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我成了准太子妃》 分卷阅读1 《穿越后我成了准太子妃》作者:阿狸小妃 文案: 穿越后孟潆成了准太子妃,可惜太子获罪死了。 一句话简介:太子获罪死了,准太子妃怎么办 立意:宫廷侯爵 甜宠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穿越时空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孟潆,谢琰 ┃ 配角:其他 ┃ 其它: 第1章 禁足 她这个准太子妃就是个烫手的山芋…… 三月里,细雨霏霏,万物复苏。 宁国公府东北角的一处院落中,传出了说话声。 “姑娘身子才刚见好些,该多爱惜自个儿才是,怎么看起书来了?” 孟潆穿着一身淡绿色绣梅花褙子,靠在藤萝紫海棠花大迎枕上,手里执着一本书仔细看着,听着说话声这才抬起头来。 面前的人是她屋里的大丫鬟慧芯,穿着一身碧青色绣桃花褙子,下着蓝色绣裙,脚下一双月白色绣花鞋,如此古香古色的打扮,饶是她已看了三日了,却依旧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她恍惚了一下,才轻声道:“整日待在屋子里,再不寻些事情做实在闷的慌。” 话音刚落,慧芯瞬时一愣,眼圈立时便红了。 她压下心中的酸涩将手中的茶盏放在软塌上的紫檀小方桌上,出声宽慰道:“奴婢知道姑娘心里头委屈,可姑娘好歹想想故去的太太,太太若是见着姑娘这般不爱惜自个儿的身子,该有多难受。” 见着自家姑娘像是听进去了,慧芯又道:“姑娘也别太担心了,奴婢打听到今个儿老爷去了老太太那里,听说就是为着姑娘的事情。再说,宫里头还有太后娘娘在,等太后从皇恩寺礼佛回来,总会传召姑娘,替姑娘做主的。” “姑娘您如今最要紧的便是将自己的身子将养好,只有身子好了才能想以后。” 自打太子因行巫蛊之事被圈禁宗人府,不过半月功夫因风寒病逝,身为准太子妃的自家姑娘便被老太太以身子不好为由禁足在这南吟院。 之后姑娘病了一场,她们近身伺候的四个大丫鬟除了她以外,全都被继太太以照顾主子不周的罪名发落赶去了浆洗房。虽说人心向来如此,可时移世易这般拜高踩低,就连她都难以承受,更何况是自家姑娘呢。 姑娘好不容易醒过来,她这当丫鬟的哪里能不提着心,自是要多宽慰几分,不能叫姑娘伤了自个儿的身子,反倒叫外头那些看笑话的称了心。 听了慧芯的话,孟潆点了点头,心里头却明白这丫头不过是怕她想不开,才说出这些个宽慰的话来,只怕这话连她自己都不信吧。 孟潆觉着老天真不靠谱,死就死吧还将她弄到这种地方来,又落得如今这般处境。 是的,她是穿过来的,不过一次落水等到醒过来的时候她就变成了这宁国公府二房的嫡女孟潆。她和原身同名同姓,模样也有七八分相似,尤其眼尾的一颗小痣,更是一模一样,她都要以为前世种种不过是庄周梦蝶,大梦醒来她只是这宁国公府和太子有婚约的四姑娘。 若不是太子获罪自己又是这样尴尬的处境,她兴许还能高高兴兴当个闺阁里的小娘子呢,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禁足在这南吟院,日日提着心。 她这些日子从丫鬟嘴里旁敲侧击打听到不少事情,知道原身自幼丧母,父亲另娶,继母厉害,底下还有一个继妹,很是骄纵。而府里说一不二的老太太当年不喜欢原身的母亲潘氏,如今也不喜欢她这个孙女儿,只不过碍着宫里头的太后不得不表现出几分疼爱来。 后来原身不知怎么被皇上瞧中赐婚给了太子成了未过门的准太子妃,老太太才将这个孙女儿给捧了起来。 只可惜,如今她又被打回原形了。 毕竟国公府里出个太子妃是天大的荣耀,可如今这个情况,她这个准太子妃就是个烫手的山芋。 倘若人已经嫁过去便也罢了,左右府里不过损了一个嫡女,在好些人眼里本就算不得什么。偏偏,钦天监和礼部将婚事定在九月里,如今才刚三月。什么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只走到第三步,她这个准太子妃说到底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呢。 不说府里老太太发愁,继母幸灾乐祸,就是几个一同长大的姐妹心里都有自己的想法。 除了大姑娘孟琼前些年嫁到镇国公府,长房二姑娘孟岚、三姑娘孟珊,二房还有她的继妹孟湘还未出嫁,岂会不担心自己的婚事受到影响。 而且府里放着她这么一位准太子妃,可不是个祸端,不知哪日便被宫里头那位想起来了,寻个错处发作了这宁国公府。 更别提往远里说,日后新君若是登基能不能容得下她这已故太子未过门的女眷。 因着这层层顾忌,孟潆便被老太太以养病的名义禁足在这南吟院。 这期间,继妹孟湘来过一次,这个骄纵跋扈的妹妹开口便是姐姐如今待罪之身,留在府里只会牵连整个宁国公府。既有皇上指婚,如今便该 分卷阅读2 和东宫那些被圈禁的女眷一样去那宗人府,既不拖累阖府,兴许还能得外人一声赞许,道府里家教好,姐姐忠贞刚烈。 这般话听着实在过分了些,孟潆算是领教到了古代小姑娘的手段,她若是原身,怕早就因着这一番话无地自容一头撞死了吧。 可偏偏,她不是,既然不知还能活多少日子,她才不会叫一个小丫头给欺负了。 “是啊,姐姐我如今是戴罪之身,左右不过一死。都说有怨抱怨有仇报仇,出了这门姐姐便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到时候姐姐我一定逢人就说妹妹心慕殿下,如今殿下去了妹妹伤心不已,恨不得跟着一块儿去下头陪着呢。” “放心,都是一家子的姐妹,哪怕是到了下头,我这当姐姐的也会护着妹妹你的。” “你胡说,我哪里有……” 想起孟湘先是愣住满眼不敢置信,随即脸色惨白眼睛含泪的样子,孟潆如今都觉着解气得很。 她这般处境,若是谁都能踩上一脚,往后哪里还有活路。 孟潆觉着自己就像是站在悬崖边上,说不准什么时候被人轻轻一推就要掉下去摔得粉身碎骨了。 唯一说的上是好消息的便是当年原身的母亲潘氏是为救太后而死,这些年太后时常传召,叫她到宫里头陪伴,原身乖巧懂事,很是讨太后喜欢。 只是如今,事关东宫太子,她不知道这份喜欢到底有没有一点儿用处。 自古以来天家薄情,她实在不敢太高看了自己。 孟潆正寻思着这些事情,外头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她回过神来,转头朝门口看去,只见着一个穿浅蓝色褙子梳着双丫髻的小丫鬟从门外走了进来。 “姑娘,老太太身边的玲珑姑娘来传话,说是老太太叫您过去一趟。” 孟潆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便握紧了手中的茶盏,侍立身侧的慧芯更是露出几分掩饰不住的惶恐和不安来。 一则因着先太太的缘故,老太太素来不喜自家姑娘这个孙女儿,二则老太太又最是个趋利避害之人,如今叫姑娘过去怕是没有什么好事。 想起后宅的那些个阴私手段,慧芯的脸色都有些发白了,她带了几分惶恐小声道:“要不奴婢替姑娘去一趟告个罪,就说姑娘病还未好才喝了药睡下了,怕是要迟两日才能起身了。” 见着慧芯眼中的担心,孟潆摇了摇头,躲得了一时躲不过一世,老太太既是要见她,便容不得她推脱。 如今南吟院里里外外都在老太太的掌控中,她身边贴身的四个大丫鬟除了慧芯外,都因着伺候她这个主子不周被打发去了浆洗处,虽说是太太发作的,可若没老太太默许,邹氏未必敢做的这样不留余地。 毕竟,她的这位继母邹氏在府里向来是事事都听老太太的。 她若是不听话,别说是慧芯了,怕连她这个当主子的都能有个三长两短。 再说她如今处境这般,总不能一直躲着,祈求老天庇护她吧。既有机会出这南吟院,就代表老太太还有话对她说,又或许对她原先的身份或是宫里头的太后存着几分忌惮。 有机会总比没机会来得强。 “无妨,避过今日还有明日,难不成要在这南吟院躲上一辈子。便是我想躲,怕也躲不过去的。”孟潆放下手中的茶盏,从软塌上站起身来,对着身边的慧芯道。 慧芯心中虽然担忧,可也知道自家姑娘说的有道理。她心中酸涩,眼眶忍不住有些红,却又忍着不敢让自家姑娘见着。不过半月功夫姑娘便从高高在上的准太子妃落到如今这个处境,倘若先太太知道了,怕是要伤心死了。 “姑娘既有了主意,奴婢便陪姑娘去。外头天冷,姑娘身子才略好些,拿个手炉暖暖吧,别再着凉了。”慧芯伺候着自家姑娘穿了件湛蓝织金绣球花披风,又转而拿了个掐丝珐琅鎏金手炉递到孟潆手中,替她理了理衣领,这才扶着她走了出去。 三月里,春寒料峭,空气中带着一股子阴冷之意,刚一踏出屋子,孟潆便不禁打了个寒战。 老太太所住的院子叫槐松院,位于国公府的正北处,距离孟潆所住的南吟院并不十分远,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 第2章 玉佩 依着这丫头如今的脾性,若是撕破…… 只见院前的茶花姹紫嫣红,分外艳丽,空气中淡淡的香气更是沁人心脾。 若不是自己这般处境,孟潆倒很想赏一赏这些名贵的茶花。 孟潆移开视线,抬脚跨过门槛朝院内走去。 廊下站着几个穿着浅绿色褙子的小丫鬟,见着孟潆进来,俱是朝她看去。最前头一个年龄稍大些的走上前来,福了福身子请安道:“奴婢见过四姑娘,姑娘身子可好些了,这些日子老太太一直惦记姑娘呢。” 说着,便上前打起帘子领着孟潆走了进去。 刚一进去,一股浓浓的中药味扑面而来,孟潆微微皱了皱眉,缓步朝前走去。 只见罗汉床上坐着一位头发花白,容长脸,气色略 分卷阅读3 有些灰暗的老太太,身上穿着件暗红褙子,外头罩着绣福禄寿暗纹的纱衣,想来便是府里老太太,原身的嫡亲祖母彭氏了。 孟潆上前几步,福了福身子,道:“孙女儿给老太太请安。” 少女身形挺直,脸上虽瞧着气色有几分不好,却独独不见落魄和难堪。 老太太愣了一下,也知孟潆自幼便时常进宫陪伴太后,得太后教导,自是比寻常的姑娘家经事,于是只开口道:“你这孩子,还病着呢哪里需要这些个虚礼,快起来吧。” 老太太说着,心里头对这嫡亲的孙女儿更是有几分不喜,因着她的事情她这当祖母的都整日整日睡不好觉,她倒是看着坦荡得很,骨子里怕是和她那个娘一样。 这般想着,老太太心中暗恼,嗓子一痒竟是忍不住咳嗽起来。 下头坐着的一个身穿湖绿色褙子的少妇,此时站起身来服侍着老太太喝了茶水,这才转头对着孟潆道:“老太太为着你的事情已经好些日子没睡过一个整觉了,今早大夫来诊脉,说是郁结于心,若不开解,依着老太太的年纪,倘若有个什么不好,真是……” “好了!说这些个做什么,她还小呢。” “虽说潆丫头还小,可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哪能只顾着自个儿呢。这些日子婆母您病着,她倒好,托病连个面儿都不露,可有将您这个当祖母的放在心上。” 孟潆听到耳中,微微挑了挑眉,果然原身不得老太太喜欢,更被邹氏这个继母厌恶,这话里话外都是说她这个孙女儿不孝呢。 屋子里站着的大丫鬟、小丫鬟和几个婆子,听着这话也不诧异,想来这槐松院上上下下都知道如今老太太,继太太对她这个四姑娘的态度。 若是原身,怕是要被这番话说的无地自容,辩解不得了。 可孟潆不是原身,也向来不是任人欺辱的。 她酝酿一下,眼泪簌簌落下来,快得连彭氏都有些诧异,她哽咽道:“祖母恕罪,都是孙女儿不好,只孙女儿这些日子病着,一来实在起不来身,二来也怕过了病气给祖母。前几日略好些,便想着哪怕担上个忤逆长辈的名声也要亲自过来给祖母请安,只是……”她犹豫一下,看了邹氏一眼,才接着道:“只是孙女儿还未出门恰好五妹妹来了,说我这个未过门的准太子妃该自请进那宗人府和东宫女眷关在一处,或是穿了孝衣跪在皇宫门口求皇上发落,孙女儿听了又急又愧不知该如何自处,一时晕倒过去,拖到今日才来探望祖母,还望祖母恕罪。” “孙女儿这两日也想着,兴许五妹妹那日说得对,既是当日圣上赐婚,我如今便该……”孟潆顿了顿,掩面哽咽出声:“孙女儿也是读过女则女戒的,并非贪生怕死,如今殿下继去了,孙女儿这个未过门的妻子自该跟着去地下……” 她的话还未说完,老太太便脸色铁青,厉声呵斥:“胡说什么!她算什么东西,也敢在这事上指手画脚!” 说着,站起身来,扬手便给了邹氏重重一记耳光:“你教的好女儿,若不是今日我叫潆丫头过来,潆丫头告诉我这些,我竟不知府里竟有哪个这样胆子大,恨不得我们满府都死了的。” “你成日里说这个不好那个不好,我只当你教出来个好女儿,如今你倒看看,你这好女儿是安的什么心?” 如今这个关头,孟潆这个准太子妃若是真请罪去那宗人府,那他们宁国公府便是板上钉钉和东宫结了亲了。 她日日提着心恨不得这事情根本就没发生过,有人却是怂恿潆丫头去闹到御前,巴不得宁国公府一个个都被连累下狱。 彭氏又是生气又是后怕,当即就叫贴身的陆嬷嬷去将五姑娘孟湘给“请”过来。 槐松院离着孟湘所住的海棠苑不远,不过一会儿工夫那陆嬷嬷便领着孟湘进了屋里。 孟湘一身水绿绣折枝花卉褙子,下头是罗黄色绣着玉簪花的八幅湘裙,脚下一双金丝线重瓣梅花绣鞋,明眸皓齿,眉似新月,生的和邹氏有六分相似,见着老太太的时候眸子里带着几分儒慕之感,很难想象面前这个少女和孟潆那日在南吟院见着的骄纵之人是一人。 见着站在那里的孟潆,孟湘一愣,眸子里露出几分诧异,随即缓步上前,对着老太太福了福身子,道:“孙女儿给祖母请安,祖母,四姐姐今日怎么出来了?” 孟湘的话音才落,老太太便将手中的茶盏朝她掷了过来,只听得一声脆响,茶盏落在了孟湘裙角不远处。 孟湘受到惊吓,身子朝后一缩脸色一下子就白了起来,只红着眼眶怯生生朝母亲邹氏看去,这一看才见着邹氏半张脸上清晰的指痕,竟是红肿了一片,明显被人掌掴过的样子。 “母亲!这是怎么回事?”孟湘急道,想上前查看邹氏的伤势。 邹氏对她微微摇了摇头,阻止她上前,才郑重问道:“我问你,你可去过南吟院对你四姐姐说了那些胡话?” 孟湘一愣,下意识便朝站在那里的孟潆看去,声音如蚊子哼哼一般辩解道:“女儿,女儿只是听闻四姐姐病了,去探病罢了。”b 分卷阅读4 r   看她这心虚的模样,邹氏哪里还不明白她当真说了那些混账话。 邹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坐在软塌上的老太太道:“老太太,湘儿年纪还小,有些不知轻重,求老太太饶了她这一回吧。” “再说,她哪里想得到那些话,定是恰好听了哪个婆子或是奴才的话才不知轻重说给了四丫头。” “如今,如今宫里头出了那样的事情,媳妇却听说府里有人在背后乱嚼舌根,兴许是嫂嫂管着这一大家子,一时疏漏了几个放肆的奴才也是有的。” 邹氏说完,又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孟潆,道:“你妹妹心性单纯,一时听了人言说错了话得罪了你,你当姐姐的可不好和她计较,免得传出去叫外人看了咱们宁国公府的笑话。” “如今因着你一人的事情,咱们整个宁国公府都被人盯着呢。若再传出个姐妹不和,难免叫人拿这做文章,说咱们宁国公府家教不严。四丫头,你说是也不是。” 孟潆如今清楚的领教了她这个继母邹氏的厉害,这三言两语不仅将孟湘摘的一干二净,还攀扯上了掌管家务的大太太萧氏,甚至还在老太太面前给她上个眼药。 明显是在说若不是她身份尴尬,府里也不会有这些个事情。 孟潆抬眸,眼底划过一丝讽刺来,出声音却是带了几分哽咽,“原来母亲竟也是这样怨怪与我,怪不得,怪不得五妹妹会……” “如今惹得人人怨怪,倒不如真就如五妹妹所说我穿着那孝服跪在宫门口请罪去,想来皇上怜我一个女子,只处置我一人便罢了,不会牵连咱们国公府的。” 孟潆说着,脸上带了几分决然,红着眼眶朝门外跑去。她举动突然,屋子里众人竟一时没反应过来。 “快拦着!”老太太面色一变,下意识便站起身来。 几个婆子将孟潆拦住,撕扯间孟潆腰间的玉佩露了出来。 老太太见了一时愣住。 这玉佩乃是当年孟潆的生母邹氏拿命换来的,因替太后送命,皇上亲赏了这般贵重之物。 拿此玉佩,未经传召亦可进宫求见太后和圣上。 这些年这玉佩都被潆丫头精心保管,从不随意戴在身上。一来怕不小心弄碎弄丢了,二来也怕旁人见着说她小姑娘家轻狂。 所以这会儿乍一见这玉佩,老太太都有些诧异。 老太太将视线从那玉佩上移开,抬眸审视了孟潆片刻,对着那几个婆子吩咐道:“放肆,还不放开你们姑娘。” 第3章 责罚 罚她在祠堂跪着思过一晚。 老太太觉着自己这个孙女儿似乎和往日里有几分不一样了,瞧着同样是个小姑娘,身上却有几分之前不曾见过的气度和魄力。 看来,这玉佩定也不是无心之举。 待几个婆子将孟潆放开,老太太又转头对着孟湘吩咐道:“你也跟着你母亲回去吧,既然性子不稳易受挑唆,那这两日就好好的待在屋子里抄写经书,定一定你那性子,无事便不必出来了。” 孟湘自小娇养着长大,母亲虽是继室却也在二房说一不二,便将她这个女儿养的有些骄纵起来,何曾听过这般冷脸训斥,一时受不住眼泪就落下来,张了张嘴话才到嘴边就被邹氏拦住了,应了声是一齐出了屋子。 此时屋子里只留了老太太,孟潆和老太太身边的心腹陆嬷嬷。 “潆丫头,好端端的你将这玉佩拿出来做什么,也不怕不小心弄坏了。” 见着孟潆站在那里不开口,眼中似还存着几分果决之意,老太太轻轻叹了一口气,朝她招了招手道:“好孩子,到祖母身边来。” 孟潆缓步上前,挨着老太太坐下,只听她道:“也难怪你心里有委屈,这些日子,想是祖母忙着府里的事情疏忽了你。” “东宫出了那样的事情你如今身份尴尬,祖母叫你待在南吟院也是想叫你住的安心些,不被人打扰。” “你呀,莫不是想左了,以为我这当祖母的不疼你了。” 老太太声音里透着几分慈爱,若是换了原身,怕是很是感动,只可惜,她心里头知道老太太这不过是嘴上说手罢了,疼不疼的根本就当不得真。 不过,也不妨碍孟潆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孟潆眨了眨眼睛抬眼看着老太太,像是不敢相信这些话,随即,眼泪就簌簌落了下来。 小姑娘家梨花带雨,再加上孟潆本就生的格外好看,这般美人落泪的模样竟叫老太太一时愣住。 下一刻,孟潆哽咽道:“孙女儿还以为祖母不疼我了,毕竟我如今身份尴尬,往日里能替咱们宁国公府光耀门楣,如今只不牵连国公府就已经是造化了。孙女儿病了一场,身边几个伺候的除了慧芯外都被太太罚去了浆洗处,往日里如何风光,如今跌在地上才知是何种滋味。” “府里亲人尚且如此,更别提外头那些人了。” “孙女儿忍不住想,既如此艰难倒不如真就穿了孝服跪在宫门口,舍孙女儿一人若能保 分卷阅读5 全咱们宁国公府也不枉老太太和父亲疼了我一场。” “只是唯一遗憾的便是不能等太后从皇恩寺回来给她老人家磕个头,谢了太后这些年对孙女儿的怜惜和疼爱。” 孟潆哭着,说出口的话却是存了几分死志,让老太太震惊不已。 她这孙女儿,是有几分手段的。 这一句句说下来,既说了自己的委屈,又表了自己能替宁国公府豁出去的心,最后将太后摆出来,竟叫她这当祖母的想动都动不得她了。 原还打算着将这孙女儿送到家庙里给她故去的母亲抄写经书,以表孝心。之后染一场风寒,叫她病死在外头,旁人便是想指摘怕也无从指摘。毕竟,替自己故去的生母抄写经书,乃是一片孝心,本朝以孝治天下,孝字当头,旁人也不敢说什么。 如今看来,这法子怕是不行了。 依着这丫头如今的脾性,若是撕破了脸,保不准真能闹出什么事情来。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什么舍不舍的,咱们诺大一个国公府,哪里需要你去抛头露面。” “当日虽是皇上赐婚,可如今你既未过门便还是未出阁的小娘子,是咱们宁国公府的人。你不必多想。你身边的那几个惯用的丫鬟依旧调回你院里去,也叫她们多宽慰宽慰你,别叫你日日里想些有的没的伤了身子。” 听到老太太这番话,孟潆才扑到老太太怀中出声大哭出来。 老太太一愣,想要推开,见着她哭得这般伤心也只能任由她哭下去。 好半天后,陆嬷嬷亲自伺候着孟潆净了面,重新梳了发,这才将孟潆送了出来。 “姑娘听老太太的话宽心便是,老太太呀是这两日正好头疼便疏忽了姑娘些,老奴瞧着,老太太心里头疼您这个孙女儿呢,若不然今日也不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下了五姑娘的脸面。” “只是一笔写不出两个孟字,到底是自家姐妹,老太太年纪大了,心里头是盼着府里姊妹们和睦相处,不叫外人看了笑话的。姑娘即便不疼五姑娘,多少也看在老太太的面儿上,原谅五姑娘这一回。” 孟潆心中暗讽,却也点了点头,朝屋里看了一眼,对着陆嬷嬷道:“我都知道,祖母这些日子因着我的事情难免伤神,也请嬷嬷多宽慰些祖母。” 陆嬷嬷忙道:“这是自然的。” 孟潆微微颔首,抬脚朝外头走去。 陆嬷嬷看着孟潆的背影良久,这才折转回屋里。 老太太坐在罗汉床上一下一下捻着手上的佛珠,神色沉静,不知在想些什么。 陆嬷嬷见着也不敢出声打扰,只静静侍立在旁。 过了良久,老太太突然开口道:“潆丫头今日突然这副模样,可是你我往日里看走了眼?” 到底是伺候了老太太多年的人,老太太这般说,陆嬷嬷哪里还能不明白她的心思,只道:“小姑娘家经历这样大的事情,又病了一场,这些日子被下头那些人作践受了不少委屈,总不能一点儿都不变。” “不过老太太宽心,老奴瞧着四姑娘对老太太敬重,今日这般怕也是被逼急了。” “这被逼急了,兔子都要咬人,何况是人呢。” 陆嬷嬷瞧着老太太像是听进去了,便走上前去替老太太捏起肩膀来,迟疑了一下,道:“有些话老奴在心里头琢磨了几日,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吧,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讲的。” 陆嬷嬷一边轻重适中替老太太捏着肩膀,一边道:“这两日二太太时常来老太太屋里,说了什么老奴也知一二,如此老太太您才生出那心思来,想叫四姑娘去那寺庙里替先夫人抄经祈福,然后再病上一场,任凭哪个也挑不出错来。可依老奴看,咱们宁国公府这会儿动不如不动,四姑娘如今虽如那烫手的山芋,可到底差点儿成了皇家的人,成了皇上的儿媳妇,太后的孙媳妇。” 陆嬷嬷迟疑一下,又道:“如今太子虽圈禁死了,可到底废黜的旨意还没下来。您想想看,圣上哪怕天大的火气,到了今日难道不替这个儿子伤心一分。皇上是君,也是父呀,这些年,太子也是深得皇上喜欢,哪怕帝心再难测,难不成这份喜欢竟全都是假的。” “人死如灯灭,说不得往后皇上心里想的更多的是殿下的好,而非殿下的过错。” “若是如此,咱们作践了四姑娘,落在皇上眼中可不是天大的罪过?皇上若想寻个由头迁怒咱们宁国公府,还不是转瞬间的事情。” 听着陆嬷嬷的话,老太太的脸色陡然一变。 二人皆沉默着,良久,老太太才道:“难得你这样通透,竟想到了这一层,若是真如此,我真是差点儿就棋错一招,给咱们宁国公府酿出大祸来。” 她只想着天家无情,却从未想过皇上和太子这些年的父子之情。 太子都死了,再大的罪过如今也该随着太子病死消散几分了。要不然,也不会至今废太子的旨意都没下来。 只要皇上心里头对太子还有一分在意,他们就什么都不能做。 分卷阅读6 老太太稍稍思量,又道:“你亲自去海棠苑一趟,就说五姑娘不敬长姐,罚她在祠堂跪着思过一晚。” 陆嬷嬷听了这话,明白了老太太的心思,老太太这是告诉府里上上下下,谁敢再欺辱四姑娘,老太太头一个不饶过。 陆嬷嬷领命福了福身子便退出了屋子,一路朝海棠苑的方向去了。 不到半个时辰工夫,五姑娘孟湘因不敬长姐的过错被老太太罚跪祠堂一晚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宁国公府。 第4章 萧氏 今日是十五正日子 消息传到孟潆耳中的时候,孟潆正坐在软塌上喝茶。 丫鬟慧芯等人听了大吃一惊。 慧芯道:“老太太莫不是转了性子,往日里怎么舍得如此下太太的脸面去责罚五姑娘。” 夏云想了想道:“莫不是因着之前咱们姑娘和老太太告状的缘故,老太太觉着之前罚的太轻了?” “管她呢,奴婢只知道五姑娘这些日子没少欺负咱们姑娘,她受了责罚咱们南吟院上上下下都只有高兴的。” 一旁的丫鬟素锦瞪了她一眼,轻斥道:“什么她,哪个是她,哪里有这么编排主子的,你若管不住这张嘴,迟早给咱们姑娘惹祸,到时候谁都救不了你。” 夏云被她这样训斥,吐了吐舌头,保证道:“我也只敢在姑娘面前说说,在外头绝对对五姑娘恭敬得很。” 说着,夏云犹自有些愤愤道:“这些日子姐姐你在那浆洗处不也受了许多苦,还不都是太太和五姑娘变着法儿的作践咱们南吟院的人。反正我觉着太太分明是在苛待咱们姑娘,咱们受些罪罢了,可姑娘凭什么要……” 正说着,外头听着一阵脚步声,只见丫鬟芳菲端着托盘从门外走进来,待走到跟前儿,没好气对夏云道:“在浆洗处这些日子也没转了你的性子,怕是吃的苦还不够。” 说着,转头对着坐在软塌上的孟潆道:“姑娘也该管管她了,这丫头如今这般,都是姑娘您宠出来的。” 这般笑闹一阵,竟将这些日子压在重人心头的阴霾驱散不少。 孟潆喝了一口茶,轻笑一声道:“我可管不了,往后等哪日给这丫头寻了人家,让人家来管才是。” 一句话就将夏云弄得满面通红,跺了跺脚躲出外头去了。 芳菲伺候着孟潆喝了药,才有几分担心道:“老太太突然这般对姑娘示好,也不知有什么缘故?” 孟潆捻了个蜜饯含在嘴里,想了想,偏头道:“能因着什么,左右还不是因着我这个身份吗?” “之前想快刀斩乱麻恨不得我立马就死了,如今怕是冷静下来细细想明白了,我这会儿死不得,哪怕要死也要皇上派人赐死。” 芳菲听着这话呸呸呸几声:“姑娘快别说这些个晦气的话,什么死不死的,姑娘才不会死呢。姑娘不过定了个亲,人还未嫁过去,哪里就成了东宫的人了。” “再说,如今东宫女眷虽关在那宗人府,可一个个都活着呢。” “兴许,皇上见着太子病逝,心里头也有几分不忍呢。” 听着芳菲这话,孟潆点了点头:“但愿吧。”圣心难测,谁能说得准呢。 提起这事儿来气氛顿时又变得凝重起来。 慧芯此时出声道:“姑娘累了一日早些歇息吧,养足了精神才能应对日后的事情。” 慧芯叫人打了温水进来,伺候着孟潆洗漱之后才扶着她回了内室。 孟潆静静的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看着帷帐上绣着的凤穿牡丹,心里则是不停寻思着如何解开这困局。她原以为心事太多怕是一晚上都睡不着,谁知只过了一会儿便觉眼皮发沉,竟在不知不觉中沉沉睡了过去。 此时宁国公府东南角的祠堂里,五姑娘孟湘跪在湿冷坚硬的青砖上,因着膝盖疼痛,她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淌了下来。自打出身她便被邹氏捧在手心生怕磕着碰着真是一点儿油皮都没破过,又哪里受过这样的罪,心里又是委屈又是怨恨,既怨老太太不慈不疼她这个孙女儿了,又恨孟潆心思深沉,若不是她存心算计,她又何至于被罚跪在这祠堂。 等出去后,还不知被府里几个姐妹如何嘲笑。她只一想想,心里头就恨得很。 那孟潆素日里不是最是好脾气,处处都让着她,怎么病了一场竟这般有手段了,莫不是往日里泥人的性子都是装出来,做给自家娘亲和父亲看的。 那她,也太有心机了些。 此时,邹氏身边的方嬷嬷买通了看守的婆子进来,瞧见自家姑娘这般惨状,忙扶着她起来,道:“姑娘遭了大罪了,若是太太瞧见了,定要哭死过去了。” 方嬷嬷挽起孟湘的裤腿给她上了伤药,又宽慰道:“放心吧,姑娘坐在这蒲团上歇会儿,外头的人老奴都安排妥了,不会声张的。” 孟湘听了这话松了一口气,心里却是气急,对着方嬷嬷道:“老太太这是怎么了,今日打了母亲还罚我跪在这祠堂,往日里她不是最不喜欢孟 分卷阅读7 潆这个孙女儿吗?之前捧着她,也只是因着她要嫁进东宫去,如今她都落魄成这样了,性命都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老太太怎么反倒为了她责罚起我来?” 方嬷嬷劝道:“姑娘快别恼,不过是宫里头没发话,她还担着这一层名分老太太才给她一分体面,哪里是真心疼她。” “这帝心难测,又事关东宫,想来老太太也是不得已。往后呀,您可别凑到四姑娘跟前去,咱们只冷眼看着就是了。老奴就不信,太子都死了四姑娘还有翻身的那一日?” 方嬷嬷是自小看着孟湘长大的,最是摸得透她的脾性,说出口的话都是孟湘爱听的。 果然,孟湘听完她这一番话,脸色也跟着缓了几分,嘴上跟着道:“嬷嬷说得对,她算个什么东西,还以为自己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准太子妃呢。太子都死了,她有什么活路?哪怕皇上不迁怒她,这辈子谁敢娶她?总有我看她狼狈痛苦的那一日。” 此时的扶风院 大太太萧氏听着身边柳嬷嬷回禀说是有丫鬟见着二太太身边的方嬷嬷往祠堂那边去了,当下只嗤笑一声,眼睛里露出几分轻视来。 “她倒是心疼自己的女儿。”萧氏拿起手中的茶盏抿了一口,道:“也是,国公府娇养着长大的,哪里能受了那罚跪祠堂的辛苦。” 听着自家太太这般说,柳嬷嬷带了几分不解道:“太太还替那位说话呢,那位可不见得敬重您这个当家太太。若不然,也不会在老太太跟前儿说那些个话,分明是挑拨您和老太太的关系,肖想这管家的权力。” “咱们这些年日日在一处住着,二太太如今是愈发不像话了。您说,咱们要不要借此机会……” 萧氏笑而不语,等喝下一口茶,才打断了柳嬷嬷的话:“叫她自己蠢去,咱们莫要跟着掺和。要知道如今咱们宁国公府好是不好全看宫中那位的意思,依我看,潆丫头这回牵扯不到里头去。毕竟当年她娘为救太后而死,如今这婚事也是皇上赐婚,虽说太子出了岔子,可皇上的脾性也不是那随意迁怒之人,若真处置了潆丫头,这满朝文武便是当面不敢说,背地里难道不心寒吗?” 柳嬷嬷听着这话,忍不住问:“太太既这般想,那为何这些日子不帮衬着四姑娘些。老奴听说,四姑娘被禁足在南吟院受了好些委屈呢,身边的几个大丫鬟除了那慧芯,其他都被赶去浆洗处了。如今她自个儿去槐松院闹了一场将人讨了回去,又叫老太太责罚了五姑娘,倒显得太太您不关心她这个当侄女的了。” 萧氏看了柳嬷嬷一眼,“我这不也是观望着瞧她能不能自个儿立起来,若是个软弱无能任人欺负的,我也不必帮她,她早早的去了才好,省得往后日子艰难再生出其他是非来。” 听着自家太太这话,柳嬷嬷却是笑了,一点儿都不信:“太太最是刀子嘴豆腐心,当老奴不晓得近日您叫人知会过膳房,不然四姑娘怕也吃不上一口热乎饭,哪里能这么快就下床。” 萧氏也跟着一笑,随即轻轻叹了口气,带了几分感慨道:“她娘过去和我交好,也做了几年的妯娌,念着过往交情我总要护着她一些。再说,这事上潆丫头有什么错,若强要说哪里有错也只是命不好罢了,婚事是皇上指的,东宫那位是自己作死送了性命,如今一个个倒想作践起潆丫头来,恨不得她立马就死了,真忘了几月前一个个捧着四丫头,想靠着她光耀门楣,想这宁国公府能出一个太子妃,甚至是皇后?” “进了这府里虽有些时候身不由己不得不做些肮脏事,可若冷眼看着她们对潆丫头落井下石谁都想踩上一脚我也是做不到的。” 柳嬷嬷听着这话沉默了良久,轻轻叹了口气,道:“太太这性子也不知像了谁,在家时老太太便时常发愁,说您的性子若是能柔上几分那就好了。您这话在老奴面前说说便好,可不敢在老太太和老爷面前露出丝毫来。” 柳嬷嬷说完,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暗暗庆幸亏得太太进门后一举生了大少爷和大姑娘,后又生了二姑娘,如今大少爷争气,大姑娘又嫁给了镇国公府大公子,若不然依着太太这性子,如何能在这国公府站稳脚跟。 柳嬷嬷服侍着萧氏梳洗之后,迟疑了一下才又问道:“今日是十五正日子,按理老爷该来太太这儿,用不用老奴派个人去请……” 她话还未说完,就被萧氏打断了:“不必,我这几日身子不大爽快,就叫周姨娘好生伺候他吧。”萧氏说完就盖了被子自顾自睡去了。 柳嬷嬷看着她,沉默了些许功夫,在心里头轻轻叹了口气,才放下帷帐,退了出去。 第5章 中馈 咱们家不能从里头乱了,叫人看…… 第二天早上孟潆醒来,只觉浑身清爽,足见她昨晚睡的有多好。 听着屋里头有动静丫鬟们鱼贯而入,慧芯伺候着孟潆梳洗过后,给她换了件半新不旧的水绿绣金蓝缎领褙子,下头是粉紫八幅湘裙。 “奴婢虽日日见着姑娘,可总觉着姑娘病了这一场,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这身衣裳姑娘往日里也穿过,好 分卷阅读8 看归好看,却总觉着没有今日这般味道。” “姑娘这般气度,怕是连沈家大姑娘都不及。” 孟潆换了芯子,自是不知道这沈家大姑娘是谁。 “沈大姑娘?”孟潆偏头问道。 慧芯早就发觉自家姑娘病了一场后好些事情都忘了,如今只细细道:“沈大姑娘出自寿宁候府,乃是沈家长房嫡女,她自幼生的貌美,听闻她出生的那日有丹鸟飞来,在房顶上回旋几回,因此便以凤珠为闺名。沈大姑娘只比姑娘大一岁,名气却比姑娘要大的多,听闻不仅生的貌美叫人惭愧,而且饱读诗书,尤其擅长诗文和水墨。” “当日宫中……”慧芯说到此处,自觉失言,脸色一白跪在地上:“姑娘恕罪,奴婢失言。” 孟潆正听得出神,见她如此忙伸手将她拉起来:“什么恕罪不恕罪的,我如今忘了好些事,若这沈姑娘和我有过牵扯,你正该仔细告诉我才是,免得日后碰到了不知如何应对。” 听孟潆这么说,慧芯才又继续说道:“当日宫中有传言,说是太子妃要在沈姑娘和您之间选一个。当时人人都以为必定是那沈姑娘,不曾想旨意下来有这福分的却是姑娘您。” “外头的人都说这全都因着当年先太太救过太后性命的缘故。不过奴婢却觉着是因为沈大姑娘爱慕定王殿下,闹得人尽皆知,皇上才不叫她进了东宫。” 慧芯说完这话,就沉默下来。 孟潆听完这话,也是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她,她怎么就那么倒霉呢。别人是躲过了一个坑,偏她直接跳到了那个坑里。 这种心情,真是十分微妙。 孟潆拿起勺子喝了一口粥,而后问:“沈姑娘爱慕定王殿下?还人人都知道?” 慧芯点了点头:“可不是,这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沈大姑娘心慕定王殿下,只是神女有意襄王无情。因着这事,背地里不知有多少人看沈姑娘的笑话。” “哦,沈姑娘竟这般痴心?”孟潆有些诧异道。 慧芯解释道:“几年前沈姑娘去寺庙上香被歹人盯上了,幸得定王殿下相救才能保全名声,自打这后,沈姑娘便喜欢上了定王殿下,并扬言说要以身相许,以报王爷当日相救之恩。” “听说听闻此事太后特特将定王召到宫里,定王听了只是嗤笑一声,说他救人性命难道还要管人后半辈子不成,早知道就不多此一举,任得那沈大姑娘叫人糟蹋了。” “这些流言蜚语传出来,沈大姑娘是面子里子都没了,之前上沈家提亲的那些人更是没了后话。如此几年,好好的一个凤珠便无人问津,拖到如今都没成亲。” “旁人说起来,不免觉着定王殿下太过无情,半点儿怜香惜玉都不懂。” “不过寿宁侯府乃是百年勋贵,府里老太太又和汝安大长公主是自小的手帕交,所以也是有几分尊贵的,再加上沈大姑娘名满京城,所以即便名声上有些瑕疵也进宫参选了太子妃,只是后来皇上指了姑娘您。不过沈大姑娘既心慕定王,想来也是不想当那太子妃,独独想做定王妃的。” “只可惜,定王从未给过她一星半点的机会。” 孟潆听着不免在想,这定王殿下莫不是有什么隐疾,那沈大姑娘如此貌美,他怎么舍得将这美人给推出去。 只是转念一想又有些明白了,那沈大姑娘生得再如何貌美,也抵不过定王一个不愿。 也对,当日救人于定王来说不过举手之劳,他定也想不到会被沈姑娘如此痴缠。报恩的方式有很多种,何必非要心生爱慕然后以身相许呢? 定是那定王皮相极好,才惹得沈大姑娘觊觎其美色,闹得尽人皆知。 她正想着,耳边又传来慧芯的声音,只听她道: “姑娘不知这定王殿下乃是元后所生,性子又最是清冷,不好女色,奴婢听说如今定王府里连个通房丫头都没呢,不仅如此,身边伺候的俱是些小厮。诺大的王府,除了原先服侍过先皇后的嬷嬷,竟没几个女子。都说王爷不近女色,这才不明白沈大姑娘的一番心意。” 不近女色,莫不是近男色?孟潆下意识便想道。 只听慧芯又道:“不过普济寺的玄安法师给殿下算过命,说是殿下的姻缘比其他几个王爷要来得迟呢,所以急不得。” “这些事情姑娘听听便罢了,总归姑娘又不会私下里遇到这位。” 孟潆点了点头,又听丫鬟素芯问道:“姑娘如今身子好了,按理说该去给太太请安,可五姑娘被罚跪,太太心里头难免迁怒姑娘,不若奴婢去上房一趟请个罪,说是姑娘早起有些头疼,今日怕是不能过去请安了。” 孟潆摇了摇头,道:“倒也不必,太太不也要去槐松院给老太太请安吗?咱们直接去老太太院里便好。” “她总不能当着老太太的面训斥我。”孟潆很是轻松道。 素芯瞅了自家姑娘一眼,心想这话虽没错,可姑娘如今行事着实有几分肆意,竟全然不畏惧太太了。 这样也好,总比过去顾着 分卷阅读9 孝道事事都叫太太拿捏的好。 素芯服侍着自家姑娘换了套衣裳,才扶着自家姑娘出去,只一会儿工夫便到了老太太所住的槐松院。 孟潆进去的时候继母邹氏正侍立在下头听老太太说着些什么,脸上有几分掩饰不住的难堪,一副伏低做小的模样。见着孟潆进来,眼睛里便露出一股愤然来,却是很快便压了下去。 “孙女儿给祖母请安,给太太请安。”孟潆走上前去,福了福身子,道。 “如今乍暖还寒最是容易生病,你有这个孝心便好了,倒也不必日日到我这儿来请安。” 孟潆听老太太这话,低声道:“祖母体恤孙女儿自是感激,只孙女儿如今大好了,若是还不出来走动,难免府里生出什么流言蜚语来。” “本是病了一场不能出门,那起子奴才还以为孙女儿被老太太禁足了呢,传到外头去又徒增说头。” 孟潆信口便将这些话说出来,好像老太太从未将她这个孙女儿禁足似的,倒叫老太太面上有些讪讪的。 邹氏站在那里,亦是觉着这孟潆好生不要脸面,为了讨好老太太竟然说出这般话来。可她又不得不承认孟潆这般拿得起放得下的态度明显能讨了老太太的欢心。 想想这会儿还跪在祠堂的女儿孟湘,邹氏心里头就觉着呕得很,后悔自己没将女儿教的这般会做人。 邹氏脸色很是难看,很难叫人察觉不到,老太太瞧着她这样刚想开口训斥她,就被孟潆扯了扯袖子打断了,只听她娇滴滴道:“祖母别生气,母亲想是在担心五妹妹呢。孙女儿以为五妹妹虽有些过错,可到底年纪还小说错话也难免,再者小姑娘家身子弱,那祠堂阴冷倘是伤了身子可就不好了。所以孙女儿求祖母莫要生气了,饶了五妹妹这一回吧。” 老太太还未开口应承便听着外头响起一阵脚步声,有丫鬟回禀道:“老太太,大太太和二姑娘、三姑娘来给老太太请安了。” 孟潆转过头去,便见着一个身量高挑的贵妇从门外走来,穿着一身湖绿色绣折枝牡丹褙子,梳着反绾髻,簪着一支点翠镶蓝宝石兰花珠钗,淡扫峨眉,品貌端庄,眉宇间透着几分利落和英气。 孟潆想,这便是她出自威远将军府的大伯母萧氏了吧。 至于身后跟着的两位姑娘,想来一个是萧氏生的二姑娘孟岚,一个是周姨娘所生的三姑娘孟珊。 “媳妇给老太太请安。” “孙女儿给祖母请安。” 老太太见着萧氏,面色不咸不淡,只嗯了声,道:“起来吧。” 萧氏起身,老太太又道:“你如今管着家里里外外辛苦得很,难免有些地方疏漏了。旁的不要紧,最可恨的便是那起子在背地里乱嚼舌根的奴才,你且查问出来,处置上一批人,或是打死或是直接叫了人牙子来发卖出去,也好给府里的人立个规矩。” “如今朝中情况你也知道,咱们家不能从里头乱了,叫人看了笑话。” 萧氏点了点头,只道:“老太太说的是,媳妇明白其中利害,早就叫人盯着此事了,只是要拿不好只拿一个,下头人松松散散怕也不当回事,便想着等个五六日拿住一批人,才好起到震慑的作用。” 萧氏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单子递给老太太,“这便是查出来的名单,所有人如今都关在柴房里了,旁人倒是不要紧,只其中一人乃是弟妹的陪房邱嬷嬷,素日里管着厨房采买之事,媳妇虽执掌中馈到底是长房的人,不好处置了她去,便想着来听老太太您示下。” 第6章 整治 没曾想也是个不安分的,往日里…… 萧氏的这番话落下来,邹氏的眼皮狠狠一跳,尤其在听到“邱嬷嬷”三个字时,眸子里便多了几分慌乱。 “大嫂怕是弄错了吧,邱嬷嬷为人向来老实本分,平日里和我回个话都战战兢兢的。别是嫂嫂审人用了那将军府出来的手段,叫邱嬷嬷不得不认下吧。” 这“将军府”三个字邹氏说的极重,她知道老太太心里头有些后悔结了将军府这门亲,这萧氏厉害,素日里老太太想拿捏她都不得。 萧氏倒不在意,只缓缓一笑,道:“弟妹这般想我便是不信我这个嫂嫂了,不如将人带过来叫老太太身边的陆嬷嬷细细审一审,兴许说的和我不同呢。” 邹氏顿时就有些心虚,那邱嬷嬷在膳房当差,这些日子听了她的吩咐叫孟潆吃了不少苦头,若真要到了陆嬷嬷手里,怕是要抖露出来,叫她担上个苛待继女的名声,连带着在老太太这里也讨不了喜。 有些事情暗地里做无妨,可若是被人拿到明面上来,就难免落了下乘被人指摘了。 邹氏表情有些不自然,讪讪道:“嫂嫂哪里的话,我哪里会信不过嫂嫂。那邱嬷嬷既然犯了错被嫂嫂拿住了,该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弟妹我定没有二话。” “有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只当她是个老实的,没曾想也是个不安分的,往日里竟被她糊弄了去。” 旁边站着的孟潆见邹氏在萧氏面前没过 分卷阅读10 几句便歇了气,不自觉便有些佩服这大伯母萧氏,不愧是威远将军府里出来的姑娘,着实厉害得很。 “好了,该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吧,说了这会儿话我也有些乏了。”老太太对着萧氏道。 说完,又对二姑娘孟岚吩咐道:“如今你四妹妹身子好了,你们姐妹一处说说话。” 老太太转头看了邹氏一眼,道:“你也将五丫头接回去吧,想来她也得了教训,往后再也不敢了。” “咱们偌大一个国公府,如今最是要齐心,莫叫外人看了笑话。” “好了,都下去吧。” 众人齐声应是,福了福身子先后退了出来。 孟潆跟在萧氏和邹氏身后出了屋子,目送二人离开后,便想着回自己院里。不曾想却被二姑娘孟岚扯了扯袖子拦住了,“四妹妹病了一场如今痊愈了该多走动走动才是,前几日父亲得了一罐顾渚紫茶我想法子要了过来,妹妹一向爱喝茶,定会喜欢的,这会儿便去我院里坐坐吧。” 孟潆轻轻笑了笑,还未说话,便见她对着一旁的三姑娘孟珊道:“三妹可要跟着一块儿去?” 孟珊微微皱眉,眼睛里便露出几分委屈来,嘴里却是乖巧道:“往日里二姐姐和四妹妹最是要好,想来也有许多话要说,我就不便过去了。” “再说父亲这段时日常去姨娘那里,说是喜欢姨娘做的云片糕,所以姨娘每日都要亲自做些,我也回去帮帮忙。” 孟岚嗯了一声,便扯着孟潆走开了。 孟潆感觉到身后传来的视线,身上顿时觉着有些不大自在。等到走出院子后,她才忍不住问道:“二姐姐那样问,三姐姐便是想去也不好说要去了。” 孟岚明白孟潆的意思,只笑道:“她向来是这个样子,成日里做出小心翼翼委屈的模样来叫满府的人都以为是我欺负了她,我早习惯了。哪一日她不委委屈屈的,我才要觉着诧异呢。她既觉着一同来会扰了你我私下里说话,那就不要来了。” ” “她这点儿手段我和母亲早就看腻了,也就父亲觉着她柔弱可怜是要人事事护着的。” 听着这话,孟潆忍不住在想她这二姐姐性子可真是和大伯母一般无二,怪不得不大得老太太喜欢。 孟岚所住的院子叫做舜华院,院门口种着好些西府海棠,此时花开得正盛,层层叠叠煞是好看。 孟岚携着孟潆的手朝里头走去,等进了屋子坐下来便忍不住问道:“听说五妹妹之前去你院子里闹了一场,她向来跋扈任性,她若是说什么大可不必往心里去,听听便算了。想来老太太也听不得那些话,不然也不会罚她在祠堂跪着了。” 孟潆点了点头,又听她道:“我本是想去看你的,实在是碍着老太太不便过去。你也知道,我虽是长房嫡出,可因着我母亲的缘故,老太太也不大喜欢我。” “我唐突过去自己挨一顿责罚不要紧,反倒叫你跟着心里头难受那倒不好了。” “好在阴差阳错五妹妹闹了这一场,老太太将你给放出来了。” 身边的大丫鬟碧荷听着自家姑娘这般,忍不住道:“姑娘这话也只在四姑娘面前说说罢了,千万别说给旁人听。” 说着,又对孟潆道:“这段时日我们姑娘日日惦记着姑娘,知道那膳房的婆子故意苛待姑娘便将此事说给了我们太太听,若不是那邱嬷嬷是二太太的陪房,我们太太早就将她发卖了替姑娘出气了。” 孟潆想着她醒来几日后确实吃穿用度比之前要精致许多,那时还想不明白,这会儿却知道其中缘故了。 她抬眸对着孟岚道:“我不知竟是如此,真是谢过二姐姐了。等改日大伯母得空了,妹妹定也亲自谢过大伯母。” 孟岚拍了拍她的手背,道:“你如今好端端的就比什么谢都值当了。” “咱们自小一处长大,除了出嫁的大姐姐外我只和你玩的好,我怎能见得那起子下人将你作践了去。” “我这两日想着咱们这样的人家虽享尽荣华富贵,可论起亲情来却到底不如寻常人家来的亲厚可靠。今日是你,说不得明日便是我了,这般想着,我这心里就是不得劲儿,好像是被困在这四四方方的宅院中逃不出去,憋屈的很。” 孟潆一愣,开口宽慰道:“二姐姐莫要多想,咱们这样的人家总归是好的。若生在穷苦人家,因着家里穷被卖出去为奴为婢都是有的。” 听孟潆这般说,孟岚不由得将目光看过来,道:“你竟是个能想开的,过往我看你和二婶婶相处总觉着你规规矩矩不叫旁人挑出一分错来,难免苦了自个儿。如今病了一场,竟像是转了性子一般,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偷偷被人换了去呢。” 这话孟潆实在不好接,便将话题转移开来说起了别的事情。 孟岚生性活泼说话直接,相处不过一会儿工夫孟潆便对她有了几分亲近之意。以至于之后一连几日,闲暇时二人都在一处说话做事,孟岚对她一口一个妹妹的叫,竟叫她对自己如今这身份有了几分认同之感,也对孟岚这个堂姐 分卷阅读11 生出了几分情谊来。 这日孟潆同孟岚一同绣花,奈何技艺不佳没一会儿工夫手指就被针扎了好几下,索性放下了针线。 孟岚看了过来,带了几分狐疑道:“莫不是妹妹病了一场连这个都忘了?” 对上孟潆有些心虚的视线,孟岚一时无奈,叫人将绣筐收拾走了,带了几分感慨道:“先前也在话本里看过妹妹这般例子,只是像妹妹这般连自小学的手艺都忘了的甚是少见。” “好在咱们这样的人家本就养着绣娘,不用日日做这些个。便是老太太、太太生辰,也只需添上几针表表孝心便是了,旁人也不敢说什么。” 不等孟潆开口,她又忍不住出声问道:“女子所学不过女工针线、琴棋书画、吟诗作赋,如今妹妹你还记得哪一个,莫不是全都忘了?” 孟潆听着表情顿时就有些不自然起来,半天才弱弱道:“兴许棋艺能救救呢?二姐姐若是有棋谱不妨借我几本,我看几日多半就能记得了。” 相处这几日孟岚知道自己这个妹妹病了一场之后性子就和之前不大一样了,虽说她颇为喜欢如今这个通透活泼的孟潆,可每每还是要被她厚脸皮的话弄得有些不知该如何回应。 原先四妹妹的棋艺就很是一般,如今将过往所学都忘了,怕是连一般都说不上了。 “好吧,你若有什么看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孟潆连连点头,笑着道:“知道了,多谢姐姐不嫌弃我。” 听着这话,孟岚忍不住露出笑意来,又叫人拿了药膏过来细细给她涂在指尖上。 药膏清凉,带着好闻的薄荷香,孟潆指尖的灼热疼痛瞬间就消散下去。 才刚涂完,外头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丫鬟急急忙忙进来,回禀道:“姑娘,四姑娘,老太太传话叫姑娘们去槐松院一趟。” 第7章 落定 已故太子按郡王的规格下葬,其女…… “什么事?”孟岚出声问道。 “奴婢也不知道,只老太太身边的玲珑姑娘亲自过来的,看样子像是有要紧事。” 孟潆有些忧心,直觉告诉她事情和宫里头有关。 她能想到孟岚自然也想得到,便不由得忧心忡忡起来,她动了动嘴角刚想开口,便听孟潆道:“咱们过去吧,老太太既还有功夫派人过来,想必事情不会太坏。” 倘若宁国公府真因太子的事情受了牵扯,如今大抵上不会是这个局面。 孟潆的预感是对的,二人到了老太太那里,便见着老太太脸上的烦忧比之前少了几分。 等细细听后,才知半个时辰前一道旨意下来,已故太子按郡王的规格下葬,其女眷也从宗人府放出来,另置安郡王府安置。 孟潆心头一松,心想自己这条命总算是保住了。 “这事情可算是告一段落了,不然我这心总是提着,生怕哪一日头顶上的那把剑就落下来。” 老太太说着,看了孟潆一眼,道:“你也宽心些,这般结果已是最好的了。你好好待在府里,等过些年旁人将这事情忘差不多了,祖母便替你寻门好亲事。” 老太太话音刚落,众人的视线便全都落在身孟潆上,有同情,有奚落,老太太这话虽未挑明,可意思却是十分明白的。 这事情虽是没有牵连宁国公府,可孟潆这个差点儿就成为准太子妃的人往后就莫要想什么亲事了。 这般尴尬的身份,哪家敢娶进门,莫不是不要命了上赶着叫上头的人忌惮。 孟潆只一瞬间的功夫便察觉到了老太太对她的冷淡,也是,原先因着怕她寻死觅活或是闹到宫里去才顾忌着她。如今旨意下来,太子之罪牵扯不到宁国公府,老太太自不必再顾着她。 孟潆深知人心复杂,更知老太太对她这个孙女儿原本就不大喜欢,所以听了这话也未觉诧异,只福了福身子,恭敬地道:“一切全凭祖母做主。” 她这般懂事乖巧到底叫人觉着有些不忍,更别说她也是自小在宁国公府长大,老太太虽因着她娘不大喜欢她这个孙女儿,可到底也是孟家的血脉,她这般不吵不闹老太太心里少见的有些不落忍。 罢了,潆丫头本就失了生母庇护,如今好好的一门亲事又落得个这样的结局,倘若再无人护着,往后怕是要被邹氏这个继母给生吞活剥了。 这般想着,老太太便道:“你若无事便时常替我抄写佛经送过来,我记着你的字写的是极好的。” 老太太这般说,是给了孟潆脸面,告诉府里上上下下她这个当祖母的是护着这个孙女儿的。 旁人若想欺辱她,也要掂量掂量。 孟潆听了,自是做出一副感激儒慕的模样来,福了福身子带了几分哽咽道:“是,孙女儿谢过祖母。” 老太太点了点头,又说了些别的事情,等到有些乏了,就叫众人散了。 等到一行人退了出去,老太太才又对着心腹陆嬷嬷吩咐道:“往后四丫头那里你也多看顾着些,我年纪大了有些事情想不 分卷阅读12 到,你若想到了就别叫底下那些人随意欺辱了她去。” “到底,咱们宁国公府也是要脸面的,没得闹出些事情来叫人背后戳咱们的脊梁骨。” 陆嬷嬷听着这话,哪里能不知老太太的心思,在老太太心里头,最重的便是宁国公府的名声。如今肯吩咐一句护着四姑娘,一分是因着这血缘关系,九分是为着这国公府的名声。 四姑娘如今成了一颗弃子,老太太一时生了恻隐之心,可日子长了倘若这份恻隐之心淡了或是四姑娘的存在不利于府里的名声,还不知要落到何种境地呢。 她私心里觉着,四姑娘如今这般待在府里,倒不如东宫原先的那些女眷,待在那安郡王府,起码名正言顺的,还能讨个郡王妃的身份。 说起来,这四姑娘真是福薄之人,这要嫁未嫁的,倒不如真就嫁过去了,也好过如今这样尴尬。 周嬷嬷想着,心里头轻轻叹了口气,便去做别的事了。 这边,孟潆回了南吟院将事情告诉了慧芯她们,慧芯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后就红了眼圈,片刻才温声道:“姑娘想开些,比起日日提着心怕丢掉性命,牵累府里,这总归是件好事。” 孟潆点了点头,她也是这样觉着的。 而且,她又不是原身,才不会想着嫁到哪家去当个当家夫人,上敬公婆下侍夫君,还要操心那一个个的小妾。 她这般身份,没人敢娶,正正好。 反正一时半会儿府里还是同情她的人多,老太太这份恻隐之心也能顶些用处。 等到她细细谋划,总是能寻到一条出路的。 只是,如今这般处境,她该如何替自己谋划。继母邹氏刻薄狠辣,老太太也不过是嘴皮子上的庇护,大伯母那里,即便真有几分心疼她也到底是长房的人,相处起来总是有些不便宜。 想来想去,孟潆想到了原身的生父孟缙。 这个时代的士大夫,总是有几分品质的。孟潆和慧芯旁敲侧击打听过自己这个父亲,并非是不能倚靠之人。 所谓的父女关系淡薄,对她来说倒也不太为难。 山不过来我就过去,她不信她有心修好,孟缙会将她赶出去。 因着心里存了这念头,一连几日孟潆都在打听孟缙和生母潘氏的过往,还有孟缙的喜好。 这一日孟缙正好休沐在家,孟潆一番细细打扮之后便带着慧芯去了松涛院。 松涛院是间二进的院落,门口种着大片的金丝竹,风吹过后,幽幽瑟瑟,竹林发出沙沙的声音,空气中愈发显得寂静深幽。 信步走过雕刻栩栩如生的影壁,便是正院,院子靠墙种着两珠松柏,挺拔屹立、扇形的绿色枝叶整齐有序。 门口站着的小厮见着孟潆进来,面上先是露出几分诧异,又很快掩饰下去,上前拱了拱手行礼道:“给四姑娘请安,姑娘今日怎么过来了。” 这小厮是日日跟在孟缙跟前的,名叫玉陌。 不怪玉陌诧异,实在是原身来这松涛院的次数屈指可数,不过每月十五过来请个安罢了。 父女情分淡薄,见了面也没有什么话要说徒增尴尬罢了,所以满府上下都知道四姑娘和二老爷不大亲近的。 如今不是十五,四姑娘却来了这松涛院,玉陌实在是有些意外。 听着玉陌的话,孟潆含笑问道:“父亲今日休沐,我便做了些父亲爱吃的梅花糕,不知父亲可得空尝一尝?” 玉陌听孟潆这般说,心里头只觉着怪怪的,四姑娘好似和之前有些不大一样了。 若说四姑娘之前最是稳重大方,这会儿却是平添了几分小姑娘家的天真活泼,叫人心里头着实有些奇怪。 他不是不知四姑娘这些日子的遭遇,就是因为知道才觉着四姑娘该是难过不安的,而不是这般含笑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若是强颜欢笑,四姑娘也真是怪可怜的。 玉陌这般想着,心中便多了几分同情之意,出声道:“老爷在屋里,自是有空见姑娘的,奴才这就去通传,姑娘稍候一会儿。” 说完这话,便推门进去回禀了。 片刻之后,从屋里出来引了孟潆进去。 这是一间书房,陈设简整大方,靠墙放着两座书架,书架上陈列着把玩之物,临窗的书案上放着笔墨纸砚香炉佛像,墙上挂着一幅笔意精微的山水画。 站在案桌后的男子三十有余,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绸缎常服,外头罩着茶青色青竹暗纹纱,身材伟岸,五官轮廓分外深邃,唇上蓄胡,自有一种高贵气度,正是原身的生父府里的二老爷孟缙。 孟潆收回视线,上前几步福了福身子,“女儿给父亲请安。” 孟缙闻言并未抬眼,笔尖落下写完最后几个字,再将手中的湖笔搁在笔架上,这才抬眼看向孟潆。 小姑娘穿着一身罗兰紫绣兰花对襟褙子,下头是条半新不旧的石榴裙,眉目如画,薄施粉黛,立在那里竟叫孟缙有一瞬间的恍惚,还以为是见到了自己的发妻潘氏 分卷阅读13 。 他和潘氏少年夫妻,自是有几分同旁人不一样的情意的。 只是,潘氏去后,他续娶了邹氏,待生下湘姐儿和绍哥儿后,女儿便和他不大亲近了,每每见着也只是行礼问安。 她乖巧懂事,事事都不叫他操心,长此以往,他竟有些不知如何和这女儿相处,一晃这么些年也过来了,潆丫头竟也到了嫁人的年纪。 只可惜,亲事事关东宫,太子去了只留下个安郡王府,不免令人叹息。 见着孟潆明显清瘦的脸颊,孟缙目光里便带了几分怜惜和悔意。 是他愧对潘氏,这些年没护好他们的女儿。 第8章 孟缙 你我父女相处,岂还要经她同意,…… “为父听说你病了些日子,可请大夫看过了,如今可是好些了?”孟缙有些不大自在问道。 孟潆听着这话,心里便安稳了几分,点了点头,出声道:“看过了,大夫说好些了。” 说完这话,她看了眼手中的食盒,带了几分小心道:“女儿亲手做了梅花糕,父亲尝尝可好?女儿自己尝着和往日里阿娘做的味道一般无二。” 她嘴角含笑,眸子里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儒慕和期待望向他,就好像这些年他们父子便是这样相处的。 孟缙本不大喜欢这些甜腻之物,当日也不过是不想辜负了潘氏的一番好意,哪知传来传去府里便都知道他喜欢这梅花糕了。只是后来潘氏去了,邹氏进门,便无人敢提什么梅花糕。 此时见女儿提起,孟缙不由得便想起当日和潘氏相处种种来,本以为早已忘记的过往如今竟一幕幕浮现出来,褪去了那层朦胧,竟显得异常清晰透彻。 “这梅花糕松软可口甜而不腻,夫君尝尝可好?” “妾身福薄不能继续陪着夫君,夫君定要替妾身好好照看咱们潆姐儿,别,别叫旁人欺负了她。” 孟缙一阵恍惚,视线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孟潆,记忆中在生母灵堂前哭得昏倒在地的小丫头如今也长得亭亭玉立,相貌更是像极了潘氏,一样的温婉柔和。 沉默一会儿,他终是道:“这些年是为父疏忽,叫你受了诸多委屈,你娘若是知道定会怪罪为父的。” 孟潆一愣,缓步走到案桌前将手中的紫檀雕漆食盒放在案桌上,打开之后从里边拿出一个碟子梅花糕来,这才小声道:“父亲哪的话,娘亲怎么会舍得怪罪父亲。” “再说,后宅之事,纵是父亲想管,怕也不能事事都插手,父亲的为难之处女儿和娘亲都明白的。” “娘在世时便时常教导女儿要体谅敬重父亲,女儿不怕委屈,只怕父亲不疼女儿了。” 她这么明理懂事更叫孟缙愈发觉着心中愧疚了,想想平日里骄纵任性的孟湘,更觉孟潆自小便没了生母,在邹氏手底下艰难度日,这才这般明理懂事,连个怨字都不敢说。 这样想着,孟缙便有些怨怪邹氏不慈,偏心太过没有看顾好潆姐儿。 “怎会,你是为父的长女,为父岂能不疼你。” “听说你字写得不错,往后得空便常来陪陪为父,也叫为父考教考教你。” 孟潆眸子里露出几分诧异来,定定看着他,半天才有些不安道:“这样好吗,母亲说过父亲公务繁忙,不叫女儿打扰……”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孟缙打断了:“你我父女相处,岂还要经她同意,你来便是了。” 听着这话,孟潆一直没有落下来的泪水此时便簌簌落下,忍不住扑到孟缙怀中小声啜泣起来,泪水很快就打湿了孟缙的半个肩膀。 小姑娘哭得隐忍,因着这份隐忍便更叫人生出几分心疼和怜惜来,当下孟缙心中的愧疚愈发多了几分,等到孟潆回转过来后,正当用午饭时,便吩咐了人在书房里摆了饭,留孟潆一道用膳。 松涛院单独设了小厨房,请了江南的厨子,所以做出来的菜式和大膳房的格外不同,更精细些,也更符合孟潆的口味。 孟潆病了这些日子吃的都清淡,如今见着满桌的菜,便有些忍不住多用了些。尤其那道西湖醋鱼,几乎被她一个人吃了一半。 孟缙见她喜欢,笑着道:“你娘生前也最喜这西湖醋鱼,说是微甜微酸,香嫩清香,别有一番味道。” 孟潆眉眼弯弯,拿公筷夹了一块儿鱼肉放到孟缙碗里,道:“是不错,父亲也尝尝。” 孟缙一愣,随即朗笑几声,拿起筷子用了起来。 用过午饭后,孟潆才回了南吟院。 不过半个时辰功夫,二老爷留四姑娘用膳的事情便传遍了整个宁国公府。 众人不免觉着诧异,这些年二老爷和四姑娘疏远得很,怎么一夕之间二老爷竟这般看重起这个原配所出的女儿来。 莫不是因着这些日子的事情心生怜惜,想要好好补偿补偿四姑娘。 这般想着,那些背地里想看孟潆笑话的丫鬟婆子,一时都觉着好没意思。四姑娘哪怕一辈子不嫁人也是当主子的,如今二老爷 分卷阅读14 这般疼她,说不准往后给她一箱画就够四姑娘锦衣玉食过一辈子了。 谁不知道二老爷最擅丹青,一画千金难求,只肖得了他喜欢,便是什么都肯给的。 府里人议论纷纷,有些话自然也入了二太太邹氏的耳。 邹氏坐在软塌上,脸色难看的很,对着下头的丫鬟半厦道:“怎么好端端的四丫头去了前院书房,老爷还留她用膳了?” 半厦见着自家太太脸色阴沉,心里不免咯噔一下,忙将方才打听到的消息回禀了:“奴婢差人问过了,说是四姑娘知老爷今个儿休沐在家,便亲手做了梅花糕送到书房去,老爷不仅见了四姑娘,似乎还说了好一会儿话,后来到晌午时老爷便留四姑娘用饭了。” 半厦小心翼翼看了自家太太一眼,宽慰道:“许是赶巧到了时辰用膳了,老爷才留四姑娘一块儿用了,未必有什么其他的缘由。” 她的宽慰并未起到什么作用,邹氏的脸色依旧沉得厉害,她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搁在桌上,杯盖撞击发出清脆的声响,满是嘲讽不屑的声音随之响起:“她倒是长本事了,这是故意做给我这个继母看呢。” “也不想想,她娘死了那么多年,老爷若肯护着她早就护了,哪里用得着等到今日。” “平日里瞧着规规矩矩的,病了一场胆子倒大了,做了什么梅花糕,这是明晃晃打我的脸面,存心在膈应我呢!” 邹氏这话不可谓不重,屋子里伺候的丫鬟婆子全都屏气凝神,生怕叫太太迁怒到自己身上。 自家太太是继室,对原配潘氏自当存了几分不喜和膈应,也怪不得今日太太会这般震怒。 听说那潘氏喜欢给老爷做梅花糕,今日四姑娘好巧不巧也做了道梅花糕还亲自去前院给老爷送去,凭谁也不会觉着是偶然。 四姑娘分明是故意为之,正如太太所言是存心在膈应太太呢。 四姑娘怎么就有这么大的胆子呢?难道她不知道自己失了准太子妃的身份,更要比过去更加讨好太太,才好在太太手底下讨生活吗? 难不成四姑娘病了一场,脑子竟是糊涂了。还是说这些年四姑娘过得憋屈,如今竟是破罐子破摔全由着自己的性子了。 不然怎么自打病好了,这一桩一件件的,都是和太太对着干。 先是叫老太太罚跪了五姑娘,今个儿又生出这桩事来,想不叫人多想都难。 方嬷嬷看了自家太太一眼,摆了摆手叫屋子里服侍的丫鬟婆子全都退了下去。 屋子里只剩了邹氏和方嬷嬷两个。 方嬷嬷道:“不过一碟子梅花糕,太太何至于如此动怒,依老奴看,四姑娘如今是破罐子破摔了,才敢这般肆意妄为。” “可她的亲事没了,往后自是要蹉跎在家的,这般不知轻重早晚有她后悔的一日,夫人还怕寻不到机会作践她。” 邹氏听着,脸色果然缓和了些,只带了几分恼怒道:“今个儿老爷留她用饭,我是怕她讨了老爷的好去,她那模样,真真和当年的潘氏相似了八分,老爷若是记起潘氏的好来……” 不待邹氏说完就被方嬷嬷打断了:“太太和一个死人较什么真,老爷倘若心中记着潘氏,这些年还能不护着四姑娘。说句不知分寸的话,这世间男子都是一样的,哪里能常常记着旧人。再说,咱们老爷平日里痴迷写字作画,自和寻常人家当父亲和丈夫的不一样,这些年夫人这知道不是。” 方嬷嬷说着,上前倒了盏茶递给了邹氏。 邹氏伸手接过,拿到嘴边轻轻抿了几口,才叹了口气:“你说的有理,倒是我着像了。” 邹氏这边回转过来,心里的怒气便散了八分,转而和方嬷嬷说起了别的事情来。 到晚间时,却是听人说孟缙派人送了好些东西去了南吟院,当即便又沉了脸。 第9章 插屏 我偏喜欢这个,旁的给我我也不要…… 南吟院 孟潆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东西,一方蟹壳青书型澄泥砚,一支羊毫湖笔,一块儿寿山石刻莲花纹小印,明显都是贵重之物。 “老爷听说姑娘要为老太太抄写经书,兴许用得上这些东西,便叫奴才送来了。” “老爷还吩咐了,姑娘这里若是少什么,尽管告诉他,倒不必叫人出去买了。” 说话的是孟缙跟前的小厮玉陌。 孟潆听了这话,脸上露出笑意来:“我知道了,替我谢过父亲。” 说着对着立在一旁的慧芯吩咐道:“你将今个儿写的那张字装好叫玉陌拿去,父亲说要考教我的字呢。” 慧芯依言走去书桌前从画缸里拿出自家姑娘下午抄写的经书来,拿了个竹制的画筒装了拿给玉陌。 等到送走玉陌,转头便见着自家姑娘饶有兴致把玩着桌上那方寿山石刻莲花纹小印。 她心中暗暗感慨,如今姑娘是真不一样了,往日里姑娘何曾用过这样的手段。 这一来一往的,日子久了老爷岂能不在意姑娘。 分卷阅读15 既是老爷要考教姑娘的字,姑娘三五不时送过去,父女之间的情分便多了。 哪怕是太太想要做什么,也要顾忌老爷不是。 姑娘说得对,老太太只是面儿上护着她,要加上老爷这一层才保险。 只是,姑娘存着这样的心思。若是叫太太知道了,不定怎么生气呢。 不过,太太素来不喜姑娘,姑娘便是什么都不做也不见得能落着好。 与其如此,倒不如不顾及太太,去争一争老爷的疼爱呢。 姑娘日后长久的住在这宁国公府,老太太如今不过是心存怜惜才开口护姑娘一时,依着老太太的性子,她不信她会护姑娘一世,定是有个风吹草动便要发作难为姑娘的,到时候姑娘还不定如何呢。这满府里姑娘真正能靠的只有老爷,毕竟血脉相连是如何都磨灭不了的。所以姑娘与其做别的事情,不如将世间都花在讨好老爷维系这父女之情上。 慧芯自小服侍孟潆,自然想的长远,譬如往后绍哥儿大了要娶妻,府里住着个未出阁的大姑子总不像话。到时候便是继太太邹氏为着名声能容得下姑娘,姑娘寄人篱下的日子住的怕也憋屈。 与其那时候受制于人,倒不如早做准备。 姑娘往后虽不嫁人,可先太太留下来的那些嫁妆可都是属于姑娘的。那些东西若真能到姑娘手里,哪怕姑娘离开这宁国公府另买个宅子住着,也能过的舒舒服服的。 不过这事情着实难办,得从长计议才是,慧芯琢磨着等过些日子再私下里和姑娘说罢。 不然如今姑娘和老爷才亲近起来,骤然琢磨这个她怕姑娘不自在。 慧芯将此事放到心里,便继续做手里的事了。 之后接连几日孟缙都派人送东西去南吟院,这事情很快就传到了二太太邹氏的耳中。 邹氏听着这消息先是蹙眉,随后抬眼问道:“怎么不早早来说?” 丫鬟秋意听出自家太太话中不满,忙福了福身子告罪道:“太太恕罪,先起奴婢以为不过送了支湖笔,奴婢们便是知道了也没在意,咱们五姑娘往日里得的好东西哪样不比这个好。“ “只今日听说老爷那日不仅送了湖笔,还将平日里喜欢的一方蟹壳青澄泥砚和一枚寿山石莲花纹印章给了四姑娘,奴婢心里头觉着不对,又细细打听了,才知这两日松涛院往南吟院送的东西就没断过,还次次都是玉陌亲自送去的,这才急着将此事回禀太太,请太太示下。“ 邹氏眸子里透出丝丝凉意,开口的时候却是压了压火气道:“给了就给了,左右不过是些略值钱的小玩意儿,她这些日子受了些委屈,老爷是在补偿她呢。” 那日听了方嬷嬷一番话,邹氏便没那么沉不住气了。 邹氏的话才刚说完,门口就传来恼怒声:“她有委屈难道女儿便没有吗,父亲知道补偿她怎么不知道补偿我呢,分明是父亲偏心。” 孟湘红着眼从门外进来,还未请安便朝邹氏抱怨道:“再说,若不是她存心算计朝老太太告状,女儿怎会被罚跪。” “尽说些胡话,小心传到老太太耳朵里再罚你跪祠堂。”邹氏被她没规没矩的样子气到了,瞪了她一眼道。 孟湘素来得邹氏疼爱,听着她训斥心里头也不怕,只凑到邹氏跟前坐了下来,道:“女儿说的是实话,难道娘不觉着四姐姐病了一场竟和之前不一样了。往日里什么时候娘为她头疼过,便是她原先还是准太子妃的时候对娘不也敬重得很,看看现下,四姐姐病好后来给娘请过几次安,哪一回不是恰好在老太太屋里碰见,要我说,她这就是故意的,心里头分明是不想来给母亲请安。” 孟湘越说越着恼,扯着邹氏的袖子不依道:“我不管,我是瞧不惯她这个样子了,倘若连爹爹都偏心她了,女儿哭都要哭死了。那枚一枚寿山石莲花纹印章女儿也很是喜欢,爹爹怎么就给了她不给我呢。” 邹氏看着女儿着恼的样子,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道:“真是小姑娘家,一点儿气都沉不住。” “左右不过一些个文房之物,你父亲素来又是个不知银钱为何物的,给了也就给了。” “你若想要什么,我叫人开了库房随你进去挑,这样总好了吧。” 孟湘听着这话,脸上便露出喜色来,却依旧带了几分别别扭扭道:“我哪里那么眼皮子浅,不过是怕父亲看重起她来。” “不过娘说的对,女儿有娘亲疼着,想要什么都有,只这一点她就无论如何都比不上女儿的。” 邹氏听着这话没好气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呀,一口一个她,这会儿叫习惯了往后在外头也这样叫怎么好,心里再不屑也要叫声四姐姐才是,听到了没?” 孟湘撇了撇嘴,应下了,心里十分不以为然,歪在邹氏身边说了好一会儿话,便同方嬷嬷一同去了库房。 说是库房其实就是沉香院后院东西厢房,里边存放着邹氏的嫁妆和平日里一应人情往来所得之物。 方嬷嬷拿钥匙开了锁,很是恭敬道:“屋子里阴 分卷阅读16 凉,姑娘待会儿再进去,别着凉了。” 说着,先带了两个丫鬟进去擦拭了一番。 等到阴气透得差不多屋子里暖和些了,方嬷嬷才叫孟湘进来,指着一个个红木箱子道:“这些都是太太带来的陪嫁,这是箱瓷器,这是些衣物布匹,这边是些器具摆设,这边是古董字画。” “姑娘想挑些文房之物,就到这边来挑吧,看看有什么是姑娘中意的。”方嬷嬷说着,走到靠墙的黄花梨嵌玳瑁带格门书柜前,打开了柜门。 孟湘走过去,只见里头摆放着各式砚台笔洗徽墨和印章。 孟湘有些诧异,她竟不知母亲有这么多好东西。那之前她总想要一枚好的印章母亲也是知道的,为何那时不给她呢。 这念头来得突兀她很快就压了下去,转而挑选起面前的东西来。 最后,她选了一个描金笔洗,一个黄花木雕凤穿牡丹镇尺,还有一枚寿山石芙蓉印章。 孟湘挑选出来,自有跟在身后的大丫鬟红笺小心收起来。 “就这些吧。”孟湘笑着道,话音才落,目光却是停住了,落在一座文房用小插屏上。 这插屏主体为温润细腻的和田玉,上头嵌玛瑙、珊瑚、松石、琉璃、象牙等,雕工精湛,细腻精美,绘制出了凤凰于飞的图案,寓意极好, 只看一眼,孟湘便喜欢上了。 “将这个也送到我屋里吧。”孟湘指着这座小插屏道。 方嬷嬷闻言一愣,面有难色,却是很快掩饰下去,道:“这上头嵌着这么多零碎之物,没得叫丫鬟们不小心磕碰掉了叫姑娘心疼,姑娘若喜欢插屏,不妨拿了这座和田玉黄花梨春夏秋冬插屏去,摆在姑娘书房里定是大气稳重,书香气更重一些。” 饶是方嬷嬷说的委婉客气,孟湘的脸色还是沉了下来。 这些都是她母亲的陪嫁之物,有什么是她不能拿不能用的。 这插屏再贵重,难道凭她还不配用了。 孟湘看了一眼方嬷嬷,带了几分任性道:“我偏喜欢这个,旁的给我我也不要。母亲这般疼我,难道连座插屏都舍不得给我?” 说着,也不等方嬷嬷开口,便对着身后的红笺道:“把这个也带回去。” 说完这话,便转身出了屋子。 红笺看着自家姑娘离开,下意识便朝方嬷嬷看去,方嬷嬷眼中满是无奈,叹了口气对着红笺道:“愣着做什么,还不跟上去。” 红笺点了点头,这才跟了上去,身后两个二等丫鬟自将姑娘方才挑选好的东西拿了一路回了海棠院。 第10章 动气 邹氏脸色大变,脸上的笑意再也…… 到晚间的时候方嬷嬷服侍着邹氏梳洗后,迟疑了许久才将之前在库房的事情说给了自家太太听。 “旁的倒不要紧,偏生姑娘一眼就瞧中了那座凤凰于飞的插屏,太太也知道,那插屏可是原先潘氏的嫁妆,当着一众丫鬟婆子的面,老奴也不好跟姑娘细说。” 邹氏听着一愣,随即脸色一沉。 “好端端的怎么将这插屏拿出来了?” 方嬷嬷心下一紧,忙解释道:“前些日子清扫整理内库,许是几个丫鬟没注意,才将这插屏拿了出来。” “原本潘氏的嫁妆是另放的。” “虽说五姑娘喜欢要紧,可这种东西摆在海棠院若被有心人认出来了,到底于太太脸面上不好。老奴拿不定主意,便想着来讨太太一个示下。” 方嬷嬷一边说一边拿了象牙梳子替自家太太一下一下通着头发。 不等邹氏开口,,外头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丫鬟恭恭敬敬道:“给老爷请安。” 邹氏一愣,面上露出几分喜色来,忙起身迎了出来。 孟缙一身湖绿色云纹常服从门外进来,身上带了几分淡淡的酒气,并不难闻。 邹氏福了福身子叫了声老爷,转头吩咐方嬷嬷叫人煮了醒酒汤。 孟缙点了点头,径直到软塌上坐了下来。 邹氏亲自斟了茶递过去,孟缙伸手接过,拿起茶盏喝了几口。 “老爷今日可吃酒去了?” 孟缙嗯了一声,闭上眼睛没有说话。 片刻,有丫鬟端了醒酒汤进来,孟缙喝下后,看了邹氏一眼,才道:“今日过来有一事和你商量。” 邹氏抬眼看他,便听他道:“如今安郡王府的事情落定了,潆丫头往后亲事怕是不好议,她到底还小,遇着好些事情心里头怕也没个章程,得需身边有人看顾着。” 邹氏听孟缙说起孟潆心里头便生出几分不快来。 他好不容易来正院一回,就没旁的事和她说? 心中虽不喜,邹氏到底没表露出半分来,笑了笑,道:“老爷担心潆丫头妾身岂能不知,妾身会好生看顾她的。” 她话音刚落,便听孟缙道:“我的意思是叫费嬷嬷从庄子上回来到南吟院服侍。” 邹氏不曾想孟缙竟会提起费 分卷阅读17 嬷嬷。 那费嬷嬷可是潘氏的陪房嬷嬷,很是有几分手段,她嫁进来也用了好些年才好不容易抓到她的一个错处将人打发到了庄子上。 如今老爷轻飘飘一句话,就要叫那婆子回来。 往后,孟潆得她助力,怕是比如今都不好拿捏。 邹氏思忖一下,不疾不徐道:“老爷您也知道那费嬷嬷之前办事不力是出过岔子的,倒不如妾身另寻个得力的嬷嬷去南吟院服侍。” 孟缙此时睁开眼睛看向邹氏,那目光虽平静却是叫邹氏心中生出几分难堪来,像是将她心中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全都看透了,叫她无所遁形。 邹氏脸上一阵阵难堪,下一刻,便听他道:“你若觉着费嬷嬷不好,我便叫樊嬷嬷回府,若说得力,没人比她更得力。” 邹氏脸色大变,脸上的笑意再也挂不住了。 那樊嬷嬷可是孟缙的乳母,如今在外头荣养,倘若她回来连她这个二房太太都得捧着她,往后又不好赶她走。 邹氏脸色变了又变,心里再是不愿也终是柔声道:“哪里需要劳烦樊嬷嬷,那费嬷嬷原就是服侍过潆丫头的,想来她去南吟院潆丫头会觉着更自在些。” 孟缙听了点了点头,又坐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了。 方嬷嬷差人去看了,说是老爷从沉香院出去后便一路去了青黛院。 邹氏听到青黛院三字,扬手就将桌上的茶盏挥到了地上,茶盏碎裂,发出清脆的响声。 此时正值夜深人静之时,屋子里的动静便格外的大,门外守夜的丫鬟婆子俱是缩了缩身子,心里琢磨着不知老爷和太太说了什么,竟叫太太这般动气。 第二天一大早,陆嬷嬷在给老太太梳头之时便将此事说给了老太太听。 “也没听见吵闹,只是二老爷离开后二太太便将平日里喜爱的一套汝窑茶盏全都砸了。” “老奴差人打听,说是二老爷昨个儿从正院出来去了青黛院。” 老太太听着,脸上露出几分不屑来,道:“她呀面儿上装的好,实际最是个沉不住气的。不过一个姨娘,又没替老二生下一儿半女,也值当她如此。” 陆嬷嬷听着点了点头,这些话老太太可以说,她一个当奴才的可不好跟着回应。 这边,孟潆自是也听到了风声,眼中露出几分诧异来,对着慧芯道:“青黛院?” 慧芯知道自家姑娘不记着,便出声解释道:“青黛院住着眉姨娘,这眉姨娘出身低微,原是个小官家里边的庶女,后来嫡母不容被卖到了勾栏院,恰好被老爷所救,就进了咱们府里。” “不过眉姨娘平日里身子不大好,也不大爱走动,膝下又无儿无女,府里的人都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二房没有这个姨娘呢。” “前些年这眉姨娘也不大得宠,就最近几个月老爷却是时常到她的青黛院去,虽也不大留宿,可太太心里头便不喜,将人叫去正院折腾立规矩硬生生将眉姨娘给折腾病了在床上躺了好一个多月,也是最近才好些。” “她不常出来,奴婢便也没顾得上和姑娘说。” 孟潆听着,点了点头,吃完了手中的最后半块儿点心,对着慧芯道:“咱们去给老太太请安吧。” 慧芯点了点头,给自家姑娘拿了件披风穿上,这才扶着她出了屋子。 等到了槐松院,老太太已经用过早饭,五姑娘孟湘陪在老太太身边,正和老太太说着话。 旁边站着二姑娘孟岚和三姑娘孟珊。 见着孟潆进来,孟岚冲她笑了笑,又朝孟湘那边看了一眼。 孟潆莞尔一笑,她早就听说了,这些日子孟湘为了重得老太太的喜欢,很是用心,每日都要来这槐松院好几回。 她缓步上前,福了福身子道:“孙女儿给祖母请安。” 自打安郡王府的事情落定,老太太心里头松了一口气,心情便一直很不错。这会儿见着她,只笑着道:“起来吧。” 孟潆直起身来,走到了孟岚身边。 众人正陪着老太太说着话,却见外头有丫鬟进来回禀道:“老太太,太后的銮驾从皇恩寺回来了,这会儿已经进了城门,只等过了承天门便回皇宫了。” 听着这话,老太太点了点头,拿起手中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这些日子太后在皇恩寺拖着迟迟不回,老太太心里其实是有几分不满的。她想着不管怎么说当年老二媳妇也是为着太后她老人家送了性命,也算是太后欠下他们宁国公府的人情。既是欠着了就该还才是,谁能想宁国公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太后竟是不闻不问,看来过往时常接潆丫头进宫那般看重潆丫头也都是做的面儿上的功夫,不过是想讨些好名声,叫外头的人看看罢了。 这会儿事情尘埃落定,回不回京的和他们宁国公府有什么相干。 老太太心里这般想着,面儿上却没有露出分毫来,等视线落在站在那里的孟潆的时候,心里头便寻思着太后这回未能看护潆丫头,心里头必是有愧,倘若能利用好这份愧疚,未必不 分卷阅读18 能助他们宁国公府更进一步。 这般想着,心中的那股子不快也散了几分。 等到众人退出的时候,便特特将孟潆留了下来。 孟湘面上闪过几分嫉妒,想着这几日的辛苦,好歹是忍住了,只跟着孟岚她们出了屋子。 老太太招了招手,“过来,祖母跟你说些话。” 孟潆点了点头,上前几步,早有丫鬟搬了绣墩放在老太太身边,孟潆挨着坐了。 老太太看了孟潆一眼,像是不经意问道:“你方才也听到了,太后从皇恩寺回来了,可有什么想法?” 孟潆一愣,面上露出几分不解来。 老太太轻轻叹了口气,直言道:“当年你母亲替太后死了,这些年太后待你还是不错的。” “只这回对你不闻不问,想必是顾忌到东宫和皇上,太后这般,心中对于必定是存了几分愧疚的。” 孟潆听着这话,脸上自是作出几分委屈的神态来。 老太太见着,便继续道:“你倘若能好好利用这份愧疚,有一日未必不能帮到咱们宁国公府。” 孟潆一愣,心想如何利用,太后身为高位者,会真如老太太想的那般吗,纵使对她有愧疚,又能有几分,老太太也太高看她,也高看他们宁国公府了。 心中这样想,孟潆却是半分也没表露出来,只眼底露出几分疑惑来。 老太太知她一个小姑娘,很多事情想不到是有的。便拿起手中的茶盏润了润嗓子,细细给她解释道:“这回咱们宁国公府出事无人相帮,便是因着宫中无人少了一分助力。两门姻亲里,你大伯母娘家威远将军府身份敏感,不便插手。邹氏娘家康庆伯府想要插手也没那个本事。你嫡亲的外祖母家里虽只是个候爵,可这些年永平候很是得皇上重用,此番不替咱们说话,说句实在话我这心里头是有几分不得劲儿的。” 第11章 太后回宫 都是为着自个儿的儿子,哀…… 听着老太太这话,孟潆心想,当日出事老太太将她禁足在南吟院,国公府上上下下战战兢兢不敢有一步动作,只等着宫里头的消息。自家都这般谨慎,何必对亲家要求诸多呢。 更何况,自打潘氏去了,父亲续娶邹氏又生下一双儿女后,永平候府和宁国公府的牵扯便只剩下她一个,外祖母和舅舅怎会为了她而做出什么冒失的举动,将整个永平候府牵扯进太子案中。 这道理老太太未必不知道,这会儿说出这话来,想来有八分是挑拨她和永平候府的关系。 孟潆心中生出几分嘲讽来,脸上却并未露出来,只捏了捏手中的帕子,迟疑了一下,脸上带了几分苍白道:“是啊,外祖母和大舅舅……”她做出一副想要说什么却是碍于长辈不好继续说下去的模样,老太太瞧见,心中满意,出声安慰她道:“所以我常说,遇上事情才能见着人心,往后你可莫要被你外祖母和舅母哄骗了去。” 孟潆点了点头,又听老太太道:“至于府里几个姑娘少爷,只你大姐姐嫁到了镇国公府,这回镇国公府也是悄无声息的,想是你大姐姐如今将自己娘家给忘了。” 孟潆这算是知道了,老太太看不惯大伯母,连带着对大伯母所出的大姐姐也不大喜欢。 可偏生,老太太平日里是很疼大伯母所出的大少爷的。 孟潆心想,也亏得老太太能分得这么清。 这话事关出嫁的孟琼,孟潆不大好接。好在老太太也没打算听她说什么,只叹了口气又继续说道:“罢了,想来你大姐姐膝下只得了一个女儿,在婆母那里不大讨喜欢,多半是想使力也使不上力。” “再者这种事情,总归是宗室或是皇家才好说话。” 孟潆心中一紧,从老太太这话中听出几分深意来。 老太太这般说,莫不是……? 她心中才转过这念头,便又听老太太道:“如今府里几个未嫁的姑娘里,三丫头是庶出,不好生出什么太过高攀的心思来,你如今又是这个尴尬的处境,五丫头平日里又有些任性,叫她母亲给宠坏了,所以唯一能争一争的便是你二姐姐了。” 孟潆听出老太太话中的意思心中驀地吸了一口凉气,还未细想耳边又传来老太太的说话声:“如今太子之事落定,储君之位空着,有希望争这个位置的便只有先皇后所出的定王和戚贵妃所出的祁王。 “定王生性暴戾名声不好这些年胡闹惯了听说皇上也不大喜欢他,所以多半是不能坐上那个宝座的。 “那便只能是祁王了。” “倘若咱们宁国公府能争一份从龙之功,往后便不会事事都这么被动了。” 老太太说完,视线落在孟潆身上。 孟潆被她这般看着,着实好一阵说不出话来。 半天,她才出声道:“可孙女儿听说那祁王已经迎了正妃,还是户部尚书何大人的嫡女。” 听她这样说,老太太眼底带了几分不屑道:“可那何氏进府快两年的还未有身孕,想来若不是不得王爷恩 分卷阅读19 宠便是自己无福,又或身子有哪里不妥连太医都治不好,不管哪一种对咱们来说都是件好事。” “如今祁王妃肚子不争气,她生不出来难道还不允许旁人生?” “你二姐姐乃是国公府长房嫡出,若是她进了祁王府,王爷定会许她一个侧妃之位。等到日后生个儿子出来,稳固了自己的地位,那咱们国公府往后才是什么都不怕了。” 孟潆听得心惊肉跳,老太太所图甚大,真真是叫人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见着孟潆半天不说话,老太太只当她是被先前那番话给吓住了,笑了笑出声道:“这有什么害怕的,祖母我是替你二姐姐寻个好前程,也替咱们宁国公府寻个好靠山罢了。” “此事要成,还需你在太后面前多多提及你二姐姐,待有机会我进宫拜见太后,言语间透出几分你二姐姐对王爷的仰慕来,想来太后因着这些年对咱们家对你的愧疚,也会许你二姐姐以侧妃的身份进那祁王府的。” “此事出我口入你耳,万不可透露出半分去,你可知道了?” 孟潆见老太太面色凝重,只能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说了这么多话老太太也有些乏了,便叫她退下了。 孟潆从槐松院出来觉着自己后背都湿了一大片,明明已是正午十分,风吹过来却是叫人忍不住觉出一阵寒意来。 等到一路回了南吟院,孟潆都有些心绪不宁。 老太太此番算计,大伯母萧氏和二姐姐孟岚必是不知道的。 她想要去寻孟岚将这一切告诉她,这念头刚冒了出来就被她压了下去。 二姐姐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便是知道了除了干着急又能如何。若是一个不好闹到老太太那里去,那她往后怕是彻底将老太太给得罪了,如何能在府里头待下去。 孟潆虽感激这些日子孟岚的照顾,可并不意味着此番处境下她能为了孟岚这样豁出去。 她寻思了良久,觉着此事先不告诉孟岚,只私下里点点大伯母萧氏便好,萧氏手段厉害,定会处理好此事的。 拿定了主意,孟潆心里头便稍将此事放下,转而想起了旁的事情。 …… 这边太后的车驾仪仗自城门进入,过了承天门缓缓驶入皇宫,一路进了慈宁宫。 慈宁宫内殿的小金炉里点起了熟悉的甘松香,陈太后换了身常服坐在软塌上,拿着手中的雪顶含翠轻轻抿了几口,听着下头掌事太监周臣回禀近些日子宫中之事。 “自安郡王去后皇后便被禁足,戚贵妃暗地里指使前朝几个大臣弹劾承恩公府数桩罪过,只皇上伤怀已故郡王,全都留中不发。” 陈太后听完之后冷笑连连:“她以为因着巫蛊之事皇帝恨毒了承恩公府,便着急想出手除掉皇后,自是想不到会是如今这个局面。哀家早就说过,咱们这位贵妃呀,装相装了这么些年,近一两年却是有些急躁了。” “她也不想想,她侍奉了皇帝这么多年,皇帝岂能是任由后宫摆弄之人。” 陈太后才刚说完,便有宫女进来回禀道:“回禀太后娘娘,戚贵妃和几位娘娘知您回宫,过来请安了,太后可要见见。” 陈太后皱了皱眉,挥手道:“哀家舟车劳顿有些乏了,今日就不见了,叫贵妃先回去吧。” 那宫女领命便退下去了。 “瞧瞧,哀家说没说错她?”陈太后对着心腹薛嬷嬷道。 薛嬷嬷点了点头,出声道:“您活了这么大岁数自是火眼金睛什么人的心思都能瞧得准。不过,怪不得贵妃心急,东宫事定,储君之位便空了出来,贵妃膝下有祁王,自是恨不得皇后娘娘这会儿便给她挪位子,好叫她正位中宫,叫祁王名正言顺占个嫡字。” 自古册立储君不是立长就是立嫡,祁王于前者挨不上边儿,自是要争一争这“嫡”字。 这道理陈太后自然知道,听了这话也只轻叹了口气道:“都是为着自个儿的儿子,哀家明白她的心思。” “只是哀家瞧着,皇帝未必想着废后。不然郡王府的旨意下来,紧接着便是废后了。如今过了这么久,却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依着哀家对他的了解,穆氏的皇后之位暂且稳着呢。” 这般揣测圣心的话薛嬷嬷并不敢接,太后喝了几口茶,突然吩咐道:“出了这一档子事儿想来潆丫头也吓坏了,如今哀家回来了,你明日亲自去一趟宁国公府,将潆丫头接进宫来小住上几日。” “当日哀家就觉着她不适合这个太子妃的位置,偏偏皇帝选了潆丫头,如今倒落得这般境地。” “若早知如此,当日还不如选了那沈大姑娘呢” 薛嬷嬷听着这话忍不住道:“这话若叫沈姑娘听见了定要哭死了,您这是偏心潆姑娘呢。” 太后听了这话只道:“那沈家姑娘小小年纪就知道思慕这个思慕那个,哪里有潆丫头乖巧懂事。” 薛嬷嬷明白太后这是对那沈家大姑娘不喜,更知道这份不喜都是因着定王殿下。 那沈凤珠思慕定王,想要 分卷阅读20 当定王妃,王爷直接了当拒绝了,如今却是背了个不怜香惜玉的名声。 太后素来有些偏疼王爷,心里头自是迁怒那沈凤珠的。 “太后您呀是当祖母的心疼自个儿孙儿呢,倘若换了旁人,兴许您也要说一句,回绝沈大姑娘这般美人,莫不是木头做的这般不懂风情。”薛嬷嬷出声打趣道。 她这话风趣逗得太后笑出声来,笑过之后却是有些发愁道:“哀家倒真巴不得他是木头做的,若真是个木头人哀家就什么都不想了。” “你说说,这些年哀家往王府里送过多少人,头一个他觉着眼睛大瞧着碍眼,后一个他瞅着说是太瘦了风一吹就吹跑了,后来哀家给他寻了个体态丰盈的,他又嫌弃说是吃的太多养不起。” “哀家这话实在没好意思往外头说,你说说,皇亲宗室里有哪个像他这般不着调?” 第12章 心思 老太太,祁王,二姐姐,侧妃…… 提起这事儿来薛嬷嬷也实在不好发表意见,在她看来他们这位王爷性子执拗,行事也毫不忌讳,只要王爷自己不松口,太后便是把那天仙儿送到枕边王爷怕也不动心。 倘若元后还在,看到王爷这般怕是痛心得很。 不过,若元后未去,王爷岂会成今日这般样子。 薛嬷嬷还未深想,便听陈太后突然开口问:“你说,那些女子他都不喜,莫不是真如旁人所说有那别的喜好?” 薛嬷嬷先是不解,片刻才明白过来太后所言是何意,当下连手中的茶壶都拿不稳了,慌忙道:“太后莫要瞎琢磨,王爷岂是那等人?” “都是那起子小人见着皇上不大疼王爷,才在外头憋足了劲儿想着坏王爷的名声,太后千万不要信了那些人胡说冤枉了王爷。” 陈太后轻轻叹了口气,道:“哀家也知道当不得真,可有时候又忍不住自个儿瞎琢磨,若这谣言不是空穴来风,哀家可真是……” 不等薛嬷嬷宽慰,陈太后便恨恨道:“若真那样,哀家就打算他的腿!” 薛嬷嬷听着这话啼笑皆非,道:“太后,这才哪儿到哪儿呢,再说,王爷那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您若信了那些话和他挑明了,指不定王爷就顺着做给您看了,到时候您找谁讨理去?” “您呀莫要信外头那些瞎话,如今东宫事情过去您就安心给王爷挑选几个美人,这美人各有风情,王爷瞧不上以前那几个,未必全都瞧不上。兴许看对了眼,您不就什么事情都不发愁了吗?” 薛嬷嬷宽慰了太后一番,这才服侍太后梳洗又卸下头上的钗环,扶着太后去了床榻歇下了。 …… 第二天孟潆从老太太那里请安回来,才练了会儿字便听丫鬟回禀,说是宫里头来人了,还的还是太后身边近身伺候的薛嬷嬷,老太太叫她过去一趟。 孟潆进去时,老太太正坐在软塌上,对着下头坐着的一位嬷嬷含笑道:“潆丫头这两日也时常惦念着太后娘娘呢,还抄写了佛经给太后祈福。” 孟潆听着这话,哪里不明白眼前这位便是薛嬷嬷了。 她给老太太请安后,便对着薛嬷嬷微微一福。 薛嬷嬷起身,并不敢受她的礼,只道:“姑娘不必客气,太后昨个儿回宫,说是有些时日没见着姑娘了,想叫姑娘进宫陪着说说话,小住上几日。” “只姑娘瞧着似乎比之前清瘦了些,可是生病了?” 老太太听着薛嬷嬷这话顿时就有些心虚,自不敢叫她知道她将孟潆禁足在南吟院受人欺辱的事情。 所以不等孟潆开口,老太太便道:“这孩子打小身子骨便弱些,那日不过吹了些风,就受了寒气病了有一段时日。” “好在近几日总算是好了。” 薛嬷嬷却道:“姑娘在宫中也住过几回,奴婢倒不曾看出姑娘身子骨弱,倒是奴婢们照顾不周了。” 老太太活了这么大的岁数,哪里听不出薛嬷嬷这话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她心里便生出几分不喜来,可碍着薛嬷嬷的身份到底不敢表露出一丝,只赔笑道:“嬷嬷说笑了,许是宫中住着贵人,叫这丫头跟着沾了福气。” 孟潆站在那里听老太太这般解释,差点儿就气笑了,只是她好歹还记着自己的身份,并不敢得罪了自己这祖母,于是只顺着这话替老太太解围道:“祖母说的有理,太后笃行佛教,孙女儿陪伴在侧既沾了佛光又沾了太后的贵气,自是不会轻易病了。” 说完又对着薛嬷嬷福了福身子,带了几分感激道:“先时小住宫中多亏嬷嬷照顾,孟潆心里头都记着呢。” 薛嬷嬷闻言细细打量了她一番,随即眸子里露出几分笑意来,转头对着老太太道:“老夫人有福气,有个这般孝顺的孙女儿。” 不等老太太开口薛嬷嬷又道:“不妨叫姑娘去准备吧,马车此时便在外头等着呢。” 老太太点了点头,特意吩咐了大太太萧氏领着孟潆下去准备了。 她则继续陪着薛嬷嬷说了会儿话,好不容易等到那边 分卷阅读21 收拾妥当,送走了薛嬷嬷,老太太脸都笑的僵硬了。 “你说,难不成这太后是当真疼潆丫头吗?这昨个儿才回宫,今日便差薛嬷嬷来接潆丫头进宫。”老太太突然道。 屋子里几个大丫鬟全都不敢接话,还是心腹陆嬷嬷道:“不管是不是真心疼爱,太后此举对咱们宁国公府来说是件好事,这是给咱们四姑娘脸面呢。” “老奴琢磨着,兴许还是因着先太太的缘故吧。” 老太太望着她,“若真这样倒真是潆丫头的福气了,往后只要太后在一日,这京城里的人甭管心里头怎么想,总不会当面欺辱潆丫头的,这样一来咱们宁国公府也不会被人看了笑话。” “不过话又说回来,也是宫里头对不住潆丫头,如今护着些,也是咱们宁国公府该得的,咱们心安理得受着就是了。” 老太太这般说着,面上露出些许喜色来,心想只需好好筹谋,她心中所想的那事未必不能成。 这边孟潆被大伯母萧氏领着换了身衣裳,看起来低调又不失敬重,雨过天青色折枝花卉褙子配荔枝红缠枝葡萄八幅湘裙,脚下一双绣白莲花软缎绣鞋,如意髻上簪了一支碧玉玲珑簪并两朵珠花,除此之外身上并无其他配饰。 原本萧氏挑了个镶红宝石镯子想要给她戴上,后来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说是太后信佛,还是素雅些为好,又不显得累赘。 萧氏略带怜惜的目光叫孟潆明白必定不是因着太后信佛的缘故,稍微想一想她便知道和不久前才葬入皇陵的安郡王有关。 是了,她这个原来的准太子妃,这个时候穿的太过鲜艳怕是叫人觉着刺眼。 可若是太素了,又叫人觉着她莫不是心中念着故太子。 所以这般打扮,着实叫大伯母萧氏费了心。 见着萧氏又拿起一对白玉耳坠来,孟潆扯了扯萧氏的袖子,道:“这只白玉耳坠卡扣这有些松了,不妨用那对水滴莲花的吧。” 孟潆说着,避着屋里的丫鬟快速从袖中拿出一个小巧的镂空鎏金银香囊球放到萧氏手心,然后用力捏了捏萧氏的手。 萧氏一愣,眼中露出几分诧异,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东西。再看向孟潆的时候,眸子里便有了几分不易察觉的不解。 孟潆莞尔一笑,上前拿了那对水滴莲花耳坠,像是不经意道:“我记着这耳坠是去年生辰二姐姐送我的,二姐姐还说,等她今年生辰定也要我送她一对呢。” 听着这话,萧氏脸色微微一变,握着那鎏金香囊球的手指又收紧几分。她自己的闺女她哪里能不了解,哪里会是送了东西当面就向人讨要回礼的。 见着萧氏看过来,孟潆冲着她微微摇了摇头,上前从梳妆盒里拿了那对水滴莲花耳坠对着镜子戴上了。 萧氏看着面前的少女眉眼精致,眸子里带着不同于她年纪的沉稳,微微怔愣了一下,见着对方回过头来对着她莞尔一笑,便也压下心里头的那丝不安笑了笑:“咱们潆丫头模样好,这般打扮便很好,太后见了必定喜欢。” 说着,萧氏携着她的手出了屋子,过了垂花门上了门口候着的马车里,目送马车缓缓驶出巷子,这才转身回去了,她一路上眉头微紧,等到回了扶风院进了内室,才将方才孟潆暗中给她的那只镂空鎏金银香囊拿了出来,打开上头的合扣,只见里头放着一张对折的纸条。 萧氏拿出纸条,展开看过,脸色顿时大变。 只见上头写着:“老太太,祁王,二姐姐,侧妃”几个字。 短短几个字,萧氏便明白了老太太竟有叫她的岚姐儿进祁王府为侧妃的心思。 …… 这边,孟潆坐在马车里,想着一会儿要见陈太后,心里头一时有些紧张。她不是原身,不知过去她和太后是如何相处的。 才刚想着她便听得车后传来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 孟潆从帘子的一角见着一行人纵马而去,未等她看清楚便听身后又有几人追来,只听其中一人气急败坏道:“废物!一个个连定王手下的人都比不过!叫王爷知道了定要动怒!没那个本事就别想着比什么马!专给王爷丢脸!” “属下无能,可是您也不是不知道定王手下那些人有多猖狂,不过回京月余,那西郊马场竟都是他们在跑马,不知道的还以为定王要弄个神骑营呢,属下就是气不过。” 很快,一行人便骑马离开了。 孟潆被迫听了这些八卦,倒是有些好奇这定王到底是何脾性。 不是说定王虽是元后之子,但皇上却待他平平吗? 不然,也不会叫他在西北苦寒之地带兵三年,去年二月里才回京。 一个不得宠的王爷,连属下都这么跋扈难道不怕被御史参一本吗? 这念头刚一出来孟潆便在心里暗暗骂了自己一句,人家当王爷的又是皇上的亲儿子,处境再不好也比她这个宁国公府处境尴尬的四姑娘要好吧,她瞎琢磨个什么劲儿。 过了约半个时辰,马车终于在宫门口停了下来。 分卷阅读22 第13章 皇宫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薛嬷嬷扶着孟潆下了马车,就带着孟潆进了宫门。 金黄色的琉璃瓦泛着耀眼的光芒,朱红的宫墙将这皇宫与外头隔开,庄严肃穆中带着一股无法忽视的压抑感。 孟潆深吸了一口气,跟在薛嬷嬷的身后走在长长的宫道上,穿过几个宫门,绕过一座花园后便到了慈宁宫。 门口高悬的牌匾上写着三个鎏金大字,慈宁宫。 抬脚踏进门槛,便看见几个穿着湖绿色宫装的宫女站在廊下,其中一个高挑些的见着孟潆忙迎了上来,福了福身子道:“姑娘可算到了,太后早起便一直念叨呢。” 这宫女虽然恭敬,可看孟潆的时候眼角眉梢还是带了几分掩饰不住的同情。 孟潆看到了也只能当没看到,东宫出了那样的事情,大概如今人人都觉着她可怜吧。 孟潆点了点头跟着进了殿内,迎面便是一股浓浓的檀香味,屋子里华贵庄严,地上铺着青色大理石,金丝楠木隔扇门,琦寿长春白石盆景,绿地套紫花玻璃瓶,无一不显示着皇家的尊贵和威严。 主位上坐着一位雍容华贵的老妇人,看起来六十多岁的样子,穿着褐色绣福禄纹褙子,见着孟潆进来,脸上便带了几分笑意。 “臣女见过太后,太后万福金安。”孟潆缓步上前,屈膝请安,才刚见完礼便听太后笑道:“哀家这里你又不是头一回来,何必这样规矩,倒显得和哀家生疏了。” “来,到哀家这来坐。”太后拍了拍身边的软塌,对着孟潆道。 孟潆恭恭敬敬道了声是,这才缓步走到软塌前,却只坐了半个身子。 陈太后见她这般,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带了几分怜惜道:“哀家知道你这些日子受了委屈了,不过你莫要自怨自艾,有哀家在一日总不会叫人欺负了你的。” “哀家想想,到底是哀家没护好你,有些对不住你。” 孟潆没想到太后会说这样的话,愣了一下忙站起身来,屈膝跪地,带了几分不安道:“臣女不敢,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是臣女自己没有福气,经不得太后这话。” 太后看着跪在地上的孟潆良久,才轻轻叹了一口气:“好孩子,哀家知道你是个好的,快起来吧。” 说着,就叫身边的宫女上了茶水和点心,将话题转开和孟潆说起了些家常事。 孟潆额头上渗出细细密密的一层汗珠来,到此时心里边的忐忑不安才消散了几分。 孟潆生的极好,又不因着东宫的事情做出满腹委屈的姿态来,小姑娘家乖巧懂事陪着太后说了会儿话,到中午的时候薛嬷嬷意外的发现孟潆和太后相处起来竟比往日还多了几分亲近呢。 此时小姑娘家捧着成窑五彩小盖盅,轻轻抿了一口便眉眼弯弯对着太后道:“这顾渚紫茶闻着好香,等臣女回去太后可否赏臣女一些,叫臣女也拿给父亲尝尝。” 小姑娘家眸光灼灼,看着太后的时候除了敬重外多了几分真切的儒慕之感,太后心里头立时便软了,笑着应承道:“好,好,你这番孝心哀家岂能不应你。”说完,对着站在一旁的薛嬷嬷道:“这事你记着,可别忘了。” 薛嬷嬷笑着应下。 太后的视线在孟潆身上打量了几下,带了几分感慨笑道: “经此一事你性子倒是变了不少,竟敢和哀家讨要起东西来了,往日里你虽时常进宫陪伴哀家,在哀家面前可是规规矩矩的,一步都不敢逾越,为着这事哀家不知和你说过多少回,偏你当时应下了下回又是规规矩矩,叫哀家又是无奈又是心疼。” 孟潆听着这话心里头微微一愣,原来原身在太后面前是这般的。她怔愣一下,抬起头来怯怯看着太后,一双好看的眸子里已然带了几分水汽:“臣女这些日子听好些人说太后您不会疼我了,可今日太后派人接臣女进宫臣女就知道那些人都是胡说的。” “其实臣女并不想嫁什么人,只想好好的陪在太后身边。在臣女心里,就连祖母都没有您这般疼我呢。” “臣女如今才明白,往日里臣女时时顾着规矩,其实是有些辜负您的一番疼爱了,臣女心中有愧。” 她这话说的太后心里一阵发酸,不由得伸出手去揉了揉她的脑袋,道:“好孩子,你既这样想往后哀家便时常传你进宫。” “你祖母那里,哀家也会……” 孟潆身子一僵,却没有避过太后的手,她惯来是最会审时度势的,此时听着太后这话,不等太后说完便带了几分紧张抬起头来,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祖母心里头也疼臣女这个孙女儿的,只是臣女知道臣女如今这个处境,祖母便是心疼也只能放在心里头。” “祖母也叫臣女时常过去陪着抄写经书呢,祖母虽未明说可臣女明白祖母这是在护着臣女,不叫府里的人以为臣女没了依靠呢。” “臣女有祖母和太后疼,已经很知足了。” 小姑娘家缓缓道来,带着一股子通透,太后愈发生出几分 分卷阅读23 怜惜和喜欢来。 待用过午膳叫宫女送孟潆到偏殿歇下后,薛嬷嬷瞧着太后的神色,笑道:“如今人也见着了,您总能放心了吧。” 太后听出她话中的意思,微微笑了笑:“哀家以前竟不知潆丫头竟这般通透,就连哀家也要高看她一眼呢,哀家在她这个年纪若是遇着这事儿未必能有她这样看得开。” “可不是,老奴今日瞧着都暗暗羡慕那宁国公府老夫人有福气呢,有这样一个乖巧孝顺的孙女儿。” 太后想着孟潆方才维护宁国公老夫人的话,点头道:“难得她祖母那样待她,她还能这般有孝心。她若是一味怨怪她祖母,失了孝顺,哀家反倒不喜欢了呢。” 太后又对陈嬷嬷道:“潆丫头这两日住在宫里,你叫人好生照顾着。” “哀家瞧她穿的素得很,知道她们宁国公府的担心,只如今东宫的事情既已尘埃落定,倒也不必委屈一个小姑娘家。你去派人去司衣局叫绣娘赶做几件鲜艳些的衣裳出来,再去库房挑些首饰,给潆丫头送过去。” “她若不穿,就说是哀家的懿旨。” “开了这个头,往后也不必在这事儿上小心谨慎怕人背地里嚼舌根。” “经历太子一事,她往后婚事艰难,可也不必叫她一个小姑娘家往后连穿件衣裳都小心翼翼的,咱们皇家可不能那么欺负人。” “等过些年这些事情淡了,哀家便给她在南边儿寻个好人家嫁了,也不枉她娘当年舍命救了哀家的性命。” 薛嬷嬷听着太后这话,心里便有些佩服起孟潆来,短短不过半日功夫,这丫头竟能叫太后这般替她想着,可见也是个有手段的。 难得的是这般有手段,却又叫人怜惜的紧,连她也觉着委屈了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太不地道。 这般想着,薛嬷嬷便应了下来,差人去司衣局传话了。 后宫向来一点儿风吹草动都能惹得人心浮动,更何况这回的事□□关慈宁宫,事关刚从皇恩寺回京的陈太后。 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太后娘娘命司衣局给宁国公府四姑娘赶制衣裳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后宫。 景阳宫 戚贵妃乍一听这消息,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她怔愣住,片刻才回转过来出声感慨道:“这宁国公府四姑娘真是好手段,本宫还想着她的福气也就到此了,未曾想都到了这个地步太后还会顾惜她。” 丫鬟墨梅听着自家娘娘这话,开口道:“奴婢瞧着太后此番倒未必是真疼惜这孟四姑娘,不过是防人之口罢了。毕竟人家生母替太后死了,太后若是帮都不帮一把未免叫人议论太过无情了,娘娘在宫中多年又不是不知道太后的性子。” 戚贵妃点了点头,也没将孟潆这样一个小丫头放在心上,只盯着桌上的菊瓣翡翠茶盅半晌,才吩咐道:“既然太后这般给她脸面,本宫不妨也抬举抬举这孟四姑娘。” “等太后的赏赐下来,你也替本宫给那孟四姑娘赏些好东西。” 说完这话,她勾了勾唇角,道:“毕竟,这位孟四姑娘可差点儿就成了皇后姐姐的儿媳妇呢,本宫和姐姐姐妹多年,如今姐姐落难了本宫这当妹妹的自是要替姐姐帮衬她这差点儿就过来门的儿媳妇的,就是不知本宫这番好心姐姐会不会念着?” 墨梅如何不知自家娘娘这是变着法儿的恶心坤宁宫那位穆皇后,若放在太子没出事前她是万万都不敢由着娘娘这般的,可今时不同往日,坤宁宫的穆氏迟早都要被废的,娘娘这些年窝在心里头的怨气也该撒一撒了。 墨梅笑了笑,道:“娘娘放心,奴婢定想法子叫穆氏知道。” 戚贵妃听着“穆氏”二字,心中很是有些爽快,宫里头向来是风云变幻,穆皇后之前有多风光如今就有多凄惨,连墨梅这丫头如今都敢如此不敬,称呼一声穆氏了。 “嗯,挑个不起眼的宫女去,别叫人和咱们景阳宫牵扯上干系。” “奴婢知晓轻重,必不会出岔子的。”墨梅领命下去安排了。 第14章 初遇定王 “哦,宁国公家的?抬起头来…… 翌日一早天才刚刚亮,孟潆便醒了,一番梳洗过后,门外便传来一阵脚步声,有几个宫女鱼贯而入,手里捧着正红色的托盘,里头放着的俱是鲜艳的衣裳首饰。 服侍她的宫女紫令看着呈上来的精致鲜艳的衣裳首饰时,又听了来人的回话时,脸上立即便露出笑意来,对着孟潆笑道: “姑娘好福气,这些都是太后娘娘专门命司衣局的绣娘连夜赶制的呢,料子是上好的贡缎,颜色也极为衬姑娘,奴婢在宫中多年,这般的料子便是有些娘娘也穿不得呢。” “还有这簪子珠花,想来是薛嬷嬷亲自开了内库挑选出来的。” “薛嬷嬷定知姑娘喜海棠花,便挑选了这支海棠滴翠珠子碧玉簪,要奴婢说,太后娘娘可真是看重姑娘呢,这宫里头也就大公主和二公主能叫太后如此上心了。” 紫令的话才刚说完,下头的宫女茱萸便笑着道 分卷阅读24 :“可不是这话,太后还说了,姑娘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家正该穿的鲜艳些,没得太过素净倒叫人瞧着不美。” 孟潆听着这话,如何不明白太后的意思。 若她昨日对太后是有七分讨好,如今听了这话心里头竟真对太后生出了好些感激之情,太后待她,倒真有几分怜惜之心,明明她也可以什么都不做,她这个臣下之女也不敢有半分怨言。 紫令将孟潆的神色全都收入眼中,忙笑着宽慰道:“太后赏赐,姑娘该高兴才是。不如奴婢帮姑娘换了这衣裳再细心打扮一番,再陪姑娘去给太后谢恩。” 太后赏赐,自该去谢恩的。 孟潆轻笑着点了点头,由着紫令给自己换了衣裳,脸上敷了脂粉,又细细描了眉,乌发挽起梳了个流苏髻,簪了那支海棠滴翠珠子碧玉簪并两朵红梅金丝镂空珠花。 等到打扮好后,孟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也不由得感到有些惊艳。 茶花红金丝勾边绣海棠花宫装,宫缎翡翠撒花百褶裙,脚下是一双月白色乳烟缎攒珠绣鞋,少女肌肤白皙、腰肢纤细,眉如远山,朱唇皓齿,尤其是一双眸子清澈如水,很是有灵气。 她知道原身生的好看,却从未想过细细打扮之后竟会这般好看,尤其是一双眸子像宝镜像湖水,一点杂质都没有,看过去的时候明明风平浪静却隐隐有几分说不出来的摄人心魄之感。 孟潆下意识便觉着这样打扮有些不大妥当,她侧过头对着紫令道:“是不是太过精致了些?” 紫令摇了摇头:“姑娘哪里的话,就要这样才好呢,姑娘穿起来这般好看才不枉费了太后待姑娘的这一份心意呢。” “姑娘是不知道咱们这宫里头最不缺的便是美人,姑娘不必觉着太过显眼了。” 紫令这般说,孟潆再说什么就显得自己自视太高了,她声音软和,带了几分笑意道:“多谢姐姐提点,原是我小家子气了,姐姐莫要笑话我。” “姑娘不必谦虚,奴婢瞧着姑娘玲珑心思最是难得呢。” “姑娘若不累,奴婢这会儿便陪您过去向太后谢恩吧。” 孟潆点了点头,随着紫令出了屋子。 孟潆这般打扮,自是引来不少宫女太监的注目,按说这般相貌的女子该是宫里哪个小主,可宫里若有这般好相貌的该早就得宠了,他们这些伺候的人哪里会不认得。 更何况,这位身后跟着的是慈宁宫的紫令姑娘,莫不是这位就是之前的准太子妃,宁国公府的孟四姑娘? 孟潆脚下踩着绣花鞋走在长长的宫道上,被人这般暗暗打量很是有些不自在。又还得装出一副腰肢挺直从容镇定的模样,以至于不多时她额头上便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来。 好不容易过了月洞门进了一个花园子,园子里非常安静,除了微风轻轻吹动树叶发出的声响,一切都显得那么静谧,孟潆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哪曾想才饶过一座假山,拐角处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一个人来,孟潆没收住脚一下子就撞了上去。 孟潆吃疼闷哼一声,下意识便捂住了额头,连眼圈都红了,等到退开时便对上一双极为好看的眸子。 面前的男子穿着一身暗蓝色竹叶纹长袍,外罩一件墨绿色纱衣,长身玉立,眉目舒朗,周身带着一股子上位者才有的威严和坚韧。一双好看的眸子清冷深沉,看似平静却又无来由叫孟潆觉出几分锐利凛冽来。 孟潆一时有些害怕,竟不知如何反应。 此时宫女紫令脸色亦是一变,下一刻身子一矮便跪下去请安道:“奴婢见过定王殿下,王爷恕罪。” 定王? 孟潆心下一紧,忙移开视线,跟着紫令跪下告罪道:“臣女冲撞王爷,还请王爷恕罪。” 原来这男子便是当日慧芯和她说过的定王萧琰,都说这定王殿下生性暴戾,甚是有几分喜怒无常。 孟潆一个小小的臣下之女,自然不敢惹到他。 “这位是?”谢琰眉头微蹙,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孟潆,出声问道。 “回王爷,这是宁国公府的四姑娘,是昨个儿太后派人接进宫说是要小住几日的。”听他这么问,紫令忙回禀道。 “哦,宁国公家的?抬起头来叫本王看看。”听紫令这般说,谢琰愣了一下,随即眼底露出几分意味来。 孟潆听着这漫不经心还含了几分打趣之意的声音,心里头算是信了旁人为何说这定王嚣张了。 紫令方才都端出太后了,这人竟还这般说话。 孟潆怔愣的时候又听他道:“怎么,娇滴滴的还不给本王看。放心,本王吃不了你。” 孟潆轻咬嘴唇,抬起头来,虽极力掩藏可到底眼底还是流出一丝羞恼之色。 谢琰原本以为会看到一张怯生生的脸,倒不想这小姑娘竟还是个厉害的。像只小猫想将爪子藏起来,可惜没藏好被他看到了。 谢琰一时有了兴致,细细打量了孟潆一番。 小姑娘十六七岁的模样,却是生的格外的好,肌肤白皙如瓷 分卷阅读25 ,乌发挽成流苏髻,虽只略施粉黛,却显得极为耀眼,尤其这般轻嗔薄怒的模样,落在谢琰眼中,倒和平日里他见的那些世家贵女不同,似乎多了一丝生动。 “起来吧,本王倒不知皇祖母宫里还藏着这样一个小美人儿。若欺负了你,皇祖母该怪本王了。” 说完这话,谢琰又看了孟潆一眼,直看的孟潆几乎有些招架不住,才抬脚走开了。 过了好一会儿,紫令才将孟潆扶起来,小声宽慰道:“王爷素来是爱胡闹的,倒叫姑娘跟着受委屈了,姑娘可千万别放在心上,只姑娘下回遇上王爷避开些就好了。” 孟潆起身的时候脚有些发麻,听着紫令这话心里头只想再没有下回了。 往后听见“定王”和“谢琰”二字她定躲得远远的,一定不会叫他再见着她。 孟潆揉了揉发麻的腿,好一会儿才跟着紫令继续往前走去,很快就到了慈宁宫。 孟潆见了太后的时候并没有提及此事,太后见她打扮的这般好看心里头也高兴,拉着她又赏了她一对碧玺镯子。 待孟潆退下,薛嬷嬷才将方才发生的事情说给太后听。 “是紫令私下里告诉老奴的,说是潆姑娘面子薄怕她委屈,叫老奴说给太后听。” 陈太后听了这事儿脸上便露出些许恼意来:“不怪哀家生气,他这是要做什么?要是传到外头去还像不像话了,好好的一个王爷连个小姑娘也要欺负。” “你说他是不是愈发不像话了?” 这话太后说出来虽然带了几分恼意,却是一点儿怪罪的意思都没有,薛嬷嬷心想,王爷这般多半也是被太后纵容坏了,这些年太后这么疼爱王爷,什么时候真的怪罪过王爷一回,日子长了,可不就管不住王爷,只能看着王爷愈发不像话了。 见薛嬷嬷没有接话,太后明白她心中所想,一时也收了恼意,轻叹一口气道:“当日是皇帝不像话,元后逝去不过一年便立了穆氏为后,还将穆氏的儿子立为太子。” “他这个嫡长子处境艰难,若无哀家疼他,还不定能不能好好长大。再说,这些年除了他那性子愈发乖张肆意,其他的哀家瞧着也没什么不好,祁王有贵妃看顾,他身边又有哪个?哀家这个皇祖母难道还不能多疼他一点儿了?” 太后说着,自己就无奈笑了。 “罢了,一件小事而已,没得认真追究起来又被有些人拿来作伐子生出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来,带累了琰儿的名声。” “哀家如今呀只盼着他早日迎妃,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往后也不会这么肆意妄为了。” 太后说完这话,又问薛嬷嬷道:“今个儿琰儿进宫,可是去见皇帝了?” 薛嬷嬷点了点头:“老奴打听到是皇上传召,只王爷进去殿内没多久就出来了。” 太后无奈摇了摇头,带了几分感慨道:“这天家的父子处到这个份儿上也算是头一份了。” 太后这话薛嬷嬷着实不好接,只出声宽慰了几句,太后脸色才回转了几分。 第15章 赏赐 她一个贵妃,莫不是想着要和穆氏…… 到中午时孟潆陪着太后用过午膳正喝茶,戚贵妃的赏赐下来了。 孟潆没那么傻,在她了解戚贵妃和穆皇后的事情后便知戚贵妃是故意借着赏她来恶心被禁足在坤宁宫的穆皇后呢。 她一抬头便带了几分不解望向太后,有些无措道:“臣女并未和景阳宫有什么瓜葛,不知贵妃娘娘何故赏赐臣女?” 陈太后原本心里头因着定王早起闹了这么一出发愁着,如今听了这话就沉下脸来,对着身边的薛嬷嬷吩咐道:“你派人去景阳宫问问戚氏,她一个贵妃,莫不是想着要和穆氏打擂台,坤宁宫还没赏下东西来,她着急个什么劲儿。” 见着太后沉下脸来,孟潆略有些拘束的站起身来,眉宇间带了几分不安,太后回过头来见着她这般,心里头便有几分怜惜,拉着她道:“不干你的事情,你坐。” “戚贵妃这个人啊,原先还好些,如今是愈发不知道沉稳了。”太后当着她的面道。 “哀家本想多留你住几日,只这宫里头规矩多,你小姑娘家跟在哀家身边怕也拘束,倒不如回府里去住自在些,哀家什么时候想见你再召你进宫。” 孟潆听了这话,懂事的点了点头,起身福了福身子道:“臣女明白,多谢太后体恤,也请太后多照顾好自己,早起请安时臣女听太后咳嗽了几声,不妨传太医来瞧瞧。” 陈太后瞧着她这般懂事贴心,心里头是愈发怜惜了,就道:“你这孩子,不怪哀家这般喜欢你,竟如此体贴细心。” 等到孟潆告退,薛嬷嬷派人将人好生送往宁国公府去,折转回来就听太后道:“你说潆丫头这般体贴,她那嫡亲的祖母怎么就一点儿不知疼她呢?” 薛嬷嬷一愣,不曾想太后会这么说,不等她开口太后就摇了摇头,道:“瞧哀家竟是糊涂了,琢磨起这个来。当年哀家就听说她母亲不得婆母喜欢,如今她祖母不 分卷阅读26 待见她,哀家也不意外。” “哀家若早知道,便不叫这丫头和东宫有什么牵扯,没得落得这般尴尬的处境,哪怕今时今日哀家还肯护着她,也免不了有些人对她依旧动着心思,拿她当东宫的旧人。” 听着太后这话,薛嬷嬷便知是因着今日贵妃的举动,太后说出这番话来,明显是真动了怒。 薛嬷嬷想了想,道:“太后不是说等过些年这些事情淡了您亲自替孟四姑娘寻个好人家远远嫁了,有太后这般护着她,孟姑娘的福气在后头呢。” “至于贵妃,兴许是这些日子瞧着坤宁宫被禁卫围着,才一时蒙了心智做出这些个不妥当的事情来。奴婢不免在想,倘若穆皇后依旧正位中宫,咱们这位贵妃多半便知道安分了。” 太后听着忽地一笑,指着薛嬷嬷道:“你呀,真真是活成人精了,论看这宫里头的门道哀家怕都不如你。” 薛嬷嬷抿嘴一笑:“您谬赞了,老奴可不信您瞧不出来皇上并未有废后的心思,不然,您何苦命贤妃暗地里看顾二公主呢?” 太后拿起桌上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只笑着没再说话。 …… 景阳宫 戚贵妃跪地听完太后身边的嬷嬷训话,身子微微颤抖,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难堪。 等到慈宁宫的人离开,大宫女墨梅才上前扶着她起身,戚贵妃颤颤巍巍站起身来愤恼之下伸手就将桌上的茶具给掀翻了。 殿内伺候的宫女太监见自家娘娘如此动怒,全都跪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出。 还是贴身的大宫女墨梅使了个眼色叫他们全都退下,出声宽慰道:“娘娘何必如此动怒,若是传到太后耳中可就不好了,没得生出许多是非来。” 戚贵妃咬着牙,眸子里满是恨意:“她是故意打本宫的脸,想叫满宫都看本宫的笑话呢。” “她凭什么,她不过是皇上的嫡母又不是皇上的生母,摆的哪门子的谱。总有一日本宫会入主坤宁宫,再看着咱们祁王即位,到那一日本宫会叫她知道,她陈家还要靠本宫恩赏呢。” 戚贵妃这话不免放肆了,墨梅听了忍不住满脸骇然身子打了个哆嗦,带了几分惶恐道:“这话娘娘万不可再说了,小心隔墙有耳!” 戚贵妃也是在气头上才说出那番大逆不道的话来,这会儿见着墨梅吓成这样,也自悔有些失言,心中也有几分后悔自己叫陈太后激的失了分寸。 她扶着墨梅的手走到软塌前坐了,很是不甘道:“本宫就是气不过,说起来这些年本宫对太后明面上也算是恭敬孝顺,太后怎么偏偏就非要和本宫过不去?” “她心里只有元后生的定王,何曾疼过本宫的儿子。这便罢了,谁叫元后进宫在先,又贵为皇后,本宫自是没她这般体面。可那穆氏又算什么,如今儿子获罪身死,坤宁宫又被禁军围着,可曾还留有半分体面?本宫不过是如今想着恶心恶心她,哪里就犯了太后的忌讳。往日里,太后不也不喜那穆氏吗?” 戚贵妃想着这些年的事情,不免替自己委屈,替儿子委屈,心里头的委屈更是按捺不住翻滚上来。 墨梅知道自家娘娘的心思,凑过去压低了声音宽慰道:“娘娘不必心急,太后到底年纪大了,这些年也屡有病痛,娘娘只想想这个便再多的委屈也忍了。” “至于王爷,咱们王爷虽不似定王那般得太后看重,可皇上看重咱们王爷就比什么都要紧了。娘娘您又不是不知道这些年定王惹得皇上动过多少怒。依着定王的脾性,往后说不准会走了故太子的老路,惹怒了皇上被圈禁在宗人府呢。” “太后越纵着定王,定王的性子就越张狂,总有一日皇上容不下他的。” “如今娘娘大可不必动怒,您受了委屈,若放得下身份兴许坏事变好能叫皇上怜惜娘娘呢。只要得了皇上恩宠,旁人还敢笑话娘娘您吗?” “至于穆皇后那里,您就算什么都不做,她那日子也不会好过。好好一个太子获罪死了,她呀,如今是比死还难受呢。” 戚贵妃不是个傻的,此番发作不过是在气头上,听着墨梅一番话,脸色很快就缓和了许多,知道如何做才对自己有利了。 当即便起身带着墨梅亲自去了慈宁宫向陈太后请罪,这一跪便是半个多时辰。 晚间回了景阳宫戚贵妃便病了,连夜传了太医诊脉,以至于连皇上都惊动了,摆驾去了景阳宫探望贵妃。 …… 此时的坤宁宫还亮着灯,穆皇后站在窗户前不知想着什么,贴身的江嬷嬷拿了个雪色大氅过来给她披上,带了几分担忧道:“天色晚了,娘娘还是早些歇息吧,您病了几个月身子才刚见好些,可千万别再出岔子了。” 穆皇后穿的素淡,她回头看了江嬷嬷一眼,抬脚朝里头走去:“说吧,本宫如今还有什么听不得受不住的?” 江嬷嬷听着自家娘娘这话,眼角有些酸涩,这才统共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娘娘就从高高在上的皇后落得今日这般境地,实在不能不叫人心疼。 江嬷嬷将 分卷阅读27 今日发生的事情说给了穆皇后听,说完又道:“老奴原先就瞧着她是个不安分的,如今太子才去,她竟以为她能当上皇后了?” “好在那孟四姑娘可巧陪着太后用膳,没接下那赏赐,要不然娘娘您的脸面往哪里放?” “她倒是好算计,这边受了太后训斥那边就想着使出一出苦肉计惹得皇上怜惜,偏偏皇上还信了她。” 穆皇后听了江嬷嬷这话垂着眸子沉默了会儿,片刻后,才出声道:“她生了那样一双眉眼,皇上能不去看她?” 江嬷嬷听了,眉头微微一挑,不等她开口又听穆皇后道:“不过她也是个可怜的,这么些年了还不知道自己给先皇后当了替身,怪就怪她太过信皇上了,信皇上对先皇后和定王寡情。” 穆皇后苦涩一笑,接过江嬷嬷递过来的药碗将药喝下,这才又道:“本宫之前何尝不是和她一样呢,只是近日想想这些年的事情才想明白了,咱们这位皇帝心里,竟是除了先皇后哪个都没有呢。” “可怜我儿,竟只是皇上摆在人前的一颗棋子。”穆皇后这些日子早已哭干了眼泪,哪怕情绪如此压抑着也再无泪可流了。 江嬷嬷见她这般心中也跟着难受,只能劝道:“娘娘宽心些,多少顾及自己的身子,娘娘若是真病倒了咱们二公主可怎么办?” 穆皇后一听二公主,好歹是回转了几分,“对,对,本宫还有昭阳,皇上一日不下废后的旨意,本宫一日不认输。” 宫里头这般勾心斗角,回了宁国公府的孟潆是一点儿都不知道。 她刚进府便去槐安院给老太太请了安,老太太知晓太后疼惜她以至于特意命司衣局的绣娘连夜赶制精细的衣裳赏赐下来时,脸上便露出许多喜色来。 “咱们潆丫头模样好,懂事又乖巧,是个可人疼的,难怪太后娘娘疼惜成这样呢。” 说着,对着站在屋里的众人道:“瞧瞧这身衣裳,不愧是司衣局裁制的,针脚细密料子也贵重,穿在咱们潆丫头身上就格外显大气。” 老太太这般说,大太太萧氏心不在焉跟着符合了一句。二太太邹氏只挤出一丝笑意来,而五姑娘孟湘则是掩饰不住眼中的嫉妒,忍不住道:“难得如今太后还肯这般待四姐姐好,这若不知道的还以为姐姐如今依旧是太后的孙媳妇呢。” 话音刚落,屋子里就骤然安静。 老太太脸上已无一点笑意。 第16章 外家来人 她外祖母那般疼潆丫头,谁还…… 孟湘瞧着老太太脸上的寒意,心中暗悔,忙出声解释道:“孙女儿一时失言,实在不是故意的,其实,四姐姐能讨太后欢心,孙女儿是真心替四姐姐高兴呢。” 孟湘此番话叫老太太脸色缓了几分,老太太看了她一眼,道:“往后说话多动些脑子,这一笔写不出两个孟字,如今皇上未立太子,什么东宫不东宫的话往后莫要再说了,我这些话你可记住了?” 孟湘脸色白了白,压下心里头的那点委屈应道:“孙女记住了。” 邹氏瞧着自家女儿这般模样,心中又是生气又是怜惜,忙对老太太道:“湘丫头这般想是知道错了,她呀一直是心直嘴快,老太太就饶她这一回吧,往后媳妇会好好管束她的。” 老太太到底平日里对孟湘很是有几分不同,听着这话便也点了点头,将此事揭过,转而说起了别的事情。 到晚上,众人留在槐松院陪着老太太用了膳,才各自散去回了自己的住处。 翌日一早,用过早饭后孟潆照常来槐松院请安。 众人正陪着老太太说笑,便听着外头一阵脚步声,很快就有丫鬟进来回禀道:“回禀老太太,永平侯府的舅太太来给您请安了。” 老太太坐在软塌上,听着这话先是一愣,随即目光里露出几分不快来,丝毫都不顾及孟潆也在场像是随口感慨道:“瞧瞧这一家子,前些日子躲得远远的,恨不得当年没跟咱们府里接过这门姻亲,这会儿事情落定巴巴的过府来,怕是听说了太后传召潆丫头进宫的事情,因着这份体面心里头安稳了这才屈尊登咱们宁国公府的门。” 说完这话,老太太更是直接看着坐在下头的孟潆道:“潆丫头,要我说你那外祖母、舅舅、舅母,哪一个是真疼你,不过是嘴上说说给外人做做样子,哄骗你和他们亲近罢了,真遇上事情,一个都靠不住。” 老太太这番话落下来,屋子里的气氛立时就尴尬起来。 孟潆不是原身,只知是原身的大舅母来了,此时听老太太这番话,便知道老太太对外祖母一家并不热络,心里有着龃龉呢,当下脸上露出几分尴尬,做出不知该如何接老太太这番话的模样来。 好在老太太说完这话便对着坐在那里的邹氏道:“既是潆丫头的亲舅母,你便带着潆丫头出去迎一迎吧,免得叫人觉着咱们府上的人失了礼数。” 老太太发话,邹氏心中哪怕有几分不满也不得不站起身来,带着孟潆和孟湘迎了出去。 她为人继室,平日里往来交际最 分卷阅读28 是不愿意和原配潘氏的娘家永平候府来往。可她既是宁国公府二房太太,是如今孟潆的嫡母,很多事情便如同今日这般想躲也躲不过去,甚至还连同孟湘也一同带了出去,免得叫人说孟湘没有规矩不敬长辈。 三个人才到了垂花门,迎面便见着永平候夫人董氏一行人走了过来。 董氏三十余岁,鹅蛋脸柳叶眉,肌肤白皙,容貌极美。穿着一身湖蓝色绣牡丹花褙子,下头是条紫色绣菊纹八幅湘裙,身量高挑,体态匀称适中,眉目间很是透着几分和善。 邹氏见着董氏,脸上便堆出几分笑意来,“舅太太登门,真是有失远迎了。” 董氏执掌永平候府中馈,平日里最是会看人心,此时哪能不知邹氏心中对自己的那几分不喜,便只跟着笑了笑,视线朝站在董氏身后的孟潆看去。 “数月不见,潆丫头瞧着竟比往日里更加好看了。” 孟潆琢磨不准自己这个舅母的脾性,也不知往日里董氏待她如何,听着这话只作羞涩微微低下了头,上前几步福了福身子,道:“潆儿见过舅母。” 孟潆既请了安,一旁的孟湘再不情愿也只好上前福了福身子请了安。 董氏笑着点了点头,叫二人起来,又转头和邹氏寒暄了几句,就一同往槐松院走去,只一会儿工夫便到了。 董氏给老太太请了安,众人又各自见过礼,这才落座。 董氏问了老太太身子可好,又说了一些场面话,便说出了来意。 “前些日子东宫出了事情我们老太太心里头十分担心,想着要上门亲自看看,可那个关头又着实不便,老太太心中愈发担忧,忧虑之下竟病了好大一场,这两日才好转些,说是心里头记挂着潆丫头,自己身子不便,便叫我这个当舅母的过府来和老太太您讨个人情,想接潆丫头这个外孙女儿去府里小住几日。” “您若是舍得,便容我今日将潆丫头接过去,等过两日保准给您平平安安送回来,您看可好?” 董氏一番话说下来,既告了罪解释了为何永平候府前些日子没派人过府,又处处透着和老太太的亲近,她自己说得理直气壮毫不心虚,一时间竟叫人说不出什么别的怨怪的话来。 老太太早就琢磨到这董氏的来意了,董氏这般说了她哪里还能说出个“不”字来。这世上哪里有拦着不叫外祖母疼外孙女儿的,当下脸上便露出笑意来,对着董氏道:“瞧你说的,怎么不舍得,她外祖母那般疼潆丫头,谁还能给她委屈受不成?” “再说有些日子没见了,既然亲家老太太病了一场,她这当晚辈的自该去府里请安的。” “这是咱们不知道这事,若早知道了潆丫头这个外孙女儿也要过去在床前侍奉汤药尽一尽孝心我们才能安心的。” 老太太和董氏几句话就决定了孟潆要去外家永平候府做客的事情。 孟潆哪怕不愿意去也不能不去,所以只好回了南吟院收拾东西了。 “我外祖母性子如何,舅太太呢?府里有几个表姐或是表妹?” 孟潆坐在桌前看着慧芯她们收拾东西,一边喝茶一边出声问道。 慧芯见着自家姑娘这样,哪里不知道姑娘怕是早就忘了永平候府这个外祖家,所以一边收拾一边细细将永平候府的事情说给了自家姑娘听。 “潘家是几代的勋贵,原先也是公府,后来老国公病逝降一级才成了侯府,所以几世的积累很是有几分底蕴。” “老太太膝下嫡亲的只一儿一女,就是咱们太太和如今的永平候,侯爷娶了董氏,生了表少爷和两位表姑娘。表少爷为人温和,过去和姑娘也玩得好。两位表姑娘,大姑娘是自小在老夫人跟前儿养大的,二姑娘是养在舅太太身边的,性子便有些不一样,姑娘素日里和大姑娘更亲近一些。” 慧芯说得委婉,孟潆却也知道原身和大姑娘亲近,便是和二姑娘不十分亲近了。 二姑娘在董氏身边长大,所以董氏对她这个外甥女也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般喜欢了。 孟潆想着,又听慧芯道:“老夫人素来心疼姑娘,但凡表姑娘们有的总要给姑娘也准备上一份。” “府里嫡出的少爷只大少爷一个,舅太太当眼珠子一般看重,奴婢们私下里都说不知道哪家的姑娘才能入了舅太太的眼,当了这永平候府的少夫人。” 听完慧芯的话后,孟潆心里头大概有底了,只是,她到底不是原身,对于去永平候府小住到底有几分不大自在。 慧芯瞧见自家姑娘脸上的神色,便出声宽慰道:“姑娘往日里一年总也去永平候府住上两三回,如今只是忘了些事情,实在不必不自在。” “不管怎么说,总有老夫人疼您呢,左右住几日也就回来了,姑娘全当出去散散心了。” 慧芯这么一说孟潆心里头的抵触少了不少,来这个地方也有好几个月了,除了前几日去宫里她从来都没出去过,去别处散散心也不错。 再说,这永平候府既是她外祖家,往后总是少不了要走动的,尽早熟悉了也好。 分卷阅读29 想清楚了这些孟潆便一点儿小情绪都没有了,还不忘对着慧芯吩咐道:“前些日子我打的花络子拿上一些,还有太后赏赐的小龙团也带上两个,再拿上两柄团扇吧。” 听着自家姑娘这话,慧芯嘴角弯了弯,道:“奴婢还怕姑娘忘了,如今竟比奴婢想的还周到,老夫人瞧见定会明白姑娘一片孝心的。” 孟潆被她说的有些心虚,她不过是想着礼数周全,至于孝心,也只是因着占了原身的身子,对这位听说自小疼爱她的外祖母尽一些心罢了。 等到一切收拾妥当后,孟潆去了槐松院和老太太告辞后,便跟着舅母董氏出去了,过了垂花门,在二门处早有马车等在那里。 孟潆和董氏先后上了马车,慧芯和董氏身边的嬷嬷上了后头一辆马车,马车平稳的驶出宁国公府所在的巷子,不多久就转到大街上。 街道宽敞平整,行人熙熙攘攘,两边设着各种小摊,吆喝叫卖声此起彼伏从车窗里传了进来。 外头喧闹好一阵,马车才绕进一个巷子,又走了小一会儿,马车停了下来。 孟潆下了马车,抬眼瞧着高悬的牌匾上写着永平侯府四个鎏金大字,便知这是外祖母家了。 第17章 永平侯府 可偏偏落在董氏眼中,叫她…… 董氏牵着她的手进了永平候府,一路到了老夫人所住的荣安院。 早就几个丫鬟在廊下等着,见着董氏牵着孟潆进了院子,急忙迎上来请安,令有一个进了屋子里回禀老太太去了。 等到孟潆进了屋里,便见着软塌上坐着一个面目慈善的老太太,头发花白却是梳的齐整,穿着一身褚褐色五福捧寿纹褙子,不等孟潆福身请安,便被对方一把搂到怀中。 “我可怜的潆丫头,这些日子定是受了不少委屈吧。” “瘦了,瘦了。” “别怪祖母没去看你,祖母也想着将你接到府里来,可若只祖母一人便罢了,偏这永平候府还一大家子人呢,祖母总不能不替他们想。” “好在老天保佑,东宫的事情总算是没牵扯到你。若不然,我怎么和你娘交代。” 老夫人这一哭便牵出了许多情绪,连带着想起了早逝的女儿,竟一时情不自禁,好一会儿才在众人的宽慰下止住了。 董氏道:“如今潆丫头平平安安在您面前,您该高兴才是。” “潆丫头听说您先前病了一场心里头急得很,您就莫叫这孩子跟着难受了。” 董氏适时提起了老太太的病,孟潆感觉到老夫人的真情,亦察觉到董氏这话其中的深意,眼圈转瞬红了起来,扯了扯老太太的袖子做出一副撒娇亲近的姿态来,柔声道:“是啊,如今一切都好了,祖母莫要伤心了。” “孙女儿一路过来有些饿了,祖母屋里可有些点心吃?” 孟潆说得自然,半分都不见外,还带着几分往日里少有的孩子气,一时间竟将屋子里的众人全都逗笑了,连老太太也露出了笑意,也顾不得伤心,忙叫丫鬟婆子拿了点心瓜果过来。 自有丫鬟伺候着孟潆净了手,又递上洁白柔软的帕子来。 孟潆擦干了手,伸手从碟子里捻了一块儿绿豆糕放到一个小玉碟里拿给老太太。 老太太先是一愣,随即眼圈一红,却到底是按捺了下去,只伸手接过,笑着道:“潆丫头就是孝顺,记着我喜欢吃这绿豆糕。” 孟潆羞涩一笑微微低下了头,她哪里会记得,不过是想这绿豆糕细腻柔软又清淡不腻,适合老人家用罢了。 董氏心里头暗暗点了点头道孟潆懂事,嘴上却是道:“潆丫头还要在咱们府里住几日呢,有的是时间叫老太太您夸呢。” 董氏话音刚落,屋子里的人都笑了。 这时,有丫鬟打起帘子进来回禀道:“老太太,大少爷和两位姑娘过来给老太太请安了。” 老太太听了就笑了,“他们这是知道潆丫头来了,哪里是来给我请安呢。” 说话间,一个身穿月白色银丝暗纹团花直裰,二十多岁的男子走了进来,长身玉立,温文尔雅。 孟潆这一看便知是表哥潘荀了,随后进来的两个姑娘,一个穿蓝,一个穿粉,俱是生得一副好相貌,只穿粉的那个眉眼间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骄纵,不由得叫孟潆想起了孟湘来。 据之前慧芯的描述,她想这两位是表姐潘蓉和表妹潘瑶。 待给老太太请了安,大家分别见礼后陪着老太太坐了下来。 老太太得见外孙女儿,这会儿又有嫡亲的孙儿和孙女陪着,脸上的笑意就没断过。 等一块儿用了午饭,老太太才对着孙儿潘荀道:“你有事且回书房温书罢,留她们几个姑娘家陪我便是。” 潘荀听了,不着痕迹瞅了一眼坐在老太太跟前儿笑意盈盈的孟潆,应了声是,这才告退了。 董氏分外注意儿子的举动,这一眼旁人没瞧见,便是瞧见也不觉着有什么只当他是看老太太了,可偏偏落在董氏眼中, 分卷阅读30 叫她心里头不由得咯噔一下。 因着儿子这一眼,董氏往深了想就有些心神不定,好在老太太忙着和几个孙女儿亲近,并未发现她的异样。 待天色渐渐晚了下来,老太太吩咐人收拾好房间叫孟潆在荣安院的厢房住了下来,董氏才起身告退,回了自己所住的碧芙院。 董氏坐在软塌上,手里端着茶盏好半天都没说话,心腹乔嬷嬷早就发现自家太太方才在老太太那里便有些心神不宁,此时少不得出声问道:“太太这是怎么了,可是今个儿累着了,若是不舒坦不妨叫医女进来看看?” 董氏摇了摇头,眼睛里有几分纠结,思忖一下慢慢说道:“我问你,听雨轩伺候的那几个丫鬟里,可有哪个叫大少爷上心?” 乔嬷嬷一愣,才明白自家太太是担心什么。素日里太太最怕丫鬟们狐媚,勾得大少爷左了性子不上进影响了学业,当下便坚定道:“太太放心,那几个丫鬟都最是安分守己,不曾闹出什么来。老奴过去几回,瞧着大少爷待她们都平平的,没见到格外看重哪个。” “太太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提起此事来,之前因着那云竹不守本分太太叫了人牙子来将她发卖出去后,剩下的那几个安分得很呢,再不敢生了攀高枝儿的心了。太太若是担心这个,老奴觉着大可不必。” “再说咱们少爷心思端正,眼界也高,哪里能瞧得上近身伺候的丫鬟?便是哪一日要安排通房什么,也定是太太您细细挑选一个妥当稳重的,安排过去伺候罢了。” 乔嬷嬷说完,却不见自家太太脸色缓和,此时她也意识到太太担心的并非是这个,她琢磨了一下,带了几分试探问道:“莫非太太是听了什么风声。” 她犹豫一下,才又问道:“难不成是大少爷瞧上了老太太屋里的什么人?” 乔嬷嬷觉着自己找准了方向,若非是大少爷瞧上了长辈身边的人,又怎么会引得太太这般担心。 可在她看来,他们少爷品性端正,便是有什么,也是那丫鬟自己不安分,使出不入流的手段来勾引了大少爷。 再者老太太对大少爷的疼爱,她觉着哪怕是大少爷瞧上了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明微,老太太也不见得会生大少爷的气,多半会亲自赏下来叫那明微当了大少爷的房里人,这样也不会坏了大少爷的名声。 乔嬷嬷这么想,便将心里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董氏听乔嬷嬷这么说,看了她一眼,带着几分无奈索性将话说的明白些:“今个儿在老太太房里,我瞅见荀哥儿瞧潆丫头的眼光有些不一样。” 只听了这句,乔嬷嬷立时便变了脸色,心里咯噔一下,细细想想,回道:“老奴方才也在屋里,倒不曾瞧见大少爷特意看过表姑娘,太太莫不是看错了?” 董氏听着这话道:“我也盼着我是多心看错了,不然也不会在这里愁成这样子。偏偏那一眼我瞧的真真的,那目光,分明是……少年慕爱,情窦初开的样子。” 董氏说到此处便停住了,最后长叹一声道:“我只这么一个儿子,他若对潆丫头有什么心思,我这当娘的是断断不会允许的。” 乔嬷嬷应声道:“这是自然,表姑娘之前差点儿成了太子妃入了那东宫,如今哪怕还得太后怜惜,也不好再婚配了。” “再说那安郡王府在一天,但凡提起表姑娘哪个不和这郡王府扯上干系。” “大少爷为着前程也不能娶了表姑娘呀。” 董氏听着,心里很是同意:“可不是这话,我倒是后悔前两年挑挑拣拣总想给荀哥儿选个家世相貌才情都极好的姑娘进门,若早知道这样,我早就给他定下亲事了,他有什么心思都没用。” “也是他藏得太深,这些年竟一丝半分也没叫我这当娘的看出来” 乔嬷嬷冷静下来,宽慰道:“太太也稳住些,兴许只是太太您一人的猜测呢。按说之前表姑娘也在咱们府里住过几回,若大少爷真有心思,您也早该瞧出来了,哪里会等到现在。” “说不得大少爷只是心疼潆姑娘这个表妹,并没有其他心思,是太太您心中本就存着忌讳,多思多想之下这才误会了也是有的。” 董氏点了点头,心里却依旧不大放心,只吩咐道:“这两日给我盯紧些大少爷,再有,你明日将他房里伺候的那个叫红露的丫鬟叫到我屋里来,我瞧着荀哥儿起居她伺候的多些,兴许知道些荀哥儿的心思。此事事关重大,我得问问她才是。” 乔嬷嬷应下,又宽慰了自家太太好一会儿,才伺候着自家太太梳洗睡下。 第18章 撞见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如今老太太院…… 厢房 慧芯陪着孟潆说话,脸上满是笑意:“老太太真是心疼姑娘,这屋子定是早就收拾妥当给姑娘住的,瞧着摆设布置俱是依着姑娘的喜好来的。” “奴婢瞧着姑娘如今心情也好,看来这一趟是来对了。” 孟潆笑了笑,问她道:“叫你送的东西可都送去了?” 慧芯道 分卷阅读31 :“都送过去了,两个表姑娘都回了礼,大姑娘回的是一对蓝银珠花和一盒龙须酥,倒是二姑娘回了块儿羊脂缠花环佩,奴婢回来打开才知道,心里觉着贵重了又不好退回去驳了二姑娘面子,正想着请姑娘示下呢。” 孟潆觉着,既然潘瑶特意选了这么贵重的回礼,她不收着反倒不好 她点了点头,轻轻一笑:“二妹妹有心,我明个儿便戴上,也不算白白废了二妹妹一番心意。”说着,伸手捻了一块儿龙须酥轻轻咬了一口,等咽下去后,才弯了眼睛笑着对慧芯道:“自然蓉表姐送的蓝银珠花也是极好的,明日便也戴上吧。” 慧芯莞尔,知道姑娘即便不记得什么今日也看出了瑶姑娘和长姐蓉姑娘别苗头的心思。 姑娘方才说得没错,瑶姑娘真真和府里的五姑娘像了六分,若不知道的只看性子还以为她二人才是嫡亲的姐妹呢。 又聊了一盏茶的功夫,见天色不早了慧芯才服侍着自家姑娘梳洗睡下。 孟潆睡了个好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慧芯听见动静见她起来,忙上前挂起帐子,服侍自家姑娘穿好衣裳。 “今早老太太派人来传话说是叫姑娘好好睡,不必早早过去请安,老太太自个儿也要晚起一个时辰呢。奴婢见姑娘睡的沉,便没叫姑娘起来。” 孟潆心中一软,除却利益相关,原身这个外祖母是当真疼惜她,已经很难得了。 孟潆梳洗之后,便去了老太太所住的正房。 老太太见着孟潆穿了件桃花纹新芽嫩绿褙子,粉紫撒花水雾百褶裙,梳了个流云髻,簪着一支掐丝碧玺花簪并两朵蓝银珠花,裙上坠着一块儿羊脂缠花环佩,脚下一双绣梅花月牙缎鞋,看起来气色极好的样子,一时便笑了。 “瞧你气色这样好,定是昨晚睡了个好觉。” 孟潆福了福身子,笑着上前在老太太跟前儿坐了下来,道:“祖母疼惜潆儿,叫潆儿睡了个懒觉,这习惯养成了回了府里可怎么好。” 孟潆眉眼弯弯撒娇的模样哄的老太太直笑,说她若愿意便一直住着好了。 孟潆自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也不妨碍她说些好听的哄老太太开心。 一时间,屋子里气氛极好。 祖孙二人又说笑了会儿,才听着外头有丫鬟回禀,说是少爷和姑娘们来给老太太请安了。 老太太听着,就笑道:“你表哥往日里这个时候定在书房,你一来倒是勤快得很,他这是将你当亲妹妹疼了。” 孟潆莞尔一笑。 外祖母想是忘了是因着自个儿起迟了一个时辰,所以表哥才这个时候过来请安吧。 孟潆暗暗想着,外头几个人前后进了屋子。 老太太便将方才一番话说给潘荀听,道:“知你心疼你表妹,往后呀多照顾些潆丫头,莫让她叫人欺负了去。” 老太太说这话心里头也是有考量的,自打女儿去世姑爷续娶这些年下来老太太明白那宁国公府待潆丫头这个孙女儿并没有多好,更何况如今潆丫头怕是要长久的住在府里了。 虽说靠着太后喜欢她祖母并不敢薄待了她,可她最是清楚那彭氏的性子了,倘若有一日太后也照拂不到潆丫头了,彭氏哪里会真心护着潆丫头。到那时候,那继室邹氏还不知要如何百般磋磨潆丫头。潆丫头再好的性子,她这个狠辣的继母也是不好相与施舍一分慈爱的。 这般想着,老太太便觉着潆丫头有荀哥儿这个表哥护着,兄妹们亲近些也是好的。 总归这永平候府是要交给荀哥儿的,荀哥儿怜惜潆丫头,往后继承了爵位,潆丫头总还有个依靠不会叫人欺辱了去。 老太太这般吩咐,潘荀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孟潆,就出声道:“潆妹妹乖巧懂事,哪个舍得欺负了她。” 老太太笑着指了指自个儿孙儿,转头对着孟潆道:“素日里像个木头人一样,如今倒是会说话了。” “这便好,你们相处得当,往后呀能帮衬的便帮衬一些,我哪怕有一日到了地下也能给你娘一个交代了。” 听着老太太这话,孟潆唯有苦笑,她如今是有多可怜,才惹得老太太这般交代潘荀。 潘瑶站在那里,听着祖母这般替孟潆着想,心里头顿时别扭得很,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话还未出口便被姐姐潘蓉一个眼神给止住了。 她素日里虽经常想着和自己这个长姐攀比,可实际上心里头还略微有些怕潘蓉这个姐姐的,所以哪怕心里不愿意,此时也不敢生出什么是非来。 潘荀到底是男子,在老太太这里不过略待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了。 见着兄长离开,潘瑶也想跟着走,可一抬头就见着姐姐潘蓉静静看着她,一时便没敢走。 她漫不经心将目光放在孟潆身上,这一看心中便有些惊诧,她虽然一直都知道自己这个表姐生的好看,却头一次发现竟是这般出众。 一件嫩绿褙子,粉紫撒花百褶裙,头上簪了一支碧玺簪子和两朵蓝银珠花,简简单单一番打扮, 分卷阅读32 竟将这屋子里的女子全都比了下去。 她向来就这自己生的好,没有八分也有七分了,如今见着孟潆这般,竟硬生生将她比了下去,将她衬托的如那不起眼的绿叶一般了。 潘瑶心里头有些不得劲儿,在视线落在孟潆裙上坠着的那块儿羊脂缠花环佩时,心里头便有了主意。 “昨个儿送了表姐这块儿羊脂缠花环佩表姐竟这般喜欢,今个儿便戴在身上了。”她含笑看了孟潆一眼,又道:“也不知长姐送了什么,表姐可也戴在身上了?” 潘瑶话音刚落,屋子里立时便静了,连老太太身边伺候的几个大丫鬟都觉着脸上有些不自在。 虽说素日里她们全知道二姑娘处处想压着大姑娘一头,可这般当着老太太的面挑拨大姑娘和表姑娘的关系,二姑娘难道不怕老太太生气? 不待孟潆开口,一旁的潘蓉便含笑指了指孟潆头上戴着的那两朵蓝银珠花,道:“之前我得了这珠花便立时想到了你,如今瞧着果然好看。” 孟潆点了点头,凑过去对着潘蓉小声嘀咕道:“美人戴什么都好看,自然表姐眼光也好。” 一句话惹得潘蓉笑个不停,脸颊都泛红了。 老太太瞧着二人这样,心里头那一点子火气也散了,只淡淡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潘瑶,未开口训斥便叫潘瑶委屈的红了眼睛。 潘瑶平日里被母亲董氏宠着,哪里当着众人的面有过这样的难堪,心里头难受便寻了个借口退下了。 等到她出去后老太太才对着孟潆道:“她就是被你舅母宠坏了,潆丫头你别往心里去。” 孟潆点了点头,陪着老太太说了会儿话,因着老太太有些乏了,便叫潘蓉领着她在府里逛逛。 二人起身告退从荣安院里出来,在府里逛了会儿,潘蓉才出声和她解释道:“二妹妹素来什么都要争一争,许是瞧祖母待你这个外孙女儿比她这个嫡亲的孙女儿都要好,所以心里头不自在了。” 孟潆听着潘蓉这话,笑着问了一句:“那你就不吃味?” 潘蓉愣了愣,瞧着她眼中打趣的笑,立时便不饶她了,“我正经和你解释,你却来打趣我,这世上怎么有你这么坏的丫头。” 孟潆一边笑一边侧身躲,两人玩闹了一阵,又相携着去了园子里赏花,行至一半突听得假山处传来一阵哭声。 园子里安静得很,所以此时假山后女子的低泣声显得格外的清晰。 只听一人道: “好了,太太叫你过去问话,问你什么你回什么便是,何苦躲到这里来哭。” “姐姐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太太的性子,素日里只怕咱们这些伺候的都是狐媚的货色,左了少爷的性子。去年云竹姐姐不过生辰时打扮了一回便给太太发作,叫了人牙子进来发卖出去了,如今在那肮脏地儿活着还不如死了呢。今个儿太太特意叫我过去问话,我,我心里头实在是怕。” “怕什么,咱们正正经经又没生出过什么攀高枝儿的心思,便是到了太太跟前,我也不怕。莫不是你心里头对少爷……” “我怎么敢,我就是不想着自个儿也要想着我娘和弟弟,别人家大丫鬟攀高枝儿当了通房姨娘的都有,可咱们府里我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 “再说,再说少爷心里头早就有人了,我偷偷告诉你,你可不准往外头说去。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如今老太太院里住着的……” 第19章 潘蓉 可她万万不认为潆妹妹适合当自己…… 不等孟潆听完,潘蓉便冲了出去抢先厉声喝道:“胡说什么!一个个都是跟着嬷嬷学过规矩的,如今竟这样编排起主子来了。” “再说,老太太虽说早就想着将明微姑娘给了兄长了,可到底事情还未定下不便说出去,没曾想你们这一个个的倒是消息通透,竟背地里议论起来了。往日里的规矩竟都是白学的吗?” 那两个丫鬟见着不知从哪里突然出来的大姑娘潘蓉还有她身边的表姑娘孟潆,脸色立时惨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声求饶。 “大姑娘恕罪,求姑娘饶过奴婢这一回吧,莫要告诉太太去,奴婢往后再也不敢了。” 潘蓉脸色阴沉,见她二人求了许久,连额头都磕破了,终是有些动容,道:“罢了,你们自去嬷嬷那里领二十个手板再罚三个月的月例银子,若往后再犯,莫怪我亲自去回禀了太太,叫太太发落。” 二人听了潘蓉这话,忙不迭磕头应道:“是,奴婢谨记姑娘教诲,这便去领罚。” 潘蓉嗯了一声,收回视线转头对着站在那里的孟潆道:“两个不懂事的奴婢,倒叫妹妹看笑话了。” 潘蓉一边说一边不着痕迹细细打量着孟潆,她想着方才丫鬟浑说的那些话,不自觉的捏紧了手中的帕子。 孟潆拿帕子掩了掩嘴角,轻笑一声:“姐姐好生厉害呀,训起人来连我都怕呢。” 潘蓉见她神色如常,还有闲情打趣她,心里头这才松了口气,带了几分无奈笑道:“你又不是不知 分卷阅读33 道咱们这样的人家下头奴才多了不容易管,若严些便罢顶多背地里叫人说几句嘴,可若是松了,就不知要闹出什么事情来了。” “譬如今日她们那话,明明是祖母想着将明微姑娘给了大哥的,偏偏被她们这样一说好像哥哥瞧上了祖母屋里的人一样,好没意思。兄长那般人品,哪容得她们这般污蔑。” 孟潆点了点头,转脸有些好奇道:“表姐说的明微姑娘可是外祖母屋里那个生的一双杏眼,皮肤白皙,手上戴着碧玺香珠手串的那个?” “若真是那个,怪不得外祖母想着要抬举她,难得的是她还稳重,若没今日的事情,我竟是一点儿都没看出来外祖母舍得将这个贴心人儿送到表哥那里去。” 孟潆这话说完,便被潘蓉伸手点了点额头,轻斥道:“这话也是咱们姑娘家能说的,若是传到祖母耳朵里,看祖母训不训你。” “才不会,祖母疼我,再说表姐也不舍得告状叫祖母责罚我呢,对吧。”孟潆声音软软的,带着一股子掩饰不住的笑意。 潘蓉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瞪了她一眼道:“亏得我还成日里担心你,你竟还有心思说这些玩笑话。” 潘蓉话音刚露,又觉自己有些唐突失言,眼中便露出几分歉意来。 “潆妹妹……” 她才刚开口,孟潆便上前挽住她的胳膊带了几分无奈道:“那难不成我要整日里以泪洗面,后半辈子就这样过了。不管旁人怎么可怜我,这样的日子我可过不来。” “这路呀总是人走出来的,若一步都不肯迈出去,岂不是自个儿困住了自个儿也弄得亲近的人都小心翼翼不得安生。” 饶是孟潆说得轻松,潘蓉依旧从她言语间听出几分委屈和怅然来,她心中顿时便涌上怜惜和不忍来,半晌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宽慰。 从人人钦羡高高在上的准太子妃落得如今这般的处境,前路不知在何处,这些又岂是言语能宽慰安抚的? 潘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出了有些时候了,咱们回祖母那里吧。” 孟潆点了点头,同她一块儿回了荣安院。 潘蓉略坐了会儿便起身告退回了自己所住的清秋院。 见着自家姑娘回来,大丫鬟胭脂忙服侍着自家姑娘净了脸又倒了盏茶递到自家姑娘手中,含笑道:“姑娘陪着表姑娘逛了趟园子想是累坏了吧,如今天气热了,奴婢还担心姑娘被晒着了。” 潘蓉拿起手中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因着心不在焉并没有回应胭脂的话。 她在想假山后那两个丫鬟的言语,这一想心里头便慌得很。 若她猜得没错,那丫鬟口口声声说兄长心中的人是如今老太太院里住着的,所指之人正是潆妹妹。 幸好她出言打断了那丫鬟的话,不然由着她嚷嚷出来,没得闹出大事来,既坏了兄长的名声也叫潆妹妹不自在,往后亲戚间相处起来,那得多尴尬。更别提,潆妹妹之前还差点儿嫁到东宫去,她们表姐妹虽玩的好,可她万万不认为潆妹妹适合当自己的嫂嫂的。 他们这样的人家为着长远的前程,亲事是慎中又慎,哪里会想滩浑水,便是外祖母那般疼潆妹妹,怕也头一个不会答应的。 胭脂见着自家姑娘低着头许久也不喝手里的茶,便忍不住出声问道:“奴婢瞧着姑娘脸色不大好,可是还在生二姑娘的气?” “若是因着这个奴婢瞧着大可不必,二姑娘素来是这样一个性子,姑娘若是生气那日日都要生气了。总归姑娘您是在老太太跟前长大,老太太凡事都是向着您的。” 潘蓉听着点了点头,并没有将自己的猜测说给胭脂听,此事事关兄长和潆妹妹,老天保佑是她多想了。 等用过午膳后,潘蓉喝完手里的茶想着小睡一会儿,还未睡下外头便听到一阵脚步声,却是董氏身边的大丫鬟元霜过来了。 “奴婢给大姑娘请安。”元霜进来后,福了福身子恭敬的道。 潘蓉叫她起来,开口问道:“你过来可是母亲那里有什么事情?” 元霜回道:“回姑娘的话,倒不是什么要紧事,太太说这两日忙着表姑娘的事情没和姑娘说上几句话,便是见了也是在老太太屋里,这才想着叫姑娘去碧芙院坐一坐呢。” 潘蓉听了只笑了笑,道:“容我换件衣裳便过去。” 那元霜听了点了点头,告退离开,大丫鬟胭脂服侍着自家姑娘换了身衣裳,才扶着自家姑娘出了屋子。 等到出了屋子,有小丫鬟过来小声道:“方才奴婢送元霜姑娘出去的时候她和奴婢说这会儿二姑娘在太太屋里呢。” 她犹豫一下,又道:“说是太太脸色不大好,有些生气。” 胭脂一听这话哪能猜不出是什么缘故,她少不得替自家姑娘难受,明明都是从太太肚子里钻出来的,太太待自家姑娘总是没有待二姑娘好。即便是二姑娘自己做错了事太太也会偏着二姑娘,这些年姑娘不委屈,她这个当丫鬟的倒替姑娘委屈。 潘蓉听了这话 分卷阅读34 脸色淡淡的,只嗯了一声便带着胭脂去了董氏所住的碧芙院。 正如元霜所说的一般董氏的脸色果然不大好看,见着潘蓉进来头一句话就问:“今个儿在老太太那里,你怎么由着瑶丫头受委屈?” “往日里我是怎么吩咐你的,你妹妹性子活泼难免在老太太那里拘束吃些挂落,叫你帮衬着她些。你当着我的面儿答应了,背地里又一句好话都不肯替她说,由得老太太给她没脸叫满屋子的丫鬟婆子看了她的笑话,你莫不是成心如此,见不得她好?” 潘蓉听着这话脸上的笑意便淡了些,朝坐在董氏身边的潘瑶看了一眼,道:“这倒怪了,她挑拨我和潆妹妹的关系,老太太连一句训斥都没,她如何就委屈了?” 说着,又对着潘瑶道:“妹妹见着我这姐姐也不知起身见礼,竟如此不知礼数吗?” 潘瑶被她当面说不知礼数,脸上有些挂不住,眼睛一下子就红了,转头对着董氏哭道“母亲,您瞧瞧,当着您的面姐姐都这样,私下里还不知会如何呢,我哪里还敢叫她帮我,她不欺负我就算不错了。” “左右姐姐是老太太喜欢的,在咱们府里除了兄长便是她了,在姐姐眼里我这当妹妹的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都是不体面的,就连别家的妹妹都比我要强上许多。” 听着女儿这话,董氏一下子就沉下脸来,厉声道:“混账东西,还不给我跪下,你眼里是没我这个当娘的了!” “我不管老太太如何疼你,你在我这里拿架子我便饶不得你。” 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变得格外的凝重。 潘蓉听着这话,眼底露出几分讽刺来,还未开口便听着外头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有丫鬟进来,说是老太太有事寻大姑娘,叫大姑娘过去呢。 董氏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瞅着面前站着的大女儿,好半天才道:“去吧,我这当娘的是教训不得你了,左右你好是不好自有老太太教导,这两日没事便不必过来请安了。” 潘蓉脸色淡淡,规规矩矩福了福身子:“那女儿便退下了。”说完,便转身退了出去。 第20章 明微 今个儿便借此机会将她给了你,…… 董氏堵着一口气,扬手就将手里的茶盏摔在地上:“我怎么生了这么一个女儿!胳膊肘往外拐,成日就会拿老太太来压我,对我这个当母亲的竟是没一点儿的敬重!” 潘瑶见着母亲这般,忙小声宽慰道:“母亲快别生气,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女儿要伤心的。您之前还不信如今却是信了吧,在大姐姐看来,她哪里和咱们是一家子。” “要女儿说当初您就不该将大姐姐交给祖母去养,如今仗着祖母看重,大姐姐哪里将您这个生母放在眼里。” “女儿也就是气不过这点才经常爱和大姐姐比,想着凡事能比大姐姐强些也好叫人高看一眼,可偏偏因着祖母的缘故,这府里一个个都捧着大姐姐,女儿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的。” “大姐姐向着祖母,女儿便想着母亲您,一定不叫您伤心了。” 董氏听着小女儿这话,心中宽慰,脸色缓和了不少,可心里头到底对大女儿潘蓉多了几分失望。瞧瞧,都是为人女儿的,蓉姐儿怎么就不会和瑶儿一样这般贴心,这般和她亲近。 想是虽有生恩未有养恩,不在自己身边养大,心里头到底是差了一截。 董氏重重叹了口气,等到小女儿退下后,才对着乔嬷嬷道:“那红露可叫过来了?” 乔嬷嬷脸上有几分犹豫,像是想说什么又不好说的样子。 董氏有些诧异:“怎么了,可是出什么事了?” 乔嬷嬷迟疑一下,才对着自家太太道:“今个儿老太太叫大姑娘陪着表姑娘逛园子,也不知怎么那红露和同行的丫鬟惜闻冲撞了大姑娘和表姑娘,被大姑娘罚了二十手板和三个月的月例银子。” 乔嬷嬷的话音刚落,董氏脸色便沉了下来:“瞧瞧,她这是抖哪门子的威风,如今竟是连兄长院里的丫鬟都要管教了。” 董氏在气头上什么话都说了出来,可乔嬷嬷却是不敢接。 她迟疑一下,道:“兴许那俩丫头真是冲撞了大姑娘和表姑娘呢,老奴瞧着大姑娘素日里的行事,不会那么没有分寸的。太太哪怕心里头有气也不妨叫大姑娘过来细细问问,到底是亲母女,大姑娘心里头还是有您这个母亲的,您不妨退上一步,免得伤了彼此的母女情分。” 董氏听了,重重叹了口气,道:“罢了,你去查,到底是因着什么缘故,查过了回来告诉我。” 乔点了点头,福了福身子下去了。 这边,老太太也问起了潘蓉此事。 方才她用午膳时就有丫鬟进来回禀了她,说是大姑娘不知为何责罚了大少爷院子里的两个丫鬟。 老太太深知潘蓉的脾性,不会是那么不知轻重的,便叫她过来问。 “可是发生什么事了,不然依着你的性子不会当着潆丫头的面责罚那俩丫鬟。” 潘蓉听老 分卷阅读35 太太这般问,面上有些犹豫,朝屋里伺候的丫鬟看了一眼。 老太太便吩咐道:“你们都退下吧,我和蓉姐儿私下里说些话。” 老太太这般吩咐,屋子里的丫鬟婆子便全都退了下去。 潘蓉迟疑一下,才小声将事情说给老太太听。 “许是孙女儿多心了,才一时心急说祖母要将明微给了大哥,孙女儿失言行事鲁莽还请祖母责罚。”潘蓉退后一步,跪在了地上。 老太太看着跪在地上的潘蓉,想了想道:“你起来,我知你性子最是谨慎,若不是你堵了那红露的话,兴许真要生出什么事来了。” “左右我原就想着把明微给了你哥哥,明微那丫头懂事规矩,我给她这份体面也不枉她伺候了我这么些年。” “行了,你且回屋歇息吧,这事有祖母我呢,我细细想想。” 潘蓉听着这话便点了点头,福了福身子退了出来,并不知道夜里老太太专门派人叫了红露过去问话。 翌日一早,孟潆去荣安院请安时,敏锐的察觉到老太太看她的目光有几分不同,却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同。 她将来了永平候府前前后后所做的事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确定昨日外祖母并没有这般看过她,一时心里头也生出几分奇怪来。 孟潆被看的有些不大自在,笑了笑,带了几分不解道:“可是今日我打扮有什么不妥的,不然祖母怎么这般看我?” 老太太听着这话诧异一下,没想到她竟这般敏感,联想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不禁就生出好些怜惜来,忍不住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 潆丫头生的这样一副好相貌,心思细腻又最是个乖巧懂事的,前些年她不是没动心思将潆丫头和荀哥儿凑成一对,只是还未吐露出来潆丫头便被皇上赐给了太子,成了准太子妃。 如今她便是再心疼潆丫头,为着整个永平侯府,也不好再动这心思了。 哪知那红露竟说出那种话来,说是荀哥儿老早就瞧上潆丫头了,还说皇上将潆丫头指给太子的那几日,荀哥儿一个人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喝闷酒。后来东宫出事,荀哥儿竟还派人偷偷去宁国公府打听过潆丫头的消息。 她越听这心里头越是发毛,她这当祖母的这些年竟是没瞧出来自个儿孙儿的心思。 “怎么会,我是瞧咱们潆丫头这身打扮甚是好看,一时看愣了。” 老太太招了招手面带笑意叫孟潆到自己跟前坐下,问她睡的可好,下人伺候的可有哪个不周到。 孟潆住的是老太太的院子,身边除了贴身的丫鬟慧芯外其他都是老太太屋里惯用的丫鬟,众人知老太太疼她这个外孙女儿自是尽心尽力,不敢有一点不周到的地方。 孟潆笑着道:“您这般疼我,哪个敢不尽心呢。老太太听后笑了笑,像是不经意问孟潆道:“我听说昨个儿你和你表姐一块儿逛园子被两个没规矩的丫鬟给冲撞了?” 孟潆侧头看着老太太,作出一副迟疑的表情来,叫人一看就明白她是不知该不该将昨个儿听到的事情说出来。 半晌,孟潆才开口道:“不过两个小丫鬟,表姐已经处置了,祖母若是想知道细节不如等大姐姐过来私下里细细说给您听,孙女儿才来府里,府里的丫鬟除了老太太屋里的竟不大认得清呢。” 孟潆这般说,老太太含笑看了她一眼,对着身边的朱嬷嬷道:“瞧瞧咱们潆丫头,竟是护着我的脸面呢。” 朱嬷嬷含笑对着孟潆道:“表姑娘不必替底下那些个瞒着,哪家府里都有嚼舌根的奴才,没得因着这个叫表姑娘您拘束了。” 这话说完,朱嬷嬷指着站在那里的一个身穿藕荷色褙子,柳眉樱唇,杏眼琼鼻的丫鬟道:“这明微服侍了老太太多年,最是个懂事细心不过的,老太太早有心思将这丫头给了大少爷,这话没说开,竟叫人传到了外头去,叫表姑娘您看了笑话了。” “不过坏事变好事,老太太说既如此声张开了如今就不好再将她放在屋里伺候了,奴才不奴才主子不主子的,也不像话。” 朱嬷嬷短短几句话说得那明微脸红如血,连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孟潆轻笑一声,看了明微一眼,道:“祖母好眼光,明微姑娘生得标致性子又好,怪不得祖母您喜欢,想来表哥也一定喜欢的。” 她的话音刚落,老太太便笑道:“你这小丫头,也敢打趣你表哥了。” 一时间,屋子里便充满了笑声。 潘荀和潘蓉他们来给老太太请安的时候都有些诧异。 “祖母可是得了什么好东西,竟这样高兴。”潘荀出声问道。 他这一问,屋子里伺候的丫鬟婆子全都含笑看着他,还是老太太开口说:“是有样好东西,不过不是我得了,是你得了。” 潘荀不大明白祖母的意思,目光里流露出几分不解来。 不等他开口,老太太就示意明微上前,指着明微道:“明微这丫头是打小便服侍我的,最是懂事细心不过,我原就想着将这丫头给了你,只是还没 分卷阅读36 来得及提,便一直拖到了现在。” “昨个儿你屋里两个丫鬟背地里嚼舌根叫蓉丫头和你表妹给听见了,我才知道我这心思竟是传了出去。” “既已如此这丫头也不好在我屋里伺候了,今个儿便借此机会将她给了你,也算是过了明路。” 潘荀错愕过后,便下意识想要拒绝,视线不着痕迹朝坐在那里的孟潆看去。 小姑娘嘴角含笑,手里拿着茶盏,竟是一副看戏的模样。 老太太将这一幕看在眼中,脸色微微变了变,吩咐明微道:“愣着做什么,还不给你家少爷磕头。” 明微红着脸上前,先给老太太磕了头,随后给潘荀磕了一个头。 老太太见他愣愣的不动,只笑道:“你得了这丫头,往后可不许欺负她,不然我可不依你。” 潘荀有些错愕,心里头更有股想要拒绝了这明微,将他喜欢的那个是潆表妹的事情给说出来,只是一抬头就对上了老太太带了几分了然和警告的目光,他心底一惊,听着满屋子的恭喜,竟觉着身上有一阵寒意,还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力感。 自己竟是这般无能,没有勇气在自己祖母面前说个“不”字。 良久,潘荀才道:“是,孙儿定会好生待她的。” 老太太笑着吩咐道:“好了,你且去书房温书罢,明微这丫头我叫朱嬷嬷送你院里去,专门叫两个人来服侍她,她伺候了我一场,如今总不好亏待了她。” 潘荀木着脸点头,强行压下自己那些心思,浑浑噩噩出了屋子。 第21章 猜想 孟潆脑子里一时混乱,面上便有些…… 等到回了院里,便进了书房,伺候的小厮们见他脸色不好,个个噤若寒蝉,不敢打扰。 二太太董氏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倒也高兴:“那明微丫头服侍了老太太多年,最是个妥当不过的,往后叫她伺候荀哥儿我也放心。” “不过这事情若连荀哥儿院里的人都知道了,我怎么不知道老太太之前有这心思?” 这话问的乔嬷嬷一怔,想了想回道:“兴许是老太太常叫身边的人给大少爷送东西,两边走动的多丫鬟们一个个就熟悉了,反倒比咱们这碧芙院消息还要灵通些。” “老奴听说老太太早有这个心思,可巧昨个儿咱们大姑娘和表姑娘逛园子听了两个丫鬟嚼舌根,将事情给声张开来,这才过了明路的。” “想想那明微也是有福气,这冷不丁的就成了咱们少爷的房里人,往后谁不高看她一眼。” 董氏点了点头,突然就问道:“方才潆丫头可也在老太太屋里?” 乔嬷嬷点了点头:“在,老太太喜欢表姑娘,日日都要拉着表姑娘说说话呢。” 董氏放了心:“这也好,哪怕荀哥儿真有那心思,当着潆丫头的面收了那明微,这往后呀他这心思也自是该收了。” “潆丫头如今虽这样的处境,可到底是和太子议过亲差点儿就成了太子妃的,她那个祖母彭氏心气儿也高的很,说句我素日里不爱听的,她们家老太太哪里瞧得上我们永平候府这样的门第。倘若潆丫头没和先太子议过亲,她怕还瞧不上咱们的门第呢。” “若不然,当初咱们大姑奶奶也不会到死也没讨了那老太太的好。” 这话乔嬷嬷不好接,心里头却也是同意的,不待她开口董氏又道:“你说巧不巧,我这里正愁着,陡然间冒出个明微来,老太太将人赏给了荀哥儿,这事情便解决了。” 乔嬷嬷也是笑:“可不是太太这话,兴许是老天都在帮太太呢。对了,那明微送了过来,可安排一个好院子给她?” 董氏知道乔嬷嬷是什么意思,想了想,说道:“先安排在玲珑院吧,那院子宽敞也辱没不了她。” 乔嬷嬷听着点了点头,道:“这事既然落定,太太便好好歇息吧,这两日因着少爷的事情您也没睡好。” 董氏点了点头,扶着乔嬷嬷的手回了内室。 …… 这边,慧芯也和孟潆说着明微的事情。 “奴婢早就看出老太太屋里那几个对明微有几分不同,不曾想老太太是这个心思。” “不过这事情在咱们这样的人家也算稀松平常,旁人不过说一句明微姑娘有福气,伺候老太太多年也算是有得了个好前程。” 孟潆一本正经道:“往后等表嫂嫁进来,表嫂贤惠大度才算是好前程呢。” 慧芯听着自家姑娘这话,抿嘴一笑,道:“姑娘这话真是……” 慧芯倒了盏茶递到自家姑娘手中,随口说道:“说来也奇怪,按说如今姑娘在府里做客,这样的事情老太太拖上几日等姑娘回了宁国公府再办也不迟,怎么当着姑娘的面儿说起这个了。” “不过兴许是老太太太疼姑娘了,不将姑娘当客人,既是一家子便不外道了。” 孟潆正喝着茶,听着慧芯这话,刚想点头,不知为何脑子里便出现了之前假山后那两个丫鬟说的话。 “ 分卷阅读37 少爷心里头有喜欢的人了,就是如今住在老太太院里那个……。” 后来也是蓉表姐出声训斥,说起老太太屋里明微姑娘的。 想着慧芯方才那话,再联想到今日老太太那略带了几分异样的目光,孟潆脑子里一时混乱,面上便有些怔怔的。 “姑娘,您想什么呢?” 孟潆摇了摇头,没有将自己心中的那些猜测说给慧芯听,怕说出来吓坏了她。她盼着是她自己想多了,这一切都是她多心才生出这些个荒唐的念头来。 “没事,我只是有些累了。”孟潆道。 “那奴婢叫人打水服侍姑娘梳洗,今日姑娘便早些歇着吧。” 孟潆点了点头,任由慧芯伺候着洗过脸卸下头上的珠花等,便进了内室安置了。 因着心里头存了事情,这一觉孟潆睡得并不安稳。以至于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眼下有一片青色,一副没有睡好的模样。 慧芯将帐子挂在帐勾上,见着自家姑娘眼下的青色,不免急道:“姑娘可是昨晚没睡好?”说着,倒了杯温水递到孟潆手中。 孟潆接过,轻抿了两口,起身下了床榻。 有丫鬟鱼贯而入服侍着孟潆梳洗装扮,慧芯特意给她敷了层桃花粉掩盖略显疲惫的脸色。 等一切装扮好后,看着镜中的自己,孟潆忍不住笑着看向慧芯:“这会儿可瞧着好些了?” 慧芯点了点头,见着旁边丫鬟离开,才带了几分担忧小声道:“姑娘若是有什么心事不妨和奴婢说一说,万万别藏在心里反倒伤了自个儿的身子,这便不值当了。” 孟潆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轻声笑道:“好,都听咱们慧芯姑娘的。” 一句话叫慧芯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奴婢和姑娘说正经的呢。” 孟潆收了笑意,认真道:“我知道你的心,你放心若真有什么事情我定说给你听。” 说着,又问道:“咱们在府里也住了有两日了,是不是该回府了?” 慧芯听着这话,明白过来自家姑娘是想回宁国公府了。 也对,到底是外家,老太太再如何疼姑娘姑娘也是客,不比在自己家里便宜。 这般想着慧芯便道:“姑娘若是想回去不妨今个儿便和老太太提上一嘴。” 慧芯犹豫一下,才又小声道:“下个初五是先太太的忌辰,姑娘少不得要亲自抄写几卷经书做些准备,到时候多半还要去寺庙里进香住上几日呢。姑娘说起这个老太太便知道姑娘是什么意思,不好再留姑娘在府里住着了。” 孟潆听着这话,怔愣一下,点了点头,看着有些沉默。 慧芯瞧着自家姑娘这般模样,心里好生不是滋味儿,姑娘病了一场忘了许多的事情,姑娘心里哪里能不茫然,都怪继太太,当日那般磋磨姑娘,任由下头的人拜高踩低,叫姑娘受了那么多委屈郁结于心才病了那一场。 “不怕,这些事情奴婢都记着呢,奴婢一辈子都陪着姑娘。”慧芯出声宽慰道。 孟潆听着慧芯这话,心中一酸,眼圈忍不住有些发红,强忍着按捺下来。原身有这样一个忠心护主的丫鬟,也是一种幸运了。 孟潆点了点头,拍了拍慧芯的手背,虽未言语一切都藏在了其中。 等到用过早膳主仆二人便去了老太太所住的荣安院。 刚走到岔路口,便遇上了表姐潘蓉,两人便一块儿去了老太太那里。 老太太已经用过了早膳,正坐在软塌上看着一本佛经,一下一下捻动着手中的串珠。 见着二人进来,老太太脸上便露出笑意来。 “今个儿怎么一块儿过来了?” 潘蓉笑道:“在半路遇着表妹便一块儿过来了。” 二人给老太太请安后,便在一旁的绣墩上坐了下来。 孟潆陪着老太太说了会儿话,便提起了要回府的事情来。 “下月初五便是母亲的忌辰,我想着抄几卷经书再亲自去静元寺上香,所以不能继续陪着外祖母了。” 老太太听她这样说,眼圈一时就红了。 “是啊,下月初五是你娘的忌辰,你是个好孩子,最是孝顺不过了。” “只是,那静元寺在城郊,若只你一个人怕是有些不大安全,不如到时候我叫你舅母陪着你一块儿去吧。” 孟潆听着摇了摇头:“这倒不必,之前父亲和太太说了要将原先服侍过母亲的费嬷嬷从庄子上接回来留在我身边伺候,若我想的没错,如今费嬷嬷就已经回来了。” 老太太听着,目光里露出几分诧异来:“费嬷嬷,就是原先服侍过你母亲,前些年因着一些过错被邹氏发落到庄子上的那个?” 孟潆点了点头。 老太太道:“这回你父亲总算是替你想了一回。你父亲开了口,想她邹氏再怎么不满也不敢不叫人回来。她少时跟着师傅学过一些拳脚功夫,又深谙医术,有她在你身边陪着我是放心的。” “既如此,我安排人明日送 分卷阅读38 你回府。我虽有心留你多住几日,可你家老太太和邹氏都不是好相与的,在永平候府住久了你回去未免不好交代要看人脸色吃些挂落,倒不如趁早回去。” 听老太太这么说,孟潆点了点头,心里头松了一口气。 到中午时董氏听着孟潆要回宁国公府,脸上的笑意愈发深了几分,拉着孟潆的手道:“怎么不多住几日,舅母还想着叫人给你做南边儿的几样菜式呢,如今却是不能够了。” “不如我叫他们写了菜谱你拿回去,叫厨房的人买了食材做也是一样的。” 孟潆笑着摇头:“不必劳烦舅母了,不是土生土长南地之人,怕看着那菜谱也做不好,还是下一回我过来舅母再叫他们做给我吃吧。” 见孟潆这般懂事,董氏笑着点头道:“那也好。”说着,转头吩咐人准备了一些礼物叫孟潆一同带回府里去,有给老太太、邹氏和萧氏的,也有给府里姑娘们的。 孟潆拒绝不过,心中暗暗腹诽自己这个舅母面子功夫真是谁都比不过,怕是邹氏都不是她的对手。 第22章 提议 所以萧氏想着叫孟岚跟她一块儿…… 这日下午,孟潆和老太太、潘蓉她们告别后,便乘了马车一路回了宁国公府。 不过半个时辰马车就在宁国公府的门前停了下来。 孟潆先去见过老太太,又去正院给邹氏请过安,才回了自己所住的南吟院。 果然如她所想,费嬷嬷已经从庄子上回来了。 “老奴见过姑娘。” 孟潆看着面前的妇人,四十余岁的模样,容长脸柳叶眉,身形有些清瘦,却又不显孱弱,说话时不疾不徐,乍一看谁都不会以为她的身份是个奴婢。 “快起来,这些年嬷嬷受苦了,如今回来便安心在府里住着吧。”孟潆未等她跪下便上前亲自将她扶了起来。 “是,老奴听说这回能回府都是姑娘替老奴在老爷面前说情,老奴定会尽心办事,帮太太照顾好姑娘的。” 孟潆并非原身和这费嬷嬷并不大熟悉,问了几句庄子上的事情便叫她下去忙了。 虽说费嬷嬷原先是潘氏的心腹,可时过境迁再加上她又不是原身对费嬷嬷并没有什么感情,所以还要看看这人到底性子如何才能决定日后如何相处。 好在相处几日后孟潆便知道费嬷嬷人很不错,体贴细心做事也认真,又从不仗着服侍过先夫人而在孟潆面前拿大,所以孟潆便对她又倚重了几分,如今南吟院主事的便成了费嬷嬷和慧芯二人。 这日孟潆才刚用过午膳正在书房里抄写经书,便听得外头一阵脚步声,随即丫鬟请安的声音传了进来:“奴婢见过二姑娘。” “你们姑娘可在?”孟潆听见孟岚这般问,便将手中的笔搁在笔架上,快步迎了出来,笑着对孟岚道:“这会儿天正热二姐姐怎么过来了?” 孟岚出声道:“就是觉着屋子里闷得慌才寻你过来说说话,你呢,在做什么呢?” 孟岚说着,携着她的手进了屋里,见着她案桌上放着抄了一般的经书,开口道:“我就想你还在抄写经书,对了,今年婶娘忌辰妹妹可还要去静元寺上香祈福,若是要去,我陪妹妹一块儿去。” 孟潆听着心里头有些诧异,道:“伯母许你去吗?” 她去静元寺是因为下月初五是潘氏的忌辰,便早些去寺院待上一段时日以表孝心,孟岚去做什么? 未等她开口便听孟岚道:“自然许的,这事还是母亲先提出来的,你就叫我跟你一块儿去吧,全当是去散心了。” “这些日子府里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可把我给闷坏了,若再不出去透透气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孟潆看着孟岚,心想这事是不是和她当初偷偷塞给萧氏的那个纸条有关,都过了这些日子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个伯母对这件事情到底有什么打算。 老太太存了这个心思定是不会轻易放下的,这时候长者为尊,哪怕萧氏性子再强怕也扭不过老太太去。 所以萧氏想着叫孟岚跟她一块儿去静元寺是有什么打算吗? 孟潆想着,便问道:“二姐姐想去自然可以的,只是不知伯母可得空,是不是陪着咱们一块儿去?” 这话问的突然,将孟岚给问住了:“这我也不清楚,母亲执掌中馈,大概是抽不出空来的吧,等我回去问问。” 孟潆点了点头转而和孟岚说起了别的事情,一聊就聊了一个多时辰,快到傍晚的时候孟岚才起身告辞,孟潆亲自送孟岚出去,等回屋后便补了个觉,一睡就睡到了戌时,等到醒过来的时候才觉着有些饿了,就叫人传了饭来。 …… 这边,萧氏和心腹柳嬷嬷正在说话。 萧氏道:“往日里瞧着潆丫头还小,不过是个半大不大的孩子,哪知她竟这般通透了。我不过叫岚儿提了一嘴,她就琢磨出味道来了,问我跟着去是不去。” “果然是从潘妹妹肚子里出来的,长着个七窍玲珑心。不过也是, 分卷阅读39 若不聪慧,那日也不会寻了那样一个法子给我递消息了。” 萧氏说着,想起老太太竟想叫岚丫头当那祁王的妾室,脸色就难看起来。 柳嬷嬷瞧着自家太太这样,自是明白她心中所想,忙出声宽慰道:“老太太怎么想是老太太的事情,咱们看顾好二姑娘,必不叫二姑娘进了那祁王府就是了。” “这天大的富贵也逃不过一个妾字,老太太心里存着盘算不将咱们姑娘的喜乐放在心上,咱们可不会,也不是那些个好拿捏的。” 柳嬷嬷也是从威远将军府出来的,说话的时候自是少不得带了几分刚烈之气。 萧氏点了点头,道:“这回约好和母亲还有嫂嫂在静元寺见面我也是这个意思,我瞧着岚丫头自小和钟哥儿要好,想着不妨将岚丫头嫁回威远将军府去。钟哥儿虽是次子不能袭爵,可往后也不用上战场,总有一份平安在。” “我不求岚丫头往后诰命加身,只盼她有人疼不用像琼儿一样苦苦维护自己的地位。” 提起已经出嫁的长女孟琼来,萧氏眉宇间更多了几分愁绪。 孟琼嫁到镇国公府着实是一门好亲事,可她婆母是平昌郡主,府里老夫人又是先帝的养女汝安长公主,不管是儿媳还是孙媳都不好当,更何况孟琼如今膝下只得一个女儿,未曾给国公府生下一个儿子,其中艰难哪怕孟琼不说旁人也想得到。 柳嬷嬷出声宽慰道:“大姑娘是有福之人,说不得今年就有了,这种事情实在急不得,太太也宽心些。” 萧氏听了点了点头,她不是自伤自怨之人,这世上的事情总是走一步算一步,总有法子的,如今要紧的是孟岚的婚事。 “明日早起请安我就和老太太提一提这事儿,想来老太太会答应的。毕竟谁也知道邹氏这当嫡母的不慈,叫她和孟湘陪着潆丫头去静元寺替地下的潘妹妹烧香祈福,是万万不可能的。” “她不去,自然我这当大伯母的要周全了这事儿,免得叫人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 等谈完这些事柳嬷嬷就伺候着萧氏歇下了。 …… 第二天一大早萧氏去请安时,便说起了孟潆去静元寺抄经小住要谁陪着一同去的事情来。 萧氏执掌府中中馈,问这个也并不逾距。 只是听着这话,坐在一旁的邹氏心里头立时堵着一块儿。 难不成要她陪着孟潆去?这怎么能行,别说孟潆如今失了准太子妃的身份,就算没有,她也万万不会陪着去的。 潘氏的忌辰孟潆这个当女儿的去烧香祈福,她这个后来人去做什么?若叫人知道了,岂不是以为她这个继室顾忌着潘氏这个原配夫人,哪怕面儿上得了好名声,背地里还不定被人如何笑话呢。 这般想着,邹氏便抢先开口道:“这两日媳妇头疼的毛病又犯了,寺庙里阴凉,媳妇即便想陪着去也只能和老太太告个罪了,还请老太太宽宥。” 老太太深知自己这个儿媳的脾性,也怕她陪着去了反倒闹出什么不好看来坏了国公府的名声,于是乎便朝坐在那里的萧氏看去,大有几分不自在道:“既如此,若不还是你陪着一同去吧,国公府里到底是你掌家,素日里你也极疼潆丫头的,你看可好?” 萧氏点了点头,道:“是,那媳妇便带着岚丫头一同去,一路上她们姊妹俩也有个说话的。” 萧氏都这般说了,老太太也没放在心上,便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说了一会儿话老太太也有些乏了,就叫众人全都退了出来。 出来的时候邹氏脸上讪讪的,对着萧氏道:“如此,便劳烦嫂嫂了,实在是我这身子不争气。” 萧氏看了她一眼,道:“无妨,弟妹不必放在心上。” 她们妯娌性子不同,处的一般,说了这些场面话也就没话说了。 邹氏先带着五姑娘孟湘离开了。 萧氏看着她出了院子,才转头对着站在一旁的孟潆道:“走,到大伯母那里坐坐,我给你交代交代有什么要收拾的,你们小姑娘家总有不周全的。” 孟潆点了点头,笑着应了下来。 屋里头,老太太听闻此事,轻轻叹了一口气,开口道:“她性子虽强,倒也真是个好心的,论心性,邹氏是差了一截。” “若她能改改她的性子,稍微柔和些好好服侍老大,我也未必不疼她这个儿媳。” 薛嬷嬷听着没有应声,这本性难移,叫大太太如二太太一般性子,怕是比登天都难。 这道理老太太也知道,没继续说下去,转而说起了别的事情来。 第23章 周姨娘 大夫说,说是周姨娘已有三个月…… 这边,孟潆随着萧氏一同去了扶风院。 萧氏拉着她的手道:“那日你给那消息,我替你二姐姐谢谢你。” 孟潆笑了笑:“二姐姐待我极好,伯母不必这样。” “只是,祖母性子执拗,急起来行事也全凭心意,伯母还是早拿主意为好 分卷阅读40 。” 听着孟潆的话,萧氏忍不住笑了,出声道:“往日里瞧着你还是个孩子,却不想竟是什么都懂,这一点你二姐姐是半点都不如你。” “她呀,心思最是单纯,过去我觉着还好,如今却是有些后悔了。” 孟潆听着,没有接话。 萧氏看了她一眼,又道:“我寻思着将她嫁回威远将军府去,他二表哥比她长五岁,性子沉稳,往日里待她这个表妹也是极好的。她舅母素日里也疼她,过去也透过一星半点的口风,只我碍着老太太推说想叫她多陪我两年,如今看来却是不能不急了。” “这回她舅母也会去静元寺,我寻思着就将这事情给应承下来了。” 孟潆心中有些诧异,没有想到萧氏竟将这些打算全都告诉了她。 她想了想,道:“大伯母有主意便好,想来依着二姐姐的性子,嫁到将军府也能少一些拘束。” 萧氏点了点头,才要开口便听着外头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孟岚笑着从外头进来,对着萧氏福了福子便冲着孟潆道:“听你跟着母亲来了扶风院,可是老太太答应叫我和你一同去了?” 孟潆听着一笑,看了萧氏一眼,孟岚这性子果真是嫁回威远将军府更好些。 萧氏轻斥一声:“你呀一点儿都不稳重,说过你多少回了,往后若嫁了人难道也这样吗?” 孟岚虽性子活泼些可到底也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听自家娘亲当着孟潆的面说这个哪里能不害羞,当下脸涨得通红,跺了跺脚带了几分羞恼道:“母亲,您怎么这样。” 萧氏笑了笑,将话题转移开来,道:“我回禀了老太太说是明日就启程,要在寺庙里住上半月,你那边行李可都收拾好了。” 孟岚点了点头:“碧荷正在舜华院收拾着呢,她最是细心了,母亲放心就是。” 萧氏无奈戳了一下她的额头,对着坐在身边的孟潆道:“她若是有你一半长进我便放心了。” 孟潆抿嘴一笑,朝孟岚看去。 孟岚撇了撇嘴,对着萧氏道:“我新画了几张花样子想叫四妹妹瞧瞧,母亲可还有什么别的事情要吩咐?” 萧氏摆了摆手道:“罢了,带你四妹妹去你院里玩儿吧,中午叫膳房多加几样菜式,你们姐妹俩好好说说话。” 萧氏说着,便对着孟潆道:“去吧。” 孟潆起身对着萧氏福了福身子,才和孟岚退下,一同出了扶风院。 孟岚所住的舜华院距离扶风院很近,不过一会儿工夫便到了。 二人进去,孟岚果然拉着孟潆走到案桌前,拿了几张描好的花样子给她。 “这是我新想的花样子,妹妹看看怎么样?” 自打孟岚知道孟潆在绘画上有几分天赋,便时常拉着给她看这些。 孟潆笑着接过,拿起来一看,上头工笔白描了一朵茶花,勾勒清晰,很是有几分意味。 孟岚喜花,不中意牡丹,却独爱茶花。 孟潆前世也喜欢茶花,知道茶花的种类繁多,分单瓣茶花、复瓣茶花和重瓣茶花。此时纸张上画着的就是一朵单瓣垂枝茶花。 “姐姐这般喜欢茶花,怎么也不见院子里种上许多,我只见了花圃里种着一片美人茶,怎么不种些别的。”孟潆下意识便问道。 孟岚听着这话一愣,随即忍不住笑了,好半天才道:“妹妹可知一株名贵的茶花譬如状元红要多少两银子?” 孟潆一怔,她是真不知道,但最多也不过就几十两吧。她这般想着,就这般说了。 孟岚道:“你说得对,只是咱们月例银子只四两,每月便是积攒些也只能攒下二两来,买一株上等的状元红差不多得攒两年时间的银子。更别提那些分外名贵的紫袍、雪塔、大玛瑙和十八学士了。” “京城里我只知汝安长公主最喜茶花,府里专门修了温室来种各种名贵茶花,其中就有六角大红、紫袍、松花等,只是长公主最是低调,甚少办赏花会,所以我也无缘见上一见。” 孟潆这两日已经从费嬷嬷那里恶补了京城的皇室宗亲公主郡主之类,听着汝安长公主几个字她便知道是哪个了。 大姐姐孟琼嫁的是镇国公府,那汝安长公主便是府里的老太君。 既是长辈,又贵为长公主,这样的人岂是她们这些小辈们能轻易见到的,更别提是长公主府中温室里那些名贵的茶花了。 哪怕她们宁国公府和镇国公府是姻亲,若长公主不传召,府里的姑娘怕也是见不到长公主的面的。 这便是天家威严了,孟潆心中不免在想,大姐姐孟琼膝下只一个女儿,不知长公主对她可是宽厚。 孟潆才刚想着,便听孟岚道:“长姐嫁到镇国公府我也只和母亲在小侄女满月的时候去过一回。” “算起来长姐也有好些日子没回府了,也不知姐夫待她如何。” 孟岚情不自禁说着,见着身边的孟潆,立时就觉着自己失言了,忙将话题转移开来,道:“瞧我跟妹妹说这些做什么,我 分卷阅读41 知妹妹画工极好,不如我寻本茶花册来,妹妹看着帮我描几张花样子,妹妹可得空帮我?” 孟潆抿嘴一笑:“你都这般说了,我便是不得空也替你描上几张,只是不知可有什么报酬给我?” 孟岚听着这话驀地笑出声来,心中方才因着想起孟琼而压着的那块儿石头也松动了许多,当下笑着举起拳头捶了捶孟潆道:“妹妹好生会做生意,罢了,只你将那些茶花画出来,我便去父亲那里讨两罐上等的茶叶给你,这样可好?” 孟潆不是第一回 听孟岚说讨要茶叶的事情,一时竟有些想笑,刚想开口打趣她两句,便听得外头一阵脚步声,有丫鬟急匆匆进来,不等请安出口便叫了声:“姑娘。” 许是随后见着孟潆也在屋里,一时话到嘴边说也不是咽也不是。 孟潆瞧着她这般,着实想笑,很是识趣对着孟岚道:“屋子里闷得慌,我出去透透风待会儿再回来。” 孟潆才刚迈出一步,就被孟岚扯住了袖子。 “你呀,把我当什么人了。” 说着,对着站在那里的丫鬟道:“说吧,出什么事了?” 那丫鬟听了,迟疑了一下才道:“方才三姑娘陪着周姨娘游湖,周姨娘突然就晕倒了,差点儿就栽到湖里去,幸好跟着的婆子眼疾手快将人拉住了,如今人已经抬回望月阁了。” 孟岚听着这话,不由得皱了皱眉,随口道:“既是晕倒了就寻大夫进来诊脉,什么时候她身子好不好还要特意告我一声了。” 那丫鬟一愣,不知该如何开口。 孟潆站在那里,看着丫鬟脸上的神色,出声问道:“可是已经寻过了大夫,大夫说了什么?” 那丫鬟支支吾吾道:“大夫说,说是周姨娘已有三个月的身孕了。” 这话刚出口,屋子里的气氛便立时变了。 孟岚脸色有些难看,半天才开口道:“有孕便有孕了,父亲这般宠她,她自然会替父亲开枝散叶。” “只是不知我这是要多个妹妹还是多个弟弟。” 孟岚说得轻巧,心里头着实不是滋味儿,如今周姨娘已是这般得宠,倘若再生个儿子,还不定有多风光呢。 孟潆站在那里,见着孟岚脸色有些难看,不知该如何开口宽慰她。 这种事情在深宅大院里本就不新鲜,那周姨娘得宠不是一日两日了,膝下只一个孟珊才是怪事。 因着这段插曲,中午用饭时孟岚兴致缺缺,等到一顿饭用完,孟潆便开口道:“我先回去了,不必送。”说着,拍了拍孟岚的手背便出了屋子。 距离周姨娘晕倒不过一个时辰,这会儿整个宁国公府都知道周姨娘有孕的消息了。 这是自打太子出事宁国公府失去了孟潆这个准太子妃后的头一件喜事。 老太太很是高兴,叫人开了库房赏了好些东西下来。 老太太这般,萧氏自也赏了东西,邹氏和府里的几个姑娘们也全都叫人送了礼物过去。 孟潆也叫人送了把湖南竹制的泥金团扇过去,因着第二天要启程去静元寺,孟潆早早就歇息了。 第24章 出行 “瞧着你家姑娘做什么,这洞房花…… 晚间,三姑娘孟珊却是又一次来给老太太请了安,说是替姨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谢过老太太的赏赐。 她嘴巴一向甜又惯是能放得下身段,几句话说下来就将老太太哄的愈发开心了。 她见着老太太脸上的笑意,这才小声道:“祖母,珊儿能否求您一件事?”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倒也没有生气。在她看来,小辈们有事求她,也是将她放在眼中,所以不妨听上一听。 “说说看,是什么事情?” 孟珊心里头松了一口气,迟疑了一下,才小声道:“我听说太太和二姐姐、四妹妹明日要启程去静元寺小住几日,珊儿也好久没有出府了,所以想着也跟去散散心,求老太太准了。” 老太太听着也不意外,只笑道:“这么突然就想跟着了,你也不早说,行李可都收拾好了?” 孟珊笑道:“孙女儿早就收拾好了,只是一直没敢跟老祖宗您说,怕给老祖宗您添麻烦,只是今个儿心里头实在是想去,便大着胆子求一求您了,祖母可不要生气才好。” 孟珊的声音温柔好听,语气中还带着满满的儒慕之意,老太太听了,当下便点了点头:“我还当是什么事情,你既想去便跟着去吧,左右多也不多你一个。” 孟珊听着,眼圈却是一红,见老太太看她,忙低下了头去掩饰住了。 老太太问道:“怎么,可是哪个给你委屈受了?你告诉祖母,祖母替你处置她。” 孟珊摇了摇头,声音里却是带了几分哽咽道:“怎么会,只是孙女儿有些怕太太会生气,毕竟,二姐姐和四妹妹都是嫡出,我一个庶出的跟着去,太太说不准会觉着......” 不等她说完,老太太便沉声打断了她的话:“她觉着如何?你便是 分卷阅读42 庶出的也是咱们国公府的血脉,岂能由着人随意作践?” 老太太看了孟珊一眼,语重心长道:“如今你姨娘又有身孕了,你也有底气些自己立起来,这才不会叫人觉着柔弱可欺。” 孟珊听了,重重点了点头,见着老太太有些乏了,这才起身告辞退了出去。 丫鬟白鹤见着自家姑娘走出院子,忙上前问道:“姑娘,老太太可允了?” 此时,孟珊早已不是方才那般泫然欲泣惹人怜惜的模样,她的眉宇间带了几分得意之色,对着白鹤道:“自是允了。” 不等白鹤开口,她又出声道:“如今姨娘又有了身孕,老太太心里头高兴,岂会不答应我这个小小的要求。” “我就想看看太太明日知道这事儿时脸上的表情会有多难看。” ...... 第二天一大早孟潆梳洗好去槐松院给老太太请安时见到萧氏,发现自己这个大伯母脸色依旧和平日里那般,像是周姨娘有孕的事情根本就没影响到她。 孟潆心想莫不是伯母心里一点儿也不在乎伯父,不然也不会这般一点儿难过的样子都没有了。 她能想到的,在场的人自然也全都想得到。 尤其老太太见着萧氏这般,心里头就十分不是滋味儿了。 虽说她不喜妇人拈酸吃醋闹得家宅不宁,可如萧氏这般高傲的儿媳,她也是十分不喜的。 老大有哪里不好,她怎么就不能服个软。 这时她瞧见站在一旁的三姑娘孟珊便放下手中的茶盏开口道:“这回去静元寺你也带珊丫头一同去吧,没得叫人觉着她是庶出的你这个当嫡母的苛待了她去。” 老太太这话不可谓不重了,分明是当着众人的面下萧氏的脸面。 萧氏却是一点儿都不生气,只淡淡看了孟珊一眼就应了下来。 “是,老太太既然这么说那珊丫头也一块儿跟着去吧,全当是去散散心了。” “外头车马已经等着了,母亲若没什么别的吩咐媳妇就带着潆丫头她们几个动身了。” 老太太见着她这般模样,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时也没找出什么话来,只点了点头对着萧氏挥了挥手。 众人这才对着老太太福了福身子,转身出了屋子。 二门处早有马车等着,几个粗使的婆子将众人的行李装上了马车。 孟潆、孟岚和萧氏上了前头一辆马车。 孟珊和大丫鬟白鹤还有桂嬷嬷上了后头一辆。 身后还跟着五辆马车,放着的俱是箱笼之物,另有丫鬟婆子和十多名护卫随行。 马车驶出宁国公府的巷子,到了朱雀大街出了城门一路朝郊外的静元寺驶去。 马车里分外安静,孟岚受不了这份安静对着孟潆道:“怎么祖母突然就叫三妹一块儿跟着来了?早先也没听到什么风声呀?这一路她跟着我可要浑身不自在了。” 孟潆听着她这话,忍不住抿嘴一笑,不等她开口,一旁的萧氏便说道:“如今周姨娘有了身孕老太太自是要给她这份体面。” 孟岚一愣,随即问道:“母亲的意思,是三妹妹自己去求老太太说是想跟着的?” “可是,她自己不会觉着不自在吗?” 萧氏看了她一眼,有些无奈摇了摇头。 孟潆思忖了一下,和孟岚解释道:“若是留在府中,就只有她和五妹妹没来,可旁人知道五妹妹不来是什么缘故,她又有什么缘故不能跟着来。想来想去,无非是“庶出”二字。” “你觉着,依着三姐姐的性子,会什么都不做等着叫人这般议论吗?” 听孟潆这么说,孟岚脸上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来。 她看了孟潆一眼,带了几分感慨道:“你们一个个怎么都是七窍玲珑心,心思这般的弯弯绕绕,显得我像个傻子似的。” 孟潆被孟岚的这句话逗得忍不住笑出声来,孟岚见她笑话她直伸出手来上前挠她,孟潆侧身躲着一时间马车里传出一阵笑闹声。 孟珊听到前头马车里传来的笑闹声,脸色实在是有些不大好看。 随行的桂嬷嬷见着自家姑娘脸上的神色,不由得在心里头轻轻叹了口气。 姑娘想着法子要跟着太太和二姑娘她们出府,等出府了听到这些笑闹声又这般在意,自己给自己寻难受,叫她说这是何苦呢?姑娘还不如留在府里照顾姨娘,左右姨娘如今有着身孕,有这个由头难道谁还敢说什么不成?偏生姑娘心性最是要强,怕叫人觉着满府只她一个庶出的不能跟着一块儿去,叫人给看低了去,偏要求了老太太一同跟着来。其实,在她看来这事除了得罪了太太,还能有什么好处。 这些年,她是愈发琢磨不透自家姑娘了。 偏生姑娘如今更看重事事听她话的白鹤一些,她这老婆子也不敢多说些什么招了姑娘的嫌。 桂嬷嬷只能顺着孟珊的心思宽慰道:“姑娘好不容易出来散散心高兴些才好呢。” “要老奴看,如今 分卷阅读43 姨娘有了身孕,姑娘既要去静元寺不妨替姨娘和肚子里的孩子抄写些经书,再上香求菩萨保佑姨娘这一胎能生个儿子出来,这才是大事呢,旁的什么人又有什么要紧。说句大胆的话,要说处境,如今四姑娘的处境才是最尴尬的最艰难的,别看老太太今时今日肯护着她,往后谁说得准呢?单亲事这一件姑娘就不知要比她强出多少倍去,姑娘想想可是这个道理?她如今巴着二姑娘和咱们太太,不过就是想寻得一丝庇护罢了,背地里还不知有多少人奚落她看她笑话呢。” “有她在前头顶着,姑娘怎么着都比她强,何苦自怨自艾呢。” 孟珊听了桂嬷嬷的话,脸色才稍微缓和一些,她想了想,道:“你说的不错,这回既跟着去静元寺我就好好的求一求菩萨,求菩萨能保佑姨娘给我生个弟弟,叫我往后也有个依靠。” 桂嬷嬷听着点了点头:“可不是这话,姑娘能想通那老奴就能放心了。” …… 马车一路行驶,快到申时才在一处山脚下停了下来。 第25章 静元寺 香火极为旺盛,来烧香拜佛的人…… 静元寺建于山顶上, 建寺已有百年,规模宏大、气势庄严, 香火极为旺盛,来烧香拜佛的人络绎不绝。 孟潆她们下了马车,又雇了轿夫上了山,此间又花了小半个时辰的功夫,所以到达寺门前的时候已经快到酉时了。 进了寺门走过长廊,孟潆最先瞧见的是广场上一方开凿出来的长宽均为六十多尺的池塘,池壁上刻着“放生池”三个字,笔力遒劲、凝练浑厚。 广场上香客众多, 香烟缭绕, 袅袅升起,而后又在寺庙的上空弥漫开来。 再往里走是天王殿和大雄宝殿, 香客们手捧长香,虔诚的跪在黄色的蒲团上磕头拜佛。 有个穿着僧衣的小沙弥领着众人去了后院的厢房安置下来。 孟岚和萧氏住了正中一间, 孟潆和孟珊各住在了两侧的厢房中。 “折腾了一路先叫下头的人去收拾, 咱们先去外头的石桌前喝喝茶歇上一歇。”萧氏对着孟潆她们说完, 便吩咐人拿了茶具出来,又派人去了茶水间。 不一会儿功夫,便有丫鬟泡好了茶端上来,顷刻间便茶香四溢、沁人心脾, 再加上茶盏是上好的汝窑天青釉,就更有一番情致。 孟潆拿起茶盏放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滋味醇厚甘甜、风味独特, 是极好的云雾茶。 许是出了府里,萧氏少见的露出几分惬意来,对着孟潆道:“这静元寺的素斋做得极好, 尤其是如意香糕、二冬留白、芙蓉袅袅和三春莲莲这四道,说是叫人回味无穷。” 孟岚听着,笑着扯了扯孟潆的袖子,低声道:“什么二冬留白、芙蓉袅袅,不过是白菜配上冬菇冬笋拿油炒了和一道简简单单的煮豆腐羹罢了。也就三春白莲还不错,“春福”,是用拿山上的松菌和水栗、竹笋做成的,“春禄”,是用野菜、韭菜,配了新鲜的生姜、小葱等做的,“春寿”是取香铃子的嫩芽拌出来的小碟凉菜,而最后一个“莲”字指的是“白莲汤”是以白莲、泉水煮成的,因着煨汤时用的燃料是樟子松松果,所以煮出来的时候松果的清香也到了汤中,所以堪称一绝。” 孟潆听着孟岚这好大一番解释,一时怔住,随后才忍不住问出声来:“二姐姐怎么知道这么多?尤其想也不想就说了出来。” 萧氏听了没好气瞪了孟岚一眼,对着孟潆道:“还能因着什么,旁人来了寺院里是清修听禅,偏你二姐姐最会记着这些个吃食,每去过一处寺院就每一样都要尝上一遍,你大姐姐出嫁那年她陪我和她姐姐来过这寺院一回,可不就记着了。” 孟潆听着,看着孟岚的目光满含笑意。 孟岚脸一红,却是忍不住辩解道:“旁人爱山爱水,也有像叔父那样喜欢笔墨的,怎么就不许我钻研这些吃食了?” “再说,我尝它也只为着品评一番,又不是真的嘴馋,便是传到外头去我也是这个说头,看谁敢说我。” 萧氏无奈伸出手点了点她的额头,道:“偏你最会说话,什么事情到了你嘴里也变得有理了。” 萧氏嘴上这样说,转头却吩咐贴身的大丫鬟琥珀亲自去一趟膳房,叫他们备一桌素斋送来。 琥珀领命而去。 等到回来的时候,脸上却是带着喜色道:“回禀太太,奴婢在去膳房的路上遇到了咱家舅太太和表姑娘,才知舅太太和表姑娘也陪同老夫人来这静元寺上香小住了,说是已经来了有六七日了。” “舅太太说了,待会儿请太太和几位姑娘过去她住的客房那边一块儿用膳。” “太太也知舅太太素日里的性子,向来说一不二,奴婢虽说要回来请太太示下,可八成那边已经在准备着了,太太可要带姑娘们过去?” 萧氏一愣,随即笑道:“竟有这么巧的事情,她既这么说了,那我也不见外。” 孟岚听着自己外祖母、舅母和表姐也在这静元寺住着,心 分卷阅读44 里头自是高兴不已,忙放下手中的茶盏道:“外祖母她们也来了,真是巧。” 说着,对着坐在那里的孟潆道:“妹妹陪我过去吧,我介绍表姐给你认识,我这个表姐可有意思了,因着自小便跟着大舅舅在关外生活,所以平日里就喜欢舞刀弄剑,一点儿女儿家该会的女红都不会,也就去年才回了京城,我也只见过两回呢。” 孟潆听着,下意识朝萧氏看去。 萧氏笑着道:“潆丫头也别见外,她外祖母和舅母都很随性的,要不然也不会纵着她表姐那样。” “再说,你若留下来一个人用饭,我这当伯母的可吃不下饭去。” 萧氏都这样说了,孟潆自然只有点头的份儿。 她微笑颔首,道:“那容潆儿先去换件衣裳打理一番。” 这一路舟车劳烦,因着天气热还出了好些汗,这会儿在阴凉的白蜡树下歇了好一会儿,身上虽不热了,却依旧有些不大舒服。” 萧氏听着,点了点头,不说潆丫头,她也要好好整理一番的。 于是,众人便各自回了自己房中梳洗。 等到小半个时辰后,孟潆从屋里出来。 她换了件粉蓝色绣小朵紫玉兰褙子,下头是条芝兰紫八幅湘裙,虽然依旧有些素净,却比先时穿的那件丁香淡紫色的色泽要鲜艳多了。 萧氏见她这般细心,眼中笑意更甚,心里不自觉有些羡慕已经故去的潘氏,她生了这样一个玲珑心思的女儿,着实叫人羡慕不来。 萧氏想着,又朝站在孟潆身边的孟岚看了一眼,见着她笑嘻嘻一副高兴的模样,实在是有些无奈摇了摇头。 自己这岚丫头素日里也算是不错的了,可两厢一比较,就是不如潆丫头出众。 果然,人还是要多经历些事情性子才沉稳的下来,因着聪慧通透,又不叫人觉着木讷世故,她见过的小娘子里,没一个能比得上潆丫头的。 萧氏想着,又看了一眼她二人身后站着的孟珊,见着她一身栀子黄绣菊花褙子和海棠红的八幅湘裙,比过往略显张扬的模样,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收回了视线,道:“时候不早了,咱们过去吧,别叫你舅母她们等着了。” 说着,就出了屋子。 孟岚和孟潆紧随其后。 孟珊稍落后些,她虽穿着极为好看的衣裳,连料子都是上好的浮光锦,可一想着待会儿要见威远将军府的老夫人和大太太,心里头不免有些没底气。 她记得她头一回同嫡母去威远将军府时老太太端氏看着她的目光便淡淡的,梁氏也是,就好像她是屋子里的一个随意摆设的物件儿,全然不将她放在眼中。 就连给的见面礼也只是一串碧玺手串,那手串孟岚只在早些年讨好嫡母萧氏的时候戴过,近几年周姨娘一日比一日得宠,她便从未戴出来过了。 孟珊想着这些,不自觉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总有一日她会风风光光的把她们全都踩在脚底下,看到时候那些人还怎么看轻她。 孟潆她们并不知孟珊心中翻滚的这些念头,只跟着领路的嬷嬷一路去了后寺的一处幽深宁静的院落。 刚进了院子就有丫鬟上前,福了福身子道:“奴婢给姑奶奶请安。”说着,另有丫鬟进去回禀。 很快,大夫人梁氏便笑着迎了出来。 “我就说你知我和老太太在,准是很快就过来了,不枉我费心准备这些个。”梁氏很是亲近上前拉着萧氏的手,笑着道。 萧氏也笑着回道:“嫂嫂请客,我自然要过来的。来的路上我还想着,嫂嫂平日里不信这个,怎生这回就到这静元寺来了?” 梁氏也不在意她打趣自己,只将视线朝萧氏身后看去,孟岚和孟珊她都是熟悉的,只另一个姑娘她有些生疏,看相貌,却是很快就猜到定是二房的四姑娘,也就是先前差点儿成了太子妃的那个。 果然生的极好,肌肤白皙如雪,眉如远山目似秋水,尤其是周身那股子镇定沉稳的气质,就像是沉淀下来的佳酿一般,就是比旁人多了几分独特的气质,让人一眼就注意到她。 梁氏又看了一眼孟岚和孟珊,视线在孟珊那一袭略显艳丽的衣裳上停顿了一眼,又收了回来领着众人朝里头走去。 此时已经是傍晚,日头西下,余晖给屋子染了一层金黄色的光晕。 威远侯府老太太端氏坐在软塌上,手里拿着一本经书看着,不时捻动着手上的串珠。 一颗,两颗,三颗。 听着脚步声她才睁开眼睛,脸上露出几分笑意来。 萧氏带着孟岚她们上前请安。 端老夫人的视线在宁国公府三位姑娘身上打量了一下,视线落在孟潆身上时,便将手腕上挂着的一串黄翡手串褪了下来,对着孟潆道:“咱们是头回见面,我一看你这小姑娘心里头便觉喜欢,这个就当见面礼了,你收下。” 这般贵重的东西孟潆并不敢收,下意识便朝站在一旁的大伯母萧氏看去。 分卷阅读45 第26章 收礼 “母亲难得舍得给什么人这样的…… 萧氏见着老太太褪下这黄翡手串也有些诧异, 却并未多说,只对着孟潆点了点头, 道:“既是长者赐潆丫头你便莫要推辞,收下吧。” “母亲难得舍得给什么人这样的好东西呢。” 孟潆听着,心中有些惴惴,却也只能上前双手接过,细心的收在了贴身的荷包中,又福身谢过老夫人赏赐。 她得了这样贵重的东西,孟岚倒没什么,偏生孟珊羡慕嫉妒到不行。 她一想着方才瞧见的那晶莹剔透, 色泽鲜艳的蜜糖色手串, 不禁想起她头回被萧氏领着去威远将军府拜见老太太的时候,她给她的见面礼分明只是一只碧玺手串, 看着虽是好看,却着实贵重不到哪里去, 比起今日孟潆得的这只黄翡手串, 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般想着, 孟珊心里头着实不是滋味儿,却又不好表现出来叫人觉着她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只能将心里那些羡慕和嫉妒掩饰下去。 孟珊心里头各种念头翻滚着,梁氏却是拉着萧氏的手说了好些话, 直到萧氏忍不住开口道:“嫂嫂不是说叫人备了饭菜,怎生还没见着,再说下去我家三个姑娘都要饿晕过去了。” 萧氏这一说, 梁氏笑了笑连忙道:“瞧我,一说上话就什么都顾不得了。”说着,就吩咐人将饭菜端上来。 众人依宾主落座, 老太太坐了上首,萧氏和梁氏挨着老太太左右落座,之后是孟岚、孟潆和梁氏生的大姑娘萧洛,就是打小跟着将军父亲在边关住着,去年才回了京城的那个萧大姑娘,孟珊坐在最末。 孟潆因着才听过这萧洛的事情,心中不免有些好奇,等落座后便不着痕迹看了几眼萧洛,只见她十八九岁的样子,身着一身青莲色绣蔷薇花褙子,梳着流云髻,头发简简单单挽起来,只簪了一支羊脂玉雕梅花簪子,眉宇间透着几分姑娘家少见的英气。 孟潆心中暗暗想道,这边关长大的小姑娘就是和京城里的不一样。 孟潆收回视线,全然不知萧洛早就察觉到了她的打量,心中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幸亏的是小姑娘看她的目光里带了几分欣赏,和京城里别的姑娘眼中的同情和奚落全然不同,这一点,萧洛很是受用。 所以,对于和自家表妹交好的这个前准太子妃,萧洛并没有什么意见。 这边,孟岚拿着筷子饶有兴致用着桌上的饭菜,并未看见孟潆和萧洛的这一番眉眼官司,自然也没瞧见孟珊因着坐在最末低着头眼圈都红了的样子。 萧氏拿公筷夹了一筷子清炒笋丝放到孟潆面前的碟子里,柔声道:“多吃些。” 孟潆点了点头,看着对面孟岚用饭的样子,自己也觉着胃口大开,便多用了一些。 等到用完晚膳众人移步到大厅,喝起茶来。 茶是上等的太平猴魁,气味如深谷幽兰,入口甘甜,甚是好喝。可即便再好喝因着方才用了饭,也只能喝上一盏,孟潆心中有些遗憾,早知道便少吃些饭,这会儿就能多喝两盏茶了。 孟潆低着头,心思有些漂浮,此时袖子被人扯了扯,她扭头一看,是孟岚。 孟岚对着她小声道:“四妹妹若是困了,就回房歇息吧,我看你都要坐着睡着了。” 孟潆脸一红,刚要解释,萧氏听着孟岚的话,便笑着道:“这一路舟车劳顿想是累了,岚丫头和珊丫头陪你们四妹妹回去吧,你们好生歇着,我和你外祖母、舅母她们再说会儿话。” 说着,对着身边的嬷嬷道:“好生将三位姑娘送回住处。” 孟潆是知道萧氏此行来静元寺的目的的,所以听着这话便放下手中的茶盏站起身来,福了福身子跟着嬷嬷走了出去。 孟岚还有些想和萧洛说话,见着孟潆的动作也只得站起身来,跟着出去了。 寺院里清净得很,因着已是晚间,更是多了几分静谧幽深的个感觉。 嬷嬷领着三人一路到了住处。 这边,见着孟潆她们离开,萧氏脸上才没了笑意,露出几分疲惫来。 萧氏将府里的事情说给端老太太和嫂嫂梁氏听,自然说到了周姨娘查出身孕和老太太打算将孟岚送进祁王府的事情。 “这也没什么,我本不在乎那些,别说只一个周姨娘的便是再来几个,我也不拈酸吃醋。” “只是,老太太再怎么算计也不该将心思动到岚丫头身上,亏她想得出来,叫岚丫头进那祁王府,我看老太太是被富贵迷昏了头,一点儿对晚辈的慈爱之心都没了。” 萧氏说着,眼底一片冰冷。 端老太太听了,也是大吃一惊,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良久,端老太太才道:“怪不得你信中那样写,你是想将岚丫头嫁回威远将军府,叫老太太歇了这个心思?” 萧氏点了点头,朝老太太下首的大嫂梁氏看去:“就是不知嫂嫂和兄长答应不答应?” 梁氏一愣,听出萧氏话中的意思,忙道:“瞧你想的,岚丫头那样 分卷阅读46 好,我岂会不喜欢?” “只是,钟哥儿如今只是个白身,因着他兄长在也不大可能袭爵,你可想好了?岚丫头毕竟是你们国公府的长房嫡次女,便是你有这心思,你家老太太可怎么好糊弄?” 萧氏听着,道:“无妨,老太太那里我自能应对。” 听萧氏这么说梁氏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毕竟自古以来婚姻之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岚丫头和钟哥儿自小便是青梅竹马一处长大,她看得出来,自己儿子是喜欢他这个表妹的。 原先她还因着身份觉着不大好提亲,现下看来岚丫头倒真能嫁到威远将军府来,有宁国公府这门姻亲,对钟哥儿来说实打实是件好事,再说,岚丫头性子虽活泼些,她却很是喜欢,说话直爽不藏着掖着,往后嫁过来后婆媳之间也好相处一些。 如此想着,梁氏拍了拍萧氏的手道:“你放心,但凡岚丫头嫁给钟哥儿,我只拿她当嫡亲的女儿疼,万不会当那恶婆婆叫她受了委屈的。” 若说性子直爽那梁氏真是和萧氏一样样的,听着她这话,萧氏忍不住笑出声来:“这话可是你说的,日后可不许反悔。” 梁氏见着她眉宇间的郁气消散了些,这才将话题往深了说:“你我既有心结亲,那事情就该有个章程好好的定下来,等回去我就和你哥哥请了官媒,上府上提亲。” “到时候,你定要想法子叫你家老太太同意了。” 萧氏点了点头:“嫂嫂放心,我早就想到法子了。” “我听说鱼尾葵的花汁沾染上一点儿,人身上便会起疹子而且两个月都不会退下,我打算叫岚儿用一用。” “到时候就叫大夫说这病没一两年怕是好不了的,岚丫头也及笄了,那时候又是那个情况,老太太不会冒险耽搁她这门亲事的。” 梁氏听着一愣,:“这,这也太折腾岚丫头了些,可还有别的法子?” 萧氏摇了摇头:“若我有其他法子哪里舍得这样折腾她,只是任凭我想破了脑袋也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的法子。” “我家那位老太太你也是见识过的,除了这个法子,哪一个能让她消停了?” “到时候等定了亲,你和母亲就将岚丫头接到威远将军府去住些日子,之后她病好了也能推说是换了住处的缘故,老太太便是疑心什么也挑不出什么错来,即便心里不得劲儿两家的亲事也定下来了。 ” 萧氏的言语间带着满满的无奈和谋划,梁氏听了很是替自己这个小姑子不值。 小姑子倘若不嫁到宁国公府,日子岂会过成这样? 这边,孟潆回了住处抄了会儿经书便早早梳洗歇下了。 翌日一早,天还未亮,她便被一阵浑厚有力而又绵长空灵的钟声吵醒。 她揉了揉眼睛,从床榻上坐起身来。 慧芯听到动静见着自家姑娘起来,忙倒了一盏温水上前,“这会儿还早呢,姑娘不多睡会儿?” 孟潆接过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摇了摇头:“也不觉着困了。”说着,将茶盏放回到一边的檀木方桌上,穿好衣裳走下床榻。 虽然是六月里,寺庙里却是格外有几分凉意。 慧芯服侍着自家姑娘梳洗了,又拿了件厚一些的外衣过来伺候着孟潆穿上。 “姑娘身子弱,可千万别着凉了。” 昨日舟车劳顿,今早便是要去给萧氏请安也不宜太早所以孟潆略用了些糕点就在案桌前坐下来抄写起经书来。 虽说她不是原身,可既占了原身的身子定是要替原身尽一尽这孝心的,所以抄写的分外认真。 伴随着阵阵梵音,孟潆一笔一笔用心抄写着,时间很快就过去,日头出来透过窗棂照射进来,打在身上渐渐晕起一股暖意来。 第27章 故意 姑娘别怪罪,实在是这一路舟车劳…… “四妹妹怎么这么早便起来了?”外头响起了孟岚的说话声。 孟潆听到声音朝门口看去, 见是孟岚,便将手中未写完的字写完, 这才将手中的笔搁在了前边的笔架上。 “昨个儿歇得早,这会儿也不困了。”孟潆站起身来,笑着将孟岚拉到桌边坐下。 桌上的红漆六角食盒里放着点心,是慧芯从府里带来的。 孟岚捡了一块儿白玉糕咬了一小口,对着孟潆道:“妹妹你不仅忘了好些事儿,连口味也有些变了,过去你喜欢的比这个可甜多了,这白玉糕难免淡了些。” 孟潆笑着解释道:“许是前几日吃太多甜早起有些咳嗽, 慧芯这丫头管着我可不敢再碰甜食了。” 她说话的时候慧芯正站在身旁, 听着这话也不解释,只抿嘴一笑, 道:“姑娘是陪老爷用了几次饭口味才变了些,老爷书房里的糕点糖都是少放了的, 姑娘用习惯了回了我们这里自是用不习惯, 所以就叫膳房的人往后注意些。” 慧芯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满满都是笑意, 孟岚听了心里头也替孟潆高兴,她开口道:“看来你和 分卷阅读47 叔父如今亲近了许多,这真是件好事,往后有叔父给你撑腰看谁还敢背地里乱嚼舌根。” 孟岚的话才刚说完就被丫鬟碧月不着痕迹扯了扯袖子, 她微微一愣,才明白过来她似乎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也对,旁人再怎么也不会说出如今你和叔父亲近许多的话, 那便意味着过往并不亲近。 她不由得吐了吐舌头,却也不好说出歉意的话来再将场面弄尴尬了,索性对着孟潆道:“你说慧芯姑娘管着你, 看看我身边这个,动不动就扯你袖子,也不知是有多不放心我这个当主子的。” 孟潆明白她的心思,抿嘴一笑,道:“有碧月姑娘管着,伯母才放心不是?” 说着,也没等孟岚说话便又道:“算算时辰伯母那边也收拾好了,可方便可过请安?” 孟岚一笑:“就你最多规矩,母亲又不真的在意这些。” 她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很是佩服自己这四妹妹礼数周到,不像她,刚才就这样冒冒失失闯了进来,也不知四妹妹生气没有。 怪不得母亲常说她若有四妹妹三分她就放心了,现下她算是有些明白母亲为何这样说了。 “我陪你去,咱们在母亲那蹭顿好吃的。”孟岚想着,站起身来对着孟潆道。 孟潆嗯了一声,二人一前一后出了屋子,几步就到了正房。 她二人进去的时候孟珊已经在屋里了,孟潆一点儿都不诧异,孟珊乃是庶出,不管心里如何想萧氏这个嫡母,面儿上总要做出温和孝顺的模样来。 孟潆福了福身子,笑了叫了声:“伯母。” 萧氏忙叫她起来,“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也不多睡会儿,可是换了地方夜里睡得不踏实?” 孟潆摇了摇头,又将方才对孟岚的那番解释说给萧氏听。心里却是有些想笑,孟岚和萧氏不愧是母女,连问的问题都一样。 她眉眼含笑,解释说是自己昨晚睡早了的缘故。这笑意落在孟珊眼中却显格外刺眼。 她半个时辰前就过来了,那时候天才微微亮,也不见嫡母关心自己一句,如今对孟潆一个外人倒是这样处处细心,不过是因着她是庶出的,嫡母不将她放在眼中罢了。 不过,萧氏惯是会做些表面功夫,这些年她不早就知道了吗? 这些年她吃穿用度和孟岚这个嫡女一般无二,叫旁人还以为萧氏待她这个庶女有多好。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萧氏根本就从心底里看不起她,从未正眼看过她一眼。 萧氏那样做哪里是为着她,不过是为着自己的名声做给外人看罢了。若论起虚伪来,自己这个嫡母可比二房的邹氏要强多了。邹氏不会做人,平白叫人在背地里嚼舌根说她苛待原配生的女儿。 孟珊微微垂了垂眼帘,将心中的思绪压下,和孟潆她们各自见了礼,这才坐了下来。 早膳自然是在萧氏这里用的,菜式虽都是简单的素斋,味道却当真不错。 孟潆吃了一碗凉薯青笋粥,又用了两块儿红豆馅儿饼便有些饱了。 她放下筷子的时候孟岚她们也用好了。 有丫鬟撤了桌上的东西,换了茶水和瓜果上来。 萧氏问:“今个儿可有什么安排?可要随我去禅房听经?” 萧氏才刚问完,孟岚便苦了脸。 小姑娘家出来透透风,自是不想和一屋子的长辈在一起听大师讲经,中途还不能偷懒睡上一会儿,叫人觉着不懂礼数留下不好的印象。 要知道这京城里的勋贵就那么几家,但凡叫一家的老夫人、夫人记着你不稳重性子跳脱了,保准很快就传到旁人耳朵里,到时候丢脸是小,坏了名声是大,甚至往后都不好说亲。 孟岚苦着脸,孟潆也没有说要跟着去,萧氏未等她们开口便对着孟岚道:“这寺院里你也来过,这回不妨多陪陪你外祖母和舅母。” 说着,又对着孟潆道:“本想叫潆丫头你也同去的,只我怕你心里头拘束倒是不好了,潆丫头你抄经累了就四处走走,这静元寺景致还是很美的。不过也要小心些,别走远了,不如这样,就叫你三姐姐留下来陪着你吧。” 说着就对着孟珊问道:“你看可好?” 孟珊虽也不想往端老夫人和梁氏面前凑,觉着自己既讨不了好那何苦陪着,可听嫡母这样说心里就分外不是滋味儿了,她是孟潆的堂姐,又不是嫡亲的姐姐,凭什么留下来陪着她。又或者在萧氏眼中,只拿她和那些个丫鬟婆子相提并论,叫她当孟潆的小跟班,那也太可恨了。 说句实在话,她去禅房那些身份贵重的老夫人夫人们定都在禅房听经,她若是一同去了,也能露露脸,而陪着孟潆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这般想着,孟珊脸上的笑意就有些僵硬了。 同一个屋檐下相处这么多年,萧氏瞧着孟珊的脸色多少也明白自己这个庶女的心思,当下心里头只觉着可笑。 在萧氏看来这些不过是白费功夫罢了,那些人岂会叫一个庶出的女子当自己的儿媳、孙媳,更别说孟珊 分卷阅读48 目的本就不单纯,她自以为掩饰的很好,可旁人难道就是蠢的一点儿都瞧不出来吗? 这些话萧氏没有说出来,她知道她再怎么提点孟珊,孟珊也不会念着她的好,反倒是觉着自己这个当嫡母的拦了她的好前程。 片刻,她才见着孟珊点头笑道:“可巧我也没耐心听经,跟着四妹妹一同逛逛寺院也是好的。” 孟潆听着孟珊这话,不由得心里头暗暗叹了一口气。 她知道萧氏有心思叫孟岚嫁回威远将军府,所以这是寻机会叫她和日后的婆母梁氏相处,怕孟珊看出什么来才不叫孟珊跟着。 可见着孟珊这般强扯出来的笑,她很想说,她一点儿都不用人陪,即便逛寺庙也有慧芯她们陪着,半点儿都不敢劳烦自己这三姐姐。 怎奈她心中虽这样想着,却实在没好说出来。 萧氏拿定了主意,又叮嘱了孟潆两句就带着孟岚去了禅房。 送走她们后屋子里就只留下孟潆、孟珊和几个丫鬟婆子。 不论是原身还是如今的孟潆和孟珊这个二姐姐都不大亲近,所以私下里相处起来很是有几分尴尬。 不等孟潆寻好措辞,孟珊便强先开口道:“这会儿外头还有些凉,妹妹不妨先去抄写经书,等日头起来暖和些了咱们再一同逛一逛。” 听她这样说孟潆点了点头,二人便各自回了自己的住处。 孟潆在自己屋里约莫抄了半个时辰的经书,看着时辰差不多了,才放下手里的笔,带着慧芯去了孟珊的屋子。 大丫鬟白鹤却是对着孟潆道:“姑娘您抄经书可用了好些时候,我们姑娘都等睡着了,奴婢这就去叫姑娘起来。” “姑娘别怪罪,实在是这一路舟车劳顿我们姑娘累着了,昨夜又没大睡好。” 孟潆愣了一下,低声拦下了:“二姐姐既是累了,那就不必吵醒她了,我和慧芯出去逛逛就好。” 听孟潆这般说,白鹤就点了点头道了声好,说是谢姑娘体谅我们姑娘。 如此,孟潆便只带着慧芯出了院子。 因着时间还稍早些,寺庙中多了一些静谧的美,就像是一幅笔墨浓重的水墨画一般。 孟潆一边走一边看,心情格外的好。 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湖泊处,这湖泊占地很广,湖岸边蒲苇随风摇曳,湖中盛开着朵朵荷花,花香随风飘过岸边,甚是好闻。 孟潆在湖岸边一处石桌前坐了下来,细细欣赏这荷香鸟语佛家圣境。 因着湖边湿冷,不过多会儿孟潆便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慧芯见着,有些懊恼道:“都怪奴婢心里头生三姑娘的气,竟忘了回屋给姑娘拿件披风。” 第28章 再遇谢琰 是觉着本王是那生性乖戾喜怒…… 孟潆听着, 失笑道:“她不过是想躲个懒,你又气什么?” 见自家姑娘这般不在意, 慧芯愈发心里头不是滋味儿了,带了几分愤然开口道:“若是不想陪着姑娘那早说自己要歇息就好了,没得叫姑娘亲自去请她她却叫一个丫鬟出来说她睡着了,分明是看轻了姑娘。” “若放在往日,她哪里敢如此,分明是见着姑娘您如今……”说到此处,慧芯声音顿了顿,怕戳到自家姑娘的痛处, 叫姑娘难受, 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孟潆却是漫不经心道:“如今怎么?是落魄些还是身份尴尬些?” 慧芯一愣,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刚想认错又听自家姑娘道:“好慧芯,她不想出来, 我还不想叫她陪着呢, 快别生气了, 生气多了你家姑娘我可会心疼的。” 听着自家姑娘这逗趣的话,慧芯这才脸上有了笑意,却是犹自不甘道:“反正奴婢就是瞧不得姑娘您受欺负,老天真是不公平, 姑娘明明这么好,这事儿偏生落到姑娘头上,若是东宫没出事姑娘当了太子妃就好了, 那就没人敢欺负姑娘了。” 孟潆笑了笑,对着她道:“你该这样想,幸亏那位是在你家姑娘我嫁过去之前就出事了, 不然就更不好了。这样一想,是不是现在也没那么不好?” “好慧芯,你家姑娘我教你一句话,这凡事呀要往好处想一想,毕竟这人生在世谁也料不准明天和意外哪个先到,若自己先愁死了,可不亏死了,所以呀四个字说的极好,叫做及时行乐,你说对不对?” 听着自家姑娘这般宽慰她,慧芯良久都没接上话,姑娘这话也太惊世骇俗了些。 孟潆见她傻愣在那里,轻手推了推她道:“别傻愣着了,回去给你家姑娘我拿件披风出来,虽然是六月里,这寺庙里却实在是有些冷呢。” 慧芯有些不放心道:“可姑娘一个人在这里……” 不等她说完,孟潆便打断了她的话:“这佛门清静之地四处都是人,安全得很,不会有事的。” “再说,这会儿是大白天,又不是月黑风高之时,坏人也不蠢笨,不会这个时候出来的,放心吧。” 听自家姑娘这么说,慧芯才 分卷阅读49 折返回去拿披风去了。 她并未发现,不远处的一处假山后正站着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她二人方才的一番话竟全被他听进去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孟潆在宫中遇见的定王谢琰。 谢琰朝孟潆那边看了看,唇角微微勾了勾,眸子里浮出几分兴致来,对着身后跟着的小沙弥道:“本王竟不知,这孟四姑娘倒是有几分意思,及时行乐?竟和本王一样的想法。” 他话音刚落,小沙弥脸上便露出几分难言之色,似是这般言语有多不妥当,只碍着他的身份没敢点出来。 谢琰瞧见这小沙弥脸上的神色,带了几分感慨开口道:“你师父也不是古板之人,怎生你这小和尚这般无趣?” 他声音爽朗,没有刻意压着,正好传进不远处坐在石头上赏荷的孟潆耳中。 孟潆下意识朝这边看了看,只见着从假山后一前一后走出两个男子,前者是一个身着僧衣的小沙弥,后者二十多岁的样子,一袭墨蓝色锦衣,身材极为修长,锦衣的领口和袖口处都拿银丝线绣成茱萸纹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忍冬纹腰带,腰带上只配着一块儿和品质极佳的羊脂玉玉佩,侧脸如雕刻般分明,薄薄的嘴唇露出似有似无的笑意来,虽看不清正面,却十有八九是个貌比潘安的美男子。 随着他缓步而行,孟潆的视线不自觉追了上去。 不曾想,下一刻那人却是冷不丁转过身,朝她这边看了过来。 这一转身,孟潆自是看清了他的长相,顿时就愣住了。 这,这人竟是那日在宫中遇见的定王谢琰。 她的脸色驀地一变,下意识从石头上站起身来,许是站的有些急了,一时没站稳,身子微微晃了晃,随后才站稳了。 在这片刻的功夫,那人却已经朝她这边走了过来,孟潆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梅花脑的味道,和她那日在宫中撞到他时闻到的味道一样。 原先她也并不知道这香叫梅花脑,实在是那日她身上沾染了平日里没有过的香气有些觉着奇怪,后来紫令才对她说这是梅花脑的味道,定是方才从王爷衣裳上沾染过来的。当时紫令说定王不喜沉香、苏合香,平日里用的都是梅花脑。 随着他走近的脚步孟潆心中不由得紧张起来,她暗暗腹诽了一句“美色害人”,才想着要不要装作不认识,毕竟她和这定王也只见过一面,她不信他还记着她。 这念头才出来,孟潆便听对方带了几分兴致问道:“孟四姑娘如此盯着本王,可是想和本王同行?” 孟潆心中一阵后悔自己方才盯着他看,忙后退半步福了福身子行礼道:“臣女见过定王殿下。” 对方没有叫起,只笑着问道:“怎么,方才直盯着本王看,这会儿本王给你看你却不敢看了,是觉着本王是那生性乖戾喜怒不定之人吗?” 孟潆被他的话问得心下一惊,下意识摇了摇头,大着胆子抬起头来,正好对上他那双极为好看又含着几分戏谑的眸子。 对方又道:“摇头,那就是觉着本王是好人了?” “既如此,便陪着本王一同走一走吧,毕竟孟四姑娘你也闲来无事,坐在石头上看这片无趣的荷花许久了,想来也看腻了。” 听着他的话,孟潆一时愣住,眼睛里掩饰不住露出诧异和震惊来,俨然一副没有想到他竟会说出这番话的模样。 孟潆想着,一同走走,这人是忘了她差点儿就成了他的弟媳吗?即便不是,孤男寡女共处,若是被人看到…… 许是孟潆脸上的表情太过明显,对方忍不住轻笑一声,开口便是:“差点儿是毕竟不是,孟四姑娘你说本王说的对是不对?” 孟潆实在不知如何接他这话,却知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被人瞧见和他私下里在一处。 她迟疑片刻,终是鼓起勇气福了福身子开口道:“王爷莫要打趣臣女了,臣女还有些事情,就不打扰王爷了,臣女告退。” 说着,孟潆趁他还未说话便快步从他面前走过,俨然一副逃跑着再也不想在他面前呆上一刻的模样。 谢琰愣了片刻,后又心情极好的朗声笑出声来,视线从孟潆身上收了回来,才要抬脚离开,便见着几步远的地方石头边草丛中安安静静躺着一只如意形状青色缎口荷包。 谢琰上前弯腰捡起,只见荷包上拿彩线绣着兰花的纹样,上部的抽褶处穿了一对绦绳,拿紫红色碧玺穿过,绳的尾端各坠着一颗绘着兰花的瓷珠,煞是精美。 谢琰又朝孟潆离开的方向望了望,唇角微微勾了勾,就将荷包收了起来。 身后的小沙弥瞧着他这动作,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心想捡着东西不该是交给失主吗?莫不是那孟四姑娘不小心得罪了这定王殿下? …… 这边,孟潆走开许久心依旧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她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会在这静元寺遇见定王谢琰。 他即便来寺庙不该是去那皇觉寺,那样才彰显他的身份地位吗? 还有,方才她那样 分卷阅读50 走开不知得罪谢琰没有,她想了想又觉着自己方才也算礼数周全,他贵为王爷应该没那么小心眼吧。再说,她日后应该也没机会遇见他,今日不过是偶然罢了。 这般想着,她心中的不安才渐渐消散下去。 这个时候,她突然听见前方不远处传来慧芯的声音:“姑娘怎么回来了?可是出什么事儿了?” 孟潆抬起眼来,只见不远处慧芯拿着件水蓝色织锦披风急匆匆跑了过来,脸上满是担心。 她稳了稳心神,才对着慧芯莞尔笑道:“哪里能出什么事,是我觉着有些冷,这才往回走想着能碰到你。” 听着自家姑娘这话,慧芯这才放下心来,抖了抖手中的披风上前给孟潆穿上,又替她拢了拢领口,道:“都是奴婢不好,害得姑娘受冻了。” 孟潆摇了摇头:“哪有那么严重,不过是未到中午湖边略有些寒气罢了。” “对了,你回去的时候三姐姐可睡醒了?”孟潆将话题移开。 不问这话还好,孟潆一问慧芯脸色就微微变了变,对着她小声抱怨道:“奴婢回去的时候可巧见着三姑娘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抄写经书呢,见着奴婢回来还有些诧异,还问奴婢是不是姑娘这会儿一个人,要不要她过去陪着。” “奴婢哪里敢劳烦三姑娘,只说回来拿件披风给姑娘送去,三姑娘也就没什么话说了。” “要奴婢说三姑娘不想陪着姑娘说上一句就好,何苦弄出这副作态来,实在叫人生气,奴婢算是知道为何二姑娘和三姑娘平日里相处不来了。” 孟潆听着她这话只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 因着发生了刚才的那段插曲,之后的时间孟潆有些心不在焉的,慧芯瞧了出来以为自家姑娘有些累了,就提议一同回去。 孟潆点了点头,二人便一同回了后寺厢房处。 第29章 丢失 这若是弄丢了可怎么办。 她们回去不久萧氏和孟岚便也从禅房回来了, 孟岚小声打了个哈欠,同孟潆小声道:“四妹妹你是不知道我有多困多想回来睡会儿, 偏生满场都是各家的老夫人、夫人,我就算心里想眯会儿也着实怕人笑话,只能硬挺挺挨到了这会儿,早知道就陪你一处逛逛寺庙,再寻其它功夫陪外祖母和舅母了。” 孟岚小声抱怨着,俨然一点儿都不知道萧氏为何要她特意陪着自家舅母一样。 孟潆的目光微微朝自家大伯母那里看了一眼,只见萧氏对着她露出几分无奈的笑来。 孟潆瞧着孟岚歪在自己身上的模样,心里也少不得跟着笑了, 有些明白自家伯母此时的心情。 这会儿正好到了午膳的时候, 见着孟潆和孟珊都没用饭,萧氏便叫人去膳房拿了饭菜, 叫她们留在正房一同用了。 等到用完午膳又喝了几盏茶,孟潆才告辞回了自己屋里。 许是被孟岚传染了, 她也有些犯困的小小打了个哈欠。 慧芯见着自家姑娘这般, 抿嘴一笑小声道:“姑娘累了吧, 眯会儿午觉吧,左右午后也没什么事情。” 孟潆点了点头,歪在一张美人榻上很快就睡着了。 慧芯拿了块儿冰蚕丝衾被给自家姑娘盖上,自己轻手轻脚忙活手里的事情, 等忙完的时候也歪在屋前的一张长椅上睡了一小会儿。 寺庙里寂静无声,只不时有一丝凉风吹过,甚是惬意。 这边, 萧氏知道了孟珊借着疲累没有同孟潆一块儿游逛的事情,她微微皱了皱眉,开口的时候眼睛里便带了几分不屑:“她也就这点儿心思了。” 柳嬷嬷听着这话, 迟疑了一下开口道:“太太您不觉着这三姑娘最近行事跳脱了许多,像是不大顾忌太太您这个嫡母了,往日里她这个庶女可不是这样的。” 萧氏听出她话中的意思,看了她一眼道:“她姨娘肚子里揣着一块儿肉,她年纪小这是沉不住气了。” “不过,这些年她也就面儿上安分,背地里那些小动作不也从未断过,只要不出大岔子我是懒得管教她,由着她去吧,左右等忙完了岚儿的事情,也该轮到她的婚事了,往后眼不见心不烦我也懒得想她。” 萧氏说完这话,又对着柳嬷嬷道:“不过你还是派几个丫鬟私下里多盯着她些,她这般沉不住气,别真惹出什么事来才好。” “这两日她都做什么呢?”萧氏又问。 柳嬷嬷愣了一下才回道:“听说抄了几页经书,不过太太您也知道的,二姑娘随了周氏,在读书写字这上并未有什么天赋,那抄的几页经书不大上得了台面。” “倒是她绣活极好,又能坐得住,老奴见她似是绣了条抹额,多半是给老太太的。” “奴婢实在不知,她这般讨好老太太,老太太日后能有多护着她?” 柳嬷嬷平日里是十分看不上孟珊这个庶出的姑娘的,倒不全然是因着身份,实在是孟珊的为人处世着实有几分蠢笨。 她过去知道在太太面前伏低做小,却和太太 分卷阅读51 嫡出的二姑娘相处不来,弄得好似二姑娘在欺负她这个庶妹似的。 如今她姨娘肚子里不过揣了一块儿肉还不知是男是女,她就有些斗起来了,也不想想即便周姨娘给她生个弟弟,长房难道就是周姨娘说了算了? 老太太再怎么不喜自家太太,太太的身份也摆在这里,由不得那些下贱之人撼动半分的。 那周姨娘能抢走的,不过是面儿上的几分风光罢了。 太太只是不屑出手,倘若太太真有那心思,那周姨娘和三姑娘还能讨得了好? 萧氏听着柳嬷嬷这话,只微微笑了笑:“对她来说,能护她一时也是好的,她是不觉着我这个嫡母会善待她的。你以为她蠢笨?她今年如此沉不住气还不是想叫老太太给她寻门好些的婚事,免得我在婚事上作践她。” 柳嬷嬷听着先是一愣,随即只开口道:“那她是看错了老太太,也看错了夫人您,咱就等着看往后老太太给她寻门什么样的好亲事?” 柳嬷嬷说着,突然压低了声音小声问道:“太太您想好了,真的给咱们姑娘喝下那东西?” “姑娘身上起疹子也不知会不会严重?多久能下去?这各人体质不一样,老奴实在是有些怕。” 正说话的时候,孟岚午觉睡醒了,萧氏思量片刻给柳嬷嬷使了个眼色,柳嬷嬷知道自家太太坚持如此便将早就晾好的温水端了过去。 孟岚才睡醒人还有些迷糊,顺着柳嬷嬷的手将茶盏中的水喝完,又拿冰泉水浸湿的帕子擦了擦脸,这才全然清醒过来。 …… 到傍晚的时候,孟潆突听得外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丫鬟婆子从正房进进出出,像是出了什么事情。 慧芯寻了个丫鬟打听,才知是二姑娘孟岚不知怎么身上起了好些疹子,额头上也有,大太太正着急叫人请大夫呢。 孟潆听着,稍微想想便知是什么缘故,知道事情多半是大伯母刻意为之。不过出了这样的事情,她还是带着慧芯过去了。 她过去的时候,正房已经乱作一团,早有丫鬟请了大夫,孟岚躺在床上人事不省,脖子里和胳膊上起了好些疹子,连额头上都有。 大夫看过之后,也说不出是何缘故,只开了几副药说是先喝着。 萧氏的眼圈红红的,屋子里气氛很是凝重。 见着孟潆过来,萧氏对着她点了点头,道:“你二姐姐这般,我打算先送她回府里去。”萧氏说着,朝站在一旁的三姑娘孟珊问道:“你是回去还是陪着你四妹妹?” 孟珊一愣,视线下意识朝孟潆看了一眼,才带了几分歉意道:“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原该留在寺里陪着四妹妹,只是姨娘如今有了身孕,我心里实在有些担心。” 话说到此处众人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萧氏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道:“那你也回去吧。” 萧氏说着,又对着孟潆道:“我叫柳嬷嬷和几个丫鬟留下来陪着你,若遇上什么事情,你可寻岚丫头她舅母和外祖母。” 孟潆听着这话点了点头,温声应了声是,又朝孟岚那里看了一眼,眸子里依旧有着几分担心。 萧氏将她脸上的神色落在眼中,走上前去拍了拍她的手,细声叮嘱:“你好生照顾自己,等过了你母亲忌日便也回府来,这寺庙里总归是清冷得很,不适合你这样的小姑娘长久住着。” “是。”孟潆点头应下。 第二天一大早用过早饭,萧氏她们便启程离开了,只留了柳嬷嬷和几个粗使的婆子,许是怕她不自在,柳嬷嬷也只是前来请了个安便做自己的事了,很少进屋打扰,孟潆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她自认是个慢热的人,身边亲近的也只慧芯她们几个,倘若柳嬷嬷要进屋贴身伺候,她反倒会觉着有些不大自在了。 孟潆拿起桌上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又继续抄写起经书来。 她还未抄完一张,便被慧芯上前打断了。 “姑娘身上的那如意荷包可是被姑娘收起来了,奴婢昨晚收拾的时候便没见着。”慧芯小声问道。 听着慧芯的话,孟潆一愣,随即摇了摇头。 见着自家姑娘脸上的神色,慧芯脸上这才露出几分慌张来:“难不成是丢了?这可怎么办,那荷包倒在其次,里头装着的可是那日端老夫人送给姑娘的那块儿黄翡玉佩,这若是弄丢了可怎么办。” 孟潆也有些心急起来,她细细回想了一遍,昨日她只出去逛了一回,难不成是在途中掉在地上了? 她听慧芯道:“若不奴婢去寻寻寺庙的知客,问问可有人寻到失物交了上去?” 孟潆点了点头:“你私下里去问问,若没有也别大张旗鼓叫人去寻,咱们私下里沿路去找找,许是掉在草丛里也未见得。” 慧芯道:“奴婢懂得。”一来姑娘独自在住在寺中这样的贴身之物丢了着实不好惊动太多人,二来端老夫人她们也还在寺庙里住着,不好叫她们知道姑娘将那贵重的黄翡玉佩给弄丢了,免得叫人觉着不敬重。 慧芯心里头 分卷阅读52 着急,便出门去寻知客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看她脸上的表情孟潆便知道结果。 孟潆将手中的笔搁在笔架上,起身对着她道:“那咱们原路回去找一找吧,除了这个大抵也没别的法子了。” 孟潆心里头也有些着急,一来那黄翡着实贵重,二来将别人的心意弄丢了她心中也有些歉意。 于是乎主仆二人便借着散心的原由出门了。 二人一路慢慢寻回去,到湖边的时候孟潆突然记起来昨日她匆匆站起来的时候似乎被石头的边角挂了一下衣裙,兴许荷包是那个时候掉在了地上。 想起这个,她脑子里不自觉就冒出了谢琰来。 她用力摇了摇脑袋,想要将他赶出自己的脑海。 慧芯见着自己姑娘的动作,有些担心道:“姑娘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孟潆摇了摇头,蹲下去细细寻找起来。 只是二人寻了好一会儿也没见着那如意荷包的影子,心里头便都有些失望。 这时,忽见一个穿着僧衣的小沙弥从不远处走来。 第30章 谢礼 问姑娘肯给什么谢礼来交换那荷包…… 见着孟潆, 迟疑了一下才开口道:“姑娘昨日来过此处吧,是不是丢了一个如意形状的荷包?” 孟潆听着这话, 忙点头道:“是,敢问小师父可是见过?” 小沙弥道:“是见过一眼,只是并未被贫僧捡去,而是被别人捡去了。” “那人吩咐小僧若遇见姑娘便问上姑娘一句,问姑娘肯给什么谢礼来交换那荷包。”许是这话着实有几分不地道,小沙弥也是吞吞吐吐好半天才说完这话,言语间带了几分不好意思。 这话说完,不等孟潆有所反应一边的丫鬟慧芯就忍不住小声道:“在这佛门圣地捡到失物竟还要索要谢礼吗?” 与慧芯的反应不同, 孟潆却是微微有些怔愣, 她记起了面前这小沙弥便是昨日跟在定王谢琰身边的那个,眼中带了几分恼意, 这会儿她若不是个傻的就能猜得出来她那荷包是被那定王殿下给捡去了。 那人哪里是想着还她荷包,根本是存了心思故意戏弄她呢。 她料想她如今给或不给谢礼都必然轻易拿不到那如意荷包, 更别提里头装着的那块儿黄翡玉佩了。 孟潆沉下心思想了想, 寻思着那黄翡玉佩贵重, 她对外只说是特意好好收起来就是了,旁人也不会非要她戴出来。所以,便是拿不到也不会比招惹上定王萧琰更麻烦。 想清楚这些,孟潆终是对着面前的小沙弥出声道:“既不是真心归还, 那荷包便叫你家主子留着吧,莫要再戏弄于我了。” 说着,转身便拉着慧芯离开, 一点儿都不想再考虑一下的样子。 小沙弥看了她的背影良久,有些纠结的抓了抓头,才喃喃自语:“王爷这回可是想差了, 人家姑娘不上当呢。” 说着,便转身从原路折返回去,进了一处月洞门,里边别有洞天,竟是隐匿于寺庙中的一处别院,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雕梁画栋、优雅不俗。 谢琰正坐在岸边垂钓,听着小沙弥的回话,微微挑了挑眉,有些诧异道:“哦,鱼儿竟不咬钩,莫不是被本王吓着了?” 他身后的大树上坐着一个锦衣男子,约莫二十余岁,听着他这话,诧异一下,随口问道:“表哥又干什么混账事了,别回头姑父又召我进宫问话,我一句答不上来又要挨骂。” 说话的人是宣宁侯府的大少爷裴叙,这宣宁侯府乃是元后母家,谢琰的外家,自打元后逝去老侯爷伤心之下云游修道去了,只留了舅舅舅母和表弟裴叙在京中,在朝中并不说得上话。倒是许是念着和元后的旧情,皇上对元后唯一的侄子裴叙颇有几分不同,这些年任由他跟着谢琰四处闯祸却从未真正怪罪下来,还三五不时传召进宫,竟比对谢琰这个儿子还要慈爱上几分。 谢琰听着这话,随手就捡起地上的一颗石子朝后扔去,裴叙侧身闪躲,不得不从树上一跃而下,拍了拍未曾沾土的衣裳,道:“君子动口不动手,还要不要当人了?” 谢琰转头冷冷看过去,裴叙不情不愿闭上了嘴,却是忍不住好奇追问道:“可是瞧上了哪家来上香的姑娘?” 见着谢琰不接话,他装作脸色一变,吃惊道:“不是小姑娘,难道是哪家的少爷不成?表哥莫不是真如传言所说有什么有那龙阳之……”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身边的小沙弥扯着袖子阻止道:“公子快别和王爷斗嘴了,不是哪家公子,是宁国公府的四姑娘。” “王爷捡了人家姑娘的荷包非要讨要谢礼才肯还,人家姑娘大抵是觉着王爷不安好心便不肯给谢礼,说是连荷包都不要了就离开了。” 裴叙听着这话,忍不住笑出声来,笑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出声道:“宁国公府的四姑娘。”他突然看着面前依旧在垂钓的谢琰道:“你去招惹那孟四姑娘,是不是憋着什么坏招?” “这可不行, 分卷阅读53 她可是差点儿成了你弟媳的人,姑父知道了不仅要打断你的腿,连我的腿也要打断的。” 谢琰凉凉看了他一眼,直看得裴叙心里头有些发寒,道:“这,表哥你莫不是真瞧上了那孟四吧?” 谢琰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勾了勾唇角,说了句:“不至于,只是瞧着她有趣,戏弄一下她罢了。” 裴叙却被他这句话吓住了,别呀,这满京城这么多姑娘,怎么偏生觉着那孟四有趣,这要传到姑父耳朵里可是要出事的。 谢琰没在意他脸上的纠结,从怀中摸出一个荷包,看了一眼,从中拿出了一块儿质地上好的黄翡玉佩,递给身边的小沙弥:“你将这玉佩还回去,这玉佩贵重,多半是长辈所赐,本王虽戏弄她,但还不至于昧下这东西。” 这小沙弥名叫林觅,是本寺主持有一回外出从雪地里捡回来的,许是襁褓中被冻着了,便一直有些傻傻的脑袋也有些不灵光,听着谢琰的话,愣愣开口道:“既还了玉佩,王爷还昧下这荷包做什么?” 他话音才落,裴叙便忍不住笑出声来,将他拉到一边远离了谢琰,指着谢琰叮嘱他道:“记着,这个“昧”字他用得,你用不得,不然小心挨揍。” 林觅点了点头,像是听进去了的样子,半晌才看着谢琰道:“那王爷还留、留下这荷包做什么?” 他结结巴巴问出这话来,裴叙乐不可支,拍了拍林觅的肩膀道:“我算是知道这么多弟子,主持为何偏留你在身边伺候了。” 谢琰脸上此时也不免有些失笑,将玉佩塞到林觅手中,吩咐道:“别问那么多,将玉佩还回去吧。” 林觅拿着玉佩迷迷糊糊离开了。 …… 这边,孟潆和慧芯回了自己屋子,慧芯倒了盏茶递给自家姑娘,嘴里忍不住还是道:“奴婢就奇怪了,既然来这寺庙定是心中向佛之人,怎生还能这般行事?既捡了姑娘的东西归还就是,还要明目张胆讨要谢礼。” “姑娘做得对,咱们不能给,兴许是什么坏人呢,给了也不见得能讨回东西来,反倒还要冒险私下里去见他。” “左右那黄翡玉佩贵重,姑娘就说细心保管着了,想来别人也不会非要姑娘拿出来。” 孟潆听了,有些心不在焉点了点头,并未将她见到定王谢琰的事情说给慧芯听。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孟潆却是收到了丢失的那块皇翡玉佩。 她看着面前的小沙弥,着实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既还回了这贵重的黄翡玉佩,为何不将那荷包还回来。 那如意荷包虽然精致,却也并不比上用的精细,再说,里头装着的不过是块儿印章和几个金银锞子和几片晒干的玉兰花瓣,萧琰留着有何用处? 许是孟潆的目光太过直白,那小沙弥脸色讪讪的,只开口道:“施主若没什么事情,那小僧便告辞了,师父留下的课业小僧还未做完呢。”说着,未等孟潆开口,便转身走了出去。 慧芯看着那小沙弥离开,很是带着几分不解道:“那捡了姑娘荷包的人莫不是个傻的,怎么看也是这皇翡玉佩更为贵重呀,怎么偏生将这个还回来而将荷包留下了,真真是奇怪。” “莫不是是个任性不知世事的小姑娘,瞧着那荷包好看便留下了。” 孟潆张了张嘴,没有开口,只将那黄翡玉佩小心收了起来。 哪里来的小姑娘 ,分明是个捡到失物不还的无赖王爷。 …… 这边,萧氏带着孟岚和孟珊回了宁国公府。 槐松院 老太太沉着脸,对着站在下头的萧氏指责道:“不过去了一趟寺庙怎生就身上起了疹子,连额头上都有了?去,拿了我的名帖去请太医来,好好的给岚丫头看看,咱们满府如今就岚丫头一个有盼头的,可千万不能毁了。” “你这当娘的也不好好看顾她,是不是吃食上有什么问题,她小姑娘家不知轻重你也不知轻重。”老太太在气头上说话难免有些重了,萧氏站在下头脸上也满是担忧,对于老太太的指责也并不辩解。 老太太瞧着重重叹了口气,对着她摆了摆手道:“罢了,如今说什么都迟了,且先请太医瞧瞧吧。我也有些乏了,就不留你了。” 萧氏应了声是,福了福身子转身退了下去。 第31章 宫中大事 皇上陪着她去慈宁宫给太后请……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老太太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搁在一旁的小方几上,嘴里道:“这都是什么事儿, 萧氏也是个没用的。” 一旁的陆嬷嬷见着老太太这般生气,不免出声劝道:“如今您再生气也没用,不如先看看太医有什么法子。” 老太太怒道:“即便再有法子怕也赶不上这回的宫宴,她那一身疹子我瞧着是有些严重,真真是没福气。” 两日前宫里头传出消息来说是皇上撤去了坤宁宫的禁军,穆皇后脱去簪钗去御前请罪,皇上顾及多年情分竟亲手扶起了穆皇后,留了穆皇后一块 分卷阅读54 儿用膳。 随后, 更陪着穆皇后一同去慈宁宫给太后请了安。 至此, 任凭哪个都看了出来皇上一点儿都没有废后的心思。一时间,宫中风向顿时变了。 今日宫中又传出消息, 说是五日后太后要在慈宁宫办赏花宴,各公门侯府未出嫁的姑娘都要赴宴。既言明了是未出嫁的姑娘, 各家便都有了心思, 知道太后多半是要给两位王爷选人了。 今上膝下如今成年的皇子只元后所出的定王和戚贵妃所出的祁王两位, 定王还未迎妃,祁王虽迎娶了王妃,王妃却是肚子不争气一直未有所出,而唯一的侧妃苏氏也只给王爷生了个女儿, 所以这一回祁王府怕是要再进一位侧妃了。 老太太盯着的便是这祁王侧妃的位置,孟岚乃是宁国公府长房嫡女,相貌也不差, 倘若和太后露出意愿太后念及当年的情分未必不会帮她们一把,哪怕太后不肯相帮,孟岚生的不差, 又是这般身份也是担得起这祁王侧妃的身份的。 她就不信了,贵妃会瞧不上他们宁国公府这份强大的助力。 只要这回岚丫头进宫赴宴,十有八九会被选上的。 谁能想到岚丫头从静元寺回来身上竟起了疹子,还怎么也好不了,老太太如何能不动怒,觉着萧氏不中用呢。 她甚至还有些迁怒起孟潆这个孙女儿和已故的潘氏来。觉着倘若不是因着潘氏的忌辰,孟潆要去静元寺进香,孟岚这个当姐姐的也不会陪着去,便不会有这一桩事情,如此就能好端端的去赴宴,去争一争那个祁王侧妃的位置了。 陆嬷嬷瞅着老太太脸上的神色,心中轻轻叹了口气,她如何不知老太太的打算,只是正所谓天时地利人和,兴许是宁国公府没那个造化吧。 再说,她真心觉着二姑娘并不适合进那祁王府,倒不是瞧不上祁王侧妃的身份,而是二姑娘的性子向来跳脱些,又哪里能为人妾室,成日里去和这个斗和那个斗。 倘若换作三姑娘孟珊还差不多呢。 这念头只在陆嬷嬷脑子里转了一下,便被她压了下去。 三姑娘是庶出身份太低了些,哪怕模样不错,戚贵妃多半也瞧不上她的。 她正琢磨着,便听老太太吩咐道:“去叫人往静元寺传个话叫潆丫头也早些回来吧,抄了这几日的经书也算是尽孝心了,没得非要继续住到潘氏忌辰过了,外人听着也不像话。” 陆嬷嬷听着点了点头,便下去通传了。 于是乎,第二天才用过早饭,孟潆便见到了宁国公府派来的人。 来人也是槐松院服侍老太太的,三十五六的年纪,容长脸,柳叶眉,身材略有些丰腴,穿着一身湖绿色暗纹褙子。 “老太太说叫姑娘今日便回府去,免得再生出什么事情来叫老太太不放心。” “姑娘若要尽孝心在府里也是一样尽的,倒不必拘在这寺庙中。姑娘还小身边又无人陪着,着实不好长久住在此处,叫人看了也平白传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孟潆听了这话,拿起手中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没有说应也没有所不应。 那婆子一时心里头有些诧异,才要继续开口便听孟潆说道:“也好,不过今日要将抄好的地藏经拿到寺庙的师傅叫其供奉起来,还要捐些香油钱,明日再启程吧。” 那婆子还想说什么,刚要开口却对上了孟潆的视线,一时话到嘴边又全都咽了下去。 等到出了屋子才后知后觉想着她怎么就被一个小姑娘给震慑住了,明明四姑娘语气平静,偏她就从中听出几分不容置疑,后边的话竟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真是奇了怪了。 孟潆放下手里的茶盏,走到书桌前将抄好的地藏经全都装在一个纸质经盒里,她眉目平静,脸上并未有什么别的表情。 慧芯站在一旁瞧着自家姑娘这般,心中酸酸的,姑娘最是聪慧,哪里会没听出那婆子话中的另外一层意思,不过是不说出来罢了。 什么叫免得再生出什么事情来叫老太太不放心。 老太太必是因着二姑娘的事情迁怒到了自家姑娘身上,不然,不会这般急着就派人来,那婆子的态度又是那般,表面上看着恭敬,内里却是透着几分轻慢倨傲,她一个奴才哪里敢,分明是瞧见老太太存了迁怒姑娘的心思。 “姑娘,趁这会儿人少,咱们去前院吧。”慧芯到底压下心中的酸涩,出声道。 孟潆点了点头,亲手捧了经盒,同慧芯出了屋子,一路朝前院去寻寺庙中安置佛经的师傅。 等到事情全办完,孟潆才又回了院子。 趁着丫鬟婆子收拾东西的时候,孟潆叫人寻了陆嬷嬷进来,说道:“我是晚辈,想着离寺前亲自拜别了端老夫人,不知老人家可是便宜?” 这陆嬷嬷是萧氏的心腹,又是从威远将军府出来的,听孟潆问了这么一句,立时脸上就堆了笑:“姑娘敬重长辈,老夫人自是高兴见着姑娘的,难为姑娘这般细心妥帖了,怪不得太太常常夸姑娘呢。” “老奴陪姑娘一同过去吧。 分卷阅读55 ” 孟潆要的正是她这句话,听着这话便点了点头,同陆嬷嬷一同去了端老夫人的住处。 得知她的来意,端老夫人脸上露出笑意来,“难得你一个小姑娘行事竟这般妥帖,怪不得你伯母那样喜欢你。” 孟潆适时露出几分羞涩的笑意来,又陪着端老夫人说了会儿话,才起身告辞。 第二天一大早孟潆用过早膳,便启程返回宁国公府。 马车快要进了城门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孟潆透过帘子的一角,很快就看到一前一后两匹马行至跟前。 前头骑马之人竟是萧琰,后头骑马的也是个身着锦衣的公子,眉目温润,清秀俊朗,和萧琰生的有几分像,却是一双桃花眼,少了几分凌厉之色。 她透过车帘正看着二人,不想萧琰竟是透过车窗朝她看了过来。 孟潆驀地收回视线,心中一阵紧张,再去看时,二人已经疾驰进了城门,只留下一青一蓝两道背影。 快到酉时,马车才在宁国公府的大门前停了下来。 孟潆下了马车,回了南吟院换了身衣裳重新梳洗一番,先去槐松院拜见老太太。 “孙女儿见过祖母,这些日子祖母身子可好?”孟潆福了福身子,出声道。 老太太见着她时面色淡淡的,听着她问及自己的身子脸上稍微扯出一丝笑意来,点了点头道:“都好,一路舟车劳顿,快起来吧。” 孟潆谢过,这才站起身来。 老太太没心思和她多说,只说了一两句场面话就叫她退下了。 “在寺庙里住了这些日子,也去沉香院请个安吧。” 孟潆应了声是,福了福身子转身退了出去,一路去了沉香院。 沉香院里,廊下站着几个穿碧绿衣裳的丫鬟,见着孟潆进来,先是露出几分诧异来,又忙进去通传了。 屋子里,邹氏正坐在软塌上和孟湘说着话,听到丫鬟回禀嘴角的笑意淡了淡,只出声道:“叫她进来吧。” 那丫鬟领命出去,很快就领着孟潆进来。 “给太太请安。”孟潆缓步进来,福了福身子请安道。 邹氏点了点头,和她说了几句场面话,又对着她道:“你可知你二姐姐病了的事情?” 孟潆点了点头。 邹氏吩咐道:“我知你和她最是亲近,她这些日子病着你便多去看看吧,宽慰宽慰也是好的。” 孟潆听了,点头应了下来,又说了几句话,就退了出来。 等回到南吟院,孟潆才从费嬷嬷她们嘴里知道她去静元寺这些日子京城里竟是发生了不少大事。 头一件便是穆皇后重新出现在众人眼前,皇上陪着她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一点儿都没有要废后的心思。 第二件便是安郡王府的一个侍妾晕倒了,请了太医一诊脉才查出竟然有五个多月的身孕了,那侍妾偷偷将小腹拿布条缠绕,竟是一直瞒着一点儿都没叫人看出来,她腹中骨肉,如今便成了已故安郡王唯一的血脉。 皇上知道此事,已是赏赐下东西来,还派了宫中有经验的嬷嬷去看顾了。 孟潆听了微微愣了愣,便听费嬷嬷道:“如今想来那侍妾也是城府极深,不然不会这般藏了好几个月。” “看皇上的意思,如今是念着安郡王的好的,不然也不会赏赐了东西下来。” 孟潆点了点头,拿起手中的茶盏吹了吹,慢慢喝了起来。 …… 第32章 穆皇后 叫当初该嫁过来的人嫁过来就好…… 坤宁宫 穆皇后身着一身佛手黄缠枝莲花常服, 坐在软塌上听江嬷嬷说着话。 “太后也赏了东西去,如此一来, 京城里各家勋贵也陆续送了贺礼去,咱们承恩侯府旧日里的亲戚也陆续走动了。” 穆皇后听了江嬷嬷这话,脸上并未露出喜色来,只开口道:“本宫进宫这么多年,这回总算叫本宫知道了什么叫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瞧瞧,皇上一道赏赐他们就揣测圣心,好像全然忘了数月前的巫蛊之事。” 穆皇后说着突然就笑了:“嬷嬷你说,这人心是不是最是无常了?太子活着的时候皇上不念父子情分将他禁在了宗人府, 任由那些人作践他, 太子死了,皇上却恨不得告诉世人, 他念着太子的好,想当个好父亲了。你说, 是不是很好笑?” 穆皇后说着, 竟是笑出声来, 笑声中透着悲凉,眼底还带着几分疯狂的样子,一时竟叫江嬷嬷心中生出几分骇然来。 “娘娘慎言,所谓伴君如伴虎, 娘娘不管心里怎么想可千万不敢在旁人面前流露出半分来,不然若是传到皇上耳朵里,是要以为娘娘有了怨怼之心的。”江嬷嬷压低了声音出声劝道。 穆皇后看了她一眼, 渐渐收起了眼底的几分疯狂,出声道:“你放心,本宫不为着自己, 总要想着嘉敏的。再说如今韩氏肚子里有着宪儿的骨肉,本宫当日救不了太子,如今总要细细周 分卷阅读56 全,拼尽所有护主这个孩子的。” 江嬷嬷点了点头,还未回应又听自家娘娘道:“本宫盼着她能给显儿生个世子,只是韩氏到底身份卑贱,本宫如何能将孩子留在她身边养着。其余东宫旧眷,身份高些的只崔宝林一个,只是她成日病恹恹的,不定什么时候就没了。这么想来,郡王府竟是无人可用。” 江嬷嬷虽是跟了穆皇后多年,却也好半天才从这些言语中揣测出几分主子的心思。 她眼中露出几分诧异来,迟疑了一下,才道:“娘娘是想给郡王府进个人来养育小世子或是小郡主。” 可是这事情实在是有些难办,依着娘娘的心思她是连韩氏和其他几个侍妾都瞧不上的,可如今郡王已去,即便是皇上同意了此事,那哪家身份高些的姑娘会肯进郡王府,一辈子空守一个郡王府,守着一个不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孩子呢。 这般想着,江嬷嬷便道:“此事怕是有些难,娘娘倒不如直接抬举了那韩氏,这倒两厢便宜了,省得平添许多麻烦。” 穆皇后却是看了她一眼,道:“本宫孙儿的母亲怎么能是个宫女出身的卑贱之人?本宫总要替他寻个正经的嫡母的。” 江嬷嬷寻思了一下,少不得出声问道:“娘娘心里是不是早有人选了?” 穆皇后拿起手中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慢慢开口:“本宫觉着用不着旁人,叫当初该嫁过来的人嫁过来就好了。” 江嬷嬷听着这话先是一愣,随即便明白过来,娘娘所指之人竟是宁国公府的四姑娘,原来的准太子妃孟潆。 这,这怎么可能? 那可是宁国公府二房嫡出的姑娘,怎么会进安郡王府当一辈子的未亡人?养着一个不是从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这也太…… 这念头才刚转出来,江嬷嬷又突然想到,因着殿下的事情如今孟四姑娘定是无人敢娶,这辈子怕是都嫁不了人的。 这么看的话兴许娘娘的想法并没有那么不可思议。 对呀,当个体面的安郡王妃难道不比当一辈子的老姑娘要强上许多吗?起码身份是有了,旁人见了也要行礼问安的。 江嬷嬷想明白了这些,便出声道:“亏得娘娘能替殿下想这么多,老奴觉着此事未必不能成。” “只是那孟四姑娘还年轻,怕是想不到这么深。她生母当年又救过太后,倘若她自己不肯答应进府,有太后给她撑腰怕是无人敢说什么呢。” 听着江嬷嬷的话穆皇后挑了挑眉,开口道:“这怕什么,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长辈做主,她年轻想不明白的事情,上头的长辈活了大半辈子总是能想明白的,本宫就不信了,她家里头会给她寻到比安郡王妃更好的出路。” …… 孟潆并不知安郡王府韩氏有孕自己竟被宫中的穆皇后惦记上了,第二天一大早起来用过早膳去给老太太请过安后,她便去探望孟岚了。 她刚一进了屋子便闻到一股浓浓的中药味儿,空气里夹杂着药膏的味道,孟岚靠在软塌上,只穿着粉白色的中衣,身上盖了层薄薄的锦被,见着孟潆进来便冲着她笑了笑。 “听说你昨日回府我便知你定要来看我的。”孟岚拍了拍被子,叫孟潆在自己身边坐了下来。 孟潆笑了笑,视线落在她的脸上打量了一下,又很快收回了视线。 她身上的疹子已经好了许多了,只下巴眉心那里有一片红,上面抹了层薄薄的药膏,看着稍微有些骇人。 “可是好些了?痒的话千万别拿手抓,免得落下疤来就不好了。”孟潆出声道。 听着她的话孟岚点了点头,有些闷闷道:“我知道,母亲和嬷嬷们说过不下百次了,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祖母说我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我却一点儿都不记得,兴许是在寺庙里被什么虫子咬了,真真是倒霉透了,闷在屋子里也不能出去,还要喝那些苦药,想想都要哭了。” 听着孟岚的诉苦孟潆笑着宽慰她:“不是说请了太医来看吗,想来过些日子也就好了。” 孟岚拉着她的手道:“这些日子你可要多来陪我,不然我要闷死了。” 孟潆才要笑着应下,便听得外头响起一阵脚步声,有丫鬟脸上带着笑意进来回禀道:“姑娘,咱们大姑奶奶回府了,这会儿正在老太太那里呢。” 丫鬟口中的大姑奶奶便是府里的大姑娘孟琼,嫁到镇国公府的那位。 孟岚听着这话脸上便露出喜色来,“是真的吗?长姐真是好些日子都没回府了,这一回是不是知道我病了特意来看我的?” 听着孟岚的话,孟潆忍不住抿嘴一笑。 孟岚对着她道:“四妹妹快帮我收拾收拾,这副模样长姐见了又要训我的。” 孟潆看了眼她身上穿着的中衣,叫了丫鬟给她寻了两件外衣过来,捡了鹅黄色的那件叫人给她穿上。 孟岚生着病,这鹅黄色将她的气色衬得比之前要好些了。 一番收拾之后,孟岚才轻轻松了一口气,又叫丫 分卷阅读57 鬟将窗户打开透了透风。 孟潆见着她这般举动少不得问道:“你怎么这般害怕大姐姐呀,之前也没见过你在伯母面前这样。” 孟岚对着她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姐姐性子随了我外祖母,最是端方持重,看不得我这样懒散的样子,若是叫她见着必定要训我的,我打小便有些怕她。” 孟潆听着她的话,笑着打趣道:“放心,你如今病着,大姐姐来探病定舍不得训你的。” 孟岚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也跟着笑了,站起身来扯着她的袖子道:“咱们去我母亲那里吧,长姐必是要先去母亲院里的。” 孟潆笑着拒绝了:“你和堂姐私下里定有话要说,我便不跟着碍事了,改天我再过来看你。” 孟岚点了点头应下了。 孟潆便起身告辞,从屋里出来。 不一会儿功夫便回了南吟院,才刚喝了半盏茶,就见着小丫鬟捧着一个檀木盒子走了进来。 “姑娘,大姑奶奶回府给几位姑娘们都带了礼物,这份儿是姑娘的。” 那丫鬟说着便将手中的檀木盒子捧了上来。 慧芯走上前去双手接过放在桌上,孟潆伸手打开盒子上的扣锁翻开盖子,只见里头放着一把做工精致的湖绿色缂丝玉兰象牙柄团扇。 团扇扇面呈梅花形,缂织着两朵盛开的紫玉兰,轮廓鲜明,均匀细密,扇柄为象牙所制,镂空雕刻着小朵的兰花,看起来既高贵又雅致。 慧芯瞧着这团扇,忍不住道:“大姑奶奶如何送姑娘这般贵重的团扇?正所谓一寸缂丝一寸金,这团扇真是极为贵重了。” 孟潆伸手将团扇从扇盒里拿了把玩几下,也跟着道:“是啊,这般贵重大姐姐也真是舍得。” 她勾了勾唇角对着慧芯道:“镇国公府竟这般富贵吗?” 慧芯听着她这句玩笑话也跟着笑了,这缂丝名贵更在于是专供皇室所用,倘若没这一条规矩,便是皇商也能轻易买到的,更别提她们宁国公府了。 不过,姑娘月例银子不多,这些年积攒的银子并不多,所以根本就买不了几把这名贵的缂丝团扇。 所以说大姑奶奶将这缂丝团扇当作礼物送给姑娘,着实算是用心了。 “原先姑娘和二姑娘玩的好,因着大姑奶奶长上几岁便很少一块儿玩,想来大姑奶奶都是因着您和二姑娘亲近的缘故才准备了这把团扇。” 孟潆含笑点了点头,心想多半是孟琼知道了她给萧氏通风报信的事情,所以这把缂丝团扇算是谢礼了。 孟潆把玩着手中的团扇,心里很是喜欢。 第33章 赏花宴 换谁也觉着没脸见人,真是可怜…… 这边, 孟琼从老太太那里出来便一路去了扶风院。 见着萧氏,她眼圈立时就红了。 “母亲。” 未等她福下身子, 萧氏就将她扶了起来。 “快起来,叫娘好好看看你。”萧氏细细将她从上到下看了一番,见她气色还好,这才放下心来。 柳嬷嬷亲自端了茶过来,又将屋子里的丫鬟婆子全都遣了出去。 孟琼这才问起孟岚生病的事情来。 “母亲只给我去了一封信,我看了心里着急得很,便在婆母跟前告了假过来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萧氏拍了拍她的手背, 这才将府里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细细说给孟琼听。 说到最后, 萧氏带了几分感慨道:“我以为老太太平日里虽因着我的缘故不大喜欢你们几个,却也只是冷淡些罢了, 哪里会真不疼你们。怎能料到老太太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想叫你妹妹进那祁王府, 好攀上滔天的富贵。要不是潆丫头私下里提醒我, 我还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我和你外祖母、舅母商量好了, 过两日就上门提亲,如今太医也说了你妹妹的病怕是有的时间折腾,老太太最会算计,想来是会答应这门亲事的。到时候就叫你妹妹去威远将军府住些时日, 病再慢慢好了,哪怕老太太察觉出什么,也已成定局了。” 孟琼听完这些, 眸子里闪过一抹嘲讽来。 摊上这样的祖母,也不怪母亲背地里算计了。 “外祖母平日里就极疼二妹,舅母可会嫌二妹性子跳脱不大稳重?”想起孟岚的性子, 孟琼少不得出声问道。 萧氏看了她一眼,道:“不碍事,岚丫头性子再不稳重也是咱们宁国公府长房嫡出,钟哥儿如今不过是个白身,又比岚丫头长了几岁,说句不好听的,这门亲事是你舅母她们高攀了。所谓高娶低嫁,还不兴你妹妹有什么缺点吗?再说,这些日子我拘着她,叫她收收性子,总不至于嫁人后还这般性子。” 这些道理孟琼自然懂,听了这话便也没再问了。 萧氏却是问起她的处境来:“你在镇国公府可还好?你迟迟没再有身子,郡主和大长公主可有给你委屈受?” 孟琼脸色微微一变,嘴里却是说道 分卷阅读58 :“哪家的儿媳不被婆母念叨几句,好在夫君还算看重我,经常背地里帮着我。” 孟琼迟疑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道:“婆母送的那个珍姨娘他虽收用了,却是每回都叫人往屋里送了避子汤。他也不藏着掖着,只说看重嫡子,除非四十还无子,否则嫡子必定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 萧氏听她这么一说,脸上便露出笑意来:“好,好,他能这般待你我总算是放心了。” 孟琼虽和婆母告了假,却不好在娘家久留,便出声道:“我去看看二妹妹便回去了,大长公主近两日身子有些抱恙,我还得回去在跟前伺候呢。” 萧氏听着点了点头,“你去吧,看过你二妹妹便早些回去。” 孟琼点了点头,便站起身来从屋里出来,往孟岚住的院子去了。 屋子里,萧氏脸上的笑意却是淡了下来。 “她打小就是又好强又有主意的,方才那些话有多少是宽慰我说给我听的,我哪里不知道。” 柳嬷嬷轻轻叹了口气:“想来姑奶奶是怕您跟着担心,如今二姑娘一个就够您愁的了,姑奶奶怎能忍心您替她发愁。” “从古至今高门媳妇都是最难当的,您说姑奶奶最有主意,不妨就信她一回吧。姑奶奶身子一向不差,想来这一两年里便会生出个哥儿来,到时候您就能放心了。” 萧氏明白柳嬷嬷这是宽慰她,却也只能这样想。 这边,孟琼和孟岚说了会儿话,便回了镇国公府。 转眼就到了慈宁宫赏花宴的日子。 老太太虽在孟岚身上存了指望,怎奈孟岚脸上的疹子一直没好,不仅如此这两日还愈发病恹恹的,连床都下不来了。 所以,老太太只能带着二房的孟潆和孟湘入宫。 临出门的时候,正好撞见穿着一身佛手黄绣折枝莲花褙子,梳着流云髻,刚从周姨娘那边回来的三姑娘孟珊。 孟珊往日里惯常穿得素雅,今个儿穿得这般艳丽,妆容又分外精致,恰到好处的展现了她和以往不同的美,看起来竟是有几分妩媚妖娆,叫人移不开眼去。 短短一瞬间,老太太的瞳孔猛地一缩,心思又活络了起来。 她细细看了看孟珊,对着身边的大丫鬟玲珑道:“你回去将我那支鎏金嵌红宝石缠枝牡丹簪子拿来,给三姑娘戴上。” 一瞬间,众人的视线全都落在了孟珊身上。 孟湘看老太太这般抬举一个庶女,心里头分外不是滋味儿,却也知道这时候不能生事,免得惹了老太太的嫌,叫自己受了责罚。 她知道这回宫中赏花宴是替定王和祁王选妃,必定要在京城的贵女里选出一位正妃,数位侧妃,所以见着孟珊这般打扮,老太太又突然抬举起孟珊来,心里头自然知道是什么缘故。 不外乎是想叫孟珊这个庶女当定王或是祁王的侧妃。 虽说她看不惯老太太抬举一个庶女,心里头却也不盼着进那定王府或是祁王府。 定王生性暴戾,还传出不好女色好男色的名声,给她一个定王妃做,她都不稀罕。 而祁王侧妃,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妾室,她才不会给人当妾,一辈子被主母拿捏踩在脚底下。 这般想着,她看孟珊的目光便存了几分嘲讽和不屑。 一个庶女也就这点见识了,老太太就算抬举她又能怎么样。就算连老天爷都眷顾她成全了她,她也不过是定王府或是祁王府的一个妾而已,真是有什么样的生母就有什么样的女儿。周姨娘巴着男人,到了孟珊这儿也这样不知廉耻,上杆子给人当妾,真真是有辱门风,丢尽了宁国公府的脸面。 孟湘想这些的时候,玲珑已经折返回来,将那鎏金嵌红宝石簪子戴在了孟珊头上。 孟珊全身上下都透着喜气,笑着福了福身子:“谢老太太赏。” 老太太道:“难得你打扮的这样好看,今个儿就陪我们一同进宫吧。” 潆丫头因着东宫的事情婚事艰难,岚丫头又病着,她们宁国公府多领一个庶女进宫想来旁人也不至于多说什么。 孟珊点了点头,一双眸子亮的很。 马车上,孟珊的目光在孟潆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就移开了。 她知道孟潆即便进宫也不会成为她的威胁,她和废太子那点儿牵扯,就足以绝了她往后嫁入高门的路,更何况是皇家呢。 孟潆坐在一边,自是察觉到孟珊偷偷瞧她,也察觉到了她视线中的轻视和不屑,心中微微有些无奈,这就是为什么她不想来这赏花宴。可偏偏,因着太后那层关系,她又不能不进宫,就是她不想老太太也绝对不会答应的。 其实,谁都知道,无论是定王还是祁王,都不可能和她有一星半点儿的牵扯。 这般想着,孟潆脑海里却是不自觉的闪现出某个人来,某个不久前在静元寺昧下她荷包的人。 孟潆摇了摇头,想要将他赶出自己的脑海。 偏偏,她越是不想想他,他就愈发鲜明的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分卷阅读59 又想到一会儿又要见到他,孟潆不知为何竟有些紧张起来,这种感觉真的是很奇怪。 马车缓缓驶出宁国公府的巷子,到了朱雀大街,不到半个时辰功夫就在宫门口停了下来。 守门的侍卫过来盘查,随行的嬷嬷下车递上入宫的牌子,在花名册上记了之后又有宫人出来领了众人进了宫门,到了顺贞门,令由一个身着碧绿宫装的宫女引着进了御花园。 因着是夏日,园子里树木翠绿,百花盛开,空气中浓浓的花香铺面而来。 孟潆和老夫人她们这一露面,各家女眷的目光便全都看了过来。 在看孟潆这个之前的准太子妃的时候,目光里更是带了几分同情和奚落,有人甚至一边打量孟潆,一边毫不顾忌议论起来。 “瞧瞧这孟四姑娘,自打故太子出事还是头一回出来吧。” “那可不,谁都是要脸面的,她从高高在上的准太子妃落到如今这个境地,她自是不好出来见人,也对,换谁也觉着没脸见人,真是可怜得很。” “我怎么听说太后如今还很喜欢她,之前还叫她进宫小住了几日,听说还叫司衣局特意给她做了衣裳呢。这等体面,在这京城的贵女里也是独一份儿了,真真叫人羡慕。” “再怎么喜欢又能如何,何况谁能说太后不是因着她生母当年的事情才格外厚待她呢?要我说,靠着死人的情分,这份喜欢长久不了。要不然,当日东宫那事发生那么久了,太后怎生还留在皇觉寺不回京,所以说,这宠爱呀不过是明面儿上做给外人看的。” “快别这样说了,若她听到了告诉太后可就不好了。” “怕什么,难道还能堵了咱们的嘴,这旁人嘴上不说,心里不也这么想吗?” 第34章 腹诽 某人的这些坏名声,果然是自己…… 孟潆跟着老太太落座, 见着老太太脸色一点点阴沉下来,心里头也有那么一些不自在。 若是可能, 她也不想来这赏花宴呢,可偏偏那名册上有她的名字她还不能抗旨称病不来。 这时突听得一声尖细的声音唱叫道:“太后驾到” 随着这声音落下,孟潆便见着一众宫女和嬷嬷簇拥着太后进了御花园。 “臣妇(臣女)给太后请安,太后万福金安。” 众人皆跪地请安。 太后走到主位上坐了下来,环视跪在地上的众人一圈,才笑着道:“都起来吧,今个儿赏花宴,都不必拘束, 自在些即可。” 太后说着, 视线环视一圈最后落在不远处的孟潆身上,笑着问道:“潆丫头今个儿瞧着气色不错, 也胖了些。” 孟潆没曾想太后会最先开口和她说话,愣了一下, 忙起身福了福身子笑着回道:“许是这段时日甜食吃的多些, 瞧着才有些胖了。”说这话的时候, 她面上露出几分不好意思来。 太后瞧着一笑:“这有什么,小姑娘家哪个不爱吃甜食,你既会吃又会做,哀家尝着你上回给哀家做的那道红豆酥很是不错, 哪日得空做了送进宫给哀家尝尝。” 太后这话,明显是在给孟潆撑腰了,告诉在场的人哪怕孟潆和故太子议过亲, 她在太后那里还是很得宠的。 一时间,各家的贵女心里头便有些不是滋味儿了,之前几个议论奚落过孟潆的, 更是脸色微微泛白,眸子里生出几分不安来,生怕方才的话落在孟潆耳中,孟潆去太后面前嚼舌根叫太后怪罪于她们。 太后将众人的神色全都收入眼中,笑着开口将话题转移开来,指了指左面花坛子里的一众海棠花,笑问道:“这片海棠开得正好,你们平日里多有莳花弄草的,今日哪个能给哀家说一说这些是什么品种的?” 太后这么一说,便是要考较各家的贵女了,一时姑娘们都朝那片海棠看去。 色泽红润的西府海棠,花梗细长垂下的垂丝海棠,花梗短粗的贴梗海棠,或是红色或是紫色,一片片很是好看。 “回太后的话,这个若臣女没认错该是珊瑚秋吧,如此光亮的颜色,真是好看。” “那这珠呢?”太后又问道。 “臣女浅见,莫不是变叶海棠?” 太后点了点头,朝那身着翠绿衣裳的女子看了看,笑问道:“你是哪家的姑娘,倒是有几分见识。” 那姑娘恭敬地上前,福了福身子道:“臣女乃是长兴候长女孙妙虞。” 太后笑了笑,“起来吧,竟是长兴侯的长女,怪不得如此才华出众,哀家记着你母亲当年便是个才女,颇有名气呀。” 孙妙虞嘴角弯了弯,露出几分不好意思的笑意来,“太后谬赞,臣女不过闲来爱在家中养花,这才有幸认得几株。” 太后点了点头,叫她坐下了。 一时间,孙妙虞收了好些羡慕嫉妒的目光。 太后随后又问起了其他几株来,问到最后,有两珠海棠竟是谁都叫不出名字来。 正待太后想要开口的时候 分卷阅读60 ,突然坐在下头一个身穿淡紫色绣玉兰花褙子的女子站了起来,福了福身子,莞尔一笑恭敬地道:“容臣女放肆,这一珠莫不是滇池海棠,而另外一株名叫东阳锦。” 这话音刚落,众人便朝她这边看了过来,见着是谁后一时间神色便都怪怪的。 孟潆原本还在看热闹,此时也觉出几分不对来,因为就连太后的脸色都微微变了变。 她朝那女子看去,只见她穿着一身淡紫色绣玉兰花褙子,湖绿色曳地长裙拿金线描了边,梳着流云髻,发上簪着一根玉兰金丝镂空簪,缀着两朵金海棠珠花。肤如凝脂,眉如新月,站在那里果真娴静犹如花照水,行动好比风拂柳。 这般美人,无一处不精致,竟叫孟潆一时看愣了,心中暗暗嘀咕,瞧瞧这才是一等一的美人儿呢。 不等孟潆多看美人几眼,只听太后道:“哀家竟不知沈大姑娘还真能认得这些,可是家中也养了几株?” “太后说笑了,臣女哪里有这样的福气得了这般名品,不过平日里读书多些在书上看到罢了,今个儿能亲眼瞧瞧也是臣女的福分,还望太后莫要怪罪臣女唐突。” 沈大姑娘?孟潆算是知道眼前这女子是哪个了。这不就是因定王萧琰救了她性命而要以身相许却被定王无情拒绝的寿宁候府大姑娘沈凤珠吗? 传闻果然不错,这沈凤珠如此貌美,不愧为京城第一美人。 孟潆先前没见着,单听慧芯那么描述都觉着那定王拒绝了美人可惜了,如今亲眼见着这沈凤珠竟这般貌美,更觉着那定王莫不是真不好女色而好男风,或是有什么隐疾,要不然这样一个称得上国色天香的美人想要以身相许怎么就没成功呢? 孟潆这才想着,突然听得不远处传来一声嗤笑,随后一个熟悉的男子的声音传进耳中:“既知唐突,又何须在此卖弄。”声音清冷,却是格外好听,只是这话对于一个女儿家来说实在有些太过不留情面了。 孟潆转头看去,便见着一个身着靛蓝色锦衣的男子进了御花园,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定王谢琰。 她一时就有些紧张起来,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着他走过来的时候特意朝她这边看了一眼。 孟潆赶紧移开视线,看去别的地方。 谢琰一句话落下来,一时间,园子里坐着的众贵女全都有些拘束起来,有胆子大些的忍不住朝定王看去,见定王生的这般器宇不凡英气逼人,一时又羞红了脸拿帕子捂住了脸。 而那沈凤珠更是因着定王一句话,而身子摇摇欲坠眸中含泪。 “王爷。”她不敢相信谢琰竟会当着众人的面给她没脸。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谢琰的目光没有在泫然欲泣的沈凤珠身上停留,只朝太后走去。 太后瞅了谢琰一眼,眼睛里带了几分恼怒之色,问道:“这样的场合你怎么过来了,来之前也不叫人知会哀家一声,叫哀家也有所准备。” 见着太后生气谢琰也不怕,只轻笑一声,道:“孙儿这不是听说皇祖母在给孙儿选妃呢,心里头好奇哪样的美人能入了皇祖母的眼,便赶着过来瞧瞧了。” 不等太后开口谢琰又道:“要孙儿说皇祖母也别借着什么海棠考教她们了,孙儿觉着,既是娶妻,自然貌美为上,旁的都是虚的。” “正巧孙儿前几日才看了些美人图,皇祖母不若多选几个,毕竟王府那么大,多少个都放得下,说不得过些年孙儿也能请画师画几幅美人图装订成册了。” 他话音刚落,众贵女面色全都变了,看着谢琰的时候就再没有之前那般少女怀情的羞涩了。 都说定王不好女色,这些年身边一个侍妾通房都没,没曾想是这般好色,竟还想集什么美人图。 所谓娶妻娶贤纳妾纳色,定王如此品性,怪不得虽是元后所出却一直不得皇上恩宠。 如此放浪形骸,肆意妄为,哪怕贵为王爷,也并非是良配。 不只未出阁的小姑娘们这么想,各家来的老太太夫人们也都想到了此处,一时间竟都有些后悔叫自个儿女儿孙女儿来参加这赏花宴还打扮的这般好看了。 这一个个的,都恨不得将自家的姑娘们藏起来,省得入了谢琰的眼,日后成了美人册中的一个。 一时,空气变得有些凝固起来。 太后脸色变了又变,好歹是按捺住心里的火气没叫人当场杖责了谢琰,只狠狠瞪了一眼他,开口道:“你这么大的人了,胡闹也没个轻重,再没轻没重的说这些胡话小心哀家罚你!” 听太后这么说,谢琰也不怕,只轻笑着道:“皇祖母才舍不得责罚孙儿。” “对了,今个儿既是给孙儿和三弟选妃,皇祖母可得偏着孙儿些,别将美人都留给了三弟,一股脑进了那祁王府。” “三弟还年轻,怕是是受用不来呀!”谢琰满是调笑道。 见她越说越没谱,在场的人脸上的笑容也愈发僵硬了,太后只能说: “哀家也有些乏了,先回慈宁宫了,你们自去赏花吧,等改日哀家再传你们进宫。” 分卷阅读61 太后脸色不好,在座的众人心里头也各有心思,听着太后这话,便起身称是,等送走太后后,便心不在焉在园子里赏花。比起来时的跃跃欲试,此时就像是蔫儿了花朵一样,一下子就没了精气神。 孟潆瞧着身边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小姑娘,心里着实忍不住腹诽了一下谢琰。 这人怎么能这么肆意妄为呢,亏得还是王爷呢,若他不是王爷怕是在场的老夫人们都能拄着拐棍追上去打他一顿。 某人的这些坏名声,果然是自己作出来的,怨不得旁人。 第35章 御书房 父皇记着告诉三弟,叫他不必谢…… 不到一会儿工夫, 慈宁宫中赏花宴上发生的事情便传遍了整个宫中。 戚贵妃听闻此事,先是一愣, 之后竟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对着身边的丫鬟墨梅道:“这下本宫就不信皇上不处置他!” “你差人偷偷盯着御书房,有什么动静回来告诉本宫。” 戚贵妃眉眼含笑,心中暗暗得意,这定王一句“美人图”说出来,看往后这满京城的贵女哪个还敢嫁他。也不枉她这么多年暗地里叫人抹黑他的名声。 这回惹得太后、皇上震怒,有的是他的苦头吃。 “是,奴婢知道了, 这回定王同样也搅了咱们王爷选侧妃的事情, 娘娘定要在皇上面前好好说说委屈。” 墨梅说完这话,见着自家娘娘心中已有打算, 便福了福身子退下去安排了。 这边,慈宁宫 太后脸色阴沉, 见着谢琰进来扬手就将手中的茶盏掷了出去, 谢琰侧身避过, 茶盏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茶香四溢,弥漫宫殿中。 “你这混账东西!这是要气死哀家不成?”太后见着他还敢躲,气得站起身来用力捶了他几下。 谢琰生受着, 好几下后才笑着对太后道:“皇祖母息怒,孙儿可不是故意的。” “还不是瞧着那沈大姑娘学识出众,怕皇祖母将她塞给孙儿吗, 孙儿心里头怕得很,情急之下这才出面,说话才没了轻重。” “不过, 这些个高门贵女也太不经吓了些,孙儿不过一句美人图就将她们全都吓白了脸,说得好似他们府里有多清白似的,孙儿才觉着自己冤枉呢,皇祖母可要替孙儿做主才是。” 谢琰说着,亲手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盏茶递倒太后面前,没脸没皮陪着笑脸道:“气大伤身,皇祖母若是气着了,孙儿可要心疼的。” 被他这样一闹,太后就是有再大的气也消了下去,伸手接过茶喝了几口,见着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吊儿郎当的样子,嘴里只说道:“你若真心疼哀家,就别一天一天不着调闹出这些个不像样的事情来。你自己不知道宫里头有多少人盯着你,生怕找不到把柄告到你父皇面前去。你瞧着吧,这回景阳宫那位怕又要在你父皇面前哭哭啼啼说你搅了祁王选侧妃的事情了。” 太后才刚说完这话,外头就传来一阵脚步声,却是皇帝派人来传话,叫定王到御书房问话。 太后听着,下意识拦道:“就说王爷在慈宁宫里陪哀家,这会儿不得空。” 这俩父子一个比一个叫人操心,太后着实是怕。 那御前太监听着这话,心中就忍不住嘀咕起来,太后娘娘可真是,自己生了这么大的气都要护着定王,怪不得景阳宫那位心里头不得劲儿。 不等那太监开口,谢琰就对着太后道:“我的好皇祖母,我都多大了您还使这招,传出去叫人笑话。” “既是皇上传召,孙儿去就是了。” 谢琰说着就站起身来对着那太监道“怎么,还不走,愣着做什么,想叫本王去迟了挨罚吗?” 这,借他几个胆子他都不敢呀,小太监被谢琰唬得脸色都变了,还是太后看不惯瞪了他一眼,谢琰才抬脚出了门。 那太监朝太后行了个礼,这才告退追了出去。 御书房 皇帝脸色铁青,看着跪在地上的谢琰,见他反倒神色坦然,丝毫都没有觉着自己做错了的样子,心里头一股火气又蹿了起来,扬手就要将手中的茶盏摔了过去,还未拿起,总管太监常公公眼疾手快忙打破了这份死寂,出声道:“皇上息怒,王爷今个儿听话过来,想是知错了。” “再说,这回赏花宴的事情奴才觉着倒也不全是王爷的错,便是外头的寻常百姓也有纳妾的心,更何况是王爷这样的身份呢,正妃侧妃或是侍妾之流本就在规制之内,王爷不过将话说明白了些才叫那些贵女受不住没得议论出那些个酸话来坏了王爷的名声。” “不信皇上去查查,这满京城的高门大院里哪家没几个通房妾室的,没得王爷直白说出来了反倒一个个矫情起来。” 听着常公公这话,皇帝先是一愣,随即脸色缓和了几分,指着跪在地上的谢琰道:“那照你的意思,合着他是一点儿错都没了?” “哪儿能呢,王爷最不该惹了太后生气,不如皇上罚王爷后半月日日进宫给太 分卷阅读62 后请安。” 皇帝深深看了常公公一眼,先开口道:“去,将之前那张花名册拿给他,他不是想集美人图吗,今个儿朕便许了他。祁王都有正妃了,他这个当兄长的还没有,朕都替他丢人!” 皇帝这一开口,常公公自是亲自将那张花名册奉到谢琰面前,又拿了支笔给他。 谢琰却是不接,气氛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常公公轻咳一声,给谢琰使了个眼色,谢琰看了他一眼,却是还不接那花名册。 “王爷,这回来的都是各家的贵女,有几个生的特别好,您不是要集那美人图吗,这不正是个机会吗?” 皇帝在一旁听着眉眼跳动,合着他叫他过来是求他选妃。 这混账东西! 谢琰看了一眼那花名册,开口道:“儿臣自个儿住着挺好,不想选妃。” 皇帝一口气没出来,抬脚就要踢过去。 谢琰避也不避,直挺挺跪在那里,任由那脚落到自己身上。 还是常公公眼疾手快,将皇上给拽住了。 “皇上息怒,王爷上回在西北受的伤还未痊愈呢,若是再受了伤,反反复复往后弄伤底子就不好了。” 常公公犹豫一下,又出声道:“再说,王爷不想选妃想来也有自己的想法,再等上几年也不是不可以,皇上您说呢。” 皇帝听着眼睛里直冒火,想要一脚踢开常公公,可到底记着他幼年和自己同窗,后来常氏一门也是因着他被先皇发落满门获罪,叫他一个国公府的大少爷受了那样的屈辱,这一脚就再也踢不下去了。 皇帝心里头的火气压了又压,一个两个,全都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真是好大的胆子! 他回身落座,瞧着地上的那本花名册,压制住自己的火气,沉声道:“便是不选正妃,府里也该有几个侍妾侧妃伺候你,没得王府里空空荡荡的不像样子,才叫外人传出那些个不着调的话来。” 见皇帝盯着那花名册,常公公忙上前捡了起来。 皇帝翻开那花名册,看了一会儿,出声道: “朕听说今日宴上那长兴候长女孙妙虞才华极为出众,还有那个寿宁候府的大姑娘沈凤珠不是要报你相救之恩吗,你且选上一个安置进府里,也好堵住了那些流言蜚语。” 谢琰挑了挑眉,“父皇若是喜欢,不若自己收用了吧,儿臣可不要。” 皇帝震怒,看着自己儿子冷笑道:“是吗,那朕不如将这名册上的女子全都收用了,反正皇家被你弄得也没什么脸面了。” 听皇帝这么说,谢琰忽而冷淡的笑了笑,道:“父皇若愿意,儿臣也没什么意见,反正若不是皇祖母逼着,儿臣也不打算娶妻,说不得没了女子,男子也是可以的。” “不过,父皇还想全都收用,儿臣可提醒父皇,那里头还有宁国公府的孟四姑娘,差点儿就成了父皇的儿媳呢。” “你!”皇帝已经气的说不出一个字来。 “你到底要怎么样,是要气死朕吗!” “儿臣不敢,气死了父皇,戚贵妃和三弟还不把儿臣给生吞了。” “若是母后还在,大抵也不需要父皇受这气。”他语气平淡,可内里的愤愤不平谁都听了出来。 听他提起发妻,皇帝脸色大变,被他一句话刺的晃了晃身子,咳嗽起来。 常公公瞥了眼跪在地上的谢琰,倒了盏茶给皇上,脸上带了几分正经之色,出声道:“既然王爷不喜欢,依奴才看那就再等上几年,总要王爷自己喜欢了才成,不然进了府中不也成了摆设了吗。” “说的好听,外头那些流言蜚语你不晓得?你问问他,他还要不要脸面,知不知道外头朝臣百姓如何议论他?说他有那龙阳......”最后两个字皇帝着实是说不出来。 “奴才说句真话,皇上可要听?” 皇上一恼:“你也跟着他来气朕!要说就说!你说的话还少吗?” 常公公镇定如常:“皇上何须管外头人如何议论,左右皇家被人议论的事情也不多这一件。皇上若气不过,杀上几个碎嘴的便也堵上嘴了。” “皇上是当真不知道那些流言蜚语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吗?” 他将这阴狠毒辣的话说的稀松平常,又意有所指,全然不管皇上会如何想他。 谢琰跪在那里,突然眼底就露出几丝笑意来,随后道:“是啊,连我都知道那些话是从景阳宫里出来的,父皇是想护着自己的爱妃爱子,装作不知道?” “果然,不管过了多少年,我照旧是比不得三弟的。罢了,今日也搅了他选侧妃的事情,不然我这当兄长的便亲自替她挑两位侧妃吧。” 谢琰说着,拿起花名册提笔圈了两个圈。 然后,对着皇上道:“父皇记着告诉三弟,叫他不必谢我了。”说着,不等皇上叫起,就自己起来朝外头走去。 皇帝气的伸手指着他的背影半晌,这才重重叹了口气,坐了下来。 “皇上,这..... 分卷阅读63 .”常公公拿着那花名册道。 皇帝看了一眼花名册,微微犹豫,一想起那流言蜚语是从景阳宫出来的,眉宇间便带了几分恼怒,出声道:“愣着做什么,去传旨吧。” 常公公听着,低头看了看被圈中的二人,一个孙妙虞,一个沈凤珠,一时就抽了抽嘴角,不管过了多少年,王爷出手还是这么狠辣呀。 这沈凤珠进了祁王府,祁王怕是饭都吃不下了。 这边定王从御书房出来一点儿伤都没受的事情很快就被戚贵妃知道了,戚贵妃心里头诧异,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定王闹出那么大的事情来竟然还能全身而退。 而后皇上的旨意下来,更是叫戚贵妃气的摔了一屋子的瓷器。 沈凤珠,那样一个思慕定王的女子,如何配进祁王府? 消息传到宁国公府时,已经又过了一日了。 孟潆听着慧芯说着打听来的消息,一时瞪大了眼睛。 这,这谢琰可真是...... 第36章 皇后传召 偏要叫她进了安郡王府给皇儿…… 不是说谢琰这个元后之子平日里很不得皇上看重吗, 怎么闹出这样的事情皇上却是罚都不罚他,反倒是将那寿宁侯府的沈大姑娘指给了祁王。 皇上难道不知这沈凤珠一直都思慕谢琰吗?帝王之心果真难以揣测。 慧芯在一旁道:“如今满京城里都在议论呢, 听说圣旨到了寿宁侯府,沈大姑娘一听这旨意就晕倒过去了。” “对她来说,这可真不是一件喜事。” 孟潆拿起手中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明白慧芯话中的意思。 这一道旨意,俨然将沈凤珠放到了风口浪尖上。 她不仅没能嫁给自己思慕之人,反倒是进了祁王府。她思慕谢琰的事情满京城都知道了,没道理祁王和戚贵妃不晓得,既然晓得, 就绝对不会对她这寿宁侯府的长女有多待见。 可以想见日后沈凤珠在祁王府的日子并不会十分好过, 起码,同样被指给祁王的长兴侯长女孙妙虞就不会有这样的担忧。 “姑娘, 奴婢还听说似乎这二人是定王这个当兄长的替祁王选的,也不知此事当不当真。不过奴婢琢磨着多半当不得真, 不是说定王并不如何得皇上恩宠吗, 既然如此, 这样的事情皇上哪里会由着他胡闹。” 孟潆也觉着是如此,这时候她倒是有些庆幸自己之前和先太子有过婚约,不然兴许就像孙妙虞和沈凤珠一样一道旨意下来就要嫁给一个自己原本陌生的人。 这样的日子,想一想孟潆就觉着憋屈难受。 这时候, 外头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却是孟岚身边的丫鬟碧荷过来了。 “我们姑娘得了一罐好茶,是上等的太平猴魁, 今年的新茶,知道姑娘也爱喝这个就差奴婢给姑娘送过来。”碧荷将手中的瓷罐递给了慧芯,笑着说道。 孟潆谢过, 便问起了孟岚的病可好些了。 碧荷眼睛里露出几分担忧来:“还是那样子,说是疲乏的厉害,老太太都请了宫中的太医来诊治也说不出个缘由。按说那太医也是给咱们大姑奶奶诊过脉的,颇有几分名声,这一回却是也束手无策,我们太太心里头也是着急得很。” 孟潆说道:“还是日日吃着药,兴许什么时候就好了,你也宽心些。” “借姑娘吉言了,姑娘若没有什么别的吩咐奴婢就先回去了。”碧荷道。 孟潆点了点头,碧荷福了福身子,转身就退了出去。 慧芯道:“姑娘今日不去看看二姑娘吗?” 孟潆心里头有数,便出声道:“还是不去了,去了怕扰了二姐姐的休息,反倒叫她受累了。” 转眼又过了十多日,这一日用过早饭孟潆去槐松院给老太太请安,才说了会儿话,外头就有婆子进来回禀,说是宫里头来人了。 老太太一愣,等问清楚所来之人竟是坤宁宫的掌事太监时,脸色便有些凝重起来,下意识就朝坐在那边的孟潆看去。 孟潆被老太太这般一扫心里头也不免咯噔一下。 片刻功夫,就有丫鬟领着一个三十多岁面白无须的内侍走了进来。 那内侍说明了来意:“杂家是奉了皇后娘娘的召请府里四姑娘进宫一趟的。” 他的话音刚落,屋子里的气氛就变得格外诡异起来,众人的视线全都落在了孟潆身上。 穆皇后这是什么意思? 孟湘和孟潆紧挨着,听着内侍这话眸子里就露出几分看笑话的意味来。 穆皇后可差点儿成了孟潆的婆母,如今太子获罪死了,这穆皇后冷不丁叫孟潆进宫,想来不是什么好事,说不得是她觉着孟潆命太硬,克死了先太子呢。 老太太放下手中的茶盏,问道:“可是皇后娘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 那太监收了笑,带了几分警告道:“娘娘只吩咐叫四姑娘进宫,旁的杂家就一概不知了,老夫人可是想违抗娘娘的口谕 分卷阅读64 ?” 如今谁都看了出来皇上没有废后的心思,穆皇后中宫的地位还是稳稳当当的,老夫人自然不敢落下这话柄,忙出声道:“哪里敢,只是潆丫头一个姑娘家,对宫中并不熟悉,老身怕她在娘娘面前失了礼数,不妨叫老身陪着潆丫头进宫一趟吧。” 听着老太太的话,那太监却是面色一冷:“无妨,府里四姑娘的礼仪可是连太后娘娘都夸过的。老夫人莫要耽搁了,赶紧叫四姑娘随杂家进宫吧,若是迟了叫娘娘等急了,你我谁都担不起。” 孟潆站在那里背脊挺直,神色却是难得的有些凝重。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想了想,到底还是道:“既如此,潆丫头你就进宫一趟吧。” “到了皇后娘娘面前要恭敬谨慎,莫要错了规矩被娘娘怪罪下来。” 孟潆点了点头,转身对着那太监道:“劳烦公公容臣女回去换身衣裳,免得不敬。” 那太监点头,由着她去了。 孟潆回了南吟院,眉头轻皱,一边由慧芯伺候着换着衣裳,一边在心里琢磨穆皇后传她进宫会有什么事情。 坤宁宫的禁军不久前才撤走,穆皇后也才稳住了宫中的位子。 最近一段时日京城里发生的和穆皇后有关的事情也就是安郡王府的侍妾韩氏有了身孕。 孟潆细细琢磨着,她突然想到一个可能,一下子就屏住了呼吸,目光也一点一点幽深了起来。 慧芯察觉到自家姑娘身子绷紧,连呼吸都停住了,一时也跟着担心起来。 “姑娘别怕,若是遇上什么事情宫里头还有太后娘娘呢。” 孟潆脑子里转了转,下一刻就恢复了正常,面色变得平静起来,差点儿叫慧芯以为方才是她出现了错觉。 “我知道,你们不必担心。” 慧芯点了点头,知道自家姑娘是在宽慰她,她怎能不担心呢。 进宫的路上,孟潆又一次琢磨起穆皇后来。 她想来想去,被自己脑子里的那些场景吓得不轻。 她稳了稳心神,暗暗安抚自己:“没事,别多想。”说完就深呼吸了几次。 过了不到一会儿功夫,马车就在宫门口停了下来。 孟潆跟着那太监进了宫门,一路到了穆皇后所住的坤宁宫。 坤宁宫坐北面南,黄色的琉璃瓦在阳光的照耀下愈发的耀眼。 孟潆垂下眼帘,镇定自若跟着身着碧绿宫装的宫女走近了殿内。 殿内陈设奢华,鎏金香炉里香烟袅袅升起,是苏合香的味道。 苏合香性温,有静气安神助眠的作用,穆皇后用这个香,必定是夜里睡不安稳。 孟潆不着痕迹看了一眼坐在软塌上身着一身明黄色绣牡丹花常服的皇后,缓步上前下跪请安道:“臣女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穆皇后坐在软塌上,目光打量着孟潆这个差点儿就成了她儿媳的宁国公府四姑娘。 见着她面色红润,又想着她方才进来的时候背脊挺直从容有度的模样,她心中就十分不是滋味儿了。 太子死了,她就一点儿都不难过,不悲伤吗?气色还能这么好。 太子去了,她若学过女则女戒就该到地下去陪太子,偏生还穿得这么花里胡哨的。 她是知道前些日子太后命司衣局的人给孟潆赶制衣裳的,哪里能不知道太后是什么意思,正因为知道,如今才对孟潆多出几分迁怒来。 想着和她的皇儿撇清关系,她偏不让她如意,偏要叫她进了安郡王府给皇儿守上一辈子。 第37章 逼迫 “当一辈子的安郡王妃就是她…… 穆皇后将这些心思压了下来, 面上露出几分笑意:“好孩子,快起来吧。”说着, 竟是亲自起身上前要扶孟潆起来。 孟潆想避却又不好太过直接,起身后便静静站在那里。 穆皇后一笑:“快坐吧,你来本宫这里不必如此拘束。” 穆皇后说着,看着孟潆的眸子里便露出几分慈爱来。 孟潆察觉到她的目光,着实心里头一紧,满身的不自在。她想到自己先前的那个猜想,愈发觉着有些不安。 “谢娘娘。”孟潆出声谢过,这才在下头的绣墩上坐了下来。 有宫女上了茶水和点心, 穆皇后似乎是看出她的拘束, 温声道:“这是上好的蒙顶茶,味道很是不错, 你尝尝吧。” 听着穆皇后这话,孟潆只好拿起桌上的茶盏, 放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 “娘娘宫里的茶果真极好。”孟潆出声道。 她声音柔和好听, 周身带着几分书卷气, 再加上一张脸生得极好,肌肤胜雪,眉如远山,一双好看的眸子更如秋水般, 当真是极美的。 穆皇后细细打量着她,孟潆被她的目光看的如坐针毡,只能尽力装作这种目光并不存在, 脸上没有表现出一丝异样来。 在她快要顶不住的时候,穆皇后才 分卷阅读65 莞尔一笑:“你觉着好那便是好的。” 说着,转头对着下头的宫女吩咐道:“去, 传本宫的话,赏司茶房的总管太监。” 那宫女领命而去,殿内伺候的宫女嬷嬷的视线全都落在孟潆的身上,眸子里有着掩饰不住的同情和可怜。 孟潆算是见识到了穆皇后的厉害,她今日传她进宫说话,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赏那司茶房的总管太监就能叫满宫的人都觉出几分深意来。 孟潆一时觉着自己脸上的笑意有些挂不住了,恨不得此刻就起身离开。 可惜,她的身份注定了她不能这样做。 穆皇后含笑看着她,将话题转移开来,问起了孟潆在府中的生活。 孟潆一一答过,对着穆皇后是恭敬有余亲近不足。 穆皇后深深看了她一眼,此时,外头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有宫女进来回禀道:“娘娘,韩侧妃来给娘娘请安了。” 孟潆本就提着心,听着韩侧妃三个字,愈发叫她印证了她之前的猜想。 一时间,她心中的不安和紧张竟是消散了很多,取而代之从心底翻滚起一丝气愤来。 见着穆皇后点头,那宫女很快就将韩侧妃领了进来。 韩侧妃原是太子府的一名身份的低贱的侍妾,只因着如今她怀了已故太子唯一的骨肉,身份才从侍妾成了郡王侧妃。 因着有着身孕,她穿了一身宽大的紫色宫装,上头拿金线绣着繁复的花纹,腰间的绸带上坠着质地极好的透雕镂空云纹环佩,头上梳着流云髻,簪着一支赤金嵌蓝宝石簪子,这般打扮当真是华贵。 只是这份华贵在韩侧妃身上总叫人觉出几分不协调来。等到说话的时候,孟潆才明白过来这份不协调是因着什么。 这韩氏在和人说话的时候,总是透着几分过分的小心翼翼,声音也格外的小,就连穆皇后免了她的请安她也露出几分掩饰不住的不安和紧张来,双手死死搅着手中的帕子。 孟潆实在想不到就是这样一个怯懦的韩氏,在太子死后将自己的身孕藏了四五个月。 这份心计,着实不像是韩氏能有的。 穆皇后本就瞧不上这韩氏,只是因着她如今有孕才抬举她几分,此时瞧着韩氏这般小家子气,心里也很是不得劲儿。 当初皇儿怎么就宠幸了这么一个女人呢。 这样的女人,自然是不配抚养她嫡亲的孙儿的,穆皇后心中愈发坚定了主意,打算在韩氏生产之后就将韩氏打发到郊外的皇庄上,将孩子交给身份高贵的嫡母。 这个嫡母,自然是孟潆这个宁国公府的四姑娘。 穆皇后想着这些,便笑着对韩氏道:“这是宁国公府的四姑娘,你叫她一声姐姐吧。” 韩氏是东宫的旧人,自是知道宁国公府的四姑娘就是差点儿就成了太子妃的那个。 听着穆皇后的话,便对着孟潆福了福身子,还未等她叫声姐姐,孟潆便侧身避过,出声阻拦了她:“臣女可担不起侧妃这一礼,侧妃莫要折煞臣女了。” 孟潆这话,便是要和故太子撇的一干二净了。 穆皇后脸色一沉,看了孟潆一眼,带了几分深意道:“如何担不起,若你当日嫁进太子府,她合该日日给你请安行礼的。” “你便是她腹中这孩子的嫡母。” 穆皇后最后一句话说出来,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变得诡异起来。 孟潆立在那里不说话。 穆皇后眸子里露出几分诧异来,她过去倒是没看出来,这孟四姑娘骨子里竟有几分倔气。 穆皇后压下了嘴角的笑意,坐下来出声道:“孟四,本宫就将话说明白些吧,本宫要你进安郡王府,当安郡王妃,当本宫这孙儿的嫡母。” 听着穆皇后理所当然的话,孟潆差点儿就气笑了。 穆皇后凭什么认为她一句话就能叫她进安郡王府呢? 孟潆想了想,抬起头来看了穆皇后一眼,缓缓开口:“娘娘恕罪,臣女怕是受不起娘娘这份恩典。” 孟潆的话音刚落,穆皇后一记满含冷意的目光就看了过来。 “这可由不得你,你原本就是要嫁进东宫的,也原本就该是安郡王妃,是韩氏腹中孩子的嫡母!” “如今太子去了,皇上也替太子伤心,本宫念及太子唯一的骨肉,若是前去求皇上恩典,皇上一道旨意你也会进了安郡王府的。” “本宫事先提醒你叫你选择,叫你心甘情愿进郡王府,已是给你极大的恩典了。” “你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可觉着自己当真能拒绝得了?” 穆皇后的话一句比一句透着冷意和警告,韩侧妃站在那里,也被骇的脸色煞白,她对着孟潆道:“娘娘都这样说了,姐姐就答应吧。” “除了安郡王府,姐姐也没别的去处吧?妾身给姐姐保证等到孩子生出来就抱给姐姐养,妹妹绝对不会和姐姐抢的,姐姐也是熟读女则女戒,难道当真对殿下没有一点儿情分吗?” 韩氏说着,就 分卷阅读66 要屈膝给孟潆跪下。 孟潆伸手拦住了她,转而看向坐在软塌上的穆皇后。 “臣女只记着之前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只走到第三步,并不以为自己算是嫁进了东宫。” “若真是,娘娘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孟潆不卑不亢,从容镇定,站在那里竟是丝毫都不被穆皇后方才的那警告所影响。 “娘娘若没什么别的吩咐,容臣女先告退出宫了。”孟潆福了福身子,未等穆皇后允许,就转身朝殿外走去。 她这般胆大放肆,一时竟是惊着了殿内伺候的宫女和嬷嬷。 就连服侍了穆皇后多年的江嬷嬷,心里头都觉着这宁国公府的四姑娘也着实太大胆了些,哪里还是当初进宫拜见皇后娘娘时那个恭敬温和的那个少女。 穆皇后定定看了孟潆离去的背影良久,突然笑出声来:“由着她去,本宫倒是欣赏她这性子,本宫会叫她知道什么叫命数的。” “当一辈子的安郡王妃就是她这辈子的命数。” 第38章 又见 投怀送抱的事情还要来两回吗…… 孟潆从坤宁宫出来,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缓步走在长长的宫道上。 夏日里空气中带着几分闷热, 这份闷热叫孟潆心中感觉愈发的憋闷了。 她方才那番举动定会得罪了穆皇后,她却并不后悔,她除了拒绝还能做什么呢,虽然她清楚地知道她的拒绝并不可能阻止穆氏的举动。 她不知道会不会像穆皇后说的那样等她回去后宫中就会一道旨意下来,叫她当了那可笑的安郡王妃。 更不知道若是真有那一刻自己会如何,她向来惜命,会为着不做那安郡王妃而甘愿丢掉自己的性命吗? 她想,自己应该不会。 看吧, 人就是这么软弱, 尤其是在面对掌握着自己生杀大权的上位者的时候。 孟潆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来,她魂不守舍朝前走着, 丝毫没有看见前方不远处走过来的人,以至于她差点儿就撞到某人怀里。 “孟姑娘, 投怀送抱的事情还要来两回吗, 莫不是心中暗暗倾慕本王?”头顶上传来一声熟悉的说话声。 孟潆猛地收住步子, 下意识抬起头来,见着眼前的谢琰,她竟是一时有些愣住,明白过来他话中的意思, 她顿时又羞又恼,想着谢琰同样是个高位者,心中更是涌起一股迁怒来, 却又没法子表露出来,只福了福身子道了声:“王爷恕罪。“ 见着谢琰没有回应,又道:“王爷若没别的事情臣女便告退。”说完这话, 便直起身来想要从谢琰身边走过。 她才刚迈出步子,就被谢琰拦住了。 谢琰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半晌,突然出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孟潆没有想到他会问出这样的话来,眼中流露出几分诧异来。 不等她开口,不远处就见有宫女快步走来,来人竟是慈宁宫陈太后身边的大宫女紫令,原先孟潆进宫小住的时候服侍过她的那个。 紫令见着谢琰也在,眼中露出几分诧异来,福了福身子对着谢琰请安道:”奴婢见过殿下。“ 行完礼,紫令才对着孟潆道:“孟姑娘,太后知道您今日进宫,请您去慈宁宫叙话。” 紫令说着,便朝谢琰看去。 谢琰点了点头,出声道:“既然皇祖母有人陪着,那本王改日再进宫给皇祖母请安。” 说着,视线落在孟潆身上,眸子里露出几分叫人捉摸不清的意味。 孟潆朝着他福了福身子,便转身跟着紫令朝慈宁宫方向去了。 谢琰收回视线,朝着跟在身后的侍卫吩咐:”去查。“ 那侍卫领命而去。 这边,孟潆跟着紫令到了慈宁宫。 陈太后坐在软塌上,见着孟潆进来,朝她招了招手叫她坐在自己跟前。 孟潆福了福身子请过安,才上前坐下,坐下时却是忍不住红了眼圈,只强忍着没叫眼泪落下来。 见着她这个样子,陈太后拍了拍她的手,道:“好孩子,吓坏了吧,哀家都知道了。” “你放心,哀家会护着你的。” 陈太后话音刚落,孟潆的眼泪就簌簌落下,着实叫人生出几分怜惜和不忍来。 想着今日穆皇后的所作所为,陈太后心中十分恼怒,“穆氏真是糊涂了,竟琢磨出这些事情来,皇家的脸面都叫她给丢尽了。“ 陈太后还想说些什么,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孟潆,到底是忍住了。 只对着紫令吩咐道:“今个儿潆丫头陪哀家用膳,你叫御膳房准备些潆丫头喜欢的菜式。“ 紫令应了声是,便出去吩咐了。 中午的时候,孟潆陪着陈太后用了膳,才被陈太后身边的陆嬷嬷亲自送回了宁国公府。 马车在宁国公府门前停了下来,早有婆子一路跑着去槐松院通传了。 太后 分卷阅读67 宫中的人陪着四姑娘回来,老太太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提了半日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可等到送走陆嬷嬷,从孟潆口中听到今日坤宁宫中发生的种种时,老太太的脸色立时就变了,眼中浮现出浓浓的震惊来。 “这,这怎么能行?”老太太猛地站起身来,因着震惊她身子晃了晃,差点儿就栽倒在地上,幸好身边的丫鬟玲珑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老太太顺了好一会儿气,才坐了下来。 屋子里气氛变得格外紧张,侍立在屋里的丫鬟婆子听说穆皇后有意叫四姑娘进安郡王府,一时表情各异,视线全都朝站在那里的孟潆看去。 萧氏和邹氏也在老太太这里,见着老太太这般忙上前宽慰起来。 “母亲莫要激动,今日既是太后派人送潆丫头回来,想来是会护着潆丫头,不叫皇后如意的。”萧氏道。 邹氏坐在那里看了一眼孟潆,眼底却是露出几分奚落和看笑话的意思来。 安郡王府,安郡王妃?说的再怎么好听,也不过是替故太子守一辈子的寡,还要替别的女人养孩子,真真是可怜。 她和潘氏一样是个没福气的,不然怎么几个月前才堪堪逃过一劫今日又被穆皇后给惦记上了? 邹氏想着这些日子孟潆给她添的堵,心里头着实觉着解气,恨不得下一刻就见着孟潆身穿嫁衣进了那安郡王府,一辈子有苦难言。 这暗藏的心思邹氏自然没有表露出来,只跟着宽慰了老太太一会儿,见着老太太有些乏了,便回了自己院里。 只一会儿功夫,这事情就传遍了整个宁国公府。 下头的丫鬟婆子都在私下里议论,说她们宁国公府莫不是真要出个安郡王妃? 有的说这四姑娘命也太不好了,若是进了那安郡王府可不是守寡一辈子? 也有人说皇家可真是太欺负人了,这不是逼着硬要人嫁吗? 自然也有人说当一辈子的安郡王妃也好过在府里当一辈子的老姑娘,起码还有面儿上的尊贵,只要四姑娘自己想开些未免不是一件喜事。 孟潆从老太太屋里出来,一路上就被各种目光看着。等到回了南吟院,慧芯和费嬷嬷她们更是担心的红了眼圈。 “这,这不是欺负人吗?姑娘可不稀罕当什么安郡王妃,谁爱当谁当去!“慧芯没忍住道。 费嬷嬷倒了一盏茶递给自家姑娘,小声问道:“今日姑娘可是见过太后了,太后娘娘怎么说,可说了要护着姑娘。” 孟潆点了点头,拿起手中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未等她开口便听费嬷嬷自言自语道:”这便好,倘若太后肯护着姑娘,姑娘应该没事。“ “只是......\费嬷嬷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头皱了皱,到底是没将心底的担心说出来。 孟潆哪里能不明白,她对着费嬷嬷道:“咱们担心也无用,不如静下心来,看看穆皇后还有什么动作。” 费嬷嬷也知道此事即便她们再担心也只能这样了。 这消息自然也传到了五姑娘孟湘耳朵里。 孟湘听完丫鬟的话,便忍不住笑出声来。 “安郡王妃,好一个安郡王妃,想不到四姐姐竟是如此有福气。” 第39章 念头 姑娘怎么可能进镇国公府为妾,那…… 孟湘高兴的满脸都是笑意, 很快就去沉香院去寻了母亲邹氏。 “母亲,您听说了吗, 宫里头的皇后娘娘要四姐姐当那安郡王妃呢。” “皇后娘娘可真是有心了,肯给四姐姐送这样一份儿好前程。” 孟湘刚一走进来就笑着道,邹氏微微皱了皱眉,对着她有些无奈轻斥道:“你呀快低声些,这话可不敢往外头说,尤其在你父亲跟前莫要乱说一个字。” 孟湘想着父亲这段时日对孟潆的偏爱,不由得撇了撇嘴:“知道了,我又没那么傻, 在父亲跟前肯定不会乱说的。” “我就是心里头忍不住幸灾乐祸, 她前些日子那样不敬母亲,这都是报应啊。” 孟湘说着, 就到了桌前挨着邹氏坐了下来。 邹氏无奈笑笑,哪里能不明白自己女儿心中的感受。 她开口道:“这事情说起来对潆丫头也是件好事, 不然她当初和东宫太子定了亲, 往后哪个敢娶她, 难不成,她还真在府里当一辈子的老姑娘叫府里养着她?” “当个安郡王妃好歹也是条出路,算是嫁进皇家了。”邹氏倒了杯茶递给了孟湘。 孟湘问:“就是,老太太怎么说?” 邹氏一愣, 微微皱了皱眉,道:“老太太不大欢喜,心里头着急得很呐。” 孟湘撇了撇嘴, “祖母这是糊涂了,就像母亲说的难不成还叫府里养她孟潆一辈子?” ”府里留着这样一个姑娘,外头的人怎么说, 怕是连我的......“孟湘亲事二字差点儿就吐露出来,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忙又咽了回去,脸上露出几分羞涩来。 分卷阅读68 女儿家说到自己的亲事,总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邹氏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姑娘家大了,开始惦记这个了。“说着,对着身边站着的方嬷嬷道:”当日我生下她还小小一团,一转眼竟就到了能议亲的时候。“ 方嬷嬷笑着接话:”可不是,咱们姑娘模样好,身份好,太太可得给姑娘挑一门好的亲事。“ 孟湘向来天不怕地不怕,这会儿听到方嬷嬷和邹氏这话却是害臊起来,满脸通红站起身来跺了跺脚,气鼓鼓道:”娘亲和嬷嬷怎么笑话我,我回我院里去了。“ 孟湘说着,便小跑着出了屋子。 跑出院子她就停下了脚步,慢慢走着。 因着孟潆的事情她如今心情大好,竟是很有兴致赏了赏府里的花草。 行至一座假山处 ,却恰好碰到了三姑娘孟珊。 孟湘一向是瞧不上自己这个庶出的堂姐,她打量了一下孟珊今日穿着的衣裳,眼睛里露出几分轻视来,扯出一丝笑意来:“那日宫中赏花宴姐姐打扮的那般好看,这两日怎么又穿回旧日的样子了?莫不是姐姐终究觉着自己不大适合那些鲜艳的颜色?” “也是,妹妹也是这样觉着呢。” 孟珊被她这样说,脸上却丝毫都没露出恼怒来,只柔声道:“我身份低微,自是不比妹妹这个正经的嫡女那样适合华贵的衣裳。” 孟湘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觉着没多大意思,便兴趣了了对着孟珊道:“我还有其他的事情,便不陪着三姐姐说话了,三姐姐自便。“ 孟珊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开了此处。 跟在孟珊身后的丫鬟白鹤愤愤道:“五姑娘也太欺负人了,怎么每每遇到姑娘都往姑娘的痛处说,姑娘可是她的姐姐。” 孟珊此刻脸上早已没了方才面对孟湘时候的笑意,转而带了几分不屑道:“一个没脑子的蠢货而已,我何苦和她计较。” “她这脾性,是被二太太给宠坏了,出了这宁国公府看往后哪个受得了她的脾气,她吃苦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白鹤想了想觉着也是这个道理,跟着道:“也对,五姑娘这性子呀,满府就没几个人喜欢她的。” “算了,姑娘也别气了,咱们还是去姨娘那里吧。” 孟珊点了点头,便带着白鹤一路去了周姨娘的住处。 周姨娘知道那日太后宫中设宴孟珊穿的那般好看是想着去博一份前程的,却也能想见孟珊这庶出的身份即便生的有几分模样也是白去。不出所料,祁王府新进的两位侧妃一个是寿宁侯府的大姑娘沈凤珠,一个是长兴侯的长女孙妙虞。不说孟珊了,旁人竟是一点儿机会都没有。 虽说侯府之女给人当妾委屈了,可祁王如今到底是最有可能成为储君登上皇位的那个。如此一来,倒也不算十分辱没两位侯府的姑娘了。 只是,珊丫头回来郁郁寡欢了好几日,她这当姨娘的知道她心里怎么想,却也只能心疼她,替她多准备些东西。 “外头天热,快坐下来喝碗冰镇的酸梅汤吧。”周姨娘肚子已经显了起来,却也亲自到桌前端了梅子汤递到孟珊面前。 孟珊喝了几口,抬起头来对着周姨娘道:“姨娘快坐吧,往后这样的事情交给丫鬟们做,您怀着身孕呢。” 周姨娘笑了笑:“这有什么,只要姨娘能帮你做的,姨娘什么都愿意做。” 周姨娘这话说得实诚,却也透着几分无奈,这“庶出”二字,周姨娘就是再怎么想法子都无法改变的。 周姨娘想了想,又道:“你放心,如今你父亲宠着我,我会叫你父亲给你寻门好亲事的。” 孟珊听了却是没有动容,“哪个高门大户会想要一个庶出的女子嫁过去。这两日我也算是想明白了,既然连那沈凤珠和孙妙虞都能为人侧室去博前程,我为什么不能?” 孟珊这话说得突兀,竟将周姨娘唬的脸色都变了。 她呵斥道:“这是什么话!你莫不是有了给人为妾的念头?” “你快断了这念头,这妾可是那么好当的,妾通买卖,一旦给人当了妾,当主母的想要怎么折腾你都符合礼法道义,往后更不知道要受多少的罪,更别说你生的孩子一样是庶出,你这些年在府里如何艰辛,怎么能生出这样的念头来。“ 孟珊见周姨娘急的都站起来了,忙将她扶着坐了下来。 周姨娘却是没止住话,继续道:”你别看姨娘我在府里算是风光的,那是太太被你父亲寒了心,全都由着你父亲去了,这才换来我这安生的日子。“ “若是换了一个主母,姨娘我如今有没有命在还说不准呢。” “好孩子,快决了这样的想法,往后再不可往这上头想了。” 见着姨娘这样担心,孟珊只好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因着这段插曲,中午用膳时周姨娘心思有些重,用的不多,孟珊也有些后悔自己吐露了心思,所以用完饭后就早早离开了周姨娘的住处,往自己院里去了。 等 分卷阅读69 回到住处,白鹤忍不住问自家姑娘道:“姑娘方才在姨娘屋里那话是什么意思,姑娘可是当真的?” 白鹤是孟珊的心腹,所以孟珊也不瞒着她,想了想,开口道:“我只是觉着,与其到一个寒门之家当个事事操心的主母,不如嫁到高门贵族当个侧室。只要生了孩子,那地位就稳了,总比一辈子过的憋屈贫寒事事低人一等要好。” 白鹤伺候了孟珊多年,是十分知道自家姑娘有时候有些反骨的,听着这话却也不像周姨娘那样觉着有多不像话。 就像姑娘方才所说,连那沈凤珠和孙妙虞都为人侧室了,姑娘一个庶出的,若是能到高门贵族当个妾室,想想也不是十分不好的。 这前程吗,不搏一搏怎么知道呢,难不成要一辈子都被五姑娘孟湘踩在脚底下,往后没得出路。 她是不信太太会替自家姑娘选什么高门贵族,就是太太和善慈悲,那些人家也是瞧不上姑娘的。 所以唯一能进入高门的方法就是为人侧室。 宁国公府庶出的姑娘,要是为人侧室是抢着有人要的。 可是,姑娘要到哪家呢? 白鹤心里寻思着,突然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来,又被自己这念头唬了一跳。 她摇了摇头,她瞎想什么呢,姑娘怎么可能进镇国公府为妾,那可是姑娘的姐夫呀。 第40章 承恩公府 她因着穆家享受了尊荣,穆家…… 御书房 穆皇后颤抖着肩膀, 脸色微微有些苍白,“皇上, 这怎么可以,芙儿可是臣妾的亲侄女。” 今日她被传到御书房,她满心欢喜,以为是皇上想见她,她却怎么也没料到皇上会和她说要穆芙当那安郡王妃。 穆芙是她的亲侄女,这些年她分外宠爱穆芙,对她的宠爱几乎和昭阳公主一样重了。 宣景帝看了穆皇后一眼,声音却是不容置疑, “朕给承恩公府这份体面, 怎么,皇后觉着不妥?要不朕叫人将承恩公传进宫来, 亲自问一问他的意思。” 穆皇后听着皇帝这话,一阵寒意骤然袭上心头。 她不明白皇上这话是何意思, 却也感觉出这话里似乎存了几分对她的警告。 皇上是在不满她?不满她这段时日的举动, 所以在用穆芙来警告她! 伴君如伴虎, 穆皇后一直都是知道的,却从来没有哪一刻像这一刻一样觉着心里头发凉。 这些日子皇上待她如旧,给足了她中宫的体面,甚至连那戚贵妃的气焰都低了几分。她哪里会想到, 她不过是想叫那孟四进安郡王府,竟会惹得皇上这般震怒。 “妾,妾身不敢, 妾身只是觉着那孟四姑娘之前差点儿就进了太子府,如今她也无人可嫁,妾身也是心疼她, 才想叫她当个郡王妃......” 看着宣景帝分外平静的目光,后头的话穆皇后渐渐有些说不出来了,她像是被宣景帝看透了一样,心中暗藏着的那些心思似乎全都没能藏住。 穆皇后心中一虚,未等她再开口就听宣景帝道:“朕没想过废后,该给你的体面朕都会给你,可你若是不知道安分,朕不介意中宫换个人来做。” 宣景帝这话不可谓不重,他说完这话,就低着头看起折子来,“跪安吧。” 穆皇后惨白着脸,摇摇晃晃站起身来,转身才迈出一步,后头就又传来一句话:“你既为中宫,就替朕多孝顺太后一些,免得惹得朝臣议论。” 穆皇后苍白着脸从御书房出来,夏日的阳光灿烂,她却觉着全身都被冷汗浇透了,微风袭来,叫她身子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等到回了坤宁宫,江嬷嬷自然知道了御书房里发生的事情。 她满脸震惊,忍不住出声道:“这,皇上怎么会想起大姑娘来。” 穆芙是承恩公府的嫡女,因着身份贵重,少时就经常进宫陪伴穆皇后这个姑姑。 可以说,有好长一段时间她都住在宫里,和故太子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相处长了,穆芙自然对自己这个表哥心怀爱慕,穆皇后看了出来,却也只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因为在她心里,承恩公府和她本就是一条船上的,她要替太子选的是一个强大的助力,所以自然不会是穆芙。 她那嫂嫂将她的心思看了出来,之后便很少再叫穆芙进宫了。 后来,太子去了,穆芙就更没再进过宫里来了。 穆皇后惨白着脸,好半天才开口道:“皇上是拿穆芙来警告本宫,叫本宫安分呢。“ “他还叫本宫要孝顺太后,本宫何时不孝顺慈宁宫那位了?” “那孟潆当日本就是他赐婚,进安郡王府难道不好吗?为什么非得是芙儿?“ 穆皇后说着,眼泪就忍不住落了下来。 江嬷嬷挥了挥手,将屋子里服侍的宫女全都遣了出去。 “娘娘也宽心些,兴许是皇上早就动了这念头呢。皇上没有叫人申饬娘娘而是将娘娘请去亲自和娘 分卷阅读70 娘说,就代表皇上心里头还是在意娘娘,肯给娘娘一分体面的。” 听着江嬷嬷宽慰的话,穆皇后心里头依旧堵得很,她还未开口,又听江嬷嬷道:“皇上不好亲自下旨叫大姑娘进安郡王府,不如娘娘替皇上办成这件事,到时候皇上总归是知道娘娘的委屈的。” 江嬷嬷在宫里头待了这么多年,虽说身为奴才不敢揣测圣心,可很多时候却是不得不揣测的。 这些话她不说,相信自家娘娘也是明白的,不然娘娘不会这般难受。 “娘娘,您心疼大姑娘没错,可大姑娘到底只是娘娘的侄女,娘娘更该替昭阳公主想想啊。” “若是娘娘失了圣心,庇护不了二公主可怎么办?二公主如今也到了议亲的年龄了。” 听着江嬷嬷的话,穆皇后一点一点平静下来,她沉默了良久,才对着江嬷嬷吩咐道:“你去传话,将嫂嫂请进宫来,就说本宫有事找她。至于芙儿,这回就别带着进宫了。” 江嬷嬷知道自家娘娘拿了主意,应了声是便下去吩咐了。 承恩公夫人廖氏得了传召,很快就进宫了。 她穿着一身貂紫色绣菊纹褙子,发上簪着鎏金掐丝海棠簪子,面色红润,一看就是常年养尊处优的贵妇人。 只是,此次进宫到底不比往日,廖氏眉目间带着掩饰不住的不安和忐忑,只因着这是太子出事中宫解禁后她头一回被穆皇后这个小姑子传召。 “臣妇给娘娘请安。”廖氏缓步上前,跪地请安道。 若是往日里,穆皇后早就亲自下来扶住了她了,即便不如此也会开口免了她的礼。 可今日,穆皇后却是任由廖氏跪下,片刻才出声道:“嫂嫂不必多礼,快起来吧。” 廖氏心中愈发忐忑,等到宫女搬来绣墩的时候她只挨着坐了半个身子。 有宫女上了茶水。 廖氏拿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终是忍不住问道:“不知娘娘今日传召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臣妇,还是有话要转达给公爷?” 廖氏说完,不着痕迹朝穆皇后脸上看去。 只见穆皇后喝了几口茶,随后将茶盏搁在一旁的檀木小方桌上,像是不经意问道:“芙儿也到了议亲的年龄,不知嫂嫂有何打算?” 打算? 廖氏一愣,心里头涌起一股不安来,随后强扯出一丝笑意道:“这丫头虽及笄了,臣妇却想将她多留一两年,娘娘也知道芙丫头平日里最是粘我,我也舍不得她早早出嫁。” 廖氏心疼女儿,是舍不得女儿早早嫁人是真。可她想将穆芙多留一两年是假,其实这两年她早就替穆芙相看人家了,只是穆芙心里头一直装着太子这个表哥,旁人哪个都瞧不上,后来,太子出事,承恩公府处境尴尬,过去那些看上穆芙的老夫人,夫人,如今都不想摊上这滩浑水。 所以穆芙的亲事便难了起来,便是她有心叫穆芙嫁人,亲事也着实不好说。 同样出身的人家心中有顾忌,可若是清贵人家,又不想和他们这些外戚扯上什么干系,所以亲事就一日日拖了下来。 好在,这些日子她也想通了,亲事总得慢慢来,等过了这两年,大家忘记了太子的事情,他们承恩公府的大姑娘难道还嫁不出去? 廖氏说完,见着穆皇后不说话,心中陡然咯噔一下,拿着帕子的手驀地攥紧了。 下一刻,她听穆皇后道:”本宫知道芙丫头心里头一直喜欢太子,既然她心中喜欢,嫂嫂不如成全了她,叫她当个安郡王妃吧。“ 好半天,廖氏都没有反应过来。 等明白过来穆皇后所言是何意思,她脸上的血色一下子就全都褪尽了,她猛地一下子站起身来,颤抖着声音道:“娘娘此话是何意?” 穆皇后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后开口道:”嫂嫂回去准备着吧,等过些日子,就叫芙丫头进郡王府。“ 廖氏忍不住道:“凭什么,太子都已经去了,芙儿嫁过去不是要守一辈子的寡吗?臣妇绝对不会同意的!娘娘不能这么自私,芙儿可是您的亲侄女,您怎么能这样害她?“ 穆皇后猛地一拍桌子:”放肆!“ 廖氏缩了缩身子。 穆皇后脸色缓和了一下,对她道:“这是皇上的意思,只是皇上不会亲自下旨。” “你当本宫,当承恩公府还是以前的承恩公府吗?帝心难测,你要为着芙儿一人叫阖府上下都跟着丧命吗?“ ”回去后你叫兄长上道折子,就说府里大姑娘自愿进安郡王府。“ “你别忘了,除了芙儿这个女儿,你还有个儿子。” 廖氏猛然瞪大了眼睛,她听穆皇后道:“本宫实话跟你说,本宫如今虽还是皇后,可却失了圣心,若不是皇上宽厚,念着这些年的夫妻情分,当日狠心处置了太子的时候,又哪里会饶过承恩公府。” “如今牺牲芙儿一人,是为着咱们穆家,她因着穆家享受了尊荣,穆家需要她的时候她也不能推脱,除非,她一点儿都不顾穆府上上下下,不顾本 分卷阅读71 宫。“ 廖氏惨白着脸出了宫。 翌日,承恩公上了一道折子,说大姑娘穆芙自请为安郡王妃,皇上当场便允了。 事情很快就从宫里传出来,随即传遍了整个京城。 孟潆听到这消息的时候,着实吃了一惊,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慧芯却是道:“这下姑娘可以放心了,穆皇后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到头来怎么会成了承恩公府穆家的姑娘?” “难道真如外头传言所说,那穆家大姑娘穆芙早就爱慕故太子,所以心甘情愿当那安郡王妃?” 第41章 提亲 到底是开口夸起钟哥儿来 慧芯说完这话, 又感慨了几句那穆大姑娘情深,才结束了这话题, 说起了别的事情。 中午用过午饭,小憩了一会儿后孟潆便去了舜华院探望孟岚。 孟岚身子依旧有些弱,屋子里满是中药的味道,见着她进来就拉着她的手道:“四妹妹你可算来找我了,你都不知道我一个人闷在屋里有多难受。” “对了,外头人都说那穆大姑娘即将成为安郡王妃,可是真的?” 孟岚虽闷在屋里,却也听丫鬟们说过这事, 只是心里头依旧有些不大敢相信。 那穆芙便是再喜欢故太子, 也不至于这个时候要当那安郡王妃呀,即便她有这心思, 承恩公夫人难道也能答应。 这事情也太奇怪了。 孟潆也知道这其中必有缘故,却也不知到底是何缘故, 听孟岚这么说只摇了摇头, 道:“即便有缘故, 又哪里是咱们能知道的。“ “二姐姐,这两日你身子可好些了?”孟潆问道。 孟岚脸上露出几分无奈来:“也没什么好不好的,身上无力的很,也容易犯困, 要我说成日要喝那些苦药还要闷在屋子里,哪里还能有什么力气。” ”对了,母亲跟我说明日外祖母和舅母她们要过来。“孟岚说着, 微微低下了头,脸上露出几分羞涩来:”说,说是来提亲的。“ “是我和钟表哥。”孟岚的声音很小, 因着不好意思她的脸都红了起来。 孟潆见着她这样,就知道她心里头是极满意自己这个表哥的,她忍不住打趣道:“那二姐姐可喜欢那钟家表哥?“ 听孟潆这么问,孟岚的脸愈发红了,有些羞恼道:”我好生告诉你,你怎么打趣起我来了?“ 说着,就扭过头去装作生气的模样不理会孟潆了。 “二姐姐冤枉妹妹了,我怎么敢打趣二姐姐呢,我是替二姐姐高兴呢。”孟潆笑着道。 孟岚本就不是真生气,听孟潆这么说便转过身来看她,好一会儿才低声道:“我生了这一场病,脖子里还有些疹子,如今身子也虚没多大力气,你说,若是不小心留了疤,表哥往后见了会不会嫌弃我,不喜欢我?“ 孟岚说着,眼中便带了掩饰不住的担忧。 孟潆心中暗暗感慨,饶是如孟岚这样性子十分活泼的女子,在遇上喜欢的人的时候,也会忍不住琢磨这些。 孟潆拉着她的手道:“怎么会?你吃了那些药身上不是已经大好了吗,其余的一些再多涂些药就会好的,哪里会留疤。” “二姐姐快别想这些了,明日端老夫人她们过来,姐姐可想好要如何打扮了?” 孟潆将话题转移开来,孟岚听了自然也来了兴致,她自小不大爱打扮,在见外祖母和舅母她们的时候穿得也随意,并不十分在意。可这一回见面不同,她心中有些紧张和忐忑,明明知道面对的是过去十多年十分熟悉、十分亲近的人,却是忍不住慌慌的,想要表露出自己最好的一面。 孟岚想着,便叫碧荷将柜子里的几套衣裳拿了出来,搭配好了穿上让孟潆给她意见。 二人就这样忙了一下午,等到选好首饰,已经到了傍晚了。 大太太萧氏进来的时候,见着孟岚穿着一身蕊香红绣折枝梅花褙子,梳着流云髻,发上簪着一支羊脂玉镂空梅花簪子并两朵粉红珍珠珠花,因着脸上敷了薄薄一层粉,看起来气色极好。 萧氏脸上露出笑,“听说你拉着你四妹妹挑了一下午的衣裳,也不怕把你四妹妹累着。” 不等孟岚说话,孟潆就莞尔一笑:“怎么会,姑娘家都喜欢这些,不会觉着累。” 孟潆这般懂事贴心,萧氏脸上的笑容愈发深了,拉着孟潆一道在桌前坐了下来,叫孟潆一块儿留下来用晚饭。 孟潆不好推拒,便留下来用了。 萧氏性子虽强势些,待孟潆却是极为和善的,一顿饭下来孟潆也没有觉出什么不自在来。 等到天色渐晚,孟潆才回了自己所住的南吟院。 第二天用过早饭,孟潆去给老太太请安,众人陪着老太太说话,不过多时外头就有婆子回禀,说是亲家老夫人和舅太太她们过府上来了。 等老太太问清楚,才知道是端老夫人和梁氏。 对于威远将军府这亲家,老 分卷阅读72 太太心里头是不大喜欢的,觉着如今萧氏的强势就是随了那端老夫人,自己这个宁公府的老夫人在面对端老夫人的时候也每每觉着低了一头。 虽然只是种感觉,老太太却十分不快,因着心里头在意这些年除了寻常的往来二人并不十分交好。 老太太想不出今日端老夫人和梁氏过府是为着什么事情? 她想了想,对着坐在那里的大太太萧氏吩咐道:“老大媳妇你快扶我起来,一同出去迎迎。” 萧氏忙上前扶着她起来,众人陆续出了屋子,老太太和萧氏打头,其余人跟在后头一路到了垂花门。 不多时就见了端老夫人和梁氏走过来。 端老夫人穿着一身朱褐色团寿纹褙子,头发梳得齐整,手腕上戴着一串佛珠,看起来精神好得很,虽然她比老太太还大了三岁,看起来却是比老太太保养得好。 许是因着年轻时常年锻炼身子,府里人员又简单的缘故。 众人一番寒暄,便一路回了槐松院,又各自见礼后才陆续坐了下来。 孟潆这些晚辈们上前给端老夫人请安,听端老夫人她们说了会儿话后,老太太就发话叫她们全都回去了。 长房的事情二房不好多听,邹氏也寻了借口离开了。 屋子里只留下了老太太,端老夫人,梁氏和大太太萧氏。 端老夫人性子爽快,说了几句话后就说明了来意,是来替家里钟哥儿提亲的。 老太太听了,眼中露出一丝诧异来,没有想到端老夫人是因着这事过府。 她下意识朝萧氏看去,这些日子因着孟岚起疹子和后来生病的事情萧氏不知操了多少心,她又是执掌中馈,府里里里外外的事情都要她忙活,所以人都瘦了整整一圈。 老太太也是为人母亲的,哪里能不明白她心中的想法,知道萧氏有多疼岚丫头。 所以,只想了想,便知道了这亲事其实是萧氏朝威远将军府开口的。 老太太倒不是不满,只是有些嫌弃那钟哥儿没有爵位。 可是,这段时日下来,请了多少个大夫进府诊治,连常给孟琼诊脉的宫中太医都寻来了,还是对孟岚的病束手无策。 老太太觉着,倘若孟岚脸上留下了疤,或是因着这场病伤了身子,往后亲事怕是也艰难。 老太太在心里头寻思了许久,到底是开口夸起钟哥儿来。 端老夫人听这话音便知道这门亲事算是成了,脸上的笑意愈发深了起来。 ...... 到下午的时候,孟潆便听说了孟岚和威远将军府二公子萧钟的亲事定了下来。 ...... 定王府 裴叙坐在椅子上,一边随手翻动着书桌上的东西一边对着站在窗前的表哥谢琰道:“表哥这回真是好手段,坤宁宫那位这回怕是要呕死了,白白损了自家的亲侄女。” 第42章 寿宴 一路到了汝安长公主的住处。…… 裴叙说完, 便又带了几分试探问道:“表哥,你是不是瞧上那孟四姑娘了?不然怎么这回出手这么狠?“ 谢琰转过身来没有答话, 嘴上只道:“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再多嘴就送你回西北去。“ 谢琰这般警告裴叙却是一点儿都不怕:“哥你别拿这个吓我,我才不怕呢。这京城里憋闷得很,处处都要顾着规矩,哪里有西北好?” “若不是皇上不准咱们再回西北,我是定要回去的。“ 谢琰无奈摇了摇头,“你再回西北去,舅母可要找我要人了。” “你就不能听话娶妻生子, 好好的待在京城里, 反正你身边红颜知己那么多,向来很喜欢美人吗?“ 裴叙反驳道:“你知道什么, 红颜知己不可少,可娶进门来味道可就不一样了, 我还想多浪荡几年呢, 你都不迎妃我这个当表弟的急什么。” “我早放下话了, 等你什么时候有了王妃我再娶妻,不然叫你一个人被人议论那我这当表弟的多没意气。” 说来说去,裴叙就是不想娶妻。 谢琰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起了别的事情。 日子过得很快, 转眼又过去好几个月。 这一日,孟潆她们在老太太这里说话,老太太便提起后日是汝安长公主的寿辰的事情。 老太太道:“咱们两家是姻亲, 长公主说了叫府里姑娘们都去。我寻思了一下,岚丫头身子才刚好些,这回就不必去了, 还是留在府里好好养着吧,免得在外头吹了风回头又生起病来。若是闷得慌,岚丫头便去威远将军府住上一段时日,前些日子端老夫人和我提起,我是应了的。” 老太太说着,就朝坐在那里的大太太萧氏和孟岚看去。 养了一段时日孟岚身子好些了,身上的疹子也全都消散下去,万幸的是一个疤都没留下。只是老太太总觉着自己这个孙女儿身子和往日里是不能比了,老怕她再病了,尤其在汝安长 分卷阅读73 公主寿宴上出什么岔子,又或是叫人觉着她病恹恹的不大喜气,所以就不打算带着她去。 萧氏当了这么多年的儿媳妇,哪里能不明白老太太的心思,她倒也是个沉得住气的,心里头虽有些恼火,面上却也答应了下来。 “您这当长辈的顾忌她的身子,自然是有道理的。” “正好她也想去她外祖家住上一段时日, 去不去赴宴倒没什么打紧的。” 老太太听了这话,满意的点了点头:”那就是珊丫头、潆丫头和湘丫头了。“ “都回去准备准备,看看穿什么衣裳戴什么首饰,还有贺礼,别到时候失了礼数才是。” 众人听了齐声应下,见着老太太乏了,便起身告退出去。 孟潆在院门口和孟岚说了几句话,才各自往自己所住的方向走了。 不远处孟珊见着这一幕,唇角露出几分嘲讽来:“这不知道的还以为长房多了个姑娘呢。” 孟珊是见不得孟潆和孟岚要好的,每每见着心里头都分外不是滋味。 她向来觉着孟岚自诩嫡出打心眼里瞧不上她,所以才要和孟潆交好,也觉着她们是故意排挤她,不和她亲近。 索性她如今也是瞧不上这二人的。 孟潆就不用说了,几个月前堪堪逃过穆皇后的算计,老太太因着这事便有些迁怒她,如今也不大叫她去帮着抄写经书了。 若不是巴结着萧氏这个掌家太太,日子还不定如何呢。 而孟岚,所嫁之人也不过是个白身,威远将军府门第再高那萧二公子也不能袭爵。孟岚如今不在乎这些,像是十分满意那萧二公子,可她向来是个天真的,等往后她就知道爵位是多么重要了。 更别提她还听人说,孟岚这一回生病伤了底子,往后还不知能不能有孕呢。 若是这样,她又有什么可嫉妒的呢? 看来,她们宁国公府的风水不大好,所以她们这些姑娘的亲事都不怎么好。 孟琼虽然看起来是高嫁,可肚子却是不争气,至今都没生出个儿子来。 而五妹孟湘,她就更瞧不上眼了。在她看来,哪怕她日后嫁的再高,凭着她的性子也能把一手好牌给打坏了。 这般想着,孟珊心里头多年的憋屈和自卑好似一点点消散了。 最近这段时日,她渐渐不怎么在意她的庶出身份了。 女子的前程好不好,又哪里仅仅是嫡庶二字能决定的呢? 白鹤见着自家姑娘盯着四姑娘离开的背影好半天了,忙出声道:“姑娘,咱们也回去吧,如今外头风大,姑娘可别着了凉。” 孟珊回过神来,点了点头,这便和白鹤一同回了周姨娘所住的枉月阁。 枉月阁里 周姨娘将身边的人全都遣了出去,犹豫了许久才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纸包递给孟珊,眼中是忍不住的担忧。 “珊儿,你可想清楚了?这种事情做了就再不能挽回了。” “姑娘家的名声是何等重要!” 孟珊看了一眼,将那小纸包接过,收了起来。 “好了,我若不这么做如何能入了高门?” “我想好了,我在寿宴上出了事,都是大姐姐故意算计的,大姐姐自己生不出来便想着叫我这个当妹妹的进府。这样的事情,在咱们这样的人家发生的还少吗?到时候,大姐姐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的。” 周姨娘还是觉着这件事有些冒险,可她深知自己这个女儿的性子,知道她是横了心,无论如何也劝不住的。 想到孟琼子嗣艰难,至今都没生下个儿子,周姨娘到底还是动摇了,没有再劝。 各人有各人的命数,兴许这条路对珊丫头来说是个不错的选择。 ...... 很快就到了寿宴的日子。 这一日天才刚刚亮,孟潆便被慧芯叫起来,梳洗打扮之后穿上了好看的衣裳。 “姑娘,奴婢觉着那件鹅黄色的更衬姑娘气质,姑娘不如换那件?”夏云道。 慧芯看了她一眼,开口道:“这件便好了,奴婢觉着姑娘低调些没人注意才好呢。” 她在心里头又道:“平平安安就比什么都好。” 她是怕了姑娘被什么人算计了,好在如今安郡王妃是那穆大姑娘,姑娘便再也不用担心和安郡王府有什么牵扯了。 孟潆听着慧芯的话点了点头,又正了正自己头上的簪子,在荷包里藏了几块儿话梅,便去了老太太那里。 她到了不多久,萧氏、邹氏和孟珊和孟湘也都到了。 等到老太太打理妥当,便一齐出了垂花门,行至二门处,先后乘了两辆马车朝镇国公府的方向去了。 孟潆是和萧氏还有孟珊同一辆马车,这些日子她自然也感觉到了老太太对她的几分冷淡,心里头却也全然没有在意。只要她还是宁国公府的四姑娘,面儿上该有的还是有的,再说因着孟岚的事情萧氏很感激她,自然不会缺了她什么。 分卷阅读74 至于底下那些奴才私下里说什么,只要不在她面前说,她就只当什么都没听见了。 人活一辈子,总要想开些,活的轻松自在些。 孟潆觉着起码眼下,她的日子过的还不错,虽然憋闷是憋闷了一些,却也不能多强求什么。 她们这样的姑娘家本就不多出府的,即便出去也是去外祖亲戚家,孟潆并不是原身,所以也并不想多去永平侯府。 所以不管旁人怎么说,她也觉着如今的日子没有太多不好,她已经知足了。 马车转出巷子到了朱雀大街,不多时就在一座高门大宅前停了下来。 众人下了车,门口早有婆子等着,见着是亲家老太太她们,便忙领着进了门。 孟潆是第一回 来这镇国公府,觉着镇国公府果然是京城里一等一的府邸,府里丫鬟婆子的规矩看起来比宁国公府要严得多,今日这般热闹,进进出出的丫鬟奴才都井然有序,怪不得孟岚之前和她说她来探望孟琼,在这府里住着很是不大自在。 她这般想着,跟在老太太的身后过了垂花门,一路到了汝安长公主的住处。 第43章 欺负 承了本王的情,本王是要收谢礼的……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汝安长公主所住的松烟院。 松烟院里很是热闹, 屋子里早就坐满了人,都是各家的女眷。 汝安长公主坐在主位上, 穿着一身栗紫色绣牡丹花褙子,因着保养得宜,看起来不过五十多岁的样子。 见着彭老太太和萧氏她们进来,汝安长公主笑着看了过来。 “老身给长公主请安。“彭老太太才刚福下身去,便被屋子里的嬷嬷上前扶了起来。 汝安长公主笑着叫她坐下,两人寒暄了几句,汝安长公主的视线才落在萧氏和孟潆她们身上。 萧氏带着孟潆她们三个上前请安,又送上了贺礼。 汝安长公主身边的嬷嬷上前接了礼, 汝安长公主和萧氏说了几句话, 便对着坐在一旁的平昌郡主道:”你带着萧氏她们去知春院吧。“ 知春院便是孟琼的住处。 平昌郡主便是孟琼的婆母,听着汝安长公主的话眼底微微露出几分不快, 却是很快又掩饰下去,起身笑着对萧氏道:“那咱们就过去坐坐。” 萧氏点了点头, 便带着孟潆她们跟在平昌郡主的身后一路去了知春院。 知春院里, 孟琼听闻婆母和母亲过来, 忙起身迎了出来。 未等孟琼请安平昌郡主就问:”嫣姐儿好些了没?“ 孟琼点了点头,“烧已经退了,就是还有些咳嗽,太医说了吃些药就好了。” 平昌郡主点了点头, 对着孟琼道:“我去看看嫣姐儿,你陪你母亲和妹妹们说说话。” 说着,平昌郡主对着萧氏点了点头, 便转身走过长廊到了后头一间屋子去看嫣姐儿。 孟琼挽着萧氏的胳膊进了屋子,自有丫鬟上了茶水和点心。 屋子里摆设华贵整洁,靠墙的多宝阁上放着各种古玩器物。桌上的鎏金香炉里燃着甘松香, 香烟袅袅升起,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孟潆打量了一下屋子里的摆设,却觉着身边站着的孟珊这会儿似乎格外的紧张。 她死死抓着手中的帕子,眼睛里露出一种她看不懂的光亮,好像是尽力压抑着,却又怎么掩饰都掩饰不住。 孟潆有些诧异,下一刻孟珊却是像察觉到她的目光似的瞬间将那情绪收了起来,含笑看着孟潆,小声道:“四妹妹是头一回来大姐姐这里吧,我也只在嫣姐儿满月的时候来过一次呢。” 孟琼见着孟珊和孟潆说话,便笑着招呼她们两个:“三妹妹、四妹妹,这茶是今年的六安瓜片,你们尝尝味道可好?” 孟珊喝了口茶,只笑道:“大姐姐这里的茶自然是好的。” 孟潆听着她这般说,也笑着点了点头:“是很不错。” 孟琼一笑:“喜欢就回去的时候拿上一些,你们不常来,难得你们喜欢这茶。” 孟珊道:“那便多谢大姐姐了。”孟珊说着,指甲不经意间放进了茶水里,很快又拿了出来。 这一番动作并没有人看到。 知道孟琼和萧氏私下里有话说,孟潆和孟珊不好多留,孟珊开口道:“我看那边有个小花园,趁着未开宴过去看看。” 孟潆也起身道:“那我和三姐姐一块儿去吧。” 孟琼如何能不明白二人的意思,只笑着道:“去吧,等会儿就要开宴了,莫要误了才好。” 二人点了点头,一前一后从知春院出来,出了院子只一会儿工夫便到了那园子。 园子里种着各色的花,虽如今天有些凉了,却仍旧有些开着。 孟珊和孟潆平日里本就不大亲近,这会儿在一处竟是有些尴尬起来。 孟珊和孟潆说了几句话,便道:“妹妹在这里看吧,我去那边逛逛。” 孟潆点了点头,见 分卷阅读75 着孟珊走开了,她看完了这些花,见着旁边有一条鹅卵石小径,便顺着小径观赏起来。 比起宁国公府,镇国公府占地要大得多,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更有各种假山异石,给人一种江南园林的感觉。 孟潆走着走着,突然听到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其中一个人的声音有些耳熟,孟潆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听过。 不多时,小径的另一头便走来两个锦衣男子,前头的那个穿着柏林蓝锦袍,身材修长,竟是前些日子在宫中见过的谢琰。 孟潆愣了一下,下意识就想转身离开,脑子里不自觉闪现出了那日她被穆皇后传召进宫出来的时候差点儿就撞到谢琰的事情。 那时候她心里堵得慌,一时没看清才撞上前去,谢琰却拿那种调笑的语气说她投怀送抱。 孟潆觉着谢琰这人有些爱欺负她,每每遇着都要捉弄她一番,所以心里头有些怵他,这会儿见着自然想要躲开。 只是,她才刚转过身子还未迈开步子,就听着谢琰道:“站住!” 孟潆身子一紧,下意识咬了咬嘴唇,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她抓着帕子的手慢慢收紧了。 “真是巧,本王在哪里都能遇着孟姑娘呢?” “怎么,莫不是孟姑娘知道本王今日要来贺寿,特意等在这里的?“ “不过,孟姑娘是怎么知道本王要走这条道的?” 孟潆慢慢转过身子,看了一眼谢琰,又看了一眼跟在谢琰身后同样一身华服的年轻男子。 这才福了福身子,低声道:“臣女见过王爷。” “王爷莫要说笑了,臣女和姐姐出来赏花,并不知道会遇上王爷。” 听着孟潆这话,谢琰却是笑道:“你姐姐?那本王怎么只见着你一人,孟姑娘,说谎可不好,尤其在本王面前说谎。” “你可知这是何罪名?” 孟潆看着他眼底的笑意,又看了眼他身后像是看戏一般站着的男子,心里头觉着有些暗恼,这谢琰是没事情做吗,怎么就爱逗弄她一个小姑娘。 遇见过几次,孟潆有些了解谢琰的性子,知道他并不会真的和她一个小姑娘生气。 所以,只开口道:“王爷快去汝安长公主那边吧,臣女也要回去了,免得祖母着急。” 说着,福了福身子起身便要转身离开。 “孟姑娘,本王帮你解决了穆氏的事情,你怎么一个谢字都没有还这般躲着本王呢?” 孟潆才迈开一步,听着身后传来的话,猛地一僵,片刻才转过身来。 她带了几分不解和诧异,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穆氏?” 谢琰道:“对,就是穆氏。若不是本王出手,如今那安郡王妃就是孟姑娘你了。”谢琰像是带了几分感慨看着孟潆。 “要本王说,孟姑娘你也太招人惦记了,要不然穆氏怎么会心心念念想要你当她的儿媳。” 孟潆从来没有想过穆芙进入安郡王府背后还藏着这些事情,竟是谢琰出手在帮她。 她一时有些诧异,不明白他为何要帮她,明明他们才见过几回 ,而且他好像每次都在欺负她,又怎么会在背地里帮她呢? 小姑娘因着诧异,微微张着嘴,她的眼睛里含着诧异,此时格外的亮,长长的睫毛微微抖着,定定看着他,就像满眼都是他似的。 被她这样看着,谢琰心头驀地涌起一种过去从未有过的感觉,他垂眸看着她,含笑道:“承了本王的情,本王是要收谢礼的。” 第44章 出事 脸上还带着巴掌印子,也不知是被…… 孟潆一听“谢礼”二字, 不禁想起了之前在静元寺的事情来。 那时候他捡到她丢失的黄翡玉佩,也是叫那小沙弥和她说他要收谢礼的。 这是什么爱好? 孟潆被他这样定定看着, 像是不给谢礼他就不放过她一样。 这是镇国公府,今日又是汝安长公主的寿辰,人进进出出的,孟潆很怕被人看到她和谢琰在这僵持着。 她想了想,低头从身上挂着的荷包里拿出一个纸张包好的东西,犹豫了一下放到谢琰手中,然后在他愣神的时候就转身跑开了。 谢琰愣了一下,打开纸张, 只见里头放着四颗蜜饯梅子, 梅子上结着一层细密的白色糖霜。 谢琰像是无意识的伸手捻起一块儿梅子放到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 他并不是十分喜欢,也就小姑娘家爱吃。 裴叙见着他的动作, 眼睛里含了几分了然, 开口道:”这蜜饯看着不错, 我也尝尝。“ 他才刚伸出手去,还未拿到那蜜饯便被谢琰收起来了。 谢琰看了他一眼,出声道:“时候不早了,先去拜见姑母吧。“ 裴叙也不揭穿他, 只满含深意看了他一眼,道:”表哥若是喜欢那孟姑娘,那往后就别欺负人家了。小姑娘家都是想叫人宠着的, 你一个劲儿欺负人家人家不躲着你才怪。“ 分卷阅读76 “表哥再这么下去呀,我就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有个表嫂了。” 谢琰被他这样说着,面上带了几分不自在, 却也不理裴叙,转身径直朝前走去。 裴叙跟在他身后无奈摇了摇头,抬脚跟了上去。 见着谢琰和裴叙过来,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僵了僵,汝安长公主却是笑着对谢琰和裴叙说起话来,又叫人将他们引去了前院。 等到谢琰离开,众人在暗地里议论,说是这定王怎么过来了。 又有人说,今个儿定王亲自到来,祁王却是只派了祁王妃过来,而且待了不多一会儿就离开了。这两厢一比,就有人觉着莫不是因着长公主是先帝的养女,所以祁王便怠慢了几分。 这些小声的议论不免有些传到汝安长公主耳朵里,汝安长公主脸上的笑意僵了僵,很快又掩饰下去。 ...... 很快宴席就开了,院子里摆着十几张桌子,前头搭了个戏台,戏台上咿咿呀呀唱着麻姑拜寿。 孟潆坐在桌前,看着满桌的珍馐,心里头却是有些不安。 孟珊不知去哪里了,都这时候了还没回来。 萧氏早就打发人去寻了,却是没有寻到,萧氏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老太太在另一桌和各家的老夫人坐着,并不知这里的事情。 宴席过一半,突然不远处跑来个婆子,急急忙忙到了平昌郡主面前说了几句话。 平昌郡主脸色驀地一变,一下子站起身来。 众人的视线全都落在了平昌郡主身上,平昌郡主上前对着汝安长公主低语几句,汝安长公主面色微微一变,对着儿媳道:“你过去看看吧。” 平昌郡主便急急忙忙去了。 平昌郡主突然离席自然叫在座的女眷有些诧异,心里头都在暗暗想着莫不是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情。要不然,她这当人媳妇的怎么突然离席了。 一时间,众人都暗暗猜测起来。 等到宴席散后,就有个穿着碧绿衣裳的丫鬟走到萧氏面前,对着萧氏小声说了几句话,萧氏脸色一变,面色变得极为难看。 老太太问萧氏出了什么事情,等到萧氏小声禀告之后,老太太的脸色也一下子就变了。 老太太瞪了一眼萧氏,转头对着二太太邹氏道:“你先带着潆丫头和湘丫头回府吧。” 邹氏心中好奇才想开口问,看着老太太难看的脸色又不敢多嘴了,忙领了孟潆和孟湘转身离开了。 老太太和萧氏便急急忙忙赶去了厢房。 虽心里早有准备,见着那副场面老太太和萧氏还是格外的震惊。 孟珊衣衫不整,脸上还带着几丝不正常的红晕,而一旁跪着的,竟是镇国公府的大公子顾显,也是孟琼的夫君,孟珊的姐夫。 老太太身子晃了晃,差点儿就跌倒在地上。 萧氏脸色也是难看的很,视线落在孟珊撕开的领口处。 这时,孟珊哭着道:“祖母,祖母替我做主,孙女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孙女儿是被人害了。” 孟珊像是受惊一般抓紧了自己衣服,声音里带着几分惶恐和不安。 此时,汝安长公主也到了,身后跟着的还有一个医女。 那医女上前给孟珊诊了脉,到汝安长公主跟前低语几句。 这内宅之事,她们见多了,这孟三姑娘八成是被人给害了。 汝安长公主沉着脸,说了两个字:”去查!“ 孟珊今早进了镇国公府去了哪里,用过什么东西,很快就有人查了出来,不多时,就有人拿着一个汝瓷天青色茶盏进来,对着汝安长公主回禀道:“这,这是从大奶奶屋里寻到的,三姑娘今日去了大奶奶哪里,就是喝了这盏茶,这茶盏里还留存着残余的药物,这药女子用了,便会情不自禁......“ 大爷喝了酒,这孟三姑娘又被人下了这药,自然就...... 一时间,真相摆在眼前。 萧氏的脸色立时变得惨白,开口道:“怎么会,琼儿再怎么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萧氏是最了解自己的女儿的,琼儿和她一样好强,怎么会对自己的妹妹下药。 此时,孟琼也过来了。 顾显早就被人扶着离开了。 孟琼也听闻出了什么事情,看着跪在地上的孟珊,孟琼竟是上前扬手就给了她一个耳光。 孟珊被她打得身子踉跄一下,身子一下子倒在一边。 她的脸颊很快就肿了起来,她眼里含着泪,眸子里满是委屈,眼泪止不住簌簌落下来。 她这一声都不吭,却像是有千言万语,都在向众人诉说着她的委屈。 “好了!都这会儿了还发什么疯!“平昌郡主冷着脸道。 “事情既然都这样了,就叫三姑娘进府吧,别再声张开来叫人看笑话!“ 平昌郡主平日里便有些不大满意孟琼这个儿媳,此时见她做了这么蠢的事情还不知错心里头更是不满了 分卷阅读77 。 不过一个庶女,不管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抬进府里来当个姨娘就是了。 平昌郡主话音刚落,萧氏还想替自己女儿辩解,就被老太太拉着一下,阻止了她的话。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汝安长公主也只能同意了平昌郡主的主意。 “行了,老太太你们先带着三姑娘回去吧,过两个月再抬进府里来,对外就说琼丫头子嗣艰难,就叫她妹妹进府了,什么下药不下药,这些有的没的都别往外头说,免得两府都失了颜面。“ ..... 到晚间的时候,孟潆才听说老太太她们回来了。 “三姑娘回来的时候眼睛肿的厉害,脸上还带着巴掌印子,也不知是被谁打的。” “到底是出什么事情了?” 第45章 蜜饯 白玉透雕海棠纹食盒 孟潆听着, 心下一沉,便知是宴席期间出了事情。 第二天一大早去给老太太请安的时候, 孟珊并没有出现,老太太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没说几句就叫她们退出去了。 孟潆回去的路上,听着几个婆子在不远处嚼舌根。 “大姑奶奶可真是作孽,三姑娘可是她同父的妹妹,怎生能做出这样害人的事情来,逼得三姑娘不得不进那镇国公府当个妾室。” “可不是,昨个儿三姑娘回来脸上肿的厉害,听说就是大姑奶奶动手打的, 大姑奶奶心可真狠。” “快别听风就是雨了, 大姑娘是什么性子,那是随了大太太的, 怎会做出这样糊涂的事情来,说不得是被三姑娘给算计了。” ...... 那几个婆子见着孟潆过来, 才止住了话语, 低下了头去不敢再出声了。 孟潆看了她们两眼, 便回了自己的住处。 到午间的时候昨日宴席中发生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说是孟琼算计了自己的庶妹,在茶里下药使得孟珊和自己的姐夫发生了逾距的事情。 这事情是被安宁伯夫人和府上两位姑娘撞见的,孟珊和自己的姐夫在假山后就行了那不轨之事。 而这一切,都是孟琼这个镇国公府的大奶奶下药算计的。只因着她自己生不出儿子, 便想叫自己的庶妹进府替自己生个儿子,然后抱到自己身边来养。 这心思,不可谓不毒。 “姑娘, 外头传的沸沸扬扬的,都在背地里议论咱们宁国公府和镇国公府呢。” “奴婢倒觉着这事情未必是大姑娘做的,大姑娘那性子最是端方, 怎么会算计自己的亲妹妹。” “再说,大姑娘膝下已经有嫣姐儿了,又不是自己不会生,何必多此一举还闹得尽人皆知坏了自己的名声呢。“ “说不得,这事情便是三姑娘自己做下的,三姑娘那样的性子,做什么都不奇怪。“ 正说着,外头突然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有丫鬟急急忙忙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道:“姑娘,不好了,三姑娘趁着身边的人不注意割腕了。“ 孟潆猛地一惊,忙出声问道:“可有大碍?” 那丫鬟道:“幸好不多时白鹤端着药进去发现了这事,忙叫了大夫来进府,大夫看了也觉着后怕,说幸好三姑娘发着烧手上没力气,下手不怎么重,不然神仙都救不回来了。“ “这会儿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和五姑娘都过去了,姑娘可也要过去露个面?” 孟潆本不想添乱,觉着自己即便过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可孟珊到底是她的堂姐,她若不过去难免会被人说道,于是便起身带着慧芯一路去了孟珊的住处。 她去的时候,孟珊手腕上的血已经止住了,拿纱布包了厚厚一层,上头还有血渗出来,看起来有些骇人。 她脸色苍白躺在床榻上,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 许是被老太太训斥了,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周姨娘坐在床榻前,眼睛哭得通红,对着老太太道:“老太太,妾身身份卑微,本不该多嘴一句。可珊儿是从妾身肚子里出来的,她自来好强,一直介意的便是自己庶出的身份,还恨自己是从姨娘肚子里出来的,旁人才看轻了她。可昨儿的事情大姑奶奶也实在过分了些,这是要毁了珊儿一辈子呀。” 周姨娘说着,就抱着孟珊痛哭出声。 她本就怀着孕,身子很是不便,这一哭叫满屋子的人都觉着可怜。 原本对昨日的事情还有几分怀疑的丫鬟婆子见着这场景心下都信了这全都是大姑奶奶心狠,才害的三姑娘这样。 正如周姨娘所说,三姑娘打小好强,最恨自己庶出的身份,若不是被人算计又怎会给人当姨娘,叫自己以后的孩子也成为庶出被人看轻了呢。 三姑娘肯定是心灰意冷之下,才割了自己的手腕。 “好了!这会儿说这个还有什么用处!我知道珊丫头委屈,可她既然已经失了清白,不肯去镇国 分卷阅读78 公府当姨娘难道要剪了头发出家当姑子去!” “她要是有这份儿骨气,我这当祖母的也不拦着她!” 老太太这话一出口周姨娘的哭声一下子就止住了,就连躺在床上的孟珊也一下子愣在了那里,没有再哭了。 趁着孟珊愣神,老太太声音缓和了几分,道:“镇国公府富贵,你当个妾室也不全然作践了你。一个是为人妾室一个是出家当姑子,你是个知道轻重的,想来知道该怎么选。” “你若再哭闹着要死要活的,我便当你是宁死也不要进镇国公府,那我就派人将你送到城外的庵堂里,青灯古佛一辈子,你和你姨娘商量着办吧。“ 老太太说着,便扶着陆嬷嬷的胳膊转身离开了。 她一离开,邹氏她们也不好多看长房的笑话,便带着孟湘也走了。 孟潆自然也带着慧芯回去了。 她心里总觉着怪怪的,觉着这一切都是孟珊自己的算计,要不然,昨日孟珊又怎么会那般紧张。 孟珊不是头一回去镇国公府,也不是头一回见汝安长公主和平昌郡主,若不是心里有什么事情,又怎会那样紧张,紧张到叫她察觉出来呢。 可是,孟潆没有证据,只能在心里暗暗怀疑了。 很快,一群人就只剩下了大太太萧氏。 因着昨日的事情,萧氏显然没睡好,即便敷了脂粉都掩饰了不了她的疲惫。 她冷冷看着躺在床上的孟珊,半晌才开口道:“倒是我这当嫡母的往日里小瞧了你,竟对琼儿使出这般手段来。罢了,你既有这份儿心气,昨日还叫你成了事,也是我和琼儿对你失了防范,之前没看出你那些龌龊心思来。你且好好养着,往后就不必到正院给我请安了,安心等着进镇国公府当姨娘吧。“ 萧氏说完这话,又冷冷看了一旁的周姨娘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萧氏这一离开,周姨娘身子一软,面上露出几分苍白来。 半晌,她才转过身去对着孟珊道:“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傻事来,你都要吓死我了!“ “如今你我是彻底得罪了太太,我心里头实在是有些怕。”周姨娘忍不住道。 她到底是为人妾室的,虽然这些年凭着姿色和柔顺的性子讨了大老爷的喜欢,甚至还有几分专宠,可她对上萧氏这个主母的时候到底是有些底气不足。 甚至,有一种不好言语的愧疚。 毕竟,这些年大太太并未苛待她这个妾室,没有因着老爷宠她就将火气发泄在她的身上,想着法子作践她,甚至还叫她有了身孕。 周姨娘深知若是换了旁人的主母,她定没有这些年的好日子。 所以正因为如此,孟珊此番算计成功,她心里反倒是有些忐忑不安和愧疚起来,甚至觉着孟珊这一手实在是不厚道。 当然,这些话她没有敢对孟珊说,也没来得及说。 孟珊听着她这话,眉目间明显露出几分轻视和恼意,她挣扎着坐起身来,开口道:“太太有什么可怕的,这满京城里全都知道是孟琼算计了我这个当妹妹的,都在同情我,如今老太太怕也因着这事迁怒到她了,她就算心里有猜疑,又怎么敢这时候对我动手。” “你放心,她不敢动你我一根手指头的。” ”倘若在进镇国公府前姨娘和我出了什么事,旁人只以为是太太做的。如今孟琼名声坏了,太太又怎么会给她添乱。“ “所以,姨娘就放心吧。“ 这话说的周姨娘心里稍安了些,心里头却又有些害怕起孟珊这个亲闺女来。她掩饰了自己心中的害怕,又陪了孟珊一会儿就回了自己的住处。 这边 萧氏沉着脸问柳嬷嬷:“可查到什么了?” 柳嬷嬷摇了摇头:“老奴私下里问过了,都说周姨娘这些日子安心养胎,并没有什么异样。” 柳嬷嬷迟疑了一下,才又开口道:“太太有没有想过,这事情兴许是......” 她没敢将话说完,可萧氏却是听懂了她的意思。 她是问这事情兴许真是孟琼做的。 萧氏的脸色微微变了变,想起孟琼在镇国公府的处境,想起孟琼每次回来都只说姑爷待她很好,其余的一个字都不肯吐露,心里头又有些不大确定了。 她最是清楚高门大宅是如何将一个人慢慢吞噬的。 她这些年虽然不屑争宠,任由周姨娘得意,却也是因为她进府几年就生了一子二女,所以地位稳固。 若是她换成琼儿的处境,上头两层的婆婆,又都是那样的出身,那般压力之下她会不会做出什么违背本心的事情。 萧氏脸上的疲惫愈发深了:“也不知琼儿这会儿怎么样,长公主和郡主有没有责罚她。” 萧氏说着,心里头十分无力。 柳嬷嬷宽慰她道:“好在大姑娘和姑爷生了个嫣姐儿,冲着嫣姐儿的脸面,长公主和郡主也不会恶了姑娘呢。” 萧氏点了点头,对着柳嬷嬷道:“你再继续去查, 分卷阅读79 把周姨娘和三姑娘身边的丫鬟婆子近十日做了什么去了哪里,都查清楚。” 柳嬷嬷点了点头,应下了。 ...... 这边,孟潆回来后闲来无事到书房练了两张字,才刚搁下笔,就有婆子进来回禀道:“姑娘,门房有人给姑娘送了东西。” 孟潆一愣,她在这里认识的人很少,谁会给她送东西呢。 孟潆将那盒子接了过来,打开一看,是一只三寸大小的白玉透雕海棠纹食盒,揭开盖子,里头竟是放着满满的一盒子蜜饯,蜜饯上挂着一层粉末状的糖霜。 孟潆看着那些蜜饯,一下子就想起谢琰来。 第46章 亲近 本王送你的蜜饯味道可好…… “姑娘, 这,这是谁送给姑娘的蜜饯?”慧芯忍不住惊讶道。 她是近身伺候姑娘的, 姑娘平日里没多少手帕交,连外家永平侯府都不常去,会是哪个特意送了这蜜饯过来呢?尤其,这装蜜饯的盒子还是白玉制成,当真是十分贵重了。慧芯实在想不出,姑娘身边何曾有这样亲近又出手大方的人。 可是,昨日下午二姑娘去了威远将军府,今日必定听到了大姑娘出事的事情, 又怎会还有心思给姑娘送这个呢? “莫不是哪家的公子心仪姑娘, 才这般献殷勤吧。”慧芯忍不住低声道。 姑娘生得分外好看,昨个儿去镇国公府的有各家的公子, 兴许,是其中有人瞧上了姑娘呢。 “别瞎说。”孟潆轻轻开口, 对着慧芯吩咐道:“放到桌上吧。” 她想了想又道:“说不得是蓉表姐, 昨个儿只在席上见了蓉表姐, 也没说上话。“ 慧芯道:“多半是了,这世上能这般想着姑娘的人也就是表姑娘了。“ 慧芯这般说着,便笑着道:“这蜜饯看着味道极好,姑娘尝尝吧, 别放坏了。” 慧芯说着,就拿了小碟子过来,拿夹子夹了些放到了碟子里给自家姑娘拿了过来。 孟潆伸出手去捻了一颗放到嘴里, 只觉着酸中带甜的,满口下去尽是果香,却又不叫人觉着腻味, 反而十分爽口。 孟潆捻了一颗放到慧芯嘴里,慧芯也赞道:“这蜜饯比咱们府上做的好吃多了,也不知蓉姑娘叫人从哪里买的?” 孟潆见着慧芯已经认定了这蜜饯是表姐潘蓉送的,心里头轻轻松了一口气。 她也不知道谢琰为何要派人送她这样一盒蜜饯。 难道,是昨日她给出的谢礼给错了,谢琰并不满意?、 可是,昨日情急之中她身上只有那些蜜饯,也不知自己怎么想的竟然将那些蜜饯给了谢琰。 她此时想着,也觉着自己的举动有些后悔。 她这样怠慢他,他是不是往后更要欺负她了。 孟潆想着,她微低着头,眉心微微泛起一丝愁来。 要不然,正经准备个谢礼给他好了?毕竟,他帮她解决了穆皇后的事情,叫她逃过一劫,这样的恩情不可谓不重。 孟潆心里头琢磨着,又觉着自己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她绣活不好,身上戴着的荷包都是慧芯和素锦她们做的。可若是买东西,他贵为王爷又有什么缺的呢? 不过,既是谢礼,心意到了也就好了,若论贵重,这礼物她便送不得了。 这样寻思了一会儿,孟潆就开口叫慧芯将之前父亲送给她的那方寿山石小印拿了过来,然后放在了自己随身带着的荷包里。 她想,若是下次见着谢琰她便将这寿山石小印送给他好了。 这印章父亲都是极为看重的,自然是有些贵重,她一直都没舍得用。 慧芯对她此举有些不解:“姑娘不是说这印章贵重,怕拿着丢了吗,怎么又随身带着了?” 孟潆解释道:”必竟是父亲送的,我想随身带着。“ 她这么一说,慧芯就没有再多问了。 孟潆存了郑重送谢礼的心思,却也知道她和谢琰身份有别她大抵不会有机会碰到他的,觉着这礼物多半会好长时间才能送出去。不曾想,只过了几日宫里头就有人来府里,说是太后传召她进宫。 自打那日被穆皇后传召进宫从坤宁宫出来后她去了慈宁宫之后她就再没见过太后了。 也不知太后传召她是什么事情。 不过因着原身母亲潘氏的缘故,太后向来对她很是有几分慈爱之心,孟潆心底倒也没有觉着忐忑。 她去回禀了老太太,老太太见她着太后肯给她这份体面心里头也是高兴的,只是想着这些日子她们宁国公府发生的事情,就忍不住出声叮嘱道:“倘若太后问起你大姐姐和三姐姐的事情,你就说是因着你大姐姐膝下无子,两府长辈们才想着叫你三姐姐进那镇国公府去。” 孟潆听着,点了点头应下了,心里却是在想老太太莫不是糊涂了,拿这些话糊弄太后太后真的不会生气吗? 她想着,倘若太后真问起,她就说她其实也不大 分卷阅读80 清楚,长辈们不叫她多问。 大抵老太太叮嘱完后也想到了这一点,她轻叹了口气,又出声道:“罢了,若是太后问起,你就说事情都是长辈们在处理,具体的你不清楚。” “是,孙女儿知道了。”孟潆应了下来,这才福了福身子从屋子里退了出来。 她乘了早就等在宫门外的马车,一路朝皇宫的方向去了。 叫孟潆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是,她竟会在慈宁宫里碰见谢琰。 她愣神片刻,忙又对着谢琰福了福身子:”臣女见过定王殿下。“ 太后见她有些拘束,没好气瞪了谢琰一眼,道:“行了,哀家和孟姑娘有话说,你办你的正事去吧。” 太后想了想,又道:“等会儿也去给你父皇请个安,免得你父皇生你的气。“ 谢琰的视线却是落在孟潆的身上,看了好半天才收回了视线,笑着对太后道:“是,皇祖母既然有人陪,嫌弃孙儿了,孙儿就去别处待着去。” 不知是不是孟潆的错觉,她总觉着谢琰这话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一时,她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不自觉有些紧张起来。 谢琰却是丝毫不觉着这话有什么不妥,起身就朝外头走去,只在走到她跟前的时候,低下头来凑到她耳边很是小声的问了句:“本王送你的蜜饯味道可好?” 短短几个字后,不等孟潆反应过来,他就扬长而去。 孟潆觉着自己的耳朵热热的,似乎还能感觉到他说话时的气息,还有他身上那种独特的香气。 一时间,她就愣住了,脸颊红的厉害。 陈太后知道自家孙儿不着调,却没想他还敢当着她的面就欺负了孟潆去。 她一时有些气结,忙对着呆愣在那里的孟潆道:“好孩子,别管他,他向来就是个不着调的,哀家过后替你罚他。” 听着陈太后的话孟潆才回过神来,却是微红着脸,轻轻咬了咬嘴唇,不知该如何接太后这话。 太后心里头又将谢琰骂了几句,这才招了招手叫孟潆到自己跟前来。 孟潆走上前去,挨着太后坐了下来。 太后出声宽慰她几句,不外乎是说谢琰这个孙儿行事虽不着调,却也没什么坏心思,说你别怕他,他若欺负你,哀家替你做主。 太后说到此处,自己也觉出这话有些不大妥当,好像是孟潆成了她的孙媳妇似的,自己孙儿欺负了她,她这当长辈的便替她做主。 二人彼此全都愣了,一时殿内的气氛竟有些尴尬起来。 还是太后身边的薛嬷嬷道:“太后这回传潆姑娘进宫不是有东西要送潆姑娘的吗?” 太后这才转移了话题,开口道:“哀家命司制房做了些姑娘家用的些簪子步摇,你看看喜欢不?” 薛嬷嬷很快将一个红木盒子拿了过来,放在了孟潆面前。 太后示意她打开,孟潆这才伸手打开了盒盖。 只见里头放着两支簪子,一支步摇。羊脂玉的簪子,一个雕着梅花,一个雕着玉兰花,栩栩如生,很是精致。步摇是白玉雕的步步生莲,花饰繁复,尾部垂着五彩串珠,煞是好看。 见着孟潆盯着这步摇,太后笑着看了薛嬷嬷一眼,道:“哀家就知道潆丫头会喜欢,你帮她戴上吧。” 薛嬷嬷笑着上前,从盒子里拿了那步摇,叫孟潆侧过身去,帮着孟潆将那步摇插进了发间。 “起来走走,叫哀家看看。“ 孟潆听着,有些害羞的站起身来,走了几步,只见那步摇随步摇动,摆动着尾部的五彩串珠。 孟潆本就是美人,这步摇将她衬托的愈发好看了。 尤其,她因着害羞微红的脸,愈发叫她多了几分少女的娇贵,看起来,着实叫人疼。 只可惜,这般美人,因着东宫旧日的事情,竟是无人敢娶。 太后心里头暗暗惋惜了一下,叫孟潆坐了下来,和她说起话来。 叫孟潆出乎意料的是,太后没有问孟琼和孟珊一句,只问了她平日里在做些什么。 孟潆听得出来,太后是在关心她。 于是,孟潆便将她每日所做的事情说给太后听,小姑娘家嘴甜,明明是寻常的事情从她嘴里说出来就多了几分趣味,不时逗得太后和薛嬷嬷都笑了。 中午的时候,孟潆陪着太后用过膳,这才告辞从慈宁宫出来。 太后叫宫女玉湖送她出宫。 马车走了一会儿,孟潆却是觉着这马车似乎并未朝宁国公府的方向行驶。 她微微诧异,下意识就朝玉湖看去。 玉湖带了几分恭敬开口道:“王爷想见姑娘一面,还望姑娘莫要生气。” “那日王爷送姑娘的蜜饯姑娘觉着可好?” 孟潆这才明白这玉湖虽是慈宁宫的人,背地里竟然是听命于谢琰。 孟潆眼中不自觉就流露出诧异来,玉湖却是面色平静,屈膝跪坐在一边,微低着头一副恭顺的样子。 分卷阅读81 孟潆自然懂得这样的事情在宫中不算奇怪,她只是觉着谢琰心思深沉,竟然在慈宁宫都安插了自己的人。 他和陈太后看起来祖孙情深,却也这样做了,孟潆垂下眼帘。 马车不知走了多久,才在一处府们前停了下来。 玉湖先下了马车,又扶着孟潆下来。 这是一座环境清幽的宅院,院子里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处处都像江南水乡中的图画那般优雅秀气。 孟潆跟在玉湖的身后穿过一片翠绿的竹林小路,一眼就见着了坐在石桌前喝茶的谢琰。 第47章 相处 本王出身,相貌,哪一点叫潆儿不…… 谢琰穿着一身墨蓝色常服, 头发拿玉冠束起,手中捏着一只白玉茶杯, 午后的阳光透过院外的竹林洒了进来,将他整个人都晕染上一层光,竟给人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 孟潆站在那里,一时看呆了去。 片刻,她才发现玉湖不知何时早已退开了,这里只留下了她和谢琰二人。 孟潆稳了稳心神,缓步上前福了福身子,道了声:“见过王爷。” 她未察觉自己走过来的时候发上的步摇随之晃动, 正巧落在谢琰眼中, 随即他眼中露出一种满意的神色来。 谢琰并未叫起,反而问:“这步摇甚是好看, 你可喜欢?” 孟潆不知他为何提起女儿家的首饰来,点了点头回道:“这步摇是太后赏赐, 臣女很是喜欢。” 谢琰却道:“不对, 虽是皇祖母命人做的, 这步步生莲的样式却是本王的主意。” “本王果然猜得没错,你很是喜欢。” 孟潆一时愣住,不自觉就站起了身来,她先是有些吃惊, 随后却又露出一种谢琰如今做什么她都不会太过奇怪的神色来。 可她到底还是忍不住问出声来:“这,这些姑娘家的首饰,王爷为何要如此费心?” 她这样一问出来, 自己却是有些后悔了,眸子里露出几分掩饰不住的懊恼的神色来,她轻轻咬了咬嘴唇。 果然, 下一刻便听谢琰出声道:“本王为何这样做,你不知道?” 听着这话,孟潆觉着自己的脸颊渐渐发烫,他替她解决了穆皇后的事情,如今又这般举动,她怎会不往那方面想。可是,她又觉着有些突然,他们明明也没有见过多少回。 而且,他每次都喜欢欺负她。 孟潆想着,见着谢琰仍旧盯着她,像是她不说话他便一直如此,于是她只能按捺着心中的几分羞耻轻声问道:“王爷,王爷可是喜欢臣女?” 她问完,脸颊愈发红了起来,似是有些紧张的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可是怎么会,臣女和王爷也只见过几回。” 莫非,他是瞧着她生得好看。 孟潆咬了咬嘴唇,她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全都写在了脸上。 谢琰忍不住轻笑一声,开口道:“对,本王就是喜欢潆儿你这般好颜色。“ 孟潆下意识想,这,这也太肤浅了吧。而且,谁许他叫她潆儿了,这般亲近,若被人听见了可怎么好? 谢琰笑的更厉害了,听着他这样笑孟潆有些窘迫的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开口便带了几分羞恼之色:“王爷莫要打趣臣女了,这世间多得是貌美的女子,王爷不必浪费心思在臣女身上。” 孟潆想了想,将话说的更直接了些,她鼓起勇气道:“王爷莫要忘了,臣女差点儿就嫁给故太子了。若没有巫蛊之事,臣女就是王爷的弟妹了。” 听她这样说,谢琰却是毫不在意道:“差点儿那就是还没有,怎么,难道潆儿心里自认为是故太子的人。” 这又一声亲近的“潆儿”叫孟潆着实有些不大习惯,可是他说的没错,她并不认为自己是故太子的人。 “这不就对了,潆儿既没这般想,那本王爱慕潆儿又有什么不对?” 不等孟潆开口,谢琰就指了指一旁的石凳,道了声:“坐。”然后,就拿起茶壶给孟潆倒了一杯茶。 “听说你喜欢喝茶,过来尝尝这上饶白眉。” “这茶产量不多,甚是有几分稀罕,潆儿可别错过了。” 孟潆此时也着实有些口渴,只迟疑了一下便走过去坐了下来。 茶水碧绿,清澈见底,入口带着一丝似有似无的苦味,孟潆往日里并没有喝过,却也觉着味道极好。 她一会儿就喝完了一盏茶,谢琰看着她笑了笑,又给她续了一杯。 他笑的极为好看,孟潆看着他这样笑,闻着他身上独特的香味,一时竟觉着自己被蛊惑了。 她稳了稳心神,将他的笑从自己脑海中赶了出去,却不知她方才片刻的怔愣早已落在谢琰眼中。 谢琰勾了勾唇角,没有继续打趣她,反而静静看着她喝茶。 过了好一会儿,才出声道:“你看,你和本王相处不是满自在的?” “所以,何必要拒绝本王呢?” “你不 分卷阅读82 是一直想着有一日要离开宁国公府,比起无人可依,不如当本王的王妃可好?反正这么多年来,本王只瞧上了你一个,往后大概不会再瞧上旁人了。本王出身,相貌,哪一点叫潆儿不满意吗?” 孟潆没曾想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被呛到,没忍住咳嗽起来。 谢琰有些无奈的从袖子里拿出块儿帕子递了过去,又替她轻轻拍了拍背。 等到回转过来,孟潆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用了他的帕子。 帕子用过了,她还给他也不是,自己收着更有些不好。 在她迟疑的时候,谢琰开口道:“收着吧,洗过了再拿来还给本王。” 孟潆觉着自己掉入了他设下的陷阱,却是拒绝不得,只好将那帕子收了起来,算是答应了。 谢琰眸子里浮现出几分满意来。 这时,玉湖端着一碟子蜜饯过来,放在石桌上,离开的时候还含笑看了孟潆一眼。 孟潆看着那蜜饯,又察觉到玉湖含笑的目光,一时心里头就恼了起来。 谢琰这分明是故意的! 她带着几分恼怒看向他。 谢琰指了指碟子里的蜜饯,孟潆知道拒绝不过,只好捻起一颗蜜饯放到了嘴里。 蜜饯清甜,果然和之前他送她的味道一样。 谢琰也拿了一颗尝了尝,偏甜了些,也只有孟潆这样的小姑娘会喜欢。 “今日皇祖母和你说什么了?”谢琰出声问道。 孟潆一愣,眸子里微微露出几分诧异来,她想了想,答道:“没什么,就是赏赐了些首饰,问了些府里的事情。” 这般说着,孟潆停顿了下,想起孟琼和孟珊的事情来。 流言蜚语传遍了整个京城,谢琰即便贵为王爷,也是听说了吧。 她不自觉看向了他。 像是猜到了她心里头在想什么,谢琰含笑看着她,心情很是愉悦。 “想要本王帮忙吗?”他伸手抢走了孟潆手里的那颗蜜饯,带着几分坏笑问道。 孟潆眼睁睁看着手中的蜜饯转眼就被谢琰含在嘴里,情不自禁的咬了咬嘴唇,她沉吟了一下,出声道:“那便劳烦王爷派人去查一查,大姐姐性子随了伯母,最是稳重,万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 孟潆迟疑了一下,鼓起勇气又道:“那日我便瞧着三姐姐好似很紧张,虽然这样说可能不大好,可我觉着,这事情兴许是三姐姐自己设计的。” 孟潆并不想拿这样的事情来麻烦谢琰,可是萧氏待她极好,如今他主动提出来,她实在说不出不用二字。 孟潆说完这些话,却没听到谢琰的回应。 孟潆有些讪讪的,在心里琢磨着自己后边那句话似乎不该说。 正有些尴尬之时,只见谢琰眉梢眼角都带了几分掩饰不住的得意看了过来:“那好,本王帮了潆儿,潆儿可是要给本王谢礼的。” “不能和上次那样拿几颗蜜饯糊弄本王。” 孟潆听得一愣一愣,不着痕迹捏了捏身上戴着的魏紫色绣玉兰花荷包,心想,好啊,她早准备了寿山石印章当谢礼。 她点了点头,应下了。 随后,她看到谢琰似是笑了笑,随后开口道:“玉湖,送潆儿回去。” 很快,玉湖就出现在了院中。 孟潆站起身来,对着谢琰福了福身子,她看着他有些慵懒地把玩着白玉茶盏的样子,隐隐觉着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去吧。”谢琰笑着道。 孟潆感觉到他话中的意思好似是自己等他的同意才能离开似的,一时又有些羞恼,有些凶狠得瞪了谢琰一眼,便转身像是逃离般跟着玉湖出了院子。 谢琰想着小姑娘方才瞪他的样子像是没忍住露出爪子想要挠人的小猫咪一样,不由勾了勾唇角,觉着养这样一只会挠人的小猫咪也听不错的。 这边,孟潆跟着玉湖出了宅子,乘了马车一路回了宁国公府。 老太太见着她发上簪着的那支步步生莲步摇,不免问了起来。得知是太后赏赐的,老太太脸上便露出几分笑意来。 “太后喜欢你,便是你的福气了,也是咱们宁国公府的福气。” 老太太又问了孟潆几句,突然又对着她道:”你母亲这两日身子不大舒服,今日还传了太医,你也过去请个安吧。“ 老太太想了想,又道:“咱们国公府,再也禁不起传出什么不好的名声了。” “她既是你的继母,面儿上的孝道你还是要顾着的。” “我也和湘丫头说了,往后要敬着你这个当姐姐的。” 老太太这么吩咐了,孟潆这个当孙女儿的自然不能不应。 她点了点头,道:“祖母若是没什么别的吩咐,那孙女儿这就去沉香院请安了。” 老太太挥了挥手,叫她去了,孟潆这才送屋里退出来,出了槐松院,一路朝沉香院去了。 第48章 痛处 分卷阅读83 四姐姐可别忘了,这些体面都是靠…… 沉香院 邹氏听着丫鬟回禀说是四姑娘过来请安, 眼睛里露出几分不快来。 她不想见这个继女,巴不得府里根本就没有孟潆这个人。 只是, 几日前婆母警告过她,叫她当好二房的主母,善待孟潆这个继女,还说他们宁国公府万不能再传出什么母女不和的名声了。 所以,这会儿孟潆过来请安,她是不好晾着她的。 邹氏放下手中的茶盏,道:“叫她进来吧。” 那丫鬟点头,转身退了出去, 很快就将孟潆领了进来。 少女一身樱草紫绣栀子花褙子, 下头是条釉蓝色葡萄纹八幅湘裙,梳着流云髻, 发上簪着一支白玉步步生莲步摇,她缓步从外头进来, 一时竟叫邹氏看愣了。 她这个继女, 什么时候出落得这般出众了?这周身的气度, 竟叫她有些心惊。 怪不得湘姐儿如此嫉妒容不下她这个姐姐。 邹氏心中的不喜愈发多了几分,见着孟潆福身请安,皱了皱眉看了她片刻才开口道:“起来吧。” “你来这沉香院倒是稀罕。”邹氏带了几分感慨道,分明是在说孟潆不孝。 孟潆面色平静, 只温声道:”听说太太这几日身子欠安,不知可请过大夫了?” 邹氏不耐烦和她说这些场面话,看着她开口道:“行了, 咱们两个彼此都不待见,就不用做这些个表面功夫了,你既来过了, 便回去吧。” “往后也是,你每日过来一趟,露个面便回去吧,我到底不是你生母,也不耐烦受你这个礼。对你关心少了旁人说我不慈爱,关心多了又有人说我不安好心。” “与其如此,不如咱们面儿上过得去,彼此心里头有数便好了。” “你说是不是这个理?”邹氏出声问。 孟潆的视线直直看了过来,她出声道:“是,太太既然这样说了,我便回去了,太太好生养病才是。” 孟潆说着,便转身出了屋子。 才刚到门口,迎面遇上前来的孟湘。 孟湘知她今日被太后传召进宫了,此时见着她发上的那支步步生莲步摇,一时心里头就颇为不是滋味儿。 这步摇一看便是上用内造的,她即便也有许多发簪 ,却没有哪个比得上孟潆此时戴着的这步步生莲步摇。 “四姐姐倒是好能耐,这京城里除了宗室女子,哪个能得太后这般看重,能够时常被传召进宫呢。” “不过,四姐姐可别忘了,这些体面都是靠什么换来的。” “若要我选,我还是愿意叫母亲能长长久久陪着我。” 孟湘故意往孟潆的痛处戳,说完,笑了笑,不等孟潆说话便跑进屋里去了。 慧芯跟在孟潆身后,被孟湘的话气得脸色发白,等出了院子,才忍不住出声道:“这,这五姑娘也太放肆了些,姑娘还是她的姐姐呢。” 慧芯说着,眼圈跟着红了。 孟潆看了她一眼,眼中却是没有一丝恼怒,淡淡开口道:“她也就能逞这些口舌之快了,不必理她。” 孟潆说着,就朝前走去。 第二天,孟潆并未去沉香院给邹氏请安。 邹氏诧异一下,她是知道昨日女儿孟湘说了什么的,此时哪里能不明白孟潆为何不来沉香院。 她没好气瞪了一眼坐在身边的孟湘,“瞧瞧你,若不是嘴上不饶人得罪了你四姐姐,她怎么今日便不来这沉香院了。” “你小心你祖母知道了,再责罚你。” 孟湘撇了撇嘴,道:“我又没说假话,祖母凭什么罚我,我就愿意叫母亲长长久久在身边呀。” 孟湘说着,就歪在邹氏怀中撒起娇来。 邹氏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想训斥她几句到底是没忍心。 孟湘在她怀中歪了一会儿,突然小声道:“昨日太后赏她的那支步步生莲步摇可真好看,我也想要一支差不多的。” “听说,太后不单赏了她这步摇呢,还有两支簪子。” 邹氏诧异一下:“你又不去她那里,又是从哪里听说的。” 孟湘道:“是老太太屋里的丫鬟说的,昨个儿老太太见太后这般赏赐她,很是夸赞了她一番呢,说她给咱们宁国公府长了脸面呢。” “可实际上,她和故太子那些事情,哪个能这么快就忘记呢。” 话虽这样说,孟湘言语间到底流露出几分羡慕和嫉妒来。 邹氏哪里能猜不到她的心思,忙答应下来哄她道:“好啦,明日我陪你去凤玉阁逛逛,看上什么都买给你,这可行?” 孟湘听着这话,这才笑出声来:“好,您答应了可不许反悔,我看上什么都买给我。”孟湘摇着邹氏的胳膊道。 邹氏笑着应了下来,又和孟湘说起了别的事情。 等到孟湘心满意足回自己院里去了,邹氏脸上才露出几分愁绪。 “你看 分卷阅读84 看,她呀这么大的人了一点儿都不长进,成日里就看着那些穿戴首饰,满身的孩子气,也就我这当娘的肯惯着她。” 见着自家太太发愁,方嬷嬷道:“姑娘得您宠爱才任性一些,要奴婢说,这样才好呢。要不然,像四姑娘那样,别看太后今个儿赏什么明个儿赏什么,可对女儿家来说真正要紧的事情太后难道能赏赐下来。” 方嬷嬷到底伺候了邹氏多年,这话说到了邹氏的心里去。 邹氏面上的愁容少了一些,听方嬷嬷提起孟潆来,她又道:“那丫头倒是个硬气的,昨个儿湘儿不过说了那么一嘴,今个儿她就不来沉香院请安了,眼里哪里有我这个太太。” “老太太也是,我现在还能拿捏那丫头什么,那丫头心里头清楚这个,所以哪里会像前些年那样温顺恭敬,老太太这不难为我吗?说得好似我这当继母的有多苛待那丫头一样。” “有这闲工夫,她还不如管一管长房的事情。” “琼丫头和珊丫头,这回真真是丢了咱们府里的脸面,我真怕她拖累得我的湘儿都不好寻亲事了。” 方嬷嬷忙道:“怎么会,大姑奶奶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做了什么难道还能连累了府里未出嫁的姑娘不成?世人也不是瞎眼的,要奴婢说,也是那镇国公府她那两层婆婆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才叫大姑奶奶做出这样糊涂的事情。” “要说错,那镇国公府也有错。” “这不到几日,奴婢可是瞧着大太太瘦了整整一圈,太太不如趁着这个功夫要些管家权力,您说呢?” 这些年邹氏不是没有生过这样的心思,可老太太平日里虽待她不错,甚至更喜欢她几分,可到了管家这件事情上,偏认准了萧氏这个长媳,好像她这个二房的媳妇什么都干不好似的。 对于这个,邹氏心里头是不服气的,可也没敢和老太太说什么。 这会儿听方嬷嬷提起这事,邹氏心里头觉着这事情也不是不可以。 邹氏点了点头,“行,我想想怎么和老太太说。” 应下这事情,邹氏又说起一件事来:“对了,允哥儿什么时候到京城?” 邹氏口中的允哥儿是她的堂侄邹允,她二堂哥在湖州外任,这回二嫂和允哥儿上京要在国公府住一段时日,好准备明年的科考。 方嬷嬷笑着道:“就这两日了,老太太昨日还问起,说叫人收拾一间上等的院子安排着住下来呢。” 邹氏听着,脸上也露出笑意来。 ...... 第49章 清白 不关姑娘的事,是贱妾逼她这样做…… 翌日, 孟潆才刚醒来,便听得外头一阵脚步声, 有丫鬟急急忙忙从外头进来,走到床边道:“姑娘,长房那边出事了!” 孟潆一愣,下意识就想起谢琰应承她的事情。 她听着小丫鬟道:“说是周姨娘身边的康嬷嬷到大太太面前交代汝安长公主寿宴那日周姨娘给了三姑娘一包相思散,之前那件事是三姑娘故意陷害大姑奶奶的。” “还说,三姑娘早就妄想攀扯大姑爷,周姨娘还劝了好几回,后来没劝住才偷偷从外头弄来这些药。” “这会儿, 事情已经闹到老太太那里了, 咱们太太也闻了风声去了,姑娘也过去看看吧。” 孟潆点了点头, 稍微收拾了一下就带着慧芯一路去了槐松院。 刚一进去,孟潆便察觉到屋子里的气氛格外的紧张。 老太太铁青着脸坐在软塌上, 地下跪着的是大着肚子的周姨娘、还有三姑娘孟珊。 只听周姨娘指着不远处跪着的康嬷嬷道:“你这奴才怎敢攀扯起三姑娘来, 根本就没有的事情, 什么相思散,我见都没见过,更不用说是珊姐儿。” “说,是哪个指使你的?”周姨娘向来性子温柔, 这还是头一回这般疾言厉色。 康嬷嬷身子瑟缩一下,低声道:“姨娘快别欺瞒老太太和太太了,这会儿太太已经派人去了周府, 过会儿就会将邱婆子给抓回来了。” 听着康嬷嬷的话,周姨娘身子一僵,脸色立时变得煞白, 像是不敢置信似的看着康嬷嬷。 康嬷嬷是她的心腹,这回却是将她出卖了个干净。 那邱婆子是她的乳母,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了,深谙一些药理,那些相思散就是从她手里来弄来的。 见着周姨娘这般,在场的人如何不明白事情的真相。 老太太厉声喝道:“混账东西!竟真是你和三丫头算计了琼丫头,你知不知道你只是个妾室,这些年宁国公府可是待你不薄,还有萧氏,要不是萧氏宽厚,哪来得你这些年的安宁日子。” 周姨娘又愧又怕,张着嘴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萧氏满是厌恶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孟珊,只见孟珊苍白着脸,肩膀颤抖的厉害,她看着周姨娘,眼中满是惶恐和不安。 此时,周姨娘突然开口道:“不关姑娘的事,是贱妾逼她这样做的。 分卷阅读85 ” 她说着,抚摸着自己的肚子道:“贱妾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想着三姑娘若是能进了镇国公府,往后她弟弟也能靠着她。” “三姑娘最恨自己庶出的身份,若不是贱妾逼迫,绝不会甘心为人妾室的。” 周姨娘将所有过错都自己揽了下来,孟珊先是震惊,随后眼泪就忍不住落了下来。 府中姨娘心思狠毒,总比未出嫁的姑娘存心算计自己的嫡姐要好听得多。 所以,哪怕老太太并不信这话,也出声道:“这事情既是周姨娘做下的,就将周姨娘送到庄子上去吧。” 周姨娘苍白着脸朝着老太太和萧氏磕了个头,很快便被两个婆子拖了下去。 孟珊从头到尾都没有给周姨娘求情,眼底却满满都是恨意。 为什么,为什么事情好端端的会变成这样。 原本这满府的人都在同情她,转瞬看着她的目光却满满都是鄙夷和奚落。 老太太的目光在孟珊身上停留良久,才出声道:“扶你们姑娘回房去吧,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踏出房门半步。” 萧氏还想说什么,老太太便对着她道:“既然认定了事情是周姨娘做的,三丫头就是无辜的。” “咱们国公府的名声最要紧,你掌管中馈最识大体,可明白我的意思?” 老太太说着,深深看了萧氏一眼,又对着众人道:“行了,都回去吧。” 说完这话,便扶着陆嬷嬷的胳膊转身进了内室。 听着老太太的话,除了萧氏以外其他人先后出了屋子。 回来的路上,慧芯忍不住对孟潆道:“周姨娘明显是将罪过全都担下了,三姑娘却一句求情的话都没有,也真是心狠。” “也不知她看着三姑娘这样,有没有一点儿心寒,她如今还有着身孕呢。” 孟潆想了想,道:“她是拿捏住了老太太的心思,又怎么会觉着三姐姐做错了。” “不过,经此一事,往后三姐姐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慧芯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大太太人虽宽厚,可也不是泥人的性子,三姑娘和周姨娘这般算计大姑娘,大太太怕是将她二人生吞的心思都有。即便罪责叫周姨娘全都担下了,大太太心中的火气又岂能消散。 所以,自家姑娘说得没错,往后三姑娘日子大概是可以想见的艰难。 宁国公府发生的事情不到半个时辰就传遍了整个京城,有人信,也有人不信。 可之后宁国公府将周姨娘的乳母邱婆子扭送到了顺天府,没等审问,邱婆子就招认自己将相思散交给了周姨娘,还说周姨娘不止一次跟她说过想叫府里三姑娘攀上镇国公府,哪怕当个妾室也好,这话里话外,竟将孟珊给撇出去了。 如此一来,人们才信了原来当日宴席上的事情竟是一个姨娘设计出来的,一时间,不免心中都有些唏嘘感慨。为人正室的,愈发心里头对府中的妾室存了更多的忌惮。 这边,萧氏回到屋里,脸色依旧不好看,眉宇间却少了几分之前从未褪下的担忧。 陆嬷嬷倒了盏茶递到她手中,带了几分感慨道:“咱们大姑娘总算是清白了,幸好那康嬷嬷揭发了周姨娘和三姑娘。” “只可惜,老太太有所顾忌,没有连三姑娘也发落了,只是将她禁足。” 萧氏皱着眉,突然道:“可审过康嬷嬷了,她是周姨娘的心腹,为何突然揭发了她?” 陆嬷嬷道:“问过了,康嬷嬷只说是自己过去受过大姑娘的恩惠,如今见着大姑娘被人陷害坏了名声心中愧疚,这才没忍住说了出来。” “不过,这一家子也不好再留在府里了,老太太发话将原先伺候过周姨娘和三姑娘的丫鬟婆子全都发卖出去。” “周姨娘这会儿也启程送去庄子上了,身边跟着的都是老太太派去的人。” 萧氏点了点头,拿起手中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她眉宇间带了几分嘲讽道:“可不是得派人跟着,老太太不放心我,怕我害了周氏肚子里的孩子呢。” 陆嬷嬷没有接话,只将话题转移开来,道:“那三姑娘进镇国公府的事情,该是不成了吧?” “等过些时日,太太便和老太太提议将三姑娘也送到郊外庄子上去吧。” “三姑娘继续住在府上,奴婢老觉着不大安生,她那样的性子,不定往后能做出什么事情来呢。” 萧氏点了点头:“不急,等风声过了再说吧。她身边的人都发卖出去了,兴不起什么风浪来的。” 第50章 庄氏 若咱们允哥儿能娶了他们府上的姑…… 第二天一大早, 孟潆才听说了老太太叫了人牙子进府发卖了好些丫鬟婆子的事情。 一时间,心中很是有些感慨。 慧芯道:“三姑娘也是个心狠的, 昨个儿她身边的白鹤姑娘哭闹得厉害,死也不愿意出去,三姑娘却一滴眼泪都没落,只叫她来世投个好人家,别再为人奴婢。” 分卷阅读86 “如今三姑娘身边伺候的人都是大太太重新派过去的,也是原先服侍过大姑奶奶的,这往后呀三姑娘可有的受了。” 慧芯一边说,一边又带了几分奇怪道:“也不知那康嬷嬷怎么突然就背叛了周姨娘, 她可是周姨娘的心腹, 说来真是十分奇怪。不过老太太看她揭发有功,倒也没将她一家子都发卖了, 只是赶了出去。到底比这么大年岁还要被人卖来卖去要好的多,往后再寻个活计, 也算是能过活了。” 瞧着慧芯万分不解的神色, 孟潆不禁就有些心虚。 她并没有将她和谢琰私下里见过的事情告诉慧芯, 更不用说他帮她不止一回了,这一回也是他出手相帮事情才能解决的这么顺利。倒不是不信任慧芯这丫头,实在是怕将这丫头给吓到了。 于是,她轻轻抿了一口茶, 将话题转移开来,说起了别的事情。 “今个儿去老太太那里请安的时候太太倒是高兴得很,像是病都好了。” 慧芯一愣, 压低了声音道:“奴婢打听到说是太太那边的嫂嫂和侄子这两日就要到京城了,说是要住到咱们府上。” “太太回禀了老太太,老太太说既是亲戚住着也没什么, 还叫人特意收拾了西边儿的一处院落,又开了库房添了许多家具摆设,说是免得怠慢了客人。” “其实,奴婢听说太太原先未出嫁的时候很是被这嫂嫂压一头,那位分出了康庆伯府,这些年一直跟着夫君在湖州外放,听说一直不大得意,太太这回叫人住在府上也是存了几分炫耀的心思给那位看,这真真是......” 孟潆听了,不免一愣,有些诧异,随即便道:“左右不干咱们的事情,咱们见了面也不过行个礼,点点头,不妨碍什么。” 慧芯点了点头:“也对,他们也是进京科考的,大抵也是识礼数的。” 转眼过了三日,这日孟潆正拿着本话本看得认真,邹氏那边就派人过来说是叫她去老太太那里一趟,说是那庄氏和邹允已经到了府上了,这会儿在老太太那里呢。 孟潆放下手里的书,便带着慧芯过去了。 还未进屋,便听到屋里头传出一阵说笑声,很是热闹。 孟潆缓步走了进去,一眼便见着坐在老太太下头穿着一身湖绿色褙子四十多岁的妇人,那妇人眉眼含笑,却是给人一种精明市侩的感觉,手腕上戴着一只赤金梅花镯子,愈发将这种感觉给加深了。 这妇人,便是庄氏了。 庄氏身边,站着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穿着宝蓝色直裰,衣裳料子看起来比庄氏身上的要贵得多,许是因为是读书人,看起来倒是透着几分文雅的气质,想来便是邹氏的侄子邹允。 孟潆上前,先是对着老太太和邹氏请安。 随后才对着庄氏福了福身子见过礼。 庄氏看着她,眼睛里有几分惊艳之色,笑着从袖中拿出一个荷包,对着她道:“头一回见,这小玩意儿是湖州买的,全当是见面礼吧。” 孟潆朝老太太看了看,见着老太太点头,这才双手接下,福身谢过。 孟湘方才也得了一个荷包,里边放着的不过是两对不打眼的翠玉珠花,心里很是有几分瞧不上眼。 此时,便有些不耐烦待在老太太这里了。 在她看来,不过是上门来打秋风借住的穷亲戚,有什么好相陪的。 孟湘想了想,便扯着邹氏的袖子道:“母亲,我早起有些着凉了,这会儿有些头疼,便先回去了。” 邹氏哪里不知她心中所想,却也不好戳穿了她,忙对着庄氏道:“这丫头学别人赏月,大晚上的开着窗户,早上便有些不舒坦,本来想请大夫来看看,她又说不用,说是喝碗姜汤就好了 。你瞧瞧,这会儿又不舒坦了,真是不叫人放心。” 庄氏眼底闪过一抹不快,脸上却是带着几分关切道:“既是病了,湘丫头便快回去躺着吧,别叫你母亲担心了。” 孟湘得了这话,笑着说了声是,对着老太太福了福身子,便转身退了出去。 出去的时候脚步轻盈,哪里有方才所说的不适。 邹氏脸色有些讪讪的,忙将话题转移开来,问起二人一路上可还顺当,沿途可有下雨,又问起了府里其他人这些年在湖州可还好。 庄氏压下心底的不快和邹氏说起闲话来,不时说些湖州的风土人情,倒将坐在主位上的老太太逗得不时笑出声来。 屋子里的气氛格外的好。 中午的时候,老太太留了她们在槐松院用饭,萧氏和邹氏还有孟潆陪着,孟湘那边有小丫鬟过来陪罪,说是自家姑娘喝了药睡着了,不能过来陪着用饭了。 庄氏又关切了几句,脸上并未露出不快来。 等到用完饭喝了茶,邹氏才亲自送他二人去了早就安排好的住处启中院。 启中院宽敞明亮,两进的院子,后院有一间书房,是特特收拾出来给邹允看书用的。 正中的一间是庄氏的住处,里头华贵中又带了几分雅致。 分卷阅读87 桌上的鎏金香炉里燃着苏合香,好闻得很,靠墙的多宝阁里摆着各种古玩器物。 临窗的大炕上铺着玉红色绣花褥子,褥子周围拿宝蓝色的锦缎包了边,用银线细细缝好。炕上放着一只紫檀嵌珐琅玉石方桌,桌上放着一整套的汝窑茶盏,还有一只瓶插假花,此时已是秋末,外头的树叶都发黄了,这瓶插假花却给屋子里添了几分生动。 只见玉制的细长花瓶上绘着一只迎春鸟,花瓶里插着栩栩如生的腊梅,腊梅点点,就这样绽放开来,好似连空气中都飘来好闻的梅花香,叫人忍不住想要伸出指尖去触碰一下。 邹氏陪着庄氏看过了屋子又安排了几个婆子丫鬟留下来服侍,便告辞离开了,好叫庄氏好好歇息。 邹氏离开后,庄氏又去看过了后院儿子的书房和住处,这才回了屋里。 屋子里,只留了她从湖州带来的常嬷嬷。 常嬷嬷给她捏着肩,道:“太太快靠在迎枕上松泛松泛吧,这一路已经很累了,今个儿又折腾了这么长时间。” “这宁国公府还真是富贵,这不进来不知道,来了才是见识到了。” “大姑奶奶倒也费心,收拾出这么大一处院子来,太太和哥儿住着也方便。” 常嬷嬷说着,却见自家太太脸上并未露出笑意来。 她手上的动作停了下,带了几分不解出声问道:“太太可是累了,要躺上一躺?” 庄氏摇了摇头,开口却是道:“今个儿湘丫头分明是装病,她当咱们是来打秋风的穷亲戚呢。” 不等常嬷嬷出声宽慰,庄氏又带了几分自嘲道:“可不是穷亲吗,比起这赫赫的宁国公府来,咱们湖州住的是什么地方,怕是这府里的下人都瞧不上。” “当年一同在康庆伯府我这当嫂嫂的也曾压了邹氏一头的,谁能想到如今却落得这个境地。别说康庆伯府分了家,我和夫君去了湖州任上,就算不分家,伯府长房哪一样能比得上这宁国公府?” “你说,若咱们允哥儿能娶了他们府上的姑娘,日后可不就能帮衬着咱们府里了?” 第51章 狼狈 却是不知为何喉咙里一阵恶心 庄氏的话音刚落, 常嬷嬷便被唬了一跳。 这,宁国公府的姑娘怎么会愿意嫁到湖州去? 常嬷嬷伺候了庄氏多年, 自是知道这些年庄氏日子过的并不顺心,湖州那样的地方,又哪里比得上京城。 可是,即便这样常嬷嬷也觉着自家太太这想法有些太过了些,而且,既是来投亲赶考,如今却抱了这样的心思,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倘若叫人知道了, 没得说他们是见着宁国公府的富贵才生出这些念头来。 即便,这本也是真的。 常嬷嬷心中这般想, 却也不好直接说出来泼庄氏的冷水,她思忖了一下才开口道:“咱们哥儿一表人才, 太太有这心思也是应当。只是, 奴婢听说这府里大姑娘嫁到了镇国公府, 二姑娘和威远将军府定了亲,剩下还有三位姑娘,一个是长房的庶女三姑娘孟珊,一个是二房原配潘氏所生的四姑娘孟潆, 最后一个便是咱们湘姐儿了。” “这三位,太太瞧上了哪位?即便要结亲,也要了解姑娘们的性情才好。奴婢说句不该说的话, 湘姑娘性子随了姑奶奶,着实和咱们允哥儿不大相配。” 其实,常嬷嬷没有说出口的是孟湘是二房嫡女, 又是邹氏的亲女,她今个儿拜见庄氏这个婶婶时便摆出一副高高在上十分不屑她们这些穷亲戚的样子,想来邹氏也是这般想的。所以,她们允哥儿怕是攀不上这位。 庄氏哪里能听不出常嬷嬷的意思,脸色立时就有些难堪,她喝了口茶,才带了几分不屑道:“她出身再好,今个儿那般脾性,我也是瞧不中她的。” “我还怕允哥儿娶了这尊菩萨回去要日日供着,被她事事压上一头呢。” 庄氏想了想,又道:“除了她,就三姑娘和四姑娘了。” “今个儿三姑娘说是病着没来,那四姑娘孟潆我倒是瞧着温和柔顺,只是,那模样也太过扎眼了些,不过这也不打紧,小姑娘家家的就是爱打扮,往后有人提点了自然会稳重些。” “对了,你这几日也去打听打听这三姑娘和四姑娘,看看二人品性如何?” 常嬷嬷听着自家太太这就想到日后如何提点儿媳妇了,一时也有些失笑道:“是,奴婢会好好打听的,想来这宁国公府的姑娘们打小就有人教规矩礼仪,自是比咱们湖州的嬷嬷们要教得好。不管是三姑娘还是四姑娘,想来都是不差的。” 庄氏听着,点了点头,这一路到京城她也着实有些疲惫,又折腾了这大半天,她头都有些疼了,于是便对着常嬷嬷道:“嗯,我也有些乏了,先睡会儿,你也去歇息歇息吧。” 常嬷嬷扶着庄氏进了内室,见着她躺下来,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她并没有去歇息,而是去外头帮着邹氏派来的两个丫鬟收拾东西了。 她们将从湖州带 分卷阅读88 来的一些土特产分成了几份,各自送去了长房太太和几位姑娘处。 相处一会儿,她就和两个丫鬟热络起来,不着痕迹向她打听宁国公府的事情。 后来,自然而然说到了孟珊和孟潆。 “听说珊姑娘病了,可是严重?” 丫鬟雀儿嘴角的笑意一僵,随后才道:“劳您惦记了,也不打紧,只是着了些风寒,犯了咳疾,这才不好出来见人。” 雀儿说着,便将话题转移开来,说起了别的事情。 常嬷嬷还想再打听什么,又不好直接打断了她,只能将心思掩了下来,和她闲聊起来。 沉香院 邹氏瞧着坐在身边的女儿,带了几分无奈道:“你呀也真是使性子,今个儿当着那么多人,你怎生就不能多待一会儿,陪着你婶婶用了午膳。” “你婶婶向来心眼儿小,八成是生气了。” 孟湘听着这话,却是带了几分不屑道:“怕什么,您不是说当年她还欺负过您吗?女儿这是替您出气。” “再说,一家子穷亲戚,窝在湖州就好了,这一路折腾过来不就是想攀上咱们宁国公府吗?既是上门来打秋风占便宜的,没得还容得她摆长辈的架子。” 邹氏听着她这般不敬的话,却没有出声训斥,只是道:“即便这样,面儿上的礼数也不能缺了,免得日后叫你外祖母知道了生气。” 孟湘点头应下了,心里却十分不以为意,这些年外祖家康庆伯府日渐式微,早已没有往日的风光,她对于自己的外祖母和大舅舅,根本就不大喜欢,更不想亲近。 孟湘捻起一块儿点心咬了一口,咽下去后她才带了几分不屑道:“今个儿允堂哥木木讷讷的,一句好听的话也不会说,就只知道呆呆站在那里,要不是来上京赶考,我还以为这堂哥是个傻子。” 她说着,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邹氏嘴角也露出一丝笑来,却是道:“你呀,这话在我这里说说就行了,千万别在外头说免得叫你婶婶给听去了。” “要说允哥儿也是个可怜人,自小便待在湖州那样的地方,眼界气度自然比不上京城里的公子哥。你婶婶虽和我之前有些龃龉,可允哥儿到底是我的亲侄子,我倒是想看着他出息,盼着他金榜题名。” “你大堂哥不爱读书,成日里不学好,倘若允哥儿能出息,对康庆伯府也算是件好事。” 孟湘心里头不屑,这回嘴上倒是没说什么,只撇了撇嘴,低下头去吃起点心来。 此时,孟珊所住的浮曲院一片安静。 丫鬟婆子们都坐在廊下说着闲话,有的手里做着绣活,有的闲来无事吃着点心,没人去屋子里伺候。 孟珊脸色苍白,强撑着从塌上爬起身来,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几口就灌进嘴里。因为喝得太快,不小心被呛住了,她弯着腰狠狠咳嗽了好一会儿,好半天才回转过来。 屋子里清冷的厉害,只站着她一个人,连空气中都带了几分寒意。 往日里服侍她的丫鬟白鹤没在,她被老太太叫了人牙子进来发卖出去了,她姿色不错,这时候兴许沦落到了那烟柳之地。 孟珊苦涩的笑了笑,带了几分凉意道:“我都护不了我自己了,哪里还能护得住你,要怪就怪你命不好,被派来伺候了我。” “不过,这些年我待你也不错,你也算是享了几年福,也不算冤枉了。” 孟珊自言自语说着,她的声音不小,传到屋外被廊下的人听了去,一时就有丫鬟站起身来想进去看看。 她刚一迈出步子,就被一个身着褐色褙子的圆脸婆子拉住了。 “你瞧她做什么,这两日不都是这样吗?要我看她是失心疯了。” “要不要回禀了太太?” “太太哪有这功夫搭理她,我看她就是装的,为的就是闹到老太太跟前叫老太太心疼她。” “你说,她做出那样陷害大姑奶奶的事情,落到今日这般地步都是她活该。” “要我是大太太,定容不得她在府里,叫她跟着周姨娘去庄子上才能解了这口气。”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议论起来,声音也不小,自然是分毫不差传到了屋子里头。 孟珊听着,慢慢攥紧了手中的帕子,伸手捻起了一块儿在碟子里不知放了多少日早已发干的栗子糕吃了起来。 到晚间的时候,有丫鬟送了饭菜进来,饭菜是厨上做的,可比起过往来却是简单的看不到一丁点儿的油水。 膳房的人最是拜高踩低,都不用萧氏吩咐,这些日子便十分苛待起孟珊来这个主子来。 因为谁也知道,三姑娘的名声已经坏掉了,她再也翻不了身,周姨娘也被送到了庄子上,对于宁国公府来说她这个三姑娘就是个耻辱,活着还不如死了。 说不得过些日子,老太太就厌了她,将她这个孙女儿送到庵堂里去了。 那丫鬟名叫秋月,过去是萧氏院里的一个粗使丫鬟,如今被派过来伺候孟珊,虽然成了一等丫鬟 ,每 分卷阅读89 月的月银多了许多,她却并不乐意。 因为跟着孟珊这样的主子没有出路,她已经十七岁了,若主子前程不好,她往后能配一个什么样的人。 秋月见着桌上碟子里的几块儿糕点都被孟珊吃完了,眼中不免露出几分诧异来。 这三姑娘虽是庶出,却也从小锦衣玉食的,一朝犯错被老太太和太太厌恶日子过的还不如她这个卑贱的丫鬟,也真是可怜。 “姑娘,饭菜来了。”秋月将食盒打开,拿出丝毫不见油水的两道菜还有一碗米放在桌上。 孟珊看着桌上的饭菜,慢慢拿起了筷子,却是不知为何喉咙里一阵恶心,差点儿就吐了出来。 她强忍着难受用了几口饭菜,等到秋月出去后,她才哇啦一声吐在了痰盂里。 她趴在床榻旁,头发凌乱,样子分外的狼狈。 这一幕叫她想起了姨娘有孕的模样。 她突然愣住了,好半天才坐起身来将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第52章 打听  “她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长辈?…… 庄氏在宁国公府住了几日后, 便知道府里三姑娘好似是病的不轻,因为一直都没见她露面。 常嬷嬷没从丫鬟们嘴里套出什么话来, 便借着采买的由头出了府。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便回了府里,见着庄氏的时候,脸色竟是透着几分纠结。 庄氏放下手中的茶,带了几分期待问道:“可打听出来了?” 听自家太太这般问,常嬷嬷便将打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太太,咱们一直在湖州,竟不知道这宁国公府的三姑娘和四姑娘在京城里都是出了名的。” “三姑娘不是病了, 而是被老太太和大太太禁足在了自己院中, 生她的姨娘周氏也在十多日前被送到了郊外庄子上,那周氏还怀着身孕过几个月就要生了。” 庄氏一听就愣住了, 下意识便开口道:“可当真?莫不是犯了什么错?” 常嬷嬷点了点头,便将孟珊是如何算计早已嫁到镇国公府的大姑娘孟琼, 想着攀扯上自己的姐夫最后事情落败被人揭露出来的前前后后全都说给了自家太太听。 末了, 她带了几分感慨道:“太太还说这宁国公府的姑娘们一个个的定是规矩极好, 原来这般的金枝玉叶娇养出来的姑娘们也能使出这些个下作的手段来,这可真是叫人大吃一惊,若不是奴婢出去问了,是想也想不到啊。” “怪不得三姑娘托病不出来见人, 竟是因着这样一庄丑事。” 庄氏脸上也带着吃惊,心里头也有些瞧不上孟珊的下作,自然立刻就将她排除在了儿媳的人选中。 于是, 她便出声问:“那四姑娘呢?” 听她这么问,常嬷嬷脸上愈发带了几分古怪,压低了声音开口道:“这位您是想也想不到, 她竟然差点儿就成了太子妃,只是太子因巫蛊之事获罪死在了宗人府,她便也没嫁过去。就一个月前,宫里头的皇后娘娘还想叫她当个安郡王妃,只是不知为何,旨意下来那安郡王妃反倒成了穆皇后娘家的大姑娘穆芙。” 常嬷嬷见着庄氏有些糊涂,便将事情一一理顺了又说给了自家太太听。 庄氏听着她的话,脸色是变了又变,等到她说完,才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这,这可真是,那日我瞧着那潆丫头,竟看不出来背后有这样一桩事。” “这宁国公府的姑娘,可真是一个比一个......”庄氏明显有些受惊。 常嬷嬷也有些无奈,她哪里能想到,自家太太惦记上的两位姑娘,竟是有这样的过往。 那三姑娘不用说,那般坏了名声,生母又获罪的人是无论如何也配不上自家少爷的。 而那四姑娘,当日差点儿就成了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如今在京城里也是个烫手的山芋,无人敢娶。 难不成,别人不敢娶,太太就敢叫她嫁到湖州去? 见着庄氏脸色难看,常嬷嬷便出声宽慰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要不然就算了吧。” 庄氏一听却是皱起了眉头:“什么算了?我瞧着潆丫头倒是不错?当日既没嫁到东宫去,没拜堂进洞房,那就是清清白白的小姑娘,这朝廷还能拦着不让她嫁人?” 常嬷嬷一听这话便明白了自家太太的心思,当即便吓住了。 “可,可这满京城的人都不敢娶......” 没等常嬷嬷说完,就被庄氏打断了:“那是他们那些高门大户,咱们这样的小门小户,又有什么可怕的?” “将她娶进门来关上门过日子,谁会知道她的过去?” 庄氏笑了笑,又道:“我可记着当年那潘氏留下来的嫁妆不少,还有前前后后太后赏赐下来的东西,往少里说也够咱们寻常人家用个二三十年。” 庄氏说着,眼睛里便露出几分光亮来,好似那些东西全都成了她的一样。 常嬷嬷知道自家太太很是有主意,想定 分卷阅读90 了的事情谁劝都劝不住,便只能道:“那太太打算怎么做?即便太太有这心思,也不知那四姑娘自己愿不愿意?咱们总归才住到府上,彼此都不大熟悉的。” 庄氏喝了一口茶,道:“这有什么,等会儿你请她过来喝喝茶,咱们处着处着就熟悉了。” “咱们允哥儿一表人才,我就不信她一个小姑娘会瞧不上咱们允哥儿。” 常嬷嬷还是觉着此事有些唐突,却也劝不住自家太太,只能应了下来,亲自去了南吟院。 孟潆正靠在软塌上看着话本,听着庄氏身边的常嬷嬷来了,眼中露出几分诧异来:“她来做什么?” 虽这样说,庄氏和常嬷嬷到底是客,孟潆不好晾着她,便叫人将她领了进来。 常嬷嬷一进这南吟院,便觉着神清气爽,进了屋里更觉着处处都透着雅致和贵气,只见面前的少女坐在软塌上,穿着一身丹紫色绣栀子花褙子,梳着流云髻,发上簪着一支白玉步步生莲步摇,肤白胜雪,目如秋水,周身都透着一股贵气和矜贵,一时竟然看愣了,暗想怪不得是差点儿当了太子妃的,这气度就是和旁人不一样,五姑娘孟湘和眼前这少女比起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这样的人,合该是嫁进高门大户或是王府宗室的,哪里合适嫁到湖州邹家去? 常嬷嬷一时心中怯怯,觉着十分不好开口,硬生生觉着自己矮了一截。 她福了福身子,道:“奴婢见过四姑娘。” 孟潆看了她一眼,出声问道:“不知嬷嬷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常嬷嬷道:“回姑娘的话,是我家太太想请姑娘去启中院喝杯茶说说话,不知姑娘得不得空?” 孟潆有些奇怪,她和庄氏不过那日在槐松院见过一回,之后便未曾见过了,庄氏请人喝茶,何不去找孟湘。 若是觉着闷得慌,也该是去沉香院找邹氏说话,怎么反倒叫人请她过去? 孟潆想着,便出声问道:“可也请了五妹妹?” 常嬷嬷一愣,随即摇了摇头,“我们太太说了,那日席上见着姑娘便心里头喜欢,今日得空请姑娘去喝茶,那茶还是太太从湖州带上京城的,这湖州的茶也是出了名的,尤其是紫笋茶,每年都要往宫里头进贡呢。” 孟潆听着,却是委婉的拒绝了:“原本您亲自过来一趟我是该去的,只是不巧昨日受了些风寒,今日身上便有些不大爽利,不如改日一块儿请了五妹妹去喝茶吧。” 常嬷嬷没有想到孟潆会开口拒绝,面上的笑意也有些讪讪的,忙道:“既然姑娘身上不爽利,那奴婢便回去了,姑娘好生养着才是。” 说完这话,便转身出去了。 慧芯亲自将人送了出去,等到回了屋里,才忍不住道:“这一家子也是奇怪,姑娘和她们又不沾着什么亲,即便要请也该请太太和五姑娘才是,怎么偏偏来咱们南吟院了。” “姑娘不过去是对的,那启中院又不只住着庄氏,还有那允少爷,姑娘过去若是撞上了,也不是回事儿。” “这庄太太到底是小地方出来的,行事就是不讲究。” 费嬷嬷也点了点头,“可不是这话,姑娘和她又不熟,即便过去又能有什么话说,她还是半个长辈,想想都不自在得很。” 孟潆听着,也没将这事放在心上,拿起放在软塌上的话本继续看了起来。 这边,庄氏怎么也没想到常嬷嬷竟然没请到人。 “什么,染了风寒身上不爽利?这宁国公府的姑娘莫不都是纸做的,风吹一吹就倒了?” “她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长辈?” 庄氏只觉着自己的脸面被孟潆这个小丫头踩在了脚底下,着实有些气不过。 “她瞧不上我这个长辈,我还偏要叫她嫁给允哥儿,往后日日在我跟前立规矩!” 第53章 开口 她这当姐姐的嫁了人,咱们湘姐儿…… 庄氏心中存了算计和筹谋, 就是个十分能放下脸面的,于是, 第二日她便带着常嬷嬷去了南吟院,美名其约是去探病。 她到底是客人,还是邹氏的嫂嫂,丫鬟婆子们即便心中再怎么无语也不好将人晾着,忙进去回了孟潆。 孟潆按捺下心中的无奈和不解,眉眼含笑亲自迎了出来。 “昨个儿听说你身上不大爽利,今个儿可好些了?”庄氏刚坐下来就很是关切的问起孟潆来。 原本昨日只是个借口,彼此也该明白的, 所以庄氏这般直截了当的问出来, 孟潆很是不明白这庄氏为何揣着明白装糊涂。 她只好拿起手中的茶盏抿了一口,才点头道:“好多了, 不过是受了些凉,喝了一碗姜汤发发热就爽利了。本就是小事, 还劳烦您特意过来一趟。” 庄氏笑着道:“这有什么, 左右在府里待着也闷得慌, 过来瞧瞧你们这些小辈们在做什么,一块儿说说话时间也就过去了。” “对了,这是昨日常嬷嬷说的湖州紫笋茶,我听说你最喜喝茶, 分卷阅读91 便带了一罐过来,你尝尝看味道可好。不是我瞎说,湖州虽然处处比不上京城, 可因着是产茶之地,这茶是一等一的好,比宫里头进贡的那些还要地道呢。” 庄氏说着, 便从常嬷嬷手中拿过一罐茶来,对着站在孟潆身边的慧芯道:“你给你们姑娘再沏壶茶过来,茶叶就用这个。” 慧芯虽在宁国公府多年,各样的夫人都见过,此时却也被庄氏的不见外弄得有些心中不快了。可到底顾忌她来者是客又是长辈,不好因着这样一件小事抹了她的脸面,叫彼此下不来台,于是便接过那茶罐,重新去了茶水房沏了一壶茶进来。 湖州紫笋果然是好茶,茶汤翠绿清澈,茶香四溢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孟潆闻着这茶香,微微一笑道:“这茶香得很,果真不错。” 说着,便拿起手中的茶盏吹了吹,轻轻抿了一口,不疾不徐喝了起来。 见着她说了句茶不错便没了话,庄氏心中暗恼,觉着她一个小丫头在自己面前拿大,根本就是瞧不上她这个长辈。 可即便不满,庄氏还是挤出几分笑意和孟潆闲聊起来。 问孟潆她平日里做些什么,在京城里可和哪家的姑娘相熟,可常出去街上买些东西,甚至连胭脂水粉和衣裳首饰都拿来聊一聊。 孟潆耐着性子和她聊了会儿,使了个眼色给素锦,素锦转身走了出去。 只一会儿工夫费嬷嬷从外头进来,道:“姑娘,老太太那边来人,说是有事要叫姑娘过去呢。” 孟潆嗯了一声,便带了几分不好意思对着庄氏道:“祖母有事找我,我这便过去了,您若是一个人闷得慌便和费嬷嬷她们多聊一会儿,一会儿午饭便在这里用吧。” 庄氏看她笑吟吟说出这些个话来,心想这小姑娘牙尖嘴利的叫她和丫鬟婆子们闲聊,分明就是看低了她。她本想抹开面子留下来用饭,可到底怕被人看轻了传到允哥儿耳朵里叫允哥儿没面子,于是只能挤出一丝笑意来,道:“既然这样我便不多留了,我去寻你母亲说会儿话便是了。” 庄氏说着,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便要告辞。 孟潆亲自将她送了出来,临走时费嬷嬷又拿出一罐太平猴魁:“想来您也是爱喝茶的,这太平猴魁是宫里头太后娘娘赏的,您带回去尝尝。” 这是一点儿便宜都不肯占她的了,她来得时候送了一罐茶,如今便还给了她,而且还比她的那罐茶还要贵重。 庄氏心里头堵得慌,可人家这是礼数,她也挑不出什么错来。 于是,只能叫常嬷嬷将茶接了过去,便转身出了南吟院。 等到出了院子走出一段路,常嬷嬷才忍不住道:“太太您今个儿也见识了,这四姑娘可是个厉害的,不然昨个儿奴婢也不会被她堵得没话说,连人都没请过来。” “要我说,她就是糊弄太太您呢,我不信她真要去槐松院。要不咱们等等看,看她去不去。” 庄氏看了她一眼,道:“这小姑娘家使的小把戏,我还没放在眼里。罢了,咱们去沉香院吧。” “太太您是想......” 庄氏笑了笑,道:“都说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四姑娘的婚事,当然是咱们姑奶奶能做主的。” “我看得出来,邹氏很不待见这个继女呢,湘丫头和她关系也不亲近,我这一开口,兴许邹氏巴不得呢。” 庄氏说着,便和常嬷嬷一路去了沉香院。 她去时孟湘正好也在屋里,听着外头丫鬟的回禀,她脸上立时就露出几分嫌弃来。 既然是上门来打秋风的,安安分分待在自己屋里就好了,这般张扬做什么,还真当自己是这府里的主子呢。 孟湘想着,没等庄氏进来就自己转过屏风躲进了内室,懒得应付庄氏。 邹氏无奈看了她一眼,自己出门去迎庄氏了。 二人相携着手进了屋里,一左一右在软塌上坐了下来。 有丫鬟上了茶水和点心。 喝了几口后,邹氏便含笑问道:“嫂嫂在府里可住的习惯,丫鬟婆子可用的惯?” 庄氏自然都说好,彼此又闲聊了几句,庄氏这才像是不经意般提起允哥儿的婚事来。 “前几年老太太就写信过来说是不急着将允哥儿的婚事定下来,我也想着湖州那地方有什么知书达理的姑娘呢,这些年便也没提这事。” “不过,我虽不提,心里头哪里能不日日想着。我只生了他一个,除了盼着他有个好前程自然也盼着能给他结一门好亲事。” 邹氏听着这话,含笑敷衍道:“这是自然,当母亲的哪个不是如此,不过嫂嫂也别急,咱们允哥儿一表人才,有的是好人家的姑娘喜欢呢。往后呀,怕是嫂嫂挑都挑不过来呢。” “瞧你说的,他再好也是我这个当娘的看着样样好,可若是出去了,旁人眼里他也不过就是个寻常的读书人。不过他性子好倒是真的,事事都肯听我这个当娘的,从不惹我生气。他父亲也常说他是读书多了,便比别人宽厚孝顺的多 分卷阅读92 。” 庄氏这般夸儿子,邹氏倒是不觉着什么,毕竟哪个母亲不觉着自己的儿子千好万好,怎么夸都不过分。 只是里屋的孟湘听着,就觉着自己这婶婶真是好不要脸面,这话也说得出口。 那邹允,看着木木讷讷的,又极为听庄氏的话,这能有什么好?这满京城里,高门大户随便一个庶出的公子哥儿都比他要强吧。 孟湘正想着,外头声音又传了进来。 “我在府里住了有几日了,真真是瞧着国公府的姑娘们知书达理,样样都好,举止气度比湖州那些姑娘不知道要强上多少去。” “不说旁人,就说咱们湘姐儿,即使什么都不做就站在那里,那通身的气派也要将那些姑娘全都比下去了。” “我这当婶婶的是真喜欢她,看她样样都好。” 庄氏说出这句话来,邹氏脸上的笑就有些挂不住了。 她这嫂嫂哪来的这么大的脸,竟敢惦记起她的湘姐儿来。也不想想,凭她也配? 里屋的孟湘也气的脸色铁青,正要冲出去说什么,就被丫鬟婆子拦住了,小声道:“姑娘别出去,有什么事情太太会解决的。” 此时,庄氏像是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忙对着邹氏解释道:“瞧我这话说的莫不是叫你误会了,我可没别的意思。” “我这心里头盼着她能和长房大姑娘一样高嫁出去,事事叫人捧着呢。” 庄氏说着,突然顿住了,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半天才开口道。 “不过,我倒是真瞧上了你们家一位姑娘。” 邹氏朝她看了过来。 “听说四姑娘至今还未定亲,你看配咱们允哥儿可好?” 庄氏话音刚落,邹氏就愣住了。 她是怎么也没想到,庄氏今个儿过来竟开口提起这事儿来,而且还直截了当问了出来。 这要她怎么说? 她虽说是孟潆的继母,可那丫头的婚事,可不是她一句话就能定下的。 毕竟,她和故太子有过牵扯,这婚事便要愈发慎重,没得叫宫里头不满意。 在她看来,孟潆是一辈子都不会嫁人的,只能当个老姑娘了,怎么还会有人想要叫她当儿媳。 想来她这嫂嫂常年住在湖州那样的小地方,怕是没听说京城里这些事情。 邹氏想了想,开口道:“咱们是一家子,我有话便也直说了,嫂嫂你怕是不知道潆丫头和故太子定过亲,差点儿就进了门。也正是因着这个,亲事才艰难起来。” 她本以为庄氏听了这事震惊之下便会歇了心思,不曾想庄氏听她说了这话,却是带了几分不在意道:“这有什么,只要没有拜堂入了洞房,姑娘家清清白白的难道还不许人令寻人家了?” “要我说,四姑娘嫁到湖州去,离京城远远儿的便也没什么闲话了。” “她这当姐姐的嫁了人,咱们湘姐儿才好说亲事呀,姑奶奶你说是不是?” 第54章 道喜 叫允堂哥娶了四姐姐呢。 见着邹氏不应声, 庄氏拍了拍她的手,道:“姑奶奶, 这门亲事若是结成了,于你我都是件好事,你说是不?” 邹氏没有立时应下,心中却是已有些动容,她本就不待见孟潆,若她留在京城只要看着她旁人就忘不了他们宁国公府和故太子,与其这样,倒不如真就大大方方将她远远嫁出去。 湖州便是个极好的地方, 路途遥远便是省亲也是轻易不能够的。 那大概这辈子, 那丫头都不会在她面前碍眼了吧。 “这样大的事情,我哪里敢这会儿就应下, 总要请了老太太示下的。”邹氏说道。 庄氏听着这话,弯了弯唇, 笑着道:“这是自然, 那姑奶奶便替我多费费心, 若是成了,咱们两家便是亲上加亲了。” 邹氏点头应了下来。 庄氏又说了会儿话,便告辞离开了。 这时,躲在屋里的孟湘才出来。 她忍不住笑道:“四姐姐真是有福气, 都这会儿了还有人想叫她当自己的儿媳呢。” “要我说,娘您就费心劝劝祖母吧,我是早就不待见她了, 巴不得她明日就嫁到湖州去呢。婶婶说的不错,她若不嫁,因着她那桩事儿, 我这当妹妹的亲事怕也被她拖累了。” 邹氏听着女儿这话,心里也愈发动容了。 对,好不容易有人开口想要结亲,错过这一回那丫头就要在府里住上一辈子了。 邹氏有些坐不住了,当下就放下手中的茶盏对着孟湘道:“我这就去和你祖母说说。这事情大,你别透出风声去,知道不?” 孟湘乖巧应下,等着邹氏离开,却又对着身边的丫鬟红笺道:“愣着做什么,咱们去四姐姐那里喝杯茶去。” 红笺听着这话,哪里能猜不出自家姑娘这是要做什么,面上便露出几分不安来:“可是,太太说了叫姑娘别声张。” 孟湘打 分卷阅读93 小就任性,听着这话只道:“怕什么,娘难道还舍得罚我不成?再说,这事又不是我瞎编的,婶婶方才不也实实在在说想叫四姐姐当她的儿媳吗?我这是姐妹情深,赶不及要去给四姐姐道喜呢。” 孟湘说着,自己就抬脚走了出去。 见着劝不住自家姑娘,红笺跺了跺脚,急忙追了出去。 孟湘到了南吟院时,廊下站着的丫鬟婆子全都愣住了。 这满府人都知道四姑娘和五姑娘不和,平素里五姑娘是一步都不会踏进这南吟院的。 今个儿难道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还是说五姑娘是来寻她们姑娘麻烦的。 一时,丫鬟们脸上便露出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之色。 其中一个穿湖绿褙子,身材高挑的丫鬟笑着迎了上去,福了福身子道:“奴婢给五姑娘请安。” 早有丫鬟掀起帘子进去回禀了。 孟潆听到孟湘来了,心中有些诧异:“她来做什么?” 她话音才落,便听着外头一声轻笑,随即孟湘从外头进来。 “妹妹自然是来给四姐姐道喜的。” 孟湘说着,便上前在孟潆身边的软塌上坐了下来,见着塌上放着的话本,便有带了几分笑道:“四姐姐还有闲情看这些个话本呢,要是我早就乐的连书都看不下去了。” 孟潆听她叽叽喳喳的有些头疼,便道:“有话就说,要不然,你便回去。” 孟湘也不生气,依旧含笑道:“四姐姐难道不知自己已经入了婶婶的眼,婶婶今日便和母亲提亲了,说是瞧着四姐姐性子温和气度不凡,不舍得叫四姐姐当个老姑娘,要叫允堂哥娶了四姐姐呢。” 孟湘的话音刚落,屋子里的气氛便陡然一僵。 慧芯恼怒道:“四姑娘别胡说,我们姑娘好端端的才没有要嫁人呢。” 孟湘被她这么顶了一句,嘴角的笑意便挂不住了,当下便带了几分嘲讽道:“我好心过来道喜,你们倒是不承情了,要我说,你这当奴婢的若真替四姐姐操心,这会儿就该高高兴兴劝着四姐姐才是。” “要不然,四姐姐在府里当一辈子的老姑娘,连累的阖府上下被人指指点点,你才该哭呢。” “你说是不是,四姐姐?”孟湘又朝着孟潆道。 她本以为孟潆会满色苍白慌张不安,哪里想到到了这会儿孟潆还是面色如常,丝毫都没有露出慌乱来。 她听她道:“我的事情,还轮不着五妹妹你过问,若没别的事情,你便回去吧。” 孟湘脸上的笑意一僵,声音便控制不住扬了起来:“不用你赶!你以为我稀罕来你这院子,你也就占着父亲可怜你才要来这些古玩摆设,而我呢,母亲疼我,我屋里的东西哪一样不比你的要好。我劝四姐姐你惜福些,若不嫁到湖州,你还能嫁给谁呢?” “这会儿母亲已经去了祖母那里了,你当祖母会疼你舍不得你远嫁呢。” 孟湘说着,便得意的起身离开了。 孟潆没有说话。 慧芯却是急的面色惨白,差点儿就哭出来。 “姑娘,这,这可怎么好?奴婢就说那庄氏没安小心,要不怎么偏偏叫姑娘过去喝茶呢,姑娘不来她还亲自上门来,原来是安着这样的心思。她也不瞧瞧,姑娘堂堂宁国公府嫡女,会嫁到湖州那样的小地方去吗?姑娘就是一辈子不嫁人,也不会瞧上......” 慧芯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一旁的费嬷嬷扯了扯袖子。 慧芯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她脸上露出几分后悔,却又忍不住道:“奴婢是觉着那邹允根本就配不上姑娘你。” 见着慧芯红了眼眶,声音都带了几分哽咽,孟潆心中暖暖的,拍了拍她的手道:“好了,快别哭了,没影儿的事哭什么?难不成那庄氏瞧上了我,你家姑娘我就要嫁了?” 费嬷嬷也跟着道:“姑娘说得对,老太太哪里那么容易就答应姑娘嫁到湖州去呢?再说,姑娘的婚事,合该宫里头也过问的。” 言下之意,便是孟潆之前和东宫太子定过亲,往后嫁人宫里头不说别人,太后娘娘肯定是要过问的。 这道理孟潆自然清楚,不过她倒不是因着这个不担心,而是因为谢琰。 谢琰那日说他喜欢她,依着他的性子又怎么会叫她嫁到湖州邹府去呢? 孟潆抿了抿唇 ,头一回觉着他对她的喜欢是件好事。 只是这样想着,她就觉着自己的脸颊有些微微发热。 费嬷嬷见着她低头不语,还以为她心里头难受担心,忙出声宽慰道:“姑娘也宽心些,老奴那日瞧着老太太也不大能瞧得上庄氏这门穷亲戚的,那日留她在槐松院用饭,不过是看在太太的面上。” 孟潆点了点头:“我知道,你和慧芯也别担心,事情总会有解决的法子的。” ...... 这边,邹氏一和老太太说了庄氏的意思,老太太就沉下脸来,道:“这怎么能行,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四丫头可是咱们国公府的 分卷阅读94 嫡女,怎么能给了她邹家?” 老太太说的话不中听,邹氏这个儿媳却是面色如常,想了想,小声道:“可是,四丫头亲事艰难,您难道真叫她留在府里当一辈子的老姑娘。” “儿媳是她的继母,说句实在话,哪怕是为着湘姐儿的婚事和咱们国公府的脸面,也不好叫她一辈子不嫁人呀。” 老太太听着这话,稍微朝后靠了一些,抬头看了她一眼。 “你倒是和你那嫂嫂是一条心。” 听着这话,邹氏下意识坐直了身子,道:“老太太您说笑了,媳妇当年家里头那些事您也是知道的,这回我过来和您说这事儿,一来是为着咱们宁国公府,二来也是为着允哥儿。” “我虽不大喜欢庄氏,可允哥儿到底是我的亲侄子,若能为他想着,我总要多想一些的。再说,允哥儿到底也是出自康庆伯府,读书也出息,为人温和又孝顺,四丫头嫁给她,也不算委屈了。” “再者,这京城里也没人敢娶四丫头。难得嫂嫂开明,听说了之前的事情也不大在意,只说没拜堂成亲四丫头便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哪里能因着过去那些就不叫四姑娘嫁人了。” “要我说,在这事儿上嫂嫂也是明理的。”邹氏忍不住小声解释道。 老太太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这些道理她又岂能不明白,只是,只是那邹家到底小门小户。倒不是说怕委屈了四丫头,只是结这样一门亲实在让人心里头不舒服,他们赫赫宁国公府,府中的嫡女竟然远嫁到湖州,还是邹家那样不起眼的人家,听说,庄氏那夫君不过是个七品芝麻官,管着那一亩三分地,若在京城里怕是给人提鞋都不配呢。 可是,邹氏有句话说的不错,潆丫头再怎么是国公府嫡出的姑娘,因着故太子那事儿,这京城里就无人敢娶她。 难不成,她这当祖母的就任由她当一辈子的老姑娘,连带着叫他们宁国公府都被人指指点点的。 那她到了地下,还怎么和列祖列宗还有老侯爷交代。 老太太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语气却是有些松动了:“这事儿容我再想想吧,即便潆丫头要嫁,也要回禀了宫中的太后娘娘才是。” 邹氏哪里听不出来老太太这是同意了,当即脸上就露出几分喜色来,道:“太后娘娘疼爱四丫头,想来知道这事也是高兴的,定会给四丫头添妆赏赐下东西的,有了这份儿体面,四丫头往后在邹家万不会有委屈受。” 邹氏又陪着老太太坐了会儿,就起身告退出去。 入夜,槐松院新提上来的二等丫鬟玉屏从院里出来,到了角门处送出一封信去。 定王府 谢琰看着那封信,眼底立时便溢出一抹冷意。 第55章 邹允 “母亲觉着好便好,我都依您的。…… 启中院 邹允被庄氏身边的常嬷嬷喊到了正屋。 他穿着一身湛蓝色绣竹叶暗纹直裰, 因着熬夜读书的缘故眼下带了几分青色,他拱了拱手恭敬地道:“儿子给母亲请安, 母亲昨夜可睡得还好?” 邹允一向守规矩,身上有着读书人的稳重,可面对庄氏的时候,眼中到底露出几分柔和来。 庄氏笑着道:“好,一切都好,倒是你也该听母亲一句劝,不可再熬夜读书了,若是伤了身子可怎么好。” 邹允没有应下, 在他看来读书人不读书还能做什么。 庄氏深知自己儿子的性子, 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反而拍了拍旁边的软塌道:“坐吧, 正好我有一事和你商量。” 邹允过去坐下,常嬷嬷给他斟了杯茶过来。 邹允抿了一口茶, 便见着庄氏看着他的目光带了几分不同, 好像有些欢喜, 又有些不舍。 邹允忍不住问道:“母亲有何事要和儿子商量?” 庄氏笑道:“是好事。” 庄氏对着常嬷嬷道:“看看咱们允哥儿,如今也生的这般俊秀,该是娶妻的时候了。” 常嬷嬷笑着应道:“可不是,这时间一晃就过了这么些年, 好在咱们哥儿长进,这些年也没怎么叫太太您操心。” 庄氏笑着眉眼都弯了起来,才转过脸去对着邹允道:“娘给你定了门亲事, 就是这宁国公府的四姑娘,之前你在老太太那里见过的。” 不等邹允震惊开口,庄氏又道:“她闺名一个潆字, 母亲是府里二老爷的原配潘氏,当年潘氏因救太后早早就死了,所以这些年潆丫头很是得太后看重。这份体面,这满京城里的姑娘们也都羡慕的。” “只是,她过去和故太子定过亲,不过只是定亲而已,故太子因巫蛊获罪病死在宗人府,这亲事便不了了之。” “我打听过了,小姑娘家清清白白的,之前也只在进宫时见过太子几面,婚事也是皇上指的,他二人之间并没有什么亲近的举动,所以允哥儿你也无需在意那些过去的事情。” 邹允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母亲怎么这么着急给我定亲了 分卷阅读95 ?也不和我商量商量?” 这话刚落,庄氏的脸色就变了变,连忙问道:“怎么,难道你眼里有中意的姑娘?娘怎么不知道?” 邹允脸色尴尬,半天才道:“没有,只是这也太仓促了些,人家到底是宁国公府的姑娘,怎么会看上我,看上咱们邹家?” 听清楚他的话,庄氏心里才踏实了下来,她笑了笑,道:“咱们允哥儿一表人才,谁敢瞧不上?你放心,这府里老太太已经默许了,只等着过两日咱们请了冰人上门提亲,这事情过了明路就彻底定下来了。” 庄氏清楚的道:“这自古以来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那日也见过那四姑娘的,若是还满意,这事咱们便定下来可好?” 邹允想着几日前在槐松院见过的那个四姑娘,尤其是她一双格外好看的眸子,脸一时便有些微微发红,好半天才带了几分局促道:“母亲觉着好便好,我都依您的。” 庄氏听着这话微微有些一怔,随即见着儿子脸颊有些发红,心中莫名就生出一丝酸意来。 她很快掩了下去,笑道:“好,咱们允哥儿也满意就好,这两日你也去街上逛逛,去买些小玩意儿当礼物给你四妹妹送过去。” 邹允面上露出几分紧张来,半天才出声道:“好,我这就去。” 庄氏点头:“去吧。” 邹允几乎是有些同手同脚的走了出去,身影很快就不见了。 庄氏坐下来,松了口气的同时却带了几分掩饰不住的酸意:“瞧瞧,老话说有了媳妇儿忘了娘,他这还没娶妻呢,对那潆丫头就这般上心了。” 这话叫常嬷嬷忍不住笑出声来,她出声道:“太太您这是糊涂了,不仅是允哥儿有了个媳妇,太太您也多了个儿媳呀。太太您是她正经的婆婆,往后他们小夫妻一块儿孝顺您,再给您生个大胖孙儿,难道不好吗?” 这话说到了庄氏的心坎儿上,她顿时就有些激动起来。 “对,你说的对,等他们定了亲,四丫头嫁到湖州去,我和老爷用不了多久就能抱上孙儿了。” “到时候我也大摆宴席,也省得那些人成日里羡我。” 常嬷嬷笑着应声,屋子里不时传出笑声来。 此时,定王府里,裴叙偷偷往案桌前看了一眼,这已经是他第六回 了往这边看了。 谢琰坐在案桌后,依旧认真看着手里的折子。 他终是忍不住出声道:“那孟姑娘都快被人抢去湖州了,表哥真是不出手吗?要不,我替你去教训教训那邹家人,庄氏一个妇人我也不便出手,便将那邹允套上麻袋打上一顿,然后扔到那南风馆里,看他还有什么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谢琰听着这话,只淡淡扫了他一眼。 “怎么,如今你连南风馆都去了?” 裴叙带了几分不在意道:“又没做别的,只是去开了开眼界,表哥你不去这些地方你是不知道,那里头真是......”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谢琰毫不客气一本折子朝脸上扔了过来。 裴叙侧身躲闪,身子一歪差点儿就跌倒在地上闪了腰。 他摆了摆手道:“表哥真是不识好人心呐,等往后娶了王妃可就哪里都不能去了。” 在谢琰的目光下,裴叙硬着头皮改口道:“我是说表哥既然喜欢那孟四姑娘,不如进宫去和太后娘娘请了懿旨去,这赐婚的旨意下来,我看谁还敢惦记表哥的人。” 听着他的话,谢琰倒是没有再出手了,他看了裴叙一眼,出声道:“行了,你回去吧,本王要进宫了。” 裴叙一愣,就见着谢琰站起身来径直朝门口走去,出门的时候对着管家吩咐道:“今个儿本王进宫,膳房就不必准备吃的了。” 这,这,管家偷偷看了裴叙一眼,心想这表少爷什么时候又得罪了自家王爷,竟是连顿饭都不给一口了。 “是。”管家应声道。 见着谢琰走开,裴叙这才不敢置信对着管家道:“他,他这是什么意思,我待了这一上午连口饭都混不上吗?你知道我在外头多大的行情吗?多少人等着请我吃饭喝酒,连对都排不上呢。” 裴叙在管家满眼表少爷莫不是这些日子经常去南风馆自己也下水了这多对不住列祖列宗回去定要被宣宁侯老太太拿棍子追着满院子打的目光中住了嘴。 他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听管家道:“表少爷您也悠着点儿,府里老太太身子可康健着呢。” 管家又看了他一眼,连连叹了口气,就转身离开了。 裴叙看着他的背影良久,才怒道:“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可劲儿的欺负少爷我吧。” ...... 这边,昨日老太太默许了邹允和孟潆的定亲之事,虽是私下里,可事情到底还是传了出来。 这一上午,下头的丫鬟婆子便都在议论这事情。 有说那邹允配不上四姑娘的,也有人说四姑娘能有人肯娶就不错了,都这时候了还挑什么挑,怎么 分卷阅读96 都比一辈子在府里当个老姑娘被人指指点点来得强。 慧芯出去一趟,就听了满耳朵的闲言碎语。 等到回了南吟院,就忍不住将这话说给了自家姑娘听。 “姑娘快去求求老太太吧,不然那庄夫人带着冰人上门,这亲事就定下来了。” 第56章 倾慕 “姑娘可也倾慕王爷?” 慧芯说着, 竟是忍不住红了眼圈。 孟潆抿了抿唇,将手中的茶盏搁在桌上, 眼中微微透出一丝冷意来。 费嬷嬷心里的火气也同样压不住:“这,这问都不问姑娘的意思,那庄氏便也罢了,毕竟是个外人,可老太太是姑娘的亲祖母,难道就一丁点儿都不心疼咱们姑娘吗?” 见着自家姑娘脸色难看,费嬷嬷迟疑片刻,终是忍不住道:“姑娘, 要不去宫里头求求太后娘娘吧。姑娘不嫁人, 倘若老太太容不下,大不了姑娘搬出宁国公府另住, 只要太后娘娘肯帮着姑娘。” 她话音刚落,外头便传来一阵脚步声, 有丫鬟进来回禀, 说道:“姑娘, 老太太叫您去槐松院一趟。” 孟潆朝她看了过来,片刻才点了点头,起身出了门带着慧芯一路去了槐松院。 刚进了槐松院的大门,廊下站着的丫鬟婆子的目光便全都朝孟潆看了过来。 那目光中有同情有奚落, 有的也有几分看戏的意思。 “姑娘进去吧,老太太等着姑娘呢。”一个身着藕荷色褙子的丫鬟上前打起帘子,领着孟潆走了进去。 屋子燃着檀香, 味道有些重,孟潆刚一进去便微微皱了皱眉。 老太太坐在软塌上,微低着头一颗一颗捻着手中的紫檀佛珠, 听到脚步声,她这才睁开了眼睛。 她挥了挥手,将屋子里站着的丫鬟婆子全都遣了出去,屋子里只留了她和孟潆二人。 “看你这表情,想是听说了我应下了邹家的亲事。” 老太太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绣墩,示意孟潆坐下来。 孟潆走上前去坐下,直接开口道:“孙女儿不愿嫁给那邹允。” 老太太并没有露出不快和意外的表情来,只是笑了笑,道:“你不愿意我是知道的,好歹你是我们宁国公府的嫡女,别说你不愿意,就连我这个当祖母的原本也是不愿意的。” “不是舍不得你这个孙女儿,而是觉着那邹家门第太低了,结了这门亲会叫人笑话。” “可是,我还是答应了,因为你一天不嫁人,这满京城里的人就会议论咱们宁国公府,你一人的名声得失显然是比不上整个国公府的体面的,所以,你即便心里再不愿意,这亲事也由不得你。” 老太太说着,声音冷了几分:“我想你心里也清楚,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再怎么不愿意,终究也是无用的。” “即便是求到了宫里头,难道太后娘娘会帮你。自古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门婚事我这当祖母的都同意了,太后是没理由阻拦的。”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孟潆的嘴唇一点一点泛白,她咬了咬嘴唇,道:“孙女儿知道了,若没别的事情,孙女儿就先回去了。” 说这话时,孟潆便已经从绣墩上站起身来。 老太太深深看了她一眼,声音缓和了几分,道:“你放心,等你出嫁时,当年你母亲留下来的那些嫁妆都会给你的。我这当祖母的也会给你一些南边儿的庄子铺子,若太后疼你,想来也会赏赐下东西来的。” “这门亲事虽说不上好,可于你来说,也算是一条好的出路了,你回去后细细想想我的话,想明白了就知道你嫁到湖州去比留在府里当个老姑娘要好的多。” “去吧。”老太太挥了挥手,道。 孟潆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没有哭求,微微福了福身子就从屋里出来。 慧芯见着她从槐松院出来,看着她脸上的神色就知道老太太这里是铁了心叫姑娘嫁到那湖州了。 她的脸色立时变得苍白,动了动嘴唇才想开口,便见不远处走来一个身穿湖绿色褙子的丫鬟,看模样好像是老太太屋里的二等丫鬟。 那丫鬟上前,对着孟潆福了福身子,恭敬的道:“姑娘不必担心,我家王爷已经进宫了,姑娘放心就是了。” 慧芯一愣,全然不明白这丫鬟突然来了这一句是何意思,她话中的王爷,又是哪个? 她朝自家姑娘看去,却见孟潆点了点头,一点儿都不意外的样子和那丫鬟道:“我知道了。” 说完话后,又见自家姑娘在那丫鬟的脸上看了片刻,问道:“你可认识玉湖?” 那丫鬟道:“回姑娘的话,她是奴婢的姐姐,奴婢也是最近才进了府里伺候,有幸能留在老太太那里。” “姑娘若没什么别的吩咐,奴婢便先进去了。” 见着孟潆点头,那丫鬟便福了福身子,转身进了槐松院。 见她离开,慧芯终是忍不住道:“姑娘,这,这到底是怎么 分卷阅读97 一回事?”她心里头实在是有些不安,自家姑娘安安分分的,怎么会和王爷有什么牵扯。 听那丫鬟方才一番话,似乎已经将自家姑娘当成了她正经的主子。 姑娘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孟潆看了她一眼,对着她道:“咱们回去说。” 慧芯也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等到回了南吟院,才直直看着孟潆。 屋子里其他人都出去了,留下伺候的只有慧芯和费嬷嬷,都是信得过的。 孟潆实在不愿意她二人因着这事情跟着担心难受,便将她和谢琰的事情说给了二人听。 果然,她话才刚说完,费嬷嬷和慧芯就愣住了,眼睛里满是震惊,像是听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半天,慧芯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姑娘是说,在那静元寺捡到姑娘荷包后来又还了那黄翡玉佩的人便是定王殿下?” “前些日子进宫,姑娘还去了定王殿下的别庄?” “这,这怎么可能?” 在慧芯看来,自家姑娘和那定王殿下是全然不可能有交集的,而且她还每日都会跟着姑娘,怎么会这期间一点儿也没发现姑娘有什么异样。 她想了想,突然又道:“那日的梅子,难不成也是王爷派人送给姑娘的?” 不等孟潆开口,慧芯就自言自语道:“怪不得,怪不得那日收到梅子时姑娘表情那么奇怪,还说是表姑娘送的,可奴婢瞧着那装着梅子的白玉透雕海棠纹食盒,分明是十分贵重的,表姑娘怎么可能这般奢侈,原来,竟是定王殿下送的。” 她一连串说出这些话来,孟潆根本就插不上嘴。 等到她说完,孟潆才道:“不是故意不告诉你和嬷嬷,只是这事□□关定王,说出来怕吓着你们,反倒是日日替我提着心。” 费嬷嬷站在那里,听着自家姑娘这话,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到底是又将话全都咽了下去。 半天,才出声道:“姑娘可也倾慕王爷?” 费嬷嬷短短一句话,就叫孟潆脸颊微微有些泛红,她很少露出这样的模样来。 费嬷嬷见着她这般,哪里还能不明白,再多的话也不问了,既是姑娘也喜欢那定王殿下,那她还能说什么呢?往后便是有再多的事情,也只能陪着姑娘走下去了。 太太当日叫她好生照看着姑娘,她自是要照看姑娘一辈子的。 再说,比起那邹允来,她还是觉着姑娘嫁给定王殿下比较好。那定王殿下再不得皇上看重,也是元后之子,天之贵胄,这世上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呢,说不定最后登上大位的会是定王呢。 此时,慈宁宫 陈太后见着谢琰难得正经的样子,竟是好半天才道:“这,怎么会是潆丫头?” 谢琰道轻笑一声,道:“那丫头生得好看,孙儿向来喜欢美人,这不就瞧上她了?” 他的话音刚落,陈太后猛地一拍桌子,道:“不成,她可是差点儿成了你弟媳的人,怎么能成了你的王妃,这叫外头的人如何议论你,如何议论皇家?” 听着太后的话,谢琰却是全然不在意,道:“这有什么,这皇家向来就是不要脸面的,再说只要孙儿瞧上她了,别说她没嫁人,就是嫁人了,也得抢过来成了我的人!”话说到最后,眸子里竟是露出几分冷意来。 陈太后看得一惊,她看重这个孙儿,深知他的脾性,如今他这样子,可不就是认准了潆丫头,硬要潆丫头进了定王府吗? 她若不答应他,不定他能做出什么来呢。 陈太后揉了揉自己发疼的太阳穴,良久才轻轻叹了口气,“总归是你要迎妃,你硬要娶,哀家也不拦你,拦也拦不住。“ “只是,你父皇那里,定是不会同意的。” 谢琰听着这话,带了几分不在意道:“他不同意,他不是老早就想我娶个王妃,怎么我松口了,他还会不同意?“ “要不,孙儿这就去问问?” 他话音刚落,就被太后拦住了:“快别去气你父皇了,他这些日子身子不大好,传了好几回太医。人在病中脾气难免不好,没得叫你挨顿板子。“ “罢了,这事情还是哀家去和你父皇说吧。” 第57章 传遍 瞧上自己的弟媳妇,这传出去还有…… 陈太后虽只是皇帝的嫡母, 二人母子感情却也极好。 这事情若是旁人来说,皇帝定要发作, 可换成陈太后,皇帝沉默半晌,只是问道:“母后向来最重规矩,怎么这事上也由着他?” 陈太后轻叹一口气:“这规矩再大,能大过自个儿的孙儿。” “他这些年身边也没个通房侍妾,为着这事儿不知道传出多少流言蜚语来,如今他既开口和哀家说瞧上了那孟四姑娘,哀家怕错过了这个, 他使性子这辈子便不娶妻了。” 陈太后目光微动, 看了皇帝一眼,又道:“这些时日皇帝你病着, 好多事情哀家也细细又琢磨了一遍,有时候就想, 分卷阅读98 兴许是哀家过去想错了, 在你心里头, 还是很疼琰哥儿的。要不然,太子去了,如今你又这般抬举祁王和戚贵妃,留了戚贵妃侍疾, 又隔三差五传召祁王,外人瞧着祁王风风光光,琢磨着皇帝你是要立祁王为太子了, 可哀家却觉着,多做多错,有时候太出风头了未必是件好事, 尤其对皇家来说,皇帝你说是也不是?” 陈太后目光灼灼看着皇帝,不等他开口,又道:“罢了,总归你是琰哥儿的父亲,这事情同意与否,皇帝自己考量吧。” 陈太后说着,便起身站起来,扶着嬷嬷的胳膊朝外头走去。 刚一出门,正好便遇见了一身宫装的戚贵妃。 “臣妾给母后请安。” 陈太后看了一眼戚贵妃眉宇间掩饰不住的得意和欢喜之色,只在心里头微微生出几分从未有过的怜悯来。 这宫中的女人,有时候是很可怜的,没了皇帝的恩宠活不下去,可若恩宠太盛了,也未必全然是件好事。 陈太后的目光在戚贵妃的眉眼间停留了半晌,心想她真是糊涂了,戚氏眉眼间和当年的元后那般像,这些年她竟以为皇帝厌恶了元后和琰哥儿。 许是,当年元后自裁后皇帝表现的太过冷淡,对琰哥儿又苛责多于疼爱,才叫她没往深处去想。 可见,帝王心思着实难测。 “起来吧,皇帝既病着,你要好生侍奉。” “是,臣妾领命。”戚贵妃应了声是,眉宇间却露出几分不易察觉的轻慢来。 陈太后瞧见了,却一个字也没说,便转身上了撵车,朝慈宁宫的方向去了。 戚贵妃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愈发深了起来。 等到回了偏殿歇息处,才对着心腹墨梅道:“本宫往日里就常常想,什么时候能不被那老太婆压上一头,如今盼着盼着,竟是快成真了。” 墨梅笑着道:“那也是咱们王爷出息,得皇上看重,这些日子时常入宫伴驾,外头人都说,咱们王爷要当太子了。” 戚贵妃道:“这事情咱们清楚就行,别叫外头人胡说,免得叫人觉着咱们轻狂。” “再说,皇上病着,这话若是传到皇上耳朵里,没得惹来猜疑,伴君如伴虎,这会儿最是要小心谨慎了。” 墨梅应道:“奴婢都明白,也传话到戚府去了,老爷夫人心里头都明白呢,定会管束好下人和府里姑娘少爷们,不会给王爷惹事的。” 戚贵妃点了点头,这才拿起桌上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驀地,突然问道:“方才太后过来是有何事?” 墨梅脸色微微一变,压低了声音道:“方才小贵子偷偷出来私下里和奴婢说,是因着定王的婚事。说是定王瞧上了那孟府的四姑娘,进宫讨旨意呢。” 戚贵妃听到后,先是一惊,随即就忍不住笑出声来:“好,好,这真是件好事,本宫还发愁他近些日子没犯什么错被本宫抓到把柄呢。” “瞧上自己的弟媳妇,这传出去还有什么名声可言,本宫就说,他早晚有一日毁在自己的任意妄为上。” 戚贵妃看了一眼墨梅:“这事情你去办,定要叫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墨梅直接应了声是,脸上的笑意怎么掩也掩饰不住:“可见老天爷是眷顾咱们王爷的,如今咱们王爷这般得宠,府里孙侧妃又有了身孕,太医说了多半是个儿子,这一桩桩一件件,可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 听着她这番话,戚贵妃脸上的笑意愈发深了几分。 “行了,快去办吧。” 墨梅应了一声,便转身出去了。 第二一大早,京城里就有流言蜚语传出来,说是定王殿下瞧上了那孟四姑娘,还进宫请旨了。 这消息刚一出来,就犹如长了翅膀一样,转眼就传遍了整个大街小巷。 这事情,自然也传到了宁国公府。 老太太乍一听说此事,立时就震惊的抬起了头,她甚至没有说话,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什么,你说那定王殿下进宫请旨,瞧上了咱们潆丫头?” 老太太身子一哆嗦,脸色难看的很,她们宁国公府在京城里也是名声赫赫,所以对宫中的一些事情也是听说的。 近两个月来皇帝抱恙,只留了戚贵妃侍疾,隔三差五的传召祁王进宫。 在宫里头,戚贵妃俨然压了穆皇后一头。而在朝堂上,祁王俨然已经有了储君的架势。 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暗地里投靠了祁王,半个月前戚府老太君寿辰,门槛儿都差点儿被人踏破了。 要不是他们宁国公府和戚府一向没打过什么交道,又顾忌着之前和故太子差点儿结了亲的缘故,她也要亲自去给戚老夫人贺寿了。 她怎能想到,到如今这个关头,那定王殿下会瞧上了孟潆,而且还进宫请旨了。 这不是拉着一家子要去死吗?日后祁王登基了,定王自是只有死路一条,倘若潆姐儿成了定王妃,那他们宁国公府不也被牵扯进去了吗? 分卷阅读99 老太太脸色苍白,好半天才出声道:“不行,潆丫头已经定了亲,是邹家的人了,往后是铁定要嫁去湖州的,怎么能和定王有什么攀扯。” 老太太想了想,又对着身边的丫鬟吩咐道:“你去传话,就说我说的,叫潆丫头好好待在自己的南吟院,这段时日无事就不必过来请安了。” 老太太这话,便是要将四姑娘禁足在南吟院了。 那丫鬟心中一惊,好似时间又回到了故太子因巫蛊之事获罪的那一日,老太太也是这样将四姑娘禁足在南吟院的。 那段时日,四姑娘还病着,若不是命硬差点儿就死了。 老太太的心也真是狠,这一回两回的,四姑娘怕是要心寒了。 那丫鬟应了一声是,转眼就退出了屋子,朝南吟院去了。 很快,府里的人就全都知道了此事。 一时,上上下下便议论起来。 有的说四姑娘生的太好看了,小姑娘家生的太好久容易被人惦记上了。 也有人说定是四姑娘自己不检点,勾引了定王,要不然定王怎么会为着她全然不顾自己的名声进宫请旨呢,毕竟,四姑娘差点儿就成了定王的弟媳呀。 “快别说了,四姑娘不是已经和邹家定亲了吗?我听说老太太这会儿已经将庄氏叫去了,说是要换了庚帖,彻底将亲事定下来。” “哦,这么快?那还来得及准备吗?” “准备什么?交换庚帖四姑娘就是邹家的人了,要我看,若是庄氏能今日就带着四姑娘回湖州,老太太也是巴不得的。” “要我说,四姑娘也是个可怜人,这女子的亲事哪里能由得了自己的,如今还不是老太太说如何就如何。不过比起嫁给定王,那要好多了。我听说,那祁王就快要当太子了,皇上身子不大好,等祁王登基了,那定王殿下八成就会被......” “快住嘴,说这些个大逆不道的话,小心你一家子的小命。你这老货想死,可别拉着国公府上上下下!” 那被骂老货的嬷嬷驀地变了脸色,也不敢再吱声了。 此时,南吟院里。 孟潆又被禁足了。 等到送走了老太太身边的丫鬟,慧芯和费嬷嬷却没有和以前一样因着老太太的发作而抱怨起来。 而是说:“姑娘,奴婢听说如今祁王得宠,很快就成储君了,姑娘心慕定王,难道不怕......” 这话是慧芯问的,不等孟潆开口,一旁的费嬷嬷就扯了扯慧芯的袖子,道:“姑娘心里是有数的,你就别多问了。” 孟潆听着这话,嘴角微微抽了抽,其实她哪里有数,她是一点儿也没数。也是今日她才知道这几个月皇上龙体欠安,只叫戚贵妃和祁王侍疾,而谢琰这个元后嫡子,皇帝根本就没传召过他一次。 不过,她倒是没有像老太太那般不安和慌乱。 一来,她老早就知道谢琰不得宠。 二来,今日她琢磨了许久心中便生出几分疑心来。倘若皇上当真看重祁王,又怎么会忍心将戚贵妃和祁王放在火上烤。 毕竟,如今人人都盯着戚贵妃和祁王,倘若出一点儿错,就会登高跌重,万劫不复。 在她看来,皇上倒是对谢琰这个儿子纵容得很。虽然满朝都说皇上不喜谢琰,可谢琰闯了那么多祸,又不将礼法规矩放在眼里,这些年还能继续蹦跶,这里头难道没有皇上的纵容和宠溺吗? 她甚至觉着,谢琰也深知这点,所以才敢那么肆意妄为。 ...... 槐松院 老太太才刚将庄氏请来,说了些场面话后,提及了要早些换过庚帖定亲的事情。 庄氏才想应下,外头便有婆子慌慌张张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道:“老太太,宫里头来人了,带着圣旨,叫咱们四姑娘去接旨呢。” 第58章 赐婚 故将汝许配元后之子定王为其正妃 老太太怔愣半晌, 颇有一种天塌下来的感觉。 这圣旨,莫非是赐婚的旨意。 老太太即便再不情愿, 也不得不叫人将这事情告诉孟潆,一家子上上下下都聚集在了前厅处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宁国公府四女孟潆温婉端庄,秀外慧中、 朕听之甚然,故将汝许配元后之子定王为其正妃,婚事交给礼部和钦天监操办,择良日成婚。钦此。” “谢万岁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孟潆亲手从太监手中接过圣旨, 身后众人俱伏身拜下, 叩谢圣上隆恩。 等到送走了传旨的公公,一行人才行至槐松院。 老太太将屋子里的丫鬟婆子全都遣了下去, 只留下了大太太萧氏,二太太邹氏和孟潆、孟湘四个人。 老太太深深看了孟潆一眼, 道:“这赐婚的圣旨下来了, 往后你就是定王府的人了, 荣宠祸福都在定王一人身上,我的话你可明白?” 老太太的话音刚落,萧氏便忍不 分卷阅读100 住道:“母亲,她还是个孩子呢, 这事情也不是她愿意的。” 萧氏的劝慰并没有换来老太太的好脸色,老太太顿时便将火气发在了萧氏身上:“怎么,你是觉着我这个老婆子无情, 可她往后就是定王妃了,如今眼见着登上大位的是戚贵妃膝下的祁王,她这个定王妃对咱们宁国公府来说就是一个祸患, 指不定哪一日这满府上上下下几百条性命就被她牵扯进去了。” “难不成,你这当伯母的能不叫她嫁到定王府去,那我这老婆子倒也愿意一辈子养着她,哪怕被人在背地里议论。” 老太太这话说得便有些重了,萧氏下意识便朝孟潆看去。 却见孟潆脸色平静,双眸清明,似乎早就料到老太太会这般一样,一点儿都没有露出委屈诧异的表情来。 “潆丫头。”萧氏张了张嘴,心中颇生出几分不忍和怜惜来。 若是潘氏还在,哪里能舍得叫她这样。 她嫡亲的祖母这般说话,全然是恨她要嫁去定王府,恨不得立刻就将她从宁国公府除名,往后生生死死都不干宁国公府半分关系。 此时,邹氏带了几分嘲讽道:“嫂嫂即便要疼潆丫头也不该在这个时候,你莫不是糊涂了,家里出了个定王妃,难道咱们还该高兴不是?” “嫂嫂莫要忘了,咱们有老有小的牵扯着一家子,跟定王妃不敢深交的。” 邹氏说着,对着一旁的孟湘道:“湘儿,娘的话你可明白了?” 孟湘此时心里头怪怪的,她本以为自己奚落嘲讽孟潆要当那定王妃,往后还不定是什么下场。可偏偏,这份奚落和嘲讽中,又隐隐藏着一丝嫉妒。 定王妃,若是定王得皇上看重,这位置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即便如今定王不得恩宠,可这定王妃也是比其他女眷都要高一等的,哪怕大堂姐在她面前都只有屈膝行礼的份儿。 她不觉着孟潆这个定王妃能风光多久,可偏偏又羡慕她能风光这么一回。 谁能想到那沈家大姑娘心心念念盼了一辈子都没得到的位置,如今却叫孟潆得到了。 这般想着,孟湘便点了点头,转头对着老太太劝道:“祖母您也别太过担心了,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朝廷律法,哪家都不会因着外嫁的女儿被牵扯进去的,只要咱们持身清正,不和定王有什么干系,日后就绝不会有事的,您说是不?” 她说着,便又对着站在那里的孟潆道:“不过,这就要委屈四姐姐一些了,好在四姐姐平素里和我们便不大亲近,什么娘家不娘家的想来四姐姐也不会在意的,所以还是那句话,四姐姐若嫁了人,往后就全当不是从宁国公府里出来的,只要四姐姐肯答应这个,想来祖母会记着四姐姐的这番孝心的。” 老太太听她这么一说,果然动容了几分。 她思忖良久,对着萧氏和邹氏道:“我想了想,趁着这机会还是早些分家吧。” 长者在不分家,若是放在往日里萧氏和邹氏即便心里早想分家也要跪求老太太,莫要将这个家分了。 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老太太这个提议是极好的。 只要分了家,长房是长房,二房是二房,孟潆即便是二房的人,但也是先太太潘氏留下来的女儿。等她嫁出去,自是不大会和潘氏这个继母走动的。 而且,这分家原本就是做给外人看的,倘若这举动落在戚贵妃和祁王眼中,那往后宁国公府就少了一分危险。 老太太打定了主意,便将大老爷和二老爷也叫来,又命人开了库房清点起东西来,直至晚上,属于长房二房的东西全都分清楚了,往后若是分了家,老太太跟着长房的人住。最后是二老爷孟缙开口,提起了当日潘氏留下来的嫁妆,说是要叫邹氏清点出来,全都给了孟潆。 这话一出口,邹氏的脸色就分外的难看。 她拿到手里的东西,是绝对不想吐出来的。 再说,那嫁妆也没有多少,孟潆不是要当她那高高在上的定王妃了吗,难道还会缺什么,还会瞧上她那些个东西不成? 邹氏的脸色变了变,明显是一副不想交出来的样子。 半天,邹氏才对着孟潆开口道:“你这丫头要嫁到定王府去了,当了定王妃日后定是锦衣玉食处处都贵重起来,这些东西不如就留给你弟弟妹妹,我教导了你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再说,你这丫头最是宽厚大度了,想来也不会因着银钱这些俗物闹腾的叫你父亲和祖母都不快吧。” 孟潆活了两辈子,从来都没见过像邹氏这般不要脸面的人。 她轻笑一声,看过来的时候眉宇间就带了几分嘲讽之色。 “哦,既是俗物,我就更不敢劳烦太太保管了。” 说着,又对着坐在那里的孟缙福了福身子道:“女儿谢父亲替女儿想着这些,要不然,女儿还以为这一家子都没个人疼女儿呢。” 她眼圈一红,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却是强忍着没将眼泪落下来,半天才又带了几分哽咽道:“女儿这里 分卷阅读101 有母亲当年的嫁妆单子,可否叫了费嬷嬷将这些东西全都搬过来,东西倒在其次,关键女儿看着这些嫁妆能想起母亲来。” 孟缙知道事已至此他没法子抗了这旨意,因着心中对不住女儿所以对于这些他听了便点了点头应了下来,对着一旁的邹氏道:“你等会儿就叫人开了库房,原先潘氏的东西都留给潆丫头吧。” 邹氏还欲说什么,见着孟缙的脸色,到底是没再说下去。 罢了罢了,摊上这样的夫君,她还能求什么,她伺候了他这些年,到头来还比不过一个死人就是了。 邹氏沉着脸应了下来,吩咐人去开了库房。 事情谈到这里就没什么可再谈的了,老太太也有些乏了,就叫众人各自散了。 孟潆这边,费嬷嬷带着慧芯她们几个去了沉香院后院,连夜清点潘氏的那些嫁妆。 沉香院里安静的厉害,丫鬟婆子全都屏气凝神,生怕自家太太将火气发在自己身上。 邹氏铁青着脸坐在软塌上,脚下是碎了一地的瓷器。 嫁到宁国公府这么些年,邹氏很少这样动怒。 “你说,你说他是不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我的脸?我这个当家太太哪里还能当这个家呢?” 方嬷嬷在一旁劝着:“太太您别太生气了,身子要紧,左右那位福薄,大抵是享不了什么福气的。” “说句不敬的话,不定过上三两年,四姑娘就要到地下去陪着潘氏的,太太您何必这个时候和她置这个气,本就不值当的。” 这话说到了邹氏心坎儿里,她如今是厌极了这个继女,也不觉着这话有多恶毒。 方嬷嬷见她消了些气,便走到桌前斟了一杯茶递给她,才又开口道:“再则潘氏那些东西全都给了她,咱们就和潘氏还有四姑娘再没什么牵扯了。四姑娘是好是坏,和咱们二房也就不相干了。” 二人说话间,并不知费嬷嬷和慧芯她们早已查完了嫁妆单子,单子上的东西只少了一样,是原先潘氏最常放在屋里的一件和田玉凤凰于飞的小插屏。 第59章 礼部 四姑娘和定王的婚事定在了下月初…… 海棠院 孟湘此时脸色带了几分不善:“怎么, 不过一扇小插屏,四姐姐这是要攀上高枝儿当了那定王妃了, 就和我抖起威风来了。” 孟湘说着,挥手就将桌上的那和田玉凤凰于飞小插屏挥到地上,顿时,插屏上嵌着的宝石螺钿散落下来。 “拿去吧,我这当妹妹的不小心将这插屏磕碰了,还望四姐姐莫要怪我才是。”孟湘眉宇间带了几分嘲讽,视线落在慧芯和费嬷嬷身上,满是不屑。 慧芯的脸色难看的厉害, 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 就被费嬷嬷扯住了袖子,对着她摇了摇头。 费嬷嬷上前将那小插屏和散落的缀饰捡了起来, 这才对着孟湘道:“我们姑娘大度,可这插屏既是五姑娘您不小心磕破的, 五姑娘若要诚心道歉还是和我们姑娘亲自道个歉才好。到底是一家子姐妹, 我们姑娘总不会责怪五姑娘您的。” “你这贱......”孟湘脸色一变, 开口就要训斥费嬷嬷,哪知她才刚开口,就见费嬷嬷福了福身子,道:“我们姑娘那里还有事情, 奴婢们就先告退了。” 费嬷嬷说着,就带着慧芯离开了海棠院。 孟湘又气又怒,重重跺了跺脚, 这才跑着去了沉香院。 见着邹氏,孟湘便哭诉道:“娘,您看她不过就是快要当个定王妃, 就这般张狂起来了,那什么凤凰于飞小插屏,左不过也就几百两银子,我要什么难道还买不到?她这当姐姐的倒是直接叫人从我屋子里拿走了,一点儿都不顾我这当妹妹的脸面,她分明是故意欺辱我,故意将我的脸面往地上踩。” “娘,您可要替我做主,替我教训她。”孟湘哭得眼睛红肿,十分气不过。 邹氏觉着自己的太阳穴疼得厉害,这一天里又是接旨又是分家,又因着潘氏的那些嫁妆生了好半天的气,这会儿听着孟湘哭诉,竟是心中生出几分烦躁和不耐来。 “行了!你要是有本事就将东西留下来,这会儿东西都还回去了你还哭什么哭,有本事叫你父亲多看重你一点,往后等你出嫁时也给你添置十几幅画,就比什么都强了。” 邹氏很少说这样的重话,孟湘一愣,下意识就想辩解,可张了张嘴却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她死死咬着嘴唇,唇色有几分泛白,眼中流露出几分不知所措来。 “母亲。” 方嬷嬷见着孟湘眼圈都红了,像是被吓住的样子,急忙将孟湘从绣墩上拉了起来,转过屏风才温声劝道:“姑娘您可得多体谅体谅太太,太太心里头还是疼您的,只是今个儿太太实在太累了,这分了家往后还有的忙,姑娘与其和四姑娘争一时之气,倒不如帮着太太新置办宅院,等到了新宅子,姑娘也换换心情,别一味使些小姑娘家的性子。” “老奴说句实在话,如今祁王得宠,四姑娘 分卷阅读102 当了那定王妃能有什么好,不过是听着体面些,可这体面若不长久,到头来只会成了众人眼中的笑话。您出去问问,这满京城未出阁的姑娘,哪个愿意去当那注定短命的定王妃呢?” “至于那些嫁妆,说到底也不过就那些个东西,这往后命都没了,要那些嫁妆又有什么用?” “今个儿老太太提出分家,用意可是明摆着呢,这往后呀四姑娘就不是咱们宁国公府的人了,这么一来,您还和她置什么气。姑娘只等着看,等过些年到底是谁风光?” 孟湘被她宽慰了一会儿,心里头也没那么不得劲儿了,甚至觉着是自己目光有些短浅了,她觉着方嬷嬷说得对,老太太今日提出分家,就是故意对着孟潆的,她孟潆失了娘家的倚仗,定王又是个不得宠的,凭她有多少嫁妆得了多少父亲的看重,最后还能有什么好前程? 难不成,那定王还能翻了身,登上那大位,叫孟潆入主宫中,当了那皇后娘娘吗? 孟湘不信,不信孟潆会那么好命,不信老天会如此眷顾孟潆。 她收回视线,对着方嬷嬷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方嬷嬷亲自将她送了出去,等到回了屋里,才对着邹氏道:“太太也别生气,如今分了家,事情正多呢,往后五姑娘多跟着太太您管家,就不会这般随便使性子了。” 方嬷嬷想了想,到底还是将方才孟湘将那凤凰于飞插屏故意打碎的事情说给了邹氏听。 邹氏听了,也是皱了皱眉:“她呀,做事想一出是一出,也只能盼着她日后懂事些了。” 邹氏说着,又对着方嬷嬷道:“你去看看,老爷可还在书房?” 方嬷嬷正要说话,一旁的丫鬟秋意小声道:“太太,方才奴婢听说老爷用过晚饭后就去了眉姨娘那里。” 邹氏听着,脸色一沉,觉着头愈发疼了起来,好半天才带了几分讽刺道:“去吧,不过一个姨娘,等到分了家住出去,我还收拾不了她一个贱人了。” 方嬷嬷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到底是有所顾忌又全都咽了下去。 昨日赐婚的旨意到了宁国公府,到今日一早事情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孟潆和谢琰顿时就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闲谈。 有说定王没有规矩,竟看上了自己弟弟差点儿过门的妻子。 也有人说定是孟四姑娘仗着自己的美貌,暗地里勾引了定王殿下,要不然定王殿下向来不近女色,怎么会突然就进宫请旨呢。可见只要姑娘家主动些,这世上的男人就没有哪个能拒绝的。 这些流言蜚语越传越厉害,对于孟潆这个未来的定王妃,众人更多的是同情。甚至有人觉着她福薄,这才自幼丧母,后故太子被废,如今又将要当个注定长久不了的定王妃。 这些话自然或多或少传到了孟潆耳中。 孟潆倒是没有怎么生气,只帮着费嬷嬷和慧芯将潘氏留下来的那些嫁妆清点成册。 期间,听府里的下人私下里议论,说是老太太发话了,这两日就叫二房的人全都搬出去,暂时住在几年前置办的宅院里,那宅院在合中巷,是个四进的院子。 “姑娘也搬过去吗?”慧芯带了几分迟疑道。 因着嫁妆的事情,继太太和五姑娘怕是恨毒了她们姑娘,姑娘若是跟着搬去新宅院,真是哪哪儿都不自在。 可是,若是不搬过去,姑娘就要留在宁国公府,大太太虽疼惜姑娘些,可姑娘难道就在宁国公府出嫁吗? 这若传到外头去,不知又要引来多少流言蜚语。 慧芯正为着此事发愁,老太太那里却是传过话来,说是老太太疼惜姑娘,叫姑娘出嫁前就留在府里,从府里嫁出去便是。 这当祖母的疼惜舍不得孙女儿,倒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老太太昨日那般不待见自家姑娘,怎么今个儿却肯替自家姑娘着想起来。 此时,沉香院里。 大太太萧氏在老太太跟前道:“虽说如今看着祁王大为得宠,可这皇家的事情哪里就说得那么准呢,所以媳妇看来实在不好将潆丫头太过撇清了。这人心呀都是肉长的,做事总要留一分余地的,免得真的伤了潆丫头的心,往后再要挽回就难了。” “倒不如就叫潆丫头留在国公府里出嫁,您当祖母的舍不得孙女儿,外人谁能挑出什么不是来。“ “咱们若一味如今就做给祁王和戚贵妃看,落在太后和皇上眼里也未必会高兴,毕竟,定王殿下也是皇上的亲子,太后的亲孙儿呢。咱们打了潆丫头的脸面或是苛责了她,传到外头去,就是不将定王殿下放在眼里了。到底如今天下,还是皇上的呢。” 老太太明显是听了进去,见着老太太乏了,萧氏才从屋里退了出来。 等到回了长房,柳嬷嬷才忍不住道:“太太您这般说话,若是日后真的是祁王登基,老太太可是会迁怒起太太您来的。” 萧氏听着,轻叹了口气,道:“这道理我如何不懂,可要我看着她们那般欺辱潆丫头,我又如何能忍心?当日,若 分卷阅读103 不是她告诉我老太太的打算,岚姐儿还能有如今的安稳吗?说不得就被老太太算计着成了祁王妾室了。“ “做人得知恩图报,我既记着潆姐儿的情,这时候就不能跟着老太太落井下石,这会儿就疏远起潆姐儿来。我要是如此做,这辈子怕是睡不安稳了。” 萧氏说着,就将话题转移开来,对着柳嬷嬷问道:“对了,那庄氏和邹允可说过什么时候搬出府去?” 柳嬷嬷一愣,没想到自家太太会提起庄氏来。 她迟疑一下,才道:“奴婢叫人打听,说那庄氏并没有要搬出去的意思,如今府里虽事情多,可那位到底是客,咱们也不好开口赶人。” “兴许,等二房搬出去时她二人会跟着搬去新的宅院吧。” 日子过的很快,转眼就过去了五日,二房上上下下都搬去了新宅院,孟潆却是留在了宁国公府,依旧住在南吟院里。 这一日上午,礼部和钦天监派了人来,说是府里四姑娘和定王的婚事定在了下月初三。还说日子虽有些紧,可那日是良辰吉日,最宜嫁娶,而且婚事都是礼部主持操办,宁国公府需要准备的并不多,并不会忙不过来。 于是,孟潆便待在南吟院当起待嫁的新娘来。 第二日,宫里头送来了赏赐,是太后,皇上和各宫的娘娘赏赐下来的。 赏赐之丰厚,着实叫人心惊,就连老太太她们看了,都觉着这定王不是不得皇上恩宠吗,怎么皇上会赏赐了这么多的东西下来。 孟岚也从威远将军府回来了,她脸上的印子全都好了,一点儿疤痕也没留下。 她见着这般赏赐,眼圈却是红红的,拉着孟潆的手道:“兴许,皇上还是看重定王殿下的。” “四妹妹,指不定外头那些人都是胡说的,你这般好,老天会眷顾你的。” 萧氏到底还是告诉了孟岚老太太如何想要算计她的事情,所以孟岚这次回来对孟潆是愈发亲近了,害怕她多想,恨不得日日过来陪着她说话。 听着孟岚的话,孟潆笑了笑,道:“那妹妹我就承姐姐吉言了。” 第60章 大婚 她被谢琰拦腰抱起,亲自送到了喜…… 两人又聊了好一会儿, 孟岚才起身告辞离开。 慧芯上前收拾了茶盏,笑着道:“难得二姑娘肯记着姑娘的情, 怕姑娘心里头慌,便每日都过来陪姑娘大半日。” “奴婢听说老太太听闻此事很是有几分不满,只是二姑娘早已定了亲,日后就是威远将军府的人了,很多事情老太太也不大好管。” 孟潆笑着将手里的最后一瓣橘子放在嘴里,咬了几下咽下去之后便点头道:“二姐姐本就是这样的性子,她认定了的事情就必须要做,分明是随了大伯母了。” 慧芯嗯了一声:“对了, 奴婢听说那庄氏和邹允在新宅子里住了几日, 就被康庆伯府的老太太派人接回府里去了。” “听说离去时还在府里闹了一场,庄太太觉着两家彼此既定了这门亲, 如今是二房反悔了,便该重新择一个姑娘当她的儿媳妇才是。她说的便是五姑娘, 当时五姑娘在场, 直接骂她是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好不要脸, 还指着那邹允说这样的男人她就是死了也瞧不上,当时在场的有丫鬟婆子,庄氏气急之下就昏了过去。” “后来,就被康庆伯府的老太太派人来将二人接回去了, 听说老太太还留了几句话给继太太,说是日后两家就不必往来了,便是往后过寿过年继太太和五姑娘也无需过府来, 来了老太太也不见。” “事情闹得很大,听说太太这两日心情极为不好,咱们老爷也不去她屋里, 倒是日日宿在眉姨娘那里。” 孟潆认真听着,听到最后竟是一点儿也不觉着意外。 孟湘那样的性子,知道自己被庄氏惦记上了哪里能不怒。 只是,她这做法委实有些过了,这事情传出去对她的名声也不好。 只怕邹氏心里头既气娘家老太太因此事疏远了她,更气孟湘这个嫡亲的女儿那般口不择言,传出去坏了名声,往后还怎么找人家。 孟潆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桌上,懒洋洋伸了个懒腰。 费嬷嬷在一旁忙活,见着她累了,忙道:“姑娘到里屋睡上一会儿吧,总归今日也没什么别的事情了。” 孟潆听话乖乖站起身来走到里屋睡下了,她刚一闭上眼很快就睡着了,这一觉睡得很沉,等到醒过来的时候,夕阳西下,已经是傍晚了。 她抱着被子在床榻上滚了滚,有些想要赖床不想起来。 慧芯在一旁的小凳子上做着针线活,瞧着自家姑娘这般,忍不住笑出声来,轻声道:“姑娘快起来吧,时候不早了,下午太后派了嬷嬷进府,指点姑娘些规矩礼仪。奴婢本想叫醒姑娘,那明嬷嬷摆手说不用,说姑娘既是累了就叫姑娘多睡会儿。姑娘这会儿醒来,且见一见吧,别等到明日。” 孟潆听着这话,猛的一下子坐起身来。 宫里头太后 分卷阅读104 娘娘派来教导礼仪的嬷嬷? 见着孟潆的动作,慧芯轻笑一声,道:“姑娘别急,那明嬷嬷本就是定王府的人,在宫里头服侍过元后,后来元后去了就去照顾定王殿下了。奴婢瞧着,明嬷嬷性子极好,对奴婢和费嬷嬷也亲近得很,想来是知道殿下看重姑娘您。” 慧芯这般说着,见着自家姑娘害羞的理了理被子,才不说话了,上前扶着自家姑娘起来,又走到铜盆前将帕子浸湿了拿过来:“姑娘擦擦脸吧。” 孟潆将帕子拿过来擦了擦脸,觉着清爽了许多,思绪也清明起来。 “请明嬷嬷过来吧。” 慧芯应了声是,便亲自去请了。 很快,她就领着一个身着湖绿色褙子五十有余的妇人走了进来。 “老奴见过姑娘。” “快起来,嬷嬷不必多礼。”孟潆下了软塌,亲自将人扶了起来。 明嬷嬷又道了声谢,这才道:“太后娘娘派老奴过府教姑娘些大婚那日的礼仪规矩。今个儿不早了,姑娘若是愿意,明日再开始学吧。” 孟潆抬眸,笑着点了点头,心中却想宫中礼仪诸多,往后大抵是要受累了。 许是看出了孟潆心中的想法,明嬷嬷笑了笑,道:“姑娘不必拘束,其实来来去去就是那么几个,至于大婚那日的规矩,更是有宫中深谙礼仪的嬷嬷在前边提醒姑娘,只要场面上没大错过得去就是了。” 听着明嬷嬷的话,孟潆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她觉着,这明嬷嬷好生有意思,一点儿也不迂腐,不愧是从定王府出来的。 明嬷嬷看着小姑娘笑的好看,眉目间露出几分慈爱来。 第二天开始,明嬷嬷就教起孟潆宫中的礼仪规矩来。上午学半个时辰,下午半个时辰。 依着明嬷嬷的话说,花三五天时间略略过上一遍,便也差不多了。 其余的时间,明嬷嬷更多的是给她讲谢琰的事情。 讲谢琰小时候就像个小大人一样,很是有几分稳重,后来元后去了,他和皇帝关系不好,又搬出了皇帝的寝宫,这才慢慢转了性子,变成如今这般谁也说不得,谁也管不得的样子。 “其实,王爷不像外头那些人说的那样不近人情肆意妄为。王爷但凡认准了一个人,那这辈子就是那个人了,姑娘可明白老奴的意思?” 孟潆脸颊微微有些发热,她点了点头,脑海里想象着谢琰小时候的模样,嘴角便忍不住露出笑意来。 明嬷嬷看着她,眸子里也露出几分掩饰不住的欣慰来,她不求什么,只盼着王爷身边有个知冷知热,能够懂王爷的人。 看着小姑娘沉浸在想像中眉眼带笑的模样,明嬷嬷觉着,王爷往后再不会孤寂一人了。 等到成婚后,兴许很快就会有小世子,到时候她就看着小主子长大,哪怕是到了地下也能对娘娘有所交代了。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下月初三,是钦天监挑出来的吉日。 这一天一大早,孟潆很早就被慧芯叫醒了。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今日是她和谢琰成亲的日子。 “姑娘,快起来梳洗收拾妆容吧。“慧芯扶着自家姑娘下了床榻,又亲自服侍着她梳洗。 有宫里头派来的全福嬷嬷上前给孟潆梳头,足足通了一百下。 她一边梳,一边嘴里念着祝福的话:“一梳梳到头,富贵无需愁;二梳梳到......此生富贵足。” 全福嬷嬷才刚说完喜庆话,外头就传来一阵脚步声,是大太太萧氏和二太太邹氏来了,身后跟着孟岚和孟湘。 孟潆虽从宁国公府出嫁,可她到底是二房的嫡女,邹氏这个继母和孟缙这个生父自然是要出席的。 许是最近邹氏真如慧芯那日说的那样烦心事多,她即便敷了厚厚一层脂粉,眉眼间也依旧带了几分疲惫之色。 二人一前一后从外头进来,身上的衣裳都偏红色,格外的喜庆。 孟潆见着二人进来,便站起身来,笑着上前福身行礼:“太太,大伯母。” 此时孟潆已经化好了妆容,换了一身正红色金丝绣凤凰嫁衣,她肌肤白皙,眉目如画,一双好看的眸子里此时因着含着笑,更是格外的好看,几乎看上一眼就能叫人沉溺进去。 一身正红色凤凰嫁衣,是宫中最好的绣娘一针一线绣出来的,此时穿在孟潆的身上,竟是显露出十分的贵气,叫人不由得生出几分自惭形秽来。 邹氏定定看着孟潆,不知为何觉着有些心虚,觉着自己这个继女似乎当真成了那高位者,从此她便能高高在上看着她了。 片刻,邹氏才回过神来,嘴角扯出一丝笑意来,说道:”这嫁衣甚是好看。“ 说着,对着站在一旁的孟湘道:“瞧瞧你四姐姐,竟这么快就要嫁人了。” 她的话干巴巴的,没多少真情实意,孟湘看着孟潆这一身尊贵的打扮,更是生出几分嫉妒和羡慕来。 一时间 ,屋子里的气氛 分卷阅读105 有几分尴尬。 还是大太太萧氏笑着上前,拉着孟潆的手细声问道:“今日有好些事情,你可用过早饭了,不吃东西要吃不消的。” 未等孟潆开口,一旁的费嬷嬷就到:“厨上送来了些点心,方才姑娘吃了两块儿垫了垫。” 成亲这日是不好吃那些汤汤水水的,萧氏听了,笑着点了点头,又拉着孟潆好生嘱咐了几句。 邹氏在一旁觉着满身不自在,若叫她摆出慈母的姿态来,她也办不到,于是便对着孟潆和萧氏道:“我到前头看看,老太太那里也离不得人。” 邹氏说着,就自个儿出了屋子,她想叫孟湘一块儿,可孟湘最近被邹氏责备狠了,此时竟不想跟上去,只说道:“我留在四姐姐这里吧。” 邹氏一愣,知道女儿的性子,只能依着她,自己出了屋子。 萧氏又拉着孟潆说了好一会儿话,又亲自将梳妆盒里的凤尾簪子插在孟潆发上。 孟潆穿着一身大红的嫁衣,头上的钗环也重得厉害,她觉着自己脖子都要压折了。 期间,外祖母和大舅母还有表姐潘蓉她们过来一趟,其他的女眷,大多去了老太太所住的槐松院。 快到申时,外头才传来鞭炮声和奏乐声,有婆子进来回禀,说是迎亲的队伍到了。 孟潆心下一紧,下意识就攥紧了手中的红帕。 萧氏笑着将绣着鸳鸯戏水的大红盖头盖在她头上,隔着薄薄一层红帕,孟潆什么都看不清了,只觉着满目都是红色。 她被全福嬷嬷扶着去了老太太所住的槐松院,不多时,谢琰这个王爷也到了。 屋子里响起一片喧哗声,孟潆感觉到谢琰牵着她的手上前。 她愣了一下,抬脚走到红色的蒲团前,跪下来磕了三个头,拜别了老太太和父亲孟缙还有邹氏。 老太太嘱咐了几句话,孟缙拉着她的手,半天才对站在那里的谢琰道:“往后潆儿就交给王爷了,请王爷善待于她。” 谢琰点头应下:“小婿知道。” 邹氏也干巴巴挤出几句话来,孟潆点头应下。 全幅嬷嬷扶着孟潆起身,扶着她转身出了屋子。 乐声又响了起来,孟潆耳边全都是祝福和鞭炮声。 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她被谢琰拦腰抱起,亲自送到了喜轿中。 周围一时安静,片刻又响起了喧闹声。 “本王带潆儿回家。” 孟潆感觉到谢琰握了握她的手,之后就出去了。 这样的动作叫她紧张的心一下子就放了下来。 对,他来接她回家。 定王府,才是她以后唯一的家。 孟潆心中暖暖的,在满目红色中,花轿一路被人抬着到了定王府。 全福嬷嬷搀扶着孟潆从花轿上下来,之后,她被一双有力的大掌牵着进了王府。 跟着大红色鸳鸯戏水的红盖头,孟潆的心渐渐安定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起!” “礼成” 第61章 红烛 里头满满的警告叫孟潆一时有些心…… 孟潆穿着一身大红的嫁衣坐在床榻上, 屋子里一对大红的喜烛燃烧着火焰。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才传来一阵脚步声。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屋子里的丫鬟婆子顿时跪了一地。 谢琰穿着一身大红色锦袍, 许是喝了酒的缘故,身上带了几分酒气,却只淡淡的,夹杂着叫孟潆熟悉的白脑香的味道。 察觉到他走近的气息,孟潆不禁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心中有些紧张。 下一刻,她头上的红盖头被人挑了起来,眼睛被屋子里的亮光刺了一下, 她下意识就拿手挡了挡。 一声轻笑响起, 一只手替她遮了遮屋内的烛光,他的掌心带着几分清凉, 片刻之后,才收回了手。 四目相对, 她觉着自己的脸颊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有些发烫。 此时, 一个身着碧衣的宫女捧着个红漆托盘缓步走上前来,托盘里放着两只雕着龙凤纹的鎏金酒杯。 是合衾酒。 谢琰笑了笑,伸手拿起一只酒杯交到孟潆手中,随后又拿了另一盏酒杯。 他笑看着她, 随后侧坐在她身侧,胳膊饶过他的手臂。 她被他带动着靠近过来,像是被蛊惑一般低头饮了杯中的酒。 两人靠得很近, 她能感觉到谢琰的气息,随后又感觉到一只手扣在她的腰间,轻轻摩挲几下。 屋子里还有嬷嬷和宫女, 孟潆脸一红,下意识就想要躲开。 随后,她见着谢琰挥了挥手,屋子里的宫女嬷嬷福了福身子,很快便退了出去。 殿内只留下她和谢琰二人。 “累吗?”她听他这样问。 分卷阅读106 孟潆下意识摇头,见着他眼中笑意更甚,站起来将她拦腰抱起几步走到内室的床榻上。 随后,她被他轻轻放在了绣着龙凤呈祥的锦被上。 锦被同遮天作合,鸳鸯共枕最悠长。 ...... 第二天孟潆醒过来的时候,一时还有些恍惚,看着头顶上大红色的帐子,她才回过神来,她咬了咬嘴唇,转头朝身边的人看去。 她才微微一动,面前的人便睁开眼睛。 一双格外好看的眸子里,此时藏着得逞的笑意。 孟潆这才后知后觉觉着身上格外的酸疼,想起昨晚红帐下的一幕幕,她的脸又红了起来。 片刻,孟潆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天亮了,待会儿还要......”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他轻轻一扯整个人都到了她怀中。 “不急,再躺会儿。”他的声音带着几分磁性,格外的好听。 不待孟潆开口,外头传来一阵敲门声,随即,她听到熟悉的声音传了进来:“王爷,王妃,该起了。” 孟潆知道今日还要进宫给太后、皇后和皇上请安,听着这声音便拿开他的胳膊,然后坐起身来。 谢琰看了她一会儿,突然扬声对着门外道:“进来伺候。” 随着他话音落下,门外便有人鱼贯而入,手里端着热水、脸盆,还有帕子之物。 慧芯和费嬷嬷也进来了。 见着谢琰扶着孟潆从床榻上下来,费嬷嬷先是有些诧异,随即眼中带了几分了然,嘴角的笑意也多了起来。 果然殿下是格外爱重自家姑娘的。 慧芯上前伺候着孟潆穿了身鹅冠红绣茶花宫装,又给她梳了流云髻,发上簪了一支五尾金凤钗并两朵玉兰珠花。 不知是不是慧芯的错觉,她总觉着自家姑娘今日比往日里愈发好看了,似乎身上多了些说不出来的味道。 “王妃今日真是好看。”慧芯忍不住道。 话音刚落,孟潆就见着谢琰从屏风后出来,已经穿好了衣裳,含笑走了过来。 “本王的王妃自是最好看的。” 谢琰一句话就叫孟潆脸颊发热,见着费嬷嬷和慧芯偷笑的样子,孟潆脸愈发红了起来。 这时,几个宫女提着食盒进来,将早饭摆在了桌上。 “吃点东西吧。”谢琰将孟潆拉坐在桌前。 桌上摆着三荤三素六道菜,还有一碟三层的点心,放着六色的糕点。 不远处,还放着一道莲子百合汤。 察觉到孟潆的视线,谢琰亲手盛了一碗莲子汤放在孟潆面前。 随后,又夹了一块儿云片糕放到她面前的小碟子里。 费嬷嬷和慧芯亲眼见着谢琰做这些事情,心中很是震撼。 谢琰摆了摆手,屋里伺候的众人就全都退了下去。 二人就这样头一回一块儿用了早膳,之后孟潆被谢琰拉着手出了殿外。 昨日进了定王府已经是傍晚了,她盖着盖头,根本就没有看过王府的景致。 此时,她才发现王府里竟是这般清幽静谧,亭台楼榭,廊回路转。果然是亲王府,气势不知要比宁国公府大了多少去。 马车早已在二门处等着,谢琰亲手扶着孟潆上了马车,一路朝皇宫的方向去了。 马车很快就停在宫门口。 琉璃黛瓦,气势磅礴,阳光洒了下来,将豪华的宫殿渲染的愈发金碧辉煌、光彩夺目。 孟潆不是头一回进宫,此时却是多了几分无来由的紧张。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情绪,谢琰握紧了她的手,开口却是带了几分戏谑之意:“怕什么,皇祖母不是一向喜欢你吗?怎么如今成了本王的王妃,却是心虚了?” “莫不是潆儿觉着你从皇祖母的身边抢走了本王?” 听他越说越不着调,孟潆没好气瞪了他一眼,就转过头去不理他了。 下一刻,唇上被人飞快的触碰一下。 孟潆的脸立时变得通红,幸好这宫道上此时只有他们二人,不然孟潆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不过,饶是这样,孟潆还是将手移至他的腰间,然后毫不留情用力拧了一下。 谢琰吃痛,发出一声闷哼声,目光朝她看了过来,里头满满的警告叫孟潆一时有些心虚。 她移开视线,之后又忍不住抬起头来朝他看了过去。 谢琰小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很快,孟潆连耳朵都有些发红了。 二人一路行至慈宁宫,孟潆心中才恢复了平静。 薛嬷嬷很早就在外头等着了,见着二人进来,忙笑着迎了上去。 “王爷,王妃。”薛嬷嬷朝二人福了福身子,道:“快请进来,太后娘娘早起就等着了。” 说完这话,便亲自打起帘子领着二人进了殿内。 见着二人进来,陈太后脸上便露出笑意来。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 分卷阅读107 。” “孙媳给皇祖母请安。” 两人一同跪下叩首,朝陈太后行了礼。 陈太后今日的气色格外的好,眸子里满是慈爱,忙说道:“快起来,地上凉。” 谢琰扶着孟潆站起身来,陈太后见着这一幕,脸上的笑意愈发深了。 心想哀家可是给你娶了你看重的人,所以很快哀家就能抱个重孙了吧。 怕孟潆害羞,太后没有将这话说出来,只是关切的和孟潆说起话来,反倒谢琰这个嫡亲的孙儿被晾在了一旁。 说了不多时,外头就有宫女进来回禀:“回禀太后,祁王和孙侧妃来给太后您请安了。” 孟潆听着这话,微微一愣,孙侧妃,那就是长兴侯长女孙妙虞了。 祁王进宫给太后请安,怎么不带着祁王妃进宫,反倒是带了侧妃孙妙虞? 孟潆察觉到太后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 第62章 胆子 “你这王妃倒是有几分胆子。”…… 陈太后淡淡道:“叫他们进来吧。” 话音刚落, 那宫女就福了福身子,转身出去了, 很快就领着祁王和侧妃孙妙虞走了进来。 这是孟潆头一回见到祁王,许是戚贵妃和祁王很是得宠,所以眉宇间多得是意气风发。看起来他十分宠爱孙妙虞,一路扶着孙妙虞走了进来,很是贴心的样子。 见着孙妙虞高高隆起的肚子,孟潆才记起来她听慧芯说过,孙妙虞进了祁王府不久就有了身孕,算算日子, 如今已经五个多月了。 听说她很得祁王看重, 如今看来,果然是真的。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 “妾身见过太后娘娘。” 二人上前, 对着陈太后道。 陈太后的视线落在孙妙虞身上片刻,才对着祁王道:“起来吧, 今个儿怎么进宫了?” 祁王笑道:“孙儿知道大哥和嫂嫂今日进宫, 便想着也进宫来看看。要知道, 大哥和我们几个弟弟平素不甚亲近,孙儿要见大哥一面可是不容易。” 他这话听着像是玩笑,可眉宇间却带了几分得意和轻慢,甚至当着太后的面一点儿都没掩藏起来, 太后听着这话笑意微微一滞,开口道:“你这孩子。” 说着,就问起了皇上的身子。 祁王道:“皇祖母不必操心, 一切都有母妃呢,太医也说了,父皇这几日好多了。” 祁王说着, 又指了指孙妙虞的肚子道:“父皇还说,倘若孙氏肚子里的是个世子,父皇要接进宫来亲自教导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视线一直看着谢琰这个当兄长的,本料着他这样说谢琰定会不快,哪里想到,他脸色平静,甚至眸子里还带了几分笑意,像是一点儿都不在意的样子。 祁王脸上的笑意一僵,又道:“兄长和嫂嫂还没去给父皇请过安吧,算算时辰这会儿该是父皇进药的时候,还是待会儿再去吧。” “弟弟也劝兄长一句,如今父皇年纪大了,身子不比以往,兄长还是莫要再气父皇了,行事也该妥帖稳重些。”他说着,目光又移向站在那里的孟潆,带了几分感慨出声道:“想当日,本王还以为你会是本王的二嫂,谁能想到世事难料,竟成为了长嫂。” “行了!”陈太后脸色沉了下来,重重道:“你若没什么事情就回去吧,孙氏大着肚子往后还是安心在府里养着,没事就别折腾进宫了,孩子要紧。” 她说完这话,祁王脸色微微一变,却也没有露出不快来,只是道:“难得皇祖母这般看重孙儿的骨肉,孙儿就不打扰皇祖母,这便带着孙氏走了。” 祁王说着,便拽着孙妙虞离开了殿内。 孙妙虞大着肚子,被他拽的脚步似乎有些踉跄,急急忙忙跟了上去。 屋子里的气氛变得格外安静,半天才听谢琰道:“不知所谓的东西!” 陈太后无奈叹了口气,道:“他原先也是敬重哀家的,许是这些日子皇帝太过恩宠他和戚贵妃,长久下来性子便不如往日里稳重了,哀家也懒得和他生气。” 陈太后这话中藏了许多意思,孟潆心中微微一惊。 所谓帝王的盛宠,从来都不是件好事,如今后宫朝堂唯祁王和戚贵妃风光,所谓登高跌重,祁王若在皇上面前也露出今日这般作态来,哪怕只一分,那他的下场未必就会比故太子要好。 陈太后道:“既然皇帝要喝药,你们陪着哀家用过午饭再过去吧。” 谢琰道:“好,那皇祖母可要叫御膳房做些稀罕的菜式来。对了,孙儿听说近些日子父皇很是看重一位姓姜的道士,经常传召他过去?” 谢琰说的随意,陈太后却是从他的话中听出些别的意思来。 可转头一看,又似乎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陈太后道:“你成日里在外头住着,怎么会听说一位姓姜的道士?怎么,可是他有哪里不妥当?” 不怪陈太后多想,她在宫里头住了大半辈 分卷阅读108 子,深知那些道士倘若有人起了坏心,进了什么谗言影响了皇帝,那可是江山不稳关乎社稷了。 听陈太后这般问,谢琰道:“没有不妥当,道士嘛,不都是那个样子。” “孙儿只是觉着好笑,父皇这些年可从未宠幸过那个道士,所以说这姜道士也真是个能耐人。” 陈太后听着,带了几分感慨道:“人年纪大了,总会信些道教佛教,也不奇怪。” 陈太后说着,就将话题转移开来,不说这事儿了。 中午孟潆和谢琰陪着陈太后用过午膳,才去了养心殿。 见着二人进了院子,廊下站着的常公公笑着迎了上来:“王爷,王妃。” 谢琰朝殿内看了看,瞧着里头有人,问道:“父皇可忙着?” 常公公笑了笑,道:“皇上传召了姜道士,正听姜道士讲黄庭经呢,贵妃也在殿内陪着。算算时辰也快讲完了,王爷和王妃要不先到偏殿等上一等,待会儿老奴再进去通传。” 谢琰点了点头,就带着孟潆去了偏殿。 偏殿里摆设奢华,用楠木雕花隔扇分成了两间,常公公带着二人进了里边一间。 里边陈设古朴优雅,墙上挂着一幅花鸟山水图,还有六件做工精美的挂瓶,颜色为明黄、湖绿、鹅黄等。临窗的大炕上摆着一张白玉做的方桌,桌上放着一套汝窑茶具。 常公公亲自斟了茶,然后退了出去。 茶是上好的太平猴魁,茶汤翠绿清澈,茶香四溢。 二人喝了好一会儿茶,才听着外头响起一阵脚步声。 等到起身出了院子,正好见着一个道士径直向前转过照壁出去了。 虽只匆匆一瞥,孟潆也瞧见了那道士六七十岁的样子,精神矍铄,身着道衣,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 常公公进去通传,很快就出来说皇上传召他们进去。 殿内燃着好闻的龙涎香,还夹杂着一股浓浓的药味儿。 显然,皇上这些日子当真龙体欠安。 孟潆没有料到的是,戚贵妃竟还留在殿内,并没有走。 她穿着一身柚黄色绣牡丹花宫装,袖口拿金线绣着如意,梳着流云髻,发上簪着鎏金嵌红宝石步摇,显得雍容华贵,美的不可方物。 这般相貌,孟潆仿佛知道了这戚贵妃为何能得宠这么些年,而且气势能压过穆皇后,皇上抱恙这些日子只留了她一个妃嫔侍疾。 皇帝穿着一身明黄色的常服,见着二人进来,视线落在谢琰的身上,片刻才移开了。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紧张,因为谢琰没有行礼。 孟潆见着他站着不动,自己也不好动。 皇帝皱了皱眉,道:“怎么,不是带着孟氏来给朕见礼的,怎么见了朕竟不知行礼了?” 谢琰看了站在那里的戚贵妃一眼,眸子里带了几分不屑。 戚贵妃身子缩了缩,像是受了惊吓般小声道:“臣妾,臣妾还是先出去吧。皇上有话,和王爷好好说。您身子才好些,太医说了切忌不可动怒。” 戚贵妃说着,就要抬脚出去。 皇帝此时却开口:“无妨,你也是琰儿的长辈。” 说着,又看了谢琰一眼,谢琰依旧站着不动。 皇帝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搁在桌上,视线落在站在谢琰身后半步的孟潆身上。 帝王之威自是叫人心中畏惧,孟潆心下一紧,觉着自己心跳的愈发厉害了。 皇帝道:“孟氏,你可知宫规礼仪,不敬之罪是何下场?” 孟潆听着这话,觉着自己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来。 半天,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妾身以为,贵妃虽是王爷长辈,如此场合却该回避。” “一则贵妃并未入主中宫,二则贵妃未曾抚养过王爷,于王爷无恩,若是旁的场合便也罢了,昨日是妾身和王爷大婚,今日王爷领妾身进宫给皇上请安,是国事,也是家事,即便元后娘娘故去,有资格出现在这里的也该是穆皇后,并非戚贵妃。所以妾身只以为是王爷此举是孝心所致,并不觉着有何不敬。” 孟潆说完,便大着胆子看了皇帝一眼。 她这话说完,戚贵妃的脸色煞时变得惨白,她的身子晃了晃,眸子里瞬时便涌起眼泪来。 这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叫孟潆觉着自己是不是话说的有些重了。 可戚贵妃进宫多年,难道连这些话都受不住吗?孟潆一点儿也不觉着自己说重了。 “皇上,臣妾,臣妾......”戚贵妃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眼泪将落不落看着皇帝。 半天,才听皇帝道:“罢了,你且出去吧。” 戚贵妃一愣,不敢相信皇上万般恩宠她,这会儿竟是不帮着她。 她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良久才带了几分哽咽道:“是,妾身告退。” 等到戚贵妃出去,二人才给皇帝行了礼。 等到站起身来,就听皇帝道:“你这王妃倒是有几分胆 分卷阅读109 子。” 谢琰没有接话,却是将话题转移开来,道:“听说父皇最近宠幸一个姜姓的道士,看来果真如此。” “怎么,这道士有哪里得父皇看重?” “父皇可别迷上那不老金丹,那里头可都是辰砂,还有女子经水,到时候别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谢琰这话着实毫不留情,孟潆本以为会惹得龙颜震怒,不曾想皇帝却是点了点头,摆了摆手道:“朕知道,滚吧!” 这话中,竟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 谢琰就带着孟潆退了出去,一路回了定王府。 第63章 回门 一身鹅黄色绣牡丹花宫装,袖口的…… 等回了王府, 费嬷嬷和慧芯见着自家王妃脸上带着笑意,这才放心下来。 说句实在话, 宫里头贵人多,她们着实是怕王妃受什么委屈。 为人儿媳,孙媳的,其实有些时候还是需要伏低做小的。陈太后虽一直对王妃极好,可真当了孙媳妇,要求可是不一样的。 更别说,宫里头还有皇上,皇后。 慧芯端着茶水过来, 想了想, 还是和自家王妃说起了后日回门的事情。 “王妃,如今已经分了家, 奴婢觉着实在不好再回长房了。” 孟潆听着,也知道其中的道理, 她随口道:“那就去新宅院吧。” 慧芯自然能察觉到自家王妃并不看重这事儿, 她想想也是, 那边除了老爷以外,其他人也不值当自家王妃在意。 这回回去,不过是不得不回去,做给外人看罢了。 于是乎, 这一天早上,孟潆和谢琰一同乘了马车,一路去了二房的新宅子。 马车在宅子门前停了下来, 门房的婆子走了出来,见着下来的人是定王和定王妃,脸上明显露出几分诧异, 随即很快反应过来,对着二人请安,道:“奴才见过王爷,王妃。” 另一边,早有人跑着去将此事回禀了邹氏。 这时才用过早饭,邹氏正在屋里看着账本,旁边五姑娘孟湘也在一旁陪着她说话。 听到定王陪着孟潆回门,邹氏明显有些诧异,下意识就道:“怎么回这里了?” 她话音才落,就听着门外响起一声咳嗽,她见着夫君孟缙掀起帘子走了进来。 就那样不带表情的看了她一眼,邹氏当即就觉着面上有些挂不住。 她讪讪一笑,给自己辩解道:“妾身只是觉着潆丫头回去长房,毕竟府里还有老太太。” “不过,来了这里也好,留下来用个饭,彼此也能亲近亲近。” 她这话说得言不由衷,连自己都不信。 孟缙淡淡道:“留饭就不必了,免得彼此尴尬,叫潆丫头一会儿也去趟长房,给她祖母请个安。” 邹氏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不知道自家夫君是不是说的反话。 此时,丫鬟已经领着孟潆和谢琰走了进来。 邹氏和孟缙在软塌上一左一右坐了下来。 等到二人行礼后,孟缙问了孟潆几句话,又叫人从书房里拿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匣子过来,叫孟潆拿了回去。 孟潆拿着觉着匣子不大沉,看看大小,里头多半装着的是孟缙自己的画作。 孟潆倒是有些意外,眼见着邹氏的脸色已经不好了,心中一时也觉出几分快意来。 孟湘红着眼圈,眸子里满满都是嫉妒,她没忍住想说什么,还未开口,就被邹氏狠狠瞪了一眼。 屋子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孟缙道:“今个儿为父就不留潆丫头你用饭了,回去给你祖母请个安吧,你祖母虽有些事情上做的过分了些,但到底也是为着整个宁国公府。” 孟潆点了点头,福了福身子这才告退出去。 等到坐到马车上,谢琰将那匣子打开,见着里头果真放着是几卷画作,选了其中一幅打开,随即面露赞赏之色:“岳父果真是丹青大家。” 重彩工笔,泼墨写意,白描重彩,别具一格。 孟潆笑了笑,还未说话,又听他道:“不过岳父也真是大方,这是怕本王养不起潆儿你吗?” 听着他这话,孟潆忍不住笑出声来,伸手从他手中将画拿过来,收了起来。 “对啊,等哪一日你若是落魄了,咱们就将这些画卖出去,也算是能补偿家用了。” 孟潆一边说,一边带了几分笑看着谢琰。 谢琰听着这话也不生气,反而是勾了勾唇角,道:“那倒是好,不过那样的话,本王可就是潆儿你养着了,那便辛苦王妃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双好看的眸子一直盯着孟潆,再加上满含深意的目光,孟潆的脸颊一下子就红了。 她感觉到他的靠近,不知为何下意识就闭上了眼睛。 手中的画卷被人拿走了,孟潆睁开眼睛,就见着谢琰将画卷小心的卷了起来,收入匣子里。 然后,回头带 分卷阅读110 了几分坏笑看着孟潆:“王妃想什么呢?这□□......” 他话还未说完,孟潆的脸颊愈发红了起来,她的胸膛起伏,明显是被他给气到了。 未等她开口,谢琰就凑了过来在她耳边小声道:“潆儿不气,等回去后本王保证......” 这一下,孟潆哪里还能忍得住,举起拳头就朝他肩膀上捶了过去。 打了几下后,她的手被他握住了,“别了,小心手疼。” 听着这话,孟潆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了。 谢琰伸手一拉,就将她带到了自己怀中。 孟潆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朝帘外看去。 “放开。” 谢琰笑了笑:“不放。” 孟潆朝他看过去,看了一会儿,谢琰就慢慢败下阵来。 “本王真是夫纲不振,若是被人知道,可要笑话本王的。” 孟潆从他怀中出来,听着他这话,笑得弯下了腰。 此时,马车停了下来,宁国公府到了。 因着大太太萧氏早就考虑到了今日孟潆或许会来宁国公府,所以该准备的早就准备好了,也叮嘱了门房的婆子。 所以见着华丽的马车停在门口,看门的婆子就知道定是四姑娘回门了。 只是,见着定王殿下先下了马车,然后小心扶着自家四姑娘下来,那婆子很是有几分惊讶。 再看着四姑娘穿着一身鹅黄色绣牡丹花宫装,袖口的金线闪闪发亮,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高位者的贵气,就像是宫里头的那些娘娘似的,一时心中很是生出几分感慨来,像是这会儿才正经知道了四姑娘嫁的是定王殿下,人家这会儿已经是定王妃了,高高在上,比府里大姑娘都嫁得好。 虽说旁人都说这定王不得皇上看重,早晚会落得和故太子一样的下场,可这会儿瞧着四姑娘这通身的气派和贵气,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由不得头一次想若是四姑娘命好,兴许会有个好前程呢。这皇家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呢? 那婆子压下了自己的心思,恭恭敬敬领着二人走了进去。 早有丫鬟去回禀了老太太和大太太萧氏。 所以,二人去了槐松院的时候,萧氏和二姑娘孟岚也在。 见着二人进来,老太太面上便带了笑意。 自打那日大太太萧氏和她私下里说过那些话,她就想好了不能将定王得罪的太狠了,起码面儿上还要过得去的。虽然,她并不指望孟潆跟着定王能有什么好前程,却也想清楚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孟潆一个外嫁的人大抵也不会拖累了他们宁国公府,反倒是他们若是避讳太过,落在皇上的眼里,怕是落不着好。 于是,二人请安后,老太太就笑着叫二人坐下。 有丫鬟上了茶水和点心。 屋子里站着丫鬟婆子,此时还是头一回细看这定王,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她们这才发现这定王殿下竟生的这般俊美,举止投足都带了几分上位者的气质,就连大姑爷都不及他一分。 而坐在他身边已经成了定王妃的四姑娘,妆容打扮都和未出阁的时候不大一样,许是用的都是内造的东西,服侍也是只有王妃才有资格穿的,就连袖口的花样,也是寻常人不能僭越的,看起来便大不一样。 一时间,众人心里头便有些五味杂陈,说不得好,也说不得不好。 不过,不管怎么说,府里几个姑娘,如今是四姑娘嫁的最好了,贵为定王妃,往后旁人见了只有行礼的份儿。 老太太问了孟潆几句话,孟潆笑着一一回过。 到底谢琰是外男,又贵为王爷,天之贵胄,萧氏便叫了府里大少爷过来作陪。 萧氏已经叫厨房准备好了饭,一家子分男女隔了两扇檀木屏风坐了,等到用过饭后,大太太萧氏对着孟潆道:“王妃带着王爷去南吟院坐坐吧,院子一直留着,往后伯母也不会给外人住的,潆儿什么时候得空了想回来住都可以。” 萧氏说这话,便是全然不去想什么祁王和戚贵妃了。 孟潆诧异一下,却也觉着依着萧氏的脾性,这般行事也并不全然令人意外。 萧氏若不是这样的性子,这些年早能讨得老太太的喜欢了。 果然,老太太听了这话,嘴角的笑意僵了僵,却到底是没说什么。 左右潆丫头嫁去了定王府,如今是实打实的定王妃,除非一辈子老死不往来,不然这种事情是避免不得的。 不过老太太之前还想着叫人将南吟院收拾出来,再改个名字以后就当库房用了。 可萧氏今日说了这话,老太太这主意便也作罢了。 她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算了,她活了这么大的岁数,什么风浪没见过,若是老天保佑,他们宁国公府总会安安稳稳的。与其她小心谨慎做那些事情,传出去又叫人笑话,倒不如她日后吃斋念佛替国公府祈福,求老天爷给国公府一份运道,别叫赫赫宁国公府在她手上落败出事了。 这边,孟潆笑着 分卷阅读111 对萧氏道:“好,那就多谢大伯母了。” 她说着,又对着二姑娘孟岚笑了笑,便和谢琰一路去了南吟院。 第64章 戚贵妃 戚贵妃便拿定了主意搏上一博。…… 这是谢琰第一回 来孟潆未出阁时的住处。 南吟院院落不是很大, 格局却是有些别致,屋子里清雅古朴, 很是有几分气韵。 此时,里头虽未住人,桌上鎏金的香炉里依旧燃了孟潆平日里喜欢的苏合香,还放着两盘点心和一盘新鲜的瓜果。 孟潆知道,除了大伯母萧氏,不会有人会如此细心了。 她笑了笑,对着谢琰道:“大伯母平日里待我很好,可以说比父亲还好。” 经过方才槐松院一见, 谢琰自是看出萧氏品性极佳, 所以听着孟潆这般说,他便笑道:“那本王往后定要好好谢她。” 孟潆听着一笑, 也没有问他会如何谢。 不过,昨日她见过皇上和他的相处方式, 再加上这些日子皇上对戚贵妃和祁王的盛宠, 她心里头是有些猜想的, 知道皇上对谢琰这个儿子定然不像传闻那般疏远,反而是甚为看重他,甚至还存了几分纵容和无奈的。 这样的纵容,别说是在皇家了, 寻常的高门之家都未必能够有。 所以,孟潆很是好奇皇上为何会对谢琰有这份纵容。她猜想着,该是和已故的元后有关。 是皇上自己对不住元后, 所以才将这些歉疚放在了谢琰这个儿子身上。不然,依着谢琰的性子,怕是死过不知多少回了。 谢琰见着她不说话, 反而追问道:“潆儿怎么不问问,本王会如何谢她?” 孟潆没有说话,反而拉着他来到了案桌前。 案桌上放着好多东西,笔洗砚台,白玉做成的笔架,上头挂着各色的湖笔,旁边还有一个三层的小案柜。 孟潆伸手拉开中间一层,从里边拿出一个湖绿色的荷包来。 谢琰一看,就想起那日在寺院中自己捡到的那个荷包来。 同样的针脚不大细密,配色却是极好。 所以谢琰一直都知道自家这王妃绣活大抵不好,但是很是会画花样子和配色。 孟潆从荷包里边拿出一个寿山石印章来,放到谢琰手中:“给你。” 谢琰一愣,看向孟潆。 孟潆的脸有些微红,迟疑了一下才道:“那日穆皇后的事情是你帮了我,我本来打算拿这个当谢礼的,只是一直没送出去,如今给你可好?” 孟潆说完这话,就带了几分不好意思看着谢琰。 其实,她也不是故意拖着不给他,只是实在没寻到机会送出去罢了。 如今拿给他,应该也不迟。 谢琰听着这话,却是坏笑着道:“本王可帮过你不止一回,还帮过你二姐姐,怎么只得了一样谢礼?” “而且,这谢礼还迟了这么久,潆儿定不是诚心想给。” “今日若不是本王陪着潆儿回门,来了这南吟院,本王怕是这辈子都收不到这份谢礼了吧?”他的声音里带了几分危险。 孟潆推开他靠过来的身子,没底气辩解道:“你什么都有,还缺这些谢礼吗?这寿山石小印你是要多少有多少,有什么稀罕的?” “再说,那时候你老爱欺负打趣我,我若是给了你,还不知你会如何笑话我,打趣我呢。” 谢琰道:“潆儿做错了事还这般嘴硬,实在该罚。” 孟潆咬了咬嘴唇,想从他身边躲开,却被他拦腰抱起,大步迈开,一下子丢在了不远处的床榻上。 两人笑闹了一会儿,直到孟潆应下不少事情,包括以后早起帮他穿衣裳,这才从谢琰的魔掌中逃了出来。 她一向不耐痒,因着笑了太多,脸颊都有些红了,觉着热得慌。 她伸手推开谢琰,走到书架前拿了几本书,当着谢琰的面装在了书盒里。 谢琰看见里头有好几本话本小说,还有几本地方志、游记,大抵是猜到了孟潆平日里看书的口味,心中暗暗记下,对她道:“潆儿若喜欢话本小说,可以派人到书坊里去拿,本王可开着好几个大的书坊呢。” 孟潆听着,有些诧异。 开书坊?这实在不像是谢琰会做的事情。 于是,她便追问起来。 这一问,才知道这些书坊的人都是元后留给他的,在北方南方全都有,明面儿上是书坊,实际上是打探各种消息,可以说,什么样的消息都有,就连昨日见过的那个姜姓道士祖籍在哪里,过去有什么事情,是如何进宫的,这些无一例外全都会到了谢琰的耳朵里。 孟潆听着,着实有些惊讶,却也没有太过吃惊。 毕竟,古人的智慧也是不能小觑的,更何况,谢琰这般的性子,又是天之贵胄,只要他想,底下不知有多少人替他办事。 所以说,这便是为何权势地位如此叫人着迷。 谢琰将她揽在怀 分卷阅读112 中,叫她靠在自己肩上,给她说他这些年的事情。 从南边儿到西北,一桩桩一件件,他说的轻巧,孟潆却想象得到这些年他吃了多少苦。 更别说,还有戚贵妃和穆皇后一直容不下他这个元后之子。 孟潆伸手摸了摸他的眉心,觉着有些心疼,心里头像是堵着一块儿石头,不上不下的,难受的很。 “没事,往后我陪着你。”孟潆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无论怎么样都陪着。” 她虽未明说,可意思却是谁都能懂。 如今京城里的那些流言蜚语,戚贵妃和祁王的得宠,还有戚家老夫人的寿宴,一桩桩一件件,都在告诉世人祁王如何风光。 谢琰听了,道:“潆儿亲口说的,若是反悔了,看本王如何收拾你。” 不等孟潆开口,谢琰就道:“母后当年和我的伯父定过亲,后来亲事没成,母后被先帝爷指给了父皇,父皇待母后很好,可心里总没过了那个坎儿,后来,有人说我长得像伯父,这流言蜚语多了起来,母后便和父皇起了争执。之后,母后为表清白自裁,他这才后悔。” “而我那大伯,本就身有隐疾,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后的,后来,大伯父遁入空门,到死都没出来。” “他知道了这事,便觉着是自己逼死了母后。这些年他明里暗里不知诛杀的多少人,当年参与这件事的家族,全都获罪,有的死了,有的生不如死。可在我心里,不管他杀了多少人,他自己都是那个罪魁祸首。” “他若是肯信我母后半分,又哪里会拿这事儿质问我母后。他可是帝王,所谓伴君如伴虎,母后自裁有一多半是为了保下我。” “所以说,不管他后来如何补偿,如何纵容我,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天家无情,看看故太子的下场也就知道了。” “若当日母后没死,这些年我和母后怕也落得和二弟一样的下场。” “幸好,活人总是比不过死人的。这成了他这辈子的执念,我也凭得这份执念能够肆意妄为了。” “真是不知道这是幸还是不幸?” 孟潆听着,心里头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她能想到元后那时的无助,自己信任的夫君没有半分相信自己,而这个夫君还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何止千里。 到了那个境地,求情无用,辩解无用,唯一能做的也只能一死以证清白了吧。 元后也许并不想死,可为了自己唯一的儿子,为了自己的娘家满门上下,她不想死也只能去死,盼着用死去唤起那个男人心中的愧疚,盼着用死能叫他想起多年的夫妻之情结发之约。 她将自己吊在悬梁上的时候,大概会后悔自己这辈子嫁了这么一个人吧。 女子最大的悲哀,不外乎就是如此了。 孟潆轻轻叹了一口气,将他的手握在自己手中,想要将手心的温度传给他。 慢慢的,两人靠在一起竟是睡着了。 等到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二人这才去了老太太那里告辞,大太太萧氏亲自送二人出门,一路送到了大门口。 看着马车徐徐驶出,萧氏才折转回来。 天色渐晚 景阳宫里,戚贵妃才刚梳洗过,丫鬟墨梅正帮着她小心将头上的珠钗拿了下来。 “今个儿皇上可翻牌子了?”戚贵妃问。 墨梅摇了摇头:“没有,皇上这些日子龙体欠安,这才刚好些,那些奴才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这会儿往上递牌子。” “不过奴婢听说,今晚皇上又传召了姜道士进宫讲经。” 戚贵妃听着,眼中露出几分满意来:“这么多年了,他倒是还得用。我们戚家养了他这么些年,该是他回报一二的时候了。” 墨梅听着这话,带了几分小心问:“娘娘当真要......” 说这话时,墨梅眸子里带着几分惊惧,毕竟,向皇上进献丹药可是大事,皇上若是吃了有什么问题,戚家满门都要受连累的。 墨梅心中还是有些不安,因为之前皇上并不信这些道士,也就是这回皇上抱恙,才慢慢信起这些道士来。 倘若皇上回过神来,又不信了,那可如何是好? 戚贵妃听着墨梅的话,只说道:“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本宫如何能罢手。本宫这些年如何得宠,在皇上面前也是个奴才,本宫的后半辈子,得是靠着咱们王爷的。” “错过这个机会,这辈子就再没机会了。” 墨梅还是有些怕,“可是娘娘,这些日子皇上待娘娘和王爷可谓盛宠,就连侍疾也只留了娘娘一人,如此殊宠,可见娘娘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可谓是独一无二。娘娘和王爷已经得了盛宠,储君之位唾手可得,何必还冒这般大的风险呢?” “依奴婢看,还是稳妥些为好。如今满京城都知道这储君之位是咱们王爷的,哪里还会有什么变故呢?” “娘娘不如耐心等 分卷阅读113 个一两年,到时候咱们王爷封了太子,不是一切名正言顺吗?” 听着墨梅这话,戚贵妃微微有些动容。 可一想到两日前在养心殿她被定王那般不屑,甚至连定王妃都差点儿指着她的鼻子骂了,皇上却不替她说句话,还叫她退下了,想着那一幕,她就觉着皇上的盛宠也就是那么回事。别人施舍给自己的恩宠,到底是能轻易收回去的。只有她的儿子登上了那个大位,她才能彻底放心下来。不然,贵妃听起来再好听,也仅仅只是贵妃而已,哪怕是当了皇后,儿子不能当上皇上,那又怎么样?看看穆皇后就知道了。 她可不希望,她落得和穆皇后那样的下场。 她只有当上太后,戚家才能安安稳稳。 想着这些,戚贵妃便拿定了主意搏上一博。 第65章 病重 太后恕罪,老臣,老臣无能...…… 转眼就过了半个月, 孟潆在王府里日子过得很是自在。 每日看看书写写字,陪着谢琰闲聊说话, 或是一起看看府中的景致,坐在石桌前下下棋,日子过的比在宁国公府的时候还要惬意。 谢琰还叫人寻了许多话本小说给她,整整一箱子,足够她看上大半年了。 慧芯和费嬷嬷也习惯了府里的生活,和原本就在府里的顾嬷嬷相处融洽,不多日子就在府里混熟了。不过,她们本就是孟潆这个王妃从娘家带来的心腹, 所以府里的人自是不敢得罪了她二人去。 这一日, 孟潆才陪着谢琰下棋,中途谢琰悔了好几次棋, 还要再一次悔棋的时候,被孟潆狠狠瞪了过去。 “不行, 哪里有这么悔棋的呀, 最多三回!”孟潆像是只炸毛的猫, 伸手就按住了他的手不许他动。 谢琰笑了笑,眉眼间带了几分无辜:“可是,本王不大会下棋,潆儿不是允诺了要教本王的吗?怎么连悔棋都不许了?” “还是说, 潆儿不是真心教本王?” 他一双极好的眸子看过来,里头竟还带了几分委屈,即便孟潆不信他是真委屈, 此时也说不出什么重话来。 “算了算了,最后一回了,下回就不许悔棋了。”孟潆想了想, 又在心里头腹诽道,她自己棋艺也不怎么好,大多都是二姐姐孟岚教她的,还有一些是看了棋谱学了些皮毛,若是被他这样悔下去,一定会输的。 谢琰听了,眉眼间就含了几分笑意,拿手指将方才落下的棋子捡了起来,想了想,又放到了另一处。 孟潆无奈的跟着下了。 这时,外头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孟潆才刚抬起头来,就见着顾嬷嬷神色慌乱从门外进来,到了二人跟前,连福身行礼都忘了,就说道:“王爷,不好了,皇上病重,此时昏迷不醒,太后叫王爷赶紧进宫呢。” 谢琰一听,眸子里立时就露出几分厉色,而坐在他对面的孟潆也一时变了脸色。 “知道了,我这就进宫。” 说完这话,他拍了拍孟潆的手道:“潆儿在府里安心待着,我进宫看看,王府有众多护卫,不会有事的,等我回来。” 谢琰说着,就起身大步离开。 孟潆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头着实有些紧张。 那日进宫她拜见皇上的时候,皇上的气色很是不错,怎么今个儿突然就病重了? 不由得,孟潆想起了那姜道士。 自古道士多炼丹药,莫不是皇上信重那姜道士,所以吃了什么丹药不成? 可是,那日明明谢琰已经提醒了皇上丹药伤身,看皇上的意思也不至于那般糊涂,怎么就会病重了? “王妃别太心急了,如今太后在宫中坐镇,将太医院众位太医都传了去,皇上定不会有事的。” 孟潆点了点头,又重新坐了下来。 此时,宫中。 太后沉着脸厉声质问戚贵妃:“皇帝前些日子还好好的,怎么今个儿就病重了?这些日子是你一直在皇帝身边侍奉,你就是这般侍奉皇上的?” 戚贵妃脸色泛白,下跪请罪:“母后,此中深有内情,皇上不让臣妾说,臣妾实在不敢......” 戚贵妃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太后打断了:“什么不敢说,如今皇上都躺在这儿人事不知,有什么比皇上的安危还重要?” 殿内跪了一屋子的太医,明黄色的帐子后,只有总管太监常公公在里头侍奉。 戚贵妃脸色白了又白,良久才开口道:“最近这些日子,虽说明面儿上是臣妾侍奉皇上,可自打皇上病好,突然就宠幸了一个姓楚的宫女,临幸后就封了楚贵人。” “这楚贵人深得皇上恩宠,皇上夜夜都要翻她的牌子,臣妾偷偷问过守夜的太监,听说每晚都要折腾到后半夜。” “臣妾劝谏过皇上,叫皇上注意龙体,可皇上训斥了臣妾,偏宠那楚贵人,甚至为了不叫母后知道,连敬事房都没全都记着,那楚贵人,也未曾去拜见过皇后娘娘,所以宫中除了臣妾外,竟没人知道这 分卷阅读114 事。” “今日,今日皇上出事时,也是楚贵人在伴驾,臣妾已经将楚贵人关在偏殿了,等待事情查清楚了再等母后处置。” 太后听了,脸色难看极了,她怎么也没想到皇帝会糊涂到这个地步。 她是听说皇帝这些日子看重一个道士,以为是大病一场顾忌生死的缘故,哪里想到除了听道士讲经,皇帝竟然还封了个楚贵人,而且还夜夜宠幸。 这事情说出去不好听,对皇帝和皇家的名声都不好。 太后稳了稳心神,对着戚贵妃道:“先将人看管起来,如今最要紧的是如何叫皇上醒来。” 这时,太医院的院正康太医替皇帝诊脉出来,太后忙问道:“康太医,皇帝可有大碍?” 康太医脸色煞白,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良久才艰难道:“太后恕罪,老臣,老臣无能......” 他的话音刚落,太后的身子便晃了晃,差点儿就跌倒在地上,幸好身边的薛嬷嬷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太后脸色惨白,好半天才问道:“康太医你医术高明,宫中御药房什么药都有,当真是没法子?” 康太医不说话,眼中充满了畏惧。 见他这样子,众人哪里还不明白,皇上这一回当真是病重了。 不过皇上前些日子便病过一场,若真如戚贵妃所说那般宠幸一个楚贵人,体力耗费太过,透了身子也是有的。 一时间,众人后背都泛起一阵凉意来。 国朝还未立太子,皇上又出了这事儿,朝堂后宫怕是要动荡了。 此时,祁王惨白着脸跌跌撞撞从外头跑了进来,扑通一声就跪倒在龙榻前,嘴里哭喊着:“父皇,父皇您可千万不能有事,这江山还要靠您呢......” 他哭的甚是有几分悲戚,殿内伺候的宫人很是有几分动容,都觉着祁王甚孝,定是才听了消息就急急忙忙进了宫,不枉这些日子皇上那般恩宠他。 陈太后听着他这哭声却是皱了皱眉,出声道:“皇帝还病着,还是先叫太医再看看,熬了药用上一些看看效果吧。兴许老天保佑,皇帝能撑过这一回。” 陈太后的话说的委婉,可意思却是明白的,那就是说皇帝还没死呢,急着哭什么丧。 戚贵妃眼中闪过一丝暗恨,忙带了几分委屈道:“太后莫要动怒,祁王也是太过伤心,这孩子一片小心,苍天可鉴的。” 说着,自己也跪到龙榻前哭了好一会儿,才将哭得几乎背过气去的祁王劝了起来。 “你父皇是天子,自是得老天眷顾,定会好起来的。” 此时,穆皇后也从坤宁宫赶了过来。 见着殿内的动静,穆皇后脸色也是苍白,她的肩膀微微颤抖着,见着陈太后也在,上前福身请安:“臣妾见过母后。” 陈太后轻叹了口气,对着穆皇后道:“你去看看吧,从今日开始,就和你和戚贵妃轮流侍疾吧。” “宫中其他嫔妃,也都跪在殿外念经祈福。” 穆皇后听了,点了点头,忙去了龙榻前。 她过来的时候,戚贵妃只侧身后退半步,并不避开。 穆皇后看着皇帝昏迷不醒人事不知的样子,眼圈也不由得红了。 虽说太子因他而死,可穆皇后到底也自小被教导以夫为天,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心里哪里能一点儿情意都没有。更何况,穆家如今处境艰难,倘若皇上驾崩,叫祁王登基,戚贵妃成了太后,那她穆家满门上下还有什么活路? 所以,在这宫中,她是最盼着皇上能够长命百岁庇护她穆家的。 因此,她的眼泪也忍不住落了下来,有伤心,但惶恐和不安比伤心更多一些。 穆皇后擦了擦眼泪,走到陈太后跟前。 陈太后才要说话,就见着谢琰从殿外进来。 他穿着一身暗蓝色绣竹叶锦袍,面容要沉稳许多,进来的时候和陈太后请安过后,就问起了皇帝的事情。 听太后说完,谢琰却并不像祁王那样到了龙榻前哭着表示自己的孝顺,而仅仅是看了皇上几眼,就将常公公叫出去了。 他和常公公一前一后走了出去,甚至都没问过陈太后。 一时间,戚贵妃就忍不住道:“要臣妾说,这定王殿下也太无情了些,皇上可是他的父皇,也教导了他这么些年,即便经常训斥他,王爷也不好连一滴眼泪也不掉吧。” “臣妾,臣妾真是替皇上委屈。”戚贵妃说着,竟是忍不住哭出声来。 她这番作态,自然是故意夸大谢琰的不孝。 她这心思,莫说诸位太医了,陈太后和穆皇后又如何能不知道。 陈太后脸色微怒 ,对着戚贵妃道:“皇帝还没死呢,这时候哭什么丧!戚贵妃你是笃定皇帝活不成了吗?” 这话毫不留情,甚至还带了几分质问之意,戚贵妃哪里敢将这罪名认下,忙苍白着脸辩解道:“太后误会臣妾了,臣妾怎么敢这样想,若是能够,臣妾愿意躺在这里的是臣妾而 分卷阅读115 非皇上。” 戚贵妃说着,眼泪落得愈发厉害了。 此时,祁王上前,对着陈太后道:“皇祖母何苦这样难为母妃,这些日子父皇病着都是母妃在身边侍疾,即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母妃对父皇情意甚重,这才情不自禁,如何算是罪过?” 祁王说着,又对着陈太后道:“如今父皇病重,孙儿为表孝心,也留在此处侍疾,还望皇祖母莫要阻止孙儿尽孝才是。” “再者皇祖母年纪大了,不可太过劳累,还是先回慈宁宫歇着吧。” 说完这话,不等陈太后开口,祁王就扬声道“来人!送皇祖母回慈宁宫!” 他话音刚落,殿内的气氛就陡然凝重起来。 这可是皇帝的寝宫,哪里有祁王发话的余地。 可是,如今皇帝病重躺在床上,祁王如此命令,竟也有几人陆续站出,要恭送陈太后回慈宁宫了。 陈太后身子颤了颤,脸色分外难看,良久才对着身边的薛嬷嬷道:“罢了,哀家老了,不中用了,哀家自己走。” 说完这话,陈太后就扶着薛嬷嬷的手出了殿外。 此时,祁王又对着穆皇后道:“还请皇后娘娘命宫中诸妃嫔在殿前念经,替父皇祈福。” 不等穆皇后开口,祁王又道:“对了,还有几位公主,这时候怎能不到?” 祁王这般气势,俨然将自己当成了储君,甚至皇帝一死,他就是新帝了。 穆皇后脸色变了又变,到底还是心有顾忌,怕皇帝真死了他当了新帝饶不过嘉敏和穆家,所以即便心中再恼怒,也命人去传话了。 不到半个时辰,殿外就跪满了妃嫔和年幼的皇子、公主。 短短一上午,宫中的气氛明显变得不一样了。 各处宫门紧闭,宫女和太监的脸色全都格外凝重,眉宇间满是畏惧和害怕。 听到消息的宗室大臣们也全都进了宫,等在皇帝寝宫外,也是各各面色凝重,生怕皇上就此驾崩了。 这其中,只有戚贵妃的兄长戚望掩饰不住心中的激动,恨不得今日皇帝就死了,到时候就是他戚家风光之日了。 第66章 赐死 男子满十六者诛杀,女子发送教坊…… 众人等到天黑, 殿内还没有动静,太医只说皇上依旧昏迷不醒, 兴许再等上几天,得老天庇护会醒过来。 可在场的人哪个不知道皇帝多半是醒不过来了。 此时,兵部尚书胡伟安突然出声道:“皇上病重,可国不可一日无主,诸位都知道皇上甚为看重祁王殿下,不若将祁王殿下拥为储君,行天子之事。” 他这话一开口,周边一时寂静。 本就是夜幕之下, 寒风刺骨, 此时听了这话的众人全都像是骇住一般。 还是礼部尚书王大人开口道:“皇帝才病了一日,如何要这般急?胡大人莫不是有什么企图?” 胡大人一怒:“你别血口喷人, 我能有什么企图?不过是顾忌江山社稷罢了。不然圣上一直病着,这朝堂之事要交给哪个来处理, 交给你吗?” 他这话就是要给人安莫须有的罪名了, 王大人脸色立时涨得通红, 视线朝周围看了一圈,目光所视之处,诸人全都避开了他的视线。 一时间,他心里骤然一冷, 脸色也变得煞白。 此时,戚望道:“祁王殿下人品贵重,深得皇上看重, 王大人莫不是对祁王殿下有什么不满?” 质问之下,王大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哪里敢说,这情景明白着众人要拥立祁王了, 好些朝中大臣都站了祁王的队,倘若他这个时候说了不该说的话,等到日后祁王登基,第一个下手的必是他王家了。 王大人惨白着脸,哆嗦着嘴唇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戚望看着他这般,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扭过头去不理会他了。 戚望看了胡大人一眼,胡大人点了点头,掀起衣袍跪在了地上高声道:“为江山社稷,老臣恳请祁王殿下为储君,行天子之事。” 胡大人的身后,顿时跪倒了一片,饶是有些不想跪的,此时见着自己独独站立在那里,心中由不得生出惧意来,不得已屈膝跪了下来。 殿内,戚贵妃和祁王听到动静出来。 对于诸位大人的提议,祁王自是不肯。 “我朝最重孝道,本王给父皇侍疾,自是盼着父皇能够醒过来的,哪里能行此之事。” 胡大人道:“王爷孝心自是天地可鉴,可江山社稷尤为要紧,还请王爷看在这天下黎明百姓的份儿上,允了诸位大人的恳求。” “再则,您为储君,那是皇上一早就有的意思,这成年的王爷里,能担此重任的,除了祁王您,难道还能找出第二人来?” 祁王还是不肯。 “王爷若是不肯,老臣们便跪地不起,王爷一日不答应,老臣们一日不起来。” “诸位大人又是何苦?”祁王带了 分卷阅读116 几分为难,说完这话后就回了殿内。 众人便一直跪着,跪到了第二日早上还没起来。 慈宁宫 陈太后听见这消息,深深叹了一口气,对着坐在身边的谢琰道:“瞧瞧,这就是戚贵妃教出来的好儿子。” 昨日谢琰已经问过了常公公,知道皇帝这一病不过是皇帝自己的算计,想要将戚贵妃和祁王算计进去。 也要趁着自己这一病,看看朝臣是何态度。 他已经将此事告诉了陈太后,所以陈太后并不像昨日那般着急担心。虽也觉着皇帝做的有些过了,却也知道经此一事,戚贵妃和祁王怕是完了。 戚贵妃和祁王太心急了,哪怕等上半个月呢? 他们怎么能保证皇帝就一定不会醒来?凭着那些丹药吗? 陈太后觉着,二人此时蹦跶的越厉害,往后皇帝就越不会手下留情。 她深深叹了一口气,道:“虽说天家父子,可他们父子走到这一步,哀家这心里头也难受的厉害。” 陈太后抬起头来,对着谢琰道:“日后你当了帝王,可莫要那样对自己的儿子。骨肉亲情,是胜过权柄地位的。” “事情到了这一步,固然祁王有错,可你父皇也不是一点儿错都没有。他故意养大戚贵妃和祁王的野心,一步步叫他二人走到这个境地,如今已经是无路可走了。” 谢琰听着,道:“孙儿聪明着呢,自然不会和他一样。” 谢琰这话,倒是逗得陈太后笑出声来,可这笑,也只有一瞬。 她在这宫中熬了大半辈子,虽说看多了这样的事情,可每每到来的时候,也是觉着揪心。 到了中午的时候,有消息传来,说是祁王推辞不过,已是接受了众人的好意,自立为储君了。 陈太后听了,重重叹了口气,将手中的茶盏放在了桌上。 此时皇帝寝宫 祁王半逼半迫的叫人将穆皇后送回了坤宁宫。 他走到龙榻前,看着昏迷不醒的皇帝,突然就笑出声来。 这笑声中,藏了许多肆意。 等到停下来后,他便对身边的戚贵妃道:“母后,再侍奉父皇进一颗丹药吧。” “父皇病重,儿臣盼着父皇能够早些醒来。” 戚贵妃听着,便从袖中拿出一颗丹药来,她去一旁端了水,走到龙榻前,就要将丹药放到皇帝口中。 此时,皇帝突然睁开了眼,眼中俱是厉色! 戚贵妃脸色煞白,手中的药碗一下子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皇帝捏着戚贵妃的另一只手,慢慢坐了起来。 而后,将她手中的丹药拿了过来。 “爱妃这是做什么呢?”他的声音满是威严,戚贵妃的身子瘫软在地上,哆嗦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此时的祁王,也是惨白了脸,但还是强行叫自己镇定下来。 他回道:“父皇,儿臣盼着父皇早日醒来,便和姜道士寻了这丹药。” “儿臣一片孝心,还望父皇明鉴。” 此时,金殿的木门被大力撞开,谢琰领着禁军进了殿内。 殿外,是跪着的妃嫔和大臣。 而太医院的院正康太医,此时也进了殿内,走到龙榻前从皇帝的手中拿过那颗丹药。 闻了闻,道:“此乃丹砂、雄黄、慈石所炼,其中还有女子经水,若是服下,必死无疑!” 皇帝笑了笑,看着戚贵妃和祁王的目光却是一片冰冷。 戚贵妃突然冲到前面,哭求道:“皇上,皇上,这药是姜道士炼制,和王爷并不相干。王爷也只听说皇上近日服过丹药后精神大振,情急之下这才想此法子,还往皇上明鉴。” 此时事情的情形已经是了然。 皇上病危之下,祁王殿下竟给皇上喂服如此大凶之药。 一时间,群臣哽咽,顿时跪地不起,颤抖着身子,甚至昨日有些拥立祁王之人,惊惧之下竟是失禁了。 常公公上前扶着皇帝起来。 “皇上!” 此时,陈太后也赶过来了。 皇帝冷冷看着祁王,沉声道:“朕宠幸了祁王多年,故太子去后,更是对他信任有加,未能料到他竟如此不孝,协同戚家暗中给朕寻来道士,盼着朕沉迷道学,服食丹药。如此妄图弑父逆子,该杀! ” 他的话音刚落,殿内就一片寂静。 祁王突然跪爬上前,道:“父皇,父皇,不是儿臣做的,是母妃,是戚家,是母妃和戚家逼儿臣做的,儿臣是无辜的。” 祁王的话音刚落,便听得一声嗤笑。 他一个字都没说,就叫祁王满心的怒意。 此时,戚贵妃突然道:“皇上,王爷说的没错,这些都是臣妾,是臣妾和戚家逼着王爷做下的事情,王爷生性仁慈,又最是孝顺,若不是臣妾以死相逼,他是万万不会做如此事情的。” 祁王听到戚贵妃这么说,一时怔在了那里 分卷阅读117 ,好半天才开口道:“是,是母妃以死相逼,儿臣才......” 皇帝听他这么说,脸色却更是阴沉,一脚就踢在了他的身上。 “孬种!” 祁王苍白着脸想要爬过去,却被皇帝又一脚踢开倒在地上。 皇帝闭了闭眼,沉声道:“将此弑父逆子圈禁宗人府,任何人不得探视。” “戚贵妃赐死,戚家为人臣子,妄图弑君犯上!戚望凌迟,男子满十六者诛杀,女子发送教坊司!” “皇上!”戚贵妃惊呼,“皇上,求皇上开恩,饶过戚家吧。” 戚贵妃的哀求并未换来皇帝的动容,很快就被人拖去景阳宫了。 到傍晚时,戚贵妃饮下鸩酒,当场身亡。 祁王被押送宗人府,戚家满门被抄,戚望被凌迟处死,戚家男子满十六者尽数被诛杀,女子发送教坊司。 赫赫戚府,一日间竟一败涂地。 孟潆听到这消息时,也是吓了一跳,可听着谢琰没事,提了一日的心到底是安稳下来了。 第67章 立太子 特册为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 听到戚家的下场, 孟潆心中很是有几分感慨。 等到谢琰回来后,将事情的经过全都告诉了她, 孟潆又觉着戚家落到今日的下场,不算冤枉。 而祁王,弑父乃是十恶不赦之罪,皇上必不可能饶他。如今他进了宗人府,哪怕落得和故太子一般的结局也已经是幸事了。 见着谢琰手里的茶喝完,孟潆又亲自续了杯茶给他。 谢琰却是不接,手微微用力就将她拉到了自己怀中。 “陪为夫躺会儿。”他说着,就搂着孟潆一块儿躺在了软塌上。 幸好软塌够宽敞, 躺两个人足够了。 孟潆见着他眼底有些青色, 知道他是累了,便陪着他一起躺着了。 许是她也跟着心绪不宁了一日, 所以挨着枕头不多会儿就睡着了。这一觉睡得很是安稳,等到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她看着身边依旧睡着的谢琰, 不禁支起身子, 指尖却是几乎碰在他的脸上描绘着他的样子, 不得不说,他生的十分俊美,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 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浑身散发着一股独属于男子的气息,夹杂着好闻的白脑香。 孟潆看着看着, 眉眼间便带上了几分笑意。 在她才想收回手的时候,谢琰却是睁开了眼睛,一只手抓在了她的手腕上, 然后一翻身,就将她压在了自己身下。 等到一切结束的时候,孟潆觉着自己连手指都不想动了。 她狠狠瞪了面前的男人一眼,心想定要叫他睡上三日的书房,不然,她不会消气的。 被她这样瞪着,谢琰却是笑了笑,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 他叫了水,亲自抱着孟潆去沐浴,等到一切收拾妥当的时候,孟潆的脸颊依旧是红红的。 她换了一身樱草紫绣玉兰花常服,头发随意挽起,只簪了一支白玉海棠花簪子,透红的肌肤像是能掐出水来。 这时,慧芯和费嬷嬷提着食盒进来了,眉目间俱是带了几分了然的神色。 孟潆觉着自己的脸颊愈发的热了起来,尤其是见着二人摆好饭后去了内室收拾时,更是没好气狠狠瞪了谢琰一眼。 谢琰被她这样瞪,却是一点儿也不生气,反而轻笑一声,道:“这有什么,潆儿既嫁给了为夫,自是要和为夫行那敦伦之礼,不然,旁人还以为为夫有什么隐疾呢。” 孟潆被他说得差点儿就气笑了,他都那般欺负她了,还能有什么隐疾。 孟潆再一次觉着,这人脸皮真厚。 谢琰盛了一碗西湖莼菜汤递给孟潆,然后给自己也盛了一碗。 孟潆尝了一口,觉着这汤味道鲜香,很是好喝。 王府里的厨子手艺甚好,孟潆自打嫁过来后就知道了。 尤其一道水晶虾饺,孟潆最是喜欢。 她往碟子里倒了些醋,然后拿虾饺蘸着醋吃了整整一屉。 谢琰看着她这样喜欢,忍不住笑道:“等日后进宫,御膳房的师傅手艺更好,潆儿喜欢什么就命他们做来。” 孟潆夹着虾饺的手一顿,下意识就朝谢琰看去。 她觉着不是自己多想,谢琰话中的意思是她听出来的那样。 果然,谢琰笑了笑,又道:“过几日封太子的旨意就下来了,咱们就要搬到宫里去了。” “这么快?”孟潆一愣,她虽知道如今成年的皇子里只谢琰有资格被封太子,而且皇上待他也格外看重。可祁王和戚家的事情才落定,皇上怎么会这么快就立储君? 谢琰轻叹了口气,道:“他前段时间病的那一场,当真是有些严重,如今龙体欠安,又闹腾了这么一场,他自己的身子自己也是知道的。” “他自己惜命,这个时候自然就想到我这个儿子了。” 孟 分卷阅读118 潆看着谢琰,从他的话中听出几分嘲讽之意,可他眉宇间依旧有些抹不开的愁绪。 孟潆便明白了,皇帝身子当真不大好。 她伸出手去揉了揉他的眉心,温声道:“没事的,不管怎么样,我都陪着你。” 谢琰却是道:“这是自然,不陪着为夫,潆儿还想到哪里去?你到了哪里,都会被本王抓回来的。” 孟潆心想,亏得她刚才还觉着他有些可怜,她真是多想了。 一顿饭吃下来,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 二人去了园子里散步,晚风阵阵,偷得浮生半日闲,却是着实有几分惬意。 此时,宁国公府 长房和二房虽已分了家,可今日却是聚集在了一起。 老太太脸上满是笑意,自打故太子获罪后,老太太还从未有这般高兴过。 她笑着道:“咱们潆丫头可真是有福气,谁能想到戚家和祁王会做出弑君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如今成年的皇子里能有资格成为储君的就定王殿下一个,这往后呀,咱们潆丫头就是太子妃了。” “我寻思着这丫头天生就是贵重的命格,注定是要当太子妃,当皇后娘娘的。不然,怎么当初皇上给她和故太子指婚,故太子获罪病死在宗人府,她兜兜转转竟然还被定王殿下给瞧上了。若不是命格贵重,这世间哪里会有这般巧合的事情?” 萧氏见着老太太这般高兴,脸上也是带了笑,接话道:“母亲说得对,是潆丫头自己有福气,才走到这一步。” “往后呀,您再也不必担心了。” 老太太笑着点了点头,见着坐在下头不语的邹氏,她微微皱了皱眉,问道:“怎么,潆丫头出息了,你这当继母的心里头不痛快?” 邹氏着实被这两天接二连三的事情弄懵了,她哪里会想到最得皇上宠爱的戚贵妃和祁王会在短短两日间落到那样的下场。 戚家里里外外都被禁军围住了,戚望被押到菜市场凌迟处死,他几个儿子也都被砍了头。而戚老夫人,戚夫人和府里几位姑娘,全都被发送到了教坊司。 她听说,戚老夫人气急之下吐血而亡。 而祁王府的女眷们,也一同关进了宗人府,听说连已经有了六个月身孕的侧妃孙氏也被带走了。 而王府里,只留下了小郡主和几个嬷嬷。 那小郡主到底是皇帝的孙女儿,如今还未连累到她。只是日后,这原本身份尊贵的小郡主,注定成了皇家尴尬的存在。 她这还是生平头一回见着争夺皇位的血腥。 所以,哪怕是知道祁王失势后最有可能成了太子的就是定王,这心里头依旧觉着有些不实在。 尤其,定王成了太子后,孟潆就会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只要一想着这个,她心里头就觉着五味杂陈。 若说不高兴,自然不会,潆丫头到底是宁国公府的人,她若成了太子妃自然是件好事。 可是,她这个继母这些年也没和她处出什么感情来,反倒将人得罪了个干净。就连湘丫头,也和孟潆有诸多不和。 所以,她心里头是不盼着孟潆能当这个太子妃的。因为若是她成了太子妃,她这个继母就成了旁人眼中的笑话。毕竟谁都知道,她和孟潆的关系不好,甚至就连分家后府里都没有给孟潆这个继女准备个院子,全然像是没有她这个人似的。 听老太太这样问,邹氏勉强笑道:“怎么会,潆丫头若是能有那样的造化媳妇高兴都来不及呢。”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带了几分不快问道:“我怎么听说你那边府里连潆丫头的院子都没准备,而且之前三朝回门王爷和潆丫头去了你那边却是没留下来用饭,这便是你的待客之道?” 邹氏一听,脸色驀地一变,从坐上起来福身解释道:“回母亲的话,这,这全都是老爷的吩咐,老爷说叫王爷和潆丫头去长房这里,说是毕竟您这当祖母的在长房住着,也不拘着什么,留在长房用饭便是了。这可是王爷和潆丫头对您的一片孝心,媳妇怎敢阻拦。” 老太太听了这话,面色才缓和了一些。 “行了,我也不是训斥你,只是你要知道,不管以前如何,往后你可要和潆丫头多走动走动了。别潆丫头住在了宫里去,觉着自己连个娘家都没有。传出去,没得叫人笑话。” 邹氏苍白着脸屈膝道:“媳妇谨遵母亲训示。” 这日一大早,宫里头有旨意到了定王府,前来传旨的是总管太监常公公。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皇长子谢琰,乃元后所出,自幼聪慧,才华横溢,性情果决,可堪大用,朕甚宠之,特册为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钦此。” 不到半个时辰,定王被立为太子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第68章 大结局 永安四十八年,皇上驾崩,太子…… 定王府上上下下喜气洋洋, 慧芯和费嬷嬷更是满脸都是笑意。 “这下可好了,王妃您就 分卷阅读119 是太子妃了。这往后呀, 哪个都不能欺负了王妃您。” “只肖您早些有孕,给殿下生个孩子,老奴呀就什么都不愁了。” 孟潆被费嬷嬷说的脸一红,孩子,哪里有那么快呢。 册立太子的旨意下来了,可之后还有各种流程。 钦天监择了吉日,从那一天开始礼部在太庙诵读册文,谢琰这个太子穿太子冠服, 谒太庙、会群臣, 一连几日下来,才总算是完成了大典。 之后, 孟潆这个定王妃被册封为太子妃,随册书而来的还有太子妃的冠服。 九翚四凤冠, 深青翟衣, 玉革带, 大带,大绶,云凤纹玉佩。 孟潆正看着桌上的冠服,谢琰就来了。 他笑了笑, 对着孟潆道:“看来,潆儿也要遭一回罪了。” 孟潆瞪了他一眼,自是知道册封太子妃的典礼是少不了的。 不过, 她也知道,只要半日就够了,哪里会像他一样折腾了好几日, 所以,对这孟潆倒是没多担心。 待到三日后册封典礼,天气极好,热闹非凡。 孟潆着太子妃礼服,在众内外命妇面前受册,节册呈至内殿,迎于案上,后又具礼服诣奉先殿行谒告礼,最后,众内外命妇公主等行拜贺礼。 等一切完毕,孟潆觉着后背都出了一层层的汗。 回到王府后,头一件事就是好好泡了个澡,然后换了件常服,这才清清爽爽从屏风后出来。 谢琰笑看着她:“这下知道有多累了吧?那日孤叫你捏捏肩膀你还不应?一点儿也不体谅为夫。” 孟潆一愣,随即脸就有些红了,她哪里有不体谅他,最后她不还是给他捏肩膀了吗?他肌肉结实,捏到后来手都酸了,又被他以敷衍为由拉到了床榻上。 这件事情,她是一点儿都不想去想了。 此时听到他说,就拿起桌上的一块儿点心塞到了他嘴里。 一时,二人笑闹开来。 费嬷嬷瞧着二人这样,忍不住无奈笑了,和慧芯对视一眼,两人就从殿内退了出来。 一番折腾后,又到了傍晚了。 孟潆生气的叫谢琰去睡书房,谢琰却说:“太子妃叫孤独守空房,传出去可不好听。便是皇祖母疼潆儿你,听到了也定会传潆儿进宫好好教一教潆儿你以夫为天的道理的。” 孟潆瞥了他一眼,转过头去没有再说话。 谢琰勾了勾唇,凑了过来:“乖潆儿,不气了,好不好。” 听着他这般说,孟潆没忍住笑了。 ...... 之后一连十多日,孟潆都在忙搬家的事情。 王府的东西很多,即便有很多下人,内务府也派了人来,光收拾这些东西也花了好几日的时间。 等到一切收拾妥当,全都搬去东宫,孟潆坐在含章殿中,很是有几分恍惚。 “娘娘先喝杯茶。”费嬷嬷笑着端着茶过来,对着孟潆道:“内务府的人才走,这些一应摆设都是全新的,宫殿名字也是太子殿下亲自勾选叫下头的人另行制了牌子换上的。” “老奴瞧着,现在东宫这样倒和王府里的景致差不了多少,就是地方没有王府大,不过也够了,左右太子殿下只太子妃您一个正妃。” 孟潆听着,伸手接过茶盏放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 茶是上好的云雾茶,味道极好,是她叫人从王府里带进宫的。 “对了,依着宫中规矩,今日可要去给太后娘娘请安?” 几日前,皇上移驾去了法华寺清修,叫穆皇后随行伴驾。 宫中的高位者,就只有慈宁宫的陈太后。 听孟潆这般问,费嬷嬷道:“老奴听顾嬷嬷说今日倒是不用,等明日过去便是了。” 正说着这话,慈宁宫那边就派人过来,说是太后传话,说今日叫太子妃好生歇着,等明日再过去请安。 前来的人是孟潆熟悉的宫女紫令,她笑了笑,又问起了太后身子可好。 紫令一一回过,便告辞回去了,慧芯亲自将人送了出去。 等到回来后,才笑着道:“太后娘娘体恤太子妃,可见对您是真心疼爱。” 孟潆点了点头,喝完茶后就到内室歇了一会儿。 许是才搬进宫里来,她还有些不习惯,所以躺着好一会儿都没睡意。 于是,她便起来将她和谢琰的衣裳一件件整理出来,挂在了衣柜里。 费嬷嬷见她这般有兴致,也没拦着。 以至于谢琰进门的时候,就见着自家太子妃手中压着自己的中衣,一手执着熨斗正在来回熨烫。一旁的香盘中盛着热水,扣上鎏金的熏笼,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白脑香。 谢琰慢慢走过去,伸手从她手中拿过熨斗,交给了站在一旁的慧芯手中。 然后,他胳膊环在了她的腰间。 孟潆看着退出去了的费嬷嬷和慧芯,脸微微有些红了。 却是没有 分卷阅读120 动,就这样叫他抱着。 “怎么了?”孟潆出声问。 谢琰闷闷道:“累。” 听着他这话,孟潆噗嗤一声笑了。 皇上带着穆皇后去了法华寺,下旨命谢琰这个太子监国处理朝政之事,这么多的事情,自然是累的。 孟潆一笑,就被谢琰低着头在耳垂上不轻不重咬了一口。 “笑话孤?该罚!” 在他还要咬下来的时候孟潆笑着从他怀中挣脱出来,几步跑到了内室。 谢琰不怀好意看着她,几步就上前将她拦腰抱起,放在了铺着厚厚一层被褥的床榻上。 孟潆下意识就捶了他一拳。 谢琰坏笑着道:“看孤怎么罚你。”说着,身子就压了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二人早早就起来,谢琰去了前朝,孟潆则带着慧芯去了慈宁宫给陈太后请安。 见着她进来,陈太后脸上露出笑意来。 “孙媳给皇祖母请安。”孟潆福了福身子,恭敬地道。 陈太后满脸都是笑意,招手叫她上前。 孟潆谢过,听话的在陈太后下头的绣墩上坐了下来。 昨日闹得太过,孟潆脖颈间还有未消下去的红印,即便敷了一层脂粉,可还是被陈太后看在了眼中。 陈太后笑了笑,大有深意道:“琰儿向来会胡闹,可有些事情潆儿你可不能尽数由着他,由着他胡闹。” 短短一句话,就叫孟潆红了脸。 她的脸颊发热,像是要烧起来似的。 陈太后点到为止,到底她也是十分盼着孟潆这个孙媳妇能早些有孕,给她生个重孙的。 薛嬷嬷端了茶水和点心上来。 孟潆拿起茶盏,对着薛嬷嬷道了声谢,陈太后见她这般,看着她的目光愈发多了几分慈爱。 “宫里头可还住的习惯?”陈太后问。 孟潆点了点头,莞尔一笑,道:“都好,就是有些闷,孙媳可以经常来陪皇祖母吗?” 这下,陈太后没忍住笑了出来:“好,好,只要潆儿你愿意来,哀家高兴还来不及呢。” 孟潆陪着陈太后说了好一会儿话,快到中午的时候,谢琰来了。 陈太后见着他来,打趣道:“怎么,还担心哀家欺负你的潆丫头。” 谢琰道:“怎么会,皇祖母不是一早就偏着她,不疼孙儿了吗?” “孙儿是饿了,到皇祖母这里讨些吃的。”他不正经的一句话,叫孟潆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陈太后没好气道:“瞧你,都成太子了还改不了你这性子。要哀家说,就该饿一饿你。” 虽这样说着,陈太后却是命人去御膳房传了话,吩咐人做些谢琰和孟潆喜欢的菜。 如今谢琰是东宫太子,身份贵重,又以太子的身份监国处理朝政之事,就连皇上都放心带着穆皇后去了法华寺,这满宫的人都知道谢琰就是这宫中真正的主人了,日后保准会登上大位的。所以,知道太子和太子妃都留在慈宁宫用膳,御膳房的人自是不敢怠慢,很快就用心张罗了丰盛的饭菜送了过来。 二人陪着陈太后用了饭,又喝了茶,才一同回了东宫。 转眼就过了半个月,这日孟潆才送走了谢琰,正拿着本书看着。外头就有宫人进来回禀,说是宁国公府老夫人递了牌子进来,问太子妃见是不见。 孟潆听着,微微一愣,并不觉着诧异。 自打那日册封太子妃的典礼上远远见过老太太和萧氏、邹氏后,孟潆就再未见过她们了。 后来又是搬家的事宜,更是没顾上。 如今搬到东宫已有半个月了,不管她这个太子妃和宁国公府娘家人相处如何,站在孝道上说,是该见一见的,何况孟潆自己也并不想把彼此的关系弄得太僵。 她点了点头,那宫人应了声是就退出去了。 这边 老太太穿着一身朱褐色绣团寿纹褙子,头发梳得齐整,气色格外的好,看起来甚至年轻了有三五岁。 她身后跟着大太太萧氏、二太太邹氏还有未出阁的孟岚、孟湘。 一路走在长长的宫道上,老太太和萧氏还有孟岚脸上带着笑,邹氏和孟湘却是要笑不笑的,即便挤出一丝笑意来,也着实僵硬得很。 一行人很快被东宫太监领到了含章殿。 含章殿内,陈设奢华,处处都透着皇家的尊荣和贵气。 老太太一进来,便福身拜下:“老身给太子妃娘娘请安。” 跟在她身后的众人,也全都依礼拜下。 孟潆忙伸手一扶,将老太太扶了起来:“都是一家子,祖母不必多礼,快起来吧。” 老太太见着孟潆这般动作,脸上的笑意愈发深了起来。 而后,萧氏和邹氏她们也全都起身。 孟潆赐了座,众人谢过后依次坐了下来。 老太太先是开口恭贺了孟潆,又说府里人分外惦记娘娘,只是没有传召 分卷阅读121 不敢进宫扰了娘娘的清静,如今娘娘肯召见,分外高兴。 孟潆听着,微微诧异一下,自己这个祖母,这回着实是放低了身段,若是放在往日,她哪里能想到她还能这般说话。 不过时移世易,之前她那样的处境,也不是太子妃,老太太自然不会说出这些个话来。 孟潆倒是没有给老太太脸色,笑了笑,说近些日子从王府搬到东宫来,总是忙些,而且这些日子多在慈宁宫陪着太后,抽不出空来。 老太太笑道:“自然是太后娘娘更为紧要的。” 慧芯上了茶水和点心。 见着慧芯穿着一身湖绿色绣折枝莲花宫装,虽是和在府里差不多的打扮,却是透着十足的稳重。老太太不由得暗暗想,这慧芯也是个有造化的,也不枉她这些年这般尽心伺候潆丫头。 这话老太太自是没说出来,只又说了一些府里的事情。 说起三姑娘孟珊为何没来的时候,老太太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原本不该和娘娘说的,只是她到底是娘娘的堂姐,也不能人人都知道了娘娘却是不知道,倒显得老身故意瞒着娘娘了。” “原本她一直在禁足,哪里能想到她竟是怀孕了,而且还收买了身边的奴婢,一直藏着掖着。只是她怕被人发现,吃的越发少了,小腹又绑了一层厚厚的白布,所以那日便出血小产了,丫鬟吓坏了,这才回禀了你大伯母和我。” “我寻思着等她好些,将她远远嫁到南边儿去,这事情不知怎么就传到了庄氏耳朵里,她便带着冰人上门提亲了,说是嫁妆多要五成,我想了想,也就同意了。” “亲事什么都等邹允科考完后一并去湖州办,咱们这边我安排了几个得用的嬷嬷跟着去,先将嫁妆送到湖州去。” “之后怎么样,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庄氏虽势利些,可她利益得失都拎得清,哪怕看在娘娘您的面儿上,也不会过分苛待了珊丫头。在我看来,这已经是她最好的出路了。” 孟潆听着,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不过孟珊做出那样的事情,又小产过一回,远远嫁去湖州,兴许就如老太太所说是她唯一也是最好的出路了。 说话间就到了用膳的时候,孟潆留了众人用膳。 期间,邹氏支支吾吾提起一件事来。 “听说二公主要选伴读,娘娘您看你妹妹可好?” 邹氏口中的这个妹妹,指的自然是孟湘。 孟潆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邹氏尴尬的嘴角的笑意都挂不住了,老太太也瞪了她一眼。 孟湘想要开口,到底还是顾忌孟潆如今的身份,不敢开口求她。 她此时也有些后悔了,后悔当初为何要将孟潆这个姐姐得罪成那样。倘若她们姐妹相处得好,如今孟潆成了太子妃,日后成了皇后娘娘,她这个同父的妹妹就会是满京城里最叫人羡慕的存在。 可偏偏,她和母亲都将孟潆得罪彻底了,怕是再也沾不到她的一分好处了。 等到用完膳后,老太太不好久留,便带着众人告辞离开了。 等到晚上谢琰回来的时候,听着今日的事情,微微挑了挑眉:“不想应酬,往后就别叫她们进宫了。” 孟潆点了点头,嘴里却是道:“不过是面儿上的功夫,总要顾忌孝道,不被人挑出错处。再说,我又不傻,不会瞎应承什么的。除了大伯母那边和岚姐姐,我和他们也并不亲近。” 谢琰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温声道:“没事,往后有孤陪着潆儿呢。” 孟潆莞尔一笑,靠在了他怀中。 日子过的很快,转眼孟潆就在宫中过了大半年。 这一日,孟潆和谢琰坐下来用膳,饭菜刚端上来,孟潆突然脸色一变,接着就是一阵干呕。 费嬷嬷和慧芯听闻动静忙传了太医,太医诊治后,却是满脸喜色对着二人道:“恭喜殿下,恭喜娘娘,太子妃这是有喜了。” “好,好,赏!” 太子妃有喜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宫中,太后甚是高兴,赏赐了不少东西下来。 从这一日开始,孟潆就成了被小心保护的存在,慧芯和费嬷嬷事事都愈发小心,生怕她磕着碰着,伤了肚子里的孩子。几个月的害喜之后,孟潆整整瘦了一圈,好在之后就不怎么吐了,胃口也慢慢好了起来。 她的肚子高高隆起,太医说了比寻常的妇人肚子都要大,说是腹中是双胎。 听说是双胎,陈太后更是高兴,却也担心她生产艰难,更多指派了几个有经验的稳婆过来。 这日半夜,孟潆突然就被痛醒了,她觉着自己下腹坠坠的,紧接着一阵阵的疼痛传来,她知道这多半是发动了。 她的动作惊醒了谢琰,东宫忙掌起了灯,费嬷嬷和慧芯忙将孟潆送到早已安排好的产房,宫女端着热水进进出出。 直至快到天亮,产房内才听得一阵婴儿的啼哭。 两个稳婆各自抱着一个小小的襁褓从产房里出来,道 分卷阅读122 “恭喜太后,恭喜殿下,太子妃娘娘生了对龙凤胎呢,可是天大的喜事。” 太子妃诞下龙凤胎,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皇宫,不知惹来多少人的羡慕和嫉妒。 不到一日功夫,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了这件喜事。 宁国公府更是上上下下都喜气洋洋,府里出了个太子妃已是件喜事,太子妃又诞下龙凤双胎,更是喜上加喜,可见太子妃福泽深厚,得老天庇佑,不然哪里来的这些风光呢。 邹氏听到此时,心里头也同那日孟湘一样生出几分悔意来。 她不禁想,倘若她能当个慈爱的继母,今日就不会是这般境地了吧。可世上,又哪里来的后悔药呢。 傍晚 孟潆看着襁褓里的两个小包子,皮肤红红皱皱的,忍不住笑出声来。 费嬷嬷说了,等过几日小包子就会白白嫩嫩的。 她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了摸小包子嫩嫩的脸颊,动作轻柔,像是怕戳破似的。 一声轻笑从她身后传来,孟潆回过头去,见着谢琰下朝回来,不由得露出笑意来:“来,你看看,孩子可真是好看。” 谢琰笑着朝她走来,嘴里却是道:“在孤心里,潆儿才最是好看。” 二人相视一笑,眼中情意绵绵,重重眷恋,皆在其中。 永安四十八年,皇上驾崩,太子继位,改国号为大佑。 同月,孟潆这个太子妃从东宫迁去坤宁宫,皇长子被册封为太子。 后宫诸事由陈太皇太后和孟潆这个皇后掌管,穆太后在先帝驾崩后自请在寺庙清修,为大佑祈福。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