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人知的触碰【不伦之恋】》 分节阅读_1 图书由风月鉴原创小说　fengyuejian5d6dhoh为您整理制作，更多好书 敬请登录 内容简介 姑父 谁是你姑父，我们已经离婚了 所谓的吸引，只在情理之中 除了诱惑，什么都好抵挡 感情之事，本就是一种不为人知的触碰 你说你好孤独，日子过得很辛苦，想走的路，还是有点凹凸 放弃了依附，一切都不在乎，眼看着别人的幸福还能怎么嫉妒 跟不上，你的脚步，干脆就说迷了路，不要让现实残酷，把你赶上绝路 内容标签 不伦之恋 都市情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侯婷，万子杰 ┃ 配角苗，任，玲，旭，然，波，磊 ┃ 其它姑父 正文 不为人知的触碰不伦 作者透明键 开到荼蘼 城市的表面繁华与内在的腐朽，都是人们享受的成品。它窥探，它执迷，不分年龄，不分国界的荼毒生灵。揭开衣冠楚楚们的面纱，你乐于见到的，是他们没有遮掩的丑陋，你嘲讽这些表里不一的双面鬼，因为自己，就是其中的一个，无从否认，无法推脱。 “每只蚂蚁 都有眼睛鼻子 它美不美丽 偏差有没有一毫厘 有何关系 每一个人 伤心了就哭泣 饿了就要吃 相差大不过天地 有何刺激” 夜市的弥红，微醺的酒气，堕落的成年人感慨自己的青年时代，而堕落的青年人却又回忆自己付诸东流的童年。有些纯洁美好的东西是被人们看在眼里而望尘莫及的。 “一个一个偶像 都不外如此 沉迷过的偶像 一个个消失 谁曾伤天害理 谁又是上帝 我们在等待 什么奇迹 最后剩下自己 舍不得挑剔 最后对着自己 也不大看得起 谁给我全世界 我都会怀疑 心花怒放 却开到荼蘼” “小婷，小婷听什么呢小婷万旭，你姐带着耳机这是听什么呢，这么入神” “她刚说她要听会英语，叫我别打扰她，操，大过年的还学习，有必要那么认真么” “你瞧人家侯婷多有出息，就他妈你，整个一痞子，书也不好好念，还一天到晚竟给我惹祸，你说我还指望你干什么” 万旭把电视的声音搁到最大之前说了句“妈，我舅我舅妈人都是文化人，女儿好学那是应当的，您呢，初中都没毕业吧” “万旭找他妈抽呢你又”侯启玲这句一出口，立刻被吵闹的球赛节目掩盖，她盯着不成气候的宝贝儿子看了会，又把眼神放在一直在沙发上看书的侯婷身上。 侯婷是个乖巧、温顺、好学、懂事的女孩。今年上初三了，在班里，她不一定是成绩最好的，但一定是大家眼里最用功的。侯家人视她为希望，是上高中上大学的苗子。 侯婷的眼珠一行一行的扫过英文课本，余光察觉有人在看她，她不动声色的继续专心致志，在来人将她耳机取下的前一刻，把3里王菲的歌曲换成了老外口中的a,b,c,d。 世界有太多视角反射着人类的前后左右，却没有哪一维空间可以透视人心。 “姑姑，怎么了”侯婷疑惑的泛泛眼。 侯启玲说“叫你吃饭，饺子包好了，待会十二点该放鞭炮了。”侯婷应声合上课本，不紧不慢的走过去帮着上菜。对于长辈的话，她向来是言听计从，因为，她乖顺。 新的一年马上就要来临，侯婷瞧着客厅里的镜子，爸爸在给爷爷倒酒，妈妈进进出出端饺子上菜，奶奶和小姑有说有笑的吃着饺子，那个文文静静的坐在一旁夹菜，偶尔会抬起头对大人们微笑的女孩，是自己。 又一年了，自己的双腿将在这一年里，迈进传说中的花季。16年，是长是短自己体会不到，但侯婷觉得，在关于自己的世界里，花开的季节早已来临，似乎也马上就要消逝，因为，开到荼蘼花事将了。 饭桌上，侯启玲问“小婷，决定报哪个高中了吗”侯婷停下筷子，恭敬的回“还没呢，听爸爸的。”侯启林是侯婷那所中学的教师，侯婷的成绩一多半都是他的功劳。侯启林抬头说“不还半年呢么，早着呢诶，小旭的成绩得抓紧了，前些日子还碰见他们班主任呢，说他再照这样下去，考高中可能是个问题，你多管管” 侯启玲高声道”我管他也得听啊考不上就考不上，反正我看也不是块上大学的料” “还有半年，冲刺一下很有希望，小旭这么聪明。”侯婷边说着，边斜眼瞄着拿着鞭炮走进来的万旭。 “我爸还没回来呢”万旭叼着一根烟问，侯启玲转过头去说“放完炮把烟给我掐了你听见没有” 这个市井混混能考得上高中才怪侯婷放下碗，和长辈们说自己吃饱了，然后跟着万旭出去放炮。 爷爷家住的是四合院，院当中有棵老槐树，万旭把一挂鞭抡上树干，吸了口烟，对着身后跟来的侯婷说“躲远点啊，我点了” 侯婷没心情理他，自顾自的绕出门去。屋里很憋闷，想出来透口气，但胡同里，很黑又很吵。她忘了，今晚，也只有今晚，黑才不与静相互依存。 “每只蚂蚁 和谁擦身而过 都那么整齐 有何关系 每一个人 碰见所爱的人 都心有余悸” 百年孤寂 脚下是满地的废炮竹，耳边似乎已经没有声响。不能静的夜晚却仍旧置身事外了。新年对于人们和对于她的意义已不再相同。侯婷不想做黑暗的使者，无奈黑暗早已无情的找上她。 侯婷沿着胡同的一边，面朝前眼朝地的走着。余光里，转弯处停着一辆银色的sax，那是姑父的车。车里有人，是的，有人。忽然记起苗苗的一个玩笑，她说侯婷你的的余光视力都能达到50侯婷犹豫的停下脚步，不想跟熟人打招呼，脚尖调了方向。 转身的时候，前门的车窗开了。唉，世事总不能尽如人意 侯婷上前说道“姑父，您回来啦” 万子杰说“是小婷啊怎么出来了，多冷啊”“有人放烟花，出来看看，挺漂亮呢姑父进屋吧，饺子都煮得了。”“唉好。”嘴上答应着，却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客气完，侯婷转向爷爷家的方向进了胡同，在胡同里七拐八拐的，来到一个空旷的角落，见没人跟来，踏实的靠墙蹲下终于可以清净一番了，大人的世界太虚幻，同龄的世界又太狭窄，自己究竟属于哪里，侯婷无法感知，也触碰不到。 偶尔唯一希望的，就是寂寞。 兜里的手机震了，侯婷打开一看，是班长的短信小婷新年快乐侯婷回道新年快乐，班长大人，愿你越长越像金喜善 屏幕显示此消息已发送时，又来了一个信封，是苗苗老婆大人，新年快乐老公不在你身边，你可不要耐不住寂寞，背着我红杏出墙喔侯婷轻哼鼻息，回道滚一边去你不提醒我还想不起来呢，谁他妈替你守身如玉啊这就找乐子去 侯婷揣起手机往回走，没多久，又震了一下，想着又得跟苗苗唇枪舌战了，打开看，却是万旭他们问你上哪去了，赶紧回来我可不想出去找你，我毛裤都没穿。 傻x侯婷启唇骂了声，然后回道马上回来。 看着自己的影子，侯婷边走边唱道 “背影是真的 人是假的 没什么执着 一百年前你不是你 我不是我 悲哀是真的 泪是假的 本来没因果 一百年后没有你 也没有我” 进屋时，大家还在吃饭。一桌子人问她干什么去了，她微笑的说着“看烟花。”然后有礼貌的冲万子杰打招呼，“姑父，您回来啦” 万子杰举着酒杯愣了一下，说“嗯，小婷回来啦。”然后拉开西服，掏出一个红包说“小婷来，压岁钱。” 侯婷走过去，伸手接着红包，今天这已经是第三份了。喔，不薄耶侯婷看着姑父的冷带夹羞涩的说“谢谢姑父”这一次，她没像往年那样假意推脱。只是一旁的母亲佯装对姑姑说“多大了还给”姑姑绘声绘色的答“留着以后给小婷上大学用，婷，你姑父答应了，考上市重点高中给你买个笔记本电脑” “爸，我还没有那高科技玩意呢”万旭抱怨着。 侯婷心里一叹，唉，又给了姑姑机会。果然，只听侯启玲提高了声量“咱家那台式的你还天天抱着打游戏呢，再给你买个笔记本，你还不去哪都得抱着它那网络游戏也不怎么就这么迷你跟着了魔似的明儿我就上电信局把网给你掐了去寒假在家好好给我学习都初三了还不着急呢，你看你姐，人年级排前五名，你呢，前五百里头有你吗” “妈，您说话过过大脑行不行全年级一共才四百来人。” 姑姑刚泻下去的火又上来了，开口和万旭争执。侯婷见势忙起身，还不失礼数的说“爷爷奶奶、姑姑姑父、爸妈，慢用，我进房温书了。” 路过万旭时，侯婷斜眼看着他好声好气的劝道“弟，你少说两句”说完快步钻进房里，偷偷作笑。 其实万旭学习不算很差，只是在学校，总是与女生勾肩搭背走早恋路线，在老师和大家眼里，他自然没什么好形象，再加上一副痞样，满嘴脏话，自己又觉得很帅很拽的样子 唉，侯婷捂着肚子上床躺下，一想到令她烦躁的事胃就不舒服。伸手在床上摸索着，记得3就扔这儿了，这时，手机震了。 又是苗苗亲，嘛呢 侯婷回呢。 苗苗哦，敢情给自己办成人仪式呢反正大爷我现在无聊，要不要过去帮你 侯婷你有那玩意吗 苗苗你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呗 侯婷嫌你手脏。 苗苗对了，你家那万帅哥也在呢吧，实在不行，让他帮帮忙，好歹姐弟一场。 侯婷操你妈 苗苗呵呵，怎么操啊你 侯婷用我弟的，好歹姐弟一场 苗苗跟侯婷是同班同学，在学校，她们不太要好，但出了校门，马上变成死党。苗苗知道，这是侯婷和她相处的方式，白天，她看着认真上课的侯婷，认真做值日的侯婷，受老师表扬的侯婷，委婉拒绝男生情书的侯婷，这样的侯婷，她不能接近，但到了晚上，她们可以肆无忌惮的相互搂着走在大街上，偶尔吃吃大排档，偶尔说说流氓话。夜市里，像她们这样的初中女生还是很少见的。所以，不用担心碰到熟人。 奢靡的堕落不是只有成年人才可以享受。身着校服，背上书包，穿梭在街头的与之间，她们觉得，是一种乐趣。偶而，或许是经常会被骚扰，但侯婷总能想办法躲过。 有时也许不能躲过，但有时，也许用不着躲。 “风属於天的 我借来吹吹 却吹起人间烟火 天属於谁的 我借来欣赏却看到你的轮廓” 侯婷每次唱到这里，苗苗都会问“哪个贱男人的轮廓呀，让你思念成这样” “天下所有的贱男人，都让我思念” 同路而行 大年初三，侯婷与父母回到家，客厅角落堆了好多贺礼，大多都是父亲的学生送的。觉得嗓子很干，侯婷打开一箱露露，抽出一罐一饮而尽。 母亲走过来大叫“诶呀，你怎么把它打开了，我还想送我们邮局的老张呢” 侯婷委屈的说“妈，对不起，我太渴了。” “唉，算了，那送这箱苹果吧。这箱你可别再动了啊”听了妈妈这么说，侯婷笑笑，说“遵命”然后弯腰抱起那箱苹果放到阳台上，回头说“妈，您把要送人的东西都搬这儿来吧。” 楚文嗯了一声，没一会，墙角的东西就没剩几样了。 分节阅读_2 侯婷掏出万子杰给的那个红包递给楚文，楚文起初没接，说“你留着吧，这月就不给你零用了。” 侯婷犹豫的说“妈，好像不少呢” 楚文这才接过来打开一看，1000元整冲着外屋的侯启林说“唉，子杰给小婷1000呢，今年怎么这么多啊咱们才给小旭两百” “妹夫本来就是做大生意的嘛，玲子说他今年还行，赚了不少” 楚文抽出一张来给侯婷，随后叫她去温书。 关上门，侯婷举着粉红色的百元大钞发呆。钱，真是好东西吗她想起了“窗口”里的陪酒小姐。“窗口”是一家她和苗苗常去的酒吧，那家酒吧的老板是侯婷一个“旧识”的朋友，所以从不查她们身份证。 她们穿着藏在苗苗家的迷你短裙，在刺眼的闪烁中，跳舞，喝酒，仅此而已。而那些陪酒小姐呢，她们纯粹是金钱的折服者。 侯婷吹吹手中的票子你真漂亮，真有魅力，真有威信 有些人对一件事物的崇拜来源于憎恨，很久以前憎恨它，厌恶它，当发现，厌恶它还不如厌恶自己时，憎恨也就渐渐淡化，淡化到喜欢，喜欢到崇拜。 春节过后，很快就开学了。紧张的初三生活，像一条围巾一样把侯婷的脖子紧紧围住。当周围的同学感觉空气稀薄得透不过气时，她却觉得温暖，围巾很暖很受用。对她来说，稀薄的空气何止学校才有，何止初三才来 由于加了晚自习，侯婷就很少有机会和苗苗一起出去厮混了。苗苗也开始发奋起来，平时总在班里和男生们打打闹闹，骂骂咧咧，和她来往的女生很少，相熟的男生倒是挺多，但总得来看，她身边就没有一个爱学习的。当然，侯婷是个例外。 这天自习课上，侯婷收作业本。走到苗苗跟前，她正做模拟试题，苗苗头也没抬，把本子给她，继续做题。 侯婷交完作业从办公室出来后，拐进厕所，掏出手机给苗苗发了条短信这么用功，想超过我吗死鬼 苗苗回的很快没错 侯婷哦那可不怎么容易，首先，你得戒烟、戒酒、戒嫖、戒赌，一心扑在学习上 苗苗别他妈贫了，爷正做题呢下了晚自习，老地方等你。 侯婷收起手机微笑着走进教室，安静的气氛让她很是舒服，没有老师的聒噪，没有同学们的嬉闹。世界是如此理智，却又如此无情 开学的前一个月，就是这样在紧张的复习与再复习之间度过了。月考成绩下来了，侯婷考了班里第二名，年级第十。苗苗班里二十四名，可把她乐坏了，进步了十多名。 课间，侯婷感觉手机震了，是苗苗晚自习别上了，出去庆祝一下吧。 侯婷不行 苗苗那下了晚自习，我们去夜市。 侯婷太晚了，我得10点前回家。 苗苗那还和你妈说，上我家给我补习，住我家一晚。 侯婷不行。 苗苗操不行就不行今晚你自己走吧，我还有事。 侯婷收起手机和班长继续讨论题，余光瞄到一个身影从旁边愤愤而过。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这个人，看到过自己发自内心的欢喜与痛苦，侯婷想，也许以后还会有其他人，陪自己走这条不为人知的路，但过往的那一段路上，印上的也只是自己和苗苗的脚印。 下了晚自习，苗苗独自一人骑车回家，路过老地方时，看到一个人影坐在马路旁。 侯婷起身说“这么慢，我都逛趟超市回来了” 地上有个购物袋，苗苗过去翻了翻，里面躺着四听啤酒和五根香肠。开口骂道“你他妈又有钱啦还买香肠吃。” “五毛一根的淀粉肠，买不起王中王，您就凑合着吧，啊” 苗苗和侯婷一同坐下，打开啤酒，边喝边聊，偶尔互相骂着，打闹着侯婷看到，苗苗笑了，笑得很真，这让她欣慰，也让她向往。 事不关己 月考过后没多久，姑姑就上家里来了，还拿了好多东西。侯启玲的意思是让侯婷去她家里住一段时间，给万旭辅导功课。她心里对万旭还是抱希望的。 楚文起先不太愿意，怕耽误侯婷自己的学业，借口推托说跟小婷她爸商量一下，姑姑好说歹说了半天，又给了楚文一张1000元的购物卷，楚文才勉强答应。 姑姑说“诶呀嫂子，你就放心吧，住我那上学也方便小婷啊，收拾一下书包吧，从明儿开始，就住姑家了，啊” 侯婷不会怨恨摆弄自己命运的人，她知道，那些人同样也在受着上天的摆弄，她们同病相怜，她们一样的身不由己。 姑姑家是一百五十平的三室两厅，比自己的家足足大了两倍。侯婷这次走进来时，却没来由的觉得无比束缚和压抑。也许她并不愿意给万旭辅导什么功课，也许她不习惯住陌生的地方，也许还有另外一个也许。其实她不愿意的事很多，只是知道的人很少 去万旭家的第一个晚上，姑姑做了一桌子菜，那晚万旭父子都回来的很晚，吃饭的时候就只有姑姑和她两个人。侯启玲憋了一肚子的气，在万旭进门换鞋那一刹那，终于倾盆而泻 侯婷趁机躲开，去厨房收拾了一番，出门丢垃圾时，正好碰到回来的万子杰。 “姑父。” “小婷来啦。”万子杰停好车，和侯婷一同上楼。 “嗯，姑父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吃饭了吗” “有个应酬，在外面吃过了。你们都吃了吧” “嗯。” 两人进门时，正听到侯启玲对万旭说“以后下了晚自习和你姐一块回来，你听见没有”然后嘱咐侯婷让她看着万旭点。侯婷点着头跟万旭进房学习，关门时又听到姑姑唠叨一句“爷儿俩一个赛着一个的不着家” 万子杰背对着她，侯婷没有看到姑父的表情。在她的印象里，姑父与姑姑性格不相称的概念似乎很早就萌生了，那个时候她几岁呢那个时候的自己就已经这么世故了么 侯婷在万旭的写字台前坐下，掏出课本，头也不抬的对万旭说“做功课吧，有不会的题目和我讨论一下。”万旭若无其事的打开电脑，对侯婷的话置若罔闻，马上抓紧时间投身于网络游戏的战斗中。 侯婷把月考试卷的错题重新看了一遍后，翻开万旭的书包找出他的试卷。正玩着激烈的万旭斜眼瞄她一眼，骂道“谁允许你动我书包了”侯婷也不理他，埋头给他批改试卷。 她懒得跟万旭说话，她不希望一时管不住自己和他吵起来，她不是怕听到万旭嘴里的脏话，只是怕自己会口无遮拦伤害到这个无辜而单纯的弟弟，更怕他发现身体里面另外一个自我，怎样都好，现在她的任务只是辅导万旭的功课。 不一会，只听万旭很烦躁的骂了一句，他关了电脑，说“真他妈碍事，有你在这儿我玩都玩不爽真不知道我爸哪根筋不对了，想出这么个破提议” “你爸，姑父提议什么了” “还不是要你来我家给我补习哼，再补也没用，我根本就不是上大学的料”万旭上床掀开被子，“我累了，要睡觉，明儿再看书吧，亲爱的姐姐，晚安” 侯婷回到姑姑家的客房，这是她的临时住所。躺在床上，她开始琢磨万旭的那句话。 有些人的思想会比他的实际年龄要成熟好多，他们对自己的这种早熟，有的极力炫耀，有的却想方设法去掩盖，苗苗认为，侯婷是属于后者的。 侯婷隐隐有些担心，她无法揣测万子杰这么做的真正原因，但是他很担心，很心慌，很不踏实 换了地方果然还是不习惯，第二天上学时，侯婷觉得浑身酸胀，姑姑家的床太软了。课间时，她给苗苗发短信告诉她住姑姑家的这件事。 苗苗回这么说，我是彻底没有机会和再你厮混了 侯婷安慰她道白天我会时不时的跟你眉目传情的，乖，亲爱，看我眼色行事 苗苗回咱俩丫怎么他妈跟偷情似的我看得了，您那眉眼一飞，我还没来得及接收，就得被一帮色狼拦在半路你个骚货，我还真他妈不放心你 侯婷忍不住发笑，刚要回骂，班主任走了过来，她连忙收起手机，上前打招呼。 这天下了晚自习，侯婷没再和苗苗一起，她在校门口等着万旭。一刻钟后，万旭推着车和一个女生走出来。 侯婷过去拦住他们叫万旭一起回家，女生挽上万旭的手臂，诧异的问“她是谁” “无聊的人。别理她，我们走。” 侯婷看着他们绕过自己朝另一个方向走去，默默尾随其后。女生矫情道“那女的到底跟你什么关系啊” “说了不用理她” “可她老跟着我们。” “她爱跟就跟，反正她有的是闲工夫。” 这晚，万旭送完女友李慧，就悻悻而归，没像往常一样，在李慧家楼下缠绵一番，因为身后有个碍眼的灯泡。 回到姑姑家之后，在万旭的房里，照旧，该温书的温书，该打游戏的打游戏。房门是锁着的，所以不怕侯启玲会突然进来。 不管这道锁锁住的是叛逆也好，还是虚伪也罢，侯婷都会觉得这一切仿佛与她无关，万旭的功课，姑姑的委托，还有姑父的提议，她都抱着一种事不关己的心态，欣然地接受着、执行着。 过往的记忆依旧深刻。 沉到深邃 清早，侯婷洗漱好，瞥了一眼客厅，很乱，看看表还早，就随便收拾了一下。茶几上零散着几本杂志，有金融类的，有汽车类的，侯婷翻了翻，没有找到女性杂志，她忘了，姑姑是不喜欢文字的那种人。烟灰缸里的烟蒂很多，姑父的烟瘾比父亲要大，她盯着这些过滤嘴，怀疑里面是不是有万旭抽过的。 屋子里很静，万旭和姑姑他们都还没醒，侯婷轻手轻脚的整理着，可以感到一丝晨光，透过窗帘缝射上她的脸颊，很暖。 转了个方向，侯婷刚要拿起茶杯的手，抖顿住了。她敏锐的余光察觉到，有双眼在看她。她微微转头，是姑夫。 万子杰随意地靠在卧室的门框，双臂环胸，投过来的眼神，很安静，也很深刻。侯婷压住心慌，镇定的给予回视，她试图靠自己的定力让万子杰自露马脚，可是她忽略了，万子杰在比她多了整整20年的人生阅历中磨练出的深沉与稳重，不是轻易就能击垮的。 侯婷为自己的挫败而隐隐担忧，她发觉有那么一刻，她的脑中空无一物。 “姑姑父，早”万子杰没有回应，他像是在沉思，但眼神依旧没有从侯婷的身上挪开。 侯婷继续忙碌，抬头看看表，已经快七点了。她“呀”了一声，连忙起身去敲万旭的门“小旭小旭快起床”她连叫了好几声，里面的人才不耐烦的答“诶呀，吵死了才七点你疯了” “今天我值日，那，那我先走了，你记得起床别迟到了啊”说完，侯婷佯装很赶的样子，背起书包就要奔出门去。 “小婷”叫声很低，也很短促，但侯婷还是听到了。“啊啊姑父，有，有什么事嘛” “在楼下等着，我开车送你。” “不不用了，我有自行车” “楼下等我。”万子杰边说边向浴室走去，口气不容反驳。侯婷有些心慌的走下楼，站在门口，阳光直射她的眼睛，舒服极了，眼前路过几个晨练的老人，侯婷对那辆银色的sax看了看，骑上自行车，决定还是自己先走。 她骑着车拐进一条小胡同，她决定今天走这条路。 万子杰洗漱完正要换衣服时，不经意的往楼下一瞥，正好看到侯婷骑车离开的一幕，他的眼神变得无比深沉，沉到深邃。 侯婷不是有意违背他，她按照他的话在楼下等了，不过只等了一分钟而已。 侯婷骑车经过路边摊时，买了两份早点。有些小风吹起鬓角的发丝，她觉得此刻轻松了许多，原来，甩掉一些东西时，会让人这么快意 到了教室，还没几个人来，侯婷偷偷把一份早点放进苗苗的桌洞里。从第三个窗户可以看到操场，她走过去寻 分节阅读_3 望着她的身影，苗苗这时一定在训练。 从初一开始，苗苗就一直是校体育队的，她是练长跑的，一米六三的个，肌肉很健壮但并不粗犷，所以侯婷觉得，苗苗这样的身材，很美。苗苗还会跆拳道，她不禁回忆起那些招式来，都是苗苗教过她的 这一天又在纷飞的考卷中慢慢爬过。晚上9点半，侯婷站在校门口望着一群又一群的同学走出，男生女生一对一对的还真不少侯婷怀疑，他们自己都不清楚他们谈的是恋爱还是喜欢。反正侯婷是没有体会过恋爱的滋味，她觉得自己不需要，也或许是因为她不知道以自己的哪一面，来面对自己未来的爱人。 苗苗推着车走来，靠近她低声说“明儿是周六，晚上你出来，我们去窗口。”侯婷说“不行，不能再去那了。” “怎么了” 侯婷边和路过的同学打招呼，边低声说“怕碰到熟人，而且，周六我回家，晚上出来恐怕不怎么容易。” 苗苗讪讪而去。侯婷却没走，因为万旭还没出现。十分钟、一刻钟，半小时过去了，校园里的同学走的都差不多了。 万旭肯定是甩掉她先走了，侯婷推着车，一路上想着一定整治一下那臭小子，不然老虎不发威，他真以为姐姐是病猫呢妈的，小浑蛋，烂痞子，败家子，烂泥扶不上墙 骂得正尽兴，待回过神来时，一辆车子已经停在她身旁。她愣愣的看着万子杰下车，打开后备箱，把她的自行车搬进去，然后命令她上车。 侯婷恍惚的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上车，我有话对你说。” 侯婷坐进后排，万子杰把车往前开了一段，停在路旁，熄火。他把后视镜转到能看见侯婷的位置。 侯婷静静的等着，她没再像往常一样叫万子杰一声姑父，但她隐约觉得，这一时刻的万子杰，真真正正的像一个长辈，无论从他的表情还是眼神来看，都让她这么觉得。那张脸充满严肃,眼眸黑暗，深邃，辨不出喜怒。 无从查证 万子杰声音很低沉的问“有个叫窗口的酒吧，你知道吗” “酒吧不知道啊” 万子杰从后视镜里盯了她一会，然后掏出烟，点上吸一口，又接着说“不知道没关系，去过吧” “姑姑父，我从没去过什么酒吧” 万子杰默不作声，把头扭向车窗一侧。 “姑父姑父怎么这么问” “你真没去过”口气开始僵硬起来。 “真的没有我怎么会去那种地方呢从小爸爸就告诉我，不正经的人才会去什么酒吧呀，迪厅的” 万子杰忽然转回头看后视镜，恰巧抓到连忙躲闪开的一双眼睛，带着心虚和委屈。不管她去没去过，自己先被骂一通，好厉害的一张小嘴 万子杰的沉默让侯婷开始坐立不安，她探着身子说“姑父是不是认错人了” “可能吧。”很久，万子杰才开口答她，然后发动引擎前扔出一句话“不管从前去没去过，以后都不许去。” 侯婷冲着后视镜用力的点头。 窗外开始挪动的景物抓住了她的视线，侯婷身心疲惫的靠在后座上。那晚，头戴红色假发，穿着吊带衫与迷你小皮裙的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摇首舞足，舞池的灯光照的她五颜六色，炫极了。耳边的重金属节奏，叫好声，胡乱交错。放松，开始于那个节奏，那束灯光，那一抹招摇的笑 他到底是看到了。那样的自己。 回到姑姑家后，照旧，侯婷拎着书包进了万旭的房间。关门前，她又听到姑姑埋怨的问姑父为什么这么晚回来。她听到姑父硬声硬气的说了一句“我累了，给我放洗澡水。” 姑姑嘴里唠叨着什么，但还是走进了浴室。 侯婷转过身看着悠哉的躺在床上的万旭，压住火，掏出课本做功课。 “姐，你怎么这么晚回来”万旭问得很无辜。 “” “你不是又在校门口等我了吧” “” “侯婷”万旭坐起来，见侯婷死活不理他，骂了一句操，然后无趣的打开电脑。 侯婷这时停下笔，起身把锁好的门开到最大。 “你干嘛把门关上你疯啦” “我热。” “你热不会开空调你开什么门呀有病” 侯启玲闻声走过来，万旭马上把电脑关上，还好动作够快。 “小婷，怎么了” “没事，姑姑。我正听小旭背课文呢，他背得稍微激动了一点。” 万旭愣在那里，傻眼了，不知说什么好。只听侯启玲开口“万旭，你别欺负你姐啊，好好看书，有什么不会的，赶紧问问。斯你听见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烦万旭心里骂着，眼睛却盯着侯婷的嘴，看她有没有偷笑。 侯婷没心思听他们母子俩吵架，眼睛飘到客厅里，万子杰已经洗好澡换上睡衣，正坐在沙发上看杂志。头发还没有擦干，自然的垂下，从这个角度看，俨然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子，一点都看不出，他已经三十六了。 一晃，在姑姑家里已经住了半个来月。上个周末，侯婷回了一次家。父母一番说教后，嘱咐侯婷好好复习，不要因为弟弟而耽误了自己。然后楚文问侯婷是否还有零用钱，侯婷说有，姑姑给过了。楚文问给了多少，侯婷说姑姑给了一百，姑父那天又给我和小旭一人两百。楚文点点头。 校园的生活依旧是伴着紧凑的节奏感。这天自习课上，侯婷被班主任叫过去问问她报志愿的想法，侯婷说了他爸爸的心愿。 班主任说“你要报试验一中嗯，以你的成绩应该没问题，不过不会超分数线太高，毕竟试验一中是市重点的重点。你有多少把握” “百分之百。” “那就好。不过我们老师一向都是稳妥考虑，等过一段时间开家长会，我再和你爸爸谈谈吧。” 好巧，那天爸爸问了同一个问题，而她，也是这样自信满满的回答。侯婷嘴角含笑的走进教室，没人看到她的笑容，没人知道这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 班里正上演一场纠纷，主角是班长和苗苗。 侯婷扒开人群问出了什么事。班长说“侯婷，你来的正好。你是纪律监督员，你跟何苗苗说吧。” “怎么了” “她上自习课发短信，还死不承认。我没收她手机，她就开口骂人给，这是老师规定要没收的”班长把苗苗的手机塞给侯婷，然后回了自己的位子。 侯婷看着苗苗桀骜不驯的表情，她突然觉得这表情很可爱，苗苗骨子里透着的孩子气般的纯真，是她没有的。 周围的同学等着侯婷公正的定夺，苗苗不再说话，也不看她，脸拉得很长。如果没收她的手机，她一定会生气。侯婷开始左右为难。 静了一会，侯婷举着手机对着苗苗，也对着大家，很无情的说“我把手机送去办公室，你下课去和班主任解释吧。” 说完，转身离开。 这天下了晚自习，侯婷觉得格外的累，身心都累。没在校门口等万旭，回到姑姑家，和侯启玲懒懒的说句很累，就回房睡了。 屋里很黑，没有开灯，床上的她，是醒着的。暗默的气氛里，她想到苗苗，想到夜市。曾经，她们在夜市里碰到过一个很帅的男孩，那男孩搭上侯婷的肩膀，用猥琐的眼神注视她，苗苗要那男孩走开，被侯婷制止了。男孩的手来到侯婷的背上，腰上，侯婷觉得这一张脸，配上这样的抚摸，格外舒服。 沉沦，从哪一刻开始她已无从查证 东窗事发 周五晚上，侯婷到办公室和老师请假说自己不舒服，老师关切的问候完告诉她晚自习不用上了，她走的时候，趁老师不注意时偷偷把苗苗的手机揣进了口袋。 侯婷在操场拦住苗苗，苗苗闪开身不理睬她，坐在一旁的台阶上休息，她刚刚跑完两千米。 侯婷掏出自己的手机，拨号，口袋里苗苗的手机铃声响了。侯婷拿出来接通后，对着自己的手机说“死鬼还生气呢原谅我吧” 她又把苗苗的手机挪到嘴边，佯装说道“嗯还生呢快道歉” “对不起原谅我没” “亲我一下，就原谅你” “么”侯婷对着两部手机一阵狂亲。终于，一旁的苗苗忍不住笑骂道“你丫有病吧” 这晚，让苗苗很不可思议。侯婷居然翘了晚自习和她去逛夜市。 两个人穿着校服，肩并肩的走在大街上。夜市的弥红缤纷炫目，让人无比痴迷。她们找个路边摊坐下，要了几串烧烤和两瓶啤酒。 酒一上来，侯婷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这架势着实把摊位的老板吓了一跳，周围也有不少客人投来目光，毕竟，夜市，校服，啤酒，很不匹配。 侯婷又倒了一杯，仰脖灌下。苗苗问她怎么了，侯婷不答，不由分说的拽起苗苗进了那家叫“窗口”的酒吧。 老板阿磊见侯婷进来，熟络的打招呼，转而脸色一沉“你们怎么穿成这样就进来了，想砸我生意啊” 侯婷调皮的说“太想你了，赶着来，没空换衣服。” 阿磊说“不行不行穿这个进来可不行” 苗苗搭腔道“靠你们这里扮成学生模样的小姐不有的是” “人家有身份证，你有吗” 侯婷脑筋一转，说“我们去工作室，换上aiter服，顺便照顾一下你的生意”没等阿磊点头，侯婷就拉着苗苗拐进休息间。 今天周末，是需要几个帮手。 侯婷和苗苗走出来，一人一身冷带马夹和西裤，别提多精神了。她们的个子都不算矮，陌生人几乎想象不到她们还是初中生 酒吧里放着有节奏的摇滚乐。苗苗站进吧台，和阿磊继续逗贫。侯婷端着托盘，给每张桌子送酒水。她乐于近距离的观察每位顾客脸上的表情和猜测他们的心里，成人和成人的世界有着她渴望触及的神秘，她猜测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面具，只是她不清楚，来了“窗口”，他们是戴上了这张面具，还是摘下了它。 吧台召唤她“婷28号台，两扎啤。” 侯婷托着啤酒向角落的一桌走去，绕过其他桌台，时不时有客人骚扰，她笑着躲闪。来到二十八号台，她弯下腰，没有抬头，感觉这里有七八个人围坐着，边放下酒，边不忘给阿磊拉生意“各位老板，这么多人怎么就叫了两扎” 侯婷的声音随着一个深沉的注视断然而止。 她觉得今天倒霉透了。 没有理会旁边的人对她说了什么，急忙转身走进休息室，换好衣服，给苗苗发了一条短信，然后从“窗口”的后门落跑。 对这里的熟悉使她庆幸，以往有警察来时，她都躲得游刃有余，可她没有想到的是，对这里熟悉的人，不只她一个。 侯婷站稳脚步，盯着银色车子的主人愤愤下车，灾难朝她走来。 侯婷怯弱的出声“姑姑父” 万子杰皱着眉，看着这一脸无辜的表情，质问的话不知从何说起。两人相互对视了一阵，万子杰挪开眼，说“先上车。” 侯婷随在万子杰的身后，打开车门，钻进后排。 车里宁静许久，万子杰握着方向盘，开口说“你在酒吧做服务生” 侯婷决定顺着他的话说“嗯，偶尔去那打打工，可以赚些零用。” “家里缺钱到要你出来赚钱你刚多大你知道吗”万子杰的声音高了一个调。 “知道。我今年16了。” “那几岁才成人你知道吗” 侯婷无力的靠在后座，万子杰的这句话，很不巧的触到了她的伤口处，她感觉不到自己已经无声滑落的眼泪。到底几岁才应该成人，谁能给她一个确切的答案 万子杰停了车，没有回头，声音缓和下来“是不是家里真有困难 分节阅读_4 “没有。”侯婷马上收拾心情，用袖子蹭蹭脸。 “找个时间，我想跟你爸妈谈谈。”万子杰觉得，应该事先跟她打好招呼。 侯婷心里咯噔一下，此刻，她最希望的，就是这件事不能让姑父以外的其他家里人知道。她的声音立刻乖巧了好多“姑姑父，我再也不去了，您不要告诉我父母好么我只是，只是被同学怂恿才去的，她说那里赚钱很多，我才我才我保证再也不去了”说着，眼泪花在眼眶里唰唰的打转。 万子杰回头看她时，有两滴泪珠成功的滑下。万子杰叹口气“我还能相信你吗你已经说了一次谎。” 侯婷突然觉得事情复杂起来，是啊，上次要是承认就好了。她开始思考，对付这个人，要使用一些手段了 那晚，万子杰把侯婷送回了自己的家。侯婷向他保证“辞掉酒吧的兼职”，之后，万子杰也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给任何人，甚至对侯启玲也没有说过。但在侯婷心里，万子杰已经成了隐患，她得以放纵的世界不再不为人知 当晚，接到苗苗询问的短信，侯婷只回了四个字东窗事发。纸是永远包不住火的，老话总是那么在理。 不可触碰 生活还在继续。 这天很奇怪，万旭居然乖乖的在校门口等侯婷和他一起回家。侯婷揶揄地问“和女朋友吵架了” “你说的是哪个呀”万旭似乎还很自豪。 进门，姑姑和姑父正坐在饭桌上，今晚姑姑做了夜宵。侯启玲热情的招呼侯婷坐下吃东西，说看她和小旭最近学习挺累的，给她好好补补。侯婷心里一哼，斜眼观察成天打游戏的万旭有没有被累着的迹象。 姑姑递给她碗筷，她余光里忽的闪动一下，糟了刚才的眼神被某双眼睛逮个正着。 侯婷慢慢觉得，一切开始变得不再那么随意，她讨厌这种变化，有一个人像看戏一样旁若无人的盯着她，让她不知道该怎样自然的演下去。那个人打乱了她的戏码，她要不要上演另一出戏呢她在考虑 侯婷抬起头，不经意的说“姑父今天回来的真早”侯启玲接道“你姑父就这样公司就是他的命根子，家呢，是旅馆，睡一觉就走人，那么大一儿子也不管，小旭今年几岁，估计他都不知道” 侯婷随着笑笑，突然看到万子杰抬头看着她说“几岁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小屁孩一个，离成年还早着呢” 侯婷闻言收住笑容，立刻低下头吃饭。 侯启玲倒没有在意这一幕，紧接着说“都十五了，还小呢”趁着万旭进厨房倒水的时候，向万子杰呶呶嘴“估计都交上女朋友了” 万子杰惊讶一番，但没有表态。 夜宵结束后，他们回万旭的房里学习。今天，万旭才玩了十分钟就觉得烦了，他关上电脑，盯着认真看书的侯婷，突然暴跳如雷。 “我妈叫你来是辅导我功课的，你怎么就只顾自己学啊”侯婷悠悠的回头，“好啊，你有什么不会的，问吧。” 万旭从包里翻出一张试卷，展开说“每道题都不会，从第一题来吧。”侯婷压住火，盯着万旭嚣张的脸。万家的遗传基因很重，万旭的五官像极了姑父，性格倒是一点不落的随了姑姑。 晚上冲个澡，很解乏。躺在床上的时候，侯婷经常会想，自己刚才在想什么。有时能零星的记得一点，有时候很可怕，什么也想不起来。她跟书里看到过一个词叫“健忘”，她觉得自己得了这种症状，可又不像，功课、书本上的知识、还有英语单词，明明她都记得很熟。 也许，在某些事上看，健忘，对侯婷来说，是一种解脱。 浑身止不住的战栗，又将清醒的面临黑暗，劲爆的音乐不起她的沉寂，嗓子好干 侯婷下床去客厅找水。 夜，很黑，屋里却有一丝光亮。万子杰侧卧在沙发上，睡着了，电视还开着。侯婷悄悄走过去，她蹲下身子，借着荧屏的光，可以看到万子杰凌厉的眉梢和鬓角。这样的睡相很不慈祥，也不友爱，冷冰冰的，和人一样。 就是这个人，险些闯入自己的禁地。她大胆的将手抚上万子杰的耳根处，据说这是男人的敏感地带。手指顺着脖子滑下，这具身体很烫手，侯婷盯着那双眼睛，她想从那里看到一丝波动。 一切都很平静，侯婷的手很不服气的从睡衣的领口探入，来回摸搓这个男人的胸口。肌肤的触碰，冷热的温差，使她全身颤抖。她没有想到，这个动作会给自己带来这么大的震撼，她无法控制体内神经的传递。 “够了” 猛然间，万子杰抓住了侯婷的手腕，黑洞的眼神直视着她。 终于肯醒了么侯婷睁大眼睛，表情瞬间恢复正常，很顺畅的解释道“姑父怎么看着电视就睡着了呢夜里有风，我想给您拿条毯子，可是，您额头很烫像发烧了一样，所以所以我想试试身上烫不烫姑父，您是不是发烧了，我去叫醒姑姑吧” 万子杰坐起身，放开她的手，这个才十六岁的小女孩，让他无言以对。 “不用了，我没发烧。” “那姑父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我看您脸色不是很好。”侯婷装作很不经意的把手垂搭下来，垂在万子杰的身上，这个位置，正是万子杰双腿间的处。 那晚上，万子杰盯着她看了好久，她不清楚他究竟看出了什么，万子杰的眼神里，却尽数是猜疑和揣测，其中也夹杂着一些她不曾熟悉的东西。 无声叹息 数日已过。转眼，离中考还有两个月了。 万旭现在是一天比一天用功了，看着侯婷学习，他也玩不踏实，后来反倒对着那些数学题感兴趣起来。 这些日子，万旭的房门总是打开着的。侯启玲下班回来看到儿子这样用功很欣慰，为了不打扰小婷和小旭学习，索性，侯启玲晚上就去朋友家打麻将。而万子杰呢，通常都是很晚回来，要不就不回来，或一宿，或一个礼拜，姑姑说他总出差。侯婷怀疑他是不是又去窗口或是其他别的酒吧了，一夜未归的时候，是不是和酒吧里的那些小姐去开房了呢 她不懂男人，但对于男人那方面的需求，她多少懂点。男人十有九色，这是曾经另一个男人对她说过的话。那个人叫任成，是她和苗苗在窗口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也是通过任成，她们才和阿磊相熟的。 侯婷回想，有多久没有提到这个名字了，她发短信问阿磊任成的近况。阿磊没有立刻回，他此时应该很忙碌。直到半夜，她的手机才震。打开看时，阿磊只回了三个字他很好。 半夜，侯婷起来喝水或上厕所，她会偷偷趴到姑姑和姑父的卧室门外，偷听里面的动静。她幻想着他们在床上的景象，她想听到姑姑的呻吟，可从里面传出来的，多数是争吵声。 她躺在床上回想着，上次故意把手搭在万子杰的那里，被他狠狠的用手甩开，侯婷看得出，万子杰的眼里，不光只有愤怒。她心里偷偷的发笑，她觉得她得逞了。 男孩的耐性就是不如女生。没多久，万旭又开始想念网络游戏了，家里玩不过瘾，周末，他就去网吧玩。 有一次，万子杰下班很早，回来时开车路过网吧，发现门口停着万旭的自行车。他没进网吧里找万旭，直接把他的车扛起来丢进了后备箱，开车而回。万旭从网吧出来后，以为自行车被偷了，着急半天，在外边溜达了很晚才敢回家。 当姑姑把这件事说给侯婷时，她觉得不可思议，她想象不到万子杰居然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她看着姑姑脸上的笑意，很是羡慕。这样一个不成比例的三口之家，却充斥着属于他们自己的幸福与乐趣。而自己的家呢，父母知书达理，老实厚道，女儿乖巧孝顺，学习又好 侯婷的心里，默默淌下眼泪。原来幸不幸福的真相，真的只有自己才知道。 这天，侯婷提议在客厅的餐桌上复习功课，那里比较宽敞。万旭嘴里骂着女人真烦，但还是照着侯婷的意思，把书包课本通通转移了阵地。 这天晚上，侯启玲又出去打麻将了。但万子杰回来得很早。 客厅里，轻轻回荡着侯婷给万旭讲题的声音，很甜美，那是少女的声音。 “讲了这么多遍，你懂没懂啊” “懂了懂了不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浮力小于重力吗”万旭咬着笔杆，继续做题。 侯婷眼睛飘向沙发上看杂志的万子杰，他看上去悠哉得很。 “诶姐，姐侯婷” “嗯啊”万子杰闻声转过头来望向这边。 “看什么呢这题你看对么”侯婷接过万旭的试卷。电话铃响了。万子杰转过身去接电话。 “喂”声音很低沉，很有磁性，“在，你等等万旭，找你的。” 万旭跑过去接电话，这时候万子杰放下杂志走过来。他刚刚洗完澡，头发还没干透，一身居家的睡衣，穿得很随意。 “复习的怎么样”万子杰拉开侯婷旁边的椅子坐下。 “还行。小旭挺聪明的，姑父不用担心。”侯婷用眼睛盯着万子杰的瞳孔，微微露出笑意，笑里透着几分平日不太流露的成熟。 万子杰静静的回视她，然后，身子前倾，靠向侯婷低声说“别这么看我，我是你姑父。” 侯婷缓缓收敛起笑容和眼里的醉意，垂下眼皮，抓住万子杰睡衣上的一个纽扣，来回转圈。扣子订的很结实，怎么拧也拧不下来。心里没来由的有些沉重。 万子杰看着侯婷仿佛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无声的叹息。刚想要拦住侯婷的手，她却提早一步撤回。 如果不是 周末，侯婷回了自己的家。楚文做了一桌子的菜，现在，一礼拜才能见女儿一次，很难得。 饭桌上，侯启林问女儿在姑姑家是否住得习惯，侯婷告诉他们姑姑和姑父对自己很好，样样都照顾很周到，小旭的成绩也提高很多。 楚文说“别把自己耽误了就行。”侯婷应声说我知道。 侯启林往侯婷的碗里夹了一个鸡腿，嘱咐道“在你姑家没事多帮着干点家务。” 楚文说“孩子现在学习这么紧，哪儿有时间干家务啊” 侯启林跟楚文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侯婷在一旁并没有理会他们的谈话。她回忆起，那个早晨，她收拾客厅时，万子杰倚在门边投射过来的眼神。 那黑洞的眸子和那晚在窗口遇到他时，一模一样。侯婷记得，当时她给那桌上酒，桌旁围了七八个人，其中有五六个都是男的。万子杰坐在正中间的位置上，看她的眼神是那么专注，那么有吸引力，尽管当时，在座的人都在看她。但她确信，即使不认识这个人，她也会第一眼去看他的。侯婷又开始疑惑，如果那个人不认识自己，他还会不会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 饭后，侯婷把侯启玲给的两百块零用交给楚文，楚文让她自己留着，侯婷说自己花不了什么钱，楚文也没再推脱。 侯婷下意识摸摸口袋，这里面是万子杰那次从酒吧送她回来时给的五百块，她有些失控的笑笑，万子杰不要她再去酒吧打工，说有困难去找他。 她没把这五百块交给楚文，她要自己留着花。 在学校里，侯婷不怎么和别人讲起家里的事，当然，苗苗除外。知道侯婷的爸爸也在这所中学教书的人不多。苗苗原来说过，你和你爸怎么都那么低调呢侯婷满不在乎的撇了撇嘴，既然爸爸不跟别人讲，她也不会讲。 这天课间，会在班门口见到爸爸，让她很意外。侯启林把女儿拉到一旁说“我和你班主任刚刚谈过，她说不提倡你报实验中学，你这次月考才在年级排第十，按往年统计，年级前五名的，才有可能进实验。” 侯婷平静的听完这番话，没有出声。 “小婷，你是怎么想的，说出来，没关系。爸爸不希望你压力太大。” 侯婷沉了半天，才道“爸，最后还有一次月考，考完再商量，您看行么” 侯启林犹豫的点点头，还想再说什么，终是没有开口。侯婷望着父亲的背影走远，无力的向水池边靠去。 苗苗走过来接水，头也没抬的问“咱 分节阅读_5 爸怎么来了犯事儿了吧你” “滚一边去我一正经良民三好学生，会犯什么事警察犯事了我都不会犯事儿”侯婷收拾心情与苗苗斗嘴。 “什么时候从的良啊，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 “你小丫挺的，不是背着我勾搭上哪个大款把你给包了吧” “还真让您给说着了” 晚自习过后，侯婷在校门口遇到了今天第二个意外，她在马路对面看到了万子杰的车。银色的sax很显眼，令侯婷的心田顿生一片喜悦。 走过去时，万子杰刚好摇下车窗。 “姑父今天怎么来了” “把车锁学校吧，明天早上我送你过来。”万子杰没有回答她的提问。侯婷有些好奇，愉快的笑说“那你等等啊”转身把自行车又推回学校，经过的同学都和她打招呼问她回去做什么，是不是忘了拿东西。她随便的应和着，无暇和他们周旋。 出来后，侯婷远远瞧着车里的万子杰，他目视身前的方向盘，猜不透在想什么。街边的路灯映射出他的轮廓，线条很美，是一种冷峻的美。 “上车。” 侯婷惊觉的回过神，依言钻进车里。看万子杰发动引擎，侯婷忙问“不等小旭了么” “他不是自己骑车了吗。” “嗯。”侯婷心慌的应着，会心的一抹笑容转瞬即逝。见万子杰要发动车子，复又连忙开口“等一下”她放下书包，从后排出来，坐进了前排的副驾驶座上 值得尊敬 万子杰一直把车开到家门口才停下。他熄了火，侧过头来看着一脸纳闷的侯婷，问“最近，没再去酒吧了吧” 侯婷木然的点头，这次他没有说打工那两个字。他向阿磊打听过自己，一定是。 万子杰掏出烟，侯婷看见仪表器上的打火机，拿起来，点着，递到他嘴边。万子杰瞅她一眼，把烟靠近火苗，深吸一口，说“那种地方本来就不是你该去的。” 侯婷看着他冲车窗外吐出的层层烟圈，丝缕缠绕。 “小婷，还有一个多月就考试了吧” 侯婷点头应着。 “我和你姑商量，考试之前这段时间，把你送回家，你自己踏实的复习，万旭的功课你就不用管了。”万子杰回望侯婷，又补上一句“你回家没人影响你，你爸还能给你辅导。” 侯婷近距离的观察他的嘴，很薄，给人一种刻薄的感觉。停了几秒，她才细声说道“在您家，我复习得也挺好的” 万子杰又吸口烟，“万旭那臭小子我看竟给你捣乱了” “没有没有，小旭现在比以前用功多了，成绩也提高不少，我和他一块学习，还能还能看着他点，要不，他老玩电脑游戏。” “我听你姑说你爸妈也有意让你回去。” “是么。” 万子杰把烟头扔出去，一根烟已经抽完了。“这个周末吧，把衣服课本都整理一下，我开车送你。”然后，他从兜口里掏出一千块钱来，塞给侯婷说“好好复习，有什么困难直接来找我。考得好，姑父还有赏呢” 侯婷握着钱，眼圈里有潮湿的感觉。 “谢谢姑父。”还能说什么呢，逐客令下得这么坚决。让来是你，让走也是你侯婷不明白在这两句话之间，万子杰的心里发生过怎样的锐变。她隐约觉得，自己的某些行为可能是导致今天这个结局的因素。于是，她开始后悔。 第二天，侯婷早早起来，天蒙蒙亮，背着书包从姑姑家出来。她没有等万子杰开车送她，自己徒步上学去了。 这段时间，同学们都忙于准备着最后一次月考。班里的学习气氛异常浓厚，课桌上书本成山，地上试卷横飞。侯婷对着这些十五六岁的少男少女们埋头苦学而惆怅时，她忘了自己是他们的同龄人，她认为他们为着自己的追求而奋斗是一种幸福。 她也在奋斗，可这种幸福，她无缘享受。 周末的时候，万子杰依言开车送她回家。坐在开着空调的车里，侯婷还是觉得很憋闷，打开车窗，外面的热气又会吹进来。在后视镜里，她看不到开车人的眼睛。她很想知道，车里如果不是有姑姑和万旭在，那个后视镜会不会被挪动。 坐在前排的那对夫妻，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回到家后，侯婷放下书包，又跟着父母和姑姑一家人去了爷爷家。姑姑他们买了好多羊肉和涮火锅的材料。 看到爷爷奶奶时，侯婷跟以前一样，抱着他们亲近一番。自从住在姑姑家后，她来爷爷奶奶这里的次数没从前多了。她清楚，爷爷奶奶疼自己比疼万旭多一点，她也清楚，他们并不是喜欢女孩，而是他们心地好。 电磁锅放上水，很快就沸腾了。热气熏住侯婷的眼睛，她看不见自己想看见的东西。 桌上，大人们的谈话开始此起彼伏。又是一顿热闹的团圆饭 饭后，侯婷帮着妈妈收拾完桌子，又挨个给屋里的大人们倒茶水，边听着他们聊天。 爸爸问姑父生意怎么样，姑父简单的答着，声音依旧很低沉。然后，他们开始谈论中考，谈论自己和万旭的学习。 听着姑姑夸自己懂事时，她的脚步挪到了万子杰的旁边给他茶杯里蓄水。侯婷注意到，说到自己的学习，这个人就不怎么开口了，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一直低垂着。 侯婷把茶杯往他身边推一推，说“姑父，喝茶” “嗯。” 侯婷漫不经心的想，也许他是个好姑父，是个值得尊敬的长辈。他不让自己去酒吧，是不希望自己学坏。而且，这个人似乎言出必行，说话算话。他没有把自己的事告之父母或其他人，其实他根本就没有把抓住自己的把柄当回事儿。由始至终，似乎都是自己多心了，多想了，以至多做了。 侯婷无声的摆脱大人们的谈话，悄悄来到院子里。万旭正在喂院里的那些鸽子，见侯婷出来了，很不屑的说“他们又夸你呢吧” “也夸你来着。”侯婷走过去，俯视着蹲在脚下的万旭。 “都说我什么了”万旭有些不信。 “说你脑瓜聪明，成绩进步很快，考个三流高中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去你妈的小爷我能考上三中你信不信”万旭站了起来。 三中也算是他们这个区的好高中了，侯婷犹豫的点点头，像是真在衡量着。万旭又接着蹲下。侯婷也跟着蹲下来，她想起了姑姑表扬她的话，叹口气，说“小旭，考三中肯定没问题。只要这一个月别在玩网络游戏就行，你要好好学习，给你爸妈争口气。” 万旭诧异的侧过头来，探着眼睛问“你病啦” 侯婷没再理他，呆呆的看着地上的鸽子，它们吃得好香，羽毛很白很漂亮，但却不如树上的麻雀，都有翅膀都会飞，可不是都能得到自由。 不伦之恋 夜，又是一个透着无穷黑暗的夜。侯婷躺在自己的床上，是一种熟悉的踏实感，其中也混合着往来的孤寂。 又将开始沉迷于堕落的理念，又要麻醉于音乐的节拍 一个一个偶像 都不外如此 沉迷过的偶像 一个个消失 谁曾伤天害理 谁又是上帝 我们在等待 什么奇迹 最后剩下自己 舍不得挑剔 最后对着自己 也不大看得起 谁给我全世界 我都会怀疑 心花怒放 却开到荼蘼 就算夜里的世界再黑暗，也维持不过十二个小时。一旦日起月落，人们还是要打起精神，做他们该做的事。 学校，教室和家之间发生的故事，仍旧千篇一律。六月以至，最后一次月考终于拉下一个完美的帷幕。 侯婷回到家，把排名的成绩单平平整整的摊在侯启林面前，然后父亲的脸上慢慢绽放起笑容。 这笑容很难得，父亲很少这样笑。侯婷心生一丝愧疚，这两年来，父亲老了好多。想到两年以前的自己，心中的愧疚又顿然消逝。 父亲的鬓角泛白了，母亲的眼角褶皱了。而自己呢这两年内自己的由内而外，又有谁曾有心的洞察过没有人。 不久前她还以为，会有这么个人存在，可是她错了。 楚文走进来，拿起成绩单高声喊着“呦闺女，考得不赖嘛年级排第二名啦唉怎么样老侯，我说咱闺女行吧，考实验中学没问题” “是进步不少，不过成绩不稳定也不是好现象。”侯启林虽然这么说，嘴里还是笑着。 “甭说那个，这回咱小婷还非实验不报了呢”楚文系上围裙，说晚上做顿好的，好好犒劳一下闺女。 客厅的电话响了，侯启林走过去接放下后，他冲着厨房说“唉，别忙了，小玲让咱们晚上去她那吃。” “怎么了” “说小旭这次考得不错，也想犒劳一下咱们小婷。” “小婷，想犒劳你的人不少耶”楚文在厨房喊着，“我们小婷就是能个，帮着别人进步了不说，自己也没耽误” 侯婷靠在房门上，听说要去姑姑家，她皱起了眉头。 那晚，他们到时，姑姑已经做好了饭菜。进门后，侯婷听到爸爸问“子杰呢，还没回来啊” “嗯，他晚着呢这不，刚打电话来说有事回不来了。唉别管他了，咱们吃咱们的，来来来，小婷，快坐” 这一顿饭，很丰盛。有炸鸡腿，红烧鲤鱼，油闷大虾，还有排骨和一些熟食。但侯婷看着一点胃口也没有。 姑姑可能高兴得忘了，自己不喜欢吃荤菜。从小就有的毛病，闻到鱼腥味和肉味就恶心。 从姑姑家回来，侯婷手机里接到苗苗的短信。她回一条给她，然后对楚文编了一个谎，说明天得住苗苗家。鉴于她这次的成绩，楚文勉强答应了。 第二天晚自习过后，侯婷推着自行车在老地方与苗苗汇合。苗苗感慨万千久别的恋人，终于重逢了 苗苗家里人管得不严，晚上，在侯婷的怂恿下，她们又去了夜市，当然这次是换了“便装”。 灯红酒绿真让人陶醉，走在喧闹的夜街上，侯婷觉得每一根骨头都在放松。 “今天还去阿磊那儿么”苗苗突然问。 “不去了。” “诶，听阿磊说，你想任成了” “任成” “阿磊说你前一段时间问起过他，有这档子事儿吧，你丫别不承认” “哦，对是想他了，不行啊” “要不说你他妈欠抽呢走之前不张罗留人，走都快一年了，又想人家了，你说你丫贱不贱” 侯婷提起精神和苗苗笑骂打闹着“贱贱贱我不贱难道你贱啊” 她们回来时已经快十二点了。钻进苗苗房里，侯婷洗漱好铺了被子躺下，苗苗在电脑上看电视剧，没有要睡觉的意思。 “亲爱的宝贝，您什么时候就寝啊”侯婷在床上悠哉的问。 “” “呦哭啦你丫又看什么黄片呢，感动成这样” “别烦我，正伤心呢蓝色生死恋。”苗苗哽咽着说。 “男色生死链什么东西” “韩国泡沫爱情剧，你不爱看。” “讲什么的”侯婷觉得挺有意思挺好奇的，她很少见苗苗哭成这样。 “嗯有点” “”侯婷从床上坐起来，声音提高了几度。 “嗯也不算，就是原来是兄妹，后来变恋人了。” “哦兄妹啊兄妹变恋人还不算” “不是亲生兄妹，没有血缘关系，小时候抱错了诶呀你别添乱了，正演到关键时刻呢” 侯婷愣愣的盯着屏幕发呆，心里有一块地方开始泛滥。苗苗以为她也想看呢，就滔滔不绝的开始讲起了剧情。 半晌，只听侯婷挤出一句话来“就这样 分节阅读_6 这哪儿算啊” 如何学坏 自从侯婷考了班里第一年级第二这样的好成绩后，楚文和侯启林都认为女儿铁定能考上实验中学了。这些天，楚文的脸上总是挂着笑，去邮局上班时，同事问起女儿的志愿，她总是不无骄傲的回答着，看着周围人投来羡慕的眼神，楚文心里乐开了花。 回到家里，不让侯婷干一点家务。有时侯婷温书时，她还在一旁帮着扇扇子。侯婷有些受宠若惊，她并不习惯妈妈这样对她。 换衣服时，侯婷无意中摸出了那一千块钱。她把钱一张一张的铺在床上。几个月前，自己曾经拿着百元大钞躺在床上发呆，那张，也是他的钱。现在，一张变成了十张。 他的公司很赚钱吗给自己就这么多，那万旭的零花钱还不得上万 楚文敲门进来前，侯婷急忙收拾好钱掏出课本翻开，楚文看女儿在用功，把切好的一盘水果放下，欣慰的离开。 侯婷松了一口气，合上书丢到一边，用力有些大，从书里甩出来一封信。这是今天早上放在她桌兜儿里的情书。 看着落款的署名，她努力回想着这个男孩的长相。五官还算标致，皮肤不错，个子，一米七左右吧，也不算矮。只不过学习不好，上课总捣蛋，还总爱耍酷。侯婷觉得他似乎有点像万旭。 夜里，她幻想着另一双眼睛。那样的眼眸，是她在班里的男同学身上怎样也找不到的。 自信中透着优雅，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桀骜，有时冷峻的令人战栗，但依然流露着深沉，无论看什么，都是那么笃定与从容。 手机震动，苗苗来了短信亲，睡了吗 侯婷看看表，三点半孩子，你抽风了 苗苗无聊，刚看完电视，睡不着。你他妈不也没睡吗，还说我抽风 侯婷否认被你给吵醒了。发什么骚呢大半夜的不睡觉 苗苗诶，你说嗯，你下辈子想当什么呀我想当棵树。 侯婷看到短信险些滚下床，这丫真他妈是抽风了，突然想起一个笑话，她拿起手机与苗苗调侃着我下辈子想当救护车。 苗苗救护车你脑子进水啦 侯婷如果下辈子我是救护车，那么人人都会从后面上我，我还可以哇啦哇啦的叫 苗苗真他妈色你下辈子还是一个淫娃 班上的同学们，都开始忙着报志愿了。侯婷默默的窥探着周围的人，有的在做题，有的在看招生简章似乎都很忙的样子，侯婷决定，也应该让自己忙起来了，于是，她翘了晚自习，回到家后，换上衣服，独自去了“窗口”。 窗口里热闹非凡，舞池里的灯光明暗交替。她坐上吧台，阿磊迎过来说“稀客，好久没来了。” “来一杯。”侯婷简单的开口。 “任成前几天来电话了。”阿磊淡淡的说。 “是吗，他在外地好吗” “挺好的。” “阿磊哥，你应该多跟他联系联系，他在那边也许正孤单着呢。” 阿磊回答的声音很小，小到侯婷根本就没有听清，她从阿磊的唇形中辨别出那句话你以为我不想。 侯婷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她用眼神祈求着阿磊再倒一杯。一个穿着很嘻哈的青年走过来，单手搭上侯婷的肩膀“嗨，小妹妹，很豪爽呀，这么能喝跟我和一杯怎么样” 侯婷侧目看了一眼这个痞子，“跟你喝呀那就得来杯贵的了。” “要贵的呀可以，不过这里的酒好像贵不到哪儿去。走，哥哥带你去一个有贵酒卖的地方。” 侯婷被他拥搂着走下吧台，回头看出阿磊脸上的担心，很调皮的对他使了一个眼色。她记得，上次的那个男人，也是这样把自己带走的。那次在床上，侯婷告诉她自己还是个初中生，那个男人惊讶的表情让侯婷偷笑了好久。后来那男的把钱包里所有的钱都掏出来，央求侯婷不要去告他未成年少女。 “妹妹呀，几岁了”青年的眼神里透着猥琐。 “一会儿再告诉你”侯婷被他搂着，走路有些不顺畅。出了酒吧，一阵冷风灌入领口，让她清醒几分。窗口门庭若市，一到午夜，生意就很火。来往的客人进进出出，他们都一样，是颓废的宠儿。马路中央驶来了车辆，大灯晃在侯婷的眼上，她感到很不适，好像自己干了什么糗事突然被曝光一样。 车停进了酒吧门口的停车位，侯婷在午夜寒风中顿醒，她看清了开车的人。青年很不耐烦的问她为什么停住，她没有理会，车上的人出来了，除了他，还有三个，两男一女。那女的一下车就挽上他的手臂，他们几个簇拥着朝她这边走来。 侯婷心慌的很，她忙绕到青年的另一侧，挽住他死死的低下头。心里砰砰直跳，还在埋怨自己。她不是希望在这里碰到他么可是此刻，她又想快些躲开。最近这些日子，她越来越理不清自己了。 那一小波人没有注意到他们，自在谈笑着与他们擦肩而过。侯婷松了一口气，心里却越绷越紧。她侧过头来悲哀的看着青年，余光里，那三四个人已经进了酒吧。 “不是去喝贵一点的酒吗走啊”青年拖拽她，让她觉得很讨厌。她开始从青年的手臂里挣脱，他的手臂却加大了力度。侯婷开始张开嘴咬他的胳膊，用腿踢他，嘴里还夹杂着谩骂。她突然觉得如果被这个无赖压在身下会让她恶心的吐出来。 他们的扭打引来不少人关注。 “放开她。”低低的声音坚定而有力。青年回头，不屑的问“你谁呀管什么闲事我是她男朋友” “我是她姑父。”万子杰拽住侯婷的手腕，拉到自己身边。侯婷盯着他的侧脸，不解他怎么会出来。 青年骂了几句，悻悻走开。侯婷觉得心里很憋闷，她用力甩开万子杰的手，绕过他跑开。这条路是回家的方向，她现在觉得谁也靠不住，她想躺在她的小床上，哪怕是黑暗也好，孤寂也好，她只想一个人承受。 万子杰开车追上侯婷，摇下车窗，示意她上来。侯婷正过头来不再看他，愤愤的走着，走得很快，很急。 “你先上车”万子杰不得不开口。但是侯婷没有回应，她的倔劲真不知道随谁。万子杰也火了，停下车，走过来冲她嚷道“我不说过了么，那地方不是你去的你怎么还去” “我爱去就去，不用你管” “好，我把你送回家，让你爸妈管你。”他拖住侯婷的手，把她扔上车。 侯婷一听到爸妈两个字，立刻软下来，柔声说“你说过，不告诉我父母的” “那你自己说过的就忘了” 侯婷收住声。两人静下来，万子杰没有发动车子，右手搭在挡把儿上。侯婷垂下眼，轻轻抚上那只手。是为了见你，才去的。这句话能不能告诉他，侯婷心里问自己。 “好好的日子不过，干什么非要学坏”万子杰像上次一样，甩开她的手。 学坏自己这是在学坏吗侯婷觉得听到这个词很新鲜。他是指自己去酒吧学坏了，还是指勾引自己的姑父是在学坏 万子杰没有等她回答，就开车送她回家了。路上，侯婷没再说话，他只是自己的姑父，又不是自己什么人，没必要什么都告诉他，没有这个必要 填报志愿 晨起的阳光是最金贵的。侯婷爬起来打开窗帘，让温和的光线沐浴全身。今天，要发志愿表了。可是侯婷还没有做出最后的抉择。 骑车上学，在校门口，被一个男生拦住。是那个写情书的男孩。 “宋波，有什么事么”她先开口问，怕男生尴尬。 “侯婷，上次那封信” “哦”侯婷支上自行车，开始翻书包，“我没看那封信，你拿回去吧”宋波看着侯婷翻来覆去的找，皱起眉说“不用给我，等你有空找着了就扔了吧反正也不是我写的，是刘青那帮孙子，想逗逗你。” 侯婷停下动作，疑惑的问“逗我干什么” “我他妈怎么知道”说完，宋波转身进了校门，留下一头雾水的侯婷，傻傻发呆。 课间的时候，侯婷上厕所回来，班里的某个角落有一小团在吵嚷着。侯婷走过去看，是苗苗，又和人吵起来了。 苗苗嘴里骂着一个女生，见侯婷过来，收住声，侯婷一副很无奈的表情看着她，让她心里很不舒服，于是，苗苗接着开口骂“这b贱货，她他妈的说，早上看见你跟宋波在校门口亲热”然后苗苗转向那个女生“你他妈哪只眼睛看见了” “我说侯婷关你什么事咸吃萝卜淡操心” “就关我事了怎么着看你这骚b不顺眼，不行啊” 女生被苗苗这种污言秽语骂得又气又羞，脸上的羞红一下子延伸到耳后根，看着周围围着一圈的同学，委屈的马上就要哭出来似的。 侯婷上前拦住苗苗，把她拉出人群，拖到走廊的一个角落。这里没人出没，苗苗一屁股坐在地上，还没消气。侯婷从裤兜里掏出一根烟和一个打火机递给苗苗。苗苗惊讶的问“哪儿弄的”“烟是从我爸那偷的，打火机是我姑父的，知道你犯瘾了，抽吧，泄泄火。” 苗苗接过烟，一下子乐了，“还是老婆体贴人” “臭德行赶紧抽，一会上课了。”侯婷看着烟圈中的苗苗，然后坐过去轻轻靠在她的肩头。这个朋友，是上天唯一赐给她的一样东西，她不能丢弃。 晚上，侯婷把志愿表拿回家，在侯启林和楚文共同监视下，在第一志愿一栏中填写了实验中学。 十二点钟，接到苗苗的短信你都怎么填的 侯婷像她回报第一志愿，实验中学，第二志愿，三中。第三志愿，没填。 苗苗你第二志愿怎么也报三中啊，你追星 侯婷是啊，我就想追着你。 苗苗改过来，报一中万一您老人家马失前蹄，实验落榜，落到三中多亏啊 侯婷真落的话，不就还能跟你一个学校么死鬼 苗苗我第一志愿可不是三中，是体院的附属高中，这个我肯定能考上，怎么着咱俩也上不了一块去，没戏。 侯婷你考不上体院。 苗苗别他妈废话你给我改过来，我好踏实睡觉。 那晚，侯婷琢磨了很久，她还是没有把三中改为一中。第二天，姑姑把她叫到家里去了，想问问她万旭的志愿怎么报。侯婷告诉她万旭考三中应该没问题。侯启玲采纳了侯婷的意见。 志愿填报完后，离中考就不远了。 这些天，侯婷都是关了自己的房门，不让别人打扰。躺在床上，她掏出手机，盯着电话簿里的一串号码发呆，这是万子杰的号，那天她从万旭的手机里偷偷记下的。翻来覆去的观看了好久，她决定主动骚扰一下总是扰乱自己心神的这个人。 侯婷发了短信姑父，是我。她发完之后就后悔了，是不是大人都不喜欢发短信，她应该打个电话。不过，没多久，手机就震了一下。 万子杰回到小婷有事吗 侯婷一下子很兴奋又一下子失望起来没事。 等了一会，万子杰没有及时回复，侯婷把电话打过去，没两声，听到了万子杰磁性的男中音“喂” “” “是小婷吗有什么事么” “没事，姑父，嗯我那个，嗯我想” 万子杰打断她“没事就好好复习吧，就快考试了我还有事忙，先挂了。”手机里传来忙音，侯婷心中郁闷，她不知道应该把自己放在什么位置上来解释对万子杰的这些举动。 他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她，侯婷的内脏传出来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有些酸，有些疼，还有些麻木和胀痛。 就此沦陷 临近考试这些天，侯婷在家里异常受宠。楚文变着花样的做好吃的给侯婷补身体，在父母眼里，自己总是弱不禁风的样子，他们总说自己偏嘴，这也不吃那也不吃，一定是营养不良才这么瘦 分节阅读_7 弱。侯婷窃想，营养不良可以补，思想不良要怎么补 打开窗，可以听到妈妈在楼下和邻居聊天，原先无非是些家长里短之类，现在多半说的都是自己的学业，侯婷从他们口中听出了对妈妈的羡慕以及妈妈对自己的学习态度和生活习惯无不夸张的描述。孩子都是父母的骄傲，可他们自己呢 考试的前三天放假。侯婷打电话约苗苗出来玩，苗苗说不去在家复习，侯婷心里空空的，这时候，她想找个人和她一起待会，就是不说话，静静的坐着也好。实在无聊，她从箱底找出几本雪藏已久的黄色周刊，不厌其烦的翻看。里面女人的和男人的照得很逼真，不似那些半遮半裸的艳照，能给人以无尽遐想。她开始幻想班里的那些男生们，他们的东西有没有成熟到照片里这种规模偶尔，脑中还会浮现他们扶着自己的家伙时的陶醉模样，十六七岁的青年，应该正是欲火难耐的冲动时期吧。那三十几岁的成年呢她不敢想象，有人可以在自己二十一岁的时候，就让他的女人怀孕了 而那张满挂深沉的脸上，早已看不出二十几岁的年少轻狂。 侯婷给万旭发了短信弟，复习怎么样姐祝你明天考试成功 万旭回我一定成功 侯婷嗯，好。你自己在家呢吗 万旭不是，我妈我爸都在。有什么事 侯婷没事，那你好好复习吧，别回了。 侯婷合上手机，她从门缝里看到爸妈的房门紧关着，这时候他们已经睡了。侯婷悄悄遛出门，身上还穿着校服短衫。夜风有些寒，但让她觉得凉爽。多么安静的夜，人少，车少，只有树上的蝉声，和她相伴。 路，是漫长的，因为只有一个人走。午夜一点钟，有个女孩，走在街上，与星星对望，那个人就是我，侯婷心里低喃。两年前的那个晚上，也没现在这么晚 似乎是走了很久，她终于觉得累了。脚步停下，坐在路旁的长椅上，沉静一会，她掏出手机拨了一串号码，心有些乱，没响两声就被她按掉了。她察觉了自己的迷茫从前，走上了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路，而今，这条路，有了分岔口。 侯婷按下新建短信那一项，然后打了几个字我在你家楼下。她坐在长椅上，悠闲地晃着双腿，十分钟，二十分钟，三十分钟过去了。她没有等到有什么人从这幢楼里出来，也许睡了，可是那一户窗，明明有些微弱的灯光。想着想着，她原本不错的心情就开始变化，她觉得这夜风冷透了，于是站起身，用力踢踢刚坐过的长椅，长椅发出当啷一声抱怨，她又在停车位处寻找那辆银色的sax，这个时候，这么冷，有必要运动一下。 这辆不是，这辆也不是奇怪，难道被偷了那可真是活该了这么想着时，她穿梭于车辆之间的小巧身影，突然被一辆驶来的车灯，一闪晃过。明亮的光线让她驻足，车开过来停在她身旁的空车位上。 这是她要找的那辆。 侯婷急急绕到左侧驾驶位的门前，从车窗里，盯着正从头到脚把她打量一番的万子杰。侯婷负气的问“你去哪儿了，不是在家吗” 万子杰静静的回望她，眼神让侯婷琢磨不透，鼻子开始泛酸，她有些失落于无法对自己的掌控，她不是爱哭的女生。 “大半夜不睡觉，怎么跑这儿来了”万子杰慢慢的开口，这不是疑问，是谴责。他想下车，对挡在门口的侯婷说“你先让开。” 侯婷发觉自己像傻子一样花四十分钟走过来，又坐这半个小时她看着万子杰的脸，憋住险些滑下来的眼泪，转身离开。万子杰下车，抓住她的手腕，说“上车，我送你回家。” “不用” 万子杰的手被她用力甩开，看着侯婷头也不回又要走，他没了耐性，一把将她扯过来压在车门上抵住她的挣扎。侯婷惊讶又慌张的目视这个近在咫尺的男人，双手被钳住，无法挣脱，男人眼里的愤怒和有力的喘息让她安静下来，不敢再动。 这个人眼里的波澜让她忘乎所以，还来不及想太多，一个温热的东西就俯过来，覆在她的唇上，很有力度的碰撞与摩擦，她感到些许的疼痛，那不是吻，是近乎疯狂的啃噬。爆发，只发生在人们不留神的一瞬。侯婷全身的血液都僵持住，敏感的神经缠绕着她酸麻的心脏。 激荡在齿间纠缠，双唇被万子杰狠狠的唆着，吸附了她的灵魂，浓重的呼吸和男人身上特有的味道是她的渴望。侯婷狠心咬住伸进来的舌头，听到一声闷哼，复有放开，伸出自己的舌尖舔舐那处疼痛。 这一举动让万子杰浑身颤抖，舌体追逐间，他放开对侯婷的禁锢，深深搂紧这具易碎的身躯。 冰凉的泪珠，终于，从侯婷的眼角坠落，踏出的每一步，都是在沦陷 进退维谷 考场，侯婷爬在课桌上，静静的等着老师发放考卷。思绪飞开，脑中蔓进那晚如痴如梦的景象 有力的手臂，坚毅的唇齿，微醺的烟味，以及失控的战栗他对自己所给予的一切微小细节，都铭心刻骨得清清楚楚。 最后一科交卷后，侯婷一个人独自走回家，没有去办公室找爸爸，没有在校门口等万旭，也没有，在老地方与苗苗会面。她选择独自一个人背负着背道而驰的恐慌与罪恶。 进门时，侯婷堆满笑容，楚文心急的问她考得怎么样，她伸手把妈妈鬓角的发丝捋整齐，欢快而简单的回应“挺好的。”楚文一下子抱起了自己的女儿来回转圈，围裙飞起来时，有点像校服的裙摆，侯婷忙说“妈，妈快放我下来，您别闪着腰” 中考后那几天，家里的气氛比过年还要好。楚文上下班总是笑容满面，唠叨声、抱怨声比从前少很多，对侯婷的独自外出也放宽了尺度。 在成绩下来之前，班里搞了一个同学聚会，不久大家就要各奔东西了，三年相处的时光里，留下的回忆总是纯真而美好的。聚会地点是学校附近的一个饭店，侯婷刚一走进去，就被以班长为首的一群女生围住，问东问西。问她考试怎么样；问她哪一科哪哪哪道题她是怎么做的侯婷佩服她们的记忆清晰度和排走无聊的潜力，她们居然还猜测自己到底会超实验中学的分数线几分。 左侧的一桌男生居多，侯婷扒开人群，眼皮转向这桌的苗苗，双脚搭在旁边的椅子上，无赖一样，简直没有个女孩样。好几天没见了，考完试后，她们也没有发短信互相询问过，但不管怎样，苗苗与她之间，是外人不能懂的。此时，苗苗也在看着她，嘴里还和周围的男生聊着什么。侯婷在眼里冲苗苗邪恶的一笑，甩开拉住她的那些手，潇洒的走到苗苗身旁的椅子上，坐下，一臂勾上她肩膀。这样的动作和神态令注意到她的同学，百般惊讶。 侯婷忽视那些眼神，靠近苗苗的耳边，说“派出所通知我去拿身份证，咱俩可有些日子晚上没出去了这回姐姐我可是有证的人了，看谁还敢拦我” 苗苗笑着瞪她一眼，“终于成人了”桌下的手摸上侯婷的大腿，向里侧滑去，一口淫邪的说着“来，庆祝一下吧”侯婷的手在桌子底下和苗苗打闹，眼睛看着苗苗眼睑里隐藏的喜悦，突然想到有个问题应该问她“诶，你丫是不是考得不赖啊” “不赖，挺好的好像还有点发挥超常，操，不知道最近走什么运了”苗苗诚实的态度，让侯婷心里落空一大半。 如果在人们的计划里发生了一些事，那么，一定会有另外一些事，是在他们的意料之外的。 聚会散了，侯婷回到家，楚文拿出一小坛泡菜说“你奶奶腌的，让给你姑那也送一坛去，你骑车给送过去吧。” 侯婷接过来，点头答应着，却听里屋的爸爸说“打个电话，让子杰开车过来拿不就得了。” “诶呀就一坛破泡菜，还不够那油钱呢” 侯婷抱着坛子转身出来，把父母的拌嘴甩在身后。 姑姑家，只有万旭不在。侯启玲问侯婷的考试情况，她欠身坐在沙发上，恭敬的回答“考得还可以，小旭考得也不错吧” “不知道，每次一问他，就两字，一般。也不知道一般个什么样这两天竟出去野去，我也懒得管他了。”侯启玲瞧眼沙发那头的万子杰，说“当爹的都不带管的，哼，我一女流之辈哪儿镇得住那祖宗呀” 侯婷低下头，姑姑走到厨房时说让她留下吃晚饭，侯婷抬眼看着沙发那头，冲姑姑推脱一句。万子杰也正好看过来，他平静如水的烟波里，没有喜怒怨憎，也看不出爱恨情仇，七情六欲，样样都没有。侯婷怀疑这个人是不是佛祖转世，睁着眼睛也能打坐。 饭后，在侯启玲的坚持下，万子杰不得不开车送他的外甥女回家。车到路口处，他按照侯婷的指示，左转，在派出所门口停了车。 侯婷坐在车里没动，两眼发直的呆着，过一会，缓慢开口“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无情无义” “我不但无情无义，还很无耻。”万子杰的话里，很庄重。 侯婷扭过身一下子揪住万子杰的领子，急急的说“你不无耻”她明白他的意思，可是没有办法予以赞同，心里真的不愿意。“你一点也不无耻，你什么也没做错。”侯婷斩钉截铁的宣布，然后，下车，走进派出所。 坚定的背影，让万子杰进退维谷。 没多久，侯婷出来钻进车里，把身份证往仪表器上一拍，愤愤的盯着这个自称无耻的男人。万子杰有些无奈，长叹一口气，“小婷” “我已经不小了，都成人了”侯婷及时打断他。 万子杰突然意识到对面前这个女孩已经手足无措了，他有些恼怒，愤慨，忘了原本想跟她说的那套话，对着水汪汪的一双眼睛，他发动车子，冰冷的开口“送你回家。”只有这句，她没机会反驳和辩解。 中考落榜 一个连绵不断的雨天，中考成绩下来了。周围的人群中，大部分人是满心欢喜的。苗苗算对了自己的命运，被体院附属中学录取，万旭也不负自己临阵磨枪的努力，考上了报考的第一志愿，区三中。 雨中，侯婷慢慢挪着双腿，跟随妈妈的脚步。楚文独自撑伞在前面走着，速度时缓时急，背影里透着雨滴遮掩不住的凄凉。连珠的雨串顺着侯婷脸庞的发丝流下，湿透了手里的通知书，上面的署名是她的第二志愿区三中，而不是所有人都铁定她能考上的那所实验中学。 回到家，楚文话也不说就摔门进了睡房，侯启林脸上的惊讶让侯婷的心慌无处躲藏，他拿起那张成绩单，默默听着侯婷说“比实验中学的线差了十五分。”侯启林一下子手掌拍击在桌子上，立身而起，这个儒弱的中年教师终于发怒了，“怎么差这么多，怎么回事” 这一声巨响，楚文也从里面出来了。后来 侯婷看着父母的两张嘴，你开我合，你合我开，配合的很有默契。她把耳膜屏蔽住，置身于一个无声的世界。她猜测着，两张嘴同时停下来时，一定是有一张嘴发问了，它们在等着她回答，一起等待，宣泄过后安静的等待，等来的还是安静。 侯婷一脸沮丧的回房，关好门。这是第一次，爸妈对自己这么凶。希望越大的失望，真的那么令人难以接受吗侯婷在分析着人类的心里，她曾经窥探过无数次的问题，今天，终于得到证实。 苗苗打来电话，侯婷没接，挂了。 苗苗又来短信质问怎么回事 侯婷回了这就么回事，光荣落榜。对了，考上体院，出来庆祝一下吧。 苗苗庆祝个屁说句实话，到底怎么回事，哪科折了 侯婷哪门都没考好。出不出来啊，我现在心烦着呢，刚被我爸妈轮番数落一顿 苗苗十二点二十，老地方见。 侯婷收拾好，打开房门，客厅里的唉声叹气还没有完全散尽，这时候，不知道房间里的那一对夫妻，是沮丧的睡着，还是哀伤的醒着。她环顾这个家，不似以往那样整齐，椅子被挪得很凌乱，沙发上的靠垫横七竖八的躺着，餐桌上落着没有收拾的碗筷，烟灰缸里的烟蒂也比平时多了好多。今夜的黑暗是狼藉的，她比以往更加厌恶。 雨终于停了，公园门口，侯婷环抱双臂，哆嗦着嘴唇，望着苗苗来的方向。她希望今晚，自己不是一个人。 十分钟，二十分钟，三 分节阅读_8 十分钟过去了。夜风里的等待已经不是第一次。侯婷拨打苗苗的手机，里面传来对方已关机的讯息。如果是在，这样的情节真让人难受，侯婷想。从上帝的宠儿沦为人间的弃儿，侯婷在内外凄寒的洗礼下，颓丧而坐，路沿很冰冷，就像那张同样冰冷的眼神一样，稍一接触，就让你毛骨悚然。 她拨通另一个电话，响了好几声，对方没有接，也没挂。侯婷收线，心立刻坠入谷底。沉思十分钟，拿起手机做最后的挣扎，她发了短信我现在外面，心情很不好，如果不想我再去酒吧的话，马上过来找我。 消息发出去之后，她又有些后悔，觉得这样的语气很不妥，但是像所有发生过的一样，无法挽回，不容倒退。 出乎侯婷的意料，没过一会，手机震了，那人问你在哪儿 侯婷对着手机发笑，沉落的东西，开始轻轻浮起。否极泰来，是不是这样的感觉 有希望的等待，其实是一种享受。没多久，一道银光就闪过了瞳孔。 万子杰下车，劈头就问“怎么回事考这么差” “你都知道啦。” 万子杰发觉侯婷的脸上根本就没有痛苦的迹象，反倒一副欣然的样子，他越发不能理解这个思想很不简单的少女了。走到一边，靠在树旁，他点上一根烟。烟圈里，少女伶俐的视线，坚定的跟过来。 他抽完一支，扔了烟蒂，又走回侯婷的面前再次质问“到底怎么回事”侯婷微笑的注视他，怎么回事考场上过度紧张，或是压力太大发挥失常，考试没考好嘛，还不就是这么回事 望定那双冷峻而焦急的眼，侯婷张开手臂，不无调皮的说“抱抱我，就告诉你怎么回事。” 万子杰皱起眉，偏头瞧着她。 那眼神，让侯婷觉得，自己好像提出了什么无比过分的要求一样。万子杰没有动，侯婷上前一步，额头轻轻抵在他的左肩，侧着脸，只有一只眼睛能看到路灯下的景物。落榜，父母的嗔怪，苗苗又失约，这样的夜晚，令她心力交瘁。 侯婷嘴里小声低喃“等一会儿，一会儿就好。”她想这样宁静片刻，触碰到的身体给予她不再畏惧孤寂的勇气。 和谐，被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打破。侯婷吓了一跳，心慌的站好。万子杰掏出手机接听电话“喂外边你先睡” 是姑姑侯婷理性的判断之后，立刻走开，她绕到离万子杰很远的一棵树后面躲着，心里像怀揣小鹿，她怕姑姑从电话里听到她的呼吸声。多么可笑的害怕。 万子杰收了线，向后退几步靠在车门上，掏出烟，点着。侯婷慢慢移过来，见他吐出一股烟，想要开口说什么，她忙拦住他“别别送我回家今天，我不想回去” 看着侯婷眼里呈现出来的无奈和楚楚可怜的哀求，万子杰紧吸两口烟，踩灭烟蒂，公布最后审判“你必须回家。” 似即若离 在被窝里还没完全清醒，侯婷就拨了苗苗的电话，依然是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她把手机丢一旁，拉开窗帘，晨光普照进来，晒得屋里很暖。昨天还风雨交加，今天就一片明媚，可是人的心情，好像没有天气转的这么快。 早上，她又听到妈妈烦躁的唠叨声。七点钟，楚文起来在客厅叮叮当当的折腾好一番后，才出门上班。 侯婷来到客厅，比昨晚还要乱一些，大概是妈妈刚刚找过什么，桌上没有早点。前几日，楚文总是做了早饭才出门的。她往爸妈的卧室里望望，门开着，侯启林也去学校了，家里只剩她一个人。侯婷面对这片狼藉，深吸一口气，挽起袖子，开始整理。 她边整理沙发，收拾碗筷，边回想着昨晚在公园门口的事。倚靠在他的肩头时，可以听到强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的击在她胸口，就像大人们对婴儿的拍哄。 收拾好屋子，侯婷又去菜场买了菜。蒸饭，炒些素菜，她都会做，只是平时功课紧，楚文一般很少让她做。炒好两个青菜的时候，楚文和侯启林正好回来。侯婷乖巧的迎过去“爸妈，你们回来啦”楚文还是像昨晚一样，耷拉着脸，换鞋换衣服，闷不出声，侯启林脸上也没了往日的浅笑。 第二日，第三日，都是这样过了。侯婷在家，整理屋子，做好饭菜，等着爸妈下班回来。可是，父母的情绪，还是没能在自己落榜的事实中缓和过来。 饭桌上，楚文冷冷的开口“以后该学着做荤菜啦你不爱吃就不做，那别人不吃啦我这上班一天到晚累得要命，回来就吃这个” “哦。”侯婷慢慢的应着。 侯启林突然开口转了话题“今天我找你们班主任谈了谈，她大致分析了你的考试情况。” 侯婷心提了起来“她怎么说的” “她说从你各科的成绩看，看不出哪一科考得及差，只是平均每门都比模考成绩少了那么几分。”侯启林说完，抬头注视侯婷，似乎在询问。 “我考试时紧张了总想着别的事，精神不能集中” 楚文啪嗒放下筷子“你考试时候还想着别的事，你想什么了你说说” “就是就是想嗯”侯婷心里嘀咕着，如果她说满脑子想着那个被她叫做姑父的人，父母不知道会不会惊掉了下巴。 出门前，楚文说“晚上别做饭了，去你爷爷家，你姑他们也去。” “哦。”侯婷看着楚文穿好外罩，然后把手里的包递给她，说“妈再见。” 侯启林也走了之后，侯婷歪靠在沙发上，松了一口气。她可以想象妈妈对着单位同事失落的模样，自己的成绩让她失望了，让她在人前丢脸了。而父亲呢，昔日父亲给自己辅导功课的场景，侯婷历历在目。 她塞上耳机，不再去想关于这个家里的点点滴滴。里面传来温情的旋律 徘徊在似苦又甜之间 望不穿这暧昧的眼 爱或情借来填一晚 终需都归还 无谓多贪 犹疑在似即若离之间 望不穿这暧昧的眼 似是浓却仍然很淡 天早灰蓝 想告别 偏未晚 天公不作美，在这样舒缓的气氛中，下起了瓢泼大雨。楚文打电话回来，告诉侯婷她和侯启林下班从单位直接去她爷爷那，让她自己打伞过去，侯婷刚想问她和爸爸有没有带伞，楚文很干脆的就把电话挂了。 放下电话，在沙发上坐了好一会。 关好门窗，她对着窗外豆大的雨珠发愁，然后翻箱倒柜的找雨具，雨衣没找到，只有一把伞，如果骑车去，打伞不方便。她忽然想到妈妈说姑姑他们也会去，拿起手机，犹豫着要不要让他开车来接一下。 手机握起来，又放下。如果来接自己，车里一定还有姑姑和万旭。她回房，换了一件防雨的外罩，拎着雨伞走出门，决定步行去爷爷家，反正自己在家也没事做，出去走走也好，说不定雨中散步可以让她的脑子清醒一些。最近有太多的事情使她陷入混沌中。 没走出几步，裤子就湿到了膝盖。她小看了这些肆意飘洒的水珠，偶然刮过来一股风，把手中的伞刮歪，她紧忙扶正。天色见晚，雨越下越大，没有要停的意思。 侯婷掏出手机，拨了万子杰的电话。 “嘟嘟嘟嘟嘟”对方挂了，侯婷看看表，是下班时间，可能在开会也说不定。十分钟后，她按下重拨键，这一次是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几滴雨点随风飘落在手机屏幕上，侯婷回过身来，连忙用袖子擦拭。在这样的大雨中漫步，真不是一件惬意的事儿。她裹紧衣服，撑好伞，继续前行。 迈进爷爷家门，迎来楚文埋怨的声音“怎么这么晚啊，不早点出来你瞅瞅，可了的裤子弄得这么脏刚下那阵不说出来，那阵小，要不也不至于淋这么大雨”妈妈的声音不大，但语句很连贯，她默默听着数落。侯启林在一旁闷声不吭，奶奶忙走过来止住了楚文，拿毛巾擦侯婷额头和发丝的水渍。 姑姑她们还没到，侯婷进厨房帮着奶奶和妈妈打下手，洗菜，择菜，上菜，一边还要听着妈妈跟奶奶唠叨着自己的中考成绩和落榜这件事，她自顾自的给侯婷分析出好多原因来解释她这次的重大失误，侯婷有些佩服妈妈总结归纳事物的概括能力。 菜备的差不多了，姑姑一家三口才来。奶奶和妈妈迎出去搬东西，姑姑他们每次来几乎都要买好多东西过来，而父母就不常买。侯婷从厨房的玻璃窗看过去，姑姑今天穿了一身很好看的职业套裙，浅粉色配上淡妆，显得格外优雅；万旭脱下校服换上休闲t恤和牛仔裤，俨然一个小学都没毕业的市井混混，一点也不像考上了三中的学习分子；姑父诶 侯婷长出一口气，看着姑姑的头发梳得很整齐，出去之前，她用手理了理自己还有些雨渍的乱发。 “姑姑姑父，你们来啦。”侯婷避开万子杰投过来的眼神，注视着侯启玲微笑说“姑姑，您今天真漂亮。” 无情无义 那晚饭桌上，几家欢喜几家愁。心情最好的是侯启玲，宝贝儿子考上理想高中，终于为她争了口气。而侯婷呢，虽然跟万旭考的是一个学校，但那不是她的第一志愿，其中的分别相差甚远。 父母一晚上都没怎么开口说话，侯婷看着心里不知如何劝慰。怕他们的样子会影响到姑姑一家的好心情，她主动开口跟侯启玲夸起万旭，说万旭聪明，有潜力，将来一定能有大作为 侯婷的话，侯启玲听的心花怒放，她转向哥哥嫂子，夸侯婷懂事，一边劝说着“我们小婷不就是一次失误嘛，有什么呀，又不是没考上高中，瞧你们俩这个劲儿的在哪上高中不是一样考大学，我们小婷有实力，到哪都是发光的金子” 姑姑的开导很奏效，侯婷看到妈妈的脸色好转许多，开始跟姑姑你一句我一句的应和起来。她似松了一口气，把视线收回的时候，恰巧与万子杰的眼神对撞，恍惚片刻，她连忙别开眼。 侯启玲说“这不挺好，小婷和万旭考一个学校，相互还能照应着点。正好我家离三中近，小婷啊，开了学你不愿住宿，住姑那儿也行，上下学和万旭一块去，你还能帮我看着他点。” “妈”万旭冲着侯启玲说“看着我什么呀我有什么好看的” “哦你不用看着那谁用看着呀，我告诉你啊，上了高中，不许再去网吧，还有，少给我弄什么早恋那档子事儿” 万旭斜眼瞪着侯婷说“呦，您的眼线对您还挺忠心的，什么都汇报” 侯启玲急了“噌跟你说正经的呢不许谈恋爱你听见没有敢他妈给我捅出篓子来，万旭，看我怎么收拾你” 侯婷死死的回瞪了万旭一眼，本来心情就不好，他还跟着添堵斜对面的万子杰，正跟爷爷和爸爸聊着什么，听到这边侯启玲母子俩的吵闹，随意的看过来，侯婷注意到他没有看自己，眼神直直的落在身旁的姑姑身上。她抬起手刻意理了理额头的刘海儿，在那深邃的眼神飘过来的一瞬，侯婷连忙翻眼狠狠一瞪，然后，放下手，低头吃饭。 饭后，大人们照旧会在屋里聊会儿。雨停了，在她不经意之间，侯婷坐在院子的台阶上，仰望漆黑的星空，月亮被云半遮半掩，十分隐晦，天气还真是会配合人的心境她想起了落榜那日的瓢泼大雨。 万旭出屋走过来，蹲下说“自己在这儿嘛呢” 侯婷没理她。 万旭很难得的想跟她聊会天儿“诶怎么考得这么差，不是你实力呀”他偏头盯着侯婷，这人像死了一样纹丝未动，万旭扑哧一声笑了“呵操你怎么跟雕塑一样。” 侯婷站起身，走出大门，顺着胡同一边，踏寻自己曾经留下的脚印。像春节那晚一样，慢慢的沉寂，走过的路不再清晰。来到那个僻静的角落，沿着墙根蹲下，侯婷又拨了苗苗的手机号，对方还是关机。难道出什么事了从那晚失约到现在已经三四天没有音讯了。 一定是出什么事了不然苗苗不会把手机关这么长时间，不像某个人，不愿接电话就随便关机侯婷打给阿磊询问，阿磊说“好久没看到她了，而且来这她都是跟你一块，她从不自己来。”侯婷沉寂片刻，挂掉电话，她决定明天下午去苗苗家里看看。 走回爷爷家门口，车 分节阅读_9 不在了，姑姑他们已经走了 第二天，侯婷去苗苗家里，得知苗苗生病住院了。回到家，已经十二点，因为没有做饭，侯婷又被楚文温声细语的数落好半天，她想如果妈妈像姑姑骂万旭一样骂自己，心里会比现在舒服一些。姑姑对万旭的训斥，一般都是表面气势，内在杀伤力不强。 回到房里掩上门，侯婷扥出一本黄色周刊，随便翻开一页，有张照片很乍眼，一对男女拥搂在一起，姿态浪荡，表情迷离，下角注有四个字灵肉合一。看着那对男女四片唇交接，侯婷联想起万子杰的吻来，那晚，姑姑家楼下，万子杰吻了她，由啃噬变缠绵，那是她的初吻，侯婷在心里跟自己这样定论。 她坐起身，犹豫片刻，又拨了万子杰的手机。这次响两声，对方就接了。 “喂” “”侯婷没说话。 “小婷” “” “有事吗” “” “说话” “上次干嘛挂我电话” “有事，不方便接。” “那后来为什么关机” “那天你有事” “没什么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啦” “没什么事打什么电话。” “” “今天有事吗没事我挂了嘟嘟嘟” 侯婷关上手机，坐在床边，抬脚慢慢勾起椅子的一条腿，然后，啪嗒一声，椅子倒在地上。 无情无义想亲就亲，想不理就不理，侯婷开始认为万子杰说自己无耻是对的关上台灯，她久久没能入睡，胸口隐着一种细微的痛，无法纾解。 这一夜，她无暇感受黑暗，并在不自知中，走过了分岔口。 随心所欲 从病房的窗户向外看，可以隐约看到姑姑家的那个小区。病床上，苗苗无聊的谩骂“这丫烂实习生，他妈给我扎了半天，丫才找着血管真他妈笨得可以了” 侯婷转过身来给她削苹果，“你行啦，嘴积点儿德吧都病成这样了”苗苗接过苹果“我就是发烧引起炎症了，傻逼医院丫非让我住这么多天，你说我哪儿至于啊，我一身体健壮的长跑运动员” “你们学校什么时候报到” “应该跟你们差不多吧”苗苗眼神指着小桌上的鸡汤问“你炖的”“哦不是，我奶奶炖的。”“我说的呢你也不会炖这玩意。”“炖鸡有什么难的，一学就会”“不是，我怕你炖着炖着，再吐里边点什么”侯婷腾一下的窜上床，双手擒住苗苗的腰侧暗用力道，苗苗边拦挡边叫唤“哎呦哎呦你轻着点跟你说过多少回了跟人嬉戏打闹是用手瘙别人的痒不是丝哎呦不是掐” 侯婷住手，很认真的问“瘙痒你，哪里瘙痒了”苗苗噤声，抄起枕头冲她砸去 “诶，我就不明白了，落榜了怎没见你伤心难过啊，你到底怎么了考这么差”苗苗细声问着。侯婷叹一口气，不知如何答对。 “不行你得发泄出来，老这么憋着也不是个事儿啊，要不，你骂我两句。” “我骂你干什么呀” “这不是，我我不仗义，独自高飞了么，要是我发挥正常点，咱们俩就去一个学校了。” 侯婷听了这话，眼圈有些泛酸，她从病床上又坐回椅子上，低头不语。苗苗说“谁想谁想我发挥那么超常，居然能考上体院谁想，你你会你会”苗苗小心探过头去“你，你哭啦” 侯婷忙拿袖子往脸上蹭一把，“没有，你考体院挺好的，我替你高兴” “怎么了到底” “没事儿。”侯婷看看表，“好好休息吧病人，我该走了。” “诶”苗苗叫住她。 “怎么了我真没事儿，该回家做饭了，你不知道我妈到更年期了。” “嗯，呵呵，瞅你丫那德行” “走了啊。” “诶那天晚上，你在公园门口等我挺长时间呢吧” 侯婷收住步子，想一会儿说“哦没有。” 想消散她刚才不知名的情绪，苗苗眯起眼睛又和侯婷开起荤段子“我放你鸽子，你不会是一气之下大半夜的拉生意去了吧” 侯婷冷冰冰的呵呵一笑“呵是啊，还碰上一耍完流氓不给钱的。” 两个月的暑假，一晃而过。 去三中报到那天，万子杰开车送她和万旭一块去学校。侯启林夫妇没有来，顶着烈日，侯婷和姑姑排队交学费，人很挤，她掏出手绢来递给侯启玲“姑，您擦擦汗吧。”侯启玲接过手绢，望着校园一角的树荫处“诶，那爷俩儿还他妈挺会享福，哪儿凉快上哪儿” 侯婷说“要不您也去树下歇会，我排着，小旭的我替他交吧。” “没事。排着吧，一人排着多无聊啊，俩人一块还能说会话。” “天儿太热了，不然您让小旭过来跟我一块排，您去凉快会儿吧。” “他他就过来排啦，得了吧，不指望他。”姑姑总是嘴一套，心一套，侯婷明白，这次万旭能考上三中，把姑姑乐坏了，天天拿万旭当佛爷一样供着，排个队都舍不得让他晒太阳。 一切办妥后，她跟着姑姑回了她们家。在侯启玲的再三劝说下，侯婷没在学校住宿，办了走读住在姑姑家。侯启玲的热情，让她找不到反对的借口，背光一面的内心深处蒙上的一层暗灰，使她想不透，理不清这种借口，原本就是一个真理。 高中生活还算忙碌，侯婷和万旭，早上六点四十五分出门，赶七点一刻的早读，中午回来吃顿饭，偶尔也在学校吃，晚上，十点十分下晚自习，快十一点才能到家。 这种充足的感觉是侯婷喜欢的，可以没时间想不该想的事。沿袭着初中的刻苦精神，没事的时候，她总是把自己的脸埋进书堆里。晚上回到姑姑家是这样，周末在自己家是这样，去爷爷家吃团圆饭的空闲时间，也是这样。但无论是哪里，只要关上房门，留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看黄书，听音乐，跟苗苗发短信还是干别的，她都可以真正的随心所欲起来。偶然，还是会和苗苗偷偷去夜市，去窗口。后来的这几次在酒吧里，她没有再碰到过万子杰。 姑姑家的客房依旧是客房的样子，侯婷住进来之后，除了桌上多几本书之外没什么变化。有时万旭会突然闯进来问她功课，侯婷给他讲的时候，万旭并不认真听，一会翻翻桌上那堆书，一会又看看侯婷的笔记。 “下次进来先敲门。”侯婷很不客气的告诫，她觉得万旭这种突然袭击是故意的。 有时姑姑也会进来，给她送点零食和水果。侯启玲总是把那句话挂在嘴边“万旭能考上高中，多亏了小婷的辅导。”楚文听了总是不甚乐意，她觉得是万旭把自己的女儿耽误了。不过到底是不是侯婷的功劳，清楚真相的，大概只有万旭了。 万子杰下班回来，给万旭和侯婷零用钱，侯婷推脱，看着他伸出来的手说“不用了，上次给的还没花完呢。”侯启玲在一旁搭腔“拿着吧，中午跟万旭在外面吃点好的，我忙，中午有时回不来，没法给你们做饭。” 侯婷低头应着接过钱，“谢谢姑父。”抬头看万子杰时，他已经别开眼。万旭在自己的屋里喊“姐，过来给我讲道题。”侯婷挪开身子，进了万旭的房间。万子杰三番两次的的回避让她不明所以的失落，他是把自己当窗口里的小姐来耍着玩儿，还是压根没把这十几岁的小孩儿当回事儿 万旭的写字台上丢着一只袜子，侯婷拎起来丢在他脸上，“你能不能别把臭袜子随处乱放”万旭有些急了，跳起来说“碍你什么事了”“怎么不碍我事啊，这乱七八糟的我怎么讲题”万旭气不过，把袜子拽给侯婷，侯婷心里憋着一肚子气，拿起袜子又扔回去，万旭也不甘示弱，抄起了枕头就在他们俩扭打成一团时，房门开了。 “爸，什么事啊” 万子杰一手扶在门把上，没有进来，表情僵硬了一会，说“万旭，好好做功课别欺负你姐。”说完，把门带上出去了。 侯婷松开万旭，回了自己的屋，躺在床上发呆。十二点了，她还是没有睡意。听见厨房有动静，她开门走过去。果然，万子杰在倒水。 侯婷倚在门框上，目不错珠的盯着万子杰，身上还是一身西裤和白衬衫，大概还没洗澡。万子杰回敬她的眼神很冰冷，他端起水杯问“还没睡饿了”侯婷迈两步走近他跟前，动了一下唇“不饿，渴了。” 调情游戏 厨房的灯很昏暗，一种莫名的触动在两双眼间传递。随着一股气从体内升起，侯婷瞪过去的视线很不友善，在万子杰的眼里，这不是他想象的稚嫩的孩子气，有一丝无奈的责怪，责怪中还镶嵌着万千的悲哀。 而让侯婷看懂的是，万子杰脸上同样的无可奈何。她别开眼撤到一旁拿凉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仰头喝下半杯，冰凉的水与内里的火冷热交接，扭头看一直没动的万子杰，侯婷将剩下的半杯水，尽数拨到他的白衬衫上，光线暗淡，湿了的地方看不清晰。她眼角泛出泪花，心酸，疼痛，有什么东西像是在破碎中。慢慢走过去，用手摸索着那一片潮湿，衬衫贴在手与身体间，水渍开始变的烫手，动人心魂的呼吸就在她的头顶。 万子杰猛然抓起肆意游走的手，死死的攥住，举到侯婷的肩头，低低的问“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是你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如果你忘了，我告诉你你亲了我。” 万子杰烦恼了多天的问题，被侯婷轻而易举道了出来，这个时候，他又觉得侯婷真是个不经人事的小女孩，纯真，率直。万子杰的话似是一种劝慰“大人之间的游戏，你玩不起。” 游戏侯婷没有想到万子杰会给出这样的定位，从自己的秘密被暴露给这个人的那天起，上天好像给她编排了另一种人生，另一个活法，她是在勾引她的姑父，这种勾引被叫做游戏，而这种游戏又是她玩不起的。侯婷想告诉他，很多游戏她都玩不起，成为参与者的起初，是已所不欲的被迫，但是，当脚尖已经陷在沼泽里，是抽身容易，还是往下陷更容易一些 侯婷轻轻的说“你先松开我。”万子杰依言行事，他等着侯婷放弃的宣告，良久，侯婷托起万子杰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说“你可以抓住我的手，却抓不住这里。游戏也好，什么都好，我不会退让。” 万子杰对自己的失败有些颓然，侯婷收拾心情靠近他的耳边调皮的问“这里，发育得还行吧”万子杰闻言，立刻撤回他的手，冷言命令道“回房睡觉” 清早，侯启玲做完早饭后，就匆匆上班了。侯婷看看表，六点二十五，她洗漱好敲门叫万旭起床，里面传来一贯的咒骂，她倚着门的底边踹了一脚，回头又探向姑姑的卧室，还有一个人也没起。她蹑手蹑脚的推开半掩着的房门，轻声走到床边，万子杰没有穿睡衣，光泽的肩膀露在外，薄薄的双唇紧抿着，一只手的小臂搭在额头上。侯婷俯下身说“姑父，起床了。”声音不大，却让万子杰猛的惊醒，模样看来很是有趣，侯婷的手伸进被子里摸上温热的胸膛，嘴里伴随着似有似无的解释“暖和暖和。” 万子杰皱起眉梢，眼见着侯婷嘴角的笑意不知所措，他向客厅张望着，侯婷意会道“姑姑上班了，小旭还没起呢。”万子杰的眉头稍稍展开，一只手覆上被子里的凉物，攥了会儿，又把它拖出来攥着，起了半个身子，发现自己光着膀子，又躺了回去，松开侯婷的手说“去把衣服给我拿过来，橱柜里随便挑一套。” 侯婷的嘴角展开一个大笑，边乖巧的应着“是”边转身去衣橱搜寻着，衬衫，西裤，和她侧过脸羞涩的说“那个要换么”万子杰反应了一会才明白过来，厉声说“不用”侯婷低笑一声，把衣服拿给他，听到万子杰严肃的说“你可以出去了。”侯婷知道他不高兴了，呶呶嘴讪讪离开“切过河就拆桥” 待侯婷和万旭出门上学时，她觉得今天的朝阳特别灿烂，清晨的气息也够新鲜。此时万旭那张整日叫嚣的脸，看上去也不是那么讨厌了，她开 分节阅读_10 口问“万旭，今天姑父是不是歇了” “嗯，好像是，他昨晚回来说今儿休一天假。怎么了” “没有，没怎么。” 两人到了三中门口的时候，很意外的，侯婷碰到了初中同学宋波。宋波先叫住她的“侯婷你真考这儿来啊，他们说我还不信呢” “有什么不能信的。”侯婷坦然的答到。 “那你可就是这学校的尖子生了，诶，你哪班啊” “三班，你呢” “我七班的，哎，隔着一层楼呢”侯婷听他这么说，莫名的有一股子亲切感，她对宋波说“有空下楼来我们班找我玩，啊” 万旭见宋波走了，凑过来说“这位仙儿不是您传说中的绯闻男友嘛也来三中啦，够有缘的” 侯婷白他一眼“先管好你自己的事吧，后院佳丽太多，别造成玩火自焚事件。”万旭初中时的女朋友的确不止一个，他是学校有名的花花公子，侯婷担心这会不会是遗传 万旭走进自己的班之前，被侯婷叫住了，她说“中午咱们回去吃吧。” “我妈中午不在家。” “我做，我会做饭。” “你做得了吧，我怕吃了中饭，晚饭也不想吃了。” 侯婷压下气，耐心的劝降“你不是要买那个什么牌子的cd机么，回家吃还能节省点。” “小爷有钱，不差这一两顿饭。”侯婷真想过去踹他一脚，她望着万旭一副臭德行的嘴脸，突然意识到自己很愚蠢，为什么要叫他一起回去，自己一个人回去不就好了 中午下了课，侯婷急忙收拾好书包，独自骑车回了姑姑家。 无济于事 姑姑家里，和早上走前不大一样，窗帘全拉开了，他们的卧室，门敞着，床上一片凌乱，侯婷走进去，推开房里的洗手间，万旭的房，厨房，客厅的浴室，和自己住的客房，空无一人。她虚软的坐下，很失望，回来这一路上的好心情，即刻烟消云散。她拨了万子杰的手机，那人在四五声之后才接听，侯婷知道他一定知道是自己，上来就问“姑父，您在哪儿呢”很有礼貌，很客气。 万子杰也跟着应付的回“嗯，我在外面，有个应酬，怎么了有事么” 侯婷很不喜欢听到“我在外面”这四个字，这会让她无边无际的揣测万子杰是不是正在跟一个女的上床，或是酒吧小姐不会，他品位应该没那么低，或是那晚挽着他一起走进窗口的那个女的也或许是姑姑应该不会吧，据她的观察，他们在家里都很少做，大白天怎么会那么有情调的出去开房。 混乱的思绪被打断，听到手机里问“下课了吃午饭了吗”里面传来的杂音好像比刚才少了很多，侯婷说“没呢，你吃了么”心情恢复一下，她把“您”字改了口。 似乎万子杰刚要开口说什么，电话里传来一个女声“万总，菜上齐了，威信来了俩人，就等您了”万子杰在那头应和一句，侯婷趁这个空挡，把电话挂了。 守着空荡荡的屋子，侯婷也懒得给自己弄吃的，索性不吃了，她走进姑姑他们的睡房，在万子杰趟过的那半边，睡个午觉。醒来，上课已经迟到了。 周五晚上，换洗衣服和书包提前收拾好了，侯婷背起来直接骑车回家，每个周末，是一家团圆的时候。家里还是老样子，开学快一个月了，父母再见她时，态度缓和不少，那也远不比从前。 量变到质变，是一种必然。明面儿上，侯婷还是他们那个千依百顺懂事听话的乖女儿，其实，她与父母的共同话题，越来越少。偶尔侯启林没话找话想和侯婷聊聊，都被她缄默避之，楚文能跟她说的，不过也就是问问学习怎么样，在姑姑家如何之类的话。 侯启林问到高中生活时，侯婷无言以对。那不是她关心的，什么习不习惯，什么功课多不多，和初中能有什么区别不一样都是和一群人坐一起听一个人白活。 也许有不同，就是班里没有了苗苗。 夏去秋至，秋去冬来。不像人的心境，四季的更替，永远是一个循环。 这些天，姑姑晚上又开始出去打牌。有时候，她和万旭下晚自习回来，家里空无一人，万子杰也回来的很晚，有好几天，连面都没怎么碰到过。他回来的时候，侯婷已经睡了，侯婷早上走的时候，他还没醒。 最近在课堂上，侯婷总是走神，课间，没事的时候，要不就是发呆。 “侯婷，侯婷侯婷” “嗯啊” “想什么呢，外边有人找你。” “谁呀” “不知道哪班一帅哥侯婷同学情况不太对呦” “那是我弟。” 侯婷摇摇头笑着走出去，结果，站在门口的人不是万旭，是宋波。 “宋波怎么是你啊，有什么事吗” “嗯没什么事，去操场走走么” “啊唔快上晚自习了吧” “还有二十分钟呢。” “唔” “不是你说的吗，没事下楼找你玩来。” “那走吧。”侯婷跟着宋波，边聊边走向操场。傍晚有些风，十一月，天儿黑的也早了。宋波开始谈起他们班里的趣事，侯婷分心的旁听着，余光里身旁的人停顿的时候，她跟着笑笑。夜风吹进侯婷领口，她缩一下肩，宋波问“冷啦”脱下外边的大衣，递过去，侯婷摇头说“不用了，咱们回教室吧。” 途中，很不巧的碰到万旭，一只胳膊里还圈着一女孩。 “呦，这谁呀，这么巧” 宋波看了眼侯婷，冲万旭问“你是她弟吧” “啊，你谁呀”万旭不客气的问。两人一个比一个跩。 “我是你姐男朋友，你看不出来” “诶”侯婷拽一下宋波的胳膊肘，射出反对的眼神。万旭用鼻腔哼了一声，搂着女友走开。 “你弟怎么这德行啊” “在家里被我姑宠坏了，别理他，就这样。”侯婷进班前，宋波叫住她，欲言又止，她想了一会儿，先开口说“嗯有一件事得告诉你，就是我有男朋友了。” 周末，又回了自己家，父亲沉着脸抽烟，母亲在厨房忙活，盘子瓷碗弄得叮当响。侯启林刚开完家长会回来，桌上摆着月考成绩单。 侯婷低着头，听到父亲语重心长的说“这次没考好，下次继续努力。我不希望看到你因为高中志愿不理想而一蹶不振，丧失了斗志。” 楚文出来，声调颇高“你们老师说你上课精神不集中，你说你天天都想什么呢啊说话呀”侯婷噙着眼泪花抬头看楚文，表情异常无辜，“没没想，什么” “没想什么，没想什么怎么考这么差” “高中不像初中，科目多了，知识也难，我不是没用功，我脑子笨嘛”侯婷怯怯的辩解，声音越来越小，听起来却越来越在理，让楚文夫妇无言以对。 只是父母接二连三的叹气声，让她憋闷。侯婷编慌说周日有补习，她实在不想再留在这个屋子，其实她也是跟苗苗约好了。周日那天，天儿不错，冷风小，太阳大，所以街上还算热闹。苗苗自从考了体院，比从前精瘦了，她说教练一个个都跟孙子似的，把她们这些祖国娇美的小花朵天天当畜生练。 侯婷跟着笑笑。苗苗又问起她的学校怎样，侯婷没兴趣说这些，今天她很少言，只是默默的跟随苗苗，从一家店逛到另一家，苗苗进电影院，她跟着坐下看电影，苗苗进快餐店，她跟着叫东西吃。 东奔西跑的逛得天边晚霞浮起，最后，苗苗实在憋不住了“怎么了你今天，犯什么病了，一副要死的样儿” “考试没考好”侯婷沉默。 “你爸妈又数落你啦”苗苗真是自己的知己，侯婷沉默。 “要不不会是恋爱了吧”一语道破。 “是不是学校有男生追你啊” “还是你喜欢上谁了”侯婷发现苗苗每句揣测都让无法她摇头，只能不置可否。 “还是到底是什么您倒说句话呀” “苗苗，你说男女之间”侯婷侧头想从窗外寻找谈话的灵感，声音却突然静止了。对面的咖啡屋里，出来两个人，一男一女，侯婷一眼看到，那个西装笔挺的万子杰。她急忙四处搜索，果然，一排停车位中，有他的车，那女的挽着他向车位走过去。 侯婷一把抓起苗苗，冲出麦当劳，三步两跨的走近他们。 “姑父这么巧”侯婷夸张的很大声，苗苗在一旁，傻眼。 万子杰转头，看着侯婷，眼里有一丝惊讶掠过，马上恢复正常，喜怒不知。他没有先跟侯婷打招呼，也没有答应她那一声姑父，而是先和那女的介绍“这是我侄女。” 女人不是窗口那晚那个，姿态要端庄一些，看似很优雅很有修养。万子杰开口的时候，她不紧不慢的把手从他的臂弯里撤回，冲侯婷说“你好，我姓方，小姑娘长得还挺标志，还上学呢吧，念高中么” “跟万旭同岁，在一块念呢。”万子杰说得似乎很敷衍，好像自己搅了他的好事让他很烦的样子。侯婷眯起眼微笑，笑得不动声色。 “叔叔好，阿姨好，我是小婷的同学，何苗苗。” “你好。”万子杰转头冲着侯婷问“还有事么，没事我们就” “姑父今晚上我回您家，我和苗苗没骑车，您回家么，顺便送我们回去行吗”语气很是诚恳，柔弱。 万子杰的眼里，终于看出点情绪“我跟这方阿姨还有点儿事”这次，被方可打断了“子杰，事情改天再谈也行，先送小婷是吧，先送小婷她们回家吧，日落马上天儿就黑了，小女孩走夜路不安全，正好我还有点别的事，要不咱们改天再约。”万子杰皱眉看着方可，方可不解，然后，无济于事，侯婷拉着苗苗，上车了。 她从车窗看方可，这个女人，给人一种大方得体的感觉，无论是外表，姿态，语言还是行为。而且，语气中她对于男人的说服力，似乎很有一套。余光里，万子杰和方可道别，进来发动车子。侯婷转过脸儿来，背靠后座，俯瞰后视镜，这个角度，刚好看到万子杰垂搭的眼皮。 永不和谐 爱和情之间，因为有阻碍，因为看不清未来，所以才成为心中的古希腊，日越长，天越久，越会呈现出琥珀色青铜色。如果能变成上帝对人世洞若观火，那些当初的骚动、急切和痛楚，就会显得没那么缠绕，不过也就是个悲歌的引子，苦难的前戏。 把苗苗送回家，车里剩下的两个人，剑拔弩张的一同缄默。车里，没放调频，没有杂音，但还是听不到万子杰鼻间的气息声，侯婷只能听到自己的，她有些失望，因为她想在气息中找寻万子杰没有忽视自己存在的可能。在距姑姑家还有两个转弯的地方，侯婷在后排出声，音量不大不小，很平稳“停车。” 车子没停，继续行驶。侯婷仰头瞪过去，万子杰头也没抬，把后视镜转开，车一直开到姑姑家楼下，刚刚停稳，侯婷拉开门下车，又用力关上，拎起书包上楼，身后没动静，走到楼门口时，她转头，看到万子杰在车里独坐，很静很静，就像去年除夕夜那晚一样，爷爷家的胡同口，吵闹的鞭炮和礼花，还有，生分的打招呼。追溯的思绪，让侯婷觉得，这一年里，似乎她和万子杰的距离，一直都那么远。 有些事她无能为力，有些，她已经力不从心。 侯婷转身回去，走到万子杰跟前，车窗打开，她把头微微探进一点，柔声问“是不是我耽误你做正经事了” “你经常耽误我。”万子杰没看她，像是自言自语。 侯婷直起身，环顾四周，那天他把自己抵在车门旁时，车好像就停在隔壁那个位置。靠近一些，她小声说“以后，我不会再耽误您了姑父。以前是我不懂事，做过什么您别往心里去。如果我再妨碍到您什么，您可以批评教育我，您是长辈，批评我是应该的。” 万子杰眼皮波动一下，微薄的嘴唇，连开个缝都不舍得。 “那没什么事，我先上楼了姑父。” 分节阅读_11 “嗯。” 家里，姑姑和万旭正吃晚饭。侯启玲张罗侯婷吃点，她没应，独自回房，衣服没脱，上床躺下。柳梢上勾起一轮新月，姑姑家的门没再响过，侯婷从窗子往下看，那辆车开走了。她打开台灯，在一面立着的小镜子里，端详自己。这张脸，她已经看过无数遍了，现在突然发现，所有的五官都长得很难看。那个叫方可的女人，嘴唇有些厚度，很性感，而自己的，很单薄，一点也勾不起男人的亲吻欲；方可的鼻子很挺，眼睛也很媚，有些上挑，优雅中带着若有若无的妩媚，而自己呢不过是一个还未发育成熟的无知少女。侯婷看着镜子里，自己的眉毛，粗重但不整齐，还没有姑姑的好看 这一夜，躺在床上的娇小身躯，显得如此无力。 清早五点半，侯婷睁眼，很疲惫，昨晚没洗澡，又整夜没睡实，她拖起睡衣，轻步走进浴室，希望不会吵醒姑姑和万旭。放好热水，镜子前的少女身体，让她发呆，跟周刊上那些女人比起来，自己就像个干煸的幼苗。 温水抚过肌肤，雪白和透明的，哗哗的水声，把她牵到另一个世界。那里，青山，绿水，野花遍地，香气蔓上蓝天，怡然留在人间，似乎远古时代，人们把这里，叫做世外桃源。 身上的水渍没有擦拭，睡衣贴身穿着，侯婷用毛巾沾了沾头发，走出浴室。 这时，好巧，万子杰湿着头发，从卧室出来，大概也刚洗完澡。侯婷驻步，两人错愕的对视，气氛瞬间凝聚，又须臾消散，侯婷先别开眼，走进厨房倒水，万子杰没有扣好领口的睡衣，露出的胸膛上，还挂着水珠，看在眼里让她心慌。感觉脚步向厨房走来，侯婷把自己的领口解开两个扣，揪着左肩往下拽了拽，转身时，男人已经过来，靠在门口。侯婷放下杯子，作势离开，万子杰淡然的目光看过来，侧身让路，窗缝钻进一阵冷风，在侯婷经过万子杰的身边时，灌进她大敞的领口，引得她一阵战栗。 万子杰伸手欲把侯婷的衣服拉好，被她一把挡开，在原地愣神时，侯婷已经回房。 那天早上，侯婷没吃姑姑做的早饭，独自出门上学，也没等万旭。其实，她和万旭一般走不到一块去，偶尔在侯启玲的注视下，两人一起出门，然后就马上分开，各走各的路，晚上回来，也是这样，万旭通常会先送他某个女友回家，所以总比侯婷晚一些到家。 万旭和他的那些女友，侯婷不知不觉想到宋波这个人，他的性格和万旭有些相似，不知道是不是也像万旭一样花。 课间，她上楼，找宋波。 宋波在门口见到她很惊讶，侯婷支吾着说“唔中午，一起吃饭好么” 人类多变的心里，就是这么微妙。一个人，他身上的某样东西某个部分，别人无法掌控，唯独能管住的那些，只属于自己。 食堂很普通的一顿午饭，两人吃得很开心。 今天的巧事还不只一件，他们出食堂门口，正好碰到万旭，这次他和几个男生在一起。侯婷皱眉，掂量着要不要打招呼，出乎意料，倒是万旭先走过来，开口说“嗨宋波，诶姐，你俩怎么在一块呢吃完啦”侯婷很莫名的看看宋波，他们上次见面不是很不对盘吗 “刚吃完。”宋波简单的避重就轻的回答，指指万旭的同学，“你们还没吃那”万旭一把搂过宋波到一旁，笑问“你跟那位好上啦” “谁呀” “侯婷” “她不你姐吗，你丫真他妈没大没小，不分尊卑。” “我操这么快就护着啦你丫品行好，有异性没人性。晚上一块练练球” 侯婷站在远处纳闷，这两个人怎么好成这样她原以为他们是那种说着说着就能吵起来，吵着吵着就能动起手来的两个同类人。 哪里都会有和谐的音符，只要你想去感受。侯婷觉得，她不应该再想着那些和她距离很远的东西，不应该无望奢求也许永远都不会有的和谐，她还年轻，她只是花季雨季中的一个少女，为什么让自己活的这么虚幻，虽然夜会黑，但是，阳光不是每天都有吗 她掏出手机，把电话簿里，找出万子杰的号码，然后，按下删除。 日子对侯婷来说，开始飞快而过。 起床，吃早饭，上学，下学，回姑姑家，洗澡，睡觉，周末，折回家里，吃饭，听唠叨，听教育，看书，睡觉，她不看电视，也不看课外读物或小说。唯一的乐趣，还是和苗苗通电话，发短信，贫侃一番。周末有时，还会去爷爷家的四合院，团聚，侯婷还是跟着妈妈忙来忙去，姑姑有时帮着擦擦桌子，大部分时间都坐沙发上嗑瓜子。 饭后，侯婷出来透气，马上年底了，天儿越来越冷，可是冬天的空气，像是比哪个季节都新鲜，梅花的味道沁人心腑，她喜欢冬，也喜欢雪。 屋里有人出来，是万旭，侯婷向他招手。 “干什么” “诶，你怎么跟宋波成好朋友了” 万旭哼出一声，“我们男人之间的事，你们女人懂什么头发长，见识短。” 侯婷干笑两声，余光里，又有人出来。是万子杰，看到两个人坐在台阶上，先是一愣，然后，握着手机，去一个角落打电话。侯婷沉静的盯着那个背影，西装笔挺，一手插兜。 万旭凑过来小声说“哎你说我爸给谁打电话呢，还走那么好远去” “不知道。” 接完电话，万子杰转过身，万旭冲他喊着“爸，我妈可还在屋呢，您就敢出来和小情人打电话，不怕我妈出来给您抓个现行” 万子杰走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好久没挨揍，皮痒痒了吧”侯婷闻言抬起头，万子杰的样子，不像是严厉的父亲在训斥儿子，倒像是黑帮大哥在跟手下小弟耍威风。他想象不到万子杰动手打万旭是怎样一副场景，但是没来由的，她特别想看到这一幕。 万子杰的目光移到侯婷脸上，她立刻低下头。万旭似乎有些怕万子杰，忙扯了别的话题“爸，我妈最近晚上老去打麻将，您也不管管她，都输好几千了” “你给我好好学习，别的事你甭操心” 万旭继续发挥自己贫劳的本事，和万子杰聊着。侯婷见插不上嘴，站起身进屋。 侯婷和父母是坐公交车来的，因为外边天气冷，侯启玲提议他们开车送侯婷一家三口顺道回去。可是车里只能坐五个人，侯婷说“姑，您把我妈我爸送回去吧，我自己坐公车就行。” “别介，嗯，要不让万旭自己坐车回去。” “不用了。” 侯启玲想了想，冲万子杰说“要不咱们先走，到哥家你把我们娘俩放下，正好去哥嫂子他们家待会，回头你再回来接小婷，嫂子说想玩麻将了，一会在她家打两圈” 万子杰没吭声，侯启玲又转过脸说“那小婷你在爷爷家等会儿，啊” 说完，一行人，七尺咔嚓的走了。侯婷还能听到万旭的抱怨声“外边多冷啊，您让您儿子自己坐车回去，有这么狠心的妈吗” 侯婷和爷爷奶奶寒暄几句，就说出门迎迎姑父的车，然后背起自己的包，拐到胡同口的车站，刚好来一辆，侯婷裹着大衣上了车。 街边的树枝都枯了，北方冬天，风大，树叶落得很干净，凄冷的冬天，真没什么色彩，可是，懂得欣赏的人，还是能找出它的美。 到了家门口，侯婷在楼下站好，不急着上楼，大衣很抗风，可是没有遮挡的脸部，就遭罪了。大概二十分钟后，一辆银色小轿车从小区大门拐进来。 万子杰下车走过来，侯婷感到一股厉气袭来，连忙满脸笑容的迎接。万子杰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就开口嚷道“不是让你在那等着我么，你嘛去了” “哪儿也没去，就，回家来了。” “怎么回来的” “坐公车。”侯婷答得小心翼翼。 万子杰运口气，皱着眉端详侯婷半天，然后命令道“上楼。”侯婷在后面跟着，还很无辜的说“姑父您真慢，我都在这儿等好一会儿了” 万子杰转过身，目光冷峻无情的投来，侯婷连忙噤声。 只为对付 苗苗上次碰到你姑父那是怎么回事 侯婷什么怎么回事 苗苗别跟我装糊涂啊你看万旭他爸那眼神，不对。 侯婷没有嗯，有点过节，我去酒吧，被他碰上了。 苗苗哦我说的呢，那你完了这回你们全家人还不都知道了你的真面目哼，怎么样，狐狸尾巴藏不住了吧 侯婷正想办法对付他呢，目前，他还没有把我的事张扬出去。 苗苗那你怎么对付他啊 侯婷不知道正想呢，我困，先睡了，晚安。 期末快到了，学校又开了一次家长会。侯婷这次没有通知父母，她要自己代开，其实她是不想听父亲开会回来后喋喋不休的唠叨。周末下午，班里挤满了穿着各异的家长，其中坐着一些周末不回家的住宿生，还有侯婷。会议时间不长，主要是表扬了一批人，批评了一批人，侯婷都不在其中，她也没心思听讲台上的传来的废话，独自置身事外，浮想联翩。 会后，她随同学们的父母走出教室，门口，宋波把她拦住，“我听说你自己开的家长会。” 侯婷疑惑的问“听谁说的” “嗯，这个你就别管了，走，咱们先吃饭，然后，我有件事求你。” “什么事啊，先说吧。” “边吃边说，我饿了。”宋波把她肩上的书包拿下来拎着。 侯婷拽住自己的书包叫宋波停下“先说事儿，再吃饭，回头帮不上你的忙，我岂不是白吃你一顿霸王餐。” “这忙你肯定能帮上，只要你愿意。”宋波拽住书包不放，侯婷与他拉扯间，走廊转弯处穿出一个身影，很熟悉，侯婷从皮鞋和西裤往上看，恰巧与寻看过来的一双眼睛对上，她两唇微张，呆愣在原地，一只手还揪着宋波的袖口。万子杰一手插兜，走过来。侯婷忙立正站好，怯怯的叫“姑姑父” “嗯。” “姑父，您，给小旭开，开家长会来么我姑怎么没有” “她今儿加班。”万子杰垂眼瞅着侯婷。宋波在一旁插嘴“叔叔好，我是侯婷的同学。”万子杰扭头对他点点头，然后正过脸问侯婷“你爸来的还是你妈来的” 侯婷的心里怦怦怦怦，天那，怎么有点事儿就能被他发现呢“哦，我我，我我爸，刚他走走了”没注意她结巴的样子，万子杰东张西望的问“看见万旭那小子没有” “小旭没有啊他没在家吗” “我出来他不在，还以为他来学校了”万子杰瞥眼宋波，问侯婷“今儿是周日吧。” “嗯，对。今儿我回您家。”侯婷敏感的觉得他应该要说这个话题。万子杰点头，转身，走了两步，回头看侯婷，还立着没动，侧头示意她说“不回家吗，走啊。”宋波立刻上前两步说“叔叔，我和侯婷还有点事儿，她能晚点回家吗那个吃完晚饭我把她送回去” 万子杰稍愣了片刻，抬眼看侯婷，她没搭腔，平静的回视。万子杰冲他们点点头“嗯，行，去吧。”再度转身，扬长而去的背影，和正面一样笔挺。侯婷怀疑这可能是他第一次来给万旭开家长会，不知道开会的时候这人有没有打盹儿，或是在教室里打电话谈生意。 趁侯婷愣神，宋波抓起她的书包，拖着她走出教学楼。出校门口时，侯婷突然愤怒起来，她用力挣脱宋波，拧着眉头，一副厌恶的表情说“今儿我有事儿，先回家了，有什么忙要我帮的，明儿再谈吧”不等宋波插嘴，就夺过书包独自骑车上路。 路过晚市，侯婷买了些菜，姑姑要是加班，家里就没人做晚饭了。进门时，侯婷有些失望，家里没人，她脱了大衣，打开客厅的灯，在有些凌乱的屋子里忙活了一阵后，又把菜拎去厨房做饭。大概快七点了，才有人回来。侯启玲进门换鞋换衣服，看着桌上做得的饭，对侯婷夸奖一番，然后又询问万子杰父子怎么还没回来，话音刚落，就见万旭悠哉的晃进门来，侯启玲问他“你爸给你开家长会去了 分节阅读_12 吗” “应该去了吧，我没去教室，在操场打一下午球。” “那这时候了，人怎还没回来呢” 万旭耸耸肩，一副我怎么知道的模样，扔下书包，往饭桌上瞥一眼，惊叫一声“妈呦谁做得饭呀”侯启玲说“你姐，我今儿加班回来晚了，你看看人”话被万旭及时打断，他冲侯婷丢了一句“你吃斋呢” 夜里，不知是几点，侯婷被几句争吵声吵醒，她透过门缝观察姑姑他们的卧室，房门紧闭，吵的内容听不很清，她判断万子杰可能刚刚回来，姑姑因为此事而发火。窗外漆黑一片，没有三点也有两点了，今晚看不到月亮，待姑姑房中平息了，侯婷才又爬上床。 第二天在学校，侯婷碰到宋波，拦住他问“你有什么事让我帮忙” “哦没事我都办妥了，”宋波急着要走，又突然想起什么回头跟侯婷说“对了，晚上下课先别走，等我一下，啊” “什么事儿啊”宋波没回她，就匆忙走开。 下晚自习，侯婷收拾书包随大溜同学去车棚，半路，被宋波截住，没待侯婷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拽到操场。宋波丢下她走到操场中央蹲下，不远处还有两个人影，侯婷努力辨别出是万旭和一个女孩，她觉得奇怪，刚要迈步冲他们走过去，身旁“嗙”的一声巨响，让她浑身一抖，止住步子，随后，几束五颜六色的火花升上夜空，很炫目，让侯婷惊呆。万旭身旁的女孩，不停的叫好。宋波走过来，简单的解释“今儿是平安夜。” 侯婷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万旭倒是在一边嚷道“宋波，这么好的气氛，还不下跪求婚”宋波憨然一笑，拉着傻眼的侯婷和万旭他们四人围坐一起，地上有备好的啤酒，饮料和零食。 今天是平安夜了么侯婷心里默默哀叹，圣诞过后，又要过春节，日子真快，她看着面前三个人脸上堆积的笑容，很是纳闷，只是个平安夜而已，需要这样庆祝么圣诞节是西方的节日，平安夜到底代表什么呢这样的节日，又要跟什么人一起过呢这些她都不是很清楚，但至少有一样，她还是了解的，就是大人们和长辈，是不会在意什么平安夜的。 万旭揶揄宋波“没看出来啊，你小子还挺有一手的球打得不错，泡妞也在行，透个底儿，别说当哥们儿的不向着你，我姐”他喝一口啤酒，搂上侯婷的肩膀，继续说“那可是清高得很，你小子要是没两下子，诶你丫还真没戏” 宋波也喝一口，骂道“刚他妈喝上你就高啦，满嘴放屁侯婷，别听他扯淡”说着要给侯婷打饮料，被她制止了，另外三个人看着侯婷，站起身，冲他们说了句“你们慢聊我先走了”，然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向车棚，骑车离开，将追来的宋波甩在后面，很远。 不欢而散 出了校门，没骑两步，手机就响了，来电显示是万旭，侯婷接通，却听到宋波的声音“侯婷，怎么了我，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侯婷打断他说“太晚了，我得回家，不然家长该担心了，你叫万旭听电话吧。”万旭接过电话扯着嗓子就嚷“你脑抽啦跑什么呀，又没人吃了你” “我快到家了，你也早点回来吧，不然姑姑又要问了，我挂了。”侯婷连忙合上手机，以免脏话不小心脱口而出。 进门时，让她吃一惊，姑姑家的客厅很乱，像是撤了兵的战场，侯婷小心翼翼的叫着姑姑姑父，没人应。她把书包放在沙发上，厨房没人，她轻轻推开姑姑卧室的门，有个人正盖着被子躺在床上，面朝里。侯婷走过去，小声唤“姑姑。” 侯启玲起身道“哦，小婷回来啦，饿吗我热饭去。” “不饿不饿，晚饭吃得挺饱。”姑姑的眼圈红的，刚哭过，侯婷问“姑，怎么了” “没事儿。你去洗洗澡睡吧，明儿还上课呢。”侯启玲说完又背对着侯婷躺下。她望着姑姑单薄的背影，自己的猜测再度被证实，心中不知哪里，隐隐的酸痛。这些日子，他们吵架的频率越来越高，侯婷眼里看着，心里五味杂陈。她悄悄退出姑姑的房间，卷起袖子开始收拾客厅，烟灰缸里的烟蒂堆得满满的，地上还有被摔烂的玻璃杯碎片。 万旭回来时，她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感觉气氛不对，万旭拿眼神向她询问，她冲姑姑的房呶呶嘴，万旭小声说“又吵架啦真他妈烦，老夫老妻的还闹什么呀瞎折腾。” 这一夜，万子杰又没回来。 侯婷睡不着，给苗苗发短信。苗苗一如既往，回得很快。侯婷轻描淡写的说睡不着，很无聊。苗苗问怎么出什么事儿了她只说万旭他爸妈吵架了。 苗苗我爸妈也经常吵。 侯婷你们家看起来不是挺和谐的吗。 苗苗也就看起来，你不知道，那俩，最会装了，在别人面前，恩爱着呢。 说着说着，苗苗聊起了她小时候，父母吵得最厉害的一次，她说那次他们差点离婚。侯婷问他们为什么吵，苗苗简单的回了几个字老爸外遇，被我妈发现。 侯婷你爸外遇看着不像啊。 苗苗别提那事了，一提我心里就不痛快，那时候我就是还小，要搁现在，我非扇不死那骚货不可操他妈的贱货，长个逼勾搭谁不成，非他妈勾引有妇之夫 侯婷握着手机发呆，想起苗苗以前言语间提过，她说她觉得世界上最骚最贱最不要脸的，不是，而是破坏人家庭的第三者。那时不清楚原因，现在她终于知道了。她无法回复苗苗的这条短信，五脏六腑开始绞痛，刺痛，酸痛，总之，哪哪儿都不好受。 过一会，苗苗短信又来了诶，你姑父是不是也有外遇了，就那天咱碰上那女的，我看他俩关系不寻常。 侯婷不会吧，别瞎说了，大人的事儿我们也不好掺和，不说了，睡吧，晚安。侯婷连忙关机，再无力气应付苗苗的短信。 第二日清早，侯启玲叫住正要出门的侯婷和万旭，揉着眼说“今儿我歇了，中午你们回来吃吧，我做饭。” “哦。”侯婷点头，说“那姑我们上学了，姑再见。” 一路上，万旭没有与侯婷分道扬镳，一直跟着她并排骑，只是，两人各怀心事，谁也没开口。到学校时，万旭叫住侯婷“姐，中午别回家吃了，我们去外边，我请你吃顿好的。”侯婷瞪大眼睛瞅着万旭，他从早上到现在，脸色一直很阴沉，侯婷想，父母吵架，对子女的影响一定小不了，她头一次开始可怜起这个弟弟来。 侯婷迟疑的说“还是回去吧，姑姑心情不好，我们中午回去还能陪她一会儿。” 万旭要说什么，手机突然响了，他接起来“喂”侯婷在一旁听着，万旭刚刚变声不久，这一声喂，语调和音色和他爸极为相像，话音里同样透着深沉，侯婷想，万旭这样，一定是今天情绪使然。她心里又沉了一下。 “出差什么时候回来哦您自己打电话跟我妈说我在学校呢在家呢我他妈才懒得管你们呢”万旭把电话挂了，嘴里还嘟囔着“操天天他妈穷闹什么呀，挺大一人，还他妈跟女的一般见识”侯婷听着这话很刺耳“你骂你亲爸，你也不怕遭雷劈” “我他妈哪儿骂他了，你冲我嚷什么呀有病吧” 两人不欢而散，各自进班。 纠缠隐退 中午放学，侯婷独自回了姑姑家。家里收拾的很干净，阳光从透亮的玻璃窗照进来，温暖散在每一个角落，冬至已过，像今天这样的好天儿，不多见。侯启玲做了一桌子的菜，侯婷洗好手，走过去一看，有好几样素菜，剩下的，都是万旭爱吃的。 姑姑让她坐下吃饭，问她万旭怎么没回来。侯婷拿起碗筷，对着饭菜夸赞一番，说“小旭今天中午篮球队训练。”看着姑姑恍惚的样子，她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不清楚他们这一次是为什么而吵，她只觉得，在这个时候，应该尽量疼爱姑姑，有些事儿，有些感触，她说不出缘由。饭后，她让姑姑去看电视，自己收拾饭桌，刷碗，拖地板。一切干完，她倒了一杯水递到侯启玲的手里，谨慎的说“姑，姑父早上给小旭打电话，好像说他要出差几天” “是么，”侯启玲的眼睛没离开电视，“他怎不往家打啊” “嗯哦，姑父以为您早上上班去了” 姑姑一向话多，今天这么安静，倒也罕见。 晚上放学的时候，宋波在校门口拦住侯婷，直截了当的问“昨天你是不是生气了” 昨天昨夜一晚没怎么睡好，姑姑和姑父的事，一直纠缠在她脑里，一时竟忘了宋波这档子事儿。反应过来，侯婷忙道“没有。” “那，你是不是回家啊，回你姑家” “啊。” “万旭大概早走了，我送你回去得了，路上挺黑的。” 侯婷正想着怎么回绝，听到有人叫她，赶紧转头寻望，原来是万旭那小子，还连名带姓的叫她，万旭推车溜达过来，接着中午没消的气儿，冲侯婷喊道“我说中午一块吃饭，你跑哪儿去了手机还关机我他妈楼上楼下找你好几趟” “回家了。姑做了好多菜，都是你爱吃的。” 万旭转一下眼皮，仍旧是早上的一副皮相，一腿迈上车，头也不回的跟侯婷说“走，回家”侯婷随着万旭后面走，宋波叫了声万旭，他恍若未闻。 两人回到家里，侯启玲刚好做了些夜宵。万旭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扔，问她“我爸没来电话”侯婷注意到，姑姑的嘴角立刻耷拉下来。万旭拎起桌边的一把椅子，用力拽到一旁，椅子没倒，摔在墙上，发出一声震响，万旭没好气的说“你们他妈闹什么呀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的，不想过了就离” “你他妈说什么呢你找抽呢”姑姑瞪大眼睛盯着万旭，声音很高，还带着哭腔。侯婷上前连忙劝慰姑姑和万旭，可她又不知说什么才好。万旭和侯启玲又吵了两句，侯启玲冲过来就要抡胳膊扇万旭，侯婷急忙抱住姑姑的手臂，趁姑姑松手的时候，把万旭往他房间里拉扯，万旭正在气头上，抬手甩开侯婷，摔门而出。姑姑眼里转着泪花，颓然无力的瘫坐在沙发上。 那晚万旭出去没多会儿就回来了，一回来谁也不理，进房就睡，姑姑也睡得很早，侯婷躺在床上，听着有可能从哪个房间里传出什么细微的动静，可是，那一整夜，她只能听到写字台上钟表的滴答声，滴滴答答，一下一下的，拍打着心窝里泛起的酸楚。 两日后的下午，放了学，侯婷和万旭急忙奔赴医院，中午姑姑下楼时不小心踩空，从楼梯上滚下来。他们到姑姑的病房时，侯婷看见姑姑左腿绑着石膏，半吊着，但情绪，似乎比前两日好了许多，见他们进来，满脸尽是笑容。 万旭迈过去的步子很焦急，可嘴里还是一口欠扁的强调“妈，您多大的人了，还以为自己年轻那，没事儿学人玩蹦极”“臭小子，你妈还不到四十呢，就养大你这么一儿子，你妈我容易吗我都躺这儿了，还他妈不拣点好听的说”侯婷听到母子俩又拌起嘴来，有些欣慰，她叫了一声姑姑，又转向坐在旁边一直沉默的万子杰，喊了声，姑父。 万子杰轻描淡写的看她一眼，点点头。侯婷绕到另一侧，坐在姑姑病床边上。万旭也找了地方坐下，懒洋洋的开口“爸，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上午。”边说着，就要掏烟。侯启玲连忙言语拦住他，“诶，病房里不让抽烟。”听语气，想是他们已经和好了。侯婷拉着姑姑的手，对伤势询问一阵，又问侯启玲想吃点什么，然后，她听到姑姑说“我都告诉你姑父了，一会儿让他买去。” “姑，大夫说要您住院几天啊” “也就一个多礼拜吧，等拆了石膏，就自己回家慢慢养着了，没什么大事儿。” 侯婷听姑姑这么说，眉梢悄悄松开两个褶。侯启玲拉着她的手，冲万子杰说“诶，你先带俩孩子吃饭去吧，回头给我带点回来就行。”万子杰闻言起身，三人走出门时，侯启玲还不忘嘱咐万旭“晚上回家跟你姐好好复习功课啊，早点睡，明儿还上课呢，听见没有” 侯婷率先回头说“姑，要不晚上”还没说完，就被万旭的声音覆盖住了“妈，晚上我留这儿吧” “不用有你爸呢。” 出门之前，侯婷 分节阅读_13 和万旭同时转头看了眼万子杰，他没有做何反应，只是平静的瞅着病床上的妻子。 三人走进一家饭店，点菜，吃饭，侯婷一直没抬头，她也没精力猜测那对父子脸上会是什么表情。饭后万子杰开车送他们回家，一路上，万旭到像来了神儿似的，和侯婷穷侃起来，大多说的都是他们那个篮球队。万子杰插不上嘴，侯婷也插不上嘴，她多半都在听。万旭说起了他和宋波怎么相熟的过程，他说宋波不是他们篮球队的，但打得不错，万旭经常找他练球。 “诶姐，你别看宋波那瘦了吧叽的身子骨，有劲儿着呢，拱人一拱一跟头”侯婷初中和他同班，怎会不知道宋波篮球打得好，只是此时，她没什么心情开口。 有所顾忌 侯启玲住院的头两天，家里只有侯婷和万旭两个人。他们平时三餐都在学校，所以晚上回来不用怕没人做饭，一个玩会游戏，一个看会书，洗完澡就各自回房睡觉，日子过得和从前没什么两样。偶尔，趁中午休息的时候，侯婷会买点吃的去医院，有时万旭也跟去。 让侯婷有点反感的是，万旭一去，还会带上一个不知是他第几任的女朋友，姑姑不许他早恋，他也不让那女孩进去，只要人在医院门口等着。侯婷看看娇小女生那委屈的模样，又瞧瞧万旭欠抽的嘴脸，她万般无奈，也不知道这臭小子给人家灌什么迷药了，把人迷得逆来顺受的。 走进病房时，侯婷看见爸妈也来了，正跟姑姑说话呢。万旭喊完舅舅，舅妈，就开口问“妈，我爸呢没来”“上班了，中午他忙嫂子，你坐啊，婷，给你妈剥一橘子。” “哎。”侯婷走到病床旁的小桌前，听见姑姑对母亲说“婷这孩子，真懂事儿，又听话，这两天中午竟来看我了。”楚文则客气的反驳。父亲没跟自己说什么话，除了询问学业。姑姑和母亲的闲聊中，侯婷听到母亲说这个周末不要自己回家了，在姑姑家好好照顾她，侯启玲周末就能出院了。侯婷点点头，对于大人们的话，她一向只有顺从的份儿。 晚上回来，万旭霸道的说“待会我先洗澡，别跟我抢啊”侯婷在门口换好鞋，不耐烦的答着“你不会去你爸妈那屋的浴室，反正也空着。”“我就不去，爷就想用客厅那个，爷就想先用，怎么着” “你先用你先用”侯婷背着书包回自己的房，她摊开课本，继续做晚自习时没做完的功课，万旭在客厅折腾，把声音弄得很响，侯婷掏出3，带上耳机。小提琴的悠扬可以舒展血液和经脉，而有节奏的鼓点儿和镲音的收尾声，敲打在人的心里，是另外一种畅通，很顿然，很决绝的斩断你弃之不掉的烦乱。侯婷听音乐时，总会注意分辨乐器的声音，她记得以前的音乐老师说过，一个会听音乐的人，他的耳朵在听一首歌曲时，能分成七八个层次，每一层，听一个声部。 侯婷固然是做不到，她只是难以想象，音乐都得分七八层来听，那么复杂的人心要分几层才能看懂。譬如说，自己的心思，就不在一个层次上。 笔在手里握着，脑中却在胡思乱想，一看表，已经十二点多了。万旭大概都睡了，她轻声走进浴室洗澡，然后，回来，躺下。没过五分钟，她听到大门钥匙和锁转动的声音，从脚步声，她已经判断出是谁。侯婷把被子往上拉拉，盖住头，不知道怎么回事，万子杰回来，先扭动了她房门的把手。 万子杰探着半个身子，问“还没睡” 哦，没关台灯侯婷自己掀开被子，起来说“姑父，您怎么回来了，不用陪我姑吗” “没什么事儿，过两天就出院了。” “哦，那您早点休息吧”万子杰看着侯婷，停了几秒，说“我饿了，给我下碗面。”说完，不等侯婷反应，转身在客厅的沙发上，慵懒的半坐半躺，手里也没闲着，松解冷带。在床上沉静一会，侯婷整理好睡衣，绕过客厅的沙发，钻进厨房，找面，做开水，打鸡蛋，短暂的忙乱让她忘了，此时已是午夜。 面做好后，她把碗端出来，走近沙发。沙发上的人闭目半靠着，鼻间传出粗重的呼吸声。 睡着了。 侯婷皱着眉头，叹一口气，然后把碗放在茶几上，回房躺下，她已经有些困了，明天还要早去学校值日。上床不到三分钟，她翻了五个身，然后，穿鞋下床，拿了一条毯子，给沙发上熟睡的人盖好，手没及时撤回来，已经在侯婷的惊讶中，被紧紧握住。 侯婷心慌的看到万子杰慢慢睁眼，眼神，依旧冷峻，但很专注，让侯婷觉得，自己正裸站在这个人面前，羞涩而尴尬的无处躲藏。她试着挣扎，但万子杰似乎没有放手的意思，侯婷微怒，用力往回抽手，感到万子杰攥着自己的手也开始使劲，侯婷大怒，她用了全力把手撤了回来，然后，怒瞪了一眼，摔门进房。 惊心的一刹，她脑中闪过许多面孔，姑姑，万旭，苗苗，还有那个叫方可的女人。靠着门板聆听，外边几乎没再有任何响动，侯婷转过念来才发现，自己刚才的想法有多离谱，方才她真怕万子杰会追进来做点什么，当然，害怕中也有那么丁点被她主观否决了的期待。 第二日清早，可怜巴巴的蹲在自行车前发愁，见万旭出来，侯婷连忙迎上前说“弟，我车链子掉了，帮我修修。”万旭看看表，扫一眼自行车，说“我还得接她去呢” “她”见侯婷不解的眯起眼，万旭无奈嚷道“我媳妇儿” “你媳妇儿是谁呀”这次，质问的语调很低沉，从楼门口飘来，侯婷和万旭一同惊讶转头，万子杰一身革履，盯着万旭走过来。 “爸，您您起啦哦我姐车坏了您送她一趟那什么我赶时间先走了”万旭火速撤退，看来，相比姑姑，他还是怕他爸多一些。 万子杰见万旭逃了，转而盯着侯婷问“那小子是不是谈上恋爱了”侯婷摇头，嗯啊了半天“没没有吧” “上车。”万子杰转了话题。 “不用了姑父，车修好了，您先走吧。” 万子杰看向立着的自行车，链子还掉着呢，这回，他正经八百的看过来，对着侯婷的双目，视线放得很正。侯婷手足无措，只得乖乖上车。这一刻，有个认知敲进她心里，她越发不敢直视万子杰了，数日来身边发生的事，磨灭了她以往的勇气，对于这个人，她也不再敢提对付或是勾引这样罪恶的字眼。 也许她顾虑着什么，也或许，她真的成熟一些了。 一路上，侯婷都是一个坐姿，一种表情，一脸静默。到了学校门口，停稳车，万子杰才开口说“晚上门口这儿等我，我下班过来。” 局外之人 迈进教室，从讲台绕到自己的位子，侯婷的脚步不再轻松。班里的同学，有些熟悉的过来和她打招呼，另一些不相熟的，则自顾不暇，可是，偌大的孤寂感仍然会向她袭来，渴望身边能出现像苗苗那样的朋友。 “同学，你坐我位子了”侯婷俯瞰自己座位上的男生，男生看她一眼，讪讪走开。侯婷放包坐下，和同桌说“他又来骚扰你啦”安然小心翼翼的点头，苦笑一下。 安然是个纯洁的像个小学生一样不经世事的女孩，她文静得有些自闭，相貌呢，犹如她的性格，洁白无暇，开学那天侯婷第一眼看到她时，就觉得她身上的某种气质很熟悉，很熟悉安然这种单纯和善良，吸引班里不少男生的关注，但是，像她这种性格的女生，与异性接触的时候，还是很保守的，平时和男生说一句话都会别扭，脸红。安然平静无波的眼眸，不经意间，勾起侯婷软肋下的痛楚。 临近期末，紧张复习的气氛卷土重来。在班里，侯婷的成绩依旧是出类拔萃的，她很用功，她爱学习，知识是好东西，有时可以排解烦恼和郁闷所占用的那些时间。当然，她也在乎成绩，她把成绩看做是她和父母之间最紧的那条纽带。 晚上放学，侯婷在车棚拦住万旭，“弟，你什么时候回家啊，我没骑自行车，你带我回去吧。” “这时候想起我是你弟啦”侯婷心里骂一句，撇撇嘴，听到后面有人叫万旭，万旭应了一声，对侯婷说“早上不是我爸送你来的么，他没说要接你” “没说。” “你打他电话，问他回来没有，回来让他接你来。” “我没姑父电话” “13524427301。”万旭迅速的报出一串号码，其实这串数侯婷也早就记下了，虽然手机里被她删除了，但是，有些东西，记住了，就无法刻意去删掉。 “嗯还是别麻烦姑父了，他下了班还得去医院呢。” “那我没空啊，我还有事呢，要不你上操场找宋波去，让他骑车送你回去，他今儿没上晚自习，在那儿打球呢。” “不了。”侯婷坚决的说“那我走着回去吧，你忙你的事。” “哎哎哎”万旭过来拦住她，陶出钱包，拽给她一张五十面值的绿票子，“自己打车回去，我先走了”把钱捏在手里，侯婷心里念道，父子俩怎么一个德行，动不动就掏钱。 走出校园，她没有在门口等万子杰，自己打车回了姑姑家，然后，神速的洗好澡，收拾完就立刻关灯上床了。那晚，她躺下后，陆续听到门响，头一声是万旭，他吹着口哨过来敲侯婷的门，侯婷起先没应，然后听到万旭扭动把手，在门外喊“回来没有”门被侯婷反锁了，她在里面应“我睡了。”万旭站外边骂了一声，在客厅和浴室忙活一阵就进自己房间去了。 大门第二次被打开时，侯婷不自觉的往被子里钻钻，这次，没人再敲她的门，她也没听到门把手被扭动的声音。 周末，侯启玲出院了。由于姑姑的腿还没有完全康复，侯婷就主动担负起做饭这一重任。周六上午，她和万旭在姑姑的监视下认真复习功课，十一点的时候，侯婷开始进厨房忙活，把早上买来的菜摘好，洗干净，下锅。菜刚炒好没多久，万子杰便回来了，很及时。但是，对着一桌子的素菜，他和万旭一齐皱眉观看。 万旭抱怨“你一下厨，我们家不是寺院也得成庵堂了”侯婷一脸歉意的对侯启玲说“姑姑，对不起啊，我不会拿肉炒菜。”“没事，别理这王八犊子，给你现成做得了的还挑这挑那”姑姑一只眼看着万旭，一只眼看着她另一侧的人，说“不爱吃的别吃，啊有能耐就自己出去找荤腥去婷，咱吃咱的。” 万子杰闻言走过去搭上万旭的肩说“走，儿子” “嘛去啊” “太后下懿旨了没听见，咱爷俩是那没能耐的人么” “也对”万旭眯起眼冲侯婷笑笑“还是老爸反应快” “你们俩就他妈气我吧万旭，等我腿好利索了，你看我不追着抽你的” 永不协调但偶尔也会和谐的三口之家 晚上那顿饭，是万子杰从餐馆订的几个菜。侯婷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就快十八岁的女孩，连饭都不会做，要是在古代，这个岁数都嫁人生子了。晚饭过后，侯婷扶姑姑到沙发那边看电视，自己一个人忙着打扫。万旭洗好澡就进房了。厨房收拾利落后，侯婷又开始拖地板，拖把扫到一双脚下，她没有抬头，脚也没挪动，侯婷停顿几秒，把拖把换了方向。 回房睡觉前，突然想起万旭借了她的笔记，于是，她出来，绕过客厅看电视的一对夫妻，走到万旭房门前，轻敲两声，没人应，侯婷扭动把手。在门拉开一个小缝时，让她不偏不倚的看到万旭面前电脑屏幕上的画面 透过门缝，侯婷还能隐约听到里面传出来的声就在顷刻间，她感觉身后有脚步向她走来，她连忙带上万旭的房门，转头，转身，不无慌张的说“姑姑父” “找万旭进去啊。” “小旭他他睡了我也去睡了，姑父晚安，姑姑晚安。”侯婷边说着边从万子杰的胸前撤离，撤回自己房中。右手捂住胸口，心跳得厉害，不知是因为清晰的av录像，还是万子杰刚才那故意拉近的距离。 当侯婷再次打开房门时，姑姑他们还没睡。她把门稍稍关上一点，没有立刻走出去。姑姑跟姑父说要去厕所，姑父嘴角叼着烟，走过去搀扶姑姑的手臂，他们的脸背对着自己，侯婷看不见他们用表情交流了什么，然后，她看到，姑父把嘴边的烟猛吸一口，按灭在烟灰缸里，一手搂住姑姑的腰，一手揽起她屈膝的双腿，将姑姑横抱起来，走进 分节阅读_14 他们的房中 再度沦陷 姑姑的腿恢复的很快。有时她和万旭轮流搀扶姑姑在客厅走走，有时，姑父也会带姑姑到外面去遛遛，最近几天，姑父在家出现的频率很高，侯婷注意到，他偶尔落在姑姑脸上的眼神，比从前多了一些温情。每当有姑姑或万旭在场时，她就对万子杰小心避之，紧怕自己露出什么马脚，而万子杰呢，在和自己那为数不多的眉目交涉中，侯婷依然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和从前一样，深邃朦胧，一副自处超然的遮掩喜怒于无形。 隆冬腊月，窗外大雪纷飞。物理课上，侯婷被老师叫起来提问，她答不上来，大家齐刷刷的扭头看她，老师从讲台走下来，她急忙把桌上的笔记本合上。 那上面记得不是物理笔记，是用铅笔描绘的一双眼 课下，被老师叫到办公室一顿批评回来，她默然翻开物理笔记，静静发呆，看着看着，眼睛开始潮湿起来。 “怎么了”安然从厕所回来轻声问。侯婷摇头，她从靠窗的座位上挪开身子，那是安然的位子。 下午自习课，好几个班的同学都去操场打雪仗了。侯婷环顾一眼教室，已所剩无几，安然停下笔，问“谁的眼睛啊”侯婷慌忙把笔记本像另一侧推。门口宋波像里面张望过来，安然俯到她的耳边说“眼睛来了。”侯婷抬头，一脸错愕。 心下正烦闷着，跟他出去转转也好。侯婷两人走到操场，刚站稳，一个大雪球就飞过来打到侯婷的肩上，她厉眼看去，原来是万旭那只混蛋她蹲下身，着手，抓起一把雪，捏巴捏巴，一个使劲，朝万旭丢去。宋波也蹲下来捏雪球为侯婷报仇。雪球雪沫的飞扬间，三人随同操场上的同学，一同追逐。可是侯婷却不是抱着玩闹的心情，她觉得这些天，有什么东西堵着胸口，顺畅不得。每掷出去一个雪球，都带着一丝狠劲儿。 所有人都像是很尽兴的样子，头发上的雪化成水珠，溜进侯婷的领口，她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在这里有多么的格格不入。于是，转身跑回教室。和安然道别，拎起包出来时，又被宋波拦住。 “侯婷，今儿不上晚自习，回家还是去哪儿” 侯婷叹一口气，今儿是周五，应该回自己的家了，她说“没地方去” “那咱们先吃饭吧，三街道口那儿新开了一家水煮鱼。” “也好，那你等等我，上个厕所。”侯婷把书包扔到宋波手里，拐进厕所，她预备打电话问苗苗晚上有没有空，圣诞那天阿磊发来短信祝贺，许久没见，她也应该去看看他了。翻遍裤兜的口袋，才想起来，很不巧，手机落在书包里了。 从厕所出来，她见到，书包的拉锁大敞，手机被宋波举在手里。宋波见她过来，说“刚才你手机响，我看是陌生号，以为谁找你有什么急事儿就帮你接了。”侯婷哦了一声，拿过手机，又听宋波说“我喂了半天，对方没说话，后来就挂了，谁他妈那么无聊，打骚扰电” 侯婷瞬时抬一下头，眼神让宋波立刻噤声，辗转思绪间，她的心脏开始没有节奏的跳动，有些颤抖的双手翻看来电记录，果然是，是那一串号码。侯婷悔恨万分。 头一次主动打来，自己却没能接着。 她想回拨，却又不敢。全然走神中，已经被宋波拉出学校。这一顿饭，侯婷吃得恍恍惚惚，宋波说了什么，她似乎一点也没听进去。其实宋波没说什么，就是一直在问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精神这么涣散她没解释一句，宋波也只得识趣的不再追问。 吃完饭，两人出来，宋波问“去别的地方逛逛么”侯婷摇头。 “那走吧，我送你回家。是回万旭家，还是你家。” “我家。” 侯婷坐上宋波的后座，今天她答应把车借给安然，正发愁不知怎么回去呢。宋波带着她，骑过两条马路，突然一沫耀眼的银色闪过侯婷的瞳孔，她的心跟着抖了一下。 那辆车在前面一个急刹车，停下，车主利索的下车，走来。宋波见认识，自己也捏了扎，咧开嘴叫“叔叔好”万子杰没搭理他，一把将侯婷拉下来，拽上车，不顾一旁惊呆的十七八岁少年，脚踩油门，扬长而去 车里的气压值很低，侯婷坐在万子杰的一侧，被安全带束缚着一动不敢动，心思却百转千回。天色渐晚，灰暗把雪笼罩起来，不再那样洁白。万子杰在一处幽静之地把车停下，转头看着侯婷，刚才的愤怒之色还没有退去。侯婷的眼睛从他略微起伏的胸口一直向上看，和万子杰的眸子对上时，她全身战栗，视线再也无法移开。 深沉是种魔力，为情而动怒的时候，是这种魔力最好的发挥阶段。 侯婷面色慌张，但对于将要发生的事儿，心里早有准备。在万子杰的逼视下，她感觉自己的双颊似火烫。两手慢慢捏紧，不知放于何处。如此紧张的气氛，却被一串铃声打断。万子杰挪看眼接电话“喂嗯没呢行我马上去。”侯婷看着他挂掉手机，然后对自己说“我还有事，先送你回去。”她微微抿唇，电话里传出来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那不是姑姑。 在车子发动之前，侯婷说“您有事儿我打车回去就成。”说完开门下车。夜风很应景的吹过来，吹湿了她的眼眶。走了几步，后面没有脚步声追来，那人没下车。侯婷的体内，一整天的烦闷和燥怒，一并涌出。 她转身走回去，绕到车尾，蹲下，用手捏了一个雪球，慢慢绕回车头。“喂”她曲起食指敲万子杰的车窗，玻璃被摇下时，挥起手臂将雪球跩在他的脖颈与领口处，动作不紧不慢，但也不拖拉。跩得万子杰没一点防备。 几秒钟的凉意刺激下，万子杰清醒过来，就开始解身上的安全带要下车。侯婷见他表情不对，立刻转身就跑。听到车门被大力的关上，让她没有料到万子杰会这么大反应。身后的人三两步就轻易追上来攥住了她的手腕，侯婷本能的挣脱，万子杰一个用劲，把她拉进旁边的松柏林中。 一声惊呼从口而出，随着力道，侯婷被摔在墙上，这是公园围墙的外面。后背倚住那面冰凉，前面却突然袭来温暖，万子杰的吻下来的很快，不给侯婷时间思考，琢磨，和准备，哪怕是一秒钟。 侯婷在震惊、惊讶、错愕中放大瞳孔，酸麻刺激的感觉淹没了她用来思考的神经。万子杰一手环住她的腰，一手搂过后颈，在侯婷的唇片上辗转徘徊的嘴唇，虽然微薄，但很有温度，和力度。 双腿开始发软，侯婷在不留神时，唇齿被有技巧的撬开，伸进来的舌尖肆意她口腔中的每个角落。侯婷双臂搂住万子杰，学着他的样子，探出舌头，动情的给以回应。万子杰在这样缠绵的激荡中，不自主的靠过去，紧紧贴上侯婷瘦弱的身躯。 感觉硬物抵过来时，侯婷嘴角溢出带些慌张的笑意，毕竟，她已经不是什么无知单纯的少女。万子杰把吻从她的唇上移开，游向颈间，引得她一阵酥麻的战栗。这一微妙的反应，却让这个中的男人，如梦初醒般，停下一切动作。侯婷看着他，不明所以。静默一会，男人小步退后，和她拉开一点距离。 万子杰没说什么，只是直勾勾的看着她，然后四处掏兜，摸出烟来点上。两只烟抽完，万子杰命令她上车。 然后，侯婷被安全的送回家。 那晚，回家这一路上，侯婷都是侧着头，眼珠一错不错的瞧着身旁的人，看着他的无情，他的忍耐。到了家门口，侯婷开始恋恋不舍，她坐着没动，猜想万子杰接下来会去哪儿，或许去找刚才打电话的那个女的，她很想知道那女的是谁，是不是方可。 还没来得及想太多，万子杰就赶她下车了 一路踏到楼门口，雪地里留下一串脚印，侯婷回首瞬间，那辆车已消失天际。 任成归来 “妈，下班啦”侯婷扶着拖把从浴室迎出来，楚文瞄着桌上做得了的饭菜应一声，“你爸呢，出去了”“没有，在卧室呢。”侯婷在半个小时前，刚被父亲盘问完，关于学业上的问题，他一说就能说上小半天儿。训话的主题是侯婷的成绩又有些下滑的趋势，想是班主任已经打电话通风报信了。侯婷一被父亲说教，就一个头两个大，吃过午饭，她竭力装出一副逼真的样子和楚文说下午有补课，楚文头还没点到底，侯婷就换鞋飞奔而出，嘴里还焦急的喊着“迟到了迟到了” 下午酒吧不开门，她和苗苗约阿磊在一个水吧相聚。阿磊还没到，她们一人叫了一杯奶茶。苗苗的牙齿咬住吸管，瞅一眼侯婷，喝一口奶茶，最后，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侯婷“我瞧你不对劲儿啊丫头，眼神儿不知看哪儿还一直傻笑，犯什么花痴病呢” “啊哦没什么，不笑我还哭啊” “那也没你这么个笑法” “好久没见你和阿磊哥了，人家高兴还不行么” “不是你丫这骚货是不是”侯婷看见阿磊进来，立刻招手，苗苗顺着看过去也噤了声，视线落在阿磊旁边的人身上，和侯婷一同惊讶的瞪大眼睛。 “成哥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提前说一声”四人坐定，侯婷看着任成问。 “呵呵，昨天下午到的，本来想给你打电话的”任成说话还是那么温文尔雅。阿磊插嘴说“这不是、想给你们个惊喜么”侯婷与苗苗对视，莞尔一笑。 “最近你们怎么样，好么” “挺好的。我和苗苗都上高中了，她在体院，我在三中。你呢，在外地工作还行吧，习惯么” “都快两年了，还有什么不习惯的。”阿磊帮任成答着，任成自己则在一旁一直微笑着说还好，一切都好。 苗苗问“成哥，你回来住哪儿了你那房子不是卖了么” “阿磊那儿。” 侯婷紧着跟口，开起玩笑来“阿磊哥那儿住得下么，成哥我看你还是考虑一下搬到苗苗家住不错，她家地儿大，说不定你还能享受免费的一条龙服务”苗苗的脸瞬时呈现少见的绯红，吐出吸管，霹雳巴拉的冲着侯婷开骂。 四人你一句我一语，聊了一个下午 见到任成过得不错，侯婷心情轻松很多。晚上回家，洗衣服，做饭，精神一片大好。饭后，去爷爷家打了个罩面儿，回来已经九点多了。侯启林催促她回房学习，她乖乖听话。物理、英语、化学书，一本一本摊了一桌子，可就是看不进。她对着镜子瞅了一会，时而浅笑，时而微笑，时而扮作苦相。 最后，掏出手机来。 侯婷拨通电话，对方很快就接了，但没有立刻回音，不像以往那样先喂一声。侯婷也默了几秒才小声道“干什么呢” “刚完个会，还没下班。” “这么晚了还在公司，都十一点了耶是不是晚饭也没吃呢”侯婷问的轻声细语。 “嗯。” “不吃晚饭对胃不好我看你早饭好像也不怎么吃，这样不好”对方没有说话，侯婷也不敢继续唠叨了，她缄口，好一会听不见动静，又小心的问“你是不是还在忙呢” “” “那我不吵您了，您工作吧” “想我了”那人在侯婷预备挂电话之前沉声问。镜子里，立刻反射出一个透红的侧脸，侯婷不知怎样回答，感觉心脏要跳出喉头。 万子杰没有等侯婷作答，就说了结束语“时间不早了，你休息吧。” “嗯，g嗯那再见” “嗯挂了。” 砰砰砰，关上电话，侯婷右手捂住胸口，“姑父”那俩字险些顺嘴溜出来，慢慢平息后，她的嘴角抑制不住的绽出一个月牙。啪嗒一声，桌上的小镜子被放倒。 隔天去学校，侯婷一直精神恍惚，脑中琢磨着一件事。中午放学后，她短信告诉万旭不回去吃饭了，然后上楼去找宋波。宋波认识万子杰，所以她必须解释那天一个“姑父”强行把自己侄女拉扯上车的行为。 宋波在班门口见到侯婷，不似以往那样咧开嘴微笑。侯婷把宋波请去食堂吃饭，一路上，他都是绷着脸，不说话。排队人很挤，没一会儿功夫，宋波就跟一个插队的吵了起来，两个男生怒视对骂，脏话此起彼伏，引来不少目光观看。侯婷怕他们动起手来，费力把宋波拉开拽到一旁，自己一个人排队打饭。 “那天是怎么 分节阅读_15 回事啊”见她好久不开口，宋波只得先问。侯婷用筷子随意巴拉着碗里的饭，慢声叙述“我家里人，一直管我很严，他们把上大学的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无论是爷爷奶奶，我爸我妈，还是姑姑姑父，只要我做错事，他们准会站在统一战线上，对我是又批评又教育的，我不知道你父母管你严不严，反正他们是不允许我上学期间谈恋爱”宋波盯着自己的眼睛，侯婷依然呈现一个在严厉家教下无限烦恼的小女生模样，顿了许久，宋波犹犹豫豫的问出一句话“哦你姑父怀疑你跟我谈恋爱，他怎么批评你的” “就说了我两句呗，不过我姑父人好，没告诉我父母。” “你姑父那人看上去挺厉害的，万旭的事儿他怎么不管”宋波似乎还是将信将疑。 “那不是没让他碰上么万旭那小子总那么走运” 饭后，两人各自回班。 晚上和万旭一起回姑姑家，只要万子杰一个人在。“我妈又打麻将去了有吃的吗”万旭窜进厨房翻找食物。 “你们在学校没吃晚饭”万子杰放下报纸从沙发上站起来，看着侯婷问。 “吃了饿了又。”万旭在厨房里嚷着“晚上没做饭呀什么吃的都没有” “我吃了回来的，不知道你妈在哪儿吃的。” “这么晚了还不回来，她腿又好了是吧” 侯婷回房放下包，出来对着万旭说“我给你下碗面吧。”“您做那东西能吃吗” “兔崽子欠抽呢吧，有人给你做还挑” 侯婷一听这话，忙脱了外罩系上围墙，忙忙呼呼地说“能吃能吃马上好，别的不行，下碗素面我还不会么”趁万旭一个不留神儿，侯婷偷偷朝万子杰的方位快速飞过去一个眼神，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的脸像要烧起来一样。 威武不屈 临近期末考这几天，一下晚自习，侯婷总是一刻也不耽搁的奔回姑姑家，抓紧时间“复习功课”，而万旭还是老样子，总是晚回来半个小时或三刻钟左右，每每进门，只要姑姑在家，总免不了一顿批，开场白大多都是以在房里温书的表姐为榜样。 客房这里离客厅最近，侯婷竖耳听着外面的动静。有时候姑姑会借题发挥，说完小的说大的，只是音调明显降下好几倍。姑姑埋怨姑父对儿子不管不问，对家里的大小事一点儿也不操心。万子杰有时不与理睬，任其抱怨，有时就在接完某个电话后也回两句嘴“那明儿我在家管儿子，你出去挣钱，怎么样”姑姑很快把话题转了“谁的电话” “礼拜六我出差，和郑州志奇有个合同要签，周一回来。” 侯婷把门拉开一个小缝，看到姑姑皱起眉头，一脸半信不信的模样，侯婷心里念叨周、末、出、差，要是我也得起疑 万子杰把手机随意丢在茶几上说“怎么着，要不你去正好，听说，志奇老总喜欢泼辣型女干事。” “万子杰你他妈的我泼辣吗” 万旭在自己的房里张飞式的大笑，和侯婷这里隔了一间浴室，她都能听到。侯婷坐回去，想继续专心看书，可是逆流的思绪似乎和课本里的方程式很难融为一体。她开门去厨房拿可乐，侯启玲问她吃不吃水果，她摇头，瞥到还坐在沙发上看报的那个人，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冰箱里的可乐好冰，按说大冬天的不宜喝这东西，况且侯婷又有痛经的毛病，楚文嘱咐过她很多次了，可是，现在她很想喝，没别的，就是想喝，伸手拿出一听来，正想着下个月一定又要遭罪了，突然，手里的可乐被夺走。侯婷收缩一下胸口，惊讶于这种悄无声息的逼近。万子杰把可乐放回冰箱里，说“别喝这个。桌上有牛奶，你姑刚热完，渴了就喝一杯。” “牛奶不解渴吧”侯婷小声反驳。 “这个就解渴” 侯婷朝客厅望望，姑姑已经进房睡了，她转头，又抬头，面前这个人的表情很不友善，她心生叛逆，懦懦的辩解“那这个嗯，可乐可以提神儿嘛就快期末考试了，我还有好多功课要复习呢，还有，小旭嗯小旭的作业也得帮他讲一讲，要很晚才睡呢，所以我想，嗯喝听这个排解一下困意” 万子杰立在一旁，目不斜视，很有耐性的听完，朝客厅的餐桌方向努努下巴说“去，喝去。” 好几十个字竟然一点也没有奏效侯婷低下头，灰着脸儿溜过去倒牛奶。话说威武不能屈，哎侯婷觉得自己的高风亮节中又少了一样。 早上侯婷收到任成的短信，问她什么时候有空，侯婷告诉他中午下课可以出来吃个饭。在校园里，侯婷偶尔碰到宋波时，总会有意避开，经过上次那件事，她怕这个脑瓜还算机灵的男生，会看出些什么来。还是不要接触太多为妙 可是通常，麻烦总是不请自来。中午，她在校门口等任成，又撞见宋波。“在这儿嘛呢走，一块吃饭去” “哦不了，等人呢，你先吃去吧。” “等谁呀，万旭” “不是。”这时候，一辆越野吉普开过来，侯婷一眼认出那是阿磊的车，她连忙招手，看到一身休闲清装打扮的任成，她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任成示意她上车，晒在一边的宋波闷声问“他谁呀” “哦，我男朋友，上次跟你提过的。不说了，走了啊，拜。”侯婷一脸邪笑，跳上车。 两人进了离学校不远的一家快餐店。刚一坐下，任成就问“都交男朋友啦” “男朋友哦，你说宋波呀，不是。呵呵呵” “笑什么呀” “我还跟他说你是我男朋友呢” “干嘛刚一回来就拿我当挡箭牌使你怎不使阿磊呢” “跟你熟嘛再说开车来的又不是磊哥。” 两份速餐被端上来，任成收敛起笑容，问“家里还好吗你爸你妈身体怎么样”侯婷眼色暗下来，脸上也立刻恢复平静“嗯，挺好的，还那样吧，我也是，健健康康，没灾没病，跟你走的时候没什么区别。” “最近情绪怎么样” “很开朗。” “晚上还怕黑么” “好多了。” “入眠要多长时间” “喂，你心理医生啊问这么多” 任成笑了，笑着看坐在对面的侯婷，她在任成的眼神里，体会到一份久违的关怀，很温暖。任成的性格很细腻，不像一般男生那么粗糙，阿磊曾经这么评价他。在这种善意的注视下，会让人把自己本想隐藏的秘密毫无意识的倾述出来。 饭后，任成送侯婷回学校，她下车时，听到任成叫住她，“小婷” “饿怎了” 慢慢走进教室，侯婷回味着任成的最后一句话，他说自己变了，和他走之前不一样了阿磊说得没错，任成的触感果然很敏锐，但也或许，是因为他了解自己，知道自己。 晚上很少见的，万旭在校门口等侯婷一块回家。路上，他问起侯婷的那个吉普男友，侯婷夸赞他消息挺灵通的，然后又嗯啊的扯了些别的，最后，她也懒得解释，干脆闭嘴不答。 一进门，万旭就冲进自己房间打电话去了，肯定是今天没送女友回家，需得甜言蜜语哄劝一番。姑姑打麻将还没回来，万子杰嘴角叼着烟坐在沙发上，从他们一进门，就一直看着侯婷，看的人心里发毛，这样的眼神让她有一丝畏惧。 侯婷脱了大衣走过去，回以一笑，对方那表情没变，侯婷敛起嘴角问“怎么了” “你爸刚才来电话找你。” “我爸什么事儿” “你爸问这个学期马上要结束了，什么时候开家长会” 无处遁形 侯婷拿过烟灰缸捧着，半蹲下身，很心虚的问万子杰电话里怎么跟她爸说的。万子杰眉头一紧，没回答倒反问她“上次家长会你爸没去怎么回事” “上次嗯， 月考成绩不理想，我就没通知我爸，开家长会” “不理想你整天在学校都干嘛呢”万子杰的声音忽高一倍，引得万旭也跟着出来看热闹，侯婷见万旭出来，忙低了头把烟灰缸放下。热闹中断，没有看成，还惹得一身骚，万子杰站起身冲万旭嚷道“我还没说你呢兔崽子刚才给谁打电话呢他妈花钱供你念书是让你在学校泡妞那” “谁泡妞了” “你给我闭嘴” 万旭嘴里嘟囔两句摔门回房。侯婷看着万子杰的背影，她第一次见到这个人这么凶，被他骂得心里很不好受，还有点没有道理的委屈。背影转过身，侯婷立马垂下眼睑，威严的鄙视下，正不知是进是退，是走是留，一串手机铃声很契合的奏响。 万子杰接手机也是硬声硬气的，一定是他的手下，听内容好像是什么哪里出了问题，说着说着还骂了起来，看来今天倒霉的人还不少呢侯婷想，趁这个空当溜回房算了，脚刚迈出两步，就被一股劲道拽住手腕。万子杰一副凶样瞪过来，嘴里还继续跟人讲电话，侯婷撤手挣扎，却无济于事。收了线，万子杰逼近脚步，对不知所措的小脸死死盯看。感到男人鼻间的气息压过来，侯婷无从招架，只得躲闪，这样一进一退的，她的背终于抵到墙上无路可退。万子杰一手撑着墙，头顺势俯下来 这不是什么新招式，但是，这样的环境还是头一次，侯婷慌了，立刻双手抵上他的胸膛，支开一段距离，小声说“别，万旭还在房里呢”万子杰吃惊的顿住，瞧着眼下这个小人儿的眼神好像在说你也有怕的时候侯婷这种态度很莫名的缓和了万子杰的情绪，他放开侯婷，相互静静对望一阵，男人转身要回房。面前逼人的热气突然没了，两秒后清醒过来。侯婷连忙拉住万子杰的手臂，怎想他没半分犹豫，又把自己压在墙上，照着脸亲过来，可能是转身的动作太快了，没对准，总之，没有亲到嘴。侯婷推搡着他急忙开口“不是，我想问我爸打电话还还唔唔唔喂不嗯唔姑姑姑”侯婷使劲扯着万子杰牢攥自己的手，胳膊肘端起抵着他的胸口向外退，不成语句的几个字说到最后，她急得都快哭了。 因为她听到外间门锁转动的声音。 这种惊怕的时刻就像小时候，趁妈妈睡午觉偷吃奶粉的情形。侯婷不爱用水冲奶粉喝，她喜欢干着吃奶粉面儿，这样她觉得够甜。有一次吃到流鼻血流了半个沙发，楚文用扫把狠狠把她打一顿，侯婷那时候感觉，自己的屁股都成无花果了，现在想来，还心有余悸。 挣扎，开门，挣脱，还好，在姑姑进来之前，这个疯子放开了自己。侯婷断声断续的和侯启玲打招呼，万子杰则若无其事的走到沙发那里坐下，翘起腿，点上烟，开始盘问姑姑为什么打牌打这么晚。 “诶，今儿个赢不少，我们科新来那小年轻，整个一冤大头” “起来” 侯启玲往边上挪挪屁股接着说“还不怎么会打呢，就敢跟我们玩这么大的，二五十元开的，输不了四位数，也得输他个好几百的噌你干嘛呀” “你压着报纸了。”万子杰没好气的把报纸抻过来翻看。侯启玲也失了和他说话的兴致，站起身问侯婷吃过饭没有，侯婷点头，又听姑姑说“婷儿，这周末别回家了，我带你和万旭上商场买衣服去。” “不用了吧我们平时都穿校服” “在学校穿校服，在家也穿啊” “姑”侯婷怯怯的低头不敢看姑姑的眼睛。自从上学有校服穿后，楚文就很少给侯婷买衣服了，偶尔过年的时候想起来，才会买一身，侯婷衣柜里的为数不多的几件漂亮连衣裙，有苗苗给的两条，其余都是姑姑买的。 侯启玲转脸问万子杰“喂，周末你去不去” “我不说了么，周六我出差” “那你要买什么吗” “我缺什么你不知道，还当人媳妇那” “你他妈要干什么呀，吃呛药啦好好跟你说话呢，嚷什么呀谁他妈又惹着你了回来拿我撒气” 他们的争吵都是这么开始的么 分节阅读_16 侯婷过去挡在两人中间倒水，趁背对着侯启玲的时候，用眼睛怒视着万子杰，此时她觉得这个人在成心的无理取闹。万子杰也很不友善的看过来。想起身后的姑姑，侯婷对着他的眼圈微微发红，眉头越皱越紧 “姑，您先喝口水吧”侯婷转过身，万旭从房里走出来，“侯婷进来讲道题你理他们俩干嘛，让他们吵去，不吵他们闲的事儿干” 侯婷跟着万旭进房，电脑里正放着一部电影，万旭坐下带上耳机继续看，侯婷看到桌上有万旭小测验的化学试卷，就拿起笔来改他的错题。外边的两个人又吵了两句，然后就没声了。眼睛浏览着卷子的题目，脑中却放映着刚刚的片段 自己跪在沙发扶手处捧着烟灰缸； 姑父把自己压在墙上； 姑姑说周六要带她去买衣服 想着想着，一滴泪竟不经意间落在试卷上，晕开她刚刚留下的钢笔水字迹。有些事见不到，就总觉得事不关己，一旦发生在眼前，身临其境的感触会很清晰，一直否认和忽略的问题，原来是这么的责无旁贷。侯婷慢慢觉得，在这个家，在姑姑的眼下，在万旭面前，自己已经无处遁形了 孤单有害 期末那段日子，过得很快。被人们称作清苦的高中时代，侯婷只刚刚走完了六分之一。半年的时光，半年的成长，对这个时期的少男少女来说，心里和生理上的变化，不可小视。譬如安然，一个害羞，内向甚至有些自闭的女孩，现在和男同学说话也不来封建避嫌那一套了，有时心情好了，还会和别人开开玩笑；譬如苗苗，一个开朗、热辣、满嘴脏话的长跑少女，也开始谈上纯情恋爱了，再譬如，万旭，这么粗糙的一个男孩，却让他发现了一个可大可小的秘密 那天考试结束，万旭提早回来，去他家的客房，也就是侯婷住的那间房里，拿侯婷3上的耳线，人没在，他满屋子到处翻找，最后，在一个抽屉很隐蔽的地方，看到了半根没有抽完的香烟 侯婷回来，万旭关上门质问她，看着那半根烟，侯婷脑中迅速转动着编造谎言的神经，正想着要诬赖给苗苗还是她那个“吉普”男友，却听万旭说这么一句“这牌子凉烟口感真t糟糕，也只有我爸那人才抽这玩意”侯婷呆若木鸡，手里的书本滑落在书桌上，“啪”。 “喂老实交代吧，你是不是会抽烟，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啊啊，哦，会，我是偷偷姑父的烟抽了，抽了两口”承认抽烟总比承认别的好。 “操我说什么来着你丫就不是一好鸟我t火眼晶晶齐天大圣转世，妈的没人信老子全家人都他妈被你那纯洁的外表给骗得一愣一愣的，乖女儿乖孙女儿乖侄女儿的，哼，你就装吧啊往后还接着装” 侯婷没有在意他的话，倒是一个劲儿的盯着垃圾桶看，万旭刚刚随手把那半只烟丢了进去。 出去之前，见她还愣着，万旭又回头补充说“放心吧，吸烟女，爷不是那种爱告密的主儿对了，烟都会抽酒也会喝吧，黄片看不看，我那儿有，要不有空一起哈哈哈哈” 见人走了之后，侯婷立刻蹲下身从垃圾桶里翻出那半只烟来，这是上次他没抽完搁在茶几沿儿上的，过滤嘴上还留有轻微的牙印。 考完试的当天晚上，侯婷就搬回自己家住了。其实她行李不多，侯启玲还是坚持送她。楚文炒了七八个菜，招待姑姑一家三口。那天那顿饭，还没吃到一半，万子杰就被一个电话叫走了。姑姑抱怨了整个晚上，最后，和万旭打车回家了。 他们走后，侯婷回自己房里收拾东西。楚文进来在她床边坐下，问这些日子在姑姑家住着怎么样，侯婷停下手沉默片刻，说“妈，下学期，我想住宿。” “我说也是，跟你姑家住着怎么也不方便。” 侯婷淡淡的跟母亲聊着，一边把包里的衣服用衣架撑起，一件一件，挂进衣橱。楚文盯着一件雪白色的外罩看，侯婷告诉她这是姑姑给买的。楚文点点头，然后问她多少钱。“六百多。”“还是你姑有钱。” 关灯躺在床上，侯婷觉得轻松很多，怎么也是自己的床舒服，别人家的床，总归是别人的。 房里的窗帘没有拉好，玻璃上结着一层霜，月色看得很朦胧。现在已经一点半了，侯婷还是不想睡，她下床把窗帘拉好，扭开台灯，坐在桌子前。 对着镜子看了一会儿，她把化妆包翻出来，心血来潮似的，开始照着镜子捣鼓自己的脸。打粉底，夹睫毛，涂眼影，画眼线这张略带稚嫩的脸，抹上胭脂水粉后，多了一分成熟和妩媚。 最后，她在嘴上涂了一层淡紫色唇彩，涂完后又觉得太厚，抽出纸巾在嘴上来回蹭了两下，又拿起唇彩重涂一遍，上唇和下唇抿成一条线，侯婷还是觉得没画好，于是，来来回回，擦涂了好几遍，唇肉被她折腾的有些肿胀，像是，刚刚被亲过一样。 侯婷和镜子里的自己对看，看着看着，眼眶开始发酸 年前头几天，苗苗打电话叫侯婷出来。 他们约在一个不大不小的饭店，侯婷在桌前坐下，好奇的瞅着对面一对男女。苗苗旁边的高个子男生，彬彬有礼的主动开口“侯婷你好，我叫李伟。” “嗯你好。”侯婷抬眼上下打量，又对着苗苗诡笑，苗苗瞧着她那眼神，也少见的拘谨起来。盯着那张泛红的脸，侯婷暗自惆怅，日子过得真快，分开都半年了，苗苗变了好多，比以前温暖漂亮更像女孩子了。桌子底下李伟握着苗苗的手，侯婷回忆起当初她们一起打闹在课桌底下动手动脚的场景，那时候，两人可以肆无忌惮的开着荤笑话，现在，恐怕不行了。苗苗告诉侯婷，李伟在学校和她是一个训练队的，长她两岁，今年上高三马上要毕业了。 侯婷看得出来，李伟对苗苗很体贴，帮着夹菜倒饮料，就连苗苗碗里的葱花都一个一个的拣到自己碗里来。侯婷火了，用筷子敲得盘子当当响“喂喂喂不用这么恩爱吧何苗苗” “羡慕啊羡慕你也找一个呗” 接下来饭桌上，李伟慢慢变的健谈起来，时不时还讲个冷笑话出来，苗苗跟着赔笑，侯婷则不再多言。 趁李伟低头结账时，苗苗用眼神询问侯婷，让她给做个评论，侯婷用余光回应她貌似你们不太配。 “我俩不配你和他配呀” “我不那意思，那小子这么儒弱，怕拿不住你。” “姐姐我就好那口的，怎么着我看你丫是嫉妒了喂，喂侯婷，你在哪儿呢” “回家路上，电话快没电了，我挂了啊。” 天色渐晚，侯婷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溜达，不想回家，又不知去哪儿。迎面，一对对情侣，相互拥搂着与自己擦肩而过。冬日的晚风，阴冷的吹过，天凉手都有些颤抖，哈出一口气来，似乎就能遮住眼前的视线。街边的大排档这个时候，纷纷倾巢出动，考羊肉串的，炸臭豆腐的，卖米线的街景被这些东西弄得云雾缭绕，处处都让人觉得分外迷茫。 随着一双双情侣的脚印，不知不觉，竟走到电影院门口。侯婷直直立住，对着门口电影介绍的大牌子，无神端望。她琢磨着，谈恋爱是什么滋味呢吃饭，逛街，看电影这些有意思吗 “侯婷这么巧，你也来看电影”打断侯婷思路的是宋波，身边还跟着一个女孩。侯婷望望他俩，含糊的回着“嗯，啊，这么巧，你们也来看。” “在这儿站着干嘛呢，等人” “啊嗯。” 宋波眼皮搭一下，忽又说“哦，忘介绍了，这是我同学小枝。小枝，这是侯婷，三班的，原来我俩一个初中的。”小枝长得很乖巧，也可爱，很文静的对侯婷笑笑。各自打完招呼，宋波领着小枝转身进场“那我们先进去啦你跟这儿站着不冷吗” “哦不冷不冷，你们赶紧进去吧，要开演了。”宋波点头，转过去的那个背影，突然让侯婷想起，这个男孩，好像以前也有说过，要带自己来看电影的 “姑娘姑娘” “嗯啊” 一个票贩子靠过来说“姑娘，还没买票呢吧，我这儿有两张，连坐的，一共八十” “我要一张呢” “那，那一张就卖五十了” 侯婷推开票贩子，无力走开。手机响了，是妈妈。楚文问她什么时候回来。侯婷鼓起些精神，告诉楚文在苗苗家吃晚饭，要晚点回。说完就匆匆挂断，此时，她不想听到妈妈的唠叨和谴责。 路上的行人一个个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天儿真是冷啊路面上有的地儿已经结冰了，看这迹象，过两天还得下场鹅毛大雪。边走边想，想着想着，就成真了 雪片在眼前，在天地间漫天飞舞； 雪地里泊着一辆抢眼的轿车； 车门旁靠着一个人影，看不清长相，辨不出男女。不，不是一个人，是三个 大年三十 年三十晚上，照老规矩，两家人聚在爷爷奶奶家吃年夜饭。看春晚，包饺子，放鞭炮人人都有事干，侯婷当然也闲不下来，今儿一晚上，她一直跟着楚文在厨房里忙活，直到菜都备得差不多了，楚文才说“去屋里看电视去吧，这儿不用你了。” “诶。”侯婷把手洗干净，偏头从玻璃窗往屋里看，他们正看电视呢。她摘下围裙，杵在厨房与大屋的拐角处，立着。屋里笑声不断，尤其是姑姑的声音分外明朗，很亮很尖，像一波波起伏的巨浪，袭进侯婷的心坎。 楚文从厨房出来，见侯婷呆站在哪儿，拍打她的肩膀，这一下，差点把侯婷的魂儿吓出窍来。 “嘛呢不进去” “哦，妈，嗯我，我想起来奶奶家好像醋没多少了，我出去买瓶醋。” “嗯，行，有零钱吗” “有。” 出去就得从大屋穿过，侯婷躲在楚文的一侧，紧跟着，一步一步，挪到大屋，以为没人注意她，刚要飞奔出门，却被侯启玲叫住了“小婷，忙完了吧，过来看晚会来。嫂子您也是，大过年的，也不让人孩子休息休息” 楚文摇头哀声叹道“哎都多大了，这还不会做饭呢什么时候我都得操心” “姑，我出去买瓶醋，回来再陪您看。”侯婷抬头，眼睛落在侯启玲脸上，都不敢往别处瞟。 侯老爷子开口了“胡同口那小卖部，早关了，得去嗯那，临街那小超市买去，这黑灯瞎火的，你一人去，不成” “没事儿爷爷” 屋子里沉默了几秒，侯婷的余光里看到，一个身影站起来边穿大衣边说“我开车跟她去，连买两包烟。”声音不大，却是一种很有穿透力的沉淀感。 屋子里又静了，没有人反对 侯婷努力抑制狂乱跳动的心脏，跟着万子杰出来，穿过院子，万旭那厮鞭炮正放得尽兴，见两人出来，忙拿下嘴角的烟，问“爸，您俩嘛去” “玩儿去，去吗” “哪儿玩儿去啊爸” “不是，我们去超市，我买醋，姑父买烟去。” “哼我说呢，这么晚了能去什么好地方啊，去超市没劲” “去不去你，要去赶紧上车，哪儿那么多废话” “不去不去。” 今年年根儿没下雪，地上满是炮竹皮，一片红色。夜空中，月朗星稀。各家各户的灯光里，透着一股温馨。但是，此时，车里，似乎没那么惬意 没人说话，没有调频的声音。侯婷老老实实的靠在车座上，头转向一侧看着窗外的漆黑，左手被万子杰紧紧攥着，搭在他的腿上。侯婷感觉心里揪疼的厉害，这次没有挣扎，她用语言给以抵抗“姑父”声音听起来极为，凄惨。 果然，万子杰缓缓松开她的手。没有对视，也不说话，继续开车。 车停下了，可是，还没到超市。侯婷如梦醒般转头，疑惑的看过去。万子杰把位子放倒一些，靠在上面半躺着，姿态很放松，做闭目养神状。这情形，让侯婷呆住了，她觉得自己被晾在这儿，不知做什么是好，手脚放哪儿都不合适。万子杰保持那个 分节阅读_17 姿态没有动，侯婷怔怔细瞧过去，那张脸就算放松，还是显得冷冰冰的，没半点笑意。 今儿在厨房，她听见万子杰在院子里打电话，情绪不是很好，也许是公司的事儿让他心烦，所以想这么躺着静一下。若是这样，自己刚才还给他添堵，没冲自己发脾气，已经万幸了，侯婷这样想着，一只手主动朝万子杰的手握过去。感觉到轻柔的触碰，万子杰微抬眼皮，双手用力，一把将侯婷拽过来，拉进怀里，两臂圈住她的挣扎抵抗，启唇轻声说“嘘别说话，就这么待会儿。” 这样的拥抱还是第一次。侯婷窝在坚实温暖的怀里，却有想哭的冲动。女孩心细，总爱计较这些。万子杰身上散发的气息就像熏香一样，让她全身瘫软无力。 就这么待会儿 真好。 “喂。” “嗯”侯婷脑袋窝在万子杰怀里动弹一下，小声应着，这人似乎歇够了想说会话。 侯婷静静等着，抬起眼球向上看，只能看到一个微露青色的下巴。头顶的人只喂了一声就没尾音了，难道跟自己就这么没话可说么侯婷伸手摸上抵在她额头的下巴缓缓的出声“你该刮胡子了。”小手被牢牢攥住拉下来，万子杰想了一会儿，终于开口“学习累不累” 侯婷在心里扑哧一声，闷闷的说“都放寒假了，谁还学习啊” “那，平时在家都干什么” “嗯也没干什么，做做家务陪我妈看看电视闲下来就，想一想不该想的事儿。” “不、该、想、的、事儿，什么事儿不该想” 侯婷立起身子，轻笑两声，万子杰的眼里温如暖玉，嗓音却即刻硬朗起来“没去什么不该去的地方就成。” 侯婷眼色忽暗了一格，她知道万子杰指的是酒吧“那种地方你能去，我为什么不能去” “我是大人而且我是男人。” “我还是女人呢” 万子杰看着侯婷嘟起的小嘴，突然笑了，这笑容，侯婷看得很恍惚。 “总之，女人女孩儿都不许去” 霸道 “女人不去你们去那里怎么找小姐”这一句话把万子杰堵得愣住了，笑容慢慢收起，他灰着脸捏住侯婷的下巴“你说什么” “我我我，我说你，你你你凶什么凶嘛” 万子杰似乎没什么心情怜香惜玉，“你跟我抬什么杠” “我没有” 那晚，他们回去后，奶奶迎过来问怎么这么半天。侯婷不假思索忙说是姑父车没油了，买完东西又去加油所以耽搁了一会儿。全家人围在一起吃饺子，侯婷总不敢抬头，抬了头也不敢直视万子杰那个方向。这种尴尬的场面，她幻想过无数次，可真到身临其境的地步，那种慌张和害怕，没有私底下想好的那么容易释怀。 吃完晚饭，侯婷接到苗苗的短信。 苗苗新年快乐我亲爱的 侯婷发错了吧您 苗苗靠大过年的，有你丫这么挤兑人的吗我又哪儿招你了 侯婷你还好意思问我，有异性没人性找了老公就不理前妻了平这些日子总不见人影，电话也不主动给我打，短信没发几条就说不聊有事忙，少谈几分钟恋爱你会死啊 苗苗谁说我竟谈恋爱了，我那忙着训练呢，开春有个比赛。再说，我不是怕你忙没空理我么 侯婷我忙个鸟 苗苗任成不都回来了吗，你还不忙 侯婷知道苗苗喜欢任成，这次人家刚一回来，她就搞了一个男朋友，苗苗那点儿心事，傻子也猜得出来。 侯婷何苗苗我再郑重跟你宣布一遍，我和成哥，什么事儿也没有，你丫再冤枉我，别怪我跟你急 手机挂了，被重重扔到一边。万旭过来说“诶呦，我们家小姑奶奶，谁惹着您了喏，给败败火”侯婷瞥眼万旭递过来的一根烟，翻个白眼回瞪过去。 “不会抽是吧得我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了” 心不由己 初三早上，任成打来电话拜年，他问侯婷晚上可以来窗口吗。侯婷想去，犹犹豫豫了好一阵子，借口说晚上太晚出不来，回绝了。侯婷又问任成过年的时候都跟阿磊干什么了，两人在手机里闲聊着，楚文爬在门缝偷听。 电话刚一挂上，楚文火速走进来质问“跟谁打电话呢成哥是谁” “妈，您怎么在外面听我讲电话啊，不说进来听嗯， 他是我，我同学打电话来告诉我什么时候返校。” “是男同学吧。” “嗯。”侯婷不想多解释。 “我警告你，上学期间女孩子家家少给我谈什么恋爱” 侯婷想了想，一本正经的说“妈，我没谈什么恋爱，您想哪儿去了。” “那你学习怎么退步了，你瞅你这次期末考试考的，你爸都火了，要不是我拦着，早过来骂你了，大过年的我没说你就得了我告诉你啊，寒假哪儿都不许去，在家踏踏实实的看书，把下学期的知识提前学学” 侯婷听了想笑，突然回忆起曾经有人问自己学习累不累，这话问得如此前卫，原来有人预见能力这么强怪不得做生意赚钱有一套。 一提到自己的学习，妈妈就想起她中考的失败，侯婷心里不以为然，妈妈在外人面前，总是说自己这个好那个好，快把自己捧到天上了，结果却考了这么一个不太被人看得起的高中，父母会有什么样的心态，她很清楚，了解，“妈，您和我爸除了学习，是不是没别的和我谈了。” 因为这一句，楚文好几天都没有开口和侯婷说话。 无聊的时候，侯婷给苗苗发短信亲爱的，想你了，晚上出来见个面 苗苗晚上你能出来吗 侯婷这你就别操心了，俺娘有她的张良计，俺有俺的过墙梯。 苗苗那个我晚上跟李伟约好了 侯婷你行何苗苗我忙，再聊，勿回。 晚上，趁楚文他们夫妇都睡了，侯婷用老办法溜出家门。出单元楼门的时候，她意外见着一辆很眼熟的吉普车。任成靠在车门旁说“这么久才下来”侯婷一头雾水“你怎么在这儿，等我” “苗苗给我打电话说你晚上想出来，她又没空，叫我替班来了。” “哼，那丫头，以为这样我就不生气了来多久了” “有一会儿了，上车吧。” “去哪儿” “窗口，只有那儿喝东西不要钱。” 任成推搡着她，侯婷两手撑着车门说“我不去。” “你不会是也跟莫晓磊那孙子结仇了吧” “没有，怎么，你们俩，吵架了”任成的表情立刻阴暗下来，没理侯婷，自己跳上车，侯婷看这情形，只得也跟着坐上来，任成不说话，侯婷嘴里嘟囔着“吵架了还开人家的车，还去人家的酒吧有没有点儿骨气” 任成扭过头来瞅她“你到底站在哪儿边啊” “你这边” 酒吧生意是一贯的兴旺，阿磊见他们俩个进来走出吧台相迎，侯婷和他打招呼，任成扭过脸去走到一个空位子上坐下。侯婷跟过来问“你们真吵架了因为什么呀” “哼，是吵架了，不过不是跟我，谁知道昨天那个叫什么飘飘的怎么得罪他了，回来就他妈冲我撒气，操”任成很少骂脏话，看来这次真是给气着了。侯婷给他和自己各倒一杯酒，举起杯子说“来，喝酒吧，我不太会劝架。” 任成也不多话，扬起脖子就往下灌酒，杯下去，两个人的脸上都泛起红晕来。阿磊过来两趟，任成还憋着气，没理他，侯婷想劝一劝，又不知怎么开口。酒精在体内蔓延的很快，充斥着莫须有的空虚，上头的时候，会发挥迷药的功效。那晚，原本是任成借酒消愁，到后来，侯婷一杯一杯灌的，比他还多。已经午夜时分了，阿磊过来，看侯婷酔得站不住，提议让任成先扶她回他那儿睡一晚，任成没理他，搀着侯婷歪七扭八的走出来打的而去。 一晚上，两人醉醺醺的，靠坐在床边上，聊了很久。 “成成哥，苗苗她，其实对你对你不错你可把我给害、害了他们都以为，你走，你去外地是因为我我多冤啊他们现在都都，都不爱理我了” “哼，该明白的人，心里清楚着呢” “成哥，喜欢一个人，又不能，不能跟他在一块儿，是什么，什么感觉啊” “就我现在这感觉。” “是不是好，好好好难受但是，那种痛苦，又说不出来叫不出来” “嗯嗯嗯嗯” “” “小婷。” “嗯” “去床上睡会儿吧。” “我不困” 任成站起来，拉着侯婷的一只胳膊把她拽上床，看她还穿着大衣，就跪在床上解她领口的扣子。侯婷醉梦中感觉到，一把拨开任成的手，“滚开你，你你你谁” “小婷，别闹，把大衣脱了再睡。” “别碰我”侯婷的酒劲突然消了大半儿。 “我是成哥。” “成哥成哥 啊，呵呵呵呵”侯婷明白过来，躺着不动，眯起眼睛看着任成给自己脱大衣。 早上醒来，任成已经做好早饭。侯婷坐起身，环顾屋子。 “醒了” “嗯，成哥，这不是你家么” “嗯。” “你不是说那次走之前这屋子给卖了吗” “没，没卖。” “哦，有人自己有房子，还成心跟别人挤着住吼吼吼吼我得给莫晓磊打个电话”任成奔过来，按住侯婷拿起话筒的手“你干嘛疯了我警告你，不许告诉他” 其实昨晚，侯婷没有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她知道自己和任成聊了很多。任成所倾诉的每句苦恼，几乎没有一句是脱离莫晓磊这个名字的。对于他们的感情，侯婷不太理解，但也从不以异样的眼光看他们，个人有个人的喜好，感情这东西，多半都是心不由己，自己也是这样，还怎么说别人呢。 侯婷在任成那里刷了个牙，就急急忙忙赶回家，诚恳的跟楚文“解释”一夜未归的缘由，楚文拉着脸也没说什么，早饭没吃就上班去了。上午，收拾好屋子，侯婷回自己房里看书。下午的时候，没什么事，她骑车去了爷爷家。 走进院子里的时候，她听到几声啼哭，没立刻进屋，侯婷站在外面从窗缝里看见姑姑和奶奶并肩坐在沙发上。姑姑用纸巾捂着嘴，一边抽泣的骂着“那他妈不要脸的狐狸精，今儿一大早就给他打手机，他要不是上厕所呢，我他妈还一直被人当成傻子蒙在谷里呢 妈，您说我他妈为这个家操多少心啊我他他妈什么事也没管过，我说过他一句吗他他妈还要我怎么着啊” “男人嘛，哪儿有不花心的，他做生意在外边应酬多，你体谅一下。” “他以前在外面玩儿，我他妈也没吱过声啊那女的，找他不是一次两次了，操他妈的贱货妈您不知道，我朋友就见过他们俩好几回呢” “那女的你见过吗” “见过头一面儿还真他妈看不出来，那b贱货他妈这么骚” “子杰怎么说，没准是你误会了呢” “我误会别他妈操蛋了我误会，他们俩要没事儿我他妈出门让车撞死” “你干嘛呀跟自己过意不去，行了行了，别哭了，回头我找他谈谈去” “您可别去啊，您去了也没用。” “那怎么着啊” “反正我是跟他挑明了，他要不跟那女的断了，就离婚” “你们都什么岁数了，还离婚，儿子都多大了也不想想，哎” 分节阅读_18 侯婷没再往下听，她转身走出院子，登上自行车往回骑。路过公园时下了车，在一个幽静处的长椅上坐下来，一坐就是一下午，晚饭前才骑车回了家。楚文下班回来见侯婷还没做得晚饭，耷拉着脸从天气预报开始，一直埋怨到新闻联播结束。 晚上十一点，侯婷铺床睡觉，刚要躺下，手机响了，是万子杰，侯婷犹豫着，几声后按下接通键，“喂” “下来。” 万旭生日 “我躺下了，有什么事儿，姑父您电话里说吧” “” “” “” “那，等一会儿。” 有时候沉默，比任何话来得都有力量。挂上电话，侯婷在睡衣外面披上件外罩，悄悄下楼。 夜晚很黑，看不见车里人的面孔。每靠近一步，她都会感到，心里的那根刺，又扎进了一点。悄无声息的，侯婷钻进那辆车，侧着身子，与万子杰对视。 “不想见我”万子杰扭过头，盯着方向盘问。 “今天，我去奶奶家姑姑也在。” “” “你们吵架了” “” “因为一个女的吧” “” “是那个姓方的女人吗” “这儿事儿你不用知道，甭瞎操心。” “我为什么不用知道” “跟你没关系” “”侯婷把眼挪到车窗外，原本漆黑的午夜由于乌云的躲闪，露出一点月光来，车里，不一会功夫，蒙起一层浓郁的烟圈。因为静，身旁的人吸吐烟的声音听得分外清晰，烟气儿有些呛眼，弄得侯婷睫毛一眨一眨的，干涩的眼睑慢慢湿润。 车里静默良久，侯婷转过头来憋回眼泪，问“那个女人就那么好么”万子杰没说话，摇下侧面的车窗，手捏着烟搭在外面。 侯婷张口还想说话，万子杰的手机响了。 “喂嗯这就过去。”万子杰很快收线，侯婷在一旁看着，琢磨着，揣测着，“过去”而不是“回去”，这么晚了，还要过哪儿去。 “姑姑父您要是有那个嗯那方面的需要，您可，可以” 万子杰随声扭过头来，蹙着眉硬声发问“我可以怎么着” 犀利的视线射过来，无比刺眼，侯婷不敢往下说了，只是盯着万子杰敞开的大衣里面露出的一段皮带。盯着盯着，脑中就开始一片茫然，不知不觉的把手伸向精致的皮带扣 万子杰没有想得这么邪恶，他以为侯婷又要来握手言和这一套，在半空中拦住了本要肆虐一番的小手，“你上楼吧，我还有事儿。” 侯婷顿住，莫名其妙起来，这个男人总是玩这种把戏无可奈何之下，她索性负隅顽抗起来，抽回手，坐正身子，目视前方。 “下车” “不下” “你下不下” 侯婷听着一句比一句生硬，愈加生气，她抬起胳膊开始拉拽右肩上的安全带。万子杰见状，起身下车，绕过车头，打开侯婷那侧的车门，一把将她拉下车，利索的钻进车里，锁上车门锁发动引擎。侯婷在外面拍打玻璃，车子不一会开出了小区大门，她跟在后面追了好一会儿 那晚之后直到开学，侯婷都没有见到过万子杰。其实过完年离开学也就不到两个礼拜，可是她觉得，这段日子，漫长无比。去爷爷家时，碰到过侯启玲，从姑姑的表情神态来看，他们大概是和好了。她无从得知他和那个叫方可的女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或许不是方可，也或许还有第二个，第三个方可，但是，此时让她更加疑惑的，是自己和他，究竟又是怎么一回事 开学头一天，侯婷去学校办理住宿手续，按学校分配的宿舍，她与班里的另外七个女生同住一个屋。同学们还没来，楚文帮她整理床铺，侯婷看看四周，然后在自己的下铺床头上停住了视线，那里赫然的贴着两个字安然。 开学之后没多久，侯婷和安然就越发熟悉了。两人经常一起进进出出，下课一起吃饭，早自习之前一起买早点，课间，还经常一起讨论题。但是安然不是苗苗，在她面前，侯婷说话从来都是文明用语，开玩笑的时候，也很注意尺度。安然平时只看看电视，不看杂志，不上网，只和奶奶一个人住，没什么朋友，接触面很狭窄，侯婷觉得她天真无邪的就像一块玉，完美无瑕的不容他人染指。 很快，一个多月过去了。那天中午下课，侯婷和安然正准备去食堂吃饭，万旭和他的几个同学迎面走过来，打招呼的时候还是那一副德行。 “呦这不是我姐么，这么巧集体宿舍住得怎么样” “挺好。先吃饭去了，改日聊。”侯婷拉着安然往前走，万旭的五官要是看久了，会让她产生一些不应有的联想。 “唉唉唉嘛呀这么着急走，躲谁呢我还能吃了你呀” “别挡路，晚了食堂排不上队了。” “谁挡你路了，我妈，叫你明天中午去家里吃饭” “吃饭姑姑中午不都不回来么” “明天她回来。” “中午不都在学校吃么，你不也不回家吃么。” “噌你来不来吧废话，这么多” “怎么是有什么事儿么” ﹏b汗“明天是爷的生日” “噢早说啊行，去。” “明儿中午下了课我在校门口等你。” 物理课后，安然叫侯婷一同去厕所，叫了好几声她才应。 “怎么了侯婷，最近看你总是精神恍惚的，出什么事儿了么”侯婷一边收拾课本一边说“没有没出什么事儿。”“咦这个笔记本不是上学期你用的么怎么还用呢”侯婷嗯啊着含糊的说没用完就接着用了。 第二天中午，侯婷跟着万旭进门，姑姑家有一段时间没来了，家具，陈设物一尘不染，很干净。姑姑不但做得一手好菜，也是个勤快人，不过这些活要是姑姑不干，恐怕这个家里，就没有人干了。 饭桌中央摆着一个生日蛋糕，周围围着一圈盘子，有鱼有肉，也有好几盘素菜，红烧茄子，素三丁，清炒荷兰豆看着就美味。侯婷放下书包，往客厅的沙发那儿看一眼，轻声叫一句“姑父”，然后就埋头钻进厨房帮着侯启玲上菜拿碗筷。 蛋糕上插着十七根蜡烛，如果现在是晚上，关了灯，烛光应该很美。侯启玲脸上喜笑颜开，一个劲儿的给万旭和侯婷夹菜，嘴里还不停的问他们两个的学习情况。 “妈，今儿个您就别问学习了行不行啊” “行行行行来，给我大儿子夹块排骨小婷，吃啊，肉不吃多吃点菜。” “哎，好。”侯婷低着头夹菜，扒饭，客厅的电视里不知在放什么节目，很吵。木质的椅子让侯婷觉得如坐针毡。 万旭起身走到酒柜前，“爸，要咱俩整点儿白的” “得了吧你，啤的还不成” 侯启玲也在一旁跟着阻扰“别逞能啊，下午还上课呢” 三口经过一番搏斗，二对一，最终，夫妻档获胜。万旭开了两瓶啤酒，给万子杰和自己各倒一杯。“我操冰镇的，这下爽了来爸，上一气儿”侯婷也没闲着，往姑姑和自己的碗里夹菜，边还站起来给姑姑倒饮料。万旭正要给万子杰倒第二杯的时候，侯婷坐下来，把自己的杯子推到万旭面前，小声说“来一杯。” “你你行么” “行，没事儿，你倒吧。” 万旭给侯婷倒酒的时候被万子杰拦住了。侯婷也记不得或是根本就没听清为什么不许自己喝酒，反正那天，是一杯酒也没有喝成。 成人游戏 ktv里，苗苗和李伟忘情而甜蜜的二人对唱，侯婷歪在沙发上盯着荧屏上的歌词 爱就算要冒险\爱无所谓时间\护你到永远 爱坚定了信念\爱无所谓天边\我在这不会变 一曲完毕，苗苗把麦克递给侯婷，她不接，苗苗坐下来在她耳边嘟囔“不是你丫非要来唱歌的么” “你看李伟，正深情款款的望着你呢，得，我去趟洗手间，趁我回来之前，你们俩赶紧把该办的事儿办了啊，抓紧点儿时间”侯婷起身出来，后面跟着苗苗嘴里一连串的笑骂。刚一出洗手间的门，一只手就搭上了她的肩膀。侯婷抬眼一瞧，三十来岁的一个男人，有些面熟，那人勾起侯婷的下巴说“是叫婷婷吧这么巧也来唱歌，还记得我吗 不记得了那晚，我们从酒吧一起出来的，然后” “噢是你呀，记得。” “和朋友一起来的”男人的手顺势搂上侯婷的腰。 “嗯。” “接下来有节目吗”这一句话勾起了侯婷“那晚”的所有记忆，“没有。” “着急回家么” “不急。” “去我家坐坐” “好。” 侯婷给苗苗发了短信，说遇上老熟人先撤了。关上手机，她跟着这个连叫什么都不清楚的男人去了他家。一间有些简陋的单元房，很久以前，侯婷来过一次，屋里凌乱不堪，看来这个人依旧单身。 男人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壁灯，没有多余的话，走过来脱侯婷的大衣，校服，毛衣，衬衫，内衣边脱边低下头用嘴唇蹭着侯婷脖颈与胸前的肌肤，力度粗糙让人难受。侯婷垂钓着双臂任其摆弄，四只脚慢慢悠悠的晃到床边，两具身体失去重心，叠躺下来 男人进入侯婷的时候，她感到下 体传来久违的生疼，甚至比以前还要疼，也许是那里好久没有人临幸的缘故，身上的人开口称赞她狭窄的诱人，还用淫 荡的口气问她是不是上学功课多，晚上没什么机会出来玩儿了。射完一次之后，男人又勃 起了，侯婷用力把他推开，毫无表情的说“我还是个学生，你不怕我去告你” “是你自愿的吧” “除了你，还谁知道我是自愿的” 男人立刻起身翻找口袋，掏出里面仅有的几百块钱来，一边骂着一边把钱递过来。 侯婷干笑两声，穿好衣服摆摆手“这次免费，放心，我不会告你的。在我家人眼里，我一向是个乖女孩，而且我父母都是文化人，他们经不起这种打击 有机会再见了”侯婷叹口气，开门出来，动作潇洒不拖拉，留下全身的男人，一头雾水的坐在床上发呆。 再见最好不要再见了侯婷裹紧大衣打车回学校，校门已经关了，宿舍楼门也肯定关了，打开手机，看看时间已经十二点半，手机里好多安然发的短信，侯婷想给她回个电话，又怕她睡了，她睡觉的时候向来是关机的。侯婷拨了苗苗的电话，关机。她站在学校门口，周围漆黑一片，不能回家，不想打扰阿磊任成，还能去哪儿 很巧的巧合，侯婷走进网吧时与正要出来的万旭对脸撞个正着，她立刻开始后悔不应该来离姑姑家这么近的网吧。而万旭，则是满脸见到鬼的惊讶，语调阴阳怪气的问侯婷是来通宵的么 “嗯嗯，宿舍关门回不去了，怎么，你要回家了” “你干嘛去了没在学校，还这么晚回来” “没去哪儿，就，在外边随便遛遛，忘了时间” “遛遛遛一晚上” “” 侯婷不说话了，万旭拉扯她的胳膊，“走我跟你回家” “这么晚了我爸妈都睡了，你放放手放手” “那回我家。” 侯婷一手攥住网吧的门把手，说“不行不行，把姑姑他们吵醒了怎么办” “我妈不在家，通宵打麻将去了。” “姑姑明天不上班么” “上。”万旭松开侯婷的手，侧着身子两手插兜立着，“其实她就是不想回家” “怎么了你惹你妈生气了还是，又跟姑父吵架了”冷风灌进侯婷的领口，吹 分节阅读_19 起她鬓角的发丝，发梢飘进嘴角，被她抿嘴含 住。 侯婷跟在万旭身后，很静，夜，也静。 “因为什么呀” “我他妈怎么知道” 两人进门时，万旭去姑姑卧室看了一眼，姑姑不在，还有一个人已经睡了。他转身对侯婷说“你回房睡吧，明儿早上上学时候叫我。”侯婷依言钻进姑姑家的客房，只脱了外衣和校服，躲进被子，躺下。午夜入睡，想什么都复杂，也许是今天经历的事儿比较多，很快，她就入睡了，不过睡眠质量不好，零七杂八的做了好多梦。 早上六点，习惯性睁眼，下面有点疼，侯婷下床拉开窗帘，冬日的早上很少见到太阳，季节里本就透着一股凄凉，树枝光秃干涩，街角墙根残留冰碴和雪迹。公园里和街道上还没有多少晨练的人，侯婷以为自己起的很早，没想到，一来到客厅，父子俩已经准备吃早餐了。万子杰正端着两盘煎鸡蛋从厨房出来，见着侯婷，定格式的望了一会儿。侯婷把视线放在饭桌和万旭身上来回转动，这场面搅乱了她的思绪。 洗漱之后，侯婷见万旭干坐在饭桌旁等着，她去厨房拿筷子，万子杰正热牛奶，一手打开柜橱把筷子递给侯婷，她垂着眼没有立刻接，转过身去拿出来三个碗，然后一手握住筷子，却没能抽 动，她蹙紧眉梢又抽了两下，未果。眼前雪白的衬衫扎在西裤里，这一身行头站在这里还真是个奇景，刚才一番折腾竟没有溅上什么油点之类的污渍侯婷先一步松开手，转身出了厨房。 这天的餐桌上，很静，主要是万旭没什么心情开口。直到他们俩上学，侯启玲也没回来。 安然说“我还以为你昨晚出什么事儿了呢，回家了也不发个短信过来。” 侯婷说“手机没电了。” 安然说“昨天晚自习老师还问你来着呢。” 侯婷说“你怎么说” 安然说“我跟她说你不舒服回宿舍了，在宿舍老师那我又说你不舒服回家了。” 侯婷说“你也会撒谎了阿不过昨天我还真有点不舒服。” 安然说“喂，喂侯婷” 侯婷说“啊” 安然说“好像是你手机，震动呢。” 侯婷说“噢” 安然说“谁呀有什么事儿么” 侯婷说“没事儿，我家人你笔记借我看看。” 安然说“嗯，给。” 下午下课，侯婷让安然一个人去食堂吃饭，自己走出学校门口。银色轿车里的司机没有下来，侯婷长叹一口气，现在这个时候，她觉得活着真累。 没开多远路，在一个看似很气派的大酒店门口，万子杰停下车。要请客吃饭是么，好啊，正饿一天了这里人多眼多，要是碰上一两个谁的熟人，可就有戏看了，侯婷甚至有些报复意味的想，要是碰上万旭那就更有意思了 礼仪小姐过来相迎，已经是饭点，一楼大堂人很多，万子杰开口问有没有包间，侯婷没有好脸色的凑过去小声说“姑父请侄女吃顿饭而已，用得着躲包间里么”语意刻薄无比，万子杰沉下脸，皱起眉头说“坐靠窗的那桌。” “不好意思，靠窗那桌已经有人预定了。” “那就靠门口这桌吧”万子杰的话音硬了一些，侯婷没空看他，奔过去率先坐好，开始翻菜单。菜价令人匪夷所思，果然是大饭店。侯婷翻到最贵的那一页点了四五样，然后对服务生要一杯扎啤。服务生转向万子杰，问“先生还需要什么吗”万子杰接过菜单，把最贵那一页剩余的菜也给点了，然后说“再来一盘素炒土豆丝一碗饭，行了就这些，啊还有，把扎啤换成牛奶。” 侯婷拉着服务生说“他喝牛奶，我喝扎啤。” 万子杰没好气了“你一小女孩你喝什么啤酒” 侯婷无所谓的说“我爸说喝点啤酒对身体有益，我爸都不管我，你，您” “你爸管不了你了是吧” 侯婷不再与他争辩，菜上齐的时候，盘盘碗碗的摆满了一桌子。贵菜全是荤菜，她放眼望去，整整一桌也就只有那盘土豆丝能吃。侯婷在万子杰目不转睛的监视下，勉强吃完了晚饭，然后，他们出了酒店，万子杰开车送侯婷回学校，回去的时候，他没有走来时那条最近的路。侯婷在一旁不满的催促“开快点，我还得上晚自习呢” 对于万子杰的种种举动，处于这个年龄的小女生小女孩，就算再怎么早熟，也是没有办法理解透彻的。人的性情、脾气、秉性以及处事风格，多多少少都与他的年龄和人生阅历，息息相关。 这些天，侯婷总是反复回想起就在某个晚上，万子杰说过的那句话这种大人的游戏，你玩不起 爱本自私 住校的日子里，大家吃住学习都在一起，热闹多了，孤单的感觉就少了。不过侯婷总是感觉这学期过得，比在姑姑家住的时候要快好多。两眼一眨，一个学期上了一多半。中学这个时代的男生，开朗活泼点的，总爱跟心仪的女同学凑近乎开玩笑，偶尔，也送些小礼物什么的。侯婷就总能看见安然的桌兜里莫名其妙的多些东西，或是匿名信件、明信片什么的，安然看到这些东西时总要问侯婷怎么办。侯婷伸手抢过一盒外有包装纸的礼盒揶揄她说“诶呀，我们的冰山美人，这又是第几个追求者了里面是什么东西阿，哗啦哗啦的响看看信看看有没有署名。”安然脸一红，紧攥着信不让她看，打开时却扑哧一声笑了，“侯婷同学给你的，可能放错位子了，呵呵你的fans好糊涂啊”侯婷接过信，粗略的浏览一遍，对安然说“没署名，哎，这种情况呢，在放学时等同学都走了，把盒子放在课桌上，不要拆，明天如果没人认领，只好丢垃圾桶了” “那样不好吧人家也是花钱买的” “那你不要他又没写名，你退给谁呀丢就丢吧就说你们这些青年男女们怎么竟干一些这么无聊的事儿呢” “你七老八十啦” 体育课结束的时候，侯婷在操场的一个拐角处捡球，余光一晃，主席台侧面的台阶上坐着一个人，从鞋往上看，一条腿伸着，另一条弯曲支在地上，胳膊搭在膝盖，手里还捏着一支烟，这人的相貌好眼熟 “万旭你怎么坐这儿啊下节你班上体育课么” 万旭后脑勺抵着墙，微抬一下眼皮，没说话，重重唆了两口烟。那模样，俨然一个被世人抛弃走投无路的街头小混混。 “怎么了弟” “” “你也有烦恼啦” “” “失恋了还是，考试没考好” “” “女朋友这么多，应该不是失恋吧是不是现在姐不去你家，没给你辅导，成绩下降了” “他妈闭嘴行不行” “我才懒得管你呢”侯婷被万旭突然蹦出的一句吓愣住两秒，冲他狠狠翻个白眼，转身走开。下一节课的上课铃刺耳的响起，操场上空无一人，没有班级上体育课，侯婷往教室挪着步子时，突然想起那次姑姑他们俩个吵架那一天，万旭很离奇的说要请自己吃饭 侯婷转身走回去，没了刚才揶揄的语气，义正言辞的问“你爸你妈是不是又吵架了”万旭还是没说话，侯婷在他旁边坐下来，“还有烟么”万旭扭动瞅她，眼里九分忧郁，一分疑惑。侯婷接过万旭递过来的烟，点上，深深吸一口，香草的气息沁入心肺，这不是他抽的那个牌子的凉烟，没有那种内脏清凉的爽感。侯婷觉得平时的自己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孩，可是此刻，她体会不到万旭的心情，还有姑姑的，还有许多许多人的，通通都体会不清。在这个无暇顾及的年月里，要顾忌的人好多。她更无从知道，让万旭往日嚣张跋扈的脸变得如此悲春伤秋的罪魁祸首中，到底有没有自己的一份儿 操场一角的风景中，两个人影，两只点燃的香烟，一对逃课的姐弟 窗口酒吧。角落的桌边围坐两个人，喧闹劲暴的摇滚乐，池中的热舞，似乎都与他们俩个异境隔绝。 “成哥，你们俩个最近，怎么样了” “就那样呗，还能怎么着莫晓磊那人，甭指望他为了谁打一辈子光棍哼” “那你还不走，赶紧回外地接茬上班得了，眼不见心不烦。” “他不让。” “你还是不想，你要想走，谁能拦得住你。” “” “成哥，我真不理解，明明你们都是男人，为什么你会这么喜欢他他身上哪儿点吸引你了，让你这么死心塌地的，为他把那么好的工作都丢了，还要发配外地受罪难道你就对女孩，一丁点感觉都没有么” “我们的事儿，说了你也不懂，别光说我，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侯婷垂下头，眼前的酒杯里已经空了。 “他嗯，我是说万子杰你们你们两个”任成不知道怎么问才好，侯婷猛然抬头说“我们还能怎么着，前途渺茫一片，他有个妻子，还是我姑姑。” “你们发生关系了吗” “他不肯。” “他，不肯这么说你挺想的。” “我都不敢想，我姑我弟怎么办” “路都这么走了，你还有什么不敢想的，爱情比什么情都自私，眼前的幸福要是把握不住，往后创造幸福的机会没了，连点美好的回忆都留不下前些日子我本来是买好票决定回去，阿磊偷着把票斯了。第二天他就带着我上他爸妈那儿了，回来之后他说，哪天他要是突然出车祸先走了，让我替他尽孝。” 侯婷盯着任成的眼睑，半晌没有动弹 下了晚自习，侯婷独自走出校门，伸手拦住一辆出租车。这栋大厦她来过一次，记得那次还是和万旭一起来的。侯婷绕到停车场，很庆幸自己的猜测，他还没下班，她走过去靠在车门上等着，天色由黑到深黑的渐变，大概快一个钟头了，人才出来。 万子杰走过来用遥控钥匙开启车锁，走近一点时，才看到侯婷，不无惊讶的顿足，眼中波澜滔滔的凝望。侯婷三两步跑过去，伸手搂住他的脖子，随着一股冲劲儿，带着万子杰后退了一小步才站稳。侯婷把脸埋在他的肩窝，湿着眼睛说“你别耍我了好不好，我是认真的” 堕落根源 片刻沉吟，浓重的鼻息，万子杰把侯婷扶正。刚才那句话好像让他很满意，侯婷见到，他嘴角噙笑的望着自己，很暖，很温柔。万子杰双臂环上她，把她抱起来放在车头上坐着，眼里的柔情泉涌而出。 朗月星空，已是三月底春至时节，夜风不再像冬日那般凛冽，轻轻吹起鬓角细长的发丝。侯婷伸手抚上万子杰的脸廓，指腹从眉梢划过眼角，轻柔的稚嫩，被他有力的攥住拉下来，万子杰收起那可怜的一点笑意，说“不跟我闹情绪了” “我哪儿有你，你你对我这样还，还怪我闹情绪” “我对你怎么着了”掷地有声的质问。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侯婷负气的撅起嘴，抡起小拳头照着万子杰的肩头砸去，武艺不精，被对手拦在半空，拉扯间，侯婷毫无防备的被锁进一个坚实的怀抱，这是能让她安心的栖息地，也是一个牢固的地域深渊四片唇相触的那一瞬间，思想、正义通通都消失于天际。每次这个时候，在侯婷的心里，都是天崩地裂般的惊战，这样湿润的触碰，真真切切，动人心弦。 回应他的吻时，侯婷总是被迫的不遗余力，侵入口中的舌尖不知传导了多少安培的电流，来回蠕 动的刮蹭着她的口腔内壁。禁不住的低吟声被闷在嘴里变成了呜呜咽咽 快要昏厥时，万子杰放开了她，俯下头耳语说“你说你是认真的，有多认真”侯婷大脑刚刚处于缺氧状态，缓上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他的问话。 有多认真 她定定心神，四下张望，周围已人烟不见，纵身跳下车，打开后排的车门，然后靠过来解开万子杰的西服，开始摸索腰间的皮带，“我已经不是小女孩，我会伺候男人了” 皮带上的 分节阅读_20 纽扣被小手费力解开，裤扣，拉锁，衬衫扥出两个摆角，这样的伺候完全是在挑战耐性，万子杰反手把车门关上，不客气的制止住她，整理好自己的衣裤，推搡着侯婷上车，然后发动车子 车子拐进一个不甚偏僻的小区里。 侯婷跟着万子杰上楼，进门。 这是一套陌生的公寓，家具齐全，陈列有秩，有些欧式之风。毫无凌乱的样子好像很久没人住了一样，但是覆面上又没有灰尘 侯婷被请到沙发上坐下，万子杰给她倒了一杯牛奶。出于好奇与联想，对这栋房子，她没什么好感。牛奶没动，在茶几上静静摆着。 “这房子是你的么”侯婷很小声的问，她想，如果他带自己去酒店的话，事情会顺理成章一些。万子杰点上一支烟，“嗯。先把牛奶喝了，你缺乏营养。” “这里那女人是不是常来”她不假思索的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万子杰暗下眼色，也不看侯婷了，转身走到窗前，继续抽烟。侯婷敏感的心思顿时落空了一块。她毕竟只有十七八岁而已，对于这个男人的事，她很想了解得一清二楚。 屋子里有那么好一阵儿没有声音。想起刚才和谐的气氛，万子杰现在的沉默，侯婷开始坐立不安，她端起牛奶，喝光，到门那边关上灯，客厅立刻漆黑一片，窗帘是开着的，外面射进来的光把屋里的家具弄得朦胧昏暗。侯婷轻轻走到窗前，从后面抱住万子杰。现在这个时期，这种局面，还计较什么呢，任成的话环绕在她耳边。 万子杰的心情似乎并没有好转，幼稚的侯婷想缓和气氛，她用脸庞蹭着他的脊背，半真半假的开玩笑“噢好啊你背着姑姑在这里养、情、人哼哼，被我抓住了快点给封口费吧” “我情人是谁呀”万子杰转过身来，脸上一本正经的询问。侯婷发现这人很会抓别人话中的漏洞，她低着头，随着一双黑色的皮鞋一步一步紧逼过来，头顶的询问与生硬的语调，让她头皮发麻，无言以对。万子杰没了刚才紧绷的表情，捧起圆滑的小脸袋，揶揄道“封口不一定要付费。” 然后，天旋地转的晕眩，向侯婷袭来 万子杰把侯婷抱到主卧室的大床上，解开领带脱掉西服上衣。侯婷躺着看他，胸口上下起伏波动，虽然她已经不是未经世事的少女，但以往那些为求排解寂寞而有过的经验，怎能与今天相提并论。万子杰欺身而上，对着侯婷的眼睛说“以前我不是没给过你机会吧，但是现在，不能反悔了”侯婷微笑着展示出自己一点悔意都没有，万子杰也笑笑，开始接她衣服上的扣子，然后，她听到他的嘴里，又说了一句话。 “第一次有点疼，忍着点儿” 第一次 万子杰没有注意侯婷眼里的慌张，脸上的呆滞，低头吻上她的脖子、肩窝、锁骨。内衣被熟练的解开，一只手抚上侯婷发育很好的浑圆，前所未有的感觉立刻串遍她的全身，身下硬 物抵触在她的大腿间，可是此刻，侯婷却没有精力感受这种美妙。 如果他知道自己不是了，会怎样要怎么跟他说自己的经历侯婷自责自己的愚蠢，竟然没想到这个问题 在身上几近赤 裸的时候，侯婷越发慌张，她及时拦住万子杰想要退去自己内 裤的手，有些发颤的说“我我我们做，先做点别的吧” 万子杰轻笑，“别紧张，放松点儿，我会尽量温柔的。”嗓音开始低哑，万子杰有生以来最温柔的一句话，可惜侯婷无暇体会。 “不，不不是，嗯那个我，我”男人眼中的情 欲火焰烧得她说不出一个整句来。 “我说了，容不得你反悔了” “没，没有不是啊等等，等”侯婷费力阻拦着一切，转个心念说“我，我可以帮，帮你吸出来” 微弱的声音漂浮落地，两人一起无语。 万子杰盯着侯婷的瞳孔，眼神里是万般惊讶 “你帮我、吸出来”万子杰脸色慢慢下沉，这个女孩放肆的词藻令他始料未及。瞬间，他想起第一次在酒吧的舞池看到侯婷的画面，的舞姿，妩媚的神态，毫无遮掩的招摇于众一直以来，对这个问题上他都没有深想过，以为侯婷去酒吧，只是浅层次上青春少女叛逆的心理作祟。 万子杰起身，在床边的沙发上坐下，铁青着脸说“好啊，过来。看看你的技术怎么样” 侯婷听这不是什么好态度，坐起身用被子挡住赤 裸的部位，左右为难，不敢动弹。 “过来”男人的声音高了一倍，侯婷心随着上提一格，她胡乱抓起一旁万子杰刚刚脱下的西服外罩，穿上，下床，慢慢靠近沙发上依旧衣冠整齐的人，蹲下身子。万子杰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皮带上，发令“解开，你不是很会解吗”侯婷抖着手解皮带的扣子，脸上绯红不堪。“拉锁。”白质的小手又依言顺从的拉开皮带下的拉链。最后，万子杰的下一个命令让她彻底顿住，双手哆嗦的不成样子，男人两臂抱在胸前，看戏一样，“自己掏出来。” 上 床不是头一次，可是用嘴来做的方式和技巧，侯婷只有在书里看过，她万般痛悔自己愚蠢的提议 下巴猛然见被迫着抬起，侯婷扶住他的膝盖保持重心，万子杰瞪住她的眼睛，耐性顿失“你、会、伺候男人伺候过几个” “” “看来，挺有经验的” ““ “别的男人，你都是怎么服侍他们的，说来听听。” “” “说，话” “” “怎么回事说出来，一、个、字儿也不许编” “我” “嗯不想说” 侯婷含着泪点头，眼里有点委屈。 “上次在酒吧门口，我要是没拦着，你就跟那个青年痞子去开房了吧” 墙上的挂钟嘀嗒作响，两人对视了足足五分钟 “没想到你这么单纯这么个认真法”万子杰扔下一句话，起身走出房间，留下侯婷独自跪坐在地上。 一阵寒意引得细致的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门里静，门外更静。地上的人移到墙角，用宽大的西服裹住全身，蜷缩一团。屋里没开灯，窗外显得更亮了。 他说自己单纯，还不如直接骂自己淫 荡更好一点儿。 难受、悲伤之余，漆黑、恐惧又无情的灌入侯婷的脑海 这样惧黑的习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一年 两年 三年以前 那时，自己才有，14岁。过去的十四年里，侯婷真的是一个乖巧、听话、孝顺、懂事的单纯小女孩，纯白的就像安然一样，安静不多话的有些自闭。 那样的单纯，自己真的有过 侯婷吸缩着鼻头，两行泪自动涌出，在下颚处交汇。 那天， 在学校画板报画得很晚， 校园里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冬天， 本来天黑的就早， 八点多的时候，已经伸手不见五指了。 是在教导处还是后勤室里侯婷不知道， 过度的惊慌、害怕、惊恐，她哪儿有能力分辨清楚这些。 那个人， 连劝带哄的进入她的那一刻， 心里的彷徨无助和身下的剧痛， 侯婷想，这辈子，她也无法彻底摆脱了 泪水打湿了西服的袖口，门外，依旧没有分毫动静。侯婷站起身，穿好自己的衣服，走出来。客厅，云雾缭绕，万子杰在沙发上抽烟。 侯婷走过去跪在他脚下，把脸枕在万子杰的腿上，轻声细语的说“以前我还小，幼稚不懂事儿，出于好奇和新鲜，去酒吧里玩，被人诱拐哄骗，稀里糊涂的就跟别人上床了原谅我好么我保证，从今往后，我的身子只让你一个人碰” 烟蒂被按熄在手边的烟灰缸里。 男人没有出声，侯婷继续轻轻絮叨“你第一次吻我时，我好激动，一宿都没睡那是我的初吻呢就算从前和别人上床，做 爱，我都没有张口让谁吻过我，更别说用嘴做那种事了真的你信我好么” 万子杰一手抚上侯婷的脸，湿了一整片。 不告而别 冬去春至，春走夏来，日子过得飞快，眼看着期末考又要大驾光临了。教室里的气氛越来越紧致，有些刻苦的，甚至在回宿舍熄灯后打着手电筒还要看书，有人说，刚刚高一而已嘛，也有人说，还有两年就高考了。 下了晚自习和安然一起回宿舍，侯婷洗漱好，已经熄灯了，她把脸盆放好，上 床加入舍友们的聊天中。女生宿舍，无非是聊聊些男生、老师、班里的事儿，或是明星、绯闻、电视剧 侯婷记得有一次万旭很好奇的问她“姐，你们女生在一块儿都聊什么呀” “两性与八卦。” “哦，那也差不多，就是我们比你们少一样。” “少什么” “八卦。” 正走神中，侯婷被人叫住，“诶侯婷，你说说呀” “说什么” “说说你的恋爱经验呗。” “我没恋爱过，哪儿来的经验。” “怎么可能不信。” 侯婷一本正经的辗转话题“信我者，得永生”宿舍里笑声溅起，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回事就聊到万旭头上了。 “侯婷，听说他是你弟，是你妈那边的亲戚吧” “不是，我姑家的孩子。” “你姑家是不是特有钱啊” “呵嗯呵。” “你俩关系好吗” “挺好的。” “还别说你弟长得是挺帅的，咱们学校，帅哥真不多尤其是咱们年级诶侯婷，你姑和你姑父，是不是长得都特好看” “” “万旭像他妈还是像他爸呀” 侯婷有些不高兴了，硬生说“你们老说他干嘛是不是谁看上我弟了，情书写好，我免费送信”这一声制止了宿舍里的七嘴八舌。 周末侯婷回到家，楚文侯启林都回来了。她换鞋进屋，很惊奇的发现万旭也在。 “你怎么来了” “我妈不在家，我爸出差了，没人给我做饭，来这儿蹭一顿。” “你嗯你妈去哪儿了” “她还能去哪儿啊，打麻将呗。” “你嗯姑父出差啦” “嗯。” 侯婷还想问下去，最终住了嘴。厨房里，她依稀能听到母亲对父亲说“你说小玲也是，老出去打牌，连儿子都不管了，你说这可怎么好回头你劝劝她小旭，你妈知道你来这儿么” “是她让我来的舅妈，您饭做得了么，我饿了。” “马上好马上好，侯婷，过来拿碗筷” 侯婷在原地愣了几秒钟，机械的朝厨房走去。途中，精神恍惚的她没有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万旭恶意伸出来横在她脚下的一条腿，迈出的步子被什么东西挡住，身子前倾，重心不稳，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还好扶住了前面的一把椅子。万旭没想真绊她，连忙从沙发上起来。侯婷站稳脚跟，转过头来冲万旭嚷嚷“干嘛呢你，有病啊” “我以为你能看见” “谁没事儿走路低头看脚啊” 被顶两句，万旭也火了“我这么长一条腿你看不见你是不成心摔一跤想跟我干一架” 楚文赶紧从厨房出来，把侯婷好一顿指责。 饭后，天黑了。侯启林留万旭住下明天再走，万旭皱眉看看四周，他好像没在舅舅家过过夜。侯婷见他那表情，气不打一处来，“我家可没有多余的客房，你睡沙发” 分节阅读_21 万旭撇着嘴表示同意，然后跟着侯婷进来说要一起复习功课，门刚一关上，他立马露一脸邪恶之色“姐，有烟没来一根儿。” “没有” “没有不应该呀”万旭不死心，翻她的书包和抽屉。侯婷没理他，任他胡乱翻找，书包和抽屉哪儿是藏东西的地方侯婷旁若无人的在写字台前坐下，掏出课本开始温习。作业本、课本、练习卷子一一摊开，左上角放着手机，没有来电，没有短信，没有任何响动。 他们已经两周没见了，出差都没说一声 侯婷盯着手机看，想打电话。回头瞧万旭，他翻了半天，一无所获，凑过来说“姐，去你爸那儿偷两根过来，行不行” “我不去，你自己去” “我不知道你爸烟搁哪儿啊，快点去，你不让我抽我浑身痒痒。”万旭央求起来，他很少这样，看来真的犯瘾了。 “这样吧，你下楼买一包去，顺便跟外面抽完了再回来。嗯，两全其美，快去快去” “什么就两全其美了那我出门你妈问起来我怎么说” “就说嗯你出去买你连撒个谎都不会” “小爷我从来不会撒谎。天生正直，没辙” “那我也没辙了，你就别抽忍着吧，要是痒痒得受不了，我床头有挠挠乐。”侯婷转过来用本子把手机盖住，专心复习，不再理他。 万旭歪靠在她的床上，也假模假样的看起书来，碰到不懂的问题还频频发问，侯婷有些烦了，问万旭要不要去客厅看会儿电视。万旭问，你看电视你妈你爸不管你侯婷很无奈的说，不是我看，你去看，你看他们应该不说吧万旭听罢，眯起双眼来，不说话，也不听从侯婷的安排。 直到睡觉的时候，万旭才出去。侯婷锁上房门，激动的拿起手机，拨号。对方却是关机状态这么晚，可能睡了 窗外，月朗星稀，轻风吹动床头的风铃，叮叮当当。声音清脆，透彻，像是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第二天一大早，侯婷在被窝里就开始拨电话，可是，仍旧关机，关机“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rry，the subscriber diaedoer off” 接下来的一周里，侯婷拨了无数次那个号码，依然是关机。她想不通出差为什么要关手机，都一周了，还没回来么他关机了姑姑他们怎么联系他或是换了另外一个号码了好多疑问积在侯婷的胸口，使她无法顺畅的呼吸。 后来，她在爷爷家碰到万旭，他又去那里蹭饭了。侯婷从他的嘴里，拐弯抹角的打听出，万子杰去海南出差了，什么时候回来还说不定，大概再过一个礼拜，或是还要久一些 从爷爷家出来，侯婷的手机突然震了。 她慌张不已，急切的翻找兜口，掏出手机来 是短信 发信人何苗苗。 苗苗问她干什么呢 半天，侯婷才有气无力的回她谁也没干。 在哪儿呢 刚从爷爷家出来，路上呢。 出来玩儿会 还得回家做饭呢。 大周末的，你妈还不让你轻松一下。 就快期末考了，不做饭也得回家学习 哎，我有一同学，丫看见你照片了，就我钱包里那张，说死说话非要认识你。 男同学吧。 嗯，那个，你，我就这么一说，也没答应他什么。 那你告诉他，姐姐我被人包了，不接额外生意。 又过了三四天，万子杰还是没开机。这天侯婷没上晚自习，跟老师请好病假，就打车去了那所陌生的房子，她的记忆力很好，去过一次就大概记住了。 按门铃，没人应，侯婷在门口靠墙角的位置，滑坐下来。 门廊的灯很昏暗，她开始假想、设想、幻想，也许事情不再那么简单了。 她隐约觉得，那个人不告而别的出差，有些躲避的因素。 那天晚上，就在这个房子里。 侯婷跪在沙发前，他的脚边，哭了。 那天晚上，他一直在等着侯婷，说些什么。 可是，她一个字也没说。 也是那天晚上，侯婷想起了自己不堪的往事 整晚，两个人相对无语，静坐到黎明。 2月14日情人节番外 晨曦的气息，从坚实的落地玻璃窗里穿透过来，与厨房米粥的香味缠在一起，清新的不分上下。 餐厅的桌上摆着两套碗碟，一盘煎鸡蛋，两个火腿三明治。侯婷把熬好的粥端出来，解下围裙，上楼，打开主卧室的门。床上，浅紫色阑花图案的被子凌乱的瘫成一堆，侯婷走过去整理，叠被。 万子杰洗漱好，悄无声息的从浴室走出来。尽管悄无声息，侯婷还是感觉到了，她拉起两个被角，两臂伸展到最大，然后把被子铺平一切忙完后，才朝浴室门这边怯怯的转过身来。面前过分专注的双眸加速着她每一秒的心跳。 “你，醒啦嗯，早早饭做好了” 万子杰扣好腕子上的纽扣，走过来看着她说“跟我说话用不着结巴。” 侯婷皱起眉，定定心神，强力辩解“我没结，巴第一个早，是问候语” 万子杰笑了，笑得很轻，他拥搂着侯婷下楼吃早饭。 桌上的食物似乎很合男人的胃口，少时过后，碗碟里的东西就被一扫而光了。 侯婷也吃得很饱，她洗好碗出来，万子杰已经在客厅看上报纸了。 “今天不用去赚钱么，万先生”侯婷趴在沙发扶手上，边眨眼边问。 “今天周六。” “哦，那、有什么安排” “今天好像是个节日，我看，我们有必要过一下。” “节日春节刚过元宵也过了十五、十六今天几号” 万子杰弯起嘴角，放下报纸柔声说“去换衣服，我带你出去逛逛。” “遵命”侯婷立刻从沙发上蹦起来，步跳上楼换衣服。 她穿了那件雪白的呢子大衣，套上一双同色的短靴，画了一点稍浓些的妆。万子杰盯着她一路走下楼。 侯婷走在他身边说“是不是感觉仙女下凡了” “妆有点浓。怎么把头发盘起来了” “哦噢，嗯”侯婷伸手摸上脑袋后面的发簪，“头发散着，太不利索” 好无厘头的解释，平时，她都是梳起来的。 街上很热闹，虽然陌生，但却没有从前的无助感。 万子杰攥着侯婷的手，慢悠悠的穿梭于人流中。 侯婷侧目左顾右看，脸颊烧得绯红，用力往回扯着自己的手。 万子杰没有放开她，攥得更紧些。 接下来，让侯婷很吃惊。她没想到，万子杰会带她来游乐场 过山车、激流勇进、疯狂转盘玩了不少刺激的项目。 当然，都是侯婷一个人玩。万子杰一身西装革履的在低下观望。 玩的一身大汗，万子杰把手里的汽水递给她，问“过山车害不害怕” 侯婷摇头，“不怕，要是真掉下来，还有人在低下接着我呢” 出了游乐场，他们又去了整条街上生意最好、人最多的外企大饭店麦当劳。 周身一群年轻的情侣，上演甜蜜爱恋。 侯婷举着一个汉堡，错愕的看着对面的万子杰。 这是一副怎样的场景，他怎么会来这里坐着、吃东西 从麦当劳出来，他们又去了百货公司。 让侯婷最为惊讶的还是晚上。 他们去电影院，看了场电影。 侯婷知道，他很少看电影电视剧这些节目，偶尔打开电视的时候，也是看些金融财经之类的频道。 电影院挤满了人，今天，毕竟是特别的日子。 荧幕上上映的是今年的贺岁喜剧片，侯婷手里捧着爆米花，余光里注视着身旁这位万总是在看电影，还是睡着了。 还好，是醒着的。 偶尔，周围哄堂大笑，侯婷也随着笑笑，身边却静若无声。 明明是喜剧片，让他看得跟新闻联播一样 吃完夜宵，他们来海边散步。海风暖暖的吹过来，抚上肌肤。虽然是冬季，但是侯婷一点也不觉得冷。 万子杰拉她坐在沙滩上，侯婷顺势把头窝在他怀里躺着。 黄昏已过，夜幕降临，天是乌蓝，海是湛蓝，视线的尽头，海天相接一线。 明明是千差万别的两样，终究还是融汇在一起了。 是大自然的巧妙，还是上天的编排 “今天是不是很累啊 其实，你不必和我做这些的，真的不用我不在乎” “确实累，比上班还累。” “呵呵，好今天你辛苦了这个什么什么节，我过得很开心嗯，为了犒劳有功之臣，下面，我允许你，亲我一下”侯婷把脸侧着凑过去。 万子杰也凑过头来，低声说“别急，回家再说，有的你犒劳的” 晚霞映射着海边两道身影，一抹笑容。 侯婷笑得很幸福，她攒起小拳头，任性的钻进万子杰的掌心，从前所有的痛苦、彷徨、孤寂、担心、害怕，统统都被温暖包起。 女孩这个年龄应该有的稚嫩，也统统被召唤而归。 从此，黑夜的精灵彻底消散。 今后，笑，不再需要伪装。 正文继续 周一中午下了课，侯婷到万旭的班门口等他，熙熙攘攘一群人拥挤而出，好半天，万旭才双手插兜，溜达着走出来。见了侯婷，一脸惊讶，“佑赫，这人儿瞅着怎么这么眼熟啊” “你回家吃午饭吗” “不回，怎么着，想请我吃饭” “不是，你不回就不回吧，我要去你家，我妈让我给你们带点杏仁，她自己腌的，姑姑在家吗” “不好说，她一般中午都不回来。” 那你爸呢，出差回来了么 “那给你吧，晚上你带回去。”侯婷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罐子，万旭摆摆手说“别给我，这么味儿了吧唧的一会儿我还把它拿班里去搁一下午” “没味儿你放包里不得了” “得得得，那还是你送回去吧，我把钥匙给你。”万旭夸张的捏住鼻息。 路上，侯婷拿出手机，开启自锁键，犹豫着走过两个路口，又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擦身而过的行人，脸上洋溢着他们各自的神采，谁也不会去真正在意除了自己之外的旁人，他们在意的是，别人对自己的那些关注，比如一瞥，凝视，或回眸而此刻的侯婷，无论路人或自己，都不是她在意的对象。 拐进姑姑家的小区，走过两个小凉亭，隔着一排矮矮的黄杨墙，侯婷呆住了 姑姑和姑父的身影，从楼门里并肩晃出来。立刻，侯婷的心里像是被什么重重敲击了一下，手中的罐子险些掉在地上。她急急忙忙闪身躲在旁边的一颗树后面。他已经出差回来了吗为什么不开手机不联系自己侯婷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少一会儿，她再探出头来时，两人已经走到车位那里了。距离近了，侯婷这才定睛看过去。 那黑西装的男人，不是万子杰身材不像，发型不像，年龄也不像，看起来比他要年轻好多。 如云浮起的心，又如陨石般坠落。 还好不是他 姑姑坐进那人的车里，车子扬长而去。 大概是姑姑的同事吧。侯婷嘲笑自己刚刚的慌张失措。 她没有叫住侯启玲，自己拿万旭的钥匙开门进了屋。 屋里不怎么整洁，客厅有些凌乱，侯婷把罐子放冰箱里，卷起袖 分节阅读_22 子稍微收拾了一下。她来到他们的卧室，也有些乱，侯婷帮着叠好被子，然后打开衣柜，她渴望从那里找出些她想得到的消息。男式的套装西服少了许多，她从放领带的抽屉里拿出一条浅蓝色的来，左看看右看看，他也许不知道，这一条是自己为他挑的。上回和姑姑万旭一起去百货公司，路过男装那里，她不经意间就被那种蓝色吸引住了，随手拿起来时，姑姑说不错，就买了。姑姑说这个色调让人显得年轻 很快，这一周又到周末了。12点半吃完午饭，侯婷刷洗碗筷完毕，看见电视里正播着法院审理一个犯的法制节目“河南打工仔刘某于5月22日在工商学院四名女大学生，今人民法院依法判处其死刑。据报道，其中有两名女大学生事后跳楼自杀” 侯婷在沙发上坐下，把音量调大一些，直勾勾的盯着电视。侯启林走过来，毅然按下电视的电源，侯婷的眼前漆黑一片，而且传来父亲的教导声“这个时期你应该以学习为主，其它的尽量不要多想，学习好，以后才能有好的出路。高一高二正是打基础的时候，这两年要是学的好，到了高三会相对轻松很多，爸爸呢，希望你能考上一所理想的大学，将来找份好工作，到时候呢，再成个家，你妈和我，这辈子也就省心了” 听着父亲这老一套，侯婷的脸上没有给予过多的回应，她起身走去自己房间，紧紧关上门 戴上耳机，里面传来劲暴的dj舞曲，屏蔽了外界一切的杂音，哀怨和叹息。听得起兴，她干脆从床上爬起来，随着节奏一起扭动。柔软的腰肢和纤细的手臂在空中很自然的相互配合，这里没有弥闪的灯光，没有舞池，没有观众，但侯婷已经身临其境了，这个时候，她会短暂般的忘乎所以。 手机震了，有人来电，是任成。 “晚上能出来么，来窗口坐坐” “晚上” “你好长时间没来了吧，怎么，功课忙” “嗯。” 侯婷回绝了他。 从衣柜里翻出烟来，把门上锁，侯婷坐在地上背靠床，一边听音乐，一边吸着麻醉身心的尼古丁，烟雾在头顶如云丝般缭绕，一缕一缕，缠住眼前的视线。就在一首歌曲完毕的间隙时，侯婷听到，敲门的声音 楚文在外边叫门“小婷侯婷，开门” “妈，什么事啊” “给你送点水果，我刚削好的。” “我刚吃完，不用了，您忙您的去吧” “那你先开门，你爸要进来跟你说话，今天你们班主任来电话了” 侯婷感觉情况不妙，她连忙把烟按熄在桌上吃了一半的苹果上，一同丢进垃圾桶里。父母在外边敲门，执意要进来，侯婷找了好几个借口，都没能推脱 屋里烟圈叠起，门被打开的时候，侯婷没有看父母脸上的表情有多么惊讶，坐在写字台前的椅子上，一直低着头。 楚文喊叫、嚷骂的质问声，立刻贯穿侯婷的脑海，侯启林也跟这进来了，立在妻子的一旁，许久没有发生声音 “你说你怎么还学会抽烟了这是你该会的吗” “你说你一学生，不好好学习，你学这个” “跟谁学的啊” “说话呀” 楚文开始翻找屋子里的抽屉，柜子，床，结果，只在垃圾桶里看到几个烟蒂，她问侯婷哪儿来的烟，烟搁哪儿了，侯婷只是垂头，不做声。楚文有叮了桄榔的乱找一番后，她在侯婷面前站稳，运着气，情绪稍缓下来，开口说“妈养你这么大，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抽烟了，你说你一个女孩，你学这个，会抽烟的女的都是什么人呀你没走入社会呢你就学不该学的，你让爸妈操多少心啊左邻右舍谁不说我有福气，养了一个这么听话懂事的闺女，学习又好，谁见了都夸你”楚文说着说着，声音哽咽起来，母亲的抽泣声像小锤儿一样敲击着她的心脏。屋里又宁静下，侯婷一直开口。 侯启林也问了两句，她还是不吱声，不回答，也不否认什么，对于这个把什么事都藏在心里的女儿，侯启林只能长叹一口气，拉着妻子，关门出去 父母走后，侯婷又坐回地上，脑袋里嗡嗡作响，仰着头看天花板上的吊灯，蓝色粉色的玻璃花纹，真好看，就像自己花样的青春。 可是，你似乎已经无权拥有这样的年华了，不干净的身体，不单纯的思想，不听话，不学好，还带坏朋友，难怪别人都要嫌弃你 侯婷回忆起和苗苗初次认识的那天。 那是在一条繁华的夜街上，侯婷无聊的逛着，漫无目的。 街边卖小饰品的摊位上，立着一个肤色黝黑但身穿着可爱的公主裙的女孩。 她拿起一个毛绒玩具左看右看，完全没注意身旁的萎缩男正向她一步步靠近。 男人朝四周看着，大手向女孩的裙子底下探去 接着，男人一声嚎叫。 侯婷不客气的踢到了他致命的下部。 “你叫什么，我叫何苗苗。” “你也是自己来这儿逛街么” “不是，我爸我妈在前面那家饭店里和别人吃饭谈生意，我觉得无聊，就偷跑出来了。” “想去别的地儿玩玩吗” “去哪儿玩” “酒吧。” 侯婷想起了苗苗从前的样子，很乖巧，有些含羞，腼腆，想着想着，眼角不自主的躺下几滴泪来。 周日早上，家里人都在，但是很安静，没人多说什么，也没人再提抽烟这回事。侯婷去市场卖菜，在菜场前的街口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黑色轿车里下来。 是安然。 侯婷快步走过去，车已经开走了。 “安然，你怎么在这” “我来买菜，我家就住这儿不远。” 原来安然和自己住得这么近，从来没问过她家住哪里，真巧。 “刚车里那个是你爸么”侯婷问。 “不是，是我爸原来的一个同事，早上出门时刚巧碰上，顺便送来我这里买菜。” “跟你家熟么” “不太熟，好久没见了，怎么了” “我看他看你眼神不太对，你要小心点” “怎么不对了” “总之，你小心就是了这个世界，没你想的那么单纯” 买完菜回来，侯婷收到苗苗的短信。 苗苗听说你最近心情不大好，怎么了乖 侯婷没什么，月经来了。 苗苗内分泌又紊乱了吧，赶紧找个男人给你调理调理吧。 侯婷找不着人那，李伟可以借来用用不 苗苗滚吧你哎，晚上来不，阿磊这儿。 侯婷嗯 苗苗来吧来吧，咱们好久没聚聚了。 侯婷拿着手机，顿了好半天，最后才回复苗苗嗯那好吧，晚上见。 每次来那个，小腹都要疼上两天。为了晚上和苗苗她们的约会，侯婷吃了两片止痛药，但还是没多大用，小腹向坠着一个铅球一样，侯婷在家里来回活动了两步，四肢发寒，腰部也开始酸胀起来。 待晚饭过后，侯婷偷偷溜出家门，一阵冷风袭来，她全身战栗。已经不是风霜雨雪的冬季了，但是来月经的时候，很容易怕冷。她出了院门，天很黑，路上没什么行人，顺着街道的墙根，侯婷朝窗口的方向走着。 药效已经尽失，腹部传来一阵一阵的疼痛，越来越痛，里面似有根针一样扎着她的经脉。她扶住墙壁，凉意从手心传至全身，随之打了个寒战。她想，压着肚子会好一些，于是，顺着墙根蹲下来，身旁，还好有个路灯的杆子可以靠着 静寂无人的街上，一辆车驶过，又倒回来，在路旁停下。黑色的皮鞋从车里，一步一步，走到女孩的眼下 侯婷手捂着肚子，艰难的仰头，从皮鞋西裤一路向上看去，腹部的疼痛让她眉头紧锁，眼里闪动出无助的泪花。 万子杰对上脚下人的眼睛，看得居高临下。熟悉又陌生的神态里，显出一丝关爱与询问。 终于，侯婷的眼角翻转出了积攒很久的泪 她想抱着眼前的双腿，她想抱着万子杰靠一会儿。刚要伸出手时，身后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怎么了，子杰”方可从车里走下来，走到了万子杰的身边。 侯婷起身很规矩的和他们打招呼。万子杰问她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侯婷说刚从同学家回来，走着走着肚子疼起来了。 “上车吧，去医院。” “不用不用，现在没事儿了” “上车，你脸都发白了。”万子杰开始命令。方可走过来小声问侯婷“是不是痛经啊”侯婷有些羞涩的点点头，方可这样的音量，他应该能听见。 这个时候，侯婷的手机响了，是苗苗的催电。侯婷挂掉，直接关机，她想今天是去不成了。突然，万子杰出声问“谁的电话” 侯婷抬头看看他，又尴尬的看看方可，“我我同学” 最后，侯婷还是被迫着跟着他们去医院打了一剂止痛针。 回来的车里，侯婷坐在后排位子上，从后视镜里看着万子杰的额头。加上他出差这三个星期，他们已经一个多月没见了 侯婷看着他和另一个女人的后背，心里颓然不是滋味儿。 一场美梦 期末考试考到最后一科的时候，侯婷在考场晕倒了。再一睁眼的时候，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手上扎着输液的管子，周围坐着班主任，安然，和万旭。 “侯婷，你醒啦，感觉好点了么” “嗯，好多了。谢谢丁老师，让您费心了。” “下次身体不舒服一定要提前说，考试是小，健康最重要，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噢对了，给你妈妈打电话了，她一会儿就到。” “嗯谢谢，丁老师辛苦了，您先带着安然和我弟回去考试吧。” 万旭抱着双臂靠在窗户旁说“还考试呢早结束了”侯婷看着身旁的安然，一脸歉意，安然摸着她的额头说没事，这又不是高考 后来，楚文来了，丁老师走了，后来，父亲来了，安然走了，再后来，姑姑也来了，待了一会儿，和万旭一起走了。侯婷出院后回到家里又输了三天的盐水，期末这时候，侯启林一直在学校忙，大夫走后，楚文给她拔针，试好体温表，见侯婷退烧了，也要上班。侯婷让她歇一天，她说上半天算半天吧 下午，阳光射进屋子，侯婷躺在床上晕晕乎乎睡着了，睡梦中，感觉有只手摸上自己的额头，她的脑中闪过许多片段，眼泪如水注倾斜而下，额上的手离开了。“别走”侯婷伸手拦住，手指钻入掌心，抓得很紧。那只手反过来擦拭她脸上的泪痕，抱起她上半个身子搂在怀里。自始至终，侯婷都没有睁眼，她怕现实打碎这样一场美梦 “我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 “怎么会” “你是怎么进来的” “门没锁。” 其实侯婷想问他出差怎么不说一声，为什么关手机，为什么去这么久，还有，关于方可那个女人的事想问的东西好多，可她不敢问，她怕他反感，然后掉头就走，一去不回。 侯婷立起身子跪在床上，展臂回抱住万子杰，残余的眼泪和鼻涕一并蹭到西服的肩上，想起自己拨了那么多次电话，心里就来了火气，她的头换到另一侧的肩膀靠上去，狠狠咬住 学校开始放暑假了，侯启林给侯婷借来了高二的课本，天天在家看着她学习、复习、预习，白天，侯婷几乎没有自己随便出去的机会和借口，有几天夜里，楚文趁起夜时也会到她的房间遛上一遭。苗苗总是叫她出来玩，叫十回，只有两回可以出来。苗苗笑话她没了人身自由，像被监禁一样，侯婷哀怨的说“哎，做教师的家长难当，做教师的孩子更难当” 那天，和苗苗逛街回来的路上，侯婷意外碰到了方可。“方阿姨，这么巧”侯婷先主动打招呼。方可一身正装打扮，表情含笑，那模样，像是刚谈成一笔生 分节阅读_23 意，见侯婷叫她，驻足愣了片刻，才回应她。 “方阿姨，上次去医院谢谢你照顾我。” “呵呵，上次还好我和你姑父路过碰见你了，不然，我看你得在街上晕倒。”侯婷停下来，装出有些好奇似的泛泛睫毛，方可说“哦，那天我跟你姑父正好去见一个客户” “你们是同事吧。” “嗯是。”方可指着旁边的麦当劳说“有时间么，进去坐坐吧，我请你吃东西。”侯婷像四周看看，眼睛瞄到斜对过的一家咖啡屋，“去那里啊，我现在不饿。” “呵呵，也好。” 侯婷潜意识里，在忽略着年龄的差距。 方可挑了角落的一张桌子坐下，侯婷跟坐。咖啡上来之后，她们开始闲聊。侯婷很少主动说话，方可问一句，她答一句。在她说话的时候，侯婷总是细心观察着她的每一个神态，然后联想着万子杰看到这种神态的心情。温柔、成熟大方和典雅式的妩媚，把方可装扮的分外迷人，侯婷垂头搅拌着咖啡，心里有些妒忌。 她们谈到痛经，谈到侯婷的学业。方可作为一个身先涉足于社会的长者，给侯婷分析了一下当今社会对于人才的需求性，侯婷表面专心聆听。方可叹称自己老了，她看着侯婷的脸说年轻真好。侯婷顺势问“方阿姨，您家小孩是男是女，上几年级了” “嗯，”方可轻笑一声，“我还没有结婚。” “啊”侯婷啊的很故意。 “不用这么惊讶，单身也挺好，我习惯了。” 方可抿一口咖啡，辗转话题。侯婷又回到静静聆听时的模样，这个女人很健谈，但是那一天，在她的口中，没有过多的谈到万子杰。 回到家，已经开饭了。侯婷进门低着头，先耐心听着母亲的一顿唠叨，然后是父亲的斥责，走到饭桌前，才看见万旭，他正嚼着筷子幸灾乐祸，侯婷慌忙四处张望，确定只有万旭一个人来了之后才松一口气，但是，也有些失望。 “你怎么来了” 侯启林接道“哦，小旭来咱家住两天，正好你们俩一块复习功课。” 饭后，侯婷偷着又问了一遍万旭，“你为什么来我家，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阴谋个屁放假串亲戚还不成啊” 侯婷见他那副德行，也不想多说，自己回房看书了。中途出来喝水的时候，她看见万旭歪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一脸闷闷不乐的，侯婷摇头叹气，不知道谁又惹着这位少爷了。 睡前，任成来短信问她近况好久没见了，也不来酒吧了，想跟我们绝交吧 不是他不喜欢我去那儿。 任成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万子杰，回发了一个很无奈的表情。 侯婷又问他，什么样的女人能吸引住像万子杰那样的男人。 任成回道就是方可那样的，你提过的那个方可。 我不知道他总这么对我到底是什么意思，依你看，他喜欢我么 他只是拒绝不了你的诱惑，等到你上钩了，很快他就会厌恶的。 无所谓吧，做人也不能太矫情。 本来就不是属于自己的，也没什么权力去计较 姑姑是他妻子，方可是他情人，自己是什么呢 侯婷躺在床上，给万子杰发了一条短信你睡了吗 一直等到凌晨三点，手机还是没有丝毫的响动，上下眼皮来回打架，她终于没抵抗住困意，攥着手机，沉沉睡去 梦里，自己又生了一场病。 万旭来家里这两天和往常的他不大一样，很听话，不让看电视就不看，让学习立刻就动身找书包掏课本。侯启林看着大外甥这么听他的话，无比欣慰。侯婷悄悄走过来，万旭的眼珠正盯着课本的一处。 “学习呢还是发呆呢半个小时之前我过来你就看这一页呢” “没看正思考研究呢么” “研究怎么泡妞儿呢吧” “切这还用研究，这我强项” “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说话突然这么文明表现得跟三好学生似的” “相应党的号召构建文明社会么操，别以为爷我什么都不懂” “诶姐，我想跟你谈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 万旭朝舅舅的卧室看一眼，他正在办公桌前忙碌，“去你房里谈吧行不” “谈什么呀神神秘秘的” 两人进了侯婷的房间，关上门，万旭在床上坐下，小声说“谈谈男女的事儿，姐，既然你比我大，应该比我经历的多吧” “啪”侯婷拍案而起，“胡说什么呢我能有什么经历” “不是我我这不是随便问问么，急什么呀” “你说你一个小屁孩脑子里天天都想什么呀，不学无术” “谁他妈是小屁孩啊得得得，不谈拉倒”万旭身子向后仰，靠上床头，感觉有什么东西搁在他腰上，随手抻出来，是一本书。 “黄色周刊侯婷额哈哈哈哈哈哈，终于被我逮着了吧” “你你拿过来，给我”侯婷上去抢，万旭举起来躲开她的手，两个人争夺时，门把转动了 进来的是侯启林。 很不巧，杂志飞到了地上，侯启林的脚边。 周刊的封面就是一个火辣的av女郎写真照，侯启林捡起来时，脸上立刻变了色。“学习学习，你们就是学这个呢啊侯婷”父亲的声音很大，最后两个字叫得她浑身一哆嗦。父亲瞪视自己的眼神极为可怕，让侯婷毛骨悚然，就像那天抽烟被发现的模样，眼神里透着失望。 “这是谁的书侯婷，问你话呢” 万旭头一次见舅舅发这么大火，他见侯婷脸胀得通红，过来一把抢过杂志，说“舅舅，这是我拿来的，姐不让我看，我俩正夺呢。” 侯婷没敢抬头，静静听着万旭的话，心里滋生出一百个问号。 父亲的气息缓和一些，然后沉重的说“小旭，你跟我出来。” 放假半个来月，侯婷在父亲的监管下，忙着做功课，复习，做家务，没什么时间去干别的事，自从那次生病之后，万子杰就再没来找过她。万旭来家里的那两天，侯婷总是想方设法打听他的消息，可是，万旭那几天不知怎么，好像心情不好，总不爱搭理人。 有一天中午，姑姑打来电话，问万旭在没在她家。侯婷说没有，是不是去爷爷家了。侯启玲吞吞吐吐的挂了电话。侯婷想，那小子，准是又去网吧了吃完午饭，她照楚文的吩咐去爷爷家拿东西，很离奇，万旭果然在，姑姑也来了。侯婷没有直接进去，紧张的在门外整理一下头发，然后低头从玻璃窗里看进去，爷爷不在，奶奶和姑姑不知在饭桌前说什么呢，表情不太轻松，万旭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那个人，没来。 侯婷走进去时，与正出来的侯启玲撞到。 “姑姑姑” “嗯。”姑姑好像有些不大高兴，只应一声，便匆匆而去。奶奶的叹息声传过来，声音不大，却在整个屋中回荡起来。 44 某个晚风轻拂面颊的朗夜，侯婷几天来的猜测终于得以证实。 开到午夜的茶楼不多，来这里的人也很少。两个人在僻静的角落对坐。今天，侯婷把电话打到姑姑家，正巧是他接的，这样才得以约他出来见面。茶续了三四回，侯婷想问的话几次欲从口出，都到舌尖戛然而止。最后，她把茶当酒一气喝光，决定开门见山。 “你是不是要跟姑姑离婚” “谁说的” “不是谁说，我猜的。” 万子杰把侯婷的五官上下打量一遍，“那你没把原因也一起猜了” “原因还用猜，这不明摆着么，你搞婚外恋呗。”侯婷此时想到了方可，语气变得挑衅起来，万子杰抿一口茶，好整以暇的听侯婷接着说。“我和那个方可见面了，我能看出来，你们俩关系不一般，上次和姑姑吵架，也是因为她吧” “我和她关系不一般，那我和你呢” 一句话让侯婷哑口无言，尽管他的反问听起来毫无敌意。万子杰看着眼前的女孩羞愧而绯红的脸，走过去拉她起身，说“你不应该操心这些，很晚了，走吧回家。” 万子杰把车停在侯婷家附近不远处，见她没有要下车的意思，问“还想跟我说点什么吗”侯婷把一路上乱飞的思绪收回，扭过身体，对着万子杰恍惚的说“姑姑跟你快二十年了，你非要跟她离婚不可么如果你们离了，往后，我们也不好再见面了”万子杰点上一支烟，深吸一口，吐出浓浓烟雾，“我说了，你别操心这些” “姑父，你们离婚是不是全是我的错” 万子杰把烟堵在嘴里，不予作答。 “如果你们真的无法挽回了，能不能告诉我，这里面到底有多少是我的错” “” 侯婷的烟圈红了，鼻子酸涩，手指用力抠着车座边缘，“我没想过，你们会离婚真没想过当初我也不清楚，怎么会不由自主的喜欢上你，你是我姑父，我不应该这么做，可还是做了，一直到昨天，我都没有要悔改的念头每次看到你跟姑姑吵架，我心里就就不好受，总恨不得自己赶快下十八层地狱，赶紧投胎，来世好重新做人尽管也许你们根本不是因为我而吵的不过那又怎么样呢，我依然脱不了干系，今天，有个女人把你抢走给了姑姑一刀，就算不是我，我也是帮着在刀上用力的那个，何况，我和别的女人还不一样，我是她的侄女儿我背叛的是我姑姑” 万子杰抽出一张纸巾要给侯婷擦泪，被她躲开了，“哎你小小年纪，怎么会想这么多” “如果当初我没勾引你，也不会想这么多的我知道我给你带来很多困扰，你躲着我逃避我，其实我挺感谢你的，没让我错得太离谱姑父，只要你只要您能跟姑姑和好，往后我不会再缠着您了，好么” “没你我们也得离。” “那要不这样，您别跟姑姑离婚，如果您喜欢我，我还私下跟您约会，如果如果您想了，可以找我” 万子杰终于火了“哦原来你天天就琢磨着怎么跟我偷情呢” “万旭都这么大了，您也应该为他想想” “你下车吧” 夏季，是个让人容易心烦气躁的季节。暑假结束前夕，姑姑和姑父，最终，还是去了离婚办事处。那几天夜里，侯婷总是睡着睡着突然醒来，醒了就再也睡不着了。有几次，可以睡到清早，闹钟吵醒了她的意识，可是身子却动不了，全身上下像被灌了铅似的。白天，她就找些事让自己忙碌起来，比如学习，打扫，做饭。开学前一天，侯婷换了一个新的手机号。楚文问她为什么换号。她说新学期新气象嘛，什么都应该有一个新的开始。 之后听母亲提起，姑姑他们离婚的那晚，在爷爷家，姑姑被奶奶数落了一整夜，起先，侯婷很诧异，后来从万旭口中，她才得知那个令她无比吃惊的消息。 “万旭，以后你跟谁过呀” “我妈让我跟着我爸，其实我谁也不想跟” “他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没解开才一时冲动啊，你劝劝呀，也许还能换回呢” “我劝个鸟啊离是迟到的事儿，隔三差五就大吵小吵的都他妈烦死我了” “姑姑这时候肯定心里不好受，你多陪陪她。” “她会不好受是她非要跟我爸离，她外边有人了，还带回家里被我撞见过呢” “姑姑怎么可能” “不可能，哼，还有更新鲜的呢，那丫得比我妈小七八岁，整个他妈一小白脸吃软饭的我看我妈脑子是进水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我哪儿知道那傻 逼什么时候勾搭上我妈的我爸外面肯定也有人，就是没被我碰见过嗨，不就离了么，我就知 分节阅读_24 道他俩早晚得有这么一天从一年前我妈就他妈开始嚷嚷离呀离的，这回我可是清净了” 姑姑的家里，万子杰和万旭还在，姑姑搬出去和那个人同住。侯婷很不解万子杰为什么没有把房子让给姑姑，后来的某一天，她才知道，姑姑他们住的就是那所房子 新的一学年又开始了。新学期新气象，这话侯婷不是只给母亲说的。高二这学期，文理渐渐分开，许多同学都有了自己的倾向。课堂上，侯婷的注意力比上学期要集中好多，也真的开始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中了。由于暑假时自学了这一学期的知识，每次起步，她都会路胜一筹。这种优越感也促使她更加用功。 高中要学的知识真的很多，一学起来，根本就没有时间让你再去忙或是想其它的事儿，尽管有些人有些事儿在脑海中会不受控制，但总会被很刻意的忽视。在学校里，偶尔碰到万旭，他们还是用老方式打招呼，相互调侃几句。和以前不同的是，侯婷觉得万旭说话的嘴脸不再那么讨厌招人烦了，每次话锋稍起，她总会先退一步让着他。有时，她还会去万旭的班里检查他的作业和小测验的卷子，每每这个时候，她就会想起姑姑从前夸过她的那些话 好长一段时间，侯婷都没再和万子杰接触。在万旭面前，她也不会主动打听他。唯一得知他一点消息的那回，还是在任成发来的短信里。他在短信里说有天看见他和一个女人出入一家饭店，女人的样子很像她口中形容的方可。侯婷只是简短的回了结束语是么这么巧，有点困，先睡了，勿回。 十月金秋，悲歌之季。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侯婷对着课本上的这一首词发呆，她越来越觉得，有些事儿，是命中注定的。 课间，万旭的班主任把侯婷找来，“万旭的父亲打电话给万旭请了两天病假，下了课你把他的书包拿回他家去，顺便交代一下布置的作业。” “万旭病了我姑父有说他得了什么病么” “好像是发烧了。” 中午，侯婷踏进了阔别数日的姑姑家。按下门铃，开门的是他。两双眼睛触碰的刹那，两人均呆在原地。许久不见，这张脸，依旧深沉冷俊几秒间，侯婷的心里百转千回，就要夺眶而出的泪花被她生生逼了回去。“姑父”这一声姑父，让两个人瞬间回到了好久以前 万旭在房里躺着，侯婷进来时他正昏昏沉沉的犯迷糊呢。她把书包轻轻放在写字台上，带上房门出来。 “小旭怎么发烧了” “昨晚打球出一身汗，回来又洗了个凉水澡自己找的。” “烧得厉害吗，没去医院看看” “打了退烧针了，大夫刚走。没你那次厉害。” 侯婷咬着嘴唇，低头看桌上的米粥。热气糊上瞳孔，眼前一片迷茫。 未来迷茫一片 45 学校里的生活，三点一线，单调乏味也辛苦。这学期第一次月考，侯婷的成绩很棒，安然问她最近是怎么了，铆这么大劲儿在学习上侯婷把下一节课的课本工整的摆在课桌上，端正身子双手背后来个小学生的坐姿，看着黑板幽幽的说“一直都是，我一直都是好学生，好孩子，好女儿，好孙女，好” “好不要脸” 晚上，自习前，侯婷从厕所出来，意外被撞到。抬眼一看，是宋波。 “没事儿吧” “没事儿，你怎么来这一层了” “找万旭来了，晚上想跟他一块打球。”宋波把侯婷拽到水池边的墙角处，问“万旭他爸妈真离婚了”“嗯。”“怪不得，最近他老去网吧通宵” “什么他去通宵” “嗯，有时候还拉着我去呢，整晚不回家，他妈也不管他呀” “他跟他爸住。” “那他爸不管他” “” “侯婷，侯婷”宋波见眼前这人愣神了，喊了两声。 “啊嗯” “好久没看见你了，最近好吗” “挺好的，你呢你女朋友很漂亮上次电影院门口碰见的那个。” “哦，她，早分了。” 熄灯了，躺在床上，做了一天的习题绕着脑子里来回转，公式转完了诗词转，侯婷在上铺来回翻了好几个身，待大家都已入睡，脑中一切都停下来时，她又开始想万子杰了，想他和姑姑离婚的事儿。实在睡不着，她给任成发了短信。 任成他们离婚了这不是你造成的吧 侯婷我倒有点希望是，可惜我还没那么大魅力。他爱上方可了。 任成他跟你说的 侯婷这种事儿怎么可能告诉我 任成他对你呢 侯婷原先我不主动的时候，他对我，就是姑父，长辈。现在他和姑姑离婚了，连姑父这层关系都没有了 任成之后他主动找过你吗 侯婷我换手机号了。 任成换什么不重要，只要他想找你换个目标吧，我看他是腻了。 侯婷我还腻了呢我睡了，跟你聊会儿我的心情一点也没有好转，晚安。 隔天侯婷和安然去食堂吃饭，这一道上，一对一对的全是小情侣，拉着，搂着，靠着肆无忌惮的招摇。经过实验楼的时候，侯婷往里看好几眼，安然小声说“别看了，多不好啊”实验楼平时没班级上课的时候，人很少，是学校里男女朋友的聚集地。“怎么了，他们好意思接吻，我们倒不好意思看了”“多尴尬呀” 回来路上，接到苗苗的来电。苗苗约她周末出来，侯婷想这些天学的这么累， 也该轻松一下了，“嗯，好，周六下午出来，哦等等，先别挂” “怎么了亲好久没见，太想我了吧” “嗯周六你跟李伟一起吗” “嗯一起，怎了” “没什么，嗯，你上次说你有个同学想认识我” 晚上下课，侯婷去万旭班里找他，他同学说他没上晚自习。侯婷拨了他的手机，不通，又打他家里电话，万子杰在家。 “喂” “姑父，是我小旭回家了吗” “没有。” “他没在学校，可能去网吧了，姑父，您能不能抽点时间管管他，听他同学说，他总去网吧玩游戏，有时一玩就一夜，他不回家睡您知道吗” “这几天公司忙，有时候我也不在家。” “” “一会儿我出去找他，还有别的事儿吗” “没有了” “侯婷” “没别的事儿那我挂了姑父再见。”侯婷迅速的挂断手机之后，才意识到，万子杰头一次叫了她的名字。他可能还有什么话要说可是已经挂了。 周末，侯婷和苗苗他们约好一起吃饭。苗苗带了男友李伟来，还有她另一个同学，李超。 “你好，我叫侯婷。” “你你好，手就不用握了吧”李超被她这架势吓着了，“这动作我做太t二了”侯婷的手还停在半空中，李超看着大家看他的眼神有点不对，连忙起身绕过桌子，“那，要不来个拥吻吧”说着，作势要上前搂她，侯婷瞅着他乐了，苗苗及时拦住李超“得了得了，大白天的，别跟这儿耍流氓” “呵呵，开玩笑开玩笑，我叫李程昊。” “啊你不叫李超吗” “那是我小名。” “哦，呵呵，其实，侯婷也是我小名，我大名叫侯湘婷既然你是苗苗同学，那也不是外人儿，就直接喊我侯婷吧，听着亲切点儿” 那天，他们聊得很开心。饭后，苗苗执意要李超送侯婷回家，侯婷没搭理苗苗，转身就要走，突然又想起来什么，回头问“李伟，你们不是哥俩吧” 苗苗三个哄堂大笑，侯婷跟他们道别，转身出来，李超尾随。 回来的一路上，李超的嘴基本上就没怎么停，一直瞎贫，要不就是讲几个好玩的段子。快到小区门口时，侯婷拦住他，说“就送到这儿吧，前面就是我家，你回去吧。” “送你到楼下吧。” “不用了” “我发现你单独跟我在一块怎么就没话了” “是么，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以为还是别单独在一块” “我不是那意思” 在走之前，李超才开口问了侯婷的手机号。 天色见晚，周围灰蒙蒙一片，侯婷仰头看看天，星星都出来了。正要迈步进院门，隐处突然闪出来一道人影，人影不紧不慢的朝她走来。侯婷捏着掌心迎上去“姑父，您怎么来了，怎么不上去坐家里应该有人吧”话说得很故意。 “不了。”万子杰走近侯婷身前，低头看着她，鼻间的气息喷在她的额头上，有一种灼烧的感觉。侯婷退开一步问“有什么事么姑父” “明天下午放学在学校门口等我。”话毕，转身上车离去 46 第二天下课后，侯婷依言在校门口等他。她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目的，只是经历过这么多事，侯婷不敢再抱什么幻想。想想从前，她还会耍些小性子刻意违背他的命令，现在，他对自己，就是一个长辈，长辈的话要言听计从，就算在这个人面前，自己已经没什么好角色可以扮演了 几分钟后，万子杰来了，摇下玻璃让她上车。侯婷坐进车里，万子杰问“请假了吗”侯婷抱着书包点点头，这是昨天他走之前最后的吩咐。车子开到万旭家楼下，万子杰没立刻下车，从后座拿过来一个盒子，放在侯婷腿上。她打开来看，是一部新手机。 “给你的。” 侯婷很惊讶的抬头，“我，有手机” “以后就用这个。” 侯婷正不明所以时，手机突然蜂鸣一声，是系统消息。原来送个手机，还附送一张卡。 万子杰把盒子和其余的东西扔到一边说“没什么情况下不许关机，别让我找不到你。” “姑父” “上楼吧。” “等等姑父，您能不能用语言解释一下您的意思。” 万子杰这时已经下车了，听侯婷叫她，又折回来，弯下腰，一手撑在车门上沿儿，盯着还坐在车里的人问“解释什么” “您为什么送我这个” “方便联系。” “为什么要联系我” 万子杰专注的目视女孩的烟波，嘴角挤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音调略微温柔的说“下车吧，万旭已经回来了。” 原来，万子杰让她请假，让她晚上来他家，是为了看着万旭，顺便给他辅导功课。驴百年前那一招侯婷皱起眉头，满脸不情愿的跟着万子杰上楼。又重新回到这所房子，姑姑虽然不住这里了，可她比以前更不自在，有种喜怒说不出的滋味，肆意飘荡在她的心里，眼里。 进门时，万旭正坐沙发上看电视。侯婷换了鞋，二话不说，把饭桌收拾干净，摊开课本和习题册子坐好，板着脸叫万旭过来学习。万旭置若罔闻，眼珠子继续放在荧屏上，万子杰还没顾得换鞋，一脚踢到他搭在茶几沿的小腿上，万旭吃痛，朝上方翻了个白眼，乖乖的过去和侯婷一起看书。 隔着沙发和餐桌，侯婷怔怔看着他，此时，这个背影散发出来的忧郁，与刚刚车里那温柔的浅笑，简直判若两人。 万旭这次月考成绩很差，试卷上大红色的叉子比他写的字还多。侯婷很耐心的给他讲解每一道错题，尽管万旭一副死活也学不下去的模样。电视机被关上，屋子里静多了。万子杰套上外罩冲着侯婷说“你们学，我出去买晚饭，想吃什么” “鸡腿便当。” “随便”侯婷低下头，不敢招架万子杰今天的眼神。 人刚一走，万旭 分节阅读_25 立刻来了精神，扯开嗓子，胡七八糟的闲侃起来，几次，侯婷都很扫兴的打断他“你学不学呀”万旭不理她这茬，接着转个话题聊别的，聊觉的侯婷感兴趣的那些校内八卦新闻，侯婷彻底没辙了，扫视一周，说“你先把错题重做一遍。”然后起身开始去客厅收拾，沙发上杂志衣服胡乱摆放，茶几上杯子可乐罐子一大堆，家里没有女人真的很可怕。侯婷回想起上次去阿磊和任成那里时，屋子里的脏乱，意味，闻着她都反胃了。 “姐，侯婷你说点什么呀，别收拾了，聊会儿，我爸让你来是给我复习的，没让你来当保姆” 侯婷停顿住，把抹布放下，问“万旭，姑姑回来过么” “姑姑真的跟那个人一块过了吗” “嗯，那还有假” 这时候，万子杰回来了，环顾一下打扫过的客厅，放下买来的吃的。万旭进去洗手，一路嚷嚷着饿死了。侯婷还跪在地毯上擦桌子，万子杰走过去，扶住她的胳膊把她拖起来，像是不经意的抬手将她鬓角的发丝别到耳后，轻声问“饿了吧” 侯婷怔在原地瞪大眼睛，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儿来。今晚，万子杰的一举一动，都令人始料未及，而且时不时还温柔的匪夷所思。比如给侯婷夹菜，递给她纸巾，帮她倒牛奶，这些微小的动作很让侯婷受宠若惊，这一刻，她甚至想不起来以前发生过的事，想不起来这个男人爱上另一个女人而跟姑姑离婚了，也想不起来过去那一年多的时间里，他对自己的忽冷忽热，若即若离 洗完澡，侯婷穿着睡衣从浴室走出来，万旭已经回自己房间了，沙发上，男人正坐在那里悠闲的看报。侯婷蹑足迈到沙发前坐下，想了一小会儿，说“姑父，我明晚是不是不用来了，我只跟班主任和宿舍老师请了一天假” “明天你去学校退宿，晚上过来住，下了课跟万旭一块回来，我有时候忙，你们就在外面吃点儿。” “姑父，姑姑都不在家了，我还像以前一样来这里住，不太方便吧况且，我怎么跟我爸妈说” “照实说呗。”万子杰丝毫意识不到自己很无厘头的提议，还悠哉的点上一根烟。侯婷把眉头皱得死死的，怀着万古愁怨的眼神看着他，万子杰被看得自己乐起来，弹着烟灰说“你不知道怎么说，明天我去找他们” “不要”这人按得什么心思 优美的和铉奏响，侯婷去餐桌那边找手机，来电的名字是李超。 “喂” “宿舍已经熄灯了吧，忙什么呢，发短信也不回” “哦，没看见，没忙什么要睡了有事儿吗” “嗯没事儿，下” “没事儿那我睡了，拜。”侯婷干脆的截住他的话，匆匆挂断，因为已经她敏锐的感觉到身后那人的逼近，她转过头，万子杰近在咫尺。 “谁呀” “我男朋友。”侯婷答得很快，说出来的时候自己都惊呆了。 万子杰收住声，怒气像侯婷袭来的顷刻间，万旭房门的把手扭动了 侯婷匆匆撤离开万子杰的身边，朝客房走去。 “诶你俩都没睡呢”万旭眯着眼睛打哈欠。“要睡了，晚安。”侯婷没敢再转身， 快步踱进客房。关上房门打开灯，侯婷又愣住了。房里一整套的粉色系床单被罩被子枕套，像是新换的。侯婷上床躺下，盖上被子试了试，果然，和看上去的一样软和舒服。这是他换的么侯婷甩甩头，这想法好不真实 正要关灯的时候，门开了。万子杰走进来，继续刚才未完的话题“我说没说过，在学校不许谈恋爱”语气不佳。侯婷靠在写字台边站着，低头说“是跟万旭说的吧，好像您，没跟我说过” 晚风吹着窗帘翩翩起舞，万子杰缓步靠过来，越靠越近，近到他鼻间的气息触到了侯婷的脸上，嫩白的皮肤被这有力的气息灼烧，麻痒而通红，手下抠着桌沿儿，不敢抬眼，这感觉似曾相识 “我再说一遍，在学校，不许早恋，不许交男朋友，还有，不许再去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不许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如果你记不住的话，到时候别怪我做长辈的，教导严厉不早了，睡吧。” 47 接下来的两天，傍晚下了课，侯婷都在校门口等万旭一起回家。在她的监视下，万旭的课余生活慢慢健康起来。 两人骑车一起回来，万旭会突然开玩笑的问侯婷“我爸花多少钱雇你看着我就给你买部手机”侯婷面色骤然阴暗，缄默无语，她觉得万旭的口气像是在问他爸花了多少钱包养她一样。 兜里的手机响了，侯婷接起来回话“姑父嗯下了一起呢正要回家嗯好没了姑父再见。” “我爸什么事儿啊” “让咱们在外面吃点儿，他今天晚些回来。” “哦。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我也带着手机呢。” 晚上大概十一点半左右，侯婷才听到门响声。从门底边的缝里看，客厅的灯被打开了，侯婷拉拉被子调整睡姿，紧闭双眼。万子杰走进来在床边坐下，坐了一会儿，床上的人和被子一动不动，他抬手打开床头灯。昏黄，立刻弥漫了整个房间 侯婷的眼波从左右波动到慢慢睁开，假装熟睡被吵醒的模样，揉着眼角坐起来，怯生生的叫“姑父” “晚上在外面吃的” “嗯。” “吃的什么” “拉面。” “回来看着他做功课了吗” “做了一会，万旭今天有比赛，他说累挺早就去睡了。” “什么比赛” “校篮球队的比赛。” “他听你话吗没犯浑吧。” “我又不是他老妈子”侯婷负气的别过脸去。万子杰轻声笑笑，一只手往被子里探了探，嘴角抿笑的说“挺暖和么”感觉身边的动静，侯婷回头，万子杰已经翻过身来靠在床头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他双腿搭在床沿边上，鞋也没脱。侯婷皱着眉曲起双膝，拽着被子向一侧挪挪身子，万子杰又把被子拽过来一些往自己身上盖。 已经十一月中旬，天气转凉，外面枯枝落叶，光秃秃的宣告着，很快又是一个冬天。 靠得近了一些，侯婷闻到万子杰身上飘过来的酒气，这么晚了才回来，还喝了酒，说不定，脖子或是领口什么地方还有唇印呢 万子杰当然不知道她在想这些，一把揽过她的肩就往自己怀里靠。侯婷挥舞四肢反抗着挣脱开，心里琢磨着这人一定是喝多了要酒后乱性她开始紧张，推搡着万子杰说“姑父，不早了，我想睡了” “嗯，也好。”万子杰这样说着，却没有动的意思，仰着头向后靠过去，还闭了眼睛。看来是预备赖在这里歇上一会儿了 灯光下，他的五官很深刻，侯婷看得意乱情迷，忘了所有自己原本的坚持，痴痴的靠过去，小声询问“姑父，我在您心里到底算是什么样的人，情人，爱人，还是只是侄女” “怎么突然这么问” “我不是突然就这么问的” 万子杰睁了眼，默不作声的望着她，侯婷一鼓作气的又接着问“姑父，您是不是很爱那个叫方可的女人” 万子杰捋着她的刘海“你年纪这么小，知道什么是爱吗” 如果不知道，怎么会这么难受 侯婷把身子挪开一些，万子杰握住她的手问“我和别的女人的事儿，你想知道吗” “不想”看着他的眼睛，侯婷就失了方寸。 “也不介意” “不介意。”我有什么资格介意用什么身份去介意 “不早了，你睡吧。”万子杰翻身下床，身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喂嗯到了没事儿再说吧嗯华业那边让小肖去明天下午两点的是吧知道嗯挂了。” 侯婷瞅着他的后背，讲电话的语气好温柔，温柔里还有着一种尊重。而这个人对自己呢，总是霸道的命令，要不就是冷淡的爱搭不理，甚至还有过厌恶的嫌弃万子杰关上电话，转过身来看她，莫名其妙的盯着床上的女孩逐渐泛红的眼圈 “姑父，你怎么这么花心”侯婷顺手丢过去一个枕头，被万子杰轻而易举接住，他扬起手机很无辜的说“是方可，谈公事。”方可侯婷掀开被子下床，站在万子杰面前，颇高了一个声调“谈公事你跟一个未婚女人大半夜的谈什么公事你们整晚都在一起有什么公事还没谈完就是因为这个女人，姑姑才跟你离婚的姑父，你好自私你做事从来没考虑过别人的感受姑姑搬出去这么久了，从来没回来过，你有问过一句她过得怎么样过得好不好么如果不是我告诉你，你有注意过万旭整天闷闷不乐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吗如果不是你每天都这么晚才回来，万旭不会去网吧通宵，姑姑也不会出去找别人，你活该被戴绿帽子” “你说什么”万子杰瞪大眼睛捏着她的下巴。没有间断的一席话，委屈积攒而成的哭腔，瞬间，像是有什么东西崩塌了一样。昏暗的房间里，一个男人，一个女孩，相立对望 侯婷被迫仰着头，眼眶的泪花翻滚而落。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万子杰也动怒了，手上的力道更强一些。 “我没什么我说事实，我再说几遍也是事实姑父你好花心好坏你有妻子有儿子还在外面拈花惹草，你有钱就可以玩完这个玩那个，所有女人都是你的玩物一样说离就离，想弃就弃连你连自己的侄女也不放过啊” 说到最后侯婷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万子杰没再让她继续下去，反手锁上门，一把将她推倒在床上，欺身上去，抵住慌乱挣扎的四肢，撕扯女孩身上的睡衣，“看来今天不教训你是不成了”万子杰被气的，动作开始不分轻重，越来越野 也正是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侯婷想起了以往的，那些经历 猛然间，侯婷不动也不挣扎了万子杰停下来，静静的，疑惑的，深深的俯视着她，一双无助空洞的水波 “咚咚咚”万旭在外面敲门“侯婷，嘛呢这么吵还睡不睡觉啊” 万子杰起身下床，侯婷的脑袋嗡的一下，一切空白她忘了万旭还在隔壁，刚才真不应该大吵大闹心里扑通扑通的跳得厉害，埋了好久的定时炸弹，终于开始倒计时了么 当她回到现实的时候，万子杰已经打开了房门 万旭惺忪的睡眼，看到开门的人，立刻清醒了百倍“爸您你们干嘛呢” “正批评教育你姐呢”万子杰让开了一点，万旭走进来一些，此时侯婷已经坐起身，低着头擦抹眼泪。 “那锁什么门呀跟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就是见不得人的批评教育”万子杰把床上的侯婷和门边的万旭来回瞪了一眼，摔门而去 万旭一头雾水，走过来坐在床边，“姐，嘛来着，那老家伙怎么那么大火不会是你又看什么不良书刊被发现了吧这回我可帮不了你了” 48 周五晚上放学，是住宿生回家的时候，终于可以哪儿也不用去了黄昏时分的街道，陆离喧嚣中，混淆着尘世的快乐悲伤，有人在欢笑，是因为另一些人很沮丧。 每份沉重的纠缠，从看透到放手之间，会很不经意地，慢慢离你而去在海边，转过身来，洒脱的丢弃身后缭绕心弦的潮起潮落，你会短暂的认为和发现，只有晴朗无云的天空，才能无害的融入一早受伤的心田。 回来的路上，手机屏幕上显示两个未接来电，都是他，侯婷静静的看着那个名字五秒钟，然后关机，丢进书包的最底层。快到家门口时，意外的看见了李超，也就是苗苗的那个同学，李程昊。 “侯婷”李程昊上前拦住她的车把。 “是你呀。你怎么在这儿” 分节阅读_26 “等你有一会儿了，你们放学还真晚” “等我找我有事儿” “嗯对有点事儿听说你画画不错，我这儿急着出一份越野赛的宣传报，找你帮我画个报头，周末有空吧” 头一回，侯婷仔细把眼前这个男孩上下打量一番。 “有空。想要个什么样的图案” 李程昊一听她应允了，立刻咧开嘴，从包里掏出一张纸来，和侯婷讨论图案构思 “我明天画好，你周日来拿吧。” “我明儿拿也成，你画好就打我电话。” “嗯周日我回学校，路上顺便就给你了” “成就在你家附近那车站见吧。” “嗯，下午三点、半” “到时候再联系” 侯婷的话被李程昊突然严肃的表情斩断了声，他瞪着侯婷沉默住，良久过后，又开口说“给你打过两次电话，你都没接。” “” “之后就打不通停机了。” “我换了个新号” “是么”李程昊偏过头盯着地看。 侯婷瞅他不说话了，突然不知道怎么是好，她边翻找笔和纸出来，边小声嘟囔“换得比较突然，我把号码给你写下来吧”写完之后，侯婷又掏出一百块钱来，想了很久，才道“你也帮我个忙吧，帮我买两张电影票，周日带过来给我。” “你要去看电影” “嗯。” “跟谁” “你。” “” “有空吗” 李程昊新奇的看着侯婷好半天，攥住她手里的一百块钱叠整齐后，又塞回她的口袋，齐眉笑眼的乐了“好，后天我来你家找你。” “不用，在我家附近的车站等我就行。” 侯婷看着李程昊的背景在小区门口消失后，才上楼。心情从压抑中稍缓了一些，却没料到，家里，阴阴沉沉鄙视的眼神，正从侯启林夫妇的双眼中射出 “爸妈，我回来了” 没人应她，父母此时都坐在沙发上，注视着她放下书包，脱了外罩。侯启林叫她过来，楚文看似平静的问“前几天晚上你在宿舍住了么没有吧，你们老师说你请了三天病假回家来住，昨天特地打过来问问你好点儿了么怎么回事这几天你去哪儿住了” “苗苗家。” “干嘛去人家住” “苗苗让我帮她补习功课” “你给人家补习功课你自己学好了是吧你就铁定自己能考上大学了是吧主意可真够大的敢夜里不在学校住，跑别人家睡去那苗苗是什么同学啊你老跟她在一块儿，抽烟是不是也跟她学的” “妈”苗苗这次真是冤了，抽烟是侯婷教她的，确切的说，第一口是她硬要逼着苗苗抽的，那时候的苗苗，真是又傻又天真 “小婷，你太不懂事了”说话的是侯启林，“我本以为你这孩子自律能力很强，以前住你姑家，想着是你上学能方便点儿，没想你会成绩下降，现在允许你住宿，你又这么不听话，敢夜不归宿咱学习耽不耽误先不说，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在别人家过夜万一” 桌上的晚饭早就凉透了，一家三口吃得没滋没味。屋子里的气氛像暴风雨前的乌云密布，气压低得叫人难以喘息。 静静的收拾完碗筷，侯婷拎起书包说“爸，妈，我回房做功课了。”身后无声，没人反对，走进来关上门，侯婷背靠在门板上滑坐下来，瞬时，两眼中的泪如开了闸的洪水，奔涌而下 哭了一会儿，累了，她翻出手机按下开机键，有两条短信。一条是放学前收到的今晚你自己回家路上注意安全。还有一条开机回电。侯婷看着短信苦笑，回电这个时候，指不定又躺在哪个女人的怀里亲热呢，给你回电，我这不是自找没趣么 这么想着，铃声突然响了，吓了侯婷一跳犹豫半天，她接起电话。 “喂”对方先开口，侯婷不接话，你打我手机还喂个屁呀 “到家了么” “” “说话。” “” “是不是为了昨天的事儿生我气” “” “哭了怎么了” 侯婷很干脆的挂了电话，最后三个字问得好温柔她不知道如何回应，也怕一激动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更不想让他听到自己没用的呜呜咽咽隔了一段时间，手机又响了，她挂，再响，再挂就这样吧，接了又能说什么呢，说了又能怎么样呢在只有钟表滴答作响的小屋里，侯婷团坐冰冷的地板，想要温暖，想要关怀，想要拥抱没人知道，她沉浸在黑暗中，停留在宁静里，不是出于喜欢，而是害、怕。 门外门铃响了，有客来访。侯婷紧忙抹抹泪痕，抽咽两声，站起身来。又一想，自己这时候在做功课，应该可以不用理会那些串门的邻居吧。她坐到写字台前，打开台灯，翻出课本做作业。 没一会儿，楚文推门探进半个身子叫她“侯婷，小旭他爸来了。” 手中的钢笔“啪嗒”一声掉在桌上，很清脆。跟着母亲出去，客厅里，他正翘着腿坐在沙发上抽烟，从烟熏中真的看到那张脸，恍惚之间，侯婷脑中茫茫一片 “傻啦怎么不叫姑父” “姑姑、父” “你这孩子怎么不说实话呀这几天去你姑父家给万旭补习去了吧。我们问你怎么说去同学家了你撒什么谎呀要不然能冤枉你把你骂一顿吗”侯婷茫然无措的瞟了眼沙发上的人，他正盯着自己的脸看。 在她父母面前，竟敢这样裸的注视侯婷连忙低下头去。 “跟那儿站着干嘛呢去给你姑父沏点儿茶去挺大个子了，这么没眼力价” “不用了嫂子，我待不住，万旭自己在家呢。”万子杰穿上大衣，侯启林夫妇起身相送，楚文冲侯婷说“出去送送你姑父，顺便把垃圾倒了。”母亲一句平常得吩咐，此时让侯婷浑身打起了寒战。 万子杰走在前头，侯婷提着一袋垃圾跟在后面，到楼门口时，前面的人突然回身走过来，抢过她手里的袋子 “怎么不说实话”万子杰揪着她大衣上的帽子把她拉到一旁问。 “实话全让你说了” “你爸你妈把你骂哭了吧” “让父母骂一顿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这什么态度怎么跟长辈说话呢” “我这态度还不行，那我躺在你怀里说长辈” “你少跟我犯浑我闲的没事儿干跑你家串门来了” 侯婷一副恍然大悟，“呵呵，哦那您是还想干点什么再走。”万子杰一听这话，一把攥住侯婷的胳膊，将她拉扯到墙边，引得侯婷一阵惊呼，手脚并用连踢带踹。男人稍稍用了三分劲道就把瘦弱的女孩固定在墙和自己之间。 万子杰的眼睛里，侯婷看到了自己仍然倔强着的表情。鼻间的呼吸相互交错，这样的距离，侯婷可以感觉到他的心跳。 那晚，万子杰就这样盯着侯婷，一直盯到自己消气 “再敢挂我电话你试试看” 侯婷看着他的车尾消失在拐角，嘴里嘀咕着哼，试试就试试我还怕你夺了我的童贞不成 49 周日清晨，侯婷被手机的和铉声吵醒，睁开惺忪睡眼，她以为这不识趣的噪音是闹铃，在床头柜上胡乱摸索好一阵，才拿起手机来。 “喂” “还没起都几点了” 手机里男人低沉带些慵散的磁性嗓音立刻让侯婷惊醒，她裹住被子坐起身，脑中开始搜寻为什么会接到他电话的各种原因，话筒那头传过来的语气是熟络的，但直到现在她依旧分不清，这个人，到底是姑父，还是万子杰。 “晚上不许关机，等我电话。”对方说完这句就挂了。 伴着忙音，侯婷复又盖着被子躺下，只是没再合眼，瞪着大眼呆呆的注视天花板，闹钟滴滴答答，表盘上显示的时间是，五点二十五分 索性也醒了，干脆起来算了。侯婷下床拉开窗帘，窗外白茫茫一片突如其来的晃入她的瞳孔，又下雪了。 冬日，将至。 换好衣服，她拿出一枚硬币。心里念叨，正面是今天会开心，反面是不会。抛出去，接回来，挪开手一看，是反面。每次你都不准侯婷指着硬币骂了句。 中午饭后，她想起早上接到的那个灵异电话，回房偷偷拨了万子杰的手机，侯婷在这头等着，电话好半天才接通。 “喂你好”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喂喂你好请问你是找喂喂” 下午，收到李程昊的短信，侯婷收拾书包下楼，赶往他们约好的地点。在车站，李程昊已经立站牌子前等她了。 “等多久了” “刚来。电影票我买好了，晚上七点的。” “嗯好。” 他们坐车到电影院门口的时候，才四点半。侯婷看看表故意大声啊了一下“才四点半呀，出来早了” “没事儿，我们先去吃饭，吃完时间也差不多了。” 侯婷还矜持了一把，小声嗯着，“那好吧。”李程昊问她去哪儿，她说随便。 李程昊没犹豫几秒，就把侯婷拉近了一家台式快餐店。听苗苗说，李程昊爱侃，果不其然，刚坐下来，就开始说话，聊天，聊学校里的事，聊别的，聊朋友，聊得很杂。只是这期间，侯婷说的话很少。李程昊说十句她说一句。快餐店的生意很好，菜上得很慢。李程昊见侯婷不怎么吱声了，以为这个话题她不感兴趣，就转另一个，另一个还不感兴趣，就提问。 “平时在家都干什么呀” “学习，吃饭，睡觉。” “诶，cs你会玩吗” “不会。” “那你有qq号吗” “没有，我平时很少上网，家里没电脑。” “平时都看什么电视节目” “我不怎么看电视。” “幻城你总看过吧”李程昊想起了当时很流行的一本小说。 “幻城可能看过两眼吧，是演什么来着，哪频道的” “不是电视剧，是小说，你没看过” “哦小说呀，没看过，看过围城。” “你的课余生活这么单调，除了学习，你就不干别的”李程昊有些忍无可忍了。 侯婷没说话，认真的想也不是很单调，以前歌舞升平，现在想到这里，思绪被她自动斩断。 李程昊见她又不开口了，也没了说话的兴致。这顿饭，两人默默吃着。熟悉的场景，很早以前似乎发生过，那时，对面的男孩，叫宋波。 侯婷回神儿时，在沉默中也感觉到了尴尬。她开始主动找话题。 “李超，你以前交过女朋友么” “交过，怎么了” “你们以前在一起，都干什么呀也看电影么” “你没谈过恋爱苗苗说的时候我还不信呢，不会吧” “这有什么不会的，你跟她嗯你陪她去逛街吗” “也去，不过我挺烦逛街的。” “你们去游乐园动物园” “去过一次。” “嗯，那平时还去哪儿啊” 李程昊没有立刻答她，定定的看着她五秒钟，“真想知道” 结完帐，侯婷跟着李程昊出来。雪一直在下，地上的已经没脚面了。走到一条车辆行人脚印很少的街道时李程昊停下脚步，转身说“我们平时最常来的地方就是大马路。”侯婷以为他开玩笑耍自己“切大马路有什么 分节阅读_27 好玩儿的”李程昊边弯下腰边说“嘿嘿，好玩的多着呢”说完，攒起一个雪球就朝侯婷拽过来，她毫无防备，没能躲开。瞧见纯蓝色的大衣上有了雪渍，侯婷有些不快，也蹲下来捏雪球报仇。 很快，两人在厚雪覆盖的大马路中大打出手，奔跑追逐。雪中灰蒙蒙的傍晚，传出了他们嬉戏的闹声以及侯婷那久违的朗笑 平静下来，侯婷坐在雪地里休息。她看着李程昊问“你怎么知道我爱吃台式那家的快餐”李程昊傻笑不语。“苗苗告诉你的吧，我们常去那儿吃。”李程昊拉着侯婷的胳膊要拽她起来，“别坐雪里，凉。”“没事儿，我歇会儿。”“你不是那嗯怕着凉么”侯婷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发怒了“这个姓何的臭丫头敢这么出卖我” 李程昊突然安静了，看着侯婷的眼睛，不说话。 侯婷感觉李程昊越来越近的呼吸，心里琢磨他是不是要开亲了，应该不会这么快，他们没认识多久啊正想着，手机响了。铃声奏响的那一刻，侯婷脑中刻意屏蔽的人影，第一时间蹿进了她的整个意识。这是个悲哀，侯婷心里打了自己一巴掌。 “侯婷，你怎么不接电话” “嗯，是”侯婷直接按了关机键。“号码不认识，可能打错了。” “快到点了，走吧去看电影。” “好。” 侯婷第一次跟着一个男孩走进电影院，门口的检票员从他们身上依次扫过，那眼神，一定是把他们当成了早恋的小情侣，侯婷心里，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滋味，不是极端的酸甜苦辣，但那种滋味，她感觉她不讨厌。 大屏幕中，片段不停闪烁。李程昊坐在自己身旁，手里捧着爆米花和可乐，侯婷却突然不想吃了，可能这些东西摆在面前，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香。电影演到中场，李程昊突然问“你在看电影呢吗” “在看” “喜欢看这片么” “还行，挺好看的。” “你是不是有事儿啊，一晚上看了九次手机。” 电影结束后，李程昊拉住她走出来，男孩的手不像她想的那样瘦弱无力冰冷，攥着她很紧。李程昊出来说“那电影不是恐怖片啊，怎么把你弄得这么精神恍惚漂移不定的”侯婷跟着笑笑，掏出海报图案来给他。“画得不错嘛没看出来，你是一才女” 李程昊送侯婷回学校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半了。为了这场电影，她特地请了晚自习的假。“今天”李程昊没有说完，被打断了。“今天我挺高兴的，谢谢。你快回学校吧。” 目送李程昊的背影消失，侯婷没有立刻进校园。她在附近的杨树下打转，脚下的雪被自己踩得咯吱作响，寒风入骨，冷夜逢霜，地上的白物不再像打雪仗时那么可爱。 独自呆上一会后，她拦住一辆出租车。车里，她开机给万子杰打电话，告诉他她在某某酒店门口等他，不给万子杰说话的机会，电话决然挂断。到了酒店口，侯婷站住外面等了一分钟，犹豫一阵，她决定先开个房间去里面等。酒店中等星级，侯婷要了一间豪华间，没有那么多钱交押金，她把自己的身份证押在前台，然后在众人怪异的视线下跟着服务生上楼。 没多久，万子杰的电话就来了，侯婷告诉他房门号，让他直接上来。这次也一样，侯婷不想给他说话的机会，但晚了一拍，她听到万子杰暴躁的喊“你先下来，有什么话出来说”听完这句，她挂断电话，直接关机。 一分钟后，房间的门铃被按响。侯婷从床上紧张的站起来，调整呼吸去开门。万子杰几乎是冲进来的，他怒瞪着侯婷的眼睛，霸气一步步向她逼来“我发现你越来越放肆了” “不，是我想得越来越明白了。”侯婷义正言辞的反驳，“姑父，我想问你一个我一直都想问的问题，你告诉我，我们是在谈恋爱吗” “你说呢” “我说不是，我们是在偷情。你们离婚前是，现在仍然是。姑父，这样的关系我承受不了了，当初主动勾引你，都是我的错，我认错，我认错好不好” 万子杰瞪大眼睛看着她，侯婷平静的出声“我想谈恋爱了。今天我关机，是在和一个男生约会。我们吃饭、逛街、看电影。那男生长得很高，不算帅气，但说话很幽默，吃饭时总是逗我笑，从下午到晚上，我过得很开心，开心得忘乎所以，一直没有想起过你。对着那样一个和我同龄又那么阳光的男孩儿，我突然很惊讶我怎么会迷上一个大我二十岁和我天壤之别相差万里的男人姑父，我想明白了，”侯婷说着，开始解上衣的口子，“过了今晚，也许所有的痛苦、矛盾、纠缠，都可以解决” 万子杰抓住侯婷的手，生生捏出了红印“好，你要解决，我今天就给你这个脱离痛苦的机会” 男人被彻底激怒了，咬着牙，野蛮的撕开侯婷欲自己解开的那件上衣，搬过她的胳膊把人翻拧过来，一把将这具娇弱的身躯推倒在床。 “姑姑父你弄疼我了”侯婷爬在床上委屈的说，边说边哭。 “别叫我姑父谁是你姑父我们都离婚了” 万子杰的动作越来越狂野，转眼间，侯婷的裤子，上衣，秋裤，球衣都纷纷被扔到房间的各个角落。侯婷没有料想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见自己身上只剩内衣裤了，着急的而绝望的哭喊“万子杰，你不是人” “我不是人”万子杰停下来，怒气的扯掉领带，“我要不是人，一会儿要发生的事儿，早该发生了” 感觉到沉重的身体压上后背时，侯婷歇斯底里的挣扎，万子杰用力扭攥住她的双手，双腿夹住她的，狠狠的说“喜欢阳光男孩想不起来我好，一会儿我让你什么都想不起来” 万子杰的唇落在侯婷已经赤 裸的后背上，那不是吻，是疯狂的啃噬，每作上一口，嫩滑的皮肤上就留下一个齿印和一小圈嗦痕。这样的印记，从脖颈，一直落到腰间。 侯婷已无力反抗，嘴里咬住枕头的一角，无声的承受所有侵犯举动。 保持这个姿势没动，万子杰是从后面进来的。 那一刹那，侯婷的心坠入谷底。因为别扭的姿势，再加上身上男人毫不留情的野蛮，侯婷的额头上慢慢涔出汗来，她的眼前开始模糊，发晕，好像整个世界都颠覆了，她分不清对错，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向往何方。 有那么一刻，她突然怀念起前晚在自己家里凝望自己的那个深情的眼神，很温柔 万子杰说让她什么都想不起来，可自己还是不争气的想起了什么。好没用，好贱，你活该被这样对待，都是你自找的 50 房间里的灯光是昏暗的，雪白色的双人床上，两个人静静的叠爬在一起。万子杰伸手摸到身下的人眼中溢出的冰凉液体，他的心脏紧致的抽跳一下，翻身拽起被子盖上来，搬过侯婷的身子拉进怀里搂着。侯婷的鼻尖抵着万子杰的胸口，洒在上面的是眼泪和微弱无力的呼吸。 窗外，钟声敲响，也许快到午夜了，沉重的回音提醒着窝在男人怀里的女孩，她还在这个世界上活着，只是她不敢想，今晚以后，该要怎么活 “姑父，我爱你。” 声音渺茫得好似从远方飘来。 几百秒之后，万子杰轻叹一口气，“你这是爱我，还是在毁我” 侯婷像逆来顺受的小猫，被万子杰抱起，进浴室冲洗。脸上的泪花干了，面颊稍泛红晕，由于浴室的灯很亮，他们赤 裸相见。侯婷全身酸疼无力，不想动也不想洗，浴缸的水满了，万子杰把她抱进去，动作很轻柔谨慎，像是在放置一件易碎的玻璃物品，侯婷不看他，只是感受着，面前这种温柔体贴，和刚才压在自己身上的狂暴凶残，简直判若两人。 余光里，男人把下身裹上一条浴巾，但是侯婷依然不看他。她很累，也理不清自己现在的情绪，是赌气，是迷茫，还是恨他方才的毫无留情 万子杰也不说话，坐在浴缸旁给侯婷擦洗。缸里的水很清，侯婷蜷缩起双腿，头向后仰着靠下来。浴室里胀满了雾气，在这尴尬的气氛中，侯婷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她想一个人待会儿，于是开口说“我饿了” “饿了想吃什么” “奶油蛋糕。” 万子杰的手轻轻搭在侯婷的额头上，从眼眉顺着脸庞，一直抚摸到下颌，侯婷被这轻柔的触碰弄得浑身不自在，一只手紧紧抠着浴缸沿儿。 “好，我出去买。” 万子杰换衣服出去了，侯婷还在浴缸里躺着，她睁着眼睛看屋顶上的灯，很亮，但不觉得晃眼。看着看着，眼前就白了一片，然后开始模糊，也不知道是泪，还是水雾。 今天是她的生日。 早上投硬币，本想在今天这个日子口赌一把高兴，结果还是输了，二分之一的几率呀 每次投它都不准，唯独这次灵验了。 侯婷从浴缸里出来，跟前儿是一面落地大镜子，她侧过身来看自己的后背，红红紫紫，惨淡狼藉一片。套上一件干净的浴袍，走出来，床头柜上摆着万子杰放下的烟，她赶紧抻出一根来点上，然后上床爬着，后背有点疼，这是不得已的姿势。房里只开了台灯，微弱的一点星光变得很抢眼，侯婷叼着烟狠狠吸了两口，她想在万子杰回来之前，抽两根解解乏。 第三口的烟还没有吐出来，门就开了。万子杰提着一个很大的生日蛋糕走进来，看见的确实这样一副场景 侯婷没想他会这么快，赶紧从床上坐起身，手里的烟还在烧。万子杰的表情有那么一刻，和侯婷是一样的，眼中写着没、想、到他沉着脸走过来，慢慢夺过侯婷手里的烟，烟灰已经很长了，他蹙着眉咬牙问“你、还、会、抽、这、个” 侯婷垂下头，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什么时候学的” “很早就会了” “抽烟、喝酒、逛夜吧你会的还真不少呢” “” “把头抬起来” “你为什么学这个好玩还是发泄你小小年纪，有多大的痛苦，非要抽烟发泄” 侯婷抬起头，红着眼圈顶了句“您也知道我年纪小，那刚才在床上，您怎么没想起来这句话” “你” 万子杰运着气把烟掐灭，另一只手上的蛋糕轻轻放在桌上，走过来捋着侯婷的刘海说“今天是你生日，你可以任性发脾气，但别再跟我吵架。” 侯婷心窝里有什么东西暖暖的流入，仰头看他问，“你怎么知道” “你给我看过身份证。” 这样的语气好温柔，侯婷这一刻突然想，万子杰或许真有那么一点喜欢她，或是爱。 “知道今天是我生日你还欺负我” 万子杰坐上床展臂将她抱住“不是你先气我的么”侯婷对他耸一下鼻尖，噘着嘴耿耿于怀的问“中午我打你电话，是个女的接的，她是谁” “秘书，我开会没带手机。” 侯婷把玩着万子杰西服上的纽扣，嘴里还边嘟囔着“秘书，老板，哼”脑中一转，她突然坐真身子，问“早晨你说让我晚上等你电话，是要给我庆祝生日么” “嗯全被你搞砸了” 侯婷端详着万子杰的脸，突然抱住他，缠着音说“姑父，你别爱别人好么” “这是你的生日愿望” 侯婷暗下眼悲哀的说“愿望没有几个能实现的” 沉寂的夜里，他们再度拥吻在一起，吸附，依存，相互啃噬。侯婷的浴袍被解开，全身再次赤 裸的呈现在万子杰眼前，心里少了许多以往的沉闷压抑，脸上的羞涩也多了一倍。 “刚才疼么” 侯婷点头，又马上摇头。万子杰轻笑，张口咬住她的下巴，牙齿左右交搓着，舌头还不忘打着转下令“刚才算是轻的，敢再背着我勾引别人和谁交往恋爱，加倍惩罚” 万子杰的吻移到她的脖颈，侯婷呢喃声在空气中回荡“姑父，以后离不开你了怎么办” “以后的事，由我来想。” 分节阅读_28 早上六点钟，侯婷习惯性睁眼。身子动了动，有点酸，但是精神还不错，一夜好眠。枕旁的男人还在沉睡中，想起夜里的事，侯婷的腮侧不由绯红一片。她隐约觉得这有点像梦，很虚幻。昨晚，在这个房间，这张床上，侯婷知道，她和万子杰的关系，已经无路回头了。 此时，她没有想未来，没想方可，没想或许跟过万子杰的其它女人，她没有想这些她最近经常想的事儿。而是，她想到了侯启玲，万旭，父母，还有年迈的爷爷奶奶。她想他们什么呢想他们的样子，他们说话的语气，他们平时爱看的电视节目，还有，他们对自己疼爱关心的一些琐碎小事儿 万子杰送侯婷到学校，在离校门口还有两个路口的地方，侯婷让他停了车。下车前，万子杰投来一个深情的注视，侯婷很难为情的低下头。她也不清楚究竟是什么东西，正在一点一点的磨灭着自己原有的勇气和率性。她想起昨晚万子杰的命令，不许自己谈恋爱，这句话他说过不只一次，可是这一回，侯婷觉得，他的霸道也许不仅仅是性格使然 “这两天我可能忙，周三中午来接你吃饭。” “嗯。” “去吧，我看着你进去。” “不用了，先走吧可能，可能会碰到小旭的” “昨晚他没在家睡，趁我不回去，兔崽子又不知道去哪儿野了一宿碰见了正好抽他一顿。” 侯婷坏笑着接话“他是兔崽子，你是” 进了校门，打开手机，立刻飞来一条短信，是李程昊昨晚发的生日快乐本来走之前想跟你说的。何苗说你平时不过生日，我就没提。今天下午过得开心么 看完短信，侯婷长出一口气，她回信昨天我挺开心的，谢谢你请我吃饭看电影。再联络。 没过一分钟，李程昊马上回了短信什么时候你还有空，这周末能出来吗 侯婷周末我得回家。 李程昊何苗也出来。 侯婷马上要期末考了，我想抓紧时间复习。 李程昊好吧，那你什么时候想出来了给我电话。 对于这个男孩，侯婷没有烦感，只是她心里已经有爱了，对他很抱歉。昨天故意约他看电影吃饭，她以为自己和别人接触多了，可以慢慢冲淡心中那份忤逆的爱，但事与愿违，情感的胶片上往往越想抹掉的戏码反而越演越烈侯婷此时又情不自禁的想到方可，那样一个完美的女人，哪个男人会不为她动情呢 下了课，安然叫侯婷一起去吃饭，万子杰的短信来了，问她下课没有，方便打电话吗侯婷内心立刻腾飞起一片小云，她跟安然说自己不饿，握紧手机就去了操场。有个角落人烟稀少，侯婷在台阶上坐下来和万子杰打电话。 “还没吃午饭先去吃饭吧。” “吃过了。”侯婷紧忙挡了一句。 万子杰在那头轻笑出来，问了句让侯婷不知如何是好的话“身体有哪儿不舒服吗” “”这句话突然勾起了那天万子杰带她去的那所房子的记忆，侯婷沉闷的想，其实他不用这么问自己，又不是什么少女的第一次。 那晚，他想知道自己的过去，昨晚，他却一个字也没有提。 “想什么呢睡上午觉了” “万先生，你的问题很提神儿，恐怕我一时半刻还不想睡” “去吃饭吧。” “现在食堂排队，再说会儿晚上你回家吃晚饭吗” “晚上有应酬。怎么” “那小旭去哪儿吃啊” “他现在有时候去他妈那儿。” 姑姑想到这个词，侯婷心里突然别扭起来，她对着电话说了句去吃饭了，然后就匆匆挂断。体内的一处有个坎儿，总也过不去。记得任成曾老气横生的说过，人这一辈子不长，要得快乐时且快乐。 可是她达不到这个境界。 侯婷起身要去饭堂吃饭，没走两步路，短信的蜂鸣声响了。 万子杰现在你的任务是用功学习，什么也别想。再年轻的女人，总多愁善感也会容易老。如果将来你变老了，我说不准自己不会变心 侯婷你敢 侯婷环顾四周，冬日的万物已沉眠，看起来光秃秃空洛洛的，但仰起头，天空的蔚蓝色，依然可以让她心旷神怡。天的外边是宇宙，宇宙的外边，是无穷无尽的将来 如果将来，他说。 51 他们偶尔约会，也就是吃吃饭而已。期末将至，周末回家，侯婷很难有溜出来的机会，做完简单的家务之后，大多时间都在房里读书。楚文下班回来做晚饭，侯婷跑到厨房说要学几样荤菜。 “你学这个干嘛你又不爱吃肉，赶紧回房复习去吧，不是要考试了吗” “您教我，以后您回来晚了，我来做饭。” 万子杰在下班的时候会来电话，工作不忙又来了兴致时，会到学校接侯婷吃个午饭。每次去饭店，侯婷都心惊胆战，怕碰到熟人，他们去的酒店，她的同学也许不会碰到，但万子杰的熟人可能会。侯婷问他碰到他认识的人怎么办她提议还是去个隐蔽的小地方随便吃点就好。万子杰则对此不怎么上心，他强迫侯婷多吃些肉类的荤菜，说她身体单薄缺乏营养。 侯婷眯着眼睛，揣测不出他的想法，那天那句话，他说得很轻，但此时，突然很深刻的钻入侯婷的脑海，他说，是爱他，还是在毁他 对面，万子杰温柔的眼波投射过来，侯婷含笑低头，碗里突然多了几块鱼肉和排骨。 身旁有人经过，侯婷突然听到有人在和他说话，忙抬头看，是一男一女。 “子杰这么巧”男人开口。 侯婷看见他站起来，跟那两人打招呼，然后两个男人开始聊一些工作上的事，听内容，这人可能是他生意伙伴。男人和他岁数差不多，旁边的女人不像他老婆，大概是秘书或情妇什么的。女人的眼睛转到侯婷的身上，她立刻低下头看着自己校服上的拉锁。 女人突然开口说“万老板，你女儿也在三中念书啊，我儿子也在那读高中。” “呵呵，是么。”侯婷听到万子杰这么干笑两声。 两人走后，她抬头，他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眼中有些落寞。 “就在这里停车吧，我走过去。”吃过饭，他送她回学校。 万子杰刹车把火熄灭，垂着眼皮，还是刚才那副模样，嘴里说着“去吧。”侯婷心里有点难受，她转过身来说“晚上我和小旭一起回家，给你们做晚饭，顺便给他辅导功课，你早点回来” “晚上我有个会。” “那我做好饭等着你。” “开完会可能还有个应酬。” “那我们先吃给你留着。” 万子杰转过来，还要开口说什么，侯婷把身子探过去，唇一下子贴在了男人的嘴上 晚上放学，万旭过来找侯婷“姐，宋波听说你要上我家给我辅导，他也想来” “宋波” “嗯，行么” “不好吧，别让他去。” 万旭听这话乐了“怎么着，想给我单独辅导嘿，嘿，嘿” “说什么呢晚上你，嗯姑父也在。也在吧” “我爸在怎么了宋波是我哥们，没事儿，我爸才不管呢。” “不行你你你你告诉他，嗯啊你告诉他我不喜欢他” “哈哈谁也没说要追你呀，人是想让你给辅导功课自作多情” 最终，侯婷还是没能说过万旭。 三人同行，路过菜场时，侯婷叫他们俩先回，她去买菜。万旭给宋波使了个眼色，自己骑车先回去了。 宋波跟在侯婷身后，起先不知道说什么，后来进了菜场才和她搭上话“你要买什么菜呀” “鸡根儿，木耳，黄瓜，土豆，猪肉” “你会抄这么多菜呢行啊” “也刚学没多久嗯，你跟万旭都是学校篮球队的吧。”侯婷也开始没话找话。 “嗯，我们比赛，你也不来加油” “哦呵，我不爱凑那种热闹，女生的叫声挺刺耳的，呵呵” 菜买好，回到万旭家，宋波进屋和万旭玩电脑，侯婷去厨房忙活。刚淘好米，手机响了。 “喂” “在哪儿” “你家啊，我说过，晚上来做饭，忘啦” “没有，嗯，我这就回去。” 万子杰挂了电话，侯婷愣在那儿对着手机痴笑，做饭的时候，心情一片大好。二十分钟过后，门铃响了。侯婷急急忙忙跑过去开门，身上还系着围裙。万子杰进来，侯婷满脸笑容的迎接，蹲下身拿出他的拖鞋。万子杰立在那里没动，侯婷疑惑，仰头往上看，他正深情的看自己，虽然笑得很浅，但温如暖玉，弄得她小心窝砰砰跳得厉害。 “万旭呢” “在房里，他还，来了一个同学” “一块玩电脑呢吧”万子杰一副朽木不可雕的表情。 饭做得，侯婷叫他们吃饭。万子杰已经在桌前做好，看着桌上的菜，有荤有素，转头又看看侯婷。万旭和宋波出来，宋波看见万子杰，两个人都相互愣了一下，万旭说“爸，我同学宋波。”万子杰冲他点头，又看了一眼侯婷。 “你坐那边。”万旭把宋波拽到侯婷身边的位子上。 饭桌上，没什么人开口。万旭吃着吃着问“爸，明儿中午你回来吗” “不回来，你在外边吃吧。” “嗯。” 这天这顿饭，吃得很沉闷。饭后，万旭三人一起复习功课，侯婷看着他们俩个，还算用功的样子，偷着转头寻找他的身影。没在客厅，没在厨房，可能在房里工作 快十点的时候，万子杰从房里出来问“还没复习完呢”侯婷转头看他，头发湿湿的，垂下来，可能刚洗过澡，她喜欢他这个样子，看起来年轻，有一股细微的稚嫩。 万旭拍着宋波的肩膀说“喂，送我姐回宿舍啊” 侯婷忙转一下眼波，她求救般的背对着他们看万子杰，可是，他这一身睡衣打扮，大概是没打算送人的意思 “我开车送你们吧。”万子杰突然开口。 “不用了，叔叔您休息吧。” “那好路上小心。”宋波的话他接的很快，说完就回房了。 侯婷心里，顿时一片冰凉。他还是不太在乎自己，刚才听他在卧室里打电话，时不时还传来几阵笑声，他很少笑，不知道在跟谁打。 晚上回宿舍，侯婷发短信告诉他安全到了，他没有回。 第二天早上一醒，侯婷就看手机，还是没有任何短信，电话的显示。一上午，她精神恍惚，知道中午放学，万子杰的电话突然来了“在校门口等我。” 在车上，万子杰沉默，侯婷看着他这表情，心里有丝胆怯，小心的问“是去吃饭吗” “不是，回家。” 侯婷一听，脸立刻烧得通红，心脏也跟着没节奏的乱跳，用蚊子声说“我下午两点就上课了”万子杰斜下眼皮看她，仍然不说话，倒是侯婷的脸色，叫他一惊。 进了门，侯婷觉得自己的心脏越跳越高，这可是大白天呀，她从来没在这个时候做过那种事万子杰自顾自的脱大衣，换鞋。侯婷跟进来，万子杰突然转头看着她，说“我说过吧，违抗命令，加倍惩罚。” 侯婷不语，眼睛看着地，左右来回转动，心里愈发紧张，万子杰逼着她与自己对视。 “你你说昨天我跟他没，没什么” “他是谁呀” “宋宋波” “没什么你结巴成这样” 就在这当口，紧张的气氛被一 分节阅读_29 阵阵尖细的叫声打破。两人惊讶的对视一眼，他们听见，从万旭的房里，传出了女生的呻吟 52 万子杰快步走到万旭房前推门，门被锁了。他抬脚踹了两下，侯婷听到里面立刻静了。 “万旭，开门” 很久，门才开。里面的两人都已整理好衣服，只是床上乱得不堪入目。女孩像是他的同学，看到横眉怒眼的万子杰一下呆了，边哭边冲出门去 万旭看到门口站着的万子杰和侯婷，也微愣片刻，然后谁也不看了，一屁股坐在床边上，眼神桀骜倔强。 万子杰走过去，声音比他的样子冷静“在屋里干嘛呢” “” “你他妈是不是又找抽了”侯婷在他身后拽他的胳膊。 “” “兔崽子你他妈刚多大就敢玩女人，还十几岁一小女孩人家姑娘是第一次吧哼，家长非不得找上门抽你来抽死你算兔崽子你他妈胆子真够大的”侯婷顿在他身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心里突然揪在一起。 万旭开口顶撞“她情我愿，我又没强迫她” “把人女孩儿弄怀孕了你他妈负得起责么”万子杰声音越来越高。 “负得起” “负个屁”万子杰见他一点悔意都没有，火腾一下子上来，这三个字一出，抬脚就冲万旭踹过去。侯婷见势，慌忙上前阻拦 结果，很有力的这一脚，实实在在的踢在了侯婷的小腹上。 在医院，侯婷躺在急诊室的临时病床上，旁边站着万旭。 “姑父呢” “交费去了姐，嗯还疼么” “一点都不疼了，其实没什么事你跟你爸认个错，别老顶撞他。” 万旭不说话了，只瞅着侯婷，不知眼里运筹着什么。 快到两点，万子杰让万旭打车回学校上课，然后走过来要伸手抱侯婷，被她紧忙拉住，“没事儿，我不疼了，自己可以走。” “回家休息，下午别去学校了万旭，给你姐请个假。” 侯婷起身下床，推脱着说不用没事可以上课。万子杰过来搀她，看着他的眼神是不容别人反抗。侯婷没拗过他，跟着上车。 车一启动，万子杰憋着的火马上蹿上来“你也疯啦你替他挡什么呀他是我儿子，挨一脚就挨一脚” “你不知道，像我们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叛逆心很重，做家长的，教育方式手段稍微过分一些，孩子不理解不能接受，真要伤到心里去，也许会记恨你一辈子” “我是他老子，他敢记恨我” “那你也没必要发这么大的火，要不是亲自领教，真不知道你用这么大力” 万子杰笑了，一手抚上她的小腹，轻柔的问“还疼么” 侯婷的脸像火烧一样，拿开他的手让他好好开车。 “那畜生还没成年呢，就敢这么干，我能不发火么” 侯婷想起了刚才他的那几句话，沉下脸说“是呀，把人家十七八岁的女孩儿糟蹋了，人家家长要是知道了，还不得找来拼命” “到时候还不是我给他兜着一点都不让人省心”万子杰接着话，没有听出侯婷的情绪。 “真不疼了” “嗯。” “跟我说实话，我不喜欢你撒谎。” “疼是还有一点，我想回家喝杯热水躺一会儿就没事了。” 万子杰握住她捂在肚子上的手，一路握到她家门口。这次侯婷没再挣脱。 期末考试结束，侯婷把成绩单拿回家里，又遭到父母一顿训斥和好几天的冷落。其实她的成绩在班里只掉了三四名，父母的反应像是她一落千丈一样，后来，侯启林还去了侯婷班主任的家里。 纸包不住火，这一趟回来，终日不多话的中学教师又一次大发雷霆了 班主任告诉他让侯婷多注意身体，平时总是因为不舒服请假回家，可能是这个原因影响了成绩。 侯启林质问侯婷“请假回家”是怎么回事，她无语对答。 楚文大怒，用颇高的音调驯骂着侯婷，但她还是一言不发。 她默默聆听着父母的每句话，不顶嘴，不反抗，不瞪眼，她希望他们骂的再重些，把自己犯下的错一并骂完，她不敢想象他们知道了一切之后的反应 隔天，她给任成打电话，要约他见面。 城市中一个安静、优雅的茶坊里。任成到的很早。 “跟你见一面可真不容易呀” “学生没自由，你知道我们有多身不由己吗” 任成笑笑，大致说了一下自己的近况，就开始反过来询问侯婷“心情不好吧” “嗯。” “还跟他混着呢” “谁” “你姑父。” “他们离婚了。”侯婷提醒他。 “你们是不是混不下去了，地下情不好玩吧” “怎么会，他对我好着呢，你别嫉妒就行了。” 任成长吁一口气，问“你想过将来吗” “他说他来想。”侯婷说得很幸福。 “当事情公开于众的时候，你怎么办你父母也要他替你想” “” “他是个有身份有头脸的人，如果你们真要公众于世，他比你背的罪名要大的多，你也没替他想过” “” “你们这样能继续到多久，他可以跟你耗，你呢你这么年轻，况且还是个学生，你的学业怎么办到时候学校的同学都怎么看你” “你也成我父母了眼里学业最重要” “是不是跟中考似的，你压根儿就没打算考个好大学啊” 侯婷不语。 “还跟你爸妈怄气呢都这么多年了” “” “看样子，你这是下定决心自毁前途了” “发生了这么多事，我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前途可言。我没跟谁怄气，跟自己怄我们家里的人，我谁也对不起” “苗苗是不是不知道你跟万子杰的事” 侯婷暗下眼色，看着杯子里漂浮的茶叶，“她知道了一定会看不起我的，我不敢跟她说，你也别讲。我怕到时候，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 “不至于吧，她顶多也就不理解你。” “你不了解她，反正你别讲就是了。” “她早晚得知道还有你的家人。” 两人静静坐了大半天，侯婷突然说“我该回家做饭了。” “嗯，开心点儿。” 侯婷火了“你还说呢本来想找你散散心，越跟你说话心越烦下次不找你了” “我也是为你着想。” “知道，不然早跟你绝交了等等啊，有电话喂嗯在外面呢不用我该回家做饭了这么早晚上没应酬吗嗯嗯就是嗯今天不行好吧拜拜。” 任成看着侯婷挂上电话，脸袋已经快跟嘴唇一个颜色了，调侃的说“佑赫，挺甜蜜的我要不认识你，真想不到你是跟一个四十岁的老头子打电话” “你才老头子呢” 父母下班回来饭已做好，他们像是很累的样子，桌上没人开口。后来，侯婷去厨房洗碗时，隐约听到客厅里，父母在谈姑姑的事。 “昨天去爸妈那儿，小玲也去了。” “是吗，小玲最近怎么样” “听妈说，好像是跟那小伙子吹了，又新搞上一个。” “你说小玲也是，瞎折腾什么，不好好过日子这眼看就要高三了，小旭她也不管管” “你是她哥，你怎么不说说她” “我说她听么我看还是子杰好，你看上次来，给我拿那两瓶好酒，我跟人一打听，好么，一瓶就得好几百呢” “是么” 关上房门，侯婷开始看书。不一会，电话来了。 “喂”侯婷轻着嗓音说。 “干嘛呢” “看书，怎么了” “没事儿。” “我们约好明天，你不是明天又有事了吧”侯婷语气不佳，有些担心的问。 “不是，没事儿。” “没事儿那刚才不是打过电话了吗” “嗯”万子杰嗯的很低，侯婷听他不说话了，突然开始紧张起来。 “嗯你你在家呢” “嗯。” “你”侯婷想问不问他姑姑的事呢你了半天，最终还是改了口“你是不是想我了” “” 手机那头传来一声轻笑，他今天心情好像特别好，如果提姑姑，可能会扫他的兴。 “下来。” “啊”侯婷听他这么说，连忙跑到窗前去。果然，车在楼下。 “你疯啦”侯婷关上手机，和母亲说去扔垃圾，匆匆下楼。 万子杰没下车，侯婷上来，焦急的说“你快走吧，要是被人看见了我父母可能就知嗯唔”万子杰没等她说完，抱住她的头，照着嘴狠狠亲了一口。 车开到附近的公园里停下，万子杰把侯婷拉到后排。 “喂”侯婷被按躺在座位上，双手抵着万子杰压下了的胸膛，“喂喂喂等” “嘘别说话。”万子杰亲上她的脖子，舌尖来回打转，手顺着她的毛衣边摸进去，引得侯婷浑身颤抖。这一刻，她也很渴望，不管将来了，每一秒钟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侯婷勾起他的脖子，主动吻上去 彼此真正拥有的时刻，痛苦可以短暂忘却。 冬日夜晚寒冷，车里的温暖却很高。万子杰怕她这样的位置不舒服，很小心的放慢速度，侯婷双眼迷离间，看到了他的疼爱与忍耐 “啊嗯啊子杰”万子杰在这一声轻唤中，射了。 听惯了的两个字，从她口里出来，没想到会给自己这么大震撼。 53 又是一年的春节，热闹喜庆、家人欢聚一堂的日子。 在爷爷家，侯婷见到了久别的姑姑。听父母说姑姑去过家里两次，那时候自己都在学校。 姑姑在沙发上嗑瓜子，爷爷爸爸聊天，万旭看电视，妈妈和奶奶在厨房忙活和往年一样的场景，只是，今年没有了他。 侯婷走向沙发和侯启玲打招呼，一旁，万旭瞄了她们一眼。侯启玲把侯婷拉过来坐，寒暄一番，又问问万旭的学习情况。侯婷看着姑姑的眼睑，上眼底画了棕色的眼线，睫毛很黑很翘，眉尖用笔勾得又细又弯，这种不浓不淡的妆会把女人扮得雅致。姑姑和他，看上去都比实际年龄要年轻。看着姑姑，侯婷的眼圈泛出没人注意的微红，她头一次觉得，其实，他们很配。 侯启玲询问她上次万旭在家里跟女孩苟且事件，侯婷看万旭一眼，正巧，他也在看这边，绷着脸瞅她，让人看着不舒服的眼神，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的眼神。 年夜饭吃到一半，侯启玲站起身说“妈，我走了，还得去他家呢。”姑姑嘴里的“他”是刚刚在饭桌上，他们讨论的人，一个什么公司的老板，年纪和姑姑差不多，早年丧偶，有一十五岁的女儿，他就是姑姑新找的那个人。而姑姑和以前那个年轻小伙子的故事，侯婷在家里没怎么听到大人提过，不过看上去，爷爷奶奶对这个人的态度，好像还不怎么反感。 侯婷正夹菜时，听到姑姑要走，连忙起身。坐在对面的万旭突然说了句“我也走得了，省的我爸还来接我一趟。”听到“我爸”这个词，侯婷的手猛然一抖，筷子还在手里，筷尖上夹的菜，掉到了桌上。 一家人陪着姑姑走出去，又进来，因为来接姑姑的 分节阅读_30 那个人也进来了，还搬了很多东西，侯婷听到万旭叫了他一声秦叔。这个秦叔叔跟每个人友好的打招呼，然后和爷爷奶奶说话，说完又和爸爸妈妈说，接着是万旭。 最后，秦叔的视线与侯婷对上。 那一刻，侯婷呆住了。这个人，好眼熟，她见过，在哪儿呢哦，上次和他吃饭时碰到过一男一女，此人，就是和他打招呼说话的男人 侯婷迅速的低下头，他见过自己和万子杰在一起，他会不会知道什么会不会当场说破他怎么会跟姑姑在一起侯婷脑子，混乱了她在担惊受怕的惶恐中，听到那个秦叔开口“小婷是么，你好啊，听说你学习很棒呀你姑竟夸你初次见面，叔叔也没给你买什么，喏，拿着，压岁钱，叔叔的一点心意，希望你将来考个好大学” 秦广海把红包塞到侯婷手里，楚文在一旁不好意思的推脱。 他们走了，侯婷还傻傻的站在爷爷家院门口，她的额头上渗出一层冷汗，冷风吹过，她浑身颤抖无力 爷爷奶奶和父母在客厅打麻将，电视开着，还是万旭走前看的那个频道。万旭回家了，他不用一个人了。 侯婷觉得有些冷，她回屋盖上被子躺下。没躺一会儿，她拿出手机拨通号码。 “喂”对方接的很快。 “新年快乐” 万子杰沉了片刻，然后饶有兴致的开起玩笑来“是想要压岁钱了吧” “对呀，万老板打算给我包个多大的” “呵呵，你想要多大的” “嗯我刚刚收了一份，摸着感觉可不薄呀依咱们的交情，怎么着你也不能落后于人吧” 万子杰那头没声了，侯婷静静等着，十几秒钟后，突然听他说“能出来吗” “”侯婷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寂寞中夹杂的渴望，“好” 除夕之夜，他们在酒店的套房里，拥抱，接吻，做 爱。身体的索取和灵魂的纠缠这种不为人知的触碰，坚持得好难激 情，让他们不再顾忌，不再逃避和忍耐。这就是，人们为什么要用“伟大”来形容亲情，用“自私”形容爱情的缘故。 之后，侯婷没在万子杰的怀里逗留多久，起身下床去浴室，尽管她很累。把毛巾用热水投干净，她走出来坐在床边给他擦拭额头和身上的汗，边擦边深情的看着他。万子杰抓住她的手，不让她擦，在身前腾出地方示意她过来躺下。 侯婷坐着没动，她用热毛巾轻轻抹在他的胸前，红着脸问“刚才嗯，我还行吧” 万子杰听她这么说突然笑了，笑出了声，肚子也跟着轻颤两下。 侯婷继续支吾着自己的话“你你还满意么” 万子杰拉起她攥着毛巾的手放在嘴边，侯婷看着他问“今天你快乐吗” 万子杰点头。 “那就好。嗯，我问你个事儿，姑姑的事情，你知道吧姑姑身边那个姓秦的男人，你好像也认识” “嗯认识。怎么了” “你你怎么会认识” “我们以前谈过生意，交情还不错。怎么，今天他跟你姑去老爷子那儿了”万子杰问的很轻松。 “嗯。那他跟姑姑是怎么认识的” “你问这个干嘛过来躺会儿，刚两点多。” 侯婷开始皱眉，她坐在万子杰的身边，还是那个姿势，犹豫很久后问了句她也不愿问的话“你的前妻和你朋友在一起，你不觉得嗯，尴尬么” 万子杰笑着说了句实话“呵呵，有咱们俩在一起尴尬吗” 当然没有，侯婷觉得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轻蔑，她想，这是不是暗示他有点后悔了 侯婷沉着脸，继续说“今天那个姓秦的没有说出我跟你在一起吃饭的事儿，他为什么没提呢” “他提这个干嘛。”万子杰手指杵着她的太阳穴说“你这小脑瓜子又瞎琢磨什么呢” 侯婷躲开他的手，冷静的问“你们认识，你们是不是早就串通好了” “”万子杰看她一眼，伸手拿烟。 侯婷走到窗前，打开一个小缝，想借着夜风清醒一些。她左思右想揣测着所有这些人的关系，最后终于概括出一个结论来。她回过身盯着他看，万子杰嘴里叼着烟到处找打火机，侯婷在地上看见了，她过去捡起来给他点上。万子杰半卧在床上凝视她，一手抚上她的脸廓摸索，侯婷单腿跪在床边，小心翼翼寻问“我能抽一根么” “不行” 侯婷起身，背对着他坐在床尾。 万子杰吸完一根烟，猛然间，用力把侯婷拉过来压在身下，“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什么都不要管，先把学业念完再说” “你告诉我，姑姑怎么跟那个姓秦的好上的是不是你的一手安排” “”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姑姑之前那个外遇，也是不是你找人勾引她的是不是你” “” “你为了跟姑姑离婚，你你全是你的阴谋是不是” “闭嘴” 压在身上的人，眼里投射出的犀利和口中狠狠吐出的两个字，让侯婷惊心动魄的愣住，同时，这样的反应也让她在心里证实着自己的推测。 万子杰的吻，风驰雷电般的坠落在侯婷的身上，她开始反抗。 那晚后来，她死命反抗，指尖抓伤了万子杰的背，刺痛的那一刻，万子杰清醒过来 她想不通，万子杰这样的手段让她心里很难受，她觉得更对不起姑姑对不起万旭了，她该怎么办她在知道真相之后还能安心的和他继续来往么她开始觉得自己耻辱，万子杰耻辱，他们的偷情耻辱，他们的做 爱，耻辱 那天之后，侯婷没敢再接万子杰的电话。发生了这么多事，复杂的关系纠缠过于烦乱，侯婷觉得自己是罪魁祸首，姑姑和万旭，是最无辜的人。姑姑甚至可能还被蒙在谷里，秦广海和万子杰的关系，她或许怎么也没有想到 寒假很短，很快就开学了。 侯婷希望自己趁着开学的忙碌，可以冷静一番。她需要冷静，或许，他们都需要。万子杰这样处心积虑，就是为了跟自己在一起吗应该不全是，他对姑姑，对婚姻的不满，很早就显露在他那张终日冷冰冰的脸上了。他们这样，算不算合伙欺骗姑姑 开学的第一个周末，侯婷在自己家门口，看见了万子杰的车。她把自己藏起来，躲在一个角落，万子杰等了很久，她也在暗处躲了很久。直到他开车离去，侯婷才提着心匆忙跑回家中。 此时，除了躲，她不知道自己还应该怎么做。 在学校的时候，侯婷尽量和安然一起出入，安然的家离自己家不远，周末放学，两个人也一道回来。安然常问“最近怎么这么爱粘着我”侯婷无语对答，安然笑着说她最近沉闷不少，话不多，偶尔说的话也不像以往那么幽默逗趣了。侯婷哪儿有心思，闲下来的时候，她总在回忆他们离婚的前前后后发生过的那些，他的拆穿，她的勾引，他的似即若离，她的坚持不懈，他的突然离开，她的彷徨绝望，他的意外归来，她的嫉妒酸楚，他的外遇，姑姑的外遇，他们的分离 婚后呢 想到这里，侯婷累了。脑子好乱，她想走出困惑。当初自己义无反顾的这条路，原来是如此艰辛 一个月后，她用公共电话打万子杰的手机。 “喂”接电话的时候，他从不说你好，连自己的妻子都不尊重的人，还能尊重谁呢。 “是我” “你还知道给我打电话”对方语气不善，侯婷没跟他多废话。 “你承不承认，这些都是你的阴谋” “哪些呀我阴谋什么了” “你别装糊涂姑姑和你离婚，是你一手策划，她根本就没想外遇” “你先出来，我当面跟你说。” “不用当面，我很忙，下午还有课，既然你不敢承认就算了”侯婷果断挂掉电话，她怕一时心软。 这是这一个多月来，他们唯一的接触。 54 一个阳春万里的周末，侯婷起个大早。太阳升起，鸟儿在叫，一切如常的景象对晴与多云之间的骤变，似乎毫无预兆。 侯婷接到苗苗的电话，她们约在一个热闹的广场。 长椅上坐着两个女孩。 苗苗没有这么安静冷静过，侯婷突然听她说“宋波那天突然来找我” “宋波找你，什么事” “他知道我跟你好，他来问我你跟万旭他爸的事儿” 侯婷的心终于咯噔一下，她瞪圆了眼睛看着苗苗的侧脸，听着苗苗继续问，她问得很直接“这是真的吗你告诉我侯婷，你真的喜欢上你姑父了” “” “我不信，他比你大二十岁，他那么老，你怎么这怎么可能” “” “我不信，我真不信跟你混那么久，我还不清楚你么他胡说呢，我还是不信，除非你自己在我面前亲口” “是我喜欢他，我姑父。不但喜欢，我还爱上了。” “” “我一直没告诉你，是怕你看不起我。” 良久，何苗苗再度开口“他呢，也喜欢你吗” “嗯，他爱我。” “那你准备当万旭的后妈从姐弟变成母子哼，你们这日子过得还真有创意跟拍电影似的”苗苗话里是掩盖不住的轻蔑，嘲讽。 “我记得你以前不是喜欢看不伦恋的电影么” “那也没你这么个不伦法呀”苗苗这句突然高了一个音调。 侯婷就知道她会是这个反应。 “你们怎么搞上的是不是你姑跟他离婚婚后，你看他寂寞可怜，在旁边安慰两句他就对你动情了，然后你在他的逼迫下无法抽身对，是不是他逼着你跟他好的” 侯婷理不清她的逻辑“没有，我自愿的。而且，还是我先勾引他的他没什么错，都是我的错你骂我两句打我两下都行”她不愿别人在背后说他一丁点的不是，虽然现在心里还恨着他。 “我打你干什么你们狼狈为奸，干我屁事儿这话有种你跟万旭说去” 苗苗从长椅上站起身，侯婷拉着她的衣角问“我们还是朋友么” “听说你姑又搞一个”苗苗没回她，反问。 侯婷想起了之前的风波，艰难的点头。 “要是他们还没离婚，我没准儿真的会给你一巴掌，你知道我讨厌什么。”苗苗扔下这句，转身离开 姑姑，弟弟，好朋友往后的日子，还会失去什么，无法想象。 雨，三月初，却下了这么一场大雨。在雨和泪的交融下，侯婷已分不清路的方向，好累，要不要坚持，要不要继续走呢就在她感到摇摇欲坠时，倒入了一个胸膛，很结识很硬，有骨头咯着的感觉，那不是她熟悉的。 侯婷再次睁眼时，抱着她的是李程昊。 “这是哪儿” “路边的一个小亭子，你差点在雨里晕倒。” “哦，谢谢。”侯婷起身做好，身上披了一件夹克，大概是他的。 “你先披着吧，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吧” “不碍事儿，可能就是没带伞，有点儿着凉。” “李伟说你跟何苗吵架了，因为什么” 侯婷看他一眼，摇摇头。 “那我送你回家。” “谢谢。” “你的手机好像响了。” “嗯。” “不接” “打错了。” 回到家躺下，侯婷又把自己沉浸在迷醉的旋律中，很久没有这样排解悲忧了，仿佛一切回到从前b 分节阅读_31 r 　　还能回到么如果能就好了。 音乐徐缓的收尾，客厅里，父母的谈话声微弱的传进来，侯婷下床把房门开了一个小缝。他们在谈姑姑中心话题是姑姑要跟那个姓秦的一起出国定居 姑姑要出国了，她要嫁给那个人么那个人，靠得住吗想到这儿，她突然回忆起在饭店第一次见到那个人时，他身边好像还跟着一个穿着很是妖艳的女人，那个大叔，不会是一个花心大萝卜吧 侯婷给万子杰拨了电话。 “姑姑要出国了，你知道吗” “知道，你来电话就是问这个” “那个姓秦的你朋友，会不会骗姑姑呢上次看见他的时候他怀里还搂着一个女的呢” “你怎么什么都要操心那是他妹妹。” “妹妹还是情妇谁知道，反正你们早就串通好了” “侯婷你别无理取闹挑战我耐性” “好，那不耽误您了姑父，哦不对，现在叫这个称呼好像不太妥了，我马上就要另外有姑父了那，再见，万叔叔。” 自从那次挂上电话之后的近一个月，万子杰没再打来过。 姑姑他们走了。走之前来过家里一趟，姑姑这次来，让侯婷狭窄拥挤的心终于有所宽慰。姑姑挽住秦广海的手臂，笑得很开，男人看姑姑时，也是那种有爱的眼波，有爱中带着让着宠着的神态，姑姑出门前拉着侯婷的手托嘱她在学校看着万旭别让他学坏。 他们走后，侯婷回到自己的房里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哭了，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在学校里时，侯婷看见过万旭几次，每次远远看到他时，侯婷都要拉着安然绕到走，或是躲在安然的另一侧。安然不解，问她躲什么呢侯婷望着天幽幽叹气“躲我的罪恶。” 又一个周末，从那天算起，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个周末了，侯婷意外接到方可的电话。 还是那间咖啡馆，上次她们碰巧遇到时去的那家。 侯婷耷拉着脸没什么好表情，看方可的样子，大概已经知道什么了，或是，知道了一切。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找你出来吗”对坐许久，方可先说话了。 “有什么事儿说吧，我很忙，还要回家做晚饭。” 侯婷说到忙字的时候，方可笑了，然后，她开始了叙述故事一样的谈话“我有个朋友，他年少轻狂的时候犯下了错，他让一个他不喜欢的女人怀了他的骨肉，年仅二十岁，他没有逃避责任，娶了这个女人，那是一段，没有爱情只有孩子的婚姻” 侯婷放在桌下的手慢慢收紧，听着方可继续说着。 “这段婚姻，他维持了十六年，后来，就在两年前的某一天，我的这个朋友突然跟我说，他想离婚了” 侯婷的手心攥出了汗，她看着方可胡乱的问“你跟你朋友，认识多久了” 方可浅笑着说“我们认识很久了，我的朋友现在已经是不惑之年了，但有时候为人处事，他还总像孩子一样，倔强。我们一起出席酒会，周围的人都说我们很般配，可是他从来没有觉得过“般配”这一词，有多重要。婚姻，是这样，感情，也是这样。” 说到这里，侯婷抬眼看方可的眼睛，方可恰好也在看她，两人瞬间的对视。方可看着她笑，侯婷较真的问“你跟你的这个朋友，关系也不一般吧” “朋友之间，关系再不一般，也还是朋友关系。我对他不错，他对我，可不怎么样”方可的最后这句，说得有些无奈。 侯婷端起面前的咖啡，今天，她竟尝不出咖啡的苦涩。 方可也小饮一口，继续着自己的话题“有本杂志上说，一个男人，要想伤害谁，可以不费吹灰，要想保护谁，也可以不择手段。想知道我的这位朋友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么这句话，就是用来形容他的。” 方可说完，站起身要去柜台。侯婷回来神来，紧忙说“我还想呆一会儿，这次，我可以请你。”方可转身，冲她高雅一笑，然后说了今天最挑衅的一句话“还是我来吧，毕竟，我是长辈。” 55 方可的那些话一直萦绕在她耳边，其中印象最深刻的是，她轻描淡写说的那段没有爱情的婚姻，他，和姑姑，十六年 这个学期，侯婷又慢慢开始把心思注入到学习当中。她希望知识可以填满自己的脑海，排挤那些一早驻扎的人和事。闲暇的时候，她也会尽量克制自己的思想，偶尔帮其他的值日生打扫教室，或是和一群女同学去篮球场看比赛，有时，她也读些闲书，她希望从书里找到那些可以给自己指条明路的文字。 周末在家，侯婷还是起的很早。早饭，家务，中饭，晚饭她一一包揽。楚文以为她考试又没考好，总在一旁询问她的成绩，班里的名次，年级的名次，还常常把谁谁家比侯婷成绩好的孩子挂在嘴边标榜。只要一有考试，不论大考小考，她都要揣着侯婷的成绩单去和人家比较。 去爷爷家时，万旭也在。姑姑走了，侯婷在他的眼里，看到他极力掩饰的悲伤。 对不起她在心里默默说着。万旭好似听到一样，突然抬眼看她，那眼波平淡无水，没有感情的流动。 没多久，万旭正回眼色，一切如常。他还是家里那个什么都不在乎的少爷，爷爷奶奶的大外孙。 饭后，侯婷来到院子里，万旭正蹲在台阶上一动不动，样子有些像雕塑。很久以前，仿佛万旭也用这个词形容过她，侯婷沉默的回忆。 走到他身旁，她说“好好学习，你聪明，将来一定有出息其实爷爷奶奶很疼你，大家都很疼你，他们都希望咱家能出个大学生，你别让他们失望虽然你姓万，但你才是侯家的血脉” 万旭突然转过头来看她，犹豫着问“姐，你是不是还怪我小时候叫你野种呢” “小时候的事儿，我早不记得了。” 万旭的手机响了，听内容，是他。侯婷回屋和爷爷奶奶告别匆匆而回，她怕，他也许会来。 晚上回宿舍，侯婷照着小镜子拔眉毛，安然问她疼不疼，她摇头。眼皮上的神经很少，能有多疼。睡前，李程昊来短信，告诉她周六区里在他们学校举办春季运动会，他希望侯婷去给苗苗加油。 “是苗苗让你叫我的吗” “她没真生你气，你来给她加油，她肯定当场就跟你和好。” “李程昊，谢谢你。” 苗苗的学校她还是第一次来，很大很气派，比三中大多了。操场是塑胶跑道和鲜绿色草坪。侯婷穿插在人群中，在场上准备检录的选手中寻找着苗苗的身影。突然被人拉住手腕，她转头，是李程昊。 “不是让你在校门口等我吗，这找你劲儿的” 李程昊把侯婷拉倒看台上坐下，这里挨着跑道，一会可以清楚的看到苗苗的四乘一百接力。熙攘的噪音中，侯婷听到李程昊似是不经意的问“你跟何苗怎么回事啊，因为什么吵架” “全是我的错”侯婷不错眼珠的盯着一处回答。 苗苗站在处，望向侯婷这边，她站起身来跟她挥手，苗苗也冲她摆了个胜利的手势，侯婷欣慰的鼻子有些泛酸，苗苗的个性总是那么帅真，她还是她心里的那个苗苗，是陪她一起走过人生中最难熬那一段的人，是被她带坏却从没埋怨过的好朋友。 直到后来，侯婷始终没有告诉过苗苗，当初报考三中，是想和她一起。 接力赛开始，李程昊拉着侯婷站起来，苗苗跑过他们眼前时，她大声呐喊加油，那声音，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喊叫她喊着她们的友谊，喊着她无法释怀的牵挂。 苗苗是最后一棒，她第一个冲到终点的那一刻，侯婷激动的蹦跳起来，李程昊也高兴的忘了形，抱住侯婷的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侯婷摸着自己的脸，愣住了。她傻傻的看着面前这个男孩，不知如何是好。她突然想，也许自己可以试着改变一下，换个方式生活，未来可能就不再那么渺茫不可想象李程昊也被自己突然的举动吓住了，他立在那儿虚心的看着侯婷，侯婷从他挤出一个微笑，然后低下头 李程昊瞬间心花怒放，他拉起侯婷的手，俯头在她耳边说“一会儿送你回家。” 苗苗和她冰释前嫌，两人和好如初。可是苗苗始终不能理解，侯婷心底的那份感情，她劝侯婷放手，说他们没有出路没有未来，她极力撮合李程昊他们两个人，她希望侯婷走正规的恋爱渠道，过正常的生活。 李程昊经常找侯婷，有时带她出去玩，逛街，看电影，周末还会去游乐园动物园，这些地方，都是侯婷曾经在他面前提过的。 李程昊是个不错的男孩，很细心，也有点浪漫。一次他们去快餐店吃蛋挞，李程昊把表白的字条让糕点师放入蛋挞里。字条很小，侯婷没注意，三口两口就把端上来的蛋挞吃完，李程昊傻着眼看她，她不明所以。 看着侯婷满带微笑的脸，李程昊怎么也不会想到，那是他唯一一次表白的机会。 和李程昊在一起，侯婷是开心的，她觉得自己轻松许多，压抑在他们还算快乐的时光中渐渐埋没。那一晚，李程昊把侯婷送到学校门口，他吻了她。李程昊走后，她扶着身旁的一棵树站稳，她没想到他会吻她。 让她更没想到的是，这一幕，正好被他看到。 万子杰沉着脸，缓缓向她走来。他怎么会在这儿是专门来这里等自己吗他们有多久没见了侯婷掐着手心数日子。 万子杰的眼神让她惊恐，他咬着牙双手拽起她的领子，没有任何言语的逼视，侯婷的心揪在一起，万子杰把她连拖带拽的拉上车 整齐的房间开始变得凌乱。 万子杰不出声，默默的做着一切。侯婷被蛮力推倒在床，衣服被撕扯开，男人的愤怒，从他的十指间，一分不落的传到侯婷身上。女孩赤 裸在床，男人又开始脱自己的衣服，领带被用力拽掉，衬衫，西裤侯婷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侯婷的双手被他用皮带绑住，嘴里塞上毛巾，尽管刚才，她没有任何挣扎的举动。 吻，像洪水猛兽般向她袭来。从敏感的脖颈，到胸脯，万子杰的牙齿，咬住侯婷的蓓蕾，疼痛，酥麻，两厢交错，嘴被堵住，心中的苦，只能靠泪水宣泄。男人的手在雪白的身躯上游走，从抚摸变成揉掐。侯婷的身上开始斑驳点点，她清楚，他也在宣泄，一份爱，鞭笞着两颗心。 侯婷忍受着，迎合着，她的灵魂与身体，早在世间颠覆，心里没有了害怕，只剩酸楚。 万子杰抬起她的双腿勾住他的腰，侯婷把绑住的双手套住他的脖子，两颗疲惫的心，终于交织在一起 在繁乱但表面还算正派的世俗中，没有他们的容身之所。情感不会受人的摆布，理智也成了它的手下败将。激 情只能在酒店中上演，罪恶无情的纠缠着这份孽缘。 万子杰拿下她嘴里的毛巾，让她喊叫出来，侯婷没有出声，紧咬着嘴唇默默承受着浪潮中的屡屡电波。 直到万子杰爬在她身上平静下来时，她才缓缓的开口，“我心里好苦，哪天我们再分开，我可能真的活不下去了” “我带你走。” 56 万子杰这四个字，让她听的好遥远，从远古的时空隧道，传入现实。侯婷不是没有想过这样的出路，只是，他真的说出口时，她找不到勇气相信，虽然心里激动万千。 “走我们能去哪儿呢” “去海南，那儿环境不错，你应该会喜欢。” “海南”侯婷从他怀里挣扎着半卧起身，她用食指点着万子杰的脑门儿，打趣的说“年纪不小，还这么天、真去那么远，小旭怎么办我父母怎么办爷爷奶奶怎么办” “那你想怎么着”万子杰皱起眉头问她，把她问得哑口无言。万子杰又点上一根烟，侯婷躲开他的怀抱，跪在一旁坐着。 酒店的房里没有钟表的滴答声，此时，安静的很彻底。烟圈层层叠起，在眼前缭绕。 海南 想起了那日方可的那些话，侯婷突然开口问“ 分节阅读_32 离婚真是因为我么”万子杰看着她，掐了烟蒂，眼里温柔起来。侯婷说“我和方可又见面了，她还说了好多话。” “方可什么时候” “前些天，有段日子了。” 万子杰下床倒了一杯水递给她，侯婷接过来放在一旁“我不渴。” “她都跟你说什么了”万子杰想了一会儿，才问。 “有几句我没听懂，好像是反正大致意思像是在夸你。” “夸我呵呵”万子杰上床把她重新抱在怀里，吻着她干裂的嘴唇，一边问“我的好你不知道么，还要别人来夸我” 侯婷拿出他钻进自己睡袍里的手，笃定的说“她爱你，肯定是” “我们只是朋友。” 侯婷不依不饶“她说你像小孩子”她回忆起方可当时说这话的语气就像和他很亲昵很了解他一样。 万子杰的手滑到她平坦的小腹，“是么，那她是在暗示我跟你很配。” “不是不是，她不是这样说的唔唔嗯她唔”轻轻的娇喘从嘴角流露，他的手伸进侯婷刚刚才套上的内裤，食指和中指恶意挑 逗着花蕊中心有潮水涌出的穴口。侯婷的嘴被情 欲中的男子索去自由，她无从招架于这样的，也无法抗拒他的霸道并温柔。想起以前自己对他的步步引诱，那个时候，他的退让，可能不是因为自己不够吸引，那，又是为什么呢方可说他保护一个人会不择手段，侯婷自己真的不敢死心塌地的去想这句话到底是什么内涵。 云歇雨停所有平息之后，两颗心的跳速慢慢减缓，不同之处是，一颗跳得更为坚定，一颗却跳得愈加迟疑。 这几日子在学校，安然发现侯婷的心情大大好转，笑容比平时多很多，只是偶尔还是会安安静静的走神儿。侯婷的思维，思绪像是一个新手织的毛衣，松一针紧一针的没有什么规律感。 最近在校园里，教学楼里，经常会碰到万旭，侯婷发现他的眼神里突然没了前些天的深沉忧郁，脸上又洋溢出以往的那种桀骜不驯、叛逆嫉俗。看见她时，态度也转好不少，偶尔还会笑，会开玩笑，会如常的挤兑她，揶揄她，有时也来侯婷的班里找她吃午饭。这种种都让侯婷惊奇不已，突然的转变牵动着她每一缕神经频繁的揣测，他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还是发现了什么 大课间，万子杰来电话，嘱咐她中午好好吃饭，多吃有营养的。对于食物这个东西，侯婷总不怎么上心，鱼肉不进，食量又小。但是万子杰的电话，在她眼里，就是一道美餐。怕碰到他的同事和自己的同学，侯婷三番两次拒绝他到学校来找自己的提议，周末也是，要念高三了，父母看自己看得很紧，一个礼拜，他们见面一两次算是多的。有几次万子杰真的火了，大半夜的打电话把侯婷吵醒，要她下楼。侯婷不依，他就说上来接她 每次，逼的侯婷只能用这句话搪塞他，“姑父，您一个长辈可不可以体谅一下晚辈们的辛苦，高中生有八九样儿科目要学，很、累” “学习不能只靠书本，课外知识也得丰富一下。” 侯婷在这句话之后惊呆了，万子杰有生以来的幽默真不多。 万子杰也有小心眼的时候，有次晚上打电话过来突然问起驴百年前有个男孩儿把她给亲了那件事儿，侯婷不想提这事儿，总觉得自己有点对不起李程昊的心态，含含糊糊的应对万子杰的追问，可是，语气越含糊不清，对方就越不满，侯婷那次来那个了，情绪烦躁颇为不稳定，她对着手机里说了句狠话“喂你跟他比什么呀，年龄” 那头的电话挂得很快，侯婷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口误，其实她是想说李程昊那样青色的少年早已无法让她动心。 来着那个又痛经，上体育课真是遭罪。那天，侯婷在操场上昏倒了。急忙跑过来把她抱到校医室的人是万旭，当时，他正在操场打篮球。 侯婷捂着肚子，搀着安然的胳膊从校医室出来，万旭过来问怎么了，她们面面相觑，尤其是安然，尴尬之色顿生脸侧。万旭火速了然一切，中午跑到超市买个一次性暖宝宝回来，扔到侯婷手里，说“我媳那个，我女朋友说她就用这个” 周五，李程昊来短信约侯婷周六出来，侯婷沉思了半天，才组织语言回绝了他，这个回绝，不仅仅是一次约会。前些天他总是打电话过来，侯婷不知道怎么和他说，每次都挂了，她觉得他应该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其实，很好很不错的一个男生，只是，在侯婷的眼里，这样的男孩，交往的对象应该是像安然那样真真正正纯洁无暇的女生。 周末，不是酒店。万子杰这次又把她带到了他们以前去过的那栋房子，姑姑出国，这里又没人住了。进门，侯婷问“这房子你不是给姑姑了么” “是给她了，后来又回到我手里了。” “怎么回事呀”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万子杰刮着她的鼻子，侯婷撇嘴躲开，“那姑姑想回来的时候住哪儿” “你那新姑父可是个大富豪，你姑还能露宿街头” 侯婷接过他脱下来的西服，挂在衣架上。万子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了一瓶牛奶出来，侯婷不想喝，就没走过去。万子杰坐在沙发上点上一根烟，说“肉里的营养牛奶里差不多全有了。” 侯婷弯起嘴角立定许久，走过去蹲在他腿前，慢慢把他手里烟抽出来按灭在烟缸里，然后，起身坐到他腿上。万子杰把她扶稳，要伸手解领带，侯婷挡住他的手说“我来。”领带被有些笨拙的小手费力解开，对准那微薄紧抿的两片唇，侯婷俯头轻轻蹭上去，舌尖舔弄着唇缝，藕臂勾上他的脖子。万子杰经不起这蜻蜓点水式的主动，打横将她抱起，走进卧室 侯婷仰面躺在床上，浏览着这所陌生又熟悉的房子。浴室哗哗的流水声，万子杰在洗澡。她伸手摸索着床头的钟，才下午四点，还不到晚饭时候就饿了。桌上还有个没用过的记事小本，侯婷拿过笔来，在小本子上无聊的画画写写，最后，写出了她只说过一次的那三个字。 万子杰出来，擦着头发问她“歇够了吗” “没有，”侯婷垂下手臂，摆出要死的姿态，“浑身酸疼，好累，没力气不想动” “那也得去洗”万子杰过来要抱她，手机这时候响了，他从兜里找出来接听。 “喂嗯方可你签也行小刘的章盖一个其它不用专访什么时候你安排嗯有” 又是方可 万子杰挂上电话走到床边，侯婷坐起来，盯着他看，万子杰猜到她正想什么，运一口气，轻轻陈述着“是公事儿。” 侯婷拉他坐下，把刚才的小本子举到他眼前，指着上面“我爱你”三个字，冷声冷调的开口“读一遍。” 57 回到家，父母质问侯婷的去向，她借口下午学校有补课。推开自己的房门，屋里的摆设比她走前要干净许多，只是，所有的东西都像是换了一个位置摆放一样，她看哪儿都觉得陌生。母亲又趁自己不在的时候搜查房间了，一定是自从抽烟被发现之后，这里每周都要经历一次全方位的大扫荡。侯婷锁上门，急急忙忙蹲下身，翻找出箱子最底层的一本相册出来。里面有两千多块钱，全部都是他原来给的，侯婷没舍得花过一分一毛。还好母亲没发现，不然她真不好解释它们的来历。 晚饭过后，侯婷被叫到父母的卧室。父亲的写字台前，她乖乖的背手立着，这次，除了学业上的说教以外，侯启林还谈到了感情问题。她的心随着父亲的第一句话提升，又随着第二句话落下。父亲说“你现在正是青春期的时候，容易在情感这方面动心。这个爸爸能理解，只是，我希望在上学期间，你尽量不要想这方面的事情，与班上的男同学要保持一定距离，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去学习，马上要高三了，这是关键时候” 回到房里，侯婷突然特别想他，于是，拨了他的手机。 “下班了吗”接通后她立刻开口问。 “喂诶你好等等啊”电话里他的声音是陌生的友好，侯婷知道他是在不方便的场合，可是听着心里难免会不好受，没一会儿，他变回了正常语调，带着点无心的责备“这么早就打电话，刚几点呀我正开会呢。” “那你不会直接挂了，过会再回我我怎么知道你还在忙，已经七点多了” 侯婷听到那边的人长长出一口气，吹得话筒沙沙作响，她小声的问“真的打扰你了么” “没有怎么了你” “没，就是想你了，忙完能过来吗” “好。”良久后，那头传来这个音。 寂静的夜晚，月朗星稀。 她依偎在他的怀里，听见他问“是不是，想让我跟你父母谈谈” “不要”她第一时间否定。 万子杰微微皱眉，勾起她的下巴，用眼神询问她的想法。 “那天你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侯婷问。 “什么话” “带我走。” 万子杰没有出声回答，只是抓着她的手揣进怀里暖着。 “你的生意怎么办” “好办，我不是说了吗，你什么都别操心。” “那我我自己还没，准备好现在还不是时候，再等等好么” “多久” “等我把学业念完，圆我父母一个心愿。” 在他们每个月中维数不多的几次见面中，时间飞纵即逝。转眼，高三的苦难，如期而至。 侯婷坐在一堆课本中，想起了两年前的中考。在那次的故意中，从父母的失望里，她真的找寻到了她原本以为会有的那些所谓的快意么没有。父亲突然苍老的白发，母亲那没了往日在人前总射着骄傲光芒的眼神，让她看在眼里，疼痛于心。 她抹掉泪水，翻开课本，发誓就算再苦，怎么也要拼搏一年。她想看到父母用欣慰的眼神目送她步入大学的校门。 侯婷自己可能不会清楚，对父母这些所有想法的转变和奋斗的动力，都是缘于万子杰的那句千金一诺。 夜深人静，还在与书本搏斗。身旁两侧，屹立着的是，父母和他的影子。只是，他们永远不能走到自己的一侧来两种情爱中，存在着多大的无奈。 但也许，正是因为生命中不能两全的东西很多，人们才在不得已中，把自己分开存在。 这天中午，万旭来教室找侯婷，说要一起吃饭。 她被万旭拉到一个小饭馆里，一同去的，还有许久没见的宋波。侯婷看到宋波的一瞬间，突然恐慌起来。他找过苗苗，他知道自己和万子杰的事，那，万旭 吃饭的时候，都是万旭在说话，侯婷低头不语，宋波偶尔应和万旭两句。从小饭馆出来时，侯婷拉住宋波，叫万旭先回。万旭给宋波使眼色，然后给了他们一个贼笑的表情，独自撤退。 “你找过苗苗”侯婷开门见山。 “嗯。”宋波把身子靠在旁边的一棵树上。 “你怎么会知道我们的事”侯婷迫切的问。 “你是指你和万旭他爸的事儿吗猜的，我不知道，要不怎么会去问何苗。”宋波说的很平静，他的反应让侯婷震惊。 “那万旭他” “他不知道，我还没那么八卦走吧，快上课了。”宋波投给她一个高深莫测的注视，然后站直了身子说。 校门口，两个人，简短的几句话，说出了一个惊人的秘密。语气平淡的，让人听起来像是在讨论一道题。 宋波怎么想的，侯婷不知道，此时，她最关心的是万旭。依万旭的表情看，他不像是知道的，但最近突然的转变，侯婷在疑惑不解中，心存隐隐的担忧。 校园里，早操下了的大课间，是最热闹的时候。在一个很巧合的路过中，侯婷从万旭他班同学的嘴里，听说了他要出国的讯息 她躲到一个无人角落，打电话问万子杰，他的回答是“等他高中毕业，就送他出国上大学。” “是为了我们才这么安排他吗”侯婷顿然愧疚 分节阅读_33 无比。 “不是，这是我以前的打算，出国让他见见世面。” “” “你在哪儿” “学校啊，怎么了” “中午接你吃饭。” “不行”她一口回绝，最近中午很离奇，万旭总找她来吃饭，每次，还都叫上宋波，“你别总来学校。” “” “” “那晚上，自习你也别上了，跟老师请个假，在公园门口等我。” “不上自习怎么行现在正是紧张时候，作业一大堆” 万子杰那头又沉默了。 “嗯是不是，有什么事啊”老半天，侯婷小声询问。 万子杰不说有，也不说没有“你先去上课吧。” 是结束语，但他没挂电话。“那好，晚上五点半，我在公园等你。” 晚自习前，侯婷跟老师请好了假，但还是没能赴他的约。走到校门口时，接到万旭的电话。 “姐，你哪儿呢” “嗯，我要去去吃饭。” “在校门口等我。” “喂喂”他挂了，侯婷看着校门口进进出出的人，这时手机显示525。 她走到马路边，想叫出租车，突然耳边有人叫他，是宋波。 “侯婷跟这儿嘛呢万旭正找你呢。” “哦，是吗他找我有什么事儿” “我怎么知道，他让我在这儿等他，就急着忙着进去找你了。” “” 侯婷在万般惊讶中，被万旭他们拽入了学校附近的一家歌厅里。ktv的包房黑暗吵闹，她和宋波在沙发上坐下，万旭在一旁点歌。侯婷站起身，第不知道是几次了，说要回去。万旭死活拉着她不让回。侯婷有点急了“马上要上晚自习了” 万旭回了她一句，立刻让侯婷哑口无言“你不是请好假了吗你们班那个叫什么然的说的。” 侯婷不清楚万旭今天是怎么了，或者说，这些天他都不太对劲。服务生上来爆米花水果，和七八瓶啤酒，都是万旭叫的。他开了一瓶递给宋波，然后冲着侯婷说“姐，别急着走。今儿是人宋波生日，咱给他乐和乐和，怎么着你俩原来也是一个班的不是，这面子都不给多不合适啊宋波，今儿个我请，来我先跟寿星老干一个” 他们两个人喝上了，侯婷心里急躁，有点坐不住。她站起身借上洗手间的机会给万子杰发了短信告诉他去不了了。回到包房，屏幕上是首老歌，知心爱人。万旭把一个麦克递给宋波，另一个递给侯婷。 侯婷握着麦克风，看住万旭的眼睛。万旭被她这么直勾勾的注视着，不知道是不是不好意思了，侯婷见他忙斜下眼皮，别过脸去。 啤酒陆续上，上一瓶空一瓶。那两个十几岁的大男孩，喝起酒来，跟有多么大的愁事儿一样。没一会儿，包房里风风火火进来一个女孩，冲着大家和万旭说“不好意思来晚了来晚了”她还跟侯婷打招呼，很亲昵的叫了声姐。万旭拉女孩坐下，一手搂上她的腰给他们介绍“这是我媳妇儿吴娟娟。” 那晚，整整三节晚自习，他们都耗在了歌厅的包房里。两个男孩喝酒，一个女孩唱歌，一个女孩在角落静坐。 从ktv出来，在万旭的坚持怂恿下，宋波送侯婷回宿舍。 熄灯了，她去走廊的拐角给万子杰打电话，对方关机了怎么会关机他收到自己的短信了吗现在人在那儿加班还是家里从上午那个电话的语气里，侯婷隐隐听出了一些他从不曾向自己展示的东西，但究竟是什么，侯婷无法揣测。毕竟，是二十年的差距。 翌日中午，侯婷吃完中饭回宿舍拿手机，她预备给万子杰打电话。宿舍门开着，但没人，可能回来的人去厕所了。对面床位的下铺丢着一本新买回来的八卦杂志，侯婷随意瞟了一眼，平时很少关注这些，只是 杂志封面上的人物，像火速的闪电一样，刺入她的眼球。那是他吗侯婷拿起来放在眼前看，是他，是他在办公室的半身照。照片上印着很醒目的几个彩色大字某房地产公司中年企业家与神秘少女酒店忘年偷情。 字体旁边还有一副圆形的小图，照片大概是从很远处照的，很小，很模糊。 那是他和自己，正步入酒店的背影 侯婷找到手机拨电话，几声后接通了，没等他开口的那句喂，她抢先一步问“你在哪儿” “家里。” 侯婷挂了，她不想耽误时间，她想现在马上就去找他。结果，她也是这么做了。在还有半个小时就要上下午课的时候，侯婷打的去了他家。山雨欲来风满楼，不管未来还有怎样的大风，不管了。 侯婷按门铃，是他开的。男人的眼里略显惊讶。侯婷在他关门那一刻，从后面抱住了他 “杂志我看到了，告诉我，这对你的影响有多大” “没多大。”男人平淡开口，他拉开腰间的藕臂转过身。 侯婷对上他的眼睛，过去的冷峻，平日的深沉，现在的温柔，无论那里面飘的是什么，直到今时今日，这眼神依然可以让她春心荡漾，意乱情迷。 良久的对视，仿佛过了这三年。哪三年呢从那天清早算起 万子杰的表情毫无异常，但，从他走过来抱住自己的力道和那句话中，侯婷听出了他丝丝隐忍的落寞，他说“昨晚去哪儿了” 侯婷的手抚上他后背的肩胛骨，慢慢用力，把他往自己这边拉近，她想最应该贴近的，是两颗心。 可惜，上天永远是无情的，在它测量到你的伤口还不够深的时候，会很及时的，在那上面撒一把盐，叫你痛上加痛。 一段平静的相拥中相互寻求慰藉的时光，就这样，被一声突如其来的巨响，打断 门，是被踢开的。站在门口的万旭，看到的是熟悉的屋子，熟悉的两个人，不熟悉的姿态。 突然上演的这一幕，让侯婷觉得，天都要塌了为什么是现在，为什么是这个时候侯婷的腿软了，脑中被炸得空白一片。 没在原地呆立多久，万旭瞪着眼，朝他们走来，男孩那明朗的眼圈，渐渐泛红，脸色青筋爆出，愤怒多于惊讶，那愤怒，像是杀人之色。 万子杰拽过侯婷拉到一侧，可是，万旭的视线还盯在她的脸上。侯婷预测过好久的场面，终于来了。她趁万子杰不备，甩开他的手，两步跨到万旭面前，欲张口说话。 “啪”清脆而有力的一个声音，瞬间，在屋中回荡。劈碎了宁静，和谐，劈碎了某些弥足珍贵的东西。 由于力道过大，侯婷从仰头站着被扇倒在椅子腿旁。她一个胳膊搭着椅子，头脑晕眩，眼冒金花，脸都麻木了，没有资格火辣辣的疼。她听到有人大喝一声，然后，来自己身旁蹲下。没多久，她又听到另一个声音，是摔门声。不，这之前还有一句话。 “你们真他妈恶心”万旭扔下这一句，夺门而出 从此，洪波巨浪正式拉开了帷幕，从此，瞒世欺人的面具，被一点一点揭开 也是从此，灾难毫无预兆毫无理由的洒在了人们的身上，无论你是否无辜。 万旭在夺门而出的那天，车祸撞伤了双腿 58 两天后。 医院的病房。 医生和护士轮流忙完后，房里除了刺鼻的药水味，就只剩下了寂静。侯婷半身轻坐床边，看着床上人的脸。青春，稚嫩，却少了往日的活力和倔强。他闭着眼睛，是睡着了，还是疼晕昏迷了或是药物的作用，她不清楚。此刻，她想让万旭睁开眼睛，跟她说说话，拌拌嘴。 站在病床另一侧的人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维“下午还有课” “嗯。”今天是周六，但高三生要额外补习。 “走我带你吃点东西，吃完直接送你去。”万子杰从床尾绕过来，侯婷眼睛仍然看着万旭说“我吃完了来的。” 男人停步，这时他的手机又响了，转身出去接听。医生护士进进出出忙活的时候，他的电话几乎就没断过。 父母来了。母亲急匆匆进来问她万旭的情况，侯婷从半开的房门看到，父亲站在外面和他交谈着。这样的画面，牵引着她脑中的每一根神经。 周日。 侯婷又来了医院。这次万子杰不在，房里，正在削苹果的女孩是他给万旭请的私人看护。 万旭，是醒着的。 侯婷进来时，万旭抬眼瞄她，马上又挪开视线。看护起身冲她点头“你来啦。”侯婷低头浅笑，把炖好的补汤放在床头柜上。 “小旭” “滚。” 万旭的头朝反方向扭着，言简意赅的一个字，掷地有声。病床上他的两条腿都做上了保护措施，侯婷立住身子，从腿看到他的头，轻声问“怎么样了很疼吗” “医生说左腿小肢骨折，右腿好像比较严” “闭嘴”床上的人冲看护女孩大嚷“你他妈哪儿那么多话滚，都给我滚” 侯婷听着这声喊叫浑身一战，指甲掐进手心攥着。房里的气氛，顿时死气沉沉 等万旭稍微平静些，侯婷走到床头柜前，把保温瓶里的鸡汤倒出一碗来，端到万旭面前，“你冲我骂，她是无辜的。” 万旭并不领情，抬手把碗推洒在地。破碎的声音，在屋顶盘旋汤水染在床单上，地上，侯婷的身上。她努力保持着均匀的呼吸，眼波在睫毛下闪动，蹲下身，跟着看护一起收拾低下的凌乱。 “我叫你滚你没听见”突然，阴沉的低低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捡拾东西的手在空中停顿两秒，尔后，继续忙碌着。 侯婷的置若罔闻与执着，彻底激怒了万旭，他又狠狠骂了一句，跟着，一把将床头柜上保温瓶和水果通通周到污渍不堪的地板上，顷刻，噼里啪啦的打翻声接连奏响。有一些热汤汁，渐到了床边蹲着的侯婷身上，和脖颈里。汤汁从后颈顺着她的锁骨流下，她仰头看万旭 宋波来了，看到这一幕，哑口无言。 看护走过来，替侯婷擦拭身上的汁液，说“你还是先回去吧，医生说在动手术之前希望他情绪不要太激动。” 侯婷不愿走，最后，被宋波拉出病房。 “他都知道了”宋波问。 侯婷抿起嘴，说“我先回学校了，你多陪陪他。” “侯婷，侯婷” 路上，侯婷给他打电话“在哪儿，怎么没来医院” “忙完就去。” “儿子都住院了你还有什么好忙的”侯婷把电话挂了。望着路口红绿灯的交替，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了这么一句。 侯婷没有回学校，她去找任成。任成看着她的一脸憔悴，把她拉进单位的一间休息室。瘫坐在沙发上，侯婷让他把窗帘拉上，她说晃眼。任成没有立刻开口问她发生了什么，坐在她身旁，抱住侯婷的头把她拉向自己。侯婷的整个身子随着他的力道靠过去，她搂住了任成，她好累，想这么歇会儿 很久后，任成放开她，出去了。 关门的那一刻，侯婷的眼泪倾泻而出 任成再进来时，手里提着一箱啤酒，听装的。侯婷看着他笑了，迫不及待的伸手要啤酒。任成从桌上拿过烟递给她，他觉得她需要。侯婷眉头印着川字，瞅着烟摇摇头，她接过一听酒，她只要酒。在酩酊大醉中，侯婷絮絮叨叨的说话，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一一说给他听，任成陪着她喝酒，听着她说话，有时看着侯婷的眼睛询问两句，有时缄默无声。 这感觉，像极了很多年前的画面。 手机响了。醉了，也能接电话。 “喂你找哪位”侯婷赖洋洋的话里，透着一股酒气。 “你喝酒了” “嗯是，是啊你怎么知道 分节阅读_34 “现在在哪儿” “在哪儿呵呵哈” 任成知道是谁，抢过了她手里的电话。 挂了电话，任成给侯婷倒了一杯水，逼着她喝完，搀着晕晕旋旋的人走出休息室。来到外面，冷风灌入领口，凉意醒了几分她的醉意。门口，万子杰的车已经到了。 任成把走得歪歪斜斜的醉女扶进车的后座，关门。这才绕到前面，低头顺着车窗看进去。这一看，呆住了转过头来的那张脸，五官俊朗，线条很正，不论是眉线，鼻线，还是唇线。眼角略带浅显的皱纹，目光深邃冷静。这个年纪，配上这张脸，真的很、少、见任成心中感叹。这是他第一次看见万子杰。 此时万子杰则没什么好脸色，拧紧眉头，对着任成上下打量一番，没多言，只冷冷的道谢，然后，开车走人。 车在那栋房子前停下。 万子杰下车把侯婷从后排架了出来。二度吹风，酒意又散了不少。侯婷倚着万子杰的胸膛，晃晃悠悠，边走边絮叨着“喂嗯姑额aa咳嗯喂我说这是，什什什么地方” “醉成这样你还有脸说话呢”进门，万子杰把她扔到沙发上，去厨房沏茶。侯婷举着脑袋四处乱看，很别致漂亮的屋子，哦熟悉嗯，来过，一定来过她挣扎着起身，手臂甩动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什么东西，“啪嗒”掉在地上的，是个相框。 万子杰闻声从厨房走出来，过来扶她坐下，侯婷想捡地上的东西，万子杰端起杯子拦住她“别管那个，先把茶喝了。” 侯婷别过脸“不想、喝我想喝酒酒，行么” “喝了” “你你吼什么”侯婷比他的声音还大，“你干嘛冲我吼”万子杰叹口气，茶杯在桌子上还没放稳，就突然的，被侯婷一下子搂住。侯婷双手攀上他的脖子，亲上万子杰毫无防备的脸 万子杰近距离的看着她眯着眼忘情的吻着自己，他扶上侯婷两侧的腰，对准了她可爱有型的红唇 又一个突然，侯婷停住了，睁开了迷离的眼睛，睁得很大。她似是好奇的看着万子杰问“你是万旭他爸么” 万子杰听着不是什么好话，没搭腔，盯住她。 “你怎么不推开我” “” “我勾引你你就上钩” “” “你儿子还在医院躺着你还有心情和我在这儿激情缠绵” “” “我是你侄女。我是万旭的姐我，我们真、恶、心” 这几句，侯婷说得口齿清晰，但脑中却昏沉的要死，她想睡，她想立刻躺下，又累了后来，她听到耳边响起一句振聋发聩的质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再给我说一遍” 刚才自己说什么了呢，她想，再、说、一、遍，再说一遍哪儿句心里还没完全琢磨透，她就感觉一阵疼痛从头顶袭来。有人揪着她的头发把她扯进了浴室 蓬头里，冰凉的水从头顶灌下来，引得侯婷全身战栗不止，这一刻，她的酒劲全部散尽。 万子杰手举着蓬头，看着她用手涂抹掉脸上眼上的水珠，然后，抱进双臂顺着墙，缓缓坐下。“好冷”她嘴里呢喃。 水被关掉，没了冰凉的刺痛，好舒服。 万子杰蹲下身，双手撑在侯婷的两侧，狂风暴雨般的吻住了她。激情的啃噬，痛苦的纠缠，侯婷感觉，自己的唇，都要快被咬下来了似的，疼痛，由嘴唇下移，来到脖颈间，来到锁骨，来到胸前 不知何时，身上的衣服已经不见了踪影。 有一个又软又热的东西，正索取着自己的每一寸肌肤，酥麻感传遍形骸。 侯婷知道自己，又一次深深的堕落了。她埋没了所有的理智，跟随着，一步一步，踏入了只有他的天堂 一个星期后。 姑姑回国了。 在万旭的病房里，侯婷在，他在，父母在，爷爷奶奶，全家人都在。还有，新姑父秦广海。 姑姑大声质问他儿子究竟是怎么回事，万旭突然开口了“妈，我刚做完手术，您别这么大声。” 姑姑过去赶紧搂住他说“儿子，疼不疼你是怎么回事儿妈不在你身边儿没多久你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说你”姑姑说着哭开了。 “意、外我也不想啊又不是我成心的”万旭虚弱的说着。听到这儿，侯婷退后两步，很不在意的语调，很有力道的插入心窝。 又一个星期后。 他们决定，不，是姑姑决定，带万旭出国去养伤，秦广海告诉万子杰已经在国外给他联系好了学校，伤好了先念完高中，然后再议上大学的事儿。 走的那天，在机场，只有万子杰，侯婷，坐在轮椅上的万旭，和姑姑，秦广海。父母没去，机场太远，爷爷奶奶不方便去。 起先，万子杰不让她去，可她执意要送万旭，尽管万旭不想见她。可是，他没有把他知道的事说给大家听，没有在姑姑，在父母面前，对自己或是万子杰，表现出异样的反应。这样的万旭，侯婷看在心里，更不知要怎么对他，怎么弥补他。他比自己晚出生一年，以前，侯婷总觉得，他比自己小很多，可是今天，轮椅上的万旭，他脸上那看不出喜忧的表情，侯婷看着心里难受。她头一次发觉，自己似乎没有真正了解过他。 秦广海去窗口排队安检。侯启玲一手搂着儿子的脖子，问侯婷“今天不用上课”“嗯，周六。”姑姑的眼睛看过来，侯婷看了一眼，微微垂下眼皮。 侯启玲冲着万子杰说“哪儿有卖水的，我渴了，儿子你渴不渴”万旭没搭腔，万子杰看看手表，说“嗯，等着。”抬眼看一眼侯婷，然后，转身走开去找自动售卖机。 从他的背影中，侯婷仿佛看到了从前。他是丈夫，妻子渴了，他去买水。方才，面前这三个人，本是一家三口。 侯婷回过头来时，对上了姑姑的眼神。那眼里，有了突然的转变 侯启玲的眼波，一点一点锋利，她缓缓朝侯婷走近，那模样，是她从未见过的姑姑的眼睛，死死盯着她，身体，一步一步逼近。侯婷不明所以，手足无措，惊慌，担心，害怕，脑中，是不可想象的空白。 姑姑怎么了怎么突然变了难道难道姑姑，知道了一切侯婷不敢再往下自问。 侯启玲的右手，在抬起来的那一瞬，侯婷彻底恐慌了，姑姑知道了，面对姑姑，比在万旭面前，要难受的多。她在心里迅速盘旋着，然后扬起脸，希望姑姑可以打轻她的罪恶 但是，巴掌没有如期而至，姑姑的手在半空中，被拦截。 万子杰攥住她的手腕低声喝斥“干什么你”侯启玲横眉怒眼的看着他，两人僵持半天，侯婷听到姑姑说“放开放开，你放开我我干什么我干什么了我”侯婷可以想象，姑姑说这话的时候，一定不是刚才看她那表情。 侯婷抵着头看脚，强忍住泪水。 后来，姑姑没再为难她。直到他们转身，侯婷才敢抬起头来，看他们离去的背影 回来的路上，侯婷在车里开口“姑姑知道了” “”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嗯，我跟她说的。” 侯婷惊讶转头，看在眼里的是，万子杰一副不打紧的模样。 她原以为是万旭。 那，姑姑为什么会这么容易的放过她 他说的，他怎么跟她说的他怎么跟自己的前妻开口说跟她的侄女好上了呢 万子杰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手把她搂过来靠着自己“好好学习，其它的别想。你要是考不上大学，浪费的不只是你一个人的功夫。” 59 万子杰的那句话，让侯婷暂安心神。她开始重整旗鼓，在茫茫知识海洋中，奔向那个她说过的心愿。 一个周末的下午，苗苗来电话要找侯婷出来坐坐，也许是很久没见想她了。自从那次冰释前嫌后，各忙各的，她们几乎没怎么联系。 苗苗和她约在她们以前常去的那家快餐店。 “什么”苗苗听到她说万旭的情况时，惊讶的几乎要跳了起来，“腿瘸了” “刚做完手术，要康复一段时间。” “怎么发生这么多事儿啊前些日子见着他还活蹦乱跳的呢” “是么，前一段儿你见过他” “哦对，这事儿忘了跟你说了，最近有比赛，教练把我练得没黑天没白夜的” 侯婷当时不在意，她怎么也没想到，苗苗接下来要说的话，是多么让她震惊。 “宋波找过我之后不久，万旭也来找我了我还琢磨，我怎么成了香饽饽了” “万旭来找你” “嗯。” “你告诉他我们的事儿了” “当然没有，我傻啊，那时候他要知道了，他早就把你拆了” “” “那天我想想啊那天他好像问了许多奇奇怪怪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 “什么问题” “他先是问我跟你是不是特别要好，我说你，然后他问我知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 “还问什么了” “嗯还问哦，他还问我你当初为什么要报三中。” “三中你怎么说的” “我说不知道本来我就不知道” 侯婷琢磨着万旭的问题，漫不经心的问“他还问什么了么” 苗苗想了想“嗯好像没了吧哦，对，他还让我讲讲你的事儿”苗苗说着，贼眉鼠眼的低下头去，“我我，我” “他让你讲我什么事儿” “他让我随随便讲我，我就我就说你其实挺苦挺可怜的” 侯婷心里一紧，慌张的问“你说什么了” “我我就，我就把初一的时候，你你你被那件事儿给说了” “你告诉他这个干嘛你神经病啊”侯婷拍桌子站起来嚷，跟着上下起伏。 苗苗也不示弱，吃软不吃硬的主儿“我神经病我他妈是为了谁呀还不是为了等他哪儿天知道了你跟他爸的糗事能念你过去的遭遇放你一马我他妈成神、经、病了真他妈犯贱多此一举” 苗苗把水杯往桌上一摔，红着眼看窗外。侯婷的眼睛也跟着红了，好久，她缓下声来说“万旭还小，不应该知道这些” 苗苗火马上又蹿上来“他小那您告诉我这些的时候我才多大我他妈不比他小” 苗苗的这一句话，在侯婷千疮百孔的心上，找一个还可以扎眼儿的空地儿，又刺了一下。 侯婷拖着身子沿路回家，心里一直想着万旭的事儿。回到家，不知道一切的父母，对她如往日一番训斥。父亲训斥她周末不好好在家学习出去乱跑，母亲从厨房里端出做得了的饭菜，把碗筷重重摔在桌子上“哎你说我这天天上班累的要死，回来还得做饭噌”楚文说着揉了一下脖子。 “怎么了妈”侯婷跑过去问。 “怎么了颈椎病又犯了呗” “你就是坐的，”侯启林插嘴“天天老往邮局里一坐，也不知道起来活动活动” “我那屋就那么点儿地儿，我活动的开么” 父母又拌上嘴了。 周日晚上，侯婷收拾书包回学校，路上，接到万子杰的短信，说要和她见面。侯婷犹豫着，回道晚上有自习。 万子杰把电话打过来，“你上次不说想看电影吗有这么回事儿吧” 侯婷心里还装 分节阅读_35 着万旭的事儿，她说“下周吧，这周作业很多” 万子杰在电话那头不高兴了，侯婷劝着他说“去那么招摇的地方你就不怕万一又被拍上头版头条啊中年企业家” 万子杰那头轻笑出来，但没有接话。 “这样吧，下周去，下周我们好好打扮打扮，我画画妆，穿件成熟点儿的衣服，你看杂志上把你说的，多难听啊” “说我什么老牛吃嫩草”万子杰说的很故意，侯婷倒不好意思了。 那天，他们没达成协议，电影，最终，还是没能看成。 某一天的中午，宋波突然来侯婷的班里找她，他把一本杂志，确切的说是黄色周刊，塞到她手里说“万旭放我那儿的，他说是你的，让我给你。” 晚上回宿舍躺在床上，还是回忆着苗苗的那些话，熄灯了，大家的呼吸变得浓重起来，侯婷想着姑姑和万旭临走前的背影，她睡不着，来回翻了好几个身。最后，她掏出枕头下的那本杂志来，举着手电在被窝里翻看，消磨时间。 好像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一切都发生的顺理成章。 就在空白处很多的那一页，侯婷看到了用圆珠笔写的好几行小字，字体歪歪斜斜，那是万旭的笔记 你们的事儿我早知道了，别以为我就一天天混吃混喝的傻子。 姐，你怎么就能跟我爸好上了呢真他妈不敢想。要不是在家亲眼看见你俩眉目传情，谁跟我说打死我也不信 姐，有时候我觉得你在报复我。是不是因为小时候我老欺负你说你有娘生没娘养你记仇了其实，我一直把你当我亲姐，你知道，我爸那边没什么亲戚，据说就有一姑，还我没出生呢就死了，咱家口子少，你是我唯一的兄弟姐妹，我真把你当亲姐看。 姐，还记得小时候咱俩玩拜堂成亲么那时候我想，等长大了，一定得跟你再拜一次那时候，操，还他妈穿开裆裤呢我等慢慢懂人事儿了，这念头也就断了，自己当初真他妈幼稚，就一小傻 逼 今天听何苗说了你以前的事儿，我特震惊，所以，发了这么多感慨不知道哪个他妈臭傻逼臭浑蛋不想活了，姐，等我有能力了，一定把他掘地三尺挖出来给你报仇 可，我还是不能理解你到底怎么迷上我爸的没准你是不怎么接触班里的男生，你得多接触，同龄人之间才是最容易动情的，我看宋波那小子就不错 哎，不说了，说他妈这么多，这哪儿是小爷我风格 我只是随便写写，发发感慨，放心，这些你肯定没机会看到，我向毛爷爷保证 那晚，侯婷一夜未眠。 风浪就是这样，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来侵袭，茫茫人海，狂风暴雨 某个艳阳高照的中午，侯婷突然接到方可的电话“你能来医院一趟吗他受了点儿伤。”收线，侯婷匆匆出校门，拦了辆出租车。 病床上，他紧闭双眼躺着，头上还包了好几圈纱布。方可在一旁立着，一句一句给她解释“最近公司事务太多，他忙的几天都没怎么好好吃东西，经常犯胃病，今天上午，你你妈又来公司大闹一顿” “我妈” “你妈知道了你们的事儿在他办公室，一顿大骂，什么难听骂什么” “” “我爸妈知道了”侯婷瘫坐在病床的边上。 “” “那他头上的伤” “你妈拿花瓶砸的，他没躲。” “” “哦，头上的伤是小事，就是刚才胃病恰好犯了，他说疼的紧，医生就给他打了一剂止痛针，药劲儿挺猛，刚睡。” “胃病”她从来没说过自己胃不好，侯婷也没见他什么时候疼过。 “他刚打完针那阵昏昏沉沉的让你给她倒杯水，所以我才叫你过来的。怎么你不知道你父母已经知道你们的事儿了么 侯婷傻傻的愣住，这时，手机很及时的响了，是家里的电话号码。侯婷去走廊接听，父母让她立刻回家。 这一刻，她清楚，所有该来的，终于都要来了。 她慢慢走回病房，靠近万子杰，看着他的脸流泪，然后，弯腰俯下头去用嘴贴上的万子杰紧抿的双唇 似是离别的亲吻。 之后，她转身跑出了医院 家里，除了父母，奶奶也来了。 走进家门之前，侯婷做的所有心里准备，在面对家人不可思议的眼神时，全都变得毫无用武之地，被注视的那一瞬间，她双膝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奶奶，爸，妈”她这样轻轻唤着，就像那天在病房里叫万旭一样。 侯婷看到，奶奶一下子哭了 楚文揉着已经哭过了有些红肿的鼻子，缠着音问“我想听你亲口说，这事儿是不是真的你跟万旭他爸，是不是真的”母亲的后半句，几乎要嚷破了喉咙似的，侯婷从没听过她这么高的音量。 “说话呀你倒是说话呀要不是你姑打电话回来，我们还被蒙在鼓里呢”楚文走过来，用手戳着她的头。侯启林在一旁坐着，默默抽烟，胳膊肘拄在膝盖上。 “妈，您干嘛非要去他公司闹，有什么事儿不能私下谈么”侯婷扬起已经泪流满面的脸问。 “啪”侯婷被迫着甩头，清脆的声音，熟悉的声音。 “谁是你妈我还是你妈么我问你你他妈帮着他指责上我了侯启林你看看，这就是咱们亲亲苦苦养大的好女儿” 侯婷捂着脸重新跪直了腰，这一次，她没爬倒。脸上立刻烧得火辣辣一片。其实，万旭那一巴掌，要比这个轻的多，只是那次，她毫无防备。 侯婷把眼睛抹干，用低低的声音说“不怪我姑父，是我先勾引他的，您要打要骂，都冲我来吧” 那一下午，和之后的两天，侯婷都没去学校，她被父母关在房里，不让出门，轮番教育。后来，他们围着就那么几句话，反复说，反复骂，侯婷听多了，发觉自己开始产生耳鸣，有些时候，她又会那样了，只能看到他们的嘴在动，但听不见声音。 那晚，父母出去后，她在床上躺着。手机被父亲拿走了，所以，她只能躺着。 开始觉得脑袋疼，昏昏沉沉的，身体发麻，没有力气动，她以为这是就快睡着了，可是，脑子还是清醒的，姑姑，万旭，还有一些其它的人影，在她眼前乱晃。她闭上眼睛，全身像慢慢被灌铅了一样，越来越沉，动不了 这样持续了有一段时间，然后她的脑里开始转圈，她闭着眼睛看到了四面墙，有一面上爬着一只蝴蝶，后来，墙开始围着她转，不，是她在转，她觉得有人在拖着她的肩膀转圈，那只蝴蝶每隔一秒钟，从她的眼前闪过，后来每隔半秒闪一回，转速越来越快，她喊停，喊了好几声，没人回应她 接下来，她感觉面前好像出现了一面镜子，镜子里，她看到自己的牙上全红了，血从牙缝里不断的往外冒，她赶紧闭上嘴，她知道自己还在床上，怕血染脏了床单 她心里开始恐慌，想跑出她的房间，想到有人的地方，可是她动不了。 像是来了鬼使神差，不知道谁，听到或感应到她要出去的意思，她感觉她的身体被拖拽了起来，她全身无力，像摊了一样，从头开始下床，然后是上半身，慢慢，自己被迫拖拉到了地上，一只腿，还挂在床沿。 突然，她感觉耳边有人在叫她，是谁呢，声音低沉有磁性，那是男人的声音。侯婷以为他来了，忙伸出手胡乱的抓，就在这个时候，酥麻的感觉退遍全身，她能动了，一下子轻松了。就像腿抽筋儿了突然又好了的感觉。 墙不转了，蝴蝶消失，嘴里什么东西都没有，自己也没到地上去。 那一夜，她没有在噩梦中惊醒，而是在噩梦中睡去 60 清晨，意识慢慢清醒，侯婷没有立刻起来。昨天，一切都揭露了，在家人面前，自己最丑陋最无耻的一面，终于大告天下。黎明的晨光射入眼睛，这感觉，好不真实 昨晚，从夜不归宿，到黄色周刊，到吸烟，到姑父母亲一面抽搐的哭诉，一面帮自己回忆过往的点点滴滴。母亲的哭声，是那种让她听着胆战心惊的感觉，她躲在被窝里听着，被子把头包得严严实实，她不敢看。 母亲问她是怎么和他好上的，侯婷装作很平静的重复那句话“是我，我先勾引他的”侯婷不知道母亲去他公司找他时，那是一种怎样的场面，她也不清楚，他是怎么跟母亲说的。不一会儿，母亲就回答了她心里的疑问，她说“你姑父说，是他对你用强来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谁说的是真的你给我一句一句的说清楚，小婷，你别在让妈失望了”母亲的哭声复起，侯婷的眼泪，也在没人看见的地方，悄无声息的滑落。 侯婷躺在床上，不想起来。母亲的哭声，父亲失望的眼神，还在脑中盘旋。她不再是他们眼中的那个样样都好乖巧懂事的女儿了，她以后要怎么面对他们，以什么样的姿态去面对 很久，她走出房，家里空无一人。侯婷似是松一口气，她独自在沙发上，又开始发愣。茶几上，有张字条，她拿起看，是父亲留下的，告诉她已经给她请了两天假，让她在家好好反省， 他们中午不回来，冰箱里有吃的让她自己弄点儿。 侯婷放下字条，环顾，空荡荡的屋子，只有自己。如果一切都没发生，该多好 父亲在字条里告诉她不要出门，果然，他们做好了防范措施。外面的防盗门被反锁了，家里的电话线被切断，手机又找不到，看来，他们已经彻底失望彻底不信任自己了。 他呢现在在哪儿头上的伤好了吗胃怎么样了侯婷走到窗前，看着楼下，此刻，她真希望可以看到那辆耀眼的银色轿车。 隔着防盗门，侯婷叫住正出来倒垃圾的邻居“张姨麻烦您帮我个忙好么麻烦您帮我打一个电话我出不去” 邻居无奈的摇头叹道“哎，小婷啊，你说你怎么这么糊、涂呢” 连邻居都知道了么 “张姨，我求您了，您就帮我打个电话吧行么”侯婷急的红了眼眶。 “那回头侯老师回来了，我怎么跟他交代呀” “张姨” 电话还是没打成。 侯婷又回到房里坐着，坐麻了就躺着。 怎么办未来怎么办她本来想着是在风平浪静中，跟他再忍几年，等考上大学，了了父母的一个心愿后，她再把他们的事慢慢告诉父母，让他们一点一点接受，那时候自己大一些了，他们再反对也会没辙的。可现在呢，一切都打乱了，所有的计划、安排，统统被粉碎。该要怎么办在父母和他面前，她还有没有平衡的出路 旁晚的时候，父母一起回来了。他们脸色疲惫，拖着沮丧的身体坐于沙发两头，侯婷背着手走近他们，悄声叫着“爸，妈” 侯启林用手干搓一把脸，抬头问“你吃了吗” “中午吃了，晚上还没，您饿了我这就去做饭” “先等等，不太饿呢，”侯启林叫住她，“中午，我跟你妈和万旭他爸一起在饭店吃的” 万旭他爸、一起听了这句，侯婷心脏跟着颤抖，她绕到父母面前，带着哭腔说“爸、妈，我不是说了么，这事儿不怪我姑父，是我迷上他的，对他死缠乱打，我不对，我的错，你们批评我教育我打我骂我，冲我来好么别去找他了好不好” “你看你那贱样”楚文上火的骂了一句，“是他请我跟你爸去的” “诶怎么说话呢你”侯启林在一旁遏止着妻子不文明的用词，沉住气息，接着说“你说不怪他全怪你，这种事儿哪儿能就怪一个人呢” 楚文连忙接话“老话儿说什么来着，一个巴掌拍不响，再说了，他多大你多大，你不懂人事儿他这么大把年纪了也不懂人事儿” 分节阅读_36 母亲的这句话，骂软了侯婷的膝盖，“扑通”一声，她又一次的跪倒在父母的脚边。母亲这么说他，她感觉就像有人拿刀子挖自己的肉一样，不是撕心裂肺的疼，但是，疼，在丝丝屡屡地牵引着她的每一条神经。 “他说想带你走，你跟他走吗”良久，她听到父亲这么问。侯婷扬起脸，对上父亲正盯着自己的眼睛，“我， 不走，我还想考大学呢” “这就对了嘛好闺女”侯启林抚上女儿的脸给她擦眼泪，“我就知道，我闺女最听话，你就是还小，这男女之间的情呀爱呀，你还不懂，你还没到那个年龄，等你慢慢儿长大了，走上社会了，你就会回头嘲笑自己当年的幼稚。爸爸也不是特别死板的人，只是你们之间，差的距离太大，你想想，他儿子都跟你差不多岁数，就算他跟你姑，啊离婚了，你们能在一起吗现在他都快四十了，你想想，等到你三四十岁的时候，他多大 闺女，听爸一句好么，跟他断了，安心考大学，你还这么小，你的人生才刚刚起步” 父亲的话，像把小锤儿一样，一下一下的，敲击心脏，“爸，我可以不跟他走，但是要我们断，我可能做不到” “你”侯启林从沙发上站起身，刚要开骂，突然有一股热气从五脏蹿入喉头，他捂着上下起伏的胸口大力喘气，头顶开始晕眩。“爸，爸爸您怎么了”“老侯快快搀你爸到床上躺会儿” 父亲服了药，在床上睡着了。侯婷立在边上看着，父亲的脸，似乎比往日又苍老许多，为了这件事，他的眼角又多了两条鱼尾纹。如果不是这一次突然发病，侯婷几乎都要忘了，父亲有轻微的心肌梗塞。 关上门，侯婷跟着楚文出来，“你是不是想把你爸气死你才甘心”母亲的声音不大，但语气很重。侯婷低着头想，她要怎么做，才能弥补“妈，对不起”她听到，母亲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你先回房想想吧，想明白了就看看书，下周一再去学校吧。” 回房后，耳边飘着父母刚才的话，想睡，却睡不着。想见他，却见不了。她下床，坐在写字台前，摊开书本，书本里有那么多知识，却无法告诉她，现在该怎么办 客厅里响起了谈话声，是又来客人了吗自己的事，现在已经闹得人尽皆知，这场不为人知的触碰，终于要告一段落了么此时，侯婷想起了长辈们表扬自己的话，想起了在课堂上，老师当众夸自己时的心情，曾经，在所有人眼里，自己是那么乖巧，自己是父亲眼中的希望，是母亲口中的骄傲，是所有邻家小孩的榜样 思绪在这里停歇，母亲进来了。她关上门，坐到床边，小声对自己说“外面来了一个什么报社的记者，说是我上次去你姑父公司时候看见我的，他来咱家说要做个采访，他想问你几个问题” 侯婷惺忪的睡意马上消失，心提到嗓子眼，问“他想问我什么” “问你和你姑父的事儿听着闺女，一会儿他要问起来，你就说是你姑父逼你的，听见没” “妈”侯婷迟疑的叫出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还想不想做人了”楚文红着眼睛，声音压抑着提高了一倍，“你还要不要我跟你爸做人快点赶紧换衣服出来”母亲起来，转过身说“你看着办吧，要是想要我和你爸的命，你就向全世界昭告是你犯贱勾引自己姑父” 三分钟后，侯婷整理好服装走出房门。客厅沙发上，坐着一个表面斯斯文文的青年，身穿马甲，手拿纸笔，身旁摆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大概是摄像机。 “你好，打扰了，我是文元新社的记者肖凯，嗯侯婷是吧，听说你上高三了，学习紧不紧” “” “哦，从你母亲那里，我了解了一些关于万龙地产公司总裁万子杰，哦也就是你姑父和你的一些事，嗯方便给我讲讲吗” “讲什么”侯婷盯着他问。 “嗯，讲讲你和你姑父是怎么开始的” “” “额听你母亲说是你姑父逼着你跟他好的，逼着你跟他去酒店开房，是吗我想听听你怎么说”他从包里掏出了那本杂志来 余光里，母亲在死死的盯着她，侯婷抬眼，对上了楚文作为长辈那命令中带着点哀求的双眼。刹那间，很多眼神都在眼前闪过，父亲发病时的眼睛，邻居阿姨隔着防盗门投过了的眼睛，昨晚奶奶哭泣的眼睛，很多很多 侯婷盯着桌上那本杂志，足有一个世纪那么久。 最后，微微的缓慢的点下头，“是，是他逼我的” “听说你姑姑和他离婚了，那，你们是在离婚前还是离婚后，发生这种关系的呢” “当然是离婚后我小姑子跟他离婚有一阵子了”母亲的声音，好尖锐也不容置疑 侯婷没有再继续跟他们玩着一问一答的游戏，她憋住脸色跑回房，关门，此时，她不想再看到任何人，不想再应付任何事 是，是他逼我的 当然是，是离婚以后 这一刻，侯婷似乎突然明白了一些事，当初，他为什么要坚持离婚，为什么要对自己若即若离的逃避 侯婷已无力站着，她瘫坐在写字台前的椅子上。 桌上，一本翻开的笔记，那一页，是她在很久以前，用铅笔描绘的一双眼睛。 那双眼，深邃，冷静，执着，淡定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上因为时光而变得模糊的线条，泪水，一滴一滴，洒落 对不起她对着本子上的那双眼说。 爱着你，像心跳，难触摸 画着你，画不出，你的骨骼 记着你，的脸色，是我等你的执着 我的心，只愿为你，而割舍 61 那一夜，侯婷做了很多梦，都是碎片，很不完整。 第二天，父母都没去上班。父亲精神好了很多，一大早，出去遛弯儿了。母亲在家做早饭，收拾房子，叫侯婷起床，声音温柔无比。她拖着沉重的身子去浴室，洗脸，刷牙。回来换衣服时，见母亲在自己房里，正叠被子，母亲弯腰，双腿跪在床上，这样的情景，似乎很久没出现过了她听到母亲问“小婷，中午想吃什么，妈给你做” 侯婷没有回话，盯着母亲的背影发呆。 大门响了，父亲回来了。侯婷跟着母亲出去，看到的是，父亲脸色青绿，气冲冲的把一份报纸用力摔到桌子上，“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还上报纸了” 楚文拿起报纸，低着头说“昨，昨天有记者跟到咱们家来了” “有记者来你就给他开门让他进来有记者来你就把什么都告诉人家你知不知道记者是什么是媒体，是电视，是报纸，是大喇叭咱们家出了这种事儿你是不是还嫌不够丢人那” 母亲因为父亲的谴责脑了火“那能都赖我吗那天我是气昏了头才去他公司的，当时我满眼都是火，以为他把咱们小婷给给那什么了，我哪儿看见他办公室的门那边还坐着别人，我哪儿知道当时他正做什么专访呢一字一句，全都给人听得严严实实的，容我抵赖吗再说了，咱闺女的照片都给人拍下来了，那张还是两人一起去去去什么酒店的昨天我不让那记者进门，他就说要去小婷的学校问问她平时的学习情况” 父亲缓一口气，拎起报纸说“你看看，你看看这上面怎么登的，你让子杰以后怎么在社会上立足” “你还有心情管他呢咱们家被他折腾的还不够惨左邻右舍全知道了，我以后怎么出门见人我还不知道呢哼，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那你也不能胡说呀” “我怎么胡说了” “子杰什么为人你不清楚啊你看看，报纸上都快把他说成老色狼了咱闺女又不是一点错没有” 说到这儿，两人一同齐刷刷的把头转向一直没出声的侯婷。她的表情僵滞，眼睛盯着一处看，脸上，昨天的泪痕已经被洗掉。晨光打在没一点血色的脸上。 侯启林叫她，叫了好几声，她才回过神儿来应。“小婷，你跟爸说句实话，你真跟你姑父” 侯婷当然知道父亲想问什么，她急忙开口答“是。”她觉得，上 床这个词不应该从父亲嘴里出来。 “你们” “爸，”侯婷打断他，眼睛发直的看着沙发一角说“您别怪我妈了，不是她的错，我早就是我姑父的人了，我妈说的也没错，男女这事，男方多少都会有点用强，您要怪就怪，我没决心抵抗到底吧” 那晚，父母还谈到了其它的事儿，侯婷没再用心听，一直到最后，父母都平静了，屋里也安静了，她才很无力的开口“我愿意，和他断，愿意乖乖的考大学，爸，妈，这件事儿是我对不起你们，让你们操这么大的心，女儿不孝了” 周六周日这两天，侯婷一家三口基本上没怎么出门。父亲在房看教案，母亲收拾做饭，侯婷呢，还是早早的起床，楚文不要她干家务，只叫她温习功课。于是，她就乖乖的坐房里，看书。在父母的认知里，两天没有上学，会落很多东西。 高考大学都会是什么样子呢侯婷禁不住想。 周一的时候，在父母的允许下，侯婷上学去了。还好，在学校里，除了宋波和转学的万旭，没有人知道她不堪的逆恋。上午回宿舍，她拉住安然的手回答她的询问“我没事，只是病了两天，现在好多了，别担心。嗯晚自习我不能上了，要去医院复查，你能替老师帮我请个假吗” “好，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谢谢。” 旁晚放学，侯婷从学校出来，在大街上闲溜达，遇见照相馆时，她突然来了兴致，自己以前好像很少照相，她翻翻兜里，十多块钱，然后，她迈进了照相馆的大门。 “姑娘你洗几寸的” “五寸。” “几张” “一张多少钱” “五块。” “那，洗两张吧。” 照片上的自己，笑得很甜很开朗。侯婷揣着它出了照相馆，继续溜达，直到夜幕降临，眼前灰蒙蒙一片了，她才伸手打的。 上车，跟司机说了地址。到达，下车。 侯婷上楼，开门，她有钥匙。屋里很黑，开灯。瞬间，光明一片。 就在这个瞬间，在这千万束刺眼的灯光下，侯婷看见了自己本没准备看见的人。 他，也在。 阔别三日，如隔三秋。 侯婷看见，他从沙发起身，惊讶的凝望自己。 那一望，胜过惊鸿一瞥，胜过光芒无数。 可惜，好景不长。没多久，那眼里的深情，就转变了 目光开始犀利，温柔向远方飘去。 桌上，烟灰缸里，烟蒂堆成了山。没有其它，没有杂志和报纸，没有世人对他的评价，没有自己那已不可磨灭的罪证。 可是，罪，是在心里烙下的，没人提醒，也无法忘记。 面前的人，散发着可怕的气息。可是，侯婷不惧，她一点一点，挪着脚步，朝他走去。每走一步，伴随着的两行泪水。每走一步，身上就少了件衣服。校服，衬衫，裤子，慢慢的，在地上洒落开 直到，脱的只剩内衣裤了，她停手了，在万子杰前面不远处，立住。 “脱呀，怎么不脱了”万子杰拿下烟，弯腰，想按灭在烟灰缸里，可是，烟缸满如山，他找不到地方下手。 侯婷走过去，拉起他拿烟的手，向自己的肩头，对准按下。 分节阅读_37 火星烧在皮肤上的一刹那，疼痛从肩胛骨袭入脊髓神经，大经脉的传输是奇快无比的。侯婷微微皱眉，她选择了独自忍受。 举着烟的那只手，颤抖了。侯婷用眼神告诉他，继续，我没事。烟在继续烧，周围的皮肤已经灼红灼紫了，万子杰的眼神，此时，无法用语言可以描绘。 “答应我一件事好吗”就在万子杰实在忍不住，撤掉烟的那一刻，侯婷干涸的嗓子里蹦出这句话，“答应我，离开这。” “你都准备好了吗不考大学了” “考。”侯婷忍着左肩传来的痛感，说“我不走，你一个人走。” 万子杰因为这一句，已经惊讶的无法开口。他的眼中怒气重现，那种凌驾于人的鄙视，紧紧的，死死的盯着侯婷。侯婷不给予回敬，他就发疯了一样，扒掉她身上那两件仅存的遮挡 侯婷被赤 裸着扔上 床，接着，在微睁的眼逢里，看到万子杰急躁的脱身上的衣服，西服被甩到角落，叮了当啷的跟着掉出了一地的东西。侯婷不敢看他，眼睛看向那些洒落出来的零碎物，手机，钢笔，钥匙链，他们散发着被主人抛弃的凄凉 在万子杰残忍而折磨的爱河里，这一次，侯婷回应的最主动。在兴奋与痛并存的瞬间，侯婷给出了全身心的自我。 很久之后，爬在身上的那个人说“跟我走，一起走。” 侯婷左手扶着他的肩，右手摸上他后脑的发丝，问“你恨我吗我出卖你。”万子杰没有跟着她的思路走，继续说着自己的话“你不走，我就在这儿等着身、败、名、裂。” 这句话之后，对着空荡荡的房顶，侯婷哭了，本以为什么都干涸了，却还能涌出泉水来，“不值，姑父，我真替你不值，你这么个精明的生意人，这次，却做了赔本的买卖” 万子杰立起腰俯视着她，在细密的吻住那小巧香唇之前，说“值不值，我心里有数。” 午夜的钟声敲响，是新的一天了，也可能，是新的一年，新一个世纪。房里昏黄的台灯下，万子杰爬在自己肩头，睡着了。这么一个大男人，此时的睡姿，居然透着一股孩子气，真不敢想象。侯婷回忆起，方可说过他有时像孩子，她想知道，在什么时候，他才会像个孩子呢这样的机会真不多见，侯婷希望，时间可以停在这一秒。 她双手轻轻抚上男人的后背，脑中闪着几天前对他的背叛。他不回答恨不恨自己，他还是恨了，如果不恨，怎会不答恨就恨吧，自己已经无能为力了，父母是把自己养大的人，她不得不从，自己不是父母亲生的，但，正因为不是亲生，他们才没有抚养自己的义务，自己才更不能对不起他们。其实，她对不起的人很多，比如姑姑，比如小旭，侯婷紧紧抱着万子杰的身躯想，如果有的选，我宁愿只对不起你一个人，宁愿只欠你一个人的 62 随便一杯酒，随便的温柔，让我不想再回头，明明这里就是，天堂的入口 说时依旧，随波逐流，青春依旧，是羊入虎口 找到没有，温暖你的双手，天堂在，天堂梦里头 随便一杯酒，随便的温柔，洗涤尘缘的污垢，明明这里就是，天堂的缺口 你爱过没有，压痛着胸口，却始终还不放手，明明已是尽头，偏想着以后 拂晓，曙光在窗帘外隐现。侯婷真不想起，真想就这样，一辈子窝在他怀里，一响贪欢 感觉到腋下的小人儿轻微的动弹，万子杰略睁双眼，收紧手臂，把她搂得更紧一些。支离破碎的背后，一个拥抱，是如此简单，有爱。侯婷小手顺着他的腰线像上滑，万子杰折过身来给予动情的一瞥，低头吻住了左肩的烫伤之处。温热与疼痛一并袭来，他问“你父母怎么知道的是不是想把计划提前了跟我私奔就这么心急嗯” 侯婷摇摇头，她盯着天花板说“不是我主动说的，可能给你打电话时被他们无意间听到了晚上你来楼下找我，一定有邻居看见我们了算了，迟早要知道的” 侯婷把他推开说“还早，你再睡会儿，我去做早饭。”“等会儿再去。”刚起了半个身子，就又被压倒，两具赤 裸的体肤相触，万子杰的每一个感官都感觉到了她皮肤的稚嫩，光滑，有弹性，那是年轻的标志。侯婷的脸已经绯红不堪，她一面回忆着昨晚的时光，一面感受着男人的硬 挺正抵在自己内外烧绞的小腹上。 “要么”万子杰戏弄着盯着她问，下 身还有意无意的挺一下。 侯婷抿嘴笑，不敢笑出牙齿，红晕烧到了颧骨，她双手抵住压下来的胸口，左右摆头。 “还是这么不听话，”万子杰用嘴含 住她的耳垂儿，“我可不怎么喜欢不听话的小孩” 小腹有酥麻的电流上下蹿动，侯婷盯着他的眼睛，稍稍抬起臀来，也迎了万子杰一下，“我也不怎么喜欢总下命令的长辈” 缠绵过后，万子杰爬在床上，用还有一丝清醒的意识问她“走不走” “这么急吗” “我去那边还有点公事要处理。” “要不你先去处理，回来后我们再议” 万子杰脑中突然闪出两道人影，那个在他眼皮底下亲过侯婷的男孩儿和她喝醉了那天扶她上车的青年，他恼怒的说“不行，一起走，机票我都订好了，后天早上八点的。”说完这一句，他就睡去了 侯婷下床，光脚踏地寻找衣服。脚底被很多东西咯到，她低头看，一个耀眼的精装小盒子闪入瞳孔，她弯腰捡起，打开 很刺眼。 有什么东西一下子晃到眼球。 是枚钻戒。 她呆在原地，脑中空白，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这颗钻石上。 侯婷不懂这样的份量是什么概念，总之，它很大，非常大。 有那么几分钟过后，她才追回自己的意识。 这是、预备给我的吗 应该是吧，侯婷自己回答。 那天，要他读那三个字的时候，他不肯，他说，那个字不是用来说的。 侯婷盯着耀眼的钻戒，潸然泪下。 这一刻，她都没有试戴的勇气。 她去厨房做了早饭，然后掏出一张昨天的照片，放在了那个没有相片的相框里。侯婷不清楚这里面原来放的是谁，现在，她只想把自己放进去，摆在这个“家”里，哪怕只摆那么两三天也好。在这所房子里，他们拥抱过，接吻过，激 情过，它应该留在这里鉴证他们这份艰辛的爱，这里，真的曾经有过爱。 上学之前，侯婷走到床边，对着熟睡中的人深情一吻，然后，开门而出。早餐桌上，她给他留了字条，说，早饭已做好，我先走了，后天早晨六点半，在公园门口等你，不见不散。 如此重大，隐私的私奔行动，从她简短的几句话看来，就像一次普通的约会。 只是，在字条中，她没有提起拿走戒指的事。 隔天放学，她没再跟任何人请假或是打招呼，独自背着书包出来，脚步拖着柏油路，走的闲散，逛得轻松。 夜市的弥红，微醺的酒气，堕落的成年人感慨自己的青春时代，而堕落的青年们，却又追忆自己付诸东流的童年。 有些纯洁美好的东西，是被人们看在眼里而望尘莫及的。 兜儿里揣着那两千块钱，侯婷走进了一家百货公司。等夜幕低垂，她大踏步的出来，手里多了两样东西。一件是治颈椎病用的脖套，还有一个是多功能加热按摩洗脚盆，这是爸爸梦寐以求的东西，每次播到这个广告时，他总会说那句以后一定得买一个。 买完这两样，钱已经花的差不多了。侯婷举着剩下的几十块钱感叹，哎，这是他的钱，却什么也没给他买，都让自己孝敬父母了 拎着东西，她在公园门口停住，找个长椅坐下。她得等父母都睡了再回家。她用眼睛扫视这周围的景物，在这里，曾经也有过他们的回忆，想起那些，就觉得甜美和幸福。 惬意，留着丝丝缕缕的痕迹 追忆，不一定只拿往事借来惋惜 忏悔，是无法挽回的借口 希望，靠的是寻寻觅觅 明早，她和他在这里约好了。 时间差不多了，她蹑手蹑脚的走进家门。屋里静悄悄，把东西轻轻放下，靠在沙发上休息。 她想过去看父母一眼，可又怕吵醒他们。 大概坐了半个小时那么久，她起身回房。 打开台灯，拿出纸笔，想给父母留些话，可又不知道写什么，最后，她只写了一句话爸，妈，对不起。 这时候，快一点多了，她觉得有些困意，上床，和衣躺下。把那枚钻戒拿出来，翻来覆去的欣赏，就算在昏暗的灯光下，它依然璀璨夺目。 欣赏够了，她收拾心情，把戒指庄重得套在了右手的无名指上，尺寸很完美然后，拿过事先预备好的小刀，在这只戴着戒指的手腕上，轻轻一划。 刚划到一半，她突然想起来还有事忘了做了。这时候，手腕上浅浅的刀口立刻渗出了鲜红色。她捂着那里下床，从包里，掏出照片和一封信在桌上摆好，一时没注意，有几滴血滴在了信封上。鲜血和纸的颜色呈现鲜明对比，看得她触目惊心，忍着传来的疼痛，她关掉台灯，回床上重新躺下 左手再次拿起小刀的时候，她咬咬牙，闭上眼，在那半道伤口上，又狠狠的来了一刀。小刀很锋利，没费什么劲儿。 这次，她觉得那些温度的液体流的很畅快 伤口的刺痛，疯狂的卷土重来 鲜血流淌着，疼，这个感觉，激醒了大脑中可怜的那么一点睡意。她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那年，几岁 大概快四岁了吧，爸妈把自己从孤儿院里领回来的那天，自己别提多高兴了。 终于有家了。 终于可以不用和其它小朋友一起玩她不愿意玩的游戏了。 牵着自己的那两只大手，很暖。 从小，她就很听父母的话，父母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她觉得这亲情来之不易。 她从没和父母撒过娇，父母比自己大三十几岁，她觉得他们不会喜欢爱撒娇的孩子。 她清楚，很小就懂，父母希望自己学习好，成绩好，考大学。 于是，她就很用功的读书。 她希望得到父母的表扬，和疼爱。 可是，后来，自己却变得如此忤逆。 当着父母的面听话，背着他们，就叛逆放肆。 父母的一番栽培，就这样，一点一点被摧毁 疼痛感越来越剧烈，使她没办法集中精力了。那只胳膊，搭在床边上，已经很久了，如果是平时，早就应该发麻了，可是，还有感觉，还能感觉到痛，很痛的痛 她看不到从身体里流走的液体，只能感觉。 夜风从窗缝钻进来，把窗帘吹起一些，飘舞的丝布，有如谱写着生命的挽歌。 静寂的夜，阴郁的房间，有个女孩，在慢慢离开人世 写字桌上，一张照片，一封信。 照片是留给父母的，信，留给她生命中唯一的爱。 对不起，这次又要违抗你的命令了 想想，这三年多以来，你每一个的要求或命令，我都没有哪次是马上就乖乖顺顺的服从的有时当场回嘴，有时默默无声的暗自抵抗，每次总要较真好一阵儿，才肯照你的话去做。因为我知道，你宠我，疼我，想我好，所有的那些看似霸道的话，都是出于关心我。其实与从前比，我已经变得听话很多了，你不让我去酒吧，我很久没去了；你不许我吸烟，我就不吸 你对我的好，对我的保护，我样样都清楚，只是，我不敢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承认这种背道而驰的感情。很久以前，我已经习惯这些了，习惯了外表乖巧内在叛逆的两面，习惯了因触碰那些不为人知的东西而欣喜若狂的感觉。起初，也是存着这 分节阅读_38 种心态去接近你勾引你的。当初的故意，其实与爱无关。对不起但我不想骗你，你说过，不喜欢我撒谎。 你可能不知道，以前我很怕黑，晚上躺在床上时，总熬到半夜都没法入睡。后来，有那么一双深邃的眼睛，突然闯入我的视线，在黑暗里，给了我安全和生命的勇气。也是那个时候，我真心迷上了，它和它的主人。 事情走到这一步，我不后悔，自己当初的举动。 从前，我用一半的我，毁了很多东西。现在，我愿用全部的我，来偿还所有我犯下的罪。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如果我还没有被火化，我希望你能挽住我的手,送我最后一程。 戒指很漂亮，谢谢。 原谅我这种自私的选择，对不起，没办法跟你一起离开了。 如果人能有来世，我一定要让自己好好活着，活得单纯，活得快乐。如果还能遇到你，无论下辈子你是我的什么，我还会爱你，那时候，我要光明正大的跟你面对全世界。 最后，请允许我再用一次那个称呼，不为别的，只是，我不习惯叫你的名字。 姑父，我爱你。 在留给万子杰的信里，除了他和自己，侯婷没有提到任何人。她希望他能明白，生命的最后一刻，自己在全心全意的想着他，爱着他，没有彻彻底底的辜负和枉费他所付出的一切。 后记 凌晨三点多，吵醒了一对熟睡中的夫妇。 万子杰踹开了她的房门 尘世兮，繁乱 生灵兮，主宰 心灵兮，叵测 通灵兮，爱情 看到满地的鲜血，和床上疼晕过去的女孩儿， 万子杰的眼圈，红了 此文已完结，下面是两小段番外，预知二人结局如何，请翻看第41章的情人节番外 番外之任成vs侯婷 五年前 透明，是真诚的假想。虚幻覆盖形骸，血液逆流经脉。灾难降临前一刻剩余的目光，开始学着忍耐。于是，刺痛慢慢发酵，腐朽不为人知，触碰无从依赖。人们背离俗世尽情发泄的那一面，无非也就是，吸烟、饮酒、做 爱。 晚上放学，侯婷没有马上回家，头一次，这么晚还在街上漫无目的的闲逛。不知不觉走进了一家叫“dos”的酒吧，当时，她还是校服装扮。才在吧台坐稳，就有人过来搭讪。男人相貌三十左右，望着侯婷的眼神猥琐不堪，一手搂上她左肩，佯装大气的要请她喝酒，“小妹妹，别怕，我不是坏人，怎么一个人吗多孤单呀”侯婷开始惊慌失措，很少有陌生人这样和她说话。想甩肩抖掉男人的手，却挣脱不得，她央求着“叔叔，请您放手，我要回家。” “回家好啊，我送你。”男人故意把鼻气喷在她耳边。 侯婷越来越怕，开始连叫带喊的挣扎。 “放开她”突然的声音，从吧台里传来。 “你算干嘛的多管什么闲事儿” “叫你放开她没听见放手” 男人不放，吧台里的酒保，眼里射出犀利的目光，拿出一个空酒瓶子，狠狠的朝男人的头砸去 “阿成，你疯啦你怎么跟客人动手”有人喊。 酒吧快打烊的时候，任成已经晕晕沉沉颇有些醉意。侯婷一边往嘴里灌着酒，一边继续着未完的话题“那晚，天都黑透了。她裹着被撕破的校服衬衫跑回家，父母开门问她怎么回来这么晚” “你哭了”任成看着女孩眼眶里打转的泪花。 “不，是她哭了，她扑到父母的怀里，放、声、大、哭她说，当时真的好怕，她吓坏了” “后来呢，去法院告人了” “人都没看清是谁，怎么告可能是学校里施工的民工，人早跑了。” “真他妈混蛋畜生”任成灌一口酒，骂了一句，“那就任他逍遥法外” “还能怎么样，父母不要她声张，她母亲说，如果传出去，将来她就不好嫁人了，左邻右舍知道了，也会天天说三道四的“ “文化人都爱要面子受了委屈又不让讲，那你这同学还真是挺悲惨的。“任成的最后结论。 “也没什么悲惨的，她现在，还开朗的活着，活得很好很幸福，她没有轻生，她说她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她还没尝过爱情的滋味呢，她还要嫁人穿婚纱告诉你个秘密吧，她喜欢上了班里的一个男生，那是个阳光、帅气，充满活力的男孩儿” 番外之方可vs万子杰 爱情是盲目的，但友情，需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方可的公寓。 万子杰坐在沙发上看手里的一份报告，嘴里叼着烟。 方可给他泡了一杯咖啡放下，问“秦广海他们决定走了吗” “嗯。” “你还真有心思，给前妻做起红娘来了你别说，老秦还真就喜欢小玲那种厉害型的。” 万子杰没说话，继续看报告。 “那个人怎么样了” “谁”万子杰狠狠吸口咽。 “小玲之前搞那个。” “别提那孙子，什么他妈玩意儿跟她说了那孙子靠不住，就是听不进去房子都让人给偷着卖了才知道傻眼” “小玲单纯他前夫也不赖”方可感慨。 万子杰合上报告端起咖啡，别开方可投过来的目光”别跟看圣人似的小玲要是过得不好，我麻烦最大。” 方可笑着看他，“你们呢，也要走” “嗯。” “呵呵，”方可摇头干乐，“真不能小看现在的小女孩儿。” 万子杰一手松了松领带，眼睛看着一处抿嘴浅笑，笑里不知在琢磨着什么。 “海南那边的生意怎么样了” “起步很稳。”万子杰站起身，拍了下方可的肩膀，“这里就交给你了，放心，不会亏待你的。” 方可挪开身子娓娓道来“离婚时拿我当挡箭牌，私奔了又让我善后，您还想怎么亏待我万总” 万子杰揶揄她“公司都给你了，还不满意” “你是真给我吗” “呵呵，等我儿子哪天回来接管了，你垂帘听政。” 方可白他一眼，很少这样俏皮的说话“哼，要是不冲公司，谁理你” 万子杰朝方可走过去，正了脸色说“你年纪也不小了，别太挑剔，该找就找，龙哥都死那么久了” 方可被他说的湿了眼眶，连忙别开脸，转了话题“听说你把那栋房子又买回来了” “嗯。” “那房子有什么特别么” 万子杰又重新坐回沙发上，满不经意的答着“那房子买的有年头了，当初是想给我妹当嫁妆的” 方可坐过来说“小静出事的时候不是才十七八岁么，那时候你这个当哥的就为她筹划上啦” 万子杰头靠在沙发背儿上，很疲惫，声音里透着悲哀“哼筹划这些有什么用当初如果不是我天天忙着工地的事儿，没时间管她关心她，她也不会背着我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消磨时间，学别人嗑药” “你也不能一刻不离的看着她迪厅夜总会那些场所，人龙混杂，卖摇头丸白面儿的，警察抓都抓不过来社会就是这样，你能怎么办呢哎”方可长叹一口气，“可惜了她还那么年轻” 作者有话 一、自杀不是后几章才酝酿的，自杀最初的萌生，那要从父母发现她抽烟的那个时候算起侯婷对父母的心结是贯穿始终的，她最在乎的是什么，姑姑万旭朋友媒体不，是她的父母虽然，在她的内心独白中，我很少谈到她对父母的想法看法，因，父母是自己最亲近的长辈，好坏与否，都是子女们没资格评论的。但，当她的这种叛逆，甚至是爱情最终暴露在父母前面时，她的绝望，已经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了，所以，后来的这几章，她的心理描写被我刻意渐渐淡化，抹去。与之前的文相比，可能会显得突兀一些，也有人不理解后几章侯婷的做法，因为，少了她的内心独白 当这一切终于完完全全大告天下时，这场不为人知的触碰也就走到了尽头意犹未尽的朋友们，你们只是在两人的情感上还意犹未尽，如果，番外，续写，都可以，不过，要延续的那一部分，必定是脱离了主题之外了。 没有写上大学，一个是父母的提早发现这是我偷懒的关键，还有一个更深的寓意，那就是“考大学”是父母对子女的一个心愿，为什么没考成侯婷最终还是叛逆的，以父母对自己的不理解为借口，用一种愤世嫉俗的姿态，怀着一份背叛爱人的悔意，决然的，选择了结束生命 正像有些读者所说的，即使她跟着万子杰走了，那么将来，以她的性格，也不能活得很洒脱，她还是会想其它人，会想很多事 但是我想，如果是死过一次的人，那就，另当别论了 二、结局安排万子杰前来挽救生命，牵强也好，心有灵犀也罢，随便你怎么想都行。 爱情就是这么无法解释，没有天理。 end 本图书由风月鉴原创小说　fengyuejian5d6dhoh为您整理制作，更多好书 敬请登录 书籍名称不为人知的触碰 作者透明键 本书籍由网友“红发狐狸”上传 日期2011116 14:11:45 电子书免费分享平台 eb20站，和好友一起上传、下载、分享全本小说。 所有小说仅供试阅，请于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阅读全本请购买实体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