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云几万里》 分卷阅读1 【古言】《溪云几万里》作者:柒柒得四九 文案 皖儿此生最在意的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她青梅竹马的的小先生 一个是她如父如兄的兄长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爱情战争 天之骄子 青梅竹马 搜索关键字:主角:皖儿,皇甫鸿毅 ┃ 配角:萧清临 ┃ 其它:小将军,小先生,小皇帝 一句话简介:我是她的保护,不是束缚 立意:爱国爱民 第一卷:情不知所起 第一章:桃花节 天水七年,春。 一场小雨过后,漫山遍野的桃花纷纷飘落,晶莹剔透的粉色花瓣儿融进泥土,淡淡的清香在雨后蔓延。 挽起裙摆,踮着脚尖,踏过泥泞的小路走出桃林,一座古朴的城池映入眼帘。 叶城是俞国的皇都,适逢三年一度的桃花节,本就繁华的街道现下几乎插脚不下,来来往往的行人马车堵得道路水泄不通,大大小小的摊子铺满了琳琅满目的小玩意,戏台舞台也有序地搭建起来,晚些时候城里有名的歌姬舞技都会登台演出。 每到桃花节,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小姐们也都会带着丫头随从出来走一走,期待着与哪家公子邂逅一段话本里的爱情。而公子们更是早早准备了几筐子诗集文章,等待着在才子楼的诗会上大展风采。 “诶!你这人走路怎么不看道啊,把我东西都撞坏了!”小贩捧着被撞坏的花灯瞪向眼前抱着一个大筐的青衣少年。 “啊……呀……”细碎的咿呀声从筐里传出来。 “你这里装着孩子?”小贩耳朵灵,一下就听出来是婴儿的呓语。 青衣少年皱起了眉,一手抱紧了筐,一手摘下腰间的荷包扔给小贩,话也不说匆匆忙忙走了。 小贩掂了掂沉重的荷包,沉思一番把荷包收起来没有再多管闲事。 街道上人来人往,没有人注意到这件小事,青衣少年很快融入人流,不见了踪影。 而一墙之隔的皇宫却悄悄关起了宫门,分隔了两个世界。 皇甫鸿皖坐在台阶上注视着眼前被一大片粉红压着而显得格外弱小的桃树们。一阵清风卷来,花瓣纷纷飘落。 一时间,井沿儿上、台阶上、女孩的玉簪上都沾上粉盈盈的花瓣。 皇甫鸿毅站在桃园外看着这如画一般的景象,一时间停住了脚步。他本不是什么优柔寡断的人,但这件事情却很可能让他失去他的妹妹,这份代价,对他来说太过惨重,容不得他不犹豫。 “哥哥,你来啦!”皖儿拎起裙摆跳下台阶快步跑到鸿毅身前,抬起藕段一样的手臂,“抱!” 鸿毅轻松的把小孩抱起来,小心的拨掉软软发丝上的几片花瓣,“哥哥……刚才去解决一些事情了。” “哦。”皖儿笑笑也不在意哥哥去办了什么事情,软软的小手揪着鸿毅散落的一缕长发笨拙地编起来。 头皮传来轻微的刺痛,鸿毅也不理会,抱着皖儿进了屋子,轻轻放下,头也跟着一起低下去,没有打断认真编头发了的小孩。 “皖儿想不想知道哥哥去干什么了?” 皖儿心思都在这一缕长长的墨发上,小心翼翼地编到发梢,之后再松手把它拆散,看着原本柔顺的长发变成卷卷的样子,笑了起来,才回答哥哥的问题:“哥哥忙的事情我都不懂,怕问了也是给哥哥添乱。” “皖儿真乖,可这件事情……”鸿毅沉默片刻便做了决定,拉着皖儿做到梳妆台前,“还是该哥哥告诉你。” 皖儿安安静静的坐着,看着哥哥给自己重新梳发,铜镜中的哥哥正低头细心的给自己拆发簪,微微卷起的一缕墨发搭在脸颊,嘴角含笑,眉目温柔。 她又忍不住感叹起来,哥哥当真是面如冠玉,天人之姿啊。 “那哥哥说吧,皖儿会认真听的。” 鸿毅拿了把檀木梳慢慢的梳着软软的发丝,不紧不慢地开口:“昨天夜里,长乐宫中出了事,小皇弟折了。” 皖儿瞪圆了眼睛,有些诧异,“母妃将玺儿当眼珠子一样看,怎么会……” “哥哥千万不要牵扯到这件事情中!”想到了其中关键,皖儿猛地抓住鸿毅的手。 鸿毅回握了下小手,捏了捏软软的手心,又继续慢慢的挽起一个简单的发髻。 “已经牵扯进去了,昨晚,我去了长乐宫。” 皖儿愣愣的看着镜子,手不自觉的捏紧了裙摆,“有人看到了?” “皖儿,就不问问我去长乐宫做了什么?” 皖儿手不自觉的搓捻裙摆,“这里是皇宫,本就没有哪里是哥哥去不得的!只是……若是被人看到了,怕会有些麻烦。” “有个小太监……皖儿,你看这个发簪好看吗?”鸿毅说得漫不经心,还拿起一支雕工精美的玉簪子。 皖儿看着自己眼前的玉簪,忽然想起来了, 分卷阅读2 这支玉簪是用哥哥给她的一块好玉的碎块打的,那块玉本来差点被她的母妃拿去给玺儿打一块玉锁,她心里不愿意干脆就摔了,后来哥哥拿碎了的玉给她打了这支发簪。 “好看。”皖儿抬手握住发簪,插入了哥哥挽好的发髻。 “皖儿不愿意把玉让给他,哥哥也不想把自己的东西让给他,所以……”鸿毅微微俯下身,注视着铜镜中皖儿的眼睛。 皖儿眨眨眼,眼中没有多余的情绪,嘴角甚至微微上扬,“哥哥不想才对,凭什么要让给他。” “皖儿……”鸿毅蹲下来把人抱在怀里,眼眶微微湿润,一直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哥哥别怕,皖儿不会让别人抢走哥哥的东西的,皖儿会保护好你的。”皖儿回抱住鸿毅,小手轻轻抚摸他的眼尾。 她的哥哥是世界好最好的人,也是这个偌大的皇宫中她唯一的亲人。 母妃视她如灾祸,从不肯亲近她,父皇虽对她有求必应,可却总像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那种悔恨中带着思念的眼神总让她觉得害怕。 每到漆黑的夜晚来临,空旷的宫殿里只有几盏微弱的灯火和坐在床边哄她入睡的哥哥。 哥哥会给她做饭,会带她出去玩,会关心她穿的暖不暖,会担心她的情绪,会把她时时刻刻放在心上,就像是一个人担起了父亲和母亲的角色。 “所以,哥哥什么都不用怕,无论发生什么,皖儿都会陪着哥哥。” 一滴清泪划过脸庞,鸿毅一时间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皖儿从梳妆台上拿了一个小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一朵栩栩如生的金桃花,踮起脚尖小心翼翼的卡在了鸿毅的发冠上。 “哥哥可千万不要哭了,仙人落泪,皖儿看得心都要碎了。” 鸿毅被逗得笑了起来,点点皖儿的鼻子,“哥哥可不是仙人。” “国师不是说哥哥是神仙转世,我看哥哥就是神仙,比神仙还好看。” 鸿毅笑着把人搂在怀里,“我的皖儿比哥哥更好看。” 本是岁月静好的时候,却偏偏有人要破坏这一幕。 铁甲摩擦的声音由远及近,皖儿慌了慌神,抓住鸿毅的袖子,“哥哥,昨晚咱们亲手栽的小桃树也开花了,我们守了一晚上。” 鸿毅错愕片刻,“皖儿,你就不怕……” “哥哥,我只怕你被牵连,其他的都与我无关。”皖儿坚定地打断鸿毅的话。 “……好。” 鸿毅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外面的人已然闯了进来,看清来人后暗道一声不好。来的竟不是普通侍卫奴才而是暗影阁的阁长。 暗影阁作为皇室的底牌,历来是为皇子们培养暗卫。 每位皇子从出生就拥有自己的暗卫也就是自己的势力,这些暗卫从小接受非人的训练,可上朝为文官,可沙场冲锋,更擅长藏在暗处杀人于无形。 而每任暗影阁阁长更是每任皇帝的心腹,暗影阁的统领人,若非必要从不轻易离开暗影阁。 看来,玺儿在那位心中的地位并非他们猜测的那般。想到此处,鸿毅微微皱眉。 不知是不是错觉,这位暗影阁长在看了一眼皖儿之后,全身上下唯一暴露着的眼睛中竟透出一点安心。 “血阁长,你贸然闯入桃园,所谓何事?”鸿毅不动声色地把皖儿护在自己身后,抬头看向眼前的人,明明事仰视,却自带一股居高临下的气势。 血阁长似乎没注意到他的敌意又或者是不放在眼里,悠悠然开口道:“陛下有请,请二位殿下随血焰前往长乐宫。” “什么二位?桃园只有一位殿下可以跟你去。”鸿毅又上前两步,把皖儿完完全全挡在自己身后。 “如此也好,那殿下,请吧。”血焰不知为何并未反驳,反而十分恭顺。要知道,暗影阁阁长只尊圣上。 “不!哥哥……” 皖儿死死拽住鸿毅的袖子,她不能让哥哥自己去。 鸿毅握住皖儿的手,轻轻往下扯,“皖儿,你回居安殿等哥哥回来。” 皖儿抓紧袖子,抿起嘴,倔强地摇摇头。 “七,带公主殿下回去休息!”鸿毅冲暗处低喊一声。 忽然一道人影闪现,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暗影。 “皖儿殿下,咱们回吧。”说着上前一步打算去拉鸿皖。 还不等暗七的手碰到皖儿,一道白光闪过,暗七捂着鲜血淋漓的手腕后退两步跪在地上。 “暗七,你犯忌了。”血焰接过手下捡回来的短匕,轻轻擦干上面的血迹。 暗卫若被分配了主子,便知听命于自己的主子。 除了背叛皇室,其他的除了自己的主人,就是连皇帝的吩咐也是不必听的。 暗七连忙跪向皖儿,“殿下,属下有罪,请殿下责罚!”说完惶恐的一脑袋磕在地上不敢起来,他的小主人是历朝历代唯一一个和皇子同等待遇的公主,向来与大皇子亲密无间,待他们更是宽厚,因此让他一时忘了 分卷阅读3 规矩。 皖儿看着血焰若有所思,松开抓着鸿毅的手,几步走到血焰身旁,“你先起来……下去包扎一下,阁长,咱们走。” 鸿毅深深的看了血焰一眼,又无奈的牵回了皖儿的手,蹲下来软声哄着:“好,走,跟哥哥一起。” “那,哥哥抱!”皖儿顺势搂住鸿毅的脖子。 鸿毅一手护着皖儿的背,一手抱了起来,稳稳当当的搂在自己怀里,看向血焰:“走吧,阁长。” 血焰看出皖儿对鸿毅的依赖,眼中忧喜半参,不过转瞬即逝,“二位殿下请。” 皖儿窝在鸿毅的怀里一时间竟有些困顿,耳边恍惚传来孩子的呓语,扭头看向桃园,恍恍惚惚间,看到桃树下一个少年抱着婴儿一边哄着一边踱步。 她眷恋的蹭蹭鸿毅的肩,安心陷入梦乡。 鸿毅感受到肩膀处均匀规律的呼吸,缓缓放慢了脚步,接过血焰递来的披肩裹住睡熟的小人儿,嘴角微微上扬,眉眼弯弯,如画一般。 “血阁长,我不清楚你和皖儿有什么渊源,但你放心,她是我的妹妹,我护得住。” 血焰停住了脚步,看向鸿毅怀里的孩子,片刻后说道:“希望殿下,说到做到。” 第二章:长乐宫 “陛下,两位小殿下都到了。”血焰径直走向坐在上位的皇甫越云,微微躬身。 皇甫越云放下手中把玩的茶盏,看向坐在座位上哭的情难自已的贵妃,低声道:“李柔,别闹了行吗?” “陛下,死的是你的儿子啊!你居然说我在胡闹?”李贵妃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太医已经说了,玺儿是先天不足,所以才……” 李柔扔了擦眼泪的帕子,站起来抬头看着皇甫越云,“我昨日去庙里为玺儿祈福,今日回来玺儿便折了,鸿毅连尸首都不敢让我看上一眼就急匆匆给埋了!我宫里的人还亲眼看到他来过!陛下,他们合谋杀的可是你的儿子!” “玺儿还小不能葬入皇陵,鸿毅这么做也是为了让玺儿早些入土为安啊。”皇甫越云好似没听出李柔语气中的怨恨,更好似死的只是一个陌生人,居然又拿起了茶盏把玩。 李柔浑身发抖,愣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皇甫越云,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你想怎样,让我废了鸿毅?我就这么一个儿子。” “他是英王的儿子!玺儿才是你的亲生儿子!”李柔几乎歇斯底里。 皇甫越云被刺耳的尖叫声吵了耳朵,微微皱眉,“鸿毅是我长兄英王的嫡长子,长兄长嫂过世之后过继到皇后名下,是名正言顺的皇长子,名真言顺的继承人。” “所以?所以玺儿就白白死了?”李柔不可置信的看着眼中没有丝毫伤心的皇甫越云。 皇甫越云被她吃人的目光注视着也没有任何反应,茶盏从一只手扔到另一只手,随意地说道:“那你想怎么样?让那个小太监出来作证,把这个罪名放在鸿毅头上。你是想我废了鸿毅,从宗室里再挑一个适龄的孩子过继到你的名下?” “我怎么做得了陛下的主,只是想查明真相好给玺儿一个交代!”李柔死死的盯着皇甫越云,“陛下,我还是皖儿的母妃,她年纪还小,还需要我这个母亲……不是吗?” “随便你吧。”皇甫越云手上一顿,一直波澜不惊的眼眸闪现一丝寒意,转瞬即逝,又恢复了那副无所谓的样子。 “谢陛下!”三个字让李柔说的咬牙切齿。 皇甫越云摆摆手,让血焰带鸿毅和皖儿进来。 “皖儿!”李柔看到鸿皖就如同饿狼看到肉一样扑了过来。 鸿皖抓着鸿毅的衣摆躲在他身后,避开了李柔,“母妃。” “来母妃这边,你知道吗,就是他,他杀了你的弟弟!” 鸿毅护着皖儿刚想开口却注意到上位的父皇看戏一般戏谑的表情,咽下了嘴边的话,一只手握住皖儿的手微微颤抖,低下头似是被吓到的往后退了一步。 “母妃这是要把这么大的罪不由分说的扣到哥哥头上吗?”皖儿顺势跑到了鸿毅身前,虽然身高直到哥哥腰际,却如同小山匪一样蛮横的伸开双臂把哥哥保护好。 李柔没想到皖儿会在这种时候毫不犹豫的站在一个毫无血缘的哥哥身边,颓废地坐在地上。 看到皖儿的立场,她似乎已经可以预料到今天这件事情的结果,怪不得鸿毅没有急着跑到皇帝面前和她分辨,原来是待在皖儿那里。 “鸿毅,你真是好计谋啊,你以为你哄着皖儿站在你那一边就万事无忧了吗?你敢利用她……这是你犯的最大的错!” 鸿毅余光注意到皇帝的脸色阴沉下去,却也没急着说些什么,而是把炸毛的皖儿牵到自己身旁,“娘娘,我哪儿有什么计谋,皖儿自始至终都是我养大的孩子,向着哥哥才对。” “你在胡说些什么?”李柔看着皖儿,有些语塞,胡乱地擦干眼泪扶着椅子坐起来。 分卷阅读4 鸿毅牵着皖儿回到对面,捏了捏小孩的手做安抚。 “你是皖儿的母亲却没做到你该做的,没关系,我替你做到了,娘娘不用太感谢我。” “我感谢你?感谢你杀了我儿子玺儿吗?!” “玺儿是生病死的,和我没关系。”鸿毅坚定的开口反驳。 “我宫里的太监看见你昨晚进出长乐宫了,铁证如山,陛下,您总要听一听吧!” 皇甫越云看着气鼓鼓的皖儿,忽然就笑了,把茶盏扔到了一旁,好声好气地问道:“小鸿皖,你有什么想说给父皇听吗?” “有!昨夜我哥哥明明就是和我在桃园赏花,今天一早才听到消息去处理玺儿的事情,怎么就要把这罪名栽赃到哥哥的头上!”皖儿整个人都翻腾着怒气,气呼呼的样子奶凶奶凶的。 皇甫越云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丝毫不像刚死了儿子的样子,逗着小孩说:“可是你母妃可是有证人的。” “长乐宫的太监,肯定是向着母妃说话的!这样的人说的证词怎么能作数呢!父皇你不相信我说的吗?”皖儿蹬蹬蹬地跑上台阶,直接拉住了皇帝的袖子。 皇甫越云好脾气的把孩子抱在自己怀里,“我当然是相信小鸿皖的,昨晚的桃花好看吗?” “很好看!父皇,既然母妃不相信,那就让暗影阁长去查吧,他不是父皇信任的人嘛,咱们去看桃花吧。”皖儿抱住父亲的脖子,并不熟练的撒娇。 皇甫越云笑了笑,抱起皖儿就走,“那血焰,交给你吧。” “是。” 李柔目眦欲裂,“皇甫越云!你的儿子昨晚死了!你,你们,你们皇甫家的人心都是石头做的,没有感情,又冷又恶心!” 皇甫越云皱了皱眉,转眼又笑了,“我没有感情?”掂了掂怀里的皖儿,“我的感情,不是你亲手了结的吗?” “小鸿皖,咱们去看桃花。” 皖儿点点头,又看向鸿毅。 鸿毅把斗篷给小孩披上,“父皇,我和血阁长一起调查玺儿的事情。” “随你,我让人去收拾收拾,今天你先去轩月殿休息吧,我和小鸿皖暂时借用一下你的桃园。”皇帝抱着皖儿好心情的走了,留下一片狼藉的大殿,和各怀心思的几个人。 “轩月殿?那可真是要恭喜我们未来的太子殿下了。”血焰若有所思的看着鸿毅。 鸿毅毫不畏惧的看回去,“血阁长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血焰没再和他纠结,而是又看向了无力地倚在座位上的李柔,“娘娘,我送您去休息吧。” “血……”李柔摇摇头,慢慢站了起来,扶住血焰伸过来的胳膊,“随你们如何调查吧,我会安排那个小太监离开,别再杀人了,就当给鸿皖积德了。” “如今你来说这些话,可当初你在杀人的时候没想过你还怀着皖儿吗?”鸿毅丝毫不为她的狼狈动容,眼神像是淬了毒,“李柔,你杀了人,是要偿命的。” “可你杀不了我,你可以轻松地解决掉玺儿但你不敢动我,皇甫越云在乎的只有俞国和鸿皖,只要鸿皖还在一天,他就不能让我死!” 鸿毅只当她是垂死挣扎,“别太自作多情了,就算你死了,皖儿也不会掉一滴眼泪。” 李柔笑了,笑得疯颠,“你觉得我傻吗?如果皖儿对我有一点点的好处我会那样对她?因为我生了他的女儿,这是我的功,也是我的罪……他不会让我死,更不会让我好好活着接触鸿皖!” “皖儿到底有什么……” “殿下!有的时候,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的好。”血焰打断鸿毅的话,扶着李柔要往外走。 李柔一手抓着血焰,回头看向鸿毅,哀求道:“当年的事你恨我我,如今玺儿死了也就消了,无论你们查出什么我都会自请去清泉寺为国祈福永不再入叶城半步,你……你要照顾好皖儿,她是你的妹妹,她只有你了。” 鸿毅有半刻的迷茫,明白了皖儿的身世可能并不简单,甚至有可能涉及前朝辛秘。 ‘我又何尝不是只有她……’鸿毅没有说出口,眼中却少了几分戾气。 “娘娘……”血焰轻轻拉了一下李柔。 “鸿毅!”李柔哀求的看着鸿毅,像是落水的人拉住了一颗稻草,明知救不了自己却还是会拼命抓住。 鸿毅退后两步,收起多余的情绪,“娘娘,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李柔还想说什么,但还是被血焰带走了,只得死死的盯着鸿毅,企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动容。 鸿毅轻轻摇头,“消不了。” 桃园 “皖儿,你常来这里看桃花吗?”皇甫越云抱着皖儿坐在台阶上,丝毫没有帝王的架子,倒是像极了一个寻常父亲。 皖儿拘谨的坐在父亲腿上,小声开口道:“从小母妃不与我亲近,我都是和哥哥住在桃园的。” “这不方便,你都长大了。”皇帝看着皖儿,眼中笑意并不见底。 “父皇忙于国事, 分卷阅读5 与我也只见过寥寥数面,我却知父皇是在意我的,从小到大的殊荣皖儿是不敢忘的,不知父皇可愿意再纵女儿一次?”皖儿总是害怕皇帝看着她的眼神的,总让人不舒服。 皇帝把人抱得更紧些,“皖儿说吧,你想要什么父皇都可以给你。” “哥哥以后就要住在轩月阁了,皖儿想要子息宫,离哥哥近些。”皖儿试探的说出请求,用的是以后常住,而不是暂住,是试探。 皇帝笑笑,没有拆穿她的小伎俩,而是纵容道:“当然可以。” 皖儿笑弯了眼睛,吧唧亲了皇帝一口,“谢谢父皇!你真是世界上最爱皖儿的人!”当然,除了哥哥以外。 皇帝瞬间愣在原地,抱着怀里的孩子不知所措,半晌脸上突然出现几片红云,大笑起来,“好女儿!” 这边血焰送贵妃回到长乐宫后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秘密的进入了一个小密室。 昏黄的灯火映着简陋的墙壁,血焰先找了把椅子请贵妃坐下,又自己拎了把椅子。 “柔姑娘,你这一出又是何必呢?赔了夫人又折兵……” 李柔的眼泪止不住的从眼眶滚落,“我又怎会没想到结果,可你是知道的,若是未来让皇甫弘毅做了皇帝,还能有我几天好活?” “你当初就不该……就算她怀的是个皇子又怎样,她终归是湘国人,她的子嗣是成不了大事儿的!”血焰少有的激动。 李柔擦擦眼泪,“我费尽心思嫁给越云,他的眼里只能有我!他只能和我生孩子,他只能爱我!” “可你不都做到了吗?!萧皇后已经死了!” “不行,弘毅是她养大的,他恨我啊,恨我杀了他的母亲。今日我不背水一战,来日等他登上皇位再折磨我吗”李柔仿佛疯了一般,眼中透着冷人不寒而栗的疯狂。 血焰闭上了眼睛,缓缓道:“当初你为了嫁给陛下不惜和使用龌龊的手段怀上厉将军的孩子,你明知陛下和厉将军的之间关系……厉将军大寿将至在朝廷又树敌众多,皇上为了保存他最后的血脉只能受了你的要挟娶了你。可他都娶了你了,你又何必还要苦苦逼迫,还要拼上一个孩子?” “你不明白,我曾经做过太多错事,什么都来不及了……”李柔看着血焰,满眼的讽刺。 “你已经有了皖儿和玺儿,又何必。”血焰头也不回地离开。 李柔只是胡乱地摇头,喃喃自语:“你们都觉得我什么都有了,该知足了,可我就只想要他爱我这么简单……” 皇甫鸿毅没回桃园,他知道他的父皇并不想见到他,一个人到居安殿静坐,听着殿外兵荒马乱的动静,一直笑到脸都僵了,“母后,弟弟,你们看到了吗?我高兴呀!鸿毅高兴!终于有一天,我可以给你们报仇了。” 血焰这边意外的顺利,送走娴贵妃后凶手就自己蹦到了眼前,招供认罪,连刑都没上事情的前因后果就完完整整的灌入血的耳朵,比说书人还流利。 真凶是贵妃身边的一个小侍卫,据他坦白,贵妃曾杖杀过一个宫女,那宫女是他的胞妹,自小同他亲近,为了给妹妹报仇他才自请调到贵妃手下,一直暗暗潜伏,直到有机会靠近小皇子。 如此乖顺倒是给血焰省了不少事儿,直接拿人就是了。 此夜宫外是灯火通明桃花节,人们的欢声笑语、载歌载舞。 从此,一道宫门,两个世界。 一见倾心 自从李柔因看护皇室子嗣有失自请去往静安寺为国祈福后,皖儿便每月都会去李老将军府上住上几日,一方面李老将军思念女儿不得见于是一门心思扑到了小外孙女身上。 另一方面是皇甫越云存了心思。 李老将军年迈,新将领又大多是些布衣,兵权总要掌握在自己手里安稳,而皖儿则是个合适的人选。 皖儿自从那日之后便总觉得皇宫透着股死气沉沉的压抑,就连哥哥每日也都愁眉不展。倒是在将军府,和外公学学武反倒是惬意。 殊不知朝堂是多少双眼睛盯着她,未来的护国将军。 即使知道皖儿也不会太过在意,从出生开始她就是特殊的那个,她是父皇唯一的孩子,享受和皇子同样的待遇,除了不能继承皇位,一切殊荣都是理所应当的。 而新太子皇甫鸿毅也并不把这些放心上,他一门心思扑在皇位上,现下朝臣一半儿是支持他的,另一半儿则火急火燎的给当今圣上张罗选妃,希望能有个正统的皇室血脉继承皇位。 他自然不可能放任这些秋后的蚂蚱乱蹦,虽然局势已定,但一天没有真正坐在那个位置上,他就不能安心。在这样暗潮涌动下,时光也一点点流逝…… 天水十六年 “诶呦!我的公主殿下!殿下您快下来吧!太危险了!” “小心小心!殿下您站稳了!” “殿下……” 将军府的下人们都围在一棵三人合抱粗的大树下,一双双眼睛死死盯着树上的 分卷阅读6 祖宗。 “都别吵!你们瞧不见,隔壁府里的桃花开得可真好,比宫里的还艳。”皖儿嘴上说着桃花艳,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树下抚琴的公子。 管家一听这点小事儿,连忙哄人道:“我的殿下呀,什么桃树承受得住您这样观赏!您要是喜欢,明天我就派人给您移过来,种一院子,您快下来吧!” 区区几株桃树而已,要是公主殿下为此在府上磕了碰了,他们就是有一万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那可不行!要是住人家不愿意你们还要硬抢不成!唐突了小公子可就不好了。”皖儿一听赶紧否定,要是真让他们去移树,移不移的回来另说,要是惹恼了树下小公子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那殿下您说怎么办?您吩咐,咱立马办。”管家在树下直绕圈儿,心就在嗓子眼儿里一跳一跳的,老将军马上就该回来了,要是叫他瞧见了,他们这看护不利的罪名可摘不掉了。 “不用你们,我自己去看不就行了!”说着皖儿便开始沿着树干往枪沿边走去。 底下的下人们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惊着公主,这公主脚一偏,他们的脑袋恐怕就该搬家了。 而一墙之隔的院中,琴声已止,“早听说俞有位长公主,将门虎女,巾帼不让须眉,可不想是位梁上君子?”抚琴公子不知何时已走到了墙沿下,笑吟吟地抬首看着皖儿,眉眼间的温柔是春风多一筹。 皖儿的脚刚要踏上墙沿,让他一吓,脚下一滑竟直直栽了过去。 “啊!”树底下的下人们魂儿都飞了。 皖儿闭紧了双眼等待疼痛的降临,却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柔软的衣衫带着桃花的清香。 “殿下,可吓着了?”温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皖儿轻轻的睁开眼,一张白皙的脸庞映入眼帘,要说这长相自然没有哥哥那般俊美,但也是眉清目秀的,再配上那恰到好处的浅笑,说不出的温润。 “没……没事儿,你放我下来吧。”皖儿回了神儿,脸颊透着粉红,挣扎着从他的怀中跳了下来,稍稍后退了两步。 “殿下哟!您没事儿吧!殿下!”隔壁传来一声叠一声的焦急声音,将军府的下人们都乱成一锅粥了,恨不能插双翅膀飞过去。 “你们别吵了!我没伤着,小公子……救了我。”皖儿生怕他们大喊大叫的冲突了眼前谪仙一样的公子。 “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公主诶您可要吓死奴才们了……”下人们闻言都安静下来,但管家还是担心的开了口“我这就派车去接您!” “不用,我一会儿自己回去!小公子救了我,我要好好感谢一下人家,你们快都散了吧……”皖儿加大音量打断了管家的话。 下人们面面相觑,最后无奈地散开回到各自的岗位,毕竟他们都是有事儿干的。管家却始终放心不下,踏着小步去府门口守着他的公主殿下回来。 皖儿听着没了动静才把目光转向了对面的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公子穿了身浅色长袍,带着笑,面对她打量的目光也不躲闪,大大方方地让她看。 “湘国四皇子,萧清临。久仰公主大名,今日有幸相见,刚才情况紧急,言行有失分寸的地方请公主多见谅。”声音也温柔但却不绵软,很好听。 见他如此大方皖儿反倒有点儿不好意思了,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原来是湘国来的四殿下,从前只听皇兄提起过,没想到今日见着了,倒是和皇兄说的一点没差。” “哦?不知太子殿下是如何形容在下的?”萧清临似乎颇感兴趣。 皖儿想了想大哥哥同她说的,挑了几句好听的拿出来讲:“皇兄常说四殿下有容人之量,是位君 子。” “是位君子?”恐怕说的是伪君子吧,萧清临心里自是不信皇甫鸿毅能说他什么好话,因此只是笑笑。 皖儿不知他心中所想,以为他是听了大哥哥夸赞高兴,也笑了起来,“皇兄总是同我夸赞四殿下,我也早就想见上一见了,今日倒是有缘,殿下更是救了我,日后……” “日后公主可否常来坐?”萧清临自然的接过皖儿的话。 “嗯?”皖儿没想到她话来没说出来,萧清临就好像猜中她的心思一般,饶是以她也不禁有些脸红。 “实在是因为家中有一小弟,好习武,公主是将门之后,若是能的公主指点一二,那便再好不过了。”萧清临话说得滴水不漏,脸上挂着的笑也让人无法拒绝。 皖儿本来就不想拒绝,笑吟吟地应下来,“当然没问题,只是不曾听闻湘国还派来了小殿下?” 萧清临眼光沉了沉,又马上恢复了笑意,“小弟唤清逸,是我身边服侍的宫女之子。那宫女服侍我多年,在我启程前往俞的前几日突发恶极去世了,留下个小小的孩子。那宫女从小看着我长大,我敬她,这是她唯一的孩子,我便带来当自己弟弟养着。” 倒是挺重情义,不像皇兄说的薄情寡义。 皖儿这般想着,对这位四殿下好 分卷阅读7 感更上了一层楼。 “哥哥!”这边气氛正微妙,一声脆生生的童音从远处传来,未见其人倒是先闻其声。 皖儿看着眼前和萧清临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小孩,露出些许疑惑,心中暗暗想着,这孩子怕不是萧清临和那宫女所生吧,想想萧清临的年纪和气度又赶紧打消了这个念头。 “小逸,快见过公主殿下。”萧清临把清逸从自己身后拉出来,笑得宠溺。 清逸看看皖儿又看看哥哥,乖巧地站好行了个礼,“清逸见过公主殿下。” 皖儿看着小小的孩子,突然想起,若是那个孩子还活着,此时也给这般大了吧,心中忽然涌上些莫名的愧疚,“你就是清逸啊,长得真好看,不用这么大的礼节,叫我姐姐就好。” “礼不可废,”萧清临摸摸清逸的头,忽然抬首看向皖儿,“公主殿下,在下有一事相求。” 皖儿来了兴趣,她总觉得今天的一切巧合的像个圈套,果然如皇兄所说,这人做什么事都是有目的的,但是看在他这么合她眼缘的份上,她不介意帮他一次,“你说。” “小逸自小身子不好,都说习武强身,在下一介文人在这方面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若是当初那般光景,自然是好好给他找个师傅的,可现如今……”萧清临声音很轻,却一字一句说进了皖儿心里。 皖儿咬了咬嘴唇,她最不会安慰人了,看到萧清临脸上似乎有些勉强的笑容,心里有的涩涩的感觉,“其实,你可以往好处想,父皇仁善,不会苛责你的。” “在下喜静,这一方天地便足够了,可小逸还小,我不希望他一辈子如我一样只能望着这四方的天。”萧清临没把皖儿的话放在心上。 俞帝仁善,从他如今的处境就可以看出来,除了不能与外人接触,不能出门外,其他的一切过的甚至比他在湘国还好。 皖儿不喜欢看他皱眉的样子,她总觉得像他这样的人就该高高在上,矜贵又不可一世,于是想了想说道:“我便是能给清逸找到老师,怕是也送不进来。我自幼和外公习武,有点身手,不敢自夸,但是教一点强身健体、自保之术应该还是可以的。” 萧清临没想到她会答应的那么痛快,后退一步深深一揖,“谢殿下,”推了推清逸,“叫老师。” “老师。”清逸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乖乖巧巧的学着哥哥的动作,有模有样地作揖,憨态可掬。 皖儿被这一大一小吓了一跳,连忙避开了这礼,“不敢当,四殿下不必如此!殿下来俞国便是客,我做这些也是应当的,不必这般。” “客……”萧清临像是想到了什么笑了笑,摇摇头,颇为无奈。 皖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劝解他,只好把清逸拉到自己身边,“清逸,喜不喜欢武术呀?” 清逸很乖巧,一点都没有被惯坏的样子,听皖儿问他便认认真真地答道:“喜欢的,平日哥哥只教清逸读书写字,清逸总想着,要是能习武就更好了。” “清逸是觉得只读书写字无聊才想习武吗?”皖儿半蹲下来与清逸平视,她一向觉得遵从本心最重要,若是小孩不是真心喜欢她不会强迫的。 清逸摇摇头,“不是的,清逸习武是希望日后可以保护重要的人。” “哦?是哥哥吗?”皖儿听到这个熟悉的答案心头一暖,“确实该好好保护哥哥,因为他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对,哥哥是对清逸最好的人,清逸不希望哥哥受到伤害时自己却无能为力,那种感觉很不好。”小小的清逸说起话来颇有萧清临的风范。 皖儿不明白孩子为什么会如此早熟,眼中透出点心疼,她在这个孩子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那个曾经不顾一切保护自己哥哥的孩子,“清逸……唉,以后有老师在。” 萧清临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们,双眼带笑。 皖儿抬头正好闯进那双眼睛,深邃乌黑,给人一种深情的感觉,忽然脸上生起两团的红晕, “四殿下……” “咳咳……天色已晚,我送公主回府吧。”萧清临忽然也有些不知所措,遮掩的咳了两声。 皖儿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不敢再看他的眼睛,摸摸清逸的头,“那老师改天再来看你,清逸乖乖的。” “老师以后叫小逸就好,哥哥就这般唤我。”清逸看出自家哥哥对眼前的这位公主老师有意,便也对她多了些好感。 “好,以后我便叫你小逸,你也不要称我老师,更不要叫我公主殿下,叫我姐姐就好。”皖儿很喜欢这个孩子,许是她心里还是有几分李柔,总是想着当初那个孩子,心中像横了一道门槛。 “好!姐姐。”清逸偷偷瞄了一眼哥哥,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才应下来。 “好小逸,那姐姐明日再来看你。”小皖儿了欢喜,高高兴兴地同清逸告别。 萧清临一直送到皖儿府门口才堪堪停住脚步,有些无奈的地笑道:“殿下,在下只能送到这里了,不如我去喊您府上的人来接……”说着想到自己若是 分卷阅读8 去叫人只能隔着墙头喊话,未免失礼便住了嘴,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皖儿不忍看他无措的样子,连忙表示自己可以自己回去,在萧清临载满歉意的眼神下快步离开了质子府,仔细看才会发现皖儿的耳尖却似被煮熟了一样,可爱红润。 萧清临一直在府门口直到一丝背影也看不到才转身回府,脸上春风般的笑一直也未褪去,只是装的久了难免有些虚假。 情难自已 自从认了徒弟后,皖儿便成了质子府的常客,不过这位常客只走墙,不走正门。 嘭! “师父来了!”正在练字的清逸一听有落地的声音就知道他的师父又来了,连忙放下笔出门迎。 刚到院里却发现哥哥竟然比他还快:“哥,你是时时都在墙边等着吗?!”发发牢骚后也不敢打扰他们二人便又回去练字儿了。 “诶!跑什么呀……”皖儿刚跳下来就看到了和往常一般出现在她面前的萧清临,还不待打声招呼自己的小徒弟就风风火火地跑过来,扔下句没头没尾的话就又跑了。 萧清临倒叫那小子说的脸上有些不自然,掩饰般咳了几声,“别理他了,应该是练习练烦了拿我撒气呢。” “殿下教清逸识字吗?”皖儿自然不会认为萧清临的学识不佳,不过对一个宫女的儿子尽心到如此地步也叫人纳罕。 “嗯,我也算读得几本书,教他还是有余的。况且,我既当他作弟弟,自然该尽为人兄长的责任。”萧清临不奇怪公主的质疑,相反她若一点儿不怀疑才说明她看出什么来了。 皖儿看他笑得自然,怀疑便丢到脑后了,“那殿下可否也一同教教我呢?” “啊?公主殿下不应有专门的大识教导吗?我和宫中学府中的大识可比不得。”这回轮到萧清临吃惊了,这可是俞的长公主呀,怎么可能会缺教书先生呢。 “皇兄说女子识字就行,没必要读太多书。”皖儿毫不犹豫地就把自家皇兄卖了,心中没有半分愧疚。 皇甫鸿毅若是知道气走十多个先生的妹妹同旁人说自己不许她读书,定会气的吐血三升。 萧清临倒是知道宫中如今大小事情基本都是鸿毅做主,只是他一直认为鸿毅对自己的这个妹妹是真心疼爱,毕竟当初可是当眼珠子一样护着,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不可信呀……” 皖儿不知道他在感慨什么,以为他不想教自己,皱着眉毛思考该如何说服他。 萧清临见她皱眉,则以为她被自己说中了伤心事,连忙安慰:“公主不必多想,太子殿下定是疼爱公主的,只是……” “我当然知道皇兄疼我,所以你到底愿不愿意教我读书呀?”皖儿不明白话题为什么落在了皇兄身上,觉得他是在顾左右而言他,便直接问了出来。 “当然,这是我的福气。”萧清临以为皖儿不想提及此事,也配合着转移了话题, 皖儿满意地点了点头,笑着去找自家小徒弟去了。她原是不爱读书写字的,但一想到能和他多相处一会儿,心中便压不住的喜悦,这心里头像装了只好动的麻雀,乱跳个不停。 “就这么开心呀……”萧清临看着满怀雀跃而去的皖儿,宠溺地笑了笑,以为皖儿是因为读书才高兴成这样的。萧清临心中对这个公主的喜爱又加上了几分。 同时对皇甫鸿毅的忌惮又添上了几分,连最宠爱的妹妹都如此防范,恐怖不止是生性多疑那么简单了。 这样算,他也算是给公主当老师了,也是谋了个职位,“这也是不枉来这一遭了吧……” 不过萧清临确是有几分才气和气量。虽说是教导别国公主却一点儿藏私敷衍,从政事到军事,为人处事,家国大义,不知道的还当他要教个君主出来。 皖儿虽然不喜欢读书,却对行军用兵之术很感兴趣,更何况有这样的小老师教导,平时无趣的书也变得有趣起来。 于是乎整日抱着兵书学的不亦乐乎,而且不愧是将军世家,皖儿悟性很高,只有在几处不明白时才向萧清临请教一二,通常也是一点就通。 可这就苦了我们清逸了,本来哥哥只教他习字练字的。 但自从自己的公主师傅一起听课后,课程便逐渐往他听不懂的地方策马狂奔。 “哥哥,我练功呢!”清逸就连在烈日下扎马步耳边都逃不了哥哥魔咒。 “道理非一朝一夕能学会的,你练功我不妨碍你,但一心二用你不是一向很擅长吗。”萧清临拿着书也站在烈日下。 不过不同的是,萧清临的头顶有一片正好帮他遮住烈日的阴影。 “师父!你也太偏心了吧!”清逸见此路不通,又可怜巴巴地看向为萧清临撑着伞的皖儿。 皖儿的脸本就微粉,此刻叫他这一说倒有点发红的迹象了,瞪他一眼说道:“你哪只眼看到我偏心了,我给我的老师撑伞你羡慕也没用,有本事你也收徒弟去!” 清逸顿时不敢说话了,委屈塞到肚子里:从 分卷阅读9 前还是你手里的宝儿呢,这徒弟才做了几年,宝儿就变破烂儿了,天可怜见呐! “咳……再坚持一个时辰吧。临,咱们去树荫下歇会儿吧,反正他又听不进你讲什么,我想听你弹琴了。”皖儿先是小声呵斥了句清逸,又转头放低了语气冲清临说道。 “嗯,正巧我这儿寻到了你前几日说的谱子,我练了几次还不太熟,先弹给你听听。”萧清临对皖儿可谓是百依百顺了,从对皖儿开始叫老师到后来直接唤临的纵容态度也能看出来了。 他们之间只隔了一层薄薄的纸,就等着有谁去捅破,而两人却都按兵不动,维持着这微妙的氛围。 萧清临回到房间把琴抱出来,顺手把书放下,空出来的手接过了伞,改为他替皖儿撑着。 “谱子可不好寻,你是如何找到的?”皖儿听他一说来了兴趣,蹦蹦跳跳的跟在他的身边,心安理得得让他为自己撑伞。 她找那本古谱许久了,连她哥都说寻不到的东西,临竟能找来。 萧清临被她猫儿般好奇的眼神逗笑,“一本谱子而已,只要公主殿下想要,天上的星星在下也能摘下来。” 皖儿红了脸,低着头径直走到树荫下坐在琴旁,“好了好了,你快弹吧,我急着听呢!” “好,好,好……公主殿下”萧清临也走到树下,坐好,手搭在琴上。 “临,清逸究竟是何等身份?”皖儿把头轻轻一歪,看着地上交错重叠的影子,就仿佛她靠在萧清临肩膀上一样亲昵。 她大多数时候是不愿意多问的,诡谲莫测的朝堂,深不可测的后宫,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秘密和小算盘,问得多了,招人忌惮。 “他,不就是公主殿下的徒弟吗?” “仅此而已?” 皖儿难得的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她不在乎清逸是什么身份,她在乎的只是临愿不愿意同她说实话。 铮—— “清逸到底是什么身份,与公主来说重要吗?”临静静地调着音。 皖儿盯着地上的影子,心中复杂,“一点儿都不重要,临,你知道我想问什么?” 铮—— “公主殿下冰雪聪明,不用我说也能猜个七七八八出来,又何必追问?” 皖儿转过头来看着他的眼,“你总说我聪明,可我从来猜不透你的目的。” 铮—— “你。” “什么?”皖儿侧耳倾听,姿势极其暧昧,一层薄薄的纸半透不透,她第一次想要戳破这张该死的纸。 萧清临忽然开始专心弹起了曲子,也不顾身旁几乎要穿透他的目光。 他不说,皖儿就静静的看着他,脑子里半个音符也听不进出,注视着斑驳的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他的侧脸上,忽然觉得他的眼底有些空荡荡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又像是藏着许多她看不出的情绪。 就在皖儿以为他不会再说了的时候,风中忽然传来一句轻语:“我的目的是你……” 一双人影被按了暂停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临,你这算是……”半晌皖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干巴巴的说道。 “是。” 清水呀缠绵 绵绵绕住心弦 桃枝呀灼灼 夭夭似水柔情 落花情流水过 不是人间 红尘渡长河 不是神仙 坠落人间 只着一身浅衫,不染繁颜 堕下红尘 只散几缕青丝,胜如乌木 …… 绕心弦 似水柔 …… 谈得人忘了看谱,听的人也不知对错,只是听着听着,就觉得这着曲子似乎比时光更温柔。 “临……”皖儿悄悄把头靠在萧清临的肩膀,已经盯着地上的人影。明明刚才他们不曾靠近,影子却那么亲昵,而如今她靠在他的肩膀,影子却那么疏远。 “公主。”萧清临停住了指尖,看向她。 “无论是真是假,我都愿意信。”皖儿闭上了眼睛,仿佛陷入了一树桃花之中,淡淡的味道,温暖而可靠。 出征 自那表白了心意后,皖儿便许久未来质子府。 萧清临试图托人带过信,也动过暗中潜入皇宫的心思,但最后都放弃了。 不是他不想,他愿意等,他愿意给她时间让她思考。 然而令萧清临没料到的是他等到的却是一个天大的惊吓。 “你莫不是疯了!她才十五岁,你是看着她长大的,她虽武功高强心地却十分柔软。你让她去对付贼寇……你……”萧清临已经完全不在乎他身前站的是一国太子而他自己只是阶下囚的现实了,从听闻鸿皖公主带兵去平边界侵扰时,他脑里时刻紧绷的弦就断了。 皇甫鸿毅表情淡然地品着茶,在听到心地柔软的时候不禁抽 分卷阅读10 了抽嘴角,他的妹妹他了解,要说冷酷是肯定没到那份儿上,但要说心地柔软却也是不沾边儿的。 只一瞬马上又恢复了淡然,语气轻松:“清临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殿下过奖!”萧清临恨不能把茶泼在他的脸上。 “你不必这般恨我,是父皇的旨意。”皇甫鸿毅不在意他的咬牙切齿,反而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有的时候也看不透你,你这么牵挂皖儿,到头来却要伤她,又是何苦……” “那你呢,他明明是你最宝贝的妹妹,你却为了咱们的计划看着我利用她……殿下这可是五十步笑百步。”萧清临站在他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中找不出一丝畏惧。 皇甫鸿毅虽然是坐着,气势却丝毫不低,勾勾嘴角:“她是我的妹妹,我了解她。于她而言你只不过是一份可有可无的憧憬,即使没了,也不过伤心几日。” 是啊,要说这世上最了解皇甫鸿皖的确实是非鸿毅莫属了。 “……你说的没错,她有些方面倒真的和你一模一样。”萧清临没有反驳,反倒十分赞同皇甫鸿毅的说法,若说几年之前,这个世界上,除了鸿毅,其他人于皖儿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 “可是殿下,她长大了。” 皇甫鸿毅攥紧了茶杯,又默默松手,盯着萧清临的眼神忽然变得不善:“如今我能坐在这同你好好说话,不过是因为利益。而我不阻止你接近皖儿,却不是因为你我之间利益。” “此言何意?” “她想要的东西,即使我怎么劝说她也会抢到手,被扎得痛了她自然就知道放手。我是她的保护,不是她的束缚。况且,我早同她说了你不是什么好人……”说罢还挑衅的抬了抬眉毛, “茶不错,分我点儿。” “就知道你在背后说不了我什么好话,我这破茶不配入太子殿下的眼。” 萧清临不想再见他一眼,“天色已晚,殿下早些回宫吧!清逸,送殿下。” “这么快就轰客了?”皇甫鸿毅也不同他计较,“正事儿还没说呢。” “这次派皖儿去剿匪,上面那位是想尽早把这护国将军的位子定下来,于你而言,是件好事儿。”萧清临不紧不慢的又给他倒了一杯茶。 皇甫鸿毅却摇摇头,“他的病越来越重了,挺不过几年了。他这般行事的目的,可能不仅仅是想给皖儿一个将军的名头,他想给的是……” “不会,真如此,你也该相信皖儿。” “我明白,”皇甫鸿毅沉思半刻,放下茶杯大步离开,“那边一有消息我会及时告诉你的,你别轻举妄动,我派了人在皖儿身边,那位让血焰也跟着了,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待皇甫鸿毅走后,萧清临轻轻拿起那只被扔在桌子上还装着半杯茶水的杯子。 咔—咔— 放在桌子上还好好的茶杯突然出了几分裂痕,还不等清临放下便炸裂开来,瓷片碎了一桌,茶水混着血水流下。 萧清临看着自己冒出血珠的手指,若有所思,“明明也急得不行,还让我不要轻举妄动。”说着眉头皱起。 清逸送完人回来便看到出神的人,“哥!哥你想什么呢,手都流血了!”一边从袖中抽出块帕子给人包上。 “皖儿这次恐没那么顺利……”萧清临俯身把地上的碎瓷片捡起。 清逸不解地看向清临:“怎么会?哥不是说师父这次只是在太子的安排下去平一个小战乱,好立个战功吗,有什么危险可言?况且师武功高强,哥你别太担。” 萧清临把瓷片和桌上的放在一起,“不,这件事情不是太子安排的,而且,我怕的不是战场上的名刀伤了她,怕是明刀易躲暗箭难防……” 清逸见哥哥神情晃忽的样子,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那怎么办?师父心思单纯……” “等,此时也只有等了。”临此时也没了办法,鸿毅既然让他不要轻举妄动自然是有自己的筹谋,他能做的就只有等了 “可……” “就这样吧,无须多言。这旨意虽说是皇上下的,其中也定有她自己的意思,她既然希望去沙场见识一番,便随她去吧……”萧清临打断了清逸的话。 他自己此时也是一片混乱,他隐约觉得皖儿不曾拒绝这其中也有他的一部分原因,他的公主殿下在努力变得的强大。 “原来,我于你,也并非可有可无。” “你……是想让我欠你一辈子吗……”低喃着,清临忽觉眼眶酸涩。看向窗外蔚蓝的天,不知她是否也在想着自己。 而此时千里之外的雪城 …… “将军!咱们还有一个时辰便到了雪城了!”一小兵驾马逆行至皇甫鸿皖前。 皖儿望了望周遭,一片荒凉,问道:“怎么如此荒凉,一点儿也不像有城镇的样子。” “回将军,这儿已经紧临国界了,常受邻国侵扰,百姓们能搬的都搬走了,只剩下些无人管的老人。”小兵说话十分利落。长得也干净。 分卷阅读11 皖儿倒起了几分兴致,“你是边界派回的兵?” “回将军,我是皇城禁军,花统领手下的。不过这次待将军得胜而归,我就是您手下的人了。”小兵不只说话利落,更是知道该说什么话。 谁不爱听好话呢,皖儿宛尔一笑,“你倒是会说话。你既不是边界的兵,如何熟知雪城?” 小兵见将军高兴,说得便更起劲儿了,“我是自小在雪城长大的,家里人死的早,就剩我和祖母相依为命,我为了谋生,不远万里地跑去皇城, 后得花将军赏识才能成了禁军。” “如此你该恨我才对。”皖儿听着收敛了脸上的笑容。 “将军说得不错。花将军对我有知遇之恩,是我的恩人,而将军此行不仅是为了平战乱更是为了权,将军夺我恩人的权就理应是我的仇人。” 小兵依旧一副笑模样。 “那你……” “将军不必担忧,我自知大局为重,不会在战场上给将军使阴招。更何况花将军戎马一生,好容易可以卸甲归田好好的回家了,我再打着他的名义给您添乱,这不就成了恩将仇报了吗?更何况您可是我未来的老大啊,我上赶着讨好您还来不及!” 皖儿恢复了开始的笑容,她喜欢这种人,通透明事理,“好,你叫什么,日后我若真能成你的老大,少不得提拔你。” “穆雪多谢将军。”小兵也就是穆雪和皖儿相视一笑,继续带路。 …… “将军!咱们到了!”穆雪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皖儿翻下马,她眼前的雪城倒真是一片雪白,“所以雪城的雪是梨花吗真好看。” “将军咱们进去吧,外面不安全。” 皖儿点头,“好,让大军在城们安营,你还有暗卫营的人同我进城。” “是!” 城内的景况出人预料。 嗖—— 穆雪眼急手决地抽出长刀挡住了飞向皖儿的利箭。 “不好!雪城已被敌军占据!”皖儿慌乱地退后了几步,马上被将士们围在了中间。 嗖——嗖—— 城墙之上忽然出现数名弓箭手,明显是早有理伏。 皖儿率大军退后百余米,才算避开弓箭范围,从城门到皖儿脚下已是尸横遍野。 穆雪和皖儿靠得近,也因得了点庇护,没有惨死于乱箭之下。 皖儿被围在中间脸色惨白,她此番前来的目的起初是为了权,她母家李氏世代担任护国将军,到了她母妃李柔那里才算是断了,而如今皇帝打算把这位置给她,她自然是来者不拒。 如今她手中无权,空有一个公主的名号,并帮不上鸿毅什么忙,更遑论护住萧清临。 所以一听到皇帝的旨意,她几乎没有半分犹豫便领下了这份差事,甚至来不及和哥哥商量。 可是战争远比她想象地残酷,不给她一点儿接受的时间便血淋淋地展开在她眼前。 她不能退,为了哥哥也不能。 “将军!咱们……” “攻城!”皖儿知道已经没有退路了,一吹口哨唤来了她的战马,飞跃而上,宝剑随之出鞘。 连城墙上的叛军将领都没料到这位年纪如此之轻的女娃娃竟有这般魄力,楞了一下才下令继续放箭。 穆雪着实吓了一跳,一边护着皖儿向前冲,一边劝阻,“将军三思!不如咱们先撤,稍作整顿后再攻城也不迟。” “不行……我们已经掉入陷井了,这里是边界,他们没有粮草跟咱们耗,占据了空城也是一个死,他们这般,说明后面一定埋伏的陷阱,就等咱们慌乱中之下自投罗网了。”皖儿是给他说也是给身后的将士们说。 “将士们,咱们已经中了敌人的圈套,现在只能进不能退!我们俞的将士决不是贪生怕死之徒,随我攻城!”皖儿的声音很清亮像宝剑出世的清吟,回荡在空阔的沙场上。 唰— “是!” 顿时血光四溅,刀甲轰鸣。 皖儿挥着长剑大杀四方,这是她第一次杀人,她不认识剑下的人。不知他们是善是恶,可这就是战场,战场上的将士不被允许拥有自己的情感,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掉对面的敌人。 “将军小心!” 皖儿猛的回头,只见寒光一闪,已经躲不及了,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感觉脖颈一片滚烫,是鲜血。 “穆雪!”是穆雪替皖儿挡下了这一刀。 穆雪 皖儿扶住穆雪,用自己的披风替他裹住血流不止的刀口,“还能坚持吗?你要是挺过去,我定给你要个副将当。” “谢……谢将军!”穆雪靠着皖儿喘了两口吃儿后立马站时,撤到皖儿身边小心地躲着攻击。 皖儿见城门已被撞开,暗松了口气:“杀!” 远处却突然传来兵甲声,鸟压压地一片涌过来。 “是援军吗?”几个将士先反应过来 分卷阅读12 。 小青眼中的光却暗了下来,“不,是敌军!注意后方敌军!” 皖儿带着将士们向城内撤去。擒贼先擒王,皖儿趁其不备捡起地上的□□扔向城墙.可惜力道不够,格只浅浅刺在铠甲之上,却吓得那叛军软倒在地。 “这般废物,也敢造反!” 趁着混乱的功夫,皖儿几下窜上了城墙,举着剑几乎杀红了眼,身上也被刺了几道,一时没了意识,只知道挥剑。 紧跟其后的穆雪看将军被困,拖着身子和长刀也加入了战圈。在皖儿奋力刺向叛军将领时,一把长刀猛然向她砍来。 剑入肉的声音 血花四溅,人头落地。 皖儿感到后劲有血,回头看到一把血淋淋的长刀悬到她的头顶。而穆雪死死用手握住长刀,眼神已经开始溃散. 直到皖儿挥剑刺死举刀之人,穆雪才软倒在地。皖儿站在一片鲜血中,茫然地抱着穆雪,反应了一会儿才脱下披风把他包裹的死死的。 “你们领帅已被我诛杀,还想活命的,速速投降!”皖儿拾起地上的人头插在□□上举起,一时间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庙下有欢呼声,跪地声,求饶声,但所有声音都开始变远。 皖儿感觉有人扶住了她,是熟悉的桃花味,抓住那人衣袖:“救救他!”指地上的穆雪。 之后皖儿便陷入晕迷,再醒来时已经躺在一个陌生的屋里了。 \暗七!暗七!”皖儿张了张嘴用微弱的声音叫着窗前站立笔直的人。 暗七迅速来到床边,半跪于床榻之前,“殿下吩咐。” “扶我起来。”皖儿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骨头像是被敲散了重新拼起来一样。 暗七看看皖儿的手,没伸手扶她,“殿下,您现在应该卧床休养。” “穆雪呢?”皖儿也不强迫他,又艰难的自己躺了回去。 “?” “就是我说要救的人,叫穆雪的。”皖儿看着他一脸的迷惑只好再说一遍。 “他呀,在清点人数吧?不知道,我刚瞧见他和大哥在一起。”暗七不明白自己公主为何如此惦记一个小卒,就算没有他,自己和暗一也不会让公主受到一点而伤害的。 “他还能清点人数?我记得他伤的很重。” 暗七不以为然道;“只是断了几根手指,留了点血,不重。” 皖儿眼眸深了深,“十指连心啊……”多疼啊 “公主不必过于担心,伤的左手,还是可以拿剑的。” 皖儿闭了闭眼,无奈道:“你给我出去。” 暗七像被浇灭了的小苗儿般,垂着头走了出去,“是。” 皖儿抛掉心里的一点愧疚,放松下来。 仗打赢了,这是她人生第一次上战场,就打了一场胜仗,穆雪也还活着,看暗七的状态,十三暗卫应该也都还好,“不错。” “是不错,将军第一次打仗便立下了战功,想必现在消息已经传到皇城了。”端着药进来的是穆雪。 皖儿看了看仍是笑得和没事儿一样的穆雪,心里有点涩。“怎么,消息传得这么快。” “不快,公主已经睡了好几天了!”窗外隐隐传来暗七的声音。 皖儿和穆雪听他控诉般的语气,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将军这几天都没醒,是副将军安顿的军队和城中百姓,外头的暗七大人就一直守着您,不眠不休。”穆雪把水放在床边的桌子上,后退了两步。 皖儿知道他不敢越矩,自己艰难地撑着床想起身,刚起来一点就手腕一软又摔了回去。 穆雪急忙想扶,却有人比他更快把皖儿扶着坐好。 皖儿看着扶起自己就又退开的暗七,笑了笑,“不想出去就去那边儿椅子坐会儿,别站着。” “属下.……” “听话,我知道你累,去歇会儿再保护我。”皖儿跟他生不了气。 只能用哄孩子的语气哄着。 十三暗卫是血焰自小挑入宫里的,给她准备的玩伴兼侍卫,她几乎是同他们一起长大的,所以对皖儿来说,他们不是冷冰冰的暗卫,而是她真正信任的人。 果然暗七一听就乖乖坐到一边儿的椅子上闭目养神了。 皖儿又叫穆雪把他中的副将军也就是暗一唤来,了解了一个情况,商定了回城日期。 又多可嘱了几句后便叫二人都退下了。 卸了力气砸回床上,长舒了口气,“咱们回家了!” “嘿,回家。”在一旁闭且养神的暗七小声应了比一句,带着点儿心翼翼,生怕又惹公主生气。 皖儿也不再逗他,安心进入了梦乡。 而本该在千里之外的人,却悄无声息的透过窗子注视着那张他日夜思念的脸庞。 反程倒是出奇的顺利,皖儿一路上听穆雪讲笑话、逗暗七玩,一路说笑着靠近了皇城。 “暗一,还有几里路就到皇城了, 分卷阅读13 你先安顿将士休息一下,我带暗七先回去见皇兄,之后咱们再一同面圣。”皖儿眼见快到城了,叫来暗一。 暗一也觉得赶了一路确是该休整一番了,于是转头命令众将下原地休息。 这头皖儿已是归心似箭,驾着马冲向皇城。连暗七都被她这眼兴奋劲儿吓了一跳,险些跟丢,抱怨道,“公主何必心急,殿下定然在宫中等着你呢。” “我不回宫,我还有点私事,你自己去给皇兄报信吧!”皖儿现在满心都是质子府中抚琴的人,说完调转马头便冲向了将军府,丢暗七一人在风中凌乱。 暗七看着前方马蹄扬起的尘土一阵茫然,“太子殿下想见的也不是我啊,我去合适吗。” 皖儿已顾不得这许多了,哥哥在她走的小半年里隔三差五的就遣人送信,说些家常小话,纸都堆了半箱了,她才不急看见他呢。 可临却一封信也不曾送过,“真的一点都不想我吗?” 胡思乱想间已然到了家门,匆匆和管家打了招呼使跑向了后的而急促的脚步却在墙前安住,皖儿看着墙沿上已被她踩出来的一道浅浅的痕迹,有些难过,“走了小半年,连封书信都没有,还真是洒脱。” “不是洒脱,我一直在等你回家。” 萧清临已站在皖儿身后,轻轻牵住她的衣袖。 皖儿猛然回首,看着略显前瘦的脸庞,忽然就想落泪:“临,你知道我这半年…… 萧清临把皖儿拼在怀里,截住她的话语,“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你收到的每一封信,你回的每一封,你受的伤,你见的人,我都知道。” 皖儿不再说话,只是靠在他的怀里。想着这半年发生的种种,好像只像梦一样,她又回到了将军府,回到了这个让人安心的怀抱。 而总有人要打扰这静滥的气氛,自然还是血焰。 “殿下,咱们该去见太子殿下了。”气氛破坏者血焰无疑了。 皖儿擦干泪水恋恋不舍地松开临,看着血焰,“血,午饭用得可好?” “嗯?好。”血焰没听出其中深意,自然的回答道。 “我觉得也是。”皖儿留下句话便直奔皇宫了。 萧清临看到还没反应过来的血焰忍俊不禁。 血焰摸了摸自己的面具,还是没想明白,看向一旁笑得眯起眼睛的萧清临,疑惑道:“殿下知道原由?” “她大概是想,说你吃饱了撑的吧,哈……”萧青临深感自家学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血焰一时语塞不知该说点儿什么,最后只明摇摇头走开,留下计萧清临收敛笑容的话。 “我现在同殿下谈笑,若来日殿下伤了那丫头的心。在下人微言卑却也能让您离不开俞国这片地。” 在一片寂静中萧清临收敛了笑容,看了一眼墙上浅浅的脚印,“可我,注定是要让她伤心的。” 皖儿自是不知道身后两个男人的暗潮凶涌,骑上马一路飞驰到了皇宫。 “皇城不许纵马,要是让哥知道了,又要念叨咱俩了。”皖儿抚了抚马鬓,把马绳交给了看守宫门的卫,径直奔向了桃园。 皇甫鸿毅自然是早早地在候着自家小将军来,起身迎了上去,和冲过来的小人儿抱了个满怀。 “哥!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皖儿抱着哥哥软软的撒娇,一点儿也不像征战沙场的大将军,反倒和小时候一样带点儿娇憨。 鸿毅可不吃她这一套,“可不是嘛,也不知道咱们大将军刚进皇城就去见了什么人,把哥哥晾在这也不心疼。” “哪有!”皖儿见哥哥只是嘴上生气,眼里却全是笑意。 “不闹了,”鸿毅拉着皖儿坐在石凳上,轻轻地帮她整理飘散的碎发,别在耳后,“我的皖儿都成小将军了,能上战场杀敌了,也有喜欢的人了,真是长大了。” 皖儿不满的拨开他的手,“别这么老气横秋的,哥哥才比我大几年,风华正茂的年纪做什么老人姿态。” “我还不是关心你,你要是真看上了哪家公子,哥哥帮你去做媒。”鸿毅手里空落落的也不生气。 “你怎么这么说,你不是早知道我……”皖儿突然扭捏起来,揪着衣角支支吾吾的。 皇甫鸿毅沉思了一会儿,“我先前便同你说过,萧清临他不是良人。我与他之间也有一些私事没能告诉你……” “可我就是想要他。”皖儿猜测过萧清临有事儿瞒着他,却不想这事情和哥哥也有关系,既然是和哥哥同谋,总不至于是什么坏事吧。 “你若想清楚了,就多等一等,左右不过一两年的事儿了,若那之后你对他还是心意不改,我也能做主。”鸿毅深思熟虑一番,还是没有把全部真相告诉皖儿,她不需要知道那么多。 皖儿还有所顾虑,“可他的身份。” 鸿毅摸了摸她的头,“这不是你该想的,你只管做想做的就好了,剩下的交给哥哥就好了。” 皖儿只是笑,眼底的忧虑却未消散。 她不是许多 分卷阅读14 年前那个盲目信任哥哥的小孩子了,这些年,临教会了他许多东西,而这半年的经历,也让她对自己的身份和国家有了新的理解。 她真的还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 当然,她不会问出来,即使是面对鸿毅。 “好,我只管做我想做的。”皖儿靠在哥哥的肩上,望着湛蓝空旷的天。 不知不觉便陷入了沉睡,呼吸着哥哥身上淡淡的檀香,皖儿这半年来第一次睡得如此安稳。 “暗七?”皖儿伸了个小懒腰才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是居安殿。 暗七不知从哪儿闪出来,跪在屏风后,“殿下醒了?需要去通报太子殿下吗?” 皖儿跳下了床找了件披风披上,“不必了,我好久都没回宫了,咱们走走。” “七,你去换身待卫服,太扎眼了,”皖儿把跟出来的暗七按回了房间。 “柜子里有之前我的侍卫服。” 郡主 暗七不敢让皖儿久等,熟门熟路地自己拿了衣服换上。 皖儿满意冲推门而出的暗七点了点头,“我们暗七越发俊朗了,这要是在长街上,该被女子的香囊砸晕了吧。” “殿下,出发吧。”暗七脸有点发烫,眼神不知该往哪儿放,就只好赶紧催促道。 皖儿也不再逗他,转身走向皇宫花园的方向。 “七,你看那里面是什么。”皖儿半跪着拨开花茎招呼一旁的暗七。 暗七也跟着蹲了下来,伸手一捞就把花丛里的东西拿了出来,“是个画轴。 皖儿接过画轴,展开,是一张美极的女子肖像。 “玉儿” “玉儿。”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只不过皖儿的音量较小,恰好被另一道声音盖过。 “嘘!”皖儿拉着暗七藏进花丛。 “子廷,我们没可能了。” 皖儿和暗七对视一眼,都觉得这女子声音极熟。 “你真的想好了?” “你走吧。” 寥寥几句对话后便再没了声音。 皖儿和暗七小心翼翼地站起来,只见一女子站立于亭子中,而且这女子对他二人两言,都不陌生。 “见过郡主。” 被暗七称作郡主的女子见到他们从花丛中站起来惊讶了一下,不过很快便恢复了从容,向皖儿挥手道:“皖儿回来了?来。” 皖儿是有点尴尬的,她没想到撞破的是自己表姐的好事,小步走了过去,“玉儿姐。” “无妨,本来我同他也是再见最后一面。”玉郡主拉着皖儿到小亭坐下,嘴角始终带着笑容,“只是临走之前还能见上皖儿一面,也算件幸事。 “临走?”皖儿不解道。 玉郡主像想起了什么,“皖儿还不知道,我要嫁人了。” 皖儿凝视着她带点儿苦涩却依旧美丽的笑容,她生得很美,芙蓉花一般的美,又带着大家闺秀的端庄,“谁有这福气能娶到玉儿姐。” “听闻是离国的七殿下。”玉郡主笑着摇了摇头,带几分无奈。 皖儿有些茫然,想了一会儿才意起离国在哪,“可咱们与离国虽邻近,却素无往来,为何要……还是玉儿姐心悦那七殿下”说完才想起刚刚表姐还同他人私会,想来也不会心悦千里之外的离国皇子。 “是我自请的和亲,如今我们同湘同不交好,若是不拉拢离国,有朝一日离湘二国联合,于我们不利。”玉郡主细细地给了皖儿说明了原由。 皖儿明白其中道理,但却心疼这个温柔的表姐,“玉儿姐,你从来都是不争不抢的,如今若是同父皇与皇兄说说,换个人应该也不难吧” 玉 郡主摇头,“既是自请的,我也没有什么不情愿的。总有人要去,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其他姐妹年纪都还小,本来也该我去,况且我占着个郡主的名头享受了这么多年荣华富贵,国家需要,我又有什么理由推辞呢?” 皖儿缓缓拉开手中的画卷,看着画上窈窕的身姿,“玉儿姐,你真的这么想?那这幅画和刚才那个人呢?” 玉郡主楞了一下,轻轻接过那幅画卷,细细的抚摸着画面,“他是丞相家的幼子,也不知是怎的,就偏爱画画,非要来宫里当画师,据说当时把老丞相气的拎着板子追着他跑了一条长街,后来他执意如此,老丞相也拿他没办法,就随他去了……这人也有意思,说要当画师,进了宫却又天天追着我要给我画画像。”说着轻笑两声。 “你喜欢他。”皖儿捕捉到玉郡主眼中的柔情,拉起她的手。 玉郡主也反握住皖儿的手,没有丝毫犹豫,“是。” “那他这次来,是想带你走?”皖儿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瞪得圆圆的,“我不会……” “傻孩子!就是你没看见,我也不会和他走的。” “可是你们……”皖儿知道玉郡主的束 分卷阅读15 缚是什么,正因为她知道她才更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她们都一样,生在皇室中,命运总是轮不到自己做主的。 只是她要比玉儿姐幸福太多。 最后皖儿也没说出什么安慰的话,只是轻轻的抱了抱她,“我总觉得,像玉儿姐这么美的女子,就该幸福。” 皖儿在亭子里坐了很久很久,呆呆地望着深蓝的天空,眼眶忽然有些酸涩。 “这是怎么了?”鸿毅远远的就看见自家妹妹坐在凉亭发呆,一直走到近处小人儿都没发现他。 皖儿被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后的哥哥吓了一跳,“哥哥?” “我刚才,碰到玉儿姐了。” 鸿毅顿时反应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头,“玉儿是个聪明的人,不等父皇下旨就自己来请了,其实原本订的也是她,只是这样,离国那位不免要高看她一眼。” 皖儿沉默了一会儿,张了张嘴吧,还是什么都没说。 “你要是心里不舒服,我去劝父皇换个人?”鸿毅不喜欢看她这个样子。 “我问过玉儿姐,她说得对,总归有人要去的。”皖儿忽然有些悲哀,是不是没有哥哥在,她也只能是掌权者手中的棋子。 鸿毅隐约明白她在感伤什么,“放心吧,谁去和的皖儿都没有关系,你只用想你想要的和想做的,哥会把全天下都摆在你眼前的。” \不,我要自己拿。”皖儿眼中忽然闪出光彩。 转过头来看着鸿毅,“我曾觉得,像玉儿姐这样的女子,端庄优雅,就该拥有和她一样美的人生,可事实上她却只能被命运捉弄,她也只能选择做个明大局的聪明人。” “那是她,你和她……” “……一样!我们一样,如果没有你没有父皇,我也只能是权利之下的棋子,所以我要自己拿着属于我的命运。”皖儿坚定地看着鸿毅,字字如石,铿锵有力。 鸿毅看着自己长大的小孩半是欣慰半是愁,但也只是宠溺地抚了抚她的长发,“好。” 皖儿回了将军府后也没去见临,只是一个人在院中坐着。 暗七则立在一旁看着发呆的皖儿发呆。 “七,帮我干件事儿吧。” 陈述的句子却是商量的语气。 “殿下吩附。”暗七向来不会有什么意见。 皖儿笑了,带点不舍,“你去做群主的随身侍卫,帮我护着郡主,直到局势稳定。” 暗七愣了几秒,“多久?” “我没去过离国,更不了解那个七皇子,估算着三四年吧。”皖儿自是知道暗七舍不得她,可她手里暗卫能派出去的只有暗七了,暗一他们身居要位不能轻易动,小十一、小十二他们年纪尚小,只有暗七最合适不过了。 “可公主……”暗七犹豫着没有点头。 “不想去吗” 暗七看了看公主,狠了狠心说道:“不是,去。\ 皖儿勾了勾嘴角,“谢谢。” 说过后便有些疲倦地伸了伸腰走走了卧房。 暗七没有跟进去,只是看着他的背影,喃喃自语:“我只是没想到,有一天你会让我和别人走。” 这一夜皖儿睡得昏昏沉沉地,梦到好多事儿,战场上的、皇宫里的,等再迷迷糊糊地醒来已是正午了。 “暗七”唤了几声也无人答应,皖儿只好下床去自己倒了杯茶水,冰凉中的苦涩使她清醒过来。 暗七上昨天晚上定是不在,不然她的茶不会是凉的。 “公主醒了我去给公主添茶。”推门而入的是个长相乖巧的少年,年纪小,双眼亮晶晶的。 皖儿却皱起了眉头,说道:“小十一你七哥呢” “不知道。\ 年低眉顺目地回答着。 “不知还是不敢说” 小十一没再说话,端着茶壶出去了。 接下来整整一日,皖儿都没见着暗七的身影。倒是平常不怎么出暗卫营的小十一一直跟在她身边,一副替他七哥站岗的小模样倒挺招皖儿待见的。 “你别愁了,明明舍不得,还非要把他送出去。”萧清临见神情略呆滞地看着兵书的皖儿、无奈地摇头。 皖儿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临,仰着脖子有些酸痛,便不看他,抓着他的袖角晃来晃去。 “七从前是做过外出的任务的,只是后来五和六折在外头了,便让我调回来了,算是从小跟我护我,我最信他。此去离国,确实是需要几个信得过的人护着玉儿姐,另外还要察着离国的局势,他最合适不过了。” “哪里都合适,但让皖儿烦忧就便不合适。”临把袖子从皖儿手中救出来,手搭在了她头上。 “股下我回……来了。”暗七推门而入看到的便是亲昵的二人和一室的暧昧,轻手轻脚地关上门又退出去了。 皖儿和临相视一笑,“进来吧。” “想好了”,皖儿还是没有起身,暗七为了让他平视自己也乖巧地坐到了对面。 暗七 分卷阅读16 点头。 “不想去?”问这句时,皖儿的语气中是带着点期待的。 暗七摇头。 “谢谢。” 还是这一句,除此之外皖儿再想不到别的了,因为她知道她的小暗卫永远不希望她为难,永远只听她的话。 “明日和亲队伍大概就要想起程了,去收拾收抬吧。”皖儿冲他摆摆手,示意他下去。 暗七没有动身,眼神中透着祈求,“你会接我回来吗?” 送别 “当然,我当然会接我的小暗卫回家。”皖儿别过头去,不忍直视他的跟睛,脑子里忽然蹦出一句\去他的离国,不想去咱就不去了,要敢作乱打就是了。” “谢谢,皖儿。”暗七眨了眨显润的眼睛。 皖儿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把想法说出来了,心里倒是舒坦点,“你是我的人,我们之间不用存任向命令与服从,要你不愿意,谁也不能强迫你!” “只要我还活着,无论在那儿,想伤害你的人也要先踩过我的身体。” 暗七专注的看着皖儿,一字一句要将这句话刻在她的脑海中。 说完利落的转身离去,像是不再留恋。 “别看了,人家都知道避嫌了,咱们也不好太辜负他一番心意。”临见皖儿还一副愁眉苦脸,便说了句俏话逗他开心。 皖儿嫌弃的撇他一眼,“别学清逸那一套,他都把我谪仙一样的小老师带坏了。” 萧清临被她说的脸上发烫,抬起宽大的袖子想遮一遮,“他那一套,不也是和你学的……” “ 哦,原来是我带坏了小老师?”皖儿挑眉。 “不是。” “那是什么?” “这叫夫唱妇随。”说完两人都红脸的别过头去。 过了好一会儿,空气中的气氛散去,皖儿把那人遮面的袖子扯下去,“说些正经事,明日我去送过玉儿姐便要准备着再去趟西边。” “匪患?”临并无惊讶。 “嗯,这次不只是为了回来册封护国大将军,也不只是为了你和哥哥,这小半年,我好像明白了很多道理,也看到了很多责任。”皖儿这小半年经历和见识的太多了,比她那浅薄的十来年加起来还多。 两人沉默了很久。 “我的小学生长大了。”临最终叹惜一声也坐了下来,后背轻轻靠着皖儿。 “她总要长大。” “那是不是小老师可以告老还乡了?” 临不喜欢看她这副模样,引开话题道。 皖儿一听果然瞪圆了眼睛,“不许!” “别恼别恼,不过是哄你玩儿得,况且,我哪儿还有什么乡呀”虽然轻描淡写地两句,晴却听出了惆怅的意味。 皖儿扭过身来下巴搭在他的肩膀,眼中带着紧张与坚定:“将军府,待我到了嫁人的年纪皇兄还会赐我座公主府,这都是你的家。” “那就不知驸马爷愿不愿意了。”萧清临一面作出吃醋的样子一面细想,皇甫鸿皖的话,皇兄赐,那便是……当今皇帝已有退位的意思了。 皖儿宛尔,“ 对呀,那就不知小老师愿不愿意了。” “皖儿别闹,驸马爷和老师要分轻重的。”临心里装着事儿,没听出皖儿的意思。 “他们不都是一个人吗。”皖儿说完仔细地盯着临,想看他的反应。 那张平日淡泊的脸上出现了几分龟裂,愣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小老师,学生说的有什么不对吗”皖儿见他沉默不语,脸上的期待淡了下去,添了几分恐慌。 临轻轻的摸了下她的长发,“我总拿你当孩子看,也怕你长大,我知道你信我,才不愿意轻易许诺。” “你怕你做不到吗” “不,我怕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做到。”临的眼神变得深沉,里面装着她不懂的疯狂。 皖儿眼中紧张褪去,“ 我可以和你一起面对。” 临只是摇头,“我可以毁了自己,但你必须幸福。” “没有你的幸福吗”浅浅的泪水蓄在眼眶,皖儿缓缓起身,“如果我说我不想呢” 萧清临起身从背后把她搂在怀里,“皖儿,我不敢承诺什么,反正有我在,有我。” 皖儿就这样安静地待在他的怀里,嗅着他身上的桃花泉水味,竟觉得无比安宁,一点一点合上了双眼。 睡梦中,似有人温柔地抚着她的头发,还隐约传来争吵和摔打声,但耳呆像被人罩起来般,听得隐约。 “殿下殿下?” 皖儿费力地睁开双眼,便看到自己床边站着一个俊朗的蓝衣少年,一半脸被银色的面具遮住,透出几分寒气。 “暗七穿蓝色真好看,就是面具不好看。”她的十三暗卫是从不戴面具的,她甚至专门为他们取了名子,留着有一天他们想退隐或在外时急用。 “属下要走了,来向殿下辞行。”暗七摘了面具单膝跪下,面上带着几分 分卷阅读17 红晕,似是被夸奖后的羞涩。 皖儿没叫他起来,自顾自地下了床走向梳妆台,抽出一个暗格,里面是个通体漆黑的铁盒。 “这是你的名子和玉令,从前你不曾离我,也少出任务,这些就都收在我这了,你还因为我没给你名子和我生过闷气,”说着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三张和田玉制的令牌,皖儿把带有“柒”字样的一块拿了出来,“不是没有你的名子,是我不愿意你出任务才没给你,哪儿想到你倒是小脾气挺大,自己跑了出去,要不是五和六都没回来,我就该让你在外面多吃吃苦头。 “那时候小,就想看看外头。”暗七也回忆起自己曾经的肆意和已经在记忆中模糊的两个哥哥。 “从前五和六也是这般年纪,从我这儿拿了令牌,不过几年这牌子就又回了我的手里,”蹲下来平视暗七,“ 你可不许把牌子叫别人送回来。” 暗七接过令牌,小心地翻了过来。 “莫离。”皖儿替暗七念了出来,这是她给他取的,莫要别离。 皖儿站在城墙上.直到和亲的队伍已看不见踪影才缓缓走下来,就这样步行回了将军府,路上有沿街行摆卖的 小贩有摆台表察的戏子、有嬉戏打闹的孩子了一派祥和。 忽然有些感慨,“或许我该做的,还有很多。” 皖儿几目后便带兵剿匪去了,谁也没预料到这只是个开始。 花将军在皖儿走后久便病逝家中,军权大半就落在了尚年幼的皖儿手中。 皇城中鸿毅也在悄悄地进行着自己的计划,萧清临更是频繁出入皇宫,这些都是东征西战的皖儿所不知的。 天水二十三年 俞帝皇甫越云退位,太于皇甫鸿毅及位,改年号耀元,册封长公主皇甫鸿皖为护国大将军。 质子府 萧青临理着皖儿凌乱的长发,“昨日新帝即位,我原以为你是怕麻烦,现下看怕是遇了麻烦。” “小事,本以为快马加鞭能赶回来,但路上遇了些岔子,迟了一天也好,省了许多麻烦。”皖儿随意地摇了摇头,她心下清楚有小人不希望她进皇城,但鸿毅并未传信给她,当时她便猜想哥哥是有自己的计划,就也没着急往回赶。 “皇兄登基之日可有什么意外发生” “倒是出了点闹剧,几位先朝老臣非要陛下取出兵符和国玺以示天下。”萧青临想了想答道。 皖儿倒是笑了,“他们原以为兵符在我手中,想借此廷迟登基。若我无法归来,那他们就可利用兵符推一个新帝上位了。” “那兵符” “我手中从未有过。”皖儿笑得狡滑像偷了腥了狐狸。 萧清临也笑了,“怪不得昨日陛下半分慌张也不见。” “他一人在皇城,若没个底牌,我又怎能放下心来四处出兵呢”皖儿一想到她的皇兄便是满满的依赖。 临醋味极重的冒出一句:“ 我也一人在皇城,怎么就见你如此放心呢” “临吃醋了你都为人师的人啦,还和我皇兄吃醋。”皖儿被他的语气逗笑,见人真的一副认真生气的模样,赶紧收了笑从口袋中拿出一条项链,献宝似地递给临。 “这……狼牙”萧清临接了过来,仔细打量一番。 “这是我从狼王身上拨下来的,当地人说可以保命祈福,我不信这个,你就当个信物留着吧。”皖儿轻描淡写地揭过她取牙的过程似乎只是件小事。 萧清临哪里听不出其中凶险,把人搂入怀中,“我也不信,以后切莫冒险了,你若出了事,我哪还要什么命呀。” “瞎说!”皖儿最听不得他说这样的话。 “好我不说……你耳后是什么”萧清临忽然注意到皖儿发丝后的一抹红色。 皖儿随手一抹,几缕血丝浮现掌中,“没事。”说着随手拿袖子蹭了几下。 临被皖儿的动作吓的一愣,扯住她乱蹭的手,拉着人进了书房 ,“去榻上坐好,我给你上点药。” 皖儿知道他的性子也不反抗,顺从地坐子旁的软榻上,任凭他给自己上药。 \临,我还有几日便过生辰了。”皖儿似是无意般提起。 临手下动作一顿,“我知道。” “你知道” 临把药瓶放在桌上起到书架前,\当然,还有月余便是皖儿十八生辰了,怎么会忘呢。” 皖儿见他顾左右而言他顿时低落下去,“你果真忘了。” “没忘,你的生辰礼物。”临从书架暗格中拿出一个长盒,放在皖儿手中。 “没有别的了吗你不想和我说什么吗 “你先打开看看。”临安抚般冲地笑笑。 木盒里躺着个一卷轴,皖儿嘴角已溢出了笑容,“圣旨” \先皇赐的,我可是求了好久好久,他方同意把他的公主许给我呢。” “怎么不去问皇见,也容易些。” 皖儿捧着圣旨翻来覆去的看怎么瞧也瞧不够。 分卷阅读18 萧清临没说话,只是笑着把皖儿拥在怀里,从你皇兄手里要恐怕要更难些吧。 皖儿闭上眼睛静静地可他有力的心跳声,咚……咚……咚…… “哥!师父!”清逸的脚步几乎是叠成心跳声进来的,以至于皖儿丝毫没有察觉。 清逸在意识到自己来错的一刻后,果断关上了了门,“非礼外视,非礼勿言,非礼切听……” “我是该夸他有眼力,还是傻得可爱呢”皖儿被清逸一套动作逗笑。 临点点她的额头,“你可是他师父。” \你还是他师爷呢!\皖儿据理力争。 “是是是,我教导不力,教出个傻傻的小学生,她又教出个傻傻的小徒弟。” 皖儿被他气笑,“家里就你聪明。” “可不是,一家之主不好当呀。”说着还假模假样地叹了气。皖儿红着脸不再同他争辩,“清逸小子果然带坏了我的小老师,我不同你争了,我进宫见皇兄去。” 成婚 “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临见皖儿果真要走,连忙把人拽回来。 “我没气,是真的要进宫了,我一回来就先来了这,暗一他们应该都进宫了。”皖儿见他死死拽住己袖子,无奈地解释。 “我送你。 “不用,我不消两个时辰便回来,你等着我就是。”皖儿拦跟下着起身的临。 萧清临也不同她争,“那早去早回。” “嗯。” 然而事情远没皖儿想得那么简单。 皇宫 “他都和你说了”鸿毅看眼前春风得意的皖儿,猜也猜到之前去了哪里。 “嗯。” 皖儿点点头又不自觉得摸摸自己的脸,有那么明显吗 鸿毅见她高兴的模样,眼底露出复杂的情绪 ,但面上不显,“转眼,我们皖儿都要出嫁了。” “早就同你说,不要这么老气横秋的!”皖儿没意识到自己的话已经有些越矩了。 “你呀。”鸿毅是无奈地摇摇头,他不希望皖儿和他生疏,但那些古板的老臣却让他头痛,想到这几日递上的折子和萧清临甩的烂摊子就更头痛了。 “我预备着半月后你生辰当日就是个好日子,正好你就在居安殿住上几日,到时候在皇宫出嫁。”鸿毅不容反驳地说道。 皖儿没反应过来,“我不用先回将军府告……” “不必,我会派人通知的。你先安心住下,嫁衣、风冠我会派人送到你殿中。”鸿毅打断她的话。 “皇兄……这是要软禁我?”皖儿退后一步,后背发凉。 “我是为你好。”那句皇兄听得鸿毅心头发堵,想到萧清临给他留的烂摊子他就更头疼,鸿毅尽量不去看她震惊的眼神,示意血焰带她回殿中。 血焰拦住皖儿的退路,“公主,请吧。” “哥!” “还愣着干什么。”这是对血焰说的。 皖儿不等血焰动手便自己转身离去,她不傻,此时闹起来对谁都没好处,皇兄刚刚登基,若此时传出他们兄妹不合的消息就不好了 鸿毅都看着她走远的背影叹气,希望,我不愧对你这一声哥。 接下来的几日皖儿被变相软禁在居安殿中,明面上并没有限制她的行动,只是殿门守着的暗口却不是摆着好看的。 “外面定是出了事情……”皖儿把玩着嵌着宝石的金簪,心中愈发不安。 咚! 宝石落地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中。 皖儿看着掉落的宝石出神,忽然想到了什么,快速地跑到挂着的嫁衣前翻看,“坏了……” 嫁衣的做工称得上精致,但却不是宫中人的手艺,像是请了外面的巧妇赶制的,可临的圣旨是早早就请到的,哥哥不可能不知道,更不应该如此仓促的准备她的嫁妆。 “除非,他根本没想准备这场婚宴,嫁妆也是做做样子……”皖儿冷静下来,又打开了其他几个大箱子,里面的朱钗玉石也所是国库里堆了好些年的,不仔细看很难察觉,她的嫁妆单子上不该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来人,我要见陛下。”皖儿抑制不住的有些心凉,她现在被困在居安殿,外面的消息进不来,还有不到半个月便是她大婚的日子,却不知等待她的到底是怎样的恶战。 她第一次感到恐慌,因为对面站的很有可能是她的哥哥和爱人。 进来的是侍卫长,皖儿认识他,他是皇兄身边除了血焰最得力的人。 “御仙儿?你一直在外面守着。” “陛下政务繁忙,公主殿下还是好好在这里等着吧。”御仙不动声色的说道。 “那你去叫血焰,我要见他!” 御仙犹豫半天还是认命地去给皖儿叫人了。 皖儿看着他的背影,向后倒退几步,坐在地上“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呀?” 血焰不过一柱香的时间就被御仙 分卷阅读19 拽过来了。 “阁长,你看我的嫁衣,好看吗?” 皖儿从地上起来,自顾自的走到衣架旁。 “殿下的嫁衣自是请了不知多少能巧匠缝制的,怎么不好看呢?”血焰面不改色,公主可以猜出来,但他决不能让她确认。 皖儿握着红袍的袖口,轻轻摇动,镶着宝珠的盘扣便掉落在地,发出一声脆响。 “血阁长,什么时候也学会满嘴胡言了?” “无论公主怎么问,有些事血焰都不能说,想必公主也明白。”血焰轻轻摇头,他现在只想去质子府把那个混小子打一顿,再回来把当今圣上打一顿。 皖儿冷笑,“我不用你说。” 血焰不明白皖儿要干什么,只好静立在一旁。 皖儿则把所有装嫁的木箱全部打开,一个个推翻。 瓷器、玉器、珠钗宝饰全部砸在地下,声声巨响回荡在大殿。皖儿从众多碎片中挑出一块不甚锋利的抵在血焰的脖子上。 “你猜,外头是不是也听得到?” 血焰也不动,任由她把瓷片放在自己的脉搏之处,不解道,“殿下弄出这么大动静,外面自然听得到。” 不一会儿,外面转来打斗声时血就明白了,还不等他反应大殿门就被踢开了。 御仙径直冲到血面前,“没事吧!” “他没事,只是我有事要问你。”皖儿在血焰之前回答。 \殿下有什么事?吩咐便是了,御仙的肯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御仙看着抵在血焰脖颈处的瓷片,吓得心跳都加快了。 “闭嘴。”血焰急忙打断。 “殿下,我不会害你的,相信我,你在这里等半个月,一切都会过去的。” 皖儿没理血焰,只是盯着他身后的御仙,“小仙儿,你说,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的婚宴准备得如何?” “什么宴?公主要成亲?“御仙慌乱之中没注意到血焰向他拼命使着眼色 “你继续说,湘国的四皇子现下如何?”皖儿已猜出了大概。 血焰见事已至此,也不再隐瞒了,“我同公主淡,小仙儿你先回去,无论发生什么也不要再闯进来。” “可是……”御仙有些不放心地看了下皖儿。 “没事,公主不会伤害我的。”后一句是看着皖儿说的。 皖儿点点头,御仙才缓慢地退了出去,殿门打开的那一刻皖儿隐约见着外面的层层侍卫。 “湘国是派了使者前来,不是来商议婚事的,是来接湘国的小太子和四皇子回国的。陛下已经同意了。”血焰不再支支吾吾,简单地交代了事情的原委。 “太子?清逸?”皖儿有些懂了,“是哥哥和临原本的计划?” “本来四皇子是不计划走的,可湘国内部出了问题,不过我已经派暗卫待在他身边了,待他出城便可……”血焰眼睛中透出杀机。 皖儿拉住血焰的袖子:“不必!别杀他。” 血焰不解,“他辜负了你。” 皖儿眼中失了光彩,“我早猜到了他和哥哥在布一场局,只是没想到我们都是局中人。” “湘国当初送装皇子来当质子,没人想到他竟然偷偷把长月皇后的孩子也带了过来,连湘皇都不知道这个孩子还活着。这几年湘国皇储间自相残杀,一个好的也没留下……” “所以湘皇把主意打到了临身上,没想到因祸得福寻着了个太子。”皖儿接上血焰的话。 “我的小老师远在俞国却能操控着湘国的国政,怪不得哥哥总说他不简单……”皖儿嘴角苦涩,是泪水滑落下来。 “别哭丫头,我替你收拾他们了,如今你要好好待在这儿,等事情过去后便去离国,陪玉儿丫头待上一阵子。”血焰最看不得他的公主落泪伤心。 “他们是想要夺权吗?哥哥这样参与湘国内政……”皖儿红着眼还在担心鸿毅。 “这些就都随他们吧。” “那他什么时候走?” 血焰被她的眼神盯的心软,“三日后。” “那……我能送送他吗?” 血焰没再答复,只是转身离去,关好了殿门。 皖儿呆呆地望着一地的碎片,从中捡起一卷金线。 三日后 血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伤心断肠的小丫头,没想到却是个落落大方的新限子,大红的喜视上绣上了只相相和生的金凤凰,袖口衣领处也绣上暗绣,添了分精致。 “好看吗?”和三日前一样的话语,却少了那时的讽刺,好似真的只是一个问。 “好看,没想到驰骋疆场的小将军还有这个本事。”血焰也放松下来,他总怕皖儿一个想不开做些冲动的事情。 皖儿爱听,笑弯了眉眼,走到血焰的身前说道:“走吧。” “去哪儿?” “你都来了,不就是要带我走嘛。”皖儿不和他打哑迷。 血焰不正面回应,看着她不着饰品的长发,漆 分卷阅读20 黑如墨,“凤冠呢?” “都是样子货。” “不稀罕?”血语气带上几分笑意。 皖儿点头,“不稀罕。” “走吧。”这次是血焰说的。 湘国 皖儿见血焰直步走向暗卫死守的门,连忙按住他:“手喻呢,令牌呢?” “要什么手谕令牌,看我的!”血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地安心。 嘭! 血焰一个手刀劈下去,暗卫应声而倒,一时间场面静止。 嘭!嘭! 又是两名暗卫倒下,守门的暗卫们才反应过来,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先还手。 “冒犯了大人!”还是一名较胆大的暗卫先动了手,剩下还站着的暗卫才一拥而上,血焰仍然是游刃有余。 皖儿愣了好一会才明白血的意思——硬闯! 长袍不好施展手脚,好在那些暗卫并不敢真的对皖儿动手。抓住他们的顾虑,皖儿从地上拾了把长刀加入混战,不一会儿地上便躺满了人。 “怎么动刀了?”血一回身便见皖儿手中闪着寒光的长刀。 皖儿随手扔在了地上,眼眶微红,“没开刃,死不了人,皇兄啊……” 就算知道这些人不能伤到她也还是不放心,摆明了知道她会硬闯出去,为什么总那么心软? “行啦,你从小道往宫门跑,我去前面给你开宫门。”血见皖儿备受感动的傻模样,半是欣慰半是无奈。 见皖儿点头,又叮嘱几句:“说好了,无论无何都要保证自己的安全,更要记住,你是俞国 长公主,记住你的骄傲。别为了旁人丢了它。” “记下了。”皖儿认真地回答。 见血焰转身离去,皖儿也沿着小路跑向宫门。大红的裙摆几乎蹭到路上两边的青砖,墨色长发半遮半掩着金色的凤凰。 一路上异常的顺利,想来血焰也早早安排好了。 看到大开着的宫门前,血焰牵着马同她使了使眼色。皖儿会意,猛然从暗处冲了出去,跃上骏马径直出了皇宫。 转身回望,是血挡住诗卫们的背影。 皇城不许纵马,皖儿飞驰间忽然开始乱想,想皇兄叮嘱她的桩桩件件,这条总在首列,想着想着速度就慢了下来,最后干脆下马步行。 “将军?” “诶!将军拿几个梨尝尝,可甜了!”’ “将军我这儿的苹果可甜了,比他的梨甜!” “别挤,别挤碎了我给将军做的糖画!” 不知是哪个率先认出皖儿,最后皖儿被小贩和百姓们围在中间,寸步难行。 “谢谢!谢谢!但我现有要事,劳烦让一下好吗?”皖儿一—表示感谢并回绝了他们的好意. “都听见啦?将军有要事在身,快都让开!” “将军收着这个平安符,一定要平安回来。” 皖儿握着平安符看着前面被让出的路,嗓子像被什么堵住一般。 “将军快上马吧,别耽误了时辰。” “皇城不能肆意纵马。”皖儿找回自己的声音。 “圣上立规是为民,将军纵马亦为民,旁人不可,将军却可以!” “旁人不可……将军却可以……”皖儿像是想清楚了什么般,翻身跃上骏马,一路直到城门。 城门是大开着的,皖儿到时隐约还能看到队的影子。皇兄的侍卫守在城墙下,想来皇兄也在等她。 “血焰呢?他放你出来的。”御仙自从上次被皖儿吓唬了一番,一直记恨到现在。 皖儿也不在意,“我皇兄在上面吗?” “等你一个多时辰了,都等成望夫石了。我还以为你被那帮暗卫绑回去了呢。”没有旁人在的时候,御仙儿对皖儿总是怨气颇深。 “你真是伶牙俐齿。”皖儿却知道这是为什么,所以也不同他计较。 \殿下很聪明,聪明人是不会同我们这种小人物计较的,不是吗?”御仙挑眉,嘴上说着小人物,却是一脸的轻狂。 “御仙儿……”皖儿不同他绊嘴,放软了语气。 “我知道你怨我,我这些年东征西战,血焰一直在暗处护着我。你怨我把他牵扯进来,所以那天也是故意告诉我真相的。你真的变了很多,早些年小仙儿还是给我买糖的待卫哥哥呢。” “你再废话下去,人家到湘国了。”御仙一副没听进去的样子,不耐烦般催促着。 “已经迟了,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血焰就还给你。”皖儿说完便走上了城墙。 留下御仙沉思她活中的深意。 鸿毅在这等候多时了,他本不亲自来送萧清临,但为着自家的小将军还是来了。 “见过皇兄。 “他已经走了。”鸿毅注意到她穿的嫁衣,眼中显出无奈。 “我知道。”鸿皖在看到鸿毅那一刻就彻底清 分卷阅读21 楚了自己该做的选择。 鸿毅被地淡然的模样吓到,生小怕这孩子做出点儿什么事来,想了想,交出了手里的信封, “他留的,事发突然,我们之前都没想到湘国的局势会变……” “所以局势变了以后,你们两个一起商量的就是该怎么稳住我,而不是告诉我……”皖儿接过信封,随手撕成碎片扔下城墙。 鸿毅愣愣地说不出话来。 “我想明白来了。”皖儿释然地呼吸了一下,转身走下城墙。 鸿毅跟在她身后,“想明白什么了?” 皖儿回头,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我,可是护国大将军!”说完头也不转地走下台阶,利落干脆。 鸿毅紧随其后,想起那封信,犹犹豫豫的开口:“他说,他可以带你去湘国……” 皖儿仿佛没听见般继续往前走。 是夜,暴雨初袭,乌云压境。 皖儿坐在石凳上,在大雨中望着远方,片刻后忽然起身舞剑。 与此同时皇城外的一片小竹林里,临也轻抚琴弦。 一曲,一舞。这晚萧清临的琴声飘扬了一整晚,皖儿却未踏出宫门一步,她听到了鸿毅的话,她知道临会在哪里等着她。 可,她知道“有些事情,旁人可以,将军却不可以。” 院外,血焰为皇甫鸿毅撑着伞。 “明日,你便带她起程去离国。” 就算他不说,血焰也会这么做。 “我早告诉过你们,不要把她牵进你们的局中。” “我又何尝愿意这样,谁能想到那个失踪多年的湘国五皇子还能再次出现,萧青临若不回国,只怕凭单清逸还稳不住局面。” 皇甫鸿毅又何尝想看着皖儿伤心流泪。 血焰冷笑:“你们这一步步的局当真精妙,可是算准了这傻丫头的性子,若是按原计划,下步该如何?” “我答应了,让他和皖儿成婚。” “你还真看得上他。”血焰疑惑地看向鸿毅。 皇甫鸿毅摇摇头:“我看不上他,可不是我看不上就有用的。皖儿喜欢他,我不希望连她喜欢谁都要被管教,她可是我的妹妹。” “你们这些说着爱她的人,到底是真还是假?扯开你们所说的爱,萧清临把她算在复仇计中的一环,你把她看作夺权最锋利的剑。” 鸿毅只是摇摇头,“她不是我的剑。” “陛下,你成了陛下,便不能心中只有仇恨了,你何曾把天下放在心里……你和萧清临把天下当做棋盘,可皖儿已经学着把天下当做责任了,为人兄长却不如个孩子……” 皇甫毅张了几次口,没发出声音,只是摇头。 血焰把伞扔在地上,皇甫鸿毅瞬间暴露在大雨中。 “我若带她走了,便不会再回来了。你该一个人清醒清醒了,别争到最后成了你最恨的先帝。” “我永远不会变成他,因为我还有皖儿。”鸿毅在雨中呢喃。 彭—— 血看着晕倒在地的鸿毅,终于忍不下心离去,走回去把人抱起来:“不愧是父子,说的话都一样。不过终归,你与他,还是不同的。 “母后……” 血焰听到怀中人的低语,低声道,“终归,我也是把你变成这样的一份子。” 在血焰抱鸿毅离开后,皖儿突然看向院门,扔了剑。去殿内拿了件黑色的斗披上,悄悄地潜了出去,早就盯着姜汤盯到和周公下棋的小十一更是丝毫未觉。 皖儿没有尾随血焰,而是直接去向暗影阁,这是皇室专门给暗卫修筑的宫殿,没有主子的暗卫都会待在这里随时等待任务。 “没想到堂堂护国大将军,最拿手的竟还是作这梁上君子。”皖儿不无自嘲地说完,不无自嘲地说完,翻身上了屋顶,手上还握了几枚石子。 咚!咚! 石子落地的声音引出了屋里的御仙,推开门四处望了一圈,没看到人影便打算回屋,在他转身的一刹那,忽然感觉一丝凉意出现在后颈,便没了知觉。 皖儿看了看晕倒在地的御仙和手中的石子,手像被烫到一般缩了一下,眼神有一瞬的空白,喃喃自语道:“我到底在做什么?” 但又马上回过神来,“不管了!我不能一直被蒙在鼓里了!”跳下屋檐,把御仙也扛了上去,掏出怀中的金线,把自己和御仙绑在一起,两人背对背,御仙的身型把皖儿遮掩起来。 皖儿试着抬了抬手,身后的人也跟着自己抬了抬手,满意地坐好,让御仙正对院门坐着。 真相是真 不消片刻,便传来了血的声音。 “小仙儿?!怎么坐到屋顶上了?赶紧下来!” 皖儿小声清了清嗓子,放声回道:“这儿呀,风景好。”声音竟与御仙如出一致。 血焰没有丝毫怀疑,皱紧了眉头,呵斥道:“简直是胡闹,哪儿的风景你看 分卷阅读22 不得?非要跑到屋顶上去。” “你心里的我就看不着,你什么都瞒着我。”皖儿学着御仙有点撒娇的语气。 “下来!下来我和你说。”血先是严厉地喊了一句,怕吓到他又放软了语气。 皖儿一听有门,抓紧试探道:“你不要总是哄我,你和陛下说的我都听见了!” 血焰忽然沉默,摘了面具扔在一旁的石桌上,自己则坐在石凳上沉思。 空气中仿佛加了冰,又冷又静,只有几声鸟叫,格外可怖。“你都听了些什么?”血突然仰头看向屋顶上的人,夜中看不清晰,眯了眯眼睛。 皖儿有些紧张,但还是强撑着,“你们的计划和那个湘国的质子。” “你都听到了?”气温持续下降。 “嗯!”皖儿控制着御仙点头。 血焰想了许久,才重新开口:“其实你知道也无妨,无非是陛下和萧清临下的一盘棋,你我都不是局中人,等明日咱们便带着皖儿去离国,这事扯不到你我?” “我?” “怎么,你不愿?” 皖儿连忙接上,“不是,我是说为什么要带公主走?” “唉,我也是不想让那个小丫头牵扯进去,可她若知道皇上要拿边境三城作诱饵引湘王上钩,她那性子又指不定会做出些什么事情。”血焰长叹一口气。 “边境三城!” 血焰无奈地摇了摇头,“陛下和萧清临欲以三城为饵,引湘王御驾,之后除之。 “那三城百姓呢?!”皖儿瞪圆了眼睛。 “这不是我们该管的。” 皖儿猛得站起来,声音都在颤抖:“一个国,连百姓都能被当作诱饵,哥哥是疯了吗?” “放肆!”血没想到御仙会如此语出惊人,此时也反应出的反应也不对了。皖儿拿石子划断身上的金线扶好御仙儿,面对着血焰,“你放肆!” 血焰瞬间僵硬,“公主……” “血阁长,道理不是这样的,那三城百姓何其无辜啊,他们也有亲人。”皖儿双目通红,却未落下泪来,她已无力了。 “丫头,唉……” “血阁长!你就真只做一个旁观者吗?这也是你们暗影世代守护的国,百姓爱戴的皇室,是你们守护的。” 血焰愣住说不出话来,他还记得当初他陪着摄政王驰骋疆场的日子,那人恣意的身影,所向无敌的气势,那时的他似乎也不是现的样子。 大概是从摄政王去世后,暗卫陆续卸了职位回家,做个闲人或是死于任务,暗影便只剩他和几个老兄弟守着。 “十三暗卫本是为太子准备的,先帝全给了你。他们当时年纪都还小,我不放心,这几年看着你们几个长大,我居然也忘了,因何而留下。“血焰感概地叹气。 皖儿步步紧逼,“因何?” “你知道摄政王厉歌吗?”血焰坐回石登上,像是准备长淡。 “厉大将军?”皖儿疑惑,这个名字已许久不被人提起了。 “厉大将军,当初他离世时,叮嘱我护好俞国和你,所以这些年我从未离开暗影。再后来,先帝登基我本想带御仙离开,但你当时还不能独挡一面,十三暗卫几个年纪太小,我哪敢走,这一留便是许多年,久到我都快忘记,我因何而留下。”血焰说着看向一轮月色眼中露出怀念。 皖儿沉默良久,“厉将军在我出生前便去世了,关于他我也只是听祖父提起过,却不知我和他有什么渊源?” “可惜呀,可惜最后害死他的却不是沙场上的刀箭,而是一群谋权之人手中看不见的匕首。”血焰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谋权之人?厉将军并非死于恶疾?”皖儿不想这早已被人遗忘的旧事中还暗藏隐情。 “当初的事,非局中人又怎能明白其中之无奈。你很像他,不只是样貌。所以我不希望你步他的老路。”血不欲再提当年,只是苦口婆心地劝着皖儿。 皖儿又怎是不分好坏的人,只是在她心中,也慢慢有了那样一份守护。或许是长街上的百姓,或许是战场上冲锋陷阵的士兵,他们让她明白,她除了自己的爱恨,还背负着一份伟大而庄重的责任。 “血阁长,你说的我明白。可你也上过战场,你见过一具具为国牺牲的血尸,你见过被战乱折磨的百姓,你也该明自我在坚持什么。” 血焰沉默不语。 “明天我不会和你走的,你若不想被牵扯进来,便早早带小仙儿离开吧。”皖儿说完便把御仙推了下去,自己趁夜离开。 血只得先接住御仙,待把人搂在怀里,皖儿早已不见了踪影。血也只好抱着御仙进屋。 皖儿则抄小路回了居安殿,避开小十一轻手轻脚地回了卧房。 雨早就由急转缓,此时更是渐渐停下了,一时间家静的院中只剩水滴声。 躺在软软的床榻上,望着盈盈粉色的床慢,今日的一切一点点记忆在皖儿脑海里打转,嘴角勾起了一丝无奈的弧度,心中 分卷阅读23 默语:“三座城池,无数百姓换湘皇一命?这局棋,可真大。” “就算心中有再大的仇恨,也不该牵连无辜,小老师,你教我的怎么自己倒忘了?”皖儿说着说着忆起往昔,眼泪充满了眼眶。 闭上双眼,泪痕滑入长发。 忽然一阵脚步声。响起,皖儿绷紧了神经,脚步停在了门口,熟悉的声音传来,“殿下歇了吗?” “是小十一呀,我……我就要睡了。”皖儿一听放松下来,暗哑的声音连她自己都愣了一下。 吱呀—— 窗户被打开了一个口,一只白哲的手端了姜汤放在贴窗的桌上,又小心地缩了回去。 “那十一便不打扰殿下了,殿下今日受了就下又淋了雨,喝了姜汤再休息吧,不然染了风寒,咱们一病一小的可闯不出大殿。”小十一的声音隔窗传入。 皖儿怔住,“你怎知……”活到嘴边却不知从何问起。 “殿下,十一好忘事也不记事,只一句话却一只刻在心里,十三暗只尊殿下。”小十一的声音还带着几分稚气但却坚定无比,像极了记忆中那道身影。 “是不是刚刚偷趁夜色跟在我身后了?你呀,越发像你哥了。”皖儿听了他的话心中一阵滚烫。 小十一听到哥哥也来了兴趣:“殿下说得是,本是一母同胞自然是像的,只可惜哥哥走得早,我已记不太清他的相貌了。 皖儿才反应过来,“是呀,你们是亲兄弟,怎会不像呢?可,我和他为何一点都不像呢?” “殿下清丽,陛下俊美,怎会不像呢,好看的人都会有一些相像之处的。”十一顺口拍了个马屁,但是却不像他说出来的。 “又是你小仙儿哥哥教的吧。”皖儿一听便知是哪位大仙教的了,那御仙从前也这般逗她,不过有一次她在皇甫玄毅前说了几句后,御仙再来见自己时便一副十分鬼异的姿势走路,也不再教些市井话给她了。 “你还小,不要被小仙儿教坏了。也没关系,暗影阁会陪你长大的……” 小十一敏锐地察觉出话中的问题,急忙追问道:“那殿下呢?殿下要去哪儿?!” 皖儿嘴角扯出一丝弧度,“我呀,我要去完成我的任务了。 死寂般的沉默后,小十一张了张嘴,最后转离去。 “十一,先进来。”皖儿听他要走,立刻开口 暗十一停住了脚步,转身不情愿地走了回去,推门而入,皖儿已坐在椅上等着他了。 暗十一没有行礼,而是直走到窗前把还冒着热气的姜汤端过到皖儿身旁的桌上,自己顺势单膝跪下,“殿下先把姜汤喝了吧,别受寒了。” 皖儿用手捧着瓷碗,温度一直传到心底,“小十一,你现在就出官。去城郊放暗号把哥哥们都叫回来,在那儿等明日与我会合。” “那十二、十三呢?”暗十一顿时明白皖儿要做什么了。 “让他们去静安寺守着母亲,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轻举妄动。” 暗十一低声应“是”,却跪在地上迟迟不肯起身。 皖儿端起瓷碗,一饮而尽,感觉暖意充满了了全身。 连心中的凉意都驱散了几分,“行了,快去吧。” “是!殿下也要记得,与我们会合之前不要轻举妄动。”原是大不敬的命令,被暗十一说出了满满的担忧与乞求。 皖儿摸摸他的头顶,“一定。” 暗十一立刻便起身离去,融入夜色之中。 皖儿则打开床下暗格,挑了把不起眼的软剑系在腰上,又在衣袖中藏了袖箭,做足万全准备后走向梳妆台,在手饰盒中翻出件小巧的玉器,握紧。 这注定是许多人的不眠之夜,城郊外林中琴声彻夜未停,暗影灯火摇拽曳,桃园中的叹惜声时时响起,皖儿盯着窗子,坐了一整夜。 天将破晓,城外百里,红烟直冲云霄。 下过雨的清晨,空气中充满露水与泥土的清香,点点微光透过窗子酒在地上和皖儿肩上。 暖柔柔的,勾起了一夜未眠的皖儿的几分倦意,使她微眯了双眼,有意小憩片刻。 然而这片刻也是不被容许的。 咚!咚!咚! “殿下,我们该启程了。”血焰的声音带着沙哑,听来也是一夜未眠。 皖儿没睁眼,一副陷入浅眠的样子,只是颤抖的睫毛透露了主人忐忑的心。 血轻轻推开了门,看到伏在桌上似是睡着了的皇甫鸿皖,径直走了过去,将臂弯上的黑色轻斗搭在皖儿肩上,半跪下来,帮她系好斗蓬。 皖儿在他跪下的时候便微微一抖睁开了双眼,顺从地让血帮她系上斗篷,才开口道:“如果我不想去,你预备怎么办?” 出征 “其实你说的对,我忘了我因何留下,忘了家国大义,可我忘了再多也不会忘了他。”血没有起身。 两人一坐,一跪,双目相视,血焰忽然眼眶湿润。 分卷阅读24 “故人虽然不在,恩德永生难忘,我活着便是为了他。”血焰长叹一声,无限怀念,似是忆起往昔。 “厉将军?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皖儿被勾起了好奇心,她出生时后将军便逝世了,加上宫里的人似乎很忌讳别人提起这个名字,所以她对这个先摄政王并不了解,一点片面的东西还是行军打仗时听老兵讲起的。 血焰起身坐在了皖儿对面……“他呀,是先朝厉老将军最得意的儿子,十五岁便能披铁甲率兵打仗,立下战功无数,册封摄政王那年刚刚二十出头,也是先帝登基的头一年,一时风光无限。 “这般锋芒毕露,不是聪明人的做法吧。”皖儿听着听着皱起了眉头。 血赞赏地看了眼皖儿,继续说:“是啊,他可是个太聪明的人。可再聪明的人也无奈局势所迫。那时先帝初登基,地位不稳,他又身患重病奄奄一息。那段日子他几乎肃清了朝野上下所有藏污纳垢心术不正之人,明面上杀的就不尽其数,还有不少是暗中刺杀,当时百姓对他的呼声达到了极点,也因此得罪了数不清的权臣,最后竟落得个那样的景象。” 皖儿瞪大了眼睛,“厉将军和父皇感情如此深厚……” “我便是先帝身边的影卫,唤影二,后被派去保护厉将军。其实我在先帝身边只待了不足一月便被你的皇爷爷派去给厉将军当副将了,那年正是他初上战场,所以后来这些年,我是看着他一步步走过来了。他心中有国有大义,只是他把家国大义看的太重,他这一生为了皇室,牺牲了太多。” 皖儿愣了半白,似是无法消化如些庞大的信息量,好一会儿子缓理清楚:“这些前朝忌事,怕是没几人知道了。怪不得父皇也总对你忍上三分。你便是为了厉将军而留下,那父皇退位后为何不随他离去?” “我留下不是为了先帝,是为了俞,更是为了我你。”血用深邃的目光注视着皇甫晴,却又像是透过她在看别人。 “我?”皖儿隐约猜出了什么 “对,厉将军看得最重的便是俞国和先帝,但他生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和先帝却没有半分关联。”血似是忆起了当年,眼眶微红。 “是什么?”皖儿极其想知道答案却又极其恐惧。 血摘了面具,面具下是张极英俊的脸庞,剑眉星目,没有一点儿岁月的痕迹。 “保护好俞国和李柔。” 皖儿脑子一片空白,说发不出半点儿声音。 “李柔,你的母妃才是真正的聪明人。”血焰笑意不达眼底。 皖儿有点晕,“为什么,母妃她……” “先帝自己不愿承认,就连厉将军都没查觉出,先帝心中压抑的感情。可李柔看出来了。她同厉将军是师兄妹,感情很深,厉歌信她,她却用一杯酒骗了他。她有了厉歌的孩子,而且那时厉歌的病已经太重了,先常自然不会动她,更会把她护起来。”血焰说到此处忽然感觉有些悲凉。 “可为什么……” “先帝娶她,是因为厉将军死后,厉家被群臣攻击。那些大多都是三朝元老,连先帝都无能为力,他只能用这种办法护住厉将军的血脉。”血不等皖儿问完便答出了她的疑惑。 “所以你留下,是为我。所以父皇这些年一直在我身上找厉将军的影子,所以母她不喜欢我,甚至恨我。”皖儿震惊的不知该如何表达,太荒唐了。 血焰眼中露出心疼,本来这桩密事他这辈子都不愿再提,但他知道,这一战,皖儿怕是非去不可了,叹了口气。 “若你此战一定要去,我这把老骨头还能陪你再战一次……” “三座城池于俞国来说不算什么,可于百姓来说却是他们世世代代生存的家园,我们在皇城安享荣华,这都是百姓给的。百姓要是没了家,我们又如何住在这高屋大殿。”皖儿想起战场上的一片鲜红,愈发坚定。 “像,真像!确有昔日将军之风!也罢,我便为你做回副将。”血焰眼中的情感转为欣慰。 皖儿和血焰相视一笑, “这回终于能同血将军一同披甲上战场了。只是又要对不起小仙儿了。”皖儿起身,推开了门,阳光冲入,满殿金光。 “只是,国不卫,何以谈私情。” “放心,他懂。” “我懂什么?你们就在背后使劲儿编排我吧。”是御仙常点儿幽怨的声音。 皖儿猛地停住了脚步,愣愣地看着御仙身边的皇甫鸿毅。 鸿毅笑笑,“我可不想知道你们的小密谋,但昨晚全皇城的人都有幸赏了回烟花,我想不知道都不行了,”说着走起近皖儿敲了下她的额头,“这么聪明的小脑袋,怎么总干那么傻的事儿。” “不可能.我给小十一的是召集暗卫的信号弹没错!” 皖儿话还法说完便撇见御仙得意的笑脸,顿时明白了。 咬着牙盯着御仙,如果眼神能杀人,那小仙儿怕是已被碎尸万段了。 鸿毅无奈万分地摸了摸皖儿的头,“我不拦你,带上血焰和十三暗卫,后方有哥,无 分卷阅读25 须担心。” “只是没了耳钩上没了诱饵,这条大鱼怕是会垂死挣扎……千万小心。” “哥……”皖儿像从前那样搂住鸿毅的腰,把头埋在他的胸口,“你要做个明君,一定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和俞国。” “我等你回来,陪我一起保护俞国。” 皇甫鸿毅说着放皖儿去,却还是这儿不放心、那儿不放心。 送人送到城门口,差点儿就跟上了马,亏得御仙拦得快,不然这御驾亲征传出去,可就非去不可了。 也不怪鸿毅担心,平常哪次皖儿出战带的人马都要比这次多上几倍,只是这次活逢周边小国一齐作乱,兵力大多分散出去震压,所剩的兵力势必要留下一部分在皇城。 “御仙儿,你先派人去离国清兵支援,之后帮我做件小事。” 皇甫鸿毅当初答应萧清临只是为了拿到皇位不得不借用他的人脉,登基后也一直在做准备,派皇甫玉和离国皇子和亲便是在赌,离王年老多病,撑不了多长时间,而鸿毅与那位七殿下有过一面之缘,知道此人不是单表面儒雅的样子,此时他一臂之力,现在倒要看他争不争气了。 御仙隐约猜到了鸿毅的意思,问道:“离王要仙逝了?” “快了,估计等你派的人到了离国,便已经是新皇帝即位了。”鸿毅满脸的高深莫测。 御仙暗中撒撒嘴,你又不是算命的,还能测人生死,面上却不显:“那陛下说的事是什么?” 皇甫鸿毅眼睛亮了亮,看得御仙心中大叫不好。 “替我做几天皇帝。”果然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一时语罢,空荡荡的书房中一点声都没有,御仙感觉自己脑袋已经死机了。 “疯了……” “你说什么?”鸿毅没听清他的呢喃,以为他不愿意,提高了音量。 “没没没什么!陛下你可要三思呀,您昨夜是不是淋了雨?”御仙头晃得和波浪鼓般。 鸿毅被他惊恐的样子逗笑了,“我没受风寒,清醒得很,做的这个决定也是想了很久的。” 久到从送完皖儿到回宫 我不是想说你受寒了,是想说你脑子进水了!御仙牙都快咬碎了也只能咽下去。 既然都说了是决定,他还有什么反抗的余地吗? 跪下,“尊旨。” 而此时的湘国大殿上 湘王对自己招回来的一群儿子也是气得咬碎了牙。 “我就知道皇甫鸿毅这个小东西不会轻易答应让出三座城池……他这次可是派自己的亲妹妹出征,这其中一定有诈,我不能御驾亲征!” 萧禹城看着座下的萧清临眼神带着戒备,本是亲骨血,可这小子生起就不讨他的喜。 这些年自己其他儿子的死也同他脱不了干系。 若不是这小子偷偷把清逸带去了俞国,还承诺可以带回俞国三座城池,他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自己这个儿子。 而萧清临看着自己的父皇也是不怎么顺眼,那日皖儿没有出现在小竹林,他就明白皖儿做的决定了。 而且凭皖儿的本事,此时也该找到真相了不然也不会亲自带兵。 自己可真彻底和她站了对立面。如果可以,他恨不能直接拔剑斩了座上之人,也免了他与皖儿战场相见。 可是不行,清逸这个皇位必须坐得名正言顺,“俞国送给咱们的城池咱们都不敢去拿,未免叫人笑话。” “况且就算俞国不守信用,这次他们的兵力也都分散在外,他们寡咱们众。再加上父王亲驾,鼓舞土气,咱们还拿不下那几座城池吗?彼时父皇的威望岂不更高?” “说得倒有几分歪理,子盛得怎么看?”萧禹城看向坐在一旁埋头喝茶的萧倾清。 萧清慕本想着一直在努力减弱自己的存在感,但不承想,还是被点了名,硬着头皮抬起了头, “儿臣觉得四哥说得有理。” 萧请临在听到那句四哥后暗中皱眉,许是因为年纪相当,他同萧清慕年少时几乎是针锋相对。 这归国也是因为突然冒出来的萧清慕,不想,这人遭了一次大难后像是性情大变。 “既然子盛也这么想,那我便亲自去上一躺,皇城这边就交给子盛吧。至于常安便与我一同前往。”说罢看向萧清临。 “儿臣尊旨。”萧清临本也计划着同去,萧禹城这一句倒是正中他的下怀。“行了下去准备吧,清逸你留下,陪我说说话。”萧禹城看着萧清临便没话说。 便打发他们出去了。 萧清临一路疾走,大计将成,绕是以他的心态也有点稳不住了,而萧清慕也一直低着头走在他的身后。 “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萧清临不得以停住了脚步。 萧清慕一时不防差点儿撞了上去,忙后退两句,低声说道:“也没什么,就是想让四哥注意安全,毕竟战场上刀剑无眼。 “子盛多虑了,我同父皇身边自然是安全的。” 萧清临依 分卷阅读26 旧没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父皇身边也未必安全,若是误伤了四哥也是不……”话还没说完,萧清幕就感到脖颈一凉,他四哥的手已经搭上了他的肩膀,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抵抵在皮肤上,方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说过了,连忙闭了嘴。 “你知道的看来不少。”萧青临还是笑的,只不过不达眼府,还有些狠意。 萧清慕忙摇头:“子盛本是该死之人,承蒙四哥相助,这些年也明白了许多,这次回来也是想助四哥一臂之力。” “你真的是萧清慕?”萧清临皱了皱眉,到底经历过什么才能让一个人性情天翻地覆。 当年的萧清幕可真算得上张扬放肆之人了,可如今又怎么成了这番模样。 “是,也不是吧。”萧清慕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化为一声苦笑,身上却没有半点当初的影子。 要说一个人可以完全变成另一种性格萧清临是不信的,可萧请慕却也不像他人假扮的,至少这张张扬的脸一定是萧清慕的。 “离开皇宫后你倒底经历了什么?什么是也不是?” 萧清慕眼神变得深邃,“当时天下人都以为我死在了宫殿的废墟下,其实我还活着,我被压了不知多长时间,在我陷入晕迷之前最后的念头是我居然就这么死了,居然没有一个人愿意找一 下我。我这人做得真失败。” “后来呢?忆仇不是救下你了吗?” 萧清临倒是知道的。 重逢 当时湘皇突然重病,几个皇子斗得你死我活。 他那时在俞国,乐得坐收渔翁之利,更是推波助澜。但终究不愿自己的兄弟一个个死去,便派忆仇回去暗中救下他们性命,若是愿意此生不回京城的便好生安顿,若是不识好心的便好生送回该去的地方。 “对,幸得长公子相救,后来我便离了皇都,四处游山转水,见到了许多我曾经未见过的人和事景,我还遇上了大哥。” “大哥?” 清临语气中不自觉带上了尊敬,他们的大哥萧清予年长他们许多,是个真正正直的人。 教给了他们这些弟弟许多为人之道,而不是玩弄权利的手段。 后来大哥受封至了封地,便再没了消息,就夺储之战也似乎与他没有丝毫关系。 “大哥现下云游江湖、行医救人,我便跟大哥一起。” 萧清慕年少时虽轻狂但真真正正地敬重大哥,他或许是所有皇子中与萧清予最为亲近的。 萧青临眼中沉思化去,露出一片清澈,“是大哥让你回来的?” 说着收起利刃。 萧清慕莞尔,眼中透出狡黠,“自然,不然我才不愿回这里呢。” “大哥有什么交待吗?”萧清临这才从他身上看出点当年模样,一直挂着的微笑也存了几分真。 “大哥说,咳咳,我深知常安这些年所为均为报恩,虽有失分却并未真正残害兄弟,但杀父弑君骂名千古,切忌剑走偏锋。”萧清慕本是模仿着大哥一本正经的样子,但说到最却真正带上了沉重。 萧清临压低了声量,“这里是哪儿?你也敢说这样的话!” “四哥太紧张了,父皇可没心思派人踪咱们。”萧清慕笑笑,“况且,他没几年了,你又何必如此心急……” “这么多年过来了,我还有什么等不起?” 萧清临说着话锋一转,“可他是不会立清逸为太子的。” “他现在还没招到合适的人选,或许你在他心中清逸更适合这个位置。” 萧清慕连连摆头:“四哥,我没那个意思!” “我知道,所以我才放心现在就动手。” “可他到底是我们的父亲呀。”萧清慕撤扯住萧清临的袖子。 萧清临笑容消失,握住他的手,缓而有力地把它从袖子上拿开。 “我可从来没有认过他是我的父亲,若是大哥觉得我心狠无情不配为人,那便转告大哥待我做完这一切便由他亲手了结我。”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去。 “就说我哪里能劝得动他!况且,父不父又何怪子不子。看在你救我一命的份上,我帮你一把又如何。” 萧清慕理理衣袖,也回了府。 大战在即 所有人都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准备,有的在明有的在暗,各怀异心。 出发前一天晚皇子府中 萧清临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 “子盛是要和我作对底到底吗若你坏了我的计,便是有大哥护着我也要拉你共游黄泉。” 萧清慕无奈地笑了笑,“四哥别急我可是一心帮你的。” “何出此言\ 萧清慕从由中拿出一卷轴,递给萧清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这个是我能做的所有了,我和大哥,只求个平安。” 萧清临不明白他的意思,直到打开卷轴,眼中难得露出震惊的神色,“圣旨” 分卷阅读27 “对,圣旨。我偷了国玺盖上的,字迹也是我仿造的,足以以假乱真。你便安心去前线,只要前方传回父王驾崩的消息,我便立刻拿这道圣旨助小逸登基。” 萧清慕说的清描淡写,其中艰险一笔代过。 萧清临不信他,但却不得不信,这道圣旨的诱惑力太大了,帮他省去了太多麻烦,他不信也要信,“那便…… 多谢子盛。” “四哥,我当年同你势若水火,却也是最了解你的人。都说四皇是有大心胸的人,可我知道你的心窄到只装得下那几个人,其余人的性命在你眼中什么都不算,这没什么,皇家之人嘛,总不可能个个都如大哥一般。”萧清慕讽刺地笑了笑,不知是笑临还是笑大哥,亦或笑自己。 “你说这话何意” “今日我帮了四哥的忙,四哥谢我,来日我便成了必除的隐患,可我不想死,更不想四处逃亡,我会带着大哥离开湘国,此生不会再出现。我做的一切都为保命而已。” 萧清慕不是个没脑子的,相反他聪明得很。 萧清临喜欢和聪明人说话,“放心,咱们也算同一战线上的人了,子盛如此君子,我也不会做小人的。” “那便提前祝四哥得偿所愿。” “借你吉言。” 这一晚萧清慕离去时没有丝毫不舍,如果事情进展顺利,这便是他与萧清临所见的最后一面了。 终于,他和这偌大的萧氏皇族可以再无关联了。 萧清临看他离去的背影透出些许张扬,不似前几日的死气。 忽然忆起了许多年前,长月皇后尚在。 那时他和萧清慕可以说是整个京城最张扬肆意的少年了,也曾大放阙词、暗中较量,也曾并肩围场,骑马射鹿,更甚时在皇城脚下大打出手,切磋武艺。 彼时年少,无忧无虑。 长月皇后玉损,四皇子被送往俞国作质子,其后一年,湘王病重,众皇子争夺储君之位,五皇于府邸离奇塌陷,玉城再没了两个少年的身影。 “谁又能猜得到,五皇子收了锋芒只求平安度日,四皇子堕入仇恨不择手段……谁又能想到竟成了这般模样。”萧清临仰头望月,一滴清泪划过。 “可悲……可笑……” “哥,很快,很快你就可以做回自己了,我会把你失去的一切都还给你的。”萧清逸站在石窗后默默低语。 可是谁都知道,有些事可变更也无法挽回,就像破碎的镜子再也无法照出昔日的模样。 最后的日期还是来了,浩大的军队从玉城出发。 萧清临回首望时,似是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城墙之上,和印象中的一样高大笔挺似是从不会弯折,可是那样的人在他被送往俞国的前晚,在湘王寝殿的宫阶下整整跪了一夜,虽然结果并没有改变,但那晚却被萧清临刻在了心里。 “大哥,对不起。我已给辜负了太多人,欠下了太多债,可我必须走下去,就算我不再是我也再在所不惜。” …… 皇甫晴先临一步到达边界,熟练地布兵,制定作战计划,一切顺利的异常却也暗示着接下来这一战的艰难。 “将军,湘国大军已至城下。”穆雪叫醒了看着地图发愣的皇甫晴。 皇甫晴放下地图,满眼血丝,“血焰呢” “副将军已在城墙之下等候将军了,就等将军一声令下,咱们开城门迎敌。”穆雪眼中也常着些许疑重。 “那便走吧。” 小晴深吸一口气,拿起了桌上的长剑,整整腰间软剑,抖撒了精神,眼中只剩坚毅。 “对了穆雪,你还没告诉过我,你叫什么呢”推开门之前皇甫晴突然没头没尾地问出这奇怪的话,却惊出了穆雪身冷汗。 “这么长时间了,将军怎么突然想起这个。” 稳了稳心神,穆雪试探地回答。 皇甫鸿皖似乎只是随口一问,无所谓地笑了笑,就推门开了门,“也没什么,你不愿说就算了。” 一路上也不再提及此事。 倒是穆雪的心乱跳了一路,上了城墙才堪堪稳住,默默站在离鸿皖较远的角落。 这不是皖儿第一次站于城墙之上了,这些年东征西战,沙场倒成了她最熟悉的地方,这里弥漫着的黄土中都夹杂着血腥,那是英灵的鲜血。 只是这一次,却是她最没把握的一次,不是因为敌众,而是因为他。 “血焰……” 血焰这次没戴面具,穿着铠甲,少了平时身上的阴郁,意气风发的样子让人忘了他的年纪。 “将军!” 皖儿抬头,看向城下黑压压的一片,在一顶明黄色的账下找出他的身影,“我知道,我看到目标了。” 说罢走上城墙。 “将士们!咱们为什么而战!” 刀剑出鞘,□□准备,铠甲摩擦的声音震耳发聩。 “为了俞国!” “好!击鼓!迎敌!” 两军交兵,顿时残 分卷阅读28 肢横飞,血流漂橹。 皖儿将战旗交到暗一手中,脱了铠甲露出里面兵卒的衣服,悄无声息的混入湘军的阵营。在一片混乱中,皖儿成功靠近了那顶明黄色的帐子。 “陛下不好了!” 皖儿一边喊着一边靠近那个穿着龙袍的男人,袖口的箭蓄势待发。 只见萧清临把穿着龙袍的男子挡在身后,皖儿顺势射偏了箭,直朝萧清临身旁的侍卫飞去。 短箭穿透的他的喉咙直接把他钉在一根木柱上。 皖儿又转而将袖口对准了萧清临,眼神坚毅。 “你们,输了……” 忽然后背一阵刺痛,皖儿看见从自己左肩冒出来的白刃,一时间怔住了,微微扭头看到那张熟悉的脸,皖儿全都明白了。 “你叫什么?” “长雪,字忆仇。”说罢拔出匕首,刚想结束这场混战,却突然被大力踹飞。 暗七把自己已经昏迷的小主人接到怀里,看着眼前无动于衷的萧清临,眼中满是不屑。 …… “她怎么样?” “恐怕……” “外面现在什么情况?” “在清点伤亡,湘军那边也是惨胜,还死了皇帝,估计要休养一段时间了。” …… 皇甫鸿毅抱着皖儿坐在床上,感受着她滚烫的体温逐渐冷却,仿佛感受到生命的流逝。 “我带她去清水镇,那里有位老神医。”血焰双眼通红,却也无可奈何。 “好,我带她去。”鸿毅抱起皖儿就要出发,被血焰拦下。“你该回去了,我带她走。” “哥哥。”一直昏迷的人突然抓住了鸿毅的衣袖。 有那么一刻,鸿毅想把自己的一切都扔下,带她走,可他最后还是把皖儿交到了血焰怀里。 “我等你们平安回来。” 鸿毅望着车轮扬起的尘土,忽然一股疲倦涌上心头。 他终究,都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完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