中一位的提醒,众人这才想起来:“你 分卷阅读219 是那个被500亿包养的女人的男人!” “啥意思?男小三?” “你才是小三!!”没想到大家这种调侃的发散的话揶揄,贺峥宇红着脸怒气冲冲开始收吃的:“还给我还给我,这都是我用身体的劳累换来的,哪里是500亿的利息。” “身体的劳累...”还有其他同事上下打量贺峥宇:“孩子,你需要的哪里是开会,你需要的可是成山的汇源肾宝啊。” 贺峥宇垂下眼帘淡淡反击:“你这么清楚,想来是经常使用呢吧...” “行了行了——”姚局趁着众人都在打嘴仗,忙不迭的先给自己连塞好几个蟹粉小笼包,直到吃到眉梢跳舞,这才喝口粥心满意足道:“吃了我们贺队的饭,那我可得替我们贺队说两句话——” 听到姚局一脸正色要说话,众人立刻收回刚才的连吃带拿,默默的坐直身体。 “大家知道咱们市局的500亿——啊不是,是简捷同志,为了本市的群众也是做出了牺牲和奉献的。包括大家所说的这500亿,简捷同志也是第一时间就和咱单位组织进行了沟通,决定成立基金会。由相关人员操持,确保这笔钱全部用于百花村的烂尾楼改建项目。启动之前有报告,启动之中有监管,启动之后造福于民,是一件好事。那么我们组织也是在收到贺峥宇同志的请求之后,决定来帮助这两位同志,放下过去,开启新生活。” “啥?” “就是说——” “我觉得这一顿不够,至少得一周呢。” “我们要帮贺队来一个——” “surprise?” “这位同志说的对。”听到有人说惊喜,姚局大手一挥,将一口萝卜糕塞进嘴里吞下,借着挥手之际等到吃食落入胃里,这才继续道:“我们这次会议的主题,就是商量出一个求婚惊喜来。” 听到姚局帮自己,贺峥宇乐不可支的将钻戒拿出来向众人展示。 裴湛摆弄半天,冷笑:“这么小一颗钻,确实挺惊喜。” “侮辱人格了啊,Pass。” “这还不简单,既然你们是在工作中认识的,那么找个犯罪现场,丢进去,然后让500亿去捡。”苏柏生思路清奇,众人完全get不到他想表达的点。 “公器私用了啊,Pass。”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左乐无奈的长叹一口气,着急的暼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就直接最传统的,单膝跪地,说俺稀罕你。” “不愧是陕西人,你简捷姐没看错你。”贺峥宇长叹一口气。 “或者——” 眼看裴湛还有话说,忽然在场所有人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城郊一居民菜地里发现一名女尸,要求出警。” 所有人看到这个消息,眼巴巴的望着贺峥宇—— 贺峥宇耸耸肩,无可奈何的接受彼此的眼神安排:“我了个去。” 深夜的村道上没有路灯。 简捷坐在驾驶座上,熟练的避过井盖,一脚油门朝前奔去。 前方忽然驶来一辆前四轮后八轮的大型拉土车,车灯如同银河一般铺在整条村道,坐在车内的两人眼前瞬间白茫茫一片—— 仿佛傻傻的等待来自天堂的号码牌。 简捷握紧方向盘保持匀速,忽然前方一道黑影掠过—— 她下意识心脏提起,方向盘转动—— 随着车头的狂啸一声,整个车辆瞬间腾空,不过是一个不足五厘米高的棱,在高速行驶的情况下却足以让车辆失控。 “捷尔——” 车厢内两人脑袋瞬间撞到车顶,膝盖撞到车内的硬物,直到将车停在一边这才有时间仔细感受痛。 “对不起——”简捷忍着痛和委屈,将车辆平稳停在路边,顾不上检查自己的伤先向贺峥宇道歉:“我太冒失了。” “我们要见的是尸体,不着急。”贺峥宇检查彼此无碍之后,并没有气急火燎,而是温柔的握住她的手,抿嘴笑起来:“作为办案人员的我都不着急,你一个司机你急什么。” “...”简捷被对方安慰,也不再气恼愤恨为自己的危险驾驶找理由,而是 分卷阅读220 抿嘴笑着重新发动汽车。 “你应该急的是...”贺峥宇弯下腰在副驾驶的地上捡起一个小盒子,不紧不慢道:“找个时间和我去领证。” “???”相柳整个人像是飘在车厢里,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流泪。 整个案发现场,是在村道和国道之间的阳光棚内。 “贺队,你们来了。” 案发现场附近被工作人员的车灯和路灯以及工作用灯照的宛如白昼。 很多法证同事穿着白色的工作服在附近走来走去。 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大家却完全没有想要休息得到意图甚至反而觉得这个时间工作,正好不给白天沿途经过的群众添堵,也正好没有其他无关群众的打扰,一切工作倒也沉稳有序。 看到简捷和贺峥宇下车,现场负责人王峰立刻大步跟了过来打招呼:“我是当地派出所所长王峰,大家辛苦了。” 现场三人简单认识之后,王峰便抬手示意两人跟自己走。 “这个地方其实是王家村的庄基地,”王峰边走边解释道:“这是村里王富贵家的草莓大棚。王富贵家就只有自己和媳妇两个人,快六十了,家里三个孩子都在市里工作生活,平日生活无忧,和村人也没什么冲突,就属于安分守己的一个人。去年冬天不是冬天特别冷,正好王富贵家里孩子吆喝着去城里过年,便拉着媳妇一起在城里呆了一段时间。这不天气已经热了,王富贵回来准备说把地规整规整,后期好种点菜卖。结果今天来地里查看的时候,发现自家棚前的井里抽不出水,王富贵眼睛也不好使,就拿着棍子什么的捅了捅,感觉像是捅到了什么麻布袋,气到他只能让老婆帮忙看着,自己下去捞。结果一下井滑了一下,直接和死者面对面,吓到当场心脏病发,一家子跟着去医院了。” “尸体情况如何?”贺峥宇环顾四周,熟稔的开始下一步。 “根据现场初步勘察,死者女性,年龄在二十五至三十之间,死因为利器刺中心脏失血过多而死。”王峰将两人带至尸体前,揭开白布一角示意两人确认:“被发现时死身上没有衣物,这也是当时的王富贵以为白花花的是个麻袋的原因。法医裴湛正在现场勘查,发现尸体的地方周围并未发现其他有效证据,初步怀疑这里是抛尸地而不是案发地。” 92. 抛尸原则 “那个...昨天你们是不是…… 听说裴湛也在, 贺峥宇抬起手电朝裴湛的方向照了照。 察觉到身后的光影,穿着白大褂带着金丝眼镜的裴湛转过身看到熟人,径直站起身朝两人大步走来, 边走边道:“野狗成家犬变哑巴了么?!” 一句戏谑的嬉闹,瞬间将两人拉回之前关系好的时候。 贺峥宇玩心起来, 怼着裴湛的脸继续晃着, 口中还欢呼:“山那边的朋友, 跟我一起喊——Yo!Yo!Yo!半夜不睡觉, 为人民服务——” “哥文——滚蛋——”裴湛走进,径直踹了贺峥宇一脚:“500亿的狗三。” “说了多少次,我现在听到5这个数字我心脏就咯噔一下。我是那种人吗?!”没人愿意被别人成为女友的附属品, 贺峥宇勾着好友的肩膀忽然像是闻到了什么,下意识松开对方:“你刚才测过肛温了?” “你要是再碰我一下,我就把刚才用过的温度计塞进你嘴里。”裴湛胳膊肘一抬, 直接撞向对方胸口:“你们这具前面还有五具, 我已经连续四个周都只有半天泡澡时间,所以不要套近乎。” “——裴湛, 你吃了吗?”不等贺峥宇开口,简捷忽然柔柔出声。 裴湛楞了一下, 下意识有些拘谨。 最早和相柳见面时被对方干练认真的气质吸引而心动,却也在得知对方和好友有感觉的时候而放弃。如今再次相见,相柳已经回归简捷身份,比之前看起来有了成熟稳重的安然。但无论多久不见, 一旦相遇, 裴湛还是不由自主的想要答应她所有的请求。 “嗯。”裴湛嘴唇微张,本想说什么又放弃,后来想想, 还是道:“我能不能还是叫你相柳啊,一会儿相柳一会儿简捷,总感觉简捷很陌生。” “当然可以。”简捷坦然的点点头,边走边大方的指指身后:“我还说你要是没吃,我们车里有买的肯德基,你一会儿吃点好工作。” “心领心领心领——”听到肉品的名称,裴湛瞬间回想到刚刚看到尸体白花花的模样, 分卷阅读221 心中一阵反感涌上来,连连摆手拒绝,指指尸体:“我们一起去看看。” “一般来说,碎尸案中十有六七为熟人作案。”三人一边朝尸体摆放的地方走去,贺峥宇一边解释,更多的时候是望着简捷解释:“因为碎尸的目的,很多是避免被发现。那么凶手一定会尽最大可能,不让别人发现尸体,同时为了避免警方一发现尸体就不可避免无论什么原因的找到自己,所以凶手一定会选择毁坏尸体。” “这具尸体被发现的时候身上没有任何证明身份的东西,但是没有被毁坏,是不是说明凶手和死者并没有相识呢?”裴湛跟在旁边好奇的接话。 “不能说是不认识,确定的是,凶手认为我们找到尸体也不能找到他。”贺峥宇说到这里,忽然环顾四周一片陷入黑暗的田地和国道,眼波流转望着两人:“比如说,司机撞到行人?比如说,激情杀人?——当然,这是在发现证据前的一个侦破方向。” 简捷之前只是做卧底,刑侦侦破案件接触较少,听到这种现场侦破经验,不由得像是听故事似的,边听还一脸期待和崇拜的望着贺峥宇:“还有什么呢?” “还有犯罪现场的选择:远抛近埋,头远身近,小近大远,多点抛尸,还有共圆心。” 被简捷热辣辣的崇拜眼神看的热血沸腾,贺峥宇宛如是带着实习生的老师,指指附近的环境:“还是那句为了自保,抛尸现场距离犯罪现场远,凶手一般就会选择抛尸。而抛尸现场离犯罪现场比较近的话,行凶者不仅抛尸,还要埋尸。就是尽可能的不被人发现。越是用很多方式让尸体不被发现,越说明案发现场离抛尸现场近。” “而头远身近,是因为面容是最直观最有辨识性的,所以凶手对头部的处理就是将其抛的越远越好。” “——对对对,我之前看某法制节目就有,说凶手杀人之后竟然将受害者的头颅快递到了另外一个省!”想到之前的案件,简捷不由得摇头唏嘘。 “还有小近大远的原则,就是说被害者的尸体被分割的越细碎,说明抛尸现场到犯罪现场的距离越近。” “——这个我知道,就是之前杭州某女士的老公报警说妻子失踪了,结果各种监控录像都找不到有人离开的痕迹,最终警方是在小区化粪池内找到了某女士的DNA痕迹。”说到前一阵非常有名的案件,裴湛也不由的扶了扶金丝眼镜摇摇头,双眼闪过一丝厌弃:“现在看来,当所有的记者都蹲在某女士家楼下,镜头诚实的记录了凶手睁着眼睛说谎话面不改色的变态。而所谓的找到某女士的DNA痕迹,可见当初碎尸有多细。” “那这个多点抛尸的意思就是为了给刑侦工作增加难度,所以将尸块尽可能的分散至各地的意思?”简捷很快举一反三。 “是。”贺峥宇点点头,正遇到简捷蹙眉很快明白对方已经在思索怎么破局了,直接回答:“犯罪心理学当中的地理侧写,不能说是适用于全部的凶手,但也很有代表性。就是犯罪学专家戴维坎特提出来的共圆心原则。就是说,为了降低被发现的可能性,犯罪人会选择自己熟悉的、对自己很方便的地方实施犯罪,至少在最初是这样选择犯罪地点的。所谓的圆周假设,就是将这些犯罪地点全部标注在地图上,假定这些犯罪是由单个的个体做的,那么找出两个相互之间距离最远的犯罪的位置,用这两个位置之间的距离做直径,可以画一个包括所有犯罪的圆周。就会发现,犯罪人就居住在这个圆周里面,可能就是在靠近圆周中心的地方。” “啊...哦。”随着裴湛的勉强附和声,旁边的简捷干脆不说话。 唯有旁听的王峰所长给面子的鼓掌。 清脆的鼓掌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突兀和尴尬。 拍了几次,就连王峰自己也不忍心再装下去。 半晌相柳打了个哈欠,感慨一声:“听到这些理论知识,最开始的时候还说热血沸腾,觉得案件马上就要破的意思,但脚踩在这片草地上,感受着冷风吹,抬起头,眼前一片黑暗。” 是的。 随着现场勘查的人员越来越少,发现的可用证据,也并没有多少: 这个地段属于城乡结合尚未开发的地段,并没有摄像头,甚至就连交通违法摄像头都没有。 而当地居民王富贵本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状态,大棚附近并没有安装任何摄像头。 到达井口边,正因为前两天下过雨的原因,也并没有任何拖拽脚印等痕迹证据。 “妈的,这受害者总不会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吧!”贺峥宇 分卷阅读222 双手叉腰愤恨的挠挠头发,下意识仰头望天。 简捷背过众人,举起手电在抛尸现场附近走了一圈—— 夏夜的风,就像是和年下谈恋爱的甜。 温暖的风吹过来也是柔柔的,带一点青涩的凉意。风中夹杂着从花草中执拗夺来的清甜,带着日间阳光的余温,毫无保留的奉献给她。 农村的夜总是静的让人意识到这才是生活。 偶尔一只田鼠从野地里掠过,踩在简捷的鞋上,彼此都吓了一跳。 “发现什么了吗?”看到简捷绕一圈回来,蹲在一边为裴湛现场初检打手电的贺峥宇头也没抬直接问。 “我在想谁会来这里。”简捷望着眼前的国道:“谁会知道这里方便抛尸?” “当地村民?” “还是...” “小心——” 正当简捷站在路边双手叉腰仔细观察之际,忽然一辆加速行驶的前四后八大卡车闪着此眼的车灯直冲而来—— 贺峥宇看到危险,立刻冲上前将她拉回田地:“就算是不断设卡,就算是在车头的液晶屏上显示车速和状况,卡车本身也有盲区且司机大部分为了赚钱都是疲劳驾驶,所以一定要注意避让。” 简捷转过身,望着贺峥宇—— 贺峥宇瞬间明白:“怎么知道这里方便抛尸?一定是来过这里的人。比如——沿路行驶需要找地方方便的卡车司机。” “我们现在需要做的,还是要确定受害者是谁。”简捷手电的光线落在尸体上慢吞吞道。 简捷打了个哈欠在副驾驶的座位上盖着毯子翻看手机,百无聊赖的等待着前方双手叉腰在现场来回指挥的贺峥宇。 在临时灯和车灯的照射下,贺峥宇脸上不仅没有任何疲态,还可以非常清晰的盘点出现在确定的证据和侦破方向。 直到帮着裴湛将尸体送上车,望着法检中心的车越开越远,贺峥宇这才走回后备箱,将沾染了现场痕迹的工作服脱下,用免洗洗手液擦拭双手之后,这才回到驾驶座。 车内温暖柔和,旁边爱人陪伴。 后背靠在椅子上,身边简捷的睡颜触手可及,车厢内是简捷正在听的小说和她均匀的呼吸声混在一起,就是贺峥宇最爱听的声音。 心是安的,工作多麻烦都不怕。 随着引擎声响,简捷睁开眼睛:“现场勘查完了?” “嗯。”贺峥宇一边将车辆驶回车道,一边安排下一步工作:“这边现场也没发现什么,勘测完之后就结束了。明天周六,我得去法检中心催催裴湛,确定受害者或许可以确定凶手。” “好。”工作的时间久了,两人都完全没有了工作日和休假日的分别,已经卑微到只有没时间吃饭睡觉日和可以吃饭睡觉日。 随着清晨第一缕阳光从门外的缝隙缓缓蔓延进来,床头的闹钟也响了起来。 贺峥宇瞬间睁开眼睛熄灭闹铃,回身准确的拨开挡住脸颊的头发,亲了一下,趁着简捷蹙眉快醒时立即逃离现场躲进了卫生间洗漱。 半个小时后,又是一个精神小伙。 “贺队,你起床了吗?” 早晨七点,贺峥宇已经背对着阳光行驶在路上。 “什么事?” 眼看前方忽然有人挡住路,贺峥宇一边降速一边观察后视镜换道,一边询问。 “那个...昨天你们是不是将尸体忘在井下没有捞出来?” “啥?!”听到这个消息,贺峥宇心脏瞬间冲至喉间,一脚猛踩刹车引来后车狂啸。 贺峥宇脑子嗡的一声,完全听不到后车经过自己时泄愤的鸣笛声,慢吞吞的、本能的将车停在路边,拿起手机抱着最后一丝是自己听错了的侥幸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那个王富贵今天又报警了,说有人给他家井里又丢了一具女性尸体,我说,你们是不是前两天下雨天脑子进水没晾干,竟然产生这么大的工作失误?!” 贺峥宇仔仔细细回忆了三遍,按正常来说,只要自己脑子和眼睛没问题,明明自己都是跟着裴湛一起将尸体抬上担架送进法检中心的车的,怎么尸体又会跑回抛尸现场呢? 分卷阅读223 “我现在给裴湛打电话,稍后回复你。” 随着手机铃声响起,从办公室沙发盖着的毛毯下伸出一只手,迅速的摸到声音来源,将其扯回毯子里。 “说。” “——我问你一件事你别犯病。”贺峥宇提前给对方打预防针,望着远处的车马云集,仔仔细细道:“昨晚你从抛尸现场带回法检中心的尸体,还在吗?” “废话。” “报案中心称王富贵说昨晚我们将尸体忘在井里没有捞出来,我现在再问你一遍,尸体你真的带回法检中心了吗?”贺峥宇余光望着电话仿佛是看着好友一般:“你能不能,现在再检查一下?” 昨夜哦不,准确的说是今天凌晨五点刚刚做完初检的裴湛本想破口大骂,听到贺峥宇如此匪夷所思的话不由得被一口好奇吊起来—— 他坐在沙发上仰头半是休息半是回忆,慢吞吞的重启大脑的理智—— “要是没有了,我们是不是可以拜托这位女鬼大仙指点下几个神秘数字?” 93. 协查通告 “——你说,为什么凶手在王…… 在贺峥宇的坚持下, 裴湛干脆拿了手机给对方拍摄视频—— 脚步沿着地毯慢吞吞的走向验尸间,推开门,来开冰柜, 伴着白雾升腾,裴湛累到脖颈支撑不住脑袋, 歪着脑袋模仿着颁奖的音乐声:“噔噔蹬蹬——” 望着昨晚见到的女尸的脸, 贺峥宇脸色苍白, 直接按下接警中心的同事电话:“我检查过我们的尸体没有丢, 你确定是王富贵刚刚报警?” 初夏的中午十二点,天气一如手机软件预告的,烈日当头照。 贺峥宇的车刚刚在昨晚的路边停下来, 车身停稳,尚未下车,一个黑影便朝自己冲来:“我TM的是被人挖了祖坟么——” “啥啥啥——”贺峥宇下意识躲了一下, 这才看到昨天见到的王富贵如今整个人像是快崩溃。和昨天相比, 今天明显的精神高度紧张。 他整个人缩在一起,显得个子更加矮, 脸上的肉都耷拉下来,整个人明显的又老又颓。 他眼神涣散, 四下乱飞,下意识想要朝贺峥宇更近些:“警官,我...我真的就是普通老板姓,哪怕晚上睡觉了只要老板一个电话不管是大冬天还是大夏天我都会起床去工作。我们真的没有做任何缺德事啊, 这这这...这到底是见鬼了, 还是我们家被人盯上了...” 贺峥宇抬手冲不远处的王峰所长挥了挥算是打招呼,回身拍拍王富贵的肩膀—— 就这么一拍,也令对方本就瘫软的双腿又软了一下。 贺峥宇算是安慰道:“这有多少人知道你家的井里发现了尸体?” “这么大的丑事, 谁敢宣扬?我连我家人都没说。” 听到这里,贺峥宇冲王峰招招手示意对方和自己一起关注:“村里人都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么?” “那可不,我今天一大早就和我们人家家户户走访,看谁认识受害人。”王峰瞥了王富贵一眼,却还是选择没有顾忌实话实说:“这个村子大部分住的都是留守的老人小孩,真愁着一天没有什么新闻。王富贵家井里发现女尸的情况昨天刚出现,今天所有小孩都知道要是不听话,王家井里的女尸就会爬上来抓走自己。” “你那有什么发现?”贺峥宇理解村中什么都发展的慢,唯有流言蜚语发展的最快,都不用担心,一阵风吹的功夫就发散了。 王峰所长点点头:“昨晚我们发现的女尸,不是本村人,临近村庄甚至本市也没有遇到有符合条件的谁家媳妇失踪的情况,我们已经提供过微博抖音等在全市发了寻尸公告。” “既然受害者不是本地人,而也并未听到本市有家属报失踪...”贺峥宇随即想起抛尸原则,小近大远,立刻抓着王峰的胳膊:“受害者会不会根本不是本地人?” “——就算受害者是外地人...”王峰本想说根据一张照片就去找兄弟单位办理协查通告,手续真的很麻烦。但是触及贺峥宇的眼神,只能打了个哈欠,揉揉眼角泛起的水光,讪讪道:“我一会儿回去就发。不过这王家的井里也太邪门了吧...” “什么意思?” “昨晚我们刚刚将原本的尸体转移,案子还没破 分卷阅读224 呢,这新的一具尸体又扔下来了。”说到这里王峰双手叉腰,无奈的摇摇头,冷哼一声:“你说这凶手是不是傻?” 说起来真的令人难以置信,凶手是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地方使劲薅么? 贺峥宇跟着大家走至井边—— 昨天第一次下井还需要小心翼翼的同事,今天已经完全的驾轻就熟,一只手握住缠在腰间的安全绳,一只手熟练的指挥:“对对对,放放放——” 这一次拉上来的受害者和之前相比,同为女性,年龄、身材看起来也都相同。 同样的不着衣缕。 ——将人当做动物一般的杀害后丢弃,说明凶手毫无同理心,在日常生活里也是难以相处的人。 贺峥宇仔细打量着受害者的身体—— 死者手上没有体力劳动的痕迹,同时皮肤很容易能看出来有护理过的痕迹。 不是本村人,不是邻村人,本市也没有人报过失踪... 心中有很多的疑惑和猜想,却也是停在猜想和推理的那一刻。 ——等裴湛的证据出来再说。 “让一让让一让,”不多时,法检中心的车到达现场,不过休息两三个小时的裴湛依然精神抖擞的撑着帅气的发型,大步流星的朝贺峥宇走来:“尸体捞上来了么?” “等一等。”贺峥宇微微侧身,示意对方也看到当前工作的进度,想起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条人参液递给对方,一脸嫌弃:“我记得几个小时前我和你分开的时候你不是这个精神状态,我的天啊,年轻就是好,不过作为老大哥还是劝一句惜命啊孩子。” 裴湛接过好友递来的补药,直接撕开一口饮尽:“这算什么,之前有什么高速路十八辆车连环追尾,我记得当时一辆客车撞到路边的扶手,结果扶手被撞歪,直挺挺刺进车厢,随着车身的惯性一路朝后方滑,导致整辆车几乎是被这条扶手拦腰切——” 说到这里,贺峥宇好像也听过那个新闻,只是当时一闪而过自己只了解大概。 现在听到裴湛所说,才意识到当时有多惊险和恐怖。 “——等到我们到达的时候,车身就像是被割了一刀的西红柿。红色的液体随着裂缝向外冒。” 说到这里,裴湛大大的打了个哈欠:“那两天纯黑咖啡几乎被我熬成咖啡糊。” “所以眼前这些,还可以应付。”说完,像是察觉到贺峥宇审视的眼神,裴湛将眼神转移在井边,一只手伸进裤子口袋使得整个身体不由自主的挺起来,嘴角上扬道:“昨天发现的那具女尸,经过初步尸检——” “死者身高一米六,年龄大概在二十八至三十五岁之间。尸体已经没有尸斑,整个身体有腐败的味道,鉴于当前天气,死亡时间应该是半个月前。”说完死亡时间,裴湛继续道:“致命原因,是凶手用某介质,可能是绳子也可能是布条,总之就是一根5毫米宽的绳子套住死者脖颈,造成死者窒息身亡。死者胜天上没有任何伤痕和胎记。只能说,死者并不是做体力活为生。” “这么一说,反倒是将死者的职业范围扩大了。”贺峥宇点点头:“如果是手上有茧,那我还可以在周围的工地找一找。现在倒好,反向寻找,这几乎所有女人都是潜在受害者?” 裴湛没有理他。 几秒种后,强烈的按捺心中对和贺峥宇的无言,碍于专业叹了口气:“死者在遇害前曾有过X生活的痕迹,而且是多次。” “你的意思是说——”听到这么重要的证据,贺峥宇第一反应已经知道死者是什么职业,却还是不能肯定:“这——” “上来了!”不等两人做出结论,其他同事已经将最新一具尸体打捞上来。 同样的女性死者,同样的年龄段,脖颈处的伤口也说明是同样的遇害方式。 贺峥宇脸色铁青,抬眼和王峰对视一眼:“本市出现了一个连环杀手。” 会议室内。 整个房间云烟缭绕。 贺峥宇借着这口烟气算是提神,在会议室中和众人沟通工作。 “李晨,你跟着和王峰一起跟进协查通报的事。”贺峥宇笔尖在纸上画了一个圈,点了点:“之前一具尸体不知道王峰有没有走单子,你跟进下,告诉同事务必加快。私下催三次,如果还没有回应,就在群里 分卷阅读225 直接催。” “是。” “王所这边我们已经商量好,由当地片警上门询问是否遇见陌生人。那么还有——” 贺峥宇说完,眼角余光察觉到左乐的期待:“抛尸现场并没有摄像头,我想这才是凶手会选择不断抛尸在这里的原因。那么你稍后找到距离当地最近的商店或者是路边公交车站的摄像头,确保能拍到嫌疑车辆。关键搜索条件就是,在上个月和本月开车经过这条路至少三次以上的车辆。” “...你知道有多少人上班每天走这里吗?”听到贺峥宇的要求,左乐下意识已经头疼。 贺峥宇抱着胳膊低头仔细思索,希望可以再找到一些关键点。 半晌,又加一句:“乘车人为男性。” 说完,贺峥宇拿起烟和打火机起身准备离开:“我这两天就在法检中心,有事电话第一时间联系。” “是!” “——你说,为什么凶手在王富贵家的井里丢一次尸体之后,还要再丢一次呢?” 为了两人可以更多时间互相见面,简捷抱着瑞幸咖啡简餐直接送至法检中心的停车场。 两人抓紧吃饭时间,躲在车厢里一边聊一边吃。 “很简单,我觉得你们没有发现我呗。”简捷喝了一口咖啡,随意的耸耸肩。 “不是吧不是吧,这个年代还有人不知道天眼?” “我为什么要知道天眼——”说到这里,简捷示意贺峥宇记录下来:“这一点说明凶手的学识较低。继续回归正传,凶手因为因缘际会下发现这片荒地无人管理是绝佳的抛尸地,于是开始找女人,发生X关系之后因为各种原因争执,于是凶手将受害者杀害,抛尸于此。” “如果要做到你说的这样——” 94. 死者身份 “如果你还是坚持,那么你将…… “很大可能是开车中途的方便问题。”不等贺峥宇说完, 简捷耸耸肩喝完最后一口咖啡:“第一,这说明司机很有可能也不是本地人,因为过了这个村庄拐向东边的居民区, 路边公园就会有干净的公共卫生间,这个是为了十四运城市专门做的绿化城建当地都知道。第二, 很多司机走这条路都是日常通勤也不会出现中途需要方便的情况, 那么不是本地人不是通勤...” “——货运车司机。”贺峥宇已经明白对方所指。 “而且这个司机连续杀死两名女子都没有被人发现...”简捷跟着思索:“一来, 这些女子一定是有共同的特点失踪了不会有家人报警, 二来,说明案发现场非常隐蔽,不曾被人发现。” “如果是货运车司机, 很多司机为了赚钱,几乎一年中天天都奔走在高速路上,就算是休息时间也要时刻提防有人偷货偷油非常辛苦。他们接触的女孩...” “高速路口等车的女孩?或者, 就是当地的流莺。” 贺峥宇没有回答简捷的话, 而是将座椅放倒躺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什么话也不想说。 大家都知道便宜没好货。 却也都希望在这方面便宜了, 将钱省下来用作其他用途。 但是关于安全的花费,真的遇到万一, 就是百分百的摧毁一个家。 “——对了,过两天是中秋节,我们一起出去吃顿饭吧。换一家我们没去过的。”贺峥宇抬起手握着简捷的手,望着她的侧脸眼神忽然柔软叹息一声:“本来说破了白泽的案子我带你出去转一圈, 没想到又有新的案子没走成, 我们吃顿好的犒劳下自己。” “好!”简捷随即盘腿坐在副驾驶上拿起手机仔细研究大众点评网站,喃喃进入了选择困难症:“港式茶餐厅只能算是小吃,北京餐厅已经去过了, 不如我们去吃分子料理?但是会不会又贵又吃不饱?” 此时的简捷哪有工作时的难以糊弄和认真投入,此时的她就和平常女孩一样,陷入生活的死穴很难脱离。 “帮我在楼下取下外卖拿上来。” 等到裴湛的电话,贺峥宇眼神恢复了工作时的凌厉,起身下车便朝楼上走去。 “——协查结果刚刚到达。”身上挂着刚换过还留着折痕的白色大褂,见到贺峥宇的同时裴湛抬起手指接过咖啡外卖,另一只手早已准备好吸管,戴着 分卷阅读226 的口罩瞬间从中间裂开,狠狠吸了一口咖啡,这才将旁边写好的验尸报告递给对方继续:“贺峥宇,谁和你是朋友谁绝对短命。” “我向你承诺的大闸蟹,已经多少只了?”贺峥宇已经不好意思再和对方承诺什么好吃的,拿起报告直接看。 “第一位死者,根据协查报告,名叫陈梅,今年三十岁,梅州人。家里双亲尚在,排行老大。因为梅州地处西南某省的深山之中,甚至还没有通车,每次出来是先坐飞机到城市再坐2个小时的大巴车到乡镇,最后再坐1个小时的招手停到达镇上,如果遇到骑着电动车在镇上赶集的同村人,就可以蹭车回家。” “招手停?” “就是二手小巴,当地镇上为了大家方便,买了几辆二手小巴车交给村民去经营,一天五趟来回,方便大家。”裴湛明显在贺峥宇上楼之际通过百度查过当地情况,介绍也熟稔了些:“据我了解,现在虽然当地交通不方便,但并不是不通消息的。现在有了网络,当地很多人对于抖音快手什么也是比较了解的。就是...” “就是...”贺峥宇跟着对方不由得叹息:“就是大家穷怕了,想要赚钱的心也就重了。” “是。除了正常的靠学习考离当地以外,很多年轻人上了初中之后便跟着之前离开村子出去打工的同村人一起去打工。”裴湛叹息一声:“外面的世界,说实话,在没有学历做资本的情况下,穷人家的孩子靠着聪明靠着努力,只能勉强本分的糊口。那么,那些出去打工没几年就可以回来拿钱盖房买车的年轻女孩,这么多年从事什么样的工作,村人其实心中明白只是笑贫不笑娼而已。” “你是说陈梅其实是靠卖身赚钱?”贺峥宇没有裴湛那么文绉绉,在他看来也不过就是一种因为法律不允许自己经常会遇到苦力行业而已:“那今天刚送过来的那具尸体呢?” 听到受害者是流莺,贺峥宇心中念叨一句怪不得失踪这么久家里无人报案,更加嘀咕自己稍后应该去看守所问问最近拘留的其他流莺,查探下最近情况。 现在路边的洗头房在城市里已经不多见,很多都是由一个一个小团体构成,搞得和客服一样,会有专人接单派单,通过微信联系更隐蔽更安全。 裴湛不满的瞪了对方一眼,眼神里满满的都是“让我这么累你就是一个傻X”。 奈何贺峥宇在工作上脸比城墙厚,对于裴湛的黑脸完全意识不到,直接道:“早晨刚发现的那具尸体呢?” 听到半晌没有反应,贺峥宇抬起头看了裴湛一眼,正遇到对方幽怨的,包含“你猜我昨天睡了几个小时”的目光,不由得咧嘴厚着脸皮笑—— “我知道你对我无语了,我知道你能力很强的,你不会幼稚到还需要我表扬你吧?” 裴湛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从电脑里找出刚刚初检报告:“根据协查报告显示,第二位受害者,名叫李雨,今年二十八岁,附近周卓县小惠村人,家中独女。母亲早亡只有七十岁的父亲在家务农供她上学念书,虽然家里条件不好,父亲也是极力的满足她生活上的各种要求。只是,随着短视频或者微博中那些炫富视频微博的负面影响下,她不满自己拥有的,还没有工作,却已经开始想要名牌包。在她最新的微博中她说,距离想要买到心中所想的那个香奈儿包,只差300块了。” “根据初检报告显示,死亡时间是两天前。被害方式和前一位死者一样,是被凶手用绳索勒颈造成机械性窒息死亡。临死之前有过激烈的X行为。” 贺峥宇站在办公室里静默几秒,半晌给大家通知,十分钟后开视频会议。 法检中心的地下停车场里。 随着重重的关门声,车身抖了抖。 车厢里依稀还留着中午简捷探班时身上好闻的味道。 贺峥宇打开摄像头,屏幕里出现了包含他在内三个人的脸。 三个人不约而同的都选择在车厢里开会。 贺峥宇点燃一支烟,狠狠吸了一口,询问大家进展。 “根据村民描述,近期并没有发现什么形迹古怪的人。”李晨头发已经被晒的发油,一缕一缕贴在脑门上。 “我这边联系交警部门,已经核查到近一个月内,距离案发地东西两端的监控中经过的货运车足有5463辆。有重复经过的货运车有3287辆。”左乐一本正经念着数字。 “不行,数量太大,还有什么筛选项么?”贺峥宇光是听到这个是数字,脑子已经轰的一声停止了思 分卷阅读227 考。 左乐低下头抿着嘴巴,仔细想了半天—— “没有。” 顿时车厢内一片寂静,只能听到贺峥宇和屏幕内李晨吐出烟气的声音。 “TMD,这次还真是被只老鼠钻了空子。”李晨想着想着,不由自主一拳在在车座,愤恨道。 “不可能。”贺峥宇也是一口浊气溢在胸口,他垂下眼思索一阵:“左乐你可以根据车牌号,筛选出他们最近的行车路线。另外李晨我发给你两个地址,稍后你走一趟看看受害者家里是否能发现什么。我...” 说着说着,贺峥宇忽然想到什么,激动到声音颤抖,直接挂断视频,拿起电话就打—— “喂?” 听到电话另一端熟悉的女声,贺峥宇继续是压抑着满腔的激动和急切,结结巴巴道:“你不是说之前你认识在运营商工作的人么?” 简捷顿了顿:“你要查什么?” 贺峥宇有些生自己的气,这么简单的办法他竟然现在才想到:“我稍后发给你两个号码,你帮我确认下信号最后消失的地方。” 只要拿信号消失的地方和左乐这边核查的路线比对,就可以继续缩小嫌疑人是谁! 等到结果之前,贺峥宇来到拘留室,见到最近刚刚抓住的佳丽哥。 佳丽哥是花名,本名叫秦立,今年三十岁。秦立没有正经工作,他的工作就是和许多小姐互加微信之后,自己花钱印小卡片在小旅馆或者是路边车上随意散发。每晚八点开始接单。逐渐的,竟然因为他深喑消费者心理,做了几次双十一促销,做了几次买五送一甚至三人同行一人免单,甚至还有饥饿销售,导致自己逐渐做大,被抓的时候还竟然淡定的要加贺峥宇的微信——“贺大哥,你们这也是正常工作我理解,下班了谁还不是个平凡人,要是寂寞了,找我,给你们打五折,保证干净卫生!” “秦立,这两个人你认识吗?” 秦立在拘留所已经七天,整个人胡子拉碴油腻腻的开始发臭。 胖胖的手指如同白色的肉虫一般在脸上肚子上挠挠,露出一排黄牙:“贺大哥,你这不符合流程啊,按正常来说,不应该先给我承诺个什么不。” “你现在就是十天拘留期,”贺峥宇不耐烦的瞥了对方一眼:“这可不是帮我,这是近期已经死了两个从事小姐的女子,你们这个行业很危险。” “妈呀,妈呀妈呀——”听到有杀手对焦小姐这个行业,秦立十条肉虫一般胖乎乎的手指覆在脸上,进而向上游走,在油到发亮的头发里拱了拱,重重落在腿上长叹一声—— “我不知道。” “你给你认识的小姐们将这两张照片发过去问问谁认识。”贺峥宇早就对其满口谎言见怪不怪,也不和对方插科打诨,直接道:“毕竟,如果等我自己去问,被其他小姐发现你明知有危险存在还逼迫大家接活,恐怕也没人愿意帮你吧。” “——我怎么知道你这是不是诈我!”秦立瞥瞥嘴:“再说了,那些人就是一群图钱的爬虫,有钱什么都好说,命都可以不要的。” 贺峥宇听罢,猛地站起身,膝盖内侧撞到椅子,椅子应声倒地。 他面无表情的走向秦立,一边将袖口挽起,背对着正在做记录的同事:“小李,麻烦你出去一下。” 被称呼的同事停下正在敲击键盘的手指,抬起头看了秦立一眼,又看看贺峥宇的后脑勺,停了三秒,喉结滚动:“好。” 说罢,起身离开。 “你想干什么?你想干什么?!”眼见贺峥宇的影子一点一点将秦立罩在身下,秦立心里直发毛,整个人便往椅子里缩,边缩边颤抖着声音道:“我可是知道的,现在不能体罚的,这里有摄像头的,我会验伤的!” 贺峥宇冷哼一声,低头为其解开手铐,两只手随即搭在对方的椅子把手,将秦立完完全全的罩在身下:“虽然我不愿承认,但是牵扯到两条人命,而且,可能还有人会遇害,我愿意牺牲我自己。” “如果你还是坚持,那么你将会亲自参演一场不留痕迹撬你开口的表演。” 说完,整个拘留室内发出杀猪一般的叫声。 简捷满心欢喜的来找贺峥宇讨论去哪家餐厅吃饭,经过拘留室楼下的走廊,听到非人的嘶鸣,下意识抬起头,循声跑楼梯来到拘留室外 分卷阅读228 —— 看到小李在门口贴墙站,眼波流转直接道:“小李,谁在里面?” 看到简捷,小李立刻有些局促的抿嘴跺脚,半晌结结巴巴吐出一个名字:“秦立。”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嫌疑人。”简捷别过脸,有些不悦道。 “是...是...姐你别问我了...”小李明知贺峥宇是简捷的男朋友,这关键时刻,自己说什么都里外不是人,于是干脆一咬牙一跺脚,抬手一指:“咦,姚局你来了?” 简捷回头的瞬间,小李提着裤子便消失在走廊。 听到拘留室内依然发出惨烈的叫声,简捷想也不想的推开门—— 贺峥宇坐在秦立的腰上,将其胳膊掰向后背用力向上提—— 痛到面目狰狞的秦立趴在地上,看到简捷进来,求助似的望着她口水鼻涕淌了一地:“我...” 简捷的出现令原本可能会说的秦立重新闭嘴。 贺峥宇不满的瞥了一眼简捷—— 那一眼凶狠挖骨,贺峥宇吼道:“出去!” 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平日温柔的贺峥宇吼自己,简捷半晌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只能讪讪的下意识的离开拘留室,并为他关上门。 只留下屋内人可怜巴巴:“我说我说,我全都说!” 95. 嫌犯身份(01) “我是受害者怎么了…… 贺峥宇从秦立的嘴里得到那些名字和微信号, 忙不迭的拉开门就往外走。 “——贺峥宇!” 眼看贺峥宇即将离开,身后却被人抓住衣袖。 简捷拽着他摇摇头,眼神制止:“我知道你是做了什么才能得到这个线索, 你不可以这样。” “有事回来再说!”贺峥宇眼神有一瞬间的忌惮,随即却用更大的力量将手腕从简捷手中挣脱, 匪里匪气:“要我明知道外面有个变态在杀女人, 却还带着世俗的眼神觉得反倒也是清除社会毒瘤无所谓, 我做不到。” “想什么呢。”眼看贺峥宇要走, 简捷立刻抬腿踢向对方阻拦对方离开。 贺峥宇侧身避过,同时抬起胳膊,顺势从后腰掏出手铐将简捷双手背在身后铐在一起:“不管你怎么想, 我必须要去找那些女人,将两名受害者的情况告诉大家引以为戒。等我回来,我一定接受任何惩戒。” 简捷双手背在身后, 探身越过走廊望着楼下贺峥宇即将离开的身影, 心中急切—— 她干脆退后两步,用力甩甩头发, 长发随即散开,一枚小卡子长了眼睛似的掉在掌心, 她深吸一口气稳住身,心中默念三二一,撬开手铐。 楼下已经有了贺峥宇发动汽车的声音。 简捷咬咬牙喉结滚动,额头已经沁出了亮晶晶的白毛汗。 几乎是瞬间的, 她朝走廊跑去, 一只手撑着台面,整个身子向前一跃—— 有的时候只需要做一个错误的决定,为了保证整个决定是正确的, 就会用更多的错误去掩盖它。 贺峥宇一口气跑下楼拉开车门,忙不迭的按下引擎,下一秒便要转动方向盘—— 车顶却忽然传来重物掉落的声音。 贺峥宇下意识心脏高高提起,几乎是站起来刹车—— 眼前一花,简捷整个人从车顶滚下来,半晌披头散发从车前爬起来,恶狠狠瞪着他。 贺峥宇一口气喘不上来,又气又惊,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简捷站起身一把拉开车门,一只手探进驾驶座拽着贺峥宇的衣领,喘着粗气:“你——给我——去副驾驶!” 前方开始下起了小雨。 车速很稳,也很快。 整个车厢内没有一点声音,只有前方雨雾在车窗上被雨刮器毫不留情的打破时的声音。 “...你刚才那样也太危险了吧。”贺峥宇一边看着手机,和那些小姐们微信联系,一边通过后视镜偷偷观察身边简捷的反应:“我做那事,也不过就是回去写个检查,扣个绩效,用得着这么拼命么。” 简捷一边看看后视镜里的车况,深吸一口气咽了咽口中苦涩到甚至有些余惊未了 分卷阅读229 的咸腥味道,没有说话。 “我是说真的,”贺峥宇看对方没有说话,下意识坐直身体:“你都不知道,你一个姑娘家从三层楼直接跳下来,我快要吓死了!要是你有任何闪失,我也活不下去了!” 听到对方这么说,简捷这才回过头,长发乖巧的贴着侧脸晃了晃—— “你也知道我有闪失你活不下去,那你有没有想过,你有任何闪失我能不能活下去!!”简捷长叹一口气,垂眼握紧手中的方向盘:“按正常流程来说,你是不能一个人去调查的。” 贺峥宇被对方戳中,又明知对方是为了自己好,干脆抿嘴不说话。 “你说你为了那些无辜的女人,那我又何尝不无辜,我为什么要牺牲我爱的人的生命?我牺牲的够多了,我没有那么伟大!” “从你开始调查这起案件开始,你就像是着了魔似的,第一次开始用暴力手段获取口供线索,那么你接下来什么情况,驱车开往潜在受害者面前当地头蛇保护她们吗?或者说,如果有任何人基于自己的权益没有告诉你,你还仗着你高高在上的正义要每个人都臣服吗?” “你也不过披了一层皮而已,还真忘了自己几斤几两?” “本着为别人安危着想来强制让对方听从你的指示,那我是不是应该为了你的安全建议你坐地铁?!” 没想到简捷真的生气起来,咄咄逼人到可怕。 贺峥宇心生怯怯,却不由得涌起更多暖意。 他拉拉对方袖子,轻声道:“我错了。” 简捷没有理睬他,直接将被拽住的胳膊抽回,翻了个白眼:“刚才还打我呢。” “...”贺峥宇眼看周围没有其他车辆和行人,探身狠狠亲了对方一口。 简捷吓了一跳,却为了安全手指不敢离开方向盘,只能任由整张脸被对方亲到变形—— “一会儿回去你自己坐地铁!” 雨雾之中,白色的SUV车身摇摇晃晃明显的放慢了速度。 “陈倩是住在这里吗?” 简捷跟着贺峥宇探身来到一座城中村小院里。 小院盖了六七层的样子,将整个天井围得密不透风,倒颇有些香港九龙观的模样。 每一层被隔成一个又一个的小套间出租出去。 很多小姐为了省钱都选择住在这里。 又为了安全和方便,扎根住在临近。 “你是她谁呀?”房东操着一口南方口音,懒洋洋的坐在天井听着雨声刷视频网站,上下打量着两人。 简捷无奈的拿出自己的证件甩了甩:“VIP。” “她犯了什么事吗?我给你说,那个女的我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平日也不和人打交道,谁知道是做什么的。” 简捷没有回答,学着对方的样子眯起眼上下打量对方一番:“您这口音不是本地人吧,二房东吧,合法么。” “你——” 伴着一声刺耳的鸣叫,半条街的人都听到陈倩的名字。 “你们是谁?”听到有人找自己,屋内女人立刻响起了欢快的腔调,却在开门看到简捷的脸时,犹如见到女鬼一般忙不迭的要关门。 “找你有个事。”简捷看到对方土黄色的脸,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下意识怀疑对方是不是以卖养吸,从手机里翻出第一位死者的照片,语气也压低了些展示给对方:“这个人你认识不?” 陈倩伸长脖子,眯起眼睛看了半天,摇摇头。 简捷低头重新翻看第二位死者的照片,展示给对方:“这个呢?” 陈倩的眼眸在瞬间亮了一下。 很快又暗了。 她垂下眼摇摇头 :“不认识。” 贺峥宇一直在房间内自顾自的观察,他当然也看到对方眼神明了又暗了的过程。 他像是不在意的抱着胳膊:“陈倩你一个人住在这里么?” “嗯。”对方点点头,只是因为长期被动生活的原因,连点头也像是在做体力活似的,夸张的用脑袋在空气里凿自己的坟墓似的。 半晌,屋内全部安静。 陈倩这才抬起 分卷阅读230 头,看到贺峥宇对着梳妆台的夹角处夹着的一张照片看。 那是自己刚刚跟着李雨从村子里一起出来打工的那天。 也是一个像今天一样的雨天。 李雨开心的拉着自己的手,说她的名字里有雨,今天正巧下雨,春雨贵如油,说明彼此马上要交好运了! 于是两人花了六块钱在村口的大头贴机器前,拍了一张合照。 最开始想的是,哪怕是路边小餐厅当个服务员,能养活自己就行,反正自己吃的也不多。 第一个月,每一天连坐下来的时间都没有,一直走来走去。 每一天只靠吃面条,又顶饱又简单,剩下的钱还可以去网吧包夜,在一个又一个夜里,她看着偶像剧里的灰姑娘变天鹅,也希望能有这么一天,等王子来救自己。 我什么都没有,可是我有善良啊。 没等到汪王子却等到一堆癞□□。 很快,随着在网上的时间越久,她对眼前的生活开始厌倦了。 总不能每一天都这么累吧。 总不能每一顿都吃面吧。 总不能每一天都在因为少了一块肉一条面就能打一架的群体里过一辈子吧。 李雨第一个不愿意。 有一天也是下了这么大的雨。 两个人交了房租之后身上只有一百块钱,距离月底却还有10天。 却因为看到抖音里那些富二代的生活那些炫富的生活,羡慕到恨不得杀人。 她们哪里知道,根据这些软件的推荐机制,只要完整的看完这一个炫富,并且点赞,后面推送的,都不分都是这样的内容。 以至于两个姑娘,就像是被老天爷遗忘在屋檐下的麻雀,只能彼此在寒风暴雨中瑟瑟发抖。 终于,饿的不行了。 陈倩咽咽口水说:“李雨,不如你下楼给咱们几个蒸馍,我们撑一天,明天上班了,去店里吃点东西。” 李雨同意了。 受害者,在猎人的眼里,一旦锁定,无论有没有行动,就已经是受害者了。 馒头店的老板坐在房子里,听着雨声从房檐低落,一边百无聊赖的看着香港80年代的老电影。 李雨弓着腰欠着身走进馒头店,原本抱在胸前的手掌为了遮雨,抬起手挡在额头—— 原本以为没有人会注意的胸口,因为寒冷而凸起,隔着单薄的衣服更加显眼。 “老板这个加火腿肠的多钱?” “多五毛钱。” 五毛钱,如果自己和陈倩一人一个,就完完全全少了一个馍! 李雨趁着老板不注意,抬起手指碰了碰自己想要吃的馍,甚至抱着我脏了你老板会不会丢掉你我再捡起来的匪夷所思。 那一瞬,也是饿极了,她整个世界,就是一个带着肉味的馍。 老板望着她,眼神就像她看那个馍似的,冲她招了招手。 门店内用木板隔了一个休息的建议木床。 李雨挣扎许久,胳膊在木板上蹭出一条又一条的血痕。 外面的雨声更大。 霹雳巴拉泄恨似的砸向地面。 李雨觉得自己像是一条搁浅的鱼,在水里的时候以为自己什么都可以自由自在。 一旦离开水里,张大嘴巴连一声都无法呼喊。 她甚至连基本的生存都无法保障。 “我要报警。” “嗬。”馒头店老板抽着劣质的烟没有对她的愤怒和委屈做出反应,反倒是无所谓的冷哼一声。 偶尔有周围的人来买馒头,老板一支烟叼在嘴边,随意的做着生意。 都是邻居,看到李雪坐在摊位里,又看看老板毫不在意的状态,有好事者什么话也没说,只给了老板一个讳莫如深的笑,就足以讲述一个隐秘的艳遇故事。 烟气顺着冷风围在李雨身边,闻的她想吐。 她木然的想起,这种烟平日别人买了送给自己的爸爸,爸爸还嫌质量不好不抽的。 “小姑娘,算我劝 分卷阅读231 你一句,拿几个馒头回家吧。” “你又不是处女,是谁不穿内衣来勾引我?” “就是为了讹钱吧。” “好啊,你去告,反正我是男人结过婚了不吃亏无所谓,咱们耗个半年八载,我们看谁拖死谁。” “...” 陈倩只记得那一天,李雪抱了很多很多的馒头回来,自己还以为她是花钱买的,狠狠的骂了她一顿:“吃不完又浪费钱!” 倒是李雪没有在意,抱紧了馒头说:“这是人家因为馒头脏了不要了,我看只是皮有点脏,可以吃的。” “脏了就不要了。” “里面没有脏的,可以吃的,不要扔!”李雪突然的激动,手也不洗的拿起其中一个,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其实这些事,陈倩并不是从李雪口中的值得。 而是很久之后,很久很久之后,久到李雪已经做了秦立的佳丽一年多,馒头店老板因为猥亵小女孩被对方找了几个好朋友暴揍一顿拍下视频报了警,这才大家都知道。 小女孩在抖音视频扬起下巴骄傲道:“我是受害者怎么了,我是受害者我就低人一等应该躲起来么,别忘了,是你们这些施暴者伤害了我对不起我,你们才应该是这世界的臭虫,才应该躲起来!” 真是世界变了。变的更加有希望。 却依然无法将李雪和陈倩自己的生活回归正轨。 一步错,就步步错。 也谈不上恨吧,只能算是麻木。 李雪后期什么客都接,包括馒头店老板。 她说:“我算是看透了,什么什么什么,钱才是最实在的。” 陈倩说完关于李雪的回忆,长长的叹了口气,抬眼望着简捷:“最后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很高兴。说是最近遇到一个生客,虽然是个货车司机一年住在高速路上,但是人年轻而且对她知冷知热,如果他不嫌弃自己,可能也就跟了这个人了。” “货车司机?年轻人?”听到对方说出两个关键内容,贺峥宇立刻追问道:“李雪有没有说两个人在哪里见面?” “不知道。”陈倩摇摇头,随即想起什么来:“不过...不过我之前做过货车司机的生意。如果我们选地方,一般价钱都要高10块钱。但如果在他们车上的话,就便宜。而且有些人就喜欢一边开车一边搞,刺激。” “有车牌号码吗?”不等贺峥宇说话,简捷率先询问。 “我知道的越多,李雪越担心我抢她的客,所以我都不知道的。”说到好友的生活,陈倩委屈道。 “你和我先去局里做个嫌犯画像。”简捷叹了口气,随即想起什么:“另外,李雪有没有一个固定时间,比如每周五或者是每周一这种,有规律的约会?” “有啊,一般是周一,周一我每次约她吃饭,都没有时间。” 贺峥宇站在城中村内的街道中央。 刚刚雨过天晴,天边淡淡挂着一道彩虹。 却无人有心观赏。 此时正值下班高峰期,很多陌生人一脸疲惫的从贺峥宇身边经过,每撞到一下,都是一声不耐烦的叹气。 “李晨,你那边有刷到受害者临死之前电话的信号范围吗?”贺峥宇拿起电话,沟通自己所了解的最新线索—— “凶手职业是货车司机,工作时间每周一会经过本市,李晨,你和左乐这边情况怎么样?” 96. 嫌犯身份(02) “我是说,嫦娥也会…… 李晨接到电话后开启扬声器, 和正在开车的左乐对视一眼,坐在副驾驶上摇摇晃晃着肩膀咽了咽有些紧张的喉咙:“我们从运营商那里确定灵位受害者失踪之前手机信号最后的地点是杜村,现在我和左乐一起正通往杜村看看情况。” “你开车的话让左乐接电话。”贺峥宇蹙眉站在路边, 深吸一口气:“——” 李晨浅浅扬起嘴角:“左乐在开车。” “嗯。”贺峥宇没有反应过来自从上次左乐开车还是深夜为了贺峥宇的案件驾照刚考就急匆匆出去结果遇到袭击,直到现在左乐经过车都要不自觉的抖三抖。 他脚尖点地, 思忖几秒后:“我们也过去, 到时候在杜村会和。” 分卷阅读232 “好。”李晨点点头, 望着旁边如同树木一般一动不动的左乐, 又加了一句:“你们先吃点东西,不要太着急啊。” “嗯。”贺峥宇很快已经盘算好了破案的步骤,听到李晨的话, 虽然已经接受,还是下意识问了一句:“为什么。” “因为,是、左、乐、开车啊?”李晨一字一句的提醒:“那年深夜, 黑巷破头?” “...安全就行。”贺峥宇既心疼左乐又佩服左乐:“...我相信以左乐的能力一定没问题, 但是李晨你帮我多照顾照顾。” 转过身,简捷抬起眼冷漠的望着对方, 一副“我也很不高兴”的表情。 “...?”贺峥宇还在奇怪对方为什么是这样的表情。 简捷给了对方一个眼神慢慢体会。 “李晨和左乐还有一段时间,天也黑了, 我们先去吃点东西。”贺峥宇拉着简捷的手,准备趁这个时间去她之前最喜欢的淮阳府吃饭。 没想到指尖触向的瞬间,对方抬起手一把甩开了他。 “怎么回事啊?”刚刚工作的过程中,两人没有发生什么争执和摩擦, 现在怎么突然犯病? 贺峥宇不敢火上浇油, 只能乖乖巧巧慢慢吞吞的跟在简捷身后。 刚刚从陈倩那里获得了下一步的工作方向,触及贺峥宇的眼神,之前和和他争执的事情瞬间席卷了她的整个思绪。 现在是没什么事了。 但刚才为了获得线索, 又是违规操作,又是和自己动手。 在那一瞬间,贺峥宇将自己凌驾在所有的规则之上。 主观了。 贺峥宇现在越是云淡风轻,简捷就越会想起刚才他恶狠狠与自己交手的脸。 那一瞬间,陌生的令人可怕。 “你到底怎么了?”贺峥宇哪里猜到她是因为之前的事情在生气,在工作状态的他也无暇顾及对方细微的心情,只能没好气道:“差不多行了,工作中摆脸色给谁看。” 简捷停下脚步。 她转过身,甚至因为过于诧异而声音颤抖:“贺峥宇在你心中我就是一个会给你摆脸色的人么?” 有那么一秒钟贺峥宇有些后悔自己刚才说的不得体,却也仅仅是那一秒钟而已。 “好了好了,算我错,别生气了。”贺峥宇走向前一只手准备揉揉简捷的脑袋,像是和以前一样,胳膊搭在她的脖颈,将她护在胸前。 这一次,简捷却退了一步。 或许之前因为身份等各种原因不可以,所以衬的两人之间的感情格外真挚。 而现在回归平淡,她因为他的担忧和委屈竟然成了只能是他心情好的时候的一种游戏。 不是这样的。 “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简捷是非常没有安全感的,两个人的感情会随着周遭的事情而产生变动。 而这样的变动影响到了她的主观感情,她就像是一台代码错误的电脑,完完全全沿着偏激的方向走。 道理都对,但结果不一定正确。 她脑子在萌发出两人有问题之后第一反应不是沟通,而是自己一人思考一人做出决定然后在一人承担这份结果。 贺峥宇深吸一口气想要吸走心底的那份抑郁和烦躁—— 没人懂他那份对于明知路上有变态乱跑却无法抓到的愤怒,以及后期爱人独行在路上遇到坏人的恐惧。 贺峥宇望着对方的背影,半晌沉默。 三个人很快在杜村集合。 在村委会找到了村口那条三岔路的交汇口,贺峥宇第一次觉得有希望。 简捷一路上开车宛如杀人一般横冲直撞,有些司机不满的回别她,却透过窗户看到一个拿着卫生纸抹眼泪的姑娘,只能讪讪的踩了刹车放慢角度跟在她后面。 “亲,你们那边让查的号码情况,我最后都找到落频在杜村。” 以前简捷就和好朋友说过,无论谁带着简捷或者相柳的名字来查东西,都要报备结果。 “嗯我知道,谢谢你。” “别呀 分卷阅读233 。”好友一听就听出来简捷此时声音低沉情绪不高涨,第一句就是:“你现在是缺凶手还是缺男人?” 简捷被对方激的一口气上不来,无奈的叹了口气:“都缺。” “好了啦,我看人家娃不错你别又偏激了。”好友轻声劝慰道:“两个人之间就是这样,互相沟通才是夫妻,互相不沟通,就是潜在的当事人。” “我...说不出口。”简捷低头长叹一口气:“我也希望自己留给贺峥宇的印象永远是聪慧可爱,如果被他发现其实我也会有小心眼,我也会发神经,我也会嫉妒别人——一点一点打破自己在别人心中的好印象,我不想,我也想可以一直那么完美,成为他最得力的助手。” “嫦娥也会放屁。” “什么?” 好友笑了笑:“我是说,嫦娥也会放屁,你以为猪八戒不知道吗?” “如果你要一个完美的男人,那你就得等机器人。不过据我所知,就算是机器人也会有bug的。” “你抛出你的负面情绪,对方回应了,是你拒绝进一步沟通,就这样责怪别人不太好吧。” “再者说,他是为了社会治安,你也会逛街也会去外面吃饭,他是抓坏人,又不是去通奸...” “——那些什么什么夜话的主持人没找你是不是亏了啊?”简捷低下头伸手为好友鼓掌。 她无奈的暗自叹了口气,话说当时自己在运营商公司卧底的时候,之前的领导就讲过...要带着目的去说话,并且将整个沟通导向自己希望的结果。 千万不要和靠嘴皮子的人凑近乎。 “当然了,要真是那娃对你不好,咱也不要他,咱也不是垃圾箱。”好友嘴角上扬,眼神狡黠低头笑:“那我就给他打电话了哦。” “啧——”简捷一秒破功。 “好了言归正传,”好友正说着忽然坐直身体:“你们不是让我查死者两个号码最后落频,我后来又查了下办卡证件号码,其中一个号码的证件号,在最近办了一张新卡。” “新卡?” “从我们这边分析,新办卡有可能是准备换工作,也有可能是给家人给朋友给爱人给孩子?” 简捷摇摇头思忖片刻:“死者的家人朋友都不知道她有办新卡,应该是给男朋友的。号码发给我——” “早都替你打了,停机了。但是——”说到最后这一刻,好友忽然音调提高:“作为良好市民,那我当然是送佛送到西,这个号码最近的通话记录已经发到你邮箱,你看看。” “还有——” “还有通话记录都是谁,”好友无奈的叹了口气:“也发给你了。” 简捷将车停在路边,用手机打开邮箱,一个一个对号码。 第一个私人号码,她打过去之后—— “喂,谁呀?”一个声音低沉的男声落在简捷耳边。 环境安静,声音沉稳,感觉像是坐在办公室的,却没有那么多的傲气—— “——你是谁,为什么给我老公打电话?” “你有病吧!” 话音未落,简捷耳边只传来挂断电话的忙音。 说明有可能是不认识的。 简捷没有放弃,继续拨打—— “喂,谁呀?”一个语调昂扬的男声落在简捷耳边。 同样的话,又复述一遍。 “这谁的手机?”对方也是一个热心肠的人:“老吴,老吴你电话——” “姑娘,姑娘你别着急。”对方听到简捷所说,反倒有些着急安慰着她:“你听我解释,这是我弟可能前两天拿你的号码给我打过电话,不是什么小三小四。” “——你是谁呀,你说我就信,谁能证明是你弟,说不定你现在就是我老公找的骗子!” “我骗你天打雷劈!”对方电话果不其然的被激怒,结结巴巴道:“我弟就在我们这开车,叫李冲,你不信我让他回来给你打过去。” “不行不行,我必须要他现在打!”简捷扮出一种快要哭调的声音,耍着赖逼迫对方。 “哎呀他现在在上班呀!” 简捷完全是拿出了必胜演技,她睁大双眼一脸诧异的指着自己对 分卷阅读234 着电话道:“我还在这里气血攻心,马上就要和老公离婚,准备给孩子喂老鼠药,你们还顾着赚钱买房,凭什么呢?!凭什么呢?!” 很少有人,可以是情绪的胜者。 “我把他的联系方式给你——” 简捷望着自己手机屏幕上的十一个数字,下意识的做了个鬼脸,从储物箱里取出一枚墨镜帅气戴上,手臂在空中随意的挥舞指尖轻巧敲下电话号码—— 口中呢喃:“就是这么聪明——” “...谁?” 听到耳边陌生清澈的男声,简捷对着扬声器凑近,眯起眼想要听清:“你记不记得我是谁?” “给你三秒钟不说就挂了。” 对方大概以为是快递电话才接听,记得简捷忙说:“李冲别挂别挂,是我,陈倩。” “...”对方很明显知道陈倩是谁。 “那个,我和李雨吵架了,你见到她的话,给她说一声,我借她的钱月底就还,让她别报警。” 有钱,有破绽,佯装是给了对方一把可以刺死自己的刀。 果然。 “李雨睡了,这样吧,我们微信说。”李冲一听到有钱,瞬间降低了警惕性。 “不用,我不想见她,我也不想听见她的声音。”简捷宛如一个还在和好又吵架的小孩,甚至拽着李冲的电话问:“你来评评理,我找的男朋友住在我的床上,关她李雨什么事?搞得房租我没有交一样。” 简捷借着陈倩的身份将自己近期所有的浊气全部对着李冲吐了出来。 没想李冲不知道是听到有钱动了心,还是本身就善良,两个人一来一回竟然聊了起来。 “我们什么时候见面聊吧,这么久了我都忘了你长啥样子了。” “那就今天晚上吧。” “好呢。” 和嫌犯约定之后,简捷坐在车里愣了半晌,还是给左乐打电话。 左乐和李晨刚到杜村,黑着脸的贺峥宇毫无形象的蹲在路边的道沿上,盯着路边来往的车辆看。 两人紧张的彼此对视一眼:莫不是路上耽搁的时间太久了? “...贺队,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三个男人坐在车里背挺得笔直一句话都不说,总令人觉得气氛诡异仿佛下一秒不是打群架就是开始一对一PK。 忽然左乐的电话响了。 看到来电是简捷,左乐暗送一口气准备接听—— 贺峥宇的电话也突然响起,被他直接吼着接听:“说话——” “什么?!好好好,我立刻告诉贺队——” 不等左乐一脸喜庆的望向贺峥宇,对方已经抢先一句:“聊什么天,王富贵家又来了一具尸体,现在立刻掉头!” “——哈?!” 听到王富贵家的新情况,所有人都是一脸错愕。 电光火石,左乐顺滑的摆动方向盘,汽车在马路中央不紧不慢的画了一个大圈,占足了东边四个车道和西边四个车道,瞬间引起车鸣无数。 “你刚说啥?”贺峥宇的声音淹没在一片鸣笛声中。 “不是吧,和电视剧一样——”左乐苦着脸扯着嗓子喊:“相柳,哦不是简捷,说自己已经和嫌疑人通过话,晚上约饭!” 贺峥宇只听到了“约饭”两个字,冷哼一声没说话,反倒是拍了左乐一掌瞪大眼睛:“你看路啊看我我又不是导航!” “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贺峥宇一到现场,便听到鬼哭狼嚎声。 发现人王富贵近乎崩溃,拉扯着王峰所长哭嚎着:“这是要我们老王家绝后呀!我招谁惹谁了?!” 裴湛蹲在井边,帮忙其他同事一起将井下的尸体捞上来:“小心,小心,哎——” 两人打了个照面,什么都不用说—— 彼此已经都懂,什么叫无言。 贺峥宇抬头望天,下意识双手合十念了几句仓促学习的超度经文,随即望着裴湛:“这次有什么发现?” 分卷阅读235 “今天下午六点,王富贵吃过饭之后想着到这边草莓大棚收拾收拾,经过井的时候,觉得奇怪下意识走进用手电筒一照——就是意料之中又有点情绪以外,就是难以置信中又带着一点命中注定!” 说到这里,裴湛对于王富贵的遭遇深表同情。他指指井边的一块大石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表情古怪道:“我们之前勘测完现场准备离开时,有同事为了昭告大家注意,特意在井口盖上一块石头避免有人掉进去。现在倒好,嫌疑人简直就是天生是王家的对头,将石头搬下来,将死者丢进去,又是一片白花花。” 97. [最新] 逮捕 “不管你是简捷还是相柳,我永远…… “小心小心, 快将死者抬上来!” 眼看法证部门的同事小心勘测现场,王峰先将贺峥宇拉在一边,小声道“你说我们发现尸体处理好之后不多久, 嫌犯丢一具尸体;我们发现一次,处理一次, 没多久嫌犯就再来一次。这都第三次了, 我们总想着现在大家都知道了嫌犯应该不会吧, 没想到对方像是故意捣乱似的, 又来一次?!” 说到这里,王峰有些担忧的望着贺峥宇:“贺队,到时候稽查队要是提出质疑你可得帮帮我, 这周围真的不方便装监控,再说这谁能预见。” 贺峥宇还在筹谋,现在都是网络时代, 随便一查就知道哪里发现了什么, 凶手为什么不仅不忌惮,甚至一次比一次间隔的时间短? 想到这里, 贺峥宇回身大步朝裴湛走去:“裴狐狸你帮我看看会不会是...模仿作案?” 贺峥宇倒是怀疑会不会是其他村民得知这边的案件之后,模仿着当初的凶手杀人之后将尸体丢弃在这里。 “初检上来看, 死者死亡时间是在12个小时前。”裴湛半跪在地上,一边检查一边蹙眉:“和之前发现的尸体同样的脖颈上有被绳索勒过的痕迹,有理由相信是同一个凶手。” 话音未落,忽然天色转暗, 不等贺峥宇安排, 裴湛先脸色一变—— “所有人,快点将现场痕检证据拍照留痕,快点将能转移的证据及时转移——” 裴湛说着, 眼神望着眼前的尸体,又求助似的望向贺峥宇—— 一道仲夏的野雷轰隆隆的从天边掠过。 承受着对方可怜巴巴的眼神,贺峥宇只能牙关紧咬,深吸一口气,抬起手—— “好吧将尸体搬到我的后备箱!” 随着后面几声惊雷,第一颗雨珠砸在地上溅起泥泞,很快其他的雨水如同逃命似的纷纷瓢泼砸下。 阴冷的空气被困在雨幕中无法逃散,恨不得黏上所有能够黏上的人。 没有任何人吩咐或者安排,每个人都非常清晰的有目标的转移自己的证据,以至于在雨落之后,微物证据完全被保存。 裴湛和贺峥宇两个人瞬间顾不上去安排谁在前谁在后,几乎是同一时间的忙不迭的抓住包裹尸体的一角,匆匆忙忙向后备箱跑去。 王峰早早跑在前面为两人将后备箱门打开—— 终于在雨滴落下之前,裴湛和贺峥宇将尸体放进后备箱。 随着又一道雷。 所有躲在车上的工作人员蓦然的望着雨恋薄雾,感受着难得工作间隙。 后备箱门高高打开,两人坐在车尾,听着车外的雨声。 裴湛长吁一口气,抬起手和贺峥宇一起,击了一掌。 等了约莫半个小时,裴湛工作习惯按捺不住,打开裹尸袋,做了一些简单的检查。 “要是我们能根据前面两个尸体找到凶手,这第三个也不会...唉。” 听到裴湛的感慨,贺峥宇下意识回身看了尸体一眼。 忽然觉得有点问题,他垂眼望着尸体:“你那有尸体的信息吗?” 裴湛摇摇头:“你稍等一下,王所已经找人拍照在户籍里查询,应该一会儿就有消息。” “——贺队,裴医生,”说曹操曹操就到,王峰所长屁颠屁颠的冲两人冲过来,将手机几乎是杵到贺峥宇的面前:“这个...这姑娘...她她她...她是陈倩,是第二个死者李雨的好朋友!” “什么?!”听到王峰的话,贺峥宇下意识站起身脸色 分卷阅读236 苍白下意识抖着嘴唇道:“不可能,我下午和她才见过面!” “真的是她,已经和家人联系了。马上就来。” 贺峥宇拿起手机:自己和陈倩不过分别了四个小时,没想到却已经天人一方。 他瘫坐在后备箱,心里被巨大的自责和愤怒填满,下意识一拳打在车厢内,激的车厢左右摇晃。 “贺队怎么了?”左乐过来会和,看到贺峥宇明显的不在状态,好奇询问。 “你们贺队两个小时前刚和受害人分开,现在她已经遇害。”眼看贺峥宇不打算回答,裴湛替他答复,随即叹了口气:“这凶手真是变态且冷血。” “这么说来,凶手肯定是知道贺队刚才照过受害人?”左乐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喃喃道。 “那肯定啊。” “尽管如此,凶手却还是杀了受害人...”左乐说着什么忽然眼神一变,抬眼偷看贺峥宇的反应,眼看对方没有察觉,一半试探一半期待有人指出自己的推理错误似的:“简捷刚刚说自己冒用陈倩的名和凶手聊了半天,那岂不是说凶手从一开始就知道眼前人是警方派来的?!” “卧槽!!!!”左乐说的贺峥宇太阳穴突跳,整个人的意识忽然悠远,颤抖着无力的手从口袋里取出电话,想要解锁,却半晌无法对焦面容解码。 越着急,越失败,越气恼,越咬牙启齿很不得直接杀了对方。 “贺队,你别着急我现在给简捷打电话。”听到共同好友可能会深陷危险,所有人都坐不住。 大家几乎是为了一个圈,将贺峥宇围在一起,为他宽心,为他想办法。 “知道他们约在哪里吗?”有同事开口问。 “不知道。” “那么,打她手机!” “没人接。” “哎呀,调详单查最后一个联系电话,和这个联系电话联系或者直接停机!” “这不就打草惊蛇了么?” “傻X!”一到关键时刻所有人都顾不上什么文明用语,越着急越骂娘:“你给他先报停机,停机我就不信他能进餐厅能进公共交通,他在外面什么都做不了!万一两个人没有联系上,简捷一旦发现对方停机肯定就知道有诈!” “对对对对。”王峰所长第一句话,先给贺峥宇方向。 随着贺峥宇思绪回来,他才继续:“左乐你一直给简捷打电话,另外让运营商帮忙查下她的信号在哪里没有了的。” “其他人在这里等裴湛和王峰指示,左乐和李晨跟我来。” 说完,贺峥宇拿了左乐的钥匙大步朝警车走去。 简捷将车停在一个偏僻幽静的小巷内,这才给李冲打电话:“我到了你在哪儿?” 李冲嘴角上扬,一边在水龙头前清洗自己的双手,一边对着扬声器道:“我上个厕所马上到,你先进店里。” 简捷还沉浸在自己营造的人设立,柔柔弱弱的打趣:“该不会我进餐厅了点了菜,你不来了吧?” “不会的。”李冲一边回忆起自己刚刚杀死陈倩忽然听到陈倩电话的窘迫,一边回忆起自己将陈倩的尸体丢进发现的那口井里时还在和假陈倩打电话的刺激—— 这些警察,以为将自己拿住,殊不知,自己才是猎人! 简捷进入餐厅之后,拿起电话本想给其他人发信息—— “你和我在一起还给谁发信息呢?” 忽然眼前一黑,抬起头,正看到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低头将自己罩在对方的影子里,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你不是没来么,我和朋友聊聊天。” 大概是杀人者天生的残暴气质,简捷莫名其妙的总是绝对对方不对劲。她讪讪的笑笑,借着递给对方菜单的机会隐藏自己的尴尬:“你想吃什么?” “这里的饭菜我觉得没什么特别。”李冲作势看看菜单,又随即将菜单丢掉,忽然拽起简捷的手:“我们去另一家吃!” “为什么?!” “我只是想和你吃顿饭而已,你不会是看不上我这种人,不愿意和我一起吃饭吧?”都是出来混的,李冲太明白以退为进的效果了。 “怎么可能。”说了这话,简捷下意识 分卷阅读237 否认:“我只是觉得这家本来就很好而已,你要是想换就换,我听你的。” 简捷的顺从令亡命的李冲有了些许的被尊重感。 他拉着简捷的手,将她带进路边的面馆,随手:“两碗剁椒面!” “哎——” 听到简捷发出一丢丢的声音,李冲都会反应非常大的怀疑:“怎么,你瞧不上剁椒面?!” “不是,吃面就蒜才香,我是想说,我吃不了剁椒,你赚钱也不容易,我能不能换成油泼面。” 一次又一次,不知道简捷是演的还是真的,却都成功令李冲觉得舒服。 原来这就是和对的人一起时的感觉啊。 不过,自己可没时间享受了。 简捷是能看出来李冲本人和电话里的状态完全不同的。 电话里的他就是普通的男孩,会生气自己穷,会做梦以后什么都有。 关心的也都是些当今孩子们会在意的东西。 而面前的李冲,总是有种从心里散发出来的戾气。 看谁都不顺眼的。 简捷看着对方闷头大吃,挑了一筷子面好奇笑笑问道:“李冲,我总觉得你电话里和本人很不像,我都有点怀疑你是不是本人了。” “怎么,以为电话里的我是富二代,没想到现实中的我是小瘪三?” 对方明显是说话带着情绪的。 简捷没有答话,在前台买了两瓶啤酒,打开拿过来递给李冲:“不管是富二代还是小瘪三,心情不爽,都要喝酒!” 果然,李冲接过啤酒,仰起脸一口闷完。 罢了。 就这样的,两人竟然坐了一个小时。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大概是因为夜深了,整个面馆的客人越来越少,夜风萧瑟,简捷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你说,像我这样的人,反正都要判刑,是不是应该干一票大的?!” 简捷觉得无聊也不能玩手机,只能轻轻晃着身子发着呆,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李冲说话。 听到他这么说,简捷摇晃的身子停止,发散的眼神重新聚焦在他身上—— 李冲几乎是瞬间的,将她的手和自己的手铐在一起,揭开衣服,里面竟然码了一排整整齐齐的炸/药。 简捷几乎是听到非常陌生的声音从自己的嘴巴里发出:“有炸/药,快跑——” 与此同时,忽然从门外传来熟悉的吼声—— “李冲!——” 在简捷的指挥下,几乎所有的人都是强撑着已经吓软的腿,朝门外冲去。 贺峥宇却逆流而上,冲了进来。 看到李冲当下的危险状态,贺峥宇整个人呆立一秒,下意识的从腰间取出枪指向对方:“你冷静一些,你还年轻,我们还有机会!” “什么机会!”李冲将简捷挡在自己面前,用匕首抵住她的脖颈,稍稍用力,一道血痕已经显现。 “不要伤害她!”眼看简捷受伤,贺峥宇立刻失声惊呼,抬手:“我们有话好好说。” “你先放下枪。” “好。”贺峥宇缓缓将枪放在地上,朝一边踢了一脚慢慢退了一步,举起双手道:“你有什么要求?” 这一幕,莫名的似曾相识,就好像贺峥宇的事业生涯已经无数次做过这件事一般。 “你们,你们给我准备钱,准备一百万。”李冲结结巴巴,整个身体颤抖:“再给我准备一辆车,送我到边境!” “啥玩意?!” 这一次不等贺峥宇,就连简捷自己也无语了:“你知不知道地理知识,我们这里是内陆,边境离我们至少隔了两个省,怎么送你去!” “那是你们的问题!”李冲根本不在意:“那些真正的黑暗势力,我看坑老百姓的钱不是一点两点,最后该坐飞机坐飞机,没有一点点用处!” “好吧。”贺峥宇和简捷对视一眼,彼此使了个眼色,贺峥宇点点头算是答应,打了个哈欠往门口退:“那我现在去取钱,不过你知道一百万现金有多少斤吗?你根本提不起来!” “啧,你管人家呢,你只需要负责取就行 分卷阅读238 ,每次都是这样我行我素,你有没有想过我还处于危险呢!” “别说了!”李冲刀尖抵在简捷的脖间,下意识用了用力做威胁状。 “我那不是关心你么,你问问李冲让他说,咱俩谁对谁错,我给你说你别得理不饶人。”贺峥宇也瞬间入戏,两人一起演戏。 “看看看,你都说我得理,你都不道歉!”简捷说着说着,就激动起来:“李冲,你看他,你就应该和他打架!” “吵啥吵,吵啥吵,赶紧去给我取钱!”说到钱的问题李冲急了,拿着匕首的胳膊抬起对准简捷就要打—— 贺峥宇看准时机,一把拿了旁边的碗砸向对方的手腕,简捷看准时机一把将和对方一起箍住的手腕别在李冲的背后,膝盖一顶李冲便已经跪下。 简捷轻松坐在他的背上,将对方的胳膊向上提了一提:“老实点!” 眼看着李冲完全没有挣脱的可能,两人这才长吁一口气。 贺峥宇捡起匕首和刚刚掉在地上的枪收好,过来直接面对着简捷—— “赶紧帮我将他铐起来带走。” 奈何只看到贺峥宇对着自己单膝下跪—— “你别对着我跪,我不会原谅你的。”简捷只觉得对方莫名其妙,一定有事从谁那里听来邪门歪道想要取得自己的原谅,不可能! 贺峥宇忍俊不禁的,抿嘴忍着笑,从口袋里取出一枚戒指—— “这是我的吗?”简捷第一反应是:莫不是哪位受害者的证物? “如果你愿意的话,就是你的。”贺峥宇深吸一口气,眼神更加如深海沉稳与安宁。 “不管你是简捷还是相柳,我永远都是你最好的朋友,最好的爱人。”说到最后一句,贺峥宇红了脸,低头已经开始摸简捷的手—— “啊——”简捷还在扭捏。 “求求你们,让我先起来吧,我受不了了...”李冲的声音,在这个时候越来越小,被进来的左乐和李晨一人夹住一边带走了。 “好不容易求一次,让我扭捏一次,你再求几次呗,让我享受享受...” 贺峥宇拉着简捷的手,每五步便作势要跪一次,玩着闹着每五步便作势跪... “烦死了——” 分卷阅读1 年年有今日[刑侦] 作 者:粉团子啊 口嫌体直刑警队长(男)VS扮猪吃虎卧底警员(女) 都知道市局空降一位女警相柳。 人如其名。 长发齐肩腰细如柳标准刚毕业文员装扮,像只误入钢铁森林的小鹿斑比,每天眨巴无辜的双眼到点下班。 标准的综合办门面(养老)苗子,却偏偏被姚局放在重案组。 姚局:“贺峥宇,她归你了。” 贺队摆手拒绝:“我们这没地方放花瓶。” 综合部:“贺队,听姚局说你那新配的电脑没地放?” 姚局:“贺峥宇,我准备——” 贺队摆手拒绝:“我们人够了,不缺人。” 姚局若有所思:“那就是工作量不饱和,一队成员本月每晚十二点下班分析全国优秀案例,迟到早退按旷工处理。” 修长手指按向人中,贺峥宇连连制止:“姚局我们有话好好说,万事好商量。” 姚局眼睛一亮:“好的,去把相柳叫来一起开会!” 微信群里:只有相柳的回复才会激活姚局下凡—— “相柳这份案例你怎么看?” “相柳出去查案注意别感冒。” “相柳人呢?” “相柳...” 昔日王牌Ace贺峥宇硬生生从姚局心中神坛掉落。 上有对策下有政策。 晾着躲着藏着掖着避着撂着猜着忌着气着闹着。 相柳也不甘示弱,为大家送上咸鸭蛋:“这颗蛋好咸(闲)啊。” 贺峥宇气血攻心:“她是在内涵我吗?” 直到—— 强强联手,屡破凶案。 连续蹲守凶手三天没闭眼的贺峥宇顾不上擦拭脸颊的血痕,匆匆开车回到局里,跳下车冲进办公室抓着相柳的肩膀:“工资卡给你,房本给你,带你出去破案,给你买好吃的,我的都是你的,你喜欢我好不好?” 穿回自己警服的相柳嘴角上扬:“重新认识下,我的真实身份是二级警司简捷。明天上午我有时间,民政局门口见。” 内容标签: 强强 制服情缘 业界精英 悬疑推理 搜索关键字:主角:贺峥宇,相柳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认认真真破案勤勤恳恳恋爱 立意: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正义永不会缺席。 1. 楔子 “你沉睡了六年,凶犯杳无音讯,…… “你们都不要过来——” 国庆节刚过,整个城市的人们还沉浸在长假的悠闲。 秋风轻柔的吹起穿梭在马路上行人的发丝,每个人健步如飞。 无人知道在他们头顶上方七层老旧小区顶楼天台,衣衫褴褛的青年一只手肘扣着怀中少女的脖颈,一只手挥舞着匕首冲所有看客挥舞。 “谁过来我就杀了她——” 随着僵持的时间变长,青年的头发油腻腻的贴在额头,手中的武器也因为掌心发汗不断的握紧又松开。 青年望着眼前漠然举起手机望着屏幕寻找最佳角度的围观者,抖着干裂的嘴唇眼神闪躲不知道该望向谁,只能破音嘶喊:“把我女朋友找来,我们说好的,一起死!” 围观群众手中电话屏幕如同星星闪烁,拨通了报警电话。 距离案发现场不远处。 男人修长干净的手指拉开车门,整个人几乎是倒进驾驶座,整月蹲堵嫌犯的疲惫随着手掌重重落在方向盘上的拍打声而消散。 后视镜里的贺峥宇微微侧脸检查路况,柔和清丽的骨线随着手臂的运动在白皙的皮肤下起伏,整个人透出骨子的冷峻帅气。 任谁见到贺峥宇腿长肩宽适合走Idol路线,随随便谈谈情赚赚钱。 奈何却是一心扑在嫌疑人身上。 前一秒刚在市局表彰会冷静内敛的分享破案心得,下一秒已经蹲在村口的老坟堆灰头土脸等着嫌疑人回乡祭祖。 “好不容易休天假,我去买煎饼果子,谁要?”清冷利落的声音给 分卷阅读2 闷热的车厢带来一丝舒爽。 听到手机里传来此起彼伏的提示音,贺峥宇嘴角上扬,转动方向盘驶向马路。 “各单位注意,现在嘉华街老旧居民楼顶有嫌疑人持刀胁迫受害人,请附近警力立即救援,重复:嫌疑人为男性,年龄二十岁左右,身高一米七左右,体型较瘦...” 车载电台忽然发出协查通告,宣告着城市的安危受到波动。 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关节蓦然发白,贺峥宇垂下眼瞥了一眼中控平台,脸色凝重挺直肩背,随着油门轰鸣,整个人宛如临战状态的猎豹,朝案发现场驶去。 “——现场情况怎么样?” 随着天台出口处冷静的询问,贺峥宇随手扬起证件,不等现场警员回应,已经和二队队长苏柏青会和,确定救助人质方案。 “你不是今天休假吗?”苏柏青已经在天台上陪着嫌疑人晒了几个小时人干,看到好友到来,沙哑的嗓音透露出一丝柔和。 “单身狗单身魂,单身人永远在加班。”贺峥宇扬扬下巴抬眼冲好友挑眉哼了一声,下一秒双手叉腰眯起眼睛望着不远处的嫌疑人,后背像是被人拍了一掌映衬出肩胛骨清晰好看的走向。 贺峥宇恢复作战状态,勾着苏柏青的肩膀轻晃,两人背对着嫌犯咬耳朵:“现在夕阳在嫌犯的背后,我们这边是逆光前方硬突破难度太大。对方的女朋友现在拒绝露面,嫌犯和受害人的体力已经不支,这样下去我担心嫌疑人会铤而走险无法控制局面。这样吧,我们...” “我女朋友呢?——” 随着汗液一点一点被夕阳蒸发,嫌疑人无法发泄自己的焦躁也无法面对自己的失败,只能不断推搡着怀中的受害人苟延残喘。 受害人眼神呆滞毫无抵抗之力,整个人几乎是瘫在嫌疑人怀中,白皙的脖颈被刀锋磨破,露出斑斑血痕。 “你们就是看不起我——” 体力与精神临近崩溃的嫌疑人眼看着前方警察无动于衷,咬着嘴唇左顾右盼,最后跺了跺脚眼神发狠—— 几乎与此同时的,苏柏青抬起手一脸惊讶:“欸?!” 刺眼的反光一闪而过,嫌疑人下意识别过脸躲避,就在这三秒钟之内,耳侧感受到突如其来的杀气,如刀片划过早已竖起的汗毛,心底冰凉,所有的思绪渐渐迟缓—— 胸口原本和受害人紧贴的地方倏尔分离,涌进大块大块冰凉的空气。 最危险的只有那几秒,却被拉长的像是过了很久。 “找死——” 苏柏青用夕阳反光迷惑嫌疑人的瞬间,贺峥宇冲向对方,劲瘦五指钳住嫌疑人持刀的手腕一掰,毫不迟疑将受害人从其的怀中扯出来向后一甩,将掉落的匕首一踩,向远处一踢。 三秒搞定。 后面的苏柏青已经接住受害人迅速撤离。 嫌疑人已如强弩之末,一只手被贺峥宇钳住,另一只手毫不死心的朝其头部袭来—— 贺峥宇身子向后一仰,风从衬衣领口灌入,露出干净的锁骨。 空出的胳膊一挡,冰凉的金属从皮肤划过,白色衣袖染上了一片血渍。 “啧。” 没有料到对方有两把匕首,贺峥宇上下嘴唇一碰发出对自己轻敌的气声,松开对方眼神凌厉,直接给了一拳。 众人听到重物倒地声。 “姚局刚在微信群问你休假人在哪儿,建议你能逃则逃,否则再来一个大案,你们队今年就真的是全年无休了。”苏柏青帮贺峥宇包扎伤口善意的提醒。 “没事。”坐在天台边缘背靠夕阳的贺峥宇这才拿起手机检查微信消息抖着肩膀咧嘴笑:“他说给他也捎两个煎饼果子。” 苏柏青摆手示意下属架走晕倒的嫌疑人,凑近好友提醒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是要和你谈简单的事情,姚局怎么会买两个煎饼果子?要么,说明他今天犯愁的事情很难处理,至少要耗两顿饭的时间。要么,两个煎饼果子是为了和你一人一个边吃边说打持久战,就更恐怖,说明你即将面对的事情,比平日正常下派案件还要难处理。” 贺峥宇瞪大眼睛沉顿了三秒,清清嗓子拿出电话:“一队的米娜桑(日语大家的意思)听令,今日活动取消,今日活动取消,姚局要是找我,就说 分卷阅读3 我办案太多去邻省心理疏导去了——” “哎姚局,找小贺呀,在在在。”这边贺峥宇的电话放下,那边接到姚局电话的苏柏青已经弃械投降,迫不及待的卖了兄弟。 贺峥宇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在市局门禁前晃了晃,汽车已经冲入院内三秒倒车入库,门禁的抬杆还在缓缓上升。 “左乐!” 人影还没出现,来自猎豹的嚎叫已经传至办公室内。 重案一队首席助理左乐循声冲向办公室门口,贺峥宇手中的食物已经塞进他的手中。 四目相对,左乐扶了扶滑落至鼻尖的眼镜看出对方心中所想:“贺队,我从其他同事那里打探过,这两天省厅没下什么文,市局也没出什么事。刚才我特意去办公室门口瞥了一眼,姚局表情舒缓,由此我预计,是什么好事。” “好事?”贺峥宇眼神落在已经开心和大家分食物的助理左乐身上,心中不由得排除: 根据姚局的脸色来看确实不是难事也就说明不是难案要案。 根据内闻来听也没有什么表彰会也就说明不是表扬大家。 不是坏事不是好事,却足以令领导在休假期间支支吾吾找自己,那么:“难道是工作上的变动?” 想到这里,刚刚升起的不安略微微淡了些,贺峥宇语气也温柔了些:“吃完该休假休假该恋爱恋爱,被人看见还当我强制加班呢。” “姚局,您找我?”贺峥宇一只手提溜着食物,一只手敲敲开着的门,探身望着坐在办公桌前正在看报纸的姚局。 姚局明显已经快到退休的年纪,两鬓斑白戴着老花镜,穿着勾了线头看不出年代的羊毛背心。 常年的勘查侦破工作令他如今看起来依然精神瞿烁,指尖眼梢都带着一种干净的正气。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茶香和角落烧水的咕嘟声。 “那个啥。”听到贺峥宇的声音,姚局将老花镜卸下,随手一挥时看到贺峥宇袖子上的血迹,不由得提高音调:“你受伤了?” “刚才没注意被嫌疑人划了一下,已经上过药了。”贺峥宇下意识也望向衣袖:“就是袖子脏了没来得及换。” “说了多少次你这孩子就是不上心,我这血压经不起你们一天这么折腾,应该给你们设定一个出警无损率的KPI。。”姚局瞬间脾气上来唠叨两句,眼神落在贺峥宇带着的食物上,这才想起来:“对了,正巧是吃饭时间,我烧水泡茶,我们边吃边说。” “别别别,姚局还是我来吧。”贺峥宇哪敢让领导给自己沏茶,起身在办公室里熟练的在柜子里找到一包只剩一半的冰岛普洱,豪放的抓了一大把:“领导,到底是要安排什么事?” “你知道咱局里最近新来了一位女警,在综合办呆了一个月。我寻思着——”姚局背对着贺峥宇坐下,直接拿起煎饼果子就开吃:“让她跟着你。” “我那啥情况别人不清楚您还不清楚嘛?”贺峥宇将茶叶放回原位,回身为姚局倒上一杯热茶,坐回沙发翘着二郎腿难掩嫌弃的拒绝:“一帮糙老爷们打打杀杀,以后办案我总不能前面拿着枪,后面背着个娘们吧。” “——我虽然是个娘们,但也没有挫到需要贺队您背的时候。” 不等姚局回应,门口一道倩影,女声打断了贺峥宇的话。 声音落在耳边,柔柔的,轻轻的,甚至令人有些怀疑是不是对方受了委屈。 “相柳?”姚局下意识起身,向前走了两步准备去迎,想起什么又停下脚步向贺峥宇望去介绍:“这位是我们一队队长贺峥宇。” 贺峥宇手中还提着茶壶,随意的瞟了一眼—— 相柳人如其名,身材娇小长发齐肩腰细如柳,标准刚毕业文员装扮背着双肩包,像只误入钢铁森林的小鹿斑比,眨巴着圆圆的眼睛,无辜的望着他。 真可爱。 说小话被抓到现场,贺峥宇喉结滚动,有些局促道:“姚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那办公室多小,没地方。” 姚局已经转回办公桌前,拿起电话:“贺峥宇说他们办公室太小了,你一会儿派人去看看,要是有些柜子电器占地方,就搬走。” “空间不是最主要的,”贺峥宇拍了拍腿,刻意躲避相柳的眼神,转身望着姚局这才想到什么似 分卷阅读4 的:“我们那每个人分工明确,一时之间来个美女也不知道安排什么工作,浪费公帑,让纳税人知道了也不好。” 相柳双手背在身后没有说话,只是望着贺峥宇面前两杯冒着热气的茶挑挑眉毛:清亮干净的茶汤说明价格不亲民。 行为与语言相悖,说明刚才的话是借口,贺峥宇不愿与自己合作。 “贺峥宇——”姚局的声调沉了下来,周身散发出暴风雨即将来临前的低气压。 整个办公室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所有人随着这份沉默下落直到落在海底,只有死寂般的压抑。 手机响起像是解救了现场的剑拔弩张。 “姚局,”看到信息后贺峥宇瞬间从沙发上弹起,眼眸像是覆盖了一层雨雾,整个人变得陌生和厉气:“南岭山上的别墅区八名学生被害死亡,我先走了。” “贺峥宇——”宛如发现自己一心策划的相亲被随意搅浑之后对孩子恨铁不成钢的咬牙切齿,姚局追出去趴在走廊扶手冲已经下楼的贺峥宇,抖着嘴唇半天吼了一句:“注意安全!” 回过身,看到背着手宛如参加军训的相柳,收起刚才的忿忿,淡淡的摆手:“贺峥宇的业务能力首屈一指,我相信你们相互合作,破案率一定会大幅上升。” 这话,还是夸贺峥宇的。 好茶,还是灌贺峥宇的。 了解了贺峥宇在姚局心中的位置,相柳抬起眼望着对方,浅笑为贺峥宇打圆场表示和姚局站在同一战线:“没事姚局,我在综合等退休,也挺好的。” 果然姚局整个人的状态柔和了些,却也不是听不出来相柳话中的负气。 “你沉睡了六年,”姚局抬眼看了相柳一眼,起身倒了一杯茶递给她,颇有长辈对孩子的语重心长道:“当年的凶犯杳无音讯,你也换了地方工作,也该苏醒了。” 2. 现场勘查 “狗蛋!要不是有你爹我,你…… “贺队,姚局找你什么事,是不是将之前欠我们的假期打包整合,十月放我们一个月的假?” 左乐给贺峥宇发完微信之后,第一秒胳膊扫过桌面将所有的东西扫进双肩包,第二秒拿起桌上的笔记本电脑,第三秒已经冲至楼下拉开贺峥宇的车门。 随着安全带清脆的卡扣声,刚毕业的实习生眨巴着对世界美好期待的眼神望着自家队长。 “姚局说等这个案件破了给你一周时间拿到驾照,”贺峥宇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你这高智商的脑子一天天想什么呢,谁不知道金九银十就是我们的咳嗽。” “是我们的什么?”左乐完全没有看出上司的不悦,露出无辜灿烂的笑容向后排即将退休的周叔与已婚大哥李晨:“奶茶吗?” “小乐啊,”周叔和蔼的扶着前排座位,一副早已习惯的轻叹:“是我们的噩梦。” “热七疯八,天气最炎热的那段时间是派出所最忙的时间,每天因为天气点燃脾气各种的打架斗殴就没少。”后排资深已婚大哥李晨一副看破红尘的颓丧,苦笑着摇头:“金九银十,就是犯罪分子作案后抛尸深山,因为秋高气爽入山赏秋的人多而被发现。” “冬天过年是抓捕通缉犯的最佳时间,这么说来,过完年我们就可以休假了!”左乐丝毫没有感觉到两位前辈隐藏在欲言又止外的言语,想了半晌拍拍腿神采飞扬,甚至莫名其妙还给自己打气:“加油,过完年就可以休年假了!” 正在开车的贺峥宇终于憋不住,哭笑不得望着后视镜里实习生纯真的眼神:“好弟弟,过完年之后几乎所有单位都会启动一个大项目,名字叫:大干一季度实现开门红!” “这随随便便一算,那岂不是全年无休?”左乐嘴角的笑尚未收回,总结已经脱口而出,一副比哭还难看表情。 “正义或许会迟到,但永不会缺席。”听出身边小弟声音低落,贺峥宇手里握着方向盘,探身转头观察对方,一只手揉揉左乐的后颈,心存愧疚大咧咧的安慰:“跟着哥,哥向你保证休假或许会迟到,但永不会缺席。” “贺队,我认为解决我们休假难的方案,第一,就是犯罪分子不要犯罪,这落实起来难度太大,pass。”距离案发地点越来越近,车厢内众人的脸色也越来越暗,左乐环顾大家,还是想缓和气氛:“第二,发挥我的主观能动性,我的两条腿不要出现在距离市局一公里范围内,打卡系统定位不到我,加班找不到我人。这个也不好落实,搞不好这辈子我 分卷阅读5 都不用出现了。那就第三,贺队,给我们申请人吧。” 贺峥宇心中一动,微微侧脸抬眼瞥了一眼身边的小弟,收回眼神重新望向前方路况没有回应对方的提议:“案发地南岭山距离市区四个小时车程,你要是还有精神,就为大家梳理下我们现在掌握的案件信息。” 眼神流转之间的那一瞬,他想起在姚局办公室背手挺胸站军姿般回怼自己的相柳。 看起来那么可爱,说话却那么有劲。 嗬。 “根据分局李局汇报,在今天早晨八点左右,南岭村送奶工骑自行车去山上别墅区送牛奶,走至村长李宝才家门口,看到李家大铁门没有关,门上有一道暗红色的擦痕。送奶工好奇推门喊了半天没有人应,更加好奇经过天井走进正厅,看到李宝才的女儿李莎和同村几个同龄人倒在血泊之中毫无反应,吓得送奶工立刻冲出屋嘶嚎呼救。” 南岭山和北岭山将本省和邻省相隔开,而南岭村两山之间低洼处。 因为地理位置以及发展缓慢,这里每一户与每一户之间沿着山脉相隔几里。家家户户还保持着几十年前,靠一天两趟的公交车作为主要交通工具。 经常可以看到有一些耄耋老者腰背弯沉舍不得车钱,一个人沿着蜿蜒山路蹒跚行走,只为见到嫁往邻村的孩子。 “受害人的父亲李宝才前年通过选举成为南岭村的村长,无论是政绩或者是口碑来说,都没有引人愤恨之处。李宝才上任的两年间,将南岭村按照四季之美打造成本省网红旅游地,解决了当地的就业和财政问题。”周叔通过多方打听,提前做了受害人的资料摸底: “这个别墅区说的好听,其实就是当地人盖的三层小楼,倒腾倒腾算是个农家乐。” “李宝才夫妇平日住在山下,山上的别墅主要是作为农家乐接待客人使用。李宝才的妻子就是普通的妇人,在家打扫卫生给孩子做饭,老实本分,从未听说和其他人有过争执。两人育有一子一女:大儿子今年上大学很少在家,听说家里出了事已经买了机票往回赶。小女儿李莎就是受害人今年刚刚上高二,偶尔调皮贪玩被老师说两句。这次也是想着好不容易放次长假,就提议经常玩的小伙伴在自家住两天,李宝才夫妇也就同意了,没想到出了这种事。” 周叔说完之后,车厢内像是浸入了海水,死寂一般的安静。 每个人心里弥漫着挥之不去的压抑。 贺峥宇没有说话,只是微微蹙眉,更加用力的踩下油门。 汽车以更快的速度朝南岭村驶去。 “你们可来了——” 贺峥宇的车沿着尚未规划好的土路一路疾驰向上,直到在李家门口车头随意一拐一停,原本围在门口的热心群众被车尾扬起尘土呛到,纷纷退了几步。 听到声音的分局李局和吴所长从屋内出来,顾不上寒暄,互相简单介绍下便开始现场勘查。 贺峥宇同样没有寒暄,互相介绍完之后立刻分派任务:“周叔:跟着分局同事走访周围情况,特别询问下在案发时间段有没有人听到案发地的声音或者是这几天村里陌生人多,有没有可疑情况。李晨:一路上来我看交通要道都有摄像头,你跟着分局同事全部调出来,看下案发时间段内的监控。左乐跟着我实习,晚上八点汇报情况。就这。” 听到分配的周叔和李晨很快点头,跟着相关同事消失。 贺峥宇这才和李局跟着吴所一起进入案发地。 李莎和其他七名女生被杀的中心现场位于南岭山别墅区李宝才家中,他家的院落为独门独院。 南面邻居国庆前全家被女儿接回市里居住,没有作案时间。西面邻居在南岭山风景区当司机,已经派人去问访情况。 李家的大门为双扇开的黑色铁门,门上无撬痕,门锁完好。 进入大门,门庭下有一滴已经干涸的血迹,半步以外,也有一滴,按照这样的距离,血迹将众人引向客厅。 血迹呈滴落状,应该是从高处落下。 贺峥宇顿了一下还在思索什么,左乐已经从包里取出一枚尺子放在两枚血迹之间,拍照取证。 几人一起换上鞋套走进客厅,纵使身经百战,这次看到现场情况依然不由自主的心尖一跳。 距离报案时间不过九个多小时,法证部门和法医部门在屋内举着工具勘查 分卷阅读6 ,依然还能从穿堂风中闻到令人心沉的血腥。 整个客厅到处都是拖拽的血痕,从一楼到二楼的楼梯口处至客厅中央,遇害的女生们在白布下露出一只脚,等待法医替自己说话。 “裴狐狸。”看到蹲在地上收拾工具箱的熟人,贺峥宇清清嗓子打招呼。 法医裴湛身材瘦削天生一双狐狸眼,又因为吃鸡游戏的头像是侧脸深沉照,一米八的汉子常常被游戏中的小哥哥误以为是女生狂送八倍镜三级甲,被贺峥宇打趣天天狐狸狐狸的叫。 裴湛瞪了对方一眼,起身示意同事将尸体带回法医中心,走进贺峥宇挥手作势要打:“狗蛋!要不是有你爹我,你能吃得上鸡?” “初步尸检结果是啥?”贺峥宇微微侧身躲过对方袭击,板着脸询问,又怕好友下不来台,只能哼哼的从嗓子里挤出一声:“爹?” 裴湛也恢复了一本正经,挥手示意贺峥宇跟自己来到李莎的尸体前,揭开白布:“现场发现八具尸体,女性,年龄最小的6岁,最大的16岁。遇害时间在今天凌晨三点,全都是被利器砍伤多处失血过多死亡。” “凌晨三点,都是大家睡的最熟的时候,会不会是闯空门?”贺峥宇垂下眼提供侦破方向,抬眼瞥向对方。 “贺队,”听到贺峥宇的初步推测,左乐站在客厅的后门处示意两人看到后院被焚烧过的痕迹:“现场有翻找东西的痕迹,所有的电子器材全部被丢在这里。” 左乐蹲下身在那摊焚烧的废弃物内波动几下,隐约看到一些国产手机的残骸,又在上面用手掌上扇了扇:“看来凶手将死者的手机全部丢在这里烧掉了。” 显然不是劫财。 裴湛眼神重新落在贺峥宇身上补充证据:“八具尸体都有被搬动过的痕迹,根据现场情况判断,很有可能是凶手在楼上杀害受害人之后,再将尸体搬下来。” “凶手凌晨三点进入李家,杀害八个姑娘,将尸体从楼上搬下来聚在客厅,在后院焚烧姑娘们的手机?”贺峥宇蹙眉冷静叙述当前掌握的证据,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询问:“那姑娘们有没有被——” “没有。”裴湛摇头:“但是其中一位受害人李莎,身中49刀。” “过度杀戮?” 屋外的天色逐渐暗淡下来,阳光一点一点从屋内撤退,山谷特有的渗冷空气已经迫不及待涌进屋内。 行凶手段如此残暴,有目标,有计划,看来和李家私仇不小。 “裴湛帮帮忙,24小时内,能不能先做出李莎的尸检结果?” 现场的脚步声拍照声交流声也逐渐变少,只留下贺峥宇望着客厅李莎躺过的地方,确定初步侦破方向。 原本约定的晚上八点开会,早已延迟的没有了边际。 直到口袋的手机狂响,二楼李莎房间内勘查的贺峥宇这才意识到外面天色已沉。 “姚局。” 听到贺峥宇的报告,姚局沉默几秒:“我同意你的初步侦破方向,相柳怎么看?” “嗯...嗯?”还沉浸在工作中的贺峥宇猛然又听到相柳的名字,隐忍一天的烦闷瞬间爆发:“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记得这种闲事?!说吧姚局,这是你家哪门子的皇亲国戚?” 电话线的阻隔,从姚局手中解救了贺峥宇。 市公安局。 电脑屏幕的光亮将相柳的脸衬的异常惨白。 相柳端着咖啡蹙眉翻阅这几年南岭村的接警记录电子档,直到最后一页完毕,看了一眼角落时间:23:55分。 从接警记录上看,南岭村非常普通。 多的是家庭夫妻兄弟纠纷,多的是丢鸡盗羊,多得是谎报假警。 偶有报警人谎称变压器掉进井里,当地片警知道村用变压器比井口的直径宽,是以无需出警就可以结案。 偶有地痞打架闹事,却也没有和李家有什么关系。 电脑屏幕刚刚关闭,手边的电话屏幕已经亮起。 “我是贺峥宇。”贺峥宇清冷的声音伴着当地的风声从电话的另一端传来,倒有些像吵了架的男友,憋着情绪似的:“你睡了吗?” “您请说。”相柳努力打消自己对贺峥宇主观的想法,声音紧绷严阵 分卷阅读7 以待道。 “你要是没睡——”贺峥宇说到这里,下巴略收嘴角不由向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去法医中心找裴湛跟一下李莎的尸检。” 未等相柳说话,贺峥宇又加了一句:“现在。” 电话那头半晌没有声音。 只传来嘈杂环境的沙沙声。 心尖绕起的一丢丢狡猾,重新滑落心底,沿着脖颈向上染红了贺峥宇的脸颊。 就等她弃械投降。 “你要是——”听到对方没有回应,贺峥宇又率先不忍心欺负女生,准备接话要是不行就算了。 “好。” 清脆的一声卡在沉静之中。 反倒是贺峥宇有些许的慌,匆匆撂下一句:“你到了给我打电话。” 明明将裴湛的电话给她最便捷,却偏偏走弯路。 3. 尸体初检 “死者身上只有一种凶器,伤…… 倒是相柳表情依旧平淡如常,抬起手将被屏幕光照哄出油的头发拨在一起绑了一个小揪揪,关掉电脑将桌面收好椅子推回,穿上外套拉起放在脚边的行军包,大步朝门口走去。 叮。 电梯门打开,暖色系的光瞬间笼罩在相柳的脸上。 “姚局?”看到姚局已经站在电梯里,相柳语气有些惊讶,算是打了招呼。 “嗯。”姚局微微晃晃,算是给相柳让了地方。 电梯内的两人如同并排站军姿似的,彼此都是默默抬起头望着显示屏上的数字。 相柳倒是一副只要我不尴尬场面就hold得住的表情。 姚局倒是有些局促,依然望着不断闪动的楼层数字道:“忙了一天(我)终于下班了。” “哦。”相柳连假装看手机都懒得装,板着脸打了个哈欠。 相柳还保持着卧底时的习惯,后背紧贴电梯壁,将自己所有的个性隐匿。 绝不主动。绝不暴露。 姚局聊天聊了个寂寞,讪讪道:“贺峥宇没说给你安排什么工作?” “他让我现在去法医中心跟尸检结果。” 随着电梯到达一楼,门刚开,相柳就已经欠身离开:“不好意思赶时间。” “哦。”姚局点点头,走出电梯看到外面黑乎乎一片,这才反应过来:“啥?现在?!搞什么东西?!” 深秋的凉被风拉的格外长。 相柳将车窗打开,车厢内刚刚捂出来的一点点热瞬间又消散。 后视镜里路灯像是长了腿急速的后退。 车厢里的流行音乐陪伴着相柳,车厢宛如刚买回来的一般,没有装任何的车垫脚垫,只有一个小毯子放在后排座位,供她偶尔小憩使用。 导航传出即将到达的提示声,相柳听话的转动方向盘,白色的SUV驶入藏匿在一排巨大冷松后面的大楼下。 午夜时分,黑字白板的法医中心四个字渗着冷气。 然而整栋十层大楼上依然闪烁的灯光和一楼值班室传来的电视声,驱走了整栋楼的寒气。 相柳拿起证件,打开车门。 “你就是贺狗蛋找来陪我的?” 等待多时的裴湛看到相柳出现,立刻刷门禁小跑出来,露出招牌的狐狸笑眼抬起手:“一零一五案责任法医裴湛。” “贺狗蛋?你是说贺峥宇?” 相柳没有抬手,她现在宛如一张白纸,所有的信息都要分成日常信息与案件信息。 看来贺狗蛋这个名字,是日常信息。 “...我洗手了,洗了三次呢!”看到相柳迟疑,裴湛误以为对方是嫌弃自己职业,一本正经解释。 “您好,我们贺队让我过来找您,跟受害者李莎的尸检。”相柳抬手握住对方的手,特别客气:“相柳。” “这么晚,你就一个人过来?”这里是法医中心,平日来人默念几句经文才敢进,更何况现在还是深夜。 裴湛诧异的从相柳的背后望 分卷阅读8 去,看到车内并无其他人,眼神又落在相柳脸上抿嘴偷笑:这个贺狗蛋打游戏虽然菜,心里还是有自己的,认识的单身美女连夜就要往自己这里送,真是感天动地的好兄弟! “一个人不能进吗?”已经走在裴湛前面几步的相怼怼重新打量整栋大楼回过头望着对方,习惯的一脸无辜噎死人。 ——美女单身不奇怪。 这个念头在裴湛脑海一闪而过,奈何时间紧迫,他重新恢复一本正经,手被身后下巴收回跟上对方边走边介绍:“今日南岭村村长家农家乐别墅内,发现八具少女尸体。年龄分别是6岁至16岁不等。其中最主要的是,李宝才之女李莎被凶手用利器狂刺49刀——” 说到这里,裴湛已经走至相柳前方,回过头冲她若有若无笑笑,抬起手指比了比:“脖颈和头部只有这么一点点的皮肤黏连。” 相柳瞳仁微闪脸色苍白了一些,咬咬牙关—— “被贺狗蛋摆了一道的滋味不太好吧。”裴湛凑近相柳,用胳膊肘准备撞撞对方—— 却被相柳侧身躲开。 “哎,你信我,我和你是一帮的,我们可以先互相了解了解...”难得可以认识新朋友,裴湛可算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路跟着对方进入电梯按下楼层:“做尸检很闷的!” —— “现场尸体总共有八具全部带回。” “现场没有财物遗失,也没有发生过X行为的痕迹。八名死者,唯有李莎是屋主且身中49刀。” 走进实验室,裴湛熟练的戴上护目镜口罩,一边示意助手为相柳准备同样的装备,一边换上手套后给自己戴上录音用的麦克风。 等到他抬起头站在手术台前,整个人气势乍起,无人能敌。 “一零一五案八名死者之一,李莎尸检开始。北京时间10月16日凌晨01:30分。” “初步检测死者死亡时间:10月15日凌晨3点4点。”整个实验室分为两个部分,里间是专业的尸检室,外间是观察室。 为了保证尸检过程无污染无干扰,相柳站在观察室通过裴湛护目镜上的摄像头了解过程。 李莎闭着眼睛躺在手术台上,像是睡着了一般。 伤口宛如粗重的血蟒盘踞在青紫色的身上触目心惊。 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烂不堪混着血和其他伤口黏在一起,散发着血腥冰冷的渗意。 剪刀的声音响起。 清晰的水声响起。 刀尖划过皮肤的声音。 机器磨过骨头的声音。 “——人是被鬼抓去了吗?” 正当相柳看的认真,口袋里的电话瞬间响起,吓得她打了个激灵。 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号码,相柳取下口罩按下接听键还未说话,已经传来对方的狂吼。 浸在案发现场的贺峥宇整个人看上去颓废又暴躁,也顾不上舒服形象披着月光坐在凶案现场的门口台阶。 似鬼非鬼。 刚点了一支烟准备梳理下案件情况,又因为刁难相柳被姚局吼了一顿,担忧和歉疚借着疲惫和不耐全部抒发。 相柳抬手拍了下额头难得露出一丝难堪:“不好意思,我把你忘了。” 一句话说的贺峥宇不知道该怎么接,吐了一口烟气,压着嗓子道:“裴湛给你说情况了吗?” “嗯。”又是戒备保守的回答。 “你——” 单音节的回答对于审讯高手的贺峥宇心里跟明镜似的:用来搪塞领导或朋友还行,这就是她在消极抵抗针对自己,就是为了报复自己半夜让她一个人去跟尸检! 暴脾气上来之前,贺峥宇深吸一口气压下去,咬着后槽牙道:“既然你知道,你那边什么情况?” 相柳眨眨眼听出对方语气中的压抑,猜测大概是破案压力,弯腰凑近屏幕观察的更认真更冷静:“目前确定的情况是:死者死亡时间:10月15日凌晨3点4点。死者身上49处刀伤,只有一种凶器伤痕,没有被侵犯。” 贺峥宇用力的撇嘴心道这些玩意我比你知道的多,我要的是我不知道的—— 说完理论证据,相柳这才说出自己的想法,话也明显多了起来:“贺队 分卷阅读9 ,根据我初步了解的情况:凶手半夜入侵未抢财物,我会认为是仇杀情杀或无差别杀人。根据凶手对于李莎过度杀戮,我认为是仇杀或者是情杀。如果是我,下一步侦破方向我倾向于调查李莎家的社会关系。从凶手杀害其他七名女生的行为来说,凶手和李莎的私仇恐怕更深。当然如果掌握的信息更多,方向也就更精确。” 耳机那边的贺峥宇没有说话,眉间已蹙成山川:这个花瓶,不过是草草了解情况,就已经有了侦破方向。 姚局调过来的,是哪家的花瓶! “——我可以补充的,”手术台前的裴湛背对着观察室的相柳,声音清晰电脑扬声器中传过来,强势加入两人的对话:“死者身上只有一种凶器,伤口方向一致,都是从左到右。也就是说,凶手只有一人,惯用手为右手。” 一个人,在三小时内杀害八个女孩??? 可能吗?! 八个人,不会呼救吗?! 是被迷晕,还是相信凶手不会杀害自己?! 裴湛说完,转过身望着观察室的相柳,拿起手中的手术刀做演示:“根据死者身上伤口的深浅来看:凶手一刀刺中死者的腹部,死者吃痛跪下,于是凶手第二刀造成脖颈处的伤口。两刀结束,死者身上的鲜血一定全部洒在凶手身上,泛着热气腥气的味道更加刺激凶手,是以继续伤害死者确保对方死亡。” “除此以外,”裴湛又加了一句:“背部的二十多处刀伤,是在凶手隔了两个小时左右才砍。” 整个实验室的陡然静了下来,料峭的风沿着门框匍匐进来,混着机器的轰鸣声令人觉得渗。 “裴湛刚才说凶手作案时的衣服被污染,现场有没有找到?”相柳站直身体,率先打破安静。 贺峥宇太阳穴猛地跳了一下,整个人迅速站起身,大步走进屋内一把抓住现场痕检人员:“全屋勘查过,有没有发现除死者以外的血衣?” “现场的痕检已经全部登记送检,没有发现带有血痕的衣物。”痕检人员翻看记录后摇摇头:“预计今天早晨12点前出报告。” 电话另一端相柳的声音传来:“案发已经超过十二个小时,找警犬恐怕已经来不及。先确定有摄像头的地方有没有发现,若没有,那么凶手应该是从没有摄像头的地方离开。凶手和死者有私仇现场有提前踩点...” 说到这里相柳思绪受阻,卡了壳。 “你跟着裴湛那边等药检结果出来,这边方向我知道,我来跟。”贺峥宇的眼神已经望向屋后面的南岭山—— “我说的,和现场对上了是不是——”察觉贺峥宇对自己的想法没有最初的抗拒,相柳迅速顺杆爬,也没有了刚刚认识时的温柔礼貌,语速加快:“我现在过来。” “这边我跟,你休息下,”贺峥宇想都没想拒绝:“睡一会儿,等裴湛那边药检结果出来再来就能确定:现场无外力破坏入内的痕迹+八名死者无人呼喊,是熟人作案。” “且这个熟人在作案前,八个人无一人相信他会杀人。”说到这里两人同时在话筒中叹了一口气:都知道是熟人作案,问题是芸芸众生,到底是哪一个熟人? “裴湛可以电话会议我们,”相柳想也没想替新朋友拒绝,手指已经握住实验室的门把手:“但案发之后的24小时是抓住凶手的关键时期。” 裴湛站在手术室前挥手:Excuse me?我还在这呢? 4. 案件关键人 “你抽空帮我在系统查下,…… “相柳,相柳!”看到对方要走,裴湛着急的脱下手套和手术服追出走廊:“至少,也要我送你下去吧,这里更深露重阴气环绕,你一个人不怕吗?” 相柳已经站在电梯门口。 听到对方的声音,她侧身摇摇头。想起什么又拿起电话看看时间嘴角努力挤出一个弧度:“中午十二点之前的药检结果记得发给我,麻烦了。” “哎——” 随着电梯门慢慢关闭,相柳向后退了一步。 整个人后背贴着冰凉的墙壁,用力的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呼了出来。 想起裴湛的那句:你一个人不怕吗? 我巴不得遇见。 如果他们愿意见我的话。 尽管现在很多农村扩展道路 分卷阅读10 发展现代化,尽管这里白天确实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等到夜幕降临万籁寂静,月光将黝黑的走道照出一个模样,偶尔的光影便足够令人心惊胆寒。 贺峥宇站在李家别墅的后院门口,望着隐匿在浓雾与黑暗中的南岭山。 阴风突如其来冲击在贺峥宇脸上,山中的鬼哭狼嚎像是带了钩子,刮得他耳朵痒心里总是不舒服。 痕检人员在别墅的后门并没有发现脚印等与破案有关的痕迹。 “左乐!”贺峥宇做出决定,大步穿过李家别墅区朝自己的车走去。 “贺队,什么指示?”左乐头发凌乱抱着笔记本电脑从车上下来,手指依然在键盘上继续敲击:“给我十分钟,我这边找同学连夜计算刚刚血滴的距离测算凶手的高度,马上就好。” 贺峥宇望着光亮在对方的眼镜上闪着光,又看看对方手上的电脑,一来担心夜里他视力不好出勤还要照顾他,二来留他在此应该更有作用—— “你做完之后睡一会儿,我去房子后面看看,一会儿就回。” 贺峥宇说着,人已经去后备箱拉开隔层备胎下面的工具箱里取出绳索手电手铐,想想又带上配枪,重新朝后院走去。 “我跟你一起,这么晚有这么黑,没个照应怎么行。” “我先去探探,白天再找人去搜查!” 贺峥宇从后背厢里找到一件冲锋衣套在衬衣外面,准备好后冲左乐撂下一句便扣上帽子整个人消失在黑暗之中。 贺峥宇一只手望着手机屏幕上的地图导航,一只手打着手电四处检查。 无论凶手是谁,案发已经过去将近24小时,不会留在附近。 但贺峥宇还是觉得,或许有发现。 森林里的夜实在是太过安静。 贺峥宇一步一步朝黑暗深处走去,偶尔一道戾风发出鬼声,心尖一滑,他下意识举起手电筒回身望向背后:远处的李家别墅灯光绰绰,提醒着自己身在何处。 继续向森林内走了半个多小时,因为没有声音没有光影失去了所有的对照,贺峥宇望着漫天星光,总觉得像是在这颗星球上已经过了半生。 “是我的感觉错了么。”贺峥宇垂下手电筒,正准备转身往回走,面门一道强风逼近—— 第一声的呼喊卡在喉咙还未发出,整个人就已经倒在地上,额头上有液体滑落的感觉。 “——警察,谁在那边?!”不远处传来清亮的女声。 只感觉整个世界像是砸在自己身上似的痛,贺峥宇一口咸腥答不上来,只能用力捶地。 急匆匆的脚步声冲了过来却戛然而止—— 一道手电筒的光亮照在倒在地上四处挣扎的贺峥宇身上,那个电话中听过很多次的声音,有些迟疑道:“贺队你...在拱啥呢?” 借着微弱的光亮,贺峥宇才发现刚刚是撞在了一根横挡在路中央的树杆,因为他的力量太大,树杆直接砸落在身上,在黑暗中绷紧神经的他整个人几乎是跳起来。 这个时候越紧张越会有错误的幻想敌人。 贺峥宇有些狼狈的坐在地上一只手挡住逆光,望着光影之后的相柳眼神呆滞: 妈的,老子一世英名,撂这了。 相柳望着对方额头的伤口,以及对方一脸的愤怒到呆滞的表情,第一反应是举起双手:“不是我干的。” 尴尬的冷寂。 “不是已经让你先回去休息了吗?!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半夜在案发现场,知不知道有多少凶手习惯再次回到现场,知不知道有多危险?!” 贺峥宇揉揉膝盖低头哼哼出几句埋怨。 相柳嘴唇微启几次想解释碍于对方直男脾气,只能翻了个白眼一脸嫌弃,半是好心半是故意将手电的光怼着贺峥宇的脸照。 贺峥宇说着,从口袋找出纸巾擦擦额头血迹,一摇一晃站起身,背对着相柳淡然解释:“这山里的风声总感觉和我之前听到的不一样,跟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既然只是一根树枝,我们回吧。” “贺队,”手电的光亮照在落在地上的树杆上,依然是柔弱的声音:“你听的没有错。” 贺峥宇回过头看到相柳的脸隐在黑暗中,手电筒的光亮下,滚落在地上的树杆除了一 分卷阅读11 道新鲜的血痕以外,旁边还有一撮暗色的痕迹,看起来像是有人匆匆经过时无意抬手挡了一下的痕迹。 两人迅速对视一眼,贺峥宇已经重新转向一直吸引自己的声音古怪来处,顾不上额头的伤,举起手电朝黑暗深处走去。 相柳跟在对方后面,手电一直照着地面,希望可以看到更多的痕迹。 “唔——” 黑暗的更深处,刺寒的风带着拔头发的力度刮过耳边时夹杂着传来一声鬼泣。 “有人吗?!” 贺峥宇举起手电循着声音来处—— 那个地方偏离了道路,是在一片荒地之中。 相柳跟着贺峥宇站在路边,看到手电的光照向荒地之中很快便被黑暗吞噬。 银色的月光之下灰茫茫的荒地宛如静默的海平面。 无人知道下面隐藏着什么。 “这种荒地地势不明,贸然搜索太危险,我打电话叫支援。贺队——”相柳刚准备打电话叫支援,眼角余光察觉身边人有异,未等抬手阻拦—— 贺峥宇直接跳入荒地,整个人便被齐腰高的荒草遮挡,整个人举着手电筒,宛如在黑暗中举着希望的火把似的,朝声音来处一点一点的挪:“有人吗?!” 相柳面无表情站在路边做接应,眼睛的光随着贺峥宇的前进,而缓缓转移。 忽然贺峥宇消失了。 “贺队?!” 像是冰块从心口滑落胃里,相柳下意识也跟着跳下荒地,大步朝贺峥宇消失的地方冲去。 果不其然,藏匿在荒草之下的冻土坑坑洼洼,相柳跑的也是跌跌撞撞几次差点摔倒,却还是用尽全力快速朝贺峥宇刚刚消失的地方赶:“贺峥宇?!” “我在这里,小心这里有陷阱——” 心脏跳动的声音,用力喘息的声音在相柳的耳边振聋发聩。 陡然听到贺峥宇的回应,她立刻弯下腰拨开周边的杂草,朝声音来处挪去—— 贺峥宇和一个浑身是血勉强辨别出来的人倒在坑内。 “受害者还有呼吸,快点送去医院!” 东边的天空泛起一抹淡紫色,太阳马上就要起床了。 南岭村早已被吵醒。 李局和吴所长已经招呼其他同事将坑内的两人抬了出来。 贺峥宇是脚下一空摔进坑内,只受了些皮外伤。 而坑内原有的受害者是个体型瘦小的女生,年纪看起来和死者李莎差不多大。腿部被捕兽夹暗算,失血过多,若不是贺峥宇及时发现,在这样的天气在户外过一夜,不死也半残。 现场初次勘测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有第九个人出现的痕迹,那么这个人是与案件无关的闲人,还是杀害了八人之后仓皇逃窜的凶手?! 趁着其他几位领导围着坐在后备箱里贺峥宇检查伤口,相柳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口香糖嚼了嚼,用力按在人事不省的女生手指上,偷偷又将指纹藏了起来。 “我没事,那个谁——”贺峥宇礼貌的从人群中退出,眼神寻找相柳时正巧看到她在拓印关键人的指纹,想了想给左乐打电话道:“你来跟着关键人去医院,等到她醒来做第一次口供。” 说完,贺峥宇一只手撑着身子,一只手抬起冲相柳勾了勾。 “贺队。”相柳走上前,依然在距离贺峥宇一米的距离站定保持距离,只是这次双手背后身子朝对方前倾了些,一脸做作的关心:“您伤的挺厉害的,要不要请假休息下?” 贺峥宇眯起眼睛—— 用力的伸出手—— 相柳眼锋一变,立刻缩回身体后退—— “我就是拜托你帮我贴个创可贴,有这么吓人么。”贺峥宇像是没有察觉,抬起手递给她一块创可贴。 察觉到自己误会,相柳脸颊不由得泛了红,低头乖乖接过创可贴,走近贺峥宇—— 想起昨夜和大家联系时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被贺峥宇加入班组群,相柳抿了抿嘴垂下眼看到对方没有看自己,手下偷偷用力,按得贺峥宇摇摇晃晃,两只手撑在身边才没有倒下。 “嘶——”难得贺峥宇这次没有说出对女性不敬的话,只 分卷阅读12 是乖巧的任由相柳用力。 “贺队,我跟着关键人先去医院,痕检部门反馈说已经完成初步的现场勘测正在写报告,两个小时后所有人在开会。”电话铃声忽然响起,左乐的声音打破了贺峥宇的乖巧。 听到贺峥宇的电话响,相柳第一反应是瞥了一眼手机屏幕来电,观察贺峥宇的表情。 看到对方不着急接,她已经借着扔创可贴包装纸的缘由自动远离。 “好。”贺峥宇望着相柳的背影,又加了一句:“你抽空帮我在系统查下,相柳的资料。” 5. 犯罪画像 “你是说凶手是个和李莎差不…… 劳累一夜的两人顾不上休息,沿着农间小路大步朝案发地走去。 “我带你看看案发现场。” 贺峥宇大步走在前,回头想说什么,正看到相柳落在身后两步远的距离,认真的挑拣干净的地方下脚。他不由得放缓脚步微让出干净一点的路给她走。 “昨天早晨送奶工发现李家别墅前门有一枚很小的血痕,推门进入之后发现凶案报警,死者情况你也大概知道了。”贺峥宇将农间小道大部分的地方让给相柳,自己一高一低踩在道沿上,肩膀左右摇晃着解释:“进入屋内之后发现八名死者都被凶手摆在客厅,尤其是李莎,身中四十五刀摆在最显眼处。现场目前没有发现任何指纹,脚印等可以指向凶手的线索,周围视频也没有发现——” 毕竟是案件信息,贺峥宇压低声音说着说着朝相柳的方向凑了凑,观察对方反应。 温热的气息落在相柳的耳边,黑色的碎发随着脚步的节奏微微颤抖,藏在下面的侧脸沿着薄透的耳朵倏尔粉红一片,直接蔓延至被白色衬衣领遮盖的脖颈。 贺峥宇望着这一幕,竟有种亵渎冒犯对方的尴尬。 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轻咳一声撂下一句:“现场还有大量血腥痕迹,你不要怕。” 相柳睁大眼睛有些诧异,满心都是老子当年也是叱咤黑白怕这个,面上却也是乖巧的点点头。 “现场没有外力破坏过的痕迹。”看到相柳弯下身仔细打量前门的擦痕,贺峥宇解释道:“目前已经去比对DNA,看是死者的,还是凶手的。” 相柳点点头,随着贺峥宇继续进屋。 “我需要你看看这个。”贺峥宇走进屋看到相柳还在观察之前左乐已经采集过的线索,下意识走回来拉拉相柳的胳膊—— 相柳余光察觉有人靠近,几乎是本能反应的胳膊挡了回去,借机身体向后一退,眼神瞬间凌厉。 贺峥宇脑海瞬间闪过一个词:PTSD。 如果说之前只是相柳内向害羞,现在这种过激的防卫反应,就是创伤后遗症。 看到是贺峥宇找自己,相柳立刻恢复平日的温柔恬静,也不解释刚刚什么情况,跟着对方:“什么?” “一楼已经勘察完毕,尚未发现有价值的线索。”贺峥宇一边扶着楼梯把手上楼,一边道:“楼梯上东西两边分别是主卧和客卧两间,还有一间储物室。根据这里的物证残留,当天夜里,主卧是李莎和凶手曾经搏斗过的痕迹,主卧的卫生间内有其中一位受害人的血迹。客卧是年纪最大的受害者和年纪最小受害者两人,另外一间客卧是李莎的同学三人,而在储物室遇害一人。” “凶手无法一次就将八人全部杀死,没有一个人打电话报警么?”相柳跟着对方进入李莎的房间。 大约十平米的房间,简单的摆放着衣柜和一张2米宽的大床。 从房间内家电品牌来看,李莎的家庭条件在山村来说相对不错。 一个即将高考的女孩子,在高三之前招呼几个关系要好的同学一起在家里开派对,想想又会惹到谁呢? “所有死者的电话全部被带到一楼,烧掉了。” “多少个?” “八个。” 相柳对于这个答案楞了一下,没有说话重新从一楼的客厅进入整栋楼: “既然是开派对,是否有买吃的,吃的是谁买的?这个可以说明这些孩子之间的关系。” “杯子到底有多少个还能查到吗?” 相柳抬眼望着一直等待自己发现的贺峥宇:“今天凌晨你救的那个孩子并没有带电话,按照人数 分卷阅读13 来说,应该是九个涉案者,烧掉的电话有八部?” “其中一个六岁的小孩,没有电话。” 相柳点点头没有说话,整个人因为缺乏休息肩膀靠在墙上手掌抱着胳膊肘看起来蔫蔫的。 “凶手杀人一定是有顺序的,但拿到所有人手机的时间一定是在杀人前。” “怎么样才能让所有人将手机全部放在一起。” 听到相柳这么说,贺峥宇像是想到了什么,心里瞬间凉了下来—— “其中一个人说,我们来玩一个秘密游戏。”相柳抬起头望着贺峥宇苦笑着:“大家先把手机放在一起以免走漏风声。” “这也是凶手可以一次杀八人的原因,”贺峥宇眉头紧蹙:“每个人都认为是游戏。” “或者,每个人都相信,自己不会死。” 乖巧靠着墙的相柳抬起眼望着贺峥宇,琥珀色的眼眸在阳光中清澈见底。 偶尔空气里传来轻微的声音,杂乱的人声从外间遥远的传进来,眼前的一切,都让贺峥宇觉得新鲜又刺激。 其实两人说到此,对于凶手画像已经有了大概的感觉—— 熟人作案。 和李莎私怨很深,对李莎也最了解。 能够自由出入李莎家,想来平日就在李莎附近。 然而这些所谓的感觉和片段的细节,走出这间别墅,芸芸众生千人千面,到底是谁? 最终还是要回归的一张购物单或者是作案工具又或者是...医院那个案件关键人的证供。 “医院那边——” 正当相柳想问医院案情关键人的情况时,贺峥宇口袋的电话震动起来。 “你那边——”贺峥宇刚开口,触及相柳瞟过来的眼神,重新道:“左乐,医院那边什么情况?” 相柳下意识又垂下头,脸侧的碎发挡住了嘴角的上扬。 这算是,接纳自己了。 “贺队。”左乐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法医和法证已经将初步结果发来,姚局要求我们一个小时后开会。” “通知大家五十分钟后在所里一起开会。”毕竟是南岭村的案件,派出所的走访工作也是非常重要。贺峥宇听完电话,思索半晌:“你和其他无法到达的,视频参与。” 挂断电话,贺峥宇脸色没有了刚才的柔和,重新恢复了临阵作战的紧绷。 相柳忙不迭也跟着他冲出屋。 “你是开车来的?” “是。” “你车停这,人跟我去。”话音刚落,贺峥宇已经冲至自己车边,瞥了眼自己车后停着的白色SUV,下了命令。 听到身后脚步声停,贺峥宇已经坐在驾驶室戴上墨镜一副狂痞:“你要是不想参与,以后都不用参与。” “我取个东西。”听到威胁,相柳非常给面子接受了这个威胁。 她快速打开自己车门,取了行军包直接抱着包坐在贺峥宇的汽车后排。 贺峥宇从后视镜里看到对方由远及近,抱着行军包乖巧拉开后车门,贺峥宇郁闷的撇嘴—— 有见过这么帅的滴滴司机么?! “我们的工作就是这样的条件,不是旅游,没那么多讲究。” 从后视镜里看到对方拿出一张湿巾,慢吞吞的将手指擦拭干净,贺峥宇秉持队长身份,准备给对方提前打个预防针—— 却因为相柳将用完的湿巾随手拿来擦拭车窗而戛然而止。 “嗯。”相柳用湿巾垫着额头,靠在车窗上闭上了眼睛。 整个世界沉眠。 “贺队,你需要一次性的毛巾吗?” “贺队,你需要一次性的牙刷吗?” “贺队...” 汽车在当地派出所的院子停下来,贺峥宇没有叫醒后排沉睡的相柳,而是点了一支烟,算是休息。 烟味在车厢内晕染的瞬间,相柳已经睁开眼睛在包里掏东西。 “你是人型烟雾探测器啊。”贺峥宇手里的烟是抽也不是,丢也不是,最后没 分卷阅读14 有办法只能熄灭烟,从相柳手中接过一次性的毛巾:“我去洗把脸,你也休息休息。对了你不会有...” “刮胡刀吗?”相柳已经从包里取出来交给对方。 “...谢了。”万年糙汉贺峥宇竟然第一次有了被人照顾的感受。 受宠若惊。 “作为物证部门,前期我们发现过的就不多做赘述。” 随着会议时间的越近,偌大的会议室聚集着当地派出所的负责人吴所,已经当地公安分局的负责人李局,还有相关部门的负责人,渐渐将空荡荡的会议室挤满。 伴着烟气的晕染,会议开始。 痕检部门率先通报:“整间别墅没有外力撬动的痕迹,也没有出现作案工具。现场可指认凶手的线索并不多,说明凶手的处心积虑。案发时间和行凶顺序已经在报告中,大家可以看。我们发现的情况是,案发现场脚印繁杂,并未发现新的脚印。杀了那么多人,我相信凶手的鞋上一定会沾染打量血迹,但是案发现场周围都未发现有沾染血渍的鞋出门的痕迹。” “你是说凶手穿着死者的鞋离开了?”贺峥宇抬眼望向对方,沉默一秒垂眼思绪深入一层,再次抬起头望向对方:“你是说凶手是个和李莎身材比例差不多的孩子?” 和之前的画像差不多,但真的有证据支持时,还是有些许的震惊。 “嗯...”痕检部门轻咳一声,继续道:“案发现场我们发现还有一个物品丢失,就是其中一位死者的腰带。而这跟腰带,就在贺队发现的那个坑内,和案件关键人的衣服在一起。” “一根腰带有什么作用?!” 6. 准备卧底 “磕CP,我知道。”…… 一根腰带,是否就是指向凶手的重要物证? 整个会议室安静下来,所有人在长久查证后疲惫的歪坐着,屋内香烟的湮氲一团一团和当前的证据汇聚成一起,迷雾重重。 需要的是时间。 以及破案的方向。 “我现在赶过来直接在医院现场取证。” 摄像头另一端一夜未睡的裴湛丝毫没有任何疲惫,纤细干净的手指端起一杯黑咖啡仰头饮尽,弯下腰冲贺峥宇点点头,拿起Ipad和衣服就出门。 贺峥宇点头,思绪还在那一根腰带上:现场的死者都是被利器砍伤至死,没有被束缚的痕迹。 而当时发现坑内的女孩时,她也并没有被束缚过的痕迹... 坐在身边的相柳随手拿起桌上的一卷卫生纸,扯了一米长,下意识的将纸缠在手掌上玩着,像是想到了什么,抬起眼望向现场众人准备开口—— “没水了,那个谁,你去倒点水。” 旁边一位领导端起杯子,发现没水,眼神自然而然的落在相柳身上。 “...好。”缠着卫生纸的手顿了顿,相柳望着贺峥宇意有所指的示意对方看自己解开卫生纸的方式,乖巧的去倒水。 贺峥宇手里的笔掉在本子上,发出一声轻响。 “这根腰带,会不会是缠在手掌上,防止凶器滑落?” 一场耗时耗力的会议,折磨着每个人的颈椎。 周叔以及现场的片警分享关于死者的信息: “根据我们的走访排查,以李莎家为主。李莎的父亲李宝才是当地大户李家的旁支,家里亲戚众多。是当地村官,虽然脾气急了点经常会和人大喊大叫,也确实亲戚关系在镇上盘根错节,但也都是工作上的事情。没有引发令人杀害这么多人的动机。” ——相柳抬起笔在本子上记录:凶手是冲着李宝才来的可能性较小。 “而南岭村在近期并没有陌生人走动,也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也就是说,南岭村没有引发血案的导/火索。 “贺队,”李晨揉着常年缺乏睡眠的黑眼圈道:“我查了案发前三天的案发现场周围的视频,没有陌生人进出,也没有可疑车辆。” 走访的信息并没有给大家带来太多破案的线索,反而更加令人觉得奇怪。 “根据贺队后来说的主要目标,本案死者都是南岭中学的孩子 分卷阅读15 。李莎性格活泼开朗,是学校的风云人物。除李莎外,其他死者也都是附近村民家的孩子。其中李莎家境相对来说最优越,她看那些孩子可怜,经常给这些孩子塞点吃的喝的偶尔带他们去镇上玩。据学校老师说,没有孩子不喜欢李莎。” ——相柳在本子上写下学校两个字,打了个疑问。 “已经送往医院的女孩被学校校长和主任认出来,是和李莎同一班级的小小。家里太穷爹不管娘不要的,冬天为了省钱只能天天吃萝卜经常放屁,被全班嘲笑起绰号排斥。不过她的脾气很好,从来没有和其他同学吵过架。在学校的时候她最喜欢的就是李莎,经常给李莎跑个腿逗个笑,李莎也很照顾她,经常给她吃的用的。”摄像镜头的另一边,左乐在医院病房内,简单的总结了小小的情况。 ——相柳在本子上写下小小两个字。 “目前小小因为脑部遭受撞击加上失血过多,一直未醒。医生...”说到这里,左乐喉结滚动,语调也有些颤抖:“医生在她身上发现多处遭受虐待的痕迹,胳膊和前胸有被烟头烫过的痕迹,背部和腹部又被鞭打过的痕迹,另外也有多次遭受侵犯的痕迹。” “根据案发现场凶器上两滴血迹相隔的距离我们测算出凶手一步是0.4米,个子在1米551米59之间。”左乐抱着手中的笔记本,在现场会议室各位依然是靠走访为主的当地警察一片哗然中,手指夹着笔扶了扶滑落的眼镜架拘谨的笑笑道:“如果有时间,我们还可以测算凶手的体重。” “小小符合上述描述吗?”听到左乐的分析,吴所立刻怀疑小小的身份:作为长期遭受迫害的孩子,突然有一天反抗杀死欺负自己的人也是可能的。 “...”左乐顿了顿,加了句:“从犯罪画像来说符合,但我们目前没有直接证据。” “这还用查什么,案发现场死者的腰带都在她手里,等她醒来直接审!”听到第一位嫌疑人出现,会议室陡然像是炸了锅,所有人义愤填膺:“现在的孩子真的太可怕了,憋着一肚子坏水。” “我看就是李莎欺负小小,小小那姑娘也是可怜。” “谁能知道一枚小小的棋子,也有反噬主人的一天。” “——停!”正当众说纷纭,整个案件宛如已经定性假期即将在招手之际,当地分局李局长将本子用力摔向桌面吼了一声:“证据呢?!演电视呢?!” 相柳宛如坐在风暴的正中心,对于周遭的骚动无动于衷。 ——凶手可以穿上死者的鞋,需要用绳带固定凶器借力,个子在1米551米59之间。 相柳在本子上记下的学校两个字旁边,又加了一个问号。 写完之后,她敲敲本子下意识扭扭酸痛的脖颈转过脸,正对上胳膊搭在桌上手背撑着脑袋挺背认真听左乐报告的贺峥宇。 察觉到相柳的眼神,对方丝毫未动,只是眼神缓缓聚焦在相柳这边。 给人一种,你随时说我随时听的被尊重被认可。 相柳立即躲避对方眼神,低头在本子上写了两个字—— 女性? 真相被一层说不清看不明的薄膜挡着,无数的可能在里面横冲直撞。 “没有孩子不喜欢李莎?”相柳挑眉戏谑冷哼一声回应之前当地片警做的记录,肩膀也随着抖了抖。她回头望着贺峥宇期待对方的反应:“我还没见过‘没有人不喜欢的人’呢。” 会议室内所有人的眼神聚焦在相柳身上—— 无声的打出“YOU CAN YOU UP”四个字弹幕。 “——既然你这么说,学校这边,交给你。”贺峥宇挺了挺身调整了坐姿,有点如释重负又有点欣然自得的淡然。 “毕竟我们这些人也没有可以去学校当卧底的。”说到卧底两个字,贺峥宇刻意加重了语调,他瞥了一眼周围大家的反应,似笑非笑观察着相柳的反应:“你说对吧?” 听到卧底两个字,相柳耳朵下意识痛了一下,整个人脑子像是被人重击捶了一下。 她用尽全力吸了口气,点点头:“我没问题。” “那么接下来——”刚刚两人相处时积攒的一点点热度,随着贺峥宇冷漠破案而灰飞烟灭。 贺峥宇继续环顾四周:“我这边在医院和裴湛会和跟进小小的情况,麻烦吴所带着其他人继续盘问周围的村民,辛苦大家,谢谢。” 分卷阅读16 等到会议结束,随着门被打开,清风迫不及待的冲进来替换了屋内浓重的烟味,相柳揉揉已经酸涩的眼睛,合上本子起身准备离开。 “贺队,那我——” “你等一下我。”贺峥宇大步走向李局,想起什么又回身:“要是嫌屋内空气不好,你在走廊等我。” “好。” 相柳在靠在走廊的墙壁上抱着胳膊翻看最近的新闻热点,十几分钟后贺峥宇出来:“走吧。” “以前做过卧底吗?”贺峥宇走在相柳前面一步一步下楼梯,不等相柳回答,又加了一句:“紧张吗?” “...”相柳望着对方好看的后脑勺,恨不得钻进对方的脑袋看他想干什么,乖乖回答道:“有点。” “我之前不让你来不是针对你,”贺峥宇说着回过身看了台阶上的对方,回过身继续下楼算是道歉:“我是想着你要是刚毕业单身,还没享受过人生的美好就要陷入我们这种人性的恶意,太不公平。” 说到这里,贺峥宇回过身随意挥挥手道:“嗬,要是你结婚了那就另说。对了,你是九零后还是零零后?” 相柳哪能听不出来对方明里关心暗里套话的路数,没有回答。 贺峥宇并没有在意,顺势就给自己找了台阶:“你不说就是一零后。” “噗嗤。”这话说的相柳甜到心里,难得露出了笑容。 贺峥宇的套话,失败。 等到相柳坐上车,他一边发动引擎,一边道:“我们现在就去南岭中学,刚好明天开学。你就是南岭中学因为本次案件特别招手的心理辅导老师,吃住都在学校,希望借此可以找到凶手。” 说到这里,贺峥宇拍拍方向盘:“如果开学有些学生没到,那就是嫌疑人。” “我一个人住在学校吗?” 相柳想象着几栋四五层高的大楼,在夜晚阴森森将学校围城一个坟场,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其中穿梭,心里不由得还是有些发毛。 “你在学生宿舍住。”贺峥宇一只手扶着方向盘,一只手撑着下巴侧脸瞥了暼相柳的表情:“正好也趁此机会和学生多走近,了解一些隐藏在大人之外的学生关系。” “磕CP,我知道。”相柳已经开始在微信附近的人,开始搜索南岭中学的同学申请好友加群。 “啥CD?”来自毕业多年糙汉的迷茫。 7. 明日开学 “人性,可不分年龄大小。”…… 相柳将副驾驶的位置调整的更舒服一下,两手食指贴在手机边缘不断地在屏幕上滑过: “我在微博上搜了一下,去年登上热搜榜最多的就是两个视频平台的组合。举例说明,你知道范丞丞是乐华七子的成员,又是NINEPERCT的成员吗?” “贺队,你对嫌疑人的犯罪画像那么清楚,你能分辨出时代少年团的成员都叫什么名字吗?” “你知道——” 贺峥宇眨眨眼抬起方向盘上的手还想回答,眼看对方越说越起劲,原本张开的嘴唇重新抿紧,转动方向盘专注开车语调黏黏的:“知道了,你很有准备。” “不过,”说到这里贺峥宇瞥了一眼对方:“我干刑警八年,从来没见过那个凶手仅仅因为警方说娱乐八卦就会束手就擒。” 这话撂在这里。 贺峥宇的潜台词是:所以你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相柳听到的意思是:所以你别将心思花在这种虚头巴脑的事情上。 转向灯的滴答声在车厢内响起吵闹的回声。 “贺队,您时间紧迫,要不您将我送到村口,我下午自己开车去学校?”相柳手指掰着安全带,准备解扣。 既然彼此对案件侦破的方式有不同,她觉得都是工作关系也真没必要彼此委屈,各走各的最舒服。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喜欢独来独往的,我又不会卖了你。” 贺峥宇微微蹙眉,若有所指道:“就算以前养成的工作习惯再怎么深刻,现在既然重新开始既然在我的地盘,就给我改掉。” 怎么和这个人八字这么犯冲! 每一次彼此刚刚有一丢丢的好感,瞬间就会被撒上一坨坨的刀子。 分卷阅读17 相柳转过脸对着车窗里贺峥宇的倒影翻了个白眼:“我主要想着上学前还要买点和学生促进感情的小礼物什么的,到时候也方便工作。” “哦...”贺峥宇愣了下很快又恢复了平日别人欠他钱的寡淡脸:“这个我倒是没想到,刚好也到吃饭时间,我们一起。” 不等相柳拒绝:“我不饿——” “可以开票。” “——可不可以吃肯德基?” “这个地方很偏僻没有肯德基,我们先吃点面,回头我在市局再给你买,好不好?” 贺峥宇的车在山下的小镇上转了一圈,买好了相柳要的东西,却迟迟找不到肯德基麦当劳等快餐店。 “没事。”相柳跟着贺峥宇下车一边四下打量周边环境,先一步进了屋面对大门找了位置坐下:“我还以为可以在快餐店看到周末休假的学生呢。我们刚刚绕了一圈,明天就开学了,最繁华的街上却没有见到几个学生,孩子们平日怎么消遣?” 贺峥宇跟着相柳走进面馆,看到她选的座位,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副看破不说破的表情。 大大咧咧坐在她面前,背对着街道点餐:“你要吃什么?” 两人座的桌子大概两碗面的宽度,近到彼此手放在桌上都可以碰到。 “随便。” “对了,你手机给我。”贺峥宇拿出自己的电话,伸手示意对方交出电话:“既然是一个组了,加下微信。” “好。” 贺峥宇接过对方的电话装作慢慢加微信的样子。 他很快的瞥了一眼对方的好友列表,尽管知道对方有秘密,但是看到干干净净的聊天列表以及不到五个微信好友,还是胃里像是塞了一个石头一般的难受了一下。 作为同僚,如此的警觉,她一定经历过很多。 想到这里,贺峥宇朝相柳的方向倾了倾,抬起眼追随对方的眼神:“我们队都是糙老爷们,要是有什么我们没有注意到的,就直说。” “好。”相柳将垂落的碎发拨在耳后,冲着对方点点头算是答应。 很快面被端上来,她没有着急吃,而是低头一脸认真一根一根将葱花挑出来。 贺峥宇倒是大咧咧的开始搅面,吃了一大口,忽然手机响起。 “我去接个电话。” 相柳这边挑的开心,手边的电话也响起来。 “相柳,贺队要你的档案,我这边查询系统反应没权限,你能尽快给我发一份吗?”高智商的左乐忙了一整这才想起贺队昨天要的东西,草草搜索发现没权限,只当是自己权限低,直掰掰的做了伸手党。 “...好。”相柳接着电话,眼神落在外面背对着自己将电话的贺峥宇身上,内心的怒火噌的起来—— 最讨厌这样表面嘻嘻哈哈背地挖人祖坟的混蛋! 趁着对方沉迷电话,相柳直接将手边的醋全部倒在贺峥宇的碗里,看着汁水全部沉在碗底,这才若无其事的继续吃饭。 “刚才是姚局打电话过来,问你的情况。”贺峥宇打完电话坐下,直接夹起一筷子吃。 “卧槽——”浸在醋里的面条一大口含在嘴里酸到发苦,贺峥宇瞬间一口全吐了出来:“什么情况?!” “贺队你怎么了?”相柳一脸惊讶的上下打量对方,一脸认真的劝慰道:“实在不行,你去医院看看吧,搞不好真的有病!” 贺峥宇卡着嗓子喝了几口水,手指拉拉领口咳嗽几声,勉强觉得好了些。 相柳嘴角恶作剧得逞的笑容还未落下,看到对方眼眸闪过一道杀气,下意识察觉到不对—— 桌下的脚已经被对方的脚勾到,整个人失去平衡手便朝桌边去抓—— 炙热的力量抓住她的胳膊向前一拽—— 贺峥宇的腿在桌下缠着她的腿,手指钳着她的胳膊,将她牢牢箍在座位上。 两人脸颊几乎快要贴上。 感到对方挣扎,贺峥宇转过脸呼吸着她身上的香气,嘴唇贴着她的耳边不紧不慢:“我有病你这么开心?” 温热的气息像是带着钩子钻进相柳的耳朵,酥软了她的身,点燃了她的脸。 分卷阅读18 “——贺队?” 正当两人之间暧昧爆表,忽然一声招呼落在两人之间。 一对父子正巧也进了面馆吃饭,父亲还穿着执勤服看起来是当地派出所的同事,儿子约莫15岁左右,和父亲的黝黑稳健相反,清瘦白皙,一看就是乖巧学生的样子。 贺峥宇和相柳迅速对视一眼松开彼此,恢复工作状态的警觉。 “——不好意思可能我事情多没记住,你是?”贺峥宇起身将相柳挡在身后,仔细想了半天对于眼前人没有印象,抬手和对方相握。 毕竟相柳是要做警方卧底,若是被警察认出来她的身份,大家前功尽弃。 “南岭派出所任强。你昨天刚来的时候让我带周叔在周围走访。”男人微微弓着背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一盒烟,取出一支递给贺峥宇:“带女朋友来吃饭呀?” “可不是。”贺峥宇波澜不惊的接了话,胳膊一抬便自然而然的揽着任强远离相柳,接过对方的烟:“几天不见就闹着要分手,哎,女人。” 趁着贺峥宇和任强说话,相柳抱着胳膊坐在桌面乖巧打量任强:黝黑的皮肤,工作服下稳健的肌理,磨到半层的旧皮鞋,无不说明对方是一名平凡认真的基层片警。 不由得心生敬意。 收回眼神之际余光察觉有人在看自己,这才注意到任强身边的男孩,相柳不好意思的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 “这我儿子,任挚言。这孩子,也不叫人。”任强看到自己的儿子还在看相柳,不好意思的揽着儿子的肩膀告别:“明天上学,今天请假带他出来吃个饭。” “姐姐好漂亮。”男孩站在相柳面前,星眸皓齿浅浅一笑,宛如清风吹拂心尖。 真的有当前所有选秀节目C位预定的潜质。 “你是南岭中学的学生吗?”听到对方的资料,相柳眼睛一亮,一脸期待的望着对方,身子前倾双手合十拜托:“我是新来的心理辅导老师,我可不可以加你微信,拜托你帮我宣传下人气,实习期内帮我刷下同学们的好感?” 任挚言被相柳的请求羞红了脸,抬眼望向自己的父亲。 “既然是贺队的女朋友,都是自己人,没问题没问题。”任强拍拍儿子的脑袋,爽快的答应了。 “那个...” 吃完饭两人回到车上,俨然彼此已经忘记刚刚的暧昧,恢复了办案的认真。 车窗外的风景静静向后奔跑,贺峥宇几次想要开口说什么又默默放弃,最终还是开口:“你一个人在学校行不行?” “我可以。”相柳注意力已经在手里的电话上,公事公办道:“在网上与南岭中学有关的帖子里,都提到了任挚言是校草。” “哦。” “有传言说李莎在追求任挚言。”发觉自己的话没有引起贺峥宇的注意,相柳转过脸望着对方:“八个女生的派对,怎么会没有男生的话题?” 贺峥宇下意识踩了一脚刹车,低头随着对方的思绪眼波流转:“如果说小女孩们争风吃醋杀了人,会不会太草菅人命了?” “我是觉得,学校虽然简单纯真,却也是人心凑成的海。现在海面下藏着的是泥沙还是鱼虾根本看不清,但任挚言就是卷起海旋涡的那根草。”相柳说着,低下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嘴角扬起一丝戏谑的笑:“人性,可不分年龄大小。” 8. 小小资料 “全都是狗屎。什么谁见了都…… “对了,几个死者手机的聊天记录查到了。”贺峥宇一边开车一边拿出电话示意相柳检查:“现在孩子们都用微信,根据他们手机号码注册的微信号查到聊天记录一直在和尾号为0500的手机号码注册的微信号联系。聊天记录无法查到,那个微信名叫...叫姑获。” “姑获?”相柳总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顾不上回忆先继续查探新线索:“会不会是现在孩子们玩的阴阳师游戏里的名字?” “大部分死者都和在这个微信号联系...”贺峥宇略略思索,瞥了身边人一眼主动提供思考方向:“你刚加了任挚言的微信,他的微信名是?” “啊——” 说到这个,相柳匆忙拿出自己的电话查到最新好友的名字,双眸瞬间发光—— 一只上古神鸟的图像,下面两个字:姑获。 分卷阅读19 “恭喜你,”贺峥宇将对方的反应看在眼里,继续将注意力放在前方路况,手指却轻轻敲敲方向盘嘴角浅浅上扬:“证据证明,你的破案方向是对的。” “裴湛也发来了毒检报告。”相柳直接打开微信信息转告:“说所有死者没有中毒的痕迹。他已经和左乐会和就在医院等你。前面是学校大门,我就在这里下车,你快去医院吧。” “好。”当前破案在即,贺峥宇没有反驳,直接停车。 看着相柳提上包下车,他又望着对方探身真诚喊了一声:“你只需要调查就好,要是有发现就给我说,千万不要自己单独行动,知道吗?” 望着贺峥宇左手扶着方向盘右手撑在副驾驶座位,身子前倾双眸闪闪发光望着自己,相柳看到已经忘记有多久没有看到过的,真心。 “没事也别乱跑,等我来接你。”像是怕相柳又不听话跑路,贺峥宇又加了一句认真承诺:“我不会丢下你的。” 一个字一个字如同炙热的火苗,点燃了相柳原本平和的眼眸。 满腔的暖意快要溢出来了,那种叫做何德何能的歉疚也跟着快要跑出来了—— 又被相柳用力咽回肚子里。 她点点头。 贺峥宇又伸长脖子加了一句:“信我。” “找张病床睡一觉吧,贺队!”一口深秋冷气倒灌入胸腔,相柳干脆转身离开阴阳怪气的腔调:“操的心比天大。” 再不走,留个红眼圈多不体面。 “左乐,什么情况。”贺峥宇大步走进病房,察觉身边小护士追来询问随手一抬证件一闪,已经将其关在门外,整个病房重新安静下来。 勉强将两张椅子拼在一起休息的左乐被他惊醒,懵懵懂懂的撑着身体坐起来戴好眼镜,手指便朝电脑的方向够:“小小从昨天进来一直在手术缝合伤口,医生给她打了麻醉针,预计下午六点麻药失效。” 贺峥宇抬起电话看看时间:下午两点。 “裴湛呢?” “说是等你,听说刚才送进来一个重伤病危的病人,跑去急诊帮忙做缝合了。”左乐伸了个拦腰,拿起桌边早已凉透的咖啡苦着脸喝了一口算是回魂。 左乐站起身望着贺峥宇身后,奇怪道:“相柳呢?” “她去南岭中学做心理辅导老师调查学生资/料。”贺峥宇从对方手里接过电脑,检查有没有自己漏掉的案件信息,随意的挥挥手:“还有四个小时小小才醒来,你去睡会吧。” 整个病房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点滴匀速掉落的声音,监测体征仪器的滴答声。 贺峥宇整个人倒在椅子里,一只脚腕搭在膝盖上,将电脑放在上面开始写报告。 整整一天半没有合上的眼睛,渐渐不受控制... 李家别墅,和距离不过一里路左右的陷坑。 受害者李莎带着好友们和凶手一起回到自己的别墅,大家吃喝玩乐聊起了喜欢的男生。 李莎突然看到跟屁虫小小,两个女生什么没说好,李莎又气又恼,拿起好友的腰带追打赶着小小,看到小小掉落坑内受伤,几个女孩这才慌乱—— “李莎,我们杀人了!” “你们的手机都给我,都不许报警!”李莎慌乱不迭,瞪大眼望着凶手怒斥道:“你看什么,她算什么,你们敢伤害我,我找人将你们全家用推土机铲平!” 直到凶手一步一步靠近,怒瞪口呆的眼神逐渐变成惊恐慌乱最后变成一滩死水。 滴滴滴—— 监控体征仪器急促的报警声在睡着的贺峥宇耳边嘶鸣,震的他一时之间天旋地转心脏都在发抖。 “贺队,你醒了?” 裴湛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递给他一杯从护士站那顺的葡萄糖:“又是一夜没睡?” 贺峥宇乖巧的打开喝了一口,嫌弃的呕了一声:“甜到发苦了!” “要不是这口甜的让你回魂,你知道你刚才睡着的脸色有多可怕吗?!”话虽这么说,裴湛还是为好友按了按肩膀:“吴所长找人过来一起帮忙看着小小,你可以放心了。” “周叔擅长通过和街坊聊天获取信息,我让他去调查小小家了。”贺峥宇没有回答,努力揉着脸让自己加速清 分卷阅读20 醒思考,想起刚刚梦中的场景,至今太阳穴还在突突,抬起手冲左乐道:“把李晨叫过来和你一起守着小小,没有我的同意,任何人不能带走她或者审问她,懂吗?” “是。” 贺峥宇拿起手机看看时间:下午五点。 他拿起电话给谁拨通微信语音:“你那什么情况?” 等待回复微信的时间,他站起身双手叉腰望着好友:“这你主场兄弟,还要我请你隆重登场?” 裴湛恢复了工作时的认真与专注,示意两人跟着自己上前检查小小腿上的伤口:“受害者跌落陷坑,脚腕踩中捕兽夹,造成脚腕2cm深长10cm的伤口,跟腱撕裂,对日后正常行走很有影响。轻微脑震荡加上长时间户外失血过多,就算她醒来,也不能确定她还记得什么。” “还有...”裴湛松开小小的裤脚为她盖好被子,从文件夹里取出一叠照片交给贺峥宇:“这是急诊医生在为她做检查时发现的,藏在衣服下的皮肤挫伤等,几乎没有一处是好的。” “她的身上多处齿印不同的陈旧咬痕,被不同的利器抽过,烫过,甚至在大腿内侧,也有烟头烫过的痕迹。甚至,还有多次被侵犯的经历。”裴湛说着一拳砸在桌上喘着粗气咬牙切齿:“这个孩子才12岁,她犯了什么错?!” “——周叔那边调查的结果?” 正在笔记本上敲击键盘记录的左乐触及贺峥宇询问的眼神,立刻给周叔打电话—— 边打边奇怪:原来刚才不是给周叔发的微信啊。 “贺队,”周叔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端传过来:“这个小小,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唉。小小爸以前在镇上的某个厂子当保安,小小妈在家洗衣做饭。大概五年前,小小爸发现有一群喝醉酒的小混混当街欺负女孩喝止,被对方怀恨在心,没两天就抓走了小小妈。两天后有人看到小小妈被人从一辆面包车上推下来,整个人衣不蔽体浑身是伤。见人就说屋里有老鼠有蛇往身子里钻,没两天就疯跑不见了,最后...唉。” “小小爸辞去了工作回到村里,再也不说一句话,就在家里喝酒。喝完酒了就开始打小小。关于女儿的所有情况,他...说不知道也管不了。” “据村里人说,大家都知道小小可怜,见谁都憨憨傻笑,谁见了她都是拉着在家里吃饭,给点吃的喝的,没有人伤害她。” 听到小小的经历,每个人的心里都像是憋着什么,半晌不知道说什么。 “——有谁见了她去谁家?”贺峥宇的电话里忽然传来相柳的声音。 相柳整个人靠在教室的走廊扶手,一边望着青春洋溢无辜可爱的学生,抬手将无线耳机固定好,缓缓呼了口气垂下眼咬牙切齿:“全都是狗屎。什么谁见了都是拉进家门什么没有人伤害她,我看全村都应该剁掉作案工具!” 听到对方这话,在病房内的众位男士有些尴尬的彼此对视,调整了坐姿。 “还有你们说的那个李莎的父亲,李宝才——”说到这里相柳抬起脸眉宇之间闪过怒气,眯起眼睛望着远处正在和同学说话的任挚言继续道:“那句话怎么来说的,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如若不是他在当地有势力,这些学生用得着小心翼翼将她当做大姐大么。如若她真有当地人口口相传的活泼可爱,怎么死了其他人连个声都没有?” “你冷静点。”贺峥宇清清嗓子算是劝阻对方小暴脾气压不住:“小小和李莎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这个需要你去找,可以吗?” 相柳没有说话,而是舌尖在口中一卷,发出一声有脾气的呛声算是答应。 “还有,注意安全——” “小相老师——” 不等贺峥宇说完,相柳这边突然冲出男孩打招呼的声音,随即电话被切断。 9. 嫌疑人海选(01) “哎呀老师你别难…… “我可不可以叫你小相姐姐?” 任挚言站在走廊下,一如青春电视剧中的少年—— 黑色短发衬的眼神清亮精神,白色的衬衣短袖服帖的画出瘦削的肩膀。 他的嘴里像是含着糖似的,声音酥酥的温柔。 相柳心里咯噔一下:他很知道自己的优势,也很善于利用自己的优势。 是个聪明的孩子。 “当然可以。”短短几次沟通,相柳已经对对方心生 分卷阅读21 戒备。 相柳将齐肩短发扎成一个利落的小揪揪,套着粉色的连帽卫衣牛仔裤白球鞋,看起来和这些孩子大不了几岁。 她刻意眯起眼睛露出虎牙笑的憨憨,走至对方身边双手合十拜托道:“我今天刚来,校长就很随意的介绍了学校也没帮我做宣传,这都来了大半天,还没开张呢。你好歹也算是我的亲友团,能不能帮忙给我找几个学生做做心理辅导,要不然我的实习期可能就熬不过去了。” “我其实就是普通学生,”说到这里,男孩脸上露出一丝为难:“我总不能见人就问需不需要心理辅导吧。” “不用不用。”相柳想想,拿起电话开始叫外卖:“你晚餐想吃什么,我叫外卖,我们在操场吃。” 这么关键时刻,突然来的陌生人想知道什么,其实彼此都有底。 这种秘而不宣的事情不找个地方悄悄摸摸的说,反倒大张旗鼓的在操场炫耀,任挚言重新抬眼冷漠打量对方低头不置可否的笑笑:还以为警察的女朋友有多聪明,也不过是想要用钱收买消息的普通人。 夜幕像是一层暗纱,缓缓的罩在南岭中学的操场。 相柳找来野餐用的纸垫就放在操场的正中央。 垫子上摆放着当下学生们喜欢的奶茶可乐还有披萨汉堡草莓车厘子等平日大家觉得贵的吃的。 重要的是,都是拍照非常好看的食物。 任挚言坐在地上一手撑着身子,拿着一杯奶茶轻咬着吸管打量着相柳忙来忙去拍照片。 “我给你拍了几张照片,超级帅!”相柳拍完直接发给对方,干脆赶走对方,自己坐在野餐垫上凹造型拍照片。 拍完之后直接发在微博上定位学校操场。 不多时在微博上刷到的大家都凑过来,远远望着这位新来的老师窃窃私语。 “任挚言,你们干什么呢?”不多时,人群里响起女声。 所有学生循声让出一条道,几个女生宛如学生会成员般的出现。 为首一位女孩穿着花哨的蕾丝裙,脑袋上顶着一个夸张的蝴蝶结,妆容艳丽遮不住她的稚嫩青涩。 她一脸嫌弃的走至相柳面前,用脚踢了踢地上的餐篮:“这里是操场,是我们运动的地方,不是你们在这里不三不四的地方。” “李梦——”眼看对方动作,任挚言立刻站起身拦住冲动的女孩:“这是刚来的心理辅导师,是学校老师,你胡说什么呢。” “什么心理辅导师,”李梦不屑一顾的暼了一眼相柳侧身抱着胳膊冷哼,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放下胳膊瞪大眼睛:“李莎的死另有蹊跷对不对?和学校有关?我很危险吗?” 李梦越说越激动,下意识上前将任挚言的胳膊抱在怀里借机撒娇道:“学校这么危险,我害怕!” “李梦——”李梦身后穿着校服的女孩小声的拉着她,触及相柳眼神的时候像是被烫了一下,下意识又往回缩,嘴里却在解释:“没事的没事的。” “你确定吗?!”李梦整个人几乎是挂在任挚言身上,肩膀向后抖抖示意众人退散,口里却不依不饶:“你们能保证我不会受到袭击吗?!” 都是孩子,一听说要负责任,众人逃的比鬼还快。 “哎哎哎——”相柳好不容易吸引众人过来,哪里舍得这些信息源消散,招招手示意大家:“大家第一次见面,我帮大家拍个抖音吧。我可以教你们创造营的舞蹈,我给你们说,现在女团舞男生跳帅气,女生跳可爱,真的好看呢!” 年轻的孩子们,所有的情绪都是来得快,去的也快。 一个多小时过去,学生之间的团体关系相柳已经掌握的七七八八。 而且根据她的观察,在这学生之间至少有3对情侣,8对暧昧,可怜的还有10位单相思。 之前碍于李莎的身份地位,她一个人便可以在南岭中学呼风唤雨无人敢不从。 “要是李莎在,要是谁敢做错动作,她一定骂到你家八辈祖宗。” “所以说,还好李莎死了,要不然我们可得‘死’了。” “——有那么夸张嘛?”现场的气氛熟络起来之后,大家的话匣子完全被打开,相柳摇摇头怀疑大家在夸大事实。 “是真的!”眼看新朋友不相信自己,女孩们认真的解释:“李莎给 分卷阅读22 我们说她家的爸爸是村官,整个村都是她的,她是公主。然后她舅舅是镇上电信局的,如果我们敢给外面说她的不是,她一准知道。她婶婶是镇上邮局的,每次谁家买了什么,第二天李莎就能传到学校来呢!对了,还有她姑父,就是我们村派出所的所长,谁家有个啥事,不出半天秒速传播!上次那个谁,那个小小她妈——” 怪不得之前说起小小,吴所情绪波动那么大,原来他是李莎的姑父! 说到关键处,相柳脸上依然是随随意意,耳朵却朝说话女生的方向更偏了偏,拿起电话录微信:“谁她妈?” “不是啦,就是我们村有个女孩她妈疯了,其实不是的。”女孩子们将相柳围在中间,脑袋挤着脑袋叽叽喳喳:“是她爸得罪小混混,结果她妈被坏人抓去,说是不让穿衣服在身体里塞各种东西,然后都将她妈拉到哪个工地准备活埋,最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又回来了,还照了照片呢!” 孩子们是将这种事情当做猎奇事件来说,听的却令相柳心里堵得慌,她吸吸鼻子偷偷握紧拳头别过脸,眼圈已经红了。 “哎呀老师你别难过,李莎都已经死了,以后有我。” 看到老师如此真情流露,在场的孩子们反倒成熟的开始为她宽心。李梦坐在相柳的身边,豁达的抬手拍了拍她。 这种对于权力屈服的司空见惯,这种对于弱者不是帮扶而是嘲笑的理所应当,都令相柳心里不适。 李梦哪里是安慰她,仿佛是抬手扇了她一耳光。 “那我还要谢谢你咯?”相柳冷哼一声。 “好说好说,虽然我没有李莎家大业大,但是也是有一点关系的。只要大家乖乖听我话,我可比李莎有人性。”说到这里的时候,李梦若有所指的冲现场几个女生眨眨眼,被cue到的女孩下意识缩了缩身子,挤出几声局促的笑声。 整个派对的气氛瞬间走向有些奇怪了。 “那我还要拜托你罩着我了?”相柳斜靠着坐着玩手机,算是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哼了哼,身边忽然探出一只穿着校服的手挡了挡阻止她继续说。 脏兮兮黑乎乎的,掌心布满了干农活留下的老茧。 在相柳的衣服上很快留下一道印子。 “好了好了不说了,我要回家了,那个谁你作业写完了没在这里听的倒是乐呵,赶紧拿出来共享。”冷静下来,李梦也暗觉有些失言。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冲着人群喊了一声,回身冲相柳扬扬下巴:“你那边视频好了发微信给我,我先回了。” “OK。”相柳歪着脑袋点点头,宛如无所事事的实习老师。 眼神落在跟着李梦身后,为她阻挡相柳舌战的女孩,微微蹙眉。 “那个是共享经济。”等到众人散去,任挚言的声音落在相柳的耳边,像是猜到她的心思道:“她之前一直跟着李莎,现在李莎死了,就跟着李梦玩。” “你知道共享经济在前天晚上,就是案发当天,在做什么吗?”相柳眯起眼打量着已经消失在暮色之中的女孩。 仅仅是相接触的那几秒,相柳感受到对方手掌的痕迹,粗糙的皮肤和陈旧的茧子,以及足够制止相柳的力量。 是个力气很大的女孩子。 年龄,身高,和左乐做的犯罪画像,很贴合。 “你说李梦我还相信,她,不可能。”任挚言像是看穿了相柳的想法,冷哼一声:“共享经济很乖也很喜欢李莎,从来没有见过她对李莎发脾气的。” 等等! 相柳刚还准备接话,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身惊诧的盯着任挚言—— “你不就是为了查谁是凶手吗?”任挚言像是看穿了相柳的谎言却并不在意道:“就我们这乡镇学校,专门招个心理辅导师?校长宁可请李莎他爸吃顿饭。” 相柳下意识捂住心脏,仰天长叹:第一次感受到新一代的暴击。 “哎不对呀,你这么聪明,怎么会看不出来那么多女孩喜欢你?” 任挚言停下脚步,一脸认真打量相柳道:“你们大人怎么思想这么龌龊?” 哈? 哈? 相柳站在原地望着对方的背影,双手叉腰难以置信:自己竟然被一个毛孩子教训了??? “哎,你走了谁打扫卫生呢!” 分卷阅读23 10. 嫌疑人海选(02) “难道吴所认为的…… “贺队,具体情况就是这样。” 相柳回到宿舍给手机充上电,屏幕亮起,显示晚上九点。 旁边宿舍学生的嬉闹声依然不绝入耳,反倒令相柳的神情没有之前在工作时的拘谨与戒备。 笑容也多了些。 她站在插电板旁边,背靠着墙,脑袋向后抵着墙闭着眼休息。 想起之前贺峥宇说小小今天醒来,拿起手机拨打微信语音进行汇报。 “我这边...”电话很快被接听。 贺峥宇清冷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端传来,话筒中的音质好到几乎是贴着耳朵说话一样。 相柳不由的想起中午吃饭时两人贴面的暧昧,深吸一口气蹙眉将这段回忆丢掉,乖乖听着。 “小小虽然醒来,但是身体虚弱且惊吓过度,根本问不出什么。”正在病房的贺峥宇接过电话冲身边的左乐和裴湛使了个眼色示意两人守着,自己走出病房在自动贩卖机前买了一瓶水。 他歪歪脑袋将电话夹在脸颊和肩膀之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吴所也派人过来了。” “吴所?”相柳心里一怵,身体所有肌肉下意识绷紧。她站直身体重复了一句:“镇派出所的吴所长,就是李莎的姑父。之前我们开会得到时候,他对于小小非常反感,一直认为小小就是凶手——” “如果他知道小小醒来,一定会过来。”听到吴所派人就在医院,相柳完全在宿舍待不住:“你们几个男人照顾一个女孩还是不方便,我现在过来。” “等——” 不等贺峥宇说完,电话的另一端已经传来干脆的挂机声。 只剩下他一个人抬起头仰望天花板叹了口气:“我是队长你是队长?” 相柳重新套好外套,拿上电话刚走至门口,想起什么又回身对着整间房间的布置拍了张照片,这才离开宿舍。 走出学校门口,外面的天色已沉,冷气隔着卫衣渗进骨头。 路灯孤零零的发出橘黄色的一团暖光,映出空中飞舞的绵绵细雨。 相柳顾不得落在肩上的绵绵细雨,直接拦下出租车就往医院走。 “这天气...”车里静的可怕,出租司机一边和自己的行车司机群聊天,望着相柳望着窗外惆怅的脸又想想她的目的地,误以为是家人住院,开口想要安慰:“家人住院了?” 相柳听出对方误解,没有回答,而是转过脸抬眼问:“师傅,你听说过南岭李家吗?” “——啊,”司机师傅楞了一下,眼波流转露出一副你懂得的笑:“这谁不知道。之前还说呢,但凡谁能和他沾亲带故,那在镇上就是风生水起。你说这天有不测风云哈,谁也真是心黑,找上她家姑娘,哎,可惜了...” 在小地方,出租车司机算是整个镇上的流动新闻发布者,一人之力从早上上班到晚上下班,完全可以达到点对群的发散。 这个李家的势力大到市局重案一队整队都被架空。 想问,无人能答。 想查,没有痕迹证据。 想到这里眼前飘过操场那些很多欲言又止,试探又缩回的孩子的脸,相柳缓缓呼出一口气望着前方眼神柔软,又偷偷握紧了拳头—— 柔弱的人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不知道的时间受着什么样的委屈。 她还是无法,视而不见。 医院走廊左乐挡在病房门口,裴湛在病房内陪伴着虚弱的小小。 “贺峥宇人呢——”吴所指使下属闯入病房失败,干脆自己开车冲入医院,大步冲进走廊开始吆五喝六:“上级对这起恶性案件有多重要还要我说嘛?!是不是要我将记者找来,看看咱们市局领导是有多不敢担责,花着李家缴纳的税款让杀死李莎的凶手住高级病房!” 说到领导两个字,吴所刻意咬紧了牙关,眼神示意下属拍摄视频。 启用官阶责任来施压。 启用媒体来施压。 “吴所——”眼看吴所准备强行拉开左乐,相柳的声音从走廊传来,挡在了病房前,身材瘦弱的她站在一群人高马大的壮汉前,显得格外弱 分卷阅读24 小无依。 “相柳——”左乐平日文质彬彬最喜欢的运动就是打游戏,哪里见过被一群气势逼人的壮汉围剿的阵仗,早已吓得腿肚子打颤。 看到对方气定神闲冲过来,宛如看到救星一般紧紧抓着相柳的肩膀加了一句:“姐——” 相柳反手拍拍左乐算是安慰,扬起下巴望着现场众人厉喝道:“左乐平日你的培训谁做的,没看到现在都在直播么,你也赶紧跟上潮流开直播,我们比比谁的流量大。” 说到这里,相柳走向吴所,嘴角勉强上扬一个弧度又瞬间消失:“难道吴所认为的承担责任,就是一个人把公检法的活全干了,空口白话将一个十五岁的女孩指责为杀害八个女孩的凶手?!” “娘们——”向来说一不二的吴所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满口胡话张口就来,抬起手掌:“我看你就是欠——” 啪。 相柳知道左乐在拍,所以并没有打算还手,而是紧张的握紧拳头闭上眼睛等待对方的巴掌落下。 落下了,事情闹大了,媒体会站在她这边,领导也会因为媒体的介入而更加谨慎对待。 她痛不痛伤不伤,不在考虑范围内。 她很少对自己人玩弄这些权术媒体等很多人看不上道的伎俩。 但若有人开仗,也从不怕。 然而这一次,事与愿违。 等待的巴掌迟迟没有落下,反倒是一道劲风伴着凉意从脸侧飞过,一声清脆的冲撞声和东西掉落的声音。 相柳睁开眼,这才看到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瓶在地上滚了过去。 而吴所正捂着手腕强压怒意瞪着一个人。 “吴所喝高了吧,”贺峥宇从人群中挤出来,空出一只手提着一袋热腾腾的小笼包,回身抬起另一只手冲看热闹的大家懒洋洋的打哈哈,仿佛刚才眼眸杀气戾风精准击打对手的人不是他:“看啥看,就是朋友之间吵吵架闹一闹,都该干嘛干嘛去。” “贺队,贺峥宇队长。”吴所咬牙提醒:“就算你现在能保她一时,那又怎么样呢。” “吴所,你说什么呢。”贺峥宇将手上的包子递给左乐示意对方送进病房,回身挡在相柳前面对着吴所笑的脸上像是开了花似的:“我既然保了一次,我就能保一世。” “好了好了——”正当双方僵持不下,裴湛从病房里出来,冲两人道:“目前病人身体虚弱情绪并不稳定,根本无法问询口供。吴所知道你心急,但也得等人清醒了不是,证据不足或者临场翻供导致案件无法起诉落案的情况你又不是没经过。” “再说了,就算是小小做的,那动机呢?” 裴湛的出现算是为吴所给了台阶,但提出的问题也打的对方措手不及。 吴所气冲冲的冷哼一声,丢下一句你们等着,转身离开。 “虽然吴所脾气暴躁了些,蛮横了些,但毕竟是当地领导,我们也别太撕破脸,吃饭。”裴湛拍拍贺峥宇的肩膀,回身也进了病房。 相柳蹲下捡起贺峥宇的水,抬起来递给对方:“有点脏了,要不我去给你重新买一瓶?” 贺峥宇黑着脸从相柳手上抢过水,压低声音怒喝道:“刚才那种情况下,你明知道他要出手为什么不躲?!” 得,做事方法不同,又是责备。 看到相柳垂头丧气,贺峥宇误以为对方是体测不行,直男思维继续道:“等案子破了,回去跟我去几次健身房,以后不敢这么木讷,很危险懂吗?” “我知道了。”相柳心里掠过无数个奶奶我还需要练这个,耳朵却不想再听对方唠唠叨叨,只能看看周围不好意思的抓抓对方衣角小声回了句:“这么多人,别再说我了。” 期待对方别再犯傻尽快闭嘴。 在贺峥宇看来—— 是相柳被自己英雄救美感动激动正冲自己撒娇呢。 反倒有些不知所措,快步进病房佯装工作很忙。 这是相柳第一次见到小小。 说是十五岁,看起来说是十二岁都有人信。 黑色的长发乖巧的沿着脸颊落在脖颈胸前,勾勒出一个浅浅的美人胚子。 但是。 过于纤瘦的身体。b 分卷阅读25 r 不敢直视别人的眼睛。 不敢表达自己的想法。 统统说明她是长期处于被压制的状态。 “你们刚听到了吗?”相柳望着贺峥宇加了一句:“裴湛刚才问吴所,他那么肯定是小小杀了李莎,那动机呢?” 左乐嘴里塞着小笼包,蹙眉望着相柳,又往往同样蹙眉的贺峥宇,好奇道:“是啊,什么动机呢?” “总不会是这身伤是李莎搞出来的吧?咱们之前调查也不是这样啊。” 相柳摇摇头,慢慢提出自己的想法:“我们可以倒推回去,吴所认为是小小杀了李莎,是因为吴所认为小小有动机?根据我在学生中的调查结果,正说明其实村民学生甚至是镇上的人比我们更接近真相,但是他们无法告诉我们。” 贺峥宇沉默半晌,眼神落在小小身上:“无论如何,我们也要调查出来是谁伤害了她。” 说到这里,所有人的眼神落在了小小身上。 正在慢慢咬着包子皮的小小察觉到所有人都在看自己,楞了一下。 下意识的,将手里的包子放在一边。 开始脱衣服。 “——这这这,谁教的坏习惯?!”病房内兵荒马乱一片狼藉。 窗外一片漆黑,只能听到雨珠砸在地上的瓢泼声。 寒意更深。 11. 撬动人证(01) “你很善良,你很好…… 崇山峻岭藏在黑暗中,只有水珠瓢泼砸在车顶。 几个人就目前了解的案情做出新的部署,由周叔和李晨在村里和自己之前认识的熟人唠嗑套话确定小小一家到底是什么情况,既然整个村民目前形成了一个攻守同盟,在调查的时候就一定要注意方式。左乐在医院保护小小,裴湛继续回法医中心处理其他死者信息,期望可以得到之前没有注意到的证据。而相柳就在学校从学生口中了解案件情况,贺峥宇会根据了解情况追寻证据。 从贺峥宇的部署来看,他还是将善于人情的周叔和武力值强的李晨作为主力,主打案发周围走访。 他相信没有完全掩盖的犯罪,一定会有人站出来。 “毕竟这次发生的案件,凶手可能就是他们的朋友他们的邻居,可能就是每天见面会微笑打招呼的人,有了个情分,大家都会动摇。”贺峥宇分派完工作,拿上外套推着相柳就要往外走:“时间太晚了,我送你回去。” “贺队,你和左乐抓紧时间换班休息,我一个人回学校就好。”相柳直接拒绝,拿着电话就准备往外走。 一来,相柳向来不喜欢麻烦别人,也不愿意和别人拉牵扯。 二来,根据贺峥宇对案件的安排,说明他还是对自己的工作不认可,有什么当面不说非得要这么做,气人。 贺峥宇没有回答,拉开病房的门回身淡淡的望着对方—— 睫毛如扇轻眨:“可是我载你不要钱。” “——停车场在哪?” 车厢内两人默契的玩起了“谁先说话谁就输”的游戏。 汽车在昏暗的路面上驶过,只有雨刮器有节奏的挥舞,像是给两人鼓舞士气。 “那个...”贺峥宇清清嗓音,算是解释又算是聊天:“你有你独特的见解,但是工作,不是只靠理论就可以的。” “嗯,就是的。”相柳拿出电话检查未接的信息,然而手机屏幕光亮一闪露出电量不足的标识关机。 相柳只能将手机塞进口袋,半躺在座位上,望着窗外的风景,半梦半醒的哼哼。 “不过你确实有对于破案特别的第六感,”贺峥宇看出相柳此时有些疲惫,借机套话:“对了,你之前在哪个分部,我怎么从没有见过你?” 相柳没有说话,越来越沉的呼吸说明已经见周公。 “这个虎妞。”贺峥宇瞥了一眼对方的睡颜,抬手将车厢暖风打开,随口道:“不过现在的孩子确实比我们当年要聪明要勇敢要有无限可能...” “嗯,就是的。”睡梦中的相柳听到贺峥宇的话,动也没动下意识还在说梦话工作。 贺峥宇无奈的瞥了对方一眼苦笑:就连说梦话都在敷衍自己。b 分卷阅读26 r 一个半小时后,汽车在学校门口停下。 凌晨两点的街道,空无一人。 整个世界被雨水冲刷的干净和寂静。 车轮停下的瞬间,相柳已经睁开眼睛:“到了?” 贺峥宇点点头:“嗯。” “谢谢贺队,再见。”相柳撂下一句,人已经下车关门,留下一个孤高的背影。 只留下贺峥宇一脸懵:真把老子当成滴滴司机了? 却还是体贴的将车灯打开,为她照亮回宿舍的路。 山涧的风料峭阴森,卷着水汽汇成铜墙铁壁朝相柳席卷而来。 相柳抬手遮着雨小跑几步,眼看即将进入校门,余光暼到校门外的台阶上一团白乎乎的东西,似人非人发出呜呜的声音,瞬间像是被电打了似的跳了起来,已经忘记怎么呼喊,只能嗓子挤出一声像是被人踩到脖子的断喝。 贺峥宇刚准备离开,听到相柳的呼喊,也跟着拿着手电筒冲过来—— 光亮之下。 不知道在雨中等了多久的任挚言坐在台阶上,抱着膝盖抬起头,眼睛红肿嗓音沙哑,可怜巴巴望着相柳—— “你怎么才回来啊。” 男孩努力想要挤出一个轻松的微笑,最终却还是体力不支昏倒在水泊中。 三个小时前。 吴所和贺峥宇争执失败,立刻开车回到所里,示意所有人禁言噤声。 “大家都是自己人,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需要我再强调了吧。” 小镇上的人,谁不是街头到街尾走一遭,祖上八辈黑历史都能挖出来。 吴所连一个关于威胁的词都没说,其他人已经知道怎么做了。 “尤其是你任强,”吴所望着刚准备下班的任强,阴阳怪气的冷笑道:“都知道你们任挚言未来可期,这个时候就不要再出风头了吧。” “放心吧吴所,”不等任强说话,其他人已经强揽着任强的肩膀摇晃着:“人家任挚言细皮嫩肉哪里是咱们这粗人能攀的人,将来肯定都不稀罕在我们这和山沟沟呆,如果他能出的去的话。” 任强的身体随着其他同事一晃一晃,明明已是深夜暴雨寒风,却已经热出一身大汗。 他讪讪的为各位同事递烟,凑到吴所面前打了个招呼:“大家也太看得起我了,那孩子一心都在学习上,不会乱说话的,放心吧。” 看到吴所只是眯着眼睛抽烟不说话,任强紧张到手足无措,抖着嘴唇陪着笑:“吴所,你放心,我会让他闭嘴的。” 半晌,听到一声高高在上的嗯,任强心情一松,后背已经湿了一片。 为人父亲,任强穿着雨衣骑着电动车冲回家推开门,冲进任挚言的房间,扯出他正在写着的纸。 “你这是什么,是什么?!” 任强高高举着任挚言写着的东西,根本不顾的上面写的是什么,只确定和学习无关就已经足够将他刚刚在单位的羞辱激发出来。 “不是什么,就是我抄的歌词。”任挚言无奈的解释,抬起手就要收回:“我什么都没说。” “你妈走后,老子为了你没皮没脸,是缺了你吃缺了你穿,就为了让你好好学习,赶紧离开这里,你倒好,天天干这些和学习没关的东西。”任强越说越魔怔,只将所有的愤怒全部发泄在手里的歌词上,瞬间将任挚言的本子撕了粉碎。 “我的作业!”看到刚写完的作业遇害,任挚言更觉委屈和莫名其妙,他冲至任强面前不甘示弱:“我求你给我吃了吗我求你给我穿了吗,你没皮没脸是你自己不要脸,少架在我身上。” 说到愤怒处,少年皮肤下血管颜色更显:“我告诉你别惹我,否则你们那些人做的事情我全抖出来。” 瞬间,整个世界猩红一片。 任挚言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巴掌是可以排山倒海的打下来的。 他也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所谓的疼痛之后,是灼烧一般的滚烫。 他也这个时候才知道,击打的声音,有多沉闷,就有多么的心惊肉跳。 外面领导威胁,屋里孩子威胁,任强整个人只能听到心脏 分卷阅读27 在太阳穴蹦迪,眼神疯狂—— 雨在外面下的肆虐狂躁。 铁棍拖地的声音令人瞬间发软。 黑色的铁棍瞬间砸在少年纤细洁白的手腕,任挚言吃痛咬紧牙关。 屋内粗重的铁棍砸在重物上的声音沉闷。 半晌,屋门打开。 十五岁的男孩从屋里爬出来,净白手指一掌拍在泥泞的雨水之中,慢慢的爬出院子。 夜幕更深。 那些曾经用炙热眼神望着他的爱慕者们,无人帮他。 那些曾经赞誉他夸奖他的大人们,无人帮他。 单薄的身影在雨幕之中站起身,一瘸一拐向学校走去。 然而相柳的电话,也无法接通。 之前的伤痛经历,仿佛只是一场无意义的梦境而已。 最先感受到的,是陌生房间的味道。 其次,是非常松软干净的床铺。 躺在小仙女床上的男孩想要转身,却被身上的伤口提醒,连痛都喊不出来,只能抽/动小拇指咧咧嘴角,额头已经沁满汗水。 “你醒了。”贺峥宇敞开腿坐在床边,双手抱在怀里眯着眼睛休息,听到声音也跟着睁开眼。 “...对不起,我手机没电关机所以才没有回复你。”相柳端着一杯热水递给他,也跟着坐在贺峥宇身边。 任挚言抬起手努力想要接过水杯,却因为受伤的原因半晌无力端起,只能调整坐姿两手端起水杯。 一晃一动,身上大片青紫色的伤痕沿着锁骨直到腰间,直到现在任挚言还在因为疼痛而发抖,令他看起来无助而可怜。 原来一个人的眼神,可以如此破碎失准。 昨天的他,在相柳的照片里,是多少女生的梦啊。 “需要报警吗?” 相柳小声提醒,如果任挚言选择报警立案,那么警方完全据此将他从父亲任强的监控中解救。 任挚言没有说话,只是缓缓的摇头。 “想要我们陪你聊聊吗?” 任挚言没有说话,半晌依然缓缓的摇头。 贺峥宇忽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撑着膝盖起身打开房门,伴着门插打开的声音,一阵寒风冲进屋内—— 任挚言忽然将身体蜷缩在一起,紧靠着墙壁抱着膝盖低头不说话。 “无论是什么原因,你都不应该受到这样的痛苦,”相柳眼睛一眨,泪珠已经迫不及待的落下:“谁见了你都知道,如果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孩子,是父母多大的骄傲与恩赐。” 一句话,任挚言的眼泪也跟着落下来。 纠结在一起的手指因为用力到露出发白的指节。 “你要相信你自己。”相柳吸着鼻涕,继续鼓励眼前这个受伤沉默的孩子:“你很善良,你很好看,你很热情,你很细心,你很聪明,你很勇敢,你很执着,你是我见过的那么多孩子中,非常有前途有价值的孩子。别人不知道,你自己还不知道吗?” 虽然受伤的孩子没有说话,却终于可以抬起眼望着相柳,哭的更加厉害。 “孩子,如果你知道什么,却选择不说。”相柳抬手握住了对方的手,真挚的眼神望着对方:“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12. 撬动人证(02) 办案人员可能只是了…… 贺峥宇站在屋外,靠着墙壁望着黑漆漆的夜,侧耳倾听屋内的情况。 半晌点燃一支烟。 火光在潮湿黑暗的夜里亮了一下,很快又熄灭。 屋内相柳握着任挚言的手,任由对方的眼泪砸在自己手背上。 有几次看到任挚言抿紧嘴唇准备开口,最终却还是更加用力的反手抓住相柳的手抿紧嘴唇选择不说。 却哭的更加用力。 这个时候明知对方心中有话,或许对破案有关,是应该再逼任挚言一把,不管不顾的让他说出口。 还是替任挚言想到日后在小镇的处境,选择等待他主动愿意去说。 办案 分卷阅读28 人员可能只是了解涉案人员一段人生的某一个节点,但涉案人员或许一生都在其中无法逃脱。 这对本身就逃避和人打交道的相柳实在是短板。 她下意识转向贺峥宇的方向—— 空荡荡的门口说明贺峥宇这次将从任挚言身上获取信息的重任交给了相柳。 相柳垂下眼,抽回了手起身为任挚言拿来纸巾:“姐姐不知道什么原因导致你遭受这样的痛苦。” “你在我看来,是个特别好的弟弟,能够认识你,真的特别好。” “你要想说,我就听。” “你要是想等一等再说,说明你是一个非常负责任的人,因为知道要说的话很重要,反倒非常谨慎。” 相柳重新为他倒杯热水,淡淡的说了一句:“不过,至少你现在还有的选,像李莎,像小小,根本说不出来她想说的话。” 听到相柳的试探,任挚言没有说话只是微微转了个身表示自己不愿意听。 “如果你现在真的说不出来——” 说了这么久,任挚言并没有反感相柳的喋喋不休,却依然难以启齿—— 愿意这么晚来找自己,说明任挚言不是一个会顾及别人异样眼神的人。 却还是斟酌踌躇无法开口。 相柳的眼神落在他的脸上,叹了口气:“如果你不知道该怎么做,如果你担心这么做会导致无法预计的后果,你就写下来,写下来之后邮寄给自己。等到有一天你准备好了,就拿出来。” “只是,苦了你受委屈。” 手机上已经显示凌晨四点,一夜没睡的相柳觉得自己的眼袋已经快要掉在胸口,还在担心任挚言:“累了一晚,好好睡一觉吧。等睡起来,又是美好的一天。” “小相姐姐——”任挚言终于开口,却在瞬间,又恢复了沉默。 相柳身子一滞没有追问,重新默默帮任挚言重新盖好被子,又拿来热毛巾为他敷眼,看看手机显示凌晨五点。 一时不知道自己该找地方眯一会儿还是直接准备第二天的工作。 东边的一缕光从山峰攀爬出来,混着青草露珠的鲜风蔓延进屋,提醒着相柳,第二天的朝气蓬勃。 她走出门,正看到贺峥宇整个人背贴在走廊的墙壁上,站的笔直,闭着眼睛呼吸均匀小寐。 “贺——”嘴里刚含着的名字被她咽回喉咙。 这是她第一次和对方没有争执赌气的情况下,离贺峥宇这么近。 他真的好高,好瘦,也好帅。 工作时的贺峥宇常常是黑着脸风尘仆仆的充当各种角色。 而此时的他,睫毛随着呼吸的起伏而轻柔的忽闪,睡颜也是平日看不到的舒缓与乖巧。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相柳抿嘴点点头自己安慰自己,眼神落在对方的耳朵上,发现对方竟然有打过耳洞的痕迹! 看不出来啊,这个贺峥宇以前还这么时尚,是真的想要进军娱乐圈吗? 说起来,这天天加班没日没夜,贺峥宇的皮肤这么好,竟然看不到毛孔哦... 越观察越好奇,相柳向对方走进一步,踮起脚尖凑近对方的脸,甚至鼻尖快要挨到对方的脸颊只为—— 哪里有快三十的大男人皮肤这么吹弹可破的,我不信。 “...我好看吗?” 清冷戏谑的男声如同一根根的刺没入相柳的耳膜。 整个世界安静下来。 相柳抬起头—— 贺峥宇微低下头,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自己。 晦暗晨幕之中,闪亮眼眸之中,映出一脸痴呆的自己。 且,对方有多高大帅气,自己就有多脸油痴呆。 相柳瞪大眼睛恨不得将自己藏进对方的瞳孔,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 耳边: 有其他宿舍学生开灯的声音。 有其他宿舍走来走去准备开门的声音。 各种细小的声音像是一网薄纱,将现实世界重新罩在两人身上。 相柳的听 分卷阅读29 觉回来了。 却迟迟无法启齿说些什么来打破此时的尴尬。 只是一想到会被人发现自己和对方在外面如此暧昧,脖根的滚烫逐渐蔓延至脸颊。 贺峥宇将对方的窘迫全部看在眼里,抿嘴掩饰想要上扬的嘴角,眼眸光亮稍纵即逝,相柳整个人便被他一拽,跟着便下楼。 下一秒,所有学生已经拿着书包打开宿舍门,涌入两人刚刚呆过的走廊。 论工作没有成果。 垂涎老板颜值被发现。 哪个更惨。 不。 垂涎老板颜值被发现导致工作没有成果,还说的过去。 工作没有成果之后还妄图垂涎老板颜值被抓到现场—— 相柳觉得现在就连呼吸,都觉得艰难困苦。 太丢脸了。 相柳不由的仰天长叹,垂头丧气跺跺脚跟在贺峥宇身后。 “对不起。” 走在前面的贺峥宇抿嘴偷笑,却还是一本正经的回过头眯起眼睛打量对方装作真的没有听清:“什么?” “对不起,”相柳狠狠眨眨困到酸涩疼痛的眼睛,低头承认自己的错误:“都怪我几天没有好好休息,大脑竟然一时失控,做出了如此惨绝人寰是非不分痛彻人心潸然泪下的坏事,对不起。” “我每次睡眠不够就就就放飞自我,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了。” 贺峥宇停下脚步努力将自己的郁闷吞下去—— 想我市局警队一枝花,平日找我相亲的姑娘从本省排到外省都看不上眼。 是看得起你才允许你喜欢我的! 竟然将偷看老子说成了惨绝人寰,这是人做的事嘛?! 更重要的,你可以下次继续勇敢啊!!! “贺队你说怎么办啊?”望着贺峥宇阴沉不定的神情,相柳下意识的走进学校门口的饭堂,直接坐下来双手撑着疲惫的脑袋。用力睁着疲惫的双眼望着对方:“你说我怎么办啊?” “(喜欢我)那倒也不至于是这个反应吧?”刚刚还因为对方不知好歹而生气的贺峥宇看到始作俑者一脸苦相,语气软糯温柔的应了一句,又怕被对方发现似的立刻低头。 “我觉得我马上就要摸到事实了——”说到相柳最在意的工作,她第一次流露出自己的无助:“是因为我获取信息的技巧有问题吗?还是因为我没有找到最关键的那个人?” 说到这里,相柳用力抓着自己的头发反思,随即又抬手咬着指甲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疯癫:“小小有没有指认是谁,干脆我晚上就去他们家,打到他们承认。” “啧。”贺峥宇听着对方越说越没谱,发出声音制止对方:“你这做事方式怎么这么着急,跟黑/社会追杀一样。” 一句话,像是点了相柳一道。 她重新将头发整理好,乖巧坐在餐桌前,打了个哈欠又恢复了往日懒洋洋拒人三千里的疏冷。 相柳环顾早餐摊点菜单,冲贺峥宇朝其中一家歪了一下脑袋。 贺峥宇下意识大步走上台阶,想起什么又回身:“不是应该你做错事请我吃饭吗?” “我要多加一个蛋!”相柳头也没回,直接开始拿出筷子准备吃饭。 贺峥宇回身望着早餐老板:“两份,一份多个蛋不要葱,一个什么都要。” “贺队——”相柳抿嘴坏笑将自己的鸡蛋夹出来放在对方的碗里:“吃啥补啥。” “老师好?” 还好一声清脆的叫声,制止了相柳和贺峥宇之间幼稚的打斗。 “你是——”一夜未睡确实令相柳反应有些迟钝,她眯起眼睛努力回忆,忽然眼睛一亮:“我记得你,就是经常借给大家作业,花名共享经济的田文静?” 依然穿着昨天校服的田文静搓搓手,害羞的笑笑。 十五岁的孩子,有些懂得打扮自己追求时尚。 有的,就和田文静一样。还像个孩子,头发梳理的光溜溜盘出一个发髻,脸颊还保持着初始的自然与年轻。 不过,小孩无需过 分卷阅读30 多打理,溢出来的青春气息就足以令大人羡慕感叹。 “你吃饭了吗?没吃我们一起吧。”相柳主动为对方开始摆盘。 “对了,你看上周的那个综艺节目了吗,我的天,那个谁一看就知道是对A姐动了真心,他哭的时候我的妈,仙子落泪,我都要哭了——”看到对方吃的狼吞虎咽,相柳干脆又点了一份,边吃边聊天。 “嗯,就是的!”田文静用手抓起一块饼大口嚼着,饼沫横飞:“她上次和那个谁演吻戏的时候我都不敢看,太有代入感了——” 相柳嘴角的笑容僵硬—— 她说的是,上周综艺和A姐搭档的小鲜肉。 因为说话时不知道是男女,田文静直接给自己了一个万金油答复。 在没有必要说谎的地方说谎,人品有问题。 说任挚言聪明,这个田文静可就更心机了。 “对了文静,”相柳和贺峥宇对视一眼,发现对方似乎早已看出自己想法借口还有工作先行离开,只留下相柳:“关于李莎的死,你有什么看法?” 13. 重大突破(01) “虽然文字的描述会…… “那我和大家一样,当然是表示开心了。”话音未落,田文静端起碗仰头挡着脸吃完。 碗筷放下,又是一脸的温和亲近。 “瞧你说的,”相柳饶有兴趣的抬手为对方将衣领掖好,嘴角上扬仿佛知道这是对方的调皮话:“那如果大家都觉得难过,你也会觉得难过吗?” “人已经死了,其实我怎么想不重要。”田文静收回嘴角的笑容,一本正经道:“主要是你们希望我怎么配合。” 才十五岁的孩子,刚刚还亲昵的拉着叫老师,倏尔眼神冰冷宛如陌生的盯着自己,这比四川变脸玩的还溜。 脑海要不要帮你报名参加变脸的想法刚刚萌芽,想想有可能是青春期少女博关注的行为,相柳这才作罢。 “其实就算李莎再怎么不好,逝者已矣。”相柳抬起手拍拍对方的肩膀,算是安慰:“受了委屈,我们或许会在心中想以暴制暴,但实际上,无论是谁杀害了李莎他们,都是犯罪。” “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行为都无法控制,又怎么能相信他可以承担社会的责任呢?”相柳下意识吐槽,忽然瞥了一眼旁边田文静正在玩味的望着自己,想起对方可能不太明白,又加了一句:“一个人如果可以做到漠视别人的生命,旁人又怎么敢相信她?” “——静静!” 田文静刚开口想问什么,忽然听到学校门口传来一声呼喊,下意识转过脸应了一声。 然而看到来者,田文静表情瞬间苍白,急匆匆跑过去将其拉到一旁小声道:“不是让你在家不要出来吗,你怎么来了!” 相柳循着田文静的身影看到对方,也吓了一跳。 看起来和田文静差不多年纪的少年逆光站在学校门口。 高高瘦瘦将脸藏在卫衣帽子里。 穿着比田文静身上还要黑脏的校服,敞着的校服内露出破破烂烂的看不出颜色的卫衣。 男孩一边肩膀高一边肩膀低,走路一拐一拐。 令人心生惊诧的,是偶尔他动了动,惊鸿一瞥的脸。 一边脸清秀可人,依稀能看出和田文静相似的眉眼,而另一边脸整片坑坑洼洼蔓延至被咬掉一半的耳朵。 第一感是可怕。 第二便是唏嘘。 他曾经发生过什么可怕的遭遇,才成了这个样子。 正在相柳偷看之中,少年和田文静两人互相抢夺什么东西。 尽管少年看起来比田文静高一头,却因为不懂得如何用力,最后发了脾气,松了手跺着脚哭嚎。 “回去!”看到相柳伸长脖子观察自己这边,田文静大咧咧的踹了对方一脚:“赶紧回家去!” 等到对方一瘸一拐一高一低离开,田文静擦擦额头的汗水大步走至相柳面前,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将背包重新扯了扯:“老师走吧,我们去上课。” “...”相柳眼神落在田文静身上,刚准备说什么,手里的电话忽然响起提示音。 屏幕一亮,闪过一个熟悉的头像: 分卷阅读31 姑获(任挚言)留言:老师我睡醒了,我先去上课了。 相柳直接回复好的。 电光火石那一瞬间,田文静脱口而出:“老师你昨天和任挚言一起睡的?” “想什么呢?!”相柳差点被小孩子的想法吓死,连连摆手否认:“任挚言昨天和家里吵架,在宿舍睡了一觉,我和刚刚你见的那位在一起。” 说完,相柳双手打叉再次认真否认:“虽然文字的描述会令人产生很多遐想,但没做过就是没有做过,没有看到就是没有看到,没有证据就无法确定事实发生过。你可千万不要因为别人的一句话,而动摇你最真心的东西。” 这句说完,相柳又有些尴尬的红了脸—— 一直在做简单利落人设的自己,今天怎么话这么多。 言多必失啊。 “噗嗤。”果然,田文静看到相柳脸红,抿嘴笑了起来:“我知道,任挚言又被他爸打了吧?” 和田文静的沟通中,相柳说的所有内容,对方只挑捡出有关任挚言的信息,少女之心,人皆有过。 “我看他成绩很棒,气质也很出众,他爸还会打他吗?” 八卦天线已经支棱起来! “怎么不会打啊,经常打呢。”说起别人不知道的关于任挚言的事,田文静低头遮挡泛红的脸颊,抬起头瞥了相柳一眼满满的娇嗔。 “为什么啊,他那么好。” 相·磕青春美少年糖·柳第一个不服。 “那还不是因为——”说起自己喜欢的人,田文静头发一甩,整个人神采飞扬,却在最后戛然而止。 相柳套话到最后一步,眼看即将有东西,没想到最后对方噤言—— 不由得想起之前和贺峥宇一起时对方说的那句—— 依稀还记得贺峥宇边走楼梯边回头望着她的眼神,亮亮的—— “你要是不说,”相柳下意识模仿贺峥宇背着手侧脸打量着田文静,略做更改:“就是根本不知道。” 再加一句锤:“原来你们的关系,也没那么好啊。” “那我去问问别人吧。”最后一句越轻飘飘,扣住田文静脉门的力道越重。 果然—— “不是的不是的——”一方面教室门口的代课老师已经对相柳身边的田文静启动“迟到眼神杀”,另一方面毕竟是少女怀春总是想发糖,田文静抓着相柳的衣服袖子:“我给你发个视频,你别给别人说啊。” “什么?视频?” 不等相柳抓住对方,手机铃声响起,微信提示收到视频文件。 直接点开—— 相柳下意识瞪大眼睛,捂住嘴巴—— 几个男人的喘息和哄闹声从电话里传来。 镜头摇晃。 看得出是在某一户的农家里,少女像只兔子似的被绑在麻将桌上。 而周围传来男人们各种不堪入耳的声音。 评论声。 买卖声。 拉扯声。 整个视频不过一分半左右就被人收起。 看起来,像是有人偷偷跟踪这些罪犯拍下了罪证,又怕被发现而结束。 但这对于抓到那些欺负小小的混蛋来说,有很大的帮助。 相柳只觉得一股火从后脑勺瞬间窜起,燃烧整张脸,整个脑袋都是麻的,脚下天旋地转半晌不知道该往东走还是往西走。 她恨不得现在去那把刀找那些混蛋。 然而大脑中最后一根理智提醒着她,不可以。 追踪视频的工作,其他人可以。 但是田文静怎么发现这份视频的,需要自己继续深挖。 “之前学校内部开始流传这一份视频,有里面的人报警去查谁拍的,都不知道。”田文静半句半句的敲字:“不知道谁说的,最开始,是从任挚言的手机流传出来的。” 快要憋死了。 相柳整个人在操场,用力将脚踹向一棵梧桐树。 深秋梧桐树上挂满了枯叶,随着她的夺魂一 分卷阅读32 踹,半米粗的树杆一歪,像是被人薅秃了似的扑棱棱落叶。 “哎!干啥呢——” 传达室的大叔循声听到有人在欺负一棵树,下意识过来抬手制止,然而看到相柳整个人怒发冲冠的架势,装作认错人似的,嘴里咕哝几声,转身离开。 “哎,大叔——”相柳追上对方,两人四目相对。 大叔看到相柳泛红的眼睛,下意识叹了口气:“人活着,不能这么较真啊,孩子。” “大叔,你知道小小的事吗?” 相柳只是以为作为学校传达室的大叔,对于小小的考勤或许比老师更清楚一些。 然而听到对方这么安慰自己,她趁势追问。 “...”听到小小的名字,大叔没有任何反应,仿佛对于这个名字已经完全免疫似的。 “大叔,如果你见过你听过,该到了说出来的时候了。”相柳朝对方走近一步,环顾学校四周—— 混着枯叶味道的凉风笼罩在两人四周,相柳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音腔颤抖哀求道:“虽然我知道这么做很残忍,但是你想想,谁都会有将孩子孙子一个人丢在家里的时候——” “孩子——”听到相柳的话,大叔脸色一变,咬咬牙长叹一声:“你也累了吧,进来喝杯茶吧。” “那个小小的家庭情况你知道吧。”随着厚厚的门帘将学校内的读书声挡在门外,大叔拿起水壶为相柳倒了一杯水。 相柳乖巧欠身扶了扶杯子,板着身子重新坐直。 “其实...”大叔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坐在相柳面前,眼神飘忽,半晌不知道从何说起。 白色的热气大团大团的在屋内升腾。 相柳却一点也不觉得热。 “最早的时候,我发现有一个班的孩子放了学总是不回家。” “学校有规定,放学要锁教室。每次放学一个小时后,打扫的孩子们回家,整个学校就和死了一样,冷寂一片。我提着钥匙一间一间的检查,锁门。看到她一个人坐在黑暗的教室里,吓得我还以为是鬼呢!” “就喊她回家去。” “后来,是老师上课问她怎么不带书不带作业不带心,结果发现她只穿了一件外衣就出来了。” “当时我们听说她家的情况,只以为是孩子家里穷。” “结果老师带去换衣服,才发现,那么小的孩子...哎。” “——当时没报警吗?”相柳下意识询问。 14. 重大突破(02) “你是好心,但是相…… “怎么没报?”听到相柳的提问,大叔愤恨的瞥了一眼,宛如对方问了一个非常搞笑的问题:“就怕将来家长找学校,我们立马就报警了。结果...打了好久电话,最后就来了两个警察,问了几句,就不了了之了。” 大叔这样的反馈,令相柳不由自主的咬着嘴唇握紧拳头:同样身为警务人员的丢脸。 然而心中最后的理智还是在线“相信同事万一是有其他原因先别急先别急”,才避免发脾气。 话说的多了,两人也算是熟络,开启了南岭中学的八卦小阵营。 “任挚言那孩子,那谁见了不得比个赞。”大叔对这些孩子如数家珍,提起任挚言,连连称赞:“他爸是我们这的片警经常上班顾不上他,小小年纪就懂得将自己买的书出租给其他同学,而且还会自己做饭,那颠勺的动作,让人又心疼又怜爱。那孩子,将来绝对是个人才。” “嗯嗯嗯,我也这样觉得。”想到年仅15岁的他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和胆量拍下小小受害的视频,相柳已经心碎一片一片,也跟着脑袋捣蒜似的连连认可。 “那田文静呢,我看她平时乖乖的,怎么还有男朋友找她?”想起那个被田文静藏着掖着的少年,相柳心中的嫌疑人海选不由得多了一个位置。 “那哪是男朋友,”听到相柳的误会,大叔满眼透露着倾诉欲,手掌重重拍在腿上,喝了一口茶咂咂嘴:“那是她亲哥。” “怪不得...” “你也看到了?”大叔讳莫如深的凑近相柳,像是怕发现谁偷听似的:“那孩子,也是个可怜人。” “嗯,就是的——”极为敷衍 分卷阅读33 的金句。 “说起来,那还是李莎她哥上学的时候,”大叔说着仰起脸皱眉眯眼努力回忆着:“你也知道这孩子们总有使不完的热情,当初李莎她哥在学校算是老大,下楼梯的时候田文静她哥没有让路,就被一脚踹下楼梯。” “其实我们农村的孩子,皮糙肉厚,没来由的打几下玩玩闹闹就过去了。” “李莎她哥正常的上学放学,没有道歉也没有去看望。” “结果田文静她哥脑子转不过弯,非得告老师,非得报警,非得住院没日没夜的喊为什么要打我。” 说到这里,大叔叹了口气:“你也知道吧,李莎他们家在我们这个地方就算是土霸王,哪哪都是她家亲戚。她们找警察,不就是孩子之间的打打闹闹,有什么罪。她们找媒体,不就是孩子之间的打打闹闹,有什么人想看。她们找学校,找医院,跟祥林嫂一样神经质,最后反倒惹得大家心烦意乱,令大家很反感。” “于是田文静她哥刚恢复上课的第一天,就被架着丢在装满老鼠虫子的棺材,埋在村后的坟地里呆了一夜。等到第二天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吓傻了。” “那...”相柳几次想开口,可是已经知道结果的问题,再问出来,已经很没有意思了。 “可是之前我听说,田文静和李莎关系很好啊。”之前在操场大家拍抖音的时候相柳调查过,田文静以前是跟着李莎玩,现在李莎死了才跟着李梦玩。 “...农村孩子,皮糙肉厚吧。”大叔苦笑着摇摇头,起身去烧水了。 “——也许是因为,哥哥的遭遇令田文静彻底放弃对正义的追求。” 听着相柳的反馈,正在开车的贺峥宇一边看着后视镜检查路况,一边握紧方向盘马不停蹄继续安排:“周叔李晨,你俩按照视频中出现的男人抓捕,直接带到...县公安局拘留室。” “那吴所的人...”周叔的提醒不无道理,按正常来说,抓到嫌疑人在当地的村派出所或者镇派出所拘留室直接审问。 贺峥宇这么安排,明显是绕过吴所,就算不是越权,也算是彻底和吴所撕破脸。 职场的人最讲究的就是人前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吴所那边,让他来找我,我来负责任。”贺峥宇垂下眼,干脆将所有事情一起安排:“左乐这边和医生商量一声看能不能将小小转移到县医院,我现在过来接你们,所有人注意,这次我们必须主动出击,不能再等吴所那边发现——” 贺峥宇下意识安排完,忽然想起来—— 还有相柳呢。 “——好的贺队。”不等贺峥宇说话,相柳已经接话:“我这边继续跟进田文静。当前我们获得的情报是:小小常年被同村的男性侵犯,这个案件我们有证据可以直接落案起诉,你们直接跟进。但是目前没有将小小案件和一零一五案有联系的证据,李莎的遇害,当初我们做出的犯罪画像是和李莎的身材相近,几个小时内迅速谋杀八人说明体力超群,有可能是常年做农活的女孩。目前符合这一画像的,就是田文静,至于动机...她有。” 贺峥宇瞥了一眼车载时间,握紧方向盘食指轻敲,沉默三秒—— 当前两宗案件必须优先处理证据链完善,可以落案起诉的。 而一零一五案嫌犯并无畏罪潜逃的倾向,相信可以等二十四小时。 尽管如此想了,心中还是压力忐忑。 此时也没时间婆妈,贺峥宇直接同意:“我将左乐和小小转移之后就和大家在县公安局会和,先将小小的事情安顿好。之后我申请搜查令调查田文静家。” “是!”群内所有人同时应声,语音会议结束。 “相柳——”将相柳一个丢在学校,贺峥宇是十万个放心不下:“我可以放心你吗?” “你可以,信我——”相柳大咧咧站在路中央抬手打车已经做出决定朝南岭村私下调查田文静家。 贺峥宇深呼一口气,望着后视镜仿佛和相柳面对面:“相柳你听我的,就在学校等我。” “贺队,”相柳毫不在意坐上出租车,冲司机说出南岭村的名字后道:“田文静正在学校上课,我趁这个时候和她哥哥谈一谈,或许会发现什么。” “你这人怎么总是不听话呢!”听到相柳的打算,贺峥宇下意识音调提高,整个人坐直身体语速也急起来:“都说了让你等我,我回来咱 分卷阅读34 们一起去!” “时间紧迫,这种事情宜早宜不宜迟...”相柳做了个鬼脸,有些嫌弃贺峥宇的婆妈。 “这个时候整个村本来就是气氛紧张,对陌生人各种戒备,你上了几天班就可以自己拿主意了?!” “我告诉你,姚局只是说暂时借调你过来帮忙,我没同意你在我们组呢!” “你是好心,但是相柳如果因为你的鲁莽,导致任何人出现伤害,我管你是什么上古神兽,老子追到天边也要扒了你的皮!” 说完,贺峥宇挂断电话,加重脚下油门,SUV像是带了脾气,怒气冲冲朝镇医院冲去。 相柳被贺峥宇这一吼,吓了一大跳眼圈瞬间红了。 她能理解贺队因为自己的不听话发脾气。 一般的调查确实应该保证两个人同行,有照应。 明明知道嫌疑人已经出现,偏偏不能直接调查的感觉,简直是对警察最大的折磨。 不过,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是上古神兽? “——小两口吵架了?”司机师傅将车停在一边,等着相柳说目的地,结果没走成却听了一场吵架秀,饶有兴趣的揶揄相柳。 相柳尴尬的笑笑:“男人...” “不过你对象说的也没错,”司机师傅趁着空给自己点了一支烟:“最近南岭村不太平,你要不是本地人就别去了。他们村村长儿子本来说回来呢,定的我的车去市上机场接呢,最后也没回来。” “这你都知道啊...”相柳刚准备走,听着又心痒痒,干脆掏出自己的车钥匙:“师傅这样吧,我们互相加个微信。你认识人多,你帮我将我的车开到学校,我付车费,好吧?” 相柳确实很多年都没有破案经验和现场办案的培训,不如就跟在嫌疑人田文静和关键人任挚言的身边,既能保护孩子们,对于贺队来说不添麻烦就是帮忙了。 这边将相柳骂了个狗血淋头的贺峥宇,匆匆和左乐会和,一起将小小送回县医院。 “贺队你先开,我超过36个小时没眯眼了,我睡一会儿。” “——嗯。”贺峥宇心不在焉的点点头,满脑子都是刚才自己的口无遮拦,下意识道:“我是不是说的过头了?!” “...啥?”刚刚睡着的左乐误以为贺峥宇和自己说话,坐起来努力睁开眼懵懵道。 “没啥没啥,赶紧睡。”贺峥宇腾出一只手拍拍对方,又想起上次相柳在自己车里睡觉的样子,想起什么似的:“对了,你别睡了,给相柳发条微信,她也一夜没睡,让她休息一下。” “...嗯...嗯?”左乐还顾不上去思索贺队长这种厚此薄彼的行为,机械的掏出电话贴在嘴边照着贺峥宇的话哼哼几句。 “能不能好好的——”贺峥宇调整坐姿,几次按捺想要将电话从对方手中抢过来的冲动:“你就给她说,只要她乖乖听话,我到时候让她参与审讯工作。” “她那么爱怼人,那么喜欢娱乐圈,让她参与南岭怼人创造营好吧。” 15. 重大突破(03) “你好不容易来一趟…… “阿嚏——” 像是感应到有人在讨论自己,相柳大步朝教学楼走去,扬起脑袋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老师你感冒了——”伴着舒缓的下课铃,任挚言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相柳停下脚步望着前方,人潮汹涌之中,任挚言捧着书本,乖巧的靠着教室门口温柔的冲自己扬起嘴角。 昨夜那个哭到整个后背肌肉绷紧的少年,仿佛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 “任挚言,那个你这两天就跟着我,”相柳大咧咧冲其招招手:“你给我当个导游,介绍下你们这啥最好吃。” “这不太好吧...”少年感受着青涩肩骨隔着衣服贴在冰凉的门上,像极了自己的心情。 无边际的凉。 尽管任挚言还在生任强的气,但他也清楚知道相柳对自己的示好并不单纯,他也不是一个随便招呼两下就会动摇的人。 “老师,你们在干什么?” 田文静最后从教室出来,看到任挚言站在门口和相柳说话,眼神瞬间 分卷阅读35 发光,也跟着杵在门口。 远处李梦冲田文静招招手,示意她跟自己一起走。 田文静第一次装作没听到。 “你是耳朵聋了吗?!还想不想在学校混了?!”李梦发觉自己的呼喊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瞬间觉得颜面扫地,下意识开始口吐芬芳,只是碍于相柳的存在,勉强没有过来,只能来来回回:“你给老子等着!” 却也没有过来正面刚。 人类向来都是以和为贵。 如果突然有人冲到自己面前,用可以想象的最污浊的行为漠视自己,用可以想象的最脏污的话贬低自己,甚至开始辱骂自己最在意的家人。 这种感受,就像是突然之间几千几万只巴掌汹涌的拍打在自己脸上。 这种力道这种数量造成的摩擦,甚至可以令一个灵魂自燃。 每一声的为什么要欺负我。 每一声的为什么要找我茬。 每一声的为什么,都是一次自救的挣扎,不是所有人都有胆量可以不退缩的。 而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有胆子敢站起来面对,勇气可嘉。 相柳打量眼前小小的女孩,朝她走近一步挡在田文静和李梦之间,表情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脸揶揄的坏笑道:“你平日不是很害怕李家人吗,怎么今天突然崛起了?” 田文静咬着下唇羞涩的瞥了任挚言一眼抿嘴笑:“我听说任挚言昨晚被...” 声音小如鸟雀。 几秒钟后田文静重新抬起头深吸一口气:“我听说任挚言心情不好,就想着大家是...是同学...互相...” “——我不需要任何同情。”一向人中翘楚的任挚言听到有人可怜自己,甚至是自己平日看不上的田文静可怜自己,更加觉得难以忍受,转身就离开。 “我需要啊,弟弟,我需要啊——”本来准备用任挚言“钓”田文静的相柳看出对方不愿意要逃,迅速冲上任挚言身边,轻轻拉拉他的胳膊小声道:“给个面子,要是可以拿到田文静的心理报告,我的考核就通过了。” 任挚言停下脚步,抬眼望向身边比他高一头的相柳—— 相柳秒速回身冲田文静招招手喊了一声:“静静,我们去吃肉!” “——咱们家的味道很重,要不你们选微辣吧?” 麻辣烫店老板拿起桌上勾选的纸质菜单,担忧的望着桌前三人,尤其是眼神落在白净的任挚言身上,又加了一句:“真的很辣。” “你们怎么样?”相柳拿着笔仿佛是拿捏着这顿饭的生死,一脸期待的望着对面两个人:“反正我是觉得,吃麻辣烫不吃辣,不如回家喝稀饭。” “那就听你的,中辣。”田文静只觉得相柳说什么都好玩,是自己想要生活的自由和快乐,相柳说什么都同意。 任挚言一脸的我很怀疑,白了一眼身边的田文静,触及相柳期待的眼神—— “我觉得吧,既然这顿饭是我请大家,不想吃就出去。”相柳说到“出”字时,嘴唇嘟起来,自带一种娇嗔。 任挚言满心的刚才是谁求着我不要走,最终却还是坐直身体沉默等饭。 等到所有的肉菜下锅,薄薄的肉片在浓重的红汤里翻滚,发出诱人的香味。 “我的天,好像有点辣。”相柳将自己带的一包纸全部用来擤鼻涕,满脸通红眼角泛着泪光:“真别说,这家老板娘还挺诚实的。” “你多喝点水吧。”任挚言不忍心看到相柳几乎是哭着吃完的,又看到旁边田文静吃的不亦乐乎,随手招呼:“老板,这边需要两瓶饮料——” “不行不行,得四瓶。”相柳说着什么,捂着肚子脸色难看起身:“兄弟们,今天我状态有点不稳定,我得去方便一下...” “噗。”任挚言望着对方人设崩塌,不由得笑起来。看到身边田文静,他眼眸中闪过的温暖瞬间消失,低头吃了一口菜。 “鱼豆腐好了,任挚言。”田文静吃到满嘴油腻,涎着笑脸望着身边男生,怯怯提醒:“你吃。” 任挚言坐的笔直,忽然抬起右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饮料冲相柳的方向举起,用两人彼此可以听到的音调—— “生日快乐。” 分卷阅读36 一口鲜辣汤汁在田文静的口中爆开,因为体温的骤然升高而头发和脸颊更加油腻,半晌不知道是先哭还是先笑。 “——好你个任挚言,不上课还学起离家出走,你真是要气死老子!” 正当两人感情升温之时,接到麻辣烫老板娘电话的任强从外面冲进来,直对着自己的儿子拽过来,粗厚的手掌宛如石板,一下一下抽打着任挚言的脑袋。 事情发生的太快,所有人是被沉重的击打声惊到,这才意识到是发生了暴力事件。 15岁的少年根本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瘦削的身体已经被强壮的父亲拽到身边,毫无抵抗力的挨打。 只是,很多这种时候,更多人,是停下自己原本的事情围观看热闹。 “不是...是老师请...请我们吃饭的!”田文静想要上前去帮忙劝架,任强杀气腾腾的眼神射过来,怯懦的声音更加小:“真不是...不是...” 纵使这些孩子外表看起来已经是半大个人,就算这些孩子平日佯装的不痛不痒,强充的无知无畏,都会在遇到比自己看起来更强大的气势,而不知所措。 想挣扎吧,想奋命一搏吧。 “——再这样有本事别向老子要钱!” 力量悬殊的情况下,没有是非之分,只有强弱之分。 田文静的话并没有阻止任强,她这才想起抖着手拿起电话给相柳拨打,声音也跟着失了真的颤抖:“老师,不...不好了,任挚言他爸要杀了他...” “——别打了!” 眼看任强还在实施暴行,一只手凌空的抓住他的手腕,反手将他手腕向背后一扭,任强手腕吃痛,这才松开了任挚言。 任强满眼通红,整个人失去理智,大口的喘着粗气。 “是我看任挚言中午没吃饭,说带两个孩子一起吃饭,任挚言是个好孩子,他没有说过任何话,他没有偷懒逃课,你一直在冤枉他!” 一直咬牙不语的任挚言听到相柳的话,眼泪瞬间夺眶而出,用力的砸在地上。 “是啊,多好的孩子怎么舍得——” 围观的吃瓜群众,听到相柳的话,这才想起来似的,跟着也帮忙劝慰。 任强听出相柳话中含义,这才松了口气借着众人的台阶,用力的甩甩手瓦声瓦气撂了一句:“回家!” “老师——”田文静看到任强要带走任挚言,下意识向相柳求救。 “没关系,任挚言是他儿子,他确定任挚言没有多嘴,就不会再对他下毒手了。”相柳抬手拍拍田文静的肩膀,跟着她一起目送任挚言回家。 “是打不死,可是,还是会痛啊...”田文静想起刚刚任强瞪眼龇牙的凶狠,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可是任挚言坚决不要报警,”相柳叹了口气:“很多时候,我们也无法手伸的太长。” 相柳是见过太多,因为夫妻暴力行为,为保护弱势一方警方强制介入,反被夫妻俩反告的案例。 “可是...”田文静抬起胳膊擦擦眼角的泪,眼神愤恨观察相柳的反应,想起任挚言刚刚经过时透露给自己的,相柳是警察的事实。 “什么?”相柳开车送田文静回家。 “可是任挚言挨过的苦痛,不就白挨了吗?” 相柳楞了一下,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用力攥紧,第一次发现自己其实并不了解现在的年轻人,诧异道:“你的意思是,所有的付出都要有收获吗?你是这样想的吗?” “没有收获,那些苦咽下去,是自己痛了却让别人有收获了,岂不是很吃亏。” “孩子,人生不是这样算的。”相柳摇摇头无奈叹气:“你好不容易来一趟,看看山川河流品品人间珍馐,逛逛热闹繁华学习爱的博大。要是什么都斤斤计较,你会很累会漏掉最重要的人和事的。” 田文静第一次没有附和相柳,而是发了脾气似的:“你送我回家。” 令众人没想到的是,小小的视频如同拔一个萝卜带起一堆泥。 视频内的嫌疑人,很快吐出了谁是上家谁是下家。 这才发现,近乎半个村的男人都参与过。 整个县公安局大院,山风一吹,鬼哭狼嚎。 看守 分卷阅读37 所内,还有人在贺峥宇面前负隅顽抗。 “——警官,我没有做过。” “没有?!你看着视频上的你帅不帅? 贺峥宇将脸藏在台灯之后,隐在黑暗之中,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与心情。 “——警官,视频上的那不是我。” 刚工作的时候,贺峥宇还会被嫌疑人带着走,一个纠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不是你”一个倔脾气上来“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是我”,形成审讯逻辑死链。 现如今的贺峥宇连逗他都懒得逗—— “不是你,那你8月20日那天和老K干啥去了?” “——没干啥。” “巧了,老K已经承认当天参与作案,你俩好兄弟刚好看守所预约一间标间。” 贺峥宇揉揉眉间蹙在一起的山川,趁着嫌犯不注意瞥了一眼墙上时间,又看了一眼已经连续两个小时没有响过的电话。 “...我说。”嫌犯之一的珍珠蚌终于被撬开:“对了,我要立功,我有其他案件线索——” 16. 追凶(01) 很遗憾,罪恶只要没有受…… 只要一个人开了口。 真相就会一个接一个的,如同一杯揉皱的纸团一般,慢慢摊开。 县公安大院所有审讯室内,相同的灯光照在不同的嫌疑人身上,照在那些老的少的木讷的精明的脸上。 这些人一起,对一个未成年的少女不止一次做出恶行。 “你自己有家人有孩子的,为什么要做这种事?”贺峥宇用力眨眨因注意力过度集中而导致酸痛的双眼,笔杆敲敲桌板,宛如惊堂木敲在嫌疑人的心上。 “...” “你真以为是自己倒霉被拍到才抓到你的吗?”看到嫌疑人准备消极抵抗,贺峥宇突然一拳砸在桌面上,喝斥道:“我告诉你今天现派出所拘留室全都是你们村的人,一个一个谁也跑不了!包括你心里想的那个人。” 不等嫌疑人反思,贺峥宇重新拿起笔继续道:“我劝你还是为自己想想,速度慢了说的少了,别人也就抢先了。” 听到他的话,嫌疑人抬眼紧盯着贺峥宇,依然是一脸戒备—— “当然,”贺峥宇冷哼一声反倒不着急的靠在椅背上面无表情:“你可以赌一把。只不过,结果你都是输。” “不过,你敢吗?” 嫌疑人瞬间被击溃。 “...不是,不是的。”嫌疑人整个上半身前倾双手搁在桌面,金属手铐撞在一起发出清脆声音。 嘴唇抖了抖,眼神迫切—— “不是,我...我们看其他人这么做,也没啥问题。” 很遗憾,罪恶只要没有受到阻止,就是对施暴者在做积极的鼓励。 “再说了,我们也给她钱了啊。虽然不多,那也是给了的。” 贺峥宇很多次的握紧拳头,很多次的向自戳双耳。 “对了警官,我还有一个消息,这个绝对其他人没有说过,这个我说了能戴罪立功吗?” “...你先说。”审讯到最后,贺峥宇几乎是懒得和这些证据确凿的嫌疑人废话。 他揉着快要被气晕了的太阳穴,敲着桌子提醒对方带上脑子清醒一点:“你还好意思和我们警方讨价还价,你当菜市场买菜呢?!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知情不报,完全是罪加一等!还戴罪立功...” “我说我说——” “我记得那天,就是李莎死的那天晚上,我就想找小小玩。我知道当天她们几个在一起,就等在李莎家门口,结果等了半天,就看到她们几个将小小嘻嘻哈哈追出来,小小掉在坑里了。” 看到审讯的警官没有说话,嫌疑人重新调整身体一本正经补充自己的话:“是真的,当时李宝才也看见了!” “李宝才看见了?”听到对方的话,贺峥宇蹙眉:也就是说受害者李莎的父亲根本就很清楚自己孩子的恶行。 这算是从未了解过的消息,也解释了为何李莎遇害之后李宝才从未向其他家长一般隔三差五来找贺峥宇和李局,而是一直和吴所联系。 那么案发现场的干净程度会不会是 分卷阅读38 被李宝才刻意整理过?所以才什么关键证据都没有? “是真的,不信你们去问田文静啊。”嫌疑人误以为是贺峥宇不相信自己,瞪大眼睛为自己找证人。 “什么?!”贺峥宇楞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稳定以免被对方揣测心理:“...田文静可没说过有见过你。” “哎呀这孩子怎么这么轴呢!”嫌疑人遗憾的拍拍大腿:“当时她们几个女孩将小小赶进田地里,还是田文静打头将什么东西也扔了进去,大家就跟着笑。回来的时候我们还打招呼了呢。” “我说,你们也太黑了,都玩坏了让我们怎么玩。” “既然你说你看见小小被玩弄,也看到小小掉进坑内,为什么不救她?” “她家人都不管,和我有什么关系,扯上还说不清了。”说到小小,嫌疑人刻意背过身,不愿再提及。 岭南八尸案嫌疑人已经有人证了! 心脏一路狂跳至耳膜,贺峥宇用力压制心中的澎湃和激动,他忽然站起身,膝盖内侧撞到椅子,拿起电话大步离开审讯室。 “相柳,一零一五案已经有证人指认,田文静当天在案发现场。” 相柳将田文静送回家之后,将车掉头转在距离对方家不远处的巷子口,整个人窝在驾驶座上,盯着对方一动不动。 为了避免被发现,她将车熄火,给自己盖上黑色的毯子,黑色的帽子和黑色的口罩。 甚至连双眼也是没精神的耷拉着,避免过度露出眼白部分。 随着夜幕的降临,将整个人隐匿在深色的车窗内。 天黑的早,又刚发生过命案,半个村的人不是在县公安局就是去往公安局的路上,整个村里渺无人烟。 无线耳机里突然传来来电,相柳藏在毯子下的手机按键接听。 “我将田文静家地址发给你,我们附近会和。”贺峥宇的声音清楚的从耳机中传来。 “我就在她家门口。”相柳压低声音握紧了藏在袖口的伸缩警棍:“我现在将她带回来。” “——不,”就算贺峥宇心中百分之九十九肯定相柳身份莫测,但有百分之一的冒险,他还是不愿意。贺峥宇大步冲向自己的车,发动引擎后迅速转动方向,油门轰鸣汽车已经冲出院门:“你等我到了之后我们一起。相柳——” 回答贺峥宇的是汽车的关门声。 “相柳回答我,”耳机中传来轻微的呼吸声反倒令贺峥宇心神不定,就怕自己百分之一的看错人踩了雷,以为的高深莫测其实是对方初生牛犊不怕虎无知者无畏:“我说话不回答,你是当老子死了吗?!” 贺峥宇向来这样,脾气爆上来不骂别人骂自己。 相柳人在田文静家墙下停了脚步,抬起警棍杵了杵田家门,探身往里瞧:“贺队,我中午两点多将田文静送回家之后就一直在门口守着,田文静没有出去过。但是...” 贺峥宇握紧方向盘一边望着后视镜一边用力踩下油门:“没有但是,你等我。” 相柳探身看到田家漆黑一边安静如水,心脏重重向下落,后脑沿着耳边阵阵发麻—— 田家没有人。 相柳顾不上责怪自己,直接踹门冲进田家,一层平房找了半晌,只看到田文静的哥哥倒在一堆垃圾内。 “田文静人呢?!” 贺峥宇在耳机那边听到相柳像是抓住田文静的哥哥,扯着嗓子嘶吼着。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田文静的哥哥像是柔弱的小鸡被提溜起来,恨不得将自己缩回衣服里,挣扎着想要藏在垃圾里。 相柳忽然闻到一股异味,低下头看到地上一滩水,才发现自己竟然将对方吓失禁。 她倒退一步松开了手,顾不上评判对方,走出门喘着粗气和电话另一端的贺峥宇:“贺队,我需要帮助。” “——我马上就到。” “不是这个,”相柳一边朝车走去,一边压低声音四下环顾:“田文静在杀害八个人之后并没有逃离的打算,这个时候,她会去哪?” “是一直欺负自己家的李宝才家?” “还是...”握在车门把手上的手指顿了顿,相柳停下脚步,夜里的风毫不留情,吹得她不由得打了 分卷阅读39 个寒颤。 “还是什么?” “我知道我的想法匪夷所思,但是我觉得,能让她离开家的,是任家。”想到这里,相柳迅速拉开车门,朝两条巷道外任挚言家冲去。 车辆停在巷口,相柳望着微开的门缝透出的亮光,立即握紧手中的警棍冲了过去。 走到门口,闻到空气中传来潮湿恶心的血腥气,相柳知道自己已经晚了。 “贺队,在任挚言家。” 电话的另一端,随着车身颠簸,贺峥宇顾不上捡起掉落的耳机,朝目的地冲去。 相柳深吸一口气,随手一甩警棍前端电流吱啦一声,推开门:“田文静?” 无人回应。 她瞬间想到更可怕的可能,整个脑袋像是要爆了,颤抖到像是陌生人的声音道:“任...任挚言?” 无人回应。 相柳顿了一秒。 握着的手松了一秒。 整个心脏沉到跳不起来,天地颠倒,晕晕乎乎。 下一秒,她眼神冰冷,重新握紧警棍,推开任家内屋的门。 整个客厅液晶电视被砸在地上,玻璃茶几也被敲碎,地上到处散落着零碎的物品。 一切一切看出这里曾经发生过搏斗。 玻璃碎片有血迹。 相柳跟着血迹朝后院走去,边走边呼喊着:“田文静?” “——老师!”浑身是血的田文静像是一只血红色的蜡笔从后院的工作室冲出来,一脸天真无知的举起手冲相柳挥手笑:“老师你来了?!” “田文静,你趴在地上,双手背后!”眼看对方朝自己走来,相柳抬手示意对方保持距离。 “为什么啊?”田文静像是没有听懂相柳的话,依然大步朝其走去:“老师我好累啊。” 深夜,刚刚杀戮的凶手,一脸纯真的笑,走向自己。 说不出的毛骨悚然。 “——你们在我家做什么?” 任挚言的声音出现在两人之后,提着超市袋子的他诧异的穿过客厅走向相柳,眼神转移在田文静身上时,指尖一松袋子里的商品掉落一地。 17. 追凶(02) “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 三个人所处的场景里,宛如老式录音机没电的诡异撕裂声。 没有人没有词语可以描述。 相柳顾不上任挚言,趁着田文静冲任挚言笑的时候,三步并两步冲上前将她制服。 田文静没有丝毫挣扎,整个人因为相柳的用力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发出嗵的一声。 声音沉闷,感觉很痛。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疼痛感,甚至有些卸掉面具的如释重负——我为我喜欢的人,做了一件力所能及的事而已。 任挚言恨不得走一步退三步,他是恨任强的,但是任强真的死在自己面前时,他又怕了。 他不是单纯的人。 他早就不相信什么父母就一定会爱自己的孩子。 他也不相信任强会突然有一天开窍不再欺负自己。 就算如此,也没有想过,任强会被以这样惨烈的方式杀死。 任挚言忽然想不起起自己和田文静最后在一起的时那句相柳是警察,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和目的? 这句话,导致田文静最后的信任崩溃,她只有唯一的朋友,她也无法逃离本地独活,干脆不想退路的,在最后如同烟花绽放。 距离工具间越近,空气中令人作呕温热的血腥气越浓。 任挚言停下了脚步,低头望了望自己的手。 明明干净纤长瘦弱的十指,在他看来却是殷红一片。 一直隐藏在心中叫做痛苦、羞耻、愤恨、恶毒的钉子被拔起幻化成眼泪,搅拌着对未来对自己的恐惧,如同暴雨一般砸在手掌上。 他回过身,抬眼触及相柳的眼睛,瞬间跪在了地上。 “任挚言——”和任挚言眼神相对的那一刻,田文静像是 分卷阅读40 苏醒过来似的,开始努力挣扎着期盼着对方的夸赞:“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反正我什么也不是,地狱的十八层十九层又有什么区别呢?” 然而没有收到预想的反应。 田文静瞬间收回刚才的笑脸,眼波流转明白对方没有自己以为的想法,瞬间变了脸,如同一条被踩在案板上的鱼,翻身拉扯着相柳不断挣扎:“不是我干的,任挚言你要相信我,你爸不是我杀的!” 发现任挚言没有反应,田文静眼神飘在相柳身上,瞪大眼睛神经质的否认:“是相柳,是她杀的,我看见了!我看见了!” 然而无人理睬。 “你看我一眼啊。” “我是为你好啊。” “没有人理我了,只有你了。” 相柳听的越多,越觉得五脏六腑扭曲起来的难受。 她提起双手被铐在一起的田文静,准备朝车上押解—— 门口刹车声急停,贺峥宇已经推门跑了进来。 因为关于担心的眼神在触及相柳的瞬间,调暗了光亮。 他喘着粗气,眼神落在神智已经不清的田文静身上,又望向屋内—— “我给裴狐狸打电话。” 一直信任喜欢的老师其实是来抓自己的警察,田文静在知晓的那一刻,就已经放弃所有对未来的期待。 嘘。 ——警察来抓我了。 勘查工作人员陆陆续续过来,再次将南岭村的黑夜照的如同白昼。 之前李家出事门口还有好事村民围观,现如今,任家出事,村里人人自危,门口只有穿着防护服的工作人员。 苦主任挚言自己一个人呆呆坐在房梁下,双手撑在身体两侧才勉强自己不倒下。 “你...”贺峥宇和痕检法证人员同进同出,相柳几次看到少年令人心痛的神情,几次逃避不知该怎么去安慰,最后实在心中放不下,还是走向对方,抬起手落在他的肩膀上,用力按了按:“节哀。” 任挚言呆愣愣慢吞吞的抬起头,眼角通红半晌无法聚焦在相柳身上,干脆放弃重新垂下脑袋。 “这房子你最近肯定是住不了了。”相柳叹了口气:“你有没有可以帮忙的亲戚朋友?” 任挚言摇摇头。 “那...”相柳有些迟疑,低头望着对方可怜巴巴的样子:“我先给你在县公安局附近找家宾馆先住,之后我们安排保育院的护工和你联系。” “我不想去孤儿院。”说起保育院三个字,任挚言反应强烈,立刻拒绝:“我已经十五岁了,我可以一个人生活。” “孩子...” 相柳几次想要开口告诉他,对于人生孤单的绝寂,绝不是现在的你们可以想象到的,尤其是,在享受了热闹之后,那样的孤单更加令人无望。 最终,她还是淡淡道:“你先去收拾行李吧。” 离开任家之前,两个人经过警方的押解车—— 田文静蹲在车厢内,随着两人的行动方向跟着在车厢内转移,不断的呼喊着:“任挚言,不是我干的,你信我,你是知道我的啊——” 每一次的办案,就是每一次和人性匪夷所思的蠢与恶交锋。 每一天的工作就会有一千次想辞职的想法。 就为了一千零一次的某条线吊着辞职信迟迟没有发出。 最终按照贺队安排的,相柳将任挚言送往县公安局拘留室,希望在大家的陪伴下,他不会做伤害自己的傻事。 “——你不知道,这孩子父亲去世,现在是还没来得及情绪反应,等到一个人的时候反应过来根本受不了。这几天是最容易自戕自残的时候,大家辛苦下,相互轮班开导下。”贺峥宇随着裴湛出来进去,看到相柳陪着任挚言半晌无言,暗暗将相柳拉在一边,示意她先带任挚言离开这个伤心地。 相柳搬了一张椅子坐在任挚言休息的房间外,也没有外套,只能抱着胳膊靠着墙壁闭上眼睛浅寐。 半个小时,手机闹钟响一次,她进去看看任挚言。 就算没有什么安慰的话语,安安静静的陪伴着,让对方知道有 分卷阅读41 人在关心自己,也是自己力所能及的真心。 两天下来,眼袋快掉到胸前,整个人已经是反应迟钝的脑袋沉心跳卡嗓子眼的怪物。 “贺队,我这边跟了任挚言两天,还有没有需要我做的?”不再卧底之后,相柳换回平日的西服套装,乖巧的背手站在贺峥宇面前,眼神飘忽有气无力道:“现场勘查也结束了,我们可以审讯田文静了吧。” “田文静不着急,”贺峥宇刻意忽略不断震动的电话,匆匆忙忙整理各种文件就要往外走,看到相柳宛如没电了一般下意识退了一步:“你这是在梦游还是在上班?给你三个小时睡一会儿,三个小时后来找我有份工作给你。” “...好。” 贺峥宇抱着资料,黑着脸一步一步走过审讯室的走廊,直到最后一间停下来,推开门,李宝才的脸出现在屋子中央。 已经审讯了三天。 此时的李宝才依然是歪坐在审讯椅上,两手紧握,食指相触,宛如不是来接受审讯,而是接受采访。 贺峥宇用力将怀中的资料丢在桌上。 啪的一声,桌面震了震。 “李宝才,案件发生之时,总是听说你有多忙,想找你了解案情,我们自己同事都说你没时间什么都不知道,今天可真的是我的荣幸。” 李宝才冷哼一声,并没有说话。 贺峥宇还准备多问几句,对方干脆闭上眼睛,拒绝合作。 “哟,还两眼一闭世界不管。”贺峥宇清楚知道对方这两天就是靠这种消极抵抗的方式想要耗时间,冷哼一声:“别忙着避世,杀害你女儿的凶手抓到了。” 听到对方这么说,李宝才瞬间睁开双眼,像是刚从混沌出世似的,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眼神飘忽压制心中的慌乱。 “想不到吧,你一心扩张权力,引得两个孩子学足了你的样,引来杀身之祸。” “贺队是吧,”李宝才眯起眼睛装作现在才发现他,双手指尖轻触:“三岁小孩都知道,李莎是因为凶手的反社会反人性被害,不能受害者有罪论啊。” “那三岁小孩也知道——” 贺峥宇的行为顺利的引起李宝才的注意,将审讯消极沉默的局面打破,只要李宝才愿意和自己说,就一定可以撬出更多内容。 “不只是李莎,包括你的儿子你的家人你的亲戚,在南岭镇上横行霸道,压迫群众。这才是导致李莎被反噬的原因,只是苦了其他受害者,像秦家夫妇年过半百只有两个女儿全部遇害。案件发生之后,秦家夫妇就没有下过病床。” 姜还是老的辣。 李宝才很快发现了贺峥宇的伎俩,抱着胳膊闭上眼睛不说话。 只是胸口呼吸的起伏和逐渐泛红的面容,说明他的情绪即将失控。 “你不说,”贺峥宇嘴角上扬垂下眼翻看案宗,似笑非笑道:“就是你承认了。” “放你妈的屁——”李宝才果不其然的怒了:“老子只是正常教孩子,孩子也只是正常的问一问,玩一玩——” “你放屁!——”刚刚还玉面书生的贺峥宇瞬间站起来怒目圆睁将一本资料朝李宝才丢去,随着李宝才的躲闪,几十张白纸如同雪花一般缓缓落在地上。 贺峥宇咬牙切齿道:“所有的案宗,受害者都表示,某块地皮你通过某位亲戚提前获得国家征地的消息,立刻找到地皮的所有者,要求以低于当时市场50%的价格抢买。” “——那我买东西总要杀杀价啊。” “某公司价值百万农用器材在农忙产利润时被你强行借出,至今尚未归还。” “——大家一场朋友经常有借有还,这次我不是被你们邀请过来了么,等我回去就还。” 都有借口。 贺峥宇冷哼一声,双手撑在桌面,弯腰望着对方眼神冰冷—— “小小。” 李宝才楞了一下,用力将后背靠在椅子上。 18. 审讯(01) “比起施暴者应该躲在沟…… 没有安装座椅套的汽车后排毯子之下,随着手机闹钟响起,藕段似的胳膊伸出来之间按掉。 毯子下的人形物体鼓涌几下,翻了个 分卷阅读42 身继续晕。 半个小时后,头发凌乱的相柳胳膊上搭着西装外套,一边跑一边忙着将运动鞋勾好,三步并两步冲上楼梯,在审讯室门口等待贺峥宇。 刚刚穿好外套,贺峥宇带着大部队正走过来—— “贺队。” 贺峥宇稍稍用了发蜡,白色衬衣袖子挽至肘间,整个人笔挺站着,一种沐浴露的香气便笼罩在相柳面前,给人轻松自得做事挥斥方遒的随意。 看到相柳的狼狈,贺峥宇回头望着身后:“左乐和我以及县公安局同事继续处理李宝才的口供,李晨协助同事处理田文静的口供,周叔协助同事处理小小案嫌疑人的口供。都去准备吧。” 发布完命令,贺峥宇重新望着相柳——一张头发凌乱双目充满期待星光的脸杵在自己面前。 甚至看到了对方瞳仁中自己呆滞的身影。 一个没有想到对方向前一步,一个没有想到对方没有后退。 却又如同野兽一般等着对方先退。 贺峥宇的唇距离相柳的额头只差1cm的距离,他的呼吸落在对方身上瞬间又返回自己的脸上,灼热一片。 相柳察觉到对方炙热的呼吸落在自己脸上,没一会儿整张脸颊红彤彤似苹果。 心脏像是被人揉揉的捏了一下,涩涩痒痒的不舒服。 贺峥宇下意识退了一步。 相柳也不由得低头退后一步:“对不起。” “唔。”尽管心里明白这没什么好道歉的,贺峥宇却也没来由的应了。 “那个贺队,”想起工作,相柳别过脸本不好意思和对方视线相触,却还是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望向对方:“你刚才答应我的,休息三个小时来找你,有特别的工作需要我处理,是什么?” “这个。”贺峥宇云淡风轻从身后递过来一份文件夹。 相柳打开文件夹,看到里面的内容,眉头逐渐紧蹙:“这是小小——” 随着内容的逐渐了解,相柳轻摇脑袋,几次准备开口又放弃。 终于做出决定,将文件夹合上交给贺峥宇:“小小若是知道你为她以后的生活考虑到这种地步,一定会很感动。但这种文书工作,不一定非要我做。” 相柳的意思是:我最擅长的是现场勘查侦破,这种文书走流程的东西应该交给周叔等内勤工作。 在贺峥宇听起来就是:你布置的工作太低级,我不干。 贺峥宇深吸一口气按压自己的怒意,低头望着对方眼神冰冷,朝相柳的方向不断逼近—— 相柳被看的心里发怵,下意识向后退了几步,直到后背贴在走廊墙上,冰冷的触感向周身蔓延—— 贺峥宇直到逼着她退无可退,这才停下,仰头垂眸高高在下望着她不置与否:“没有人给你说过你很自以为是吗?” “照你的逻辑,我们只需要做大小姐您看不上的活?” “大小姐,您请吩咐——” “我做我做我做!”相柳几次想要解释,奈何很多原因说了矫情,干脆选择不说,只能讪讪接过文件夹:“您行为心理学那么棒,还看不出我的真实意思么。我做就是了。” 贺峥宇嘴角扬起不易察觉的笑,很快又收了起来,下意识挑眉抬手抓抓相柳乱蓬蓬的一撮头发:“你这头发和你脾气一模一样,自以为是的翘。” 相柳下意识抬起手也跟着去拂,两人手指相触,明明是温的,却像是被电崩了,彼此都瞬间远离。 “贺队,那我做完这个,可以和你一起参与田文静的审讯吗?” 贺峥宇慢吞吞的倒退一步,扬起下巴垂眸望着对方,半晌似笑非笑哼了一声:“看你表现。” 望着贺峥宇离开的背影,相柳忽然想起之前在镇医院里,贺峥宇站在吴所和小小面前承诺的那一句“我既然保了一次,我就能保一世”。 她握紧手中的卷宗资料申请—— 贺峥宇申请为小小更换户口信息。 也就是说若是成功,世界上再无小小这个人。 而小小,则可以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任何人。 她可以有温暖松软的被窝。 她 分卷阅读43 可以学习自己好奇的所有知识。 而不再成为南岭村受人冷眼的野兽。 相柳确定好工作思路,通过内网走流程单提交,转身正准备去向贺峥宇汇报,刚好撞到一个陌生人。 “同志!这位同志——” 听着这样的称呼,相柳宛如回到了六十年代的大锅饭时期。 果不其然,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位看起来七八十岁的大娘。 大娘看到相柳像是抓到了救命的稻草:“同志,你能不能帮大娘问问,大娘就这一个儿子,好好正做农活着呢,怎么就被抓来了。” “他叫什么,是什么原因抓进来的您知道吗?”相柳本想建议对方去门口传达室咨询当地的同事更清楚便捷,然而对方完全接受不了其他便捷处理方式,攥的她手腕发麻。 “陈鹏。大家都叫他老K。” 相柳楞了一下,眼神落在刚刚匆忙翻看的文件中—— 老K就是侵犯小小的嫌犯之一,已认罪。 “嗯...”相柳用力咽下本想说出的实话,只能乖乖道:“他因为涉嫌XX小小被拘留,等待落案起诉。” “青天大老爷啊——”听到相柳说的落案起诉四个字,身后的大娘发出即将出发的火车鸣笛声:“我们孩子可怜什么都不会做的,这一定是你们,一定是你们严刑逼供的!” “大娘,我带你去问问吧。”就算是嫌犯录了十几遍口供,临场法庭翻供的人也是大有人在。听到对方怀疑,相柳也不在意,准备带对方去找责任同事处理即可。 “你们这些吃公粮的,根本就是欺负我这个老年人,我什么都不懂,也没有关系,你们就只会欺负我们老百姓——”大娘一边走,一边在院内鬼哭狼嚎,企图吸引众人注意。 院子里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相柳环顾四周冷漠看戏的眼神,只能停下脚步,回身尝试安慰对方:“大娘,您孩子是自己亲口承认,并且我们在受害者遇害的视频上确认到你孩子的脸。说起来,偶尔您孩子房间里传来的呼救声,您都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孩子没做过...”大娘说着,又想起什么道:“你们说什么小小,那一个疯子的话你们也信?!有本事,你们将她带过来,我们当面对峙!” “——对啊,”大娘的话吸引了很多同村嫌疑人的家属共鸣:“我们家那口子平日连蚂蚁都不敢踩死,在家都不敢和我吵嘴,怎么会干你们说的那种事?!” “——你们就是完不成任务,拿老百姓充数!” “——就是,这种事情多了去了!” 相柳低头站在原地,每一句随意的评论,如芒在背,令她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不要怼不要怼,否则又会被说自以为是。 但是文件夹里安安静静躺着的小小受过的侮辱足有2CM厚。 “你们所谓的善良的父亲温柔的丈夫听话的孩子,我相信。”相柳点头承认:“但不代表,他在其他人面前就依然是这个样子。” “反过来,你们既然对家人有如此足够的了解,现在说家人犯罪你们完全不知情,你们是死了吗?” “就因为受害者没人关心,就活该吗?” “你们所谓的正义,真的是令人觉得可笑。” 这句话说完,整个公安大院静了三秒。 所有人倒吸一口气瞪大眼睛,忽然大叫“——啊啊啊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果不其然的,没几分钟,贺峥宇便接到了县公安局李局的告状电话。 “你好牛啊。”贺峥宇只能从审讯途中中止,从局长办公室接收垂头丧气却依然愤愤不平的相柳。 “...” “你以前到底是干嘛的,该不会是...”两人并排走在路上,贺峥宇双手撑腰,气不打一处来回头望着对方:“该不会是给米其林轮胎打气的吧?” “你是想气死我就可以继承我的审讯机会吗?” “贺队,对不起。”相柳懒洋洋的小声咕嚷:“我就是想到小小换了户口资料,那么这个身份就消失了。后期法院起诉,没有受害人,那帮家属又会开始作妖。” 相柳这么问,说明没有参与过落案 分卷阅读44 起诉的经验。 现场勘查技术可以,现场侦破逻辑在线,甚至现场走访套话,自我防卫也都可以。 再加上姚局各种的欲言又止,对相柳的能力又是盲目认可。 这位同事,妥妥的是某宗大案的卧底。 又是敬意又是好奇。 近几年来,本市并没有什么大案。 是什么案子,隐秘到自己这个市局重案组组长没权限知道? 更好奇。 贺峥宇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无奈拿起旁边的文件夹敲敲相柳的脑袋:“就算没有受害人,我们证据链完全,零口供照样落罪。” “再说,比起施暴者应该躲在沟渠里发烂发臭,我更希望是受害者重新恢复对未来的期待。” “准备一下,参与田文静的审讯。” “...好。” 19. 审讯(02) “我是反应慢,我是嘴笨…… “提前说好了——”贺峥宇走在前面,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身抬起手—— 后面心事得逞乐不可支的相柳紧跟着在其身后,瞬间撞在贺峥宇怀中,下意识抬起双臂抓住他的两只胳膊。 鼻尖蹭到对方衬衣,体温烘烤过沐浴露的暖香扑面笼罩—— 停了下来。 好险。 “啧。”未等对方回应,相柳率先蹙眉,嗔怒嗔娇的抬眼给了对方一个眼神自己体会。 贺峥宇呆立着感到一股力量拉扯着自己的胳膊,小小的人儿如同一只笨拙的鹿直冲入怀,心脏不在心室,又跑出去旅行了。 “我说,”贺峥宇没有错过对方给自己的白眼,明白是怪自己突然的转身倒有点像是故意使坏似的。喉结滚动不和她一般置气,刻意低头追看她的表情嘴里念着经:“说好了,以后要听话。” 眼看审讯室就在眼前,相柳忙不迭的将脑袋点的跟捣蒜似的。 一想到马上就要恢复工作,相柳早已将刚才的尴尬忘在九霄云外,仰起脸望着对方一脸认真:“贺队,据我了解,田文静最早也是受害者。长期处于压抑状态下的弱者,有的人会在压力爆发时反击,而有的人会在压力爆发时彻底熄灭自己。田文静其实属于第二种。” “熄灭自己?”贺峥宇明白对方说的是有的人是遇事冲有的人是遇事躲,听着相柳的介绍,不由得又被她吸引注意:“你一天哪来这么多新词。” “我的意思是,我建议审讯我们还是黑脸白脸制,然后她一定会是趋利避害,她能为了任挚言杀人,那么任挚言一定是关键点。” 贺峥宇哼了一下,拿起手中电话看看时间:“已经晾了三个小时,我想她见了你,也该到诉衷肠的时候了。” 相柳这才反应过来,贺峥宇本就打算由她来做田文静的审讯。 之前贺峥宇故意指使自己去做小小更换身份信息的申请,不过是刻意拖长田文静的心理压力,田文静等的时间越久,那么见到相柳坦白的速度就会越快。 “原来是这样...”原来这个贺峥宇,没有自己想的那么蠢驴。 昏暗压抑的审讯室内工作人员隐于黑暗,一扇昏黄灯泡吊在田文静的脑袋上方,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全部通过角落的摄像头传达至工作人员手边的电脑屏幕上。 背后墙壁上硕大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令人不寒而栗。 门口传来吱呀的声音,一道白光越来越亮。 已经很久没有睡觉的田文静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眼神失准,却还是下意识的抬起头眯着眼睛,想要看清来者。 逆光之中,两个人的身影背光而来。 “田文静。”相柳的声音柔柔呼唤着她。 原本审讯室营造的高强压力,随着相柳的声音,而有了一些柔和。 “...”田文静听到熟悉的声音,下意识觉得自己当前的状态有些丑,本想调整,手腕上手铐落在桌面叮的一声,提醒着彼此当前身份的转换:“你和他们一样,是想要我吐黑泥的吧。反正就这样了,我耗着你们,我活不下去,你们也别想好。” “田文静——” 第二声稍稍提 分卷阅读45 高的音量令田文静情绪有了更大的波动。 她双拳重重砸在桌子上瞪大眼睛望着隐匿在黑暗中的相柳,带着孩童孤高决绝的怒意:“我不会说的,有本事你们就一枪崩了我,反正我也不亏!” 不知何时,审讯桌那边的光影稍稍亮了些,可以看清坐在桌后眼泪汪汪委屈巴巴的相柳。 “田文静,”相柳的声音弱了下来,将面前那些案宗资料放在一边,身子前倾:“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怎么会做这种事呢?” 一句话,臊的田文静脸通红。 不由得将桌上的手放了下去,不愿被相柳看到自己污浊的指缝。 “我听说你一天都没有吃饭了,你想吃什么?土豆炖牛肉加大米饭,好不好?”相柳像是完全不在意此时此地,柔柔自言自语似的:“我记着这道菜最好吃的方法就是一定要将热气腾腾的大米饭倒进菜里,让米饭在肉汁里好好休息,等到米饭将肉汁的味道全部吸收,咬一口冒着热气的米饭,感受鲜糯滚烫的米粒沿着喉咙跳着胃里,整个身体里像是藏着一个在燃烧的星球,哇——” 旁边书记员一边记录两人对话,特意望着相柳扶了扶眼镜,咽了咽口水。 贺峥宇低头在文件上划重点,不由得嘴角上扬。 “我不想吃,我只想死。”田文静咽了咽口水闭上眼睛装睡,知道这一定是相柳故意安排的。 “田文静,”相柳没有被对方逃避消极的态度赶跑,而是放下点外卖的手机,垂下眼叹了口气:“我知道,说我了解你,说我理解你,未免也太不负责任了。但我还是要说,我和你相识的那段时间,我也并不认为你是一个随时就会拿出刀杀人的怪物。你现在什么都不说,或许你也觉得这一生就这样算了。但是如果你在意的人不知道你为什么落到如此境地,那你遭受的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贺峥宇在电脑屏幕上看到田文静的身子向审讯桌的方向靠了靠,桌下的脚尖由原来朝着门口方向,缓缓转向了朝审讯桌的方向。 他将手放在桌下,轻轻碰了碰相柳。 相柳眼神转向贺峥宇的目光所及处,也察觉到了田文静这座冰山即将融化的征兆。 “再怎么样,你为了任挚言不再被他爸打而杀了任强,是不是也该给任挚言一个说法?” 说到田文静最喜欢的人,对方双手抓着桌子的一角,指节因为用力露出白色的痕迹。 说起来,真的是还没有见识过人生长远的复杂痛苦和麻木,真的是对人生还充满了少年的唯我独尊感,因为自己喜欢的人,田文静眼泪已经不由自主的掉在桌面。 她可以很残酷的与世界为敌,也可以为了放学同行一段路而自我毁灭。 孩子的世界,就是爱恨之隔两极分化。 饭菜很快送来了。 当饭盒打开的一瞬间,食物的香味直扑如面,田文静咧着嘴哭的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这碗饭好好吃啊...” 潜台词是,像这样的饭菜,她真的还想多吃几次。 “具体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也记不清了。”吃饱喝足之后,在相柳承诺会向任挚言询问是否原谅田文静之后,她开口了。 田文静整个人懒洋洋靠在椅背上,低头玩着手铐:“我印象中的是,小时候我爸带我去赶集,在集市的书摊前遇到了李莎和她爸。我说我想要一本一年级的练习册,五块钱。我爸和她爸互相争着付款,李莎她爸说一个村子的不必分着如此生分,便将钱付了。临走时又给我爸说是我和李莎同年又同村,以后在学校互相照应。” “当天晚上全家吃饭,我爸感慨没想到李家人这么好,让我们全家以后都要听李家的。” “第二天,李莎就来我家敲开门,让我将钱还给她。” “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但我觉得好像不对。我回家向我爸要钱,我爸给了我一耳光,说是我现在为了钱竟然学会骗人了。我说我没有骗人,为什么不相信我。” “我是反应慢,我是嘴笨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对错,不代表我没有是非,不代表我不知道我被欺负了。” “他说,他亲眼看到的亲耳听到的怎么会错,是我没有是非,是我的错。肯定是我从我妈我哥那里学来的骗钱伎俩,将我和我哥打了一顿。” 田文静说到这里,也只是蹙眉,直到现在依然是完全 分卷阅读46 无法理解。 “这边李莎还在催我还钱,我只能每天在村子里捡垃圾每天趁着我爸心情好的时候要上几毛钱。那个钱攒的有多久,我臣服在李莎身下就有多久,久到她说,我是她最好的一个长工。” “可我又因为在村子里捡垃圾,被李莎发现。” “你知道吗,李莎好漂亮的,她笑起来有两个小梨涡,真的特别好看。每次她给我书包里倒厕所的垃圾时,每次她指使别的男生踹我时,每次她放学将我丢在路边,给我衣服里塞炮仗的时候,她笑的好好看啊。” “再后来,我才知道,和我哥的遭遇比起来,李莎对我算是很好很温柔的。” “我哥被李莎她哥打了之后,我爸才知道原来李家人不是他想的那样知书达理。刚开始他还热血心肠一只木棍就敢追到李家门口,第七天他在整个镇上就找不到工作了,一个月后他就受不了我哥每晚每晚的那句自呓为什么要打我,选择离家出走了。” “没多久,我妈也离家出走了。” 整个审讯室内只能听到书记员敲击键盘的声音。 以及,非常遥远的自由世界的杂音。 田文静抬眼看到相柳盯着自己,随即吸吸鼻子挑眉一脸茫然:“我说这些,是不是特别无聊?” “这就是你杀害李莎的原因吗?” “杀害李莎她们——”说起作案经过,田文静眯起眼睛开始努力回忆—— 20. 审讯(03) “你每次附和别人,都只…… 正当所有人深吸一口气等待田文静的自白,窗外忽然想起一阵骚乱。 这声音像是提醒了田文静什么,对方重新塌着腰缩在椅子里抬眼冲相柳诡异的笑笑:“我要求见任挚言。” “田文静,”没有预料到的声音打断了刚刚酝酿的情绪,就仿佛恋人听着抒情歌准备亲吻,就在软唇相触之时,旁边忽然响起了好运来。相柳夹着笔的手指按按眉间,轻轻放下在桌面上敲敲笔示意对方重新聚焦注意力:“现在你能不能见任挚言不是你能决定的,而是要看任挚言愿不愿意见你。” “他一定愿意的,他一定愿意的!”田文静的情绪瞬间爆发,整个人又开始挣扎,手铐敲的桌面震天响。 “田文静!”贺峥宇看出外界的声音打乱相柳的审讯之后,相柳已经失去了对场面的控制,站起身朝对方走去,手里的文件啪的摔在桌上。 贺峥宇整个身子贴在田文静桌前,挡住审讯桌后的相柳和书记员,也挡住了田文静的光源。 田文静抬起头,只看到高大如山的身影和藏在逆光的脑袋,越是想看越看不清,越莫名的畏惧。 文件夹滑落,露出里面犯罪现场的照片。 “你看看这些,你还记得的她吗?”贺峥宇拿起8岁受害者的照片,怼在田文静的面前,冰凉的触感贴着她的脸:“原本是没有她的,在你本就打算屠杀之时,她从屋里追出来要跟着姐姐们一起玩,你当时同意了。你杀她的时候,手感怎么样?她在死之前是怎么看你的?” “别说了!别说了!”田文静被贺峥宇的心理施压成功,抬起双手捂着耳朵:“我也是没办法,我也只是没办法!” “我对她们这么好,我用捡垃圾的钱给她们买什么韩国进口衣服,给她们买日本进口零食,带她们去吃美国披萨。我是真心对她们好。”田文静说着,抬起手下意识抓向贺峥宇的衣袖,想要寻求一点点的支持。 贺峥宇身子一侧,田文静面前光亮一些,原本的心理压力也少了一些。 审讯桌后的相柳重新可以看到田文静的反应。 听到田文静这么说,相柳原本因她所遭受的软糯下来的心脏瞬间被针尖刺了一下,不疼,但就是不舒服。 我是真心对她们好这话,好像是有点一厢情愿。 “甚至,她们玩弄小小,我也是帮忙,从来不说一声。”说到这里,田文静深吸一口气,搭在桌面上的双手忽然攥紧,抬起头望着贺峥宇,眼神狡诈和得意:“你们一定想不到,小小的第一次,是我们几个人拉着她的手腕拉着她的腿,将她带进李莎家,交给李莎她爸的。” “为什么?!” 这句问题,令田文静后背撞向椅背,垂头想了半天,抬起头耸耸肩:“这有什么为什么,李莎让我们这么做的,我愿意听她的话。她说,谁让她不穿内衣天天上学勾引任 分卷阅读47 挚言,将她弄坏,以后就没人敢和李莎抢男人。” 贺峥宇呼吸停滞一秒,突然大步回到审讯桌后,颤抖着拿起笔写下田文静指证李宝才的关键证词。 当听到田文静所说那些小小受的苦,整个审讯室气压瞬间降低,低到所有人不敢呼吸,不敢眨眼。 低到相柳握紧拳头,为同一天空下有人如同案板上的鱼大口无声挣扎而自己不知,而觉得羞于为人。 “小小的遭遇,就没有令你有一点点的触动吗?” 相柳的潜台词是,田文静你都不怕杀人,那么如果两个弱者团结,更多的弱者团结,是不是整个情况就会变? 听到对方询问,田文静眯起眼挑眉冷哼一声:“我怎么会和那么懦弱的人成为同盟?我要玩,也要和强者一起玩。” “——所以你一直追随李莎。”相柳坐直身体冷哼一声:“你们关系那么好,为什么又要杀掉李莎?因为任挚言?” “那天...”田文静整个人窝在椅子里,眼神飘忽,开始回忆:“那天中午,我按照往常,起来之后去李莎家,看她需要我做什么。” “小小已经在李莎家里了。” “我听到的是,小小不知怎的偷跑进李莎的房间,吵着她睡觉。李莎光着脚在家里暴跳如雷,非得让我们将小小赶出去。” “小小只穿着一件单衫,光着脚,说不出几句话,只能躬着身子跳着缩着两只手晃动,摇头抱拳恳求什么。” “李莎更生气,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条腰带,直接抽了过去。” “于是我们一路追着小小,眼看她掉在猎坑起不来了,这才离开。” “一路上,谁都没有接刚才的话,大家像是忘记刚才发生过什么似的,已经开始想晚上要玩什么。” “回到李莎家客厅,李莎倒在沙发上说渴了,我就去冰箱给她拿饮料。这才看到厨房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用过的玻璃杯。我问李莎刚才有人来过没,她让我少管闲事。” “我做好饭,大家一起吃了。李莎提议,大家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但是,所有人必须要玩大冒险。” “为了表示不穿帮,所有人必须将电话全部放在李莎那里。” 说到这里,相柳想起当时在案发现场那一堆手机残骸,下意识转脸看向贺峥宇—— 对方也在看她。 相柳诧异了一下,眼眸闪烁,又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在了田文静身上。 所有人都知道,她马上就要招了。 此时不敢动椅子,不敢出大气,就怕对方又作妖。 “所以,任挚言什么时候能见我?” “你们破了这么大的案子,可以赚多钱?” “你们希望我怎么说?” 等到想起来,相柳抬起手机,才知道已经过去了四个多小时。 在其中听着田文静天南地北的聊,必须令对方觉得自己是非常尊重的在听在记,还要见缝插针的将有价值的话题转回来,更重要的,还得绷着不能被对方发现自己任何破绽。 相柳下意识扭了扭酸痛的脖颈,忽然侧脸感到了一阵风。 “这样吧,今天也问不出来什么了,我们明天继续。”贺峥宇合上文件,早就准备好似的望着相柳:“休息吧。” “不行,”相柳看了一眼激动看戏的田文静,摇头不同意:“现在难得田文静愿意说,我们就应该等她说完。” “可笑,她不睡觉你也不睡觉吗?”贺峥宇站起身开始整理文件资料。 “我可以。”相柳没有起身,而是随着对方得到方向而挪了挪坐姿。 贺峥宇冷哼一声,瞥了一眼田文静的反应,又看了一眼相柳,眼神复杂,语气却依然是淡然的:“我们现在证据链已经接上,你要在这里熬夜陪她聊公积金吗?” “什么?”社会人的专业术语,田文静根本连听都没听过。 相柳本想继续反驳,却看到贺峥宇又看了田文静一眼,垂眼反思每一次贺峥宇的行为都是为了更好的破案。于是这次选择听话相信贺峥宇:“既然如此,好。” “——哎?哎哎哎?!”田文静没想到自己刚刚将那些警察带入佳境,才准备耍无赖,却被贺峥宇生生掐断: 分卷阅读48 “我要说!” 一肚子话要说,说不出来的感觉真难受。 “——那个谁,大概是在一个小时之前,外面吵什么呢?” 贺峥宇打开审讯室的门,正看到准备去吃饭的左乐,抬手一挥,对方已经乖巧走至身边,指着饭堂方向示意一起。 听到队长提问,左乐已经掌握对方想法一边拿电话在微信群里问,一边点头感慨:“我刚才也是,正在向任挚言调查资料,突然门口的嘈杂,一个下午白干了。” “是啊,好不容易接近一次,如果嫌疑人转变想法,不再愿意主动合作,又倒回去了。”贺峥宇下意识转过脸看到相柳低头跟在左乐旁边,侧脸的发丝落下,只露出粉粉的耳朵,心脏宛如被山间清风吹过的微微凉,半是解释半是感慨道。 相柳没有说话,只是跟着点头。 “你也哼两声,”贺峥宇从口袋里取出一支烟,清脆的打火机声提醒所有人自己的存在:“我以为是谁将你的脖子踩了。” 相柳心里掠过十万个为什么,真实情况却是努力挤出一个微笑,眼波流转,想了半天声音柔柔道:“那我们下次审讯什么时候?” 贺峥宇拿起电话,俊俏的眉眼在烟雾之中若隐若现,竟然带了一丝仙气。 “吃个饭,一个小时后吧。” “我不吃了,那我先去车上睡一觉——” “——你要是现在不出现,以后都不要参与集体活动。”未等相柳抬手准备告别,贺峥宇换了个精神点的站姿,居高临下戏谑的打量着她的眉眼。 眼神缓缓下落,降落在对方粉色的嘴唇上,胸口一颤,低下头一口烟雾喷在她脸上。 相柳感受有温度的烟落在自己的脸上,发丝轻晃,而微粒的,属于贺峥宇私人的印记,落在自己的脸上,颈上,通过皮肤的毛孔,深入身体。 她竟然没有退。 几秒的时间空白,两人同时抬眼诧异对方的行为。 一个奇怪怎么没有躲。 一个奇怪怎么忽然骚。 “你们要吃什么?”状况外的左乐低头看着手机还在继续聊天,察觉旁边没人说话,这才停下来看到两个人没跟着自己。 “都行。”相柳下意识退后两步距离贺峥宇远了些,朝左乐追上两步。 “随便。”贺峥宇不知怎的吞了一大口烟,呛得自己不停咳,熄灭烟头之后一只手揣在口袋大步追上。 “老大你咳这么厉害,核酸检测了没?” “滚。” 相柳凑在公安大院的食堂,这才发现根本没有选择,就只有普通的盖浇饭或者是面。 三个人端着饭坐在一起。 相柳只要了一碗白米饭,又盛了一碗汤,直接将汤倒进米饭里,拌着吃。 贺峥宇和左乐端了一碗面大咧咧走过来。 “贺队,给你蒜!”左乐如同火箭落地似的,嗵的一声坐下来,震得相柳下意识扶住了碗。 相柳探身打量左乐拌面:“左乐,你是陕西人吧?” “你咋知道?” “你这个咋字,出卖了你。” 听到两人聊天的贺峥宇不由得笑了,抬眼看了一下相柳的,摇摇头:“晚上还要审,不要蒜了。” “别呀,吃面不吃蒜,香味少一半。”相柳随口接了一句:“作为今晚你要陪伴的我来说,随便吃,不介意。” 说完这话,相柳蹙眉反思哪里不对,倏尔脸颊又红了,低头乖巧吃饭。 贺峥宇抿嘴一笑,也不回应,蒙头就吃。 只是还是没有加蒜。 “这里的饭没有我们市局的好吃。”左乐吃完之后拿着电话,翘着二郎腿宛如踩着缝纫机一般的嘚瑟。 “嗯,就是的。”相柳也跟着拿着手机,边刷微博边附和。 贺峥宇靠着椅背一只手搭在左乐身后的椅背上大咧咧坐着休息,眯起眼睛忍俊不禁的哼了一声:“大家是一个班组的,麻烦你用点真心,不要这么敷衍好不好。” “什么?”相柳楞了一下,左右环顾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分卷阅读49 “你每次附和别人,都只会说四个字,嗯,就、是、的。”贺峥宇身子向前,一个字一个字的模仿她。 “我没有敷衍别人。”大家沟通之中,敷衍别人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相柳这点还是懂得。若是被误解,还是要及时解决:“我反而还担心不够真诚,专门加了一句,双重肯定表示特别肯定呢。” “嗯,就是的。”左乐下意识点头附和。 “你看他也这样——”相柳第一次,在新的部门,语调高八度有了真正在参与的温度。 左乐点点头望着两人,逐渐觉得这两人... 有点傻。 吃过饭,天幕也逐渐暗沉下来。 相柳努力转动酸涩的脖颈,垂头丧气的跟在贺峥宇身后。 “这山里空气真好,估计用不了多久,这里的农家乐又开起来了。” “嗯,就是的。”相柳一边回复微信,一边点头附和。 忽然周围都安静下来。 条件反射似的,相柳立即停下脚步,抬眼敏锐望向前方同事—— “看我说吧,你每次敷衍别人的时候就是这句话,还不如单音节听不出来呢——” “贺队。” 正当三个人难得可以说说话,走廊尽头忽然走来几个人。 “李局,什么事?”贺峥宇随意的打招呼,想起什么道:“刚才影响审讯的人找到了?” 李局面上露出一丝难色,微微侧身。 吴所朝贺峥宇大步走了过来。 21. 结果(01) “做完这一切,整个别墅…… 看到吴所,相柳和左乐下意识都朝贺峥宇身边近了些,三个人表情凝重身体紧绷,如临大敌。 李宝才此时还在审讯室内协助调查,按正常来说,亲属若是居于相关职位应当避嫌。 看到贺峥宇隐怒的眼神,李局轻咳一声伸手做了个向下压的动作,讪讪一笑:“审的怎么样了?” 三人都没有回答,而是等待对方表示来意。 “贺队,”李局微微上前,拉着贺峥宇的胳膊,近乎讨好的可怜的笑:“借一步说话。” 贺峥宇本想拒绝,待看到李局额头的汗水和缠着自己胳膊颤抖的五指,联想规矩纪律越下沉越难实施的实际情况:毕竟对于贺峥宇来说是嫌疑人,但对李局和吴所等人来说,都是曾经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熟人。 让李局在曾经的朋友之间变脸划界限,越年长越不可能。 李局此时的工作,重点就是小心翼翼。 小心翼翼的协助贺峥宇破案,又确保当地的生产生活正常进行。 小心翼翼的安抚吴所情绪,确保当地的生产生活正常进行。 “什么事?”想到李局的处境,,贺峥宇语调软了些。 看到贺峥宇随李局说话,吴所朝后面招招手,涎着笑捧着一堆水果红牛送了过来:“哎呀上次不是冒犯了美女,就求着李局带我们来道歉了。” 吴所冲至相柳面前,原本就一脸凶相的脸想要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反而更加难看,不由相柳和左乐说话,便将带的东西要塞往她怀里,涎着脸:“美女补一补,尝一尝。” “贺队——”若是上来打架相柳没问题,这甜腻阴柔的糖衣炮弹反倒令相柳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和左乐躲闪不及连连退让,可怜巴巴喊着贺峥宇的名字:“救命——” 左乐夸张的张开双臂将相柳挡在身后,如同螳螂挡车一般,横着走来走去。 随风送入耳的呼救,贺峥宇瞬间耳朵刺痒,瞬间回头吼了一声:“干什么呢?!” “嗨,美女别害怕,也就是些水果啥的。”趁着其他人在听贺峥宇说话的间隙,吴所将手里的东西朝相柳杵过去—— 却在相柳面前半米远,无法再前进。 “吴所,东西放下,人就不必专程跑一次了。”贺峥宇的手钳住对方手腕,慢慢将相柳和左乐挡在身后,淡淡吩咐道:“李局(接下)。” “啊这...不太合适吧...这以后山不转水转的...你们也辛苦了...” 吴所本想继续向前 分卷阅读50 ,修长五指宛如铁钳一般,牢牢制住他的手腕。 每次暗自咬牙用力,对方每次都比他棋高一着,云淡风轻的将他推了回去。 “那...”半晌,吴所还是低头凑近对方耳边:“李宝才这边能不能...” 随着夜幕愈暗,路灯一个接一个自动亮起,办公楼上的灯光也越来越多,如同星星之火,温暖整个世界。 空气也凉丝丝的,吸气吐气之间,有微微的刺痛。 “吴所。”贺峥宇的双眸在黑暗中闪闪发光,语气依然平稳:“若你多问一句,我就要邀请你进小黑屋了。” “...大家忙。”吴所退了一步不再多言,摆摆手带着众人离开。 临行之前回头看了贺峥宇一眼,极尽阴狠。 “...那几个这么紧张,说明李宝才还没有松口,让泰池集团尽快走流程。”走出公安大院,吴所拉开车门冲身后马仔吩咐。随即松了口气似的望着刚刚的办公大楼嘴角上扬:“若是有证据目标精准,哪还用得着对我们如此防备,直接就抓人了。” 审讯室内。 “你们俩刚才出去干什么了?!” 被晾了一个多小时的田文静越发焦躁,看到相柳的身影,整个人随着相柳的身影而转移,手铐碰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相柳和贺峥宇对视一眼,如果拒绝回答怕引起对方的抵触情绪不再说,却也不知如何回答令对方满意。 “你们俩刚才干什么去了?!”看到对方没有回答,田文静的掌控心理失去平衡,双拳砸在桌面上,低头抬眼恶狠狠的盯着相柳。 相柳轻咬下唇盯着对方,半晌,淡淡挑眉冷笑了一下。 空气中原本的平等被打破。 “你什么意思?!”果然是激怒了田文静。 田文静拍拍胸口:“我对你这样好,你和她们一样,和她们一样?!好好好,既然如此,你等着,你别给我机会——” “给你机会怎么样?!”贺峥宇看出相柳的行为挑起了田文静案发当天的情绪,开始追紧撬口:“田文静,给你机会你能怎么样呢?!” 田文静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低头陷入自呓:“我杀了你们!我杀了你们!” 啪!!! 贺峥宇突然用力拍了一下桌面,像是吵醒了整个房间的灰尘,所有的余声缠绕成旋涡,刺入每个人的耳膜,吓了田文静一跳。 “田文静,你怎么杀的她们?!” “田文静,你怎么杀的她们?!” “田文静,你怎么杀的她们?!” 一声比一声更大,宛如魔咒一般刺入田文静的脑袋,掀起案发当天的情绪。 原本低头捂着耳朵的田文静,终于崩溃。 她整个人绷紧力量各种挣扎,双拳用力击打着面前的桌子,几次因为手铐的原因才勉强控制。 “是她们活该,是她们活该,是她们活该!!!” “她们不是自以为很牛么,哈哈哈哈...”田文静捂着肚子狂笑,眼神却没有一点感情:“我在厨房挑了半天,选择了最符合李莎身份的水果刀,又轻又薄,划在身上一定够刺激,我想她一定很喜欢。” “你们没有看到,我推开李莎的门,看到我刀出来的时候,李莎都蒙了。”田文静一边回忆,一边手舞足蹈的表演。 杀人当夜的事情,她很少去回忆,于她来说,宛如参与了一场密室逃脱而已。 “她说,我怎么会杀人呢,我怎么敢杀人呢,她不相信。” “真令我头疼。” “刺了她二十多刀,刺的我手腕都疼了。烦死了。”田文静胳膊撑在桌面,手掌拖着下巴,百无聊赖讲故事似的,抬眼望着正在记录的相柳和贺峥宇捂着嘴巴瞪大眼睛一脸难以置信:“刚处理完,就看到卫生间的门打开,里面的那个谁以为是李莎在惩罚我,便出来还边抱怨说我嚎的难听。” “那我怎么办,只能杀了她啊。” 相柳低头在本子上记录:关于主卧有李莎和凶手搏斗过的痕迹,以及主卧卫生间内有其中一位受害人的血迹,情况证据链对上。 此时正是田文静主动叙述的关键时刻,整个审讯 分卷阅读51 室灯光温和,温度适合,所有审讯人员没有说话,只有电流和敲字的嗡嗡作响声,陪伴对方最后的落幕。 “嗯...”田文静歪着脑袋蹙眉眼神望向左侧:“然后我在想怎么办,还是觉得得全杀了吧,要不然她们后期在学校得揍死我和我哥。” “然后,我就去了客卧。我对小的竖起指头放在唇上示意噤声,对大的说,李莎的大冒险,就是看我敢不敢划她一刀,如果她敢反抗,李莎一定不会放过她。她临死之前,还在求我,不要划伤她的脸。”想起受害者的表现,田文静冷哼一声发出别人无法理解的一声笑,继续懒洋洋道:“小的我戳了一刀,连哼都没哼。” “这也太简单了,太没难度了。” “客卧三个人,一个推一个,抖得跟一坨肉似的。亏我当时还担心,要是三个一起上,我岂不是死很惨。结果三个人都以为是李莎派我来的,就算逃走了李莎后期追杀她们也是死,干脆认命。” “做完这一切,整个别墅特别安静,特别特别安静,我特别感谢这么多年李莎对我的鞭策,要不然哪来这么好的体力。” “我又回到李莎的房间,拉着她的尸体,回到客厅最中央,怕她还有机会活过来,又杀了一遍。” “但是——”关于行凶的过程几乎说完,田文静想起什么似的,抬起手指—— “不对。” 审讯桌前的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抬眼紧盯着对方。 田文静整个人倒在椅背上,嘴角上扬像是回忆自己最牛的一场戏似的,双手轻握搭在腿上:“少了一个人。我还在走廊上来回想,这个人会藏在哪里。看到储藏室的门缝下面有光影,你们是没有看到,我提着刀等在那里,她慢慢打开门缝,看到我一只眼睛时,那个表情——” 等到行凶完毕,夜晚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是风中吹来的潮意更深,宛如深深的叹息。 田文静换上李莎的鞋走出后门,经过小小晕倒的陷阱,眉梢轻挑,躬身手掌撑着膝盖抖着肩膀笑了两声。 这才发现是真的有点累。 她将用来防止刀柄滑落的腰带扔进坑内,回家睡觉。 至今,所有的行凶过程,全部和现场证据,对上了。 相柳口中苦涩,用力眨眨劳累过度的双眼,合上了文件夹站起身。 “你要去哪?”看到相柳准备离开,而且这次彼此都明白是最后一次,田文静还是不甘心:“你要去哪里?” 相柳几次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最终却还是回过头抱着文件夹大步离开了审讯室。 “我是未成年,你们不能判我死刑——” 女生稚嫩的嘶嚎有种失真的诡异。 在即将天明的凌晨,总有一种似梦似幻的噩梦苏醒感。 “我杀了那么多人,我看牢房里谁敢惹我,谁敢!” “我想见任挚言——” “我不想一个人——” “我害怕——” 22. 结果(02) “破案是我们警察的工作…… 押解田文静去指认杀人现场的时候,是秋天最后的一场大雨。 那场雨冷的让人想哭。 白色的SUV车轮转向碾过黄色落叶跟着押解车朝南岭村的方向驶去。 车窗蒙上一层薄薄白气,整个车厢只有雨刮器有节奏的起伏声。 远远看到南岭村的门牌,相柳这才踩下刹车,放慢车速跟着押解车停了下来。 李家门口早已站了一圈村民。 穿着雨衣的押解员给田文静套上一件雨衣。 短短几天没见,田文静像是化了原形似的,整个人缩小了一圈,唯有眉眼之间稚气尚存,有了轻松解脱之气。 “从哪里进门的?” “在哪里杀的第一个人?” “杀完之后从哪里离开的?” 田文静打着伞从围观的人群中穿过跟着同事进入李宅,一步一步跟着田文静又过了一遍行凶过程。 山间狂风卷着雨珠狠狠甩在玻璃上,像是在泄愤在敲打。 相柳忽然想起自己曾经问过贺峥宇,田文静的行 分卷阅读52 凶手段称不上是完美,也是在审讯小小的案件时,才被人抖出来见过她从案发现场离开,为什么在现场走访时没有人站出来说实话。 贺峥宇当时站在门边,望着远处隐于暮色中的崇山峻岭,缓缓叹了一口气:“破案是我们警察的工作,不是群众的。无论什么原因被隐藏,没有挖出来破案,是我们的失职。” 半晌侧脸望着她又加了一句:“南岭村的所有人,没有一个是赢家,就别太苛责了。” 想到这里,相柳忽然感到身边暖风贴过来,转过头,贺峥宇本人就站在自己身边,所想即所见的凑巧令她有些尴尬,继续回过头望向前方被人群围绕的田文静。 贺峥宇手里的伞尖上雨水滴在地上,之间汇成一个圆映出这方静默。 “案子是结了,但没有一个是完美的。”贺峥宇凑近她低头小声解释道:“随着小小换户口,李宝才率先翻供,说自己没有伤害过,仅凭田文静一个凶杀犯的指认,不足以落案。但是违纪违规是逃不掉,这个村长的官是扒了,只是他们李家势力在基层根根盘踞,南岭村的未来只能看新任村长的能力了。” 尽管两人都穿着长袖,但对方炙热的体温还是不容拒绝的,隔着两人的衣服,穿过针角的缝隙,烘烤着相柳的胳膊。 好暖和,想靠近。 可是不敢。 相柳低头盯着脚尖,偷偷挪了10cm。 两人之间瞬间钻了风。 “而整个村子欺负小小的嫌疑人家属,因为找不到小小,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小小身份的变更,现在全部跑到检察院喊冤枉。”贺峥宇没有发现相柳心中的小九九,朝对方耳边的凑了凑继续道:“那几个嫌疑人被关在同一个房间,一传十十传百。现在除了有视频证据那几个人,其他人全部证据不足释放。” “什么?!”听到贺峥宇这话,刚刚还内心抗拒近距离沟通的相柳陡然抬起头瞪大眼睛转脸望着对方—— 贺峥宇只觉一阵风掠过—— 两人鼻尖碰鼻尖,四目相对,彼此呼吸交缠陡然乱了—— 眼眸盛着水倒映着彼此的脸。 几乎是不到一秒的时间。 相柳眼神一变,瞬间退了一步转回脸不再看对方,望向田文静的方向努力压制呼吸声音已经平和:“这不是您说的么,重要的是小小以后的生活平静。但是——” “——受害者家属来了。” 相柳还未说完,身边忽然凉意增强,贺峥宇已经离开她身边,声音越来越远。 押解员不过几人,受害者可是八人,若是所有受害者家属冲上来,会发生什么难以预计。 “让她出来——” “杀死她——” “打死她——” 伴着轰隆巨雷,闪电划过天幕,暴雨重重砸在地上,将受害者家属的声音淹没。 押解员将田文静围在中间,由贺峥宇带领着回到押解车边。 眼看即将到达车门边,忽然一位押解员脚下一滑摔倒在地,拖慢了行进的速度,原本的保护圈突然出现了一个豁口。 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还未来得及重新布局,一个人影已经从围观群众中冲了过来。 一切也发生的太慢,慢到所有人在大脑里慢腾腾的反应:啊,不就是有人来了。 直到暴雨砸在每个人的脑袋上,砸在每个人的耳边,才唤醒众人的反应:“有人袭击嫌疑人——” 相柳顾不上打伞,也跟着追出去,正看到两个孩子被田文静杀死的受害者父亲被众人抓住,整个人倒地,侧脸重重撞在地面上,溅起一片泥水花。 而被所有人围着的中央,一道血红从众人脚边随着雨水缓缓流向各方。 雨水落在她的眼睛里,刺的眼角发红。 却还是看到围观人群之中,任挚言撑着伞面无表情望着这一幕。 雪白的衬衣,将少年在这荒诞冰冷的世界,衬的碧玉无瑕。 四目相对,少年转身离开。 “任——”相柳下意识想要去喊,刚一开口雨水倒灌,令她下意识低头呕吐。 再等想追,贺峥宇已经撑着伞冲过来,相柳看到对方一脸担心,下意识指指任挚言离开的方向—— 分卷阅读53 哪里还有人影。 “我们该回了。” 雨下的更大了,地上的血迹,很快就被冲走了。 相柳在卫生间将淋过雨的衣服拧干,将脑袋放在烘干机下面吹头发。 虽然案件已破,但没有一点点的轻松感。 受害者两姐妹去世之后,母亲因为受不了打击也惹不起当地李家,选择离家出走。父亲每天就在公安大院附近守着一个结果,最终却选择用这种方式完成自己的正义。 原本幸福的一家四口,因为田文静的闯入,最终成为绝户。 “相柳?”左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贺队要我问你好了没?” “好了好了!”听到催促,相柳回过神,对着镜中的自己摇摇头,协助头发更快干燥。 之后,便将潮湿的外套搭在胳膊上,穿着依然潮湿的背心长裤出门——反正车上有暖气也有备用的衣服,回到车上再换。 “走吧。”低头的时候,还留着烘干机热度的头发滑落窝在锁骨,是这个深秋最后的温暖。 一阵暖风蒙面而来。 相柳本能的抬起空着一只手抓住,这才发现是一件男士冲锋衣,衣服竟然还是炙热的温度。 “欸?”没想到对方和自己一样,也想到用卫生间的烘干机暖衣服。 “穿上。”贺峥宇一只手提着行李工具箱站在走廊尽头仿佛是在观察天气被相柳打扰似的,面无表情道。 他依然穿着半湿的衬衣,衣袖挽至肘间,已经有些发皱。 “不用。”相柳走上前,将衣服还给对方:“我——” “——如果你喜欢我一直用这种眼神看你的话。”随着相柳一只手拿衣服一只手递衣服,背心下的山峦起伏被贺峥宇眼神瞄画了个遍,喉结滚动,眼帘再次抬起,又是一脸的波澜不惊。 穿背心并不色情,奈何被观赏很色情。 穿衣服的琐碎声在走廊响起。 看到相柳低头乖巧的拉拉链,整个人被套在自己的衣服里,贺峥宇这才别过脸长呼一口气,一口热血压下去,大步下楼。 “你用的什么香水,香的我头晕。”相柳整个人被贺峥宇的香水味烘盖,淡淡的是香气,现在浓重到相柳觉得自己进了迷魂阵,走路都是晕晕乎乎的。 前面的贺峥宇身子一滞,回想起怕相柳细皮嫩肉嫌弃自己衣服穿过,特意借了旁边办公室小姐姐的香水,烘暖之后狂撒半瓶,这才等在走廊。 “贺队。” 听到身后又是以往柔柔的呼唤,贺峥宇随意回过身—— 相柳一只手扶着楼梯扶手,仰起头将嘴巴从高/耸的衣服领口伸出来,大口呼吸:“你开车,我不行了。” 回程的路上三个小时车程。 贺峥宇手指握在方向盘上,食指轻敲,望着副驾驶昏睡的相柳,默默的将暖气的温度升值最高。 想起什么似的,他随手打开音响开关,音响自动连接到相柳电话,开始播放音乐。 “嗯?” 听到对方有反应,贺峥宇下意识将声音放小了些。 相柳被突如其来的音乐吓了一跳,却因为太过熟悉,转眼又晕睡过去。 贺峥宇佯装的面无表情,有了一丝狡黠。 村路被过路卡车砸出各种路坑,别的车躲闪都来不及,贺峥宇偏偏此次就要往坑里开。 颠的相柳对爱车各种心痛,坐起来吼道:“妈的,老子一个月纳了那么多税,修的是什么破路!” 整个车厢瞬间安静下来,只有音箱里的歌声还在哼唱。 “...对不起。”贺峥宇被对方陡然的怒意吓了一跳,乖巧道歉。 相柳这才意识到自己在主管领导面前,形、象、破、裂。 尴尬到尬字是尤字旁还是九字旁都忘记。 “那个贺队...”相柳半晌挠挠头发,一脸不好意思转移话题:“你这件衣服我能不能上班了还你,我出汗了弄脏了,回去给你洗一洗吧。” 城市的另 分卷阅读54 一边。 泰池集团50层楼顶。 一架私人飞机从不远处缓缓降落。 等到机翼停止。 一群人迅速冲上前,恭迎机舱门打开。 从机舱内跨出个戴着墨镜的男人,一身品牌高定正装,身材修长高挑,看样子瘦削可背后衬出骨骼运行,实际是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白先生,欢迎回来。”队伍首位一位看起来忠厚老实的工作人员率先上前躬身打招呼。 “嗯。”男人冷哼一声大步向前走去,经过欢迎队伍时忽然停下脚步,转身朝礼仪美女中的一位走了过去。 男人卸下墨镜,露出一张任谁都心中惊叹的脸,抬眼望着其中一位美女,声音低沉:“你为什么和其他人站的姿势不一样?” 美女是真的美。便也是真的娇。 原本以为加班是被迫苦力差不多就可以,没想到却被老板抓了个正着,美女下意识做了人生中最错的一个决定—— 她仰起脸露出好看的酒窝,歪着脑袋,屈着一只腿,扭扭捏捏撒娇:“我没力气了...” 男人微微蹙眉像是没有想到这个回答,他退了两步戏谑的点点头甚至还说了声辛苦,转身离开。 男人大步朝办公室走去,随手为自己倒了一杯酒,这才坐在沙发眯起眼睛:“毕方,你听到了吗,她说她没力气了。” 泰池集团顶层,落地玻璃映出整个城市的光。 这是他一个人的办公室,他是这里的王。 之前憨厚追随的工作人员躬身:“明白。” “动手干净点,”男人仰头将酒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之后挑眉道:“刚回来就给我整这出,毕方,我对你很失望。” 23. 体测 “不是每一次,你叫我救你,我都…… “那个,你是哪里人?” 回城的路程颠簸入睡失败,相柳并没有打算借此和贺峥宇亲近,将对方的冲锋衣穿成睡袋,百无聊赖划着手机,整个车厢只有音乐流淌。 听到贺峥宇的询问,相柳指尖停滞,眉间微蹙,半晌念出邻省的名字。 “对了,我在邻省也有朋友,你之前在哪个部门?” “贺队...”相柳放下手机,垂下眼反复想要编造一个既不伤人又不害己的答案。 还未想出答案,贺峥宇误解对方多心,握紧方向盘偏过头讪讪解释:“我不是对你有意思,只是咱们一个组,我作为组长当然要照顾组员,那你的个人情况我得打探清楚,有没有男朋友,血型什么,星座是什么,我都得知道。” “是吗?”相柳歪着脑袋诧异的望着对方:“现在要求这么个性?” “我骗你干什么,”贺峥宇坐直身体,有些心虚的清清嗓子,一本正经:“你看左乐,21岁,人民大学毕业,身高185,单身,血型AB,星座双鱼。我说的这些,既促进了大家相互了解工作默契,而且万一遇到事情,也可以尽快输血。” “还有李晨,33岁,工业大学毕业,身高180,已婚孩子刚刚一岁,血型B型,星座狮子。还有周叔——” “那你呢?”相柳也跟着较上劲,坐起身扬扬下巴。 “我,今年28岁,公安大学毕业,身高185,单身,血型AB,星座摩羯。”说到自己是否单身,贺峥宇飞快的瞥了一眼身边人的反应,喉结滚动,额头竟然微微有了潮湿:“你呢?” “我和你同年,”相柳将自己往衣服里缩了缩,闷闷道:“人民大学毕业,身高165,单身,血型A,星座水瓶。” “那咱们应该是同年入系统?”听到对方单身,贺峥宇心中一块冰山温柔融化,眼角眉梢都是好奇。 “不会。”相柳斩钉截铁否定。 说罢,她抬眼望着对方,冷冷透出一丝得意和骄傲:“我大二特招入局,算起来是你师姐。” “...到了。”伴着最后一句,汽车宛如游船一般驶入市局大院,正遇上左乐他们在院子停车场练车。 “贺队,下周左乐就要考科目三,我们一起帮帮忙。”看到贺峥宇从车上下来,大步朝办公大楼走去,李晨挥手打招呼又加了一句诱惑力十足的话:“他要是考过了,请我们吃大锅炖排骨!” 分卷阅读55 贺峥宇停下脚步,一只手插在口袋,斜暼看到左乐坐在驾驶座忙手忙脚不知道怎么操作,冷哼一声:“帮什么帮,高材生还需要人帮?自己靠脑电波去!” 说罢,自己三步并两步上楼。 只留下李晨一脸无辜的望着相柳,指指脑袋,又指指贺峥宇背影。 不等相柳挤出一个不关我事的苦笑做出判断: “——贺队是不是来那个了?” “相柳,你帮我看这边,李晨帮我看那边——”不等相柳借机猫走,左乐半个身子从车厢里冲出来,肚子撑在车窗上,满头大汗可怜巴巴扶扶眼镜举起一根手指:“我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六十分钟后... 相柳挥舞着冲锋衣的衣袖宛如甩水袖似的,蹦着跳着指挥:“你听我说放弃你所有的判断,只听我说,屁股瞄准,瞄准那个坑的边边,哎,马上就进去了,对对对——” 身后办公楼上,贺峥宇捧着冒着茶气的杯子,垂眸望着楼下天才学车,嘴角上扬不由自主鹦鹉学舌:“屁股瞄准...” “贺狗蛋。” “裴狐狸。” 裴湛从法医中心过来给其他部门送报告,正看到贺峥宇站在走廊开小差,走至身前眼神随之望去,不由得笑了起来:“哎,相柳在那cosplay交警吗?” 贺峥宇没有说话,握着水杯把手,慢慢将清茶一口一口吞咽入喉。 “对了,你觉得相柳怎么样?”裴湛歪着脑袋望着楼下,随意将手里的文件夹撞撞贺峥宇。 正在喝茶的身形一滞,贺峥宇低头吹了吹杯中茶叶:“你怎么知道她单身?” “拜托,谁家正常媳妇会半夜一个人来法医中心跟尸检,你以为谁都是你?”裴湛气不打一处来,抬脚就踹:“怨不得你单身一辈子。” 贺峥宇楞了一下,眼神掠过一丝惊诧,下意识又看了一眼楼下相柳,转身进入办公室。 裴湛跟着他进来,仿佛还不解气似的:“就说之前几个同学给你介绍一个我们邻省宝贝疙瘩,女方父母还是省厅领导,说去参加秘密任务之前和你见一面,结果你非惦记你那些破案子。” 说到邻省,说到秘密任务,贺峥宇脑子宛如有人开了机关枪,突突的疼。 他下意识回身抓住裴湛的胳膊:“你还记得叫什么名字吗?” “我哪知道叫什么名字啊,好像是姓简还是姓蒋来着。”裴湛吃痛又踹了对方一脚挣扎开,坐在贺峥宇的座位上摇着晃着得意冷哼:“怎么,后悔了?我告诉你,现在后悔,迟了。” 贺峥宇没有说话,只是跟着坐在桌子对面,抬眼紧盯着对方。 裴湛被看的心里发毛,不由得坐直身体,表情严肃:“好像是秘密任务马上结束的那段时间,对方身份被犯罪分子发现,全家被灭。说起来,你当时没同意也好。想想自己完成工作开心回家,却看到父母惨死,谁能受得了。” “不会是她吧...”茶杯早已冰凉,贺峥宇深吸一口气,半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对了话题怎么又跑到你那去了,我说——”裴湛哪里知道贺峥宇心中所想,朝对方的方向倾倾身:“你说,相柳长得漂亮,人又乖,工作吧,也说的过去,追她的人会不会很多啊?” “嗯,就是的...”贺峥宇心里闷闷的各种不舒服,具体哪里不舒服,也说不上来。 “你好敷衍啊,”裴湛拿起桌上的橡皮一脸嫌弃的朝贺峥宇脑袋砸去,橡皮不负众望的在贺峥宇脑袋弹了一下:“你说,相柳会不会喜欢我?” 贺峥宇眼神逐渐聚焦在好友脸上,半晌摇摇头。 “哎,你这个狗蛋,你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裴湛说着,从口袋拿出手机:“让你这辈子吃不了鸡。” “鸡?” 相柳回到宿舍,40平的一居室里除了单位配好的冰箱和灶台,只有一张桌子和一张床。 没有任何可以透露个人信息的物品。 相柳换过衣服,从桌子抽屉里取出一个本子,在原本记录的数字后加了个一,之后将其放回位置,熄灯睡觉。 迷迷糊糊,半梦半醒,又回到以前的家。 感受到 分卷阅读56 家门口香樟树笼罩的沁凉与舒适,甚至还能闻到自己住了二十多年家的味道,相柳心中满满的雨季来临之前的潮湿,加快脚步朝楼上跑去。 大概是上班时间。 所以整个楼道死一般的安静,只有她脚步的回声。 家里的门开了一条缝。 她应该是有所察觉的。 但四年未归的急切令她忘记一切。 她推开了门—— 嘭—— 相柳陡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整个人像是用汗水冲凉一般的,浑身湿透。 心脏像是不服胸口禁锢,发了狂的挣扎,想要从任何可能的地方逃窜。 房间静的只能听到她自己的呼吸声。 嘭嘭嘭—— 巨大的拍门声像是撞在相柳的脑门上,震的她下意识从枕头下抽出匕首,整个人缩在床里面后背贴着墙才勉强坐定,刀尖指向门的方向,额头汗水早已贴在脸上,胸口起伏一脸戒备。 嘭嘭嘭—— 门口的敲门声并没有放弃,反倒是捶的更起劲。 “...相柳?” 门外的声音沉稳,勉强令相柳高度紧绷的精神松了些,她扯着嗓子失声:“谁?!” 门外沉默。 相柳垂下眼,望着门缝外的灯光未熄,咽了咽口水,重新抬起头刀尖指向门口全神戒备。 “贺峥宇。” “贺峥宇是——”梦境现实尚未分清楚的相柳,听到熟悉的名字,下意识准备反问,却忽然意识到此时此刻,是何年何月。 手中匕首重新放回枕头下压好。 双脚落在地上。 冰凉的触感,略带陌生的空气,黑暗的空间,令相柳一点一点回到现实。 这里不是家。 她低头捂着胸口,陪着心脏慢慢平和。 这才起身打开门。 “什么事,贺队?” 门缓缓被打开,露出相柳苍白的脸。 “怎么这么久,发生什么事了吗?”贺峥宇下意识越过相柳转向对方背后的房间—— 房间暗乎乎的,什么也看不到。 “没什么,做了个噩梦。”相柳垂下眼逃避对方眼神,想起什么,这才抬起头望着对方提醒道:“贺队,什么事?” 贺峥宇没有说话,只是抬手递来一个袋子。 是肯德基的袋子。 相柳楞了一下,歪着脑袋想了半天,这才想起是当初在南岭村的时候,他说回来吃肯德基。 心脏一软,乖乖接过来:“谢谢。” “明天早上七点,在操场等我,我给你做体测训练。” “什么?!”相柳下意识一位自己听错了,体测都是刚入职才会有的,后期每年年底也只是走个过场,这还没到年底呢! “马上就年底了,”贺峥宇像是看出对方所想,又加了一句:“你看你做个噩梦都满头大汗,这是有多虚。再者说,当初要不是我,你早被吴所揍的没脸见人。” 贺峥宇说到这里,自以为帅气牛逼的又加了一句:“不是每一次,你叫我救你,我都会出现。” 啪。 相柳将袋子放在桌面上,背对着门外的贺峥宇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 却也成功被气到忘记刚刚的噩梦。 (现在贺峥宇才是噩梦!!!) 24. 案件分析会(01) “开会是要刷泡面…… 清晨七点的公安大院训练场。 除了贺峥宇自己,空无一人。 七点零一分。 裹着黑色长款羽绒服的相柳睡眼惺忪穿着帆布鞋慢吞吞走过来,整个人像是裹在被窝里似的抬起脸望着贺峥宇:“贺队。” “迟到,罚跑三圈。” 听到对方这话,相柳瞬间被点醒。 她收敛了懒散,站直 分卷阅读57 身体低头怯怯说了一句:“有这个必要嘛,其他人不也没来...” “我只约了你。” 说完这话,贺峥宇下意识望向别处挠挠鼻尖:“其他人都比经验丰富,出门不需要我担心。” ——你太菜。 相柳听出对方这意思,抬眼看到对方明显欺骗的行为(说谎时候容易挠鼻子,拒绝眼神交流)楞了一下,半晌不知道对方心里藏着什么小九九,只能脱掉羽绒服,默默开始跑圈。 早跑早结束。 贺峥宇眼神跟随对方身影描画着她,眼神慢慢落在如柳细腰,不由得呼吸变了节奏。 相柳心中默数倒数第二圈,忽然身边一道黑影笼罩过来,男人的呼吸声落在自己身边。 “不要停,继续。”贺峥宇余光察觉对方脚步放缓,吸气呼气之间提醒,也随着相柳一起跑圈。 偶尔两个胳膊相触,相柳悄么么的走远拉开距离。 “——哎呦喂,贺队,这是跟谁晨练哪。” “——贺队,好兴致啊。” “哟呵份子钱我可是准备好了——” 随着上班时间越来越近,越来越多的同事经过训练场,任谁看到两人早饭不吃神经病似的跑步泻火都好奇停下来点评两句。 贺峥宇宛如没有听到似的反倒安慰相柳:“不用管——” 话音未落,相柳才不听他的宛如逃命一般,迈开步子胳膊晃的更快,飞快的结束最后一圈:“我跑完了我去吃饭了——” 撂下最后一句话从贺峥宇身边离弦弹出,直接冲向饭堂的方向。 想起衣服还在篮球架上,又跑回来拿了衣服,四目相触的瞬间转移视线当做看不见忙不迭又逃走。 “我是会吃了你吗?!” 刚泄的火蹭蹭蹭又起。 忽然想起什么,贺峥宇挺直腰板眯起眼抱着胳膊望着对方的背影食指轻敲思量。 想起什么,又笑起来。 “——左乐,你把我对面的空桌子腾出来让相柳坐,然后你找一台最旧最破最慢的电脑给她用。” “啊这...人家女孩人挺好的,这么做不地道吧?” 饭堂里,左乐正着急在上班前三分钟将最后一个包子塞进嗓子眼,被贺峥宇的命令吓了一跳,边捶胸口协助食道运动边接电话。 “电脑综合办已经打过招呼,她不用你用。”贺峥宇冷哼一声:“刚好拿你那台外星人让我吃鸡。” “还有,”贺峥宇一步轻松跨过三个台阶上楼:“给大家说一声,都不许帮忙。” 说完这些,贺峥宇抬手看表:“还有一分钟,给我带一份胡辣汤牛肉包。” “迟到按旷工算。”说完,贺峥宇这才对整个团队体测成绩充满希望。 “为什么,”刚踏出饭堂的脚迅速收回,电话里只有弱小无助的哭嚎:“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啊?!” 同样的为什么,相柳也想知道答案。 说出去都没人信,在21世纪的今天,组装电脑处理办公软件竟然还会耗损一个早晨。 值得庆幸的是,一零一五案刚刚结束,今天尚无其他工作安排。 是以她搞定电脑之后,哼着小曲从抽屉里取出一枚咸鸭蛋,又倒了一杯热茶,开始等待午饭时间。 “好咸啊。” 听到相柳的讽刺,左乐瞬间挪动椅子切换电脑屏幕,将原本的游戏界面换成了Excel表格。 “嗯...”红唇距离茶杯前一厘米,相柳看到小师弟还是初入职场的手忙脚乱,本想张口解释,想想却又不再言语。 安静的办公室,可以听到窗外其他同事的说话声,院子里呵斥嫌疑人的嘟嚷声,远处飞掠的麻雀展翅声。 偶尔周叔和其他同事沟通流程。 但凡听到李晨发出类似动物的哼唧就知道他一定在和宝宝微信视频。 是被安全感笼罩的舒适。 “——活来了。” 随着贺峥宇拿起手中的文件拍了一下办公室 分卷阅读58 的门,防盗门撞在墙上,溅起尘埃飞舞。 扰乱了刚刚的安宁。 贺峥宇环顾办公室确定大家都在,顿了顿道:“这次是个大案子,我们和苏柏青组一起行动,十分钟后会议室开案件分析会。” 说完,贺峥宇感应到了似的望向相柳,正遇上对方小鹿斑比似的好奇眼神,轻咳一声,算是提醒:“左乐,我要红烧牛肉味的。” “周叔,这次不用去现场吗?”相柳好奇的望着所有人烧开水,忙拉住办公室元老:“上次直接就走人了。” “李晨,多烧点水,第二壶是咱俩的。”周叔冲李晨招招手,一边询问相柳:“这里有红烧牛肉,麻辣牛肉,番茄牛腩,你要什么味的?” “开会是要刷泡面才能进吗?” “经过我们这些粗老炮常年跟随贺队屁股的经验,我来向小相翻一下贺队刚才所说的内容——” 李晨泡好面,用叉子将面封好,一边找文件夹一边道: “贺队刚才是说,近期发生了连环凶杀大案,死伤超过二十人,所以需要两队协作。当地部门已经将前期案发情况做好整理,我们先根据掌握资料分析犯罪模式,这样就可以尽快确定办案方向。但你要知道,前期已经作案几起说明这个分析会时间不会短,而且根据我对贺队的了解,估计会议结束之后恐怕就直接去现场了。” “所以说,”左乐拿着手机忙不迭乱戳,接过李晨的话:“真不是吓唬你,一次性内衣裤还有成人纸尿裤还有替换衣服鞋都准备好了吗?” 听到对方描述的这么刺激,相柳的大脑像是突然放了烟火,所有的多巴胺被调动起来做好准备蹦迪。 愣了半天,先给自己倒了一杯750ml的黑咖啡,又担心量不够,又挖了好几勺。 直到咖啡变得有些稠,喝了一口五官缩在一起的苦,相柳这才满意:“开始吧。” 整个会议室飘荡着红烧牛肉面和类似香油一般的速溶咖啡味道。 不多时,姚局也端着一碗泡面,胳膊下夹着一堆文件走进来。 后面跟着同样姿势的贺峥宇,苏柏青,裴湛及其他同事。 唯一区别是,裴湛手上拿着不是泡面,而是两杯咖啡。 “相柳,喝咖啡。”看到相柳坐在角落,裴湛双眼瞬间被点亮,毫不在意他人好奇的眼神,从已经落座的其他人之中,以对角线的距离穿过,坐在相柳身边的空位。 “你在这里干啥?”相柳没有接对方的咖啡,凑近对方小声道:“这里又没尸体!” “我掐指一算,你需要我。”听到揶揄,裴湛也没生气,笑眯眯宛如是一只春天出来郊游的狐狸:“稍后你就知道我给你买咖啡是多么的明智。” “——你看看人家裴湛。”姚局坐在首位,瞥了一眼角落窃窃私语的两人,咳嗽一声:“还不赶紧去给相柳泡面,破案那么聪明,怎么其他方面这么蠢钝!” “我问问她吃不吃——”贺峥宇被姚局一吼,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的拿出电话。 “问什么问,好男人是做出来的不是问出来的!” “啊这...”贺峥宇憋红了脸,上下打量姚局。 两人说完,都觉得刚才那句话有点...怪异? “面坨了面坨了...”姚局宛如发现其他更重要的事。 “——给我冲杯咖啡。” 消息,发送。 相柳抿了一口自己冲的咖啡,大脑被刺激的频频摇头。 收到贺峥宇的信息,她抬眼寻找着贺峥宇的身影,直到确定他的位置,相柳已经侧身同裴湛小声说着什么。 像是会议室太吵似的,裴狐狸听完,嘴巴凑近相柳耳朵,伸出手挡着说着什么。 半晌,她端着裴湛买的咖啡,越过半个会议室,朝一直在观望她的贺峥宇走了过来。 “贺队,这是裴湛买的咖啡。”相柳将咖啡放在贺峥宇的面前,转身就要走。 “——等等,”贺峥宇拉开身边原本是裴湛的位子,垂眼黑脸不看任何人:“坐这里。” “可我东西还在那边...” “——老苏,你说你那还缺人是吧,”贺峥宇不接相柳的借口,抬起头望着相柳面无表 分卷阅读59 情:“你什么时候走人?” 有这个必要嘛? 有这个必要嘛? 有这个必要嘛?! 当众被打脸的感觉很不好。 相柳胸口起伏,眼睛红了一圈,几次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吞咽入喉。 冷冷坐了下来。 这下好了,气饱了,也不需要咖啡提神了。 随着灯光变暗,整个会议室也安静下来。 “今年10月16日早上宝安市公安局沪邑派出所接到报案,说沪邑镇的大王村村民史新材家在凌晨两点遭歹徒入室抢劫,史新材本人被歹徒打成重伤已经送往医院抢救,直至目前尚未苏醒。” “根据史新材的妻子反映,凌晨2时夫妻俩正准备睡觉,突然家里大门被人撞开,几个蒙面歹徒一进门就朝床边冲来,一斧头打在史新材脑袋上,史新材便失去意识。而后,一个小个子歹徒抓着头发将其从床上揪下来,将其脑袋撞向地面。撞了几下之后说‘你老汉上次嫖女人被抓住借了我五千块钱,干净把钱交出来,否则把你孩子卖了。’” 25. 案件分析会(02) “贺、阴、险。”…… “听到对方这么说,史新材妻子又羞又气又怕,只能磕头求饶。歹徒用在史家找来的绳子将夫妻俩捆起来,翻箱倒柜乱搜一气。最后在床头柜搜出来500块钱,并将史新材夫妻的电话,以及两条金项链一个金戒指全部拿走。临走时还威胁道‘我知道你们家,要让我知道你们报警,回来就将你家烧干净。’等到过了一段时间,史新材妻子这才声嘶力竭的呼救,邻居们被惊醒才过来将史新材送往医院。” 相柳一边听着,一边在本子上记录着重点细节——“嫖、钱、孩子”。 想了想,又记录下自己好奇的点:说话的口音,了解当地村情况且替代性强的外来务工人员。 “与此同时,距离史新材家附近100多米远邻居陈可怜的儿子也跑来说他昨晚出去没在家,刚才回到家里一看,发现父亲被人用斧头杀死在室内床上,身子和脑袋就连着一点皮血都成了褐色的了。家里被人乱翻一气,值钱的易携带的全被抢走了。” 看着投影仪里的现场照片,甚至还能闻到饱含冤屈的血腥气,不由得咬牙叹息:一夜两户,可见其猖狂! “根据现场勘查和访问受害人,我们初步得出以下结论:当天凌晨1时许,犯罪分子先来到独户无院墙的陈可怜家,用铁锤砸门入室,将手脚捆绑后将其杀死。而后翻出陈家的一块床单角制成蒙面布,抢走一件半新黑色夹克衫后又窜至史新材家,翻后墙入院用铁锤砸开史新材夫妻的住室,实施了抢劫犯罪。” “最后在史新材家门口附近树下,找到了被火烧过的陈家床单角。痕检人员在上面提取了DNA的信息,但并未匹配到库里存储过的有案底的人员信息。” “据现场的痕迹物证及受害人的陈述分析:案犯3~4人,倾向于B省口音,不排除在沪邑镇一带打工时间较长的外地人,有可能对侵害的目标有了解。” “这里有一个社会情况:很多人看新闻都知道沪邑镇最近牵扯到国家征地赔款,但实际上和那些千万富豪相比,我们的收入谈不上,但每户算下来五百万是有的。恰逢国庆假日期间,很多年轻人拿了赔款就离开,整个村剩下的大半都是留守的老弱病残。这个时候就...就会有非法分子在村中安插活跃分子,瞄准村里突然买了豪车的出手阔绰的留守村民,吸引他们去推对/子,或者去嫖小/姐,直到那些村民的拆迁款全部耗尽,再让他们成为新的活跃分子去发展其他人。同时也因为整个村快拆迁,很多的摄像头都被拆掉或者没开,导致我们并没有任何视频证据。” “所以,我们也排查了近期沪邑镇所有陌生的车,只是这些车大多是套牌,没有信息,也会继续排查。” 听到这里,相柳只觉得沪邑镇的居民就是肥而不自知的肉,黑暗中所有的眼睛都已经盯着这里,所有的手已经伸向这里,越单纯,越危险。 她一只手撑着下巴,在本子上又划下一个疑问:会不会是地产开发商找来的一些打手专门用来吓唬钉子户? “——不会。”贺峥宇的声音小声在她耳边响起。 看到相柳好奇的眼神转向自己,贺峥宇拿起手机打开新闻示意相柳关注,小声解释:“洪庆集团已经拿到了沪邑镇的项目,而且陈可怜与史新材都已经签过合约,不可能再找他们。现在 分卷阅读60 反倒是因为这两家人的事情,村上和拆迁办正准备找洪庆集团要抚恤金呢。” 带着潮意的热气伴着男人低沉的声音钻入相柳的耳朵像是从她自己的身体里传出来的似的。 耳旁的碎发淅淅索索的弃械投降任由对方的声音攻城略池,似触非触之间,一种说不出的痒使她身子一僵,整张脸倏尔红了,半晌趴在桌上一动不敢动。 “哦。”相柳深吸一口气,低头用力将刚才的疑惑全部划掉。 忽然停了一下,想起来:刚刚的气还没撒完呢,就算他业务能力再高,不理他不理他不理他! 这才刻意的背过身,和对方默默拉开距离。 只留下贺峥宇盯着对方的后脑勺,嘴角弧度上扬,继续望向前方投影仪。 “半个月过去,侦破工作一点进展都没有。” 相柳眼神盯着自己的本子,眼前光影忽变,前方同事已经开始将最近的案件。 “与此同时,10月30日凌晨2时,沪邑镇小王村又发生了一起血案。几名歹徒潜入村民王一清家盗窃了五千块钱,一部平板电脑,无人伤亡。用王家的床单角制作蒙面布之后,穿上王一清的黑色皮夹克又窜到同村的李晓满家。独门独户的李文法家位于村东南边,距国道300余米。歹徒从院东墙翻/墙进入后用斧头砸门入屋,将李文法夫妇用斧头击打头部致死后,翻箱倒柜,找到了一万元现金,两部手机,一条金项链一个金手镯。结束之后在现场搜刮冰箱,将冰箱里的猪头肉吃完喝酒之后才逃离。” “11月03日。”说到这里,同事特意停顿了一下,之后继续:“沪邑镇乾陵村也发生一起血案,几名歹徒凌晨2点翻/墙潜入村民李学敏家中,用斧头砸开门之后,将来不及反应和无法抵抗的李学敏夫妇二人砍死,将哭闹中的3岁双胞胎男孩砍死并用棉被盖住。现场抢走手提袋一个,手机两部,现金三千元。并将李学敏新买的皮鞋,李学敏爱人新买的皮草带走。” 相柳自己记录:一个月之内,同一个镇上,歹徒团体犯罪,受伤者受害者共计9人。 且这些只是报过警的,且凶犯未有停止迹象。 终于明白为什么要开会了。 “11.03”专案组和原来的“10.30”“10.16”专案组将两案的痕迹物证和作案的手段、方式合并对比,发现有惊人的相似之处。 第一,都是刚刚签订拆迁合同的沪邑镇。 第二,都是团伙蒙面入室抢劫,并且,习惯的用受害者家中床单角作为蒙面用具。 第三,但凡看到凶手的,都被凶手用斧头砍死。 第四,能够知道因为拆迁原本安装摄像头的很多地方都无法录像,说明凶手对当地情况非常了解。 第五...对于双胞胎男孩尸体盖被子的行为,说明了其中一位凶犯的歉疚心理,说明其中一位凶犯有孩子? 可是这些信息,太虚无,无法令人找到人群中的那个人。 相柳一只手撑着额头想着烦着,随手拿起旁边咖啡喝了一口。 “咳!——” 贺峥宇忽然怪异的在她身边咳了一声,像是故意在找关注。 相柳望向对方,给他一个“又需要什么要找保姆”的眼神自己体会—— 对方却冲相柳手中的咖啡扬扬下巴,眼神示意那是贺峥宇刚喝过的。 相柳深吸一口气,一股沁爽直冲天灵盖—— 她慢慢的打开咖啡盖,将自己刚刚喝进去的那口,吐了回去。 然后递给贺峥宇,眯起眼睛挤出一个无辜纯真的笑容:“这本来就是裴湛买给我喝的,本来我也确实是送给你喝,现在你还要喝吗?” 贺峥宇宛如什么都没有听到似的,板着身子听着讨论会上所有人都在讨论凶犯人数,作案模式,预测后期,一边用笔记录着自己的思路分析。 直到写完,慢慢放下笔,合上本子。 转过身。 望着相柳回敬微微一笑,宛如春风拂面—— 相柳不由得瞪大双眼,心脏提的老高,不寒而栗—— 果不其然,贺峥宇薄唇微启,眼睛笑成月亮,温柔和蔼—— “这次办案,你就在办公室做后勤支撑。”b 分卷阅读61 r “贴贴发/票。” “走走流程。” “睡睡懒觉。” “...我就知道。”相柳真想扇自己两耳光。 是不是卧底那些年加上之前沉睡那些年憋下来的忍字,现在全被贺引线给引爆了? 成功从相柳的脸上看到那副可怜又委屈的表情,贺峥宇这才心满意足的身子向后一靠,漫不经心的检查大家讨论到的和自己想到有没有什么区别。 “——目前就是案件的资料,”等到大家讨论过半,姚局咳嗽两声环顾全场示意众人注意:“现场我们也讨论了许多,刚刚贺峥宇和苏柏生已经记录下来。至少我们大家是有一个共识,那就是犯罪分子手段残忍,势必还要再犯。大家做好加班轮守的准备,此案不破,我们就都住在沪邑村别出来了。” 说到这里,姚局将手中的文件夹重重的顿在桌面:“现在是下午五点钟,大家回去收拾一下做个安顿,六点停车场集合,前往沪邑村。” 姚局眼神掠过众人,又加了一句:“所有人员安排,两位组长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 只剩下相柳站在原地,呆呆望着姚局的背影,怅然的抬起手—— 想想当初两人第一次见面姚局在办公室为贺引线说话的谄媚样,默默放下了手。 只听到身后有人哼着小曲,声音由远及近,走近的时候还刻意朝她的方向更大了些,之后越来越远。 “贺、阴、险。”相柳不由得握紧拳头,心中升腾起无数个“仙女不生气”,又被无数个“忍不住忍不住忍不住”砸落。 所有的话全部化为:“你,等,着。” 26. 确认犯罪模式(01) “——贺峥宇,…… “左乐, 在我座位下将行军包带上!给周叔将痛伤膏药记得多带点,大家都用得上!” 万家灯火初上,贺峥宇站在院内车道, 不时指挥安排着车辆,同时还要和刚刚成立的微信群内沟通:“李晨, 给你媳妇请假了没?!” 相柳站在会议室外的走廊, 垂眼望着楼下男人忙来忙去, 路灯打在他的脑袋, 折射出一种橘色的王冠。 “He~Tui!”相柳不明白自己怎么能从贺阴险身上看到王冠,退一步站直身体摇摇头将刚才那一幕晃出去。 “——小相,上班半个月感觉怎么样?” 相柳转过脸, 正对上姚局舒缓温柔的侧脸。 “——姚局。” 打完招呼,相柳转过脸抿紧嘴巴,手指不由自主的扶着护栏扶手隐藏内心的迟疑。 再怎么和贺阴险不对付, 在办案上, 贺峥宇还算打个九分吧。 他们之间是私仇。 虽然不愿意,相柳还是讲道理的却也是委屈道:“给我时间, 我还需要证明。” “——你觉得贺峥宇怎么样?” 相柳挺直身体转向姚局,眼神眸光微闪。 几次想要委屈说“姚局你看他”, 却想起自己已经没有了可以撒娇的对象。 她回过头咽下心里话,垂眼望着忙来忙去的贺峥宇深吸一口气,冷哼着打官腔:“贺队专业,理智, 友爱他认可的同事。” “——只是我, 需要时间去获得他的认可。”说完,想起在贺峥宇那的委屈,低头苦笑一下。 需要时间这样的话, 如同带着历史回忆的羽毛,塞满了姚局的胸口。 半晌,两人竟一起看了五分钟的车水马龙沸城民安。 “——贺峥宇,如果你给他机会相信你,他永远不会让你失望的。” 姚局说完,意有所指的望着相柳的脸,蓦的想起了曾经那么多并肩共事的战友。 只是这一路走来,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直到现在,留下的只剩下自己。 相柳没有说话,只是继续望着楼下的热闹,眉眼之间闪过一丝柔弱,回过头期待的望着对方:“姚局——” “——吵架了?” “那倒也谈不上...” 没想到的是,听到相柳和贺峥宇的吵架,姚局倒是更 分卷阅读62 加开心,眼角愣生生挤出三条笑纹,竟然掺和出主意:“刚认识互相有摩擦也是正常的,你有没有想过用你擅长的方式去处理,更简单?” “我擅长的?”相柳楞了一下,第一反应是:杀了他。 这个违反三观的想法肯定不是姚局希望的,那么第二反应就是:“绑了他?” 姚局瞪大眼睛惊恐的瞥了一眼相柳,恨不得想要拿把放大镜看看对方的小脑袋里装着什么:“你是一名人民警察!以前卧底黑/社会的那些习气给我忘掉!” “哦。”说完相柳也意识姚局才舍不得让自己去揍贺峥宇。 不过... 相柳像是被自己的想法提醒到,低头挑眉抿嘴做了个鬼脸:这个想法,可以考虑一下呢。 “我是说让你撒撒娇!”姚局揉着太阳穴,想起相柳这么多年确实也没接触过几个正常人,要不然就是作恶多端的极恶分子要不然就是凝视深渊的公安干警,让她做自己,还不如给她一个角色演起来的顺手。 “我只会撒脾气。”相柳缩着下巴闷声闷气。 给贺峥宇撒娇,老子宁可...宁可...宁可这辈子不吃车厘子! 姚局楞了一下,半晌竟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噗嗤笑了一声,食指轻晃指着相柳:“你在意才会情绪波动,挺好,有进步,就这么着吧。” 相柳一个人望着楼下贺峥宇,手指恨不得将走廊扶手抓出三道杠。 “——相柳,要去案发地了,你不去吗?” 相柳回过头,裴湛扶了扶眼镜,眯起眼睛笑着望向她。 天啊,瞌睡找到了枕头! 雪纷飞有人递过来一个暖宝宝! “去呢——”相柳想也不想的凑近对方主动介绍话也多了起来:“开我的车吧,我刚买了好多巧克力薯条凤凰卷豆腐卷还有化妆品,你长这么好看,要不要试试我新买的纪梵希粉气垫?” 看的出相柳是真的开心,裴湛听着对方稀里古怪的话,也不拂她的意,点头抬手准备拍拍脑袋:“我技术不行,到时候需要你多多帮忙呢。” “对了!”相柳先对方一步跳下最后一节楼梯,双手背后仰头望着对方:“你要是想要减肥或者提神,我也买了《人类酷刑简史》,借给你看。” 裴湛嘴角手指凌在空中笑容僵硬:这是...这是...兄弟情还是爱情的开始? 不管了,万水千山总是情。 沪邑镇位于本省最东边的沪上市的最东边,和B省相接。 以前国内漫游费用存在的时候,两省交界处的群众经常因为基站信号漂移问题,不断收到某省某市欢迎您的短信。 甚至因此还登上了省级新闻,最终运营商更改收费标准,沪邑镇这才淡出大众的关注范围。 当晚十二点,姚局带领两队又和沪邑镇派出所的大家做了沟通会,为了避免打扰受害人家属以及无辜群众,决定稍作简单休息,第二天早晨七点开始,重新走一遍案发现场。 “左乐,去和王秘说一声——” 贺峥宇远远看到相柳和裴湛一起朝大部队走来。 裴湛边走边说引得相柳不断点头,猜都不用猜保准又开始将那些法医诡秘事件逗小姑娘。 看到这里,贺峥宇拿起手套泄愤似的拍打车头,冲左乐扬扬下巴:“你去安排,裴湛和我住一间。” “那我呢?”一向和队长组CP的左乐可怜巴巴:“老大,你忘了大明河畔的寻欢作乐了吗?” 虽说是出来办案,但实际上也都是年轻大小伙子,在当地招待所的第一夜,几乎所有人都是灯火通明的—— 姚局和王秘以及当地分局局长一起分析案件推演,确定第二天工作方向加快效率。 而李晨周叔以及苏柏生队的熟人,都不敢喝酒,只能唠嗑打打牌。 左乐裴湛贺峥宇这些,当然是抓紧时间吃鸡上分。 相柳的房间就在贺峥宇隔壁。 夜间的风大而野。 她将空调气温开到最高,反复检查窗锁,门锁。 将屋里能移动的家具,全部抵住房门。 分卷阅读63 就连洗澡,也将卫生间的门打开,确保室内的一举一动自己都能立刻知道。 然后。 坐在小仙女床上,靠着距离贺峥宇最近的墙,听着那边的热闹,翻开专业书籍看。 枕头边,一枚随身携带的小刀静静躺着。 一夜亮灯。 第二天,在当地分局局长的带领下,姚局率领大部队再次来到“10.16”陈可怜与史新材夫妇的家,“10.30”王一清和李文法夫妇的家,以及“11.03”李学敏夫妇的家。 裴湛作为唯一拥有法医痕检专业技能,全程跟着姚局协助调查。 相柳偷瞄到贺峥宇没理自己,三两步凑在左乐身边,跟他一起组CP调查:“贺队要我跟着你学习呢,师兄。” “贺队没给我说啊...”左乐拿出手机准备确认。 “我俩是不是上次一起跑步来着,我俩是不是开会一起坐着来着,说明我和贺队关系这个!”相柳一脸虔诚的望着左乐比出一个大拇指,随即从口袋里取出一块5w毫安的充电宝奉上:“就是最近我和贺队感情上有点小矛盾,你帮忙润滑润滑。” “你们进展这么快?”左乐瞪大眼睛接过充电宝忙不迭的塞进口袋拍了拍:“好吧,有危险我罩着你。” 谁不知道荒郊野岭唯有卫生纸和充电宝堪比黄金。 他们俩,是真爱。 所有工作安排妥了,相柳这才长吁一口气,乖乖跟在队伍最后。 “10.16”案两家走访。 “——当时在场几个人?” “记不清了,大概,大概就是3、4个人吧。我在亮出,人家在暗处,根本看不清。”住在亲戚家的史新材妻子想起当天情况,至今还是有气无力不敢回家。 “你之前说,犯罪分子进屋之手只说了两句话。第一句:‘你老汉上次嫖女人被抓住借了我五千块钱,干净把钱交出来,否则把你孩子卖了。’第二句:‘我知道你们家,要让我知道你们报警,回来就将你家烧干净。’你仔细回忆一下,这两句话是一个人说的,还是两个人?”贺峥宇敞着夹克,低头玩味似的用鞋在地上蹭来蹭去检查脚印情况,像是漫不经心似的突然插了一句。 “这话...”说到这里,史新材妻子不由得坐直身子,仔细蹙眉回忆:“是一个人。我虽然听不清,也没看清,但是声音来处是中间打头的人。” 当地方言,打头的人,就是首领的意思。 “这个人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个子,疤痕,或者是走路姿势?”其他的工作人员接着问相关信息。 “他个子特别低,大概一米六左右吧,身材就中等。其他的,天太黑,实在是没有看清。” “对方的口音,你还有印象吗?”相柳藏在人群后,又加了一句:“是哪里方言,还是普通话,你能不能重复一下?” 随着史新材妻子的重复,相柳下意识和贺峥宇对视一眼,自然而然凑近:“贺队,是B省的方言。凶手是B省人?或者是在B省长期生活过?” “你记一下,”贺峥宇点点头认可相柳的发现,站直身体朝对方走近一些,低头望着相柳本子上的内容。 一边望着对方低头时露出来一小块白藕似的皮肤,呼吸着对方身上淡淡的香气,眯起眼睛琢磨着道:“此案中,犯罪分子的行为模式是:团伙作案,一人说话一人指挥。首领身高一米六,说明此人组织性强在工作中做事沉稳甚至哪怕吃亏也很少与人为敌。有可能是某工地的工头或者某矿坑的小组长等类似工作。另外,作案时用随口拈来的话,比如史新材根本没有嫖却说他因为嫖欠钱,说明犯罪分子反侦察能力非常高。” “——那么这么聪明的人,你说他会因为口音的问题而暴露身份吗?” “但如果照你这么说,”听到对方询问自己,正在记录的相柳下意识楞了一下,下意识抬眼望向对方—— 正看到琥珀瞳眸中充满求知欲的自己,心中微微一刺转移眼神望向远方:“我猜,在没有被抓住之前,他会越来越猖狂。” 先破案,私仇日子还长,再报不迟。 27. 确认犯罪模式(02) 我贺峥宇感兴趣…… 沪邑镇本就正在大肆征地盖 分卷阅读64 楼, 一个早晨过去,身上的土无声的提醒着所有人就是正在行走的出土文物。 “还有10.30案和11.03案需要去现场。这样下去效率太慢。”苏柏生将贺峥宇拉在一边,轻轻道:“要不这样, 我们将两个组打乱,各去采一个点, 晚上我们会和整理。姚局主要和当地分局的领导们向省上专家汇报。如何?” 贺峥宇回过头望着在场所有郁闷茫然努力的众人, 清清嗓子佯装非常不在意的点点头道:“...相柳跟我, 其他人跟你。” 这个时候也顾不上打趣怀疑什么的, 苏柏生筹谋几分钟做好安排便向王秘汇报。 得到许可之后,苏柏生冲正在和左乐说话的相柳挥挥手:“相柳,你过来。” 相柳心中顿了一下, 下意识瞥了一眼贺峥宇的反应。 发现对方逃避自己的眼神,相柳垂眼有一丢丢的失落和叹息,走向苏柏生的步子, 不由自主的有些沉。 甚至紧张到呛了几声咳嗽。 “苏队, 你找我?” “你跟贺峥宇重走一遍1103案现场,”苏柏生抬眼看了一眼相柳, 很快便转移眼神望着前方所有人:“其他人开车跟我去10.30案案发现场。时间紧迫,现在, 立刻,上车!” 经过贺峥宇身边,苏柏生刻意的肩膀撞了撞他,哼哼唧唧出一声:“爷爷我可帮你到这了啊。” 相柳站在贺峥宇面前, 敌不动我不动, 反正苏柏生都说了,要自己跟着他。 “看我干什么,上车。”贺峥宇呆站在一边, 仔细在大脑里过了一边案情,这才重新站直身体,扬扬下巴又是揶揄。 “上谁的车?” ——如果是贺峥宇的车,相柳便准备要给裴湛打电话拜托他照顾自己的车。 “当然是你的车,”贺峥宇抬眼望着她,眼神狡黠模仿当初她向裴湛宣传的:“你车上有好多巧克力薯条凤凰卷豆腐卷,我昨晚一夜没睡又累又饿,让我睡一会儿。” “你怎么知道——”这话刚问出来相柳就觉得是白问,对方专业就是做这个的。 只能跟着对方的背影,思索两秒,忽然想起来一种秘而不宣的可能:“你自己不睡觉非要和裴湛鼓涌一夜,你俩是...” “——你可以这样想裴湛。” 贺峥宇坐上副驾驶顺势重新调整副驾驶的位置,躺下后难得认真恳切的又加了一句—— “老子我铁直。” 相柳:奇了怪了,你直不直关我屁事。 裴湛上了个卫生间出来,看到整个院落空空荡荡。 瞬间暴怒:“贺狗蛋,你也忒不是人了吧?” 放下电话,看到王秘站在车前冲自己笑。 车厢静的令人心里抓狂。 贺阴险简直拿自己当塑料袋一般即用即弃,哪怕现在是岁月静好,相柳心里还是缓不过气。 该怎么报仇。 相柳一边开车,一边手指轻触方向盘考虑。 半晌,嘴角扬起一丝坏笑。 她慢慢将车开到旁边车道,胁迫旁边车不断按喇叭,吵的贺峥宇蹙眉。 却没有醒。 相柳有些失望,又偷偷不断加速,再刹车,颠的贺峥宇各种不舒服。 “别——” 果然,睡梦中的贺峥宇都开始求饶了。 相柳这才恢复正常驾驶,得意洋洋抿嘴偷笑—— “别去找她...”贺峥宇下意识侧了个身继续睡:“我陪你再打一盘。” 相柳一脸懵:找谁? 还是恶作剧心起,凑近对方,柔唇微启:“求我。” “求...你。”不得不说,睡着的贺峥宇可比醒着的贺峥宇讨人喜欢多了。 不管是找谁,看在对方梦里都记得照顾别人,可怜兮兮,本女侠饶他不死。 11.03案的现场,是沪邑镇乾陵村的李学敏家。 贺峥宇和相柳站在已 分卷阅读65 经被凶犯破坏的半高墙边,打量着这座距离国道最近的独门独院。 “凶犯很聪明,专门寻找的就是这种即将拆迁没有摄像头,靠近公路噪音比较大求助起来非常困难,但是逃跑非常容易的地方。” 贺峥宇模仿凶犯尝试攀爬入户,之后示意相柳跟自己进屋—— “凶犯用斧头撞门进入屋内,用各种可能的话先和户主李学敏周旋,万一被人听到也可以混淆警方视线。杀害李学敏后是妻子,最后是孩子。” 贺峥宇胸口颤抖,不由得叹了口气想将这间凶宅的气息从自己身体抽/离:“所有人员带着手套,用前一家的床单角捂脸。主犯有组织有纪律,个子一米六...其他凶犯有成家有孩子的。现场采集的所有DNA痕迹,和库里尚无匹配。”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拍拍脑袋想要迫使自己发现更多新的线索—— “贺队,”相柳蹲在儿童床边,望着床上血迹干涸的床板:“我觉得,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杀人。” “嗯。我也觉得他们肯定是提前有踩点有准备。或许,和受害人擦肩而过打过招呼也不一定。”贺峥宇起身走向外间,向不远处的小卖部走去:“如果是提前踩点,或许还记得不要丢掉垃圾,但是在这种天黑便伸手不见五指路上没人,只有孤零零的小卖部或许见过来买烟借火的也不一定。” 相柳顿了顿,总是自己的话没有说完,觉得贺峥宇说的有道理,下意识还是跟着对方的思路走。 “——你问的都是大半个月前的事了,今天都11月17了!”小卖部的老板不耐烦的挥挥手:“该说的我都说了,一来时间太久了记不得,二来我这里人来人往,早忘了。” “那你这里摄像头没有记录吗?”相柳下意识指指对方小卖部上的黑色摄像头。 “那玩意,”店主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就是个摆设。你们没看见吗,这个村子都快拆了,我现在卖的最好的就是这种拆开的烟,一根五毛的卖。再加上那玩意,我这一天就喝西北风了。” 听到老板所说,贺峥宇和相柳交换了一个受挫的眼神。 “那...老板你给我一提纸。”相柳拿起微信支付,忽然想起什么道:“遇害的两家离你这个小卖部都挺近的,你没有听到声音?” 对方在不耐烦中给了她一个无言的眼神。 “不是,我的意思是,在这半个月内有没有陌生人,用现金向你支付买卫生纸或者烟?” “那肯定有啊,我们这到处都是民工还有村民。” 贺峥宇眼波流转:“你能不能将11月整个月小卖部的微信支付流水给我一份?” 在老板打印之时,贺峥宇可以距离远了些,给苏柏生发微信:“你能不能将10.30案发现场附近小卖部这一个月的电子支付流水要过来?通过这个,看能不能比对出来?” 其实大家都知道,这样的比对方式,除非凶犯是傻子。 但如果凶犯后期抓到了,但凡能有微信记录,也是到过现场的证据,不可忽视。 所有的证据搜寻,其实都是垃圾桶里找所有,谁知道是金子还是石子。 “贺队,”有的时候,一些想法方向越不让说越不让做,相柳就变着法儿坚持:“我的想法是,凶犯肯定不是第一次,你信我。” “我知道,10.16是第一次。”贺峥宇翻看着群里的各种信息,蹙眉随口回答道。 “——贺队。”寂静的车厢内,相柳刻意又喊了一声对方的名字。 这一声着重强调,尾音拉的很长,长到了贺峥宇的心尖上。 他放下手中电话,乖巧的望着相柳的眼睛,难得不再戏谑不再拒绝也不再凶她。 “我的意思是,10.16现场我们看过,凶犯进屋有组织,杀人有手法,离开有步骤,谁第一次会做到这样?” “——我认为他们是有踩点有排练的。”贺峥宇心中乌云微散,他大概明白对方想说什么。 “是踩点,是排练,”相柳点头认可,又继续道:“或许真的可以做到每次作案时所有人完美契合不留破绽。但是杀人呢?真正有人可以做到拿起斧头立刻手起刀落一条冤魂横空出世吗?” “我想的是,”相柳坐直身体,面对着贺峥宇一脸认真:“他们之前一定也做过类似犯罪,只是当时没有杀人。由最开始的普通入室抢劫 分卷阅读66 ,演变成了如今的杀人抢劫。” “按照他们的作案时间,尤其是临近年关着急用钱回家过年,我不认为他们就此停手,我甚至认为他们...再憋新的。” “那么真正意义上的第一起案件受害者,一定充满了破绽。” 贺峥宇半躺在副驾驶,望着半搭着腿侧身面对自己的相柳,听着对方的想法,一道发麻电流从心里沿着后颈上窜至后脑勺,在整个大脑炸裂。 嘴唇微张,眼睛望着相柳真诚的脸,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贺队?”看到对方的反应,相柳不由得又有些担忧:莫不是自己又自以为是了? “——你觉得我说的有可行性吗?” 贺峥宇转身面向前方不再看她,胳膊搭在车窗上握紧电话边敲边低头思忖。 半晌尽管不愿承认,却还是真心实意说了一句:“还行吧。” 胸口发麻电流余震尚在。 岂止是还行,若不是尚存一丝脸面和理智,贺峥宇简直想捧着她的脸狠狠亲一口! 我贺峥宇感兴趣的女人,连脑电波都比一般人性感! 28. 弯路(01) “贺队!你要是想要我就…… 相柳望着对方痴痴看着自己的模样, 只觉可能是贺阴险新想出来折磨自己的方式,干脆不理他发动汽车引擎:“那我们现在去哪?” 贺峥宇意犹未尽的缓缓赖回椅子上,刚准备开口—— 余光察觉身边人手指抬了一下。 相柳电话震动, 冲贺峥宇抬手示意之后接听。 然而—— 未等她反应过来,车载电话自动蓝牙连接—— 裴湛的声音在车厢内震颤:“小相, 你们在哪呢, 忙完了吗?吃饭了吗?” 贺峥宇下意识点头:裴狐狸这温暖三连问还挺受用, 下次可以学习学习。 随即又有些担忧的侧脸偷偷观察相柳的反应:狐狸还是狡猾, 她该不会真的招了对方的道吧。 “我们在1103案发现场附近,”相柳忙着指挥雨刮器清洗挡风玻璃,随意将话题撂给贺峥宇:“贺队, 我们什么时候吃饭呢?” “——裴狐狸,领导带你吃的什么山珍海味?” “和领导吃饭哪里有和自己人吃饭香。”裴湛舌尖在口中随意滑过,说的就是令人舒服的话。 贺峥宇非常满意自己的主场优势, 拿起手机下意识查附近好吃的:“我看这附近有一家刘老虎胡辣汤是网红店, 不如我们一起吃?” “小相,你呢?”裴湛并不着急发表自己的看法, 而是先等待相柳的回复:“我们第一次吃饭,要不我们找一家西餐厅, 或者川菜粤菜淮阳菜?” 贺峥宇瞬间有种被人从天上丢在地心按着摩擦的郁闷:所以明白为什么领导都喜欢带裴湛么,差距差距差距啊。 “我都行。”相柳倒是有些心不在焉专心检查挡风玻璃有没有擦干净,忽然想起什么转过脸对着贺峥宇笑起来:“出来一天,左乐在群里已经问了三遍要不要吃土豆片加馍, 或者是油泼面了。” “——啊, 左乐是陕西人吧。”裴湛很轻易的就想到相柳想说的点,随意道:“也是个可爱的孩子,那不如我们——” “估计晚上还要开案件分析会, ”相柳打断对方的话,望着贺峥宇期待批准:“要不我们买些吃的回局里一起吃?” 裴湛被冷落也不生气,也笑起来:“那这样吧,我现在买,你什么时候到?” “那就四十分钟之后吧。”贺峥宇轻吁一口气,手指下意识轻轻弹弹车窗,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开始玩手机。 “相柳有什么忌口的吗?” “没有。”这句话倒是车厢内两人一起说出来,声音大到车厢内的浮尘飞舞。 “——你喜欢吃馍和面吗?” 行驶途中,贺峥宇一只脚搭在膝盖上,百无聊赖询问。 “不喜欢。” “那你为什么还要吃,是为了左乐吗?”贺峥宇音调陡然变尖,身体也不由自主坐起来。 相柳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继续回过头望着前方路况, 分卷阅读67 想了半天,闷闷吐出原因:“...感觉裴湛这么上赶着热情,很奇怪。” 贺峥宇开心的像只刚刚结束冬眠的熊。 “——那左乐多好玩的,一样带着金丝眼镜,一样的专业聪明,而且还会主动和我打招呼。”想起刚上班认识的第一位好同事,相柳对左乐非常认可。 “...切。” 听到身边人明显的不满,相柳心中百万个切切切,却还是向权力低头,刻意的腾出手拍拍对方:“您也特别好,特别专业,特别那个(阴险)。” 贺峥宇听的正舒畅,忽然发现比夸左乐的话短多了,更加郁闷:“您也?这不还是夸左乐呢么!” 越想越气,贺峥宇低头将自己的下巴藏在衣服领子里,蓦然又笑了。 “——吃完饭将刚才你对我说的内容,稍后所有人说完后和姚局提一下。” 等到大家回到分局会议室裴湛已经买了一堆吃的等着了。 贺峥宇随便拿起一份加馍咬了两口,继续给相柳安排工作。 “嗯嗯。”相柳点点头咬了一口,被辣到龇牙咧嘴,捂着嘴巴不停给自己扇风,整张脸已经开始变成小粉红。 裴湛赶紧灌了一大杯水继续吃:“太辣就别吃了。” “不辣...”相柳摆摆手说两个字就要喘一会儿解释:“是我今天状态...不好...” 说着,眼泪竟然流下来了。 “——我靠,”听说有馍吃,左乐忙不迭跑进来,正看到相柳红着脸对着贺峥宇哭,顿时停下来握紧拳头朝贺峥宇的背上给了一拳:“贺队!你要是想要我就直说我懂,用不着揍相柳!” 裴湛:我...是不是有点多余? “这位是省厅领导陈主任,”等到所有人落座,姚局向大家率先介绍新加入的负责人:“负责本次案件的侦破。” 所有人鼓掌表示欢迎。 “我先说两句——”穿着警服扣着肩章全场职位最高的陈主任黑着一张脸冲众人挥挥手,示意大家安静,将话筒拿至手边:“今年我们是最辛苦的一年...” 相柳低头下意识揉揉额头:一般领导的说两句,就等着半个小时吧。 果不其然,会议晚上七点开始,等到真正交流今日发现时,已经是晚上九点。 纵使寒冬腊月,也有不知何处而来的微虫绕着明灯飞舞跳跃。 整个会议室开始蔓延起茶叶的香味,很快被速溶咖啡的香油味掩盖,而咖啡的味道又再次被不断点燃的香烟所遮盖。 相柳眼睛被香烟的味道熏的难受,总觉的整个会议室就是人间炼丹炉,专炼过年农家腊肠。 “我们现在根据凶犯的作案行为,作案模式,作案时间,确定出了一系列的犯罪画像。”陈主任用手上的签字笔敲敲桌面,万宝龙的白色五星标识一闪而过:“那个谁来总结下。” “——苏柏生你来。”一直低头翻看卷宗的姚局直接道,随即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介绍:“这是我们这次重案二组负责人。” “...嗯。”陈主任点点头。 “前期案件介绍已经有了,就不耽误大家时间。”苏柏生直接开始进入主题:“从10.16,至11.03,凶犯明显已经养成了作案习惯,后期一次比一次杀伤力大。我们目前得出的犯罪模式是:” “凶手34人,有一人率领,寻找靠近路边独门独院,凌晨2点左右翻/墙咱们入室,言语误导受害人,进行抢劫。如遇反抗,直接用斧头砍死。” 说到这里,苏柏生扬扬身换了个坐姿,继续道:“根据当前证据画像:我们认为,主犯男性一米六高,体型中等,能够操纵23人,说明在外人眼中精明干练,可被依靠。使用B省方言,对案发地非常熟悉,很有可能是B省人来此打工——” “这么说来,”陈主任接过苏柏生的话,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语调轻松道:“我们的侦破方向已经有了,沪邑镇不大,又是拆迁镇,我们可以重点关注下近期流入当地的装修工,农民工,尤其是B省口音者,尤其是说不清楚案发时间在哪里的人。” “...”现场一片沉默。 根据苏柏生所说的情况,所有人都能分析出犯罪画像。 然而 分卷阅读68 最难的是,整个分局加上看门大爷,也不过70人。 加上姚局带来的人,也就不到100人。 沪邑镇整个镇子50%正在施工盖楼,二十多个楼盘,每个工地动辄几百民工,共计几万人,短时间怎么查的清? “...想想无辜的受害人,想想沪邑镇的群众。”看到会议现场沉静,陈主任轻咳一声语气稍稍软了些道:“大家别紧张,据我所知,现在很多楼盘都是只和包工头联系,而包工头手里会有民工群,大家可以和包工头联系,确认下信息。人手方面,我们暂时克服一下,我尽快要支援。” “很多时候,咱们还是要回归原始的工作模式,靠脚去丈量,靠眼睛去测谎。” 软话说完,陈主任眼神凌厉给大家施压:“也都知道每年年关就是全年考核评定,这个时候谁都不要掉队。抓不到凶犯是能力问题,但是消极工作,就是态度问题。” 说到最后四个字,对方还可以敲了四下桌子。 很多时候,外行都不要指导内行,哪怕你看着多简单。 陈主任的建议是好,但好建议也仅仅是建议而已。 苏柏生低头苦笑一声,凑近贺峥宇道:“我怎么问,我问包工头,你知不知道群里所有人案发当天时间段做什么?这不是打草惊蛇么,我是凶手我立马就逃走了好不好。” 贺峥宇微微蹙眉,心里说不出的有种烦躁。 他拿起本子道:“说犯罪画像有可能是农民工,但也有可能是其他工资低平日被忽视的打工者。另外,现在是年关,正是所有农民工讨薪和农民工回家的时期,就是一团乱。还有...” “还有什么?” 贺峥宇大脑回忆起村边孤零零的小卖部,不由得摇摇头。 ——如果是我的话,我会觉得,村落边的小卖部比独门独院更容易入手。 希望,凶犯不要想到这一层。 29. 弯路(02) 脸皮是什么玩意,自己是…… 桌上手机上的屏幕闪了一下, 时间显示已经是晚上的十一点。所有人的脑力跑去支援精神与本能的抗争,黑着脸熬着神,早已停止分析案情。 “关于你的想法, 我们稍后私下向姚局——” 贺峥宇转过脸看到身边相柳完全没有疲惫的神情,反倒有种摩拳擦掌唯我独醒的兴奋, 暗道一声不好, 还是迟了一步没按住—— “姚局。”等到会议室内陷入一片隐忍的沉默, 相柳手指夹着笔旁若无人的抬起手, 主动寻找领导的注意,察觉到对方身边的新领导,勉强的点头示意:“陈主任——” ——果然是自以为是的菜鸟。 不只是贺峥宇, 在场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 在几十个人不同部门参与的会议中,实际上基层是没有资格反驳只能行动。 但是...她不是一直都很低调...么? “这位同事,你说。”陈主任看到相柳举手, 身子向后靠了靠潜意识想要远离, 碍于理智还是认真回复。 相柳放下手,环顾四周, 深吸一口气狡黠的瞥了贺峥宇一眼,明眸皓齿梨涡浅笑—— “我们贺队有新发现。” 当所有人的目光如同闪光灯一般聚焦在贺峥宇的脸上时, 他竟然没有一丝奇怪。 除了头发丝有点冒烟的感觉。 ——在这里等着报仇呢。 三秒之内,贺峥宇抬起眼,已经坐直身体认真回复:“关于本次的劫杀案,除了刚才领导讲的在没有有效证据的情况下使用犯罪画像摸排嫌犯, 也可以关注一下凶犯前期的作案方式。” “...前期?” “我们发现的10.16第一起陈可怜被杀, 根据凶犯的犯罪行为已经说明他是有经验的,而这样的经验一定是源于早起未成功的案件。”贺峥宇垂下眼,手臂放在桌面感受着木板传来的冰凉, 握紧拳头,又重新抬起头望着前方领导:“我想通过查询之前两省交界处的入室抢劫案,应该会有所发现。” 贺峥宇提出的,是和领导完全不同的破案方向。 这算是硬杠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无论是什么行业。 分卷阅读69 果不其然。 “...”整个会议室静到可以听到电器发动的声音。 “这位同事的想法很好,”陈主任轻咳一声,身子向后仰仰,用行动说明对贺峥宇的抗拒:“但是你知道过去半年内,就沪邑镇一个地方的入室抢劫有多少起?你能保证凶手们不是因为同一件事情被激怒冲动之下犯案,只是没想到第一次就杀人所以后续一次比一次凶狠?” “想法也要结合实际。”陈主任第一次参与会议就遇到这种情况,越说越来劲,环顾四周杀鸡儆猴:“年轻人,不要以为了解什么心理学看过几部美剧,就可以坐在办公室成为神探。具体办案,还是要靠双脚。” “再说,如果方向错误导致新的受害人出现,是我和姚局负责,不是你一个人负责!” 嘭—— 姚局刚准备说两句缓和气氛,看到身边上级更加生气,顿时也不便再多言,只盼对方这口情绪尽快发泄。 说到这里,陈主任从之前到现在被众人忽视的耻辱感突然爆发,将手边的杯子用力朝桌上砸了一下。 这一声砸,震在相柳心尖,吓得她跳了一下,内疚的不行。 本想着是普通的开会交流意见,却没想着给贺峥宇扣了一口大锅。 “——我还是建议大家按照我说的先做,这样就算没有结果,我们还可以让上级看到我们是努力过的,而不是敲敲键盘嘻嘻哈哈。”陈主任环顾四周深吸一口气,算是成功的新官上任三把火,震慑全体。 “...”看到陈主任终于闭嘴,姚局清清嗓子缓缓挥手:“时间也不早了,那个王秘晚上把沪邑镇路线分出来,贺峥宇和苏柏生明早带队开始干活。大家抓紧时间休息。” “贺队对不起。” 等到大家都走完,相柳拉着贺峥宇,一脸担忧和歉疚的望着他:“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怎么了,真的,对不起。” 被官僚主义噼里啪啦演出戏任谁也不高兴。 贺峥宇黑着脸深吸一口气缓缓浊气吐出:第一还是认为相柳的想法是对的,第二是明白被训的最大原因是自己没看清眼色非得要说实话,第三是... 第三是... 他转过脸面无表情望着相柳担忧愧疚的双眼—— 第三是能让眼前这个虎妞心里有自己,也挺好。 脸皮是什么玩意,自己是来破案(恋爱),不是来要脸的! 贺峥宇手指轻敲桌面,身子刻意向后仰,距离相柳远了一点,垂眼睥睨没有说话。 相柳只当他还在生气,凑近对方举起右手伸出三根手指认真发誓道:“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发誓,我真的知道错了,要是有下次我就脑袋砍下来给你当——” 不等相柳说完,宽大温暖的手掌已经覆在她的嘴唇上,阻止她继续说。 “我说你,就连认错,也要这么威胁人么。”眼看对方竟然用诅咒自己的方式向贺峥宇道歉,贺峥宇真的是心脏一天要被对方揪住丢八回,立刻倾身阻止她继续伤害自己。 重心随着身体前倾,他几乎是压在相柳身上,薄唇凑近对方耳边,像是累到无力似的,也不避嫌了,嘴唇轻触对方耳垂那一块冰凉,无奈叹息:“你是要我的命啊。” 相柳整个人被对方压制无法动弹只能瞪大眼睛被动向后倒,直到肩胛骨撞到墙,冰凉刺骨。 而前方,如同炙热火海。 说不出的危险。 “啥?” 随着相柳薄唇轻触,贺峥宇掌心感受到钻心刺骨的痒,像是被点燃引线似的,吸气呼气都透着薄荷冰块的爽。 她的脸好小。 贺峥宇一只手掌覆上,便只剩下一双杏眼好奇的眨巴着观察自己,睫毛如扇,就是看不够。 她的脸好软。 她的脸好香... 整个世界好像被一种力量从自己认知中扯离,虚无的不像话。贺峥宇空出来的一只手下意识扶在相柳的肩膀,继续向她靠近... “贺队!”眼看贺峥宇离自己越来越近,相柳抬起手用尽力气撑住了他。 男人炙热的气势环顾着她,带着一种危机和压迫感,令相柳感到害怕。 分卷阅读70 贺峥宇停下来,放下捂在相柳唇上的手掌,却还是挡在她面前,倾身追着相柳躲闪的眼神:“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只是刚才冲动了。” 听到对方这么理解,相柳停下躲闪,望着对方一脸认真的狂点头。 “嗯,就是的。” 又想起之前两人说的关于敷衍的话题,相柳狂摇头快哭了似的解释:“我不是敷衍,是真的不是故意的!” “那你以后叫我哥哥。”贺峥宇撑开双臂搭在前后桌,直接将相柳拦在自己怀中。 “贺队,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多幼稚啊。”说到被人威胁,相柳瞬间启动临战反应,身体脑袋紧靠着墙壁努力远离对方,无奈的和明明在耍脾气的贺峥宇周旋。 刚才扬起的粉红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我比你年纪大十几天,你叫我哥哥很应当啊。” “我请你去SKP吃淮扬菜,好不好?” 贺峥宇在一起吃饭和被相柳叫昵称之间筹谋半天:“不,案子一时半会破不了,我要现在就感受你的歉意。” 说到这里,贺峥宇望着对方双眼中自己的身影,一字一句道“叫哥哥。” 相柳真的是无处可逃。她别过脸不再说话也不看他。 贺峥宇反倒轻松了,百无聊赖手掌托着脑袋扬眉提醒彼此的处境:“那咱们就这么着,扛一夜。” “贺峥宇——”反正就是,莫名的不愿意。 太幼稚了。 幼稚到有点...那个。 “贺峥宇什么?”说着,贺峥宇又朝相柳的方向凑近了些。 “哥哥。” 相柳第一次感受到周边空气又黏又稠又甜又腻,她心跳的速度很快也跳的很高,高到她要不断地从喉咙咽下去。 就很害怕。 贺峥宇看自己的眼神,很害怕,像是一点就炸,一戳就哭的临界点。 “我听不见。” 相柳用尽力气推了对方一把,将他从自己面前推开,咬牙从嗓子口又挤出一句:“哥哥!哥哥!哥哥!够了吧?!” “哼。”贺峥宇心脏一颤,被她一推,整个人软绵绵的靠在旁边桌子,整张脸都是欠揍的舒服感。 “...早说么,赶明给您送只鸡,每天早晨都会叫咯咯。” 回到房间,相柳这才抬手捂着自己的脸,感觉整个脑袋已经成了一根燃烧的火柴头。 好烫。 ...贺队刚刚,是在撒娇来着? 直到第二天早晨准备出发,相柳远远偷看贺峥宇的身影,想起昨晚那一幕,依然不敢上前打招呼。 就是这么怂。 “左乐,你能不能给贺队说一声,”相柳悄么么将好友拉在自己身边,揉揉鼻子:“今天咱俩组CP做走访,昨天我又得罪贺队了。” “没问题。”左乐扶扶眼镜,小细腿蹦蹦跶跶便朝贺峥宇跑去。 贺峥宇正忙着和苏柏生思索如何使用50人,25个组,去盘查第一批3000多人的建筑工地员工。 听到左乐主动承诺和相柳一起互相照应,随意的摆摆手:“嗯。” 相柳用脚尖模仿圆规在地上刚划个半圆,左乐已经冲过来,朝她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相柳竟然有一点点的失落。 30. 暴动(01) “那个...相柳,一会…… “姚局这边已经安排王秘和各大地产开发商联系, 要来了合作包工头的联系方式。目前我们已经和对方沟通,不管是用什么样的方式,都将打工人员留下来直到全部排查完毕。” 贺峥宇在工作群内向大家通知:“所有人按照小组自行联系归属楼盘, 注意安全,注意沟通技巧。我和苏队去开发商那里了解情况。” “收到。” “收到。” ...“收到。” 尽管在非工作时段大家打打闹闹没个正形对于领导安排都是抓住叫爷放开乱跳的。 分卷阅读71 工作时段还是非常严肃认真。 毕竟凶犯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就是挑战列位的专业水准。 谁都不想输。 相柳打开表单查到自己归属片区, 便直接朝停车场走去:“左乐, 我开车, 南小巷,准备出发!” “——小相,你又要去现场?”裴湛抱着一堆昨晚做的痕检分析正准备向领导报告, 看到相柳双眸一亮,走过来打招呼。 “嗯。”相柳回头冲不知道在磨蹭什么的左乐跺跺脚,这才抬起头和裴湛面无表情点点头。 “...”裴湛看出相柳一脸不高兴, 只当是对工作不满, 眼波流转试探道:“要不我给陈主任试着说一说,你一个女孩子在男人堆里跑来跑去, 确实不太方便...” 相柳有些诧异的瞥了对方一眼,满心的“关你屁事”, 但想想还是同事况且对方还算是为自己着想,便也淡淡一笑:“裴湛,我现在做的就是我喜欢的事,谢谢你, 但是不必了。” “——那等你回来我们一起吃牛排。”刚刚被拒绝, 裴湛立刻顺杆而上,一脸期待的望着对方。 相柳人已经上车,随意的挥挥手撂下一句:“以后再说。” 裴狐狸站在原地, 望着相柳离开的背影,眯起眼睛,拿起电话发送一条微信: “相柳答应和我吃牛排了。” 选择收件人。 发送。 果不其然,贺峥宇的车上陡然传出一声国骂。 “王总,这都说好的,我们的活干到9月底,说是国庆节后发钱。这都快过年了,是不是...” 相柳刚走至大门口,便看到一位壮汉佝着背赔着笑向门口一位穿着西服戴安全帽的工作人员颤着手递烟。 工作人员大咧咧的站着,接过对方的烟抽了一口,蹙眉丢在地上踩灭:“妈的,这啥烟,狗都不抽!” “对不起对不起,您看咱能不能跟公司说一声,都是上有老下有小才出来干这下苦的活,年底家里都等着米下锅呢。只要我们工钱有了,我保证,保证好烟好酒都没问题!”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生存的压力令堂堂九尺男儿脸上早已没有了所谓的稚气与尊严,常年对生活的委曲求全令他脖颈后面的富贵包凸显,额头上的三道抬头纹默默诉说着这么多年的苦大仇深。 “我会给上面反映的,走走走。” 看到相柳和左乐出现,工作人员一只手拎着安全帽朝两人小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回身冲那位包工头挥挥手:“你先回去,等我电话。” “你好,我姓左。”想起贺峥宇出发前十几次的微信提醒自己照顾相柳,左乐率先站出来将相柳挡在身后,和对方握手介绍:“是贺队派我们来了解一下情况。你...怎么称呼?” “王磊。”王磊伸出手本想和相柳相握,发现对方压根就没有伸出手的意思,随即将手里的安全帽递给两人:“公司都和我说过了,是年底安全情况摸底,没问题没问题,我们完全协助。” 相柳抬起头望着不远处还在打量这边情况的壮汉,扬扬下巴好奇:“怎么回事?” “嗨,这不是接到通知,让大家留下来协助调查么。”王磊嘴角上扬,眼神却依然冷漠:“我们怎么能让几千人不回家过年,那就只能不发钱等着么。” “这...” 办法是个办法,但也太绝了。 企业收到公安协助文件,一方面不愿意对方在自己企业内调查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另一方面也希望尽可能用最少的钱干最多的事,甚至不花钱办事。 那么借用这次文件为由,刻意拖欠工资,达到了双赢的效果。 最委屈的,就是最底层的劳动者。 很多人不知道原因,只能一次又一次,明明是企业欠自己的钱,却卑微的像孙子似的求着哄着供着,甚至有些人还准备打折—— “你们没有那么多钱,至少给我一半,让我回家说的过去,也行啊。” 更有很多人,抱着希望在明天,合约结束后还继续留在工地,帮着干着活,希望对方看在自己努力乖巧的份上,把工钱给自己。 每一天睁开双眼,咕咕作响的肚子,提醒自己没有选择 分卷阅读72 的权力。 “就算发文说要协助调查,你们想的办法是拖欠工钱,刚刚那位说的是你们拖欠了三个月了。”相柳随意瞥了一眼,看出对方并不符合凶犯画像便不再关注,但既然自己听到,也还是帮着说了几句。 王磊听出话中指责,眼波流转退了一步,明显没有了刚才的主动热情:“嗨,当时不是说,尽可能的将所有人留下来么。再说,这都是上级领导的注意,咱们干活的人哪能问的清楚,您说是不是?” 说完,王磊冲左乐眨眨眼,上下打量相柳一番,撂了挑子:“你们自己随便问吧,我还忙,有事先走了。” 相柳望着对方离开的背影,回身望着整片阴森寂寥的建筑物,脸颊碎发飞舞,吸进鼻子的空气都带着刀子似的锋利。 “10月16日你在哪里。” “10月30日你在哪里。” “11月03日你在哪里。” “身边有没有人突然消失?” “你们这里的小团体都有谁?” 第一次问或许还会结结巴巴。 等到第N次问的时候,已经非常轻车熟路的:“您好,我是集团公司下来只是做个回访而已。” 在对方情绪平稳之后,慢慢再问案件信息。 不多时已经到了吃饭时间。 工作了一个早晨的工人们舍不得在工地灶上吃饭,纷纷在工地附近的路边摊上,买一碗炒面或者麻食,心情好了加一瓶啤酒,干脆三五成群蹲在门口,眼睛打量着过往行人,说着笑着。 “相柳,我们也去吃点东西吧。”左乐一边和贺峥宇微信早晨工作进展,抬起头关心道。 整个早晨在各种人面前问同一句话的相柳抬起头,这才发现所有人都去吃饭,用力眨眨过于专注而酸涩的眼睛:“这附近没什么吃的,我们在车上休息一下随便吃点,顺便沟通早晨的工作成果吧。” 说罢,经过一群正在吃饭的工人,朝汽车走去。 左乐落单,望着周围路边摊上的烟火气息,咽了咽口水委屈的望着相柳的背影,乖乖先去工作了。 “那个相柳啊...”左乐刚上车,有些欲言又止道:“你下次能不能换个大一点的衣服。” “什么意思?”相柳楞了一下,自己就穿的平日的衬衣西服牛仔裤耐克小白鞋,虽然不够淑女但也还好啊。 左乐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眼神落在相柳胸口,提醒道:“你的衬衣有些紧,特别...显身材。他们评价...不太好听。” 相柳楞了一下,眼神望着门口那群蹲着吃饭的人们,没有说话。 那些人看到相柳正在看自己,彼此交汇一个邪恶的眼神,瞬间人群发出一声爆笑。 “他们说什么了?” “哎呀,来来回回就是不好听,你车上有没有包裹严实的衣服,换一下吧。” 就算相柳认为这些污言秽语说说自己又听不到没损失无所谓,但一起工作的左乐听到却是如坐针毡非常尴尬,甚至还有一丝同为男性却帮不上忙的抱歉感。 “没关系不管他们,”相柳毫不在意的拿起保温杯,喝了一口咖啡,滚烫的液体缓缓入胃,整个身体这才暖和起来。她从后排递给左乐一袋面包:“知道你喜欢吃面食,现在没有,你先充充饥,等晚上再吃吧。” “哎,晚上还要开沟通会,”左乐整个人倒在副驾驶,揉着额头一脸苦相:“我已经将近两个月没有看过新番了,这样下去我就连石原里美的脸都忘了。” “石原里美结婚了。” “...啊???”村通网的左乐更加难过。 看到这边车厢内两人互动,工地门口蹲着的人们发出几声怪叫。 “还有一批人,是在马路对面的工地上,你们可以去问问。” 多方打听仍还有一些人没有联系到,等到晚上十一点还未完成,两人便准备第二天再来。 天幕漆黑,万籁寂静,就连路灯也不情不愿的零星亮一段黑一段,整条路没有任何路人。 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宛如异国他乡。 前方路灯下,一 分卷阅读73 群看起来像是在附近打工的男人们靠着坐着路边唱歌喝酒。 两人都认出来,其中有中午对着相柳吹口哨坏笑的男人。 对方人多势众,那种恨不得挖骨探心的贪婪与猎色的眼神,没有了白天理智的束缚,更加令人心惊肉跳。 左乐停下脚步,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抬手将相柳拦在身后:“那个...相柳,一会儿要是有危险,你就赶紧跑。我是男人...如果有啥危险,我...就当增加人生体验了!” 光亮宽敞的分局会议室里,贺峥宇听着陈主任继续的恐吓式工作法,手指按着眉心,蹙眉盯着手机上已经超过半个小时没有给自己回复消息的左乐账号。 随着未回消息的时间越长,眉间山川更加深壑。 31. 暴动(02) “那咱们可说好,你要是…… 工地这边, 左乐走了两步又拦下相柳,牙齿打架颤抖着拿出电话:“我...我...我...还是给贺队打个电话...吧...吧...” “别——”相柳从他手中抢走电话解释道:“我们前期做调查只有工地负责人知道我们身份,其他人都只是被通知做回访。如果被人知道当地方发生这么大的案件并且我们犯罪画像指明是民工, 就算再怎么解释,都会被媒体或者其他人误认为是阶级矛盾伤害无辜善良的人。更何况, 到目前为止, 凶犯是民工, 也只是其中的一个可能而已。” “不能报警。”说完, 相柳将电话还给左乐,看到对方紧张的状态有些奇怪的上下打量道:“你上班前没做格斗的培训吗?” “都这个时候了,格斗老师都退休了...”左乐没有直接回答, 而是望着那些人的吵闹声越来越大,额头汗水渐渐滑落,关键时刻还在动脑子解决问题:“要不, 要不我叫上五十份外卖, 让送餐小哥护送咱俩离开?” “...太贵。”相柳认真的想了想这个办法,摇摇头, 又推了身边好友一把:“做人有的时候,还是需要搏一搏, 左乐。” 就算在危险的时刻,左乐还是记得将相柳保护在身边,用自己的身体阻隔着恶意。 两人一起,迈出了第一步。 越是凶恶的人, 看到怯懦胆小的人, 越开心张狂。 左乐一边迈着小碎步一边偷瞄中午见过的男人,被对方看到胆怯小心,霎时间心中的狂意肆起, 冲相柳吹了一声口哨。 一个带了头,其他人也跟着起了。 “哟,刚办完事啊。” “这胸/大腰细,干起来一定爽爆。” 听到污言秽语起来,喝过酒的男人们更加热血沸腾,所有人站起来纷纷朝相柳望去。 在他们眼中,相柳穿衣服与不穿衣服已经没有区别了。 有些人,甚至还做出猥/亵的动作。 “相柳不要理他们,我们走。”左乐担心身边女生害怕,拉着她的胳膊就要逃。 “哟,小兄弟急了。”其中一人看出左乐的仓皇与嫌憎,一个酒瓶子扔在地上碎片四射,挡在了两人的路。男人手伸进裤子里挠了挠又掏出来,走至两人面前,伸手去摸相柳的脸:“实在不行,让哥哥的小兄弟帮帮你。别说,就你女朋友这腰,哥哥能玩一年。” “你干什么——”相柳眼锋瞬冷,还未来得及反应,左乐已经冲在自己身前,一拳软软却坚决的砸向对方。 “妈的,老子在这里办了你又怎么样?!这地方老子才是王懂不懂!”对方身子一转轻松躲过左乐的拳头,直接挥了一拳,打碎了左乐的眼镜。 朝站在原地的相柳走去。 相柳深吸一口气,开始脱外套。 “哇哦。”一群野汉双目发出猎食的萤光。 真没想到还有如此配合的受害者。 可是在本就一无所有的野兽面前,哪里有受害者,就是完全被践踏的猎物。 有些人擦擦口水,有些人拿出电话,还有一些人也跟着开始脱。 相柳脱的很慢,脱完之后,也跟着蹲在地上,像是要叠衣服似的。 她将衣服铺在地上,甚至找了旁边几块石头压着衣服,随即提起衣服,直接一甩—— 为首男人瞪大眼睛直愣愣看到天 分卷阅读74 地旋转,连哼都没哼直接倒地。 还不等其他人呼喊,相柳已经冲向自己身边的男人,一脚踹向其中一人,借力击打另外一人。 不多时已经撂下两三个。 “妈的,伙计们,抓她的手,抓她的脚——” 趁着相柳和其中一人对打,身后突然一人箍住她的脖子,其他人立即从地上爬起,准备去抓她的手脚。 关键时刻。 相柳丢下手中武器,双手扒着对方箍在自己脖颈的胳膊,脚尖轻点快要摸到自己脚腕的其中一人身上,整个人翻身而起,直接在空中转了圈—— 等到落地,只能咯噔一声,有人骨头断裂的声音。 那些好事者躺在她脚边哀嚎遍野。 包括左乐。 “左乐,你没事吧?”相柳冲过去,扶着好友起身。 “小心——” 脑袋后面的风速转的太快太凉,相柳心中一凛,时间被拉长好几秒,她用力将手臂向后一挡—— 墨绿色的啤酒瓶打在骨头上瞬间碎裂,碎片如同雪片掉落在地。 只是血色的雨滴迅速无声的滴落。 “你流血了!——” 相柳向身后望去,那个倒在地上用最后力气企图偷袭的男人触及对方凌厉杀气,干脆的继续倒在地上享受自己浑身的疼痛。 “我没事,倒是你的眼镜...”相柳扶着左乐,慢吞吞朝车上走去。 “我也没事,局里还有备用的。”等到坐上车,左乐这才长长的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瞪大眼睛一脸崇拜:“相柳,你、实、在、是、太、帅、啦!” 相柳熟练的从后排座位下方找出医药盒,将云南白药粉末丢给左乐:“帮我洒在伤口上消毒。” 左乐望着相柳胳膊上的血污,忙不迭摇头扯着哭腔:“这么严重,我不行,很疼的吧!” “让你洒就洒!”相柳上下嘴唇一碰,发出一声不耐烦的气声。 瞬间左乐有种对方是贺队上身的feel,乖乖打开药瓶,轻轻撒了一点在相柳伤口,之后停下来,呆呆望着相柳。 “你看我干啥,继续啊——” “你怎么没反应?”左乐的意思是,自己还等着相柳被痛的龇牙咧嘴之后自己安慰五分钟,继续撒药三分钟,形成一个薛定谔的猫。 “那些人有错在先他们一定不会报警,”相柳无奈的叹了口气,发动汽车:“今天发生的一切,你一定不要告诉贺队,要不咱俩就死定了你知道吗?!” “...贺队打电话过来了,我们怎么办...”左乐拿起电话,屏幕上出现三个大字: 贺峥宇来电。 相柳这才拿起自己的电话,楞了一下放下电话,眨眨眼又拿起电话—— 发现屏幕上提示—— 贺队未接来电:88个。 裴湛未接来电:8个。 姚局未接来电:3个。 相柳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将电话重新放回口袋:“左乐,姐姐有一句金句送给你——” “什么?” “事已至此,”相柳踩下油门转过脸望着对方:“一切,到时候再说。” 汽车轰鸣一声,朝分局大院驶去。 白色的SUV在距离分局一百米远的时候,便熄灭了车灯,如同暗流中的游鱼一般,缓缓流入院内。 四层楼的办公室,一楼和二楼分别有一个黑影回身入室。 “站住。” 正当相柳和左乐偷摸想要回院内招待所,一道黑影从办公楼一层窜了出来,站在了两人身后。 相柳和左乐瞬间转身,彼此对视一眼,齐声苦笑道:“贺队。” 空旷的院内传来远处车水马龙的杂声,贺峥宇从黑暗中背着手慢慢踱步过来。 路灯的光与树影糅合在一起,为他披了一层斑驳的光影。 唯有眼眸亮光不减。 “为什么不接电话?” “没电。” 分卷阅读75 “没听到。” 贺峥宇望着面前两人,尤其是左乐逃避自己眼神,不用猜就知道有问题。 而相柳依然是挺直身板面无表情,找不出一丝破绽。 贺峥宇垂眸思量,再次抬眼打量左乐:“你的眼镜呢?” “被我没小心撞掉了。”相柳就怕贺峥宇发现左乐的破绽,立刻朝贺峥宇走近一步,声音压低带着一丝柔和:“作为赔罪我们就去吃饭了,这么晚才回来——” 咕噜。 三个人中有一个人的肚子叫了一声。 整个场景,就是有点尴尬。 贺峥宇面无表情,令人无法猜到他到底什么想法,再这样对峙下去,相柳真担心左乐受不住跪在地下求贺队饶自己不死。 “所以你没去吃牛排?” “——今天局里饭堂是牛排吗?”相柳歪着脑袋不太理解,贺队大半夜不睡觉就为了提醒自己饭堂有牛排? 于是相柳以过来人的身份抬起没有受伤的左手拍拍对方:“贺队,你信我,咱们所有分局的饭堂,都配不上你的这份期待。” 贺峥宇垂下眼望着相柳,像是要从对方无辜善良的双眸中看出什么。 随即又微微侧脸,望着对方落在自己肩膀的手。 “那我还要谢谢你剧透咯?” “——小相。”正当相柳准备回答,忽然看到裴湛从办公楼冲出来打招呼:“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怎么不接电话?” “没听到。” “没电。” 和刚刚不同的是,左乐这次说的是相柳的台词,而相柳说的是左乐的台词。 成功的令贺峥宇指尖微动,确定其中有诈。 “那个,我还没吃饭肚子叫,我先走了。”左乐再傻也看出这个时候气氛有点不对,干脆的撂下相柳转身就逃:“那个相柳,我明早给你带早餐哈!” “哟,刚认识没几天都有粉丝给你送早餐了,很有魅力么。”贺峥宇逆鳞瞬间乍起,尖酸刻薄起来。 相柳几次想要开口回怼,却不希望这个没营养的话题继续下去,只能抬眼幽幽的望了对方一眼—— 成功令贺峥宇想起昨晚的事情,轻咳一声不说话。 “小相,为了工作你也要注意身体啊。”裴湛不知从哪变出一袋肯德基递给对方:“早就猜到你会忙到忘了我,特意给你买的。” “哦,谢谢。”相柳抬起左手,接过来:“那我先回去休息了,等案子破了我们好好吃顿饭,我请。” “没破案也可以找我吃饭的。”裴湛眯起眼睛瞥了一眼身边的贺峥宇,重新望着相柳双目柔情:“只要是你找我,我随时有空。” “哦,谢谢。”相柳抬眼望着面前两人,打了个哈欠丢下一句回身:“走了。” 贺峥宇望着她的背影,深深蹙眉。 “没想到狗蛋也能开花。” 等到相柳房间的灯亮起,裴湛背手凑在贺峥宇的耳边戏谑碎碎念,炙热的呼吸冲进耳朵,吓了贺峥宇一跳:“啥玩意儿?” “早说么,”裴湛肩膀撞撞好友:“我可不介意公平竞争。” “说什么说什么,”贺峥宇没好气的转身要走:“是姚局让我照顾一下而已。” “啊...”裴湛身子向后一仰,一副你一抬屁股老子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的微妙表情,半晌嘴角上扬将对方一军:“那咱们可说好,你要是真喜欢相柳,你就真的是贺、狗。” “...哼。” 相柳自己也没想到第二天受伤的地方能肿的那么大。 强忍着痛,勉强的洗了头和脸,勉强的穿了外套。 望着镜子中因为疼痛而一直眼角含泪的自己,倒还真有一种对工作包含热泪的深情感。 阿嚏—— 要降温,今天是冬至了。 想起今天自己得继续去现场做调查,相柳揉揉鼻子,换上了长款黑色羽绒服,又戴上口罩和帽子。 整个人除了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分卷阅读76 大半夜要是闭上眼睛,估计就完全隐匿在黑暗中了。 收拾完之后给左乐发消息未回,相柳放弃对方会照顾自己的成功率,自己默默去饭堂排队。 长款羽绒服就是舒服,感觉可以一边睡一边等饭。 忽然相柳身后衣领被揪起来,整个人便被人拖走:“谁——” 一回头,正对上脸色铁青的贺峥宇—— 心中飘起弹幕: “我没迟到啊——” 不是这句。 “你怎么知道是我——” 也不是这句。 “我又招你惹你了?——” 是这句。 贺峥宇没有回答她,而是直接将她拉至自己车前,拉开副驾驶的门将她推进去,自己回身至驾驶室。 也不知道他等了多久,车里已经暖烘烘的。 还有...各种好吃的。 胡辣汤,油条,油糕,也有相柳最爱的黑咖啡三明治。 “吃吧。” “...好。” “不过,你不觉得车厢里很热吗?”贺峥宇随意将车厢的温度调至最高,转过头望着相柳似笑非笑:“外套不方便的话就脱了吧。” 32. 困局(01) “如果不想说,就不必说…… 左手刚端起咖啡的相柳身形一滞, 这才意识到对方是在试探自己,坐回副驾驶悄悄将右手藏回衣袖离对方远一点:“我不热。” 贺峥宇本想说些什么,最终却抿嘴什么也不说。像是做出决定似的, 直接发动汽车。 “下车。” “凶犯会藏匿在医院吗?”相柳望着窗外的中心医院,第一反应还是工作:“还是...你们昨天有了新证据没有告诉我, 凶犯受过伤?” 不等相柳慢吞吞抬起已经动弹不得的右手开车, 忽然凉风扑面, 贺峥宇已经为她打开车门。 “对不起, 我有些不舒服。”在相柳看来,对方是嫌弃她速度太慢随口找了个借口,待下车后又是一副精神抖擞的工作状态:“需要我从哪里开始?” “你先跟我去趟急诊室。” “好。”相柳抬起左手关门, 随着贺峥宇一起走。 右臂受伤的位置只是简单的包扎,现在每走一步就可以明显的感觉到伤口发麻发痛逐步肿胀。 “——嘶。”两人并行时,偶尔身边贺峥宇碰到右臂, 痛到天灵盖一个激灵也要跳起来。 看到对方转来好奇的眼神, 相柳也不由自主的挤出一个微笑。 “——什么事?”护士看到两人,最终眼神落在贺峥宇脸上。 “打破伤风针。”贺峥宇将相柳向对方一推, 闷闷道:“给她。” 相柳被对方一推,整个人朝急诊室走了一步, 回过头,贺峥宇已经带上了门将她和护士关在里面。 自己的隐藏能力就那么差吗? 有点挫败。 “还有什么事?”护士为她打好针之后,温柔关心道。 “那...”相柳这才不带任何掩饰的可怜巴巴:“麻烦你帮我拉下袖子我脱掉羽绒服重新清洗包扎下,伤口肿起来胳膊卡在衣服里了。” 等到一切处理好, 相柳慢吞吞走出医院, 贺峥宇已经发动好汽车等在门口。 相柳远远望着男人坐在驾驶座蹙眉拿着电话沟通工作,正四目相对,有种摸鱼被老板抓住的惊吓, 加快脚步。 “...谢谢。”回局里的路上,两个人都沉默不语,整个车厢的气氛因为相柳的心中有鬼而尴尬。 “嗯。”贺峥宇脸色凝重,肩膀随着汽车的颠簸而轻轻摇晃。 反倒令相柳有些害怕。 若是他像以往说自己威胁自己,还知道他心里怎么想。 现在他的沉默,反而像是没来由的控制了自己的心。 “需不需要我给你一个解释? 分卷阅读77 ” 贺峥宇转过脸瞥了她一眼:“你想不想告诉我?” 相柳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脸望着前方路况:车辆正在朝陌生的地方行驶,前方又是新的风景,过去已经远远被抛在后面。 贺峥宇转动方向盘,心里咽下无数个为什么痛成这样也不说,为什么不懂得照顾自己,为什么—— 最终如鲠在喉。 贺峥宇瞥了她一眼:“如果不想说,就不必说。我相信你的判断。” 一句话说的相柳心里暖暖的。 “那我们现在是去——” “白玉镇出了特大抢劫杀人案,家住沪邑镇和白玉镇交界处白玉村的秦风一家老小八口全部被杀。”贺峥宇喉结滚动,狠狠砸了一下方向盘,重新握紧咬牙切齿道:“现场初步勘查,34名罪犯翻/墙入院,锤门入室,用锤击打受害人头部致死。其中有5人被菜刀切颈。” “那伙人流窜至白玉镇了???”听到贺峥宇的话,相柳瞬间坐起身,瞪大眼睛反思:“那就是说我们之前的排查,是将他们赶到了白玉镇?!” 一时之间心中也是法克连篇,也不知道该说陈主任的安排是成功的还是失败。 若是分局局长,从职务上来说是成功的,因为保证了沪邑镇的安全。 但若是省厅主任,这格局未免也太小了。 更说明,所有人跑了这么久,阵势大雨点小,搞了个屁。 “而且,”贺峥宇喉结滚动,手指握紧方向盘蹙眉:“秦风一家,是在公路旁边开小卖部的。凶犯的犯罪方式升级了。” “我们这次唯一的优势是,在接警之后当地派出所到场早,上报早,现在白玉镇附近的交通要道已经全部设卡,外围开始搜索,所有人开始大规模的排查,大面积的清查。” 相柳忽然想起之前在工地调查时那位民工所说的拖欠工资,不免心头覆上沉重:“一案未结一案又起,那些盼着赚钱过年的人又该怎么办。上级的一句话,底层的天就会晃一阵。” 贺峥宇叹了口气,瞥了一眼身边人,抿了抿嘴还是说:“等我处理完现场会向姚局报告,你留在分局查案宗。” 不等相柳开口,贺峥宇道:“姚局和我商量过,我们认为你说的是对的,在第一次的成功杀人之前,凶犯一定有犯过其他的案件。而且,你不要以为查案宗是很简单的事,你要知道一个省每天110的接单量早就已经上万。我调不出其他人帮你,你一个人在这其中找出和本次案件有关联的信息,做好准备熬夜吧。” 听起来是很辛苦,相柳全身已经开始热血沸腾:“没问题!” 想起什么,相柳又加一句:“你信我!” 听到身边人终于恢复元气,贺峥宇这才嘴角泛起一丝微笑,油门加重,汽车以更快的速度朝案发现场奔去。 正值白玉镇周末过会有集市,相柳从车窗望出去,整条街上人群熙攘,很多商家都挂了条幅“有钱买防盗门,没钱买田园犬,店内有摄像头,我的安全我负责。” 真没想到,凶犯竟然为当地开辟出了一条致富之道。 太打脸。 等到两人到达犯罪现场,陈主任和姚局带着大部队已经到了。 “人数不超过4人,个别歹徒会讲B省和本省方言,其中一个小个子在现场活动和说话最多,应为主凶。根据在几个现场中歹徒在受害人家吃喝,换穿受害人家中的衣服,说明案犯曾经过艰苦生活熬炼,野外生存能力较强,经济条件较差,身份层次很低;根据现场提取的足迹和案犯撒尿的尿距分析,案犯的年龄为20岁~35岁之间。” 陈主任听完苏柏生的报告,清清嗓子道:“这说明我们前期的工作还是非常有效果的。我们成功的给犯罪分子施加了压力——” 相柳低头冷哼一声小声咕嚷:“也成功的给群众增加了恐慌。” “现在大家一定要对我们的工作有信心,犯罪分子心理压力越大,之后的作案就会露出更多的破绽,我们的胜利在望!” 听到对方这话,相柳一脸嫌弃。 不成想陈主任看到了她的表情,更加不满双手叉腰又开始立牌坊:“我们的工作就是这么枯燥,我们的工作就是这么辛苦。我知道有些小同志可能是看电视剧或者是想当公务员,要是想舒服你们可以选择其他部门我给你们签字。 分卷阅读78 但是你们要是留在这里,这个年末的硬骨头,就必须给我啃下来。” “相信我,犯罪分子不让我好受,我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接下来的公安大院,007的车轮战开始。 陈主任和姚局宛如两尊玉佛,直接就在办公室安营扎寨,所有人员轮班工作,每隔一小时报告情况。 如果所有的线索都找不到凶犯,那么就只靠办案人员的口和脚。 一个人离开了,摄像头可能没有拍到。 但一定会留下痕迹。 会议室旁边的办公室内。 “相柳,你登我的警号,”姚局和贺峥宇站在相柳身边,一脸严峻:“我现在给你说短密。” 相柳手指键盘轻敲,成功进入数据库。 “相柳,”离开之前姚局想起什么,转身望着她想了半天,又加了一句:“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是。” 等到所有人离开,相柳将电话放在手边,手机屏幕上还在弹出其他同事对于工作的反馈。 相柳望着屏幕,开始搜索关键时间内的关键字带有抢劫的案件。 十五万件,电脑运行明显缓慢。 她眼波流转,加入新的条件:状态:未结。 五千。 再次输入地点,本省和沪邑镇白玉镇在同一条国道的其他镇。 五百。 相柳这才坐直身体凑近电脑,蹙眉检查。 几天之内,所有人经过会议室,看到的都是端坐在电脑屏幕前的背影。 左乐等其他同事压根顾不上想起相柳在做什么。 只有贺峥宇除了前两天还在问进展情况,后期也顾不上再问,留一句“有情况联系我”之后,也一猛子扎进协查,消失在了微信中。 同样的这几天,纵使警方采用各种手段和方法,凶犯如同遁地的田鼠一般,猖狂作案。 他们连续在两省交汇的国道附近选择僻静的独门独院或者是小卖部,深夜翻/墙入室,用斧头击杀受害人,抢劫金钱物品和受害人的衣物。 唯有在白玉镇三里村的行凶,歹徒在杀害屋内的男女主人之后,对女主人的尸体实施了侮/辱。 “目前,在女性死者的身体里已经提取犯罪分子的DNA。”裴湛的头像在群众闪烁,淡淡一句,宛如一枚节日的烟花,绚烂而充满希望。 已经大半个月没有收到好消息的微信群沸腾了! 33. 困局(02) “贺队你一点都不脏乱差…… “——报告, 门口为了一群记者,说我们辖区发生十几起导致几十人死亡的连环凶杀案已经整月没有头绪。现在要求案件信息公开,采取社会渠道的帮助!” 所有人刚刚因为裴湛的新发现而激动的心情, 瞬间又因为记者的到来而陷入另一种紧张。 前者是心尖被糖汁粘起来的提溜感,后者是被看不见的力气握住的窒息感。 “——这TMD谁找来的?没事找事?!公关呢?王秘呢?姚局裴湛苏柏生贺峥宇我们商量下——” 一听说媒体的到访, 陈主任明显的坐立不安, 又揪着所有主管打开微信语音小会要求分析:“你们说这记者是被谁找来的?这是个人行为还是背后有势力操纵?我们应该怎么办?” “这个...”裴湛清清嗓音为在场所有人舒缓情绪:“领导, 现在讲究信息透明, 尤其是网民所站的视角是上帝视角:既是领导审视又是受害者共情,但我们相同的,都是对犯罪的痛恨。这个时候, 你越藏着掖着大家越认为其中有鬼。” 裴湛的声音很轻易的将陈主任的心情平和下来,随即群里又响起陈主任的话:“苏柏生贺峥宇,你们两个分析下对媒体应该提什么, 一个小时内交一份报告上来。我们三个人研究下, 下午开媒体发布会。” 贺峥宇和左乐这几天几乎是住在车里蹲守在白玉镇的白玉村。 他整个人还穿着之前带相柳去医院的那件衣服,下巴已经出现胡茬, 头发毛毛躁躁整个人看起来疲惫又焦躁。 分卷阅读79 “贺队,这都几天了你也别不好意思, 多问问相柳进展情况。你当初在姚局面前可以表衷心,若是相柳查不出来,你本月的绩效考核就是一般,这可是影响年终评定的大事啊。”左乐自从知道相柳的身手暗里崇拜明里低调不可说, 只能催促着贺队不要顾及面子问题, 及时联系。 “不要催促她。”贺峥宇拿起手机看了看之前的聊天记录,从最后一次自己问过之后相柳并没有联系自己,但他就是默然的相信, 她发现了情况第一个联系的肯定是自己。 “不是,相柳性子蛮,搞不好自己去了。” “我说了,不要打扰她。”贺峥宇揉揉头顶早已没形的鸡窝,将陈主任要求的报告发给左乐:“年轻人做做事情充盈下你空虚的大脑。” 相柳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 只知道自己面对电脑屏幕想起来眨眼的时候,眼睛已经不是酸涩,而是嘎巴了一声。 游走在键盘上的手指终于可以放在桌面上。 她叹了一口气。 电脑屏幕上—— 六个月之前,在B省的长徐镇,是两省之间的交汇处,多年交通不便,是知名的贫困村。发生过一起同样34人的凶案,当时同样主犯个子不高,同样的行凶是斧头,同样行凶者最终抢走了受害者仅有的钱和衣服。只是当时受害者有一人因犯人手下留情重伤未死,受害人很清晰的听到有一人问:“陆武人呢。” 紧接着,在长徐镇的附近的其他村子也有人遇到团伙入室抢劫。 相柳心尖跳了一下:这莫不是初期的作案手段? “...陆武...”相柳想了想,在资料库搜索同名同姓的人,足有一千多人,无法立刻追查。 目前查到这里,已经算是突破了吧? “——贺队。”粗粗在大脑过了一遍自己发现的内容,相柳站起身望着窗外路灯下悠然经过的车水马龙,拨打贺峥宇的电话。 “嗯?”电话几乎是秒接,贺峥宇语调清晰,仿佛早就等着似的。 “贺队,有发现。” 听到电话铃响贺峥宇下意识立刻坐起身,看看来电姓名,下意识想要揉揉自己的头发拍拍自己的脸努力让自己随时保持状态,眼睛已经发红语调依然清晰:“我在听。” 相柳将自己的发现告诉对方,再告诉对方自己是如何发现这样的规律确保过程完成。 等到一切说完,她深吸一口气:“我认为我们应该去长徐镇走访一圈,越是了解犯罪分子,他距离我们越近。” “今天下午陈主任已经开了新闻发布会,”贺峥宇顿了顿,刻意感受了一下自己和相柳的声音充斥在万籁寂静的深夜里,好像这世上只剩下自己和她。之后为身边睡觉的左乐掖了掖毯子角,沟通自己这边的情况:“我们这边也相信,凶犯此时的疯狂是最后的挣扎,他一定会被我们抓住的。” “——那是在他还要犯罪的前提下。”以为贺峥宇无法协助自己,相柳认真贩卖自己的意图:“就只需要你和我牺牲下睡眠时间,我们很快的去查一下,就回来,好不好?” 贺峥宇摸着胸口,一时不知道是因为长期未睡而导致的心跳紊乱,还是被相柳的话打动。 “我开车接你,你可以在车上吃付小姐自热火锅。”相柳知道他和左乐在一起,她还是无法就这么放过一条有效的线索:“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 “好。” 一时之间,贺峥宇说不清楚是为了和相柳共度一夜而开心,还是为了即将获得的凶犯线索而激动。 凌晨三点,他拿了一瓶饮用水黑灯瞎火的刮胡子。 “贺队。” 不多时,一辆白色SUV游龙似的停在警车驾驶座的旁边,相柳拉下车窗,双眸在漆黑渗冷的夜里格外闪亮:“上车。” “你的伤怎么样?”贺峥宇也不寒暄,直接上车就走。 汽车导航的声音在两人之间充当第三个人的角色,让整个车厢感觉不那么尴尬和昏昏欲睡。 相柳这才想起自己的伤口,随意道:“等咱们回来,我去医院换下药应该没什么问题。” ——只盼还来得及,伤口不要和纱布粘在一起啊。 “抱歉,”相柳刻意 分卷阅读80 瞥了一眼贺峥宇,语气难得的软:“我忘记给你打电话的时间是凌晨三点,影响你休息了。” “我饿了。”贺峥宇没有回答相柳的话,而是四处寻找吃的:“给我的吃的呢?” “我专门灌了一壶热水,怕你想用热毛巾敷脸或者喝杯咖啡什么的。” “...你没给我准备洗个澡?”贺峥宇没想到对方准备充足,下意识抬起胳膊闻了闻自己,眉毛一挑冷哼一声心中自信瞬间跌至负值:“明明就是嫌弃我脏乱差。” “我不是这个意思...”相柳完全没有嫌弃对方的意思,听到贺峥宇不高兴,一只手扶着方向盘一边转过脸着急向对方解释:“我自己如果熬夜时间久了,就希望可以喝个咖啡热茶,或者敷个脸。” 说完又开始免费赠送彩虹屁:“贺队你一点都不脏乱差,在我心里,你特别帅。” 果然,说完之后,贺峥宇窝在副驾驶,嘴角咧出一个括号,眼神狡黠:“那你摸摸我的头发。” 相柳:“...有些话听听就算好吗。” 连续开车两个小时,就在即将到达时,贺峥宇非得要相柳将车停在服务站休息一个小时。 相柳躺在驾驶座上睡觉。 挡风玻璃外,东边天空一点一点泛白。 车身猛烈晃动了一下,伴着料峭晨风,贺峥宇端着一碗泡面坐上来:“刚泡好的,很烫,你先吃一口再喝咖啡。” “我已经吃了好几天的泡面了,我不吃了。” “你就吃一口,剩下的我吃,好不好?” 唇边感受到一丝毋庸置疑的坚定和炙热,相柳睁开眼睛,低头吃了一口。 “再喝一口汤。”贺峥宇抬眼望着她:“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不想自己命中注定康师傅,”相柳忽然胸口感情充盈,眼角泛着泪光:“我想去SKP吃北京烤鸭,你知道那个乾隆白菜,是用越南春卷的半透明的皮裹着白菜,里面调着芝麻酱,一口爽脆!还有烤鸭皮沾跳跳糖,滚烫的鸭油醇厚香浓,鸭皮的脆和跳跳糖一起在嘴里蹦迪,那才是吃饭!” 贺峥宇不由自主的哄着:“再喝一口汤,破了这个案子就去。” 相柳看出对方是在安慰自己,不由得心怀感激。 虽然不明白贺峥宇为什么这么穷只买一碗面,却还是感激道:“谢谢你,你要不要换一双筷子?” 不等对方回答,相柳歪着脑袋倒在驾驶座上,望着挡风玻璃外逐渐天明的日光,有些兴奋的拍拍对方:“贺队,天亮了,看日出!” 远处东方,一轮咸蛋黄色的太阳,在蓝紫色的朝晖中,一点一点探出脑袋。 “这个案子,马上就要抓到凶手了。” “你们说当时抢劫我家的那伙人啊?”听到有警方来调查,长徐镇的受害者至今想起来还是浑身颤抖:“我们都这么穷,上次他们砍坏我家大门,到现在还没修好呢。” “大爷,你说当时凶犯到您家怎么说的呢?”贺峥宇躬着身子凑近对方,疲惫双眸却也是对工作的执拗令人无法拒绝。 大概从未见过警察会是和自己差不多土里土气的破落样,大爷心情逐渐平复甚至还有些亲近,开始叙述当年案发情况。 34. 突破(01) “有的时候做我们这行,…… “就也没说啥, 晚上我们睡下了。”大爷抬起手为自己点了旱烟,烟气在院子里缭绕,皮肤枯槁指尖乌黑整个人看起来半生都是坎坷却依然精神瞿烁。 很多苦当时觉得挖心刺骨, 第一天过去,还心绪难平, 第二天, 犹记当时, 第三个月, 就已如隔世。 只要前方有光,所有的痛受过了,就不再想。 不是原谅, 只是想要放过自己。 大爷家里算是几个受害者中最小的一间,院内其他几间房子只能勉强算是杂物棚子占着地方。 屋内充满发霉的味道,没有一丝现代的家具电器, 还保持着五六十年代沾满灰的五斗柜, 电视机也是大屁股的彩电,在这里时间也好, 发展也好,全部停止了。 “您家这个电视和我家电话一模一样, 我上小学的时候爸妈才买房子,知道我喜欢在家看电视,家里第一个电器就是我爸几个月工资买的彩电 分卷阅读81 ,结果没钱买空调冰箱被我妈一顿骂。”相柳看到电视不由得笑起来, 上前戳戳摆弄:“过分的是, 这电视机没一个月就降了一千块钱。那个时候的一千块啊,我爸心痛的脸都变形了。” 没有人会拒绝温柔的故事。 大爷被相柳说的家庭故事打动,抬眼看了看电视, 胳膊轻摆:“别提了,这个是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将自己淘汰下来不用的给我拉过来,结果没有调天线,根本用不了。” “我看之前案件被抢劫家里的家具基本上都翻了或者弄坏了,您这电视柜子都好着呢...”相柳负责和受害人凑亲近,而贺峥宇则是在彼此的对话之中寻找与案件相关的信息:“是不是因为声音熟悉还是其他什么情况,或者是害怕您能认出他?” “我家的门本身是个坏坏,被踹了之后直接就掉了。”大爷摆摆手叹了口气道:“那几个人也没想到家里这么穷,只有我一个。几个人将我从床上架起来,非要我说家里的钱在哪,不说就拿刀戳。我指指床铺下压的准备给孩子过年的压岁钱。他们抢走之后,在屋里搜了半天,发现我什么也没有还嫌弃的说妈的连件衣服都没有。” 相柳和贺峥宇对视一眼,蓦地意识到自己该打下手,乖乖上前询问犯罪模式:“凶犯是哪里的口音?” “就是本地口音!” 说到这里,相柳心里一跳,下意识偷瞥了一眼贺峥宇的表情。 当前连环凶杀案说的都是B省口音,也就是大爷本地的口音。 贺峥宇神情微滞,缓缓看了一眼相柳没有说话,而是继续询问大爷:“大爷,凶犯当时几个人?互相都是本地口音吗?” “哎呀你们这些人,我都说了多少次,把我能从床上架起来,那肯定45个人呢么!”大爷说着不耐烦起来,将旱烟敲在门口的树上:“里面有个人叫陆武,如果不是我房子太小,里面搜钱的腾不开,这个叫陆武的拿着斧头没在屋里头,估计我早就不在了。” “您是说,”贺峥宇蹙眉作总结:“凌晨有45个人冲到您家里,撞坏您家门,2个人冲进房间将您架起来,1个人根据您说的搜寻钱财,外面还有一个人?” “外面几个人不知道,但至少有一个。” “也就是说,早期案件当时还安排了在门口盯梢的,随着发现实施犯罪时并无他人发现,于是后期所有人一起实施犯罪。”相柳抱着个胳膊做出推断。 “嗯。”贺峥宇点点头,随即看到大爷没有继续说,却也没有要求他们离开,随即反思屋内其他财物并未全部破坏,直接开口:“你知道那些人是谁?” “我都说了多少遍,”听到贺峥宇的话,大爷陡然生了脾气:“我都说了,那伙人抢了我的东西就跑了。老子都这么穷了,竟然还要抢老子的钱!” “那您...”相柳瞪大眼睛打量大爷,若是大爷反击对方,恐怕得不到任何好处甚至还会受伤。 大爷抖着肩膀冷哼一声:“老子在这里住了七十多年,这里一草一木老子闭着眼睛就知道是哪里。我趁那伙人离开之后,跟着他们。他们在路上走,我就在路边的田里走。天越黑越好,连月亮也没有。” 在场两人眼神瞬间发光,不约而同的抬起手击了一掌! 在沪邑镇的犯罪,一直未找到凶犯离开路线。 终于在这里有了突破! “大爷,您太勇敢了!”相柳激动的握紧拳头,替对方捏了一把汗。 “我跟着那几个人走到邻村,看着那几个人进了村子,只是因为天上下雨又没有找人,就回来了。”大爷越说越生气,用手狠狠拍了拍膝盖:“结果我报警之后,你们根本不当一回事!你们以为是我老头子为了几十块钱跑来回三十多里路是脑子糊涂了!” 听到同事被骂,贺峥宇都不用猜就知道未知全貌不予置评,却还是第一反应拿出电话打开微信钱包:“多少钱?” “五十块钱呐!”说到钱,大爷声音因为真实的在意而颤抖,捶着胸口至此还无法释怀。 “贺队,”相柳看到贺峥宇准备转账扬扬下巴眼神提醒大爷没有微信,自己回身去车里在储物箱里取出几十张五块的新钱,递给大爷:“大爷这里有五十块现金,您今年可以陪孙子过个好年!等到我们抓住凶手,让他给你赔罪!” “这...”看到相柳递过来的钱,大爷下意识的接了,但脸上还是有被帮助的羞涩。 “大爷,重要的不是丢了多少钱,”相柳叹了口 分卷阅读82 气:“或许在有钱人眼里五十块钱什么也干不了,但是能让您在夜里穿过田地来回十几公里的追,那这钱必须得追回来。” “这都几个月了,那伙人,早就走了。”大爷说到这里,脸色泛红,抖着手不再说话。 五十块钱,能够让大爷忘记自己的安危,夜里在田地里来回三十里路。甚至在无人帮助无人相信的时候,依然没事时就偷摸继续跟过去监/视。 或许就靠着这一口气,吊着。 那么现在—— 贺峥宇站直身体望着大爷认真道:“大爷,这群凶犯我们一定全部拿下,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等着看我们公审呐。” “...好。” “贺队,您说这个情况,我们是不是应该和B省的警方沟通一下?”相柳望着身边开车的贺峥宇,提醒着办案流程:“要不我给姚局回个电话?” “不用。”贺峥宇喉结滚动,蹙眉望着前方路况,半晌道:“目前我们手上掌握的还是几个月前的信息,据大爷所说凶犯早已离开。我在B省公安部门有朋友,让他帮忙打个招呼,和村长联系一下,就说我们是扶贫办的。” 听闻贺峥宇在B省公安部门有朋友,相柳有些意外,下意识转过脸上下打量她。 “你看我做什么,”贺峥宇继续面向前方开车,偷瞄后视镜中的相柳,清清嗓子佯装随意:“当初我同学还在B省公安厅说了门亲事,怪我当时为了破案没去成,要真成了说不定我就是B省的女婿了。” “骗我。”相柳下意识翻了个白眼,回过头上下打量贺峥宇一眼:“谁呀,你说说名字我听听说不定我还能认识帮你说句好话。” 贺峥宇嘴角上扬,憨憨的拍拍方向盘转头望着她:“现在不能说,以后肯定会告诉你。你要是认识,一定要帮我说说好话。” “没问题。”相柳坐在座位上蹭了蹭让自己舒服点,思绪逐渐飘远,抱着胳膊蹙眉回忆:“到底是谁?” “都说了不能说。” 相柳难得做了个鬼脸,小声嘟嚷了几个领导的名字。 “不是。” “贺队你太抠了,你不说就是没有!”说到相柳真实的家乡,她真的连呼吸都有着地主之谊的豪迈,整个人没有了之前的克制,现在的她倒有些像个正常的女孩子。 “你对B省情况怎么这么了解?”毫无意外的,贺峥宇察觉到对方的异常。不过这种情况他早已料到,眉梢一挑,想起什么后又蹙眉一脸郑重:“不是我骗你,也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是我也不知道她叫什么。” “我们是同学介绍的,但是在约好见面之前,我因为有抓捕行动失约了,而她因为参与秘密行动家里出了大事,也失约了。” 说完之后,贺峥宇偷偷吁了口气,抬眼偷看对方表情—— “啧...”相柳一边拿着手机开始翻看微博热搜,一只手挠挠头发打了个哈欠,明显的不在状态:“唉。” “你听了我的故事,不觉得有什么触动吗?”贺峥宇已经藏不住自己的失落,停下车转身望着相柳。 贺峥宇满心潜台词:快认出我快认出我快认出我! 相柳抬起头环顾四周:“这么快到了?” 顿了三秒,发现车厢内气氛诡异,贺狗子又是一副谁抢了他家馍的不高兴。 相柳放下手机,心里的千斤巨石也重重砸在胃上痛的她无法呼吸。 “贺队——” 相柳面无表情望着对方,眼神是贺峥宇从未见过的冰冷与无望。 是的,是对这个世界的毫无希望。 “有的时候做我们这行,潜入深渊,想牺牲,都算想的美。” 35. 突破(02) “你们要是真的抓到他—…… “...我去联系村长。” 相柳将贺峥宇所有的温柔示好隔绝, 绝到贺峥宇甚至觉得就连吸入鼻腔的冷空气也刺的疼痛。 “找谁?陆武?”村长听说要协助,忙不迭的就带两人来到陆武家门口:“我们村是出了名的贫困村。说句不好听的话,那个时候开会大家不是比自己有多富, 而是比谁家最穷。我记得村头的大姑说自己家穷的要在垃圾箱里找东西吃,村尾的阿花就说自己穷 分卷阅读83 的连月经带都没有, 结果你知道陆武他妈怎么说吗?” 村长的话很好的缓和了两人之间的尴尬, 相柳偷瞄了一眼贺峥宇, 正巧对方也有些尴尬的望着她, 相柳回过头望着村长笑笑接话附和:“他家怎么说?” “嗬,”提到这个村长还气到不行,朝地上狠狠吐了口唾沫:“他妈说, 他们家穷到陆武挑着担子将弟弟妹妹送到临镇上卖了,曾经陆武还卖过自己。你说我们再怎么穷,几个孩子能吃多少?你说这人再怎么穷, 孩子怎么可能将当妈的卖掉!” “这是他妈做的决定, 还是陆武自己?”贺峥宇想要借此了解嫌犯的生活环境,通过童年生活借此清楚他的心理状况。 这话倒是把村长问的愣住了:“这, 他们家吧,反正他们家都是那种有钱只顾自己不顾家人的, 村里一般也没人和他们联系。” 说着,随手一指:“喏,到了,你们自己问吧。” “陆大婶, 陆大婶?” 不多时, 从屋内小跑出来个子低低头发油腻的老年妇女,因为长期饮食不规律看起来肥肿难分,衣服也明显不知从哪里淘来的, 过小的毛衣在其肚子上缠了几个圈。 对方挺着肚子收着下巴眼睛眯起来打量来者:“你们是谁?” “这是上面下来做扶贫的同志,”村长随意的挥挥手找了个借口,自己进屋去找凳子:“你家人呢?” “这年头村里能守住年轻人么,都出去了。”陆大婶双手握拳站在门口,一夫当关似的防备着面前两人。 “大婶,吃了么?”相柳看出对方防备的过了头,先摆摆手笑着从车里取出几盒泡面:“我们一路从邻村过来还没吃,您要是方便,我们一起吃吧。” 看到有吃的,陆大婶的表情勉强的有了好转,随手一挥示意大家跟她一起进院。 “屋里什么都没有,就在外面吃吧,还能晒太阳。” 听到陆大婶的吩咐,两人下意识望着村长,从村长脸上看出确实如此,贺峥宇在墙角的台阶上搬了马扎递给相柳,之后有给村长找了凳子,最后给自己随意找了个凳子三人分散着落座后各自给各自撕泡面的包装纸。 相柳四下打量,这间小院和之前案件受害人家的院子差不多大,只是经久未修,只是从门口到内屋之间扫出一条红砖路,路的两边全都是杂草丛生。 等待的过程中她深吸一口气,满胸腔都是清新凉爽的空气,听着远处偶尔的鸡鸣鸟叫,时间被拉的很长慢悠悠的不着急的,感觉身子骨都舒服的多。 抬起头,淡蓝色的天空像是被谁家小孩子乖巧的涂抹过,干枯的树杈将蓝色分割成几小块,整个画布温柔而安宁的感觉。 随着陆大婶提着电壶出来,相柳让她坐在自己的马扎上吃面,自己满院子转悠着为大家服务。 贺峥宇本想说什么,四目相对便知道她想趁此做侦查,也不再说,由着她去了。 “大婶,我们只是做人口普查,只是做个记录给扶贫交个差。”贺峥宇打消陆大婶的顾虑:“将来要是咱们村子拆迁了,那就根据户口本的情况和人口普查的基础,以后会有赔偿款的。或者是将来有扶贫项目,也是按照人口比例分成的。” 听到有钱,陆大婶原本晦暗的眼眸这才有了一丝的闪光,用力塞了一大口泡面咽下去,这才道:“家里面,就是我,我大儿子陆武,小儿子陆成,女儿陆飞。” “那怎么没有见人呢?”相柳转了一圈好奇道:“屋里只有您一个人,不害怕吗?” “大儿子出去打工了,小儿子在城里上班,女儿嫁出去偶尔回来。”看出陆大婶刻意不说,还是在戒备,村长叹了口气说出陆家的情况,随即想起什么摆摆手:“你们也别介意,陆家当年确实太难了,难到这陆老大将他妈都骗到邻省卖掉了。要不是陆大婶自己聪明能回来,这...这谁听了谁都能将陆武那个混蛋大卸八块。” 从犯罪嫌疑人陆武的行为来看,也别找什么极度贫穷也别找什么困顿童年等借口,他就是反社会人格。 连自己的母亲都能卖掉,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呢。 “大婶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您也别伤心。”相柳走到对方身边轻轻拍打着安慰:“只要现在人口普查他还和您在一起,将来赔偿款能占个位置,也是回报。” 陆大婶吃完最后一口泡面,打了个饱嗝,整个人胃里充盈脸色也就好看多了。 “我知道我家陆武不 分卷阅读84 是东西,但是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陆大婶自己听到儿子的名字,还在逃避与人对视,想来陆武给自己的母亲造成了什么样的心理压力。 “哎呀,那这就只能记录你一个人居住了。”贺峥宇拍拍膝盖,蹙眉站起身准备要走。 “等一下领导,别急呀。”相柳有些替陆大婶抱不平,走到陆大婶面前轻声道:“这人口普查几年一次,下次就说不清什么时候来了。要不,您知道他在哪里,或者电话多少,我们和他做个回访,他知道有个回事就行。” 贺峥宇已经走至门口,有些不耐烦道:“走走走,奇了怪了,又不是给我家登记资料,爱说不说。” “哎呀领导,”相柳像是被对方惹怒,气红了脸跺跺脚忿忿道:“那也不是你家的钱,这钱本来就是国家的赔偿款,要是现在不说清楚,将来肯定要惹麻烦的。陆大婶前半辈子那么苦,后半辈子也别再为这个不孝子再提心吊胆...” “我——”门口两人的双簧终于引起陆大婶的配合:“那个陆武到处都能住,所以我真不知道他在哪里。” “陆大婶,你怎么还是这么犟——”村长听到这个答复,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贺峥宇,恨铁不成钢的指着对方—— 却被陆大婶暼过来的眼神镇住。 “你们是警察吧。”陆大婶低头手指扒着衣脚嘴唇向下扯了扯,挤出一个很难看的苦笑:“你们一进来我就知道了。” “这么多年,我家这条路来来回回,走的最多的,就是警察。” “陆武身上背了多少条人命,我连数都数不过来。” “他是不会回来了。”陆大婶说到这里,抬眼望着贺峥宇和相柳,却在和众人对视时,眼神像是被烫到了一般,别过脸:“我只知道他的电话号码是...” 听到朝思暮想的凶犯电话,在场两人心脏瞬间突突兴奋冲到嗓子眼,兴奋的彼此对视一眼—— “你们要是真的抓到他——”陆大婶半晌咬牙跺跺脚,抬起眼望着两人,眼圈泛红:“能不能给他也买一盒这个牌子的泡面,他最喜欢吃泡面了。” “...好。” 等到两人和陆大婶村长告别,直到坐回车里,还傻傻觉得不太真实。 “左乐,我给你发一个手机号码,你现在就联系八处确定号码位置。” 相柳窝在副驾驶,拿出电话拨通:“亲爱的是我,我给你发一个号码,你在你们那给我查下通话记录,还有这半年的基站行踪记录。” 说完,相柳像是察觉什么转过脸看到贺峥宇像是牙疼一般的表情:“亲、爱、的?” “就是我在B省在运营商工作一个朋友。”相柳无奈的叹了口气:“之前经常联系就熟了。” “我也和你经常联系,你对我还是贺队呢?”贺峥宇一边等待着左乐那边的回复,一边检查微信群中的工作信息,一边吃醋酸到牙倒。 相柳又好气又好笑的瞥了对方一眼,窗外阳光落在眼窝里满满的都是细碎闪光晶晶亮亮:“贺峥宇你好好地——”(方言,意思就是请某人乖一点的意思) 正说着,电话响起,相柳瞬间嘴角笑容收回,认真接听—— 只是不巧按下了扬声器。 陌生的女声从电话中传来:“这个电话号码我查过在三天前停机,预计机主已经不再使用。拨打过的以及短信其他联系电话记录我已经发给到你邮箱,还有你所说的基站使用范围——分别是长徐镇,沪邑镇,白玉镇等。” “好的,电子版你发到我微信,大恩不言谢了啊。”相柳说完抬眼瞄了一眼旁边满面红光的贺峥宇,扬扬眉毛闪过一丝娇媚。 她身子朝对方的方向慢慢凑近,语调幽幽:“贺队——” “亲爱的”水落石出+陆武作案证据再添石锤,贺峥宇是说不出的舒坦。 听到相柳柔柔的叫自己,贺峥宇宛如刚刚睡了十几个小时醒来一般的满足与心安。 他别过脸望着窗外抿嘴忍着笑意却还佯装没有什么扬起下巴垂眼望着对方:“嗯?” “姚局在群里刚刚通知,白玉镇又发生凶案——” 相柳抬起手中的电话看了半晌,又转头望着车窗外不断向后狂奔的树木,口中黏涩半晌,猛地一拳砸在了车门上。 分卷阅读85 旁边贺峥宇也是手指握紧方向盘,咬着牙关黑着脸踩下油门。 随着惯性作用,车上的两人身子猛地向后靠了靠,车速明显快了起来。 “我已经联系左乐登录警务通将凶案陆武的照片发到群里了。”相柳看着电话屏幕表情凝重:“这次凶犯是大白天闯入白家村刚刚准备拆迁的小卖部李大娘一家。没想到的是,李大娘虽然年纪大但性格却不认输,大娘早年因为身高被县篮球队招收过一直和老伴保持着锻炼的习惯。听说最近猖狂的凶犯团伙,本就咬牙切齿怒火中烧。这次李大娘家里女儿放假回来住,三个人面对四个歹徒毫不退缩,硬是将歹徒赶出去。” 终于在这么多案件中,有一个人,敢于反抗。 “大叔被歹徒的斧头砍伤,已经送往市中心医院。” “最重要的是,歹徒受伤了。” “追了这么久,这只老鼠终于受不了社会压力已经开始四处乱窜,只要他乱了章法,我们就只剩下瓮中捉鳖了。” 眼看前路豁然开朗,贺峥宇难得的,胸口起伏,呼出长长一口浊气。 随即转过脸望着相柳一脸期待:“恭喜你,若这个案子结了,你的北京餐厅可以想想点什么菜了。” 反倒是相柳脑袋枕着手掌,手肘撑着车窗若有所思:“你说陆武他们有人受伤,他是会选择去镇上的医院呢,还是找黑作坊,还是会直接杀掉受伤的人?” 36. 抓捕(01) “陆武现在是穷途末路,…… “大家再坚持一下, 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夜里所有人齐聚在当地公安大院的会议室里。 陈主任找了很多特警已经在医院卫生所诊所等地蹲守,思前想后还是让案件关键负责人在近半个月以来第一次汇合商讨下一步。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时候才是破案的最关键,就知道凶犯是谁长的什么样子爱好什么甚至还操心这么晚了凶犯吃没吃饭, 整的比关心自己媳妇还要更上心—— “前两天我和你们姚局去村子里调查时找地方吃饭,老板姓看到我们的制服, 冷哼一声说这都将近两个月了怎么还在这里。” 高高在上的陈主任终于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中, 放低了身段露出了疲惫的状态, 也难得有了一丝丝的真心: “说句实话, 我知道大家都很累。上级的催促,百姓的安危,我们这张老脸都被打的比城墙还肿。根据当前掌握的内容, 我们已经知晓了凶案主犯陆武,陈一,王二, 孙三。其中受伤者为陈一, 是陆武的副手。” 会议室里内烟雾缭绕,却没有人悠闲细品。 所有人眯起眼睛盯着幕布, 想要将凶犯的脸刻在心中。 “从陆武的反社会人格上来说,我们分析他一定会将拖油瓶杀死。”陈主任抬起手里的笔尖轻轻敲桌:“但陈一肯定不愿意死, 他一定会在陆武杀自己之前选择地方疗伤。那么这地方对于陈一来说,距离警方越近越好。原因是,距离警方近虽然可能会被抓,但至少可以保命。也就是说, 我们现在就是在和陆武争分夺秒, 看谁先找到陈一。” “那么我们分析,陈一会选择去本地的医院或卫生所。” “大家开完会后洗把脸,都跟着特警同事去现场蹲守。” 说完这些, 在场所有人都没有说话。 “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晚上出勤更深露重,大家多穿一件衣服。”等到所有人整齐序列的站在院子停车场准备出发,姚局站在台阶上,背着身后走廊白色的灯光,整个人像是留守家中的孤寡老人般,苍老而可敬。 他站在黑暗中背着身后走廊忽大忽小的余光,扭扭酸涩的脖颈,挺直身板抱着胳膊望着台阶下准备上车的大家加了几句:“陆武现在是穷途末路,若是遇到,千万不要使着性子靠蛮力。知道吗?!” 说到最后一句,姚局眼神若有若无的从相柳脸上掠过,随即又望着贺峥宇:“各负责人除了要注意凶犯,也要注意各自管理人员,若是出现安全事故,我陪着你们一起下岗!” “所有人不能临阵脱逃随意请假!”等到所有的重话都说完了,姚局这才声音有些颤抖道:“今儿是今年最后一天,我们都难,等到案子破了,你们要休多久我都批!” “是!——” “...那个贺队。”汽车 分卷阅读86 对于当地医院的路程驾轻就熟,相柳整个人随着汽车的颠簸轻轻摇晃,转过脸望着身边上级临战前紧张的表情,和工作无关的话实在是说不出口。 刚刚姚局还说不能临阵脱逃,现在自己要求离队换药,就算再怎么应当,开口的瞬间还是会有心理压力。 随着汽车的行驶,路灯无怨无悔的向后退,在贺峥宇的脸上打出忽明忽暗的光,看不出他心中想法。 每次都是这样,无论贺峥宇是什么样的心情,但只要他面无表情,相柳就是会默认和他说话要提着心吊着胆。 贺峥宇没有说话,等了半晌发现对方没有说话,下意识转过脸观察相柳表情,回过头继续开车:“什么事?” “一会儿到了医院,我想先去下外科换下药...” 贺峥宇下意识垂下眼帘瞥了一眼相柳的胳膊:“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平日关于这种做决定的事情,贺峥宇向来是单音节绝不多废话,这次突然没来没由的附和,反倒令相柳心里有点毛毛的。 莫不是,领导在说反话? “嗯?” “我说,你的事情最重要。”贺峥宇仿佛说了一个非常稀松平常的道理,指尖敲在方向盘上,却像是给了相柳最稳妥的认可:“我没有任何意见,去吧。” “哦。” 反倒是相柳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车辆在医院门口停下,相柳先下车指指门诊部:“那我好了给你打电话?” “嗯。” 漆黑静默的地下停车场里。 和上层叫嚷哭嚎的热闹相比,停车场里倒是有种带着一种带着生命的神秘与执拗的潮气凝聚,连发出声音都好像被这种凝聚起来的结界所笼罩,吸走了所有的快乐和轻松。 只希望每一次的到来都是最后一次。 每一个电梯口前都有裹着军大衣的工作人员询问是去哪一科,是来探望还是来看病。 “你的就诊卡呢?” “在这里。”贺峥宇从口袋里掏出证件在对方眼前一闪而过:“大叔,那个外科在几楼?” 对方心下了然,随意的挥挥手:“七楼。” 站在电梯里,望着楼层按键的灯一个一个闪烁,贺峥宇眼神柔软,第一反应是:如果是相柳在这里,她那脑回路,肯定很好奇哪一层是停尸间。 正想着,从一楼进来两个男人。 两人都被破旧的夹克包裹着身子和脖颈。 其中一个五大三粗却时刻像是背着生活的枷锁,缩着脖子气势孱弱逃避眼神对视。 而另一个明显看起来是身体虚弱的倒在旁边人身上,然而在气息上却是稳定不怵的。 在对方进来的瞬间,贺峥宇抬眼想要看清对方的长相,一秒之差两人已经背过身。 大概是附近打工受伤的人,在对方移动的过程衣服上鞋上的味道愈加刺鼻,贺峥宇默默的退后直到身体贴着电梯壁观察—— 在外表上拒人千里之外的,除了是装的,就是真的。 可是现在是半夜,哪家工地还在开工? 更何况... 贺峥宇眼神下意识向下望去,身体虚弱的那个右手和相柳当时受伤时一样,死垂着一动不动,和当时说的嫌犯受伤位置很相近。 电梯里忽然响起啪的一声,打火机响起的声音。 丝丝淡淡的烟味逐渐在电梯内扩散。 闻到烟味,之前还一直逃避眼神气势孱弱的男人回过头看了贺峥宇一眼。 “——电梯密闭空间,麻烦灭一下吧。”电梯门恰好在三楼打开,有其他人进来前,看到电梯内脏兮兮两人瞬间闻到对方身上的味道,不由得顿了顿。刚准备进来看到贺峥宇点着烟,瞬间脾气被引爆,径直不耐烦的嘟嚷一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媳妇受伤心里烦没忍住。”贺峥宇随即熄灭烟头,赔了个笑脸。 刚刚的电光火石之间,已经确认刚刚的回眸一望者,正是众人日日夜夜思思切切的陆武。 短短半年内,身负几十条人命的杀人狂魔陆武。 在如此狭小的空间内,贺 分卷阅读87 峥宇整个人心脏狂跳,不一会儿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黏在身上。 喉结滚动。 空气中游动的分子肉眼可见的变慢,就连刚刚厌恶的味道,现在好像也闻不到了。 就连大脑思绪传达至指尖,也好像经过了半个世纪。 这个世界就只剩下这一方电梯间。 贺峥宇慢慢呼吸,手指缓缓朝电话摸去... 叮咚!—— 正在运行中的电梯陡然停了下来。 所有心怀鬼胎的人默契十足的深吸一口气—— 刚刚上电梯的其他人大大咧咧都离开了。 电梯又恢复了三个人的局面。 贺峥宇望着两个人的后脑勺,已经开始分析该如何出手。 正在思虑之中,电梯又停了下来。 气氛陡然又紧张起来。 电梯门缓慢的打开。 却没有人在等待。 静默的第一秒。 里面是空荡荡的走廊。 静默的第二秒。 是电梯内三人喉结滚动的声音。 静默的第三秒。 受伤的嫌犯伤口已经绷不住,开始沿着手臂手指尖滴落暗红的血液。 啪。 脆弱的声音在脆弱的空间,宛如一声恶意的嘶吼。 隐藏不住了。 “兄弟,这好像是你按的楼层吧——” 前方陆武慢慢的转过身靠着电梯控制键盘,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彼此眼中早已察觉的危险火花一触即发! 陆武站直身体眼中杀意立现,借着身后的电梯壁,瞬间将旁边的陈一拉扯出去,而自己抬起一脚踹向贺峥宇胸口。 贺峥宇怎能让他如此轻松放走陈一,身子一避冲上前拽住陈一的衣服—— 关键时刻所有注意力都在陈一身上无法防备自己的身体,硬是被陆武不断击打胳膊,干脆骑在贺峥宇身上用胳膊箍着他的脖颈,企图迫使他放过陈一。 血液上涌到达脖颈却始终无法传达至大脑,贺峥宇整张脸涨得通红,眼眶也在对方的压迫下逐渐突出。 而另一边的陈一也不是吃素的。 纵使身体受伤,面临抓捕,陈一也是拼命回身挣扎。 电梯门在陆武的指挥下开始关闭。 而贺峥宇的手臂牢牢的挡在中间,哪怕无法发声,哪怕无法全权顾及自己的安危。 也无法松手。 37. 抓捕(02) “对不起,我不知道贺队…… 再坚持一下下... 陆武的小臂宛如一条盘踞在贺峥宇脖颈的巨蟒, 凑近贺峥宇面目狰狞咬牙切齿用尽了力气... 毕竟此时,就是三个人的生死劫。 看到贺峥宇被制住依然抓着自己不放,陈一和陆武交换了个眼色, 陈一顺势进入电梯按下关门键,三人重新回到了电梯中。 对于凶犯来说, 最后杀一个人还是杀两个人... 是自己的生命能否延续的区别。 趁着贺峥宇被制住, 陈一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 对准贺峥宇的身体迅猛的刺了几下。 贺峥宇下盘已经无力站直, 整个人抖了一下沉了下去,血液已经如急雨一般落在地上。 “——都已经这样了,怎么现在才来?”医生小心翼翼将已经和表皮黏在一起的纱布一点一点的刷着药水一边拿着剪刀减掉, 不满的抬起头望着眼前微微蹙眉的女生。 相柳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伤口,握紧拳头等待着对方包裹。 想到贺峥宇一个人, 开口催促:“医生, 好了吗?” 医生上下嘴唇一碰,发出一声气声表达不满:“你说呢?我在这里给你表演节目吗?你们这些人, 平日不注意,出了事情就期盼医生是神仙...” 相柳只觉对方说 分卷阅读88 的自己头疼, 半晌张张嘴巴想要反驳,又怕对方比自己还能说,干脆叹了口气不说。 “给你处理的慢是在好好给你处理。”大概是看到眼前人明显摇头晃脑屁股坐不住凳子的着急也没有和自己对仗,医生仔细为相柳消炎之后又为她在伤口覆上厚厚的一层药粉:“这样好的快, 也不会再和纱布黏在一起, 你可以放心工作了。” 话音刚落,相柳身影已经冲出外科门诊室。 她将外套搭在胳膊上站在电梯外,拿起电话给贺峥宇拨打。 然而却无人接听。 电梯门的另一端, 贺峥宇的手机早已掉在血泊之中,屏幕亮起发出震动的声音。 “...没人接,不可能。” 想起刚刚分别之前贺峥宇也没有什么不开心,相柳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口干舌燥:心中莫名有种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情况。 随意的抬起头望着电梯楼层,看到电梯就停在这一层。 嗯? 凌晨二点,有人刚刚来过这一次层,没有离开? 仔细听门内似乎有什么声音。 相柳整个后背汗毛竖立,只觉一道门隔出了两个世界。 电光火石之间思索了如果贺峥宇在里面为什么不接电话的原因,却连深想都不敢。 她用力咽了一口摇摇头眨眨酸涩的双眼,拿出电话通报,立刻按下开门键! 一个黑影闪了出来。 而相柳瞳眸里映出来的,是黑影身侧一小块空白处,倒在血泊中的贺峥宇。 对于黑影,几乎是本能的。 她一拳击中对方的肾脏。 瞬间黑影打了个趔趄。 陆武原本逃生的路线被人突然袭击成功被拖慢速度,诧异的回过头望着袭击者—— 只见一位垂头漆黑刘海遮着双眼的女孩如同猛兽一般迅猛朝自己冲来。 还未等陆武站稳准备好,对方已经近身带来一阵令人发怵的杀气,拳拳只打身体最脆弱的部位最至伤的穴位。 陆武毫无招架之力,只能尽量抬起手臂阻挡着对方的进攻。 相柳找准时机伸出脚一绊,巨兽一般的男人倒地。 全程不足十秒。 相柳气势不灭,膝盖顶着对方的腰椎,拉住对方的胳膊,向上一掰—— 咔嚓。 “啊——” 咔嚓。 第二声的尖叫明显比第一声弱了些。 伴着一声凄厉的喊叫,相柳将陆武双手背后拷在了一起,又拿出在医院用的束缚带,勾起对方一只脚向后一掰,将脚腕和手腕缠在一起打了个结。 一切完成,陆武自知对方断了自己逃路也断了武力,只能趴在地上喘着粗气,感受人生最后一丝自由的空气。 “——钥匙在哪里?钥匙在哪里?你不告诉我,老子和你一起死——” 倒在地上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的贺峥宇,还记得拿出手铐,将自己的手腕和陈一铐在一起。 陈一翻看无果,这边看到相柳几下就将陆武撂倒,几乎是一边翻找,一边挪着拖着,将倒在电梯中的贺峥宇拖出电梯门。 电梯门下意识关闭,碰到贺峥宇的身体,又重新打开。 整个世界虚无的不像话。 相柳走向陈一,看到对方一边缩着身子,一边拿起手中小刀作势就要伤害贺峥宇:“放开我放开我——” 眼看对方刀尖指向贺峥宇的手腕,相柳心尖剧痛—— 我愿意做一切,只为让他平安。 手掌一转,掌风唳起—— 刀尖掉在地上,被相柳踩一脚踢出去。 而陈一瞪大眼睛难以置信望着至右手手腕处,一枚塑料拨片深深的卡在自己手腕中间。 凉凉的。 痒痒的。 紧接着,暗红色的血液迫不及待的喷涌而出。 止也止不住。 分卷阅读89 “快救人——” 相柳自认为已经过去了很久,其实距离她报警真的不到半个小时。 身后李晨左乐带着人上来,看到贺峥宇倒在地上,从相柳身边经过,差点将她撞在电梯边的墙上。 而相柳像是固定了一般,瞪大眼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相柳你没事吧?”左乐经过看出相柳不对劲,拉着她仔细检查:“你胳膊伤口又出血了,我们先将贺队送去急诊室,你自己去处理伤口可以吗?” 左乐的声音像是从远方传来,飘飘忽忽的不真实。 莫不是个梦吧? 但是之前和陆武打斗时身体的痛楚,随着精神的放松如同蚂蚁噬骨一般逐步蔓延至全身,提醒自己这不是梦。 “左乐,”相柳反手抓住左乐的胳膊,涣散的眼神狠狠闭了三秒算是休息,重新抬起眼双目聚焦望着对方眼眸中有些疯癫的自己:“你说贺峥宇没死?” “说啥话呢。”左乐不满的瞥瞥嘴,拍拍相柳的胳膊撂一下句话离开:“听话,你赶紧去处理你的伤口,贺队命大着呢。” 相柳脚下一软,这才瘫坐在地。 她低下头望着双手,苦笑自己刚才的行为。 半是庆幸,来得及。 可是... 如果自己上一次也能这样来得及就好了。 等到抬起头,所有人在走廊来来往往,相柳抬起头枕在电梯旁边的墙上,整张脸已经被泪水浸湿。 那个回忆,每一次的回想,都是将用针线封过的伤口重新再扯烂再看看里面的黑洞,再拿出针线继续封好。 每一次的回想,是呼吸都在颤抖的带着腥气和血味的自责和自残。 高高兴兴充满期盼的回到四年没有回的家里。 “妈?”看到门未上锁,相柳下意识闪过一丝不会吧的担忧,在屋里转了一圈,心绪稍宁,却突然听到父母卧室的电话响起。 她拉开了门。 就连屋里的空气都在恨自己回来的迟。 屋里是常年无人居住的霉气,随着门被打开,一阵冷风宛如是冲上前给了她一拳。 看到被子下面鼓起来的形状的时候,她就退了两步不敢了。 直到真的揭开被子—— 整个世界的每一块砖开始崩塌,每一块砖砸在她的脑袋砸在她的脸上砸在她的身上。 那些砖成精了似的。 一边砸,一边吐,一边说着你不配。 “啊——” 已经控制不住眼泪的相柳瘫在地上直接拿出枪按下保险栓,抵住自己的脑袋—— 被刚刚到达的同事冲上前拦下—— 枪口朝着天花板连击三发。 同事们捂着她的眼睛扛着抱着她离开那个不为人知的家。 “别让她看别让她看——” 审讯的办公室里,相柳如同所有嫌犯一般,被白炽灯烤着双眼不能睡觉,只能失去自主意识,随着审讯心理师的要求吐露真话。 “相柳你坚持一下,白氏赃款藏在哪里——” “白氏这些年怎么和政府内部那些人交易的——” “相柳你不要睡,你不要晕,你要坚持,我们不能功亏一篑——” “相柳——” 姚局的声音从遥远的附近传来,将相柳唤回现实。 等到相柳心里逐渐回暖,她抬起头,才看到众人跟着姚局前来查探案发现场。 而姚局背着手,弯着腰,努力想要探寻出相柳的表情:“孩子,凶犯已经抓到了,你受苦了。” “...姚局。”半晌,相柳气若游丝的站起身,望着姚局担忧的双眼,心中的委屈宛如海浪瞬间席卷,摇摇头撇撇嘴眼泪又下来:“对不起,我不知道贺队在里面,我不是故意丢下他的,都怪我...” 都怪我,天生霉运。 所有我亲近的人最后都会受伤... “孩子。”姚局 分卷阅读90 本想说什么,摇摇头抬手示意身边裴湛给相柳送纸擦眼泪:“贺峥宇还在手术室,我们还有机会。” 一向视贺峥宇为半个儿子的姚局,一向尊称为市局定海神针的姚局,这一次咬死都没有回答相柳的那句道歉。 “我可以去看看他吗?”今晚打到身体虚脱哭到脑袋疼,相柳却依然没有要离开要休息的架势。 她想要陪着贺峥宇,直到他重新睁开眼,威胁要把自己踢出重案组。 她太内疚了。 只要他还是他。 38. 住院 “贺狗蛋,记得绕着市局狗叫的时…… 繁乱大战之后的安静, 让人特别的不习惯。 安静的病房里,只有点滴瓶内滴落的声音,以及监察仪器的引擎声。 像是元神归位似的, 躺在病床上全身插着管子的贺峥宇五感一点一点慢慢回来,先是感到身体躺在柔软安心的床铺上, 紧接着是听到周边淅淅索索的声音。 “手术很成功, 幸好抢救及时, 差一点点就会刺中重要器官, 就不行了...” “怎么样怎么样,什么时候能醒来?”姚局的声音从床脚的位置传过来,带着特有的威严与慈祥, 震得贺峥宇胸口暖暖颤颤。 “医生,这都已经一天了,我们贺队怎么还没醒过来?”左乐刚说完前半句, 后面的话便也是喉咙哽咽。 “这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苏柏生的声音在贺峥宇的左边响起。 “审讯的事现在交给李晨和周叔负责了么...”听到这个声音贺峥宇瞬间什么心情都没有, 只听着陈主任继续一边安排工作一边讲官腔:“那个裴湛,你也是医生, 你就在这里协助医生照顾贺队,实在不行就转到省院, 不用担心费用。我们呆的时间也差不多了,就让贺队好好休息吧。” “那个...” 听到自己一心挂牵的女声在贺峥宇的右手边响起,贺峥宇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 同样穿着病号服的相柳抬起手示意大家关注,扶着自己的点滴架站起身望着在场众人不由得挠挠脸小声申请:“我能不能留下来...我保证不说话...” 陈主任和姚局彼此对视一眼, 点点头便离开。 苏柏生看看相柳泛红的脸颊, 又瞥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贺峥宇,心道:成了。 “那我也想留下来——”左乐更准备没眼色的留下来,被苏柏生胳膊勾着脖子对着耳朵“你出来我和你说句话”, 直接拐走。 只剩下裴湛心脏提的老高,朝相柳近了一步警戒道:“那我也留下来。” 令裴湛没想到的是,陪伴相柳是如此的无聊。 “相柳你坐了一下午,想不想喝奶茶?” “不。” “相柳你晚上想吃什么,花胶鸡最滋补美容了,我叫外卖一起吃吧?” “我不饿。” “相柳你看今天的微博热搜了吗,太气人了。” “裴湛...”相柳坐在贺峥宇的病床边,望着裴狐狸明显的亲近,轻轻道:“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你说。”听到相柳第一次主动求助,裴湛立刻拉了凳子坐在她身边,温驯的望着她等待吩咐。 相柳长吁一口气,抬起眼可怜巴巴望着对方:“不好意思,你能不能不要说话,有点吵。” “...好。”裴湛有些落寞,随意瞥了一眼贺峥宇,似乎感觉对方嘴角微微上扬,再仔细一看,又好像没有,只能讪讪摇摇手机:“那我有事给你发信息。” 相柳靠着病床前的柜子,一只手扶着额头,另一只打着点滴的手也在刷手机。 墙上的时钟每一分每一秒的流转,望着贺峥宇岁月静好的睡颜,相柳越是心情忐忑。 “医生都说了,没有问题的,你无需担心。” “...我知道你是内疚,觉得是因为你的离开令贺峥宇遇袭。你要知道,伤害贺峥宇的是陆武,不是你。” “你自己也在受伤,你应该好好休息。” “裴湛...”尽管对方答应自己不再说话,然而微信上的消息却不断弹出提 分卷阅读91 醒,相柳放下电话压低声音,想了半天尽量温柔体贴道:“你最近也累的不行,回去休息吧。” “你放心,如果我有好姐妹,一定介绍给你。” 很多话还没有说清楚,却不知对方早已看出只是不说,若强行要再进一步打开天窗,便是互相必须以某一方的伤害为结果。 “你知道我——”裴湛猛地站起身,胸口瞬间涌起酸涩和苦涩,眼神落在贺峥宇身上:“是因为贺狗蛋?!” “你把贺队当成什么人了?!”相柳声音稍稍大了一些下意识也跟着担忧的瞥了一眼贺峥宇的反应怕吵醒他。 她逃避裴湛的眼神,低着头开始抠手几秒思索如何解释,最终坐直身体,抬起眼望着对方以示真诚:“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我只是觉得你对我的好太温暖,但如果我的猜测是对的,我不希望我最尊敬最有能力的朋友去做一件没有结果的事。” “我来市局是工作不是恋爱。”说到这里相柳若有所思的笑笑:“和贺队是正常的工作关系,就是他会每天敲打我我会每天嫌弃他的关系。” 说到这里,相柳自己也是一脸的失落:“其他的,你我都不应该多想。” 夕阳站在窗外准备要回家似的,金色的光影一点一点慢慢后退,直到整个病房的光影变得昏暗,就连空气也泛着凉薄。 裴湛后背重重的倒在椅背上,伸着大长腿像是在思忖什么。 “好气哦。” “你们两个,快气死我了。” “不行,你现在就得给我叫满汉全席,花胶鸡佛跳墙还有北京烤鸭宫廷御膳...还有分子料理,黑珍珠日料餐厅外卖都给我叫来,现在立刻,否则我告诉你以后别想找我给你们尸检插队。” “这肯定不够,我再给你加一份米其林一星店的蛋糕,吃不完也不担心,明早当早餐?”年轻人之间的感情,从来都是钱好说情谨慎。 “心情还是有点挫败,”裴狐狸摸着胸口,室内灯光在金丝眼镜闪出邪恶的反光:“买两份。” “好。” 整个病房被相柳和裴湛买的吃的挤的拥拥攘攘。 两人后期熟络起来,干脆每次吃东西之前,先将食物放在贺峥宇的唇边,希望美食的味道可以唤醒他。 然而还是失败。 咕噜。 正当裴湛和相柳在讨论受伤了能不能吃纳豆手卷的时候,整个病房忽然响起肚子饿的声音。 “吃那么多还会饿?”裴湛本就比相柳高,低头嫌弃的瞥了对方一眼。 “难道是饱嗝?”相柳摸摸肚子自我怀疑,随即又放任自己对美食的吸引,一口吞下裹着芝麻酱的蔬菜卷,满意的眯起眼睛伸了个拦腰:“米其林的品质果然牛。” 裴湛才没那么好糊弄,他站起身在贺峥宇的监控仪器前检查半晌,弯下身凑近贺峥宇的耳边冷哼一声—— “贺狗蛋,记得绕着市局狗叫的时候给我发现场直播。” “——什么直播?”相柳看到裴湛表情有异,整个人瞬间紧绷起来,下意识拿起电话:“是已经严重到来不及转院,要医生直播问诊吗?” “我只是问他那么喜欢狗,下次可以学狗叫。”裴湛眉梢轻挑,轻轻将手指伸进被窝掐了对方一把。 待到手指收回,裴湛面无表情站起身:“天色不早,我就先回了。贺峥宇目前还未清醒,我担心他半夜有异,你就在这里陪着吧,实在不行就...就睡旁边床铺,反正这里就只有你一个人,你对他做什么他都不知道。” 等到裴湛离开,相柳重新坐回贺峥宇身边,眼神落在对方纤长如扇的睫毛,高耸清朗的鼻翼,直到望着对方轻抿微红的嘴唇,蓦然又红了脸。 只觉得病房里好热。 也太安静了。 “反正这里就只有你一个人,你对他做什么他都不知道。” 没来由想起裴湛的那句话,已经烧到耳朵尖。 “贺队?” 相柳趴在病床边,凑近对方的身体。 带着药物的味道和男人沉缓的呼吸,相柳竟然就这么呆呆的看了半晌。 没来由的抬手指,戳了戳对方的脸。 分卷阅读92 意料之中的没有反应。 却还是失望的一声叹息。 慢慢的,只能趴在床边睡着了。 贺峥宇的指尖微动。 慢慢睁开双眼,转过身望着身侧休息的相柳。 纵使每动一下,腹部伤口如同撕裂般令他冷汗淋漓,却还是希望侧身可以更好的望着她。 睡着的相柳可没有白天的拒人千里。 他好奇的打量着她,才发现原来她的耳朵小小的,粉粉的。之前老人说过,耳朵小的人孝顺。 而在眼角的位置有一枚很淡很淡的泪痣。之前老人也说过,有泪痣的人感情上会受苦。 想到这里,贺峥宇轻轻凑近她小声承诺:“我不会让你受苦的。” 自己的媳妇越看越好看,两人逐渐鼻尖触鼻尖,你的呼吸化作我的叹息的亲近... 贺峥宇的心跳逐渐加快。 相柳睁开了眼—— 迷离的眼神说明她尚未清醒,而贺峥宇却心跳少了一拍,整个世界停止在这一刻—— 贺峥宇喉结滚动,眼神逐渐灼/热一点一点在相柳脸上画着攻城略池的心思,之后抬眼霸道一瞥,不管不顾吻了上去。 相柳整个身子已经软了。 一时之间分不出是梦还是现实。 就当...是梦吧。 贺峥宇整个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的,所有的心和神都被一种酸苦和甜蜜搅合在一起,有点不舒服却又本能的想要。 之前所有想要对她的好,全变成此时欲罢不能的占有。 鼻息交错,贺峥宇飘了。 “嘶——”相柳被他折腾的只有承受的份,牙齿磕到唇角,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却被对方当成继续的允许。 被折腾的更厉害。 39. 在线审讯(00) ——危险警告,千万…… 贺峥宇已经忘记自己有多久没有听着窗外麻雀哼着歌楼下人声喧哗醒来, 像是回到小时候,只要睡醒推开门一切都是缓慢舒畅的。 现在每天都是为了破案清晨披着尚未睡醒的薄幕出门,晚上扛着疲惫不堪的破煞回来。 自己还算好, 是喜欢这份工作。 但有多少人,是因为喜欢而在做当前的工作呢。 想起昨夜两人之间的亲昵, 贺峥宇心脏卡在喉咙, 只觉得对世界的观感都变得敏感—— 空气比昨天清新。 床铺比昨天绵软。 就连点滴瓶也比昨天更加可爱。 就是体温莫名的比昨天高了一点点。 脸颊灼热。 “相柳?”腹部的伤口隐痛提醒着他动作迟缓, 待他坐起身靠在病床上望着空无一人的房间, 原本充盈着甜蜜的心脏被一种对失望的恐惧小人戳了一个洞,整个人逐步下落,快要沉到床铺下面。 想起什么似的, 贺峥宇四处寻找昨晚相柳在这里过夜的证据,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下意识开始怀疑自己:难道我已经开始病到出现幻觉了? 随着唰的一声,一阵冷风从病房门口汹涌入内—— “贺队, 你醒来了?”一只手扶着移动点滴瓶, 一只手拎着早餐的相柳拉开门,望着坐在病床上心如死灰的贺峥宇一脸惊讶。 “不然嘞?”贺峥宇抬眼气冲冲的哼了一声, 心中最柔软的地方盛满了委屈,又不要表现软弱, 只能郁闷道:“饿死我了。” “哦。”相柳这才想起手上的早餐,急匆匆进来解释:“我刚出去买的鸡肉粥和油条,你昏迷了三天,肚子早就亏空, 不能吃大鱼大肉先吃点粥暖暖胃。” 这还是两人接吻之后第一次见面。 贺峥宇带着一种“这是我媳妇么我们确定了么现在我该说什么表示与众不同的亲昵”的眼神追着相柳, 直到她坐在自己身边将碗递给他。 贺峥宇垂下眼盯着碗里的鸡肉粥,又抬眼 分卷阅读93 望着相柳。 相柳垂下眼将粥朝贺峥宇的方向推的近了点,眼神示意对方自己的饭自己吃。 “我要是病情稍微好一点, 一定换一个懂事的下属。” 原本刚起床被甜蜜期盼塞满的心脏此时正在一点一点的逐步萎缩。 怎么和自己想象的甜甜的恋爱感觉不一样。 是在恋爱吗? 贺峥宇是真的有些气。 没有了平日工作是的正气凛然和毋庸置疑,现在的他穿着病号服就宛如一个被迫宅家的学生。 没有发胶把持,头发软软乖乖遮住眉毛,耳边鬓角下那块皮肤嫩嫩的。 令相柳吞了吞口水,用尽力气压下好奇想摸摸的想法。 对方就连眼神也没有一丢丢杀伤力,闪着星光在可怜巴巴和故作蛮横两种方案切换。 相柳望着对方的反差萌,心里一酥,不由自主的抿嘴笑笑。 却在对方未发觉之前立刻变了眼神收回。 ——危险警告,千万不能被贺峥宇发现自己喜欢他! “我要是能回到过去,一定陪在你身边,不让你受伤。”相柳默默收回粥,坐在床边椅子上搅了两下待勺子里的热气缓了些,将勺子伸向贺峥宇嘴边,抬眼静静望着他。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原本树立起的厉害形象一点一点被绕指柔牵引到甜甜糯糯,贺峥宇第一次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无法表达自己真正的心情,好像自己做什么都没有办法将自己的心情准确的瞄准目标落入对面相柳的心里。 他慌慌乱乱的挠挠脖颈,眼神四处乱飘抿着嘴欲言又止:“我是说...” 相柳的眼神随着他的眼神也跟着乱飘,落在贺峥宇的嘴唇上,也不由得学着他抿着嘴,想起昨晚炙热霸道的吻,红晕从胸口倾袭至脖颈冲上脸颊登顶耳朵尖。 整个人像是着了火似的坐立不安。 “那个贺队...”相柳深吸一口气,装作若无其事呼了口气:“快点吃吧,吃完我还要回局里审讯嫌疑人呢。” “哦...”工作的事情才将贺峥宇的思绪拉回现实,关注相柳对自己完全没有更加亲昵,他不由得怀疑昨夜真的是一场梦? “那个相柳,”说到重要的事情,贺峥宇坐直身体,一口吃完相柳喂过来的粥,咽完之后,仔细认真的望着她:“昨晚你在这里吗?” 相柳抬眼瞥了一眼对方,随即低下头眼波流转—— “我好像做了一个特别真实的梦,我们是不是——”贺峥宇就连想起昨夜,胸口也起伏不定,旁边心跳检测仪发出急促的声音:“你和我是不是?” “不是。” “我还没说什么梦呢你就说不是。”纵使因为受伤杀伤值大幅降低的贺峥宇听到这句话,微微扬扬下巴眯起眼,秒回刑侦一队队长神探贺。 “粥要凉了。”相柳第一次也不怵了,坐的比他还直,一副爱吃不吃的眼神。 “——那中午给我吃什么?” 算了,已经盖过章的媳妇,早晚都是自己的。 等到中午... “贺狗蛋咋样——” 苏柏生推开门正正看到贺峥宇和相柳一个坐在小仙女床上一个坐在床边椅子上,一起望着床脚墙壁上的投屏电影,随着他的声音两人四目一起向苏柏生发射一种叫做你打扰到我们了的死亡眼神。 莫名后背爬满凉意,放下手里的果篮丢下一句打扰了,三秒之后已经到达停车场。 “你跑什么?!”未等逃离,正遇上同样过来送关爱送温暖的姚局和一众小的。 “姚局,”看到组织,苏柏生被吓到天灵盖的心脏被咽回家乡,抱着姚局就装哭:“姚局你不知道,直男恋爱太可怕了,他们差点要拿我当恋爱的祭品——” “身为无产阶级接班人胡说啥——”姚局随意踢了苏柏生一脚,冲着身后周叔李晨等大部队招招手:“那我们必须要去蹭蹭喜气了——” “到时候贺队结婚我们组随份子是随一份还是随两份?”周叔已经开始发愁随份子问题。 “我当年结婚那家酒店实惠大方,我找找老板问有没有优惠...”李晨已经拿起手机开始翻找。 分卷阅读94 “...”左乐愣了半天不知道该接什么话题,顿了顿摸着胸口:“我怎么有点酸酸的感觉,以后谁陪我练车啊...” 裴湛左手一大袋食物右手一箱麻将跟在姚局身侧:“姚局,我认为我们目前最要紧的就是先确定让贺狗...啊不是让贺队确定绕着哪一栋楼学狗叫。” “裴狐狸——”姚局陡然停下身,咬牙切齿指着裴湛摇头半晌说不出话。 啊,所以贺队还是姚局心中的TOP1么... “我觉得至少得是省厅那栋楼吧,那地方绕完至少得半个小时。”姚局狠狠拍了裴湛一把,左手勾着对方的肩膀右手拽着苏柏生的衣领一起朝住院部走去。 “贺队——” 几个人在姚局的带领下,抵在门后默数三二一瞬间冲进病房,整层病房都被音量轰炸:“你们干什么呢?” 一本正经听着相柳分析案件的贺峥宇宛如这里只是不同于办公室的办公室,清风扫月似的瞥了门口众人:“没看见我们在商量工作么,什么事?” 呃... 众人短暂的静默了一秒,瞬间像是燃爆了鞭炮似的,放下手里东西开始暴打苏柏生—— 其中还有左乐竭尽全力嘶吼的一句:“我一个月的零食费啊,整个月都不能喜欢的Idol买物料做打投了——” 哪怕是半躺在小仙女床上的贺峥宇,也毫不客气的拿起自己的抱枕加入战斗,朝苏柏生丢了过去。 抱枕在苏柏生的脑袋上弹了一下掉在地上。 被众人围攻的苏柏生竟然还有精力回应:“谁拿抱枕丢我,谁丢我?” 贺峥宇自然而然的转过脸望着坐在一边看热闹笑起来的相柳,觉得好看又好想亲,不由得也跟着笑了起来。 相柳回过头看到贺峥宇在笑,也笑的更厉害。 “对了,把牛肉卷先下完。” 裴湛叫来外卖火锅,几个人围在贺峥宇的病床前一起等着锅开。 望着床桌上热气腾腾的白雾,贺峥宇仗着自己处于C位,随意切换拌饭话题:“陆武和陈一撂了么?” “撂啥撂,”说起工作,李晨瞬间切换黑脸无奈的哼了一声:“这个陆武真不是东西,他杀了多么多人,现在就因为当初小相逮捕他的时候不小心将他两只胳膊弄骨折了,扯着嗓子嗷嗷叫。这不,贺队在这里休息三天,他就在看守所的医务室休息了三天。每次准备提审,要不说自己胳膊疼,要不就说必须要逮捕他的警官说,我说这就是故意在耗时间。” “我就不明白了,这谁审不是审,这非要贺队去审,他是想要拖个年终奖出来么?” 说起工作李晨低头叹了口气,却毫不妨碍他在瞬间抬起筷子阻拦左乐:“那块毛肚是我放下去的,你要吃得拿羊肉换。” “我觉得,他应该是自己知道身犯重案,一旦检察官开始起诉,他的人生也没几天了。” 相柳加了一块肉,轻轻吹了一口,忽然觉得怪怪的,抬起头看到贺峥宇望着自己,默默的吞了口口水,将肉放在他的碗里。 “其实你们想,”姚局夹了一块豆腐塞进嘴,被烫到嘴里喘着热气:“他之前一直是畏罪潜逃状态,脑子里就只有逃命和抢劫这两件事,现在我们强迫让他静下来,那些他拼命想要摆脱的全会找到他。” “那条鸭肠留给我们相柳,还有牛肉卷。”贺峥宇一边道一边继续说工作:“拘留所第一件事,就是其他人问他到底犯了什么事进来。那么他自然而然会不断重复当时凶案的过程,我认为,这是他逃避审讯的原因。他太知道,一旦我们有证有据送检立案,就是推着他去死。这样吧,我可以视频审讯他。” “嗯。”大家听得连连点头,随即又想起什么似的,异口同声道:“我们相柳?” 40. 在线审讯(01) “你说她为什么要拒…… “啊说错了——” 贺峥宇吃了一口面, 仰起头捂着嘴巴也挡不住滚烫的热气充斥,随意的摆摆手。 相柳吓得坐直身体脸颊瞬间滚烫惊诧的望着贺峥宇,满眼的不要说。 直到听到贺峥宇面无表情的否认, 端着碗的手这才轻松的放下来,吃了一口煮的软软糯糯的土豆。 分卷阅读95 然而锅里的麻辣已经全部煮出味道, 一口咬下口水被引诱, 眼泪鼻涕已经流下来。 “是我的相柳。”贺峥宇拖着正在打针的手将纸巾推到相柳面前, 望着低头擦眼泪的相柳, 抬手揉揉她的头发眼神狡黠嘴角咧出一个括号。 转过眼望着众人,举着筷子指指各位一脸憋了好久的坏:“希望各位都有点眼力见,尤其要帮我防住同单位所有单身男士, 包括阿黄。” 阿黄是市局食堂领养的野狗,性别:公。 整个病房空气依然如昔,然而所有人却感受到一股热流从耳尖至耳膜再到心口的轰隆。 这种震动就连呼吸都需要稳住用力。 莫名的眼圈都有点泛红—— “老树开花啊——” “原来贺队某功能真的没问题——” “相柳, 我代表组织——” 所有人满眼期盼望着相柳的反应, 她却面无表情坐在椅子望着众人。 仿佛刚才说的,和她没有关系。 明明是很简单的五个字, 也很简单的听到了,但落在胸口却成了烟花, 在心里迸射出最绚烂美丽甚至以为难以置信的甜蜜,待灰烬落在心里,灼痛了最柔软的心脏。 就连呼吸也带着一种压抑。 相柳也是想过的若有朝一日自己还能正常告白正常恋爱,当喜欢的人喜欢自己时, 自己一定要模仿那些电视剧中的明星, 眼角泛着星光的顾盼生辉,和自己喜欢的人暖暖的拥抱,接受所有人的祝福。 然而, 现在满心的是—— “我何德何能。” “我不可以。” 贺峥宇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像是关掉了所有的开关。 他陡然恢复了往日的备战状态,坐直身体整个人状态绷起来。 他歪着脑袋蹙眉难以置信的望着她,几次想要开口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呆呆的看着她。 相柳根本见不得贺峥宇这种失魂的眼神,她低下头任长发挡住自己的脸,随即又抬起头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贺队开玩笑你们也信。” “...啊呀,毛肚煮老了,怎么都没人吃!” 正当气氛有些尴尬越来越冷,刚刚从外面接了个电话回来的姚局没察觉到似的喊了一声:“苏柏生,愣着干啥,快吃!” “噢噢噢噢——” 病房的气氛重新热闹起来,相柳却发现自己更加如坐针毡。 贺峥宇干脆不吃饭,就只是盯着她看。 委屈的气愤的可怜的...好看的双眼,旁若无人的赤/果果的盯着她看。 “...那个,我忽然想起来有点事,我先走了...” 相柳恨不得地下裂个缝让自己倒着脑袋栽进去长出几个小相柳。 她抱着碗和筷子,不知道放在柜子上还是放在椅子上,干脆直接抱在怀中就要往出走。 “相柳你等一下,”听到相柳要走,用筷子夹了三次鱼丸都没有夹起来的姚局摆手拒绝裴湛的帮助,起身也跟上:“刚好我回去要开会,我们顺便一起。” 安静的医院走廊,相柳却觉得低气压的心情简直是裹着几十斤的铅块在沼泽里绝地求生。 一阵微风吹起相柳肩头丝丝黑发,她嘴角淡淡的笑笑停下来主动询问:“姚局是有什么事情吗?” 姚局也跟着她停下来。 两人站在走廊尽头楼梯拐角,往前一步是外间光亮,退后一步,便是晦暗的走廊。 世间一如昨日的车水马龙。 “小相。”姚局低头望着面前人,刚刚开口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半晌眼神慌乱又不知该说什么:“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好孩子。” 相柳倒是率先猜出对方是关心贺峥宇,立刻两手抬起交错挥手表示否认:“我和贺队只是工作的时候比较默契,没有恋爱,您不用担心。” “是么?”姚局工作多年什么人都没见过,却依然对人性的至真至纯保持尊重与感动。他打量着专属于正直的人才会有的清澈双眸,轻轻拉拉相柳胳膊,示意她和自己靠近角落一些。 分卷阅读96 “其实...其实...贺队很专业也很可爱,有脾气但绝不会影响工作的。”误以为姚局因为自己卧底身份和贺峥宇恋爱而在做敲打,更怕姚局要将自己调离贺峥宇的队伍,相柳忙摆手,抬眼望着对方时已经红了眼。 她用一种近乎祈求的语气柔柔道:“我...们不会影响工作的。” “不是这样的。” 姚局一直望着窗外踢球的孩子们,其中一个小孩明显落了单,大家传球时刻意忽视他。不知道是孩子真傻还是假傻,就这样跟着满场跑,也没有人给他传球。 姚局认可那个孩子只是可怜那个孩子的辛苦而不自知。 在看到那个小孩因为跑得太欢扭到脚坐在地上一个人抱着脚忍痛时,心脏抽了一下。 他不忍再看,回过头望着相柳:“刚刚督查队给我打电话,关于你之前逮捕陆武和陈一的现场情况。两名犯罪嫌疑人提出执法过错申诉,督察队同事需要你去协助调查。” 相柳楞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 趁着呼吸的空档,她仔细回忆执法过程,眼中闪过一丝冷漠,随即又真诚的望着姚局:“我一眼只看到贺队倒在血泊里,我知道贺队一定是想阻止陆武离开,那我就要确定他走不了。” “那也不能将他两条胳膊打骨折了呀。”姚局凑近相柳小声支招:“这话你只能和我说。审讯你是学过的,要懂得将是非转到对自己有利的方面,懂么?” “不是姚局,我都知道那两个人要杀死贺队,那个情况下你还要我怎么做,是温柔的请对方坐下来喝茶吗?!就算我礼貌的制服他,在我去救助贺队的时候,如果他挣脱绳索杀了我怎么办?我们全家就在公安部门全军覆没了!” “够了相柳!”姚局也被相柳的话激怒,走上前指着她本想说什么,最终又叹了口气软下声:“你说的我全明白,我说的你明白吗?督察队如果调查你有问题,监察机关方一旦插手,我们就更没有回旋余地,你相柳案子还没查就要被带走了!” 相柳忽然特别累。 她靠在墙壁上,枕着身后冰冷白墙,呼吸着消毒水的味道—— “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要告诉贺峥宇。” “他还在养伤,马上要安排视频审讯,需要提前测算凶犯心理状态,需要提前考虑方向引导,不需要为我这件事再烦心。” “就说我,请假了。”相柳抬起手,本应该是一个命令式的手势,却在最后,莫名的流下了眼泪。 因为委屈。 “好孩子。”姚局抬起手掌,眼神下意识望着窗外那个独自承受崴脚承受被孤立的孩子,他已经站起来,一瘸一拐往家的方向走。 像是受到鼓舞似的,姚局满心暖意,他拍拍相柳的肩膀:“好孩子,你受苦了。” 而相柳抬眼望着楼梯下穿着制服望着自己的两位同事,回身冲姚局点点头,跟着对方下楼。 “这不正常...” 姚局和相柳离开之后,病房瞬间冷寂下来,就连滚动的红油汤底,也暖不了的冷。 贺峥宇坐在场上咬着筷子抬眼望着自己的弟兄们—— “你说她为什么要拒绝我?” “——我觉得吧,贺队您应该告诉她最重要,你的资产。孔雀开屏侬晓得伐,要吸引爱人就要开屏的呀。”周叔很少说话,却在贺峥宇的恋爱上恨铁不成钢:“好衣服好鞋子穿起来的呀。” “小相不是那种人,”李晨抱着胳膊蹙眉:“会不会是太害羞了,所以不好意思承认?” “——那你们现在还在这里干什么?” 听到贺峥宇开启逐客令,左乐和裴湛挤出一个尴尬的笑。 “会不会是贺队您太强势?你们没看电视剧吗?今年流行暖男呀。”左乐想不出什么原因,只能随意指点江山。 “我...”贺峥宇瞪大眼睛差点被左乐当场气走,一脚踢向左乐方向:“滚。” 直到病房里只剩下裴湛一个。 “想嘲笑随便笑,大爷我还没完呢。”贺峥宇扬起脸冲好友挤出一个凶狠表情:“等我可以下床,分分钟办了。” 对于裴湛而言,这两天是完完整整见识了小两口的打情骂俏,酸溜溜的翻了个白眼。 分卷阅读97 “...你这反应不对,”贺峥宇眼神触及对方反应,瞬间反思一丝不对:“你一向喜欢相柳,这两天突然冷了,是相柳拒绝你了?” “她肯定是给你了一个非常好的理由。”贺峥宇抱着胳膊,扬起脸继续推理:“肯定不是不能恋爱的理由,如果不能恋爱作为好兄弟哪怕是情敌基于人道主义精神你也会阻止我,所以她一定是说自己有喜欢的人。如果是其他人你一定会要亲眼看看是不是比你强,你现在没有这种执拗...那个人就是我?” 哎呀。 贺峥宇瞬间想扇死自己。 自己一开始就知道相柳是卧底,那么她自然不会在卧底时承认这个虚假身份和自己恋爱了。 说起来,她真的从来没有骗过人。 除了喜欢自己这件事。 因为喜欢自己的,不是相柳,而是真实的她。 啊啊啊啊—— 想到这里,贺峥宇整个人又瞬间充满电:“快快快给我准备电脑,明天早晨十点开始提审陈一!” 41. 在线审讯(02) 真正抓捕嫌犯的,真…… 病房内的安静和无事令长期处在紧张情绪中的贺峥宇度秒如年。 窗帘将外面的黑暗与寒冷感觉, 为他笼出一份安心。 他睁开眼,空气里还弥漫着中午吃过火锅的香味。 他微微侧身手指拂过相柳因为睡着趴在身侧得到那块床单。 明知不可能,还是也贴在那块纯棉布料上, 努力的呼吸,想要闻到一点点带有熟悉的味道, 想要感受到一点点熟悉的温度。 这还真的像狗了。 想到这里, 贺峥宇情不自禁的笑起来, 伸手找电话, 给相柳发微信。 很多字敲了,又删除。 半晌只是改了备注的名字。 三个字。 “肉骨头”。 当天夜里,相柳在其他同事的带领下, 来到市局某一层审讯室。 同事推开门,一股尘封的寒气扑面而来,空气里满满的都是陌生而熟悉的味道。 和胃里那种酸苦的心情。 只是这一次, 稍稍有一点的, 莫名其妙的坚定。 “相柳是吧,别紧张。找你来就是聊聊1月2日在中心医院你在逮捕过程中的情况。” 督察队的同事在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 很快便开始了内部调查。 相柳一个人坐在房间中央,靠着椅子后背, 抬眼望着坐在审讯桌前的四人。 两位审讯的督察队同事,一名记录文书员,姚局双手抱着胳膊靠在角落。 莫名想起的是六年前,也是这样的场景——“相柳, 找你来是谈谈你刻意放走本省黑暗势力团体重要嫌疑人白泽的事。” “好。”都已经不是刚毕业的学生, 相柳明白此时情绪的反抗毫无意义,双手握在一起,面无表情的望着前面众人。 “你能配合, 我们很感谢。”督查队的同事彼此看了一眼,对于相柳的配合非常满意,其中一人拿起本子开始念起了两位嫌疑人对于当初逮捕现场的供述以及医院初检的伤势。 相柳说完当时的逮捕情况,督查队的同事记录完之后,开始进行讯问:“据现场监控表明,电梯门打开之时,贺队已经倒下,为什么你第一时间没有照顾贺队伤势报警或者是确保陈一不再伤害贺队,而是先去逮捕距离你最远陆武?” “你不怕陈一会继续伤害贺队吗?” 相柳顿了顿,抬眼解释道:“电梯门打开之后,陆武瞬间冲出,我的下意识反应就是抓住他。” “另外,我确实也相信,以我的能力,几秒钟内制服陆武是可以的。” “——那也就是说,你的首先判断是错误的。” 督查内部审查就是这样,为了确保公安部门执法的严谨与公平,高度保障嫌疑人的人权和系统的清明。 尽管应该如此,但真正抓捕嫌犯的,真正伸张正义的,真正用肉身抵抗无边黑暗与恐惧的人,却在与黑暗对峙后,还要接受来自极度清白的审核。 分卷阅读98 相柳蓦然想起六年前的自己,在面临质疑时,也是心绪崩溃,追着桌面嘶吼着“我要真的是有心放走重要嫌疑人,我的父母会因为我的原因惨遭杀害嘛?!我要真的站在重要嫌疑人那边,我用的着还要回来吗?!我要真的站在重要嫌疑人那边,你们见到我的每一个人,你们的家人,还可以安全的上班上学吗?!!” “当时省厅指示你要一直跟着白泽直到我们执法队到达现场,为什么你要提前离开?!!你所说的那些只能算是辩驳,你擅自离岗是有证据的!” 当时,整个审讯室所有人情绪被她失去理智的话,彻底点燃本就长期恐惧焦躁的情绪—— 当你对人不对事的时候,这已经是不是工作问题,而变成了私仇。 是不能用刑。 但人类历史千年,有的是找准致命弱点去攻击的办法。 可怕的不是身体刑罚,而是那些看不到摸不着的。 那个时候的相柳,头发比现在长一点,整个人因为长期缺少睡眠而神志不清面若枯槁。 确很清晰——“我没有放走白泽。” 以及—— “警察就不是TMD人干的。” “相柳?相柳?” 耳边传来陌生的声音重新将相柳唤回现实,这才想起场景早已从六年前切换回了现在。 她也早已不是六年前的她。 这一次,她想要继续工作下去。 “对不起。”相柳重新换了个令人看起来非常配合的坐姿,语气也没有情绪的变化:“我确实是刚恢复工作不久,有一些现场处理上的不完美,我承认。也希望组织上能给我后续的机会,来纠正改进我的错误。” “那倒也不至于——” 对于相柳配合的态度,督察队的同事明显缓和一些。 他们其实也只是一份所有项目工作完成后的例行检查而已,就算在单位内部也被基层所诟病:有种基层冲锋陷阵督察卸磨杀驴的偏见。 但实际上这样的工作也是为了保障大家的权益,只有良好的刑侦习惯,才避免了后续的定时炸/弹。 毕竟,都是与深渊为伍的人。 掉下去的同事,见的多了。 有了相柳的配合,督察队的同事语气也温柔了一些:“你知道吗,根据法医部门验证,陆武双臂骨折,双膝骨膜磨损严重,属于伤残界定。另外,陈一,你那一块塑料片直接切中手筋,又是个伤残认证。根据现场视频情况展示,医院周围都有警方特警驻守,你只需要报警,赶紧将贺队交给医生,不就行了?!” “相柳,不相信我们这个团队,就是你的问题!” 相柳低头轻哼一声。 她两手手指摩挲着,连争辩都懒得争辩—— 这世界上简单的事,就是在别人的成果上找瑕疵。 “领导,”几次舌头轻拭嘴唇,最终还是开口道:“我确实没有做到大家的要求,我看到嫌犯,就只是不希望他从我面前离开,这是我作为警察的本分。而不是放任一份危险轻易逃离,寄希望于我的同事去承担这份危险。” “此外,你们看到的视频,是框在手机屏幕或者是电脑屏幕里的一个画面。对于我来说,却是排山倒海的能够呼吸到空气中尚未凝固的血腥气。甚至还能感受到昨天还在跟我布置工作的伙伴还在温热状态的血液,我做不到冷静。” “那你的意思——这是你们领导部门的决策失误?”督察队在相柳身上没有找到突破,转而换了个方向。 旁听的姚局瞬间站直身体。 相柳嘴角上扬,双目坚定的望着对方:“我相信我的领导已经用他的鲜血说明了一切。” 这话说完,所有人都低头沉默。 “那...” 原本安静的窗外已经传来清晨的鸟叫和人们互相问好的声音。 讯问还在继续。 情况不对劲。 第二天清晨见到左乐来给自己送早餐的贺峥宇望着对方各种躲避自己的眼神,瞬间解码:“发生什么事了?” “没...没事啊。”左 分卷阅读99 乐耳朵红到赛过夕阳红,依然努力抿紧嘴摇摇头,努力装作没什么事。 贺峥宇冷哼一声,思索目前案件只是到了审讯阶段,能够让左乐瞒着自己的,会是什么事? “相柳人呢?” “我不知道啊。” “还有你这个小喇叭广播站不知道的事?”贺峥宇瞬间眼神晶亮,揪着对方这点不放:“你不会,你可以打听啊。” “贺队...” “相柳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询问已经换了一批人,开始问第三遍。 相柳歪在椅子上,一只手撑着额头,精神却依然高度紧绷。 一个人,抵挡着未来的所有恶意。 忽然嘭的一声,大门被推开。 瘦削人影站在逆光之中。 形销骨立,任由柔软羊绒大衣衣角垂落随着清风微扬。 逆光之中,看不出是谁。 随着对方拄着拐棍缓缓吃力走进来,声音却依然熟悉:“没什么可说的,我们回家。” “贺峥宇?——” “贺队?——” “你不是在住院吗???” 左乐站在门口眼巴巴的看着这一幕的英雄救美。 贺峥宇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寄托在手下的拐棍上,整个脸苍白虚弱,却还是义正言辞道:“我站在这里,就是...就是...相柳抓捕过程没有犯错的证明。是我当时在临死之前,要她先抓捕陆武的。陈一有我控制,应该没有问题。她...她...她只是想要...尽快来救我...” 双脚踩在地上站起来的瞬间,贺峥宇便已经感受到一种头晕目眩五脏颠乱的痛楚。 尽管如此,他还是挣扎着,想要赶来为相柳说句话。 “你们...什么关系?” 所有督察队的同事面对身负重伤前来救场的贺峥宇,于公于私都起身表示敬重。 职场之中,能让一个人抛弃病痛赶来相助的关系,能让一个人因为同伴受伤愤怒去为他不平的关系,是什么关系? 贺峥宇刚刚说完那一句话,已经耗尽力气。 面对对方的质询,他继续想要开口,扶着拐棍的手臂已经开始颤抖—— “你放心,我昨天刚刚告白失败,我们只是普通同事关系。” 说完,整个人倒向了相柳那边。 却被一个柔弱的肩膀,撑了起来。 “慢一点,我已经疼的没有力气了。”有左乐和姚局断后,两人走到一个没人的地方,这才停下。 他一只手揽在相柳的肩膀上,整个身体几乎是搭在她身上。 一百多斤的重量陡然压来,相柳一个没站稳,两人一起倒向走廊墙壁。 电光火石之间,原本揽着肩膀的手臂滑至相柳腰间,两只本就没有力气的手臂这个时候还想的起扣在一起,将相柳牢牢的箍在他怀中。 “贺队——”相柳脸颊一红,作势要推。 “嘶——疼疼疼——”贺峥宇将脸藏在她的脖颈里,用身体感受她的起伏,呼吸着她身上的味道,闷声懒懒说了句疼。 “走上来可累了,让我抱一会儿止疼。” 原本身体紧绷的相柳呆了半晌贪恋了这份温暖,抬起手,默默的揉揉他的肩膀安抚。 42. 审讯(01) 人生最痛苦,是官方指定…… “咳咳——” 正当这边两人缠绵之时, 左乐跟着姚局大步跟来,眼看来不及报信,只能站在姚局身后挥舞咳嗽提醒。 “你小子是要老子的命——”姚局刻意忽略两人刚刚拥抱, 看着贺峥宇胳膊靠着相柳后背贴墙才能勉强站住,小暴脾气瞬间压不住, 抬起腿就要朝对方腿上抡—— 想想还是转身踢了左乐一脚泄恨:“一个个的不省心!” “...对不起。”相柳此时被贺峥宇的英雄救美迷的晕晕乎乎, 满心满眼的温暖与开心。 分卷阅读100 整个人也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各种距离感。 “姚局...我可累了, 能让相柳送我回家不。”贺峥宇仗着自己是姚局最爱, 苦着脸懒洋洋的撒着甜:“明天还准备上班呢。” “——你这才几天,能好了吗?!” “姚局,”贺峥宇明显苍白无力的脸上只有眼神泛着自信的光彩:“说实话, 这都几天了,靠陈主任找的几个人,除了让对方咬住我们违规执法, 其他的说出来什么了?!我没参加我都想起来, 哦,一个没有上过大学的人从来只在基层打工, 只抽过五毛钱的烟头的人,他们懂什么叫走程序申诉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姚局表情逐渐认真起来。 贺峥宇的话令在场众人心中大惊。 很多人误以为投诉是为了有个申诉入口, 来发泄和发表自己对于企业的意见。 这只是表层。 真正的投诉不是威胁别人的手段。 而是达到自己目的的手段。 这么专业的东西,连学都没有上过,杀人只会使用斧头的陆武和陈一能想的出来吗? “我是觉得,从陆武被捕之后到现在, 有人可以和两名犯罪嫌疑人一直交流。”贺峥宇说完, 眼神下意识望着相柳,正迎上对方倾听的目光,才知道在他说话的过程中自己的肉骨头一直在看自己, 心尖一甜继续道:“我必须尽快审讯。” “不对呀,就为了防止串供防止其他囚犯互相沟通作案手法,他们都是单独关押的。”左乐蹙眉难以置信会有这种事。 如果黑暗中的那个人站在嫌犯那一边,是图了什么呢? 没钱没势的。 “...可以。”姚局的话打断贺峥宇的思绪。 他点点头,随即想起什么,挥挥手示意左乐这颗电灯泡朝两人的方向走近一些:“左乐,这几天你就跟着贺峥宇照顾他的生活工作,他签字你帮忙拿笔,他睡觉你帮忙盖被子,稍微辛苦下,以后让你们贺队娶了嫂子请你吃饭。” “姚局,相柳还在呢,我用的着放光发亮么...”人生最痛苦,是官方指定电灯泡。 “还是说你们这些孩子目光短浅。”姚局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眼睛望着左乐,下巴却朝贺峥宇那边点点:“你能帮贺队盖被子能陪贺队上厕所,相柳能做到吗?” 说到这里,又轻咳一声话中有话:“相柳,你愿意和他在一起吗?” 相柳下意识转移眼神,纵使眼里藏着甜,却依然紧抿着嘴巴不说话。 “再说,相柳还有其他工作。”姚局没有趁势而追,双手背在身后一副我早就知道的表情。 “什么工作?”在场所有人异口同声好奇道。 “停职也是一种工作,尊重下我的官威好不好,别动不动挑战权威推门带人,你以为自己很帅吗????”姚局无奈的回归彼此沟通的主题:工作。 “你们算屁,”临走之前,姚局抬起手指着贺峥宇:“在你们屁股后面给你们擦屎的我才最帅好不好。” “——那今晚,还吃火锅吗?”左乐举起手望着两人。 “嫌犯陆武,接受审讯!” 晦暗的看守所,背着墙壁坐的陆武,再次听到工作人员的提审要求,慢慢仰起脸,对着墙角的摄像头,挤出一个微笑。 此时的陆武早已没有了之前令人闻风丧胆的煞。 而是穿着干净的囚服头发剪成光头,指甲也看起来光滑柔和。 他一步一步跟在警官身后,脚下冰冷的铁铐随着脚步不断的摩擦着他的脚踝,很快磨出一丝血痕。 不过他没有在意。 此时的他早已越过了杀害多人之后担心惩罚的恐惧,而是反正都是死杀多赚多的末路残骸。 “各位领导好。” 佯装出的畏畏缩缩点头哈腰已经成了他见人的习惯。 “坐吧。”审讯室的门窗紧闭之后,窗帘落下,整个房间内晦暗只剩下陆武和角落的武警以及书记员审讯员。 不多时,门被人推开,贺峥宇将重量倚在拐杖上,缓缓走进来将自己几乎是摔坐在唯一的空位上。 “陆武,那些大 分卷阅读101 道理我们跟你讲了那么多,不说你听烦了,我都说烦了。”这些天一直跟进陆武情况的审讯员刚开始今天的工作便已经有些泄气,烦烦躁躁威胁道:“说句实话,我们也不止和你耗这么久,还有陈一。就算你以为说证据确凿本人也就是死刑没跑了,我告诉你你还真别不信,等陈一这边主动交代立功赎罪,说不定死刑变死缓,死缓变有期...” 这边审讯员说的口干舌燥,几乎是车轱辘话,就和一个标准客服似的。 而陆武这边也是连动都没动,歪坐在椅子里似笑非笑的听着,一副态度无限好啥都不想说。 ——如果陆武真的是什么都不在意,就不会突然接受别人的指使,要求投诉。 ——如果陆武真的在意,就不会冒风险有机会让陈一先开口。 既在意又不在意... 说明陆武一定是有什么情况之前没有查出来。 贺峥宇想到这里,打断了旁边审讯员的话。 他非常柔和的慢吞吞的和陆武打招呼:“没想到伤筋动骨一百天,我看你这胳膊恢复起来,比我快多了。” 整个房间气氛陡变,所有人清晰可以听到陆武倒吸一口气,望着贺峥宇的脸,眼眸流光闪烁脸涨通红,结结巴巴道:“是...是...你。” 半晌贺峥宇没有说话,陆武低下头心虚不敢看对方,手指开始抠着椅子:“你是个汉子。” “...抽烟么?” 贺峥宇从口袋里取出之前做调查时,查到民工经常在小卖部购买同品牌香烟,递给对方。 “...可以吗?” 在武警的帮助下,陆武接过烟颤抖着指尖,眯起眼狠狠的吸了一口—— “陆武,你是一个聪明人。” 贺峥宇没想到按照作案手法来说简单粗暴的陆武却在与人沟通之时表现出了极大的压迫力和反转力,这种人只会对自己的利益表示出兴趣。 也就是说—— 陆武是在探底。 他想知道警方知道什么。 明白对方的意图,贺峥宇也不在过度纠缠,他整个人靠在椅子上:“抽了我的烟,就要回答我的问题。第一个问题...12月20日最后一次在白家村李大娘家行凶,你怎么想的,被大娘打败了?” “——我本来就不够强壮不够聪明,”陆武并没有因为贺峥宇的激将法中计,却因为接受贺峥宇的烟自然而然的开始回答。 也就是说,陆武开始供述自己的最后一案。 “这不能怪我,”说起自己的作品,陆武下巴扬起,整个人压不住的得意:“是他们要把小卖部开在荒郊野岭,夜里天黑连路灯都没有偏偏杵在路中央,我想抽烟就只能去那。” “况且,那家老太太还是老大爷我记得是被砍了一刀?”陆武冷哼一声:“多好啊,成了四乡五邻的英雄,他们应该感谢我。” 对方所有的话从贺峥宇的耳朵传入脑中,变成一个字一个字需要重新组合分析的密码—— “你承认自己就是1220白家村抢劫伤人案的主犯?” “...” 陆武这才意识到,贺峥宇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聪明与成熟。 “——陆武,在社会上,其实考0分和考59分在领导眼前都是不及格。努力是为了考60分以上,现在你明知自己已经不足60分了,我建议你我都节省些时间吧。” 在贺峥宇的坚持下,陆武供述了他和陈一的多起抢劫伤人杀人袭击等案件。 涉及金额9543元,伤害12人,致死18人。 等到车轱辘话来回供述,以及陆武本就杀过不计,直到第二天凌晨,贺峥宇听到旁边书记员敲下最后一个句号时,整个人已经天旋地转不知当前何年何月了。 他没吃没喝,所有的烟全部留给陆武。 尽管还有很多疑问,但第一阶段,完胜。 等到贺峥宇起身颤颤巍巍扶着拐棍在同事的帮助下,拉开门—— 抱着胳膊靠在走廊阳台扶手的相柳,瞬间站直身体朝他走来。 贺峥宇懒洋洋的将胳膊搭在她的肩膀,透着羊绒大衣也感受到了冰冷纤弱。 想来她已经等了很久。 分卷阅读102 “是回宿舍,还是...” “你不问我案件审讯情况么?” 贺峥宇一直在和投诉相柳的人周旋,而见到贺峥宇的第一面,相柳先问贺峥宇,根本不在意陆武对自己的投诉—— 还说不喜欢自己。 贺峥宇已经完全是一见到相柳,嘴角就不由自主上扬的习惯反应。 “需要我在意吗?”相柳一脸无辜的望着对方:“我以为你最需要的是在车里睡还是在宿舍睡。如果是车里,我已经车洗香香静静,毛毯备好外卖叫好,只等你闭上眼睛。” “...”贺峥宇微微蹙眉下意识觉得这话哪里不对,却很快忽视(相柳能有什么坏心思):“...陆武目前还徜徉在自以为说了我们知道的案件情况而沾沾自喜,暂时让他极度狂喜。李晨和周叔已经在提审陈一,只要我们有耐心,我相信一定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贺峥宇用力握握相柳肩头,莫名像是在做什么承诺似的。 43. 帮忙 “小柳儿,抓住你了。”…… 相柳一如往常的多干活少说话, 默默的扶着贺峥宇下楼回宿舍。 电梯门打开,三楼警察带着争吵中的两男一女冲进电梯,相柳下意识抓着贺峥宇一个转身背对电梯门, 用自己的身体阻挡其他人与病人之间的碰撞。 “贺队,前两天才听说你住院了, 这么快出来了?”穿着制服的警察看出贺峥宇, 熟络的打招呼。 “嗯, 关键以后些事没我出马真不行。”贺峥宇在狭小的空间内转个身面向门的方向, 一边和同事说话,一边低头望着面前努力为自己撑出一片天地的相柳—— 此时两人变成面对面,相柳正对着, 是贺峥宇领口之下第二粒最靠近心脏的纽扣。 扣子上三条白线缝制,随着贺峥宇的说话而微微起伏。 身后被不断挣扎争吵的两男一女不断的在相柳背后一胳膊一背鼓/涌着,原本撑在电梯壁上的手掌一点一点朝贺峥宇的方向滑。 已经被贺峥宇的体温灼到脸红了! 相柳低下头别过脸生自己的气:我应该不是一个这么容易被男色引诱的人啊? 贺峥宇低头望着面前女人低头, 后颈露出一截纤薄透白凸出的骨节, 顺着衣领之间的缝隙,可以看到随着颈椎向下的下一节, 和更深层。 只觉空气陡然稀薄,莫名的轻咳一声, 深吸一口气。 满满的带着相柳体温的香水味道。 “——小心!” 大概是情感纠纷,两男一女说着说着吵得更加凶狠,其中一人也顾不上此时是在有限的空间内抬起手便要挥—— “哎,干啥呢?!——” 电光火石之间, 相柳只察觉到脑后一阵冷风, 下意识也低头一闪—— 原本想要保护贺峥宇的相柳,被对方强劲的臂膀护住脑袋,贺峥宇一个背身, 替她扛了身后男人的一肘袭击。 一记闷声。 贺峥宇连哼都没哼,只是回过头望着同事不满道:“干啥呢,犯了什么事?!” “抱歉抱歉,贺队没事吧?”正巧电梯门刚巧打开,眼看其他协助同事已经等待电梯门口,将正在要死要活的爱情带离现场。电梯内的同事一边道歉,一边跟在后面等着解释。 “犯了什么事?” “嗨,”说到对方起的冲突,同事噗嗤笑了出来:“看见刚才那女孩了没有,今年才二十岁,一个未婚夫,一个男朋友。” “感情纠纷啊...”说实话,刚才的一击令原本腹部受伤的贺峥宇伤口重新隐隐作痛,脸色难看起来。 “嗯呐,”同事表情舒缓完全没有平日办案的严肃,苦笑着摇摇头:“刚刚和我们在做笔录的时候,又来电话,是她临市的男朋友说是怕女友年纪小在警局受委屈马上过来。” “——你说贺队,按我们的想法来说这女人都是什么想法?这才二十多岁,三个男朋友?!都为她要死要活?!大爷我今年三十多了,连媳妇影还没见到呢。”正说着同事挥挥手委屈忿忿就要走:“我现在忙着找人做笔录,回聊啊。” “——等等,”贺峥宇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将怀里的相柳揪着颈口抓出来向前一推:“你去帮 分卷阅读103 帮忙。” “嗯?” “嗯?” 相柳和同事都是一脸懵:这不是一个部门的啊,用得着千里送人情么。 贺峥宇冲相柳认真的点点头:“对方刚才不是袭击我了么,是不是和我们一组有关?” 尽管欺负一组的人就是和一组为敌的团体意识还是有,相柳却总觉得贺峥宇突如其来的这一下有其他原因—— “作为一个被你拒绝过的优质男人,为了帮助你擦亮找男人的标准,我特意给你找来机会向我们这位当事人学习学习,你看看人家二十岁三个男人为了她要死要活,你说你自己,这么多年除了我,倒有谁向你告过白?!”贺峥宇凑近相柳耳边,温热的呼吸吹拂起相柳耳边的碎发,悠悠然的落进她的心里,勾着心尖玩。 相柳是真的又气又急。 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怎么没人向我告白,很多人呢!”相柳整个人气到刘海都自动拧成一簇一簇,随着她的动作而颤抖:“很多很多!” “是么...”贺峥宇靠着电梯壁,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她,嘴角透着意犹未尽的得意:“那说明我的眼光很好。” 相柳深吸一口气—— 别说贺峥宇这个人讨厌,更过分的是竟然专业能力特别好,就连诡辩,自己都不是他的对手。 “去就去。”相柳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跟着同事出电梯:“学成了,我就可以举一反三,找九个男朋友。” “——等我,”贺峥宇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是对同事说的:“我的人还没过实习期呢,我在旁边指导指导。” 这一次,倒是难得的,相柳和同事认真在问在记,贺峥宇趴在桌上百无聊赖的玩手机不吵也不闹。 “你刚才学了那么多,有没有学到一点点关于懂得接受别人的爱意的启发?” 回宿舍之前,贺峥宇闹着要去超市买酸奶,相柳只能将其扶上副驾驶,探身为他拉上安全带。 望着相柳嫩嫩的脸就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简直就像驴子眼前吊着的那条萝卜,恨不得想要咬一口。 却在贺峥宇打定主意凑身向前时—— 啪的一声。 “没有。”伴着安全卡扣的脆响,相柳停下来,转过脸正对上贺峥宇凑过来的嘴唇,她垂下眼望着两人彼此之间暧昧到快要燃烧的距离,默默的咽了咽喉咙,打破了刚才满车厢粉红色的暧昧。 她低头为对方盖上毛毯,仔细帮他检查加热垫问题,这才重新开始发动汽车。 “明天还要继续审讯,我们还有必要去超市买菜做饭么,要不我给你叫贵的外卖,你凑活吃点好好睡一觉,明天干活也有精神?”刚刚帮助其他同事已经耽误了半上午时间,尽管已经答应了对方的想法,相柳还是提醒对方休息时间已经不足:“或者我给你泡碗泡面——” 话还未落,相柳在触及到对方一个难以置信的眼神,即将张开的嘴唇,整个人脑子轰的一下,就想抽死自己—— 千万不要和生病中的男人讲道理。 尤其是专业审讯心理的男人,分分钟的对话逼死人—— “你是人吗?” “你是故意的吧。” “就因为我喜欢你,你现在要讨厌我了吗?” 终于,相柳成功爆发—— “不要再谈感情了,我们只是非常纯洁的工作关系好嘛,可能偶尔我会舔狗行为,如果引起误会,是我的错。” 相柳狠狠的闭上眼抿紧嘴巴(双重否定的行为表示肯定),空出一只手用力向下一砍作势要一刀两断似的:“我只是作为同组唯一的雌性,发散我与生俱来的那一点点人性。” “你对我最好的关爱,就是不要着识我。” 相柳倒豆子似的一口气全说完,这才转过脸观察对方反应—— “小心——” 前方突然变灯,相柳下意识一脚刹车踩死,汽车发出引擎抱死的断断续续感,终于停了下来。 就像两人的争执终于停止下来。 然而—— 嘭。 后车勇猛的撞 分卷阅读104 上了相柳的车尾。 ...相柳望着贺峥宇一副我是病人我最大的嘚瑟,愤恨的冲他翻了个白眼,推门下车。 “——为什么啊,我能不能问问为什么啊——” 原本还有些郁闷的相柳,下车看到跟在自己身后的追尾的,竟然是一辆自己的凯迪拉克SUV整辆车都不够买对方一个轮子的兰博基尼限量款,顿时觉得英雄气短—— “实在抱歉实在抱歉。”没想到对方司机态度无限好,下车之后连连道歉:“要不,您留个联系方式,修好了我这边付款就行?” “好像是你的车受伤比较大。”别人一客气,好像自己也不好意思太苛刻,相柳叹了口气挠挠鼻尖心虚(如果责任划分是一半一半,维修凯迪拉克的钱对方出一半,维修兰博基尼的钱哪怕是一半自己也赔不起):“也怪我刚才只顾聊天没有注意,各修各的吧。” “没事没事,是我们的错。留个联系方式吧。” 未等相柳同意,后面车已经不耐烦的开始鸣笛提醒,她只能点头打开手机微信:“那好吧。” 出了事故之后,两人明显的安静许多。 “这两天我尽快完成审讯结案。这样加上除夕,我们就可以和普通人一样连休七天假了。” “...好。”惊喜来的太突然,相柳的情绪比起刚才明显缓和许多。 “你过年是回家吗?”贺峥宇转过脸,随意的问道。 相柳胸口刺痛,不由的蹙眉调整了呼吸,望着后视镜随意道:“你呢?” “我们主管肯定都要责任值班,你们平日都忙晕了,好不容易有时间,和家人吃吃饭,逛逛街,过过普通人的生活吧。” “好。” 泰池集团顶层,落地玻璃将窗外灰蒙蒙的天气隔绝在外。 偌大的办公室里舒缓的音乐在厚软的地毯上流淌,屋内和煦如春。 黑色真皮长条沙发上,身材修长的男人将自己丢入其中,宛如陷入深海的美人鱼,只是用书遮盖着脸,看不出此刻所有情绪。 “白先生。” 随着一声细碎的开门声,毕方从外间大步而轻巧走进来。 “唔。” “已经成功得到目标的联系方式。” 毕方将电话放在茶几朝对方的方向推了推。 躺在沙发的男人下意识将遮在脸上的书缓缓滑下,露出冰冷狡黠的眼神,眉梢轻挑嘴角上扬—— 修长手指划过手机屏幕相柳的微信头像—— “小柳儿,抓住你了。” 44. 审讯(02) “这样,在贺队徜徉在爱…… “你要的水果食物都买好了, 我回房间了。” 之前还悠悠然的相柳听到对方提过年回家,瞬间心情降到底谷,失去了所有兴致, 只想快点回家将自己藏起来和整个世界隔离。 “——等等,我在单位为人民服务那么久, 你是不是应该作为人民的代表帮帮我?” 刚刚坐在沙发上休息的贺峥宇听闻对方要走, 立刻探身拉住对方的衣角, 又是一副吃定对方的威胁:“或者说, 作为你的上级刚刚为你在电梯里被人袭击,于情于理是不是应该照顾下我们弱势群体?” 相柳眯起眼嫌弃的打量对方—— 怎么都听出对方的胡搅蛮缠。 “在占便宜方面,贺队真的是走在时代浪潮尖尖的弄潮儿呢。” 话是这么说, 却还是将所有食物提进厨房。 “——谁规定我们警察就不能有个创伤后应激障碍,我就是需要你照顾,给我吃给我喝带我玩给我买东西。”贺峥宇说着起了脾气, 整个人躺在沙发上打开电视听着声音懒懒休养。 听着对方的话, 相柳低着头将所有东西放进冰箱,将原本就买好的食物放在锅上, 静静靠着墙抱着胳膊等锅开。 半晌,锅里冒着咕嘟的泡泡, 提醒着在新年之前的寒冷冬夜,外面漆黑一片行人稀少,自己在狭小的厨房里等待着食物散发出平凡而清新的香气,而一墙之隔, 有人愿意看着电视放弃安排自己的生活而陪伴 分卷阅读105 自己。 不再有从骨头里渗着寒意的孤单与夜里惊醒的害怕。 “贺队, 吃饭了。” 半晌没有听到声响,相柳不知情况也不再吵闹,端着饭菜出来看到光影闪烁之中的贺峥宇, 已经抱着胳膊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睫毛随着胸口的起伏而如夜风掠过密林似的轻扬。 相柳放下食物,从卧室取出被子轻轻盖在贺峥宇身上,柔柔的为他将被子掖在脖颈至下两侧的被角掖进身侧。 想想又担心他忘了吃药,拿起电话给对方发微信提醒—— 屏幕一闪,微信来自“肉骨头”。 相柳垂下眼,拿出电话将贺峥宇的备注改成了“狗”。 想想,又觉得不够,改成了“我家狗”。 改完之后,整个人各种的心绪不平,只觉得这间宿舍的所有都向着主人心意,就连空气分子,也遵从主人,在自己的呼气吸气之间抓着自己的心脏说“留下来”。 不行,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相柳想到这里,用尽全身的理智要走—— 电视机里还在上演青春偶像剧。 贺峥宇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身上还穿着工作时的衣服,整个人又硌又热,伴着长吁一口气,他睁开眼睛,率先映入眼眸的,是电视剧光影之中晦暗不明的客厅。 “相柳——” 莫名心脏沉了一下。 整个房间安静的令人失望。 贺峥宇起身抱着最后的希望小声的喊了一声—— 明明是两个最普通的字,落在空气也很快的被吞没。 “...唔...” 一切却随着手边的一句轻喃,所有一切的温度又重新升高。 贺峥宇心脏扑通到嗓子眼,捂着嘴巴怕自己失去控制会告诉全世界我喜欢的人也在喜欢我的狂喜。 “别闹...”已经睡迷糊的相柳误以为对方是梦呓,空出一只手拍拍贺峥宇:“我在。” 贺峥宇向下挪了挪,又朝对方挪了挪,将自己的被子给趴在沙发边的相柳盖了一半,自己半个身子在被子之外只为确保和对方额头挨额头,做着相柳但凡随意动一动碰到自己都算是主动亲自己的梦,沉沉睡去。 “贺队,嫌犯陆武说有情况要反应。” 等到电话响起,贺峥宇这才弹起来。 第一反应,还是望向昨晚相柳趴着的地方。 看到沉睡中的相柳已经开始蹙眉—— 飞速的亲了一口相柳的额头,这才接听电话:“什么事?” 原本趴着就不舒服的相柳迷迷糊糊被电话吵醒,还未睁开眼睛,就感到被人软软的温热的用力撞了一下额头—— 整个人从椅子摔倒在地。 “啊——” 一声娇柔的轻哼。 左乐正在报告工作进展,忽然在贺峥宇的电话里听到了女人的声音,瞬间后颈汗毛竖立,地铁老爷爷看手机似的将电话举在面前先确定电话没打错,紧接着整个侧脸贴着话筒,恨不得从话筒穿过去似的大叫:“什么声音?” “...嗯?”贺峥宇伸出手示意相柳抓着自己起来,毫不着急巴不得对方宣传的哼了一声:“你猜?” “啊啊啊啊啊啊啊——贺队有X生活了?!喜大普奔,姚局——” 电话那边仿佛已经打开了公放—— 姚局清了清嗓音:“什么时候领证?” 周叔已经开始遥远的呼喊:“现在努力下,生个牛宝宝还是没问题的!” “哎呀,我们市局和交大附小合作的入学指标还有余额吗?”苏柏生已经开始在微信好友里找其他部门同事打听。 相柳尽管不知道电话那端是谁,但看贺峥宇望着自己笑容猥琐,脸色瞬间不满。 “——行了行了,好听的都是电视里的声音。”看到相柳黑了脸,贺峥宇也不敢再开玩笑,乖巧起床:“我现在就过来。” 分卷阅读106 “——相柳,我能不能用下你的牙膏?” “——相柳,我能不能用下你的洗发水?” “——相柳,我能不能用下你的擦脸油?” “——相柳,我能不能用下你的香水?” 相柳现在无比后悔昨天可怜对方孤立无助留下来陪他,结果被他在同事前这样编排,转身便离开贺峥宇宿舍,回自己宿舍休息。 ——别忘了,相柳现在可是停职单位鼓励合法休假。 然而关门瞬间,一只头发蓬乱胡子拉茬衣着凌乱的狗追着自己冲过来,抬起胳膊卡在了门缝之间。 在最初的礼貌问询之后,便躲在卫生间自取自足。 “哎呀——” 听到对方的呼喊,相柳下意识放下自己的情绪,赶过去查看—— 贺峥宇举着写满英文的牙膏望着相柳一脸认真的蹙眉:“你的这个洗面奶好凉啊。” 有甜腻支撑的贺峥宇,已经可以丢掉辅助的拐杖,搭着相柳的肩膀缓缓慢行。 “陆武,听说你找我?” 说到工作,贺峥宇的脸上根本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温柔。 “哎哎哎。”陆武的态度比之前明显了有了积极的方向,主动向贺峥宇点头哈腰。 贺峥宇心中总觉得奇怪,却也没有着急解答,任由对方—— “那你说吧。” “其实我也知道我现在肯定是死罪可免活罪也难逃。”陆武双手交叉摩挲,脸上闪着自以为实诚的笑:“所以我就说,好歹来这世上一场,也难得有贺警官愿意听我说,这也算是我最后留给大家做研究吧。” 做研究? 贺峥宇眼眸闪过一丝狐疑,很快又恢复了义正言辞:“你能这样想当然最好,那些受害者的灵魂也可以安息了。” “是啊。” “我想了很久,已经想不起来我小时候的样子了。我只记得饿,冷。所有人都在抢我的东西:我的妈妈我的妹妹,就连我穿的衣服,也毫不留情的吸着我的汗,被晒干之后继续吸,直到又馊又臭辣眼睛的时候,竟然也还是我丢了它,它赢了。” “大家都说是我将弟弟妹妹卖掉的。” “这怎么能怪我,卖掉他们,大家都能活。如果不卖,大家一起死。我是个人,不吃人肉。” “第一次抢那个大爷的时候,我怕死了。” “也不能怪我,那些人要是但凡善良一点,可爱一点,顺从一点,我也不会杀他们。当然,如果真的是倒霉遇到我心情不好的时候,那我也没办法。” ... “其实,我在长徐镇之后,在B省到处打工。” 听到这,贺峥宇太阳穴突然跳了一下,瞬间抬眼望向面前人—— 正对上陆武抬眼狡黠打量的眼神。 他现在供述的,是当年从家里出来之后,在B省的案件! 是警方从未发觉的从未破获的! 贺峥宇下意识深吸了一口气。 “今天就说到这里吧,我有点累了。” 当看到自己明显挑起警方的注意,陆武嘴角上扬,整个身子向椅子后背用力撞撞,闭嘴不谈。 “这才几分钟就累了,陆武你该不是在玩弄警方吧?” “你——” 贺峥宇此时才意识到自己遇到了多么狡猾的对手。 明知陆武在玩弄警方。 为了保证自己不被判死刑,也为了可以玩弄警方,陆武如同吐泡泡似的供述。 今天供述一句。 明天供述一句。 警方还不能拒绝,因为对方供述的,可能就是其他人日夜思念的家人。 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哪怕载着真相的火车呼啸而过,警方也用尽全力去抓住每一丝可能。 就算当前被动。 “你想怎么样。”贺峥宇垂下眼,藏起所有的情绪望着对方。 果然,贺峥宇一如平常的 分卷阅读107 冷静令陆武有一丝的迟疑,不过很快又重新笑起来:“快过年了,我也希望每个人和自己的家人团聚。对了,贺队,今天是我们医院相聚的第七天吧?” !! 所有人几乎是预想到似的,全身汗毛倒立! “——我记得当时那个女警特别厉害,看到你受伤都要杀了我,你们是一对吧?” 贺峥宇咬紧牙关,声音露出一丝紧张:“你、想、说、什、么。” 陆武知道自己赢了。 “没什么,按照一般想来,你们这么出生入死,就算没有山盟海誓,至少也是生死与共吧,多感人。”说到这里,陆武脸上的笑容倏尔消失—— 整个人气势斗转,眼神狠厉而□□望着贺峥宇:“从现在开始,她救你的每七天,你来找我,我给你说一个名字和地址。” “这样,在贺队徜徉在爱情的海洋中时,你们恋爱的时间越久,越甜蜜越你侬我侬不舍分开,你就越能听到我杀过的人在你耳边咆哮呼喊着自己的惨烈,因为有你的爱情,受害人才会出现——” 45. 审讯(03) “——那我可以向你反映…… “...” 贺峥宇没有回答, 只是抬眼紧紧盯着陆武,恨不得用眼神穿透他的骨骼,恨不得扒开对方的脑袋仔细看看前额叶到底是缺了什么, 如此令人作呕的残酷。 “...那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 陆武如今在审讯中表现出来的作战方式,确实打得贺峥宇措手不及。 无法贸然拒绝——当前情况是陆武需要藉由坦白警方尚未知晓的犯罪情况, 用来延续自己的生命。若贺峥宇直接否认, 双方事情谈崩, 陆武一时激动闭嘴就得不偿失了。 然而全盘接受——这种被犯罪分子拿捏的滋味实在太屈辱。 贺峥宇很快在脑海中盘算一圈之后, 还是选择大局为重。 唯一能确定的是,贺峥宇从不在对方面前提及“那个女警”,而是催促对方:“既然如此, 我们也需要看到你的诚意。我可以答应你,但也要拿出东西证明,陆武。” 陆武冷哼一声—— “十年前, 那个时候我在某个工地干活。算是非常知名豪华的小区, 尚未盖起来的时候,门口就已经有穿着笔挺的保安团队时刻驻守, 小区是五步一片草坪十步一条长廊,竟然还有通勤车来回, 不是为我们这些民工用的,而是帮助看房的住户们使用。” “我记得也是这个时间吧。快过年没几天了,所有工人都回家了,我想着趁这个时候在这栋楼里找个破沙发住几天恐怕就是我这辈子唯一可以住豪宅的机会, 于是我留了下来。” “有一天, 一辆非常长的小汽车从小区门口驶来,停在了小区中央的一片池塘里。” 说到这里,陆武嘴角上扬, 双手搭在膝盖上握在一起倾身期待着贺峥宇的表情—— “一个小子,”说到这里陆武抬起手比了个大拇指:“一个穿着羽绒服看起来不过刚毕业大学生,一只手提着砍刀,另一只手从后座位拉出一个男人——” “原来男人也会发出娘们一样哭戚戚的声音呢。” “男人腿都软了,整个人提不起来,整个人趴在地上求饶。那小子,什么话都没说,反手就是一刀,两刀,先砍的腿让他不能逃,再砍的胳膊让他不能抵抗,最后——” “我被发现了。” 陆武上下嘴唇一碰发出啧的一声,仿佛自己也深感荣幸或是没想到开启自己奇遇人生似的—— “两刀下去,整个小区都是男人绝望的哀嚎。” “小子像是暴躁一般随手又砍了一刀落在脖颈,男人炙热的血液瞬间喷出来溅在那小子的脸上和羽绒服的毛领上,冒着白雾,就像...每年过年前在肉摊前众人围观下要宰的那头羊。” “这个时候,那小子像是后背长着眼睛似的,转过脸,正看到了我。” “他一点都不惊讶也不害怕,反倒冲我挥了挥手中的刀,说:你要不要来。”就像是在邀请我打你们有钱人说的,高什么夫似的。 “那谁不参与谁是孙子。”陆武说到这里,毫不着急眼前众人脸上的狐疑,整个人倒在椅子后背,收起下巴继续陈述:“我接过他的刀,一刀就将男人的脑袋砍下来。” 分卷阅读108 “之后,我们一起,将男人藏在小区的墙里,灌上水泥。” 说到这里,陆武嘴角上扬:“不相信,我给你们说一个名字,在网上可以查到:B省白氏。” 听到这里,所有人心中一惊! 十年前B省白氏如日冲天,他们和当地的权力阶层相互渗透,猖狂到了可以将人砍死丢弃在路边,丢弃在池塘,丢弃在自家开发的房地产中,更猖狂到了权力机构竟然通风报信竟然送枪送钱的地步。直到所有正直勇敢坚定的警察和群众和不畏威胁诱惑的干部齐心合力,四年之后白氏集团主犯白天及其手下四人被公开审讯判处死刑立即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而不为外界所知的是,白天在得知自己即将落网之前,明确向其他人意气承诺所有罪责由自己全权负责,而白氏家族其他成员早已成功逃亡国外。 至今不明。 贺峥宇隐忍着胸口的惊天骇浪—— 陆武就是当年白氏集团的打手之一! 怪不得他可以做出最原始的行凶,也可以做出有组织有预谋的计划! 贺峥宇抬起手,在笔下写了白氏两个字,画了个圈,想想,又点了两个点。 “就这?”看出陆武因为众人没有想到他曾经在白氏集团当过打手而有种成功欺骗世人的得意洋洋,贺峥宇刻意冷哼一声放下笔向远处一推表示抗拒:“我还以为有其他什么事呢。” “...”陆武最看重的成就与回忆被贺峥宇随意的抛弃,瞬间整张脸涨到通红,再也坐不住,整个人带动着脚镣叮当碰撞:“你们懂个屁!十年前,老子在街道乱窜的时候,你毛都没长齐吧!” “你说的这些,在十年前,白天已经全部供述完毕。”贺峥宇歪着脑袋冷哼一声:“那个人当年是企图向上级部门举报白氏的人吧,白天后来供述出来,在自己监工的小区物业楼内藏匿多具尸体。” “所以——” 贺峥宇倾身望着对方,却像是隔了一层透明的塑料布,陆武可以看到他的表情,却无法看出他的想法。 “你说的这些,不算。” “怎么能不算呢。” “怎么就能不算呢。” “妈的,这年头连杀人,还抢着认的!” 陆武毕竟是没有上过学,只有小聪明,根本没有听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他愤恨的用拳头挥舞着,最终却连空气都伤害不了。 “既然如此,你就更要好好想想了。”多亏贺峥宇本身对于案件的了解程度,才可以及时破解陆武的想法。 “——那我可以向你反映一起案件,是我做的。” “那是,六年前,我受白氏集团的命令,在B省省会紫罗兰巷的紫罗兰小区2号楼1单元3层,使用54式手/枪,杀害了一对老夫妇。” 贺峥宇心脏重重下沉,一边在纸上记录,一边因为疲惫思想已经抛锚:不知谁的家人或者是谁的朋友,终于不用在揪着一个谜团度日了。 “那对老夫妇叫什么?” “不知道,当时就给了一个地址。” “杀害原因是什么?” “我们这,只接受命令,哪有原因。” 贺峥宇握紧拳头,抬眼重新望向对方:“是白氏集团的白天吩咐你的?” “不是啊,”陆武摇摇头:“白泽。白氏集团的独生子。” “妈的,杀人犯还搞世袭制。”贺峥宇强忍着一种作呕感,根据陆武的供述详细写清。 等到所有供述结束,贺峥宇望着自己面前的内容长吁一口气—— “那我们就下周同一时间见?” 这次审讯之后,贺峥宇将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在系统未破案件中寻找匹配的案件,六年前,确实在紫罗兰小区有一对老夫妇遇到袭至今尚未破案。 贺峥宇随后将此案提交给负责当年案件的同事。 随意下滑案件内容,“...省公安厅简单主任及妻子李杰现场遇害。” 他眼眶一热,整个人瞬间站起身,膝盖向后一撞,椅子落在了地上。 一股热潮冲上心脏,笼住他的胸口,整个人湿漉漉的。 分卷阅读109 他不敢说话。 怕一开口就激动。 整个办公室所有的安静美好事物正在急速远离他,整个世界已经无法感受。 连呼吸都要用尽全力才可以勉强。 半晌,贺峥宇拿起桌上电话,仿佛是要用尽力气似的,一个按键一个按键的戳下去—— “你在办公室吗?我现在过来。” 贺峥宇打开办公室的门,正对上之前自己特意安排的相柳座位。 相柳还在和电脑上突然弹出的各种游戏购物成人教育广告做搏斗,看到贺峥宇出现,下意识站起身一脸期待:“贺队,是要回宿舍吗?” “不。”贺峥宇根本不敢看她的眼睛,握紧手中的案件信息刻意离她远了一步:“你下班了就赶紧回吧。” 只留下相柳心里泛酸。 往常的贺峥宇是找准了所有的机会,不是戳戳相柳脑袋就是摸摸相柳头发。 如今,刻意的远离了一步。 他在做什么? 不喜欢自己了么? 奇怪。 “——哎呀,你也知道年底就是各种述职,今天我是真的顾不上去跟听,怎么样了?”姚局办公室内和上次相比,多了很多案宗案卷文件堆在一起,晃晃悠悠提醒着主人不及早处理有可能会砸摊子。不远处的茶壶冒着热气轻鸣,和外间偶尔的人声车声汇在一起,给人一种安心稳定的感觉。 贺峥宇呼吸到自己一直以来熟悉依赖的味道,抬眼看到姚局平和关爱的双眼,已经委屈到说不出话。 “怎么了,相柳打你了?” 不说还好,一说相柳,贺峥宇整个人分裂成两个人格,一个想要借此确定那对老夫妇是不是就是相柳的父母,那自己之前还随口让她回去和父母过年岂不是伤口撒盐;而另一个,就是自私的希望这只是其他同事遭受的不公。 “不是,”贺峥宇毕竟是男人,不会动不动就掉眼泪。他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将手里的案宗交给姚局:“这是今天审讯的报告。” “——你提交电子版我审核通过就行,还专门跑一趟...”姚局接过,心中还在狐疑对方大张旗鼓,在翻看第一页之后,脸色瞬间凝重,抬眼望向对方:“这是陆武撂的?” “我已经和当年负责同事联系,他们说手头有个案子到期需要处理,过年前会尽快赶过来。” “好好好。”姚局整个人心脏狂跳根本无法站稳,只能扶着桌脚勉强坐下来,下意识从抽屉里拿出血压测量仪开始测血压,一边心不在焉本能的念叨:“确定吗?确定吗?确定吗?” “姚局——”贺峥宇满心的那句是相柳的父母么,却怎么也不敢说出口。 “嗯?”姚局一个没注意被血压仪勒到胳膊,冷哼一声。 “那个...” “对了,”姚局也很快呼吸恢复平稳,重新恢复了往日的谦和:“陆武这边我来审,相柳最近停职还没结束,你给我看好她,如有任何问题,唯你是问。” “——不告诉她吗?!” 听到贺峥宇质疑的瞬间,姚局脸色苍白惊恐局促的瞥了他一眼。 有些问题不能说,一个眼神就已经足够。 “贺峥宇——”姚局叹了口气摇摇头:“她我就交给你了。” 46. 原谅 “大家知道那件事不是你的错,我…… 相柳觉得自己说不上什么情况, 反正就是各种不对劲。 以前和办公室有仇。 早上八点三十分到岗,二十九分绝对不在。 下午五点三十分下班,若是没有案子处理, 三十一分绝对不在。 从来不给自己立什么敬业人设。 而现在,懒了吧。 已经下午七点。 相柳瘫在椅子里面对着启动半个小时才能正常使用的电脑, 一只手百无聊赖摆弄着手机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相柳, 你怎么还在?”左乐处理完手头的游戏挂号进度, 背上包准 分卷阅读110 备下班:“这两天难得没有案件, 还不赶紧回家?” 相柳打了个哈欠,眼神望着贺峥宇的空座位:贺峥宇刚刚去姚局办公室汇报了。 “——贺队早就走了。”左乐猜到相柳是想要等贺峥宇,随口道:“我刚去卫生间的时候贺队从姚局办公室出来直接就下楼走了, 还让我到点就回家。” “...哦。” 相柳心中覆上一层说不出的感觉。 就像——明明已经是初春的节气,却忽然拂来一阵倒春寒,整个天地下了一层薄碎的冰粒似的。 就算我没有迎接春天, 那也不代表我就想要留在冬天的委屈。 原来有些人的喜欢, 真的来得快去得快啊。 相柳闷闷穿好大衣,慢吞吞的准备回宿舍。 “——还没走?” 相柳刚进入电梯, 正正撞上高大身影从电梯出来,熟悉的男风扑面而来温柔的安慰她的坏心情, 给她莫名的期待。 “嗯?——”相柳整个人瞬间像是被唤醒了似的,仰起脸落魄的眼神瞬间被点亮追寻着贺峥宇的身影,就连耳边的碎发也有了欢喜似的,妆容也泛起了甜:“嗯。你——” 未等相柳的话说完, 贺峥宇整个人已经冲进办公室, 只撂下一句:“天黑的早赶紧回家吧。” 话音刚落,相柳就被关了电源。 大脑停止运转,整个人藏在厚厚的大衣里, 垂头丧气靠着电梯。 随着电梯层数的倒数—— 电梯门再次打开—— “...有什么了不起。” 相柳扬起脖颈深吸一口气,大步离开单位。 贺峥宇坐在办公室内,久久无法平息心中的紊乱。 好说歹说借来其他有权限的同事工号进入案件详情查询—— 紫罗兰小区省厅简主任夫妇的遇害现场照片,令他几次无法面对。 从记录的情况来说—— 因个人情况,简主任夫妇一直居住在紫罗兰小区。 案发当天,是简主任常年出差在外的女儿早就约好当天回家,结果回家当天发现家门未锁,简主任夫妇被人枪击前额死亡,屋内并无洗劫痕迹也无财物丢失。 关于案件情况只是简单陈述了事实。 对于相柳的情况,只是简单的在现场勘测报告中提了一句—— 案发现场天花板上三处枪击,是简主任女儿无法面对四年未归,回家当天家人遇害的惨痛,举枪自杀时被现场警察救下时枪口走火时产生的弹道痕迹。 贺峥宇缓缓的关掉电脑屏幕中的各种文件。 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根本顾不上去思考陆武有多可恶,扫黑除恶这四个字之后的,是多少个无辜家庭的屈辱含恨—— 而是,她怎么可以这么傻,又怎么可以这么的...这么的软弱可欺。 说卧底就卧底。 说牺牲就牺牲。 说停职就停职。 偏偏在自己说喜欢她的时候,逃跑了。 脑门疼。 这个相柳能把人整死。 就怕再见到她。 只要触及她的双眼,贺峥宇真怕自己立刻交代。 原本相互平行的两条线,在有了交集糅合之后,重新被分开,却已经不是当初绝对平行的线了。 后面的几天,一个爱理不理一个能逃则逃,两个人比之前初次见面还要客气。 “对了,最近苏柏生那边说有个电信诈骗案需要协助,我们商量了一下你刚好都挺符合的,你去帮几天。”贺峥宇从外间大步进来,敲敲相柳的桌面示意她跟着自己来到队长雅座,眼神闪躲,只是在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抬眼小心翼翼瞥了一眼相柳的反应,四目相对时,又像是被烫到似的,很快偏离。 “...” 满心的委屈,满心的拒绝,满心的难过... 就连相 分卷阅读111 柳自己也没想到,到最后再一次遇到组织过河拆桥的行为,自己竟然也没有那么的不情愿。 好像...已经习惯了。 她抬起头冲贺峥宇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好。” 贺峥宇却瞬间脸色难看起来,他抬起眼用眼神一点一点描摹相柳的眼角眉梢,结结巴巴:“你到底...你到底什么时候...你也好歹...为自己争一下啊。” 相柳胸口颤抖,缓缓呼出一口气,摇摇头垂下眼便准备去收拾东西。 “——贺队在吗?” 清朗的男声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打破了办公室内此时快要溢出水的潮湿感。 像一道野雷,击中了正在收拾东西的相柳。 原本正准备向外走的相柳看到门口隐约的身影,连连向后虚扶什么似的退了几步,老鼠遇到猫似的转身便朝屋内冲。 “——嗯?” 贺峥宇还在奇怪刚刚乖巧的相柳怎么转头一副慌怒脸朝自己冲来,还未反应过来—— 相柳已经钻进贺峥宇面前的桌下藏起来。 “你在做什么?——” “——贺队,我是B省省厅的李博然。”未等贺峥宇扶着桌面低头询问,门口已经传来问题的答案:“我是来——” “哦,你要找的那份文件,我已经上交给姚局了。”贺峥宇望着眼前看起来比自己稍稍年长稳重一些的男人只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 直到听到B省两个字,贺峥宇像是被电打了似的,打挺似的站起身,连连就想要将对方往外推:“有任何问题,你直接去问姚局——” “哦...”李博然多年浸淫人际,自然明白贺峥宇突然之间的慌乱和抗拒是何种原因,他抬起手示意贺峥宇无需多虑:“姚局已经给我了。我来只是想请你帮我个代转一个东西。” 贺峥宇楞了一下,下意识觉得此事非常重要,点点头:“好。” “谢谢。”李博然率先说了谢谢,随即从警服口袋里取出一个用红纸包裹着的东西放在桌上递给贺峥宇。 “这是...”贺峥宇没有接收,而是警觉地打量对方。 “我听说,相柳是你的人?”李博然并没有生气,而是像唠家常似的,抬眼打量着贺峥宇的表情—— 高手过招,凭的是台面下的工夫。一句话公事私事都说清楚了。 “这是奶奶要我捎给她的,麻烦你帮我代转。” 随着贺峥宇接过纸包,打开之后,是一对三两重的足金龙凤镯。 一枚龙镯,一枚凤镯,雕工精致典雅,值钱又诚意。 “这是什么意思?”贺峥宇诧异的望着对方—— “你告诉她:” “大家知道那件事不是你的错,我们早就不怪你了。” “你也不要...再怪自己了。” 李博然并没有回答贺峥宇的话,而是垂下眼,像是要看透贺峥宇面前的桌板似的。 说完之后,他便冲贺峥宇淡淡点了点头算是倒谢,转身离开之前,又加了一句: “你还有家,我们都在家里等你。” 贺峥宇垂下眼—— 窝在桌下的相柳抱紧自己的膝盖整个人为自己设立了一个保护罩,眼泪仿佛脱离了控制似的,不断地砸下来。 贺峥宇站起身送李博然离开—— “你是——” “省厅李博然。” 贺峥宇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半晌惊诧的张张嘴,瞪大眼睛观察着对方—— “对,李杰是我的舅妈。”李博然淡淡笑了笑,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眯起眼远眺不远处的群山:“很多时候我们讲故事只讲主角,而那些配角便渐渐藏在悠远的历史里了,但不代表他们就消失了。” “...谢谢。”直到这一次,贺峥宇才五体投地的握紧对方的手,向相柳全家的牺牲和隐忍表示由衷的钦佩。 “听姚局说你是我便宜大舅子?”说到私事,李博然上下打量贺峥宇一眼,撇撇嘴抿嘴笑。 “我这不是,就等你家表妹盖章认定呢。”贺峥宇低头微微一 分卷阅读112 笑,忽然凑近对方软软哀求道:“有空帮我说说好话。” “彼此彼此。”李博然一副“我懂被她吃定的套路”的笑,摆摆手:“不是我说你大舅子,奶奶给我下了KPI必须今年将相柳带回家,你得加紧哪。如果到年底完不成KPI,你和我就一起去找奶奶述职。” 送走了李博然,贺峥宇这才回到办公室。 当所有家人朋友都来帮自己,一起承担相柳身上的重担时,忽然觉得这个世界也不差。 相柳还没有从桌下出来。 “你...还好吗——” 最后一字还未说出口,原本藏在桌下的相柳一只手拉向贺峥宇的领口,迫使贺峥宇失去控制,身子惯性向后一仰胸口却朝相柳的方向撞去—— 眼前睫毛上还沾着泪的相柳一只手搭在贺峥宇的脖颈,主动且霸道的噙住了贺峥宇的唇角,整个人几乎是压向他似的贪恋的品尝着他的味道。 生疏笨拙的讨好和霸占。 贺峥宇无法停止上扬的嘴角,影响到对方吻技的发挥,原本就不行,现在更是差。 “好了好了,这种事情,当然要男人主动。” 贺峥宇胳膊勾着对方细腰反身将相柳抱在怀中,手掌覆着对方脸颊,四目相对,温柔品尝着她的每一寸味道眼泪滑过的地方。 47. 案结(01) “不管你喜欢我多少,我…… 连空气里都飘着甜甜暖暖的空气。 时间被忘记, 地点也可以忘记,才知道有了期待有了归属的安定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相柳额头贴着贺峥宇的下巴依偎在他的胸口,只觉得对方一切都特别神奇。 原来, 他的心跳是这样的有力。 原来,他的皮肤是这样的触感。 原来, 他的体温是这样的温度。 他喜欢自己, 是多么大的荣幸。 想到这, 不由得又抬起头咬了对方一口。 “嘶——怎么还咬人呢。”贺峥宇下意识别过脸, 将自己远离对方,但是抱的更紧了。 “我以为是在做梦呢。”发觉是真的,相柳这朝对方的怀中更加用力的拱了拱。 贺峥宇微微蹙了蹙眉, 闪过一丝隐忍。 刚刚忙于迁就桌下藏着的相柳,以半跪的姿势抱着她。现在相柳动作边大,原本受伤的地方便开始不怀好意的作威作福。 “怎么了?” 相柳经过一场嚎啕, 又经过一场甜蜜, 整个人快要虚脱,懒懒的哼了一声。 “...我调整一下姿势。” 两人相依的姿势说的任何话, 都有着暧昧的指向。贺峥宇看到相柳仰脸抿嘴刻意不说,低头又亲了一下跟着红了脸:“想什么坏事呢, 我现在还是病人好不好。” “哦。”经过对方提醒,相柳这才起身,帮着贺峥宇坐好不好意思的道歉:“对不起,我忘了。” 刚说完觉得有些不对劲, 相柳抬眼, 正遇上贺峥宇黑了脸。 ——一句对不起,两人之间的距离好像又扯远了。 “你想做什么就做,不想做什么就不做, 永远不要对我说对不起。”贺峥宇拉着她的手,彼此都明白相柳之前的经历是一道过不去的坎,很多很多的事情也不急于一时说清楚。 说到这里又想起什么似的,加了一句:“不管你喜欢我多少,我都不会让你失望的,所以不要怕喜欢我。” 相柳又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时惯有的低头抿嘴,抬起头时却又是满眼星光:“哎玛(唉呀妈呀简称)刚才哭的我头疼,我们回宿舍吧。” 两个人行动起来,做什么都像是参与综艺节目似的,好看又好玩。 “对了,之前不是一直在审陆武和陈一么,怎么忽然省厅的人要来接收?”相柳习惯的准备走向方便食品专区:“你要吃什么口味的?红烧牛肉,还是满汉大餐?” 贺峥宇无奈的揪住她的后衣领一提,相柳整个人向后一倒—— 肩膀便被有力的臂膀一勾,整个人又落在了温暖的怀中。 分卷阅读113 贺峥宇无奈的叹了口气,揉揉她的脑袋:“你和我是在生活大爆炸,不是生存大作战。” 相柳嘴角上扬,干脆自己不拿,只是乖巧的抱着购物车跟在贺峥宇身后:“问你呢,陆武最后怎么说的,他杀了多少人为什么杀的啊?” “你要想知道这种猎奇,我能给你讲一夜。抽空给你讲讲我们市之前的水泥藏尸案,还有杀妻碎尸案。很多时候都是说不清楚,那些凶手一个劲上来旁边人再一刺激,就发生了案件。”贺峥宇一边认真的检查手里的肉一边转移话题。 心虚的回头关注她的表情,四目相对不由自主的笑起来随口道:“那你呢,你说你当时是不是就很喜欢我了,听裴湛说,你那一个小碎片甩过去,厉害到直接穿透了陈一的手筋,我是不是该求你以后要是吵架手下留情?” 所有的女生都不希望在对象面前是强悍厉害的。 相柳当然也不例外。 “我那不是着急嘛...”相柳整个人靠在贺峥宇身上,懒洋洋转移话题:“你给菜里别放葱花。” “——贺队!”未等相柳回应,旁边传来左乐的声音。 听到左乐的声音,贺峥宇还没来得及反应,只察觉身边原本依靠的身体陡然远离,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你俩在这里干嘛呢。” “——你在这里干嘛呢。”像是被抓到现场似的,相柳扬起下巴率先提出。 “我当然是逛超市了。”左乐还傻傻的抱有“在超市遇到朋友礼貌寒暄”的人间礼节。 “奇了怪了,这超市是你开的吗,我们也是逛超市。”相柳结结巴巴率先抛出辩题。 “那刚好一起,快过年了我多买点吃的囤过年,你们有车(我可以蹭车)。” “——不行!” “——不行!” 两人异口同声的。 直到现在左乐还没有看出来气氛的不对劲,只是捂着胸口可怜巴巴被吓到似的:“职场暴力太可怕了——” 三分钟后,两个人之间夹着左乐,宛如刚结婚的大舅大舅妈不情不愿带侄子出来似的—— 左乐拿着玩偶帽子戴上,冲相柳挥手:“相柳,你看这个可爱不?” “嗯。”相柳心不在焉的点头。 等到左乐眼神望向贺峥宇,对方默默的将帽子从左乐脑袋上揪下来,戴在相柳的脑袋上,刻意拍拍这才笑起来:“好看。” 相柳不好意思的瞥了一眼身边电灯泡,冲贺峥宇偷偷做了个鬼脸,拿下帽子嘴上却嗔怒:“你逗他干什么啊。” 贺峥宇刻意撞撞相柳,低头凑在她耳边冲着左乐的背影无奈的摇头:“就这观察能力,我觉得能留在刑侦口的机会为负数。” “你们刚说什么凶手?”前面左乐好奇的回过头。 “郑卫国。”贺峥宇随口丢下一个名字:“你自己百度去。” “——不是说了不要葱花,怎么还买?” 贺峥宇惊恐的看着对方,非常难以置信道:“——这是蒜苗啊?!” “陈一这边撂的非常快。”左乐一边吃东西,一边向贺峥宇算是报告工作:“他说他是两年前在洪庆工地打工的时候认识的陆武。和平时只会埋头干活的人不一样,陆武就能听懂话。就是说有时候老板那边要做什么,陆武就可以翻译成大家能听懂的简单指令,所以大家都愿意和陆武一组,省心简单。” “就是前年快过年的时候,洪庆这边说有一个楼盘着急开盘,要求包工头安排所有的工人不要回家,给1.5倍工资。可是向陈一他们平时连周六周日都没有,现在心不在焉就等着过年回家。” “当然也有人为了1.5倍的薪水选择留下的。” 说到这里,左乐给自己加了一筷子锅巴肉塞在口中。 “但是薪水没有发,并且不止不发,在工作完成之后还找打手将那些讨薪的人关在屋子里打一顿。”贺峥宇给相柳夹了一块鱼肉,这才给自己夹了一块肉。 “对。”左乐还等着贺队给自己夹肉,眼巴巴发现预想落空,这才察觉到什么瞥了两人一眼。 随即又继续道:“其中就有陈一和陆武。大家当时都依仗着陆武,也是陆武指挥大家加班承诺大家工钱。现在干了活错失和家 分卷阅读114 人相处的时间,也没有赚到钱。于是众人合力将陆武和陈一等人打了一顿。” “——我不明白,那些开发商那么有钱,工人们的工资也不高,甚至所有人加在一起还没有他们一辆车的钱多,为什么要拖欠?” “因为看不起。”贺峥宇垂下眼,叹了口气道:“如果开发商欠合作商的钱,他会担心对方不继续合作而尽快付钱;但是农民工不一样,大多数人连网购都不会,是非常单纯简单靠双手赚钱,他们自己承担最大的风险,赚的确实最少的钱。开放商认为,就算拖欠了,农民工也不会那他们怎么样。而且,他们本身就是对于底层人民的践踏。房价一天高于一天,只有钱在他们眼中才是爷。” “是的。陆武被自己的同伴打了一顿,又被包工头将行李扔出来,整个人在当地的费桥下挨了一个夏天。等到身体恢复距离过年还有三个月,这个时间和去年他带领大家同意留下来加班的时间一模一样,于是就和陈一准备报复。” 左乐继续解释道:“陆武也是这样想的,找这些最单纯最简单的人们报复。他在本省就说B省口音,在B省就说本省口音。” “同时陈一交代,陆武之前向他透露过,光是杀过的人在这十几年里,已经超过40多人。”左乐说着,抬眼望着贺峥宇:“贺队,你之前审讯的时候,陆武有没有向你提过?” “——嗯。”没想到话题又转回来,贺峥宇含含糊糊的点头:“就是特别多,所以之前B省省厅已经将案卷全部提走,由他们直接审讯。” “哎呀你糊涂啊。”说到这里,左乐忽然喊了一声,在场两人吓了一跳。 “这么大的案件,我们应该牢牢抓在手里,一旦破了这个案子,你的名字可能就直接上中/央嘉奖了!” 听到这么大的荣誉,相柳也不甘示弱作势抹袖子咬牙切齿,顾不上暴露自己的私人关系:“我就知道那个李博然没有好心思,我明天就找他将陆武还回来,敢撬你的单,忒不地道了。” “好了好了。”贺峥宇心脏被提的老高,佯装无事发生道:“陆武在本省的案件已经全部清点完毕,李博然带走去B省现场指认也是正常。我们破案是为了受害者,不是为了荣誉,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同事甘愿卧底,你说对不对,相柳?” ——突然被cue到的相柳顿了顿嘴角上扬。 她随意的挥挥筷子:“好啦,吃饭。” 48. 案结(02) “也就是说你喜欢我喜欢…… 好不容易大家吃完饭, 相柳瞥了贺峥宇一眼,眼神示意对方弄走左乐。 贺峥宇秒懂,轻咳一声:“左乐, 这天也晚了,你咋不回去睡觉。” “我一个人回去多无聊, 咱们鸡一盘鸡一盘。”左乐哪里有走的意思, 反倒坐在沙发上掏出手机热情招呼贺峥宇:“贺队, 我好久都没和你一起了。” “我不喜欢玩游戏。” “屁, 你上次不是和裴湛玩了一整夜,”说到这里左乐眼波流转,轻轻拍拍膝盖:“你是怕我们吃不了鸡是不是?!你放心, 有我,三级甲八倍镜我全部留给你,我带你去抢空投。” 说起之前为了不让裴湛有时间骚扰相柳, 贺峥宇几乎是拼了老命的缠着对方一起玩游戏的黑历史, 他立刻心虚的瞥了相柳一眼,烦烦躁躁也不想再拐外抹角:“我不想你呆在我房间, 你回去,我要看电视。” “那...好吧。”左乐点点头, 站起身走进厨房探身对正在洗碗的相柳一脸惊恐道:“相柳,贺队我估计那个又来了,正犯神经呢。我们一起回宿舍吧,要不然他疯起来你又受委屈。” “啊?”相柳又尴尬又窘迫的侧身瞥了一眼坐立难安的贺峥宇, 望着眼前足以照亮宇宙的大灯泡, 无奈的叹了口气,刻意放大声音让贺峥宇听到:“那你先走,我洗完碗也就走了。” “没事, 我等你。”左乐一边帮相柳将洗好的碗碟摆放,一边好意提醒道:“贺队今天好像不高兴,我们搞完就撤。你对他那么好,他对你这么凶,今天就别凑上去找罪受了。” 相柳本想说什么,转头越过左乐看到贺峥宇此时收回下巴抬眼盯着左乐一脸郁闷,不由得噗嗤笑了出来。 没想到这个傻弟弟,心里向着她。 “左乐,我和相柳——” 眼看贺峥宇走过来似乎想要说清两人关系,相柳下意识退了一步,率先开口打哈哈道:“我和贺队刚说了,吃完饭我们一起 分卷阅读115 看青春环游记了解了解现在年轻人的想法,可能他怕你不喜欢吧。” “年轻人,这说的不就是我么,虽然综艺确实比较浪费时间浪费感情,但我确实应该降低下自己对娱乐的标准,我去找零食——” 看到傻弟弟随口一哄又开心起来,相柳这才长吁一口气。 “——我怎么才发现你说起谎来这么轻松自然呢。”贺峥宇一眼瞥到左乐在客厅到处乱翻,一只手撑在墙上垂下身将相柳箍在自己怀中。 低头亲一口,抬眼便是相柳盈盈涟波的双眸,不由得满心温柔,喉结滚动声音也哑了些:“为什么不让我说你是我女朋友。” “左乐还在外面呢?!”相柳缩在墙角,就怕左乐看到不好意思,任由对方亲了一口,双手拍打着挡在自己侧身的胳膊:“我不...不喜欢在办公场所发生私人感情。” 贺峥宇双眸的光黯淡了一些。 随即却更加用力的覆上相柳的肩膀,一只手扶着她的脸颊确保看到彼此的双眼:“也就是说你喜欢我喜欢到可以放弃你的原则?” “...” 相柳踮起脚尖,探身任由头发垂落身后,努力用嘴唇去够贺峥宇的嘴,像是在追逐星光一般—— 咦,平时感觉贺峥宇亲自己的时候很简单随意啊。 贺峥宇忍着笑故意偷偷踮起脚,只为看自己喜欢的人想要亲吻自己的样子。 “——贺队,你家茶叶在哪里?”左乐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啪。 五指一推。 贺峥宇关上了厨房的门。 后面几天,贺峥宇每天忙于陆武最后的交接手续,常常是天还未亮便开车前往拘留所,等到回来已经是夜深人静的时刻。 贺峥宇和李博然忍着所有的怒意与愤慨,听完陆武所说当年在白氏集团内的所有罪行。 回到办公室,贺峥宇戴上金丝眼镜,在绿色的台灯前还要敲完所有的文件。 偶尔桌上手机屏幕被微信消息短暂点亮,一直紧蹙的眉头才略微舒缓。 “你早点睡,不用等我了。” 相柳乖乖的在贺峥宇书架前,找到一本书就着客厅角落的灯,躺在沙发上看起来。 比起自己房间单独一张床一张桌,贺峥宇这里才是家的感觉。 有柔软的家具,有开心的回忆,也有可以期待的人。 “没事,我在你书柜上找到一本侦探书,你看过吗,这本书写的特别好看,那个主角虽然受了委屈,但是身边还是有很多朋友的帮助。有这么多的朋友和爱人陪伴,真的好幸福。那个坏人到底是谁啊...” “...凶犯陆武将一直为其遇害丈夫鸣冤上访的马某妻子拉至某工地,找来砖头石块垫在腿下胳膊下,用各种工具击打,导致马某妻子浑身上下粉碎性骨折,最终抢救无效死亡...” 纤细之间熟练的敲击着键盘看着屏幕上无法为自己出声的受害人照片,贺峥宇努力让自己不要过度陷入,却还是无法做到视而不见。 他起身走向床边,望着外面静默的夜里一轮圆月皎洁明亮的挂在空中,观看着人间万象。 此时或许有的人刚刚结束一天的工作正孤身在回家路上,或许有的人已经为了第二天的期待早早如梦,又或许有的人为了自己的梦想和爱好还在认真努力。 会不会有人,还在遭受着痛苦? 贺峥宇忽然有些害怕和想要逃避。 哪怕是想象相柳可能受到的伤害,他都受不了。 桌上的手机响起,听到相柳的声音,心里的不安才慢慢舒缓下来。 “你自己看,我只能说,那个幕后大boss你一定想不到。”贺峥宇放下手机,重新深吸一口气,继续工作。 大概是每隔半个小时吧。 “是一直陪伴他的朋友对不对?” “是最不可能的从来没说过话的同事?” “不会是他的爱人吧,我接受不了——” “...根据小说都有一个大回转,是不是他家门口一直耕牛的老头?!” 贺峥宇关上电脑,将所有的案宗上传流程全部处理完, 分卷阅读116 望着天边隐隐泛起紫红色的光,下楼开车回家。 裹着贺峥宇被子的相柳在门锁转动的瞬间,已经睁开了眼睛。 却在听到熟悉的脚步和呼吸声时,重新闭上了眼睛。 不多时,身边床垫下陷,整个人便被冰冷的衣服裹着。 “外面冷不冷?”相柳转个身面向他,将身体最温暖的供对方取暖,轻轻抱抱对方双手拍拍贺峥宇的背,小声咕哝着:“回家了,不怕了。” “唔。”贺峥宇胳膊一勾,相柳便已经压在怀中,他鼻尖蹭着对方的脖颈狠狠的吸了一口对方身上的暖香:“我休息一下,下午还要去将陆武押回B省。” 男人的气息蹭在相柳脖颈纤薄的皮肤上,她顿时身体一僵。 “我去给你买早餐——” “不用。”贺峥宇将怀中人箍的更紧,闷声像是从相柳自己胸口发出来似的:“陪我睡一会儿。” “——所以,那个凶手到底是谁?”尽管这个时候,相柳第一反应,也依然是刚刚接到的谜题。 贺峥宇和李博然约定好,李博然在前方开路,B省看守所的同事带着陆武坐在押解车,贺峥宇在后面。 工作日的非工作时间,整条高速路上难得的空空荡荡,前方路途一路畅通,令人格外舒爽。 “我觉得我大舅那人不错啊,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见见奶奶啊?”贺峥宇一边和手机里的相柳说话,一边转过脸望着后视镜准备和前车一起变道。 “...”相柳想了想,半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干脆沉默不答。 贺峥宇听出对方抗拒,也不再说,刚准备变道,车边忽然窜出一辆车猛地按喇叭提醒。 两人彼此都吓了一跳,贺峥宇瞬间将车拐回原来的道路,望着刚刚那辆车早已绝尘,重新握紧方向盘长吁一口气。 “好了我不跟你说了,专心开车吧。”刚刚那一声紧鸣就算贺峥宇不说,相柳也听出紧迫,不再纠缠。 “你给我再讲讲你小时候的故事呗,我特别好奇,你小时候一定是小公主穿着花裙子——” 听着贺峥宇撒娇,相柳嘴角上扬:“开车不能打电话,我等你回来。” 直到挂断电话,贺峥宇这才觉得不对。 刚刚变道之前,自己是确定周围没有其他车辆的。 然而此时,后面忽然多了一辆黑色的路虎SUV。 对方车身高大,司机隐藏在黑色的玻璃内,看不出模样。 贺峥宇观察周围其他车道都通畅,偏偏对方要跟着警车匀速行驶。 “李博然,有情况。”贺峥宇拿起对讲机,开始提醒大家。 果然。 在一次急转弯的地方,后车忽然加速冲上来,车身朝贺峥宇的车身逼近。 为了自己的安全,贺峥宇就只能选择避让。 这样对方就可以越过自己,来到押解车身边。 贺峥宇没有让。 男人的勇敢和执拗。 他刻意将车头朝路虎的车头靠近,迫使对方必须踩刹车。 两辆车开始在路上抢道。 “车牌号——请立刻在应急车道停下,请立刻在应急车道停下!” 然而路虎根本没有听到似的。 发觉从左侧无法超车,路虎踩下刹车准备从右侧超车。 贺峥宇早早察觉,也跟着边道挡路。 “李博然你带陆武尽快走,这边我掩护。” 令人没想到的是,等到前方车辆加速离开,路虎像是发了狂似的。 加速追上贺峥宇的车,用力撞击着贺峥宇的车尾,几乎是顶着贺峥宇的车向前冲。 贺峥宇的车已经完全失控,非常被动。 手心上全都是汗水,方向盘已经滑腻一片。 眼看前方即将三道转为两道,警灯不断闪烁提醒,而后面的路虎像是狂肆得意似的,用力顶着贺峥宇的车朝隧道之间的死路冲去—— 有那么一瞬间,贺峥宇几乎是要闭上眼睛了。 滴滴 分卷阅读117 滴—— 电光火石之间,身后一辆前四后八的拉土车朝路虎车逼近,迫使对方减速。 贺峥宇抓住此时时机,重新加速跟上前方大家。 然而—— 前方八十公里的地方,陆武的押解车冲破路边栏杆,直接滚落山沟。 贺峥宇望着李博然,看到对方摇了摇头。 49. 案发(01) “警察也不是神仙也不是…… 相柳正和左乐在办公室内看小视频, 忽然门口一阵疾风冲入。 未等两人下意识关屏幕切换外网,贺峥宇整个人仿佛被黑色的雾笼罩着,撞进办公室, 将身体丢在座位上。 座椅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吱吱呀呀的哀嚎。 半晌在寂静之中,只听到贺峥宇嘴里也是气愤骂骂咧咧, 用力的一拳砸在桌面上。 相柳和左乐彼此对视一眼—— 左乐:上班摸鱼领导这么生气么? 相柳:等我以后有钱了, 给我家贺队换个砸起来解气的桌面。 明明快过年的时间, 中午的太阳却大的耀眼, 穿过走廊涌进来的风里带了暖意,吹拂过皮肤任谁都无法冷言冷语。 左乐担心贺峥宇暴躁余震,找了个借口早早溜掉。 相柳想要开口安慰什么, 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坐在座位上,胳膊搭在桌面, 手掌脱着下巴乖乖看着对方。 贺峥宇沉浸在自己的愤怒之中—— 如果说李博然将陆武带回B省受审, 那么就很有机会帮着相柳解开父母被杀的悬案,这样或许就可以帮她回到自己原本的身份之中。 老天爷, 拜托你可长点心吧,哪怕用我所有的运气, 让她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 不要总是提防别人,不要总是抿嘴吞回想说的话,不要总是为了组织要求一退再退,不要总是一个人吃方便面对付一顿。 越想越郁闷, 贺峥宇下意识抬起头, 看到相柳乖巧的等着自己。 不由得怒气缓了些:“这都中午十二点了,你不去吃饭的吗?” “这都中午十二点了,你不去吃饭的吗?”相柳歪歪脑袋, 头发顺着动作轻轻摇晃,窗外的阳光落在她的眼角眉梢,整个人金灿灿的。 贺峥宇无奈的叹了口气:“我不去,我心情不好。” 相柳起身为他泡一杯热茶端过来放在桌上:“警察也不是神仙也不是英雄,不可能所有的疑问都有解答,也真的不可能所有的恶行都会得到惩罚。秦朝时期的小偷,到现在也还没有抓完,但我们一直在努力不就行了。” “我还在呢,不管你决定做什么,我和你一起。” 贺峥宇望着对方认真努力想要安慰他的样子,心中郁闷舒缓大半,抬起头眼神打量着今天的相柳:“那你亲我一下。” “呀——”相柳整个人刻意缩在椅子里,笑着摇头表示理智还在不能上班时间这样做。 “快点快点,一会儿大家都回来了。”难得往日嫉恶如仇贺峥宇此时偷偷摸摸趴在桌面,朝对方凑过去。 整个下午吃完饭回来,周叔和李晨找了行军床在办公室的窗户下,借着窗外阳光开始小憩。 相柳抬眼瞥了一眼对面正在电脑前不断敲击键盘不知道在做什么的贺峥宇,指尖在系统轻敲,翻看陆武和陈一的口供记录,却在不断的错误提示中,察觉到疑问。 之前其他案件结束,相柳是可以进入系统查询工单流转情况的。 然而陆武的案件,自己竟然连进入的权限都没有。 反思在审讯中,贺峥宇受伤都要上阵,而自己是完完全全被隔离在外。 有点奇怪。 左乐抱着电脑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美剧,忽然想起来感慨:“要是在过年前每天中午可以晒着太阳闻着柳树快要发芽的味道懒洋洋的睡懒觉看美剧就好——” “不要说——” “快快敲木板——” “怕什么来什么——” 周叔和李晨顾不上穿 分卷阅读118 鞋冲至左乐身边,一个抱着左乐的脖子,一个拉起左乐的手,用力朝桌面敲击:“好的不灵坏的灵——” 贺峥宇也跟着朝左乐的方向刚跑了一半,放在桌上的电话响起—— 新的案件来了。 “...李晨,你开车带周叔左乐一起,我不想和他说话了。” 贺峥宇幽怨无奈的叹了口气,回身刻意看了相柳几秒,眼中饱含彼此才懂的小心思。之后转过身冲大家随意的指挥道:“给大家二十分钟收拾时间,楼下停车场见。” 每个人经过左乐的时候,都会无奈的在其后脑勺弹一下。 相柳提上手提袋经过左乐,两人四目相对瞬间,左乐双手举起准备防卫—— “如果方便的话,一会儿给我几个数字,我晚上买张彩票试试。” “——受害者晴天,女性,22岁,今年刚刚大学毕业在胜天集团的营销部工作。昨天晚上被人带至城南长安区与鄠邑区之间尚未开发完全的荒地里,凶手残忍的切掉她的右手三根手指,并且使用异物对受害人实施了侵犯。” 市局至案发现场有五十分钟的路程,大家打开微信群的语音会议,听到现场同事的不带感情的叙述,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 纵使正午的阳光将车厢烘烤的暖洋洋,所有人还是觉得心头一阵渗冷。 切掉手指,异物侵犯。 不仅是对受害人身体的伤害,更是对受害人心理的摧残。 “今早9点被人在荒地发现,刚刚送往医院。”负责现场的派出所民警喉咙发紧,努力压抑着对惨案的愤慨。 “——等等,受害人的指头找到了吗?” 在破案与受害人以后的生活,贺峥宇选择受害人以后的生活。 “——目前没有。” “断指的话一定要在六至八个小时内找到就有希望重新接起来。现在已经过了4个小时——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贺峥宇边说边拿起电话查询地图:“据我所知,你们那片荒地真的挺大的。我现在申请分局协助,除了发现受害者的地点以外,所有的现场人员手拉手的距离,一起寻找断指,我们需要——” 不等贺峥宇说完,他察觉到座椅推背感明显,眼神随即瞥了一眼车速表盘—— “——加快速度。”相柳接着贺峥宇的话,已经开始猛踩油门。 野外的风里还带着冬天的渗冷。 所有穿着制服和没穿制服的警察一起,在当地分局局长的带领下,一起手拉手,仔细的寻找着。 风一吹。 荒地的杂草弯了腰。 露出一片黑色的警服背面。 相柳跟着贺峥宇一起询问发现受害者的拾荒老人。 老人身上带着一种长久不曾清洁的肮脏,身上的味道刺激的人眼睛鼻腔疼。 “大爷,你平日住在哪里啊?” 这片荒地不曾靠近路边,不会有人丢弃什么垃圾,也不曾产出什么植物,不存在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或许,是有什么吸引他的注意? “我就住在这里——”大爷抬起手指,含含糊糊的指着身后一片荒地:“这片地都是我的,都是我的。我好不容易把他们赶走,你们抢不走,谁都抢不走——” 听到对方明显的失智,说的还是几十年的旧事。 “他们是谁?”听到大爷这么说,相柳好奇接话:“你什么时候赶走他们的?” 趁着贺峥宇和相柳询问情况,左乐扶了扶眼镜,和鉴证科的同事一起观察现场情况。 原本受害者所在的地方还残留着血迹。 其中斑斑血迹陡然变得小而圆,紧接着仿佛被人用脚蹭过似的。 左乐心中一惊,蹲下身几乎是贴着地面—— 明显是滴血物被人陡然抬起,所以血滴形状陡然变小而圆,周边血渍锯齿状明显。 受害者被工作人员是抬上救护车的,就算有滴血痕迹,也应该是朝出口。 而不是朝荒地方向。 这样做,仿佛是 分卷阅读119 —— 想到这里,左乐站起身一眼便看到那位老大爷丢在前方角落里的编织袋。 左乐大脑一个激灵,整个人几乎是半跑半扑的,冲过去在编织袋内找到一个沾着血迹的零食盒子—— 轻轻摇晃,里面有东西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左乐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指打开,双眸陡然睁大—— “贺队,找到断指了——” “快快快!李晨相柳联系裴湛,将断指送往受害者所在医院。”贺峥宇大步冲过来指着相柳和李晨示意直接先救人,随后挥挥手示意众人抓住嫌疑人:“左乐核查现场情况,周叔抓住嫌犯——” 刚刚还站在原地的大爷,看到所有人朝自己凶神恶煞冲过来,整个人身子一瘫几乎就要往地上坐。 “受害人的断指就在你的盒子里还想抵赖吗?是你干的!”贺峥宇站在大爷面前双手叉腰面容冰冷:“到现在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为什么要杀她?!” 发现受害者的大爷看起来明显是吓呆了,甚至不由自主的就往地上溜,抖抖嘴唇撇了半天红着脸:“我真不知道...” 受害者年轻衣着得体,周围并无遗留的交通工具,想来这里恐怕不是案发现场,而是在其他地方遇害之后被丢弃在这里的。 但眼前大爷总是不在状态,无法说出有价值情况。 贺峥宇只能将其逼一把,人只有在面临自我危险时,才会迸发最大值。 果然,听到自己是凶手,大爷就算结巴,也勉强说清线索证明自己的清白:“有一辆车,黑车,小的,比面包车小,不是小轿车,来的,丢下来的。” 听到对方叙述,贺峥宇在手机里搜索符合对方所说的车型—— 最终确定是一辆黑色的丰田亚丽丝。 50. 案发(02) “你就会让人喝咖啡,我…… “——在小卖部那边停一下。” 警车呼啸从城乡结合荒地朝就近医院转疾驰, 引来很多路人的关注。 相柳飞快的从警车上跃下,直接扫码买了一堆冷冻水饺馒头之类,这才小心翼翼将断指放入其中。 李晨这边也已经和交警部门沟通成功, 由就近值班交警同事一路开道,原本33公里的路程最快也要1个小时, 如今却像是开飞机似的用了20分钟就已经到达医院门口。 高速驶过路人身边, 带起的风速吓到对方, 却在即将开骂时看到车未停稳已经跳下来冲进医院的相柳, 闭上了嘴巴。 “——裴湛,我们马上就到了,你们手术室是在几楼?” 冲进急诊大厅看到早已等待在大厅的医护人员, 四目相对已经无需多说—— “刚刚送来鄠邑区断指女性患者,负责医生裴湛?” 相柳刚点头准备确认—— “——跟我来。” “医生,来得及吗?” “你们已经很快了, 剩下的, 就看我们的了。”医生和相柳随着电梯一路上行,医生已经开始用专用电话沟通手术前期准备工作。 等到电梯门刚刚打开, 早已等待门口的护士已经接过相柳手里的断指:“东西给我,你跟着她去签字。” 一路之上, 所有人都在急速奔跑,只希望可以追上时间。 相柳直到靠着手术室外走廊的墙壁上,这才感到心脏因为一路的奔跑而砰砰直跳,耳朵也嗡嗡直叫。 察觉身边光影变化, 抬起头看到李晨追上来询问的眼神, 下意识抬起手掌,彼此击了一掌。 直到现在,呼吸到带着八四洗液的空气, 想到刚刚那么多陌生人的温柔,手掌撑在身后的墙壁,竟然不觉得冰冷。 阳光很快从走廊渐渐退出。 走廊前不断有人经过,却都不是相柳想要见到的。 直到手术中的灯光终于熄灭,心脏才找到回家的方向。 “医生,关于晴天的手术...” 相柳看到手术的门打开,立刻冲上去追问。 “手术很成功,但是病人手 分卷阅读120 指功能的恢复肯定还是大受影响的。目前病人还在麻醉中,估计得几个小时。关于病人的情况,你可以咨询下值班医生——” “——相柳。” 相柳提到嗓子眼的心脏,在听到医生云淡风轻的叙述中,这才慢慢回到心室。 直到看到裴湛的身影陪伴值班医生出现,竟然有种可算见到亲人的心潮澎湃。 她一脸期待的望向对方,大步朝裴湛走去:“你在这里就太好了。晴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说到晴天的情况,原本脸上还有暖意的裴湛,不由得和身边值班医生对视一眼,面容冷鸷下来。 “这位是我同学,负责晴天入院时的值班医生。”裴湛示意众人随他进入病房:“详细情况我们进病房说。” 相柳点点头,下意识奇怪身后怎么安静若无,回头看到李晨蹙眉还在走廊打电话,似乎正在与人争吵,只能回身和裴湛进入病房。 “病人晴天,女性,22岁。今早送入医院时神情恍惚,身上脖颈挫伤多处,右手三根指头被人用锐器切断,更残忍的是,凶手使用异物刺入晴天身体,导致XX内部严重撕裂。这些伤痕全部都是对女性极度残忍的暴行。” “——这是晴天遇害时穿的衣服。”值班医生已经将受害人当时穿的衣服用塑胶袋封好,准备交给法证部门。 “——关于凶器,我这边根据受害人的伤口去进行比对,有消息尽快联系你。”裴湛凑近相柳,抱着胳膊垂下眼仔细关注她的反应:“这个凶手太残忍了。” 相柳后背贴着墙壁,利用受肩胛骨硌在墙壁上的不舒服让自己保持清醒。 “晴天醒来还有一段时间,我看楼下有小鹿咖啡,我们去吃点东西,我猜你要守一夜呢。” 就算再怎么说相柳不喜欢自己,但是面对喜欢的人时的那份关心和欲言又止的试探,还是无法死心。 “嗯...”裴湛的话倒是提醒了相柳,她拿起电话自言自语道:“等一等,我先打个电话。” 电话接通之后—— “——嗯?”贺峥宇几乎是瞬间接听电话。 裴湛瞬间失神才明白感情是不进则退的道理,贺峥宇接听相柳电话的反应和语调,已经说明两人之间的关系早已近到无需说名字。 贺峥宇真的要学狗叫了。 “——贺队,我和裴湛一起。”听到贺峥宇哪怕是亲昵的一个字,相柳也下意识红了脸抬眼瞥了一眼裴湛,弱弱解释道:“你还在现场吗?那边什么情况?” “裴狐狸还没走呢?”贺峥宇坐在车里脚搭在储物箱上略微压了压笔记本电脑的屏幕,挑眉飞目思绪飘了一秒,最终却还是以工作为重:“根据现场勘测情况,有一枚清晰的43码脚印,具体的嫌疑人身高体重左乐还在做数据分析。受害人发现者当前无法提供其他信息,我们只能从现场的物证做分析。现在确定的是,将受害人丢弃在这里的,是一辆丰田亚丽丝。” “亚丽丝?”相柳知道这款车,价格便宜,形状小巧秀气,是很多都市女性第一辆练手车。用一种作为老司机的直觉,怀疑道:“凶手会不会是女性?” 从受害者的受伤来看,凶手明显带有指向的侵犯,是有生/殖方面的问题。 很有可能是凶手没有正常和女性的X行为。 如果凶手是女性,也可以解释这一点。 “相柳,要我说多少次,你确定吗?” 难得的,贺队终于是温柔的提出质疑了。 “我确定。”相柳之前专门还做过开某个品牌的车对应某种司机的行为,大家试过之后发现成功匹配率已经到达到了90%。 关于四个轮子的,她相信自己的判断。 “我再问你一次,你的破案方向远远超过你以为的影响,你确定吗?”贺峥宇随意的调整了坐姿,在电话的另一端再次质疑。 “我...得查查。” 随着社会生活工作的时间,相柳才知道很多事情是经不起一句又一句的“是否确定”。 因为答案的背后,是一次又一次的“能否为你的话负责”。 “破案不是做研究,你需要用证据来支持你的判断。”贺峥宇翻看着笔记本里昨夜至今早的距离此地最近的天眼视频,用力眨眨酸涩的双眼,扭扭生硬的脖颈:“你那边什么情况?” 分卷阅读121 “手术非常成功。”相柳这才想起来受害人的情况才是两人打电话的最大原因,她低下头,乖巧的回答:“目前裴湛已经收集好受害人的衣物,后期拿回法证中心作鉴证。我现在在等晴天麻醉之后醒过来。” “——我是说,你怎么样,是不是有没有吃饭?”贺峥宇实在太了解她,但凡遇到工作,相柳可以做到不吃不喝。 “——嗬,”听到两人开始说私事,裴湛直接抢过电话毫不留情的狂怼:“怎么,你还将相柳拴在你的裤腰带上嘛,我什么时候让相柳饿过。” “你就会让人喝咖啡,我们相柳要是给我生不了儿子怎么办?!——” “贺峥宇——” “贺狗蛋——” 整个安静的病房内,宛如瞬间掉下一枚炸/弹,落地成盒。 相柳整个人已经成了粉红色。 裴湛自知完全没有机会,张张嘴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讪讪道:“...我好亮堂啊。” 相柳被贺峥宇这一炸整个人脑袋晕到不行,双手合十诚恳拜托道:“贺队是有点疯狗,但他工作能力是没有问题的。其他人都不知道我们,你能不能不要上报?” “...贺峥宇。”裴湛垂眼望着相柳一脸清澄和期盼—— 她从来没说有多喜欢,但愿意为了他去做任何事。 “...喊我爹。” “你爹。”两个朋友关系有多好,吵起架的时候就有多幼稚。 “喂,姚局啊,我有一个大瓜——” “——爸爸,爸爸给你儿媳妇记得买晚餐盯着她不能只喝咖啡,等老子我忙完陪你再杀个三天三夜——” 听着堂堂市局刑侦一队队长苦逼认怂,裴湛这才勾起唇角垂眼,金丝眼镜镜片闪过一丝寒光:“要不是看在你这人虽然次,但对我儿媳妇还算真心,哼。” 电话挂断,只剩下姚局还在电话的另一端不在状态的回应:“什么瓜?哈密瓜还是大西瓜?” 裴湛耸起肩膀深吸一口气,随着肩膀重重落下,对相柳的那份期盼也重重落下。 他拿出买单小程序递给相柳,一如往常的绅士风度,带着公公看儿媳妇的慈爱眼神:“随便点,我家狗蛋说了,别饿着。” 相柳面上尚未熄火的红晕重新冲至耳朵尖,她嗔怒的瞥了一眼裴湛,接过电话奋力戳戳,直到提交订单之后,才还给对方。 直到手机短信提醒交易记录,裴湛嘴角的括号瞬间僵硬—— 相柳直接转至某外卖平台,给自己定了一份999元的米其林一星餐厅外卖。 “——想让我做儿媳妇很贵的。”相柳打又不能打,骂也不会骂,只能让对方出点血。 “小相,你这蔫儿坏真的是得了我儿子的真传。” “——你好,请问晴天是在这个病房吗?” 51. 胜天集团 “你知道么,对方越是防备出…… 相柳一个人留在病房陪伴着麻醉中尚未醒来的晴天。 才22岁的女孩, 人生的美好刚刚开始,却突遭此磨难,相柳不由的心生怜爱, 抬手帮她拂过脸颊短发。 听到门口传来敲门声,她下意识起身打开门, 却在看到对方时, 楞了一下只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你是——” “你好, 我是晴天公司的负责人毕方。”一位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捧着鲜花和水果出现在病房门口。 瘦削的身材令对方完全没有中年人会有的油腻, 黑色正装从上到下干净平滑没有一丝褶皱,静静的落在没有一丝灰尘的皮鞋上。 什么品牌都没有露出来,但就是一身贵气, 感觉高不可攀的样子。 “派出所给公司打电话说我们的员工出事,也不好意思我一直在开会,所以现在才赶过来。”毕方背对着相柳一边解释一边找花瓶将鲜花放置, 这才回过身重新和相柳说话时, 眼神明显变了些。 他有些局促似的笑笑,决定还是实话实说:“不好意思, 我觉得你好面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市局刑警队相柳。”相柳主动介绍自己, 随即歪着脑袋想了半天,这才想起:“你 分卷阅读122 是不是开的兰博基尼?上次我们追尾过,你说要负全责让我去指定的什么修理厂,我一直没时间去?!” “噢噢噢噢, 看我这个脑袋。”毕方嘴角上扬, 眼眸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精光,很快又转换了无比诚恳的温柔:“那咱车修好了吗?” “没什么大事,我自己找张砂纸将上面的刮痕打磨一下就行。” ——短短的交锋, 毕方已经将“自己需要主动找警方打听消息”,巧妙的转换为了:“警方主动和自己攀交情”。 “您是这起案件的负责人么?”很自然的,便开始攀谈案件情况。 “负责人是我们贺队,”突然之间的男女共处一室令相柳在触及对方过于精透的眼神时有种无法招架感,下意识抱着胳膊退了一步:“您先坐,刚好法医也在,我们先讲下晴天的身体情况。” 等到裴湛的身影出现在病房门口,相柳明显的整个人松了口气。 她接过裴湛拿过来的外卖,为两人介绍。 “晴天在公司的情况是?” “嗨,晴天也是一个苦孩子。”说起自己的员工,毕方不由得叹了口气,双手掌心扣在膝盖,一脸诚恳:“她18岁高中毕业就来公司几乎是早晨六点就在办公室,晚上十二点还在加班整理数据。这几年在营销部为公司做了许多营销方案,效果非常好。当然,作为公司负责人,对于这样的人才我们也是给与了非常大的重视,她对于营销有任何想法都可以直接告诉我。这次我来也是因为公司接到公安电话之后,专门了解了之后这才发现晴天竟然在公司没有什么朋友,在这个城市也没有亲人。作为负责人我难辞其咎,晴天的医药费我们全权负责,一定要不计任何代价照顾好她...” 相柳就算是再蠢,也终于听出了眼前这只老狐狸在说什么。 我们胜天集团有钱又有情,我们可以赔钱。然而—— 晴天的事故公司啥也不知道。 一时之间,相柳竟然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 “等等,”面对商场老狐狸,相柳纵使经验尚浅,奈何脑袋还在起作用:“正如您刚才所说,晴天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公司,也就是说袭击她的人很大可能不是随机,而是公事转私仇?那她在公司就算没有朋友,竞争对手总有吧?你们公司总会设定绩效考核制度吧,比如红队蓝队PK促进营销活性之类的?” 相柳在等待急救的时候就已经核查过,近三年各片区并未有割指异物侵害的悬案,说明凶犯是随机找到晴天的机会非常小。 反而是毕方的话提供了晴天被害的缘由—— 胜天集团可算是这两年投资界闷声发大财的翘楚,都说集团董事长身份神秘拒绝任何采访。一位没关系没学历没经验的女孩子在公司竟然可以得到董事长的器重扶摇直上,背后有多少双眼红。 更何况...毕方自己,本身就是一种缘由。 毕方心中一刺,他从未收到过如此直白的对抗。 但他非常清楚,两人此时针尖对麦芒,如果自己还要直接对抗,彼此很大概率只会留下徒劳的口舌之争。 于是毕方淡淡笑笑,仿佛相柳的意有所指自己早已料到。 “——相小姐是不是很久都没有休息过了?”毕方眼神示意相柳手上提的外卖:“低血糖的时候确实会影响人的正常思维。我觉得你现在因为我们的私人关系已经有些失去理智,再多谈下去也只是徒劳。这样吧,有时间相小姐可以来公司找我直接沟通,我随时奉陪。” “不是,不是我——”相柳真的百口莫辩。 说话真的是有高下之分的。 感觉毕方非常主动配合,然而却一句有用的话都不愿意多说。 哪怕相柳偶尔戳中,毕方也会巧妙的将话题引向一个令人遐想的方向,守卫自己的利益。 相柳望着毕方离开的背影,第一次气到浑身颤抖。 “——小相,你们还有私人关系??什么关系?”裴湛在旁边一边整理餐具,一边奇怪。 “他之前用兰博基尼追尾我的车,然后我们互相留下信息。我没有要求他赔偿,但是他说为了表示心意我可以将车开往他指定的维修点,为我免费修车——”眼见裴湛的脸色逐渐不对,相柳举起双手表示忠诚:“我没有接受!” “...你当时表露你是警察了吗?” 分卷阅读123 “没有啊。”相柳也急了。 说句实话,当时好像是正在和贺峥宇说什么,现在也真忘了。 “不是啊,你说人家开的兰博基尼,追尾你,然后还主动要承担责任...”对于很多人来说,能遇到如此巨贾且绅士的人,本身概率就很小。 那么可能就是,裴湛上下打量对方,有些难以置信但也只有这一种可能:“他想追你?” “我宁愿去吃屎。”气急败坏的相柳一脸嫌弃瞪了对方一眼,蓦然更加想念贺峥宇—— 如果他在,一定是站在自己身边。 “——贺队我需要你的帮助。” 贺峥宇这边和左乐一起检查现场周围的监控视频,为其他人安排好各自负责的方向,一整天的忙乱终于放慢速度,这才意识到腹部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和左乐打了招呼,只说去医院见受害人,却先在急诊室先让医生检查换了药。 “忌碰水,忌运动...”医生说完抬眼瞥了一眼贺峥宇,若有所指的又说了一句:“年轻人,切忌剧烈运动。这伤口要是再崩了,就得直接安个拉链了。” “这都哪跟哪啊...”工作中的贺峥宇懒得和对方解释。 男人没有穿上衣,六块腹肌之下沟沟壑壑随着他的动作肌肉纹理带着生命原始的美感和气息。 穿着衣服的贺峥宇剑眉星目尚且算是idol路线。 那么脱了衣服的贺峥宇,才令人意识到他如此真实男性的一面。 听到相柳的电话,他直接接起,一只手淅淅索索的穿衣服。 “嗯?” 相柳短暂的顿了一下,在脑中反思刚才情况,缓慢的理智的不带感情色彩道:“晴天的公司负责人来医院,简述晴天吃苦耐劳是公司的栋梁,公司愿意为晴天的伤害付钱。” “嗬,这不就是说晴天的遇袭原因么。”贺峥宇穿上衬衣,将外套搭在胳膊上和医生打了个招呼起身要走。 “——对,我也是这样想的!”听到两人思绪相同,相柳不由得兴奋挥拳:“但是他以曾经追尾我的车,所以我对他有私人情绪为理由,拒绝了我的询问。感觉...现在我仔细回想,就感觉好像他无法回答似的。” “嗯...”对于这种在案件关键人使出各种幺蛾子阻拦警方调查的事情贺峥宇屡见不鲜,他冷哼一声,耸起肩膀将手机夹在肩膀与下巴之间:“等等,我把衣服穿好给你说。” “你没穿衣服吗?” 相柳还在思索这个时间点贺峥宇为什么不穿衣服的答案,听着话筒那边传来淅淅索索的布料碰撞的声音,想起之前黑暗之中贺峥宇炙热的体温和肌肤相碰的致命吸引感,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是伤口又痛了吗?” “我饿了,你那里有什么吃的吗?” 贺峥宇总是给人一种,生活工作游刃有余的掌控感。 “你别喝咖啡,我刚买了小罐鸡汤。” 眼看贺峥宇披着一层疲惫进入病房,相柳下意识扶着他坐下,将他随手拿起的咖啡抢走,轻声道:“这边我看着,你要不睡一会儿?” “李晨回去了么?”贺峥宇在见到相柳之后,之前一直硬撑着的疲惫感加倍的袭来,整个人重重落在椅子里,随口道。 “李晨是不是家里有事,我看他一直在打电话忙着呢。”相柳算是做了解释:“你们那边有什么发现,不是已经确定涉案车辆,车牌号查到了吗?” “你老汉我都快看瞎了。”贺峥宇握着相柳的手,揉揉捏捏百无聊赖像是在摆弄玩具:“你知道么,对方越是防备出幺蛾子,说明他有问题。就算不是他,他也知道方向在哪里。” 相柳眼波流转,望向病床上尚未醒来的晴天:“胜天集团,有没有女性职员开丰田亚丽丝?” “哟,”裴湛从外面推门进来,正看到两人凑在一起:“那你爹我就先走了,有事打电话。” “滚——” 52. 受害人 “要是所有人行为以是否违法来…… 等到病房里除了麻醉中的晴天, 就只有贺峥宇和 分卷阅读124 相柳两个人。 房间实在是安静的不像话。 她抬起眼看了贺峥宇一眼,正撞到对方眼神炙热的望着自己,心尖被烫了一下似的, 下意识转移开。 贺峥宇是实实在在的忙了一天,警车的方向盘几乎快要被自己薅断似的忙。 他握着相柳的手放在心口, 放缓了呼吸靠着她一起等待晴天醒来。 “不是都说了, 暂时不要让同事知道我们在一起么。”相柳转过脸轻声埋怨。 “你有没有听说过,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贺峥宇握紧了相柳的手转过脸, 居高临下低头垂眼望着她,毋庸置疑道:“别人倒也罢了,这个裴狐狸是有过贼心的人, 宁可错杀三千,不能放过一毫。” 相柳被对方揶揄的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气,别过脸不再看他:“少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才不便宜呢——”贺峥宇双手覆在她的脸颊, 用力看到相柳的脸在自己的手里变换形状, 不由得也跟着笑起来,眼眸里的盈光随着他的笑容闪烁着星光。 贺峥宇忽然顿了一下, 神秘道:“你知道肚子吃饱了会发出什么声音嘛?” “不消化的声音?” “hoho。”贺峥宇一本正经,学了两声猪叫。 相柳呆了两秒, 她从来没有想过高冷英勇的贺峥宇竟然为了逗自己学猪叫。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想过,如果自己的案件结束了,可以和贺峥宇生一个孩子, 他一定是电视剧里演的完美老爸。 “贺队, ”相柳眼角有些湿,整晚的腹肌都快要被对方逗到笑出来。她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 却又不愿意违背自己真实的想法:“我想要你帮我做一件很不符合我人设的事。” “说。” “我想...” “想什么?”贺峥宇看到相柳嘴角动了动,却实在听不到对方说了些什么,却还是非常耐心的望着她。 “——我想让你抱抱我。” 话音未落,贺峥宇一把将相柳揽入自己的怀中,箍着她的腰和背,用力的搂紧,下巴搭在她的脑袋上。 半晌想起什么,又在她的额头亲了亲。 “对了,我这几天身上有伤,几天没洗,是不是都有味了?”毕竟是在喜欢的人面前,贺峥宇还是要注意下形象的。 相柳将脑袋埋在对方的颈窝用力摇头。 等到医生所说的麻醉时间过了,晴天终于醒来。 “晴天,我是警察相柳。”相柳听到病房传来女孩梦呓的声音,第一反应是看了一眼贺峥宇是否有被吵醒,小心翼翼走至对方病床前:“你现在在医院很完全,哪里不舒服吗?我现在就去叫医生。” 令人奇怪的是,晴天对于自己的受伤非常淡然。 又或许,是悲伤过度的超脱。 “晴天,你还记得的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吗?”相柳轻声询问着。 晴天蹙眉闭上眼睛抬起头,本想说什么,又嫌弃的别过脸,答非所问道:“我需要联系我们公司负责人毕总。” “当然可以,实际上在你手术的时候毕方专门来看望你,”贺峥宇向对方指了指毕方送来的鲜花和水果:“他对我们说公司非常重视你的安全问题,并且也向我们介绍了许多关于你在公司的优秀表现。当然了,也会有人因此而对你记恨在心。” 听到贺峥宇的话,晴天转过脸看了他一眼,又迅速的逃避对方的目光。 不安的眼神落在包裹着的手上,像是被灼烧了一般,不知道该往哪看。 没有受伤的那只手不断的蜷起又松开。 贺峥宇和相柳对视一眼:伤害晴天的人,就在胜天集团内部! 更重要的是,晴天知道伤害自己的是谁! “晴天,你还记得昨天下班之后,你遇到谁了吗?”相柳准备一点一点带着对方回忆案发当日的情形。 晴天刚开始还在思索,却在有了答案之后,更加反感的摇头:“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我要见毕总,我要见医生,我不想见到你们——” “晴天你在害怕什么?” 相柳理解受害者可能会觉得受到 分卷阅读125 的伤害难以启齿,警方越仔细的盘查日后在法庭做供的时候这些痛苦就会像无法摆脱的梦魇永远缠着自己,所有很多人不是选择了放弃而是选择了放过自己。 “你以为现在刻意不说就可以尽快遗忘吗?”相柳手指搭在对方的手腕上倾身凑近对方一脸诚恳的提醒:“这不是别人的事情,这是你的事情。你能确定在之后你每一次伤口疼痛的时候会好受吗?你能确定在之后你独自下班的时候,灯光下能够勇敢的直视你的影子吗?” 晴天已经有些情绪波动。 “我告诉你,等到我们离开之后,每一天你看到自己,你就会问今天的决定是否后悔。每一天你遇到委屈的事,都想起今天的感受。晴天——” “你们给我滚——”晴天毕竟是年纪轻,没几个人能做到毕方将不利于自己的话转为有利自己的,也没几个人能做到冷脸义正言辞的拒绝。 在年轻人的行为里,如果无法接受,就只能靠全力抗拒——吼。 随着病房里晴天继续激进的扯断身上的针头,病房里响起仪器报警的声音。 “病人现在情绪激动,你们赶紧离开这里——” “唉。” 安静的车厢里,除了贺峥宇开车时拨动的转向灯有节奏的声音,只有相柳无奈的叹息声。 挫败感笼罩的她内疚的转过脸望着正在开车的对方:“你怎么现在不说我了。” “你为了这个案子这两天断断续续睡了几个小时,我现在送你回宿舍洗个澡睡一觉,明天再说。”贺峥宇满脸的云淡风轻,仿佛这种事情见得太多的经验感。 “这已经是第二个人拒绝和我沟通案件情况了。”相柳苦着脸望着窗外风景,深吸一口气算是难得呼吸到属于早春清新的味道,心情勉强舒缓一些,可怜巴巴自怨自艾:“今天立春,我却没有办法百尺竿头,悲伤的我、狗的心,应该放在哪里。” “——骨头在哪狗在哪。”贺峥宇转过脸瞥了她一眼:“对外,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说完,又加了一句:“万一,真的有问题,我也会偷偷回家告诉你。” “——那就是说还是我错了!” “你别激动别激动,”贺峥宇一只手扶着方向盘,一边望着前方路况一边转头寻找相柳的脑袋以便另一只手抓着头发揉:“我要说的是,你的沟通大方向是没错的。” “第一个疑点,晴天明显记得受害当天的情况,却拒绝说,什么原因。” “这个原因肯定在她的三观中认为,比自己受到侮辱和伤害更加重要。”相柳蹙眉努力思考:“1.公司承诺给她这一生无忧的赔偿,只要她不说。2.为了保护某个人。” “在她醒来之后并没有和胜天集团联系过,所以第一种可能性非常小。”贺峥宇说的不紧不慢,成竹在心继续道: “那就是为了保护某个人。” “——毕方?”贺峥宇的话点燃了相柳的思绪:“事实是,毕方在晴天遇害后第一时间赶到医院,而晴天也在醒来之后顾不上了解自己遭受了什么第一时间要见毕方。他们之间一定有利益共同点,无论是爱情还是金钱,还是攻守同盟。” “还有一点,”相柳跟着他的思绪继续:“毕方我接触过,思维缜密狡猾莫测,但你看刚刚晴天遇到事情情绪激动,会是毕方所说一个主管该有的样子么?” 贺峥宇点点头,开始安排下一步:“既然晴天暂时不愿意告诉你,你去了也只是徒增她的反感。那边暂时不派人,让她自己处理。你休息下,我们下午去胜天集团查一查。” “好。” 两人正说着,贺峥宇的电话忽然响起。 “...姚局。”看到车载电话屏幕上显示的名字,贺峥宇顿了顿向相柳解释电话来源,直接开了免提。 “你那进展怎么样?” 听完贺峥宇的汇报,姚局顿了顿,结结巴巴道:“那个...” 听到姚局的结结巴巴,贺峥宇和相柳下意识彼此对视一眼:千不怕万不怕,就怕领导难以启齿。 再难的工作,只要是工作,都和人没利害关系。 但一旦有话难说,就说明这件事牵扯到个人。 贺峥宇缓缓呼出一口浊气,算是给自己打了气:“需要我做 分卷阅读126 什么,姚局?” “没什么,胜天集团牵扯到过年员工回家,所以最近你安排下人员,大家辛苦尽快将案子查清。”姚局说完,叹了口气,这才说出电话最重要的目的:“你们那李晨怎么回事?” “什么?” “大半夜在警车里脚搭在储物箱上面睡觉,被督查队拍到,贺峥宇,你们在搞什么?” “——不是,”贺峥宇心中纵使明白作为警方需要时时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却还是要替对方报委屈:“晚上执勤完了非工作时间在车里睡一觉怎么了?犯法了吗?” “——贺峥宇你趁我给你好好说的时候你态度好好的!”姚局对对方态度明显不悦,说话也生硬了些:“要是所有人行为以是否违法来做标准,那这个世界到处都是人渣你永远别下班,检方永远在赚加班费!道理我也不和你说了,你们月月有行为准则考试,比我更清楚。李晨这我是提醒你,我查过他这一两个月KPI考核都在后面,年底考评很危险哪。作为领导,我们多关心关心,看是不是家里有啥事了。” “对了,工作重要,别忘了年前找时间为你们队去庙里拜支平安符,其他队都领了,只差你们了。” 姚局绕来绕去,说的都是贴心的话,贺峥宇听的心里暖暖的下意识和相柳对视一眼,一副“看我老板对我是真爱吧”的得意洋洋:“给姚局磕头——” “没给你准备压岁钱,滚蛋——” 53. 卧底(00) “冷不冷?去哪了?顺利…… 相柳回到宿舍匆匆洗了个澡头发还未吹干倒在被窝里便睡着了。 梦里全都是准备和贺峥宇一起过年的期待感。 等到醒来, 已经是下午三点。 窗外的天色开始阴沉,连带着空气也不高兴的泛着冷气沿着窗缝门缝蔓延进来,一点也没有了过年前的阳光暖意。 她给自己泡了一杯速溶咖啡, 坐在窗前望着楼下,等待着贺峥宇回来。 有一点点, 不再害怕将自己暴露。 等看到贺峥宇的车出现在院子, 这才跳起来, 冲进卫生间检查自己的妆容是不是最完美。 耳朵仔细提着门口, 直到听到熟悉的脚步声。 最后干脆也不等他敲门,直接打开房门就等待电梯门开。 “——嗯?”电梯门刚开,还在自己思绪中的贺峥宇抬起头望着靠在门边歪着脑袋期待自己的相柳, 也不由得感觉心里舒舒服服。 “你吃饭了吗?”随着贺峥宇进屋,相柳关上门追在对方身后,完全是一副多年没有体会过专属麻烦现在全部打包体验的补账感, 抓住贺峥宇一个人疯狂撒娇:“冷不冷?去哪了?顺利吗?还喜欢我吗?” 正在低头洗手的贺峥宇嘴角上扬, 转身低头在旁边抬眼等着答案的相柳嘴上啄了一下:“刚去和李晨聊了几句,又给姚局回了话, 想着你在家肯定有准备吃泡面就直接回来我们一起吃。外面挺冷的,一切还算顺利, 一直特别特别喜欢你。” “李晨没说什么事吗?”毕竟都是同事,相柳关心道:“有的时候上班时间久了,忽然的厌烦也是人之常情。” “哎,还不是家里负担重, 媳妇在家看孩子帮不上忙, 于是两人最近一直在吵架。现在媳妇一时生气便将孩子丢给李晨自己回娘家,导致他一天恨不得当成72小时用,上班无精打采也能理解。我已经和大家说了, 最近我们能帮上的尽量帮忙,但关于在车里睡觉的事,一定要给督查组写一份态度正确的检查。” 贺峥宇在厨房一边翻来找去,一边感慨:“其实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没有办法从事自己最喜欢的工作,更有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没有办法几十年如一日的月月绩效优秀。工作最多只是我们生活的三分之一,自己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说到这里,他想到相柳的卧底人生,脸色怅然心中又不是滋味。 “你在找什么呢?”贺峥宇说了那么多,相柳只抓到最重点的那一句,之后便是眼不离他。 “——你家的锅碗调盆呢?” “天气这么冷,我们可以一起开车去商场买,就在商场待一整天,吃好吃的喝好喝的,拍很多很多照片。”相柳跟在贺峥宇身后探出脑袋也是第二次见到自己宿舍厨房柜子打开的空白,转过脸望着对方笑盈盈满眼期待提出建议。 “我的宝啊,”贺峥宇无奈的抱 分卷阅读127 抱她,也是一脸遗憾:“我们还有工作,那就先随便吃点,再去工作。有时间我们去逛好不好?” “不好意思,目前没有接到上级通知,我处无权接受任何调查。”等到下午两人直接到达胜天集团的前台,还未进入相关部门就已经受到阻拦。 “不知道是你没学过普法教育,还是我没有亮出我的VIP卡?”贺峥宇无奈的从口袋里掏出警官证,蹙眉打量一脸茫然的前台小姐:“每个公民都有协助警方调查的义务。” “不好意思先生,”对方应该是早就接到通知,冷笑一声:“我的义务可不会替我还花呗。” 毕竟大家的目的是破案,不是抬杠,贺峥宇这边扮了黑脸,相柳自当接受白脸人设:“哪有企业能和警方对着干的,你的上级只是说你不能协助调查,但是没有她不可以。麻烦你帮我上报一下,要见见责任部门的主管和员工问几个问题,不耽误时间。” 眼见对方小女孩还想说什么,相柳冷笑一声,刻意提醒:“宝宝,如果因为你的原因警方申请强制令,传的沸沸扬扬胜天股价下跌,到时候就算你确实什么也没做错,你的花呗账单我相信也还不了了。” 等待女孩转身去找领导的时候,相柳背过身靠着前台的桌子仰头望着大厅炫若星辉的吊灯,转过脸望着贺峥宇冲自己抿嘴笑。 “怎么了?” “你可从来没有叫过我宝宝。”贺峥宇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盯着她,说的却是委屈兮兮。 “正在工作呢,别玩了。”相柳小心翼翼打量四周,抬起手推了对方一把。 “那你什么时候叫我宝宝?”贺峥宇向前走了一步。 对方的一句话,自己出一身汗。 相柳整个人因为对方的问题莫名的面红耳赤,她别过头背过身,用自己的后脑勺对准贺峥宇。 “...叫我哥哥也可以。” 耳边传来对方幽幽怨怨的声音,相柳整个人脸红到太阳穴都在疼。 原来恋爱之中除了甜蜜以外,还有各种不同的心情,好难啊。 比破案难多了! “你好。” 正当相柳还在发愁怎么回答时,前台小姐回来,迟疑打量两人—— 相柳明显松了口气:“什么?” 贺峥宇听到身边人明显的呼气声,有些失望用两人能听到耳朵声音哀叹一声:有那么如释重负么、 前台小姐哪里知道眼前情侣的勾勾绕绕,只是呆呆望着相柳道:“你的脸怎么这么红,你是不是发烧了?有没有做核酸检测?” “——我只是有点激动。”相柳抬起眼无奈的望着对方解释,随即转过脸望着前台小姐道:“你那边的结果是什么?” “我们上级说,我们毕总说了,有关案件问题都可以找他,他非常乐于协助调查,只不过必须,是需要一位叫小刘的警官找他。” “...小刘?”相柳和贺峥宇彼此对视一眼,对方已经拿出手机点开警务通app查询整个系统里姓刘的警官。 “他说小刘知道怎么联系他。”大概上级部门特意要求说这句台词,前台小姐说完之后一脸期待的望向两人。 “怎么联系...”相柳楞了一下,这才意识到:“是相柳是吗?” “差不多吧。小刘,相柳,不是一个人吗?” 事不宜迟,相柳直接在公司内使用微信和对方联系:“毕总?我是相柳。” “——你好,相小姐。” 毕方明显是不在公司里的声音,话筒的另一边他的声音很快被发散,整个人仿佛是在室外。 “和你联系是你答应我们的,说胜天集团没有问题,警方可以随意调查。” “相小姐,我以为我们的沟通是基于平等尊重的基础上的,”毕方听出对方一句话内真真假假各种信息借机来套话,却不想再过多纠缠—— 他眼神望向身边人,男人抬起镶着珐琅袖扣的胳膊,手指一挥—— 毕方得到批准立刻转移话题:“无论怎么说,既然我们有缘分,我建议相小姐可以直接来公司卧底调查,相信可以得到更准确的答案。” “——好!” 眼见对方开口,相柳立刻拽住不放 分卷阅读128 ,也不管身边贺峥宇的反应,先答应再说:“这事宜早不宜迟,什么时间我可以上班?” “那就明早,我会让同事协助你,如何?” “...那就非常感谢。” 论两个人的思维有多不同—— “至少今天可以下班了。”相柳回过头扯扯贺峥宇的袖口,一脸期待:“时间比我们预想的早,我们可以下班了?” 贺峥宇倒是先给晴天那边的主治医师打了电话,确认对方情绪稳定尚无发现,这才松了口气。 “有点怪。” 从胜天集团出来之后,贺峥宇下意识抬起头望着面前这栋完完全全将人影笼罩住,给人一种渗凉压迫感的大楼,总是觉得不舒服。 “——昨天还是义正言辞的拒绝,现在却又欢天喜地的主动邀请,如果不是这个毕方脑子有问题,就是这其中有诈。” 贺峥宇想到这里,转身望着相柳:“你们之前认识吗?” 相柳仔细想了半天,摇摇头:“或许他后来想通了,与其说抗拒调查我们不断的怀疑给他找麻烦,倒不如他主动协助调查,我们查清楚没问题也就再也不打扰他了。” “要知道,隐藏在黑暗之下的蠢蠢欲动,比阳光之下的明刀明枪更加难防。” 贺峥宇摇摇头,若有所思的看了相柳一眼,回过头不说话。 “你想到了什么?” “他...是不是还没结婚?” 毕方挂断电话,望着跪拜于庙堂之上,向菩萨举香诉情的男人。 阴沉沉的天幕越来越暗,外面大风四起,唯有屋内安沉如初。 半晌,男人睁开了眼,将手中的香慢吞吞插/入眼前香炉内。 与此同时,整个院内忽然步入一队黑衣人错落有致的将手中半米粗的香栽入院内早已准备好的香炉内。 整座寺庙瞬间像是着了似的,所有的烟雾交汇在一起,直上九天云霄。 晦暗的天色之中,所有人宛如置身于幻境之内,烟雾被大风邀请扶摇妖娆,火光灼灼给人无尽的温暖与希望。 等到男人站起身缓缓走出庙内,瞥了一眼毕方—— “已经全部按照您要求安排好了。” 听到这句话,男人转过身望着身后的威严震慑的菩萨雕像,微微颔首。 车队从庙宇前的停车场缓缓离开。 54. 卧底(01) 但凭什么被评论人就必须…… 能够提前下班简直就是老天对自己最大的殊荣。 贺峥宇强烈认为嫌疑人主动邀请警方调查自己简直就是匪夷所思:“你听我的, 那个毕方真不是什么好人。” “我当然知道他不是好人,如果是好人我调查他干嘛!”相柳当然知道对方其实想要表达的是毕方有可能是请君入瓮:“如果我们不调查,或许还有其他受害人, 那我去,至少我还受过专业训练, 我们破案的效率也就大大提升——” “你算个屁专业训练!”一提到相柳的能力, 贺峥宇蓦然胸口软软怯怯:“你当过几天警察, 你知道不知道别人都怎么说你?!” “...”虽然知道他是在关心自己, 但第一次听到喜欢的人这样吼着自己,就像是当面被扇了一巴掌似的,脸都丢到宇宙边缘了。 相柳眼圈一红, 转过脸望着窗外风景。 窗外树影婆娑,路人游荡,现世安稳, 不敌爱人对自己的嫌弃一吼。 “我就只想尽快完成工作, 我就只想和你好好过个年,和别人的评价有什么关系!”说到这里, 相柳转过脸,在彼此视线交汇的瞬间, 眼泪已经不由自主的串珠似的掉下来。 别人见到的看到的听到的,发两句随意的评论,很ok啊。 但凭什么被评论人就必须要面对排山倒海的莫须有的评论呢? 但凭什么被评论人就必须要承担因为这些评论造成的被误解呢? 看到相柳眼圈泛红的瞬间,贺峥宇已经投降。 “去去去, ”他探身松开相柳的安全带将她搂在怀中。想起什么, 松开她,帮她拂过遮住额头的碎发,亲亲她的额 分卷阅读129 头, 重新抱紧拍拍她的后背:“那你一定要随时带电话和我沟通,一定要注意安全,遇到问题千万要先和我沟通再做决定——” “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你做事之前想想我,好不好。” 望着贺峥宇难得露出一丝可怜巴巴的祈盼,相柳完全无法招架,更加用力的抱紧对方,亲了亲他的脸侧。 像是安慰似的,冰凉的,柔软的唇印在贺峥宇的脖颈,喉结,以及锁骨。 贺峥宇身子一僵,身体滚烫起来。 “...可以了吧?” 两人楼了半个多小时,相柳热到浑身是汗,后背的酸痛也提醒着她这不是一个舒服的姿势。 贺峥宇双眼亮晶晶的望着她,双臂却宛如绝蛇一般无法撼动。 相柳想要挣扎换来的却是更加用力的拥抱。 明明是自己熟悉的那张脸,眼神却是...从未见过的眼神。 就好像可以看透自己一般。 贺峥宇深吸一口气,欲言又止叹了口气:“要不是因为我现在...真是能把命栽在你身上,让我再抱一会儿。” 最终贺峥宇决定既然有了新的安排,也难得两人可以一起呆几个小时,干脆现在就去临市有名的静音寺拜护身符。 临市的静音寺算是全国有名的寺庙。 每年来此奉仙供神者络绎不绝。 除了地大物博拥有千年银杏树群,庙里也经常有国内外知名佛学家来此研习。 最重要的,是它真的很灵。 两人在一起,饭也顾不上吃,贺峥宇开着车一踩油门,又是一场两个小时的约会。 大吵之后的甜蜜最腻人。 相柳将塑料袋的提手套在两个耳朵上,一边吃着水果一边跟着车载音乐摇头晃脑。 偶尔想起来的时候,给贺峥宇喂一口,一脸激动的安利:“你知不知道这个歌手,他以前真的就平平无奇,后来参加了声入人心。刚开始的时候,大家还有PK感,后来发现全员都是能人,就变成了惺惺相惜,就是你很棒我也不差的高级感。他的技巧在这个节目大家的切磋中赞起来了,在那之后,他的状态就很松也很游刃有余的参加各种娱乐了。他是真的在享受这件事。” 贺峥宇很少追星,听着相柳的各种安利,只觉得有些难以理解和醋意盎然:“你对我有没有像对他那么了解?” 相柳深吸一口气,嗔怒的瞥了他一眼转移话题:“是不是就在前面感觉像是着起来的那块?” 贺峥宇随着她的手指望过去,前方在一片灰瓦金瓦的院落内,一片黑烟腾空而起:“大概是谁之前许愿成功,今天来还愿的吧。” 随着贺峥宇开车上山之时,一列车队沿着山路下来。 悬崖之上的盘山路本就狭窄和弯多无法看清路况。 两车交汇时,贺峥宇将车停下来让道。 一列整齐的黑色奥迪Q5护卫着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SUV匀速从上而下。 经过贺峥宇时,他瞅了瞅劳斯莱斯车头会伸缩的小金人,下意识的瞥了一眼车厢。 车厢内除了穿着制服的司机以外,后排主人隐匿在黑暗之中,袖口上的珐琅袖扣显得身价不菲。 “这就是在上面刚刚还愿的那些人吧。” 相柳随着贺峥宇的话,探身沿着车窗望出去—— 却只看到对方的车尾,随意的将脚腕搭在膝盖上语气古怪:“那么有钱的人,许的愿恐怕也不是一般人会遇到的吧。” 贺峥宇也抬手揉揉她的脑袋,笑着安慰:“我们只求平稳安全就好。或许在我们不知的地方,已被神灵庇护多次,却每次在逢凶化吉后只当是运气。” “停车。” 黑色的劳斯莱斯停下车。 白泽将胳膊搭在膝盖上,苍白俊美的脸从黑暗中显露在阳光下,大概很少与人沟通,身上颇有少年气。 他侧脸望着贺峥宇的车缓缓离去方向,喉结滚动眼神瞬冷。 半晌他食指随意的敲敲,拿起电话拨通—— “毕方?” 分卷阅读130 “先生,相柳马上就会归位,我们这次出来目的是酬神,若引出人命,恐怕惹怒众神。” 半晌,白泽垂下眼将身体向后一靠重新隐于黑暗:“开车。” 相柳心中一切的奇怪,就是从早晨停车开车的。 毕方这边让胜天接团的HR给了她一封任职信,信上说明第二天早晨9点在胜天集团的营销部工作。 同时在信上也写得非常清楚,她是专门接替晴天的工作。 “你好,我是营销部新入职员工,我能不能将车停在公司停车场?” 明明导航指引的是停车场,偏偏到了公司门口却无法进入。 “——公司的车位全满了,你从前面路走,拐弯到地铁站门口,停在那里走过来就行。” “这才早晨八点啊?不是还有几个空位么?”都听说大公司的停车位紧缺,难道已经紧缺到这个地步么?员工上班提前一个小时都没有车位? 相柳带着本能的正义,将身子探出车窗,指着前方几个看起来很不错的位置。 “那是给各部门主管停的。”停车场的工作人员一本正经的解释,随机不等相柳说话,随手一挥:“我帮你看着后面车,你赶紧走吧,上班第一天挡着领导的路有你吃的。” “...好吧。” 相柳没有想到路上交通没有耽误时间,偏偏是在找停车位上耽误了半个多小时,只能拿了包小跑着回到公司。 偏偏胜天集团内部门众多,分了A座B座C座D座,偌大的园区,相柳站在B座却不知道怎么去往A座,只能抓住每一个人问:“请问你知不知道A座在哪里?” 只能给主管打电话:“小姐姐,我不知道我现在是在哪?” “你等我一分钟,我现在出地铁用手机刷下码。”耳边传来对方干脆利落的回应,随即又是清晰的回复:“你前方是哪个办公室?” “银河业务部。”相柳一边说,一边好奇:“我们公司还开设宇宙业务吗?” “什么东西,我连听都没听过。”主管小姐姐言语里已经有些不耐烦:“胜天很多楼进入都要扫脸的,你怎么能去那里。这样吧,我也不知道你在哪里,你怎么进去的,就先怎么出来,然后发定位给我,我去接你——” “你真的太好了——” 相柳长吁一口气刚准备开口称赞—— “——要不然还不知道耽误我多少时间。” ...好吧。相柳无奈的耸耸肩,拿起电话给贺峥宇报告当前情况: 明明还没到上班时间,但我现在已经想下班了。 “主管奇妙,有什么事直接叫我名字就行,但我希望你永远不要叫我的名字。” 不多时,一位身着灰色正装脚踩运动鞋的小姐姐从远处小跑而来,看到相柳后很快点点头勾勾手示意对方跟着自己走。 “为了节省时间我就直接介绍:晴天之前的工作是电话营销组组长,但是你刚来我听说你从来没做过,让你接替她的位置其他人也不认可。你先做普通电话营销吧,干的好了下周竞聘上岗。” “我们这份工作很简单,就是打电话营销,工资也是非常公平,多劳多得。像我们有些营销专员,一个月可以赚到1万多。” “...啊?”相柳不知道这样的金额到底是算多还是算少,只能勉强哼了一声算是回应。下意识又加了一句:“很多人都可以吗?” “...”对方很快转移话题:“反正我们来上班就是为了赚钱么。” “可是我听说晴天下班就遇袭,我们这份工作很容易得罪人吗?还是她拿了高工资惹人妒忌?” “谁会妒忌啊,人家晴天也不偷不抢,是自己半夜不回家一个一个干出来的成绩。” 说起晴天的情况,主管奇妙的脸上云淡风轻甚至还主动认可。 “...”相柳半晌还在想对方到底知不知道晴天遇害的详细情况。 一路经过其他办公区域,相柳好奇被吸引道:“战略指挥部?这个部门是做什么的?” “不知道。” “晴天和谁关系好啊?”相柳一边跟着走一边四下打量公司环境,心有余悸似的担忧:“对方会不会记恨 分卷阅读131 到我啊?” “相柳是吧。”大概是嫌她问题太多,主管奇妙已经明显有些不耐烦了,她停下来看看时间:“现在是九点十分,因为你的原因,我们今天都迟到了。” “...所以呢?我可以中午请你吃饭赔罪的!” ——一起吃饭就可以一起聊天一起搜索信息了! “谢谢你的好意。今天中午部门会有视频会议,我只有十分钟吃饭时间。”奇妙脸色缓和了些,虽然严厉但分享的的确都是干货:“我建议你现在提前去卫生间,给自己倒一杯水。因为当你进入办公区域后,你会发现,时光飞梭是真的。” 55. 嫌疑人(01) “所以说,这人与人的…… 一路沿着另外一栋楼直接进入地下一层, 相柳跟在对方身后四处打量着走廊。 这里看起来也就是非常普通的企业,宽宽阔阔安安静静冷冷清清,总是给人一种地广人稀好像并没有人在工作却总能获利上亿的神奇感。 “我这边给你申请了新的耳机。”奇妙推开其中一扇办公室的大门, 里面大概三十多人坐在办公室里,坐在电脑前不知道在做什么。 很多女孩画着精致的妆容端着咖啡杯, 看到相柳出现好奇的打量着她。 “谢谢。”相柳接过耳机, 像是好奇似的四下打量:“是不是特别容易摸鱼, 我看大家都感觉很闲的样子。” “——我们要忙死了!”听到相柳的误解, 奇妙义正言辞的否认:“你看我们连在走廊晃的时间都没有。” “...哦。”一想到自己要像电台主播一样戴着耳麦推广,相柳竟然觉得很好玩。 “前面这个办公室就是你工作的地点——” 奇妙推开旁边的红木大门像是打开了另外一个远超人类认知以外的世界,相柳瞬间愣住了。 巨大嘈杂的声浪在相柳面前建立起排山倒海的气势, 然后朝着相柳劈头盖脸的倾泻。 声浪之中,隐藏着几个关键词。 “非常划算。” “针对您的。” “特别优惠。” 整个营销办公室没有窗户,所有的照明和换气都需要机器稳定运行。 而整个办公室内所有人对着电脑屏幕热情有劲的推荐说服, 手下还不停的在电脑上敲击着客户画像。 这只不过是一份销售工作, 有没有自豪到宛如拯救世界的程度。 相柳不由得抬起头望着天花板,和众人的工作劲头相比, 日常工作的白炽灯和新风系统的声响顶多算是一场无病呻吟。 “——大家停一下。”奇妙在微信中示意众人暂停。 然而无人应和。 一个人刚挂断电话,另一个人就已经接起来。 所有人都担心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都怕在等待别人的过程中被赶超,于是更加卖力的处理自己的耕地,以至于根本不听主管领导的话。 已经写好编码正常运转的机器,除非被人关机, 否则不会主动停机。 这样往复循环, 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通知一件事,给大家核半个小时的工作时间。” 收到这样的信息,所有人很快暂停了外呼。 望着这样的群体效应, 相柳不由得哀叹:所有人都核半个小时的工作时间,算下来大家都站在同一起跑线,和没有核有什么区别? 奇妙像是早就知道众人心理似的,回过头冲她若有若无的笑了一下。 “新来的同事相柳,那个谁,你来带一下。” “——你和我们这之前的同事小佘长得好像啊。”被指定的师傅冲相柳礼貌的笑笑,随即又追着奇妙:“领导,那我带新人有核量吗?” “核什么量,”奇妙一脸不情愿:“公司给你发的工资里本来就有一项叫做服从公司管理,你干你日常的工作,要什么核减。” “可别人都不需要带新人,这样对我不公平——” “公司不是给所有人都会平等的给机会的,”奇妙抬眼有意无意的指点道:“你也知道办公室里的同事上周二婚,她今年都 分卷阅读132 四十多还没有生宝宝呢,领导这边还问我到时候她休产假了,谁顶替她的岗位呢。” “相柳是吧,”听到奇妙这种算提点不算承诺的话,师傅脸色明显好看许多。她转过脸望着相柳:“我们的工作特别简单,我说你听就行。” “...好。” 相柳心道:只要你说说关于晴天的事情就行。 “之前的晴天呢,还是她介绍我来的。”工作算记没算记的,师傅也没有刻意要求。相柳凑在对方身边,等着电话接通之前的几十秒钟里,算是抓紧时间采访明星似的:“她人呢?” “不知道么,听说前两天晚上回家太迟路上遇到袭击了。”在电话接通前,师傅捂着话筒很随意道:“所以说,千万不要加班,回家的安全都无法保证。” “不是呀,”相柳做出一副本想说,却又忌惮似的,手掌护在嘴边,小心翼翼道:“听说她是被人切掉手指的,警方查过是私仇。可是她基本上就不回家,也没有什么亲戚朋友,就只是天天上班。” “(⊙o⊙)…”师傅手指抖了半天,却还记得习惯性的戴着耳机按下接听键... 平稳有力的接完客户电话之后,师傅深吸一口气瞪大眼睛望着整个办公室,叹息一声:“如果说有人要害晴天,那只有她的竞争者:庆庆。每个月绩效排名的时候,晴天第一,庆庆肯定是第二的。或者庆庆是第一,晴天是第二的。” “庆庆是谁?”相柳下意识抬起头,寻找庆庆的座位。 “月初庆庆从来不上班。”师傅嘴角扬起一丝神秘的微笑:“庆庆从来都是月底从早上9点开始直到晚上9点,一直电话营销。” “而且,庆庆在常年的工作中,已经建立了一套电话营销心理战术。按照以往我们来说,是有优惠询问客户是否参与。而庆庆是,有优惠降临,客户需要提供什么才能参与,所有询问都是A或B,不给客户开放答案。也奇怪,我们这些真正没有任何技巧,没有套路认真询问客户的,客户很少答应。但是庆庆那种好不尊重客户真实需求的,预设客户已经同意的,客户就真的很容易就答应了。” “所以说,这人与人的沟通,到底是真心重要,还是技巧重要?” 普通人的工作时间一般是早九晚六,胜天集团对于员工的福利尤其看重,所以工作时间也严格按此执行。 而庆庆根据自己的研究,认为客户一般会在早十点至十二点半外呼接通率好,而下午的三点至六点面谈营销率高。 下午七点至晚上九点,接通率营销成功率高,因为很多客户这个时候都会有一个心情——啊这么晚还有工作人员加班 中国人最常念叨的,是不看功劳看苦劳。 很少有人可以硬下心肠拒绝加班至深夜的人的要求。 于是庆庆靠技巧,所向披靡。 而晴天全靠每天认真下苦工,所向披靡。 相柳藏在卫生间将庆庆的信息发给贺峥宇。 “其实从我调查的情况来看,如果庆庆是像大家说的那样,靠技巧工作,那我认为她不会铤而走险做这种事。”相柳说完,又加了一句:“但是不妨碍你们可以调查下。” “嗯。”贺峥宇点点头:“你还好吗?今天公司气氛怎么样?” “还好啊,”相柳靠在卫生间,眼波流转蹙眉直觉有点怪:“就是,现在的企业内员工竞争这么激烈吗?明明有曾经朝夕相处的人遇到了危险,整个公司的人竟然连想都没有想过。” “——你什么时候下班呢?”贺峥宇这边刚从李晨家出来,听到相柳的电话忽然很想将车停在路边,抱在方向盘上静静听着相柳的声音:“我们能不能见面说,我想见你。” 相柳看看手机时间,已经双眼放光:“那你现在开车过来,我看着附近有很多什么大众必吃榜。听说这边的泰餐很有名。” “我不喜欢吃那些奇怪的东西。”一听说那些酸酸甜甜的口味复杂的食物,贺峥宇已经开始觉得浑身发痒。 “你信我呀,”相柳着急的对着空气摆摆手:“他们家的冬阴功汤不是用料粉熬的,而是真的有虾有那些草本食材放进去煮出来的,是真的又鲜又辣的,喝完之后特别舒服!” 说完之后,又怕对方不够相信,相柳又加了一句:“是真的,我不会骗你的!” “你一说不会骗我,我怎么感觉心里这么虚呢。”贺峥 分卷阅读133 宇不由自主嘴角上扬,已经开始发动汽车:“我先去店里给你点餐。” “嗯嗯,我一会儿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相柳此时宛如小时候得知父母要接自己放学时满满的期待。 胜天集团顶楼办公室。 白泽倒在沙发上,将手里的《善战者说》放在手边茶几,一会儿抬起手腕看看时间一会儿手掌摸摸胸口,佯装着平淡无奇。 手表忽然响起整点的闹铃。 男人几乎是从沙发上跳起来似的。 他对着镜子中浑身上下笔挺精致甚至连发型也恰到好处的蓬松与自然,这才打了个响指。 毕方已经为他拉开办公室的大门。 男人大步走入电梯,一只手随意的插/入口袋,抬起头想起什么似的,嘴角上扬连眼神也带难得带了笑意。 随着电梯门关闭,电梯直通底层。 ——白泽曾经想过很多种和相柳重新见面的场景。 希望可以用重遇的美好,来消淡当年分离时的可怕。 却在刚出电梯门时—— 相柳刚刚随着同事进入另一辆电梯。 等到白泽追出去—— 相柳已经坐上贺峥宇的车离开公司。 他跟了上去。 几次加足油门,车头快要抵在贺峥宇的车尾—— 纤细手指握紧方向盘,发白的指节提醒着他此时的情绪指数。 却在看到相柳微笑的侧脸,心脏一软又松了油门。 手边的电话响起,提醒着他此时还有其他事要做。 白泽隐匿在睫毛之下的眸光闪烁,喉结滚动,嘴唇紧抿。 最终还是方向一转,朝公司驶去。 56. 嫌疑人(02) “我是来赚钱的,不是…… “你先上楼找位置, 我停好车就来。”正值吃饭时间,所有餐厅都是爆满需要停车场排位。 贺峥宇担心相柳挨饿,将车停在一边让她先下车吃饭, 自己停在距离稍远一些的停车场。 相柳乖巧的下车。 等到车门关上,带着春天的风穿过大衣与身体之间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她才像是醒过来似的, 第一次意识到一个人是孤单的。 明知贺峥宇不想吃泰国菜, 她下意识回过头有些怀疑打量对方:“你不会偷偷跑了吧?” “...我是那种人吗?”贺峥宇有些委屈:“等着, 我马上来。” 直到看到相柳离开,贺峥宇这才拿出电话眼神望着后视镜一脸冷峻:“左乐,我给你一个车牌号你帮我查下, 车型路虎SUV,号码是XXXX。” 等了几分钟之后,左乐这边回过电话—— “贺队, 这个车归属在张三名下, 去年十二月才落户的。” 从名字听起来并没有什么奇怪之处。 贺峥宇手指敲敲方向盘,试探着随口问一句:“你查一下陆武车祸那天, 这辆车有没有经过同样路线?” “...贺队,您老料事如神。” “...我知道了。” 前面有车引发车战导致陆武车祸死亡, 后面有车跟踪贺峥宇和相柳,说明自己查到了什么导致有人暗中忌惮。 ...是什么呢。 陆武临死之前,只暴露出当年在B省,参与白天集团的罪行。 是当年白天集团尚有余孽作祟么? 毕竟现在办案都讲究终身制, 如果有人任职期间有违纪违法行为, 哪怕后期不再任职,也需要回来负责。 正在思忖之中,李博然电话打过来:“大舅子是我, 今晚有时间么,年前喝一杯。” “...”贺峥宇心中一动,自己刚刚遇到尾随,当年案件的关键人就打电话约酒,一时之间竟然没有说话。 “咋了,她离不得你?还是你离不得她?” “...好。” b 分卷阅读134 r 等到贺峥宇停好车赶到网红泰国餐厅,上上下下跑了好几趟,都没有找到相柳。 “人呢?” “——我在旁边的北京厨房。”相柳接着电话无奈的从旁边餐厅的落地窗前冲楼下餐厅门口四处张望的贺峥宇招招手:“你不喜欢泰餐,我们可以吃大家都喜欢的粤菜。他家的老虎斑是能吃出来的鲜嫩,还有你今年过年回家吗?如果不回的话我们可以买他家的盆菜,到时候叫上同事一起吃。” “等我上来再说。” 等到贺峥宇三步两步上楼,相柳已经点好满桌的菜下巴搭在手掌心,趴在桌上等着他。 宽松的羊毛大衣搭在她身上,袖口露出一丝白色衬衣袖口,黑发窝在领口,淡粉色眼影显得精致又可爱。 看到贺峥宇出现,她双眸像是被点亮似的,整个人瞬间鲜活起来,挥动着双手:“我在这里,在这里!” “——点什么菜?” “点的都是上次我给你说过好吃的。”相柳一脸开心,随即又是一脸期待:“你过年要回家的吧,要回几天?” 贺峥宇望着对方满眼的“想和你一起过年”,嘴角上扬垂下眼帘藏起坏心思,随即又抬起眼想知道对方有没有了解自己的意图。 怕她get到,又怕她get不到。 只能笑着揶揄:“就这么离不得我?我还没让你见识我的厉害呢...” 相柳哪里猜到对方另有所指,随口点头:“你一向那么厉害,我早就见识过了。” “我还有更厉害的你没见识过。”贺峥宇偷瞄对方一眼,随即又低头红了耳朵。 “哪里?”听到贺峥宇自信满满,相柳也跟着好奇准备学习:“那我倒要好好学学。” 望着对方一本正经的主动学习,贺峥宇下意识脑补,不由得红了脸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相柳望着贺峥宇双眼放贼光,不知道他想到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顿时红了脸:“你在想什么贼心思呢?” “你没有贼心思怎么知道我的心思贼不贼?”贺峥宇干脆起身换了位置坐在她身边,刻意朝她身边蹭了蹭:“你身上好香,借我蹭蹭香香。” “贺峥宇你要不要脸?!” “——都说了多少次,叫哥哥!”贺峥宇望着对方眼眸中的自己,手掌撑着脑袋,一边抬起空着手帮她将头发掠至耳后。 相柳整个人缩在座位里嗔怒的拍了他一下:“你还没有绕着省厅办公楼学狗叫呢!叫你狗子还差不多!” 贺峥宇一把蛮力勾着相柳的脖颈将她拉在怀中,嘴唇凑在相柳耳边,脸颊贴着脸颊,轻轻学了一声狗叫:“汪。” 不是单字节的吐字,而是完完全全模仿动物的叫声。 对方灼热硬朗的胸口紧贴着相柳的身体,她甚至可以感受到对方有节奏的心跳。 相柳整个人快要着了似的。 半晌。 “——所以你们有没有调查庆庆?” “周叔这边调查过——”说到工作,贺峥宇表情认真起来,本想重述周叔那些乱七八糟的信息,然而总结到最后最直接的证据就是:“庆庆在案发当晚在家人开的餐厅帮忙收钱,她和家人并没有作案时间。” ——事实往往如此,当你觉得自己和对手狭路相逢避无可避到了有我没他的地步,然而对方可能完全没有感觉甚至对手早已突破开始更换新的对手。 “那也就是我,我查了一整,算是排除了一个嫌疑人?” 想起自己卧底的营销中心,瞬间又想起那些嘈杂烦躁的重复工序,不由得心里压抑。 相柳不由得叹了口气:“好吧,我继续再打听。” “怎么,不喜欢那个环境?” “嗯...所有的事情,如果变成一种必须要盈利什么的目的性,就特别没意思。”相柳叹了口气,又随即摇摇头:“不想了,先吃饭!你尝尝这个佛跳墙,你每天那么忙,可得需要补一补。” “...我补身体,那你呢?” 贺峥宇仰起脸,仔细的观察对方眼角眉梢显露出来的一丢丢证据,总觉得自己是不是理解了相柳某些潜在需求? “我当然是得赶紧买一副好看的麻将,到时 分卷阅读135 候你给我递牌。”相柳认真拿出电话挑选:“是该选哆啦A梦的牌面,还是HelloKitty的牌面?” 无论相柳是否在看贺峥宇,只要当她抬起头望向对方—— 贺峥宇一直是望着她,追着她逃离的双眼抿嘴笑:“只有两个人怎么打麻将???” “——相柳你学习了一个早晨,到下午一个电话都没有打出去吗?” 相柳坐了一个下午,问了很多观察了很多,发现每个人都很忙。 无论是否有技巧,每个人需要完成的营销成功量都非常高。 要知道所有的营销肯定是有拒绝的。 哪怕你随便找个人说给她一百万,接到电话的一百个人里肯定还会有1个人说不可能拒绝。 从来没有百分之百的成功,万事无绝对。 但这里要求的是,每天必须成功营销50户,第二天至少约10户客户现场谈合约。 “...” 面对别人对自己能力的质疑,相柳舌尖在唇边掠过,几次想要开口,却发现—— 承认自己不可以,比不承认自己可以,难多了。 没人愿意否定自己。 早晨还笑眯眯的奇妙此时却是一副相柳欠公司十万八千里的冷峻。 言语中却还是要虚假的关心:“我当然理解你可能新来所以营销技术差,那你至少也要做做工作,这样大领导问起来我也好回应说你虽然能力差但一直在努力。” 相柳被对方的质疑搞得一下子泄了气—— “我是来赚钱的,不是欠了钱来还债的,希望公司搞清楚。” 奇妙被相柳怼的半晌说不出话,下意识搬出领导:“你你你,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老大要将你留在这个部门吗,是因为老大认为你需要磨炼。我们能力不行是能力不行,可别让我这边上诉公司认为你态度不行。” 这种狐假虎威的话说的明明是来卧底调查的相柳更觉可笑。 “奇妙,我觉得领导找你做主管是让你来解决问题,不是将问题抛给领导。照你这么说,领导替你把工作协调好处理好了,你的工资给领导提成吗?” 奇妙这种落后于几十年前的管理方式令相柳只觉可笑,原本对于自己能力不行的内疚和怀疑完全消失殆尽,反倒是激起了自己回应对方的怒意。 “——你不干活你还有理了,实在不行我们这要不了你这尊佛,你别来了,我不要你?!” 这架真的是越吵越没水平了。 “第一,我是毕总聘请,我认为我还是想在这里工作的,只是工作总有能力强弱之分,目前我不算强手不代表我一直是。第二,不是和你个人私仇,不是为了和你吵架,你所反馈的领导对我的印象只是你以为。第三——我工作完成的好与不好,公司都是按照这个标准给我报酬,我相信公司也不会我干的差却按优秀给我发工资。所以,我干多干少都有公司公平考核,属于我的个人主观意图,若是大家合作的开心,我努力还有可能,你这么威胁真没必要。” 听到相柳这么说,所有人都鼓掌拍手—— “你——” 奇妙气到胸口起伏不定,半晌瞪了相柳一眼,大步离开。 当然最后相柳还是加班了。 原因是贺峥宇突然说晚上有事不在,那相柳自己也不着急回家。 另外,也是当初晴天是在11点左右遇袭,相柳想要了解清楚胜天集团灯火璀璨的大楼,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小相,你太牛了说的对。”其他同事一边说,一边继续工作。 “还好吧。”相柳皮笑肉不笑的耸耸肩,自己需要了解的情况尚无进展,就这逗人乐呵的话还真的和放了个响屁一样:“我要是真牛,是不是晴天就不会受伤了。对了,已经晚上十点了,你们都不回家吗?” “晚上十二点有班车。”同事看看时间解释道:“班车是六个小时一趟,所以下午六点要是没有赶上,不想花钱自己坐车的话,就可以在公司洗完澡吃完饭直接十二点坐车回家。” “哦...那我和你们一起等班车。” 说起来,在等车的过程中 分卷阅读136 ,尽管众人都在休息,但也有更多的人,为了第二天的工作研究数据研究方法。 包括那些主管办公室,就算再怎么没事,奇妙也需要在下午六点刷所有员工白天的业务数据,等到汇总上报,也是到了晚上七八点。 都知道也是企业的坑,却没人有能耐做英雄。 “对了,你知不知道咱们公司谁开小型车,比如丰田亚丽丝?”等到夜里的风吹过相柳的脸,空气里弥漫着带着露水的春芽味道,相柳望着天边一轮弯月,长吁一口气。 “还真没见。”同事耸耸肩,看到相柳往私人停车场走,善意的提醒:“亲,你下次最好坐地铁上班,这边停车好贵的,一个小时两元,这算下来一天至少三十块钱吧。” “呃...我今天上班还没赚钱呢。那我把车停公司门口的路边?” “呵呵,有同事没事专门拍公司附近的违停报给交警,来换取奖励分值可以转成话费使用呢。” 相柳半晌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样的公司,这样的员工,这样的领导,还能活到现在。 牛。 57. 嫌疑人(03) “鉴于可能有些同事对…… 贺峥宇按照李博然留的地址, 来到一家地下酒吧。 “吃什么?”李博然难得穿着常服,短发卫衣显得精神气十足。 只是常年工作养成挺背垂肩的习惯还是很容易就暴露出他纪律部队的出身。 贺峥宇将手藏在外套口袋,随意的坐在对方面前, 习惯的四下打量确定没问题之后:“随便。” 越是吵闹的氛围,越能确保彼此谈论的东西无人知晓。 “她呢?”李博然给贺峥宇倒了一杯茶, 自己举杯一饮而尽, 这才以相柳为由开始。 “最近有了新案子, 她去卧底了。” “...卧底?”李博然眉梢微挑, 冷哼笑一声:“你们可有意思。” 不等贺峥宇解释,李博然胸口突然涌起一阵怒意: “当时在B省也是,说的是没有人了, 说的是很简单了,说的是各种承诺,哄着一个大学还没毕业的学生接近黑/社会老大的儿子。不成想最后竟然被少东家邀请成为保镖。对于卧底来说被对方信任当然很好, 可是最后落的里外不是人。对于白泽来说她是直接导致自己家族败落的原因, 于是只靠着四年来唯一一次窗外凝视超过三秒就确定姑姑姑父——” 说到这里,李博然抬眼望着贺峥宇泛红的眼角, 这才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了。 “很多卧底到最后...沉于深渊精神分裂。”李博然垂下眼帘睫毛微颤不敢再看对方:“她们没有经过专业的演技心理辅导,就只靠每一次的全情投入。” “——你找我来, 是相柳的案子有了突破,对不对?” 越是深居高位,越不会浪费时间在这些心灵鸡汤上。 贺峥宇听着,忽然明白对方想说什么:“是你来找我, 不是她说明——” “你还没有上报, 对不对?” 李博然摇了摇头,半晌将桌上的一杯啤酒一饮而尽:“之前案件结束之后,她并没有用回本名迁至邻省重新工作的时候, 我就知道她想做什么。以我们对白泽的性格了解,他只要不死就一定会回来找相柳报仇。” “为什么,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贺峥宇深吸一口气,半晌提出自己心中所想:“白泽喜欢她?” “据我所知,白泽很喜欢她。但是她...我不知道。” 说到这里,李博然望着贺峥宇,忽然低头抬起手背擦过眼泪:“——陆武的死亡,根据我的调查,现场出现的车辆,很多都是套牌车。但在其中一辆超速摄像头拍下的路虎车司机,是白泽。” “他回来了。”李博然抬起手本想抓住贺峥宇的胳膊,想想又收回:“你和相柳最近一定要注意安全。” 贺峥宇瞬间想到中午跟踪自己的车辆,仰头将桌面啤酒一饮而尽,抬眼望着对方:“他已经找上相柳了。” 李博然呆愣半晌,抖着嘴唇眼神逃离希望寻找一个地方存放心中的不安:“我可以做什么...不行我得告诉上级部门...我们得告诉捷尔,要不然对于她太不公平了!” 贺峥宇想起什么:“捷尔?是她的真名吗?” 分卷阅读137 “小名。”李博然嘴角上扬:“我表妹全名简捷,小名做事迅捷的捷,不过尔尔的尔。捷尔,因为小时候做事拖拖拉拉,我姑气到不行,专门改的。” 等到相柳回到宿舍,抬头看到贺峥宇的房间还是漆黑一片,不由得有些失落。 以前也是这样,回到宿舍洗过澡,看看书追追剧,蒙着被子大梦一场。 现在却期待洗完澡和贺峥宇一起吃饭,一起看书一起追剧,然后彼此陪伴依偎。 想什么呢。 当务之急是抓住伤害晴天的凶手。 相柳拍拍脑袋,扛着心中压力,打着哈欠回到宿舍。 毕方忽然发来微信:“第一天工作,怎么样?” “这样的公司,真不想再去。”相柳毛巾搭在脖颈,举着电话,实在没有办法说假话。 怪不得所有公司都在追求社会名誉。 有了名誉就好像给所有员工一个可以安眠的梦。 除了在外人看来非常好听的名声,除了在外人看来一些拿得出手的福利—— 员工失去的,是随着年龄增长,越来越固化的思维。 思维越固化,公司越压榨,等到有一天压榨不出价值,这个员工就被淘汰了。 道理谁都懂。 但温水就算没有味道,大家也习惯了不想跳出去。 毕竟煮了一大锅青蛙,要死大家一起死。 那为什么,其中一只青蛙会遇袭呢? 想到这里,相柳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重新拿上外套,去找晴天。 “警察了不起吗?可以随意将病人叫醒?” 晴天这两天的气色明显比之前好很多。刚刚睡着的她被相柳吵醒,郁闷的本想大喊,再看到晴天身边的医生,又默默的憋了回去小声嘟嚷着:“我朋友都没在...” “晴天,我知道你受苦了。”相柳顶着两坨眼袋:“成为众矢之的,不容易。” 听到相柳温柔的抚慰,晴天眼神瞬间由原先的防备转为柔软。 她低下头,握紧拳头,不想再提:“算了。” “你一直拒绝配合,”相柳坐在她身边,追着观察每说一句话对方的表情变化:“是因为你知道,凶手不止一个。” 听到相柳的话,晴天整个人抬起手遮住脸,用力尖叫起来:“我害怕——我不想再回忆——” 但这次的晴天,已经和之前相比非常配合。 她终于卸掉防备,乖巧的坐在病床上:“因为马上过年,我担心耽误工作进度,那几天几乎是睡在公司的。当然也有幸见到了毕总。毕总问了我一些关于工作的建议,我便说了很多。我建议多劳多得,按量发钱。也建议增加工作内容,因为我晚上九点多在这里等着班车还不如做点事情等班车。结果第二天说上班就看到大家脑袋聚在一起黑着脸说着什么。” “等到我推开门的时候,所有人都静止下来,面无表情望着我。” “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六国大封相,封的就是我!” “当然,只要能赚钱,我根本不会在意别人怎么看。” “结果下班的时候,走廊的灯灭了,有人从后面袭击我。”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是手指和下体的剧痛,脑子里划过闪电...我不想再回忆了。” 尽管还有很多疑问,但至少,相柳有了新的破案方向了。 “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过分?!!!” 等到相柳的车刚刚拐进宿舍大门,贺峥宇突然从门卫大叔的值班室冲出来,人影在车灯前晃来晃去,吓的相柳一个刹车,车厢内所有东西瞬间滚落在地上。 “你知不知道我刚才差点撞到你!” 相柳看看车厢内时间显示此时已经是凌晨四点,被对方一吓,整个人瞬间精神抖擞,完全没有了睡意。 贺峥宇整个人晃晃悠悠跟过来,见到相柳的瞬间整个人倒在她身上—— “——你喝酒了?”闻到空气中的酒气,相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半扛半驮的 分卷阅读138 将他带上楼。 “你去哪了?” 喝醉了的贺峥宇几乎是长在相柳身上似的:“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在卧底,需要随时和我联系!你看看我刚才给你打了多少电话!” “我知道了,以后随时向你汇报好不好。” 眼见相柳将他放在床铺上,贺峥宇一伸手一转身,相柳已经倒在其身下—— “贺峥宇!——” “晚上,睡觉!” 相柳被其箍在怀中,整个人感受到对方身上炙热的体温,只觉哪里都神奇哪里也都不能碰。 就连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都像是一种带有含义的邀请,敏感而多情。 “贺峥宇!——” 相柳语气软了些,手指尝试戳戳对方的脸颊,不仅没有令对方松开,反倒箍着腰间的手臂更加用力。 “...捷尔。” 原本还准备挣扎的相柳听到对方梦呓这个名字,愣了半晌,只觉像是被人从海里突然揪起来似的,用力的眨眨眼,深吸一口气—— 恋爱中的简捷说,自己喜欢的人和自己在一起,就这样吧。 感觉还没有睡多久,闹钟就已经没眼色的呼喊。 相柳下意识转身抬手去够—— 身后男人瞬间睁开双眼胳膊宛如蟒蛇一般掠至她腰间,一把将她勾在怀中。 湿热的呼吸从相柳的后颈传来,带着男人睡的米糊的腔调:“再睡半个小时。” 一个小时后。 “我要去上班,迟到了!” “...”想起相柳要去胜天集团,贺峥宇瞬间想起之前跟踪的车辆,心脏一沉佯装离不得她:“不去了,让左乐去。” “我马上就查出来了。”相柳挣扎不得,干脆一脚踹开对方:“昨天晴天好不容易承认,就是公司里的人。” 说到这里,相柳想起什么似的,幽幽叹了口气:“你说人类,怎么可以对同类做出这么残忍的事?” 也不知道贺峥宇是故意还是无意,平日出差都只需要二十分钟收拾的贺峥宇,今天从起床到送相柳上班,竟然用了一个小时。 以至于,相柳是想当然的迟到了。 奇妙站在大厅,垂下眼帘望着相柳,连说话都懒得同她说,侧身示意相柳立刻进入自己的办公区域。 “鉴于可能有些同事对工作不擅长,我找了一个小道具,可以帮助大家提高对工作的重视程度。” 等到相柳进入办公室,奇妙紧随其后进来关上门,虽然说的是开晨会,眼神却望着相柳,摊开手掌,里面放着一根皮筋。 58. 凶器(01) 奇妙的惩罚连坐制确实起…… 已经快被这样的工作整出PTSD了。 “你什么意思?”相柳抬起头一脸戒备望着对方, 藏在衣袖中的拳头已经握紧。 “没什么,”奇妙并没有错过对方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恐惧,她欣赏了几秒, 直到相柳的脸上再也看不出恐惧,这才算是满意的笑笑, 将皮筋放在相柳的桌面:“没什么, 担心你头发影响工作, 建议你扎起来。” 相柳挑眉不语, 半晌将皮筋收起来。 “大家注意下,”奇妙走至办公室的中央拍手示意众人一起开晨会:“现在公司要求每天有过单或者营销量才可以下班。说到这里,尤其是你相柳——” 大庭广众之下突然被cue, 坐在后排的相柳抬起头,越过众人的位置,和奇妙对视。 奇妙眼神闪过一丝狡黠, 嘴角却依然保持微笑:“你刚来要是不会也要多多问问你周围人, 你不能一直落后,否则很可怕。” “为什么可怕?”这倒不是相柳故意刁难, 而是—— 大概是因为明白这不是自己的主要工作,所以心中的安全感和依赖感并没有坍塌。就算这里的工作做的不好, 也不代表自己个人价值有任何问题,所以相对来说无动于衷。 而其他以此为生的同事,就比较难过—— 看到相柳质疑自己,奇妙白了一眼对方 分卷阅读139 抱着胳膊冷哼一声:“那你一天来这里上班不工作不赚钱你图了啥?!还有那个谁, 别以为让你给相柳当师傅就可以放松, 你看看你教的什么成果?!你说你营销电话打不了,你传道授业也不行,你是为了每个月当垫底的吗?” 听到奇妙话题一转, 一直在帮助相柳的师傅不由得红了脸低下头默默不言。 “对不起我连累你了啊...” 奇妙的惩罚连坐制确实起到了作用。 相柳一个早晨总算是拿起耳麦,切换系统,勉勉强强算是呼出去十个电话。 “——相柳,别工作了,”有同事经过中午正在加班的她,小声提醒道:“你本月的进度已经落后,就算你现在不停的工作,你这个月的工作值也非常少,你还在最后。奇妙说你,只是从她利益出发做出组长该做的督促,你当没听见就行了。” 既然无论是否工作都已经无法更改当月工作评比结果,那为什么还要继续工作? “话是这么说,但是...”相柳刚刚提起想要工作的心情被同事打消,不由得又有些内疚:“我影响到了我师傅,那我是不是得为我师傅努把力?” “她?”其他同事瞥了一眼相柳师傅的位置,脸上露出一丝讳莫如深的笑。 “尽管我不是全情投入,有的时候也会着急的希望自己有电视里的金手指,随便在键盘敲两下,就可以变动奇妙的系统数字,这样就不用干活了——”相柳说着趴在桌上双手捂着太阳穴长叹一声,仰天长啸:“大家真的很辛苦啊!” “虽然是体力工作,像庆庆那么聪明确实稍微轻松些,像晴天那么辛苦确实被领导可以看到,大部分就是我们这样,高不成低不就,都说干的不好就辞职,但大家来就是为了工作不是为了辞职。这不,晴天受伤了,你师傅补上来了。” 听到大家在谈论八卦,其他同事也跟着凑过来望着相柳师傅的空座位,撇撇嘴摇头:“想当初,你师傅和晴天一起来到胜天集团,当时分了电话营销组和邮件营销组。因为邮件营销组的邀请,你师傅不顾电话营销部门主管的挽留,毅然带着晴天等人转组。” 真没想到,一个大集团里的螺丝钉团队,竟然也有这么错综复杂的人际历史。 “按正常来说,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如果晴天认为跟着我师傅走了错路而和她交恶,我觉得以一个可以被领导看重的晴天来说,她不会这么小肚鸡肠。” 随着见识和眼界的变大变宽,人们之间的关系其实越简单。 先确认自己的行为是否有误,再去核查别人的行为是否主观故意。 所以越往上的人,思维方式简洁,行为简单。 这也就是为什么基层简单人际之后通过各种行为心理暗示煽动宛如一场宫斗,而高层错综复杂之后,也就是抢公章关服务器这种最原始的手段。 “晴天确实不会这么想,所以天回来之后给我们教了很多发邮件的技巧。通过邮件群发先铺一遍,之后再一个小时内再电联。很多客户看到电邮的时候我们刚好电话就打过来,提高成功率。” “...”相柳停下脚步,愣了下:“所以晴天的工作,是编写营销类的短信方便大家提高工作效率?” “要不为啥毕总喜欢她,一颗懂得改变自己的螺丝钉谁不喜欢。” 像是听到火柴被划燃的声音似的,相柳觉得自己应该是找到了什么细枝末节。 她随意找了个借口回到办公室,直接找奇妙:“麻烦你给我一份近一年整个电营团队的绩效考核记录。” “不好意思,这个牵扯到别人的隐私,我无法提供。” “我是——”口袋里的警官证被相柳握在手里又松开:此时如果贸然脱马甲一来引起奇妙对自己抵触,二来就算得到绩效表也不一定能够直指凶手。 想想,又收回。 回到办公室,还有同事放弃中午休息时间继续工作。 相柳想了半天,拿起电话给毕方的微信号发微信—— 既然你主动邀请我卧底证明企业无错—— “半个小时内,我要整个部门整年绩效考核明细记录。” “不给,就是有问题。” 顶楼办公室,水晶灯温柔闪烁着金色的光。 茶几上的电话忽然屏幕闪烁 分卷阅读140 。 躺在旁边沙发上看书的人忽然将书滑至胸口,纤长手指拿起来,苍白帅气的脸瞬间被屏幕的光照亮,就感觉...刚醒来似的。 手指轻轻滑动几下,算是发了信息。 “——毕方。” 等到毕方出现在办公室,男人早已坐在办公桌后面,循声抬手—— 手机已经被毕方接住。 “协助。” “是。”毕方打开手机看到相柳提出的新要求,忙不迭拿出自己的电话安排,结束之后望着白泽半晌没有离开。 “说。” “先生,”在众位员工面前一向高高在上器宇轩昂的毕方此时却对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尊敬臣服:“照理来说,就算是警方查案,只管去查就行,我们何必主动邀请对方卧底呢。万一被对方查到什么,我们这几年的蛰伏...” 白泽眼神从电脑屏幕前移开,一副心不在焉的似笑非笑:“一群天天为了不当最后以至于主动放弃休息放弃休假,蠢到自己就可以逼死自己的人,能闹出什么幺蛾子。只是公司需要蠢人,却不需要恶人。员工之中若有人因为工作就要夺走别人的人生,动摇大家工作的安全感这才是我们的心腹之患。” “现在有人愿意为我们清洗,非常欢迎。” 毕方没有说话,却深以为意。 伤害别人虽无法评比出个谁上谁下,只是—— 死去的人,离开了这个世界。 那些因为伤害要用一生中的每一天必须去面对的人,才需要更加无法想象的勇气。 “是。”毕方颔首表示了解—— 白泽哪里有道德正义。 从来都是,以利己出发。 就算对方目的其他,掰也要掰到利己的方面。 等到利用完,再如同用过的卫生纸一般丢弃。 “跟踪相柳的人?” “上次被姓贺的发现了,这次我们更加小心。” “我让你们准备的货?” “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用。” 相柳收到需要的文件,粗略看了看走出办公室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直接发给贺峥宇:“贺队,晴天之前在公司为了让大家工作提升效率,一直主动在做策划邮件广告。凶手刻意切掉她的手指,就是阻止她后期继续做这件事。从这张考核表上看,如果从更改工作方式之后,谁由前排调至后排,就说明谁有动机。” “嗯...”贺峥宇正和左乐在法医中心听着裴湛的介绍,脑海中那辆跟踪两人的汽车挥之不去,蹙眉半晌道:“胜天那边你回来吧,下午我安排李晨去出一张搜查令和调查令,整个团队不就不到五十人么,我们几个车轮战,问完我觉得比你在这里面天台呢白上班不拿钱效率高。” “贺队。”听到贺峥宇让自己撤,相柳心中不满:“我们当初就是因为强制要求调查导致企业消极配合,况且我们已经有目标——” “你的目标今天换这个明天换那个太慢,再等两天过年了凶手都走了。”贺峥宇无法直接开口告诉她有人跟踪,只能语气生硬道:“裴湛这边已经找出来凶器。切断晴天手指的,是刀锋0.20.5毫米锋利锐器,有可能是水果小刀。而另外凶器,是直径约6厘米的木质圆柱体,木头大概使用多年质量比较差,容易剐蹭木刺。且不说你的嫌疑人没有确定,凶器你确定了吗?” “——你又这样?!”相柳总觉得自己马上就可以看到结果,偏偏遇到贺峥宇准备另辟蹊径,感觉好像是在怀疑自己的能力:“也不急着半天时间,你刚说一切,就等我们晚上见了再说。” 说完之后,相柳不由得低头对着电话另一端,语气软软:“好不好?” “——”贺峥宇深吸一口气,耳朵像是被点着了似的,心下酥软:“那你注意安全。还有,晚上我去接你下班。” “好。” “——你等等,”听出相柳准备挂机,贺峥宇又追上一句:“你让我想想还要什么要同你说。” 电话内沉浸了三秒钟。 两人都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周围人事的嘈噪声,还有彼此愿意等待的那份心情。 “正上班呢,要说什么?”相柳有些不好意思 分卷阅读141 环顾四周,手指玩着头发拘泥道。 “嗯,左乐在看现场周围汽车的视频,我们之前求的平安符你收着吗?” “嗯。” “我们晚上吃什么?” “都行。” “我几点去接你?” “——贺队,”相柳被对方没话找话逗得哼笑:“我也很想你,特别想和你待在一起。” 电话挂断,相柳转过身,正对上一直在笨鸟先飞休息时间加班的同事疲惫的脸,吓了一跳。 “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对方从相柳身边经过,转去卫生间拿了一把拖把:“我把我的座位弄脏了,现在找东西拖一拖。” 59. 凶器(02) “见过那么多黑暗,你还…… “是把什么东西弄洒了吗?” “嗯。”同事低头应了一声, 嘴里小声嘟嚷着:“你师傅吃完饭回来说要吃水果,汁汁水水撒了一地,我去帮帮忙。” 担心被窃听的相柳心脏缓缓落回肚子里。 她在卫生间内一摆拖把中取了一根递给对方:“我看这个标签上写的是办公室, 你拿去用吧。” “嗯。” 准备离开之际,相柳想起贺峥宇所说凶器细节, 下意识又回头望着那一摆拖把—— 标签写着“厕所”的那一根, 似乎用的比较久, 在标签边缘, 有一丝褐色的痕迹。 不多时,警笛声已经在公司楼下响起。 公司停车场大叔还准备以车位不够拒绝—— 警笛吱的一声,贺峥宇划下车窗冷峻一瞥—— 大叔下意识高举双手放行。 “哎——你们不能进——” 看到贺峥宇和左乐等人一起进来, 前台小姐还准备询问—— 左乐冲对方露出手中调查通知书—— 傻的当场愣在原地,而聪明的早已打电话告知上级主管。 直到贺峥宇到达之前,电话营销部门还在拨打营销电话。 所有人全部带回市局。 相柳走在最后, 和贺峥宇对视一眼, 将自己收起来的拖把交给左乐拿去化验。 一直以来的提心,随着彼此之间的一个眼神就已经放下来大半。 等到所有人之后, 相柳抬起眼望着贺峥宇,走在办公室的最后。 贺峥宇默契了然, 跟着相柳一起从最后一排各自选择距离最近一排开始检查割破晴天的小刀。 两人脚步同时踩在铺着阳光的第一块石砖上。 “我师傅的笔筒里——”相柳想起之前同事所提,找到了锋利无比的小刀。 贺峥宇戴着手套将其拿起,从口袋里取出鲁米诺试剂,在小刀的根部, 确实有发现。 相柳和贺峥宇帮着同事将所有车门关闭, 目送大家车队离开。 两人这才回到自己车里,车头从地下车库跃出的那一刻—— 整个城市的夜空升腾起灿烂烟花。 “都忘了,原来今天已经是除夕了。”相柳转过脸望着窗外的美景, 下意识放下车窗,呼吸着窗外的空气。 车速带起的风猛烈和刺激,相柳头发瞬间飞起,明眸红唇长发飞舞,竟有些夜间精灵的妖媚。 贺峥宇从后视镜里打量着她,从眼角流露出的灿烂到弯起的唇角,再到白皙的胸口起伏... 喉结滚动,收回眼神,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重新用力。 “在胜天的几天,我感觉好像已经过了半辈子。”相柳关闭车窗,转身脑袋凑在贺峥宇面前,盯着对方认真开车的脸,满腔各种话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贺峥宇自然而然的微微侧脸,蹭蹭她的额头。 “太无法理解了。”相柳转身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以至于我反复在回忆是不是我带了偏见,是不是我的能力问题。” 分卷阅读142 “你知道百分之九十的案件,尤其是极端案件,”一声叹息在车厢内幽幽升起,贺峥宇面无表情:“都是一时之间的想不开。” “你没来之前我还在凤溪村处理过一场灭门案。” 贺峥宇刚准备说,忽然想到现在夜间怕相柳害怕便又停口。 担忧偷瞥对方反应,直到听到相柳接话,这才继续道:“当初村子里有一对夫妻,丈夫有一个好朋友经常来蹭饭,三个人关系很好。结果丈夫因为抢劫入狱几年,入狱之前还给他的好朋友说,多帮衬帮衬自己的妻子。” “——两人帮衬在一起了?”见过太多人性的相柳甚至连表情都懒得做,胳膊搭在车窗撑着脑袋,冷哼一声。 “是。”贺峥宇点头:“等到丈夫回来,三个人还依然偶尔一起吃饭,打招呼。” “这也太尴尬。”相柳蹙眉反感:“虽然我相信妻子可能确实这几年很辛苦因为好友的帮衬而产生感情,但要知道丈夫是去坐牢,总有一天会回来,就算你们是真爱,那就尽量避免不要见面了。” “她没有么。” “于是有一天,丈夫想不开,去了妻子的新家,将全家人全部砍死。尤其是妻子,等我们到的时候,找了整个院子,最后是在小仙女床上和被子裹在一起,没有人样了。那一次,我们所有人三天没吃肉。” “你问他有那么恨吗?他说也不是,就是听见村子人说了闲话,等到人回过神,已经刀上滴着血了。” 贺峥宇叹了口气:“等我们带丈夫走的时候,村里的人又开始追在后面说闲话。” 相柳抬起头想了半晌,抱着贺峥宇的胳膊,贴着他冰凉的衣服心却是暖的嘴角上扬:“见过那么多黑暗,你还好好站在这里,真好。” 说到两人的生活,贺峥宇这才空出脑子:“我看今年过年是没有办法好好休假了。稍后我们做个初调,让没有太大问题的大家先回家休息,只要不离开这个城市随时回来协助问询就行。” “然后——”贺峥宇看看时间:“争取在12点前可以下班,我们好好待一会儿。明天我们找时间好好吃一顿。” “嗯。”相柳点点头,手里电话忽然屏幕闪起—— “2021年第一件特大新闻:胜天集团总经理毕方已经和当地ZF签订新的战略合约,在未来两年内提供一万个工作岗位,将带领我们本省经济一大跨步!” “欣瑶。” 幽静的问询室将外面的焰火灿烂隔绝在外。 贺峥宇和相柳坐在桌子的另一边,礼貌的示意之前一直在休息时间工作的同事坐下来。 经过大家审讯前的小会商议, “我们找你来,是关于晴天的遇袭需要你的帮助。”相柳轻轻的冲对方笑笑,提前说清找对方的原因,降低对方的抵触情绪:“你不用太紧张。” “...那个...”忽然听到相柳叫自己的名字,欣瑶竟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工作以来,她的名字都是“我的工号是0047”,而如今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这才一点一点想起自己现在已经不是工作状态。 “什么?” “...核...量...么?” 欣瑶低头想了半晌,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开口询问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相柳和贺峥宇楞了一下,彼此对视两眼,半晌竟然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欣瑶,比起你的工作,我觉得你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相柳凭借自己曾经做过类似的工作,真心实意劝解道:“我当然知道我可能根本理解不了你对这份工作的认真和真心,但是我觉得...我觉得我们应该相信,你的能力不止如此。” “你不要给我戴高帽子,也不要给我熬鸡汤——” 欣瑶脸上闪过一丝拒绝,令相柳觉得自己像踢到了一块铁板。 相柳向后仰了一下,将自己藏在黑暗之中,仔细观察台灯之下欣然表情的细微变化:“你觉得我在骗你吗?能够重复做当前这份工作,已经很说明你对工作成果的追求。若是这份工作牵扯到人类社会发展倒也罢,或者是这份工作换来的工资至少也是五千以上,我觉得也还能接受。问题是,这份工作你辛苦到每天要耗费14个小时在上面,然后用剩下的10个小时吃饭睡觉照顾家庭。就为了是胜天集团的员工,你觉得有必要吗?” 分卷阅读143 “...你不懂。”欣瑶已经好久没有说过除了有关营销和基本生存以外的话了。 她很愤怒的敲敲桌子,张张嘴巴半晌想要向相柳证明些什么—— “我花了一个小时,给那个客户说不要提起诉讼——” “...”相柳想要努力听懂她想表达什么,听到的,确实对方宛如向领导邀功一般的话:“你想说什么?” “...你不懂。”欣瑶整张脸憋到涨红,双拳用力的砸在桌面上:“你不懂!” 眼见相柳的怀柔政策无法沟通,贺峥宇直接采取单刀直入—— 所有晴天受伤的照片落在欣瑶的怀中:“这是晴天受伤的照片,这是断指,这是我们在你们公司卫生间拖把上找到的受害人血液以及你的指纹——” “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看到晴天受伤的照片,以及现场照片,欣瑶下意识摇摇头将照片推向一边:“不关我的事,是她咎由自取,她偷我的短信模板!” “不关我的事!” 欣瑶已经听不进任何话,所有的思绪和注意力全部笨拙的为自己辩解。 周叔和李晨这边找到刚回家休养的晴天。 随着房门被打开,晴天穿着真丝睡衣诧异的望着同样诧异的两人—— 至少在晴天遇害前的录像表明,她还不是这个发型还不是这个气质? 如果说之前的晴天,是普通上班族。 此时的晴天住在一百七十平的房子里优雅自得的样子,是优雅大小姐? “你好警察,来询问几个问题。”周叔拿出警官证在对方面前闪了一下。 晴天脸上掠过一丝抗拒,嘴里咕嚷着:“我不是该说的都说了么。” “是这样的,我们查到伤害你的除了小刀之外,还有一根拖把杆。”李晨清清嗓子,低沉的叙述着事实:“在上面找到欣瑶的指纹。” “谁?”晴天脸上露出一丝茫然,在李晨后周叔对欣然特征的描述下,才缓缓露出一丝了解:“是她呀。” “她这边说你偷了她的短信模板。” “——切,她怎么不说公司偷了她的人生呢?!”听到这样的指控,晴天翻了个白眼:“就凭她那个样子,我好偷她的?那短信是我自己想出来,而且我为了公司效率,专门教给大家。现在又变成是我偷的了?!我才是受害人,警察叔叔,你们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60. 新年 但是没有人上班是为了成为最后一…… 除夕的夜里, 整条街上几乎没有多少车和人。 相柳站在办公室走廊,望着窗外不远处的万家灯火伸了个懒腰。 “让大家先回家休息吧。”贺峥宇跟着她从审讯室出来,整个人靠在走廊的墙上也已经累到眼睛睁不开。 “——我怕耽搁时间凶手会...” “可是凶手也需要休息, 我们总不能让所有嫌疑人在被审讯之前不要睡觉吧。” 相柳想想也是,拿了包和贺峥宇刚走到停车场, 口袋电话响起—— 胜天集团营销部门的工作群内发来消息: “这TMD有病吧?!——” 微信内容是:“因本月营销部门被警方传唤严重耽误公司发展进度, 要求全部门从上至下, 主管与组长率先突破营销日控, 全员必须破零。” 一向对利益看淡的相柳也不由自主的发起火来,拿着电话对贺峥宇道:“这胜天到底是做什么的,我觉得我们今年应该重点调查一下, 这是搞传销的吧???” 贺峥宇一边转动方向盘,一边握着她的手晃晃:“你跟它一般见识干嘛呀,它恐吓的再厉害, 也不过是一条微信而已。大家都上班这么久, 你应该相信公司不会因为一条微信记录没有看到就会辞退员工吧。” “——是,也不是...”相柳长长叹了口气, 摇摇头:“你没看到那些人现在和被洗脑了一样。她们在这样重复枯燥简单的岗位干了很多年,以至于让她们和陌生人沟通做买卖, 完全优秀。但是如果让她们正正常常和公司领导层沟通,她们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一个只会拿着手机录音,一个动不动就劳动法,每次去交涉都以失败告 分卷阅读144 终, 最后还彼此抱怨说这个团队心不齐。” “这个时间这么晚, 所有店都下班了。”贺峥宇看着窗外紧闭的店铺,回头望着相柳:“家里还有几包泡面,要不我们今晚先凑合一下, 明早我起来早一点给你买油糕油条胡辣汤?” “你有没有听到我说的,”看到对方无动于衷沟通失败,相柳瞬间整个胃被气撑得足足的:“每个人听到我的话,都会觉得我在抱怨在传递负能量,每个人都会说实在不行可以辞职,实在不行可以就当最后一名,这只是工作。但是没有人上班是为了成为最后一名,没有人上班是为了辞职,这份工作不应该变成一种惩罚你懂吗???” “我想要解决掉这个问题,不是动不动上纲上线要闹个鱼死网破,那么多人听到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去做呢?” “我知道。”贺峥宇并没有因为相柳的抱怨与发泄而生气,而是淡淡望着她:“但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她们也是因为有要保护的人呢。” “因为知道家里有人在等着自己,所以不想让家人失望,才会选择委曲求全。” “就像...如果有一天...”贺峥宇心中想起之前和李博然的沟通,心中不踏实的感觉随着对胜天集团的了解越来越重。他下意识回过头看了相柳一眼又收回,逃避对方迎上来的眼神:“如果有一天你不想做警察,我们可以找个其他城市买套房子重新生活的。” “——我都看好了!”关于新生活的憧憬瞬间成功转移了相柳的注意力,她整个人像是被点亮了似的,两手食指相触期待道:“我们可以在日本大阪港买房,那里是填海造陆住的人比较少。或者,我们可以在新西兰随便找个郊区,那里就和美国大片似的,方圆几十公里没有人烟,所以很多人会开几十公里到小镇的咖啡厅买杯咖啡坐一下午只为了和人类聊聊天,特别适合逃匿。” “那你想了这么多,”贺峥宇眼神狡黠,抿嘴浅笑:“有没有想过什么时间和我住一起?” “啊这...” “今早综合闫姐给我打电话问新的一年咱队宿舍的需求,我想着你要是和我一起,不就可以省一间宿舍让给其他有需要的...” “——我突然想起来,”相柳整个人半躺在副驾驶,双手挡着自己已经涨红的脸颊,只露出两只眼睛:“今天除夕,你和姚局是发红包阵营,我们都是收红包阵营,你你你别想着围魏救赵,有点眼力见,快点(发)。” “——我的红包不就是你的红包?” 车停稳后,贺峥宇本想再说些什么,缓缓将相柳抱在怀中。直到现在,哪怕再用力的拥抱也令贺峥宇偶尔会产生这一切是真还是假的怀疑。 舌尖在唇上蠢蠢欲动,最后却还是在她耳边幽幽的叹了口气:“我的伤已经好了,女强人你什么时候可以给我送温暖?” “——到了,我好累,先回去休息了。” 触及贺峥宇意有所指的灼热的眼神,相柳整个人像是被烧着了一般,心脏狂跳,手脚发软,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格外的渗凉。 他所触及的每一丝一毫,都像是微弱的电流,一点一面的将相柳完全降服。 相柳像是逃命一般低头快步冲进电梯,眼看贺峥宇准备进来,立刻按下关门键。 “...我是会吃了你嘛...”眼看电梯门关上的最后一寸,贺峥宇抬起手,无奈的挡住电梯。 他叹了口气慢吞吞进来瞥了相柳一眼,委屈的靠在她身边,望着不断上升的数字:“我还想着给你买好吃的好喝的带你玩给你买房子,你这样对待我,你没良心。” “我——”相柳也被自己刚刚对贺峥宇像是对待追踪者一般的过激反应逗笑,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 “饿死了,先吃饭。” 就算是因为相柳对待自己的行为感到受伤,也不会影响贺峥宇对她的喜欢。 “这么晚了,吃这么多不好吧?” 小厅里春节联欢晚会的热闹给整个房间染上了一层开心与温暖。 相柳懒在沙发翻着手机抢各种软件红包,等到贺峥宇将面端上桌,虽然是一碗方便面,里面却像是向整个冰箱掏空似的,火腿鸡蛋青菜能放的全放了。 甚至,贺峥宇还找出来多年前不知道谁送的即食海参。 “东西就是给人吃的,大过年的,吃点好的。” 相柳 分卷阅读145 将自己碗里的鸡蛋和海参夹在对方碗里,难得回忆起过去: “我记得我家每到过年,必须大吵一架。平时家人都忙忙碌碌的见不上面相见的时候都是互相关心互相包容。结果到了过年,我好不容易爸妈能放几天假就想着一起出去玩什么的,结果他们总是趁这个时候要相互走亲戚什么的,烦死了。我当然知道父母尽最大的能力拓宽自己的人际关系希望以后能为我的路好走一些,但现在时代不同了,做事靠数据不靠关系,而且很多时候比起从未说过话的亲戚自己实打实结交的朋友更加能帮得上忙。” “所以每年都是,除夕因为过年安排大吵一架,中间几天互相不说话,等到初五初六又会彼此挂念和好。” “像一个轮回,烦死了。”是对于家人的愧疚也好,是想要在家人面前任性撒娇的期待落空也好,一想到自己推开门看到父母去世的样子,相柳垂下眼眼泪已经全部掉在碗里。 父母的爱就像一个保护罩,将她牢牢护在里面抵抗外间的风吹雨打春夏秋冬。 而如今,她食不知味,神失魄丢。 贺峥宇将她抱在怀中,下巴贴着她的额头,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安慰着:“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 “最后一个新年也是这样,我们因为新年的安排我生气回到学校,我爸和我妈开着车说要来接我,我其实已经不生气了我说我想吃麦当劳。我爸说,他现在就去家门口的肯德基给我买一个麦当劳。” “收假前的半天,我给我妈试用我新买的美容仪,结果新的美容仪出厂电量不足,用了半边脸就没电充电时用不了,我妈说怎么我和外面的美容院一样,不给零花钱就只做半张脸,晚上还要去省厅开会就只能歪着脸去。” 被人爱的有多幸福。 想要抓住凶手的恨就有多浓烈。 这份浓烈,可以支撑着相柳在当初案件告一段落之后,毅然放弃回归自己原有的身份,就为了抓住那一份可能。 除非当年案件所有人逮捕归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她永远无法走下去。 相柳抱着贺峥宇的胳膊,像是想要嵌入到自己身体里似的。 她无法告诉对方,她有多喜欢贺峥宇,就有多害怕。 我这样的人,也值得你对我这样的包容和喜欢吗? “——杀害你父母的凶手已经找到,就是陆武。”贺峥宇想这样告诉她。 “只是陆武在押解途中因为一场诡异的车祸死亡。” “在你进入胜天卧底调查的时候我发现有车辆跟踪,但我尚不确定是什么时候开始,且对方得知我发现之后便消失。” “直到现在,这个突然崛起的胜天集团对外都是以各种优惠免费为噱头疯狂扩张结盟,所有人都在叫好,所有人都因为能和胜天有合作而自豪,整个胜天就像是一张网罩在整个省的上方。” 这张网越来越大,就越来越错综复杂,想要搞清楚的阻力就越大。 这个幕后对手,绝不可能是毕方一个人。 “...”正是因为要对自己说的话负责,贺峥宇才发现自己什么都不可以说。 那些相柳尚未完成的,就由自己去完成吧。 61. 群体犯罪(01) “你觉得你现在的工…… “大年初一吃饺子咯!” 相柳已经忘记自己除夕之夜自己想念家人哭到什么时候才睡着, 等到门口传来敲门声吵到睁开红肿的眼睛坐起身,这才发觉自己裹着贺峥宇的被子痴缠了一夜。 心脏悄没声息的提到太阳穴的位置—— 摸到自己衣服还在后,心脏又没出息的回到原位。 每次把贺峥宇想到有点坏结果自己的想法被推翻的时候, 相柳有点不好意思的做了个鬼脸挠挠后脑勺,在心里默默向对方说声对不起。 有的时候, 男人和女人之间眼神交汇电光火石之间—— 女人已经为他引发了一场战争。 又默默为他铩羽归来。 相柳靠着本能手掌撑在床板, 双脚踩在地面上彻底感触脚底的冰凉—— 自己是不是有点太恋爱脑了? “贺队, 节假日食堂特供——” 分卷阅读146 听到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 相柳也不再拖拉,小跑着去开门:“买的什么好吃的?——” 瞬间听到人类在极度惊讶之下使用喉咙吸气时的发出的最原始的声音。 相柳和李晨彼此面对面,一个睡了一整夜的头发尚未束好, 一个举起早餐势做队长舔狗的笑容尚未收回—— 眼见李晨嘴巴微启即将出声,相柳下意识一把抓住对方胸口衣领先拖进来再说。 “你怎么——” “没想到啊没想到,李晨你竟然是这样的人!”女孩子在伶牙俐齿方面有天然的优势, 不等对方说完, 相柳先瞪大眼睛一脸惊讶的开口:“在我心中你一直都是憨厚正直。新年第一天还没到上班时间,竟然丢下媳妇孩子给队长送早餐——” “不是我只是...我只是...”看到相柳接过早餐一脸嫌弃, 李晨完全被对方带跑,也追在相柳身后憋红了脸解释:“我就想着最近队长对我挺关心的...就想着先...” “不要解释——”相柳将饺子放在碗里, 将筷子递给完全中了自己转移注意伎俩的可怜孩子,脸上还装着自己大度不计较:“解释就是掩饰。” “不...不...对...呀!”又高又壮的李晨下意识接过对方递来的筷子顺手的直接吃了一口,直到用力鼓着腮帮终于将这口饺子咽下去,这才腾出脑子来思考。 李晨睁大眼睛望着相柳, 又看看对方手里的碗—— “我和你一样, 先一步来给贺队送...送...开水。”在刚刚这一场稍纵即逝之间,相柳眼神落在水壶上,终于想好了自己的托词。 “...”李晨抬眼又垂眼, 上下打量对方三秒。 随即恍然大悟似的:“早说么,你吓我一跳。我以为你和贺队睡了呢。” “没有!”这一声推论简直像是踩在相柳的尾巴上,她像是踩在弹簧上跳起来似的指着李晨:“你别乱说!” 等到贺峥宇提着油条胡辣汤走到门口,听到屋内传来男人凄惨的哀嚎声,吓了一跳抖着手打开房门,直到看到屋内情况这才松了口气—— 懒洋洋的腾出手将沙发靠垫砸在正在吵架的两人身上: “怎么了怎么了,知道的是你俩上班前热身,不知道还以为这里宰猪呢!” “贺队——”李晨扯着已经吵哑的嗓子指指相柳又指指脑袋,冲贺峥宇摇摇头叹了口气:“我买了饺子你记得吃。” “你不能走说清楚,”相柳一看手下败将要走,整个人如同斗鸡一般器宇轩昂就要追,触及贺峥宇黑着的脸下意识停了一步,声音这才小了些甩着袖子指指对方背影一脸着急:“他他他他我我我我...” 明明本来就是恋人,明明误会就误会,看到相柳这么在意,贺峥宇叹了口气拿她没办法:“要我替你解释么?” “嗯嗯嗯嗯。” 相柳自己也一时说不上,是享受这种贺峥宇站在自己这边拉偏架的幸福。 还是...单纯的不想太早沦陷。 “李晨。”贺峥宇追出去,喊住对方。 直到李晨转过身,两人四目相望。 “谢谢(你的饺子)啊。”贺峥宇一脸的别扭,明明被人看到媳妇在家开心的不得了,却偏偏还要被媳妇要求装作是误会:“那个你看到的不是你以为的,我无所谓,相柳还是姑娘家,就别传了。” 李晨歪着脑袋蹙眉觉得对方所说和自己看到的不是很一致,而这样的不一致被贺队强求要自己认为一致,就很说明问题了。 “贺队...” “那个...” “我认识你五年,来你家不下五次,都不知道你家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在哪里。”李晨眯起眼睛,努力想要看穿不说穿,却还是失败:“你家那只也太护短了。” 贺峥宇冲对方扬扬下巴努力先要做出一个威胁的表情,笑意却从眼角眉梢偷溜出来。 他拍拍对方胳膊一副你懂的的表情:“我这边还有点放不下。你先走一步,和周叔先审讯,这个人情以后再还。” 相柳洗漱之后将脚绕在椅子腿慢吞吞吃着早餐,伸长脖子等着贺峥宇回来。 分卷阅读147 却在阳光努力从门缝中挤进来时,甩甩头发低头装作认真在吃饭的样子。 “你就那么怕别人发现我们在一起?” 清澈男声由远及近,随着阴影罩在相柳身上,周边气压骤降—— 她抬起头,正迎上贺峥宇低头审视她的眼神。 眼眸清亮,足以当镜。 原来恃宠而骄,是酸甜味道的。 “...我错了。” 贺峥宇好气。 自己就那么拿不出手么。 回到房间,看到相柳还在,就已经心安。 看到她随意自在,嘴角就已经上扬。 抓着她的肩膀,将她牢牢禁锢在自己的影子里,看到她的表情因为自己而出现变化—— 就已经不由自主的想要品尝她的味道。 他没有停下,而是戏谑的打量她的变化。 舌尖从柔软的唇上掠过。 倏尔变粉的脸颊。 盈盈如水的双眸。 额间沁出的汗水。 吐气吸气间的起伏。 一个吻,香软玉质,柔弱无骨。 不可言。 “——相柳你在哪呢,这都九点了!” 手机不断传来微信消息的声音,提醒着屋内两需要抓紧时间了。 相柳检查完微信回了一句尽快,瞥了身边贺峥宇一眼,喝完最后一口胡辣汤:“你吃饱了?” 贺峥宇不紧不慢的吃了一口饺子,眼神落寞从相柳脖颈掠过,直到落在早餐上哼了一声叹口气:“饱啥饱,还没吃几口就不让吃了。” 相柳没有意识到对方话有所指,顺口道:“知道你胃口好,下次我来准备,争取让你吃饱吃好。” “下次是什么时候?” 相柳刚说完,男人劲武手臂随手箍着细腰一捞,相柳这个人又转到贺峥宇怀中。 越挣扎,腰间的力道越紧,对方的体温越灼热,相柳心跳越紊乱,整个人越失力。 “到了下次你就知道了。” 趁着对方眼眸惊讶,相柳趁势逃了出去:“我赶时间打卡我先走了——” “贺队,相柳,今天早晨九点审讯刚开始,忽然所有人都撂了。”看到两人刚刚踏进办公室,左乐一只手挠挠后脑勺,跟在两人是身后期待谜题的答案:“这难道是什么新年脱口效应?” “女性本就比男性的心理承压能力差一些。”虽然一夜之间原本的攻坚克难就像是有人刻意帮助似的突然垮台,贺峥宇也没觉得太奇怪,毕竟这种群体犯罪,睡一觉想起来先说者获利最大也是能够理解的。 若真能主动开口,早选择自首从宽。 贺峥宇搭在桌面上的五指如同弹奏钢琴一般有节奏的敲敲,望着一脸懵的左乐:“昨晚到现在她们一直在看守室,有人和她们联系吗?” “拘留期间没让联系家人,手机也没收,都是单独关押避免串供,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啊。” 贺峥宇回过身和相柳对视一眼—— 群体行为的突然变化,一定是有了什么原因。 相柳忽然想起之前公司下发的工作信息,虽然觉得现在想起匪夷所思,但还是开口: “只要她们还在胜天集团工作,那么就还是会惯性的认为自己是被绩效考核制度制约。一方面,有人会在此抓住机会绝地反击希望被公司发现自己的闪光点,因为此次事件一定会引起部门反思有些人的地位下降必然会导致某些人地位上升。另一方面,没有人原因担当出卖公司机密的罪人,但如果大家都在同一时刻说同一番话,法不责众,或许公司就不会考核自己。” “——这不就上个班,有必要整的和宫斗一样么。”左乐听到相柳的想法,一脸的抗拒:“这女人也太可怕了吧,怎么和我看到的不一样。相柳,你该不会也偷偷给我下蛊吧?” 相柳冲对方做了个鬼脸,捶了对方一把:“你还不值得我为你下蛊。” 分卷阅读148 “你觉得你现在的工作环境简单,要不然是你蠢到没有意识到简单下的复杂,要不然就是你已经是高层次正锋相对下的败者。”周叔难得在翻看手机的间隙,插上一句话。 “就是,最简单的弟弟,”李晨刚好从外间进来,瞥了一眼相柳露出一丝了然于胸的笑,拿起手上的文件夹敲敲左乐的脑袋:“你下次和省厅陈主任沟通的时候切记,当对方问你要不要的时候,答案就是不要。当对方说你看着办的时候,答案就是要。上次贺队不在,你俩沟通问题时那个电话打到两人都已经急了,还没有沟通出个结果。” “...原来是这样。”左乐楞了一下仔细消化李晨的内容,之后便是一副醍醐灌顶的模样:“原来是这样!” “反正领导级别越高,越是话不好好说,就得让你悟。”周叔长叹一口气,摊开手:“所以我们这些俗人就在这里,也上不去了,关键理解能力真不行!” “——那姚局要贺队买煎饼果子也会这么说话吗?”左乐扶扶眼镜,抛出一个送命题。 众人原本的笑容收回。 “——真的真的,我这可是真实情况啊。姚局会说什么?”左乐背对着门口,望着办公室内大家意兴阑珊只当是自己的梗不好笑,招招手:“是会说小贺,你去给煎饼果子老板捎个话。还是...小贺,这个煎饼果子店有问题?” “我说我饿了。”义正温厚的声音在左乐身后应和。 “这也太没意思了。”左乐摆摆手,宛如发表演讲似的双手横在眼前,看到相柳崇拜自己的眼神更加来了兴致,旋转一周:“我一心以为,应该是,啊——今天的天气,是个品尝煎饼果子的好——” 一只无形手狠狠扼住了左乐小朋友的喉咙。 “——我看你就像个摊煎饼的。”姚局随意抬脚踹了左乐一脚,冲贺峥宇使了个眼色,两人便进了办公室。 “——那个首次询问由李晨周叔继续,左乐和相柳你俩观察下,这群人中就算再怎么是群体犯罪,也一定有一个人在潜移默化影响大家,给我找出来。” 说到工作,众人瞬间收了刚才的懒散,迅速开始工作。 62. 群体犯罪(02) “——这个胜天集团…… “姚局。” 贺峥宇毕恭毕敬邀请姚局坐在队长座位, 转身忙不迭的倒水斟茶—— “我可不敢喝你的茶,就让你买了一次煎饼果子,到现在都给我表演成小品, 你们可真行!” 男人小气起来,可不分官大官小。 “哎呀爷爷我错了!”贺峥宇又开始采取乱叫辈分扰乱人心的策略, 拉着椅子坐在对方面前, 迫使姚局眼中只有自己—— “那都是年轻人不懂事傻乎乎, 您这高瞻远瞩的总不能跟个孩子计较吧。再说了, 那要不是您的雄韬武略,煎饼果子最后不是...不是换了个媳妇回来......” 听到贺峥宇这话,姚局下意识这才明白前方有个坑。 他收回笑容, 楞了一下仔细打量眼前人的表情:“你们真成了?” “嗯呐。” “贺峥宇!!”像是被触发到开关似的,姚局瞬间弹起来,脸色一变抬手指着贺峥宇不停地晃:“你让我怎么说你好!” “咋地了姚局, 这段唯美的感情, 不也是您最开始一手撮合的么?” 贺峥宇像是早就猜到对方会变脸,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 歪着脑袋望着姚局似笑非笑:“不带这样售后的。” “您这最开始想要我们在一起的心愿是真的,”贺峥宇不等姚局说话, 自顾自的叙述自己的论点:“而现在不想要我们在一起的心愿也是真的。原因是——相柳之前的案子有了新的变动,对不对?” 姚局坐在座位里抬眼紧盯着贺峥宇,胸口随着呼吸一起一伏没有说话。 一副老子倒要看看你知道多少的模样。 “我想,这一切是从陆武被害开始。对不对?”贺峥宇抬眼望着待自己如子一般的老领导, 慢吞吞道:“相柳当初的案件要犯并没有全部抓完, 局里故意让她带着原来的身份到新的地方。是因为这样可以吸引案件残余要犯知道她还活着,就会不惜一切代价来复仇。相柳导致白天认罪伏法,而白家人又雇佣陆武杀害相柳的父母...” 贺峥宇眼波流转想起陆武向自己描述第一次见到 分卷阅读149 老板的情形他说的是年轻人, 而已经去世的白天绝不会是年轻人。 所谓卧底工作对于相柳来说只是工作。 而父母的去世让她永远生活在这件案子里。 这也是明知自己成为一个活靶子却还是愿意成为破案的一枚棋子的原因。 但凶手呢? 凶手也需要有如此强大的情感支撑,才会从已经逃离的地方在追回来? 他抬眼望着姚局,胸口像是有一块地方被击碎了似的—— “白天有孩子吗?” “白泽。”姚局叹了口气,念出那个一直如阴影一般笼罩在所有人心头的名字。 不等贺峥宇开口,姚局也知道此事瞒不住,干脆喝了一口茶,望着茶叶慢慢悠悠朝杯底落下,白色的水雾袅袅而升,长叹一口气。 “你可以百度一下当年白天集团有多猖狂。走在路上只要白天的车经过,或许只是一个眼神,他就可以将无辜的人拉上车打残打死,也可以在学校附近看到女学生随意拉上车。” “而这些,竟然还被我们自己队伍中的残渣庇护。” “那段时间,社会上出来了一个词你一定听过:黑狗白狼眼镜蛇,分别指代的是三个行业。很多百姓被迫闭上嘴巴,却恨不得用眼神挖出我们的心。” “组织迫切需要有一张新鲜的面孔打入集团内部,获得白天和我们组织内部哪些人联系的证据。” “而这件事,也被我们自己人传给了白天。甚至,我们自己人还从我们的武器库里拿出枪支送给白天。而你说是为了钱吧,也没有太多钱,就是因为当年看那些黑/社会电影自以为的义气和自己可以左右别人生命安全的权力,可笑而愚蠢。” “所有人都真真切切听说过白天的手段,真真切切见到过受害者的痛苦。和那些内刊中的卧底故事不一样的,等到落在我们自己身上需要我们现在立刻马上拔刀相助时,所有人都是有迟疑的。” “那些借口都是理所应当的借口。于是相柳他爸做了决定,这种事情还是应该要找一个年轻人来做。第一学生心思单纯热血,既有信仰又听话。第二,白天生性残暴然而他也有自己的脉门,就是他的儿子白泽。第三...这种事情找谁家孩子都不忍心,但是就觉得至少找自己的孩子,从小耳濡目染从小教她防卫机警...不过就是几个月最多一年而已,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第一,就在我们马上就要抓住白天的时候,才知道整个白天集团是由白泽在实际控制。白天只是手段残暴,白泽却是蚕食吞并。他太懂商业太懂人心,他根本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将所有人用各种利益关系的网编织在一起,因为他知道自己有没有实业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这张网够大,他就还有掌控人心的影响力。” 听到这里,贺峥宇微微蹙眉:这种方式,怎么和最近新闻上说的胜天集团要和ZF部门友好深度合作的行为非常贴合? “第二,”姚局抬眼望着贺峥宇喉结滚动:“就是相柳真的很聪明。” “她只是在白泽考试的时候,帮助他作弊一次拿到年纪第一。之后,白泽让她做什么她都拒绝,很容易就引起了白泽的注意。” “白泽要带她吃饭表示感谢,她拒绝。白泽要带她去特别的地方表示感谢,她拒绝。最后,白泽邀请她在白天集团担任自己的助理。” “只是没想到白泽的警惕性真的很强。” “两人相识三年了,相柳都无法接触集团内部用来贿赂官员的秘密账本。却因为相柳在吃饭时看到自己父母时的眼神多逗留了两秒,看出她的真实身份。” “因为白天最后一力承担所有罪责,白泽失踪之前命令陆武杀害了相柳的父母。” 姚局的最后一句话,为贺峥宇拼上了最近心里总觉得不踏实的最后一块拼图。 贺峥宇呆愣半晌,抬眼望着姚局,抓着他的袖口迫使姚局只能望着自己:“姚局,我一直都在奇怪为什么从相柳到我们队以来,各种案件或多或少都和胜天集团有关系。你这么一说,陆武也说过自己曾在胜天集团下的楼盘打工,全都对上了。” “——这个胜天集团,我们只见过所谓的总经理毕方,却从来没有见过查到过真正的负责人,因为负责人就是白泽!” 姚局眼锋瞬变,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柔和。 听到白泽对相柳的所作所为,而自己终于查到胜天集 分卷阅读150 团的动机,贺峥宇整个人明显的兴奋起来:“我们现在已经抓住了他们的部门管理弊端,从这根小线头,我就不信揪不出那只大老虎!” “嗬。” 安静的办公室里,姚局笑声中的嗤笑准确无误的传达到了贺峥宇的耳朵。 “都不知道该说你拿天真当可爱,还是拿幼稚当勇气...”姚局叹了口气,苦笑着举起手指,做出倒数的嘴型—— 三。 二。 一。 姚局的电话响起—— 干净修长的手指戳到了电话的扬声器—— “——老姚啊,我是财政厅的老刘呀。说话方便吗?我这有个小事得拜托你帮个忙,不违规违纪放心哈!我听说你们最近在查胜天集团吗?你也知道省里刚刚将胜天集团作为明星合作伙伴,几千的应聘岗位,更别提说不清的投资机会,可以提升的份额,这这这正是准备上市敲钟关键时刻,你这边要是审完了该抓抓该放放,别拖着呀。” 财政厅的电话刚挂断。 不多时,姚局的电话像是炸了似的。 发改委,国资委,民政厅,人力资源厅,社会保障厅等等等等,甚至就连上级的上级,也打来电话—— “在不触犯规章制度的情况下,能放过则放过。你们看的是法律,我们看的是发展啊。” 每个人为了自己想要维护的部分,愿意做出一些让步。 比起过去,大家更加看重的是未来。 贺峥宇这才意识到,白泽是为什么可以做到在本省的上空,无声无息的扣上一层网。 暴力压迫都是他玩剩下的,遥控人心那也要看对方值不值得,在危险尚未发生之事已经有很多人替他将其扼杀在摇篮之中,这才是归国而来的白泽升级手段。 只是,如果每个人都以是否犯法作为行为标尺,只能算是生存,不能算是生活。 姚局抬眼望着贺峥宇站起身:“你现在理解,这宗案件到底难在哪里?” 一条铁轨分成两条线,一条线上有一个孩子在玩,另一条线上有十个孩子在玩。贺峥宇坐在疾驰而来的火车上,往左一个孩子会遇害,往右是个孩子会遇害。 是应该选择牺牲一个孩子救十个孩子,还是按照预定路线牺牲十个孩子的性命? 贺峥宇希望自己永远不要做这种决定。 相柳和左乐抱着胳膊坐在一排,望着电脑屏幕中胜天营销部门所有人的审讯。 奇妙等其他人的叙述,都是非常清晰的时间表。 早晨九点上班,中午十二点下班,下午两点上班,晚上十二点下班。 “这样的工作,比我们当警察还要累。”左乐歪着脑袋朝相柳的方向蹭蹭:“我们最起码还有案子破了的盼头,她们有什么盼头?” “每个人都想着顾不了全部,至少顾一头吧。所有人这个时候都选择站在公司这边。”相柳再三检查七秒两次的口供,面无表情望着在电脑屏幕中的那些为胜天挥拳呐喊的女人们:“之前胜天集团内部还有什么健身房,还经常有什么运动会...” “结果健身房上写着:上班时间禁止使用,而所谓的运动会,最后也只是前台几个小姐姐拍抖音的用途。”相柳叹了口气:“我现在觉得我们的社会虽然发展的特别棒,但之前所有人在厂子里享受着厂子里的操场,享受着厂子里的什么子弟小学的福利,日子过得就像是下午五点下班时的阳光下一样,有真正在享受生活的感觉。而不是现在胜天这样,忙着表演工作。” 虽然生活不可以用“是否违法”作为标准,还好破案可以。 奇妙虽然各种毛病,或者工作也并没有做到位,但晴天的遇害和她没有直接关系,审讯完就可以签字离开。 剩下的,是找到凶器的主人。 笨鸟先飞的欣瑶。 和相柳刚进公司的师傅。 思索三秒,相柳决定还是先和欣瑶谈谈。 审讯室内,欣瑶像是陷入梦呓似的,坐在吊灯下低着头,像是顶着光源一般,说什么也不吭气。 “欣瑶,我是相柳。” 相柳抱着文件夹坐在她面前,低下头寻找对方的眼神:“你还好 分卷阅读151 吗?冷不冷?要不要喝水?要不要吃点东西?” 63. 案结 在体育比赛中,为了确保成绩公平…… 一直以来, 欣瑶习惯了失声。 每次觉得工作中不妥当的安排,都会握紧拳头咽咽喉咙,自己心理建设接受。 不用挣扎就知道, 每次想要提出什么建议和帮扶,都会被其他员工明明知道却刻意漠视。 寻找奇妙帮扶自己:“——这样高强度的工作, 我有点支撑不下去。” 却被对方一脸诚恳的不耐烦道:“大家都是这样, 你看看人家晴天, 你看看人家庆庆, 你努力没有人家晴天努力,你聪明也没有庆庆聪明,你让我怎么去向领导给你申请核减工作量?” 初初听来, 好像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冷静下来,却觉得这种话,简直是匪夷所思。 世人都有天然的能力高低, 在这里得分低, 不代表在其他地方得分依然低。 而奇妙的话,用这个班组旗帜性的人物成绩为那些能力差的人设定了一道墙。 领导哪里是在关心在鼓励, 而是为员工蒙上了眼睛,指挥员工每天的工作就是撞南墙。 没撞到, 说明能力差。 撞到了,也只能说明墙的位置应该向后挪一寸。 以上—— 道理都懂,操作性性极差。 欣瑶回到座位,望着电脑屏幕和挂在格挡上的耳麦, 长长的叹了口气。 周围的同事拉着她一起聊着各种八卦。 相柳的师傅切了一块水果递给她:“那些领导天天在办公室坐着聊天, 哪里知道我们这里每分每秒都在打电话的辛苦。来,先吃点水果。” 随即听着整个安静的办公室里,只有晴天一个人扯长了嗓子在工作。 “这个业务非常优惠——” “您先听说我——” “麻烦您不要挂电话——” 最郁闷的不是晴天使用了什么不堪的手段获得高成交量。 而是她真的是用尽全力在工作。 不知累, 不知苦。 找不出任何缺点。 很多时候大家对晴天的反感,不是她的努力向上,不是她的只顾自己。 而是在她的衬托下,每个人变成了整个班组的差生。 和晴天相比,每个人的诉苦变成了一种娇气毫无道理。 和晴天相比,每个人的努力变成了一种鸡肋可有可无。 在体育比赛中,为了确保成绩公平,往往是去掉一个最高分一个最低分,取均值。 而在企业中,只有最高分才是及格线。 而这,竟然还算是有良心的企业。 因为更多的企业,设定的及格线是以无法达到为标准。 欣瑶懒懒的倒在座位,一边刷手机一边和同事聊着彼此的家长里短。 但消极怠工总不是事。 想着大家都在玩,为了确保自己后期赶绩效的时候不那么辛苦,欣瑶决定笨鸟先飞。 然而所有人听到她开始工作,就像是听到了工作的开关似的—— 一起开始工作。 摆明了是看着欣瑶在工作。 欣瑶被迫成为了这份工作的一堵墙,绩效考核的一堵墙。 大家不用那么拼,只需要比欣瑶强就行。 难得听到相柳对自己的关心,欣瑶抬起头望着对方,像是要从相柳的双眼中看出一份确定,确定是在和自己说话。 “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当然。”相柳微微蹙眉做了个只有两人才能看到的鬼脸,这才慢慢坐在她面前温柔的翻着早已备好的文件夹:“我虽然在公司上班的时间不久,但是胜天的员工工作状况还是引起了有关部门的注意,所以我才会出现在咱们班组。我相信经过昨天到今天你可能也想了很多,关于晴天的受伤情况,其他人已经有了口供——”b 分卷阅读152 r 欣瑶心脏重重落下,原本轻握的拳头逐渐握紧,脸上也逐渐出现一种狰狞—— TMD又被其他人当成了及格线。 只要比自己坦白的早,就可以获得便宜。 “其他人说的都是假的!——” 欣瑶双拳攥紧用力捶在桌面上,额头刘海随着她的动作摇摇晃晃,最后沾上汗水,乱糟糟的黏在额头。 整个人后背被汗水浸湿,大脑之中有个声音告诉自己:坦白吧,太累了,只要说了,这一切就结束了。 相柳楞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憋住自己要说的话,起身为欣瑶冲了一杯速溶咖啡。 和大家当时在办公室一起工作时喝的,同样的品牌,同样的味道。 欣瑶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回忆。 “那天你和晴天加班到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欣瑶颤抖着双手,用力吸了吸掌心速溶咖啡类似香油的味道:“我觉得我被整个公司抛弃了。” “就算每天和大家一起踏进公司大门,就算每天和大家一起领晚上加班的盒饭,可我知道我和大家不一样,我是来给大家垫底来了。” “我已经连续三个月,月考核都是最后一名了。” “明明是在胜天集团,可我的月工资因为考核制度不到两千,而晴天的月工资是五千,还不算年终奖和其他的奖金。每天我们一起踏入这间办公室,我也没有比她轻松,差距确实这么大。” “我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成为公司的累赘了。我看到那些领导都不敢说话不敢抬眼看,就怕一个不对,他们就和我谈遣散。” “我知道所谓的劳动法我知道,但我不想将事情逼到绝境你知不知道?万事以和为贵我的委屈又算得了什么你知不知道?” “大概是老天爷看我可怜,我忽然想起来,可以给客户发短信,这样节省力气也可以提升有效目标成功率。” “可是我是众矢之的的标杆,我的营销量追上大家,不代表我进步了,只代表着在座其他几位退步了。” “当天晚上晴天加班,就发现了我的秘密。” “之后大家利用这种办法,又将我甩在后面更远的距离,就是后面半个月我就不用工作了,因为再怎么工作也追不上的悬殊。” “奇妙私下提点过我,当众提醒过我,甚至各种办法都用尽,最后无视我。” “于是所有人,开始无视我。” “而原本属于我的客户资源,也开始被大家心照不宣的瓜分。” 相柳想起自己最初在办公室里,都是就近和师傅聊天说话,对于欣瑶的印象,永远都是在角落里听到她的打工作电话的声音。 “我也不知道怎么过的那几天,就好像一切都像一场梦,等我反应过来,手里已经握着不知道谁的刀,而晴天正握着手冲我大吼大叫。” “那种鲜亮的红色从晴天的手里像是瀑布似的,哗哗的落在地上。” “耳边就只听到晴天说一句——就你这样的,就只配自己变成猪躲在垃圾堆。” “猪也配想要生活也配想要人爱也配结婚生子。” “然后,然后...”在相柳的鼓励和陪伴下,从未回忆过当晚情况的欣瑶深吸一口气,随着空气里速溶咖啡的味道变淡,思绪也逐渐回到当前,整个人的思绪分裂。 欣瑶双手用力抓着头发,她不敢相信自己的所做所为,但大脑闪回的图像信息却实实在在提醒着她,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 “然后...”像是大脑里传来属于上帝的一声叹息,欣瑶整个思绪完全分裂,她瞪大双眼,望着自己的手,仿佛看到满手血腥仿佛回到案发当晚,依稀还记得当时的狂妄的心情:“我去卫生间,找到一根最脏最恶心的拖把——” 整个世界安静了。 相柳愣在原地。 她差一点忘记,上一次观赏人类变成魔鬼时有多恐怖与反胃。 欣瑶崩溃了。 “贺队。” 对于刑警来说,自己就像是一块海绵。 为了自己追求的破案率,为了受害者期待的正义,也为了嫌疑人需要的公正,每一次都 分卷阅读153 是消除掉自己所有的偏见和主观,不留余地完完全全的面对人性的黑暗,而这样的黑暗没有边界无法诉说,只会一点一点侵蚀。 或许是阳光灿烂的某一天。 或许是情人对视的甜蜜期。 这份黑暗会突然涌上心头,变成致命一问—— 这个时候的幸福和美好,是真的吗? 相柳从拘留所回来,吸饱了欣瑶的负面,没精打采的走到贺峥宇办公桌前,瘫在了椅子里:“欣瑶撂了。” “我看到了。”贺峥宇将眼神从电脑屏幕前转移,点点头,半晌却没有相柳期待的成就感,而是开始指点:“你觉得这件案子结束了吗?” “证据对上,口供对上,凶手也撂了。”相柳下意识坐起来,却因为心脏沉甸甸兜不住,又趴在贺峥宇的桌上吸吸鼻子懒洋洋道:“我当然觉得不甘心。比如欣瑶的崩溃虽然是自作孽,但胜天集团的工作考核也是原因之一。比如晴天因为知道自己有错或者是胜天补偿所以保持冷淡,但是如果检方起诉,我想对方律师肯定会揪住晴天对待欣瑶的行为来打。还有案发现场——” “嗯,”贺峥宇身子后仰,双手握在一起食指相触,长叹一声蹙眉道:“根据欣瑶所说的,案发现场是在办公区域,那么有两个疑问:1.晴天和欣瑶当时可都是在非常激动的状态下,所谓24小时都有人加班的胜天没有一个人发现?2.就算1会真实发生,那么已经失去理智的欣瑶怎样把晴天带到野地丢弃?总不会是叫滴滴让晴天自己走吧?还有3...” “滴滴!” 贺峥宇突然的灵感火光乍现,竟然真的点燃了这桩案件最大的一个悬念。 相柳立刻电话派同事去检查欣瑶的手机记录—— 一无所获。 没想到,是在晴天的手机记录里找到。 等到晴天打开家门,相柳和贺峥宇在晴天脸上,见到所有受害者脸上都会有的那种表情。 不是恐惧,不是激动。 而是面对生活重创后的漠然。 就算抓到凶手,只能算是对这件事情画了一个句号,却对受害者的生活,留下了一个问号。 “是我叫的车。”晴天在被欣瑶伤害之后,都顾不上和一个痴狂的人讲道理,她需要尽快拿着自己的断指去医院。 坐车到一半的距离,因为失血过多而昏倒。 司机将车停在路边去检查时,看到满车鲜血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将她丢弃仓皇逃离。 所以众人会在野外找到她。 “事情已经发生了,”晴天抬眼望着坐在自家客厅的相柳和贺峥宇,耸耸肩:“我去揪着一个可怜人,有什么意思呢。我揪住她我就不会在半夜里惊醒了么,我揪住她就不会随时摸摸我的手指看还在不在了么。就这样吧,我不想在回想起那一天了。” “那胜天那边有改变吗?”相柳下意识关心那些曾经一起共事过的大家。 晴天嘴角上扬上下打量着相柳,却没有回答她的话:“阶级斗争什么时候停过?” 从晴天家出来,相柳望着远处的夕阳,就像一枚咸蛋黄,暖暖的挂在空中。 她狠狠吸了一口属于早春,随风而来的树草的清新。 感觉整个思绪也随之开阔,心情也不由得好了些。 这才想起什么,转身望着开车的贺峥宇:“贺队,我记得你之前还说过第三个疑问是什么?” 贺峥宇下意识观察后视镜确定是否有人跟踪,手指握紧方向盘喉结滚动:“你师傅并不是每次用完水果刀,都会放在一个固定位置的。那你说欣瑶是因为情绪上来激情杀人,她怎么能确定刀在哪里?” 相柳倒是想的更深,她拿起电话打开微信,望着毕方的微信号蹙眉:“这个胜天集团,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贺峥宇瞬间瞪大双眼吞了口空气,整个心脏因为漏了气而不舒服。 “嗯?” “就是很奇怪,我和毕方沟通的时候,我觉得他又讲道理又懂礼貌挺好的一个管理者。中午写材料的时候,他还会主动询问我要不要先吃饭在工作,如果非工作时间联系我,还会道歉。我甚至都会怀疑其他人说的毕方魔鬼似的工作要求肯定都是骗人的,下属不喜欢他一定是下属自己格局的问题。但是当我自己成为 分卷阅读154 员工的时候,我觉得他简直就是魔鬼的化身。但是如果是优秀的管理者,是不应该出现这种差别的,会不会是有人从中欺上瞒下?” “——我怎么没听说过你们私下联系那么多次?”贺峥宇下意识踩了一脚刹车,蹙眉一脸不满不悦的望着相柳。 相柳说了那么多,贺峥宇只听到一个意思:毕方私下多次联系相柳。 听到对方在说毕方,贺峥宇内心的小火苗蹭蹭蹭的燃烧起来。 现在任何会和胜天有关系的,都可以令贺峥宇瞬间上火。 “不管毕方是什么样的人,现在案件破了就离胜天远一点。” 现在回想起当初毕方故意追尾相柳就是为了替白泽亲近相柳,贺峥宇就恨不得当时崩了他。 明明知道对方恶意满满,为了不惊动相柳,贺峥宇还是淡淡的望着后视镜随意的转动方向盘:“我觉得他喜欢你,你离他远一点。” 64. 告白(01) “上学的时候,工作的时…… “啥玩意?”相柳没想到贺峥宇的脑回路转到私人问题上, 不由得在脑袋里幻想毕方一副总裁模样指挥自己私生活,双手抱着脑袋摇晃一脸惊恐和抗拒:“我才不要!” “那倒也是,你的品位也不是一般的高。”听到自己希望的回答, 贺峥宇垂下眼嘴角上扬。 “那倒也不一定,我不喜欢豆汁儿, 也不代表我不喜欢臭豆腐。”相柳当然知道对方在拐着弯自夸, 才不让他得逞。 听到这话, 贺峥宇唇红齿白的笑容秒收, 一本正经瞥了身边正徜徉在破案狂喜之中的相柳。 毕竟刚刚破案结束,相柳浑身轻松,随手打开车载音响边看手机边随着音乐开始舞动双手:“手机的倒计时提醒今天是大年初六, 算是收假的最后一天。为了庆祝破案为了庆祝新年,我们叫上大家一起吃火锅吧!” “照你这脑回路,我这一年岂不是周周要请客?”贺峥宇小声咕哝着, 触及身边相柳收回下巴抬眼可怜巴巴的眼神, 他清清嗓子握紧方向盘算是妥协:“等会你要坐我旁边,不能被左乐抢走位置。” “好!” “——我要吃煮熟的第一片牛肉, 煮熟的第一片毛肚,桂花冰粉的第一口都得给我吃。” 相柳听着对方报菜名, 不由得咽咽口水点头:“没问题。” “——那你在我之前,有几个男朋友?” 相柳应着贺峥宇的问题一边拿着手机开始订餐,忽然听到一个有别于当前状况的问题,耳朵像是被针尖刺了一下, 回过头微微蹙眉望着对方—— 正对上贺峥宇早已等候多时的双眼。 相柳眯起眼睛望着对方—— 哪怕对方的眼眸多么灿烂, 却还是想起那一句:贼眼放光芒。 “——不管我之前有多少个,我很确定的是,当前你是唯一一个。” 说完, 相柳别过脸自己都被自己的话酸到牙根,一脸犯呕:听到自己这假到不能再假的话,贺峥宇一定会非常想吐,想要捏死自己的! 贺峥宇望着相柳的后脑勺,眉梢轻挑,明明应该一眼看穿嘴角却不听劝的想要上扬,导致说不清的表情复杂。 虽然知道相柳一定在说谎,但是...这谎话听起来就是得劲。 况且,骗自己还是在意自己。 小骗子只能骗一阵子,看相柳这潜质,得骗一辈子。 “大骗子。”贺峥宇别过脸望着车窗外轻轻揶揄一句,半晌却还是挡不住的开心:“反正我也不怕你笑话我,我从头到尾,就只喜欢你一个。” “上学的时候别人在猜女孩子的心思,我在猜嫌疑人的心思。工作的时候别人在猜老婆的心思,我在猜嫌疑人的心思。所以我没什么经验,要是哪里做的不好,你一定不要嫌弃我。” 相柳呆呆望着眼前一个大帅哥对着自己深情表白—— 第一反应,是双手捂着脸,只能红着脸偷偷从指缝中偷看对方,满心的何德何能。 第二反应,就是—— “贺峥宇你太过分了!”相柳整个人瞬间跳起来,指着对方指尖颤抖,双手挡着自己的脸仰天娇嗔哀叹:“你这样告白,搞的我也得整个什么温馨浪漫的玩意来回应,我大脑一片空白怎么办呀。” 分卷阅读155 贺峥宇瞪大双眼被对方的反应吓了一跳,直到听出相柳激动的原因,不由得揉揉她的脑袋,温柔笑笑:“你能喜欢我,已经很好了。” “当然不行!”相柳用力打掉贺峥宇的手,双手食指竖起,装模作样的将自己的头发向后一撩,眯起眼睛宛如单挑似的望着对方:“你、等、着——” “谁还不是个可爱的小甜心呢。”说完,相柳学着刚刚贺峥宇的挑眉,下车捂着肚子念叨着饿死了先要命再要爱。 只留下贺峥宇瞪大眼睛体会这种被人威胁示爱的感受,抱着方向盘狂笑。 到底怎么才能做出比告白更甜更美的效果? 相柳胳膊搭在桌上,望着周边围着火锅狼吞虎咽的同事,幽幽的叹了口气。 左乐年轻有活力,他应该知道—— 相柳眼神所至,左乐拿起手机像是在回微信:什么团建?奶奶我好不容易休一次假,让我安安静静吃一次鸡,不管是哪种鸡都可以,我谢你八辈祖宗。 嗬,哪家闺女喜欢左乐真的是倒了八辈血霉。 相柳瞪大双眼耸着肩皮笑肉不笑,眼神转移在刚刚贵为人父的李晨,新婚尚尔,他应该有经验—— 李晨不耐烦的拿起电话醉意微醺:你给我儿子说,让他别哭了,人生还长着呢,才来一年就受不了,我们警察只能搞定嫌疑人,搞不定小婴儿呀。 holy crap! 相柳默默在心中下定决心,如果以后和贺峥宇有孩子,一定要他远离李晨,脑残是会传染的! “小相辛苦了,多吃点肉。” 正当相柳反思自己想在一堆糙老爷们中找浪漫的想法本就是妄想时,周叔从遥远的桌子对面,将牛肉卷的盘子递给相柳。 “周叔——”相柳一脸感动,怪不得所有人都说老男人会疼人,周叔虽然平日话不多,但对自己是真好—— 下一秒周叔将其他没有吃完的素材利落的倒在了自己藏在桌下的塑料袋里。 相柳笑容僵化—— 还是贺峥宇最好。 所有人落座的时候,当大家回忆起之前办案的细节的时候—— “贺队,为什么每次去犯罪现场检查厕所的都是我?”左乐没有抢到贺峥宇右手边的C位,抱着对方左手喝红着脸委屈诉苦。 “谁让你第一次出现场,物证科还没检测,你就按下马桶键?”贺峥宇毫无感情的将左手收回,招手示意服务生要几瓶酸奶,嫌弃的望左乐怀中一塞:“注意醒酒,可别醉驾。” “贺队,我知道今年我家里事多也烦影响了咱们队的年终考核,你放心,我争取新的一年——” 听到李晨的话,贺峥宇举起手里的茶杯:“你也不容易,我们一起加油——” 看到贺峥宇要喝茶,有些上头的左乐嘟着嘴用筷子敲着酒杯不干:“贺队,好日子,咱们干一杯吧。” 贺峥宇被大家劝的没办法,低头望着相柳双眼亮晶晶充满了祈求:“你能不能开车送我回家,我想喝点酒?” 等到相柳抿嘴笑—— “好了好了——”贺峥宇站起身,举杯望着在座各位:“咱们都是男人,都不说什么肉麻的话。我谢谢左乐每次对于案发现场的见微知著,我谢谢李晨每次和群众沟通时的认真负责,也谢谢周叔每次都能从其他部门打听出来有用的消息。我们这个行业,本身就有危险性,我谢谢大家每次毫无保留的信任与包容。” 相柳望着满桌有缺点也有优点的每个人,第一次从这些人身上,学习了爱的能力。 心中能容,就是爱的能力。 “——我来买单。”等到吃完饭,相柳扫码付款之后,醉意微醺的贺峥宇从她手上抢过账单—— 眯起眼睛检查半晌,招手要找服务员:“不对呀,这鸭肠我从头到尾就没见过!” “你停车的时候,我们大家吃完了。” “哦。”贺峥宇愣了一下,点点头,不多时又蹙眉:“这上脑只有几片,要卖两百多,也太贵了吧!” “刚上来的时候一大盘,你好像在说什么没注意,我们就先吃了,不过我还是给你抢了第一片的!”相柳回忆起刚刚吃饭,哪里是吃 分卷阅读156 ,一边要和左乐抢熟肉,还要和周叔抢素菜,能让贺峥宇在喝酒前垫肚子,相柳学的表情心理学对嫌疑人没用几次,全部用来研究坐在自己对面那群狼看上了哪份菜。 “好吧,”贺峥宇乖巧的不再质疑,却还老记着胳膊搭在相柳肩膀,像是确认什么似的用力拍拍:“那我们回家,我们看春节联欢晚会,我给你下面条吃。” 这都初六了,谁还看春节联欢晚会啊。 相柳别过脸无奈的叹了口气,触及正在打发票的服务员被逗笑,也只能冲对方挤出一个假笑。 没有案件的上班日,相柳连走路的步伐都慢了许多。 天空湛蓝,阳光和煦,鸟鸣轻快,树枝冒芽,遇到的每一个人都轻松自在。 微风里逐渐有了阳光与树芽混在一起清新的味道。 还没有被城市的繁杂机器掩盖的自然之风。 从宿舍到办公室的距离,相柳晒着太阳懒洋洋的和全市局最慢的一台电脑作斗争。 这部大屁股电脑承接过多少主人。 以至于至今,在它的系统中认定,主人还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充满了对不劳而获、大胸美女、以及某方面能力的追求。 忙于参加各种述职大会的贺峥宇从外面大摇大摆进来,丢下车钥匙放在相柳桌上,望着对方电脑屏幕中不受控制弹射出来的广告—— “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种爱好...”不等相柳解释,始作俑者拿起手里的文件敲敲她脑袋:“好好学习,需要临床实物实习的时候记得来找我。” “滚蛋!” 相柳被对方气到,深吸一口气又呼出—— 自从贺峥宇上次做了一个完美告白之后,整个人就嘚瑟的不得了。 相柳找了个借口坐电梯去其他部门沟通信息,也顺便散散刚才被网页广告内容燃烫的脸—— “——嘿师姐。”电梯门刚开,正遇上之前在电梯中遇到的同事。 相柳后背靠着冰凉的电梯壁,冲对方微微一笑,脑海中忽然掠过之前这位同事带当事人以及其众多男朋友进入电梯,没想到男朋友们现场PK,贺峥宇将自己护在怀中的亲昵—— 电光火石之间,相柳抓着同事的胳膊—— 挤出一个温柔的微笑一脸期待望着对方:“亲爱的同事,你上次不是问询过当事人,年纪轻轻坐拥好多男朋友,完完全全的恋爱小达人。我有一个朋友从小没谈过恋爱,就想知道有没有什么讨人喜欢的诀窍么?” 65. 告白(02) “你那么英勇,那么帅气…… “呀, 这种有关当事人隐私的文件,牵扯五条禁令,我必须得拿捏的死死的。”同事呆在原地一脸愁容, 像是在做心理建设似的上下打量相柳一眼,挑眉诧异:“但你如果说是要男女之间讨人喜欢, 那得要看是你什么朋友了。” 相柳抬起手掌遮住自己半张脸, 另一只手真诚的举起手机:“实不相瞒, 我本人也非常需要。” “——你就是整个市局传说拥有恋爱秘籍的小好?” 档案室办公室内, 到处充斥着陈旧纸张散发出来的纸墨味道。 阳光用尽全力,和空气里尘土分子纠缠,勉勉强强才在昏暗的办公室里照出办公桌后坐着的女孩。 “嗯哼。” 相柳抬起手机望着屏幕里同事刚刚推送的好友头像:一个可可爱爱的度假少女, 微信名称就是:小好小好运气超好。 又看看自己面前宛如刚刚毕业的女孩子:随意挽了个丸子头随意的混搭风,颇有拎着盛草莓的篮子就是去澡堂的天然气质。 简称:接地气。 对方扶了扶十几年前流行的黑框眼镜,腕间秀气的卡地亚手表钻光一闪, 低调的冲相柳扬扬眉毛表示自己的能耐。 “——你说你要哪方面的秘籍?” 一听到开放性的问题, 相柳立刻揪住本能的套话。 “拜托我在什么部门,档案室好不好。什么重大的, 有代表性的陈年案件不过我这双娇嫩小手。”小好夸张的伸出手,纤纤玉指在自己的面前挥了挥, 看到相柳一脸惊诧,这才满意的敲敲键盘望着电脑屏幕:“ 分卷阅读157 有研究变态人格,有营造幸福家庭,有维护公司人际关系, 有造假/帐, 哦不是,是会计自动化办公自动化秘籍,还有的是——” 说到这里小好清清嗓音:“两性秘籍。” 说完小好坐直身体开始说价格:“电子加密可以打包发给你。” “两性?”相柳皱皱眉头挠挠头发认为小好想的太过复杂:“我只需要知道怎么告白, 其他的,还早着呢。” “傻孩子。”小好眯起眼冲对方皮笑肉不笑冷哼一声:“我这套两性秘籍可是集合了整个档案室二十年因爱生罪的案件,你以为真喜欢一个人,是从告白开始的吗?错了,是从你们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重新的开始。因为一个不对,爱情可能会戛然而止,案件可能以此开始。” “你这孩子才多大啊,你懂得爱情。”相柳本想打趣,看到对方摊手示意周边十几个档案架,垂下眼想了想倏尔脸颊变粉,一只手挡在嘴边小声道:“那有没有关于那方面的技巧?” “当然啊。要不然那些凶手会为了争夺女人而杀人么。”这些也算是案件的重要信息,小好板着脸认真道:“大家都是成年人,这就是很多案件发生的动机,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不是,”相柳轻咳一声,舌尖在唇上掠过,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抬起手想要协助解释,挥了半晌不知该怎么说:“就是关于第一次...” 小好眯着眼睛想要努力看懂相柳到底想表达什么,愣了半晌:“你不会还从来没有——” “所以问题就在这里啊,”相柳这些年宛如尘封在自己给自己掘的墓穴之中,也是第一次可以遇到聊感情的同性,看到对方没有拿这种事当话题嘲笑,已经很感动,抓着小好的手腕撇着嘴倾诉一直以来的憋在心里的话:“所以你说两个人互相表白之后,不就是要近一步。我的问题就在这里,怎么近,什么时候近,什么姿势近?我近了会不会让他觉得我很随便?” “啊你这个问题——”一向自恃将中国文字拿捏的死死的小好,张着嘴巴半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想鼓励相柳顺其自然吧,换做自己说不定巴不得冲上去拿下了。 但是想鼓励相柳什么也不想直接拿下,又觉得往往临门一脚的时候才更要谨慎。 “一般情况下,你迟疑的问题,其实潜意识答案就是否定的。”小好叹了口气依然不让推广自己的生意,她扶了扶自己的眼镜:“我也可以提供上门研究数据,临床教学——” “——不要!”相柳立刻炸雷拒绝。 “想什么呢,我是说帮你俩牵牵线搭搭桥什么的。”小好百无聊赖的翻看着相柳的朋友圈,像是看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双眼瞬间闪着光,触及相柳时又暗淡道:“咦,你男朋友不是他吧?” 跟着对方看自己朋友圈团建照片瞬间,相柳像是了然了什么,收回眼神慢慢坐下:“那是我小弟,左乐,单身。” “这样吧,我先将各种秘籍都发给你,多多学习总是没有坏处。”小好重新恢复最初的专业,用手扶了扶眼镜:“当然我的报酬非常简单,就是左乐的个人信息。” “这不侵犯人家隐私么,违法的。” “你这秘籍还涉及我的知识产权呢。”小好冲相柳微微一笑:“可不是,我们是朋友么,就要比陌生人更了解朋友一些。” 整个上班时间,相柳望着邮件里的压缩包,脚像是踩在缝纫机上似的着急想要打开。 “今晚下班早,天气也暖和,不如我们一起看电影,然后吃凹串串?” 自从工作之后,所有的上班族都养成了容易断片的职场修养。 刚才话题分歧,刚才语调不对,刚才态度问题,只要重新开始新的话题,原来的就全抛在后脑勺。 相柳还记挂着压缩文件里的各种秘籍,听到凹串串的名字下意识咽咽口水,脑海中已经浮现了薄荷牛肉泡椒牛肉,油炸红糖糍粑。 “不行,我还有工作要做,要不我和你先吃凹串串,然后你和左乐看电影?” “我们吃饭,要让左乐在旁边闻味道吗?你当他是财神爷,需要香火续命?这对财神爷也太不尊重了吧。” 相柳竟然认真的思索了美食和爱情之间哪一个更加重要。 但是看到贺峥宇那张脸,还是喜欢的不行,得让他高兴,美食暂且放一边吧! “——我可以再给 分卷阅读158 你买一份油泼辣子冰淇淋,没吃过吧?”贺峥宇误以为相柳对于凹串串真爱值不够,抱着胳膊凑在她面前一脸诚恳:“好不容易最近没有案子,我们就荒废一下人生。” 说完又瞥了一眼相柳面前的电脑屏幕嫌弃道:“要是你的领导知道你下班还在想着工作,他一定会感激至死然后说啥么事情不能放在第二天。更何况,我有给你安排什么加班的工作吗?” “...凹串串听说出新的酸豆角牛肉,那我必须去呀。”察觉贺峥宇已经对自己有所怀疑,相柳立刻站起身,提上包拉着对方就要走。 让麻辣而滚烫的食物在牙齿轻咬之后,舌尖品尝鲜辣的汁水,滚烫一团顺着喉咙蹦跳入胃,整个胃瞬间快要灼烧似的—— 爽。 当然,菊花也是这样想的。 “你没事吧,要不要我给你去给你买牛奶?”贺峥宇敲敲卫生间的门,对已经坐在里面半个小时悄无声息的相柳道。 “嗯嗯嗯...”相柳盘腿坐在马桶上随口应着,忙不迭的从怀里掏出ipad开始打开邮箱。 找个警察做对象的副作用,就是各种的无法说谎。 吃完了串串香。 吃完了冰淇淋。 回到了宿舍楼下。 大脑是作出决定要回自己宿舍的。 但等到相柳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在贺峥宇家的厕所里。 之前过夜,都是因为工作累的,或者因为回忆累的。 总是要两个人一起坐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度过漫漫长夜的。 终于秘籍解压成功! 相柳将头发挽在头顶拂拂胸口深吸一口气,抬起手指颤颤巍巍戳了戳视频文件—— 瞬间一种销魂的呼喊声响彻整个卫生间! “——你怎么了是被马桶盖夹住了吗?!” 刚刚买牛奶回来的贺峥宇听到声音,吓了一跳也顾不上什么隐私冲进卫生间:“我就说为什么吃饭的时候就心不在焉——” 只看到相柳拿着ipad一脸惊诧的望着贺峥宇! 呆了一秒之后,瞬间将ipad的内容护在胸前,整个脑袋像只熟透了的胡萝卜:“你干什么,我在上厕所!” 一秒之间,贺峥宇已经从旁边的镜子看到视频里光秃秃一片—— “对不起打扰了...”贺峥宇慢吞吞打量对方,眼角晶亮闪烁喉结滚动,乖乖的关上了门。 却在相柳松了一口气放下ipad的瞬间重新打开门:“你什么时候养成了必须要用动作小视频的声音当伴奏才能拉下来的习惯?” “啊啊啊啊——”被抓到看成人片的相柳吓到直接从马桶上跳起来,握紧拳头闭上眼睛气到狂喊。 大家这么熟了,人设早已碎裂一地。 “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如狼似虎的形象么?”贺峥宇一边给ipad贴胶带,一边无奈的叹息:“你要想看,你可以问我吗?” 前一秒相柳还害羞难以自处,听到对方这么说,不由得愣了下。 想想有些话题若是开放更不知道怎么收场,干脆就放在自己这里。 她抿嘴长长吁了口气说实话:“你那么英勇,那么帅气,什么都懂,和谁都能说得上话。和你相比,我就是个垃圾。” “——哈?” 贺峥宇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也想好好学习一下——” 相柳垂下眼深吸一口气坦白从宽,抬眼瞥了对方早就料到一脸开心的脸,闷闷道: “让你可以更喜欢我。” “噗——” 贺峥宇整个人已经倒在地上抱着肚子笑哭了:“你那么喜欢我啊?” “是呀,”相柳抬起手在自己脸上戳出一个微笑:“我就是全宇宙最爱捡垃圾的小赤佬。” 忽然电话响起—— 贺峥宇擦擦眼角泪花,接起电话—— “贺队,出事了。” 66. 周 分卷阅读159 叔遇袭案(01) 每个人都有质疑的…… 贺峥宇和相柳赶到医院, 周叔躺在病床上陷入昏迷之中。 姚局从数据分析会中赶来警服都来不及换,躬着腰握着周家家属的手表示慰问。 “就是知道老周马上有一年就退休,我们平日可是千叮嘱万恳求, 就希望单位能够看在老周干了一辈子的份上别再出外勤。” “我爸他干了一辈子警察,家里被磨歪的鞋一双接着一双的换, 我们没发表任何意见。就最后这两年想要一点点的慰藉, 怎么就这么难呢。” 周叔的爱人被自家儿子搀扶着一脸担忧站在病房门口, 嘴里还在不断地念叨着:“怎么会这样呢, 怎么会这样呢。” 李晨早就等待电梯门口,和相柳对视一眼之后追在贺峥宇身边解释:“周叔下午没事,就提早下班说是去菜市场给媳妇孩子做饭。结果不知怎么的楼上有人扔砖头, 一下子就砸中周叔,医生刚做了手术,说今晚观察期, 如果过不了...人就没了。” 听到李晨这么说, 两人都是倒吸一口冷气,加快脚步。 “派人去查了吗?”贺峥宇微微侧脸询问。 “当地派出所现场勘查了, 这菜市场旁边是一栋即将废弃的六层筒子楼,本来就没几家住人, 也就没有什么监控什么防盗门,是个长腿的就能直接窜上天台。等到咱们的人上去,天台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派出所多久到现场的?”贺峥宇深吸一口气, 带着消毒水的味道以及饱含悲痛感的空气沁入身体, 令他满腔疑问和愤怒,竟不知道该处理哪一个。 一边是自己的同事,他太清楚工作方式。 另一边是朝夕相处的伙伴, 他必须给大家一个交代。 现场有多完美,就说明凶手的蓄谋有多久,这桩案件就绝对不会是表面看起来的随机。 “相柳,你和左乐去联系下分属派出所负责人,”贺峥宇望着远处姚局,转过脸望着身边人:“就说姚局派你去跟周叔的案件,大家都是同事,互相理解下。至于姚局那边,我去说你不管了。” 相柳点点头,却发现眼前人像是还有话说着,抬起眼神—— “现在就去。” “好。” 等到白色的SUV疾驰至市局宿舍,穿着便装的左乐背着包已经等在门口。 车轮停下,左乐已经开门上车。 “——周叔怎么样?”安全带的扣锁声刚响,左乐便打破车内的寂静。 相柳长长叹了口气摇摇头,握紧方向盘望着前方路况:“刚做完手术正在观察,今晚是个坎。” “TMD!”从不骂人的左乐被恶行气到狂飙脏话,一拳砸在车门上也像是捶在相柳心上—— 凶手已经是本市的警察公敌。 “我们先和当地派出所工作人员在案发现场会和。”贺峥宇还在医院和姚局一起安慰周叔的家人,相柳握紧方向盘,学习贺峥宇平日的办案流程工作: “第一和最早到现场的同事先确认情况,看是不是有什么漏掉的。第二了解现场情况,据我了解,凶手清楚当时那栋楼是没有任何摄像头也没有任何防盗门,那么凶手是周边人还是其他地区?如果是周边,那楼下几家商铺的人很有可能见过他。如果是其他地区...” 推测到此,相柳不由得蹙紧眉头:“如果是其他地区的人专门袭击周叔,那就很有可能是周叔之前的案件或者是周叔生活中的争执所致。” “收到。”有了破案方向,左乐很快拿出电脑开始搜索辅助的资料:“我最近认识一个新朋友,可以协助我将所有的案件资料建模分析,方便按照办案人员,按照作案方式等等多维搜索。我先搜查下关于案发现场的情况,以及周叔曾经破案的分析数据。” 相柳通过后视镜看了身边认真工作的同事,不由得嘴角上扬,长吁一口气。 “你好,我是接警人陈迅。” 白天的菜市场,晚上便是夜市一条街。陈迅穿着polo衫等到市场门口,冲相柳和左乐握握手:“听说受害人也是我们同事,没事吧?” “还有一年就要退休,没想到遇到这种事。”每次想到周叔的情况,相柳都希望可以做些什么,她双手叉腰吐出一口浊气:“所 分卷阅读160 以我们还是希望尽一点心,你别介意。” “理解理解。”未等相柳说完,陈迅已经转身走在前面示意大家跟上:“你们也看到了,这个菜市场在十年前是非常火爆,当时谁能在这附近买房子大家都能羡慕死。现在社会一发展,就有点老旧。前一阵那个说胜天集团和洪庆集团一起投标做老城改造,本来应该是胜天,因为最近不就胜天的楼盘发展势头火么,结果没想到是洪庆中了。” “胜天集团?”从对方口中再次听到胜天集团四个字,相柳不由得满心不舒服。 她想起什么似的,忽然停下来—— 从自己最开始进入市局时,无论是南岭村还是沪邑镇,还是前两天的胜天集团内部袭击案,一桩桩一件件都和胜天集团有说不清的关系。 南岭村是胜天集团已经开发。 沪邑镇是胜天集团和洪庆集团一起建楼盘卖房,最终因为凶杀案的情况,两家楼盘均受市场打压,洪庆急于止损,低价狂售。而胜天一直压着不发,等到洪庆卖完之后正巧是案件水落石出之际,房价瞬间飙升一倍。 而胜天集团内部的袭击案更不必说,因为胜天和各行各业都有合作瓜葛,袭击案根本从头到尾没有被报道过,倒是整个公司借此将电话营销这个传统部门直接取缔,还美名其曰:不能放任这种没有人性的工作方式。 “怎么哪哪都离不了胜天集团?” “——可不是,”陈迅听到胜天的名字,倒是一脸柔和:“胜天企业铺的大,它在哪里就意味着周围会吸引很多商铺很多就业,而且人家给的返点也大,基本上只要能和它家有一点关系的企业单位,都是我们的荣幸!” “那不是违法?”左乐听到这里蹙紧眉头,下意识打量陈迅。 “嗨!”陈迅瞬间后悔自己说多错多,摆摆手解释:“我也就这么一说,这人嘛,都是以和为贵。再说,我们就算再荣幸,这最后中标的,不还是洪庆集团。” 相柳理解那种想要和神级亲近的心理,也不想再听有关胜天的任何信息,扬扬下巴示意对方继续:“说案件情况吧。” “110接警是下午六点,我们到这里是六点半,将周师傅送往医院之后,就留下来勘查现场。”陈迅走至案发大楼下,地上早已没有了当初的血痕,周围夜市摊位依旧摆的热闹,所有人完全不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沉浸在各自的烟火生活之中。 相柳环顾半晌,想起什么似的:“不对啊,局里对于出警时间是有要求的。派出所到菜市场不过一条街的距离,为什么要半个小时?是有堵车,还是之前有过类似的案件发生导致你们误以为是假警?” “这个...确实下午六点,是下班高峰期。”说到这里,陈迅脸色一红,嘴里下意识咕哝着:“我们那一天案件确实也多,你是不知道,这周围那些吸大/烟的每次没有赌资,就守在车站附近专偷手机,都是受害者都需要警方,我们也是普通人,也没办法呀。” 任何没有直接回答的答案,再怎么遗憾不愿相信,都代表答案是否定的。 左乐拿起电话,直接打通报警电话—— 现场测试。 接线员理智的询问详细的内容地点联系电话,甚至还要求:“不要挂电话,我让当地派出所直接联系你。” 然而十分钟过去。 没有电话。 直到左乐再次拿起电话报警,二十分钟之后,一位和周叔差不多年龄的警员哼哧哼哧骑着共享单车跑来,看到陈迅一脸惊诧:“小陈,你在这里刚好,我刚把烟头抓回来还没审,这边你直接处理,我先吃口饭。” “你们太慢了。” “你们耽误了周叔。” “都怪你们不专业。” 很多吐槽和质疑和责怪全部聚集在嗓子眼,却在即将说出之前望着那位和周叔差不多年龄,和自己的父亲也差不多年龄的老警员的汗水时,全部吞回肚子。 每个人都有质疑的权力和本能,但不要指责任何人不够努力。 “——至少确认了时间,”望着陈迅尴尬窘迫的表情,相柳长叹一口气,望着远处人潮汹涌转移话题:“既然在出警上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我们一起上楼看看吧。” 左乐本想开口说什么,看到相柳微微摇头,只能退后一步没有说话。 “凶器呢?” “凶器是半块红砖,因为 分卷阅读161 上面凹凸不平,所以没有得到有效指纹。这种砖头现场并没有,现在人装修都讲究组装家具,或者直接就精装房不需要。需要红砖的,在各大建筑工地比较多,另一个就是村房,这附近都没有。” 想通过凶器办案,成功率太低。 “目击证人呢?” “所有人要不然是低头关注周师傅的伤,要不然就躲起来,现场慌成一团,那些商家就算看到了也不愿意说,怕自己做生意被人寻仇。” 想要通过目击证人,这条路也被堵住了。 1.凶手了解现场情况,知道这里没有摄像头也方便犯案。 2.凶手了解周叔,甚至跟踪周叔。 3.能够高空坠物袭击成功,凶手对周叔恶意满满,且是有动脑子的。 相柳顿了顿,忽然想起什么转身望着左乐:“你查一下这个市场有多少视频博主,近一周时间内有多少人直播,尤其是这个档口附近。” “另外,确认下周叔曾经办案中是否有引起犯人及其家属强烈不满的,尤其以犯人性格偏执为主。” “...那哪个犯人不偏执...”陈迅嘴里咕嚷着,看到相柳眼神落在他身上,立刻缩回身子低头不语。 “还有,周叔最近微信和谁聊天,经常看哪个抖音网红?”说到这里,相柳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能做出这么毫无人性的事!” 根据抖音快手等视频APP的推送算法:根据目标的使用习惯可以准确无误的将某个内容让想看的目标看到。 这样算起来,如果想要煽动周叔稍后行为,只需要让准备休闲的周叔看到想要他看到的视频内容而已。 等到站在天台,就算没有查到任何的证物痕迹。 夜风吹来,拂过相柳的脸,吹拂着她的头发。 伴着鲜冷自然的味道,莫名有种醍醐灌顶,人生当如此的感触。 远处的高楼大厦灯光璀璨,偶尔玻璃窗内闪过匆忙的人影,缓缓诉说着世间生活的辛苦。 有人陪伴加班,就算是陌生人,看到眼前绝佳夜景,相柳心中的烦躁与郁闷略略轻了些。 耳边偶尔传来谁家父母打孩子声,又或者谁家为买哪家房子而争吵。 “诶对了,”听到这些话题,相柳不由自主也会想到这个话题:“买房子到底是买胜天,还是买洪庆?” “现在想买房,你要先摇号。”说到大家共同感兴趣的话题,陈迅下意识叹了一口气:“如果你住这里,我建议你等一等,这栋楼马上就要拆,洪庆的楼盘计划马上就出。如果你准备是投资用,那我倒建议你买再偏一点的,胜天。” “还有这讲究?”左乐有些难以置信:“这买房不是环境不错布局不错物业不错?” “当然不是,”说到自己一直研究的情况,陈迅追着前面两人倾囊相授:“这一听就是小年轻。这买房很多人是一辈子的大事,作为性价比来说,一定要选择尚未开发成熟地段的小区,这样有升值空间。胜天就是这个套路,你们发展A区是吧,我偏偏不跟你们抢,我们就在你们周围发展。等到大家的房子都盖起来了,嘿,你们成熟地段治安肯定不好呀,停车不好呀,反正就是不方便。再说,胜天出了名的有钱人投资用,不像胜天,都是暴发户才买。你一定要选胜天,至少有人替你动脑子了。” 陈迅说的越多,相柳越觉得,这个胜天很有问题。 67. 周叔遇袭案(02) “不是,怎么忽然…… “你们那边怎么样?” 相柳和左乐刚和陈迅分别, 匆匆忙忙在车上举着手机拨通了贺峥宇的电话。 贺峥宇陪着姚局靠着走廊的墙壁假寐,感到口袋手机震动,看到是相柳的号码嘴角扬起, 声音也有了一丝甜:“我和姚局还等在这里。周叔还没有醒,李晨家里闹的不行我让先回去。你那边怎么样?” 相柳顿了三秒, 总结了下前后顺序, 这才道:“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看, 我倾向凶手目标清晰, 就是冲周叔而来。” 贺峥宇微微侧脸望着周叔病房门口担忧蹙眉的家人们像是怕吵到对方似的,语气轻轻:“有没有让左乐查周叔之前办理过的案件,周叔已经几年都没有办案, 如果凶手是和周叔有私仇,能够要命的,也只有曾经周叔抓的 分卷阅读162 那些人。比如说那些人因为入狱导致家人生活出现问题之类。” 两人倾身听着手机扬声器里传来贺峥宇清晰而坚定的声音, 直到确定对方和自己的想法一致, 不由得彼此抬起空着的手击了一掌。 “好。”相柳点点头,想到什么又怕贺峥宇犯病, 静静听着对方的声音还在思索是否要说。 “你那边怎么没声音了,想说什么?”在贺峥宇心中, 相柳和小孩一样,平时没事的时候各种小声音飞起,但心里要是藏了事,会刻意装哑巴。 属于一旦沉默, 必在作妖的那种人! 没想到对方只是听声音就能猜中自己的心情, 相柳被看穿心事不好意思的笑:“我想说的另一方面,与其我们在周叔那些案宗中一个一个去找去揣测,倒不如我们等嫌疑人出现。” “什么意思?”贺峥宇拍拍脑子提醒自己继续保持理智和清醒。 “我的意思是说, ”相柳慢吞吞解释:“现在都在玩直播经济,就算不为经济,也为了娱乐,很多人都在抖音快手之类,我们只需要确定整个市场有多少人在玩,有多少人在本周内以市场为背景拍过直播拍过视频,凶手就很有可能出现在其中。因为第一想要当天煽动周叔提早去菜市场买菜的,一定是他们最常看的网络博主。第二,能够一击即中确定周叔到达确定伤害周叔的那一砖,也得要连好几次。” 和十几年前至今的案宗挣扎,在大数据中寻找视频博主内容。 两者相比,还是自带数据分析可筛选的视频博主更加简单方便。 贺峥宇眉毛轻挑:这小妮子可以出道了。 “左乐,趁现在九点二十分,你去给你俩买咖啡和小吃,我给你转账。” 冷冽的声音在这样清甜的早春自带一种不许抵抗的威严感:“今晚上找到嫌疑人靠你了,可以做到吗?” “是!”一听天降大任于斯人,左乐瞬间掰开车门就去买供给。 车厢被左乐关门的声音震得像是踩了缝纫机,相柳抿嘴眼角含笑望着电话:“你将左乐支走干嘛呀。” “累了,亲我。” “亲你没有声音的。”相柳在黑暗的车厢里闭上眼睛嘟起嘴巴对着自己的手背演习一遍,发现很难有声音。 “那是你亲的不够真心!”贺峥宇趁着去卫生间的工夫,一边小心检查有没有熟人,一边狠狠在手机上亲了一口给相柳打样:“你看我亲的,声音多大!” 相柳被对方说的怀疑自己,模仿着对方的声音:“不对,这不是那个声音,一点都不像。” “哎,”贺峥宇被对方认真笨拙的声音逗笑:“算了,一个连经验都没有人能懂什么是亲吻。” 一句话说的相柳红了脸,下意识低头来了句:“对不起。” “那倒也不用对不起,等我们这事忙完,我也是可以慢慢教你的。”相柳的道歉反倒令贺峥宇有些内疚,她本就没什么经验被自己不知所谓的犯贱一撩,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两人沉默下来,整个世界安静的有点尴尬。 “那个,我今天听了一首歌特别甜,《Favorite thing》,听完特别想我们一起拍张照片。然后等到案件结束,我们一起请假出去玩两天吧,我买了很多酒店用的一次性的东西,还有...还有有很多说情侣适合去逛的地方,我只想和你一起去然后这次我们拍很多很多照片。” “那有什么,等我回来一起拍。”并没有什么物理上的肌肤之亲,贺峥宇却觉得彼此心里最炙热的那部分是连在一起的。 “嗯。”相柳正说着,听到左乐的敲门声,一边开门一边下意识准备告别:“左乐回来了,还有什么要安排的吗,贺队?” “等一下。”听到相柳要挂自己的电话,贺峥宇急忙喝止:“等等等等——” “什么?”相柳心虚的看了左乐一眼,像是拿着烫手山芋似的盯着手里的电话。 “我想一想还有什么没有说。” “有吗?” “没...了。”尽管如此贺峥宇还是不想挂电话:“我再想想...” “——想啥想,”左乐的声音忽然出现在电话之中,不耐烦道:“没话说就先挂了一会儿再打呗,占着线贺队是不是不想给我转账啊?” “...”原本的幸福甜蜜被左乐瞬间打破,相 分卷阅读163 柳歪着脑袋望着眼前浪漫终结者蹙眉望着对方一脸问号。 “...”贺峥宇半晌被怼的哑口无言,只能默默挂断电话。 “就奇了怪了,贺队对我们的工作这么不放心的话,直接当面说不就行了。”左乐随手将咖啡递给相柳,睁着无辜双眼打开笔记本电脑自言自语。 屏幕的亮光瞬间将这个电灯泡照的又白又亮。 “对哦。”倒也是提醒了相柳,车上能充电有吃的能补觉,停那不是停:“左乐你太牛了!” “贺队让我们在车上加班不就是为了让我们去找他吗?” 等到挂断电话,贺峥宇坐在周叔的病床前,随意的翻看手机相册。 如相柳所说,大家相识这几个月来,两个人竟然都没有一起拍过照。 贺峥宇长长的叹了口气。 忽然想起对方之前所说的抖音快手,平日自己没有时间也不感兴趣,但也知道这些软件很受欢迎,已经和微信等成为了必备的APP。 冷水浇头似的—— 他迅速拿出电话打给法证部同事:“周叔的电话你们复原了吗?” “大哥,那么高的楼掉下来,碎成一片一片就是当拼图也得几天吧?”对方竟然没有休息,而是声音清澈的回复。 “拜托,毕竟是咱们自己人,能不能帮忙晚上修复一下数据?”贺峥宇对于同事的敬业默默表示敬意,刻意压下腔调可怜巴巴的哀求:“改天我过去给你下跪?” “我听说你上次答应我们裴湛在省厅学狗叫,没有学呢。”同事冷哼一声却也没再推辞:“等我两个小时。” 电话刚挂断,相柳的电话又来:“我在停车场给你和姚局带了夜宵,你下来吃点吧。” 夜凉如水。 所有的温情在见到彼此的时候,反倒相视一笑已足够。 “我这边也已经拜托法证同事在查周叔之前用的手机都关注了哪些账号,希望更快了解他平日在和什么人沟通。” 相柳握着咖啡杯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道:“只要我关注了周叔,就可以知道他关注了哪些人,他的账号是可以完全复制的。” 两人彼此尴尬的沉默—— “还有微信聊天记录,这个也需要恢复。”贺峥宇深吸一口美式,瞬间才有种回到人间动脑子的感觉。 “倒也是,”相柳靠在车门上抬起手下意识敲敲车头,随即抬眼望向贺峥宇:“或许有人约他也不一定。对了——” 刚准备说话,忽然听到咔嚓一声响,贺峥宇举着电话讪讪道:“想起来你今天加班,帮你拍照打卡申请加班费。” “好吧。”相柳想起什么眼角闪着狡黠的光,干脆敲敲车门求左乐帮忙:“你帮我和贺队拍张照。” “...好。” 拍完之后,左乐打着哈欠趴在车窗上捧着脸望着正在说话的两人,抖抖被凉风吹拂的头发呼吸着空气里清冷的味道,忽然有种回到学生时期下晚自习的感觉。 “贺队,”相柳想想,还是觉得有点奇怪:“你有没有觉得胜天集团好像有点问题?” 瞬间像是有人用铁锤砸了一下贺峥宇的脑袋似的,他愣了半天,本能的:“嗯?” 相柳望着他手中的咖啡杯抖,不由得笑起来:“你这么冷,要不早点回去,视频我和左乐跟就好。” “不是,怎么忽然想到胜天集团,是他们联系你了吗?还是,你发现什么问题了吗?” 贺峥宇过于想要抓住相柳,以至于忘记手里还握着的咖啡。 饮料落在地上,溅了彼此裤脚。 “贺队你没事吧?”相柳误以为对方太疲惫,先拿出纸为他擦拭裤脚,随手将塑料杯捡起丢掉。 贺峥宇望着对方在任何时候都以自己为先,不由得跺跺脚气自己这一次冒失了。 “你是说我们之前的案件多多少少都有胜天的影子?” “你知道了啊。”相柳还以为是自己发现了什么不得了,这才意识到所有人早就知道,瞬间有些泄气没有探讨的心情。 “胜天旗下产业确实多,所以我们都会见到。是毕方又给你打电话了吗?” 分卷阅读164 “没有...”相柳被对方揶揄,无奈抬眼瞥了贺峥宇一眼:“我才不会接他电话。” “视频有发现——” 68. 周叔遇袭案(03) 是否观察出来贺队…… 夜间的风因为有了希望, 就连温度都觉得让人激动到想哭。 相柳和贺峥宇立刻拉开车门坐在左乐身边,低头望去—— 左乐指尖在电脑按键上轻松敲击几下,屏幕被几个视频平均分隔, 里面的内容无一例外都是所有人在市场的直播,镜头之中, 有一个年轻男子穿着黑色休闲装从镜头前匆匆经过。 “不止这些。” 左乐说完, 指尖敲击, 屏幕再次被分隔成更小的视频。 贺峥宇一只手搭在相柳的肩膀, 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湿热的风冲入她的耳中,似有似无,像是春天的柳絮温柔而有力的冲破阻挠。 “——这都是是什么时候的?” 左乐随意放在身边的手机屏幕上还闪动着在百度搜索如何视频剪辑的方法, 这边已经出师的左乐已经抬手指着每个视频小方格中出现的同一个人。 “这些都是我在抖音以市场作为定位,搜索出整个月的直播视频——”左乐说到这里,轻咳一声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后在万能的那啥上找到高手, 通过搜索比对视频中的剪影, 在这些主播工作的时间段,都会有一个神秘的年轻男子经过。该男子在整个月不同的时间段经过时都是用帽子遮挡面部, 刻意躲避摄像头。” “会不会是当地居民?” “不会。”左乐敲击其中一个视频,指着聊天内容:“有人问身后有帅哥经过是谁, 当时的博主回过头,说不知道没见过。” 相柳下意识双拳相击,双眼在昏暗的车厢里眸光闪烁:“并不是当地居民,在近一个月经常出入现场, 且刻意遮盖自己的脸, 有那个嫌疑了。” 贺峥宇抿紧嘴唇,瞥了一眼兴奋到以为抓住凶手的相柳,下意识搂着相柳用力的抓抓她的肩头提醒越是这个时候要冷静。 相柳误以为贺峥宇也是激动, 兴奋抓着对方的另一只手摇晃:“贺队,我们有目标,一切就好办了!” “是呀是呀!”左乐也是开心到没边,下意识抓着贺峥宇搂着相柳肩头的那只手,朝自己怀中一带,握紧摇晃—— 贺峥宇一只手在相柳怀中,另一只手越过相柳的肩膀被左乐从其身后拽着摇,心脏也随着朝左乐的方向飞,一个坐不稳直接扑在中间的障碍物相柳身上。 “对不起——” 春夜的柔风将美好的时间拉扯的特别慢,慢到相柳有足够的时间瞪大眼睛望着贺峥宇一点一点扬起正中下怀的坏笑,毫不挣扎甚至还有一点享受的向自己倒过来。 左乐一只手护着电脑,只能收回抓着贺峥宇的手,挡着眼睛:“我没看见,你们也选择无视,不如我们就当此事不存在好不好?贺队,人家相柳还要嫁人呢。” “哦。”本想解释,贺峥宇看到左乐一本正经为相柳着想的样子,不由得就干脆不告诉他。 是否观察出来贺队和相柳是两口子,就是左乐本月KPI的重要指标。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望着相柳—— 她像是早就猜到贺峥宇在想什么似的,轻轻摇头凑在他耳边:“我盲猜一个季度都发现不了。” 找到嫌疑人的大概情况,众人也略能安心休息。 相柳载着左乐回到宿舍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半: “你回去小睡一下,洗一下,明早六点我在停车场等你,我们去现场周边走访,看是不是有人见过嫌疑人。” 和左乐分别之后,相柳这才准备就近找地方停车—— “——小相是吧?” 两人正准备抓紧时间休息,忽然门口安保大爷走出来,冲相柳挥挥手:“今天有个年轻人过来专门还问你是不是在这里住,我没敢承认,让他留了电话号码,你有空和他联系下看是什么事情。” “好。” 相柳接过纸条,蹙眉看了半天,早已停止工作的大脑也没有反应过来,看着十一位数字 分卷阅读165 说熟悉也熟悉说陌生也是相当陌生。 当前顾不上这个。 相柳随手将纸条扔在储物盒里,锁门上楼睡觉。 已经漆黑一片的楼上一扇窗户忽然亮灯。 临街的马路上,一直隐于暗处灭灯熄火的黑色路虎SUV忽然打亮车灯—— 车内豪华干净的配置,以及昂贵笔挺的衣着,纤细指尖用来装饰的戒指,无一不凸显着主人的高贵桀骜。 车窗随意落下,车内人随意的将胳膊搭在车窗,探身望着不远处市局宿舍的大楼。 橘黄色的路灯将他的脸照的一览无余。 是一直未曾路面的白泽。 如果是平日的他是喜怒无常的病态阴鸷。 此时的他却像是偷偷守在喜欢的女孩家门口期待见面的学生一般,整个人懒洋洋,眼神期待与好奇,连头发都是松松软软没有做造型干干净净的随风轻晃。 就这么一直看着。 直到灯灭。 日出。 相柳的车离开市局宿舍。 白泽依然一动不动,抱着胳膊半躺在驾驶座上,呆呆的望着那扇窗户。 直到电话响起。 听到电话那边的声音,白泽又恢复了往日的理智与冷血:“你的工作也就匹配你的工资,这么开心没被发现,是想要我夸你么。” 电话挂断,他抬眼望着后视镜中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自己,蓦然满意的笑笑,下车朝市局宿舍大院走去。 “哎小伙子——”门卫大叔看到他,眼睛一亮明显还有印象,好奇冲他扬扬下巴:“啥情况?” 白泽瞥了一眼手中的99朵玫瑰,冲大叔调皮的眨眨眼,眼眸闪过一丝阴狠嘴上却扬起微笑:“嗨,还不就是为工作吵架。这不早上六点多又走了,说没时间管我,让我自己在房里等她。” “哎,年轻人都是认为工作比亲人重要,扫码登记下,”大叔熟稔的为白泽打开门禁,边回自己桌前边叹息:“等到像我这个年纪,就会发现人还是要自私点好,老板没你地球照样转,但家人没你,你就永远补不回来了。” 白泽抬起手机乖巧的扫码留下自己的姓名和证件号码,回头冲大叔点头示谢,摇摇晃晃走进电梯,按下记得的楼号。 有了那一张模糊的身影照片,相柳和左乐干脆扎在市场里。 别人弯腰都在问蔬菜价格多钱。 她弯腰拿出打印出来的照片问老板这个人是否见过。 “——我这一天那么多人,谁能记得住。”距离案发大厦最近的店铺老板娘挥挥手,不耐烦道:“再说了,这刚刚死了人,我们这晦气还没过完呢,正愁这个月房租怎么赚呢。滚滚滚——” “...” 相柳一口热血冲上喉间,恨不得爬进柜台揪着对方的领口哭喊“周叔没有死,瞎了你的狗眼”! 电光火石之间,又怕自己的鲁莽给贺峥宇添麻烦。 再说,周叔遇袭和老板娘又有什么关系,大家都是受害者。 而且,自己和老板娘目前目标一致,确实都希望尽快结束这个糟心事,那么自己想尽办法让老板娘越配合,就可以越早解决这件事。 想到这里,她苦笑一下,红着眼低声下气哀求着:“大姐,您看我这眼袋,说实话我今年才刚毕业,其实我20岁你看我像不像30岁?你想啊,那个砖头能是一下子就砸中的?我们在咱市场几千个视频里找出来这张照片,这还是上个月的,说明他很早就开始蓄谋联系了啊,这能是砸一个人就能解决的?这上次是周叔倒了霉,您离这么近,咱家人才是最危险啊。” 看到老板娘沉默,相柳咬咬牙将自己的脸凑上去,将手机怼在对方眼前:“要不,我给你下单买两个安全帽?” “好了好了——”其实老板娘当初说周叔也只是无心之失,本就有些恼羞。听到相柳又是求又是哄,顺着台阶也就下了:“你把照片发给我,我发到市场群里让大家都看看。” “好好好!”工作又近一步,相柳不由得激动到声音颤抖,眼角已经泛起了泪光由衷道谢:“老板娘,你真好!” “行了,”老板娘被她夸得喜上眉梢,嘴上却还是连珠炮似的:“我给你倒点 分卷阅读166 水吧,看你嘴干的。”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找出来这个模糊的人影。 这个人,据听说之前居住在这里的无业游民小鱼的朋友。 市场最不愁的,就是闲人。 门口大爷,或者路边商贩,都可以随意的叫住一个人:“哎,我看你面生的很,你是来找谁的?” 这个嫌疑人,第一次是下意识说出来找无业游民小鱼。 第二次,稍微熟悉了些,说是送外卖的。 后来大家就认为,是给无业游民小鱼送外卖的。 听到这里,相柳和左乐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小鱼在几楼住?” “就这五楼,东户,开着窗户的那一间。” 听到这里,相柳和左乐下意识一起拔脚就朝五楼奔。 相柳贴门半晌听不出什么声音。 楼下老板娘眼波流转,突然尖叫一声:“有煤气味,你们有没有闻到,好浓的煤气味!” 没有啊。 看到身边人没反应过来都说没有,老板娘用力捶了身边人一拳,朝门使了个眼色:“怎么没有,这么大的味道,快报警呀,这要是出了事谁能负责!” “哦哦哦,”身边人这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对着相柳道:“对啊,警察同志,这煤气味太大了,你们刚好在这就得处理得负责呀。” “我已经缺觉太久导致嗅觉出现问题了吗?”左乐被群众的演技吓到不行,已经开始举起胳膊凑在鼻子下面使劲闻。 “...其实我也闻到了。”相柳深吸一口气,和众人对视一眼,这才将左乐支开:“这样吧,左乐你和老板娘去录个接警记录,我来检查。” 69. 周叔遇袭案(04) “问问你自己,在…… 白泽推开门。 一居室内的窗帘随着门被推开的穿堂风轻轻晃悠, 算是爱理不理的表示欢迎。 白泽抱着鲜花站在屋子中央,慢慢的转了一圈观察相柳的房间布局。 一直忙于工作和贺峥宇的相柳其实已经很久没有在这间房子住过。 桌上和地上攒了一层的灰。 包括床铺上,早晨着急起床, 被褥随意的堆着,书桌台上的各种隐形眼镜盒随意堆砌却懒得走一步路丢进垃圾箱。 白泽呼吸着相柳曾经一直呼吸过的空气味道, 执迷的搜索着相柳的所有东西。 她写的笔记。 她用过的香水。 她用过的枕头。 全部都和六年前一模一样。 白泽坐在小仙女床上望着手机里各种角度下偷拍的相柳的照片和视频, 眼神微涟喉结滚动。 春天的中午有着放肆的想要拉着每个人手, 鼓励大家去游玩不要留在屋子里的热情。 像是小时候的。 白泽半靠在相柳的床上眯着眼睛听着窗外偶尔传来的麻雀展翅掠过半空的声音。 不远处汽车驶过的声音。 不远处放寒假的孩子们一起哼唱新年快乐幼稚而单纯的歌声。 白泽不由得想过心中已经询问过千百万次, 却心中深知万分之一可能都没有的—— 如果自己当初选择和警方合作,自己现在和相柳的孩子都长多大了? 暖黄色的阳光从窗口跳进来,兴奋的抓着桌上的玫瑰花叶玩, 细碎的光落在桌面上。 白泽百无聊赖拿起手机,用毕方的微信给相柳发消息:你在干嘛呢? 相柳将旁观者支开,从口袋里找出一根棒棒卡子, 在锁眼轻拨几下, 听到一声卡扣声,推门进屋。 属于陌生人领地的空气直接扑在相柳脸上, 代替主人抗拒她的入侵。 不到60平米的两居室,斑驳到发灰的墙壁, 大理石板的地面,种种过时却实在的装饰,默默诉说着房龄的陈旧。 “小鱼?” 屋主的名字被呼唤的那一刻,屋内的浮尘也被吓 分卷阅读167 到似的, 在光影之中旋转飞升, 整个房间才有了一点点活力。 全部检查过之后,相柳尚还强存一丝希望长叹一口气打电话联系痕检部门。 “嫌犯反侦察能力很强,所有的地方都检查了, 指纹鞋印等等什么也没有发现,这屋里干净到连根头发丝都没有。”痕检部门同事和她联系时都是怯怯懦懦,就怕一个不小心,彼此都戳破一个名叫无能为力的现实。 所有的人都是倾尽全力在帮助自己。 自己也觉得自己用尽全力了。 但结果却一点人性都没有。 相柳坐在车里将痕检部门的结果发给贺峥宇,手就丢在一边不想再和这个世界有任何瓜葛。 忽然手机收到了来自毕方微信:“你在干嘛呢?” 所有对于未能抓到凶手的挫败感,全部再次冲上头顶—— “你在内涵我吗?” “关你屁事。” “你们胜天自己自查了么,是不是干净的。” ... 平日已经积攒了很多的关于胜天集团的疑问,全部卡在嗓子眼—— 却在落笔回复之前,贺峥宇的电话打过来。 相柳整个人瞬间又恢复了元气和温柔,重新拿起电话想到第一件事:“——我先问一件事你从昨天到现在有没有睡过觉?” 贺峥宇忽然像是听到最柔美的一首歌似的,整个人的声音也变得黏腻起来,没有了往日的利落像个被关爱的孩子:“嗯。” “那吃东西了吗?” “嗯。” “好吃吗?”相柳眼波流转,抬起手打开车载音响,像是随意似的。 “嗯。” “贺峥宇你真的太不是人了,”女朋友找起理由吵架根本没有任何理智和征兆,相柳做了个鬼脸眉飞色彩:“我不在你竟然吃独食,你小心肚子疼。” “——不好吃。” “不好吃你还要吃,我真是被麦茬戳了眼会喜欢你。” “...嗯哼,所以我喜欢你啊。” 贺峥宇心花怒放到快要上天,抬眼观察周叔家属的哀伤,只能努力抑制嘴角上扬走到走廊尽头的自动贩卖机前,一边买水一边压低声音道:“进屋之后没有发现?” “嗯。我好不容易找到嫌疑人,结果屋里被打扫的非常干净,嫌疑人早就潜逃了。”相柳将自己重重的摔进座椅里,手掌挡着眼睛,不由自主的委屈:“要是我早一点发现,就可以抓到凶手了,我不想再以内疚的心情去上班了,赎罪式上班太辛苦了!” 贺峥宇心脏重重下沉,当初左乐说有发现的时候他确实对自己带的人有自信。 现在破案进入死胡同,不止相柳,就连他自己也会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在这件事上过于依赖相柳? 但这种想法只停留了一秒。 “相柳,不说整个世界了,就光是我们市局,破不了的陈年案件有的是。”贺峥宇将电话夹在下巴与肩膀之间,打开矿泉水喝了一口,蹙眉望着旁边窗外楼下步履匆匆的人们:“这件案子从头到尾,虽然我没有和你们抠细节,但以我对你们工作能力来看,放在是我,也不会是逢案必破的。” 说到这里,贺峥宇忽然打开话匣子似的:“我之前跟着师傅办过一个儿童绑架案,2012年,是我上班实习的第一年。” “也是快要过年前的那段时间,局里当时接到一起报案,说是城南有一对做生意的夫妻6岁儿子被绑架,绑匪要8000块钱赎金。” “我们都知道,绑匪要赎金从来都是几万几十万几百万,这只要8000块钱,一来会不会是熟人作案二来我们确实当时想的简单,认为钱不算多就麻痹了警惕。整个组就师傅和我以及另外一个同事,没有找任何协助,我们三个人来到绑匪取赎金的地方等待。这个绑匪确实了解当地情况,选择在市中心医院门口的公交车站交赎金。车站没有监控,侦查人员也不能站在车站暴露目标,我们三个人分别守在医院门口,公交车站后面的私家车里,另外一个出口。” “孩子的父亲按照要求将钱放在塑料袋里,放在等车的椅子上。” “结果我们错误的估计了当时下班高峰期的人/流,几十个人瞬间一团似的冲上来,塑料袋早就不见了。” 分卷阅读168 “当时大家心凉半截。刚开始还在抱有一丝希望,说收到钱绑匪就会放人吧。结果一个月过去了,我们还在傻傻的希望:8000块才能花多久,他会再联系父母的吧。就这样三个月过去了。” “谁心里都不是滋味。我们三个人将孩子的照片放在钱包里,走在路上看到有牵同样年纪的孩子的人都要下意识辨认一下,会不会是那个孩子。” “结果三个月后,又有夫妻来报警说孩子被绑架,这次绑匪要10万块。” “你能理解我们的心情吗?怕他来又怕他不来的。这次师傅吸取教训,找特警协助,找领导统筹,领导特别重视还叫来记者全程跟踪记录——” “终于在交赎金的时候,一群特警冲上去,如同人山一般将他压在身下,成功抓获。一时间所有人都认为案件要结了!领导便让记者全程跟进盘问口供。结果嫌犯看到记者在,瞬间人就张狂起来,反复诉说自己的悲惨:自己就是受害人父亲单位的员工,当时验收其他公司送来的货物时嫌犯交接时,受害人父亲核查后发现少了一箱苹果,以此扣除嫌犯的工资。一箱苹果的钱,却激怒嫌犯绑架孩子。我们却非常失望,他和之前的案件没有关系。而且在关键问题上,死咬着我们要的窝藏地点就是不说。” “我们快要急死了。这个人出来的时间越长,孩子越危险。” “忍了三个小时,最后是师傅不顾领导命令,提着记者的领子将他丢出审讯室,我们有的是办法让嫌疑人坦白。” “后来我们在城外田地边的水道内,找到了孩子的尸体。” “据凶手说,他当时为了避免孩子到处乱跑,刻意脱掉了孩子的衣服。在快过年的田地水道里,孩子可能听着外面的人声车声鞭炮声被活生生冻死了。” “更可悲的是,据法医解剖,孩子是在三个小时前死亡。也就是说,如果没有记者的调查,孩子或许还有救。” “直到九个月后,我们接到报警,说是在之前孩子被绑架的同辖区内,一个13岁的孩子父母来报警,说孩子被人绑架,问自己要8000块钱,还没付钱的时候孩子回来了。” “绑架儿童,8000块钱,我们所有人都兴奋死了,尤其是我师傅,去找那个孩子的时候兴奋到声音都在打颤。” “据孩子一说,我们总算是摸透了犯罪模式:凶手穿着网上购买的警服专门在游戏厅附近看到正在打游戏的穿的比较整洁的孩子,上去就拍拍肩膀说:我是警察,你怎么没有上学而在这里打游戏,你得跟我走让你爸妈来找你。周围人和孩子一看,是警服瞬间放松警惕也不挣扎便跟着走了。而走了之后,凶手问了孩子家里信息之后,随意找个井盖打开,将孩子丢下去。自己就去找孩子父母取钱,消失了。” “我们高兴的同时,也极度失望。1.我们当初也是找所有的辅警协助,在全区展开过地毯式的搜索。而凶手当初丢孩子的地方,就在我们搜索的范围内。谁敢有勇气想象,在凶手当年拿了赎金逍遥离开的时候,一个六岁的孩子在下水道内透过井盖上的两个小孔望着外面有多可怜,案发已经几个月,谁敢去向孩子还在不在?2.这个13岁的孩子尽管自己逃出来,却因为惊吓过度无法提供凶手的长相或其他特征。我们所有掌握的,就只有1.警服,2.凶手住在本辖区,对本辖区非常熟悉。当时茫茫人海,谁知道是谁?” “我们没事就在游戏厅转,将那个案件藏在了心里。” “但是没有放弃。” “那段时间市里有很多歌舞厅,因为工作原因,我跟着师傅会偶尔在里面逛。结果有一次,师傅在门口看到一个穿警服的男人,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四目相对惊鸿一瞥——” “师傅后来和我说,当时他心里不知怎的,就有一个声音说,是他。” “就是他。” “经过审讯,凶手终于承认之前的案件。关于金额小,是以为要的钱少受害人就不报警,压根就没有想过受害人的生死。和之前逃出来的孩子不一样,那个6岁的孩子,被凶手丢进了沼气池。我们...我们当时甚至还有一点自私的庆幸:当孩子丢进沼气池的时候,基本上已经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可是,当我们从沼气池里找到孩子的白骨时,还是无法平息心中的排山倒海的内疚。” “之后,我师父坚持了几年,还是选择转内勤了。” “比起破案之后的自信,如何平衡未破案件的心态更重要。” 说到这里,贺峥宇深吸一口气,坚定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端传来—— 分卷阅读169 “问问你自己:是不是用尽全力用尽脑力用尽所有资源去侦破了。” “问问你自己,在这件案子上你再重新复盘一遍,是否还有遗漏。” “问问你自己,在看到受害人家属的双眼时,是对自己无能为力的内疚,还是对结果无能为力的内疚。” 只是几分钟的沟通,相柳却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 “我将视频资料,重新再看一遍去。” 你凝视深渊,深渊也在凝视你。 凶犯在人群中,会比普通人更加注意周围环境寻找猎物。 警察也是。 警察在人群中,会比凶犯更加注意周围环境寻找是否有凶犯。 当初能一眼确认,除了违规细节以外,是那种寻找猎物的眼神。 区别,就在一身警服。 贺峥宇挂断电话转过身,正看到周叔的爱人站在自己面前。 “孩子你说的,是我家老头子么?” 70. 周叔遇袭案(05) “已经可以确认是…… 越是想要尽快和贺峥宇会和, 相柳反倒是放慢了朝医院开的速度。 自己可不是被美色诱惑的昏君。 “相柳,我这边刚和陈迅沟通好报告,我们在哪见?”左乐被楼下的老板娘一晃一晃的, 等到反应过来已经在片区派出所和陈迅对出警记录了。两个人也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是谁看,是写给群众还是写给领导还是写给可能会出现的媒体。反正斟字酌句的, 忙活了大半个小时全都是在磨洋工。 听着左乐永远干劲十足的声音, 相柳不由得感慨年轻就是有活力, 莫名也被感染活力:“我现在过来, 你在所里让陈迅帮忙找个位置,我们重新把视频再看一遍。” 小小的走廊沙发上,相柳抱着浓到快要和中药一般的咖啡和左乐背靠背互相支撑着捧着笔记本电脑重新过视频记录。 看到后面, 甚至只是看大脑已经失去控制。 “你们在看什么呢?”很多同事从两人身边经过,好奇的打量着他们。 更多的是大家自然的热情,根本不用相柳开口, 但凡是有时间的同事, 都会端上茶杯或者炒面跟着看。 有人的帮着,搭着腔, 也帮着跟着看,反倒帮助两个人重新全面的去审视之前的视频。 “哎, 你们看那块有个亮点!”之前反扒的那位片警大叔捧着一碗油泼面,跟着在跟前看。 “那个是刚才谁在我这吃面溅的油点。”听到建议的瞬间相柳抬眼一瞥,手指轻轻擦拭一下屏幕。 大叔并没有因为相柳不听自己的发现而生气,而是耐心的重复一遍自己的话:“不是, 是那个有点旁边, 就是那个人经过的时候,你看旁边的店铺上的反光——” 所有人听到大叔的发现,跟着看过去, 蹙眉眯眼慢吞吞道:“这就是一块绿色的点...” “速度这么快,应该是汽车。我还没见过绿色的私家车呢...”大叔捧着碗挑起一撮面,吃了一口蒜又吃一口面,生辣的蒜汁浸在筋道的面条里,汁水很快被舌尖和牙床吸收,落在胃里,整个胃像是忽然苏醒了一般的神清气爽。 整个人也瞬间精神起来:“我觉得这应该是出租车。” “我应该找当天那个时间段经过市场的出租车!根据出租车的车载影像就可以找到嫌疑人的模样,通过人脸识别就可以在系统中找到那个人是谁!” 相柳瞬间站起身,通过大叔的发现举一反三,瞬间跳起来就准备去查! “周叔醒了!” 相柳正在出租车公司调取监控的时候,贺峥宇在群里给大家通知了这个好消息。 所有人心中隐隐悬起的那把刀终于平安放下。 因为周叔的受伤,像是牵着绳索似的,牵连起其他线上的所有人——会不会下一个轮到我的担忧和忐忑。 “——你们那边怎么样?”贺峥宇站在周叔的病床前,看着周叔家人喜极而泣。 相柳等在打印机前,听着打印机工作的声音 分卷阅读170 ,心潮澎湃—— 直到打印机声音刚停,相柳兴奋的拿出照片:“已经可以确认是谁了!” “好!”贺峥宇一掌拍在桌面上,完全顾不上手掌的隐隐作痛:“李晨这边家里的事也差不多,我安排他去联系人脸识别追踪,你和左乐放半天假,休息下吧。” “等我两分钟。”相柳将嫌疑人的照片收起来,出门之后第一件事先让左乐回家,这才继续拿着电话迫不及待道:“也好,那我下午去接你下班?” “嗯...”周叔终于醒来,案件也有了重大突破,贺峥宇所有悬在心上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才意识到呼吸的空气里早已有了春天的味道。 他想要和任何一个平凡人一样的生活: 可以下班之后拉着爱人的手,一起逛逛商场看着里面的东西一边说着贵一边在淘宝偷偷查同款,一起喝一杯奶茶去吃好吃的,然后回家路上手牵着手一起做梦以后的家要多么大要怎么装修。 然后一定要回到家坐在沙发赖着看两集电视剧还必须要望着身边认真看电视的相柳吐槽女人看的电视剧就是幼稚,最好再被相柳揶揄一顿。 这样两个人懒洋洋无忧无虑的荒晃到晚上十一二点,再相拥而眠。 如果这一生每天都可以这样,贺峥宇真的幸福的可以死掉。 贺峥宇望着周叔爱人一边和周叔吵着闹着这份工作的没有价值,一边为周叔端茶送水嘘寒问暖。 他扬起嘴角:“我上次把钥匙在你车里放了一把,你先回去休息,我一会儿也回去我们一起吃晚餐,你就在我那等我。” 听到贺峥宇的邀请,相柳这才想起周叔遇袭之前两人一直在谈的进一步的问题。 再怎么甜,也还是会有不知所措。 想要顺其自然。 可是对于从未做过的相柳来说,根本不知道顺哪个,更何谈自然。 “嗯...” 贺峥宇听到和自己刚才一样的迟疑,眼波流转已经猜到:“我最近累了,我们就和之前一样,你不要有压力,顺其自然说不定我们会有惊喜。” “好。”相柳长吁一口气。 “那我买很多好吃的等你,选几部好看的电影。” “好。” 相柳一路悠悠哉哉的开车回家。 悠哉到甚至但凡有车加塞,平日都是“加塞成功就是对自己车技的侮辱绝对不可以”,今天就是“晴天白云好日子,这么大的路加我的塞说明还是看得起我”的心情。 推开贺峥宇的房门,相柳不由得别过脸佯装嫌弃,嘴角却早已忍不住上扬: 这才几天没来,整个房间已经有了冰凉寂寞的味道。 相柳懒洋洋洗了澡,换上贺峥宇的短袖穿上刚好给自己可以当短裙,顶着面膜耷拉着拖鞋甩着湿漉漉的头发将他所有的床单被褥洗干净挂在阳台。 想想又觉得不够,又下载几首甜甜的情歌,准备了香薰蜡烛—— 万一需要浪漫基调呢。 阳台像是彩旗展览似的,阳光被彩旗阻挡,不甘心的和风一起想要拉着彩旗跳舞似的。 相柳躺在沙发上,任由阳光给自己披上一层金色的毯子,刚准备说拿起手机看看朋友圈,还未抬起手,已经沉沉睡去。 等到身上察觉有些凉意的时候,相柳这才醒来。 面膜粘在脸上有些刺痛感。 检查电话才发现已经是下午六点多,贺峥宇一个小时前给自己发过信息说正在超市买东西,回家就懒得出去了。 相柳这才有些着急。 她烧了开水,叫了外卖,将晾干的床单被褥重新扑在小仙女床上。 等到屋里棉制品上都弥漫着阳光的味道,相柳百无聊赖就站在阳台望着大门口。 直到看到熟悉的身影一晃一晃的由远及近。 人群中最特别。 “贺峥宇!” 相柳在阳台上远远的喊着,挥舞着双手。 原本沉浸在思绪中的贺峥宇心有灵犀的,下意识的抬眼看到自己家阳台上挥舞的小人。 分卷阅读171 整个人像是被点着了似的,突然之间焕发光彩似的,提着手上的袋子勉强向她挥了挥手,表示自己看到了。 相柳早已等不及的,回身套上衣服便冲进电梯去接贺峥宇。 “贺峥宇——” 刚走出大楼门口,相柳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一道小而圆的红点,慢吞吞的从她的额头逐渐向下,直到胸口。 等到相柳发现的时候,是她低头,只看到一枚红点落在自己胸口。 整个世界瞬间被拉到很遥远的距离,和自己之间有万丈看不到边际的鸿渊。 而相柳的世界被凝固,这里只有自己。 是瞄准器么。 他回来了。 他来报仇了。 是白泽。 像是被点燃的纸页一般,相柳的大脑一点一点的,泛红发热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绝望的声音。 嗓子眼塞着棉花似的。 想要说什么,半晌却只能发出最原始的声音。 瞬间,相柳这六年时间开始倒退,倒退到和贺峥宇初次见面,倒退到她在另外一个城市以另外一个人的身份生活,倒退到她回到家里看到父母牺牲—— “不要再伤害我爱的人了!” 相柳的心脏如同黑夜来临前必须沉沦的太阳般坠的沉痛,却还是用尽全力和那些黏抓着自己的黑暗奋力脱离,向前冲:“贺峥宇!” 这是相柳第一次跑这么快。 用尽全力将自己的步子迈到最大,用尽全力将自己的胳膊摆动到最快,顾不上自己什么形象,只为早点见到他。 “贺峥宇!——” 眼看贺峥宇的身影越来越清晰,相柳下意识拼命扑了上去,胳膊缠着贺峥宇的脖颈用自己的后背为他挡着可能会发射的子弹。 贺峥宇两只手提着东西,整个人随着相柳的冲击向后倒了了一步,勉勉强强抬起手碰碰她的背,只当是她太想念自己在撒娇:“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贺峥宇。” 仔仔细细触觉,滚烫火热的体温,清晰温柔的声音,全部说明他还在。 相柳心脏早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整个人快疯了,就算精疲力尽,也不想放开他。 贺峥宇倒是累的不行,想要劝其自己下来无果,只能像是树袋熊似的,一点一点朝家的方向挪。 “贺峥宇。”相柳将脸藏在他的颈窝,贪婪的呼吸属于他的味道,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的软肋真的好软。 71. 周叔遇袭案(06) “白泽是不是还活…… “我也很想你。”贺峥宇轻柔柔的侧脸贴着相柳的额头, 呼吸着她身上的沐浴露的香气,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不要走。”想起宿舍楼门口属于射程范围,相柳下意识缠着他不能前进。 “我不走, 我是跟你回家。” “不行——” 贺峥宇眼眸闪过一丝异色,搂着相柳的手臂不由得松了些, 一道戾风立刻从两人之间的缝隙穿过冰凉而突然。 他整个人宛如临战状态的猎豹, 瞬间微微侧身将相柳护住, 眼神机警就连头发都做好了各种准备:“是有...” 话音未落, 旁边有妈妈捶打孩子的吵闹声传来:“给你说了多少次,不要用红外线照人,是说给聋子听的嘛, 赶紧写作业去!!” “你是我最讨厌的妈妈,我要报警抓你——”伴着孩子嘤嘤得到哭声和妈妈无奈的轻哄,忙碌了一天的太阳懒洋洋的吊在天边, 马上就要回家了。 直到确认刚刚是自己多想, 相柳这才松了口气劫后余生似的依偎在贺峥宇胸口,静静听着他稳健有力的心跳声。 贺峥宇明显察觉到相柳的身体比刚才更加松弛, 大概猜到有什么情况发生了变化,她不说自己也不问, 只是依然机警的迅速观察周围环境,轻轻道:“回家好不好?我手上的袋子好沉。” “啊,好的。”听到贺峥宇可怜巴巴的腔调,相柳这才想起他已经好几天没有沾过床, 立刻帮着他将袋子提起来, 胳膊 分卷阅读172 贴胳膊,挽手挽手肩并肩的一起朝家里走去。 偶尔有炒菜颠勺的声音。 也有孩子咿咿呀呀学小提琴的声音。 被灼烧了一整天的空气终于也放松下来,温暖而舒缓的拂过皮肤, 是可以好好享受生活的美好。 相柳转过脸仔细打量着贺峥宇的侧脸,一点一点心里确定,这个人属于自己的。 自己也可以和父母一样,平凡的下班回家一起吃饭一起聊聊当天发生的寒暄。 一起抬左脚,一起换右脚,同手同脚大步走。 一朵幸福的小花,在心底慢慢绽开。 “小相回来了啊。”昨天刚见过的安保大叔看到相柳出现,也跟着点点头打招呼。 “大叔辛苦了。” “辛苦了。” 相柳刚说第一句,贺峥宇便追上说第二句,两个人拉拉扯扯,明显就是一对小两口。 “哎。”大叔睁大双眼清脆的喊了一声,触及两人好奇的眼神,只是长叹一口气乖乖的闭上了嘴巴:“唉。” 相柳有些奇怪大叔的反应,不过想想谁上班一天到现在都会累,也不再说什么了。 “哎小相,”大叔本想碍于隐私强压着不说,奈何还是忍不住加入这一场唯美流行年轻的三角之恋,招招手示意相柳走到自己身边:“别怪大叔多嘴,昨天来找你的那个小伙子多好啊,为了你,没少出钱出力...” 相柳歪着脑袋蹙眉想了半天,才意识到大叔以为她在脚踩两只船,不由得急起来连连摆手:“不是的不是的,昨天那是左乐,我们特别熟,跟我弟似的。” “是...么?”大叔愣了愣,很快又如释重负似的长呼了一口气:“我就说呢,不能所有好事都让你给赶上了。那个男人叫左乐么?” 这话说的,怎么就有点怪怪的。 “当然了!”相柳误以为大叔说的是昨天自己开车载回来的同事,摆摆手连连澄清:“想什么呢,我男朋友就在旁边,还是警察,哪来时间哪来智商做海王。” “我还说呢,”大叔听到之后也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女儿也刚二十,还说要是你不喜欢他,我就给我女儿介绍一下,看人家左乐能不能看上。” “他就一天才游戏少年,除了长得帅工作能力强未来可期以外,就是偶尔会加班,放心吧!”相柳说完摆摆手告别:“我走了大叔!” 两人一起进了电梯,相柳下意识准备靠着电梯壁,贺峥宇一把搂着她的脖颈将她护在身前:“有我的时候不要靠冰冷的东西。” “我给你把床单被罩都洗了,洗的特别香!” 贺峥宇靠着电梯壁点点头望着眼前人认可道:“嗯嗯,真辛苦。” 相柳一回头,就已经看到他望着自己笑,眼睛里像是有星星似的,闪烁着细碎晶莹的微光,高高飞扬,缓缓落在相柳的眼窝里。 她瞬间又不好意思回过身,只是脖颈漏出来的白皙一截皮肤,在碎发这档之中,渐渐变的红粉粉:“不辛苦,都是洗衣机的功劳。” “那也是你给了洗衣机立功的机会。”贺峥宇要非常努力,才能勉强控制嘴角不要咧的过于大。 “你知道大叔刚才和我说什么吗?”相柳想起来左乐,不由得笑了:“大叔说我脚踩两只船,这边找左乐那边找你。” “什么?!”听到相柳这么说,贺峥宇的语调立刻冷了下来。 随着电梯门打开,相柳直接大步走出去—— 电梯里忽然伸出一只胳膊横在她的胸口,一把将她拽回—— 眼前忽然一暗,柔软温暖的唇覆在她的嘴唇,沿着她的唇纹,跟着她一同呼吸,耳鬓厮磨,恋恋不舍。 好的时候风和日丽,温柔和煦。 不好的时候忽如野兽撕咬,彼此爱恨缠绵。 “有...监控...”相柳被对方折腾的透不过气,不多时头发凌乱,胸口起伏不定,口红早已凌乱。 “看去拿不去。”贺峥宇胳膊搭在她的肩上,将她扣进身体,像一个对喜欢的玩具爱不释手的小孩:“我觉得必须要告诉所有人,你是我的女朋友!不能再让第二个顶了我的名份!” 男人至死是少年。 呸。 分卷阅读173 是小屁孩吧。 两个人打着闹着掐着拧着总算是回了家。 “我不知道我和你说了没,”贺峥宇一进家门,整个房间飘着洗衣液的清香,房间整洁干净,不由得眼角泛红一边洗手一边道:“年后单位要缩减消耗,你别申请宿舍了,就和我一起住吧。” “...。”相柳不说话,只是笑。 “笑啥?”贺峥宇抬起手关掉水龙头,看到对方穿着他的卫衣,不由得眼睛像是看到猎物一般喉结滚动。 只看一眼,便对她的身材心中有数,却没有说话,只是甩着未干的手冲她甩了一脸水。 “呀!——”相柳下意识抬起手遮住脸,却被对方趁机袭击,握上她的腰又是按在墙上折腾:“用了我的东西,那我得收点租金...” 原来笑声也可以是细细碎碎的,一颗一颗的掉落的。 阳光也偷偷不忍再看,默默朝窗口方向撤退。 “哎呀,外卖!” 洗了水果坐在沙发上刚准备看电视,相柳忽然想起之前自己还干过一件什么事,随口道:“我就说刚才去楼下还有件什么事,都怪你——” “我?——” “美人误国,耽误朝政!”相柳不情不愿的穿好外套。 “我去吧。”贺峥宇已经朝门口走去。 “算了,”相柳记挂着他辛苦:“我这次买的辣条绝对颠覆你对小时候辣条的记忆。它是一块一块的均匀覆盖着一层辣椒粉,外皮脆脆,但是咬一口里面的汁水就出来,特别好吃!” 说着说着,竟然还打了个嗝。 看到贺峥宇嘴角已经无法控制的上扬,相柳淡定的解释:“你回来之前我真的没吃,这是饿嗝。” “——我和你一起去。”贺峥宇好不容易和她可以一起,实在舍不得分开:“让我见识见识被你如此夸赞的辣条。” 说要一起看的电影,结果电影刚开始十分钟,洗过澡的贺峥宇已经躺在相柳的肩头发出熟睡的呼吸声。 回来说要吃的辣条,刚放在嘴里,已经掉了下来。 相柳一边洗碗一边还在回味今天的甜蜜。 明明说要一起那啥,最后偏偏是你先睡着。 哎。 想着想着,思绪也乱着飘,忽然想起那一道正中胸口的瞄准,以及安保大叔的多心。 引得她的心绪也有点凌乱。 相柳低着头呆呆的望着水龙头倾泻的水柱落在盆子里,翻腾起一个巨大的旋涡。 半晌,她将正在倾泻的水龙头关掉—— 来到阳台上。 望着远处的万家灯火,背后还有贺峥宇均匀的呼吸声,空气也是暖暖的潮潮的腻在皮肤上—— 她拿起电话拨打: “白泽是不是还活着?” 电话那头像是在参与什么海边派对似的,吵吵闹闹热热闹闹。 伪装成慵懒下班来酒吧的李博然随意将短发做了造型耷拉着格子衬衫白T露出干净好看的江诗丹顿腕表,一看就是乖巧的富家子弟来体验年轻人生活。 他拿起电话,看到是相柳的名字,接听之后刚准备笑着寒暄—— 听到相柳的问题之后,他顿了一秒,深吸一口气。 “他,还活着?!”相柳从对方接听电话的状态上已经知晓答案,不由得反问一句,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温柔可爱,明明一副大佬的霸气。 “找个时间,我要见你。” 电话挂断,只剩下李博然呆呆望着手机屏幕呆呆道: “我可一句话都没说呢啊....” 72. 周叔遇袭案(07) 实在是不敢说出口…… 电话挂断, 相柳望着远处天幕,忽然发现今天暗蓝色的天幕上竟然点缀了一颗一颗夜间星星,宛如钻石闪烁。 一晃神, 感觉已经有了隔世的感觉。 落在胸口的发丝哪里知道主人的心绪,无忧无虑借着风到处飞舞。 如果让自己现在别说见白泽了, 分卷阅读174 就是想到白泽的名字, 都会心里下意识的恐惧。 谁能知道在学校里剑眉星目的少年笑起来有多纯真, 鲜血在他眉间冒着热气时抬起舌尖的轻舐就有多令人生寒。 只是想想, 相柳已经胸口苦涩。 实在是不想成为警察。 实在是不敢说出口,以为自己可以,以为自己有勇气去复仇。 可是, 原来自己还是一个普通人。 光是一个红外线的点,就足够令自己落荒而逃。 随着夜风的温度越来越来,相柳回到房间, 躺在贺峥宇身边蹭了蹭。 沉睡中的贺峥宇感受到身边床垫的下沉, 睁开眼睛看看相柳。 刚刚闭上之后好像不相信似的,又抬起头仔细看看相柳, 一个胳膊过来,相柳便像是被蟒蛇缠住的小孩似的, 直接被他抱在怀中睡。 不仅不冷,还有点热呢。 胜天集团的顶层总是24小时的灯火辉煌。 晶莹剔透的落地窗将黑暗永远的阻隔在了外面,只有屋内的富丽堂皇。 不多时,窗户上映出了一个白色的人影。 白泽端着一杯鲜榨果汁赤脚踩着毛茸茸的拖鞋从厨房出来坐在沙发上, 随手打开手机音乐, 不一会儿整个房间内边流淌着温柔的音乐。 长期对身材的保持令白泽只是剪短头发,就可以从灵魂到皮囊散发出一种少年感。 天生的病态气质。 随随便便的一件衬衣,就可以勾勒出他后背蝴蝶骨运动的痕迹。低头抬头之间, 后颈凸起的骨节,无声的诉说着主人还保存的执拗。 同样年纪的人,早已结婚生子有了自己的生活。每天回家就是抱着孩子热热闹闹。 而白泽的家就是公司,每天深夜在家,就开始拿着专用擦拭布小心翼翼宛如修复文物似的擦拭自己的那支枪。 包括枪上的红外线瞄准器。 想起今天他吓到相柳花容失色的样子,笑的发丝直晃。 白泽一边擦拭,一边哄小孩似的冲手里的枪说:“宝宝别着急,马上就到让你们见面的时候。” “周叔...” 第二天相柳跟着贺峥宇提着大包小包礼品来医院看望周叔。本以为大家只是一个办公室也没说过两句话,应该没什么感觉。 然而在看到周叔抬起眼睛努力想要朝自己的方向看过来的时候—— 她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清澈的眼神。 受重伤的周叔纵使醒过来浑身也插满了管子时长处于生死边缘,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在看自己,也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但是确定的是,那么清澈一瞥,相柳却不由自主的撇撇嘴鼻子一酸,抬起胳膊就要擦眼泪。 “快快快,把她弄走,避让我爸看到这个。” 眼看相柳激动,周叔亲属唯恐她的眼泪令周叔意识到自己有多危险放弃生存的斗志,连连挥手示意贺峥宇将相柳带走。 “李晨这边根据我提供的嫌疑人照片有没有抓到凶手?” 相柳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一边擦眼泪擤鼻涕,一边跟进周叔的案件。 贺峥宇大咧咧的坐在她身边,胳膊贴着她的胳膊点点头:“已经确定了嫌疑人名叫吴学明,是沪邑镇的人,经常在镇子周边的建筑工地打工。” “沪邑镇?”相柳记得陆武的案件,就是在沪邑镇发生的。 当时自己和贺峥宇在整个案件期间,也是各种的互相关心,不由得抿嘴微笑:“我们这个城市真小。” “不是城市小,而是人命关天,我们都得重视。”贺峥宇哪懂得相柳的小心思,举着手机依然关注工作:“李晨说他今天已经跟着当地片警去吴学明的家里看了,人不在家。他家人说已经很久没回家,我们已经开始在火车站机场地铁等人脸识别开始筛选,相信很快就能找到。” 说到这里,他转过脸亲昵的冲相柳笑笑:“我看你一直上班确实很辛苦,这两天就可以在家休息下,李晨说他前一阵欠的工作太多,最近就全交给他吧。” “好。”相柳本想礼貌的推辞下,后来想 分卷阅读175 想自己还有关于白泽的案子要去问问李博然,便直接越过经过,直接抵达结果。 回家的路上,整条道路一辆车也没有。 相柳一边开着车,一边回忆起当初和白泽的相识。 当初自己刚刚接到人民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还没上几个月,就听警方说需要帮个忙。 年轻人的正义感作祟,相柳立刻答应。 妈妈听完之后瞬间跟炸了雷似的不同意,在家吵过喊过哭过闹过,甚至指着爸爸的鼻尖以死相逼: “——你们真的不是人,我和你干一辈子警察就很可以了,我们只有捷尔一个孩子...” “——那种走投无路的人什么事做不出来!捷尔什么培训都没有做过,真发生什么事她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爸爸也是黑着脸坐在沙发上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那我有什么办法,一来没有人——” “——警校可以找实习。” “二来,就是知道这种事情太危险了,你让我怎么可以涎着脸对那些学生娃娃说,你做这件事可能会没命?!我上班几十年了,我见过太多太多的孩子,他们根本还没弄清自己想要过什么样的人生,就失去了选择的权力!让我开口,我做不到——” “——你为了你在人前的光辉形象,就要以捷尔的安危为代价吗?!那些人是黑/社会,他们能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你比我清楚!” “所以——”说到这里,简爸爸猛地站起,握紧拳头深吸一口气红着双眼,脸色难看:“所以,我实在不忍心找别人家的孩子。” “捷尔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我可以培训,我相信孩子的学习能力。” “其实你也反应过度了,她其实也就是和白天的儿子白泽认识一下,借机了解下白家人的生活而已,不用深入白天的黑/社会团体。” 简爸爸一边夸赞女儿能力,一边安慰简妈妈,一边煽情: “如果实在是我的孩子遭遇...我也不会苟活...” “好了好了,”相柳听着父母说着说着又开始哭哭啼啼,摆摆手:“没关系,白泽嘛,我上学的时候就听过这个名字了,是我们学校的校草呢,我可以。” 盛夏来临之前,学校就要安排考试了。 “记住,你和白泽是考试前后桌。” 相柳早早到了考场—— 便开始找到自己的位置趴在桌上写答案。 忽然眼前有阴影笼罩,相柳下意识心脏被高高提起—— 抬起头正遇到探身好奇看自己在做什么坏事的白泽。 四目相对—— 相柳抬起食指杵在唇前,示意对方不要说话。 白泽很快便将眼神收了回去,冷漠的坐在相柳身后。 考试开始了。 相柳这边接到卷子之后,认真努力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和学好。 却在抄答案的时候愣了下。 ——明明记得是考英语。 怎么现在的卷子是数学? “啊——” “什么事?”听到教室里有人惊呼,监考老师循声望过来。 相柳痛苦的摇摇头叹了口气一拳砸在桌面上小声哀叹:“买错答案了。” “啥?——”老师没有听清,以为她在反馈什么问题。 “没什么没什么。”相柳无奈的胳膊搭在桌上,手掌捧着脸无聊的叹了口气。 只是坐不住。 她一会儿歪着脑袋望着天花板,一会儿看窗外云,偶尔倾身眯眼偷看前方同学答案,偶尔转身望着后面白泽的答卷。 正在低头写题的白泽忽然察觉到眼前一暗,下意识抬起眼—— 再次的四目相对。 “我就看看选择题。”相柳努力压低声音可怜巴巴的望着对方,双手合十许愿拜托。 白泽抬眼看着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默默露出一大块地方,让她看选择题。 “——各人答 分卷阅读176 自己的,不要交头接耳——” 监考老师的声音落在安静的考场里,震慑了其他人,唯独没有相柳。 她干脆转身坐在白泽对面,恨不得贴着对方的卷子抄。 “别翻别翻,我还没抄完呢。”眼看白泽要翻页写题,相柳毫不客气的抬起手掌扣住卷子,真不拿自己当外人似的瞪了对方一眼,完全只顾自己写。 ——监考老师发现几次明里暗里提醒徇私舞弊行为,相柳根本不在意。 她干脆走到两人面前,敲敲桌子,准备拽相柳的卷子:“我说了多少次不允许交头接耳,不允许传递答案,你们两个人的考试成绩作废!” “等一下等一下,我马上就抄完了。”相柳抬起手,反倒嫌弃对方打扰自己。 眼看监考老师伸手—— 相柳学的所有原本用来对付白泽的擒拿招数,全部用在和监考老师斗智斗勇上了。 “你先走,成绩的事包在我身上。我扣成负分,都要保证你是满分。” 相柳招招手,示意白泽离开,而自己则和监考老师过了几招之后,匆匆将自己和白泽的卷子夹在一叠考卷下面,连滚带爬的冲出教室。 冲出教室没走多远,便看到白泽在林荫道中间,望着自己扬起嘴角。 阳光透过树叶之间的缝隙落在他的发丝,眼眸,嘴角,以及衣服上。 生机勃勃。 相柳也不由得扬起蓄谋已久的微笑。 73. 周叔遇袭案(08) “春天到了,樱桃…… “你要喝什么?” 直到坐在李博然面前, 望着桌上升腾着雾气的白水,相柳下意识动动指尖,这才意识到已经回到了现在回到了自己。 她是简捷, 不是相柳。 相柳摇摇头,单刀直入望着对方:“回答我, 白泽是不是回来了?” 李博然依然是一脸的云淡风轻, 招手示意服务生过来点餐, 却依然对着相柳道:“看来贺峥宇对你很爱护嘛, 现在竟然都敢在餐厅的窗前坐了。” 相柳楞了一下,这才意识到李博然选择的位置是自己曾经作为卧底人员绝对不会选的位置。 那些她曾经的,坐在餐厅必选可以观察外面的位置, 坐电梯必须贴着后面的墙壁站,一个人走路时的连后背都是紧张的。 “我生活什么样,你们不是都知道么。”相柳垂下眼再次抬眼给了对方一个眼神, 很快不耐烦起来:“你不说我就走了, 还忙着呢。” “等等等等,你我兄妹这一辈子能坐在一张桌子吃饭的次数我一个手掌指头都能数的过来, 来都来了,就不能坐下来好好吃顿饭么。”明知相柳对自己很抗拒, 毕竟自己当年在相柳父母去世之后就是她的联络官,每当自己和相柳联系,在她看来都是迫使自己要和白天集团联系的时候。 但有些话,只能让她放松下来, 再慢慢谈。 东坡肉切的方方正正的被麻绳绑了个十字结, 冒着油脂的光泽和香气,静静躺在白玉剔透的盘子里。 石斑鱼被李博然筷子夹了一块,瞬间露出一截白脂, 鲜嫩扑鼻。 都是需要花心思做的菜。 然而相柳吃起来,味同嚼蜡。 都是成年人,都懂得和别人沟通时好事立刻说,坏事慢慢说。 而且坏事程度,从饭菜的精致程度就能看得出来。 “...也行。” 既然已经确定当年的案件重新有了起色,案件的发展已经不是相柳能左右的,她干脆招手服务员:“把你家的招牌菜每一道再点一份,稍后我打包带走,记在他的账上。” “——嗯?!”刚夹起一块肉的李博然瞪大眼睛委屈:“我请你的是团购套餐,单点多贵啊!” 触及相柳的眼神,李博然只能叹息随口胡诌:“好吧,就当是给你娃十岁以前的压岁钱了。” 气氛缓和了些。 李博然放下筷子,擦了擦嘴,想起自己说的内容,一时之间又不知从哪里开始。 “我之前听说,你妈准备你相亲来着?”李博然看着眼前人吃的香:“真是没想到,兜兜转转你和贺 分卷阅读177 峥宇竟然真的好上了。如果她们还在,现在又在催着你要小孩了。” “那个...杀害伯伯姑妈的凶手找到了。” 听到这,相柳身体所有的感官消失,本能的抬眼紧盯着李博然的双眼—— 下一秒立刻坐直身体,完完全全不要错过对方说的每一句话—— “这些年虽然白天集团的首脑白天等人被判了死刑立即执行,其他社团人员走的走散的散,在前几个月其他地市的案件侦破中,凶手承认,当年在紫藤萝巷的家属院内,杀死了一对老夫妻。” 相柳整个人已经支零破碎。 眼泪已经完全不由自己控制,率先冲破掉下来。 大脑像是被放在另一个地方运转。 还能感受到此时餐厅其乐融融的氛围。 却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她不敢听。 那些冰冷的事实从李博然的口中说出来,迫使自己必须接受。 “我要看案宗。” 就像明知自己考试成绩差,却依然希望公布成绩的时间晚一点,就算成绩出来也还是会寄一丝希望,是不是当天天气的原因答题笔的问题还是其他什么什么的问题,总是...现实太可怕。 案宗上除了有当时的接警记录,现场照片,鉴证信息,还有审讯记录。 都是核查过至少三次,没有任何感情词汇。 是最中立的事实。 “那个凶手,你抓过。” “就是你们抓到流窜作案几十起的凶犯陆武。”李博然下意识转向窗外,午后的阳光温暖的从窗外落进来,晒得眼睛睁不开,心底的那一份悲凉,也稍稍缓和了些。 “或者,就是白泽当年给你们取的代号,陆吾。”李博然抬眼关注对方的反应:“当初白泽基于自己的名字,给手下干将全部是以山海经的妖魔怪兽起的名字——” “相柳。” “陆吾。” “或许,还有其他人。” 啪。 相柳一拳砸在桌上,她竟然没有想到自己一直放在心里的案件,凶手就在自己眼前,却根本不知道。 “我要见他。”她抬起已经哭到通红的双眼,抬手狠狠抓着李博然搭在桌上的手臂: “我要知道...” “我想知道...” 却不敢说下去。 那些问题说出口,便像是炽红烙铁狠狠的落在自己早已溃烂不堪的伤口,除了升腾起的疼痛和黑烟,只有一道疤。 “捷尔,你父母的被害不是你的错。”相柳旁若无人的哭泣引来周围很多人的好奇和对李博然渣男的鄙视眼神。 李博然抬起另外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我能告诉你的,是他们去世之前,很平静。” 相柳连哭都哭不出来。 她低下头蹙眉想了想,猛地抬起头,才意识到李博然想说的话:“毕方?” “六年之中完全没有任何消息,我也从邻省转过来工作。但是从去年十月开始,逐步接触到的案件,都会有特有的山海经妖怪为名字的关键人出现在我面前。陆吾是凶手,毕方是关键人,但是两人曾经或现在都和胜天集团有关系,你是想说胜天集团的幕后黑手就是白泽?” 李博然本想说出对于这起陈年案件自己做的所有准备—— 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陆吾这边坦白之后,我们原本想要将他押解回案件归属地审讯起诉,结果在路上遇到车祸陆吾当场死亡。” “之后我们以最快的速度回访了当年作证白家势力的证人,这些人不约而同的,在近三个月内,不是出意外死亡,就是失踪。也就是说...” 李博然抬眼望着相柳: “这已经不是他会不会找你复仇的问题了。白泽借着胜天集团不断将商业摊子铺开和各地市ZF关系盘根交错,就是为了这次如果他再出问题,就会将整个地区的水搅浑,自然会有人帮他来处理。” “那么当所有证人都消失的时候,你就是唯一的证人他一定会来找你,相柳。” 分卷阅读178 “...又要我沉睡吗?” “我建议你有随时离开的心理准备。” “在哪呢?” 贺峥宇半躺在椅子上享受着从窗外照进病房的阳光,周叔在身边睡得安稳。 刚刚医生进来对周叔的生命指标做了检查,给大家一个积极的回应,所有人的肩膀瞬间一起重重的松了下来。 相柳坐在车里百无聊赖一下一下翻着小视频,整个车厢充斥着自己和贺峥宇之前的快乐。这样的快乐支撑着她逐渐有了坚持的勇气。 “嗯?”车载音响里,贺峥宇的声音充斥整个车厢包围着她。 “你的声音怎么怪怪的,不高兴吗?” “没有,”相柳摇摇头:“刚才看了一个搞笑视频笑死了。” 刚刚还舒服眯眼的贺峥宇睁开双眼,整个人坐了起来—— 在他理解的相柳,遇到好看的视频,声音一定是高三度,并且一定会将视频分享给自己。 有心事。 “我今天回去早一点,你来接我吗?” 是“我想你”的另一种表达。 这次相柳是真的笑了。 她躺在车座里用手掌撑着脸,感受着嘴角的笑容戳到掌心,痒痒的。 “我现在就去找你。” 两人相见的第一眼,贺峥宇冷峻的双眼终于有了温柔的笑意。 一见面,相柳便懒洋洋的仰头张开胳膊抱着他,怎么都不撒手。 “你中午吃的什么?” “鱼,肉...”说到这里,相柳忽然想起来一脸懊恼:“呀,我还给你打包了一份,结果走的时候着急,我忘了!那你中午吃的什么?” “...矿泉水。”贺峥宇本就是糙汉一枚,一向是一人吃饱全家不愁,想的起来就吃想不起来就不吃。 “嗯,有情饮水饱,知道你足够喜欢我了。”相柳踮起脚尖,仰头去够对方的嘴角。 “嗯,今天表现挺好,以后每次见面都这样。”贺峥宇低头看她在怀中扑腾的可怜,主动啄了她一下:“一会儿我开车,你可以休息下。” “你晚上有事吗?”刚上车,相柳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对方的侧脸。 贺峥宇下意识蹙眉想了想:“没什么事,你要做什么?” “没什么事。”相柳盘腿坐在副驾驶,歪着脑袋望着窗外柳树发芽,揉揉哼哼:“春天到了,樱桃树都发芽了。” 贺峥宇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红着脸望着窗外点点头,故意逗她似的:“这才二月份,早春的樱桃不好吃的。” “贺峥宇,”相柳红着脸捶了他一下:“活该你天天喝矿泉水!” 74. 相柳“杀人”案(01) “贺队,我们…… “我们在菜市场停一下, ”相柳忽然想起什么,转过身用脑袋撞撞贺峥宇的胳膊:“我和你一起这么久,一直都是你做饭你洗碗。今天我来做顿饭你洗碗。” “看吧, 喝了矿泉水媳妇会疼人。” 然而在买菜的时候,相柳有着独特的购买标准: 贺峥宇仰头打哈欠, 陪着她蹲在地上从一堆西红柿里找出最圆最红的那一个。 在一堆土豆里面:找最好看的。 在红肉摊上:买最贵的。 站在水产玻璃缸前:给准备爬到便宜区的螃蟹加油, 但还是买了最贵的。 “菜要买新鲜的。” 贺峥宇每一次都要提醒她。 “可是只有金钱才能表示出我对你的看重, ”相柳一边说着, 一边转身豪放的冲水产老板手臂一挥:“赶紧给我把那只六斤重的澳洲龙虾给我称了!” 趁着贺峥宇走在前面,相柳又小声示意老板:“大叔,把那个生蚝, 给我来两打,哪个效果最好就要哪个!” “还有我刚放这的韭菜!” “泥鳅有做好的吗?” 然而两个人颠着重重的菜回到家 分卷阅读179 —— “我们先做什么菜?”贺峥宇亲昵的从相柳身后绕到前方为她系好围裙,轻轻蹭蹭她耳后, 亲亲她的脖颈:“我帮你。” “不用不用, 海鲜实在不行直接蒸就行,我还是可以的。” 相柳自信满满的将贺峥宇推走。 回身望着整整一排的蔬菜水果—— 几次的欲言又止。 半个小时后。 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贺峥宇半天没听到厨房丁丁当当的声音, 馋的不行,好奇跟过来:“我一个人好无聊, 我来帮帮你吧?” 相柳还在忙。 桌上放着削成正方形的土豆,被烫皮了皮的西红柿,大龙虾的壳被扔了相柳还在里面尝试检查虾线,所有的蒜头被切头切尾只保留了1/3, 速度确实极快。 浪费的也确实极惨。 “我一个人在客厅也没事, 来帮你打打下手。”贺峥宇望着桌上每一个被削去2/3食材,心知相柳思路简单认为这样就不需要削皮什么的更知道她一看就是从来没做过的。挽起袖子搂着相柳的腰温柔道:“大厨,你看我先处理牛肉好不好?” 做的时候没有发现, 当所有菜端上桌之后—— 贺峥宇就发现很有问题。 韭菜炒鸡蛋。 油爆泥鳅。 红酒生蚝。 “相柳,你想表达什么?” 贺峥宇刚准备吃饭,筷子举在空中望着这些菜,才觉得好像有点意思。 贺峥宇就算不懂得春天对樱桃树做了什么,也该知道这些菜有什么作用。 都暗示到这个份上了,还不懂,还要问自己,这么笨怎么做警察,那些破案率都是众筹来的么?! 相柳被他气得半死,什么话也不想说,仰头一口气饮尽一杯红酒。 她很少喝酒。 “哼。”随着酒精作祟,她的眼神逐渐迷离,脸颊也泛起了桃红。求欢失败的相柳手掌撑着下巴,痴痴的望着贺峥宇的眼角,滚动的喉结,凌厉的锁果,硬朗的手臂,还有修长的手指... 她可怜巴巴的将自己贴在贺峥宇的身前... “别闹。”贺峥宇像是拎着猫似的,将她从自己身上揪下来,一只手捏着她脸迫使相柳只能嘟着嘴伸长胳膊也够不到他。 贺峥宇慢吞吞的喝了一口汤,藏在刘海下的双眼瞥了一眼相柳:“等会收拾你。” 相柳从来没有见过那么亮的不可思议的眼神,像是想要将她剥皮噬骨又像是被她牵制控制似的。 她有点害怕。 却有点期待。 像是等待一个烟火的绽放,任何一个细微的眼神动作都是引线。 果然下一秒相柳整个人已经腾空,待落下时,已经坐在他的腿上,两人面对面只是呆呆的看着。 腰间被对方手掌猛地朝怀里一扣,相柳身子向后一仰向前一倾,贺峥宇已经仰头追上她的唇。 贺峥宇像是着了魔似的,用力的扣着她,每一次她想要挣扎想逃,都被他更快的追上,吻上属于自己的标记。 相柳整个身体像是被点燃似的,浑身都开始沁出汗水,只觉得再被贺峥宇这样搂着,真的可以化了。 连空气都变得暖烫而旖旎。 贺峥宇一只手从她的指间穿过她的手背,将她的掌心包裹在自己的掌心内。 两人双手掌心相扣。 彼此发出一声面红耳赤的轻吟。 直到第二天闹钟被推了一次又一次,还是浑身累到不想起来。 “起来了吗?”手机屏幕被瀑布一般凌乱的头发遮挡,黑发被光亮闪出轮廓,露出贺峥宇的名字。 相柳懒洋洋的坐起身,用贺峥宇的被子裹着自己,露出光洁的肩膀脖颈。 随着下床的动作,身体的疼痛立刻令她挤出一个痛苦的表情,提醒着她昨晚干了些什么。 “嗯。” “李晨这边早晨给我打电话说周叔的案件有了新的情况,我就先走了。”贺峥宇一边开车一边 分卷阅读180 朝车载电话的方向看了看,就像是在她面对面说话似的。只是和之前相比,两人因为身体的契合,莫名的更加亲昵。 贺峥宇的声音自带一种甜腻:“昨晚你辛苦了。” “哼。”听到对方的特定所指,相柳疼痛的地方也随着她的回忆而有了反应,不由得红了脸小声道:“怎么会到现在还疼呀。” “那你今天别出去了,我没事就立刻回来。” 直到望着镜子中的自己,相柳才意识到她们昨晚有多激烈。 脖颈到胸口,全都是贺峥宇种下的吻痕。 洗过澡之后,相柳连换了好几件衣服。 短袖不够性感。 衬衣盖得太过延时。 连衣裙已经很久没穿。 卫衣就像是下一秒准备要出去跑步。 随着门铃响起,相柳随意套上一件针织衫配长裙,望着镜子里温婉又可爱的自己,蹦蹦跳跳的开门。 却在看到来客的瞬间愣住—— “是你?!” —— 贺峥宇跟着姚局和李晨的地址共享,开到出城的高速路上的服务区。 明明不是高峰区,很多车却开的缓慢。 直到临了,才发现是警察将高速路中间的两条道封死,导致车流缓慢。 贺峥宇车刚停稳,触及姚局和李晨一脸严肃,下意识有些怵:“是市局食堂爆/炸了么,怎么是这个表情?!” “贺队,我们目前找到了袭击周叔的凶手。”李晨几次的欲言又止看向姚局,最终在姚局的眼神示意中,还是说出口。 “嗯。”这件事贺峥宇早就知道,想起大家相约此地,想起之前的交通路障,立刻有些猜到:“是外面...” “对,他在前天夜里被人丢在车外,被行驶中的卡车撞倒,后面的卡车来不及刹车,直接碾过去...” “夜里车速本就高,这几个回合,等到今早行驶的卡车才看到前方不对劲,报了警。” “什么?”贺峥宇楞了一下,下意识看了一眼姚局,立刻明白内有蹊跷:“是他杀?” “是。”李晨点点头:“等法医到的时候,早成了一滩比绞肉机还打的稀碎的肉泥,根本查不出任何信息。要不是衣服口袋里有身份证,估计等我们查到是他,至少得几年后了。” “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杀。”李晨又加了一句。 贺峥宇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我不用看,只用闻我都能看出来是他杀!” “说到这,我一闻就闻出来贺队早晨是洗了澡才来的,”李晨凑近贺峥宇身边,猛地吸了一口瞪大双眼:“贺队长大了!” “滚——” 男人在一起就越说越没边了。 “姚局,我们的份子钱可要准备好了呀——” 裴湛正带着人将已经成为肉泥的尸体搬走,听到李晨呼喊,也跟着转过身,金丝眼镜也跟着闪过一道反光—— “贺狗,终于有进步了啊。” “...”贺峥宇好奇的套上手套,掀起布帘看了一眼,立刻脸色苍白,用力抑制想要作呕的欲望,抬起胳膊挡着自己的鼻尖:“我也真是服了你了,就你这样的日复一日,啥时候才能有女朋友!” “我为什么没有女朋友,你不是很清楚么。”不提倒还好,一提新仇旧恨瞬间一起来。 提到这个,贺峥宇不由自主的露出胜利者的微笑,摊开手傻笑:“没办法,谁让老子魅力大呢。” 裴湛挺身站在贺峥宇面前,嘴角微微一笑:“说到这,那我倒一定要早点找到尸体的痕检证据,总不能让贺队天天留恋温柔乡吧。” “哎,你还真别让我小瞧你,今晚就给我结果,最好让我三天破案再来一个二等功,让我这辈子永远臣服在你的石榴裙下!” “姚局,这是有人在卫生间捡到的手机——” 被丢在高速路的尸体,明显说明凶手不想被人发现死者信息。 却偏偏留下了他的证件。 就怕手机会摔坏,甚至专门放 分卷阅读181 在高速路的休息区卫生间,就为了被人发现。 贺峥宇和姚局对视一眼,瞬间觉得自己像是被人引君入瓮。 罢了。 自己进的瓮还不够多么。 贺峥宇拿起电话翻看内容,忽然看到一个视频。 视频好像是某地的监控视频。 视频内,一个对着一个男人奋力攻击,几次三番男人被打倒摇摇晃晃想要站起来回击,都被女孩再次打倒。 甚至,在视频最后,女孩抓着男人的衣领,将毫无意识的他带上停在角落的白色SUV。 临走之前,女孩像是早就知道有摄像头似的,对着镜头微微一笑。 所有人瞳孔像是被对方穿过镜头猛烈一击! 是相柳! 75. 相柳“杀人”案(02) “你准备主动…… 所有人的第一反应, 都是看着贺峥宇。 贺峥宇此时觉得自己应该是奥斯卡男主角演技大爆发的时刻。 他低着头黑着脸:“这嫌疑人长得还挺像相柳的。” “...我觉得也是。”李晨循声跟着点头:“哎,这咱们一天见得人多了去的,确实有些人本身就长得像。那这样贺队, 我跟着视频去找——” “——视频我找其他人去跟进。”未等贺峥宇同意,姚局面无表情的抬手打断了李晨的建议:“贺峥宇你现在就去找相柳。” “姚局你在开玩笑嘛, 相柳不可能杀人。”贺峥宇根本就没有想过那个人是相柳的任何可能, 本想不正经的开开玩笑, 却在触及姚局严肃的双眼时, 他必须要表明态度:“视频第一,是否是真实,当今科技手段造的比真的还真的假, 我们不是没有见过。第二,视频拍摄是什么时间,据我所知, 这几天相柳一直和我在一起, 她没有作案时间。第三,她要是想要无缘无故杀人, 我相信以她的能力有的是不让我们查到的反侦察能力,现在我们看到的这一切, 不合常理。” “你先去找相柳。”姚局没有回答他的话,再次重复道。 “为什么都到这个地步了,我们明知这个案件有问题,第一反应还是要怀疑自己人呢?!”贺峥宇的音调突然增大, 丝毫不顾周围其他同事及群众的看法。 昨晚的温柔美好还沾染在衣服上, 现在却要被全世界揪着自己的衣领去查爱的人。 除了所谓的信任问题。 更重要的是,在亲密的人,也需要一点点的距离和空间。 一点污点都没有的人, 不是极端之人,就是死人。 “贺峥宇!——” 看到周围其他人好事的目光,姚局也跟着生气,他冲李晨使了个眼色示意其观察是否有人监视,这才用力钳着对方的胳膊将他拉在一边—— 期间贺峥宇还甩甩胳膊抗拒:“你不要拉拉扯扯——” 气的姚局随手狠狠在他背上捶的咚咚作响:“你这孩子怎么听不懂人话?!” “我怎么——” 贺峥宇还想争辩,又被姚局狠狠掐了一下,顿时整张脸苦了起来:“你也知道,死者吴学明涉嫌高空抛洒危险物导致周叔重伤,现在又有人刻意杀害他嫁祸相柳,这明显说明凶手是专门冲我们来的!这已经不是公事,而是私仇了!” “你说的对,那我问你,你准备怎么做,也拿块砖头去砸他吗?”姚局冷哼一声戏谑道:“你准备主动递给嫌疑人杀你的那把刀吗?” “...” 贺峥宇的情绪逐渐缓和下来,双手插在腰上望着高速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反思。 远处山间的凉风顺着行车幽幽的吹过来,贺峥宇呼吸着来自山间清澈的空气,脑子也瞬间冷静许多。 确实,凶手明摆着就是一步一步拉着自己的组员共沉沦。 仔细回想,能够如此缜密的,如此处心积虑的,如此不顾人员财力损耗的—— “胜天集团。但是我们没有...”触及姚局的眼神,贺峥宇下意识明白了—— “当初陆武就是胜天集团白泽的打手,在被提审回原归属地时突然出车祸。但是晴天的案件,确确实实是破了不存在...” 贺 分卷阅读182 峥宇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在大脑中闪回着当时办案的情况—— 才不过小半年而已,很多当时说的话当时的眼神,当时一起的感觉,竟然像是过了很久。 晴天的案件,不存在得罪胜天的情况.... 贺峥宇觉得自己抓到了什么,一眨眼却又飘忽不见。 他呆呆的退了两步,抬眼望着姚局—— 姚局点点头。 贺峥宇踉踉跄跄大步回到车里,按下汽车引擎键,用力踩下,油门发出轰隆一声,整辆车瞬间窜了出去。 “左乐,你帮我查查,当初南岭镇李宝才因为自己的行为入狱,后期南岭镇的土地开发交给谁了?” “贺队,根据当地新闻,胜天当时一直参与竞标,最终因为李宝才案件的影响,原本好几家和李宝才有关系的都退出,他们拿下来了整个南岭镇的开发权。” 贺峥宇用力眨眨眼眼,口中瞬觉苦涩。 “包括当时沪邑镇的案件,也是胜天集团和洪庆集团在竞争楼盘开卖,因为案发地一直在洪庆开发小区附近,事后洪庆一直在降价,而胜天却是水涨船高。”他握紧方向盘,看着回城的高速路口越来越近,距离家的方向也越来越近,指尖轻敲:“陆武当时一说出自己和白泽有关,就在高速路上出车祸,而那辆车在相柳在胜天集团的时候也跟踪过相柳。” “之后胜天毕方主动找机会认识了我们,没多久胜天职员晴天遇害...” 左乐还是第一次听到贺峥宇说这么多,感觉自己好像应该知道,但是听完之后,就是少一个关键点,关键将这些东西连起来的点—— 就是破案之后胜天全部都是坐收渔翁之利,为何现在又要调转枪头,和本市一个小小的刑警队过不去? 在搜索毕方名字的时候,看到第一条知识:“上古十大神兽。” 贺峥宇陡然踩了刹车,吓到后面的汽车巨大的刹车声代替喇叭,几乎是倾斜着转弯从他身边经过。 “你说什么?!” “我百度了下毕方,第一个出现的除了胜天集团总经理的百科以外,就是上古十大神兽。”左乐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发现了什么,却在一边念的时候,一边明白自己在说什么,脸色凝重—— “贺队,有一件非常巧的事:白泽,毕方,相柳,这都是山海经里的神兽。”左乐说完,又加了一句:“还有陆吾。” 贺峥宇只觉得自己被人耍了大半年,冷哼一声:“还有姑获。左乐,我们被人真的是TMD寻欢作乐了半年多!” 挂断电话之后,贺峥宇连着给相柳打了个几个电话,一直都是无法接通状态。 第一遍还只是心脏颤抖。 第二遍已经浑身颤抖。 电话那边一次又一次的忙音,已经足以令贺峥宇疯狂。 “小贺回来了啊。” 贺峥宇和早已抵达的左乐在门口会和之后,一起大步进入宿舍楼。 中午正是阳光最好的时候,门卫大叔搬着凳子一边微笑一边点头示意:“带同事回来啊。” “大叔,相柳今天下楼了吗?” “没见啊。” 听着大叔的回答,贺峥宇心情其实还不是不问,更加说不上来的焦躁,抬手示意左乐坐电梯,自己大步跑楼梯上楼—— “相柳——” 然而推开门的瞬间,屋内瞬间涌出的空气里依稀还有相柳香水淡淡的味道。 却没有人。 贺峥宇冲进卧室,床铺依然还保持着昨晚的凌乱,他下意识摸了摸,凉的。 卫生间内的牙刷还是湿的,垃圾箱里还有相柳丢弃的化妆棉,说明她起床之后化了个妆。 是准备见我,吗? 贺峥宇心中有了疑惑。 “贺队!” 听到左乐的惊叫,贺峥宇立刻追出去—— 门框上,隐隐有一丝不到三毫米宽两厘米长的血痕。 很浅很浅,浅到甚至是一个呼气就可以不见的地步。 衣服未带走,手机未带走 分卷阅读183 ,甚至连鞋都没穿。 贺峥宇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力气似的,倒在沙发上一拳,将茶几震碎,鲜血流了一地。 “——贺队!”关键时刻,左乐难得像一个小大人似的,找来纱布和消毒水做紧急处理,随即叹了口气:“从现场来看,应该是相柳起床之后洗漱,化妆,这个时候有人突然来敲门,将她带走。事情发生的太紧急,以至于她无法拿手机连鞋也来不及换,情急之下,在门框上磕出血痕——” “她是被挟持了?” 想到这里,贺峥宇立刻下楼,抓着门卫大叔的手:“今天谁来找过相柳?” 大叔笑着望着贺峥宇,又看看左乐:“就是左乐啊。” “我没有来过!”听到大叔念自己的名字,左立立刻举起双手投降:“监控呢?证据呢?我真没来,贺队,我要是说谎脑子给你切下来!” “——监控你们不是拿走了么?” “我知道了,”贺峥宇咬紧牙关,手上传来的剧痛令他万分清醒。他拿出电话,在警务通上很快搜索出当年白泽的样子,交给大叔:“是这个人对吧?” “对啊,来了好几次呢。” 贺峥宇重重垂下胳膊,半晌抬起胳膊打电话:“苏柏生,我脑子已经不动了,需要你帮忙了。” 相柳很久没有谁的如此舒服了。 就像是回到家里了一样。 甚至还能闻到妈妈身上特有的,海蓝之谜和骨痛贴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当时自己因为那些网红,才二十岁就攒钱买了小小的一瓶,却忘记对于年轻的自己来说,她保持的再好,还是二十岁的模样。于是就丢给妈妈。妈妈一边嫌弃说不就是雪花膏的香味么,一边狂挖,渐渐一直用下去,永远在相柳的记忆里,就是四十多岁,问自己到时候回来上班房子是买个小的在单位附近,还是干脆在郊区买个大的住的舒服。 相柳下意识朝香味的来源凑了凑,笑着做梦。 或许这才是一个梦,等到自己醒来,其实还是在二十岁的那一天,还可以选择不做卧底,不帮这个忙。 悠扬的小提琴缓缓响起。 最勾引人心的,不是精准的演奏,而是每一次的拉弓之后,落在音乐之后,琴弦在空气中的震颤。 就像是一把弓箭射出箭头之后弓弦的震颤。 相柳瞬间睁开眼睛。 “你醒了。” 76. 仇人相见 “白泽,我们从来没有在一起…… 相柳环顾四周和自己家一模一样的家具摆设, 一样因为墙板问题的墙壁裂缝,甚至连粗布床单都和自己曾经用的一样。 她有些糊涂,甚至有一点点开始怀疑是梦境还是现实。 只是小腿蹭着的床单质感, 屋里空气拂过光洁的皮肤,都说明了自己没有做梦。 循声望着从逆着光站在不远处的男人, 她愣住。 真实的感受着整个人还在, 却仿佛灵魂已经出窍, 远远的高高在上的望着眼前人。 越干净, 越肮脏的白泽。 身家仇人。 可是,看到他的瞬间,六年前所有的回忆像是深夜奔涌而来暗潮, 偷偷摸摸隐隐暗暗,却真实的会淹没自己。 学生时期,盛夏阳光, 紫藤萝下, 她自己望着眼前的白衣少年说:“这么巧,你是白泽, 我是相柳,我们就是一个传说。” 无论是基于卧底当时获取对方信任, 还是作为认识很久的朋友,她也都说过:“白泽你的能力其实比你自己以为的要大的多,只是你还没有意识到而已。” 也还记得在昏暗的房间里,白泽揪住她紧张的质问:“我把刀给了你, 为什么不出手?!” 她也记得他走在自己身边, 低头抬头之间抿嘴善意的微笑。 没人比相柳更有资格恨他,厌恶他,唾弃他。 却也没有人能理解她的心情复杂。 她从没有想过要原谅, 甚至也不敢去猜测去试想当时对方是基于什么样的心情对父母做了什么事。 不是原谅。 而是, 分卷阅读184 这样的伤口已经成了东非大裂谷。 从此心里暖风也好,冷风也罢,每一道风吹过,都会在裂谷里游淌一圈。 她没那么伟大。 她只想远离。 比如...现在。 相柳呆呆的望着眼前看起来和六年前没有太大变化,精神利落的短发,棕色的瞳仁,白皙的皮肤,和六年前相比甚至气质更加金贵的白泽。 白泽随意的将手中的小提琴放下,大步朝相柳走来,直到走近了些,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后颈,半跪着凑在相柳面前仰起脸,用眼神轻柔的打量她,像是要看清楚对方久别重逢之后的表情变化。 直到他准备想要抬起手触及相柳的头发—— 相柳整个人像是溺水的人被一口咸苦的海水呛在咽喉似的,整个人像是被拔起来似的深吸一口气,腿软已经站不起来,只能发出原始动物的声音蹭着挪着向后想要远离对方。 “我回来了,你不用再委屈自己了。”白泽嘴角的笑容收回,垂下眼抬手直接拽着相柳的头发,粗暴的将她拉在自己的怀中,将她从床上拽下来—— “——你看看我,我这里有落地窗,我这里有大彩电,我还有很多很多你喜欢的红酒和茅台,”说着,白泽像是一个展现自己玩具的小孩,又是炫耀又是分享又是开心的将相柳用力搂在怀中—— 却忽然静止了下来。 白泽看到了相柳脖颈的吻痕。 他整个人站起身,背过身走了几步,忽然回身眼神发狠朝相柳一踹—— 相柳一个哼还没有说出口,整个人已经被被对方踹飞,后背撞在五米宽的玻璃鱼缸上,发出嗵的一声闷响砸在地上半晌起不来。 玻璃裂出一道纹。 鱼缸内的水顿时沿着裂缝渗出,随着水压增发,整面玻璃瞬间倾泻,水箱内的锦鲤全部砸在相柳身边,用力的扑腾着尾巴。 相柳整个人被水浇头无法呼吸,又厚又硬的玻璃碎片重重砸在她的后背。 她躺在地上,一时无法分辨身上黏黏糊糊的潮湿到底是鱼缸里的水还是自己的鲜血。 手指和不远处正在扑腾的鱼尾一样,无助的抖动着。 “小柳儿,你没事吧?” 白泽倒退两步,使自己远离地面的湿水。 像是无法抗拒心中所想,他朝相柳快步走了过去,小心翼翼的将她扶起,捧着她的脸—— “你太脏了对不对?没关系我帮你——” 眼见白泽朝自己过来,相柳在最近的瞬间,睁开双眼集中精力抬手露出藏在手心的鱼缸玻璃碎片,朝对方手掌直接劈了过去。 对方却远比她更早发现,手掌像是游龙一般,流转自然轻柔随意的将相柳手掌一掰—— 啪。 相柳掌心的玻璃便掉在了地上。 “啧啧啧,小柳儿你忘了吗,你这招还是我教你的。” 未等相柳挣扎,白泽已经拽着她朝浴室的方向走去,两人经过的路上,相柳的鲜血染出一条血路。 “啊——” 偌大的浴室里,白泽将滚烫的水柱浇在相柳身上,鲜血顺着水不断的流向下水道。 或许是心中的刺稍稍的缓和了些。 或许是许久不见的好友刚刚情绪激动之后的颓唐。 白泽心情很好。 “这是舟山群岛今早刚钓小黄鱼,专门找的米其林师傅烹制的你最喜欢的年糕蒸小黄鱼,鲜嫩可口,刺也少,你尝尝。” 换了衣服的白泽用筷子剔除鱼刺,夹了小小一筷子,放在相柳面前。 此时的相柳黑发随意的挽起,身上被玻璃划破的伤口又麻又痛,整个人在白泽准备的衣服里瑟瑟发抖。 只是昂贵的品牌卫衣令相柳看起来并不像被囚禁的女子,更像是又纯有欲来勾引老板的员工。 她没有说话,只是别过脸。 白泽没有生气,而是打了个响指。 餐桌对面的电视墙瞬间被打开,所有电视屏幕,都是贺峥宇,左乐,李晨,周叔。 分卷阅读185 直到看到自己熟悉的爱人,同事整个人才有了活人才会有的精神。 她甚至瞪大眼睛,舍不得眨眼,只怕错过贺峥宇的每一帧影响。 ——也不知道多久没见,贺峥宇明显是一直没有睡过觉,整个人胡子拉碴,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老子很躁莫挨老子的气质。 相柳噗嗤笑了起来。 左乐则是皱紧眉头不停的在开车,短短几天,整个人像是被一团愁云笼罩着,也没见他笑也没见他玩手机了。 而李晨则是不停的打电话不停的在路上跑来跑去。 周叔的家人在医院提着饭盒幽幽的经过。 白泽是筹谋了多久,在每个地方,都装了自己的摄像头。 “听说刚上班的时候,大家对你都很冷漠?” 白泽喉结不断的滚动,心中寻找了很多个比较普通一些的开场白,最终选择了一个听起来比较普通的。 “大家只是性格比较内向而已。”想到大家相柳的表情这才缓和了些。 想到之前大家一起吃火锅她就想笑:贺峥宇买完单差点要举报商家是黑店因为很多菜根本没有见到——因为都是刚下锅就被大家抢走了。 “之前我送你的戒指你还留着吗?” 明知相柳没有回答,白泽却像是完全不在意道:“如果那个时候你跟我走,我们的孩子恐怕该上学前班了。” 啪。 相柳拿着的勺子重重落在净白瓷碗里。 她站起身拉开椅子,整个人向后退,衣服边角随着她的动作,不断沿着大腿向上,很难不吸引人的目光。 “白泽,我们从来没有在一起过。” “你忘了吗。” “我们都不应该说我们,你,和我,是根本不可能的。” 本就不对的两个人,只要一旦开口,事情就朝崩溃的方向行驶。 相柳整个人朝暗地里观察好的门口冲去—— 却被一声枪响吓到魂飞魄散。 她站在原地,愣愣的听着枪声在空气中的余声绕梁。 慢慢转身—— 白泽将枪放在盘子边,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酒液在杯中轻轻摇晃—— 旁边电视墙里,原本贺峥宇的屏幕瞬间黑了一块。 农村的早晨,醒的特别晚。 清晨八点多,一辆SUV从城市侧着阳光一路向南,眼看着南山顶上白雪发出细碎的钻光,车辆向右一拐,汽车便进入了一座城中村。 附近楼盘一座接一座的签约,于是吸引外地建筑方面的工人及其家人在这里逐渐组成的一座小村庄。 明显是近两年新建的,贴着白色的瓷砖,两三层的小楼。 路边的电动车和汽车并肩行驶,倒也有种看谁怕谁的勇敢。 直到一直向前行驶,道路突然变窄,一座紧锁着门的佛堂直立在路中央。 贺峥宇随意的绕过继续向前。 越往里,路边的窄小,逐步以石板砖块,甚至后来全是泥土了。 路边高高矗立的梧桐树,枯叶未落完,新芽已经起来,密集的树枝互相交叉,将阳光阻在村外,整个村子人烟稀少安静清幽,露台高耸,红砖墙绿纱窗,红色的木门敞开,偶尔一瞥,里面和小时候的供销社一样简单在玻璃柜台里陈列着食物。 在这里,时间就像从来没有离开过。 贺峥宇穿过一条石板桥。 早春的河流并没有多少水,淤泥懒洋洋的瘫着,记得梧桐树一步一步向河内蔓延占领位置。 贺峥宇在阴凉的土路上颠簸前进,终于在一座两层小楼前停下来。 铛铛铛—— 有工人敲敲挂在房梁上的沉钟。 小楼内逐渐响起了读书声。 一个男孩在老师的带领下,下楼朝贺峥宇走来。 看到贺峥宇,男孩有些惊讶:“你们——” “关于之前的案件我们有相关信息需要找你核实,任挚言同学。 分卷阅读186 ”贺峥宇望着和之前相比有些陌生与成熟的任挚言,直接道:“或者说,是被白泽当弃子的姑获。” 77. 相柳“杀人”案(03) “另外,贺峥…… 几个月不见, 任挚言和之前相比,个子更拔高了些,人也更清瘦。 独居生活已经完全将他刻磨出一种近乎成年的宠辱不惊。 他跟着老师站在院子里等待来访者。 少年穿着淡蓝色的羊绒大衣, 显得悠然有气质。双手一直背后右手握着左手手腕上方迫使自己肩膀开阔。 对于贺峥宇的出现并没有任何以意外,对于相柳的没有出现更没有意外。 “好久不见。”纵使心里已经万分着急了, 贺峥宇还是勉强的冲对方打了个招呼。 “——她走了, 对不对?”任挚言低头笑笑, 仿佛一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 “——我需要你的帮助。”贺峥宇瞬间有种自己早就被人打断了牙还不自知的羞愤, 但很快还是保持冷静,甚至还有一些恳切:“相柳被白泽带走,我现在找不到她, 胜天集团也进不去——” “...” 越是看不出贺峥宇心里什么想法,贺峥宇越是着急。 他干脆冲任挚言的老师使了个眼色,搂着任挚言的肩头凑过去低声只说一句:“...相柳一直觉得你将来一定很成气候。如果你在生气我们离开之后并没有联系你, 我代她向你道歉, 我们确实并没有做到完美的去照顾到每一个受害者的心理。” “还有,你知道白泽的行事手段, 如果被他知道我和相柳在一起,恐怕相柳很危险。” 任挚言没有想到贺峥宇为了相柳会低声下气的恳求自己, 他有些惊诧的望着对方—— 晨光越过树枝的缝隙落在贺峥宇的头发上碎裂,闪烁出各种光屑,以及...很多柔软的细碎的白发。 任挚言这才意识到原来头发真是的劳白的。 “我也不能确定能否提供有用的信息...” “我们先试试。”听到对方愿意帮助自己,贺峥宇长吁一口气, 一把拉住对方的手腕便朝车上走:“还需要你录个证词, 证明白泽嫁祸相柳谋杀的动机。” “——相柳杀人了?!!!” 一直作壁上观的任挚言听到这话,也顾不上年龄身份的差别,一巴掌拍在贺峥宇的胳膊上愤愤不平:“你早这么说不就完了!” “我总觉得, 比起我找到白泽,更像是,他选择了我。”任挚言躺在副驾驶座位上,受不了车厢内贺峥宇浓烈的烟草味,放下车窗任由带着渗意的冷风吹进来,眼神恍然,像是回到了过去。 “我到现在还记得,当初李家人竞选村长时,给村里每一个人都在发钱。那个时候李家的别墅,每周都会有亲带亲系带系各行各业的负责人围坐在一起打麻将。我记得当时我去找我爸,他们几个人埋头坐在吊灯之下,围坐在麻将机前,一边认真的码牌一边小声的沟通着那些应该系统内部开会才能决定的信息。甚至我家邻居当初不想让外省人来村里卖早餐做生意,也是在麻将桌上一边递烟一边抱怨,李莎她爸便轻描淡写的说一句:那就不让他们做了呗。” “人家外省人做生意,凌晨两点就起来做准备,五点小摊就已经冒着热气,小摊永远是干净有序。我们那个邻居,早晨四点起来做准备,五点半一半生一半熟的饭菜才出锅,他总是收拾一会儿桌上的碗筷,出去和村里的闲人聊一会儿天,回来再进行下一步,地面和桌子脏到可以滑倒客人。他见到我的时候,给我提了一提卫生纸。” “那段时间,每一家人的垃圾箱里,都会躺着那个品牌卫生纸的包装袋。” “比起打砸抢来说,想要逼走一个人的方式实在是太简单了。村里几个看起来五大三粗的闲人只需要花五毛钱买一份稀饭坐在小摊上,也不吵也不闹也不吃也不走,不到三天,老板自己就行明白什么意思了。” “我觉得这没什么问题。甚至就在后来我见到我们村的毒虫给了李莎他爸一千块钱,说要不小心毒瘾上来了将媳妇打死了,这件事最后也就不了了之。李莎他爸依然是坐在吊灯下,橘黄色的灯光将头顶的地中海照的油光铮亮,他白净的手指摸过白玉一般的麻将牌,嘴角叼着烟,烟灰随着他说话的动作掉在桌上:年后就有开放商要和我们村合作,原本村里有些外地人租住的地方已经清空只能拆除了,你把人找 分卷阅读187 个枯井扔了,这再要被发现,还不知道啥时候呢。” “我当时也觉得与我无关。” “——直到我遇到了白泽。” “不知道什么原因,我突然迷上了二战历史。除了那些军事上的文韬武略,我更感兴趣的,是当时的关于医学人体的研究。我是在研究战争历史的论坛里认识白泽的,和他沟通很舒服。他会帮助我去推进我的想法,帮助我更加深入的了解人性。他说,当所有人都在为自己的工作负责任的时候,其实是想要对整个公司所做事情的不负责任。那些关于战争历史里的猎奇事件,成为了我们的共同话题,如痴如醉。” “那个时候我和他聊了很多关于我的事情。” “包括我刚才说的那些村里的情况。” “他只是问了我妈当年失踪的细节,我就对他死心塌地了。” 贺峥宇听着任挚言对于与白泽沟通的背景情况,越是听对方所说,心中隐隐有种预感,歪着脑袋边想边说:“你不会是想说,让我现在去全市已搬迁但未建的村庄查枯井吧?” “枯井这事...”任挚言冷哼一声:“该查的总会查的。我们现在要找的,是白泽的脉门。” “白泽除了对我们几个有名字的,尚且可以沟通。但是对于那些在他眼中没有名字的人,是不值得一提的。所以,你和他沟通的时候会觉得他特别懂你特别好相处只是不爱说话,但其实他所有的行为都为了一个目的,要么让你滚要么让你死。” “我们现在首先要做的,是去给胜天集团找点麻烦,先切掉他的左右手毕方,让这只龙出现。” “——苏柏生,法医那边怎么说?” 苏柏生所在的办公室内如同炸了锅的厨房,所有人都是一副暴躁的神情来来回回传文件,找资料。 看到微信名,苏柏生整个人瞬间精神紧绷,迅速的瞥了一眼周围情况,摸着手机便来到储物间,和贺峥宇微信语音实时沟通—— “刚刚才追溯受害者当天的全部行程:吴学明近期一直藏匿在城乡结合部的民房里,据房主交代,其实租房之前就一直问他要身份证件,都被他各种的推辞,因为看他穿的破破烂烂可怜,再加上他在价钱上并没有还价,于是也就不了了之。案发当天,一直躲在屋子里的吴学明突然很高兴的出门,临走之前甚至还洗了把脸,问房主借了梳子梳头之后,才走。之后他走的全部否是没有摄像头的地段。” “之后再有的视频证据,是在山上公园入口处的监控视频。视频内显示,受害者从公园入口轻松自然的进入,步履缓慢但是不像是在游玩,十有八九是和什么人约在这里。” 贺峥宇听着对方准确的描述,立刻猜到:“——吴学明平日不修边幅,案发当天却洗脸梳头,他是要见女人?” “我们初步怀疑...”苏柏生说到这里,刻意停下来清清嗓子:“是嫌疑人。” “——有但凡见到受害者和我家相柳一起的视频证据吗?”贺峥宇现在听不得一点点有关相柳是凶手的推测和暗示。 “——有。”苏柏生长叹一口气,坐在马桶盖上拍了拍腿,倾着身子耳朵贴着电话小声道:“你还记得你们去调查陆吾的案件么?当时大家实在没办法,只能按照领导要求扫建筑工地。当时相柳和左乐一起去调查,回来路上就和吴学明起了冲突。我也问过左乐了,吴学明中午的时候就看了一眼,评价了一句。到晚上几个人再相见,一方因为长时间的工作,精神长期紧张防备过度,另一方因为所处环境就是个底层环境只知道过嘴瘾,于是打起来了。这个事情,当时目击者十几个人,还有现场不远处的治安天眼,怎么都瞒不过去的。” “...不是。”贺峥宇这个时候才意识到,所有的事情早就在一开始就准备好了,只能他们一步一步朝里跳。 他只能徒劳的不肯承认:“这不合理啊,第一,如果我是相柳,我要杀人之前,那我肯定会将之前证明我们之间有冲突的视频删掉的。” “那有啥删的,不删说不定遇到马虎的就把这个案件当做意外处理根本不会发现,删了反倒此地无银三百两。另外,删视频有啥用,现场十几个人的眼睛又不是蜂窝煤眼。”苏柏生长叹一口气,帮着找漏洞:“其实最好是找到相柳,因为只有她才能说出自己当时的不在场证明,才能说出自己不是凶手。你在这——” ——不等苏柏生说完,忽然卫生间格挡的门被人推开! 姚局黑着脸伸手朝苏柏生面前勾了勾。 分卷阅读188 “——苏柏生?苏柏生?苏哥?生爷?” 听着贺峥宇的声音在电话的另一端焦急的呼喊,苏柏生嘴角刚扬起的一丝微笑,在看到姚局的黑脸之后瞬间又收回,清清嗓音算是提醒对方。 “——苏柏生,一会儿就发协查令,责令全国通缉相柳信息,此人涉嫌重大刑事案件,如有人可以提供信息,酬金十万。” 说完之后,姚局拿起苏柏生的电话,打开扬声器:“另外,贺峥宇从现在开始停职,直到此案归档。” “姚局!——” 听到姚局要发协查令,贺峥宇的耳边像是重重落下了一颗雷,什么也听不到了。 78. 左乐遇袭(00) “你说对了,我确实…… 胜天集团顶楼。 早晨九点, 正是太阳沿着落地玻璃照进屋内。 相柳脸颊贴着家里之前的大布床单,光洁的小腿蹭着粗布的质感伸了个拦腰,转身坐了起来。 周围的家具摆设和曾经的家里一模一样。 除了原本的墙壁被换成了玻璃。 相柳像是被关在玻璃牢房的洋娃娃, 接受着自己的一言一行,甚至连去卫生间, 都被囚禁的心理压抑。 如果只有一个摄像头拍摄, 可以说是网红。 如果有几十个摄像头拍摄, 可以说是明星。 而没有隐私边界的透明, 哪怕没有摄像头的拍摄,也令人处于实实被观看被囚禁精神无法放松的痛苦。 她几乎是将所有的时间用来睡觉,用来逃避和白泽的沟通。 没两天, 相柳已经有些受不了了。 她整个人皮肤苍白,头发凌乱,就算想要睡, 也要时时提防白泽会对自己做什么, 根本睡了和没睡没什么区别。 白泽却自得其乐。 他像一只抓到老鼠的猫,享受着完全掌控对方的力量。 快下班的时间奇妙抱着文件夹站在电梯, 按下了胜天高层的电梯键。 “毕总,这是我们部门关于整改的文件, 您先看看——”电梯门缓缓打开,奇妙不由得被眼前的场景震惊。 这是奇妙第一次来到胜天集团的市场部,相当于整个集团的头脑。 整层楼每个人看起来都很忙。 挑高的楼层开阔的落地窗视野,窗边还有专门的饮品吧台以及健身器材玩乐区域。 明明已经是晚上六点, 这里却没有任何下班的意思。 这里的女士们依然保持精致的妆容, 说话细声细语,轻描淡写之间决定了成百上千甚至几个亿的项目内容。 可以踩着10cm的高跟如履平地,也可以随时在加班至晚上2点从座位下面拉出行军床。 重要的是, 每个人都完全一副“老娘的时间很宝贵很享受如非必要不要打扰”的样子。 “你好,请问毕方总经理在哪个办公室?”之前还自信满满的奇妙蓦然有了些自卑和怯意,她抱着文件夹宛如抱着救命稻草似的,四处打量。 “——好的我现在就去。”毕方正巧从里面出来,一边接电话一边大步朝外走。 两人四目相对,毕方好奇的打量对方,却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继续—— “毕总——”奇妙瞬间张开手臂拦住对方:“我是营销部的奇妙,咱们准备整改电话营销方式,我们已经写了好多遍的整改方案,大家都不行了,麻烦您帮我们看看,给个方向吧!” “——你放这,我中午回来看。” “不行不行,”奇妙在面对成熟稳重位高多金的毕方时,不自觉的带了些撒娇的意味:“你签个字就一秒钟的时间,如果再让我们停下所有手头工作等着您回来再看,这一天又浪费了。” 毕方停下脚步忽然意识到—— 很多公司都是管理一层一层向下推。 中层管理人员不太明白为什么低层人员白天没有发现工作中需要协调的地方,偏偏到了下午下班时间,就突然失火了一般着急忙活的联系,要求中层管理人员立刻处理自己的问题。 分卷阅读189 要么,等到第二天上班时间。——“看,不是我不工作,而是中层管理人员支撑不到位。” 要么,现在立刻处理。——“既然我下不了班,那么大家一起共沉沦。” 就很奇怪——有这样揣测自己上层的聪明,为什么不用来改善自己的效能。 “——毕方什么事?”电话的另一端,白泽听出有人牵制了毕方,难得没有生气,而是耐心的询问。 “先生,”毕方立刻乖巧回复:“是之前电话营销部门的整改方案,我还没有决定——” “拿来说。” 直到电话挂断,毕方呆愣愣想了半天不知道老板什么意思。 毕竟,上一次光是有女生冲他撒娇,后期他处理起那个女生的尸体时有多麻烦。 君命难违。 “老板今天心情好。”毕方转过身,望着奇妙比刚才更加露骨期待的眼神,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叹了口气:“我这边相关部门着急要开一个碰头会,我帮你解锁顶楼电梯门,你自己去顶楼找董事长签字。” 奇妙瞬间脸红了起来。 整个心像是被泡进了冰镇可乐里。 心脏刺激到冒泡。 她下意识用力抿抿嘴唇,希望可以在有限的时间内令自己妆容完美一些。 随着毕方为奇妙打开电梯锁,清脆的一声卡扣之后,电梯逐渐上升。 很快,又缓缓打开。 “——你好?” 顶层的干净与安静非常鲜明的提醒着自己可能一辈子都无法达到这样生活,奇妙边四下打量,一边愣愣的朝屋里走去。 也是想过,灰姑娘的梦。 “——老板?” 随着奇妙继续朝屋里转悠,屋内的两人却正在剑拔弩张。 几次的示好失败,白泽为相柳倒了一杯水放在桌面上,朝相柳推了过去:“既然你没胃口,那就喝点水。” 相柳整个人眼神已经开始发直,大脑早已停止工作,却满心记得贺峥宇。 原来喜欢一个人,那个人就可以是你的世界。 贺峥宇现在在做什么。 贺峥宇有没有想念我。 好想去找他。 看到白泽推过来的水,相柳冷哼一声:“白泽,但凡你要是想在这水里下药,我不愿意,若是中了招,我绝对不会苟活。” 听到相柳决绝的防备,白泽半晌没说话,忽然抬手将桌面上的水喝了半杯—— 之后转过身一只手抓着相柳的衣领迫使她面对自己无法离开,另一只手捏着相柳的脸颊,迫使她开口—— 剩下的半杯水给她嘴对嘴的灌进去,边灌边道:“你最好趁着我现在还想对你好...” 啪。 白泽转过身,正看到奇妙瞪大双眼望着自己。 这么多天,终于见到其他人,相柳整个人从床上弹起来,趔趔趄趄半跑半扑的想要朝对方跑去:“报——” 白泽站在原地表情凝固,牙关紧咬,手指微微一动。 相柳面前的玻璃透明墙瞬间变黑。 “你说对了,我确实舍不得把你怎么样。”白泽站在门口背对着屋里的相柳:“但我现在觉得,需要给你一点惩罚。” 说完,他大步离开了房间。 “老...老板...是...是...毕...毕...毕...” 奇妙刚刚看到白泽,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惊诧原来整个集团的大老总竟是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年龄的帅哥,还是该惊诧相柳没多长时间成了自己的老板娘,还是该惊诧自己看到老板和女朋友的亲热,还是该惊诧自己灰姑娘的梦还没有开始,竟然已经要落幕。 就连她自己也像是听到另外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声音发出像救护车一般的哔哔声。 白泽笑了。 只是纵使嘴角上扬,他的眼神看起来还是冰冷落寞。 “没关系。” 白泽伸出手 分卷阅读190 ,接过早已被奇妙抱在怀里热气腾腾的文件,毫不在意的翻开,大咧咧签字。 “你也辛苦了,工作完成早点回家休息。” 奇妙呆愣愣的仰起脸望着对方,灯光落在白泽的头上瞬间光点倾泻,黑色的短发上像是戴了一顶小王子的王冠,特别好看。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嗯。”听到被别人认为是情侣嬉闹,白泽脸颊微微泛红,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大,望着对方的眼神也有了温度。 直到离开,奇妙还沉浸在帅气老板关心自己的温暖美好中。 休息啥休息啥,工作现在已经是幸福奔涌成河无穷尽,我要在公司陪老板一辈子! 等到奇妙离开之后,白泽打了个响指,新风系统重新开启换气模式。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找到卫衣和帽子,换上衣服之后拿上车钥匙。 离开之前,他站在玻璃墙外望着墙内的相柳,抬起手指拉拉眼角,做出一个少年气的鬼脸。 看到相柳神情诧异和警惕,心中更加得意。 市局内灯火通明。 “左乐,我们要去门口吃饭,我们吃完饭回来再看?” 左乐将落在鼻尖的眼镜向上推了推,眼前屏幕的光衬的他脸色更加油光。 根据贺峥宇从任挚言那里要来的论坛账户信息,左乐找来自己同学,所有人一起黑进论坛后台,查询曾经的账户信息,来确定当时账户的信息。 听到李晨提议,左乐躲在电脑屏幕后面挥挥手:“你们先去,我等会儿!” 很多时候,左乐觉得自己的刑警工作就是和扫大街一样,工作之前不一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自己将所有东西就像是垃圾扫在一起,然后答案自现。 桌面弹出来邮件信息。 任挚言所说的账户信息已经全部发来。 经过筛选虚假/基/站,逃离的这六年里白泽在哪里,做过什么,甚至他在想什么,都藏在0与1之中。 因为太过激动而红了脸的左乐立刻站起来,膝盖内侧撞到椅子,就连椅子摔倒了也顾不上。 “——贺队,我这边已经查出来论坛账号信息,这个账号最后的定位点就在本市城郊的一处,注册账号绑定的号码我刚刚定位到就在那里,我把地址先发给你,我们在那见。” “——你怎么去?” 左乐愣了愣,深吸一口气:“我去值班室借辆车。” 市局门口,一辆黑色路虎SUV宛如盘踞在黑夜里的猎豹,静待猎物。 没多久,看到左乐缓慢的开着一辆警车出来。 第一次上路开车的左乐心惊胆战。 不可避免的注意到车后跟踪的路虎SUV。 警车根据导航转入一条村道。 道路两边的田地内一片漆黑,就连村子各家围墙内,也是灯光熄灭。 整个世界唯一指路的就是眼前的车灯。 忽然村子一条巷内传来呼救声。 左乐立刻停车。 下意识看向后视镜,那辆一直在跟踪自己的车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刚刚被跟踪的担忧尚未完全解除,又因为旁边巷子的呼救而提起。 本能的对危险的抗拒只闪过0.1秒,很快他又咬咬牙握紧方向盘转向冲进小巷内! 79. 左乐遇袭(01) “对不起,这么多年…… 小巷内正在纠缠的几个人看到车灯的出现, 下意识停下了动作。 几个人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纪。 其中两个男人站在墙角叼着烟百无聊赖的晃悠,而对面一个男人骑在一个正在挣扎的女人身上,口中呢喃着要对方跟自己走。 “救命——” 几个人被车灯照到, 只能抬手遮着眼睛,却没有动。 左乐紧张到手抖, 也顾不上去后悔当时格斗课没有好好上, 第一反应便是按下警报声。 分卷阅读191 果然, 听到警报声, 几个男人明显的有些忌惮,却没有离开。 “干,干什么呢?!”眼见对面那些人看准车上人不会下车僵持在原地, 左乐只能一边上报地点,一边拿出车上的警棍,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膝盖都在发软, 却还要佯装勇敢无畏。 他扶了扶眼镜, 冲着对方道:“我已经报警了,趁其他人还没来之前你们——” “这么说, 你是一个人——”原本坐在女人身上的男人站起身,摇摇晃晃像是喝醉了酒似的朝左乐走来。 两人越来越近, 左乐甚至已经可以看到对方脸上清晰的表情。 他咽了咽口水,做好了要作战甚至会受伤的准备。 却在对方眼神异常的瞬间,下意识后颈汗毛耸立—— 一道冷风从脑后袭来—— “不要伤害他!——” 总是胜天集团顶楼温暖和煦,相柳也感受到彻骨的冰冷。 眼前的显示屏上全部都是一群男人喘着粗气殴打左乐。 沉闷的击打声像是一下一下落在相柳的心上, 心如刀割。 她浑身颤抖张着嘴巴半晌嗓子发不出声音, 眼泪已经无法控制掉落。 用尽全力拍打着玻璃墙想要提醒左乐危险,一边朝角落的摄像头怒目而睁嘶吼着:“停手!停下来!都是我的错,和他没有关系, 不要伤害他!——” 然而视频里的打斗没有结束。 镜头转到地面,黑暗之中,一条暗河忽然在路面汇成一小片湖泊。 相柳跪下来,对着摄像头求神拜佛似的搓手磕头:“都是我的错,你不要伤害他。你想让我做什么,我什么都可以!我什么都可以,只要你不要再找他们了,都是我的错,我陪你共沉沦——” 说完之后,果然那些人停了下来。 很快离开。 整个画面安静下来,只留下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左乐。 相柳靠着玻璃墙跪坐在地上,内疚而愤恨。 不多时,白泽回来了。 他打开门,蹲在相柳面前,拿着纸为她擦拭眼泪,心疼道:“你每次一哭,我都受不了。” “你想让我做什么。” 几天的僵持并没有为自己带来任何的效果,反倒令对方对左乐出手敲山震虎,相柳只能选择先妥协,之后再找机会反击。 “你最近都没有好好休息,你先好好睡一觉。”白泽双眸柔和清澈的望着她,说完双手举起做出投降的姿势表示自己的坦诚:“我们的时间还多着呢。” 相柳瞥了一眼对方,立刻转移眼神,眼神落在旁边变态的玻璃墙,像是被烫到了一般只能望着地面,心怯。 总算是好好的洗了一个安心的澡,睡了一个安心的觉。 早上起床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摆了一排最新各大品牌的高定连衣裙。 “陪我出去一趟。” 白泽背对着相柳站在衣服架前,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仰身一只手为她挑选衣服。 相柳冲白泽的后脑勺狠狠的瞥了一个白眼。 却还是被迫道:“什么场合,我好配合你。” “无所谓场合,”白泽停下动作,蹙眉回头望着她,再回过身嘴角已经上扬:“在我这,你穿什么都最配场合。我记得,你最喜欢蓝色。” 相柳在和白泽同款的衬衣外套了一件蓝色的羊绒大衣,未等自己抬手,对方已经为她将被衣服夹住的头发抽了出来。 冰凉的手指碰到相柳纤细白皙的脖颈,相柳下意识躲了一下。 白泽眼眸一暗,默默收回了手。 “陪我去试车。” 一路上,白泽心情很好。 车厢内只有车辆划破空气带起的风声,白泽望着路边随口道:“春天到了,路边的花都开好了。最近天气好,如果有时间,我可以陪你去逛逛。” “嗯。” “对了,你还记得之前我们经常去的那家小吃点么,那家现在 分卷阅读192 拆迁了。拆迁前我去吃了一次,味道和我们之前一直去的差远了。” “你知道为什么差远了么。”提到两人之前的回忆,相柳心中下意识涌起一阵恶心。 那些白泽最美好的回忆,于相柳来说却是最想忘记的。 她破釜沉舟的,故意望着白泽,露出阴谋得逞的笑,却在笑的瞬间落下泪:“因为这家店就是我和爸妈的联络点。每个月我妈都会做好饭,派人送到这家店,在我带你来的时候,老板便将我爸妈给我做的饭送上来。” “你没有吃过妈妈做的饭,所以你根本尝不出来带有爱意的饭。” “当然得拜你所赐,能做出那么美味饭菜的人,死了。” 白泽用力咽咽喉咙,别过脸将想说话的咽回肚子—— 因为相柳说这家的饭菜太好吃了,他趁着相柳不在专门来找老板说要学习,吓得老板半死。 从老板那里学来的饭菜根本不是那个味道。 他那个时候就已经疑心了。 却舍不得起杀心。 相柳跟了他两年,都没有做过一件有害他的事,是真心喜欢他的吧。 “...”两人之间刚刚缓和的气氛,瞬间又回到了水火不容。 白泽长叹一口气,低头皱眉,随即抬头望着远处路况:“对不起,这么多年被我这个怪物纠缠,辛苦你了。” “你有没有考虑过...自首?” 说到这个话题,白泽像是听到非常可笑的建议,笑到眼泪都要出来。 他双手握在方向盘上,用力的拍拍:“小柳儿,纵使你的照片铺满全城协查通报,你知道为什么现在我还可以载着你开着车满城乱转吗?” 未等相柳说话,白泽忽然眼神凌厉一只手抬起拽着相柳的头发咬牙切齿道:“现在不是我离不开你们,而是你们整个市都离不开我。明知道我是一个垃圾,一个变态,但我胜天集团只要在,全省的政绩都得靠我来撑,我一个人交的税养活了全省的50%,你坚持的正义感在喝西北风之前,一文不值。” 相柳还未反应,车已经停下。 “——白先生,今天想试哪辆车?” 白泽将车停在4S店门口,下车为相柳开门:“当然是,她说开哪辆,就哪辆。” 看到工作人员明显望着自己时眼神有异,相柳明白对方是认出自己,冲对方点点头暗示对方报警。 “小姐,想试哪一辆?” 然而在自己当天的绩效与警方通报之间,工作人员选择的是当天的绩效考核。 相柳瞬间有些百无聊赖:“哪辆最贵。” 试车时,两人都没有说话。 售车经理坐在汽车后排,习惯的开始介绍起汽车的各种配置:“这辆车最大的特点就是提速快,降速也快...” 白泽没有说话,一只手扶着方向盘,用力踩下油门—— 瞬间引擎声咆哮,所有人感受到一种推背感,仪表指针瞬间飞速转到左边,整辆车朝前方飞去—— 眼见前方一百米路口车灯变成红色。 “贺峥宇,我害怕,停下!”眼看前方行人已经开始穿过马路,试驾车却没有任何降速的迹象,相柳急了,下意识抓着白泽的胳膊—— 喊的,却是贺峥宇的名字。 白泽喉结滚动,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攥的更紧。 没有停。 “停下,我害怕!”眼看前方一对母子正在穿过马路,相柳恨不得捶下白泽踩着刹车的那只腿。 “快停下!”后面的售车经理也跟着不断捶打白泽的座位。 白泽宛如没听到似的,懒洋洋的抿嘴,踩下刹车。 汽车猛地向前窜,轮胎在地上发出巨大的摩擦声。 所有人都提高心脏—— 终于汽车在距离母子还有三米的距离停了下来。 相柳看到那位妈妈愣在原地,半晌,跪在地上,一滩水渍。 她自己也快要被吓死,就差心脏切成碎片嚼着吃了。 “你疯了么?!”相柳一拳砸在对方的胳膊。 白泽 分卷阅读193 像是早就知道似的,一把绕开她的胳膊,一只手捏着相柳的脖颈,红着双眼瞪着她几乎是想要将她捏碎似的—— “你刚才叫的谁的名字?” 相柳被对方掐到脑袋通红,无法呼吸,只能用力捶打着对方的手臂。 只剩下售车经理尴尬恨不得当场隐形,只能怯怯给两人筑台阶:“那个,大家都是年轻人火气大我理解,有啥事我们回去说,这你们看外面,都在拍照...” 白泽眼神望着窗外,看到有人扶起倒在地上的母子,拿起手机拍摄自己。 毕竟,豪车仗势欺人,本就是社会新闻的分类No.1。 他垂下眼,重新发动引擎,倒车离开。 “这也太可恶了!” 短短几天,相柳杀人案尚未查到任何证据,左乐又被袭击。 姚局这几天几乎是在省厅住下了。 好不容易回到办公室,还没暖热椅子,又被吆喝着打开抖音,看到白泽闹出最大的新闻—— “秒回旧社会,迈巴赫戏弄贫民!——” 80. 相柳“杀人”案(04) “你说,要是…… “这不是给你机会了, 邀请白泽回来喝茶。”姚局摁着眉心中间,无奈的给贺峥宇打电话。 “...嗯?好。”贺峥宇蹙眉好奇姚局不是说让自己停职,怎么又忽然复职—— 这是否说明, 上面终于下定决心开始拿下胜天集团? 倒是姚局越听越觉得声音不对劲,将电话重新拿在眼前, 这才发现自己打错了:“不对不对——” “哪里又不对了?根据市民举报白泽涉嫌扰乱公众秩序, 邀请回来喝喝茶将相柳带回来, 很简单啊。”贺峥宇听到姚局语气就知道他是打错号码心里后悔, 才不给他机会撤回,追着闹着:“我现在就去!” “你个狗——”姚局心中吃瘪抬手在空中挥挥作势要打的样子,神情却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焦躁, 无奈的哼了一声算是同意:“白泽当年能够成功脱逃并且联合境外势力携款归来,我觉得一定不仅仅是为了相柳,这块你一定要注意。” “我明白。”贺峥宇站在左乐的病床前, 望着窗外阴沉天幕下的人来人往。 贺峥宇挂掉电话回过身—— 病床上包裹成木乃伊状的左乐, 努力抬起一只健全的手指去够笔记本电脑。 “疼么?” “疼啊,疼死我了。” “后悔么?” “不后悔。” 左乐淡然的望着电脑屏幕, 在笔记本上敲下账号,按下回车键:“我已经在论坛安装程序跟踪白泽账号, 一旦他上线超过10秒钟或者他一旦发信息,系统会立刻反馈他的地址。” “我们现在两条线,一条是相柳杀害吴学明案,苏柏生那边在跟进, 已经将相柳列位协查人口, 现在白泽自己送上门正给我们机会将他俩带回来。” 贺峥宇半个身子坐在窗边,和左乐沟通案件情况—— “另外一条线是你跟进的情况,作为胜天集团其实内壳是国外势力, 我相信这次他再怎么牛,上面也不会再忍...”说到这里,贺峥宇忽然心中一动,明白白泽的意图—— 他就是要高调,就是要吸引众人的目光,这样在自己消失的时候就会造成巨大的社会影响。 毕竟,很多时候大众以为的正义,不过是被引导的情绪而已,而这些情绪被名为正义的海平面覆盖,如同海啸一般掀起巨浪,那些海浪下的鱼虾根本没有任何的反对能力,只能被浪拍死。 待海归平,还会有大批鱼虾。 那些留在沙滩上的,叫平凡。 贺峥宇抬眼冷哼,至少这一次,是公事变私仇的斗争。 “我和李晨,先去胜天请神兽喝茶。” “神兽是...” “白泽。” 相柳坐在白泽身边,望着对方平和侧脸,不由得好奇:“你现在要去哪里?” 白泽歪着脑袋瞥了她一眼,嘴角上扬:“到了你就知道了 分卷阅读194 。” 终于汽车在全市最昂贵的礼仪公司前停下。 工作人员像是早就安排好了似的,早早等在门口为两人拉开车门。 “你们...见过我么?”相柳毕竟还是被通报的身份,心中暗自期待他们中有任何一个可以报警,至少给贺峥宇一个有关自己的信息也好。 “啊——”有工作人员看到相柳的瞬间便认出了她,却在触及白泽的眼神后,讪讪的笑笑:“两位果然是仙女的面容,上帝的身份,能为两位服务是我的荣幸。” 白泽揽着相柳的腰大步朝里面走去:“我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什么?” “两位请跟我来——”不等相柳的问题有答案,工作人员已经拉开门,将相柳带入了白雪公主的圣殿—— 整座两层小楼铺满了高端钻戒品牌,高端婚纱高定,以及各种婚礼需要的东西。 “谁要结婚吗?” “你和我。”白泽嘴角上扬,轻揽相柳腰间将她往自己怀中送了送,嘴唇凑近她的额头—— 相柳避开了。 “生气我没有提前告诉你?” “——哎呀,这不是个惊喜么!”工作人员实在是见过太多到了婚礼现场闹崩的人了,连连帮着白泽说话:“小姑娘人生就一次,来都来了——” 相柳实在是懒得说,她随意的在店内转了一圈,回过头望着对方:“别让我说你没诚意,这里钻戒的克拉太小了。” “——我们有大的!”工作人员像是白泽专门请来怼她的一般,激动的拍掌:“白先生早就说了这些凡夫俗子您根本不入眼,早就给您备好了一颗,孤品,12克拉精品,看之前建议您戴好眼镜——” 钻石的光芒确实照亮了相柳的眼睛。 不过对于相柳的眼睛来说,也不过是和日光灯一般的用途。 “凡夫俗子。”相柳下意识念着对方说的这四个字。 凡夫俗子之后,是多少人的努力和付出。 她望着眼前为自己忙里忙外的工作人员,西服之下有些发皱的衬衣,低头为自己试戴戒指时的灯光落在额头,因为紧张和激动而沁出的汗水发出辛苦的光,忽然决定速战速决: “好了,就这样吧。” 对待白泽最好的武器,就是自己的随意。 选择婚纱时,相柳在工作人员的介绍下看也不看:“随便吧,都好。” 随意的换上白色的婚纱,她望着窗外的商场,忽然笑起来—— 上次和贺峥宇趁着早半个小时下班,吃饭的时候还说去给李晨家的宝宝买件衣服。 于是两个人远远边看准一家童装店,店里将小衣服挂满墙花花绿绿特别好看。 然而到了跟前才发现,竟然是宠物衣服。 贺峥宇还在叹息:我还在想着门口怎么还摆着那么多小孩子吃的饼干。 笑的相柳肚子疼:你那么高都看不到吗?! 又想起之前因为着急去局里打卡,相柳坐在车里催着贺峥宇:你是不是因为是老大所以脸皮厚不着急? 贺峥宇刚拉开车门,屁股刚坐下,相柳已经开车要走。 急的贺峥宇连连呼喊:我脚还在外面呢... “就是呀,新娘子笑起来多好看。”工作人员为相柳整理裙摆,正看到相柳站在窗边望着风景笑的甜甜的。 穿上新郎装扮的白泽刚出来看到相柳的侧脸,愣了愣神,下意识拿出手机拍下她的照片。 却在看到相柳回头触及自己眼神时的瞬间变脸,也不由得收回了笑容。 他缓缓走到相柳身后,掰着她的脸,迫使她望着镜子中的彼此,薄唇凑近她耳边:“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没什么。”相柳本想挣脱,却被对方拽的更紧—— “你说,要是找人杀了贺峥宇,你觉得什么方式好?” “——够了!”听到白泽的威胁,相柳瞬间情绪爆炸,将头上的白纱扯下来,就准备往二楼的栏杆那边走:“你不就是想让我死么,我敢,你敢么?” 白泽一把抓住相柳的头发,将她拖回小厅内,掐着她的脖颈,将她的脑袋撞向地面:“你看看 分卷阅读195 我,你看看我,是我在你面前,是我不顾一切将你抢回来,是我手下留情留你一命,你应该感激我,应该一辈子忘不了我!” “白泽,我是刑警队贺峥宇,挺狂呀,都上抖音热搜了,群众投票送你出道。”贺峥宇出示证件,示意工作人员开门。 却在开门瞬间看到白泽正在对相柳实施暴行,整个人瞬间愣了—— “你放开她——” 情敌真的出现在白泽眼前的时候,他竟然有些怯。 眼看贺峥宇朝自己扑来,白泽第一反应是逃。 “相柳你现在被指控谋杀,你跟我回去!” 眼看白泽抓不住,贺峥宇一把将相柳的手腕攥紧,拉进怀里扶着她的后脑狠狠的吻上她的嘴唇—— 半晌两人才彼此鼻尖对鼻尖的叹息。 “我相信你。”贺峥宇鼻尖蹭着她的侧脸,嗓音哑哑道:“跟我回去,我一定会还你清白。” 相柳踮起脚尖,狠狠的在对方肩膀咬了一口。 半晌利用反擒拿从贺峥宇怀中撤离就要逃:“不行!” 贺峥宇被咬到发懵,等反应过来立刻跟着追出去:“你涉嫌谋杀,还想逃吗?!” “你不懂,白泽连他爸都可以丢下来挡罪,他真的是为了一个我就不眠不休扯着我么?!”相柳长裙虽然不方便,却在反击贺峥宇的擒拿时,成为贺峥宇芥蒂。 毕竟贺峥宇刚出手,相柳冲对方做了个鬼脸小声叮咛—— “别动我裙子,要掉了。” “不行,你再跟着他查,我怕明年我得给你上坟。” 听到这话,相柳不由得感到一阵冷风掠过发丝几乎要穿透自己的胸口。 她发了狠,以胳膊肘作为武器,不断击打贺峥宇,逼得对方节节败退。 “我记得之前,胜天有人说过,有一个同事,叫小佘,和我长得很像。如果我没猜错,她就是白泽的一步后招,长蛇。” 趁着贺峥宇惊讶的瞬间,相柳一脚踹在他胸口转身就逃:“就这你们半天都查不出来,还不赶紧回去查。” 转身瞬间,便看到那个致力于相柳白泽原地结婚的工作人员抓着白泽的衣领—— “警察叔叔,这个人拿了我们价值百万的钻戒要逃走,不要放过他。” ...贺峥宇捂着胸口瞥了相柳一眼举起一个大拇指低头狂笑:群众力量大。 81. 相柳“杀人”案(05) “认不出人,…… 两位嫌疑人带上车之时—— “等等, 你坐后面,相柳得坐我旁边。”好不容易抓到白泽,贺峥宇才不想给对方一丢丢可以和相柳接触的机会。 白泽像是听到匪夷所思的笑话, 抖抖肩膀抬起双手手铐冷哼一声:“我一个人坐后排么。” “——我和白泽坐后排。”相柳一边笨拙的扶着婚纱,一边跟着白泽往后排车厢走, 经过贺峥宇无奈的眨眨眼:“要是他在后排突然袭击你, 我可舍不得。” “就不能换件衣服嘛, ”贺峥宇无奈的为两人关上车门, 莫名觉得自己好像专车司机的感觉:“这衣服看起来惨兮兮。” 和贺峥宇只要呆在一起,相柳整个人就像是在发光一般,一直闪闪发亮。 就是皱眉, 眼眸也发着光。 就是抿嘴,嘴角也是上扬。 就是无奈的翻白眼,也是神采飞扬:“可是很好看啊。” 两人回到市局大院, 所有人都趴在走廊护栏上望着缓缓游进大院的警车。 贺峥宇停下车, 小跑着冲到后排车厢为相柳拉开车门。 相柳率先迈步下来,紧接着白泽利落的从车厢内跳出来, 随意的抬手理理头发,望着周围办公楼上俯视的目光, 豪迈的冲众人挥手。 裴湛赶着来给苏柏生送报告,瞥了一眼楼下大戏,挑眉戏谑:“——贺峥宇将勾引他媳妇私奔的男小三抓回来了。” “嗯?”苏柏生在文件上华丽的签下自己的大名,听到裴湛的话下意识点头, 随即又觉得好像是某个黄金时间的社会新闻, 立即伸长脖子跟着往下看:“谁谁谁?谁是男 分卷阅读196 小三?” 直到看到楼下两人,苏柏生嗷的一声就往下冲:“我的,我的, 我的嫌疑人!” 审讯室内。 一张小小的桌子将房间分成两边。 白泽侧身坐在贺峥宇对面,一只胳膊搭在桌面上,抬起一只手微笑道:“久闻不如见面,贺队你好,我是相柳的未婚夫,白泽。” 贺峥宇站在原地,一只手拉开椅子坐下,后背紧靠着椅背面无表情:“巧了,我也是。” 审讯室内,是所有心理战术的博弈。 谁先被激怒,谁先情绪过激。 谁就输了。 “谢谢贺队对于小柳儿的喜爱,”白泽神情轻松,手掌扣在桌面随意的敲敲。仿佛对方所说不过就是普通的赞赏:“不过——” 贺峥宇跟着模仿对方同样的行为动作,也凑近对方,仔细打量着这个神秘的变态人格杀手。 年轻人重外表,白泽年轻,帅气。 中年人重内涵,白泽见识博远,眼光深渊。 老年人重思路,白泽一花见四季,一沙观世界。 完美人格所有的宏观与微观全部凝结在对方棕色的瞳仁里,被偏激疯狂的大脑控制着。 贺峥宇刻意不接对方的话,想要打乱白泽一贯的优越感。 白泽当然看出贺峥宇想要激怒自己,既然对方不接话,自己也不说。 干脆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彼此打量彼此。 第一回合,贺峥宇忽然明白了那些武侠小说里高手过招无声无息的原因。 只是苦了外面围观的人群。 姚局苏柏生裴湛等人一起围在办公室的监控屏幕前,瞪大眼睛望着这场充满戏剧性的问询。 “那个谁,去给咱买点花生啤酒巧克力!” 相柳和李晨刚准备进来,正遇到苏柏生望着屏幕冲门口随意挥手,看出是将自己的工作当做小视频,拿出电话应了一声:“苏队,先扫个码。” “怎么没一点眼力见,没看见我们正忙着呢么,回来报——”苏柏生大咧咧的喊道,忽然想起怎么是女声,转过头正看到相柳站在门口。 贺峥宇外套下白色的裙摆有种不可亵渎的纯洁。 相柳瞪了苏柏生一眼,走到姚局面前:“姚局。” “坐。”姚局不知道从谁手里拿了一把瓜子,一边看屏幕一边吃,甚至还将瓜子递给相柳:“准备怎么帮忙啊?” 其他人看到这阵仗,有眼色的都退开了。 “从我到胜天开始,白泽几乎没有上过网,除了和毕方说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没有做任何可疑的事情。”相柳恨不得将眼睛杵在监控屏幕前,确保可以听到审讯室内两人的情况。 “关于你的事。”毕竟相柳现在还是协查通报人口,不等她问,姚局倒是一边看着屏幕一边道:“我这边已经派人去跟进你说的长蛇。别说,这个女孩是五年前来到胜天集团营销部门...” 姚局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张照片递给相柳:“这张是她之前的。” 又拿出来一张:“这张是离职不久之后某一处监控拍到的。” 相柳拿到照片,蹙眉看了几秒,忽然明白了什么,更加难以置信:“这不可能吧?” “是真的。”姚局已经懒得再去解释什么,只撂出一个结论:“但如果这是真的,可见白泽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人。” 相柳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眼神再次落在照片—— 记得当时最后一次和白泽在餐厅吃饭时,她那是还不知道,白泽已经看出来自己望着不远处的一对老夫妻眼神不对。 当时他说:“小柳儿,如果有一天你不在我身边,我一定给自己做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洋娃娃。” 没想到,他真的这么做了。 五年前入职的小佘在履历表里和相柳五官气质都非常相似,在忽然的消失之后,再次出现在视频监控下的她,已经和相柳的五官,化妆,甚至就连走路的姿势都非常相似。 白泽真的做到了,给自己做了一个洋娃娃。 “她 分卷阅读197 人呢?” “没抓到。”姚局摇摇头,随即望着监控屏幕中的贺峥宇笑起来:“但是,这就是我们第二回合的杀手锏。” 果然,贺峥宇不会给白泽耍帅沉默的机会。 “照片里的人你认不认识。” 贺峥宇将长蛇的照片放在桌上,推至白泽面前。 白泽垂眼望着照片,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不认识。” “真是奇怪,”贺峥宇将照片收回,自己看了半晌:“我第一次见到这张照片的时候,以为是相柳。没想到,你一眼就看出来不是她。那问题是,你怎么确定不是呢?” 白泽一直以来轻松自在的微笑收回。 他抬起眼望着对面的贺峥宇,慢慢调整了坐姿。 而随着坐姿的改变,整个人也变了气势。 “认不出人,犯法吗?” “当然不犯法,只是,明明认识却说不认识,就很有问题。”贺峥宇毫不在意的将照片收回:“尤其...自己有个员工和朝思暮想的女朋友特别像,换谁都会好奇吧。” 在审讯中,为了给嫌疑人心理压力,审讯员常常使用大片段的留白,暗示嫌疑人认为警方掌握了一些线索,通过动摇信心,达到招供的目的。 但白泽不是普通人。 贺峥宇的留白,反倒给了白泽反思自己言语漏洞的时间—— 但凡是人都会有口误,有错。 重要不是纠缠当时的错误。 而是往前看。 “无所谓了,我就一大老板,所有员工都以和我说过两句话为荣。我真不记得,错了就错了,对不起。”白泽冷哼一声,抬眼望着对方:“不过,又能怎么样呢?” 贺峥宇被对方气的半死,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白泽早已被碎尸万段。 “确实不能拿你怎么样,只能是说,你这个人人品不行。” 贺峥宇深吸一口气,回过身在黑暗的角落里取出几乎半米高的文件,抱在桌面,从中间取出一叠文件,摊开—— “既然您来了,作为市局头牌,我当然得准备点大料为您备好。”贺峥宇抬眼望着对方,也跟着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您还记得...陆武么?或者,应该是白泽你为他取的代号,陆吾。据他交代,从认识你到你们两个人分开的几年时间里,你带着他,玩了一场多么有趣的杀人游戏。” 白泽仰起脸,面无表情抖着脚,像是踩在缝纫机上一般。 “七年前,你第一次在自己家的楼盘杀人并埋尸,就被陆武撞破。从此,他成了你的御用马仔。包括最后一次,紫藤花巷的简氏夫妇,就是你指使陆武所做,目的是报复相柳!” 白泽眉梢轻跳,停下抖腿。 他抬起手指,轻轻摸摸眉毛,像是实在不忍心道:“你们破不了案栽赃嫁祸的联想能力,真的牛。” “那你怎么解释,当时高速路口拍下的你跟踪押囚车并且在高速路上危险驾驶导致车祸的照片呢?” “那你怎么解释,当年那些因为各种得罪白家之后莫名失踪的人?” “那你又怎么解释,陆武临死之前,将你的罪行全部坦白?” 白泽狠狠眨眼,做了个疲惫不堪的模样,打了个哈欠:“警察叔叔,你也知道那是死刑犯给你说的内容,临死想找个垫背的多了去了,我哪知道那么多为什么。再说,就是我做的,尸体呢?” 不等贺峥宇再说什么,白泽摆摆手:“我来这里,是基于一个好市民确实今天在闹事做的不对,大家也看到我是乐于接受该有的惩罚的。除此之外,不是我的锅我一律不背。” 说到这里,白泽又加了一句:“贺队请问还有什么事么,如果没有,我建议你准备一下,这个时候外面应该会有很多记者。” 82. 尸体(01) 而实际上,有钱人不光给…… 被人完完全全当做垫脚石的感觉特别不好受。 贺峥宇愣了半晌, 默默将所有的文件收起来,离开了审讯室。 “——怎么出来了?”看到贺峥宇离开来到旁边监控室,所有人一脸好奇的望着他。 众人面前, 贺峥宇拍拍相柳的 分卷阅读198 肩膀表示亲昵,随即坐下来和姚局沟通:“领导, 这块骨头太难啃。我用极端方式对待他吧, 他肯定会叫嚣什么权利。我走心理暗示吧, 他比我还懂我要玩什么招。我们目前只有推测, 一没有人证,没有找到长蛇本人。二,没有物证。” 相柳望着监控屏幕内白泽转过来的笑容—— 那种“你就是不能拿我怎么样”的笑。 相柳别过脸莫名的烦躁。 呆了半晌—— “没有人证, 我们先通过协查去找人证。我们现在天眼系统这么发达,除非她在山里,除非她在地里, 在海里, 否则不可能一张也拍不上。这件事苏柏生去跟进。”姚局半晌抬起一只手,做出决定:“第二, 没有物证...陆武当时有说他是在某个小区见到少年杀人藏尸。你说,这么多年, 我们没有听说过有什么藏尸的情况,很大可能是这个小区依然存在尸体仍未被发现。那么,我们就需要重新翻看陆武当时的口供——” 听到姚局的话,众人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 只要温度条件达到, 十天就可以令尸体白骨化。 那么这么多年来, 如果有人知道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和尸体共处一室,该是多么骇人听闻的新闻! “那么你来找物证。”原本令众人头疼的路径全部被姚局梳理清晰,说完姚局大手一挥:“那些处理什么扰乱公众秩序, 查逃税漏税情况这些,全部交给前面派出所去做,大家所有的重心放在迂回战术上。另外——” 说到这里,相柳又想起什么加进来:“那个...袭击左乐的人找到了吗?” “没有。” “白泽的案情,最早是从周叔被袭击开始的,然后是我被控谋杀,接下来是贺峥宇被停职,左乐被袭击...” “左乐的案件,根据现场证据,无法落实到白泽身上。”贺峥宇解释道。 “我两只眼睛看着电脑屏幕难道是我眼花了吗?!”相柳微微蹙眉,几次想要说干脆就应该将白泽绑了丢下悬崖自生自灭,又无法忽视自己对检方落案要求的了解:“左乐遇袭地点有疑:1.如果是小年轻们玩闹,只要去更黑一点的地方就可以消失在监控中,为什么选择在摄像头下唯恐拍不到。2.白泽在案发时间和地点,都有实时传送视频证据。如果我们无法确认白泽,找到那几个小年轻看能不能查到什么。” 说的越多,众人越清楚自己要做的事。 贺峥宇长叹一口气,忽然用力的敲敲自己咬牙切齿:“你不要回去了,和我一起,我保护你。” 相柳想也不想摇头拒绝:“正如你有你要做的事,我也有我要做的事。” 贺峥宇楞了一下:“你什么事?” “如果白泽罪名落实,不止是我们省,恐怕半个国家都会大地颤抖。”相柳深吸一口气转身望着贺峥宇无奈的笑笑:“什么样的情况下上级统一拔下白泽,当然是和之前的某个品牌一样,上级入股或者确保自己保留。这样才能在白泽离开之后,整个胜天不受影响。” 两个人沿着走廊并肩前行。 贺峥宇边说,转过脸望着对方的侧脸,忽然想起两个人曾经这样走过很多次。 “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贺峥宇忽然开口:“我这边尽快找证据,我们在破案后见。” “好。”相柳仰起脸点点头。 初夏的风吹拂过,空气里蔓延着树叶渗透出的清新。 时间被拉扯的又长又慢。 相柳望着贺峥宇的脸,心里忽然有点急。 想要快点快点结束这一切,只想要躺在贺峥宇的怀里看电视。 果然,白泽被放出来的时候,全程微博抖音热点被燃爆。 “——白先生,听说您一直隐于胜天集团幕后,如今却因为闹事试车而被拘留,请问有什么想法吗?” 白泽嘴角上扬,歪着脑袋望着镜头:“胜天集团作为世界五百强企业,每年的缴税金额达到8亿。在此时发生之前,我确实因为最新的工作内容而精神压力过大,所以当时试车的时候情绪过激向大家道歉。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本人捐款五千万设立交通安全基金会,为因为交通事故而受伤的受害者及其家属献上自己的一份力。” “——同时,所有人可以在胜天集团旗下的连锁酒店免费住一晚。只需要 分卷阅读199 提前预定即可。” 这话一说,所有人哗然。 “白先生,你知道所、有、人的概念吗?”有记者瞪大双眼,结结巴巴道。 “既然我说的出口,当然能实现这样的承诺。”白泽眼睛微微眯起,嘴角上扬,像是在嘲笑对方质疑自己似的。随即,他拉起相柳的手:“也算是我结婚给大家的福利吧。” 相柳微微蹙眉,给了对方一个不满的眼神。 却被记者误会成了打情骂俏。 “恭喜恭喜,工作家庭重要,白先生自己也要注意情绪问题哦——” 一场原本是对上流阶级的抨击,很快又变成了记者的自嗨,群众的无动于衷。 白泽嘴角上扬,拉起相柳便离开了市局、 相柳坐在车厢内,一下一下翻看着手机里关于白泽的信息。 几乎是压倒性的,抖音微博上针对白泽的口碑发生了180度的转变。 从无恶不作资产阶级,变为平易近人励志总裁。 而实际上,有钱人不光给你创造痛苦,还要嘲笑你的痛苦。更绝的是消费你的痛苦,最后告诉你,你的痛苦是理所应当。你想喊疼,却根本发不出声。 贺峥宇再次翻看陆武的口供,根据其对小区的描述,终于找到了一家—— 最早白家参与开发的豪宅小区。 当初这个小区最出名的,就是在北方城市的小区里,竟然还有水池与天鹅。 贺峥宇根据地址,专门叫了一辆出租车前去。 汽车行驶过程中,贺峥宇随即打开各种租房软件,开始联系中介:“喂,我想租咱们小区的房子,今天下午方便看房吗?” “——大哥要看房吗?”听到贺峥宇不断预约,想起接他的地点是市局,出租车司机不由得好奇起来:“您这要求得有多高,一下子预约十几间?你该不会是做传销的吧?” “嗨,我这不是刚从其他城市调过来,想找一家最便宜的么。” “你是警察?” 贺峥宇亮出自己的证件。 “嗨,你早说,我姐就在这个小区有房,你既然有VIP——”司机指指贺峥宇的证件,嘿嘿一笑:“我现在就带你去看看。” 有了熟人的引荐,贺峥宇忙不迭答应。 “哎哥,你可别介意我问啊,我们这一行说信不信,说不信也挺信那些神佛什么的,你们这小区有没有听过谁家闹鬼或者谁家家犬不宁的?” 如果家里墙壁夹层有东西,动物是可以感应到的。 而且,为了方便白泽处理尸体,他一定会将藏尸地点选择低层,甚至底层。 司机跟着贺峥宇,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两人像是在旅游似的,到了景色魅力之处,贺峥宇还要拍照留念。 “我光听说很多人只要住进我们小区的房子,保准发财。” “哦?”贺峥宇一边听着司机的话,一边绕着小区的水池转悠:“没说哪一栋楼最发财?” “就是我推荐给你这一栋,当年的楼王。”司机边说边竖起大拇指:“卖的时候就比别栋的价格要贵。” “为什么?”贺峥宇打量着面前这栋楼:“没看出有什么区别。” “这就浅薄了不是,”司机唯恐贺峥宇没有看出眼前这栋楼的好:“看在是你,我保证我们的房价和其他房间价格一样。但是!但是我们是楼王!第一,当年我们这里打地基的时候,师傅专门埋了钱币保财路通。第二,你看我们这个格局,就在小区得到正中央,东西南北四个门我们全都能看到。第三,是事实啊,很多人在这栋楼里发了财。” “真棒。”贺峥宇有一搭没有搭的听着,一边绕着楼走,忽然察觉到一道闪光掠过自己的脸,下意识抬眼望去—— 侧面整栋楼面对着自己的这边,有一家在窗户上放了镜子。 “那个两层小楼是?——” “嗨,那个是之前的售楼处,据说是我们这栋楼王的运势越来越好,那边就越来越差,刚开始还说是房子卖完了把那栋楼改成健身馆,结果健身馆的哑铃砸死人了。后面又说是改成游泳馆,结果改了一半不让改了,渐渐就空落下来了。不过马上听说胜天集团将这里租下来准备做个免费的什么 分卷阅读200 什么商场。” “是么。”贺峥宇眯起眼打量这栋两层挑高小样楼,开始打电话:“我觉得我找到了。” 83. 尸体(02) “你只看到现在,人人都…… “——刘副省长打电话来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他想和你谈谈之前百花村棚户区改造的问题。”两人回到胜天集团之后,相柳很快转变想法,主动帮助白泽为他分担工作。 正在擦拭蝴蝶兰的白泽抬眼瞥了一眼相柳没有说话。 倒是相柳自己红了脸, 耸耸肩解释:“无论如何我都要抓你回去,无论如何你也都会以我的朋友们来威胁阻拦我。既然这件事目前无法立即解决, 那我能了解你多一点, 你能和我多待一会儿, 我觉得各取所需。” 与其被对方威胁苦着脸帮不上贺峥宇什么忙, 倒不如仗着白泽对自己有所图而更深入了解胜天集团,也可以为贺峥宇提供有力证据。 白泽望着眼前的蝴蝶兰,冷笑一声, 语气却温柔:“你倒是挺会举一反三的。” “——那你什么时候回电话?” 相柳好奇的望着白泽并不在意甚至还有点高高在上的状态,不由得更加好奇:看起来好像白泽很清楚对方打电话是有求于他的。 那是什么事情? 等到一株蝴蝶兰所有的花瓣被白泽慢吞吞的擦拭完,干净修长的手指拿起电话, 却迟迟没有拨打。 相柳这才明白白泽是等自己避嫌。 “——我也想要电话。”这话说出口莫名的有种小孩向父母申请手机的既视感, 相柳无奈的跺跺脚,伸出手掌冲着对方:“我觉得我可以做你的助理, 我需要电话联系到你,我觉得如果我不在你会想要给我打电话。” “——你不需要。” “...” 白泽一边朝书房走一边开始联系电话, 只给相柳留下一句:“如果我想找到你,不需要任何电话。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 只留下相柳双手抱怀,狠狠翻了个白眼。 “——百花村?”书房内, 白泽半躺在靠窗的飘台上, 一边望着外面的众生平凡,一边听着电话那端副省长所说的项目名称,眉梢微挑表示诧异。 “——百花村是本市在2009年最大城改片区, 百花园村城改项目于2010年启动,2014年停工,先后多次融资借贷,干干停停至今形成了烂尾楼的局面。此项目拆迁难度大,投资金额大,三易其主,以其波诡云谲,一波三折,在本市众多烂尾楼项目里赫赫有名,是各界眼中出了名的烫手山芋。” 这边相柳跟着白泽进入书房,将手中ipad的内容直接展示给对方。 相柳查询到百花村的项目内容,才第一次听说到有百姓花了钱买了房,却因为烂尾楼根本无法拥有属于自己的家。甚至打了几十年工,赚来的钱白交给银行,有些年老的住户直到离世前无法住进属于自己的房子。 如果副省长是为了解决百花村的烂尾楼项目来找胜天接盘,让那些流离失所的五千多位百姓可以回到属于自己的家,白泽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小白,听说你之前炫富被抓了?” 白泽低头抿嘴笑笑,礼貌回应:“抱歉领导,这件事我确实做的过火,以后我会注意的。” “我知道警方已经找你了,那个老姚头我给他说了多少次,像你这样贡献大于瑕疵的,能放过就放一马,偏偏要闹这么大。”领导冷哼一声,又加了一句:“需不需要我帮你找找人?” 真正的高手在有求于人时,从来都是以“我是来帮助你的”为开端。 毕竟,拒绝别人的帮助比拒绝别人的求助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白泽眯起眼睛,一副我就知道的笑:“谢谢领导关心,如果有什么我能帮的上忙的——” “——白泽,对于你们这些企业家我也不揣着明白装糊涂了。从刚才我就在说百花村,这个项目目前确实因为开放商没钱导致一拖再拖。前一阵过年我去慰问困难群众,很多买了百花村项目的群众实在是没有办法,干脆就住在连门窗都没有装的烂尾楼里,那楼连楼梯电梯都没有装好,就这群众还担心如果不住就这一点地方都有可能失去,只能自发的买发电机,自发的用钢筋网自己做了个建议的楼梯,每天是趴在网上上下楼梯。” 分卷阅读201 “那些买的低层的年轻人尚且可以操作,很多老人是住进去的第一天就没有下过楼。全靠家里年轻人每天晚上在附近公共卫生间接水送上去,早上上班的时候再将家里的各种垃圾背下来。现在生活的方式多种多样,在满大街都在网红直播,满大街都是豪车炫富的时候,还有人过着很辛苦的生活。” “我们胜天集团正准备做一个慈善项目,不如我——” 白泽尚未说完,电话那端传来了领导的笑声。 “小白,我要是看上你那几个百万千万的,我也不用给你打电话,有的是人上赶着献爱心。”副省长冷哼一声,撂下一句:“省里决定解决百花村的问题,月底招标,你得来。” “...我知道了,领导。” 电话果断挂断之后,白泽望着窗外半晌没有说话,而相柳也没有找话,而是在网上开始搜索关于百花村的所有信息。 五千人的家,就是至少五百亿的项目。 胜天集团哪来这么多的钱? 原以为有钱人可以叱咤风云,随手就可以改变平凡人的人生,却不知也有自己的问题需要解决。 “这么大的项目,怎么做?” 半晌白泽哼了一声,打了个哈欠,没事人似的:“饿了,我们去吃饭。” “你之前那些非法收入够吗?” 相柳完全是仗着白泽不会杀自己而放飞自我。 白泽抬眼望着她,琥珀色的瞳仁闪着光:“你在关心我?” “我是怕你令那些百姓再失望一次。”相柳冷哼一声算是提醒:“这个项目已经被拍卖过一次,百姓已经被晃点过一次,如果这次你再出了闪失,我就怕我到时候还要抓杀你的凶手。” “那不是你的梦想么...”白泽别过脸苦笑,半晌长吁一口气:“说不定,我倒是真的有办法。” “贺队,我们没有任何证据和文书,怎么进去查?” 夜已深。 整个售楼处空空荡荡,就连呼吸都带着回声。 因为常年无人,站在屋子中央都可以感受到冷风渗入骨缝的寒。 李晨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他转过脸望着身边的贺峥宇,看到对方眼中近乎疯执的眼神,不由得有些担忧:“我们要不要再查查,有证据了再——” “我等不及了。”贺峥宇狠狠眨眨眼,初夏的风拂过他被晒黑的脸颊,耳边还能听到整个小区小孩的玩闹声。 “其实胜天集团现在在百姓的心里就是品牌的保证,我们这么做,不是——” “你只看到现在,人人都为胜天的宽厚叫好。对那些曾经连伸冤都没有机会,生命竟然被其他人攥在手心的死者公平吗?对那些为了打黑除恶而牺牲的前辈们,公平吗?” 贺峥宇越说越激动,他望着李晨,眼圈泛红:“周叔招谁惹谁了?左乐又有什么罪?还有相柳...” “而且,你能保证我们整个队都沦陷,你李晨就没有被胜天当做过目标?” 说到这里,李晨瞬间想到自己家中一岁左右的孩子,立刻挺起胸:“贺队需要我从哪里开始?” 贺峥宇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心中默念“如果想要说出你的冤屈,就给我一点灵感吧”。 忽然肩膀像是被谁推了一把。 他低下头,发现地上一滩水渍。 再抬起头,原来是楼顶漏水。 “楼上是...?” 贺峥宇想到了什么,一手握着手电筒,一手拿着挖掘工具,冲上二楼,就在刚刚漏水的地方,深吸一口气,砸了下去。 石锤落在地面上,沉闷的敲击声像是捶打着贺峥宇的胸口。 ——贺队你知道的吧,如果我们这一锤下去什么也没找到,就是给了胜天捶死我们的一把匕首。 已经一个小时过去,坚硬的大理石地板竟然还没有被砸透。 “贺队,不会是...”李晨站在一边握着手电筒,心中逐渐升腾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不如我来?” “不用。”贺峥宇摇摇头,喘着粗气:“这件事是我一人行为,你不要插手。另外,这块地板越坚硬越有价值越 分卷阅读202 说明我们的方向没有问题。” “那为什么——” 不等李晨说什么,贺峥宇忽然抬起手制止对方,蹲下身,检查被砸出来的石板碎屑中,露出的一块塑料布。 随着被挖开的越来越多,李晨发出一声作呕的声音。 为了确保不影响当地居民的生活。 市局专门借调了大家的私家车,用了三天的夜间时间,才将所有的尸体残骸拉走。 几十具尸体早已白骨化被封在塑胶袋中,骨上挂着的布片依稀还能看到当年流行的服饰。 裴湛戴着口罩,打开刚刚买的宝马SUV车厢,招招手示意众人将尸骨放在自己的车里。 而贺峥宇也拉开自己的Prado SUV车厢门,示意其他人将放不下的尸骨放在自己车厢内。 两个好朋友四目相对,什么都不必说。 “我已经叫好了咖啡。” “我已经准备了手铐,只要有证据立马抓人...”贺峥宇觉得自己载着尸体再去买外卖不合适,撸起袖子冲身边李晨挥挥手:“今晚通宵,你去买点面包。” 84. 小佘(01) “小佘是谁?”…… “——先生, 贺峥宇已经找到售楼处,开始挖掘那些东西了。” 夜凉如水,白泽站在窗边望着楼下行车如流, 车灯在马路上呼啸而过,倒令他有种站在银河之上的恍惚感。 接到毕方的电话, 白泽半晌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默默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一直以来, 就像是在玩一个游戏。 自己在暗处窥探着那些自以为是的警方。 周叔每天只想着摸鱼划水, 所谓的公事资源全部用来给家人某好事,当然第一个要拿下他。 左乐太聪明,最讨厌他那种只要专注去做一定会做到的人设。 相柳... 说到她, 白泽深吸一口气,望着镜中自己的倒影,忽然有种无边无尽的孤单。 是喜欢的吧。 所以没有我的允许, 不可以看其他人, 不可以对其他人好,不可以将自己的时间和心力花费在其他人身上。 别人不懂我没关系, 只要她不走,我就还可以想要继续玩这个游戏。 否则... 白泽歪着脑袋, 望着自己干净修长的手指: 第一次杀人,新鲜的血液沿着伤口迸发出来,在寒冷的天气里冒着热气。 一点都不好看。 “先生,我们该怎么做?”电话越是没有回应, 另一端的毕方心里越慌, 明显的声线已经开始颤抖。 “不做。” 白泽从抽屉里取出一包烟,娴熟的拿出来,房间里立刻响起了打火机的声音。 “——哟, 心绪不宁了。”不多时,闻到烟味的相柳靠着门框,幸灾乐祸的望着窗玻璃上映出的倒影,嘴角扬起一丝得意的笑:“实在不行,自首吧。” “我是该高兴你是在关心我,还是该做好准备但凡我被抓,一定会拉你垫背。”嘴上说着最狠的话,白泽还是立即将烟头掐灭,淡淡抬眼望着相柳:“睡吧,明天还有事。” “什么事?” “你不是希望我接手百花村的问题...”白泽一副胸有成怀的模样:“我已经开始找了得力助手做数据建模,只要数据这边测算能负担的起,我想这个项目没什么问题。” “那太好了。”很久没有听到过好事,相柳不由自主的站直身子,想要朝对方走几步,却在触及白泽滚烫而期待的眼神时,整个人下意识因为恐惧而退回门口,手指朝后扶着门框,慢慢朝外挪:“我就知道是你的话,一定可以的。” 寂寥的夜。 两个人的眼神相触。 白泽大步冲向对方,掐着相柳的脖颈,垂眼只觉得她的嘴唇都是一种致命的吸引—— “白泽——” 关键时刻,相柳抬起胳膊挡着对方,一个反擒拿从白泽的怀中挣脱—— 刚刚感受到肌肤 分卷阅读203 的炙热随着两人的分开倏尔转凉。 相柳深吸一口气,逃离了书房。 “我这边已经找到了大量尸骨。”贺峥宇拿着电话,对着话筒给相柳发语音。 没有电话的相柳拿着ipad,藏在卫生间里敲信息:“这些证据能和白泽联系上么?” “至少作为项目负责人他难辞其咎。” 贺峥宇身体严重被掏空。 他将车停在法检中心的楼下,靠着座椅靠背,准备小憩半个小时:“从这里作为突破口,我相信一定能找到白泽多重凶杀罪。你那边查到什么吗?” “我这边,白泽有可能要接手百花村的项目,预计价值500亿。” “百花村,那个不是已经成了烂尾楼项目了么?” “是,现在省上希望由他来接手这个项目,让五千多的群众可以有家过年。”相柳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你在担心白泽?” “没有!”听到贺峥宇的误解,相柳立刻解释:“我主要想的是,白泽接手这个项目之后,无论做的好与不好,在这个时间段一定会是备受百姓关注和爱戴。我们在这个时候查他,会受到非常大的阻力。而如果这个时候没有查到证据,以后要抓他就更难了。” “所以我要加快速度。”贺峥宇听到相柳的话,下意识用手指按着眉心:“裴湛这边已经加快速度去做尸检,我稍后上楼帮他一起。” “也就是说明天你会带走白泽。” “...嗯。” 当一件事两个人产生了分歧,彼此其实心中都知道,却还是有一点点的希望,希望对方站在自己这边。 一时之间,两人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对了,过几天会上演一个电影,我们要是破案了就去看吧。”与其不断去回想两人刚刚哪里说的不对,倒不如一起将眼神放在未来:“叫个特斯拉大战猩猩什么的。” “我怎么记得是奥特曼大战金刚?”贺峥宇想起这部电影去年自己看介绍的时候,两个人还说等到上映了一起去看。 “是日本的恐龙啊,叫什么拉来者。”说到生活,两个人这才恍觉为了白泽的案件,彼此已经很久没有聊天了。 “是哥斯拉大战金刚。”原本眼睛都快要粘在一起的贺峥宇无奈用手机搜索相关信息,长长的叹了口气懒洋洋道:“你晚上吃的什么,我想和你一起吃火锅。” “我们一起要做的事情多着呢。”明明这边也快睡着的相柳懒洋洋的哼哼:“年底环球影城就上了,到时候我们要一起去。左乐说是最近也有了新情况,需要请我们吃饭,一堆的事,等忙完了,我们一起去。” “捷尔...” “嗯...” 听着微信传来相柳均匀的呼吸声,贺峥宇也设置了半个小时的闹铃,将电话放在一边,一起休息。 直到突然的手机铃音吵醒了睡着的贺峥宇。 已经两个小时过去。 “贺队,第一具尸体已经尸检结果出来,男性,三十岁,被利器刺中心脏部位。根据dna的比对,已经核查正是当年白氏集团的打手之一。这个人当年一直跟着白天打架斗殴,后来因为谋杀未遂潜逃,没想到其实一直在本市。” 贺峥宇坐起身第一反应:“能和白泽对上么?” “作为白天集团的主犯,可以请回来协助。”凌晨三点,检方同事被贺峥宇的电话吵醒,听完之后立刻提供支撑。 “好。” 第二天一早醒来,餐桌上已经摆了早餐,白泽留言自己去看现场了。 无论白泽有多忙,都会记得给相柳准备食物。 吃过东西,百无聊赖的 “毕方,关于百花村的项目提案,拿来给我。” 相柳在房间呆的无聊,干脆下楼去市场部找毕方。 “小佘麻烦你把刚做好的数据建模给我——”毕方一边接电话一边从相柳身边经过,随意的拍拍她的肩膀。 “什么?” 直到看到是相柳,毕方脸色有些惊惶,讪讪笑:“项目提案我们这边已经找了第三方公司 分卷阅读204 的人正在做,好了我发给你,你先上去等好不好。” “小佘是谁?” “就是第三方的小姑娘。”毕方不自然的笑笑,下意识退了一步:“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触及相柳怀疑的眯眼,毕方又加了一句:“真的。” “哦。”相柳将对方说谎的表情尽收眼底,眼波流转之后,询问:“这个项目目前只有你负责么?” “就我和小佘。”冷静几秒的毕方很快恢复了以往的:“毕竟这个项目一旦开始,很有可能要我们胜天牺牲掉现在正在进行的所有项目。” “——拜托了。” 相柳跟着毕方走进办公室,通过毕方身后的书柜玻璃镜,清楚的看到他正在联系的人。 离开毕方的办公室,相柳已经冲进楼梯间,朝停车场走去。 果不其然。 不多时,毕方提着包大步来到停车场,开车离开。 相柳从角落出来,开车逐步跟上。 能让毕方认错自己。 之前营销部门的同事说的,自己和之前的小佘长得特别像。 胜天集团内有人足够可以假冒自己去杀人—— 莫不是这个小佘? 汽车在一处废旧的工厂厂房前停下。 相柳跟着毕方走进厂房内。 厂房里一片昏暗,到处都漂浮着铁锈的味道。 毕方人影飘进来,就已经消失不见。 相柳只能打开手机内的手电筒,慢慢朝工厂里走。 漆黑封闭的环境将这里和世界隔绝开来,连空气都是渗入骨髓的冷。 一层都是空屋。 相柳松了口气,慢慢朝二楼摸去。 相柳慢慢打开二楼第一间房的门,手电筒的光立刻打在一张苍白的女人脸上,瞬间整个脑袋嗡的一声:“啊!” 直到等到心脏全部落在心室,相柳这才重新将将手电筒落在那张脸上—— 原来是一张画在老旧水泥墙上的壁画。 壁画中一个长发女人被铁链捆绑,一脸痛苦。 相柳无奈的呼了口气,暗道我比你更痛苦。 推开第二间的门,直接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呼之欲出的猛虎图。 还好相柳心中早有预感,只是默默的将门关上。 其他的几个房间,不是地上早已被挖出一个大洞,就是画满了各种颜色的图画。 “不对,若是工作,至少得有电脑吧...” 正当相柳准备往回走去找毕方:“我怀疑这是个陷阱——” 忽然后脑一阵疾风。 相柳倒在了地上。 85. 小佘(02) 你以为的照顾,不过就是…… 一张酷似相柳的脸出现在她的身后。 稚嫩瘦削的小佘拖着她像是拖着一个麻袋般, 踩着高跟鞋一摇一晃的朝厂房深处的房间走去。 直到将相柳拖至一间仅仅挂着一个灯泡的无窗房间,这才离开。 “先生这边有其他项目被上面催着跟进,后面又有警方的人在追, 实在无法顾暇你。”毕方站在一楼空旷的地方,听到身后脚步声, 回过头望着半隐在黑暗中的小佘, 眼神明显柔软了些:“这是他给你留的比特币, 你收好尽快离开吧。” “为什么?”听到毕方传达的内容, 小佘从阴影中走出来,握紧拳头,那张酷似相柳的脸竟然显现出同款执拗, 只是光亮成功透过小佘的鼻翼足以凸显整容之后表情的不自然。 不等对方回答,小佘愤恨:“不就是那些警察么,我杀了就好了么。” “鲁莽!”听到小佘逐渐脱离自己的控制, 毕方厉声喝止:“当初我找到你, 不是想要看到你杀人,只是...” “只是什么?” 回忆起当初自己第一次遇到毕方, 他帮着自己和国外的白泽视频,小佘才第一次见到如此耀眼夺目的人。 分卷阅读205 之后小佘当面看到如此干净透彻的老板竟然会因为一个女人而恍然若失。 既然她本身就已经很酷似对方, 那么再像一点也不足为奇。 整容之后的,一点一点的,拿起了手中的刀。 一点一点的,滑向了更加深渊的最后。 “只是我们可能, 顾不上你了。” 毕方抬眼看了一眼对方, 却在四目相接时突然垂下眼,长长的叹了口气竟像是想要将这么多年的浊气全部吐出来似的: “趁现在来得及,你快走吧。” “说让我来就来, 说让我走就走,你们当我是卫生纸?”小佘别过脸,握紧拳头:“大家本就是一条船上的鱼,我要是走了,你们就更难了。” “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犟呢。”毕方说事实不顶用,只能是软磨:“你也知道你就算留在我们身边,都是假的。你以为的照顾,不过就是花点钱么。你以为的喜欢,不过就是在闲暇之余的逗猫遛狗,隐藏在黑暗之下的善意,都是为了隐藏更加恶心的目的,别再被卖了还帮我们数钱,我们不是好人!” “哪个好人会不断打压你逼你整容?” “哪个好人会在你伤人之后去逃而不是负责?” “哪个好人只会问你能力高不高而不是累不累?” “我们不过是不差钱的有所图而已,别把我们想的太好,别在自己的梦里不愿意醒来,容易闪了腰。” “赶紧滚!” 年轻人向来只顾眼前,哪里想的那么长远。 一不留神,还容易走极端。 小佘抬眼望着对方没有说话,肩膀颤抖,握紧拳头—— 毕方说完,留下哭成泪人的姑娘,逃似的离开现场。 终于最后的决斗开始。 白泽早已预料好,将所有的文件全部签署交给毕方: “我已经将我的股份全部变卖,明天开始,这里就不是胜天集团了。百花村的项目等到相柳回来,麻烦你全部转交给她。现金流我已经放在她的账户里,500亿,应该足够了。” “先生,这还没到最后呢,根本没有证据。那些死者都是我——” 看到桌上的各种股权转让权利转让书,明明窗外冒出的柳枝新芽还在随风摇曳,明明阳光落在侧脸晒到发汗,明明含着暖意的风里尚且还带着新鲜慵懒的味道—— 毕方莫名有种此次一别,再无遇见的悲凉。 “都是我做的。”毕方抬起手,按住白泽准备交给自己的文件,因为心情的原因甚至脸颊的肌肉都在颤抖,显得整张脸的表情激动:“一切都是我做的,不关先生你的事。那些人...那些死去的人...他们如果知道自己的死亡导致了整个胜天的辉煌,甚至改变了其他人的生活,也算是...” “再说,我们没有亏待他们的家人。” 白泽诧异的挑眉,随即倒是笑了。 “没这个必要。”白泽将文件从毕方的手掌下抽走,继续手指挥舞签字,就像自己只是准备休假一般,甚至还似笑非笑:“当初是我想做的事,现在也是我想做的事。” “你不是会认罪伏法的人。”毕方冷哼一声摇摇头:“我知道你的性格,你不会认输的,你到底在想什么?!” 白泽转过身,望着落地窗外的风景,扶着额头叹了口气: 我就是喜欢那些追逐不到的,只要得不到,我就一直要。 但是一旦到手了,我就觉得特别没意思了。 说完,白泽转过椅子瞥了毕方一眼。 等到毕方离开之后,忽然意识到,这竟然是自己和白泽认识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说那么多话。 “相柳呢?” “算了。” 白泽望着窗外,喃喃自语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房间渗出来的冷风沿着相柳的背吹过,脑袋上如针戳一般的痛提醒着她被袭击的事实。 相柳慢吞吞的睁开眼,靠着墙坐下来休息。 整个房间像是牢房一般的,仅 分卷阅读206 有一盏光秃秃的灯泡,地上散落着一些吃的和水,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若是有人住过,怎么连一个镜子也好,反光的东西都没有。 哪里有人不会在意自己的长相。 脑袋像是在和身体闹分手一般的烦躁无序。 她打量着整个房间。 回忆里自己是跟着毕方进入厂区被人袭击。 那么,应该是毕方袭击自己? 越是没有时间做对应值,不知道是过去了一个小时还是一天,相柳更加不敢停滞,只能勉强自己用脚踹,用胳膊撞,企图打开门。 相柳不敢停留,也不敢休息,摇摇晃晃便朝外面跑。 眼看门口阳光落在地上,依稀还能闻到被阳光晒暖的空气—— 忽然有人从背后勒住相柳的脖颈,将她扯回了黑暗之中。 相柳下意识两只手拦在脖颈前抓着绳子,随着对方的脚步向后退,在两人行动的间隙之中,身子一缩已经逃了出来。 却在看到对方的模样时,一脸惊诧:“你?!你就是长蛇?!我们——” “我是你妈!——”作为赝品的小佘终于和正品相柳见面,根本不敢面对正品的任何评价,只能闷头心想—— 只要杀了你,我就可以取代你在白泽心中的地位。 毕竟死人是不会创造任何价值的。 眼见一道寒光从小佘的手间闪过,相柳下意识仰身躲避,随即轻松一掌,便直接将其推向角落,戏谑吐槽:“就这还想当我妈?!” 小佘重新调整状态,朝相柳跑去! 两人相对,空旷的厂房内很快响起了手掌撞胳膊,两脚踹身体的声音。 小佘年轻有力,招数变换迅速。 相柳内心火热从未熄灭,趁着教训对方,用平日大家教的擒拿见招拆招,甚至预见拆招。 没几下,小佘气喘吁吁。 “年轻人,束手就擒吧。” “除非我死——”话音未落,忽然门口传来一声警笛,就在相柳诧异之际,小佘忽然从厂房的另一个出口逃离。 “站住,我要开抢了——” 相柳转身就要去追,忽然身后传来贺峥宇的声音,顾不上欣喜,立即提醒:“贺峥宇,前面就是长蛇,身形和我差不多,快追!” 听到相柳的声音,贺峥宇的脚步声也明显快乐许多。 两人相见顾不上寒暄和亲热,只是彼此一个炙热的眼神,就已经暂缓多日未见的相思。 “往哪走了?” 一切就像发生在瞬间是的,贺峥宇话音尚未落下,整个人已经从相柳身边消失,只留下一个背影。 相柳也跟在他身后追了过去。 小佘明显是熟悉地点的。 她如同是燕雀一般在厂房与其他房屋之间蹦跳雀跃,得意洋洋的将身后两人甩脱。 “站住,否则我开枪了!” 贺峥宇跟了一阵确保对方在射程范围之内,不再被动随着她跑,而是喝止。 果然,小佘转身举起双手,压低下巴抬眼望着对方似笑非笑:“贺峥宇,你觉得是我好看,还是相柳好看?” “慢慢走过来。”贺峥宇并没有回答,而是一边低头望着脚下的屋檐,一边慢慢朝对方走去。 “你说,要是我现在就摔死,是不是相柳的杀人案,就死无对证了?” 屋顶的风吹过小佘的脸颊撩起脸颊两侧的碎发,女孩明眸皓齿笑的特别好看。 说的,却是可怕的话。 “你不要这样想——”贺峥宇心中陡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顾不上自己的危险,大步朝对方跑去—— 小佘抬起双臂,整个人像地面倒去—— “长蛇——” 一道狭长身影从贺峥宇身边越过,直接朝小佘冲了过去—— 相柳飞越出身,一只手抓着一条绳,另一只手抱住小佘腰。 贺峥宇立即帮着将两人一起拉上来。 分卷阅读207 眼见小佘还在挣扎,相柳腾不出手,只能无奈的咬了她一口:“你不是喜欢白泽么,就不想看到他的脸,就不担心他以后怎么办么?” “你放开我——” 86. 相柳遇袭(01) “白泽,请你跟我们…… “就算我死了, 也不能让你们抓到他——” 听到年轻人执拗而真挚的心声,相柳无奈却理解的狠狠抓着她:“你只想到白泽,你有没有想到你?若是你死了白泽怀念你倒也罢了, 但你自己知道他根本不会在意你,他永远只会在意自己没有得到的, 根本不会在意自己得到的。你为了一个根本不在意你的人, 你的牺牲是不是贱?” “...”听着相柳的字字珠玑, 小佘愣了半晌, 忽然更加疯狂的挣扎:“都怪你,我要杀了你——” “好啊,你上来我们重新单挑——” 眼看着贺峥宇将自己和小佘慢慢拉上来, 刚刚倒在平台上还顾不上去思量自己骨头被吓到多软,拳头也使不上劲,第一反应便是冲在小佘的身上, 用手掌用拳头边嚎边捶打—— “救命——” 小佘也是劫后余生的心悸, 根本无法挣扎。 “你不是要自杀么,你不是要跳楼么, 还救什么命?!”相柳恨恨拧着对方的脸:“还好意思整成我这张脸,你也好意思, 厚脸皮——” 空寂阴凉的审讯室忽然响起清脆的开关声。 伴着门被打开,整个房间像是被吵醒似的,灰烬在风光下放肆的飞舞,最终缓缓落下。 很快, 额头抱着绷带的左乐抱着笔记本缓缓坐下。 没多久相柳和贺峥宇也跟着进来。 “哟, 这么多人,我的荣幸。” 小佘已经换了囚服,脚腕上搭着铁镣慢吞吞的挪进来。 “那你可当呢。”相柳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我们和全局的人都说了, 谁愿意来提审你,最后找了三个业务能力最低的。” 见到相柳,对于小佘来说就像是赝品见到正版的局促不安。 她学了相柳一辈子,她的微表情,她的小习惯,她走路时的摇摇晃晃。 直到被抓之后,她才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剪短头发,被称呼自己的本名,而不是相柳的模仿者长蛇。 “那也不能怪我呀...”小佘低头咕嚷着:“我也是为了喜欢的人...” “好吧,那就说说你怎么喜欢白泽的?”相柳像是和认识的朋友八卦喜欢的人似的:“我也没想到你喜欢那种病娇美。” “他不是病娇!”听到有人诋毁自己喜欢的人,小佘果然激动起来,她双拳握紧捶着桌子身体前倾向众人忙不迭的解释:“那是你们不懂他!他平日看起来冷漠寡言,对谁也都是爱答不理,但是我知道,我知道他不是这样的。直到他第一次来找我说话,听我说我喜欢的书,向我介绍这个世界的不同。他喜欢看各种各样的书,我不喜欢,但是我可以陪他。他喜欢听各种语言的歌曲,我听不懂,但我也可以陪他。他喜欢的,就算我不喜欢,我可以陪他。” 听到小佘的话,贺峥宇下意识转向相柳—— 那些所谓白泽的爱好都是相柳喜欢的。 若是朋友忤逆自己的爱好,相柳的第一反应都是强行掰到自己这边,哪怕是吵一架打一架,也要朋友必须喜欢自己喜欢的。 相柳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似的,一边在键盘上敲击着小佘的话,一边举起杯子里的红牛,蹙眉喝了一大口:“那你这么伟大,他怎么说?” “他很高兴,他说只有我是懂他的,只有我是最听他的话的。” 那个时候的小佘还没有意识到,对方说的只是自己想说的,而自己感觉自己以为的那份喜欢,白泽从来没有承认过。 他只是成功令小佘以为自己是这样想的。 相柳张张嘴,本想说些什么他在骗你什么他不值得—— 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 无论白泽值不值得,都是小佘的决定,不是自己的。 “他为你做过什么?” 小佘沉默半晌—— 她深吸一口气本想说什么,抬眼看到相柳的 分卷阅读208 双眼—— 那双自己好不容易整出来相似的双眼。 她终于明白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每一次的开口,都是承认自己做错事情的后悔不迭。 小佘眼波流转,最终流下眼泪:“我用我人生最美好的那些年,到底做了些什么——” 蓦然之间,相柳忽然很好奇,那些最开始选择卖肾为女友买苹果手机的那些年轻人,他们后来怎么想的,有后悔过吗? “他是待我很好。” “他会愿意和我一起吃饭。” “他会...他会待我了解世界。” “除了...喜欢我。” “所以他说,我的双眼要是更圆一点就好看的时候,我就去做了。” “所以他说,我的下巴要是更尖一点就好看的时候,我就去做了。” “之后的之后,我从原来的部门离职,只因为他说希望我一直陪着他。” “结果不久,他让我不要没事找他,等他呼唤我的时候我再出现,于是,我便住在了旧厂房里。” 贺峥宇和相柳对视一眼,那段时间,正是白泽刚回到本市,也就是相柳刚到市局处理南岭村的案件时。 “之后,我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白泽,只是偶尔的微信电话联系。最有趣的,当然是处理相柳你的案件。”说到这里,小佘歪着脑袋,眯起眼睛像是回忆起什么有趣的事情似的:“就像是你的影子——” “忘了什么时间,反正就是你和他,”小佘扬起下巴杵杵左乐:“你们之前是在工地门口被人袭击,白泽怎么可能放过那些人。” 说到这里,小佘冷笑一声,垂下头,再次抬起头,眼中有了一些失落:“白泽知道之后,就让我下载下来当时街边的天眼数据,同时暗中观察那些欺负你们的主犯,终于在之后——命令我杀了他。” “是吴学明?”相柳这才意识到对方在说什么。 “应该是吧,什么名字已经无所谓了。或者说,我已经忘记那些人到底是什么名了。”小佘懒洋洋的摇晃身体打了个哈欠,当然最后有意思的是左乐调查我们的老巢—— “白泽立刻给我打电话,要我在村口的巷子里找人等着,否则你们早就抓到白泽了。” 变了心的女人,爱情的腐坏速度堪称世界之最。 听着小佘细数白泽一桩桩一件件,贺峥宇立刻决定带着相柳一起去抓白泽。 “那百花村的项目?” “走一步看一步吧。”面对正在进行中的其他项目,贺峥宇还是优先选择自己的案件:“先把白泽请过来,以免他逃跑。” 说到逃跑两个字,相柳忽然喊了一声糟糕,掐着贺峥宇的胳膊便要往胜天集团跑:“白泽有私人飞机!” 胜天集团一如往常的井井有序。 明明已经是晚上八点,市场部的很多员工还没有离开,依然望着电脑屏幕认真工作。 问过楼下安保人员,确认今日无飞机航班的相柳松了口气,这才带着贺峥宇等人上楼。 “各位工作人员,请离电脑保持一米距离。” 李晨带着人随贺峥宇他们上楼,率先控制市场部,以及正在着急删文件的毕方。 等到顶层电梯门打开,相柳和贺峥宇一起进屋。 最近正是倒春寒的时候,原本春意盎然的季节不知从何处吹来一阵沙尘暴,搅得窗外一片昏天暗地。 “白泽?” 屋内倒是温馨舒服,整个房间并无人应,只有温柔的提琴声。 琴声悠远而熟悉,像是一首粤语老歌—— “尽情愚弄我吧,我自行回家,没有眼泪要流下,不要忘记,我不会是个笑话——” 相柳和贺峥宇循着琴声找过去,正看到白泽背对着两人正在拉琴。 “白泽,我们没有时间了。” “白泽,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协助调查。”贺峥宇站在相柳身边,听到她软绵绵的请求,倒不如自己严词厉声的公事公办。 琴声戛然而止。 白泽转过身,看了相 分卷阅读209 柳一眼极尽温柔,等到眼神落在贺峥宇身上时,确实冰冷寒森完全一副你也配的意思。 “白泽,小佘已经撂了。” 听到相柳的话,白泽慢吞吞将提琴收起来,用绒布一根一根琴弦全部搽干净,然后用剪刀—— 一根。 一根。 一根,将原本的琴弦剪断。 断裂的琴弦在空气中弹缩,算是生命中的最后一次放肆。 “白泽,我们也算是相识多年,那些令我们好奇的那些故事,也该找个时间好好讲了。” 白泽抬起眼望着相柳—— 相柳上一次见到白泽盛满不舍的眼泪的双眼,还是上次两人分别之时,只是那个时候自己并不知道当时是分别—— 她心中忽然萦绕一层不详,下意识冲了过去—— 果然,白泽站起身的瞬间打了个趔趄,整个人向后仰去—— “白泽——” 相柳下意识朝他跑去。 贺峥宇也跟着追上,却只来得及抓住相柳的衣角—— 银光一现。 白泽抓着相柳的手腕,将其拉入自己怀中,手指穿过她的黑发覆在她的后脑,另一只手的刀全部没入相柳的小腹—— “你先去,我随后来。” 是不是一个梦? 相柳瞪大眼睛望着小腹,甚至还在怀疑这是真的血吗? 我真的,被袭击了吗? 最终双腿瘫软,倒在了地板上。 87. 相柳遇袭(02) “白泽,你那么聪明…… “相柳——” 看到相柳倒在地上, 贺峥宇像是被人劈头盖脸的打了巴掌似的,眼睛像是噙着血所有的声音也好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遥远的不可思议。 “不要管我, 去抓住白泽——”多年的相识,相柳实在是太了解白泽, 他是想利用这种方式来获取极刑。 白泽的性子太高傲, 他根本容忍不了自己输。 贺峥宇眼神落在相柳身上, 已经替她不值。 然而这份不值对于相柳来说, 已经足够。 鲜血从手掌捂着的地方不断涌出,五指感受着温热湿滑,甚至还可以闻到血腥的味道。 伤口的疼痛抽的脑袋痛, 浑身因为恐惧而不断颤抖。 相柳却努力强装镇定,脸色苍白冲贺峥宇点头:“我可以。” “你怎么可以?——”看到相柳没有死,已经近乎崩溃的白泽大步走至两人之前挥舞着手中的刀, 衣服也随着他整个人的疯狂而敞开着。刀尖颤抖着:“不可以, 不可以,我不想一个人死, 我不想一个人,相柳你陪着我好不好?” “她从头到尾就不叫相柳, 她是简捷。”贺峥宇隐忍着怒火,冲上前用手里的枪指着对方:“你的故事已经结束。要是不想死,就放下手中的刀。” 又担心白泽自戕,贺峥宇气到眼角都在颤抖, 却还靠着一口警魂吊命。 他握紧手中枪, 喉结滚动,努力压制胸口起伏哄着孩子似的:“她不会死,更不会陪你死。如果你死了, 等待你的,就是那些被你封在墙里的尸体。” “她是我的,是我的!!”听到贺峥宇的话,白泽瞪大眼睛愤恨道:“只要她知道我不是怪物,只有她知道我,我那么爱你相柳!——” “我爸一直不愿意我喜欢你,我丢下他了。” “我知道你是因为父母是警察才不能和我一起,我杀了他们。” “我一个人的时候,用尽所有脑筋都在赚钱,我亲手将一个小作坊盘成今天的胜天集团。” “你知不知道你所谓的那些领导,在面对我的时候,哪怕明明知道我做了什么,却依然一副舔狗模样?” “都是为了我的钱。”说到这里白泽冷哼一声,却在看到相柳时眼神温柔:“只要你和我一起,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我那么喜欢你,这么多年过去,我像一只鬼躲在暗处,看着你不断的换工作,当客服当导游当老师,直到回到警队,都是你。我自己都分不清我到底 分卷阅读210 是人是鬼...那些但凡伤害你的,我杀掉,那些但凡伤害我们的,我也杀掉。谁再说我们不能在一起——” “——所以你伤害我们整个队?”贺峥宇这才意识到白泽到底下了多大的一盘棋。 白泽耸耸肩冷笑:“你以为不是看在相柳的面子,我能让你们活下来?一个蠢到只能在办公室贴发票,一个懒到只想在家带娃,一个傻到路见不平没刀也相助,还有你——” 说到这里,白泽眼神一变,刀尖指着贺峥宇语气也冷静起来:“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不会在相柳的身体里藏炸/药。” 听到白泽所说,贺峥宇懒得和对方再纠缠,直接上前一脚踹在白泽的胸口。 白泽整个人飞出去,还未起来就已经被贺峥宇揪着衣领连击几拳:“炸/药在哪里取消?!” 白泽缓缓爬起,几次朝贺峥宇冲去,又再次被贺峥宇干练简洁的搏击击倒。 半晌只能喘着粗气整个人笑到张狂,笑到咳嗽,依然刻意在吸引贺峥宇继续伤害自己:“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有本事你杀了我啊?!” 相柳听白泽所说,下意识在自己身上找可能藏炸/药的地方,然而根本无法查找。 “你离我近点,我悄悄告诉你——”直到白泽整个人被贺峥宇提溜着,毫不在意嘴角的血痕,冷笑着,挑衅对方。 “你说。” 眼看贺峥宇离自己近一些,白泽眼神一变冲向对方—— 银光忽现,平行直刺入喉。 然而刀尖在贺峥宇喉前一厘米—— 身形停滞。 贺峥宇手指握着对方的手,默默夺下了对方手里的刀,从口袋摸出手铐,将他铐起来。 “今天你不杀我,只要给我机会,你都会后悔。”白泽用力挣扎手腕的手铐,持续威胁:“但凡我活着,我就算是雇人,我也要继续偷窥你们跟踪你们,以后你们有了孩子,我还要继续跟踪你们的孩子——” 听到这样的威胁,贺峥宇脸色陡变,一拳过去,白泽昏倒。 咚的一声,地板都在颤抖。 贺峥宇和坐在地上的相柳对视,第一次感受到安心的呼吸。 很多事情,纠缠多年,等到结束,竟然也不过就是几个小时甚至几分钟的时间。 相柳像只树懒似的光着脚穿着病号服挂在贺峥宇的脖颈,肆意的指挥着他走来走去。 “今天想吃什么?” “想吃北京厨房。” “我去买。” “不行不行。”相柳将脑袋藏在贺峥宇的颈窝,用力的搂紧他,就像是在北海道的寒冬小屋里抱着电暖气:“我特别冷,你要暖热我。” 贺峥宇难得的非常温柔。 他一只手挽着相柳的腰,一只手拿着手机特别好脾气任劳任怨:“那我叫外卖,我们一起吃?” “帮帮忙,你坐太阳下面,方便我亲亲你。” 贺峥宇毕竟是一米八大高个,除非是他主动,否则相柳每次心血来潮时都需要踮起脚尖发丝垂在腰间嘟起嘴巴—— 相柳怀疑他就是非常享受自己爱而不得的样子。 贺峥宇下意识呼了口气,坐在飘窗,任由相柳躺在自己身上晒太阳。 耳边听着很久都没有听过的粤语歌。 那些两人曾经没有一起的时间,一点一点被补回来。 “你叹气?!和我一起你叹什么气?!贺峥宇我们才在一起不过半天,12个小时你就已经厌弃我了吗??!”相柳一巴掌拍在贺峥宇胸口,一脸嫌弃和受伤:“你要是不愿意你可以走——” 再傻的人都知道这个时候谁走谁傻B。 贺峥宇手掌扣在对方脑后,仰起脸狠狠亲了相柳一口,感觉不够,又像是仰卧起坐似的坐起来又捏着脸含着她的唇瓣笑。 “我记得,当初你来的时候,大家都在赌你这个花瓶可以待多久。” “其他人都说你除了每天在微信群给姚局回微信发发通报,但凡见你不是拿着手机笑就是在摸脸摸头发,来我们队一定是没两天就走了。” “哈?”就算明知道是被人误解,相柳满腔委屈竟然不 分卷阅读211 知道该怎么说:“——我不可以笑不可以摸头发吗?这和我的工作有什么关系?再说了,就是这种看起来什么也没做的工作我才不想做,我宁可去外勤抓凶手。” “我知道,我知道。”贺峥宇将她扯回怀里,像是用体温烘烤着怀中受伤的心似的:“所以姚局说要你来我们组的时候,我就想欺负你,想让你展示给大家,你不是那种人。” “你幼稚园还没毕业吧?”相柳无奈的咬了他一口:“哪有人是越喜欢越欺负的?” 两人彼此的笑震得身体也跟着颤抖,也逐渐感到两人身体的变化—— 相柳红着脸,任由长长的头发歪落在肩头,抿嘴望着贺峥宇只是笑。 贺峥宇像是在表演似的,一脸的期待关注。 “——贺队,你们玩啥呢带我一个呗——” 不等两人开启下一步,左乐穿着病号服一只手扶着点滴,推门进来—— “My eyes My eyes!” 看到这一幕,左乐一边抬起手遮住眼嘴里叫嚣着,脚步却没有离开反而大步朝病房内走:“你们有的是时间两人世界,我们先来谈谈今天中午吃什么。” “吃屎。”贺峥宇随手拿起旁边的靠垫瞄准左乐的脑袋。 “哎呀打人不打脸,贺队,过分了啊。”靠垫砸在左乐脑袋上,轻轻松松弹了起来。左乐随手拿起手机:“不给我吃不给我喝还打我,我要发视频曝光你们这一对狗男女。” “左乐。”相柳抱着贺峥宇忿忿的哼了一声采取撒娇模式:“你知道像我这种人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瞎子不怕我是聋子有多难吗?况且——” “你要是在这里再多呆一秒,我再也不会给你买肯德基了!” “——诀别。”话音未落,只听到点滴瓶因为晃的厉害敲在挂钩发出的撞击声,左乐已经消失在房间。 只剩下房内的两个人,赖在一起无聊。 手指掠过相柳的后颈有一块凸出,贺峥宇不由得伸手摩挲:“我记得你这里之前没有疙瘩啊?” “是不是我上火了?”随着对方的触感,相柳也明显察觉到身体和之前不一样,下意识想起白泽之前说的—— “你去哪里我都能找到你。” “我在相柳身体里装了炸/药。” 相柳和贺峥宇对视一眼,立刻意识到了什么:“找医生——” 白泽坐在审讯室里。 “白泽,你那么聪明,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不需要我再宣传吧。”姚局穿着警服坐在白泽对面,眼神精亮义正言辞。 88. 审讯白泽(01) “白泽,你知道我们…… 白泽纤细干净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宛如手链一般的手铐, 像是在听一首非常好听的歌曲一般,并没有回答姚局的话。 像是在等待什么人。 有那么一秒钟,姚局还以为他在等待的是相柳。 这个想法尚未尘埃落定, 手边静音的电话屏幕忽然发光,在屏幕上闪烁着幽亮的光。 都是一些只在新闻上看到的名字。 姚局眉梢一跳, 抬眼望着白泽—— 对方早就料到似的, 冲他微微一笑:“姚局, 可能是因为输了孤独寂寞冷, 麻烦给我一个毯子。” 姚局抿抿嘴,将电话屏幕扣在桌面,示意旁边李晨将屋内的空调气温挑高。 这才望着白泽继续:“白泽, 这一次,没有人能来救你。就在这间房,就是我和你, 直到你坦白。” “那多不好意思, 我一个晚辈,要长辈陪我熬夜。”作为能够在自己失败时狠心拖爱人一起沉沦的白泽来说, 这种牺牲似的心理压力并不足令他臣服。 白泽甚至耸耸肩蹙眉调侃:“我在国外的时候黑白颠倒熬夜习惯了,若是您陪我, 记得一定要多备几瓶速效救心丸。” “——白泽!现在是给你机会,别给脸不要脸,只要进来你还以为是旅行住酒店呢,进来了你就别想出去!——”原本就对白泽愤恨不已的李晨听到其对姚局不敬, 顿时无法压制心里怒气, 一把拍着桌子,指着对方呵斥。 姚局甚至敏感的察 分卷阅读212 觉到整个房间内的温度降低了一度—— 李晨的激进,不仅成功让白泽意识到姚局这边尚未找到真正重要的证据, 并且成功的抓住李晨的态度,说是因为李晨的暴躁恐吓,自己什么也想不起来。 第一次的审讯,碰了钉子。 “贺队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要打扰你休假。”听到电话那端李晨对于第一次审讯的失败记录,贺峥宇懒洋洋的坐在沙发举着电话下意识苦笑一声。 “问题是这个白泽真的对我们这个门道懂得太多,不好拿捏呀。” 贺峥宇低下头,抬起手指玩着躺在自己腿上的女孩长发,按下扬声器,默默听着电话那边的信息。 相柳循声放下手机,露出正在订民宿的手机屏幕,竖长耳朵听着李晨的抱怨,没有说话。 “你直接按照我们之前的审讯流程,案发时间,地点,在做什么。用我们掌握的证据做武器一步一步逼近,了解他做了什么就可以了。”贺峥宇眼波流转,明白了当下的审讯案结:“我们现在是所有的案件都想落在白泽身上,他那么狡猾肯定会抓住其中没有证据的案件,借机反口说我们其他案件证据也不稳。我们现在应该是从证据确凿的案件开始,一步一步,让他自己揭开其他案件。” “有那么简单么,你们之前找到的干尸,只能以白泽是胜天集团董事长要负责任,但不能说就是他杀的。还有左乐遇袭,周叔遇袭,都没有办法直接指控是白泽指使。他当时说是他做的,现在审讯又说不是他,太难缠了。”李晨也确实是被气急了,一张嘴难得的像机关枪似的:“这边领导还说因为胜天牵扯众多民生企业,要求尽快处理。我看姚局的脸色,真的快要崩溃了。” “相柳~~~”李晨可怜巴巴的对着电话另一端拜托:“现在只能靠您二位普度众生了。” “可是我们这样不能审讯,会有利益冲突。”相柳用脑袋蹭蹭贺峥宇,提醒道:“不过我们可以远程指导。” 放下电话,相柳也无心再玩乐,坐起身歪在沙发上,歪着脑袋想工作。 贺峥宇坐在一边,望着她认真思索的模样,越看越想看,越看越好看。 正在思索的相柳很快发现,眼神转移落在贺峥宇身上,得意洋洋的抿嘴笑:“怎么又看我。” “好看呗。” “我都快愁死了,你还笑。”相柳无奈的耷拉肩膀长叹一口气—— “为工作不值——” “我看了半天,不唯一担忧的就是姚局不给我们批假,要是你我同时休假,整个组就放风了!”相柳无奈的叹了口气:“但是如果我们随时走,所有的机票和酒店都是原价,但是你知道出去旅行这件事,那个原价就是用来填报销单才用,正常脑袋哪有花原价的啊。” “我来研究研究。”贺峥宇将胳膊搭在相柳的肩膀,跟着她一起研究。 “实在不行,我们可以赌一把!”想到什么,相柳转过脸望着身边人。 “嗯,你要开盘口?”贺峥宇举起双手表示投降:“我什么也听不到。” “咱俩合作,将白泽搞定。”相柳双眼狡黠:“然后让姚局拿半个月假期来换。” 贺峥宇眯起眼睛没有说话。 “但是呢,第一次姚局肯定不同意对不对,”相柳像是沉浸在自己创造的电视剧情节:“我们可以说是为了拉熟客,让姚局帮忙给其他人宣传宣传我们的能力,就打个七□□折,只要七天年假,这样总行了吧。” 说完相柳还像路边卖菜的大姐似的双手一拍:“哎,要是这次大家合作的开心,以后都好说的伐。” 随着案件侦破的时间越来越长,那些曾经被白氏集团黑影笼罩的百姓,是不是也像相柳一样,无论有多么苦痛,总会有拨开云雾的一天,可以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发疯发癫像个神经病,这才是最大的自由。 贺峥宇附和的陪着相柳一起笑。 第二次的审讯很快开始。 “我们可以将审讯的突破点,放在白泽给我身体里放gps芯片开始。” 等到其他同事将白泽重新带回审讯室,相柳和贺峥宇坐在另外一件审讯室,盯着屏幕上白泽缓缓落座,三个人竟不由得同时深吸一口气。 “和相柳什么时间认识的。” 镜头里的白 分卷阅读213 泽没有预料到警方为了审讯,直接将相柳定位为警方的对立面。 不过很快白泽嘴角上扬,低头调整了坐姿:“我们什么时间认识的,你们警方应该更清楚不是么,毕竟是你们设计出来的。” 白泽的动作清晰的反映出关于相柳的问题上,他是有感觉的。 相柳头也不抬的举起手,和身边的贺峥宇击了一掌。 审讯室内的李晨也将对方的反应看在眼里,隐藏着心中的喜悦,继续追问:“我是在问你,不是在问相柳。” 白泽抿抿嘴唇,不情不愿的蹙眉回忆:“我们...是在上大学的时候认识的,具体的情况,记不太清了。” “既然你记不清,我来提醒你。”李晨拿出之前记录的信息,继续道:“大学时期你们因为考试而相识,因为各种原因互相成为了朋友。大学毕业,你邀请相柳跟你干,并且教她各种的反擒拿术带她进行各种暗黑知识洗脑——比如你曾经暗示过,说如果你家人真的犯法,你会选择帮助家人站在警方的对立面,毕竟在你心中情谊是要大于法律的。” 两人之前的共同经历一直是白泽最隐秘最珍惜的。 这些隐秘而珍惜的过往被李晨硬生生的,甚至带着戏谑的语气念出来,很快令白泽的表情起了变化。 “据相柳这么多年卧底提交的记录,你在大学毕业之后跟着白天,也就是你爸,以强拆强建的方式负责将那些居民赶走,同时贿赂当时的一些部门职员为你们打通土地开发申报,很快用这种方式在当地建起楼盘。比起那些眼光短浅的小人物,甚至比起那些电视剧中的聪明人物,你更加有先驱视角。在第一批房产成功筹资之后,你便暗自飞往境外,开始在境外以普通商人投资唯由置办并转移资产。这样,在白天集团被当地警方抓捕后,你可以全身而退在海外重新建立属于你自己的胜天集团。” “那又怎么样呢?”听着警方掌握的这么多年自己的行踪,就像是被迫回忆这么多年的自己,白泽整个人竟然有些发抖。 所有人都在看自己的“光辉”历史,无论是那些仰望自己的员工,还是那些鄙夷自己的警方。 没有人真正了解,自己当初也是被很多自以为是的人拒绝,打压。 得不断的向投资方解释自己是什么人,还要提防那些根本毫无理由毫无关系人们随口的一句评价。 “——你看白泽长得那么孱弱,怎么可能撑起一家公司。” “——我每次见到白泽,他都是阴沉着脸像是别人咬了他家的饼,怎么可能撑起一家公司。” 各种的匪夷所思,各种的故意为之。 怎么可能不在意。 还是要深吸一口气装作自己真的没听懂,一步一步向众人证明自己,直到不需要证明。 白泽用力的握紧拳头,狠狠砸砸在了自己的腿上,抬眼盯着面前人—— 李晨和姚局杨装着无所畏惧,却在桌下彼此握了握手。 说明方向对了! “白泽,你知道我们将你这样的反应叫什么?”李晨似笑非笑,念着耳机里相柳的话:“叫做,你伤害相柳的动机。” 89. 审讯白泽(02) 如果让他们去杀一个…… 白泽垂下眼, 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如果你还期待着说哪个部门为了什么项目来拯救你,我想你可以放下这个想法了。”姚局笔尖敲敲桌面,冷峻的眼神望着对方, 仿佛直刺入对方的心。 “既然你们这么牛,证据也确凿, 那就直接给我落罪就好, 不需要审讯。” 白泽最后的负隅顽抗明显的有了动摇, 他抬起手指摸摸鼻尖, 佯装着不痛不痒。 监视屏外的相柳与贺峥宇紧张到彼此握紧手指,经过贺峥宇的眼神示意,相柳拿起对讲机:“如果白泽坚持不说话, 我们零口供也可以让你入狱。只是,我相信这么多年白泽在本市立敌无数,只要我们将你送进去, 你觉得你会有机会出来吗?” 不等白泽想要反驳, 相柳继续道:“大概白泽你自己也知道我们要将你拿下的迫切和恳切,现在所说的, 是为以后你的安全。” “你这话...”白泽听到从李晨嘴里说出来的话,忽然的坐直身体, 苦笑着:“不是你自己说的吧?” 不等李晨回答,白泽干脆望着摄像头, 分卷阅读214 摇摇手腕间的手铐—— “原来活着从来就没有自由两个字。”说到这里,白泽垂下眼失神自言自语:“与其被其他人威胁, 倒不如被你威胁——” 这次不等审讯人员说什么, 白泽忽然抬起头望着摄像头一字一句—— “我强烈要求,相柳也好,简捷也罢不可以参与我的审讯。但凡她加入, 我拒绝。” 说到这里,白泽冲审讯室的书记员扬扬下巴,像是老板要求会议记录似的:“记下来。” 幽静黑暗的审讯室内。 在白泽的要求下,姚局为其准备了一杯威士忌。 白泽转动水晶酒杯,看着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轮转,用力的眨眨眼—— “其实我也不知道整件事是怎么开始的。” “那个时候我跟着父亲轮转在零零年代各个五星酒店和舞厅之中,每次听到的介绍,都是一环套一环。城建的,引荐民政的,民政的再引荐公安的。一起吃过饭,就是好朋友。这一来二去,在我的记忆里,整个城市的政要部门,都是我们的好朋友。好朋友帮帮忙,每个人都认为自己只是说了一句话而已,但一句话一句话的传下来,就变成了赦免令。而第一次毫无缘由的赦免之后,带来的不仅仅是后期的继续赦免,而是一种隐匿在表层之下的他人对我们白家的畏惧和愤怒。” “想要投靠的大过想要挑战的。” “我记得第一次,是我去找父亲要零花钱,在众人的指引下我见到正在和市级领导打麻将的父亲。那些只在新闻上看到的面孔随意的点燃一支雪茄,冲父亲扬扬手不耐烦。父亲示意旁边人给我了两千块钱,而在我临走之时,有人上前告诉父亲说谁谁谁在酒店闹事。” “父亲还在迟疑之中,那位市级领导烦躁开口:解决掉呗,要不你这次不解决后期还会有人找事。听到这个提议,父亲便冷哼一声:我们家的那块地皮不是正在盖小区么,解决掉之后丢进地基坑里。” “我还在想,”白泽歪着脑袋眼睛微微眯起:“怎么会有人那么轻而易举的说出夺取他人生命的话呢。他在面对自己的孩子时,是否也想过他令别人的孩子消失了,令别人的父母消失了。他怎么可以走的正堂,怎么可以睡得安稳。” “后来我知道,杀的人多了,就不知道来找自己的会是谁了。” 说到这里,白泽低下头用手指揉揉眼睛:“我杀的那些,很多很多,我自己已经不知道是谁了。所以,你们自己在胜天和白天集团开发的那些楼盘里找吧,我都认。” “尤其是,那些水池底,居民楼。” 随着白泽念的几个小区名字,在坐的所有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光小区的名字就已经高达十几个。 而且都是些当年备受关注极为抢手的小区。 贺峥宇记下来那些小区名称,刚准备起身,相柳已经迎上他的目光:“既然我无法参与审讯,指认现场这些,我去做吧。” “除了犯下这些故意杀人案,是当时当地部门的谁一直在为你们开绿灯?” 白泽听到这话,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似的,耸着肩膀狂笑—— 半晌他摇摇头。 “当年,没有领导关系。” “很匪夷所思吧。” 白泽将后背靠向椅背,点点头一脸无辜:“真的,就只是靠着不可说三个字,我们只需要完成第一个融资,后面...就完全的水到渠成。” “既然这样,那你就说说第一个融资是怎么而来。” 只要撬开口,接下来的,就只有记录。 贺峥宇在观看的过程中,不断有各级别的领导抱着胳膊铁青着脸进来。 偶尔也有诧异的—— “就这么简单么?就只说一句你猜,事就能办成?” 贺峥宇倒是表示可以理解:“当初某地案的时候,很多群众也对于凶手竟然可以提前释放并且可以改名换姓重新生活表示惊诧和难以想象。然而,仔细盘查下来,没有什么高难度的高智商的犯罪。就只是每个人都认为自己只是金字塔的底层需要负的责任本来就很少,然而这些基层却是我们整个组织架构的手指。如果让他们去杀一个无辜的人,肯定无法做到。但如果将杀人分成一百个步骤,每个人只负责其中的一个,那就肯定能做到。” 分卷阅读215 “它无需要求每个人越过那条线,但只需要每个人跨前一点点,就可以造成大地都在颤抖的恶行。” “——那我们后期该怎么做才能杜绝?” 贺峥宇蓦然想到了那些为了□□除恶而牺牲的同伴,包括相柳的父母,淡淡道:“或许,只有成为敢于赴死的英雄,才能摆脱邪恶的旋涡。” 作为盘综错杂这张网的中心人物,白泽终于选择了停止织网。 “既然说对不起根本没有任何作用,那么就什么都不要说了。”白泽望着摄像头说完最后一句,便再也不说。 望着不断从小区水池底部挖出来的残尸,相柳像是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拼图游戏。 根本无暇去想可怕不可怕。 也无暇去想看过这么多恶行带给自己的心情。 只跟在裴湛身后,一个接一个的记录。 每天的工作枯燥而单调,却极为心安。 直到某天下午她跟着裴湛记录,陡然扬起脖颈望着窗外的余晖透过玻璃铺在地面,空旷的验尸间安安静静。 窗外的梧桐树叶因为秋风而婆娑轻晃,落在地面的暗影也跟着摇晃。 “这么多年,很多人都说他离家出走了,说他不要我们了,原来不是啊。” 大概是工作人员需要签字什么的,相柳听着外边有受害者家属淡然的一句:“我妈因为受不了村里人的风言风语而自杀,我姐也因为家里太穷不识字出去给我送饭结果失踪到现在都找不到。现在能够签字的,只有我自己。” 听着外间两人讨论着什么赔偿什么判刑。 所有的悲伤像是一面墙砸在相柳的后脑勺,她忽然胸腔浸满了水,她得用尽力气,才能保证自己不至于溺水。 她匆忙将手套和手术服卸下,冲进更衣室哽咽。 平日的忙碌可以令她暂时忘记对于自身处境的清楚。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她才真正的意识到,原来这个世上,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没有人会永远的偏执的毫无保留的站在自己这边。 没有人会永远的宽容的事无巨细的将自己放在心里,还怕自己着凉盖上被子。 “——烦死了,不要再唠叨我了!” “——给我零花钱给我钱!” “——爸妈...” 我们这一世不过几十年的缘分,可是我真的好荣幸。 等到哭完走进验尸间,裴湛抬眼看了一眼她,便重新低头:“你要是没事了就回吧,剩下的我来处理。” “嗯?”鼻腔里还吸溜着鼻涕。 “找贺峥宇喝杯奶茶,看个电影,或者做些成年恋人做的事——总之,”说到这里裴湛眼神温柔的望着她:“相柳或许没人和你说过,警察这份工作,你做的很好了。” 相柳愣了下,笑起来。 忽然又哭起来了。 她从未想过要靠工作拿出什么成绩,她只是想要认真的完成自己的工作,不希望别人指责什么。 但好像无论怎么做,总有人质疑,总有人挑刺,总有人觉得好像换个人更好。 但没有一个人会记得,她本来就只是想做一个普通人,不是什么强者胜者,只是普普通通上班,普普通通下班,甚至普普通通的吵架都输。 “嗯,你也是,谢谢。” 想到自己这句答复特别不走心,相柳也不由得笑起来。 等到走出法鉴中心大楼,听到耳边传来医学院里各种的嘈杂声,相柳不由得停下脚步闭上眼睛,深吸一口属于这世界最新鲜的空气。 睁开眼,贺峥宇已经站在台阶下冲自己挥手。 相柳像是回到小时候,得意洋洋的朝他走去—— “我们晚上吃什么好吃的?是跷脚牛肉还是农家小炒肉还是蟹黄豆腐粥?干脆,我们吃煮馍吧,就去我妈最喜欢的那家黄家煮馍,要很多很多糖蒜...” 90. 审讯白泽(03)   直到案件被发往…… 分卷阅读216 直到案件被发往检察院, 在尚未落案判刑之前,贺峥宇他们都无法喘息。 “我一直以为案发之后,确定嫌疑人是最难的。确定嫌疑人之后又会觉得找到证据是最难的。没想到到最后了, 给检方提供各种文书材料也是最头疼的。”左乐早晨八点来到办公室将书包扔在身边,一边捧着加馍吃一边指尖在键盘飞跃。中间很多人来来走走, 等到再次抬起头:“欸, 天怎么黑了?” 旁边屏幕的光将相柳的脸映的忽明忽暗, 一时看不出她心中的想法。 毕方的来电在她手边响了又熄, 熄了又响。 直到贺峥宇来到身边,轻轻拍拍她的肩膀:“目前尚未查到胜天,但是毕方联系你, 还是去见见吧。” “...好。” 心里一万个不关我的事。 其实大家也都知道胜天集团不关她相柳的事。 然而遇到相关问题,还是心怀芥蒂的偷看她的脸色。 “你想说啥?” 单位附近的肯德基店里,周围都是吵闹的孩童跑来跑去, 相柳大咧咧的将自己丢进座位里, 手指藏在口袋里冲对方扬扬下巴。 毕方有些局促的坐在对面,胳膊本想搭在桌面又怀疑的盯着桌面干脆放弃, 只能朝相柳的方向探身:“你...最近好吗?” “好啊。”相柳不太明白对方是反讽还是真情,点点头:“一宗十年大案终于攻破, 气势如虹。” “好好好...”毕方点点头,怅然若思。 “你想表达什么?”相柳很快还是被对方带跑,好奇打量对方:“那个之前的受害者们但凡能找到的能联系上的,现在已经都有明细, 赔偿方面做的怎么样?” 说到这里, 不等毕方回答,相柳还是加了一句:“你给白泽提醒一下,尽管我们抓到他, 后期的民事诉讼也不会少。尤其是他当时的作恶,很多受害人被他害的家破身亡,甚至很多都绝了户找不到人。如果他无论是在金钱还是态度上肯赎罪,那么...” “——那么对于他来说,也不过是延迟一些生命的时间而已,对不对。”毕方替她回答,紧跟着摇摇头:“你知道白泽的脾气,他孤傲的时候气势凌人,他低沉的时候卑微地心。只是在面对你的时候,他才会卑微,他对你,是什么都算计到位了。他不会拿出钱赔偿的。” “那你来是什么意思?”说实话,对于和胜天集团的所有接触,相柳都是抱着极大的戒备。 她没有那么的善良,可以做到从头来过。 再怎么帅气再怎么多金再怎么偶像剧男二的人设,她都不可能产生一点点的感情。 毕方没有介意相柳不耐烦的语气,而是从手边的包里取出一堆文件,推至相柳面前。 “这是白泽临走时签的文件。”毕方打开其中一份,拿出笔递给相柳:“这是白泽的所有财产500亿,只要你签了字,就是你的了。” 相柳下意识打了个饱嗝,眨眨眼望着桌面上薄薄一层纸,上面很简单的中英文画着白泽龙飞凤舞的签字,没有错。 旁边有小孩子经过在桌脚摔了一跤,整个桌子晃了晃,500亿也跟着晃了晃。 却也将相柳拉回现实—— “作为国家公职人员,我不能收。” “那就辞职呗。”毕方淡淡的靠着椅背:“抓凶手是一件非常耗损心力脑力体力的事,你在过度透支你的生命。你不是正担心贺峥宇每天风里雨里危险么?” 相柳没有回答,而是歪着脑袋眼神落在对方带来的其他文件上,呶呶嘴:“那些是什么?” “这是百花村的烂尾楼安置项目。”毕方似笑非笑的扬扬眉毛:“白泽临走之前说,胜天集团什么都可以不做,但只要你坚持,烂尾楼的安置项目一定要做。” “所以这500亿其实是用来做这个项目的?”相柳终于明白了什么,手指触及烂尾楼的安置项目,仔细翻阅。 毕方点点头:“白泽算过,如果这个项目坐下来至少500亿。作为烂尾楼来说,收益少回报低,是个赔钱的买卖。但既然你开口,那么他可以拿出自己的财产,和胜天集团一起启动这个项目。” “那就开始——” 眼见相柳要签字,毕方喉结滚动,眸光闪烁:“相柳 分卷阅读217 ,在你做之前,我建议你,签下第三份文件。” “这是?”相柳低下头,望着面前另外一份厚厚的文件。 “这份文件,是你将500亿的财产处置权由我们胜天代理。” 相柳微微蹙眉,随即终于明白白泽的苦心—— 等到判刑结束,白泽所有的财产就会被判罚没收财产,那正在进行的百花村烂尾楼的项目又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找到接盘人。 而白泽在判刑之前将财产转移给其他任何人,他都无法确定对方是否会完成最后的利民项目。 只有相柳。 只有她一定会落实这个项目。 毕方则是这个项目最佳监督者和督促者。 接下来的是—— 那些因为盛夏炙热而被火烤的车内蹲守。 那些因为犯罪分子一脸无辜扯淡的难以置信。 还有那些因为上级部门各种限期破案的压力。 相柳的生活,不仅仅是白泽的案件。 案破之后,是其他案件排山倒海的侵袭。 相柳很快便将白泽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不是我说你左乐,那些夫妻案件最要注意甄别当事人的情况。”相柳迈着大步走进办公室,一只手叉腰靠着桌子和对面坐着的左乐吐槽:“你不知道,我这一个月见了太多受害人是妻子,结果就因为受害人和施暴人报案后还是要在同一屋檐下生活无处可逃,会有妻子不仅隐瞒不说,甚至还会借机说是受到我们的挑唆才报警要求撤案的情况。所以我们在办案的过程中一定要注意自身的方式,尤其是情绪千万不要被对方牵着走,对方急你千万不能急,不能落入他们的圈套里。” “可是我看那家妻子被老公打的真没一处好,太可怜了。”左乐无奈的叹了口气。 “——是呀,你的认真负责,伸张正义的结果就是被投诉。”相柳也跟着无奈叹了口气:“我们在保护群众的前提,一定是保护自己。赶紧哦,检讨写完发给我。” “好。”左乐抬起手腕看看时间,想起什么道:“哎呀,今天是周叔退休的大日子,等会姚局要大家一起拍照,相柳,哦不,简捷,赶紧准备。” 相柳坐在座位前对着镜中的自己拿出口红补了补,重新调整自己的发型和帽子。 而贺峥宇则带着一队人进来。 苏柏生和李晨互相调整着彼此的领带,彼此之间的重视程度,不像是合照,倒像是接亲。 “你们谁有发蜡?” “我得找一根皮筋——” “谁的外套借我穿下——” 而左乐则指着贺峥宇粉色的衬衣大笑:“怎么穿的这么娘——” 相柳顺势用文件夹拍了拍对方的后脑勺:“怎么,对稽查队队长的眼光有质疑?” 左乐还屁颠屁颠的朝贺峥宇跑去:“我帮你整理衣服——” 毫无疑问的得到了一个滚。 相柳帮着贺峥宇重新换好制服。 不多时,整个市局大院,所有人穿着制服皮鞋,平日悠闲的操场,瞬间有股青春无畏正义勇敢的气氛。 “——姚局来了!” “——周叔来了!” 所有人站在原地,看到姚局大步走来向周叔送上一捧鲜花。 周叔在受伤之后整个人明显比起之前衰弱许多,整个人步履蹒跚,原本的警服套在身上,一阵风过来衣角便飘起来。 衰老,真的是一瞬间的形销骨立。 周叔原本笑容灿烂,却在接到花束的时候,瞬间红了眼眶。 他几次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 “大家跟着我喊,五六七——” “七——” 随着相机镜头的一眨,所有人被留在了那个夏天。 相柳站在一边望着远处捧着鲜花忙不迭和大家告别的周叔—— 贺峥宇站在她身边,胳膊轻轻撞撞她:“我们一定还有很多很多个这样的夏天。” “嗯。”相柳双手背在 分卷阅读218 身后,随即想起什么:“上个月你们组投诉指数最高,我已经给左乐提醒过很多次了,我记得他之前不这样之前恨不得钻进电脑里,现在怎么了?得注意呀。” 藏在手心准备取出来的戒指盒,重新被贺峥宇放进裤子口袋。 贺峥宇喉结滚动,轻轻咳了咳,小声嘟嚷着:“就不能看在曾经的关系上核减掉么,人家小孩马上要评级了。” “不行。”相柳义正言辞的拒绝:“那个时候我是相柳,和你们关系当然好的呀。现在我可是简捷,我就是这么不好相处我就是这么铁面无私。别人只要一份检讨就好,你们组呀,我看不行。” “还需要什么?” “还要——”相柳想起什么,抿嘴低头笑笑,忽然揽着贺峥宇朝摄影师跑去:“大哥,麻烦你给我俩拍张合照吧。” 看守所内。 白泽跟在一群犯人身后在操场放风。 一个模糊的身影穿过队伍,轻轻撞了白泽一下,很快便转过走廊不见。 白泽转身瞥了一眼回过身没有在意。 三步之后,他双膝跪地,等到手指下意识摸摸刚才两人相撞的地方,看到掌心一片血污,只能大口大口的呼吸—— 最终却倒在了地上。 91. 抛尸现场 “你是那个被500亿包养的…… 自从破获了胜天集团的大单, 市局个个扬眉吐气。 就连姚局这个市局的定海神针,也有几天偷摸的下午六点办公室门一锁遛弯去了。 好不容易又来到一个周末,所有人背上包只等指针到达五点半, 忽然所有队长手机响起—— “收到微信的所有同事现在立刻放下手里工作,来会议室参加新一季的战训会议。” 收到微信, 所有的部门老大心被提到老高, 忙不迭打电话要数据, 翻腾电脑刷案宗, 整个办公室所有人无法下班鸡飞狗跳找已经几个礼拜没有写的材料,以防被cue。 正提着两大袋夜宵的左乐不等电梯内的人出来,直直就往里面闯:“老板急了老板急了老板急了, 麻烦救命。” “又不上厂长跟着小姨子跑了,急什么。” 左乐抬眼正看到简捷站在电梯中央歪着脑袋朝自己做了个鬼脸,顾不上求饶, 下意识惊诧:“简捷, 你穿自己的警服真好看!” 是的。 换上自己的制服,相柳这个人从此便消失在档案中, 而简捷重新正常上班。 整个人从内到外散发出一种自由和自主。 也终于不再心提在半中央,随时提防有人跟踪, 随时提防有人袭击。 可以像个普通人,站在电梯中央,坐在餐厅随意的位置。 “可不咋地——”就连俏皮话也是信手拈来的自在,她拉着左乐, 随即别过脸刻意装出一副嫌弃:“你们自己工作效率太差, 把我们贺峥宇绑架的都回不了家,我得一个人吃饭呢。” “姐姐算我求你了,快走吧, 你再占着电梯你家贺峥宇就要饿肚子了呢。”左乐当然明白对方是在开玩笑,胳膊肘推着对方赶紧出门—— 就在电梯门关闭之前—— “赶紧开完这个可不咋地你的可不咋地的会。” “大家冷静一下。”眼看着左乐提着吃的进来,姚局将手中的烟按灭在烟灰缸,冲众人摆摆手佯装严肃:“在开今天这个会议之前,我们感谢贺队为大家安排夜宵,各位先吃点东西。” “——莫不是又有什么案子了吧?” “不应该呀,我们没有收到报案——” 所有人都明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道理,像是拆弹一般仔细的在夜宵外观上观察半天,这才用手指戳戳:“这年头夜宵都是鼎泰丰的,这个案子可不会是牵扯到外国人吧?” “我说老苏,办案子的时候怎么就没见你有这么出神入化的脑回路呢。”贺峥宇没好气的接话。 “不是,大家都知道贺队请夜宵也就是个小笼包起步麻辣香锅封顶,这突然高档次的——” “——500亿!”随着其中一位的提醒,众人这才想起来:“你 分卷阅读219 是那个被500亿包养的女人的男人!” “啥意思?男小三?” “你才是小三!!”没想到大家这种调侃的发散的话揶揄,贺峥宇红着脸怒气冲冲开始收吃的:“还给我还给我,这都是我用身体的劳累换来的,哪里是500亿的利息。” “身体的劳累...”还有其他同事上下打量贺峥宇:“孩子,你需要的哪里是开会,你需要的可是成山的汇源肾宝啊。” 贺峥宇垂下眼帘淡淡反击:“你这么清楚,想来是经常使用呢吧...” “行了行了——”姚局趁着众人都在打嘴仗,忙不迭的先给自己连塞好几个蟹粉小笼包,直到吃到眉梢跳舞,这才喝口粥心满意足道:“吃了我们贺队的饭,那我可得替我们贺队说两句话——” 听到姚局一脸正色要说话,众人立刻收回刚才的连吃带拿,默默的坐直身体。 “大家知道咱们市局的500亿——啊不是,是简捷同志,为了本市的群众也是做出了牺牲和奉献的。包括大家所说的这500亿,简捷同志也是第一时间就和咱单位组织进行了沟通,决定成立基金会。由相关人员操持,确保这笔钱全部用于百花村的烂尾楼改建项目。启动之前有报告,启动之中有监管,启动之后造福于民,是一件好事。那么我们组织也是在收到贺峥宇同志的请求之后,决定来帮助这两位同志,放下过去,开启新生活。” “啥?” “就是说——” “我觉得这一顿不够,至少得一周呢。” “我们要帮贺队来一个——” “surprise?” “这位同志说的对。”听到有人说惊喜,姚局大手一挥,将一口萝卜糕塞进嘴里吞下,借着挥手之际等到吃食落入胃里,这才继续道:“我们这次会议的主题,就是商量出一个求婚惊喜来。” 听到姚局帮自己,贺峥宇乐不可支的将钻戒拿出来向众人展示。 裴湛摆弄半天,冷笑:“这么小一颗钻,确实挺惊喜。” “侮辱人格了啊,Pass。” “这还不简单,既然你们是在工作中认识的,那么找个犯罪现场,丢进去,然后让500亿去捡。”苏柏生思路清奇,众人完全get不到他想表达的点。 “公器私用了啊,Pass。”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左乐无奈的长叹一口气,着急的暼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就直接最传统的,单膝跪地,说俺稀罕你。” “不愧是陕西人,你简捷姐没看错你。”贺峥宇长叹一口气。 “或者——” 眼看裴湛还有话说,忽然在场所有人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城郊一居民菜地里发现一名女尸,要求出警。” 所有人看到这个消息,眼巴巴的望着贺峥宇—— 贺峥宇耸耸肩,无可奈何的接受彼此的眼神安排:“我了个去。” 深夜的村道上没有路灯。 简捷坐在驾驶座上,熟练的避过井盖,一脚油门朝前奔去。 前方忽然驶来一辆前四轮后八轮的大型拉土车,车灯如同银河一般铺在整条村道,坐在车内的两人眼前瞬间白茫茫一片—— 仿佛傻傻的等待来自天堂的号码牌。 简捷握紧方向盘保持匀速,忽然前方一道黑影掠过—— 她下意识心脏提起,方向盘转动—— 随着车头的狂啸一声,整个车辆瞬间腾空,不过是一个不足五厘米高的棱,在高速行驶的情况下却足以让车辆失控。 “捷尔——” 车厢内两人脑袋瞬间撞到车顶,膝盖撞到车内的硬物,直到将车停在一边这才有时间仔细感受痛。 “对不起——”简捷忍着痛和委屈,将车辆平稳停在路边,顾不上检查自己的伤先向贺峥宇道歉:“我太冒失了。” “我们要见的是尸体,不着急。”贺峥宇检查彼此无碍之后,并没有气急火燎,而是温柔的握住她的手,抿嘴笑起来:“作为办案人员的我都不着急,你一个司机你急什么。” “...”简捷被对方安慰,也不再气恼愤恨为自己的危险驾驶找理由,而是 分卷阅读220 抿嘴笑着重新发动汽车。 “你应该急的是...”贺峥宇弯下腰在副驾驶的地上捡起一个小盒子,不紧不慢道:“找个时间和我去领证。” “???”相柳整个人像是飘在车厢里,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流泪。 整个案发现场,是在村道和国道之间的阳光棚内。 “贺队,你们来了。” 案发现场附近被工作人员的车灯和路灯以及工作用灯照的宛如白昼。 很多法证同事穿着白色的工作服在附近走来走去。 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大家却完全没有想要休息得到意图甚至反而觉得这个时间工作,正好不给白天沿途经过的群众添堵,也正好没有其他无关群众的打扰,一切工作倒也沉稳有序。 看到简捷和贺峥宇下车,现场负责人王峰立刻大步跟了过来打招呼:“我是当地派出所所长王峰,大家辛苦了。” 现场三人简单认识之后,王峰便抬手示意两人跟自己走。 “这个地方其实是王家村的庄基地,”王峰边走边解释道:“这是村里王富贵家的草莓大棚。王富贵家就只有自己和媳妇两个人,快六十了,家里三个孩子都在市里工作生活,平日生活无忧,和村人也没什么冲突,就属于安分守己的一个人。去年冬天不是冬天特别冷,正好王富贵家里孩子吆喝着去城里过年,便拉着媳妇一起在城里呆了一段时间。这不天气已经热了,王富贵回来准备说把地规整规整,后期好种点菜卖。结果今天来地里查看的时候,发现自家棚前的井里抽不出水,王富贵眼睛也不好使,就拿着棍子什么的捅了捅,感觉像是捅到了什么麻布袋,气到他只能让老婆帮忙看着,自己下去捞。结果一下井滑了一下,直接和死者面对面,吓到当场心脏病发,一家子跟着去医院了。” “尸体情况如何?”贺峥宇环顾四周,熟稔的开始下一步。 “根据现场初步勘察,死者女性,年龄在二十五至三十之间,死因为利器刺中心脏失血过多而死。”王峰将两人带至尸体前,揭开白布一角示意两人确认:“被发现时死身上没有衣物,这也是当时的王富贵以为白花花的是个麻袋的原因。法医裴湛正在现场勘查,发现尸体的地方周围并未发现其他有效证据,初步怀疑这里是抛尸地而不是案发地。” 92. 抛尸原则 “那个...昨天你们是不是…… 听说裴湛也在, 贺峥宇抬起手电朝裴湛的方向照了照。 察觉到身后的光影,穿着白大褂带着金丝眼镜的裴湛转过身看到熟人,径直站起身朝两人大步走来, 边走边道:“野狗成家犬变哑巴了么?!” 一句戏谑的嬉闹,瞬间将两人拉回之前关系好的时候。 贺峥宇玩心起来, 怼着裴湛的脸继续晃着, 口中还欢呼:“山那边的朋友, 跟我一起喊——Yo!Yo!Yo!半夜不睡觉, 为人民服务——” “哥文——滚蛋——”裴湛走进,径直踹了贺峥宇一脚:“500亿的狗三。” “说了多少次,我现在听到5这个数字我心脏就咯噔一下。我是那种人吗?!”没人愿意被别人成为女友的附属品, 贺峥宇勾着好友的肩膀忽然像是闻到了什么,下意识松开对方:“你刚才测过肛温了?” “你要是再碰我一下,我就把刚才用过的温度计塞进你嘴里。”裴湛胳膊肘一抬, 直接撞向对方胸口:“你们这具前面还有五具, 我已经连续四个周都只有半天泡澡时间,所以不要套近乎。” “——裴湛, 你吃了吗?”不等贺峥宇开口,简捷忽然柔柔出声。 裴湛楞了一下, 下意识有些拘谨。 最早和相柳见面时被对方干练认真的气质吸引而心动,却也在得知对方和好友有感觉的时候而放弃。如今再次相见,相柳已经回归简捷身份,比之前看起来有了成熟稳重的安然。但无论多久不见, 一旦相遇, 裴湛还是不由自主的想要答应她所有的请求。 “嗯。”裴湛嘴唇微张,本想说什么又放弃,后来想想, 还是道:“我能不能还是叫你相柳啊,一会儿相柳一会儿简捷,总感觉简捷很陌生。” “当然可以。”简捷坦然的点点头,边走边大方的指指身后:“我还说你要是没吃,我们车里有买的肯德基,你一会儿吃点好工作。” “心领心领心领——”听到肉品的名称,裴湛瞬间回想到刚刚看到尸体白花花的模样, 分卷阅读221 心中一阵反感涌上来,连连摆手拒绝,指指尸体:“我们一起去看看。” “一般来说,碎尸案中十有六七为熟人作案。”三人一边朝尸体摆放的地方走去,贺峥宇一边解释,更多的时候是望着简捷解释:“因为碎尸的目的,很多是避免被发现。那么凶手一定会尽最大可能,不让别人发现尸体,同时为了避免警方一发现尸体就不可避免无论什么原因的找到自己,所以凶手一定会选择毁坏尸体。” “这具尸体被发现的时候身上没有任何证明身份的东西,但是没有被毁坏,是不是说明凶手和死者并没有相识呢?”裴湛跟在旁边好奇的接话。 “不能说是不认识,确定的是,凶手认为我们找到尸体也不能找到他。”贺峥宇说到这里,忽然环顾四周一片陷入黑暗的田地和国道,眼波流转望着两人:“比如说,司机撞到行人?比如说,激情杀人?——当然,这是在发现证据前的一个侦破方向。” 简捷之前只是做卧底,刑侦侦破案件接触较少,听到这种现场侦破经验,不由得像是听故事似的,边听还一脸期待和崇拜的望着贺峥宇:“还有什么呢?” “还有犯罪现场的选择:远抛近埋,头远身近,小近大远,多点抛尸,还有共圆心。” 被简捷热辣辣的崇拜眼神看的热血沸腾,贺峥宇宛如是带着实习生的老师,指指附近的环境:“还是那句为了自保,抛尸现场距离犯罪现场远,凶手一般就会选择抛尸。而抛尸现场离犯罪现场比较近的话,行凶者不仅抛尸,还要埋尸。就是尽可能的不被人发现。越是用很多方式让尸体不被发现,越说明案发现场离抛尸现场近。” “而头远身近,是因为面容是最直观最有辨识性的,所以凶手对头部的处理就是将其抛的越远越好。” “——对对对,我之前看某法制节目就有,说凶手杀人之后竟然将受害者的头颅快递到了另外一个省!”想到之前的案件,简捷不由得摇头唏嘘。 “还有小近大远的原则,就是说被害者的尸体被分割的越细碎,说明抛尸现场到犯罪现场的距离越近。” “——这个我知道,就是之前杭州某女士的老公报警说妻子失踪了,结果各种监控录像都找不到有人离开的痕迹,最终警方是在小区化粪池内找到了某女士的DNA痕迹。”说到前一阵非常有名的案件,裴湛也不由的扶了扶金丝眼镜摇摇头,双眼闪过一丝厌弃:“现在看来,当所有的记者都蹲在某女士家楼下,镜头诚实的记录了凶手睁着眼睛说谎话面不改色的变态。而所谓的找到某女士的DNA痕迹,可见当初碎尸有多细。” “那这个多点抛尸的意思就是为了给刑侦工作增加难度,所以将尸块尽可能的分散至各地的意思?”简捷很快举一反三。 “是。”贺峥宇点点头,正遇到简捷蹙眉很快明白对方已经在思索怎么破局了,直接回答:“犯罪心理学当中的地理侧写,不能说是适用于全部的凶手,但也很有代表性。就是犯罪学专家戴维坎特提出来的共圆心原则。就是说,为了降低被发现的可能性,犯罪人会选择自己熟悉的、对自己很方便的地方实施犯罪,至少在最初是这样选择犯罪地点的。所谓的圆周假设,就是将这些犯罪地点全部标注在地图上,假定这些犯罪是由单个的个体做的,那么找出两个相互之间距离最远的犯罪的位置,用这两个位置之间的距离做直径,可以画一个包括所有犯罪的圆周。就会发现,犯罪人就居住在这个圆周里面,可能就是在靠近圆周中心的地方。” “啊...哦。”随着裴湛的勉强附和声,旁边的简捷干脆不说话。 唯有旁听的王峰所长给面子的鼓掌。 清脆的鼓掌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突兀和尴尬。 拍了几次,就连王峰自己也不忍心再装下去。 半晌相柳打了个哈欠,感慨一声:“听到这些理论知识,最开始的时候还说热血沸腾,觉得案件马上就要破的意思,但脚踩在这片草地上,感受着冷风吹,抬起头,眼前一片黑暗。” 是的。 随着现场勘查的人员越来越少,发现的可用证据,也并没有多少: 这个地段属于城乡结合尚未开发的地段,并没有摄像头,甚至就连交通违法摄像头都没有。 而当地居民王富贵本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状态,大棚附近并没有安装任何摄像头。 到达井口边,正因为前两天下过雨的原因,也并没有任何拖拽脚印等痕迹证据。 “妈的,这受害者总不会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吧!”贺峥宇 分卷阅读222 双手叉腰愤恨的挠挠头发,下意识仰头望天。 简捷背过众人,举起手电在抛尸现场附近走了一圈—— 夏夜的风,就像是和年下谈恋爱的甜。 温暖的风吹过来也是柔柔的,带一点青涩的凉意。风中夹杂着从花草中执拗夺来的清甜,带着日间阳光的余温,毫无保留的奉献给她。 农村的夜总是静的让人意识到这才是生活。 偶尔一只田鼠从野地里掠过,踩在简捷的鞋上,彼此都吓了一跳。 “发现什么了吗?”看到简捷绕一圈回来,蹲在一边为裴湛现场初检打手电的贺峥宇头也没抬直接问。 “我在想谁会来这里。”简捷望着眼前的国道:“谁会知道这里方便抛尸?” “当地村民?” “还是...” “小心——” 正当简捷站在路边双手叉腰仔细观察之际,忽然一辆加速行驶的前四后八大卡车闪着此眼的车灯直冲而来—— 贺峥宇看到危险,立刻冲上前将她拉回田地:“就算是不断设卡,就算是在车头的液晶屏上显示车速和状况,卡车本身也有盲区且司机大部分为了赚钱都是疲劳驾驶,所以一定要注意避让。” 简捷转过身,望着贺峥宇—— 贺峥宇瞬间明白:“怎么知道这里方便抛尸?一定是来过这里的人。比如——沿路行驶需要找地方方便的卡车司机。” “我们现在需要做的,还是要确定受害者是谁。”简捷手电的光线落在尸体上慢吞吞道。 简捷打了个哈欠在副驾驶的座位上盖着毯子翻看手机,百无聊赖的等待着前方双手叉腰在现场来回指挥的贺峥宇。 在临时灯和车灯的照射下,贺峥宇脸上不仅没有任何疲态,还可以非常清晰的盘点出现在确定的证据和侦破方向。 直到帮着裴湛将尸体送上车,望着法检中心的车越开越远,贺峥宇这才走回后备箱,将沾染了现场痕迹的工作服脱下,用免洗洗手液擦拭双手之后,这才回到驾驶座。 车内温暖柔和,旁边爱人陪伴。 后背靠在椅子上,身边简捷的睡颜触手可及,车厢内是简捷正在听的小说和她均匀的呼吸声混在一起,就是贺峥宇最爱听的声音。 心是安的,工作多麻烦都不怕。 随着引擎声响,简捷睁开眼睛:“现场勘查完了?” “嗯。”贺峥宇一边将车辆驶回车道,一边安排下一步工作:“这边现场也没发现什么,勘测完之后就结束了。明天周六,我得去法检中心催催裴湛,确定受害者或许可以确定凶手。” “好。”工作的时间久了,两人都完全没有了工作日和休假日的分别,已经卑微到只有没时间吃饭睡觉日和可以吃饭睡觉日。 随着清晨第一缕阳光从门外的缝隙缓缓蔓延进来,床头的闹钟也响了起来。 贺峥宇瞬间睁开眼睛熄灭闹铃,回身准确的拨开挡住脸颊的头发,亲了一下,趁着简捷蹙眉快醒时立即逃离现场躲进了卫生间洗漱。 半个小时后,又是一个精神小伙。 “贺队,你起床了吗?” 早晨七点,贺峥宇已经背对着阳光行驶在路上。 “什么事?” 眼看前方忽然有人挡住路,贺峥宇一边降速一边观察后视镜换道,一边询问。 “那个...昨天你们是不是将尸体忘在井下没有捞出来?” “啥?!”听到这个消息,贺峥宇心脏瞬间冲至喉间,一脚猛踩刹车引来后车狂啸。 贺峥宇脑子嗡的一声,完全听不到后车经过自己时泄愤的鸣笛声,慢吞吞的、本能的将车停在路边,拿起手机抱着最后一丝是自己听错了的侥幸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那个王富贵今天又报警了,说有人给他家井里又丢了一具女性尸体,我说,你们是不是前两天下雨天脑子进水没晾干,竟然产生这么大的工作失误?!” 贺峥宇仔仔细细回忆了三遍,按正常来说,只要自己脑子和眼睛没问题,明明自己都是跟着裴湛一起将尸体抬上担架送进法检中心的车的,怎么尸体又会跑回抛尸现场呢? 分卷阅读223 “我现在给裴湛打电话,稍后回复你。” 随着手机铃声响起,从办公室沙发盖着的毛毯下伸出一只手,迅速的摸到声音来源,将其扯回毯子里。 “说。” “——我问你一件事你别犯病。”贺峥宇提前给对方打预防针,望着远处的车马云集,仔仔细细道:“昨晚你从抛尸现场带回法检中心的尸体,还在吗?” “废话。” “报案中心称王富贵说昨晚我们将尸体忘在井里没有捞出来,我现在再问你一遍,尸体你真的带回法检中心了吗?”贺峥宇余光望着电话仿佛是看着好友一般:“你能不能,现在再检查一下?” 昨夜哦不,准确的说是今天凌晨五点刚刚做完初检的裴湛本想破口大骂,听到贺峥宇如此匪夷所思的话不由得被一口好奇吊起来—— 他坐在沙发上仰头半是休息半是回忆,慢吞吞的重启大脑的理智—— “要是没有了,我们是不是可以拜托这位女鬼大仙指点下几个神秘数字?” 93. 协查通告 “——你说,为什么凶手在王…… 在贺峥宇的坚持下, 裴湛干脆拿了手机给对方拍摄视频—— 脚步沿着地毯慢吞吞的走向验尸间,推开门,来开冰柜, 伴着白雾升腾,裴湛累到脖颈支撑不住脑袋, 歪着脑袋模仿着颁奖的音乐声:“噔噔蹬蹬——” 望着昨晚见到的女尸的脸, 贺峥宇脸色苍白, 直接按下接警中心的同事电话:“我检查过我们的尸体没有丢, 你确定是王富贵刚刚报警?” 初夏的中午十二点,天气一如手机软件预告的,烈日当头照。 贺峥宇的车刚刚在昨晚的路边停下来, 车身停稳,尚未下车,一个黑影便朝自己冲来:“我TM的是被人挖了祖坟么——” “啥啥啥——”贺峥宇下意识躲了一下, 这才看到昨天见到的王富贵如今整个人像是快崩溃。和昨天相比, 今天明显的精神高度紧张。 他整个人缩在一起,显得个子更加矮, 脸上的肉都耷拉下来,整个人明显的又老又颓。 他眼神涣散, 四下乱飞,下意识想要朝贺峥宇更近些:“警官,我...我真的就是普通老板姓,哪怕晚上睡觉了只要老板一个电话不管是大冬天还是大夏天我都会起床去工作。我们真的没有做任何缺德事啊, 这这这...这到底是见鬼了, 还是我们家被人盯上了...” 贺峥宇抬手冲不远处的王峰所长挥了挥算是打招呼,回身拍拍王富贵的肩膀—— 就这么一拍,也令对方本就瘫软的双腿又软了一下。 贺峥宇算是安慰道:“这有多少人知道你家的井里发现了尸体?” “这么大的丑事, 谁敢宣扬?我连我家人都没说。” 听到这里,贺峥宇冲王峰招招手示意对方和自己一起关注:“村里人都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么?” “那可不,我今天一大早就和我们人家家户户走访,看谁认识受害人。”王峰瞥了王富贵一眼,却还是选择没有顾忌实话实说:“这个村子大部分住的都是留守的老人小孩,真愁着一天没有什么新闻。王富贵家井里发现女尸的情况昨天刚出现,今天所有小孩都知道要是不听话,王家井里的女尸就会爬上来抓走自己。” “你那有什么发现?”贺峥宇理解村中什么都发展的慢,唯有流言蜚语发展的最快,都不用担心,一阵风吹的功夫就发散了。 王峰所长点点头:“昨晚我们发现的女尸,不是本村人,临近村庄甚至本市也没有遇到有符合条件的谁家媳妇失踪的情况,我们已经提供过微博抖音等在全市发了寻尸公告。” “既然受害者不是本地人,而也并未听到本市有家属报失踪...”贺峥宇随即想起抛尸原则,小近大远,立刻抓着王峰的胳膊:“受害者会不会根本不是本地人?” “——就算受害者是外地人...”王峰本想说根据一张照片就去找兄弟单位办理协查通告,手续真的很麻烦。但是触及贺峥宇的眼神,只能打了个哈欠,揉揉眼角泛起的水光,讪讪道:“我一会儿回去就发。不过这王家的井里也太邪门了吧...” “什么意思?” “昨晚我们刚刚将原本的尸体转移,案子还没破 分卷阅读224 呢,这新的一具尸体又扔下来了。”说到这里王峰双手叉腰,无奈的摇摇头,冷哼一声:“你说这凶手是不是傻?” 说起来真的令人难以置信,凶手是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地方使劲薅么? 贺峥宇跟着大家走至井边—— 昨天第一次下井还需要小心翼翼的同事,今天已经完全的驾轻就熟,一只手握住缠在腰间的安全绳,一只手熟练的指挥:“对对对,放放放——” 这一次拉上来的受害者和之前相比,同为女性,年龄、身材看起来也都相同。 同样的不着衣缕。 ——将人当做动物一般的杀害后丢弃,说明凶手毫无同理心,在日常生活里也是难以相处的人。 贺峥宇仔细打量着受害者的身体—— 死者手上没有体力劳动的痕迹,同时皮肤很容易能看出来有护理过的痕迹。 不是本村人,不是邻村人,本市也没有人报过失踪... 心中有很多的疑惑和猜想,却也是停在猜想和推理的那一刻。 ——等裴湛的证据出来再说。 “让一让让一让,”不多时,法检中心的车到达现场,不过休息两三个小时的裴湛依然精神抖擞的撑着帅气的发型,大步流星的朝贺峥宇走来:“尸体捞上来了么?” “等一等。”贺峥宇微微侧身,示意对方也看到当前工作的进度,想起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条人参液递给对方,一脸嫌弃:“我记得几个小时前我和你分开的时候你不是这个精神状态,我的天啊,年轻就是好,不过作为老大哥还是劝一句惜命啊孩子。” 裴湛接过好友递来的补药,直接撕开一口饮尽:“这算什么,之前有什么高速路十八辆车连环追尾,我记得当时一辆客车撞到路边的扶手,结果扶手被撞歪,直挺挺刺进车厢,随着车身的惯性一路朝后方滑,导致整辆车几乎是被这条扶手拦腰切——” 说到这里,贺峥宇好像也听过那个新闻,只是当时一闪而过自己只了解大概。 现在听到裴湛所说,才意识到当时有多惊险和恐怖。 “——等到我们到达的时候,车身就像是被割了一刀的西红柿。红色的液体随着裂缝向外冒。” 说到这里,裴湛大大的打了个哈欠:“那两天纯黑咖啡几乎被我熬成咖啡糊。” “所以眼前这些,还可以应付。”说完,像是察觉到贺峥宇审视的眼神,裴湛将眼神转移在井边,一只手伸进裤子口袋使得整个身体不由自主的挺起来,嘴角上扬道:“昨天发现的那具女尸,经过初步尸检——” “死者身高一米六,年龄大概在二十八至三十五岁之间。尸体已经没有尸斑,整个身体有腐败的味道,鉴于当前天气,死亡时间应该是半个月前。”说完死亡时间,裴湛继续道:“致命原因,是凶手用某介质,可能是绳子也可能是布条,总之就是一根5毫米宽的绳子套住死者脖颈,造成死者窒息身亡。死者胜天上没有任何伤痕和胎记。只能说,死者并不是做体力活为生。” “这么一说,反倒是将死者的职业范围扩大了。”贺峥宇点点头:“如果是手上有茧,那我还可以在周围的工地找一找。现在倒好,反向寻找,这几乎所有女人都是潜在受害者?” 裴湛没有理他。 几秒种后,强烈的按捺心中对和贺峥宇的无言,碍于专业叹了口气:“死者在遇害前曾有过X生活的痕迹,而且是多次。” “你的意思是说——”听到这么重要的证据,贺峥宇第一反应已经知道死者是什么职业,却还是不能肯定:“这——” “上来了!”不等两人做出结论,其他同事已经将最新一具尸体打捞上来。 同样的女性死者,同样的年龄段,脖颈处的伤口也说明是同样的遇害方式。 贺峥宇脸色铁青,抬眼和王峰对视一眼:“本市出现了一个连环杀手。” 会议室内。 整个房间云烟缭绕。 贺峥宇借着这口烟气算是提神,在会议室中和众人沟通工作。 “李晨,你跟着和王峰一起跟进协查通报的事。”贺峥宇笔尖在纸上画了一个圈,点了点:“之前一具尸体不知道王峰有没有走单子,你跟进下,告诉同事务必加快。私下催三次,如果还没有回应,就在群里 分卷阅读225 直接催。” “是。” “王所这边我们已经商量好,由当地片警上门询问是否遇见陌生人。那么还有——” 贺峥宇说完,眼角余光察觉到左乐的期待:“抛尸现场并没有摄像头,我想这才是凶手会选择不断抛尸在这里的原因。那么你稍后找到距离当地最近的商店或者是路边公交车站的摄像头,确保能拍到嫌疑车辆。关键搜索条件就是,在上个月和本月开车经过这条路至少三次以上的车辆。” “...你知道有多少人上班每天走这里吗?”听到贺峥宇的要求,左乐下意识已经头疼。 贺峥宇抱着胳膊低头仔细思索,希望可以再找到一些关键点。 半晌,又加一句:“乘车人为男性。” 说完,贺峥宇拿起烟和打火机起身准备离开:“我这两天就在法检中心,有事电话第一时间联系。” “是!” “——你说,为什么凶手在王富贵家的井里丢一次尸体之后,还要再丢一次呢?” 为了两人可以更多时间互相见面,简捷抱着瑞幸咖啡简餐直接送至法检中心的停车场。 两人抓紧吃饭时间,躲在车厢里一边聊一边吃。 “很简单,我觉得你们没有发现我呗。”简捷喝了一口咖啡,随意的耸耸肩。 “不是吧不是吧,这个年代还有人不知道天眼?” “我为什么要知道天眼——”说到这里,简捷示意贺峥宇记录下来:“这一点说明凶手的学识较低。继续回归正传,凶手因为因缘际会下发现这片荒地无人管理是绝佳的抛尸地,于是开始找女人,发生X关系之后因为各种原因争执,于是凶手将受害者杀害,抛尸于此。” “如果要做到你说的这样——” 94. 死者身份 “如果你还是坚持,那么你将…… “很大可能是开车中途的方便问题。”不等贺峥宇说完, 简捷耸耸肩喝完最后一口咖啡:“第一,这说明司机很有可能也不是本地人,因为过了这个村庄拐向东边的居民区, 路边公园就会有干净的公共卫生间,这个是为了十四运城市专门做的绿化城建当地都知道。第二, 很多司机走这条路都是日常通勤也不会出现中途需要方便的情况, 那么不是本地人不是通勤...” “——货运车司机。”贺峥宇已经明白对方所指。 “而且这个司机连续杀死两名女子都没有被人发现...”简捷跟着思索:“一来, 这些女子一定是有共同的特点失踪了不会有家人报警, 二来,说明案发现场非常隐蔽,不曾被人发现。” “如果是货运车司机, 很多司机为了赚钱,几乎一年中天天都奔走在高速路上,就算是休息时间也要时刻提防有人偷货偷油非常辛苦。他们接触的女孩...” “高速路口等车的女孩?或者, 就是当地的流莺。” 贺峥宇没有回答简捷的话, 而是将座椅放倒躺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什么话也不想说。 大家都知道便宜没好货。 却也都希望在这方面便宜了, 将钱省下来用作其他用途。 但是关于安全的花费,真的遇到万一, 就是百分百的摧毁一个家。 “——对了,过两天是中秋节,我们一起出去吃顿饭吧。换一家我们没去过的。”贺峥宇抬起手握着简捷的手,望着她的侧脸眼神忽然柔软叹息一声:“本来说破了白泽的案子我带你出去转一圈, 没想到又有新的案子没走成, 我们吃顿好的犒劳下自己。” “好!”简捷随即盘腿坐在副驾驶上拿起手机仔细研究大众点评网站,喃喃进入了选择困难症:“港式茶餐厅只能算是小吃,北京餐厅已经去过了, 不如我们去吃分子料理?但是会不会又贵又吃不饱?” 此时的简捷哪有工作时的难以糊弄和认真投入,此时的她就和平常女孩一样,陷入生活的死穴很难脱离。 “帮我在楼下取下外卖拿上来。” 等到裴湛的电话,贺峥宇眼神恢复了工作时的凌厉,起身下车便朝楼上走去。 “——协查结果刚刚到达。”身上挂着刚换过还留着折痕的白色大褂,见到贺峥宇的同时裴湛抬起手指接过咖啡外卖,另一只手早已准备好吸管,戴着 分卷阅读226 的口罩瞬间从中间裂开,狠狠吸了一口咖啡,这才将旁边写好的验尸报告递给对方继续:“贺峥宇,谁和你是朋友谁绝对短命。” “我向你承诺的大闸蟹,已经多少只了?”贺峥宇已经不好意思再和对方承诺什么好吃的,拿起报告直接看。 “第一位死者,根据协查报告,名叫陈梅,今年三十岁,梅州人。家里双亲尚在,排行老大。因为梅州地处西南某省的深山之中,甚至还没有通车,每次出来是先坐飞机到城市再坐2个小时的大巴车到乡镇,最后再坐1个小时的招手停到达镇上,如果遇到骑着电动车在镇上赶集的同村人,就可以蹭车回家。” “招手停?” “就是二手小巴,当地镇上为了大家方便,买了几辆二手小巴车交给村民去经营,一天五趟来回,方便大家。”裴湛明显在贺峥宇上楼之际通过百度查过当地情况,介绍也熟稔了些:“据我了解,现在虽然当地交通不方便,但并不是不通消息的。现在有了网络,当地很多人对于抖音快手什么也是比较了解的。就是...” “就是...”贺峥宇跟着对方不由得叹息:“就是大家穷怕了,想要赚钱的心也就重了。” “是。除了正常的靠学习考离当地以外,很多年轻人上了初中之后便跟着之前离开村子出去打工的同村人一起去打工。”裴湛叹息一声:“外面的世界,说实话,在没有学历做资本的情况下,穷人家的孩子靠着聪明靠着努力,只能勉强本分的糊口。那么,那些出去打工没几年就可以回来拿钱盖房买车的年轻女孩,这么多年从事什么样的工作,村人其实心中明白只是笑贫不笑娼而已。” “你是说陈梅其实是靠卖身赚钱?”贺峥宇没有裴湛那么文绉绉,在他看来也不过就是一种因为法律不允许自己经常会遇到苦力行业而已:“那今天刚送过来的那具尸体呢?” 听到受害者是流莺,贺峥宇心中念叨一句怪不得失踪这么久家里无人报案,更加嘀咕自己稍后应该去看守所问问最近拘留的其他流莺,查探下最近情况。 现在路边的洗头房在城市里已经不多见,很多都是由一个一个小团体构成,搞得和客服一样,会有专人接单派单,通过微信联系更隐蔽更安全。 裴湛不满的瞪了对方一眼,眼神里满满的都是“让我这么累你就是一个傻X”。 奈何贺峥宇在工作上脸比城墙厚,对于裴湛的黑脸完全意识不到,直接道:“早晨刚发现的那具尸体呢?” 听到半晌没有反应,贺峥宇抬起头看了裴湛一眼,正遇到对方幽怨的,包含“你猜我昨天睡了几个小时”的目光,不由得咧嘴厚着脸皮笑—— “我知道你对我无语了,我知道你能力很强的,你不会幼稚到还需要我表扬你吧?” 裴湛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从电脑里找出刚刚初检报告:“根据协查报告显示,第二位受害者,名叫李雨,今年二十八岁,附近周卓县小惠村人,家中独女。母亲早亡只有七十岁的父亲在家务农供她上学念书,虽然家里条件不好,父亲也是极力的满足她生活上的各种要求。只是,随着短视频或者微博中那些炫富视频微博的负面影响下,她不满自己拥有的,还没有工作,却已经开始想要名牌包。在她最新的微博中她说,距离想要买到心中所想的那个香奈儿包,只差300块了。” “根据初检报告显示,死亡时间是两天前。被害方式和前一位死者一样,是被凶手用绳索勒颈造成机械性窒息死亡。临死之前有过激烈的X行为。” 贺峥宇站在办公室里静默几秒,半晌给大家通知,十分钟后开视频会议。 法检中心的地下停车场里。 随着重重的关门声,车身抖了抖。 车厢里依稀还留着中午简捷探班时身上好闻的味道。 贺峥宇打开摄像头,屏幕里出现了包含他在内三个人的脸。 三个人不约而同的都选择在车厢里开会。 贺峥宇点燃一支烟,狠狠吸了一口,询问大家进展。 “根据村民描述,近期并没有发现什么形迹古怪的人。”李晨头发已经被晒的发油,一缕一缕贴在脑门上。 “我这边联系交警部门,已经核查到近一个月内,距离案发地东西两端的监控中经过的货运车足有5463辆。有重复经过的货运车有3287辆。”左乐一本正经念着数字。 “不行,数量太大,还有什么筛选项么?”贺峥宇光是听到这个是数字,脑子已经轰的一声停止了思 分卷阅读227 考。 左乐低下头抿着嘴巴,仔细想了半天—— “没有。” 顿时车厢内一片寂静,只能听到贺峥宇和屏幕内李晨吐出烟气的声音。 “TMD,这次还真是被只老鼠钻了空子。”李晨想着想着,不由自主一拳在在车座,愤恨道。 “不可能。”贺峥宇也是一口浊气溢在胸口,他垂下眼思索一阵:“左乐你可以根据车牌号,筛选出他们最近的行车路线。另外李晨我发给你两个地址,稍后你走一趟看看受害者家里是否能发现什么。我...” 说着说着,贺峥宇忽然想到什么,激动到声音颤抖,直接挂断视频,拿起电话就打—— “喂?” 听到电话另一端熟悉的女声,贺峥宇继续是压抑着满腔的激动和急切,结结巴巴道:“你不是说之前你认识在运营商工作的人么?” 简捷顿了顿:“你要查什么?” 贺峥宇有些生自己的气,这么简单的办法他竟然现在才想到:“我稍后发给你两个号码,你帮我确认下信号最后消失的地方。” 只要拿信号消失的地方和左乐这边核查的路线比对,就可以继续缩小嫌疑人是谁! 等到结果之前,贺峥宇来到拘留室,见到最近刚刚抓住的佳丽哥。 佳丽哥是花名,本名叫秦立,今年三十岁。秦立没有正经工作,他的工作就是和许多小姐互加微信之后,自己花钱印小卡片在小旅馆或者是路边车上随意散发。每晚八点开始接单。逐渐的,竟然因为他深喑消费者心理,做了几次双十一促销,做了几次买五送一甚至三人同行一人免单,甚至还有饥饿销售,导致自己逐渐做大,被抓的时候还竟然淡定的要加贺峥宇的微信——“贺大哥,你们这也是正常工作我理解,下班了谁还不是个平凡人,要是寂寞了,找我,给你们打五折,保证干净卫生!” “秦立,这两个人你认识吗?” 秦立在拘留所已经七天,整个人胡子拉碴油腻腻的开始发臭。 胖胖的手指如同白色的肉虫一般在脸上肚子上挠挠,露出一排黄牙:“贺大哥,你这不符合流程啊,按正常来说,不应该先给我承诺个什么不。” “你现在就是十天拘留期,”贺峥宇不耐烦的瞥了对方一眼:“这可不是帮我,这是近期已经死了两个从事小姐的女子,你们这个行业很危险。” “妈呀,妈呀妈呀——”听到有杀手对焦小姐这个行业,秦立十条肉虫一般胖乎乎的手指覆在脸上,进而向上游走,在油到发亮的头发里拱了拱,重重落在腿上长叹一声—— “我不知道。” “你给你认识的小姐们将这两张照片发过去问问谁认识。”贺峥宇早就对其满口谎言见怪不怪,也不和对方插科打诨,直接道:“毕竟,如果等我自己去问,被其他小姐发现你明知有危险存在还逼迫大家接活,恐怕也没人愿意帮你吧。” “——我怎么知道你这是不是诈我!”秦立瞥瞥嘴:“再说了,那些人就是一群图钱的爬虫,有钱什么都好说,命都可以不要的。” 贺峥宇听罢,猛地站起身,膝盖内侧撞到椅子,椅子应声倒地。 他面无表情的走向秦立,一边将袖口挽起,背对着正在做记录的同事:“小李,麻烦你出去一下。” 被称呼的同事停下正在敲击键盘的手指,抬起头看了秦立一眼,又看看贺峥宇的后脑勺,停了三秒,喉结滚动:“好。” 说罢,起身离开。 “你想干什么?你想干什么?!”眼见贺峥宇的影子一点一点将秦立罩在身下,秦立心里直发毛,整个人便往椅子里缩,边缩边颤抖着声音道:“我可是知道的,现在不能体罚的,这里有摄像头的,我会验伤的!” 贺峥宇冷哼一声,低头为其解开手铐,两只手随即搭在对方的椅子把手,将秦立完完全全的罩在身下:“虽然我不愿承认,但是牵扯到两条人命,而且,可能还有人会遇害,我愿意牺牲我自己。” “如果你还是坚持,那么你将会亲自参演一场不留痕迹撬你开口的表演。” 说完,整个拘留室内发出杀猪一般的叫声。 简捷满心欢喜的来找贺峥宇讨论去哪家餐厅吃饭,经过拘留室楼下的走廊,听到非人的嘶鸣,下意识抬起头,循声跑楼梯来到拘留室外 分卷阅读228 —— 看到小李在门口贴墙站,眼波流转直接道:“小李,谁在里面?” 看到简捷,小李立刻有些局促的抿嘴跺脚,半晌结结巴巴吐出一个名字:“秦立。”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嫌疑人。”简捷别过脸,有些不悦道。 “是...是...姐你别问我了...”小李明知贺峥宇是简捷的男朋友,这关键时刻,自己说什么都里外不是人,于是干脆一咬牙一跺脚,抬手一指:“咦,姚局你来了?” 简捷回头的瞬间,小李提着裤子便消失在走廊。 听到拘留室内依然发出惨烈的叫声,简捷想也不想的推开门—— 贺峥宇坐在秦立的腰上,将其胳膊掰向后背用力向上提—— 痛到面目狰狞的秦立趴在地上,看到简捷进来,求助似的望着她口水鼻涕淌了一地:“我...” 简捷的出现令原本可能会说的秦立重新闭嘴。 贺峥宇不满的瞥了一眼简捷—— 那一眼凶狠挖骨,贺峥宇吼道:“出去!” 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平日温柔的贺峥宇吼自己,简捷半晌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只能讪讪的下意识的离开拘留室,并为他关上门。 只留下屋内人可怜巴巴:“我说我说,我全都说!” 95. 嫌犯身份(01) “我是受害者怎么了…… 贺峥宇从秦立的嘴里得到那些名字和微信号, 忙不迭的拉开门就往外走。 “——贺峥宇!” 眼看贺峥宇即将离开,身后却被人抓住衣袖。 简捷拽着他摇摇头,眼神制止:“我知道你是做了什么才能得到这个线索, 你不可以这样。” “有事回来再说!”贺峥宇眼神有一瞬间的忌惮,随即却用更大的力量将手腕从简捷手中挣脱, 匪里匪气:“要我明知道外面有个变态在杀女人, 却还带着世俗的眼神觉得反倒也是清除社会毒瘤无所谓, 我做不到。” “想什么呢。”眼看贺峥宇要走, 简捷立刻抬腿踢向对方阻拦对方离开。 贺峥宇侧身避过,同时抬起胳膊,顺势从后腰掏出手铐将简捷双手背在身后铐在一起:“不管你怎么想, 我必须要去找那些女人,将两名受害者的情况告诉大家引以为戒。等我回来,我一定接受任何惩戒。” 简捷双手背在身后, 探身越过走廊望着楼下贺峥宇即将离开的身影, 心中急切—— 她干脆退后两步,用力甩甩头发, 长发随即散开,一枚小卡子长了眼睛似的掉在掌心, 她深吸一口气稳住身,心中默念三二一,撬开手铐。 楼下已经有了贺峥宇发动汽车的声音。 简捷咬咬牙喉结滚动,额头已经沁出了亮晶晶的白毛汗。 几乎是瞬间的, 她朝走廊跑去, 一只手撑着台面,整个身子向前一跃—— 有的时候只需要做一个错误的决定,为了保证整个决定是正确的, 就会用更多的错误去掩盖它。 贺峥宇一口气跑下楼拉开车门,忙不迭的按下引擎,下一秒便要转动方向盘—— 车顶却忽然传来重物掉落的声音。 贺峥宇下意识心脏高高提起,几乎是站起来刹车—— 眼前一花,简捷整个人从车顶滚下来,半晌披头散发从车前爬起来,恶狠狠瞪着他。 贺峥宇一口气喘不上来,又气又惊,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简捷站起身一把拉开车门,一只手探进驾驶座拽着贺峥宇的衣领,喘着粗气:“你——给我——去副驾驶!” 前方开始下起了小雨。 车速很稳,也很快。 整个车厢内没有一点声音,只有前方雨雾在车窗上被雨刮器毫不留情的打破时的声音。 “...你刚才那样也太危险了吧。”贺峥宇一边看着手机,和那些小姐们微信联系,一边通过后视镜偷偷观察身边简捷的反应:“我做那事,也不过就是回去写个检查,扣个绩效,用得着这么拼命么。” 简捷一边看看后视镜里的车况,深吸一口气咽了咽口中苦涩到甚至有些余惊未了 分卷阅读229 的咸腥味道,没有说话。 “我是说真的,”贺峥宇看对方没有说话,下意识坐直身体:“你都不知道,你一个姑娘家从三层楼直接跳下来,我快要吓死了!要是你有任何闪失,我也活不下去了!” 听到对方这么说,简捷这才回过头,长发乖巧的贴着侧脸晃了晃—— “你也知道我有闪失你活不下去,那你有没有想过,你有任何闪失我能不能活下去!!”简捷长叹一口气,垂眼握紧手中的方向盘:“按正常流程来说,你是不能一个人去调查的。” 贺峥宇被对方戳中,又明知对方是为了自己好,干脆抿嘴不说话。 “你说你为了那些无辜的女人,那我又何尝不无辜,我为什么要牺牲我爱的人的生命?我牺牲的够多了,我没有那么伟大!” “从你开始调查这起案件开始,你就像是着了魔似的,第一次开始用暴力手段获取口供线索,那么你接下来什么情况,驱车开往潜在受害者面前当地头蛇保护她们吗?或者说,如果有任何人基于自己的权益没有告诉你,你还仗着你高高在上的正义要每个人都臣服吗?” “你也不过披了一层皮而已,还真忘了自己几斤几两?” “本着为别人安危着想来强制让对方听从你的指示,那我是不是应该为了你的安全建议你坐地铁?!” 没想到简捷真的生气起来,咄咄逼人到可怕。 贺峥宇心生怯怯,却不由得涌起更多暖意。 他拉拉对方袖子,轻声道:“我错了。” 简捷没有理睬他,直接将被拽住的胳膊抽回,翻了个白眼:“刚才还打我呢。” “...”贺峥宇眼看周围没有其他车辆和行人,探身狠狠亲了对方一口。 简捷吓了一跳,却为了安全手指不敢离开方向盘,只能任由整张脸被对方亲到变形—— “一会儿回去你自己坐地铁!” 雨雾之中,白色的SUV车身摇摇晃晃明显的放慢了速度。 “陈倩是住在这里吗?” 简捷跟着贺峥宇探身来到一座城中村小院里。 小院盖了六七层的样子,将整个天井围得密不透风,倒颇有些香港九龙观的模样。 每一层被隔成一个又一个的小套间出租出去。 很多小姐为了省钱都选择住在这里。 又为了安全和方便,扎根住在临近。 “你是她谁呀?”房东操着一口南方口音,懒洋洋的坐在天井听着雨声刷视频网站,上下打量着两人。 简捷无奈的拿出自己的证件甩了甩:“VIP。” “她犯了什么事吗?我给你说,那个女的我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平日也不和人打交道,谁知道是做什么的。” 简捷没有回答,学着对方的样子眯起眼上下打量对方一番:“您这口音不是本地人吧,二房东吧,合法么。” “你——” 伴着一声刺耳的鸣叫,半条街的人都听到陈倩的名字。 “你们是谁?”听到有人找自己,屋内女人立刻响起了欢快的腔调,却在开门看到简捷的脸时,犹如见到女鬼一般忙不迭的要关门。 “找你有个事。”简捷看到对方土黄色的脸,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下意识怀疑对方是不是以卖养吸,从手机里翻出第一位死者的照片,语气也压低了些展示给对方:“这个人你认识不?” 陈倩伸长脖子,眯起眼睛看了半天,摇摇头。 简捷低头重新翻看第二位死者的照片,展示给对方:“这个呢?” 陈倩的眼眸在瞬间亮了一下。 很快又暗了。 她垂下眼摇摇头 :“不认识。” 贺峥宇一直在房间内自顾自的观察,他当然也看到对方眼神明了又暗了的过程。 他像是不在意的抱着胳膊:“陈倩你一个人住在这里么?” “嗯。”对方点点头,只是因为长期被动生活的原因,连点头也像是在做体力活似的,夸张的用脑袋在空气里凿自己的坟墓似的。 半晌,屋内全部安静。 陈倩这才抬起 分卷阅读230 头,看到贺峥宇对着梳妆台的夹角处夹着的一张照片看。 那是自己刚刚跟着李雨从村子里一起出来打工的那天。 也是一个像今天一样的雨天。 李雨开心的拉着自己的手,说她的名字里有雨,今天正巧下雨,春雨贵如油,说明彼此马上要交好运了! 于是两人花了六块钱在村口的大头贴机器前,拍了一张合照。 最开始想的是,哪怕是路边小餐厅当个服务员,能养活自己就行,反正自己吃的也不多。 第一个月,每一天连坐下来的时间都没有,一直走来走去。 每一天只靠吃面条,又顶饱又简单,剩下的钱还可以去网吧包夜,在一个又一个夜里,她看着偶像剧里的灰姑娘变天鹅,也希望能有这么一天,等王子来救自己。 我什么都没有,可是我有善良啊。 没等到汪王子却等到一堆癞□□。 很快,随着在网上的时间越久,她对眼前的生活开始厌倦了。 总不能每一天都这么累吧。 总不能每一顿都吃面吧。 总不能每一天都在因为少了一块肉一条面就能打一架的群体里过一辈子吧。 李雨第一个不愿意。 有一天也是下了这么大的雨。 两个人交了房租之后身上只有一百块钱,距离月底却还有10天。 却因为看到抖音里那些富二代的生活那些炫富的生活,羡慕到恨不得杀人。 她们哪里知道,根据这些软件的推荐机制,只要完整的看完这一个炫富,并且点赞,后面推送的,都不分都是这样的内容。 以至于两个姑娘,就像是被老天爷遗忘在屋檐下的麻雀,只能彼此在寒风暴雨中瑟瑟发抖。 终于,饿的不行了。 陈倩咽咽口水说:“李雨,不如你下楼给咱们几个蒸馍,我们撑一天,明天上班了,去店里吃点东西。” 李雨同意了。 受害者,在猎人的眼里,一旦锁定,无论有没有行动,就已经是受害者了。 馒头店的老板坐在房子里,听着雨声从房檐低落,一边百无聊赖的看着香港80年代的老电影。 李雨弓着腰欠着身走进馒头店,原本抱在胸前的手掌为了遮雨,抬起手挡在额头—— 原本以为没有人会注意的胸口,因为寒冷而凸起,隔着单薄的衣服更加显眼。 “老板这个加火腿肠的多钱?” “多五毛钱。” 五毛钱,如果自己和陈倩一人一个,就完完全全少了一个馍! 李雨趁着老板不注意,抬起手指碰了碰自己想要吃的馍,甚至抱着我脏了你老板会不会丢掉你我再捡起来的匪夷所思。 那一瞬,也是饿极了,她整个世界,就是一个带着肉味的馍。 老板望着她,眼神就像她看那个馍似的,冲她招了招手。 门店内用木板隔了一个休息的建议木床。 李雨挣扎许久,胳膊在木板上蹭出一条又一条的血痕。 外面的雨声更大。 霹雳巴拉泄恨似的砸向地面。 李雨觉得自己像是一条搁浅的鱼,在水里的时候以为自己什么都可以自由自在。 一旦离开水里,张大嘴巴连一声都无法呼喊。 她甚至连基本的生存都无法保障。 “我要报警。” “嗬。”馒头店老板抽着劣质的烟没有对她的愤怒和委屈做出反应,反倒是无所谓的冷哼一声。 偶尔有周围的人来买馒头,老板一支烟叼在嘴边,随意的做着生意。 都是邻居,看到李雪坐在摊位里,又看看老板毫不在意的状态,有好事者什么话也没说,只给了老板一个讳莫如深的笑,就足以讲述一个隐秘的艳遇故事。 烟气顺着冷风围在李雨身边,闻的她想吐。 她木然的想起,这种烟平日别人买了送给自己的爸爸,爸爸还嫌质量不好不抽的。 “小姑娘,算我劝 分卷阅读231 你一句,拿几个馒头回家吧。” “你又不是处女,是谁不穿内衣来勾引我?” “就是为了讹钱吧。” “好啊,你去告,反正我是男人结过婚了不吃亏无所谓,咱们耗个半年八载,我们看谁拖死谁。” “...” 陈倩只记得那一天,李雪抱了很多很多的馒头回来,自己还以为她是花钱买的,狠狠的骂了她一顿:“吃不完又浪费钱!” 倒是李雪没有在意,抱紧了馒头说:“这是人家因为馒头脏了不要了,我看只是皮有点脏,可以吃的。” “脏了就不要了。” “里面没有脏的,可以吃的,不要扔!”李雪突然的激动,手也不洗的拿起其中一个,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其实这些事,陈倩并不是从李雪口中的值得。 而是很久之后,很久很久之后,久到李雪已经做了秦立的佳丽一年多,馒头店老板因为猥亵小女孩被对方找了几个好朋友暴揍一顿拍下视频报了警,这才大家都知道。 小女孩在抖音视频扬起下巴骄傲道:“我是受害者怎么了,我是受害者我就低人一等应该躲起来么,别忘了,是你们这些施暴者伤害了我对不起我,你们才应该是这世界的臭虫,才应该躲起来!” 真是世界变了。变的更加有希望。 却依然无法将李雪和陈倩自己的生活回归正轨。 一步错,就步步错。 也谈不上恨吧,只能算是麻木。 李雪后期什么客都接,包括馒头店老板。 她说:“我算是看透了,什么什么什么,钱才是最实在的。” 陈倩说完关于李雪的回忆,长长的叹了口气,抬眼望着简捷:“最后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很高兴。说是最近遇到一个生客,虽然是个货车司机一年住在高速路上,但是人年轻而且对她知冷知热,如果他不嫌弃自己,可能也就跟了这个人了。” “货车司机?年轻人?”听到对方说出两个关键内容,贺峥宇立刻追问道:“李雪有没有说两个人在哪里见面?” “不知道。”陈倩摇摇头,随即想起什么来:“不过...不过我之前做过货车司机的生意。如果我们选地方,一般价钱都要高10块钱。但如果在他们车上的话,就便宜。而且有些人就喜欢一边开车一边搞,刺激。” “有车牌号码吗?”不等贺峥宇说话,简捷率先询问。 “我知道的越多,李雪越担心我抢她的客,所以我都不知道的。”说到好友的生活,陈倩委屈道。 “你和我先去局里做个嫌犯画像。”简捷叹了口气,随即想起什么:“另外,李雪有没有一个固定时间,比如每周五或者是每周一这种,有规律的约会?” “有啊,一般是周一,周一我每次约她吃饭,都没有时间。” 贺峥宇站在城中村内的街道中央。 刚刚雨过天晴,天边淡淡挂着一道彩虹。 却无人有心观赏。 此时正值下班高峰期,很多陌生人一脸疲惫的从贺峥宇身边经过,每撞到一下,都是一声不耐烦的叹气。 “李晨,你那边有刷到受害者临死之前电话的信号范围吗?”贺峥宇拿起电话,沟通自己所了解的最新线索—— “凶手职业是货车司机,工作时间每周一会经过本市,李晨,你和左乐这边情况怎么样?” 96. 嫌犯身份(02) “我是说,嫦娥也会…… 李晨接到电话后开启扬声器, 和正在开车的左乐对视一眼,坐在副驾驶上摇摇晃晃着肩膀咽了咽有些紧张的喉咙:“我们从运营商那里确定灵位受害者失踪之前手机信号最后的地点是杜村,现在我和左乐一起正通往杜村看看情况。” “你开车的话让左乐接电话。”贺峥宇蹙眉站在路边, 深吸一口气:“——” 李晨浅浅扬起嘴角:“左乐在开车。” “嗯。”贺峥宇没有反应过来自从上次左乐开车还是深夜为了贺峥宇的案件驾照刚考就急匆匆出去结果遇到袭击,直到现在左乐经过车都要不自觉的抖三抖。 他脚尖点地, 思忖几秒后:“我们也过去, 到时候在杜村会和。” 分卷阅读232 “好。”李晨点点头, 望着旁边如同树木一般一动不动的左乐, 又加了一句:“你们先吃点东西,不要太着急啊。” “嗯。”贺峥宇很快已经盘算好了破案的步骤,听到李晨的话, 虽然已经接受,还是下意识问了一句:“为什么。” “因为,是、左、乐、开车啊?”李晨一字一句的提醒:“那年深夜, 黑巷破头?” “...安全就行。”贺峥宇既心疼左乐又佩服左乐:“...我相信以左乐的能力一定没问题, 但是李晨你帮我多照顾照顾。” 转过身,简捷抬起眼冷漠的望着对方, 一副“我也很不高兴”的表情。 “...?”贺峥宇还在奇怪对方为什么是这样的表情。 简捷给了对方一个眼神慢慢体会。 “李晨和左乐还有一段时间,天也黑了, 我们先去吃点东西。”贺峥宇拉着简捷的手,准备趁这个时间去她之前最喜欢的淮阳府吃饭。 没想到指尖触向的瞬间,对方抬起手一把甩开了他。 “怎么回事啊?”刚刚工作的过程中,两人没有发生什么争执和摩擦, 现在怎么突然犯病? 贺峥宇不敢火上浇油, 只能乖乖巧巧慢慢吞吞的跟在简捷身后。 刚刚从陈倩那里获得了下一步的工作方向,触及贺峥宇的眼神,之前和和他争执的事情瞬间席卷了她的整个思绪。 现在是没什么事了。 但刚才为了获得线索, 又是违规操作,又是和自己动手。 在那一瞬间,贺峥宇将自己凌驾在所有的规则之上。 主观了。 贺峥宇现在越是云淡风轻,简捷就越会想起刚才他恶狠狠与自己交手的脸。 那一瞬间,陌生的令人可怕。 “你到底怎么了?”贺峥宇哪里猜到她是因为之前的事情在生气,在工作状态的他也无暇顾及对方细微的心情,只能没好气道:“差不多行了,工作中摆脸色给谁看。” 简捷停下脚步。 她转过身,甚至因为过于诧异而声音颤抖:“贺峥宇在你心中我就是一个会给你摆脸色的人么?” 有那么一秒钟贺峥宇有些后悔自己刚才说的不得体,却也仅仅是那一秒钟而已。 “好了好了,算我错,别生气了。”贺峥宇走向前一只手准备揉揉简捷的脑袋,像是和以前一样,胳膊搭在她的脖颈,将她护在胸前。 这一次,简捷却退了一步。 或许之前因为身份等各种原因不可以,所以衬的两人之间的感情格外真挚。 而现在回归平淡,她因为他的担忧和委屈竟然成了只能是他心情好的时候的一种游戏。 不是这样的。 “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简捷是非常没有安全感的,两个人的感情会随着周遭的事情而产生变动。 而这样的变动影响到了她的主观感情,她就像是一台代码错误的电脑,完完全全沿着偏激的方向走。 道理都对,但结果不一定正确。 她脑子在萌发出两人有问题之后第一反应不是沟通,而是自己一人思考一人做出决定然后在一人承担这份结果。 贺峥宇深吸一口气想要吸走心底的那份抑郁和烦躁—— 没人懂他那份对于明知路上有变态乱跑却无法抓到的愤怒,以及后期爱人独行在路上遇到坏人的恐惧。 贺峥宇望着对方的背影,半晌沉默。 三个人很快在杜村集合。 在村委会找到了村口那条三岔路的交汇口,贺峥宇第一次觉得有希望。 简捷一路上开车宛如杀人一般横冲直撞,有些司机不满的回别她,却透过窗户看到一个拿着卫生纸抹眼泪的姑娘,只能讪讪的踩了刹车放慢角度跟在她后面。 “亲,你们那边让查的号码情况,我最后都找到落频在杜村。” 以前简捷就和好朋友说过,无论谁带着简捷或者相柳的名字来查东西,都要报备结果。 “嗯我知道,谢谢你。” “别呀 分卷阅读233 。”好友一听就听出来简捷此时声音低沉情绪不高涨,第一句就是:“你现在是缺凶手还是缺男人?” 简捷被对方激的一口气上不来,无奈的叹了口气:“都缺。” “好了啦,我看人家娃不错你别又偏激了。”好友轻声劝慰道:“两个人之间就是这样,互相沟通才是夫妻,互相不沟通,就是潜在的当事人。” “我...说不出口。”简捷低头长叹一口气:“我也希望自己留给贺峥宇的印象永远是聪慧可爱,如果被他发现其实我也会有小心眼,我也会发神经,我也会嫉妒别人——一点一点打破自己在别人心中的好印象,我不想,我也想可以一直那么完美,成为他最得力的助手。” “嫦娥也会放屁。” “什么?” 好友笑了笑:“我是说,嫦娥也会放屁,你以为猪八戒不知道吗?” “如果你要一个完美的男人,那你就得等机器人。不过据我所知,就算是机器人也会有bug的。” “你抛出你的负面情绪,对方回应了,是你拒绝进一步沟通,就这样责怪别人不太好吧。” “再者说,他是为了社会治安,你也会逛街也会去外面吃饭,他是抓坏人,又不是去通奸...” “——那些什么什么夜话的主持人没找你是不是亏了啊?”简捷低下头伸手为好友鼓掌。 她无奈的暗自叹了口气,话说当时自己在运营商公司卧底的时候,之前的领导就讲过...要带着目的去说话,并且将整个沟通导向自己希望的结果。 千万不要和靠嘴皮子的人凑近乎。 “当然了,要真是那娃对你不好,咱也不要他,咱也不是垃圾箱。”好友嘴角上扬,眼神狡黠低头笑:“那我就给他打电话了哦。” “啧——”简捷一秒破功。 “好了言归正传,”好友正说着忽然坐直身体:“你们不是让我查死者两个号码最后落频,我后来又查了下办卡证件号码,其中一个号码的证件号,在最近办了一张新卡。” “新卡?” “从我们这边分析,新办卡有可能是准备换工作,也有可能是给家人给朋友给爱人给孩子?” 简捷摇摇头思忖片刻:“死者的家人朋友都不知道她有办新卡,应该是给男朋友的。号码发给我——” “早都替你打了,停机了。但是——”说到最后这一刻,好友忽然音调提高:“作为良好市民,那我当然是送佛送到西,这个号码最近的通话记录已经发到你邮箱,你看看。” “还有——” “还有通话记录都是谁,”好友无奈的叹了口气:“也发给你了。” 简捷将车停在路边,用手机打开邮箱,一个一个对号码。 第一个私人号码,她打过去之后—— “喂,谁呀?”一个声音低沉的男声落在简捷耳边。 环境安静,声音沉稳,感觉像是坐在办公室的,却没有那么多的傲气—— “——你是谁,为什么给我老公打电话?” “你有病吧!” 话音未落,简捷耳边只传来挂断电话的忙音。 说明有可能是不认识的。 简捷没有放弃,继续拨打—— “喂,谁呀?”一个语调昂扬的男声落在简捷耳边。 同样的话,又复述一遍。 “这谁的手机?”对方也是一个热心肠的人:“老吴,老吴你电话——” “姑娘,姑娘你别着急。”对方听到简捷所说,反倒有些着急安慰着她:“你听我解释,这是我弟可能前两天拿你的号码给我打过电话,不是什么小三小四。” “——你是谁呀,你说我就信,谁能证明是你弟,说不定你现在就是我老公找的骗子!” “我骗你天打雷劈!”对方电话果不其然的被激怒,结结巴巴道:“我弟就在我们这开车,叫李冲,你不信我让他回来给你打过去。” “不行不行,我必须要他现在打!”简捷扮出一种快要哭调的声音,耍着赖逼迫对方。 “哎呀他现在在上班呀!” 简捷完全是拿出了必胜演技,她睁大双眼一脸诧异的指着自己对 分卷阅读234 着电话道:“我还在这里气血攻心,马上就要和老公离婚,准备给孩子喂老鼠药,你们还顾着赚钱买房,凭什么呢?!凭什么呢?!” 很少有人,可以是情绪的胜者。 “我把他的联系方式给你——” 简捷望着自己手机屏幕上的十一个数字,下意识的做了个鬼脸,从储物箱里取出一枚墨镜帅气戴上,手臂在空中随意的挥舞指尖轻巧敲下电话号码—— 口中呢喃:“就是这么聪明——” “...谁?” 听到耳边陌生清澈的男声,简捷对着扬声器凑近,眯起眼想要听清:“你记不记得我是谁?” “给你三秒钟不说就挂了。” 对方大概以为是快递电话才接听,记得简捷忙说:“李冲别挂别挂,是我,陈倩。” “...”对方很明显知道陈倩是谁。 “那个,我和李雨吵架了,你见到她的话,给她说一声,我借她的钱月底就还,让她别报警。” 有钱,有破绽,佯装是给了对方一把可以刺死自己的刀。 果然。 “李雨睡了,这样吧,我们微信说。”李冲一听到有钱,瞬间降低了警惕性。 “不用,我不想见她,我也不想听见她的声音。”简捷宛如一个还在和好又吵架的小孩,甚至拽着李冲的电话问:“你来评评理,我找的男朋友住在我的床上,关她李雨什么事?搞得房租我没有交一样。” 简捷借着陈倩的身份将自己近期所有的浊气全部对着李冲吐了出来。 没想李冲不知道是听到有钱动了心,还是本身就善良,两个人一来一回竟然聊了起来。 “我们什么时候见面聊吧,这么久了我都忘了你长啥样子了。” “那就今天晚上吧。” “好呢。” 和嫌犯约定之后,简捷坐在车里愣了半晌,还是给左乐打电话。 左乐和李晨刚到杜村,黑着脸的贺峥宇毫无形象的蹲在路边的道沿上,盯着路边来往的车辆看。 两人紧张的彼此对视一眼:莫不是路上耽搁的时间太久了? “...贺队,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三个男人坐在车里背挺得笔直一句话都不说,总令人觉得气氛诡异仿佛下一秒不是打群架就是开始一对一PK。 忽然左乐的电话响了。 看到来电是简捷,左乐暗送一口气准备接听—— 贺峥宇的电话也突然响起,被他直接吼着接听:“说话——” “什么?!好好好,我立刻告诉贺队——” 不等左乐一脸喜庆的望向贺峥宇,对方已经抢先一句:“聊什么天,王富贵家又来了一具尸体,现在立刻掉头!” “——哈?!” 听到王富贵家的新情况,所有人都是一脸错愕。 电光火石,左乐顺滑的摆动方向盘,汽车在马路中央不紧不慢的画了一个大圈,占足了东边四个车道和西边四个车道,瞬间引起车鸣无数。 “你刚说啥?”贺峥宇的声音淹没在一片鸣笛声中。 “不是吧,和电视剧一样——”左乐苦着脸扯着嗓子喊:“相柳,哦不是简捷,说自己已经和嫌疑人通过话,晚上约饭!” 贺峥宇只听到了“约饭”两个字,冷哼一声没说话,反倒是拍了左乐一掌瞪大眼睛:“你看路啊看我我又不是导航!” “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贺峥宇一到现场,便听到鬼哭狼嚎声。 发现人王富贵近乎崩溃,拉扯着王峰所长哭嚎着:“这是要我们老王家绝后呀!我招谁惹谁了?!” 裴湛蹲在井边,帮忙其他同事一起将井下的尸体捞上来:“小心,小心,哎——” 两人打了个照面,什么都不用说—— 彼此已经都懂,什么叫无言。 贺峥宇抬头望天,下意识双手合十念了几句仓促学习的超度经文,随即望着裴湛:“这次有什么发现?” 分卷阅读235 “今天下午六点,王富贵吃过饭之后想着到这边草莓大棚收拾收拾,经过井的时候,觉得奇怪下意识走进用手电筒一照——就是意料之中又有点情绪以外,就是难以置信中又带着一点命中注定!” 说到这里,裴湛对于王富贵的遭遇深表同情。他指指井边的一块大石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表情古怪道:“我们之前勘测完现场准备离开时,有同事为了昭告大家注意,特意在井口盖上一块石头避免有人掉进去。现在倒好,嫌疑人简直就是天生是王家的对头,将石头搬下来,将死者丢进去,又是一片白花花。” 97. [最新] 逮捕 “不管你是简捷还是相柳,我永远…… “小心小心, 快将死者抬上来!” 眼看法证部门的同事小心勘测现场,王峰先将贺峥宇拉在一边,小声道“你说我们发现尸体处理好之后不多久, 嫌犯丢一具尸体;我们发现一次,处理一次, 没多久嫌犯就再来一次。这都第三次了, 我们总想着现在大家都知道了嫌犯应该不会吧, 没想到对方像是故意捣乱似的, 又来一次?!” 说到这里,王峰有些担忧的望着贺峥宇:“贺队,到时候稽查队要是提出质疑你可得帮帮我, 这周围真的不方便装监控,再说这谁能预见。” 贺峥宇还在筹谋,现在都是网络时代, 随便一查就知道哪里发现了什么, 凶手为什么不仅不忌惮,甚至一次比一次间隔的时间短? 想到这里, 贺峥宇回身大步朝裴湛走去:“裴狐狸你帮我看看会不会是...模仿作案?” 贺峥宇倒是怀疑会不会是其他村民得知这边的案件之后,模仿着当初的凶手杀人之后将尸体丢弃在这里。 “初检上来看, 死者死亡时间是在12个小时前。”裴湛半跪在地上,一边检查一边蹙眉:“和之前发现的尸体同样的脖颈上有被绳索勒过的痕迹,有理由相信是同一个凶手。” 话音未落,忽然天色转暗, 不等贺峥宇安排, 裴湛先脸色一变—— “所有人,快点将现场痕检证据拍照留痕,快点将能转移的证据及时转移——” 裴湛说着, 眼神望着眼前的尸体,又求助似的望向贺峥宇—— 一道仲夏的野雷轰隆隆的从天边掠过。 承受着对方可怜巴巴的眼神,贺峥宇只能牙关紧咬,深吸一口气,抬起手—— “好吧将尸体搬到我的后备箱!” 随着后面几声惊雷,第一颗雨珠砸在地上溅起泥泞,很快其他的雨水如同逃命似的纷纷瓢泼砸下。 阴冷的空气被困在雨幕中无法逃散,恨不得黏上所有能够黏上的人。 没有任何人吩咐或者安排,每个人都非常清晰的有目标的转移自己的证据,以至于在雨落之后,微物证据完全被保存。 裴湛和贺峥宇两个人瞬间顾不上去安排谁在前谁在后,几乎是同一时间的忙不迭的抓住包裹尸体的一角,匆匆忙忙向后备箱跑去。 王峰早早跑在前面为两人将后备箱门打开—— 终于在雨滴落下之前,裴湛和贺峥宇将尸体放进后备箱。 随着又一道雷。 所有躲在车上的工作人员蓦然的望着雨恋薄雾,感受着难得工作间隙。 后备箱门高高打开,两人坐在车尾,听着车外的雨声。 裴湛长吁一口气,抬起手和贺峥宇一起,击了一掌。 等了约莫半个小时,裴湛工作习惯按捺不住,打开裹尸袋,做了一些简单的检查。 “要是我们能根据前面两个尸体找到凶手,这第三个也不会...唉。” 听到裴湛的感慨,贺峥宇下意识回身看了尸体一眼。 忽然觉得有点问题,他垂眼望着尸体:“你那有尸体的信息吗?” 裴湛摇摇头:“你稍等一下,王所已经找人拍照在户籍里查询,应该一会儿就有消息。” “——贺队,裴医生,”说曹操曹操就到,王峰所长屁颠屁颠的冲两人冲过来,将手机几乎是杵到贺峥宇的面前:“这个...这姑娘...她她她...她是陈倩,是第二个死者李雨的好朋友!” “什么?!”听到王峰的话,贺峥宇下意识站起身脸色 分卷阅读236 苍白下意识抖着嘴唇道:“不可能,我下午和她才见过面!” “真的是她,已经和家人联系了。马上就来。” 贺峥宇拿起手机:自己和陈倩不过分别了四个小时,没想到却已经天人一方。 他瘫坐在后备箱,心里被巨大的自责和愤怒填满,下意识一拳打在车厢内,激的车厢左右摇晃。 “贺队怎么了?”左乐过来会和,看到贺峥宇明显的不在状态,好奇询问。 “你们贺队两个小时前刚和受害人分开,现在她已经遇害。”眼看贺峥宇不打算回答,裴湛替他答复,随即叹了口气:“这凶手真是变态且冷血。” “这么说来,凶手肯定是知道贺队刚才照过受害人?”左乐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喃喃道。 “那肯定啊。” “尽管如此,凶手却还是杀了受害人...”左乐说着什么忽然眼神一变,抬眼偷看贺峥宇的反应,眼看对方没有察觉,一半试探一半期待有人指出自己的推理错误似的:“简捷刚刚说自己冒用陈倩的名和凶手聊了半天,那岂不是说凶手从一开始就知道眼前人是警方派来的?!” “卧槽!!!!”左乐说的贺峥宇太阳穴突跳,整个人的意识忽然悠远,颤抖着无力的手从口袋里取出电话,想要解锁,却半晌无法对焦面容解码。 越着急,越失败,越气恼,越咬牙启齿很不得直接杀了对方。 “贺队,你别着急我现在给简捷打电话。”听到共同好友可能会深陷危险,所有人都坐不住。 大家几乎是为了一个圈,将贺峥宇围在一起,为他宽心,为他想办法。 “知道他们约在哪里吗?”有同事开口问。 “不知道。” “那么,打她手机!” “没人接。” “哎呀,调详单查最后一个联系电话,和这个联系电话联系或者直接停机!” “这不就打草惊蛇了么?” “傻X!”一到关键时刻所有人都顾不上什么文明用语,越着急越骂娘:“你给他先报停机,停机我就不信他能进餐厅能进公共交通,他在外面什么都做不了!万一两个人没有联系上,简捷一旦发现对方停机肯定就知道有诈!” “对对对对。”王峰所长第一句话,先给贺峥宇方向。 随着贺峥宇思绪回来,他才继续:“左乐你一直给简捷打电话,另外让运营商帮忙查下她的信号在哪里没有了的。” “其他人在这里等裴湛和王峰指示,左乐和李晨跟我来。” 说完,贺峥宇拿了左乐的钥匙大步朝警车走去。 简捷将车停在一个偏僻幽静的小巷内,这才给李冲打电话:“我到了你在哪儿?” 李冲嘴角上扬,一边在水龙头前清洗自己的双手,一边对着扬声器道:“我上个厕所马上到,你先进店里。” 简捷还沉浸在自己营造的人设立,柔柔弱弱的打趣:“该不会我进餐厅了点了菜,你不来了吧?” “不会的。”李冲一边回忆起自己刚刚杀死陈倩忽然听到陈倩电话的窘迫,一边回忆起自己将陈倩的尸体丢进发现的那口井里时还在和假陈倩打电话的刺激—— 这些警察,以为将自己拿住,殊不知,自己才是猎人! 简捷进入餐厅之后,拿起电话本想给其他人发信息—— “你和我在一起还给谁发信息呢?” 忽然眼前一黑,抬起头,正看到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低头将自己罩在对方的影子里,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你不是没来么,我和朋友聊聊天。” 大概是杀人者天生的残暴气质,简捷莫名其妙的总是绝对对方不对劲。她讪讪的笑笑,借着递给对方菜单的机会隐藏自己的尴尬:“你想吃什么?” “这里的饭菜我觉得没什么特别。”李冲作势看看菜单,又随即将菜单丢掉,忽然拽起简捷的手:“我们去另一家吃!” “为什么?!” “我只是想和你吃顿饭而已,你不会是看不上我这种人,不愿意和我一起吃饭吧?”都是出来混的,李冲太明白以退为进的效果了。 “怎么可能。”说了这话,简捷下意识 分卷阅读237 否认:“我只是觉得这家本来就很好而已,你要是想换就换,我听你的。” 简捷的顺从令亡命的李冲有了些许的被尊重感。 他拉着简捷的手,将她带进路边的面馆,随手:“两碗剁椒面!” “哎——” 听到简捷发出一丢丢的声音,李冲都会反应非常大的怀疑:“怎么,你瞧不上剁椒面?!” “不是,吃面就蒜才香,我是想说,我吃不了剁椒,你赚钱也不容易,我能不能换成油泼面。” 一次又一次,不知道简捷是演的还是真的,却都成功令李冲觉得舒服。 原来这就是和对的人一起时的感觉啊。 不过,自己可没时间享受了。 简捷是能看出来李冲本人和电话里的状态完全不同的。 电话里的他就是普通的男孩,会生气自己穷,会做梦以后什么都有。 关心的也都是些当今孩子们会在意的东西。 而面前的李冲,总是有种从心里散发出来的戾气。 看谁都不顺眼的。 简捷看着对方闷头大吃,挑了一筷子面好奇笑笑问道:“李冲,我总觉得你电话里和本人很不像,我都有点怀疑你是不是本人了。” “怎么,以为电话里的我是富二代,没想到现实中的我是小瘪三?” 对方明显是说话带着情绪的。 简捷没有答话,在前台买了两瓶啤酒,打开拿过来递给李冲:“不管是富二代还是小瘪三,心情不爽,都要喝酒!” 果然,李冲接过啤酒,仰起脸一口闷完。 罢了。 就这样的,两人竟然坐了一个小时。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大概是因为夜深了,整个面馆的客人越来越少,夜风萧瑟,简捷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你说,像我这样的人,反正都要判刑,是不是应该干一票大的?!” 简捷觉得无聊也不能玩手机,只能轻轻晃着身子发着呆,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李冲说话。 听到他这么说,简捷摇晃的身子停止,发散的眼神重新聚焦在他身上—— 李冲几乎是瞬间的,将她的手和自己的手铐在一起,揭开衣服,里面竟然码了一排整整齐齐的炸/药。 简捷几乎是听到非常陌生的声音从自己的嘴巴里发出:“有炸/药,快跑——” 与此同时,忽然从门外传来熟悉的吼声—— “李冲!——” 在简捷的指挥下,几乎所有的人都是强撑着已经吓软的腿,朝门外冲去。 贺峥宇却逆流而上,冲了进来。 看到李冲当下的危险状态,贺峥宇整个人呆立一秒,下意识的从腰间取出枪指向对方:“你冷静一些,你还年轻,我们还有机会!” “什么机会!”李冲将简捷挡在自己面前,用匕首抵住她的脖颈,稍稍用力,一道血痕已经显现。 “不要伤害她!”眼看简捷受伤,贺峥宇立刻失声惊呼,抬手:“我们有话好好说。” “你先放下枪。” “好。”贺峥宇缓缓将枪放在地上,朝一边踢了一脚慢慢退了一步,举起双手道:“你有什么要求?” 这一幕,莫名的似曾相识,就好像贺峥宇的事业生涯已经无数次做过这件事一般。 “你们,你们给我准备钱,准备一百万。”李冲结结巴巴,整个身体颤抖:“再给我准备一辆车,送我到边境!” “啥玩意?!” 这一次不等贺峥宇,就连简捷自己也无语了:“你知不知道地理知识,我们这里是内陆,边境离我们至少隔了两个省,怎么送你去!” “那是你们的问题!”李冲根本不在意:“那些真正的黑暗势力,我看坑老百姓的钱不是一点两点,最后该坐飞机坐飞机,没有一点点用处!” “好吧。”贺峥宇和简捷对视一眼,彼此使了个眼色,贺峥宇点点头算是答应,打了个哈欠往门口退:“那我现在去取钱,不过你知道一百万现金有多少斤吗?你根本提不起来!” “啧,你管人家呢,你只需要负责取就行 分卷阅读238 ,每次都是这样我行我素,你有没有想过我还处于危险呢!” “别说了!”李冲刀尖抵在简捷的脖间,下意识用了用力做威胁状。 “我那不是关心你么,你问问李冲让他说,咱俩谁对谁错,我给你说你别得理不饶人。”贺峥宇也瞬间入戏,两人一起演戏。 “看看看,你都说我得理,你都不道歉!”简捷说着说着,就激动起来:“李冲,你看他,你就应该和他打架!” “吵啥吵,吵啥吵,赶紧去给我取钱!”说到钱的问题李冲急了,拿着匕首的胳膊抬起对准简捷就要打—— 贺峥宇看准时机,一把拿了旁边的碗砸向对方的手腕,简捷看准时机一把将和对方一起箍住的手腕别在李冲的背后,膝盖一顶李冲便已经跪下。 简捷轻松坐在他的背上,将对方的胳膊向上提了一提:“老实点!” 眼看着李冲完全没有挣脱的可能,两人这才长吁一口气。 贺峥宇捡起匕首和刚刚掉在地上的枪收好,过来直接面对着简捷—— “赶紧帮我将他铐起来带走。” 奈何只看到贺峥宇对着自己单膝下跪—— “你别对着我跪,我不会原谅你的。”简捷只觉得对方莫名其妙,一定有事从谁那里听来邪门歪道想要取得自己的原谅,不可能! 贺峥宇忍俊不禁的,抿嘴忍着笑,从口袋里取出一枚戒指—— “这是我的吗?”简捷第一反应是:莫不是哪位受害者的证物? “如果你愿意的话,就是你的。”贺峥宇深吸一口气,眼神更加如深海沉稳与安宁。 “不管你是简捷还是相柳,我永远都是你最好的朋友,最好的爱人。”说到最后一句,贺峥宇红了脸,低头已经开始摸简捷的手—— “啊——”简捷还在扭捏。 “求求你们,让我先起来吧,我受不了了...”李冲的声音,在这个时候越来越小,被进来的左乐和李晨一人夹住一边带走了。 “好不容易求一次,让我扭捏一次,你再求几次呗,让我享受享受...” 贺峥宇拉着简捷的手,每五步便作势要跪一次,玩着闹着每五步便作势跪... “烦死了——” 分卷阅读1 年年有今日[刑侦] 作 者:粉团子啊 口嫌体直刑警队长(男)VS扮猪吃虎卧底警员(女) 都知道市局空降一位女警相柳。 人如其名。 长发齐肩腰细如柳标准刚毕业文员装扮,像只误入钢铁森林的小鹿斑比,每天眨巴无辜的双眼到点下班。 标准的综合办门面(养老)苗子,却偏偏被姚局放在重案组。 姚局:“贺峥宇,她归你了。” 贺队摆手拒绝:“我们这没地方放花瓶。” 综合部:“贺队,听姚局说你那新配的电脑没地放?” 姚局:“贺峥宇,我准备——” 贺队摆手拒绝:“我们人够了,不缺人。” 姚局若有所思:“那就是工作量不饱和,一队成员本月每晚十二点下班分析全国优秀案例,迟到早退按旷工处理。” 修长手指按向人中,贺峥宇连连制止:“姚局我们有话好好说,万事好商量。” 姚局眼睛一亮:“好的,去把相柳叫来一起开会!” 微信群里:只有相柳的回复才会激活姚局下凡—— “相柳这份案例你怎么看?” “相柳出去查案注意别感冒。” “相柳人呢?” “相柳...” 昔日王牌Ace贺峥宇硬生生从姚局心中神坛掉落。 上有对策下有政策。 晾着躲着藏着掖着避着撂着猜着忌着气着闹着。 相柳也不甘示弱,为大家送上咸鸭蛋:“这颗蛋好咸(闲)啊。” 贺峥宇气血攻心:“她是在内涵我吗?” 直到—— 强强联手,屡破凶案。 连续蹲守凶手三天没闭眼的贺峥宇顾不上擦拭脸颊的血痕,匆匆开车回到局里,跳下车冲进办公室抓着相柳的肩膀:“工资卡给你,房本给你,带你出去破案,给你买好吃的,我的都是你的,你喜欢我好不好?” 穿回自己警服的相柳嘴角上扬:“重新认识下,我的真实身份是二级警司简捷。明天上午我有时间,民政局门口见。” 内容标签: 强强 制服情缘 业界精英 悬疑推理 搜索关键字:主角:贺峥宇,相柳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认认真真破案勤勤恳恳恋爱 立意: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正义永不会缺席。 1. 楔子 “你沉睡了六年,凶犯杳无音讯,…… “你们都不要过来——” 国庆节刚过,整个城市的人们还沉浸在长假的悠闲。 秋风轻柔的吹起穿梭在马路上行人的发丝,每个人健步如飞。 无人知道在他们头顶上方七层老旧小区顶楼天台,衣衫褴褛的青年一只手肘扣着怀中少女的脖颈,一只手挥舞着匕首冲所有看客挥舞。 “谁过来我就杀了她——” 随着僵持的时间变长,青年的头发油腻腻的贴在额头,手中的武器也因为掌心发汗不断的握紧又松开。 青年望着眼前漠然举起手机望着屏幕寻找最佳角度的围观者,抖着干裂的嘴唇眼神闪躲不知道该望向谁,只能破音嘶喊:“把我女朋友找来,我们说好的,一起死!” 围观群众手中电话屏幕如同星星闪烁,拨通了报警电话。 距离案发现场不远处。 男人修长干净的手指拉开车门,整个人几乎是倒进驾驶座,整月蹲堵嫌犯的疲惫随着手掌重重落在方向盘上的拍打声而消散。 后视镜里的贺峥宇微微侧脸检查路况,柔和清丽的骨线随着手臂的运动在白皙的皮肤下起伏,整个人透出骨子的冷峻帅气。 任谁见到贺峥宇腿长肩宽适合走Idol路线,随随便谈谈情赚赚钱。 奈何却是一心扑在嫌疑人身上。 前一秒刚在市局表彰会冷静内敛的分享破案心得,下一秒已经蹲在村口的老坟堆灰头土脸等着嫌疑人回乡祭祖。 “好不容易休天假,我去买煎饼果子,谁要?”清冷利落的声音给 分卷阅读2 闷热的车厢带来一丝舒爽。 听到手机里传来此起彼伏的提示音,贺峥宇嘴角上扬,转动方向盘驶向马路。 “各单位注意,现在嘉华街老旧居民楼顶有嫌疑人持刀胁迫受害人,请附近警力立即救援,重复:嫌疑人为男性,年龄二十岁左右,身高一米七左右,体型较瘦...” 车载电台忽然发出协查通告,宣告着城市的安危受到波动。 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关节蓦然发白,贺峥宇垂下眼瞥了一眼中控平台,脸色凝重挺直肩背,随着油门轰鸣,整个人宛如临战状态的猎豹,朝案发现场驶去。 “——现场情况怎么样?” 随着天台出口处冷静的询问,贺峥宇随手扬起证件,不等现场警员回应,已经和二队队长苏柏青会和,确定救助人质方案。 “你不是今天休假吗?”苏柏青已经在天台上陪着嫌疑人晒了几个小时人干,看到好友到来,沙哑的嗓音透露出一丝柔和。 “单身狗单身魂,单身人永远在加班。”贺峥宇扬扬下巴抬眼冲好友挑眉哼了一声,下一秒双手叉腰眯起眼睛望着不远处的嫌疑人,后背像是被人拍了一掌映衬出肩胛骨清晰好看的走向。 贺峥宇恢复作战状态,勾着苏柏青的肩膀轻晃,两人背对着嫌犯咬耳朵:“现在夕阳在嫌犯的背后,我们这边是逆光前方硬突破难度太大。对方的女朋友现在拒绝露面,嫌犯和受害人的体力已经不支,这样下去我担心嫌疑人会铤而走险无法控制局面。这样吧,我们...” “我女朋友呢?——” 随着汗液一点一点被夕阳蒸发,嫌疑人无法发泄自己的焦躁也无法面对自己的失败,只能不断推搡着怀中的受害人苟延残喘。 受害人眼神呆滞毫无抵抗之力,整个人几乎是瘫在嫌疑人怀中,白皙的脖颈被刀锋磨破,露出斑斑血痕。 “你们就是看不起我——” 体力与精神临近崩溃的嫌疑人眼看着前方警察无动于衷,咬着嘴唇左顾右盼,最后跺了跺脚眼神发狠—— 几乎与此同时的,苏柏青抬起手一脸惊讶:“欸?!” 刺眼的反光一闪而过,嫌疑人下意识别过脸躲避,就在这三秒钟之内,耳侧感受到突如其来的杀气,如刀片划过早已竖起的汗毛,心底冰凉,所有的思绪渐渐迟缓—— 胸口原本和受害人紧贴的地方倏尔分离,涌进大块大块冰凉的空气。 最危险的只有那几秒,却被拉长的像是过了很久。 “找死——” 苏柏青用夕阳反光迷惑嫌疑人的瞬间,贺峥宇冲向对方,劲瘦五指钳住嫌疑人持刀的手腕一掰,毫不迟疑将受害人从其的怀中扯出来向后一甩,将掉落的匕首一踩,向远处一踢。 三秒搞定。 后面的苏柏青已经接住受害人迅速撤离。 嫌疑人已如强弩之末,一只手被贺峥宇钳住,另一只手毫不死心的朝其头部袭来—— 贺峥宇身子向后一仰,风从衬衣领口灌入,露出干净的锁骨。 空出的胳膊一挡,冰凉的金属从皮肤划过,白色衣袖染上了一片血渍。 “啧。” 没有料到对方有两把匕首,贺峥宇上下嘴唇一碰发出对自己轻敌的气声,松开对方眼神凌厉,直接给了一拳。 众人听到重物倒地声。 “姚局刚在微信群问你休假人在哪儿,建议你能逃则逃,否则再来一个大案,你们队今年就真的是全年无休了。”苏柏青帮贺峥宇包扎伤口善意的提醒。 “没事。”坐在天台边缘背靠夕阳的贺峥宇这才拿起手机检查微信消息抖着肩膀咧嘴笑:“他说给他也捎两个煎饼果子。” 苏柏青摆手示意下属架走晕倒的嫌疑人,凑近好友提醒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是要和你谈简单的事情,姚局怎么会买两个煎饼果子?要么,说明他今天犯愁的事情很难处理,至少要耗两顿饭的时间。要么,两个煎饼果子是为了和你一人一个边吃边说打持久战,就更恐怖,说明你即将面对的事情,比平日正常下派案件还要难处理。” 贺峥宇瞪大眼睛沉顿了三秒,清清嗓子拿出电话:“一队的米娜桑(日语大家的意思)听令,今日活动取消,今日活动取消,姚局要是找我,就说 分卷阅读3 我办案太多去邻省心理疏导去了——” “哎姚局,找小贺呀,在在在。”这边贺峥宇的电话放下,那边接到姚局电话的苏柏青已经弃械投降,迫不及待的卖了兄弟。 贺峥宇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在市局门禁前晃了晃,汽车已经冲入院内三秒倒车入库,门禁的抬杆还在缓缓上升。 “左乐!” 人影还没出现,来自猎豹的嚎叫已经传至办公室内。 重案一队首席助理左乐循声冲向办公室门口,贺峥宇手中的食物已经塞进他的手中。 四目相对,左乐扶了扶滑落至鼻尖的眼镜看出对方心中所想:“贺队,我从其他同事那里打探过,这两天省厅没下什么文,市局也没出什么事。刚才我特意去办公室门口瞥了一眼,姚局表情舒缓,由此我预计,是什么好事。” “好事?”贺峥宇眼神落在已经开心和大家分食物的助理左乐身上,心中不由得排除: 根据姚局的脸色来看确实不是难事也就说明不是难案要案。 根据内闻来听也没有什么表彰会也就说明不是表扬大家。 不是坏事不是好事,却足以令领导在休假期间支支吾吾找自己,那么:“难道是工作上的变动?” 想到这里,刚刚升起的不安略微微淡了些,贺峥宇语气也温柔了些:“吃完该休假休假该恋爱恋爱,被人看见还当我强制加班呢。” “姚局,您找我?”贺峥宇一只手提溜着食物,一只手敲敲开着的门,探身望着坐在办公桌前正在看报纸的姚局。 姚局明显已经快到退休的年纪,两鬓斑白戴着老花镜,穿着勾了线头看不出年代的羊毛背心。 常年的勘查侦破工作令他如今看起来依然精神瞿烁,指尖眼梢都带着一种干净的正气。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茶香和角落烧水的咕嘟声。 “那个啥。”听到贺峥宇的声音,姚局将老花镜卸下,随手一挥时看到贺峥宇袖子上的血迹,不由得提高音调:“你受伤了?” “刚才没注意被嫌疑人划了一下,已经上过药了。”贺峥宇下意识也望向衣袖:“就是袖子脏了没来得及换。” “说了多少次你这孩子就是不上心,我这血压经不起你们一天这么折腾,应该给你们设定一个出警无损率的KPI。。”姚局瞬间脾气上来唠叨两句,眼神落在贺峥宇带着的食物上,这才想起来:“对了,正巧是吃饭时间,我烧水泡茶,我们边吃边说。” “别别别,姚局还是我来吧。”贺峥宇哪敢让领导给自己沏茶,起身在办公室里熟练的在柜子里找到一包只剩一半的冰岛普洱,豪放的抓了一大把:“领导,到底是要安排什么事?” “你知道咱局里最近新来了一位女警,在综合办呆了一个月。我寻思着——”姚局背对着贺峥宇坐下,直接拿起煎饼果子就开吃:“让她跟着你。” “我那啥情况别人不清楚您还不清楚嘛?”贺峥宇将茶叶放回原位,回身为姚局倒上一杯热茶,坐回沙发翘着二郎腿难掩嫌弃的拒绝:“一帮糙老爷们打打杀杀,以后办案我总不能前面拿着枪,后面背着个娘们吧。” “——我虽然是个娘们,但也没有挫到需要贺队您背的时候。” 不等姚局回应,门口一道倩影,女声打断了贺峥宇的话。 声音落在耳边,柔柔的,轻轻的,甚至令人有些怀疑是不是对方受了委屈。 “相柳?”姚局下意识起身,向前走了两步准备去迎,想起什么又停下脚步向贺峥宇望去介绍:“这位是我们一队队长贺峥宇。” 贺峥宇手中还提着茶壶,随意的瞟了一眼—— 相柳人如其名,身材娇小长发齐肩腰细如柳,标准刚毕业文员装扮背着双肩包,像只误入钢铁森林的小鹿斑比,眨巴着圆圆的眼睛,无辜的望着他。 真可爱。 说小话被抓到现场,贺峥宇喉结滚动,有些局促道:“姚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那办公室多小,没地方。” 姚局已经转回办公桌前,拿起电话:“贺峥宇说他们办公室太小了,你一会儿派人去看看,要是有些柜子电器占地方,就搬走。” “空间不是最主要的,”贺峥宇拍了拍腿,刻意躲避相柳的眼神,转身望着姚局这才想到什么似 分卷阅读4 的:“我们那每个人分工明确,一时之间来个美女也不知道安排什么工作,浪费公帑,让纳税人知道了也不好。” 相柳双手背在身后没有说话,只是望着贺峥宇面前两杯冒着热气的茶挑挑眉毛:清亮干净的茶汤说明价格不亲民。 行为与语言相悖,说明刚才的话是借口,贺峥宇不愿与自己合作。 “贺峥宇——”姚局的声调沉了下来,周身散发出暴风雨即将来临前的低气压。 整个办公室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所有人随着这份沉默下落直到落在海底,只有死寂般的压抑。 手机响起像是解救了现场的剑拔弩张。 “姚局,”看到信息后贺峥宇瞬间从沙发上弹起,眼眸像是覆盖了一层雨雾,整个人变得陌生和厉气:“南岭山上的别墅区八名学生被害死亡,我先走了。” “贺峥宇——”宛如发现自己一心策划的相亲被随意搅浑之后对孩子恨铁不成钢的咬牙切齿,姚局追出去趴在走廊扶手冲已经下楼的贺峥宇,抖着嘴唇半天吼了一句:“注意安全!” 回过身,看到背着手宛如参加军训的相柳,收起刚才的忿忿,淡淡的摆手:“贺峥宇的业务能力首屈一指,我相信你们相互合作,破案率一定会大幅上升。” 这话,还是夸贺峥宇的。 好茶,还是灌贺峥宇的。 了解了贺峥宇在姚局心中的位置,相柳抬起眼望着对方,浅笑为贺峥宇打圆场表示和姚局站在同一战线:“没事姚局,我在综合等退休,也挺好的。” 果然姚局整个人的状态柔和了些,却也不是听不出来相柳话中的负气。 “你沉睡了六年,”姚局抬眼看了相柳一眼,起身倒了一杯茶递给她,颇有长辈对孩子的语重心长道:“当年的凶犯杳无音讯,你也换了地方工作,也该苏醒了。” 2. 现场勘查 “狗蛋!要不是有你爹我,你…… “贺队,姚局找你什么事,是不是将之前欠我们的假期打包整合,十月放我们一个月的假?” 左乐给贺峥宇发完微信之后,第一秒胳膊扫过桌面将所有的东西扫进双肩包,第二秒拿起桌上的笔记本电脑,第三秒已经冲至楼下拉开贺峥宇的车门。 随着安全带清脆的卡扣声,刚毕业的实习生眨巴着对世界美好期待的眼神望着自家队长。 “姚局说等这个案件破了给你一周时间拿到驾照,”贺峥宇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你这高智商的脑子一天天想什么呢,谁不知道金九银十就是我们的咳嗽。” “是我们的什么?”左乐完全没有看出上司的不悦,露出无辜灿烂的笑容向后排即将退休的周叔与已婚大哥李晨:“奶茶吗?” “小乐啊,”周叔和蔼的扶着前排座位,一副早已习惯的轻叹:“是我们的噩梦。” “热七疯八,天气最炎热的那段时间是派出所最忙的时间,每天因为天气点燃脾气各种的打架斗殴就没少。”后排资深已婚大哥李晨一副看破红尘的颓丧,苦笑着摇头:“金九银十,就是犯罪分子作案后抛尸深山,因为秋高气爽入山赏秋的人多而被发现。” “冬天过年是抓捕通缉犯的最佳时间,这么说来,过完年我们就可以休假了!”左乐丝毫没有感觉到两位前辈隐藏在欲言又止外的言语,想了半晌拍拍腿神采飞扬,甚至莫名其妙还给自己打气:“加油,过完年就可以休年假了!” 正在开车的贺峥宇终于憋不住,哭笑不得望着后视镜里实习生纯真的眼神:“好弟弟,过完年之后几乎所有单位都会启动一个大项目,名字叫:大干一季度实现开门红!” “这随随便便一算,那岂不是全年无休?”左乐嘴角的笑尚未收回,总结已经脱口而出,一副比哭还难看表情。 “正义或许会迟到,但永不会缺席。”听出身边小弟声音低落,贺峥宇手里握着方向盘,探身转头观察对方,一只手揉揉左乐的后颈,心存愧疚大咧咧的安慰:“跟着哥,哥向你保证休假或许会迟到,但永不会缺席。” “贺队,我认为解决我们休假难的方案,第一,就是犯罪分子不要犯罪,这落实起来难度太大,pass。”距离案发地点越来越近,车厢内众人的脸色也越来越暗,左乐环顾大家,还是想缓和气氛:“第二,发挥我的主观能动性,我的两条腿不要出现在距离市局一公里范围内,打卡系统定位不到我,加班找不到我人。这个也不好落实,搞不好这辈子我 分卷阅读5 都不用出现了。那就第三,贺队,给我们申请人吧。” 贺峥宇心中一动,微微侧脸抬眼瞥了一眼身边的小弟,收回眼神重新望向前方路况没有回应对方的提议:“案发地南岭山距离市区四个小时车程,你要是还有精神,就为大家梳理下我们现在掌握的案件信息。” 眼神流转之间的那一瞬,他想起在姚局办公室背手挺胸站军姿般回怼自己的相柳。 看起来那么可爱,说话却那么有劲。 嗬。 “根据分局李局汇报,在今天早晨八点左右,南岭村送奶工骑自行车去山上别墅区送牛奶,走至村长李宝才家门口,看到李家大铁门没有关,门上有一道暗红色的擦痕。送奶工好奇推门喊了半天没有人应,更加好奇经过天井走进正厅,看到李宝才的女儿李莎和同村几个同龄人倒在血泊之中毫无反应,吓得送奶工立刻冲出屋嘶嚎呼救。” 南岭山和北岭山将本省和邻省相隔开,而南岭村两山之间低洼处。 因为地理位置以及发展缓慢,这里每一户与每一户之间沿着山脉相隔几里。家家户户还保持着几十年前,靠一天两趟的公交车作为主要交通工具。 经常可以看到有一些耄耋老者腰背弯沉舍不得车钱,一个人沿着蜿蜒山路蹒跚行走,只为见到嫁往邻村的孩子。 “受害人的父亲李宝才前年通过选举成为南岭村的村长,无论是政绩或者是口碑来说,都没有引人愤恨之处。李宝才上任的两年间,将南岭村按照四季之美打造成本省网红旅游地,解决了当地的就业和财政问题。”周叔通过多方打听,提前做了受害人的资料摸底: “这个别墅区说的好听,其实就是当地人盖的三层小楼,倒腾倒腾算是个农家乐。” “李宝才夫妇平日住在山下,山上的别墅主要是作为农家乐接待客人使用。李宝才的妻子就是普通的妇人,在家打扫卫生给孩子做饭,老实本分,从未听说和其他人有过争执。两人育有一子一女:大儿子今年上大学很少在家,听说家里出了事已经买了机票往回赶。小女儿李莎就是受害人今年刚刚上高二,偶尔调皮贪玩被老师说两句。这次也是想着好不容易放次长假,就提议经常玩的小伙伴在自家住两天,李宝才夫妇也就同意了,没想到出了这种事。” 周叔说完之后,车厢内像是浸入了海水,死寂一般的安静。 每个人心里弥漫着挥之不去的压抑。 贺峥宇没有说话,只是微微蹙眉,更加用力的踩下油门。 汽车以更快的速度朝南岭村驶去。 “你们可来了——” 贺峥宇的车沿着尚未规划好的土路一路疾驰向上,直到在李家门口车头随意一拐一停,原本围在门口的热心群众被车尾扬起尘土呛到,纷纷退了几步。 听到声音的分局李局和吴所长从屋内出来,顾不上寒暄,互相简单介绍下便开始现场勘查。 贺峥宇同样没有寒暄,互相介绍完之后立刻分派任务:“周叔:跟着分局同事走访周围情况,特别询问下在案发时间段有没有人听到案发地的声音或者是这几天村里陌生人多,有没有可疑情况。李晨:一路上来我看交通要道都有摄像头,你跟着分局同事全部调出来,看下案发时间段内的监控。左乐跟着我实习,晚上八点汇报情况。就这。” 听到分配的周叔和李晨很快点头,跟着相关同事消失。 贺峥宇这才和李局跟着吴所一起进入案发地。 李莎和其他七名女生被杀的中心现场位于南岭山别墅区李宝才家中,他家的院落为独门独院。 南面邻居国庆前全家被女儿接回市里居住,没有作案时间。西面邻居在南岭山风景区当司机,已经派人去问访情况。 李家的大门为双扇开的黑色铁门,门上无撬痕,门锁完好。 进入大门,门庭下有一滴已经干涸的血迹,半步以外,也有一滴,按照这样的距离,血迹将众人引向客厅。 血迹呈滴落状,应该是从高处落下。 贺峥宇顿了一下还在思索什么,左乐已经从包里取出一枚尺子放在两枚血迹之间,拍照取证。 几人一起换上鞋套走进客厅,纵使身经百战,这次看到现场情况依然不由自主的心尖一跳。 距离报案时间不过九个多小时,法证部门和法医部门在屋内举着工具勘查 分卷阅读6 ,依然还能从穿堂风中闻到令人心沉的血腥。 整个客厅到处都是拖拽的血痕,从一楼到二楼的楼梯口处至客厅中央,遇害的女生们在白布下露出一只脚,等待法医替自己说话。 “裴狐狸。”看到蹲在地上收拾工具箱的熟人,贺峥宇清清嗓子打招呼。 法医裴湛身材瘦削天生一双狐狸眼,又因为吃鸡游戏的头像是侧脸深沉照,一米八的汉子常常被游戏中的小哥哥误以为是女生狂送八倍镜三级甲,被贺峥宇打趣天天狐狸狐狸的叫。 裴湛瞪了对方一眼,起身示意同事将尸体带回法医中心,走进贺峥宇挥手作势要打:“狗蛋!要不是有你爹我,你能吃得上鸡?” “初步尸检结果是啥?”贺峥宇微微侧身躲过对方袭击,板着脸询问,又怕好友下不来台,只能哼哼的从嗓子里挤出一声:“爹?” 裴湛也恢复了一本正经,挥手示意贺峥宇跟自己来到李莎的尸体前,揭开白布:“现场发现八具尸体,女性,年龄最小的6岁,最大的16岁。遇害时间在今天凌晨三点,全都是被利器砍伤多处失血过多死亡。” “凌晨三点,都是大家睡的最熟的时候,会不会是闯空门?”贺峥宇垂下眼提供侦破方向,抬眼瞥向对方。 “贺队,”听到贺峥宇的初步推测,左乐站在客厅的后门处示意两人看到后院被焚烧过的痕迹:“现场有翻找东西的痕迹,所有的电子器材全部被丢在这里。” 左乐蹲下身在那摊焚烧的废弃物内波动几下,隐约看到一些国产手机的残骸,又在上面用手掌上扇了扇:“看来凶手将死者的手机全部丢在这里烧掉了。” 显然不是劫财。 裴湛眼神重新落在贺峥宇身上补充证据:“八具尸体都有被搬动过的痕迹,根据现场情况判断,很有可能是凶手在楼上杀害受害人之后,再将尸体搬下来。” “凶手凌晨三点进入李家,杀害八个姑娘,将尸体从楼上搬下来聚在客厅,在后院焚烧姑娘们的手机?”贺峥宇蹙眉冷静叙述当前掌握的证据,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询问:“那姑娘们有没有被——” “没有。”裴湛摇头:“但是其中一位受害人李莎,身中49刀。” “过度杀戮?” 屋外的天色逐渐暗淡下来,阳光一点一点从屋内撤退,山谷特有的渗冷空气已经迫不及待涌进屋内。 行凶手段如此残暴,有目标,有计划,看来和李家私仇不小。 “裴湛帮帮忙,24小时内,能不能先做出李莎的尸检结果?” 现场的脚步声拍照声交流声也逐渐变少,只留下贺峥宇望着客厅李莎躺过的地方,确定初步侦破方向。 原本约定的晚上八点开会,早已延迟的没有了边际。 直到口袋的手机狂响,二楼李莎房间内勘查的贺峥宇这才意识到外面天色已沉。 “姚局。” 听到贺峥宇的报告,姚局沉默几秒:“我同意你的初步侦破方向,相柳怎么看?” “嗯...嗯?”还沉浸在工作中的贺峥宇猛然又听到相柳的名字,隐忍一天的烦闷瞬间爆发:“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记得这种闲事?!说吧姚局,这是你家哪门子的皇亲国戚?” 电话线的阻隔,从姚局手中解救了贺峥宇。 市公安局。 电脑屏幕的光亮将相柳的脸衬的异常惨白。 相柳端着咖啡蹙眉翻阅这几年南岭村的接警记录电子档,直到最后一页完毕,看了一眼角落时间:23:55分。 从接警记录上看,南岭村非常普通。 多的是家庭夫妻兄弟纠纷,多的是丢鸡盗羊,多得是谎报假警。 偶有报警人谎称变压器掉进井里,当地片警知道村用变压器比井口的直径宽,是以无需出警就可以结案。 偶有地痞打架闹事,却也没有和李家有什么关系。 电脑屏幕刚刚关闭,手边的电话屏幕已经亮起。 “我是贺峥宇。”贺峥宇清冷的声音伴着当地的风声从电话的另一端传来,倒有些像吵了架的男友,憋着情绪似的:“你睡了吗?” “您请说。”相柳努力打消自己对贺峥宇主观的想法,声音紧绷严阵 分卷阅读7 以待道。 “你要是没睡——”贺峥宇说到这里,下巴略收嘴角不由向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去法医中心找裴湛跟一下李莎的尸检。” 未等相柳说话,贺峥宇又加了一句:“现在。” 电话那头半晌没有声音。 只传来嘈杂环境的沙沙声。 心尖绕起的一丢丢狡猾,重新滑落心底,沿着脖颈向上染红了贺峥宇的脸颊。 就等她弃械投降。 “你要是——”听到对方没有回应,贺峥宇又率先不忍心欺负女生,准备接话要是不行就算了。 “好。” 清脆的一声卡在沉静之中。 反倒是贺峥宇有些许的慌,匆匆撂下一句:“你到了给我打电话。” 明明将裴湛的电话给她最便捷,却偏偏走弯路。 3. 尸体初检 “死者身上只有一种凶器,伤…… 倒是相柳表情依旧平淡如常,抬起手将被屏幕光照哄出油的头发拨在一起绑了一个小揪揪,关掉电脑将桌面收好椅子推回,穿上外套拉起放在脚边的行军包,大步朝门口走去。 叮。 电梯门打开,暖色系的光瞬间笼罩在相柳的脸上。 “姚局?”看到姚局已经站在电梯里,相柳语气有些惊讶,算是打了招呼。 “嗯。”姚局微微晃晃,算是给相柳让了地方。 电梯内的两人如同并排站军姿似的,彼此都是默默抬起头望着显示屏上的数字。 相柳倒是一副只要我不尴尬场面就hold得住的表情。 姚局倒是有些局促,依然望着不断闪动的楼层数字道:“忙了一天(我)终于下班了。” “哦。”相柳连假装看手机都懒得装,板着脸打了个哈欠。 相柳还保持着卧底时的习惯,后背紧贴电梯壁,将自己所有的个性隐匿。 绝不主动。绝不暴露。 姚局聊天聊了个寂寞,讪讪道:“贺峥宇没说给你安排什么工作?” “他让我现在去法医中心跟尸检结果。” 随着电梯到达一楼,门刚开,相柳就已经欠身离开:“不好意思赶时间。” “哦。”姚局点点头,走出电梯看到外面黑乎乎一片,这才反应过来:“啥?现在?!搞什么东西?!” 深秋的凉被风拉的格外长。 相柳将车窗打开,车厢内刚刚捂出来的一点点热瞬间又消散。 后视镜里路灯像是长了腿急速的后退。 车厢里的流行音乐陪伴着相柳,车厢宛如刚买回来的一般,没有装任何的车垫脚垫,只有一个小毯子放在后排座位,供她偶尔小憩使用。 导航传出即将到达的提示声,相柳听话的转动方向盘,白色的SUV驶入藏匿在一排巨大冷松后面的大楼下。 午夜时分,黑字白板的法医中心四个字渗着冷气。 然而整栋十层大楼上依然闪烁的灯光和一楼值班室传来的电视声,驱走了整栋楼的寒气。 相柳拿起证件,打开车门。 “你就是贺狗蛋找来陪我的?” 等待多时的裴湛看到相柳出现,立刻刷门禁小跑出来,露出招牌的狐狸笑眼抬起手:“一零一五案责任法医裴湛。” “贺狗蛋?你是说贺峥宇?” 相柳没有抬手,她现在宛如一张白纸,所有的信息都要分成日常信息与案件信息。 看来贺狗蛋这个名字,是日常信息。 “...我洗手了,洗了三次呢!”看到相柳迟疑,裴湛误以为对方是嫌弃自己职业,一本正经解释。 “您好,我们贺队让我过来找您,跟受害者李莎的尸检。”相柳抬手握住对方的手,特别客气:“相柳。” “这么晚,你就一个人过来?”这里是法医中心,平日来人默念几句经文才敢进,更何况现在还是深夜。 裴湛诧异的从相柳的背后望 分卷阅读8 去,看到车内并无其他人,眼神又落在相柳脸上抿嘴偷笑:这个贺狗蛋打游戏虽然菜,心里还是有自己的,认识的单身美女连夜就要往自己这里送,真是感天动地的好兄弟! “一个人不能进吗?”已经走在裴湛前面几步的相怼怼重新打量整栋大楼回过头望着对方,习惯的一脸无辜噎死人。 ——美女单身不奇怪。 这个念头在裴湛脑海一闪而过,奈何时间紧迫,他重新恢复一本正经,手被身后下巴收回跟上对方边走边介绍:“今日南岭村村长家农家乐别墅内,发现八具少女尸体。年龄分别是6岁至16岁不等。其中最主要的是,李宝才之女李莎被凶手用利器狂刺49刀——” 说到这里,裴湛已经走至相柳前方,回过头冲她若有若无笑笑,抬起手指比了比:“脖颈和头部只有这么一点点的皮肤黏连。” 相柳瞳仁微闪脸色苍白了一些,咬咬牙关—— “被贺狗蛋摆了一道的滋味不太好吧。”裴湛凑近相柳,用胳膊肘准备撞撞对方—— 却被相柳侧身躲开。 “哎,你信我,我和你是一帮的,我们可以先互相了解了解...”难得可以认识新朋友,裴湛可算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路跟着对方进入电梯按下楼层:“做尸检很闷的!” —— “现场尸体总共有八具全部带回。” “现场没有财物遗失,也没有发生过X行为的痕迹。八名死者,唯有李莎是屋主且身中49刀。” 走进实验室,裴湛熟练的戴上护目镜口罩,一边示意助手为相柳准备同样的装备,一边换上手套后给自己戴上录音用的麦克风。 等到他抬起头站在手术台前,整个人气势乍起,无人能敌。 “一零一五案八名死者之一,李莎尸检开始。北京时间10月16日凌晨01:30分。” “初步检测死者死亡时间:10月15日凌晨3点4点。”整个实验室分为两个部分,里间是专业的尸检室,外间是观察室。 为了保证尸检过程无污染无干扰,相柳站在观察室通过裴湛护目镜上的摄像头了解过程。 李莎闭着眼睛躺在手术台上,像是睡着了一般。 伤口宛如粗重的血蟒盘踞在青紫色的身上触目心惊。 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烂不堪混着血和其他伤口黏在一起,散发着血腥冰冷的渗意。 剪刀的声音响起。 清晰的水声响起。 刀尖划过皮肤的声音。 机器磨过骨头的声音。 “——人是被鬼抓去了吗?” 正当相柳看的认真,口袋里的电话瞬间响起,吓得她打了个激灵。 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号码,相柳取下口罩按下接听键还未说话,已经传来对方的狂吼。 浸在案发现场的贺峥宇整个人看上去颓废又暴躁,也顾不上舒服形象披着月光坐在凶案现场的门口台阶。 似鬼非鬼。 刚点了一支烟准备梳理下案件情况,又因为刁难相柳被姚局吼了一顿,担忧和歉疚借着疲惫和不耐全部抒发。 相柳抬手拍了下额头难得露出一丝难堪:“不好意思,我把你忘了。” 一句话说的贺峥宇不知道该怎么接,吐了一口烟气,压着嗓子道:“裴湛给你说情况了吗?” “嗯。”又是戒备保守的回答。 “你——” 单音节的回答对于审讯高手的贺峥宇心里跟明镜似的:用来搪塞领导或朋友还行,这就是她在消极抵抗针对自己,就是为了报复自己半夜让她一个人去跟尸检! 暴脾气上来之前,贺峥宇深吸一口气压下去,咬着后槽牙道:“既然你知道,你那边什么情况?” 相柳眨眨眼听出对方语气中的压抑,猜测大概是破案压力,弯腰凑近屏幕观察的更认真更冷静:“目前确定的情况是:死者死亡时间:10月15日凌晨3点4点。死者身上49处刀伤,只有一种凶器伤痕,没有被侵犯。” 贺峥宇用力的撇嘴心道这些玩意我比你知道的多,我要的是我不知道的—— 说完理论证据,相柳这才说出自己的想法,话也明显多了起来:“贺队 分卷阅读9 ,根据我初步了解的情况:凶手半夜入侵未抢财物,我会认为是仇杀情杀或无差别杀人。根据凶手对于李莎过度杀戮,我认为是仇杀或者是情杀。如果是我,下一步侦破方向我倾向于调查李莎家的社会关系。从凶手杀害其他七名女生的行为来说,凶手和李莎的私仇恐怕更深。当然如果掌握的信息更多,方向也就更精确。” 耳机那边的贺峥宇没有说话,眉间已蹙成山川:这个花瓶,不过是草草了解情况,就已经有了侦破方向。 姚局调过来的,是哪家的花瓶! “——我可以补充的,”手术台前的裴湛背对着观察室的相柳,声音清晰电脑扬声器中传过来,强势加入两人的对话:“死者身上只有一种凶器,伤口方向一致,都是从左到右。也就是说,凶手只有一人,惯用手为右手。” 一个人,在三小时内杀害八个女孩??? 可能吗?! 八个人,不会呼救吗?! 是被迷晕,还是相信凶手不会杀害自己?! 裴湛说完,转过身望着观察室的相柳,拿起手中的手术刀做演示:“根据死者身上伤口的深浅来看:凶手一刀刺中死者的腹部,死者吃痛跪下,于是凶手第二刀造成脖颈处的伤口。两刀结束,死者身上的鲜血一定全部洒在凶手身上,泛着热气腥气的味道更加刺激凶手,是以继续伤害死者确保对方死亡。” “除此以外,”裴湛又加了一句:“背部的二十多处刀伤,是在凶手隔了两个小时左右才砍。” 整个实验室的陡然静了下来,料峭的风沿着门框匍匐进来,混着机器的轰鸣声令人觉得渗。 “裴湛刚才说凶手作案时的衣服被污染,现场有没有找到?”相柳站直身体,率先打破安静。 贺峥宇太阳穴猛地跳了一下,整个人迅速站起身,大步走进屋内一把抓住现场痕检人员:“全屋勘查过,有没有发现除死者以外的血衣?” “现场的痕检已经全部登记送检,没有发现带有血痕的衣物。”痕检人员翻看记录后摇摇头:“预计今天早晨12点前出报告。” 电话另一端相柳的声音传来:“案发已经超过十二个小时,找警犬恐怕已经来不及。先确定有摄像头的地方有没有发现,若没有,那么凶手应该是从没有摄像头的地方离开。凶手和死者有私仇现场有提前踩点...” 说到这里相柳思绪受阻,卡了壳。 “你跟着裴湛那边等药检结果出来,这边方向我知道,我来跟。”贺峥宇的眼神已经望向屋后面的南岭山—— “我说的,和现场对上了是不是——”察觉贺峥宇对自己的想法没有最初的抗拒,相柳迅速顺杆爬,也没有了刚刚认识时的温柔礼貌,语速加快:“我现在过来。” “这边我跟,你休息下,”贺峥宇想都没想拒绝:“睡一会儿,等裴湛那边药检结果出来再来就能确定:现场无外力破坏入内的痕迹+八名死者无人呼喊,是熟人作案。” “且这个熟人在作案前,八个人无一人相信他会杀人。”说到这里两人同时在话筒中叹了一口气:都知道是熟人作案,问题是芸芸众生,到底是哪一个熟人? “裴湛可以电话会议我们,”相柳想也没想替新朋友拒绝,手指已经握住实验室的门把手:“但案发之后的24小时是抓住凶手的关键时期。” 裴湛站在手术室前挥手:Excuse me?我还在这呢? 4. 案件关键人 “你抽空帮我在系统查下,…… “相柳,相柳!”看到对方要走,裴湛着急的脱下手套和手术服追出走廊:“至少,也要我送你下去吧,这里更深露重阴气环绕,你一个人不怕吗?” 相柳已经站在电梯门口。 听到对方的声音,她侧身摇摇头。想起什么又拿起电话看看时间嘴角努力挤出一个弧度:“中午十二点之前的药检结果记得发给我,麻烦了。” “哎——” 随着电梯门慢慢关闭,相柳向后退了一步。 整个人后背贴着冰凉的墙壁,用力的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呼了出来。 想起裴湛的那句:你一个人不怕吗? 我巴不得遇见。 如果他们愿意见我的话。 尽管现在很多农村扩展道路 分卷阅读10 发展现代化,尽管这里白天确实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等到夜幕降临万籁寂静,月光将黝黑的走道照出一个模样,偶尔的光影便足够令人心惊胆寒。 贺峥宇站在李家别墅的后院门口,望着隐匿在浓雾与黑暗中的南岭山。 阴风突如其来冲击在贺峥宇脸上,山中的鬼哭狼嚎像是带了钩子,刮得他耳朵痒心里总是不舒服。 痕检人员在别墅的后门并没有发现脚印等与破案有关的痕迹。 “左乐!”贺峥宇做出决定,大步穿过李家别墅区朝自己的车走去。 “贺队,什么指示?”左乐头发凌乱抱着笔记本电脑从车上下来,手指依然在键盘上继续敲击:“给我十分钟,我这边找同学连夜计算刚刚血滴的距离测算凶手的高度,马上就好。” 贺峥宇望着光亮在对方的眼镜上闪着光,又看看对方手上的电脑,一来担心夜里他视力不好出勤还要照顾他,二来留他在此应该更有作用—— “你做完之后睡一会儿,我去房子后面看看,一会儿就回。” 贺峥宇说着,人已经去后备箱拉开隔层备胎下面的工具箱里取出绳索手电手铐,想想又带上配枪,重新朝后院走去。 “我跟你一起,这么晚有这么黑,没个照应怎么行。” “我先去探探,白天再找人去搜查!” 贺峥宇从后背厢里找到一件冲锋衣套在衬衣外面,准备好后冲左乐撂下一句便扣上帽子整个人消失在黑暗之中。 贺峥宇一只手望着手机屏幕上的地图导航,一只手打着手电四处检查。 无论凶手是谁,案发已经过去将近24小时,不会留在附近。 但贺峥宇还是觉得,或许有发现。 森林里的夜实在是太过安静。 贺峥宇一步一步朝黑暗深处走去,偶尔一道戾风发出鬼声,心尖一滑,他下意识举起手电筒回身望向背后:远处的李家别墅灯光绰绰,提醒着自己身在何处。 继续向森林内走了半个多小时,因为没有声音没有光影失去了所有的对照,贺峥宇望着漫天星光,总觉得像是在这颗星球上已经过了半生。 “是我的感觉错了么。”贺峥宇垂下手电筒,正准备转身往回走,面门一道强风逼近—— 第一声的呼喊卡在喉咙还未发出,整个人就已经倒在地上,额头上有液体滑落的感觉。 “——警察,谁在那边?!”不远处传来清亮的女声。 只感觉整个世界像是砸在自己身上似的痛,贺峥宇一口咸腥答不上来,只能用力捶地。 急匆匆的脚步声冲了过来却戛然而止—— 一道手电筒的光亮照在倒在地上四处挣扎的贺峥宇身上,那个电话中听过很多次的声音,有些迟疑道:“贺队你...在拱啥呢?” 借着微弱的光亮,贺峥宇才发现刚刚是撞在了一根横挡在路中央的树杆,因为他的力量太大,树杆直接砸落在身上,在黑暗中绷紧神经的他整个人几乎是跳起来。 这个时候越紧张越会有错误的幻想敌人。 贺峥宇有些狼狈的坐在地上一只手挡住逆光,望着光影之后的相柳眼神呆滞: 妈的,老子一世英名,撂这了。 相柳望着对方额头的伤口,以及对方一脸的愤怒到呆滞的表情,第一反应是举起双手:“不是我干的。” 尴尬的冷寂。 “不是已经让你先回去休息了吗?!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半夜在案发现场,知不知道有多少凶手习惯再次回到现场,知不知道有多危险?!” 贺峥宇揉揉膝盖低头哼哼出几句埋怨。 相柳嘴唇微启几次想解释碍于对方直男脾气,只能翻了个白眼一脸嫌弃,半是好心半是故意将手电的光怼着贺峥宇的脸照。 贺峥宇说着,从口袋找出纸巾擦擦额头血迹,一摇一晃站起身,背对着相柳淡然解释:“这山里的风声总感觉和我之前听到的不一样,跟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既然只是一根树枝,我们回吧。” “贺队,”手电的光亮照在落在地上的树杆上,依然是柔弱的声音:“你听的没有错。” 贺峥宇回过头看到相柳的脸隐在黑暗中,手电筒的光亮下,滚落在地上的树杆除了一 分卷阅读11 道新鲜的血痕以外,旁边还有一撮暗色的痕迹,看起来像是有人匆匆经过时无意抬手挡了一下的痕迹。 两人迅速对视一眼,贺峥宇已经重新转向一直吸引自己的声音古怪来处,顾不上额头的伤,举起手电朝黑暗深处走去。 相柳跟在对方后面,手电一直照着地面,希望可以看到更多的痕迹。 “唔——” 黑暗的更深处,刺寒的风带着拔头发的力度刮过耳边时夹杂着传来一声鬼泣。 “有人吗?!” 贺峥宇举起手电循着声音来处—— 那个地方偏离了道路,是在一片荒地之中。 相柳跟着贺峥宇站在路边,看到手电的光照向荒地之中很快便被黑暗吞噬。 银色的月光之下灰茫茫的荒地宛如静默的海平面。 无人知道下面隐藏着什么。 “这种荒地地势不明,贸然搜索太危险,我打电话叫支援。贺队——”相柳刚准备打电话叫支援,眼角余光察觉身边人有异,未等抬手阻拦—— 贺峥宇直接跳入荒地,整个人便被齐腰高的荒草遮挡,整个人举着手电筒,宛如在黑暗中举着希望的火把似的,朝声音来处一点一点的挪:“有人吗?!” 相柳面无表情站在路边做接应,眼睛的光随着贺峥宇的前进,而缓缓转移。 忽然贺峥宇消失了。 “贺队?!” 像是冰块从心口滑落胃里,相柳下意识也跟着跳下荒地,大步朝贺峥宇消失的地方冲去。 果不其然,藏匿在荒草之下的冻土坑坑洼洼,相柳跑的也是跌跌撞撞几次差点摔倒,却还是用尽全力快速朝贺峥宇刚刚消失的地方赶:“贺峥宇?!” “我在这里,小心这里有陷阱——” 心脏跳动的声音,用力喘息的声音在相柳的耳边振聋发聩。 陡然听到贺峥宇的回应,她立刻弯下腰拨开周边的杂草,朝声音来处挪去—— 贺峥宇和一个浑身是血勉强辨别出来的人倒在坑内。 “受害者还有呼吸,快点送去医院!” 东边的天空泛起一抹淡紫色,太阳马上就要起床了。 南岭村早已被吵醒。 李局和吴所长已经招呼其他同事将坑内的两人抬了出来。 贺峥宇是脚下一空摔进坑内,只受了些皮外伤。 而坑内原有的受害者是个体型瘦小的女生,年纪看起来和死者李莎差不多大。腿部被捕兽夹暗算,失血过多,若不是贺峥宇及时发现,在这样的天气在户外过一夜,不死也半残。 现场初次勘测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有第九个人出现的痕迹,那么这个人是与案件无关的闲人,还是杀害了八人之后仓皇逃窜的凶手?! 趁着其他几位领导围着坐在后备箱里贺峥宇检查伤口,相柳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口香糖嚼了嚼,用力按在人事不省的女生手指上,偷偷又将指纹藏了起来。 “我没事,那个谁——”贺峥宇礼貌的从人群中退出,眼神寻找相柳时正巧看到她在拓印关键人的指纹,想了想给左乐打电话道:“你来跟着关键人去医院,等到她醒来做第一次口供。” 说完,贺峥宇一只手撑着身子,一只手抬起冲相柳勾了勾。 “贺队。”相柳走上前,依然在距离贺峥宇一米的距离站定保持距离,只是这次双手背后身子朝对方前倾了些,一脸做作的关心:“您伤的挺厉害的,要不要请假休息下?” 贺峥宇眯起眼睛—— 用力的伸出手—— 相柳眼锋一变,立刻缩回身体后退—— “我就是拜托你帮我贴个创可贴,有这么吓人么。”贺峥宇像是没有察觉,抬起手递给她一块创可贴。 察觉到自己误会,相柳脸颊不由得泛了红,低头乖乖接过创可贴,走近贺峥宇—— 想起昨夜和大家联系时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被贺峥宇加入班组群,相柳抿了抿嘴垂下眼看到对方没有看自己,手下偷偷用力,按得贺峥宇摇摇晃晃,两只手撑在身边才没有倒下。 “嘶——”难得贺峥宇这次没有说出对女性不敬的话,只 分卷阅读12 是乖巧的任由相柳用力。 “贺队,我跟着关键人先去医院,痕检部门反馈说已经完成初步的现场勘测正在写报告,两个小时后所有人在开会。”电话铃声忽然响起,左乐的声音打破了贺峥宇的乖巧。 听到贺峥宇的电话响,相柳第一反应是瞥了一眼手机屏幕来电,观察贺峥宇的表情。 看到对方不着急接,她已经借着扔创可贴包装纸的缘由自动远离。 “好。”贺峥宇望着相柳的背影,又加了一句:“你抽空帮我在系统查下,相柳的资料。” 5. 犯罪画像 “你是说凶手是个和李莎差不…… 劳累一夜的两人顾不上休息,沿着农间小路大步朝案发地走去。 “我带你看看案发现场。” 贺峥宇大步走在前,回头想说什么,正看到相柳落在身后两步远的距离,认真的挑拣干净的地方下脚。他不由得放缓脚步微让出干净一点的路给她走。 “昨天早晨送奶工发现李家别墅前门有一枚很小的血痕,推门进入之后发现凶案报警,死者情况你也大概知道了。”贺峥宇将农间小道大部分的地方让给相柳,自己一高一低踩在道沿上,肩膀左右摇晃着解释:“进入屋内之后发现八名死者都被凶手摆在客厅,尤其是李莎,身中四十五刀摆在最显眼处。现场目前没有发现任何指纹,脚印等可以指向凶手的线索,周围视频也没有发现——” 毕竟是案件信息,贺峥宇压低声音说着说着朝相柳的方向凑了凑,观察对方反应。 温热的气息落在相柳的耳边,黑色的碎发随着脚步的节奏微微颤抖,藏在下面的侧脸沿着薄透的耳朵倏尔粉红一片,直接蔓延至被白色衬衣领遮盖的脖颈。 贺峥宇望着这一幕,竟有种亵渎冒犯对方的尴尬。 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轻咳一声撂下一句:“现场还有大量血腥痕迹,你不要怕。” 相柳睁大眼睛有些诧异,满心都是老子当年也是叱咤黑白怕这个,面上却也是乖巧的点点头。 “现场没有外力破坏过的痕迹。”看到相柳弯下身仔细打量前门的擦痕,贺峥宇解释道:“目前已经去比对DNA,看是死者的,还是凶手的。” 相柳点点头,随着贺峥宇继续进屋。 “我需要你看看这个。”贺峥宇走进屋看到相柳还在观察之前左乐已经采集过的线索,下意识走回来拉拉相柳的胳膊—— 相柳余光察觉有人靠近,几乎是本能反应的胳膊挡了回去,借机身体向后一退,眼神瞬间凌厉。 贺峥宇脑海瞬间闪过一个词:PTSD。 如果说之前只是相柳内向害羞,现在这种过激的防卫反应,就是创伤后遗症。 看到是贺峥宇找自己,相柳立刻恢复平日的温柔恬静,也不解释刚刚什么情况,跟着对方:“什么?” “一楼已经勘察完毕,尚未发现有价值的线索。”贺峥宇一边扶着楼梯把手上楼,一边道:“楼梯上东西两边分别是主卧和客卧两间,还有一间储物室。根据这里的物证残留,当天夜里,主卧是李莎和凶手曾经搏斗过的痕迹,主卧的卫生间内有其中一位受害人的血迹。客卧是年纪最大的受害者和年纪最小受害者两人,另外一间客卧是李莎的同学三人,而在储物室遇害一人。” “凶手无法一次就将八人全部杀死,没有一个人打电话报警么?”相柳跟着对方进入李莎的房间。 大约十平米的房间,简单的摆放着衣柜和一张2米宽的大床。 从房间内家电品牌来看,李莎的家庭条件在山村来说相对不错。 一个即将高考的女孩子,在高三之前招呼几个关系要好的同学一起在家里开派对,想想又会惹到谁呢? “所有死者的电话全部被带到一楼,烧掉了。” “多少个?” “八个。” 相柳对于这个答案楞了一下,没有说话重新从一楼的客厅进入整栋楼: “既然是开派对,是否有买吃的,吃的是谁买的?这个可以说明这些孩子之间的关系。” “杯子到底有多少个还能查到吗?” 相柳抬眼望着一直等待自己发现的贺峥宇:“今天凌晨你救的那个孩子并没有带电话,按照人数 分卷阅读13 来说,应该是九个涉案者,烧掉的电话有八部?” “其中一个六岁的小孩,没有电话。” 相柳点点头没有说话,整个人因为缺乏休息肩膀靠在墙上手掌抱着胳膊肘看起来蔫蔫的。 “凶手杀人一定是有顺序的,但拿到所有人手机的时间一定是在杀人前。” “怎么样才能让所有人将手机全部放在一起。” 听到相柳这么说,贺峥宇像是想到了什么,心里瞬间凉了下来—— “其中一个人说,我们来玩一个秘密游戏。”相柳抬起头望着贺峥宇苦笑着:“大家先把手机放在一起以免走漏风声。” “这也是凶手可以一次杀八人的原因,”贺峥宇眉头紧蹙:“每个人都认为是游戏。” “或者,每个人都相信,自己不会死。” 乖巧靠着墙的相柳抬起眼望着贺峥宇,琥珀色的眼眸在阳光中清澈见底。 偶尔空气里传来轻微的声音,杂乱的人声从外间遥远的传进来,眼前的一切,都让贺峥宇觉得新鲜又刺激。 其实两人说到此,对于凶手画像已经有了大概的感觉—— 熟人作案。 和李莎私怨很深,对李莎也最了解。 能够自由出入李莎家,想来平日就在李莎附近。 然而这些所谓的感觉和片段的细节,走出这间别墅,芸芸众生千人千面,到底是谁? 最终还是要回归的一张购物单或者是作案工具又或者是...医院那个案件关键人的证供。 “医院那边——” 正当相柳想问医院案情关键人的情况时,贺峥宇口袋的电话震动起来。 “你那边——”贺峥宇刚开口,触及相柳瞟过来的眼神,重新道:“左乐,医院那边什么情况?” 相柳下意识又垂下头,脸侧的碎发挡住了嘴角的上扬。 这算是,接纳自己了。 “贺队。”左乐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法医和法证已经将初步结果发来,姚局要求我们一个小时后开会。” “通知大家五十分钟后在所里一起开会。”毕竟是南岭村的案件,派出所的走访工作也是非常重要。贺峥宇听完电话,思索半晌:“你和其他无法到达的,视频参与。” 挂断电话,贺峥宇脸色没有了刚才的柔和,重新恢复了临阵作战的紧绷。 相柳忙不迭也跟着他冲出屋。 “你是开车来的?” “是。” “你车停这,人跟我去。”话音刚落,贺峥宇已经冲至自己车边,瞥了眼自己车后停着的白色SUV,下了命令。 听到身后脚步声停,贺峥宇已经坐在驾驶室戴上墨镜一副狂痞:“你要是不想参与,以后都不用参与。” “我取个东西。”听到威胁,相柳非常给面子接受了这个威胁。 她快速打开自己车门,取了行军包直接抱着包坐在贺峥宇的汽车后排。 贺峥宇从后视镜里看到对方由远及近,抱着行军包乖巧拉开后车门,贺峥宇郁闷的撇嘴—— 有见过这么帅的滴滴司机么?! “我们的工作就是这样的条件,不是旅游,没那么多讲究。” 从后视镜里看到对方拿出一张湿巾,慢吞吞的将手指擦拭干净,贺峥宇秉持队长身份,准备给对方提前打个预防针—— 却因为相柳将用完的湿巾随手拿来擦拭车窗而戛然而止。 “嗯。”相柳用湿巾垫着额头,靠在车窗上闭上了眼睛。 整个世界沉眠。 “贺队,你需要一次性的毛巾吗?” “贺队,你需要一次性的牙刷吗?” “贺队...” 汽车在当地派出所的院子停下来,贺峥宇没有叫醒后排沉睡的相柳,而是点了一支烟,算是休息。 烟味在车厢内晕染的瞬间,相柳已经睁开眼睛在包里掏东西。 “你是人型烟雾探测器啊。”贺峥宇手里的烟是抽也不是,丢也不是,最后没 分卷阅读14 有办法只能熄灭烟,从相柳手中接过一次性的毛巾:“我去洗把脸,你也休息休息。对了你不会有...” “刮胡刀吗?”相柳已经从包里取出来交给对方。 “...谢了。”万年糙汉贺峥宇竟然第一次有了被人照顾的感受。 受宠若惊。 “作为物证部门,前期我们发现过的就不多做赘述。” 随着会议时间的越近,偌大的会议室聚集着当地派出所的负责人吴所,已经当地公安分局的负责人李局,还有相关部门的负责人,渐渐将空荡荡的会议室挤满。 伴着烟气的晕染,会议开始。 痕检部门率先通报:“整间别墅没有外力撬动的痕迹,也没有出现作案工具。现场可指认凶手的线索并不多,说明凶手的处心积虑。案发时间和行凶顺序已经在报告中,大家可以看。我们发现的情况是,案发现场脚印繁杂,并未发现新的脚印。杀了那么多人,我相信凶手的鞋上一定会沾染打量血迹,但是案发现场周围都未发现有沾染血渍的鞋出门的痕迹。” “你是说凶手穿着死者的鞋离开了?”贺峥宇抬眼望向对方,沉默一秒垂眼思绪深入一层,再次抬起头望向对方:“你是说凶手是个和李莎身材比例差不多的孩子?” 和之前的画像差不多,但真的有证据支持时,还是有些许的震惊。 “嗯...”痕检部门轻咳一声,继续道:“案发现场我们发现还有一个物品丢失,就是其中一位死者的腰带。而这跟腰带,就在贺队发现的那个坑内,和案件关键人的衣服在一起。” “一根腰带有什么作用?!” 6. 准备卧底 “磕CP,我知道。”…… 一根腰带,是否就是指向凶手的重要物证? 整个会议室安静下来,所有人在长久查证后疲惫的歪坐着,屋内香烟的湮氲一团一团和当前的证据汇聚成一起,迷雾重重。 需要的是时间。 以及破案的方向。 “我现在赶过来直接在医院现场取证。” 摄像头另一端一夜未睡的裴湛丝毫没有任何疲惫,纤细干净的手指端起一杯黑咖啡仰头饮尽,弯下腰冲贺峥宇点点头,拿起Ipad和衣服就出门。 贺峥宇点头,思绪还在那一根腰带上:现场的死者都是被利器砍伤至死,没有被束缚的痕迹。 而当时发现坑内的女孩时,她也并没有被束缚过的痕迹... 坐在身边的相柳随手拿起桌上的一卷卫生纸,扯了一米长,下意识的将纸缠在手掌上玩着,像是想到了什么,抬起眼望向现场众人准备开口—— “没水了,那个谁,你去倒点水。” 旁边一位领导端起杯子,发现没水,眼神自然而然的落在相柳身上。 “...好。”缠着卫生纸的手顿了顿,相柳望着贺峥宇意有所指的示意对方看自己解开卫生纸的方式,乖巧的去倒水。 贺峥宇手里的笔掉在本子上,发出一声轻响。 “这根腰带,会不会是缠在手掌上,防止凶器滑落?” 一场耗时耗力的会议,折磨着每个人的颈椎。 周叔以及现场的片警分享关于死者的信息: “根据我们的走访排查,以李莎家为主。李莎的父亲李宝才是当地大户李家的旁支,家里亲戚众多。是当地村官,虽然脾气急了点经常会和人大喊大叫,也确实亲戚关系在镇上盘根错节,但也都是工作上的事情。没有引发令人杀害这么多人的动机。” ——相柳抬起笔在本子上记录:凶手是冲着李宝才来的可能性较小。 “而南岭村在近期并没有陌生人走动,也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也就是说,南岭村没有引发血案的导/火索。 “贺队,”李晨揉着常年缺乏睡眠的黑眼圈道:“我查了案发前三天的案发现场周围的视频,没有陌生人进出,也没有可疑车辆。” 走访的信息并没有给大家带来太多破案的线索,反而更加令人觉得奇怪。 “根据贺队后来说的主要目标,本案死者都是南岭中学的孩子 分卷阅读15 。李莎性格活泼开朗,是学校的风云人物。除李莎外,其他死者也都是附近村民家的孩子。其中李莎家境相对来说最优越,她看那些孩子可怜,经常给这些孩子塞点吃的喝的偶尔带他们去镇上玩。据学校老师说,没有孩子不喜欢李莎。” ——相柳在本子上写下学校两个字,打了个疑问。 “已经送往医院的女孩被学校校长和主任认出来,是和李莎同一班级的小小。家里太穷爹不管娘不要的,冬天为了省钱只能天天吃萝卜经常放屁,被全班嘲笑起绰号排斥。不过她的脾气很好,从来没有和其他同学吵过架。在学校的时候她最喜欢的就是李莎,经常给李莎跑个腿逗个笑,李莎也很照顾她,经常给她吃的用的。”摄像镜头的另一边,左乐在医院病房内,简单的总结了小小的情况。 ——相柳在本子上写下小小两个字。 “目前小小因为脑部遭受撞击加上失血过多,一直未醒。医生...”说到这里,左乐喉结滚动,语调也有些颤抖:“医生在她身上发现多处遭受虐待的痕迹,胳膊和前胸有被烟头烫过的痕迹,背部和腹部又被鞭打过的痕迹,另外也有多次遭受侵犯的痕迹。” “根据案发现场凶器上两滴血迹相隔的距离我们测算出凶手一步是0.4米,个子在1米551米59之间。”左乐抱着手中的笔记本,在现场会议室各位依然是靠走访为主的当地警察一片哗然中,手指夹着笔扶了扶滑落的眼镜架拘谨的笑笑道:“如果有时间,我们还可以测算凶手的体重。” “小小符合上述描述吗?”听到左乐的分析,吴所立刻怀疑小小的身份:作为长期遭受迫害的孩子,突然有一天反抗杀死欺负自己的人也是可能的。 “...”左乐顿了顿,加了句:“从犯罪画像来说符合,但我们目前没有直接证据。” “这还用查什么,案发现场死者的腰带都在她手里,等她醒来直接审!”听到第一位嫌疑人出现,会议室陡然像是炸了锅,所有人义愤填膺:“现在的孩子真的太可怕了,憋着一肚子坏水。” “我看就是李莎欺负小小,小小那姑娘也是可怜。” “谁能知道一枚小小的棋子,也有反噬主人的一天。” “——停!”正当众说纷纭,整个案件宛如已经定性假期即将在招手之际,当地分局李局长将本子用力摔向桌面吼了一声:“证据呢?!演电视呢?!” 相柳宛如坐在风暴的正中心,对于周遭的骚动无动于衷。 ——凶手可以穿上死者的鞋,需要用绳带固定凶器借力,个子在1米551米59之间。 相柳在本子上记下的学校两个字旁边,又加了一个问号。 写完之后,她敲敲本子下意识扭扭酸痛的脖颈转过脸,正对上胳膊搭在桌上手背撑着脑袋挺背认真听左乐报告的贺峥宇。 察觉到相柳的眼神,对方丝毫未动,只是眼神缓缓聚焦在相柳这边。 给人一种,你随时说我随时听的被尊重被认可。 相柳立即躲避对方眼神,低头在本子上写了两个字—— 女性? 真相被一层说不清看不明的薄膜挡着,无数的可能在里面横冲直撞。 “没有孩子不喜欢李莎?”相柳挑眉戏谑冷哼一声回应之前当地片警做的记录,肩膀也随着抖了抖。她回头望着贺峥宇期待对方的反应:“我还没见过‘没有人不喜欢的人’呢。” 会议室内所有人的眼神聚焦在相柳身上—— 无声的打出“YOU CAN YOU UP”四个字弹幕。 “——既然你这么说,学校这边,交给你。”贺峥宇挺了挺身调整了坐姿,有点如释重负又有点欣然自得的淡然。 “毕竟我们这些人也没有可以去学校当卧底的。”说到卧底两个字,贺峥宇刻意加重了语调,他瞥了一眼周围大家的反应,似笑非笑观察着相柳的反应:“你说对吧?” 听到卧底两个字,相柳耳朵下意识痛了一下,整个人脑子像是被人重击捶了一下。 她用尽全力吸了口气,点点头:“我没问题。” “那么接下来——”刚刚两人相处时积攒的一点点热度,随着贺峥宇冷漠破案而灰飞烟灭。 贺峥宇继续环顾四周:“我这边在医院和裴湛会和跟进小小的情况,麻烦吴所带着其他人继续盘问周围的村民,辛苦大家,谢谢。” 分卷阅读16 等到会议结束,随着门被打开,清风迫不及待的冲进来替换了屋内浓重的烟味,相柳揉揉已经酸涩的眼睛,合上本子起身准备离开。 “贺队,那我——” “你等一下我。”贺峥宇大步走向李局,想起什么又回身:“要是嫌屋内空气不好,你在走廊等我。” “好。” 相柳在靠在走廊的墙壁上抱着胳膊翻看最近的新闻热点,十几分钟后贺峥宇出来:“走吧。” “以前做过卧底吗?”贺峥宇走在相柳前面一步一步下楼梯,不等相柳回答,又加了一句:“紧张吗?” “...”相柳望着对方好看的后脑勺,恨不得钻进对方的脑袋看他想干什么,乖乖回答道:“有点。” “我之前不让你来不是针对你,”贺峥宇说着回过身看了台阶上的对方,回过身继续下楼算是道歉:“我是想着你要是刚毕业单身,还没享受过人生的美好就要陷入我们这种人性的恶意,太不公平。” 说到这里,贺峥宇回过身随意挥挥手道:“嗬,要是你结婚了那就另说。对了,你是九零后还是零零后?” 相柳哪能听不出来对方明里关心暗里套话的路数,没有回答。 贺峥宇并没有在意,顺势就给自己找了台阶:“你不说就是一零后。” “噗嗤。”这话说的相柳甜到心里,难得露出了笑容。 贺峥宇的套话,失败。 等到相柳坐上车,他一边发动引擎,一边道:“我们现在就去南岭中学,刚好明天开学。你就是南岭中学因为本次案件特别招手的心理辅导老师,吃住都在学校,希望借此可以找到凶手。” 说到这里,贺峥宇拍拍方向盘:“如果开学有些学生没到,那就是嫌疑人。” “我一个人住在学校吗?” 相柳想象着几栋四五层高的大楼,在夜晚阴森森将学校围城一个坟场,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其中穿梭,心里不由得还是有些发毛。 “你在学生宿舍住。”贺峥宇一只手扶着方向盘,一只手撑着下巴侧脸瞥了暼相柳的表情:“正好也趁此机会和学生多走近,了解一些隐藏在大人之外的学生关系。” “磕CP,我知道。”相柳已经开始在微信附近的人,开始搜索南岭中学的同学申请好友加群。 “啥CD?”来自毕业多年糙汉的迷茫。 7. 明日开学 “人性,可不分年龄大小。”…… 相柳将副驾驶的位置调整的更舒服一下,两手食指贴在手机边缘不断地在屏幕上滑过: “我在微博上搜了一下,去年登上热搜榜最多的就是两个视频平台的组合。举例说明,你知道范丞丞是乐华七子的成员,又是NINEPERCT的成员吗?” “贺队,你对嫌疑人的犯罪画像那么清楚,你能分辨出时代少年团的成员都叫什么名字吗?” “你知道——” 贺峥宇眨眨眼抬起方向盘上的手还想回答,眼看对方越说越起劲,原本张开的嘴唇重新抿紧,转动方向盘专注开车语调黏黏的:“知道了,你很有准备。” “不过,”说到这里贺峥宇瞥了一眼对方:“我干刑警八年,从来没见过那个凶手仅仅因为警方说娱乐八卦就会束手就擒。” 这话撂在这里。 贺峥宇的潜台词是:所以你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相柳听到的意思是:所以你别将心思花在这种虚头巴脑的事情上。 转向灯的滴答声在车厢内响起吵闹的回声。 “贺队,您时间紧迫,要不您将我送到村口,我下午自己开车去学校?”相柳手指掰着安全带,准备解扣。 既然彼此对案件侦破的方式有不同,她觉得都是工作关系也真没必要彼此委屈,各走各的最舒服。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喜欢独来独往的,我又不会卖了你。” 贺峥宇微微蹙眉,若有所指道:“就算以前养成的工作习惯再怎么深刻,现在既然重新开始既然在我的地盘,就给我改掉。” 怎么和这个人八字这么犯冲! 每一次彼此刚刚有一丢丢的好感,瞬间就会被撒上一坨坨的刀子。 分卷阅读17 相柳转过脸对着车窗里贺峥宇的倒影翻了个白眼:“我主要想着上学前还要买点和学生促进感情的小礼物什么的,到时候也方便工作。” “哦...”贺峥宇愣了下很快又恢复了平日别人欠他钱的寡淡脸:“这个我倒是没想到,刚好也到吃饭时间,我们一起。” 不等相柳拒绝:“我不饿——” “可以开票。” “——可不可以吃肯德基?” “这个地方很偏僻没有肯德基,我们先吃点面,回头我在市局再给你买,好不好?” 贺峥宇的车在山下的小镇上转了一圈,买好了相柳要的东西,却迟迟找不到肯德基麦当劳等快餐店。 “没事。”相柳跟着贺峥宇下车一边四下打量周边环境,先一步进了屋面对大门找了位置坐下:“我还以为可以在快餐店看到周末休假的学生呢。我们刚刚绕了一圈,明天就开学了,最繁华的街上却没有见到几个学生,孩子们平日怎么消遣?” 贺峥宇跟着相柳走进面馆,看到她选的座位,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副看破不说破的表情。 大大咧咧坐在她面前,背对着街道点餐:“你要吃什么?” 两人座的桌子大概两碗面的宽度,近到彼此手放在桌上都可以碰到。 “随便。” “对了,你手机给我。”贺峥宇拿出自己的电话,伸手示意对方交出电话:“既然是一个组了,加下微信。” “好。” 贺峥宇接过对方的电话装作慢慢加微信的样子。 他很快的瞥了一眼对方的好友列表,尽管知道对方有秘密,但是看到干干净净的聊天列表以及不到五个微信好友,还是胃里像是塞了一个石头一般的难受了一下。 作为同僚,如此的警觉,她一定经历过很多。 想到这里,贺峥宇朝相柳的方向倾了倾,抬起眼追随对方的眼神:“我们队都是糙老爷们,要是有什么我们没有注意到的,就直说。” “好。”相柳将垂落的碎发拨在耳后,冲着对方点点头算是答应。 很快面被端上来,她没有着急吃,而是低头一脸认真一根一根将葱花挑出来。 贺峥宇倒是大咧咧的开始搅面,吃了一大口,忽然手机响起。 “我去接个电话。” 相柳这边挑的开心,手边的电话也响起来。 “相柳,贺队要你的档案,我这边查询系统反应没权限,你能尽快给我发一份吗?”高智商的左乐忙了一整这才想起贺队昨天要的东西,草草搜索发现没权限,只当是自己权限低,直掰掰的做了伸手党。 “...好。”相柳接着电话,眼神落在外面背对着自己将电话的贺峥宇身上,内心的怒火噌的起来—— 最讨厌这样表面嘻嘻哈哈背地挖人祖坟的混蛋! 趁着对方沉迷电话,相柳直接将手边的醋全部倒在贺峥宇的碗里,看着汁水全部沉在碗底,这才若无其事的继续吃饭。 “刚才是姚局打电话过来,问你的情况。”贺峥宇打完电话坐下,直接夹起一筷子吃。 “卧槽——”浸在醋里的面条一大口含在嘴里酸到发苦,贺峥宇瞬间一口全吐了出来:“什么情况?!” “贺队你怎么了?”相柳一脸惊讶的上下打量对方,一脸认真的劝慰道:“实在不行,你去医院看看吧,搞不好真的有病!” 贺峥宇卡着嗓子喝了几口水,手指拉拉领口咳嗽几声,勉强觉得好了些。 相柳嘴角恶作剧得逞的笑容还未落下,看到对方眼眸闪过一道杀气,下意识察觉到不对—— 桌下的脚已经被对方的脚勾到,整个人失去平衡手便朝桌边去抓—— 炙热的力量抓住她的胳膊向前一拽—— 贺峥宇的腿在桌下缠着她的腿,手指钳着她的胳膊,将她牢牢箍在座位上。 两人脸颊几乎快要贴上。 感到对方挣扎,贺峥宇转过脸呼吸着她身上的香气,嘴唇贴着她的耳边不紧不慢:“我有病你这么开心?” 温热的气息像是带着钩子钻进相柳的耳朵,酥软了她的身,点燃了她的脸。 分卷阅读18 “——贺队?” 正当两人之间暧昧爆表,忽然一声招呼落在两人之间。 一对父子正巧也进了面馆吃饭,父亲还穿着执勤服看起来是当地派出所的同事,儿子约莫15岁左右,和父亲的黝黑稳健相反,清瘦白皙,一看就是乖巧学生的样子。 贺峥宇和相柳迅速对视一眼松开彼此,恢复工作状态的警觉。 “——不好意思可能我事情多没记住,你是?”贺峥宇起身将相柳挡在身后,仔细想了半天对于眼前人没有印象,抬手和对方相握。 毕竟相柳是要做警方卧底,若是被警察认出来她的身份,大家前功尽弃。 “南岭派出所任强。你昨天刚来的时候让我带周叔在周围走访。”男人微微弓着背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一盒烟,取出一支递给贺峥宇:“带女朋友来吃饭呀?” “可不是。”贺峥宇波澜不惊的接了话,胳膊一抬便自然而然的揽着任强远离相柳,接过对方的烟:“几天不见就闹着要分手,哎,女人。” 趁着贺峥宇和任强说话,相柳抱着胳膊坐在桌面乖巧打量任强:黝黑的皮肤,工作服下稳健的肌理,磨到半层的旧皮鞋,无不说明对方是一名平凡认真的基层片警。 不由得心生敬意。 收回眼神之际余光察觉有人在看自己,这才注意到任强身边的男孩,相柳不好意思的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 “这我儿子,任挚言。这孩子,也不叫人。”任强看到自己的儿子还在看相柳,不好意思的揽着儿子的肩膀告别:“明天上学,今天请假带他出来吃个饭。” “姐姐好漂亮。”男孩站在相柳面前,星眸皓齿浅浅一笑,宛如清风吹拂心尖。 真的有当前所有选秀节目C位预定的潜质。 “你是南岭中学的学生吗?”听到对方的资料,相柳眼睛一亮,一脸期待的望着对方,身子前倾双手合十拜托:“我是新来的心理辅导老师,我可不可以加你微信,拜托你帮我宣传下人气,实习期内帮我刷下同学们的好感?” 任挚言被相柳的请求羞红了脸,抬眼望向自己的父亲。 “既然是贺队的女朋友,都是自己人,没问题没问题。”任强拍拍儿子的脑袋,爽快的答应了。 “那个...” 吃完饭两人回到车上,俨然彼此已经忘记刚刚的暧昧,恢复了办案的认真。 车窗外的风景静静向后奔跑,贺峥宇几次想要开口说什么又默默放弃,最终还是开口:“你一个人在学校行不行?” “我可以。”相柳注意力已经在手里的电话上,公事公办道:“在网上与南岭中学有关的帖子里,都提到了任挚言是校草。” “哦。” “有传言说李莎在追求任挚言。”发觉自己的话没有引起贺峥宇的注意,相柳转过脸望着对方:“八个女生的派对,怎么会没有男生的话题?” 贺峥宇下意识踩了一脚刹车,低头随着对方的思绪眼波流转:“如果说小女孩们争风吃醋杀了人,会不会太草菅人命了?” “我是觉得,学校虽然简单纯真,却也是人心凑成的海。现在海面下藏着的是泥沙还是鱼虾根本看不清,但任挚言就是卷起海旋涡的那根草。”相柳说着,低下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嘴角扬起一丝戏谑的笑:“人性,可不分年龄大小。” 8. 小小资料 “全都是狗屎。什么谁见了都…… “对了,几个死者手机的聊天记录查到了。”贺峥宇一边开车一边拿出电话示意相柳检查:“现在孩子们都用微信,根据他们手机号码注册的微信号查到聊天记录一直在和尾号为0500的手机号码注册的微信号联系。聊天记录无法查到,那个微信名叫...叫姑获。” “姑获?”相柳总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顾不上回忆先继续查探新线索:“会不会是现在孩子们玩的阴阳师游戏里的名字?” “大部分死者都和在这个微信号联系...”贺峥宇略略思索,瞥了身边人一眼主动提供思考方向:“你刚加了任挚言的微信,他的微信名是?” “啊——” 说到这个,相柳匆忙拿出自己的电话查到最新好友的名字,双眸瞬间发光—— 一只上古神鸟的图像,下面两个字:姑获。 分卷阅读19 “恭喜你,”贺峥宇将对方的反应看在眼里,继续将注意力放在前方路况,手指却轻轻敲敲方向盘嘴角浅浅上扬:“证据证明,你的破案方向是对的。” “裴湛也发来了毒检报告。”相柳直接打开微信信息转告:“说所有死者没有中毒的痕迹。他已经和左乐会和就在医院等你。前面是学校大门,我就在这里下车,你快去医院吧。” “好。”当前破案在即,贺峥宇没有反驳,直接停车。 看着相柳提上包下车,他又望着对方探身真诚喊了一声:“你只需要调查就好,要是有发现就给我说,千万不要自己单独行动,知道吗?” 望着贺峥宇左手扶着方向盘右手撑在副驾驶座位,身子前倾双眸闪闪发光望着自己,相柳看到已经忘记有多久没有看到过的,真心。 “没事也别乱跑,等我来接你。”像是怕相柳又不听话跑路,贺峥宇又加了一句认真承诺:“我不会丢下你的。” 一个字一个字如同炙热的火苗,点燃了相柳原本平和的眼眸。 满腔的暖意快要溢出来了,那种叫做何德何能的歉疚也跟着快要跑出来了—— 又被相柳用力咽回肚子里。 她点点头。 贺峥宇又伸长脖子加了一句:“信我。” “找张病床睡一觉吧,贺队!”一口深秋冷气倒灌入胸腔,相柳干脆转身离开阴阳怪气的腔调:“操的心比天大。” 再不走,留个红眼圈多不体面。 “左乐,什么情况。”贺峥宇大步走进病房,察觉身边小护士追来询问随手一抬证件一闪,已经将其关在门外,整个病房重新安静下来。 勉强将两张椅子拼在一起休息的左乐被他惊醒,懵懵懂懂的撑着身体坐起来戴好眼镜,手指便朝电脑的方向够:“小小从昨天进来一直在手术缝合伤口,医生给她打了麻醉针,预计下午六点麻药失效。” 贺峥宇抬起电话看看时间:下午两点。 “裴湛呢?” “说是等你,听说刚才送进来一个重伤病危的病人,跑去急诊帮忙做缝合了。”左乐伸了个拦腰,拿起桌边早已凉透的咖啡苦着脸喝了一口算是回魂。 左乐站起身望着贺峥宇身后,奇怪道:“相柳呢?” “她去南岭中学做心理辅导老师调查学生资/料。”贺峥宇从对方手里接过电脑,检查有没有自己漏掉的案件信息,随意的挥挥手:“还有四个小时小小才醒来,你去睡会吧。” 整个病房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点滴匀速掉落的声音,监测体征仪器的滴答声。 贺峥宇整个人倒在椅子里,一只脚腕搭在膝盖上,将电脑放在上面开始写报告。 整整一天半没有合上的眼睛,渐渐不受控制... 李家别墅,和距离不过一里路左右的陷坑。 受害者李莎带着好友们和凶手一起回到自己的别墅,大家吃喝玩乐聊起了喜欢的男生。 李莎突然看到跟屁虫小小,两个女生什么没说好,李莎又气又恼,拿起好友的腰带追打赶着小小,看到小小掉落坑内受伤,几个女孩这才慌乱—— “李莎,我们杀人了!” “你们的手机都给我,都不许报警!”李莎慌乱不迭,瞪大眼望着凶手怒斥道:“你看什么,她算什么,你们敢伤害我,我找人将你们全家用推土机铲平!” 直到凶手一步一步靠近,怒瞪口呆的眼神逐渐变成惊恐慌乱最后变成一滩死水。 滴滴滴—— 监控体征仪器急促的报警声在睡着的贺峥宇耳边嘶鸣,震的他一时之间天旋地转心脏都在发抖。 “贺队,你醒了?” 裴湛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递给他一杯从护士站那顺的葡萄糖:“又是一夜没睡?” 贺峥宇乖巧的打开喝了一口,嫌弃的呕了一声:“甜到发苦了!” “要不是这口甜的让你回魂,你知道你刚才睡着的脸色有多可怕吗?!”话虽这么说,裴湛还是为好友按了按肩膀:“吴所长找人过来一起帮忙看着小小,你可以放心了。” “周叔擅长通过和街坊聊天获取信息,我让他去调查小小家了。”贺峥宇没有回答,努力揉着脸让自己加速清 分卷阅读20 醒思考,想起刚刚梦中的场景,至今太阳穴还在突突,抬起手冲左乐道:“把李晨叫过来和你一起守着小小,没有我的同意,任何人不能带走她或者审问她,懂吗?” “是。” 贺峥宇拿起手机看看时间:下午五点。 他拿起电话给谁拨通微信语音:“你那什么情况?” 等待回复微信的时间,他站起身双手叉腰望着好友:“这你主场兄弟,还要我请你隆重登场?” 裴湛恢复了工作时的认真与专注,示意两人跟着自己上前检查小小腿上的伤口:“受害者跌落陷坑,脚腕踩中捕兽夹,造成脚腕2cm深长10cm的伤口,跟腱撕裂,对日后正常行走很有影响。轻微脑震荡加上长时间户外失血过多,就算她醒来,也不能确定她还记得什么。” “还有...”裴湛松开小小的裤脚为她盖好被子,从文件夹里取出一叠照片交给贺峥宇:“这是急诊医生在为她做检查时发现的,藏在衣服下的皮肤挫伤等,几乎没有一处是好的。” “她的身上多处齿印不同的陈旧咬痕,被不同的利器抽过,烫过,甚至在大腿内侧,也有烟头烫过的痕迹。甚至,还有多次被侵犯的经历。”裴湛说着一拳砸在桌上喘着粗气咬牙切齿:“这个孩子才12岁,她犯了什么错?!” “——周叔那边调查的结果?” 正在笔记本上敲击键盘记录的左乐触及贺峥宇询问的眼神,立刻给周叔打电话—— 边打边奇怪:原来刚才不是给周叔发的微信啊。 “贺队,”周叔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端传过来:“这个小小,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唉。小小爸以前在镇上的某个厂子当保安,小小妈在家洗衣做饭。大概五年前,小小爸发现有一群喝醉酒的小混混当街欺负女孩喝止,被对方怀恨在心,没两天就抓走了小小妈。两天后有人看到小小妈被人从一辆面包车上推下来,整个人衣不蔽体浑身是伤。见人就说屋里有老鼠有蛇往身子里钻,没两天就疯跑不见了,最后...唉。” “小小爸辞去了工作回到村里,再也不说一句话,就在家里喝酒。喝完酒了就开始打小小。关于女儿的所有情况,他...说不知道也管不了。” “据村里人说,大家都知道小小可怜,见谁都憨憨傻笑,谁见了她都是拉着在家里吃饭,给点吃的喝的,没有人伤害她。” 听到小小的经历,每个人的心里都像是憋着什么,半晌不知道说什么。 “——有谁见了她去谁家?”贺峥宇的电话里忽然传来相柳的声音。 相柳整个人靠在教室的走廊扶手,一边望着青春洋溢无辜可爱的学生,抬手将无线耳机固定好,缓缓呼了口气垂下眼咬牙切齿:“全都是狗屎。什么谁见了都是拉进家门什么没有人伤害她,我看全村都应该剁掉作案工具!” 听到对方这话,在病房内的众位男士有些尴尬的彼此对视,调整了坐姿。 “还有你们说的那个李莎的父亲,李宝才——”说到这里相柳抬起脸眉宇之间闪过怒气,眯起眼睛望着远处正在和同学说话的任挚言继续道:“那句话怎么来说的,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如若不是他在当地有势力,这些学生用得着小心翼翼将她当做大姐大么。如若她真有当地人口口相传的活泼可爱,怎么死了其他人连个声都没有?” “你冷静点。”贺峥宇清清嗓子算是劝阻对方小暴脾气压不住:“小小和李莎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这个需要你去找,可以吗?” 相柳没有说话,而是舌尖在口中一卷,发出一声有脾气的呛声算是答应。 “还有,注意安全——” “小相老师——” 不等贺峥宇说完,相柳这边突然冲出男孩打招呼的声音,随即电话被切断。 9. 嫌疑人海选(01) “哎呀老师你别难…… “我可不可以叫你小相姐姐?” 任挚言站在走廊下,一如青春电视剧中的少年—— 黑色短发衬的眼神清亮精神,白色的衬衣短袖服帖的画出瘦削的肩膀。 他的嘴里像是含着糖似的,声音酥酥的温柔。 相柳心里咯噔一下:他很知道自己的优势,也很善于利用自己的优势。 是个聪明的孩子。 “当然可以。”短短几次沟通,相柳已经对对方心生 分卷阅读21 戒备。 相柳将齐肩短发扎成一个利落的小揪揪,套着粉色的连帽卫衣牛仔裤白球鞋,看起来和这些孩子大不了几岁。 她刻意眯起眼睛露出虎牙笑的憨憨,走至对方身边双手合十拜托道:“我今天刚来,校长就很随意的介绍了学校也没帮我做宣传,这都来了大半天,还没开张呢。你好歹也算是我的亲友团,能不能帮忙给我找几个学生做做心理辅导,要不然我的实习期可能就熬不过去了。” “我其实就是普通学生,”说到这里,男孩脸上露出一丝为难:“我总不能见人就问需不需要心理辅导吧。” “不用不用。”相柳想想,拿起电话开始叫外卖:“你晚餐想吃什么,我叫外卖,我们在操场吃。” 这么关键时刻,突然来的陌生人想知道什么,其实彼此都有底。 这种秘而不宣的事情不找个地方悄悄摸摸的说,反倒大张旗鼓的在操场炫耀,任挚言重新抬眼冷漠打量对方低头不置可否的笑笑:还以为警察的女朋友有多聪明,也不过是想要用钱收买消息的普通人。 夜幕像是一层暗纱,缓缓的罩在南岭中学的操场。 相柳找来野餐用的纸垫就放在操场的正中央。 垫子上摆放着当下学生们喜欢的奶茶可乐还有披萨汉堡草莓车厘子等平日大家觉得贵的吃的。 重要的是,都是拍照非常好看的食物。 任挚言坐在地上一手撑着身子,拿着一杯奶茶轻咬着吸管打量着相柳忙来忙去拍照片。 “我给你拍了几张照片,超级帅!”相柳拍完直接发给对方,干脆赶走对方,自己坐在野餐垫上凹造型拍照片。 拍完之后直接发在微博上定位学校操场。 不多时在微博上刷到的大家都凑过来,远远望着这位新来的老师窃窃私语。 “任挚言,你们干什么呢?”不多时,人群里响起女声。 所有学生循声让出一条道,几个女生宛如学生会成员般的出现。 为首一位女孩穿着花哨的蕾丝裙,脑袋上顶着一个夸张的蝴蝶结,妆容艳丽遮不住她的稚嫩青涩。 她一脸嫌弃的走至相柳面前,用脚踢了踢地上的餐篮:“这里是操场,是我们运动的地方,不是你们在这里不三不四的地方。” “李梦——”眼看对方动作,任挚言立刻站起身拦住冲动的女孩:“这是刚来的心理辅导师,是学校老师,你胡说什么呢。” “什么心理辅导师,”李梦不屑一顾的暼了一眼相柳侧身抱着胳膊冷哼,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放下胳膊瞪大眼睛:“李莎的死另有蹊跷对不对?和学校有关?我很危险吗?” 李梦越说越激动,下意识上前将任挚言的胳膊抱在怀里借机撒娇道:“学校这么危险,我害怕!” “李梦——”李梦身后穿着校服的女孩小声的拉着她,触及相柳眼神的时候像是被烫了一下,下意识又往回缩,嘴里却在解释:“没事的没事的。” “你确定吗?!”李梦整个人几乎是挂在任挚言身上,肩膀向后抖抖示意众人退散,口里却不依不饶:“你们能保证我不会受到袭击吗?!” 都是孩子,一听说要负责任,众人逃的比鬼还快。 “哎哎哎——”相柳好不容易吸引众人过来,哪里舍得这些信息源消散,招招手示意大家:“大家第一次见面,我帮大家拍个抖音吧。我可以教你们创造营的舞蹈,我给你们说,现在女团舞男生跳帅气,女生跳可爱,真的好看呢!” 年轻的孩子们,所有的情绪都是来得快,去的也快。 一个多小时过去,学生之间的团体关系相柳已经掌握的七七八八。 而且根据她的观察,在这学生之间至少有3对情侣,8对暧昧,可怜的还有10位单相思。 之前碍于李莎的身份地位,她一个人便可以在南岭中学呼风唤雨无人敢不从。 “要是李莎在,要是谁敢做错动作,她一定骂到你家八辈祖宗。” “所以说,还好李莎死了,要不然我们可得‘死’了。” “——有那么夸张嘛?”现场的气氛熟络起来之后,大家的话匣子完全被打开,相柳摇摇头怀疑大家在夸大事实。 “是真的!”眼看新朋友不相信自己,女孩们认真的解释:“李莎给 分卷阅读22 我们说她家的爸爸是村官,整个村都是她的,她是公主。然后她舅舅是镇上电信局的,如果我们敢给外面说她的不是,她一准知道。她婶婶是镇上邮局的,每次谁家买了什么,第二天李莎就能传到学校来呢!对了,还有她姑父,就是我们村派出所的所长,谁家有个啥事,不出半天秒速传播!上次那个谁,那个小小她妈——” 怪不得之前说起小小,吴所情绪波动那么大,原来他是李莎的姑父! 说到关键处,相柳脸上依然是随随意意,耳朵却朝说话女生的方向更偏了偏,拿起电话录微信:“谁她妈?” “不是啦,就是我们村有个女孩她妈疯了,其实不是的。”女孩子们将相柳围在中间,脑袋挤着脑袋叽叽喳喳:“是她爸得罪小混混,结果她妈被坏人抓去,说是不让穿衣服在身体里塞各种东西,然后都将她妈拉到哪个工地准备活埋,最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又回来了,还照了照片呢!” 孩子们是将这种事情当做猎奇事件来说,听的却令相柳心里堵得慌,她吸吸鼻子偷偷握紧拳头别过脸,眼圈已经红了。 “哎呀老师你别难过,李莎都已经死了,以后有我。” 看到老师如此真情流露,在场的孩子们反倒成熟的开始为她宽心。李梦坐在相柳的身边,豁达的抬手拍了拍她。 这种对于权力屈服的司空见惯,这种对于弱者不是帮扶而是嘲笑的理所应当,都令相柳心里不适。 李梦哪里是安慰她,仿佛是抬手扇了她一耳光。 “那我还要谢谢你咯?”相柳冷哼一声。 “好说好说,虽然我没有李莎家大业大,但是也是有一点关系的。只要大家乖乖听我话,我可比李莎有人性。”说到这里的时候,李梦若有所指的冲现场几个女生眨眨眼,被cue到的女孩下意识缩了缩身子,挤出几声局促的笑声。 整个派对的气氛瞬间走向有些奇怪了。 “那我还要拜托你罩着我了?”相柳斜靠着坐着玩手机,算是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哼了哼,身边忽然探出一只穿着校服的手挡了挡阻止她继续说。 脏兮兮黑乎乎的,掌心布满了干农活留下的老茧。 在相柳的衣服上很快留下一道印子。 “好了好了不说了,我要回家了,那个谁你作业写完了没在这里听的倒是乐呵,赶紧拿出来共享。”冷静下来,李梦也暗觉有些失言。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冲着人群喊了一声,回身冲相柳扬扬下巴:“你那边视频好了发微信给我,我先回了。” “OK。”相柳歪着脑袋点点头,宛如无所事事的实习老师。 眼神落在跟着李梦身后,为她阻挡相柳舌战的女孩,微微蹙眉。 “那个是共享经济。”等到众人散去,任挚言的声音落在相柳的耳边,像是猜到她的心思道:“她之前一直跟着李莎,现在李莎死了,就跟着李梦玩。” “你知道共享经济在前天晚上,就是案发当天,在做什么吗?”相柳眯起眼打量着已经消失在暮色之中的女孩。 仅仅是相接触的那几秒,相柳感受到对方手掌的痕迹,粗糙的皮肤和陈旧的茧子,以及足够制止相柳的力量。 是个力气很大的女孩子。 年龄,身高,和左乐做的犯罪画像,很贴合。 “你说李梦我还相信,她,不可能。”任挚言像是看穿了相柳的想法,冷哼一声:“共享经济很乖也很喜欢李莎,从来没有见过她对李莎发脾气的。” 等等! 相柳刚还准备接话,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身惊诧的盯着任挚言—— “你不就是为了查谁是凶手吗?”任挚言像是看穿了相柳的谎言却并不在意道:“就我们这乡镇学校,专门招个心理辅导师?校长宁可请李莎他爸吃顿饭。” 相柳下意识捂住心脏,仰天长叹:第一次感受到新一代的暴击。 “哎不对呀,你这么聪明,怎么会看不出来那么多女孩喜欢你?” 任挚言停下脚步,一脸认真打量相柳道:“你们大人怎么思想这么龌龊?” 哈? 哈? 相柳站在原地望着对方的背影,双手叉腰难以置信:自己竟然被一个毛孩子教训了??? “哎,你走了谁打扫卫生呢!” 分卷阅读23 10. 嫌疑人海选(02) “难道吴所认为的…… “贺队,具体情况就是这样。” 相柳回到宿舍给手机充上电,屏幕亮起,显示晚上九点。 旁边宿舍学生的嬉闹声依然不绝入耳,反倒令相柳的神情没有之前在工作时的拘谨与戒备。 笑容也多了些。 她站在插电板旁边,背靠着墙,脑袋向后抵着墙闭着眼休息。 想起之前贺峥宇说小小今天醒来,拿起手机拨打微信语音进行汇报。 “我这边...”电话很快被接听。 贺峥宇清冷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端传来,话筒中的音质好到几乎是贴着耳朵说话一样。 相柳不由的想起中午吃饭时两人贴面的暧昧,深吸一口气蹙眉将这段回忆丢掉,乖乖听着。 “小小虽然醒来,但是身体虚弱且惊吓过度,根本问不出什么。”正在病房的贺峥宇接过电话冲身边的左乐和裴湛使了个眼色示意两人守着,自己走出病房在自动贩卖机前买了一瓶水。 他歪歪脑袋将电话夹在脸颊和肩膀之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吴所也派人过来了。” “吴所?”相柳心里一怵,身体所有肌肉下意识绷紧。她站直身体重复了一句:“镇派出所的吴所长,就是李莎的姑父。之前我们开会得到时候,他对于小小非常反感,一直认为小小就是凶手——” “如果他知道小小醒来,一定会过来。”听到吴所派人就在医院,相柳完全在宿舍待不住:“你们几个男人照顾一个女孩还是不方便,我现在过来。” “等——” 不等贺峥宇说完,电话的另一端已经传来干脆的挂机声。 只剩下他一个人抬起头仰望天花板叹了口气:“我是队长你是队长?” 相柳重新套好外套,拿上电话刚走至门口,想起什么又回身对着整间房间的布置拍了张照片,这才离开宿舍。 走出学校门口,外面的天色已沉,冷气隔着卫衣渗进骨头。 路灯孤零零的发出橘黄色的一团暖光,映出空中飞舞的绵绵细雨。 相柳顾不得落在肩上的绵绵细雨,直接拦下出租车就往医院走。 “这天气...”车里静的可怕,出租司机一边和自己的行车司机群聊天,望着相柳望着窗外惆怅的脸又想想她的目的地,误以为是家人住院,开口想要安慰:“家人住院了?” 相柳听出对方误解,没有回答,而是转过脸抬眼问:“师傅,你听说过南岭李家吗?” “——啊,”司机师傅楞了一下,眼波流转露出一副你懂得的笑:“这谁不知道。之前还说呢,但凡谁能和他沾亲带故,那在镇上就是风生水起。你说这天有不测风云哈,谁也真是心黑,找上她家姑娘,哎,可惜了...” 在小地方,出租车司机算是整个镇上的流动新闻发布者,一人之力从早上上班到晚上下班,完全可以达到点对群的发散。 这个李家的势力大到市局重案一队整队都被架空。 想问,无人能答。 想查,没有痕迹证据。 想到这里眼前飘过操场那些很多欲言又止,试探又缩回的孩子的脸,相柳缓缓呼出一口气望着前方眼神柔软,又偷偷握紧了拳头—— 柔弱的人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不知道的时间受着什么样的委屈。 她还是无法,视而不见。 医院走廊左乐挡在病房门口,裴湛在病房内陪伴着虚弱的小小。 “贺峥宇人呢——”吴所指使下属闯入病房失败,干脆自己开车冲入医院,大步冲进走廊开始吆五喝六:“上级对这起恶性案件有多重要还要我说嘛?!是不是要我将记者找来,看看咱们市局领导是有多不敢担责,花着李家缴纳的税款让杀死李莎的凶手住高级病房!” 说到领导两个字,吴所刻意咬紧了牙关,眼神示意下属拍摄视频。 启用官阶责任来施压。 启用媒体来施压。 “吴所——”眼看吴所准备强行拉开左乐,相柳的声音从走廊传来,挡在了病房前,身材瘦弱的她站在一群人高马大的壮汉前,显得格外弱 分卷阅读24 小无依。 “相柳——”左乐平日文质彬彬最喜欢的运动就是打游戏,哪里见过被一群气势逼人的壮汉围剿的阵仗,早已吓得腿肚子打颤。 看到对方气定神闲冲过来,宛如看到救星一般紧紧抓着相柳的肩膀加了一句:“姐——” 相柳反手拍拍左乐算是安慰,扬起下巴望着现场众人厉喝道:“左乐平日你的培训谁做的,没看到现在都在直播么,你也赶紧跟上潮流开直播,我们比比谁的流量大。” 说到这里,相柳走向吴所,嘴角勉强上扬一个弧度又瞬间消失:“难道吴所认为的承担责任,就是一个人把公检法的活全干了,空口白话将一个十五岁的女孩指责为杀害八个女孩的凶手?!” “娘们——”向来说一不二的吴所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满口胡话张口就来,抬起手掌:“我看你就是欠——” 啪。 相柳知道左乐在拍,所以并没有打算还手,而是紧张的握紧拳头闭上眼睛等待对方的巴掌落下。 落下了,事情闹大了,媒体会站在她这边,领导也会因为媒体的介入而更加谨慎对待。 她痛不痛伤不伤,不在考虑范围内。 她很少对自己人玩弄这些权术媒体等很多人看不上道的伎俩。 但若有人开仗,也从不怕。 然而这一次,事与愿违。 等待的巴掌迟迟没有落下,反倒是一道劲风伴着凉意从脸侧飞过,一声清脆的冲撞声和东西掉落的声音。 相柳睁开眼,这才看到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瓶在地上滚了过去。 而吴所正捂着手腕强压怒意瞪着一个人。 “吴所喝高了吧,”贺峥宇从人群中挤出来,空出一只手提着一袋热腾腾的小笼包,回身抬起另一只手冲看热闹的大家懒洋洋的打哈哈,仿佛刚才眼眸杀气戾风精准击打对手的人不是他:“看啥看,就是朋友之间吵吵架闹一闹,都该干嘛干嘛去。” “贺队,贺峥宇队长。”吴所咬牙提醒:“就算你现在能保她一时,那又怎么样呢。” “吴所,你说什么呢。”贺峥宇将手上的包子递给左乐示意对方送进病房,回身挡在相柳前面对着吴所笑的脸上像是开了花似的:“我既然保了一次,我就能保一世。” “好了好了——”正当双方僵持不下,裴湛从病房里出来,冲两人道:“目前病人身体虚弱情绪并不稳定,根本无法问询口供。吴所知道你心急,但也得等人清醒了不是,证据不足或者临场翻供导致案件无法起诉落案的情况你又不是没经过。” “再说了,就算是小小做的,那动机呢?” 裴湛的出现算是为吴所给了台阶,但提出的问题也打的对方措手不及。 吴所气冲冲的冷哼一声,丢下一句你们等着,转身离开。 “虽然吴所脾气暴躁了些,蛮横了些,但毕竟是当地领导,我们也别太撕破脸,吃饭。”裴湛拍拍贺峥宇的肩膀,回身也进了病房。 相柳蹲下捡起贺峥宇的水,抬起来递给对方:“有点脏了,要不我去给你重新买一瓶?” 贺峥宇黑着脸从相柳手上抢过水,压低声音怒喝道:“刚才那种情况下,你明知道他要出手为什么不躲?!” 得,做事方法不同,又是责备。 看到相柳垂头丧气,贺峥宇误以为对方是体测不行,直男思维继续道:“等案子破了,回去跟我去几次健身房,以后不敢这么木讷,很危险懂吗?” “我知道了。”相柳心里掠过无数个奶奶我还需要练这个,耳朵却不想再听对方唠唠叨叨,只能看看周围不好意思的抓抓对方衣角小声回了句:“这么多人,别再说我了。” 期待对方别再犯傻尽快闭嘴。 在贺峥宇看来—— 是相柳被自己英雄救美感动激动正冲自己撒娇呢。 反倒有些不知所措,快步进病房佯装工作很忙。 这是相柳第一次见到小小。 说是十五岁,看起来说是十二岁都有人信。 黑色的长发乖巧的沿着脸颊落在脖颈胸前,勾勒出一个浅浅的美人胚子。 但是。 过于纤瘦的身体。b 分卷阅读25 r 不敢直视别人的眼睛。 不敢表达自己的想法。 统统说明她是长期处于被压制的状态。 “你们刚听到了吗?”相柳望着贺峥宇加了一句:“裴湛刚才问吴所,他那么肯定是小小杀了李莎,那动机呢?” 左乐嘴里塞着小笼包,蹙眉望着相柳,又往往同样蹙眉的贺峥宇,好奇道:“是啊,什么动机呢?” “总不会是这身伤是李莎搞出来的吧?咱们之前调查也不是这样啊。” 相柳摇摇头,慢慢提出自己的想法:“我们可以倒推回去,吴所认为是小小杀了李莎,是因为吴所认为小小有动机?根据我在学生中的调查结果,正说明其实村民学生甚至是镇上的人比我们更接近真相,但是他们无法告诉我们。” 贺峥宇沉默半晌,眼神落在小小身上:“无论如何,我们也要调查出来是谁伤害了她。” 说到这里,所有人的眼神落在了小小身上。 正在慢慢咬着包子皮的小小察觉到所有人都在看自己,楞了一下。 下意识的,将手里的包子放在一边。 开始脱衣服。 “——这这这,谁教的坏习惯?!”病房内兵荒马乱一片狼藉。 窗外一片漆黑,只能听到雨珠砸在地上的瓢泼声。 寒意更深。 11. 撬动人证(01) “你很善良,你很好…… 崇山峻岭藏在黑暗中,只有水珠瓢泼砸在车顶。 几个人就目前了解的案情做出新的部署,由周叔和李晨在村里和自己之前认识的熟人唠嗑套话确定小小一家到底是什么情况,既然整个村民目前形成了一个攻守同盟,在调查的时候就一定要注意方式。左乐在医院保护小小,裴湛继续回法医中心处理其他死者信息,期望可以得到之前没有注意到的证据。而相柳就在学校从学生口中了解案件情况,贺峥宇会根据了解情况追寻证据。 从贺峥宇的部署来看,他还是将善于人情的周叔和武力值强的李晨作为主力,主打案发周围走访。 他相信没有完全掩盖的犯罪,一定会有人站出来。 “毕竟这次发生的案件,凶手可能就是他们的朋友他们的邻居,可能就是每天见面会微笑打招呼的人,有了个情分,大家都会动摇。”贺峥宇分派完工作,拿上外套推着相柳就要往外走:“时间太晚了,我送你回去。” “贺队,你和左乐抓紧时间换班休息,我一个人回学校就好。”相柳直接拒绝,拿着电话就准备往外走。 一来,相柳向来不喜欢麻烦别人,也不愿意和别人拉牵扯。 二来,根据贺峥宇对案件的安排,说明他还是对自己的工作不认可,有什么当面不说非得要这么做,气人。 贺峥宇没有回答,拉开病房的门回身淡淡的望着对方—— 睫毛如扇轻眨:“可是我载你不要钱。” “——停车场在哪?” 车厢内两人默契的玩起了“谁先说话谁就输”的游戏。 汽车在昏暗的路面上驶过,只有雨刮器有节奏的挥舞,像是给两人鼓舞士气。 “那个...”贺峥宇清清嗓音,算是解释又算是聊天:“你有你独特的见解,但是工作,不是只靠理论就可以的。” “嗯,就是的。”相柳拿出电话检查未接的信息,然而手机屏幕光亮一闪露出电量不足的标识关机。 相柳只能将手机塞进口袋,半躺在座位上,望着窗外的风景,半梦半醒的哼哼。 “不过你确实有对于破案特别的第六感,”贺峥宇看出相柳此时有些疲惫,借机套话:“对了,你之前在哪个分部,我怎么从没有见过你?” 相柳没有说话,越来越沉的呼吸说明已经见周公。 “这个虎妞。”贺峥宇瞥了一眼对方的睡颜,抬手将车厢暖风打开,随口道:“不过现在的孩子确实比我们当年要聪明要勇敢要有无限可能...” “嗯,就是的。”睡梦中的相柳听到贺峥宇的话,动也没动下意识还在说梦话工作。 贺峥宇无奈的瞥了对方一眼苦笑:就连说梦话都在敷衍自己。b 分卷阅读26 r 一个半小时后,汽车在学校门口停下。 凌晨两点的街道,空无一人。 整个世界被雨水冲刷的干净和寂静。 车轮停下的瞬间,相柳已经睁开眼睛:“到了?” 贺峥宇点点头:“嗯。” “谢谢贺队,再见。”相柳撂下一句,人已经下车关门,留下一个孤高的背影。 只留下贺峥宇一脸懵:真把老子当成滴滴司机了? 却还是体贴的将车灯打开,为她照亮回宿舍的路。 山涧的风料峭阴森,卷着水汽汇成铜墙铁壁朝相柳席卷而来。 相柳抬手遮着雨小跑几步,眼看即将进入校门,余光暼到校门外的台阶上一团白乎乎的东西,似人非人发出呜呜的声音,瞬间像是被电打了似的跳了起来,已经忘记怎么呼喊,只能嗓子挤出一声像是被人踩到脖子的断喝。 贺峥宇刚准备离开,听到相柳的呼喊,也跟着拿着手电筒冲过来—— 光亮之下。 不知道在雨中等了多久的任挚言坐在台阶上,抱着膝盖抬起头,眼睛红肿嗓音沙哑,可怜巴巴望着相柳—— “你怎么才回来啊。” 男孩努力想要挤出一个轻松的微笑,最终却还是体力不支昏倒在水泊中。 三个小时前。 吴所和贺峥宇争执失败,立刻开车回到所里,示意所有人禁言噤声。 “大家都是自己人,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需要我再强调了吧。” 小镇上的人,谁不是街头到街尾走一遭,祖上八辈黑历史都能挖出来。 吴所连一个关于威胁的词都没说,其他人已经知道怎么做了。 “尤其是你任强,”吴所望着刚准备下班的任强,阴阳怪气的冷笑道:“都知道你们任挚言未来可期,这个时候就不要再出风头了吧。” “放心吧吴所,”不等任强说话,其他人已经强揽着任强的肩膀摇晃着:“人家任挚言细皮嫩肉哪里是咱们这粗人能攀的人,将来肯定都不稀罕在我们这和山沟沟呆,如果他能出的去的话。” 任强的身体随着其他同事一晃一晃,明明已是深夜暴雨寒风,却已经热出一身大汗。 他讪讪的为各位同事递烟,凑到吴所面前打了个招呼:“大家也太看得起我了,那孩子一心都在学习上,不会乱说话的,放心吧。” 看到吴所只是眯着眼睛抽烟不说话,任强紧张到手足无措,抖着嘴唇陪着笑:“吴所,你放心,我会让他闭嘴的。” 半晌,听到一声高高在上的嗯,任强心情一松,后背已经湿了一片。 为人父亲,任强穿着雨衣骑着电动车冲回家推开门,冲进任挚言的房间,扯出他正在写着的纸。 “你这是什么,是什么?!” 任强高高举着任挚言写着的东西,根本不顾的上面写的是什么,只确定和学习无关就已经足够将他刚刚在单位的羞辱激发出来。 “不是什么,就是我抄的歌词。”任挚言无奈的解释,抬起手就要收回:“我什么都没说。” “你妈走后,老子为了你没皮没脸,是缺了你吃缺了你穿,就为了让你好好学习,赶紧离开这里,你倒好,天天干这些和学习没关的东西。”任强越说越魔怔,只将所有的愤怒全部发泄在手里的歌词上,瞬间将任挚言的本子撕了粉碎。 “我的作业!”看到刚写完的作业遇害,任挚言更觉委屈和莫名其妙,他冲至任强面前不甘示弱:“我求你给我吃了吗我求你给我穿了吗,你没皮没脸是你自己不要脸,少架在我身上。” 说到愤怒处,少年皮肤下血管颜色更显:“我告诉你别惹我,否则你们那些人做的事情我全抖出来。” 瞬间,整个世界猩红一片。 任挚言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巴掌是可以排山倒海的打下来的。 他也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所谓的疼痛之后,是灼烧一般的滚烫。 他也这个时候才知道,击打的声音,有多沉闷,就有多么的心惊肉跳。 外面领导威胁,屋里孩子威胁,任强整个人只能听到心脏 分卷阅读27 在太阳穴蹦迪,眼神疯狂—— 雨在外面下的肆虐狂躁。 铁棍拖地的声音令人瞬间发软。 黑色的铁棍瞬间砸在少年纤细洁白的手腕,任挚言吃痛咬紧牙关。 屋内粗重的铁棍砸在重物上的声音沉闷。 半晌,屋门打开。 十五岁的男孩从屋里爬出来,净白手指一掌拍在泥泞的雨水之中,慢慢的爬出院子。 夜幕更深。 那些曾经用炙热眼神望着他的爱慕者们,无人帮他。 那些曾经赞誉他夸奖他的大人们,无人帮他。 单薄的身影在雨幕之中站起身,一瘸一拐向学校走去。 然而相柳的电话,也无法接通。 之前的伤痛经历,仿佛只是一场无意义的梦境而已。 最先感受到的,是陌生房间的味道。 其次,是非常松软干净的床铺。 躺在小仙女床上的男孩想要转身,却被身上的伤口提醒,连痛都喊不出来,只能抽/动小拇指咧咧嘴角,额头已经沁满汗水。 “你醒了。”贺峥宇敞开腿坐在床边,双手抱在怀里眯着眼睛休息,听到声音也跟着睁开眼。 “...对不起,我手机没电关机所以才没有回复你。”相柳端着一杯热水递给他,也跟着坐在贺峥宇身边。 任挚言抬起手努力想要接过水杯,却因为受伤的原因半晌无力端起,只能调整坐姿两手端起水杯。 一晃一动,身上大片青紫色的伤痕沿着锁骨直到腰间,直到现在任挚言还在因为疼痛而发抖,令他看起来无助而可怜。 原来一个人的眼神,可以如此破碎失准。 昨天的他,在相柳的照片里,是多少女生的梦啊。 “需要报警吗?” 相柳小声提醒,如果任挚言选择报警立案,那么警方完全据此将他从父亲任强的监控中解救。 任挚言没有说话,只是缓缓的摇头。 “想要我们陪你聊聊吗?” 任挚言没有说话,半晌依然缓缓的摇头。 贺峥宇忽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撑着膝盖起身打开房门,伴着门插打开的声音,一阵寒风冲进屋内—— 任挚言忽然将身体蜷缩在一起,紧靠着墙壁抱着膝盖低头不说话。 “无论是什么原因,你都不应该受到这样的痛苦,”相柳眼睛一眨,泪珠已经迫不及待的落下:“谁见了你都知道,如果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孩子,是父母多大的骄傲与恩赐。” 一句话,任挚言的眼泪也跟着落下来。 纠结在一起的手指因为用力到露出发白的指节。 “你要相信你自己。”相柳吸着鼻涕,继续鼓励眼前这个受伤沉默的孩子:“你很善良,你很好看,你很热情,你很细心,你很聪明,你很勇敢,你很执着,你是我见过的那么多孩子中,非常有前途有价值的孩子。别人不知道,你自己还不知道吗?” 虽然受伤的孩子没有说话,却终于可以抬起眼望着相柳,哭的更加厉害。 “孩子,如果你知道什么,却选择不说。”相柳抬手握住了对方的手,真挚的眼神望着对方:“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12. 撬动人证(02) 办案人员可能只是了…… 贺峥宇站在屋外,靠着墙壁望着黑漆漆的夜,侧耳倾听屋内的情况。 半晌点燃一支烟。 火光在潮湿黑暗的夜里亮了一下,很快又熄灭。 屋内相柳握着任挚言的手,任由对方的眼泪砸在自己手背上。 有几次看到任挚言抿紧嘴唇准备开口,最终却还是更加用力的反手抓住相柳的手抿紧嘴唇选择不说。 却哭的更加用力。 这个时候明知对方心中有话,或许对破案有关,是应该再逼任挚言一把,不管不顾的让他说出口。 还是替任挚言想到日后在小镇的处境,选择等待他主动愿意去说。 办案 分卷阅读28 人员可能只是了解涉案人员一段人生的某一个节点,但涉案人员或许一生都在其中无法逃脱。 这对本身就逃避和人打交道的相柳实在是短板。 她下意识转向贺峥宇的方向—— 空荡荡的门口说明贺峥宇这次将从任挚言身上获取信息的重任交给了相柳。 相柳垂下眼,抽回了手起身为任挚言拿来纸巾:“姐姐不知道什么原因导致你遭受这样的痛苦。” “你在我看来,是个特别好的弟弟,能够认识你,真的特别好。” “你要想说,我就听。” “你要是想等一等再说,说明你是一个非常负责任的人,因为知道要说的话很重要,反倒非常谨慎。” 相柳重新为他倒杯热水,淡淡的说了一句:“不过,至少你现在还有的选,像李莎,像小小,根本说不出来她想说的话。” 听到相柳的试探,任挚言没有说话只是微微转了个身表示自己不愿意听。 “如果你现在真的说不出来——” 说了这么久,任挚言并没有反感相柳的喋喋不休,却依然难以启齿—— 愿意这么晚来找自己,说明任挚言不是一个会顾及别人异样眼神的人。 却还是斟酌踌躇无法开口。 相柳的眼神落在他的脸上,叹了口气:“如果你不知道该怎么做,如果你担心这么做会导致无法预计的后果,你就写下来,写下来之后邮寄给自己。等到有一天你准备好了,就拿出来。” “只是,苦了你受委屈。” 手机上已经显示凌晨四点,一夜没睡的相柳觉得自己的眼袋已经快要掉在胸口,还在担心任挚言:“累了一晚,好好睡一觉吧。等睡起来,又是美好的一天。” “小相姐姐——”任挚言终于开口,却在瞬间,又恢复了沉默。 相柳身子一滞没有追问,重新默默帮任挚言重新盖好被子,又拿来热毛巾为他敷眼,看看手机显示凌晨五点。 一时不知道自己该找地方眯一会儿还是直接准备第二天的工作。 东边的一缕光从山峰攀爬出来,混着青草露珠的鲜风蔓延进屋,提醒着相柳,第二天的朝气蓬勃。 她走出门,正看到贺峥宇整个人背贴在走廊的墙壁上,站的笔直,闭着眼睛呼吸均匀小寐。 “贺——”嘴里刚含着的名字被她咽回喉咙。 这是她第一次和对方没有争执赌气的情况下,离贺峥宇这么近。 他真的好高,好瘦,也好帅。 工作时的贺峥宇常常是黑着脸风尘仆仆的充当各种角色。 而此时的他,睫毛随着呼吸的起伏而轻柔的忽闪,睡颜也是平日看不到的舒缓与乖巧。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相柳抿嘴点点头自己安慰自己,眼神落在对方的耳朵上,发现对方竟然有打过耳洞的痕迹! 看不出来啊,这个贺峥宇以前还这么时尚,是真的想要进军娱乐圈吗? 说起来,这天天加班没日没夜,贺峥宇的皮肤这么好,竟然看不到毛孔哦... 越观察越好奇,相柳向对方走进一步,踮起脚尖凑近对方的脸,甚至鼻尖快要挨到对方的脸颊只为—— 哪里有快三十的大男人皮肤这么吹弹可破的,我不信。 “...我好看吗?” 清冷戏谑的男声如同一根根的刺没入相柳的耳膜。 整个世界安静下来。 相柳抬起头—— 贺峥宇微低下头,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自己。 晦暗晨幕之中,闪亮眼眸之中,映出一脸痴呆的自己。 且,对方有多高大帅气,自己就有多脸油痴呆。 相柳瞪大眼睛恨不得将自己藏进对方的瞳孔,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 耳边: 有其他宿舍学生开灯的声音。 有其他宿舍走来走去准备开门的声音。 各种细小的声音像是一网薄纱,将现实世界重新罩在两人身上。 相柳的听 分卷阅读29 觉回来了。 却迟迟无法启齿说些什么来打破此时的尴尬。 只是一想到会被人发现自己和对方在外面如此暧昧,脖根的滚烫逐渐蔓延至脸颊。 贺峥宇将对方的窘迫全部看在眼里,抿嘴掩饰想要上扬的嘴角,眼眸光亮稍纵即逝,相柳整个人便被他一拽,跟着便下楼。 下一秒,所有学生已经拿着书包打开宿舍门,涌入两人刚刚呆过的走廊。 论工作没有成果。 垂涎老板颜值被发现。 哪个更惨。 不。 垂涎老板颜值被发现导致工作没有成果,还说的过去。 工作没有成果之后还妄图垂涎老板颜值被抓到现场—— 相柳觉得现在就连呼吸,都觉得艰难困苦。 太丢脸了。 相柳不由的仰天长叹,垂头丧气跺跺脚跟在贺峥宇身后。 “对不起。” 走在前面的贺峥宇抿嘴偷笑,却还是一本正经的回过头眯起眼睛打量对方装作真的没有听清:“什么?” “对不起,”相柳狠狠眨眨困到酸涩疼痛的眼睛,低头承认自己的错误:“都怪我几天没有好好休息,大脑竟然一时失控,做出了如此惨绝人寰是非不分痛彻人心潸然泪下的坏事,对不起。” “我每次睡眠不够就就就放飞自我,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了。” 贺峥宇停下脚步努力将自己的郁闷吞下去—— 想我市局警队一枝花,平日找我相亲的姑娘从本省排到外省都看不上眼。 是看得起你才允许你喜欢我的! 竟然将偷看老子说成了惨绝人寰,这是人做的事嘛?! 更重要的,你可以下次继续勇敢啊!!! “贺队你说怎么办啊?”望着贺峥宇阴沉不定的神情,相柳下意识的走进学校门口的饭堂,直接坐下来双手撑着疲惫的脑袋。用力睁着疲惫的双眼望着对方:“你说我怎么办啊?” “(喜欢我)那倒也不至于是这个反应吧?”刚刚还因为对方不知好歹而生气的贺峥宇看到始作俑者一脸苦相,语气软糯温柔的应了一句,又怕被对方发现似的立刻低头。 “我觉得我马上就要摸到事实了——”说到相柳最在意的工作,她第一次流露出自己的无助:“是因为我获取信息的技巧有问题吗?还是因为我没有找到最关键的那个人?” 说到这里,相柳用力抓着自己的头发反思,随即又抬手咬着指甲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疯癫:“小小有没有指认是谁,干脆我晚上就去他们家,打到他们承认。” “啧。”贺峥宇听着对方越说越没谱,发出声音制止对方:“你这做事方式怎么这么着急,跟黑/社会追杀一样。” 一句话,像是点了相柳一道。 她重新将头发整理好,乖巧坐在餐桌前,打了个哈欠又恢复了往日懒洋洋拒人三千里的疏冷。 相柳环顾早餐摊点菜单,冲贺峥宇朝其中一家歪了一下脑袋。 贺峥宇下意识大步走上台阶,想起什么又回身:“不是应该你做错事请我吃饭吗?” “我要多加一个蛋!”相柳头也没回,直接开始拿出筷子准备吃饭。 贺峥宇回身望着早餐老板:“两份,一份多个蛋不要葱,一个什么都要。” “贺队——”相柳抿嘴坏笑将自己的鸡蛋夹出来放在对方的碗里:“吃啥补啥。” “老师好?” 还好一声清脆的叫声,制止了相柳和贺峥宇之间幼稚的打斗。 “你是——”一夜未睡确实令相柳反应有些迟钝,她眯起眼睛努力回忆,忽然眼睛一亮:“我记得你,就是经常借给大家作业,花名共享经济的田文静?” 依然穿着昨天校服的田文静搓搓手,害羞的笑笑。 十五岁的孩子,有些懂得打扮自己追求时尚。 有的,就和田文静一样。还像个孩子,头发梳理的光溜溜盘出一个发髻,脸颊还保持着初始的自然与年轻。 不过,小孩无需过 分卷阅读30 多打理,溢出来的青春气息就足以令大人羡慕感叹。 “你吃饭了吗?没吃我们一起吧。”相柳主动为对方开始摆盘。 “对了,你看上周的那个综艺节目了吗,我的天,那个谁一看就知道是对A姐动了真心,他哭的时候我的妈,仙子落泪,我都要哭了——”看到对方吃的狼吞虎咽,相柳干脆又点了一份,边吃边聊天。 “嗯,就是的!”田文静用手抓起一块饼大口嚼着,饼沫横飞:“她上次和那个谁演吻戏的时候我都不敢看,太有代入感了——” 相柳嘴角的笑容僵硬—— 她说的是,上周综艺和A姐搭档的小鲜肉。 因为说话时不知道是男女,田文静直接给自己了一个万金油答复。 在没有必要说谎的地方说谎,人品有问题。 说任挚言聪明,这个田文静可就更心机了。 “对了文静,”相柳和贺峥宇对视一眼,发现对方似乎早已看出自己想法借口还有工作先行离开,只留下相柳:“关于李莎的死,你有什么看法?” 13. 重大突破(01) “虽然文字的描述会…… “那我和大家一样,当然是表示开心了。”话音未落,田文静端起碗仰头挡着脸吃完。 碗筷放下,又是一脸的温和亲近。 “瞧你说的,”相柳饶有兴趣的抬手为对方将衣领掖好,嘴角上扬仿佛知道这是对方的调皮话:“那如果大家都觉得难过,你也会觉得难过吗?” “人已经死了,其实我怎么想不重要。”田文静收回嘴角的笑容,一本正经道:“主要是你们希望我怎么配合。” 才十五岁的孩子,刚刚还亲昵的拉着叫老师,倏尔眼神冰冷宛如陌生的盯着自己,这比四川变脸玩的还溜。 脑海要不要帮你报名参加变脸的想法刚刚萌芽,想想有可能是青春期少女博关注的行为,相柳这才作罢。 “其实就算李莎再怎么不好,逝者已矣。”相柳抬起手拍拍对方的肩膀,算是安慰:“受了委屈,我们或许会在心中想以暴制暴,但实际上,无论是谁杀害了李莎他们,都是犯罪。” “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行为都无法控制,又怎么能相信他可以承担社会的责任呢?”相柳下意识吐槽,忽然瞥了一眼旁边田文静正在玩味的望着自己,想起对方可能不太明白,又加了一句:“一个人如果可以做到漠视别人的生命,旁人又怎么敢相信她?” “——静静!” 田文静刚开口想问什么,忽然听到学校门口传来一声呼喊,下意识转过脸应了一声。 然而看到来者,田文静表情瞬间苍白,急匆匆跑过去将其拉到一旁小声道:“不是让你在家不要出来吗,你怎么来了!” 相柳循着田文静的身影看到对方,也吓了一跳。 看起来和田文静差不多年纪的少年逆光站在学校门口。 高高瘦瘦将脸藏在卫衣帽子里。 穿着比田文静身上还要黑脏的校服,敞着的校服内露出破破烂烂的看不出颜色的卫衣。 男孩一边肩膀高一边肩膀低,走路一拐一拐。 令人心生惊诧的,是偶尔他动了动,惊鸿一瞥的脸。 一边脸清秀可人,依稀能看出和田文静相似的眉眼,而另一边脸整片坑坑洼洼蔓延至被咬掉一半的耳朵。 第一感是可怕。 第二便是唏嘘。 他曾经发生过什么可怕的遭遇,才成了这个样子。 正在相柳偷看之中,少年和田文静两人互相抢夺什么东西。 尽管少年看起来比田文静高一头,却因为不懂得如何用力,最后发了脾气,松了手跺着脚哭嚎。 “回去!”看到相柳伸长脖子观察自己这边,田文静大咧咧的踹了对方一脚:“赶紧回家去!” 等到对方一瘸一拐一高一低离开,田文静擦擦额头的汗水大步走至相柳面前,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将背包重新扯了扯:“老师走吧,我们去上课。” “...”相柳眼神落在田文静身上,刚准备说什么,手里的电话忽然响起提示音。 屏幕一亮,闪过一个熟悉的头像: 分卷阅读31 姑获(任挚言)留言:老师我睡醒了,我先去上课了。 相柳直接回复好的。 电光火石那一瞬间,田文静脱口而出:“老师你昨天和任挚言一起睡的?” “想什么呢?!”相柳差点被小孩子的想法吓死,连连摆手否认:“任挚言昨天和家里吵架,在宿舍睡了一觉,我和刚刚你见的那位在一起。” 说完,相柳双手打叉再次认真否认:“虽然文字的描述会令人产生很多遐想,但没做过就是没有做过,没有看到就是没有看到,没有证据就无法确定事实发生过。你可千万不要因为别人的一句话,而动摇你最真心的东西。” 这句说完,相柳又有些尴尬的红了脸—— 一直在做简单利落人设的自己,今天怎么话这么多。 言多必失啊。 “噗嗤。”果然,田文静看到相柳脸红,抿嘴笑了起来:“我知道,任挚言又被他爸打了吧?” 和田文静的沟通中,相柳说的所有内容,对方只挑捡出有关任挚言的信息,少女之心,人皆有过。 “我看他成绩很棒,气质也很出众,他爸还会打他吗?” 八卦天线已经支棱起来! “怎么不会打啊,经常打呢。”说起别人不知道的关于任挚言的事,田文静低头遮挡泛红的脸颊,抬起头瞥了相柳一眼满满的娇嗔。 “为什么啊,他那么好。” 相·磕青春美少年糖·柳第一个不服。 “那还不是因为——”说起自己喜欢的人,田文静头发一甩,整个人神采飞扬,却在最后戛然而止。 相柳套话到最后一步,眼看即将有东西,没想到最后对方噤言—— 不由得想起之前和贺峥宇一起时对方说的那句—— 依稀还记得贺峥宇边走楼梯边回头望着她的眼神,亮亮的—— “你要是不说,”相柳下意识模仿贺峥宇背着手侧脸打量着田文静,略做更改:“就是根本不知道。” 再加一句锤:“原来你们的关系,也没那么好啊。” “那我去问问别人吧。”最后一句越轻飘飘,扣住田文静脉门的力道越重。 果然—— “不是的不是的——”一方面教室门口的代课老师已经对相柳身边的田文静启动“迟到眼神杀”,另一方面毕竟是少女怀春总是想发糖,田文静抓着相柳的衣服袖子:“我给你发个视频,你别给别人说啊。” “什么?视频?” 不等相柳抓住对方,手机铃声响起,微信提示收到视频文件。 直接点开—— 相柳下意识瞪大眼睛,捂住嘴巴—— 几个男人的喘息和哄闹声从电话里传来。 镜头摇晃。 看得出是在某一户的农家里,少女像只兔子似的被绑在麻将桌上。 而周围传来男人们各种不堪入耳的声音。 评论声。 买卖声。 拉扯声。 整个视频不过一分半左右就被人收起。 看起来,像是有人偷偷跟踪这些罪犯拍下了罪证,又怕被发现而结束。 但这对于抓到那些欺负小小的混蛋来说,有很大的帮助。 相柳只觉得一股火从后脑勺瞬间窜起,燃烧整张脸,整个脑袋都是麻的,脚下天旋地转半晌不知道该往东走还是往西走。 她恨不得现在去那把刀找那些混蛋。 然而大脑中最后一根理智提醒着她,不可以。 追踪视频的工作,其他人可以。 但是田文静怎么发现这份视频的,需要自己继续深挖。 “之前学校内部开始流传这一份视频,有里面的人报警去查谁拍的,都不知道。”田文静半句半句的敲字:“不知道谁说的,最开始,是从任挚言的手机流传出来的。” 快要憋死了。 相柳整个人在操场,用力将脚踹向一棵梧桐树。 深秋梧桐树上挂满了枯叶,随着她的夺魂一 分卷阅读32 踹,半米粗的树杆一歪,像是被人薅秃了似的扑棱棱落叶。 “哎!干啥呢——” 传达室的大叔循声听到有人在欺负一棵树,下意识过来抬手制止,然而看到相柳整个人怒发冲冠的架势,装作认错人似的,嘴里咕哝几声,转身离开。 “哎,大叔——”相柳追上对方,两人四目相对。 大叔看到相柳泛红的眼睛,下意识叹了口气:“人活着,不能这么较真啊,孩子。” “大叔,你知道小小的事吗?” 相柳只是以为作为学校传达室的大叔,对于小小的考勤或许比老师更清楚一些。 然而听到对方这么安慰自己,她趁势追问。 “...”听到小小的名字,大叔没有任何反应,仿佛对于这个名字已经完全免疫似的。 “大叔,如果你见过你听过,该到了说出来的时候了。”相柳朝对方走近一步,环顾学校四周—— 混着枯叶味道的凉风笼罩在两人四周,相柳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音腔颤抖哀求道:“虽然我知道这么做很残忍,但是你想想,谁都会有将孩子孙子一个人丢在家里的时候——” “孩子——”听到相柳的话,大叔脸色一变,咬咬牙长叹一声:“你也累了吧,进来喝杯茶吧。” “那个小小的家庭情况你知道吧。”随着厚厚的门帘将学校内的读书声挡在门外,大叔拿起水壶为相柳倒了一杯水。 相柳乖巧欠身扶了扶杯子,板着身子重新坐直。 “其实...”大叔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坐在相柳面前,眼神飘忽,半晌不知道从何说起。 白色的热气大团大团的在屋内升腾。 相柳却一点也不觉得热。 “最早的时候,我发现有一个班的孩子放了学总是不回家。” “学校有规定,放学要锁教室。每次放学一个小时后,打扫的孩子们回家,整个学校就和死了一样,冷寂一片。我提着钥匙一间一间的检查,锁门。看到她一个人坐在黑暗的教室里,吓得我还以为是鬼呢!” “就喊她回家去。” “后来,是老师上课问她怎么不带书不带作业不带心,结果发现她只穿了一件外衣就出来了。” “当时我们听说她家的情况,只以为是孩子家里穷。” “结果老师带去换衣服,才发现,那么小的孩子...哎。” “——当时没报警吗?”相柳下意识询问。 14. 重大突破(02) “你是好心,但是相…… “怎么没报?”听到相柳的提问,大叔愤恨的瞥了一眼,宛如对方问了一个非常搞笑的问题:“就怕将来家长找学校,我们立马就报警了。结果...打了好久电话,最后就来了两个警察,问了几句,就不了了之了。” 大叔这样的反馈,令相柳不由自主的咬着嘴唇握紧拳头:同样身为警务人员的丢脸。 然而心中最后的理智还是在线“相信同事万一是有其他原因先别急先别急”,才避免发脾气。 话说的多了,两人也算是熟络,开启了南岭中学的八卦小阵营。 “任挚言那孩子,那谁见了不得比个赞。”大叔对这些孩子如数家珍,提起任挚言,连连称赞:“他爸是我们这的片警经常上班顾不上他,小小年纪就懂得将自己买的书出租给其他同学,而且还会自己做饭,那颠勺的动作,让人又心疼又怜爱。那孩子,将来绝对是个人才。” “嗯嗯嗯,我也这样觉得。”想到年仅15岁的他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和胆量拍下小小受害的视频,相柳已经心碎一片一片,也跟着脑袋捣蒜似的连连认可。 “那田文静呢,我看她平时乖乖的,怎么还有男朋友找她?”想起那个被田文静藏着掖着的少年,相柳心中的嫌疑人海选不由得多了一个位置。 “那哪是男朋友,”听到相柳的误会,大叔满眼透露着倾诉欲,手掌重重拍在腿上,喝了一口茶咂咂嘴:“那是她亲哥。” “怪不得...” “你也看到了?”大叔讳莫如深的凑近相柳,像是怕发现谁偷听似的:“那孩子,也是个可怜人。” “嗯,就是的——”极为敷衍 分卷阅读33 的金句。 “说起来,那还是李莎她哥上学的时候,”大叔说着仰起脸皱眉眯眼努力回忆着:“你也知道这孩子们总有使不完的热情,当初李莎她哥在学校算是老大,下楼梯的时候田文静她哥没有让路,就被一脚踹下楼梯。” “其实我们农村的孩子,皮糙肉厚,没来由的打几下玩玩闹闹就过去了。” “李莎她哥正常的上学放学,没有道歉也没有去看望。” “结果田文静她哥脑子转不过弯,非得告老师,非得报警,非得住院没日没夜的喊为什么要打我。” 说到这里,大叔叹了口气:“你也知道吧,李莎他们家在我们这个地方就算是土霸王,哪哪都是她家亲戚。她们找警察,不就是孩子之间的打打闹闹,有什么罪。她们找媒体,不就是孩子之间的打打闹闹,有什么人想看。她们找学校,找医院,跟祥林嫂一样神经质,最后反倒惹得大家心烦意乱,令大家很反感。” “于是田文静她哥刚恢复上课的第一天,就被架着丢在装满老鼠虫子的棺材,埋在村后的坟地里呆了一夜。等到第二天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吓傻了。” “那...”相柳几次想开口,可是已经知道结果的问题,再问出来,已经很没有意思了。 “可是之前我听说,田文静和李莎关系很好啊。”之前在操场大家拍抖音的时候相柳调查过,田文静以前是跟着李莎玩,现在李莎死了才跟着李梦玩。 “...农村孩子,皮糙肉厚吧。”大叔苦笑着摇摇头,起身去烧水了。 “——也许是因为,哥哥的遭遇令田文静彻底放弃对正义的追求。” 听着相柳的反馈,正在开车的贺峥宇一边看着后视镜检查路况,一边握紧方向盘马不停蹄继续安排:“周叔李晨,你俩按照视频中出现的男人抓捕,直接带到...县公安局拘留室。” “那吴所的人...”周叔的提醒不无道理,按正常来说,抓到嫌疑人在当地的村派出所或者镇派出所拘留室直接审问。 贺峥宇这么安排,明显是绕过吴所,就算不是越权,也算是彻底和吴所撕破脸。 职场的人最讲究的就是人前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吴所那边,让他来找我,我来负责任。”贺峥宇垂下眼,干脆将所有事情一起安排:“左乐这边和医生商量一声看能不能将小小转移到县医院,我现在过来接你们,所有人注意,这次我们必须主动出击,不能再等吴所那边发现——” 贺峥宇下意识安排完,忽然想起来—— 还有相柳呢。 “——好的贺队。”不等贺峥宇说话,相柳已经接话:“我这边继续跟进田文静。当前我们获得的情报是:小小常年被同村的男性侵犯,这个案件我们有证据可以直接落案起诉,你们直接跟进。但是目前没有将小小案件和一零一五案有联系的证据,李莎的遇害,当初我们做出的犯罪画像是和李莎的身材相近,几个小时内迅速谋杀八人说明体力超群,有可能是常年做农活的女孩。目前符合这一画像的,就是田文静,至于动机...她有。” 贺峥宇瞥了一眼车载时间,握紧方向盘食指轻敲,沉默三秒—— 当前两宗案件必须优先处理证据链完善,可以落案起诉的。 而一零一五案嫌犯并无畏罪潜逃的倾向,相信可以等二十四小时。 尽管如此想了,心中还是压力忐忑。 此时也没时间婆妈,贺峥宇直接同意:“我将左乐和小小转移之后就和大家在县公安局会和,先将小小的事情安顿好。之后我申请搜查令调查田文静家。” “是!”群内所有人同时应声,语音会议结束。 “相柳——”将相柳一个丢在学校,贺峥宇是十万个放心不下:“我可以放心你吗?” “你可以,信我——”相柳大咧咧站在路中央抬手打车已经做出决定朝南岭村私下调查田文静家。 贺峥宇深呼一口气,望着后视镜仿佛和相柳面对面:“相柳你听我的,就在学校等我。” “贺队,”相柳毫不在意坐上出租车,冲司机说出南岭村的名字后道:“田文静正在学校上课,我趁这个时候和她哥哥谈一谈,或许会发现什么。” “你这人怎么总是不听话呢!”听到相柳的打算,贺峥宇下意识音调提高,整个人坐直身体语速也急起来:“都说了让你等我,我回来咱 分卷阅读34 们一起去!” “时间紧迫,这种事情宜早宜不宜迟...”相柳做了个鬼脸,有些嫌弃贺峥宇的婆妈。 “这个时候整个村本来就是气氛紧张,对陌生人各种戒备,你上了几天班就可以自己拿主意了?!” “我告诉你,姚局只是说暂时借调你过来帮忙,我没同意你在我们组呢!” “你是好心,但是相柳如果因为你的鲁莽,导致任何人出现伤害,我管你是什么上古神兽,老子追到天边也要扒了你的皮!” 说完,贺峥宇挂断电话,加重脚下油门,SUV像是带了脾气,怒气冲冲朝镇医院冲去。 相柳被贺峥宇这一吼,吓了一大跳眼圈瞬间红了。 她能理解贺队因为自己的不听话发脾气。 一般的调查确实应该保证两个人同行,有照应。 明明知道嫌疑人已经出现,偏偏不能直接调查的感觉,简直是对警察最大的折磨。 不过,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是上古神兽? “——小两口吵架了?”司机师傅将车停在一边,等着相柳说目的地,结果没走成却听了一场吵架秀,饶有兴趣的揶揄相柳。 相柳尴尬的笑笑:“男人...” “不过你对象说的也没错,”司机师傅趁着空给自己点了一支烟:“最近南岭村不太平,你要不是本地人就别去了。他们村村长儿子本来说回来呢,定的我的车去市上机场接呢,最后也没回来。” “这你都知道啊...”相柳刚准备走,听着又心痒痒,干脆掏出自己的车钥匙:“师傅这样吧,我们互相加个微信。你认识人多,你帮我将我的车开到学校,我付车费,好吧?” 相柳确实很多年都没有破案经验和现场办案的培训,不如就跟在嫌疑人田文静和关键人任挚言的身边,既能保护孩子们,对于贺队来说不添麻烦就是帮忙了。 这边将相柳骂了个狗血淋头的贺峥宇,匆匆和左乐会和,一起将小小送回县医院。 “贺队你先开,我超过36个小时没眯眼了,我睡一会儿。” “——嗯。”贺峥宇心不在焉的点点头,满脑子都是刚才自己的口无遮拦,下意识道:“我是不是说的过头了?!” “...啥?”刚刚睡着的左乐误以为贺峥宇和自己说话,坐起来努力睁开眼懵懵道。 “没啥没啥,赶紧睡。”贺峥宇腾出一只手拍拍对方,又想起上次相柳在自己车里睡觉的样子,想起什么似的:“对了,你别睡了,给相柳发条微信,她也一夜没睡,让她休息一下。” “...嗯...嗯?”左乐还顾不上去思索贺队长这种厚此薄彼的行为,机械的掏出电话贴在嘴边照着贺峥宇的话哼哼几句。 “能不能好好的——”贺峥宇调整坐姿,几次按捺想要将电话从对方手中抢过来的冲动:“你就给她说,只要她乖乖听话,我到时候让她参与审讯工作。” “她那么爱怼人,那么喜欢娱乐圈,让她参与南岭怼人创造营好吧。” 15. 重大突破(03) “你好不容易来一趟…… “阿嚏——” 像是感应到有人在讨论自己,相柳大步朝教学楼走去,扬起脑袋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老师你感冒了——”伴着舒缓的下课铃,任挚言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相柳停下脚步望着前方,人潮汹涌之中,任挚言捧着书本,乖巧的靠着教室门口温柔的冲自己扬起嘴角。 昨夜那个哭到整个后背肌肉绷紧的少年,仿佛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 “任挚言,那个你这两天就跟着我,”相柳大咧咧冲其招招手:“你给我当个导游,介绍下你们这啥最好吃。” “这不太好吧...”少年感受着青涩肩骨隔着衣服贴在冰凉的门上,像极了自己的心情。 无边际的凉。 尽管任挚言还在生任强的气,但他也清楚知道相柳对自己的示好并不单纯,他也不是一个随便招呼两下就会动摇的人。 “老师,你们在干什么?” 田文静最后从教室出来,看到任挚言站在门口和相柳说话,眼神瞬间 分卷阅读35 发光,也跟着杵在门口。 远处李梦冲田文静招招手,示意她跟自己一起走。 田文静第一次装作没听到。 “你是耳朵聋了吗?!还想不想在学校混了?!”李梦发觉自己的呼喊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瞬间觉得颜面扫地,下意识开始口吐芬芳,只是碍于相柳的存在,勉强没有过来,只能来来回回:“你给老子等着!” 却也没有过来正面刚。 人类向来都是以和为贵。 如果突然有人冲到自己面前,用可以想象的最污浊的行为漠视自己,用可以想象的最脏污的话贬低自己,甚至开始辱骂自己最在意的家人。 这种感受,就像是突然之间几千几万只巴掌汹涌的拍打在自己脸上。 这种力道这种数量造成的摩擦,甚至可以令一个灵魂自燃。 每一声的为什么要欺负我。 每一声的为什么要找我茬。 每一声的为什么,都是一次自救的挣扎,不是所有人都有胆量可以不退缩的。 而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有胆子敢站起来面对,勇气可嘉。 相柳打量眼前小小的女孩,朝她走近一步挡在田文静和李梦之间,表情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脸揶揄的坏笑道:“你平日不是很害怕李家人吗,怎么今天突然崛起了?” 田文静咬着下唇羞涩的瞥了任挚言一眼抿嘴笑:“我听说任挚言昨晚被...” 声音小如鸟雀。 几秒钟后田文静重新抬起头深吸一口气:“我听说任挚言心情不好,就想着大家是...是同学...互相...” “——我不需要任何同情。”一向人中翘楚的任挚言听到有人可怜自己,甚至是自己平日看不上的田文静可怜自己,更加觉得难以忍受,转身就离开。 “我需要啊,弟弟,我需要啊——”本来准备用任挚言“钓”田文静的相柳看出对方不愿意要逃,迅速冲上任挚言身边,轻轻拉拉他的胳膊小声道:“给个面子,要是可以拿到田文静的心理报告,我的考核就通过了。” 任挚言停下脚步,抬眼望向身边比他高一头的相柳—— 相柳秒速回身冲田文静招招手喊了一声:“静静,我们去吃肉!” “——咱们家的味道很重,要不你们选微辣吧?” 麻辣烫店老板拿起桌上勾选的纸质菜单,担忧的望着桌前三人,尤其是眼神落在白净的任挚言身上,又加了一句:“真的很辣。” “你们怎么样?”相柳拿着笔仿佛是拿捏着这顿饭的生死,一脸期待的望着对面两个人:“反正我是觉得,吃麻辣烫不吃辣,不如回家喝稀饭。” “那就听你的,中辣。”田文静只觉得相柳说什么都好玩,是自己想要生活的自由和快乐,相柳说什么都同意。 任挚言一脸的我很怀疑,白了一眼身边的田文静,触及相柳期待的眼神—— “我觉得吧,既然这顿饭是我请大家,不想吃就出去。”相柳说到“出”字时,嘴唇嘟起来,自带一种娇嗔。 任挚言满心的刚才是谁求着我不要走,最终却还是坐直身体沉默等饭。 等到所有的肉菜下锅,薄薄的肉片在浓重的红汤里翻滚,发出诱人的香味。 “我的天,好像有点辣。”相柳将自己带的一包纸全部用来擤鼻涕,满脸通红眼角泛着泪光:“真别说,这家老板娘还挺诚实的。” “你多喝点水吧。”任挚言不忍心看到相柳几乎是哭着吃完的,又看到旁边田文静吃的不亦乐乎,随手招呼:“老板,这边需要两瓶饮料——” “不行不行,得四瓶。”相柳说着什么,捂着肚子脸色难看起身:“兄弟们,今天我状态有点不稳定,我得去方便一下...” “噗。”任挚言望着对方人设崩塌,不由得笑起来。看到身边田文静,他眼眸中闪过的温暖瞬间消失,低头吃了一口菜。 “鱼豆腐好了,任挚言。”田文静吃到满嘴油腻,涎着笑脸望着身边男生,怯怯提醒:“你吃。” 任挚言坐的笔直,忽然抬起右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饮料冲相柳的方向举起,用两人彼此可以听到的音调—— “生日快乐。” 分卷阅读36 一口鲜辣汤汁在田文静的口中爆开,因为体温的骤然升高而头发和脸颊更加油腻,半晌不知道是先哭还是先笑。 “——好你个任挚言,不上课还学起离家出走,你真是要气死老子!” 正当两人感情升温之时,接到麻辣烫老板娘电话的任强从外面冲进来,直对着自己的儿子拽过来,粗厚的手掌宛如石板,一下一下抽打着任挚言的脑袋。 事情发生的太快,所有人是被沉重的击打声惊到,这才意识到是发生了暴力事件。 15岁的少年根本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瘦削的身体已经被强壮的父亲拽到身边,毫无抵抗力的挨打。 只是,很多这种时候,更多人,是停下自己原本的事情围观看热闹。 “不是...是老师请...请我们吃饭的!”田文静想要上前去帮忙劝架,任强杀气腾腾的眼神射过来,怯懦的声音更加小:“真不是...不是...” 纵使这些孩子外表看起来已经是半大个人,就算这些孩子平日佯装的不痛不痒,强充的无知无畏,都会在遇到比自己看起来更强大的气势,而不知所措。 想挣扎吧,想奋命一搏吧。 “——再这样有本事别向老子要钱!” 力量悬殊的情况下,没有是非之分,只有强弱之分。 田文静的话并没有阻止任强,她这才想起抖着手拿起电话给相柳拨打,声音也跟着失了真的颤抖:“老师,不...不好了,任挚言他爸要杀了他...” “——别打了!” 眼看任强还在实施暴行,一只手凌空的抓住他的手腕,反手将他手腕向背后一扭,任强手腕吃痛,这才松开了任挚言。 任强满眼通红,整个人失去理智,大口的喘着粗气。 “是我看任挚言中午没吃饭,说带两个孩子一起吃饭,任挚言是个好孩子,他没有说过任何话,他没有偷懒逃课,你一直在冤枉他!” 一直咬牙不语的任挚言听到相柳的话,眼泪瞬间夺眶而出,用力的砸在地上。 “是啊,多好的孩子怎么舍得——” 围观的吃瓜群众,听到相柳的话,这才想起来似的,跟着也帮忙劝慰。 任强听出相柳话中含义,这才松了口气借着众人的台阶,用力的甩甩手瓦声瓦气撂了一句:“回家!” “老师——”田文静看到任强要带走任挚言,下意识向相柳求救。 “没关系,任挚言是他儿子,他确定任挚言没有多嘴,就不会再对他下毒手了。”相柳抬手拍拍田文静的肩膀,跟着她一起目送任挚言回家。 “是打不死,可是,还是会痛啊...”田文静想起刚刚任强瞪眼龇牙的凶狠,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可是任挚言坚决不要报警,”相柳叹了口气:“很多时候,我们也无法手伸的太长。” 相柳是见过太多,因为夫妻暴力行为,为保护弱势一方警方强制介入,反被夫妻俩反告的案例。 “可是...”田文静抬起胳膊擦擦眼角的泪,眼神愤恨观察相柳的反应,想起任挚言刚刚经过时透露给自己的,相柳是警察的事实。 “什么?”相柳开车送田文静回家。 “可是任挚言挨过的苦痛,不就白挨了吗?” 相柳楞了一下,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用力攥紧,第一次发现自己其实并不了解现在的年轻人,诧异道:“你的意思是,所有的付出都要有收获吗?你是这样想的吗?” “没有收获,那些苦咽下去,是自己痛了却让别人有收获了,岂不是很吃亏。” “孩子,人生不是这样算的。”相柳摇摇头无奈叹气:“你好不容易来一趟,看看山川河流品品人间珍馐,逛逛热闹繁华学习爱的博大。要是什么都斤斤计较,你会很累会漏掉最重要的人和事的。” 田文静第一次没有附和相柳,而是发了脾气似的:“你送我回家。” 令众人没想到的是,小小的视频如同拔一个萝卜带起一堆泥。 视频内的嫌疑人,很快吐出了谁是上家谁是下家。 这才发现,近乎半个村的男人都参与过。 整个县公安局大院,山风一吹,鬼哭狼嚎。 看守 分卷阅读37 所内,还有人在贺峥宇面前负隅顽抗。 “——警官,我没有做过。” “没有?!你看着视频上的你帅不帅? 贺峥宇将脸藏在台灯之后,隐在黑暗之中,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与心情。 “——警官,视频上的那不是我。” 刚工作的时候,贺峥宇还会被嫌疑人带着走,一个纠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不是你”一个倔脾气上来“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是我”,形成审讯逻辑死链。 现如今的贺峥宇连逗他都懒得逗—— “不是你,那你8月20日那天和老K干啥去了?” “——没干啥。” “巧了,老K已经承认当天参与作案,你俩好兄弟刚好看守所预约一间标间。” 贺峥宇揉揉眉间蹙在一起的山川,趁着嫌犯不注意瞥了一眼墙上时间,又看了一眼已经连续两个小时没有响过的电话。 “...我说。”嫌犯之一的珍珠蚌终于被撬开:“对了,我要立功,我有其他案件线索——” 16. 追凶(01) 很遗憾,罪恶只要没有受…… 只要一个人开了口。 真相就会一个接一个的,如同一杯揉皱的纸团一般,慢慢摊开。 县公安大院所有审讯室内,相同的灯光照在不同的嫌疑人身上,照在那些老的少的木讷的精明的脸上。 这些人一起,对一个未成年的少女不止一次做出恶行。 “你自己有家人有孩子的,为什么要做这种事?”贺峥宇用力眨眨因注意力过度集中而导致酸痛的双眼,笔杆敲敲桌板,宛如惊堂木敲在嫌疑人的心上。 “...” “你真以为是自己倒霉被拍到才抓到你的吗?”看到嫌疑人准备消极抵抗,贺峥宇突然一拳砸在桌面上,喝斥道:“我告诉你今天现派出所拘留室全都是你们村的人,一个一个谁也跑不了!包括你心里想的那个人。” 不等嫌疑人反思,贺峥宇重新拿起笔继续道:“我劝你还是为自己想想,速度慢了说的少了,别人也就抢先了。” 听到他的话,嫌疑人抬眼紧盯着贺峥宇,依然是一脸戒备—— “当然,”贺峥宇冷哼一声反倒不着急的靠在椅背上面无表情:“你可以赌一把。只不过,结果你都是输。” “不过,你敢吗?” 嫌疑人瞬间被击溃。 “...不是,不是的。”嫌疑人整个上半身前倾双手搁在桌面,金属手铐撞在一起发出清脆声音。 嘴唇抖了抖,眼神迫切—— “不是,我...我们看其他人这么做,也没啥问题。” 很遗憾,罪恶只要没有受到阻止,就是对施暴者在做积极的鼓励。 “再说了,我们也给她钱了啊。虽然不多,那也是给了的。” 贺峥宇很多次的握紧拳头,很多次的向自戳双耳。 “对了警官,我还有一个消息,这个绝对其他人没有说过,这个我说了能戴罪立功吗?” “...你先说。”审讯到最后,贺峥宇几乎是懒得和这些证据确凿的嫌疑人废话。 他揉着快要被气晕了的太阳穴,敲着桌子提醒对方带上脑子清醒一点:“你还好意思和我们警方讨价还价,你当菜市场买菜呢?!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知情不报,完全是罪加一等!还戴罪立功...” “我说我说——” “我记得那天,就是李莎死的那天晚上,我就想找小小玩。我知道当天她们几个在一起,就等在李莎家门口,结果等了半天,就看到她们几个将小小嘻嘻哈哈追出来,小小掉在坑里了。” 看到审讯的警官没有说话,嫌疑人重新调整身体一本正经补充自己的话:“是真的,当时李宝才也看见了!” “李宝才看见了?”听到对方的话,贺峥宇蹙眉:也就是说受害者李莎的父亲根本就很清楚自己孩子的恶行。 这算是从未了解过的消息,也解释了为何李莎遇害之后李宝才从未向其他家长一般隔三差五来找贺峥宇和李局,而是一直和吴所联系。 那么案发现场的干净程度会不会是 分卷阅读38 被李宝才刻意整理过?所以才什么关键证据都没有? “是真的,不信你们去问田文静啊。”嫌疑人误以为是贺峥宇不相信自己,瞪大眼睛为自己找证人。 “什么?!”贺峥宇楞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稳定以免被对方揣测心理:“...田文静可没说过有见过你。” “哎呀这孩子怎么这么轴呢!”嫌疑人遗憾的拍拍大腿:“当时她们几个女孩将小小赶进田地里,还是田文静打头将什么东西也扔了进去,大家就跟着笑。回来的时候我们还打招呼了呢。” “我说,你们也太黑了,都玩坏了让我们怎么玩。” “既然你说你看见小小被玩弄,也看到小小掉进坑内,为什么不救她?” “她家人都不管,和我有什么关系,扯上还说不清了。”说到小小,嫌疑人刻意背过身,不愿再提及。 岭南八尸案嫌疑人已经有人证了! 心脏一路狂跳至耳膜,贺峥宇用力压制心中的澎湃和激动,他忽然站起身,膝盖内侧撞到椅子,拿起电话大步离开审讯室。 “相柳,一零一五案已经有证人指认,田文静当天在案发现场。” 相柳将田文静送回家之后,将车掉头转在距离对方家不远处的巷子口,整个人窝在驾驶座上,盯着对方一动不动。 为了避免被发现,她将车熄火,给自己盖上黑色的毯子,黑色的帽子和黑色的口罩。 甚至连双眼也是没精神的耷拉着,避免过度露出眼白部分。 随着夜幕的降临,将整个人隐匿在深色的车窗内。 天黑的早,又刚发生过命案,半个村的人不是在县公安局就是去往公安局的路上,整个村里渺无人烟。 无线耳机里突然传来来电,相柳藏在毯子下的手机按键接听。 “我将田文静家地址发给你,我们附近会和。”贺峥宇的声音清楚的从耳机中传来。 “我就在她家门口。”相柳压低声音握紧了藏在袖口的伸缩警棍:“我现在将她带回来。” “——不,”就算贺峥宇心中百分之九十九肯定相柳身份莫测,但有百分之一的冒险,他还是不愿意。贺峥宇大步冲向自己的车,发动引擎后迅速转动方向,油门轰鸣汽车已经冲出院门:“你等我到了之后我们一起。相柳——” 回答贺峥宇的是汽车的关门声。 “相柳回答我,”耳机中传来轻微的呼吸声反倒令贺峥宇心神不定,就怕自己百分之一的看错人踩了雷,以为的高深莫测其实是对方初生牛犊不怕虎无知者无畏:“我说话不回答,你是当老子死了吗?!” 贺峥宇向来这样,脾气爆上来不骂别人骂自己。 相柳人在田文静家墙下停了脚步,抬起警棍杵了杵田家门,探身往里瞧:“贺队,我中午两点多将田文静送回家之后就一直在门口守着,田文静没有出去过。但是...” 贺峥宇握紧方向盘一边望着后视镜一边用力踩下油门:“没有但是,你等我。” 相柳探身看到田家漆黑一边安静如水,心脏重重向下落,后脑沿着耳边阵阵发麻—— 田家没有人。 相柳顾不上责怪自己,直接踹门冲进田家,一层平房找了半晌,只看到田文静的哥哥倒在一堆垃圾内。 “田文静人呢?!” 贺峥宇在耳机那边听到相柳像是抓住田文静的哥哥,扯着嗓子嘶吼着。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田文静的哥哥像是柔弱的小鸡被提溜起来,恨不得将自己缩回衣服里,挣扎着想要藏在垃圾里。 相柳忽然闻到一股异味,低下头看到地上一滩水,才发现自己竟然将对方吓失禁。 她倒退一步松开了手,顾不上评判对方,走出门喘着粗气和电话另一端的贺峥宇:“贺队,我需要帮助。” “——我马上就到。” “不是这个,”相柳一边朝车走去,一边压低声音四下环顾:“田文静在杀害八个人之后并没有逃离的打算,这个时候,她会去哪?” “是一直欺负自己家的李宝才家?” “还是...”握在车门把手上的手指顿了顿,相柳停下脚步,夜里的风毫不留情,吹得她不由得打了 分卷阅读39 个寒颤。 “还是什么?” “我知道我的想法匪夷所思,但是我觉得,能让她离开家的,是任家。”想到这里,相柳迅速拉开车门,朝两条巷道外任挚言家冲去。 车辆停在巷口,相柳望着微开的门缝透出的亮光,立即握紧手中的警棍冲了过去。 走到门口,闻到空气中传来潮湿恶心的血腥气,相柳知道自己已经晚了。 “贺队,在任挚言家。” 电话的另一端,随着车身颠簸,贺峥宇顾不上捡起掉落的耳机,朝目的地冲去。 相柳深吸一口气,随手一甩警棍前端电流吱啦一声,推开门:“田文静?” 无人回应。 她瞬间想到更可怕的可能,整个脑袋像是要爆了,颤抖到像是陌生人的声音道:“任...任挚言?” 无人回应。 相柳顿了一秒。 握着的手松了一秒。 整个心脏沉到跳不起来,天地颠倒,晕晕乎乎。 下一秒,她眼神冰冷,重新握紧警棍,推开任家内屋的门。 整个客厅液晶电视被砸在地上,玻璃茶几也被敲碎,地上到处散落着零碎的物品。 一切一切看出这里曾经发生过搏斗。 玻璃碎片有血迹。 相柳跟着血迹朝后院走去,边走边呼喊着:“田文静?” “——老师!”浑身是血的田文静像是一只血红色的蜡笔从后院的工作室冲出来,一脸天真无知的举起手冲相柳挥手笑:“老师你来了?!” “田文静,你趴在地上,双手背后!”眼看对方朝自己走来,相柳抬手示意对方保持距离。 “为什么啊?”田文静像是没有听懂相柳的话,依然大步朝其走去:“老师我好累啊。” 深夜,刚刚杀戮的凶手,一脸纯真的笑,走向自己。 说不出的毛骨悚然。 “——你们在我家做什么?” 任挚言的声音出现在两人之后,提着超市袋子的他诧异的穿过客厅走向相柳,眼神转移在田文静身上时,指尖一松袋子里的商品掉落一地。 17. 追凶(02) “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 三个人所处的场景里,宛如老式录音机没电的诡异撕裂声。 没有人没有词语可以描述。 相柳顾不上任挚言,趁着田文静冲任挚言笑的时候,三步并两步冲上前将她制服。 田文静没有丝毫挣扎,整个人因为相柳的用力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发出嗵的一声。 声音沉闷,感觉很痛。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疼痛感,甚至有些卸掉面具的如释重负——我为我喜欢的人,做了一件力所能及的事而已。 任挚言恨不得走一步退三步,他是恨任强的,但是任强真的死在自己面前时,他又怕了。 他不是单纯的人。 他早就不相信什么父母就一定会爱自己的孩子。 他也不相信任强会突然有一天开窍不再欺负自己。 就算如此,也没有想过,任强会被以这样惨烈的方式杀死。 任挚言忽然想不起起自己和田文静最后在一起的时那句相柳是警察,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和目的? 这句话,导致田文静最后的信任崩溃,她只有唯一的朋友,她也无法逃离本地独活,干脆不想退路的,在最后如同烟花绽放。 距离工具间越近,空气中令人作呕温热的血腥气越浓。 任挚言停下了脚步,低头望了望自己的手。 明明干净纤长瘦弱的十指,在他看来却是殷红一片。 一直隐藏在心中叫做痛苦、羞耻、愤恨、恶毒的钉子被拔起幻化成眼泪,搅拌着对未来对自己的恐惧,如同暴雨一般砸在手掌上。 他回过身,抬眼触及相柳的眼睛,瞬间跪在了地上。 “任挚言——”和任挚言眼神相对的那一刻,田文静像是 分卷阅读40 苏醒过来似的,开始努力挣扎着期盼着对方的夸赞:“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反正我什么也不是,地狱的十八层十九层又有什么区别呢?” 然而没有收到预想的反应。 田文静瞬间收回刚才的笑脸,眼波流转明白对方没有自己以为的想法,瞬间变了脸,如同一条被踩在案板上的鱼,翻身拉扯着相柳不断挣扎:“不是我干的,任挚言你要相信我,你爸不是我杀的!” 发现任挚言没有反应,田文静眼神飘在相柳身上,瞪大眼睛神经质的否认:“是相柳,是她杀的,我看见了!我看见了!” 然而无人理睬。 “你看我一眼啊。” “我是为你好啊。” “没有人理我了,只有你了。” 相柳听的越多,越觉得五脏六腑扭曲起来的难受。 她提起双手被铐在一起的田文静,准备朝车上押解—— 门口刹车声急停,贺峥宇已经推门跑了进来。 因为关于担心的眼神在触及相柳的瞬间,调暗了光亮。 他喘着粗气,眼神落在神智已经不清的田文静身上,又望向屋内—— “我给裴狐狸打电话。” 一直信任喜欢的老师其实是来抓自己的警察,田文静在知晓的那一刻,就已经放弃所有对未来的期待。 嘘。 ——警察来抓我了。 勘查工作人员陆陆续续过来,再次将南岭村的黑夜照的如同白昼。 之前李家出事门口还有好事村民围观,现如今,任家出事,村里人人自危,门口只有穿着防护服的工作人员。 苦主任挚言自己一个人呆呆坐在房梁下,双手撑在身体两侧才勉强自己不倒下。 “你...”贺峥宇和痕检法证人员同进同出,相柳几次看到少年令人心痛的神情,几次逃避不知该怎么去安慰,最后实在心中放不下,还是走向对方,抬起手落在他的肩膀上,用力按了按:“节哀。” 任挚言呆愣愣慢吞吞的抬起头,眼角通红半晌无法聚焦在相柳身上,干脆放弃重新垂下脑袋。 “这房子你最近肯定是住不了了。”相柳叹了口气:“你有没有可以帮忙的亲戚朋友?” 任挚言摇摇头。 “那...”相柳有些迟疑,低头望着对方可怜巴巴的样子:“我先给你在县公安局附近找家宾馆先住,之后我们安排保育院的护工和你联系。” “我不想去孤儿院。”说起保育院三个字,任挚言反应强烈,立刻拒绝:“我已经十五岁了,我可以一个人生活。” “孩子...” 相柳几次想要开口告诉他,对于人生孤单的绝寂,绝不是现在的你们可以想象到的,尤其是,在享受了热闹之后,那样的孤单更加令人无望。 最终,她还是淡淡道:“你先去收拾行李吧。” 离开任家之前,两个人经过警方的押解车—— 田文静蹲在车厢内,随着两人的行动方向跟着在车厢内转移,不断的呼喊着:“任挚言,不是我干的,你信我,你是知道我的啊——” 每一次的办案,就是每一次和人性匪夷所思的蠢与恶交锋。 每一天的工作就会有一千次想辞职的想法。 就为了一千零一次的某条线吊着辞职信迟迟没有发出。 最终按照贺队安排的,相柳将任挚言送往县公安局拘留室,希望在大家的陪伴下,他不会做伤害自己的傻事。 “——你不知道,这孩子父亲去世,现在是还没来得及情绪反应,等到一个人的时候反应过来根本受不了。这几天是最容易自戕自残的时候,大家辛苦下,相互轮班开导下。”贺峥宇随着裴湛出来进去,看到相柳陪着任挚言半晌无言,暗暗将相柳拉在一边,示意她先带任挚言离开这个伤心地。 相柳搬了一张椅子坐在任挚言休息的房间外,也没有外套,只能抱着胳膊靠着墙壁闭上眼睛浅寐。 半个小时,手机闹钟响一次,她进去看看任挚言。 就算没有什么安慰的话语,安安静静的陪伴着,让对方知道有 分卷阅读41 人在关心自己,也是自己力所能及的真心。 两天下来,眼袋快掉到胸前,整个人已经是反应迟钝的脑袋沉心跳卡嗓子眼的怪物。 “贺队,我这边跟了任挚言两天,还有没有需要我做的?”不再卧底之后,相柳换回平日的西服套装,乖巧的背手站在贺峥宇面前,眼神飘忽有气无力道:“现场勘查也结束了,我们可以审讯田文静了吧。” “田文静不着急,”贺峥宇刻意忽略不断震动的电话,匆匆忙忙整理各种文件就要往外走,看到相柳宛如没电了一般下意识退了一步:“你这是在梦游还是在上班?给你三个小时睡一会儿,三个小时后来找我有份工作给你。” “...好。” 贺峥宇抱着资料,黑着脸一步一步走过审讯室的走廊,直到最后一间停下来,推开门,李宝才的脸出现在屋子中央。 已经审讯了三天。 此时的李宝才依然是歪坐在审讯椅上,两手紧握,食指相触,宛如不是来接受审讯,而是接受采访。 贺峥宇用力将怀中的资料丢在桌上。 啪的一声,桌面震了震。 “李宝才,案件发生之时,总是听说你有多忙,想找你了解案情,我们自己同事都说你没时间什么都不知道,今天可真的是我的荣幸。” 李宝才冷哼一声,并没有说话。 贺峥宇还准备多问几句,对方干脆闭上眼睛,拒绝合作。 “哟,还两眼一闭世界不管。”贺峥宇清楚知道对方这两天就是靠这种消极抵抗的方式想要耗时间,冷哼一声:“别忙着避世,杀害你女儿的凶手抓到了。” 听到对方这么说,李宝才瞬间睁开双眼,像是刚从混沌出世似的,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眼神飘忽压制心中的慌乱。 “想不到吧,你一心扩张权力,引得两个孩子学足了你的样,引来杀身之祸。” “贺队是吧,”李宝才眯起眼睛装作现在才发现他,双手指尖轻触:“三岁小孩都知道,李莎是因为凶手的反社会反人性被害,不能受害者有罪论啊。” “那三岁小孩也知道——” 贺峥宇的行为顺利的引起李宝才的注意,将审讯消极沉默的局面打破,只要李宝才愿意和自己说,就一定可以撬出更多内容。 “不只是李莎,包括你的儿子你的家人你的亲戚,在南岭镇上横行霸道,压迫群众。这才是导致李莎被反噬的原因,只是苦了其他受害者,像秦家夫妇年过半百只有两个女儿全部遇害。案件发生之后,秦家夫妇就没有下过病床。” 姜还是老的辣。 李宝才很快发现了贺峥宇的伎俩,抱着胳膊闭上眼睛不说话。 只是胸口呼吸的起伏和逐渐泛红的面容,说明他的情绪即将失控。 “你不说,”贺峥宇嘴角上扬垂下眼翻看案宗,似笑非笑道:“就是你承认了。” “放你妈的屁——”李宝才果不其然的怒了:“老子只是正常教孩子,孩子也只是正常的问一问,玩一玩——” “你放屁!——”刚刚还玉面书生的贺峥宇瞬间站起来怒目圆睁将一本资料朝李宝才丢去,随着李宝才的躲闪,几十张白纸如同雪花一般缓缓落在地上。 贺峥宇咬牙切齿道:“所有的案宗,受害者都表示,某块地皮你通过某位亲戚提前获得国家征地的消息,立刻找到地皮的所有者,要求以低于当时市场50%的价格抢买。” “——那我买东西总要杀杀价啊。” “某公司价值百万农用器材在农忙产利润时被你强行借出,至今尚未归还。” “——大家一场朋友经常有借有还,这次我不是被你们邀请过来了么,等我回去就还。” 都有借口。 贺峥宇冷哼一声,双手撑在桌面,弯腰望着对方眼神冰冷—— “小小。” 李宝才楞了一下,用力将后背靠在椅子上。 18. 审讯(01) “比起施暴者应该躲在沟…… 没有安装座椅套的汽车后排毯子之下,随着手机闹钟响起,藕段似的胳膊伸出来之间按掉。 毯子下的人形物体鼓涌几下,翻了个 分卷阅读42 身继续晕。 半个小时后,头发凌乱的相柳胳膊上搭着西装外套,一边跑一边忙着将运动鞋勾好,三步并两步冲上楼梯,在审讯室门口等待贺峥宇。 刚刚穿好外套,贺峥宇带着大部队正走过来—— “贺队。” 贺峥宇稍稍用了发蜡,白色衬衣袖子挽至肘间,整个人笔挺站着,一种沐浴露的香气便笼罩在相柳面前,给人轻松自得做事挥斥方遒的随意。 看到相柳的狼狈,贺峥宇回头望着身后:“左乐和我以及县公安局同事继续处理李宝才的口供,李晨协助同事处理田文静的口供,周叔协助同事处理小小案嫌疑人的口供。都去准备吧。” 发布完命令,贺峥宇重新望着相柳——一张头发凌乱双目充满期待星光的脸杵在自己面前。 甚至看到了对方瞳仁中自己呆滞的身影。 一个没有想到对方向前一步,一个没有想到对方没有后退。 却又如同野兽一般等着对方先退。 贺峥宇的唇距离相柳的额头只差1cm的距离,他的呼吸落在对方身上瞬间又返回自己的脸上,灼热一片。 相柳察觉到对方炙热的呼吸落在自己脸上,没一会儿整张脸颊红彤彤似苹果。 心脏像是被人揉揉的捏了一下,涩涩痒痒的不舒服。 贺峥宇下意识退了一步。 相柳也不由得低头退后一步:“对不起。” “唔。”尽管心里明白这没什么好道歉的,贺峥宇却也没来由的应了。 “那个贺队,”想起工作,相柳别过脸本不好意思和对方视线相触,却还是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望向对方:“你刚才答应我的,休息三个小时来找你,有特别的工作需要我处理,是什么?” “这个。”贺峥宇云淡风轻从身后递过来一份文件夹。 相柳打开文件夹,看到里面的内容,眉头逐渐紧蹙:“这是小小——” 随着内容的逐渐了解,相柳轻摇脑袋,几次准备开口又放弃。 终于做出决定,将文件夹合上交给贺峥宇:“小小若是知道你为她以后的生活考虑到这种地步,一定会很感动。但这种文书工作,不一定非要我做。” 相柳的意思是:我最擅长的是现场勘查侦破,这种文书走流程的东西应该交给周叔等内勤工作。 在贺峥宇听起来就是:你布置的工作太低级,我不干。 贺峥宇深吸一口气按压自己的怒意,低头望着对方眼神冰冷,朝相柳的方向不断逼近—— 相柳被看的心里发怵,下意识向后退了几步,直到后背贴在走廊墙上,冰冷的触感向周身蔓延—— 贺峥宇直到逼着她退无可退,这才停下,仰头垂眸高高在下望着她不置与否:“没有人给你说过你很自以为是吗?” “照你的逻辑,我们只需要做大小姐您看不上的活?” “大小姐,您请吩咐——” “我做我做我做!”相柳几次想要解释,奈何很多原因说了矫情,干脆选择不说,只能讪讪接过文件夹:“您行为心理学那么棒,还看不出我的真实意思么。我做就是了。” 贺峥宇嘴角扬起不易察觉的笑,很快又收了起来,下意识挑眉抬手抓抓相柳乱蓬蓬的一撮头发:“你这头发和你脾气一模一样,自以为是的翘。” 相柳下意识抬起手也跟着去拂,两人手指相触,明明是温的,却像是被电崩了,彼此都瞬间远离。 “贺队,那我做完这个,可以和你一起参与田文静的审讯吗?” 贺峥宇慢吞吞的倒退一步,扬起下巴垂眸望着对方,半晌似笑非笑哼了一声:“看你表现。” 望着贺峥宇离开的背影,相柳忽然想起之前在镇医院里,贺峥宇站在吴所和小小面前承诺的那一句“我既然保了一次,我就能保一世”。 她握紧手中的卷宗资料申请—— 贺峥宇申请为小小更换户口信息。 也就是说若是成功,世界上再无小小这个人。 而小小,则可以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任何人。 她可以有温暖松软的被窝。 她 分卷阅读43 可以学习自己好奇的所有知识。 而不再成为南岭村受人冷眼的野兽。 相柳确定好工作思路,通过内网走流程单提交,转身正准备去向贺峥宇汇报,刚好撞到一个陌生人。 “同志!这位同志——” 听着这样的称呼,相柳宛如回到了六十年代的大锅饭时期。 果不其然,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位看起来七八十岁的大娘。 大娘看到相柳像是抓到了救命的稻草:“同志,你能不能帮大娘问问,大娘就这一个儿子,好好正做农活着呢,怎么就被抓来了。” “他叫什么,是什么原因抓进来的您知道吗?”相柳本想建议对方去门口传达室咨询当地的同事更清楚便捷,然而对方完全接受不了其他便捷处理方式,攥的她手腕发麻。 “陈鹏。大家都叫他老K。” 相柳楞了一下,眼神落在刚刚匆忙翻看的文件中—— 老K就是侵犯小小的嫌犯之一,已认罪。 “嗯...”相柳用力咽下本想说出的实话,只能乖乖道:“他因为涉嫌XX小小被拘留,等待落案起诉。” “青天大老爷啊——”听到相柳说的落案起诉四个字,身后的大娘发出即将出发的火车鸣笛声:“我们孩子可怜什么都不会做的,这一定是你们,一定是你们严刑逼供的!” “大娘,我带你去问问吧。”就算是嫌犯录了十几遍口供,临场法庭翻供的人也是大有人在。听到对方怀疑,相柳也不在意,准备带对方去找责任同事处理即可。 “你们这些吃公粮的,根本就是欺负我这个老年人,我什么都不懂,也没有关系,你们就只会欺负我们老百姓——”大娘一边走,一边在院内鬼哭狼嚎,企图吸引众人注意。 院子里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相柳环顾四周冷漠看戏的眼神,只能停下脚步,回身尝试安慰对方:“大娘,您孩子是自己亲口承认,并且我们在受害者遇害的视频上确认到你孩子的脸。说起来,偶尔您孩子房间里传来的呼救声,您都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孩子没做过...”大娘说着,又想起什么道:“你们说什么小小,那一个疯子的话你们也信?!有本事,你们将她带过来,我们当面对峙!” “——对啊,”大娘的话吸引了很多同村嫌疑人的家属共鸣:“我们家那口子平日连蚂蚁都不敢踩死,在家都不敢和我吵嘴,怎么会干你们说的那种事?!” “——你们就是完不成任务,拿老百姓充数!” “——就是,这种事情多了去了!” 相柳低头站在原地,每一句随意的评论,如芒在背,令她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不要怼不要怼,否则又会被说自以为是。 但是文件夹里安安静静躺着的小小受过的侮辱足有2CM厚。 “你们所谓的善良的父亲温柔的丈夫听话的孩子,我相信。”相柳点头承认:“但不代表,他在其他人面前就依然是这个样子。” “反过来,你们既然对家人有如此足够的了解,现在说家人犯罪你们完全不知情,你们是死了吗?” “就因为受害者没人关心,就活该吗?” “你们所谓的正义,真的是令人觉得可笑。” 这句话说完,整个公安大院静了三秒。 所有人倒吸一口气瞪大眼睛,忽然大叫“——啊啊啊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果不其然的,没几分钟,贺峥宇便接到了县公安局李局的告状电话。 “你好牛啊。”贺峥宇只能从审讯途中中止,从局长办公室接收垂头丧气却依然愤愤不平的相柳。 “...” “你以前到底是干嘛的,该不会是...”两人并排走在路上,贺峥宇双手撑腰,气不打一处来回头望着对方:“该不会是给米其林轮胎打气的吧?” “你是想气死我就可以继承我的审讯机会吗?” “贺队,对不起。”相柳懒洋洋的小声咕嚷:“我就是想到小小换了户口资料,那么这个身份就消失了。后期法院起诉,没有受害人,那帮家属又会开始作妖。” 相柳这么问,说明没有参与过落案 分卷阅读44 起诉的经验。 现场勘查技术可以,现场侦破逻辑在线,甚至现场走访套话,自我防卫也都可以。 再加上姚局各种的欲言又止,对相柳的能力又是盲目认可。 这位同事,妥妥的是某宗大案的卧底。 又是敬意又是好奇。 近几年来,本市并没有什么大案。 是什么案子,隐秘到自己这个市局重案组组长没权限知道? 更好奇。 贺峥宇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无奈拿起旁边的文件夹敲敲相柳的脑袋:“就算没有受害人,我们证据链完全,零口供照样落罪。” “再说,比起施暴者应该躲在沟渠里发烂发臭,我更希望是受害者重新恢复对未来的期待。” “准备一下,参与田文静的审讯。” “...好。” 19. 审讯(02) “我是反应慢,我是嘴笨…… “提前说好了——”贺峥宇走在前面,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身抬起手—— 后面心事得逞乐不可支的相柳紧跟着在其身后,瞬间撞在贺峥宇怀中,下意识抬起双臂抓住他的两只胳膊。 鼻尖蹭到对方衬衣,体温烘烤过沐浴露的暖香扑面笼罩—— 停了下来。 好险。 “啧。”未等对方回应,相柳率先蹙眉,嗔怒嗔娇的抬眼给了对方一个眼神自己体会。 贺峥宇呆立着感到一股力量拉扯着自己的胳膊,小小的人儿如同一只笨拙的鹿直冲入怀,心脏不在心室,又跑出去旅行了。 “我说,”贺峥宇没有错过对方给自己的白眼,明白是怪自己突然的转身倒有点像是故意使坏似的。喉结滚动不和她一般置气,刻意低头追看她的表情嘴里念着经:“说好了,以后要听话。” 眼看审讯室就在眼前,相柳忙不迭的将脑袋点的跟捣蒜似的。 一想到马上就要恢复工作,相柳早已将刚才的尴尬忘在九霄云外,仰起脸望着对方一脸认真:“贺队,据我了解,田文静最早也是受害者。长期处于压抑状态下的弱者,有的人会在压力爆发时反击,而有的人会在压力爆发时彻底熄灭自己。田文静其实属于第二种。” “熄灭自己?”贺峥宇明白对方说的是有的人是遇事冲有的人是遇事躲,听着相柳的介绍,不由得又被她吸引注意:“你一天哪来这么多新词。” “我的意思是,我建议审讯我们还是黑脸白脸制,然后她一定会是趋利避害,她能为了任挚言杀人,那么任挚言一定是关键点。” 贺峥宇哼了一下,拿起手中电话看看时间:“已经晾了三个小时,我想她见了你,也该到诉衷肠的时候了。” 相柳这才反应过来,贺峥宇本就打算由她来做田文静的审讯。 之前贺峥宇故意指使自己去做小小更换身份信息的申请,不过是刻意拖长田文静的心理压力,田文静等的时间越久,那么见到相柳坦白的速度就会越快。 “原来是这样...”原来这个贺峥宇,没有自己想的那么蠢驴。 昏暗压抑的审讯室内工作人员隐于黑暗,一扇昏黄灯泡吊在田文静的脑袋上方,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全部通过角落的摄像头传达至工作人员手边的电脑屏幕上。 背后墙壁上硕大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令人不寒而栗。 门口传来吱呀的声音,一道白光越来越亮。 已经很久没有睡觉的田文静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眼神失准,却还是下意识的抬起头眯着眼睛,想要看清来者。 逆光之中,两个人的身影背光而来。 “田文静。”相柳的声音柔柔呼唤着她。 原本审讯室营造的高强压力,随着相柳的声音,而有了一些柔和。 “...”田文静听到熟悉的声音,下意识觉得自己当前的状态有些丑,本想调整,手腕上手铐落在桌面叮的一声,提醒着彼此当前身份的转换:“你和他们一样,是想要我吐黑泥的吧。反正就这样了,我耗着你们,我活不下去,你们也别想好。” “田文静——” 第二声稍稍提 分卷阅读45 高的音量令田文静情绪有了更大的波动。 她双拳重重砸在桌子上瞪大眼睛望着隐匿在黑暗中的相柳,带着孩童孤高决绝的怒意:“我不会说的,有本事你们就一枪崩了我,反正我也不亏!” 不知何时,审讯桌那边的光影稍稍亮了些,可以看清坐在桌后眼泪汪汪委屈巴巴的相柳。 “田文静,”相柳的声音弱了下来,将面前那些案宗资料放在一边,身子前倾:“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怎么会做这种事呢?” 一句话,臊的田文静脸通红。 不由得将桌上的手放了下去,不愿被相柳看到自己污浊的指缝。 “我听说你一天都没有吃饭了,你想吃什么?土豆炖牛肉加大米饭,好不好?”相柳像是完全不在意此时此地,柔柔自言自语似的:“我记着这道菜最好吃的方法就是一定要将热气腾腾的大米饭倒进菜里,让米饭在肉汁里好好休息,等到米饭将肉汁的味道全部吸收,咬一口冒着热气的米饭,感受鲜糯滚烫的米粒沿着喉咙跳着胃里,整个身体里像是藏着一个在燃烧的星球,哇——” 旁边书记员一边记录两人对话,特意望着相柳扶了扶眼镜,咽了咽口水。 贺峥宇低头在文件上划重点,不由得嘴角上扬。 “我不想吃,我只想死。”田文静咽了咽口水闭上眼睛装睡,知道这一定是相柳故意安排的。 “田文静,”相柳没有被对方逃避消极的态度赶跑,而是放下点外卖的手机,垂下眼叹了口气:“我知道,说我了解你,说我理解你,未免也太不负责任了。但我还是要说,我和你相识的那段时间,我也并不认为你是一个随时就会拿出刀杀人的怪物。你现在什么都不说,或许你也觉得这一生就这样算了。但是如果你在意的人不知道你为什么落到如此境地,那你遭受的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贺峥宇在电脑屏幕上看到田文静的身子向审讯桌的方向靠了靠,桌下的脚尖由原来朝着门口方向,缓缓转向了朝审讯桌的方向。 他将手放在桌下,轻轻碰了碰相柳。 相柳眼神转向贺峥宇的目光所及处,也察觉到了田文静这座冰山即将融化的征兆。 “再怎么样,你为了任挚言不再被他爸打而杀了任强,是不是也该给任挚言一个说法?” 说到田文静最喜欢的人,对方双手抓着桌子的一角,指节因为用力露出白色的痕迹。 说起来,真的是还没有见识过人生长远的复杂痛苦和麻木,真的是对人生还充满了少年的唯我独尊感,因为自己喜欢的人,田文静眼泪已经不由自主的掉在桌面。 她可以很残酷的与世界为敌,也可以为了放学同行一段路而自我毁灭。 孩子的世界,就是爱恨之隔两极分化。 饭菜很快送来了。 当饭盒打开的一瞬间,食物的香味直扑如面,田文静咧着嘴哭的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这碗饭好好吃啊...” 潜台词是,像这样的饭菜,她真的还想多吃几次。 “具体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也记不清了。”吃饱喝足之后,在相柳承诺会向任挚言询问是否原谅田文静之后,她开口了。 田文静整个人懒洋洋靠在椅背上,低头玩着手铐:“我印象中的是,小时候我爸带我去赶集,在集市的书摊前遇到了李莎和她爸。我说我想要一本一年级的练习册,五块钱。我爸和她爸互相争着付款,李莎她爸说一个村子的不必分着如此生分,便将钱付了。临走时又给我爸说是我和李莎同年又同村,以后在学校互相照应。” “当天晚上全家吃饭,我爸感慨没想到李家人这么好,让我们全家以后都要听李家的。” “第二天,李莎就来我家敲开门,让我将钱还给她。” “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但我觉得好像不对。我回家向我爸要钱,我爸给了我一耳光,说是我现在为了钱竟然学会骗人了。我说我没有骗人,为什么不相信我。” “我是反应慢,我是嘴笨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对错,不代表我没有是非,不代表我不知道我被欺负了。” “他说,他亲眼看到的亲耳听到的怎么会错,是我没有是非,是我的错。肯定是我从我妈我哥那里学来的骗钱伎俩,将我和我哥打了一顿。” 田文静说到这里,也只是蹙眉,直到现在依然是完全 分卷阅读46 无法理解。 “这边李莎还在催我还钱,我只能每天在村子里捡垃圾每天趁着我爸心情好的时候要上几毛钱。那个钱攒的有多久,我臣服在李莎身下就有多久,久到她说,我是她最好的一个长工。” “可我又因为在村子里捡垃圾,被李莎发现。” “你知道吗,李莎好漂亮的,她笑起来有两个小梨涡,真的特别好看。每次她给我书包里倒厕所的垃圾时,每次她指使别的男生踹我时,每次她放学将我丢在路边,给我衣服里塞炮仗的时候,她笑的好好看啊。” “再后来,我才知道,和我哥的遭遇比起来,李莎对我算是很好很温柔的。” “我哥被李莎她哥打了之后,我爸才知道原来李家人不是他想的那样知书达理。刚开始他还热血心肠一只木棍就敢追到李家门口,第七天他在整个镇上就找不到工作了,一个月后他就受不了我哥每晚每晚的那句自呓为什么要打我,选择离家出走了。” “没多久,我妈也离家出走了。” 整个审讯室内只能听到书记员敲击键盘的声音。 以及,非常遥远的自由世界的杂音。 田文静抬眼看到相柳盯着自己,随即吸吸鼻子挑眉一脸茫然:“我说这些,是不是特别无聊?” “这就是你杀害李莎的原因吗?” “杀害李莎她们——”说起作案经过,田文静眯起眼睛开始努力回忆—— 20. 审讯(03) “你每次附和别人,都只…… 正当所有人深吸一口气等待田文静的自白,窗外忽然想起一阵骚乱。 这声音像是提醒了田文静什么,对方重新塌着腰缩在椅子里抬眼冲相柳诡异的笑笑:“我要求见任挚言。” “田文静,”没有预料到的声音打断了刚刚酝酿的情绪,就仿佛恋人听着抒情歌准备亲吻,就在软唇相触之时,旁边忽然响起了好运来。相柳夹着笔的手指按按眉间,轻轻放下在桌面上敲敲笔示意对方重新聚焦注意力:“现在你能不能见任挚言不是你能决定的,而是要看任挚言愿不愿意见你。” “他一定愿意的,他一定愿意的!”田文静的情绪瞬间爆发,整个人又开始挣扎,手铐敲的桌面震天响。 “田文静!”贺峥宇看出外界的声音打乱相柳的审讯之后,相柳已经失去了对场面的控制,站起身朝对方走去,手里的文件啪的摔在桌上。 贺峥宇整个身子贴在田文静桌前,挡住审讯桌后的相柳和书记员,也挡住了田文静的光源。 田文静抬起头,只看到高大如山的身影和藏在逆光的脑袋,越是想看越看不清,越莫名的畏惧。 文件夹滑落,露出里面犯罪现场的照片。 “你看看这些,你还记得的她吗?”贺峥宇拿起8岁受害者的照片,怼在田文静的面前,冰凉的触感贴着她的脸:“原本是没有她的,在你本就打算屠杀之时,她从屋里追出来要跟着姐姐们一起玩,你当时同意了。你杀她的时候,手感怎么样?她在死之前是怎么看你的?” “别说了!别说了!”田文静被贺峥宇的心理施压成功,抬起双手捂着耳朵:“我也是没办法,我也只是没办法!” “我对她们这么好,我用捡垃圾的钱给她们买什么韩国进口衣服,给她们买日本进口零食,带她们去吃美国披萨。我是真心对她们好。”田文静说着,抬起手下意识抓向贺峥宇的衣袖,想要寻求一点点的支持。 贺峥宇身子一侧,田文静面前光亮一些,原本的心理压力也少了一些。 审讯桌后的相柳重新可以看到田文静的反应。 听到田文静这么说,相柳原本因她所遭受的软糯下来的心脏瞬间被针尖刺了一下,不疼,但就是不舒服。 我是真心对她们好这话,好像是有点一厢情愿。 “甚至,她们玩弄小小,我也是帮忙,从来不说一声。”说到这里,田文静深吸一口气,搭在桌面上的双手忽然攥紧,抬起头望着贺峥宇,眼神狡诈和得意:“你们一定想不到,小小的第一次,是我们几个人拉着她的手腕拉着她的腿,将她带进李莎家,交给李莎她爸的。” “为什么?!” 这句问题,令田文静后背撞向椅背,垂头想了半天,抬起头耸耸肩:“这有什么为什么,李莎让我们这么做的,我愿意听她的话。她说,谁让她不穿内衣天天上学勾引任 分卷阅读47 挚言,将她弄坏,以后就没人敢和李莎抢男人。” 贺峥宇呼吸停滞一秒,突然大步回到审讯桌后,颤抖着拿起笔写下田文静指证李宝才的关键证词。 当听到田文静所说那些小小受的苦,整个审讯室气压瞬间降低,低到所有人不敢呼吸,不敢眨眼。 低到相柳握紧拳头,为同一天空下有人如同案板上的鱼大口无声挣扎而自己不知,而觉得羞于为人。 “小小的遭遇,就没有令你有一点点的触动吗?” 相柳的潜台词是,田文静你都不怕杀人,那么如果两个弱者团结,更多的弱者团结,是不是整个情况就会变? 听到对方询问,田文静眯起眼挑眉冷哼一声:“我怎么会和那么懦弱的人成为同盟?我要玩,也要和强者一起玩。” “——所以你一直追随李莎。”相柳坐直身体冷哼一声:“你们关系那么好,为什么又要杀掉李莎?因为任挚言?” “那天...”田文静整个人窝在椅子里,眼神飘忽,开始回忆:“那天中午,我按照往常,起来之后去李莎家,看她需要我做什么。” “小小已经在李莎家里了。” “我听到的是,小小不知怎的偷跑进李莎的房间,吵着她睡觉。李莎光着脚在家里暴跳如雷,非得让我们将小小赶出去。” “小小只穿着一件单衫,光着脚,说不出几句话,只能躬着身子跳着缩着两只手晃动,摇头抱拳恳求什么。” “李莎更生气,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条腰带,直接抽了过去。” “于是我们一路追着小小,眼看她掉在猎坑起不来了,这才离开。” “一路上,谁都没有接刚才的话,大家像是忘记刚才发生过什么似的,已经开始想晚上要玩什么。” “回到李莎家客厅,李莎倒在沙发上说渴了,我就去冰箱给她拿饮料。这才看到厨房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用过的玻璃杯。我问李莎刚才有人来过没,她让我少管闲事。” “我做好饭,大家一起吃了。李莎提议,大家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但是,所有人必须要玩大冒险。” “为了表示不穿帮,所有人必须将电话全部放在李莎那里。” 说到这里,相柳想起当时在案发现场那一堆手机残骸,下意识转脸看向贺峥宇—— 对方也在看她。 相柳诧异了一下,眼眸闪烁,又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在了田文静身上。 所有人都知道,她马上就要招了。 此时不敢动椅子,不敢出大气,就怕对方又作妖。 “所以,任挚言什么时候能见我?” “你们破了这么大的案子,可以赚多钱?” “你们希望我怎么说?” 等到想起来,相柳抬起手机,才知道已经过去了四个多小时。 在其中听着田文静天南地北的聊,必须令对方觉得自己是非常尊重的在听在记,还要见缝插针的将有价值的话题转回来,更重要的,还得绷着不能被对方发现自己任何破绽。 相柳下意识扭了扭酸痛的脖颈,忽然侧脸感到了一阵风。 “这样吧,今天也问不出来什么了,我们明天继续。”贺峥宇合上文件,早就准备好似的望着相柳:“休息吧。” “不行,”相柳看了一眼激动看戏的田文静,摇头不同意:“现在难得田文静愿意说,我们就应该等她说完。” “可笑,她不睡觉你也不睡觉吗?”贺峥宇站起身开始整理文件资料。 “我可以。”相柳没有起身,而是随着对方得到方向而挪了挪坐姿。 贺峥宇冷哼一声,瞥了一眼田文静的反应,又看了一眼相柳,眼神复杂,语气却依然是淡然的:“我们现在证据链已经接上,你要在这里熬夜陪她聊公积金吗?” “什么?”社会人的专业术语,田文静根本连听都没听过。 相柳本想继续反驳,却看到贺峥宇又看了田文静一眼,垂眼反思每一次贺峥宇的行为都是为了更好的破案。于是这次选择听话相信贺峥宇:“既然如此,好。” “——哎?哎哎哎?!”田文静没想到自己刚刚将那些警察带入佳境,才准备耍无赖,却被贺峥宇生生掐断: 分卷阅读48 “我要说!” 一肚子话要说,说不出来的感觉真难受。 “——那个谁,大概是在一个小时之前,外面吵什么呢?” 贺峥宇打开审讯室的门,正看到准备去吃饭的左乐,抬手一挥,对方已经乖巧走至身边,指着饭堂方向示意一起。 听到队长提问,左乐已经掌握对方想法一边拿电话在微信群里问,一边点头感慨:“我刚才也是,正在向任挚言调查资料,突然门口的嘈杂,一个下午白干了。” “是啊,好不容易接近一次,如果嫌疑人转变想法,不再愿意主动合作,又倒回去了。”贺峥宇下意识转过脸看到相柳低头跟在左乐旁边,侧脸的发丝落下,只露出粉粉的耳朵,心脏宛如被山间清风吹过的微微凉,半是解释半是感慨道。 相柳没有说话,只是跟着点头。 “你也哼两声,”贺峥宇从口袋里取出一支烟,清脆的打火机声提醒所有人自己的存在:“我以为是谁将你的脖子踩了。” 相柳心里掠过十万个为什么,真实情况却是努力挤出一个微笑,眼波流转,想了半天声音柔柔道:“那我们下次审讯什么时候?” 贺峥宇拿起电话,俊俏的眉眼在烟雾之中若隐若现,竟然带了一丝仙气。 “吃个饭,一个小时后吧。” “我不吃了,那我先去车上睡一觉——” “——你要是现在不出现,以后都不要参与集体活动。”未等相柳抬手准备告别,贺峥宇换了个精神点的站姿,居高临下戏谑的打量着她的眉眼。 眼神缓缓下落,降落在对方粉色的嘴唇上,胸口一颤,低下头一口烟雾喷在她脸上。 相柳感受有温度的烟落在自己的脸上,发丝轻晃,而微粒的,属于贺峥宇私人的印记,落在自己的脸上,颈上,通过皮肤的毛孔,深入身体。 她竟然没有退。 几秒的时间空白,两人同时抬眼诧异对方的行为。 一个奇怪怎么没有躲。 一个奇怪怎么忽然骚。 “你们要吃什么?”状况外的左乐低头看着手机还在继续聊天,察觉旁边没人说话,这才停下来看到两个人没跟着自己。 “都行。”相柳下意识退后两步距离贺峥宇远了些,朝左乐追上两步。 “随便。”贺峥宇不知怎的吞了一大口烟,呛得自己不停咳,熄灭烟头之后一只手揣在口袋大步追上。 “老大你咳这么厉害,核酸检测了没?” “滚。” 相柳凑在公安大院的食堂,这才发现根本没有选择,就只有普通的盖浇饭或者是面。 三个人端着饭坐在一起。 相柳只要了一碗白米饭,又盛了一碗汤,直接将汤倒进米饭里,拌着吃。 贺峥宇和左乐端了一碗面大咧咧走过来。 “贺队,给你蒜!”左乐如同火箭落地似的,嗵的一声坐下来,震得相柳下意识扶住了碗。 相柳探身打量左乐拌面:“左乐,你是陕西人吧?” “你咋知道?” “你这个咋字,出卖了你。” 听到两人聊天的贺峥宇不由得笑了,抬眼看了一下相柳的,摇摇头:“晚上还要审,不要蒜了。” “别呀,吃面不吃蒜,香味少一半。”相柳随口接了一句:“作为今晚你要陪伴的我来说,随便吃,不介意。” 说完这话,相柳蹙眉反思哪里不对,倏尔脸颊又红了,低头乖巧吃饭。 贺峥宇抿嘴一笑,也不回应,蒙头就吃。 只是还是没有加蒜。 “这里的饭没有我们市局的好吃。”左乐吃完之后拿着电话,翘着二郎腿宛如踩着缝纫机一般的嘚瑟。 “嗯,就是的。”相柳也跟着拿着手机,边刷微博边附和。 贺峥宇靠着椅背一只手搭在左乐身后的椅背上大咧咧坐着休息,眯起眼睛忍俊不禁的哼了一声:“大家是一个班组的,麻烦你用点真心,不要这么敷衍好不好。” “什么?”相柳楞了一下,左右环顾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分卷阅读49 “你每次附和别人,都只会说四个字,嗯,就、是、的。”贺峥宇身子向前,一个字一个字的模仿她。 “我没有敷衍别人。”大家沟通之中,敷衍别人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相柳这点还是懂得。若是被误解,还是要及时解决:“我反而还担心不够真诚,专门加了一句,双重肯定表示特别肯定呢。” “嗯,就是的。”左乐下意识点头附和。 “你看他也这样——”相柳第一次,在新的部门,语调高八度有了真正在参与的温度。 左乐点点头望着两人,逐渐觉得这两人... 有点傻。 吃过饭,天幕也逐渐暗沉下来。 相柳努力转动酸涩的脖颈,垂头丧气的跟在贺峥宇身后。 “这山里空气真好,估计用不了多久,这里的农家乐又开起来了。” “嗯,就是的。”相柳一边回复微信,一边点头附和。 忽然周围都安静下来。 条件反射似的,相柳立即停下脚步,抬眼敏锐望向前方同事—— “看我说吧,你每次敷衍别人的时候就是这句话,还不如单音节听不出来呢——” “贺队。” 正当三个人难得可以说说话,走廊尽头忽然走来几个人。 “李局,什么事?”贺峥宇随意的打招呼,想起什么道:“刚才影响审讯的人找到了?” 李局面上露出一丝难色,微微侧身。 吴所朝贺峥宇大步走了过来。 21. 结果(01) “做完这一切,整个别墅…… 看到吴所,相柳和左乐下意识都朝贺峥宇身边近了些,三个人表情凝重身体紧绷,如临大敌。 李宝才此时还在审讯室内协助调查,按正常来说,亲属若是居于相关职位应当避嫌。 看到贺峥宇隐怒的眼神,李局轻咳一声伸手做了个向下压的动作,讪讪一笑:“审的怎么样了?” 三人都没有回答,而是等待对方表示来意。 “贺队,”李局微微上前,拉着贺峥宇的胳膊,近乎讨好的可怜的笑:“借一步说话。” 贺峥宇本想拒绝,待看到李局额头的汗水和缠着自己胳膊颤抖的五指,联想规矩纪律越下沉越难实施的实际情况:毕竟对于贺峥宇来说是嫌疑人,但对李局和吴所等人来说,都是曾经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熟人。 让李局在曾经的朋友之间变脸划界限,越年长越不可能。 李局此时的工作,重点就是小心翼翼。 小心翼翼的协助贺峥宇破案,又确保当地的生产生活正常进行。 小心翼翼的安抚吴所情绪,确保当地的生产生活正常进行。 “什么事?”想到李局的处境,,贺峥宇语调软了些。 看到贺峥宇随李局说话,吴所朝后面招招手,涎着笑捧着一堆水果红牛送了过来:“哎呀上次不是冒犯了美女,就求着李局带我们来道歉了。” 吴所冲至相柳面前,原本就一脸凶相的脸想要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反而更加难看,不由相柳和左乐说话,便将带的东西要塞往她怀里,涎着脸:“美女补一补,尝一尝。” “贺队——”若是上来打架相柳没问题,这甜腻阴柔的糖衣炮弹反倒令相柳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和左乐躲闪不及连连退让,可怜巴巴喊着贺峥宇的名字:“救命——” 左乐夸张的张开双臂将相柳挡在身后,如同螳螂挡车一般,横着走来走去。 随风送入耳的呼救,贺峥宇瞬间耳朵刺痒,瞬间回头吼了一声:“干什么呢?!” “嗨,美女别害怕,也就是些水果啥的。”趁着其他人在听贺峥宇说话的间隙,吴所将手里的东西朝相柳杵过去—— 却在相柳面前半米远,无法再前进。 “吴所,东西放下,人就不必专程跑一次了。”贺峥宇的手钳住对方手腕,慢慢将相柳和左乐挡在身后,淡淡吩咐道:“李局(接下)。” “啊这...不太合适吧...这以后山不转水转的...你们也辛苦了...” 吴所本想继续向前 分卷阅读50 ,修长五指宛如铁钳一般,牢牢制住他的手腕。 每次暗自咬牙用力,对方每次都比他棋高一着,云淡风轻的将他推了回去。 “那...”半晌,吴所还是低头凑近对方耳边:“李宝才这边能不能...” 随着夜幕愈暗,路灯一个接一个自动亮起,办公楼上的灯光也越来越多,如同星星之火,温暖整个世界。 空气也凉丝丝的,吸气吐气之间,有微微的刺痛。 “吴所。”贺峥宇的双眸在黑暗中闪闪发光,语气依然平稳:“若你多问一句,我就要邀请你进小黑屋了。” “...大家忙。”吴所退了一步不再多言,摆摆手带着众人离开。 临行之前回头看了贺峥宇一眼,极尽阴狠。 “...那几个这么紧张,说明李宝才还没有松口,让泰池集团尽快走流程。”走出公安大院,吴所拉开车门冲身后马仔吩咐。随即松了口气似的望着刚刚的办公大楼嘴角上扬:“若是有证据目标精准,哪还用得着对我们如此防备,直接就抓人了。” 审讯室内。 “你们俩刚才出去干什么了?!” 被晾了一个多小时的田文静越发焦躁,看到相柳的身影,整个人随着相柳的身影而转移,手铐碰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相柳和贺峥宇对视一眼,如果拒绝回答怕引起对方的抵触情绪不再说,却也不知如何回答令对方满意。 “你们俩刚才干什么去了?!”看到对方没有回答,田文静的掌控心理失去平衡,双拳砸在桌面上,低头抬眼恶狠狠的盯着相柳。 相柳轻咬下唇盯着对方,半晌,淡淡挑眉冷笑了一下。 空气中原本的平等被打破。 “你什么意思?!”果然是激怒了田文静。 田文静拍拍胸口:“我对你这样好,你和她们一样,和她们一样?!好好好,既然如此,你等着,你别给我机会——” “给你机会怎么样?!”贺峥宇看出相柳的行为挑起了田文静案发当天的情绪,开始追紧撬口:“田文静,给你机会你能怎么样呢?!” 田文静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低头陷入自呓:“我杀了你们!我杀了你们!” 啪!!! 贺峥宇突然用力拍了一下桌面,像是吵醒了整个房间的灰尘,所有的余声缠绕成旋涡,刺入每个人的耳膜,吓了田文静一跳。 “田文静,你怎么杀的她们?!” “田文静,你怎么杀的她们?!” “田文静,你怎么杀的她们?!” 一声比一声更大,宛如魔咒一般刺入田文静的脑袋,掀起案发当天的情绪。 原本低头捂着耳朵的田文静,终于崩溃。 她整个人绷紧力量各种挣扎,双拳用力击打着面前的桌子,几次因为手铐的原因才勉强控制。 “是她们活该,是她们活该,是她们活该!!!” “她们不是自以为很牛么,哈哈哈哈...”田文静捂着肚子狂笑,眼神却没有一点感情:“我在厨房挑了半天,选择了最符合李莎身份的水果刀,又轻又薄,划在身上一定够刺激,我想她一定很喜欢。” “你们没有看到,我推开李莎的门,看到我刀出来的时候,李莎都蒙了。”田文静一边回忆,一边手舞足蹈的表演。 杀人当夜的事情,她很少去回忆,于她来说,宛如参与了一场密室逃脱而已。 “她说,我怎么会杀人呢,我怎么敢杀人呢,她不相信。” “真令我头疼。” “刺了她二十多刀,刺的我手腕都疼了。烦死了。”田文静胳膊撑在桌面,手掌拖着下巴,百无聊赖讲故事似的,抬眼望着正在记录的相柳和贺峥宇捂着嘴巴瞪大眼睛一脸难以置信:“刚处理完,就看到卫生间的门打开,里面的那个谁以为是李莎在惩罚我,便出来还边抱怨说我嚎的难听。” “那我怎么办,只能杀了她啊。” 相柳低头在本子上记录:关于主卧有李莎和凶手搏斗过的痕迹,以及主卧卫生间内有其中一位受害人的血迹,情况证据链对上。 此时正是田文静主动叙述的关键时刻,整个审讯 分卷阅读51 室灯光温和,温度适合,所有审讯人员没有说话,只有电流和敲字的嗡嗡作响声,陪伴对方最后的落幕。 “嗯...”田文静歪着脑袋蹙眉眼神望向左侧:“然后我在想怎么办,还是觉得得全杀了吧,要不然她们后期在学校得揍死我和我哥。” “然后,我就去了客卧。我对小的竖起指头放在唇上示意噤声,对大的说,李莎的大冒险,就是看我敢不敢划她一刀,如果她敢反抗,李莎一定不会放过她。她临死之前,还在求我,不要划伤她的脸。”想起受害者的表现,田文静冷哼一声发出别人无法理解的一声笑,继续懒洋洋道:“小的我戳了一刀,连哼都没哼。” “这也太简单了,太没难度了。” “客卧三个人,一个推一个,抖得跟一坨肉似的。亏我当时还担心,要是三个一起上,我岂不是死很惨。结果三个人都以为是李莎派我来的,就算逃走了李莎后期追杀她们也是死,干脆认命。” “做完这一切,整个别墅特别安静,特别特别安静,我特别感谢这么多年李莎对我的鞭策,要不然哪来这么好的体力。” “我又回到李莎的房间,拉着她的尸体,回到客厅最中央,怕她还有机会活过来,又杀了一遍。” “但是——”关于行凶的过程几乎说完,田文静想起什么似的,抬起手指—— “不对。” 审讯桌前的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抬眼紧盯着对方。 田文静整个人倒在椅背上,嘴角上扬像是回忆自己最牛的一场戏似的,双手轻握搭在腿上:“少了一个人。我还在走廊上来回想,这个人会藏在哪里。看到储藏室的门缝下面有光影,你们是没有看到,我提着刀等在那里,她慢慢打开门缝,看到我一只眼睛时,那个表情——” 等到行凶完毕,夜晚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是风中吹来的潮意更深,宛如深深的叹息。 田文静换上李莎的鞋走出后门,经过小小晕倒的陷阱,眉梢轻挑,躬身手掌撑着膝盖抖着肩膀笑了两声。 这才发现是真的有点累。 她将用来防止刀柄滑落的腰带扔进坑内,回家睡觉。 至今,所有的行凶过程,全部和现场证据,对上了。 相柳口中苦涩,用力眨眨劳累过度的双眼,合上了文件夹站起身。 “你要去哪?”看到相柳准备离开,而且这次彼此都明白是最后一次,田文静还是不甘心:“你要去哪里?” 相柳几次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最终却还是回过头抱着文件夹大步离开了审讯室。 “我是未成年,你们不能判我死刑——” 女生稚嫩的嘶嚎有种失真的诡异。 在即将天明的凌晨,总有一种似梦似幻的噩梦苏醒感。 “我杀了那么多人,我看牢房里谁敢惹我,谁敢!” “我想见任挚言——” “我不想一个人——” “我害怕——” 22. 结果(02) “破案是我们警察的工作…… 押解田文静去指认杀人现场的时候,是秋天最后的一场大雨。 那场雨冷的让人想哭。 白色的SUV车轮转向碾过黄色落叶跟着押解车朝南岭村的方向驶去。 车窗蒙上一层薄薄白气,整个车厢只有雨刮器有节奏的起伏声。 远远看到南岭村的门牌,相柳这才踩下刹车,放慢车速跟着押解车停了下来。 李家门口早已站了一圈村民。 穿着雨衣的押解员给田文静套上一件雨衣。 短短几天没见,田文静像是化了原形似的,整个人缩小了一圈,唯有眉眼之间稚气尚存,有了轻松解脱之气。 “从哪里进门的?” “在哪里杀的第一个人?” “杀完之后从哪里离开的?” 田文静打着伞从围观的人群中穿过跟着同事进入李宅,一步一步跟着田文静又过了一遍行凶过程。 山间狂风卷着雨珠狠狠甩在玻璃上,像是在泄愤在敲打。 相柳忽然想起自己曾经问过贺峥宇,田文静的行 分卷阅读52 凶手段称不上是完美,也是在审讯小小的案件时,才被人抖出来见过她从案发现场离开,为什么在现场走访时没有人站出来说实话。 贺峥宇当时站在门边,望着远处隐于暮色中的崇山峻岭,缓缓叹了一口气:“破案是我们警察的工作,不是群众的。无论什么原因被隐藏,没有挖出来破案,是我们的失职。” 半晌侧脸望着她又加了一句:“南岭村的所有人,没有一个是赢家,就别太苛责了。” 想到这里,相柳忽然感到身边暖风贴过来,转过头,贺峥宇本人就站在自己身边,所想即所见的凑巧令她有些尴尬,继续回过头望向前方被人群围绕的田文静。 贺峥宇手里的伞尖上雨水滴在地上,之间汇成一个圆映出这方静默。 “案子是结了,但没有一个是完美的。”贺峥宇凑近她低头小声解释道:“随着小小换户口,李宝才率先翻供,说自己没有伤害过,仅凭田文静一个凶杀犯的指认,不足以落案。但是违纪违规是逃不掉,这个村长的官是扒了,只是他们李家势力在基层根根盘踞,南岭村的未来只能看新任村长的能力了。” 尽管两人都穿着长袖,但对方炙热的体温还是不容拒绝的,隔着两人的衣服,穿过针角的缝隙,烘烤着相柳的胳膊。 好暖和,想靠近。 可是不敢。 相柳低头盯着脚尖,偷偷挪了10cm。 两人之间瞬间钻了风。 “而整个村子欺负小小的嫌疑人家属,因为找不到小小,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小小身份的变更,现在全部跑到检察院喊冤枉。”贺峥宇没有发现相柳心中的小九九,朝对方耳边的凑了凑继续道:“那几个嫌疑人被关在同一个房间,一传十十传百。现在除了有视频证据那几个人,其他人全部证据不足释放。” “什么?!”听到贺峥宇这话,刚刚还内心抗拒近距离沟通的相柳陡然抬起头瞪大眼睛转脸望着对方—— 贺峥宇只觉一阵风掠过—— 两人鼻尖碰鼻尖,四目相对,彼此呼吸交缠陡然乱了—— 眼眸盛着水倒映着彼此的脸。 几乎是不到一秒的时间。 相柳眼神一变,瞬间退了一步转回脸不再看对方,望向田文静的方向努力压制呼吸声音已经平和:“这不是您说的么,重要的是小小以后的生活平静。但是——” “——受害者家属来了。” 相柳还未说完,身边忽然凉意增强,贺峥宇已经离开她身边,声音越来越远。 押解员不过几人,受害者可是八人,若是所有受害者家属冲上来,会发生什么难以预计。 “让她出来——” “杀死她——” “打死她——” 伴着轰隆巨雷,闪电划过天幕,暴雨重重砸在地上,将受害者家属的声音淹没。 押解员将田文静围在中间,由贺峥宇带领着回到押解车边。 眼看即将到达车门边,忽然一位押解员脚下一滑摔倒在地,拖慢了行进的速度,原本的保护圈突然出现了一个豁口。 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还未来得及重新布局,一个人影已经从围观群众中冲了过来。 一切也发生的太慢,慢到所有人在大脑里慢腾腾的反应:啊,不就是有人来了。 直到暴雨砸在每个人的脑袋上,砸在每个人的耳边,才唤醒众人的反应:“有人袭击嫌疑人——” 相柳顾不上打伞,也跟着追出去,正看到两个孩子被田文静杀死的受害者父亲被众人抓住,整个人倒地,侧脸重重撞在地面上,溅起一片泥水花。 而被所有人围着的中央,一道血红从众人脚边随着雨水缓缓流向各方。 雨水落在她的眼睛里,刺的眼角发红。 却还是看到围观人群之中,任挚言撑着伞面无表情望着这一幕。 雪白的衬衣,将少年在这荒诞冰冷的世界,衬的碧玉无瑕。 四目相对,少年转身离开。 “任——”相柳下意识想要去喊,刚一开口雨水倒灌,令她下意识低头呕吐。 再等想追,贺峥宇已经撑着伞冲过来,相柳看到对方一脸担心,下意识指指任挚言离开的方向—— 分卷阅读53 哪里还有人影。 “我们该回了。” 雨下的更大了,地上的血迹,很快就被冲走了。 相柳在卫生间将淋过雨的衣服拧干,将脑袋放在烘干机下面吹头发。 虽然案件已破,但没有一点点的轻松感。 受害者两姐妹去世之后,母亲因为受不了打击也惹不起当地李家,选择离家出走。父亲每天就在公安大院附近守着一个结果,最终却选择用这种方式完成自己的正义。 原本幸福的一家四口,因为田文静的闯入,最终成为绝户。 “相柳?”左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贺队要我问你好了没?” “好了好了!”听到催促,相柳回过神,对着镜中的自己摇摇头,协助头发更快干燥。 之后,便将潮湿的外套搭在胳膊上,穿着依然潮湿的背心长裤出门——反正车上有暖气也有备用的衣服,回到车上再换。 “走吧。”低头的时候,还留着烘干机热度的头发滑落窝在锁骨,是这个深秋最后的温暖。 一阵暖风蒙面而来。 相柳本能的抬起空着一只手抓住,这才发现是一件男士冲锋衣,衣服竟然还是炙热的温度。 “欸?”没想到对方和自己一样,也想到用卫生间的烘干机暖衣服。 “穿上。”贺峥宇一只手提着行李工具箱站在走廊尽头仿佛是在观察天气被相柳打扰似的,面无表情道。 他依然穿着半湿的衬衣,衣袖挽至肘间,已经有些发皱。 “不用。”相柳走上前,将衣服还给对方:“我——” “——如果你喜欢我一直用这种眼神看你的话。”随着相柳一只手拿衣服一只手递衣服,背心下的山峦起伏被贺峥宇眼神瞄画了个遍,喉结滚动,眼帘再次抬起,又是一脸的波澜不惊。 穿背心并不色情,奈何被观赏很色情。 穿衣服的琐碎声在走廊响起。 看到相柳低头乖巧的拉拉链,整个人被套在自己的衣服里,贺峥宇这才别过脸长呼一口气,一口热血压下去,大步下楼。 “你用的什么香水,香的我头晕。”相柳整个人被贺峥宇的香水味烘盖,淡淡的是香气,现在浓重到相柳觉得自己进了迷魂阵,走路都是晕晕乎乎的。 前面的贺峥宇身子一滞,回想起怕相柳细皮嫩肉嫌弃自己衣服穿过,特意借了旁边办公室小姐姐的香水,烘暖之后狂撒半瓶,这才等在走廊。 “贺队。” 听到身后又是以往柔柔的呼唤,贺峥宇随意回过身—— 相柳一只手扶着楼梯扶手,仰起头将嘴巴从高/耸的衣服领口伸出来,大口呼吸:“你开车,我不行了。” 回程的路上三个小时车程。 贺峥宇手指握在方向盘上,食指轻敲,望着副驾驶昏睡的相柳,默默的将暖气的温度升值最高。 想起什么似的,他随手打开音响开关,音响自动连接到相柳电话,开始播放音乐。 “嗯?” 听到对方有反应,贺峥宇下意识将声音放小了些。 相柳被突如其来的音乐吓了一跳,却因为太过熟悉,转眼又晕睡过去。 贺峥宇佯装的面无表情,有了一丝狡黠。 村路被过路卡车砸出各种路坑,别的车躲闪都来不及,贺峥宇偏偏此次就要往坑里开。 颠的相柳对爱车各种心痛,坐起来吼道:“妈的,老子一个月纳了那么多税,修的是什么破路!” 整个车厢瞬间安静下来,只有音箱里的歌声还在哼唱。 “...对不起。”贺峥宇被对方陡然的怒意吓了一跳,乖巧道歉。 相柳这才意识到自己在主管领导面前,形、象、破、裂。 尴尬到尬字是尤字旁还是九字旁都忘记。 “那个贺队...”相柳半晌挠挠头发,一脸不好意思转移话题:“你这件衣服我能不能上班了还你,我出汗了弄脏了,回去给你洗一洗吧。” 城市的另 分卷阅读54 一边。 泰池集团50层楼顶。 一架私人飞机从不远处缓缓降落。 等到机翼停止。 一群人迅速冲上前,恭迎机舱门打开。 从机舱内跨出个戴着墨镜的男人,一身品牌高定正装,身材修长高挑,看样子瘦削可背后衬出骨骼运行,实际是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白先生,欢迎回来。”队伍首位一位看起来忠厚老实的工作人员率先上前躬身打招呼。 “嗯。”男人冷哼一声大步向前走去,经过欢迎队伍时忽然停下脚步,转身朝礼仪美女中的一位走了过去。 男人卸下墨镜,露出一张任谁都心中惊叹的脸,抬眼望着其中一位美女,声音低沉:“你为什么和其他人站的姿势不一样?” 美女是真的美。便也是真的娇。 原本以为加班是被迫苦力差不多就可以,没想到却被老板抓了个正着,美女下意识做了人生中最错的一个决定—— 她仰起脸露出好看的酒窝,歪着脑袋,屈着一只腿,扭扭捏捏撒娇:“我没力气了...” 男人微微蹙眉像是没有想到这个回答,他退了两步戏谑的点点头甚至还说了声辛苦,转身离开。 男人大步朝办公室走去,随手为自己倒了一杯酒,这才坐在沙发眯起眼睛:“毕方,你听到了吗,她说她没力气了。” 泰池集团顶层,落地玻璃映出整个城市的光。 这是他一个人的办公室,他是这里的王。 之前憨厚追随的工作人员躬身:“明白。” “动手干净点,”男人仰头将酒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之后挑眉道:“刚回来就给我整这出,毕方,我对你很失望。” 23. 体测 “不是每一次,你叫我救你,我都…… “那个,你是哪里人?” 回城的路程颠簸入睡失败,相柳并没有打算借此和贺峥宇亲近,将对方的冲锋衣穿成睡袋,百无聊赖划着手机,整个车厢只有音乐流淌。 听到贺峥宇的询问,相柳指尖停滞,眉间微蹙,半晌念出邻省的名字。 “对了,我在邻省也有朋友,你之前在哪个部门?” “贺队...”相柳放下手机,垂下眼反复想要编造一个既不伤人又不害己的答案。 还未想出答案,贺峥宇误解对方多心,握紧方向盘偏过头讪讪解释:“我不是对你有意思,只是咱们一个组,我作为组长当然要照顾组员,那你的个人情况我得打探清楚,有没有男朋友,血型什么,星座是什么,我都得知道。” “是吗?”相柳歪着脑袋诧异的望着对方:“现在要求这么个性?” “我骗你干什么,”贺峥宇坐直身体,有些心虚的清清嗓子,一本正经:“你看左乐,21岁,人民大学毕业,身高185,单身,血型AB,星座双鱼。我说的这些,既促进了大家相互了解工作默契,而且万一遇到事情,也可以尽快输血。” “还有李晨,33岁,工业大学毕业,身高180,已婚孩子刚刚一岁,血型B型,星座狮子。还有周叔——” “那你呢?”相柳也跟着较上劲,坐起身扬扬下巴。 “我,今年28岁,公安大学毕业,身高185,单身,血型AB,星座摩羯。”说到自己是否单身,贺峥宇飞快的瞥了一眼身边人的反应,喉结滚动,额头竟然微微有了潮湿:“你呢?” “我和你同年,”相柳将自己往衣服里缩了缩,闷闷道:“人民大学毕业,身高165,单身,血型A,星座水瓶。” “那咱们应该是同年入系统?”听到对方单身,贺峥宇心中一块冰山温柔融化,眼角眉梢都是好奇。 “不会。”相柳斩钉截铁否定。 说罢,她抬眼望着对方,冷冷透出一丝得意和骄傲:“我大二特招入局,算起来是你师姐。” “...到了。”伴着最后一句,汽车宛如游船一般驶入市局大院,正遇上左乐他们在院子停车场练车。 “贺队,下周左乐就要考科目三,我们一起帮帮忙。”看到贺峥宇从车上下来,大步朝办公大楼走去,李晨挥手打招呼又加了一句诱惑力十足的话:“他要是考过了,请我们吃大锅炖排骨!” 分卷阅读55 贺峥宇停下脚步,一只手插在口袋,斜暼看到左乐坐在驾驶座忙手忙脚不知道怎么操作,冷哼一声:“帮什么帮,高材生还需要人帮?自己靠脑电波去!” 说罢,自己三步并两步上楼。 只留下李晨一脸无辜的望着相柳,指指脑袋,又指指贺峥宇背影。 不等相柳挤出一个不关我事的苦笑做出判断: “——贺队是不是来那个了?” “相柳,你帮我看这边,李晨帮我看那边——”不等相柳借机猫走,左乐半个身子从车厢里冲出来,肚子撑在车窗上,满头大汗可怜巴巴扶扶眼镜举起一根手指:“我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六十分钟后... 相柳挥舞着冲锋衣的衣袖宛如甩水袖似的,蹦着跳着指挥:“你听我说放弃你所有的判断,只听我说,屁股瞄准,瞄准那个坑的边边,哎,马上就进去了,对对对——” 身后办公楼上,贺峥宇捧着冒着茶气的杯子,垂眸望着楼下天才学车,嘴角上扬不由自主鹦鹉学舌:“屁股瞄准...” “贺狗蛋。” “裴狐狸。” 裴湛从法医中心过来给其他部门送报告,正看到贺峥宇站在走廊开小差,走至身前眼神随之望去,不由得笑了起来:“哎,相柳在那cosplay交警吗?” 贺峥宇没有说话,握着水杯把手,慢慢将清茶一口一口吞咽入喉。 “对了,你觉得相柳怎么样?”裴湛歪着脑袋望着楼下,随意将手里的文件夹撞撞贺峥宇。 正在喝茶的身形一滞,贺峥宇低头吹了吹杯中茶叶:“你怎么知道她单身?” “拜托,谁家正常媳妇会半夜一个人来法医中心跟尸检,你以为谁都是你?”裴湛气不打一处来,抬脚就踹:“怨不得你单身一辈子。” 贺峥宇楞了一下,眼神掠过一丝惊诧,下意识又看了一眼楼下相柳,转身进入办公室。 裴湛跟着他进来,仿佛还不解气似的:“就说之前几个同学给你介绍一个我们邻省宝贝疙瘩,女方父母还是省厅领导,说去参加秘密任务之前和你见一面,结果你非惦记你那些破案子。” 说到邻省,说到秘密任务,贺峥宇脑子宛如有人开了机关枪,突突的疼。 他下意识回身抓住裴湛的胳膊:“你还记得叫什么名字吗?” “我哪知道叫什么名字啊,好像是姓简还是姓蒋来着。”裴湛吃痛又踹了对方一脚挣扎开,坐在贺峥宇的座位上摇着晃着得意冷哼:“怎么,后悔了?我告诉你,现在后悔,迟了。” 贺峥宇没有说话,只是跟着坐在桌子对面,抬眼紧盯着对方。 裴湛被看的心里发毛,不由得坐直身体,表情严肃:“好像是秘密任务马上结束的那段时间,对方身份被犯罪分子发现,全家被灭。说起来,你当时没同意也好。想想自己完成工作开心回家,却看到父母惨死,谁能受得了。” “不会是她吧...”茶杯早已冰凉,贺峥宇深吸一口气,半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对了话题怎么又跑到你那去了,我说——”裴湛哪里知道贺峥宇心中所想,朝对方的方向倾倾身:“你说,相柳长得漂亮,人又乖,工作吧,也说的过去,追她的人会不会很多啊?” “嗯,就是的...”贺峥宇心里闷闷的各种不舒服,具体哪里不舒服,也说不上来。 “你好敷衍啊,”裴湛拿起桌上的橡皮一脸嫌弃的朝贺峥宇脑袋砸去,橡皮不负众望的在贺峥宇脑袋弹了一下:“你说,相柳会不会喜欢我?” 贺峥宇眼神逐渐聚焦在好友脸上,半晌摇摇头。 “哎,你这个狗蛋,你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裴湛说着,从口袋拿出手机:“让你这辈子吃不了鸡。” “鸡?” 相柳回到宿舍,40平的一居室里除了单位配好的冰箱和灶台,只有一张桌子和一张床。 没有任何可以透露个人信息的物品。 相柳换过衣服,从桌子抽屉里取出一个本子,在原本记录的数字后加了个一,之后将其放回位置,熄灯睡觉。 迷迷糊糊,半梦半醒,又回到以前的家。 感受到 分卷阅读56 家门口香樟树笼罩的沁凉与舒适,甚至还能闻到自己住了二十多年家的味道,相柳心中满满的雨季来临之前的潮湿,加快脚步朝楼上跑去。 大概是上班时间。 所以整个楼道死一般的安静,只有她脚步的回声。 家里的门开了一条缝。 她应该是有所察觉的。 但四年未归的急切令她忘记一切。 她推开了门—— 嘭—— 相柳陡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整个人像是用汗水冲凉一般的,浑身湿透。 心脏像是不服胸口禁锢,发了狂的挣扎,想要从任何可能的地方逃窜。 房间静的只能听到她自己的呼吸声。 嘭嘭嘭—— 巨大的拍门声像是撞在相柳的脑门上,震的她下意识从枕头下抽出匕首,整个人缩在床里面后背贴着墙才勉强坐定,刀尖指向门的方向,额头汗水早已贴在脸上,胸口起伏一脸戒备。 嘭嘭嘭—— 门口的敲门声并没有放弃,反倒是捶的更起劲。 “...相柳?” 门外的声音沉稳,勉强令相柳高度紧绷的精神松了些,她扯着嗓子失声:“谁?!” 门外沉默。 相柳垂下眼,望着门缝外的灯光未熄,咽了咽口水,重新抬起头刀尖指向门口全神戒备。 “贺峥宇。” “贺峥宇是——”梦境现实尚未分清楚的相柳,听到熟悉的名字,下意识准备反问,却忽然意识到此时此刻,是何年何月。 手中匕首重新放回枕头下压好。 双脚落在地上。 冰凉的触感,略带陌生的空气,黑暗的空间,令相柳一点一点回到现实。 这里不是家。 她低头捂着胸口,陪着心脏慢慢平和。 这才起身打开门。 “什么事,贺队?” 门缓缓被打开,露出相柳苍白的脸。 “怎么这么久,发生什么事了吗?”贺峥宇下意识越过相柳转向对方背后的房间—— 房间暗乎乎的,什么也看不到。 “没什么,做了个噩梦。”相柳垂下眼逃避对方眼神,想起什么,这才抬起头望着对方提醒道:“贺队,什么事?” 贺峥宇没有说话,只是抬手递来一个袋子。 是肯德基的袋子。 相柳楞了一下,歪着脑袋想了半天,这才想起是当初在南岭村的时候,他说回来吃肯德基。 心脏一软,乖乖接过来:“谢谢。” “明天早上七点,在操场等我,我给你做体测训练。” “什么?!”相柳下意识一位自己听错了,体测都是刚入职才会有的,后期每年年底也只是走个过场,这还没到年底呢! “马上就年底了,”贺峥宇像是看出对方所想,又加了一句:“你看你做个噩梦都满头大汗,这是有多虚。再者说,当初要不是我,你早被吴所揍的没脸见人。” 贺峥宇说到这里,自以为帅气牛逼的又加了一句:“不是每一次,你叫我救你,我都会出现。” 啪。 相柳将袋子放在桌面上,背对着门外的贺峥宇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 却也成功被气到忘记刚刚的噩梦。 (现在贺峥宇才是噩梦!!!) 24. 案件分析会(01) “开会是要刷泡面…… 清晨七点的公安大院训练场。 除了贺峥宇自己,空无一人。 七点零一分。 裹着黑色长款羽绒服的相柳睡眼惺忪穿着帆布鞋慢吞吞走过来,整个人像是裹在被窝里似的抬起脸望着贺峥宇:“贺队。” “迟到,罚跑三圈。” 听到对方这话,相柳瞬间被点醒。 她收敛了懒散,站直 分卷阅读57 身体低头怯怯说了一句:“有这个必要嘛,其他人不也没来...” “我只约了你。” 说完这话,贺峥宇下意识望向别处挠挠鼻尖:“其他人都比经验丰富,出门不需要我担心。” ——你太菜。 相柳听出对方这意思,抬眼看到对方明显欺骗的行为(说谎时候容易挠鼻子,拒绝眼神交流)楞了一下,半晌不知道对方心里藏着什么小九九,只能脱掉羽绒服,默默开始跑圈。 早跑早结束。 贺峥宇眼神跟随对方身影描画着她,眼神慢慢落在如柳细腰,不由得呼吸变了节奏。 相柳心中默数倒数第二圈,忽然身边一道黑影笼罩过来,男人的呼吸声落在自己身边。 “不要停,继续。”贺峥宇余光察觉对方脚步放缓,吸气呼气之间提醒,也随着相柳一起跑圈。 偶尔两个胳膊相触,相柳悄么么的走远拉开距离。 “——哎呦喂,贺队,这是跟谁晨练哪。” “——贺队,好兴致啊。” “哟呵份子钱我可是准备好了——” 随着上班时间越来越近,越来越多的同事经过训练场,任谁看到两人早饭不吃神经病似的跑步泻火都好奇停下来点评两句。 贺峥宇宛如没有听到似的反倒安慰相柳:“不用管——” 话音未落,相柳才不听他的宛如逃命一般,迈开步子胳膊晃的更快,飞快的结束最后一圈:“我跑完了我去吃饭了——” 撂下最后一句话从贺峥宇身边离弦弹出,直接冲向饭堂的方向。 想起衣服还在篮球架上,又跑回来拿了衣服,四目相触的瞬间转移视线当做看不见忙不迭又逃走。 “我是会吃了你吗?!” 刚泄的火蹭蹭蹭又起。 忽然想起什么,贺峥宇挺直腰板眯起眼抱着胳膊望着对方的背影食指轻敲思量。 想起什么,又笑起来。 “——左乐,你把我对面的空桌子腾出来让相柳坐,然后你找一台最旧最破最慢的电脑给她用。” “啊这...人家女孩人挺好的,这么做不地道吧?” 饭堂里,左乐正着急在上班前三分钟将最后一个包子塞进嗓子眼,被贺峥宇的命令吓了一跳,边捶胸口协助食道运动边接电话。 “电脑综合办已经打过招呼,她不用你用。”贺峥宇冷哼一声:“刚好拿你那台外星人让我吃鸡。” “还有,”贺峥宇一步轻松跨过三个台阶上楼:“给大家说一声,都不许帮忙。” 说完这些,贺峥宇抬手看表:“还有一分钟,给我带一份胡辣汤牛肉包。” “迟到按旷工算。”说完,贺峥宇这才对整个团队体测成绩充满希望。 “为什么,”刚踏出饭堂的脚迅速收回,电话里只有弱小无助的哭嚎:“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啊?!” 同样的为什么,相柳也想知道答案。 说出去都没人信,在21世纪的今天,组装电脑处理办公软件竟然还会耗损一个早晨。 值得庆幸的是,一零一五案刚刚结束,今天尚无其他工作安排。 是以她搞定电脑之后,哼着小曲从抽屉里取出一枚咸鸭蛋,又倒了一杯热茶,开始等待午饭时间。 “好咸啊。” 听到相柳的讽刺,左乐瞬间挪动椅子切换电脑屏幕,将原本的游戏界面换成了Excel表格。 “嗯...”红唇距离茶杯前一厘米,相柳看到小师弟还是初入职场的手忙脚乱,本想张口解释,想想却又不再言语。 安静的办公室,可以听到窗外其他同事的说话声,院子里呵斥嫌疑人的嘟嚷声,远处飞掠的麻雀展翅声。 偶尔周叔和其他同事沟通流程。 但凡听到李晨发出类似动物的哼唧就知道他一定在和宝宝微信视频。 是被安全感笼罩的舒适。 “——活来了。” 随着贺峥宇拿起手中的文件拍了一下办公室 分卷阅读58 的门,防盗门撞在墙上,溅起尘埃飞舞。 扰乱了刚刚的安宁。 贺峥宇环顾办公室确定大家都在,顿了顿道:“这次是个大案子,我们和苏柏青组一起行动,十分钟后会议室开案件分析会。” 说完,贺峥宇感应到了似的望向相柳,正遇上对方小鹿斑比似的好奇眼神,轻咳一声,算是提醒:“左乐,我要红烧牛肉味的。” “周叔,这次不用去现场吗?”相柳好奇的望着所有人烧开水,忙拉住办公室元老:“上次直接就走人了。” “李晨,多烧点水,第二壶是咱俩的。”周叔冲李晨招招手,一边询问相柳:“这里有红烧牛肉,麻辣牛肉,番茄牛腩,你要什么味的?” “开会是要刷泡面才能进吗?” “经过我们这些粗老炮常年跟随贺队屁股的经验,我来向小相翻一下贺队刚才所说的内容——” 李晨泡好面,用叉子将面封好,一边找文件夹一边道: “贺队刚才是说,近期发生了连环凶杀大案,死伤超过二十人,所以需要两队协作。当地部门已经将前期案发情况做好整理,我们先根据掌握资料分析犯罪模式,这样就可以尽快确定办案方向。但你要知道,前期已经作案几起说明这个分析会时间不会短,而且根据我对贺队的了解,估计会议结束之后恐怕就直接去现场了。” “所以说,”左乐拿着手机忙不迭乱戳,接过李晨的话:“真不是吓唬你,一次性内衣裤还有成人纸尿裤还有替换衣服鞋都准备好了吗?” 听到对方描述的这么刺激,相柳的大脑像是突然放了烟火,所有的多巴胺被调动起来做好准备蹦迪。 愣了半天,先给自己倒了一杯750ml的黑咖啡,又担心量不够,又挖了好几勺。 直到咖啡变得有些稠,喝了一口五官缩在一起的苦,相柳这才满意:“开始吧。” 整个会议室飘荡着红烧牛肉面和类似香油一般的速溶咖啡味道。 不多时,姚局也端着一碗泡面,胳膊下夹着一堆文件走进来。 后面跟着同样姿势的贺峥宇,苏柏青,裴湛及其他同事。 唯一区别是,裴湛手上拿着不是泡面,而是两杯咖啡。 “相柳,喝咖啡。”看到相柳坐在角落,裴湛双眼瞬间被点亮,毫不在意他人好奇的眼神,从已经落座的其他人之中,以对角线的距离穿过,坐在相柳身边的空位。 “你在这里干啥?”相柳没有接对方的咖啡,凑近对方小声道:“这里又没尸体!” “我掐指一算,你需要我。”听到揶揄,裴湛也没生气,笑眯眯宛如是一只春天出来郊游的狐狸:“稍后你就知道我给你买咖啡是多么的明智。” “——你看看人家裴湛。”姚局坐在首位,瞥了一眼角落窃窃私语的两人,咳嗽一声:“还不赶紧去给相柳泡面,破案那么聪明,怎么其他方面这么蠢钝!” “我问问她吃不吃——”贺峥宇被姚局一吼,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的拿出电话。 “问什么问,好男人是做出来的不是问出来的!” “啊这...”贺峥宇憋红了脸,上下打量姚局。 两人说完,都觉得刚才那句话有点...怪异? “面坨了面坨了...”姚局宛如发现其他更重要的事。 “——给我冲杯咖啡。” 消息,发送。 相柳抿了一口自己冲的咖啡,大脑被刺激的频频摇头。 收到贺峥宇的信息,她抬眼寻找着贺峥宇的身影,直到确定他的位置,相柳已经侧身同裴湛小声说着什么。 像是会议室太吵似的,裴狐狸听完,嘴巴凑近相柳耳朵,伸出手挡着说着什么。 半晌,她端着裴湛买的咖啡,越过半个会议室,朝一直在观望她的贺峥宇走了过来。 “贺队,这是裴湛买的咖啡。”相柳将咖啡放在贺峥宇的面前,转身就要走。 “——等等,”贺峥宇拉开身边原本是裴湛的位子,垂眼黑脸不看任何人:“坐这里。” “可我东西还在那边...” “——老苏,你说你那还缺人是吧,”贺峥宇不接相柳的借口,抬起头望着相柳面无表 分卷阅读59 情:“你什么时候走人?” 有这个必要嘛? 有这个必要嘛? 有这个必要嘛?! 当众被打脸的感觉很不好。 相柳胸口起伏,眼睛红了一圈,几次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吞咽入喉。 冷冷坐了下来。 这下好了,气饱了,也不需要咖啡提神了。 随着灯光变暗,整个会议室也安静下来。 “今年10月16日早上宝安市公安局沪邑派出所接到报案,说沪邑镇的大王村村民史新材家在凌晨两点遭歹徒入室抢劫,史新材本人被歹徒打成重伤已经送往医院抢救,直至目前尚未苏醒。” “根据史新材的妻子反映,凌晨2时夫妻俩正准备睡觉,突然家里大门被人撞开,几个蒙面歹徒一进门就朝床边冲来,一斧头打在史新材脑袋上,史新材便失去意识。而后,一个小个子歹徒抓着头发将其从床上揪下来,将其脑袋撞向地面。撞了几下之后说‘你老汉上次嫖女人被抓住借了我五千块钱,干净把钱交出来,否则把你孩子卖了。’” 25. 案件分析会(02) “贺、阴、险。”…… “听到对方这么说,史新材妻子又羞又气又怕,只能磕头求饶。歹徒用在史家找来的绳子将夫妻俩捆起来,翻箱倒柜乱搜一气。最后在床头柜搜出来500块钱,并将史新材夫妻的电话,以及两条金项链一个金戒指全部拿走。临走时还威胁道‘我知道你们家,要让我知道你们报警,回来就将你家烧干净。’等到过了一段时间,史新材妻子这才声嘶力竭的呼救,邻居们被惊醒才过来将史新材送往医院。” 相柳一边听着,一边在本子上记录着重点细节——“嫖、钱、孩子”。 想了想,又记录下自己好奇的点:说话的口音,了解当地村情况且替代性强的外来务工人员。 “与此同时,距离史新材家附近100多米远邻居陈可怜的儿子也跑来说他昨晚出去没在家,刚才回到家里一看,发现父亲被人用斧头杀死在室内床上,身子和脑袋就连着一点皮血都成了褐色的了。家里被人乱翻一气,值钱的易携带的全被抢走了。” 看着投影仪里的现场照片,甚至还能闻到饱含冤屈的血腥气,不由得咬牙叹息:一夜两户,可见其猖狂! “根据现场勘查和访问受害人,我们初步得出以下结论:当天凌晨1时许,犯罪分子先来到独户无院墙的陈可怜家,用铁锤砸门入室,将手脚捆绑后将其杀死。而后翻出陈家的一块床单角制成蒙面布,抢走一件半新黑色夹克衫后又窜至史新材家,翻后墙入院用铁锤砸开史新材夫妻的住室,实施了抢劫犯罪。” “最后在史新材家门口附近树下,找到了被火烧过的陈家床单角。痕检人员在上面提取了DNA的信息,但并未匹配到库里存储过的有案底的人员信息。” “据现场的痕迹物证及受害人的陈述分析:案犯3~4人,倾向于B省口音,不排除在沪邑镇一带打工时间较长的外地人,有可能对侵害的目标有了解。” “这里有一个社会情况:很多人看新闻都知道沪邑镇最近牵扯到国家征地赔款,但实际上和那些千万富豪相比,我们的收入谈不上,但每户算下来五百万是有的。恰逢国庆假日期间,很多年轻人拿了赔款就离开,整个村剩下的大半都是留守的老弱病残。这个时候就...就会有非法分子在村中安插活跃分子,瞄准村里突然买了豪车的出手阔绰的留守村民,吸引他们去推对/子,或者去嫖小/姐,直到那些村民的拆迁款全部耗尽,再让他们成为新的活跃分子去发展其他人。同时也因为整个村快拆迁,很多的摄像头都被拆掉或者没开,导致我们并没有任何视频证据。” “所以,我们也排查了近期沪邑镇所有陌生的车,只是这些车大多是套牌,没有信息,也会继续排查。” 听到这里,相柳只觉得沪邑镇的居民就是肥而不自知的肉,黑暗中所有的眼睛都已经盯着这里,所有的手已经伸向这里,越单纯,越危险。 她一只手撑着下巴,在本子上又划下一个疑问:会不会是地产开发商找来的一些打手专门用来吓唬钉子户? “——不会。”贺峥宇的声音小声在她耳边响起。 看到相柳好奇的眼神转向自己,贺峥宇拿起手机打开新闻示意相柳关注,小声解释:“洪庆集团已经拿到了沪邑镇的项目,而且陈可怜与史新材都已经签过合约,不可能再找他们。现在 分卷阅读60 反倒是因为这两家人的事情,村上和拆迁办正准备找洪庆集团要抚恤金呢。” 带着潮意的热气伴着男人低沉的声音钻入相柳的耳朵像是从她自己的身体里传出来的似的。 耳旁的碎发淅淅索索的弃械投降任由对方的声音攻城略池,似触非触之间,一种说不出的痒使她身子一僵,整张脸倏尔红了,半晌趴在桌上一动不敢动。 “哦。”相柳深吸一口气,低头用力将刚才的疑惑全部划掉。 忽然停了一下,想起来:刚刚的气还没撒完呢,就算他业务能力再高,不理他不理他不理他! 这才刻意的背过身,和对方默默拉开距离。 只留下贺峥宇盯着对方的后脑勺,嘴角弧度上扬,继续望向前方投影仪。 “半个月过去,侦破工作一点进展都没有。” 相柳眼神盯着自己的本子,眼前光影忽变,前方同事已经开始将最近的案件。 “与此同时,10月30日凌晨2时,沪邑镇小王村又发生了一起血案。几名歹徒潜入村民王一清家盗窃了五千块钱,一部平板电脑,无人伤亡。用王家的床单角制作蒙面布之后,穿上王一清的黑色皮夹克又窜到同村的李晓满家。独门独户的李文法家位于村东南边,距国道300余米。歹徒从院东墙翻/墙进入后用斧头砸门入屋,将李文法夫妇用斧头击打头部致死后,翻箱倒柜,找到了一万元现金,两部手机,一条金项链一个金手镯。结束之后在现场搜刮冰箱,将冰箱里的猪头肉吃完喝酒之后才逃离。” “11月03日。”说到这里,同事特意停顿了一下,之后继续:“沪邑镇乾陵村也发生一起血案,几名歹徒凌晨2点翻/墙潜入村民李学敏家中,用斧头砸开门之后,将来不及反应和无法抵抗的李学敏夫妇二人砍死,将哭闹中的3岁双胞胎男孩砍死并用棉被盖住。现场抢走手提袋一个,手机两部,现金三千元。并将李学敏新买的皮鞋,李学敏爱人新买的皮草带走。” 相柳自己记录:一个月之内,同一个镇上,歹徒团体犯罪,受伤者受害者共计9人。 且这些只是报过警的,且凶犯未有停止迹象。 终于明白为什么要开会了。 “11.03”专案组和原来的“10.30”“10.16”专案组将两案的痕迹物证和作案的手段、方式合并对比,发现有惊人的相似之处。 第一,都是刚刚签订拆迁合同的沪邑镇。 第二,都是团伙蒙面入室抢劫,并且,习惯的用受害者家中床单角作为蒙面用具。 第三,但凡看到凶手的,都被凶手用斧头砍死。 第四,能够知道因为拆迁原本安装摄像头的很多地方都无法录像,说明凶手对当地情况非常了解。 第五...对于双胞胎男孩尸体盖被子的行为,说明了其中一位凶犯的歉疚心理,说明其中一位凶犯有孩子? 可是这些信息,太虚无,无法令人找到人群中的那个人。 相柳一只手撑着额头想着烦着,随手拿起旁边咖啡喝了一口。 “咳!——” 贺峥宇忽然怪异的在她身边咳了一声,像是故意在找关注。 相柳望向对方,给他一个“又需要什么要找保姆”的眼神自己体会—— 对方却冲相柳手中的咖啡扬扬下巴,眼神示意那是贺峥宇刚喝过的。 相柳深吸一口气,一股沁爽直冲天灵盖—— 她慢慢的打开咖啡盖,将自己刚刚喝进去的那口,吐了回去。 然后递给贺峥宇,眯起眼睛挤出一个无辜纯真的笑容:“这本来就是裴湛买给我喝的,本来我也确实是送给你喝,现在你还要喝吗?” 贺峥宇宛如什么都没有听到似的,板着身子听着讨论会上所有人都在讨论凶犯人数,作案模式,预测后期,一边用笔记录着自己的思路分析。 直到写完,慢慢放下笔,合上本子。 转过身。 望着相柳回敬微微一笑,宛如春风拂面—— 相柳不由得瞪大双眼,心脏提的老高,不寒而栗—— 果不其然,贺峥宇薄唇微启,眼睛笑成月亮,温柔和蔼—— “这次办案,你就在办公室做后勤支撑。”b 分卷阅读61 r “贴贴发/票。” “走走流程。” “睡睡懒觉。” “...我就知道。”相柳真想扇自己两耳光。 是不是卧底那些年加上之前沉睡那些年憋下来的忍字,现在全被贺引线给引爆了? 成功从相柳的脸上看到那副可怜又委屈的表情,贺峥宇这才心满意足的身子向后一靠,漫不经心的检查大家讨论到的和自己想到有没有什么区别。 “——目前就是案件的资料,”等到大家讨论过半,姚局咳嗽两声环顾全场示意众人注意:“现场我们也讨论了许多,刚刚贺峥宇和苏柏生已经记录下来。至少我们大家是有一个共识,那就是犯罪分子手段残忍,势必还要再犯。大家做好加班轮守的准备,此案不破,我们就都住在沪邑村别出来了。” 说到这里,姚局将手中的文件夹重重的顿在桌面:“现在是下午五点钟,大家回去收拾一下做个安顿,六点停车场集合,前往沪邑村。” 姚局眼神掠过众人,又加了一句:“所有人员安排,两位组长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 只剩下相柳站在原地,呆呆望着姚局的背影,怅然的抬起手—— 想想当初两人第一次见面姚局在办公室为贺引线说话的谄媚样,默默放下了手。 只听到身后有人哼着小曲,声音由远及近,走近的时候还刻意朝她的方向更大了些,之后越来越远。 “贺、阴、险。”相柳不由得握紧拳头,心中升腾起无数个“仙女不生气”,又被无数个“忍不住忍不住忍不住”砸落。 所有的话全部化为:“你,等,着。” 26. 确认犯罪模式(01) “——贺峥宇,…… “左乐, 在我座位下将行军包带上!给周叔将痛伤膏药记得多带点,大家都用得上!” 万家灯火初上,贺峥宇站在院内车道, 不时指挥安排着车辆,同时还要和刚刚成立的微信群内沟通:“李晨, 给你媳妇请假了没?!” 相柳站在会议室外的走廊, 垂眼望着楼下男人忙来忙去, 路灯打在他的脑袋, 折射出一种橘色的王冠。 “He~Tui!”相柳不明白自己怎么能从贺阴险身上看到王冠,退一步站直身体摇摇头将刚才那一幕晃出去。 “——小相,上班半个月感觉怎么样?” 相柳转过脸, 正对上姚局舒缓温柔的侧脸。 “——姚局。” 打完招呼,相柳转过脸抿紧嘴巴,手指不由自主的扶着护栏扶手隐藏内心的迟疑。 再怎么和贺阴险不对付, 在办案上, 贺峥宇还算打个九分吧。 他们之间是私仇。 虽然不愿意,相柳还是讲道理的却也是委屈道:“给我时间, 我还需要证明。” “——你觉得贺峥宇怎么样?” 相柳挺直身体转向姚局,眼神眸光微闪。 几次想要委屈说“姚局你看他”, 却想起自己已经没有了可以撒娇的对象。 她回过头咽下心里话,垂眼望着忙来忙去的贺峥宇深吸一口气,冷哼着打官腔:“贺队专业,理智, 友爱他认可的同事。” “——只是我, 需要时间去获得他的认可。”说完,想起在贺峥宇那的委屈,低头苦笑一下。 需要时间这样的话, 如同带着历史回忆的羽毛,塞满了姚局的胸口。 半晌,两人竟一起看了五分钟的车水马龙沸城民安。 “——贺峥宇,如果你给他机会相信你,他永远不会让你失望的。” 姚局说完,意有所指的望着相柳的脸,蓦的想起了曾经那么多并肩共事的战友。 只是这一路走来,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直到现在,留下的只剩下自己。 相柳没有说话,只是继续望着楼下的热闹,眉眼之间闪过一丝柔弱,回过头期待的望着对方:“姚局——” “——吵架了?” “那倒也谈不上...” 没想到的是,听到相柳和贺峥宇的吵架,姚局倒是更 分卷阅读62 加开心,眼角愣生生挤出三条笑纹,竟然掺和出主意:“刚认识互相有摩擦也是正常的,你有没有想过用你擅长的方式去处理,更简单?” “我擅长的?”相柳楞了一下,第一反应是:杀了他。 这个违反三观的想法肯定不是姚局希望的,那么第二反应就是:“绑了他?” 姚局瞪大眼睛惊恐的瞥了一眼相柳,恨不得想要拿把放大镜看看对方的小脑袋里装着什么:“你是一名人民警察!以前卧底黑/社会的那些习气给我忘掉!” “哦。”说完相柳也意识姚局才舍不得让自己去揍贺峥宇。 不过... 相柳像是被自己的想法提醒到,低头挑眉抿嘴做了个鬼脸:这个想法,可以考虑一下呢。 “我是说让你撒撒娇!”姚局揉着太阳穴,想起相柳这么多年确实也没接触过几个正常人,要不然就是作恶多端的极恶分子要不然就是凝视深渊的公安干警,让她做自己,还不如给她一个角色演起来的顺手。 “我只会撒脾气。”相柳缩着下巴闷声闷气。 给贺峥宇撒娇,老子宁可...宁可...宁可这辈子不吃车厘子! 姚局楞了一下,半晌竟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噗嗤笑了一声,食指轻晃指着相柳:“你在意才会情绪波动,挺好,有进步,就这么着吧。” 相柳一个人望着楼下贺峥宇,手指恨不得将走廊扶手抓出三道杠。 “——相柳,要去案发地了,你不去吗?” 相柳回过头,裴湛扶了扶眼镜,眯起眼睛笑着望向她。 天啊,瞌睡找到了枕头! 雪纷飞有人递过来一个暖宝宝! “去呢——”相柳想也不想的凑近对方主动介绍话也多了起来:“开我的车吧,我刚买了好多巧克力薯条凤凰卷豆腐卷还有化妆品,你长这么好看,要不要试试我新买的纪梵希粉气垫?” 看的出相柳是真的开心,裴湛听着对方稀里古怪的话,也不拂她的意,点头抬手准备拍拍脑袋:“我技术不行,到时候需要你多多帮忙呢。” “对了!”相柳先对方一步跳下最后一节楼梯,双手背后仰头望着对方:“你要是想要减肥或者提神,我也买了《人类酷刑简史》,借给你看。” 裴湛嘴角手指凌在空中笑容僵硬:这是...这是...兄弟情还是爱情的开始? 不管了,万水千山总是情。 沪邑镇位于本省最东边的沪上市的最东边,和B省相接。 以前国内漫游费用存在的时候,两省交界处的群众经常因为基站信号漂移问题,不断收到某省某市欢迎您的短信。 甚至因此还登上了省级新闻,最终运营商更改收费标准,沪邑镇这才淡出大众的关注范围。 当晚十二点,姚局带领两队又和沪邑镇派出所的大家做了沟通会,为了避免打扰受害人家属以及无辜群众,决定稍作简单休息,第二天早晨七点开始,重新走一遍案发现场。 “左乐,去和王秘说一声——” 贺峥宇远远看到相柳和裴湛一起朝大部队走来。 裴湛边走边说引得相柳不断点头,猜都不用猜保准又开始将那些法医诡秘事件逗小姑娘。 看到这里,贺峥宇拿起手套泄愤似的拍打车头,冲左乐扬扬下巴:“你去安排,裴湛和我住一间。” “那我呢?”一向和队长组CP的左乐可怜巴巴:“老大,你忘了大明河畔的寻欢作乐了吗?” 虽说是出来办案,但实际上也都是年轻大小伙子,在当地招待所的第一夜,几乎所有人都是灯火通明的—— 姚局和王秘以及当地分局局长一起分析案件推演,确定第二天工作方向加快效率。 而李晨周叔以及苏柏生队的熟人,都不敢喝酒,只能唠嗑打打牌。 左乐裴湛贺峥宇这些,当然是抓紧时间吃鸡上分。 相柳的房间就在贺峥宇隔壁。 夜间的风大而野。 她将空调气温开到最高,反复检查窗锁,门锁。 将屋里能移动的家具,全部抵住房门。 分卷阅读63 就连洗澡,也将卫生间的门打开,确保室内的一举一动自己都能立刻知道。 然后。 坐在小仙女床上,靠着距离贺峥宇最近的墙,听着那边的热闹,翻开专业书籍看。 枕头边,一枚随身携带的小刀静静躺着。 一夜亮灯。 第二天,在当地分局局长的带领下,姚局率领大部队再次来到“10.16”陈可怜与史新材夫妇的家,“10.30”王一清和李文法夫妇的家,以及“11.03”李学敏夫妇的家。 裴湛作为唯一拥有法医痕检专业技能,全程跟着姚局协助调查。 相柳偷瞄到贺峥宇没理自己,三两步凑在左乐身边,跟他一起组CP调查:“贺队要我跟着你学习呢,师兄。” “贺队没给我说啊...”左乐拿出手机准备确认。 “我俩是不是上次一起跑步来着,我俩是不是开会一起坐着来着,说明我和贺队关系这个!”相柳一脸虔诚的望着左乐比出一个大拇指,随即从口袋里取出一块5w毫安的充电宝奉上:“就是最近我和贺队感情上有点小矛盾,你帮忙润滑润滑。” “你们进展这么快?”左乐瞪大眼睛接过充电宝忙不迭的塞进口袋拍了拍:“好吧,有危险我罩着你。” 谁不知道荒郊野岭唯有卫生纸和充电宝堪比黄金。 他们俩,是真爱。 所有工作安排妥了,相柳这才长吁一口气,乖乖跟在队伍最后。 “10.16”案两家走访。 “——当时在场几个人?” “记不清了,大概,大概就是3、4个人吧。我在亮出,人家在暗处,根本看不清。”住在亲戚家的史新材妻子想起当天情况,至今还是有气无力不敢回家。 “你之前说,犯罪分子进屋之手只说了两句话。第一句:‘你老汉上次嫖女人被抓住借了我五千块钱,干净把钱交出来,否则把你孩子卖了。’第二句:‘我知道你们家,要让我知道你们报警,回来就将你家烧干净。’你仔细回忆一下,这两句话是一个人说的,还是两个人?”贺峥宇敞着夹克,低头玩味似的用鞋在地上蹭来蹭去检查脚印情况,像是漫不经心似的突然插了一句。 “这话...”说到这里,史新材妻子不由得坐直身子,仔细蹙眉回忆:“是一个人。我虽然听不清,也没看清,但是声音来处是中间打头的人。” 当地方言,打头的人,就是首领的意思。 “这个人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个子,疤痕,或者是走路姿势?”其他的工作人员接着问相关信息。 “他个子特别低,大概一米六左右吧,身材就中等。其他的,天太黑,实在是没有看清。” “对方的口音,你还有印象吗?”相柳藏在人群后,又加了一句:“是哪里方言,还是普通话,你能不能重复一下?” 随着史新材妻子的重复,相柳下意识和贺峥宇对视一眼,自然而然凑近:“贺队,是B省的方言。凶手是B省人?或者是在B省长期生活过?” “你记一下,”贺峥宇点点头认可相柳的发现,站直身体朝对方走近一些,低头望着相柳本子上的内容。 一边望着对方低头时露出来一小块白藕似的皮肤,呼吸着对方身上淡淡的香气,眯起眼睛琢磨着道:“此案中,犯罪分子的行为模式是:团伙作案,一人说话一人指挥。首领身高一米六,说明此人组织性强在工作中做事沉稳甚至哪怕吃亏也很少与人为敌。有可能是某工地的工头或者某矿坑的小组长等类似工作。另外,作案时用随口拈来的话,比如史新材根本没有嫖却说他因为嫖欠钱,说明犯罪分子反侦察能力非常高。” “——那么这么聪明的人,你说他会因为口音的问题而暴露身份吗?” “但如果照你这么说,”听到对方询问自己,正在记录的相柳下意识楞了一下,下意识抬眼望向对方—— 正看到琥珀瞳眸中充满求知欲的自己,心中微微一刺转移眼神望向远方:“我猜,在没有被抓住之前,他会越来越猖狂。” 先破案,私仇日子还长,再报不迟。 27. 确认犯罪模式(02) 我贺峥宇感兴趣…… 沪邑镇本就正在大肆征地盖 分卷阅读64 楼, 一个早晨过去,身上的土无声的提醒着所有人就是正在行走的出土文物。 “还有10.30案和11.03案需要去现场。这样下去效率太慢。”苏柏生将贺峥宇拉在一边,轻轻道:“要不这样, 我们将两个组打乱,各去采一个点, 晚上我们会和整理。姚局主要和当地分局的领导们向省上专家汇报。如何?” 贺峥宇回过头望着在场所有郁闷茫然努力的众人, 清清嗓子佯装非常不在意的点点头道:“...相柳跟我, 其他人跟你。” 这个时候也顾不上打趣怀疑什么的, 苏柏生筹谋几分钟做好安排便向王秘汇报。 得到许可之后,苏柏生冲正在和左乐说话的相柳挥挥手:“相柳,你过来。” 相柳心中顿了一下, 下意识瞥了一眼贺峥宇的反应。 发现对方逃避自己的眼神,相柳垂眼有一丢丢的失落和叹息,走向苏柏生的步子, 不由自主的有些沉。 甚至紧张到呛了几声咳嗽。 “苏队, 你找我?” “你跟贺峥宇重走一遍1103案现场,”苏柏生抬眼看了一眼相柳, 很快便转移眼神望着前方所有人:“其他人开车跟我去10.30案案发现场。时间紧迫,现在, 立刻,上车!” 经过贺峥宇身边,苏柏生刻意的肩膀撞了撞他,哼哼唧唧出一声:“爷爷我可帮你到这了啊。” 相柳站在贺峥宇面前, 敌不动我不动, 反正苏柏生都说了,要自己跟着他。 “看我干什么,上车。”贺峥宇呆站在一边, 仔细在大脑里过了一边案情,这才重新站直身体,扬扬下巴又是揶揄。 “上谁的车?” ——如果是贺峥宇的车,相柳便准备要给裴湛打电话拜托他照顾自己的车。 “当然是你的车,”贺峥宇抬眼望着她,眼神狡黠模仿当初她向裴湛宣传的:“你车上有好多巧克力薯条凤凰卷豆腐卷,我昨晚一夜没睡又累又饿,让我睡一会儿。” “你怎么知道——”这话刚问出来相柳就觉得是白问,对方专业就是做这个的。 只能跟着对方的背影,思索两秒,忽然想起来一种秘而不宣的可能:“你自己不睡觉非要和裴湛鼓涌一夜,你俩是...” “——你可以这样想裴湛。” 贺峥宇坐上副驾驶顺势重新调整副驾驶的位置,躺下后难得认真恳切的又加了一句—— “老子我铁直。” 相柳:奇了怪了,你直不直关我屁事。 裴湛上了个卫生间出来,看到整个院落空空荡荡。 瞬间暴怒:“贺狗蛋,你也忒不是人了吧?” 放下电话,看到王秘站在车前冲自己笑。 车厢静的令人心里抓狂。 贺阴险简直拿自己当塑料袋一般即用即弃,哪怕现在是岁月静好,相柳心里还是缓不过气。 该怎么报仇。 相柳一边开车,一边手指轻触方向盘考虑。 半晌,嘴角扬起一丝坏笑。 她慢慢将车开到旁边车道,胁迫旁边车不断按喇叭,吵的贺峥宇蹙眉。 却没有醒。 相柳有些失望,又偷偷不断加速,再刹车,颠的贺峥宇各种不舒服。 “别——” 果然,睡梦中的贺峥宇都开始求饶了。 相柳这才恢复正常驾驶,得意洋洋抿嘴偷笑—— “别去找她...”贺峥宇下意识侧了个身继续睡:“我陪你再打一盘。” 相柳一脸懵:找谁? 还是恶作剧心起,凑近对方,柔唇微启:“求我。” “求...你。”不得不说,睡着的贺峥宇可比醒着的贺峥宇讨人喜欢多了。 不管是找谁,看在对方梦里都记得照顾别人,可怜兮兮,本女侠饶他不死。 11.03案的现场,是沪邑镇乾陵村的李学敏家。 贺峥宇和相柳站在已 分卷阅读65 经被凶犯破坏的半高墙边,打量着这座距离国道最近的独门独院。 “凶犯很聪明,专门寻找的就是这种即将拆迁没有摄像头,靠近公路噪音比较大求助起来非常困难,但是逃跑非常容易的地方。” 贺峥宇模仿凶犯尝试攀爬入户,之后示意相柳跟自己进屋—— “凶犯用斧头撞门进入屋内,用各种可能的话先和户主李学敏周旋,万一被人听到也可以混淆警方视线。杀害李学敏后是妻子,最后是孩子。” 贺峥宇胸口颤抖,不由得叹了口气想将这间凶宅的气息从自己身体抽/离:“所有人员带着手套,用前一家的床单角捂脸。主犯有组织有纪律,个子一米六...其他凶犯有成家有孩子的。现场采集的所有DNA痕迹,和库里尚无匹配。”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拍拍脑袋想要迫使自己发现更多新的线索—— “贺队,”相柳蹲在儿童床边,望着床上血迹干涸的床板:“我觉得,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杀人。” “嗯。我也觉得他们肯定是提前有踩点有准备。或许,和受害人擦肩而过打过招呼也不一定。”贺峥宇起身走向外间,向不远处的小卖部走去:“如果是提前踩点,或许还记得不要丢掉垃圾,但是在这种天黑便伸手不见五指路上没人,只有孤零零的小卖部或许见过来买烟借火的也不一定。” 相柳顿了顿,总是自己的话没有说完,觉得贺峥宇说的有道理,下意识还是跟着对方的思路走。 “——你问的都是大半个月前的事了,今天都11月17了!”小卖部的老板不耐烦的挥挥手:“该说的我都说了,一来时间太久了记不得,二来我这里人来人往,早忘了。” “那你这里摄像头没有记录吗?”相柳下意识指指对方小卖部上的黑色摄像头。 “那玩意,”店主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就是个摆设。你们没看见吗,这个村子都快拆了,我现在卖的最好的就是这种拆开的烟,一根五毛的卖。再加上那玩意,我这一天就喝西北风了。” 听到老板所说,贺峥宇和相柳交换了一个受挫的眼神。 “那...老板你给我一提纸。”相柳拿起微信支付,忽然想起什么道:“遇害的两家离你这个小卖部都挺近的,你没有听到声音?” 对方在不耐烦中给了她一个无言的眼神。 “不是,我的意思是,在这半个月内有没有陌生人,用现金向你支付买卫生纸或者烟?” “那肯定有啊,我们这到处都是民工还有村民。” 贺峥宇眼波流转:“你能不能将11月整个月小卖部的微信支付流水给我一份?” 在老板打印之时,贺峥宇可以距离远了些,给苏柏生发微信:“你能不能将10.30案发现场附近小卖部这一个月的电子支付流水要过来?通过这个,看能不能比对出来?” 其实大家都知道,这样的比对方式,除非凶犯是傻子。 但如果凶犯后期抓到了,但凡能有微信记录,也是到过现场的证据,不可忽视。 所有的证据搜寻,其实都是垃圾桶里找所有,谁知道是金子还是石子。 “贺队,”有的时候,一些想法方向越不让说越不让做,相柳就变着法儿坚持:“我的想法是,凶犯肯定不是第一次,你信我。” “我知道,10.16是第一次。”贺峥宇翻看着群里的各种信息,蹙眉随口回答道。 “——贺队。”寂静的车厢内,相柳刻意又喊了一声对方的名字。 这一声着重强调,尾音拉的很长,长到了贺峥宇的心尖上。 他放下手中电话,乖巧的望着相柳的眼睛,难得不再戏谑不再拒绝也不再凶她。 “我的意思是,10.16现场我们看过,凶犯进屋有组织,杀人有手法,离开有步骤,谁第一次会做到这样?” “——我认为他们是有踩点有排练的。”贺峥宇心中乌云微散,他大概明白对方想说什么。 “是踩点,是排练,”相柳点头认可,又继续道:“或许真的可以做到每次作案时所有人完美契合不留破绽。但是杀人呢?真正有人可以做到拿起斧头立刻手起刀落一条冤魂横空出世吗?” “我想的是,”相柳坐直身体,面对着贺峥宇一脸认真:“他们之前一定也做过类似犯罪,只是当时没有杀人。由最开始的普通入室抢劫 分卷阅读66 ,演变成了如今的杀人抢劫。” “按照他们的作案时间,尤其是临近年关着急用钱回家过年,我不认为他们就此停手,我甚至认为他们...再憋新的。” “那么真正意义上的第一起案件受害者,一定充满了破绽。” 贺峥宇半躺在副驾驶,望着半搭着腿侧身面对自己的相柳,听着对方的想法,一道发麻电流从心里沿着后颈上窜至后脑勺,在整个大脑炸裂。 嘴唇微张,眼睛望着相柳真诚的脸,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贺队?”看到对方的反应,相柳不由得又有些担忧:莫不是自己又自以为是了? “——你觉得我说的有可行性吗?” 贺峥宇转身面向前方不再看她,胳膊搭在车窗上握紧电话边敲边低头思忖。 半晌尽管不愿承认,却还是真心实意说了一句:“还行吧。” 胸口发麻电流余震尚在。 岂止是还行,若不是尚存一丝脸面和理智,贺峥宇简直想捧着她的脸狠狠亲一口! 我贺峥宇感兴趣的女人,连脑电波都比一般人性感! 28. 弯路(01) “贺队!你要是想要我就…… 相柳望着对方痴痴看着自己的模样, 只觉可能是贺阴险新想出来折磨自己的方式,干脆不理他发动汽车引擎:“那我们现在去哪?” 贺峥宇意犹未尽的缓缓赖回椅子上,刚准备开口—— 余光察觉身边人手指抬了一下。 相柳电话震动, 冲贺峥宇抬手示意之后接听。 然而—— 未等她反应过来,车载电话自动蓝牙连接—— 裴湛的声音在车厢内震颤:“小相, 你们在哪呢, 忙完了吗?吃饭了吗?” 贺峥宇下意识点头:裴狐狸这温暖三连问还挺受用, 下次可以学习学习。 随即又有些担忧的侧脸偷偷观察相柳的反应:狐狸还是狡猾, 她该不会真的招了对方的道吧。 “我们在1103案发现场附近,”相柳忙着指挥雨刮器清洗挡风玻璃,随意将话题撂给贺峥宇:“贺队, 我们什么时候吃饭呢?” “——裴狐狸,领导带你吃的什么山珍海味?” “和领导吃饭哪里有和自己人吃饭香。”裴湛舌尖在口中随意滑过,说的就是令人舒服的话。 贺峥宇非常满意自己的主场优势, 拿起手机下意识查附近好吃的:“我看这附近有一家刘老虎胡辣汤是网红店, 不如我们一起吃?” “小相,你呢?”裴湛并不着急发表自己的看法, 而是先等待相柳的回复:“我们第一次吃饭,要不我们找一家西餐厅, 或者川菜粤菜淮阳菜?” 贺峥宇瞬间有种被人从天上丢在地心按着摩擦的郁闷:所以明白为什么领导都喜欢带裴湛么,差距差距差距啊。 “我都行。”相柳倒是有些心不在焉专心检查挡风玻璃有没有擦干净,忽然想起什么转过脸对着贺峥宇笑起来:“出来一天,左乐在群里已经问了三遍要不要吃土豆片加馍, 或者是油泼面了。” “——啊, 左乐是陕西人吧。”裴湛很轻易的就想到相柳想说的点,随意道:“也是个可爱的孩子,那不如我们——” “估计晚上还要开案件分析会, ”相柳打断对方的话,望着贺峥宇期待批准:“要不我们买些吃的回局里一起吃?” 裴湛被冷落也不生气,也笑起来:“那这样吧,我现在买,你什么时候到?” “那就四十分钟之后吧。”贺峥宇轻吁一口气,手指下意识轻轻弹弹车窗,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开始玩手机。 “相柳有什么忌口的吗?” “没有。”这句话倒是车厢内两人一起说出来,声音大到车厢内的浮尘飞舞。 “——你喜欢吃馍和面吗?” 行驶途中,贺峥宇一只脚搭在膝盖上,百无聊赖询问。 “不喜欢。” “那你为什么还要吃,是为了左乐吗?”贺峥宇音调陡然变尖,身体也不由自主坐起来。 相柳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继续回过头望着前方路况, 分卷阅读67 想了半天,闷闷吐出原因:“...感觉裴湛这么上赶着热情,很奇怪。” 贺峥宇开心的像只刚刚结束冬眠的熊。 “——那左乐多好玩的,一样带着金丝眼镜,一样的专业聪明,而且还会主动和我打招呼。”想起刚上班认识的第一位好同事,相柳对左乐非常认可。 “...切。” 听到身边人明显的不满,相柳心中百万个切切切,却还是向权力低头,刻意的腾出手拍拍对方:“您也特别好,特别专业,特别那个(阴险)。” 贺峥宇听的正舒畅,忽然发现比夸左乐的话短多了,更加郁闷:“您也?这不还是夸左乐呢么!” 越想越气,贺峥宇低头将自己的下巴藏在衣服领子里,蓦然又笑了。 “——吃完饭将刚才你对我说的内容,稍后所有人说完后和姚局提一下。” 等到大家回到分局会议室裴湛已经买了一堆吃的等着了。 贺峥宇随便拿起一份加馍咬了两口,继续给相柳安排工作。 “嗯嗯。”相柳点点头咬了一口,被辣到龇牙咧嘴,捂着嘴巴不停给自己扇风,整张脸已经开始变成小粉红。 裴湛赶紧灌了一大杯水继续吃:“太辣就别吃了。” “不辣...”相柳摆摆手说两个字就要喘一会儿解释:“是我今天状态...不好...” 说着,眼泪竟然流下来了。 “——我靠,”听说有馍吃,左乐忙不迭跑进来,正看到相柳红着脸对着贺峥宇哭,顿时停下来握紧拳头朝贺峥宇的背上给了一拳:“贺队!你要是想要我就直说我懂,用不着揍相柳!” 裴湛:我...是不是有点多余? “这位是省厅领导陈主任,”等到所有人落座,姚局向大家率先介绍新加入的负责人:“负责本次案件的侦破。” 所有人鼓掌表示欢迎。 “我先说两句——”穿着警服扣着肩章全场职位最高的陈主任黑着一张脸冲众人挥挥手,示意大家安静,将话筒拿至手边:“今年我们是最辛苦的一年...” 相柳低头下意识揉揉额头:一般领导的说两句,就等着半个小时吧。 果不其然,会议晚上七点开始,等到真正交流今日发现时,已经是晚上九点。 纵使寒冬腊月,也有不知何处而来的微虫绕着明灯飞舞跳跃。 整个会议室开始蔓延起茶叶的香味,很快被速溶咖啡的香油味掩盖,而咖啡的味道又再次被不断点燃的香烟所遮盖。 相柳眼睛被香烟的味道熏的难受,总觉的整个会议室就是人间炼丹炉,专炼过年农家腊肠。 “我们现在根据凶犯的作案行为,作案模式,作案时间,确定出了一系列的犯罪画像。”陈主任用手上的签字笔敲敲桌面,万宝龙的白色五星标识一闪而过:“那个谁来总结下。” “——苏柏生你来。”一直低头翻看卷宗的姚局直接道,随即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介绍:“这是我们这次重案二组负责人。” “...嗯。”陈主任点点头。 “前期案件介绍已经有了,就不耽误大家时间。”苏柏生直接开始进入主题:“从10.16,至11.03,凶犯明显已经养成了作案习惯,后期一次比一次杀伤力大。我们目前得出的犯罪模式是:” “凶手34人,有一人率领,寻找靠近路边独门独院,凌晨2点左右翻/墙咱们入室,言语误导受害人,进行抢劫。如遇反抗,直接用斧头砍死。” 说到这里,苏柏生扬扬身换了个坐姿,继续道:“根据当前证据画像:我们认为,主犯男性一米六高,体型中等,能够操纵23人,说明在外人眼中精明干练,可被依靠。使用B省方言,对案发地非常熟悉,很有可能是B省人来此打工——” “这么说来,”陈主任接过苏柏生的话,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语调轻松道:“我们的侦破方向已经有了,沪邑镇不大,又是拆迁镇,我们可以重点关注下近期流入当地的装修工,农民工,尤其是B省口音者,尤其是说不清楚案发时间在哪里的人。” “...”现场一片沉默。 根据苏柏生所说的情况,所有人都能分析出犯罪画像。 然而 分卷阅读68 最难的是,整个分局加上看门大爷,也不过70人。 加上姚局带来的人,也就不到100人。 沪邑镇整个镇子50%正在施工盖楼,二十多个楼盘,每个工地动辄几百民工,共计几万人,短时间怎么查的清? “...想想无辜的受害人,想想沪邑镇的群众。”看到会议现场沉静,陈主任轻咳一声语气稍稍软了些道:“大家别紧张,据我所知,现在很多楼盘都是只和包工头联系,而包工头手里会有民工群,大家可以和包工头联系,确认下信息。人手方面,我们暂时克服一下,我尽快要支援。” “很多时候,咱们还是要回归原始的工作模式,靠脚去丈量,靠眼睛去测谎。” 软话说完,陈主任眼神凌厉给大家施压:“也都知道每年年关就是全年考核评定,这个时候谁都不要掉队。抓不到凶犯是能力问题,但是消极工作,就是态度问题。” 说到最后四个字,对方还可以敲了四下桌子。 很多时候,外行都不要指导内行,哪怕你看着多简单。 陈主任的建议是好,但好建议也仅仅是建议而已。 苏柏生低头苦笑一声,凑近贺峥宇道:“我怎么问,我问包工头,你知不知道群里所有人案发当天时间段做什么?这不是打草惊蛇么,我是凶手我立马就逃走了好不好。” 贺峥宇微微蹙眉,心里说不出的有种烦躁。 他拿起本子道:“说犯罪画像有可能是农民工,但也有可能是其他工资低平日被忽视的打工者。另外,现在是年关,正是所有农民工讨薪和农民工回家的时期,就是一团乱。还有...” “还有什么?” 贺峥宇大脑回忆起村边孤零零的小卖部,不由得摇摇头。 ——如果是我的话,我会觉得,村落边的小卖部比独门独院更容易入手。 希望,凶犯不要想到这一层。 29. 弯路(02) 脸皮是什么玩意,自己是…… 桌上手机上的屏幕闪了一下, 时间显示已经是晚上的十一点。所有人的脑力跑去支援精神与本能的抗争,黑着脸熬着神,早已停止分析案情。 “关于你的想法, 我们稍后私下向姚局——” 贺峥宇转过脸看到身边相柳完全没有疲惫的神情,反倒有种摩拳擦掌唯我独醒的兴奋, 暗道一声不好, 还是迟了一步没按住—— “姚局。”等到会议室内陷入一片隐忍的沉默, 相柳手指夹着笔旁若无人的抬起手, 主动寻找领导的注意,察觉到对方身边的新领导,勉强的点头示意:“陈主任——” ——果然是自以为是的菜鸟。 不只是贺峥宇, 在场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 在几十个人不同部门参与的会议中,实际上基层是没有资格反驳只能行动。 但是...她不是一直都很低调...么? “这位同事,你说。”陈主任看到相柳举手, 身子向后靠了靠潜意识想要远离, 碍于理智还是认真回复。 相柳放下手,环顾四周, 深吸一口气狡黠的瞥了贺峥宇一眼,明眸皓齿梨涡浅笑—— “我们贺队有新发现。” 当所有人的目光如同闪光灯一般聚焦在贺峥宇的脸上时, 他竟然没有一丝奇怪。 除了头发丝有点冒烟的感觉。 ——在这里等着报仇呢。 三秒之内,贺峥宇抬起眼,已经坐直身体认真回复:“关于本次的劫杀案,除了刚才领导讲的在没有有效证据的情况下使用犯罪画像摸排嫌犯, 也可以关注一下凶犯前期的作案方式。” “...前期?” “我们发现的10.16第一起陈可怜被杀, 根据凶犯的犯罪行为已经说明他是有经验的,而这样的经验一定是源于早起未成功的案件。”贺峥宇垂下眼,手臂放在桌面感受着木板传来的冰凉, 握紧拳头,又重新抬起头望着前方领导:“我想通过查询之前两省交界处的入室抢劫案,应该会有所发现。” 贺峥宇提出的,是和领导完全不同的破案方向。 这算是硬杠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无论是什么行业。 分卷阅读69 果不其然。 “...”整个会议室静到可以听到电器发动的声音。 “这位同事的想法很好,”陈主任轻咳一声,身子向后仰仰,用行动说明对贺峥宇的抗拒:“但是你知道过去半年内,就沪邑镇一个地方的入室抢劫有多少起?你能保证凶手们不是因为同一件事情被激怒冲动之下犯案,只是没想到第一次就杀人所以后续一次比一次凶狠?” “想法也要结合实际。”陈主任第一次参与会议就遇到这种情况,越说越来劲,环顾四周杀鸡儆猴:“年轻人,不要以为了解什么心理学看过几部美剧,就可以坐在办公室成为神探。具体办案,还是要靠双脚。” “再说,如果方向错误导致新的受害人出现,是我和姚局负责,不是你一个人负责!” 嘭—— 姚局刚准备说两句缓和气氛,看到身边上级更加生气,顿时也不便再多言,只盼对方这口情绪尽快发泄。 说到这里,陈主任从之前到现在被众人忽视的耻辱感突然爆发,将手边的杯子用力朝桌上砸了一下。 这一声砸,震在相柳心尖,吓得她跳了一下,内疚的不行。 本想着是普通的开会交流意见,却没想着给贺峥宇扣了一口大锅。 “——我还是建议大家按照我说的先做,这样就算没有结果,我们还可以让上级看到我们是努力过的,而不是敲敲键盘嘻嘻哈哈。”陈主任环顾四周深吸一口气,算是成功的新官上任三把火,震慑全体。 “...”看到陈主任终于闭嘴,姚局清清嗓子缓缓挥手:“时间也不早了,那个王秘晚上把沪邑镇路线分出来,贺峥宇和苏柏生明早带队开始干活。大家抓紧时间休息。” “贺队对不起。” 等到大家都走完,相柳拉着贺峥宇,一脸担忧和歉疚的望着他:“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怎么了,真的,对不起。” 被官僚主义噼里啪啦演出戏任谁也不高兴。 贺峥宇黑着脸深吸一口气缓缓浊气吐出:第一还是认为相柳的想法是对的,第二是明白被训的最大原因是自己没看清眼色非得要说实话,第三是... 第三是... 他转过脸面无表情望着相柳担忧愧疚的双眼—— 第三是能让眼前这个虎妞心里有自己,也挺好。 脸皮是什么玩意,自己是来破案(恋爱),不是来要脸的! 贺峥宇手指轻敲桌面,身子刻意向后仰,距离相柳远了一点,垂眼睥睨没有说话。 相柳只当他还在生气,凑近对方举起右手伸出三根手指认真发誓道:“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发誓,我真的知道错了,要是有下次我就脑袋砍下来给你当——” 不等相柳说完,宽大温暖的手掌已经覆在她的嘴唇上,阻止她继续说。 “我说你,就连认错,也要这么威胁人么。”眼看对方竟然用诅咒自己的方式向贺峥宇道歉,贺峥宇真的是心脏一天要被对方揪住丢八回,立刻倾身阻止她继续伤害自己。 重心随着身体前倾,他几乎是压在相柳身上,薄唇凑近对方耳边,像是累到无力似的,也不避嫌了,嘴唇轻触对方耳垂那一块冰凉,无奈叹息:“你是要我的命啊。” 相柳整个人被对方压制无法动弹只能瞪大眼睛被动向后倒,直到肩胛骨撞到墙,冰凉刺骨。 而前方,如同炙热火海。 说不出的危险。 “啥?” 随着相柳薄唇轻触,贺峥宇掌心感受到钻心刺骨的痒,像是被点燃引线似的,吸气呼气都透着薄荷冰块的爽。 她的脸好小。 贺峥宇一只手掌覆上,便只剩下一双杏眼好奇的眨巴着观察自己,睫毛如扇,就是看不够。 她的脸好软。 她的脸好香... 整个世界好像被一种力量从自己认知中扯离,虚无的不像话。贺峥宇空出来的一只手下意识扶在相柳的肩膀,继续向她靠近... “贺队!”眼看贺峥宇离自己越来越近,相柳抬起手用尽力气撑住了他。 男人炙热的气势环顾着她,带着一种危机和压迫感,令相柳感到害怕。 分卷阅读70 贺峥宇停下来,放下捂在相柳唇上的手掌,却还是挡在她面前,倾身追着相柳躲闪的眼神:“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只是刚才冲动了。” 听到对方这么理解,相柳停下躲闪,望着对方一脸认真的狂点头。 “嗯,就是的。” 又想起之前两人说的关于敷衍的话题,相柳狂摇头快哭了似的解释:“我不是敷衍,是真的不是故意的!” “那你以后叫我哥哥。”贺峥宇撑开双臂搭在前后桌,直接将相柳拦在自己怀中。 “贺队,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多幼稚啊。”说到被人威胁,相柳瞬间启动临战反应,身体脑袋紧靠着墙壁努力远离对方,无奈的和明明在耍脾气的贺峥宇周旋。 刚才扬起的粉红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我比你年纪大十几天,你叫我哥哥很应当啊。” “我请你去SKP吃淮扬菜,好不好?” 贺峥宇在一起吃饭和被相柳叫昵称之间筹谋半天:“不,案子一时半会破不了,我要现在就感受你的歉意。” 说到这里,贺峥宇望着对方双眼中自己的身影,一字一句道“叫哥哥。” 相柳真的是无处可逃。她别过脸不再说话也不看他。 贺峥宇反倒轻松了,百无聊赖手掌托着脑袋扬眉提醒彼此的处境:“那咱们就这么着,扛一夜。” “贺峥宇——”反正就是,莫名的不愿意。 太幼稚了。 幼稚到有点...那个。 “贺峥宇什么?”说着,贺峥宇又朝相柳的方向凑近了些。 “哥哥。” 相柳第一次感受到周边空气又黏又稠又甜又腻,她心跳的速度很快也跳的很高,高到她要不断地从喉咙咽下去。 就很害怕。 贺峥宇看自己的眼神,很害怕,像是一点就炸,一戳就哭的临界点。 “我听不见。” 相柳用尽力气推了对方一把,将他从自己面前推开,咬牙从嗓子口又挤出一句:“哥哥!哥哥!哥哥!够了吧?!” “哼。”贺峥宇心脏一颤,被她一推,整个人软绵绵的靠在旁边桌子,整张脸都是欠揍的舒服感。 “...早说么,赶明给您送只鸡,每天早晨都会叫咯咯。” 回到房间,相柳这才抬手捂着自己的脸,感觉整个脑袋已经成了一根燃烧的火柴头。 好烫。 ...贺队刚刚,是在撒娇来着? 直到第二天早晨准备出发,相柳远远偷看贺峥宇的身影,想起昨晚那一幕,依然不敢上前打招呼。 就是这么怂。 “左乐,你能不能给贺队说一声,”相柳悄么么将好友拉在自己身边,揉揉鼻子:“今天咱俩组CP做走访,昨天我又得罪贺队了。” “没问题。”左乐扶扶眼镜,小细腿蹦蹦跶跶便朝贺峥宇跑去。 贺峥宇正忙着和苏柏生思索如何使用50人,25个组,去盘查第一批3000多人的建筑工地员工。 听到左乐主动承诺和相柳一起互相照应,随意的摆摆手:“嗯。” 相柳用脚尖模仿圆规在地上刚划个半圆,左乐已经冲过来,朝她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相柳竟然有一点点的失落。 30. 暴动(01) “那个...相柳,一会…… “姚局这边已经安排王秘和各大地产开发商联系, 要来了合作包工头的联系方式。目前我们已经和对方沟通,不管是用什么样的方式,都将打工人员留下来直到全部排查完毕。” 贺峥宇在工作群内向大家通知:“所有人按照小组自行联系归属楼盘, 注意安全,注意沟通技巧。我和苏队去开发商那里了解情况。” “收到。” “收到。” ...“收到。” 尽管在非工作时段大家打打闹闹没个正形对于领导安排都是抓住叫爷放开乱跳的。 分卷阅读71 工作时段还是非常严肃认真。 毕竟凶犯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就是挑战列位的专业水准。 谁都不想输。 相柳打开表单查到自己归属片区, 便直接朝停车场走去:“左乐, 我开车, 南小巷,准备出发!” “——小相,你又要去现场?”裴湛抱着一堆昨晚做的痕检分析正准备向领导报告, 看到相柳双眸一亮,走过来打招呼。 “嗯。”相柳回头冲不知道在磨蹭什么的左乐跺跺脚,这才抬起头和裴湛面无表情点点头。 “...”裴湛看出相柳一脸不高兴, 只当是对工作不满, 眼波流转试探道:“要不我给陈主任试着说一说,你一个女孩子在男人堆里跑来跑去, 确实不太方便...” 相柳有些诧异的瞥了对方一眼,满心的“关你屁事”, 但想想还是同事况且对方还算是为自己着想,便也淡淡一笑:“裴湛,我现在做的就是我喜欢的事,谢谢你, 但是不必了。” “——那等你回来我们一起吃牛排。”刚刚被拒绝, 裴湛立刻顺杆而上,一脸期待的望着对方。 相柳人已经上车,随意的挥挥手撂下一句:“以后再说。” 裴狐狸站在原地, 望着相柳离开的背影,眯起眼睛,拿起电话发送一条微信: “相柳答应和我吃牛排了。” 选择收件人。 发送。 果不其然,贺峥宇的车上陡然传出一声国骂。 “王总,这都说好的,我们的活干到9月底,说是国庆节后发钱。这都快过年了,是不是...” 相柳刚走至大门口,便看到一位壮汉佝着背赔着笑向门口一位穿着西服戴安全帽的工作人员颤着手递烟。 工作人员大咧咧的站着,接过对方的烟抽了一口,蹙眉丢在地上踩灭:“妈的,这啥烟,狗都不抽!” “对不起对不起,您看咱能不能跟公司说一声,都是上有老下有小才出来干这下苦的活,年底家里都等着米下锅呢。只要我们工钱有了,我保证,保证好烟好酒都没问题!”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生存的压力令堂堂九尺男儿脸上早已没有了所谓的稚气与尊严,常年对生活的委曲求全令他脖颈后面的富贵包凸显,额头上的三道抬头纹默默诉说着这么多年的苦大仇深。 “我会给上面反映的,走走走。” 看到相柳和左乐出现,工作人员一只手拎着安全帽朝两人小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回身冲那位包工头挥挥手:“你先回去,等我电话。” “你好,我姓左。”想起贺峥宇出发前十几次的微信提醒自己照顾相柳,左乐率先站出来将相柳挡在身后,和对方握手介绍:“是贺队派我们来了解一下情况。你...怎么称呼?” “王磊。”王磊伸出手本想和相柳相握,发现对方压根就没有伸出手的意思,随即将手里的安全帽递给两人:“公司都和我说过了,是年底安全情况摸底,没问题没问题,我们完全协助。” 相柳抬起头望着不远处还在打量这边情况的壮汉,扬扬下巴好奇:“怎么回事?” “嗨,这不是接到通知,让大家留下来协助调查么。”王磊嘴角上扬,眼神却依然冷漠:“我们怎么能让几千人不回家过年,那就只能不发钱等着么。” “这...” 办法是个办法,但也太绝了。 企业收到公安协助文件,一方面不愿意对方在自己企业内调查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另一方面也希望尽可能用最少的钱干最多的事,甚至不花钱办事。 那么借用这次文件为由,刻意拖欠工资,达到了双赢的效果。 最委屈的,就是最底层的劳动者。 很多人不知道原因,只能一次又一次,明明是企业欠自己的钱,却卑微的像孙子似的求着哄着供着,甚至有些人还准备打折—— “你们没有那么多钱,至少给我一半,让我回家说的过去,也行啊。” 更有很多人,抱着希望在明天,合约结束后还继续留在工地,帮着干着活,希望对方看在自己努力乖巧的份上,把工钱给自己。 每一天睁开双眼,咕咕作响的肚子,提醒自己没有选择 分卷阅读72 的权力。 “就算发文说要协助调查,你们想的办法是拖欠工钱,刚刚那位说的是你们拖欠了三个月了。”相柳随意瞥了一眼,看出对方并不符合凶犯画像便不再关注,但既然自己听到,也还是帮着说了几句。 王磊听出话中指责,眼波流转退了一步,明显没有了刚才的主动热情:“嗨,当时不是说,尽可能的将所有人留下来么。再说,这都是上级领导的注意,咱们干活的人哪能问的清楚,您说是不是?” 说完,王磊冲左乐眨眨眼,上下打量相柳一番,撂了挑子:“你们自己随便问吧,我还忙,有事先走了。” 相柳望着对方离开的背影,回身望着整片阴森寂寥的建筑物,脸颊碎发飞舞,吸进鼻子的空气都带着刀子似的锋利。 “10月16日你在哪里。” “10月30日你在哪里。” “11月03日你在哪里。” “身边有没有人突然消失?” “你们这里的小团体都有谁?” 第一次问或许还会结结巴巴。 等到第N次问的时候,已经非常轻车熟路的:“您好,我是集团公司下来只是做个回访而已。” 在对方情绪平稳之后,慢慢再问案件信息。 不多时已经到了吃饭时间。 工作了一个早晨的工人们舍不得在工地灶上吃饭,纷纷在工地附近的路边摊上,买一碗炒面或者麻食,心情好了加一瓶啤酒,干脆三五成群蹲在门口,眼睛打量着过往行人,说着笑着。 “相柳,我们也去吃点东西吧。”左乐一边和贺峥宇微信早晨工作进展,抬起头关心道。 整个早晨在各种人面前问同一句话的相柳抬起头,这才发现所有人都去吃饭,用力眨眨过于专注而酸涩的眼睛:“这附近没什么吃的,我们在车上休息一下随便吃点,顺便沟通早晨的工作成果吧。” 说罢,经过一群正在吃饭的工人,朝汽车走去。 左乐落单,望着周围路边摊上的烟火气息,咽了咽口水委屈的望着相柳的背影,乖乖先去工作了。 “那个相柳啊...”左乐刚上车,有些欲言又止道:“你下次能不能换个大一点的衣服。” “什么意思?”相柳楞了一下,自己就穿的平日的衬衣西服牛仔裤耐克小白鞋,虽然不够淑女但也还好啊。 左乐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眼神落在相柳胸口,提醒道:“你的衬衣有些紧,特别...显身材。他们评价...不太好听。” 相柳楞了一下,眼神望着门口那群蹲着吃饭的人们,没有说话。 那些人看到相柳正在看自己,彼此交汇一个邪恶的眼神,瞬间人群发出一声爆笑。 “他们说什么了?” “哎呀,来来回回就是不好听,你车上有没有包裹严实的衣服,换一下吧。” 就算相柳认为这些污言秽语说说自己又听不到没损失无所谓,但一起工作的左乐听到却是如坐针毡非常尴尬,甚至还有一丝同为男性却帮不上忙的抱歉感。 “没关系不管他们,”相柳毫不在意的拿起保温杯,喝了一口咖啡,滚烫的液体缓缓入胃,整个身体这才暖和起来。她从后排递给左乐一袋面包:“知道你喜欢吃面食,现在没有,你先充充饥,等晚上再吃吧。” “哎,晚上还要开沟通会,”左乐整个人倒在副驾驶,揉着额头一脸苦相:“我已经将近两个月没有看过新番了,这样下去我就连石原里美的脸都忘了。” “石原里美结婚了。” “...啊???”村通网的左乐更加难过。 看到这边车厢内两人互动,工地门口蹲着的人们发出几声怪叫。 “还有一批人,是在马路对面的工地上,你们可以去问问。” 多方打听仍还有一些人没有联系到,等到晚上十一点还未完成,两人便准备第二天再来。 天幕漆黑,万籁寂静,就连路灯也不情不愿的零星亮一段黑一段,整条路没有任何路人。 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宛如异国他乡。 前方路灯下,一 分卷阅读73 群看起来像是在附近打工的男人们靠着坐着路边唱歌喝酒。 两人都认出来,其中有中午对着相柳吹口哨坏笑的男人。 对方人多势众,那种恨不得挖骨探心的贪婪与猎色的眼神,没有了白天理智的束缚,更加令人心惊肉跳。 左乐停下脚步,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抬手将相柳拦在身后:“那个...相柳,一会儿要是有危险,你就赶紧跑。我是男人...如果有啥危险,我...就当增加人生体验了!” 光亮宽敞的分局会议室里,贺峥宇听着陈主任继续的恐吓式工作法,手指按着眉心,蹙眉盯着手机上已经超过半个小时没有给自己回复消息的左乐账号。 随着未回消息的时间越长,眉间山川更加深壑。 31. 暴动(02) “那咱们可说好,你要是…… 工地这边, 左乐走了两步又拦下相柳,牙齿打架颤抖着拿出电话:“我...我...我...还是给贺队打个电话...吧...吧...” “别——”相柳从他手中抢走电话解释道:“我们前期做调查只有工地负责人知道我们身份,其他人都只是被通知做回访。如果被人知道当地方发生这么大的案件并且我们犯罪画像指明是民工, 就算再怎么解释,都会被媒体或者其他人误认为是阶级矛盾伤害无辜善良的人。更何况, 到目前为止, 凶犯是民工, 也只是其中的一个可能而已。” “不能报警。”说完, 相柳将电话还给左乐,看到对方紧张的状态有些奇怪的上下打量道:“你上班前没做格斗的培训吗?” “都这个时候了,格斗老师都退休了...”左乐没有直接回答, 而是望着那些人的吵闹声越来越大,额头汗水渐渐滑落,关键时刻还在动脑子解决问题:“要不, 要不我叫上五十份外卖, 让送餐小哥护送咱俩离开?” “...太贵。”相柳认真的想了想这个办法,摇摇头, 又推了身边好友一把:“做人有的时候,还是需要搏一搏, 左乐。” 就算在危险的时刻,左乐还是记得将相柳保护在身边,用自己的身体阻隔着恶意。 两人一起,迈出了第一步。 越是凶恶的人, 看到怯懦胆小的人, 越开心张狂。 左乐一边迈着小碎步一边偷瞄中午见过的男人,被对方看到胆怯小心,霎时间心中的狂意肆起, 冲相柳吹了一声口哨。 一个带了头,其他人也跟着起了。 “哟,刚办完事啊。” “这胸/大腰细,干起来一定爽爆。” 听到污言秽语起来,喝过酒的男人们更加热血沸腾,所有人站起来纷纷朝相柳望去。 在他们眼中,相柳穿衣服与不穿衣服已经没有区别了。 有些人,甚至还做出猥/亵的动作。 “相柳不要理他们,我们走。”左乐担心身边女生害怕,拉着她的胳膊就要逃。 “哟,小兄弟急了。”其中一人看出左乐的仓皇与嫌憎,一个酒瓶子扔在地上碎片四射,挡在了两人的路。男人手伸进裤子里挠了挠又掏出来,走至两人面前,伸手去摸相柳的脸:“实在不行,让哥哥的小兄弟帮帮你。别说,就你女朋友这腰,哥哥能玩一年。” “你干什么——”相柳眼锋瞬冷,还未来得及反应,左乐已经冲在自己身前,一拳软软却坚决的砸向对方。 “妈的,老子在这里办了你又怎么样?!这地方老子才是王懂不懂!”对方身子一转轻松躲过左乐的拳头,直接挥了一拳,打碎了左乐的眼镜。 朝站在原地的相柳走去。 相柳深吸一口气,开始脱外套。 “哇哦。”一群野汉双目发出猎食的萤光。 真没想到还有如此配合的受害者。 可是在本就一无所有的野兽面前,哪里有受害者,就是完全被践踏的猎物。 有些人擦擦口水,有些人拿出电话,还有一些人也跟着开始脱。 相柳脱的很慢,脱完之后,也跟着蹲在地上,像是要叠衣服似的。 她将衣服铺在地上,甚至找了旁边几块石头压着衣服,随即提起衣服,直接一甩—— 为首男人瞪大眼睛直愣愣看到天 分卷阅读74 地旋转,连哼都没哼直接倒地。 还不等其他人呼喊,相柳已经冲向自己身边的男人,一脚踹向其中一人,借力击打另外一人。 不多时已经撂下两三个。 “妈的,伙计们,抓她的手,抓她的脚——” 趁着相柳和其中一人对打,身后突然一人箍住她的脖子,其他人立即从地上爬起,准备去抓她的手脚。 关键时刻。 相柳丢下手中武器,双手扒着对方箍在自己脖颈的胳膊,脚尖轻点快要摸到自己脚腕的其中一人身上,整个人翻身而起,直接在空中转了圈—— 等到落地,只能咯噔一声,有人骨头断裂的声音。 那些好事者躺在她脚边哀嚎遍野。 包括左乐。 “左乐,你没事吧?”相柳冲过去,扶着好友起身。 “小心——” 脑袋后面的风速转的太快太凉,相柳心中一凛,时间被拉长好几秒,她用力将手臂向后一挡—— 墨绿色的啤酒瓶打在骨头上瞬间碎裂,碎片如同雪片掉落在地。 只是血色的雨滴迅速无声的滴落。 “你流血了!——” 相柳向身后望去,那个倒在地上用最后力气企图偷袭的男人触及对方凌厉杀气,干脆的继续倒在地上享受自己浑身的疼痛。 “我没事,倒是你的眼镜...”相柳扶着左乐,慢吞吞朝车上走去。 “我也没事,局里还有备用的。”等到坐上车,左乐这才长长的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瞪大眼睛一脸崇拜:“相柳,你、实、在、是、太、帅、啦!” 相柳熟练的从后排座位下方找出医药盒,将云南白药粉末丢给左乐:“帮我洒在伤口上消毒。” 左乐望着相柳胳膊上的血污,忙不迭摇头扯着哭腔:“这么严重,我不行,很疼的吧!” “让你洒就洒!”相柳上下嘴唇一碰,发出一声不耐烦的气声。 瞬间左乐有种对方是贺队上身的feel,乖乖打开药瓶,轻轻撒了一点在相柳伤口,之后停下来,呆呆望着相柳。 “你看我干啥,继续啊——” “你怎么没反应?”左乐的意思是,自己还等着相柳被痛的龇牙咧嘴之后自己安慰五分钟,继续撒药三分钟,形成一个薛定谔的猫。 “那些人有错在先他们一定不会报警,”相柳无奈的叹了口气,发动汽车:“今天发生的一切,你一定不要告诉贺队,要不咱俩就死定了你知道吗?!” “...贺队打电话过来了,我们怎么办...”左乐拿起电话,屏幕上出现三个大字: 贺峥宇来电。 相柳这才拿起自己的电话,楞了一下放下电话,眨眨眼又拿起电话—— 发现屏幕上提示—— 贺队未接来电:88个。 裴湛未接来电:8个。 姚局未接来电:3个。 相柳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将电话重新放回口袋:“左乐,姐姐有一句金句送给你——” “什么?” “事已至此,”相柳踩下油门转过脸望着对方:“一切,到时候再说。” 汽车轰鸣一声,朝分局大院驶去。 白色的SUV在距离分局一百米远的时候,便熄灭了车灯,如同暗流中的游鱼一般,缓缓流入院内。 四层楼的办公室,一楼和二楼分别有一个黑影回身入室。 “站住。” 正当相柳和左乐偷摸想要回院内招待所,一道黑影从办公楼一层窜了出来,站在了两人身后。 相柳和左乐瞬间转身,彼此对视一眼,齐声苦笑道:“贺队。” 空旷的院内传来远处车水马龙的杂声,贺峥宇从黑暗中背着手慢慢踱步过来。 路灯的光与树影糅合在一起,为他披了一层斑驳的光影。 唯有眼眸亮光不减。 “为什么不接电话?” “没电。” 分卷阅读75 “没听到。” 贺峥宇望着面前两人,尤其是左乐逃避自己眼神,不用猜就知道有问题。 而相柳依然是挺直身板面无表情,找不出一丝破绽。 贺峥宇垂眸思量,再次抬眼打量左乐:“你的眼镜呢?” “被我没小心撞掉了。”相柳就怕贺峥宇发现左乐的破绽,立刻朝贺峥宇走近一步,声音压低带着一丝柔和:“作为赔罪我们就去吃饭了,这么晚才回来——” 咕噜。 三个人中有一个人的肚子叫了一声。 整个场景,就是有点尴尬。 贺峥宇面无表情,令人无法猜到他到底什么想法,再这样对峙下去,相柳真担心左乐受不住跪在地下求贺队饶自己不死。 “所以你没去吃牛排?” “——今天局里饭堂是牛排吗?”相柳歪着脑袋不太理解,贺队大半夜不睡觉就为了提醒自己饭堂有牛排? 于是相柳以过来人的身份抬起没有受伤的左手拍拍对方:“贺队,你信我,咱们所有分局的饭堂,都配不上你的这份期待。” 贺峥宇垂下眼望着相柳,像是要从对方无辜善良的双眸中看出什么。 随即又微微侧脸,望着对方落在自己肩膀的手。 “那我还要谢谢你剧透咯?” “——小相。”正当相柳准备回答,忽然看到裴湛从办公楼冲出来打招呼:“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怎么不接电话?” “没听到。” “没电。” 和刚刚不同的是,左乐这次说的是相柳的台词,而相柳说的是左乐的台词。 成功的令贺峥宇指尖微动,确定其中有诈。 “那个,我还没吃饭肚子叫,我先走了。”左乐再傻也看出这个时候气氛有点不对,干脆的撂下相柳转身就逃:“那个相柳,我明早给你带早餐哈!” “哟,刚认识没几天都有粉丝给你送早餐了,很有魅力么。”贺峥宇逆鳞瞬间乍起,尖酸刻薄起来。 相柳几次想要开口回怼,却不希望这个没营养的话题继续下去,只能抬眼幽幽的望了对方一眼—— 成功令贺峥宇想起昨晚的事情,轻咳一声不说话。 “小相,为了工作你也要注意身体啊。”裴湛不知从哪变出一袋肯德基递给对方:“早就猜到你会忙到忘了我,特意给你买的。” “哦,谢谢。”相柳抬起左手,接过来:“那我先回去休息了,等案子破了我们好好吃顿饭,我请。” “没破案也可以找我吃饭的。”裴湛眯起眼睛瞥了一眼身边的贺峥宇,重新望着相柳双目柔情:“只要是你找我,我随时有空。” “哦,谢谢。”相柳抬眼望着面前两人,打了个哈欠丢下一句回身:“走了。” 贺峥宇望着她的背影,深深蹙眉。 “没想到狗蛋也能开花。” 等到相柳房间的灯亮起,裴湛背手凑在贺峥宇的耳边戏谑碎碎念,炙热的呼吸冲进耳朵,吓了贺峥宇一跳:“啥玩意儿?” “早说么,”裴湛肩膀撞撞好友:“我可不介意公平竞争。” “说什么说什么,”贺峥宇没好气的转身要走:“是姚局让我照顾一下而已。” “啊...”裴湛身子向后一仰,一副你一抬屁股老子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的微妙表情,半晌嘴角上扬将对方一军:“那咱们可说好,你要是真喜欢相柳,你就真的是贺、狗。” “...哼。” 相柳自己也没想到第二天受伤的地方能肿的那么大。 强忍着痛,勉强的洗了头和脸,勉强的穿了外套。 望着镜子中因为疼痛而一直眼角含泪的自己,倒还真有一种对工作包含热泪的深情感。 阿嚏—— 要降温,今天是冬至了。 想起今天自己得继续去现场做调查,相柳揉揉鼻子,换上了长款黑色羽绒服,又戴上口罩和帽子。 整个人除了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分卷阅读76 大半夜要是闭上眼睛,估计就完全隐匿在黑暗中了。 收拾完之后给左乐发消息未回,相柳放弃对方会照顾自己的成功率,自己默默去饭堂排队。 长款羽绒服就是舒服,感觉可以一边睡一边等饭。 忽然相柳身后衣领被揪起来,整个人便被人拖走:“谁——” 一回头,正对上脸色铁青的贺峥宇—— 心中飘起弹幕: “我没迟到啊——” 不是这句。 “你怎么知道是我——” 也不是这句。 “我又招你惹你了?——” 是这句。 贺峥宇没有回答她,而是直接将她拉至自己车前,拉开副驾驶的门将她推进去,自己回身至驾驶室。 也不知道他等了多久,车里已经暖烘烘的。 还有...各种好吃的。 胡辣汤,油条,油糕,也有相柳最爱的黑咖啡三明治。 “吃吧。” “...好。” “不过,你不觉得车厢里很热吗?”贺峥宇随意将车厢的温度调至最高,转过头望着相柳似笑非笑:“外套不方便的话就脱了吧。” 32. 困局(01) “如果不想说,就不必说…… 左手刚端起咖啡的相柳身形一滞, 这才意识到对方是在试探自己,坐回副驾驶悄悄将右手藏回衣袖离对方远一点:“我不热。” 贺峥宇本想说些什么,最终却抿嘴什么也不说。像是做出决定似的, 直接发动汽车。 “下车。” “凶犯会藏匿在医院吗?”相柳望着窗外的中心医院,第一反应还是工作:“还是...你们昨天有了新证据没有告诉我, 凶犯受过伤?” 不等相柳慢吞吞抬起已经动弹不得的右手开车, 忽然凉风扑面, 贺峥宇已经为她打开车门。 “对不起, 我有些不舒服。”在相柳看来,对方是嫌弃她速度太慢随口找了个借口,待下车后又是一副精神抖擞的工作状态:“需要我从哪里开始?” “你先跟我去趟急诊室。” “好。”相柳抬起左手关门, 随着贺峥宇一起走。 右臂受伤的位置只是简单的包扎,现在每走一步就可以明显的感觉到伤口发麻发痛逐步肿胀。 “——嘶。”两人并行时,偶尔身边贺峥宇碰到右臂, 痛到天灵盖一个激灵也要跳起来。 看到对方转来好奇的眼神, 相柳也不由自主的挤出一个微笑。 “——什么事?”护士看到两人,最终眼神落在贺峥宇脸上。 “打破伤风针。”贺峥宇将相柳向对方一推, 闷闷道:“给她。” 相柳被对方一推,整个人朝急诊室走了一步, 回过头,贺峥宇已经带上了门将她和护士关在里面。 自己的隐藏能力就那么差吗? 有点挫败。 “还有什么事?”护士为她打好针之后,温柔关心道。 “那...”相柳这才不带任何掩饰的可怜巴巴:“麻烦你帮我拉下袖子我脱掉羽绒服重新清洗包扎下,伤口肿起来胳膊卡在衣服里了。” 等到一切处理好, 相柳慢吞吞走出医院, 贺峥宇已经发动好汽车等在门口。 相柳远远望着男人坐在驾驶座蹙眉拿着电话沟通工作,正四目相对,有种摸鱼被老板抓住的惊吓, 加快脚步。 “...谢谢。”回局里的路上,两个人都沉默不语,整个车厢的气氛因为相柳的心中有鬼而尴尬。 “嗯。”贺峥宇脸色凝重,肩膀随着汽车的颠簸而轻轻摇晃。 反倒令相柳有些害怕。 若是他像以往说自己威胁自己,还知道他心里怎么想。 现在他的沉默,反而像是没来由的控制了自己的心。 “需不需要我给你一个解释? 分卷阅读77 ” 贺峥宇转过脸瞥了她一眼:“你想不想告诉我?” 相柳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脸望着前方路况:车辆正在朝陌生的地方行驶,前方又是新的风景,过去已经远远被抛在后面。 贺峥宇转动方向盘,心里咽下无数个为什么痛成这样也不说,为什么不懂得照顾自己,为什么—— 最终如鲠在喉。 贺峥宇瞥了她一眼:“如果不想说,就不必说。我相信你的判断。” 一句话说的相柳心里暖暖的。 “那我们现在是去——” “白玉镇出了特大抢劫杀人案,家住沪邑镇和白玉镇交界处白玉村的秦风一家老小八口全部被杀。”贺峥宇喉结滚动,狠狠砸了一下方向盘,重新握紧咬牙切齿道:“现场初步勘查,34名罪犯翻/墙入院,锤门入室,用锤击打受害人头部致死。其中有5人被菜刀切颈。” “那伙人流窜至白玉镇了???”听到贺峥宇的话,相柳瞬间坐起身,瞪大眼睛反思:“那就是说我们之前的排查,是将他们赶到了白玉镇?!” 一时之间心中也是法克连篇,也不知道该说陈主任的安排是成功的还是失败。 若是分局局长,从职务上来说是成功的,因为保证了沪邑镇的安全。 但若是省厅主任,这格局未免也太小了。 更说明,所有人跑了这么久,阵势大雨点小,搞了个屁。 “而且,”贺峥宇喉结滚动,手指握紧方向盘蹙眉:“秦风一家,是在公路旁边开小卖部的。凶犯的犯罪方式升级了。” “我们这次唯一的优势是,在接警之后当地派出所到场早,上报早,现在白玉镇附近的交通要道已经全部设卡,外围开始搜索,所有人开始大规模的排查,大面积的清查。” 相柳忽然想起之前在工地调查时那位民工所说的拖欠工资,不免心头覆上沉重:“一案未结一案又起,那些盼着赚钱过年的人又该怎么办。上级的一句话,底层的天就会晃一阵。” 贺峥宇叹了口气,瞥了一眼身边人,抿了抿嘴还是说:“等我处理完现场会向姚局报告,你留在分局查案宗。” 不等相柳开口,贺峥宇道:“姚局和我商量过,我们认为你说的是对的,在第一次的成功杀人之前,凶犯一定有犯过其他的案件。而且,你不要以为查案宗是很简单的事,你要知道一个省每天110的接单量早就已经上万。我调不出其他人帮你,你一个人在这其中找出和本次案件有关联的信息,做好准备熬夜吧。” 听起来是很辛苦,相柳全身已经开始热血沸腾:“没问题!” 想起什么,相柳又加一句:“你信我!” 听到身边人终于恢复元气,贺峥宇这才嘴角泛起一丝微笑,油门加重,汽车以更快的速度朝案发现场奔去。 正值白玉镇周末过会有集市,相柳从车窗望出去,整条街上人群熙攘,很多商家都挂了条幅“有钱买防盗门,没钱买田园犬,店内有摄像头,我的安全我负责。” 真没想到,凶犯竟然为当地开辟出了一条致富之道。 太打脸。 等到两人到达犯罪现场,陈主任和姚局带着大部队已经到了。 “人数不超过4人,个别歹徒会讲B省和本省方言,其中一个小个子在现场活动和说话最多,应为主凶。根据在几个现场中歹徒在受害人家吃喝,换穿受害人家中的衣服,说明案犯曾经过艰苦生活熬炼,野外生存能力较强,经济条件较差,身份层次很低;根据现场提取的足迹和案犯撒尿的尿距分析,案犯的年龄为20岁~35岁之间。” 陈主任听完苏柏生的报告,清清嗓子道:“这说明我们前期的工作还是非常有效果的。我们成功的给犯罪分子施加了压力——” 相柳低头冷哼一声小声咕嚷:“也成功的给群众增加了恐慌。” “现在大家一定要对我们的工作有信心,犯罪分子心理压力越大,之后的作案就会露出更多的破绽,我们的胜利在望!” 听到对方这话,相柳一脸嫌弃。 不成想陈主任看到了她的表情,更加不满双手叉腰又开始立牌坊:“我们的工作就是这么枯燥,我们的工作就是这么辛苦。我知道有些小同志可能是看电视剧或者是想当公务员,要是想舒服你们可以选择其他部门我给你们签字。 分卷阅读78 但是你们要是留在这里,这个年末的硬骨头,就必须给我啃下来。” “相信我,犯罪分子不让我好受,我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接下来的公安大院,007的车轮战开始。 陈主任和姚局宛如两尊玉佛,直接就在办公室安营扎寨,所有人员轮班工作,每隔一小时报告情况。 如果所有的线索都找不到凶犯,那么就只靠办案人员的口和脚。 一个人离开了,摄像头可能没有拍到。 但一定会留下痕迹。 会议室旁边的办公室内。 “相柳,你登我的警号,”姚局和贺峥宇站在相柳身边,一脸严峻:“我现在给你说短密。” 相柳手指键盘轻敲,成功进入数据库。 “相柳,”离开之前姚局想起什么,转身望着她想了半天,又加了一句:“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是。” 等到所有人离开,相柳将电话放在手边,手机屏幕上还在弹出其他同事对于工作的反馈。 相柳望着屏幕,开始搜索关键时间内的关键字带有抢劫的案件。 十五万件,电脑运行明显缓慢。 她眼波流转,加入新的条件:状态:未结。 五千。 再次输入地点,本省和沪邑镇白玉镇在同一条国道的其他镇。 五百。 相柳这才坐直身体凑近电脑,蹙眉检查。 几天之内,所有人经过会议室,看到的都是端坐在电脑屏幕前的背影。 左乐等其他同事压根顾不上想起相柳在做什么。 只有贺峥宇除了前两天还在问进展情况,后期也顾不上再问,留一句“有情况联系我”之后,也一猛子扎进协查,消失在了微信中。 同样的这几天,纵使警方采用各种手段和方法,凶犯如同遁地的田鼠一般,猖狂作案。 他们连续在两省交汇的国道附近选择僻静的独门独院或者是小卖部,深夜翻/墙入室,用斧头击杀受害人,抢劫金钱物品和受害人的衣物。 唯有在白玉镇三里村的行凶,歹徒在杀害屋内的男女主人之后,对女主人的尸体实施了侮/辱。 “目前,在女性死者的身体里已经提取犯罪分子的DNA。”裴湛的头像在群众闪烁,淡淡一句,宛如一枚节日的烟花,绚烂而充满希望。 已经大半个月没有收到好消息的微信群沸腾了! 33. 困局(02) “贺队你一点都不脏乱差…… “——报告, 门口为了一群记者,说我们辖区发生十几起导致几十人死亡的连环凶杀案已经整月没有头绪。现在要求案件信息公开,采取社会渠道的帮助!” 所有人刚刚因为裴湛的新发现而激动的心情, 瞬间又因为记者的到来而陷入另一种紧张。 前者是心尖被糖汁粘起来的提溜感,后者是被看不见的力气握住的窒息感。 “——这TMD谁找来的?没事找事?!公关呢?王秘呢?姚局裴湛苏柏生贺峥宇我们商量下——” 一听说媒体的到访, 陈主任明显的坐立不安, 又揪着所有主管打开微信语音小会要求分析:“你们说这记者是被谁找来的?这是个人行为还是背后有势力操纵?我们应该怎么办?” “这个...”裴湛清清嗓音为在场所有人舒缓情绪:“领导, 现在讲究信息透明, 尤其是网民所站的视角是上帝视角:既是领导审视又是受害者共情,但我们相同的,都是对犯罪的痛恨。这个时候, 你越藏着掖着大家越认为其中有鬼。” 裴湛的声音很轻易的将陈主任的心情平和下来,随即群里又响起陈主任的话:“苏柏生贺峥宇,你们两个分析下对媒体应该提什么, 一个小时内交一份报告上来。我们三个人研究下, 下午开媒体发布会。” 贺峥宇和左乐这几天几乎是住在车里蹲守在白玉镇的白玉村。 他整个人还穿着之前带相柳去医院的那件衣服,下巴已经出现胡茬, 头发毛毛躁躁整个人看起来疲惫又焦躁。 分卷阅读79 “贺队,这都几天了你也别不好意思, 多问问相柳进展情况。你当初在姚局面前可以表衷心,若是相柳查不出来,你本月的绩效考核就是一般,这可是影响年终评定的大事啊。”左乐自从知道相柳的身手暗里崇拜明里低调不可说, 只能催促着贺队不要顾及面子问题, 及时联系。 “不要催促她。”贺峥宇拿起手机看了看之前的聊天记录,从最后一次自己问过之后相柳并没有联系自己,但他就是默然的相信, 她发现了情况第一个联系的肯定是自己。 “不是,相柳性子蛮,搞不好自己去了。” “我说了,不要打扰她。”贺峥宇揉揉头顶早已没形的鸡窝,将陈主任要求的报告发给左乐:“年轻人做做事情充盈下你空虚的大脑。” 相柳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 只知道自己面对电脑屏幕想起来眨眼的时候,眼睛已经不是酸涩,而是嘎巴了一声。 游走在键盘上的手指终于可以放在桌面上。 她叹了一口气。 电脑屏幕上—— 六个月之前,在B省的长徐镇,是两省之间的交汇处,多年交通不便,是知名的贫困村。发生过一起同样34人的凶案,当时同样主犯个子不高,同样的行凶是斧头,同样行凶者最终抢走了受害者仅有的钱和衣服。只是当时受害者有一人因犯人手下留情重伤未死,受害人很清晰的听到有一人问:“陆武人呢。” 紧接着,在长徐镇的附近的其他村子也有人遇到团伙入室抢劫。 相柳心尖跳了一下:这莫不是初期的作案手段? “...陆武...”相柳想了想,在资料库搜索同名同姓的人,足有一千多人,无法立刻追查。 目前查到这里,已经算是突破了吧? “——贺队。”粗粗在大脑过了一遍自己发现的内容,相柳站起身望着窗外路灯下悠然经过的车水马龙,拨打贺峥宇的电话。 “嗯?”电话几乎是秒接,贺峥宇语调清晰,仿佛早就等着似的。 “贺队,有发现。” 听到电话铃响贺峥宇下意识立刻坐起身,看看来电姓名,下意识想要揉揉自己的头发拍拍自己的脸努力让自己随时保持状态,眼睛已经发红语调依然清晰:“我在听。” 相柳将自己的发现告诉对方,再告诉对方自己是如何发现这样的规律确保过程完成。 等到一切说完,她深吸一口气:“我认为我们应该去长徐镇走访一圈,越是了解犯罪分子,他距离我们越近。” “今天下午陈主任已经开了新闻发布会,”贺峥宇顿了顿,刻意感受了一下自己和相柳的声音充斥在万籁寂静的深夜里,好像这世上只剩下自己和她。之后为身边睡觉的左乐掖了掖毯子角,沟通自己这边的情况:“我们这边也相信,凶犯此时的疯狂是最后的挣扎,他一定会被我们抓住的。” “——那是在他还要犯罪的前提下。”以为贺峥宇无法协助自己,相柳认真贩卖自己的意图:“就只需要你和我牺牲下睡眠时间,我们很快的去查一下,就回来,好不好?” 贺峥宇摸着胸口,一时不知道是因为长期未睡而导致的心跳紊乱,还是被相柳的话打动。 “我开车接你,你可以在车上吃付小姐自热火锅。”相柳知道他和左乐在一起,她还是无法就这么放过一条有效的线索:“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 “好。” 一时之间,贺峥宇说不清楚是为了和相柳共度一夜而开心,还是为了即将获得的凶犯线索而激动。 凌晨三点,他拿了一瓶饮用水黑灯瞎火的刮胡子。 “贺队。” 不多时,一辆白色SUV游龙似的停在警车驾驶座的旁边,相柳拉下车窗,双眸在漆黑渗冷的夜里格外闪亮:“上车。” “你的伤怎么样?”贺峥宇也不寒暄,直接上车就走。 汽车导航的声音在两人之间充当第三个人的角色,让整个车厢感觉不那么尴尬和昏昏欲睡。 相柳这才想起自己的伤口,随意道:“等咱们回来,我去医院换下药应该没什么问题。” ——只盼还来得及,伤口不要和纱布粘在一起啊。 “抱歉,”相柳刻意 分卷阅读80 瞥了一眼贺峥宇,语气难得的软:“我忘记给你打电话的时间是凌晨三点,影响你休息了。” “我饿了。”贺峥宇没有回答相柳的话,而是四处寻找吃的:“给我的吃的呢?” “我专门灌了一壶热水,怕你想用热毛巾敷脸或者喝杯咖啡什么的。” “...你没给我准备洗个澡?”贺峥宇没想到对方准备充足,下意识抬起胳膊闻了闻自己,眉毛一挑冷哼一声心中自信瞬间跌至负值:“明明就是嫌弃我脏乱差。” “我不是这个意思...”相柳完全没有嫌弃对方的意思,听到贺峥宇不高兴,一只手扶着方向盘一边转过脸着急向对方解释:“我自己如果熬夜时间久了,就希望可以喝个咖啡热茶,或者敷个脸。” 说完又开始免费赠送彩虹屁:“贺队你一点都不脏乱差,在我心里,你特别帅。” 果然,说完之后,贺峥宇窝在副驾驶,嘴角咧出一个括号,眼神狡黠:“那你摸摸我的头发。” 相柳:“...有些话听听就算好吗。” 连续开车两个小时,就在即将到达时,贺峥宇非得要相柳将车停在服务站休息一个小时。 相柳躺在驾驶座上睡觉。 挡风玻璃外,东边天空一点一点泛白。 车身猛烈晃动了一下,伴着料峭晨风,贺峥宇端着一碗泡面坐上来:“刚泡好的,很烫,你先吃一口再喝咖啡。” “我已经吃了好几天的泡面了,我不吃了。” “你就吃一口,剩下的我吃,好不好?” 唇边感受到一丝毋庸置疑的坚定和炙热,相柳睁开眼睛,低头吃了一口。 “再喝一口汤。”贺峥宇抬眼望着她:“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不想自己命中注定康师傅,”相柳忽然胸口感情充盈,眼角泛着泪光:“我想去SKP吃北京烤鸭,你知道那个乾隆白菜,是用越南春卷的半透明的皮裹着白菜,里面调着芝麻酱,一口爽脆!还有烤鸭皮沾跳跳糖,滚烫的鸭油醇厚香浓,鸭皮的脆和跳跳糖一起在嘴里蹦迪,那才是吃饭!” 贺峥宇不由自主的哄着:“再喝一口汤,破了这个案子就去。” 相柳看出对方是在安慰自己,不由得心怀感激。 虽然不明白贺峥宇为什么这么穷只买一碗面,却还是感激道:“谢谢你,你要不要换一双筷子?” 不等对方回答,相柳歪着脑袋倒在驾驶座上,望着挡风玻璃外逐渐天明的日光,有些兴奋的拍拍对方:“贺队,天亮了,看日出!” 远处东方,一轮咸蛋黄色的太阳,在蓝紫色的朝晖中,一点一点探出脑袋。 “这个案子,马上就要抓到凶手了。” “你们说当时抢劫我家的那伙人啊?”听到有警方来调查,长徐镇的受害者至今想起来还是浑身颤抖:“我们都这么穷,上次他们砍坏我家大门,到现在还没修好呢。” “大爷,你说当时凶犯到您家怎么说的呢?”贺峥宇躬着身子凑近对方,疲惫双眸却也是对工作的执拗令人无法拒绝。 大概从未见过警察会是和自己差不多土里土气的破落样,大爷心情逐渐平复甚至还有些亲近,开始叙述当年案发情况。 34. 突破(01) “有的时候做我们这行,…… “就也没说啥, 晚上我们睡下了。”大爷抬起手为自己点了旱烟,烟气在院子里缭绕,皮肤枯槁指尖乌黑整个人看起来半生都是坎坷却依然精神瞿烁。 很多苦当时觉得挖心刺骨, 第一天过去,还心绪难平, 第二天, 犹记当时, 第三个月, 就已如隔世。 只要前方有光,所有的痛受过了,就不再想。 不是原谅, 只是想要放过自己。 大爷家里算是几个受害者中最小的一间,院内其他几间房子只能勉强算是杂物棚子占着地方。 屋内充满发霉的味道,没有一丝现代的家具电器, 还保持着五六十年代沾满灰的五斗柜, 电视机也是大屁股的彩电,在这里时间也好, 发展也好,全部停止了。 “您家这个电视和我家电话一模一样, 我上小学的时候爸妈才买房子,知道我喜欢在家看电视,家里第一个电器就是我爸几个月工资买的彩电 分卷阅读81 ,结果没钱买空调冰箱被我妈一顿骂。”相柳看到电视不由得笑起来, 上前戳戳摆弄:“过分的是, 这电视机没一个月就降了一千块钱。那个时候的一千块啊,我爸心痛的脸都变形了。” 没有人会拒绝温柔的故事。 大爷被相柳说的家庭故事打动,抬眼看了看电视, 胳膊轻摆:“别提了,这个是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将自己淘汰下来不用的给我拉过来,结果没有调天线,根本用不了。” “我看之前案件被抢劫家里的家具基本上都翻了或者弄坏了,您这电视柜子都好着呢...”相柳负责和受害人凑亲近,而贺峥宇则是在彼此的对话之中寻找与案件相关的信息:“是不是因为声音熟悉还是其他什么情况,或者是害怕您能认出他?” “我家的门本身是个坏坏,被踹了之后直接就掉了。”大爷摆摆手叹了口气道:“那几个人也没想到家里这么穷,只有我一个。几个人将我从床上架起来,非要我说家里的钱在哪,不说就拿刀戳。我指指床铺下压的准备给孩子过年的压岁钱。他们抢走之后,在屋里搜了半天,发现我什么也没有还嫌弃的说妈的连件衣服都没有。” 相柳和贺峥宇对视一眼,蓦地意识到自己该打下手,乖乖上前询问犯罪模式:“凶犯是哪里的口音?” “就是本地口音!” 说到这里,相柳心里一跳,下意识偷瞥了一眼贺峥宇的表情。 当前连环凶杀案说的都是B省口音,也就是大爷本地的口音。 贺峥宇神情微滞,缓缓看了一眼相柳没有说话,而是继续询问大爷:“大爷,凶犯当时几个人?互相都是本地口音吗?” “哎呀你们这些人,我都说了多少次,把我能从床上架起来,那肯定45个人呢么!”大爷说着不耐烦起来,将旱烟敲在门口的树上:“里面有个人叫陆武,如果不是我房子太小,里面搜钱的腾不开,这个叫陆武的拿着斧头没在屋里头,估计我早就不在了。” “您是说,”贺峥宇蹙眉作总结:“凌晨有45个人冲到您家里,撞坏您家门,2个人冲进房间将您架起来,1个人根据您说的搜寻钱财,外面还有一个人?” “外面几个人不知道,但至少有一个。” “也就是说,早期案件当时还安排了在门口盯梢的,随着发现实施犯罪时并无他人发现,于是后期所有人一起实施犯罪。”相柳抱着个胳膊做出推断。 “嗯。”贺峥宇点点头,随即看到大爷没有继续说,却也没有要求他们离开,随即反思屋内其他财物并未全部破坏,直接开口:“你知道那些人是谁?” “我都说了多少遍,”听到贺峥宇的话,大爷陡然生了脾气:“我都说了,那伙人抢了我的东西就跑了。老子都这么穷了,竟然还要抢老子的钱!” “那您...”相柳瞪大眼睛打量大爷,若是大爷反击对方,恐怕得不到任何好处甚至还会受伤。 大爷抖着肩膀冷哼一声:“老子在这里住了七十多年,这里一草一木老子闭着眼睛就知道是哪里。我趁那伙人离开之后,跟着他们。他们在路上走,我就在路边的田里走。天越黑越好,连月亮也没有。” 在场两人眼神瞬间发光,不约而同的抬起手击了一掌! 在沪邑镇的犯罪,一直未找到凶犯离开路线。 终于在这里有了突破! “大爷,您太勇敢了!”相柳激动的握紧拳头,替对方捏了一把汗。 “我跟着那几个人走到邻村,看着那几个人进了村子,只是因为天上下雨又没有找人,就回来了。”大爷越说越生气,用手狠狠拍了拍膝盖:“结果我报警之后,你们根本不当一回事!你们以为是我老头子为了几十块钱跑来回三十多里路是脑子糊涂了!” 听到同事被骂,贺峥宇都不用猜就知道未知全貌不予置评,却还是第一反应拿出电话打开微信钱包:“多少钱?” “五十块钱呐!”说到钱,大爷声音因为真实的在意而颤抖,捶着胸口至此还无法释怀。 “贺队,”相柳看到贺峥宇准备转账扬扬下巴眼神提醒大爷没有微信,自己回身去车里在储物箱里取出几十张五块的新钱,递给大爷:“大爷这里有五十块现金,您今年可以陪孙子过个好年!等到我们抓住凶手,让他给你赔罪!” “这...”看到相柳递过来的钱,大爷下意识的接了,但脸上还是有被帮助的羞涩。 “大爷,重要的不是丢了多少钱,”相柳叹了口 分卷阅读82 气:“或许在有钱人眼里五十块钱什么也干不了,但是能让您在夜里穿过田地来回十几公里的追,那这钱必须得追回来。” “这都几个月了,那伙人,早就走了。”大爷说到这里,脸色泛红,抖着手不再说话。 五十块钱,能够让大爷忘记自己的安危,夜里在田地里来回三十里路。甚至在无人帮助无人相信的时候,依然没事时就偷摸继续跟过去监/视。 或许就靠着这一口气,吊着。 那么现在—— 贺峥宇站直身体望着大爷认真道:“大爷,这群凶犯我们一定全部拿下,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等着看我们公审呐。” “...好。” “贺队,您说这个情况,我们是不是应该和B省的警方沟通一下?”相柳望着身边开车的贺峥宇,提醒着办案流程:“要不我给姚局回个电话?” “不用。”贺峥宇喉结滚动,蹙眉望着前方路况,半晌道:“目前我们手上掌握的还是几个月前的信息,据大爷所说凶犯早已离开。我在B省公安部门有朋友,让他帮忙打个招呼,和村长联系一下,就说我们是扶贫办的。” 听闻贺峥宇在B省公安部门有朋友,相柳有些意外,下意识转过脸上下打量她。 “你看我做什么,”贺峥宇继续面向前方开车,偷瞄后视镜中的相柳,清清嗓子佯装随意:“当初我同学还在B省公安厅说了门亲事,怪我当时为了破案没去成,要真成了说不定我就是B省的女婿了。” “骗我。”相柳下意识翻了个白眼,回过头上下打量贺峥宇一眼:“谁呀,你说说名字我听听说不定我还能认识帮你说句好话。” 贺峥宇嘴角上扬,憨憨的拍拍方向盘转头望着她:“现在不能说,以后肯定会告诉你。你要是认识,一定要帮我说说好话。” “没问题。”相柳坐在座位上蹭了蹭让自己舒服点,思绪逐渐飘远,抱着胳膊蹙眉回忆:“到底是谁?” “都说了不能说。” 相柳难得做了个鬼脸,小声嘟嚷了几个领导的名字。 “不是。” “贺队你太抠了,你不说就是没有!”说到相柳真实的家乡,她真的连呼吸都有着地主之谊的豪迈,整个人没有了之前的克制,现在的她倒有些像个正常的女孩子。 “你对B省情况怎么这么了解?”毫无意外的,贺峥宇察觉到对方的异常。不过这种情况他早已料到,眉梢一挑,想起什么后又蹙眉一脸郑重:“不是我骗你,也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是我也不知道她叫什么。” “我们是同学介绍的,但是在约好见面之前,我因为有抓捕行动失约了,而她因为参与秘密行动家里出了大事,也失约了。” 说完之后,贺峥宇偷偷吁了口气,抬眼偷看对方表情—— “啧...”相柳一边拿着手机开始翻看微博热搜,一只手挠挠头发打了个哈欠,明显的不在状态:“唉。” “你听了我的故事,不觉得有什么触动吗?”贺峥宇已经藏不住自己的失落,停下车转身望着相柳。 贺峥宇满心潜台词:快认出我快认出我快认出我! 相柳抬起头环顾四周:“这么快到了?” 顿了三秒,发现车厢内气氛诡异,贺狗子又是一副谁抢了他家馍的不高兴。 相柳放下手机,心里的千斤巨石也重重砸在胃上痛的她无法呼吸。 “贺队——” 相柳面无表情望着对方,眼神是贺峥宇从未见过的冰冷与无望。 是的,是对这个世界的毫无希望。 “有的时候做我们这行,潜入深渊,想牺牲,都算想的美。” 35. 突破(02) “你们要是真的抓到他—…… “...我去联系村长。” 相柳将贺峥宇所有的温柔示好隔绝, 绝到贺峥宇甚至觉得就连吸入鼻腔的冷空气也刺的疼痛。 “找谁?陆武?”村长听说要协助,忙不迭的就带两人来到陆武家门口:“我们村是出了名的贫困村。说句不好听的话,那个时候开会大家不是比自己有多富, 而是比谁家最穷。我记得村头的大姑说自己家穷的要在垃圾箱里找东西吃,村尾的阿花就说自己穷 分卷阅读83 的连月经带都没有, 结果你知道陆武他妈怎么说吗?” 村长的话很好的缓和了两人之间的尴尬, 相柳偷瞄了一眼贺峥宇, 正巧对方也有些尴尬的望着她, 相柳回过头望着村长笑笑接话附和:“他家怎么说?” “嗬,”提到这个村长还气到不行,朝地上狠狠吐了口唾沫:“他妈说, 他们家穷到陆武挑着担子将弟弟妹妹送到临镇上卖了,曾经陆武还卖过自己。你说我们再怎么穷,几个孩子能吃多少?你说这人再怎么穷, 孩子怎么可能将当妈的卖掉!” “这是他妈做的决定, 还是陆武自己?”贺峥宇想要借此了解嫌犯的生活环境,通过童年生活借此清楚他的心理状况。 这话倒是把村长问的愣住了:“这, 他们家吧,反正他们家都是那种有钱只顾自己不顾家人的, 村里一般也没人和他们联系。” 说着,随手一指:“喏,到了,你们自己问吧。” “陆大婶, 陆大婶?” 不多时, 从屋内小跑出来个子低低头发油腻的老年妇女,因为长期饮食不规律看起来肥肿难分,衣服也明显不知从哪里淘来的, 过小的毛衣在其肚子上缠了几个圈。 对方挺着肚子收着下巴眼睛眯起来打量来者:“你们是谁?” “这是上面下来做扶贫的同志,”村长随意的挥挥手找了个借口,自己进屋去找凳子:“你家人呢?” “这年头村里能守住年轻人么,都出去了。”陆大婶双手握拳站在门口,一夫当关似的防备着面前两人。 “大婶,吃了么?”相柳看出对方防备的过了头,先摆摆手笑着从车里取出几盒泡面:“我们一路从邻村过来还没吃,您要是方便,我们一起吃吧。” 看到有吃的,陆大婶的表情勉强的有了好转,随手一挥示意大家跟她一起进院。 “屋里什么都没有,就在外面吃吧,还能晒太阳。” 听到陆大婶的吩咐,两人下意识望着村长,从村长脸上看出确实如此,贺峥宇在墙角的台阶上搬了马扎递给相柳,之后有给村长找了凳子,最后给自己随意找了个凳子三人分散着落座后各自给各自撕泡面的包装纸。 相柳四下打量,这间小院和之前案件受害人家的院子差不多大,只是经久未修,只是从门口到内屋之间扫出一条红砖路,路的两边全都是杂草丛生。 等待的过程中她深吸一口气,满胸腔都是清新凉爽的空气,听着远处偶尔的鸡鸣鸟叫,时间被拉的很长慢悠悠的不着急的,感觉身子骨都舒服的多。 抬起头,淡蓝色的天空像是被谁家小孩子乖巧的涂抹过,干枯的树杈将蓝色分割成几小块,整个画布温柔而安宁的感觉。 随着陆大婶提着电壶出来,相柳让她坐在自己的马扎上吃面,自己满院子转悠着为大家服务。 贺峥宇本想说什么,四目相对便知道她想趁此做侦查,也不再说,由着她去了。 “大婶,我们只是做人口普查,只是做个记录给扶贫交个差。”贺峥宇打消陆大婶的顾虑:“将来要是咱们村子拆迁了,那就根据户口本的情况和人口普查的基础,以后会有赔偿款的。或者是将来有扶贫项目,也是按照人口比例分成的。” 听到有钱,陆大婶原本晦暗的眼眸这才有了一丝的闪光,用力塞了一大口泡面咽下去,这才道:“家里面,就是我,我大儿子陆武,小儿子陆成,女儿陆飞。” “那怎么没有见人呢?”相柳转了一圈好奇道:“屋里只有您一个人,不害怕吗?” “大儿子出去打工了,小儿子在城里上班,女儿嫁出去偶尔回来。”看出陆大婶刻意不说,还是在戒备,村长叹了口气说出陆家的情况,随即想起什么摆摆手:“你们也别介意,陆家当年确实太难了,难到这陆老大将他妈都骗到邻省卖掉了。要不是陆大婶自己聪明能回来,这...这谁听了谁都能将陆武那个混蛋大卸八块。” 从犯罪嫌疑人陆武的行为来看,也别找什么极度贫穷也别找什么困顿童年等借口,他就是反社会人格。 连自己的母亲都能卖掉,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呢。 “大婶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您也别伤心。”相柳走到对方身边轻轻拍打着安慰:“只要现在人口普查他还和您在一起,将来赔偿款能占个位置,也是回报。” 陆大婶吃完最后一口泡面,打了个饱嗝,整个人胃里充盈脸色也就好看多了。 “我知道我家陆武不 分卷阅读84 是东西,但是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陆大婶自己听到儿子的名字,还在逃避与人对视,想来陆武给自己的母亲造成了什么样的心理压力。 “哎呀,那这就只能记录你一个人居住了。”贺峥宇拍拍膝盖,蹙眉站起身准备要走。 “等一下领导,别急呀。”相柳有些替陆大婶抱不平,走到陆大婶面前轻声道:“这人口普查几年一次,下次就说不清什么时候来了。要不,您知道他在哪里,或者电话多少,我们和他做个回访,他知道有个回事就行。” 贺峥宇已经走至门口,有些不耐烦道:“走走走,奇了怪了,又不是给我家登记资料,爱说不说。” “哎呀领导,”相柳像是被对方惹怒,气红了脸跺跺脚忿忿道:“那也不是你家的钱,这钱本来就是国家的赔偿款,要是现在不说清楚,将来肯定要惹麻烦的。陆大婶前半辈子那么苦,后半辈子也别再为这个不孝子再提心吊胆...” “我——”门口两人的双簧终于引起陆大婶的配合:“那个陆武到处都能住,所以我真不知道他在哪里。” “陆大婶,你怎么还是这么犟——”村长听到这个答复,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贺峥宇,恨铁不成钢的指着对方—— 却被陆大婶暼过来的眼神镇住。 “你们是警察吧。”陆大婶低头手指扒着衣脚嘴唇向下扯了扯,挤出一个很难看的苦笑:“你们一进来我就知道了。” “这么多年,我家这条路来来回回,走的最多的,就是警察。” “陆武身上背了多少条人命,我连数都数不过来。” “他是不会回来了。”陆大婶说到这里,抬眼望着贺峥宇和相柳,却在和众人对视时,眼神像是被烫到了一般,别过脸:“我只知道他的电话号码是...” 听到朝思暮想的凶犯电话,在场两人心脏瞬间突突兴奋冲到嗓子眼,兴奋的彼此对视一眼—— “你们要是真的抓到他——”陆大婶半晌咬牙跺跺脚,抬起眼望着两人,眼圈泛红:“能不能给他也买一盒这个牌子的泡面,他最喜欢吃泡面了。” “...好。” 等到两人和陆大婶村长告别,直到坐回车里,还傻傻觉得不太真实。 “左乐,我给你发一个手机号码,你现在就联系八处确定号码位置。” 相柳窝在副驾驶,拿出电话拨通:“亲爱的是我,我给你发一个号码,你在你们那给我查下通话记录,还有这半年的基站行踪记录。” 说完,相柳像是察觉什么转过脸看到贺峥宇像是牙疼一般的表情:“亲、爱、的?” “就是我在B省在运营商工作一个朋友。”相柳无奈的叹了口气:“之前经常联系就熟了。” “我也和你经常联系,你对我还是贺队呢?”贺峥宇一边等待着左乐那边的回复,一边检查微信群中的工作信息,一边吃醋酸到牙倒。 相柳又好气又好笑的瞥了对方一眼,窗外阳光落在眼窝里满满的都是细碎闪光晶晶亮亮:“贺峥宇你好好地——”(方言,意思就是请某人乖一点的意思) 正说着,电话响起,相柳瞬间嘴角笑容收回,认真接听—— 只是不巧按下了扬声器。 陌生的女声从电话中传来:“这个电话号码我查过在三天前停机,预计机主已经不再使用。拨打过的以及短信其他联系电话记录我已经发给到你邮箱,还有你所说的基站使用范围——分别是长徐镇,沪邑镇,白玉镇等。” “好的,电子版你发到我微信,大恩不言谢了啊。”相柳说完抬眼瞄了一眼旁边满面红光的贺峥宇,扬扬眉毛闪过一丝娇媚。 她身子朝对方的方向慢慢凑近,语调幽幽:“贺队——” “亲爱的”水落石出+陆武作案证据再添石锤,贺峥宇是说不出的舒坦。 听到相柳柔柔的叫自己,贺峥宇宛如刚刚睡了十几个小时醒来一般的满足与心安。 他别过脸望着窗外抿嘴忍着笑意却还佯装没有什么扬起下巴垂眼望着对方:“嗯?” “姚局在群里刚刚通知,白玉镇又发生凶案——” 相柳抬起手中的电话看了半晌,又转头望着车窗外不断向后狂奔的树木,口中黏涩半晌,猛地一拳砸在了车门上。 分卷阅读85 旁边贺峥宇也是手指握紧方向盘,咬着牙关黑着脸踩下油门。 随着惯性作用,车上的两人身子猛地向后靠了靠,车速明显快了起来。 “我已经联系左乐登录警务通将凶案陆武的照片发到群里了。”相柳看着电话屏幕表情凝重:“这次凶犯是大白天闯入白家村刚刚准备拆迁的小卖部李大娘一家。没想到的是,李大娘虽然年纪大但性格却不认输,大娘早年因为身高被县篮球队招收过一直和老伴保持着锻炼的习惯。听说最近猖狂的凶犯团伙,本就咬牙切齿怒火中烧。这次李大娘家里女儿放假回来住,三个人面对四个歹徒毫不退缩,硬是将歹徒赶出去。” 终于在这么多案件中,有一个人,敢于反抗。 “大叔被歹徒的斧头砍伤,已经送往市中心医院。” “最重要的是,歹徒受伤了。” “追了这么久,这只老鼠终于受不了社会压力已经开始四处乱窜,只要他乱了章法,我们就只剩下瓮中捉鳖了。” 眼看前路豁然开朗,贺峥宇难得的,胸口起伏,呼出长长一口浊气。 随即转过脸望着相柳一脸期待:“恭喜你,若这个案子结了,你的北京餐厅可以想想点什么菜了。” 反倒是相柳脑袋枕着手掌,手肘撑着车窗若有所思:“你说陆武他们有人受伤,他是会选择去镇上的医院呢,还是找黑作坊,还是会直接杀掉受伤的人?” 36. 抓捕(01) “陆武现在是穷途末路,…… “大家再坚持一下, 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夜里所有人齐聚在当地公安大院的会议室里。 陈主任找了很多特警已经在医院卫生所诊所等地蹲守,思前想后还是让案件关键负责人在近半个月以来第一次汇合商讨下一步。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时候才是破案的最关键,就知道凶犯是谁长的什么样子爱好什么甚至还操心这么晚了凶犯吃没吃饭, 整的比关心自己媳妇还要更上心—— “前两天我和你们姚局去村子里调查时找地方吃饭,老板姓看到我们的制服, 冷哼一声说这都将近两个月了怎么还在这里。” 高高在上的陈主任终于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中, 放低了身段露出了疲惫的状态, 也难得有了一丝丝的真心: “说句实话, 我知道大家都很累。上级的催促,百姓的安危,我们这张老脸都被打的比城墙还肿。根据当前掌握的内容, 我们已经知晓了凶案主犯陆武,陈一,王二, 孙三。其中受伤者为陈一, 是陆武的副手。” 会议室里内烟雾缭绕,却没有人悠闲细品。 所有人眯起眼睛盯着幕布, 想要将凶犯的脸刻在心中。 “从陆武的反社会人格上来说,我们分析他一定会将拖油瓶杀死。”陈主任抬起手里的笔尖轻轻敲桌:“但陈一肯定不愿意死, 他一定会在陆武杀自己之前选择地方疗伤。那么这地方对于陈一来说,距离警方越近越好。原因是,距离警方近虽然可能会被抓,但至少可以保命。也就是说, 我们现在就是在和陆武争分夺秒, 看谁先找到陈一。” “那么我们分析,陈一会选择去本地的医院或卫生所。” “大家开完会后洗把脸,都跟着特警同事去现场蹲守。” 说完这些, 在场所有人都没有说话。 “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晚上出勤更深露重,大家多穿一件衣服。”等到所有人整齐序列的站在院子停车场准备出发,姚局站在台阶上,背着身后走廊白色的灯光,整个人像是留守家中的孤寡老人般,苍老而可敬。 他站在黑暗中背着身后走廊忽大忽小的余光,扭扭酸涩的脖颈,挺直身板抱着胳膊望着台阶下准备上车的大家加了几句:“陆武现在是穷途末路,若是遇到,千万不要使着性子靠蛮力。知道吗?!” 说到最后一句,姚局眼神若有若无的从相柳脸上掠过,随即又望着贺峥宇:“各负责人除了要注意凶犯,也要注意各自管理人员,若是出现安全事故,我陪着你们一起下岗!” “所有人不能临阵脱逃随意请假!”等到所有的重话都说完了,姚局这才声音有些颤抖道:“今儿是今年最后一天,我们都难,等到案子破了,你们要休多久我都批!” “是!——” “...那个贺队。”汽车 分卷阅读86 对于当地医院的路程驾轻就熟,相柳整个人随着汽车的颠簸轻轻摇晃,转过脸望着身边上级临战前紧张的表情,和工作无关的话实在是说不出口。 刚刚姚局还说不能临阵脱逃,现在自己要求离队换药,就算再怎么应当,开口的瞬间还是会有心理压力。 随着汽车的行驶,路灯无怨无悔的向后退,在贺峥宇的脸上打出忽明忽暗的光,看不出他心中想法。 每次都是这样,无论贺峥宇是什么样的心情,但只要他面无表情,相柳就是会默认和他说话要提着心吊着胆。 贺峥宇没有说话,等了半晌发现对方没有说话,下意识转过脸观察相柳表情,回过头继续开车:“什么事?” “一会儿到了医院,我想先去下外科换下药...” 贺峥宇下意识垂下眼帘瞥了一眼相柳的胳膊:“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平日关于这种做决定的事情,贺峥宇向来是单音节绝不多废话,这次突然没来没由的附和,反倒令相柳心里有点毛毛的。 莫不是,领导在说反话? “嗯?” “我说,你的事情最重要。”贺峥宇仿佛说了一个非常稀松平常的道理,指尖敲在方向盘上,却像是给了相柳最稳妥的认可:“我没有任何意见,去吧。” “哦。” 反倒是相柳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车辆在医院门口停下,相柳先下车指指门诊部:“那我好了给你打电话?” “嗯。” 漆黑静默的地下停车场里。 和上层叫嚷哭嚎的热闹相比,停车场里倒是有种带着一种带着生命的神秘与执拗的潮气凝聚,连发出声音都好像被这种凝聚起来的结界所笼罩,吸走了所有的快乐和轻松。 只希望每一次的到来都是最后一次。 每一个电梯口前都有裹着军大衣的工作人员询问是去哪一科,是来探望还是来看病。 “你的就诊卡呢?” “在这里。”贺峥宇从口袋里掏出证件在对方眼前一闪而过:“大叔,那个外科在几楼?” 对方心下了然,随意的挥挥手:“七楼。” 站在电梯里,望着楼层按键的灯一个一个闪烁,贺峥宇眼神柔软,第一反应是:如果是相柳在这里,她那脑回路,肯定很好奇哪一层是停尸间。 正想着,从一楼进来两个男人。 两人都被破旧的夹克包裹着身子和脖颈。 其中一个五大三粗却时刻像是背着生活的枷锁,缩着脖子气势孱弱逃避眼神对视。 而另一个明显看起来是身体虚弱的倒在旁边人身上,然而在气息上却是稳定不怵的。 在对方进来的瞬间,贺峥宇抬眼想要看清对方的长相,一秒之差两人已经背过身。 大概是附近打工受伤的人,在对方移动的过程衣服上鞋上的味道愈加刺鼻,贺峥宇默默的退后直到身体贴着电梯壁观察—— 在外表上拒人千里之外的,除了是装的,就是真的。 可是现在是半夜,哪家工地还在开工? 更何况... 贺峥宇眼神下意识向下望去,身体虚弱的那个右手和相柳当时受伤时一样,死垂着一动不动,和当时说的嫌犯受伤位置很相近。 电梯里忽然响起啪的一声,打火机响起的声音。 丝丝淡淡的烟味逐渐在电梯内扩散。 闻到烟味,之前还一直逃避眼神气势孱弱的男人回过头看了贺峥宇一眼。 “——电梯密闭空间,麻烦灭一下吧。”电梯门恰好在三楼打开,有其他人进来前,看到电梯内脏兮兮两人瞬间闻到对方身上的味道,不由得顿了顿。刚准备进来看到贺峥宇点着烟,瞬间脾气被引爆,径直不耐烦的嘟嚷一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媳妇受伤心里烦没忍住。”贺峥宇随即熄灭烟头,赔了个笑脸。 刚刚的电光火石之间,已经确认刚刚的回眸一望者,正是众人日日夜夜思思切切的陆武。 短短半年内,身负几十条人命的杀人狂魔陆武。 在如此狭小的空间内,贺 分卷阅读87 峥宇整个人心脏狂跳,不一会儿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黏在身上。 喉结滚动。 空气中游动的分子肉眼可见的变慢,就连刚刚厌恶的味道,现在好像也闻不到了。 就连大脑思绪传达至指尖,也好像经过了半个世纪。 这个世界就只剩下这一方电梯间。 贺峥宇慢慢呼吸,手指缓缓朝电话摸去... 叮咚!—— 正在运行中的电梯陡然停了下来。 所有心怀鬼胎的人默契十足的深吸一口气—— 刚刚上电梯的其他人大大咧咧都离开了。 电梯又恢复了三个人的局面。 贺峥宇望着两个人的后脑勺,已经开始分析该如何出手。 正在思虑之中,电梯又停了下来。 气氛陡然又紧张起来。 电梯门缓慢的打开。 却没有人在等待。 静默的第一秒。 里面是空荡荡的走廊。 静默的第二秒。 是电梯内三人喉结滚动的声音。 静默的第三秒。 受伤的嫌犯伤口已经绷不住,开始沿着手臂手指尖滴落暗红的血液。 啪。 脆弱的声音在脆弱的空间,宛如一声恶意的嘶吼。 隐藏不住了。 “兄弟,这好像是你按的楼层吧——” 前方陆武慢慢的转过身靠着电梯控制键盘,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彼此眼中早已察觉的危险火花一触即发! 陆武站直身体眼中杀意立现,借着身后的电梯壁,瞬间将旁边的陈一拉扯出去,而自己抬起一脚踹向贺峥宇胸口。 贺峥宇怎能让他如此轻松放走陈一,身子一避冲上前拽住陈一的衣服—— 关键时刻所有注意力都在陈一身上无法防备自己的身体,硬是被陆武不断击打胳膊,干脆骑在贺峥宇身上用胳膊箍着他的脖颈,企图迫使他放过陈一。 血液上涌到达脖颈却始终无法传达至大脑,贺峥宇整张脸涨得通红,眼眶也在对方的压迫下逐渐突出。 而另一边的陈一也不是吃素的。 纵使身体受伤,面临抓捕,陈一也是拼命回身挣扎。 电梯门在陆武的指挥下开始关闭。 而贺峥宇的手臂牢牢的挡在中间,哪怕无法发声,哪怕无法全权顾及自己的安危。 也无法松手。 37. 抓捕(02) “对不起,我不知道贺队…… 再坚持一下下... 陆武的小臂宛如一条盘踞在贺峥宇脖颈的巨蟒, 凑近贺峥宇面目狰狞咬牙切齿用尽了力气... 毕竟此时,就是三个人的生死劫。 看到贺峥宇被制住依然抓着自己不放,陈一和陆武交换了个眼色, 陈一顺势进入电梯按下关门键,三人重新回到了电梯中。 对于凶犯来说, 最后杀一个人还是杀两个人... 是自己的生命能否延续的区别。 趁着贺峥宇被制住, 陈一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 对准贺峥宇的身体迅猛的刺了几下。 贺峥宇下盘已经无力站直, 整个人抖了一下沉了下去,血液已经如急雨一般落在地上。 “——都已经这样了,怎么现在才来?”医生小心翼翼将已经和表皮黏在一起的纱布一点一点的刷着药水一边拿着剪刀减掉, 不满的抬起头望着眼前微微蹙眉的女生。 相柳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伤口,握紧拳头等待着对方包裹。 想到贺峥宇一个人, 开口催促:“医生, 好了吗?” 医生上下嘴唇一碰,发出一声气声表达不满:“你说呢?我在这里给你表演节目吗?你们这些人, 平日不注意,出了事情就期盼医生是神仙...” 相柳只觉对方说 分卷阅读88 的自己头疼, 半晌张张嘴巴想要反驳,又怕对方比自己还能说,干脆叹了口气不说。 “给你处理的慢是在好好给你处理。”大概是看到眼前人明显摇头晃脑屁股坐不住凳子的着急也没有和自己对仗,医生仔细为相柳消炎之后又为她在伤口覆上厚厚的一层药粉:“这样好的快, 也不会再和纱布黏在一起, 你可以放心工作了。” 话音刚落,相柳身影已经冲出外科门诊室。 她将外套搭在胳膊上站在电梯外,拿起电话给贺峥宇拨打。 然而却无人接听。 电梯门的另一端, 贺峥宇的手机早已掉在血泊之中,屏幕亮起发出震动的声音。 “...没人接,不可能。” 想起刚刚分别之前贺峥宇也没有什么不开心,相柳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口干舌燥:心中莫名有种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情况。 随意的抬起头望着电梯楼层,看到电梯就停在这一层。 嗯? 凌晨二点,有人刚刚来过这一次层,没有离开? 仔细听门内似乎有什么声音。 相柳整个后背汗毛竖立,只觉一道门隔出了两个世界。 电光火石之间思索了如果贺峥宇在里面为什么不接电话的原因,却连深想都不敢。 她用力咽了一口摇摇头眨眨酸涩的双眼,拿出电话通报,立刻按下开门键! 一个黑影闪了出来。 而相柳瞳眸里映出来的,是黑影身侧一小块空白处,倒在血泊中的贺峥宇。 对于黑影,几乎是本能的。 她一拳击中对方的肾脏。 瞬间黑影打了个趔趄。 陆武原本逃生的路线被人突然袭击成功被拖慢速度,诧异的回过头望着袭击者—— 只见一位垂头漆黑刘海遮着双眼的女孩如同猛兽一般迅猛朝自己冲来。 还未等陆武站稳准备好,对方已经近身带来一阵令人发怵的杀气,拳拳只打身体最脆弱的部位最至伤的穴位。 陆武毫无招架之力,只能尽量抬起手臂阻挡着对方的进攻。 相柳找准时机伸出脚一绊,巨兽一般的男人倒地。 全程不足十秒。 相柳气势不灭,膝盖顶着对方的腰椎,拉住对方的胳膊,向上一掰—— 咔嚓。 “啊——” 咔嚓。 第二声的尖叫明显比第一声弱了些。 伴着一声凄厉的喊叫,相柳将陆武双手背后拷在了一起,又拿出在医院用的束缚带,勾起对方一只脚向后一掰,将脚腕和手腕缠在一起打了个结。 一切完成,陆武自知对方断了自己逃路也断了武力,只能趴在地上喘着粗气,感受人生最后一丝自由的空气。 “——钥匙在哪里?钥匙在哪里?你不告诉我,老子和你一起死——” 倒在地上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的贺峥宇,还记得拿出手铐,将自己的手腕和陈一铐在一起。 陈一翻看无果,这边看到相柳几下就将陆武撂倒,几乎是一边翻找,一边挪着拖着,将倒在电梯中的贺峥宇拖出电梯门。 电梯门下意识关闭,碰到贺峥宇的身体,又重新打开。 整个世界虚无的不像话。 相柳走向陈一,看到对方一边缩着身子,一边拿起手中小刀作势就要伤害贺峥宇:“放开我放开我——” 眼看对方刀尖指向贺峥宇的手腕,相柳心尖剧痛—— 我愿意做一切,只为让他平安。 手掌一转,掌风唳起—— 刀尖掉在地上,被相柳踩一脚踢出去。 而陈一瞪大眼睛难以置信望着至右手手腕处,一枚塑料拨片深深的卡在自己手腕中间。 凉凉的。 痒痒的。 紧接着,暗红色的血液迫不及待的喷涌而出。 止也止不住。 分卷阅读89 “快救人——” 相柳自认为已经过去了很久,其实距离她报警真的不到半个小时。 身后李晨左乐带着人上来,看到贺峥宇倒在地上,从相柳身边经过,差点将她撞在电梯边的墙上。 而相柳像是固定了一般,瞪大眼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相柳你没事吧?”左乐经过看出相柳不对劲,拉着她仔细检查:“你胳膊伤口又出血了,我们先将贺队送去急诊室,你自己去处理伤口可以吗?” 左乐的声音像是从远方传来,飘飘忽忽的不真实。 莫不是个梦吧? 但是之前和陆武打斗时身体的痛楚,随着精神的放松如同蚂蚁噬骨一般逐步蔓延至全身,提醒自己这不是梦。 “左乐,”相柳反手抓住左乐的胳膊,涣散的眼神狠狠闭了三秒算是休息,重新抬起眼双目聚焦望着对方眼眸中有些疯癫的自己:“你说贺峥宇没死?” “说啥话呢。”左乐不满的瞥瞥嘴,拍拍相柳的胳膊撂一下句话离开:“听话,你赶紧去处理你的伤口,贺队命大着呢。” 相柳脚下一软,这才瘫坐在地。 她低下头望着双手,苦笑自己刚才的行为。 半是庆幸,来得及。 可是... 如果自己上一次也能这样来得及就好了。 等到抬起头,所有人在走廊来来往往,相柳抬起头枕在电梯旁边的墙上,整张脸已经被泪水浸湿。 那个回忆,每一次的回想,都是将用针线封过的伤口重新再扯烂再看看里面的黑洞,再拿出针线继续封好。 每一次的回想,是呼吸都在颤抖的带着腥气和血味的自责和自残。 高高兴兴充满期盼的回到四年没有回的家里。 “妈?”看到门未上锁,相柳下意识闪过一丝不会吧的担忧,在屋里转了一圈,心绪稍宁,却突然听到父母卧室的电话响起。 她拉开了门。 就连屋里的空气都在恨自己回来的迟。 屋里是常年无人居住的霉气,随着门被打开,一阵冷风宛如是冲上前给了她一拳。 看到被子下面鼓起来的形状的时候,她就退了两步不敢了。 直到真的揭开被子—— 整个世界的每一块砖开始崩塌,每一块砖砸在她的脑袋砸在她的脸上砸在她的身上。 那些砖成精了似的。 一边砸,一边吐,一边说着你不配。 “啊——” 已经控制不住眼泪的相柳瘫在地上直接拿出枪按下保险栓,抵住自己的脑袋—— 被刚刚到达的同事冲上前拦下—— 枪口朝着天花板连击三发。 同事们捂着她的眼睛扛着抱着她离开那个不为人知的家。 “别让她看别让她看——” 审讯的办公室里,相柳如同所有嫌犯一般,被白炽灯烤着双眼不能睡觉,只能失去自主意识,随着审讯心理师的要求吐露真话。 “相柳你坚持一下,白氏赃款藏在哪里——” “白氏这些年怎么和政府内部那些人交易的——” “相柳你不要睡,你不要晕,你要坚持,我们不能功亏一篑——” “相柳——” 姚局的声音从遥远的附近传来,将相柳唤回现实。 等到相柳心里逐渐回暖,她抬起头,才看到众人跟着姚局前来查探案发现场。 而姚局背着手,弯着腰,努力想要探寻出相柳的表情:“孩子,凶犯已经抓到了,你受苦了。” “...姚局。”半晌,相柳气若游丝的站起身,望着姚局担忧的双眼,心中的委屈宛如海浪瞬间席卷,摇摇头撇撇嘴眼泪又下来:“对不起,我不知道贺队在里面,我不是故意丢下他的,都怪我...” 都怪我,天生霉运。 所有我亲近的人最后都会受伤... “孩子。”姚局 分卷阅读90 本想说什么,摇摇头抬手示意身边裴湛给相柳送纸擦眼泪:“贺峥宇还在手术室,我们还有机会。” 一向视贺峥宇为半个儿子的姚局,一向尊称为市局定海神针的姚局,这一次咬死都没有回答相柳的那句道歉。 “我可以去看看他吗?”今晚打到身体虚脱哭到脑袋疼,相柳却依然没有要离开要休息的架势。 她想要陪着贺峥宇,直到他重新睁开眼,威胁要把自己踢出重案组。 她太内疚了。 只要他还是他。 38. 住院 “贺狗蛋,记得绕着市局狗叫的时…… 繁乱大战之后的安静, 让人特别的不习惯。 安静的病房里,只有点滴瓶内滴落的声音,以及监察仪器的引擎声。 像是元神归位似的, 躺在病床上全身插着管子的贺峥宇五感一点一点慢慢回来,先是感到身体躺在柔软安心的床铺上, 紧接着是听到周边淅淅索索的声音。 “手术很成功, 幸好抢救及时, 差一点点就会刺中重要器官, 就不行了...” “怎么样怎么样,什么时候能醒来?”姚局的声音从床脚的位置传过来,带着特有的威严与慈祥, 震得贺峥宇胸口暖暖颤颤。 “医生,这都已经一天了,我们贺队怎么还没醒过来?”左乐刚说完前半句, 后面的话便也是喉咙哽咽。 “这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苏柏生的声音在贺峥宇的左边响起。 “审讯的事现在交给李晨和周叔负责了么...”听到这个声音贺峥宇瞬间什么心情都没有, 只听着陈主任继续一边安排工作一边讲官腔:“那个裴湛,你也是医生, 你就在这里协助医生照顾贺队,实在不行就转到省院, 不用担心费用。我们呆的时间也差不多了,就让贺队好好休息吧。” “那个...” 听到自己一心挂牵的女声在贺峥宇的右手边响起,贺峥宇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 同样穿着病号服的相柳抬起手示意大家关注,扶着自己的点滴架站起身望着在场众人不由得挠挠脸小声申请:“我能不能留下来...我保证不说话...” 陈主任和姚局彼此对视一眼, 点点头便离开。 苏柏生看看相柳泛红的脸颊, 又瞥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贺峥宇,心道:成了。 “那我也想留下来——”左乐更准备没眼色的留下来,被苏柏生胳膊勾着脖子对着耳朵“你出来我和你说句话”, 直接拐走。 只剩下裴湛心脏提的老高,朝相柳近了一步警戒道:“那我也留下来。” 令裴湛没想到的是,陪伴相柳是如此的无聊。 “相柳你坐了一下午,想不想喝奶茶?” “不。” “相柳你晚上想吃什么,花胶鸡最滋补美容了,我叫外卖一起吃吧?” “我不饿。” “相柳你看今天的微博热搜了吗,太气人了。” “裴湛...”相柳坐在贺峥宇的病床边,望着裴狐狸明显的亲近,轻轻道:“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你说。”听到相柳第一次主动求助,裴湛立刻拉了凳子坐在她身边,温驯的望着她等待吩咐。 相柳长吁一口气,抬起眼可怜巴巴望着对方:“不好意思,你能不能不要说话,有点吵。” “...好。”裴湛有些落寞,随意瞥了一眼贺峥宇,似乎感觉对方嘴角微微上扬,再仔细一看,又好像没有,只能讪讪摇摇手机:“那我有事给你发信息。” 相柳靠着病床前的柜子,一只手扶着额头,另一只打着点滴的手也在刷手机。 墙上的时钟每一分每一秒的流转,望着贺峥宇岁月静好的睡颜,相柳越是心情忐忑。 “医生都说了,没有问题的,你无需担心。” “...我知道你是内疚,觉得是因为你的离开令贺峥宇遇袭。你要知道,伤害贺峥宇的是陆武,不是你。” “你自己也在受伤,你应该好好休息。” “裴湛...”尽管对方答应自己不再说话,然而微信上的消息却不断弹出提 分卷阅读91 醒,相柳放下电话压低声音,想了半天尽量温柔体贴道:“你最近也累的不行,回去休息吧。” “你放心,如果我有好姐妹,一定介绍给你。” 很多话还没有说清楚,却不知对方早已看出只是不说,若强行要再进一步打开天窗,便是互相必须以某一方的伤害为结果。 “你知道我——”裴湛猛地站起身,胸口瞬间涌起酸涩和苦涩,眼神落在贺峥宇身上:“是因为贺狗蛋?!” “你把贺队当成什么人了?!”相柳声音稍稍大了一些下意识也跟着担忧的瞥了一眼贺峥宇的反应怕吵醒他。 她逃避裴湛的眼神,低着头开始抠手几秒思索如何解释,最终坐直身体,抬起眼望着对方以示真诚:“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我只是觉得你对我的好太温暖,但如果我的猜测是对的,我不希望我最尊敬最有能力的朋友去做一件没有结果的事。” “我来市局是工作不是恋爱。”说到这里相柳若有所思的笑笑:“和贺队是正常的工作关系,就是他会每天敲打我我会每天嫌弃他的关系。” 说到这里,相柳自己也是一脸的失落:“其他的,你我都不应该多想。” 夕阳站在窗外准备要回家似的,金色的光影一点一点慢慢后退,直到整个病房的光影变得昏暗,就连空气也泛着凉薄。 裴湛后背重重的倒在椅背上,伸着大长腿像是在思忖什么。 “好气哦。” “你们两个,快气死我了。” “不行,你现在就得给我叫满汉全席,花胶鸡佛跳墙还有北京烤鸭宫廷御膳...还有分子料理,黑珍珠日料餐厅外卖都给我叫来,现在立刻,否则我告诉你以后别想找我给你们尸检插队。” “这肯定不够,我再给你加一份米其林一星店的蛋糕,吃不完也不担心,明早当早餐?”年轻人之间的感情,从来都是钱好说情谨慎。 “心情还是有点挫败,”裴狐狸摸着胸口,室内灯光在金丝眼镜闪出邪恶的反光:“买两份。” “好。” 整个病房被相柳和裴湛买的吃的挤的拥拥攘攘。 两人后期熟络起来,干脆每次吃东西之前,先将食物放在贺峥宇的唇边,希望美食的味道可以唤醒他。 然而还是失败。 咕噜。 正当裴湛和相柳在讨论受伤了能不能吃纳豆手卷的时候,整个病房忽然响起肚子饿的声音。 “吃那么多还会饿?”裴湛本就比相柳高,低头嫌弃的瞥了对方一眼。 “难道是饱嗝?”相柳摸摸肚子自我怀疑,随即又放任自己对美食的吸引,一口吞下裹着芝麻酱的蔬菜卷,满意的眯起眼睛伸了个拦腰:“米其林的品质果然牛。” 裴湛才没那么好糊弄,他站起身在贺峥宇的监控仪器前检查半晌,弯下身凑近贺峥宇的耳边冷哼一声—— “贺狗蛋,记得绕着市局狗叫的时候给我发现场直播。” “——什么直播?”相柳看到裴湛表情有异,整个人瞬间紧绷起来,下意识拿起电话:“是已经严重到来不及转院,要医生直播问诊吗?” “我只是问他那么喜欢狗,下次可以学狗叫。”裴湛眉梢轻挑,轻轻将手指伸进被窝掐了对方一把。 待到手指收回,裴湛面无表情站起身:“天色不早,我就先回了。贺峥宇目前还未清醒,我担心他半夜有异,你就在这里陪着吧,实在不行就...就睡旁边床铺,反正这里就只有你一个人,你对他做什么他都不知道。” 等到裴湛离开,相柳重新坐回贺峥宇身边,眼神落在对方纤长如扇的睫毛,高耸清朗的鼻翼,直到望着对方轻抿微红的嘴唇,蓦然又红了脸。 只觉得病房里好热。 也太安静了。 “反正这里就只有你一个人,你对他做什么他都不知道。” 没来由想起裴湛的那句话,已经烧到耳朵尖。 “贺队?” 相柳趴在病床边,凑近对方的身体。 带着药物的味道和男人沉缓的呼吸,相柳竟然就这么呆呆的看了半晌。 没来由的抬手指,戳了戳对方的脸。 分卷阅读92 意料之中的没有反应。 却还是失望的一声叹息。 慢慢的,只能趴在床边睡着了。 贺峥宇的指尖微动。 慢慢睁开双眼,转过身望着身侧休息的相柳。 纵使每动一下,腹部伤口如同撕裂般令他冷汗淋漓,却还是希望侧身可以更好的望着她。 睡着的相柳可没有白天的拒人千里。 他好奇的打量着她,才发现原来她的耳朵小小的,粉粉的。之前老人说过,耳朵小的人孝顺。 而在眼角的位置有一枚很淡很淡的泪痣。之前老人也说过,有泪痣的人感情上会受苦。 想到这里,贺峥宇轻轻凑近她小声承诺:“我不会让你受苦的。” 自己的媳妇越看越好看,两人逐渐鼻尖触鼻尖,你的呼吸化作我的叹息的亲近... 贺峥宇的心跳逐渐加快。 相柳睁开了眼—— 迷离的眼神说明她尚未清醒,而贺峥宇却心跳少了一拍,整个世界停止在这一刻—— 贺峥宇喉结滚动,眼神逐渐灼/热一点一点在相柳脸上画着攻城略池的心思,之后抬眼霸道一瞥,不管不顾吻了上去。 相柳整个身子已经软了。 一时之间分不出是梦还是现实。 就当...是梦吧。 贺峥宇整个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的,所有的心和神都被一种酸苦和甜蜜搅合在一起,有点不舒服却又本能的想要。 之前所有想要对她的好,全变成此时欲罢不能的占有。 鼻息交错,贺峥宇飘了。 “嘶——”相柳被他折腾的只有承受的份,牙齿磕到唇角,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却被对方当成继续的允许。 被折腾的更厉害。 39. 在线审讯(00) ——危险警告,千万…… 贺峥宇已经忘记自己有多久没有听着窗外麻雀哼着歌楼下人声喧哗醒来, 像是回到小时候,只要睡醒推开门一切都是缓慢舒畅的。 现在每天都是为了破案清晨披着尚未睡醒的薄幕出门,晚上扛着疲惫不堪的破煞回来。 自己还算好, 是喜欢这份工作。 但有多少人,是因为喜欢而在做当前的工作呢。 想起昨夜两人之间的亲昵, 贺峥宇心脏卡在喉咙, 只觉得对世界的观感都变得敏感—— 空气比昨天清新。 床铺比昨天绵软。 就连点滴瓶也比昨天更加可爱。 就是体温莫名的比昨天高了一点点。 脸颊灼热。 “相柳?”腹部的伤口隐痛提醒着他动作迟缓, 待他坐起身靠在病床上望着空无一人的房间, 原本充盈着甜蜜的心脏被一种对失望的恐惧小人戳了一个洞,整个人逐步下落,快要沉到床铺下面。 想起什么似的, 贺峥宇四处寻找昨晚相柳在这里过夜的证据,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下意识开始怀疑自己:难道我已经开始病到出现幻觉了? 随着唰的一声,一阵冷风从病房门口汹涌入内—— “贺队, 你醒来了?”一只手扶着移动点滴瓶, 一只手拎着早餐的相柳拉开门,望着坐在病床上心如死灰的贺峥宇一脸惊讶。 “不然嘞?”贺峥宇抬眼气冲冲的哼了一声, 心中最柔软的地方盛满了委屈,又不要表现软弱, 只能郁闷道:“饿死我了。” “哦。”相柳这才想起手上的早餐,急匆匆进来解释:“我刚出去买的鸡肉粥和油条,你昏迷了三天,肚子早就亏空, 不能吃大鱼大肉先吃点粥暖暖胃。” 这还是两人接吻之后第一次见面。 贺峥宇带着一种“这是我媳妇么我们确定了么现在我该说什么表示与众不同的亲昵”的眼神追着相柳, 直到她坐在自己身边将碗递给他。 贺峥宇垂下眼盯着碗里的鸡肉粥,又抬眼 分卷阅读93 望着相柳。 相柳垂下眼将粥朝贺峥宇的方向推的近了点,眼神示意对方自己的饭自己吃。 “我要是病情稍微好一点, 一定换一个懂事的下属。” 原本刚起床被甜蜜期盼塞满的心脏此时正在一点一点的逐步萎缩。 怎么和自己想象的甜甜的恋爱感觉不一样。 是在恋爱吗? 贺峥宇是真的有些气。 没有了平日工作是的正气凛然和毋庸置疑,现在的他穿着病号服就宛如一个被迫宅家的学生。 没有发胶把持,头发软软乖乖遮住眉毛,耳边鬓角下那块皮肤嫩嫩的。 令相柳吞了吞口水,用尽力气压下好奇想摸摸的想法。 对方就连眼神也没有一丢丢杀伤力,闪着星光在可怜巴巴和故作蛮横两种方案切换。 相柳望着对方的反差萌,心里一酥,不由自主的抿嘴笑笑。 却在对方未发觉之前立刻变了眼神收回。 ——危险警告,千万不能被贺峥宇发现自己喜欢他! “我要是能回到过去,一定陪在你身边,不让你受伤。”相柳默默收回粥,坐在床边椅子上搅了两下待勺子里的热气缓了些,将勺子伸向贺峥宇嘴边,抬眼静静望着他。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原本树立起的厉害形象一点一点被绕指柔牵引到甜甜糯糯,贺峥宇第一次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无法表达自己真正的心情,好像自己做什么都没有办法将自己的心情准确的瞄准目标落入对面相柳的心里。 他慌慌乱乱的挠挠脖颈,眼神四处乱飘抿着嘴欲言又止:“我是说...” 相柳的眼神随着他的眼神也跟着乱飘,落在贺峥宇的嘴唇上,也不由得学着他抿着嘴,想起昨晚炙热霸道的吻,红晕从胸口倾袭至脖颈冲上脸颊登顶耳朵尖。 整个人像是着了火似的坐立不安。 “那个贺队...”相柳深吸一口气,装作若无其事呼了口气:“快点吃吧,吃完我还要回局里审讯嫌疑人呢。” “哦...”工作的事情才将贺峥宇的思绪拉回现实,关注相柳对自己完全没有更加亲昵,他不由得怀疑昨夜真的是一场梦? “那个相柳,”说到重要的事情,贺峥宇坐直身体,一口吃完相柳喂过来的粥,咽完之后,仔细认真的望着她:“昨晚你在这里吗?” 相柳抬眼瞥了一眼对方,随即低下头眼波流转—— “我好像做了一个特别真实的梦,我们是不是——”贺峥宇就连想起昨夜,胸口也起伏不定,旁边心跳检测仪发出急促的声音:“你和我是不是?” “不是。” “我还没说什么梦呢你就说不是。”纵使因为受伤杀伤值大幅降低的贺峥宇听到这句话,微微扬扬下巴眯起眼,秒回刑侦一队队长神探贺。 “粥要凉了。”相柳第一次也不怵了,坐的比他还直,一副爱吃不吃的眼神。 “——那中午给我吃什么?” 算了,已经盖过章的媳妇,早晚都是自己的。 等到中午... “贺狗蛋咋样——” 苏柏生推开门正正看到贺峥宇和相柳一个坐在小仙女床上一个坐在床边椅子上,一起望着床脚墙壁上的投屏电影,随着他的声音两人四目一起向苏柏生发射一种叫做你打扰到我们了的死亡眼神。 莫名后背爬满凉意,放下手里的果篮丢下一句打扰了,三秒之后已经到达停车场。 “你跑什么?!”未等逃离,正遇上同样过来送关爱送温暖的姚局和一众小的。 “姚局,”看到组织,苏柏生被吓到天灵盖的心脏被咽回家乡,抱着姚局就装哭:“姚局你不知道,直男恋爱太可怕了,他们差点要拿我当恋爱的祭品——” “身为无产阶级接班人胡说啥——”姚局随意踢了苏柏生一脚,冲着身后周叔李晨等大部队招招手:“那我们必须要去蹭蹭喜气了——” “到时候贺队结婚我们组随份子是随一份还是随两份?”周叔已经开始发愁随份子问题。 “我当年结婚那家酒店实惠大方,我找找老板问有没有优惠...”李晨已经拿起手机开始翻找。 分卷阅读94 “...”左乐愣了半天不知道该接什么话题,顿了顿摸着胸口:“我怎么有点酸酸的感觉,以后谁陪我练车啊...” 裴湛左手一大袋食物右手一箱麻将跟在姚局身侧:“姚局,我认为我们目前最要紧的就是先确定让贺狗...啊不是让贺队确定绕着哪一栋楼学狗叫。” “裴狐狸——”姚局陡然停下身,咬牙切齿指着裴湛摇头半晌说不出话。 啊,所以贺队还是姚局心中的TOP1么... “我觉得至少得是省厅那栋楼吧,那地方绕完至少得半个小时。”姚局狠狠拍了裴湛一把,左手勾着对方的肩膀右手拽着苏柏生的衣领一起朝住院部走去。 “贺队——” 几个人在姚局的带领下,抵在门后默数三二一瞬间冲进病房,整层病房都被音量轰炸:“你们干什么呢?” 一本正经听着相柳分析案件的贺峥宇宛如这里只是不同于办公室的办公室,清风扫月似的瞥了门口众人:“没看见我们在商量工作么,什么事?” 呃... 众人短暂的静默了一秒,瞬间像是燃爆了鞭炮似的,放下手里东西开始暴打苏柏生—— 其中还有左乐竭尽全力嘶吼的一句:“我一个月的零食费啊,整个月都不能喜欢的Idol买物料做打投了——” 哪怕是半躺在小仙女床上的贺峥宇,也毫不客气的拿起自己的抱枕加入战斗,朝苏柏生丢了过去。 抱枕在苏柏生的脑袋上弹了一下掉在地上。 被众人围攻的苏柏生竟然还有精力回应:“谁拿抱枕丢我,谁丢我?” 贺峥宇自然而然的转过脸望着坐在一边看热闹笑起来的相柳,觉得好看又好想亲,不由得也跟着笑了起来。 相柳回过头看到贺峥宇在笑,也笑的更厉害。 “对了,把牛肉卷先下完。” 裴湛叫来外卖火锅,几个人围在贺峥宇的病床前一起等着锅开。 望着床桌上热气腾腾的白雾,贺峥宇仗着自己处于C位,随意切换拌饭话题:“陆武和陈一撂了么?” “撂啥撂,”说起工作,李晨瞬间切换黑脸无奈的哼了一声:“这个陆武真不是东西,他杀了多么多人,现在就因为当初小相逮捕他的时候不小心将他两只胳膊弄骨折了,扯着嗓子嗷嗷叫。这不,贺队在这里休息三天,他就在看守所的医务室休息了三天。每次准备提审,要不说自己胳膊疼,要不就说必须要逮捕他的警官说,我说这就是故意在耗时间。” “我就不明白了,这谁审不是审,这非要贺队去审,他是想要拖个年终奖出来么?” 说起工作李晨低头叹了口气,却毫不妨碍他在瞬间抬起筷子阻拦左乐:“那块毛肚是我放下去的,你要吃得拿羊肉换。” “我觉得,他应该是自己知道身犯重案,一旦检察官开始起诉,他的人生也没几天了。” 相柳加了一块肉,轻轻吹了一口,忽然觉得怪怪的,抬起头看到贺峥宇望着自己,默默的吞了口口水,将肉放在他的碗里。 “其实你们想,”姚局夹了一块豆腐塞进嘴,被烫到嘴里喘着热气:“他之前一直是畏罪潜逃状态,脑子里就只有逃命和抢劫这两件事,现在我们强迫让他静下来,那些他拼命想要摆脱的全会找到他。” “那条鸭肠留给我们相柳,还有牛肉卷。”贺峥宇一边道一边继续说工作:“拘留所第一件事,就是其他人问他到底犯了什么事进来。那么他自然而然会不断重复当时凶案的过程,我认为,这是他逃避审讯的原因。他太知道,一旦我们有证有据送检立案,就是推着他去死。这样吧,我可以视频审讯他。” “嗯。”大家听得连连点头,随即又想起什么似的,异口同声道:“我们相柳?” 40. 在线审讯(01) “你说她为什么要拒…… “啊说错了——” 贺峥宇吃了一口面, 仰起头捂着嘴巴也挡不住滚烫的热气充斥,随意的摆摆手。 相柳吓得坐直身体脸颊瞬间滚烫惊诧的望着贺峥宇,满眼的不要说。 直到听到贺峥宇面无表情的否认, 端着碗的手这才轻松的放下来,吃了一口煮的软软糯糯的土豆。 分卷阅读95 然而锅里的麻辣已经全部煮出味道, 一口咬下口水被引诱, 眼泪鼻涕已经流下来。 “是我的相柳。”贺峥宇拖着正在打针的手将纸巾推到相柳面前, 望着低头擦眼泪的相柳, 抬手揉揉她的头发眼神狡黠嘴角咧出一个括号。 转过眼望着众人,举着筷子指指各位一脸憋了好久的坏:“希望各位都有点眼力见,尤其要帮我防住同单位所有单身男士, 包括阿黄。” 阿黄是市局食堂领养的野狗,性别:公。 整个病房空气依然如昔,然而所有人却感受到一股热流从耳尖至耳膜再到心口的轰隆。 这种震动就连呼吸都需要稳住用力。 莫名的眼圈都有点泛红—— “老树开花啊——” “原来贺队某功能真的没问题——” “相柳, 我代表组织——” 所有人满眼期盼望着相柳的反应, 她却面无表情坐在椅子望着众人。 仿佛刚才说的,和她没有关系。 明明是很简单的五个字, 也很简单的听到了,但落在胸口却成了烟花, 在心里迸射出最绚烂美丽甚至以为难以置信的甜蜜,待灰烬落在心里,灼痛了最柔软的心脏。 就连呼吸也带着一种压抑。 相柳也是想过的若有朝一日自己还能正常告白正常恋爱,当喜欢的人喜欢自己时, 自己一定要模仿那些电视剧中的明星, 眼角泛着星光的顾盼生辉,和自己喜欢的人暖暖的拥抱,接受所有人的祝福。 然而, 现在满心的是—— “我何德何能。” “我不可以。” 贺峥宇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像是关掉了所有的开关。 他陡然恢复了往日的备战状态,坐直身体整个人状态绷起来。 他歪着脑袋蹙眉难以置信的望着她,几次想要开口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呆呆的看着她。 相柳根本见不得贺峥宇这种失魂的眼神,她低下头任长发挡住自己的脸,随即又抬起头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贺队开玩笑你们也信。” “...啊呀,毛肚煮老了,怎么都没人吃!” 正当气氛有些尴尬越来越冷,刚刚从外面接了个电话回来的姚局没察觉到似的喊了一声:“苏柏生,愣着干啥,快吃!” “噢噢噢噢——” 病房的气氛重新热闹起来,相柳却发现自己更加如坐针毡。 贺峥宇干脆不吃饭,就只是盯着她看。 委屈的气愤的可怜的...好看的双眼,旁若无人的赤/果果的盯着她看。 “...那个,我忽然想起来有点事,我先走了...” 相柳恨不得地下裂个缝让自己倒着脑袋栽进去长出几个小相柳。 她抱着碗和筷子,不知道放在柜子上还是放在椅子上,干脆直接抱在怀中就要往出走。 “相柳你等一下,”听到相柳要走,用筷子夹了三次鱼丸都没有夹起来的姚局摆手拒绝裴湛的帮助,起身也跟上:“刚好我回去要开会,我们顺便一起。” 安静的医院走廊,相柳却觉得低气压的心情简直是裹着几十斤的铅块在沼泽里绝地求生。 一阵微风吹起相柳肩头丝丝黑发,她嘴角淡淡的笑笑停下来主动询问:“姚局是有什么事情吗?” 姚局也跟着她停下来。 两人站在走廊尽头楼梯拐角,往前一步是外间光亮,退后一步,便是晦暗的走廊。 世间一如昨日的车水马龙。 “小相。”姚局低头望着面前人,刚刚开口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半晌眼神慌乱又不知该说什么:“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好孩子。” 相柳倒是率先猜出对方是关心贺峥宇,立刻两手抬起交错挥手表示否认:“我和贺队只是工作的时候比较默契,没有恋爱,您不用担心。” “是么?”姚局工作多年什么人都没见过,却依然对人性的至真至纯保持尊重与感动。他打量着专属于正直的人才会有的清澈双眸,轻轻拉拉相柳胳膊,示意她和自己靠近角落一些。 分卷阅读96 “其实...其实...贺队很专业也很可爱,有脾气但绝不会影响工作的。”误以为姚局因为自己卧底身份和贺峥宇恋爱而在做敲打,更怕姚局要将自己调离贺峥宇的队伍,相柳忙摆手,抬眼望着对方时已经红了眼。 她用一种近乎祈求的语气柔柔道:“我...们不会影响工作的。” “不是这样的。” 姚局一直望着窗外踢球的孩子们,其中一个小孩明显落了单,大家传球时刻意忽视他。不知道是孩子真傻还是假傻,就这样跟着满场跑,也没有人给他传球。 姚局认可那个孩子只是可怜那个孩子的辛苦而不自知。 在看到那个小孩因为跑得太欢扭到脚坐在地上一个人抱着脚忍痛时,心脏抽了一下。 他不忍再看,回过头望着相柳:“刚刚督查队给我打电话,关于你之前逮捕陆武和陈一的现场情况。两名犯罪嫌疑人提出执法过错申诉,督察队同事需要你去协助调查。” 相柳楞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 趁着呼吸的空档,她仔细回忆执法过程,眼中闪过一丝冷漠,随即又真诚的望着姚局:“我一眼只看到贺队倒在血泊里,我知道贺队一定是想阻止陆武离开,那我就要确定他走不了。” “那也不能将他两条胳膊打骨折了呀。”姚局凑近相柳小声支招:“这话你只能和我说。审讯你是学过的,要懂得将是非转到对自己有利的方面,懂么?” “不是姚局,我都知道那两个人要杀死贺队,那个情况下你还要我怎么做,是温柔的请对方坐下来喝茶吗?!就算我礼貌的制服他,在我去救助贺队的时候,如果他挣脱绳索杀了我怎么办?我们全家就在公安部门全军覆没了!” “够了相柳!”姚局也被相柳的话激怒,走上前指着她本想说什么,最终又叹了口气软下声:“你说的我全明白,我说的你明白吗?督察队如果调查你有问题,监察机关方一旦插手,我们就更没有回旋余地,你相柳案子还没查就要被带走了!” 相柳忽然特别累。 她靠在墙壁上,枕着身后冰冷白墙,呼吸着消毒水的味道—— “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要告诉贺峥宇。” “他还在养伤,马上要安排视频审讯,需要提前测算凶犯心理状态,需要提前考虑方向引导,不需要为我这件事再烦心。” “就说我,请假了。”相柳抬起手,本应该是一个命令式的手势,却在最后,莫名的流下了眼泪。 因为委屈。 “好孩子。”姚局抬起手掌,眼神下意识望着窗外那个独自承受崴脚承受被孤立的孩子,他已经站起来,一瘸一拐往家的方向走。 像是受到鼓舞似的,姚局满心暖意,他拍拍相柳的肩膀:“好孩子,你受苦了。” 而相柳抬眼望着楼梯下穿着制服望着自己的两位同事,回身冲姚局点点头,跟着对方下楼。 “这不正常...” 姚局和相柳离开之后,病房瞬间冷寂下来,就连滚动的红油汤底,也暖不了的冷。 贺峥宇坐在场上咬着筷子抬眼望着自己的弟兄们—— “你说她为什么要拒绝我?” “——我觉得吧,贺队您应该告诉她最重要,你的资产。孔雀开屏侬晓得伐,要吸引爱人就要开屏的呀。”周叔很少说话,却在贺峥宇的恋爱上恨铁不成钢:“好衣服好鞋子穿起来的呀。” “小相不是那种人,”李晨抱着胳膊蹙眉:“会不会是太害羞了,所以不好意思承认?” “——那你们现在还在这里干什么?” 听到贺峥宇开启逐客令,左乐和裴湛挤出一个尴尬的笑。 “会不会是贺队您太强势?你们没看电视剧吗?今年流行暖男呀。”左乐想不出什么原因,只能随意指点江山。 “我...”贺峥宇瞪大眼睛差点被左乐当场气走,一脚踢向左乐方向:“滚。” 直到病房里只剩下裴湛一个。 “想嘲笑随便笑,大爷我还没完呢。”贺峥宇扬起脸冲好友挤出一个凶狠表情:“等我可以下床,分分钟办了。” 对于裴湛而言,这两天是完完整整见识了小两口的打情骂俏,酸溜溜的翻了个白眼。 分卷阅读97 “...你这反应不对,”贺峥宇眼神触及对方反应,瞬间反思一丝不对:“你一向喜欢相柳,这两天突然冷了,是相柳拒绝你了?” “她肯定是给你了一个非常好的理由。”贺峥宇抱着胳膊,扬起脸继续推理:“肯定不是不能恋爱的理由,如果不能恋爱作为好兄弟哪怕是情敌基于人道主义精神你也会阻止我,所以她一定是说自己有喜欢的人。如果是其他人你一定会要亲眼看看是不是比你强,你现在没有这种执拗...那个人就是我?” 哎呀。 贺峥宇瞬间想扇死自己。 自己一开始就知道相柳是卧底,那么她自然不会在卧底时承认这个虚假身份和自己恋爱了。 说起来,她真的从来没有骗过人。 除了喜欢自己这件事。 因为喜欢自己的,不是相柳,而是真实的她。 啊啊啊啊—— 想到这里,贺峥宇整个人又瞬间充满电:“快快快给我准备电脑,明天早晨十点开始提审陈一!” 41. 在线审讯(02) 真正抓捕嫌犯的,真…… 病房内的安静和无事令长期处在紧张情绪中的贺峥宇度秒如年。 窗帘将外面的黑暗与寒冷感觉, 为他笼出一份安心。 他睁开眼,空气里还弥漫着中午吃过火锅的香味。 他微微侧身手指拂过相柳因为睡着趴在身侧得到那块床单。 明知不可能,还是也贴在那块纯棉布料上, 努力的呼吸,想要闻到一点点带有熟悉的味道, 想要感受到一点点熟悉的温度。 这还真的像狗了。 想到这里, 贺峥宇情不自禁的笑起来, 伸手找电话, 给相柳发微信。 很多字敲了,又删除。 半晌只是改了备注的名字。 三个字。 “肉骨头”。 当天夜里,相柳在其他同事的带领下, 来到市局某一层审讯室。 同事推开门,一股尘封的寒气扑面而来,空气里满满的都是陌生而熟悉的味道。 和胃里那种酸苦的心情。 只是这一次, 稍稍有一点的, 莫名其妙的坚定。 “相柳是吧,别紧张。找你来就是聊聊1月2日在中心医院你在逮捕过程中的情况。” 督察队的同事在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 很快便开始了内部调查。 相柳一个人坐在房间中央,靠着椅子后背, 抬眼望着坐在审讯桌前的四人。 两位审讯的督察队同事,一名记录文书员,姚局双手抱着胳膊靠在角落。 莫名想起的是六年前,也是这样的场景——“相柳, 找你来是谈谈你刻意放走本省黑暗势力团体重要嫌疑人白泽的事。” “好。”都已经不是刚毕业的学生, 相柳明白此时情绪的反抗毫无意义,双手握在一起,面无表情的望着前面众人。 “你能配合, 我们很感谢。”督查队的同事彼此看了一眼,对于相柳的配合非常满意,其中一人拿起本子开始念起了两位嫌疑人对于当初逮捕现场的供述以及医院初检的伤势。 相柳说完当时的逮捕情况,督查队的同事记录完之后,开始进行讯问:“据现场监控表明,电梯门打开之时,贺队已经倒下,为什么你第一时间没有照顾贺队伤势报警或者是确保陈一不再伤害贺队,而是先去逮捕距离你最远陆武?” “你不怕陈一会继续伤害贺队吗?” 相柳顿了顿,抬眼解释道:“电梯门打开之后,陆武瞬间冲出,我的下意识反应就是抓住他。” “另外,我确实也相信,以我的能力,几秒钟内制服陆武是可以的。” “——那也就是说,你的首先判断是错误的。” 督查内部审查就是这样,为了确保公安部门执法的严谨与公平,高度保障嫌疑人的人权和系统的清明。 尽管应该如此,但真正抓捕嫌犯的,真正伸张正义的,真正用肉身抵抗无边黑暗与恐惧的人,却在与黑暗对峙后,还要接受来自极度清白的审核。 分卷阅读98 相柳蓦然想起六年前的自己,在面临质疑时,也是心绪崩溃,追着桌面嘶吼着“我要真的是有心放走重要嫌疑人,我的父母会因为我的原因惨遭杀害嘛?!我要真的站在重要嫌疑人那边,我用的着还要回来吗?!我要真的站在重要嫌疑人那边,你们见到我的每一个人,你们的家人,还可以安全的上班上学吗?!!” “当时省厅指示你要一直跟着白泽直到我们执法队到达现场,为什么你要提前离开?!!你所说的那些只能算是辩驳,你擅自离岗是有证据的!” 当时,整个审讯室所有人情绪被她失去理智的话,彻底点燃本就长期恐惧焦躁的情绪—— 当你对人不对事的时候,这已经是不是工作问题,而变成了私仇。 是不能用刑。 但人类历史千年,有的是找准致命弱点去攻击的办法。 可怕的不是身体刑罚,而是那些看不到摸不着的。 那个时候的相柳,头发比现在长一点,整个人因为长期缺少睡眠而神志不清面若枯槁。 确很清晰——“我没有放走白泽。” 以及—— “警察就不是TMD人干的。” “相柳?相柳?” 耳边传来陌生的声音重新将相柳唤回现实,这才想起场景早已从六年前切换回了现在。 她也早已不是六年前的她。 这一次,她想要继续工作下去。 “对不起。”相柳重新换了个令人看起来非常配合的坐姿,语气也没有情绪的变化:“我确实是刚恢复工作不久,有一些现场处理上的不完美,我承认。也希望组织上能给我后续的机会,来纠正改进我的错误。” “那倒也不至于——” 对于相柳配合的态度,督察队的同事明显缓和一些。 他们其实也只是一份所有项目工作完成后的例行检查而已,就算在单位内部也被基层所诟病:有种基层冲锋陷阵督察卸磨杀驴的偏见。 但实际上这样的工作也是为了保障大家的权益,只有良好的刑侦习惯,才避免了后续的定时炸/弹。 毕竟,都是与深渊为伍的人。 掉下去的同事,见的多了。 有了相柳的配合,督察队的同事语气也温柔了一些:“你知道吗,根据法医部门验证,陆武双臂骨折,双膝骨膜磨损严重,属于伤残界定。另外,陈一,你那一块塑料片直接切中手筋,又是个伤残认证。根据现场视频情况展示,医院周围都有警方特警驻守,你只需要报警,赶紧将贺队交给医生,不就行了?!” “相柳,不相信我们这个团队,就是你的问题!” 相柳低头轻哼一声。 她两手手指摩挲着,连争辩都懒得争辩—— 这世界上简单的事,就是在别人的成果上找瑕疵。 “领导,”几次舌头轻拭嘴唇,最终还是开口道:“我确实没有做到大家的要求,我看到嫌犯,就只是不希望他从我面前离开,这是我作为警察的本分。而不是放任一份危险轻易逃离,寄希望于我的同事去承担这份危险。” “此外,你们看到的视频,是框在手机屏幕或者是电脑屏幕里的一个画面。对于我来说,却是排山倒海的能够呼吸到空气中尚未凝固的血腥气。甚至还能感受到昨天还在跟我布置工作的伙伴还在温热状态的血液,我做不到冷静。” “那你的意思——这是你们领导部门的决策失误?”督察队在相柳身上没有找到突破,转而换了个方向。 旁听的姚局瞬间站直身体。 相柳嘴角上扬,双目坚定的望着对方:“我相信我的领导已经用他的鲜血说明了一切。” 这话说完,所有人都低头沉默。 “那...” 原本安静的窗外已经传来清晨的鸟叫和人们互相问好的声音。 讯问还在继续。 情况不对劲。 第二天清晨见到左乐来给自己送早餐的贺峥宇望着对方各种躲避自己的眼神,瞬间解码:“发生什么事了?” “没...没事啊。”左 分卷阅读99 乐耳朵红到赛过夕阳红,依然努力抿紧嘴摇摇头,努力装作没什么事。 贺峥宇冷哼一声,思索目前案件只是到了审讯阶段,能够让左乐瞒着自己的,会是什么事? “相柳人呢?” “我不知道啊。” “还有你这个小喇叭广播站不知道的事?”贺峥宇瞬间眼神晶亮,揪着对方这点不放:“你不会,你可以打听啊。” “贺队...” “相柳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询问已经换了一批人,开始问第三遍。 相柳歪在椅子上,一只手撑着额头,精神却依然高度紧绷。 一个人,抵挡着未来的所有恶意。 忽然嘭的一声,大门被推开。 瘦削人影站在逆光之中。 形销骨立,任由柔软羊绒大衣衣角垂落随着清风微扬。 逆光之中,看不出是谁。 随着对方拄着拐棍缓缓吃力走进来,声音却依然熟悉:“没什么可说的,我们回家。” “贺峥宇?——” “贺队?——” “你不是在住院吗???” 左乐站在门口眼巴巴的看着这一幕的英雄救美。 贺峥宇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寄托在手下的拐棍上,整个脸苍白虚弱,却还是义正言辞道:“我站在这里,就是...就是...相柳抓捕过程没有犯错的证明。是我当时在临死之前,要她先抓捕陆武的。陈一有我控制,应该没有问题。她...她...她只是想要...尽快来救我...” 双脚踩在地上站起来的瞬间,贺峥宇便已经感受到一种头晕目眩五脏颠乱的痛楚。 尽管如此,他还是挣扎着,想要赶来为相柳说句话。 “你们...什么关系?” 所有督察队的同事面对身负重伤前来救场的贺峥宇,于公于私都起身表示敬重。 职场之中,能让一个人抛弃病痛赶来相助的关系,能让一个人因为同伴受伤愤怒去为他不平的关系,是什么关系? 贺峥宇刚刚说完那一句话,已经耗尽力气。 面对对方的质询,他继续想要开口,扶着拐棍的手臂已经开始颤抖—— “你放心,我昨天刚刚告白失败,我们只是普通同事关系。” 说完,整个人倒向了相柳那边。 却被一个柔弱的肩膀,撑了起来。 “慢一点,我已经疼的没有力气了。”有左乐和姚局断后,两人走到一个没人的地方,这才停下。 他一只手揽在相柳的肩膀上,整个身体几乎是搭在她身上。 一百多斤的重量陡然压来,相柳一个没站稳,两人一起倒向走廊墙壁。 电光火石之间,原本揽着肩膀的手臂滑至相柳腰间,两只本就没有力气的手臂这个时候还想的起扣在一起,将相柳牢牢的箍在他怀中。 “贺队——”相柳脸颊一红,作势要推。 “嘶——疼疼疼——”贺峥宇将脸藏在她的脖颈里,用身体感受她的起伏,呼吸着她身上的味道,闷声懒懒说了句疼。 “走上来可累了,让我抱一会儿止疼。” 原本身体紧绷的相柳呆了半晌贪恋了这份温暖,抬起手,默默的揉揉他的肩膀安抚。 42. 审讯(01) 人生最痛苦,是官方指定…… “咳咳——” 正当这边两人缠绵之时, 左乐跟着姚局大步跟来,眼看来不及报信,只能站在姚局身后挥舞咳嗽提醒。 “你小子是要老子的命——”姚局刻意忽略两人刚刚拥抱, 看着贺峥宇胳膊靠着相柳后背贴墙才能勉强站住,小暴脾气瞬间压不住, 抬起腿就要朝对方腿上抡—— 想想还是转身踢了左乐一脚泄恨:“一个个的不省心!” “...对不起。”相柳此时被贺峥宇的英雄救美迷的晕晕乎乎, 满心满眼的温暖与开心。 分卷阅读100 整个人也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各种距离感。 “姚局...我可累了, 能让相柳送我回家不。”贺峥宇仗着自己是姚局最爱, 苦着脸懒洋洋的撒着甜:“明天还准备上班呢。” “——你这才几天,能好了吗?!” “姚局,”贺峥宇明显苍白无力的脸上只有眼神泛着自信的光彩:“说实话, 这都几天了,靠陈主任找的几个人,除了让对方咬住我们违规执法, 其他的说出来什么了?!我没参加我都想起来, 哦,一个没有上过大学的人从来只在基层打工, 只抽过五毛钱的烟头的人,他们懂什么叫走程序申诉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姚局表情逐渐认真起来。 贺峥宇的话令在场众人心中大惊。 很多人误以为投诉是为了有个申诉入口, 来发泄和发表自己对于企业的意见。 这只是表层。 真正的投诉不是威胁别人的手段。 而是达到自己目的的手段。 这么专业的东西,连学都没有上过,杀人只会使用斧头的陆武和陈一能想的出来吗? “我是觉得,从陆武被捕之后到现在, 有人可以和两名犯罪嫌疑人一直交流。”贺峥宇说完, 眼神下意识望着相柳,正迎上对方倾听的目光,才知道在他说话的过程中自己的肉骨头一直在看自己, 心尖一甜继续道:“我必须尽快审讯。” “不对呀,就为了防止串供防止其他囚犯互相沟通作案手法,他们都是单独关押的。”左乐蹙眉难以置信会有这种事。 如果黑暗中的那个人站在嫌犯那一边,是图了什么呢? 没钱没势的。 “...可以。”姚局的话打断贺峥宇的思绪。 他点点头,随即想起什么,挥挥手示意左乐这颗电灯泡朝两人的方向走近一些:“左乐,这几天你就跟着贺峥宇照顾他的生活工作,他签字你帮忙拿笔,他睡觉你帮忙盖被子,稍微辛苦下,以后让你们贺队娶了嫂子请你吃饭。” “姚局,相柳还在呢,我用的着放光发亮么...”人生最痛苦,是官方指定电灯泡。 “还是说你们这些孩子目光短浅。”姚局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眼睛望着左乐,下巴却朝贺峥宇那边点点:“你能帮贺队盖被子能陪贺队上厕所,相柳能做到吗?” 说到这里,又轻咳一声话中有话:“相柳,你愿意和他在一起吗?” 相柳下意识转移眼神,纵使眼里藏着甜,却依然紧抿着嘴巴不说话。 “再说,相柳还有其他工作。”姚局没有趁势而追,双手背在身后一副我早就知道的表情。 “什么工作?”在场所有人异口同声好奇道。 “停职也是一种工作,尊重下我的官威好不好,别动不动挑战权威推门带人,你以为自己很帅吗????”姚局无奈的回归彼此沟通的主题:工作。 “你们算屁,”临走之前,姚局抬起手指着贺峥宇:“在你们屁股后面给你们擦屎的我才最帅好不好。” “——那今晚,还吃火锅吗?”左乐举起手望着两人。 “嫌犯陆武,接受审讯!” 晦暗的看守所,背着墙壁坐的陆武,再次听到工作人员的提审要求,慢慢仰起脸,对着墙角的摄像头,挤出一个微笑。 此时的陆武早已没有了之前令人闻风丧胆的煞。 而是穿着干净的囚服头发剪成光头,指甲也看起来光滑柔和。 他一步一步跟在警官身后,脚下冰冷的铁铐随着脚步不断的摩擦着他的脚踝,很快磨出一丝血痕。 不过他没有在意。 此时的他早已越过了杀害多人之后担心惩罚的恐惧,而是反正都是死杀多赚多的末路残骸。 “各位领导好。” 佯装出的畏畏缩缩点头哈腰已经成了他见人的习惯。 “坐吧。”审讯室的门窗紧闭之后,窗帘落下,整个房间内晦暗只剩下陆武和角落的武警以及书记员审讯员。 不多时,门被人推开,贺峥宇将重量倚在拐杖上,缓缓走进来将自己几乎是摔坐在唯一的空位上。 “陆武,那些大 分卷阅读101 道理我们跟你讲了那么多,不说你听烦了,我都说烦了。”这些天一直跟进陆武情况的审讯员刚开始今天的工作便已经有些泄气,烦烦躁躁威胁道:“说句实话,我们也不止和你耗这么久,还有陈一。就算你以为说证据确凿本人也就是死刑没跑了,我告诉你你还真别不信,等陈一这边主动交代立功赎罪,说不定死刑变死缓,死缓变有期...” 这边审讯员说的口干舌燥,几乎是车轱辘话,就和一个标准客服似的。 而陆武这边也是连动都没动,歪坐在椅子里似笑非笑的听着,一副态度无限好啥都不想说。 ——如果陆武真的是什么都不在意,就不会突然接受别人的指使,要求投诉。 ——如果陆武真的在意,就不会冒风险有机会让陈一先开口。 既在意又不在意... 说明陆武一定是有什么情况之前没有查出来。 贺峥宇想到这里,打断了旁边审讯员的话。 他非常柔和的慢吞吞的和陆武打招呼:“没想到伤筋动骨一百天,我看你这胳膊恢复起来,比我快多了。” 整个房间气氛陡变,所有人清晰可以听到陆武倒吸一口气,望着贺峥宇的脸,眼眸流光闪烁脸涨通红,结结巴巴道:“是...是...你。” 半晌贺峥宇没有说话,陆武低下头心虚不敢看对方,手指开始抠着椅子:“你是个汉子。” “...抽烟么?” 贺峥宇从口袋里取出之前做调查时,查到民工经常在小卖部购买同品牌香烟,递给对方。 “...可以吗?” 在武警的帮助下,陆武接过烟颤抖着指尖,眯起眼狠狠的吸了一口—— “陆武,你是一个聪明人。” 贺峥宇没想到按照作案手法来说简单粗暴的陆武却在与人沟通之时表现出了极大的压迫力和反转力,这种人只会对自己的利益表示出兴趣。 也就是说—— 陆武是在探底。 他想知道警方知道什么。 明白对方的意图,贺峥宇也不在过度纠缠,他整个人靠在椅子上:“抽了我的烟,就要回答我的问题。第一个问题...12月20日最后一次在白家村李大娘家行凶,你怎么想的,被大娘打败了?” “——我本来就不够强壮不够聪明,”陆武并没有因为贺峥宇的激将法中计,却因为接受贺峥宇的烟自然而然的开始回答。 也就是说,陆武开始供述自己的最后一案。 “这不能怪我,”说起自己的作品,陆武下巴扬起,整个人压不住的得意:“是他们要把小卖部开在荒郊野岭,夜里天黑连路灯都没有偏偏杵在路中央,我想抽烟就只能去那。” “况且,那家老太太还是老大爷我记得是被砍了一刀?”陆武冷哼一声:“多好啊,成了四乡五邻的英雄,他们应该感谢我。” 对方所有的话从贺峥宇的耳朵传入脑中,变成一个字一个字需要重新组合分析的密码—— “你承认自己就是1220白家村抢劫伤人案的主犯?” “...” 陆武这才意识到,贺峥宇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聪明与成熟。 “——陆武,在社会上,其实考0分和考59分在领导眼前都是不及格。努力是为了考60分以上,现在你明知自己已经不足60分了,我建议你我都节省些时间吧。” 在贺峥宇的坚持下,陆武供述了他和陈一的多起抢劫伤人杀人袭击等案件。 涉及金额9543元,伤害12人,致死18人。 等到车轱辘话来回供述,以及陆武本就杀过不计,直到第二天凌晨,贺峥宇听到旁边书记员敲下最后一个句号时,整个人已经天旋地转不知当前何年何月了。 他没吃没喝,所有的烟全部留给陆武。 尽管还有很多疑问,但第一阶段,完胜。 等到贺峥宇起身颤颤巍巍扶着拐棍在同事的帮助下,拉开门—— 抱着胳膊靠在走廊阳台扶手的相柳,瞬间站直身体朝他走来。 贺峥宇懒洋洋的将胳膊搭在她的肩膀,透着羊绒大衣也感受到了冰冷纤弱。 想来她已经等了很久。 分卷阅读102 “是回宿舍,还是...” “你不问我案件审讯情况么?” 贺峥宇一直在和投诉相柳的人周旋,而见到贺峥宇的第一面,相柳先问贺峥宇,根本不在意陆武对自己的投诉—— 还说不喜欢自己。 贺峥宇已经完全是一见到相柳,嘴角就不由自主上扬的习惯反应。 “需要我在意吗?”相柳一脸无辜的望着对方:“我以为你最需要的是在车里睡还是在宿舍睡。如果是车里,我已经车洗香香静静,毛毯备好外卖叫好,只等你闭上眼睛。” “...”贺峥宇微微蹙眉下意识觉得这话哪里不对,却很快忽视(相柳能有什么坏心思):“...陆武目前还徜徉在自以为说了我们知道的案件情况而沾沾自喜,暂时让他极度狂喜。李晨和周叔已经在提审陈一,只要我们有耐心,我相信一定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贺峥宇用力握握相柳肩头,莫名像是在做什么承诺似的。 43. 帮忙 “小柳儿,抓住你了。”…… 相柳一如往常的多干活少说话, 默默的扶着贺峥宇下楼回宿舍。 电梯门打开,三楼警察带着争吵中的两男一女冲进电梯,相柳下意识抓着贺峥宇一个转身背对电梯门, 用自己的身体阻挡其他人与病人之间的碰撞。 “贺队,前两天才听说你住院了, 这么快出来了?”穿着制服的警察看出贺峥宇, 熟络的打招呼。 “嗯, 关键以后些事没我出马真不行。”贺峥宇在狭小的空间内转个身面向门的方向, 一边和同事说话,一边低头望着面前努力为自己撑出一片天地的相柳—— 此时两人变成面对面,相柳正对着, 是贺峥宇领口之下第二粒最靠近心脏的纽扣。 扣子上三条白线缝制,随着贺峥宇的说话而微微起伏。 身后被不断挣扎争吵的两男一女不断的在相柳背后一胳膊一背鼓/涌着,原本撑在电梯壁上的手掌一点一点朝贺峥宇的方向滑。 已经被贺峥宇的体温灼到脸红了! 相柳低下头别过脸生自己的气:我应该不是一个这么容易被男色引诱的人啊? 贺峥宇低头望着面前女人低头, 后颈露出一截纤薄透白凸出的骨节, 顺着衣领之间的缝隙,可以看到随着颈椎向下的下一节, 和更深层。 只觉空气陡然稀薄,莫名的轻咳一声, 深吸一口气。 满满的带着相柳体温的香水味道。 “——小心!” 大概是情感纠纷,两男一女说着说着吵得更加凶狠,其中一人也顾不上此时是在有限的空间内抬起手便要挥—— “哎,干啥呢?!——” 电光火石之间, 相柳只察觉到脑后一阵冷风, 下意识也低头一闪—— 原本想要保护贺峥宇的相柳,被对方强劲的臂膀护住脑袋,贺峥宇一个背身, 替她扛了身后男人的一肘袭击。 一记闷声。 贺峥宇连哼都没哼,只是回过头望着同事不满道:“干啥呢,犯了什么事?!” “抱歉抱歉,贺队没事吧?”正巧电梯门刚巧打开,眼看其他协助同事已经等待电梯门口,将正在要死要活的爱情带离现场。电梯内的同事一边道歉,一边跟在后面等着解释。 “犯了什么事?” “嗨,”说到对方起的冲突,同事噗嗤笑了出来:“看见刚才那女孩了没有,今年才二十岁,一个未婚夫,一个男朋友。” “感情纠纷啊...”说实话,刚才的一击令原本腹部受伤的贺峥宇伤口重新隐隐作痛,脸色难看起来。 “嗯呐,”同事表情舒缓完全没有平日办案的严肃,苦笑着摇摇头:“刚刚和我们在做笔录的时候,又来电话,是她临市的男朋友说是怕女友年纪小在警局受委屈马上过来。” “——你说贺队,按我们的想法来说这女人都是什么想法?这才二十多岁,三个男朋友?!都为她要死要活?!大爷我今年三十多了,连媳妇影还没见到呢。”正说着同事挥挥手委屈忿忿就要走:“我现在忙着找人做笔录,回聊啊。” “——等等,”贺峥宇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将怀里的相柳揪着颈口抓出来向前一推:“你去帮 分卷阅读103 帮忙。” “嗯?” “嗯?” 相柳和同事都是一脸懵:这不是一个部门的啊,用得着千里送人情么。 贺峥宇冲相柳认真的点点头:“对方刚才不是袭击我了么,是不是和我们一组有关?” 尽管欺负一组的人就是和一组为敌的团体意识还是有,相柳却总觉得贺峥宇突如其来的这一下有其他原因—— “作为一个被你拒绝过的优质男人,为了帮助你擦亮找男人的标准,我特意给你找来机会向我们这位当事人学习学习,你看看人家二十岁三个男人为了她要死要活,你说你自己,这么多年除了我,倒有谁向你告过白?!”贺峥宇凑近相柳耳边,温热的呼吸吹拂起相柳耳边的碎发,悠悠然的落进她的心里,勾着心尖玩。 相柳是真的又气又急。 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怎么没人向我告白,很多人呢!”相柳整个人气到刘海都自动拧成一簇一簇,随着她的动作而颤抖:“很多很多!” “是么...”贺峥宇靠着电梯壁,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她,嘴角透着意犹未尽的得意:“那说明我的眼光很好。” 相柳深吸一口气—— 别说贺峥宇这个人讨厌,更过分的是竟然专业能力特别好,就连诡辩,自己都不是他的对手。 “去就去。”相柳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跟着同事出电梯:“学成了,我就可以举一反三,找九个男朋友。” “——等我,”贺峥宇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是对同事说的:“我的人还没过实习期呢,我在旁边指导指导。” 这一次,倒是难得的,相柳和同事认真在问在记,贺峥宇趴在桌上百无聊赖的玩手机不吵也不闹。 “你刚才学了那么多,有没有学到一点点关于懂得接受别人的爱意的启发?” 回宿舍之前,贺峥宇闹着要去超市买酸奶,相柳只能将其扶上副驾驶,探身为他拉上安全带。 望着相柳嫩嫩的脸就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简直就像驴子眼前吊着的那条萝卜,恨不得想要咬一口。 却在贺峥宇打定主意凑身向前时—— 啪的一声。 “没有。”伴着安全卡扣的脆响,相柳停下来,转过脸正对上贺峥宇凑过来的嘴唇,她垂下眼望着两人彼此之间暧昧到快要燃烧的距离,默默的咽了咽喉咙,打破了刚才满车厢粉红色的暧昧。 她低头为对方盖上毛毯,仔细帮他检查加热垫问题,这才重新开始发动汽车。 “明天还要继续审讯,我们还有必要去超市买菜做饭么,要不我给你叫贵的外卖,你凑活吃点好好睡一觉,明天干活也有精神?”刚刚帮助其他同事已经耽误了半上午时间,尽管已经答应了对方的想法,相柳还是提醒对方休息时间已经不足:“或者我给你泡碗泡面——” 话还未落,相柳在触及到对方一个难以置信的眼神,即将张开的嘴唇,整个人脑子轰的一下,就想抽死自己—— 千万不要和生病中的男人讲道理。 尤其是专业审讯心理的男人,分分钟的对话逼死人—— “你是人吗?” “你是故意的吧。” “就因为我喜欢你,你现在要讨厌我了吗?” 终于,相柳成功爆发—— “不要再谈感情了,我们只是非常纯洁的工作关系好嘛,可能偶尔我会舔狗行为,如果引起误会,是我的错。” 相柳狠狠的闭上眼抿紧嘴巴(双重否定的行为表示肯定),空出一只手用力向下一砍作势要一刀两断似的:“我只是作为同组唯一的雌性,发散我与生俱来的那一点点人性。” “你对我最好的关爱,就是不要着识我。” 相柳倒豆子似的一口气全说完,这才转过脸观察对方反应—— “小心——” 前方突然变灯,相柳下意识一脚刹车踩死,汽车发出引擎抱死的断断续续感,终于停了下来。 就像两人的争执终于停止下来。 然而—— 嘭。 后车勇猛的撞 分卷阅读104 上了相柳的车尾。 ...相柳望着贺峥宇一副我是病人我最大的嘚瑟,愤恨的冲他翻了个白眼,推门下车。 “——为什么啊,我能不能问问为什么啊——” 原本还有些郁闷的相柳,下车看到跟在自己身后的追尾的,竟然是一辆自己的凯迪拉克SUV整辆车都不够买对方一个轮子的兰博基尼限量款,顿时觉得英雄气短—— “实在抱歉实在抱歉。”没想到对方司机态度无限好,下车之后连连道歉:“要不,您留个联系方式,修好了我这边付款就行?” “好像是你的车受伤比较大。”别人一客气,好像自己也不好意思太苛刻,相柳叹了口气挠挠鼻尖心虚(如果责任划分是一半一半,维修凯迪拉克的钱对方出一半,维修兰博基尼的钱哪怕是一半自己也赔不起):“也怪我刚才只顾聊天没有注意,各修各的吧。” “没事没事,是我们的错。留个联系方式吧。” 未等相柳同意,后面车已经不耐烦的开始鸣笛提醒,她只能点头打开手机微信:“那好吧。” 出了事故之后,两人明显的安静许多。 “这两天我尽快完成审讯结案。这样加上除夕,我们就可以和普通人一样连休七天假了。” “...好。”惊喜来的太突然,相柳的情绪比起刚才明显缓和许多。 “你过年是回家吗?”贺峥宇转过脸,随意的问道。 相柳胸口刺痛,不由的蹙眉调整了呼吸,望着后视镜随意道:“你呢?” “我们主管肯定都要责任值班,你们平日都忙晕了,好不容易有时间,和家人吃吃饭,逛逛街,过过普通人的生活吧。” “好。” 泰池集团顶层,落地玻璃将窗外灰蒙蒙的天气隔绝在外。 偌大的办公室里舒缓的音乐在厚软的地毯上流淌,屋内和煦如春。 黑色真皮长条沙发上,身材修长的男人将自己丢入其中,宛如陷入深海的美人鱼,只是用书遮盖着脸,看不出此刻所有情绪。 “白先生。” 随着一声细碎的开门声,毕方从外间大步而轻巧走进来。 “唔。” “已经成功得到目标的联系方式。” 毕方将电话放在茶几朝对方的方向推了推。 躺在沙发的男人下意识将遮在脸上的书缓缓滑下,露出冰冷狡黠的眼神,眉梢轻挑嘴角上扬—— 修长手指划过手机屏幕相柳的微信头像—— “小柳儿,抓住你了。” 44. 审讯(02) “这样,在贺队徜徉在爱…… “你要的水果食物都买好了, 我回房间了。” 之前还悠悠然的相柳听到对方提过年回家,瞬间心情降到底谷,失去了所有兴致, 只想快点回家将自己藏起来和整个世界隔离。 “——等等,我在单位为人民服务那么久, 你是不是应该作为人民的代表帮帮我?” 刚刚坐在沙发上休息的贺峥宇听闻对方要走, 立刻探身拉住对方的衣角, 又是一副吃定对方的威胁:“或者说, 作为你的上级刚刚为你在电梯里被人袭击,于情于理是不是应该照顾下我们弱势群体?” 相柳眯起眼嫌弃的打量对方—— 怎么都听出对方的胡搅蛮缠。 “在占便宜方面,贺队真的是走在时代浪潮尖尖的弄潮儿呢。” 话是这么说, 却还是将所有食物提进厨房。 “——谁规定我们警察就不能有个创伤后应激障碍,我就是需要你照顾,给我吃给我喝带我玩给我买东西。”贺峥宇说着起了脾气, 整个人躺在沙发上打开电视听着声音懒懒休养。 听着对方的话, 相柳低着头将所有东西放进冰箱,将原本就买好的食物放在锅上, 静静靠着墙抱着胳膊等锅开。 半晌,锅里冒着咕嘟的泡泡, 提醒着在新年之前的寒冷冬夜,外面漆黑一片行人稀少,自己在狭小的厨房里等待着食物散发出平凡而清新的香气,而一墙之隔, 有人愿意看着电视放弃安排自己的生活而陪伴 分卷阅读105 自己。 不再有从骨头里渗着寒意的孤单与夜里惊醒的害怕。 “贺队, 吃饭了。” 半晌没有听到声响,相柳不知情况也不再吵闹,端着饭菜出来看到光影闪烁之中的贺峥宇, 已经抱着胳膊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睫毛随着胸口的起伏而如夜风掠过密林似的轻扬。 相柳放下食物,从卧室取出被子轻轻盖在贺峥宇身上,柔柔的为他将被子掖在脖颈至下两侧的被角掖进身侧。 想想又担心他忘了吃药,拿起电话给对方发微信提醒—— 屏幕一闪,微信来自“肉骨头”。 相柳垂下眼,拿出电话将贺峥宇的备注改成了“狗”。 想想,又觉得不够,改成了“我家狗”。 改完之后,整个人各种的心绪不平,只觉得这间宿舍的所有都向着主人心意,就连空气分子,也遵从主人,在自己的呼气吸气之间抓着自己的心脏说“留下来”。 不行,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相柳想到这里,用尽全身的理智要走—— 电视机里还在上演青春偶像剧。 贺峥宇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身上还穿着工作时的衣服,整个人又硌又热,伴着长吁一口气,他睁开眼睛,率先映入眼眸的,是电视剧光影之中晦暗不明的客厅。 “相柳——” 莫名心脏沉了一下。 整个房间安静的令人失望。 贺峥宇起身抱着最后的希望小声的喊了一声—— 明明是两个最普通的字,落在空气也很快的被吞没。 “...唔...” 一切却随着手边的一句轻喃,所有一切的温度又重新升高。 贺峥宇心脏扑通到嗓子眼,捂着嘴巴怕自己失去控制会告诉全世界我喜欢的人也在喜欢我的狂喜。 “别闹...”已经睡迷糊的相柳误以为对方是梦呓,空出一只手拍拍贺峥宇:“我在。” 贺峥宇向下挪了挪,又朝对方挪了挪,将自己的被子给趴在沙发边的相柳盖了一半,自己半个身子在被子之外只为确保和对方额头挨额头,做着相柳但凡随意动一动碰到自己都算是主动亲自己的梦,沉沉睡去。 “贺队,嫌犯陆武说有情况要反应。” 等到电话响起,贺峥宇这才弹起来。 第一反应,还是望向昨晚相柳趴着的地方。 看到沉睡中的相柳已经开始蹙眉—— 飞速的亲了一口相柳的额头,这才接听电话:“什么事?” 原本趴着就不舒服的相柳迷迷糊糊被电话吵醒,还未睁开眼睛,就感到被人软软的温热的用力撞了一下额头—— 整个人从椅子摔倒在地。 “啊——” 一声娇柔的轻哼。 左乐正在报告工作进展,忽然在贺峥宇的电话里听到了女人的声音,瞬间后颈汗毛竖立,地铁老爷爷看手机似的将电话举在面前先确定电话没打错,紧接着整个侧脸贴着话筒,恨不得从话筒穿过去似的大叫:“什么声音?” “...嗯?”贺峥宇伸出手示意相柳抓着自己起来,毫不着急巴不得对方宣传的哼了一声:“你猜?” “啊啊啊啊啊啊啊——贺队有X生活了?!喜大普奔,姚局——” 电话那边仿佛已经打开了公放—— 姚局清了清嗓音:“什么时候领证?” 周叔已经开始遥远的呼喊:“现在努力下,生个牛宝宝还是没问题的!” “哎呀,我们市局和交大附小合作的入学指标还有余额吗?”苏柏生已经开始在微信好友里找其他部门同事打听。 相柳尽管不知道电话那端是谁,但看贺峥宇望着自己笑容猥琐,脸色瞬间不满。 “——行了行了,好听的都是电视里的声音。”看到相柳黑了脸,贺峥宇也不敢再开玩笑,乖巧起床:“我现在就过来。” 分卷阅读106 “——相柳,我能不能用下你的牙膏?” “——相柳,我能不能用下你的洗发水?” “——相柳,我能不能用下你的擦脸油?” “——相柳,我能不能用下你的香水?” 相柳现在无比后悔昨天可怜对方孤立无助留下来陪他,结果被他在同事前这样编排,转身便离开贺峥宇宿舍,回自己宿舍休息。 ——别忘了,相柳现在可是停职单位鼓励合法休假。 然而关门瞬间,一只头发蓬乱胡子拉茬衣着凌乱的狗追着自己冲过来,抬起胳膊卡在了门缝之间。 在最初的礼貌问询之后,便躲在卫生间自取自足。 “哎呀——” 听到对方的呼喊,相柳下意识放下自己的情绪,赶过去查看—— 贺峥宇举着写满英文的牙膏望着相柳一脸认真的蹙眉:“你的这个洗面奶好凉啊。” 有甜腻支撑的贺峥宇,已经可以丢掉辅助的拐杖,搭着相柳的肩膀缓缓慢行。 “陆武,听说你找我?” 说到工作,贺峥宇的脸上根本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温柔。 “哎哎哎。”陆武的态度比之前明显了有了积极的方向,主动向贺峥宇点头哈腰。 贺峥宇心中总觉得奇怪,却也没有着急解答,任由对方—— “那你说吧。” “其实我也知道我现在肯定是死罪可免活罪也难逃。”陆武双手交叉摩挲,脸上闪着自以为实诚的笑:“所以我就说,好歹来这世上一场,也难得有贺警官愿意听我说,这也算是我最后留给大家做研究吧。” 做研究? 贺峥宇眼眸闪过一丝狐疑,很快又恢复了义正言辞:“你能这样想当然最好,那些受害者的灵魂也可以安息了。” “是啊。” “我想了很久,已经想不起来我小时候的样子了。我只记得饿,冷。所有人都在抢我的东西:我的妈妈我的妹妹,就连我穿的衣服,也毫不留情的吸着我的汗,被晒干之后继续吸,直到又馊又臭辣眼睛的时候,竟然也还是我丢了它,它赢了。” “大家都说是我将弟弟妹妹卖掉的。” “这怎么能怪我,卖掉他们,大家都能活。如果不卖,大家一起死。我是个人,不吃人肉。” “第一次抢那个大爷的时候,我怕死了。” “也不能怪我,那些人要是但凡善良一点,可爱一点,顺从一点,我也不会杀他们。当然,如果真的是倒霉遇到我心情不好的时候,那我也没办法。” ... “其实,我在长徐镇之后,在B省到处打工。” 听到这,贺峥宇太阳穴突然跳了一下,瞬间抬眼望向面前人—— 正对上陆武抬眼狡黠打量的眼神。 他现在供述的,是当年从家里出来之后,在B省的案件! 是警方从未发觉的从未破获的! 贺峥宇下意识深吸了一口气。 “今天就说到这里吧,我有点累了。” 当看到自己明显挑起警方的注意,陆武嘴角上扬,整个身子向椅子后背用力撞撞,闭嘴不谈。 “这才几分钟就累了,陆武你该不是在玩弄警方吧?” “你——” 贺峥宇此时才意识到自己遇到了多么狡猾的对手。 明知陆武在玩弄警方。 为了保证自己不被判死刑,也为了可以玩弄警方,陆武如同吐泡泡似的供述。 今天供述一句。 明天供述一句。 警方还不能拒绝,因为对方供述的,可能就是其他人日夜思念的家人。 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哪怕载着真相的火车呼啸而过,警方也用尽全力去抓住每一丝可能。 就算当前被动。 “你想怎么样。”贺峥宇垂下眼,藏起所有的情绪望着对方。 果然,贺峥宇一如平常的 分卷阅读107 冷静令陆武有一丝的迟疑,不过很快又重新笑起来:“快过年了,我也希望每个人和自己的家人团聚。对了,贺队,今天是我们医院相聚的第七天吧?” !! 所有人几乎是预想到似的,全身汗毛倒立! “——我记得当时那个女警特别厉害,看到你受伤都要杀了我,你们是一对吧?” 贺峥宇咬紧牙关,声音露出一丝紧张:“你、想、说、什、么。” 陆武知道自己赢了。 “没什么,按照一般想来,你们这么出生入死,就算没有山盟海誓,至少也是生死与共吧,多感人。”说到这里,陆武脸上的笑容倏尔消失—— 整个人气势斗转,眼神狠厉而□□望着贺峥宇:“从现在开始,她救你的每七天,你来找我,我给你说一个名字和地址。” “这样,在贺队徜徉在爱情的海洋中时,你们恋爱的时间越久,越甜蜜越你侬我侬不舍分开,你就越能听到我杀过的人在你耳边咆哮呼喊着自己的惨烈,因为有你的爱情,受害人才会出现——” 45. 审讯(03) “——那我可以向你反映…… “...” 贺峥宇没有回答, 只是抬眼紧紧盯着陆武,恨不得用眼神穿透他的骨骼,恨不得扒开对方的脑袋仔细看看前额叶到底是缺了什么, 如此令人作呕的残酷。 “...那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 陆武如今在审讯中表现出来的作战方式,确实打得贺峥宇措手不及。 无法贸然拒绝——当前情况是陆武需要藉由坦白警方尚未知晓的犯罪情况, 用来延续自己的生命。若贺峥宇直接否认, 双方事情谈崩, 陆武一时激动闭嘴就得不偿失了。 然而全盘接受——这种被犯罪分子拿捏的滋味实在太屈辱。 贺峥宇很快在脑海中盘算一圈之后, 还是选择大局为重。 唯一能确定的是,贺峥宇从不在对方面前提及“那个女警”,而是催促对方:“既然如此, 我们也需要看到你的诚意。我可以答应你,但也要拿出东西证明,陆武。” 陆武冷哼一声—— “十年前, 那个时候我在某个工地干活。算是非常知名豪华的小区, 尚未盖起来的时候,门口就已经有穿着笔挺的保安团队时刻驻守, 小区是五步一片草坪十步一条长廊,竟然还有通勤车来回, 不是为我们这些民工用的,而是帮助看房的住户们使用。” “我记得也是这个时间吧。快过年没几天了,所有工人都回家了,我想着趁这个时候在这栋楼里找个破沙发住几天恐怕就是我这辈子唯一可以住豪宅的机会, 于是我留了下来。” “有一天, 一辆非常长的小汽车从小区门口驶来,停在了小区中央的一片池塘里。” 说到这里,陆武嘴角上扬, 双手搭在膝盖上握在一起倾身期待着贺峥宇的表情—— “一个小子,”说到这里陆武抬起手比了个大拇指:“一个穿着羽绒服看起来不过刚毕业大学生,一只手提着砍刀,另一只手从后座位拉出一个男人——” “原来男人也会发出娘们一样哭戚戚的声音呢。” “男人腿都软了,整个人提不起来,整个人趴在地上求饶。那小子,什么话都没说,反手就是一刀,两刀,先砍的腿让他不能逃,再砍的胳膊让他不能抵抗,最后——” “我被发现了。” 陆武上下嘴唇一碰发出啧的一声,仿佛自己也深感荣幸或是没想到开启自己奇遇人生似的—— “两刀下去,整个小区都是男人绝望的哀嚎。” “小子像是暴躁一般随手又砍了一刀落在脖颈,男人炙热的血液瞬间喷出来溅在那小子的脸上和羽绒服的毛领上,冒着白雾,就像...每年过年前在肉摊前众人围观下要宰的那头羊。” “这个时候,那小子像是后背长着眼睛似的,转过脸,正看到了我。” “他一点都不惊讶也不害怕,反倒冲我挥了挥手中的刀,说:你要不要来。”就像是在邀请我打你们有钱人说的,高什么夫似的。 “那谁不参与谁是孙子。”陆武说到这里,毫不着急眼前众人脸上的狐疑,整个人倒在椅子后背,收起下巴继续陈述:“我接过他的刀,一刀就将男人的脑袋砍下来。” 分卷阅读108 “之后,我们一起,将男人藏在小区的墙里,灌上水泥。” 说到这里,陆武嘴角上扬:“不相信,我给你们说一个名字,在网上可以查到:B省白氏。” 听到这里,所有人心中一惊! 十年前B省白氏如日冲天,他们和当地的权力阶层相互渗透,猖狂到了可以将人砍死丢弃在路边,丢弃在池塘,丢弃在自家开发的房地产中,更猖狂到了权力机构竟然通风报信竟然送枪送钱的地步。直到所有正直勇敢坚定的警察和群众和不畏威胁诱惑的干部齐心合力,四年之后白氏集团主犯白天及其手下四人被公开审讯判处死刑立即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而不为外界所知的是,白天在得知自己即将落网之前,明确向其他人意气承诺所有罪责由自己全权负责,而白氏家族其他成员早已成功逃亡国外。 至今不明。 贺峥宇隐忍着胸口的惊天骇浪—— 陆武就是当年白氏集团的打手之一! 怪不得他可以做出最原始的行凶,也可以做出有组织有预谋的计划! 贺峥宇抬起手,在笔下写了白氏两个字,画了个圈,想想,又点了两个点。 “就这?”看出陆武因为众人没有想到他曾经在白氏集团当过打手而有种成功欺骗世人的得意洋洋,贺峥宇刻意冷哼一声放下笔向远处一推表示抗拒:“我还以为有其他什么事呢。” “...”陆武最看重的成就与回忆被贺峥宇随意的抛弃,瞬间整张脸涨到通红,再也坐不住,整个人带动着脚镣叮当碰撞:“你们懂个屁!十年前,老子在街道乱窜的时候,你毛都没长齐吧!” “你说的这些,在十年前,白天已经全部供述完毕。”贺峥宇歪着脑袋冷哼一声:“那个人当年是企图向上级部门举报白氏的人吧,白天后来供述出来,在自己监工的小区物业楼内藏匿多具尸体。” “所以——” 贺峥宇倾身望着对方,却像是隔了一层透明的塑料布,陆武可以看到他的表情,却无法看出他的想法。 “你说的这些,不算。” “怎么能不算呢。” “怎么就能不算呢。” “妈的,这年头连杀人,还抢着认的!” 陆武毕竟是没有上过学,只有小聪明,根本没有听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他愤恨的用拳头挥舞着,最终却连空气都伤害不了。 “既然如此,你就更要好好想想了。”多亏贺峥宇本身对于案件的了解程度,才可以及时破解陆武的想法。 “——那我可以向你反映一起案件,是我做的。” “那是,六年前,我受白氏集团的命令,在B省省会紫罗兰巷的紫罗兰小区2号楼1单元3层,使用54式手/枪,杀害了一对老夫妇。” 贺峥宇心脏重重下沉,一边在纸上记录,一边因为疲惫思想已经抛锚:不知谁的家人或者是谁的朋友,终于不用在揪着一个谜团度日了。 “那对老夫妇叫什么?” “不知道,当时就给了一个地址。” “杀害原因是什么?” “我们这,只接受命令,哪有原因。” 贺峥宇握紧拳头,抬眼重新望向对方:“是白氏集团的白天吩咐你的?” “不是啊,”陆武摇摇头:“白泽。白氏集团的独生子。” “妈的,杀人犯还搞世袭制。”贺峥宇强忍着一种作呕感,根据陆武的供述详细写清。 等到所有供述结束,贺峥宇望着自己面前的内容长吁一口气—— “那我们就下周同一时间见?” 这次审讯之后,贺峥宇将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在系统未破案件中寻找匹配的案件,六年前,确实在紫罗兰小区有一对老夫妇遇到袭至今尚未破案。 贺峥宇随后将此案提交给负责当年案件的同事。 随意下滑案件内容,“...省公安厅简单主任及妻子李杰现场遇害。” 他眼眶一热,整个人瞬间站起身,膝盖向后一撞,椅子落在了地上。 一股热潮冲上心脏,笼住他的胸口,整个人湿漉漉的。 分卷阅读109 他不敢说话。 怕一开口就激动。 整个办公室所有的安静美好事物正在急速远离他,整个世界已经无法感受。 连呼吸都要用尽全力才可以勉强。 半晌,贺峥宇拿起桌上电话,仿佛是要用尽力气似的,一个按键一个按键的戳下去—— “你在办公室吗?我现在过来。” 贺峥宇打开办公室的门,正对上之前自己特意安排的相柳座位。 相柳还在和电脑上突然弹出的各种游戏购物成人教育广告做搏斗,看到贺峥宇出现,下意识站起身一脸期待:“贺队,是要回宿舍吗?” “不。”贺峥宇根本不敢看她的眼睛,握紧手中的案件信息刻意离她远了一步:“你下班了就赶紧回吧。” 只留下相柳心里泛酸。 往常的贺峥宇是找准了所有的机会,不是戳戳相柳脑袋就是摸摸相柳头发。 如今,刻意的远离了一步。 他在做什么? 不喜欢自己了么? 奇怪。 “——哎呀,你也知道年底就是各种述职,今天我是真的顾不上去跟听,怎么样了?”姚局办公室内和上次相比,多了很多案宗案卷文件堆在一起,晃晃悠悠提醒着主人不及早处理有可能会砸摊子。不远处的茶壶冒着热气轻鸣,和外间偶尔的人声车声汇在一起,给人一种安心稳定的感觉。 贺峥宇呼吸到自己一直以来熟悉依赖的味道,抬眼看到姚局平和关爱的双眼,已经委屈到说不出话。 “怎么了,相柳打你了?” 不说还好,一说相柳,贺峥宇整个人分裂成两个人格,一个想要借此确定那对老夫妇是不是就是相柳的父母,那自己之前还随口让她回去和父母过年岂不是伤口撒盐;而另一个,就是自私的希望这只是其他同事遭受的不公。 “不是,”贺峥宇毕竟是男人,不会动不动就掉眼泪。他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将手里的案宗交给姚局:“这是今天审讯的报告。” “——你提交电子版我审核通过就行,还专门跑一趟...”姚局接过,心中还在狐疑对方大张旗鼓,在翻看第一页之后,脸色瞬间凝重,抬眼望向对方:“这是陆武撂的?” “我已经和当年负责同事联系,他们说手头有个案子到期需要处理,过年前会尽快赶过来。” “好好好。”姚局整个人心脏狂跳根本无法站稳,只能扶着桌脚勉强坐下来,下意识从抽屉里拿出血压测量仪开始测血压,一边心不在焉本能的念叨:“确定吗?确定吗?确定吗?” “姚局——”贺峥宇满心的那句是相柳的父母么,却怎么也不敢说出口。 “嗯?”姚局一个没注意被血压仪勒到胳膊,冷哼一声。 “那个...” “对了,”姚局也很快呼吸恢复平稳,重新恢复了往日的谦和:“陆武这边我来审,相柳最近停职还没结束,你给我看好她,如有任何问题,唯你是问。” “——不告诉她吗?!” 听到贺峥宇质疑的瞬间,姚局脸色苍白惊恐局促的瞥了他一眼。 有些问题不能说,一个眼神就已经足够。 “贺峥宇——”姚局叹了口气摇摇头:“她我就交给你了。” 46. 原谅 “大家知道那件事不是你的错,我…… 相柳觉得自己说不上什么情况, 反正就是各种不对劲。 以前和办公室有仇。 早上八点三十分到岗,二十九分绝对不在。 下午五点三十分下班,若是没有案子处理, 三十一分绝对不在。 从来不给自己立什么敬业人设。 而现在,懒了吧。 已经下午七点。 相柳瘫在椅子里面对着启动半个小时才能正常使用的电脑, 一只手百无聊赖摆弄着手机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相柳, 你怎么还在?”左乐处理完手头的游戏挂号进度, 背上包准 分卷阅读110 备下班:“这两天难得没有案件, 还不赶紧回家?” 相柳打了个哈欠,眼神望着贺峥宇的空座位:贺峥宇刚刚去姚局办公室汇报了。 “——贺队早就走了。”左乐猜到相柳是想要等贺峥宇,随口道:“我刚去卫生间的时候贺队从姚局办公室出来直接就下楼走了, 还让我到点就回家。” “...哦。” 相柳心中覆上一层说不出的感觉。 就像——明明已经是初春的节气,却忽然拂来一阵倒春寒,整个天地下了一层薄碎的冰粒似的。 就算我没有迎接春天, 那也不代表我就想要留在冬天的委屈。 原来有些人的喜欢, 真的来得快去得快啊。 相柳闷闷穿好大衣,慢吞吞的准备回宿舍。 “——还没走?” 相柳刚进入电梯, 正正撞上高大身影从电梯出来,熟悉的男风扑面而来温柔的安慰她的坏心情, 给她莫名的期待。 “嗯?——”相柳整个人瞬间像是被唤醒了似的,仰起脸落魄的眼神瞬间被点亮追寻着贺峥宇的身影,就连耳边的碎发也有了欢喜似的,妆容也泛起了甜:“嗯。你——” 未等相柳的话说完, 贺峥宇整个人已经冲进办公室, 只撂下一句:“天黑的早赶紧回家吧。” 话音刚落,相柳就被关了电源。 大脑停止运转,整个人藏在厚厚的大衣里, 垂头丧气靠着电梯。 随着电梯层数的倒数—— 电梯门再次打开—— “...有什么了不起。” 相柳扬起脖颈深吸一口气,大步离开单位。 贺峥宇坐在办公室内,久久无法平息心中的紊乱。 好说歹说借来其他有权限的同事工号进入案件详情查询—— 紫罗兰小区省厅简主任夫妇的遇害现场照片,令他几次无法面对。 从记录的情况来说—— 因个人情况,简主任夫妇一直居住在紫罗兰小区。 案发当天,是简主任常年出差在外的女儿早就约好当天回家,结果回家当天发现家门未锁,简主任夫妇被人枪击前额死亡,屋内并无洗劫痕迹也无财物丢失。 关于案件情况只是简单陈述了事实。 对于相柳的情况,只是简单的在现场勘测报告中提了一句—— 案发现场天花板上三处枪击,是简主任女儿无法面对四年未归,回家当天家人遇害的惨痛,举枪自杀时被现场警察救下时枪口走火时产生的弹道痕迹。 贺峥宇缓缓的关掉电脑屏幕中的各种文件。 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根本顾不上去思考陆武有多可恶,扫黑除恶这四个字之后的,是多少个无辜家庭的屈辱含恨—— 而是,她怎么可以这么傻,又怎么可以这么的...这么的软弱可欺。 说卧底就卧底。 说牺牲就牺牲。 说停职就停职。 偏偏在自己说喜欢她的时候,逃跑了。 脑门疼。 这个相柳能把人整死。 就怕再见到她。 只要触及她的双眼,贺峥宇真怕自己立刻交代。 原本相互平行的两条线,在有了交集糅合之后,重新被分开,却已经不是当初绝对平行的线了。 后面的几天,一个爱理不理一个能逃则逃,两个人比之前初次见面还要客气。 “对了,最近苏柏生那边说有个电信诈骗案需要协助,我们商量了一下你刚好都挺符合的,你去帮几天。”贺峥宇从外间大步进来,敲敲相柳的桌面示意她跟着自己来到队长雅座,眼神闪躲,只是在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抬眼小心翼翼瞥了一眼相柳的反应,四目相对时,又像是被烫到似的,很快偏离。 “...” 满心的委屈,满心的拒绝,满心的难过... 就连相 分卷阅读111 柳自己也没想到,到最后再一次遇到组织过河拆桥的行为,自己竟然也没有那么的不情愿。 好像...已经习惯了。 她抬起头冲贺峥宇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好。” 贺峥宇却瞬间脸色难看起来,他抬起眼用眼神一点一点描摹相柳的眼角眉梢,结结巴巴:“你到底...你到底什么时候...你也好歹...为自己争一下啊。” 相柳胸口颤抖,缓缓呼出一口气,摇摇头垂下眼便准备去收拾东西。 “——贺队在吗?” 清朗的男声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打破了办公室内此时快要溢出水的潮湿感。 像一道野雷,击中了正在收拾东西的相柳。 原本正准备向外走的相柳看到门口隐约的身影,连连向后虚扶什么似的退了几步,老鼠遇到猫似的转身便朝屋内冲。 “——嗯?” 贺峥宇还在奇怪刚刚乖巧的相柳怎么转头一副慌怒脸朝自己冲来,还未反应过来—— 相柳已经钻进贺峥宇面前的桌下藏起来。 “你在做什么?——” “——贺队,我是B省省厅的李博然。”未等贺峥宇扶着桌面低头询问,门口已经传来问题的答案:“我是来——” “哦,你要找的那份文件,我已经上交给姚局了。”贺峥宇望着眼前看起来比自己稍稍年长稳重一些的男人只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 直到听到B省两个字,贺峥宇像是被电打了似的,打挺似的站起身,连连就想要将对方往外推:“有任何问题,你直接去问姚局——” “哦...”李博然多年浸淫人际,自然明白贺峥宇突然之间的慌乱和抗拒是何种原因,他抬起手示意贺峥宇无需多虑:“姚局已经给我了。我来只是想请你帮我个代转一个东西。” 贺峥宇楞了一下,下意识觉得此事非常重要,点点头:“好。” “谢谢。”李博然率先说了谢谢,随即从警服口袋里取出一个用红纸包裹着的东西放在桌上递给贺峥宇。 “这是...”贺峥宇没有接收,而是警觉地打量对方。 “我听说,相柳是你的人?”李博然并没有生气,而是像唠家常似的,抬眼打量着贺峥宇的表情—— 高手过招,凭的是台面下的工夫。一句话公事私事都说清楚了。 “这是奶奶要我捎给她的,麻烦你帮我代转。” 随着贺峥宇接过纸包,打开之后,是一对三两重的足金龙凤镯。 一枚龙镯,一枚凤镯,雕工精致典雅,值钱又诚意。 “这是什么意思?”贺峥宇诧异的望着对方—— “你告诉她:” “大家知道那件事不是你的错,我们早就不怪你了。” “你也不要...再怪自己了。” 李博然并没有回答贺峥宇的话,而是垂下眼,像是要看透贺峥宇面前的桌板似的。 说完之后,他便冲贺峥宇淡淡点了点头算是倒谢,转身离开之前,又加了一句: “你还有家,我们都在家里等你。” 贺峥宇垂下眼—— 窝在桌下的相柳抱紧自己的膝盖整个人为自己设立了一个保护罩,眼泪仿佛脱离了控制似的,不断地砸下来。 贺峥宇站起身送李博然离开—— “你是——” “省厅李博然。” 贺峥宇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半晌惊诧的张张嘴,瞪大眼睛观察着对方—— “对,李杰是我的舅妈。”李博然淡淡笑了笑,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眯起眼远眺不远处的群山:“很多时候我们讲故事只讲主角,而那些配角便渐渐藏在悠远的历史里了,但不代表他们就消失了。” “...谢谢。”直到这一次,贺峥宇才五体投地的握紧对方的手,向相柳全家的牺牲和隐忍表示由衷的钦佩。 “听姚局说你是我便宜大舅子?”说到私事,李博然上下打量贺峥宇一眼,撇撇嘴抿嘴笑。 “我这不是,就等你家表妹盖章认定呢。”贺峥宇低头微微一 分卷阅读112 笑,忽然凑近对方软软哀求道:“有空帮我说说好话。” “彼此彼此。”李博然一副“我懂被她吃定的套路”的笑,摆摆手:“不是我说你大舅子,奶奶给我下了KPI必须今年将相柳带回家,你得加紧哪。如果到年底完不成KPI,你和我就一起去找奶奶述职。” 送走了李博然,贺峥宇这才回到办公室。 当所有家人朋友都来帮自己,一起承担相柳身上的重担时,忽然觉得这个世界也不差。 相柳还没有从桌下出来。 “你...还好吗——” 最后一字还未说出口,原本藏在桌下的相柳一只手拉向贺峥宇的领口,迫使贺峥宇失去控制,身子惯性向后一仰胸口却朝相柳的方向撞去—— 眼前睫毛上还沾着泪的相柳一只手搭在贺峥宇的脖颈,主动且霸道的噙住了贺峥宇的唇角,整个人几乎是压向他似的贪恋的品尝着他的味道。 生疏笨拙的讨好和霸占。 贺峥宇无法停止上扬的嘴角,影响到对方吻技的发挥,原本就不行,现在更是差。 “好了好了,这种事情,当然要男人主动。” 贺峥宇胳膊勾着对方细腰反身将相柳抱在怀中,手掌覆着对方脸颊,四目相对,温柔品尝着她的每一寸味道眼泪滑过的地方。 47. 案结(01) “不管你喜欢我多少,我…… 连空气里都飘着甜甜暖暖的空气。 时间被忘记, 地点也可以忘记,才知道有了期待有了归属的安定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相柳额头贴着贺峥宇的下巴依偎在他的胸口,只觉得对方一切都特别神奇。 原来, 他的心跳是这样的有力。 原来,他的皮肤是这样的触感。 原来, 他的体温是这样的温度。 他喜欢自己, 是多么大的荣幸。 想到这, 不由得又抬起头咬了对方一口。 “嘶——怎么还咬人呢。”贺峥宇下意识别过脸, 将自己远离对方,但是抱的更紧了。 “我以为是在做梦呢。”发觉是真的,相柳这朝对方的怀中更加用力的拱了拱。 贺峥宇微微蹙了蹙眉, 闪过一丝隐忍。 刚刚忙于迁就桌下藏着的相柳,以半跪的姿势抱着她。现在相柳动作边大,原本受伤的地方便开始不怀好意的作威作福。 “怎么了?” 相柳经过一场嚎啕, 又经过一场甜蜜, 整个人快要虚脱,懒懒的哼了一声。 “...我调整一下姿势。” 两人相依的姿势说的任何话, 都有着暧昧的指向。贺峥宇看到相柳仰脸抿嘴刻意不说,低头又亲了一下跟着红了脸:“想什么坏事呢, 我现在还是病人好不好。” “哦。”经过对方提醒,相柳这才起身,帮着贺峥宇坐好不好意思的道歉:“对不起,我忘了。” 刚说完觉得有些不对劲, 相柳抬眼, 正遇上贺峥宇黑了脸。 ——一句对不起,两人之间的距离好像又扯远了。 “你想做什么就做,不想做什么就不做, 永远不要对我说对不起。”贺峥宇拉着她的手,彼此都明白相柳之前的经历是一道过不去的坎,很多很多的事情也不急于一时说清楚。 说到这里又想起什么似的,加了一句:“不管你喜欢我多少,我都不会让你失望的,所以不要怕喜欢我。” 相柳又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时惯有的低头抿嘴,抬起头时却又是满眼星光:“哎玛(唉呀妈呀简称)刚才哭的我头疼,我们回宿舍吧。” 两个人行动起来,做什么都像是参与综艺节目似的,好看又好玩。 “对了,之前不是一直在审陆武和陈一么,怎么忽然省厅的人要来接收?”相柳习惯的准备走向方便食品专区:“你要吃什么口味的?红烧牛肉,还是满汉大餐?” 贺峥宇无奈的揪住她的后衣领一提,相柳整个人向后一倒—— 肩膀便被有力的臂膀一勾,整个人又落在了温暖的怀中。 分卷阅读113 贺峥宇无奈的叹了口气,揉揉她的脑袋:“你和我是在生活大爆炸,不是生存大作战。” 相柳嘴角上扬,干脆自己不拿,只是乖巧的抱着购物车跟在贺峥宇身后:“问你呢,陆武最后怎么说的,他杀了多少人为什么杀的啊?” “你要想知道这种猎奇,我能给你讲一夜。抽空给你讲讲我们市之前的水泥藏尸案,还有杀妻碎尸案。很多时候都是说不清楚,那些凶手一个劲上来旁边人再一刺激,就发生了案件。”贺峥宇一边认真的检查手里的肉一边转移话题。 心虚的回头关注她的表情,四目相对不由自主的笑起来随口道:“那你呢,你说你当时是不是就很喜欢我了,听裴湛说,你那一个小碎片甩过去,厉害到直接穿透了陈一的手筋,我是不是该求你以后要是吵架手下留情?” 所有的女生都不希望在对象面前是强悍厉害的。 相柳当然也不例外。 “我那不是着急嘛...”相柳整个人靠在贺峥宇身上,懒洋洋转移话题:“你给菜里别放葱花。” “——贺队!”未等相柳回应,旁边传来左乐的声音。 听到左乐的声音,贺峥宇还没来得及反应,只察觉身边原本依靠的身体陡然远离,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你俩在这里干嘛呢。” “——你在这里干嘛呢。”像是被抓到现场似的,相柳扬起下巴率先提出。 “我当然是逛超市了。”左乐还傻傻的抱有“在超市遇到朋友礼貌寒暄”的人间礼节。 “奇了怪了,这超市是你开的吗,我们也是逛超市。”相柳结结巴巴率先抛出辩题。 “那刚好一起,快过年了我多买点吃的囤过年,你们有车(我可以蹭车)。” “——不行!” “——不行!” 两人异口同声的。 直到现在左乐还没有看出来气氛的不对劲,只是捂着胸口可怜巴巴被吓到似的:“职场暴力太可怕了——” 三分钟后,两个人之间夹着左乐,宛如刚结婚的大舅大舅妈不情不愿带侄子出来似的—— 左乐拿着玩偶帽子戴上,冲相柳挥手:“相柳,你看这个可爱不?” “嗯。”相柳心不在焉的点头。 等到左乐眼神望向贺峥宇,对方默默的将帽子从左乐脑袋上揪下来,戴在相柳的脑袋上,刻意拍拍这才笑起来:“好看。” 相柳不好意思的瞥了一眼身边电灯泡,冲贺峥宇偷偷做了个鬼脸,拿下帽子嘴上却嗔怒:“你逗他干什么啊。” 贺峥宇刻意撞撞相柳,低头凑在她耳边冲着左乐的背影无奈的摇头:“就这观察能力,我觉得能留在刑侦口的机会为负数。” “你们刚说什么凶手?”前面左乐好奇的回过头。 “郑卫国。”贺峥宇随口丢下一个名字:“你自己百度去。” “——不是说了不要葱花,怎么还买?” 贺峥宇惊恐的看着对方,非常难以置信道:“——这是蒜苗啊?!” “陈一这边撂的非常快。”左乐一边吃东西,一边向贺峥宇算是报告工作:“他说他是两年前在洪庆工地打工的时候认识的陆武。和平时只会埋头干活的人不一样,陆武就能听懂话。就是说有时候老板那边要做什么,陆武就可以翻译成大家能听懂的简单指令,所以大家都愿意和陆武一组,省心简单。” “就是前年快过年的时候,洪庆这边说有一个楼盘着急开盘,要求包工头安排所有的工人不要回家,给1.5倍工资。可是向陈一他们平时连周六周日都没有,现在心不在焉就等着过年回家。” “当然也有人为了1.5倍的薪水选择留下的。” 说到这里,左乐给自己加了一筷子锅巴肉塞在口中。 “但是薪水没有发,并且不止不发,在工作完成之后还找打手将那些讨薪的人关在屋子里打一顿。”贺峥宇给相柳夹了一块鱼肉,这才给自己夹了一块肉。 “对。”左乐还等着贺队给自己夹肉,眼巴巴发现预想落空,这才察觉到什么瞥了两人一眼。 随即又继续道:“其中就有陈一和陆武。大家当时都依仗着陆武,也是陆武指挥大家加班承诺大家工钱。现在干了活错失和家 分卷阅读114 人相处的时间,也没有赚到钱。于是众人合力将陆武和陈一等人打了一顿。” “——我不明白,那些开发商那么有钱,工人们的工资也不高,甚至所有人加在一起还没有他们一辆车的钱多,为什么要拖欠?” “因为看不起。”贺峥宇垂下眼,叹了口气道:“如果开发商欠合作商的钱,他会担心对方不继续合作而尽快付钱;但是农民工不一样,大多数人连网购都不会,是非常单纯简单靠双手赚钱,他们自己承担最大的风险,赚的确实最少的钱。开放商认为,就算拖欠了,农民工也不会那他们怎么样。而且,他们本身就是对于底层人民的践踏。房价一天高于一天,只有钱在他们眼中才是爷。” “是的。陆武被自己的同伴打了一顿,又被包工头将行李扔出来,整个人在当地的费桥下挨了一个夏天。等到身体恢复距离过年还有三个月,这个时间和去年他带领大家同意留下来加班的时间一模一样,于是就和陈一准备报复。” 左乐继续解释道:“陆武也是这样想的,找这些最单纯最简单的人们报复。他在本省就说B省口音,在B省就说本省口音。” “同时陈一交代,陆武之前向他透露过,光是杀过的人在这十几年里,已经超过40多人。”左乐说着,抬眼望着贺峥宇:“贺队,你之前审讯的时候,陆武有没有向你提过?” “——嗯。”没想到话题又转回来,贺峥宇含含糊糊的点头:“就是特别多,所以之前B省省厅已经将案卷全部提走,由他们直接审讯。” “哎呀你糊涂啊。”说到这里,左乐忽然喊了一声,在场两人吓了一跳。 “这么大的案件,我们应该牢牢抓在手里,一旦破了这个案子,你的名字可能就直接上中/央嘉奖了!” 听到这么大的荣誉,相柳也不甘示弱作势抹袖子咬牙切齿,顾不上暴露自己的私人关系:“我就知道那个李博然没有好心思,我明天就找他将陆武还回来,敢撬你的单,忒不地道了。” “好了好了。”贺峥宇心脏被提的老高,佯装无事发生道:“陆武在本省的案件已经全部清点完毕,李博然带走去B省现场指认也是正常。我们破案是为了受害者,不是为了荣誉,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同事甘愿卧底,你说对不对,相柳?” ——突然被cue到的相柳顿了顿嘴角上扬。 她随意的挥挥筷子:“好啦,吃饭。” 48. 案结(02) “也就是说你喜欢我喜欢…… 好不容易大家吃完饭, 相柳瞥了贺峥宇一眼,眼神示意对方弄走左乐。 贺峥宇秒懂,轻咳一声:“左乐, 这天也晚了,你咋不回去睡觉。” “我一个人回去多无聊, 咱们鸡一盘鸡一盘。”左乐哪里有走的意思, 反倒坐在沙发上掏出手机热情招呼贺峥宇:“贺队, 我好久都没和你一起了。” “我不喜欢玩游戏。” “屁, 你上次不是和裴湛玩了一整夜,”说到这里左乐眼波流转,轻轻拍拍膝盖:“你是怕我们吃不了鸡是不是?!你放心, 有我,三级甲八倍镜我全部留给你,我带你去抢空投。” 说起之前为了不让裴湛有时间骚扰相柳, 贺峥宇几乎是拼了老命的缠着对方一起玩游戏的黑历史, 他立刻心虚的瞥了相柳一眼,烦烦躁躁也不想再拐外抹角:“我不想你呆在我房间, 你回去,我要看电视。” “那...好吧。”左乐点点头, 站起身走进厨房探身对正在洗碗的相柳一脸惊恐道:“相柳,贺队我估计那个又来了,正犯神经呢。我们一起回宿舍吧,要不然他疯起来你又受委屈。” “啊?”相柳又尴尬又窘迫的侧身瞥了一眼坐立难安的贺峥宇, 望着眼前足以照亮宇宙的大灯泡, 无奈的叹了口气,刻意放大声音让贺峥宇听到:“那你先走,我洗完碗也就走了。” “没事, 我等你。”左乐一边帮相柳将洗好的碗碟摆放,一边好意提醒道:“贺队今天好像不高兴,我们搞完就撤。你对他那么好,他对你这么凶,今天就别凑上去找罪受了。” 相柳本想说什么,转头越过左乐看到贺峥宇此时收回下巴抬眼盯着左乐一脸郁闷,不由得噗嗤笑了出来。 没想到这个傻弟弟,心里向着她。 “左乐,我和相柳——” 眼看贺峥宇走过来似乎想要说清两人关系,相柳下意识退了一步,率先开口打哈哈道:“我和贺队刚说了,吃完饭我们一起 分卷阅读115 看青春环游记了解了解现在年轻人的想法,可能他怕你不喜欢吧。” “年轻人,这说的不就是我么,虽然综艺确实比较浪费时间浪费感情,但我确实应该降低下自己对娱乐的标准,我去找零食——” 看到傻弟弟随口一哄又开心起来,相柳这才长吁一口气。 “——我怎么才发现你说起谎来这么轻松自然呢。”贺峥宇一眼瞥到左乐在客厅到处乱翻,一只手撑在墙上垂下身将相柳箍在自己怀中。 低头亲一口,抬眼便是相柳盈盈涟波的双眸,不由得满心温柔,喉结滚动声音也哑了些:“为什么不让我说你是我女朋友。” “左乐还在外面呢?!”相柳缩在墙角,就怕左乐看到不好意思,任由对方亲了一口,双手拍打着挡在自己侧身的胳膊:“我不...不喜欢在办公场所发生私人感情。” 贺峥宇双眸的光黯淡了一些。 随即却更加用力的覆上相柳的肩膀,一只手扶着她的脸颊确保看到彼此的双眼:“也就是说你喜欢我喜欢到可以放弃你的原则?” “...” 相柳踮起脚尖,探身任由头发垂落身后,努力用嘴唇去够贺峥宇的嘴,像是在追逐星光一般—— 咦,平时感觉贺峥宇亲自己的时候很简单随意啊。 贺峥宇忍着笑故意偷偷踮起脚,只为看自己喜欢的人想要亲吻自己的样子。 “——贺队,你家茶叶在哪里?”左乐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啪。 五指一推。 贺峥宇关上了厨房的门。 后面几天,贺峥宇每天忙于陆武最后的交接手续,常常是天还未亮便开车前往拘留所,等到回来已经是夜深人静的时刻。 贺峥宇和李博然忍着所有的怒意与愤慨,听完陆武所说当年在白氏集团内的所有罪行。 回到办公室,贺峥宇戴上金丝眼镜,在绿色的台灯前还要敲完所有的文件。 偶尔桌上手机屏幕被微信消息短暂点亮,一直紧蹙的眉头才略微舒缓。 “你早点睡,不用等我了。” 相柳乖乖的在贺峥宇书架前,找到一本书就着客厅角落的灯,躺在沙发上看起来。 比起自己房间单独一张床一张桌,贺峥宇这里才是家的感觉。 有柔软的家具,有开心的回忆,也有可以期待的人。 “没事,我在你书柜上找到一本侦探书,你看过吗,这本书写的特别好看,那个主角虽然受了委屈,但是身边还是有很多朋友的帮助。有这么多的朋友和爱人陪伴,真的好幸福。那个坏人到底是谁啊...” “...凶犯陆武将一直为其遇害丈夫鸣冤上访的马某妻子拉至某工地,找来砖头石块垫在腿下胳膊下,用各种工具击打,导致马某妻子浑身上下粉碎性骨折,最终抢救无效死亡...” 纤细之间熟练的敲击着键盘看着屏幕上无法为自己出声的受害人照片,贺峥宇努力让自己不要过度陷入,却还是无法做到视而不见。 他起身走向床边,望着外面静默的夜里一轮圆月皎洁明亮的挂在空中,观看着人间万象。 此时或许有的人刚刚结束一天的工作正孤身在回家路上,或许有的人已经为了第二天的期待早早如梦,又或许有的人为了自己的梦想和爱好还在认真努力。 会不会有人,还在遭受着痛苦? 贺峥宇忽然有些害怕和想要逃避。 哪怕是想象相柳可能受到的伤害,他都受不了。 桌上的手机响起,听到相柳的声音,心里的不安才慢慢舒缓下来。 “你自己看,我只能说,那个幕后大boss你一定想不到。”贺峥宇放下手机,重新深吸一口气,继续工作。 大概是每隔半个小时吧。 “是一直陪伴他的朋友对不对?” “是最不可能的从来没说过话的同事?” “不会是他的爱人吧,我接受不了——” “...根据小说都有一个大回转,是不是他家门口一直耕牛的老头?!” 贺峥宇关上电脑,将所有的案宗上传流程全部处理完, 分卷阅读116 望着天边隐隐泛起紫红色的光,下楼开车回家。 裹着贺峥宇被子的相柳在门锁转动的瞬间,已经睁开了眼睛。 却在听到熟悉的脚步和呼吸声时,重新闭上了眼睛。 不多时,身边床垫下陷,整个人便被冰冷的衣服裹着。 “外面冷不冷?”相柳转个身面向他,将身体最温暖的供对方取暖,轻轻抱抱对方双手拍拍贺峥宇的背,小声咕哝着:“回家了,不怕了。” “唔。”贺峥宇胳膊一勾,相柳便已经压在怀中,他鼻尖蹭着对方的脖颈狠狠的吸了一口对方身上的暖香:“我休息一下,下午还要去将陆武押回B省。” 男人的气息蹭在相柳脖颈纤薄的皮肤上,她顿时身体一僵。 “我去给你买早餐——” “不用。”贺峥宇将怀中人箍的更紧,闷声像是从相柳自己胸口发出来似的:“陪我睡一会儿。” “——所以,那个凶手到底是谁?”尽管这个时候,相柳第一反应,也依然是刚刚接到的谜题。 贺峥宇和李博然约定好,李博然在前方开路,B省看守所的同事带着陆武坐在押解车,贺峥宇在后面。 工作日的非工作时间,整条高速路上难得的空空荡荡,前方路途一路畅通,令人格外舒爽。 “我觉得我大舅那人不错啊,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见见奶奶啊?”贺峥宇一边和手机里的相柳说话,一边转过脸望着后视镜准备和前车一起变道。 “...”相柳想了想,半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干脆沉默不答。 贺峥宇听出对方抗拒,也不再说,刚准备变道,车边忽然窜出一辆车猛地按喇叭提醒。 两人彼此都吓了一跳,贺峥宇瞬间将车拐回原来的道路,望着刚刚那辆车早已绝尘,重新握紧方向盘长吁一口气。 “好了我不跟你说了,专心开车吧。”刚刚那一声紧鸣就算贺峥宇不说,相柳也听出紧迫,不再纠缠。 “你给我再讲讲你小时候的故事呗,我特别好奇,你小时候一定是小公主穿着花裙子——” 听着贺峥宇撒娇,相柳嘴角上扬:“开车不能打电话,我等你回来。” 直到挂断电话,贺峥宇这才觉得不对。 刚刚变道之前,自己是确定周围没有其他车辆的。 然而此时,后面忽然多了一辆黑色的路虎SUV。 对方车身高大,司机隐藏在黑色的玻璃内,看不出模样。 贺峥宇观察周围其他车道都通畅,偏偏对方要跟着警车匀速行驶。 “李博然,有情况。”贺峥宇拿起对讲机,开始提醒大家。 果然。 在一次急转弯的地方,后车忽然加速冲上来,车身朝贺峥宇的车身逼近。 为了自己的安全,贺峥宇就只能选择避让。 这样对方就可以越过自己,来到押解车身边。 贺峥宇没有让。 男人的勇敢和执拗。 他刻意将车头朝路虎的车头靠近,迫使对方必须踩刹车。 两辆车开始在路上抢道。 “车牌号——请立刻在应急车道停下,请立刻在应急车道停下!” 然而路虎根本没有听到似的。 发觉从左侧无法超车,路虎踩下刹车准备从右侧超车。 贺峥宇早早察觉,也跟着边道挡路。 “李博然你带陆武尽快走,这边我掩护。” 令人没想到的是,等到前方车辆加速离开,路虎像是发了狂似的。 加速追上贺峥宇的车,用力撞击着贺峥宇的车尾,几乎是顶着贺峥宇的车向前冲。 贺峥宇的车已经完全失控,非常被动。 手心上全都是汗水,方向盘已经滑腻一片。 眼看前方即将三道转为两道,警灯不断闪烁提醒,而后面的路虎像是狂肆得意似的,用力顶着贺峥宇的车朝隧道之间的死路冲去—— 有那么一瞬间,贺峥宇几乎是要闭上眼睛了。 滴滴 分卷阅读117 滴—— 电光火石之间,身后一辆前四后八的拉土车朝路虎车逼近,迫使对方减速。 贺峥宇抓住此时时机,重新加速跟上前方大家。 然而—— 前方八十公里的地方,陆武的押解车冲破路边栏杆,直接滚落山沟。 贺峥宇望着李博然,看到对方摇了摇头。 49. 案发(01) “警察也不是神仙也不是…… 相柳正和左乐在办公室内看小视频, 忽然门口一阵疾风冲入。 未等两人下意识关屏幕切换外网,贺峥宇整个人仿佛被黑色的雾笼罩着,撞进办公室, 将身体丢在座位上。 座椅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吱吱呀呀的哀嚎。 半晌在寂静之中,只听到贺峥宇嘴里也是气愤骂骂咧咧, 用力的一拳砸在桌面上。 相柳和左乐彼此对视一眼—— 左乐:上班摸鱼领导这么生气么? 相柳:等我以后有钱了, 给我家贺队换个砸起来解气的桌面。 明明快过年的时间, 中午的太阳却大的耀眼, 穿过走廊涌进来的风里带了暖意,吹拂过皮肤任谁都无法冷言冷语。 左乐担心贺峥宇暴躁余震,找了个借口早早溜掉。 相柳想要开口安慰什么, 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坐在座位上,胳膊搭在桌面, 手掌脱着下巴乖乖看着对方。 贺峥宇沉浸在自己的愤怒之中—— 如果说李博然将陆武带回B省受审, 那么就很有机会帮着相柳解开父母被杀的悬案,这样或许就可以帮她回到自己原本的身份之中。 老天爷, 拜托你可长点心吧,哪怕用我所有的运气, 让她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 不要总是提防别人,不要总是抿嘴吞回想说的话,不要总是为了组织要求一退再退,不要总是一个人吃方便面对付一顿。 越想越郁闷, 贺峥宇下意识抬起头, 看到相柳乖巧的等着自己。 不由得怒气缓了些:“这都中午十二点了,你不去吃饭的吗?” “这都中午十二点了,你不去吃饭的吗?”相柳歪歪脑袋, 头发顺着动作轻轻摇晃,窗外的阳光落在她的眼角眉梢,整个人金灿灿的。 贺峥宇无奈的叹了口气:“我不去,我心情不好。” 相柳起身为他泡一杯热茶端过来放在桌上:“警察也不是神仙也不是英雄,不可能所有的疑问都有解答,也真的不可能所有的恶行都会得到惩罚。秦朝时期的小偷,到现在也还没有抓完,但我们一直在努力不就行了。” “我还在呢,不管你决定做什么,我和你一起。” 贺峥宇望着对方认真努力想要安慰他的样子,心中郁闷舒缓大半,抬起头眼神打量着今天的相柳:“那你亲我一下。” “呀——”相柳整个人刻意缩在椅子里,笑着摇头表示理智还在不能上班时间这样做。 “快点快点,一会儿大家都回来了。”难得往日嫉恶如仇贺峥宇此时偷偷摸摸趴在桌面,朝对方凑过去。 整个下午吃完饭回来,周叔和李晨找了行军床在办公室的窗户下,借着窗外阳光开始小憩。 相柳抬眼瞥了一眼对面正在电脑前不断敲击键盘不知道在做什么的贺峥宇,指尖在系统轻敲,翻看陆武和陈一的口供记录,却在不断的错误提示中,察觉到疑问。 之前其他案件结束,相柳是可以进入系统查询工单流转情况的。 然而陆武的案件,自己竟然连进入的权限都没有。 反思在审讯中,贺峥宇受伤都要上阵,而自己是完完全全被隔离在外。 有点奇怪。 左乐抱着电脑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美剧,忽然想起来感慨:“要是在过年前每天中午可以晒着太阳闻着柳树快要发芽的味道懒洋洋的睡懒觉看美剧就好——” “不要说——” “快快敲木板——” “怕什么来什么——” 周叔和李晨顾不上穿 分卷阅读118 鞋冲至左乐身边,一个抱着左乐的脖子,一个拉起左乐的手,用力朝桌面敲击:“好的不灵坏的灵——” 贺峥宇也跟着朝左乐的方向刚跑了一半,放在桌上的电话响起—— 新的案件来了。 “...李晨,你开车带周叔左乐一起,我不想和他说话了。” 贺峥宇幽怨无奈的叹了口气,回身刻意看了相柳几秒,眼中饱含彼此才懂的小心思。之后转过身冲大家随意的指挥道:“给大家二十分钟收拾时间,楼下停车场见。” 每个人经过左乐的时候,都会无奈的在其后脑勺弹一下。 相柳提上手提袋经过左乐,两人四目相对瞬间,左乐双手举起准备防卫—— “如果方便的话,一会儿给我几个数字,我晚上买张彩票试试。” “——受害者晴天,女性,22岁,今年刚刚大学毕业在胜天集团的营销部工作。昨天晚上被人带至城南长安区与鄠邑区之间尚未开发完全的荒地里,凶手残忍的切掉她的右手三根手指,并且使用异物对受害人实施了侵犯。” 市局至案发现场有五十分钟的路程,大家打开微信群的语音会议,听到现场同事的不带感情的叙述,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 纵使正午的阳光将车厢烘烤的暖洋洋,所有人还是觉得心头一阵渗冷。 切掉手指,异物侵犯。 不仅是对受害人身体的伤害,更是对受害人心理的摧残。 “今早9点被人在荒地发现,刚刚送往医院。”负责现场的派出所民警喉咙发紧,努力压抑着对惨案的愤慨。 “——等等,受害人的指头找到了吗?” 在破案与受害人以后的生活,贺峥宇选择受害人以后的生活。 “——目前没有。” “断指的话一定要在六至八个小时内找到就有希望重新接起来。现在已经过了4个小时——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贺峥宇边说边拿起电话查询地图:“据我所知,你们那片荒地真的挺大的。我现在申请分局协助,除了发现受害者的地点以外,所有的现场人员手拉手的距离,一起寻找断指,我们需要——” 不等贺峥宇说完,他察觉到座椅推背感明显,眼神随即瞥了一眼车速表盘—— “——加快速度。”相柳接着贺峥宇的话,已经开始猛踩油门。 野外的风里还带着冬天的渗冷。 所有穿着制服和没穿制服的警察一起,在当地分局局长的带领下,一起手拉手,仔细的寻找着。 风一吹。 荒地的杂草弯了腰。 露出一片黑色的警服背面。 相柳跟着贺峥宇一起询问发现受害者的拾荒老人。 老人身上带着一种长久不曾清洁的肮脏,身上的味道刺激的人眼睛鼻腔疼。 “大爷,你平日住在哪里啊?” 这片荒地不曾靠近路边,不会有人丢弃什么垃圾,也不曾产出什么植物,不存在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或许,是有什么吸引他的注意? “我就住在这里——”大爷抬起手指,含含糊糊的指着身后一片荒地:“这片地都是我的,都是我的。我好不容易把他们赶走,你们抢不走,谁都抢不走——” 听到对方明显的失智,说的还是几十年的旧事。 “他们是谁?”听到大爷这么说,相柳好奇接话:“你什么时候赶走他们的?” 趁着贺峥宇和相柳询问情况,左乐扶了扶眼镜,和鉴证科的同事一起观察现场情况。 原本受害者所在的地方还残留着血迹。 其中斑斑血迹陡然变得小而圆,紧接着仿佛被人用脚蹭过似的。 左乐心中一惊,蹲下身几乎是贴着地面—— 明显是滴血物被人陡然抬起,所以血滴形状陡然变小而圆,周边血渍锯齿状明显。 受害者被工作人员是抬上救护车的,就算有滴血痕迹,也应该是朝出口。 而不是朝荒地方向。 这样做,仿佛是 分卷阅读119 —— 想到这里,左乐站起身一眼便看到那位老大爷丢在前方角落里的编织袋。 左乐大脑一个激灵,整个人几乎是半跑半扑的,冲过去在编织袋内找到一个沾着血迹的零食盒子—— 轻轻摇晃,里面有东西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左乐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指打开,双眸陡然睁大—— “贺队,找到断指了——” “快快快!李晨相柳联系裴湛,将断指送往受害者所在医院。”贺峥宇大步冲过来指着相柳和李晨示意直接先救人,随后挥挥手示意众人抓住嫌疑人:“左乐核查现场情况,周叔抓住嫌犯——” 刚刚还站在原地的大爷,看到所有人朝自己凶神恶煞冲过来,整个人身子一瘫几乎就要往地上坐。 “受害人的断指就在你的盒子里还想抵赖吗?是你干的!”贺峥宇站在大爷面前双手叉腰面容冰冷:“到现在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为什么要杀她?!” 发现受害者的大爷看起来明显是吓呆了,甚至不由自主的就往地上溜,抖抖嘴唇撇了半天红着脸:“我真不知道...” 受害者年轻衣着得体,周围并无遗留的交通工具,想来这里恐怕不是案发现场,而是在其他地方遇害之后被丢弃在这里的。 但眼前大爷总是不在状态,无法说出有价值情况。 贺峥宇只能将其逼一把,人只有在面临自我危险时,才会迸发最大值。 果然,听到自己是凶手,大爷就算结巴,也勉强说清线索证明自己的清白:“有一辆车,黑车,小的,比面包车小,不是小轿车,来的,丢下来的。” 听到对方叙述,贺峥宇在手机里搜索符合对方所说的车型—— 最终确定是一辆黑色的丰田亚丽丝。 50. 案发(02) “你就会让人喝咖啡,我…… “——在小卖部那边停一下。” 警车呼啸从城乡结合荒地朝就近医院转疾驰, 引来很多路人的关注。 相柳飞快的从警车上跃下,直接扫码买了一堆冷冻水饺馒头之类,这才小心翼翼将断指放入其中。 李晨这边也已经和交警部门沟通成功, 由就近值班交警同事一路开道,原本33公里的路程最快也要1个小时, 如今却像是开飞机似的用了20分钟就已经到达医院门口。 高速驶过路人身边, 带起的风速吓到对方, 却在即将开骂时看到车未停稳已经跳下来冲进医院的相柳, 闭上了嘴巴。 “——裴湛,我们马上就到了,你们手术室是在几楼?” 冲进急诊大厅看到早已等待在大厅的医护人员, 四目相对已经无需多说—— “刚刚送来鄠邑区断指女性患者,负责医生裴湛?” 相柳刚点头准备确认—— “——跟我来。” “医生,来得及吗?” “你们已经很快了, 剩下的, 就看我们的了。”医生和相柳随着电梯一路上行,医生已经开始用专用电话沟通手术前期准备工作。 等到电梯门刚刚打开, 早已等待门口的护士已经接过相柳手里的断指:“东西给我,你跟着她去签字。” 一路之上, 所有人都在急速奔跑,只希望可以追上时间。 相柳直到靠着手术室外走廊的墙壁上,这才感到心脏因为一路的奔跑而砰砰直跳,耳朵也嗡嗡直叫。 察觉身边光影变化, 抬起头看到李晨追上来询问的眼神, 下意识抬起手掌,彼此击了一掌。 直到现在,呼吸到带着八四洗液的空气, 想到刚刚那么多陌生人的温柔,手掌撑在身后的墙壁,竟然不觉得冰冷。 阳光很快从走廊渐渐退出。 走廊前不断有人经过,却都不是相柳想要见到的。 直到手术中的灯光终于熄灭,心脏才找到回家的方向。 “医生,关于晴天的手术...” 相柳看到手术的门打开,立刻冲上去追问。 “手术很成功,但是病人手 分卷阅读120 指功能的恢复肯定还是大受影响的。目前病人还在麻醉中,估计得几个小时。关于病人的情况,你可以咨询下值班医生——” “——相柳。” 相柳提到嗓子眼的心脏,在听到医生云淡风轻的叙述中,这才慢慢回到心室。 直到看到裴湛的身影陪伴值班医生出现,竟然有种可算见到亲人的心潮澎湃。 她一脸期待的望向对方,大步朝裴湛走去:“你在这里就太好了。晴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说到晴天的情况,原本脸上还有暖意的裴湛,不由得和身边值班医生对视一眼,面容冷鸷下来。 “这位是我同学,负责晴天入院时的值班医生。”裴湛示意众人随他进入病房:“详细情况我们进病房说。” 相柳点点头,下意识奇怪身后怎么安静若无,回头看到李晨蹙眉还在走廊打电话,似乎正在与人争吵,只能回身和裴湛进入病房。 “病人晴天,女性,22岁。今早送入医院时神情恍惚,身上脖颈挫伤多处,右手三根指头被人用锐器切断,更残忍的是,凶手使用异物刺入晴天身体,导致XX内部严重撕裂。这些伤痕全部都是对女性极度残忍的暴行。” “——这是晴天遇害时穿的衣服。”值班医生已经将受害人当时穿的衣服用塑胶袋封好,准备交给法证部门。 “——关于凶器,我这边根据受害人的伤口去进行比对,有消息尽快联系你。”裴湛凑近相柳,抱着胳膊垂下眼仔细关注她的反应:“这个凶手太残忍了。” 相柳后背贴着墙壁,利用受肩胛骨硌在墙壁上的不舒服让自己保持清醒。 “晴天醒来还有一段时间,我看楼下有小鹿咖啡,我们去吃点东西,我猜你要守一夜呢。” 就算再怎么说相柳不喜欢自己,但是面对喜欢的人时的那份关心和欲言又止的试探,还是无法死心。 “嗯...”裴湛的话倒是提醒了相柳,她拿起电话自言自语道:“等一等,我先打个电话。” 电话接通之后—— “——嗯?”贺峥宇几乎是瞬间接听电话。 裴湛瞬间失神才明白感情是不进则退的道理,贺峥宇接听相柳电话的反应和语调,已经说明两人之间的关系早已近到无需说名字。 贺峥宇真的要学狗叫了。 “——贺队,我和裴湛一起。”听到贺峥宇哪怕是亲昵的一个字,相柳也下意识红了脸抬眼瞥了一眼裴湛,弱弱解释道:“你还在现场吗?那边什么情况?” “裴狐狸还没走呢?”贺峥宇坐在车里脚搭在储物箱上略微压了压笔记本电脑的屏幕,挑眉飞目思绪飘了一秒,最终却还是以工作为重:“根据现场勘测情况,有一枚清晰的43码脚印,具体的嫌疑人身高体重左乐还在做数据分析。受害人发现者当前无法提供其他信息,我们只能从现场的物证做分析。现在确定的是,将受害人丢弃在这里的,是一辆丰田亚丽丝。” “亚丽丝?”相柳知道这款车,价格便宜,形状小巧秀气,是很多都市女性第一辆练手车。用一种作为老司机的直觉,怀疑道:“凶手会不会是女性?” 从受害者的受伤来看,凶手明显带有指向的侵犯,是有生/殖方面的问题。 很有可能是凶手没有正常和女性的X行为。 如果凶手是女性,也可以解释这一点。 “相柳,要我说多少次,你确定吗?” 难得的,贺队终于是温柔的提出质疑了。 “我确定。”相柳之前专门还做过开某个品牌的车对应某种司机的行为,大家试过之后发现成功匹配率已经到达到了90%。 关于四个轮子的,她相信自己的判断。 “我再问你一次,你的破案方向远远超过你以为的影响,你确定吗?”贺峥宇随意的调整了坐姿,在电话的另一端再次质疑。 “我...得查查。” 随着社会生活工作的时间,相柳才知道很多事情是经不起一句又一句的“是否确定”。 因为答案的背后,是一次又一次的“能否为你的话负责”。 “破案不是做研究,你需要用证据来支持你的判断。”贺峥宇翻看着笔记本里昨夜至今早的距离此地最近的天眼视频,用力眨眨酸涩的双眼,扭扭生硬的脖颈:“你那边什么情况?” 分卷阅读121 “手术非常成功。”相柳这才想起来受害人的情况才是两人打电话的最大原因,她低下头,乖巧的回答:“目前裴湛已经收集好受害人的衣物,后期拿回法证中心作鉴证。我现在在等晴天麻醉之后醒过来。” “——我是说,你怎么样,是不是有没有吃饭?”贺峥宇实在太了解她,但凡遇到工作,相柳可以做到不吃不喝。 “——嗬,”听到两人开始说私事,裴湛直接抢过电话毫不留情的狂怼:“怎么,你还将相柳拴在你的裤腰带上嘛,我什么时候让相柳饿过。” “你就会让人喝咖啡,我们相柳要是给我生不了儿子怎么办?!——” “贺峥宇——” “贺狗蛋——” 整个安静的病房内,宛如瞬间掉下一枚炸/弹,落地成盒。 相柳整个人已经成了粉红色。 裴湛自知完全没有机会,张张嘴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讪讪道:“...我好亮堂啊。” 相柳被贺峥宇这一炸整个人脑袋晕到不行,双手合十诚恳拜托道:“贺队是有点疯狗,但他工作能力是没有问题的。其他人都不知道我们,你能不能不要上报?” “...贺峥宇。”裴湛垂眼望着相柳一脸清澄和期盼—— 她从来没说有多喜欢,但愿意为了他去做任何事。 “...喊我爹。” “你爹。”两个朋友关系有多好,吵起架的时候就有多幼稚。 “喂,姚局啊,我有一个大瓜——” “——爸爸,爸爸给你儿媳妇记得买晚餐盯着她不能只喝咖啡,等老子我忙完陪你再杀个三天三夜——” 听着堂堂市局刑侦一队队长苦逼认怂,裴湛这才勾起唇角垂眼,金丝眼镜镜片闪过一丝寒光:“要不是看在你这人虽然次,但对我儿媳妇还算真心,哼。” 电话挂断,只剩下姚局还在电话的另一端不在状态的回应:“什么瓜?哈密瓜还是大西瓜?” 裴湛耸起肩膀深吸一口气,随着肩膀重重落下,对相柳的那份期盼也重重落下。 他拿出买单小程序递给相柳,一如往常的绅士风度,带着公公看儿媳妇的慈爱眼神:“随便点,我家狗蛋说了,别饿着。” 相柳面上尚未熄火的红晕重新冲至耳朵尖,她嗔怒的瞥了一眼裴湛,接过电话奋力戳戳,直到提交订单之后,才还给对方。 直到手机短信提醒交易记录,裴湛嘴角的括号瞬间僵硬—— 相柳直接转至某外卖平台,给自己定了一份999元的米其林一星餐厅外卖。 “——想让我做儿媳妇很贵的。”相柳打又不能打,骂也不会骂,只能让对方出点血。 “小相,你这蔫儿坏真的是得了我儿子的真传。” “——你好,请问晴天是在这个病房吗?” 51. 胜天集团 “你知道么,对方越是防备出…… 相柳一个人留在病房陪伴着麻醉中尚未醒来的晴天。 才22岁的女孩, 人生的美好刚刚开始,却突遭此磨难,相柳不由的心生怜爱, 抬手帮她拂过脸颊短发。 听到门口传来敲门声,她下意识起身打开门, 却在看到对方时, 楞了一下只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你是——” “你好, 我是晴天公司的负责人毕方。”一位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捧着鲜花和水果出现在病房门口。 瘦削的身材令对方完全没有中年人会有的油腻, 黑色正装从上到下干净平滑没有一丝褶皱,静静的落在没有一丝灰尘的皮鞋上。 什么品牌都没有露出来,但就是一身贵气, 感觉高不可攀的样子。 “派出所给公司打电话说我们的员工出事,也不好意思我一直在开会,所以现在才赶过来。”毕方背对着相柳一边解释一边找花瓶将鲜花放置, 这才回过身重新和相柳说话时, 眼神明显变了些。 他有些局促似的笑笑,决定还是实话实说:“不好意思, 我觉得你好面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市局刑警队相柳。”相柳主动介绍自己, 随即歪着脑袋想了半天,这才想起:“你 分卷阅读122 是不是开的兰博基尼?上次我们追尾过,你说要负全责让我去指定的什么修理厂,我一直没时间去?!” “噢噢噢噢, 看我这个脑袋。”毕方嘴角上扬, 眼眸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精光,很快又转换了无比诚恳的温柔:“那咱车修好了吗?” “没什么大事,我自己找张砂纸将上面的刮痕打磨一下就行。” ——短短的交锋, 毕方已经将“自己需要主动找警方打听消息”,巧妙的转换为了:“警方主动和自己攀交情”。 “您是这起案件的负责人么?”很自然的,便开始攀谈案件情况。 “负责人是我们贺队,”突然之间的男女共处一室令相柳在触及对方过于精透的眼神时有种无法招架感,下意识抱着胳膊退了一步:“您先坐,刚好法医也在,我们先讲下晴天的身体情况。” 等到裴湛的身影出现在病房门口,相柳明显的整个人松了口气。 她接过裴湛拿过来的外卖,为两人介绍。 “晴天在公司的情况是?” “嗨,晴天也是一个苦孩子。”说起自己的员工,毕方不由得叹了口气,双手掌心扣在膝盖,一脸诚恳:“她18岁高中毕业就来公司几乎是早晨六点就在办公室,晚上十二点还在加班整理数据。这几年在营销部为公司做了许多营销方案,效果非常好。当然,作为公司负责人,对于这样的人才我们也是给与了非常大的重视,她对于营销有任何想法都可以直接告诉我。这次我来也是因为公司接到公安电话之后,专门了解了之后这才发现晴天竟然在公司没有什么朋友,在这个城市也没有亲人。作为负责人我难辞其咎,晴天的医药费我们全权负责,一定要不计任何代价照顾好她...” 相柳就算是再蠢,也终于听出了眼前这只老狐狸在说什么。 我们胜天集团有钱又有情,我们可以赔钱。然而—— 晴天的事故公司啥也不知道。 一时之间,相柳竟然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 “等等,”面对商场老狐狸,相柳纵使经验尚浅,奈何脑袋还在起作用:“正如您刚才所说,晴天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公司,也就是说袭击她的人很大可能不是随机,而是公事转私仇?那她在公司就算没有朋友,竞争对手总有吧?你们公司总会设定绩效考核制度吧,比如红队蓝队PK促进营销活性之类的?” 相柳在等待急救的时候就已经核查过,近三年各片区并未有割指异物侵害的悬案,说明凶犯是随机找到晴天的机会非常小。 反而是毕方的话提供了晴天被害的缘由—— 胜天集团可算是这两年投资界闷声发大财的翘楚,都说集团董事长身份神秘拒绝任何采访。一位没关系没学历没经验的女孩子在公司竟然可以得到董事长的器重扶摇直上,背后有多少双眼红。 更何况...毕方自己,本身就是一种缘由。 毕方心中一刺,他从未收到过如此直白的对抗。 但他非常清楚,两人此时针尖对麦芒,如果自己还要直接对抗,彼此很大概率只会留下徒劳的口舌之争。 于是毕方淡淡笑笑,仿佛相柳的意有所指自己早已料到。 “——相小姐是不是很久都没有休息过了?”毕方眼神示意相柳手上提的外卖:“低血糖的时候确实会影响人的正常思维。我觉得你现在因为我们的私人关系已经有些失去理智,再多谈下去也只是徒劳。这样吧,有时间相小姐可以来公司找我直接沟通,我随时奉陪。” “不是,不是我——”相柳真的百口莫辩。 说话真的是有高下之分的。 感觉毕方非常主动配合,然而却一句有用的话都不愿意多说。 哪怕相柳偶尔戳中,毕方也会巧妙的将话题引向一个令人遐想的方向,守卫自己的利益。 相柳望着毕方离开的背影,第一次气到浑身颤抖。 “——小相,你们还有私人关系??什么关系?”裴湛在旁边一边整理餐具,一边奇怪。 “他之前用兰博基尼追尾我的车,然后我们互相留下信息。我没有要求他赔偿,但是他说为了表示心意我可以将车开往他指定的维修点,为我免费修车——”眼见裴湛的脸色逐渐不对,相柳举起双手表示忠诚:“我没有接受!” “...你当时表露你是警察了吗?” 分卷阅读123 “没有啊。”相柳也急了。 说句实话,当时好像是正在和贺峥宇说什么,现在也真忘了。 “不是啊,你说人家开的兰博基尼,追尾你,然后还主动要承担责任...”对于很多人来说,能遇到如此巨贾且绅士的人,本身概率就很小。 那么可能就是,裴湛上下打量对方,有些难以置信但也只有这一种可能:“他想追你?” “我宁愿去吃屎。”气急败坏的相柳一脸嫌弃瞪了对方一眼,蓦然更加想念贺峥宇—— 如果他在,一定是站在自己身边。 “——贺队我需要你的帮助。” 贺峥宇这边和左乐一起检查现场周围的监控视频,为其他人安排好各自负责的方向,一整天的忙乱终于放慢速度,这才意识到腹部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和左乐打了招呼,只说去医院见受害人,却先在急诊室先让医生检查换了药。 “忌碰水,忌运动...”医生说完抬眼瞥了一眼贺峥宇,若有所指的又说了一句:“年轻人,切忌剧烈运动。这伤口要是再崩了,就得直接安个拉链了。” “这都哪跟哪啊...”工作中的贺峥宇懒得和对方解释。 男人没有穿上衣,六块腹肌之下沟沟壑壑随着他的动作肌肉纹理带着生命原始的美感和气息。 穿着衣服的贺峥宇剑眉星目尚且算是idol路线。 那么脱了衣服的贺峥宇,才令人意识到他如此真实男性的一面。 听到相柳的电话,他直接接起,一只手淅淅索索的穿衣服。 “嗯?” 相柳短暂的顿了一下,在脑中反思刚才情况,缓慢的理智的不带感情色彩道:“晴天的公司负责人来医院,简述晴天吃苦耐劳是公司的栋梁,公司愿意为晴天的伤害付钱。” “嗬,这不就是说晴天的遇袭原因么。”贺峥宇穿上衬衣,将外套搭在胳膊上和医生打了个招呼起身要走。 “——对,我也是这样想的!”听到两人思绪相同,相柳不由得兴奋挥拳:“但是他以曾经追尾我的车,所以我对他有私人情绪为理由,拒绝了我的询问。感觉...现在我仔细回想,就感觉好像他无法回答似的。” “嗯...”对于这种在案件关键人使出各种幺蛾子阻拦警方调查的事情贺峥宇屡见不鲜,他冷哼一声,耸起肩膀将手机夹在肩膀与下巴之间:“等等,我把衣服穿好给你说。” “你没穿衣服吗?” 相柳还在思索这个时间点贺峥宇为什么不穿衣服的答案,听着话筒那边传来淅淅索索的布料碰撞的声音,想起之前黑暗之中贺峥宇炙热的体温和肌肤相碰的致命吸引感,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是伤口又痛了吗?” “我饿了,你那里有什么吃的吗?” 贺峥宇总是给人一种,生活工作游刃有余的掌控感。 “你别喝咖啡,我刚买了小罐鸡汤。” 眼看贺峥宇披着一层疲惫进入病房,相柳下意识扶着他坐下,将他随手拿起的咖啡抢走,轻声道:“这边我看着,你要不睡一会儿?” “李晨回去了么?”贺峥宇在见到相柳之后,之前一直硬撑着的疲惫感加倍的袭来,整个人重重落在椅子里,随口道。 “李晨是不是家里有事,我看他一直在打电话忙着呢。”相柳算是做了解释:“你们那边有什么发现,不是已经确定涉案车辆,车牌号查到了吗?” “你老汉我都快看瞎了。”贺峥宇握着相柳的手,揉揉捏捏百无聊赖像是在摆弄玩具:“你知道么,对方越是防备出幺蛾子,说明他有问题。就算不是他,他也知道方向在哪里。” 相柳眼波流转,望向病床上尚未醒来的晴天:“胜天集团,有没有女性职员开丰田亚丽丝?” “哟,”裴湛从外面推门进来,正看到两人凑在一起:“那你爹我就先走了,有事打电话。” “滚——” 52. 受害人 “要是所有人行为以是否违法来…… 等到病房里除了麻醉中的晴天, 就只有贺峥宇和 分卷阅读124 相柳两个人。 房间实在是安静的不像话。 她抬起眼看了贺峥宇一眼,正撞到对方眼神炙热的望着自己,心尖被烫了一下似的, 下意识转移开。 贺峥宇是实实在在的忙了一天,警车的方向盘几乎快要被自己薅断似的忙。 他握着相柳的手放在心口, 放缓了呼吸靠着她一起等待晴天醒来。 “不是都说了, 暂时不要让同事知道我们在一起么。”相柳转过脸轻声埋怨。 “你有没有听说过,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贺峥宇握紧了相柳的手转过脸, 居高临下低头垂眼望着她,毋庸置疑道:“别人倒也罢了,这个裴狐狸是有过贼心的人, 宁可错杀三千,不能放过一毫。” 相柳被对方揶揄的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气,别过脸不再看他:“少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才不便宜呢——”贺峥宇双手覆在她的脸颊, 用力看到相柳的脸在自己的手里变换形状, 不由得也跟着笑起来,眼眸里的盈光随着他的笑容闪烁着星光。 贺峥宇忽然顿了一下, 神秘道:“你知道肚子吃饱了会发出什么声音嘛?” “不消化的声音?” “hoho。”贺峥宇一本正经,学了两声猪叫。 相柳呆了两秒, 她从来没有想过高冷英勇的贺峥宇竟然为了逗自己学猪叫。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想过,如果自己的案件结束了,可以和贺峥宇生一个孩子, 他一定是电视剧里演的完美老爸。 “贺队, ”相柳眼角有些湿,整晚的腹肌都快要被对方逗到笑出来。她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 却又不愿意违背自己真实的想法:“我想要你帮我做一件很不符合我人设的事。” “说。” “我想...” “想什么?”贺峥宇看到相柳嘴角动了动,却实在听不到对方说了些什么,却还是非常耐心的望着她。 “——我想让你抱抱我。” 话音未落,贺峥宇一把将相柳揽入自己的怀中,箍着她的腰和背,用力的搂紧,下巴搭在她的脑袋上。 半晌想起什么,又在她的额头亲了亲。 “对了,我这几天身上有伤,几天没洗,是不是都有味了?”毕竟是在喜欢的人面前,贺峥宇还是要注意下形象的。 相柳将脑袋埋在对方的颈窝用力摇头。 等到医生所说的麻醉时间过了,晴天终于醒来。 “晴天,我是警察相柳。”相柳听到病房传来女孩梦呓的声音,第一反应是看了一眼贺峥宇是否有被吵醒,小心翼翼走至对方病床前:“你现在在医院很完全,哪里不舒服吗?我现在就去叫医生。” 令人奇怪的是,晴天对于自己的受伤非常淡然。 又或许,是悲伤过度的超脱。 “晴天,你还记得的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吗?”相柳轻声询问着。 晴天蹙眉闭上眼睛抬起头,本想说什么,又嫌弃的别过脸,答非所问道:“我需要联系我们公司负责人毕总。” “当然可以,实际上在你手术的时候毕方专门来看望你,”贺峥宇向对方指了指毕方送来的鲜花和水果:“他对我们说公司非常重视你的安全问题,并且也向我们介绍了许多关于你在公司的优秀表现。当然了,也会有人因此而对你记恨在心。” 听到贺峥宇的话,晴天转过脸看了他一眼,又迅速的逃避对方的目光。 不安的眼神落在包裹着的手上,像是被灼烧了一般,不知道该往哪看。 没有受伤的那只手不断的蜷起又松开。 贺峥宇和相柳对视一眼:伤害晴天的人,就在胜天集团内部! 更重要的是,晴天知道伤害自己的是谁! “晴天,你还记得昨天下班之后,你遇到谁了吗?”相柳准备一点一点带着对方回忆案发当日的情形。 晴天刚开始还在思索,却在有了答案之后,更加反感的摇头:“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我要见毕总,我要见医生,我不想见到你们——” “晴天你在害怕什么?” 相柳理解受害者可能会觉得受到 分卷阅读125 的伤害难以启齿,警方越仔细的盘查日后在法庭做供的时候这些痛苦就会像无法摆脱的梦魇永远缠着自己,所有很多人不是选择了放弃而是选择了放过自己。 “你以为现在刻意不说就可以尽快遗忘吗?”相柳手指搭在对方的手腕上倾身凑近对方一脸诚恳的提醒:“这不是别人的事情,这是你的事情。你能确定在之后你每一次伤口疼痛的时候会好受吗?你能确定在之后你独自下班的时候,灯光下能够勇敢的直视你的影子吗?” 晴天已经有些情绪波动。 “我告诉你,等到我们离开之后,每一天你看到自己,你就会问今天的决定是否后悔。每一天你遇到委屈的事,都想起今天的感受。晴天——” “你们给我滚——”晴天毕竟是年纪轻,没几个人能做到毕方将不利于自己的话转为有利自己的,也没几个人能做到冷脸义正言辞的拒绝。 在年轻人的行为里,如果无法接受,就只能靠全力抗拒——吼。 随着病房里晴天继续激进的扯断身上的针头,病房里响起仪器报警的声音。 “病人现在情绪激动,你们赶紧离开这里——” “唉。” 安静的车厢里,除了贺峥宇开车时拨动的转向灯有节奏的声音,只有相柳无奈的叹息声。 挫败感笼罩的她内疚的转过脸望着正在开车的对方:“你怎么现在不说我了。” “你为了这个案子这两天断断续续睡了几个小时,我现在送你回宿舍洗个澡睡一觉,明天再说。”贺峥宇满脸的云淡风轻,仿佛这种事情见得太多的经验感。 “这已经是第二个人拒绝和我沟通案件情况了。”相柳苦着脸望着窗外风景,深吸一口气算是难得呼吸到属于早春清新的味道,心情勉强舒缓一些,可怜巴巴自怨自艾:“今天立春,我却没有办法百尺竿头,悲伤的我、狗的心,应该放在哪里。” “——骨头在哪狗在哪。”贺峥宇转过脸瞥了她一眼:“对外,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说完,又加了一句:“万一,真的有问题,我也会偷偷回家告诉你。” “——那就是说还是我错了!” “你别激动别激动,”贺峥宇一只手扶着方向盘,一边望着前方路况一边转头寻找相柳的脑袋以便另一只手抓着头发揉:“我要说的是,你的沟通大方向是没错的。” “第一个疑点,晴天明显记得受害当天的情况,却拒绝说,什么原因。” “这个原因肯定在她的三观中认为,比自己受到侮辱和伤害更加重要。”相柳蹙眉努力思考:“1.公司承诺给她这一生无忧的赔偿,只要她不说。2.为了保护某个人。” “在她醒来之后并没有和胜天集团联系过,所以第一种可能性非常小。”贺峥宇说的不紧不慢,成竹在心继续道: “那就是为了保护某个人。” “——毕方?”贺峥宇的话点燃了相柳的思绪:“事实是,毕方在晴天遇害后第一时间赶到医院,而晴天也在醒来之后顾不上了解自己遭受了什么第一时间要见毕方。他们之间一定有利益共同点,无论是爱情还是金钱,还是攻守同盟。” “还有一点,”相柳跟着他的思绪继续:“毕方我接触过,思维缜密狡猾莫测,但你看刚刚晴天遇到事情情绪激动,会是毕方所说一个主管该有的样子么?” 贺峥宇点点头,开始安排下一步:“既然晴天暂时不愿意告诉你,你去了也只是徒增她的反感。那边暂时不派人,让她自己处理。你休息下,我们下午去胜天集团查一查。” “好。” 两人正说着,贺峥宇的电话忽然响起。 “...姚局。”看到车载电话屏幕上显示的名字,贺峥宇顿了顿向相柳解释电话来源,直接开了免提。 “你那进展怎么样?” 听完贺峥宇的汇报,姚局顿了顿,结结巴巴道:“那个...” 听到姚局的结结巴巴,贺峥宇和相柳下意识彼此对视一眼:千不怕万不怕,就怕领导难以启齿。 再难的工作,只要是工作,都和人没利害关系。 但一旦有话难说,就说明这件事牵扯到个人。 贺峥宇缓缓呼出一口浊气,算是给自己打了气:“需要我做 分卷阅读126 什么,姚局?” “没什么,胜天集团牵扯到过年员工回家,所以最近你安排下人员,大家辛苦尽快将案子查清。”姚局说完,叹了口气,这才说出电话最重要的目的:“你们那李晨怎么回事?” “什么?” “大半夜在警车里脚搭在储物箱上面睡觉,被督查队拍到,贺峥宇,你们在搞什么?” “——不是,”贺峥宇心中纵使明白作为警方需要时时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却还是要替对方报委屈:“晚上执勤完了非工作时间在车里睡一觉怎么了?犯法了吗?” “——贺峥宇你趁我给你好好说的时候你态度好好的!”姚局对对方态度明显不悦,说话也生硬了些:“要是所有人行为以是否违法来做标准,那这个世界到处都是人渣你永远别下班,检方永远在赚加班费!道理我也不和你说了,你们月月有行为准则考试,比我更清楚。李晨这我是提醒你,我查过他这一两个月KPI考核都在后面,年底考评很危险哪。作为领导,我们多关心关心,看是不是家里有啥事了。” “对了,工作重要,别忘了年前找时间为你们队去庙里拜支平安符,其他队都领了,只差你们了。” 姚局绕来绕去,说的都是贴心的话,贺峥宇听的心里暖暖的下意识和相柳对视一眼,一副“看我老板对我是真爱吧”的得意洋洋:“给姚局磕头——” “没给你准备压岁钱,滚蛋——” 53. 卧底(00) “冷不冷?去哪了?顺利…… 相柳回到宿舍匆匆洗了个澡头发还未吹干倒在被窝里便睡着了。 梦里全都是准备和贺峥宇一起过年的期待感。 等到醒来, 已经是下午三点。 窗外的天色开始阴沉,连带着空气也不高兴的泛着冷气沿着窗缝门缝蔓延进来,一点也没有了过年前的阳光暖意。 她给自己泡了一杯速溶咖啡, 坐在窗前望着楼下,等待着贺峥宇回来。 有一点点, 不再害怕将自己暴露。 等看到贺峥宇的车出现在院子, 这才跳起来, 冲进卫生间检查自己的妆容是不是最完美。 耳朵仔细提着门口, 直到听到熟悉的脚步声。 最后干脆也不等他敲门,直接打开房门就等待电梯门开。 “——嗯?”电梯门刚开,还在自己思绪中的贺峥宇抬起头望着靠在门边歪着脑袋期待自己的相柳, 也不由得感觉心里舒舒服服。 “你吃饭了吗?”随着贺峥宇进屋,相柳关上门追在对方身后,完全是一副多年没有体会过专属麻烦现在全部打包体验的补账感, 抓住贺峥宇一个人疯狂撒娇:“冷不冷?去哪了?顺利吗?还喜欢我吗?” 正在低头洗手的贺峥宇嘴角上扬, 转身低头在旁边抬眼等着答案的相柳嘴上啄了一下:“刚去和李晨聊了几句,又给姚局回了话, 想着你在家肯定有准备吃泡面就直接回来我们一起吃。外面挺冷的,一切还算顺利, 一直特别特别喜欢你。” “李晨没说什么事吗?”毕竟都是同事,相柳关心道:“有的时候上班时间久了,忽然的厌烦也是人之常情。” “哎,还不是家里负担重, 媳妇在家看孩子帮不上忙, 于是两人最近一直在吵架。现在媳妇一时生气便将孩子丢给李晨自己回娘家,导致他一天恨不得当成72小时用,上班无精打采也能理解。我已经和大家说了, 最近我们能帮上的尽量帮忙,但关于在车里睡觉的事,一定要给督查组写一份态度正确的检查。” 贺峥宇在厨房一边翻来找去,一边感慨:“其实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没有办法从事自己最喜欢的工作,更有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没有办法几十年如一日的月月绩效优秀。工作最多只是我们生活的三分之一,自己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说到这里,他想到相柳的卧底人生,脸色怅然心中又不是滋味。 “你在找什么呢?”贺峥宇说了那么多,相柳只抓到最重点的那一句,之后便是眼不离他。 “——你家的锅碗调盆呢?” “天气这么冷,我们可以一起开车去商场买,就在商场待一整天,吃好吃的喝好喝的,拍很多很多照片。”相柳跟在贺峥宇身后探出脑袋也是第二次见到自己宿舍厨房柜子打开的空白,转过脸望着对方笑盈盈满眼期待提出建议。 “我的宝啊,”贺峥宇无奈的抱 分卷阅读127 抱她,也是一脸遗憾:“我们还有工作,那就先随便吃点,再去工作。有时间我们去逛好不好?” “不好意思,目前没有接到上级通知,我处无权接受任何调查。”等到下午两人直接到达胜天集团的前台,还未进入相关部门就已经受到阻拦。 “不知道是你没学过普法教育,还是我没有亮出我的VIP卡?”贺峥宇无奈的从口袋里掏出警官证,蹙眉打量一脸茫然的前台小姐:“每个公民都有协助警方调查的义务。” “不好意思先生,”对方应该是早就接到通知,冷笑一声:“我的义务可不会替我还花呗。” 毕竟大家的目的是破案,不是抬杠,贺峥宇这边扮了黑脸,相柳自当接受白脸人设:“哪有企业能和警方对着干的,你的上级只是说你不能协助调查,但是没有她不可以。麻烦你帮我上报一下,要见见责任部门的主管和员工问几个问题,不耽误时间。” 眼见对方小女孩还想说什么,相柳冷笑一声,刻意提醒:“宝宝,如果因为你的原因警方申请强制令,传的沸沸扬扬胜天股价下跌,到时候就算你确实什么也没做错,你的花呗账单我相信也还不了了。” 等待女孩转身去找领导的时候,相柳背过身靠着前台的桌子仰头望着大厅炫若星辉的吊灯,转过脸望着贺峥宇冲自己抿嘴笑。 “怎么了?” “你可从来没有叫过我宝宝。”贺峥宇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盯着她,说的却是委屈兮兮。 “正在工作呢,别玩了。”相柳小心翼翼打量四周,抬起手推了对方一把。 “那你什么时候叫我宝宝?”贺峥宇向前走了一步。 对方的一句话,自己出一身汗。 相柳整个人因为对方的问题莫名的面红耳赤,她别过头背过身,用自己的后脑勺对准贺峥宇。 “...叫我哥哥也可以。” 耳边传来对方幽幽怨怨的声音,相柳整个人脸红到太阳穴都在疼。 原来恋爱之中除了甜蜜以外,还有各种不同的心情,好难啊。 比破案难多了! “你好。” 正当相柳还在发愁怎么回答时,前台小姐回来,迟疑打量两人—— 相柳明显松了口气:“什么?” 贺峥宇听到身边人明显的呼气声,有些失望用两人能听到耳朵声音哀叹一声:有那么如释重负么、 前台小姐哪里知道眼前情侣的勾勾绕绕,只是呆呆望着相柳道:“你的脸怎么这么红,你是不是发烧了?有没有做核酸检测?” “——我只是有点激动。”相柳抬起眼无奈的望着对方解释,随即转过脸望着前台小姐道:“你那边的结果是什么?” “我们上级说,我们毕总说了,有关案件问题都可以找他,他非常乐于协助调查,只不过必须,是需要一位叫小刘的警官找他。” “...小刘?”相柳和贺峥宇彼此对视一眼,对方已经拿出手机点开警务通app查询整个系统里姓刘的警官。 “他说小刘知道怎么联系他。”大概上级部门特意要求说这句台词,前台小姐说完之后一脸期待的望向两人。 “怎么联系...”相柳楞了一下,这才意识到:“是相柳是吗?” “差不多吧。小刘,相柳,不是一个人吗?” 事不宜迟,相柳直接在公司内使用微信和对方联系:“毕总?我是相柳。” “——你好,相小姐。” 毕方明显是不在公司里的声音,话筒的另一边他的声音很快被发散,整个人仿佛是在室外。 “和你联系是你答应我们的,说胜天集团没有问题,警方可以随意调查。” “相小姐,我以为我们的沟通是基于平等尊重的基础上的,”毕方听出对方一句话内真真假假各种信息借机来套话,却不想再过多纠缠—— 他眼神望向身边人,男人抬起镶着珐琅袖扣的胳膊,手指一挥—— 毕方得到批准立刻转移话题:“无论怎么说,既然我们有缘分,我建议相小姐可以直接来公司卧底调查,相信可以得到更准确的答案。” “——好!” 眼见对方开口,相柳立刻拽住不放 分卷阅读128 ,也不管身边贺峥宇的反应,先答应再说:“这事宜早不宜迟,什么时间我可以上班?” “那就明早,我会让同事协助你,如何?” “...那就非常感谢。” 论两个人的思维有多不同—— “至少今天可以下班了。”相柳回过头扯扯贺峥宇的袖口,一脸期待:“时间比我们预想的早,我们可以下班了?” 贺峥宇倒是先给晴天那边的主治医师打了电话,确认对方情绪稳定尚无发现,这才松了口气。 “有点怪。” 从胜天集团出来之后,贺峥宇下意识抬起头望着面前这栋完完全全将人影笼罩住,给人一种渗凉压迫感的大楼,总是觉得不舒服。 “——昨天还是义正言辞的拒绝,现在却又欢天喜地的主动邀请,如果不是这个毕方脑子有问题,就是这其中有诈。” 贺峥宇想到这里,转身望着相柳:“你们之前认识吗?” 相柳仔细想了半天,摇摇头:“或许他后来想通了,与其说抗拒调查我们不断的怀疑给他找麻烦,倒不如他主动协助调查,我们查清楚没问题也就再也不打扰他了。” “要知道,隐藏在黑暗之下的蠢蠢欲动,比阳光之下的明刀明枪更加难防。” 贺峥宇摇摇头,若有所思的看了相柳一眼,回过头不说话。 “你想到了什么?” “他...是不是还没结婚?” 毕方挂断电话,望着跪拜于庙堂之上,向菩萨举香诉情的男人。 阴沉沉的天幕越来越暗,外面大风四起,唯有屋内安沉如初。 半晌,男人睁开了眼,将手中的香慢吞吞插/入眼前香炉内。 与此同时,整个院内忽然步入一队黑衣人错落有致的将手中半米粗的香栽入院内早已准备好的香炉内。 整座寺庙瞬间像是着了似的,所有的烟雾交汇在一起,直上九天云霄。 晦暗的天色之中,所有人宛如置身于幻境之内,烟雾被大风邀请扶摇妖娆,火光灼灼给人无尽的温暖与希望。 等到男人站起身缓缓走出庙内,瞥了一眼毕方—— “已经全部按照您要求安排好了。” 听到这句话,男人转过身望着身后的威严震慑的菩萨雕像,微微颔首。 车队从庙宇前的停车场缓缓离开。 54. 卧底(01) 但凭什么被评论人就必须…… 能够提前下班简直就是老天对自己最大的殊荣。 贺峥宇强烈认为嫌疑人主动邀请警方调查自己简直就是匪夷所思:“你听我的, 那个毕方真不是什么好人。” “我当然知道他不是好人,如果是好人我调查他干嘛!”相柳当然知道对方其实想要表达的是毕方有可能是请君入瓮:“如果我们不调查,或许还有其他受害人, 那我去,至少我还受过专业训练, 我们破案的效率也就大大提升——” “你算个屁专业训练!”一提到相柳的能力, 贺峥宇蓦然胸口软软怯怯:“你当过几天警察, 你知道不知道别人都怎么说你?!” “...”虽然知道他是在关心自己, 但第一次听到喜欢的人这样吼着自己,就像是当面被扇了一巴掌似的,脸都丢到宇宙边缘了。 相柳眼圈一红, 转过脸望着窗外风景。 窗外树影婆娑,路人游荡,现世安稳, 不敌爱人对自己的嫌弃一吼。 “我就只想尽快完成工作, 我就只想和你好好过个年,和别人的评价有什么关系!”说到这里, 相柳转过脸,在彼此视线交汇的瞬间, 眼泪已经不由自主的串珠似的掉下来。 别人见到的看到的听到的,发两句随意的评论,很ok啊。 但凭什么被评论人就必须要面对排山倒海的莫须有的评论呢? 但凭什么被评论人就必须要承担因为这些评论造成的被误解呢? 看到相柳眼圈泛红的瞬间,贺峥宇已经投降。 “去去去, ”他探身松开相柳的安全带将她搂在怀中。想起什么, 松开她,帮她拂过遮住额头的碎发,亲亲她的额 分卷阅读129 头, 重新抱紧拍拍她的后背:“那你一定要随时带电话和我沟通,一定要注意安全,遇到问题千万要先和我沟通再做决定——” “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你做事之前想想我,好不好。” 望着贺峥宇难得露出一丝可怜巴巴的祈盼,相柳完全无法招架,更加用力的抱紧对方,亲了亲他的脸侧。 像是安慰似的,冰凉的,柔软的唇印在贺峥宇的脖颈,喉结,以及锁骨。 贺峥宇身子一僵,身体滚烫起来。 “...可以了吧?” 两人楼了半个多小时,相柳热到浑身是汗,后背的酸痛也提醒着她这不是一个舒服的姿势。 贺峥宇双眼亮晶晶的望着她,双臂却宛如绝蛇一般无法撼动。 相柳想要挣扎换来的却是更加用力的拥抱。 明明是自己熟悉的那张脸,眼神却是...从未见过的眼神。 就好像可以看透自己一般。 贺峥宇深吸一口气,欲言又止叹了口气:“要不是因为我现在...真是能把命栽在你身上,让我再抱一会儿。” 最终贺峥宇决定既然有了新的安排,也难得两人可以一起呆几个小时,干脆现在就去临市有名的静音寺拜护身符。 临市的静音寺算是全国有名的寺庙。 每年来此奉仙供神者络绎不绝。 除了地大物博拥有千年银杏树群,庙里也经常有国内外知名佛学家来此研习。 最重要的,是它真的很灵。 两人在一起,饭也顾不上吃,贺峥宇开着车一踩油门,又是一场两个小时的约会。 大吵之后的甜蜜最腻人。 相柳将塑料袋的提手套在两个耳朵上,一边吃着水果一边跟着车载音乐摇头晃脑。 偶尔想起来的时候,给贺峥宇喂一口,一脸激动的安利:“你知不知道这个歌手,他以前真的就平平无奇,后来参加了声入人心。刚开始的时候,大家还有PK感,后来发现全员都是能人,就变成了惺惺相惜,就是你很棒我也不差的高级感。他的技巧在这个节目大家的切磋中赞起来了,在那之后,他的状态就很松也很游刃有余的参加各种娱乐了。他是真的在享受这件事。” 贺峥宇很少追星,听着相柳的各种安利,只觉得有些难以理解和醋意盎然:“你对我有没有像对他那么了解?” 相柳深吸一口气,嗔怒的瞥了他一眼转移话题:“是不是就在前面感觉像是着起来的那块?” 贺峥宇随着她的手指望过去,前方在一片灰瓦金瓦的院落内,一片黑烟腾空而起:“大概是谁之前许愿成功,今天来还愿的吧。” 随着贺峥宇开车上山之时,一列车队沿着山路下来。 悬崖之上的盘山路本就狭窄和弯多无法看清路况。 两车交汇时,贺峥宇将车停下来让道。 一列整齐的黑色奥迪Q5护卫着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SUV匀速从上而下。 经过贺峥宇时,他瞅了瞅劳斯莱斯车头会伸缩的小金人,下意识的瞥了一眼车厢。 车厢内除了穿着制服的司机以外,后排主人隐匿在黑暗之中,袖口上的珐琅袖扣显得身价不菲。 “这就是在上面刚刚还愿的那些人吧。” 相柳随着贺峥宇的话,探身沿着车窗望出去—— 却只看到对方的车尾,随意的将脚腕搭在膝盖上语气古怪:“那么有钱的人,许的愿恐怕也不是一般人会遇到的吧。” 贺峥宇也抬手揉揉她的脑袋,笑着安慰:“我们只求平稳安全就好。或许在我们不知的地方,已被神灵庇护多次,却每次在逢凶化吉后只当是运气。” “停车。” 黑色的劳斯莱斯停下车。 白泽将胳膊搭在膝盖上,苍白俊美的脸从黑暗中显露在阳光下,大概很少与人沟通,身上颇有少年气。 他侧脸望着贺峥宇的车缓缓离去方向,喉结滚动眼神瞬冷。 半晌他食指随意的敲敲,拿起电话拨通—— “毕方?” 分卷阅读130 “先生,相柳马上就会归位,我们这次出来目的是酬神,若引出人命,恐怕惹怒众神。” 半晌,白泽垂下眼将身体向后一靠重新隐于黑暗:“开车。” 相柳心中一切的奇怪,就是从早晨停车开车的。 毕方这边让胜天接团的HR给了她一封任职信,信上说明第二天早晨9点在胜天集团的营销部工作。 同时在信上也写得非常清楚,她是专门接替晴天的工作。 “你好,我是营销部新入职员工,我能不能将车停在公司停车场?” 明明导航指引的是停车场,偏偏到了公司门口却无法进入。 “——公司的车位全满了,你从前面路走,拐弯到地铁站门口,停在那里走过来就行。” “这才早晨八点啊?不是还有几个空位么?”都听说大公司的停车位紧缺,难道已经紧缺到这个地步么?员工上班提前一个小时都没有车位? 相柳带着本能的正义,将身子探出车窗,指着前方几个看起来很不错的位置。 “那是给各部门主管停的。”停车场的工作人员一本正经的解释,随机不等相柳说话,随手一挥:“我帮你看着后面车,你赶紧走吧,上班第一天挡着领导的路有你吃的。” “...好吧。” 相柳没有想到路上交通没有耽误时间,偏偏是在找停车位上耽误了半个多小时,只能拿了包小跑着回到公司。 偏偏胜天集团内部门众多,分了A座B座C座D座,偌大的园区,相柳站在B座却不知道怎么去往A座,只能抓住每一个人问:“请问你知不知道A座在哪里?” 只能给主管打电话:“小姐姐,我不知道我现在是在哪?” “你等我一分钟,我现在出地铁用手机刷下码。”耳边传来对方干脆利落的回应,随即又是清晰的回复:“你前方是哪个办公室?” “银河业务部。”相柳一边说,一边好奇:“我们公司还开设宇宙业务吗?” “什么东西,我连听都没听过。”主管小姐姐言语里已经有些不耐烦:“胜天很多楼进入都要扫脸的,你怎么能去那里。这样吧,我也不知道你在哪里,你怎么进去的,就先怎么出来,然后发定位给我,我去接你——” “你真的太好了——” 相柳长吁一口气刚准备开口称赞—— “——要不然还不知道耽误我多少时间。” ...好吧。相柳无奈的耸耸肩,拿起电话给贺峥宇报告当前情况: 明明还没到上班时间,但我现在已经想下班了。 “主管奇妙,有什么事直接叫我名字就行,但我希望你永远不要叫我的名字。” 不多时,一位身着灰色正装脚踩运动鞋的小姐姐从远处小跑而来,看到相柳后很快点点头勾勾手示意对方跟着自己走。 “为了节省时间我就直接介绍:晴天之前的工作是电话营销组组长,但是你刚来我听说你从来没做过,让你接替她的位置其他人也不认可。你先做普通电话营销吧,干的好了下周竞聘上岗。” “我们这份工作很简单,就是打电话营销,工资也是非常公平,多劳多得。像我们有些营销专员,一个月可以赚到1万多。” “...啊?”相柳不知道这样的金额到底是算多还是算少,只能勉强哼了一声算是回应。下意识又加了一句:“很多人都可以吗?” “...”对方很快转移话题:“反正我们来上班就是为了赚钱么。” “可是我听说晴天下班就遇袭,我们这份工作很容易得罪人吗?还是她拿了高工资惹人妒忌?” “谁会妒忌啊,人家晴天也不偷不抢,是自己半夜不回家一个一个干出来的成绩。” 说起晴天的情况,主管奇妙的脸上云淡风轻甚至还主动认可。 “...”相柳半晌还在想对方到底知不知道晴天遇害的详细情况。 一路经过其他办公区域,相柳好奇被吸引道:“战略指挥部?这个部门是做什么的?” “不知道。” “晴天和谁关系好啊?”相柳一边跟着走一边四下打量公司环境,心有余悸似的担忧:“对方会不会记恨 分卷阅读131 到我啊?” “相柳是吧。”大概是嫌她问题太多,主管奇妙已经明显有些不耐烦了,她停下来看看时间:“现在是九点十分,因为你的原因,我们今天都迟到了。” “...所以呢?我可以中午请你吃饭赔罪的!” ——一起吃饭就可以一起聊天一起搜索信息了! “谢谢你的好意。今天中午部门会有视频会议,我只有十分钟吃饭时间。”奇妙脸色缓和了些,虽然严厉但分享的的确都是干货:“我建议你现在提前去卫生间,给自己倒一杯水。因为当你进入办公区域后,你会发现,时光飞梭是真的。” 55. 嫌疑人(01) “所以说,这人与人的…… 一路沿着另外一栋楼直接进入地下一层, 相柳跟在对方身后四处打量着走廊。 这里看起来也就是非常普通的企业,宽宽阔阔安安静静冷冷清清,总是给人一种地广人稀好像并没有人在工作却总能获利上亿的神奇感。 “我这边给你申请了新的耳机。”奇妙推开其中一扇办公室的大门, 里面大概三十多人坐在办公室里,坐在电脑前不知道在做什么。 很多女孩画着精致的妆容端着咖啡杯, 看到相柳出现好奇的打量着她。 “谢谢。”相柳接过耳机, 像是好奇似的四下打量:“是不是特别容易摸鱼, 我看大家都感觉很闲的样子。” “——我们要忙死了!”听到相柳的误解, 奇妙义正言辞的否认:“你看我们连在走廊晃的时间都没有。” “...哦。”一想到自己要像电台主播一样戴着耳麦推广,相柳竟然觉得很好玩。 “前面这个办公室就是你工作的地点——” 奇妙推开旁边的红木大门像是打开了另外一个远超人类认知以外的世界,相柳瞬间愣住了。 巨大嘈杂的声浪在相柳面前建立起排山倒海的气势, 然后朝着相柳劈头盖脸的倾泻。 声浪之中,隐藏着几个关键词。 “非常划算。” “针对您的。” “特别优惠。” 整个营销办公室没有窗户,所有的照明和换气都需要机器稳定运行。 而整个办公室内所有人对着电脑屏幕热情有劲的推荐说服, 手下还不停的在电脑上敲击着客户画像。 这只不过是一份销售工作, 有没有自豪到宛如拯救世界的程度。 相柳不由得抬起头望着天花板,和众人的工作劲头相比, 日常工作的白炽灯和新风系统的声响顶多算是一场无病呻吟。 “——大家停一下。”奇妙在微信中示意众人暂停。 然而无人应和。 一个人刚挂断电话,另一个人就已经接起来。 所有人都担心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都怕在等待别人的过程中被赶超,于是更加卖力的处理自己的耕地,以至于根本不听主管领导的话。 已经写好编码正常运转的机器,除非被人关机, 否则不会主动停机。 这样往复循环, 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通知一件事,给大家核半个小时的工作时间。” 收到这样的信息,所有人很快暂停了外呼。 望着这样的群体效应, 相柳不由得哀叹:所有人都核半个小时的工作时间,算下来大家都站在同一起跑线,和没有核有什么区别? 奇妙像是早就知道众人心理似的,回过头冲她若有若无的笑了一下。 “新来的同事相柳,那个谁,你来带一下。” “——你和我们这之前的同事小佘长得好像啊。”被指定的师傅冲相柳礼貌的笑笑,随即又追着奇妙:“领导,那我带新人有核量吗?” “核什么量,”奇妙一脸不情愿:“公司给你发的工资里本来就有一项叫做服从公司管理,你干你日常的工作,要什么核减。” “可别人都不需要带新人,这样对我不公平——” “公司不是给所有人都会平等的给机会的,”奇妙抬眼有意无意的指点道:“你也知道办公室里的同事上周二婚,她今年都 分卷阅读132 四十多还没有生宝宝呢,领导这边还问我到时候她休产假了,谁顶替她的岗位呢。” “相柳是吧,”听到奇妙这种算提点不算承诺的话,师傅脸色明显好看许多。她转过脸望着相柳:“我们的工作特别简单,我说你听就行。” “...好。” 相柳心道:只要你说说关于晴天的事情就行。 “之前的晴天呢,还是她介绍我来的。”工作算记没算记的,师傅也没有刻意要求。相柳凑在对方身边,等着电话接通之前的几十秒钟里,算是抓紧时间采访明星似的:“她人呢?” “不知道么,听说前两天晚上回家太迟路上遇到袭击了。”在电话接通前,师傅捂着话筒很随意道:“所以说,千万不要加班,回家的安全都无法保证。” “不是呀,”相柳做出一副本想说,却又忌惮似的,手掌护在嘴边,小心翼翼道:“听说她是被人切掉手指的,警方查过是私仇。可是她基本上就不回家,也没有什么亲戚朋友,就只是天天上班。” “(⊙o⊙)…”师傅手指抖了半天,却还记得习惯性的戴着耳机按下接听键... 平稳有力的接完客户电话之后,师傅深吸一口气瞪大眼睛望着整个办公室,叹息一声:“如果说有人要害晴天,那只有她的竞争者:庆庆。每个月绩效排名的时候,晴天第一,庆庆肯定是第二的。或者庆庆是第一,晴天是第二的。” “庆庆是谁?”相柳下意识抬起头,寻找庆庆的座位。 “月初庆庆从来不上班。”师傅嘴角扬起一丝神秘的微笑:“庆庆从来都是月底从早上9点开始直到晚上9点,一直电话营销。” “而且,庆庆在常年的工作中,已经建立了一套电话营销心理战术。按照以往我们来说,是有优惠询问客户是否参与。而庆庆是,有优惠降临,客户需要提供什么才能参与,所有询问都是A或B,不给客户开放答案。也奇怪,我们这些真正没有任何技巧,没有套路认真询问客户的,客户很少答应。但是庆庆那种好不尊重客户真实需求的,预设客户已经同意的,客户就真的很容易就答应了。” “所以说,这人与人的沟通,到底是真心重要,还是技巧重要?” 普通人的工作时间一般是早九晚六,胜天集团对于员工的福利尤其看重,所以工作时间也严格按此执行。 而庆庆根据自己的研究,认为客户一般会在早十点至十二点半外呼接通率好,而下午的三点至六点面谈营销率高。 下午七点至晚上九点,接通率营销成功率高,因为很多客户这个时候都会有一个心情——啊这么晚还有工作人员加班 中国人最常念叨的,是不看功劳看苦劳。 很少有人可以硬下心肠拒绝加班至深夜的人的要求。 于是庆庆靠技巧,所向披靡。 而晴天全靠每天认真下苦工,所向披靡。 相柳藏在卫生间将庆庆的信息发给贺峥宇。 “其实从我调查的情况来看,如果庆庆是像大家说的那样,靠技巧工作,那我认为她不会铤而走险做这种事。”相柳说完,又加了一句:“但是不妨碍你们可以调查下。” “嗯。”贺峥宇点点头:“你还好吗?今天公司气氛怎么样?” “还好啊,”相柳靠在卫生间,眼波流转蹙眉直觉有点怪:“就是,现在的企业内员工竞争这么激烈吗?明明有曾经朝夕相处的人遇到了危险,整个公司的人竟然连想都没有想过。” “——你什么时候下班呢?”贺峥宇这边刚从李晨家出来,听到相柳的电话忽然很想将车停在路边,抱在方向盘上静静听着相柳的声音:“我们能不能见面说,我想见你。” 相柳看看手机时间,已经双眼放光:“那你现在开车过来,我看着附近有很多什么大众必吃榜。听说这边的泰餐很有名。” “我不喜欢吃那些奇怪的东西。”一听说那些酸酸甜甜的口味复杂的食物,贺峥宇已经开始觉得浑身发痒。 “你信我呀,”相柳着急的对着空气摆摆手:“他们家的冬阴功汤不是用料粉熬的,而是真的有虾有那些草本食材放进去煮出来的,是真的又鲜又辣的,喝完之后特别舒服!” 说完之后,又怕对方不够相信,相柳又加了一句:“是真的,我不会骗你的!” “你一说不会骗我,我怎么感觉心里这么虚呢。”贺峥 分卷阅读133 宇不由自主嘴角上扬,已经开始发动汽车:“我先去店里给你点餐。” “嗯嗯,我一会儿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相柳此时宛如小时候得知父母要接自己放学时满满的期待。 胜天集团顶楼办公室。 白泽倒在沙发上,将手里的《善战者说》放在手边茶几,一会儿抬起手腕看看时间一会儿手掌摸摸胸口,佯装着平淡无奇。 手表忽然响起整点的闹铃。 男人几乎是从沙发上跳起来似的。 他对着镜子中浑身上下笔挺精致甚至连发型也恰到好处的蓬松与自然,这才打了个响指。 毕方已经为他拉开办公室的大门。 男人大步走入电梯,一只手随意的插/入口袋,抬起头想起什么似的,嘴角上扬连眼神也带难得带了笑意。 随着电梯门关闭,电梯直通底层。 ——白泽曾经想过很多种和相柳重新见面的场景。 希望可以用重遇的美好,来消淡当年分离时的可怕。 却在刚出电梯门时—— 相柳刚刚随着同事进入另一辆电梯。 等到白泽追出去—— 相柳已经坐上贺峥宇的车离开公司。 他跟了上去。 几次加足油门,车头快要抵在贺峥宇的车尾—— 纤细手指握紧方向盘,发白的指节提醒着他此时的情绪指数。 却在看到相柳微笑的侧脸,心脏一软又松了油门。 手边的电话响起,提醒着他此时还有其他事要做。 白泽隐匿在睫毛之下的眸光闪烁,喉结滚动,嘴唇紧抿。 最终还是方向一转,朝公司驶去。 56. 嫌疑人(02) “我是来赚钱的,不是…… “你先上楼找位置, 我停好车就来。”正值吃饭时间,所有餐厅都是爆满需要停车场排位。 贺峥宇担心相柳挨饿,将车停在一边让她先下车吃饭, 自己停在距离稍远一些的停车场。 相柳乖巧的下车。 等到车门关上,带着春天的风穿过大衣与身体之间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她才像是醒过来似的, 第一次意识到一个人是孤单的。 明知贺峥宇不想吃泰国菜, 她下意识回过头有些怀疑打量对方:“你不会偷偷跑了吧?” “...我是那种人吗?”贺峥宇有些委屈:“等着, 我马上来。” 直到看到相柳离开,贺峥宇这才拿出电话眼神望着后视镜一脸冷峻:“左乐,我给你一个车牌号你帮我查下, 车型路虎SUV,号码是XXXX。” 等了几分钟之后,左乐这边回过电话—— “贺队, 这个车归属在张三名下, 去年十二月才落户的。” 从名字听起来并没有什么奇怪之处。 贺峥宇手指敲敲方向盘,试探着随口问一句:“你查一下陆武车祸那天, 这辆车有没有经过同样路线?” “...贺队,您老料事如神。” “...我知道了。” 前面有车引发车战导致陆武车祸死亡, 后面有车跟踪贺峥宇和相柳,说明自己查到了什么导致有人暗中忌惮。 ...是什么呢。 陆武临死之前,只暴露出当年在B省,参与白天集团的罪行。 是当年白天集团尚有余孽作祟么? 毕竟现在办案都讲究终身制, 如果有人任职期间有违纪违法行为, 哪怕后期不再任职,也需要回来负责。 正在思忖之中,李博然电话打过来:“大舅子是我, 今晚有时间么,年前喝一杯。” “...”贺峥宇心中一动,自己刚刚遇到尾随,当年案件的关键人就打电话约酒,一时之间竟然没有说话。 “咋了,她离不得你?还是你离不得她?” “...好。” b 分卷阅读134 r 等到贺峥宇停好车赶到网红泰国餐厅,上上下下跑了好几趟,都没有找到相柳。 “人呢?” “——我在旁边的北京厨房。”相柳接着电话无奈的从旁边餐厅的落地窗前冲楼下餐厅门口四处张望的贺峥宇招招手:“你不喜欢泰餐,我们可以吃大家都喜欢的粤菜。他家的老虎斑是能吃出来的鲜嫩,还有你今年过年回家吗?如果不回的话我们可以买他家的盆菜,到时候叫上同事一起吃。” “等我上来再说。” 等到贺峥宇三步两步上楼,相柳已经点好满桌的菜下巴搭在手掌心,趴在桌上等着他。 宽松的羊毛大衣搭在她身上,袖口露出一丝白色衬衣袖口,黑发窝在领口,淡粉色眼影显得精致又可爱。 看到贺峥宇出现,她双眸像是被点亮似的,整个人瞬间鲜活起来,挥动着双手:“我在这里,在这里!” “——点什么菜?” “点的都是上次我给你说过好吃的。”相柳一脸开心,随即又是一脸期待:“你过年要回家的吧,要回几天?” 贺峥宇望着对方满眼的“想和你一起过年”,嘴角上扬垂下眼帘藏起坏心思,随即又抬起眼想知道对方有没有了解自己的意图。 怕她get到,又怕她get不到。 只能笑着揶揄:“就这么离不得我?我还没让你见识我的厉害呢...” 相柳哪里猜到对方另有所指,随口点头:“你一向那么厉害,我早就见识过了。” “我还有更厉害的你没见识过。”贺峥宇偷瞄对方一眼,随即又低头红了耳朵。 “哪里?”听到贺峥宇自信满满,相柳也跟着好奇准备学习:“那我倒要好好学学。” 望着对方一本正经的主动学习,贺峥宇下意识脑补,不由得红了脸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相柳望着贺峥宇双眼放贼光,不知道他想到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顿时红了脸:“你在想什么贼心思呢?” “你没有贼心思怎么知道我的心思贼不贼?”贺峥宇干脆起身换了位置坐在她身边,刻意朝她身边蹭了蹭:“你身上好香,借我蹭蹭香香。” “贺峥宇你要不要脸?!” “——都说了多少次,叫哥哥!”贺峥宇望着对方眼眸中的自己,手掌撑着脑袋,一边抬起空着手帮她将头发掠至耳后。 相柳整个人缩在座位里嗔怒的拍了他一下:“你还没有绕着省厅办公楼学狗叫呢!叫你狗子还差不多!” 贺峥宇一把蛮力勾着相柳的脖颈将她拉在怀中,嘴唇凑在相柳耳边,脸颊贴着脸颊,轻轻学了一声狗叫:“汪。” 不是单字节的吐字,而是完完全全模仿动物的叫声。 对方灼热硬朗的胸口紧贴着相柳的身体,她甚至可以感受到对方有节奏的心跳。 相柳整个人快要着了似的。 半晌。 “——所以你们有没有调查庆庆?” “周叔这边调查过——”说到工作,贺峥宇表情认真起来,本想重述周叔那些乱七八糟的信息,然而总结到最后最直接的证据就是:“庆庆在案发当晚在家人开的餐厅帮忙收钱,她和家人并没有作案时间。” ——事实往往如此,当你觉得自己和对手狭路相逢避无可避到了有我没他的地步,然而对方可能完全没有感觉甚至对手早已突破开始更换新的对手。 “那也就是我,我查了一整,算是排除了一个嫌疑人?” 想起自己卧底的营销中心,瞬间又想起那些嘈杂烦躁的重复工序,不由得心里压抑。 相柳不由得叹了口气:“好吧,我继续再打听。” “怎么,不喜欢那个环境?” “嗯...所有的事情,如果变成一种必须要盈利什么的目的性,就特别没意思。”相柳叹了口气,又随即摇摇头:“不想了,先吃饭!你尝尝这个佛跳墙,你每天那么忙,可得需要补一补。” “...我补身体,那你呢?” 贺峥宇仰起脸,仔细的观察对方眼角眉梢显露出来的一丢丢证据,总觉得自己是不是理解了相柳某些潜在需求? “我当然是得赶紧买一副好看的麻将,到时 分卷阅读135 候你给我递牌。”相柳认真拿出电话挑选:“是该选哆啦A梦的牌面,还是HelloKitty的牌面?” 无论相柳是否在看贺峥宇,只要当她抬起头望向对方—— 贺峥宇一直是望着她,追着她逃离的双眼抿嘴笑:“只有两个人怎么打麻将???” “——相柳你学习了一个早晨,到下午一个电话都没有打出去吗?” 相柳坐了一个下午,问了很多观察了很多,发现每个人都很忙。 无论是否有技巧,每个人需要完成的营销成功量都非常高。 要知道所有的营销肯定是有拒绝的。 哪怕你随便找个人说给她一百万,接到电话的一百个人里肯定还会有1个人说不可能拒绝。 从来没有百分之百的成功,万事无绝对。 但这里要求的是,每天必须成功营销50户,第二天至少约10户客户现场谈合约。 “...” 面对别人对自己能力的质疑,相柳舌尖在唇边掠过,几次想要开口,却发现—— 承认自己不可以,比不承认自己可以,难多了。 没人愿意否定自己。 早晨还笑眯眯的奇妙此时却是一副相柳欠公司十万八千里的冷峻。 言语中却还是要虚假的关心:“我当然理解你可能新来所以营销技术差,那你至少也要做做工作,这样大领导问起来我也好回应说你虽然能力差但一直在努力。” 相柳被对方的质疑搞得一下子泄了气—— “我是来赚钱的,不是欠了钱来还债的,希望公司搞清楚。” 奇妙被相柳怼的半晌说不出话,下意识搬出领导:“你你你,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老大要将你留在这个部门吗,是因为老大认为你需要磨炼。我们能力不行是能力不行,可别让我这边上诉公司认为你态度不行。” 这种狐假虎威的话说的明明是来卧底调查的相柳更觉可笑。 “奇妙,我觉得领导找你做主管是让你来解决问题,不是将问题抛给领导。照你这么说,领导替你把工作协调好处理好了,你的工资给领导提成吗?” 奇妙这种落后于几十年前的管理方式令相柳只觉可笑,原本对于自己能力不行的内疚和怀疑完全消失殆尽,反倒是激起了自己回应对方的怒意。 “——你不干活你还有理了,实在不行我们这要不了你这尊佛,你别来了,我不要你?!” 这架真的是越吵越没水平了。 “第一,我是毕总聘请,我认为我还是想在这里工作的,只是工作总有能力强弱之分,目前我不算强手不代表我一直是。第二,不是和你个人私仇,不是为了和你吵架,你所反馈的领导对我的印象只是你以为。第三——我工作完成的好与不好,公司都是按照这个标准给我报酬,我相信公司也不会我干的差却按优秀给我发工资。所以,我干多干少都有公司公平考核,属于我的个人主观意图,若是大家合作的开心,我努力还有可能,你这么威胁真没必要。” 听到相柳这么说,所有人都鼓掌拍手—— “你——” 奇妙气到胸口起伏不定,半晌瞪了相柳一眼,大步离开。 当然最后相柳还是加班了。 原因是贺峥宇突然说晚上有事不在,那相柳自己也不着急回家。 另外,也是当初晴天是在11点左右遇袭,相柳想要了解清楚胜天集团灯火璀璨的大楼,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小相,你太牛了说的对。”其他同事一边说,一边继续工作。 “还好吧。”相柳皮笑肉不笑的耸耸肩,自己需要了解的情况尚无进展,就这逗人乐呵的话还真的和放了个响屁一样:“我要是真牛,是不是晴天就不会受伤了。对了,已经晚上十点了,你们都不回家吗?” “晚上十二点有班车。”同事看看时间解释道:“班车是六个小时一趟,所以下午六点要是没有赶上,不想花钱自己坐车的话,就可以在公司洗完澡吃完饭直接十二点坐车回家。” “哦...那我和你们一起等班车。” 说起来,在等车的过程中 分卷阅读136 ,尽管众人都在休息,但也有更多的人,为了第二天的工作研究数据研究方法。 包括那些主管办公室,就算再怎么没事,奇妙也需要在下午六点刷所有员工白天的业务数据,等到汇总上报,也是到了晚上七八点。 都知道也是企业的坑,却没人有能耐做英雄。 “对了,你知不知道咱们公司谁开小型车,比如丰田亚丽丝?”等到夜里的风吹过相柳的脸,空气里弥漫着带着露水的春芽味道,相柳望着天边一轮弯月,长吁一口气。 “还真没见。”同事耸耸肩,看到相柳往私人停车场走,善意的提醒:“亲,你下次最好坐地铁上班,这边停车好贵的,一个小时两元,这算下来一天至少三十块钱吧。” “呃...我今天上班还没赚钱呢。那我把车停公司门口的路边?” “呵呵,有同事没事专门拍公司附近的违停报给交警,来换取奖励分值可以转成话费使用呢。” 相柳半晌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样的公司,这样的员工,这样的领导,还能活到现在。 牛。 57. 嫌疑人(03) “鉴于可能有些同事对…… 贺峥宇按照李博然留的地址, 来到一家地下酒吧。 “吃什么?”李博然难得穿着常服,短发卫衣显得精神气十足。 只是常年工作养成挺背垂肩的习惯还是很容易就暴露出他纪律部队的出身。 贺峥宇将手藏在外套口袋,随意的坐在对方面前, 习惯的四下打量确定没问题之后:“随便。” 越是吵闹的氛围,越能确保彼此谈论的东西无人知晓。 “她呢?”李博然给贺峥宇倒了一杯茶, 自己举杯一饮而尽, 这才以相柳为由开始。 “最近有了新案子, 她去卧底了。” “...卧底?”李博然眉梢微挑, 冷哼笑一声:“你们可有意思。” 不等贺峥宇解释,李博然胸口突然涌起一阵怒意: “当时在B省也是,说的是没有人了, 说的是很简单了,说的是各种承诺,哄着一个大学还没毕业的学生接近黑/社会老大的儿子。不成想最后竟然被少东家邀请成为保镖。对于卧底来说被对方信任当然很好, 可是最后落的里外不是人。对于白泽来说她是直接导致自己家族败落的原因, 于是只靠着四年来唯一一次窗外凝视超过三秒就确定姑姑姑父——” 说到这里,李博然抬眼望着贺峥宇泛红的眼角, 这才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了。 “很多卧底到最后...沉于深渊精神分裂。”李博然垂下眼帘睫毛微颤不敢再看对方:“她们没有经过专业的演技心理辅导,就只靠每一次的全情投入。” “——你找我来, 是相柳的案子有了突破,对不对?” 越是深居高位,越不会浪费时间在这些心灵鸡汤上。 贺峥宇听着,忽然明白对方想说什么:“是你来找我, 不是她说明——” “你还没有上报, 对不对?” 李博然摇了摇头,半晌将桌上的一杯啤酒一饮而尽:“之前案件结束之后,她并没有用回本名迁至邻省重新工作的时候, 我就知道她想做什么。以我们对白泽的性格了解,他只要不死就一定会回来找相柳报仇。” “为什么,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贺峥宇深吸一口气,半晌提出自己心中所想:“白泽喜欢她?” “据我所知,白泽很喜欢她。但是她...我不知道。” 说到这里,李博然望着贺峥宇,忽然低头抬起手背擦过眼泪:“——陆武的死亡,根据我的调查,现场出现的车辆,很多都是套牌车。但在其中一辆超速摄像头拍下的路虎车司机,是白泽。” “他回来了。”李博然抬起手本想抓住贺峥宇的胳膊,想想又收回:“你和相柳最近一定要注意安全。” 贺峥宇瞬间想到中午跟踪自己的车辆,仰头将桌面啤酒一饮而尽,抬眼望着对方:“他已经找上相柳了。” 李博然呆愣半晌,抖着嘴唇眼神逃离希望寻找一个地方存放心中的不安:“我可以做什么...不行我得告诉上级部门...我们得告诉捷尔,要不然对于她太不公平了!” 贺峥宇想起什么:“捷尔?是她的真名吗?” 分卷阅读137 “小名。”李博然嘴角上扬:“我表妹全名简捷,小名做事迅捷的捷,不过尔尔的尔。捷尔,因为小时候做事拖拖拉拉,我姑气到不行,专门改的。” 等到相柳回到宿舍,抬头看到贺峥宇的房间还是漆黑一片,不由得有些失落。 以前也是这样,回到宿舍洗过澡,看看书追追剧,蒙着被子大梦一场。 现在却期待洗完澡和贺峥宇一起吃饭,一起看书一起追剧,然后彼此陪伴依偎。 想什么呢。 当务之急是抓住伤害晴天的凶手。 相柳拍拍脑袋,扛着心中压力,打着哈欠回到宿舍。 毕方忽然发来微信:“第一天工作,怎么样?” “这样的公司,真不想再去。”相柳毛巾搭在脖颈,举着电话,实在没有办法说假话。 怪不得所有公司都在追求社会名誉。 有了名誉就好像给所有员工一个可以安眠的梦。 除了在外人看来非常好听的名声,除了在外人看来一些拿得出手的福利—— 员工失去的,是随着年龄增长,越来越固化的思维。 思维越固化,公司越压榨,等到有一天压榨不出价值,这个员工就被淘汰了。 道理谁都懂。 但温水就算没有味道,大家也习惯了不想跳出去。 毕竟煮了一大锅青蛙,要死大家一起死。 那为什么,其中一只青蛙会遇袭呢? 想到这里,相柳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重新拿上外套,去找晴天。 “警察了不起吗?可以随意将病人叫醒?” 晴天这两天的气色明显比之前好很多。刚刚睡着的她被相柳吵醒,郁闷的本想大喊,再看到晴天身边的医生,又默默的憋了回去小声嘟嚷着:“我朋友都没在...” “晴天,我知道你受苦了。”相柳顶着两坨眼袋:“成为众矢之的,不容易。” 听到相柳温柔的抚慰,晴天眼神瞬间由原先的防备转为柔软。 她低下头,握紧拳头,不想再提:“算了。” “你一直拒绝配合,”相柳坐在她身边,追着观察每说一句话对方的表情变化:“是因为你知道,凶手不止一个。” 听到相柳的话,晴天整个人抬起手遮住脸,用力尖叫起来:“我害怕——我不想再回忆——” 但这次的晴天,已经和之前相比非常配合。 她终于卸掉防备,乖巧的坐在病床上:“因为马上过年,我担心耽误工作进度,那几天几乎是睡在公司的。当然也有幸见到了毕总。毕总问了我一些关于工作的建议,我便说了很多。我建议多劳多得,按量发钱。也建议增加工作内容,因为我晚上九点多在这里等着班车还不如做点事情等班车。结果第二天说上班就看到大家脑袋聚在一起黑着脸说着什么。” “等到我推开门的时候,所有人都静止下来,面无表情望着我。” “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六国大封相,封的就是我!” “当然,只要能赚钱,我根本不会在意别人怎么看。” “结果下班的时候,走廊的灯灭了,有人从后面袭击我。”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是手指和下体的剧痛,脑子里划过闪电...我不想再回忆了。” 尽管还有很多疑问,但至少,相柳有了新的破案方向了。 “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过分?!!!” 等到相柳的车刚刚拐进宿舍大门,贺峥宇突然从门卫大叔的值班室冲出来,人影在车灯前晃来晃去,吓的相柳一个刹车,车厢内所有东西瞬间滚落在地上。 “你知不知道我刚才差点撞到你!” 相柳看看车厢内时间显示此时已经是凌晨四点,被对方一吓,整个人瞬间精神抖擞,完全没有了睡意。 贺峥宇整个人晃晃悠悠跟过来,见到相柳的瞬间整个人倒在她身上—— “——你喝酒了?”闻到空气中的酒气,相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半扛半驮的 分卷阅读138 将他带上楼。 “你去哪了?” 喝醉了的贺峥宇几乎是长在相柳身上似的:“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在卧底,需要随时和我联系!你看看我刚才给你打了多少电话!” “我知道了,以后随时向你汇报好不好。” 眼见相柳将他放在床铺上,贺峥宇一伸手一转身,相柳已经倒在其身下—— “贺峥宇!——” “晚上,睡觉!” 相柳被其箍在怀中,整个人感受到对方身上炙热的体温,只觉哪里都神奇哪里也都不能碰。 就连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都像是一种带有含义的邀请,敏感而多情。 “贺峥宇!——” 相柳语气软了些,手指尝试戳戳对方的脸颊,不仅没有令对方松开,反倒箍着腰间的手臂更加用力。 “...捷尔。” 原本还准备挣扎的相柳听到对方梦呓这个名字,愣了半晌,只觉像是被人从海里突然揪起来似的,用力的眨眨眼,深吸一口气—— 恋爱中的简捷说,自己喜欢的人和自己在一起,就这样吧。 感觉还没有睡多久,闹钟就已经没眼色的呼喊。 相柳下意识转身抬手去够—— 身后男人瞬间睁开双眼胳膊宛如蟒蛇一般掠至她腰间,一把将她勾在怀中。 湿热的呼吸从相柳的后颈传来,带着男人睡的米糊的腔调:“再睡半个小时。” 一个小时后。 “我要去上班,迟到了!” “...”想起相柳要去胜天集团,贺峥宇瞬间想起之前跟踪的车辆,心脏一沉佯装离不得她:“不去了,让左乐去。” “我马上就查出来了。”相柳挣扎不得,干脆一脚踹开对方:“昨天晴天好不容易承认,就是公司里的人。” 说到这里,相柳想起什么似的,幽幽叹了口气:“你说人类,怎么可以对同类做出这么残忍的事?” 也不知道贺峥宇是故意还是无意,平日出差都只需要二十分钟收拾的贺峥宇,今天从起床到送相柳上班,竟然用了一个小时。 以至于,相柳是想当然的迟到了。 奇妙站在大厅,垂下眼帘望着相柳,连说话都懒得同她说,侧身示意相柳立刻进入自己的办公区域。 “鉴于可能有些同事对工作不擅长,我找了一个小道具,可以帮助大家提高对工作的重视程度。” 等到相柳进入办公室,奇妙紧随其后进来关上门,虽然说的是开晨会,眼神却望着相柳,摊开手掌,里面放着一根皮筋。 58. 凶器(01) 奇妙的惩罚连坐制确实起…… 已经快被这样的工作整出PTSD了。 “你什么意思?”相柳抬起头一脸戒备望着对方, 藏在衣袖中的拳头已经握紧。 “没什么,”奇妙并没有错过对方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恐惧,她欣赏了几秒, 直到相柳的脸上再也看不出恐惧,这才算是满意的笑笑, 将皮筋放在相柳的桌面:“没什么, 担心你头发影响工作, 建议你扎起来。” 相柳挑眉不语, 半晌将皮筋收起来。 “大家注意下,”奇妙走至办公室的中央拍手示意众人一起开晨会:“现在公司要求每天有过单或者营销量才可以下班。说到这里,尤其是你相柳——” 大庭广众之下突然被cue, 坐在后排的相柳抬起头,越过众人的位置,和奇妙对视。 奇妙眼神闪过一丝狡黠, 嘴角却依然保持微笑:“你刚来要是不会也要多多问问你周围人, 你不能一直落后,否则很可怕。” “为什么可怕?”这倒不是相柳故意刁难, 而是—— 大概是因为明白这不是自己的主要工作,所以心中的安全感和依赖感并没有坍塌。就算这里的工作做的不好, 也不代表自己个人价值有任何问题,所以相对来说无动于衷。 而其他以此为生的同事,就比较难过—— 看到相柳质疑自己,奇妙白了一眼对方 分卷阅读139 抱着胳膊冷哼一声:“那你一天来这里上班不工作不赚钱你图了啥?!还有那个谁, 别以为让你给相柳当师傅就可以放松, 你看看你教的什么成果?!你说你营销电话打不了,你传道授业也不行,你是为了每个月当垫底的吗?” 听到奇妙话题一转, 一直在帮助相柳的师傅不由得红了脸低下头默默不言。 “对不起我连累你了啊...” 奇妙的惩罚连坐制确实起到了作用。 相柳一个早晨总算是拿起耳麦,切换系统,勉勉强强算是呼出去十个电话。 “——相柳,别工作了,”有同事经过中午正在加班的她,小声提醒道:“你本月的进度已经落后,就算你现在不停的工作,你这个月的工作值也非常少,你还在最后。奇妙说你,只是从她利益出发做出组长该做的督促,你当没听见就行了。” 既然无论是否工作都已经无法更改当月工作评比结果,那为什么还要继续工作? “话是这么说,但是...”相柳刚刚提起想要工作的心情被同事打消,不由得又有些内疚:“我影响到了我师傅,那我是不是得为我师傅努把力?” “她?”其他同事瞥了一眼相柳师傅的位置,脸上露出一丝讳莫如深的笑。 “尽管我不是全情投入,有的时候也会着急的希望自己有电视里的金手指,随便在键盘敲两下,就可以变动奇妙的系统数字,这样就不用干活了——”相柳说着趴在桌上双手捂着太阳穴长叹一声,仰天长啸:“大家真的很辛苦啊!” “虽然是体力工作,像庆庆那么聪明确实稍微轻松些,像晴天那么辛苦确实被领导可以看到,大部分就是我们这样,高不成低不就,都说干的不好就辞职,但大家来就是为了工作不是为了辞职。这不,晴天受伤了,你师傅补上来了。” 听到大家在谈论八卦,其他同事也跟着凑过来望着相柳师傅的空座位,撇撇嘴摇头:“想当初,你师傅和晴天一起来到胜天集团,当时分了电话营销组和邮件营销组。因为邮件营销组的邀请,你师傅不顾电话营销部门主管的挽留,毅然带着晴天等人转组。” 真没想到,一个大集团里的螺丝钉团队,竟然也有这么错综复杂的人际历史。 “按正常来说,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如果晴天认为跟着我师傅走了错路而和她交恶,我觉得以一个可以被领导看重的晴天来说,她不会这么小肚鸡肠。” 随着见识和眼界的变大变宽,人们之间的关系其实越简单。 先确认自己的行为是否有误,再去核查别人的行为是否主观故意。 所以越往上的人,思维方式简洁,行为简单。 这也就是为什么基层简单人际之后通过各种行为心理暗示煽动宛如一场宫斗,而高层错综复杂之后,也就是抢公章关服务器这种最原始的手段。 “晴天确实不会这么想,所以天回来之后给我们教了很多发邮件的技巧。通过邮件群发先铺一遍,之后再一个小时内再电联。很多客户看到电邮的时候我们刚好电话就打过来,提高成功率。” “...”相柳停下脚步,愣了下:“所以晴天的工作,是编写营销类的短信方便大家提高工作效率?” “要不为啥毕总喜欢她,一颗懂得改变自己的螺丝钉谁不喜欢。” 像是听到火柴被划燃的声音似的,相柳觉得自己应该是找到了什么细枝末节。 她随意找了个借口回到办公室,直接找奇妙:“麻烦你给我一份近一年整个电营团队的绩效考核记录。” “不好意思,这个牵扯到别人的隐私,我无法提供。” “我是——”口袋里的警官证被相柳握在手里又松开:此时如果贸然脱马甲一来引起奇妙对自己抵触,二来就算得到绩效表也不一定能够直指凶手。 想想,又收回。 回到办公室,还有同事放弃中午休息时间继续工作。 相柳想了半天,拿起电话给毕方的微信号发微信—— 既然你主动邀请我卧底证明企业无错—— “半个小时内,我要整个部门整年绩效考核明细记录。” “不给,就是有问题。” 顶楼办公室,水晶灯温柔闪烁着金色的光。 茶几上的电话忽然屏幕闪烁 分卷阅读140 。 躺在旁边沙发上看书的人忽然将书滑至胸口,纤长手指拿起来,苍白帅气的脸瞬间被屏幕的光照亮,就感觉...刚醒来似的。 手指轻轻滑动几下,算是发了信息。 “——毕方。” 等到毕方出现在办公室,男人早已坐在办公桌后面,循声抬手—— 手机已经被毕方接住。 “协助。” “是。”毕方打开手机看到相柳提出的新要求,忙不迭拿出自己的电话安排,结束之后望着白泽半晌没有离开。 “说。” “先生,”在众位员工面前一向高高在上器宇轩昂的毕方此时却对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尊敬臣服:“照理来说,就算是警方查案,只管去查就行,我们何必主动邀请对方卧底呢。万一被对方查到什么,我们这几年的蛰伏...” 白泽眼神从电脑屏幕前移开,一副心不在焉的似笑非笑:“一群天天为了不当最后以至于主动放弃休息放弃休假,蠢到自己就可以逼死自己的人,能闹出什么幺蛾子。只是公司需要蠢人,却不需要恶人。员工之中若有人因为工作就要夺走别人的人生,动摇大家工作的安全感这才是我们的心腹之患。” “现在有人愿意为我们清洗,非常欢迎。” 毕方没有说话,却深以为意。 伤害别人虽无法评比出个谁上谁下,只是—— 死去的人,离开了这个世界。 那些因为伤害要用一生中的每一天必须去面对的人,才需要更加无法想象的勇气。 “是。”毕方颔首表示了解—— 白泽哪里有道德正义。 从来都是,以利己出发。 就算对方目的其他,掰也要掰到利己的方面。 等到利用完,再如同用过的卫生纸一般丢弃。 “跟踪相柳的人?” “上次被姓贺的发现了,这次我们更加小心。” “我让你们准备的货?” “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用。” 相柳收到需要的文件,粗略看了看走出办公室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直接发给贺峥宇:“贺队,晴天之前在公司为了让大家工作提升效率,一直主动在做策划邮件广告。凶手刻意切掉她的手指,就是阻止她后期继续做这件事。从这张考核表上看,如果从更改工作方式之后,谁由前排调至后排,就说明谁有动机。” “嗯...”贺峥宇正和左乐在法医中心听着裴湛的介绍,脑海中那辆跟踪两人的汽车挥之不去,蹙眉半晌道:“胜天那边你回来吧,下午我安排李晨去出一张搜查令和调查令,整个团队不就不到五十人么,我们几个车轮战,问完我觉得比你在这里面天台呢白上班不拿钱效率高。” “贺队。”听到贺峥宇让自己撤,相柳心中不满:“我们当初就是因为强制要求调查导致企业消极配合,况且我们已经有目标——” “你的目标今天换这个明天换那个太慢,再等两天过年了凶手都走了。”贺峥宇无法直接开口告诉她有人跟踪,只能语气生硬道:“裴湛这边已经找出来凶器。切断晴天手指的,是刀锋0.20.5毫米锋利锐器,有可能是水果小刀。而另外凶器,是直径约6厘米的木质圆柱体,木头大概使用多年质量比较差,容易剐蹭木刺。且不说你的嫌疑人没有确定,凶器你确定了吗?” “——你又这样?!”相柳总觉得自己马上就可以看到结果,偏偏遇到贺峥宇准备另辟蹊径,感觉好像是在怀疑自己的能力:“也不急着半天时间,你刚说一切,就等我们晚上见了再说。” 说完之后,相柳不由得低头对着电话另一端,语气软软:“好不好?” “——”贺峥宇深吸一口气,耳朵像是被点着了似的,心下酥软:“那你注意安全。还有,晚上我去接你下班。” “好。” “——你等等,”听出相柳准备挂机,贺峥宇又追上一句:“你让我想想还要什么要同你说。” 电话内沉浸了三秒钟。 两人都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周围人事的嘈噪声,还有彼此愿意等待的那份心情。 “正上班呢,要说什么?”相柳有些不好意思 分卷阅读141 环顾四周,手指玩着头发拘泥道。 “嗯,左乐在看现场周围汽车的视频,我们之前求的平安符你收着吗?” “嗯。” “我们晚上吃什么?” “都行。” “我几点去接你?” “——贺队,”相柳被对方没话找话逗得哼笑:“我也很想你,特别想和你待在一起。” 电话挂断,相柳转过身,正对上一直在笨鸟先飞休息时间加班的同事疲惫的脸,吓了一跳。 “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对方从相柳身边经过,转去卫生间拿了一把拖把:“我把我的座位弄脏了,现在找东西拖一拖。” 59. 凶器(02) “见过那么多黑暗,你还…… “是把什么东西弄洒了吗?” “嗯。”同事低头应了一声, 嘴里小声嘟嚷着:“你师傅吃完饭回来说要吃水果,汁汁水水撒了一地,我去帮帮忙。” 担心被窃听的相柳心脏缓缓落回肚子里。 她在卫生间内一摆拖把中取了一根递给对方:“我看这个标签上写的是办公室, 你拿去用吧。” “嗯。” 准备离开之际,相柳想起贺峥宇所说凶器细节, 下意识又回头望着那一摆拖把—— 标签写着“厕所”的那一根, 似乎用的比较久, 在标签边缘, 有一丝褐色的痕迹。 不多时,警笛声已经在公司楼下响起。 公司停车场大叔还准备以车位不够拒绝—— 警笛吱的一声,贺峥宇划下车窗冷峻一瞥—— 大叔下意识高举双手放行。 “哎——你们不能进——” 看到贺峥宇和左乐等人一起进来, 前台小姐还准备询问—— 左乐冲对方露出手中调查通知书—— 傻的当场愣在原地,而聪明的早已打电话告知上级主管。 直到贺峥宇到达之前,电话营销部门还在拨打营销电话。 所有人全部带回市局。 相柳走在最后, 和贺峥宇对视一眼, 将自己收起来的拖把交给左乐拿去化验。 一直以来的提心,随着彼此之间的一个眼神就已经放下来大半。 等到所有人之后, 相柳抬起眼望着贺峥宇,走在办公室的最后。 贺峥宇默契了然, 跟着相柳一起从最后一排各自选择距离最近一排开始检查割破晴天的小刀。 两人脚步同时踩在铺着阳光的第一块石砖上。 “我师傅的笔筒里——”相柳想起之前同事所提,找到了锋利无比的小刀。 贺峥宇戴着手套将其拿起,从口袋里取出鲁米诺试剂,在小刀的根部, 确实有发现。 相柳和贺峥宇帮着同事将所有车门关闭, 目送大家车队离开。 两人这才回到自己车里,车头从地下车库跃出的那一刻—— 整个城市的夜空升腾起灿烂烟花。 “都忘了,原来今天已经是除夕了。”相柳转过脸望着窗外的美景, 下意识放下车窗,呼吸着窗外的空气。 车速带起的风猛烈和刺激,相柳头发瞬间飞起,明眸红唇长发飞舞,竟有些夜间精灵的妖媚。 贺峥宇从后视镜里打量着她,从眼角流露出的灿烂到弯起的唇角,再到白皙的胸口起伏... 喉结滚动,收回眼神,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重新用力。 “在胜天的几天,我感觉好像已经过了半辈子。”相柳关闭车窗,转身脑袋凑在贺峥宇面前,盯着对方认真开车的脸,满腔各种话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贺峥宇自然而然的微微侧脸,蹭蹭她的额头。 “太无法理解了。”相柳转身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以至于我反复在回忆是不是我带了偏见,是不是我的能力问题。” 分卷阅读142 “你知道百分之九十的案件,尤其是极端案件,”一声叹息在车厢内幽幽升起,贺峥宇面无表情:“都是一时之间的想不开。” “你没来之前我还在凤溪村处理过一场灭门案。” 贺峥宇刚准备说,忽然想到现在夜间怕相柳害怕便又停口。 担忧偷瞥对方反应,直到听到相柳接话,这才继续道:“当初村子里有一对夫妻,丈夫有一个好朋友经常来蹭饭,三个人关系很好。结果丈夫因为抢劫入狱几年,入狱之前还给他的好朋友说,多帮衬帮衬自己的妻子。” “——两人帮衬在一起了?”见过太多人性的相柳甚至连表情都懒得做,胳膊搭在车窗撑着脑袋,冷哼一声。 “是。”贺峥宇点头:“等到丈夫回来,三个人还依然偶尔一起吃饭,打招呼。” “这也太尴尬。”相柳蹙眉反感:“虽然我相信妻子可能确实这几年很辛苦因为好友的帮衬而产生感情,但要知道丈夫是去坐牢,总有一天会回来,就算你们是真爱,那就尽量避免不要见面了。” “她没有么。” “于是有一天,丈夫想不开,去了妻子的新家,将全家人全部砍死。尤其是妻子,等我们到的时候,找了整个院子,最后是在小仙女床上和被子裹在一起,没有人样了。那一次,我们所有人三天没吃肉。” “你问他有那么恨吗?他说也不是,就是听见村子人说了闲话,等到人回过神,已经刀上滴着血了。” 贺峥宇叹了口气:“等我们带丈夫走的时候,村里的人又开始追在后面说闲话。” 相柳抬起头想了半晌,抱着贺峥宇的胳膊,贴着他冰凉的衣服心却是暖的嘴角上扬:“见过那么多黑暗,你还好好站在这里,真好。” 说到两人的生活,贺峥宇这才空出脑子:“我看今年过年是没有办法好好休假了。稍后我们做个初调,让没有太大问题的大家先回家休息,只要不离开这个城市随时回来协助问询就行。” “然后——”贺峥宇看看时间:“争取在12点前可以下班,我们好好待一会儿。明天我们找时间好好吃一顿。” “嗯。”相柳点点头,手里电话忽然屏幕闪起—— “2021年第一件特大新闻:胜天集团总经理毕方已经和当地ZF签订新的战略合约,在未来两年内提供一万个工作岗位,将带领我们本省经济一大跨步!” “欣瑶。” 幽静的问询室将外面的焰火灿烂隔绝在外。 贺峥宇和相柳坐在桌子的另一边,礼貌的示意之前一直在休息时间工作的同事坐下来。 经过大家审讯前的小会商议, “我们找你来,是关于晴天的遇袭需要你的帮助。”相柳轻轻的冲对方笑笑,提前说清找对方的原因,降低对方的抵触情绪:“你不用太紧张。” “...那个...”忽然听到相柳叫自己的名字,欣瑶竟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工作以来,她的名字都是“我的工号是0047”,而如今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这才一点一点想起自己现在已经不是工作状态。 “什么?” “...核...量...么?” 欣瑶低头想了半晌,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开口询问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相柳和贺峥宇楞了一下,彼此对视两眼,半晌竟然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欣瑶,比起你的工作,我觉得你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相柳凭借自己曾经做过类似的工作,真心实意劝解道:“我当然知道我可能根本理解不了你对这份工作的认真和真心,但是我觉得...我觉得我们应该相信,你的能力不止如此。” “你不要给我戴高帽子,也不要给我熬鸡汤——” 欣瑶脸上闪过一丝拒绝,令相柳觉得自己像踢到了一块铁板。 相柳向后仰了一下,将自己藏在黑暗之中,仔细观察台灯之下欣然表情的细微变化:“你觉得我在骗你吗?能够重复做当前这份工作,已经很说明你对工作成果的追求。若是这份工作牵扯到人类社会发展倒也罢,或者是这份工作换来的工资至少也是五千以上,我觉得也还能接受。问题是,这份工作你辛苦到每天要耗费14个小时在上面,然后用剩下的10个小时吃饭睡觉照顾家庭。就为了是胜天集团的员工,你觉得有必要吗?” 分卷阅读143 “...你不懂。”欣瑶已经好久没有说过除了有关营销和基本生存以外的话了。 她很愤怒的敲敲桌子,张张嘴巴半晌想要向相柳证明些什么—— “我花了一个小时,给那个客户说不要提起诉讼——” “...”相柳想要努力听懂她想表达什么,听到的,确实对方宛如向领导邀功一般的话:“你想说什么?” “...你不懂。”欣瑶整张脸憋到涨红,双拳用力的砸在桌面上:“你不懂!” 眼见相柳的怀柔政策无法沟通,贺峥宇直接采取单刀直入—— 所有晴天受伤的照片落在欣瑶的怀中:“这是晴天受伤的照片,这是断指,这是我们在你们公司卫生间拖把上找到的受害人血液以及你的指纹——” “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看到晴天受伤的照片,以及现场照片,欣瑶下意识摇摇头将照片推向一边:“不关我的事,是她咎由自取,她偷我的短信模板!” “不关我的事!” 欣瑶已经听不进任何话,所有的思绪和注意力全部笨拙的为自己辩解。 周叔和李晨这边找到刚回家休养的晴天。 随着房门被打开,晴天穿着真丝睡衣诧异的望着同样诧异的两人—— 至少在晴天遇害前的录像表明,她还不是这个发型还不是这个气质? 如果说之前的晴天,是普通上班族。 此时的晴天住在一百七十平的房子里优雅自得的样子,是优雅大小姐? “你好警察,来询问几个问题。”周叔拿出警官证在对方面前闪了一下。 晴天脸上掠过一丝抗拒,嘴里咕嚷着:“我不是该说的都说了么。” “是这样的,我们查到伤害你的除了小刀之外,还有一根拖把杆。”李晨清清嗓子,低沉的叙述着事实:“在上面找到欣瑶的指纹。” “谁?”晴天脸上露出一丝茫然,在李晨后周叔对欣然特征的描述下,才缓缓露出一丝了解:“是她呀。” “她这边说你偷了她的短信模板。” “——切,她怎么不说公司偷了她的人生呢?!”听到这样的指控,晴天翻了个白眼:“就凭她那个样子,我好偷她的?那短信是我自己想出来,而且我为了公司效率,专门教给大家。现在又变成是我偷的了?!我才是受害人,警察叔叔,你们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60. 新年 但是没有人上班是为了成为最后一…… 除夕的夜里, 整条街上几乎没有多少车和人。 相柳站在办公室走廊,望着窗外不远处的万家灯火伸了个懒腰。 “让大家先回家休息吧。”贺峥宇跟着她从审讯室出来,整个人靠在走廊的墙上也已经累到眼睛睁不开。 “——我怕耽搁时间凶手会...” “可是凶手也需要休息, 我们总不能让所有嫌疑人在被审讯之前不要睡觉吧。” 相柳想想也是,拿了包和贺峥宇刚走到停车场, 口袋电话响起—— 胜天集团营销部门的工作群内发来消息: “这TMD有病吧?!——” 微信内容是:“因本月营销部门被警方传唤严重耽误公司发展进度, 要求全部门从上至下, 主管与组长率先突破营销日控, 全员必须破零。” 一向对利益看淡的相柳也不由自主的发起火来,拿着电话对贺峥宇道:“这胜天到底是做什么的,我觉得我们今年应该重点调查一下, 这是搞传销的吧???” 贺峥宇一边转动方向盘,一边握着她的手晃晃:“你跟它一般见识干嘛呀,它恐吓的再厉害, 也不过是一条微信而已。大家都上班这么久, 你应该相信公司不会因为一条微信记录没有看到就会辞退员工吧。” “——是,也不是...”相柳长长叹了口气, 摇摇头:“你没看到那些人现在和被洗脑了一样。她们在这样重复枯燥简单的岗位干了很多年,以至于让她们和陌生人沟通做买卖, 完全优秀。但是如果让她们正正常常和公司领导层沟通,她们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一个只会拿着手机录音,一个动不动就劳动法,每次去交涉都以失败告 分卷阅读144 终, 最后还彼此抱怨说这个团队心不齐。” “这个时间这么晚, 所有店都下班了。”贺峥宇看着窗外紧闭的店铺,回头望着相柳:“家里还有几包泡面,要不我们今晚先凑合一下, 明早我起来早一点给你买油糕油条胡辣汤?” “你有没有听到我说的,”看到对方无动于衷沟通失败,相柳瞬间整个胃被气撑得足足的:“每个人听到我的话,都会觉得我在抱怨在传递负能量,每个人都会说实在不行可以辞职,实在不行可以就当最后一名,这只是工作。但是没有人上班是为了成为最后一名,没有人上班是为了辞职,这份工作不应该变成一种惩罚你懂吗???” “我想要解决掉这个问题,不是动不动上纲上线要闹个鱼死网破,那么多人听到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去做呢?” “我知道。”贺峥宇并没有因为相柳的抱怨与发泄而生气,而是淡淡望着她:“但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她们也是因为有要保护的人呢。” “因为知道家里有人在等着自己,所以不想让家人失望,才会选择委曲求全。” “就像...如果有一天...”贺峥宇心中想起之前和李博然的沟通,心中不踏实的感觉随着对胜天集团的了解越来越重。他下意识回过头看了相柳一眼又收回,逃避对方迎上来的眼神:“如果有一天你不想做警察,我们可以找个其他城市买套房子重新生活的。” “——我都看好了!”关于新生活的憧憬瞬间成功转移了相柳的注意力,她整个人像是被点亮了似的,两手食指相触期待道:“我们可以在日本大阪港买房,那里是填海造陆住的人比较少。或者,我们可以在新西兰随便找个郊区,那里就和美国大片似的,方圆几十公里没有人烟,所以很多人会开几十公里到小镇的咖啡厅买杯咖啡坐一下午只为了和人类聊聊天,特别适合逃匿。” “那你想了这么多,”贺峥宇眼神狡黠,抿嘴浅笑:“有没有想过什么时间和我住一起?” “啊这...” “今早综合闫姐给我打电话问新的一年咱队宿舍的需求,我想着你要是和我一起,不就可以省一间宿舍让给其他有需要的...” “——我突然想起来,”相柳整个人半躺在副驾驶,双手挡着自己已经涨红的脸颊,只露出两只眼睛:“今天除夕,你和姚局是发红包阵营,我们都是收红包阵营,你你你别想着围魏救赵,有点眼力见,快点(发)。” “——我的红包不就是你的红包?” 车停稳后,贺峥宇本想再说些什么,缓缓将相柳抱在怀中。直到现在,哪怕再用力的拥抱也令贺峥宇偶尔会产生这一切是真还是假的怀疑。 舌尖在唇上蠢蠢欲动,最后却还是在她耳边幽幽的叹了口气:“我的伤已经好了,女强人你什么时候可以给我送温暖?” “——到了,我好累,先回去休息了。” 触及贺峥宇意有所指的灼热的眼神,相柳整个人像是被烧着了一般,心脏狂跳,手脚发软,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格外的渗凉。 他所触及的每一丝一毫,都像是微弱的电流,一点一面的将相柳完全降服。 相柳像是逃命一般低头快步冲进电梯,眼看贺峥宇准备进来,立刻按下关门键。 “...我是会吃了你嘛...”眼看电梯门关上的最后一寸,贺峥宇抬起手,无奈的挡住电梯。 他叹了口气慢吞吞进来瞥了相柳一眼,委屈的靠在她身边,望着不断上升的数字:“我还想着给你买好吃的好喝的带你玩给你买房子,你这样对待我,你没良心。” “我——”相柳也被自己刚刚对贺峥宇像是对待追踪者一般的过激反应逗笑,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 “饿死了,先吃饭。” 就算是因为相柳对待自己的行为感到受伤,也不会影响贺峥宇对她的喜欢。 “这么晚了,吃这么多不好吧?” 小厅里春节联欢晚会的热闹给整个房间染上了一层开心与温暖。 相柳懒在沙发翻着手机抢各种软件红包,等到贺峥宇将面端上桌,虽然是一碗方便面,里面却像是向整个冰箱掏空似的,火腿鸡蛋青菜能放的全放了。 甚至,贺峥宇还找出来多年前不知道谁送的即食海参。 “东西就是给人吃的,大过年的,吃点好的。” 相柳 分卷阅读145 将自己碗里的鸡蛋和海参夹在对方碗里,难得回忆起过去: “我记得我家每到过年,必须大吵一架。平时家人都忙忙碌碌的见不上面相见的时候都是互相关心互相包容。结果到了过年,我好不容易爸妈能放几天假就想着一起出去玩什么的,结果他们总是趁这个时候要相互走亲戚什么的,烦死了。我当然知道父母尽最大的能力拓宽自己的人际关系希望以后能为我的路好走一些,但现在时代不同了,做事靠数据不靠关系,而且很多时候比起从未说过话的亲戚自己实打实结交的朋友更加能帮得上忙。” “所以每年都是,除夕因为过年安排大吵一架,中间几天互相不说话,等到初五初六又会彼此挂念和好。” “像一个轮回,烦死了。”是对于家人的愧疚也好,是想要在家人面前任性撒娇的期待落空也好,一想到自己推开门看到父母去世的样子,相柳垂下眼眼泪已经全部掉在碗里。 父母的爱就像一个保护罩,将她牢牢护在里面抵抗外间的风吹雨打春夏秋冬。 而如今,她食不知味,神失魄丢。 贺峥宇将她抱在怀中,下巴贴着她的额头,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安慰着:“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 “最后一个新年也是这样,我们因为新年的安排我生气回到学校,我爸和我妈开着车说要来接我,我其实已经不生气了我说我想吃麦当劳。我爸说,他现在就去家门口的肯德基给我买一个麦当劳。” “收假前的半天,我给我妈试用我新买的美容仪,结果新的美容仪出厂电量不足,用了半边脸就没电充电时用不了,我妈说怎么我和外面的美容院一样,不给零花钱就只做半张脸,晚上还要去省厅开会就只能歪着脸去。” 被人爱的有多幸福。 想要抓住凶手的恨就有多浓烈。 这份浓烈,可以支撑着相柳在当初案件告一段落之后,毅然放弃回归自己原有的身份,就为了抓住那一份可能。 除非当年案件所有人逮捕归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她永远无法走下去。 相柳抱着贺峥宇的胳膊,像是想要嵌入到自己身体里似的。 她无法告诉对方,她有多喜欢贺峥宇,就有多害怕。 我这样的人,也值得你对我这样的包容和喜欢吗? “——杀害你父母的凶手已经找到,就是陆武。”贺峥宇想这样告诉她。 “只是陆武在押解途中因为一场诡异的车祸死亡。” “在你进入胜天卧底调查的时候我发现有车辆跟踪,但我尚不确定是什么时候开始,且对方得知我发现之后便消失。” “直到现在,这个突然崛起的胜天集团对外都是以各种优惠免费为噱头疯狂扩张结盟,所有人都在叫好,所有人都因为能和胜天有合作而自豪,整个胜天就像是一张网罩在整个省的上方。” 这张网越来越大,就越来越错综复杂,想要搞清楚的阻力就越大。 这个幕后对手,绝不可能是毕方一个人。 “...”正是因为要对自己说的话负责,贺峥宇才发现自己什么都不可以说。 那些相柳尚未完成的,就由自己去完成吧。 61. 群体犯罪(01) “你觉得你现在的工…… “大年初一吃饺子咯!” 相柳已经忘记自己除夕之夜自己想念家人哭到什么时候才睡着, 等到门口传来敲门声吵到睁开红肿的眼睛坐起身,这才发觉自己裹着贺峥宇的被子痴缠了一夜。 心脏悄没声息的提到太阳穴的位置—— 摸到自己衣服还在后,心脏又没出息的回到原位。 每次把贺峥宇想到有点坏结果自己的想法被推翻的时候, 相柳有点不好意思的做了个鬼脸挠挠后脑勺,在心里默默向对方说声对不起。 有的时候, 男人和女人之间眼神交汇电光火石之间—— 女人已经为他引发了一场战争。 又默默为他铩羽归来。 相柳靠着本能手掌撑在床板, 双脚踩在地面上彻底感触脚底的冰凉—— 自己是不是有点太恋爱脑了? “贺队, 节假日食堂特供——” 分卷阅读146 听到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 相柳也不再拖拉,小跑着去开门:“买的什么好吃的?——” 瞬间听到人类在极度惊讶之下使用喉咙吸气时的发出的最原始的声音。 相柳和李晨彼此面对面,一个睡了一整夜的头发尚未束好, 一个举起早餐势做队长舔狗的笑容尚未收回—— 眼见李晨嘴巴微启即将出声,相柳下意识一把抓住对方胸口衣领先拖进来再说。 “你怎么——” “没想到啊没想到,李晨你竟然是这样的人!”女孩子在伶牙俐齿方面有天然的优势, 不等对方说完, 相柳先瞪大眼睛一脸惊讶的开口:“在我心中你一直都是憨厚正直。新年第一天还没到上班时间,竟然丢下媳妇孩子给队长送早餐——” “不是我只是...我只是...”看到相柳接过早餐一脸嫌弃, 李晨完全被对方带跑,也追在相柳身后憋红了脸解释:“我就想着最近队长对我挺关心的...就想着先...” “不要解释——”相柳将饺子放在碗里, 将筷子递给完全中了自己转移注意伎俩的可怜孩子,脸上还装着自己大度不计较:“解释就是掩饰。” “不...不...对...呀!”又高又壮的李晨下意识接过对方递来的筷子顺手的直接吃了一口,直到用力鼓着腮帮终于将这口饺子咽下去,这才腾出脑子来思考。 李晨睁大眼睛望着相柳, 又看看对方手里的碗—— “我和你一样, 先一步来给贺队送...送...开水。”在刚刚这一场稍纵即逝之间,相柳眼神落在水壶上,终于想好了自己的托词。 “...”李晨抬眼又垂眼, 上下打量对方三秒。 随即恍然大悟似的:“早说么,你吓我一跳。我以为你和贺队睡了呢。” “没有!”这一声推论简直像是踩在相柳的尾巴上,她像是踩在弹簧上跳起来似的指着李晨:“你别乱说!” 等到贺峥宇提着油条胡辣汤走到门口,听到屋内传来男人凄惨的哀嚎声,吓了一跳抖着手打开房门,直到看到屋内情况这才松了口气—— 懒洋洋的腾出手将沙发靠垫砸在正在吵架的两人身上: “怎么了怎么了,知道的是你俩上班前热身,不知道还以为这里宰猪呢!” “贺队——”李晨扯着已经吵哑的嗓子指指相柳又指指脑袋,冲贺峥宇摇摇头叹了口气:“我买了饺子你记得吃。” “你不能走说清楚,”相柳一看手下败将要走,整个人如同斗鸡一般器宇轩昂就要追,触及贺峥宇黑着的脸下意识停了一步,声音这才小了些甩着袖子指指对方背影一脸着急:“他他他他我我我我...” 明明本来就是恋人,明明误会就误会,看到相柳这么在意,贺峥宇叹了口气拿她没办法:“要我替你解释么?” “嗯嗯嗯嗯。” 相柳自己也一时说不上,是享受这种贺峥宇站在自己这边拉偏架的幸福。 还是...单纯的不想太早沦陷。 “李晨。”贺峥宇追出去,喊住对方。 直到李晨转过身,两人四目相望。 “谢谢(你的饺子)啊。”贺峥宇一脸的别扭,明明被人看到媳妇在家开心的不得了,却偏偏还要被媳妇要求装作是误会:“那个你看到的不是你以为的,我无所谓,相柳还是姑娘家,就别传了。” 李晨歪着脑袋蹙眉觉得对方所说和自己看到的不是很一致,而这样的不一致被贺队强求要自己认为一致,就很说明问题了。 “贺队...” “那个...” “我认识你五年,来你家不下五次,都不知道你家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在哪里。”李晨眯起眼睛,努力想要看穿不说穿,却还是失败:“你家那只也太护短了。” 贺峥宇冲对方扬扬下巴努力先要做出一个威胁的表情,笑意却从眼角眉梢偷溜出来。 他拍拍对方胳膊一副你懂的的表情:“我这边还有点放不下。你先走一步,和周叔先审讯,这个人情以后再还。” 相柳洗漱之后将脚绕在椅子腿慢吞吞吃着早餐,伸长脖子等着贺峥宇回来。 分卷阅读147 却在阳光努力从门缝中挤进来时,甩甩头发低头装作认真在吃饭的样子。 “你就那么怕别人发现我们在一起?” 清澈男声由远及近,随着阴影罩在相柳身上,周边气压骤降—— 她抬起头,正迎上贺峥宇低头审视她的眼神。 眼眸清亮,足以当镜。 原来恃宠而骄,是酸甜味道的。 “...我错了。” 贺峥宇好气。 自己就那么拿不出手么。 回到房间,看到相柳还在,就已经心安。 看到她随意自在,嘴角就已经上扬。 抓着她的肩膀,将她牢牢禁锢在自己的影子里,看到她的表情因为自己而出现变化—— 就已经不由自主的想要品尝她的味道。 他没有停下,而是戏谑的打量她的变化。 舌尖从柔软的唇上掠过。 倏尔变粉的脸颊。 盈盈如水的双眸。 额间沁出的汗水。 吐气吸气间的起伏。 一个吻,香软玉质,柔弱无骨。 不可言。 “——相柳你在哪呢,这都九点了!” 手机不断传来微信消息的声音,提醒着屋内两需要抓紧时间了。 相柳检查完微信回了一句尽快,瞥了身边贺峥宇一眼,喝完最后一口胡辣汤:“你吃饱了?” 贺峥宇不紧不慢的吃了一口饺子,眼神落寞从相柳脖颈掠过,直到落在早餐上哼了一声叹口气:“饱啥饱,还没吃几口就不让吃了。” 相柳没有意识到对方话有所指,顺口道:“知道你胃口好,下次我来准备,争取让你吃饱吃好。” “下次是什么时候?” 相柳刚说完,男人劲武手臂随手箍着细腰一捞,相柳这个人又转到贺峥宇怀中。 越挣扎,腰间的力道越紧,对方的体温越灼热,相柳心跳越紊乱,整个人越失力。 “到了下次你就知道了。” 趁着对方眼眸惊讶,相柳趁势逃了出去:“我赶时间打卡我先走了——” “贺队,相柳,今天早晨九点审讯刚开始,忽然所有人都撂了。”看到两人刚刚踏进办公室,左乐一只手挠挠后脑勺,跟在两人是身后期待谜题的答案:“这难道是什么新年脱口效应?” “女性本就比男性的心理承压能力差一些。”虽然一夜之间原本的攻坚克难就像是有人刻意帮助似的突然垮台,贺峥宇也没觉得太奇怪,毕竟这种群体犯罪,睡一觉想起来先说者获利最大也是能够理解的。 若真能主动开口,早选择自首从宽。 贺峥宇搭在桌面上的五指如同弹奏钢琴一般有节奏的敲敲,望着一脸懵的左乐:“昨晚到现在她们一直在看守室,有人和她们联系吗?” “拘留期间没让联系家人,手机也没收,都是单独关押避免串供,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啊。” 贺峥宇回过身和相柳对视一眼—— 群体行为的突然变化,一定是有了什么原因。 相柳忽然想起之前公司下发的工作信息,虽然觉得现在想起匪夷所思,但还是开口: “只要她们还在胜天集团工作,那么就还是会惯性的认为自己是被绩效考核制度制约。一方面,有人会在此抓住机会绝地反击希望被公司发现自己的闪光点,因为此次事件一定会引起部门反思有些人的地位下降必然会导致某些人地位上升。另一方面,没有人原因担当出卖公司机密的罪人,但如果大家都在同一时刻说同一番话,法不责众,或许公司就不会考核自己。” “——这不就上个班,有必要整的和宫斗一样么。”左乐听到相柳的想法,一脸的抗拒:“这女人也太可怕了吧,怎么和我看到的不一样。相柳,你该不会也偷偷给我下蛊吧?” 相柳冲对方做了个鬼脸,捶了对方一把:“你还不值得我为你下蛊。” 分卷阅读148 “你觉得你现在的工作环境简单,要不然是你蠢到没有意识到简单下的复杂,要不然就是你已经是高层次正锋相对下的败者。”周叔难得在翻看手机的间隙,插上一句话。 “就是,最简单的弟弟,”李晨刚好从外间进来,瞥了一眼相柳露出一丝了然于胸的笑,拿起手上的文件夹敲敲左乐的脑袋:“你下次和省厅陈主任沟通的时候切记,当对方问你要不要的时候,答案就是不要。当对方说你看着办的时候,答案就是要。上次贺队不在,你俩沟通问题时那个电话打到两人都已经急了,还没有沟通出个结果。” “...原来是这样。”左乐楞了一下仔细消化李晨的内容,之后便是一副醍醐灌顶的模样:“原来是这样!” “反正领导级别越高,越是话不好好说,就得让你悟。”周叔长叹一口气,摊开手:“所以我们这些俗人就在这里,也上不去了,关键理解能力真不行!” “——那姚局要贺队买煎饼果子也会这么说话吗?”左乐扶扶眼镜,抛出一个送命题。 众人原本的笑容收回。 “——真的真的,我这可是真实情况啊。姚局会说什么?”左乐背对着门口,望着办公室内大家意兴阑珊只当是自己的梗不好笑,招招手:“是会说小贺,你去给煎饼果子老板捎个话。还是...小贺,这个煎饼果子店有问题?” “我说我饿了。”义正温厚的声音在左乐身后应和。 “这也太没意思了。”左乐摆摆手,宛如发表演讲似的双手横在眼前,看到相柳崇拜自己的眼神更加来了兴致,旋转一周:“我一心以为,应该是,啊——今天的天气,是个品尝煎饼果子的好——” 一只无形手狠狠扼住了左乐小朋友的喉咙。 “——我看你就像个摊煎饼的。”姚局随意抬脚踹了左乐一脚,冲贺峥宇使了个眼色,两人便进了办公室。 “——那个首次询问由李晨周叔继续,左乐和相柳你俩观察下,这群人中就算再怎么是群体犯罪,也一定有一个人在潜移默化影响大家,给我找出来。” 说到工作,众人瞬间收了刚才的懒散,迅速开始工作。 62. 群体犯罪(02) “——这个胜天集团…… “姚局。” 贺峥宇毕恭毕敬邀请姚局坐在队长座位, 转身忙不迭的倒水斟茶—— “我可不敢喝你的茶,就让你买了一次煎饼果子,到现在都给我表演成小品, 你们可真行!” 男人小气起来,可不分官大官小。 “哎呀爷爷我错了!”贺峥宇又开始采取乱叫辈分扰乱人心的策略, 拉着椅子坐在对方面前, 迫使姚局眼中只有自己—— “那都是年轻人不懂事傻乎乎, 您这高瞻远瞩的总不能跟个孩子计较吧。再说了, 那要不是您的雄韬武略,煎饼果子最后不是...不是换了个媳妇回来......” 听到贺峥宇这话,姚局下意识这才明白前方有个坑。 他收回笑容, 楞了一下仔细打量眼前人的表情:“你们真成了?” “嗯呐。” “贺峥宇!!”像是被触发到开关似的,姚局瞬间弹起来,脸色一变抬手指着贺峥宇不停地晃:“你让我怎么说你好!” “咋地了姚局, 这段唯美的感情, 不也是您最开始一手撮合的么?” 贺峥宇像是早就猜到对方会变脸,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 歪着脑袋望着姚局似笑非笑:“不带这样售后的。” “您这最开始想要我们在一起的心愿是真的,”贺峥宇不等姚局说话, 自顾自的叙述自己的论点:“而现在不想要我们在一起的心愿也是真的。原因是——相柳之前的案子有了新的变动,对不对?” 姚局坐在座位里抬眼紧盯着贺峥宇,胸口随着呼吸一起一伏没有说话。 一副老子倒要看看你知道多少的模样。 “我想,这一切是从陆武被害开始。对不对?”贺峥宇抬眼望着待自己如子一般的老领导, 慢吞吞道:“相柳当初的案件要犯并没有全部抓完, 局里故意让她带着原来的身份到新的地方。是因为这样可以吸引案件残余要犯知道她还活着,就会不惜一切代价来复仇。相柳导致白天认罪伏法,而白家人又雇佣陆武杀害相柳的父母...” 贺峥宇眼波流转想起陆武向自己描述第一次见到 分卷阅读149 老板的情形他说的是年轻人, 而已经去世的白天绝不会是年轻人。 所谓卧底工作对于相柳来说只是工作。 而父母的去世让她永远生活在这件案子里。 这也是明知自己成为一个活靶子却还是愿意成为破案的一枚棋子的原因。 但凶手呢? 凶手也需要有如此强大的情感支撑,才会从已经逃离的地方在追回来? 他抬眼望着姚局,胸口像是有一块地方被击碎了似的—— “白天有孩子吗?” “白泽。”姚局叹了口气,念出那个一直如阴影一般笼罩在所有人心头的名字。 不等贺峥宇开口,姚局也知道此事瞒不住,干脆喝了一口茶,望着茶叶慢慢悠悠朝杯底落下,白色的水雾袅袅而升,长叹一口气。 “你可以百度一下当年白天集团有多猖狂。走在路上只要白天的车经过,或许只是一个眼神,他就可以将无辜的人拉上车打残打死,也可以在学校附近看到女学生随意拉上车。” “而这些,竟然还被我们自己队伍中的残渣庇护。” “那段时间,社会上出来了一个词你一定听过:黑狗白狼眼镜蛇,分别指代的是三个行业。很多百姓被迫闭上嘴巴,却恨不得用眼神挖出我们的心。” “组织迫切需要有一张新鲜的面孔打入集团内部,获得白天和我们组织内部哪些人联系的证据。” “而这件事,也被我们自己人传给了白天。甚至,我们自己人还从我们的武器库里拿出枪支送给白天。而你说是为了钱吧,也没有太多钱,就是因为当年看那些黑/社会电影自以为的义气和自己可以左右别人生命安全的权力,可笑而愚蠢。” “所有人都真真切切听说过白天的手段,真真切切见到过受害者的痛苦。和那些内刊中的卧底故事不一样的,等到落在我们自己身上需要我们现在立刻马上拔刀相助时,所有人都是有迟疑的。” “那些借口都是理所应当的借口。于是相柳他爸做了决定,这种事情还是应该要找一个年轻人来做。第一学生心思单纯热血,既有信仰又听话。第二,白天生性残暴然而他也有自己的脉门,就是他的儿子白泽。第三...这种事情找谁家孩子都不忍心,但是就觉得至少找自己的孩子,从小耳濡目染从小教她防卫机警...不过就是几个月最多一年而已,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第一,就在我们马上就要抓住白天的时候,才知道整个白天集团是由白泽在实际控制。白天只是手段残暴,白泽却是蚕食吞并。他太懂商业太懂人心,他根本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将所有人用各种利益关系的网编织在一起,因为他知道自己有没有实业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这张网够大,他就还有掌控人心的影响力。” 听到这里,贺峥宇微微蹙眉:这种方式,怎么和最近新闻上说的胜天集团要和ZF部门友好深度合作的行为非常贴合? “第二,”姚局抬眼望着贺峥宇喉结滚动:“就是相柳真的很聪明。” “她只是在白泽考试的时候,帮助他作弊一次拿到年纪第一。之后,白泽让她做什么她都拒绝,很容易就引起了白泽的注意。” “白泽要带她吃饭表示感谢,她拒绝。白泽要带她去特别的地方表示感谢,她拒绝。最后,白泽邀请她在白天集团担任自己的助理。” “只是没想到白泽的警惕性真的很强。” “两人相识三年了,相柳都无法接触集团内部用来贿赂官员的秘密账本。却因为相柳在吃饭时看到自己父母时的眼神多逗留了两秒,看出她的真实身份。” “因为白天最后一力承担所有罪责,白泽失踪之前命令陆武杀害了相柳的父母。” 姚局的最后一句话,为贺峥宇拼上了最近心里总觉得不踏实的最后一块拼图。 贺峥宇呆愣半晌,抬眼望着姚局,抓着他的袖口迫使姚局只能望着自己:“姚局,我一直都在奇怪为什么从相柳到我们队以来,各种案件或多或少都和胜天集团有关系。你这么一说,陆武也说过自己曾在胜天集团下的楼盘打工,全都对上了。” “——这个胜天集团,我们只见过所谓的总经理毕方,却从来没有见过查到过真正的负责人,因为负责人就是白泽!” 姚局眼锋瞬变,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柔和。 听到白泽对相柳的所作所为,而自己终于查到胜天集 分卷阅读150 团的动机,贺峥宇整个人明显的兴奋起来:“我们现在已经抓住了他们的部门管理弊端,从这根小线头,我就不信揪不出那只大老虎!” “嗬。” 安静的办公室里,姚局笑声中的嗤笑准确无误的传达到了贺峥宇的耳朵。 “都不知道该说你拿天真当可爱,还是拿幼稚当勇气...”姚局叹了口气,苦笑着举起手指,做出倒数的嘴型—— 三。 二。 一。 姚局的电话响起—— 干净修长的手指戳到了电话的扬声器—— “——老姚啊,我是财政厅的老刘呀。说话方便吗?我这有个小事得拜托你帮个忙,不违规违纪放心哈!我听说你们最近在查胜天集团吗?你也知道省里刚刚将胜天集团作为明星合作伙伴,几千的应聘岗位,更别提说不清的投资机会,可以提升的份额,这这这正是准备上市敲钟关键时刻,你这边要是审完了该抓抓该放放,别拖着呀。” 财政厅的电话刚挂断。 不多时,姚局的电话像是炸了似的。 发改委,国资委,民政厅,人力资源厅,社会保障厅等等等等,甚至就连上级的上级,也打来电话—— “在不触犯规章制度的情况下,能放过则放过。你们看的是法律,我们看的是发展啊。” 每个人为了自己想要维护的部分,愿意做出一些让步。 比起过去,大家更加看重的是未来。 贺峥宇这才意识到,白泽是为什么可以做到在本省的上空,无声无息的扣上一层网。 暴力压迫都是他玩剩下的,遥控人心那也要看对方值不值得,在危险尚未发生之事已经有很多人替他将其扼杀在摇篮之中,这才是归国而来的白泽升级手段。 只是,如果每个人都以是否犯法作为行为标尺,只能算是生存,不能算是生活。 姚局抬眼望着贺峥宇站起身:“你现在理解,这宗案件到底难在哪里?” 一条铁轨分成两条线,一条线上有一个孩子在玩,另一条线上有十个孩子在玩。贺峥宇坐在疾驰而来的火车上,往左一个孩子会遇害,往右是个孩子会遇害。 是应该选择牺牲一个孩子救十个孩子,还是按照预定路线牺牲十个孩子的性命? 贺峥宇希望自己永远不要做这种决定。 相柳和左乐抱着胳膊坐在一排,望着电脑屏幕中胜天营销部门所有人的审讯。 奇妙等其他人的叙述,都是非常清晰的时间表。 早晨九点上班,中午十二点下班,下午两点上班,晚上十二点下班。 “这样的工作,比我们当警察还要累。”左乐歪着脑袋朝相柳的方向蹭蹭:“我们最起码还有案子破了的盼头,她们有什么盼头?” “每个人都想着顾不了全部,至少顾一头吧。所有人这个时候都选择站在公司这边。”相柳再三检查七秒两次的口供,面无表情望着在电脑屏幕中的那些为胜天挥拳呐喊的女人们:“之前胜天集团内部还有什么健身房,还经常有什么运动会...” “结果健身房上写着:上班时间禁止使用,而所谓的运动会,最后也只是前台几个小姐姐拍抖音的用途。”相柳叹了口气:“我现在觉得我们的社会虽然发展的特别棒,但之前所有人在厂子里享受着厂子里的操场,享受着厂子里的什么子弟小学的福利,日子过得就像是下午五点下班时的阳光下一样,有真正在享受生活的感觉。而不是现在胜天这样,忙着表演工作。” 虽然生活不可以用“是否违法”作为标准,还好破案可以。 奇妙虽然各种毛病,或者工作也并没有做到位,但晴天的遇害和她没有直接关系,审讯完就可以签字离开。 剩下的,是找到凶器的主人。 笨鸟先飞的欣瑶。 和相柳刚进公司的师傅。 思索三秒,相柳决定还是先和欣瑶谈谈。 审讯室内,欣瑶像是陷入梦呓似的,坐在吊灯下低着头,像是顶着光源一般,说什么也不吭气。 “欣瑶,我是相柳。” 相柳抱着文件夹坐在她面前,低下头寻找对方的眼神:“你还好 分卷阅读151 吗?冷不冷?要不要喝水?要不要吃点东西?” 63. 案结 在体育比赛中,为了确保成绩公平…… 一直以来, 欣瑶习惯了失声。 每次觉得工作中不妥当的安排,都会握紧拳头咽咽喉咙,自己心理建设接受。 不用挣扎就知道, 每次想要提出什么建议和帮扶,都会被其他员工明明知道却刻意漠视。 寻找奇妙帮扶自己:“——这样高强度的工作, 我有点支撑不下去。” 却被对方一脸诚恳的不耐烦道:“大家都是这样, 你看看人家晴天, 你看看人家庆庆, 你努力没有人家晴天努力,你聪明也没有庆庆聪明,你让我怎么去向领导给你申请核减工作量?” 初初听来, 好像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冷静下来,却觉得这种话,简直是匪夷所思。 世人都有天然的能力高低, 在这里得分低, 不代表在其他地方得分依然低。 而奇妙的话,用这个班组旗帜性的人物成绩为那些能力差的人设定了一道墙。 领导哪里是在关心在鼓励, 而是为员工蒙上了眼睛,指挥员工每天的工作就是撞南墙。 没撞到, 说明能力差。 撞到了,也只能说明墙的位置应该向后挪一寸。 以上—— 道理都懂,操作性性极差。 欣瑶回到座位,望着电脑屏幕和挂在格挡上的耳麦, 长长的叹了口气。 周围的同事拉着她一起聊着各种八卦。 相柳的师傅切了一块水果递给她:“那些领导天天在办公室坐着聊天, 哪里知道我们这里每分每秒都在打电话的辛苦。来,先吃点水果。” 随即听着整个安静的办公室里,只有晴天一个人扯长了嗓子在工作。 “这个业务非常优惠——” “您先听说我——” “麻烦您不要挂电话——” 最郁闷的不是晴天使用了什么不堪的手段获得高成交量。 而是她真的是用尽全力在工作。 不知累, 不知苦。 找不出任何缺点。 很多时候大家对晴天的反感,不是她的努力向上,不是她的只顾自己。 而是在她的衬托下,每个人变成了整个班组的差生。 和晴天相比,每个人的诉苦变成了一种娇气毫无道理。 和晴天相比,每个人的努力变成了一种鸡肋可有可无。 在体育比赛中,为了确保成绩公平,往往是去掉一个最高分一个最低分,取均值。 而在企业中,只有最高分才是及格线。 而这,竟然还算是有良心的企业。 因为更多的企业,设定的及格线是以无法达到为标准。 欣瑶懒懒的倒在座位,一边刷手机一边和同事聊着彼此的家长里短。 但消极怠工总不是事。 想着大家都在玩,为了确保自己后期赶绩效的时候不那么辛苦,欣瑶决定笨鸟先飞。 然而所有人听到她开始工作,就像是听到了工作的开关似的—— 一起开始工作。 摆明了是看着欣瑶在工作。 欣瑶被迫成为了这份工作的一堵墙,绩效考核的一堵墙。 大家不用那么拼,只需要比欣瑶强就行。 难得听到相柳对自己的关心,欣瑶抬起头望着对方,像是要从相柳的双眼中看出一份确定,确定是在和自己说话。 “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当然。”相柳微微蹙眉做了个只有两人才能看到的鬼脸,这才慢慢坐在她面前温柔的翻着早已备好的文件夹:“我虽然在公司上班的时间不久,但是胜天的员工工作状况还是引起了有关部门的注意,所以我才会出现在咱们班组。我相信经过昨天到今天你可能也想了很多,关于晴天的受伤情况,其他人已经有了口供——”b 分卷阅读152 r 欣瑶心脏重重落下,原本轻握的拳头逐渐握紧,脸上也逐渐出现一种狰狞—— TMD又被其他人当成了及格线。 只要比自己坦白的早,就可以获得便宜。 “其他人说的都是假的!——” 欣瑶双拳攥紧用力捶在桌面上,额头刘海随着她的动作摇摇晃晃,最后沾上汗水,乱糟糟的黏在额头。 整个人后背被汗水浸湿,大脑之中有个声音告诉自己:坦白吧,太累了,只要说了,这一切就结束了。 相柳楞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憋住自己要说的话,起身为欣瑶冲了一杯速溶咖啡。 和大家当时在办公室一起工作时喝的,同样的品牌,同样的味道。 欣瑶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回忆。 “那天你和晴天加班到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欣瑶颤抖着双手,用力吸了吸掌心速溶咖啡类似香油的味道:“我觉得我被整个公司抛弃了。” “就算每天和大家一起踏进公司大门,就算每天和大家一起领晚上加班的盒饭,可我知道我和大家不一样,我是来给大家垫底来了。” “我已经连续三个月,月考核都是最后一名了。” “明明是在胜天集团,可我的月工资因为考核制度不到两千,而晴天的月工资是五千,还不算年终奖和其他的奖金。每天我们一起踏入这间办公室,我也没有比她轻松,差距确实这么大。” “我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成为公司的累赘了。我看到那些领导都不敢说话不敢抬眼看,就怕一个不对,他们就和我谈遣散。” “我知道所谓的劳动法我知道,但我不想将事情逼到绝境你知不知道?万事以和为贵我的委屈又算得了什么你知不知道?” “大概是老天爷看我可怜,我忽然想起来,可以给客户发短信,这样节省力气也可以提升有效目标成功率。” “可是我是众矢之的的标杆,我的营销量追上大家,不代表我进步了,只代表着在座其他几位退步了。” “当天晚上晴天加班,就发现了我的秘密。” “之后大家利用这种办法,又将我甩在后面更远的距离,就是后面半个月我就不用工作了,因为再怎么工作也追不上的悬殊。” “奇妙私下提点过我,当众提醒过我,甚至各种办法都用尽,最后无视我。” “于是所有人,开始无视我。” “而原本属于我的客户资源,也开始被大家心照不宣的瓜分。” 相柳想起自己最初在办公室里,都是就近和师傅聊天说话,对于欣瑶的印象,永远都是在角落里听到她的打工作电话的声音。 “我也不知道怎么过的那几天,就好像一切都像一场梦,等我反应过来,手里已经握着不知道谁的刀,而晴天正握着手冲我大吼大叫。” “那种鲜亮的红色从晴天的手里像是瀑布似的,哗哗的落在地上。” “耳边就只听到晴天说一句——就你这样的,就只配自己变成猪躲在垃圾堆。” “猪也配想要生活也配想要人爱也配结婚生子。” “然后,然后...”在相柳的鼓励和陪伴下,从未回忆过当晚情况的欣瑶深吸一口气,随着空气里速溶咖啡的味道变淡,思绪也逐渐回到当前,整个人的思绪分裂。 欣瑶双手用力抓着头发,她不敢相信自己的所做所为,但大脑闪回的图像信息却实实在在提醒着她,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 “然后...”像是大脑里传来属于上帝的一声叹息,欣瑶整个思绪完全分裂,她瞪大双眼,望着自己的手,仿佛看到满手血腥仿佛回到案发当晚,依稀还记得当时的狂妄的心情:“我去卫生间,找到一根最脏最恶心的拖把——” 整个世界安静了。 相柳愣在原地。 她差一点忘记,上一次观赏人类变成魔鬼时有多恐怖与反胃。 欣瑶崩溃了。 “贺队。” 对于刑警来说,自己就像是一块海绵。 为了自己追求的破案率,为了受害者期待的正义,也为了嫌疑人需要的公正,每一次都 分卷阅读153 是消除掉自己所有的偏见和主观,不留余地完完全全的面对人性的黑暗,而这样的黑暗没有边界无法诉说,只会一点一点侵蚀。 或许是阳光灿烂的某一天。 或许是情人对视的甜蜜期。 这份黑暗会突然涌上心头,变成致命一问—— 这个时候的幸福和美好,是真的吗? 相柳从拘留所回来,吸饱了欣瑶的负面,没精打采的走到贺峥宇办公桌前,瘫在了椅子里:“欣瑶撂了。” “我看到了。”贺峥宇将眼神从电脑屏幕前转移,点点头,半晌却没有相柳期待的成就感,而是开始指点:“你觉得这件案子结束了吗?” “证据对上,口供对上,凶手也撂了。”相柳下意识坐起来,却因为心脏沉甸甸兜不住,又趴在贺峥宇的桌上吸吸鼻子懒洋洋道:“我当然觉得不甘心。比如欣瑶的崩溃虽然是自作孽,但胜天集团的工作考核也是原因之一。比如晴天因为知道自己有错或者是胜天补偿所以保持冷淡,但是如果检方起诉,我想对方律师肯定会揪住晴天对待欣瑶的行为来打。还有案发现场——” “嗯,”贺峥宇身子后仰,双手握在一起食指相触,长叹一声蹙眉道:“根据欣瑶所说的,案发现场是在办公区域,那么有两个疑问:1.晴天和欣瑶当时可都是在非常激动的状态下,所谓24小时都有人加班的胜天没有一个人发现?2.就算1会真实发生,那么已经失去理智的欣瑶怎样把晴天带到野地丢弃?总不会是叫滴滴让晴天自己走吧?还有3...” “滴滴!” 贺峥宇突然的灵感火光乍现,竟然真的点燃了这桩案件最大的一个悬念。 相柳立刻电话派同事去检查欣瑶的手机记录—— 一无所获。 没想到,是在晴天的手机记录里找到。 等到晴天打开家门,相柳和贺峥宇在晴天脸上,见到所有受害者脸上都会有的那种表情。 不是恐惧,不是激动。 而是面对生活重创后的漠然。 就算抓到凶手,只能算是对这件事情画了一个句号,却对受害者的生活,留下了一个问号。 “是我叫的车。”晴天在被欣瑶伤害之后,都顾不上和一个痴狂的人讲道理,她需要尽快拿着自己的断指去医院。 坐车到一半的距离,因为失血过多而昏倒。 司机将车停在路边去检查时,看到满车鲜血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将她丢弃仓皇逃离。 所以众人会在野外找到她。 “事情已经发生了,”晴天抬眼望着坐在自家客厅的相柳和贺峥宇,耸耸肩:“我去揪着一个可怜人,有什么意思呢。我揪住她我就不会在半夜里惊醒了么,我揪住她就不会随时摸摸我的手指看还在不在了么。就这样吧,我不想在回想起那一天了。” “那胜天那边有改变吗?”相柳下意识关心那些曾经一起共事过的大家。 晴天嘴角上扬上下打量着相柳,却没有回答她的话:“阶级斗争什么时候停过?” 从晴天家出来,相柳望着远处的夕阳,就像一枚咸蛋黄,暖暖的挂在空中。 她狠狠吸了一口属于早春,随风而来的树草的清新。 感觉整个思绪也随之开阔,心情也不由得好了些。 这才想起什么,转身望着开车的贺峥宇:“贺队,我记得你之前还说过第三个疑问是什么?” 贺峥宇下意识观察后视镜确定是否有人跟踪,手指握紧方向盘喉结滚动:“你师傅并不是每次用完水果刀,都会放在一个固定位置的。那你说欣瑶是因为情绪上来激情杀人,她怎么能确定刀在哪里?” 相柳倒是想的更深,她拿起电话打开微信,望着毕方的微信号蹙眉:“这个胜天集团,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贺峥宇瞬间瞪大双眼吞了口空气,整个心脏因为漏了气而不舒服。 “嗯?” “就是很奇怪,我和毕方沟通的时候,我觉得他又讲道理又懂礼貌挺好的一个管理者。中午写材料的时候,他还会主动询问我要不要先吃饭在工作,如果非工作时间联系我,还会道歉。我甚至都会怀疑其他人说的毕方魔鬼似的工作要求肯定都是骗人的,下属不喜欢他一定是下属自己格局的问题。但是当我自己成为 分卷阅读154 员工的时候,我觉得他简直就是魔鬼的化身。但是如果是优秀的管理者,是不应该出现这种差别的,会不会是有人从中欺上瞒下?” “——我怎么没听说过你们私下联系那么多次?”贺峥宇下意识踩了一脚刹车,蹙眉一脸不满不悦的望着相柳。 相柳说了那么多,贺峥宇只听到一个意思:毕方私下多次联系相柳。 听到对方在说毕方,贺峥宇内心的小火苗蹭蹭蹭的燃烧起来。 现在任何会和胜天有关系的,都可以令贺峥宇瞬间上火。 “不管毕方是什么样的人,现在案件破了就离胜天远一点。” 现在回想起当初毕方故意追尾相柳就是为了替白泽亲近相柳,贺峥宇就恨不得当时崩了他。 明明知道对方恶意满满,为了不惊动相柳,贺峥宇还是淡淡的望着后视镜随意的转动方向盘:“我觉得他喜欢你,你离他远一点。” 64. 告白(01) “上学的时候,工作的时…… “啥玩意?”相柳没想到贺峥宇的脑回路转到私人问题上, 不由得在脑袋里幻想毕方一副总裁模样指挥自己私生活,双手抱着脑袋摇晃一脸惊恐和抗拒:“我才不要!” “那倒也是,你的品位也不是一般的高。”听到自己希望的回答, 贺峥宇垂下眼嘴角上扬。 “那倒也不一定,我不喜欢豆汁儿, 也不代表我不喜欢臭豆腐。”相柳当然知道对方在拐着弯自夸, 才不让他得逞。 听到这话, 贺峥宇唇红齿白的笑容秒收, 一本正经瞥了身边正徜徉在破案狂喜之中的相柳。 毕竟刚刚破案结束,相柳浑身轻松,随手打开车载音响边看手机边随着音乐开始舞动双手:“手机的倒计时提醒今天是大年初六, 算是收假的最后一天。为了庆祝破案为了庆祝新年,我们叫上大家一起吃火锅吧!” “照你这脑回路,我这一年岂不是周周要请客?”贺峥宇小声咕哝着, 触及身边相柳收回下巴抬眼可怜巴巴的眼神, 他清清嗓子握紧方向盘算是妥协:“等会你要坐我旁边,不能被左乐抢走位置。” “好!” “——我要吃煮熟的第一片牛肉, 煮熟的第一片毛肚,桂花冰粉的第一口都得给我吃。” 相柳听着对方报菜名, 不由得咽咽口水点头:“没问题。” “——那你在我之前,有几个男朋友?” 相柳应着贺峥宇的问题一边拿着手机开始订餐,忽然听到一个有别于当前状况的问题,耳朵像是被针尖刺了一下, 回过头微微蹙眉望着对方—— 正对上贺峥宇早已等候多时的双眼。 相柳眯起眼睛望着对方—— 哪怕对方的眼眸多么灿烂, 却还是想起那一句:贼眼放光芒。 “——不管我之前有多少个,我很确定的是,当前你是唯一一个。” 说完, 相柳别过脸自己都被自己的话酸到牙根,一脸犯呕:听到自己这假到不能再假的话,贺峥宇一定会非常想吐,想要捏死自己的! 贺峥宇望着相柳的后脑勺,眉梢轻挑,明明应该一眼看穿嘴角却不听劝的想要上扬,导致说不清的表情复杂。 虽然知道相柳一定在说谎,但是...这谎话听起来就是得劲。 况且,骗自己还是在意自己。 小骗子只能骗一阵子,看相柳这潜质,得骗一辈子。 “大骗子。”贺峥宇别过脸望着车窗外轻轻揶揄一句,半晌却还是挡不住的开心:“反正我也不怕你笑话我,我从头到尾,就只喜欢你一个。” “上学的时候别人在猜女孩子的心思,我在猜嫌疑人的心思。工作的时候别人在猜老婆的心思,我在猜嫌疑人的心思。所以我没什么经验,要是哪里做的不好,你一定不要嫌弃我。” 相柳呆呆望着眼前一个大帅哥对着自己深情表白—— 第一反应,是双手捂着脸,只能红着脸偷偷从指缝中偷看对方,满心的何德何能。 第二反应,就是—— “贺峥宇你太过分了!”相柳整个人瞬间跳起来,指着对方指尖颤抖,双手挡着自己的脸仰天娇嗔哀叹:“你这样告白,搞的我也得整个什么温馨浪漫的玩意来回应,我大脑一片空白怎么办呀。” 分卷阅读155 贺峥宇瞪大双眼被对方的反应吓了一跳,直到听出相柳激动的原因,不由得揉揉她的脑袋,温柔笑笑:“你能喜欢我,已经很好了。” “当然不行!”相柳用力打掉贺峥宇的手,双手食指竖起,装模作样的将自己的头发向后一撩,眯起眼睛宛如单挑似的望着对方:“你、等、着——” “谁还不是个可爱的小甜心呢。”说完,相柳学着刚刚贺峥宇的挑眉,下车捂着肚子念叨着饿死了先要命再要爱。 只留下贺峥宇瞪大眼睛体会这种被人威胁示爱的感受,抱着方向盘狂笑。 到底怎么才能做出比告白更甜更美的效果? 相柳胳膊搭在桌上,望着周边围着火锅狼吞虎咽的同事,幽幽的叹了口气。 左乐年轻有活力,他应该知道—— 相柳眼神所至,左乐拿起手机像是在回微信:什么团建?奶奶我好不容易休一次假,让我安安静静吃一次鸡,不管是哪种鸡都可以,我谢你八辈祖宗。 嗬,哪家闺女喜欢左乐真的是倒了八辈血霉。 相柳瞪大双眼耸着肩皮笑肉不笑,眼神转移在刚刚贵为人父的李晨,新婚尚尔,他应该有经验—— 李晨不耐烦的拿起电话醉意微醺:你给我儿子说,让他别哭了,人生还长着呢,才来一年就受不了,我们警察只能搞定嫌疑人,搞不定小婴儿呀。 holy crap! 相柳默默在心中下定决心,如果以后和贺峥宇有孩子,一定要他远离李晨,脑残是会传染的! “小相辛苦了,多吃点肉。” 正当相柳反思自己想在一堆糙老爷们中找浪漫的想法本就是妄想时,周叔从遥远的桌子对面,将牛肉卷的盘子递给相柳。 “周叔——”相柳一脸感动,怪不得所有人都说老男人会疼人,周叔虽然平日话不多,但对自己是真好—— 下一秒周叔将其他没有吃完的素材利落的倒在了自己藏在桌下的塑料袋里。 相柳笑容僵化—— 还是贺峥宇最好。 所有人落座的时候,当大家回忆起之前办案的细节的时候—— “贺队,为什么每次去犯罪现场检查厕所的都是我?”左乐没有抢到贺峥宇右手边的C位,抱着对方左手喝红着脸委屈诉苦。 “谁让你第一次出现场,物证科还没检测,你就按下马桶键?”贺峥宇毫无感情的将左手收回,招手示意服务生要几瓶酸奶,嫌弃的望左乐怀中一塞:“注意醒酒,可别醉驾。” “贺队,我知道今年我家里事多也烦影响了咱们队的年终考核,你放心,我争取新的一年——” 听到李晨的话,贺峥宇举起手里的茶杯:“你也不容易,我们一起加油——” 看到贺峥宇要喝茶,有些上头的左乐嘟着嘴用筷子敲着酒杯不干:“贺队,好日子,咱们干一杯吧。” 贺峥宇被大家劝的没办法,低头望着相柳双眼亮晶晶充满了祈求:“你能不能开车送我回家,我想喝点酒?” 等到相柳抿嘴笑—— “好了好了——”贺峥宇站起身,举杯望着在座各位:“咱们都是男人,都不说什么肉麻的话。我谢谢左乐每次对于案发现场的见微知著,我谢谢李晨每次和群众沟通时的认真负责,也谢谢周叔每次都能从其他部门打听出来有用的消息。我们这个行业,本身就有危险性,我谢谢大家每次毫无保留的信任与包容。” 相柳望着满桌有缺点也有优点的每个人,第一次从这些人身上,学习了爱的能力。 心中能容,就是爱的能力。 “——我来买单。”等到吃完饭,相柳扫码付款之后,醉意微醺的贺峥宇从她手上抢过账单—— 眯起眼睛检查半晌,招手要找服务员:“不对呀,这鸭肠我从头到尾就没见过!” “你停车的时候,我们大家吃完了。” “哦。”贺峥宇愣了一下,点点头,不多时又蹙眉:“这上脑只有几片,要卖两百多,也太贵了吧!” “刚上来的时候一大盘,你好像在说什么没注意,我们就先吃了,不过我还是给你抢了第一片的!”相柳回忆起刚刚吃饭,哪里是吃 分卷阅读156 ,一边要和左乐抢熟肉,还要和周叔抢素菜,能让贺峥宇在喝酒前垫肚子,相柳学的表情心理学对嫌疑人没用几次,全部用来研究坐在自己对面那群狼看上了哪份菜。 “好吧,”贺峥宇乖巧的不再质疑,却还老记着胳膊搭在相柳肩膀,像是确认什么似的用力拍拍:“那我们回家,我们看春节联欢晚会,我给你下面条吃。” 这都初六了,谁还看春节联欢晚会啊。 相柳别过脸无奈的叹了口气,触及正在打发票的服务员被逗笑,也只能冲对方挤出一个假笑。 没有案件的上班日,相柳连走路的步伐都慢了许多。 天空湛蓝,阳光和煦,鸟鸣轻快,树枝冒芽,遇到的每一个人都轻松自在。 微风里逐渐有了阳光与树芽混在一起清新的味道。 还没有被城市的繁杂机器掩盖的自然之风。 从宿舍到办公室的距离,相柳晒着太阳懒洋洋的和全市局最慢的一台电脑作斗争。 这部大屁股电脑承接过多少主人。 以至于至今,在它的系统中认定,主人还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充满了对不劳而获、大胸美女、以及某方面能力的追求。 忙于参加各种述职大会的贺峥宇从外面大摇大摆进来,丢下车钥匙放在相柳桌上,望着对方电脑屏幕中不受控制弹射出来的广告—— “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种爱好...”不等相柳解释,始作俑者拿起手里的文件敲敲她脑袋:“好好学习,需要临床实物实习的时候记得来找我。” “滚蛋!” 相柳被对方气到,深吸一口气又呼出—— 自从贺峥宇上次做了一个完美告白之后,整个人就嘚瑟的不得了。 相柳找了个借口坐电梯去其他部门沟通信息,也顺便散散刚才被网页广告内容燃烫的脸—— “——嘿师姐。”电梯门刚开,正遇上之前在电梯中遇到的同事。 相柳后背靠着冰凉的电梯壁,冲对方微微一笑,脑海中忽然掠过之前这位同事带当事人以及其众多男朋友进入电梯,没想到男朋友们现场PK,贺峥宇将自己护在怀中的亲昵—— 电光火石之间,相柳抓着同事的胳膊—— 挤出一个温柔的微笑一脸期待望着对方:“亲爱的同事,你上次不是问询过当事人,年纪轻轻坐拥好多男朋友,完完全全的恋爱小达人。我有一个朋友从小没谈过恋爱,就想知道有没有什么讨人喜欢的诀窍么?” 65. 告白(02) “你那么英勇,那么帅气…… “呀, 这种有关当事人隐私的文件,牵扯五条禁令,我必须得拿捏的死死的。”同事呆在原地一脸愁容, 像是在做心理建设似的上下打量相柳一眼,挑眉诧异:“但你如果说是要男女之间讨人喜欢, 那得要看是你什么朋友了。” 相柳抬起手掌遮住自己半张脸, 另一只手真诚的举起手机:“实不相瞒, 我本人也非常需要。” “——你就是整个市局传说拥有恋爱秘籍的小好?” 档案室办公室内, 到处充斥着陈旧纸张散发出来的纸墨味道。 阳光用尽全力,和空气里尘土分子纠缠,勉勉强强才在昏暗的办公室里照出办公桌后坐着的女孩。 “嗯哼。” 相柳抬起手机望着屏幕里同事刚刚推送的好友头像:一个可可爱爱的度假少女, 微信名称就是:小好小好运气超好。 又看看自己面前宛如刚刚毕业的女孩子:随意挽了个丸子头随意的混搭风,颇有拎着盛草莓的篮子就是去澡堂的天然气质。 简称:接地气。 对方扶了扶十几年前流行的黑框眼镜,腕间秀气的卡地亚手表钻光一闪, 低调的冲相柳扬扬眉毛表示自己的能耐。 “——你说你要哪方面的秘籍?” 一听到开放性的问题, 相柳立刻揪住本能的套话。 “拜托我在什么部门,档案室好不好。什么重大的, 有代表性的陈年案件不过我这双娇嫩小手。”小好夸张的伸出手,纤纤玉指在自己的面前挥了挥, 看到相柳一脸惊诧,这才满意的敲敲键盘望着电脑屏幕:“ 分卷阅读157 有研究变态人格,有营造幸福家庭,有维护公司人际关系, 有造假/帐, 哦不是,是会计自动化办公自动化秘籍,还有的是——” 说到这里小好清清嗓音:“两性秘籍。” 说完小好坐直身体开始说价格:“电子加密可以打包发给你。” “两性?”相柳皱皱眉头挠挠头发认为小好想的太过复杂:“我只需要知道怎么告白, 其他的,还早着呢。” “傻孩子。”小好眯起眼冲对方皮笑肉不笑冷哼一声:“我这套两性秘籍可是集合了整个档案室二十年因爱生罪的案件,你以为真喜欢一个人,是从告白开始的吗?错了,是从你们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重新的开始。因为一个不对,爱情可能会戛然而止,案件可能以此开始。” “你这孩子才多大啊,你懂得爱情。”相柳本想打趣,看到对方摊手示意周边十几个档案架,垂下眼想了想倏尔脸颊变粉,一只手挡在嘴边小声道:“那有没有关于那方面的技巧?” “当然啊。要不然那些凶手会为了争夺女人而杀人么。”这些也算是案件的重要信息,小好板着脸认真道:“大家都是成年人,这就是很多案件发生的动机,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不是,”相柳轻咳一声,舌尖在唇上掠过,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抬起手想要协助解释,挥了半晌不知该怎么说:“就是关于第一次...” 小好眯着眼睛想要努力看懂相柳到底想表达什么,愣了半晌:“你不会还从来没有——” “所以问题就在这里啊,”相柳这些年宛如尘封在自己给自己掘的墓穴之中,也是第一次可以遇到聊感情的同性,看到对方没有拿这种事当话题嘲笑,已经很感动,抓着小好的手腕撇着嘴倾诉一直以来的憋在心里的话:“所以你说两个人互相表白之后,不就是要近一步。我的问题就在这里,怎么近,什么时候近,什么姿势近?我近了会不会让他觉得我很随便?” “啊你这个问题——”一向自恃将中国文字拿捏的死死的小好,张着嘴巴半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想鼓励相柳顺其自然吧,换做自己说不定巴不得冲上去拿下了。 但是想鼓励相柳什么也不想直接拿下,又觉得往往临门一脚的时候才更要谨慎。 “一般情况下,你迟疑的问题,其实潜意识答案就是否定的。”小好叹了口气依然不让推广自己的生意,她扶了扶自己的眼镜:“我也可以提供上门研究数据,临床教学——” “——不要!”相柳立刻炸雷拒绝。 “想什么呢,我是说帮你俩牵牵线搭搭桥什么的。”小好百无聊赖的翻看着相柳的朋友圈,像是看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双眼瞬间闪着光,触及相柳时又暗淡道:“咦,你男朋友不是他吧?” 跟着对方看自己朋友圈团建照片瞬间,相柳像是了然了什么,收回眼神慢慢坐下:“那是我小弟,左乐,单身。” “这样吧,我先将各种秘籍都发给你,多多学习总是没有坏处。”小好重新恢复最初的专业,用手扶了扶眼镜:“当然我的报酬非常简单,就是左乐的个人信息。” “这不侵犯人家隐私么,违法的。” “你这秘籍还涉及我的知识产权呢。”小好冲相柳微微一笑:“可不是,我们是朋友么,就要比陌生人更了解朋友一些。” 整个上班时间,相柳望着邮件里的压缩包,脚像是踩在缝纫机上似的着急想要打开。 “今晚下班早,天气也暖和,不如我们一起看电影,然后吃凹串串?” 自从工作之后,所有的上班族都养成了容易断片的职场修养。 刚才话题分歧,刚才语调不对,刚才态度问题,只要重新开始新的话题,原来的就全抛在后脑勺。 相柳还记挂着压缩文件里的各种秘籍,听到凹串串的名字下意识咽咽口水,脑海中已经浮现了薄荷牛肉泡椒牛肉,油炸红糖糍粑。 “不行,我还有工作要做,要不我和你先吃凹串串,然后你和左乐看电影?” “我们吃饭,要让左乐在旁边闻味道吗?你当他是财神爷,需要香火续命?这对财神爷也太不尊重了吧。” 相柳竟然认真的思索了美食和爱情之间哪一个更加重要。 但是看到贺峥宇那张脸,还是喜欢的不行,得让他高兴,美食暂且放一边吧! “——我可以再给 分卷阅读158 你买一份油泼辣子冰淇淋,没吃过吧?”贺峥宇误以为相柳对于凹串串真爱值不够,抱着胳膊凑在她面前一脸诚恳:“好不容易最近没有案子,我们就荒废一下人生。” 说完又瞥了一眼相柳面前的电脑屏幕嫌弃道:“要是你的领导知道你下班还在想着工作,他一定会感激至死然后说啥么事情不能放在第二天。更何况,我有给你安排什么加班的工作吗?” “...凹串串听说出新的酸豆角牛肉,那我必须去呀。”察觉贺峥宇已经对自己有所怀疑,相柳立刻站起身,提上包拉着对方就要走。 让麻辣而滚烫的食物在牙齿轻咬之后,舌尖品尝鲜辣的汁水,滚烫一团顺着喉咙蹦跳入胃,整个胃瞬间快要灼烧似的—— 爽。 当然,菊花也是这样想的。 “你没事吧,要不要我给你去给你买牛奶?”贺峥宇敲敲卫生间的门,对已经坐在里面半个小时悄无声息的相柳道。 “嗯嗯嗯...”相柳盘腿坐在马桶上随口应着,忙不迭的从怀里掏出ipad开始打开邮箱。 找个警察做对象的副作用,就是各种的无法说谎。 吃完了串串香。 吃完了冰淇淋。 回到了宿舍楼下。 大脑是作出决定要回自己宿舍的。 但等到相柳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在贺峥宇家的厕所里。 之前过夜,都是因为工作累的,或者因为回忆累的。 总是要两个人一起坐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度过漫漫长夜的。 终于秘籍解压成功! 相柳将头发挽在头顶拂拂胸口深吸一口气,抬起手指颤颤巍巍戳了戳视频文件—— 瞬间一种销魂的呼喊声响彻整个卫生间! “——你怎么了是被马桶盖夹住了吗?!” 刚刚买牛奶回来的贺峥宇听到声音,吓了一跳也顾不上什么隐私冲进卫生间:“我就说为什么吃饭的时候就心不在焉——” 只看到相柳拿着ipad一脸惊诧的望着贺峥宇! 呆了一秒之后,瞬间将ipad的内容护在胸前,整个脑袋像只熟透了的胡萝卜:“你干什么,我在上厕所!” 一秒之间,贺峥宇已经从旁边的镜子看到视频里光秃秃一片—— “对不起打扰了...”贺峥宇慢吞吞打量对方,眼角晶亮闪烁喉结滚动,乖乖的关上了门。 却在相柳松了一口气放下ipad的瞬间重新打开门:“你什么时候养成了必须要用动作小视频的声音当伴奏才能拉下来的习惯?” “啊啊啊啊——”被抓到看成人片的相柳吓到直接从马桶上跳起来,握紧拳头闭上眼睛气到狂喊。 大家这么熟了,人设早已碎裂一地。 “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如狼似虎的形象么?”贺峥宇一边给ipad贴胶带,一边无奈的叹息:“你要想看,你可以问我吗?” 前一秒相柳还害羞难以自处,听到对方这么说,不由得愣了下。 想想有些话题若是开放更不知道怎么收场,干脆就放在自己这里。 她抿嘴长长吁了口气说实话:“你那么英勇,那么帅气,什么都懂,和谁都能说得上话。和你相比,我就是个垃圾。” “——哈?” 贺峥宇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也想好好学习一下——” 相柳垂下眼深吸一口气坦白从宽,抬眼瞥了对方早就料到一脸开心的脸,闷闷道: “让你可以更喜欢我。” “噗——” 贺峥宇整个人已经倒在地上抱着肚子笑哭了:“你那么喜欢我啊?” “是呀,”相柳抬起手在自己脸上戳出一个微笑:“我就是全宇宙最爱捡垃圾的小赤佬。” 忽然电话响起—— 贺峥宇擦擦眼角泪花,接起电话—— “贺队,出事了。” 66. 周 分卷阅读159 叔遇袭案(01) 每个人都有质疑的…… 贺峥宇和相柳赶到医院, 周叔躺在病床上陷入昏迷之中。 姚局从数据分析会中赶来警服都来不及换,躬着腰握着周家家属的手表示慰问。 “就是知道老周马上有一年就退休,我们平日可是千叮嘱万恳求, 就希望单位能够看在老周干了一辈子的份上别再出外勤。” “我爸他干了一辈子警察,家里被磨歪的鞋一双接着一双的换, 我们没发表任何意见。就最后这两年想要一点点的慰藉, 怎么就这么难呢。” 周叔的爱人被自家儿子搀扶着一脸担忧站在病房门口, 嘴里还在不断地念叨着:“怎么会这样呢, 怎么会这样呢。” 李晨早就等待电梯门口,和相柳对视一眼之后追在贺峥宇身边解释:“周叔下午没事,就提早下班说是去菜市场给媳妇孩子做饭。结果不知怎么的楼上有人扔砖头, 一下子就砸中周叔,医生刚做了手术,说今晚观察期, 如果过不了...人就没了。” 听到李晨这么说, 两人都是倒吸一口冷气,加快脚步。 “派人去查了吗?”贺峥宇微微侧脸询问。 “当地派出所现场勘查了, 这菜市场旁边是一栋即将废弃的六层筒子楼,本来就没几家住人, 也就没有什么监控什么防盗门,是个长腿的就能直接窜上天台。等到咱们的人上去,天台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派出所多久到现场的?”贺峥宇深吸一口气, 带着消毒水的味道以及饱含悲痛感的空气沁入身体, 令他满腔疑问和愤怒,竟不知道该处理哪一个。 一边是自己的同事,他太清楚工作方式。 另一边是朝夕相处的伙伴, 他必须给大家一个交代。 现场有多完美,就说明凶手的蓄谋有多久,这桩案件就绝对不会是表面看起来的随机。 “相柳,你和左乐去联系下分属派出所负责人,”贺峥宇望着远处姚局,转过脸望着身边人:“就说姚局派你去跟周叔的案件,大家都是同事,互相理解下。至于姚局那边,我去说你不管了。” 相柳点点头,却发现眼前人像是还有话说着,抬起眼神—— “现在就去。” “好。” 等到白色的SUV疾驰至市局宿舍,穿着便装的左乐背着包已经等在门口。 车轮停下,左乐已经开门上车。 “——周叔怎么样?”安全带的扣锁声刚响,左乐便打破车内的寂静。 相柳长长叹了口气摇摇头,握紧方向盘望着前方路况:“刚做完手术正在观察,今晚是个坎。” “TMD!”从不骂人的左乐被恶行气到狂飙脏话,一拳砸在车门上也像是捶在相柳心上—— 凶手已经是本市的警察公敌。 “我们先和当地派出所工作人员在案发现场会和。”贺峥宇还在医院和姚局一起安慰周叔的家人,相柳握紧方向盘,学习贺峥宇平日的办案流程工作: “第一和最早到现场的同事先确认情况,看是不是有什么漏掉的。第二了解现场情况,据我了解,凶手清楚当时那栋楼是没有任何摄像头也没有任何防盗门,那么凶手是周边人还是其他地区?如果是周边,那楼下几家商铺的人很有可能见过他。如果是其他地区...” 推测到此,相柳不由得蹙紧眉头:“如果是其他地区的人专门袭击周叔,那就很有可能是周叔之前的案件或者是周叔生活中的争执所致。” “收到。”有了破案方向,左乐很快拿出电脑开始搜索辅助的资料:“我最近认识一个新朋友,可以协助我将所有的案件资料建模分析,方便按照办案人员,按照作案方式等等多维搜索。我先搜查下关于案发现场的情况,以及周叔曾经破案的分析数据。” 相柳通过后视镜看了身边认真工作的同事,不由得嘴角上扬,长吁一口气。 “你好,我是接警人陈迅。” 白天的菜市场,晚上便是夜市一条街。陈迅穿着polo衫等到市场门口,冲相柳和左乐握握手:“听说受害人也是我们同事,没事吧?” “还有一年就要退休,没想到遇到这种事。”每次想到周叔的情况,相柳都希望可以做些什么,她双手叉腰吐出一口浊气:“所 分卷阅读160 以我们还是希望尽一点心,你别介意。” “理解理解。”未等相柳说完,陈迅已经转身走在前面示意大家跟上:“你们也看到了,这个菜市场在十年前是非常火爆,当时谁能在这附近买房子大家都能羡慕死。现在社会一发展,就有点老旧。前一阵那个说胜天集团和洪庆集团一起投标做老城改造,本来应该是胜天,因为最近不就胜天的楼盘发展势头火么,结果没想到是洪庆中了。” “胜天集团?”从对方口中再次听到胜天集团四个字,相柳不由得满心不舒服。 她想起什么似的,忽然停下来—— 从自己最开始进入市局时,无论是南岭村还是沪邑镇,还是前两天的胜天集团内部袭击案,一桩桩一件件都和胜天集团有说不清的关系。 南岭村是胜天集团已经开发。 沪邑镇是胜天集团和洪庆集团一起建楼盘卖房,最终因为凶杀案的情况,两家楼盘均受市场打压,洪庆急于止损,低价狂售。而胜天一直压着不发,等到洪庆卖完之后正巧是案件水落石出之际,房价瞬间飙升一倍。 而胜天集团内部的袭击案更不必说,因为胜天和各行各业都有合作瓜葛,袭击案根本从头到尾没有被报道过,倒是整个公司借此将电话营销这个传统部门直接取缔,还美名其曰:不能放任这种没有人性的工作方式。 “怎么哪哪都离不了胜天集团?” “——可不是,”陈迅听到胜天的名字,倒是一脸柔和:“胜天企业铺的大,它在哪里就意味着周围会吸引很多商铺很多就业,而且人家给的返点也大,基本上只要能和它家有一点关系的企业单位,都是我们的荣幸!” “那不是违法?”左乐听到这里蹙紧眉头,下意识打量陈迅。 “嗨!”陈迅瞬间后悔自己说多错多,摆摆手解释:“我也就这么一说,这人嘛,都是以和为贵。再说,我们就算再荣幸,这最后中标的,不还是洪庆集团。” 相柳理解那种想要和神级亲近的心理,也不想再听有关胜天的任何信息,扬扬下巴示意对方继续:“说案件情况吧。” “110接警是下午六点,我们到这里是六点半,将周师傅送往医院之后,就留下来勘查现场。”陈迅走至案发大楼下,地上早已没有了当初的血痕,周围夜市摊位依旧摆的热闹,所有人完全不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沉浸在各自的烟火生活之中。 相柳环顾半晌,想起什么似的:“不对啊,局里对于出警时间是有要求的。派出所到菜市场不过一条街的距离,为什么要半个小时?是有堵车,还是之前有过类似的案件发生导致你们误以为是假警?” “这个...确实下午六点,是下班高峰期。”说到这里,陈迅脸色一红,嘴里下意识咕哝着:“我们那一天案件确实也多,你是不知道,这周围那些吸大/烟的每次没有赌资,就守在车站附近专偷手机,都是受害者都需要警方,我们也是普通人,也没办法呀。” 任何没有直接回答的答案,再怎么遗憾不愿相信,都代表答案是否定的。 左乐拿起电话,直接打通报警电话—— 现场测试。 接线员理智的询问详细的内容地点联系电话,甚至还要求:“不要挂电话,我让当地派出所直接联系你。” 然而十分钟过去。 没有电话。 直到左乐再次拿起电话报警,二十分钟之后,一位和周叔差不多年龄的警员哼哧哼哧骑着共享单车跑来,看到陈迅一脸惊诧:“小陈,你在这里刚好,我刚把烟头抓回来还没审,这边你直接处理,我先吃口饭。” “你们太慢了。” “你们耽误了周叔。” “都怪你们不专业。” 很多吐槽和质疑和责怪全部聚集在嗓子眼,却在即将说出之前望着那位和周叔差不多年龄,和自己的父亲也差不多年龄的老警员的汗水时,全部吞回肚子。 每个人都有质疑的权力和本能,但不要指责任何人不够努力。 “——至少确认了时间,”望着陈迅尴尬窘迫的表情,相柳长叹一口气,望着远处人潮汹涌转移话题:“既然在出警上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我们一起上楼看看吧。” 左乐本想开口说什么,看到相柳微微摇头,只能退后一步没有说话。 “凶器呢?” “凶器是半块红砖,因为 分卷阅读161 上面凹凸不平,所以没有得到有效指纹。这种砖头现场并没有,现在人装修都讲究组装家具,或者直接就精装房不需要。需要红砖的,在各大建筑工地比较多,另一个就是村房,这附近都没有。” 想通过凶器办案,成功率太低。 “目击证人呢?” “所有人要不然是低头关注周师傅的伤,要不然就躲起来,现场慌成一团,那些商家就算看到了也不愿意说,怕自己做生意被人寻仇。” 想要通过目击证人,这条路也被堵住了。 1.凶手了解现场情况,知道这里没有摄像头也方便犯案。 2.凶手了解周叔,甚至跟踪周叔。 3.能够高空坠物袭击成功,凶手对周叔恶意满满,且是有动脑子的。 相柳顿了顿,忽然想起什么转身望着左乐:“你查一下这个市场有多少视频博主,近一周时间内有多少人直播,尤其是这个档口附近。” “另外,确认下周叔曾经办案中是否有引起犯人及其家属强烈不满的,尤其以犯人性格偏执为主。” “...那哪个犯人不偏执...”陈迅嘴里咕嚷着,看到相柳眼神落在他身上,立刻缩回身子低头不语。 “还有,周叔最近微信和谁聊天,经常看哪个抖音网红?”说到这里,相柳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能做出这么毫无人性的事!” 根据抖音快手等视频APP的推送算法:根据目标的使用习惯可以准确无误的将某个内容让想看的目标看到。 这样算起来,如果想要煽动周叔稍后行为,只需要让准备休闲的周叔看到想要他看到的视频内容而已。 等到站在天台,就算没有查到任何的证物痕迹。 夜风吹来,拂过相柳的脸,吹拂着她的头发。 伴着鲜冷自然的味道,莫名有种醍醐灌顶,人生当如此的感触。 远处的高楼大厦灯光璀璨,偶尔玻璃窗内闪过匆忙的人影,缓缓诉说着世间生活的辛苦。 有人陪伴加班,就算是陌生人,看到眼前绝佳夜景,相柳心中的烦躁与郁闷略略轻了些。 耳边偶尔传来谁家父母打孩子声,又或者谁家为买哪家房子而争吵。 “诶对了,”听到这些话题,相柳不由自主也会想到这个话题:“买房子到底是买胜天,还是买洪庆?” “现在想买房,你要先摇号。”说到大家共同感兴趣的话题,陈迅下意识叹了一口气:“如果你住这里,我建议你等一等,这栋楼马上就要拆,洪庆的楼盘计划马上就出。如果你准备是投资用,那我倒建议你买再偏一点的,胜天。” “还有这讲究?”左乐有些难以置信:“这买房不是环境不错布局不错物业不错?” “当然不是,”说到自己一直研究的情况,陈迅追着前面两人倾囊相授:“这一听就是小年轻。这买房很多人是一辈子的大事,作为性价比来说,一定要选择尚未开发成熟地段的小区,这样有升值空间。胜天就是这个套路,你们发展A区是吧,我偏偏不跟你们抢,我们就在你们周围发展。等到大家的房子都盖起来了,嘿,你们成熟地段治安肯定不好呀,停车不好呀,反正就是不方便。再说,胜天出了名的有钱人投资用,不像胜天,都是暴发户才买。你一定要选胜天,至少有人替你动脑子了。” 陈迅说的越多,相柳越觉得,这个胜天很有问题。 67. 周叔遇袭案(02) “不是,怎么忽然…… “你们那边怎么样?” 相柳和左乐刚和陈迅分别, 匆匆忙忙在车上举着手机拨通了贺峥宇的电话。 贺峥宇陪着姚局靠着走廊的墙壁假寐,感到口袋手机震动,看到是相柳的号码嘴角扬起, 声音也有了一丝甜:“我和姚局还等在这里。周叔还没有醒,李晨家里闹的不行我让先回去。你那边怎么样?” 相柳顿了三秒, 总结了下前后顺序, 这才道:“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看, 我倾向凶手目标清晰, 就是冲周叔而来。” 贺峥宇微微侧脸望着周叔病房门口担忧蹙眉的家人们像是怕吵到对方似的,语气轻轻:“有没有让左乐查周叔之前办理过的案件,周叔已经几年都没有办案, 如果凶手是和周叔有私仇,能够要命的,也只有曾经周叔抓的 分卷阅读162 那些人。比如说那些人因为入狱导致家人生活出现问题之类。” 两人倾身听着手机扬声器里传来贺峥宇清晰而坚定的声音, 直到确定对方和自己的想法一致, 不由得彼此抬起空着的手击了一掌。 “好。”相柳点点头,想到什么又怕贺峥宇犯病, 静静听着对方的声音还在思索是否要说。 “你那边怎么没声音了,想说什么?”在贺峥宇心中, 相柳和小孩一样,平时没事的时候各种小声音飞起,但心里要是藏了事,会刻意装哑巴。 属于一旦沉默, 必在作妖的那种人! 没想到对方只是听声音就能猜中自己的心情, 相柳被看穿心事不好意思的笑:“我想说的另一方面,与其我们在周叔那些案宗中一个一个去找去揣测,倒不如我们等嫌疑人出现。” “什么意思?”贺峥宇拍拍脑子提醒自己继续保持理智和清醒。 “我的意思是说, ”相柳慢吞吞解释:“现在都在玩直播经济,就算不为经济,也为了娱乐,很多人都在抖音快手之类,我们只需要确定整个市场有多少人在玩,有多少人在本周内以市场为背景拍过直播拍过视频,凶手就很有可能出现在其中。因为第一想要当天煽动周叔提早去菜市场买菜的,一定是他们最常看的网络博主。第二,能够一击即中确定周叔到达确定伤害周叔的那一砖,也得要连好几次。” 和十几年前至今的案宗挣扎,在大数据中寻找视频博主内容。 两者相比,还是自带数据分析可筛选的视频博主更加简单方便。 贺峥宇眉毛轻挑:这小妮子可以出道了。 “左乐,趁现在九点二十分,你去给你俩买咖啡和小吃,我给你转账。” 冷冽的声音在这样清甜的早春自带一种不许抵抗的威严感:“今晚上找到嫌疑人靠你了,可以做到吗?” “是!”一听天降大任于斯人,左乐瞬间掰开车门就去买供给。 车厢被左乐关门的声音震得像是踩了缝纫机,相柳抿嘴眼角含笑望着电话:“你将左乐支走干嘛呀。” “累了,亲我。” “亲你没有声音的。”相柳在黑暗的车厢里闭上眼睛嘟起嘴巴对着自己的手背演习一遍,发现很难有声音。 “那是你亲的不够真心!”贺峥宇趁着去卫生间的工夫,一边小心检查有没有熟人,一边狠狠在手机上亲了一口给相柳打样:“你看我亲的,声音多大!” 相柳被对方说的怀疑自己,模仿着对方的声音:“不对,这不是那个声音,一点都不像。” “哎,”贺峥宇被对方认真笨拙的声音逗笑:“算了,一个连经验都没有人能懂什么是亲吻。” 一句话说的相柳红了脸,下意识低头来了句:“对不起。” “那倒也不用对不起,等我们这事忙完,我也是可以慢慢教你的。”相柳的道歉反倒令贺峥宇有些内疚,她本就没什么经验被自己不知所谓的犯贱一撩,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两人沉默下来,整个世界安静的有点尴尬。 “那个,我今天听了一首歌特别甜,《Favorite thing》,听完特别想我们一起拍张照片。然后等到案件结束,我们一起请假出去玩两天吧,我买了很多酒店用的一次性的东西,还有...还有有很多说情侣适合去逛的地方,我只想和你一起去然后这次我们拍很多很多照片。” “那有什么,等我回来一起拍。”并没有什么物理上的肌肤之亲,贺峥宇却觉得彼此心里最炙热的那部分是连在一起的。 “嗯。”相柳正说着,听到左乐的敲门声,一边开门一边下意识准备告别:“左乐回来了,还有什么要安排的吗,贺队?” “等一下。”听到相柳要挂自己的电话,贺峥宇急忙喝止:“等等等等——” “什么?”相柳心虚的看了左乐一眼,像是拿着烫手山芋似的盯着手里的电话。 “我想一想还有什么没有说。” “有吗?” “没...了。”尽管如此贺峥宇还是不想挂电话:“我再想想...” “——想啥想,”左乐的声音忽然出现在电话之中,不耐烦道:“没话说就先挂了一会儿再打呗,占着线贺队是不是不想给我转账啊?” “...”原本的幸福甜蜜被左乐瞬间打破,相 分卷阅读163 柳歪着脑袋望着眼前浪漫终结者蹙眉望着对方一脸问号。 “...”贺峥宇半晌被怼的哑口无言,只能默默挂断电话。 “就奇了怪了,贺队对我们的工作这么不放心的话,直接当面说不就行了。”左乐随手将咖啡递给相柳,睁着无辜双眼打开笔记本电脑自言自语。 屏幕的亮光瞬间将这个电灯泡照的又白又亮。 “对哦。”倒也是提醒了相柳,车上能充电有吃的能补觉,停那不是停:“左乐你太牛了!” “贺队让我们在车上加班不就是为了让我们去找他吗?” 等到挂断电话,贺峥宇坐在周叔的病床前,随意的翻看手机相册。 如相柳所说,大家相识这几个月来,两个人竟然都没有一起拍过照。 贺峥宇长长的叹了口气。 忽然想起对方之前所说的抖音快手,平日自己没有时间也不感兴趣,但也知道这些软件很受欢迎,已经和微信等成为了必备的APP。 冷水浇头似的—— 他迅速拿出电话打给法证部同事:“周叔的电话你们复原了吗?” “大哥,那么高的楼掉下来,碎成一片一片就是当拼图也得几天吧?”对方竟然没有休息,而是声音清澈的回复。 “拜托,毕竟是咱们自己人,能不能帮忙晚上修复一下数据?”贺峥宇对于同事的敬业默默表示敬意,刻意压下腔调可怜巴巴的哀求:“改天我过去给你下跪?” “我听说你上次答应我们裴湛在省厅学狗叫,没有学呢。”同事冷哼一声却也没再推辞:“等我两个小时。” 电话刚挂断,相柳的电话又来:“我在停车场给你和姚局带了夜宵,你下来吃点吧。” 夜凉如水。 所有的温情在见到彼此的时候,反倒相视一笑已足够。 “我这边也已经拜托法证同事在查周叔之前用的手机都关注了哪些账号,希望更快了解他平日在和什么人沟通。” 相柳握着咖啡杯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道:“只要我关注了周叔,就可以知道他关注了哪些人,他的账号是可以完全复制的。” 两人彼此尴尬的沉默—— “还有微信聊天记录,这个也需要恢复。”贺峥宇深吸一口美式,瞬间才有种回到人间动脑子的感觉。 “倒也是,”相柳靠在车门上抬起手下意识敲敲车头,随即抬眼望向贺峥宇:“或许有人约他也不一定。对了——” 刚准备说话,忽然听到咔嚓一声响,贺峥宇举着电话讪讪道:“想起来你今天加班,帮你拍照打卡申请加班费。” “好吧。”相柳想起什么眼角闪着狡黠的光,干脆敲敲车门求左乐帮忙:“你帮我和贺队拍张照。” “...好。” 拍完之后,左乐打着哈欠趴在车窗上捧着脸望着正在说话的两人,抖抖被凉风吹拂的头发呼吸着空气里清冷的味道,忽然有种回到学生时期下晚自习的感觉。 “贺队,”相柳想想,还是觉得有点奇怪:“你有没有觉得胜天集团好像有点问题?” 瞬间像是有人用铁锤砸了一下贺峥宇的脑袋似的,他愣了半天,本能的:“嗯?” 相柳望着他手中的咖啡杯抖,不由得笑起来:“你这么冷,要不早点回去,视频我和左乐跟就好。” “不是,怎么忽然想到胜天集团,是他们联系你了吗?还是,你发现什么问题了吗?” 贺峥宇过于想要抓住相柳,以至于忘记手里还握着的咖啡。 饮料落在地上,溅了彼此裤脚。 “贺队你没事吧?”相柳误以为对方太疲惫,先拿出纸为他擦拭裤脚,随手将塑料杯捡起丢掉。 贺峥宇望着对方在任何时候都以自己为先,不由得跺跺脚气自己这一次冒失了。 “你是说我们之前的案件多多少少都有胜天的影子?” “你知道了啊。”相柳还以为是自己发现了什么不得了,这才意识到所有人早就知道,瞬间有些泄气没有探讨的心情。 “胜天旗下产业确实多,所以我们都会见到。是毕方又给你打电话了吗?” 分卷阅读164 “没有...”相柳被对方揶揄,无奈抬眼瞥了贺峥宇一眼:“我才不会接他电话。” “视频有发现——” 68. 周叔遇袭案(03) 是否观察出来贺队…… 夜间的风因为有了希望, 就连温度都觉得让人激动到想哭。 相柳和贺峥宇立刻拉开车门坐在左乐身边,低头望去—— 左乐指尖在电脑按键上轻松敲击几下,屏幕被几个视频平均分隔, 里面的内容无一例外都是所有人在市场的直播,镜头之中, 有一个年轻男子穿着黑色休闲装从镜头前匆匆经过。 “不止这些。” 左乐说完, 指尖敲击, 屏幕再次被分隔成更小的视频。 贺峥宇一只手搭在相柳的肩膀, 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湿热的风冲入她的耳中,似有似无,像是春天的柳絮温柔而有力的冲破阻挠。 “——这都是是什么时候的?” 左乐随意放在身边的手机屏幕上还闪动着在百度搜索如何视频剪辑的方法, 这边已经出师的左乐已经抬手指着每个视频小方格中出现的同一个人。 “这些都是我在抖音以市场作为定位,搜索出整个月的直播视频——”左乐说到这里,轻咳一声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后在万能的那啥上找到高手, 通过搜索比对视频中的剪影, 在这些主播工作的时间段,都会有一个神秘的年轻男子经过。该男子在整个月不同的时间段经过时都是用帽子遮挡面部, 刻意躲避摄像头。” “会不会是当地居民?” “不会。”左乐敲击其中一个视频,指着聊天内容:“有人问身后有帅哥经过是谁, 当时的博主回过头,说不知道没见过。” 相柳下意识双拳相击,双眼在昏暗的车厢里眸光闪烁:“并不是当地居民,在近一个月经常出入现场, 且刻意遮盖自己的脸, 有那个嫌疑了。” 贺峥宇抿紧嘴唇,瞥了一眼兴奋到以为抓住凶手的相柳,下意识搂着相柳用力的抓抓她的肩头提醒越是这个时候要冷静。 相柳误以为贺峥宇也是激动, 兴奋抓着对方的另一只手摇晃:“贺队,我们有目标,一切就好办了!” “是呀是呀!”左乐也是开心到没边,下意识抓着贺峥宇搂着相柳肩头的那只手,朝自己怀中一带,握紧摇晃—— 贺峥宇一只手在相柳怀中,另一只手越过相柳的肩膀被左乐从其身后拽着摇,心脏也随着朝左乐的方向飞,一个坐不稳直接扑在中间的障碍物相柳身上。 “对不起——” 春夜的柔风将美好的时间拉扯的特别慢,慢到相柳有足够的时间瞪大眼睛望着贺峥宇一点一点扬起正中下怀的坏笑,毫不挣扎甚至还有一点享受的向自己倒过来。 左乐一只手护着电脑,只能收回抓着贺峥宇的手,挡着眼睛:“我没看见,你们也选择无视,不如我们就当此事不存在好不好?贺队,人家相柳还要嫁人呢。” “哦。”本想解释,贺峥宇看到左乐一本正经为相柳着想的样子,不由得就干脆不告诉他。 是否观察出来贺队和相柳是两口子,就是左乐本月KPI的重要指标。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望着相柳—— 她像是早就猜到贺峥宇在想什么似的,轻轻摇头凑在他耳边:“我盲猜一个季度都发现不了。” 找到嫌疑人的大概情况,众人也略能安心休息。 相柳载着左乐回到宿舍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半: “你回去小睡一下,洗一下,明早六点我在停车场等你,我们去现场周边走访,看是不是有人见过嫌疑人。” 和左乐分别之后,相柳这才准备就近找地方停车—— “——小相是吧?” 两人正准备抓紧时间休息,忽然门口安保大爷走出来,冲相柳挥挥手:“今天有个年轻人过来专门还问你是不是在这里住,我没敢承认,让他留了电话号码,你有空和他联系下看是什么事情。” “好。” 相柳接过纸条,蹙眉看了半天,早已停止工作的大脑也没有反应过来,看着十一位数字 分卷阅读165 说熟悉也熟悉说陌生也是相当陌生。 当前顾不上这个。 相柳随手将纸条扔在储物盒里,锁门上楼睡觉。 已经漆黑一片的楼上一扇窗户忽然亮灯。 临街的马路上,一直隐于暗处灭灯熄火的黑色路虎SUV忽然打亮车灯—— 车内豪华干净的配置,以及昂贵笔挺的衣着,纤细指尖用来装饰的戒指,无一不凸显着主人的高贵桀骜。 车窗随意落下,车内人随意的将胳膊搭在车窗,探身望着不远处市局宿舍的大楼。 橘黄色的路灯将他的脸照的一览无余。 是一直未曾路面的白泽。 如果是平日的他是喜怒无常的病态阴鸷。 此时的他却像是偷偷守在喜欢的女孩家门口期待见面的学生一般,整个人懒洋洋,眼神期待与好奇,连头发都是松松软软没有做造型干干净净的随风轻晃。 就这么一直看着。 直到灯灭。 日出。 相柳的车离开市局宿舍。 白泽依然一动不动,抱着胳膊半躺在驾驶座上,呆呆的望着那扇窗户。 直到电话响起。 听到电话那边的声音,白泽又恢复了往日的理智与冷血:“你的工作也就匹配你的工资,这么开心没被发现,是想要我夸你么。” 电话挂断,他抬眼望着后视镜中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自己,蓦然满意的笑笑,下车朝市局宿舍大院走去。 “哎小伙子——”门卫大叔看到他,眼睛一亮明显还有印象,好奇冲他扬扬下巴:“啥情况?” 白泽瞥了一眼手中的99朵玫瑰,冲大叔调皮的眨眨眼,眼眸闪过一丝阴狠嘴上却扬起微笑:“嗨,还不就是为工作吵架。这不早上六点多又走了,说没时间管我,让我自己在房里等她。” “哎,年轻人都是认为工作比亲人重要,扫码登记下,”大叔熟稔的为白泽打开门禁,边回自己桌前边叹息:“等到像我这个年纪,就会发现人还是要自私点好,老板没你地球照样转,但家人没你,你就永远补不回来了。” 白泽抬起手机乖巧的扫码留下自己的姓名和证件号码,回头冲大叔点头示谢,摇摇晃晃走进电梯,按下记得的楼号。 有了那一张模糊的身影照片,相柳和左乐干脆扎在市场里。 别人弯腰都在问蔬菜价格多钱。 她弯腰拿出打印出来的照片问老板这个人是否见过。 “——我这一天那么多人,谁能记得住。”距离案发大厦最近的店铺老板娘挥挥手,不耐烦道:“再说了,这刚刚死了人,我们这晦气还没过完呢,正愁这个月房租怎么赚呢。滚滚滚——” “...” 相柳一口热血冲上喉间,恨不得爬进柜台揪着对方的领口哭喊“周叔没有死,瞎了你的狗眼”! 电光火石之间,又怕自己的鲁莽给贺峥宇添麻烦。 再说,周叔遇袭和老板娘又有什么关系,大家都是受害者。 而且,自己和老板娘目前目标一致,确实都希望尽快结束这个糟心事,那么自己想尽办法让老板娘越配合,就可以越早解决这件事。 想到这里,她苦笑一下,红着眼低声下气哀求着:“大姐,您看我这眼袋,说实话我今年才刚毕业,其实我20岁你看我像不像30岁?你想啊,那个砖头能是一下子就砸中的?我们在咱市场几千个视频里找出来这张照片,这还是上个月的,说明他很早就开始蓄谋联系了啊,这能是砸一个人就能解决的?这上次是周叔倒了霉,您离这么近,咱家人才是最危险啊。” 看到老板娘沉默,相柳咬咬牙将自己的脸凑上去,将手机怼在对方眼前:“要不,我给你下单买两个安全帽?” “好了好了——”其实老板娘当初说周叔也只是无心之失,本就有些恼羞。听到相柳又是求又是哄,顺着台阶也就下了:“你把照片发给我,我发到市场群里让大家都看看。” “好好好!”工作又近一步,相柳不由得激动到声音颤抖,眼角已经泛起了泪光由衷道谢:“老板娘,你真好!” “行了,”老板娘被她夸得喜上眉梢,嘴上却还是连珠炮似的:“我给你倒点 分卷阅读166 水吧,看你嘴干的。”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找出来这个模糊的人影。 这个人,据听说之前居住在这里的无业游民小鱼的朋友。 市场最不愁的,就是闲人。 门口大爷,或者路边商贩,都可以随意的叫住一个人:“哎,我看你面生的很,你是来找谁的?” 这个嫌疑人,第一次是下意识说出来找无业游民小鱼。 第二次,稍微熟悉了些,说是送外卖的。 后来大家就认为,是给无业游民小鱼送外卖的。 听到这里,相柳和左乐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小鱼在几楼住?” “就这五楼,东户,开着窗户的那一间。” 听到这里,相柳和左乐下意识一起拔脚就朝五楼奔。 相柳贴门半晌听不出什么声音。 楼下老板娘眼波流转,突然尖叫一声:“有煤气味,你们有没有闻到,好浓的煤气味!” 没有啊。 看到身边人没反应过来都说没有,老板娘用力捶了身边人一拳,朝门使了个眼色:“怎么没有,这么大的味道,快报警呀,这要是出了事谁能负责!” “哦哦哦,”身边人这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对着相柳道:“对啊,警察同志,这煤气味太大了,你们刚好在这就得处理得负责呀。” “我已经缺觉太久导致嗅觉出现问题了吗?”左乐被群众的演技吓到不行,已经开始举起胳膊凑在鼻子下面使劲闻。 “...其实我也闻到了。”相柳深吸一口气,和众人对视一眼,这才将左乐支开:“这样吧,左乐你和老板娘去录个接警记录,我来检查。” 69. 周叔遇袭案(04) “问问你自己,在…… 白泽推开门。 一居室内的窗帘随着门被推开的穿堂风轻轻晃悠, 算是爱理不理的表示欢迎。 白泽抱着鲜花站在屋子中央,慢慢的转了一圈观察相柳的房间布局。 一直忙于工作和贺峥宇的相柳其实已经很久没有在这间房子住过。 桌上和地上攒了一层的灰。 包括床铺上,早晨着急起床, 被褥随意的堆着,书桌台上的各种隐形眼镜盒随意堆砌却懒得走一步路丢进垃圾箱。 白泽呼吸着相柳曾经一直呼吸过的空气味道, 执迷的搜索着相柳的所有东西。 她写的笔记。 她用过的香水。 她用过的枕头。 全部都和六年前一模一样。 白泽坐在小仙女床上望着手机里各种角度下偷拍的相柳的照片和视频, 眼神微涟喉结滚动。 春天的中午有着放肆的想要拉着每个人手, 鼓励大家去游玩不要留在屋子里的热情。 像是小时候的。 白泽半靠在相柳的床上眯着眼睛听着窗外偶尔传来的麻雀展翅掠过半空的声音。 不远处汽车驶过的声音。 不远处放寒假的孩子们一起哼唱新年快乐幼稚而单纯的歌声。 白泽不由得想过心中已经询问过千百万次, 却心中深知万分之一可能都没有的—— 如果自己当初选择和警方合作,自己现在和相柳的孩子都长多大了? 暖黄色的阳光从窗口跳进来,兴奋的抓着桌上的玫瑰花叶玩, 细碎的光落在桌面上。 白泽百无聊赖拿起手机,用毕方的微信给相柳发消息:你在干嘛呢? 相柳将旁观者支开,从口袋里找出一根棒棒卡子, 在锁眼轻拨几下, 听到一声卡扣声,推门进屋。 属于陌生人领地的空气直接扑在相柳脸上, 代替主人抗拒她的入侵。 不到60平米的两居室,斑驳到发灰的墙壁, 大理石板的地面,种种过时却实在的装饰,默默诉说着房龄的陈旧。 “小鱼?” 屋主的名字被呼唤的那一刻,屋内的浮尘也被吓 分卷阅读167 到似的, 在光影之中旋转飞升, 整个房间才有了一点点活力。 全部检查过之后,相柳尚还强存一丝希望长叹一口气打电话联系痕检部门。 “嫌犯反侦察能力很强,所有的地方都检查了, 指纹鞋印等等什么也没有发现,这屋里干净到连根头发丝都没有。”痕检部门同事和她联系时都是怯怯懦懦,就怕一个不小心,彼此都戳破一个名叫无能为力的现实。 所有的人都是倾尽全力在帮助自己。 自己也觉得自己用尽全力了。 但结果却一点人性都没有。 相柳坐在车里将痕检部门的结果发给贺峥宇,手就丢在一边不想再和这个世界有任何瓜葛。 忽然手机收到了来自毕方微信:“你在干嘛呢?” 所有对于未能抓到凶手的挫败感,全部再次冲上头顶—— “你在内涵我吗?” “关你屁事。” “你们胜天自己自查了么,是不是干净的。” ... 平日已经积攒了很多的关于胜天集团的疑问,全部卡在嗓子眼—— 却在落笔回复之前,贺峥宇的电话打过来。 相柳整个人瞬间又恢复了元气和温柔,重新拿起电话想到第一件事:“——我先问一件事你从昨天到现在有没有睡过觉?” 贺峥宇忽然像是听到最柔美的一首歌似的,整个人的声音也变得黏腻起来,没有了往日的利落像个被关爱的孩子:“嗯。” “那吃东西了吗?” “嗯。” “好吃吗?”相柳眼波流转,抬起手打开车载音响,像是随意似的。 “嗯。” “贺峥宇你真的太不是人了,”女朋友找起理由吵架根本没有任何理智和征兆,相柳做了个鬼脸眉飞色彩:“我不在你竟然吃独食,你小心肚子疼。” “——不好吃。” “不好吃你还要吃,我真是被麦茬戳了眼会喜欢你。” “...嗯哼,所以我喜欢你啊。” 贺峥宇心花怒放到快要上天,抬眼观察周叔家属的哀伤,只能努力抑制嘴角上扬走到走廊尽头的自动贩卖机前,一边买水一边压低声音道:“进屋之后没有发现?” “嗯。我好不容易找到嫌疑人,结果屋里被打扫的非常干净,嫌疑人早就潜逃了。”相柳将自己重重的摔进座椅里,手掌挡着眼睛,不由自主的委屈:“要是我早一点发现,就可以抓到凶手了,我不想再以内疚的心情去上班了,赎罪式上班太辛苦了!” 贺峥宇心脏重重下沉,当初左乐说有发现的时候他确实对自己带的人有自信。 现在破案进入死胡同,不止相柳,就连他自己也会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在这件事上过于依赖相柳? 但这种想法只停留了一秒。 “相柳,不说整个世界了,就光是我们市局,破不了的陈年案件有的是。”贺峥宇将电话夹在下巴与肩膀之间,打开矿泉水喝了一口,蹙眉望着旁边窗外楼下步履匆匆的人们:“这件案子从头到尾,虽然我没有和你们抠细节,但以我对你们工作能力来看,放在是我,也不会是逢案必破的。” 说到这里,贺峥宇忽然打开话匣子似的:“我之前跟着师傅办过一个儿童绑架案,2012年,是我上班实习的第一年。” “也是快要过年前的那段时间,局里当时接到一起报案,说是城南有一对做生意的夫妻6岁儿子被绑架,绑匪要8000块钱赎金。” “我们都知道,绑匪要赎金从来都是几万几十万几百万,这只要8000块钱,一来会不会是熟人作案二来我们确实当时想的简单,认为钱不算多就麻痹了警惕。整个组就师傅和我以及另外一个同事,没有找任何协助,我们三个人来到绑匪取赎金的地方等待。这个绑匪确实了解当地情况,选择在市中心医院门口的公交车站交赎金。车站没有监控,侦查人员也不能站在车站暴露目标,我们三个人分别守在医院门口,公交车站后面的私家车里,另外一个出口。” “孩子的父亲按照要求将钱放在塑料袋里,放在等车的椅子上。” “结果我们错误的估计了当时下班高峰期的人/流,几十个人瞬间一团似的冲上来,塑料袋早就不见了。” 分卷阅读168 “当时大家心凉半截。刚开始还在抱有一丝希望,说收到钱绑匪就会放人吧。结果一个月过去了,我们还在傻傻的希望:8000块才能花多久,他会再联系父母的吧。就这样三个月过去了。” “谁心里都不是滋味。我们三个人将孩子的照片放在钱包里,走在路上看到有牵同样年纪的孩子的人都要下意识辨认一下,会不会是那个孩子。” “结果三个月后,又有夫妻来报警说孩子被绑架,这次绑匪要10万块。” “你能理解我们的心情吗?怕他来又怕他不来的。这次师傅吸取教训,找特警协助,找领导统筹,领导特别重视还叫来记者全程跟踪记录——” “终于在交赎金的时候,一群特警冲上去,如同人山一般将他压在身下,成功抓获。一时间所有人都认为案件要结了!领导便让记者全程跟进盘问口供。结果嫌犯看到记者在,瞬间人就张狂起来,反复诉说自己的悲惨:自己就是受害人父亲单位的员工,当时验收其他公司送来的货物时嫌犯交接时,受害人父亲核查后发现少了一箱苹果,以此扣除嫌犯的工资。一箱苹果的钱,却激怒嫌犯绑架孩子。我们却非常失望,他和之前的案件没有关系。而且在关键问题上,死咬着我们要的窝藏地点就是不说。” “我们快要急死了。这个人出来的时间越长,孩子越危险。” “忍了三个小时,最后是师傅不顾领导命令,提着记者的领子将他丢出审讯室,我们有的是办法让嫌疑人坦白。” “后来我们在城外田地边的水道内,找到了孩子的尸体。” “据凶手说,他当时为了避免孩子到处乱跑,刻意脱掉了孩子的衣服。在快过年的田地水道里,孩子可能听着外面的人声车声鞭炮声被活生生冻死了。” “更可悲的是,据法医解剖,孩子是在三个小时前死亡。也就是说,如果没有记者的调查,孩子或许还有救。” “直到九个月后,我们接到报警,说是在之前孩子被绑架的同辖区内,一个13岁的孩子父母来报警,说孩子被人绑架,问自己要8000块钱,还没付钱的时候孩子回来了。” “绑架儿童,8000块钱,我们所有人都兴奋死了,尤其是我师傅,去找那个孩子的时候兴奋到声音都在打颤。” “据孩子一说,我们总算是摸透了犯罪模式:凶手穿着网上购买的警服专门在游戏厅附近看到正在打游戏的穿的比较整洁的孩子,上去就拍拍肩膀说:我是警察,你怎么没有上学而在这里打游戏,你得跟我走让你爸妈来找你。周围人和孩子一看,是警服瞬间放松警惕也不挣扎便跟着走了。而走了之后,凶手问了孩子家里信息之后,随意找个井盖打开,将孩子丢下去。自己就去找孩子父母取钱,消失了。” “我们高兴的同时,也极度失望。1.我们当初也是找所有的辅警协助,在全区展开过地毯式的搜索。而凶手当初丢孩子的地方,就在我们搜索的范围内。谁敢有勇气想象,在凶手当年拿了赎金逍遥离开的时候,一个六岁的孩子在下水道内透过井盖上的两个小孔望着外面有多可怜,案发已经几个月,谁敢去向孩子还在不在?2.这个13岁的孩子尽管自己逃出来,却因为惊吓过度无法提供凶手的长相或其他特征。我们所有掌握的,就只有1.警服,2.凶手住在本辖区,对本辖区非常熟悉。当时茫茫人海,谁知道是谁?” “我们没事就在游戏厅转,将那个案件藏在了心里。” “但是没有放弃。” “那段时间市里有很多歌舞厅,因为工作原因,我跟着师傅会偶尔在里面逛。结果有一次,师傅在门口看到一个穿警服的男人,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四目相对惊鸿一瞥——” “师傅后来和我说,当时他心里不知怎的,就有一个声音说,是他。” “就是他。” “经过审讯,凶手终于承认之前的案件。关于金额小,是以为要的钱少受害人就不报警,压根就没有想过受害人的生死。和之前逃出来的孩子不一样,那个6岁的孩子,被凶手丢进了沼气池。我们...我们当时甚至还有一点自私的庆幸:当孩子丢进沼气池的时候,基本上已经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可是,当我们从沼气池里找到孩子的白骨时,还是无法平息心中的排山倒海的内疚。” “之后,我师父坚持了几年,还是选择转内勤了。” “比起破案之后的自信,如何平衡未破案件的心态更重要。” 说到这里,贺峥宇深吸一口气,坚定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端传来—— 分卷阅读169 “问问你自己:是不是用尽全力用尽脑力用尽所有资源去侦破了。” “问问你自己,在这件案子上你再重新复盘一遍,是否还有遗漏。” “问问你自己,在看到受害人家属的双眼时,是对自己无能为力的内疚,还是对结果无能为力的内疚。” 只是几分钟的沟通,相柳却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 “我将视频资料,重新再看一遍去。” 你凝视深渊,深渊也在凝视你。 凶犯在人群中,会比普通人更加注意周围环境寻找猎物。 警察也是。 警察在人群中,会比凶犯更加注意周围环境寻找是否有凶犯。 当初能一眼确认,除了违规细节以外,是那种寻找猎物的眼神。 区别,就在一身警服。 贺峥宇挂断电话转过身,正看到周叔的爱人站在自己面前。 “孩子你说的,是我家老头子么?” 70. 周叔遇袭案(05) “已经可以确认是…… 越是想要尽快和贺峥宇会和, 相柳反倒是放慢了朝医院开的速度。 自己可不是被美色诱惑的昏君。 “相柳,我这边刚和陈迅沟通好报告,我们在哪见?”左乐被楼下的老板娘一晃一晃的, 等到反应过来已经在片区派出所和陈迅对出警记录了。两个人也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是谁看,是写给群众还是写给领导还是写给可能会出现的媒体。反正斟字酌句的, 忙活了大半个小时全都是在磨洋工。 听着左乐永远干劲十足的声音, 相柳不由得感慨年轻就是有活力, 莫名也被感染活力:“我现在过来, 你在所里让陈迅帮忙找个位置,我们重新把视频再看一遍。” 小小的走廊沙发上,相柳抱着浓到快要和中药一般的咖啡和左乐背靠背互相支撑着捧着笔记本电脑重新过视频记录。 看到后面, 甚至只是看大脑已经失去控制。 “你们在看什么呢?”很多同事从两人身边经过,好奇的打量着他们。 更多的是大家自然的热情,根本不用相柳开口, 但凡是有时间的同事, 都会端上茶杯或者炒面跟着看。 有人的帮着,搭着腔, 也帮着跟着看,反倒帮助两个人重新全面的去审视之前的视频。 “哎, 你们看那块有个亮点!”之前反扒的那位片警大叔捧着一碗油泼面,跟着在跟前看。 “那个是刚才谁在我这吃面溅的油点。”听到建议的瞬间相柳抬眼一瞥,手指轻轻擦拭一下屏幕。 大叔并没有因为相柳不听自己的发现而生气,而是耐心的重复一遍自己的话:“不是, 是那个有点旁边, 就是那个人经过的时候,你看旁边的店铺上的反光——” 所有人听到大叔的发现,跟着看过去, 蹙眉眯眼慢吞吞道:“这就是一块绿色的点...” “速度这么快,应该是汽车。我还没见过绿色的私家车呢...”大叔捧着碗挑起一撮面,吃了一口蒜又吃一口面,生辣的蒜汁浸在筋道的面条里,汁水很快被舌尖和牙床吸收,落在胃里,整个胃像是忽然苏醒了一般的神清气爽。 整个人也瞬间精神起来:“我觉得这应该是出租车。” “我应该找当天那个时间段经过市场的出租车!根据出租车的车载影像就可以找到嫌疑人的模样,通过人脸识别就可以在系统中找到那个人是谁!” 相柳瞬间站起身,通过大叔的发现举一反三,瞬间跳起来就准备去查! “周叔醒了!” 相柳正在出租车公司调取监控的时候,贺峥宇在群里给大家通知了这个好消息。 所有人心中隐隐悬起的那把刀终于平安放下。 因为周叔的受伤,像是牵着绳索似的,牵连起其他线上的所有人——会不会下一个轮到我的担忧和忐忑。 “——你们那边怎么样?”贺峥宇站在周叔的病床前,看着周叔家人喜极而泣。 相柳等在打印机前,听着打印机工作的声音 分卷阅读170 ,心潮澎湃—— 直到打印机声音刚停,相柳兴奋的拿出照片:“已经可以确认是谁了!” “好!”贺峥宇一掌拍在桌面上,完全顾不上手掌的隐隐作痛:“李晨这边家里的事也差不多,我安排他去联系人脸识别追踪,你和左乐放半天假,休息下吧。” “等我两分钟。”相柳将嫌疑人的照片收起来,出门之后第一件事先让左乐回家,这才继续拿着电话迫不及待道:“也好,那我下午去接你下班?” “嗯...”周叔终于醒来,案件也有了重大突破,贺峥宇所有悬在心上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才意识到呼吸的空气里早已有了春天的味道。 他想要和任何一个平凡人一样的生活: 可以下班之后拉着爱人的手,一起逛逛商场看着里面的东西一边说着贵一边在淘宝偷偷查同款,一起喝一杯奶茶去吃好吃的,然后回家路上手牵着手一起做梦以后的家要多么大要怎么装修。 然后一定要回到家坐在沙发赖着看两集电视剧还必须要望着身边认真看电视的相柳吐槽女人看的电视剧就是幼稚,最好再被相柳揶揄一顿。 这样两个人懒洋洋无忧无虑的荒晃到晚上十一二点,再相拥而眠。 如果这一生每天都可以这样,贺峥宇真的幸福的可以死掉。 贺峥宇望着周叔爱人一边和周叔吵着闹着这份工作的没有价值,一边为周叔端茶送水嘘寒问暖。 他扬起嘴角:“我上次把钥匙在你车里放了一把,你先回去休息,我一会儿也回去我们一起吃晚餐,你就在我那等我。” 听到贺峥宇的邀请,相柳这才想起周叔遇袭之前两人一直在谈的进一步的问题。 再怎么甜,也还是会有不知所措。 想要顺其自然。 可是对于从未做过的相柳来说,根本不知道顺哪个,更何谈自然。 “嗯...” 贺峥宇听到和自己刚才一样的迟疑,眼波流转已经猜到:“我最近累了,我们就和之前一样,你不要有压力,顺其自然说不定我们会有惊喜。” “好。”相柳长吁一口气。 “那我买很多好吃的等你,选几部好看的电影。” “好。” 相柳一路悠悠哉哉的开车回家。 悠哉到甚至但凡有车加塞,平日都是“加塞成功就是对自己车技的侮辱绝对不可以”,今天就是“晴天白云好日子,这么大的路加我的塞说明还是看得起我”的心情。 推开贺峥宇的房门,相柳不由得别过脸佯装嫌弃,嘴角却早已忍不住上扬: 这才几天没来,整个房间已经有了冰凉寂寞的味道。 相柳懒洋洋洗了澡,换上贺峥宇的短袖穿上刚好给自己可以当短裙,顶着面膜耷拉着拖鞋甩着湿漉漉的头发将他所有的床单被褥洗干净挂在阳台。 想想又觉得不够,又下载几首甜甜的情歌,准备了香薰蜡烛—— 万一需要浪漫基调呢。 阳台像是彩旗展览似的,阳光被彩旗阻挡,不甘心的和风一起想要拉着彩旗跳舞似的。 相柳躺在沙发上,任由阳光给自己披上一层金色的毯子,刚准备说拿起手机看看朋友圈,还未抬起手,已经沉沉睡去。 等到身上察觉有些凉意的时候,相柳这才醒来。 面膜粘在脸上有些刺痛感。 检查电话才发现已经是下午六点多,贺峥宇一个小时前给自己发过信息说正在超市买东西,回家就懒得出去了。 相柳这才有些着急。 她烧了开水,叫了外卖,将晾干的床单被褥重新扑在小仙女床上。 等到屋里棉制品上都弥漫着阳光的味道,相柳百无聊赖就站在阳台望着大门口。 直到看到熟悉的身影一晃一晃的由远及近。 人群中最特别。 “贺峥宇!” 相柳在阳台上远远的喊着,挥舞着双手。 原本沉浸在思绪中的贺峥宇心有灵犀的,下意识的抬眼看到自己家阳台上挥舞的小人。 分卷阅读171 整个人像是被点着了似的,突然之间焕发光彩似的,提着手上的袋子勉强向她挥了挥手,表示自己看到了。 相柳早已等不及的,回身套上衣服便冲进电梯去接贺峥宇。 “贺峥宇——” 刚走出大楼门口,相柳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一道小而圆的红点,慢吞吞的从她的额头逐渐向下,直到胸口。 等到相柳发现的时候,是她低头,只看到一枚红点落在自己胸口。 整个世界瞬间被拉到很遥远的距离,和自己之间有万丈看不到边际的鸿渊。 而相柳的世界被凝固,这里只有自己。 是瞄准器么。 他回来了。 他来报仇了。 是白泽。 像是被点燃的纸页一般,相柳的大脑一点一点的,泛红发热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绝望的声音。 嗓子眼塞着棉花似的。 想要说什么,半晌却只能发出最原始的声音。 瞬间,相柳这六年时间开始倒退,倒退到和贺峥宇初次见面,倒退到她在另外一个城市以另外一个人的身份生活,倒退到她回到家里看到父母牺牲—— “不要再伤害我爱的人了!” 相柳的心脏如同黑夜来临前必须沉沦的太阳般坠的沉痛,却还是用尽全力和那些黏抓着自己的黑暗奋力脱离,向前冲:“贺峥宇!” 这是相柳第一次跑这么快。 用尽全力将自己的步子迈到最大,用尽全力将自己的胳膊摆动到最快,顾不上自己什么形象,只为早点见到他。 “贺峥宇!——” 眼看贺峥宇的身影越来越清晰,相柳下意识拼命扑了上去,胳膊缠着贺峥宇的脖颈用自己的后背为他挡着可能会发射的子弹。 贺峥宇两只手提着东西,整个人随着相柳的冲击向后倒了了一步,勉勉强强抬起手碰碰她的背,只当是她太想念自己在撒娇:“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贺峥宇。” 仔仔细细触觉,滚烫火热的体温,清晰温柔的声音,全部说明他还在。 相柳心脏早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整个人快疯了,就算精疲力尽,也不想放开他。 贺峥宇倒是累的不行,想要劝其自己下来无果,只能像是树袋熊似的,一点一点朝家的方向挪。 “贺峥宇。”相柳将脸藏在他的颈窝,贪婪的呼吸属于他的味道,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的软肋真的好软。 71. 周叔遇袭案(06) “白泽是不是还活…… “我也很想你。”贺峥宇轻柔柔的侧脸贴着相柳的额头, 呼吸着她身上的沐浴露的香气,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不要走。”想起宿舍楼门口属于射程范围,相柳下意识缠着他不能前进。 “我不走, 我是跟你回家。” “不行——” 贺峥宇眼眸闪过一丝异色,搂着相柳的手臂不由得松了些, 一道戾风立刻从两人之间的缝隙穿过冰凉而突然。 他整个人宛如临战状态的猎豹, 瞬间微微侧身将相柳护住, 眼神机警就连头发都做好了各种准备:“是有...” 话音未落, 旁边有妈妈捶打孩子的吵闹声传来:“给你说了多少次,不要用红外线照人,是说给聋子听的嘛, 赶紧写作业去!!” “你是我最讨厌的妈妈,我要报警抓你——”伴着孩子嘤嘤得到哭声和妈妈无奈的轻哄,忙碌了一天的太阳懒洋洋的吊在天边, 马上就要回家了。 直到确认刚刚是自己多想, 相柳这才松了口气劫后余生似的依偎在贺峥宇胸口,静静听着他稳健有力的心跳声。 贺峥宇明显察觉到相柳的身体比刚才更加松弛, 大概猜到有什么情况发生了变化,她不说自己也不问, 只是依然机警的迅速观察周围环境,轻轻道:“回家好不好?我手上的袋子好沉。” “啊,好的。”听到贺峥宇可怜巴巴的腔调,相柳这才想起他已经好几天没有沾过床, 立刻帮着他将袋子提起来, 胳膊 分卷阅读172 贴胳膊,挽手挽手肩并肩的一起朝家里走去。 偶尔有炒菜颠勺的声音。 也有孩子咿咿呀呀学小提琴的声音。 被灼烧了一整天的空气终于也放松下来,温暖而舒缓的拂过皮肤, 是可以好好享受生活的美好。 相柳转过脸仔细打量着贺峥宇的侧脸,一点一点心里确定,这个人属于自己的。 自己也可以和父母一样,平凡的下班回家一起吃饭一起聊聊当天发生的寒暄。 一起抬左脚,一起换右脚,同手同脚大步走。 一朵幸福的小花,在心底慢慢绽开。 “小相回来了啊。”昨天刚见过的安保大叔看到相柳出现,也跟着点点头打招呼。 “大叔辛苦了。” “辛苦了。” 相柳刚说第一句,贺峥宇便追上说第二句,两个人拉拉扯扯,明显就是一对小两口。 “哎。”大叔睁大双眼清脆的喊了一声,触及两人好奇的眼神,只是长叹一口气乖乖的闭上了嘴巴:“唉。” 相柳有些奇怪大叔的反应,不过想想谁上班一天到现在都会累,也不再说什么了。 “哎小相,”大叔本想碍于隐私强压着不说,奈何还是忍不住加入这一场唯美流行年轻的三角之恋,招招手示意相柳走到自己身边:“别怪大叔多嘴,昨天来找你的那个小伙子多好啊,为了你,没少出钱出力...” 相柳歪着脑袋蹙眉想了半天,才意识到大叔以为她在脚踩两只船,不由得急起来连连摆手:“不是的不是的,昨天那是左乐,我们特别熟,跟我弟似的。” “是...么?”大叔愣了愣,很快又如释重负似的长呼了一口气:“我就说呢,不能所有好事都让你给赶上了。那个男人叫左乐么?” 这话说的,怎么就有点怪怪的。 “当然了!”相柳误以为大叔说的是昨天自己开车载回来的同事,摆摆手连连澄清:“想什么呢,我男朋友就在旁边,还是警察,哪来时间哪来智商做海王。” “我还说呢,”大叔听到之后也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女儿也刚二十,还说要是你不喜欢他,我就给我女儿介绍一下,看人家左乐能不能看上。” “他就一天才游戏少年,除了长得帅工作能力强未来可期以外,就是偶尔会加班,放心吧!”相柳说完摆摆手告别:“我走了大叔!” 两人一起进了电梯,相柳下意识准备靠着电梯壁,贺峥宇一把搂着她的脖颈将她护在身前:“有我的时候不要靠冰冷的东西。” “我给你把床单被罩都洗了,洗的特别香!” 贺峥宇靠着电梯壁点点头望着眼前人认可道:“嗯嗯,真辛苦。” 相柳一回头,就已经看到他望着自己笑,眼睛里像是有星星似的,闪烁着细碎晶莹的微光,高高飞扬,缓缓落在相柳的眼窝里。 她瞬间又不好意思回过身,只是脖颈漏出来的白皙一截皮肤,在碎发这档之中,渐渐变的红粉粉:“不辛苦,都是洗衣机的功劳。” “那也是你给了洗衣机立功的机会。”贺峥宇要非常努力,才能勉强控制嘴角不要咧的过于大。 “你知道大叔刚才和我说什么吗?”相柳想起来左乐,不由得笑了:“大叔说我脚踩两只船,这边找左乐那边找你。” “什么?!”听到相柳这么说,贺峥宇的语调立刻冷了下来。 随着电梯门打开,相柳直接大步走出去—— 电梯里忽然伸出一只胳膊横在她的胸口,一把将她拽回—— 眼前忽然一暗,柔软温暖的唇覆在她的嘴唇,沿着她的唇纹,跟着她一同呼吸,耳鬓厮磨,恋恋不舍。 好的时候风和日丽,温柔和煦。 不好的时候忽如野兽撕咬,彼此爱恨缠绵。 “有...监控...”相柳被对方折腾的透不过气,不多时头发凌乱,胸口起伏不定,口红早已凌乱。 “看去拿不去。”贺峥宇胳膊搭在她的肩上,将她扣进身体,像一个对喜欢的玩具爱不释手的小孩:“我觉得必须要告诉所有人,你是我的女朋友!不能再让第二个顶了我的名份!” 男人至死是少年。 呸。 分卷阅读173 是小屁孩吧。 两个人打着闹着掐着拧着总算是回了家。 “我不知道我和你说了没,”贺峥宇一进家门,整个房间飘着洗衣液的清香,房间整洁干净,不由得眼角泛红一边洗手一边道:“年后单位要缩减消耗,你别申请宿舍了,就和我一起住吧。” “...。”相柳不说话,只是笑。 “笑啥?”贺峥宇抬起手关掉水龙头,看到对方穿着他的卫衣,不由得眼睛像是看到猎物一般喉结滚动。 只看一眼,便对她的身材心中有数,却没有说话,只是甩着未干的手冲她甩了一脸水。 “呀!——”相柳下意识抬起手遮住脸,却被对方趁机袭击,握上她的腰又是按在墙上折腾:“用了我的东西,那我得收点租金...” 原来笑声也可以是细细碎碎的,一颗一颗的掉落的。 阳光也偷偷不忍再看,默默朝窗口方向撤退。 “哎呀,外卖!” 洗了水果坐在沙发上刚准备看电视,相柳忽然想起之前自己还干过一件什么事,随口道:“我就说刚才去楼下还有件什么事,都怪你——” “我?——” “美人误国,耽误朝政!”相柳不情不愿的穿好外套。 “我去吧。”贺峥宇已经朝门口走去。 “算了,”相柳记挂着他辛苦:“我这次买的辣条绝对颠覆你对小时候辣条的记忆。它是一块一块的均匀覆盖着一层辣椒粉,外皮脆脆,但是咬一口里面的汁水就出来,特别好吃!” 说着说着,竟然还打了个嗝。 看到贺峥宇嘴角已经无法控制的上扬,相柳淡定的解释:“你回来之前我真的没吃,这是饿嗝。” “——我和你一起去。”贺峥宇好不容易和她可以一起,实在舍不得分开:“让我见识见识被你如此夸赞的辣条。” 说要一起看的电影,结果电影刚开始十分钟,洗过澡的贺峥宇已经躺在相柳的肩头发出熟睡的呼吸声。 回来说要吃的辣条,刚放在嘴里,已经掉了下来。 相柳一边洗碗一边还在回味今天的甜蜜。 明明说要一起那啥,最后偏偏是你先睡着。 哎。 想着想着,思绪也乱着飘,忽然想起那一道正中胸口的瞄准,以及安保大叔的多心。 引得她的心绪也有点凌乱。 相柳低着头呆呆的望着水龙头倾泻的水柱落在盆子里,翻腾起一个巨大的旋涡。 半晌,她将正在倾泻的水龙头关掉—— 来到阳台上。 望着远处的万家灯火,背后还有贺峥宇均匀的呼吸声,空气也是暖暖的潮潮的腻在皮肤上—— 她拿起电话拨打: “白泽是不是还活着?” 电话那头像是在参与什么海边派对似的,吵吵闹闹热热闹闹。 伪装成慵懒下班来酒吧的李博然随意将短发做了造型耷拉着格子衬衫白T露出干净好看的江诗丹顿腕表,一看就是乖巧的富家子弟来体验年轻人生活。 他拿起电话,看到是相柳的名字,接听之后刚准备笑着寒暄—— 听到相柳的问题之后,他顿了一秒,深吸一口气。 “他,还活着?!”相柳从对方接听电话的状态上已经知晓答案,不由得反问一句,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温柔可爱,明明一副大佬的霸气。 “找个时间,我要见你。” 电话挂断,只剩下李博然呆呆望着手机屏幕呆呆道: “我可一句话都没说呢啊....” 72. 周叔遇袭案(07) 实在是不敢说出口…… 电话挂断, 相柳望着远处天幕,忽然发现今天暗蓝色的天幕上竟然点缀了一颗一颗夜间星星,宛如钻石闪烁。 一晃神, 感觉已经有了隔世的感觉。 落在胸口的发丝哪里知道主人的心绪,无忧无虑借着风到处飞舞。 如果让自己现在别说见白泽了, 分卷阅读174 就是想到白泽的名字, 都会心里下意识的恐惧。 谁能知道在学校里剑眉星目的少年笑起来有多纯真, 鲜血在他眉间冒着热气时抬起舌尖的轻舐就有多令人生寒。 只是想想, 相柳已经胸口苦涩。 实在是不想成为警察。 实在是不敢说出口,以为自己可以,以为自己有勇气去复仇。 可是, 原来自己还是一个普通人。 光是一个红外线的点,就足够令自己落荒而逃。 随着夜风的温度越来越来,相柳回到房间, 躺在贺峥宇身边蹭了蹭。 沉睡中的贺峥宇感受到身边床垫的下沉, 睁开眼睛看看相柳。 刚刚闭上之后好像不相信似的,又抬起头仔细看看相柳, 一个胳膊过来,相柳便像是被蟒蛇缠住的小孩似的, 直接被他抱在怀中睡。 不仅不冷,还有点热呢。 胜天集团的顶层总是24小时的灯火辉煌。 晶莹剔透的落地窗将黑暗永远的阻隔在了外面,只有屋内的富丽堂皇。 不多时,窗户上映出了一个白色的人影。 白泽端着一杯鲜榨果汁赤脚踩着毛茸茸的拖鞋从厨房出来坐在沙发上, 随手打开手机音乐, 不一会儿整个房间内边流淌着温柔的音乐。 长期对身材的保持令白泽只是剪短头发,就可以从灵魂到皮囊散发出一种少年感。 天生的病态气质。 随随便便的一件衬衣,就可以勾勒出他后背蝴蝶骨运动的痕迹。低头抬头之间, 后颈凸起的骨节,无声的诉说着主人还保存的执拗。 同样年纪的人,早已结婚生子有了自己的生活。每天回家就是抱着孩子热热闹闹。 而白泽的家就是公司,每天深夜在家,就开始拿着专用擦拭布小心翼翼宛如修复文物似的擦拭自己的那支枪。 包括枪上的红外线瞄准器。 想起今天他吓到相柳花容失色的样子,笑的发丝直晃。 白泽一边擦拭,一边哄小孩似的冲手里的枪说:“宝宝别着急,马上就到让你们见面的时候。” “周叔...” 第二天相柳跟着贺峥宇提着大包小包礼品来医院看望周叔。本以为大家只是一个办公室也没说过两句话,应该没什么感觉。 然而在看到周叔抬起眼睛努力想要朝自己的方向看过来的时候—— 她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清澈的眼神。 受重伤的周叔纵使醒过来浑身也插满了管子时长处于生死边缘,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在看自己,也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但是确定的是,那么清澈一瞥,相柳却不由自主的撇撇嘴鼻子一酸,抬起胳膊就要擦眼泪。 “快快快,把她弄走,避让我爸看到这个。” 眼看相柳激动,周叔亲属唯恐她的眼泪令周叔意识到自己有多危险放弃生存的斗志,连连挥手示意贺峥宇将相柳带走。 “李晨这边根据我提供的嫌疑人照片有没有抓到凶手?” 相柳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一边擦眼泪擤鼻涕,一边跟进周叔的案件。 贺峥宇大咧咧的坐在她身边,胳膊贴着她的胳膊点点头:“已经确定了嫌疑人名叫吴学明,是沪邑镇的人,经常在镇子周边的建筑工地打工。” “沪邑镇?”相柳记得陆武的案件,就是在沪邑镇发生的。 当时自己和贺峥宇在整个案件期间,也是各种的互相关心,不由得抿嘴微笑:“我们这个城市真小。” “不是城市小,而是人命关天,我们都得重视。”贺峥宇哪懂得相柳的小心思,举着手机依然关注工作:“李晨说他今天已经跟着当地片警去吴学明的家里看了,人不在家。他家人说已经很久没回家,我们已经开始在火车站机场地铁等人脸识别开始筛选,相信很快就能找到。” 说到这里,他转过脸亲昵的冲相柳笑笑:“我看你一直上班确实很辛苦,这两天就可以在家休息下,李晨说他前一阵欠的工作太多,最近就全交给他吧。” “好。”相柳本想礼貌的推辞下,后来想 分卷阅读175 想自己还有关于白泽的案子要去问问李博然,便直接越过经过,直接抵达结果。 回家的路上,整条道路一辆车也没有。 相柳一边开着车,一边回忆起当初和白泽的相识。 当初自己刚刚接到人民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还没上几个月,就听警方说需要帮个忙。 年轻人的正义感作祟,相柳立刻答应。 妈妈听完之后瞬间跟炸了雷似的不同意,在家吵过喊过哭过闹过,甚至指着爸爸的鼻尖以死相逼: “——你们真的不是人,我和你干一辈子警察就很可以了,我们只有捷尔一个孩子...” “——那种走投无路的人什么事做不出来!捷尔什么培训都没有做过,真发生什么事她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爸爸也是黑着脸坐在沙发上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那我有什么办法,一来没有人——” “——警校可以找实习。” “二来,就是知道这种事情太危险了,你让我怎么可以涎着脸对那些学生娃娃说,你做这件事可能会没命?!我上班几十年了,我见过太多太多的孩子,他们根本还没弄清自己想要过什么样的人生,就失去了选择的权力!让我开口,我做不到——” “——你为了你在人前的光辉形象,就要以捷尔的安危为代价吗?!那些人是黑/社会,他们能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你比我清楚!” “所以——”说到这里,简爸爸猛地站起,握紧拳头深吸一口气红着双眼,脸色难看:“所以,我实在不忍心找别人家的孩子。” “捷尔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我可以培训,我相信孩子的学习能力。” “其实你也反应过度了,她其实也就是和白天的儿子白泽认识一下,借机了解下白家人的生活而已,不用深入白天的黑/社会团体。” 简爸爸一边夸赞女儿能力,一边安慰简妈妈,一边煽情: “如果实在是我的孩子遭遇...我也不会苟活...” “好了好了,”相柳听着父母说着说着又开始哭哭啼啼,摆摆手:“没关系,白泽嘛,我上学的时候就听过这个名字了,是我们学校的校草呢,我可以。” 盛夏来临之前,学校就要安排考试了。 “记住,你和白泽是考试前后桌。” 相柳早早到了考场—— 便开始找到自己的位置趴在桌上写答案。 忽然眼前有阴影笼罩,相柳下意识心脏被高高提起—— 抬起头正遇到探身好奇看自己在做什么坏事的白泽。 四目相对—— 相柳抬起食指杵在唇前,示意对方不要说话。 白泽很快便将眼神收了回去,冷漠的坐在相柳身后。 考试开始了。 相柳这边接到卷子之后,认真努力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和学好。 却在抄答案的时候愣了下。 ——明明记得是考英语。 怎么现在的卷子是数学? “啊——” “什么事?”听到教室里有人惊呼,监考老师循声望过来。 相柳痛苦的摇摇头叹了口气一拳砸在桌面上小声哀叹:“买错答案了。” “啥?——”老师没有听清,以为她在反馈什么问题。 “没什么没什么。”相柳无奈的胳膊搭在桌上,手掌捧着脸无聊的叹了口气。 只是坐不住。 她一会儿歪着脑袋望着天花板,一会儿看窗外云,偶尔倾身眯眼偷看前方同学答案,偶尔转身望着后面白泽的答卷。 正在低头写题的白泽忽然察觉到眼前一暗,下意识抬起眼—— 再次的四目相对。 “我就看看选择题。”相柳努力压低声音可怜巴巴的望着对方,双手合十许愿拜托。 白泽抬眼看着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默默露出一大块地方,让她看选择题。 “——各人答 分卷阅读176 自己的,不要交头接耳——” 监考老师的声音落在安静的考场里,震慑了其他人,唯独没有相柳。 她干脆转身坐在白泽对面,恨不得贴着对方的卷子抄。 “别翻别翻,我还没抄完呢。”眼看白泽要翻页写题,相柳毫不客气的抬起手掌扣住卷子,真不拿自己当外人似的瞪了对方一眼,完全只顾自己写。 ——监考老师发现几次明里暗里提醒徇私舞弊行为,相柳根本不在意。 她干脆走到两人面前,敲敲桌子,准备拽相柳的卷子:“我说了多少次不允许交头接耳,不允许传递答案,你们两个人的考试成绩作废!” “等一下等一下,我马上就抄完了。”相柳抬起手,反倒嫌弃对方打扰自己。 眼看监考老师伸手—— 相柳学的所有原本用来对付白泽的擒拿招数,全部用在和监考老师斗智斗勇上了。 “你先走,成绩的事包在我身上。我扣成负分,都要保证你是满分。” 相柳招招手,示意白泽离开,而自己则和监考老师过了几招之后,匆匆将自己和白泽的卷子夹在一叠考卷下面,连滚带爬的冲出教室。 冲出教室没走多远,便看到白泽在林荫道中间,望着自己扬起嘴角。 阳光透过树叶之间的缝隙落在他的发丝,眼眸,嘴角,以及衣服上。 生机勃勃。 相柳也不由得扬起蓄谋已久的微笑。 73. 周叔遇袭案(08) “春天到了,樱桃…… “你要喝什么?” 直到坐在李博然面前, 望着桌上升腾着雾气的白水,相柳下意识动动指尖,这才意识到已经回到了现在回到了自己。 她是简捷, 不是相柳。 相柳摇摇头,单刀直入望着对方:“回答我, 白泽是不是回来了?” 李博然依然是一脸的云淡风轻, 招手示意服务生过来点餐, 却依然对着相柳道:“看来贺峥宇对你很爱护嘛, 现在竟然都敢在餐厅的窗前坐了。” 相柳楞了一下,这才意识到李博然选择的位置是自己曾经作为卧底人员绝对不会选的位置。 那些她曾经的,坐在餐厅必选可以观察外面的位置, 坐电梯必须贴着后面的墙壁站,一个人走路时的连后背都是紧张的。 “我生活什么样,你们不是都知道么。”相柳垂下眼再次抬眼给了对方一个眼神, 很快不耐烦起来:“你不说我就走了, 还忙着呢。” “等等等等,你我兄妹这一辈子能坐在一张桌子吃饭的次数我一个手掌指头都能数的过来, 来都来了,就不能坐下来好好吃顿饭么。”明知相柳对自己很抗拒, 毕竟自己当年在相柳父母去世之后就是她的联络官,每当自己和相柳联系,在她看来都是迫使自己要和白天集团联系的时候。 但有些话,只能让她放松下来, 再慢慢谈。 东坡肉切的方方正正的被麻绳绑了个十字结, 冒着油脂的光泽和香气,静静躺在白玉剔透的盘子里。 石斑鱼被李博然筷子夹了一块,瞬间露出一截白脂, 鲜嫩扑鼻。 都是需要花心思做的菜。 然而相柳吃起来,味同嚼蜡。 都是成年人,都懂得和别人沟通时好事立刻说,坏事慢慢说。 而且坏事程度,从饭菜的精致程度就能看得出来。 “...也行。” 既然已经确定当年的案件重新有了起色,案件的发展已经不是相柳能左右的,她干脆招手服务员:“把你家的招牌菜每一道再点一份,稍后我打包带走,记在他的账上。” “——嗯?!”刚夹起一块肉的李博然瞪大眼睛委屈:“我请你的是团购套餐,单点多贵啊!” 触及相柳的眼神,李博然只能叹息随口胡诌:“好吧,就当是给你娃十岁以前的压岁钱了。” 气氛缓和了些。 李博然放下筷子,擦了擦嘴,想起自己说的内容,一时之间又不知从哪里开始。 “我之前听说,你妈准备你相亲来着?”李博然看着眼前人吃的香:“真是没想到,兜兜转转你和贺 分卷阅读177 峥宇竟然真的好上了。如果她们还在,现在又在催着你要小孩了。” “那个...杀害伯伯姑妈的凶手找到了。” 听到这,相柳身体所有的感官消失,本能的抬眼紧盯着李博然的双眼—— 下一秒立刻坐直身体,完完全全不要错过对方说的每一句话—— “这些年虽然白天集团的首脑白天等人被判了死刑立即执行,其他社团人员走的走散的散,在前几个月其他地市的案件侦破中,凶手承认,当年在紫藤萝巷的家属院内,杀死了一对老夫妻。” 相柳整个人已经支零破碎。 眼泪已经完全不由自己控制,率先冲破掉下来。 大脑像是被放在另一个地方运转。 还能感受到此时餐厅其乐融融的氛围。 却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她不敢听。 那些冰冷的事实从李博然的口中说出来,迫使自己必须接受。 “我要看案宗。” 就像明知自己考试成绩差,却依然希望公布成绩的时间晚一点,就算成绩出来也还是会寄一丝希望,是不是当天天气的原因答题笔的问题还是其他什么什么的问题,总是...现实太可怕。 案宗上除了有当时的接警记录,现场照片,鉴证信息,还有审讯记录。 都是核查过至少三次,没有任何感情词汇。 是最中立的事实。 “那个凶手,你抓过。” “就是你们抓到流窜作案几十起的凶犯陆武。”李博然下意识转向窗外,午后的阳光温暖的从窗外落进来,晒得眼睛睁不开,心底的那一份悲凉,也稍稍缓和了些。 “或者,就是白泽当年给你们取的代号,陆吾。”李博然抬眼关注对方的反应:“当初白泽基于自己的名字,给手下干将全部是以山海经的妖魔怪兽起的名字——” “相柳。” “陆吾。” “或许,还有其他人。” 啪。 相柳一拳砸在桌上,她竟然没有想到自己一直放在心里的案件,凶手就在自己眼前,却根本不知道。 “我要见他。”她抬起已经哭到通红的双眼,抬手狠狠抓着李博然搭在桌上的手臂: “我要知道...” “我想知道...” 却不敢说下去。 那些问题说出口,便像是炽红烙铁狠狠的落在自己早已溃烂不堪的伤口,除了升腾起的疼痛和黑烟,只有一道疤。 “捷尔,你父母的被害不是你的错。”相柳旁若无人的哭泣引来周围很多人的好奇和对李博然渣男的鄙视眼神。 李博然抬起另外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我能告诉你的,是他们去世之前,很平静。” 相柳连哭都哭不出来。 她低下头蹙眉想了想,猛地抬起头,才意识到李博然想说的话:“毕方?” “六年之中完全没有任何消息,我也从邻省转过来工作。但是从去年十月开始,逐步接触到的案件,都会有特有的山海经妖怪为名字的关键人出现在我面前。陆吾是凶手,毕方是关键人,但是两人曾经或现在都和胜天集团有关系,你是想说胜天集团的幕后黑手就是白泽?” 李博然本想说出对于这起陈年案件自己做的所有准备—— 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陆吾这边坦白之后,我们原本想要将他押解回案件归属地审讯起诉,结果在路上遇到车祸陆吾当场死亡。” “之后我们以最快的速度回访了当年作证白家势力的证人,这些人不约而同的,在近三个月内,不是出意外死亡,就是失踪。也就是说...” 李博然抬眼望着相柳: “这已经不是他会不会找你复仇的问题了。白泽借着胜天集团不断将商业摊子铺开和各地市ZF关系盘根交错,就是为了这次如果他再出问题,就会将整个地区的水搅浑,自然会有人帮他来处理。” “那么当所有证人都消失的时候,你就是唯一的证人他一定会来找你,相柳。” 分卷阅读178 “...又要我沉睡吗?” “我建议你有随时离开的心理准备。” “在哪呢?” 贺峥宇半躺在椅子上享受着从窗外照进病房的阳光,周叔在身边睡得安稳。 刚刚医生进来对周叔的生命指标做了检查,给大家一个积极的回应,所有人的肩膀瞬间一起重重的松了下来。 相柳坐在车里百无聊赖一下一下翻着小视频,整个车厢充斥着自己和贺峥宇之前的快乐。这样的快乐支撑着她逐渐有了坚持的勇气。 “嗯?”车载音响里,贺峥宇的声音充斥整个车厢包围着她。 “你的声音怎么怪怪的,不高兴吗?” “没有,”相柳摇摇头:“刚才看了一个搞笑视频笑死了。” 刚刚还舒服眯眼的贺峥宇睁开双眼,整个人坐了起来—— 在他理解的相柳,遇到好看的视频,声音一定是高三度,并且一定会将视频分享给自己。 有心事。 “我今天回去早一点,你来接我吗?” 是“我想你”的另一种表达。 这次相柳是真的笑了。 她躺在车座里用手掌撑着脸,感受着嘴角的笑容戳到掌心,痒痒的。 “我现在就去找你。” 两人相见的第一眼,贺峥宇冷峻的双眼终于有了温柔的笑意。 一见面,相柳便懒洋洋的仰头张开胳膊抱着他,怎么都不撒手。 “你中午吃的什么?” “鱼,肉...”说到这里,相柳忽然想起来一脸懊恼:“呀,我还给你打包了一份,结果走的时候着急,我忘了!那你中午吃的什么?” “...矿泉水。”贺峥宇本就是糙汉一枚,一向是一人吃饱全家不愁,想的起来就吃想不起来就不吃。 “嗯,有情饮水饱,知道你足够喜欢我了。”相柳踮起脚尖,仰头去够对方的嘴角。 “嗯,今天表现挺好,以后每次见面都这样。”贺峥宇低头看她在怀中扑腾的可怜,主动啄了她一下:“一会儿我开车,你可以休息下。” “你晚上有事吗?”刚上车,相柳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对方的侧脸。 贺峥宇下意识蹙眉想了想:“没什么事,你要做什么?” “没什么事。”相柳盘腿坐在副驾驶,歪着脑袋望着窗外柳树发芽,揉揉哼哼:“春天到了,樱桃树都发芽了。” 贺峥宇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红着脸望着窗外点点头,故意逗她似的:“这才二月份,早春的樱桃不好吃的。” “贺峥宇,”相柳红着脸捶了他一下:“活该你天天喝矿泉水!” 74. 相柳“杀人”案(01) “贺队,我们…… “我们在菜市场停一下, ”相柳忽然想起什么,转过身用脑袋撞撞贺峥宇的胳膊:“我和你一起这么久,一直都是你做饭你洗碗。今天我来做顿饭你洗碗。” “看吧, 喝了矿泉水媳妇会疼人。” 然而在买菜的时候,相柳有着独特的购买标准: 贺峥宇仰头打哈欠, 陪着她蹲在地上从一堆西红柿里找出最圆最红的那一个。 在一堆土豆里面:找最好看的。 在红肉摊上:买最贵的。 站在水产玻璃缸前:给准备爬到便宜区的螃蟹加油, 但还是买了最贵的。 “菜要买新鲜的。” 贺峥宇每一次都要提醒她。 “可是只有金钱才能表示出我对你的看重, ”相柳一边说着, 一边转身豪放的冲水产老板手臂一挥:“赶紧给我把那只六斤重的澳洲龙虾给我称了!” 趁着贺峥宇走在前面,相柳又小声示意老板:“大叔,把那个生蚝, 给我来两打,哪个效果最好就要哪个!” “还有我刚放这的韭菜!” “泥鳅有做好的吗?” 然而两个人颠着重重的菜回到家 分卷阅读179 —— “我们先做什么菜?”贺峥宇亲昵的从相柳身后绕到前方为她系好围裙,轻轻蹭蹭她耳后, 亲亲她的脖颈:“我帮你。” “不用不用, 海鲜实在不行直接蒸就行,我还是可以的。” 相柳自信满满的将贺峥宇推走。 回身望着整整一排的蔬菜水果—— 几次的欲言又止。 半个小时后。 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贺峥宇半天没听到厨房丁丁当当的声音, 馋的不行,好奇跟过来:“我一个人好无聊, 我来帮帮你吧?” 相柳还在忙。 桌上放着削成正方形的土豆,被烫皮了皮的西红柿,大龙虾的壳被扔了相柳还在里面尝试检查虾线,所有的蒜头被切头切尾只保留了1/3, 速度确实极快。 浪费的也确实极惨。 “我一个人在客厅也没事, 来帮你打打下手。”贺峥宇望着桌上每一个被削去2/3食材,心知相柳思路简单认为这样就不需要削皮什么的更知道她一看就是从来没做过的。挽起袖子搂着相柳的腰温柔道:“大厨,你看我先处理牛肉好不好?” 做的时候没有发现, 当所有菜端上桌之后—— 贺峥宇就发现很有问题。 韭菜炒鸡蛋。 油爆泥鳅。 红酒生蚝。 “相柳,你想表达什么?” 贺峥宇刚准备吃饭,筷子举在空中望着这些菜,才觉得好像有点意思。 贺峥宇就算不懂得春天对樱桃树做了什么,也该知道这些菜有什么作用。 都暗示到这个份上了,还不懂,还要问自己,这么笨怎么做警察,那些破案率都是众筹来的么?! 相柳被他气得半死,什么话也不想说,仰头一口气饮尽一杯红酒。 她很少喝酒。 “哼。”随着酒精作祟,她的眼神逐渐迷离,脸颊也泛起了桃红。求欢失败的相柳手掌撑着下巴,痴痴的望着贺峥宇的眼角,滚动的喉结,凌厉的锁果,硬朗的手臂,还有修长的手指... 她可怜巴巴的将自己贴在贺峥宇的身前... “别闹。”贺峥宇像是拎着猫似的,将她从自己身上揪下来,一只手捏着她脸迫使相柳只能嘟着嘴伸长胳膊也够不到他。 贺峥宇慢吞吞的喝了一口汤,藏在刘海下的双眼瞥了一眼相柳:“等会收拾你。” 相柳从来没有见过那么亮的不可思议的眼神,像是想要将她剥皮噬骨又像是被她牵制控制似的。 她有点害怕。 却有点期待。 像是等待一个烟火的绽放,任何一个细微的眼神动作都是引线。 果然下一秒相柳整个人已经腾空,待落下时,已经坐在他的腿上,两人面对面只是呆呆的看着。 腰间被对方手掌猛地朝怀里一扣,相柳身子向后一仰向前一倾,贺峥宇已经仰头追上她的唇。 贺峥宇像是着了魔似的,用力的扣着她,每一次她想要挣扎想逃,都被他更快的追上,吻上属于自己的标记。 相柳整个身体像是被点燃似的,浑身都开始沁出汗水,只觉得再被贺峥宇这样搂着,真的可以化了。 连空气都变得暖烫而旖旎。 贺峥宇一只手从她的指间穿过她的手背,将她的掌心包裹在自己的掌心内。 两人双手掌心相扣。 彼此发出一声面红耳赤的轻吟。 直到第二天闹钟被推了一次又一次,还是浑身累到不想起来。 “起来了吗?”手机屏幕被瀑布一般凌乱的头发遮挡,黑发被光亮闪出轮廓,露出贺峥宇的名字。 相柳懒洋洋的坐起身,用贺峥宇的被子裹着自己,露出光洁的肩膀脖颈。 随着下床的动作,身体的疼痛立刻令她挤出一个痛苦的表情,提醒着她昨晚干了些什么。 “嗯。” “李晨这边早晨给我打电话说周叔的案件有了新的情况,我就先走了。”贺峥宇一边开车一边 分卷阅读180 朝车载电话的方向看了看,就像是在她面对面说话似的。只是和之前相比,两人因为身体的契合,莫名的更加亲昵。 贺峥宇的声音自带一种甜腻:“昨晚你辛苦了。” “哼。”听到对方的特定所指,相柳疼痛的地方也随着她的回忆而有了反应,不由得红了脸小声道:“怎么会到现在还疼呀。” “那你今天别出去了,我没事就立刻回来。” 直到望着镜子中的自己,相柳才意识到她们昨晚有多激烈。 脖颈到胸口,全都是贺峥宇种下的吻痕。 洗过澡之后,相柳连换了好几件衣服。 短袖不够性感。 衬衣盖得太过延时。 连衣裙已经很久没穿。 卫衣就像是下一秒准备要出去跑步。 随着门铃响起,相柳随意套上一件针织衫配长裙,望着镜子里温婉又可爱的自己,蹦蹦跳跳的开门。 却在看到来客的瞬间愣住—— “是你?!” —— 贺峥宇跟着姚局和李晨的地址共享,开到出城的高速路上的服务区。 明明不是高峰区,很多车却开的缓慢。 直到临了,才发现是警察将高速路中间的两条道封死,导致车流缓慢。 贺峥宇车刚停稳,触及姚局和李晨一脸严肃,下意识有些怵:“是市局食堂爆/炸了么,怎么是这个表情?!” “贺队,我们目前找到了袭击周叔的凶手。”李晨几次的欲言又止看向姚局,最终在姚局的眼神示意中,还是说出口。 “嗯。”这件事贺峥宇早就知道,想起大家相约此地,想起之前的交通路障,立刻有些猜到:“是外面...” “对,他在前天夜里被人丢在车外,被行驶中的卡车撞倒,后面的卡车来不及刹车,直接碾过去...” “夜里车速本就高,这几个回合,等到今早行驶的卡车才看到前方不对劲,报了警。” “什么?”贺峥宇楞了一下,下意识看了一眼姚局,立刻明白内有蹊跷:“是他杀?” “是。”李晨点点头:“等法医到的时候,早成了一滩比绞肉机还打的稀碎的肉泥,根本查不出任何信息。要不是衣服口袋里有身份证,估计等我们查到是他,至少得几年后了。” “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杀。”李晨又加了一句。 贺峥宇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我不用看,只用闻我都能看出来是他杀!” “说到这,我一闻就闻出来贺队早晨是洗了澡才来的,”李晨凑近贺峥宇身边,猛地吸了一口瞪大双眼:“贺队长大了!” “滚——” 男人在一起就越说越没边了。 “姚局,我们的份子钱可要准备好了呀——” 裴湛正带着人将已经成为肉泥的尸体搬走,听到李晨呼喊,也跟着转过身,金丝眼镜也跟着闪过一道反光—— “贺狗,终于有进步了啊。” “...”贺峥宇好奇的套上手套,掀起布帘看了一眼,立刻脸色苍白,用力抑制想要作呕的欲望,抬起胳膊挡着自己的鼻尖:“我也真是服了你了,就你这样的日复一日,啥时候才能有女朋友!” “我为什么没有女朋友,你不是很清楚么。”不提倒还好,一提新仇旧恨瞬间一起来。 提到这个,贺峥宇不由自主的露出胜利者的微笑,摊开手傻笑:“没办法,谁让老子魅力大呢。” 裴湛挺身站在贺峥宇面前,嘴角微微一笑:“说到这,那我倒一定要早点找到尸体的痕检证据,总不能让贺队天天留恋温柔乡吧。” “哎,你还真别让我小瞧你,今晚就给我结果,最好让我三天破案再来一个二等功,让我这辈子永远臣服在你的石榴裙下!” “姚局,这是有人在卫生间捡到的手机——” 被丢在高速路的尸体,明显说明凶手不想被人发现死者信息。 却偏偏留下了他的证件。 就怕手机会摔坏,甚至专门放 分卷阅读181 在高速路的休息区卫生间,就为了被人发现。 贺峥宇和姚局对视一眼,瞬间觉得自己像是被人引君入瓮。 罢了。 自己进的瓮还不够多么。 贺峥宇拿起电话翻看内容,忽然看到一个视频。 视频好像是某地的监控视频。 视频内,一个对着一个男人奋力攻击,几次三番男人被打倒摇摇晃晃想要站起来回击,都被女孩再次打倒。 甚至,在视频最后,女孩抓着男人的衣领,将毫无意识的他带上停在角落的白色SUV。 临走之前,女孩像是早就知道有摄像头似的,对着镜头微微一笑。 所有人瞳孔像是被对方穿过镜头猛烈一击! 是相柳! 75. 相柳“杀人”案(02) “你准备主动…… 所有人的第一反应, 都是看着贺峥宇。 贺峥宇此时觉得自己应该是奥斯卡男主角演技大爆发的时刻。 他低着头黑着脸:“这嫌疑人长得还挺像相柳的。” “...我觉得也是。”李晨循声跟着点头:“哎,这咱们一天见得人多了去的,确实有些人本身就长得像。那这样贺队, 我跟着视频去找——” “——视频我找其他人去跟进。”未等贺峥宇同意,姚局面无表情的抬手打断了李晨的建议:“贺峥宇你现在就去找相柳。” “姚局你在开玩笑嘛, 相柳不可能杀人。”贺峥宇根本就没有想过那个人是相柳的任何可能, 本想不正经的开开玩笑, 却在触及姚局严肃的双眼时, 他必须要表明态度:“视频第一,是否是真实,当今科技手段造的比真的还真的假, 我们不是没有见过。第二,视频拍摄是什么时间,据我所知, 这几天相柳一直和我在一起, 她没有作案时间。第三,她要是想要无缘无故杀人, 我相信以她的能力有的是不让我们查到的反侦察能力,现在我们看到的这一切, 不合常理。” “你先去找相柳。”姚局没有回答他的话,再次重复道。 “为什么都到这个地步了,我们明知这个案件有问题,第一反应还是要怀疑自己人呢?!”贺峥宇的音调突然增大, 丝毫不顾周围其他同事及群众的看法。 昨晚的温柔美好还沾染在衣服上, 现在却要被全世界揪着自己的衣领去查爱的人。 除了所谓的信任问题。 更重要的是,在亲密的人,也需要一点点的距离和空间。 一点污点都没有的人, 不是极端之人,就是死人。 “贺峥宇!——” 看到周围其他人好事的目光,姚局也跟着生气,他冲李晨使了个眼色示意其观察是否有人监视,这才用力钳着对方的胳膊将他拉在一边—— 期间贺峥宇还甩甩胳膊抗拒:“你不要拉拉扯扯——” 气的姚局随手狠狠在他背上捶的咚咚作响:“你这孩子怎么听不懂人话?!” “我怎么——” 贺峥宇还想争辩,又被姚局狠狠掐了一下,顿时整张脸苦了起来:“你也知道,死者吴学明涉嫌高空抛洒危险物导致周叔重伤,现在又有人刻意杀害他嫁祸相柳,这明显说明凶手是专门冲我们来的!这已经不是公事,而是私仇了!” “你说的对,那我问你,你准备怎么做,也拿块砖头去砸他吗?”姚局冷哼一声戏谑道:“你准备主动递给嫌疑人杀你的那把刀吗?” “...” 贺峥宇的情绪逐渐缓和下来,双手插在腰上望着高速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反思。 远处山间的凉风顺着行车幽幽的吹过来,贺峥宇呼吸着来自山间清澈的空气,脑子也瞬间冷静许多。 确实,凶手明摆着就是一步一步拉着自己的组员共沉沦。 仔细回想,能够如此缜密的,如此处心积虑的,如此不顾人员财力损耗的—— “胜天集团。但是我们没有...”触及姚局的眼神,贺峥宇下意识明白了—— “当初陆武就是胜天集团白泽的打手,在被提审回原归属地时突然出车祸。但是晴天的案件,确确实实是破了不存在...” 贺 分卷阅读182 峥宇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在大脑中闪回着当时办案的情况—— 才不过小半年而已,很多当时说的话当时的眼神,当时一起的感觉,竟然像是过了很久。 晴天的案件,不存在得罪胜天的情况.... 贺峥宇觉得自己抓到了什么,一眨眼却又飘忽不见。 他呆呆的退了两步,抬眼望着姚局—— 姚局点点头。 贺峥宇踉踉跄跄大步回到车里,按下汽车引擎键,用力踩下,油门发出轰隆一声,整辆车瞬间窜了出去。 “左乐,你帮我查查,当初南岭镇李宝才因为自己的行为入狱,后期南岭镇的土地开发交给谁了?” “贺队,根据当地新闻,胜天当时一直参与竞标,最终因为李宝才案件的影响,原本好几家和李宝才有关系的都退出,他们拿下来了整个南岭镇的开发权。” 贺峥宇用力眨眨眼眼,口中瞬觉苦涩。 “包括当时沪邑镇的案件,也是胜天集团和洪庆集团在竞争楼盘开卖,因为案发地一直在洪庆开发小区附近,事后洪庆一直在降价,而胜天却是水涨船高。”他握紧方向盘,看着回城的高速路口越来越近,距离家的方向也越来越近,指尖轻敲:“陆武当时一说出自己和白泽有关,就在高速路上出车祸,而那辆车在相柳在胜天集团的时候也跟踪过相柳。” “之后胜天毕方主动找机会认识了我们,没多久胜天职员晴天遇害...” 左乐还是第一次听到贺峥宇说这么多,感觉自己好像应该知道,但是听完之后,就是少一个关键点,关键将这些东西连起来的点—— 就是破案之后胜天全部都是坐收渔翁之利,为何现在又要调转枪头,和本市一个小小的刑警队过不去? 在搜索毕方名字的时候,看到第一条知识:“上古十大神兽。” 贺峥宇陡然踩了刹车,吓到后面的汽车巨大的刹车声代替喇叭,几乎是倾斜着转弯从他身边经过。 “你说什么?!” “我百度了下毕方,第一个出现的除了胜天集团总经理的百科以外,就是上古十大神兽。”左乐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发现了什么,却在一边念的时候,一边明白自己在说什么,脸色凝重—— “贺队,有一件非常巧的事:白泽,毕方,相柳,这都是山海经里的神兽。”左乐说完,又加了一句:“还有陆吾。” 贺峥宇只觉得自己被人耍了大半年,冷哼一声:“还有姑获。左乐,我们被人真的是TMD寻欢作乐了半年多!” 挂断电话之后,贺峥宇连着给相柳打了个几个电话,一直都是无法接通状态。 第一遍还只是心脏颤抖。 第二遍已经浑身颤抖。 电话那边一次又一次的忙音,已经足以令贺峥宇疯狂。 “小贺回来了啊。” 贺峥宇和早已抵达的左乐在门口会和之后,一起大步进入宿舍楼。 中午正是阳光最好的时候,门卫大叔搬着凳子一边微笑一边点头示意:“带同事回来啊。” “大叔,相柳今天下楼了吗?” “没见啊。” 听着大叔的回答,贺峥宇心情其实还不是不问,更加说不上来的焦躁,抬手示意左乐坐电梯,自己大步跑楼梯上楼—— “相柳——” 然而推开门的瞬间,屋内瞬间涌出的空气里依稀还有相柳香水淡淡的味道。 却没有人。 贺峥宇冲进卧室,床铺依然还保持着昨晚的凌乱,他下意识摸了摸,凉的。 卫生间内的牙刷还是湿的,垃圾箱里还有相柳丢弃的化妆棉,说明她起床之后化了个妆。 是准备见我,吗? 贺峥宇心中有了疑惑。 “贺队!” 听到左乐的惊叫,贺峥宇立刻追出去—— 门框上,隐隐有一丝不到三毫米宽两厘米长的血痕。 很浅很浅,浅到甚至是一个呼气就可以不见的地步。 衣服未带走,手机未带走 分卷阅读183 ,甚至连鞋都没穿。 贺峥宇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力气似的,倒在沙发上一拳,将茶几震碎,鲜血流了一地。 “——贺队!”关键时刻,左乐难得像一个小大人似的,找来纱布和消毒水做紧急处理,随即叹了口气:“从现场来看,应该是相柳起床之后洗漱,化妆,这个时候有人突然来敲门,将她带走。事情发生的太紧急,以至于她无法拿手机连鞋也来不及换,情急之下,在门框上磕出血痕——” “她是被挟持了?” 想到这里,贺峥宇立刻下楼,抓着门卫大叔的手:“今天谁来找过相柳?” 大叔笑着望着贺峥宇,又看看左乐:“就是左乐啊。” “我没有来过!”听到大叔念自己的名字,左立立刻举起双手投降:“监控呢?证据呢?我真没来,贺队,我要是说谎脑子给你切下来!” “——监控你们不是拿走了么?” “我知道了,”贺峥宇咬紧牙关,手上传来的剧痛令他万分清醒。他拿出电话,在警务通上很快搜索出当年白泽的样子,交给大叔:“是这个人对吧?” “对啊,来了好几次呢。” 贺峥宇重重垂下胳膊,半晌抬起胳膊打电话:“苏柏生,我脑子已经不动了,需要你帮忙了。” 相柳很久没有谁的如此舒服了。 就像是回到家里了一样。 甚至还能闻到妈妈身上特有的,海蓝之谜和骨痛贴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当时自己因为那些网红,才二十岁就攒钱买了小小的一瓶,却忘记对于年轻的自己来说,她保持的再好,还是二十岁的模样。于是就丢给妈妈。妈妈一边嫌弃说不就是雪花膏的香味么,一边狂挖,渐渐一直用下去,永远在相柳的记忆里,就是四十多岁,问自己到时候回来上班房子是买个小的在单位附近,还是干脆在郊区买个大的住的舒服。 相柳下意识朝香味的来源凑了凑,笑着做梦。 或许这才是一个梦,等到自己醒来,其实还是在二十岁的那一天,还可以选择不做卧底,不帮这个忙。 悠扬的小提琴缓缓响起。 最勾引人心的,不是精准的演奏,而是每一次的拉弓之后,落在音乐之后,琴弦在空气中的震颤。 就像是一把弓箭射出箭头之后弓弦的震颤。 相柳瞬间睁开眼睛。 “你醒了。” 76. 仇人相见 “白泽,我们从来没有在一起…… 相柳环顾四周和自己家一模一样的家具摆设, 一样因为墙板问题的墙壁裂缝,甚至连粗布床单都和自己曾经用的一样。 她有些糊涂,甚至有一点点开始怀疑是梦境还是现实。 只是小腿蹭着的床单质感, 屋里空气拂过光洁的皮肤,都说明了自己没有做梦。 循声望着从逆着光站在不远处的男人, 她愣住。 真实的感受着整个人还在, 却仿佛灵魂已经出窍, 远远的高高在上的望着眼前人。 越干净, 越肮脏的白泽。 身家仇人。 可是,看到他的瞬间,六年前所有的回忆像是深夜奔涌而来暗潮, 偷偷摸摸隐隐暗暗,却真实的会淹没自己。 学生时期,盛夏阳光, 紫藤萝下, 她自己望着眼前的白衣少年说:“这么巧,你是白泽, 我是相柳,我们就是一个传说。” 无论是基于卧底当时获取对方信任, 还是作为认识很久的朋友,她也都说过:“白泽你的能力其实比你自己以为的要大的多,只是你还没有意识到而已。” 也还记得在昏暗的房间里,白泽揪住她紧张的质问:“我把刀给了你, 为什么不出手?!” 她也记得他走在自己身边, 低头抬头之间抿嘴善意的微笑。 没人比相柳更有资格恨他,厌恶他,唾弃他。 却也没有人能理解她的心情复杂。 她从没有想过要原谅, 甚至也不敢去猜测去试想当时对方是基于什么样的心情对父母做了什么事。 不是原谅。 而是, 分卷阅读184 这样的伤口已经成了东非大裂谷。 从此心里暖风也好,冷风也罢,每一道风吹过,都会在裂谷里游淌一圈。 她没那么伟大。 她只想远离。 比如...现在。 相柳呆呆的望着眼前看起来和六年前没有太大变化,精神利落的短发,棕色的瞳仁,白皙的皮肤,和六年前相比甚至气质更加金贵的白泽。 白泽随意的将手中的小提琴放下,大步朝相柳走来,直到走近了些,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后颈,半跪着凑在相柳面前仰起脸,用眼神轻柔的打量她,像是要看清楚对方久别重逢之后的表情变化。 直到他准备想要抬起手触及相柳的头发—— 相柳整个人像是溺水的人被一口咸苦的海水呛在咽喉似的,整个人像是被拔起来似的深吸一口气,腿软已经站不起来,只能发出原始动物的声音蹭着挪着向后想要远离对方。 “我回来了,你不用再委屈自己了。”白泽嘴角的笑容收回,垂下眼抬手直接拽着相柳的头发,粗暴的将她拉在自己的怀中,将她从床上拽下来—— “——你看看我,我这里有落地窗,我这里有大彩电,我还有很多很多你喜欢的红酒和茅台,”说着,白泽像是一个展现自己玩具的小孩,又是炫耀又是分享又是开心的将相柳用力搂在怀中—— 却忽然静止了下来。 白泽看到了相柳脖颈的吻痕。 他整个人站起身,背过身走了几步,忽然回身眼神发狠朝相柳一踹—— 相柳一个哼还没有说出口,整个人已经被被对方踹飞,后背撞在五米宽的玻璃鱼缸上,发出嗵的一声闷响砸在地上半晌起不来。 玻璃裂出一道纹。 鱼缸内的水顿时沿着裂缝渗出,随着水压增发,整面玻璃瞬间倾泻,水箱内的锦鲤全部砸在相柳身边,用力的扑腾着尾巴。 相柳整个人被水浇头无法呼吸,又厚又硬的玻璃碎片重重砸在她的后背。 她躺在地上,一时无法分辨身上黏黏糊糊的潮湿到底是鱼缸里的水还是自己的鲜血。 手指和不远处正在扑腾的鱼尾一样,无助的抖动着。 “小柳儿,你没事吧?” 白泽倒退两步,使自己远离地面的湿水。 像是无法抗拒心中所想,他朝相柳快步走了过去,小心翼翼的将她扶起,捧着她的脸—— “你太脏了对不对?没关系我帮你——” 眼见白泽朝自己过来,相柳在最近的瞬间,睁开双眼集中精力抬手露出藏在手心的鱼缸玻璃碎片,朝对方手掌直接劈了过去。 对方却远比她更早发现,手掌像是游龙一般,流转自然轻柔随意的将相柳手掌一掰—— 啪。 相柳掌心的玻璃便掉在了地上。 “啧啧啧,小柳儿你忘了吗,你这招还是我教你的。” 未等相柳挣扎,白泽已经拽着她朝浴室的方向走去,两人经过的路上,相柳的鲜血染出一条血路。 “啊——” 偌大的浴室里,白泽将滚烫的水柱浇在相柳身上,鲜血顺着水不断的流向下水道。 或许是心中的刺稍稍的缓和了些。 或许是许久不见的好友刚刚情绪激动之后的颓唐。 白泽心情很好。 “这是舟山群岛今早刚钓小黄鱼,专门找的米其林师傅烹制的你最喜欢的年糕蒸小黄鱼,鲜嫩可口,刺也少,你尝尝。” 换了衣服的白泽用筷子剔除鱼刺,夹了小小一筷子,放在相柳面前。 此时的相柳黑发随意的挽起,身上被玻璃划破的伤口又麻又痛,整个人在白泽准备的衣服里瑟瑟发抖。 只是昂贵的品牌卫衣令相柳看起来并不像被囚禁的女子,更像是又纯有欲来勾引老板的员工。 她没有说话,只是别过脸。 白泽没有生气,而是打了个响指。 餐桌对面的电视墙瞬间被打开,所有电视屏幕,都是贺峥宇,左乐,李晨,周叔。 分卷阅读185 直到看到自己熟悉的爱人,同事整个人才有了活人才会有的精神。 她甚至瞪大眼睛,舍不得眨眼,只怕错过贺峥宇的每一帧影响。 ——也不知道多久没见,贺峥宇明显是一直没有睡过觉,整个人胡子拉碴,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老子很躁莫挨老子的气质。 相柳噗嗤笑了起来。 左乐则是皱紧眉头不停的在开车,短短几天,整个人像是被一团愁云笼罩着,也没见他笑也没见他玩手机了。 而李晨则是不停的打电话不停的在路上跑来跑去。 周叔的家人在医院提着饭盒幽幽的经过。 白泽是筹谋了多久,在每个地方,都装了自己的摄像头。 “听说刚上班的时候,大家对你都很冷漠?” 白泽喉结不断的滚动,心中寻找了很多个比较普通一些的开场白,最终选择了一个听起来比较普通的。 “大家只是性格比较内向而已。”想到大家相柳的表情这才缓和了些。 想到之前大家一起吃火锅她就想笑:贺峥宇买完单差点要举报商家是黑店因为很多菜根本没有见到——因为都是刚下锅就被大家抢走了。 “之前我送你的戒指你还留着吗?” 明知相柳没有回答,白泽却像是完全不在意道:“如果那个时候你跟我走,我们的孩子恐怕该上学前班了。” 啪。 相柳拿着的勺子重重落在净白瓷碗里。 她站起身拉开椅子,整个人向后退,衣服边角随着她的动作,不断沿着大腿向上,很难不吸引人的目光。 “白泽,我们从来没有在一起过。” “你忘了吗。” “我们都不应该说我们,你,和我,是根本不可能的。” 本就不对的两个人,只要一旦开口,事情就朝崩溃的方向行驶。 相柳整个人朝暗地里观察好的门口冲去—— 却被一声枪响吓到魂飞魄散。 她站在原地,愣愣的听着枪声在空气中的余声绕梁。 慢慢转身—— 白泽将枪放在盘子边,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酒液在杯中轻轻摇晃—— 旁边电视墙里,原本贺峥宇的屏幕瞬间黑了一块。 农村的早晨,醒的特别晚。 清晨八点多,一辆SUV从城市侧着阳光一路向南,眼看着南山顶上白雪发出细碎的钻光,车辆向右一拐,汽车便进入了一座城中村。 附近楼盘一座接一座的签约,于是吸引外地建筑方面的工人及其家人在这里逐渐组成的一座小村庄。 明显是近两年新建的,贴着白色的瓷砖,两三层的小楼。 路边的电动车和汽车并肩行驶,倒也有种看谁怕谁的勇敢。 直到一直向前行驶,道路突然变窄,一座紧锁着门的佛堂直立在路中央。 贺峥宇随意的绕过继续向前。 越往里,路边的窄小,逐步以石板砖块,甚至后来全是泥土了。 路边高高矗立的梧桐树,枯叶未落完,新芽已经起来,密集的树枝互相交叉,将阳光阻在村外,整个村子人烟稀少安静清幽,露台高耸,红砖墙绿纱窗,红色的木门敞开,偶尔一瞥,里面和小时候的供销社一样简单在玻璃柜台里陈列着食物。 在这里,时间就像从来没有离开过。 贺峥宇穿过一条石板桥。 早春的河流并没有多少水,淤泥懒洋洋的瘫着,记得梧桐树一步一步向河内蔓延占领位置。 贺峥宇在阴凉的土路上颠簸前进,终于在一座两层小楼前停下来。 铛铛铛—— 有工人敲敲挂在房梁上的沉钟。 小楼内逐渐响起了读书声。 一个男孩在老师的带领下,下楼朝贺峥宇走来。 看到贺峥宇,男孩有些惊讶:“你们——” “关于之前的案件我们有相关信息需要找你核实,任挚言同学。 分卷阅读186 ”贺峥宇望着和之前相比有些陌生与成熟的任挚言,直接道:“或者说,是被白泽当弃子的姑获。” 77. 相柳“杀人”案(03) “另外,贺峥…… 几个月不见, 任挚言和之前相比,个子更拔高了些,人也更清瘦。 独居生活已经完全将他刻磨出一种近乎成年的宠辱不惊。 他跟着老师站在院子里等待来访者。 少年穿着淡蓝色的羊绒大衣, 显得悠然有气质。双手一直背后右手握着左手手腕上方迫使自己肩膀开阔。 对于贺峥宇的出现并没有任何以意外,对于相柳的没有出现更没有意外。 “好久不见。”纵使心里已经万分着急了, 贺峥宇还是勉强的冲对方打了个招呼。 “——她走了, 对不对?”任挚言低头笑笑, 仿佛一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 “——我需要你的帮助。”贺峥宇瞬间有种自己早就被人打断了牙还不自知的羞愤, 但很快还是保持冷静,甚至还有一些恳切:“相柳被白泽带走,我现在找不到她, 胜天集团也进不去——” “...” 越是看不出贺峥宇心里什么想法,贺峥宇越是着急。 他干脆冲任挚言的老师使了个眼色,搂着任挚言的肩头凑过去低声只说一句:“...相柳一直觉得你将来一定很成气候。如果你在生气我们离开之后并没有联系你, 我代她向你道歉, 我们确实并没有做到完美的去照顾到每一个受害者的心理。” “还有,你知道白泽的行事手段, 如果被他知道我和相柳在一起,恐怕相柳很危险。” 任挚言没有想到贺峥宇为了相柳会低声下气的恳求自己, 他有些惊诧的望着对方—— 晨光越过树枝的缝隙落在贺峥宇的头发上碎裂,闪烁出各种光屑,以及...很多柔软的细碎的白发。 任挚言这才意识到原来头发真是的劳白的。 “我也不能确定能否提供有用的信息...” “我们先试试。”听到对方愿意帮助自己,贺峥宇长吁一口气, 一把拉住对方的手腕便朝车上走:“还需要你录个证词, 证明白泽嫁祸相柳谋杀的动机。” “——相柳杀人了?!!!” 一直作壁上观的任挚言听到这话,也顾不上年龄身份的差别,一巴掌拍在贺峥宇的胳膊上愤愤不平:“你早这么说不就完了!” “我总觉得, 比起我找到白泽,更像是,他选择了我。”任挚言躺在副驾驶座位上,受不了车厢内贺峥宇浓烈的烟草味,放下车窗任由带着渗意的冷风吹进来,眼神恍然,像是回到了过去。 “我到现在还记得,当初李家人竞选村长时,给村里每一个人都在发钱。那个时候李家的别墅,每周都会有亲带亲系带系各行各业的负责人围坐在一起打麻将。我记得当时我去找我爸,他们几个人埋头坐在吊灯之下,围坐在麻将机前,一边认真的码牌一边小声的沟通着那些应该系统内部开会才能决定的信息。甚至我家邻居当初不想让外省人来村里卖早餐做生意,也是在麻将桌上一边递烟一边抱怨,李莎她爸便轻描淡写的说一句:那就不让他们做了呗。” “人家外省人做生意,凌晨两点就起来做准备,五点小摊就已经冒着热气,小摊永远是干净有序。我们那个邻居,早晨四点起来做准备,五点半一半生一半熟的饭菜才出锅,他总是收拾一会儿桌上的碗筷,出去和村里的闲人聊一会儿天,回来再进行下一步,地面和桌子脏到可以滑倒客人。他见到我的时候,给我提了一提卫生纸。” “那段时间,每一家人的垃圾箱里,都会躺着那个品牌卫生纸的包装袋。” “比起打砸抢来说,想要逼走一个人的方式实在是太简单了。村里几个看起来五大三粗的闲人只需要花五毛钱买一份稀饭坐在小摊上,也不吵也不闹也不吃也不走,不到三天,老板自己就行明白什么意思了。” “我觉得这没什么问题。甚至就在后来我见到我们村的毒虫给了李莎他爸一千块钱,说要不小心毒瘾上来了将媳妇打死了,这件事最后也就不了了之。李莎他爸依然是坐在吊灯下,橘黄色的灯光将头顶的地中海照的油光铮亮,他白净的手指摸过白玉一般的麻将牌,嘴角叼着烟,烟灰随着他说话的动作掉在桌上:年后就有开放商要和我们村合作,原本村里有些外地人租住的地方已经清空只能拆除了,你把人找 分卷阅读187 个枯井扔了,这再要被发现,还不知道啥时候呢。” “我当时也觉得与我无关。” “——直到我遇到了白泽。” “不知道什么原因,我突然迷上了二战历史。除了那些军事上的文韬武略,我更感兴趣的,是当时的关于医学人体的研究。我是在研究战争历史的论坛里认识白泽的,和他沟通很舒服。他会帮助我去推进我的想法,帮助我更加深入的了解人性。他说,当所有人都在为自己的工作负责任的时候,其实是想要对整个公司所做事情的不负责任。那些关于战争历史里的猎奇事件,成为了我们的共同话题,如痴如醉。” “那个时候我和他聊了很多关于我的事情。” “包括我刚才说的那些村里的情况。” “他只是问了我妈当年失踪的细节,我就对他死心塌地了。” 贺峥宇听着任挚言对于与白泽沟通的背景情况,越是听对方所说,心中隐隐有种预感,歪着脑袋边想边说:“你不会是想说,让我现在去全市已搬迁但未建的村庄查枯井吧?” “枯井这事...”任挚言冷哼一声:“该查的总会查的。我们现在要找的,是白泽的脉门。” “白泽除了对我们几个有名字的,尚且可以沟通。但是对于那些在他眼中没有名字的人,是不值得一提的。所以,你和他沟通的时候会觉得他特别懂你特别好相处只是不爱说话,但其实他所有的行为都为了一个目的,要么让你滚要么让你死。” “我们现在首先要做的,是去给胜天集团找点麻烦,先切掉他的左右手毕方,让这只龙出现。” “——苏柏生,法医那边怎么说?” 苏柏生所在的办公室内如同炸了锅的厨房,所有人都是一副暴躁的神情来来回回传文件,找资料。 看到微信名,苏柏生整个人瞬间精神紧绷,迅速的瞥了一眼周围情况,摸着手机便来到储物间,和贺峥宇微信语音实时沟通—— “刚刚才追溯受害者当天的全部行程:吴学明近期一直藏匿在城乡结合部的民房里,据房主交代,其实租房之前就一直问他要身份证件,都被他各种的推辞,因为看他穿的破破烂烂可怜,再加上他在价钱上并没有还价,于是也就不了了之。案发当天,一直躲在屋子里的吴学明突然很高兴的出门,临走之前甚至还洗了把脸,问房主借了梳子梳头之后,才走。之后他走的全部否是没有摄像头的地段。” “之后再有的视频证据,是在山上公园入口处的监控视频。视频内显示,受害者从公园入口轻松自然的进入,步履缓慢但是不像是在游玩,十有八九是和什么人约在这里。” 贺峥宇听着对方准确的描述,立刻猜到:“——吴学明平日不修边幅,案发当天却洗脸梳头,他是要见女人?” “我们初步怀疑...”苏柏生说到这里,刻意停下来清清嗓子:“是嫌疑人。” “——有但凡见到受害者和我家相柳一起的视频证据吗?”贺峥宇现在听不得一点点有关相柳是凶手的推测和暗示。 “——有。”苏柏生长叹一口气,坐在马桶盖上拍了拍腿,倾着身子耳朵贴着电话小声道:“你还记得你们去调查陆吾的案件么?当时大家实在没办法,只能按照领导要求扫建筑工地。当时相柳和左乐一起去调查,回来路上就和吴学明起了冲突。我也问过左乐了,吴学明中午的时候就看了一眼,评价了一句。到晚上几个人再相见,一方因为长时间的工作,精神长期紧张防备过度,另一方因为所处环境就是个底层环境只知道过嘴瘾,于是打起来了。这个事情,当时目击者十几个人,还有现场不远处的治安天眼,怎么都瞒不过去的。” “...不是。”贺峥宇这个时候才意识到,所有的事情早就在一开始就准备好了,只能他们一步一步朝里跳。 他只能徒劳的不肯承认:“这不合理啊,第一,如果我是相柳,我要杀人之前,那我肯定会将之前证明我们之间有冲突的视频删掉的。” “那有啥删的,不删说不定遇到马虎的就把这个案件当做意外处理根本不会发现,删了反倒此地无银三百两。另外,删视频有啥用,现场十几个人的眼睛又不是蜂窝煤眼。”苏柏生长叹一口气,帮着找漏洞:“其实最好是找到相柳,因为只有她才能说出自己当时的不在场证明,才能说出自己不是凶手。你在这——” ——不等苏柏生说完,忽然卫生间格挡的门被人推开! 姚局黑着脸伸手朝苏柏生面前勾了勾。 分卷阅读188 “——苏柏生?苏柏生?苏哥?生爷?” 听着贺峥宇的声音在电话的另一端焦急的呼喊,苏柏生嘴角刚扬起的一丝微笑,在看到姚局的黑脸之后瞬间又收回,清清嗓音算是提醒对方。 “——苏柏生,一会儿就发协查令,责令全国通缉相柳信息,此人涉嫌重大刑事案件,如有人可以提供信息,酬金十万。” 说完之后,姚局拿起苏柏生的电话,打开扬声器:“另外,贺峥宇从现在开始停职,直到此案归档。” “姚局!——” 听到姚局要发协查令,贺峥宇的耳边像是重重落下了一颗雷,什么也听不到了。 78. 左乐遇袭(00) “你说对了,我确实…… 胜天集团顶楼。 早晨九点, 正是太阳沿着落地玻璃照进屋内。 相柳脸颊贴着家里之前的大布床单,光洁的小腿蹭着粗布的质感伸了个拦腰,转身坐了起来。 周围的家具摆设和曾经的家里一模一样。 除了原本的墙壁被换成了玻璃。 相柳像是被关在玻璃牢房的洋娃娃, 接受着自己的一言一行,甚至连去卫生间, 都被囚禁的心理压抑。 如果只有一个摄像头拍摄, 可以说是网红。 如果有几十个摄像头拍摄, 可以说是明星。 而没有隐私边界的透明, 哪怕没有摄像头的拍摄,也令人处于实实被观看被囚禁精神无法放松的痛苦。 她几乎是将所有的时间用来睡觉,用来逃避和白泽的沟通。 没两天, 相柳已经有些受不了了。 她整个人皮肤苍白,头发凌乱,就算想要睡, 也要时时提防白泽会对自己做什么, 根本睡了和没睡没什么区别。 白泽却自得其乐。 他像一只抓到老鼠的猫,享受着完全掌控对方的力量。 快下班的时间奇妙抱着文件夹站在电梯, 按下了胜天高层的电梯键。 “毕总,这是我们部门关于整改的文件, 您先看看——”电梯门缓缓打开,奇妙不由得被眼前的场景震惊。 这是奇妙第一次来到胜天集团的市场部,相当于整个集团的头脑。 整层楼每个人看起来都很忙。 挑高的楼层开阔的落地窗视野,窗边还有专门的饮品吧台以及健身器材玩乐区域。 明明已经是晚上六点, 这里却没有任何下班的意思。 这里的女士们依然保持精致的妆容, 说话细声细语,轻描淡写之间决定了成百上千甚至几个亿的项目内容。 可以踩着10cm的高跟如履平地,也可以随时在加班至晚上2点从座位下面拉出行军床。 重要的是, 每个人都完全一副“老娘的时间很宝贵很享受如非必要不要打扰”的样子。 “你好,请问毕方总经理在哪个办公室?”之前还自信满满的奇妙蓦然有了些自卑和怯意,她抱着文件夹宛如抱着救命稻草似的,四处打量。 “——好的我现在就去。”毕方正巧从里面出来,一边接电话一边大步朝外走。 两人四目相对,毕方好奇的打量对方,却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继续—— “毕总——”奇妙瞬间张开手臂拦住对方:“我是营销部的奇妙,咱们准备整改电话营销方式,我们已经写了好多遍的整改方案,大家都不行了,麻烦您帮我们看看,给个方向吧!” “——你放这,我中午回来看。” “不行不行,”奇妙在面对成熟稳重位高多金的毕方时,不自觉的带了些撒娇的意味:“你签个字就一秒钟的时间,如果再让我们停下所有手头工作等着您回来再看,这一天又浪费了。” 毕方停下脚步忽然意识到—— 很多公司都是管理一层一层向下推。 中层管理人员不太明白为什么低层人员白天没有发现工作中需要协调的地方,偏偏到了下午下班时间,就突然失火了一般着急忙活的联系,要求中层管理人员立刻处理自己的问题。 分卷阅读189 要么,等到第二天上班时间。——“看,不是我不工作,而是中层管理人员支撑不到位。” 要么,现在立刻处理。——“既然我下不了班,那么大家一起共沉沦。” 就很奇怪——有这样揣测自己上层的聪明,为什么不用来改善自己的效能。 “——毕方什么事?”电话的另一端,白泽听出有人牵制了毕方,难得没有生气,而是耐心的询问。 “先生,”毕方立刻乖巧回复:“是之前电话营销部门的整改方案,我还没有决定——” “拿来说。” 直到电话挂断,毕方呆愣愣想了半天不知道老板什么意思。 毕竟,上一次光是有女生冲他撒娇,后期他处理起那个女生的尸体时有多麻烦。 君命难违。 “老板今天心情好。”毕方转过身,望着奇妙比刚才更加露骨期待的眼神,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叹了口气:“我这边相关部门着急要开一个碰头会,我帮你解锁顶楼电梯门,你自己去顶楼找董事长签字。” 奇妙瞬间脸红了起来。 整个心像是被泡进了冰镇可乐里。 心脏刺激到冒泡。 她下意识用力抿抿嘴唇,希望可以在有限的时间内令自己妆容完美一些。 随着毕方为奇妙打开电梯锁,清脆的一声卡扣之后,电梯逐渐上升。 很快,又缓缓打开。 “——你好?” 顶层的干净与安静非常鲜明的提醒着自己可能一辈子都无法达到这样生活,奇妙边四下打量,一边愣愣的朝屋里走去。 也是想过,灰姑娘的梦。 “——老板?” 随着奇妙继续朝屋里转悠,屋内的两人却正在剑拔弩张。 几次的示好失败,白泽为相柳倒了一杯水放在桌面上,朝相柳推了过去:“既然你没胃口,那就喝点水。” 相柳整个人眼神已经开始发直,大脑早已停止工作,却满心记得贺峥宇。 原来喜欢一个人,那个人就可以是你的世界。 贺峥宇现在在做什么。 贺峥宇有没有想念我。 好想去找他。 看到白泽推过来的水,相柳冷哼一声:“白泽,但凡你要是想在这水里下药,我不愿意,若是中了招,我绝对不会苟活。” 听到相柳决绝的防备,白泽半晌没说话,忽然抬手将桌面上的水喝了半杯—— 之后转过身一只手抓着相柳的衣领迫使她面对自己无法离开,另一只手捏着相柳的脸颊,迫使她开口—— 剩下的半杯水给她嘴对嘴的灌进去,边灌边道:“你最好趁着我现在还想对你好...” 啪。 白泽转过身,正看到奇妙瞪大双眼望着自己。 这么多天,终于见到其他人,相柳整个人从床上弹起来,趔趔趄趄半跑半扑的想要朝对方跑去:“报——” 白泽站在原地表情凝固,牙关紧咬,手指微微一动。 相柳面前的玻璃透明墙瞬间变黑。 “你说对了,我确实舍不得把你怎么样。”白泽站在门口背对着屋里的相柳:“但我现在觉得,需要给你一点惩罚。” 说完,他大步离开了房间。 “老...老板...是...是...毕...毕...毕...” 奇妙刚刚看到白泽,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惊诧原来整个集团的大老总竟是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年龄的帅哥,还是该惊诧相柳没多长时间成了自己的老板娘,还是该惊诧自己看到老板和女朋友的亲热,还是该惊诧自己灰姑娘的梦还没有开始,竟然已经要落幕。 就连她自己也像是听到另外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声音发出像救护车一般的哔哔声。 白泽笑了。 只是纵使嘴角上扬,他的眼神看起来还是冰冷落寞。 “没关系。” 白泽伸出手 分卷阅读190 ,接过早已被奇妙抱在怀里热气腾腾的文件,毫不在意的翻开,大咧咧签字。 “你也辛苦了,工作完成早点回家休息。” 奇妙呆愣愣的仰起脸望着对方,灯光落在白泽的头上瞬间光点倾泻,黑色的短发上像是戴了一顶小王子的王冠,特别好看。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嗯。”听到被别人认为是情侣嬉闹,白泽脸颊微微泛红,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大,望着对方的眼神也有了温度。 直到离开,奇妙还沉浸在帅气老板关心自己的温暖美好中。 休息啥休息啥,工作现在已经是幸福奔涌成河无穷尽,我要在公司陪老板一辈子! 等到奇妙离开之后,白泽打了个响指,新风系统重新开启换气模式。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找到卫衣和帽子,换上衣服之后拿上车钥匙。 离开之前,他站在玻璃墙外望着墙内的相柳,抬起手指拉拉眼角,做出一个少年气的鬼脸。 看到相柳神情诧异和警惕,心中更加得意。 市局内灯火通明。 “左乐,我们要去门口吃饭,我们吃完饭回来再看?” 左乐将落在鼻尖的眼镜向上推了推,眼前屏幕的光衬的他脸色更加油光。 根据贺峥宇从任挚言那里要来的论坛账户信息,左乐找来自己同学,所有人一起黑进论坛后台,查询曾经的账户信息,来确定当时账户的信息。 听到李晨提议,左乐躲在电脑屏幕后面挥挥手:“你们先去,我等会儿!” 很多时候,左乐觉得自己的刑警工作就是和扫大街一样,工作之前不一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自己将所有东西就像是垃圾扫在一起,然后答案自现。 桌面弹出来邮件信息。 任挚言所说的账户信息已经全部发来。 经过筛选虚假/基/站,逃离的这六年里白泽在哪里,做过什么,甚至他在想什么,都藏在0与1之中。 因为太过激动而红了脸的左乐立刻站起来,膝盖内侧撞到椅子,就连椅子摔倒了也顾不上。 “——贺队,我这边已经查出来论坛账号信息,这个账号最后的定位点就在本市城郊的一处,注册账号绑定的号码我刚刚定位到就在那里,我把地址先发给你,我们在那见。” “——你怎么去?” 左乐愣了愣,深吸一口气:“我去值班室借辆车。” 市局门口,一辆黑色路虎SUV宛如盘踞在黑夜里的猎豹,静待猎物。 没多久,看到左乐缓慢的开着一辆警车出来。 第一次上路开车的左乐心惊胆战。 不可避免的注意到车后跟踪的路虎SUV。 警车根据导航转入一条村道。 道路两边的田地内一片漆黑,就连村子各家围墙内,也是灯光熄灭。 整个世界唯一指路的就是眼前的车灯。 忽然村子一条巷内传来呼救声。 左乐立刻停车。 下意识看向后视镜,那辆一直在跟踪自己的车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刚刚被跟踪的担忧尚未完全解除,又因为旁边巷子的呼救而提起。 本能的对危险的抗拒只闪过0.1秒,很快他又咬咬牙握紧方向盘转向冲进小巷内! 79. 左乐遇袭(01) “对不起,这么多年…… 小巷内正在纠缠的几个人看到车灯的出现, 下意识停下了动作。 几个人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纪。 其中两个男人站在墙角叼着烟百无聊赖的晃悠,而对面一个男人骑在一个正在挣扎的女人身上,口中呢喃着要对方跟自己走。 “救命——” 几个人被车灯照到, 只能抬手遮着眼睛,却没有动。 左乐紧张到手抖, 也顾不上去后悔当时格斗课没有好好上, 第一反应便是按下警报声。 分卷阅读191 果然, 听到警报声, 几个男人明显的有些忌惮,却没有离开。 “干,干什么呢?!”眼见对面那些人看准车上人不会下车僵持在原地, 左乐只能一边上报地点,一边拿出车上的警棍,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膝盖都在发软, 却还要佯装勇敢无畏。 他扶了扶眼镜, 冲着对方道:“我已经报警了,趁其他人还没来之前你们——” “这么说, 你是一个人——”原本坐在女人身上的男人站起身,摇摇晃晃像是喝醉了酒似的朝左乐走来。 两人越来越近, 左乐甚至已经可以看到对方脸上清晰的表情。 他咽了咽口水,做好了要作战甚至会受伤的准备。 却在对方眼神异常的瞬间,下意识后颈汗毛耸立—— 一道冷风从脑后袭来—— “不要伤害他!——” 总是胜天集团顶楼温暖和煦,相柳也感受到彻骨的冰冷。 眼前的显示屏上全部都是一群男人喘着粗气殴打左乐。 沉闷的击打声像是一下一下落在相柳的心上, 心如刀割。 她浑身颤抖张着嘴巴半晌嗓子发不出声音, 眼泪已经无法控制掉落。 用尽全力拍打着玻璃墙想要提醒左乐危险,一边朝角落的摄像头怒目而睁嘶吼着:“停手!停下来!都是我的错,和他没有关系, 不要伤害他!——” 然而视频里的打斗没有结束。 镜头转到地面,黑暗之中,一条暗河忽然在路面汇成一小片湖泊。 相柳跪下来,对着摄像头求神拜佛似的搓手磕头:“都是我的错,你不要伤害他。你想让我做什么,我什么都可以!我什么都可以,只要你不要再找他们了,都是我的错,我陪你共沉沦——” 说完之后,果然那些人停了下来。 很快离开。 整个画面安静下来,只留下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左乐。 相柳靠着玻璃墙跪坐在地上,内疚而愤恨。 不多时,白泽回来了。 他打开门,蹲在相柳面前,拿着纸为她擦拭眼泪,心疼道:“你每次一哭,我都受不了。” “你想让我做什么。” 几天的僵持并没有为自己带来任何的效果,反倒令对方对左乐出手敲山震虎,相柳只能选择先妥协,之后再找机会反击。 “你最近都没有好好休息,你先好好睡一觉。”白泽双眸柔和清澈的望着她,说完双手举起做出投降的姿势表示自己的坦诚:“我们的时间还多着呢。” 相柳瞥了一眼对方,立刻转移眼神,眼神落在旁边变态的玻璃墙,像是被烫到了一般只能望着地面,心怯。 总算是好好的洗了一个安心的澡,睡了一个安心的觉。 早上起床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摆了一排最新各大品牌的高定连衣裙。 “陪我出去一趟。” 白泽背对着相柳站在衣服架前,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仰身一只手为她挑选衣服。 相柳冲白泽的后脑勺狠狠的瞥了一个白眼。 却还是被迫道:“什么场合,我好配合你。” “无所谓场合,”白泽停下动作,蹙眉回头望着她,再回过身嘴角已经上扬:“在我这,你穿什么都最配场合。我记得,你最喜欢蓝色。” 相柳在和白泽同款的衬衣外套了一件蓝色的羊绒大衣,未等自己抬手,对方已经为她将被衣服夹住的头发抽了出来。 冰凉的手指碰到相柳纤细白皙的脖颈,相柳下意识躲了一下。 白泽眼眸一暗,默默收回了手。 “陪我去试车。” 一路上,白泽心情很好。 车厢内只有车辆划破空气带起的风声,白泽望着路边随口道:“春天到了,路边的花都开好了。最近天气好,如果有时间,我可以陪你去逛逛。” “嗯。” “对了,你还记得之前我们经常去的那家小吃点么,那家现在 分卷阅读192 拆迁了。拆迁前我去吃了一次,味道和我们之前一直去的差远了。” “你知道为什么差远了么。”提到两人之前的回忆,相柳心中下意识涌起一阵恶心。 那些白泽最美好的回忆,于相柳来说却是最想忘记的。 她破釜沉舟的,故意望着白泽,露出阴谋得逞的笑,却在笑的瞬间落下泪:“因为这家店就是我和爸妈的联络点。每个月我妈都会做好饭,派人送到这家店,在我带你来的时候,老板便将我爸妈给我做的饭送上来。” “你没有吃过妈妈做的饭,所以你根本尝不出来带有爱意的饭。” “当然得拜你所赐,能做出那么美味饭菜的人,死了。” 白泽用力咽咽喉咙,别过脸将想说话的咽回肚子—— 因为相柳说这家的饭菜太好吃了,他趁着相柳不在专门来找老板说要学习,吓得老板半死。 从老板那里学来的饭菜根本不是那个味道。 他那个时候就已经疑心了。 却舍不得起杀心。 相柳跟了他两年,都没有做过一件有害他的事,是真心喜欢他的吧。 “...”两人之间刚刚缓和的气氛,瞬间又回到了水火不容。 白泽长叹一口气,低头皱眉,随即抬头望着远处路况:“对不起,这么多年被我这个怪物纠缠,辛苦你了。” “你有没有考虑过...自首?” 说到这个话题,白泽像是听到非常可笑的建议,笑到眼泪都要出来。 他双手握在方向盘上,用力的拍拍:“小柳儿,纵使你的照片铺满全城协查通报,你知道为什么现在我还可以载着你开着车满城乱转吗?” 未等相柳说话,白泽忽然眼神凌厉一只手抬起拽着相柳的头发咬牙切齿道:“现在不是我离不开你们,而是你们整个市都离不开我。明知道我是一个垃圾,一个变态,但我胜天集团只要在,全省的政绩都得靠我来撑,我一个人交的税养活了全省的50%,你坚持的正义感在喝西北风之前,一文不值。” 相柳还未反应,车已经停下。 “——白先生,今天想试哪辆车?” 白泽将车停在4S店门口,下车为相柳开门:“当然是,她说开哪辆,就哪辆。” 看到工作人员明显望着自己时眼神有异,相柳明白对方是认出自己,冲对方点点头暗示对方报警。 “小姐,想试哪一辆?” 然而在自己当天的绩效与警方通报之间,工作人员选择的是当天的绩效考核。 相柳瞬间有些百无聊赖:“哪辆最贵。” 试车时,两人都没有说话。 售车经理坐在汽车后排,习惯的开始介绍起汽车的各种配置:“这辆车最大的特点就是提速快,降速也快...” 白泽没有说话,一只手扶着方向盘,用力踩下油门—— 瞬间引擎声咆哮,所有人感受到一种推背感,仪表指针瞬间飞速转到左边,整辆车朝前方飞去—— 眼见前方一百米路口车灯变成红色。 “贺峥宇,我害怕,停下!”眼看前方行人已经开始穿过马路,试驾车却没有任何降速的迹象,相柳急了,下意识抓着白泽的胳膊—— 喊的,却是贺峥宇的名字。 白泽喉结滚动,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攥的更紧。 没有停。 “停下,我害怕!”眼看前方一对母子正在穿过马路,相柳恨不得捶下白泽踩着刹车的那只腿。 “快停下!”后面的售车经理也跟着不断捶打白泽的座位。 白泽宛如没听到似的,懒洋洋的抿嘴,踩下刹车。 汽车猛地向前窜,轮胎在地上发出巨大的摩擦声。 所有人都提高心脏—— 终于汽车在距离母子还有三米的距离停了下来。 相柳看到那位妈妈愣在原地,半晌,跪在地上,一滩水渍。 她自己也快要被吓死,就差心脏切成碎片嚼着吃了。 “你疯了么?!”相柳一拳砸在对方的胳膊。 白泽 分卷阅读193 像是早就知道似的,一把绕开她的胳膊,一只手捏着相柳的脖颈,红着双眼瞪着她几乎是想要将她捏碎似的—— “你刚才叫的谁的名字?” 相柳被对方掐到脑袋通红,无法呼吸,只能用力捶打着对方的手臂。 只剩下售车经理尴尬恨不得当场隐形,只能怯怯给两人筑台阶:“那个,大家都是年轻人火气大我理解,有啥事我们回去说,这你们看外面,都在拍照...” 白泽眼神望着窗外,看到有人扶起倒在地上的母子,拿起手机拍摄自己。 毕竟,豪车仗势欺人,本就是社会新闻的分类No.1。 他垂下眼,重新发动引擎,倒车离开。 “这也太可恶了!” 短短几天,相柳杀人案尚未查到任何证据,左乐又被袭击。 姚局这几天几乎是在省厅住下了。 好不容易回到办公室,还没暖热椅子,又被吆喝着打开抖音,看到白泽闹出最大的新闻—— “秒回旧社会,迈巴赫戏弄贫民!——” 80. 相柳“杀人”案(04) “你说,要是…… “这不是给你机会了, 邀请白泽回来喝茶。”姚局摁着眉心中间,无奈的给贺峥宇打电话。 “...嗯?好。”贺峥宇蹙眉好奇姚局不是说让自己停职,怎么又忽然复职—— 这是否说明, 上面终于下定决心开始拿下胜天集团? 倒是姚局越听越觉得声音不对劲,将电话重新拿在眼前, 这才发现自己打错了:“不对不对——” “哪里又不对了?根据市民举报白泽涉嫌扰乱公众秩序, 邀请回来喝喝茶将相柳带回来, 很简单啊。”贺峥宇听到姚局语气就知道他是打错号码心里后悔, 才不给他机会撤回,追着闹着:“我现在就去!” “你个狗——”姚局心中吃瘪抬手在空中挥挥作势要打的样子,神情却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焦躁, 无奈的哼了一声算是同意:“白泽当年能够成功脱逃并且联合境外势力携款归来,我觉得一定不仅仅是为了相柳,这块你一定要注意。” “我明白。”贺峥宇站在左乐的病床前, 望着窗外阴沉天幕下的人来人往。 贺峥宇挂掉电话回过身—— 病床上包裹成木乃伊状的左乐, 努力抬起一只健全的手指去够笔记本电脑。 “疼么?” “疼啊,疼死我了。” “后悔么?” “不后悔。” 左乐淡然的望着电脑屏幕, 在笔记本上敲下账号,按下回车键:“我已经在论坛安装程序跟踪白泽账号, 一旦他上线超过10秒钟或者他一旦发信息,系统会立刻反馈他的地址。” “我们现在两条线,一条是相柳杀害吴学明案,苏柏生那边在跟进, 已经将相柳列位协查人口, 现在白泽自己送上门正给我们机会将他俩带回来。” 贺峥宇半个身子坐在窗边,和左乐沟通案件情况—— “另外一条线是你跟进的情况,作为胜天集团其实内壳是国外势力, 我相信这次他再怎么牛,上面也不会再忍...”说到这里,贺峥宇忽然心中一动,明白白泽的意图—— 他就是要高调,就是要吸引众人的目光,这样在自己消失的时候就会造成巨大的社会影响。 毕竟,很多时候大众以为的正义,不过是被引导的情绪而已,而这些情绪被名为正义的海平面覆盖,如同海啸一般掀起巨浪,那些海浪下的鱼虾根本没有任何的反对能力,只能被浪拍死。 待海归平,还会有大批鱼虾。 那些留在沙滩上的,叫平凡。 贺峥宇抬眼冷哼,至少这一次,是公事变私仇的斗争。 “我和李晨,先去胜天请神兽喝茶。” “神兽是...” “白泽。” 相柳坐在白泽身边,望着对方平和侧脸,不由得好奇:“你现在要去哪里?” 白泽歪着脑袋瞥了她一眼,嘴角上扬:“到了你就知道了 分卷阅读194 。” 终于汽车在全市最昂贵的礼仪公司前停下。 工作人员像是早就安排好了似的,早早等在门口为两人拉开车门。 “你们...见过我么?”相柳毕竟还是被通报的身份,心中暗自期待他们中有任何一个可以报警,至少给贺峥宇一个有关自己的信息也好。 “啊——”有工作人员看到相柳的瞬间便认出了她,却在触及白泽的眼神后,讪讪的笑笑:“两位果然是仙女的面容,上帝的身份,能为两位服务是我的荣幸。” 白泽揽着相柳的腰大步朝里面走去:“我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什么?” “两位请跟我来——”不等相柳的问题有答案,工作人员已经拉开门,将相柳带入了白雪公主的圣殿—— 整座两层小楼铺满了高端钻戒品牌,高端婚纱高定,以及各种婚礼需要的东西。 “谁要结婚吗?” “你和我。”白泽嘴角上扬,轻揽相柳腰间将她往自己怀中送了送,嘴唇凑近她的额头—— 相柳避开了。 “生气我没有提前告诉你?” “——哎呀,这不是个惊喜么!”工作人员实在是见过太多到了婚礼现场闹崩的人了,连连帮着白泽说话:“小姑娘人生就一次,来都来了——” 相柳实在是懒得说,她随意的在店内转了一圈,回过头望着对方:“别让我说你没诚意,这里钻戒的克拉太小了。” “——我们有大的!”工作人员像是白泽专门请来怼她的一般,激动的拍掌:“白先生早就说了这些凡夫俗子您根本不入眼,早就给您备好了一颗,孤品,12克拉精品,看之前建议您戴好眼镜——” 钻石的光芒确实照亮了相柳的眼睛。 不过对于相柳的眼睛来说,也不过是和日光灯一般的用途。 “凡夫俗子。”相柳下意识念着对方说的这四个字。 凡夫俗子之后,是多少人的努力和付出。 她望着眼前为自己忙里忙外的工作人员,西服之下有些发皱的衬衣,低头为自己试戴戒指时的灯光落在额头,因为紧张和激动而沁出的汗水发出辛苦的光,忽然决定速战速决: “好了,就这样吧。” 对待白泽最好的武器,就是自己的随意。 选择婚纱时,相柳在工作人员的介绍下看也不看:“随便吧,都好。” 随意的换上白色的婚纱,她望着窗外的商场,忽然笑起来—— 上次和贺峥宇趁着早半个小时下班,吃饭的时候还说去给李晨家的宝宝买件衣服。 于是两个人远远边看准一家童装店,店里将小衣服挂满墙花花绿绿特别好看。 然而到了跟前才发现,竟然是宠物衣服。 贺峥宇还在叹息:我还在想着门口怎么还摆着那么多小孩子吃的饼干。 笑的相柳肚子疼:你那么高都看不到吗?! 又想起之前因为着急去局里打卡,相柳坐在车里催着贺峥宇:你是不是因为是老大所以脸皮厚不着急? 贺峥宇刚拉开车门,屁股刚坐下,相柳已经开车要走。 急的贺峥宇连连呼喊:我脚还在外面呢... “就是呀,新娘子笑起来多好看。”工作人员为相柳整理裙摆,正看到相柳站在窗边望着风景笑的甜甜的。 穿上新郎装扮的白泽刚出来看到相柳的侧脸,愣了愣神,下意识拿出手机拍下她的照片。 却在看到相柳回头触及自己眼神时的瞬间变脸,也不由得收回了笑容。 他缓缓走到相柳身后,掰着她的脸,迫使她望着镜子中的彼此,薄唇凑近她耳边:“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没什么。”相柳本想挣脱,却被对方拽的更紧—— “你说,要是找人杀了贺峥宇,你觉得什么方式好?” “——够了!”听到白泽的威胁,相柳瞬间情绪爆炸,将头上的白纱扯下来,就准备往二楼的栏杆那边走:“你不就是想让我死么,我敢,你敢么?” 白泽一把抓住相柳的头发,将她拖回小厅内,掐着她的脖颈,将她的脑袋撞向地面:“你看看 分卷阅读195 我,你看看我,是我在你面前,是我不顾一切将你抢回来,是我手下留情留你一命,你应该感激我,应该一辈子忘不了我!” “白泽,我是刑警队贺峥宇,挺狂呀,都上抖音热搜了,群众投票送你出道。”贺峥宇出示证件,示意工作人员开门。 却在开门瞬间看到白泽正在对相柳实施暴行,整个人瞬间愣了—— “你放开她——” 情敌真的出现在白泽眼前的时候,他竟然有些怯。 眼看贺峥宇朝自己扑来,白泽第一反应是逃。 “相柳你现在被指控谋杀,你跟我回去!” 眼看白泽抓不住,贺峥宇一把将相柳的手腕攥紧,拉进怀里扶着她的后脑狠狠的吻上她的嘴唇—— 半晌两人才彼此鼻尖对鼻尖的叹息。 “我相信你。”贺峥宇鼻尖蹭着她的侧脸,嗓音哑哑道:“跟我回去,我一定会还你清白。” 相柳踮起脚尖,狠狠的在对方肩膀咬了一口。 半晌利用反擒拿从贺峥宇怀中撤离就要逃:“不行!” 贺峥宇被咬到发懵,等反应过来立刻跟着追出去:“你涉嫌谋杀,还想逃吗?!” “你不懂,白泽连他爸都可以丢下来挡罪,他真的是为了一个我就不眠不休扯着我么?!”相柳长裙虽然不方便,却在反击贺峥宇的擒拿时,成为贺峥宇芥蒂。 毕竟贺峥宇刚出手,相柳冲对方做了个鬼脸小声叮咛—— “别动我裙子,要掉了。” “不行,你再跟着他查,我怕明年我得给你上坟。” 听到这话,相柳不由得感到一阵冷风掠过发丝几乎要穿透自己的胸口。 她发了狠,以胳膊肘作为武器,不断击打贺峥宇,逼得对方节节败退。 “我记得之前,胜天有人说过,有一个同事,叫小佘,和我长得很像。如果我没猜错,她就是白泽的一步后招,长蛇。” 趁着贺峥宇惊讶的瞬间,相柳一脚踹在他胸口转身就逃:“就这你们半天都查不出来,还不赶紧回去查。” 转身瞬间,便看到那个致力于相柳白泽原地结婚的工作人员抓着白泽的衣领—— “警察叔叔,这个人拿了我们价值百万的钻戒要逃走,不要放过他。” ...贺峥宇捂着胸口瞥了相柳一眼举起一个大拇指低头狂笑:群众力量大。 81. 相柳“杀人”案(05) “认不出人,…… 两位嫌疑人带上车之时—— “等等, 你坐后面,相柳得坐我旁边。”好不容易抓到白泽,贺峥宇才不想给对方一丢丢可以和相柳接触的机会。 白泽像是听到匪夷所思的笑话, 抖抖肩膀抬起双手手铐冷哼一声:“我一个人坐后排么。” “——我和白泽坐后排。”相柳一边笨拙的扶着婚纱,一边跟着白泽往后排车厢走, 经过贺峥宇无奈的眨眨眼:“要是他在后排突然袭击你, 我可舍不得。” “就不能换件衣服嘛, ”贺峥宇无奈的为两人关上车门, 莫名觉得自己好像专车司机的感觉:“这衣服看起来惨兮兮。” 和贺峥宇只要呆在一起,相柳整个人就像是在发光一般,一直闪闪发亮。 就是皱眉, 眼眸也发着光。 就是抿嘴,嘴角也是上扬。 就是无奈的翻白眼,也是神采飞扬:“可是很好看啊。” 两人回到市局大院, 所有人都趴在走廊护栏上望着缓缓游进大院的警车。 贺峥宇停下车, 小跑着冲到后排车厢为相柳拉开车门。 相柳率先迈步下来,紧接着白泽利落的从车厢内跳出来, 随意的抬手理理头发,望着周围办公楼上俯视的目光, 豪迈的冲众人挥手。 裴湛赶着来给苏柏生送报告,瞥了一眼楼下大戏,挑眉戏谑:“——贺峥宇将勾引他媳妇私奔的男小三抓回来了。” “嗯?”苏柏生在文件上华丽的签下自己的大名,听到裴湛的话下意识点头, 随即又觉得好像是某个黄金时间的社会新闻, 立即伸长脖子跟着往下看:“谁谁谁?谁是男 分卷阅读196 小三?” 直到看到楼下两人,苏柏生嗷的一声就往下冲:“我的,我的, 我的嫌疑人!” 审讯室内。 一张小小的桌子将房间分成两边。 白泽侧身坐在贺峥宇对面,一只胳膊搭在桌面上,抬起一只手微笑道:“久闻不如见面,贺队你好,我是相柳的未婚夫,白泽。” 贺峥宇站在原地,一只手拉开椅子坐下,后背紧靠着椅背面无表情:“巧了,我也是。” 审讯室内,是所有心理战术的博弈。 谁先被激怒,谁先情绪过激。 谁就输了。 “谢谢贺队对于小柳儿的喜爱,”白泽神情轻松,手掌扣在桌面随意的敲敲。仿佛对方所说不过就是普通的赞赏:“不过——” 贺峥宇跟着模仿对方同样的行为动作,也凑近对方,仔细打量着这个神秘的变态人格杀手。 年轻人重外表,白泽年轻,帅气。 中年人重内涵,白泽见识博远,眼光深渊。 老年人重思路,白泽一花见四季,一沙观世界。 完美人格所有的宏观与微观全部凝结在对方棕色的瞳仁里,被偏激疯狂的大脑控制着。 贺峥宇刻意不接对方的话,想要打乱白泽一贯的优越感。 白泽当然看出贺峥宇想要激怒自己,既然对方不接话,自己也不说。 干脆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彼此打量彼此。 第一回合,贺峥宇忽然明白了那些武侠小说里高手过招无声无息的原因。 只是苦了外面围观的人群。 姚局苏柏生裴湛等人一起围在办公室的监控屏幕前,瞪大眼睛望着这场充满戏剧性的问询。 “那个谁,去给咱买点花生啤酒巧克力!” 相柳和李晨刚准备进来,正遇到苏柏生望着屏幕冲门口随意挥手,看出是将自己的工作当做小视频,拿出电话应了一声:“苏队,先扫个码。” “怎么没一点眼力见,没看见我们正忙着呢么,回来报——”苏柏生大咧咧的喊道,忽然想起怎么是女声,转过头正看到相柳站在门口。 贺峥宇外套下白色的裙摆有种不可亵渎的纯洁。 相柳瞪了苏柏生一眼,走到姚局面前:“姚局。” “坐。”姚局不知道从谁手里拿了一把瓜子,一边看屏幕一边吃,甚至还将瓜子递给相柳:“准备怎么帮忙啊?” 其他人看到这阵仗,有眼色的都退开了。 “从我到胜天开始,白泽几乎没有上过网,除了和毕方说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没有做任何可疑的事情。”相柳恨不得将眼睛杵在监控屏幕前,确保可以听到审讯室内两人的情况。 “关于你的事。”毕竟相柳现在还是协查通报人口,不等她问,姚局倒是一边看着屏幕一边道:“我这边已经派人去跟进你说的长蛇。别说,这个女孩是五年前来到胜天集团营销部门...” 姚局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张照片递给相柳:“这张是她之前的。” 又拿出来一张:“这张是离职不久之后某一处监控拍到的。” 相柳拿到照片,蹙眉看了几秒,忽然明白了什么,更加难以置信:“这不可能吧?” “是真的。”姚局已经懒得再去解释什么,只撂出一个结论:“但如果这是真的,可见白泽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人。” 相柳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眼神再次落在照片—— 记得当时最后一次和白泽在餐厅吃饭时,她那是还不知道,白泽已经看出来自己望着不远处的一对老夫妻眼神不对。 当时他说:“小柳儿,如果有一天你不在我身边,我一定给自己做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洋娃娃。” 没想到,他真的这么做了。 五年前入职的小佘在履历表里和相柳五官气质都非常相似,在忽然的消失之后,再次出现在视频监控下的她,已经和相柳的五官,化妆,甚至就连走路的姿势都非常相似。 白泽真的做到了,给自己做了一个洋娃娃。 “她 分卷阅读197 人呢?” “没抓到。”姚局摇摇头,随即望着监控屏幕中的贺峥宇笑起来:“但是,这就是我们第二回合的杀手锏。” 果然,贺峥宇不会给白泽耍帅沉默的机会。 “照片里的人你认不认识。” 贺峥宇将长蛇的照片放在桌上,推至白泽面前。 白泽垂眼望着照片,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不认识。” “真是奇怪,”贺峥宇将照片收回,自己看了半晌:“我第一次见到这张照片的时候,以为是相柳。没想到,你一眼就看出来不是她。那问题是,你怎么确定不是呢?” 白泽一直以来轻松自在的微笑收回。 他抬起眼望着对面的贺峥宇,慢慢调整了坐姿。 而随着坐姿的改变,整个人也变了气势。 “认不出人,犯法吗?” “当然不犯法,只是,明明认识却说不认识,就很有问题。”贺峥宇毫不在意的将照片收回:“尤其...自己有个员工和朝思暮想的女朋友特别像,换谁都会好奇吧。” 在审讯中,为了给嫌疑人心理压力,审讯员常常使用大片段的留白,暗示嫌疑人认为警方掌握了一些线索,通过动摇信心,达到招供的目的。 但白泽不是普通人。 贺峥宇的留白,反倒给了白泽反思自己言语漏洞的时间—— 但凡是人都会有口误,有错。 重要不是纠缠当时的错误。 而是往前看。 “无所谓了,我就一大老板,所有员工都以和我说过两句话为荣。我真不记得,错了就错了,对不起。”白泽冷哼一声,抬眼望着对方:“不过,又能怎么样呢?” 贺峥宇被对方气的半死,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白泽早已被碎尸万段。 “确实不能拿你怎么样,只能是说,你这个人人品不行。” 贺峥宇深吸一口气,回过身在黑暗的角落里取出几乎半米高的文件,抱在桌面,从中间取出一叠文件,摊开—— “既然您来了,作为市局头牌,我当然得准备点大料为您备好。”贺峥宇抬眼望着对方,也跟着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您还记得...陆武么?或者,应该是白泽你为他取的代号,陆吾。据他交代,从认识你到你们两个人分开的几年时间里,你带着他,玩了一场多么有趣的杀人游戏。” 白泽仰起脸,面无表情抖着脚,像是踩在缝纫机上一般。 “七年前,你第一次在自己家的楼盘杀人并埋尸,就被陆武撞破。从此,他成了你的御用马仔。包括最后一次,紫藤花巷的简氏夫妇,就是你指使陆武所做,目的是报复相柳!” 白泽眉梢轻跳,停下抖腿。 他抬起手指,轻轻摸摸眉毛,像是实在不忍心道:“你们破不了案栽赃嫁祸的联想能力,真的牛。” “那你怎么解释,当时高速路口拍下的你跟踪押囚车并且在高速路上危险驾驶导致车祸的照片呢?” “那你怎么解释,当年那些因为各种得罪白家之后莫名失踪的人?” “那你又怎么解释,陆武临死之前,将你的罪行全部坦白?” 白泽狠狠眨眼,做了个疲惫不堪的模样,打了个哈欠:“警察叔叔,你也知道那是死刑犯给你说的内容,临死想找个垫背的多了去了,我哪知道那么多为什么。再说,就是我做的,尸体呢?” 不等贺峥宇再说什么,白泽摆摆手:“我来这里,是基于一个好市民确实今天在闹事做的不对,大家也看到我是乐于接受该有的惩罚的。除此之外,不是我的锅我一律不背。” 说到这里,白泽又加了一句:“贺队请问还有什么事么,如果没有,我建议你准备一下,这个时候外面应该会有很多记者。” 82. 尸体(01) 而实际上,有钱人不光给…… 被人完完全全当做垫脚石的感觉特别不好受。 贺峥宇愣了半晌, 默默将所有的文件收起来,离开了审讯室。 “——怎么出来了?”看到贺峥宇离开来到旁边监控室,所有人一脸好奇的望着他。 众人面前, 贺峥宇拍拍相柳的 分卷阅读198 肩膀表示亲昵,随即坐下来和姚局沟通:“领导, 这块骨头太难啃。我用极端方式对待他吧, 他肯定会叫嚣什么权利。我走心理暗示吧, 他比我还懂我要玩什么招。我们目前只有推测, 一没有人证,没有找到长蛇本人。二,没有物证。” 相柳望着监控屏幕内白泽转过来的笑容—— 那种“你就是不能拿我怎么样”的笑。 相柳别过脸莫名的烦躁。 呆了半晌—— “没有人证, 我们先通过协查去找人证。我们现在天眼系统这么发达,除非她在山里,除非她在地里, 在海里, 否则不可能一张也拍不上。这件事苏柏生去跟进。”姚局半晌抬起一只手,做出决定:“第二, 没有物证...陆武当时有说他是在某个小区见到少年杀人藏尸。你说,这么多年, 我们没有听说过有什么藏尸的情况,很大可能是这个小区依然存在尸体仍未被发现。那么,我们就需要重新翻看陆武当时的口供——” 听到姚局的话,众人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 只要温度条件达到, 十天就可以令尸体白骨化。 那么这么多年来, 如果有人知道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和尸体共处一室,该是多么骇人听闻的新闻! “那么你来找物证。”原本令众人头疼的路径全部被姚局梳理清晰,说完姚局大手一挥:“那些处理什么扰乱公众秩序, 查逃税漏税情况这些,全部交给前面派出所去做,大家所有的重心放在迂回战术上。另外——” 说到这里,相柳又想起什么加进来:“那个...袭击左乐的人找到了吗?” “没有。” “白泽的案情,最早是从周叔被袭击开始的,然后是我被控谋杀,接下来是贺峥宇被停职,左乐被袭击...” “左乐的案件,根据现场证据,无法落实到白泽身上。”贺峥宇解释道。 “我两只眼睛看着电脑屏幕难道是我眼花了吗?!”相柳微微蹙眉,几次想要说干脆就应该将白泽绑了丢下悬崖自生自灭,又无法忽视自己对检方落案要求的了解:“左乐遇袭地点有疑:1.如果是小年轻们玩闹,只要去更黑一点的地方就可以消失在监控中,为什么选择在摄像头下唯恐拍不到。2.白泽在案发时间和地点,都有实时传送视频证据。如果我们无法确认白泽,找到那几个小年轻看能不能查到什么。” 说的越多,众人越清楚自己要做的事。 贺峥宇长叹一口气,忽然用力的敲敲自己咬牙切齿:“你不要回去了,和我一起,我保护你。” 相柳想也不想摇头拒绝:“正如你有你要做的事,我也有我要做的事。” 贺峥宇楞了一下:“你什么事?” “如果白泽罪名落实,不止是我们省,恐怕半个国家都会大地颤抖。”相柳深吸一口气转身望着贺峥宇无奈的笑笑:“什么样的情况下上级统一拔下白泽,当然是和之前的某个品牌一样,上级入股或者确保自己保留。这样才能在白泽离开之后,整个胜天不受影响。” 两个人沿着走廊并肩前行。 贺峥宇边说,转过脸望着对方的侧脸,忽然想起两个人曾经这样走过很多次。 “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贺峥宇忽然开口:“我这边尽快找证据,我们在破案后见。” “好。”相柳仰起脸点点头。 初夏的风吹拂过,空气里蔓延着树叶渗透出的清新。 时间被拉扯的又长又慢。 相柳望着贺峥宇的脸,心里忽然有点急。 想要快点快点结束这一切,只想要躺在贺峥宇的怀里看电视。 果然,白泽被放出来的时候,全程微博抖音热点被燃爆。 “——白先生,听说您一直隐于胜天集团幕后,如今却因为闹事试车而被拘留,请问有什么想法吗?” 白泽嘴角上扬,歪着脑袋望着镜头:“胜天集团作为世界五百强企业,每年的缴税金额达到8亿。在此时发生之前,我确实因为最新的工作内容而精神压力过大,所以当时试车的时候情绪过激向大家道歉。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本人捐款五千万设立交通安全基金会,为因为交通事故而受伤的受害者及其家属献上自己的一份力。” “——同时,所有人可以在胜天集团旗下的连锁酒店免费住一晚。只需要 分卷阅读199 提前预定即可。” 这话一说,所有人哗然。 “白先生,你知道所、有、人的概念吗?”有记者瞪大双眼,结结巴巴道。 “既然我说的出口,当然能实现这样的承诺。”白泽眼睛微微眯起,嘴角上扬,像是在嘲笑对方质疑自己似的。随即,他拉起相柳的手:“也算是我结婚给大家的福利吧。” 相柳微微蹙眉,给了对方一个不满的眼神。 却被记者误会成了打情骂俏。 “恭喜恭喜,工作家庭重要,白先生自己也要注意情绪问题哦——” 一场原本是对上流阶级的抨击,很快又变成了记者的自嗨,群众的无动于衷。 白泽嘴角上扬,拉起相柳便离开了市局、 相柳坐在车厢内,一下一下翻看着手机里关于白泽的信息。 几乎是压倒性的,抖音微博上针对白泽的口碑发生了180度的转变。 从无恶不作资产阶级,变为平易近人励志总裁。 而实际上,有钱人不光给你创造痛苦,还要嘲笑你的痛苦。更绝的是消费你的痛苦,最后告诉你,你的痛苦是理所应当。你想喊疼,却根本发不出声。 贺峥宇再次翻看陆武的口供,根据其对小区的描述,终于找到了一家—— 最早白家参与开发的豪宅小区。 当初这个小区最出名的,就是在北方城市的小区里,竟然还有水池与天鹅。 贺峥宇根据地址,专门叫了一辆出租车前去。 汽车行驶过程中,贺峥宇随即打开各种租房软件,开始联系中介:“喂,我想租咱们小区的房子,今天下午方便看房吗?” “——大哥要看房吗?”听到贺峥宇不断预约,想起接他的地点是市局,出租车司机不由得好奇起来:“您这要求得有多高,一下子预约十几间?你该不会是做传销的吧?” “嗨,我这不是刚从其他城市调过来,想找一家最便宜的么。” “你是警察?” 贺峥宇亮出自己的证件。 “嗨,你早说,我姐就在这个小区有房,你既然有VIP——”司机指指贺峥宇的证件,嘿嘿一笑:“我现在就带你去看看。” 有了熟人的引荐,贺峥宇忙不迭答应。 “哎哥,你可别介意我问啊,我们这一行说信不信,说不信也挺信那些神佛什么的,你们这小区有没有听过谁家闹鬼或者谁家家犬不宁的?” 如果家里墙壁夹层有东西,动物是可以感应到的。 而且,为了方便白泽处理尸体,他一定会将藏尸地点选择低层,甚至底层。 司机跟着贺峥宇,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两人像是在旅游似的,到了景色魅力之处,贺峥宇还要拍照留念。 “我光听说很多人只要住进我们小区的房子,保准发财。” “哦?”贺峥宇一边听着司机的话,一边绕着小区的水池转悠:“没说哪一栋楼最发财?” “就是我推荐给你这一栋,当年的楼王。”司机边说边竖起大拇指:“卖的时候就比别栋的价格要贵。” “为什么?”贺峥宇打量着面前这栋楼:“没看出有什么区别。” “这就浅薄了不是,”司机唯恐贺峥宇没有看出眼前这栋楼的好:“看在是你,我保证我们的房价和其他房间价格一样。但是!但是我们是楼王!第一,当年我们这里打地基的时候,师傅专门埋了钱币保财路通。第二,你看我们这个格局,就在小区得到正中央,东西南北四个门我们全都能看到。第三,是事实啊,很多人在这栋楼里发了财。” “真棒。”贺峥宇有一搭没有搭的听着,一边绕着楼走,忽然察觉到一道闪光掠过自己的脸,下意识抬眼望去—— 侧面整栋楼面对着自己的这边,有一家在窗户上放了镜子。 “那个两层小楼是?——” “嗨,那个是之前的售楼处,据说是我们这栋楼王的运势越来越好,那边就越来越差,刚开始还说是房子卖完了把那栋楼改成健身馆,结果健身馆的哑铃砸死人了。后面又说是改成游泳馆,结果改了一半不让改了,渐渐就空落下来了。不过马上听说胜天集团将这里租下来准备做个免费的什么 分卷阅读200 什么商场。” “是么。”贺峥宇眯起眼打量这栋两层挑高小样楼,开始打电话:“我觉得我找到了。” 83. 尸体(02) “你只看到现在,人人都…… “——刘副省长打电话来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他想和你谈谈之前百花村棚户区改造的问题。”两人回到胜天集团之后,相柳很快转变想法,主动帮助白泽为他分担工作。 正在擦拭蝴蝶兰的白泽抬眼瞥了一眼相柳没有说话。 倒是相柳自己红了脸, 耸耸肩解释:“无论如何我都要抓你回去,无论如何你也都会以我的朋友们来威胁阻拦我。既然这件事目前无法立即解决, 那我能了解你多一点, 你能和我多待一会儿, 我觉得各取所需。” 与其被对方威胁苦着脸帮不上贺峥宇什么忙, 倒不如仗着白泽对自己有所图而更深入了解胜天集团,也可以为贺峥宇提供有力证据。 白泽望着眼前的蝴蝶兰,冷笑一声, 语气却温柔:“你倒是挺会举一反三的。” “——那你什么时候回电话?” 相柳好奇的望着白泽并不在意甚至还有点高高在上的状态,不由得更加好奇:看起来好像白泽很清楚对方打电话是有求于他的。 那是什么事情? 等到一株蝴蝶兰所有的花瓣被白泽慢吞吞的擦拭完,干净修长的手指拿起电话, 却迟迟没有拨打。 相柳这才明白白泽是等自己避嫌。 “——我也想要电话。”这话说出口莫名的有种小孩向父母申请手机的既视感, 相柳无奈的跺跺脚,伸出手掌冲着对方:“我觉得我可以做你的助理, 我需要电话联系到你,我觉得如果我不在你会想要给我打电话。” “——你不需要。” “...” 白泽一边朝书房走一边开始联系电话, 只给相柳留下一句:“如果我想找到你,不需要任何电话。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 只留下相柳双手抱怀,狠狠翻了个白眼。 “——百花村?”书房内, 白泽半躺在靠窗的飘台上, 一边望着外面的众生平凡,一边听着电话那端副省长所说的项目名称,眉梢微挑表示诧异。 “——百花村是本市在2009年最大城改片区, 百花园村城改项目于2010年启动,2014年停工,先后多次融资借贷,干干停停至今形成了烂尾楼的局面。此项目拆迁难度大,投资金额大,三易其主,以其波诡云谲,一波三折,在本市众多烂尾楼项目里赫赫有名,是各界眼中出了名的烫手山芋。” 这边相柳跟着白泽进入书房,将手中ipad的内容直接展示给对方。 相柳查询到百花村的项目内容,才第一次听说到有百姓花了钱买了房,却因为烂尾楼根本无法拥有属于自己的家。甚至打了几十年工,赚来的钱白交给银行,有些年老的住户直到离世前无法住进属于自己的房子。 如果副省长是为了解决百花村的烂尾楼项目来找胜天接盘,让那些流离失所的五千多位百姓可以回到属于自己的家,白泽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小白,听说你之前炫富被抓了?” 白泽低头抿嘴笑笑,礼貌回应:“抱歉领导,这件事我确实做的过火,以后我会注意的。” “我知道警方已经找你了,那个老姚头我给他说了多少次,像你这样贡献大于瑕疵的,能放过就放一马,偏偏要闹这么大。”领导冷哼一声,又加了一句:“需不需要我帮你找找人?” 真正的高手在有求于人时,从来都是以“我是来帮助你的”为开端。 毕竟,拒绝别人的帮助比拒绝别人的求助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白泽眯起眼睛,一副我就知道的笑:“谢谢领导关心,如果有什么我能帮的上忙的——” “——白泽,对于你们这些企业家我也不揣着明白装糊涂了。从刚才我就在说百花村,这个项目目前确实因为开放商没钱导致一拖再拖。前一阵过年我去慰问困难群众,很多买了百花村项目的群众实在是没有办法,干脆就住在连门窗都没有装的烂尾楼里,那楼连楼梯电梯都没有装好,就这群众还担心如果不住就这一点地方都有可能失去,只能自发的买发电机,自发的用钢筋网自己做了个建议的楼梯,每天是趴在网上上下楼梯。” 分卷阅读201 “那些买的低层的年轻人尚且可以操作,很多老人是住进去的第一天就没有下过楼。全靠家里年轻人每天晚上在附近公共卫生间接水送上去,早上上班的时候再将家里的各种垃圾背下来。现在生活的方式多种多样,在满大街都在网红直播,满大街都是豪车炫富的时候,还有人过着很辛苦的生活。” “我们胜天集团正准备做一个慈善项目,不如我——” 白泽尚未说完,电话那端传来了领导的笑声。 “小白,我要是看上你那几个百万千万的,我也不用给你打电话,有的是人上赶着献爱心。”副省长冷哼一声,撂下一句:“省里决定解决百花村的问题,月底招标,你得来。” “...我知道了,领导。” 电话果断挂断之后,白泽望着窗外半晌没有说话,而相柳也没有找话,而是在网上开始搜索关于百花村的所有信息。 五千人的家,就是至少五百亿的项目。 胜天集团哪来这么多的钱? 原以为有钱人可以叱咤风云,随手就可以改变平凡人的人生,却不知也有自己的问题需要解决。 “这么大的项目,怎么做?” 半晌白泽哼了一声,打了个哈欠,没事人似的:“饿了,我们去吃饭。” “你之前那些非法收入够吗?” 相柳完全是仗着白泽不会杀自己而放飞自我。 白泽抬眼望着她,琥珀色的瞳仁闪着光:“你在关心我?” “我是怕你令那些百姓再失望一次。”相柳冷哼一声算是提醒:“这个项目已经被拍卖过一次,百姓已经被晃点过一次,如果这次你再出了闪失,我就怕我到时候还要抓杀你的凶手。” “那不是你的梦想么...”白泽别过脸苦笑,半晌长吁一口气:“说不定,我倒是真的有办法。” “贺队,我们没有任何证据和文书,怎么进去查?” 夜已深。 整个售楼处空空荡荡,就连呼吸都带着回声。 因为常年无人,站在屋子中央都可以感受到冷风渗入骨缝的寒。 李晨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他转过脸望着身边的贺峥宇,看到对方眼中近乎疯执的眼神,不由得有些担忧:“我们要不要再查查,有证据了再——” “我等不及了。”贺峥宇狠狠眨眨眼,初夏的风拂过他被晒黑的脸颊,耳边还能听到整个小区小孩的玩闹声。 “其实胜天集团现在在百姓的心里就是品牌的保证,我们这么做,不是——” “你只看到现在,人人都为胜天的宽厚叫好。对那些曾经连伸冤都没有机会,生命竟然被其他人攥在手心的死者公平吗?对那些为了打黑除恶而牺牲的前辈们,公平吗?” 贺峥宇越说越激动,他望着李晨,眼圈泛红:“周叔招谁惹谁了?左乐又有什么罪?还有相柳...” “而且,你能保证我们整个队都沦陷,你李晨就没有被胜天当做过目标?” 说到这里,李晨瞬间想到自己家中一岁左右的孩子,立刻挺起胸:“贺队需要我从哪里开始?” 贺峥宇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心中默念“如果想要说出你的冤屈,就给我一点灵感吧”。 忽然肩膀像是被谁推了一把。 他低下头,发现地上一滩水渍。 再抬起头,原来是楼顶漏水。 “楼上是...?” 贺峥宇想到了什么,一手握着手电筒,一手拿着挖掘工具,冲上二楼,就在刚刚漏水的地方,深吸一口气,砸了下去。 石锤落在地面上,沉闷的敲击声像是捶打着贺峥宇的胸口。 ——贺队你知道的吧,如果我们这一锤下去什么也没找到,就是给了胜天捶死我们的一把匕首。 已经一个小时过去,坚硬的大理石地板竟然还没有被砸透。 “贺队,不会是...”李晨站在一边握着手电筒,心中逐渐升腾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不如我来?” “不用。”贺峥宇摇摇头,喘着粗气:“这件事是我一人行为,你不要插手。另外,这块地板越坚硬越有价值越 分卷阅读202 说明我们的方向没有问题。” “那为什么——” 不等李晨说什么,贺峥宇忽然抬起手制止对方,蹲下身,检查被砸出来的石板碎屑中,露出的一块塑料布。 随着被挖开的越来越多,李晨发出一声作呕的声音。 为了确保不影响当地居民的生活。 市局专门借调了大家的私家车,用了三天的夜间时间,才将所有的尸体残骸拉走。 几十具尸体早已白骨化被封在塑胶袋中,骨上挂着的布片依稀还能看到当年流行的服饰。 裴湛戴着口罩,打开刚刚买的宝马SUV车厢,招招手示意众人将尸骨放在自己的车里。 而贺峥宇也拉开自己的Prado SUV车厢门,示意其他人将放不下的尸骨放在自己车厢内。 两个好朋友四目相对,什么都不必说。 “我已经叫好了咖啡。” “我已经准备了手铐,只要有证据立马抓人...”贺峥宇觉得自己载着尸体再去买外卖不合适,撸起袖子冲身边李晨挥挥手:“今晚通宵,你去买点面包。” 84. 小佘(01) “小佘是谁?”…… “——先生, 贺峥宇已经找到售楼处,开始挖掘那些东西了。” 夜凉如水,白泽站在窗边望着楼下行车如流, 车灯在马路上呼啸而过,倒令他有种站在银河之上的恍惚感。 接到毕方的电话, 白泽半晌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默默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一直以来, 就像是在玩一个游戏。 自己在暗处窥探着那些自以为是的警方。 周叔每天只想着摸鱼划水, 所谓的公事资源全部用来给家人某好事,当然第一个要拿下他。 左乐太聪明,最讨厌他那种只要专注去做一定会做到的人设。 相柳... 说到她, 白泽深吸一口气,望着镜中自己的倒影,忽然有种无边无尽的孤单。 是喜欢的吧。 所以没有我的允许, 不可以看其他人, 不可以对其他人好,不可以将自己的时间和心力花费在其他人身上。 别人不懂我没关系, 只要她不走,我就还可以想要继续玩这个游戏。 否则... 白泽歪着脑袋, 望着自己干净修长的手指: 第一次杀人,新鲜的血液沿着伤口迸发出来,在寒冷的天气里冒着热气。 一点都不好看。 “先生,我们该怎么做?”电话越是没有回应, 另一端的毕方心里越慌, 明显的声线已经开始颤抖。 “不做。” 白泽从抽屉里取出一包烟,娴熟的拿出来,房间里立刻响起了打火机的声音。 “——哟, 心绪不宁了。”不多时,闻到烟味的相柳靠着门框,幸灾乐祸的望着窗玻璃上映出的倒影,嘴角扬起一丝得意的笑:“实在不行,自首吧。” “我是该高兴你是在关心我,还是该做好准备但凡我被抓,一定会拉你垫背。”嘴上说着最狠的话,白泽还是立即将烟头掐灭,淡淡抬眼望着相柳:“睡吧,明天还有事。” “什么事?” “你不是希望我接手百花村的问题...”白泽一副胸有成怀的模样:“我已经开始找了得力助手做数据建模,只要数据这边测算能负担的起,我想这个项目没什么问题。” “那太好了。”很久没有听到过好事,相柳不由自主的站直身子,想要朝对方走几步,却在触及白泽滚烫而期待的眼神时,整个人下意识因为恐惧而退回门口,手指朝后扶着门框,慢慢朝外挪:“我就知道是你的话,一定可以的。” 寂寥的夜。 两个人的眼神相触。 白泽大步冲向对方,掐着相柳的脖颈,垂眼只觉得她的嘴唇都是一种致命的吸引—— “白泽——” 关键时刻,相柳抬起胳膊挡着对方,一个反擒拿从白泽的怀中挣脱—— 刚刚感受到肌肤 分卷阅读203 的炙热随着两人的分开倏尔转凉。 相柳深吸一口气,逃离了书房。 “我这边已经找到了大量尸骨。”贺峥宇拿着电话,对着话筒给相柳发语音。 没有电话的相柳拿着ipad,藏在卫生间里敲信息:“这些证据能和白泽联系上么?” “至少作为项目负责人他难辞其咎。” 贺峥宇身体严重被掏空。 他将车停在法检中心的楼下,靠着座椅靠背,准备小憩半个小时:“从这里作为突破口,我相信一定能找到白泽多重凶杀罪。你那边查到什么吗?” “我这边,白泽有可能要接手百花村的项目,预计价值500亿。” “百花村,那个不是已经成了烂尾楼项目了么?” “是,现在省上希望由他来接手这个项目,让五千多的群众可以有家过年。”相柳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你在担心白泽?” “没有!”听到贺峥宇的误解,相柳立刻解释:“我主要想的是,白泽接手这个项目之后,无论做的好与不好,在这个时间段一定会是备受百姓关注和爱戴。我们在这个时候查他,会受到非常大的阻力。而如果这个时候没有查到证据,以后要抓他就更难了。” “所以我要加快速度。”贺峥宇听到相柳的话,下意识用手指按着眉心:“裴湛这边已经加快速度去做尸检,我稍后上楼帮他一起。” “也就是说明天你会带走白泽。” “...嗯。” 当一件事两个人产生了分歧,彼此其实心中都知道,却还是有一点点的希望,希望对方站在自己这边。 一时之间,两人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对了,过几天会上演一个电影,我们要是破案了就去看吧。”与其不断去回想两人刚刚哪里说的不对,倒不如一起将眼神放在未来:“叫个特斯拉大战猩猩什么的。” “我怎么记得是奥特曼大战金刚?”贺峥宇想起这部电影去年自己看介绍的时候,两个人还说等到上映了一起去看。 “是日本的恐龙啊,叫什么拉来者。”说到生活,两个人这才恍觉为了白泽的案件,彼此已经很久没有聊天了。 “是哥斯拉大战金刚。”原本眼睛都快要粘在一起的贺峥宇无奈用手机搜索相关信息,长长的叹了口气懒洋洋道:“你晚上吃的什么,我想和你一起吃火锅。” “我们一起要做的事情多着呢。”明明这边也快睡着的相柳懒洋洋的哼哼:“年底环球影城就上了,到时候我们要一起去。左乐说是最近也有了新情况,需要请我们吃饭,一堆的事,等忙完了,我们一起去。” “捷尔...” “嗯...” 听着微信传来相柳均匀的呼吸声,贺峥宇也设置了半个小时的闹铃,将电话放在一边,一起休息。 直到突然的手机铃音吵醒了睡着的贺峥宇。 已经两个小时过去。 “贺队,第一具尸体已经尸检结果出来,男性,三十岁,被利器刺中心脏部位。根据dna的比对,已经核查正是当年白氏集团的打手之一。这个人当年一直跟着白天打架斗殴,后来因为谋杀未遂潜逃,没想到其实一直在本市。” 贺峥宇坐起身第一反应:“能和白泽对上么?” “作为白天集团的主犯,可以请回来协助。”凌晨三点,检方同事被贺峥宇的电话吵醒,听完之后立刻提供支撑。 “好。” 第二天一早醒来,餐桌上已经摆了早餐,白泽留言自己去看现场了。 无论白泽有多忙,都会记得给相柳准备食物。 吃过东西,百无聊赖的 “毕方,关于百花村的项目提案,拿来给我。” 相柳在房间呆的无聊,干脆下楼去市场部找毕方。 “小佘麻烦你把刚做好的数据建模给我——”毕方一边接电话一边从相柳身边经过,随意的拍拍她的肩膀。 “什么?” 直到看到是相柳,毕方脸色有些惊惶,讪讪笑:“项目提案我们这边已经找了第三方公司 分卷阅读204 的人正在做,好了我发给你,你先上去等好不好。” “小佘是谁?” “就是第三方的小姑娘。”毕方不自然的笑笑,下意识退了一步:“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触及相柳怀疑的眯眼,毕方又加了一句:“真的。” “哦。”相柳将对方说谎的表情尽收眼底,眼波流转之后,询问:“这个项目目前只有你负责么?” “就我和小佘。”冷静几秒的毕方很快恢复了以往的:“毕竟这个项目一旦开始,很有可能要我们胜天牺牲掉现在正在进行的所有项目。” “——拜托了。” 相柳跟着毕方走进办公室,通过毕方身后的书柜玻璃镜,清楚的看到他正在联系的人。 离开毕方的办公室,相柳已经冲进楼梯间,朝停车场走去。 果不其然。 不多时,毕方提着包大步来到停车场,开车离开。 相柳从角落出来,开车逐步跟上。 能让毕方认错自己。 之前营销部门的同事说的,自己和之前的小佘长得特别像。 胜天集团内有人足够可以假冒自己去杀人—— 莫不是这个小佘? 汽车在一处废旧的工厂厂房前停下。 相柳跟着毕方走进厂房内。 厂房里一片昏暗,到处都漂浮着铁锈的味道。 毕方人影飘进来,就已经消失不见。 相柳只能打开手机内的手电筒,慢慢朝工厂里走。 漆黑封闭的环境将这里和世界隔绝开来,连空气都是渗入骨髓的冷。 一层都是空屋。 相柳松了口气,慢慢朝二楼摸去。 相柳慢慢打开二楼第一间房的门,手电筒的光立刻打在一张苍白的女人脸上,瞬间整个脑袋嗡的一声:“啊!” 直到等到心脏全部落在心室,相柳这才重新将将手电筒落在那张脸上—— 原来是一张画在老旧水泥墙上的壁画。 壁画中一个长发女人被铁链捆绑,一脸痛苦。 相柳无奈的呼了口气,暗道我比你更痛苦。 推开第二间的门,直接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呼之欲出的猛虎图。 还好相柳心中早有预感,只是默默的将门关上。 其他的几个房间,不是地上早已被挖出一个大洞,就是画满了各种颜色的图画。 “不对,若是工作,至少得有电脑吧...” 正当相柳准备往回走去找毕方:“我怀疑这是个陷阱——” 忽然后脑一阵疾风。 相柳倒在了地上。 85. 小佘(02) 你以为的照顾,不过就是…… 一张酷似相柳的脸出现在她的身后。 稚嫩瘦削的小佘拖着她像是拖着一个麻袋般, 踩着高跟鞋一摇一晃的朝厂房深处的房间走去。 直到将相柳拖至一间仅仅挂着一个灯泡的无窗房间,这才离开。 “先生这边有其他项目被上面催着跟进,后面又有警方的人在追, 实在无法顾暇你。”毕方站在一楼空旷的地方,听到身后脚步声, 回过头望着半隐在黑暗中的小佘, 眼神明显柔软了些:“这是他给你留的比特币, 你收好尽快离开吧。” “为什么?”听到毕方传达的内容, 小佘从阴影中走出来,握紧拳头,那张酷似相柳的脸竟然显现出同款执拗, 只是光亮成功透过小佘的鼻翼足以凸显整容之后表情的不自然。 不等对方回答,小佘愤恨:“不就是那些警察么,我杀了就好了么。” “鲁莽!”听到小佘逐渐脱离自己的控制, 毕方厉声喝止:“当初我找到你, 不是想要看到你杀人,只是...” “只是什么?” 回忆起当初自己第一次遇到毕方, 他帮着自己和国外的白泽视频,小佘才第一次见到如此耀眼夺目的人。 分卷阅读205 之后小佘当面看到如此干净透彻的老板竟然会因为一个女人而恍然若失。 既然她本身就已经很酷似对方, 那么再像一点也不足为奇。 整容之后的,一点一点的,拿起了手中的刀。 一点一点的,滑向了更加深渊的最后。 “只是我们可能, 顾不上你了。” 毕方抬眼看了一眼对方, 却在四目相接时突然垂下眼,长长的叹了口气竟像是想要将这么多年的浊气全部吐出来似的: “趁现在来得及,你快走吧。” “说让我来就来, 说让我走就走,你们当我是卫生纸?”小佘别过脸,握紧拳头:“大家本就是一条船上的鱼,我要是走了,你们就更难了。” “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犟呢。”毕方说事实不顶用,只能是软磨:“你也知道你就算留在我们身边,都是假的。你以为的照顾,不过就是花点钱么。你以为的喜欢,不过就是在闲暇之余的逗猫遛狗,隐藏在黑暗之下的善意,都是为了隐藏更加恶心的目的,别再被卖了还帮我们数钱,我们不是好人!” “哪个好人会不断打压你逼你整容?” “哪个好人会在你伤人之后去逃而不是负责?” “哪个好人只会问你能力高不高而不是累不累?” “我们不过是不差钱的有所图而已,别把我们想的太好,别在自己的梦里不愿意醒来,容易闪了腰。” “赶紧滚!” 年轻人向来只顾眼前,哪里想的那么长远。 一不留神,还容易走极端。 小佘抬眼望着对方没有说话,肩膀颤抖,握紧拳头—— 毕方说完,留下哭成泪人的姑娘,逃似的离开现场。 终于最后的决斗开始。 白泽早已预料好,将所有的文件全部签署交给毕方: “我已经将我的股份全部变卖,明天开始,这里就不是胜天集团了。百花村的项目等到相柳回来,麻烦你全部转交给她。现金流我已经放在她的账户里,500亿,应该足够了。” “先生,这还没到最后呢,根本没有证据。那些死者都是我——” 看到桌上的各种股权转让权利转让书,明明窗外冒出的柳枝新芽还在随风摇曳,明明阳光落在侧脸晒到发汗,明明含着暖意的风里尚且还带着新鲜慵懒的味道—— 毕方莫名有种此次一别,再无遇见的悲凉。 “都是我做的。”毕方抬起手,按住白泽准备交给自己的文件,因为心情的原因甚至脸颊的肌肉都在颤抖,显得整张脸的表情激动:“一切都是我做的,不关先生你的事。那些人...那些死去的人...他们如果知道自己的死亡导致了整个胜天的辉煌,甚至改变了其他人的生活,也算是...” “再说,我们没有亏待他们的家人。” 白泽诧异的挑眉,随即倒是笑了。 “没这个必要。”白泽将文件从毕方的手掌下抽走,继续手指挥舞签字,就像自己只是准备休假一般,甚至还似笑非笑:“当初是我想做的事,现在也是我想做的事。” “你不是会认罪伏法的人。”毕方冷哼一声摇摇头:“我知道你的性格,你不会认输的,你到底在想什么?!” 白泽转过身,望着落地窗外的风景,扶着额头叹了口气: 我就是喜欢那些追逐不到的,只要得不到,我就一直要。 但是一旦到手了,我就觉得特别没意思了。 说完,白泽转过椅子瞥了毕方一眼。 等到毕方离开之后,忽然意识到,这竟然是自己和白泽认识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说那么多话。 “相柳呢?” “算了。” 白泽望着窗外,喃喃自语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房间渗出来的冷风沿着相柳的背吹过,脑袋上如针戳一般的痛提醒着她被袭击的事实。 相柳慢吞吞的睁开眼,靠着墙坐下来休息。 整个房间像是牢房一般的,仅 分卷阅读206 有一盏光秃秃的灯泡,地上散落着一些吃的和水,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若是有人住过,怎么连一个镜子也好,反光的东西都没有。 哪里有人不会在意自己的长相。 脑袋像是在和身体闹分手一般的烦躁无序。 她打量着整个房间。 回忆里自己是跟着毕方进入厂区被人袭击。 那么,应该是毕方袭击自己? 越是没有时间做对应值,不知道是过去了一个小时还是一天,相柳更加不敢停滞,只能勉强自己用脚踹,用胳膊撞,企图打开门。 相柳不敢停留,也不敢休息,摇摇晃晃便朝外面跑。 眼看门口阳光落在地上,依稀还能闻到被阳光晒暖的空气—— 忽然有人从背后勒住相柳的脖颈,将她扯回了黑暗之中。 相柳下意识两只手拦在脖颈前抓着绳子,随着对方的脚步向后退,在两人行动的间隙之中,身子一缩已经逃了出来。 却在看到对方的模样时,一脸惊诧:“你?!你就是长蛇?!我们——” “我是你妈!——”作为赝品的小佘终于和正品相柳见面,根本不敢面对正品的任何评价,只能闷头心想—— 只要杀了你,我就可以取代你在白泽心中的地位。 毕竟死人是不会创造任何价值的。 眼见一道寒光从小佘的手间闪过,相柳下意识仰身躲避,随即轻松一掌,便直接将其推向角落,戏谑吐槽:“就这还想当我妈?!” 小佘重新调整状态,朝相柳跑去! 两人相对,空旷的厂房内很快响起了手掌撞胳膊,两脚踹身体的声音。 小佘年轻有力,招数变换迅速。 相柳内心火热从未熄灭,趁着教训对方,用平日大家教的擒拿见招拆招,甚至预见拆招。 没几下,小佘气喘吁吁。 “年轻人,束手就擒吧。” “除非我死——”话音未落,忽然门口传来一声警笛,就在相柳诧异之际,小佘忽然从厂房的另一个出口逃离。 “站住,我要开抢了——” 相柳转身就要去追,忽然身后传来贺峥宇的声音,顾不上欣喜,立即提醒:“贺峥宇,前面就是长蛇,身形和我差不多,快追!” 听到相柳的声音,贺峥宇的脚步声也明显快乐许多。 两人相见顾不上寒暄和亲热,只是彼此一个炙热的眼神,就已经暂缓多日未见的相思。 “往哪走了?” 一切就像发生在瞬间是的,贺峥宇话音尚未落下,整个人已经从相柳身边消失,只留下一个背影。 相柳也跟在他身后追了过去。 小佘明显是熟悉地点的。 她如同是燕雀一般在厂房与其他房屋之间蹦跳雀跃,得意洋洋的将身后两人甩脱。 “站住,否则我开枪了!” 贺峥宇跟了一阵确保对方在射程范围之内,不再被动随着她跑,而是喝止。 果然,小佘转身举起双手,压低下巴抬眼望着对方似笑非笑:“贺峥宇,你觉得是我好看,还是相柳好看?” “慢慢走过来。”贺峥宇并没有回答,而是一边低头望着脚下的屋檐,一边慢慢朝对方走去。 “你说,要是我现在就摔死,是不是相柳的杀人案,就死无对证了?” 屋顶的风吹过小佘的脸颊撩起脸颊两侧的碎发,女孩明眸皓齿笑的特别好看。 说的,却是可怕的话。 “你不要这样想——”贺峥宇心中陡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顾不上自己的危险,大步朝对方跑去—— 小佘抬起双臂,整个人像地面倒去—— “长蛇——” 一道狭长身影从贺峥宇身边越过,直接朝小佘冲了过去—— 相柳飞越出身,一只手抓着一条绳,另一只手抱住小佘腰。 贺峥宇立即帮着将两人一起拉上来。 分卷阅读207 眼见小佘还在挣扎,相柳腾不出手,只能无奈的咬了她一口:“你不是喜欢白泽么,就不想看到他的脸,就不担心他以后怎么办么?” “你放开我——” 86. 相柳遇袭(01) “白泽,请你跟我们…… “就算我死了, 也不能让你们抓到他——” 听到年轻人执拗而真挚的心声,相柳无奈却理解的狠狠抓着她:“你只想到白泽,你有没有想到你?若是你死了白泽怀念你倒也罢了, 但你自己知道他根本不会在意你,他永远只会在意自己没有得到的, 根本不会在意自己得到的。你为了一个根本不在意你的人, 你的牺牲是不是贱?” “...”听着相柳的字字珠玑, 小佘愣了半晌, 忽然更加疯狂的挣扎:“都怪你,我要杀了你——” “好啊,你上来我们重新单挑——” 眼看着贺峥宇将自己和小佘慢慢拉上来, 刚刚倒在平台上还顾不上去思量自己骨头被吓到多软,拳头也使不上劲,第一反应便是冲在小佘的身上, 用手掌用拳头边嚎边捶打—— “救命——” 小佘也是劫后余生的心悸, 根本无法挣扎。 “你不是要自杀么,你不是要跳楼么, 还救什么命?!”相柳恨恨拧着对方的脸:“还好意思整成我这张脸,你也好意思, 厚脸皮——” 空寂阴凉的审讯室忽然响起清脆的开关声。 伴着门被打开,整个房间像是被吵醒似的,灰烬在风光下放肆的飞舞,最终缓缓落下。 很快, 额头抱着绷带的左乐抱着笔记本缓缓坐下。 没多久相柳和贺峥宇也跟着进来。 “哟, 这么多人,我的荣幸。” 小佘已经换了囚服,脚腕上搭着铁镣慢吞吞的挪进来。 “那你可当呢。”相柳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我们和全局的人都说了, 谁愿意来提审你,最后找了三个业务能力最低的。” 见到相柳,对于小佘来说就像是赝品见到正版的局促不安。 她学了相柳一辈子,她的微表情,她的小习惯,她走路时的摇摇晃晃。 直到被抓之后,她才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剪短头发,被称呼自己的本名,而不是相柳的模仿者长蛇。 “那也不能怪我呀...”小佘低头咕嚷着:“我也是为了喜欢的人...” “好吧,那就说说你怎么喜欢白泽的?”相柳像是和认识的朋友八卦喜欢的人似的:“我也没想到你喜欢那种病娇美。” “他不是病娇!”听到有人诋毁自己喜欢的人,小佘果然激动起来,她双拳握紧捶着桌子身体前倾向众人忙不迭的解释:“那是你们不懂他!他平日看起来冷漠寡言,对谁也都是爱答不理,但是我知道,我知道他不是这样的。直到他第一次来找我说话,听我说我喜欢的书,向我介绍这个世界的不同。他喜欢看各种各样的书,我不喜欢,但是我可以陪他。他喜欢听各种语言的歌曲,我听不懂,但我也可以陪他。他喜欢的,就算我不喜欢,我可以陪他。” 听到小佘的话,贺峥宇下意识转向相柳—— 那些所谓白泽的爱好都是相柳喜欢的。 若是朋友忤逆自己的爱好,相柳的第一反应都是强行掰到自己这边,哪怕是吵一架打一架,也要朋友必须喜欢自己喜欢的。 相柳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似的,一边在键盘上敲击着小佘的话,一边举起杯子里的红牛,蹙眉喝了一大口:“那你这么伟大,他怎么说?” “他很高兴,他说只有我是懂他的,只有我是最听他的话的。” 那个时候的小佘还没有意识到,对方说的只是自己想说的,而自己感觉自己以为的那份喜欢,白泽从来没有承认过。 他只是成功令小佘以为自己是这样想的。 相柳张张嘴,本想说些什么他在骗你什么他不值得—— 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 无论白泽值不值得,都是小佘的决定,不是自己的。 “他为你做过什么?” 小佘沉默半晌—— 她深吸一口气本想说什么,抬眼看到相柳的 分卷阅读208 双眼—— 那双自己好不容易整出来相似的双眼。 她终于明白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每一次的开口,都是承认自己做错事情的后悔不迭。 小佘眼波流转,最终流下眼泪:“我用我人生最美好的那些年,到底做了些什么——” 蓦然之间,相柳忽然很好奇,那些最开始选择卖肾为女友买苹果手机的那些年轻人,他们后来怎么想的,有后悔过吗? “他是待我很好。” “他会愿意和我一起吃饭。” “他会...他会待我了解世界。” “除了...喜欢我。” “所以他说,我的双眼要是更圆一点就好看的时候,我就去做了。” “所以他说,我的下巴要是更尖一点就好看的时候,我就去做了。” “之后的之后,我从原来的部门离职,只因为他说希望我一直陪着他。” “结果不久,他让我不要没事找他,等他呼唤我的时候我再出现,于是,我便住在了旧厂房里。” 贺峥宇和相柳对视一眼,那段时间,正是白泽刚回到本市,也就是相柳刚到市局处理南岭村的案件时。 “之后,我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白泽,只是偶尔的微信电话联系。最有趣的,当然是处理相柳你的案件。”说到这里,小佘歪着脑袋,眯起眼睛像是回忆起什么有趣的事情似的:“就像是你的影子——” “忘了什么时间,反正就是你和他,”小佘扬起下巴杵杵左乐:“你们之前是在工地门口被人袭击,白泽怎么可能放过那些人。” 说到这里,小佘冷笑一声,垂下头,再次抬起头,眼中有了一些失落:“白泽知道之后,就让我下载下来当时街边的天眼数据,同时暗中观察那些欺负你们的主犯,终于在之后——命令我杀了他。” “是吴学明?”相柳这才意识到对方在说什么。 “应该是吧,什么名字已经无所谓了。或者说,我已经忘记那些人到底是什么名了。”小佘懒洋洋的摇晃身体打了个哈欠,当然最后有意思的是左乐调查我们的老巢—— “白泽立刻给我打电话,要我在村口的巷子里找人等着,否则你们早就抓到白泽了。” 变了心的女人,爱情的腐坏速度堪称世界之最。 听着小佘细数白泽一桩桩一件件,贺峥宇立刻决定带着相柳一起去抓白泽。 “那百花村的项目?” “走一步看一步吧。”面对正在进行中的其他项目,贺峥宇还是优先选择自己的案件:“先把白泽请过来,以免他逃跑。” 说到逃跑两个字,相柳忽然喊了一声糟糕,掐着贺峥宇的胳膊便要往胜天集团跑:“白泽有私人飞机!” 胜天集团一如往常的井井有序。 明明已经是晚上八点,市场部的很多员工还没有离开,依然望着电脑屏幕认真工作。 问过楼下安保人员,确认今日无飞机航班的相柳松了口气,这才带着贺峥宇等人上楼。 “各位工作人员,请离电脑保持一米距离。” 李晨带着人随贺峥宇他们上楼,率先控制市场部,以及正在着急删文件的毕方。 等到顶层电梯门打开,相柳和贺峥宇一起进屋。 最近正是倒春寒的时候,原本春意盎然的季节不知从何处吹来一阵沙尘暴,搅得窗外一片昏天暗地。 “白泽?” 屋内倒是温馨舒服,整个房间并无人应,只有温柔的提琴声。 琴声悠远而熟悉,像是一首粤语老歌—— “尽情愚弄我吧,我自行回家,没有眼泪要流下,不要忘记,我不会是个笑话——” 相柳和贺峥宇循着琴声找过去,正看到白泽背对着两人正在拉琴。 “白泽,我们没有时间了。” “白泽,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协助调查。”贺峥宇站在相柳身边,听到她软绵绵的请求,倒不如自己严词厉声的公事公办。 琴声戛然而止。 白泽转过身,看了相 分卷阅读209 柳一眼极尽温柔,等到眼神落在贺峥宇身上时,确实冰冷寒森完全一副你也配的意思。 “白泽,小佘已经撂了。” 听到相柳的话,白泽慢吞吞将提琴收起来,用绒布一根一根琴弦全部搽干净,然后用剪刀—— 一根。 一根。 一根,将原本的琴弦剪断。 断裂的琴弦在空气中弹缩,算是生命中的最后一次放肆。 “白泽,我们也算是相识多年,那些令我们好奇的那些故事,也该找个时间好好讲了。” 白泽抬起眼望着相柳—— 相柳上一次见到白泽盛满不舍的眼泪的双眼,还是上次两人分别之时,只是那个时候自己并不知道当时是分别—— 她心中忽然萦绕一层不详,下意识冲了过去—— 果然,白泽站起身的瞬间打了个趔趄,整个人向后仰去—— “白泽——” 相柳下意识朝他跑去。 贺峥宇也跟着追上,却只来得及抓住相柳的衣角—— 银光一现。 白泽抓着相柳的手腕,将其拉入自己怀中,手指穿过她的黑发覆在她的后脑,另一只手的刀全部没入相柳的小腹—— “你先去,我随后来。” 是不是一个梦? 相柳瞪大眼睛望着小腹,甚至还在怀疑这是真的血吗? 我真的,被袭击了吗? 最终双腿瘫软,倒在了地板上。 87. 相柳遇袭(02) “白泽,你那么聪明…… “相柳——” 看到相柳倒在地上, 贺峥宇像是被人劈头盖脸的打了巴掌似的,眼睛像是噙着血所有的声音也好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遥远的不可思议。 “不要管我, 去抓住白泽——”多年的相识,相柳实在是太了解白泽, 他是想利用这种方式来获取极刑。 白泽的性子太高傲, 他根本容忍不了自己输。 贺峥宇眼神落在相柳身上, 已经替她不值。 然而这份不值对于相柳来说, 已经足够。 鲜血从手掌捂着的地方不断涌出,五指感受着温热湿滑,甚至还可以闻到血腥的味道。 伤口的疼痛抽的脑袋痛, 浑身因为恐惧而不断颤抖。 相柳却努力强装镇定,脸色苍白冲贺峥宇点头:“我可以。” “你怎么可以?——”看到相柳没有死,已经近乎崩溃的白泽大步走至两人之前挥舞着手中的刀, 衣服也随着他整个人的疯狂而敞开着。刀尖颤抖着:“不可以, 不可以,我不想一个人死, 我不想一个人,相柳你陪着我好不好?” “她从头到尾就不叫相柳, 她是简捷。”贺峥宇隐忍着怒火,冲上前用手里的枪指着对方:“你的故事已经结束。要是不想死,就放下手中的刀。” 又担心白泽自戕,贺峥宇气到眼角都在颤抖, 却还靠着一口警魂吊命。 他握紧手中枪, 喉结滚动,努力压制胸口起伏哄着孩子似的:“她不会死,更不会陪你死。如果你死了, 等待你的,就是那些被你封在墙里的尸体。” “她是我的,是我的!!”听到贺峥宇的话,白泽瞪大眼睛愤恨道:“只要她知道我不是怪物,只有她知道我,我那么爱你相柳!——” “我爸一直不愿意我喜欢你,我丢下他了。” “我知道你是因为父母是警察才不能和我一起,我杀了他们。” “我一个人的时候,用尽所有脑筋都在赚钱,我亲手将一个小作坊盘成今天的胜天集团。” “你知不知道你所谓的那些领导,在面对我的时候,哪怕明明知道我做了什么,却依然一副舔狗模样?” “都是为了我的钱。”说到这里白泽冷哼一声,却在看到相柳时眼神温柔:“只要你和我一起,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我那么喜欢你,这么多年过去,我像一只鬼躲在暗处,看着你不断的换工作,当客服当导游当老师,直到回到警队,都是你。我自己都分不清我到底 分卷阅读210 是人是鬼...那些但凡伤害你的,我杀掉,那些但凡伤害我们的,我也杀掉。谁再说我们不能在一起——” “——所以你伤害我们整个队?”贺峥宇这才意识到白泽到底下了多大的一盘棋。 白泽耸耸肩冷笑:“你以为不是看在相柳的面子,我能让你们活下来?一个蠢到只能在办公室贴发票,一个懒到只想在家带娃,一个傻到路见不平没刀也相助,还有你——” 说到这里,白泽眼神一变,刀尖指着贺峥宇语气也冷静起来:“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不会在相柳的身体里藏炸/药。” 听到白泽所说,贺峥宇懒得和对方再纠缠,直接上前一脚踹在白泽的胸口。 白泽整个人飞出去,还未起来就已经被贺峥宇揪着衣领连击几拳:“炸/药在哪里取消?!” 白泽缓缓爬起,几次朝贺峥宇冲去,又再次被贺峥宇干练简洁的搏击击倒。 半晌只能喘着粗气整个人笑到张狂,笑到咳嗽,依然刻意在吸引贺峥宇继续伤害自己:“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有本事你杀了我啊?!” 相柳听白泽所说,下意识在自己身上找可能藏炸/药的地方,然而根本无法查找。 “你离我近点,我悄悄告诉你——”直到白泽整个人被贺峥宇提溜着,毫不在意嘴角的血痕,冷笑着,挑衅对方。 “你说。” 眼看贺峥宇离自己近一些,白泽眼神一变冲向对方—— 银光忽现,平行直刺入喉。 然而刀尖在贺峥宇喉前一厘米—— 身形停滞。 贺峥宇手指握着对方的手,默默夺下了对方手里的刀,从口袋摸出手铐,将他铐起来。 “今天你不杀我,只要给我机会,你都会后悔。”白泽用力挣扎手腕的手铐,持续威胁:“但凡我活着,我就算是雇人,我也要继续偷窥你们跟踪你们,以后你们有了孩子,我还要继续跟踪你们的孩子——” 听到这样的威胁,贺峥宇脸色陡变,一拳过去,白泽昏倒。 咚的一声,地板都在颤抖。 贺峥宇和坐在地上的相柳对视,第一次感受到安心的呼吸。 很多事情,纠缠多年,等到结束,竟然也不过就是几个小时甚至几分钟的时间。 相柳像只树懒似的光着脚穿着病号服挂在贺峥宇的脖颈,肆意的指挥着他走来走去。 “今天想吃什么?” “想吃北京厨房。” “我去买。” “不行不行。”相柳将脑袋藏在贺峥宇的颈窝,用力的搂紧他,就像是在北海道的寒冬小屋里抱着电暖气:“我特别冷,你要暖热我。” 贺峥宇难得的非常温柔。 他一只手挽着相柳的腰,一只手拿着手机特别好脾气任劳任怨:“那我叫外卖,我们一起吃?” “帮帮忙,你坐太阳下面,方便我亲亲你。” 贺峥宇毕竟是一米八大高个,除非是他主动,否则相柳每次心血来潮时都需要踮起脚尖发丝垂在腰间嘟起嘴巴—— 相柳怀疑他就是非常享受自己爱而不得的样子。 贺峥宇下意识呼了口气,坐在飘窗,任由相柳躺在自己身上晒太阳。 耳边听着很久都没有听过的粤语歌。 那些两人曾经没有一起的时间,一点一点被补回来。 “你叹气?!和我一起你叹什么气?!贺峥宇我们才在一起不过半天,12个小时你就已经厌弃我了吗??!”相柳一巴掌拍在贺峥宇胸口,一脸嫌弃和受伤:“你要是不愿意你可以走——” 再傻的人都知道这个时候谁走谁傻B。 贺峥宇手掌扣在对方脑后,仰起脸狠狠亲了相柳一口,感觉不够,又像是仰卧起坐似的坐起来又捏着脸含着她的唇瓣笑。 “我记得,当初你来的时候,大家都在赌你这个花瓶可以待多久。” “其他人都说你除了每天在微信群给姚局回微信发发通报,但凡见你不是拿着手机笑就是在摸脸摸头发,来我们队一定是没两天就走了。” “哈?”就算明知道是被人误解,相柳满腔委屈竟然不 分卷阅读211 知道该怎么说:“——我不可以笑不可以摸头发吗?这和我的工作有什么关系?再说了,就是这种看起来什么也没做的工作我才不想做,我宁可去外勤抓凶手。” “我知道,我知道。”贺峥宇将她扯回怀里,像是用体温烘烤着怀中受伤的心似的:“所以姚局说要你来我们组的时候,我就想欺负你,想让你展示给大家,你不是那种人。” “你幼稚园还没毕业吧?”相柳无奈的咬了他一口:“哪有人是越喜欢越欺负的?” 两人彼此的笑震得身体也跟着颤抖,也逐渐感到两人身体的变化—— 相柳红着脸,任由长长的头发歪落在肩头,抿嘴望着贺峥宇只是笑。 贺峥宇像是在表演似的,一脸的期待关注。 “——贺队,你们玩啥呢带我一个呗——” 不等两人开启下一步,左乐穿着病号服一只手扶着点滴,推门进来—— “My eyes My eyes!” 看到这一幕,左乐一边抬起手遮住眼嘴里叫嚣着,脚步却没有离开反而大步朝病房内走:“你们有的是时间两人世界,我们先来谈谈今天中午吃什么。” “吃屎。”贺峥宇随手拿起旁边的靠垫瞄准左乐的脑袋。 “哎呀打人不打脸,贺队,过分了啊。”靠垫砸在左乐脑袋上,轻轻松松弹了起来。左乐随手拿起手机:“不给我吃不给我喝还打我,我要发视频曝光你们这一对狗男女。” “左乐。”相柳抱着贺峥宇忿忿的哼了一声采取撒娇模式:“你知道像我这种人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瞎子不怕我是聋子有多难吗?况且——” “你要是在这里再多呆一秒,我再也不会给你买肯德基了!” “——诀别。”话音未落,只听到点滴瓶因为晃的厉害敲在挂钩发出的撞击声,左乐已经消失在房间。 只剩下房内的两个人,赖在一起无聊。 手指掠过相柳的后颈有一块凸出,贺峥宇不由得伸手摩挲:“我记得你这里之前没有疙瘩啊?” “是不是我上火了?”随着对方的触感,相柳也明显察觉到身体和之前不一样,下意识想起白泽之前说的—— “你去哪里我都能找到你。” “我在相柳身体里装了炸/药。” 相柳和贺峥宇对视一眼,立刻意识到了什么:“找医生——” 白泽坐在审讯室里。 “白泽,你那么聪明,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不需要我再宣传吧。”姚局穿着警服坐在白泽对面,眼神精亮义正言辞。 88. 审讯白泽(01) “白泽,你知道我们…… 白泽纤细干净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宛如手链一般的手铐, 像是在听一首非常好听的歌曲一般,并没有回答姚局的话。 像是在等待什么人。 有那么一秒钟,姚局还以为他在等待的是相柳。 这个想法尚未尘埃落定, 手边静音的电话屏幕忽然发光,在屏幕上闪烁着幽亮的光。 都是一些只在新闻上看到的名字。 姚局眉梢一跳, 抬眼望着白泽—— 对方早就料到似的, 冲他微微一笑:“姚局, 可能是因为输了孤独寂寞冷, 麻烦给我一个毯子。” 姚局抿抿嘴,将电话屏幕扣在桌面,示意旁边李晨将屋内的空调气温挑高。 这才望着白泽继续:“白泽, 这一次,没有人能来救你。就在这间房,就是我和你, 直到你坦白。” “那多不好意思, 我一个晚辈,要长辈陪我熬夜。”作为能够在自己失败时狠心拖爱人一起沉沦的白泽来说, 这种牺牲似的心理压力并不足令他臣服。 白泽甚至耸耸肩蹙眉调侃:“我在国外的时候黑白颠倒熬夜习惯了,若是您陪我, 记得一定要多备几瓶速效救心丸。” “——白泽!现在是给你机会,别给脸不要脸,只要进来你还以为是旅行住酒店呢,进来了你就别想出去!——”原本就对白泽愤恨不已的李晨听到其对姚局不敬, 顿时无法压制心里怒气, 一把拍着桌子,指着对方呵斥。 姚局甚至敏感的察 分卷阅读212 觉到整个房间内的温度降低了一度—— 李晨的激进,不仅成功让白泽意识到姚局这边尚未找到真正重要的证据, 并且成功的抓住李晨的态度,说是因为李晨的暴躁恐吓,自己什么也想不起来。 第一次的审讯,碰了钉子。 “贺队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要打扰你休假。”听到电话那端李晨对于第一次审讯的失败记录,贺峥宇懒洋洋的坐在沙发举着电话下意识苦笑一声。 “问题是这个白泽真的对我们这个门道懂得太多,不好拿捏呀。” 贺峥宇低下头,抬起手指玩着躺在自己腿上的女孩长发,按下扬声器,默默听着电话那边的信息。 相柳循声放下手机,露出正在订民宿的手机屏幕,竖长耳朵听着李晨的抱怨,没有说话。 “你直接按照我们之前的审讯流程,案发时间,地点,在做什么。用我们掌握的证据做武器一步一步逼近,了解他做了什么就可以了。”贺峥宇眼波流转,明白了当下的审讯案结:“我们现在是所有的案件都想落在白泽身上,他那么狡猾肯定会抓住其中没有证据的案件,借机反口说我们其他案件证据也不稳。我们现在应该是从证据确凿的案件开始,一步一步,让他自己揭开其他案件。” “有那么简单么,你们之前找到的干尸,只能以白泽是胜天集团董事长要负责任,但不能说就是他杀的。还有左乐遇袭,周叔遇袭,都没有办法直接指控是白泽指使。他当时说是他做的,现在审讯又说不是他,太难缠了。”李晨也确实是被气急了,一张嘴难得的像机关枪似的:“这边领导还说因为胜天牵扯众多民生企业,要求尽快处理。我看姚局的脸色,真的快要崩溃了。” “相柳~~~”李晨可怜巴巴的对着电话另一端拜托:“现在只能靠您二位普度众生了。” “可是我们这样不能审讯,会有利益冲突。”相柳用脑袋蹭蹭贺峥宇,提醒道:“不过我们可以远程指导。” 放下电话,相柳也无心再玩乐,坐起身歪在沙发上,歪着脑袋想工作。 贺峥宇坐在一边,望着她认真思索的模样,越看越想看,越看越好看。 正在思索的相柳很快发现,眼神转移落在贺峥宇身上,得意洋洋的抿嘴笑:“怎么又看我。” “好看呗。” “我都快愁死了,你还笑。”相柳无奈的耷拉肩膀长叹一口气—— “为工作不值——” “我看了半天,不唯一担忧的就是姚局不给我们批假,要是你我同时休假,整个组就放风了!”相柳无奈的叹了口气:“但是如果我们随时走,所有的机票和酒店都是原价,但是你知道出去旅行这件事,那个原价就是用来填报销单才用,正常脑袋哪有花原价的啊。” “我来研究研究。”贺峥宇将胳膊搭在相柳的肩膀,跟着她一起研究。 “实在不行,我们可以赌一把!”想到什么,相柳转过脸望着身边人。 “嗯,你要开盘口?”贺峥宇举起双手表示投降:“我什么也听不到。” “咱俩合作,将白泽搞定。”相柳双眼狡黠:“然后让姚局拿半个月假期来换。” 贺峥宇眯起眼睛没有说话。 “但是呢,第一次姚局肯定不同意对不对,”相柳像是沉浸在自己创造的电视剧情节:“我们可以说是为了拉熟客,让姚局帮忙给其他人宣传宣传我们的能力,就打个七□□折,只要七天年假,这样总行了吧。” 说完相柳还像路边卖菜的大姐似的双手一拍:“哎,要是这次大家合作的开心,以后都好说的伐。” 随着案件侦破的时间越来越长,那些曾经被白氏集团黑影笼罩的百姓,是不是也像相柳一样,无论有多么苦痛,总会有拨开云雾的一天,可以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发疯发癫像个神经病,这才是最大的自由。 贺峥宇附和的陪着相柳一起笑。 第二次的审讯很快开始。 “我们可以将审讯的突破点,放在白泽给我身体里放gps芯片开始。” 等到其他同事将白泽重新带回审讯室,相柳和贺峥宇坐在另外一件审讯室,盯着屏幕上白泽缓缓落座,三个人竟不由得同时深吸一口气。 “和相柳什么时间认识的。” 镜头里的白 分卷阅读213 泽没有预料到警方为了审讯,直接将相柳定位为警方的对立面。 不过很快白泽嘴角上扬,低头调整了坐姿:“我们什么时间认识的,你们警方应该更清楚不是么,毕竟是你们设计出来的。” 白泽的动作清晰的反映出关于相柳的问题上,他是有感觉的。 相柳头也不抬的举起手,和身边的贺峥宇击了一掌。 审讯室内的李晨也将对方的反应看在眼里,隐藏着心中的喜悦,继续追问:“我是在问你,不是在问相柳。” 白泽抿抿嘴唇,不情不愿的蹙眉回忆:“我们...是在上大学的时候认识的,具体的情况,记不太清了。” “既然你记不清,我来提醒你。”李晨拿出之前记录的信息,继续道:“大学时期你们因为考试而相识,因为各种原因互相成为了朋友。大学毕业,你邀请相柳跟你干,并且教她各种的反擒拿术带她进行各种暗黑知识洗脑——比如你曾经暗示过,说如果你家人真的犯法,你会选择帮助家人站在警方的对立面,毕竟在你心中情谊是要大于法律的。” 两人之前的共同经历一直是白泽最隐秘最珍惜的。 这些隐秘而珍惜的过往被李晨硬生生的,甚至带着戏谑的语气念出来,很快令白泽的表情起了变化。 “据相柳这么多年卧底提交的记录,你在大学毕业之后跟着白天,也就是你爸,以强拆强建的方式负责将那些居民赶走,同时贿赂当时的一些部门职员为你们打通土地开发申报,很快用这种方式在当地建起楼盘。比起那些眼光短浅的小人物,甚至比起那些电视剧中的聪明人物,你更加有先驱视角。在第一批房产成功筹资之后,你便暗自飞往境外,开始在境外以普通商人投资唯由置办并转移资产。这样,在白天集团被当地警方抓捕后,你可以全身而退在海外重新建立属于你自己的胜天集团。” “那又怎么样呢?”听着警方掌握的这么多年自己的行踪,就像是被迫回忆这么多年的自己,白泽整个人竟然有些发抖。 所有人都在看自己的“光辉”历史,无论是那些仰望自己的员工,还是那些鄙夷自己的警方。 没有人真正了解,自己当初也是被很多自以为是的人拒绝,打压。 得不断的向投资方解释自己是什么人,还要提防那些根本毫无理由毫无关系人们随口的一句评价。 “——你看白泽长得那么孱弱,怎么可能撑起一家公司。” “——我每次见到白泽,他都是阴沉着脸像是别人咬了他家的饼,怎么可能撑起一家公司。” 各种的匪夷所思,各种的故意为之。 怎么可能不在意。 还是要深吸一口气装作自己真的没听懂,一步一步向众人证明自己,直到不需要证明。 白泽用力的握紧拳头,狠狠砸砸在了自己的腿上,抬眼盯着面前人—— 李晨和姚局杨装着无所畏惧,却在桌下彼此握了握手。 说明方向对了! “白泽,你知道我们将你这样的反应叫什么?”李晨似笑非笑,念着耳机里相柳的话:“叫做,你伤害相柳的动机。” 89. 审讯白泽(02) 如果让他们去杀一个…… 白泽垂下眼, 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如果你还期待着说哪个部门为了什么项目来拯救你,我想你可以放下这个想法了。”姚局笔尖敲敲桌面,冷峻的眼神望着对方, 仿佛直刺入对方的心。 “既然你们这么牛,证据也确凿, 那就直接给我落罪就好, 不需要审讯。” 白泽最后的负隅顽抗明显的有了动摇, 他抬起手指摸摸鼻尖, 佯装着不痛不痒。 监视屏外的相柳与贺峥宇紧张到彼此握紧手指,经过贺峥宇的眼神示意,相柳拿起对讲机:“如果白泽坚持不说话, 我们零口供也可以让你入狱。只是,我相信这么多年白泽在本市立敌无数,只要我们将你送进去, 你觉得你会有机会出来吗?” 不等白泽想要反驳, 相柳继续道:“大概白泽你自己也知道我们要将你拿下的迫切和恳切,现在所说的, 是为以后你的安全。” “你这话...”白泽听到从李晨嘴里说出来的话,忽然的坐直身体, 苦笑着:“不是你自己说的吧?” 不等李晨回答,白泽干脆望着摄像头, 分卷阅读214 摇摇手腕间的手铐—— “原来活着从来就没有自由两个字。”说到这里,白泽垂下眼失神自言自语:“与其被其他人威胁, 倒不如被你威胁——” 这次不等审讯人员说什么, 白泽忽然抬起头望着摄像头一字一句—— “我强烈要求,相柳也好,简捷也罢不可以参与我的审讯。但凡她加入, 我拒绝。” 说到这里,白泽冲审讯室的书记员扬扬下巴,像是老板要求会议记录似的:“记下来。” 幽静黑暗的审讯室内。 在白泽的要求下,姚局为其准备了一杯威士忌。 白泽转动水晶酒杯,看着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轮转,用力的眨眨眼—— “其实我也不知道整件事是怎么开始的。” “那个时候我跟着父亲轮转在零零年代各个五星酒店和舞厅之中,每次听到的介绍,都是一环套一环。城建的,引荐民政的,民政的再引荐公安的。一起吃过饭,就是好朋友。这一来二去,在我的记忆里,整个城市的政要部门,都是我们的好朋友。好朋友帮帮忙,每个人都认为自己只是说了一句话而已,但一句话一句话的传下来,就变成了赦免令。而第一次毫无缘由的赦免之后,带来的不仅仅是后期的继续赦免,而是一种隐匿在表层之下的他人对我们白家的畏惧和愤怒。” “想要投靠的大过想要挑战的。” “我记得第一次,是我去找父亲要零花钱,在众人的指引下我见到正在和市级领导打麻将的父亲。那些只在新闻上看到的面孔随意的点燃一支雪茄,冲父亲扬扬手不耐烦。父亲示意旁边人给我了两千块钱,而在我临走之时,有人上前告诉父亲说谁谁谁在酒店闹事。” “父亲还在迟疑之中,那位市级领导烦躁开口:解决掉呗,要不你这次不解决后期还会有人找事。听到这个提议,父亲便冷哼一声:我们家的那块地皮不是正在盖小区么,解决掉之后丢进地基坑里。” “我还在想,”白泽歪着脑袋眼睛微微眯起:“怎么会有人那么轻而易举的说出夺取他人生命的话呢。他在面对自己的孩子时,是否也想过他令别人的孩子消失了,令别人的父母消失了。他怎么可以走的正堂,怎么可以睡得安稳。” “后来我知道,杀的人多了,就不知道来找自己的会是谁了。” 说到这里,白泽低下头用手指揉揉眼睛:“我杀的那些,很多很多,我自己已经不知道是谁了。所以,你们自己在胜天和白天集团开发的那些楼盘里找吧,我都认。” “尤其是,那些水池底,居民楼。” 随着白泽念的几个小区名字,在坐的所有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光小区的名字就已经高达十几个。 而且都是些当年备受关注极为抢手的小区。 贺峥宇记下来那些小区名称,刚准备起身,相柳已经迎上他的目光:“既然我无法参与审讯,指认现场这些,我去做吧。” “除了犯下这些故意杀人案,是当时当地部门的谁一直在为你们开绿灯?” 白泽听到这话,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似的,耸着肩膀狂笑—— 半晌他摇摇头。 “当年,没有领导关系。” “很匪夷所思吧。” 白泽将后背靠向椅背,点点头一脸无辜:“真的,就只是靠着不可说三个字,我们只需要完成第一个融资,后面...就完全的水到渠成。” “既然这样,那你就说说第一个融资是怎么而来。” 只要撬开口,接下来的,就只有记录。 贺峥宇在观看的过程中,不断有各级别的领导抱着胳膊铁青着脸进来。 偶尔也有诧异的—— “就这么简单么?就只说一句你猜,事就能办成?” 贺峥宇倒是表示可以理解:“当初某地案的时候,很多群众也对于凶手竟然可以提前释放并且可以改名换姓重新生活表示惊诧和难以想象。然而,仔细盘查下来,没有什么高难度的高智商的犯罪。就只是每个人都认为自己只是金字塔的底层需要负的责任本来就很少,然而这些基层却是我们整个组织架构的手指。如果让他们去杀一个无辜的人,肯定无法做到。但如果将杀人分成一百个步骤,每个人只负责其中的一个,那就肯定能做到。” 分卷阅读215 “它无需要求每个人越过那条线,但只需要每个人跨前一点点,就可以造成大地都在颤抖的恶行。” “——那我们后期该怎么做才能杜绝?” 贺峥宇蓦然想到了那些为了□□除恶而牺牲的同伴,包括相柳的父母,淡淡道:“或许,只有成为敢于赴死的英雄,才能摆脱邪恶的旋涡。” 作为盘综错杂这张网的中心人物,白泽终于选择了停止织网。 “既然说对不起根本没有任何作用,那么就什么都不要说了。”白泽望着摄像头说完最后一句,便再也不说。 望着不断从小区水池底部挖出来的残尸,相柳像是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拼图游戏。 根本无暇去想可怕不可怕。 也无暇去想看过这么多恶行带给自己的心情。 只跟在裴湛身后,一个接一个的记录。 每天的工作枯燥而单调,却极为心安。 直到某天下午她跟着裴湛记录,陡然扬起脖颈望着窗外的余晖透过玻璃铺在地面,空旷的验尸间安安静静。 窗外的梧桐树叶因为秋风而婆娑轻晃,落在地面的暗影也跟着摇晃。 “这么多年,很多人都说他离家出走了,说他不要我们了,原来不是啊。” 大概是工作人员需要签字什么的,相柳听着外边有受害者家属淡然的一句:“我妈因为受不了村里人的风言风语而自杀,我姐也因为家里太穷不识字出去给我送饭结果失踪到现在都找不到。现在能够签字的,只有我自己。” 听着外间两人讨论着什么赔偿什么判刑。 所有的悲伤像是一面墙砸在相柳的后脑勺,她忽然胸腔浸满了水,她得用尽力气,才能保证自己不至于溺水。 她匆忙将手套和手术服卸下,冲进更衣室哽咽。 平日的忙碌可以令她暂时忘记对于自身处境的清楚。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她才真正的意识到,原来这个世上,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没有人会永远的偏执的毫无保留的站在自己这边。 没有人会永远的宽容的事无巨细的将自己放在心里,还怕自己着凉盖上被子。 “——烦死了,不要再唠叨我了!” “——给我零花钱给我钱!” “——爸妈...” 我们这一世不过几十年的缘分,可是我真的好荣幸。 等到哭完走进验尸间,裴湛抬眼看了一眼她,便重新低头:“你要是没事了就回吧,剩下的我来处理。” “嗯?”鼻腔里还吸溜着鼻涕。 “找贺峥宇喝杯奶茶,看个电影,或者做些成年恋人做的事——总之,”说到这里裴湛眼神温柔的望着她:“相柳或许没人和你说过,警察这份工作,你做的很好了。” 相柳愣了下,笑起来。 忽然又哭起来了。 她从未想过要靠工作拿出什么成绩,她只是想要认真的完成自己的工作,不希望别人指责什么。 但好像无论怎么做,总有人质疑,总有人挑刺,总有人觉得好像换个人更好。 但没有一个人会记得,她本来就只是想做一个普通人,不是什么强者胜者,只是普普通通上班,普普通通下班,甚至普普通通的吵架都输。 “嗯,你也是,谢谢。” 想到自己这句答复特别不走心,相柳也不由得笑起来。 等到走出法鉴中心大楼,听到耳边传来医学院里各种的嘈杂声,相柳不由得停下脚步闭上眼睛,深吸一口属于这世界最新鲜的空气。 睁开眼,贺峥宇已经站在台阶下冲自己挥手。 相柳像是回到小时候,得意洋洋的朝他走去—— “我们晚上吃什么好吃的?是跷脚牛肉还是农家小炒肉还是蟹黄豆腐粥?干脆,我们吃煮馍吧,就去我妈最喜欢的那家黄家煮馍,要很多很多糖蒜...” 90. 审讯白泽(03)   直到案件被发往…… 分卷阅读216 直到案件被发往检察院, 在尚未落案判刑之前,贺峥宇他们都无法喘息。 “我一直以为案发之后,确定嫌疑人是最难的。确定嫌疑人之后又会觉得找到证据是最难的。没想到到最后了, 给检方提供各种文书材料也是最头疼的。”左乐早晨八点来到办公室将书包扔在身边,一边捧着加馍吃一边指尖在键盘飞跃。中间很多人来来走走, 等到再次抬起头:“欸, 天怎么黑了?” 旁边屏幕的光将相柳的脸映的忽明忽暗, 一时看不出她心中的想法。 毕方的来电在她手边响了又熄, 熄了又响。 直到贺峥宇来到身边,轻轻拍拍她的肩膀:“目前尚未查到胜天,但是毕方联系你, 还是去见见吧。” “...好。” 心里一万个不关我的事。 其实大家也都知道胜天集团不关她相柳的事。 然而遇到相关问题,还是心怀芥蒂的偷看她的脸色。 “你想说啥?” 单位附近的肯德基店里,周围都是吵闹的孩童跑来跑去, 相柳大咧咧的将自己丢进座位里, 手指藏在口袋里冲对方扬扬下巴。 毕方有些局促的坐在对面,胳膊本想搭在桌面又怀疑的盯着桌面干脆放弃, 只能朝相柳的方向探身:“你...最近好吗?” “好啊。”相柳不太明白对方是反讽还是真情,点点头:“一宗十年大案终于攻破, 气势如虹。” “好好好...”毕方点点头,怅然若思。 “你想表达什么?”相柳很快还是被对方带跑,好奇打量对方:“那个之前的受害者们但凡能找到的能联系上的,现在已经都有明细, 赔偿方面做的怎么样?” 说到这里, 不等毕方回答,相柳还是加了一句:“你给白泽提醒一下,尽管我们抓到他, 后期的民事诉讼也不会少。尤其是他当时的作恶,很多受害人被他害的家破身亡,甚至很多都绝了户找不到人。如果他无论是在金钱还是态度上肯赎罪,那么...” “——那么对于他来说,也不过是延迟一些生命的时间而已,对不对。”毕方替她回答,紧跟着摇摇头:“你知道白泽的脾气,他孤傲的时候气势凌人,他低沉的时候卑微地心。只是在面对你的时候,他才会卑微,他对你,是什么都算计到位了。他不会拿出钱赔偿的。” “那你来是什么意思?”说实话,对于和胜天集团的所有接触,相柳都是抱着极大的戒备。 她没有那么的善良,可以做到从头来过。 再怎么帅气再怎么多金再怎么偶像剧男二的人设,她都不可能产生一点点的感情。 毕方没有介意相柳不耐烦的语气,而是从手边的包里取出一堆文件,推至相柳面前。 “这是白泽临走时签的文件。”毕方打开其中一份,拿出笔递给相柳:“这是白泽的所有财产500亿,只要你签了字,就是你的了。” 相柳下意识打了个饱嗝,眨眨眼望着桌面上薄薄一层纸,上面很简单的中英文画着白泽龙飞凤舞的签字,没有错。 旁边有小孩子经过在桌脚摔了一跤,整个桌子晃了晃,500亿也跟着晃了晃。 却也将相柳拉回现实—— “作为国家公职人员,我不能收。” “那就辞职呗。”毕方淡淡的靠着椅背:“抓凶手是一件非常耗损心力脑力体力的事,你在过度透支你的生命。你不是正担心贺峥宇每天风里雨里危险么?” 相柳没有回答,而是歪着脑袋眼神落在对方带来的其他文件上,呶呶嘴:“那些是什么?” “这是百花村的烂尾楼安置项目。”毕方似笑非笑的扬扬眉毛:“白泽临走之前说,胜天集团什么都可以不做,但只要你坚持,烂尾楼的安置项目一定要做。” “所以这500亿其实是用来做这个项目的?”相柳终于明白了什么,手指触及烂尾楼的安置项目,仔细翻阅。 毕方点点头:“白泽算过,如果这个项目坐下来至少500亿。作为烂尾楼来说,收益少回报低,是个赔钱的买卖。但既然你开口,那么他可以拿出自己的财产,和胜天集团一起启动这个项目。” “那就开始——” 眼见相柳要签字,毕方喉结滚动,眸光闪烁:“相柳 分卷阅读217 ,在你做之前,我建议你,签下第三份文件。” “这是?”相柳低下头,望着面前另外一份厚厚的文件。 “这份文件,是你将500亿的财产处置权由我们胜天代理。” 相柳微微蹙眉,随即终于明白白泽的苦心—— 等到判刑结束,白泽所有的财产就会被判罚没收财产,那正在进行的百花村烂尾楼的项目又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找到接盘人。 而白泽在判刑之前将财产转移给其他任何人,他都无法确定对方是否会完成最后的利民项目。 只有相柳。 只有她一定会落实这个项目。 毕方则是这个项目最佳监督者和督促者。 接下来的是—— 那些因为盛夏炙热而被火烤的车内蹲守。 那些因为犯罪分子一脸无辜扯淡的难以置信。 还有那些因为上级部门各种限期破案的压力。 相柳的生活,不仅仅是白泽的案件。 案破之后,是其他案件排山倒海的侵袭。 相柳很快便将白泽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不是我说你左乐,那些夫妻案件最要注意甄别当事人的情况。”相柳迈着大步走进办公室,一只手叉腰靠着桌子和对面坐着的左乐吐槽:“你不知道,我这一个月见了太多受害人是妻子,结果就因为受害人和施暴人报案后还是要在同一屋檐下生活无处可逃,会有妻子不仅隐瞒不说,甚至还会借机说是受到我们的挑唆才报警要求撤案的情况。所以我们在办案的过程中一定要注意自身的方式,尤其是情绪千万不要被对方牵着走,对方急你千万不能急,不能落入他们的圈套里。” “可是我看那家妻子被老公打的真没一处好,太可怜了。”左乐无奈的叹了口气。 “——是呀,你的认真负责,伸张正义的结果就是被投诉。”相柳也跟着无奈叹了口气:“我们在保护群众的前提,一定是保护自己。赶紧哦,检讨写完发给我。” “好。”左乐抬起手腕看看时间,想起什么道:“哎呀,今天是周叔退休的大日子,等会姚局要大家一起拍照,相柳,哦不,简捷,赶紧准备。” 相柳坐在座位前对着镜中的自己拿出口红补了补,重新调整自己的发型和帽子。 而贺峥宇则带着一队人进来。 苏柏生和李晨互相调整着彼此的领带,彼此之间的重视程度,不像是合照,倒像是接亲。 “你们谁有发蜡?” “我得找一根皮筋——” “谁的外套借我穿下——” 而左乐则指着贺峥宇粉色的衬衣大笑:“怎么穿的这么娘——” 相柳顺势用文件夹拍了拍对方的后脑勺:“怎么,对稽查队队长的眼光有质疑?” 左乐还屁颠屁颠的朝贺峥宇跑去:“我帮你整理衣服——” 毫无疑问的得到了一个滚。 相柳帮着贺峥宇重新换好制服。 不多时,整个市局大院,所有人穿着制服皮鞋,平日悠闲的操场,瞬间有股青春无畏正义勇敢的气氛。 “——姚局来了!” “——周叔来了!” 所有人站在原地,看到姚局大步走来向周叔送上一捧鲜花。 周叔在受伤之后整个人明显比起之前衰弱许多,整个人步履蹒跚,原本的警服套在身上,一阵风过来衣角便飘起来。 衰老,真的是一瞬间的形销骨立。 周叔原本笑容灿烂,却在接到花束的时候,瞬间红了眼眶。 他几次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 “大家跟着我喊,五六七——” “七——” 随着相机镜头的一眨,所有人被留在了那个夏天。 相柳站在一边望着远处捧着鲜花忙不迭和大家告别的周叔—— 贺峥宇站在她身边,胳膊轻轻撞撞她:“我们一定还有很多很多个这样的夏天。” “嗯。”相柳双手背在 分卷阅读218 身后,随即想起什么:“上个月你们组投诉指数最高,我已经给左乐提醒过很多次了,我记得他之前不这样之前恨不得钻进电脑里,现在怎么了?得注意呀。” 藏在手心准备取出来的戒指盒,重新被贺峥宇放进裤子口袋。 贺峥宇喉结滚动,轻轻咳了咳,小声嘟嚷着:“就不能看在曾经的关系上核减掉么,人家小孩马上要评级了。” “不行。”相柳义正言辞的拒绝:“那个时候我是相柳,和你们关系当然好的呀。现在我可是简捷,我就是这么不好相处我就是这么铁面无私。别人只要一份检讨就好,你们组呀,我看不行。” “还需要什么?” “还要——”相柳想起什么,抿嘴低头笑笑,忽然揽着贺峥宇朝摄影师跑去:“大哥,麻烦你给我俩拍张合照吧。” 看守所内。 白泽跟在一群犯人身后在操场放风。 一个模糊的身影穿过队伍,轻轻撞了白泽一下,很快便转过走廊不见。 白泽转身瞥了一眼回过身没有在意。 三步之后,他双膝跪地,等到手指下意识摸摸刚才两人相撞的地方,看到掌心一片血污,只能大口大口的呼吸—— 最终却倒在了地上。 91. 抛尸现场 “你是那个被500亿包养的…… 自从破获了胜天集团的大单, 市局个个扬眉吐气。 就连姚局这个市局的定海神针,也有几天偷摸的下午六点办公室门一锁遛弯去了。 好不容易又来到一个周末,所有人背上包只等指针到达五点半, 忽然所有队长手机响起—— “收到微信的所有同事现在立刻放下手里工作,来会议室参加新一季的战训会议。” 收到微信, 所有的部门老大心被提到老高, 忙不迭打电话要数据, 翻腾电脑刷案宗, 整个办公室所有人无法下班鸡飞狗跳找已经几个礼拜没有写的材料,以防被cue。 正提着两大袋夜宵的左乐不等电梯内的人出来,直直就往里面闯:“老板急了老板急了老板急了, 麻烦救命。” “又不上厂长跟着小姨子跑了,急什么。” 左乐抬眼正看到简捷站在电梯中央歪着脑袋朝自己做了个鬼脸,顾不上求饶, 下意识惊诧:“简捷, 你穿自己的警服真好看!” 是的。 换上自己的制服,相柳这个人从此便消失在档案中, 而简捷重新正常上班。 整个人从内到外散发出一种自由和自主。 也终于不再心提在半中央,随时提防有人跟踪, 随时提防有人袭击。 可以像个普通人,站在电梯中央,坐在餐厅随意的位置。 “可不咋地——”就连俏皮话也是信手拈来的自在,她拉着左乐, 随即别过脸刻意装出一副嫌弃:“你们自己工作效率太差, 把我们贺峥宇绑架的都回不了家,我得一个人吃饭呢。” “姐姐算我求你了,快走吧, 你再占着电梯你家贺峥宇就要饿肚子了呢。”左乐当然明白对方是在开玩笑,胳膊肘推着对方赶紧出门—— 就在电梯门关闭之前—— “赶紧开完这个可不咋地你的可不咋地的会。” “大家冷静一下。”眼看着左乐提着吃的进来,姚局将手中的烟按灭在烟灰缸,冲众人摆摆手佯装严肃:“在开今天这个会议之前,我们感谢贺队为大家安排夜宵,各位先吃点东西。” “——莫不是又有什么案子了吧?” “不应该呀,我们没有收到报案——” 所有人都明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道理,像是拆弹一般仔细的在夜宵外观上观察半天,这才用手指戳戳:“这年头夜宵都是鼎泰丰的,这个案子可不会是牵扯到外国人吧?” “我说老苏,办案子的时候怎么就没见你有这么出神入化的脑回路呢。”贺峥宇没好气的接话。 “不是,大家都知道贺队请夜宵也就是个小笼包起步麻辣香锅封顶,这突然高档次的——” “——500亿!”随着其中一位的提醒,众人这才想起来:“你 分卷阅读219 是那个被500亿包养的女人的男人!” “啥意思?男小三?” “你才是小三!!”没想到大家这种调侃的发散的话揶揄,贺峥宇红着脸怒气冲冲开始收吃的:“还给我还给我,这都是我用身体的劳累换来的,哪里是500亿的利息。” “身体的劳累...”还有其他同事上下打量贺峥宇:“孩子,你需要的哪里是开会,你需要的可是成山的汇源肾宝啊。” 贺峥宇垂下眼帘淡淡反击:“你这么清楚,想来是经常使用呢吧...” “行了行了——”姚局趁着众人都在打嘴仗,忙不迭的先给自己连塞好几个蟹粉小笼包,直到吃到眉梢跳舞,这才喝口粥心满意足道:“吃了我们贺队的饭,那我可得替我们贺队说两句话——” 听到姚局一脸正色要说话,众人立刻收回刚才的连吃带拿,默默的坐直身体。 “大家知道咱们市局的500亿——啊不是,是简捷同志,为了本市的群众也是做出了牺牲和奉献的。包括大家所说的这500亿,简捷同志也是第一时间就和咱单位组织进行了沟通,决定成立基金会。由相关人员操持,确保这笔钱全部用于百花村的烂尾楼改建项目。启动之前有报告,启动之中有监管,启动之后造福于民,是一件好事。那么我们组织也是在收到贺峥宇同志的请求之后,决定来帮助这两位同志,放下过去,开启新生活。” “啥?” “就是说——” “我觉得这一顿不够,至少得一周呢。” “我们要帮贺队来一个——” “surprise?” “这位同志说的对。”听到有人说惊喜,姚局大手一挥,将一口萝卜糕塞进嘴里吞下,借着挥手之际等到吃食落入胃里,这才继续道:“我们这次会议的主题,就是商量出一个求婚惊喜来。” 听到姚局帮自己,贺峥宇乐不可支的将钻戒拿出来向众人展示。 裴湛摆弄半天,冷笑:“这么小一颗钻,确实挺惊喜。” “侮辱人格了啊,Pass。” “这还不简单,既然你们是在工作中认识的,那么找个犯罪现场,丢进去,然后让500亿去捡。”苏柏生思路清奇,众人完全get不到他想表达的点。 “公器私用了啊,Pass。”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左乐无奈的长叹一口气,着急的暼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就直接最传统的,单膝跪地,说俺稀罕你。” “不愧是陕西人,你简捷姐没看错你。”贺峥宇长叹一口气。 “或者——” 眼看裴湛还有话说,忽然在场所有人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城郊一居民菜地里发现一名女尸,要求出警。” 所有人看到这个消息,眼巴巴的望着贺峥宇—— 贺峥宇耸耸肩,无可奈何的接受彼此的眼神安排:“我了个去。” 深夜的村道上没有路灯。 简捷坐在驾驶座上,熟练的避过井盖,一脚油门朝前奔去。 前方忽然驶来一辆前四轮后八轮的大型拉土车,车灯如同银河一般铺在整条村道,坐在车内的两人眼前瞬间白茫茫一片—— 仿佛傻傻的等待来自天堂的号码牌。 简捷握紧方向盘保持匀速,忽然前方一道黑影掠过—— 她下意识心脏提起,方向盘转动—— 随着车头的狂啸一声,整个车辆瞬间腾空,不过是一个不足五厘米高的棱,在高速行驶的情况下却足以让车辆失控。 “捷尔——” 车厢内两人脑袋瞬间撞到车顶,膝盖撞到车内的硬物,直到将车停在一边这才有时间仔细感受痛。 “对不起——”简捷忍着痛和委屈,将车辆平稳停在路边,顾不上检查自己的伤先向贺峥宇道歉:“我太冒失了。” “我们要见的是尸体,不着急。”贺峥宇检查彼此无碍之后,并没有气急火燎,而是温柔的握住她的手,抿嘴笑起来:“作为办案人员的我都不着急,你一个司机你急什么。” “...”简捷被对方安慰,也不再气恼愤恨为自己的危险驾驶找理由,而是 分卷阅读220 抿嘴笑着重新发动汽车。 “你应该急的是...”贺峥宇弯下腰在副驾驶的地上捡起一个小盒子,不紧不慢道:“找个时间和我去领证。” “???”相柳整个人像是飘在车厢里,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流泪。 整个案发现场,是在村道和国道之间的阳光棚内。 “贺队,你们来了。” 案发现场附近被工作人员的车灯和路灯以及工作用灯照的宛如白昼。 很多法证同事穿着白色的工作服在附近走来走去。 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大家却完全没有想要休息得到意图甚至反而觉得这个时间工作,正好不给白天沿途经过的群众添堵,也正好没有其他无关群众的打扰,一切工作倒也沉稳有序。 看到简捷和贺峥宇下车,现场负责人王峰立刻大步跟了过来打招呼:“我是当地派出所所长王峰,大家辛苦了。” 现场三人简单认识之后,王峰便抬手示意两人跟自己走。 “这个地方其实是王家村的庄基地,”王峰边走边解释道:“这是村里王富贵家的草莓大棚。王富贵家就只有自己和媳妇两个人,快六十了,家里三个孩子都在市里工作生活,平日生活无忧,和村人也没什么冲突,就属于安分守己的一个人。去年冬天不是冬天特别冷,正好王富贵家里孩子吆喝着去城里过年,便拉着媳妇一起在城里呆了一段时间。这不天气已经热了,王富贵回来准备说把地规整规整,后期好种点菜卖。结果今天来地里查看的时候,发现自家棚前的井里抽不出水,王富贵眼睛也不好使,就拿着棍子什么的捅了捅,感觉像是捅到了什么麻布袋,气到他只能让老婆帮忙看着,自己下去捞。结果一下井滑了一下,直接和死者面对面,吓到当场心脏病发,一家子跟着去医院了。” “尸体情况如何?”贺峥宇环顾四周,熟稔的开始下一步。 “根据现场初步勘察,死者女性,年龄在二十五至三十之间,死因为利器刺中心脏失血过多而死。”王峰将两人带至尸体前,揭开白布一角示意两人确认:“被发现时死身上没有衣物,这也是当时的王富贵以为白花花的是个麻袋的原因。法医裴湛正在现场勘查,发现尸体的地方周围并未发现其他有效证据,初步怀疑这里是抛尸地而不是案发地。” 92. 抛尸原则 “那个...昨天你们是不是…… 听说裴湛也在, 贺峥宇抬起手电朝裴湛的方向照了照。 察觉到身后的光影,穿着白大褂带着金丝眼镜的裴湛转过身看到熟人,径直站起身朝两人大步走来, 边走边道:“野狗成家犬变哑巴了么?!” 一句戏谑的嬉闹,瞬间将两人拉回之前关系好的时候。 贺峥宇玩心起来, 怼着裴湛的脸继续晃着, 口中还欢呼:“山那边的朋友, 跟我一起喊——Yo!Yo!Yo!半夜不睡觉, 为人民服务——” “哥文——滚蛋——”裴湛走进,径直踹了贺峥宇一脚:“500亿的狗三。” “说了多少次,我现在听到5这个数字我心脏就咯噔一下。我是那种人吗?!”没人愿意被别人成为女友的附属品, 贺峥宇勾着好友的肩膀忽然像是闻到了什么,下意识松开对方:“你刚才测过肛温了?” “你要是再碰我一下,我就把刚才用过的温度计塞进你嘴里。”裴湛胳膊肘一抬, 直接撞向对方胸口:“你们这具前面还有五具, 我已经连续四个周都只有半天泡澡时间,所以不要套近乎。” “——裴湛, 你吃了吗?”不等贺峥宇开口,简捷忽然柔柔出声。 裴湛楞了一下, 下意识有些拘谨。 最早和相柳见面时被对方干练认真的气质吸引而心动,却也在得知对方和好友有感觉的时候而放弃。如今再次相见,相柳已经回归简捷身份,比之前看起来有了成熟稳重的安然。但无论多久不见, 一旦相遇, 裴湛还是不由自主的想要答应她所有的请求。 “嗯。”裴湛嘴唇微张,本想说什么又放弃,后来想想, 还是道:“我能不能还是叫你相柳啊,一会儿相柳一会儿简捷,总感觉简捷很陌生。” “当然可以。”简捷坦然的点点头,边走边大方的指指身后:“我还说你要是没吃,我们车里有买的肯德基,你一会儿吃点好工作。” “心领心领心领——”听到肉品的名称,裴湛瞬间回想到刚刚看到尸体白花花的模样, 分卷阅读221 心中一阵反感涌上来,连连摆手拒绝,指指尸体:“我们一起去看看。” “一般来说,碎尸案中十有六七为熟人作案。”三人一边朝尸体摆放的地方走去,贺峥宇一边解释,更多的时候是望着简捷解释:“因为碎尸的目的,很多是避免被发现。那么凶手一定会尽最大可能,不让别人发现尸体,同时为了避免警方一发现尸体就不可避免无论什么原因的找到自己,所以凶手一定会选择毁坏尸体。” “这具尸体被发现的时候身上没有任何证明身份的东西,但是没有被毁坏,是不是说明凶手和死者并没有相识呢?”裴湛跟在旁边好奇的接话。 “不能说是不认识,确定的是,凶手认为我们找到尸体也不能找到他。”贺峥宇说到这里,忽然环顾四周一片陷入黑暗的田地和国道,眼波流转望着两人:“比如说,司机撞到行人?比如说,激情杀人?——当然,这是在发现证据前的一个侦破方向。” 简捷之前只是做卧底,刑侦侦破案件接触较少,听到这种现场侦破经验,不由得像是听故事似的,边听还一脸期待和崇拜的望着贺峥宇:“还有什么呢?” “还有犯罪现场的选择:远抛近埋,头远身近,小近大远,多点抛尸,还有共圆心。” 被简捷热辣辣的崇拜眼神看的热血沸腾,贺峥宇宛如是带着实习生的老师,指指附近的环境:“还是那句为了自保,抛尸现场距离犯罪现场远,凶手一般就会选择抛尸。而抛尸现场离犯罪现场比较近的话,行凶者不仅抛尸,还要埋尸。就是尽可能的不被人发现。越是用很多方式让尸体不被发现,越说明案发现场离抛尸现场近。” “而头远身近,是因为面容是最直观最有辨识性的,所以凶手对头部的处理就是将其抛的越远越好。” “——对对对,我之前看某法制节目就有,说凶手杀人之后竟然将受害者的头颅快递到了另外一个省!”想到之前的案件,简捷不由得摇头唏嘘。 “还有小近大远的原则,就是说被害者的尸体被分割的越细碎,说明抛尸现场到犯罪现场的距离越近。” “——这个我知道,就是之前杭州某女士的老公报警说妻子失踪了,结果各种监控录像都找不到有人离开的痕迹,最终警方是在小区化粪池内找到了某女士的DNA痕迹。”说到前一阵非常有名的案件,裴湛也不由的扶了扶金丝眼镜摇摇头,双眼闪过一丝厌弃:“现在看来,当所有的记者都蹲在某女士家楼下,镜头诚实的记录了凶手睁着眼睛说谎话面不改色的变态。而所谓的找到某女士的DNA痕迹,可见当初碎尸有多细。” “那这个多点抛尸的意思就是为了给刑侦工作增加难度,所以将尸块尽可能的分散至各地的意思?”简捷很快举一反三。 “是。”贺峥宇点点头,正遇到简捷蹙眉很快明白对方已经在思索怎么破局了,直接回答:“犯罪心理学当中的地理侧写,不能说是适用于全部的凶手,但也很有代表性。就是犯罪学专家戴维坎特提出来的共圆心原则。就是说,为了降低被发现的可能性,犯罪人会选择自己熟悉的、对自己很方便的地方实施犯罪,至少在最初是这样选择犯罪地点的。所谓的圆周假设,就是将这些犯罪地点全部标注在地图上,假定这些犯罪是由单个的个体做的,那么找出两个相互之间距离最远的犯罪的位置,用这两个位置之间的距离做直径,可以画一个包括所有犯罪的圆周。就会发现,犯罪人就居住在这个圆周里面,可能就是在靠近圆周中心的地方。” “啊...哦。”随着裴湛的勉强附和声,旁边的简捷干脆不说话。 唯有旁听的王峰所长给面子的鼓掌。 清脆的鼓掌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突兀和尴尬。 拍了几次,就连王峰自己也不忍心再装下去。 半晌相柳打了个哈欠,感慨一声:“听到这些理论知识,最开始的时候还说热血沸腾,觉得案件马上就要破的意思,但脚踩在这片草地上,感受着冷风吹,抬起头,眼前一片黑暗。” 是的。 随着现场勘查的人员越来越少,发现的可用证据,也并没有多少: 这个地段属于城乡结合尚未开发的地段,并没有摄像头,甚至就连交通违法摄像头都没有。 而当地居民王富贵本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状态,大棚附近并没有安装任何摄像头。 到达井口边,正因为前两天下过雨的原因,也并没有任何拖拽脚印等痕迹证据。 “妈的,这受害者总不会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吧!”贺峥宇 分卷阅读222 双手叉腰愤恨的挠挠头发,下意识仰头望天。 简捷背过众人,举起手电在抛尸现场附近走了一圈—— 夏夜的风,就像是和年下谈恋爱的甜。 温暖的风吹过来也是柔柔的,带一点青涩的凉意。风中夹杂着从花草中执拗夺来的清甜,带着日间阳光的余温,毫无保留的奉献给她。 农村的夜总是静的让人意识到这才是生活。 偶尔一只田鼠从野地里掠过,踩在简捷的鞋上,彼此都吓了一跳。 “发现什么了吗?”看到简捷绕一圈回来,蹲在一边为裴湛现场初检打手电的贺峥宇头也没抬直接问。 “我在想谁会来这里。”简捷望着眼前的国道:“谁会知道这里方便抛尸?” “当地村民?” “还是...” “小心——” 正当简捷站在路边双手叉腰仔细观察之际,忽然一辆加速行驶的前四后八大卡车闪着此眼的车灯直冲而来—— 贺峥宇看到危险,立刻冲上前将她拉回田地:“就算是不断设卡,就算是在车头的液晶屏上显示车速和状况,卡车本身也有盲区且司机大部分为了赚钱都是疲劳驾驶,所以一定要注意避让。” 简捷转过身,望着贺峥宇—— 贺峥宇瞬间明白:“怎么知道这里方便抛尸?一定是来过这里的人。比如——沿路行驶需要找地方方便的卡车司机。” “我们现在需要做的,还是要确定受害者是谁。”简捷手电的光线落在尸体上慢吞吞道。 简捷打了个哈欠在副驾驶的座位上盖着毯子翻看手机,百无聊赖的等待着前方双手叉腰在现场来回指挥的贺峥宇。 在临时灯和车灯的照射下,贺峥宇脸上不仅没有任何疲态,还可以非常清晰的盘点出现在确定的证据和侦破方向。 直到帮着裴湛将尸体送上车,望着法检中心的车越开越远,贺峥宇这才走回后备箱,将沾染了现场痕迹的工作服脱下,用免洗洗手液擦拭双手之后,这才回到驾驶座。 车内温暖柔和,旁边爱人陪伴。 后背靠在椅子上,身边简捷的睡颜触手可及,车厢内是简捷正在听的小说和她均匀的呼吸声混在一起,就是贺峥宇最爱听的声音。 心是安的,工作多麻烦都不怕。 随着引擎声响,简捷睁开眼睛:“现场勘查完了?” “嗯。”贺峥宇一边将车辆驶回车道,一边安排下一步工作:“这边现场也没发现什么,勘测完之后就结束了。明天周六,我得去法检中心催催裴湛,确定受害者或许可以确定凶手。” “好。”工作的时间久了,两人都完全没有了工作日和休假日的分别,已经卑微到只有没时间吃饭睡觉日和可以吃饭睡觉日。 随着清晨第一缕阳光从门外的缝隙缓缓蔓延进来,床头的闹钟也响了起来。 贺峥宇瞬间睁开眼睛熄灭闹铃,回身准确的拨开挡住脸颊的头发,亲了一下,趁着简捷蹙眉快醒时立即逃离现场躲进了卫生间洗漱。 半个小时后,又是一个精神小伙。 “贺队,你起床了吗?” 早晨七点,贺峥宇已经背对着阳光行驶在路上。 “什么事?” 眼看前方忽然有人挡住路,贺峥宇一边降速一边观察后视镜换道,一边询问。 “那个...昨天你们是不是将尸体忘在井下没有捞出来?” “啥?!”听到这个消息,贺峥宇心脏瞬间冲至喉间,一脚猛踩刹车引来后车狂啸。 贺峥宇脑子嗡的一声,完全听不到后车经过自己时泄愤的鸣笛声,慢吞吞的、本能的将车停在路边,拿起手机抱着最后一丝是自己听错了的侥幸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那个王富贵今天又报警了,说有人给他家井里又丢了一具女性尸体,我说,你们是不是前两天下雨天脑子进水没晾干,竟然产生这么大的工作失误?!” 贺峥宇仔仔细细回忆了三遍,按正常来说,只要自己脑子和眼睛没问题,明明自己都是跟着裴湛一起将尸体抬上担架送进法检中心的车的,怎么尸体又会跑回抛尸现场呢? 分卷阅读223 “我现在给裴湛打电话,稍后回复你。” 随着手机铃声响起,从办公室沙发盖着的毛毯下伸出一只手,迅速的摸到声音来源,将其扯回毯子里。 “说。” “——我问你一件事你别犯病。”贺峥宇提前给对方打预防针,望着远处的车马云集,仔仔细细道:“昨晚你从抛尸现场带回法检中心的尸体,还在吗?” “废话。” “报案中心称王富贵说昨晚我们将尸体忘在井里没有捞出来,我现在再问你一遍,尸体你真的带回法检中心了吗?”贺峥宇余光望着电话仿佛是看着好友一般:“你能不能,现在再检查一下?” 昨夜哦不,准确的说是今天凌晨五点刚刚做完初检的裴湛本想破口大骂,听到贺峥宇如此匪夷所思的话不由得被一口好奇吊起来—— 他坐在沙发上仰头半是休息半是回忆,慢吞吞的重启大脑的理智—— “要是没有了,我们是不是可以拜托这位女鬼大仙指点下几个神秘数字?” 93. 协查通告 “——你说,为什么凶手在王…… 在贺峥宇的坚持下, 裴湛干脆拿了手机给对方拍摄视频—— 脚步沿着地毯慢吞吞的走向验尸间,推开门,来开冰柜, 伴着白雾升腾,裴湛累到脖颈支撑不住脑袋, 歪着脑袋模仿着颁奖的音乐声:“噔噔蹬蹬——” 望着昨晚见到的女尸的脸, 贺峥宇脸色苍白, 直接按下接警中心的同事电话:“我检查过我们的尸体没有丢, 你确定是王富贵刚刚报警?” 初夏的中午十二点,天气一如手机软件预告的,烈日当头照。 贺峥宇的车刚刚在昨晚的路边停下来, 车身停稳,尚未下车,一个黑影便朝自己冲来:“我TM的是被人挖了祖坟么——” “啥啥啥——”贺峥宇下意识躲了一下, 这才看到昨天见到的王富贵如今整个人像是快崩溃。和昨天相比, 今天明显的精神高度紧张。 他整个人缩在一起,显得个子更加矮, 脸上的肉都耷拉下来,整个人明显的又老又颓。 他眼神涣散, 四下乱飞,下意识想要朝贺峥宇更近些:“警官,我...我真的就是普通老板姓,哪怕晚上睡觉了只要老板一个电话不管是大冬天还是大夏天我都会起床去工作。我们真的没有做任何缺德事啊, 这这这...这到底是见鬼了, 还是我们家被人盯上了...” 贺峥宇抬手冲不远处的王峰所长挥了挥算是打招呼,回身拍拍王富贵的肩膀—— 就这么一拍,也令对方本就瘫软的双腿又软了一下。 贺峥宇算是安慰道:“这有多少人知道你家的井里发现了尸体?” “这么大的丑事, 谁敢宣扬?我连我家人都没说。” 听到这里,贺峥宇冲王峰招招手示意对方和自己一起关注:“村里人都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么?” “那可不,我今天一大早就和我们人家家户户走访,看谁认识受害人。”王峰瞥了王富贵一眼,却还是选择没有顾忌实话实说:“这个村子大部分住的都是留守的老人小孩,真愁着一天没有什么新闻。王富贵家井里发现女尸的情况昨天刚出现,今天所有小孩都知道要是不听话,王家井里的女尸就会爬上来抓走自己。” “你那有什么发现?”贺峥宇理解村中什么都发展的慢,唯有流言蜚语发展的最快,都不用担心,一阵风吹的功夫就发散了。 王峰所长点点头:“昨晚我们发现的女尸,不是本村人,临近村庄甚至本市也没有遇到有符合条件的谁家媳妇失踪的情况,我们已经提供过微博抖音等在全市发了寻尸公告。” “既然受害者不是本地人,而也并未听到本市有家属报失踪...”贺峥宇随即想起抛尸原则,小近大远,立刻抓着王峰的胳膊:“受害者会不会根本不是本地人?” “——就算受害者是外地人...”王峰本想说根据一张照片就去找兄弟单位办理协查通告,手续真的很麻烦。但是触及贺峥宇的眼神,只能打了个哈欠,揉揉眼角泛起的水光,讪讪道:“我一会儿回去就发。不过这王家的井里也太邪门了吧...” “什么意思?” “昨晚我们刚刚将原本的尸体转移,案子还没破 分卷阅读224 呢,这新的一具尸体又扔下来了。”说到这里王峰双手叉腰,无奈的摇摇头,冷哼一声:“你说这凶手是不是傻?” 说起来真的令人难以置信,凶手是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地方使劲薅么? 贺峥宇跟着大家走至井边—— 昨天第一次下井还需要小心翼翼的同事,今天已经完全的驾轻就熟,一只手握住缠在腰间的安全绳,一只手熟练的指挥:“对对对,放放放——” 这一次拉上来的受害者和之前相比,同为女性,年龄、身材看起来也都相同。 同样的不着衣缕。 ——将人当做动物一般的杀害后丢弃,说明凶手毫无同理心,在日常生活里也是难以相处的人。 贺峥宇仔细打量着受害者的身体—— 死者手上没有体力劳动的痕迹,同时皮肤很容易能看出来有护理过的痕迹。 不是本村人,不是邻村人,本市也没有人报过失踪... 心中有很多的疑惑和猜想,却也是停在猜想和推理的那一刻。 ——等裴湛的证据出来再说。 “让一让让一让,”不多时,法检中心的车到达现场,不过休息两三个小时的裴湛依然精神抖擞的撑着帅气的发型,大步流星的朝贺峥宇走来:“尸体捞上来了么?” “等一等。”贺峥宇微微侧身,示意对方也看到当前工作的进度,想起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条人参液递给对方,一脸嫌弃:“我记得几个小时前我和你分开的时候你不是这个精神状态,我的天啊,年轻就是好,不过作为老大哥还是劝一句惜命啊孩子。” 裴湛接过好友递来的补药,直接撕开一口饮尽:“这算什么,之前有什么高速路十八辆车连环追尾,我记得当时一辆客车撞到路边的扶手,结果扶手被撞歪,直挺挺刺进车厢,随着车身的惯性一路朝后方滑,导致整辆车几乎是被这条扶手拦腰切——” 说到这里,贺峥宇好像也听过那个新闻,只是当时一闪而过自己只了解大概。 现在听到裴湛所说,才意识到当时有多惊险和恐怖。 “——等到我们到达的时候,车身就像是被割了一刀的西红柿。红色的液体随着裂缝向外冒。” 说到这里,裴湛大大的打了个哈欠:“那两天纯黑咖啡几乎被我熬成咖啡糊。” “所以眼前这些,还可以应付。”说完,像是察觉到贺峥宇审视的眼神,裴湛将眼神转移在井边,一只手伸进裤子口袋使得整个身体不由自主的挺起来,嘴角上扬道:“昨天发现的那具女尸,经过初步尸检——” “死者身高一米六,年龄大概在二十八至三十五岁之间。尸体已经没有尸斑,整个身体有腐败的味道,鉴于当前天气,死亡时间应该是半个月前。”说完死亡时间,裴湛继续道:“致命原因,是凶手用某介质,可能是绳子也可能是布条,总之就是一根5毫米宽的绳子套住死者脖颈,造成死者窒息身亡。死者胜天上没有任何伤痕和胎记。只能说,死者并不是做体力活为生。” “这么一说,反倒是将死者的职业范围扩大了。”贺峥宇点点头:“如果是手上有茧,那我还可以在周围的工地找一找。现在倒好,反向寻找,这几乎所有女人都是潜在受害者?” 裴湛没有理他。 几秒种后,强烈的按捺心中对和贺峥宇的无言,碍于专业叹了口气:“死者在遇害前曾有过X生活的痕迹,而且是多次。” “你的意思是说——”听到这么重要的证据,贺峥宇第一反应已经知道死者是什么职业,却还是不能肯定:“这——” “上来了!”不等两人做出结论,其他同事已经将最新一具尸体打捞上来。 同样的女性死者,同样的年龄段,脖颈处的伤口也说明是同样的遇害方式。 贺峥宇脸色铁青,抬眼和王峰对视一眼:“本市出现了一个连环杀手。” 会议室内。 整个房间云烟缭绕。 贺峥宇借着这口烟气算是提神,在会议室中和众人沟通工作。 “李晨,你跟着和王峰一起跟进协查通报的事。”贺峥宇笔尖在纸上画了一个圈,点了点:“之前一具尸体不知道王峰有没有走单子,你跟进下,告诉同事务必加快。私下催三次,如果还没有回应,就在群里 分卷阅读225 直接催。” “是。” “王所这边我们已经商量好,由当地片警上门询问是否遇见陌生人。那么还有——” 贺峥宇说完,眼角余光察觉到左乐的期待:“抛尸现场并没有摄像头,我想这才是凶手会选择不断抛尸在这里的原因。那么你稍后找到距离当地最近的商店或者是路边公交车站的摄像头,确保能拍到嫌疑车辆。关键搜索条件就是,在上个月和本月开车经过这条路至少三次以上的车辆。” “...你知道有多少人上班每天走这里吗?”听到贺峥宇的要求,左乐下意识已经头疼。 贺峥宇抱着胳膊低头仔细思索,希望可以再找到一些关键点。 半晌,又加一句:“乘车人为男性。” 说完,贺峥宇拿起烟和打火机起身准备离开:“我这两天就在法检中心,有事电话第一时间联系。” “是!” “——你说,为什么凶手在王富贵家的井里丢一次尸体之后,还要再丢一次呢?” 为了两人可以更多时间互相见面,简捷抱着瑞幸咖啡简餐直接送至法检中心的停车场。 两人抓紧吃饭时间,躲在车厢里一边聊一边吃。 “很简单,我觉得你们没有发现我呗。”简捷喝了一口咖啡,随意的耸耸肩。 “不是吧不是吧,这个年代还有人不知道天眼?” “我为什么要知道天眼——”说到这里,简捷示意贺峥宇记录下来:“这一点说明凶手的学识较低。继续回归正传,凶手因为因缘际会下发现这片荒地无人管理是绝佳的抛尸地,于是开始找女人,发生X关系之后因为各种原因争执,于是凶手将受害者杀害,抛尸于此。” “如果要做到你说的这样——” 94. 死者身份 “如果你还是坚持,那么你将…… “很大可能是开车中途的方便问题。”不等贺峥宇说完, 简捷耸耸肩喝完最后一口咖啡:“第一,这说明司机很有可能也不是本地人,因为过了这个村庄拐向东边的居民区, 路边公园就会有干净的公共卫生间,这个是为了十四运城市专门做的绿化城建当地都知道。第二, 很多司机走这条路都是日常通勤也不会出现中途需要方便的情况, 那么不是本地人不是通勤...” “——货运车司机。”贺峥宇已经明白对方所指。 “而且这个司机连续杀死两名女子都没有被人发现...”简捷跟着思索:“一来, 这些女子一定是有共同的特点失踪了不会有家人报警, 二来,说明案发现场非常隐蔽,不曾被人发现。” “如果是货运车司机, 很多司机为了赚钱,几乎一年中天天都奔走在高速路上,就算是休息时间也要时刻提防有人偷货偷油非常辛苦。他们接触的女孩...” “高速路口等车的女孩?或者, 就是当地的流莺。” 贺峥宇没有回答简捷的话, 而是将座椅放倒躺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什么话也不想说。 大家都知道便宜没好货。 却也都希望在这方面便宜了, 将钱省下来用作其他用途。 但是关于安全的花费,真的遇到万一, 就是百分百的摧毁一个家。 “——对了,过两天是中秋节,我们一起出去吃顿饭吧。换一家我们没去过的。”贺峥宇抬起手握着简捷的手,望着她的侧脸眼神忽然柔软叹息一声:“本来说破了白泽的案子我带你出去转一圈, 没想到又有新的案子没走成, 我们吃顿好的犒劳下自己。” “好!”简捷随即盘腿坐在副驾驶上拿起手机仔细研究大众点评网站,喃喃进入了选择困难症:“港式茶餐厅只能算是小吃,北京餐厅已经去过了, 不如我们去吃分子料理?但是会不会又贵又吃不饱?” 此时的简捷哪有工作时的难以糊弄和认真投入,此时的她就和平常女孩一样,陷入生活的死穴很难脱离。 “帮我在楼下取下外卖拿上来。” 等到裴湛的电话,贺峥宇眼神恢复了工作时的凌厉,起身下车便朝楼上走去。 “——协查结果刚刚到达。”身上挂着刚换过还留着折痕的白色大褂,见到贺峥宇的同时裴湛抬起手指接过咖啡外卖,另一只手早已准备好吸管,戴着 分卷阅读226 的口罩瞬间从中间裂开,狠狠吸了一口咖啡,这才将旁边写好的验尸报告递给对方继续:“贺峥宇,谁和你是朋友谁绝对短命。” “我向你承诺的大闸蟹,已经多少只了?”贺峥宇已经不好意思再和对方承诺什么好吃的,拿起报告直接看。 “第一位死者,根据协查报告,名叫陈梅,今年三十岁,梅州人。家里双亲尚在,排行老大。因为梅州地处西南某省的深山之中,甚至还没有通车,每次出来是先坐飞机到城市再坐2个小时的大巴车到乡镇,最后再坐1个小时的招手停到达镇上,如果遇到骑着电动车在镇上赶集的同村人,就可以蹭车回家。” “招手停?” “就是二手小巴,当地镇上为了大家方便,买了几辆二手小巴车交给村民去经营,一天五趟来回,方便大家。”裴湛明显在贺峥宇上楼之际通过百度查过当地情况,介绍也熟稔了些:“据我了解,现在虽然当地交通不方便,但并不是不通消息的。现在有了网络,当地很多人对于抖音快手什么也是比较了解的。就是...” “就是...”贺峥宇跟着对方不由得叹息:“就是大家穷怕了,想要赚钱的心也就重了。” “是。除了正常的靠学习考离当地以外,很多年轻人上了初中之后便跟着之前离开村子出去打工的同村人一起去打工。”裴湛叹息一声:“外面的世界,说实话,在没有学历做资本的情况下,穷人家的孩子靠着聪明靠着努力,只能勉强本分的糊口。那么,那些出去打工没几年就可以回来拿钱盖房买车的年轻女孩,这么多年从事什么样的工作,村人其实心中明白只是笑贫不笑娼而已。” “你是说陈梅其实是靠卖身赚钱?”贺峥宇没有裴湛那么文绉绉,在他看来也不过就是一种因为法律不允许自己经常会遇到苦力行业而已:“那今天刚送过来的那具尸体呢?” 听到受害者是流莺,贺峥宇心中念叨一句怪不得失踪这么久家里无人报案,更加嘀咕自己稍后应该去看守所问问最近拘留的其他流莺,查探下最近情况。 现在路边的洗头房在城市里已经不多见,很多都是由一个一个小团体构成,搞得和客服一样,会有专人接单派单,通过微信联系更隐蔽更安全。 裴湛不满的瞪了对方一眼,眼神里满满的都是“让我这么累你就是一个傻X”。 奈何贺峥宇在工作上脸比城墙厚,对于裴湛的黑脸完全意识不到,直接道:“早晨刚发现的那具尸体呢?” 听到半晌没有反应,贺峥宇抬起头看了裴湛一眼,正遇到对方幽怨的,包含“你猜我昨天睡了几个小时”的目光,不由得咧嘴厚着脸皮笑—— “我知道你对我无语了,我知道你能力很强的,你不会幼稚到还需要我表扬你吧?” 裴湛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从电脑里找出刚刚初检报告:“根据协查报告显示,第二位受害者,名叫李雨,今年二十八岁,附近周卓县小惠村人,家中独女。母亲早亡只有七十岁的父亲在家务农供她上学念书,虽然家里条件不好,父亲也是极力的满足她生活上的各种要求。只是,随着短视频或者微博中那些炫富视频微博的负面影响下,她不满自己拥有的,还没有工作,却已经开始想要名牌包。在她最新的微博中她说,距离想要买到心中所想的那个香奈儿包,只差300块了。” “根据初检报告显示,死亡时间是两天前。被害方式和前一位死者一样,是被凶手用绳索勒颈造成机械性窒息死亡。临死之前有过激烈的X行为。” 贺峥宇站在办公室里静默几秒,半晌给大家通知,十分钟后开视频会议。 法检中心的地下停车场里。 随着重重的关门声,车身抖了抖。 车厢里依稀还留着中午简捷探班时身上好闻的味道。 贺峥宇打开摄像头,屏幕里出现了包含他在内三个人的脸。 三个人不约而同的都选择在车厢里开会。 贺峥宇点燃一支烟,狠狠吸了一口,询问大家进展。 “根据村民描述,近期并没有发现什么形迹古怪的人。”李晨头发已经被晒的发油,一缕一缕贴在脑门上。 “我这边联系交警部门,已经核查到近一个月内,距离案发地东西两端的监控中经过的货运车足有5463辆。有重复经过的货运车有3287辆。”左乐一本正经念着数字。 “不行,数量太大,还有什么筛选项么?”贺峥宇光是听到这个是数字,脑子已经轰的一声停止了思 分卷阅读227 考。 左乐低下头抿着嘴巴,仔细想了半天—— “没有。” 顿时车厢内一片寂静,只能听到贺峥宇和屏幕内李晨吐出烟气的声音。 “TMD,这次还真是被只老鼠钻了空子。”李晨想着想着,不由自主一拳在在车座,愤恨道。 “不可能。”贺峥宇也是一口浊气溢在胸口,他垂下眼思索一阵:“左乐你可以根据车牌号,筛选出他们最近的行车路线。另外李晨我发给你两个地址,稍后你走一趟看看受害者家里是否能发现什么。我...” 说着说着,贺峥宇忽然想到什么,激动到声音颤抖,直接挂断视频,拿起电话就打—— “喂?” 听到电话另一端熟悉的女声,贺峥宇继续是压抑着满腔的激动和急切,结结巴巴道:“你不是说之前你认识在运营商工作的人么?” 简捷顿了顿:“你要查什么?” 贺峥宇有些生自己的气,这么简单的办法他竟然现在才想到:“我稍后发给你两个号码,你帮我确认下信号最后消失的地方。” 只要拿信号消失的地方和左乐这边核查的路线比对,就可以继续缩小嫌疑人是谁! 等到结果之前,贺峥宇来到拘留室,见到最近刚刚抓住的佳丽哥。 佳丽哥是花名,本名叫秦立,今年三十岁。秦立没有正经工作,他的工作就是和许多小姐互加微信之后,自己花钱印小卡片在小旅馆或者是路边车上随意散发。每晚八点开始接单。逐渐的,竟然因为他深喑消费者心理,做了几次双十一促销,做了几次买五送一甚至三人同行一人免单,甚至还有饥饿销售,导致自己逐渐做大,被抓的时候还竟然淡定的要加贺峥宇的微信——“贺大哥,你们这也是正常工作我理解,下班了谁还不是个平凡人,要是寂寞了,找我,给你们打五折,保证干净卫生!” “秦立,这两个人你认识吗?” 秦立在拘留所已经七天,整个人胡子拉碴油腻腻的开始发臭。 胖胖的手指如同白色的肉虫一般在脸上肚子上挠挠,露出一排黄牙:“贺大哥,你这不符合流程啊,按正常来说,不应该先给我承诺个什么不。” “你现在就是十天拘留期,”贺峥宇不耐烦的瞥了对方一眼:“这可不是帮我,这是近期已经死了两个从事小姐的女子,你们这个行业很危险。” “妈呀,妈呀妈呀——”听到有杀手对焦小姐这个行业,秦立十条肉虫一般胖乎乎的手指覆在脸上,进而向上游走,在油到发亮的头发里拱了拱,重重落在腿上长叹一声—— “我不知道。” “你给你认识的小姐们将这两张照片发过去问问谁认识。”贺峥宇早就对其满口谎言见怪不怪,也不和对方插科打诨,直接道:“毕竟,如果等我自己去问,被其他小姐发现你明知有危险存在还逼迫大家接活,恐怕也没人愿意帮你吧。” “——我怎么知道你这是不是诈我!”秦立瞥瞥嘴:“再说了,那些人就是一群图钱的爬虫,有钱什么都好说,命都可以不要的。” 贺峥宇听罢,猛地站起身,膝盖内侧撞到椅子,椅子应声倒地。 他面无表情的走向秦立,一边将袖口挽起,背对着正在做记录的同事:“小李,麻烦你出去一下。” 被称呼的同事停下正在敲击键盘的手指,抬起头看了秦立一眼,又看看贺峥宇的后脑勺,停了三秒,喉结滚动:“好。” 说罢,起身离开。 “你想干什么?你想干什么?!”眼见贺峥宇的影子一点一点将秦立罩在身下,秦立心里直发毛,整个人便往椅子里缩,边缩边颤抖着声音道:“我可是知道的,现在不能体罚的,这里有摄像头的,我会验伤的!” 贺峥宇冷哼一声,低头为其解开手铐,两只手随即搭在对方的椅子把手,将秦立完完全全的罩在身下:“虽然我不愿承认,但是牵扯到两条人命,而且,可能还有人会遇害,我愿意牺牲我自己。” “如果你还是坚持,那么你将会亲自参演一场不留痕迹撬你开口的表演。” 说完,整个拘留室内发出杀猪一般的叫声。 简捷满心欢喜的来找贺峥宇讨论去哪家餐厅吃饭,经过拘留室楼下的走廊,听到非人的嘶鸣,下意识抬起头,循声跑楼梯来到拘留室外 分卷阅读228 —— 看到小李在门口贴墙站,眼波流转直接道:“小李,谁在里面?” 看到简捷,小李立刻有些局促的抿嘴跺脚,半晌结结巴巴吐出一个名字:“秦立。”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嫌疑人。”简捷别过脸,有些不悦道。 “是...是...姐你别问我了...”小李明知贺峥宇是简捷的男朋友,这关键时刻,自己说什么都里外不是人,于是干脆一咬牙一跺脚,抬手一指:“咦,姚局你来了?” 简捷回头的瞬间,小李提着裤子便消失在走廊。 听到拘留室内依然发出惨烈的叫声,简捷想也不想的推开门—— 贺峥宇坐在秦立的腰上,将其胳膊掰向后背用力向上提—— 痛到面目狰狞的秦立趴在地上,看到简捷进来,求助似的望着她口水鼻涕淌了一地:“我...” 简捷的出现令原本可能会说的秦立重新闭嘴。 贺峥宇不满的瞥了一眼简捷—— 那一眼凶狠挖骨,贺峥宇吼道:“出去!” 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平日温柔的贺峥宇吼自己,简捷半晌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只能讪讪的下意识的离开拘留室,并为他关上门。 只留下屋内人可怜巴巴:“我说我说,我全都说!” 95. 嫌犯身份(01) “我是受害者怎么了…… 贺峥宇从秦立的嘴里得到那些名字和微信号, 忙不迭的拉开门就往外走。 “——贺峥宇!” 眼看贺峥宇即将离开,身后却被人抓住衣袖。 简捷拽着他摇摇头,眼神制止:“我知道你是做了什么才能得到这个线索, 你不可以这样。” “有事回来再说!”贺峥宇眼神有一瞬间的忌惮,随即却用更大的力量将手腕从简捷手中挣脱, 匪里匪气:“要我明知道外面有个变态在杀女人, 却还带着世俗的眼神觉得反倒也是清除社会毒瘤无所谓, 我做不到。” “想什么呢。”眼看贺峥宇要走, 简捷立刻抬腿踢向对方阻拦对方离开。 贺峥宇侧身避过,同时抬起胳膊,顺势从后腰掏出手铐将简捷双手背在身后铐在一起:“不管你怎么想, 我必须要去找那些女人,将两名受害者的情况告诉大家引以为戒。等我回来,我一定接受任何惩戒。” 简捷双手背在身后, 探身越过走廊望着楼下贺峥宇即将离开的身影, 心中急切—— 她干脆退后两步,用力甩甩头发, 长发随即散开,一枚小卡子长了眼睛似的掉在掌心, 她深吸一口气稳住身,心中默念三二一,撬开手铐。 楼下已经有了贺峥宇发动汽车的声音。 简捷咬咬牙喉结滚动,额头已经沁出了亮晶晶的白毛汗。 几乎是瞬间的, 她朝走廊跑去, 一只手撑着台面,整个身子向前一跃—— 有的时候只需要做一个错误的决定,为了保证整个决定是正确的, 就会用更多的错误去掩盖它。 贺峥宇一口气跑下楼拉开车门,忙不迭的按下引擎,下一秒便要转动方向盘—— 车顶却忽然传来重物掉落的声音。 贺峥宇下意识心脏高高提起,几乎是站起来刹车—— 眼前一花,简捷整个人从车顶滚下来,半晌披头散发从车前爬起来,恶狠狠瞪着他。 贺峥宇一口气喘不上来,又气又惊,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简捷站起身一把拉开车门,一只手探进驾驶座拽着贺峥宇的衣领,喘着粗气:“你——给我——去副驾驶!” 前方开始下起了小雨。 车速很稳,也很快。 整个车厢内没有一点声音,只有前方雨雾在车窗上被雨刮器毫不留情的打破时的声音。 “...你刚才那样也太危险了吧。”贺峥宇一边看着手机,和那些小姐们微信联系,一边通过后视镜偷偷观察身边简捷的反应:“我做那事,也不过就是回去写个检查,扣个绩效,用得着这么拼命么。” 简捷一边看看后视镜里的车况,深吸一口气咽了咽口中苦涩到甚至有些余惊未了 分卷阅读229 的咸腥味道,没有说话。 “我是说真的,”贺峥宇看对方没有说话,下意识坐直身体:“你都不知道,你一个姑娘家从三层楼直接跳下来,我快要吓死了!要是你有任何闪失,我也活不下去了!” 听到对方这么说,简捷这才回过头,长发乖巧的贴着侧脸晃了晃—— “你也知道我有闪失你活不下去,那你有没有想过,你有任何闪失我能不能活下去!!”简捷长叹一口气,垂眼握紧手中的方向盘:“按正常流程来说,你是不能一个人去调查的。” 贺峥宇被对方戳中,又明知对方是为了自己好,干脆抿嘴不说话。 “你说你为了那些无辜的女人,那我又何尝不无辜,我为什么要牺牲我爱的人的生命?我牺牲的够多了,我没有那么伟大!” “从你开始调查这起案件开始,你就像是着了魔似的,第一次开始用暴力手段获取口供线索,那么你接下来什么情况,驱车开往潜在受害者面前当地头蛇保护她们吗?或者说,如果有任何人基于自己的权益没有告诉你,你还仗着你高高在上的正义要每个人都臣服吗?” “你也不过披了一层皮而已,还真忘了自己几斤几两?” “本着为别人安危着想来强制让对方听从你的指示,那我是不是应该为了你的安全建议你坐地铁?!” 没想到简捷真的生气起来,咄咄逼人到可怕。 贺峥宇心生怯怯,却不由得涌起更多暖意。 他拉拉对方袖子,轻声道:“我错了。” 简捷没有理睬他,直接将被拽住的胳膊抽回,翻了个白眼:“刚才还打我呢。” “...”贺峥宇眼看周围没有其他车辆和行人,探身狠狠亲了对方一口。 简捷吓了一跳,却为了安全手指不敢离开方向盘,只能任由整张脸被对方亲到变形—— “一会儿回去你自己坐地铁!” 雨雾之中,白色的SUV车身摇摇晃晃明显的放慢了速度。 “陈倩是住在这里吗?” 简捷跟着贺峥宇探身来到一座城中村小院里。 小院盖了六七层的样子,将整个天井围得密不透风,倒颇有些香港九龙观的模样。 每一层被隔成一个又一个的小套间出租出去。 很多小姐为了省钱都选择住在这里。 又为了安全和方便,扎根住在临近。 “你是她谁呀?”房东操着一口南方口音,懒洋洋的坐在天井听着雨声刷视频网站,上下打量着两人。 简捷无奈的拿出自己的证件甩了甩:“VIP。” “她犯了什么事吗?我给你说,那个女的我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平日也不和人打交道,谁知道是做什么的。” 简捷没有回答,学着对方的样子眯起眼上下打量对方一番:“您这口音不是本地人吧,二房东吧,合法么。” “你——” 伴着一声刺耳的鸣叫,半条街的人都听到陈倩的名字。 “你们是谁?”听到有人找自己,屋内女人立刻响起了欢快的腔调,却在开门看到简捷的脸时,犹如见到女鬼一般忙不迭的要关门。 “找你有个事。”简捷看到对方土黄色的脸,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下意识怀疑对方是不是以卖养吸,从手机里翻出第一位死者的照片,语气也压低了些展示给对方:“这个人你认识不?” 陈倩伸长脖子,眯起眼睛看了半天,摇摇头。 简捷低头重新翻看第二位死者的照片,展示给对方:“这个呢?” 陈倩的眼眸在瞬间亮了一下。 很快又暗了。 她垂下眼摇摇头 :“不认识。” 贺峥宇一直在房间内自顾自的观察,他当然也看到对方眼神明了又暗了的过程。 他像是不在意的抱着胳膊:“陈倩你一个人住在这里么?” “嗯。”对方点点头,只是因为长期被动生活的原因,连点头也像是在做体力活似的,夸张的用脑袋在空气里凿自己的坟墓似的。 半晌,屋内全部安静。 陈倩这才抬起 分卷阅读230 头,看到贺峥宇对着梳妆台的夹角处夹着的一张照片看。 那是自己刚刚跟着李雨从村子里一起出来打工的那天。 也是一个像今天一样的雨天。 李雨开心的拉着自己的手,说她的名字里有雨,今天正巧下雨,春雨贵如油,说明彼此马上要交好运了! 于是两人花了六块钱在村口的大头贴机器前,拍了一张合照。 最开始想的是,哪怕是路边小餐厅当个服务员,能养活自己就行,反正自己吃的也不多。 第一个月,每一天连坐下来的时间都没有,一直走来走去。 每一天只靠吃面条,又顶饱又简单,剩下的钱还可以去网吧包夜,在一个又一个夜里,她看着偶像剧里的灰姑娘变天鹅,也希望能有这么一天,等王子来救自己。 我什么都没有,可是我有善良啊。 没等到汪王子却等到一堆癞□□。 很快,随着在网上的时间越久,她对眼前的生活开始厌倦了。 总不能每一天都这么累吧。 总不能每一顿都吃面吧。 总不能每一天都在因为少了一块肉一条面就能打一架的群体里过一辈子吧。 李雨第一个不愿意。 有一天也是下了这么大的雨。 两个人交了房租之后身上只有一百块钱,距离月底却还有10天。 却因为看到抖音里那些富二代的生活那些炫富的生活,羡慕到恨不得杀人。 她们哪里知道,根据这些软件的推荐机制,只要完整的看完这一个炫富,并且点赞,后面推送的,都不分都是这样的内容。 以至于两个姑娘,就像是被老天爷遗忘在屋檐下的麻雀,只能彼此在寒风暴雨中瑟瑟发抖。 终于,饿的不行了。 陈倩咽咽口水说:“李雨,不如你下楼给咱们几个蒸馍,我们撑一天,明天上班了,去店里吃点东西。” 李雨同意了。 受害者,在猎人的眼里,一旦锁定,无论有没有行动,就已经是受害者了。 馒头店的老板坐在房子里,听着雨声从房檐低落,一边百无聊赖的看着香港80年代的老电影。 李雨弓着腰欠着身走进馒头店,原本抱在胸前的手掌为了遮雨,抬起手挡在额头—— 原本以为没有人会注意的胸口,因为寒冷而凸起,隔着单薄的衣服更加显眼。 “老板这个加火腿肠的多钱?” “多五毛钱。” 五毛钱,如果自己和陈倩一人一个,就完完全全少了一个馍! 李雨趁着老板不注意,抬起手指碰了碰自己想要吃的馍,甚至抱着我脏了你老板会不会丢掉你我再捡起来的匪夷所思。 那一瞬,也是饿极了,她整个世界,就是一个带着肉味的馍。 老板望着她,眼神就像她看那个馍似的,冲她招了招手。 门店内用木板隔了一个休息的建议木床。 李雨挣扎许久,胳膊在木板上蹭出一条又一条的血痕。 外面的雨声更大。 霹雳巴拉泄恨似的砸向地面。 李雨觉得自己像是一条搁浅的鱼,在水里的时候以为自己什么都可以自由自在。 一旦离开水里,张大嘴巴连一声都无法呼喊。 她甚至连基本的生存都无法保障。 “我要报警。” “嗬。”馒头店老板抽着劣质的烟没有对她的愤怒和委屈做出反应,反倒是无所谓的冷哼一声。 偶尔有周围的人来买馒头,老板一支烟叼在嘴边,随意的做着生意。 都是邻居,看到李雪坐在摊位里,又看看老板毫不在意的状态,有好事者什么话也没说,只给了老板一个讳莫如深的笑,就足以讲述一个隐秘的艳遇故事。 烟气顺着冷风围在李雨身边,闻的她想吐。 她木然的想起,这种烟平日别人买了送给自己的爸爸,爸爸还嫌质量不好不抽的。 “小姑娘,算我劝 分卷阅读231 你一句,拿几个馒头回家吧。” “你又不是处女,是谁不穿内衣来勾引我?” “就是为了讹钱吧。” “好啊,你去告,反正我是男人结过婚了不吃亏无所谓,咱们耗个半年八载,我们看谁拖死谁。” “...” 陈倩只记得那一天,李雪抱了很多很多的馒头回来,自己还以为她是花钱买的,狠狠的骂了她一顿:“吃不完又浪费钱!” 倒是李雪没有在意,抱紧了馒头说:“这是人家因为馒头脏了不要了,我看只是皮有点脏,可以吃的。” “脏了就不要了。” “里面没有脏的,可以吃的,不要扔!”李雪突然的激动,手也不洗的拿起其中一个,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其实这些事,陈倩并不是从李雪口中的值得。 而是很久之后,很久很久之后,久到李雪已经做了秦立的佳丽一年多,馒头店老板因为猥亵小女孩被对方找了几个好朋友暴揍一顿拍下视频报了警,这才大家都知道。 小女孩在抖音视频扬起下巴骄傲道:“我是受害者怎么了,我是受害者我就低人一等应该躲起来么,别忘了,是你们这些施暴者伤害了我对不起我,你们才应该是这世界的臭虫,才应该躲起来!” 真是世界变了。变的更加有希望。 却依然无法将李雪和陈倩自己的生活回归正轨。 一步错,就步步错。 也谈不上恨吧,只能算是麻木。 李雪后期什么客都接,包括馒头店老板。 她说:“我算是看透了,什么什么什么,钱才是最实在的。” 陈倩说完关于李雪的回忆,长长的叹了口气,抬眼望着简捷:“最后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很高兴。说是最近遇到一个生客,虽然是个货车司机一年住在高速路上,但是人年轻而且对她知冷知热,如果他不嫌弃自己,可能也就跟了这个人了。” “货车司机?年轻人?”听到对方说出两个关键内容,贺峥宇立刻追问道:“李雪有没有说两个人在哪里见面?” “不知道。”陈倩摇摇头,随即想起什么来:“不过...不过我之前做过货车司机的生意。如果我们选地方,一般价钱都要高10块钱。但如果在他们车上的话,就便宜。而且有些人就喜欢一边开车一边搞,刺激。” “有车牌号码吗?”不等贺峥宇说话,简捷率先询问。 “我知道的越多,李雪越担心我抢她的客,所以我都不知道的。”说到好友的生活,陈倩委屈道。 “你和我先去局里做个嫌犯画像。”简捷叹了口气,随即想起什么:“另外,李雪有没有一个固定时间,比如每周五或者是每周一这种,有规律的约会?” “有啊,一般是周一,周一我每次约她吃饭,都没有时间。” 贺峥宇站在城中村内的街道中央。 刚刚雨过天晴,天边淡淡挂着一道彩虹。 却无人有心观赏。 此时正值下班高峰期,很多陌生人一脸疲惫的从贺峥宇身边经过,每撞到一下,都是一声不耐烦的叹气。 “李晨,你那边有刷到受害者临死之前电话的信号范围吗?”贺峥宇拿起电话,沟通自己所了解的最新线索—— “凶手职业是货车司机,工作时间每周一会经过本市,李晨,你和左乐这边情况怎么样?” 96. 嫌犯身份(02) “我是说,嫦娥也会…… 李晨接到电话后开启扬声器, 和正在开车的左乐对视一眼,坐在副驾驶上摇摇晃晃着肩膀咽了咽有些紧张的喉咙:“我们从运营商那里确定灵位受害者失踪之前手机信号最后的地点是杜村,现在我和左乐一起正通往杜村看看情况。” “你开车的话让左乐接电话。”贺峥宇蹙眉站在路边, 深吸一口气:“——” 李晨浅浅扬起嘴角:“左乐在开车。” “嗯。”贺峥宇没有反应过来自从上次左乐开车还是深夜为了贺峥宇的案件驾照刚考就急匆匆出去结果遇到袭击,直到现在左乐经过车都要不自觉的抖三抖。 他脚尖点地, 思忖几秒后:“我们也过去, 到时候在杜村会和。” 分卷阅读232 “好。”李晨点点头, 望着旁边如同树木一般一动不动的左乐, 又加了一句:“你们先吃点东西,不要太着急啊。” “嗯。”贺峥宇很快已经盘算好了破案的步骤,听到李晨的话, 虽然已经接受,还是下意识问了一句:“为什么。” “因为,是、左、乐、开车啊?”李晨一字一句的提醒:“那年深夜, 黑巷破头?” “...安全就行。”贺峥宇既心疼左乐又佩服左乐:“...我相信以左乐的能力一定没问题, 但是李晨你帮我多照顾照顾。” 转过身,简捷抬起眼冷漠的望着对方, 一副“我也很不高兴”的表情。 “...?”贺峥宇还在奇怪对方为什么是这样的表情。 简捷给了对方一个眼神慢慢体会。 “李晨和左乐还有一段时间,天也黑了, 我们先去吃点东西。”贺峥宇拉着简捷的手,准备趁这个时间去她之前最喜欢的淮阳府吃饭。 没想到指尖触向的瞬间,对方抬起手一把甩开了他。 “怎么回事啊?”刚刚工作的过程中,两人没有发生什么争执和摩擦, 现在怎么突然犯病? 贺峥宇不敢火上浇油, 只能乖乖巧巧慢慢吞吞的跟在简捷身后。 刚刚从陈倩那里获得了下一步的工作方向,触及贺峥宇的眼神,之前和和他争执的事情瞬间席卷了她的整个思绪。 现在是没什么事了。 但刚才为了获得线索, 又是违规操作,又是和自己动手。 在那一瞬间,贺峥宇将自己凌驾在所有的规则之上。 主观了。 贺峥宇现在越是云淡风轻,简捷就越会想起刚才他恶狠狠与自己交手的脸。 那一瞬间,陌生的令人可怕。 “你到底怎么了?”贺峥宇哪里猜到她是因为之前的事情在生气,在工作状态的他也无暇顾及对方细微的心情,只能没好气道:“差不多行了,工作中摆脸色给谁看。” 简捷停下脚步。 她转过身,甚至因为过于诧异而声音颤抖:“贺峥宇在你心中我就是一个会给你摆脸色的人么?” 有那么一秒钟贺峥宇有些后悔自己刚才说的不得体,却也仅仅是那一秒钟而已。 “好了好了,算我错,别生气了。”贺峥宇走向前一只手准备揉揉简捷的脑袋,像是和以前一样,胳膊搭在她的脖颈,将她护在胸前。 这一次,简捷却退了一步。 或许之前因为身份等各种原因不可以,所以衬的两人之间的感情格外真挚。 而现在回归平淡,她因为他的担忧和委屈竟然成了只能是他心情好的时候的一种游戏。 不是这样的。 “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简捷是非常没有安全感的,两个人的感情会随着周遭的事情而产生变动。 而这样的变动影响到了她的主观感情,她就像是一台代码错误的电脑,完完全全沿着偏激的方向走。 道理都对,但结果不一定正确。 她脑子在萌发出两人有问题之后第一反应不是沟通,而是自己一人思考一人做出决定然后在一人承担这份结果。 贺峥宇深吸一口气想要吸走心底的那份抑郁和烦躁—— 没人懂他那份对于明知路上有变态乱跑却无法抓到的愤怒,以及后期爱人独行在路上遇到坏人的恐惧。 贺峥宇望着对方的背影,半晌沉默。 三个人很快在杜村集合。 在村委会找到了村口那条三岔路的交汇口,贺峥宇第一次觉得有希望。 简捷一路上开车宛如杀人一般横冲直撞,有些司机不满的回别她,却透过窗户看到一个拿着卫生纸抹眼泪的姑娘,只能讪讪的踩了刹车放慢角度跟在她后面。 “亲,你们那边让查的号码情况,我最后都找到落频在杜村。” 以前简捷就和好朋友说过,无论谁带着简捷或者相柳的名字来查东西,都要报备结果。 “嗯我知道,谢谢你。” “别呀 分卷阅读233 。”好友一听就听出来简捷此时声音低沉情绪不高涨,第一句就是:“你现在是缺凶手还是缺男人?” 简捷被对方激的一口气上不来,无奈的叹了口气:“都缺。” “好了啦,我看人家娃不错你别又偏激了。”好友轻声劝慰道:“两个人之间就是这样,互相沟通才是夫妻,互相不沟通,就是潜在的当事人。” “我...说不出口。”简捷低头长叹一口气:“我也希望自己留给贺峥宇的印象永远是聪慧可爱,如果被他发现其实我也会有小心眼,我也会发神经,我也会嫉妒别人——一点一点打破自己在别人心中的好印象,我不想,我也想可以一直那么完美,成为他最得力的助手。” “嫦娥也会放屁。” “什么?” 好友笑了笑:“我是说,嫦娥也会放屁,你以为猪八戒不知道吗?” “如果你要一个完美的男人,那你就得等机器人。不过据我所知,就算是机器人也会有bug的。” “你抛出你的负面情绪,对方回应了,是你拒绝进一步沟通,就这样责怪别人不太好吧。” “再者说,他是为了社会治安,你也会逛街也会去外面吃饭,他是抓坏人,又不是去通奸...” “——那些什么什么夜话的主持人没找你是不是亏了啊?”简捷低下头伸手为好友鼓掌。 她无奈的暗自叹了口气,话说当时自己在运营商公司卧底的时候,之前的领导就讲过...要带着目的去说话,并且将整个沟通导向自己希望的结果。 千万不要和靠嘴皮子的人凑近乎。 “当然了,要真是那娃对你不好,咱也不要他,咱也不是垃圾箱。”好友嘴角上扬,眼神狡黠低头笑:“那我就给他打电话了哦。” “啧——”简捷一秒破功。 “好了言归正传,”好友正说着忽然坐直身体:“你们不是让我查死者两个号码最后落频,我后来又查了下办卡证件号码,其中一个号码的证件号,在最近办了一张新卡。” “新卡?” “从我们这边分析,新办卡有可能是准备换工作,也有可能是给家人给朋友给爱人给孩子?” 简捷摇摇头思忖片刻:“死者的家人朋友都不知道她有办新卡,应该是给男朋友的。号码发给我——” “早都替你打了,停机了。但是——”说到最后这一刻,好友忽然音调提高:“作为良好市民,那我当然是送佛送到西,这个号码最近的通话记录已经发到你邮箱,你看看。” “还有——” “还有通话记录都是谁,”好友无奈的叹了口气:“也发给你了。” 简捷将车停在路边,用手机打开邮箱,一个一个对号码。 第一个私人号码,她打过去之后—— “喂,谁呀?”一个声音低沉的男声落在简捷耳边。 环境安静,声音沉稳,感觉像是坐在办公室的,却没有那么多的傲气—— “——你是谁,为什么给我老公打电话?” “你有病吧!” 话音未落,简捷耳边只传来挂断电话的忙音。 说明有可能是不认识的。 简捷没有放弃,继续拨打—— “喂,谁呀?”一个语调昂扬的男声落在简捷耳边。 同样的话,又复述一遍。 “这谁的手机?”对方也是一个热心肠的人:“老吴,老吴你电话——” “姑娘,姑娘你别着急。”对方听到简捷所说,反倒有些着急安慰着她:“你听我解释,这是我弟可能前两天拿你的号码给我打过电话,不是什么小三小四。” “——你是谁呀,你说我就信,谁能证明是你弟,说不定你现在就是我老公找的骗子!” “我骗你天打雷劈!”对方电话果不其然的被激怒,结结巴巴道:“我弟就在我们这开车,叫李冲,你不信我让他回来给你打过去。” “不行不行,我必须要他现在打!”简捷扮出一种快要哭调的声音,耍着赖逼迫对方。 “哎呀他现在在上班呀!” 简捷完全是拿出了必胜演技,她睁大双眼一脸诧异的指着自己对 分卷阅读234 着电话道:“我还在这里气血攻心,马上就要和老公离婚,准备给孩子喂老鼠药,你们还顾着赚钱买房,凭什么呢?!凭什么呢?!” 很少有人,可以是情绪的胜者。 “我把他的联系方式给你——” 简捷望着自己手机屏幕上的十一个数字,下意识的做了个鬼脸,从储物箱里取出一枚墨镜帅气戴上,手臂在空中随意的挥舞指尖轻巧敲下电话号码—— 口中呢喃:“就是这么聪明——” “...谁?” 听到耳边陌生清澈的男声,简捷对着扬声器凑近,眯起眼想要听清:“你记不记得我是谁?” “给你三秒钟不说就挂了。” 对方大概以为是快递电话才接听,记得简捷忙说:“李冲别挂别挂,是我,陈倩。” “...”对方很明显知道陈倩是谁。 “那个,我和李雨吵架了,你见到她的话,给她说一声,我借她的钱月底就还,让她别报警。” 有钱,有破绽,佯装是给了对方一把可以刺死自己的刀。 果然。 “李雨睡了,这样吧,我们微信说。”李冲一听到有钱,瞬间降低了警惕性。 “不用,我不想见她,我也不想听见她的声音。”简捷宛如一个还在和好又吵架的小孩,甚至拽着李冲的电话问:“你来评评理,我找的男朋友住在我的床上,关她李雨什么事?搞得房租我没有交一样。” 简捷借着陈倩的身份将自己近期所有的浊气全部对着李冲吐了出来。 没想李冲不知道是听到有钱动了心,还是本身就善良,两个人一来一回竟然聊了起来。 “我们什么时候见面聊吧,这么久了我都忘了你长啥样子了。” “那就今天晚上吧。” “好呢。” 和嫌犯约定之后,简捷坐在车里愣了半晌,还是给左乐打电话。 左乐和李晨刚到杜村,黑着脸的贺峥宇毫无形象的蹲在路边的道沿上,盯着路边来往的车辆看。 两人紧张的彼此对视一眼:莫不是路上耽搁的时间太久了? “...贺队,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三个男人坐在车里背挺得笔直一句话都不说,总令人觉得气氛诡异仿佛下一秒不是打群架就是开始一对一PK。 忽然左乐的电话响了。 看到来电是简捷,左乐暗送一口气准备接听—— 贺峥宇的电话也突然响起,被他直接吼着接听:“说话——” “什么?!好好好,我立刻告诉贺队——” 不等左乐一脸喜庆的望向贺峥宇,对方已经抢先一句:“聊什么天,王富贵家又来了一具尸体,现在立刻掉头!” “——哈?!” 听到王富贵家的新情况,所有人都是一脸错愕。 电光火石,左乐顺滑的摆动方向盘,汽车在马路中央不紧不慢的画了一个大圈,占足了东边四个车道和西边四个车道,瞬间引起车鸣无数。 “你刚说啥?”贺峥宇的声音淹没在一片鸣笛声中。 “不是吧,和电视剧一样——”左乐苦着脸扯着嗓子喊:“相柳,哦不是简捷,说自己已经和嫌疑人通过话,晚上约饭!” 贺峥宇只听到了“约饭”两个字,冷哼一声没说话,反倒是拍了左乐一掌瞪大眼睛:“你看路啊看我我又不是导航!” “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贺峥宇一到现场,便听到鬼哭狼嚎声。 发现人王富贵近乎崩溃,拉扯着王峰所长哭嚎着:“这是要我们老王家绝后呀!我招谁惹谁了?!” 裴湛蹲在井边,帮忙其他同事一起将井下的尸体捞上来:“小心,小心,哎——” 两人打了个照面,什么都不用说—— 彼此已经都懂,什么叫无言。 贺峥宇抬头望天,下意识双手合十念了几句仓促学习的超度经文,随即望着裴湛:“这次有什么发现?” 分卷阅读235 “今天下午六点,王富贵吃过饭之后想着到这边草莓大棚收拾收拾,经过井的时候,觉得奇怪下意识走进用手电筒一照——就是意料之中又有点情绪以外,就是难以置信中又带着一点命中注定!” 说到这里,裴湛对于王富贵的遭遇深表同情。他指指井边的一块大石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表情古怪道:“我们之前勘测完现场准备离开时,有同事为了昭告大家注意,特意在井口盖上一块石头避免有人掉进去。现在倒好,嫌疑人简直就是天生是王家的对头,将石头搬下来,将死者丢进去,又是一片白花花。” 97. [最新] 逮捕 “不管你是简捷还是相柳,我永远…… “小心小心, 快将死者抬上来!” 眼看法证部门的同事小心勘测现场,王峰先将贺峥宇拉在一边,小声道“你说我们发现尸体处理好之后不多久, 嫌犯丢一具尸体;我们发现一次,处理一次, 没多久嫌犯就再来一次。这都第三次了, 我们总想着现在大家都知道了嫌犯应该不会吧, 没想到对方像是故意捣乱似的, 又来一次?!” 说到这里,王峰有些担忧的望着贺峥宇:“贺队,到时候稽查队要是提出质疑你可得帮帮我, 这周围真的不方便装监控,再说这谁能预见。” 贺峥宇还在筹谋,现在都是网络时代, 随便一查就知道哪里发现了什么, 凶手为什么不仅不忌惮,甚至一次比一次间隔的时间短? 想到这里, 贺峥宇回身大步朝裴湛走去:“裴狐狸你帮我看看会不会是...模仿作案?” 贺峥宇倒是怀疑会不会是其他村民得知这边的案件之后,模仿着当初的凶手杀人之后将尸体丢弃在这里。 “初检上来看, 死者死亡时间是在12个小时前。”裴湛半跪在地上,一边检查一边蹙眉:“和之前发现的尸体同样的脖颈上有被绳索勒过的痕迹,有理由相信是同一个凶手。” 话音未落,忽然天色转暗, 不等贺峥宇安排, 裴湛先脸色一变—— “所有人,快点将现场痕检证据拍照留痕,快点将能转移的证据及时转移——” 裴湛说着, 眼神望着眼前的尸体,又求助似的望向贺峥宇—— 一道仲夏的野雷轰隆隆的从天边掠过。 承受着对方可怜巴巴的眼神,贺峥宇只能牙关紧咬,深吸一口气,抬起手—— “好吧将尸体搬到我的后备箱!” 随着后面几声惊雷,第一颗雨珠砸在地上溅起泥泞,很快其他的雨水如同逃命似的纷纷瓢泼砸下。 阴冷的空气被困在雨幕中无法逃散,恨不得黏上所有能够黏上的人。 没有任何人吩咐或者安排,每个人都非常清晰的有目标的转移自己的证据,以至于在雨落之后,微物证据完全被保存。 裴湛和贺峥宇两个人瞬间顾不上去安排谁在前谁在后,几乎是同一时间的忙不迭的抓住包裹尸体的一角,匆匆忙忙向后备箱跑去。 王峰早早跑在前面为两人将后备箱门打开—— 终于在雨滴落下之前,裴湛和贺峥宇将尸体放进后备箱。 随着又一道雷。 所有躲在车上的工作人员蓦然的望着雨恋薄雾,感受着难得工作间隙。 后备箱门高高打开,两人坐在车尾,听着车外的雨声。 裴湛长吁一口气,抬起手和贺峥宇一起,击了一掌。 等了约莫半个小时,裴湛工作习惯按捺不住,打开裹尸袋,做了一些简单的检查。 “要是我们能根据前面两个尸体找到凶手,这第三个也不会...唉。” 听到裴湛的感慨,贺峥宇下意识回身看了尸体一眼。 忽然觉得有点问题,他垂眼望着尸体:“你那有尸体的信息吗?” 裴湛摇摇头:“你稍等一下,王所已经找人拍照在户籍里查询,应该一会儿就有消息。” “——贺队,裴医生,”说曹操曹操就到,王峰所长屁颠屁颠的冲两人冲过来,将手机几乎是杵到贺峥宇的面前:“这个...这姑娘...她她她...她是陈倩,是第二个死者李雨的好朋友!” “什么?!”听到王峰的话,贺峥宇下意识站起身脸色 分卷阅读236 苍白下意识抖着嘴唇道:“不可能,我下午和她才见过面!” “真的是她,已经和家人联系了。马上就来。” 贺峥宇拿起手机:自己和陈倩不过分别了四个小时,没想到却已经天人一方。 他瘫坐在后备箱,心里被巨大的自责和愤怒填满,下意识一拳打在车厢内,激的车厢左右摇晃。 “贺队怎么了?”左乐过来会和,看到贺峥宇明显的不在状态,好奇询问。 “你们贺队两个小时前刚和受害人分开,现在她已经遇害。”眼看贺峥宇不打算回答,裴湛替他答复,随即叹了口气:“这凶手真是变态且冷血。” “这么说来,凶手肯定是知道贺队刚才照过受害人?”左乐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喃喃道。 “那肯定啊。” “尽管如此,凶手却还是杀了受害人...”左乐说着什么忽然眼神一变,抬眼偷看贺峥宇的反应,眼看对方没有察觉,一半试探一半期待有人指出自己的推理错误似的:“简捷刚刚说自己冒用陈倩的名和凶手聊了半天,那岂不是说凶手从一开始就知道眼前人是警方派来的?!” “卧槽!!!!”左乐说的贺峥宇太阳穴突跳,整个人的意识忽然悠远,颤抖着无力的手从口袋里取出电话,想要解锁,却半晌无法对焦面容解码。 越着急,越失败,越气恼,越咬牙启齿很不得直接杀了对方。 “贺队,你别着急我现在给简捷打电话。”听到共同好友可能会深陷危险,所有人都坐不住。 大家几乎是为了一个圈,将贺峥宇围在一起,为他宽心,为他想办法。 “知道他们约在哪里吗?”有同事开口问。 “不知道。” “那么,打她手机!” “没人接。” “哎呀,调详单查最后一个联系电话,和这个联系电话联系或者直接停机!” “这不就打草惊蛇了么?” “傻X!”一到关键时刻所有人都顾不上什么文明用语,越着急越骂娘:“你给他先报停机,停机我就不信他能进餐厅能进公共交通,他在外面什么都做不了!万一两个人没有联系上,简捷一旦发现对方停机肯定就知道有诈!” “对对对对。”王峰所长第一句话,先给贺峥宇方向。 随着贺峥宇思绪回来,他才继续:“左乐你一直给简捷打电话,另外让运营商帮忙查下她的信号在哪里没有了的。” “其他人在这里等裴湛和王峰指示,左乐和李晨跟我来。” 说完,贺峥宇拿了左乐的钥匙大步朝警车走去。 简捷将车停在一个偏僻幽静的小巷内,这才给李冲打电话:“我到了你在哪儿?” 李冲嘴角上扬,一边在水龙头前清洗自己的双手,一边对着扬声器道:“我上个厕所马上到,你先进店里。” 简捷还沉浸在自己营造的人设立,柔柔弱弱的打趣:“该不会我进餐厅了点了菜,你不来了吧?” “不会的。”李冲一边回忆起自己刚刚杀死陈倩忽然听到陈倩电话的窘迫,一边回忆起自己将陈倩的尸体丢进发现的那口井里时还在和假陈倩打电话的刺激—— 这些警察,以为将自己拿住,殊不知,自己才是猎人! 简捷进入餐厅之后,拿起电话本想给其他人发信息—— “你和我在一起还给谁发信息呢?” 忽然眼前一黑,抬起头,正看到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低头将自己罩在对方的影子里,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你不是没来么,我和朋友聊聊天。” 大概是杀人者天生的残暴气质,简捷莫名其妙的总是绝对对方不对劲。她讪讪的笑笑,借着递给对方菜单的机会隐藏自己的尴尬:“你想吃什么?” “这里的饭菜我觉得没什么特别。”李冲作势看看菜单,又随即将菜单丢掉,忽然拽起简捷的手:“我们去另一家吃!” “为什么?!” “我只是想和你吃顿饭而已,你不会是看不上我这种人,不愿意和我一起吃饭吧?”都是出来混的,李冲太明白以退为进的效果了。 “怎么可能。”说了这话,简捷下意识 分卷阅读237 否认:“我只是觉得这家本来就很好而已,你要是想换就换,我听你的。” 简捷的顺从令亡命的李冲有了些许的被尊重感。 他拉着简捷的手,将她带进路边的面馆,随手:“两碗剁椒面!” “哎——” 听到简捷发出一丢丢的声音,李冲都会反应非常大的怀疑:“怎么,你瞧不上剁椒面?!” “不是,吃面就蒜才香,我是想说,我吃不了剁椒,你赚钱也不容易,我能不能换成油泼面。” 一次又一次,不知道简捷是演的还是真的,却都成功令李冲觉得舒服。 原来这就是和对的人一起时的感觉啊。 不过,自己可没时间享受了。 简捷是能看出来李冲本人和电话里的状态完全不同的。 电话里的他就是普通的男孩,会生气自己穷,会做梦以后什么都有。 关心的也都是些当今孩子们会在意的东西。 而面前的李冲,总是有种从心里散发出来的戾气。 看谁都不顺眼的。 简捷看着对方闷头大吃,挑了一筷子面好奇笑笑问道:“李冲,我总觉得你电话里和本人很不像,我都有点怀疑你是不是本人了。” “怎么,以为电话里的我是富二代,没想到现实中的我是小瘪三?” 对方明显是说话带着情绪的。 简捷没有答话,在前台买了两瓶啤酒,打开拿过来递给李冲:“不管是富二代还是小瘪三,心情不爽,都要喝酒!” 果然,李冲接过啤酒,仰起脸一口闷完。 罢了。 就这样的,两人竟然坐了一个小时。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大概是因为夜深了,整个面馆的客人越来越少,夜风萧瑟,简捷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你说,像我这样的人,反正都要判刑,是不是应该干一票大的?!” 简捷觉得无聊也不能玩手机,只能轻轻晃着身子发着呆,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李冲说话。 听到他这么说,简捷摇晃的身子停止,发散的眼神重新聚焦在他身上—— 李冲几乎是瞬间的,将她的手和自己的手铐在一起,揭开衣服,里面竟然码了一排整整齐齐的炸/药。 简捷几乎是听到非常陌生的声音从自己的嘴巴里发出:“有炸/药,快跑——” 与此同时,忽然从门外传来熟悉的吼声—— “李冲!——” 在简捷的指挥下,几乎所有的人都是强撑着已经吓软的腿,朝门外冲去。 贺峥宇却逆流而上,冲了进来。 看到李冲当下的危险状态,贺峥宇整个人呆立一秒,下意识的从腰间取出枪指向对方:“你冷静一些,你还年轻,我们还有机会!” “什么机会!”李冲将简捷挡在自己面前,用匕首抵住她的脖颈,稍稍用力,一道血痕已经显现。 “不要伤害她!”眼看简捷受伤,贺峥宇立刻失声惊呼,抬手:“我们有话好好说。” “你先放下枪。” “好。”贺峥宇缓缓将枪放在地上,朝一边踢了一脚慢慢退了一步,举起双手道:“你有什么要求?” 这一幕,莫名的似曾相识,就好像贺峥宇的事业生涯已经无数次做过这件事一般。 “你们,你们给我准备钱,准备一百万。”李冲结结巴巴,整个身体颤抖:“再给我准备一辆车,送我到边境!” “啥玩意?!” 这一次不等贺峥宇,就连简捷自己也无语了:“你知不知道地理知识,我们这里是内陆,边境离我们至少隔了两个省,怎么送你去!” “那是你们的问题!”李冲根本不在意:“那些真正的黑暗势力,我看坑老百姓的钱不是一点两点,最后该坐飞机坐飞机,没有一点点用处!” “好吧。”贺峥宇和简捷对视一眼,彼此使了个眼色,贺峥宇点点头算是答应,打了个哈欠往门口退:“那我现在去取钱,不过你知道一百万现金有多少斤吗?你根本提不起来!” “啧,你管人家呢,你只需要负责取就行 分卷阅读238 ,每次都是这样我行我素,你有没有想过我还处于危险呢!” “别说了!”李冲刀尖抵在简捷的脖间,下意识用了用力做威胁状。 “我那不是关心你么,你问问李冲让他说,咱俩谁对谁错,我给你说你别得理不饶人。”贺峥宇也瞬间入戏,两人一起演戏。 “看看看,你都说我得理,你都不道歉!”简捷说着说着,就激动起来:“李冲,你看他,你就应该和他打架!” “吵啥吵,吵啥吵,赶紧去给我取钱!”说到钱的问题李冲急了,拿着匕首的胳膊抬起对准简捷就要打—— 贺峥宇看准时机,一把拿了旁边的碗砸向对方的手腕,简捷看准时机一把将和对方一起箍住的手腕别在李冲的背后,膝盖一顶李冲便已经跪下。 简捷轻松坐在他的背上,将对方的胳膊向上提了一提:“老实点!” 眼看着李冲完全没有挣脱的可能,两人这才长吁一口气。 贺峥宇捡起匕首和刚刚掉在地上的枪收好,过来直接面对着简捷—— “赶紧帮我将他铐起来带走。” 奈何只看到贺峥宇对着自己单膝下跪—— “你别对着我跪,我不会原谅你的。”简捷只觉得对方莫名其妙,一定有事从谁那里听来邪门歪道想要取得自己的原谅,不可能! 贺峥宇忍俊不禁的,抿嘴忍着笑,从口袋里取出一枚戒指—— “这是我的吗?”简捷第一反应是:莫不是哪位受害者的证物? “如果你愿意的话,就是你的。”贺峥宇深吸一口气,眼神更加如深海沉稳与安宁。 “不管你是简捷还是相柳,我永远都是你最好的朋友,最好的爱人。”说到最后一句,贺峥宇红了脸,低头已经开始摸简捷的手—— “啊——”简捷还在扭捏。 “求求你们,让我先起来吧,我受不了了...”李冲的声音,在这个时候越来越小,被进来的左乐和李晨一人夹住一边带走了。 “好不容易求一次,让我扭捏一次,你再求几次呗,让我享受享受...” 贺峥宇拉着简捷的手,每五步便作势要跪一次,玩着闹着每五步便作势跪... “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