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我的医生》 第1页 [ＧＬ百合] 《攻略我的医生》作者：三千白【完结】 简介： 原名：你的阑尾归我 程之扬二十三年来第一次躺进手术室，是为了把自己身体里没什么用又总刷存在感的某个部分拿掉。 而她第二次进手术室，是为了一个拿走她身体某部分的年轻医生。 “程之扬！你做什么！”白大褂还没还得及脱的年轻医生被压在办公桌上，脸上带着一层薄怒又有些红晕。 女人一脸得逞的笑着伸手探进对方的衣襟。看着医生的反应，面不改色的威胁道，“不做什么，只是来追债了，沈医生，阑尾赔给我。” “……”医院里一向以严谨自持闻名的沈医生，竟然爆了粗口，她死死的抿着薄唇，目光锐利稍减却多了些不曾出现过的迷离，她低声骂道：“操，阑尾又不长在那。” “不好意思，我不是医科生。”女人嘴里说着“不好意思”，可脸上却没有半点的“不好意思”。 “人体构造这块呢，我不太懂，沈医生，还请您慢慢教我。” * “沈医生，我觉得你医术不精。” “呵，”沈枕冷笑一声，“我是把剪子落在你脑子里了？”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切错地方了。” “……”沈枕皱眉，还从没有人挑过她业务上的毛病，就算是她学生时代的导师，都没有。 “讲道理，我的心是不是被你切掉，拿走了？” * “上院的沈医生，人如其名，沈忱，一腔热忱为人民！” “不好意思程小姐，我叫沈枕，枕头的枕。” “……” 花言巧语能颠倒黑白惑乱众生，却万年拍不准沈医生马屁的花（实）心大萝卜受 × 不知道哪里来的盲目自信，从来没谈过恋爱却觉得自己是宇宙第一直的冷面毒舌攻 he 剧情向 内容标签： 年下 因缘邂逅 天作之合 打脸 搜索关键字：主角：程之扬 ┃ 配角：沈枕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沈医生的深/夜小课堂开课了 立意： 楔子 ——诶，你知道么，沈枕她又在解剖室里呆了一个晚上。 ——她不怕么？c楼晚上那照明，去年拍恐怖片都去那取过景诶。 ——你看她像怕的人么？ ——还是因为尹学姐那事？ ——是啊，小沈子也太惨了，可是她怎么可能超越神话啊。 ——嗐，我以前还是我们学校神话呢，可自从来了着这，呵呵。 ——哈哈你还神话，你是神棍吧我看。 ——想死哦！ ——如果没有学姐，就小沈子这劲头，以后我们都得抱大腿啊！ ——大姐，沈枕她就算是万年老二，可也甩我们几条大运河了好吧？铁定的粗大腿啊这是！ * b大医学部，国内医学院的泰山北斗，无论贴吧论坛里老八校学子，因为自家学校排名问题打的如何水深火热，却没有人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 这是公认的第一，而且还是把第二名远远甩在后面的第一。 b大的医学生都是天之骄子，但凡能走到这一步，都是各地考场上厮杀出的精英。只不过，精英碰头，也还是要排出个一二三四五。 既生瑜，何生亮呢。 在遇到那个人之前，沈枕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那个“瑜”。 但偏偏在遇到她之后，她才明白一个血淋淋真理：人，生而平等， 个屁。 沈枕发现就算自己努力到榨干自己，也永远追不上那个人，无论她如何拼命，一抬头都是那个人远远的背影。 她是全院知名的万年老二。 她的医学生涯，就是一个天赋型选手如何被另一个天赋型选手刺激成了努力型选手，却依然万年老二的故事。 而那个解剖精度永远高她一筹，速度永远快她几分，应变反应永远胜她一节的人，叫作尹伊。 * 大雨如注。 走廊里，传来女人的脚步声，沈枕无意识的皱了皱眉，听着那频率一步步逼近，又一步步远离。 沈枕很清楚这人是谁，只凭听她的脚步声。 等等！ 大门开了又合，晃了几晃归于平静，一个清瘦的影子冲进了雨里。 “学姐……” 沈枕低着头，发丝淅淅沥沥的往下滴着水，在她脚边泅出一片水渍，与她身体的阴影连成一处，像是一朵复杂的暗花。“为什么……我想知道……” 女人回过头，看了她几秒钟，“如果你是指那个的话……”她的目光飘向远处的医学院c楼，黑色就像是光芒，从那庞然大物上流溢而出。 “你太感情用事了。”人类，太感情用事了。 “什么？”沈枕呆滞的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看着对方。 “你太感情用事了。”一模一样的语气，就像是一台复读机。 “怎么会……”沈枕喃喃。 她从小到大得到的评价都是诸如“死理性派”“不解风情”“右脑萎缩”一类。 “我看过你的活体解剖，你在开始之前，想的是什么。”女人问。 “这……”沈枕不明所以，一时回答不出。 “‘这样，它就死掉了，好可怜’对吧？”对方替沈枕回答。 第2页 沈枕愕然，也有一丝窘迫，她脑子里当时确实是这个念头。作为医科生，无数次解剖实验之后，还会在动手前“于心不忍”，同情小白鼠，牛蛙，甚至是蝗虫…… 这件事若是被旁人知道，大概率会被开玩笑一直到毕业。 “人类大脑神经元的轴突末梢释放多巴胺，生成行为也生成情感，就像是cpu处理进程，一旦你脑子里生有了那些念头，有了那些情绪，手上动作就必然会迟疑。” “可这是人之常情啊……” “但我不会。”尹伊平静的说，“所以，如果你还想知道，你我之间这段差距有没有可能被填平，那么我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 尹伊看着女生呆立在雨中久久不能回神，便自顾自的转过身走了。 人类，真是一群无聊的生物。 所以顾苧到底为什么会对一个人类这么上心。 * 大雨倾盆。 却丝毫没有坏了一车人的好兴致，音乐是暴力的重金属摇滚，那声音隔着窗户溢了出来，将地上的碎石土屑混合着雨水，生生扳成了一个频率。 不像是宝马，倒像是真马。 “诶？那里好像站了个人。”开车的是个半大小子，染着黄毛，甚至让人生出几分无证驾驶的错觉。 “秦琦，你这驾照买的吧？”副驾的程之扬哈哈一笑，“这他妈隔着二里地呢，你就吓着啦？” “滚滚滚，之扬宝宝可是还不到开车的年龄呢！”司机笑骂。 “大晚上的，看着不像正常人啊，小心点，别是个碰瓷的。”后座有人搭腔。 “碰瓷的能这么敬业？工作到这个点？”又被让人反驳。 “小心点吧，万一寻死别让咱们撞上这晦气。” “得啦，有行车记录仪，放心吧。”程之扬抬手在上面敲了敲。 “哈哈哈哈程之扬你是不是喝多了，那是反光镜。” 突然，开车的人“咦”了一声，一车人不明所以，就听他接着说：“好像是个女的，长得……唔……还挺好看的……” “得得得打住，您嘴里的好看呐，八成又是……”程之扬一边打趣一边扒着车窗户向外看去，一眼就看到了滂沱大雨中失魂落魄的女人。 泅湿的衬衫紧贴着皮肤，透出内里皮肤和衣物的颜色，也勾勒出她瘦削的轮廓，薄薄的肩胛曲线像是精心打磨过的玉石，小腹平坦，却又显出几分线条的力量感。 落魄又风致，柔软且锋利，天使和恶魔，枪与玫瑰。 程之扬的脑子里不受控制的浮现出这样的画面。 深夜，大雨？是……失恋了吧？程之扬心想，矛盾与冲突总是令人着迷，况且，这个女人现在正是最脆弱，心里防备最低的时候。 何不趁虚而入？ 程之扬弯了弯嘴角，露出一个带着虎牙的坏笑。天时地利，她对自己很有自信。 “开过去开过去！”程之扬招呼，程家大小姐发话了，一车人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他们几个偷开出来的这辆宝马suv都是程家的。 “美女美女，别哭啦！”程之扬也不顾外面还下着大雨，摇下了车窗，将脑袋探了出去，冲着对方吹了个歪扭的口哨，用自以为特别温柔口吻招呼： “天这么晚了，又下这么大雨，你站在这里会感冒的哦，上车上车，我送你回家，你要是有心事，我们去别的地方聊聊也可以的哦。” 沈枕被这还有几分稚气的声音惊了一个机灵，身子抖了一下。 看到对方反应，程之扬笑意更浓，就在她以为自己就要成功了的时候，就听对方冷冷的说。 “少来烦我。” 那时候，程之扬差几个月十八岁，正是最年少轻狂的时候，此时此刻的她还不知道自从对上这人以后，从未有过败绩的她，就再也没有赢过。 “小妹妹，抓紧着点头发。” “？？？” “一会头找不着了，就是再厉害的医生也缝不回去了。” * 再也没赢过啊…… 先是阑尾，再是心脏，最后整个人都搭了进去。 却甘之如饴。 ※※※※※※※※※※※※※※※※※※※※ 我滴枕仔呀，你能不能找个正常人当对手，一天天的净跟那些不是人的比，有意思吗！ 而且此时的尹医生“心智”尚且不成熟。 开新文啦！有没有小可爱鸭～ 第1章 年关将近，夜色格外撩人。 尤其是在酒吧，这种就连空气中都带着些微醺的场所，暧昧的灯光摇曳，将舞池之中一个个或挺拔或妖娆的身影割裂在柚木地板上，拉出一条条模糊影子。 八十年代的舞曲火热欢愉，架子鼓与低音吉他的旋律完美的交缠在一起，像是旧时伦敦街上热恋相拥相吻的情侣。 但在这名为“enfer（地狱）”的酒吧门口，一个与周遭有些格格不入的身形定在原地，她深呼吸了一口，脸上真有几分要下地狱似得痛苦神情。 这是沈枕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像她这种院里出了名的老古董，是与现代都市夜生活严重脱节的存在。 生活单调，作息规律，非工作日穿衣打扮是极严格的黑白灰，从未破例。按部就班，一板一眼，如果没有工作的话，餐寝能精准到分。 九点一刻，这个时候，沈医生如果没有在医院值班或上手术，必然会在卧室里翻看睡前读物，新一期《science》期刊已经到了，这一期上面应该载有她的论文。 第3页 然今天，她的身影却出现在酒吧这个与她生活完全格格不入的场合，甚至，还拿着一只酒杯。 要知道，这个女人无论在多么正式的场合，面对地位多么斐然的人的敬酒，她都能回绝的干脆利落。 这是个滴酒不沾的女人。 还从没有人，面子能大到让这位上院鼎鼎大名的医生改变生活作息。 那仿佛能要了她的命。 “医生，禁酒。” 沈枕每次都是这四个字，连句“抱歉”都没有，可偏偏就是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能推掉无数旁人摆脱不掉的碰杯。 “阿枕，你喝的太急了，你当这鸡尾酒是喝二锅头啊，你要这么一口闷？”坐在沈枕旁边沙发里的宋熙伸长了手臂，扯了扯好友的袖子。“品酒品酒呢，你喝慢点！” 宋熙话是这么说，貌似在教好友如何融入酒吧，可心里却是担心这个之前一直滴酒不沾的乖乖仔一会突然给她来一个“一杯倒”。 这可怎么扛回去。 “不是说‘感情深，一口闷’么，你应该为我真情相待感到开心，而且我也没喝过二锅头。” 沈枕自知失态，却毫不赧然，她答的认真，低沉的声线在酒吧的杂乱混响中有些醉人的好听，不过，她依言放慢了吞咽的频率和速度，那样子，像是一只被调慢了的输液时的限流器。 虽然嘴上厉害，但还是很听话的嘛。 闷骚！ 宋熙有些好笑，对于好友这个性子，她虽然努力适应了多年，自以为已经可以“完美越狱”了，可每每遇到事，却还是每每都被雷的“外焦里嫩，酥爽香脆”。 这让她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带出来了一个穿越过来的人。十几年的交情，宋熙只搞清楚了一件事，那就是：沈枕不是一般意义上的人类。 比如此时此刻，放眼四周，有哪个人穿的要是比沈枕正式，她宋熙也不用真心话大冒险，立马就过去叫人一声干爹。 这里可是酒吧诶，而且来之前，她还特意“教育”过“老古董”沈医生： 阿枕，参加婚礼穿一身黑不合适对吧？同理可得，来酒吧，也要给老娘穿的“露”一点！知道么？ 否则，站你旁边的我也得和你一起冒傻气了。当然，这句话宋熙没说。 那时在电话里，宋熙清清楚楚的听见电话那边答应道，“嗯，我知道了”。 知道了？宋熙不太信。 果然，当她见到沈枕的时候，差点没吐了血，直接交代在沈医生手里。沈枕一身衬衣西裤，长袖长裤的，请问，“露”在哪了？ 沈枕面无表情的指了指领口，顺着她修长的手指，宋熙看到了在衬衣的最上面，被解开的一颗的纽扣。 输了输了，她真的输了。 二人落座，宋熙歪头欣赏着沈枕正襟危坐磁悬浮似得的“悬停”在卡座皮质沙发上，以固定频率一口一口吞咽着杯中的液体，她喉咙一滚一滚的，表情晦涩不明，宋熙竟品出了一种荒诞式幽默。 看沙发的下陷程度，宋熙在很大程度上怀疑自己这个有着轻微洁癖的老友，此时此刻是以扎马步的状态“蹲”在那里的。 也有一点点可爱。 不过，她知道，沈枕的心情并不好。 这个“一根筋”很少会产生强烈的情绪波动，在她们正常人看来天大的事，也不过堪堪能让沈医生眉头微皱。但在她看来鸡毛蒜皮的事，却能让对方有小行星撞地球的反应。 比如现在。 宋熙并不能理解好友的这份情绪，在她看来，别的医院一个完全不熟的外科医生，突然转行去了心理精神科，也不是件多么稀罕的事，按理说沈枕她不该有这么强烈的反应，甚至就连酒吧这种只会出现在沈枕通勤路上的存在，她都史无前例的进来了。 所以……那个叫尹伊的中院医生，到底是何方神圣？ 所以……她的阿枕是不是弯了！！！ * 沈枕给宋熙打电话说她想去酒吧的时候，电话那头传来了一声巨响，沈枕猜测，八成是宋熙手滑，手机不知道砸哪里去了。 她总是这么毛手毛脚，让人不放心。沈枕想着，无奈摇了摇头。 她心情确实不好，或者说很差，她只想找个地方缓解一下自己少有的情绪起伏，她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 公园，图书馆，咖啡厅是她平常心情不错的时候，会去休闲放松的地方，而此时显然都不太适合，于是，她只能把焦点放在了从没涉猎过的领域。 比如，酒吧。 混乱，吵闹，纷纷扰扰。这里，是那些有情绪的男男女女聚集发泄的场所，带着一种淋漓集体记忆。那么，这种场所似乎比较符合她此时此刻的心境。 但沈枕身临其境之后才意识到，酒吧，真的很乱，真的太吵。 她有点后悔，用这种离经叛道的方式自我放纵，她又不是乳臭未干的小毛孩？一大把年纪了还找这种刺激，她也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想到这，沈枕原本就不甚好的心情变得更差了。 可是来都来了，秉持着既然做了决定，就要坚决执行到底的原则，沈枕强忍住内心的不适，还是走了进来，寻了一处较为昏暗安静的地方走了过去。 可是，目的地还没到，一个人形的“东西”半路冲出，猛的撞进了她的怀里，二人抱了个满怀。 第4页 如果是在平时，这种程度的突发情况沈枕有百分之一百二的信心可以完美闪避，哪怕是衣服的接触都不会发生。 可酒吧实在是太乱太吵，沈枕的五感大受影响，加上心情糟糕，又一心想赶紧去那处安静的卡座，这才被来人撞了个满怀。 沈枕的身高较来人高一些，以至于那人这下直接扑在沈枕肩头，在她的颈动脉到锁骨间留下一抹湿意。 凉丝丝的。 沈枕的全身的肌肉都是一绷，这已经是多年工作经历练就的手稳如磐石的沈医生，相当大的反应了。 果然不应该把扣子解开的…… 沈枕的眉头皱成珠峰，她几乎本能的想要来一个过肩摔，把这个不怀好意的人狠狠砸到地板上，让对方的三到七节脊椎骨与地板来个亲密接触。 不过，碍于某个原因，沈枕并没有动手，可她那张脸，却已经黑的连酒吧里高功率的闪光灯都打不亮了。 倒也不能说没动手。 毕竟第一时间，沈枕就已经把那个人推离了自己，然后又非常嫌弃的向后退了一步，身体肌肉依旧紧绷，以防这个人会有什么别的举动。 不过，这倒是沈枕多虑了，对方踉踉跄跄的退了好几步才站定，险些没有摔倒，她一手撑住沙发，一手抚着小腹，有些艰难的扬了扬头，下巴的轮廓在闪光灯里有些汗津津的，嘴里还在嘟囔着什么。 沈枕警惕稍退，靠近了些，才听见那个人原来是在道歉，只不过声音太细碎了，有气无力的，在喧闹的环境中显得那么单薄。 只不过，沈枕分明在她那张并不难看却异常虚弱脸上，看到了两个大字： 晦气！ ？？？ 这是个女人，身上带着浓重的酒气，头发衣服都有些凌乱，肩膀上湿漉漉的，就像刚刚从舞池中爬上来似得。 她的头只扬起一下复又垂下，五官在忽明忽暗的灯光里看不太分明，但并不夸张，轮廓甚至瘦削到有些锋利，并不像那些浓妆艳抹来找乐子一/夜/情，或是来吊金/主的轻浮女人。 这让一向待人疏离的沈枕也不怎么讨厌的起来。 但也许……只是不像，毕竟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只不过，对方脸上那明晃晃的，比她脸上的嫌弃更甚的表情，让沈枕出现了一点点的错愕。 是的，沈枕已经很久没有遭受过这种待遇了，她的职业让人们在望向她的时候，大多带着敬慕渴求、讨好奉承的。那是求助者的姿态，而她，才是那个一贯冷颜相对的人。 况她待人的分寸近乎苛刻，从小到大也只不过三两知交，若不是成绩出众，旁人怕是不看毕业照，都想不起还有她这个人的存在。 沈枕冷着脸，自然不会对女人这口是心非的歉意有什么回应，但她也懒得和这种夜场浪荡子纠缠，便一个闪身，绕过了这女人，径直的走了过去。 二人身形交错的时候，沈枕看到女人紧紧扣住旁边沙发的有些脱力的手指，不动声色的凝眸，若有所思。 只是一个小插曲。沈枕告诉自己。 可直到后来宋熙来了，二人对饮许久，沈枕的目光却还有意无意的看向那个身影，那个女人在她错身离开之后，又从原地站了一会，才踉踉跄跄的向着某个卡座处走去。那里已经坐难了人，有个带着鸭舌帽的女人站起来，似乎想要搀扶了一下那个女人，周遭几人看起来都像是与刚刚的女人相识。 原本这段小插曲到此，就应该彻底结束了，沈医生已经百分之九十九确定这并不是诱/拐陷害这种会出现在今日说法上面的桥段。 可沈枕却仍然有一搭没一搭的看向那个方向，在她眼里，闪动着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就连原本压在她心头的烦心事，都好像因为这一段小插曲而淡去了不少。 原因倒并不是刚刚女人倩丽的身影或者姣好的面容，或是刚刚那个突兀又莽撞的落在皮肤上的吻，而是别的。 那个女人发烧了。 沈枕对温度非常敏感，刚刚二人相撞，女人的额头一瞬间贴上了她的侧脸，哪怕只是一个瞬间短暂的接触，她心里也已经对女人的身体状况下了定论。 高烧，起码四十度往上，而那女人的手臂却是冰凉，不是单纯的酒精过量导致细胞产能增加，否则应该是全身发热才对。 而是病了。 这也是当时的沈枕没有一把把女人撂翻在地的原因。她没忍心对一个“病号”下手。 所以这个蠢货到底在搞什么，发高烧了还来酒吧消遣？找死么？为什么不去看医生？ 就连沈枕自己也没想到，自从刚刚那一状，也不知什么时候，自己注意力的焦点，竟然已经全部转移到了刚刚那女人的身上了。 可坐了好一会，与好友宋熙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半天，她还不见那女人有什么动静，甚至那些与她同坐的人也没什么反应。 轻微强迫症的沈医生有点坐不住了，那人看起来岁数也不大，但沈枕并不认同仗着年轻就可以无所顾忌，肆意妄为。她一口将杯中的液体饮尽，示意宋熙自己要再去要一杯别的，便端着杯子向着那女人的方向走了过去。 宋熙本来想要跟着，但看好友走的四平八稳，脸上连一点红晕都没，刚抬起来的屁股便又挨回了座椅。 第5页 靠！行啊！阿枕在喝酒这方面怕不是个能人？ ※※※※※※※※※※※※※※※※※※※※ 枕仔口嫌体正直…… 之后每天晚上九点更新！ 感谢阅读！感谢相遇！ 第2章 程之扬长这么大，头一回独自离开程家，并不是什么说走就走的旅行，而是，她与程家闹掰了。 一场家变，她惹了她最不能惹的人，她同父异母的弟弟，程家本家既定的接班人——程启明。 用程启明的话说，程之扬总有一天会像一条落水狗一样被赶出家门，当初，她呸了对方一声，但想不到这一天，还真的到来了。 程家重男轻女的“优良”传统，一直到了二十一世纪，都还被当成个宝贝似得东西供着，用程之扬的话说，别看她的名字不能入族谱，“重男轻女”这四个字肯定是写进去了的。 都说厄运从来不单独挑衅，它们酷爱群殴。人生地不熟的程小姐在离家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又被女朋友分了手。 是那种带颜色的分手。 程之扬也不怪她，在她们这个圈子里的人，“利欲熏心”这话也许说的重了，但谁还没有点基本的“商业头脑”呢，谈恋爱讲究的也是一比投资，看看谁能放长线，钓到大鱼。 和一个被程家赶出门的人在一起，似乎并不是个多明智的选择。就在程之扬被赶出门那一天，她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但没想到，女朋友一分钟都不愿意等。 其实程之扬很早就从自家公寓里的细微的变化中，看出了些许端倪，而今日的直接撞破便成了□□。她也不是个能忍气吞声视而不见的主，在门口站了片刻，她扭头就走，脑子里只有无穷无尽的眩晕感与反胃。 好像是从那时候开始，小腹就有些不舒服了。 就像绝大多数的年轻人一样，程之扬并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崇尚变老变丑之前就死掉最好，脑子里根本没有生病了要去看医生这根弦。 不过，小时候的程之扬不是这样的，宋薏舒还在世的时候，小之扬就是被蚊子叮了个包，都会委委屈屈的要妈妈抱，而程家的私人医生陈桦与宋薏舒交好，更是于程之扬无所不能的存在，但直到宋薏舒意外身故，陈桦也离开了程家，程之扬渐渐就成了高墙大院里的野孩子，被同辈戏称“野生的大小姐”。 况程之扬体质偏寒，以往每次姨妈造访都如同在鬼门关走上一遭，痛的死去活来，此时下腹的隐痛让她自然而然便以为是生理周期快要到了，并没有当回事。 程之扬的分手是任性的，是单方面的，她一句话都没有说，直接离开了房本上写着两个人名字的公寓，钥匙也随手丢进了小区的垃圾桶，微信好友拉黑，一气呵成。 但这不代表她是个心胸宽广，处变不惊的淡定女人，风行雷厉的做完了这一切之后，她在网络上被网友们誉为拍照圣地的湘江大桥上站了许久。 人没下去，手机却被远远的丢出了手。 她不想再见到那个曾经同床共枕过的女人，而这不代表那人愿意放过她。 * “程之扬！你别装了行不行！” 还没走近，沈枕就听到了一个尖细的女声，她不动声色的打量过去，说话的是个看着二十来岁的女人，容妆精致，衣着考究，带着一种天生的骄矜。 “就特么会装病作死，你以为你还能让全世界陪着你过家家么？别做梦了！” 刚刚撞了她一下的那个女人好像说了些什么，只是那声音太小了，隔着一段距离，沈枕并没有听清。 “之扬，雯雯把你叫出来也是想好好和你谈谈的，这感情的事，也强求不来的，你别这么犟好不好，你如果出了事的话，朋友一场，我们也不愿意看到你有事啊……” “嘁。”程之扬不屑的挤出个音，只觉得嗓子干的厉害，小腹也疼的像是有人在她身体里用小刀子一下一下的剜，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就好像精神要与□□分离了似得，她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人影都有些看不清，却不愿意示弱，就死死撑住桌子边缘，话音微颤，却有些抵死不从似得执拗： “呵……和……和那个男的……在……在我家……还……还好意思和我‘好好说’？” 沈枕走的近了些，加之程之扬情绪激动，音量有所提高，沈枕这会总算听见了女人的话。 “姓张那小子他不就是有钱么？段雯雯……你这样……和卖……有什么差别……” 原来是感情纠葛。 沈枕不动声色的皱眉，这种你死我活的情感纠葛，向来是最令她厌恶的了，原本那几分担忧的情绪也被这短短的对话膈应到了，她顿时不想再多管什么闲事，沈枕几乎要本能的就要掉头走开。 而下一刻，她却听见了清脆的一声响。 “啪——” 沈枕的瞳孔猛的一缩，只见刚刚那个骄矜的女人竟是隔着座位，狠狠的甩了那个女人一巴掌。 一直勉力坚持，苦苦支撑着身子的程之扬突然眼前一黑，身子一歪，栽倒了下来。在意识消失的前几秒钟，她好像感受到了一丝温度，还有一阵茉莉花混合着青草与阳光的若有似无的香气。 “装什么装……” 打人的段雯雯还在喋喋不休，完全没有要去伸手扶对方一把的意思，周围的几人要么呆愣，要么带着几分看好戏的念头，竟无一人伸手相助。 第6页 眼看着程之扬的头，就要撞在遍布烟头尘土的地板上时，旁边却突然伸过来一只手，在最后一刻将人一把捞在怀里。 一桌上坐着的几个人，都被这斜刺里冲出来的人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又被这人的打扮弄得满腹疑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又被这女人的话吼的呆了。 “快打120。” 这女人……是程家给她派的保镖？ “切……不……不就打了一巴掌么……至于么她……”段雯雯有些心虚，又厌恶的看着这个突然冲出来的多管闲事的女人，不满的嘟囔着，十分不情愿的拿出手机，却磨磨蹭蹭的始终不打电话。 沈枕懒得搭理她们，对着刚刚闻讯赶过来的宋熙招呼道，“阿熙，120。” 宋熙自然是一点也不含糊，她立刻掏出手机给医院拨了电话过去，可对面却犯了难：今天晚上有好几例疑似心脏病发作，救护车都已经被派出去了，最快能赶过来预计也要一个小时之后了。 而这时，沈枕怀里的人幽幽转醒，身体却出现了阵挛的症状，她汗流如雨，双手死死扣住右下腹，眉峰耸动，却紧紧抿着唇没有发出一丝痛苦的声音，只是她牙齿紧紧的咬在一起，随着痉挛发出一阵“咯咯”的声响。 认识沈医生的人都知道她有轻度洁癖，正常情况下，是很抗拒与人接触的，即使是和关系亲密的朋友，也会保持一个舒适的距离，这也是为什么明明沈枕坐的沙发还能再挤一个人，宋熙却不自主的坐在了她旁边的另一个沙发上。 可是，一旦遇到特殊情况，身份转换，沈枕成了沈医生，一切就都不同了，对于病患，沈枕没有哪怕一丁点的芥蒂。 对于地上那些污渍，沈枕视而不见，她半跪在地上，将程之扬以一个最舒服的姿势搂在怀里，伸手放在了对方右下腹，并轻轻施力按压。 “这里，疼？” 声音很急，语速很快，声线不带一点尾音，显得有些冷冰冰的，程之扬竟然有种被班主任问话的错觉，她咬着牙，艰难的点了点头。 然后，沈枕又在原处有节奏的施力按压，卸力反弹。 “松手时也疼？” 这一下，程之扬被对方摁压的几乎痛昏过去，沈枕的脸逆着光，在躁动的酒吧中割出一块阴影，显得很有些不真切，刚刚那股淡淡的茉莉花的味道，也被程之扬寻到了根源。 这一瞬间，程之扬想到了她故去的母亲，也不知道是这种久违的温柔，还是腹部的剧痛，程之扬的泪水瞬间夺眶，她不想再一次晕倒在这人怀里，勉励支撑着，点了点头。 沈枕却没察觉她的情绪，又按住某个位置，指尖并拢缓慢左右推移，问道： “疼？” 程之扬只觉得眼前一黑，她用贝齿狠咬了下舌尖这才没晕过去，她的眉头蹙起，身子都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看来是疼的厉害。 随着这下颤抖，程之扬的眼泪滚落下来，洇湿在沈枕小臂，感到了这丝凉意，沈枕的心头突的一条。 “有没有恶心反胃的感觉？”这句话就说的缓和多了，像是在哄诱淘气哭闹的孩子。 “嗯。”只是程之扬的神智已经不太清醒，只含糊的挤出一个音节。 这时候，几人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对于这种突发状况，酒吧里玩闹的男女们也有些新奇，还有一些人不明所以，以为程之扬只是喝断片了，显得有些不以为然。 突然，一个醉醺醺的男人挤进人群，看着沈枕一脸严肃，开玩笑似得上前推搡，“我说这位美女啊，这妹子就是酒喝多了断片了，你这大惊小怪的怎么还哭上丧了呢……” 他话音未落，带着几分揩油意思的手还没碰到女人香肩，突然膝窝一阵剧痛，竟是直挺挺的跪了下来。 “啊呦……”男人痛呼出声，抱着腿身子弓成了虾米。但沈枕理都没理，拉下了脸。 “我是上院的医生，高烧，按压痛反弹痛转移痛并伴有恶心反胃症状，疑似急性阑尾炎，必需赶紧测一下血常规，如果白血球含量上升，必需尽快安排手术，患者反应这么强烈，情况很可能非常糟糕，不尽快去医院的话很有可能导致腹膜炎严重的话甚至会危及生命。你们谁陪她去一下医院？” 沈枕拿眼向周围一扫，目光里像是带着□□的子弹，让原本围着的众人心头都是一紧，也不敢再胡闹乱来了。 程之扬那些所谓的“朋友”们更是被看的一阵心惊，不知道这是何方神圣，刚刚发生的事她们都看的清清楚楚，这个女人突然出手击在男人的膝盖附近，一个青壮年就这么被人一下子放倒了。 “不、不是……不是没有救护车么……”其中一个人小声嘟囔着。“怎么去医院啊……” “宋熙，车钥匙借我，我开车送她去医院。” “不行！”宋熙强烈拒绝，“阿枕你想死吗？你喝了酒，不能开车。而且我没开车来，谁会开自己车来酒吧啊？” “我没喝酒。” “喂喂喂！阿枕，我知道你担心她，那也不能乱说话啊，我可是看着你喝完了那杯‘see you tomorrow’的啊！” 宋熙万万没想到沈枕竟然会不认账，那中文译名“明天见”的鸡尾酒，可是酒精度数极高的一款，别说沈枕以前从没喝过酒，就是酒量大的人，这一杯酒精含量都能点燃烈的酒下了肚还要开车，那她这是救人还是谋杀啊。 第7页 “你给我点的那个被我倒掉了，我喝的是茶。” “……” ※※※※※※※※※※※※※※※※※※※※ 茶叶枕头~ 第3章 宋熙这时候才恍恍惚惚的想起，自己那桌的桌角上，好像确实有个熟悉的黑色保温杯。 不过！居然有人在酒吧里喝！茶！ 宋熙整个人都惊呆了。 怪不得阿枕没事人似得呢！！！ 宋熙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 可沈枕明显不想给她太多时间，“去前台找人借辆车，你们，让一让。” 宋熙回过神来，小跑着准备去前台，周围围着的人被沈枕这一声，呵的一个机灵，齐刷刷的给她让出了一条路，竟有种阅兵的整齐划一。 哎，阿枕啊从来都是这样，人清清瘦瘦的，却总给人一种威严不可违逆的感觉。 酒吧老板与宋熙相熟，不一会，一个侍应模样的男人便急匆匆的赶来，沈枕已经抱起了程之扬，四人匆匆离开酒吧。 “我来。” 在宋熙帮着拉开副驾驶的门，沈枕将程之扬放进了车里之后，她冲侍应生伸出了手。 “这……”侍应生还有些迟疑。 “你让她开！她没喝酒，人命关天，等你到医院了人都凉了，你付的起责任么？”宋熙是个急性子，她在一旁直接上手，一把夺过了车钥匙，对着侍应生摆手，“你回吧，告诉张姐车明天给她停小区楼下。” 沈枕的车开的很稳，只是屋漏偏遭连夜雨，她们遭遇了堵车，这段路上有著名景点，一众溜溜达达的大爷大妈们，根本就不怎么在意信号灯明灭。 凑够数就过，这仿佛成了习俗传统，成了城市里“靓丽”的一道风景线。 沈枕的脸越来越黑，他撇了一眼副驾驶上冷汗涔涔的人，眉头紧锁。 “阿枕……”宋熙突然有了些不好的念头，她暗暗吐了吐舌头，说道，“逆行三分，违规掉头也是三分的……” 不愧是从小玩到大，裤子一起穿的朋友，此时此刻，宋熙简直是沈枕肚子里的蛔虫，她觉得沈枕怕是要…… “放心。” 只听一声刺耳的车喇叭声响，沈枕突然猛的一打方向盘，跑车的引擎轰隆一声巨响，在一众陷入交通堵塞的司机们的讶异神色里，扬长而去，沈枕声线低沉，冷静的不像样子，“我只闯个红灯。” 车子绝尘，飞扬起的尘土就像是一道深深的讽刺，将那些乱穿马路的人们，吓得像是一群受惊的鸭鹅，差点原地起了飞。 身后一片凄惨，但那些骂声沈枕一点都听不到了，红色的尾灯已然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 但还有一道目光就无论如何也甩不脱了，它来自车子后座。 宋熙默默的系好安全带。 放心？？？ 约莫是感受到了身后传来的强烈怨念，沈枕的嘴角一扬：“抱歉，看来我还逆行了……” 宋熙“嘁”了一声，“您红灯都闯了，我再纠结那三分六分的，还有意思吗？”（闯红灯十二分，直接吊销驾照，弘扬社会主义正气，小朋友们不要模仿哦。） 不过，事情并没有因为沈医生的出格而有丝毫缓解，她们才刚拐过了一个弯儿，前面长龙似得尾灯闪的人眼花缭乱，几乎与旁边的街面霓虹连成一线。 依然是堵车。 宋熙掏出手机，手指跳跃了几下，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这片区多段路都标黄，甚至还有几条示红，原本十几分钟的路，看这样子起码还要堵上几十分钟甚至更久。 她把情况告诉了沈枕，又轻声问了一句：“她……还能坚持吗？” “我也不知道。”沈枕的语气相当平静，表情是那种医生见惯生死的漠然，可宋熙却叹了口气，若真是“事不关己，己不劳心”的性子，又怎么会出现现在这种状况呢？ “她……不会死吧？”宋熙这个医痴犹豫着，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虽然她也很替这个可怜的小妹妹担忧，但她其实更怕沈枕会因此摊上事。 如今的医患关系啊…… “她现在的状态很差，如果不能立即手术，拖久了阑尾出现化脓、坏疽甚至穿孔的情况，术后并发症发生的可能性也会增大，甚至可能会危及生命。”像是读病例一般平静说完，沈枕的薄唇抿成一线，目光静静的投向着前方的一片炫彩斑斓。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这句话说完，车里静悄悄的，沈枕没有回答，宋熙见到她的手指在方向盘上一下一下的扣响。 哒哒…… 宋熙心中一沉，如果连沈枕都…… 但突然，沈枕抬了下眼皮，向某个方向扫了一眼，她眸子微眯，像是鹰视一般锐利。 “有。” * “妈……” “之扬……” “妈……你在哪里……我好……想你……” “妈妈一直都在这里哦……之扬……乖……” “妈……你不要走了好不好……永远陪着之扬好不好……之扬以后会好好吃饭……再也不挑食了……” “之扬乖……放开妈妈……妈妈要去忙……晚一点再回来陪之扬，好么？” 不好。 你骗人。 程之扬一个冷颤，像是被针尖刺中了脊椎，猛的坠入了大千世界的真实。 第8页 半梦半醒间，似乎嗅到了一抹淡淡的茉莉花香。 是什么牌子的香水？真是好闻…… 程之扬睁开眼睛的时候入目皆白，她有一瞬间甚至以为自己已经死了，落到了漫山的飞雪之中。 然而，一种空前的虚弱感席卷全身，还有身上腹部传来的阵阵隐痛。她动了下手臂，还有感觉，但是很冷，如坠冰窟的冷。 眼睛稍微适应了一下光线，程之扬看到了一只吊瓶，滴滴答答的透明液体在里面兀自跳动个不停，并顺着一条长长的塑料管，蜿蜒进入了她的身体里。 这是……医院？ 脑子很沉，但是一些模模糊糊的细碎细节已经断断续续的拼凑了起来，分手，小腹隐痛，酒吧，争执，女人…… 阑尾炎！ 她说什么阑尾炎！ 她猛的回记起了那带着淡淡茉莉花香气的暖意，和那低沉的好听的声音，以及那略显急促的语气，她说她是医生，说自己是好像是阑尾炎…… 程之扬正想着，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个抱着土黄色牛皮纸袋的年轻的小护士走了进来，才走没两步，就对上了程之扬眨巴眨巴的大眼睛，四目相对，二人都怔愣了一刻。 小护士不得不说，病床上的这双眼睛是惊艳的。这女人的眸子是天生的桃花，顾盼间便带着流转的眼波，总是脉脉含情的样子，十足的多情相。 只不过，可能是由于术后虚弱，女人的面色呈现出一种不健康苍白，这便去了那眸子浸润着的三分甜腻妩媚，多了些柔弱与楚楚可怜。 不过，小护士的怔愣还有另一个原因，听科里其他姐妹们的八卦，这个病人是心外的沈医生亲自陪床送来的，别看她只是阑尾炎，却是沈医生主刀，而且手术的地点就比较厉害了—— 在一家……宠物医院。 据说是病人突发急性阑尾炎伴轻度穿孔还有少许积液，当时情况很危急，已经有休克征兆，但却没办法就近送医，沈医生在没有助手，器材严重匮乏的情况下，独自一小时内便完成了切除，据腔肠的张大夫说，出血量不大，手术切口干净利落，挑不出一点毛病，之后检查除了白血球单位偏高正常值以外一切正常，病人术后状态也十分稳定，暂时还没有出现明显的并发症。 只是，就是这台小手术，却是在没有细诊确诊的情况下，直接凭主刀的判断做的决定，也多亏这诊断无误，手术又顺顺利利，否则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事实如此，可在上院年轻一代的嘴里，本来就是天才女神人设的沈医生，就被彻底神化了。 没人觉得沈枕在赌，沈医生呐，肯定是有百分之一百二的把握。 冷静果断，技术精湛，临危不乱，随机应变…… 别的不说，要不是实力过硬，能有几个医生敢在宠物医院里做手术的？这下候选主任的张姐和王秃……呸……王医生，这下可是彻底没戏了。 消息不胫而走，从腔肠传到了泌尿，又从泌尿传到了妇产，沈医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然收获了众多满眼星星的迷弟迷妹。 不过，像阑尾炎这种微型手术，一般人几小时后都能正常行走了，可这位病人竟然睡了十几个小时，若不是小丫头心电图稳如老狗，又没查出一点问题，众人只能得出结论，就是能睡。 这个小插曲可把院方吓得不轻，直接把人安排到了特护病房，有专人看护，时刻关注着病人情况。 这位小护士的任务，就是专职看护程之扬，对方如果转醒，要第一时间通知上面。但她前前后后进来十多次，床上的人丝毫没有转醒的征兆，睡的就像是一只小猪。 不过，小猪大概是没做什么美梦，小护士看到对方在梦中轻轻皱起眉头，又舒展开来，轻轻摇了摇头。 但这一次不一样。 “你醒啦！”小护士眉眼弯了弯，看得出是真心实意的欢喜。 “小姐姐……”程之扬软软的唤了一声，像是柔软的小绒毛蹭在你心里，“这里是？我这是……怎么了？” 这软糯声音，再配上那人畜无害的无辜眼神，顿时让小护士心头一酥，她走过去帮一脸吃力表情艰难起身的程之扬正了正身子，还贴心的帮她往身后又垫了个枕头，瞬间化身大邻家姐姐。 程之扬并没有断片，她对昨晚的事情其实能记起六七成，但她依旧一副什么都不记得的懵懂样子。 可怜兮兮的。 小护士心里有点难受，这人如果不是遇到沈医生，怕就是被人贩子割去一个肾，也根本不知道反抗。 可心地善良的小护士怎么能想到，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单纯可爱的女人，根本就是影后级别的演员，往前不用倒多久，这个人还在酒吧里喝趴下过一群汉子呢。 柔弱？柔弱个屁。 程之扬向来一千副面孔，惑乱众生是她与生俱来的本事，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几乎从无败绩。 几乎。 毫无疑问，此时此刻她这一手十分成功，小护士就像是被灌了迷魂汤，在她精心算计过的有一搭没一搭的问话下有问必答，没一会，就把昨天晚上那些从其他护士医生那里听来的八卦消息全给“招供”了。 传闻本就稀奇，加上小护士身上的迷妹光环锃光瓦亮，讲故事时候“稍微”的添油加醋了些，让程之扬就仿佛是经历了一出惊心动魄的旷世大戏。 第9页 这哪是医生啊，这简直是为国捐躯的烈士。 当然，除了“宠物医院”的那部分。 程之扬觉得心比肚子还疼，如果传出去她程之扬在宠物医院里来了这么一遭，她也别叫程之扬了，直接叫喜羊羊得了。 而在这段对话中，“沈医生”这个被小护士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及的人，程之扬更是听的兴趣浓厚，她出众察言观色的能力派上了用场，立刻就品出了这女人在上院的大致情况： 人帅活/好，外冷内热，看小护士这满眼星星的样子，估计还有些威望，在上院人气挺高。 最重要的，酒吧一面之缘，这女医生怕是看上自己了。 啧啧啧。 程之扬本来就对这个茉莉花味道的女人十分好奇，这下子兴味更浓，她以前也不是没遇到过这种事，意思着意思着，就意思到了酒店的大床房里去了。她支起下巴，正要加紧攻势多打探些消息，却看到小护士一拍脑门。 “啊呀我都忘了，之扬之扬，先不和你说啦，我是来看你情况的，你要是醒了我应该立刻通知郑院的，我先走了……”一边说着，一边就往外走去。 切……这才刚说到关键的部分。程之扬在心里瘪了瘪嘴。 不过，她有什么好着急的，就像是替儿女相亲的大妈，眼里折出算计又狡猾的光来。 不该她着急的。 可程之扬心里莫名有些烦躁，面上却是□□无缝，“倩倩，你先忙……咳……不用管我……真是不好意思啊……耽误了你这么多时间……” 程之扬这一刻有点后悔之前自己为什么要把手机丢了，否则她好不怀疑，再聊几句，那个女医生的微/信号都加上了。 “没事没事，你好好休息，在晚一点估计沈医生要被骂死了……” 又是沈医生。 程之扬看着小护士消失在门口的身影，先是皱了皱眉，随即又马上舒展开来，如果这样的话，那是不是一会就能见到那个女人了？ 多少有些让人期待。 ※※※※※※※※※※※※※※※※※※※※ 喜羊羊你想多了…… 求评论~(_ 第4章 程之扬还没乐呵多久，表情又差点垮掉，她现在这样子，也不知道能不能看，这可不符合她一贯的行事作风。 就算对方已经动心了，就算她一会要摆谱装x拒绝一下，这形象可也是半点不能马虎的。 她的算盘是就算她高冷拒绝，对方依然要死缠烂打死去活来的。 她一把掀开被子，想要下床，可一时间忘记了自己这是才做过手术，小腹立时便是一痛。 她哼哼着，歪歪斜斜的下了床，一手护着肚子一手提着吊瓶进了厕所，像个孕妇。 还好这病房还算不错，比一些无良宾馆还要好一些，甚至还有独立的卫生间，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在医院病房里……想哪去了！程之扬看着镜子里的女人，晃了晃头，甩脱一些不合实际的想象，头发稍微有点乱，但好在脸还是能看的…… 然后程之扬的目光下滑…… 衣服！ 她此时此刻穿着的，正是绣有上院徽标的的病号服，丑的一塌糊涂，看起来就像穿了个麻袋。虽然私人医院的病号服已经比公立医院的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了，而且自己这个病人好像也没什么不对，但这岂不是说明，有人给她换过衣服了？ 难不成……是那个沈医生？ 程之扬铁青着脸感觉了一下，嗯，确实空空荡荡的，没有内衣内裤。 我靠！ * 程之扬并不是什么贞洁烈女，相反的，她甚至很有些“浪荡”，仗着一张足够惊艳世人的脸，男女通吃，荤素不忌。 但是，总还是要有个安全界限的。 她很清楚，没有无条件的爱，或者说，她没有。而愿意无条件爱她的那个女人已经不在了。 她不喜欢别人侵入她的私人领域，比如说，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帮她换了衣服，哪怕只是想想，程之扬都是一阵后颈发凉。 程之扬厌恶这种感觉，但其实，她就是不好承认。 她害怕。 害怕把最弱小不堪的一面，展示给旁人，尤其是，对她有那么点意思的人。 或者说，在她对人家也有那么点意思的时候。 * “沈枕，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酒吧的一个混混，她怎么作死是她的事，你是不是喝多了脑子不清醒！” 郑时匀在办公室里不大的地方转了一圈又一圈，沈枕看着眼晕，索性闭上了眼睛，眼不见为净。 “抱歉。”云淡风轻。“但我没喝酒，否则不会拿手术刀。” “没喝酒？没喝酒你就有理了？你是什么科的医生？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有点能力就了不起了？就能拯救世界了？我怎么和你说的，别管闲事，你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这种小手术，我没问题。” “确诊了吗？万一不是呢？万一感染了呢！万一有并发症呢？这是人命！你能赌吗？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医生。” “结果已经如此，她现在很好。” “很好？她要是不好你也就别想好了！我也是太惯着你了！要是那个女的出了点什么事，这责任你担得起么你！你想被判几年？你还嫌来医院闹事的不够多么！就算那个女的什么事都没有，她这件事都能起诉你故意伤害！” 第10页 “这是我自己的事，与医院无关，她做事也要讲良心。” “社会上不讲理的还少么？你忘了老宋是怎么怎么退了的？我告诉你，别凑热闹不嫌事大，你还年轻，前途不可限量，别这么听不进去劝！这个月别来上班了，你给我回去好好反省。” “我不觉得我需要反省什么。” “沈枕！你！”郑院声音猛的提高了一个八度，凶起人来年轻的医生都能抖上三抖，但沈枕却没什么反应。“你要是有点什么事，让时毓怎么办！” 沈枕听到这里，神色才有些难看，她张了张嘴，终究是没说出什么分辩的话，就仿佛被摁下了off键。 “我知道了，舅舅。” * 沈枕当然很清楚，郑院是在保护她。 这种事，旁人能拍手叫好，夸几句牛x，可身边的人却不行，她们最先想到的总是当事人的切实利益。 以及……当事人会不会有危险。 沈枕从院长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揉了把脸，就算知道对方是好心，被指着鼻子骂了一通也好受不到哪里去，况且，他还提了那个人。 其实，沈枕又何尝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实在是草率的过了头了，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不理智了，甚至说，除了那件事情之外，她再没有这么冲动过。 尤其是在学姐给了她那样子的评价之后。 虽然刚刚她梗着脖子，一点没认识到错误的样子，可她却真实的有些懊丧。 怪不得学姐说她永远不可能追的上她。 那个“起因”好像还睡在八楼某间特护病房里，不过沈枕实在是懒得上去了。 要是没去酒吧就好了。 * 离了医院，沈枕有些茫然，没走几步，就被迎面赶来的宋熙当头一棒。 沈枕能躲得开的，但没躲，受下了。 “采访一下，见义勇为的沈主任心情如何？”咬了一口的煎饼果子怼到了面前，真实的，有味道的话筒。 沈枕拿眼睛戳她。 “被郑叔骂惨了吧？”宋熙丝毫未觉，或者说沈枕刀子似得目光视若无睹。 “还行。” “行了，我是来送你回家的，正好车还没还，我也想试试超跑。” “我……” “你没驾照。” “……” “所以……她是谁？”宋熙走了一小段路，抱着胳膊，状似不经意的问，“我刚去病房里瞄了一眼，小姑娘长得还不错……就是有点小……” 沈枕皱眉，又觉得没什么好皱眉的，想恢复面无表情吧，却又别扭的不行，怎么都不自然。 “中院那个学姐也是女的……你不会……” “你想说什么？”沈枕突然一停，她扬起头，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而边走路边吃煎饼果子的宋熙一口煎饼果子呛的差点没背过气。 好不容易喘匀了气，宋熙一脸幽怨的瞪着沈枕，“沈大医生！见死不救啊您？你怎么不对我用那个什么海……海……上次我小侄子呛着的时候你就……” “海姆立克。”沈枕补充，“宋大经理？您多大了？走路吃东西？这次长教训了没？而且，海姆立克急救不适合你这种情况。” “我怎么个情况？” “活该。” * 程之扬收拾好一切自认为优雅又大方的时候，外面有人敲门，她柔柔弱弱的说了声请进，附带着一大串咳嗽。 阑尾炎和咳嗽有什么关系她不知道，但好歹让自己看起来是一副需要“被负责”的样子。 效果很好，她果然“被负责”了，被整个医院负责了。 门开了之后，乌泱泱进来了一大群人，小房间立刻就不够用了，有摄像的，有献花圈的，有拿话筒的，长/枪短/炮直接顶到一脸懵逼的程之扬的鼻孔。 “公然与恶势力作斗争！弘扬社会正气，请问您当时是怎么想的？” “您这么年轻，请问您的家人对您的做法有什么想法？她们是否能理解您的选择？” “看您也不像是练家子，想不到竟是英雄出少年，请问您是如何练就的这么好的身手的？” 嘛玩意？与疾病作斗争，做个手术也能上电视了？家人？选择？这她还能选择不治等死？好身手？她挺尸担架的样子难不成还挺拉风？ “张美丽小姐？您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有什么心理阴影？” 张美丽……美丽你妹哦…… “不好意思，你们是不是搞错人了？” 众皆哗然。 不知道是谁在门口那边喊了一句，“我去！傻吧？走错屋啦！见义勇为的在8021不是8012！都出来都出来！” 屋里一众人脸色一僵，收设备的收设备，消音的消音，程之扬脖子上的花圈也给人薅了下来。 程之扬脸色铁青，头发上还沾着几片零碎花瓣，看着满地的灰土脚印磨着后槽牙。 人群鱼贯而入又鱼贯而出，房间又一下子恢复了安静，楼层很高，窗外也没什么声音，热闹突然转变为寂静，像是一下子被抽干了空气，衬的房间里冷清清的，有点凄凉。 程之扬突然有点落寞。 她没来由的想起了那个女人。 她走的时候，程家布置的葬礼异常隆重，前来吊唁的宾客不绝如缕，人们胸口的白色纸花在微风里飘摇，像是六月的飞雪，程之扬遍体生寒。她抬起头，看着人们嘴唇开合，不知道他们在议论什么。后来，父亲身边就多了一个女人。 第11页 “程之扬，叫妈。” 死也不。 * “程小姐？” “我不叫！” “嗯？你说……不叫什么？” 程之扬一哆嗦，回过神来，她现在不用装了，她的脸色是真的一片惨白，甚至还沁着些细微冷汗。 “没、没什么……”程之扬扯了个笑容，看着眼前这个一身白的晃眼的男人。“您是……” 郑院进房间的时候就看到了一脸失魂落魄的程之扬，他心里一惊，面上不动声色的“哦”了一声，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 “程小姐你好，我是上院的院长郑时匀。” 吓尿了，还好面前这个老头子不是沈医生。 这心声若是让郑院长听到，为数不多的几根头发也得交代在这。 啥玩意？……院长？ “啊……您好……”程之扬吐完槽，心里泛起了嘀咕，院长？不会又进错屋了一个吧？ “我代表院方对程小姐表示慰问，不知道程小姐身体恢复的如何了？”郑时匀和程之扬虚握了一下双手，便松开了，冲着身后摆摆手。一个小护士将果篮和花束放在了程之扬床头。 “给我？”程之扬有些讶异，可想到没多久前被人套脖子上又撸下去的那个“质量堪忧”的花圈，她缩了缩脖子。“您……确定是我吗……” 郑院呵呵一笑，“不好意思，刚刚是记着朋友们搞错了房间，他们是去采访公交车上与歹徒搏斗的一位女士，让程小姐受惊了……” 是啊，吓死宝宝了。 看程之扬依然满腹疑云，郑院这才缓缓开口，将昨天小护士已经和她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依旧是加了不少料。 听郑院的意思，昨天如果不是沈医生“英勇相救”，她昨晚就交代在酒吧了。 也、也不至于吧…… 程之扬是什么人精，她第一时间就明白了郑院的意思，大意就是： 为了给你治病，我们院医生不惜违纪，但是，我们不仅不要你千恩万谢，还来给你送温暖，还免你医药费，甚至以后你来上院看病医药费五折，所以，你做人不能没良心吧？我们这的医生这么好，你也是个文化人，就不要把这事情抖落出去了，对医院对医生都不好，嗯？ 程之扬正色。“沈医生人呢？她怎么没过来。”她话音刚落，就看见郑院的眼镜后面闪过一丝狡色。 “沈医生是我们院这一批的出国访问学者，她已经动身去国外学习考察了，昨天也是因为要庆祝这事，否则她是不会去酒吧那种地方的。”言下之意，就是就算你要追究，已经人去楼空，查无此人。 程之扬这一瞬间其实是失望多一些的，怎么就走了呢？不过这件事她也没办法，她本来也不是那种拿了人家的，还要和医院撕逼争赔偿的碰瓷女。 然而，程之扬看到在郑院身后，不久前才与自己攀谈过的小护士一脸匪夷所思，宛如白天见鬼的神情，心下就是一喜。 这事吧……八成有猫腻。 “郑院长您太客气了，还带水果，这怎么好意思，是我应该谢谢您和您院的医生才是，多亏贵院医生热心，也是您领导有方，我才能健健康康坐在这和您说话，等我出了院，得给医院和医生送锦旗呀！” 这话一说，郑院脸上的表情立刻就是一缓，程之扬心中了然。 “程小姐哪里话，我们这一行的，再怎么说也得对得起身上这件白褂子，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对程小姐您见死不救的！” “真的太感谢您和贵院了，不过我感觉还有点虚，能不能再在医院里多注意上几天？” “这没问题。”郑院满口答应下来，那样子，就差再加上一句，“欢迎你再次光临”了。 二人又打了几轮太极，郑院这才离开，程之扬把小护士招呼到身边，“私立医院就是待遇好，看来你们这都有机会公费出国旅游呀！” “哪个哪啊！”小护士“嗐”了一声，“这还是头一遭，以前从来没听说还有出国访问的好事，真奇怪，沈医生要出国么？我压根就不知道这消息。” ※※※※※※※※※※※※※※※※※※※※ 枕仔滴舅舅还是麻溜卖侄女了…… 没有评论的单机写文太凄凉了嘤嘤嘤 第5章 “你和最新的那个，又分了？” “嗯，不提那个傻x了，我俩就好了一晚上。”宋熙蔫蔫的说。“别扯我了，上学那会，我以为你以后男朋友得比我多，换的得比我勤，那时候可都排着队找你……” “你说小学啊……”沈枕揉着太阳穴回忆，“还是说初中？那都是问数学题。” “高中没人问么？” “有，但高中咱俩又没在一块上，你不是没考上么。” “我说沈缺德啊您打住打住啊！我那叫选择性取舍！” “嗯，你得回家继承家业。”沈枕耸耸肩，“以前你挺安分的啊，怎么？转性了？” “诶诶诶又扯我身上了？”宋熙不耐烦的打断，“以前你倒是不安生，雨露均沾的，一天一个同学只讲一道题，搞得他们资格转手，一次两包辣条呢，啧，真会做生意。我看咱俩啊，现在这是活反了，沈医生对此有什么高见没？。” “这你不能找我啊，这你得去找看面相的。” 第12页 “面相啊……” “宋经理，封建迷信不可取。” “不过你别说啊，我觉得就你抱走的那个小丫头，看着面相气质吧……和我还挺像的……”宋熙砸吧着嘴，一脸回忆：“估计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沈枕开始牙疼。 “我去！阿枕，你不会真的吧你？你看我一提她，你这个反映强烈的。” “胡说什么。”沈枕皱眉，“看路。” 呵呵，不是您老飙车闯红灯的时候了，宋熙心说，“阿枕你可悠着点啊……万一人家小孩没成年……” “你真想多了。”沈枕正色，“我也不把话说死了，但这件事的可能性呢，略低于我和王智东在一块的可能性。” 宋熙“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你们院那个头发没了一半的王秃子？那个行诶，那个看起来不到五十。” “人家三十一。” 宋熙又是“噗”的一声。“不过，你一明星医生，这么对一小孩，这人家不得千恩万谢谢您呐？再给你送面锦旗：‘妙手回春’？” * “之扬，你说要给沈医生送锦旗？”小护士一副万事通的架势，“我告诉你啊，千万千万啊，别买‘妙手回春’，沈医生那这样的最多，上次卫生阿姨短抹布了，沈医生就给了三条‘妙手回春’，阿姨还嫌弃那锦旗的材质不吸水……” 还妙手回春？想得美！程之扬心想，敢躲着老娘，我给她送面“妙手发/春”。 “不送啦，我也就这么一说，要送也得送点实在的不是？她们也是，都什么年代了，还送人家女孩子抹布。” 小护士被程之扬逗得咯咯直笑，本来程之扬刚想打听打听沈医生的，小护士却被人叫走了。 程之扬打定主意，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反正她现在也无家可归了，她就住在这医院里，直到她沈大医师回来。 * “回来啦。”小区门口的门卫大爷，直到看到副驾驶打开窗户出现沈枕的面孔，这才摆了摆手，把隔离门打开。 “老小区这点是真好，安保措施人性化，我那公寓楼有次门禁读卡器坏了，一群人大晚上的翻墙，回个家像是土匪头子进村似得。” 沈枕笑笑，没说话，她知道这是好友宋熙的无声安慰。不过她并不是买不起高档公寓房，但和那个人生活过漫长岁月的地方，她根本舍不得离开。 二人爬楼梯到了家门口，一看平时就不怎么运动的宋熙累的气喘吁吁。 “宋经理这么忙么，日理万机的？这身体素质上厕所都得坐轿子去吧？” “你简简单单的说让我以后加强锻炼会死？” “不会……但可能会疯。” 宋熙白了沈枕一眼，也不用招呼，就率先进了屋，动作熟稔的像是进了自己家似得，一股扑面而来的泥土气味充斥着鼻腔，家具摆设一切如故，进了这道门，就像是穿越了时空，回到了十多年前小孩子过家家的年月。 哦，不对，沈枕小时候不和她玩这种游戏的。 “冷清。”做惯了报告的宋熙两个字两个字总结全文，精辟干练。 “这叫静谧。”沈枕不服。 “啥时候你也带个人回来，没点人气。”宋熙摆弄着沙发上的抱枕，那是一只被洗的毛色有些发黄的小棉羊，奇怪的是小绵羊的脸是黑色的，“阿枕，你晚上不会感到寂寞么？” “不会。” “比如看完了恐怖片，连个抱着睡的人都没有，太惨。” “每次吓得土拨鼠叫的那个人，我记得好像不是我吧？”沈枕给宋熙倒上茶，在她对面坐下，“我打算，之后嫁人了直接去对方那里住，这个地方，我还是不太想让别人进来。” * “进来。” 程之扬对着门口招呼，可那里发出些细细碎碎的声音之后，倒是隔壁响起了关门的声音。 不是来找她的。 也是，怎么可能是找她的。 有点冷清…… 呵，不是怕我碰瓷么？那我还就碰了！一个人坐了一会，程之扬就有点受不了了，她是喜欢热闹的性子。 等那个姓沈的一露面，我非得赖到她家里不可！程之扬愤愤的想。 然而这么念头才生出来一会，程之扬有没脾气了，她也是被自己肚子里某处空落落的感觉搞昏头了，都忘记自己现在是什么处境了。 程之扬苦笑，是啊，她早就不是什么程家大小姐了，她已经被程家赶出来了。 人生地不熟又无家可归，之前一起玩闹的狐朋狗友早就树倒猢狲散，不背后骂她就不错了，女朋友弃她而去，一些关系好的密友、亲戚碍于程家威势，也都纷纷选择了对她冷处理。而她呢，当然也不是会上赶着人家寄人篱下的性子。 程之扬这时候才意识到，她根本就是孤立无援啊…… 想到这，程之扬蜷了下腿，想缩成小小的一团，以前她觉得不开心的时候总是爱这样，那女人就会揉她的脖颈，逗得她发痒，嘴里说着“宝宝开花啦开花啦……” 可是刚一动腿，小腹又是一痛。 程之扬“嘶”的吸了一口凉气，不敢再动，她探着脑袋往窗外张望，倒是恨不得那些刚刚进错了屋子的那群傻瓜记者回来。 尴尬一点也没关系。 这里太冷冰冰了，就像是坟墓。 第13页 * 这么冷冰冰的地方，就像是墓地似得，估计除了自己，也不会有人会愿意来吧…… 宋熙听沈枕说不想带外人回家，心想，不过，那看来她倒是被当成自己人。她挑了下眉毛，“阿枕？你确定是‘嫁’人？” “……”沈枕嗓子咕哝了几声，没坏了涵养。“张姨那边安排的人这次我没推了，出去见见人，总还是能嫁出去。” “我不是说你嫁不出去……”宋熙咽了口唾沫，“真不考虑‘娶’一个呀？” “慢走不送。” “哎呀，姓张那媒婆不靠谱！你知道她手里面积压的下来的，那都是些什么人！” 沈枕愣了半晌，才歪头问，“残疾人啊？” 宋熙一口茶水差点没喷出来，受了对方几下眼刀，“也没准。” “那也没事。”沈枕面无表情的刺了回去，“我又不要他给我买房买车，我是嫁人，又不是讹人。” “你倒是好养活。”宋熙“哼”了一声，“我现在算是知道什么叫暴殄天物了，你啊，也别去相亲去了，跟着我下几次场子，什么男人没有啊，真是的。” 沈枕反应挺快，立刻就说了一个没有的：“残疾人。” “……”输了输了。 * 输了输了。 程之扬就知道，她不是做大事的那块料。 她不应该和程启明为敌的。本来嘛，二人还能维持表面上的安宁，但从她想要赢的那一刻，她就已经输了。 在之前，程之扬还有些不甘心，可做了个手术之后，她开始心灰意懒，那不服输的念头，就像是随着阑尾，被一块切走了似得。 她应该听一诺的。 许一诺说，她终究还是个小辈，还不成熟，说她斗不过程家那些掌权已久的长辈。她知道一诺说的没错，却咽不下这口气，如果牌位都被拿掉了的话，那个女人就连名分都没有了。 不可以。 * “那宋经理去给我参谋参谋，可以么？” 宋熙一乐，刚要满口应下，就听沈枕接着说。 “但你可别把茶水喷人家脸上哦。” “哦个鬼，你最该担心的不是我把你男朋友抢了嘛！” “我还是更在意形象一些。不过你要是有看上的，那也挺好，正好安定下来。你可以先挑。” “阿枕，你是相亲还是菜市场挑萝卜呢！” “好像本质上也没什么区别吧。” 宋熙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哎呦道，“阿枕啊，你这样真不行，你这一点占有欲都没有，怎么谈恋爱啊！” “我有。”沈枕嘴里吐出两个字，突然凑近，就在宋熙一脸呆滞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沈枕已经夺过了她手里那只被她□□来□□去的黑脸小绵羊，然后摆在了旁边的沙发上。 “恋物癖啊。”宋熙叫着，指着发黄打卷还有点秃的羊毛，“都给撸成这样了，阿枕，你每天都怎么折腾它啊？” “你想试试？” “不了不了，我就不了，今年工作压力大，我这发量不大够，折腾不起。”宋熙把茶杯大马金刀的往茶几上一搁，“对了，今年过年还去我家啊，记住了？” “嗯。” “算了，我还是来接你吧，你没驾照。” * 宋熙走了以后，沈枕挺的正正的身子也有些歪了，她鬼使神差的抱起刚刚被宋熙把玩的毛绒绵羊，抬手摸了两下。 软软的。 沈枕其实平常不会碰这毛绒玩具的，她只是喜欢它在沙发上的某个位置而已，绵羊之所以很旧，是因为这小东西也是有些年头的旧物，那个人买给她的。 没多会，沈枕就有些不自在了，工作日的这个时候，她是不会出现在家里的，突然被“离职反省”让一向作息规律的沈枕也有些不知所措。 身子越来越歪，沈枕已经陷进了沙发里，却被腰部的一个硬物咯了一下，沈枕复又坐正身子，把那个东西从口袋里取了出来。 是一张身份证。 姓名：程之扬 沈枕一愣，这东西竟然忘记还给那人了。 这身份证是那人身上唯一的物件，其余的，就连手机钥匙都没有，后来救护车送她们回去之后，沈枕就是依照这身份证上的信息，替程之扬办理的住院材料，之后就随口揣进了口袋里。 程之扬。 那时候，她在各样表格上，写的好几遍这个名子。 目光下滑到了出生年月日期。 成年了，沈枕想。 ※※※※※※※※※※※※※※※※※※※※ 枕崽，你家里为什么有只羊…… 只羊（之扬）：谁叫我？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要起一个特别特别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H 10瓶；∪？ω？∪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章 沈枕第二天就照常去了医院，昨天的事就像没发生，她也不信日理万机的郑院能发处分，能来她们科室揪她。 很奇怪，一大早晨见到的所有同事都特别吃惊的问她，“沈医生这么快就回来了？” “……”对“出国访问”一无所知的沈枕心想，难不真自己真的背了处分了？ 第14页 回科室换了衣服之后，沈枕去了趟八楼，她不知道程之扬的病房，便向护士站打听。 一开始依旧是那句： “沈医生真么快就回了？” 沈枕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沈医生！你是来看之扬的吗？她在8012。”那个与程之扬聊过几句的小护士正好查房回来，心直口快：“她说很感谢你，有东西要给你。” 沈枕“哦”了一声，道了谢，便向着程之扬的病房走了过去。心里稍微对这个酒吧小妹妹的偏见好了一些。 起码还有良心。 敲了敲门，里面人懒懒的回了一声，“谁呀，没锁门。” 那声音……有点腻。 特别像宋熙有的时候被她气的说不出话拿腔作调的叫她“沈大医生”。 沈枕莫名的想立刻扭头走掉，身份证直接交护士站算了。 “谁呀？倩倩？”里面的人又问了一声，催促道。 沈枕硬着头皮进了门。 * 我靠，什么神经…… 程之扬没人照顾，在医院孤孤单单睡了一晚上，早晨又没吃到热乎饭，只啃了个果篮里的凉苹果充饥，大小姐哪里受过这个气，她心里正抑郁，突然听见门口传来敲门声，最可气的是那人敲了门吧，还不进来。 然当门被推开，一个陌生女人走进来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什么神经……神……神仙姐姐呀。 虽然知道是“沈医生”，可程之扬从没见过医生扮相的沈枕，在看到来人推门进来之前，她简直都要呆住了。 这个女人让医生的白大褂仿佛重获新生了一般，程之扬都想来一件同款，看看自己要是也这么穿，会是怎么个样子。 平平无奇甚至有些土气的白大褂，穿到这女人身上，竟是直让她想来一场“制/服/诱/惑”。 而女人中短发利落的梳到了耳后，露出光洁的额头，眉眼像是刀子刻出来的似得，又美又飒，请问这位姐姐，你真的是医生，而不是电视剧里演员们扮演的医生吗？ 程之扬没出息的轻轻抿了抿唇，觉得喉咙嘴唇都有些干涩，如此失态，让面对旁人时永远带着面具的程之扬也有些慌张。 约莫是程之扬的目光有些异样，心思太过，沈枕很明显的皱了皱眉，她一点不介意让对方知道自己现在心情不佳。 “沈医生？” “是我。”沈枕不屑掩饰情绪，不代表她会失了礼数，“程小姐你好，我是来还东西的，这是你的证件。” 说完，她将那张身份证放在了床头柜上，食指中指并拢，按住卡片轻轻向程之扬的方向划过一小段距离。 “你好好休息，我有事，就先不打扰了。” “等等。”程之扬猛的伸手，想要拉住女人的手腕，却没想到对方一个错身，竟避过了她的手，动作迅捷的不行。 “还有什么事么？” “我……”程之扬那句“等等”是心急脱口而出的，一般她说一句话要已经想好了千句万句的后招，那里会像现在这样支支吾吾。 “没事的话就不打扰了。”沈枕看出对方的没事找事，转身便走。 “沈医生！你躲我！你怕什么？”程之扬又气又急，脱口而出，这话一说出来，她就心里就是一凉，自觉人设崩塌。 不过似乎于沈枕而言，这人本来也没有什么好人设。 沈枕脚步一顿，“呵，程小姐不要过度解读，如果早知道如此，我倒是应该躲着你的，这所有的一切就都不用发生了。” “你……”程之扬被程家扫地出门本来就难过，再加上被沈枕冷漠的抗拒之词一激，更是气的肩膀都有些颤抖。 好啊？沈医生，对别人温柔是么？就欺负她自己孤苦伶仃是么？我记住你了！ 不过她误会了，宋熙给沈枕的评价就是铁打的枕头，又哪里对任何人温柔过了？ 程之扬情绪激动，肚子都气的有点抽疼。她这一疼，顿时冒出来了一个坏点子。 “呃……” 沈枕半只脚都踏出房间了，却听到后面传来一声虚弱□□，她咬着牙，告诉自己赶紧走赶紧走赶紧走。 然后，回过了头。 “又怎么了？”语气是满满的不耐烦。 “这里……有点疼……” “哪里？” 看着沈医生的身影渐渐变大，一步一步的走了回来，程之扬心底暗笑，面上确是痛苦不堪，她指了指肚子，嘴唇微动像是痛的发不出声音。 就在沈枕低头的一瞬，二人已是距离极近，程之扬突然一把扯住沈枕的衣领子，将她身子向前一带。 沈枕先是一惊，但马上就反应过来，只要她手向下一撑，随便一个借力点都能让她稳住身形，但她却没有。 被子下面是程之扬的身体，她若是借力，很有可能一下子压上她腹部，这个力道下去，这女人的伤口怕是得裂了。 没办法，为了不摔在对方身上，沈枕只好退而求其次，她的手肘撞在了程之扬的耳侧，整个人支在了程之扬上空。 “啊——” 身下的人突然大叫一声，向来感官敏锐的沈枕顿时耳膜一痛，靠近程之扬半边的脖子都是一麻。 “怎么了？” 也是巧了，正好有护士经过，房门突然被人一把推开。 “——你、你想对我做什么！” 第15页 程之扬声音惊慌中又有点沙哑，正正好好让所有人听个清清楚楚，门口的小护士看到眼前这一幕都是愣了。 沈枕知道不好，她用最快速度起身，后退两步，脸上出现了罕有的慌乱与羞恼。 “沈、沈医生！”门口的小护士一脸愕然，她一开始只看到了一团白色强压在病人身上。这会看清那人面容，更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不一会，门口的人越聚越多，沈枕不愿再呆下去，冷着脸一句“让开”便走了出去。 看着沈医生难得的表情和落荒而逃的背影，程之扬心里得逞的笑，她想起刚刚的某个细节，笑意更浓。 啧啧，这么敏感啊。 * 农夫和蛇，吕洞宾和狗，我和郝贱…… 沈枕脑子里全是春晚里这句相声台词。 得，现在得加上一个自己和程之扬了。 还没离开八楼，沈枕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面色如常。这是她多年练就的一门绝学。既然控制不了会产生这样那样的情绪波动，那么索性，就练习下如何在最短时间平复下来好了。 而且，这也并不是多大的事。 不过是传闻从“沈医生送诊不明关系神秘女子”变成“沈医生送诊情人疑似病房内激情”。 呵，多大点事儿。 想到这，沈枕去厕所整理了一下仪容，便淡定的回了科室。 只不过，今天的心外科有点冷清，划拉了下手机才知道有个联合会诊，当然，群里没人艾特她，大概是郑院授意。 但是，没艾特她又不是拉了个“会诊专家小组”的私群，时间地点科群里写的明明白白，沈枕长腿一迈，转了方向。 还没进去会议室，就听见里面传来的争吵的声音，沈枕敲敲门，在众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中大落落的走进了会议室。 “这么快就回来了？” 沈枕：“……” 沈枕：“麻烦资料也递我一份，谢谢。” 接过了资料，不等别人答话，沈枕已经自顾自的浏览起来，她阅读速度很快，是专门训练过的结果，旁人阅读一页的时间她可以通读三四页，还能清晰的提炼出每一页有几个关键点。 曾经的沈枕，对待自己如同对待一部机器一般苛刻。 自从沈枕拿过了资料，刚刚还乱成一团的会议室突然消音，原本争执讨论喋喋不休的众人都将目光落在了沈枕的身上，像是在等一个结果。 没一会，还没有翻到最后诊断结果那一页的沈枕就已经揪起眉头，轻声的嘟囔了一句，“法四？跨骑率这么高？产检四维没过，为什么当时没有引产？” “不可能。” 她话音刚落，不等其他医生说话，就被角落里突兀的一个声音打断了。 “这孩子必需得留，必需要让他活下来。”男人的声音阴沉的一如他的脸色，但却并没有亲人该有的那种关切与担忧，反而有种凶狠劲儿，像是威胁。 沈枕眼皮抬了抬，与男人的目光撞在一处，不躲不闪。“就算手术非常成功，也只能暂时改善缺氧，孩子今后的人生也不能像正常孩子一样，甚至可能……” “只要现在能活下来就可以，只要能活到三岁就够了。”男人打断沈枕。 沈枕垂了眼皮，眼中寒芒一闪而逝，不动声色。 “那就准备一期手术，得马上，孩子的血氧太低了，再不进行手术可能会对脑组织造成不可逆损伤。” “你就是沈枕？”男人突然出声，目光在沈枕脸上停住，尽是探寻。 “是我。” 男人笑了一下，“那就拜托沈医生主刀了，我相信，沈医生的话，一定能保住这孩子的命的。” “新生婴儿手术风险很高。”沈枕淡淡，“虽然没有百分百的把我，但我尽力而为。” * “病人家属怎么在屋里？”沈枕问，“他怎么会认识我？” “看他那样子，带着病人转院就是冲着你来的，毕竟你的名声在外……”刘文博叹了口气，“你不应该过来的，这边家属比较极端，本来我们说你不在，那人和我们吵着要百分百的成功率。服了，孩子那么小，血管那么细，手术难度得有多大！什么能事给他打包票？感冒发烧都有送命的好不好！” 二人过了一个转角，刘文博才压低了声音说：“陆家的人，是陆家的破事……” 刘文博是心外的年轻一代，长沈枕一点，在平均年龄四十多的其他男同事里，和沈枕还算有话说。 沈枕皱着眉，听刘文博说了一个母凭子贵，希望靠孩子嫁入豪门的狗血故事。 “哎，那孩子太可怜了，亲妈都不把它当人看，就当一上位工具……”刘文博血气方刚，见不得这社会上头的腌臜事。 “好了。”沈枕制止，不希望更多的消息扰乱情绪，她深呼吸一口，说，“无论如何，孩子现在是我的病人，我会尽全力的。” ※※※※※※※※※※※※※※※※※※※※ 沈崽挺住！别怂！！！ 第7章 这玩笑好像开的有点过了…… 程之扬等沈枕离开之后，就有点后悔了，她就图一时爽了，结果把女神姐姐给惹毛了。 而且，这人还是自己大恩人。 最重要的是，她可是想追人家小姐姐来着，还这么傻，办出这种事。 第16页 不过，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今天道歉走点心，来日房间能走肾。 程之扬美滋滋的想，已经在酝酿着道歉台词了。 “刚刚怎么了？”有人开口询问目睹一切经过的小护士。 “沈、沈医生她……”小护士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却被程之扬开口打断。 “沈医生来看我恢复的怎么样了，顺便把身份证还给我，我还以为丢了呢，一时开心就叫出来了。”程之扬面不改色的扯了个谎，无视了小护士“你再说什么鬼”的表情。 “……”众人像看智障似得上下打量了程之扬几眼，纷纷撤了出去。程之扬全然不在意，还挺骄傲似得挺起了头。 这小丫头人长得挺漂亮的，脑子进水了吧…… 目睹一切的小护士本来也想跟着大家离开，却被程之扬叫住了。 “姐姐，你出去可不要乱说哦。”程之扬眉眼弯弯，对着小护士笑容可掬，那语气甜甜的像是在开玩笑，可听起来却是让小护士觉得肝都是一抖。 “你们的沈医生现在还不想公开，多嘴可没什么好下场的哦。” “可、可你们……” “放心啦，你情我愿，恋爱中的小情趣而已。”程之扬无奈的耸耸肩，年轻张扬的脸上是一脸“过来人”经验丰富的表情：“她啊，就喜欢这一口，这是我们三人之间的秘密哦，姐姐。” 小护士被填了一脑子的废料，背影踉跄的离开了房间，她又何尝不知道程之扬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件事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如果走漏了风声的话，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妹妹，却让小护士生出几分怯意，她觉得，如果自己没有守口如瓶的话，这人也许真的能做出什么举动来也说不定。 不过……她在心里摇了摇头，这事有关沈医生，她本来也没有想议论沈枕的私事的，那可是沈医生啊。 只不过！没想到沈医生竟然是这样的沈医生！ * “这样？” 沈枕理了理头发，往旁边歪了下头。 “嗯嗯，好了。”助手点点头，“可以啦。” “那走吧，家属签字……” “这里。”助手应景的递上病例，沈枕扫了一眼，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主刀医生：沈枕 * 沈枕的字很好看。 笔锋扬抑间，带着刀锋一般的锐意，就算写快了，也丝毫不龙飞凤舞，不像别的字好的女孩子那样行云流水，反而有种刚硬。她这手字，以前上学统考时候，可没少被不认识的老师表扬：这小子的字写的不错。 沈枕：…… 沈枕：老师这是我的卷子。 老师：…… 而此时，对着这两个“样貌”相近的字，沈枕却没什么好心情。微信之前被一个陌生人添加，跟着是一笔数额巨大的转账。 十万。 并不少。 沈枕的目光定在自己名字前面那两个字上： 医生。 * “沈医生！” 突然，一道声音将几人前进的动作阻上了一阻，人们下意识扭头，视线齐齐冲着那个方向投去。 但沈枕没有。 她甚至连头都没回，大马金刀的走在最前面。 五感敏锐，不用看她也知道是谁。 人们看沈枕没有反应，顿时生出几分皇上不急太监急的错觉，也都收回了目光，无视了这道声音。 程之扬：…… 不过程之扬也没有再叫，刚刚的脱口而出，是因为找了一圈都没找到道歉的对象。 她有点懊丧的坐在走廊，却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一抬头，刚好看到换了衣服的沈医生走了过来。 就算带着口罩，程之扬也一眼就在人群中将她认出。 而被无视了以后，程之扬清醒过来，看清了对方的装束。 有手术？ 一想到沈医生又要给别人做手术，程之扬竟生出了几分委屈的感觉，反应过来，她自己也是一愣。 自己这飞醋吃的这个跑偏呦。 不过，自从认识了这个沈医生，程之扬开始对医生这个群体展示出非比寻常的好奇心，看着这一群绿了吧唧的白菜梆子越走越远，程之扬竟然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 沈枕感觉到了后面跟着的那个“小尾巴”，也懒得理会，继续和助手说着手术细节，嘱咐着做好记录一类。 程之扬在后面就开始慢慢酸了起来。 好啊，对自己冷漠的像是冰冻驴粪球似得？和别人就这么咬耳朵嘀嘀咕咕？ “闲人止步。” 突然，一道声音炸雷似得在程之扬头顶响起，吓得她一个机灵。这一抬头，程之扬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跟着来到了手术室的门口。 骂她的是个看着四十多的老头，程之扬咽了口唾沫，没顶回去，心想如果是个年轻帅气的男医生，怎么会对女孩子这么凶。 沈枕也听到了副刀这一声，心里不屑的冷笑，真是乱来。 * 手术室是进不去了，程之扬无处可去，索性一屁股坐在了手术室外面的长椅上，就像里面的是她什么人似得。 又过了一会，家属约莫是办完了手续，姗姗来迟，也坐到了手术室的外面，除了那个男人以外，还有个容妆精致的女人，但看着与男人很亲密，并不像是先天性心脏病患儿的母亲。 第17页 大概是剩下那两个位置上有一摊干涸的黄色污迹，看着不太干净，漂亮女人向男人抱怨，男人已经坐下，又不愿意起身，便把目光落在了另一边穿着病号服的程之扬身上。 “喂喂喂，你谁啊你？没事别在这待着，抬头看看这里是手术室，闲杂人等赶紧一边去。” 闲杂人等？ 这已经是短短时间里，程之扬第二次被人这么说了。 真开心呢。 “我？我是家属。”程之扬一个眼神都没给。 “放屁！”男人骂骂咧咧，“你谁啊，老子认识你吗？我才是病人家属！” “你不认识我，和我是家属有关系么？” “你……”男人被程之扬的胡搅蛮缠弄懵了，一时间都不知该怎么怼回去，“谁允许你乱认亲戚了你？” “我又不瞎，就算认，能认你这样的亲戚？生命还是要继续下去的。”程之扬抬起手，盯着自己的指头前后看了看，圆润的指尖亮晶晶的。“我什么时候说我是病人家属了？” “你！”男人暴跳如雷，“你自己刚才……” “我是医生家属。”程之扬一抬手，冲着男人比了个中指，“傻x。” “我！”男人面红耳赤，“腾”的站了起来，竟是想要上前动手。而男人身边的女人却一直在打量程之扬，这会更是拼命扯住男人，在他耳朵边上低声耳语了几句。 如果沈枕在场的话，大概是能听到这俩人在嘀咕些什么的，但程之扬不行，不过她也不在意，只见男人的脸上，怒火变成惊讶，又变成呆滞，最后又挤出了一个艰难的笑容。 “是我问的傻了，是程、程小姐？……那啥……您别介意……” 果然认识她。 程家人的身份真是好用的紧呵。 其实从两人刚来的时候，程之扬看着这二位就觉得眼熟，果然，只要是那个圈子里的人，必然是认识她程大小姐的。 程家呵…… 她们那个圈子酒会晚宴众多，她程大小姐又是个好事的主，自然是收获了不少目光和知名度的，不过，这两人她倒是没有什么印象，不过是对方身上沾染着她熟悉的那种“味道”。 和自己一样的令人作呕的“味道”。 不像那个女人，身上是一股若有似无的茉莉花香气。 对她有种足以致命的吸引。 * 程之扬冷哼了一声，没说介意还是不介意。这是说话最高明的地方，我怎么想的啊，你就猜去吧你！ 女人也上前来堆着笑脸，“程小姐您别和他一般计较，孩子在里面，他急糊涂了这是，就是个狗熊似的粗人……” 急糊涂了？程之扬倒是一点没看出这俩货有半点着急担忧，而且，不要侮辱人家狗熊好么？ “……程小姐您这是也……生病了？”女人看程之扬不理她，又见她身上穿着病号服，没话找话道。 程之扬不置可否。 她越是不说话，对面两人越是着急，甚至开口解释起里面病人的病情来了，当然，自然不是什么真实版本。 两人你一嘴我一嘴的说着，不知怎么着，竟是扯到了手术的主刀医生。 “……里面做手术的那个，姓沈，心高气傲不可一世那劲！哼，要不是担心孩子，真是得告她奶奶的，他娘的黑心医生，真不是个玩意儿，十万块钱闷下了居然连个屁都不放，别的医生怎么也好歹给句话，就她……” “别特么胡说八道！” 原本气定神闲对二人爱答不理的女人竟然突然急了，扭过头死死的瞪着男人。 “诶，我……”男人被程之扬突然的发难吓得一哆嗦，“我、我没乱说阿……那女的真不是什么好东西……转账记录还在的呢……” 男人一遍说话一遍掏手机，一脸受了冤枉的委屈样子。 程之扬扫了一眼那微信界面，确实是有十万元的转账记录，就在几小时之前，程之扬没说话，起身走了，暗暗记住了那个头像。 真的……是那个女人么？ * “是我。”沈枕摘了手套，又扯开了半边口罩，脸上有些许倦色，几个小时的精力高度集中，即便是她，此时此刻也有点累了。 沈枕腾出手，接过了助手递过来的听筒，“您哪位？” “沈枕，是我。” “沈总？”沈枕皱眉，语气很淡，“有事么？” “晚上回家吃饭吧。”说的是征求意见的话语，可却是用的命令的语气。 “不了，病人刚做完手术，二十四小时的观察期，我走不开。”直球拒绝。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不管怎样，你抽空回来一趟，周家那边来信了，你和周公子吃个饭。” “我没兴趣。” “这不是你有没有兴趣的事情。” “多少钱？” “你说什么？”电话里的声音顿了顿。 “我说，我值多少钱？”沈枕冷笑，然后挂掉电话。屏幕黑掉的那一刻，她觉得更累了，还有点冷。 手术很成功，孩子生命体征一切平稳，说是二十四小时的危险期，其实也不过是个后续的观察，最紧张的时候已经过去了，血氧浓度提上来后，一般来说都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有点饿。 ※※※※※※※※※※※※※※※※※※※※ 第18页 喜羊羊：我是沈医生的家属QAQ 第8章 沈枕拒绝了和同事搭伙定外卖，回科室换了衣服拿了饭卡，打算去食堂吃点东西。 沈枕打菜不依据个人主观喜好，而是根据日期，有一套计算公式，今天她应该吃第一排第八个格子第二排第四个格子第三排第一个格子里的菜。 公平公正。 这饭才打好，就听旁边传来叽叽喳喳的议论声。 程之扬。 沈枕耳音很好，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捕捉到了这个敏感词，而自从她听到这三个字之后，这顿饭就再也吃不香了。 “那病人看着好可怜的，年纪好像也不大，做个手术连个陪床的人都没有。” “是啊，像我这么大的时候，咳嗽两声我妈都担心的不行不行的，要是发烧了啊，那就得围着我转……” “谁说不是呢，她走路也不方便，一瘸一拐的，更别说大老远的跑来食堂了，我今天去看了一眼，缩在床角落里啃凉苹果呢，我赶紧给拿过来，哪能吃那个啊这，哎，不过看着那样子心里就怪不好受的。问她家人呢也不说话，看她那表情，估计没什么好事，也没准是条件不好，不敢告诉家里人什么的，人生地不熟的一个人女孩子在外面，哎……”说话的是当初和程之扬聊过几句的小护士，别看只是几句，却聊出了相见恨晚的感觉。 “啊……好可怜，从她醒了到现在，该不会都还没吃东西呢吧……” “吃了吃了！中午的时候我值班，顺便帮她带了个小米粥，狼吞虎咽的，一看就饿的不行了……” “前不久我查房，她还和我借手机呢，我一开始还吓一跳，现在谁还没手机呢？不过，估计是当初闹阑尾炎肚子疼的时候丢了吧……哎，可怜兮兮的，我借她手机看她打了好几个电话，可这一下午也没见有一个人过来看她……” 活该。沈枕心想。 今天的芹菜炒肉做的很失败，芹菜头又冷又硬，肉也肥的不行，腻在嗓子里说不出的恶心。沈枕胡乱扒拉了两下，再也没心情吃了。 “在外面打拼的人呐，要是生了个病，那是忒不容易了……还好遇到我们沈医生，还好郑院说给她免了住院费用，要不就她那高级病房，一天得多少钱啊……” “这都到晚饭点了，也不知道之扬要怎么办，我今天没晚班，要和我男朋友吃饭看电影去，哎，也是爱莫能助了。” “吃饭看电影你还来食堂？” “是啊，我可是要绷住我这小鸟胃的形象的！” 总算是不说那个女人了。沈枕松了一口气，用汤匙搅了搅粥，却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沈医生也是，好歹也救人就到底，送佛送到西呀，这好事做了一半撂挑子不干了也太……” “你这么说可得圣母了啊，照你这么说助人为乐，还得给人家养老送终么这是？” “这倒也是，沈医生这么忙，哪有这么多时间……” “上午的时候听值班的说，沈医生也去了一趟，不过放下身份证就走了，还把病人惊喜的和那什么鼠似得，大叫了一声，家里困难应该是真的，否则谁能因为一身份证高兴成那样？重新办一张也花不了多少钱的吧……” 听到这，沈枕有点惊奇，以她对医院里小道消息传播速度来看，她以为她这一出手术室，早晨那事就得人尽皆知了，想不到竟是有这么多人被蒙在鼓里。 应该，是那个女人的功劳。 不管她是出于什么目的，向当时目击的人解释了些什么，总归是让自己避免了不少的麻烦，即便人如沈枕这样完全不在意他人眼光的人，也不喜欢自己的事被旁人传个百千版本，程之扬这一次倒是做了件好事，沈枕心想，心里对那女人的怨气也平息了许多，反正都是以后再也不见的人，实在没必要这么小心眼的和她一般见识。 不过，沈医生还是太过天真了，如果她知道程之扬和小护士具体都说了些什么的话，医院里怕是要闹出一桩血案来。 就在沈枕决定不和程之扬计较了之后，心情轻松了不少，她舀了一口粥到嘴里，嘎嘣一声，沈枕一阵牙酸，竟然有没淘掉的沙子！ “是土拨鼠啦，”旁边的人笑道，“还那什么鼠，那个病人今晚怎么办？” “我本来想让她请个护工的，后来想了想，估计说了她未必会请的吧？只能明天早晨上班时候再帮着带个粥了……” 条件不好么？ 沈枕心想，但凡她给宋熙打个电话问一下，对方都会纠正她的这个错误认知，小护士们不知道是因为程之扬来了就换上病号服了，可她俩可是见过这人酒吧里的样子的。 阿枕啊，你可长点心吧，你确定没看到那两个圈吗？那鼠灰色的针织衫可是chanel当季的小高定啊，就算没注意到，你抱了半天都没觉得那衣服的手感很贵吗？ * 程之扬饿是真的饿，肚子咕噜咕噜叫的那种饿，仗着年轻，身体没遇到过什么大毛病，那里受过这个罪？ 但小护士的危言耸听实在是有些吓人，程之扬可还没泡到那个漂亮医生呢，哪能就为了贪图这一口吃的死了？她不敢再吃了，生生挨着。 电话打了，没人来这个倒是另有原因，就算再怎么说，程之扬也是和程启明正面杠争过家产的人，再怎么落魄也不至于沿街要饭，不过，她提的要求太多了，对方一时半会也搞不定，这才在晚些时候来到上院，与几个小护士她们正好错了开。 第19页 手机，银行卡，车，房子。 这四样有的人打拼了大半辈子，但某些人只用了一下午，还不用亲自出马。 “程小姐，那件事……” “把那些文件都销毁，那些相关的账户也都注销了吧。”躺在床上的人枕着手臂，轻轻晃悠着腿，用沈枕的评价来说就是：“没个正行”。 “好的。要不要派人接您回新的公寓？已经收拾好了。” “不用了，我还想在这里住上几天，到时候我会自己回去，你不用管了，我有事在找你。” “好的。”男人正要走，又转了回来，“对了，许小姐问我有没有你的消息，她好像很急……” 程之扬眼神暗了暗，没有了刚刚的悠然自得，“你……怎么说的。” “我说不太清楚。” “好。” * 沈枕的粥出了问题，便又去排了队，等拿到了新的粥以后，却又觉得没什么胃口，好像又不是很想喝了。 “诶？沈医生？”同科的许文博看到她，笑着打招呼，“这是给谁买的粥啊？” 沈枕脸色明显的一僵，“我自己喝的。” “自己喝？”许文博不解的看了看沈枕手里的托盘：菜，盘装的。饭，盘装的。粥？ “自己喝买这种外带杯装的？” “……” * 既然自己现在“并不想”喝粥，买都买了，扔掉也是浪费，索性给八楼的神经病女人拿过去好了。 沈枕这么想着，按下了电梯里面的数学8。 自打上了八楼，便有一道挥之不去的目光凝在了沈枕的身上，来自护士站。沈枕向那个方向看去，一个小护士满脸通红的低下了头。 莫名其妙。 站在8012的房间门口，沈枕得承认她又有点“退堂鼓演奏家”了，每次她觉得自己再也不会与对方有交集的时候，她的计划总会被突发状况打破。 她不喜欢这样。 借着门缝向房间内不准痕迹的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屈膝抱住膝盖，把头埋在了臂弯里，像是在哭。 沈枕一愣，“退堂鼓”瞬间被收了起来，她想起当初在酒吧时候，这人也是这种受伤小动物的样子。护士们说的确实没错，看的人心里莫名一揪。 但她忘了，就是刚出生的小动物，嘴里都是有尖利的牙齿的，都是会咬人的。 “咚咚。” 程之扬被这声音弄的一个机灵，她刚刚还沉浸在对一诺的愧疚与伤感之中，没察觉到放门口站了良久的人。 “谁？” 沈枕注意到了对方脸上一瞬间被全部隐去的情绪，不动声色，装作刚来的样子，推开了门。 “粥。”她自顾自的走进去，把杯子放在了程之扬的床头，“晚饭。” ！！！ 程之扬太过震惊，半张着嘴巴良久会不过神，直到沈枕已经转身快走到门口。 “沈医生！” “怎么了？” “……”一向伶牙俐齿的程之扬竟然卡了壳。 看对方没出声，沈枕接着说，“如果你有困难的话，我可以先借你十万。” 你就不要总住在这了。 十万？ 程之扬一愣，几乎是脱口而出，“这是哪来的钱？” “什么？”沈枕都被问的愣了，对方的这语气，这表情，搞得就像她沈枕是什么犯罪分子似得。 “我问你这是哪来的钱？”程之扬声音有点冷。 “呵。”沈枕都气乐了，心想果然是个神经病，春晚小品的台词再一次充斥大脑。“程小姐是觉得我的钱有毒？” “不，”程之扬抬眼看着她，目光已经没了之前那种火热，“我是觉得沈医生的钱……”她冷笑了下，“有点脏。” 沈枕在对方注视自己的目光中，竟然看到了仿佛看三陪女一般的轻蔑神色。 “看样子，我是偷了程小姐的钱？” 程之扬“呵”了一声，“沈医生要是嫌钱来的慢呐，我倒是有个提议。” “愿闻其详。” “你不如以后每天晚上来陪我？沈医生的姿色么，我按时薪给你这个价。” ※※※※※※※※※※※※※※※※※※※※ 在一起之后： 沈枕挑着程之扬的下巴，“说好的时薪呢，怎么成义务劳动了？” 第9章 说完了，程之扬就后悔了，不是因为这句话，而是因为钱。 她是程家大小姐的时候，别说是时薪十万，就是再加一个零她也是付的起的，但现在，她已经被程家赶出来了，就靠吃自己那点老底的话，这个价格还真特么开高了，尤其是在今天下午置办完家当之后，万一这女人要是真掉进钱眼子里，要二十四小时连轴陪她，这可就尴尬了，于是，落魄的程小姐又补上一句： “只是做鸡的人家还身体力行呢，沈医生这红包收的倒是轻轻松松。” 沈枕这会儿才明白过来，自己这没来由遭受的一顿埋汰到底是怎么回事。她面无表情掏出手机，向下滚了两圈，翻出了那个男人的聊天记录，时间是手术结束，退款记录明明白白。 她把手机扔给了程之扬，抱着手臂欣赏着对方的表情。 程之扬在看到了这个头像的时候，头就抬不起来了，没事，就脖子疼，要命的疼。 她刚刚说啥来着？ 第20页 嗯……好像说要包了沈医生？ 嗯……好像还说什么做鸡…… 她想鲨了自己，用最大号的手术刀。 沈枕看程之扬拿着自己手机没有还的意思，走上去一把抽走，然后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动作。 她捻起对方尖锐的下巴，低头再对方嘴角亲了一下。 “这个，程小姐打算给我多少钱？” * “一共一百二十八，请问您是手机支付还是……” “扫码吧。”男人递过手机，“等一下，在加一盒这个。” 吃完饭回到科室的许文博将一盒巧克力放在沈枕的桌子上，“沈医生，我买了一盒糖，放你桌子上了。” 洗手池处传来医生模模糊糊的“谢谢”声音。 嗯？许文博有点好奇，他扒了扒头，发现沈枕竟然在刷牙。 沈医生个人卫生可真是没的说啊，饭后都要刷牙。许文博心想。真是个各个方面都没得挑的优秀女人。就只有一点…… 但他不知道，沈枕刷牙可不是因为吃饭。 在离开了8012的病房之后，沈枕只觉得脑子里都要炸了，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那之后，她查病房也炸，写记录也炸，看病例也炸，就连别人和她说话她都觉得炸，身上每一个毛孔，由内到外的炸。 刷了个牙，洗了把脸，再拿起病例来看。 好了。 “谢谢。”沈枕指了指巧克力，又用正常语音重复了一遍。 许文博正想说：一台手术好几个小时，碰上大手术得十几个小时，一定得吃点高热量的，否则身体撑不住之类的话，却被沈枕一句话堵上了嘴。 “怎么还没去查房？” 去买巧克力耽误了一点时间…… 许文博没好意思说，灰溜溜的拿起病例走了。 * 程之扬这一杯粥，拿出了要喝一年的架势，猫咪似得，一舔一舔的。 舍不得喝啊，就这么一小杯，喝完了可就没有了。 沈医生刚刚亲她了诶…… 她掐了掐胳膊，疼的，还不太信，又狠心给了自己一巴掌。 超级疼的。 女神姐姐刚刚亲她了啊！！！ 程之扬这会也不懊丧自己说的混账话了，她不是个目光多长远的人，这一点点的甜头她就觉得怎么着都值了。 不过，她对自己的表现颇不满意，这时候就应该顺势环住对方的脖颈来个贴面热吻啊！她也是情场上的老司机啊，怎么被人亲了一下嘴角就傻了呢？不过在那一刻，仅仅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吻，可从接触之处传来的，是久违的异样，甚至是，心悸。 早已经过了初恋的年纪，而且程之扬她这初恋还特别的早，竟然在什么没历经过，什么花样都玩过一遍之后，还能生出这种青涩少年一般的感觉。 大脑在一瞬间空白。 简直不可思议。 不过，对方也不比她好多少。 沈医生还是太嫩了，原本是报复性的一吻，却在她脊背的僵直，以及手指的轻颤中，将自身的紧张暴露无遗，真的是…… 太可爱了。 甚至在她转身离去的时候，程之扬还看到了她发红的耳珠。 姐姐的年纪看着也不小了，怕不是没谈过恋爱吧？一想到这，程之扬恨不得在床上打几个滚。 她程之扬这辈子，竟然还有机会开荒！ * 开个屁。 程之扬的在病房里窝了一天，从信心满满到心灰意冷，都没有再看到那个人，肚子倒是叽里咕噜的吵闹了一天。 一碗粥撑不了几个时辰，一个吻也是。 程之扬决定主动出击。虽然说这似乎与当初的计划大相径庭。不过，为了能泡到女神姐姐，她这次还就真做一回舔狗了！ 她去了心外科，却没想到被人拒之门外。 “沈医生？她在忙，请问您有预约？” “没……” “那麻烦您先预约一下，机器在一楼大厅左转。” “……” 程之扬那里走过这种常规看医生的流程？她从来都是有特殊通道的。费劲折腾到了一楼，排了好久的队，这才论到她去摸那机器，可没一会，排在后面的人就听见前面那个美女骂出声来。 “我靠！”程之扬恨恨的捶了一拳那个铁盒子，扭头走了，刚刚那让她来预约的是什么人！今天的心外根本就没有沈医生的号！ 看来是沈医生不想见自己了。 程之扬颓然坐在大厅里的长椅子上，她饿的两眼发昏，腿上没劲，半天都起不来身。 突然，大厅里传来一阵骚动，程之扬抬了抬头，竟是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沈枕站在当地，身前是一个年轻女人，正抓着她的手哭哭蹄蹄，不知道在说什么。程之扬凑近了，才听清楚女人是在说孩子的事。 应该是在感谢沈枕，也是在问孩子的情况。 程之扬觉得这时候，自己有必要刷一下存在感了。 于是，她三两步走到了二人身前，将女人拉着沈枕的手不准痕迹的扯开。 “这位美女，别哭了，这都是我们沈医生该做的，你不用这么激动。” 沈枕刚办事回来，正被女人缠的焦头烂额没办法，却突然有人冲出来解围。沈枕面无表情，抱着手臂想看看这阴魂不散的女人又要作什么妖。 第21页 程之扬扯开女人的手之后，觉得应该来一段“很着痕迹”的彩虹屁，表达一下自己对沈医生的赞扬与欣赏，她这正想词呢，目光一晃，灵感就突然来了！ 沈枕只见程之扬撇了她的胸牌一眼，突然正色道： “美女啊，我们上院的沈医生呐，人如其名，沈忱，一腔热忱为人民！你不要太有心机负担。” 这马屁拍的，程之扬自觉非常满意，也算是为了昨天晚上的误会表达一下歉意。她这正美滋滋的时候，却听沈枕冷冷的说。 “不好意思这位病人，我叫沈枕，枕头的枕。” “……” 程之扬也是醉了，她都想找个半仙看看了，为什么自己每次遇到沈医生的时候，点就这么背呢？也是没吃饭，饿花了眼了，把人家名字都给看差了。这下好了，别说显得她对沈医生一点也不了解吧，还弄得她跟个文盲似得，字都不认识。 沈枕有事在身，刚刚还被哭哭啼啼的女人缠的心烦，这会也不烦了，对女人说，“赵小姐，孩子的情况我们详细说说。” “沈、沈医生……”程之扬有点可怜兮兮的喊了一声。 “程小姐，现在是上班时间，工作时间内请你不要妨碍我，谢谢。”沈枕长腿一迈，目不斜视的从程之扬身边走了过去，把这个一脸懊丧的女人远远甩在了身后。 * 沈枕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程之扬这下才觉得有些头晕眼花，刚刚也算是强弩之末了，沈枕一走，她突然身子一晃，险些没有摔倒。 而下一刻，一只手臂从她身后环了过来，将她稳稳的扶在了怀里。 “之扬，你怎么了！” 程之扬先是本能的闪躲，却在听到这熟悉声音的时候，觉得身上一丁点力气也没有了。她软软的挂在了对方的肩头，声音中鼻音很重。 “一诺……” “你这是……在住院么？”来人看到她身上一身病号服，帮她捋了捋头发，关切的问。“你得了什么病？严不严重？病房在哪里我先扶你上去……” “一诺……”程之扬委委屈屈，“我没事……就是有点饿……” * 转角处，复又返回来的沈枕远远的看着那两个重合了的身影，片刻，又扭过了头，掉头离开了…… 沈枕，你到底在做什么？ * 程之扬捧着一大碗由各种谷雨磨成粉煮成的糊糊粥，一脸满足。 许一诺在她病房内四下里转了转，又仔细的检查了一下周遭，环境条件都还算可以，她稍稍放下了点心。如果之扬和一群男男女女挤在那种大通病房内，她怕是要自责死。 “一诺，你怎么找到我的？” “我猜你和高岑应该还有联系。”许一诺掐了掐她瘦了不少的脸颊，满眼心疼，“我就知道他和我没说真话。” 程之扬任由许一诺□□，一副顺好了毛的乖巧小动物的样子。 “你啊……”许一诺叹气又摇头，“真不让人放心。为什么不联系我？你去我那里也比一个人在外面好吧？我家里又没人。” “那孩子不是住在你家？” “你说迟之？她又不会打扰你，迟之很乖的。”许一诺认真的说，“之扬，马上就要过年了，你去我那吧，你知道段雯雯她……” “和张弛在一起了？” 许一诺轻声“嗯”了一声，偷眼打量程之扬的表情，却发现对方没什么情绪，眉眼都是淡淡的。 “我知道，我们分手了。” “很难过么……”许一诺轻轻揉了揉对方的脑袋。 “也还好。”程之扬耸耸肩，“我已经习惯了，一诺，我还是不去了，我让高岑给我找好了公寓了，等我出院之后我就搬过去，程家……我不想连累你。” 许一诺眉头一紧，罕见的有些生气，程之扬从小到大都没见过比许一诺更温柔的人。 许一诺与程之扬是多年至交，但二人性子却是迥异。一个张扬肆意，跳脱的如同草原上驰骋的野马，一个认真细腻，温柔的如水一般润物无声。 上学那会，程之扬的朋友圈子是在操场的高台上围一圈抽着烟，对着来往学生吹口哨。而许一诺的朋友圈子却是下课了依旧安安静静，讨论问题也不会超过多少分贝的乖乖仔。程之扬的身影一般出现在风雨操场，篮球场，天台，走廊。而许一诺则一般都在在教室，办公室，大小礼堂。程之扬是纪律委员的眼中钉，通报批评的种子选手，许一诺却是老师们的心头肉，红榜上面名列前茅。 但这些，根本不是影响二人友谊的问题，随着时间推移，彼此在对方心中的存在，却是如同陈年佳酿，历久弥香。 都说这两个圈子里的人互看不顺眼，老死不相往来，可每每在路上脸对脸相遇，不用招呼，二人嘴角一弯，眼里尽是对方。 “程之扬。”许一诺抿着嘴唇，盯住对方的眼睛。话不用多说，有时候，短短几个字反而有更甚的效果。 “一诺，程家现在还在针对我，我去你那里的话会给你惹上不少麻烦的。” 程之扬家变这一遭，远离她的人千千万万，许一诺却是唯一她躲着避着的不愿意见的人。 “之扬，你觉得我会在意么？” “可许叔叔那边也会难做的……而且那孩子也是程家人，我去过去你那里，程家势必会对她也……” 第22页 一听到程之扬这么说，许一诺也沉默下来，程之扬从小就是这样，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却是比谁都要想的多。她说的没错，就算许家与程家决裂，那迟之势必要被接回去…… “好啦一诺，不用担心我，”程之扬不想许一诺流露出这样的神情，她赶紧补充道。 “我在这里还有别的打算呢……”程之扬冲着许一诺眨了眨眼睛。 许一诺重重呼吸一口，看着程之扬的眼睛：“和刚刚那个女医生有关系吧？” ※※※※※※※※※※※※※※※※※※※※ 一把老泪，注孤生系列，作者君注定单机写文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5805169 5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 “诶诶诶！神了！”程之扬拍了拍好友的肩膀，“不愧是我的肚子里的蛔虫呐！许小姐。” “咦，这是什么例子，好恶心……”许一诺拍掉程之扬的手，冲着对方吐吐舌头，“你才是蛔虫。” 不过随即，许一诺的脸色又有点暗淡，“这次这一个……又是谁？” “这次和之前的不一样！”像是一眼就看出好友心中所想似得，程之扬突然认真的说，“这一次不是因为程家她才……”说到这，后面的四个字“才喜欢我”，程之扬卡了壳。 喜欢她？ 八字没一撇。 “总之这一次的人和之前那些不一样的……她是个医生，不是圈子里的人，也不知道我是程家人。”程之扬补充道。 “她……”许一诺叹了口气，心想，是啊，人家并不知道你是程家人，所以看起来对你好像没什么兴趣的样子。不过，怕好友伤心，许一诺并没有这么说，反而问道，“你……是在追她么？” “是啊！”程之扬点点头，眼睛里像是有星辰，“这个姐姐真的好勾人啊，我看到她，整个人骨头里就犯起了酥劲！冷淡的像是和我玩欲擒故纵呢，这种禁欲系简直不能再是我的菜了！” “可人家这么好的一个人，到现在还单着呢？”许一诺越来越觉得好友不靠谱。 “啊……”这话问的程之扬一愣，沈枕的名字她都是刚刚才知道，这些细节什么的她那里了解了？ 看到好友这幅表情，许一诺心里摇头摇的更厉害了，“我看那女人岁数也不小，万一已经有了家事，甚至……有了孩子呢？” “啊……”程之扬的表情几乎要石化了，她这么年轻，接触到的都是光鲜亮丽的女孩子，大家情况都差不多，别说孩子了，结婚的都没有几个，自然不会有许一诺说的这种后顾之忧，可对于这个都能算老阿姨辈儿的人，她是真的完全都没想过还有这个问题。 不过，这还真是个问题。 程之扬没下限没节操，可却也有些不成文的底线，她再怎么喜欢人家再怎么动心，也没想过要去破坏有家室的人的婚姻。 那就太下作了。 何况，她其实也就是一时心动，根本就没想过以后的事。 从来都没想过。 人生得意须尽欢，今朝有酒今朝醉。也许两个人滚了床单以后，就像之前的那些人一样，好聚好散了呢…… 不过，程之扬下意识的有点抵触这种结果，她私心觉得这个沈医生，会是与众不同的那一个。 “对了……”程之扬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我知道她微信号！我可以看看她的朋友圈。” 就在沈枕怒急，把手机拿给程之扬看的时候，背个数学公式能要了她命的程之扬竟然把对方那一行字母数字混合的微信号给记住了。 于是，二人就头碰头的盯着手机屏幕，看着程之扬在搜索好友里面嵌入那一串字符，然后跳出一个陌生的账号。 “这个？”许一诺问，“万一人家的朋友圈不对外开放呢，你现在还不是她的好友……” 话音未落，程之扬已经打开了对方的朋友圈，并没有锁。 只不过…… 也没有她想看到的内容。 “不愧是医生，扑面而来一种学术气息……”许一诺看着那着满屏幕报告，论文的转发，总结道。 程之扬不服似得往下翻，一直翻到了好多年之前，这女人的朋友圈，竟是在好多年之前就是现在这般模样，简言之就是没有哪怕一点点的私人的信息。 “我觉得她……不像是常年在恋爱中里滋养的样子。”程之扬歪着头想了想，说。 “还是先搞清楚比较好。”许一诺叹了口气，“不说她了，之扬，你打算什么时候出院？阑尾炎一般当天不就能出院了？” “阑尾炎是这么小的手术么？”程之扬哼哼，“我现在还疼，我都觉得快要死掉了。” 许一诺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可是……我还想在这住上几天。” 看着好友这幅被感情冲昏头脑的样子，许一诺叹了口气，又问清楚程之扬现在住处的地址，存好新手机号码，确定对方真的不缺什么，这才一步三回头的嘱咐对方如果有事的话一定一定要第一个联系她，再也不能玩失踪了。 许一诺最后还是走了，就下了一大袋子保健品。程之扬更希望是一袋子零食。 * 第23页 许一诺走后，房间又空了下来，程之扬百无聊赖的拨弄手机，发现界面还停在刚刚和许一诺一起观察过的人。 沈 微信名字就是这人的姓，古板的不像样子。程之扬仍然不死心的翻看了对方的朋友圈。仍然一无所获。 要不要加对方好友啊，可是，对方会同意么…… 鬼使神差的，程之扬按下了那个“添加到通讯录”的按钮。 “卧槽！同同同同……同意了？”程之扬晃了晃手机，不相信对方竟然会秒添加自己。 不过，下一刻她就反应过来了，这哪里是秒添加，估计是没开好友验证吧？ 这个沈医生来者不拒？？？ 想到这，程之扬也没太失望，总归是加上好友了不是？ 程之扬想了想，换掉了自己照片，弄了个正儿八经的头像，又把名字改成一串字母，左看右看还是不太满意，又吧朋友圈好友权限关了。这才给对方发了一条消息。 zzZ：你好。 刚发完消息，程之扬就开始鄙视起自己了。你好？她什么时候追人用上“你好”这种充满老年相亲团味道的消息了？真是越活越倒数。 沈：你好，请问是周先生？ 沈枕刚查完了一圈房，回来办公室喝了口水，大衣外袍的手机就震了震，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有新好友，三个字母z。 啥？周先生？这又是哪颗葱？程之扬心想，打算把这个问题含糊过去，她斟酌着回复： zzZ：您认识我？是沈医生么？ 这她可没说是啊，要是联想过度，这可不赖自己，程之扬心想。 沈：嗯，我是，张阿姨和我说过您。不过这几天我比较忙，见面的事可能要往后推几天了。 沈枕心里也挺奇怪的，上次和宋熙刚说完了张媒婆的事，对方就给她推荐了一个，人还挺积极的，这才多久就加上自己的微信了。 见面？？？ 程之扬自然不会傻到认为对方是在约自己，听沈医生这口吻……怎么这么像是相亲呢？怕不是吧自己误会成相亲对象了吧…… zzZ：我对见面也不着急。 zzZ：我们可以先在网络上加深对彼此的认识了解，免得贸然见面尴尬。 zzZ：请问沈小姐对另一半有什么要求吗？ zzZ：过往的感情史如何呢？ 为了不引起怀疑，程之扬用最直男的方式递出问题，要知道她从前可是从来不会和约会对象说这些话的，一来扫兴，二来自己对人家户口也没什么兴趣，出来玩的，没必要连人家家里几亩地，地里几头牛都弄个清楚，又不是要结婚。 然而，等了半天，她都没有收到回复。 ？？？ 程之扬有点委屈，早知道就不这样了，果然是太直男了，被人家沈医生嫌弃了。 * 沈枕其实并不是故意不回，她刚说一句，就被一个小护士喊了出去，有个病人病情加重，让沈枕过去看一下。沈枕把听诊器往脖子上一挂就出去了，没拿手机，自然也就没看到后面的消息。 检查，开药，安抚家属，这一忙，沈枕就把这件事给忘了，加上消息也多，红点直接被顶到了看不到的地方，一直到了下班，她都没能想起来。 不过，离开医院的时候，她倒是想起了八楼那位。 也不知道对方出没出院。沈枕想着，下意识的抬头向上一看，又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摇摇头转身走了。 回到家，她才看到那消息，先是皱眉，随后叹了口气。 大概这就是相亲吧。 沈：不好意思，之前在忙，平常不怎么微/信聊天。对伴侣的要求：有敬业精神，做事认真负责，能吃苦耐劳，身体素质好。感情状况：未婚，无子女，目前是单身。 看完这些，程之扬着实无语了一把，女神也……太实诚了吧？不说别的，就这要求，她这是找对象还是招聘工人呐？在加上个高中学历以上，这就能开工资了好不？ 最关键的是，敬业、认真、吃苦耐劳……这他妈和自己算是一个也对不上啊！ 不过看着这个未婚无子女和单身，程之扬傻乐了一会，觉得自己没准也有戏。于是，她说： zzZ：如果人长得还行的话，能不能适当放宽要求啊…… 沈枕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刚洗完澡，正窝在床上一边擦拭着头发，一遍翻阅杂志，拿起手机，也是微微勾了勾嘴角。 宋熙说张媒婆不靠谱，其实好像也没有那么不靠谱，这个周先生就很有趣啊。 沈：可以。 沈枕截了聊天记录，一转手，给宋熙发了过去。不出所料，对方秒回。 你宋老板啊：我去，这人谁？ 你宋老板啊：你相亲对象？ 你宋老板啊：油嘴滑舌的，有照片吗？我看看这人得好看成什么样！ 你宋老板啊：诶，不过阿枕，你这要求…… 你宋老板啊：不会是上院实习生守则上面复制粘贴的吧？ 沈枕拿着手机愣了下，想起“周先生”要她适当放宽标准。 沈：没有照片，不是复制粘贴的是我打上去的，是太苛刻了吗？可是我觉得也还好啊…… 你宋老板啊：…… 你宋老板啊：不苛刻不苛刻， 你宋老板啊：甚至说有点太宽松了！别人一般都会工资啊，房子平米数啊，车的牌子啊，比较量化，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你这个，谁会承认自己又懒又馋又不负责吧？ 第24页 你宋老板啊：但这人好奇怪啊，男方居然不想着见面？怕你吃了他啊这是？不见面怎么“深入”了解呢你说是不？ 沈枕一脸黑线。 沈：人家这是比较正派。 她刚打完字，手机上方幽幽飘出来一条新消息： zzZ：那要是技术比较好的话，能不能再降低一点要求啊…… “……” 正派啥的，当她没说。 ※※※※※※※※※※※※※※※※※※※※ 学术羊（推眼镜）：性生活也是决定婚姻幸福的重要指标好嘛！ 第11章 自从那天以后，程之扬又赖在了医院一周，只不过，她再也没遇到那个表情冷绝的女医生。 上下班时候她会在门口大堂转悠，也总往五楼心外科溜达，甚至还在心外的住院部蹲守，可那个女人一次都没有出现过，倒是她，经常被其余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哄赶，那样子，就像是在赶流浪狗。 她也不是傻子，她能感受到沈医生有意避着自己，甚至那些让她让开，让她不要在这里的医生们中，多半也有沈枕的授意。 太绝情了。 已经不止是绝情了，这是□□裸的厌恶了。 程之扬有点泄气。 她在这方面，哪里受过这么大的挫折？尤其是……在她真的投入了如此大的精力与感情的时候。 放弃吧。 心底的声音这么说，你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强扭的瓜不甜，她是真的对你没半点意思。 程之扬也不是个没分寸的人，她与人暧昧从来都是点到为止、你情我愿，对方哪怕迟疑片刻她都不会吃这口回头草。何必呢？直来直往的多好？非要整那些欲拒还迎什么的有什么意思？ 只不过，这会程小姐倒是真希望沈枕是耍心机和她打打太极。那也总比现在这种视而不见要强太多。 不，不是视而不见，她根本就看不到她。这医院是沈枕的主场，沈医生不想看到她，任她如何努力，都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罢了。 有点伤自尊，也有点下面子。 程之扬死死的抿着唇，她身上都已经染上了医院里有些病态的消毒水味道，冰冷又刺鼻。 是生死交缠的腐朽味道。 * 沈枕确实不想见到程之扬。 她也确实是故意躲着这女人的，也不能说躲，只不过是避免正面冲突罢了，因为那天那个失控的吻，因为脑子里莫名奇妙出现的面孔，也因为一些不受理性控制的行为。 试问，有谁会喜欢失控呢？ 沈枕尤其不喜欢这种感觉。 人之所以为人，不就是因人具理性？能控制自己的行为？否则，又与动物有什么分别。 沈枕觉得自己病了。 这是于她而言太过强烈的影响，她甚至试图通过烟草来使自己冷静。 沈枕抽烟与旁人不同，旁人抽烟会上瘾，但沈枕不。 倒不是因为抽的量不多，那件事发生的时候，她曾经一晚上抽了整整四包香烟。但在那之后，她却又一根也不碰长发数年之久。 沈枕清楚，很多时候人们吸烟上瘾倒并非是因为尼古丁依赖，而是一种心理作用，它更像是一种无法摆脱的习惯，是一种意志力失效的结果，就像节食的人控制饮食，赖床的人坚持早起那样。 从理论上来讲，没有人是不能戒除香烟的。而这正是沈枕的强项，极强的自我约束与严格的自我管理让她可以保持自身对吸烟这个行为的分明界限。 但时隔多年，沈枕发现自己坐电梯时会不自觉的看向数字8，离开医院会没来由的抬头，甚至在听到别人叫她名字时会下意识的想起那张面孔…… 沈枕有点慌了，她不得不再一次用烟草来强制自己集中注意力。 为什么那天会做出那么匪夷所思的举动呢？沈枕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她只能逃避与那个人的接触，并期盼对方赶紧离开医院。 但是，虽然程之扬没有看见过沈枕一次，可沈枕却是多少次看到她。 她在找自己。沈枕眼神微眯，心下复杂。 “喂，帮我个忙。” “诶？沈、沈医生……” “看到那个人没，让她不要在那里晃悠了。” * 旧历新年将至，街道上洋溢着热闹欢乐的氛围，小店门前堆满了花花绿绿的年货，商场里采买的人们也是排起了长龙，每个人的嘴脸都含着笑意，为亲友团聚，为悠长假期，也为这一年的奔波劳碌终化成幸福。 就连医院也不例外，虽然医生们依然排班，但常规手术一停，每个科室除了留下轮班值班的医护人员，大多数也能有个不短休息。 上院作为私人医院，人文关怀做的十分到位，即便是住院的病人们过年期间无法回家，都得到了医院送来的慰问品，虽不是什么重礼，却也是一份心意。 当然，这也和上院的运营状况良好脱不开关系。 往日里那些白花花一片的天花板、墙壁、地砖上都有了些带着年味的装饰品，病房门口也有了这红色，也是一派温馨景象。 专家急诊停后，沈枕不用每天都值班，夜班也少了，而且三十、初一、初二都没有排班，算是能整休三天。这对于医生，尤其是心外的医生，已是不短的休假了。 第25页 查完最后一班房，办完了交接手续，沈枕特意嘱咐好护士长要多多留意哪几个病人的身体状况之后，就准备离开了。 宋熙已经和她约好，等在楼下接她一起回家，沈枕收拾好办公桌，伸了个懒腰。 “沈医生，新年快乐呀～” 有不少年轻的护士医生对她这么说，沈枕笑着点头，在节日的滋养下表情难得温和。而错身而过之后，身后不乏欢欣雀跃的声音。 “啊——沈医生对我笑啊！！！她笑起来好好看呐！” 在下楼的时候，沈枕意外的做反了电梯，跟着一群人往楼上去了，门开了，竟是停在了八楼。 门开了，人群呼啦一下子全散了出去，电梯里空落落的。沈枕微微皱眉，在电梯门即将合上的那一刻，突然伸出了一只手。 挡了一下。 电梯门碰到异物复又弹开，在注意到这边的人投来的怪异目光中，沈枕迈步走了出去。 心底某个位置，在叫嚣着。 “沈枕，去看一眼吧，就一眼。说不定人家已经走了呢。” 是啊，都有几天没看到人了。 可是这有什么意义呢？ 沈枕没想出意义，身形却已经来到了熟悉的病房前。 门没关。 沈枕向屋内望去。消瘦熟悉的身影背对着她，面朝窗户，静默而又孤独，投在巨大窗户的背影里，像是崖顶的一颗独木，对着一片夜色，恒古而苍凉。 沈枕从没想过，那个人竟然会有如此样子，那个有些神经质、偏执、飞扬、不羁的女人，竟然也会有这么一幅样子。 她的心脏莫名的一阵抽痛，都说情感充沛的人更能够与人共情，更富有同理心，能在更短的时间内理解对方的痛苦。 沈枕并不是这样的人。 可不知为什么，只是一个瞬间，她就像与身前的人感同身受一般，就仿佛，也被拉上了那片孤独的悬崖一般。 沈枕想过对方可能的恶作剧，想过可能被胡搅蛮缠，却没有想到她在面对这背影时竟然会有些慌乱。她竟然有些畏惧那个消瘦的的背影，她想逃，可却又挪不开脚步。她就这样呆呆的立在原地，面对着那个背影久久不能出声，不能动作，像是鬼灵附身一般。 她是甚至有点想知道，此时此刻的程之扬到底是怎样的表情，沈枕像是被蛊惑吸引，她想走过去，想捧过那张脸好好看看上面到底是怎样的一副光景。 可她又不敢，半分都不敢，哪怕连踏进这个房间的勇气都没有，她怕看到一副悲伤的表情。 就像此时此刻她的表情一般。 周围是热闹的场景，即便是医院也有些几分喜气，可程之扬一动不动，薄薄的衬衣贴着她的脊椎骨，勾勒出一条弧度，肩胛骨亦清晰可辨，像是一只振翅的蝴蝶。她就像是石头刻成的一座雕像，却带着一种墨迹，沈枕全身像是被定住了身，进退两难。 沈枕也不知道她最后是怎么离开的上院综合楼的，记忆力只有她凌乱的脚步，像是溃败的军队，几乎落荒而逃。 直到坐上了好友宋熙的车，沈枕依旧心绪难平，面上却已经镇定下来。 可宋熙与她多年情谊，如何会感觉不到好友有异，有些不明所以。 “又买这么多多东西！”宋熙看着沈枕放在后座上的大包小包，无奈撇撇嘴，“不用买的，家里啥都不缺。” “回家，你看哪个回家不带年货的？”沈枕笑了一下，却并不自然。 “阿枕你怎么啦？怎么看你的样子好像清明节啊，大过年的，脸这么白，我应该没搞错吧，今天大年三十啊？” “好好开车，要不我们两个就要去过上元节（鬼节）了。” “呸呸呸，”宋熙一阵狂呸，“大过年的！一点儿都不吉利！能不能说点儿好的！” “我是无神论主义者，没啥忌口。” “医院里有什么事么？”宋熙不放心。“难不成你分到年夜班了？” “没有，就是……”沈枕有点欲言又止，“阿熙，你会不会突然有一刻，觉得有个人很像你？就……感觉好像那个人就是你似的，就像是……灵魂出窍了，在看自己的身体似得……” “我靠……大过年的，你可别吓我啊！阿枕！”宋熙在某个红绿灯前停了车，抬手捶了沈枕肩膀一下，“你不知道我最怕这些神神叨叨的！还吓我！你想晚上和我睡一屋？” 听了这个，沈枕的心情平复了不少，脸色也好了许多，她笑了笑说，“放心，这个是真不想。” “混蛋吧！” * 沈枕是宋家的常客，她往宋家走动的频率，比在亲生父亲那儿走动的更要频繁的多，对待二位长辈也更亲近。而宋爸宋妈也把她当亲闺女一般对待，一点也不见外。 饭桌上，沈枕的情绪好了很多。宋妈不停的给她添菜，嘴里一口一个“小枕”叫的宋熙直犯牙酸。 “阿枕，我看你才是这俩人亲生的吧？我就是那个被抱养的小白菜！”宋熙委屈巴巴的控诉。 “那你哪能这么好看？这不全都是沾了阿姨的光。” “哎，我们阿枕呐，说话就是甜！不像某个小没良心的。”宋妈笑呵呵的说，还不忘瞪宋熙一眼。 宋熙吐吐舌头，对好友的担心淡了几分，几人正吃的开心，沈枕的手机突然响了。 第26页 沈枕欠身离席，不好意思的笑笑到一旁接电话，一个电话打完了，脸色凝重了不少。 “宋阿姨，宋叔叔，不好意思，医院值班小护士突然有事，让我过去帮忙带个班，今天就不吃了，我改天再过来看您们。” “啊……”宋爸宋妈同时流露出可惜又心疼的神色，一边抱怨一边起身，“哎，小枕真是太辛苦了，这医院也是，大年三十都让人值班！这不辛苦死啦！一年到头的都没个好好休息的日子……” “哎，您二老别起来啦！您们继续吃吧，别管我。”沈枕忙劝道。 “行啦爸，妈，你们坐吧，我送阿枕回去。” “行啦，你也别折腾了。”沈枕按住宋熙肩膀，“我自己打的回去就行！你快陪着叔叔阿姨好好吃饭，一会还看春晚呢！” “小枕呐，大年三十的不好打车，让小熙送你！”宋妈起身，招呼保姆阿姨给沈枕盛碗鸡汤，再带点小菜，结果沈枕最后捧了个四层大饭盒出门。 在沈枕的严词拒绝下，宋熙只把人送到门口。 “行了，咱俩就别客气了，你赶紧回吧，外面冷。” “我说阿枕……”宋熙突然幽幽的说，“加个班你怎么好像……特别高兴啊……” 沈枕面色一僵。 “哪、哪有。” ※※※※※※※※※※※※※※※※※※※※ 戳破心事x2 枕头回去陪老婆赖病床的老婆过年了。 第12章 哪有高兴。 沈枕脸色很差，一路上都在闷闷的想。 根本没有高兴。 * 回了医院，先去心外交班，值班的医生家里有急事，便找虽然看起来最凶最严厉，却也是整个科室最好说话，最不踢皮球的沈医生来帮忙。 锦旗为证。 不过沈医生的脸色也确实难看。 毕竟这不是什么小忙，有谁愿意大年三十还在医院值班呢。本来抱着试试看的心情打给沈枕，却没想到对方没什么推脱，一口答应下来。 就算黑脸，可也是真是史诗级好同事呜…… 这一刻，带班的小医生觉得遇到另一半都不算什么了，能和沈医生搭班，那才是花光今生所有运气！ * 沈枕脱了风衣，医院里的温度适宜，只一件薄线衣也丝毫不会觉得冷，她先去住院部转了一圈，病人的情况都还算稳定，安抚了家属之后，又交代了查床的护士如果有突发情况找自己，就给自己打电话，她人在医院。 回到科室，沈枕有一下没一下的整理着自己的位置，她有点强迫症，喜欢一切都整整齐齐，即便地位斐然，她也从来不麻烦下属。 或者说，她不能麻烦，只要有人动过她的东西，她就会面临着找不到的巨大风险。 有一次，某个新来的实习生不知道是为了示好还是有事拜托她，趁沈枕不在帮她收拾了下桌子，结果整个科室的气压整整低了三天。 沈医生从不骂人，可一句“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让实习生差点飙了泪。 敢拍沈医生的马屁？怕是想被五马分尸，乱蹄踩死吧…… 其实，东西在她不久前离开的时候已经收拾过一遍了，沈枕只觉得自己的动作有些机械。 同科的苏淇偷眼打量着表情不明沈医生，就见她站在那，抽出一叠病例，翻了翻，放回去，再抽出，翻一翻，再放回去…… 太太太……太可怕了。 苏淇咽了咽唾沫，疯狂回忆那病例里面有没有自己填的，有没有认真写，字好不好看，能不能看清楚…… 可千万千万不要被沈医生挑出错啊呜呜。 最后，无论如何也放不下心的苏淇决定亲自过去看一下。 “沈医生？”苏淇不动声色的走过去，向沈枕手里瞄了一眼，“这些病例是有什么问题吗？” 然后她惊讶的发现，沈医生的病例竟然…… 拿反了！！！ * “没什么，随便看看。” 沈枕被这一道声音打断思绪，合上病例，目光便最终还是还是不情不愿的落在了那个体量堪称“巨大”的饭盒上。她一脸苦大仇深，就仿佛那不是盒饭，而是炸/药/包。 她眼里闪过一丝犹豫，想把饭盒拿开，可脑中却不自主的浮现出那个的背影。 落寞又孤独。 * 白色房间正中央是令人炫目的红色，排气扇发出“嗡嗡”的声音，显示着它在多么卖力的工作，可空间内却仍然弥散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道，就像是刀子刮划过气管，泛起一阵阵生理痛觉。 五感极尽，便终都化作痛觉。 很多医学生在第一次，甚至是很多次之后，也没办法避免诸如“巨人观”引起的生理性不适，呕吐反而是比较轻微的反应了。 但沈枕的第一次，没有呕吐，甚至没有任何生理反应，就像是石雕一般，静默而又孤独，她现在台前，眼神锐利，对着银色台面泛起的白色冷光。 周围是来来去去的人，每个人脸上都是不忍，却没人敢开口安慰。 这要怎么安慰？ 节哀顺变么？ 那时候的沈枕觉得自己有种灵魂出窍的感觉，她没反应，并不是她的耐受能力有多强，而是她觉得她已经从那个身体里离开了，她就这样远远的看着那个人，看着那个与她有着相同面容的人的背影，心如止水。 第27页 直到有人给她递过一把刀。 手术刀。 沈枕一个机灵，坠入真实。 * “沈医生……” 苏淇看着那人身子发颤，晃了一晃，手指一下子撑住身前的办公桌，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她有些害怕，沈医生什么时候有过过如此狼狈的模样？ 沈枕抓起饭盒，逃似的出了门，呼吸都有些急促，她走了几步，调整好情绪，向着电梯处走去。 “沈医生？你今天有班？”许文博正抱着病例本回来，看到沈枕，流露出几分讶色，她记得安排里这人似乎不是今天的班。 原本，如果许文博也没有班的话，还想着约沈医生吃个饭呢，听同事们说，沈医生家里没人。 “嗯，帮刘医生代个班。”沈枕淡淡，不想多谈。 “你要去哪？” 沈枕掩饰的很好，没被刘文博看出她与平日的不同。这个时间，他们并不像平日里那么忙碌，看沈枕脚步匆匆，他有点好奇，也有心想培养“革命友情”。 “厕所。”沈枕头也没回。 “……”许文博本来打算跟上的脚步就此顿住，他干笑了下，这才转回了身。 不过没走两步，他又猛的回过了头，目瞪口呆的盯着沈医生手里的东西。 那……不是盒饭么？！ * 沈枕在宋家吃过了，虽然不多，可她胃口本就不大，但宋阿姨心疼她工作辛苦，给她带了满满的饭菜，这会拿在手里都分量十足，她根本就吃不了。 也不想吃。 不知为什么，那个背影让她如此挂怀，无关情感，倒像是一种钢铁丛林里突遇同类的吸引。 她要过去看看，为那个背影，而食物扔了也是浪费，索性就拿过去，好歹也是除旧迎新的日子，就当年夜饭给她解决得了。 同类么？ 沈枕想了想那张飞扬跋扈的明艳脸庞，眉毛深深拧在了一处。 她竟然会觉得自己和那个女神经病是同类！她真是疯了，改天去转去心理精神科的尹学姐那里拿点药好了。 一路郁闷。 沈枕来到熟悉的病房门口的时候，门依旧没有关上，带着一种莫名的情绪，她忐忑的向房间里面看。 她想过无数可能的画面，想过程之扬已经走了，想过对方家人到来，甚至想过那日那个与程之扬在中庭拥抱的女人，却没想到，程之扬还保持着几小时之前的姿势，就像是没有移动过似得，依旧对着窗外墨蓝色的天空发愣。 莫名凄凉。 沈枕犹豫了一刻，抬手在门框上轻轻敲了敲，随着“咚咚”声响，里面的人转过头来，四目相对，沈枕竟然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一行清泪。 她……竟然在哭。 无声的流泪，肩头都没有半点耸动，沈枕只觉得心脏仿佛猛地被挤压了一下，一股情绪像是突然横扫过来的巨浪，一下子吞没了她的五感。 她记得那个时候，自己从解剖室出来，抬起头的那一刻。周围的人都呆呆的看着她。 那些目光有关切，有心疼，有同情，有不忍。 他们说： “沈枕……你哭了。” 是么……原来那时候的她已是泪流满面。 * 程之扬见到沈枕的时候也是一愣，这么久了，她再也没有见过沈医生一次，在沈医生的精心回避下。 程之扬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传染病了，那女人要这么躲着自己。 程之扬原本想着，过了年她就离开，再也不回来了，这么多天的种种经历让她觉得有些难堪。 谁还没有点自尊心呢。 不过，她还是希望能拖到年后再走，并不是还对那个女人有什么幻想，只因为即便她现在走了，新公寓里也是只有她一个人。 太冷清了。 倒不如医院里的吵吵闹闹来的舒服，起码还有些生气，这让她觉得，自己还活在这人世间。 程之扬自嘲，曾几何时，自己这个从不看病的人，已经沦落到贪恋医院里的嘈杂人声了。 程之扬打开了自己病房的门，任凭外面的喧嚣涌入房间，高级病房的隔音效果良好，关着门的时候还是有点太安静了，这样就好多了。 只不过，她哪里能想到，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还故意躲瘟神似得躲着她的沈医生会突然出现，而且，还是在这个万家灯火的团聚之日。 沈医生竟然没有回家？ 不会是专门来陪自己的吧？ 我就知道，呵，这鬼女人，啧啧啧，还欲拒还迎的，明明就很在意自己的吧？ 只是，此时此刻出现在她的门口的沈医生，竟然用一种从来没在她眼里出现过的目光，看着她。 程之扬心一缩。 并不是开心或者感动。 平日里，那个女人从来都是一脸“我草泥马”的表情，偏生长得有几分姿色，让那本来是脏话的脸，生生成改写成了“生人勿近”。 但其实，在程之扬眼里，本质是一样的。 不就是保持着对整个世界的不友善与警惕么？ 可这一刻，程之扬却在她眸子里看见了一丝柔和，哪怕只是细小缝隙泄露出来的一丝。 也许是沈枕前后的态度变化太大，程之扬的自卑心理疯狂作祟。即便她追沈医生时有过种种卖乖的表现，但她也从没把自己放在一个弱势方，而此刻沈枕的目光就让她浑身刺的难受。 第28页 她在可怜我？ 程之扬不怕挨打挨骂，可偏是这种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同情”目光，顿时有种痛楚被人剖开当众展览的错觉，尤其是当这同情目光的来源，是那个让她有点动情的女医生。 朋友闹着玩是闹着玩，但他妈的老子落难的凤凰也不是鸡好吧？ 不过程之扬自己也不知道，如果换个人，她根本就不会有这么多的内心波澜，人并非在面对所有人时，都会拼命的逞强。 程之扬走神之际甚至都忘记去擦脸上的泪水，不过这失神也只有一刻，下一刻，程之扬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意识到一切都是真实的，并不是幻觉，她立刻抹掉了脸上的水渍，拼命希望摆脱掉此时此刻的狼狈。 然后，她戴上了那一副有着玩世不恭轻佻笑容的面具，把自己里里外外收拾的没有丝毫破绽，冲着门口那个正盯着她看的女人轻笑着说： “哎呦，什么风把我们沈大医生给吹来了？沈医生这是特意来找我的么？这么多天都没有见你，你终于不躲我了呢，我可是很想念你呢。” 十足的，二流子的口吻。 ※※※※※※※※※※※※※※※※※※※※ 枕头：有点心疼。 之扬：呦～大美人你来了～ 枕头：告辞。 没有评论的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呢QAQ 第13章 “沈枕……你哭了。” “没有。” 沈枕的声音冰锥似得刺骨的冷，周围的人都再不敢出声，看着那个背心一点一点消失在走廊尽头。 果然是一类人。 刺猬似得，最怕露出柔软致命的肚皮。 沈枕看程之扬的反应，敛尽了情绪，心想。 * 不出程之扬所料，听她这么说，沈医生果然恢复了平时的样子。刚刚那种被人一眼看穿，仿佛赤/身裸/体暴露在世间的感觉消失了。 “吃饭了么？”沈枕没提刚刚的事，她收回目光，将手里饭盒递了过去。 程之扬笑着看她动作，却没接，“没有，这是什么？是沈医生特意给做给我的？” 沈枕用看白痴似得目光看着程之扬，她冷笑一声，“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挺敢想。” 见她没接，沈枕也不在意，扭头放在了床头，起身便要往外走。 程之扬伸手想拉人，又没拉住，沈枕有意防她，身手还挺好，这一点让她有点懊恼。 “喂，你就这么走了？沈医生不想解释一下这几天为什么刻意躲着我么？” “意思程小姐想要总/统访/华的待遇？您有什么国/家大事，我得这样侯着您？”头也没回。 “那倒是也不用，我……”程之扬抿了抿唇，“我想和你道歉。” 听到这个，沈枕停下了脚步，转回了身看着程之扬。 沈枕待人疏离却不代表她没有礼貌，程之扬要说道歉的话，那她便扭头看着对方的眼睛，表示尊重。 “我和你道歉。”程之扬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事，是我误会你了。我以为你也是那种……嗯医生。” “受/贿？”沈枕挑眉。 “嗯，我对这方面的事比较敏感……嗯，见过挺多人前的白衣天使，暗地里做的事却不如老鼠臭虫……我从小就比较反感这事……所以上次的反应有些激烈了，对你说了很多不合适的话，我向你道歉，对不起，误会你了。” 沈枕良久没说话。 老鼠？臭虫？ 这可能是沈枕第一次听别人这么道歉，这么形容自己的职业。 她看着程之扬原本看着她的眸子一点点垂下，睫毛很长，一颤一颤的。 她走神了。 “沈医生？”程之扬半晌没得到回应，她抬起头。 “我原谅你了。”沈枕有些不自然的错开眼睛。 “真的？” “我不会和巨婴一般见识。” “……”程之扬忍住没翻白眼。 “你是过来陪我的么？” 沈枕忍了忍，没再说出什么讽刺的话，“不是，我今晚值班，你吃饭吧，我先走了。” “等一下。”程之扬急着叫住对方。 “还有什么事？”语气有点不耐烦。 “沈医生这么没耐心么？有没有一次性筷子？”程之扬用手指了指沈枕带来的盒饭，“我想要一双一次性的。” “有，我去给你拿。” 巨婴本以为自己这么说，沈枕会炸毛的，任何人对上这种，帮你带了饭你还要挑三拣四的“事精”，多半会炸个四分五裂然后敬而远之吧。 她想让她生气。 可沈枕却没什么反应，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再合理不过的请求，并且痛快答应。 程之扬看着消失在门口的人影弯了弯唇角。 作为医生，沈枕比之常人对“洁癖”的接受度更高一些，在别人眼里觉得无法忍受行为，沈枕却安之若素，并没有什么接受无能，因为她自己也有轻度的强迫症状。 这是一种病。 但前提是，对方是真的有洁癖。 沈枕回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程之扬用她带来的筷子，正吃的开心。 “……” “沈医生？这是你家保姆做的饭么？真的也太太太太太好吃了吧！我这几天，都没吃过几顿热乎饭！呜呜简直太好吃了我都要哭了……” 第29页 程之扬完全没意识到沈枕一点一点变黑的脸和周遭的低气压，又往嘴里夹了块土豆。 “你、不、是、说，要一次性的？”某可怜的一次性筷子被沈枕拿捏的弯了弯。 程之扬觉察到了对方咬牙切齿的一字一顿，笑了一下，还冲着对方眨眨眼睛。 “那筷子挺直的，沈医生这是要掰弯了它？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一次性筷子是给你的，你其实也没吃饭呢吧？我们一起吃吧，菜很多，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沈枕没说话，也没动。 “我知道你没骗我，这不是专门给我的，这饭啊，估计是你家人带给你吃的吧，就算你之前吃过了，八成也没吃饱，是不是？你现在给了我，自己不就没得吃了，看你一身白这样子，就像是有洁癖的，估计也不会和我共用一双筷子嗯？但我这里也没有别的筷子了，只能劳驾沈医生自己再去拿一双筷子了。” 理由非常充分，不像是临时找的借口。 “……” 求实话，乍一听程之扬这么说，沈枕甚至有一瞬间的感动。 只不过这感动来的莫名其妙，明明这是她的饭菜，她的餐具，她还专门跑了一趟，给巨婴拿了新的餐具。而对方呢，就坐在那动了动嘴皮子。 所以感动个鬼哦？ 巨婴就是巨婴。 “过来啊，沈医生？你该不会是害羞了吧？” “没有，”沈枕狠狠的瞪了程之扬一眼，“我还要值班。” “值班应该不是很着急吧？”程之扬眼里尽是如小狐狸一般的狡狯，宛如柯南上身。 “你来看我，可能是请假来的，但那样应该就不太能这么轻松的回去拿筷子然后再出来，时间上也耽误的太久了，也就是说，沈医生值的这个所谓的班，只要人在医院有突发情况能立刻赶到就好，而不是必需要呆在办公室里坐班，我说的对不对？” 程之扬说的没错，沈枕最开始过来的时候就是这么想的，为了以防有情况，她还特意嘱咐过护士，还将手机调成了响铃。 只不过，在看到程之扬之后，沈枕就一点都不想留下了。 程之扬看她脸色就知道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赶忙趁热打铁。 “沈医生，你如果不吃的话，我把你的饭吃了，害你饿肚子的话我会很不好意思的。” 沈枕看着满嘴土豆咀嚼的那叫一个香的巨婴，她就算睁大眼睛，使劲看，都没看出对方有半点的不好意思。 不过她倒是当真走了过去，在程之扬另一端的床边坐下。 看到沈枕过来，程之扬用饭盒的盖子拨出了一半米饭，把剩下的另一半递了过去。 沈枕拆了一次性筷子，却没接程之扬递过来的米饭，反而伸手将盒盖拿了过去，又把饭往饭盒里拨回了一些。 “我在确实已经吃过了，中途同事打电话代班，朋友的家人怕我没吃饱才让我带来的，我吃这些就已经够了。”沈枕面无表情，就像是在读课文，一板一眼。 朋友？ 真的只是朋友？ 程之扬心下疑惑，怕不是男朋友？只是大过年的，哪怕不是她们这种庞大家系，小门小户那也都是要阖家团圆的。可她听沈医生话里这意思这语气，好像她每年过年都不回家似得。 程之扬不禁对沈枕的家世背景有了点好奇，但她也只是暗中观察，面上不动声色，有着不属于这个年龄该有的世故。 “好好好，你不用解释的，沈医生，我都知道的……” 沈枕：？？？ 我都不知道，你知道个鬼？ “……我知道沈医生心疼我嘛，想多给我吃一点，好啦好啦，我都懂的，我也爱你。”程之扬大言不惭，还冲着沈枕眨了眨桃花眼。 沈枕：…… “饭、可以随便吃，但是这话呢……” 沈枕挑出菜里的一块八角，非常“亲密”的添进程之扬的碗里：“以后想清楚再说，嗯？来，吃一个八角，好好补补脑子，长长记性。” 程之扬：…… 这女人太黑心了，竟然给她吃八角！程之扬把八角想象成沈枕，用筷子一通疯狂/插/插/插/插/插。 舒适了。 “沈医生，听你的意思，过年了你怎么去不回家反而去朋友家吃饭呢？什么朋友关系这么好？男朋友？对你还挺好的，给你一个人就带了七八个菜。”程之扬试探。 片刻的沉默，沈枕反问：“那程小姐呢？医院当宾馆也住了这么久了，为什么还不回去，伤口早就该好了吧，我听腔肠张医生说，线都已经拆过了。” 医院当宾馆，好会说话一女的，程之扬在心里暗暗吐舌头，又给了碗里那八角几下。 “如果我要说，我无家可归，沈医生信么？”程之扬挑了下眉，看着沈枕的表情。 “信。”沈枕说。“程小姐这样的人，应该不是被放出来。” ？？？ 什么叫她这样的人？什么叫放出来？程之扬就不明白，她到底是怎么这位沈大医生了，居然这么刻板印象？ 以前可不是这样的，聊了这么半天了，要是换成酒吧里别的小姐姐，这会都该投怀送抱了。 “沈医生的意思是说，像我这么漂亮可爱的小仙女，过年再怎么说也不至于沦落到无家可归，最起码，也能找个金主爸爸，毕竟脸长在这呢是么？” 第30页 沈枕看了她一眼，有点惊叹于她给自己选择的这些形容词，竟然全都完美的避开了她所有的特质。 “不，我的意思是，放程小姐出来，起码应该栓上根链子。” “……” 不能输！程之扬在心里叫嚣，跳脚就是输了，一定不能输！ “我倒是没看出来呢，我们的沈大医生还有这样别致的小情趣？不过如果是沈医生你的话……”程之扬冲着沈枕羞怯一笑，那笑容若是旁人见了，准会觉得酥到了骨子里，“……我也是可以的。” “这么看，倒确实是挺美的。”沈枕放下筷子，盯住那双眸子。 空气突然有点躁，带着些不知名的情愫。 程之扬被这突然的目光弄得脸一红，心想，难不成自己这误打误撞的，这是踩到沈医生的爽点了？难不成这道貌岸然的女神医生，其实就喜欢听自己讲骚话来着？ 这念头才刚刚升起，就听沈枕幽幽的说： “知道哪儿美么？”沈枕冷笑一声，“想的美。” ？？？ 这应该可以算是人生中的奇耻大辱了。程之扬心想。 她程之扬好攻一女的，为了泡到这美女医生，已经不惜伏低做小低头做受了！甚至，还乖乖把脖子伸过去让人家拴绳子，这是多么痛的退让！结果人家却说她： 想得美？！ 程之扬大受打击，饭都吃不香了，耷拉着脑袋也不说话。 沈枕更是没长什么安慰人的神经细胞，不仅不觉得这沉默的气氛尴尬，反而还一副安然享受片刻宁静的愉悦表情。 最后，还是程之扬最先沉不住气，她声音闷闷的问：“沈枕，你是不是，很不喜欢我？”那样子可怜兮兮的，像一只红眼睛的小兔子。 但，不要以为程大小姐是真的红了眼睛，这一招么，叫以退为进，既然沈枕不吃硬，那她就给她来点软的好了。 谁会舍得拒绝一个小可怜呢。 然而沈枕认真的点了点头，“嗯。” 程之扬：…… 不应该啊，程之扬百思不得其解，斟酌了一下自己的用词，坚决不承认自己的魅力对上这不解风情的女医生已经荡然无存。 一定是这个“不喜欢”的缘故，如果沈枕不点头的话，岂不是说她喜欢自己，像沈医生这么谨慎的人，肯定不会让她钻这种空档。 那，她换个词好了。 “沈枕，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这下看你怎么舍得说。 “我刚刚不是说过了？”沈枕无奈，“如果你还想听一遍的话，那么，是的。” 程之扬：…… “你认真的？” “已经第三遍了，”沈枕不耐烦的皱眉，“程小姐还想让我怎么说？” “你！”程之扬是真生气了，可这气却又没办法发泄，因为对方不喜欢自己而发火，不就是无理取闹么。 憋了半天，也只说出一个“你”字，却偏偏对上沈枕不躲不闪毫不心虚的眸子，程之扬脱口而出： “你就不能骗骗我么！” 得，这下子更无理取闹了。 “……”沈枕无语，这位巨婴小姐的脑子终究是有点问题的，她抬了抬眸子，幽幽的问，“程小姐，你喜欢我？” 程之扬一滞，半天没说出个是或者不是，说喜欢吧，沈枕刚刚才说讨厌自己，自己岂不是很没面子，说不喜欢吧，她却又想追到这个医生。踌躇之际，就听沈枕又开口了： “无论是或者不是，我都要告诉程小姐，虽然我对同性之间的感情并没有偏见，但我本人对你没有任何兴趣，对女人没有任何兴趣，对比我小的人没有任何兴趣，你明白了么？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无谓的时间、精力、金钱的消耗，我劝程小姐还是不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 拖泥带水不是什么好习惯，沈枕从来都干净利落。 “不给比你小的女人试试的机会，你这就是歧视！” “这是我个人的择偶观。” 程之扬也知道自己这已经是在耍无赖了，索性就耍到底，“沈枕，你之前与比你小的谈过恋爱么？” “没。” “那你与女人谈过恋爱么？” “……”沈枕一脸你说呢的表情。 “那你也没和我在一起过，试都没试过，你怎么知道你自己不行？” 不行…… 这是什么破词，搞得她好像她性/功能障碍似得。 但程之扬的话确实让沈枕迟疑了一刻，她确实没有那些经历，她甚至根本就没谈过恋爱。 一次都没。 ※※※※※※※※※※※※※※※※※※※※ 多年后。 枕：我行不行？ 程：我已经是一只废羊了。 第14章 要说听话，沈枕也不是那种对人言听计从，百依百顺的性子，也不是能因为一句“不要早恋”就乖乖不在学生时代动感情的人。 她只是单纯的不感兴趣。 而过于自我的性格也让各方面条件都堪称完美的女神级，变成了一朵高岭之花。 高不可攀。 不像大多数年轻一代一样迷茫而从众，沈枕从小就有确定的目标，明确的努力方向，以这条线为轴所有行为都有严格的目的性。而感情似乎并不能成为这其中的助力，沈枕便轻而易举的从生活里弃了这一项。 第31页 但也不太好，到了这个年龄，沈医生要去相亲了。 这件事让沈枕头疼，尤其是在那人说出什么“活好”的言论之后，沈枕再没回复过对方。 宋熙知道后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哈哈笑了一通之后，还夸那人一句什么挺上道的。 沈枕不想理她。 * 程之扬是什么人精，哪怕沈枕脸上闪过的那只有一瞬间的迟疑，就早已经被她收入眼底，她知道，自己说对了，这个冷面心又黑的医生姐姐，还真特么是块处/女/地！ 什么年代了，这么极品的大白菜，居然还没被猪拱走，真算是便宜她了。程之扬突然觉得，上天待她其实也挺好的。 那就让她来给这个不谙世事的大姐姐的生命中，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好了。 “其实你自己也根本就不确定的。”程之扬说了半句话，开始收拾餐盒，动作慢条斯理的一点也不着急。 说是低着头认真收拾，但她暗地里却是偷眼瞅着沈医生，在发现她楞楞的站在那里没动也没有走，像是在等她的下文时，程之扬的心里更得意了。 但她偏就不急说，直到收拾好一切，又去卫生间洗手漱口再出来，沈枕都没有离开。 “其实，”程之扬幽幽开口：“沈医生根本不懂自己想要什么。” 沈枕皱着眉看她，想要反驳，却半天没有说出话。 一针见血。 沈枕确实不知道，事到如今，她还想要什么，无论是事业，还是感情。 在那件事情发生之后。 那天，她从解剖室里走出来之后，浑浑噩噩的走了不出百步，便一头栽倒在地，之后便是整整昏睡了七日七夜，全靠葡萄糖和生理盐水续命，等到再醒过来的时候，沈枕拒绝了各大警署递来的橄榄枝，再没涉足过那个从小梦想，半生追求的职业。 郑时匀不愿看着自家侄女就此沉沦，便想在自己医院里安排个闲职，即使郑院长清楚哪怕上院已经算是s市鼎鼎有名的私立医院了，但对于沈枕的能力而言，这仍然是一尊小庙。 以沈枕的能力，待在这里终究是大材小用了。 但无论如何，也比她整日把自己锁在房子里避不见人要好。 原本以为自己会费些口舌，可沈枕这一次却没说什么便答应了，而且不要什么行政职位，她要做医生，要做手术，要拿手术刀。 郑时匀喜忧参半，不知道此举结果是好是坏，直到短短几年之后，沈枕已经成了上院鼎鼎大名的招牌。 许多病人专程转院，就为一个沈医生。 阿枕果然非池中鱼。郑院长心里无不惋惜的想，如果没有那件事，阿枕她…… * “我觉得，其实沈医生未必喜欢男人的。” 这声音仿佛近在眼前，沈枕思绪一断，脸色有些苍白。 她走神的时候，竟是没察觉到程之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凑了上来，二人此时距离极近，若是在身后看，就像是贴在一起的一对璧人。 沈枕下意识的想要向后退，却听程之扬蕴着轻佻笑意的声音在耳边幽幽响起。 “沈医生别怕，我又不会吃了你。” 少年老成。 不知为什么，沈枕脑子里冒出了这么四个字。 程之扬不管，抬起一只手轻轻搭上了沈枕的肩头，却始终与对方保持着一个在她估计里，对方应该可以耐受的安全距离。 她偏过了头，贴着沈枕的耳边轻轻的说。那声音卷起的热气擦着沈枕的耳廓，像是有生命似得，直往她耳朵里钻，几乎是下意识的，沈枕缩了下脖子，整个人身上的气势都是软了几分。 心跳如擂鼓，背心处也有些汗涔涔的湿意，头皮生出仿佛被电流爬过的错觉，脸上也漫上了些许热度…… 很奇妙。 这一系列的生理反应沈枕不曾有过，仅仅是因为一个女人的几个动作，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就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一道不曾开启的隐秘的门。 二人离得太近，已经超出了适宜的观察距离，从沈枕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她额头到下巴的分明轮廓和轻轻颤动的睫毛。 程之扬的样貌无疑是明艳的，与她展现出来的热烈肆意完美的契合，是这最不知愁滋味的年纪里面最明快的风景。 种张扬肆意是沈枕身上从未出现过的，像她这样规规矩矩一板一眼的人，与她眼里的人简直就是生命奇迹所能达到的两极。 所以……怎么会……又怎么可能。 想到这里，沈枕心底萌生出的那种异样的感觉稍微淡了淡，也找回了些许状态，刚刚的一切，大概是生物对于美好事物向往的本能。 “程小姐对自己很有信心？”沈枕轻笑了一声，周身压力顿时骤减，她摇摇头，觉得对方终究是个半大孩子。 “有信心是好事，如果程小姐愿意用在正道上的话，也许能成就一番事业，说不定就不用赖在医院里了。” 划一下重点：赖在 “……” 程之扬忍下一口老血没喷出来，谁特么的要成就事业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她是说错了什么话么？刚刚造势造了半天怎么会一下子破功？说好的谈感情，一瞬间突然变成家长训话了？老娘这情绪都酝酿好了，沈大医生又扯到她在医院白吃白住了…… 第32页 好好好！很好！我，程之扬，明天就把全款给医院补上！补上好吧！ “是啊，我就是有信心，”程之扬都能听到自己后槽牙摩擦的声音，“不如让我来帮沈医生亲身验证一下怎么样，嗯？沈医生。” “你什么意思。” 沈枕变脸变得快，语气冷了些，这是快到她的底线了。 拉出任何一个心外的医生护士，哪怕是实习来的学生，都知道刚刚的温柔与耐心，已经是很少能从沈枕哪里获得的了。 “别凶，别凶嘛。”程之扬火力全开，“我可以帮你验证一下，沈医生对比你小的同性有没有性趣，与其做个纯真的傻子，倒不如与我试试？” “你到底想怎样？”沈枕看着那双桃花眼，不知道程之扬又卖的什么关子。 对方却没收到她气势的影响，反而借势环住了对方的脖子。 “沈医生，接吻吧。” 程之扬笑的妖娆，像是盛放的蔷薇科植物，带着勾人的色/气，有着男人女人都很难免疫的魅力。“和我接吻试试看啊沈医生，看看你对女人倒底有没有感觉。” 但很遗憾，此时此刻的沈医生似乎超脱了这两个分类。 “放开我。”沈枕的目光里有明晃晃刀子，一戳一戳的。 “别急，阿枕，你就不好奇么？” 突然转换的称呼，让二人的对白像是情人间的私密情话。 好奇么？ 其实也是……好奇的吧。 沈枕喉咙滚了滚，哪怕她知道此时此刻，这个动作是多么的不合时宜，但她已经完全失控了。 试一下么？ 像是受到了魔鬼的蛊惑，沈枕竟然没有动，也没有强行推开搭在她身上的女人，这一刻她只想逃避，而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想就是最好的逃避手段。 程之扬不敢太急切，就那样一边试探对方的反应，一边慢慢探过身子，就在她马上就要碰到那颜色并不很深，却对她有着致命诱惑的唇瓣时，沈枕的手机铃声响了。 沈枕眸色一变，手上再没半分情分，程之扬只觉得手臂一麻，便是被人一把推开。 沈枕再没看她一眼，一边接通电话，一边向门外走去，步子很急，哪怕她并不知道是什么事。 但护士站打给她的电话，绝不是小事。 “喂，我是沈枕。” 这是程之扬目瞪口呆之下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那白衣服的人影已经看不见了。 要说程之扬此时此刻最多的，竟是呆滞与无措，差一点，就差一点她就上一垒了。 片刻的失神之后，程之扬收拾起了失落，抬步跟了上去，在病房里坐着也是坐着，倒不如看看什么事能让她这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 程之扬来到大厅才发现，确实不是什么小事。 “让一下让一下！”有人的在催促，一干医护人员面色都很焦急，像是在和死神抢夺分秒，这画面程之扬看着竟生出几分热血。 其实在程之扬看到躺在推车上那个浑身是血的男孩时，她便已经原谅沈枕了，只一晃，一群医生护士如同一抹旋风，已经消失在了她的视野中。 出现这种紧急情况，病人是走医院里专用的绿色通道的，经过院前急救，急诊外科的紧急诊断治疗便会以最快捷的路径送往手术室。 程之扬不知道沈枕在哪，那紧急通道她不能走，她知道沈枕现在无暇顾及其他，也不想妨碍对方，却很想在她旁边，哪怕是远远的坐在椅子上等她手术结束呢。 希望她那边……是好的结果吧…… 程之扬在心里默念。 “心外科是沈医生值班？”话语里明显有欣喜。 对于“沈枕”已经产生关键词条件反射的程之扬，在听到这声音的一刻便转过了头。 “好……嗯……那就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白大褂就有了确定的方向，程之扬抬步跟上，不动声色。她知道未必能见到沈枕，也不敢奢求，可一想到能离她近一些，心里就好像能开出花开似得。 跟着这人在医院里转了几转，程之扬就听到了远处传来哭声，大概是病人的家属，毕竟那男孩看起来比她还要小很多。 走到近处，才看清这是一对中年夫妻，女人的眼睛肿成了核桃，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淌，男人眼眶也很红，坐在等候的长凳上一言不发。 天灾人祸，任何人都不会心情舒畅，程之扬也是如此，她坐在那二人斜对面，心里不太好受，觉得这对夫妇有点可怜，却又没来由的有一丝羡慕，如果躺在那床上的人是自己的话，会不会有人守在外面的揪心自己的死活呢？ 如果一诺知道的话，她应该会担心自己，再有别人，程之扬就数不出了。 也许是老天也可怜她，程之扬再一抬起头的时候，竟然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麻醉科的人呢？” “这里这里！来了！”一身着浅绿色术服的男人小跑着赶来。 “心脏破解，紧急麻醉，准备心包填塞。”走廊里除了脚步声与抽泣声与人说话，沈枕的声音不大，却是清清楚楚的传入众人耳朵，就连程之扬都听了个清楚。 “让输血科那边赶紧的，大出血，血压85/65mmHg。”这话是跟跑过来的小护士说的。 “好的。” 第33页 好像身后有人叫了一声“沈医生”，就见到沈枕回头招呼，“固定患者斜卧位45度，准备左6肋间前外侧切口进胸。” 程之扬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对方，沈枕从手术室探出身的时候，无论是眼睛能看见的或是不能看见的，都已与刚刚大不相同。 她口罩遮住了多半面容，眉眼却有冬日般的肃杀坚决，女人纤瘦的身形此刻挺的笔直，像是运筹帷幄的指挥官，在程之扬的眼里仿佛发着光。 简直……A爆了啊。 ※※※※※※※※※※※※※※※※※※※※ 沈枕：滤镜真厚。 第15章 该男性患者是单刀刺伤，创口一处，却正中心脏表面，救护车上心率130，血压85/65mmHg，刚进手术室甚至出现了呼吸心脏骤停，经外科紧急抢救才恢复心跳。 沈枕推测患者出现了心包填塞，心脏破裂，情况危急，即便是她也是倍感压力，即使她沈枕技术再高超，起死回生、活死人肉白骨那种玄幻小说里的场景，也不可能在现实中出现。 就在沈枕转身与麻醉师一同走进手术室的前一毫秒，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似得，目光划过程之扬所在的位置，虽然只是一个瞬间的口型，可沈枕却一瞬间捕捉到了对方想要传达给她的意思： 加油。 * 手术室内外的时间流速仿佛不同，里面的人觉得时间过的太快太快，恨不得争分夺秒，而外面的人望穿秋水，又觉得等待太过漫长。 手术室的门开开合合。 原本啜泣的女人此时此刻已经没有眼泪了，却一有动静，都会抬起肿/胀的眼睛看向那个方向。 一次次抬头，一次次失望，再一次次的抬头。 程之扬都有点累了，眼皮开始越来越沉，如果没有合适的氛围，她其实是不怎么喜欢通宵熬夜，如果没有和朋友在一起，她并不会拿着手机直到天明。 模模糊糊里，程之扬的眼神半眯，瞳孔有些涣散，仅存的视野里就见哪怕是门口那边传来一点点动静，那女人依旧会像受惊的老鼠一样立起身子，恨不得扒着门缝向里面看。 程之扬又没来由的想起宋薏舒来，突然觉得身心俱疲，看着手术室门上那个绿颜色的“手术中”，只觉得分外的碍眼。 世界渐渐变得虚幻，镜花水月一般看不真切。 * “你这个又臭又坏的外人！讨厌鬼！烦人精！你把爸爸还给我！”程之扬扎着冲天揪，目光里是小孩子那种丝毫不加掩饰的赤/裸/裸的凶狠。 眉眼依稀相似的男孩子冲着她笑，只是那笑容怜悯，明明是年纪相仿小萝卜头一般的孩子，却与程之扬有着天壤之别。 有心性又有心计，足够隐忍，眸子里的笑容之下是阴鸷与歹毒，这是注定能成大事的人。 但这些，在程之扬那个所说的最难听的话也不过是“臭”、“坏”一类的年纪，她根本就还不明白，这个后来的，她所谓的弟弟，到底是多么狠的一个角色。 小男孩对着程之扬“呵”的轻笑了一声，对程之扬唤一声“姐姐”，口吻里还带着稚气的童声。 “不许你叫我姐姐！你是最坏最坏的坏人！” “好，那我叫你小杂种，或者叫你小婊/子？” 那时的程之扬还不明白，那两个词是什么意思，却也能分辨出应该不是什么好话，可具体不好到哪里，她也并不清楚，她只能恶狠狠的瞪着小男孩，可对方却耸耸肩，走掉了。 那一次，也是她唯一一个能将对方揍趴下的机会。很久以后了，当程之扬深刻弄清楚那两个词的意思时，却已经再没办法和那个后来的“弟弟”抗衡。 “呵，小杂种？你以为我稀罕你老子？盼着程巍多活几天吧，他要是死了，我会玩死你的，我保证。” 男孩的笑容如沐春风，眼里却闪着蛇瞳似得森寒冷光。 * “手术室”这明晃晃的幽绿灯光终于熄灭的时候，走廊尽头的窗户已经泛起了亮色。 门开了，苏淇抱着病历夹，第一个从里面走了出来，看着挺年轻的一个女医生，此时此刻的脸上却难掩疲态与倦意。 整整一夜，眼底的乌青便是最真实的写照，也是这场生死时速的别致勋章。 这一次苏淇没去别处，看向坐在一旁的家属，冲着那两双红彤彤的眸子招了招手，一时间，气氛突然变得紧张，女人的身子一颤抖，脸上写满了慌乱与迫切。 她想要站起身，却是腿脚无力向前一个踉跄，一旁的男人扶住了女人，二人搀扶着，向着那个年轻的女医生走了过去。 “大夫大夫……”女人眼中近乎卑微的祈求神色刺的人双眼发疼。 苏淇不忍。 “手术很成功，病人的各项生命体征平稳，暂时是没有什么问题了，不过还需要在监护室里观察一段时间……”苏淇赶忙宽慰道。 每一次的手术都像是一场战役。 在一干医务人员十几个小时的努力下，终究是跑赢了时间，从死神的镰刀下夺回了年轻的生命。 这时候，沈枕也从那道门后面走了出来，疲劳让她的眉眼显得柔和了些，相比于苏淇这个助手，作为主刀的她在同样时间里疲惫更甚，在这十多个小时里，沈枕的精神可以说一刻也不曾松懈。 长时间的注意力高度集中，让沈枕在U字缝合最后一针结束后，眼前有一瞬间的发白。 第34页 有点恍惚。 恍惚中好像听到有人再说： 加油。 在确定了病人生命体征平稳后，她才去角落里靠着墙站了一会，被护士喂了几口葡萄糖，灵台总算清明了几分，这才抬步走出手术室。 沈枕的目光貌似不经意的扫过某处，就见到一个人影半蜷在那看起来就很不舒服的硬质座椅上。 小小的，双手环抱住膝盖，蹙着眉，眼尾静默了许多，不像是有什么好梦的样子。 居然还在。 沈枕皱眉，一股莫名的情绪与烦躁上涌，将彻夜积攒下的疲惫都冲散了几分。 她知道这个女人是在等她的，她不喜欢这种没来由的执着。 在这个不同寻常的年夜，沈医生的守岁在手术室里进行，程之扬的守岁，竟是在手术室外的硬凳子上迎来了新年伊始。 何必。 * 在听闻好消息的那一刻，女人再也绷不住眼泪，哭哭啼啼几乎要跪倒在沈枕身前，嘴里不停喃喃这“感谢”“再生父母”之类的话，而那个沉默的男人也红了眼眶，苏淇只得不停安慰。 沈枕的反应倒没有那么强烈，也不像苏淇那样体贴的安抚家属，恨不得与对方抱头痛哭。等到患者家属的情绪平复之后，她才开口，打断了苏淇，更加详尽的说明了病人现在的境况，以及后续要注意的问题。 病人家属千恩万谢的离去，沈枕刚要迈步，突然旁边小医生弱弱的叫了她一声。 “沈、沈医生？你是想去厕所么？”苏淇送走了家属后，小声的问沈枕。 “不想，怎么了？”沈枕微微皱眉，有些不悦，她不明白助手为什么会突然没来由的问这么一句。 “你刚刚的语气……好急的……”苏淇小声说。“你……是有要紧的事么？” 沈枕正要迈出的脚步生生一顿。 * 说起来，这个叫做苏淇的年轻小医生与沈枕还有些缘分，当初在她作为见习医生的时候，便被分到了沈枕作为带教，而后在她来上院实习期间又是很有缘分的跟着了沈枕。 对于医学生而言，学校里面学到的终究有些纸上谈兵，手术中各种突发/情况的随机应变能力才是作为外科医师最为重要的素养，这是无论背过多少病理原理，默画过多少解剖图，都无法替代的。 但因为跟着沈医生，苏淇这个一直挺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回到学校里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就像吃了多啦a梦的记忆面包，不仅对同级学生的困境能轻松平淌，更有时候，甚至还能给导师提出一些新思路。 不说知识储备，就连气质都是由内到外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突然有了种举重若轻的迷之得心应手。 这脱不开沈枕毫无征兆的日常突击提问，和给予她最大限度上手实践的机会。 在沈枕手底下做事的那些日子，同期的实习医生都怂恿苏淇小姐出一本书，名字么，就叫《我与沈医生那些年》 销量不用愁，院里绝对人手一本。 可苏淇对此却持相反意见。 写书？ 写个屁。 跟着沈枕，苏淇满脑子里反反复复就是一句话： 我的天！好可怕！吓死宝宝了！ 她是多么羡慕别的同学，在没事的时候能和指导他们医生打成一片，跟着沈医生那么久，就连她一个笑容都没能拥有。 简直不能再惨了。 她几乎以为沈枕讨厌她。 而当她回到学校的时候，看着同学们的困惑，有些匪夷所思。 “诶？这些……带教医师不是都说过了么？” “带教怎么会讲这么细……” “你们没上手缝合？” “哪有那么好的机会，就算有，也不会帮你盯着让你做啊，我的缝合还仅仅尝试过男朋友买的五花肉。” “可是我就上手了啊，沈医生在旁边指导……” ？？？ 在收获全员的一脸问号的同时，也打响了沈枕这个名字的第一/炮，上院心外沈医生从此成了s市各大医学院里的明星人物。 一番摸底之后，各大院递出了名誉教授的橄榄枝，却都被当事人一点也不委婉的拒了个彻底。 “没兴趣。” * 也许刚刚工作的小年轻总爱东想西想，也许是还记得不久之前，科室里沈医生反拿病例的尴尬情形，这让本就没几个人的科室，能背锅的人选大幅降低。 应该不是因为我吧…… 苏淇瑟瑟发抖。 她害怕会不会是自己做了什么惹沈医生不高兴的事，这才会惹的龙颜震怒。 “就沈、沈医生之前手术，我们搭班您、您都会让我来缝合的……而且与病人家属沟通……也都是让我叙述情况……”身高矮沈枕一个头的苏淇站在一旁可怜兮兮。 “你的动作太慢了。” 苏淇在心里哀嚎，默默的小跑着跟上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沈医生，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她好像看到沈医生的脚步突然停了停。 那动作，绝对是刻意为之！ 难道……沈医生在等我？！ 苏淇小医生心里的那些小九九瞬间炸的粉碎，变成了绚丽的烟火，她赶紧加速赶上。 如果此时此刻，苏淇可以扭头看一下的话，会在一旁的座椅上看到一个抱着膝盖的女人。 第35页 正睡的像只小猪。 * “喂，8fb护士站么？” 值班的小护士低头看了一眼内线来电，有点奇怪，一般医院内部打内线电话，都是找护士站具体的人，可听对方的口吻，就仿佛是病人求助。 “是的，请问您是？” “心外科沈枕。”不等对面惊讶，沈枕便又说，“8012房病人在4fe第三手术室躺椅上睡着了，麻烦过去照看一下。” 程之扬住在上院的特护病房，这通电话倒也不算强人所难，高级病房，有这种待遇也不稀奇，当然，前提是，如果程之扬全款的话。 “啊？”接电话的小护士愣了一下，连声答应。 “好、好的好的啊……沈医生。” “嗯，谢谢。”沈枕说完，把听筒从耳边撤下，正准备挂回原位，却听到对面一阵嘈杂。 “哎，小刘，麻烦跑一趟四楼啊，特护8012的病人在那边晕倒了。” “不行啊，我要帮05换液，你让张哥跑趟吧，你和她说那是个小姑娘，还挺好看的，张哥绝对去。” “行吧行吧，那我……” 嘟—— 后面的声音再没有传过来，电话被挂断。 沈枕就对着结束通话的画面半晌没动。 * “在四楼啊……”张胜嘴里喃喃，脚步不停，真的是漂亮妹子么？他有点不信，但护士站小刘护士都打了包票了，他还是决定信她这一回。 可当他来到四楼，别说那手术室门口了，整个四楼都没看到什么漂亮妹子。 别说漂亮妹子了，根本连个女的都没有，老太太都没有一个！ ※※※※※※※※※※※※※※※※※※※※ 沈枕：哦，好奇怪。 求求各位仙女小姐姐留下痕迹QAQ ， 第16章 时间退回到五分钟前。 两台电梯金属门先后打开，就在张胜前脚刚刚踏出电梯的时候，另一边一人与他一个错身踏入了左边的另一台电梯。 如果不是张胜一出电梯先对着衣冠镜整理了一下白大褂，觉得自己斯文又好看，他就不会错过旁边电梯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抱着他的“目标”妹子的画面。 女人和女人……公主抱。 不过，这大概不会是他的惊讶点，毕竟大清都亡了几百年，能让他需要抬手捂住下巴的，应该是那个抱着人的女人竟然是心外那坨冰山！ * 程之扬本来还不太清醒，这下子直接确信了！ 她还在做梦，这是在梦里。 连掐自己都不用掐的。 她绝对没醒！ 为什么？ 嗐，她程之扬脑子进水也清楚那不锈钢做的的枕头怎么可能会抱自己，还公主抱，那手一只穿过她膝窝，一直箍住她背，在往前点都快摸到她的C杯了。 也不是第一次梦到这人了，甚至可以说，她程之扬自从开始日有所思，几乎夜夜都梦。 但都已经是梦了，为啥不能按照主人所希望的，变得甜一点，有颜色一点？ 第一次，梦到沈枕剥……不对，是撕了她衣服，特狂野的那种，只为了教她一根一根的数肋骨； 第二次，梦到沈枕把她狠狠压在墙上，咬住她耳朵，声音用情极深的对她说：“饭前便后要洗手”； 第三次，梦到沈枕给她买了个项链，开心，结果项链突然变成项圈，脸红，然后项圈又突然变成皮尺……她问沈枕这是要对她做什么，沈医生一脸正气说她缺碘得了大脖子病，要给她量一下脖围。这一次直接给她吓醒，醒来摸到脖子还是细的差点热泪盈眶。 第四次…… 不是美梦也就罢了，最让程之扬气愤的一点是，许是因为白天沈医生气场太强，影响到了她的心智，这么多次做梦，她程之扬攻气十足的一人物，竟然每次都是一脸受样？ 这谁能忍…… 不过好在，梦都是相反的，程之扬这么安慰自己。 不过，迟迟没有春梦这一点，程之扬也很迷。 所以，这一次又是梦到医生小姐姐然后努力把恶梦做成春/梦的一天呢。 * 电话挂断，沈枕并没有再回拨，与人解释实在太麻烦了。 于是，沈医生选择了一个“不麻烦”的方式，七分钟后，她又从综合楼返回了急诊楼，出现在了手术室门口。 病人被移送之后，整个楼道空荡荡的，手术室里依稀传来工勤员清扫手术室的声音。 沈枕看着睡意沉沉的人，有点无奈。 “起来了。” “……” “喂。” “……” “程之扬！” “……” 沈枕无奈，这是人？这是什么品种的猪吧这是，她抬手摇了摇对方的手臂，程之扬哼哼了两声，依旧没动静。 果然是猪。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沈枕可不想与那个什么姓张的打个照面，心念一定，沈枕再不犹豫，就着对方现在的姿势是个屈膝六十度仰卧位挺好处理，她一弯腰，伸手直接将人一把抱了起来。 手上的人即便突然腾空，也只是发出了几声嘤/宁，转头便在沈枕肩头寻了个舒服位置。 沈枕：…… 沈枕感觉敏锐，之前便与此人这般接触过，此时此刻再一抱起，便不自觉的皱眉。 第36页 程之扬瘦了很多，沈枕能明显感觉到，在对方宽松病号服之下那纤瘦的身量，和有些硌手的脊骨。 下意识的，沈枕隔着不算厚实的布料，轻轻滑动了下食指的指腹。 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沈枕如遭重击，差点直接撒了手，这种吃豆腐的萎缩行径，是她担心旁人会对这孩子做的，但现在…… 沈枕死死盯住程之扬的脸，看着她的眼皮下面有没有眼珠转动的痕迹，这是能判断有无意识的方法。她的心紧紧揪着，生怕程之扬有哪怕一点点的动容，生怕她的睡意全是装的。 做或是没做是一回事，可当事人知与不知又是另一回事，她沈枕即使自责万分，甚至想方设法不动声色的补偿都可以，她不想让对方知道她那一刻的下意识的动作。 沈枕读书的时候选修过病理心理学，知道潜意识是本我的映射。 程之扬没装。 程之扬直接睁开了眼睛。 她的视线在沈枕脸上顿了一顿，又大大方方的闭上了，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沈枕觉得自己那一刻一定是面如土色，可程之扬被她这么抱着，二人离得这么近，她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反而又闭上了眼，把头蹭在她的锁/骨处。 轻轻的拱了拱。 动作轻柔的仿佛舔舐子女的猫咪。 沈枕没见过这样子的程之扬，加上刚刚一瞬的心虚，她微微发愣，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程之扬反而比她淡定的多，完全没有一点尴尬，即便是被陌生人抱着也是一副毫无防备的熟稔样子。 毕竟对于程之扬而言，沈枕曾经无数次的在梦中与她这样那样，只是一个小小的公主抱倒是真的不算什么。 只不过，沈枕的看着怀里人的表情就复杂了许多，也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 沈枕上电梯之前还好，她的注意力还能放在自己的运动上，可进了电梯之后，她站定不懂，怀里的人的动作突然被无限度的放大，沈枕突然觉得手臂都有些僵硬了。 就在这五感集中的时刻，程之扬手一搭，竟是环住她她的脖子，黏腻温热的呼吸黏在颈肩，像是糊了一滩水草。 这下，沈医生是真的开始考虑，半途而废而把这个蠢货丢在地上再也不管的切实可行性了。 叮—— 电梯突然传来了一声解脱的声音。 沈枕扫了一眼，才发现电梯其实并没有到达八楼，而是停在了三楼，门开了，一个看起来不像是医院里的女人走了进来。 “唔……呃……”程之扬不舒服的皱皱眉，不安的扭动一下。 啪—— 下一刻，怀里的程之扬不老实，挥起一巴掌就在沈枕侧脸打了一下，力度不大，但声音却是清脆悦耳。 沈枕：…… 一旁刚上电梯偷眼打量着二人的女人愣了愣，本来就对着医生病人的奇怪play有些好奇，这会儿更是投来□□裸探究的目光。 沈枕学生时期报告演讲没少做，小礼堂报告厅动辄百千的目光，她都没紧张过，可此时面对别人的打量只觉得全身虫蛀一般难耐。 很明显，怀里的人毫无所觉，她的手窸窸窣窣的，像只小老鼠在沈枕身前摇来晃去，时不时来上这么一下就够沈枕喝一壶的。 苦于没有第三只手，沈枕只能强自忍耐，颇有几分邱少云的悲烈。 然下一刻，程之扬突然一爪子伸向沈枕衣领，这一出手真是快狠准，连带着里面的线衣狠狠的一扯，沈枕能感觉对方的指甲与自己的锁骨来了个亲密接触，猫挠似得火辣辣的疼。 大褂最上面的扣子被崩开，砸在了程之扬的鼻子上，程之扬皱了皱眉，睁开了眼睛。 沈枕还是那个沈医生，程之扬表情委屈兮兮的哼哼，“现实里已经很凶了，在梦里你还要凶我！” 沈枕眼神微眯，撤掉了放在程之扬膝窝处的手。 “妈呀——” 程之扬大叫一声，脚已经砸在了地上，电梯顿时晃了两晃。 旁边女人看她们二人的眼神更古怪了。 “脑损伤性中枢运动障碍，请见谅。”沈枕转过头，看着女人。 女人“啊”了一声，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再次看向沈枕的目光就带上了几分无奈与同情，楼层到了便下了电梯。 脑损伤性中枢运动障碍？ 程之扬一头雾水？只不过她还来不及细想，沈枕的另一只手便也松开了。 “啊——” 程之扬又叫了一声，还在沈枕衣领的手死死抓住，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 她的腿麻了…… 如果不抓着沈枕，她在梦里估计就给沈枕跪下了。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腿……有感觉…… 不是梦…… “啊————” 程之扬又大叫了一声，这一声比刚刚的要凄厉不少，抓着沈枕的手也吓得松开。结果便是她腿一软，身体向下跌去，慌乱中，程之扬一通乱抓，就听见“嘶啦”一声，沈枕的白大褂的口袋被程之扬一把撕扯了下来，连带着又崩开了两粒纽扣。 “程之扬。”沈枕声音平静听不出什么波澜，仿佛衣服狼狈被人扯落了一半的人不是她。 “啊……”程之扬大脑一片空白。 “放手。” 沈枕说完，也不等程之扬反应，在电梯打开的一瞬，绕过了程之扬头也不回的出了电梯。 第37页 * 累了一整晚，苏淇想问问沈医生要不要一起下楼吃早餐，可刚回来科室一转眼，沈枕就不见了踪影。 苏淇一边暗自奇怪，一边一步三回头的向外走，一出门，差点和人撞个满怀。 多亏了对方躲得快。 苏淇正要抱歉，就看到沈枕看都没看她便径直走进了手术室。 “沈……”苏淇还想说话，脑子里却是一呆。 沈医生竟然……衣衫不整！？ 脖子那好像还有几道血痕？！ 这扑面而来的事后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程之扬随着电梯又上上下下了好几趟，这才慢慢理清了思路。 想到自己之前所作所为，大小姐后背一阵发凉，说好了的梦呢…… 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还不忘上网查了下那什么中枢运动障碍，不像沈医生文绉绉的，百度给出的名词解释十分清晰易懂： 脑瘫。 ※※※※※※※※※※※※※※※※※※※※ 程之扬拿出了小本本记了下来。 呵呵呵。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呢。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5805169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yyy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 大年初一。 一夜没睡的沈枕也顾不上休息，对于这种突发状况，沈医生早已经习惯。但即便如此，沈枕也不像一般医生一样赶紧补觉倒头就睡，她一般不会因为突发状况影响到之后的行程，只有在没计划的时候，她才会选择休息。 而现在，并不是这种情况，沈枕一交班，便匆匆离开了医院。 昨夜在手术室中听不到爆竹的声响，新年都仿佛失了年味，可这一出医院，沈枕就看到地上遍地的红色碎纸，一时间竟有些不适应，这浓重的新年的氛围。 按照惯例，今天是要去走亲戚拜年的，虽然沈枕在s市会走动的人一只手就能数出来，但终归还是有很重要的，必须要见的人。 她学生时代的导师，她的恩师。 旁人说一句“如果没有恩师您，就没有今天的我”，也许只是句客气话，可对于沈枕来说，这却是千真万确且百分百真心实意的。 如果不是这位老师，世上现在怕是早已经没有她沈枕这个人。 回家去取了一早就备好的礼品，沈枕打车去了一区。 一区，s市有名的老城区，这里的建筑还保留着九十年代的风情，小区普遍拥挤，人与人还保留着相当亲密的邻里关系。 对于老师竟然会住在这里，沈枕也有一瞬间的诧异，作为B大的荣誉教授，国际医药学术委员会与会成员，老师绝不至于买不起s市顶尖小区的公寓，但就老师现在的居住条件来说，甚至比沈枕的老旧小区还要不如。 这就很奇怪了。 不过，沈枕不是那种会打听旁人私事的性子，对于老师毅然离开b市来到s市，她都没有问过原因，更不会对这些小事耿耿于怀。 毕竟，谁没有点不为人知的过去呢。 不打扰不介入是一种温柔，更是一种尊重。 “老师，”沈枕摁了下门铃，却发现门铃坏了，只好转成敲门。 “是我，沈枕。” “阿枕？” 房间的隔声不好，沈枕了听到老师的声音，伴随着渐进的脚步声。 “是我。” 随着几响沉重的落铁声，里面的木门先被人打开，熟悉的身形落在眼里，继而是外面的栅栏铁门。 开门的是个中年女人，黑发里浸着星星银丝，眼尾有细小的纹路，这本是岁月给爱笑之人的馈赠，可在沈枕的印象里，老师平日里虽然平易近人，待学生如同儿女，但即便不骂人，不讲严肃的问题时，也并不总是眉眼弯弯。 甚至有隐有忧色，尤其是一个人的时候，尤为明显。 “老师，新年快乐，祝您新的一年身体健康，天天开心。” 沈枕真诚道。对她而言，说这种话的机会实在不多，遣词造句呆板的多，一向毒舌的沈医生，这会倒青涩的像个小学菜鸡。 看到沈枕的那一瞬，女人的眸子明显亮了亮，她想要接过来人手里的东西，却被沈枕一句“有点沉，我来就好”避过了。 女人只好先引人进屋，动作亲昵。 “阿枕，下次来我这里用不着这些，知道了？”女人用目光指了指沈枕放在玄关台子上那些一看便知不是那种华而不实，只“看起来”很贵的营养保健品。 “坐坐坐，别拘着，就当自己家。” “好。” 话是应了，沈枕仍然抢着接过了女人手里的水壶，为二人的茶杯里满上了水，才随着老师一并落座，该有的礼节没有因为关系亲密少了半分。 “昨天夜里值班了吧？”女人看着沈枕眼里的红色血丝，心疼又无奈，语气有些嗔怪的“哎”了一声。 “你啊，肯定是连觉都没补就直接就过来我这了吧？哎，让我说你什么好，都说了我一直在这呢，又不急这一时半会，待会儿你也别走了昂，直接去客房补补觉，听见了没！” “早就约好的时间，临时改不合适。老师，我没事，不用……”沈枕这才说了半句话，便被女人板起脸瞪了一眼，“不用”后面的半截就此断在了嘴里，她只能笑笑。 第38页 这个女人可能是罕见的能逼得沈枕说不出话，完全被压制的死死的人。 “你自己也是这一行的，别总让我提醒你，工作狂也要有个限度嗯？可别仗着年轻就不当回事，我可不想你变成我这样。” “我早就不年轻了……不说这个，您最近怎样？胃还好么？晚上睡得可还行？” “我你还不清楚。”女人又是嗔怪的看了沈枕一眼，目光里却是欣慰，“我啊，哪里瞒得过你，要是真有什么事，你就不会坐在这和我促膝长谈了。” 沈枕弯了弯嘴角。 “这不是医者不自医么，您记着中药养着胃，可别断了，忌生冷忌寒食，吃螃蟹那些的记得嚼两片姜，或者冲杯姜茶也行，失眠这个最好还是把药量慢慢减下来，是药三分毒，尤其是这种药……” “好好好……知道知道。”女人笑着抿了口水，她不能喝凉水，沈枕只捏着杯子，便把温度控制刚刚好，多一分便嫌烫了。 “老师，您还记得尹伊尹学姐么？她现在转去了精神科，您可以去找她看看，毕竟自己学生，也靠谱不是？” “那姑娘我当然记得了，你偶像么，行了行了，别说我了，阿枕，听说你年前有段奇遇啊……” 女人的话一顿，拖长了尾音，也不再继续说下去，就这么盯着沈枕的脸。 沈枕无奈的叹了口气，多年师生情分让她瞬间明白了老师的意思。 “老师……是郑院打的小报告吧……您帮他教育员工，他得给您开多少工资啊……” 她就知道，她那个便宜院长舅舅得把这事告诉恩师，添油加醋么是那位一向擅长的，而具体添了多少油，加了几分醋，还有待考究。 “要不是郑院，这么大的事你都不打算和我说？那人是谁？竟然能让你干出这种事。”女人一边打量着沈枕的表情，一边着重强调了一下“你”这个字。 沈枕顿时笑不出来了。 她转移话题：“这不是师威如山，我怕您批我么……” 女人“呵”了一声，“我没看出你怕！你还知道我要批你！你师兄师姐们都知道我凶起来厉害，可带你这几年，你给过我批你的机会么？好不容易赶上这么个大好的机会，我还不得好好把握住？是不是？沈枕？你说说，这事冲动了么？” “冲——动——了——” 沈枕眨眨眼，的表情特别“真诚”。 “你啊，你啊……”女人被逗得弯了弯唇角，“行了行了，这事既然都已经发生了，我也不和你计较了，可没有下次了，嗯？郑院给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完成了完成了，今日听您一言，我决定痛改前非，洗心革面。” “行了，还跟我贫……” 沈枕喝了口水，就听女人接着说。 “……听说是个挺好看的小丫头？” “咳……”沈枕一口水没顺利咽下去，呛的咳出了声。 “我还不知道你这孩子，就对小丫头们偏心……” ？？？ “啊？”沈枕咳嗽的更厉害了，脸也呛得微微有些发红，“老……老师……你乱说什……什么呢……” “就你照顾小丫头呗，当年你那七本笔记，都不借给你的学长学弟，他们可是求情都求到了我身上了，后来好像是秦教授带的那个小丫头去找你借，你就给了人家了，是不是？结果好么……让人家小丫头给复印了一堆，现在b大文印室里还一沓一沓的摆着呢，‘医学七书’考试版嗯？成教材了。” “学长学弟那是志不在笔记。”沈枕咳嗽两声，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而且，您不是也跟我借过……” “……” “我？！我能跟她们一样么？！”女人气的干瞪眼，心里骂沈枕这个小没良心，“我那是借去给新生们观摩学习用的！” “是是是您消气……”沈枕帮女人拍了拍脊背，“……您出卷子绝对没参考我那笔记的，我知道您。” “……” 好吧，她可能确实参考了。 但这是重点么！ 女人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不过，我不也是女的？” “放心……”沈枕喉咙滚了滚，“您要是男老师，我也准会借您，毕竟不能挂科不是……” “……” 女人发现自己对上这宝贝学生，还真是‘不说不知道，一说怼不过’，她也只得作罢，转移话题。 “行行行……我也就这么一说，那小丫头怎么样了？” “她……”沈枕心说怎么又走回来了，表情有点僵硬，“……她挺好的。” “挺好？”女人挑眉，“听说在上院特护病房里赖着不走，一住就住了好多日子？” “……是。” “你看看，是不是，好心没好报嗯？你以为你这是助人为乐，可别人不这么想，现在这社会，为了钱什么事做不出来？阿枕，你也不差这钱，别和她僵着了，让她拿钱私了得了，没什么好想不开的。” 沈枕回想起上一次的自己砸钱的惨痛经历，一阵牙酸。 私了……怕是没那么容易。 “好，我知道了。” 女人睨着她，没说话。 “……” 沈枕无奈，想要敷衍眼前这一位，那是真的有点难度。 “好，您放心，就是我不太想见她了，回头让郑院出面找她谈，把这事解决了。” 第39页 “行，那老师帮你跟你舅舅说。” “诶，好嘞。” “不过……”女人眉头又是皱了起，“这女人真在医院里赖着过年了？这得是什么品行，真是……哎……林子大了什么鸟都……” “不是，”沈枕下意识的打断，“程之扬她也不是……” 也不是什么呢？ 也不是品行不端？ 其实挺不端的。 非常不端。 她人跳脱，放纵又任性，总是胡来，做出冒犯旁人的事，说出不礼貌的话。明明是个女孩子，却总爱学小流氓流里流气。又轻浮，带着一股子吊儿郎当的劲，视感情如儿戏，“喜欢”能随随便便说出口，就连“接吻”这种亲密的人之间才有的行为，对她沈枕这么随随便便一人，都能来者不拒…… “你、你说……什么……”女人的声音突然有些颤抖，她再顾不得其他，一把拉住了沈枕的袖子。 沈枕思路一转，再对上刚刚还言笑晏晏的人时，却发现对方的脸上此时此刻只剩下惊慌失措。 “老师您怎……” “不是！”女人突然出声打断，“不是这个！你……你刚刚说的是什么？” 沈枕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自己有什么失言的地方，她只好把原本想说却没说的话说了出来。 “程小姐她……也许不是您想象的那种‘品行不端’的人……” “程什么！” 沈枕眼里的疑惑一闪而过，却不动声色，只应了问题，老老实实答道： “程之扬。” 说完这三个字的时候，沈枕只觉得胸腔某处一缩，她深呼吸，对上老师惊愕到难以置信的眼睛。 沈枕缓缓继续道： “老师，她叫程之扬。” ※※※※※※※※※※※※※※※※※※※※ 挂级助攻完美上线。 明天可能会三更鸭，因为要入v啦，如果能写完的话，球球小仙女们留言鸭，明天用电脑就可以发红包请小姐姐们吃棒棒糖啦～ 感谢阅读！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5805169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程之扬一想到这比山高比海深的误会, 头就痛的不行, 心里难受, 肚子也叽里咕噜的叫,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决定先去找医生姐姐解释一下。 可去到了心外科，又被人拒之门外，守了半天，眼前都冒小星星了还没有见到那个人出来, 做了一晚上的手术，这女人都不出来上个厕所的么？ 最后，程之扬在硬凳子上等的实在是又饿又困, 比那卖火柴的小女孩还要可怜，便决定先下去吃点东西再说，这才下楼，赶上了早高峰, 被人挤了个七荤八素却听电梯里的人在说什么交班。 交班？ 那沈枕岂不是有可能要走了？ 程之扬一边暗骂运气不好，一大早晨都等了, 结果胜利前最后三分钟却走了, 她也顾不上饭了, 直接返回了心外, 一路都在祈祷仙女医生不要走。 回到楼上, 她拉住了一个年轻的白大褂。 “你好，请问沈枕沈医生她？” “沈医生？”被拉住的人好巧不巧，正是苏淇, 她之前没帮沈枕“驱赶”过程之扬，也没见过之前沈枕亲自送来的“阑尾炎”患者，是以不认识程之扬。 苏淇只觉得这个小妹妹长得可真是漂亮，就连自家医院丑的要死的病号服，都被她穿的特别好看。 而人类，对美丽的小花总是格外热心温柔的。 “她已经走啦，就刚走，还挺急的呢。” “什么！走了！” 程之扬的表情顿时垮了下来，一时间难过的不行，疲惫与饥饿一起袭来，拔着节似得的生长。 大年初一就这么倒霉，那这一年岂不是都要倒霉？ 程之扬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突然一松，加之她有些低血糖，身子一晃，若不是苏淇注意到这个漂亮小妹妹有异，及时伸手一把扶住，程之扬今天就要再摔一回了。 之前在电梯里，沈枕对她很不客气，半梦半醒间给她一个急坠，她身子被突如其来的倾斜感弄得一个机灵，现在胸腔里还积着些混沌又窒息的失重感觉。 “谢谢……” 程之扬的声音有些虚弱，她退了一步扶住墙，示意自己没问题，就连平日里，调戏小姐姐的话都说不出了。“那、那她……那沈医生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回？她不会回来啊，她已经放假了，这两天都不会过来了，其实要不是昨晚有人找她带班，她昨晚就已经放假了，哎，沈医生真是温柔啊，要是别人的话，哪会有这么好说话，不是踢皮球就得甩脸子了……”苏淇突然想到了沈枕今天做完手术时候等她的情形，甜甜的笑了下，不过，她马上意识到自己好像跑题了，便又说道： “……你找沈医生有什么事么？” 程之扬看着小医生一脸幸福的表情，心里顿时又酸又苦，委屈像是打开了水龙头，她等了她一晚上，又在这里守她好久，可那人竟然就这么一声不响的走了。 温柔？ 呵，对别人就都温柔又好说话，就只对自己的时候凶的要死，嘴巴坏的要死，说句体己话好像能要了她命似得。她不就是仗着自己喜欢她，就这么对自己，她程之扬从小到大都是万人迷的黄金苹果，到了这个女人手里就成了臭鸡蛋，酸萝卜，她程之扬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第40页 程之扬越想越是难过，越想越是委屈，她眼前又是一黑，抬手捂了一下眼睛，放下手的时候眼眶就开始变得湿乎乎黏腻腻的。 很不好受。 苏淇没想到对方竟然红了眼圈，一时间也是一阵手足无措，别看她是沈枕带出来的医生，“共情”的能力却比沈枕强上太多。 这会儿看着小妹妹从这里难过，而且还是这么可爱的一个小妹妹，她心里也情不自禁有些酸楚。 大过年的，人家都是团团圆圆，她却是有家也不能回家，呜…… “别、别哭了……”苏淇揽过安慰着程之扬的肩头，自己的眼眶也有酸又涩，“没事……你有急事可以给她打电话……” 刚说完了这一句，她就后悔了，不是因为自己泄露了沈枕隐私，而是因为沈枕刚刚好像很生气的样子，这会让这个小妹妹打电话，岂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不，就凭刚刚沈枕的脸黑的样子，这就是把人往火坑里踹啊…… 万一被沈医生知道了也有自己的份，那自己这一大脚，算是把自己也给绊火坑里去了。 “打电话……”程之扬喃喃的重复了一遍，就看对面的小医生突然变了脸色。 “你不能打！” “为什么？” “沈医生她超级生气的，就刚刚，走的时候脸还是黑的，你这会可千万别去找她，没碰到她倒是你幸运呢小妹妹。” 还在生气？程之扬委屈的不行，就算是她不对，可她那时候是真的没醒，这怎么能怪她呢？而且她等沈枕那么久，就为了来和她道歉，这态度诚恳的都能刷新她程之扬的有生之年记录了，对方竟然还在生他自己的气。 她咬着舌尖，强忍住眼眶里滚来滚去的泪珠，没让它们掉下来。 * “老师，您认识她？” “我……”女人支吾了一声，脸上露出了难得窘迫，不过下一刻，女人的神色又强自镇定，露出一个沈枕觉得很勉强的笑容。 “……没事，没事。” “……”沈枕没见过老师这幅表情，还是在提到那个人的名字之后，这种反应就很耐人寻味了。 “阿枕，你先去客房休息一下，中午我和你去吃个饭。” “不用了老……”沈枕起身，想说如果您有事那我就先告辞了。 “没得商量！” 女人语气凶巴巴的，推着比她高快一头的沈枕进了房间，“你必须补个觉。” “老师……”沈枕面露难色，“我可以回……” “回什么回，我还不知道你！”女人气势汹汹，将沈枕推进了房间然后关上了门，有种母鸡赶小鸡仔的架势。 “就在这，睡觉！” * 把沈枕推进了房间后，女人的脸上那点勉强出来的那点可怜笑容也消失不见，她的嘴唇有些轻颤，目光空洞而又沮丧，原本还挺直的清瘦身形此刻却也有些颓然。 “之扬……怎么会是之扬……这怎么会……怎么可能……” 又在房间门口愣了半晌，她突然一个机灵，掏出手机。 ——郑院，阿枕在我这里，你别担心。 消息回的很快。 ——陈教，有您招呼阿枕我担心什么，改天一块聚聚，我做东啊。 ——那个，阿枕上次带回来那个小姑娘走了没？ ——嗯？我也不太清楚啊，应该没走吧？还住着呢，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随便问问，她是几号房？ ——好像是八楼吧，具体我也记不清，陈教你去问问小枕，她应该知道。 八楼啊…… 女人摁灭手机，她不打算问沈枕，她知道沈枕没她的同意，就算睡不着也不会走。 她便悄悄的离了家，老旧小区里黑的发亮的奔驰一骑绝尘，直奔上院。 * 程之扬本想扭头就走，病房里那些东西也不要了，她再也不要回来这个地方。 可才走了两步，耳边又想起沈枕那句“赖在医院”里，她咬咬牙，不蒸馒头也争口气，要是就这么走了，那个女人不知道会怎么想自己。 于是程之扬便撑着最后一口尊严，下楼去住院部缴清费用，排了半天队，然后在对方愕然的目光里，把支票“啪”的一声甩的坚决。 “不用找了。” “不好意思，小姐，现金或银联。” 玻璃罩子里，带着酒瓶底的眼镜的男人推了下眼睛，将支票递出。 “我艹！”程之扬又气又委屈，却又无力辩驳，这一瞬间，她恨透了这个城市，这个医院，这个不识货的酒瓶底。 但鼓着眼睛半天，程之扬又泄气似得摸出手机。 “手机支付可以？” 隔着酒瓶底，男人白了程之扬一眼，抬手敲了敲上面的标示牌。 “小姐？这边窗口是现金银联，手机是那边。” 艹艹艹艹艹 “喂！小姑娘你弄完了没有，完了不要站在这！看不见后面好多人等着呢吗？” 程之扬抖着一只手，把支票捏的“吱呀吱呀”直响，终究是又走向旁边队伍的末尾。 出了住院部缴费处，程之扬仿佛被断掉了电源的机器，她昏昏沉沉的回了病房，想着再也不回来这里。 可才刚进了病房，就听身后有人叫她。 “之扬……” 短短两个字却是满载着情绪。 第41页 程之扬先是一愣，随后下意识的小声应了一声“妈”，太熟悉的声音，是属于她黄金岁月的那些记忆。 明媚却短暂。 她转过身，难以置信的转过头，对上了女人的脸。 “之扬……竟……真的是你……” 声音里有惊喜，有意外，有心疼，还有浓的化不开的关切。 “你……桦姨？” 女人捂住嘴，泪水夺眶而出，不等程之扬动作，女人已经率先冲了过去一把将她揽在怀里。 女人怀抱很温暖，带着些外面空气的湿冷，身上却是如阳光一般的温暖好闻味道，她抱的太紧了，程之扬只觉得整个人都快要被压进胸膛里，心跳贴着心跳，“扑通扑通”的撞在一处。 安心又踏实。 “之扬……你……还好么。” 程之扬憋了很久很久的泪水，再也止不住，停不下。就像是山洪，要倾泄尽她心中所有的委屈似得。 就像小时候，每每摔倒蹭破皮肤那样。 肆无忌惮，再不用伪装，也再不用逞强。 * 陈桦与程之扬的关系匪浅。 许多年前，陈桦还是b大的常任教授，也曾作为程家的私人医生，定居b市，与程之扬的母亲宋薏舒交好。 程家虽也是b市有头有脸的商业巨贾，但终究只是在某一领域内风生水起的新生代企业，无论是实力还是底蕴终究是没法与像宁氏，颜氏那种在各行各业都有所涉的世家大族相提并论。 按理说，以陈桦在b市地位，别说是来程家，就是去b市宁家老宅，给宁老太太服务，那都是屈才。在程家更是大材小用的厉害，可偏偏陈桦却没一点架子，她待人平和，没有老学究的死板固执，明明是俗事缠身挺忙的一个医学院教授，可跑程家的次数却只多不少，事必躬亲。 程之扬对陈桦的印象就是一个爱笑的大姐姐，每次来程家都会给她带一些稀奇古怪的礼物。别人给小女孩的东西不是小衣服很多娃娃就是亮闪闪能戴在身上的东西。 可陈桦不一样。 程之扬但现在还清楚记得她的第一样礼物好像是个精致的听诊器，并不是小孩子玩具那种只是形状类似的东西，而是真的能将声音放大数倍的静谧仪器，却小巧许多。 程之扬还记得那时候她喜欢的不得了，挂着听诊器，没放过宅子里任何一个活人的肚皮。 就连家里的赛级波斯猫也没放过，生生让她骑着压着听了心跳。 那时候宋薏舒还在，程之扬还是被全家人宠在密罐子里的小天使。 别说是生病，就是平常小伤小痛都哭闹着要妈妈抱，宋薏舒被这粘人孩子缠的烦了，便让小家伙打电话给陈桦。 “宝宝，你桦阿姨可是特别特别厉害的大英雄哦。” “有、有多厉害？”程之扬一双大眼睛里都是星星。 “不要说宝宝的小痛痛，就是那些生病的人的大痛痛，也最怕桦阿姨了，她一来，痛痛就都吓跑了哦。” 宋薏舒把陈桦的电话号码存进了女儿的手机，于是，程之扬便经常给陈桦打电话，无论大事小事，甚至只是午饭吃的撑到了肚皮，都要叫陈桦过来。 她声音甜软的，每每软磨硬泡总能把这个大忙人从百忙之中给叫来，帮她贴创可贴，或是用温暖的手给她一下一下揉着肚皮。 宋薏舒就坐在一旁的躺椅上，懒洋洋的看着一大一小二人，笑容像是发着光，全身都是暖洋洋的。 有时候，桦阿姨一抬头，正对上母亲的眸子，脸会一下子变得红彤彤的，像是熟透的苹果。 那时候的生活里还没有苦辣，只有酸甜。 不过，一切的一切，都是在宋薏舒还在世的时候。 * 程之扬像是变成了个小哭包，将小半生的压抑，连着在沈枕这里受的委屈，一下子释放了个干净，任陈桦如何温柔哄劝都停不下来。 陈桦虽然桃李满天下，却是应了医生这个职业的通病：大龄单身，无儿亦无女，即便是和关系最近的学生，尚不可能有这般亲昵举止，更不要说和外人。 程之扬这种情况她从没遇到过，比对着一台大手术还有压力。 程之扬窝在她怀里这一哭闹，陈桦的心都快被解离了，她手忙脚乱的一边帮人拍背，一边用纸巾揩去程之扬脸上的泪水，恨不得身边来个副手和她配合。 “不哭不哭，扬扬乖，让我们扬扬在这里委屈了……” 陈桦是真的没办法了，都搬出几十年前程之扬的小名了。 程之扬想到沈枕，嚎的更凶了。 “扬扬乖，谁惹你，桦姨给你出气！以后桦姨再也不让你受委屈。” 程之扬又想到了沈枕，都怪沈枕，沈枕是大混蛋。她哭上气不接下气，身子都控制不住的一抽一抽，因为没吃早饭，这会都有些喘不上气了。 “妈……妈死了……你也不要我了……你们都走了……丢我一个人……你狠心……” 陈桦的脸肉眼可见的一白，虽然是医生，却像是听不得“死了”这两个字似得，她把唇抿的紧紧，心如刀绞。 “桦姨……” 程之扬察觉到抱着自己的人身子一僵，扬起了脸，还是一抽一抽的。 陈桦只觉得心疼，抱着程之扬身子的手臂更是紧了紧。 “扬扬，你过得不好么？能和我说说么，你为什么会在s市？你不是在b市的程，”陈桦说到这，眼神微变，不过马上又恢复了原样，“程家么？” 第42页 “我……”程之扬迟疑了一下，却没有撒谎，但也没详细说。“家里变故，程宏立程启明，然后发生了些事，总之……我被程家赶出来了……” “谁敢赶你！”陈桦顿时火冒三丈，“呵，程宏有出息了，竟然让私生子接/班？” 她这话一出口，才想起程宏是程之扬的父亲。 “嗯……”程之扬却没什么反应，却并不很想提，只淡淡说一句，“我女的么，不稀奇。” “……” 那个傻逼。陈桦在心里想。 “当初你为什么走了……”程之扬声音低低的，带着浓重的鼻音，“我给你打了好多电话……” 陈桦沉默了片刻，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说薏舒的死给她的打击太大么，那些日子她浑浑噩噩，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还是说她其实心里有恨，很程宏，恨程家，连带程之扬这个干净无辜的可怜孩子，也被她厌上了？ 还是说她在害怕？怕那个宅子，害怕与和薏舒有关的人联系？不愿更不敢重游故地？ 都是事实，却都不能说。 陈桦咬了咬牙，挑了一个最微不足道的理由： “那时程家辞退了我，不让我与再与程家人有联系。” 那时候，陈桦觉得程之扬毕竟姓程，是程家唯一的孩子，再怎么说也不至于过得不好。 她换了手机，换了住址，每天医院学校和家三点一线，刻意不去想，刻意的避免与程家有关的一切新闻消息，强制自己从薏舒的死中走出。 可是不能。 她困在里面了。 她渐渐开始变得少言寡语，脾气古怪，从那天起，陈桦便很少笑了。 就连她的学生们，暗地里都说她脾气不好，却不知道陈教授以前是多么爱笑，多么温柔的一个人。 十年过去，陈桦不但没能从阴影中走出来，甚至还患上了轻度抑郁伴失眠症，无数个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夜晚，睁眼闭眼都是故人的音容笑貌。 这让她整个人越来越憔悴，像是一株被剪下，包装起来的花束，只会一天天腐/败变质，再无一刻光鲜。 年纪轻轻便失眠，依靠药物度日如年。没办法，陈桦辞去了教书的任务，由常坐教授转为客座教授，沈枕成了是她的关门弟子。 陈桦离开了b市，辗转来到了s市，自从费了一番气力搬进了那栋房子，她的症状才有所缓解。 在这期间，她不是没有想起过程之扬，但与那人相比，想到这个孩子的时候还是太少太少了，程之扬说的没错，她却是狠心，那件事后这么久，她一次都没有去看过那个孩子，程家的禁令不过是个借口，如果她真的想见这孩子，又何尝不能去见呢？可她在怕，在逃避，她不敢面对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孩子。 薏舒的孩子。 薏舒的遗子。 如果没有这个契机，她大概会逃避一生。陈桦心痛的想。 可她错了。 这孩子过得并不好。 她也是傻，一个没了娘的孩子，又能过的多好？高墙大院里那些破事，她早应该清楚，当初，应该把之扬带走才对。 薏舒的孩子过得很不好，而她这么多年，竟然从没有想过去看看故人之子，去照顾一下这个那么小就没了妈的孩子，甚至……她从未关注过。 真的太狠心了。 她对不起对薏舒。 陈桦心如刀绞，她恨她自己。这一刻，她的舌尖早已被咬的糜烂，浸出丝丝血腥，却不觉得痛。 程之扬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那样子看的陈桦更是心里一揪。 之扬啊之扬，我发誓，再没人能欺你半分，我会倾我所有，护你周全。陈桦在心里将誓言翻覆了数遍，恨不得拿刀子一笔一划刻满整颗心脏。 “扬扬，对不起，桦姨在，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 程之扬浅浅的笑了笑，那笑容让陈桦嘴里发苦。她知道这孩子是不信自己的，毕竟，她丢下她，已经这么多年了。 而时过境迁，物是人非，面前这个人，已经与从前大不相同了。 在她不知道的时间地点，这孩子变成了刺猬，变成了海胆，她最不堪的时候无人可依，而现在，程之扬已经不需要任何人的庇护了。 她有她自己。 二人半晌谁都没有再说话。 突然，陈桦想到了什么，突然一怔，真的是之扬，那阿枕捡回来的，她前不久还说人家“赖子”，“不是好鸟”的女孩子……是薏舒的孩子啊。 陈桦想抽自己的嘴。 也不知道沈枕睡了没有，她现在突然很想把沈枕弄醒，然后告诉她自己之前说的那些全部都是放屁。 都是屁话！ 阿枕，你真是老师的好学生！你做得对！老师为你骄傲！为你自豪！ 生而为人，怎么能成为利己主义的走狗！不能为社会发光发热，不能心怀造福人民的大义，何以立身立命！ 要不是沈枕比她高，她恨不得抱起沈枕原地转几圈，她可是太喜欢自己这个老幺了。 * 沈枕在梦里突然皱了皱眉，像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 沈枕这人，没什么天敌，却有一克星，就是她这恩师陈桦。 被老师推进了房间，沈枕在门口站了一会，无奈的摇了摇头。 第43页 真的得睡。 在陈桦这里，她沈枕就是全世界最乖的学生，对于老师的话几乎从不违逆。 这会老师把她关在房间里让她休息，沈枕知道陈桦不可能锁门，但她却不会开门走出去，只得来到床上闭眼休息。 不过，她确实是很累了。 沈枕脱了风衣，一丝不苟的挂在了衣架上，走到窗前的时候，在床头柜的小桌子上面看到了一个相框，里面是年轻时候的老师，还有一个年轻女人，和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屁孩，乍一看，竟然有种一家三口的和谐感觉。 相片有些年头了，边角上尽是磨损，却被人细心的裱进了相框，摆放在了房间最显眼的位置上，画面中的老师笑容灿烂，旁边那个女人很漂亮，不是那种时尚新潮的美，反而有种八十年代大户人家里大家闺秀的温婉感觉，看那笑容，没来由的让人心情舒畅，只一个笑容就足够悦己愉人。 然而，沈枕的眉头微凝，她盯着照片下面那个看年纪也不过七八岁模样的小孩子，心念微动。 眼熟么？当然眼熟。 也不知道为什么，沈枕一眼就能肯定，这人就是小时候的程之扬。 那么那个女人，就是她的母亲么？ 母亲啊…… 沈枕的抬手，用拇指顶住了太阳穴，深吸了一口气。 其实房间里的东西不少，桌子上面是满满当当的书，旁边的书柜里也是，老小区旧住宅面积不大，老师大概是将这个房间当成了书房用。如果沈枕想要继续探究下去，应该能发现一些端倪。 可沈枕却几乎没碰任何东西，相片也是因它就立在那里，沈枕甚至没有拿起来看。 即便看出里面的人是程之扬，沈枕也不会多作过问，她从来都是这样的性子，对于旁人的事，想不通索性根本不去想，如果对方想让她知道，她会听，如果对方不想，她就权当不知道。 她平躺在了床上，双手自然平放在腿侧，浅色的床单衬的她皮肤白的透明，青色的血管在她手背上透出浅浅的痕迹。 乍一看有些阴森，像是太平间里静默的尸体。 一动不动，除了某处。 如果细心观察，会发现她的中指有节奏的跳跃，指腹一下一下的敲着床单，发出几乎不能听见的“嘟嘟”生，一下一下。 这是沈枕的一个小动作，用来缓解压力，她学过摩尔斯电码，一旦想要放空大脑的时候，就会下意识的敲打出信息，像是自己在和自己说话，却得不到回应。 大多数，沈枕敲出的都是无意义的单词，短句，或是乱序的字母，而如果此刻，有解码大神在此便能迅速的读出她的手语。 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 chengzhiyang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 * “桦姨，你怎么来这了？您不是应该在b市？你知道我在这里？” 程之扬看着陈桦变换的神情，率先打破了沉默，这也是她最好奇的点。 “我前些年因为调动，搬到这边来了，现在就住在s市，你现在也住在s市？” s市啊…… 程之扬没多说什么。 “她当年就在这边，反正我去哪里都一样，倒是不如来她的故乡看看。” 这个她，指的自然是她的母亲宋薏舒，程之扬发现，她每每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陈桦表情有异，所幸用“她”来指代。 人精如她，很多事大概都想了个八/九，很多小时候觉得莫名其妙的事也突然有了合理的解释，这种感觉很奇怪，她是宋薏舒和程宏的孩子，那么这么说，这个桦姨的这份感情便很有些尴尬了，但她却实在讨厌不起来这个人。 “啊这样……”陈桦喃喃，“s市挺好的……这里的人也好……”她想到了沈枕，“扬扬，你术后恢复的怎么样了？” “桦姨，你知道我阑尾炎？” “是啊，阿枕做的手术嘛……” 陈桦是真心实意为自己学生的精湛技术自豪，即使是学生时代，这学生也没让她挑出过一点毛病。 最得意的弟子。 “你……你说什么！”程之扬瞪大眼睛，“你说认识沈枕，沈医生？” “是啊……”陈桦没想太多，想到自己那个宝贝学生，悲伤淡去了些，嘴角也浮上了一丝浅笑，“阿枕被我‘关禁闭’呢，这会估计还睡着呢，她昨天晚上有手术，估计又通宵了……” “她、她在哪？” “在卧室啊，”陈桦脱口而出，又觉得不太对，又继续补充：“被我赶去我家客房里补觉呢，扬扬，你能出院么？没安排的话去我家吧，我们喊醒阿枕去吃个饭？” 卧室…… 这俩字一出，程之扬别的话也没怎么听清。 “桦姨，你和沈医生……什么关系。” “她是我学生啊，关门弟子呢，我带的最后一个，你不知道么？” ！！！ 我艹，她和沈枕竟然还有这层关系，那句话说的真对：只要通过几个人，你可以认识到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 陈桦突然一拍脑门，“哦对了，她应该不知道你身份，我还没和她说，我让她睡会就过来看你了，听她说你名字我还吓了一跳，我本来还以为是个重名呢。没事，一会见面我就给她介绍一下。” “啊……”程之扬心定，“不、不要啊桦姨，我、我不想让她知道我是程家人，而且我现在被赶出来，也不算是程家人了……” 第44页 这话正和陈桦心意，她点点头，“好，我就说你是朋友的孩子。” “她……会不会问啊……”程之扬面露难色，“我……我不想让她知道我家情况，那些破事……” 陈桦也是情绪大起大落，脑子用不过来，完全没意识到眼前女人这幅瞻前顾后的紧张样子，她大落落的保证道： “放心，别人可能会瞎打听，阿枕她啊，除了学术上的问题，别的事你得揪着她的耳朵让她听，那孩子，乖的不行……” “桦姨，我已经办理了退院了，我们走吧，我还没吃早饭呢，我有点饿……” “好，慢点慢点，别急。”陈桦生怕程之扬出点什么事，她有种初为人母的错觉。 别说，还真有点紧张。 这种紧张就体现在了买早饭上。 “桦姨姨！人家吃不了那么多……”程之扬拎着一对包子馅饼茶叶蛋，一脸可怜样。 她看起来，很猪么她，竟然买了这么多？！ 突然想起了昨晚沈枕的盒饭。 “桦姨姨，昨天晚上沈医生是不是在你家吃的晚饭？” “没有啊？怎么了？” “哦哦，没、没什么。” 程之扬有点失望，如果不是桦姨的话，那女人到底去谁家过年了！ “桦姨，能和我说说沈医生的事么？这一次多亏了她，否则我可就挂了……”程之扬扁了扁嘴，可怜兮兮的样子。 陈桦很吃这一套，程之扬一说完她就心疼的不行，一想起故人之子生病了都没看医生，要不是自己那宝贝学生好心，还不得严重了？ “阿枕她啊学习特别好，是我带过最优秀的学生没有之一，她本来是想当法……” 说到这，陈桦话音一顿，想到了那件事，眸子暗了暗。 程之扬有痛苦的经历，沈枕又何尝没有？她可是亲手…… 她的经历，比程之扬更是可怜的多。 这件事是沈枕的隐私，知道的人并不是很多，陈桦也不会让更多人知道。 因为，哪怕只是听闻这段经历，都是一种折磨。 “啊……没什么……” 程之扬不解的看着陈桦，有些不明所以，桦姨明明想说什么的，却没有说完。 程之扬与沈枕不同。 她喜欢一个人，炽烈的喜欢，疯狂的喜欢，歇斯底里的喜欢，她想了解这个人，想知道这个人的一切一切，她恨不得强行挤进她的生活，她的人生。 陈桦越是这样，她好奇心越是像是火焰似得熊熊燃烧，有种燎原的势头，要将她整个人焚烧殆尽。 她一定要知道这件事。 但程之扬觉没傻到现在逼问桦姨，哪怕她如果真的哭着闹着要知道的话，陈桦未必不会告诉她。 但，这岂不就没意思了？ 直球枯燥且乏味，最具风情的美不是白花花不着片缕的身体，而是半遮半露，时隐时现，将脱未脱，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姿态。 沈医生就是一颗粽子。 她程之扬看中了这一颗，必要亲手一点一点，把粽子外面那扰人的粽叶一层一层剥个干净。 作者有话要说：　　沈某粽子：哦，不知道看文的大家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 第19章 除了那件事没有说, 陈老师把亲学生卖的那叫一个彻底。 一提到自己亲学生的优秀表现, 陈桦几乎有点得意洋洋了。 “扬扬, 我也不是自夸……” 你就是。 “……阿枕上学那时候啊, 那可是全校都知道她，都是因为一件事……” 陈桦开始滔滔不绝。 “阿枕她不爱凑热闹，不喜欢和别人搭伙复习，就喜欢一个人，有天晚上啊, 一个查楼的老大爷不知道为啥，溜达到c楼了，看见还有一盏灯, 就往那教室里面探头看。 哎，你说说，没事来实验楼，真是……那大爷又不知道是解剖室, 就看到一个女生坐在里面不知道干啥，前面台子上就是一具尸体。 对, 是尸体, 扬扬你别这么看着我, 就是真的尸体, 医学院教学用的教具。 诶, 把那老大爷给吓得，“哏”一声竟然抽过去了。阿枕听见声音，出门不慌不忙, 直接就一套心肺复苏，给人做了个急救，也就是正好在c楼，设备仪器挺齐全，她跑去拿了台AED（体外心脏除颤器），给人除了颤，又幽幽的去打120，救护车来了老大爷已经没事了，但是他害怕啊，怕沈枕怕的和什么似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医院的人一来就看到阿枕她坐在一旁看书，那老大爷缩在墙角颤颤巍巍…… 你想想，那会她才研一的学生啊！就这么淡定，比上手几年的医生表现都强，我听了可都差点没吓死，我的天呦……” 程之扬有些怔愣。 她不该听的，她真的不该听的，艹！该死的！这突然的心跳加速和心动是怎么一回事！她只觉得自己满心都是迷妹星星眼，这下好了，陷的更深了。 “……她还是校医院的名人，赵医生，就我一个朋友，她说校医院沈枕去了，大家都不诊断，直接问她‘觉得自己是啥病？今天要吃点啥？’校医院在阿枕那就和食堂似得……” “噗……”程之扬笑出了声，但突然又升起几分危机感，她不动声色的问，“桦姨，沈医生这么优秀，怎么到现在还是单身呢，都没人追她么？” 第45页 陈桦一副“怎么可能”的表情，“别提了，追她的都追到我那里去了，要她的联系方式！” 程之扬抿唇，“您给了？” “肯定啊，哭着喊着要呢。” 程之扬不开心了，心想这是什么老师，怎么还干起了媒婆的活呢？这不是添乱么？那有这么卖学生的！ 其实程之扬介意的不是陈桦卖学生，而是卖的对象不是自己。 如果卖给自己的话…… “那她们……在一起了？” “阿枕是没拒绝啦，但是她让那男生任意一门，考过她，就和他恋爱。” 这么随便！程之扬心里都快炸了。 “然后呢……” “然后就再没有然后了呗，”陈桦笑。“这一招太绝了，彻底断绝……” “噗……”程之扬笑了下，心里好受点了，“她学习这么好的么？第一？” “那可不！”陈桦露出慈母笑，一脸骄傲，“同级的是第一，落下第二好远呢，不过历史大排名的话，她也是老/二，我都听说了这个万年老/二的梗，被那个天才甩了老远，哈哈。” “第一名是谁？在一起了？” “哪能啊，那是个女生，她学姐，长得挺好看的，头发特别长，就是有点冷淡，对导师都爱搭不理的，听说是阿枕的偶像呢……”陈桦想起之前沈枕让她去中院找尹伊看病，又补了一句，“两人私交好像还挺不错的，不知道，从来没看阿枕提过谁，唔，大概是学霸之间的惺惺相惜？” 程某学渣：…… * 回到家的时候，程之扬看着老小区，有些新奇，别说是这种旧小区了，就连旧街区她以前都从没去过，不说别的原因，就这种城市街道的布局，太窄了，超跑根本提不起速。 只不过，这新奇马上就成了难耐，旧小区，满目暴露出来的水电管线，不可避免的脏乱差，味道也十分感人。陈桦家在五楼，竟然没有电梯，生生要一步一步爬上去。 她家的二层小别墅都有电梯好不好？ 程之扬累的半死，忍受着窄小/逼仄的楼道空间，心里不免有些怀疑。 那女人那样的人，真的会出现在这种地方么？ 陈桦一拿出串叮当作响的钥匙开了门，程之扬之前用钥匙的机会不多，觉得这破门哪里需要什么钥匙，她一脚就解决了好么，进了屋，又被房子的窄小震惊了，这一套房子，都没她一个卧室大，甚至，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奇怪味道。 程之扬不知道这是霉味。 不过，房间里干净整洁，这让程之扬一直绷紧的心稍微松了松，不用像在外面那样，保持着一百二十分的警惕，生怕一不注意蹭到哪里，那绝对会弄得一身灰。 “沈医生她人呢？”尽管无数次的提醒过自己，要矜持，要克制，可真到了地方，程之扬还是有些急不可耐。 “屋里呢，”陈桦压低了声音，“她昨天一晚上没睡，小点声，不要吵醒她。” “关着门，万一走了呢，我们进去看看。” “鞋子在的。”陈桦示意了一下玄关。 “桦姨姨，我昨天也没睡好的……我也想躺一会……” “啊，好，你来我屋里。” 程之扬：…… “突然又不困了呢。” 程之扬这下没借口了，只能眼巴巴的瞪着那门，委屈兮兮，望眼欲穿的样子。 陈桦突然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但一时间也没想明白，倒是被程之扬这模样给逗笑了，无奈道： “那就进去看看吧，我们小声一点，让阿枕她在多睡一会。” “好！”程之扬狂点头，在嘴上笔画了一个拉拉链的手势，“我保证小小小小声！” * 进了房间，程之扬差点就没能遵守她的承诺。 床上的女人…… 如果盖上一块白布，那简直和电视上警匪片，凶杀案里的尸体一模一样。就像是……死了。 这睡姿也……太…… “她、她怎么了！”程之扬用气声加手语比划。 “啊……”陈桦也没见过沈枕睡着的样子，于是走过去，在她的鼻子旁边探了探鼻息。 有呼吸的。 陈桦放下心来，和程之扬解释她没事，只是大概睡觉姿势比较……端庄罢了。 “走吧？出来么？”陈桦问。 程之扬当然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想出去，可奈何陈桦站在旁边，她总也不好太明显。 程之扬只好点点头，不情不愿的跟着人灰溜溜的走出了房间。临走还不忘回过头狠狠的看了沈枕几眼。 不穿工作服的女人褪去了一层锋芒，眉眼如水墨画晕染出一般柔和，如果认真观察，胸口带着小幅度的起伏，睡的温润又安详。 真、真好看啊。 程之扬莫名有点脸红。 这特么是传说中睡美人吗？ * “扬扬，喝水。” 陈桦帮程之扬斟满了杯子，看着她巴掌大的小脸，怕是都捏不起来，不禁微微皱眉。“扬扬，你太瘦了，BMI低了吧？多吃点东西啊。” 程之扬满脑子都是房间里的人，这会哪里有心情闲聊，不过听到桦姨的话，她突然灵机一动，表情顿时苦瓜了起来。 “桦姨……这几天在医院里吃的好差……我以前是正常的……现在可能偏瘦了……” 第46页 陈桦果然中招，顿时心疼的不行，没来由的把上院在心里埋怨了一通，“那我们中午吃点好的，扬扬想吃什么？今天去哪里全听你的。” 小狐狸露出得逞的笑，“桦姨真好，我吃什么都行，虽然外面的不如家里的好吃有营养，不过我什么都爱吃的……” “家里啊……”陈桦面露难色，她当然知道下馆子油大盐大，可自己的做饭手艺实在是拿不出手，扬扬怕是更要瘦了。 不过，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她做饭虽然难吃的很，可是有人做的好吃啊！ 那人不就在屋里头睡着呢嘛！ “正好！”陈桦拍了下大腿，“阿枕做饭比我做的好吃多了，正好她在，一会中午让她给你做点吃的，绝对能给你喂胖回来。” 胖还是不必了…… 程之扬心想，但是沈枕做的饭啊！ 她想吃！！！她超级想吃！！！ “可是沈医生是客人……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她会不会不愿意啊……” 虽然内心疯狂呐喊着‘想吃想吃想吃想吃……’但面上的矜持却还是要有的。 最主要的是，沈医生见了她不打她就不错了，还给她做饭？ 如果只有自己，陈桦也绝不会让沈枕下厨，但是如果是为了程之扬…… 她恨不得把全世界的好东西都给她堆在面前。 所以只能委屈自己这宝贝学生一次了，等之后，如果程之扬可以住下来的话，她再去请个专门做饭的阿姨，扬扬的营养一定得跟上。 “放心，阿枕她很乖的，如果我说，她肯定愿意做，那孩子诶……”陈桦一脸感慨。 * 之后的事就全在程之扬的计划之中了，桦姨果然提出去买食材，然后程之扬借口有点累便留在家里看家，等到陈桦前脚才出了门，程之扬已经溜到了客房门口了。 转动老式的门柄，发出一声轻微的“吱呀”声，门开了。 程之扬的心都快飞出嗓子眼了，她垫着脚走进去，看到沈枕的那一刹那，身子就定住不动了。 原本的位置上，躺着的人已经不见踪影，如果不是床上留下的浅浅痕迹，都不知道有人曾躺在这里过。 窗口站着一人，背影窈窕，逆着光，就有些刺眼了。 “……” 妈的！怎、怎么醒了！程之扬心里一万只羊驼飞奔而过。 “你妈没教过你，进屋之前，要敲门么？” 沈枕甚至都没有回头，抱着手臂，颀长的身形仿佛一根硕大的中指，配上这句话，散发着无尽的嘲讽与鄙夷。 如果说别的，程之扬可以继续不要脸下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可沈枕偏偏提到了她的母亲。 这女人还真是每次都正中靶/心呢。 短暂的沉默，程之扬开口，幽幽的说。 “我妈死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刺进沈枕耳廓，在某处狠狠捅了一下，程之扬定住沈枕，肉眼可见的，那身形抖了一下。 沈枕无心，她见过照片上的温婉如江南烟雨一般的女人，心想为什么那样一个人，竟会教出这么飞扬跋扈的孩子。 言语几乎是下意识的没走脑子。 她根本没想到这样的结果，根本没想到那个女人也已经不在人世。 凭什么那些美好的事物，都不能长存。 她好恨。 她能清晰的感觉到身后的人，在说出这么四个字时的情绪，痛苦又无助，绝望又倔强。 她何尝不清楚这种感觉呢。 再清楚不过了。 那种殇逝之情，已经深深烙进了她的骨血，再不能分离。 这是第一次，沈枕这么后悔自己的话，如果可以，她希望覆水能收，恨不得自己是个哑巴。 她揉了把脸，在程之扬看不到的一侧。 二人半晌无言，气氛近乎一片死寂。 “对不起。” 沈枕轻轻说了一句。 她转过身，看着那个紧紧握着拳头，抿着嘴角，脸色一片惨白的人，又郑重其事的重复了一遍： “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同病相怜的两个小可怜。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5805169 2个；我要起一个特别特别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我要起一个特别特别长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沈枕的道歉并不是敷衍。 很真诚。 真诚到程之扬有些讶异的地步。 不知为什么, 她觉得沈枕此时此刻很难过。 在她的印象里, 这个毒舌精不该是这样一副语气, 这样一幅表情。即便道歉, 沈枕也该流露出“老子天下第一拽”的模样。 她还会示弱，这可真是有些稀奇。 不过，这样子的沈医生让程之扬好奇心大胜，却又有些措手不及。 “没、没事，”程之扬摸摸鼻子, 云淡风轻的耸耸肩，“都这么说，早就习惯了, 有娘生没娘养嘛。” “哦。” ？？？ 哦你个鬼啊！ 程之扬委屈的连骂人的心都有了，她正要说话，却听沈枕接着说。 “再有下次，往死里打, 就不会再有苍蝇嗡嗡了。” 第47页 ！！！ 程之扬表情动作凝固在上一秒，千言万语化作一个字： “啊。” 宛若一个智障。 不过这也不怪程之扬震惊, 对于这种话, 竟然会从沈枕嘴里说出来的, 她对自己的反应并不吃惊。 往死里打？苍蝇嗡嗡？ 沈医生不是那个学霸中的学霸, 乖乖仔中的乖乖仔, 图书馆里泡大，全身散发着学术光辉的高知？ “知识就是力量”这种，才应该符合她的身份地位, 是她说出来的话吧！ 沈枕看着程之扬呆滞的表情，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正与程之扬的想法相反，沈枕觉得以暴制暴这种事，对于程小姐这种人来说，应该并不太稀奇，程之扬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弱女子啊。 沈枕觉得这就不是个善茬，君子动口不动手，应该不适用吧。 难不成程之扬真的色厉内荏，外强中干么？ 可很多事情，若是不在萌芽的时候给予有力的回击，不将底线划的清清楚楚，伤害是永远不能杜绝的。 但这些道理，并没有人告诉过程之扬，在那些年，她最需要的时候。 不过程之扬再呆也还是那个小狐狸程之扬，反应过来之后，她马上很上道的立刻摆出一脸委屈的样子。 “沈医生……可我打不过她们……” 楚楚可怜的样子真的是我见犹怜，任何一人对上这样示弱的女孩子，都会在瞬间保护欲爆棚的吧？ 也算是疯狂暗示了。 “哦，那请保镖。” 沈枕说完，便扭过了脸，再不看她。 “……” 输了。 * 程之扬又磨了好一会，沈枕都没走给她一个正脸，对她说话也是爱答不理的，就连程之扬解释自己在电梯里，是真的不太清醒，沈枕也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程之扬有点丧气，一屁/股坐在床上，盘起腿，看着那个背影生起了闷气。 “陈老师是我的恩师。” 突然，沈枕竟然主动开了口。 “啊、我知道的，得意门生嘛……” 哼！开口闭口都是别人！程之扬语气酸溜溜的，竟然突然有几分羡慕桦姨。 “我不知道程小姐和陈老师是什么关系，但这都不重要，我希望我们可以在之后桦姨在的几个小时的时间里，保持君子之交。” 呵呵！ “君子之交？像沈医生这样的君子，都是怎么交的？”程之扬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无辜，但却把“交”这个字咬的重重的，意味深长。 沈枕皱眉，心想真是孺子不可教，朽木不可雕。 程之扬看沈枕半晌没动静，以为老学究没听懂自己的话，又黑心的补充一句。 “哎，我只知道什么六九啊，下犬啊之类的，君子交这个，算我孤陋寡闻了，还请沈大学霸不吝赐教，不过太高难度的动作我可能会有点受不了哦。” 沈枕的脸顿时黑了三分，她本来想与程之扬心平气和握手言和的，结果对方简直蹬鼻子上脸。 她不想当着陈桦的面，与程之扬发生任何冲突。 任何方面，任何形式的。 “哎呀……你这么凶干嘛……”程之扬佯装着缩了缩身子，“我年纪大了嘛，真的受不了了啦，沈医生应该比我还大几岁吧？怎么这么疯狂？哦哦哦！对了！女人三十如虎似……” “你再说！” 程之扬不知道沈枕怎么做的，但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人从床上揪了起来，脖子微微向后仰，衣服领子被揉的皱皱巴巴。 沈枕眼里彻夜的红血丝还没消尽，此时此刻像是怒极，又像是情意正浓，清冷禁欲的人顿时竟有些欲染眼尾，衣冠禽/兽的味道。 “狼……” 程之扬真不是故意的。 可是她话没说完，感到害怕的时候，这最后一个音已经收不住了，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把“如虎似狼”给补全了…… 喉咙处的直接发出了一阵“咯咯”的指骨声响，程之扬后背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狼狼狼……狼狼狼……我是卖报的黄鼠狼……” 程之扬急中生智。 但是沈枕的脸色还是不好，她突然就想起刚刚沈枕和她说什么“往死里打”来了…… 沈、沈枕这个王八蛋不、不是要打女人吧！ 这个念头一升起，程之扬顿时怂了，又怂又委屈，脑子也短了路。 “……大风大雨……呜呜呜……满……呜呜……满街跑……呜……吃不饱……呜呜……睡不好……” “……” 一首歌就被程之扬这么用哭腔唱了出来，金豆豆也随着滚落，砸在沈枕的手上。 像是雨点，沸腾的雨点。 沈枕突然有些无措。 她没想怎样的，可是听程之扬这么没大没小的胡说八道，她一时没控制住情绪，想好好让她涨涨教训，却没想到对方竟然唱起了歌，还一边唱一遍哭了起来。 沈枕不是那种会因为别人难过，而跟着伤心的人，就算旁人哭的梨花带雨，她也不会流露出多少怜香惜玉的情绪。 但这次不一样，这一次，人是被她给弄哭的。 沈枕是刻意克制情绪的人，在科室里，即便实习医生犯了很严重的错误，她也不会说出侮辱的言语，虽然科室里人人敬畏她，可提起沈医生，那口碑也是没得挑的好。因为不像别人，一出了事第一个摘干净自己，推给下面的人，她带教期间，所有事她都一力承责。 第48页 有句话就因为这事，在心外科乃至上院都很出名：你不可能绕过沈医生，去骂她带的小孩。 这可不是空穴来风。 而现在，面对梨花带雨的程之扬，沈枕却一个头两个大。 正在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钥匙“叮铃”的声响，老小区就这一点不好，不隔音，进屋有种昭告天下的势头，别说她们家了，怕是整个楼道的人都知道陈桦回来了。 沈枕的手下意识的一松。 程之扬砸了下去，的屁/股还在床上颠了颠。 完了。沈枕心想。现在程之扬哭的这么凶，弄的就像是她欺负了她似得，让老师看见了不知道该怎么想，不过也没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上。 程之扬其实也吓了一跳，陈桦回来的很快，以至于她现在还处在一个极为狼狈的状态。 不过，她可不比沈枕好上多少，她也不愿意这时候，这样子被桦姨看到。 陈桦进门，她听见哭声，又见沙发上没人，下意识的便顺着声音往房间里走。 然后，她就看见程之扬抓着沈枕的手，幅度夸张的上下摇晃。 “呜呜……沈医生……谢谢您……您就是我的再造父母……呜呜呜……多亏了你……否则那天我怕是会死在酒吧里也说不定……” “……” 沈枕演技有限，一脸的僵硬，但耐不住程影后的救场功力逆天。 “我从小就不怎么看医生的……现在一个人在外漂泊……生病了也没人知道……我只能自己一个人扛着……呜呜……那天实在是扛不住了……才被沈医生您救起……我……我……” 要不是沈枕知道哪里是这么回事，她几乎都快信了，扛不住？扛不住会去酒吧里浪？ 程之扬也是没词了，她“我”了几声，脑子一机灵：“……我想给您送面锦旗！” 陈桦在一旁听着眼眶酸涩的厉害，她顾不得手里的东西，赶紧过来把人揽进怀里，还瞪了沈枕一眼。 “哎呀我们扬扬怎么又委屈了……扬扬乖……不哭不哭……桦姨在这呢……” 沈枕：…… “……好啦好啦……那都是阿枕她应该做的，送什么锦旗啊送！别哭别哭，阿枕她呀，就喜欢救人！你要是不让她救人啊，她、她都憋的难受！得憋坏了她！是不是！” 又瞪了沈枕一眼。 沈枕：…… 沈枕：是，憋死我了，我去个厕所。 “噗……”程之扬把脸埋在陈桦怀里憋笑，陈桦感觉到她情绪好些了，这才宽了心，又是拉着程之扬的手好一通安慰。 中途瞥见一旁沈枕一脸事不关己，己不劳心的样子，气呼呼的“哼”了一声，把人赶去了厨房。 “好了，扬扬乖，一会我们吃阿枕做的好吃的，我之前去过她家几次，她做的饭啊那叫一个好吃！你要有口福咯……” 程之扬下意识的就想问沈枕家的地址，强忍住了，一想到沈枕刚刚不得已被赶去厨房时的无奈表情，心下大快，“君子之交”的仇算是报了。 还君子之交？ 呵呵！ 谁特么要君子之交，老子要的是沸腾！ 沸腾！ * 沈枕手脚麻利，忙活的没多久就招呼二人吃饭。 围着围裙的沈枕又让程之扬不禁多瞅了几眼。 估计是看到一大桌菜，陈桦也有些过意不去，她先给沈枕倒了一杯茶，又问程之扬要不要喝红酒。正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 “喂……嗯……对，她在这……能改天么？……哦哦这样……好的……那我和她说一声，让她赶紧过去……” 挂了电话，陈桦神色有些古怪。 “老师？怎么了？”沈枕擦了擦手，看着陈桦。 “你……谈朋友呢？” “……”沈枕神色先是一僵，然后慢慢点了下头，很纠结的样子。 “你舅舅让你回医院一趟，说你亲家等着你呢？行啊，阿枕！这么大的事！又不和我说昂，不是没恋爱呢？亲家都有了你这还瞒着我，就打算等着直接结婚时候给我发请帖呗！” “额……不是……就……”沈枕有些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也不一定成……就没……” “就瞒着我？”陈桦语气听生气，却是贴心的帮沈枕把围裙摘了下来，“哎，真是大了……心事都不和老师说了，不过这是好事啊，安定下来多好……行了，去吧去吧，别让亲家久等了……” “好，那老师，我先走了。”沈枕穿上风衣，“您保重身子，别……少喝酒。” “诶，知道了，你这孩子。辛苦你做了半天，也等没来得及吃……” 沈枕正要转身，却听另一边传来“咣当”一声。 刚刚倒满的红酒杯被人一饮而尽，狠狠的撞在桌面上。 “你不许走！” 沈枕的目光一顿，只见程之扬面色惨白，嘴角那一抹饱和度极高的绛紫，如同鲜血一般妖艳。 她站在桌前，一只手撑着桌子，另一只手紧紧抓住玻璃杯子，指尖泛白。 “为、为什么啊扬扬……”陈桦吓了一跳，“阿枕她有急事……” 程之扬没再说话，她紧抿着唇，只是看着沈枕，死死的盯着。 这目光让沈枕只觉得异常烦躁难耐，失控的前兆在次浮现。 第49页 “扬扬乖，让阿枕赶紧过去啊……她啊……” 程之扬看着那个人，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再也寻不到踪迹。 一切随着沈枕的离开，像是突然清零。 程之扬只觉得胸口闷闷的，像是被人抽掉了生气。 她颓然的坐回了椅子上，深呼吸，再深呼吸。 她……要结婚了么？ * 沈枕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离开这栋老旧小区住宅楼的，她脑子里只有一件事。 她要杀了那个智障宋熙！ 这找的特么的是什么烂借口！ 还亲家？ 我亲你个苯妥英钠、硝酸甘油！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神奈叽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好啦好啦阿枕, 我错了我错了！”宋熙双手合十, 都快给人跪下唱征服了。 “不是亲家么？”沈枕冷笑, “我今天如果看不见我亲家, 我就告诉你哥他结婚时候那张‘s市全体女技师祝vip宋睿先生早生贵子’的横幅是你给布置的。” “你这是要我的命……”宋熙捂着脸，“你觉得我怎么样？盘亮条顺，够不够你亲家？” 沈枕上上下下打量了宋熙几眼，“差点。” “啊？差哪了我就！” “你自己是能有丝分/裂出一个亲戚给我结婚吗？” “……” * 宋熙特别奇怪，为什么沈枕生了那么大的气, 刚见到她那会，居然看着她笑。 沈枕最大的愤怒不过是一笑。 死亡微笑。 早些时候，宋熙收到沈枕的消息, 让她帮个忙。具体就是给沈枕的老师陈桦打个电话，不管什么理由，务必把沈枕叫出去。 这事本来挺好办的，找个专业的伪造一下郑院长声音, 职务之便把沈枕叫出来，□□无缝, 她还能和老友碰头, 皆大欢喜。 但宋熙实在是过年无聊, 又被一群脸都不熟的七大姑八大姨逼婚催嫁, 心里烦的不行, 这坏点子就上了头。 给沈枕整了个便宜亲家。 于是，便有了之前在陈桦家里的那一出。 程之扬在场，沈枕不想久留, 又没办法向陈桦说明原因，只好出此下策。但没想到，真是下策。 下下策。 她脑子里挥之不去程之扬那个眼神，整个人也拜托不掉一种负面的情绪。 像是中了邪。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哈？”宋熙一把托住下巴，没让嘴巴分的再开一些，否则，还得让医生上手给她装下巴。 “阿枕我可真没处给你抓个亲家阿，真是假的……你这是怕不是结婚妄想症？” “懂得还不少呢？”沈枕没介意对方这么说，反而看向宋熙的眼里有几分赞赏，“那你分析分析，我这属于原发性妄想症还是继发性妄想症？” “你是……我亲妈。”宋熙的表情像是要哭了，“你怎么突然这么？你喜欢上谁了？我猜猜啊……哏！”宋熙猛的抽气，“不、不会吧你喜欢你老师！” “没喜欢谁，就是有点好奇，我要去相亲了，万一我喜欢上人家，我也得判断出来不是？” “啊，相亲？为什么？和谁？我怎么不知道？” “你那个亲家母，我总得把话圆回来吧？” “我靠！你真喜欢你老师！” “您能再瞎一瞎吗？不愧是能接连两天连续踩上钉子的人。” “……” 扎心了，早知道当初就不去找沈枕看了。 很久之前，宋熙出去玩，不小心踩到了钉子，觉得这事不是多光彩的事，就赖着沈枕给她看。 沈枕不答应，她是医生没错，但也不是什么病都能治她还口口声声一副贞洁烈女的样子说“作为一个好女孩，就连脚指头！都是不能给外人看的！” 沈枕看着她酒红色长裙的深v领，胸线分明，白了一眼，没搭理她。 然而沈枕费心费力帮她处理完了左脚上的伤口，打了破伤风，拿了拐杖送出医院，第二天，这位大姐直接被人用轮子给推了过来。 她右脚也踩了钉子。 “阿枕，这次我还用打破伤风么？”宋熙那时候可怜兮兮的问。 “省下钱，去看看眼睛吧，昂。”沈枕语重心长。 “不要提那件事了！”宋熙晃悠这沈枕的脖子，“不许提不许提不许提！嫁不去赖你一辈子！” “你能不能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沈枕扒拉开她的手。 “喜欢啊……喜欢就是一种感觉吧，不好描述，就是突然，突然，突然就……” 沈枕看过去的目光仿佛宋熙是个白痴。 “你总不能让我背出这个的名词解释吧？阿枕，强人所难了啊！” “也是。”沈枕看看宋熙，深感理解似得的点了点头。 ？？？ 这是说这个词不好解释，还是在嘲讽她解释不出来呢！ * 程之扬生气，她是真的生气，这不是玩她么。 要结婚了，为什么不早和她说清楚？这样吊着别人，有意思么？要是第一天说把话清楚了，她难道还会这么纠缠她不成么？ 第50页 好吧，也许还会…… 但是，要是想和她划清界限，总该把这事先说清楚吧？这样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暧昧算怎么回事？好吧，就算她没有暧昧，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从那里自作多情，她就冷脸相对，一副皇上似得高高在上的模样，当自己是小太监呢？特么的是很享受这种感觉的么？ 程之扬难过的这一顿饭觉得特别难吃。 陈桦不明所以，竟然也喃喃道，“诶？奇怪了，这次好像……没有上次阿枕在家做的好吃诶？” ！！！ 程之扬算是明白了，这女人心，真特么的海底针，因为自己在这，就连饭都不好好做，故意做的不好吃来恶心她！ 程之扬捏着筷子的手都打颤，对着这一桌子菜，每一筷子下去都像是戳在沈枕身上，不知不觉，竟是特给面子的吃下去了大半。 陈桦心里更不好受了，看把孩子给饿的，这饭还不算特别好吃，都这么狼吞虎咽的，这是多久没吃上热乎饭了！ 吃完饭，程之扬帮忙收拾了碗筷，陈桦还想留人，她便借口家那边还没收拾好，得先回家那边安置准备一下。 家那边高岑早已经收拾妥当，拎包入住绝没问题，这会儿当然不是真的有事，这会也只是托词，程之扬总不能和桦姨说，自己这会伤心难过，要去歌厅酒吧里释放释放，疏解疏解吧？ 面对桦姨，程之扬难得的有种小辈对长辈的敬畏，伪装出一副乖巧懂事的样子，毕竟，这是这世上难得对她好的人了。 陈桦是真的不舍。 千叮咛万嘱咐的，存下电话号码后，要程之扬保证有事的话先联系她，再不能一个人扛，这才放人离开。 存电话的时候，陈桦还让程之扬把沈枕的号码一并存下，“这是阿枕的私人号码，打这个她准接。你桦姨终究是老了有代沟了，有事一个两个的，都不和我说，你们小辈之间多联系，阿枕是个好孩子……” 程之扬想说她才不要，但耐不住陈桦热情，只好把沈枕的号码存了下来，备注的也是冷冷冰冰： 沈医生。 反正这女人讨厌她，那她打死都不要联系这人。 可是刚换的的手机和卡，整个通讯录里除了诺诺小甜心、高岑等了了数人之外根本没几个人，这个沈医生就相当扎眼了。 啧。 程之扬一想到那女人，再也待不下去，逃似得离开了老旧小区。 一离开“脏乱差”，大小姐的心情也变好了不少，她车还停在医院，也懒得去取，现在与那女人有联系的一切一切她一想起来都头疼的要命，索性直接拦了量计程车，直奔商场。 程之扬迫不及待的想抹去这段日子种种惨痛的碰壁经历，整日对着那个女人，简直就是放着好好的人不做，去当那舔狗！她程之扬这小半辈子，哪里当过舔狗，要是再不去娱乐场所里活动活动筋骨，她几乎要觉得她已经徐娘半老，魅力全无了。 而事实上，程小姐在专柜里就找回了些许自信，大概是身上浓浓的“人傻钱多”气息，即便她现在的扮相并不多光鲜，导购员们对她的态度却是一致的热情有耐心，大包小包拎在手里程小姐才感受到最真实的踏实。 对着镜子，程之扬看着里面的人还挺满意，这么好看一女的，简直是特么的天女下凡啊这好么，到底是那只钛合金的狗眼看不上她！ 一边想着，一边在心里暗骂沈枕就是个大睁眼瞎，还学医！学什么学！看的见病人嘛她！分的清男的女的嘛！她程之扬这特么这么颗珍珠钻石，不当小公主宠着也就罢了，直接当玻璃渣子避之唯恐不及！沈枕特么就是个大猪蹄子！不知道珍惜！看谁以后娶了她，那绝对是倒了八辈子霉！娶她那就是迎了块牌位摆家里，祝那男的一年抱俩，都不是亲生的！ 其实就是柠檬，忒酸。 之前的衣服因为带着“晦气”，程之扬通通扔掉，整个人再从商场里出来的时候，那叫一个神清气爽。 不过在付款的时候，程之扬还是有点怀疑人生的，以前她哪里在意过什么价格。价格？那就是一串数字，程小姐数学不好，从来不拿有关数学的玩意堵心自己，而这一次，她看着短信银行卡里的余额，楞了半天。 这特么的有几个零，怎么还让她一眼就数出来了？ * “那你打算怎么办？真要找人相亲啊？” “你都让人这么说了，我不得把这个谎给圆过去。” “大枕头我错了。”宋熙哼哼，“不过不就是你老师么，有必要这么大阵仗？你直接说朋友开玩笑的不就行了。” 沈枕想了想程之扬在她临走时候的眼神。皱眉道，“还是找个人去吧，去完了，再说合不合适的也比说是骗人玩的强。” “那你有合适的人选么？”宋熙很热心，“要不要我找个朋友配合你。” “算了吧，就你。” 沈枕拿出了手机，工作的微信她平常不常看，这会却被她翻了出来，足足下滑了好几页，急性子宋熙都有些不耐烦了，才看到沈枕调出了一个对话框。 “就他。” “我去！”宋熙瞪大眼睛，“这不是那个活好的大哥么这！” 作者有话要说：　　程之扬：我要是给她打电话我就是狗！ 程之扬：汪！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51页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5805169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程之扬挺久没出来玩了。 这对派对性格的她来说确实挺罕见。 车上, 程之扬随口报了个地名, 报完她就后悔了, 这地不是和段雯雯吵架, 和沈医生相遇的地么？ 可她一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二又觉得因为一个沈枕，自己怂的和个包子似得，竟然去玩都想着躲，酒吧又不是她家开的？ 程之扬就这么纠结的来到enfer, 即便是年关，这里却也没有半点冷清，音乐, 灯光，一群过年在家憋的不行的年轻男女勾肩搭背的进进出出，程之扬顿时有种回到主场的熟悉感觉。 她随意点了杯酒，就坐在吧台上眯着眼, 看着周遭的混乱，不多时, 就有人上来来搭讪。 “妹妹一个人？” 是女声。 程之扬抬了抬眼皮, 是陌生面孔, 她有点奇怪说话的竟然是个女人, enfer不是同吧, 在这种酒吧一般就是邀约的多半都是小青年。 女人的妆很夸张，长相在过分的修饰下很有些失真，程之扬乍一眼看不出对方性向, 抬了抬杯子。 “昂。”不算太冷也不热络。 “去姐姐那边玩？我们一群人呢。” “成。” 程之扬本来也不是来这里一个人喝闷酒的，如果是男人搭讪，她会看一下长相，如果不俗，就应，如果实在太一般没眼看，就拒。 当然，不明显怀好意的除外。 而当面对同性的时候，人似乎会本能的放下些防备。 这一伙人玩的很开，似乎也并非全都是相熟的人，酒精作用下，男男女女呼声震天，勾肩搭背，兴致到了，便在一众口哨起哄中，隔着座位打个啵。 程之扬之前不是没参与过这种开放聚会，在酒精的作用下，这种热闹欢腾，吵吵嚷嚷的氛围像是麻/醉剂，能轻松的将人带进一种忘乎所以的状态，忘记那些不快，忘记那些冷清，好像这一辈子都能这样下去，一直在高/潮之中，永远不会坠落下来。 程之扬突然觉的有点空虚。 从前也不是没有过这种感觉，只是第一次，这种感觉没有在散场之后才慢慢浮现。 最开始拉程之扬过来的女人坐在程之扬旁边，看着有些发愣的女人，觉得有点奇怪，她的感觉不应该有错的，从程之扬进来的第一眼，她就知道这位绝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应该是个骨子里就很野的女人。 然而现在，这人却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她突然凑过去，一把揽住了程之扬的肩膀，嘴唇贴着她的耳朵，在外面看，就像是亲昵的在咬耳朵。 “妹妹有心事？” 程之扬的思路被突然打断，谈不上生气，却有点心烦，面上却是不显。她低低的笑了声，没有推开女人，毕竟那样就忒无趣了。“太久没来了，适应期。” 女人也笑了声，不置可否，又把程之扬搂的更紧了些，她身上的香水味有点呛人，程之扬突然就回忆起了另一种味道，也呛人。 消毒水的味。 医院的消毒水的味。 “妹妹可真漂亮，这么漂亮的人怎么能不开心呢？”她一边说着，突然就在程之扬的脸上亲了一下，然后用软软腻腻的嗓音问：“这样妹妹的心情会好一点么？” “好多了呢。” 程之扬声音不大，带着一个略微上扬的尾音，听起来魅惑火辣，像是动情时候深深的呢喃。可她动作却是向前伸出手，拿起桌上的酒杯。 这一下，女人几乎要贴到程之扬身上的躯体，就这么被不动声色的避了开。 “害羞了？”女人自然看出程之扬无声的拒绝，也不恼，也拿起了酒杯，跟程之扬捧了一下。“罚酒哦。” 程之扬“呵”了一声，半点没含糊，就在女人的视线里，把那杯酒一饮而尽，喝完了还不忘扬了扬杯子，眼角带着笑，说不出的勾人。 女人挑了挑眉，帮程之扬续上酒液，却听程之扬趁她身子前倾倒酒的时候突然说了一句。 “你认识我？”疑问句，却是陈述句的语气。 女人怔了怔，没想到程之扬会这么说。 “认识就认识喽，没什么好隐瞒的，姐姐。”程之扬压低声音，表情依然笑意盈盈，语气却是冷的，“就连我的取向都查清楚了呢，嗯？” 女人“哈哈”的笑了声，被人戳穿倒是也不遮掩，她索性也不装了，整个人像是无骨一般缠在了程之扬的身上。“那程小姐有没有兴趣，和我玩玩呢？” 其实程之扬并不反感这种接触，她是个挺没安全感的人，像是飞蛾向往温度。 “那姐姐想怎么玩？” 程之扬一副大学生一般清纯懵懂的样子，冲着女人似笑非笑的眨眨眼睛。 女人原本搭在程之扬肩膀上的手缓缓下移，隔着她并不多厚的衣服小舟似的轻轻划过，带着种要碰不碰的感觉。 只是她这动作并没有等到对方正面回应，程之扬手机突然震了震，她没再看女人，自顾自的掏出了手机。 是一条微信消息： 沈：周先生，如果方便的话，是否能见个面？ “操！” 程之扬骂出了声，眼神突然凶狠，旁边女人被惊的一个机灵，手都软了下。程之扬伸手去拿桌上刚被甄满了的酒杯，一饮而尽。 第52页 与刚刚自己点的鸡尾酒不同，女人给续上的洋酒度数不低，一杯下去程之扬觉得烈酒的辣味冲上头顶，顿时，她有点想哭。 自从那天顶着周先生的马甲，和沈枕聊了几句之后，她就再不理人。无论程之扬这边如何给对方发消息，对面都是半个字也不回，就像是人间蒸发，最气人的是，你要是不回消息，就别发朋友圈了也好吧？可人家沈医生那些“学术转发”却是一条也不见少。 故意的吧！ 程之扬没办法，却也因为顶着马甲不好发作，结果这时候，那个女人都去见亲家了，竟然给人发消息了？还说要见面？ 合着就算理这个智障周先生，都不搭理她程之扬呗？ 这一杯干了，动静有点大，对面的几个人都是看了过来，也不是没见过能喝酒的女生，只是这妹子这股咬牙切齿的劲儿，也太凶了点吧…… 一个高个的男，带着点调笑的语气，“呦，妹妹就自己就干了，这让哥哥们可怎么办呐！”一边说着，一边也举起自己那杯，“咚咚咚”的一饮而尽。 刚喝完，正准备脸不红心不跳爽朗的冲美女笑一笑的，却发现程之扬根本就没瞅他。 她的目光瞄向了整那一瓶。 男人心想这不是吧这，就见程之扬一把抄起了酒瓶。 卧槽。 周围人都像是被消了音，齐齐看向了站起身，一手握着瓶颈，一手拿着只手机的程之扬。 嘟——嘟—— 突然安静下来的众人，听到了手机拨号的声音。 程之扬顾不上不久前才发誓不要给那个人打电话，这会却眼珠一转不转的，盯着那手机屏幕。 嘟—— 第三声，仍然没有被接听，程之扬又紧张又愤怒，那个女人刚给她发消息，根本不可能是没拿手机。 众目睽睽之下，她突然一抬头，被灯光打的七彩色的液体就这样倾泄进了她的喉咙。 没有声音，可每个人都在心里给这个疯了似得的妹子配音。 酒瓶见底，程之扬一松手，将酒瓶甩在一旁，声音脆生生的。 几乎是同一时刻，电话被接通了。 * 沈枕看着手机，面色不定，这是她的个人号码，知道的人不多。 “谁啊？”宋熙在一旁问。 沈枕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名字。 她没回答宋熙，犹豫片刻，还是摁下了接听键，结果才刚一接通，听筒里就传来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那声音，就连在一旁正往嘴里悠闲的塞进一颗草莓的宋熙，也不禁后槽牙一酸。 这种声音的生理性敏感宋熙曾经无数次的吐槽过，她对这种尖锐的声音不适到无法忍受的地步，沈枕解释说这种频段与猴子遇到危险时候发出的警告声音类似，是一种从猿猴进化成为人类残留下来的遗传条件反射。 当初宋熙看着毫无反应的沈枕不满：“为什么你看起来就没遗传到这种东西！阿枕你还是个变种么？” 那时候沈枕白了她一眼。 但此时此刻，沈枕也是一脸的阴沉，她眉头皱的，就像是能夹住只笔似得。 宋熙心里暗乐呵，看来阿枕终究也是猴子变得，可她却不知道，沈枕皱眉另有原因。 “喂。”沈枕的声音还算平静，没避开竖起耳朵听的认真的宋熙。 “你来接我，嗝。” 电话那头的人很不客气，语气又娇纵，又有点颐指气使，只不过，最后那个“嗝”，让原本挺有气势的四个字，在最后那一刻破了功。 有点像是……撒娇。 “……”沈枕深呼吸，“我有事。” 程之扬的拳头握紧。 “你来，今天你不来，我就喝死在这，喝死我自己！” 满满的威胁，隐藏在其中的却是歇斯底里的绝望。 程之扬若是清醒，绝对说不出这话，这话简直是无理取闹的过分，孩子气太重，她自己都唾弃自己。 但好像，有点什么不太对，但她现在也想不清楚了。 沈枕的眉头皱的更深，“这是你的选择，与我无关。” “对，反正我是你救得，是我欠你的，你就从来没平等的看过我，好，你别来！别来！我今天就把欠你的全还给你！” 程之扬以为她会把她的想法全吼出来的，声嘶力竭的那种，可没想到，她竟然越说越没底气，越说，声音越小，最后一句，甚至已经成了彻头彻尾的低声□□。 对上这个人啊……她真的是……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会，然后说了什么。听到了对方仍然声线不改半分的冷漠声音，程之扬挂断了电话。 拳头握紧到脱力复又松开，程之扬失了力气，眼前有些发白，头也昏昏沉沉，身子轻飘飘的像是树叶似得。 * 嘟—— 电话被挂断了。 宋熙盯着沈枕，良久良久，才轻声提醒一句。 “人家已经挂了，你……拿下来吧。” “哦。” 沈枕也自觉失态，将手机从耳边拿了下来，却没有放在一旁，而是盯着那个已经改变了界面的屏幕发愣。 * 人是活的，题是死的，沈枕从来没觉得有什么难题会是人力解决不了的，哪怕是数学题。 但这一次，她真的面临上了一个难以解决的史诗级大难题。 第53页 “你自重。” 她最后是这么说的，对面就挂了电话，也不知道听没听见，倒是挂的干脆利落。 “谁啊……” 沈枕没说话。 “喂！”宋熙也有点生气，“担心就打回去啊！” “……”沈枕表情有点复杂，她松开了手机，咬咬牙，“我没有。” 半晌，又迟到的回答了第一个问题。 “程之扬。” “我靠！那天酒吧里你捡回去那个小丫头！肚子疼晕了，长得有点像我的那个！” “……” 沈枕拿起茶杯，想要抿上一口，却在端起的一瞬间，泼出去了些，茶水再她的腿上泅出一小片深迹。 要知道，这是一个常年拿手术刀的外科医生。 “阿枕？” “嗯？”沈枕抬头，发现对方面前的甜点已经吃光了。便推过了自己还完全没动的那一份。“你吃。” “……” “我们说到哪了？”沈枕撇了一眼手机，“我打算和周先生见个面，如果可以的话就在一起。” “唉。”宋熙叹了口气，她耸了耸肩无奈道，“行了，想过去就过去吧，我没事，走，我送你。”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5805169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程家人来了, 蹲了她这么多天, 果然还是来了。” “好, 完事了记得拍照。” “这个你放心。” * “阿枕？”宋熙又叫了一声, 像是催促，有点不耐烦，却见沈枕下一刻便站起了身，表情也不纠结了。 “走，上次的酒吧。” 宋熙咧嘴笑了笑, 捶了沈枕一下，“小丫头挺厉害啊，这才折腾出院几天, 还去浪，不过她为什么找你啊？那语气像是你沈大医生始乱终弃了似得。” “我、没……”沈枕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可能……太小了吧。” 她想起程之扬和陈桦可怜兮兮的哭诉自己一人在外的模样，有点头疼, 然而陈桦信的那叫一个真切，问题是, 程之扬就像是那斗鱼, 孤苦伶仃？你去水族馆里看看, 有那个是把斗鱼一盆一盆的养在一起的了？ 她想去么？ 这个答案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 但她也不是多纠结的人, 纠结么？也只是那么一瞬，下定决心去之后，起身那一瞬间其实还挺轻松的。 自从遇到了这个叫程之扬的奇葩女人之后, 她原本一泓清流一般的生活像是突然被人三两下子给搅浑了。失控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像是有爬山虎似得肆意生长，一点一点覆盖墙面，慢慢变成了一发而不可收拾的样子。 要说担心呢，也是有的，人就是这么奇怪的生物，不认识的人，生死大抵不过是一阵的唏嘘。 但只要扯上了一点点关系，哪怕只是一点远到不能再远的血缘，生活之中的一丝交集，亲朋好友口中的存在，任何一种能称之为“联系”的东西，都会带出一种无尽的怅然，丝丝缕缕，蜘蛛网似得，让人择不开，扯不断，像是责任感，却也不尽然，人生而在世，哪里有这么许多要背负的责任呢。 可偏偏沈枕却是心思重的人，她自己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不愿与旁人有更多的交集，像是画地为牢，未必舒适却很安全。 起身之后，沈枕走的很快，宋熙看着沈枕的背影，无言的叹了口气。 在意就是在意嘛。 这样真的……很呆啊。 * 程之扬不是不清楚自己酒量的人，相反的，她清楚到了极点。 她对恶意敏感，知道今天绝对是没办法尽兴了，有人盯上她了。 程之扬并没有完全指望着沈枕，如果不是刚刚收到消息那一瞬间的震怒失控，她也未必会找这个人。即便她此时此刻，真的很希望见到那个女人。 是一种迫切的期待。 不过，落空了也无所谓。 其实就在女人找她搭讪的时候，一条无声的信息已经悄然发出。 文字不多，却是保命的消息，是她手里最后的底牌。 一诺帮我 enfer 她就算玩得来吃的开，那也得是你情我愿，这不代表她不介意让陌生人捡了去。 就算她没那么爱惜自己，也不代表愿意便宜了让人。 但是，不知为何，这一次的眩晕感觉上来的突然，突然到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撑到许一诺赶来。 有药。 但是是什么时候？ 程之扬狠狠的咬了一口舌尖，她灌下那一瓶酒也算是病急乱投医了，虽然是烈酒，可终究酒精可控，她不是容易醉的人，毕竟以前可没少喝趴下过旁人。 那瓶酒是新开封的，没人动过。 她程之扬饮酒未必会真醉，但却能冲淡些那不知什么时候被人下的套，她不知道这样有什么后过，却也知道胡乱降下些体内药物浓度，也能多争取几分时间。 当然，最好的方法肯定是大量的饮水，多少能解点/药/性，但她不觉得自己有这样的机会。趁着不知道藏在哪里的黑手还没发现，倒不如借着酒劲，撒疯来拖些时间。 下策也是策。 第54页 她的举动周围的人确实没多怀疑，只觉得感情不顺的小丫头在发疯，程之扬甩了杯子，大落落的冲着侍应生招呼再多来几瓶。 女人在程之扬看不到的地方弯了弯嘴角，眼里尽是轻蔑。 切，还以为是多难搞的角色，早知道就不费这个劲去下/药/了，估计这疯女人自己也能把自己弄的人世不知。 程之扬尽力了，然而当她眼前一片模糊，四肢半点力气也无的时候，熟悉的身影还是没有出现。 有人在她身上不怀好意，但她却没力气推开了。 真是落水狗了。 啧啧。 * 沈枕赶来的不算慢，毕竟距离挺远的，这一通折腾能在这个时间赶到这里来，真的可以算是极速了。 “谢谢。”下车的时候，沈枕甩给宋熙两个字，宋熙没应，“嘁”了一声，不过沈枕说完谢谢之后，直接长腿一迈，向着酒吧里走去，也不知道听没听见老友的讽刺。 宋熙知道沈枕在谢什么，她的车速呗。她这车开的，擦着和沈枕落得一个待遇的边。 吊照。 她撇了撇嘴，她也不想开这么快，但副驾驶的某人一句“你是肌无力吗，油门是踩不动？”的嘲讽，弄的宋大老板鼻子差点给气歪了，火急火燎的把人给送了过来。 啧啧。 不过，进来找了一圈，沈枕就皱了眉。 “没见人。” “我去问问。”宋熙与酒吧老板相熟，扭头便走了，沈枕拿着手机，通话记录里躺着一个号码。 她刚想打电话，却感觉斜前方有一道挺不善意的目光，然后突然被人劈头砸了过来，力气挺大的，却不像是练家子，反而像是泼妇毫无章法的打架。 砸过来的东西是一个手袋。 沈枕向后退了下，一歪脖子，避开了，抬起头打量来人。 她不是脸盲，对这个人有印象，之前在医院，她去而折返，想着还是先将程之扬送回病房，却见这个人与程之扬抱在一处。 朋友么？ 既然有人照顾的话，当时沈枕便扭头走了，没想到此处竟然再次相逢。 虽然因着初遇时候的情形，她对程之扬的朋友并没什么好的观感，但不代表她回去干涉对方的社交生活。 只不过这一次，眼前的女人似乎与上次不太相同，镜片后面的眼睛有点发红，不像是哭了，反而像是愤怒。 “之扬呢！” 沈枕打量着女人，没有因为对方上来就动手有什么怨气，“我不知道，刚接到她的电话，过来找她。” “你别给我装，你把之扬怎么了。” 女人的着装是文文静静的那一种，与程之扬的招摇大不相同，但也与沈枕的不一样。沈枕是黑白灰干练的都市精英模样，女人确像是知性大姐姐，身上带着一种温文尔雅的书卷气质。 只不过，这种气质在现在这种生气的情况下就显出点读书人特有的冷傲。 “你是那个医生对吧，刚刚就是你带她走的对吧！快告诉我程之扬现在在哪！” “诶诶……这位大……妹妹……” 宋熙一回来就看到剑拔弩张的一幕，或者说，单方面的剑拔弩张。单看背影，她没想到这酒瓶底竟然这么年轻，和那小孩也大不了几岁的样子。 她不动声色的站在了二人之间，意图明显，有些护着沈枕。 “宋……熙，宋老板？”女人见到宋熙，倒是愣了一下。 “你好？”宋熙没沈枕的功力，记不得这个人，面熟都没走。 “我是许一诺，之扬的朋友，宋老板也是正经商人，能不能帮我问问这位……”说着，她狠狠的瞪了沈枕一眼，“这位沈医生，她把程小姐弄到哪里去了。” “你是那小孩的朋友，那正好，听我说，我们也是刚刚接到你朋友的电话，她说她在酒吧里，让沈枕来接她，我们这才过来的，刚刚我问了一下前台，对那小孩挺有印象的，说被一个波浪卷发的女人带走了。” 许一诺狐疑的看着沈枕，又看了看宋熙，终究是没再发作，只不过她脸上的担忧却更是加深了几分。 “她……她有危险。”许一诺的声音颤抖，像是在自责。“她给我发短信……如果不是有什么事的话……” 一直没说话的沈枕却突然开口了，“你打过电话了么？” 说话的语速很快，声音很平静，与许一诺的焦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却莫名的，有一种让人定心的感觉。 “没人接。”许一诺略微镇定了下来。 “再打一个，”沈枕面无表情，“出去打，这里太乱。” “好。” 三人走出了酒吧，许一诺拿出手机拨号，果然，声音嘟嘟嘟的响了半天，没有人接，却也没有关机的提示音。 沈枕皱眉，她拿出自己的手机，回拨了过去。 * “我艹她妈的……”男人捏着一直手机，心烦的不行。 周姐说给他整了个好东西，他一看，原来是酒吧里捡了个尸体。 嘿，还是全尸。 女人歪在车子的后座上，闭着眼，人世不知的样子，衣服歪斜，但能看出不是什么地摊货，女人长得更是惊艳，简直就像是娱乐节目里的明星。 怎么说呢，遇到这种货色，简直是天大的运气。 “这么好事？”男人挑了挑眉。 第55页 天上掉馅饼的事他以前遇到过，只不过没遇到这么大的，他也怕被砸死。 “任你折腾，就是有个要求，多拍点照片视频的，随意你。” “呦，还是个人物？”男人哼了一声，有点轻佻，像是戏谑。 “你赶紧办吧，知道规矩不？” “这你放心。”男人笑的猥/琐，说完，便驾起女人往旁边的酒店里走去。 规矩他当然知道了，又不是第一次了，这种事吧，做的多了都摸索出技巧来了。 开房么，用女人的身份证，不能抱，得半拖半拉，最好镜头底下女人能走上两步，手机么，不能关机，总之营造出一副你情我愿的模样，这样就算之后闹大了，也定不了罪，顶多赔俩钱私了一下。 但这女人的手机一直吱哇乱叫，虽然是震动，没有铃声，却也震的他心烦的不行。 什么一诺小甜心。 熟人呐？ 嘁。 男人不屑的啐了一口。 然而下一刻，换了个联系人。 沈医生。 医生？ 男人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然按下了接听。 沈枕没想到自己的电话才响了几声就被人接了起来，一旁许一诺先是一呆，还没反应过来说话抢电话，却被人一下子顶在了墙上。 然后一把死死的捂住了口鼻。 是那个一直都没什么动静的沈医生。 沈枕此时此刻的眼神，算得上是锋利了。 那是无声的威胁： 别出声！ “喂。”她瞪着许一诺的眼睛，嘴里却是平静的毫无生气如同一潭死水的语气。 “喂？”是男人的声音。 “程小姐在么，医院这边结果出来了，麻烦电话给一下程小姐。” 三个女人用特别诡异的姿势，大眼瞪小眼。 沈枕的声音不大，甚至让对方那边有些听不清晰，但恰恰是这种语气，却活脱脱一副主治医生的架子。 有种无可违逆的架势。 “她……”男人撇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女人，“她洗澡呢，我是他男朋友，有什么结果和我说就行，我会代为转达。” 沈枕开了扩音，许一诺听到男人的话那一刻全身都气的颤抖，她想挣脱沈枕的桎梏却被她捂的很紧，她没办法发出哪怕一丁点的声音。 “很抱歉，”沈枕声线依旧。“病人隐私权国家规定即便是配偶也没办法告知，那我先挂了，晚点时候让程小姐给我回个电话……” 在挂电话之前，沈枕轻轻叹了口气，“……您是程小姐男朋友，冒昧提醒您一句，性生活务必做好防护措施，必要的话，最好也去也能医院做个检测，再见。” 下一刻，沈枕在对面“我艹，这女的他娘的不会艾滋病吧她！”的咆哮中，毫不犹豫的按掉了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　　撒谎小能手枕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5805169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在挂掉电话的那一瞬间, 沈枕已经松开了限制住许一诺的手。 她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 “不好意思许小姐, 形势所迫。” 又恢复了那个没什么表情的样子。 说实话, 许一诺几乎在一瞬间就被对方的举动征服了，是真的征服，跪下唱歌的那种。这么短的时间，这女人的应变能力几乎到了让她觉得汗毛倒竖的地步。 可怕。 这是什么人。 这一瞬间，她突然能理解好友为什么在说起这个人的时候, 会有那样子一副表情了。 有点崇拜，还带着些爱慕，眼里像是藏了一片星空。 她确确实实与程之扬之前好过的那些人不同。 许一诺还在一旁发愣, 沈枕却是在挂了电话之后眼皮都没抬，她电话再一次拨通，对面接的很快。 “沈姐？！” “麻烦帮我查个人，程之扬, 身份证号是……在梧桐街这一片的入住信息。” “啊……哦……好的好的沈姐你等下啊……” “你快点。” 沈枕的声音不凶，淡淡的, 却是听的身边俩女的都是心里一惊, 更不要说对面那些话筒的那位了。 “……哦哦哦……好、好的……”接电话的人对着沈枕声音怂不拉几, 对自己人却听凶。“让开让开, 电脑给我用下！边去！喂？沈姐？你还在么……” “你说。” “希尔顿酒店, 就在十分钟前办理入住的……” 嘟—— 坐在电脑旁边的女人呆愣愣的听着手机被挂断传来的忙音，一时间竟有些哭笑不得。 能让那个人这么着急的事啊…… 人……酒店…… 啧，不会是捉奸去了吧…… 那她这个支队长也算是职务之便…… 不过, 女人完全不介意帮这人这点小忙，因为如果不是沈队医，和歹徒搏斗伤到胸腔那次，她早已经光荣了，现在她的家属，大概已经拿着烈士证书，逢年过节的给她上香了吧…… 诶，我去，沈枕她捉奸啊！ 女人一想到这个，顿时一脸的惊悚，觉得这个念头实在是太可怕了，她一边对自己说怎么可能，想要驱逐这个念头，一边又暗暗觉得心惊。 第56页 那能是什么事让那个人这么急啊。 良久回不过神，直到半天后，一旁站着的小警官看着顶头上司神色变换，唯唯诺诺的在一旁提醒。 “队、队长……” 女人“噢”了一声，大落落的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谢了。” “没、没事……”小警员松下一口气，清醒自家警队这个暴脾气的队长总算是走了，却听刚走到门口的人突然又说了一句。 “工作时间别看无关网页。” 完蛋了，被发现了。 * 沈枕得到入住信息的时候才稍稍松了口气，她也在赌。 店员说人离开了有一会了，又是女人将人带走的，可接电话的却是男的，口气一点也不紧张，还能大落落的说是程之扬的男朋友，这些指向的很有可能是一场有计划有预谋的行动。 对面的人不怕。 所以她赌对方没有把人带走，反而是光明正大的在附近找地方“销赃”。 如果酒店里没有入住记录的话，事情就很麻烦了。 希尔顿酒店离的挺近的，就在酒吧的一条街外，三人做宋熙的车，速度很快。 前台、上楼、开门一气呵成，工作人员对上沈枕的话都是小跑着的。 房间里开着灯，除了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程之扬以外没有旁人，沈枕的话估计是起了作用，那人估计不敢拿自己的命来冒险，毕竟这个病，在现代社会里几乎谈虎色变。 许一诺最先扑过去，程之扬的衣服歪扭，却还算整齐，没有出现不好的一幕，她的睡姿挺随意，像是被人扔在了床上，估计听了那女人的话，那男的连捧都不敢捧程之扬了。 她伸手去碰程之扬的脸。 挺烫的。 “沈医生，麻烦您看一下之扬这是怎么了好么？”许一诺此时此刻的声音早已不是当初的愤怒，她知道她误会了人，有些不好意思。 直到见到程之扬的时候，沈枕的眉头才稍微松了松，她走过去，检查了下女人呼吸，又翻了下程之扬的眼皮，那样子就像正常出诊的医生。 “生命体征没问题，生理反射都在，回家休息一下吧。” “呃……”程之扬被沈枕弄的很不舒服，她皱着眉，低低的□□了一声。 “之扬！”许一诺摇晃了一下程之扬，“你还好么？” “唔……”程之扬动了下身子，然后慢慢睁开了眼睛，先看到的便是弓着身子在她身前的沈枕，她抬了抬手，想去勾住沈枕的衣服。 “你来了……” 沈枕看她醒了便也直起身子，没让程之扬如愿：“许小姐，既然程小姐醒了，那就没什么事了，你可以趁还过没多久，带她去法医医院做个伤情检测。” “伤、伤情检测？”许一诺有点懵。 “提取证据，如果程小姐要起诉的话，外伤、妇科、痕迹、□□残留的检验都要做，为了个人安全，b超、梅毒、乙肝、性病什么的最好也做一下，HIV得久一点，过了窗口期再去。” 程之扬一瞬间都吓清醒了，她脸色煞白，后背上一层冷汗。 * “阿枕阿枕，你等一下嘛……”宋熙追着沈枕离开的时候不解的问沈枕，“干嘛吓唬那小孩，你也知道，酒店记录上俩人才上去十分钟，人家衣服都正常着呢，哪有那么快的，用没有的事吓唬那小孩，你看看把她给吓得，那小脸都白的。” “涨涨教训。”沈枕的速度没慢下来。 “你这么生气？”宋熙有点追不上，在后面哼哼，“也没看见你对谁这么上心。” “……” 前面的人动作果然顿了顿，这下宋熙能追的上了。 “没有。”声音有点闷闷的。 “不过说实话，阿枕，你管的确实是有点多了，再怎么说，那也是人家的私事，她既然这么选择的，那就得承担风险后果不是，而且出来玩的，这种事未必会报警的，你说那一堆病我听着都怪膈应人的，过了啊……” “那你以后也小心点。” “我靠，阿枕！你啥意思啊！” “字面意思。” “还说没生气！”宋熙在旁边吐吐舌头，“就没见你发这么大火。” * 医生说出来的话，从来都没有能让人舒心的。 程之扬确实被沈枕的话吓呆了，就连沈枕走了她都没走阻止。 很多事，不想的时候也没那么多感触，但有人给你剖析清楚，摆在你面前之后那叫一个危言耸听。 “之扬……”许一诺见好友吓得冷汗都流下来了，轻轻晃了晃对方。“我们是一起进来的，你……应该没事。我觉得沈医生她，是故意夸张才那么的说的……” 程之扬这才反应过来去看看自己的身上，衣服鞋子都还在，和她之前似乎没什么不同，身上各处也没有不适，也就是说她应该没有被人那个啥。 脑子里浆糊似得，记忆大概停在那个女人来扒拉自己，后面的事就没印象了。 也多亏了她灌了自己一大堆酒，吐出来了不少，药劲小了些，这才能没多久就醒过来。 “她……她干嘛那么说啊！有她那么说话的人嘛！她说我有性/病！”程之扬这一惊一乍，差点被弄哭了，刚刚沈枕说话的时候，她是真的觉得血都凉了。“我靠！她、她有病啊她！我这不是没事。” 第57页 许一诺一把揽过程之扬，“好了好了之扬不怕……不过这一次，你真得好好谢谢沈医生……” “谢她？”程之扬现在还一阵后怕呢，头又疼的要死，情绪低落的不行。“我、我谢她八辈祖宗！” “哎呀之扬，快别这么说，这次你能没事，多亏了沈医生，她啊……” 许一诺把刚刚发生的一切简要的说给了程之扬听。不过摸不透程之扬的情绪，她只是把沈枕的行为客观的陈述了一下，刻意避免了赋予一个情感倾向。 “我靠！那个女人还说我有艾滋病！”程之扬腾的一下从许一诺怀里坐了起来，然而刚一坐起来，眼前一片眩晕，她身子一歪，又倒了下去。 “那她不是情急之下，没办法么，要不是沈医生那么说，说不定你就……”许一诺叹了口气，“之扬，这一次你有点过了，你怎么能……” “有人想害我。”程之扬声音突然沉了下来，“就是冲我来了。” “程启明？”许一诺的拳头一下子收紧。“那个混蛋！你可是他姐。” “不是亲姐。”程之扬耸了耸肩，“不过这次……我觉得应该不是程启明，他我还不了解？要么不动，要么一击致命，是他的话，不会像今天这么办事的，如果他想算计我，绝没这么轻易就放过我，比如这次把我赶出来……只是，我现在已经离了b市，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应该不敢动作的，毕竟那老东西还在。” “那是谁？” “这个……我也不知道。”程之扬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企图阻止那里一颤一颤的神经，不过徒劳，程之扬苦笑，“这次估计只是想整我一下吧。” “你都来这边了！”许一诺愤愤不平，程之扬再b市那几年是怎么过来的，她最清楚不过，现在人已经被那群人逐出家门了，竟然还不放过她。 “一诺，我以后会小心些的。” “你看着我眼睛。” “嗯？”程之扬看着许一诺。 “你觉得我信吗？” 程之扬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她也没想到，即便她如今不再去争那些东西了，她认输她求饶，她已经远远的躲开了权利的中心，却还是不能像普通人一样生活。 若是在之前，她程之扬恨不得拼个你死我活，宁为玉碎也不为瓦全，而现在，她却知道认命了，有些东西，也许从来都不是她的，哪怕它们曾那么像是属于她自己的。 “不过……”许一诺看程之扬陷入情绪，这才轻轻的说：“其实我觉得，你这个沈医生……她……好像还挺在意你的。” 程之扬睁开了眼睛，看着许一诺，有些不解，“她一直都是很优秀的人罢了，不是我的话，换个人的话估计也……” “我能感觉到。”许一诺深呼吸一口，定定的说，“我从来没撮合过你和谁吧，也没为外人说话过，但这一次……”她停了停，认真的看着程之扬的眼睛： “我觉得这个人很在意你。”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5805169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得啦, 阿枕, 你行了吧, 快别和小丫头片子生气。”宋熙无奈, “其实吧，就算喜欢女的，也不是病，你自己是医生还不清楚？” “那我怎么不喜欢你？” “我……”宋熙就被这话顿时堵的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话让她怎么接？真没法接。你说要是说“同性恋也不是是个女的就都喜欢。”是个女的？她凭什么埋汰自己呢。 “我会自己处理好的，就不会让别人误会了。” 宋熙自然知道这个处理多半是那个相亲。 “哎……你这……”宋熙叹了口气, “我还想着帮你打听打听那个叫什么扬的家庭背景呢。” “没必要。”沈枕回的很绝，“既然她已经出院了，那就和我没什么关系了。” 没关系人家一个电话你还颠颠的就去了。宋熙撇嘴。却见沈枕一边说着, 一边掏出手机，把那个手机号码直接拉入黑名单。 可就是几秒钟的动作，沈枕发现她竟然把号码给背过了。 “……” 记得上学那会，沈枕不管怎么换同桌, 都会听到类似于这样的抱怨：“知识啊！它怎么就是不进脑子呢！”可这会，这串自发钻进她脑海之中的数字却让她困扰起来。 她是真没想记住的。 但很多时候, 越是极力想要避免的事, 越会适得其反。 得, 白拉黑了。 看到了沈枕的动作, 宋熙倒吸了一口冷气, “够狠啊！阿枕。” “即使她不是女的，也不合适。”沈枕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口。“太小, 太闹腾，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卧槽，阿枕啊！你连这么长远的事都已经想着了？行啊你！”宋熙猛的拍了一下沈枕后背，惊讶之情溢于言表。 她是真惊讶，谈恋爱这个，不怕不合适，就怕没想过，既然阿枕能开了这个头，走出这一步，已经是对于这位的天大进步了。 毕竟，人还是要跟自己比不是。 “不是，我说啊，别这么当个事，又不是谈个恋爱，分了之后你就要在家守活寡了，不就是玩玩么？及时行乐知不知道，你家那地，认真的确实需要这么块活宝给热闹热闹，也挺好的，年龄是小了点，但小好啊！小孩可塑性强啊！你自己调/教成你喜欢的样儿呗，还不是一个世界，咱们七十亿人生活在几个世界啊，你去相亲这个我真的觉得不靠谱，真的，别看你上学时候成绩挺好，博士后，但你知道电视上那种被人骗身骗心的，都是女博士！” 第58页 沈枕突然转过头。 “你鞋带开了。” “啊！”宋熙赶忙停下脚步然后低下了头，这一低头才突然愣住，自己穿的是高跟鞋，哪里来的鞋带呢！ 再一抬头，发现沈枕已经走了老远了。 她憋着一句脏话没骂出口，追了上去，却听沈枕幽幽的说，“谁被骗了？” “……” * “不能就这么算了！” 许一诺气的有点发抖，她看着程之扬，有些难以置信。 这可是弓虽女干未遂啊，就算眼前的人现在脾气好了许多，却也从来不是这种忍气吞声的性子。 这不是她认识的程之扬。 在许一诺的印象里，程之扬别说忍气吞声了，她甚至……有些睚眦必报。 * 上学那会，许一诺是学校老师的课代表，属于经常帮老师办事的那种乖孩子。那时候学校会统一帮学生印卷子作为作业练习，于是，每天去文印室数出年级各个班要用的份数，就成了日常的教学工作。 一些老师有的时候忙的抽不开身，会让自己的课代表来代劳，这种时候，学生们都很积极。 但也有一些老师，虽然并没有什么事，但却要求一些成绩一般的学生去做这些苦力活，还美其名曰什么“反正学也学不会，不如去干活，还更有些价值”，弄的学生们怨声载道。 有一次，许一诺去帮忙数卷子，有个中年男老师，人送外号“龟毛四眼”，就是二类老师的典范，不仅在学生里臭名昭著，女老师们也因为这男人油腻又总爱插人讲话，很是不喜。 那天也不知道那男人在外面受了什么气，加上找学生帮忙的时候又被打篮球的男同学挺不客气的给拒了，便在文印室里发火。 可文印室里却没有一个人搭腔。 男人找不到存在感，便挑了个看起来很好欺负的女生开刀。 他走向了正在那儿埋头数卷子的许一诺，尺子突然点在她手中的卷子上，将刚刚数好的份数又与其他混在一起。 得，半天的功夫，白数了。 许一诺心中有气，却也懒得发作，她不屑与这个在学生和老师之间，风评都不咋地的男人一般见识。 可那男人却不依不饶。 “喂！你别偷拿卷子！每次你们这些学生总是多数！偷了教务处多少卷子！” “老师，别人什么情况我不清楚，但我在心里默数些，并没有多数一张，您这样以偏概全，是不是太武断了？” 男人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小丫头竟然也会和她顶嘴，放着这么多人，还说的有理有据不卑不亢的，男人觉得很没面子，一瞬间火冒三丈，声音拔高了一节。 “你……你！你看看你！有你这么和老师说话的么！你懂不懂什么叫尊、尊敬师长啊你！你、你有没有家教啊你！” 男人面红耳赤，不像是知识分子，倒像是街边为了两毛钱争执的大爷。 许一诺一直与老师关系不错，还从没遇到过这么胡搅蛮缠不讲理的货色，她不擅与人吵架，一时间竟是被男人的大嗓门骂的说不出话来，她抿着唇，死死盯着男人。 “你看什么看！你还有理了！什么学生这是！” “呦！” 突然，男人的身后传来这么一声，轻飘飘的，带着戏谑的笑意。 “您看看您，有您这么和学生找茬的么？您懂不懂什么叫为人师表啊哈？您有没有点社会公德啊？” 这句话完全是仿着男人的句式稍加改动来的，男人说话时候气急败坏，可女生的声音却是嘲讽又戏谑。 许一诺一听这声音就知道这人是谁了，还能有谁，怼的这么对仗工整，程之扬呗。 男人这一下可真是气炸了，猛的转过头来，正要破口大骂，可没想到少女却掐着他转身的空挡接着说道。 “您看什么看？倚老卖老了？这什么糟老头子啊这是。” “你！”男人指着她，指尖颤抖。 “我？”程之扬微笑着，慢悠悠的在男人面前晃了过去，走到了许一诺身旁，随手捏起一沓卷子。“一诺呀，你看看我这一沓，误差能有多少？” “我觉得最多十张？”许一诺掩住嘴唇。 “我也觉得，那咱们走吧？”程之扬拿着明显多了不少的卷子，拉着许一诺就要出门。 “你肯定多拿了！”男人气的恨不得在女生身后跳脚。 “哦？那老师要检验一下么？”程之扬不慌不忙，“我们都觉得不多诶！” “你放屁！这一看就多了！”男人估计是真的太生气了，说话都带上了脏字，他一把夺过程之扬手中的卷子，“唰唰”的数了起来。 程之扬确实拉着许一诺跑走了。 “诶，那卷子！” “这不是有人帮着数呢么，回去和年级组长说刘老师代劳了，文印室这么多人都看见了是他自己要数的啊，卷子有什么问题找刘老师就好。”程之扬的声音很大，恨不得要让男人听清楚似得。 一众人都开始憋笑。 男人这下才反应过来被耍了，一句“你给我站住！”出口，可两个人早就跑的没影了。 * “一诺，就这么算了吧，我没关系的。”程之扬扯了扯许一诺的袖子。“算了算了，我现在这个情况……” 第59页 “可是，再不济也能报警吧！” “你知道的，现在警察……不是站在正义那边，而是站在权势那边，我在这边人生地不熟，还是不要多生事端会比较好。” “之扬……” “好了，一诺。” 程之扬的语气坚定，却又带着一丝无可奈何，那样子让许一诺觉得心疼，她的之扬，已经被磨去了曾经的棱角了么？ 这个过程，绝对是很痛很痛的。 她也觉得痛，对自己无能为力感到痛苦。 可是她知道，程之扬说的并没有错。 * 程之扬是被许一诺送回的家，一路上二人都有些沉默。 当二人站在程之扬家门口时，根本分不清主人客人，两个人都是第一次来这，反而是许一诺给程之扬找的拖鞋。 之后许一诺也没久留，安顿好程之扬便离开了。 程之扬也乏了，直接睡了过去，一觉醒来便是第二天下午了。 先是给桦姨去了通电话，程之扬便想起了沈枕给自己发的消息，当初在酒吧脑子不是很清醒，只顾着生气那人理会别人却不搭理自己，很多事还没怎么细想，这会再一回看沈枕的消息，就觉得这里面大有问题。 如果沈医生当天是去相亲的，那又为什么会给她这个“周先生”发这么一条消息？ 一么，沈枕的这个相亲似乎进行的不那么顺利，二么，就是这个相亲……也许根本就是个骗局！ 呵，沈医生！ 程之扬眼神微眯，像是猫科动物看到猎物似得。 前因后果在程之扬脑子里走了几圈，无论是什么情况，沈医生现在的感情状态就都是单身了，那么也就是说，她还有机会。 她就不信这个邪，可能是时候要换个方式了，但这却让她产生了更大的兴趣。 只不过，这个医生似乎比她想象之中还要难搞一些，之前那些方法手段在沈医生这里可是没讨的了什么好。 但是她也确信了一点，这个刀枪不入的钢铁枕头，好像也开始有点软下来了。 一想到这，程之扬整理了一下心情，虽然她想马上就投入新的攻势，却也不得不处理一下那些遗留问题。 最起码，她不能让自己“饿死”不是，没有什么事是比一眼就认出余额多少，更让人不安心。 她最终还是不得不接受那个女人的荫蔽。 那是她的母亲在s市留下的产业。 那个女人好算计，她好像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似得，只不过，程之扬一开始并不想去碰这些，甚至在跟前任相处，口口声声说爱的时候，她都不曾暴露出这些底牌。 不信任么？也许吧。说来好笑，她竟然没对曾经那么亲密无间的人们提起这些，反而是作为朋友的一诺却更清楚一些。 没人的时候，程之扬敛去了脸上那点玩世不恭，随着这点笑容的隐去，那些表象的东西也逐渐被一些让人看不懂的情绪替代了。 这幅样子的程之扬，就连许一诺也未曾见过，像是一棵树的根系，在黑暗里疯狂滋长，人们只得见阳光里的繁盛，却不知黑暗中的蓬勃。 程之扬沉着脸，播出了一个号码。 “喂，高岑么？我想清点一下我的东西，你顺便帮我查查，这次的事是怎么回事。” “好的程小姐，有什么头绪么？” 程之扬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了三个字：“段雯雯。” “您打算怎么处理？” “不用动，只让我知道就好。” “好的，不过我建议您以后还是雇佣保镖会比较安全一些。” “不用。”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5805169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宋薏舒在s市的产业是没有对程家公开的。 最开始的时候, 估计是程父并不在意宋薏舒那点小金库, 毕竟, 与程家相比, 那一点点产业简直比芝麻还不入人眼。 只不过，宋薏舒并不像一般阔太太那样花天酒地，纸醉金迷，仗着有钱男人肆无忌惮的挥霍，相反的, 她其实很有经商头脑，她自己这部分产业是婚前财产，并不借程家家业为基础, 顶多依凭了些许人脉，却是弄的风生水起。 程之扬曾经不曾过问，哪怕是在最落魄的时候，她觉得她不配。 她连她母亲在程家的牌位都没能守住。 可现在, 她却是不得不染指。 在宋薏舒名下，大部分是些收租的门市, 地段都处在旺市街区, 看时间, 都是很早些年置办下来的产业, 当初这着地方都还算偏僻, 可随着城市化进程，s市如同煎饼一般越摊越大，这些地段竟是摇身一变, 都成了市中心的黄金地带，租金很是不菲。 除此之外，全股还有一家高档的西餐厅，现在也是越开越大，在s市有了几家连锁，还有向外省拓展业务的苗头。 其他就是一些杂账了，比如一些娱乐场所的分股，倒是有个百分之几十股的KTV越办越大，现在成了s市有名的夜总会，剩下的就是点期货股票之类，程之扬大概点了一下，心里也有了数。 她其实还挺吃惊的，没想到记忆里那样温婉优雅，不带一丝铜臭气息的女人，竟还有如此算计。 第60页 一想到这，她又不禁觉得，她妈会不会早就计划着离开程家，离开b市了？ 门市倒还好说，餐厅程之扬打算亲自去走一趟，剩下那些产业她现在也没那么大力气去弄，就交给高岑全权。 只不过，这餐厅一行竟是见到了熟悉面孔。 * 沈枕没得到“周先生”的回复，却接到了沈中闫的电话。 “和周家公子吃饭是吧？我知道了，时间地点短信发我。” 沈中闫压根没想到，沈枕会这么痛快的应下，以前她让这个“乖女儿”做点什么事，那快要比登天还难，只不过这次他还来不及说句什么，对面的人便已经挂了。 过年了，亲爹打电话，就是为了把女儿卖出去。 老房子的保暖措施不太好，沈枕觉得有点冷。 她把手机放在了窗台上，目光有些空洞，良久，她点上了一只烟，在烟雾袅袅中逐渐恢复了些焦距。 沈枕最后也没让宋熙去查程之扬，并说明自己要去相亲，那件事，就到此为止了。 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沈枕觉得自己一点也不觉得轻松。 * 过年依旧营业的店并不多，但沈枕实在不愿意带人来自己家，或者是去沈中闫那，于是，二人便约在了一家连锁西餐厅见面。 好巧不巧，正是现在程之扬手下的那家。 周琛看到沈枕的时候眼前一亮，即便事先就听说了沈枕长得漂亮，这真见到的时候，却仍然被这女人的样貌给惊艳到了，即便沈枕并没有刻意打扮，可在一众捂的厚实的男男女女之中，她仍然吸引了不少眼球。 与漂亮的女人走在一起对男人而言仿佛一种莫大的荣耀，周琛感受着周围的视线，一个劲的往沈枕身边凑，恨不得用手揽住沈枕的肩头。 但周家公子这长相，沈枕已经不能用美丑来形容了，只一眼，她就在心里得出结论：沈中闫该是欠着人家钱了。 如果说沈枕的想法虽然黑心但总会恪守着什么无形的准则，那程之扬的念头就有点“毫不忌讳”了。 她的评价更为任性主观，她觉得沈枕旁边的那个男人，简直已经不能用歪瓜裂枣来形容了，这特么…… 是扭曲瓜，爆裂枣吧。 这要是一会坐一块吃饭，也太刺激了吧？ 在她看到沈枕和男人的第一眼，真没什么危机感，程之扬是真心没觉得沈枕这是在约会。这哪是约会啊这！这是沈医生陪他爹出来吃饭呢吧？ 其实，这位公子的长相也还好，也就是可能成熟稳重了点。 这次约会像是完成任务，沈枕倒不是特别在意这些。 只不过，因为过年开门的店不多，这家店简直爆满，等候区都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想是沈中闫一开始没摸定沈枕的主意，这吃饭也是临时起意，说不定还和周公子说的是沈枕主动相约。 二人取了号，便在外面等着，问过沈枕并不饿后，男人更是巴不得想要表现自己风度，倒也半点不急，对服务员的态度都要温和不少。 程之扬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在她在看到沈枕的一瞬间，第一反应竟然是原地蹲下，缩进了柜台里，不过这么做了之后，面对经理讶异的目光，程之扬又觉得自己刚刚那举动简直丢人丢了个彻底。 她怂个屁！ 不过沈枕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反而被身边那个男人缠的挺紧，两个人不知道在谈些什么。 然后她就看到男人伸手去拉沈枕的手，而她那位高岭之花医生，竟然没反抗。 “坐在那里的那个？”程之扬抬手朝着那个方向虚虚一指，“她们是多少号。” 经理也一脸懵逼，这个幕后的小老板来了之后一不问经营状况不查账，二不问管理不看后厨，反而关心起了客人。 这关注点可是……够歪的。 “您是说那边那对夫妻么？”经理这话才一说完，突然就觉得旁边那小老板顿时黑了脸。 “您重度近视？”程之扬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她却绝有几分不对劲。 这说出来的话……怎么那么像某个人的画风呢！ 我靠！程之扬在心里暗骂自己，竟然才接触这几天，就被人给传染了！ “那不是夫妻！”程之扬改口，“那怎么可能是夫妻！就她俩，一会收拾好的空桌，先给她俩，你过去就说他们父女俩是幸运顾客！” “……” 即便二人差距挺大的，但这世道本来就是好看的小姐姐多一些啊？而且看那男人的动作神态，再怎么看走眼也不会是父女啊。 得，看来这不是有恩，这是有仇啊。经理已经能确定这小老板是存心想要膈应人家来着。 她沉默片刻，确定这件事是真是发生的，便转身打算过去，却不料程之扬在她身后直接宣布死刑： “务必强调一下她俩的父女关系，别提我。” 经理要哭了，她这是哪里没做好惹到这位小老板了么，这不是让她过去挨打么这！ 沈枕不知道应该怎么相亲。 既然是相亲，那就是往谈恋爱结婚生子过日子那个方向发展，适度的亲密好像是有必要的。 她知道不能少了该有的礼数，所以即便对方来拉她的手，她也无动于衷，没有大动作的将手抽出，即便她很反感与旁人的肢体接触。不过这时候，专业素质就被沈枕很好的调动起来，她是曾经解剖过“巨人观”的人。 第61页 如果男人知道对方被自己抓住手的时候脑子里会出现“巨人观”，大概率是会被气死的，如果对方稍微了解一点这是什么的话。 可即便如此，在被人触碰的那一个瞬间，沈枕情不自禁的有了些较量，如果没有程之扬，那么就没有对比的素材，可偏偏之前与那人的接触，却让她在此时此刻控制不住的想起关于那个人的细节。 沈枕她自己的手偏凉，而程之扬的手很热，指腹带着点弹性像是猫咪的肉垫，十指的指甲一丝不苟的修剪到指。其实沈枕一直想不明白，像那种全身上下都带着靓丽色彩的人，怎么会不做指甲，就连宋熙都是满手的晃眼。 而此时手上的感觉……除了别扭，她好像没啥特殊感觉。 程之扬即便在医院里待久了沾染上了淡淡的消毒水味，却在靠近的时候透出一股淡淡的味道，形容不上来却很温和很舒服，沈枕很清楚，那并不是宋熙身上的那种女士香水的化学品味道。而旁边的男人却是一股浓烈的古龙水味，沈枕五感本就敏感，她已算是在忍耐了。 当然，这些沈枕都不会表现出来，对方但凡开口说话，她都像相声演员的捧哏似得“嗯”“是的”“对”“很好”，而这位周先生，很明显是那种非常享受被人关注认同的性子，对于美女的反应很是受用，以及对方几乎没有反驳过自己，越发的高谈阔论起来。 然而他这边正唾沫星子满天飞，突然一个正装的女人拿着平板走到了自己面前。 “恭喜二位，您们的号码是今日本店的幸运数字……” 男人的眼睛里瞬间满是藏不住的喜色，他正要翻找号牌，一旁的沈枕却已经幽幽开口，疑惑道： “三十四号？” 她当时就已经撇到了号码牌，数字不难记，只不过这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幸运数字。 “对啊，三十四号，”经理不动声色的往沈枕旁边靠了靠，“小姐您现在就可以带您父亲过去了。” 程之扬躲在一旁看着男人的脸变得扭曲，再一看沈枕，却发现对方没有笑，反而黑了脸，一下子站起了身，将二人隔了开来。 “不好意思，周先生是我的朋友。” “你……”男人本来想破口大骂，却不料沈枕却先帮他说话，口气听起来不好，这下理智稍微回炉，也只是“哼”了一声，站起了身。 一旁讪笑的女服务员赶紧做了个这边请的手势，将人迎了进去，走在后面的沈枕却轻轻碰了一下经理胳膊。 “下次说话注意，如果小姐不想惹祸上身的话。” 经理一愣，这才突然品出了对方言语里的几分善意。她突然反应过来，对方刚刚其实是帮她解围来着。 年轻的经理有些懊丧的回了程之扬身边。 “刚刚那个女人她和你说了什么。”程之扬一直关注着那里，自然没有漏下任何一个细节。 “就说她们是朋友，”犹豫了一下才补充道，“嘱咐我注意一下。” “她说话脸色怎么这么臭。” 程之扬有点不满，她虽然没安好心，却也想要逗一下那个女人来着，结果对方生气了，就像是非常维护二人之间的关系似得。 这就让她不大开心了。 她不确定二人之间的关系，脑子里却总冒出“相亲”这两个字来。 经理以为程之扬是埋怨女人态度不好，心想这么说话人家态度好才怪了。 “我觉得那位小姐是想帮我解围的。” 程之扬看了她一眼，突然说，“我要过去，服务生的衣服还有多余的么？” ？？？ 经理彻底蒙了，这小老板这是到底想怎样！ 不过震惊虽震惊，可经理却也只能乖乖照做。 “沈小姐，你来，不用和我客气。”男人的把菜单推到了沈枕这边，虽然说话还算客气，可刚刚那一遭估计对他的自尊心打击不小，所以现在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在女人面前丢人，他都没心思调/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　　喜羊羊又开始搞事情惹。 沈枕：我觉得你比较好。 程之扬：不许拿我和他比！！！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ω？∪、35805169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沈枕不觉得在这点小事上控制情绪是什么难事, 为了不让对方尴尬, 良好的教养让她一直没什么反应。 可周琛的心态很奇怪。 刚刚没发作憋了一肚子火气, 虽然不至于迁怒于沈枕, 但哪怕是被对方见证了出丑，他都觉得是件很没面子的事。而这种没面子，就变成他心里的一根刺，而沈枕越是云淡风轻毫无表示，一副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得表情, 就越让他心里窝着一股无名火。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总觉得这女人约她出来吃饭然后又弄这么一出，根本不像是无心。 反而像是存心见他出丑似得。 沈枕此时此刻的淡然, 反而像是对方早有所料似得。 沈枕不知道对方想法，她没多客气，随意点了几样，又将菜单推了回去, 男人加了些，又点了瓶红酒。 沈枕看了眼那酒, 没说话。 虽然说她在相亲宴上还挺招呼对方面子的, 但不代表她会打破自己不饮酒的惯例。 第62页 只不过, 自从沈枕坐在了这位置上, 沈枕突然觉得右眼皮有点跳。她当然知道这属于眼睑痉挛, 不会信什么“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但却隐隐又不好的预感。 * 侍应生的衣服挺规矩，衬衣外加无袖小礼服, 女短裙男长裤，领带也有所不同。 看着这衣服，程之扬要了个大号，她咂咂嘴换上，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怎么看怎么不满意，然后，她解了一个扣子，不勒脖子了，又解了一个，好点，直到解开第三颗纽扣的时候，那白衬衣的深领子已经透出浅浅黑色蕾丝内衣边缘，这才觉得好点。 结果，原本应该让客人觉得专业又得体的服饰，生生被她穿出了松松垮垮的颓唐之感，哪怕是在夜店或者酒吧里都不会让人觉得有丝毫的违和。 程之扬就是这个样子出现在沈枕眼里的。 她手里提着红酒，脸上是盈盈笑意。 沈枕却觉得太阳穴都开始跳了，她敛了眸子，说不清此时此刻是个什么心情。 她算是知道这个那个幸运数字是怎么一回事了。 周琛倒是被这突然出现的侍应小姐着实给惊了一把，他没想到在这种店里，竟然能有长得像明星似得服务员。 周琛的目光都有一瞬间的呆滞，看着女人捧着瓶酒款款而来，嘴上扬起了笑意像是蜜糖似得甜，他也算是夜场里见过世面的人物，可这等尤物，比那些一晚上收入动辄大几千的陪酒妹妹都要来的惊艳。 最可怕的是女人那一双眸子，看的人口舌发干，里面像是流淌着熔融的金子，只一眼就仿佛能让人溺在那温柔乡里。 他下意识的四下里看了看，并没有摄像机，也没有形迹可疑的人。 以周琛之见，能在这种地方打工，定不可能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小孩，但有这种姿色的女人又怎么可能会缺钱？毕竟，像她这样长相，不愁找不到有钱的“干爹”。 “女士先生，这是您的红酒。” 声音软软甜甜的，却不腻，周琛顿时觉得之前叫来陪酒的，都是些什么货色。 二人此时坐在一个半开放式的包间，程之扬落落大方的走了进去，动作没有半点不自然，如果遮住了脸的话，无人会怀疑这就是一个培训良好的侍应生。 她自顾自的启下了红酒瓶颈上的软木塞，白皙的手指顺势握住了瓶颈，绛紫色的酒液便顺着瓶颈倾入了玻璃杯，在杯中转了两转，打了个漩。 沈枕微垂着眸子，没有说话，只等到程之扬要为她倒酒的时候才伸出两指一封杯口。 “我是外科医生，不喝酒。” 程之扬扬了下眸子，正想说什么，却被人抢了先。 “挺重要的日子，沈小姐不喝酒好像不太合适吧？” 一旁的男人突然插嘴，表情有点不满，心里觉得沈枕这个借口可是生硬的紧，联想刚刚那些事情更是觉得脸上无光。 “你帮她倒上，我认识的医生也没见不能喝酒的啊，可以少喝些，又不会耽误事，你也不是开车来的。” “抱歉。” 沈枕拒绝的很干脆，眸子也冷了下来，本来她一直都忍的不错，可偏生见到程之扬的出现，她心里某处突然就开始不听使唤。 “一杯酒不碍事的，”程之扬伸手向沈枕覆在杯口的手指，沈枕下意识便是一缩手，程之扬也不在意，直接拿起了她的杯子，放在了周琛的杯子旁边，倾酒而入。“而且这位先生都说了，如果你真的醉了，他自然会送你回去，是不是？” 说着，还冲着男人挑了下眉。 这个动作里的潜台词就太深刻了，周琛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唾沫，顿时觉得同是漂亮女人，可眼前这个为他倒酒的小姐可比对面那个只会“嗯嗯啊啊”的女人有意思的多。 “这是当然。” 周琛“哼”了一声，挺了挺身子，本来么，像他这种大户人家的公子哥，来相亲不就是吃饱喝足然后共进温柔乡么。沈枕这公然拒酒，不就是硬生生的驳他面子。 然而下一刻，只听清脆一声，那摆放在一起的两只杯子，突然多米诺骨牌一般齐齐歪倒，冲着男人就浇了过去。 程之扬“呀”了一声赶紧拿起一旁的餐巾，走上前准备帮男人擦擦干净，可她手中的红酒瓶依然保持着倾斜的姿态，她这一过去，那酒液顿时尽数倾在男人胸前，白色衬衣一下子开了花。 男人“腾”了一下子站了起来，沈枕也跟着站了起来。 这时候，沈枕再怎么傻也清楚程之扬这一下绝对是故意的，而原因多半是因为她。 她怕男人发火骂人，本想把靠的最近的程之扬拽到自己身边，可刚一动，眸子却凝在了一处，动作也停下了，表情晦涩不明。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程之扬用餐巾帮男人一下一下的擦拭。 周琛却没有暴怒。 他的手正被一只仿若柔软无骨的手握住，他觉得那手很热，蹭在手掌心处的指头的触觉蹭的他心头一荡，顿时心猿意马起来。 “真的很抱歉呢先生，”程之扬突然扬起了脸，眸子里像是有氤氲水气，“真是不好意思，把您的衣服弄湿了，我带您去换一身好么？” 一边说着，还一边晃了下周琛的胳膊。 周琛一肚子的火气被这雾蒙蒙的眸子一看瞬间熄了个干净，一瞬间，他只觉得身上一酥，捏着程之扬的手在她滑嫩的手背上摩挲了几下。 第63页 “别放在心上，只是小事，带我去处理一下就好。” 只这么一会，周琛已经分不出半点余光给一旁铁青着脸的沈枕了。 程之扬也没看沈枕，即便她能感觉到身后人灼灼的视线，她勾了下唇角，就这样拉着男人向着一边的后勤房走去，不一会便消失在楼梯口。 沈枕注视着二人消失的方向，良久，她拿起手边的包，竟是抬步跟了上去。 * “我是不是破坏了先生您的约会？”程之扬声音柔柔弱弱的。 “没事，你不用放在心上，就是家里面的人应下了这相亲，我这才不得已，放下手里的事过来一趟，也算是给催婚那些人一个交代。” 说实话，程之扬这幅略带着些钦佩，和有些躲闪羞怯的目光对周琛来说受用的不行，虽然知道也就是没什么见识的女人才会有这样一副表情，才会这样看着他，像沈家闺女那种女强人的类型，或是之前认识的那些带着骄矜的大家闺秀，是不可能有这种勾人的模样的。 真是的不就是个女人，还这么强势做什么。一想到这，在看着身边小鸟依人的人影，周琛心里一股邪火“噌噌”的往外冒。 只不过，程之扬一转角就松开了抓着他的手，这让他突然有点不舒服。 周琛确实是没火气了，可程小姐却是怒火中烧，还真是相亲？沈枕你特么是不是眼瞎！她心里一边咒骂着沈枕，一边想着怎么把这个麻烦给解决了，突然有点后悔为什么没有让高岑给她弄几个保镖，她现在真就特别想把这男人给打一顿。 什么癞蛤蟆，还敢染指她的天鹅，程之扬真的觉得自己要气炸了。 周琛看前面的人就那么闷头兀自的往前走，伸手去拉她却被对方躲开，心下一时烦闷，便突然上前，一把揪着程之扬的衣服把她往自己怀里一带。 程之扬没想到这人会突然出手，本能的想一边躲，却被男人掼在了走廊的墙上，原本就偏大还没系好扣子的衬衫一下子脱了肩膀。 “你做什么！”程之扬拧眉，之前那些神色半点不见。 周琛一怔之下竟有种被骗的感觉，他恶狠狠的瞪着程之扬，“小骚/货，不是你自己勾引我的？你把我衣服弄脏了我也就不让你赔钱了，给我亲一下咱俩一笔勾销。” “别碰我！把你的脏手拿开，特么沈枕眼瞎看上的什么东西！” 男人一听，更觉得受骗，心里更气，一手紧紧箍住程之扬的手腕，另一只手狠狠揪住她衣服往下扯。 突然，耳边传来“砰”的一声，不知道什么东西远远的飞了过来。 程之扬一怔，赶紧脱出男人的桎梏，下一刻，沈枕已经跑到了程之扬的身旁，她一把将对方扯到自己身后，冷冷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周琛捂着半边脸，刚刚飞过来的东西是沈枕的手袋，他被那股大劲砸了个七荤八素，爆了粗口，“你们两个贱人合起伙来整我是吧，好！老子就给你们两个臭娘们涨涨教训。” 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来抓人，结果沈枕一侧身，然后抬脚踹在了男人膝窝处，只一下，男人便哼哼唧唧的跪倒在地，痛的眼泪都出来了。 餐厅里的人听见了这动静，也已经赶了过来，制服了虾米似得弓着身子的男人，刚刚的经理更是看着被沈枕护在身后，衣冠不整的程老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倒是程之扬脸上没有半点惊吓，她嘴角噙着一抹笑，用没被沈枕抓着的手 悠然的整理这衣服。 直到骚动被处理好，任男人揪着她的名字在外面破口大骂，沈枕也没什么多余的反应，就像是不认识对方，不知道对方骂的是谁似得。 “沈医生的这‘伸手’可真厉害呢。” “一般，也就比被人摁在墙上要略微强一点。”沈枕的话音挺冷。 “我没说身手，我说你伸出的这只手，倒是挺会的，知道抓着人家的大宝贝不放呢。” 沈枕一愣，才反应出对方说的是自己还抓着她的手腕。 如果程之扬说“你还要拉着我多久”这种话，沈枕可能立刻就会甩脱，可偏偏对方却不要脸的把自己的手形容成什么“大宝贝”。 沈枕此时此刻还并不知道，程之扬话里深层含义中满满的颜色。 她转过身，手上的用力更大，几乎是把程之扬拎到了自己的面前。 “呵，就这？” 哪知道程之扬趁她说话，突然用力向前撞去，沈枕重心不稳，松开了她的手，下意识的向后扶，却撞到了墙壁。 “哎呦，你瞧我这一不小心的，”程之扬突然欺进，贴着沈枕的身子，两手撑在沈枕耳侧。 “把沈医生给摁在墙上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壁咚成就，达成～ 沈枕：你勾引别人。（黑脸） 羊羊羊：不不不，我勾引你。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5805169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程之扬怎么也没想到, 之前还和她说什么“沈医生很在意她”的许一诺, 这才一天没见便改了口。 “为什么这么说？”程之扬不满的哼哼, “一诺呀！你知道昨天和沈医生约会的那个男的, 后来被她揍的多惨么！都是为了我啊啊啊！虽然说是在我的地盘，就算她不过去我也不会有危险吧，但她冲过来那样子，啧啊！简直帅呆了啊！天啊，我真的恋爱了！” 第64页 见好友毫不掩饰自己的花痴神情, 许一诺叹了口气。她听完了昨天发生的一切，脸色却没多好看。 “我来找你就是想和你谈谈这个沈医生的，她好像没想象中的那么清白。沈小姐旁边那个朋友, 宋熙宋小姐，我认识她。” “你查沈枕？”程之扬微微蹩眉。 许一诺点了点头，没有一点迟疑，“我还是不放心你。” 程之扬委屈的撇了撇嘴, “我又不小了。” 许一诺瞪了她一眼。 程之扬本来对宋熙是没什么印象的，但听许一诺这么一提, 也想起来, 之前阑尾炎发作, 模模糊糊印象里, 似乎沈医生就是跟着那个卷发的姐姐在一块来着。 “你意思是说, 那姐姐是我的情敌，让我提防着点？” “……” 许一诺被程之扬这脑回路弄的是真的无语了，她一边在客厅的柜子里翻找, 一边恨铁不成钢道，“不是！和宋小姐交往的都是男的！她是直的！” 程之扬“哦”了一声，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让好友看着一阵无语。不过，她马上捕捉到了一个“都”字。 “宋小姐男朋友很多？可别带坏了我家枕头。” “……”许一诺又是一阵无语，接着说，“宋小姐是宋家的千金。” “宋家？那是做什么的？圈子里的人，我怎么会完全没印象？” “听朋友说宋家是炒房起家，家里是搞房地产那一块的，她们都是“宋老板宋老板”的叫，不过，听说宋家好像确实和b市那边圈子没什么走动。 不过，宋小姐别看年轻，可也是个人物，挺有手段的，宋家也重视这独女，早些年就带着历练，见识，眼界都不差，经验又老道，估计是能拿大鼎，接下家里那一摊儿的人。 宋家虽然和b市圈子没什么交集，可在s市这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我有几个朋友，和这位宋小姐还都挺熟的，说这人是个八面玲珑朋友圈子挺广的人。 不过说来奇怪，像房地产这块，也不是分区分片的生意，也不知道为什么宋家就只在南方这边有动静。 我也是之前在s市这边给迟之办迁户口学区房的事，才见过这人的，不过那时候主要是朋友帮忙，而且人家也是贵人多忘事，不记得我也正常。” 听到“迟之”这俩字，程之扬下意识的撇了撇嘴，“又是那小崽子？哎，不过一诺，我觉得你对她有点……嗯，怎么说……太上心了点……我有点后悔，当初不该让你替我的，那孩子……会不会耽误了你……” 一向好脾气的许一诺也是皱了皱眉，“没什么耽误不耽误的。” 程之扬没说话，良久，才缓缓开口。 “对不起，一诺。” 她瞧着许一诺的样子，叹了口气，“你去的话，是那孩子的福气，如果当初是我去的话……我就是有点心疼你，你还年轻，带着她，自己有什么事都不方便……” “之扬，你不用道歉，迟之很懂事，我也从没把她当成麻烦。” 许一诺的嘴唇抿了抿，程之扬不敢再说了，两人从小玩到大，这个表情，就是许一诺不开心的前兆。 她知道，许一诺别看这个人看起来温柔又和蔼，好脾气的让人想要上去欺负，可要是真生气了，倒是比她们这些脾气臭的人还要可怕几分。 “如果那人对我，能有你对那小孩的半分温柔耐心就好了。”程之扬声音听起来挺失落的。 许一诺立刻又心软了，“之扬，我和你说那宋熙宋小姐，她是个挺厉害的人物，她这样的人，能和沈小姐是很好的朋友，沈小姐也绝不是什么普通人。” “你也说了，她朋友圈子广么。” “不是，宋小姐与程小姐的关系非比寻常。” “这话怎么说？”程之扬打起了一点兴趣。 许一诺不疾不徐的给程之扬倒了杯茶，这才说道： “宋小姐的现任，最近的这个，是我一个朋友的表哥，听说，她们两个好像是中午见的面，就好了一个下午，晚上就谈崩了，而且不欢而散的地点是在酒店。” “噗，拔/吊无情啊，那个宋小姐姐好惨。” “不是，分手是宋小姐提的，或者说……是宋小姐直接把人给打了一顿，扔出了酒店。” “我去！这么厉害！”程之扬眼里还挺兴奋。 许一诺白了好友一眼，接着说。 “但她俩一下午的相处都挺好的，晚饭也和谐，但是……”许一诺好像有点犹豫自己的措辞，“嗯，在开房的时候起了点冲突。” “刺激啊！我就觉得，那姐姐绝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绝对不能像那闷枕头一样无趣。” “……” 许一诺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这好友了，只能接着说道，“可你知道宋小姐和她男朋友分手的原因，就是因为沈小姐。” “啊？因为沈枕？” “嗯，就因为那个男的说了一些关于沈小姐不好的话，让宋小姐少和沈小姐来往，那男人明明已经带着宋小姐去宾馆开好房间了，最后愣是被宋小姐用包把头给砸破了，赶了出去，听说赶出去的时候男人就穿着一条裤衩，鞋子也只有一只，剩下的都被宋小姐从窗户扔到院子里去了。” “……” 程之扬的表情瞬间便皱了起来，危机感爆棚。 第65页 “哎你别这个表情，我不是说宋小姐和沈小姐之间有什么，她就是为沈医生抱不平，据那个男的说，那个沈医生之前好像是学法医的，之后好像因为什么事，被公检系统给开除了，被上面压下去了，后来实在没办法只能去医院当医生。” “开除？犯事？”程之扬皱眉。“那样的人，能犯的了什么事？而且你说法医？法医不是给……”她咽了咽唾沫，“不是给死人……医生不是给活人……” 许一诺没被程之扬把话题带跑偏，“具体的那个人也没说清楚，总之就是说沈小姐是什么危险/分/子还是说精神疾病什么的，总之……那人的说法不是很乐观。” “这不是胡说八道么！”程之扬捶了一下沙发，“那个女人我接触过，一点问题都没有！那个男的真是瞎放屁，活该开房被人踹！” “一开始我也不相信，但是沈医生的很多资料都查不到，确实是被有心人故意封/锁起来了，而且找你的那天，她一个电话，几分钟就查到了你身份证办理登记入住的酒店。” 程之扬咬咬嘴唇，烦躁又倔强的说，“她不是坏人。” “我也不是说她是坏人，只是现在程家针对你的这个形式，就算她是好人，如果程家想要收买过去对付你的话，我还是有点担心，之扬你还是多个心眼吧。而且……她也没办法把自己从圈子里摘出去，她父亲沈中闫沈总，是个商人。” 程之扬的眸子顿时冷了几分。 也不怪许一诺多心，程之扬之前的桃花不少，可却都是些烂桃花，一个个看上的都是程之扬背后的程家，好不容易有真心实意的，却又顶不住程启明砸钱收买，早些年可没少让之扬伤心，许一诺以前甚至担心好友会想不开。不过这些年好像好一些了，不是说这样的人变少了，而是程之扬的抗打击能力大大增强。但许一诺清楚，谁没有一颗真心呢，如果不是之前那么多次的挫败，之扬现在又怎么会这么玩世不恭呢。 多年老友让许一诺一看就看出，程之扬对这个沈医生是如何的上心，可如果这一次依然不是好结果的话…… 许一诺抿唇，她宁可误会一个，也不敢让好友沦陷太深了。 可见到程之扬这幅样子，她不禁又有点心疼，便棒她又满上茶杯。 “不过之扬，我也没说沈医生一定有什么目的，你要是真的那么喜欢她，其实可以先尝试着深入了解一下，或者先接触接触她身边的人的，我觉得宋小姐挺吃得开，好像也比沈小姐更热络点……” “好啦，我知道的。” 程之扬如何能不懂好友的心思，她接过许一诺递过来的茶，看着那不知道是黄还是绿，让她产生某种不好联想的液体，本能的皱眉。 “一诺你还不知道我，追到之后要是发现那是个黑心棉做的枕头，呵呵，看我不给她头上种一片呼伦贝尔大草原！” 程之扬原本不爱喝茶，涩涩苦苦的，本能的拒绝，但突然想到沈枕似乎就好这一口，便又改变的主意，大喝了一口。 然后……她呸了半天。 “嘶……烫！烫死我了！” 报应来的这么快？ “笨死你得了！”许一诺一脸无奈，“我刚倒的！” “呜……”程之扬挺委屈的哼哼。“我果然不爱喝茶。” “绿茶解毒。”许一诺说，又补充一句，“你家沈医生说的。” “哦。”程之扬哑巴了。 真是报应呐…… * 短暂的假期稍纵即逝，沈枕又恢复了平静的生活，八楼的房间里换成了新的面孔，一切的一切都好像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沈枕也觉得是这样。 可沈医生的同事们却并不抱相同看法。在他们眼里，原本只是分内严厉的沈医生突然变得有点可怕。 查房、病例、检诊、医嘱，一旦哪一环出了一点点问题，或是没有按时完成，都会被沈医生好好“关爱”一番。 在一台手术上，一个助手中途没忍住放了个屁，主刀沈医生一记眼刀，用带着冰碴子的声音说：“手机给我静音！”吓得那个没憋住屁的小助手，差点连尿也没憋住。 这件事伴随着沈医生心情不佳的话题以光速，在上院各大科室的微/信群里传开了。 不明觉厉的男同事纷纷发问女同事： 我们枕哥也有亲戚造访那几天？！ 人们都知道沈医生心情不佳，却不知道让沈医生心情不佳的原因，也因为这个“手机静音”事件被逗得笑的肚子疼。 “哈哈哈哈哈我的天，沈医生也太伤人了吧！” 程之扬笑的快要打鸣，拍着苏淇的胳膊勉强站直身子。 对面的苏淇正拿着一大盒包装精致的巧克力，“之扬我和你说，现在和沈医生搭伙做手术的几位啊，萝卜，地瓜什么的都不敢吃！” “这谁还敢吃啊，要是味道重，沈医生别再以为，自己不小心把人家病人的肠子划破了哈哈。” “哈哈哈之扬你太逗了。”本来已经跟着同事们，已经“哈哈”了好几顿的苏淇这时候又被程之扬逗的笑个不停，好不容易缓住，这才有些恋恋不舍的和对方告别。 “之扬我要进去了，谢谢你的巧克力啊！” “你们一台手术时间那么久，术后避免低血糖，一定要及时补充能量。” 第66页 “不过好像……沈医生那里也有一盒这个……”苏淇嘟嘟囔囔的走了进去，可程之扬没有漏下她最后这句话。 沈医生也有一盒？ 难不成，她想的这法子还有人捷足先登了？程之扬颇有些不开心的鼓鼓嘴。 程之扬可没放弃那个冰枕头，只不过嘛，这策略稍微变了变。 既然不能来看沈枕，那她来医院看别人总行了吧？ 路上，一想到上一次那台十几个小时的手术，程之扬路上情不自禁的便买了一盒巧克力，可买了之后又觉得很有些送不出手，那狠心医生也未必肯收，脑子一转，便拐了个弯，送给了和沈枕同一屋的一个小姑娘，心想小丫头在科室里分巧克力，这样她家那狠心医生总能吃到了吧？ 然而，刚送走了小护士，身后传来一个阴恻恻的声音。 “原来上次的恶臭，是因为某人的盲肠被切了。” 恶、恶臭…… 作者有话要说：　　（阑尾是肠子的一小节） 程之扬：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当初就不应该嫁过来…… 沈枕：你这个臭鼬 报应来的如此之快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5805169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ω？∪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程之扬在今天来找沈枕之前, 先去找了一趟陈桦。把沈枕在餐厅为她出头的事, 隐瞒了部分事实, 和陈桦坦白了。 隐瞒了什么事实？ 那当然是她程之扬作妖的那一段, 以及她是餐厅老板的事了。 “都怪我，让沈医生的一段佳缘，就这么吹了。” 程之扬抽着小鼻子，一脸委委屈屈的模样，看着就让人心疼。 “沈医生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 我说想请她吃饭答谢她，她没理我就自己走了，我一定是被她讨厌了。” 陈桦听程之扬叙述, 揽着宝贝又是哄又是劝。 “扬扬乖，这不是你没错，这怎么能怪你呢，那种畜/生人/渣阿枕没把他废了都是轻的, 还相亲？相个屁！阿枕不会怪你的，她怎么会怪你呢？那种人根本就配不上她嘛, 多亏了你, 帮她鉴别了垃圾, 否则阿枕那么老实, 被人骗了还要帮着人家数钱！不过阿枕也是, 怎么什么牛鬼蛇神都能遇上！” 陈桦自然是听过程之扬的对那人的形容的。 “可是沈医生她……好像有点讨厌我，每次对我都是爱答不理的，唔……” “放心, 你桦姨和她说去，怎么能冷落我们扬扬呢？没事，阿枕最听你桦姨的话了，我让她照顾你……” 程之扬面上委屈依旧，心里却是得意的不行。 呵，我看你这铁枕头往哪里逃。可却听陈桦接着说： “……扬扬放心，桦姨让阿枕把我们扬扬当亲生妹妹来疼！” “咳、咳咳……”程之扬猛的呛了一口唾沫。 得，石头砸在自己脚上了。 “妹妹就不、不用了吧……”程之扬赶紧拒绝，“我们这非亲非故的，这样多、多不好意思啊！还、还是不了……” “没事，以后阿枕啊，她就是你亲姐姐，正好你们两个都……在s市，姐姐妹妹的也相互有个照应！” 程之扬不敢就这个问题再讨论下去了，她怕这一会她这个热情的桦姨，直接拉了俩人拜把子去。 “桦姨姨，我就是一个人有点无聊，你就让沈医生有空的时候，多找我说说话就好，但千万不要影响她，她是医生，我还是怕会影响到她……” “不影响不影响！”陈桦叹了口气，“阿枕啊，她性子也是太沉闷了，我都怕她闷出病来，之前我就一直劝她多出来走走，多和人交流交流，但这孩子嘴上答应的快，再加上……我真的有点担心她，以后让她多找找你，对她自己也有好处的，我们扬扬这么温柔又活泼，让阿枕和你呆在一起我最放心……” 放心？ 呵呵……程之扬露出人畜无害的微笑。 放心吧，我会把沈医生看的好好的。 “……其实我一直担心，阿枕被什么狐狸精女人给缠上了，那天在我家，她锁骨上那里都破了好几道，我问她怎么回事，她还骗我说是不小心蹭的，这得是不小心一蹭，能蹭到那里去？那一看就是指甲印子，我看呐，就是不知道被哪个小妖精给挠了！” 程小妖精：“……” “桦姨姨……那你能不能不要告诉沈医生，是我让你去找她说的，这样她肯定觉得我特别任性无理取闹……” “照顾我们扬扬的机会别人求还求不得呢，怎么会觉得无理取闹呢，没事，不说就不说。” 陈桦已经开始无脑宠了，她完全没有一点自己正在狼狈为奸“拐卖妇女”的感觉。她的兴致很高，即使打给沈枕的电话占线了好几次，依旧没有放弃。 于是当晚，沈枕就接到了陈桦的电话。 陈桦拿出了沈枕学生时代的威严，隔着电话便把沈枕给数落了好大一通，程之扬就守在电话旁边，听着电话对面的人的声音，仿佛能看到对方一脸无奈却又没办法的应下“照顾自己”。 这感觉可真是爽，桦姨像个皇上似得，真的当她是个小公主。现在小公主向她要人，结果皇上便一道圣旨，任那沈医生脸再黑，也不得不跪下“臣接旨，谢皇上”。 第67页 陈桦听沈枕应下了，便冲着程之扬比了个“OK”的手势，却程之扬也冲着她吐吐舌头，这一大一小听二人正在这边得意的时候，却听电话那边的人幽幽的说： “老师，程小姐她是不是正坐在您旁边呢？” 陈桦、程之扬：“……” * 沈枕接到这通电话的时候，也并没有感到多意外。对于导师的这通电话，或早或晚的，其实她早有预料。 但答应是答应了，在第二天看到程之扬的那一刻，沈枕的表情依旧不佳。 尽管不想见到这人来医院找自己，可沈枕发现，如果程之扬来找别人，她的心情好像更差了一些。 沈枕的耳音很好，没落下二人的对话，也总算知道了上次手术室里事情的始末，对于连程之扬都知道了自己才听闻也觉得有点郁闷。 不过，更不舒服的是，她听见程之扬一口一个“苏姐姐”，叫的无比亲切。 “苏淇你来一下。” 还没走回位置上，听到沈枕的声音，苏淇抖的这一下，可不比刚刚门外的程之扬抖的轻。 完了完了完了…… 苏淇在心里疯狂划着十字，上帝保佑。 “你好像没什么事做？” 沈枕没回头，径直走回了自己的桌子，她拿起了办公桌上的一沓，转身，放在了小姑娘的手里。“那把这些填好然后录入系统。” 苏淇在心里哀嚎，天啊，好多啊……虽然说这些事就应该让她们这些年轻医生做，但一向凡事亲力亲为，传闻“心外最疼人”的沈医生也开始工作外派了！ 苏淇刚刚进屋的时候就在想，沈医生好像也有一盒巧克力来着，这会离得近，她看到在沈医生的办公桌的角落，果然有是那么一盒。 牌子都一样。 但也就是这么一眼，被沈枕看了个分明，下一刻，苏淇的手上突然一空。 诶？？？ “你喜欢这一盒的话，我和你换。” 再反应过来的时候，苏淇发现自己手上的巧克力变成了厚厚一沓病例和原本放在沈医生桌角上的那一盒，而刚刚自己手上的巧克力…… 咚—— 被沈医生关进了抽屉…… “这……”两盒巧克力明明是一模一样的啊？！ “不用客气，去填病例吧。” 苏淇：“……” 坐在一旁的许文博：“……” * 因为程之扬的缘故，沈枕把周琛打了一顿这事可没少给她自己惹麻烦。 先是沈中闫接连不断的电话轰炸，沈枕挂了几个之后被烦的没办法，只能接了，对面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沈枕一脸冷笑，就听着自己父亲喋喋不休，她把手机扔在客厅，自己回房工作，半个小时之后对面竟然依旧还没骂够。 沈枕看到有未接来电，便把电话挂了，顺手拉黑了男人的号码。 客厅里没开灯，黑暗中，只有一簇火星明明灭灭，沈枕的烟一根接着一根，面前的烟灰缸不一会便满的快要溢出来，可当事人却毫无所觉，像是重复着同一指令的机械。 手机又响了起来，沈枕一怔，才从情绪里抽离出来。 她接起手机，听着对面恩师的絮絮叨叨，一一应下，表情却漠然，直到—— “老师，程小姐是不是正坐在您旁边呢？” 对面突然陷入一阵尴尬的沉默。 程之扬突然脑子一抽，不知道怎么就脱口而出道： “是、是的呀，沈医生，桦姨姨说了，以后你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姐姐，爱你呦！” 黑暗里的人终于又有了表情，她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唇角。 心里某处突然好像有什么坚硬的东西，突然软了下来，化成了一滩水。 有些东西，似乎再也无法控制住了。 但好像也懒得控制了。 * 快到中午了，写了一上午病例的苏淇手都要抽筋的，除了以前抄思想汇报的时候，她哪里写过这么多字，更别提还要电脑录入了。 看来，今天中午没法和同事们搭伙吃饭了……不过，一想到沈医生她每天中午都不着急走，在科室里认真的不行，苏淇又觉得自己好像很应该向沈医生学习呢！ 然下一刻，一个人影从自己身边经过。 ？？？ 苏淇：“许、许哥？刚刚的人是……” 科室里突然安静，目光齐齐投向刚刚那人离开的方向。 坐在苏淇旁边的许文博一脸震惊，“我的天，沈医生她今天竟然踩着点走的！” 苏淇：…… 苏淇：我好惨一女的。 沈枕自然不知道身后发生的事，她离开了科室后，不经意的向某处扫了一眼，然后目不斜视的向电梯处走去。 但在经过那里的时候，脚步不停，却突然开口，像是对着空气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前两个字却被咬的挺重： “妹、妹连食堂都找不到？” 下一刻便有个人影“腾”的从座椅上弹了起来，亦步亦趋的追了上去，跟上了沈枕。 程之扬表情先是一僵，心里愤愤这混蛋女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但她咬咬牙，拼着不要老脸，也要狠狠恶心一把对方，用娇滴滴腻歪歪的腔调嗔道： “是呢，之扬需要姐姐亲自带路才能找到食堂呢。” 第68页 “下次提前准备好一条绳子。” “绳、绳子？” “嗯，买条绳子拴在妹妹脖子上，可千万不要跑丢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程之扬：你才是狗！ 经过与相亲对象的一番细致比对，枕头还是觉得程之扬更好一点，有点动心。 程之扬：完、完全骄傲不起来呢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ω？∪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5805169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妹妹想吃什么？” “姐姐吃什么？我和姐姐吃一样的。” 二人就这么较着劲, 一路来到了食堂, 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 毕竟, 是真的很难才能见到有人能同沈医生走在一处。 不是很难, 这简直从未有过。 “12、34、37。” “这什么鬼。” “我吃的菜。” “……” 程之扬完全没懂，又觉得接着追问会显得自己像个智障，一边暗暗骂沈枕故弄玄虚，是个女神经病。 等排到了她们的时候，程之扬听沈枕说： “一排第二个, 三排第四个，三排第七个，谢谢。” “……” 程之扬心里槽爆了, 这女人真的是脑子有病吧，吃个饭还整这一出！自己怎么会看上她呢！ * 这一次，程之扬是真的相信陈桦所说，沈枕的确是个听话的乖宝宝。 本来她就是想来这里试试水的, 却没想到因为陈桦的一个电话，沈医生对她的态度那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虽然那女人的嘴依旧毒的她七窍生烟, 但毕竟有句老话说得好：那啥也改不了吃那啥不是？沈医生能做出这种程度的让步, 对程之扬来说已经是天大的震撼了。 但程之扬心里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味, 明明桦姨是她去找的, 电话也是她撺掇着打的, 她现在也算是计谋得逞功德圆满了，可偏偏就是有什么如鲠在喉，吐不出也咽不下, 留下满满的舒适。 沈枕只是因为陈桦的原因，才会答应照顾自己的。 这是导师布置的任务，是一项特殊的家庭作业。 程之扬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从想要得到沈枕这个人，变成了想得到她的人和她对自己的感情。 贪心吗？ 程之扬得承认，她确实是个贪心的人，就像她贪心的希望父亲永远深爱着母亲，嫉妒她那个突然被接回家的弟弟分走了原本应该属于她的一切。 她想让眼前这个女人喜欢自己。 因为存着这样的心思，以至于沈医生现在的让步，与之前的冷淡对比起来就显得格外的碍眼。 今天沈枕“算”出的菜是，宫保鸡丁、蒜泥菠菜和酸汤龙利鱼，程之扬本来还有点后悔说要和沈枕吃一样的，却没想到沈医生计算出来的结果，竟是没有踩到雷。 这几个菜，看起来让人还挺有食欲的。 虽然沈枕嘴里那套根据π和日期叠加，推导出来的随机数列她半个字都没听懂吧，但这并不影响能吃到心仪食物的开心。 程之扬故作深沉的点了点头，然后埋头吃饭。 沈枕看着一旁吃的开开心心的某人，心情莫名的有些愉悦，她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心想： 就知道她没听懂。 沈枕生成随机数列的原理不复杂，最后的公式更是简单，所需要计算更是小学生都能做。 哪怕程之扬留个心眼按照她刚说的，随便带入一下日期，都会发现沈枕报出的那三个结果其实根本就不正确。 沈枕不喜欢选择，也不愿意花费选择的时间，一个公式便一劳永逸。这是她第一次没有按照规矩来。 那三个菜根本是陈桦和她拉家常的时候，无意中提到过的： “扬扬喜欢的。” 不知道怎么就记住了。 本来，程之扬还想在吃饭时候与沈医生来点更深入的交流，可对方才吃了没几口，就接到了个电话，好不容易挂了沈枕又打给另一个人。 程之扬一边吃，一边竖起了耳朵。 没说两句话，程之扬就听沈枕在和对方约定见面的时间地点。 电话那边隐约是男声。 程之扬心里老大不高兴，“怎么着？沈医生这是又要相亲去？” 沈枕挂了电话，看了程之扬一眼，“希望这次程小姐不要再来捣乱了。” 程之扬一筷子把一坨鱼肉碾散了。 “就算程小姐实在是闲的没事可做，明天也不要过来了。”沈枕的目光在程之扬的餐盘里顿了顿，看着逐渐变得一片狼藉的鱼肉，终究还是补上了一句，“我可能要出差。” 出差？ 程之扬心里冷笑，一个非管理层的医生出差？这借口找的也太不走心，摆明了不想见自己，当她程之扬是傻子么？ “沈医生这是在向我汇报？我既不是你的上司，又不是你家人，你这么说可忒容易让人误会咱俩关系了……还是说在沈医生心里，其实把我当成……” 沈枕没理会程之扬脸上暧昧的表情，她依旧面无表情道：“亲、妹妹。” 第69页 “……”程之扬吐血。 行了，还就过不去了是吧？ 既然沈枕这边太难啃，程之扬便决定先找块松软的墙角来挖一挖，她便给苏淇去了微信。 zzZ：吃饭了吗？ 七七：还没……被大佬罚了呜呜…… zzZ：大佬？ 七七：就是沈医生，不知道怎么就踩雷了，一不小心把大佬惹毛…… zzZ：…… 程之扬心里暗骂，沈枕这女人可真是丧心病狂，就连给你送吃的的小姑娘都欺负！ zzZ：姐姐晚上有空么，我请姐姐吃好吃的，抚慰一下姐姐被黑脸怪摧残的心灵。 好贴心的小妹妹啊！苏淇有点感动，不过…… 七七：？？？ 七七：黑脸怪？ zzZ：嘿嘿，像不像沈医生鸭，天天就和掉进煤灰堆里似得，那脸啊啧啧啧…… 苏淇差点没被程之扬的现身说法给笑死，别说，说一脸严肃的沈医生是“黑脸怪”还真有那么一点点生动形象。 苏淇笑的太欢脱，以至于没有注意到有人已经溜达到了她身边，她一个机灵，猛的抬起了头，对上了一双眼。 沈枕看小姑娘没去吃饭，想问问还有多少没写完，却没想到这小医生突然做贼似得弹了起来。 沈枕皱着眉看她，却听对方“嗷”了一嗓子，然后脱口而出： “黑脸怪！” 沈枕：…… “你对我有意见？要谈谈么？” “没没没没没没！沈医生真真真真没！真没有！”苏淇要哭了，她的头和手都恨不得甩起来。 沈枕很贴心道：“如果不好意思当面说，意见箱在楼梯口左转。” 苏淇一脸生无可恋，顿时失语，只觉得手脚冰凉。 慌乱中，苏淇的手机忘记锁屏，刚刚晃的太快，沈枕还看不清，可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苏淇身子一僵，动作也停了下来，沈枕就看到还亮着的聊天窗口里熟悉的头像和名字： ——姐姐晚上有空么，我请姐姐吃好吃的，抚慰一下姐姐被黑脸怪摧残的心灵。 ——嘿嘿，像不像沈医生鸭，天天就和掉进煤灰堆里似得，那脸啊啧啧啧…… “这个人是谁？” “啊——” “程小姐？” “啊——” “我知道了，谢谢。” “啊——” 苏淇只记得最后自己好像只能发出类似乌鸦叫一般的声音。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与苏淇见面的地点就在自家西餐厅，程之扬听着对方哭唧唧的叙述，差点没把意大利面呛进鼻子里。 “你还真的叫她黑脸怪啦！壮士！我得敬你一杯！来来来！” “之、之扬你先听我说完……” 苏淇把剩下的事连说带演生动形象的讲完。 程之扬的笑容渐渐僵硬。 “苏姐姐，淇淇姐姐，你一定是逗我的对吧！” 苏淇用遗体告别一般的目光打量着程之扬。 “你……多保重。” 经此一役，二人竟然突然升华了革命情谊，成了共患难的好兄弟。 * b市，某学术研讨会上，一个西装笔挺的女人正坐在前台讲话。 “随着信息时代的发展，将病人治疗过程中所有保健信息的纸质记录全部转化为数据，以统一标准的电子病历的形式，方便整个医疗卫生系统共享，可以使病人的健康信息迅速到达需要的地方…… 尤其是当病人面临紧急突发状况入院，或是在转院的过程中，不同医院，不同主治医生进行信息交接时，更有助于提高社会整体的医疗水平，削减治疗费用…… 但现在的情况是，病人的病例信息往往是不完整的，无法在不同供应商之间协调，以至于一旦面临突发状况时，很多重要信息无法在第一时间被接手的主治医生获取，这让医生们不知道病人当下的治疗进展，更会带来不必要的浪费…… ……统一标准的电子病历系统有助于解决信息共享障碍，解决医疗系统之间缺乏联通的问题，一些西方国家已经开放权限给病人自身，让病人自己掌握病例，让患者享有更大的自主权……” 女人的声音低沉，薄唇开合幅度不大，声音却清晰可闻。她的表情像是刻在脸上一般，从始至终都没什么变化，可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原本还有些讨论声的房间突然安静下来，再无一人耳语，众人都用一种有些惊异的表情看着这个人。 她的名字在场不少人都有所耳闻，却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有着如此的年轻貌美的一副脸孔，这长相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花瓶”两字，而且竟还是一个女人。 在女人胸前的与会证上姓名那一栏赫然是两个模样有些类似的字： 沈枕。 沈枕并没有骗程之扬。 她这一次确实是在出差，因为接手转院的病例患者较多，沈枕觉得现行医疗体制下，交接时间长，浪费严重。 比如之前她的一位患者，转院时在A院的诊断信息没有及时被送到她手中，以至于重诊浪费了宝贵的治疗时间，重复检测也增加了无谓的治疗费用，便提出推行统一标准的电子病历。 本次项目的合作方是澄光医药集团，同时各方供应商和立法机构也在跟进，沈枕作为代表出席会议，为了使新标准更为简洁灵活，会议之后，还要与澄光集团的负责人面谈。 第70页 “沈小姐，久仰大名，今日得见真是惊为天人。” 澄光集团总部，一个年轻俊朗的男人抿了一口身前的咖啡，冲着沈枕笑容灿烂，丝毫不吝惜口中夸赞之词。 沈枕只是轻微的点了点头，与刚刚在会上一样，依旧没什么表情。 “客气了，程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　　能不能和小仙女们求①个评论鸭～ 晚了一点……抱歉……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5805169、∪？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程之扬知道, 自己这次又惹到那位大姐了, 因为她发现, 自己又见不到她人了, 即便听苏淇说，对方早已经出差回来了。 一切突然又都回到了原点，程之扬这才发现，沈枕哪怕是看在老师的面子上照顾自己，也比现在这样爱答不理要强太多了。 沈医生是更年期提前了么？这么点小事, 不就是和她开了个小小小玩笑么？而且她一开始也没故意骗人啊，是你沈枕自己一加上好友就叫人家“周先生周先生”的好不！ 见不到人，程之扬尝试过用手机联系对方, 程之扬想用手机联系对方，然后，她就惊喜的发现，手机号被拉黑, 微信被人家删除，再次添加发现对方竟然开始要验证了。 程之扬这下真的有点凌乱了, 她突然深刻的理解了一句话： 你我本无缘, 全靠我死撑。 程之扬就算上学时候的成绩一般, 可不代表她是个死脑筋的人, 沈医生不见她, 但她是个医生，自己如果去挂个号的话，她就是患者, 你沈医生不想见也得见了吧？ 想到这，有钱有闲又行动力十足的程某人，便立刻着手调查哪天才能挂上沈医生的号，她可不想像上一次那样盲目然后被人坑了。 专家好不好挂，沈医生的专家号特别不好挂。 沈枕的排班非常有限，也不规律，最近一次坐班也要三天之后了。程之扬咬咬牙，便在三天后起了一个大早，九点钟不到就来了医院。 早晨的医院里人并不多，然而等到程之扬到了挂号处，却听闻噩耗：沈医生的号已经满了。 ？？？ 程之扬顿时就怒了，“我这么早来，怎么这说满了就满了呢？” 不等窗口里面的人回话，身后便传来一声轻笑： “早？呵，小姑娘你这也叫早？他们想挂的都是一大早晨天没亮就过来排队的好不好。” “沈医生的没了，但是肖主任，王医生的还有？小姐，你挂谁？” 坐在挂号处的男医生抬眼看了看眼前这女人，就这一眼，原本的鄙夷愣是让她给全憋回去了。 他没看出这人有什么病，倒是看出这人今天化了挺精致的妆，一身打扮光鲜亮丽，与医院的入目皆素形成鲜明的对比。 还……怪好看的。 医务工作者每天面对的都是些病恹恹的脸孔，情绪潜移默化的传染，就算性子再好，也不能保证每时每刻都笑脸相迎，露出八颗牙。 但这一刻，即便面前的人气呼呼的，都恨不得要从缴费口里钻进来了，可却仍然让男医生觉得眼前一亮。 “不用了！”程之扭头走了两步又转回身，拍了一下桌子，“你才是小姐！” “……” 又等了一周，程之扬终于迎来了沈枕下一次的坐诊，这一天，她真的是摸着黑就来了，不到六点，程之扬已经来了上院，本以为这次怎么也得功德圆满的程之扬，却看到惊悚的一幕，挂号处前的长龙已经把尾巴甩出了医院大门。 程之扬：“……” * 沈枕刚下了一台手术，病人原本的手术日期是在第二天，可夜间情况突然恶化，心脏骤停，值班医生紧急手术好不容易才抢救回来，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里观察。 看着窗外天色渐亮，沈枕坐在桌前揉着太阳穴闭目养神，打算一会直接去买点吃的，她今天还有一上午的坐班。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沈枕鬼使神差的打开了抽屉，拿出了一块巧克力放进嘴里。 她其实并不喜欢这种甜到发腻的糖果，否则也不会把许文博送的那一盒一直放过了年，跟苏淇交换的时候就连包装纸都没拆。 但也许是通宵疲劳，也许是血糖偏低引起胃肠发出不舒服的抗议，这一块巧克力化在嘴里，像是带着一股暖意，直侵进心里。 与澄光的交涉并不顺利。 因为药品，医疗器械等并非可有可无的奢侈品，而是每一位患者的不可或缺，医院、医生与医药公司之间，便滋生了一条复杂的黑色的产业链，相同或者相近效用的药物，或者不同公司生产的同一种药物，选择权从来都不在使用者自己手中。 医生们开具的药单甚至直接与医药公司的效益挂钩，好一点的，有引导性的让患者选择某些公司的产品，或者开医药代表给的新药，便能从中拿到可观的提成，甚至远远比工资要多的多。 比较过分的，就会多开药，甚至乱开药，无可无不可的时候就开，反正这药么，也吃不死人的，谁也没话说。 不过比起内科，外科的药代还不算特别多，医疗器械最近的利润空间又吃紧，吃了几次沈医生的闭门羹之后，药代们便也识趣了很多，沈枕不知道，她其实已经成了澄光内部有名的“不识相”，“难啃的骨头”。 第71页 但这一次，沈枕见的是澄光的老总，那个男人就算是谈笑风生，也给人一副阴恻恻的感觉。 但最后，沈枕依旧也没有松口。 电子档案的事，她最终也没同意由对方全权牵头，她不想把公益的事弄成私企垄断。 如果说之前没给那些药代好脸色看，还算是些小摩擦的话，这一次沈枕知道，她应该是惹到厉害人物了。 不过，她没什么所求，更没有把柄，对方也奈何她不得。 但终究还是心累的。 在与澄光医药的老总约谈之后，原本一路同行还对她客客气气的一众人，突然都没了好脸色。 虽然说原本沈枕就对这种交际没什么兴趣吧。 沈枕在心里无声的叹了口气。 但突然，她脑子里就冒出了某人送她的三个字，若不是无意中看到，她倒是没想到自己还有这样子的称呼： 黑脸怪。 直觉不是什么好词呢。 现在年轻人都流行这些了么？ 沈枕上学的时候，可没少被宋熙数落行为举止老干部，思想是大清王朝的遗物，时代潮流中最先被拍死在沙滩上的浪。 要说对现在小年轻们的想法，她确实是没有半点头绪的。 如果，有这么一个古灵精怪，又跳脱活泼的小妹妹的话，好像也还不错……吧？ 而一旁同下一台手术的男医生突然发现，刚刚一直低头皱眉的沈医生，竟突然……弯了弯嘴角！ 这笑容怎么让这有着“速冻”能力的科室女神突然……有点甜？ 就在他觉得自己是不是看花眼，又想揉揉眼睛再抬眼看一看的时候，沈医生已经站起了身，拿了衣服要出门的样子，刚刚的笑意却再也寻不到一点痕迹。 “有事？” 感受到了旁人的目光，沈枕疑惑的目光也递了过去。 对方却像是吓了一跳似得一个哆嗦。 “……” 她真的这么吓人么…… 这还是一向没在意过自己在旁人眼中形象的沈医生，第一次从这个角度自我反省。 * 有排队的地方，就不会缺少一个勤勤恳恳的工种：黄牛。 通过与院内的医生适当“沟通”，便能拿到旁人排队半天也拿不到的稀号，他们自然是不需要看什么专家，这些专家号便会高价卖给有需要的病人。 “小姑娘，”一个穿着皮夹克的人凑到了程之扬身边，“你什么病？想看谁？说说看，哥哥这有关系，你这大冷天费劲的排到头，都未必能排上个专家。” “大冷天”就像是一句提醒，程之扬顿时抖了一下，一大早晨从这里站着半个多小时，她只觉得腿都快麻了，偏偏高跟小皮靴就连狠狠跺几下脚都跺不得。 因为要见沈枕，她穿的是真少，算是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典例了，不过程之扬也没想到自己这么早来，竟然还要排队，就这，她都还没排进医院里面呢！ “关系？”程之扬挑了下眉，一副特别感兴趣的样子。 “那可不！”男人脸上满是得意，“我说妹妹啊，哥不骗你，这个数，你看哪个专家我给你送上楼。” 程之扬盯着男人冲着她偷偷比划出的五根手指头，笑了下，特别天真的问，“五块啊？” 如果是别人，这大哥瞬间就得黑了脸，正经排进去挂个普通号都得三十，这小丫头耍着他玩呢是吧？ 然而程之扬的眼神清澈，漆黑的瞳孔里闪着星星似得，怎么看怎么真诚。 男人咬咬牙，“小妹妹你可别逗了，五块钱？你买煎饼果子呐？五百！一口价，哥哥可没工夫和你开这玩笑，我这里啊，也就这么几个号，你要是不要我这一会就都给出去了，我看你上哪里后悔去……” “五百？”程之扬哧哧的笑，“五百是不是有特殊服务啊？那还真不贵呢。” “啥个特殊服务？”男人被程之扬给笑蒙了。 程之扬没说话，她脑子已经飞到九霄云外，去找沈医生特殊服务了。 男人一愣，也明白了，嘿嘿笑了两声说，“妹子，那你要真想，哥还真有门路，哥带你去别的地方玩。” “五百挂谁都行？” “那必须的。” “心外科的沈枕沈医生能挂？” 男人的脸突然一僵。 “这……” 程之扬在心里“哼”了一声，她就知道沈枕绝对不可能和这种人串通，看到男人的表情，她还在酝酿该如何优雅的把这人给骂哭，却发现男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然后，竟然扭头就走……不，是跑。 竟然……跑了？ ？？？ 程之扬一脸懵逼，她不就是提了下沈枕的名字，竟然就把人给吓跑了？ * “姐……姐我错了……” 刚刚脸上还挂着“我上面有人”的得意笑容的皮夹克男，突然破了功，他像一只小鸡子被女人揪着领子，一直拽到了墙根。 沈枕松开男人的衣领，捏着手机冷笑，“怎么不跑了？一会照片发警局，会有人约你谈谈人生的，顺便帮你回忆回忆院里有哪些‘熟人’。” “我错了……姐……最后一次，真的最后一次，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干这个了我……” 男人快要哭了，他进去倒是无所谓，顶多也就拘留几天，可之前和他有约定的医生们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第72页 上一次突击检查，也是这个叫沈枕的女医生，他还算机灵，和这人一块的那两个警察都没抓住他，可这一次……竟然让个人给拍了正脸。 女人这是摆明了不想和他私了。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栽在这位的手里了。 之前他找过沈枕，想和她商量着“互惠互利”，医生赚点外快，他抽个辛苦费。 “一个人头给您一半，放心，这事漏不了！您好多同行都和我们有这个合作……” 男人记得，他当初就是这么信誓旦旦的说的，废了一堆嘴皮子，对方的表情却很平静，半天才回话，却不是同意或者往上要价。 这种白给钱的事，谁能不同意呢？ 还真有人不同意。 “我同事都有谁？”沈枕问。 男人一下子警惕起来，也不多说了，“哼”了一声便不满的走了，心里没少埋汰这个傻叉。 可没想到这女人竟然报了警要抓他！真是碰了个晦气钉子。 他也没想到，这女人竟还就和她耗上了，这一大早晨竟然埋伏他！ “姐……我求求您，我真不干了，您就高抬贵手，别给我弄进去，您说怎么成？我都听您的。” 男人直接没提给钱私了，他觉得沈枕不吃这一套，他还猜着这女人需要点什么的时候，却听对方竟然特别痛快的答应了。 “行。”沈枕说，“但照片我不会删，如果再看到你，否则我直接给民警。” “这、这么好？” 男人有点发愣，可沈枕的笑容让他觉得，这事还没完。 “这一片如果有别人倒号，我也不管是谁，你就准备着警局做客吧。” “我去！”男人一愣，他刚想着找个兄弟替自己来着，没找到沈枕就把他这后路给封了。“这……这别人违法乱纪的关我屁事！” “呵，那我报警提供照片线索好像和你也没什么关系。” “……” 沈枕抱着手臂，志在必得。 “行！行行行！算你厉害，老子认栽了！”男人气冲冲的就想走。 “等会。” “还有啥事？” “还有一个小忙，麻烦您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沈医生终究动心，然动的是一颗认妹妹的血缘之心。 程之扬：卒 作者：血缘？？？枕头，请不要在晋江的边缘大鹏展翅！ 宣布一个噩耗……因为作者要开始干活了（否则会饿屎）……本文要改成隔日更文惹，虽然是这么一个弥天大耗子，可作者还是不要老脸滴想求一个评论～～每二百评，我就加一更肿么样！不要吝啬评论鸭，就算是花花我也超开（de）心（se）的！ 感谢阅读～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5805169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小冬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s市的冬天又湿又冷, 寒意仿佛能钻进衣服的每一处空隙, 贴着皮肤游走, 像是毒蛇吐着信子轻轻舐过, 激起皮肤不可控的生理性的反应。 程之扬觉得自己都快被冻发/情了。 她缩着脖子，搓着手，如果往哪个犄角旮旯里一蹲，还真有点像安徒生爷爷笔下的那卖女孩的小火柴。 对，程之扬才不会乖乖卖火柴的, 卖女孩还差不多。 突然，她眼前一暗，一个暗影兜头压下, 然后缠住了她的颈部，像极了电影里那些神不知鬼不觉取人性命的杀手，而她就是那一秒歇菜的炮灰。 不过，她倒是没挣扎, 不是因为弄清楚了情况，而是因为脖子上那东西上面H家经典的人马logo太实在醒目。 抱着就算有人真的想要勒死她, 也不至于用奢侈品作凶器的念头, 程之扬的形象没崩, 她没有像个泼妇似得大喊大叫。 “诶——” “哎呦我去, 你吓死老娘了！” 程之扬赶紧转身, 看着刚刚跑没影了的皮夹克，突然又幽灵似得出现在了自己身后，差点从队伍中起飞。 “拿着！” 男人也不管程之扬的感受, 就把一个热乎乎的东西一把塞进了她手里，配上对方苦大仇深那表情，程之扬很有必要怀疑，他给自己的是什么炸/药包手榴/弹一类。 然而她手中只是杯豆浆。 还挺烫手，本来都快被冻掉的手上传来细微的麻意。 “给我？”程之扬皱眉，摸不清男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男人本来都要走了，看着程之扬还是一副懵懂表情便又停下，转过身，对着排在程之扬身后，一直在看热闹的大妈问： “大妈您叫程之扬吗？” 程之扬：“……” “不啊……”那大妈摆摆手，缩了缩身子。 男人又扯了扯排在程之扬前面的大爷。 “大爷，您呢？叫程之扬吗？” “什么牛呀羊呀，我属猪！本命年！” 这位的耳朵估计不太好使。 程之扬：“……” “那就你没错了。” 男人气呼呼的要走，他栽在了那个王八蛋医生手里也就罢了，还沦落到听人差遣，给个小丫头又是送热豆浆，又是送围脖的地步，他这脸可往哪里搁。 第73页 程之扬自然不会傻到，觉得这是男人的一片好心，虽然说这种把她人拦下，送礼物的情形以前经历过太多太多。 从幼儿园就一直是这幅光景，各式的礼物，各色男男女女，各种情绪，各样示好，她见的太多了。 程之扬心情好的时候就来者不拒，如果对方合了她的眼缘，说不定还能获得大小姐香吻一枚。 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半点面子也不给，不管是多贵重、或是饱含了对方多少心意，程之扬就指指垃圾桶说一句，“先放那里面吧。” 但这一次不一样。 是不同于锦上添花的雪中送炭。 在这寒冷的冬日抑或是她人生的冰点。 总之，程之扬突然觉得有点茫然，就像是早就冻僵的人突然接触到温度，最清晰的感受无关冷暖，只觉得酥麻。 程之扬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鼠灰色的围巾软软的，好像还带着些若有似无的温度，她将整半张脸都缩进了温暖中。 她知道这是谁送的了。 熟悉的淡淡的茉莉花味道充盈鼻腔，激起了一些恍恍惚惚的记忆。 她突然想找香水师咨询一下，到底是怎么才能把前调的甜与后调的涩这么完美的融在一起。 不过，可能也只有那家伙才能办出这样的事，程之扬弯了弯嘴角，这是多奇葩的搭配啊……奢侈品和热豆浆。 她轻轻捏了捏纸杯，好像还是加大装的。 程之扬觉得，自己一定是条蛇吧，否则为什么在她怀里苏醒过来的时候，会想要在她心窝里咬上一口呢。 如果她怕疼的话……换成亲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 “请进。” “沈医生，又见面了。” 沈枕没抬头，把归档病例定在一起，她早就见到排队挂号的程之扬，当时就猜测，这位多半是来找她的。 这样的方法，也只有没事干的年轻人，才会有这种旺盛的精神头吧，她在心里摇摇头，也升起一丝疑惑，是不是因为上次的事，让这个服务生被餐厅开除，才能有功夫来守着自己。 “程小姐。”沈枕的声音很平静，目光落在围巾上的时候也是停也没停。“您怎么了？” 程之扬“嘁”了一声，带上了门，“真冷漠啊。” 然后是“咔哒”一声，诊室的门被来人从内部反锁上了。 沈枕的太阳穴跳了跳，她皱眉。 “你做什么？” “看病呗，我还能做什么，病人也是有隐私权的好吧？不关门，人家突然进来，岂不是一下子就知道我得了什么病了？” 沈枕想说，那也用不着落锁，况且也不会有人直接推门进来的，不过看着面前人明显笑意盈盈的脸，这话就没说出口。 “程小姐的病是个人大概都能看出来了。” “哦？”程之扬挑眉，“可某些人偏偏就是看不出呢，刚刚也不知道是谁，还口口声声问我‘您怎么了’呢，沈医生，您说那人是不是医术不精？” “那种病不在我的诊断范围内，脑子有病出门左转上七楼神经科。” “……”程之扬的手一把按在沈枕面前的文件上，气呼呼的说：“你说我神经病！” “不然程小姐以为我说的什么病？”沈枕面色不变，把文件从程之扬手里抽了出来。 “……” 程之扬打死都不会承认，她刚刚脑子里想的，是相思病来着。 天！她太天真了！她早就应该想到，这女人嘴里能有什么好话！ 程之扬嘴一撇，“吱剌”一声重重的扯过椅子，以犁地的架势将椅子从与沈枕隔着一张桌子的位置拖到了沈枕旁边，一屁股的坐下。 “哼！我不管，我挂了号了，反正你得给我看病，你不给我看你就是拒诊，我要去投诉你！” 沈枕看着突然靠过来的人也有点无奈，她抱着手臂，拧眉看着面前的女人。 “那你哪里不舒服？” 口气明显已经不太好了。 “哼！早晨的时候还是送温暖的贴心小棉袄呢，这才过了多久就变成这样了！呵，女人，果然一个个的都是翻脸不认人的。” 沈枕突然伸手，一把扯下了围在程之扬脖子上的围巾，然后挂在了旁边的衣架上，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程之扬发呆的功夫，脖子上已经空无一物了。 沈枕也不再坐会来，就抱着手臂，居高临下的看着程之扬，一副不承认。 “现在满意了嗯？” “……” “靠！”程之扬一下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你你你你都送给我了！哪有要回去的道理，送出去的东西泼出去的水知道么你！沈医生！覆水难收懂不懂！你看分手之后还把以前送的东西全要回去的都是些什么人！哪有你这么办事的！” 她冲过去就要抢，可沈枕竟然挡在墙角处的衣架前面，程之扬本来就比沈枕矮了不少，即便对方穿平底鞋，而自己穿高跟鞋，这个差距都没办法被追平。 头一次，程之扬因为自己167的身高这么挫败。 她伸手去够那围巾，却是连个毛都碰不到，一直对自己身材挺自信的人突然体验了一把小矮子的心酸。 “沈枕！”程之扬抢了几下都没拿到，愤愤的大喊，“你欺负人！你给我让开！” 沈枕不但没有让对方如愿的意思，还说了一句特别欠揍的话： 第74页 “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不来。” “你！” 程之扬眼尾都有点泛红，原本就水灵灵的桃花眼，此时此刻更加的惹人怜爱，如果换个人，被这小眼神一瞪估计能酥到骨子里去。 然而沈枕根本不吃这一套。 “我看程小姐倒是健康的很，不用再这里浪费时间。” “沈枕！你逼我的！” 程之扬一把环住了沈枕的脖子，整个人的重量往她身上撞。 沈枕一怔，她本来就站在墙角避无可避之处，再想躲却是已经躲闪不开，她下意识的向后退，腰却被衣架伸出短柱戳了一下，失去平衡，连带着衣架，一起向后面倒去，后背撞在了墙上。 挺疼的。 沈枕皱眉，想摆脱这个姿势，却发现胳膊被衣架卡在了和墙形成的三角空隙中，另一只手却被程之扬抓在手中，那是因为刚刚对方发现她要摔倒的时候，想要扶她的时候，抓住的。 “……”沈枕瞪着眼前的人，咬牙切齿，一字一顿，“你、能起来了么？” 程之扬本来还特别懊恼自己的冲动，正担心着对方有没有事，却被对方带着冰碴子的声音冻的一个哆嗦，原本的满心心疼顿时变成愤怒。 她是想赶紧起来的。 但不好意思，那都是之前的事了。 “我要是不能呢？”她沉下脸，眸子里闪着危险的光亮，二人距离极近，程之扬说话时带起了热气都能擦上她的耳朵。 沈枕现在的姿势不能借力，像是被挂在了墙角，半蹲靠的身体倚在墙上，让她完全失去了身高的优势，程之扬一半的体重压在她身上，另一半拄在衣架上，就让她的右手半点移动不得，全身上下唯一能动的左臂还被程之扬抓在手里。 沈枕从来没有陷入这般境地。 “起、来。”沈枕威胁。 程之扬更气。 “沈医生，我看你还没弄清楚现在的处境！你不求我也就罢了，还威胁我！” “呵，”沈枕使劲抬了下手臂，和预想之中的情况一样，动不了，“求一百八十斤的程小姐不要压死我么？” “你！” 程之扬又被沈枕一句话撸炸了毛，张嘴就在近在咫尺处，对方的耳朵上一口咬下。 然而，原本是气急败坏的举动，在唇齿触碰到那处软软的耳垂时，却是让程之扬触电似得，全身一个激灵。 像是有一簇的电火花，从触点爆炸，攀过皮肤，电击在中枢神经。 她的舌头下意识的，在自己留下的那处齿痕上，轻轻舔了下。 作者有话要说：　　采访一下被扬扬压是什么感觉。 某不知名当事人（马赛克）：还好，就是腰疼。 某不知明品牌衣架：怪我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土拨鼠尖叫，谢谢小姐姐们的宠（虐）爱（杀），开始为加更做准备的某作～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ω？∪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5805169、我要起一个特别特别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crush 53瓶；我要起一个特别特别长 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程之扬觉得, 自己一定是被什么附身了, 或是中了邪, 否则她这一刻为什么会像是沙漠中濒死的人见到了水源一般, 恨不得全身心的扑上去，哪怕溺死在碧波之中也好。 然而，身下的人却因为肌肉的骤然收紧，以至于程之扬都能明显感觉到，在那一瞬间身下的人竟是抖了一下。 程之扬刚想笑, 笑她沈医生一把年纪竟然还是个小纯情，可手上却是一痛，程之扬“嘶”的一声抽手, 身子一歪，原本因为她的体重而保持平衡的衣架突然倾斜，“咣当”一声砸在了地上，下一刻, 程之扬只觉得身子一轻。 诶？？？ 失去桎梏，沈枕抽回了手, 揪着她的后颈使劲一拉, 便把程之扬整个人从自己身上拎了起来。 程之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对方已经松了手, 若不是程之扬的手支在身前, 她就差点一个狗吃屎趴地上了。 沈枕已经站了起来，整理着衣服，脸上尽是羞恼之色, 却又透着一层罕见的薄红。 程之扬抬起头看她的时候，特别像正在给皇上跪拜的小太监。 “出去。” 龙颜大怒，程之扬觉得如果对方真是皇帝的话，估计会说一句“拉出去斩了”。 正面硬刚可不是程之扬的性格，她在心里默念着大丈夫能屈能伸，还就不站起来了，一副在哪里摔倒就在那里趴着的架势，软着声音道： “我错了……沈医生……我就是……呜……有点饿……” 沈枕都气笑了。 “属狗的？” “没办法……秀、秀色可餐啊……” “出去！” “这不能全怪我……是你抢我的围巾……” “拿着，出去！”沈枕一把扯过还吊在衣架上的围巾，然后扔给了程之扬。 “可是我是来看病的……” “……” 沈枕越来越生气，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气什么，但程之扬这一副小可怜趴在地上的样子，却着实令她觉得胸口气血一阵翻涌。 第75页 蠢货，地上不凉么？不脏么？不能站起来好好说话？ 她俯身，揪着对方衣领把对方扔在了椅子上，转过身，闭着眼睛平复了几秒钟的情绪。 她很少这样，可这一次实在是太失控了。 “好，看病，你好好说，到底什么症状。” 被拎到凳子上的程之扬乖巧的双手摸膝盖，“我……心脏疼……” 沈枕转回身，面露疑色：“心脏疼？” “沈医生你怎么没带听诊器？你不听听我的心么？” 沈枕只觉得额角突突的跳，她觉得她这个医生都快得心脏病了。 “我怎么看病，不用你操心，手给我。” “手？”这是……外科没错啊……西医呀？看心脏病号脉就可以了么？ 程之扬一呆的功夫，左手手腕已经被人捏起，顺着沈枕的目光看去，她的虎口处竟然鲜血淋漓。 “我我……血……我……” 程之扬脸色一白，她嘴唇颤颤巍巍的发出了几个音节，竟然身子一歪向着一边栽倒下去。 “你搞什么？” 沈枕的眉头拧成一个川字，却发现这一次不是故弄玄虚，程之扬竟是真的从凳子上直挺挺的跌了下去。 就在程之扬摔到地上的前一刻，她被拥入了一个怀抱里，这动作沈枕觉得熟悉，竟是与初见时候一般无二。 “……”沈枕深呼吸，想给自己开点巴比妥。（一种镇静剂） 蠢货，竟然晕血。 沈枕一边暗骂，手上动作却是轻柔的过分。这是个不容易出现在她身上的形容词，无论是刀刃欺进的深浅，针脚落下的位置，沈医生下手从来都是稳准狠，轻柔是犹豫，是迟疑，是不确定，她鲜少会有这样的时刻。 沈枕无奈的将人抱起，程之扬真的很瘦，每一次抱她的时候，沈枕都觉得这人就像是只有一层皮似得，估计爬几层楼梯都会喘不过气。 事实证明，就这，沈医生都还是高估了，程之扬爬楼梯简直像个残疾，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她找来酒精和纱布，小心的帮程之扬清理伤口，看着她的手，沈枕心里一沉，一股浓烈的悔意侵上心头。 那像是蛇牙似的四个小圆印，其实根本是拜她所赐。 刚刚被程之扬压在身下的情急之中，她摸到了口袋里的某个硬物，是一个小巧的起钉器。 起钉器咬进皮肤，程之扬吃痛，的确让沈枕得以脱困，可对方的手却是血肉模糊。 沈枕的唇抿成一线，她当时手上没留劲，那一下怕是很疼的。 可她当时确实有些慌了，就在程之扬咬住她耳朵的时候，她竟然有了某种奇异的生理反应，这让一向认为自己是个直人的沈医生突然有些凌乱。 作为医生，她自然是知道有些事与□□无关，只不过是各种因素的耦合反应，可她却仍然感到羞耻，感到无措，甚至是慌乱，为自己对一个比她小的人，还是个幼稚鬼小女孩。 两三岁已经有代沟了不是么，更何况，这人比自己小了可不止一岁半岁。 而且，还是个同性啊。 想着，她手下一顿，药膏偏了一寸，沈枕拧眉，还好没有伤到血管。 她在心里暗暗发誓，即便程之扬以后再怎么胡闹，她也不会用这种恶劣的，对待外人的方式对她了。 再也不会。 就连沈枕自己都没察觉，她的这个誓言来的毫无缘由，尤其是对这个不过只见过几面的人尤其荒唐。 沈枕是个重诺的人，她何以许下如此承诺？ * 上院今天的各个小群里，被一条消息刷了屏： 有人在沈医生的办公室睡觉 ——？？？！！！ ——「心碎」 ——「心死」 ——「心梗」 ——「我的心脏不听使唤了，需要心外的沈医生听听才能好」 ——「沈医生拒绝了你，并给你开了点硝酸甘油」（一种抗心绞痛的药物的主要成分）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沈医生就是我的强心剂」 …… 一大波表情刷屏之后，才有不明所以的人出现。 ——还在轮转的小萌新弱弱的问一句，是哪个沈医生？ ——当然是心外的沈枕啊！ ——「不识沈医生，妄为上院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是沈枕大神啊！直系学妹让一让！我马上就要轮到心外了，可以见到话题当事人了！ ——卧槽？！是……是是我理解的哪个“睡觉”么「滑稽」 ——晴天霹雳，我想请假一天。「手动再见」 ——@女神全体迷弟迷妹，你们没戏了2333 ——哈哈哈哈哈是时候投入我们的怀抱里了，外科男子天团欢迎大家！我们和沈医生一样，会！做！手！术！ ——我大内科不服！除了手术？你们一群糙老爷们还会干啥！衣冠不整邋里邋遢病例写的和狗啃的似得还满嘴黄段子！ ——我靠，你们内科要翻天啊？这是人身攻击！人身攻击！ ——哼！沈医生和别人睡了又怎样！那也不妨碍我等的仰慕之情！ ——喂喂喂！什么叫沈医生和人家睡了，澄清一下啊，就是有个女的从值班室的小床上躺着，沈医生还工作呢。 ——我就说我沈医生绝对不是那种人，原地复活！「呲牙」 第76页 「呲牙」「比心」「耶」刷屏 ——刚刚是谁那么猥琐！肯定是外科的糙汉！是不是是不是！人家不就是休息休息么！在让你们说几句，沈医生孩子都要有了。 ——喂喂喂！你们也不是一个个心碎心绞痛的好嘛！不信的话刚刚难受个屁？哼！ ——哭哭，这下没有了请假了理由，依旧有点难过。「大哭」 ——哈哈哈哈哈 ——2333 ——好想知道能在大佬办公室里睡觉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同想知道！ ——难道就没有人看到关键词“女人”吗？ ——能入沈医生的法眼，一定是个好看的小姐姐！ 「星星眼」刷屏 ——好想去前方打探军情啊！有没有组队开团的！打1 111111111刷屏。 罗知秋：不怕死就别去。 ——秋女神！ ——给秋爷比心！ ——啊！秋爷上线！ ——秋爷这话怎么说？ 罗知秋：不怕死的，可以去试试。 罗知秋说完这句话，便没有再回复，她坐在沈枕的办公室，歪着头看着沙发上，枕着沈枕的私人靠枕，盖着沈枕大衣，正睡的香甜的女人。 “这还是上次的那个吧？叫……什么扬？” “你怎么来了。” 沈枕无力扶额，没回打对方的话，昨天通宵，又挨了一上午班，这一歇下来才觉得身心俱疲。 “阿熙让我过来看看你的，她给你打了一堆电话你都没接，我要是不过来看看你，宋老板就要自己杀过来了。” 她的手机昨天晚上手术前开了飞行，一直就忘记解开，一听到宋熙要开，沈枕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别、别让她来……” “哈哈，学妹你这是躲瘟神呢你，阿熙知道了鼻子得给气歪了。” “可别，现在做个鼻子可挺贵的。” “哈哈哈，行吧，你没事就行，一会给阿熙回个电话，不过学妹真不想解释一下这位到底是什么情况？” “老师家小鬼，帮忙照顾一下。” “老师？” “对，我导师陈桦。” “陈老师！陈老师来上海了？她身体还好么？” “还行，你可以改天去看看。” “行，哎，原来是帮忙啊，要不是帮忙，我还真以为你移情别恋了呢。” “咳咳……咳……”沈枕一口茶水呛住，“别瞎说。” “不是，学妹你上学那会追着伊伊那个劲啊，我还以为你对她……” “没有的事！”沈枕起身，“你今天怎么有功夫过来的？不用锯骨头了？” “这就要赶人了啊？学妹你可真是不可爱，还不如这边这个小妹妹可爱呢。” “她？”沈枕冷笑。 “是啊，否则你以为我是怎么记住她的，这小妹妹的骨架身形简直完美，你知道的，我们骨科人，最喜欢这种体态好看的人了。” “哦，你可以走了，再见。” 罗知秋被人推出办公室，门在眼前被合上，看着沈枕用的力气还挺大的，可不知为什么却没有摔门的“砰”一声。 啧啧…… 罗知秋笑，无奈的摇摇头，拿出手机给宋熙发消息。 autumn：你猜对了，下次我请客。 你宋老板啊：哼！我就知道！我得挑一家巨无霸贵的！ autumn：…… autumn：有人性么？ 你宋老板啊：对你只有兽性「邪恶」 你宋老板啊：话说老罗你怎么看出来的啊，我炒鸡好奇！！！ autumn：想知道？那我请你吃上院楼下的麻辣烫。 你宋老板啊：这…… 你宋老板啊：喂喂喂！不带你这么宰人的啊！ autumn：？？？ autumn：宰人？谁请谁？ 你宋老板啊：行吧行吧！要不是看你穷的连内裤都不穿，麻辣烫就麻辣烫！快说！ autumn：艹！有完没完了！老子那是上手术！上手术！！！！！ 你宋老板啊：不穿内裤就是不穿内裤，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 autumn：宋熙你死了。 autumn：互删吧，昂。 你宋老板啊：我错了(シ_ _)シ 你宋老板啊：你快说怎么看出来的嘛！ autumn：你！别再提内裤这茬了！ 你宋老板啊：好好好！我保证！我发四！ autumn：一个轻度洁癖，私人小床，私人抱枕和自己的衣服都给人用上了，关门还轻飘飘的生怕吵醒人家，最重要的是，学妹可是工作狂，她工作时候什么时候让人家进过门了？这位可直接睡她办公室里了，你说她宝贝不宝贝这位？ 你宋老板啊：哼！我吃醋了！沈王八蛋这个重色轻友的女流氓！ autumn：截图了。 你宋老板啊：草草草草草啊！ 作者有话要说：　　科普：外科医生在手术时经常有血液蘸湿衣服甚至湿透内裤的情况。有时是因为手术野的渗出太多，有时是因为手术标本渗血渗液，有时是因为冲洗液的溢出。外科医生在手术时，肚皮紧贴着手术台，在手术过程中又过于专注，等感觉到腹部或大腿跟一阵透心凉的时候，哦豁，内裤已经遭殃。内裤浸湿了，有人舍不得扔，会洗洗再穿。有人担心洗不干净，会直接扔掉。因为衣物被HBV，HIV，或梅毒等阳性病人的□□污染的时候，常规的荡涤清洗是起不了作用的。这个时候再贴身的穿在里面，就有疾病传染的风险。但是经常扔内裤，这个成本又太大，外科医生的薪水承受不起这种消耗。所以，有老司机就会挂空挡套上手术衣裤直接上台手术。 第77页 罗知秋：老子真的是工作需要！！！不是有奇奇怪怪的癖好！！！ * 宋熙：多年好友竟然是个弯的！好生气！ 罗知秋：？？？ 罗知秋：你生个屁的气？ 宋熙：阿枕弯的，还这么多年都没看上我！岂不是说明我很没有魅力！本美女的面子往哪里搁！ 罗知秋：…… 罗知秋：虽然和你认识的时间不如学妹那么久吧，但其实我也是个弯的。 宋熙：？？？ 罗知秋：不过没事，我看上你了。 宋熙：？？？？？？？？ 谢谢小仙女们的留言呀！你们的留言就是某白为爱发电的动力！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5805169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程之扬晕血。 这是个奇怪的病, 甚至以前她都并不知道自己原来是晕血的, 直到某个雨夜, 她才知道, 原来自己在看到汩汩流出的鲜红液体时会四肢发软，眼前发黑，在闻到刺人的味道时，甚至还会失去意识。 而这一次，她也确实是太累了, 为了见沈医生，研究了半宿的仙气穿搭，仙不仙不知道, 但大早晨天还没亮就要起床出门，却真就靠一口仙气吊着，这因为一睡竟然睡出了历史记录： 一觉醒来，天都黑了。 刚睁开眼睛的时候, 四周一片昏暗，程之扬缓了几秒钟适应了一下眼前的情况, 不是自己家, 身上盖着的也不是熟悉之物, 怀里抱着的……唔……好像是某人围巾来着, 手上是妥帖包扎的纱布。 “沈枕。” 意识到了自己在哪,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嗯？” 身前传来轻声的回应，带着点鼻音，熟悉的声音, 却因为语气不同而意外的显得有些萌态。 下了班，沈枕便闭着眼睛在桌前小憩了一会，其实她早应该把程之扬叫醒的，中午的时候，她看这人睡得迷糊，没叫，又过了一下午，这人依旧不醒，沈枕已经来到这人面前许多次了，可一想到这孩子一大早晨过来排队，动作总是不能贯彻到底。 以往生死都不能撼动沈医生的情绪的，可在这再简单不过的事上，她却屡次迟疑。 最后索性自己也闭眼休息，任程之扬自己清醒。 如果宋熙在这里的话，把是眼珠得扣下来扔洗衣机，这种事竟然是阿枕能干出来的？ 还好她不在场，只是让罗知秋来打探军情，否则如果让宋老板见到，阿枕最喜欢的h家鼠灰色小围巾竟然被别人抱在怀里□□，怕是得怀疑人生，她甚至会觉得沈枕这是对人家小姑娘做出了什么得负责任的荒唐事。 “醒了？” 沈枕意识很快清醒，她起身，把灯打开，医院里白晃晃的灯光让程之扬顿时不舒服的眯眼睛。 “你给我下药了？”程之扬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我怎么在你这里睡了这么久。” “正常，猪都这样。” “……”程之扬对于这毒舌妇已经有点免疫了，被嘲讽是猪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想不到沈医生对养猪还挺有一套的嘛，有在这方面发展的兴趣？” “程小姐多心了，我对伺候病猪是真没什么兴趣，起来。” “嗯？” “醒了就走吧。”说着，沈枕脱下白大褂，换上外衣。 “你要送我回去？” 沈枕看了她两眼，缓缓道：“我没开车，也没驾照。” “巧了，这两样我都有！走吧走吧。”程之扬从沙发上弹起，跺了跺略微发麻的脚，就要往沈枕身边凑。 “程小姐你自重。”沈枕目光锐利，“你的手不疼了？” 一想到自己的手，当时那种刺痛的记忆顿时涌上来，程之扬的身子一顿，不敢再凑上前来，她撇撇嘴，当着沈枕的面，耀武扬威似得把围巾围上了自己的脖子，心里暗骂真是一个狠心的女人。 打了卡，二人来到楼下，对于一路上明里暗里的视线，沈枕就像是毫无所觉，程之扬却不然，她肆无忌惮的迎上那些视线，整个人恨不得多挨近沈医生几分。 沈枕要去打车，却被程之扬拦了下来。 “沈医生！不是说好了送我回家的么？” “送你？”沈枕不知道程之扬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我已经说过了，不好意思程小姐，我没车也没办法开车。” “我知道啊，沈医生，我刚刚也说了，我都有啊，我负责开车，你负责坐旁边送我一路，都这么晚了，我一个弱女子自己走夜路多不安全，我也算是你的患者吧，麻烦沈医生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而且桦姨她也说……” “……” 沈枕却是被程之扬这没脸没皮的论调弄的无话可说，如果对方说要送她，她自然能断然拒绝，但偏偏这人不走寻常路，倒行逆施还用陈桦来将她一军。 “好，陈小姐带路。” 沈枕既知躲不掉，便也没想再躲，反而是一旁的程之扬对沈枕的爽快弄的一愣。 二人来到车前，宝马7系，不清楚衣服牌子的沈枕也知道这车绝不便宜，其实从程之扬言行举止里，她早就应该看出这孩子绝不是不是什么平头老百姓，所以上次的服务生确实八成也是这人搞出来的乌龙。 第78页 年轻人。 “程小姐……” “程小姐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如果时间很多很闲的话，就去找点正是做，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又要说这个嗯？啧啧，其实沈医生也没有比我大几岁吧？为什么总要摆出一副老气横秋的口吻呢，累不累啊，总这样的话，即使温柔漂亮女神姐姐也会变欧巴桑的。” 程之扬故意板起脸，学着沈枕说话的腔调打断，却偏偏着重腔调了一下“温柔漂亮的女神姐姐”，再不管怎样，夸总是没错的吧？ “……” 沈枕也确实是想说这个来着，只是她没怎么劝过人，一来她很少接触这种浪荡子弟，二来话少如她，也不愿意费这个心力在无关紧要之人身上。 程之扬偷眼打量旁边的人，车开起来之后内外温度差挺大，她刚坐进来就有股热意，这会更是单手扯了扯领口。 而旁边的人却依然一丝不苟，正襟危坐，一条安全带认认真真的束在身前。这一次，应该是自己占了些嘴上便宜吧？程之扬心想。 可偏偏，沈枕完全没搭理这茬。 “程小姐一直是这么说话的？是觉得用这种口吻说话，就是个成熟的大孩子了？但在我看来，程小姐也是时候该把成人衣服脱了，不要再用“叛逆”这种方式来引起别人的注意。” “你才是小孩儿！” 程之扬气呼呼的呲牙，她说这人老这人就讽刺她幼稚，“你不要总把我当成小孩行不行？” “这有点难。”沈枕认真回答。“你可以试试去蹲在一个三岁小朋友的面前和她谈判，相信你也会有同感的。” “……” “喂！我是在认真和你说话！” “好巧，我也是。” 程之扬刚想再说些什么，旁边的人却伸过来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 “好好开车吧。” “……” 还不等程之扬想使坏，那手像是早就料到了似得突然又缩回去，根本没让她碰到。而手的主人，却直接闭上眼睛休息。 程之扬不吭声了，车里这才找回了些许宁静，到家的时候，她的刹车很急，带着股气，车停的却是当当正正。 “等一等，沈医生。” 沈枕刚下车走了两步，就被追上来的人拉住的袖子。 沈枕叹了口气，“还有什么事？不是已经到家了？” “你怎么走？” “总之不需要别人陪。” “那个，为了答谢你送我回来。”程之扬没与对方对视，而是把目光瞥向一边，“我、我邀请你上去坐。” “不必，谢谢。” “我、我专门准备了你喜欢的……”程之扬开始信口胡说。 “我喜欢？”沈枕一脸狐疑的看着程之扬。 程之扬忍住了指指自己的冲动，因为她知道如果自己这样做了，沈古董估计会掉头就走。 程之扬灵机一动。 “茶！对对，茶叶！我知道沈医生不喝酒，特意准备的茶叶！你上去坐会嘛，我有很多事想要感谢你。” “……” 沈枕盯着程之扬，半晌没说话，就在程之扬被这目光看的都快要放弃了的时候，她听到了对方轻轻一叹。 有门！ 程之扬低下头，又轻轻勾了勾沈枕的手指，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 “好吧。” 也亏认识沈枕的人不在，如果宋熙在这里，绝对会大叫这个没原则的女人是谁！ 就连沈枕也很好奇，如果说送程之扬回家还是看在陈桦的面子上，那么上去坐坐绝对是毫无缘由。 可是，偏偏程之扬在她面前这么一央求，她竟然就也鬼使神差的应了。 一听沈枕答应，程之扬一下子挽住沈枕的胳膊，生怕煮熟的鸭子飞了。 沈枕不知道，在这个清纯的皮囊之下，是多么花里胡哨的灵魂。 就在她答应程之扬那一刻，这死小孩的脑子里车都已经开到飞起了。 * 这是沈枕第一次来程之扬的家，也是她为数不多的几次去别人家做客的经历。如果说之前去别人家还有“做客”的感觉，那么来程之扬家就好像参观售楼处的样房。 大且空。 倒是和她的家有种莫名的异曲同工之妙。 毫无人气。 只不过她家多还是种幽居之所的静谧，而程之扬的家就有种无人踏足的冷清。 如果宋熙来过这里的话，估计就不会太挑剔自己住的那里了，沈枕心想。 “你就住在这？” “嗯？”程之扬不明所以，“我都进来了，不然？” “家里就你一个？” “怎么？沈医生还期待着我金屋藏娇？坐，别客气。” 沈枕换了拖鞋，几乎全新的，看来平常并没什么人来。她去了沙发，坐下看着程之扬。 “怎、怎么了嘛？”程之扬把外套一扯，刚想往她身边坐，却被这眼神看的一怔。 “茶？” 沈枕没忘记来这里的目的，程之扬没猜错，她确实爱喝茶。这一下程之扬瞎猫碰上死耗子，算是歪打正着投其所好了？ “哦哦！对，茶！” 程之扬却早已经把这茬抛到了九霄云外，赶紧跑向厨房。 她记得好像有的吧？ 她记得上一次一诺来的时候有泡给她喝过的。 第79页 但问题是……那玩意长啥样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5805169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什、什么意思？”许一诺手一哆嗦, 脱风衣的时候挂了自己两根头发, 疼的她嘶的一声。 “就……字面意思。” 深呼吸, 深呼吸。许一诺心里默念, 然后才缓缓开口。 “是我理解的那个……睡了？” “对，就是你理解的哪个意思。”程之扬一脸沉重。 “我的天！”许一诺“腾”的一下子从沙发上弹了起来，眼睛都快要掉出来，“你你你你……你们……竟然……” 程之扬看着好友，压着她的肩膀又把人按回了沙发, 然后帮人倒上了茶水，递了过去。 “淡定……淡定……来，一诺, 先喝口水……” 许一诺呆愣的接过杯子，像是个机器人，“她、她不会追究你的法律责任吧？” “这个啊……怎么说……”程之扬挠了挠头，“我觉得应该不会吧……不就是正常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她突然想起床上那让她愣了好半天的颜色。 竟然是第一次…… 虽然程之扬之前嘻嘻哈哈的总开这个人的玩笑, 说她是老处女，然而真正面对这个事实的时候, 程之扬还是有一点恍惚。 都那么大年纪了, 还没有过性生活？不是说好的喜欢男的么？都没和男的上过床, 还说自己是个宇直？ 程之扬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 “……都是女人这个……唔……她最多也只能告我故意伤害罪吧……” “靠, 程！之！扬！” “一诺一诺, 你先冷静一下，也不算是我强迫她的啊……不是吧……应该不是……嗯……应该……” “你灌她酒了？” “怎么可能！”程之扬连连摆手，“老干部不喝酒呢。” “不、不是吧？你给沈医生下药了？” “喂喂, 一诺你怎么想你家宝贝呢！我也没有下三滥到这种地步吧！” “交代了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排除了程之扬犯罪的可能性，许一诺这才略微定了定心神，抿了一口茶水，可液体入喉，却立刻被喷了三米远。“你给我喝的这什么玩意？” 被喷了一脸水的程之扬：“……” “哎呦，不好意思……” 许一诺哪里如此失态过了，她赶紧猛抽了几张餐巾纸，糊在了程之扬的脸上脖子上，阻止了那液体继续顺着她衣领流下去，嘴里还嘟囔着，“这可不能怪我……” “那怪我喽？”程之扬铁青着脸。 “可不得怪你，你给我倒的这是什么？”许一诺一把掀了桌子上茶壶的盖子，一股浓郁的诡异气味冲天而起，让一向口味清淡的许一诺差点没被呛出眼泪。 “茶啊？” 在那茶壶中，却是有塞的满满当当的不知名叶子，翻出来之后许一诺沉默了。 “你给我泡肉桂叶？！” “啊？什么肉桂叶？这不是茶么？我从厨房拿的。” “……”许一诺无力扶额，“这是一种调味品，也叫香叶，做小炖肉用的，不能泡水喝，不信你尝尝，这味道也太酸爽了。” “我……我给沈医生就泡的这个……”程之扬一愣，她突然想起那天沈枕喝了一口自己泡的茶水之后，也是一副奇奇怪怪的表情，那时候她还问自己，“特意准备的，茶？” “嗯嗯！特意准备的！我不喝茶，专门为你准备的。” 程之扬简直想死。 “你给沈医生喝这个？”许一诺服了自家这个二傻子，“她没有拿这杯子打你吧？” “没啊，她就看了我一眼，然后喝下去了。” “喝了？”许一诺表情写满了难以置信，“天哪！这东西还有人能喝下去？” “对啊，她就全喝了嘛，我也觉得味道有点怪，但我平时又不喝茶，我以为这个本来就是这个味的。” “然后呢？” “然后啊……然后你就知道了啊……”程之扬的脸突然有点红，“就……就睡了嘛。” 许一诺“嘶”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再看向程之扬的目光变得复杂。 程之扬坐在沙发旁边，整个人都陷了进去，她揉了把脸，有些不愿意回忆起当日。 沈枕确实喝了茶，特别听话，她给她倒一杯，她便喝一杯，二人一茶一酒，倒是还挺和谐。 直到茶壶见底，沈枕起身要走，她进门只换了鞋，连外套都没脱。 “你这就走了？” “茶也喝过了，程小姐还有什么事么？” 程之扬撇嘴，看着那人向着玄关走去，心里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特别不是滋味，沈枕甚至没回头，脚步也不停，就留给她了一个背影，果断又坚决。 真的是对她半点多余的兴趣也无。 程之扬有点想笑，之前还怕这人调查自己的过去，还千叮咛万嘱咐桦姨不要把自己的事和这人说，事实上呢？人家其实对她半点都不在意。 她的过去？ 沈医生毫无兴趣。 就好像多留下一分钟，对她而言都是煎熬似得。 第80页 程之扬心头发堵，也不知道是气沈枕还是气自己，即使被程家逐出来又如何，也未必每个人喜欢她、对她好都是因为她姓程吧？ 然而事实不会因为人们拒绝相信而有所改变，她大概真的一无是处，被踢出局，被分手，现在又被人无视。 呵呵，程之扬没什么“表白被拒之后连朋友都没得做”的负担，谁稀罕和沈枕这种人做朋友。 “你等一下。” “嗯？”沈枕偏了偏头，下一刻，一个人像是小炸弹一般撞在她身上。 沈枕能躲开，但没躲。 “你不是不想我缠着你？你过来，听我的，我发誓再也不缠着你。” 沈枕眼神微眯，看起来有点危险，程之扬却不怕，大方的回看回去，表情认真。 二人沉默了一会，沈枕说缓缓吐出一个字： “好。” 这一次，程之扬环住沈枕脖颈的时候，对方没有躲，可能有那么一点的迟疑，却在她强硬的拖拽下微微低下了头，她看着那抹红色，亲自确认了一下，那并不是什么品牌新上的唇釉。 先是轻柔的碰触，然后力度渐渐增大，变成轻咬慢碾，然后慢慢加深，程之扬的手指滑进了沈枕的长发，右手环了一圈后，轻柔的去找她的左耳朵。 这一刻，程之扬贴靠的那么近，能清晰的感觉到对方任何一丝情绪，任何一点紧张，她猜测医生姐姐的耳朵一定红了，否则为什么摸起来像是有一团火。 果然，即便冷静自持如沈枕，也是没办法拒绝她的吧，程之扬有点得意，她就是罂粟，哪怕沾染一点，也该沉沦。 程之扬发现她实在是喜欢别人面对她时的失控，迷恋，无法自持，情难自禁，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切实的感受到自己的存在似得。 对面人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程之扬作弄的坏念头突然升起，裹挟着报复的小心思。 毫无疑问，与自己相比，对方是生涩的，她慢慢启开对方牙关，将舌头探了进去。沈枕的身子明显一颤，就在这零点零一秒钟，程之扬抓住机会突然前倾，上前小半步，沈沈果然重心不稳向后倒去，程之扬轻笑，虽然沈枕毒舌又总板着脸，可每次“暗算”这个黑脸医生却总是成功。 而令程之扬没想到的却是，原本被她牵引着、半环抱着自己的人，却是没有按照预想的，失去平衡而下意识的扯着自己一起倒下去，她甚至在一瞬间松开了手。 啧啧，但程之扬怎么会让她如愿，既然沈枕不拉着她，那她自己不会假摔么？她又不是没看过国足踢球。 于是，二人便妥妥的按照程之扬的剧本，躺倒在了沙发上，一上一下，岔着腿。 “你……”沈枕的声音有点哑，她动了一下，想要坐起来。 “阿枕……” 这一摔，二人的双唇便分了开，程之扬却顺势凑到了沈枕耳边，不等她开口便打断了她。 “……刚刚你自己说‘好’的……” 她亲了亲沈枕的耳廓，柔软的小舌头调皮的在上面点了点，软着腔调，还带着点委屈的轻声说： “……你现在要反悔了么？” 没听到对方的下半句话，沈枕也没有再强自坐起，这下，程之扬心下更是得意，呵，沈医生，其实也不过如此嘛。 她轻轻碾在她的耳垂，耳骨，然后一寸一寸缓缓向下，手也松开了纽扣，一点一点探进了衬衣里。 想象之中的阻力根本没有出现。 沈枕没有拒绝。 呵，根本也不是什么禁欲系吧，其实也挺随便的嘛。 …… * “所以……其实是她把你给……” 许一诺看着程之扬的表情，猜测这个混世魔王明明也算是得手了，却怎么半点看不出高兴得意，反而一副生无可恋的颓丧表情。 于是，许一诺大胆的得出结论，一向日天日地的小妖精，难不成是……被压了。 许一诺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更加复杂，还有种慈母看败儿似得怜惜。 “怎、怎么可能！”这会轮到程之扬着急了，她脸憋的通红，“就她？就她！还把我？她会么她！一把年纪都不知道活在哪去了！” 许一诺敏锐的捕捉到了关键词。 “你的意思是那个医生姐姐是……第一次？” 程之扬不看许一诺，她红着脸，非常别扭的点了点头。 许一诺也沉默了。 “是吧？你也觉得不可思议吧？如狼似虎的年纪啊！我都能叫她阿姨了，连性生活都没有！竟然……她竟然……” “……”许一诺想说自己也没有，“也许对这事比较保守，没遇到合适的呗，这也不稀奇啊，之扬，你可真是……毁人不倦。” “一诺！你到底哪边的？！” “你这边的。所以沈医生她让你负责？” 一听到这个，程之扬的脸色更臭，她“哼”了一声没说话。许一诺几乎觉得如果现在打开窗户的话，能飞进来一大群绿豆蝇。 程之扬咬了下唇，恨恨的想，负责？负什么责，不存在的，不过好吧，是她先混账的。 完事之后，她有点累，窝在沈医生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啄她的下巴，锁骨。 “对了，还是提醒沈医生一下……” 听着程之扬突然又改了称呼，沈枕不动声色的皱眉，程之扬察觉，心里偷笑。 第81页 “大家都是成年人，沈医生应该都懂的吧？” 沈枕垂头，不解的看着程之扬的眼睛，眸子里还有未曾消退的余韵。 程之扬挑眉，勾着她的下巴特别轻佻的亲了一下对方的唇角。 “嗯？”程之扬好笑的看着对方，“怎么，沈医生该不会是当真了吧？” 程之扬明显感觉到了抱着她的人，身子明显一僵，心里暗笑，哼哼，其实还是喜欢自己的吧，傻枕头真是太可爱了。 “嗯？就一/夜/情啊，走肾不走心的嘛，沈医生不会真这么傻，真把这种事当真了吧？” 沈枕依旧定定的看着她，没说话，只是这眼神让程之扬觉得有些别扭，她的笑容也有点僵，一种不好的预感升起，她觉得嗓子有点哑。 沈、沈枕她不是要杀人灭口吧？ 程之扬突然有点后悔逗沈枕了。 她想说她错了，刚刚欢愉的时候她在她耳边说的“爱她”都是认真的，想说她是真的想和她谈恋爱来着。 然而不等她说，沈枕已经起身，整理好衣服。 “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程之扬有点急，也有点气，又有点心虚。 “成年人。”沈枕点点头，“希望程小姐信守承诺，说到做到。” 承诺？什么承诺？ 程之扬愣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之前为了不让沈枕离开，随口乱说的“再也不缠着她”云云。 她说这话的时候，根本连脑子都没走好吧？ “你……” 程之扬咬唇，脑子里酝酿着措辞，没面子就没面子吧，保命才是大事！ “我没当真。” 沈枕却打断了了她。 这也是沈枕离开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她甚至还冲着程之扬笑了一下。 我靠！程之扬狠狠的锤了几下沙发，然后就看见了沙发上那一抹红色。 程之扬傻在当地，刚刚还有一肚子骂人的话，现在却是半个字都说不出。 作者有话要说：　　沈枕：呵，人渣！ 又是更文的日子，想泥萌！抱(づ′▽`)づ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5805169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狐狸怎么叫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你说什么？阿枕, 你好好和我说, 什么叫和她发生了关系？” “就是和程小姐发生了性/行为, ”沈枕没什么表情, “同性之间的，性/行为。” “艹，不用你说老娘也知道是同性间的行吗！我说，不是，你们两个……真的？” “宋小姐？我有必要拿这件事和你开这个玩笑？” “不是……阿枕？我靠, 你怎么想的？怎么突然就开窍了？你从哪学坏的。” “事实上，我也是现在才搞清楚的。”沈枕沉声，表情有点冷, “因为我的不甚了解，所以没有足够的安全卫生措施。” “措施个屁啊？又不会怀孕！” 沈枕抬头，想看傻子似得看着面前人，然后用老师的口吻教育：“必要的安全卫生措施是预防相关疾病的有效手段。” “靠靠靠！不是！阿枕你给谁上生理卫生课呢你！现在说你的事！你……喜欢她？诶……你这是什么眼神！” “不喜欢的话, 我为什么要发生/关系？”沈枕的表情又像是在看二傻子。 “……” 也是，老干部又不懂什么叫及时行乐。 宋熙把剩下的咖啡一口闷了, 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就像是自己家的猪被白菜精钓走了, “行啊, 阿枕你出师了, 啧啧真的，进度已经赶超我了你！所以现在你们两个？” “程小姐说以后不会纠缠我。” 宋熙：“？？？” 什么情况？怎么还一站到底了呢？这效率比她宋熙还快啊？ “又分了？” “应该说，”沈枕皱着眉思考, “没有在一起，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夜/情。” 宋熙：“？？？” 宋熙这会才隐约听出来，合着闹了半天，自己家这位才是个白菜被猪给拱了，结果那猪还玩了个拱完就跑？ 这特么就是二傻子啊！ 合着自己刚刚是被二傻子当成二傻子了？ “卧槽二傻……不不，阿枕，你知不知道你被人耍了？” “嗯，好像有点感觉。”沈枕的目光有点冷，对着升腾起袅袅热气的茉莉花茶，像是能帮它降温似得。 “那……你打算怎么办？”宋熙有点担心的看着沈枕，然而对面的人却答的轻松。 “就当不小心踩狗屎了。” “……” 沈枕耸耸肩，没有想象中的一哭二闹三上吊，不过本来么，沈枕也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宋熙很早时候就和朋友们打趣，虽然我们家阿枕智商高，但她情商低啊！这要是遇到个情场老手，那绝对骗身骗心一个准啊！ 得，她可真是乌鸦嘴。 没遇上猥琐大叔，倒是让一个有点修为的狐狸精给勾走了。 宋熙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诶，阿熙你别去找她。”沈枕看了看休息时间结束，起身要走。“都是成年人。” “……”宋熙翻了个白眼，真特么让小狐狸精给忽悠的一愣一愣的。“知道了！才懒得管你。” 第82页 看着沈枕的背影，宋熙冷笑。 才怪。 * 找点事做，找点事做…… 可就像沈枕说的那样，她程之扬确实是每天都闲的要死，没了执念之后，她的生活仿佛只剩下混吃等死。 自从那天的事后，程之扬再没脸去医院，可又不愿意闷在家里，便又去了餐厅。 程之扬这几天过得都恍恍惚惚，餐厅经理说要给她专门腾一间办公室，她心想摆摆手说不用，也没让经理对同事宣布身份，就随便找了个有电脑房间的角落位置窝着，准备看看新闻，就像财务部里某个不起眼的一个小员工。 听高岑说，程家那边最近动静不小，作为股东，程启明减持了澄光近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大举并购了两家公司。 其中一家德保制药，因为年前出现了几起药品原料药不合格，被检出含有致癌物的事件，公司被药监局彻查，资金链断裂，算是一场低成本的横向扩张式收购。 在新闻里某记者会上，熟悉的面孔带笑，正大谈特谈医药健康问题： ——医药行业是一个产业，却也不仅仅只是一个产业，它关乎人类生命健康，与社会发展息息相关，它更是一项艰巨而光荣事业。 ——澄光会对旗下所有药品负责，也会对每个人的安全负责。 男人这话说的掷地有声，被各大媒体争相引用，澄光集团更是的声名迭起，收到业界一致好评，甚至还被央视点名表扬。 可程之扬脸上只有冷笑，她很清楚，这个所谓的德保制药的实际控股人其实就是她的好弟弟程启明，这一套自卖自买的操作，只不过是壁虎断尾式欺骗外界的手段罢了，澄光集团绝对不能背锅，且要保持绝对的‘纯洁干净’。 而其对另一家奥宇生物的收购，就显得有些匪夷所思了，就连程之扬也看不清楚这一步棋走的是个什么道理。 奥宇的经营状况良好，甚至有恶意并购之嫌，其主打产品为中药和植物药，方向与澄光的专注的西药及医疗器械南辕北辙。 而若说澄光有纵向产业扩张的意图，那么以奥宇现如今的规模来说，收购这个实在太小、太上不得台面的公司实在是费力不讨好，澄光绝不会为这么一个小公司费如此大动干戈。 所以，那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程之扬无意识的把笔转成了指尖跳动的一朵花，她的手指相当灵活，可能是当年不好好听课的时候就光练习转笔玩了。 然而，那天和沈医生那一次，她却发挥的并不完美，以至于一诺在提到“技术”问题的时候，程之扬难得的没什么底气。 她和沈枕那次，实在没什么脸和好友说自己是什么旋风小蛟龙，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啊，她是左撇子啊，那天左手受伤了，被沈医生包扎起来了，活像是捆上了个贞洁带。 要这么说的话，那、那也算是她的第一次诶，她右手的第一次好不好！两人都是第一次，她这莫名的内疚算怎么回事？程之扬特别无赖的想，自己什么时候这么瞻前顾后了？ “来，小程，帮我个忙。” 这个句式的话，程之扬几乎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真她故意选择性忽略，而是她程大小姐就算再落魄，也还没到被人随意指使的地步。 然而，那声音一声更比一声大，还吵个没完没了。 小程是谁？怎么还不过去！烦不烦啊。 程之扬本来心情就不好，看了新闻更是烦躁，她抬了抬眼皮，却正好对上了别人的目光。 程之扬：“？？？” “你耳朵没毛病吧？”女人看着一脸懵懵懂懂的程之扬，表情很是不耐，她对着程之扬招招手，“过来！” 程之扬拿手指了指自己，依旧一脸疑惑。 “可不就是你嘛？新来的，你不姓程啊？赶紧的过来啊。” 说话的是个看着和自己差不多大的人，微胖，五官化了妆也比较平淡，唯一让程之扬印象深刻的点是凶器比较厉害。 程之扬走了过去，女人指了指墙边的打印机，“等一下表格，然后帮我装订一下拿过来。” 如果是往常的程之扬，就这位的姑奶奶小暴脾气，也许确实会过去拿文件，但拿过来却是必定会甩在女人脸上的，然后好好和她讨论讨论，自己长没长手脚的严肃问题。 然而，程之扬现在满脑子都是沈枕那句“找点事做”，恍恍惚惚的，便真的一声不吭乖乖的去拿表格装订去了。 餐厅的财务报表复杂，尤其是进货部分让人眼花缭乱，也许是因为女人打印时候的误操作，一共三份，第一份打了一半机器又开始重新打，打到中途又开始频频卡纸，程之扬等了好半天才等到那机器把该吐的东西全部吐出来。 全部装订好了之后，给女人拿过去的时候又遭了一通数落，这是又嫌弃她办事慢吞吞笨手笨脚了。 程之扬觉得有点好笑，却实在懒得和这人一般见识，心想随便做点什么都好，这下沈医生可不能再嫌弃自己没事干了，便随口说道： “抱歉啊梅姐，我知道错了，下次一定快一点让您满足。” 刘立梅“哼”了一声，虽然觉得这话有点怪，但心里对这刚来的小丫头的态度还是挺满意的，新来的倒是挺上道，比之前那个刺头好多了，便摆摆手：“行了行了，回去吧，别从我这杵着了。” 第83页 可偏偏这低眉顺眼的“乖巧”样子却被站在门口来“找茬”的宋熙看了个分明。 想到阿枕那句“不喜欢她为什么要和她做”的坦诚论调，本来就肝火旺盛的宋老板五脏六腑顿时一阵噼里啪啦。 合着在别人那里装孙子，就欺负她家阿枕是吧？ 如果是平时，来访的人是决计进不到这里的，再怎么说这里也是餐厅内部的财务室了，可偏偏宋熙这次来找人赶了巧，直接问到了经理，还指名要找程之扬。 经理打量了眼前这位光鲜亮丽的小姐，还以为是老板的朋友，便直接放人进去了，这才被宋熙从女人来骂到程之扬讨饶看了个分明。 她的手在门框上敲了敲，冲着程之扬的背影说： “程小姐？” 艹，程之扬在心里骂道，转过身却换上了一副笑脸。 “找我有什么……” 话才说了一半，程之扬已经反应过来，这位不是沈枕的好友、一诺说为了沈枕和男朋友劈腿的那位么？ 程之扬笑，宋熙笑的更灿烂。 “对啊，找程小姐有正事想谈谈。” 肯定是因为沈医生那事。 程之扬看得出来对方来来者不善，她脑子转的飞快，却不但没半点担心，反而有点欣喜若狂，要不是极力克制着表情，她都要笑出声来了。 看吧看吧，沈医生果然还是放不下她的嘛。 “宋姐姐～” 程之扬刚刚还有几分敷衍的笑容，也在一瞬间变得真诚满满。 * 宋熙离开餐厅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逼且恍恍惚惚的。 我是谁？我在哪？我来干嘛的？ 也就是一顿饭的功夫，杀气腾腾的人便被忽悠的晕晕乎乎的走了。 靠啊！宋老板无比唾弃自己，都是千年的狐狸精，怎么还信了人家的聊斋呢？自己明明是来替自家傻白菜讨说法的，怎么才一会功夫，她就倒戈叛变了呢？ 她竟然突然觉得，这个小妹妹的言谈举止优雅风趣，性格又活泼，怎么有点可爱呢！如果说人长的精致也就罢了，可这一口一个“宋姐姐”扑面而来的粉红色泡泡，又是怎么一回事！ 难怪某老干部都没办法保持矜持，她自己特么的都快要弯了好么。 她宋熙可从来都不是个好收买的主啊？！她这一双能识白莲、能揪绿茶的钛合金狗眼哪去啦？ 眼前的这个小妹妹，真的是对她家阿枕始乱终弃的人/渣吗？ 在宋熙原本的印象里，这小丫头不是什么花瓶女娇娥，就是扶不上墙二世祖，有钱也顶多有个土财主暴发户的爹，没准还是个干的，脑子里只有除了化妆品就是包，都未必能记清楚牌子怎么拼。 然而，才没几句话，程之扬表现出来教养与分寸、适度的幽默、见识和眼界甚至连三观，都绝对不是一个平常的半大孩子能有的。 如果说在这些特质中，有一些可以后天刻意去的培养，但三观却是对一个人生活环境最真实的映射。 在这个女人身上有种气质，刚正，却又并非全然的善良，不是一味的愚忠，她有野心也有心计，亦有对钱权存着炽热的渴望。 宋熙不得不承认，程之扬骨子里，与沈枕不同，反而是与自己更为相似的人。 无可否认，程之扬是圈子里的人，如果放在往昔，她的血脉必然是尊贵而又暴虐的皇族。 强者之间，总是会相互吸引的。 结果最后，来砸场子的宋老板不醉不归，二人交换了全套的联系方式，宋熙离开的时候甚至有些恋恋不舍。 只是有一点让宋熙想不明白，她以前，从没有听过“程之扬”这个名字，就是对与“程家”都没什么深刻的印象，她不记得哪家当家人姓程啊？ 可这样一个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她不应该不认识才对。 作者有话要说：　　陈桦：阿枕帮忙照顾之扬～ 一诺：我们之扬是小仙女～ 知秋：程小姐的骨形很美～ 宋熙：喜欢有手腕的女人～ 沈枕：？？？ 沈枕：全世界都是她助攻？ 大家加油呀～准备抽空来一发加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ω？∪、35805169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程之扬醉的歪歪扭扭, 是被宋熙搀扶着才勉勉强强回到餐厅员工休息室里的, 一进屋便栽倒在沙发上, 人世不知的样子。 宋熙帮她搭了件衣服才离开, 然而宋熙刚出门的那一刻，程之扬便睁开了眼睛，那眸子清明的很，哪里有半点醉意了？ 她把衣服随手丢到了一旁，表情慢慢冷却下来, 她双手合十，抵在额头和下颌，陷入沉思。 宋熙在探她的背景。 终于还是来了。 程之扬不能确定宋熙与沈枕交情几何, 所以这件事到底是宋小姐自己的想法，还是沈医生安排也未可知，她不知道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谁，如果是她的好弟弟的话…… 无论如何, 程之扬都很清楚，她根本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一人, 哪怕是沈医生。 但宋熙的反应也让她有点出乎意料, 即便家业大多在南方, 常年定居s市, 也不应该对b市那边的情况一无所知, 而且这位姐姐明明挺了解b市上流社会的圈子，但却没能认出她程家人的身份。 第84页 是装的？ 程之扬走到卫生间洗了把脸，对着镜子揉了揉脸, 努力笑了笑。 而镜子里的人却一脸僵硬，怎么看都不自然。 程之扬突然想起沈枕走的时候的那个笑容，即便发生了那样的事，即便自己说了那样的话，沈枕也没有和她生气。 只是在那一瞬间，总觉得那个人并不是很开心，还有点落寞。 啧啧。 程之扬掏出手机给高岑去了条消息： “帮我个忙，宋熙宋小姐在查我。” 犹豫了片刻，又补上一句： “不要动人。” * 程之扬这几天一直窝在餐厅，她觉得被使唤的简直像个丫鬟。 但她竟然逆来顺受，全盘皆收，有种自虐的快/感，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 “之扬，你认真和我说，你这是在自我惩罚？” 许一诺拉着程之扬的手一脸的担忧，她再清楚不过好友的性子，程之扬可从来不是什么温顺小绵羊，要真是也是披着羊皮的狼才对。 可今天来找她的时候，竟目睹了一个卷发的傻叉把纸样往她脸上身上丢，就连好脾气的许一诺，顿时也红了眼，要上前理论，差点拿出了教训学生的教导主任派头。 不过程之扬把她拉走了，说自己没事。 许一诺看着眼前的人，半晌没说话，然后“自我惩罚”的论调一语惊人。 “我有啥错啊我要自我惩罚！”程之扬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许一诺依旧严肃，深呼吸：“沈医生那事？” “咳，咳咳……”程之扬被自己的唾沫呛着，脸色涨的通红，“我是那种人嘛我！不就是和……睡、睡了么，我至于么因为这个……” 许一诺不说话了，沉默却像是在严刑逼供。 “一诺，你还不清楚我，你知道我字典里的‘认真’是有多‘认真’，像我这种人/渣不至于为一个女的就……” “你才不是。”许一诺声音不大，却不容反驳，就像在重复一个公式或者一个定理。“之扬你……喜欢就喜欢，这么别扭做什么。” 程之扬被戳中心事，倔脾气突然有点上头。 加上程家那边不大不小的动静，老头子的身体状况，都压的她有些喘不过气，也许是压力大，她这几天脑子里时不时就会冒出那个人的脸，无论清醒着还是做梦，她觉得有些烦躁，却又无法将这个念想剔除，她甚至想要去看心理医生了。 只是这件事，她自己无论如何都不想承认。 这么久了，沈枕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程之扬以为她会删除自己好友泄愤，或是像她那些前任一样找人来报复，哪怕是揍她一顿出出气呢？ 程之扬甚至有点想那个人生气，哪怕打她一顿呢，她可能都会好受一点。 然而沈枕真的毫无反应，就真像个枕头，你打它一拳之后，它就出现一个窝，也不反弹甚至不恢复，就那样带着一个窝的杵在原地，包子似得没脾气，像是在对你嘲讽： “谁在意你呢。” 她其实挺没出息也挺没品的去偷看过沈医生几次，人家该咋滴咋滴，手术照做会议照开，听苏淇说甚至还在跟进什么项目，状态好的很。 原本宋熙来找她，程之扬还觉得有可能是因为是应了沈枕的要求，这会倒是能把沈医生的原因排除干净了。 根本那宋大老板的一腔热血吧？说不定，沈医生都未必同意她来找自己呢。 还好程大小姐不知道自己其实已经真相了，否则肯定已经气到冒烟。 面对好友的突然点破，满腔的羞愤与不甘混合着太多她想不明白的情绪彻底爆发： “我特么就是玩玩而已，你看我睡到之后，这一个月了，还提过她么我！而且一诺，你之前不还说让我离她远点么？这样不是挺好！” 那谁能知道，你转头就把人给办了。许一诺在心里腹诽，办了也就办了，结果自己把自己弄得整天这么魂不守舍，倒像是被人给办了。 “好了……”许一诺抱了抱老友，在她的长发上顺了顺。 “再也不想谈他妈感情了。”程之扬在许一诺怀里赌气，又有点可怜。 “好好好……不谈、咱不谈了……”许一诺轻声哄着。 “她以为她是谁！” “对，就一个小破医生……” “不是小破医生，”程之扬突然从许一诺的怀里弹了出来，一脸严肃的抓着对方的肩膀，“是个特别特别特别厉害的医生。” 许一诺：“……” “好了好了，我们之扬心里不是一直都有个小姐姐么？我们不理这个坏心眼的医生嗯？” “一诺啊，”程之扬一副没救了的表情：“我觉得你不会安慰人，你这注意力转移法用的，不提她还好，这一提直接把我从难过转移到更难过上面去了，她要是在的话，来一打沈医生我都看不上好嘛……” 许一诺一愣，突然想到自家那个小家伙，好像确实是每次自己一想要安慰，对方不是更难过，就是更生气了…… 她决定一会回去的时候，绕路去买几本育儿心经什么的好好研究一下。 * 刘立梅最喜欢捏软柿子。 一家餐厅，都不能算是严格的职场，都有人能硬挤进来混吃等死。 偏偏这么一个人，长得好看也就罢了，人缘还挺好，明明才来了没几天，却被众人喜欢。 第85页 不就是时不时请大家喝咖啡喝奶茶么，狗腿的像是什么似得，小屁孩就是年轻，以为这种小恩小惠就能收买人心了？都是做做表面功夫，如果真有什么事，看谁还搭理你。 可偏偏大家就吃她这一套，没几天就“融入”的各个聊天小团体，那小丫头也挺享受其他人表面上的做戏，一派其乐融融的样子。 对比一下，她这个小主管的门庭冷落，就显得非常扎眼了。 刘立梅才不在意和这些人的关系，她更在意自己能榨取多少切实的利益，仗着小领导的架子，刘立梅可没少指使人干这干那，还经常让后厨给她开小灶，连早餐都一定饿着肚子来餐厅再吃，账却从来都走公账。 看着和同事打成一片的程之扬，她在心底冷笑，当她不知道的么，前几天还特么是个小服务生，把工作服穿的又骚又露，听说还因为勾搭人家来吃饭的有妇之夫，让那男的当着老婆偷腥被抓，被追着打了一路，弄的人家两口子不欢而散，那男的还在外面国骂了好大一通，结果这才几天没见，就坐进办公室了？ 呵呵，指不定又爬了谁的床呗？ 也不知道这小狐狸精怎么折腾的，就连前些日子和她一起diss过这女人的两人，如今竟然也都对着她笑的和花似得，这让刘立梅心里更是不爽。 不过，她倒是一点也不怕这么个新来的，她相信这人背景也就那样，否则怎么一开始会当个小服务生，不过这往上爬的速度倒是挺快的。 其实她和这个新来的之间最直接的矛盾，说起来实在有些可笑，不过是原本她坐在办公室里最得天独厚的位置，不会被太阳晒也不正对着空调风，结果这人一来，经理竟然让她挪位子？ 凭什么？ 程之扬便成了她的眼中钉。 但如果对方是个厉害的，她也不敢太嚣张，但那个新来的根本没什么事可做，迟到又早退的，整天窝在电脑前面也不知道在干什么，简直是漏洞百出，一抓一个准啊。 经过几次的试探之后，刘立梅确定了这就是个包子，便开始有事没事的“找茬”，甚至让人帮自己洗水果，小丫头没什么反应的样子她倒是还挺受用，可没想到某天早来，竟然听到同事私下里议论： “死三八就知道欺负新来的小程。” “看不惯她好久了，别的员工在餐厅值班吃饭，姓刘的，每天还得打包回家，我也是醉了。” “呵呵，水果都不自己洗，没长手么？” 刘立梅顿时气的火冒三丈，她是让程之扬给她洗水果来着，可洗完了之后，她不是还给了程之扬一个？不知道情况瞎逼逼什么？一群傻逼工作做不好就会嚼舌根，肯定是姓程的在背后乱说的！ 她不知道，她自以为心机送人情，给程之扬的那个烂掉一半的水果，程之扬转身就丢垃圾桶了。 程之扬还真的没有说过她，她不屑更没那个时间，她也不傻，知道自己被针对的事，可程之扬一点不生气，她就像是个微服私访的皇帝，看着凡人们争来斗去，只觉得无奈又暗暗好笑。 当人站在另一种高度，再回头俯看众生时，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皆已经小的难以入眼了。 而她请同事吃喝，只不过是看到城澄光董事长在收购议案上吃瘪，或是被批评家点名，心里乐呵，虽然无法与人说，便用另一种方式传递情绪罢了。 她从来都是这么任性的人。 然而刘立梅哪里会知道这些，在她还没想好该怎么整治一下，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丫头时，又发生了更让她气急败坏的事情。 来餐厅接自己的富二代男友，也是她之所以能坐到这个位置的靠山，竟然被那个小骚狐狸迷了眼，看过去的目光就没停过，甚至还一路旁敲侧击的打听那个新来的小美女是谁。 刘立梅差点就一口老血喷一车，这可是男友新买的奥迪，要是真喷了怕是得被踹下车。 她可不敢真的对男友发火，只能憋着火，一脸委屈娇滴滴的嗔怪： “哼，你是不爱我了么？除了小我几岁有什么好的。” “当然爱你了，你自然最好。” 男人嘴上敷衍着，顺手在女人大腿上摸了一把，心里嘟囔着，人家除了年龄不如你老，哪哪都比你强好不？ 他没继续问下去，可去找去接刘立梅的日子却多了起来。 刘立梅真要气疯了，以前她怎么央求男朋友过来，他的托词能出一本书，这会竟然为了个女的眼巴巴的上赶着！ 程之扬也注意到了最近多出来的目光，她抬头，对上男人有些炽热的目光，没理会一旁眼珠子都快要瞪掉了的女人，微微一笑，那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艹！男人在心里骂了一句，几乎要搭话，却没想到那小美女笑了一下又低下头，再也没抬头。 然而，这一笑已将男人心里那点征服欲勾了个十乘十，他心想，过几天的晚宴，如果自己能带上这样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伴，还用得着被那群兄弟哥们打趣“带着妈来的”么！ 这样一对比，男人更觉得身边的刘立梅从头到脚，从名字到妆容都说不出的老气。 以前他还不觉得，这会是真有种这是哪里的大妈的感觉，心里说不出的烦躁。 当然，晚宴之后如果能…… 男人心里笑的猥琐，仿佛已经有了画面，他还是很有自信的，一般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都是很容易上钩的。 第86页 晚宴什么的，估计小姑娘都没去过吧？如果自己递出橄榄枝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可爱的读者小仙女们，我们又见面啦～ 沈枕：然而并没有见到我。 本来是有加更的，但是缩了一下，所以这两张都比较肥，第一次的加更会在这一周内解决～蟹蟹每次都投喂的小仙女，虽然你没有名字，但我已经记住你的读者号啦哈哈哈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5805169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略略略 5瓶；小冬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程之扬自然察觉到了与众不同的目光, 但对于这种打量, 程大小姐经历的多了, 早已是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她对自己漫不经心的一笑毫不在意, 却不知道对方竟已经生出了这么许多心思。 而在经过了几天刻意的“偶遇”、“擦肩”以及“相视而笑”，起码在男人的眼里是这样的，他觉得自己在这个美女那里已然是刷满了存在感。 在把消息打探好了之后的某一天，男人看着下班第一批出来的女朋友背影走远，便下了车来到了餐厅门口, 准备来个守株待兔。 程之扬在余光里看到了斜后方有个人影，是个男人，嗯……应该是来找自己的, 程之扬飞速在心里做出判断。 四、三、二、一。 程大小姐还恶趣味的在心里给这个男人来了个倒计时，然后脚步突的一停，原地转过身来。 已经追到自己身后的人明显愣了一下，收回了手, 颇有些不自然的扯了扯西装外套，原本来时还有些势如破竹的气势, 因为程之扬突然的转身而变得颓了几分。 “有事？”程之扬开口。 任何时候, 她都能迅速扯出标准微笑。她心情并不算太坏, 刚刚掐着时间转过身的时候, 她完美的避开了男人伸过来想要拍在她肩膀的手, 然后保持了舒适的距离。 程之扬不动声色睨着男人，依稀记得这人好像在哪里见过，不是公司员工, 好像是谁的男朋友来着？ “程小姐，是吧？” 面对着程之扬的笑容，男人挺轻松的恢复了镇定，他没在这位美女的脸上看到半点不耐的神色，这让他自信心爆棚： “后天晚上有一场商务晚宴，可我却还没有找到一位合适的女伴陪同，不知道我是否有幸能邀请迷人的程小姐共赴宴席呢？” 男人自认为这一番话说的优雅又得体，满意的笑出了八颗牙。 程之扬挑眉看着眼前的人，没说话，只是笑的意味深长。 呵，您哪根葱？ 虽然这个人好像给过她名片，可程之扬不知道随手丢哪了，现在根本不知道这人叫什么。 “不知道程小姐对这种宴会有没有兴趣，不过这种不算太正式的宴会程小姐你完全不用紧张，跟着我就好，除了美食美酒以外，还有不少有意思的事情呢。” 啧，毫无兴趣，商宴的无聊程度可是仅次于慈宴，如果不是有事，以往她程大小姐都是露面之后能溜则溜的。 别说是男人了，就是女人邀请她程大小姐一同赴宴也不是稀罕事，可程之扬这次却也稍微有点懵，她不知道为什么，面前的男人在说这话的时候，神色间竟然带着一种迷之得意，像是被人猛夸了一顿似得。 程之扬：？？？ 她有说什么么？ 难不成是认出了自己身份了么？ 程之扬不知道男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是以笑容依旧却没搭话，想以退为进，男人没听到拒绝，却以为自己已经说动了对方，便加紧攻势： “程小姐就算没参加过类似宴会也不要紧的，程小姐可能不知道，晚宴上甚至还会有一些大明星出席哦。” 程之扬：“……” 快别放屁了，慈善晚宴明星才多好吧？她程之扬算是知道了，合着这位大哥是把她当成从没参加过宴会的人了。 程之扬觉得好笑，想讽刺一句：“看着你我哪还吃得下晚饭？”可话到嘴边，她却没来由的想到沈枕，如果是那个坏心眼的医生来拒绝的话，这句话估计得被改成：“和你一起去让我觉得我还在工作，医生做手术的时候没有吃饭的。” 嗯，像是她能说的出的话。 想到这，程之扬一下子没忍住，笑出声来，却突然感受到了身后，某处又是一道冷光射来。 又有人接近，还是杀气腾腾的。 程之扬抬头，看到了刘立梅，终于回忆起这个相当自来熟的男人似乎是这梅姐的……什么人？ 梅姐？程之扬眸子微眯，看着怒气冲冲向着自己走过来的女人，突然有点意思。 猜到了某种可能性，程之扬却也不慌，她身子可正的很，甚至还冲着女人招招手。 果然，原本似乎要冲着她发作的人愣了愣，转移了目标。 “刘晨晨你他妈的不是和我说今天没空！” “我……”男人顿时有些面红耳赤，刚刚说话还怪里怪气的公子哥这会有些语塞。 “呦，巧了？梅姐好，这还没走呢？”程之扬适时的插了一句，她稍退半步，环抱手臂，目光在女人和男人身上游移，语调却是满满的“火上浇油”，唯恐天下不乱似得。 第87页 只见今天的刘立梅打扮的像是一只花枝招展的斗鸡，她上前一把挽住男人胳膊的架势，生生让人有种老母鸡护崽的样，紧张宝贝的不行。 “程之扬你找我男朋友干嘛！” 啧，转移炮火了呢，呵呵。 程之扬这几天因为沈枕和程家的事，本来气就不顺，这女的还总找茬，她一时懒得计较可不代表她不记仇。 要知道，程大小姐的心眼可委实不怎么大。 程之扬突然笑的更灿烂了，大大方方“交代”道： “就商量一下明天参加晚宴的事呗，我这不是没去过嘛，刘哥带我去见见世面，这不是提前约定一下时间，没错吧？” 程之扬全盘应下，甚至还把火往自己身上引，完全没有要把自己摘出来的觉悟。可偏偏她的话又那么坦荡荡，表情也没有一点闪躲，就像是说着再正常不过的事似得。 “我艹，你个姓刘的，我特么说要陪你去，你特么不是说谈生意去么，死活都不让我去，好啊，曹尼玛的你竟然带着她去！” “不是……我……” “这样啊？原来梅姐你也想去啊……哎……不过没事，我没事的，那就你俩去吧，你们不用在意我。”程之扬耸耸肩，一副相当遗憾的表情，她觉得自己这个绿茶婊上身，也算是演绎的相当传神了。 “我艹！刘晨晨你个狗玩意！卧槽尼玛！在意尼玛币！”刘立梅简直气疯了，尤其是面对着程之扬的时候，她这些日子一直当她是出气筒来着，都捏习惯了，却没想到这小贱人竟然把手都伸到她男朋友身上来了，她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个好看又有钱的二世祖小狼狗呢。 刘立梅又哪里知道，她和程之扬对于二世祖、富二代的定义都完全不同。 她轮起包就要砸人，一时间甚至不知道是应该先砸男朋友还是先砸程之扬。 也许是因为刘晨晨站的位置比较近，女人的包先砸中了男人的脸，这种泼妇一样的举动顿时让男人觉得颜面尽失。 一听程之扬话里话外的意思竟然是同意了，男人本来还想哄几句的耐心也彻底用了个彻底，他本来也没对这个所谓的“女朋友”有多少愧疚，一开始有的那一点点心虚也化成了满腔愤怒，他这些日子对刘立梅产生的厌烦情绪突然爆发。 刘晨晨被砸的气急败坏，推搡了一把女人的肩膀，只见他用力扯过女人的包，一把扔在地上，通红着眼睛瞪着刘立梅。 “去你/妈的！滚！老子爱和谁去和谁去，你他/妈的别给脸不要脸。” 呦呵，还是个人/渣。程之扬心想，竟然大庭广众的对个女人动手，不过她却完全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完全是一副看狗咬狗的好戏模样。 刘立梅被男人这一下弄得也懵了，但她第一反应是心疼自己刚买的包，一万多呢！让姓刘的这么一扯，又这么一扔别可别烂了。 “好……好……行……行！”刘立梅哆嗦着嘴唇，却也不敢再和男人硬碰硬，“行你个姓刘的！你给我等着！还有你！” 刘立梅放了句狠话便去捡自己的包，临走时候还不忘狠狠的瞪程之扬一眼。 “那明天梅姐不去了噢？” 程之扬也不是被吓大的，她的笑容全程就没变过，女人这点阵势完全对她造不成伤害。 只不过，她还是低估了这个男人牛皮糖的程度，最后这一句，程之扬就是说来补刀的，她可从来不是什么圣母，对这二位的怜悯和同情是半点也没有的。她以为都闹得这么难看了，男人多少也要给自己留点颜面，应该没脸再提晚宴这茬了吧？ “嘿，程小姐别介意啊，你别和那疯娘们一般见识，这点小事不至于放在心上。” “嗯。” 放心上？长得美。 “那我明天晚上六点半来这里接你啊。” 程之扬：？？？ 这男人完全不要脸面的路数程之扬真的有点懵，不过，程之扬看着男人，答应的依旧痛快。 “好啊。” 反正闲着也是无聊，无聊就总想到那人，她才不想想到那个人，索性就找点乐子。程大小姐心想。 不是觉得她没见过世面，程之扬突然特别想帮他“争争”面子、谈谈合作，她就不信，她程之扬走这一趟，这个刘晨晨能谈成一笔生意算她输。 为了这个宴会，程之扬画了个特别夸张的妆，做好了搅局捣乱的万全准备，却没想到真到了宴会上，竟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沈、沈枕怎么会在这？！ 程之扬只觉得天雷轰顶。 作者有话要说：　　也不知道这JJ抽什么风了，哎上一章哪里有一点车了呜～真是冤枉死了～～～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ω？∪、35805169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癸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在这世界上, 有一种你永远理解不了的东西叫做：直男的眼光。 程之扬今天打扮的那叫一个花枝招展, 她就是奔着“葬爱杀马特”“乡村非主流”的方向一去不复返的。 许一诺总说, 别人家小姑娘都怎么惊艳怎么来, 你这个，好么，怎么惊悚怎么来。也亏着程之扬底子好，怎么折腾都瑕不掩瑜，否则带回家可就真能阵鬼避孕了。 第88页 程之扬心里特得意, 想看这位大哥不想带她去又不得不遵守约定的便秘表情，然而人算不如天算，直男上下打量她一番, 然后一脸感动的夸道：你是为了我特意打扮的吗？之扬你今天这一身可真好看。 程之扬：？？？ 还别说，倒还真是为你特意打扮的…… 所以她这是遇到影帝了吗？ 中年大妈式彩妆，豹纹女款夹克，荧光透视短袖, 糖果色亮皮腰带，铛浪到胸口的大项链, 斑马纹牛仔裤, 霓虹色鞋带。 程之扬：“真、真的吗？”你是认真的说话的吗？ “是啊, 之前那一身也太素了, 显得老气横秋的。”男人认真的说, 然后又颇为惋惜的补了一句：“当然，如果换成小短裙的话，肯定更好看。”一边说还一边抬手。 程之扬一脸菜色, 不动声色的躲开了咸猪手，神色颇为一言难尽，她心想：你怕是才没参加过晚宴的吧，她装不知道穿晚礼服，您也不知道？ 还别说，刘晨晨走马上任时日不多，之前去的都是些娱乐性质的宴会，地点在酒吧歌厅比较多，虽说也会谈些合作，拉拢点人脉，可总归是娱乐性质，委实算不上正式。像这样真正的商业晚宴却是真的没参与过。 经过直男一番自我感动与真情流露，程之扬觉得她输了，这下倒是她开始觉得丢人了。 如果说成为全场最闪亮的那一坨，接受了从侍应到宾客无一例外的注目礼已经够丢人的了。那么见到熟人的那一刻，程之扬已经不知道，她这张脸甩出几个银河系了。 然后当她发觉熟人是心上人的时候…… 程之扬：我可以死一死吗？ 程之扬觉得，就算真的是有缘分，她和沈医生的这大概是……孽缘吧？ 沈枕是不得已跟着沈中闫一块来的，她不喝酒，所以格外不喜欢这种场合，虚伪的笑容，曲意逢迎的推杯换盏，她有时候会觉得人还是不说话的时候更让她喜欢，比如安静躺在冷库的时候。 有那么一瞬间，沈枕清晰的感觉到，周围的杂乱的人声突然默了那么几秒钟。 她随着人们的目光抬头，看着那个刚进门就看见了那个一百分吸睛的与周遭格格不入的存在，目光没停。 甚至都没顿一下。 沈枕这职业，什么样的裸.体没见过，鲜血淋漓、白骨森森也没见她变过脸色，这种哗众取宠的小场面根本毫无压力。 对，心不在焉的沈医生并没有认出程之扬。 倒是一旁的沈中闫先生顿时皱了眉毛，轻轻的“啧”了一声，“晨晨那女伴，成什么样子！” 程之扬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想要趁着沈枕没看到她，找个地缝钻进去，却没想道她这念头刚一升起，就和那人对上了眼，下一刻，对方的目光轻飘飘的划了过去，就像看到的是一棵树或者一块石头，根本没什么好分神的。 原本恨不得别被那人看到的程大小姐，却在面对对方的无视时，突然憋出了一肚子火。 她觉得沈枕是故意的。那件事之后，故意无视，故意装作不认识她，故意半点反应也没有，故意这么淡定好像二人之间什么也没有。 但好歹，一.夜.情也是情吧？程之扬也是新手村出来的，不知道别人第二天都是怎么看一.夜.情对象的，但她就特别不喜欢沈枕现在这样。 贼不喜欢。 得，现在沈枕看都不看她了，好样的。 有道是谁让作精不如意，作精给谁小脾气。程之扬冷冷的瞪着不远处那个身影，握着长颈杯的指节微微发白，如果杯子有生命，大概要被这么活活掐死了。 然而沈医生仍然一个眼神也欠奉。 程之扬深呼吸，下一刻，她手中的酒杯“咚”的往长桌上一磕，隔着桌布发出了极不和谐的一声，程之扬气势汹汹的杀到了沈枕跟前，一把揪住她衬衣下摆，狠狠的往下一扯，差点没崩开几颗扣子，二人之间的距离突然拉进。 “沈姐姐——这么高冷？看到妹妹都不打个招呼的么？” “你是……呃……怎么是你？”沈枕先是皱眉，然后一愣，看着程之扬这一身打扮少见的有些语塞，一向毒舌的人突然没了战斗力，表情相当的一言难尽。 她连吐槽都有些力不从心了。 不过马上，沈枕的目光落在程之扬脸上那抹过分怪异的绯红上，表情随即凝重了几分。 “又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说着，手背已经贴上了程之扬的额头。她可还没忘记，眼前这人可是能忍着阑尾炎去酒吧浪的。沈枕已经没心情和程之扬计较她扯自己衣服的事了，反正这小姑娘从来都是这副样子，小屁孩一个，咋咋呼呼的，半点没个正经样子。 程之扬在崩溃的边缘，她算是明白了，合着刚刚沈医生是没认出来自己是吧？倒是这会自己贴上来，把眼前这形象给坐实了。 “体温正常？”沈枕眉头更深。 你才有病！程之扬心里大哼了一声，“我没生病啦，是……腮红啦……” 沈枕的目光顿时充满同情，收回手臂，将衣服上的褶皱捋平整，恢复一贯的冷淡，“那确诊了，是神经病。” “……” 沈枕抱着手臂，上下打量了程之扬几眼，程之扬垂着头，只觉得那目光如同刀子刮骨一般，生疼。就在程之扬忍无可忍羞愤难当即将暴走的前一秒，面前却传来一声叹息。 第89页 沈枕脱下自己的外套，在程之扬呆滞的目光中在她身前弯腰，环过她的腰，将白色的西装外套在她肚子上打了个结，将她露出的纤细腰身连同光滑白皙的小肚子一并遮了个严。 程之扬整个人像是石化了，这会脸上的红晕就不仅仅是腮红的功劳了。 怎、怎么好像有点热…… 就在还有零点零一秒的时候，程之扬就要扑在沈枕身上的时候，却听到熟悉的清冷声音，擦着她的耳朵： “程小姐，我知道我创口缝合技术高超，但你也没必要这么招摇得瑟的把伤疤露出来，这是想给我打活广告？” “……”你妹！谁得瑟了！谁给你打广告！程之扬顿时就抱不下去了，心里暗骂这是哪位不长眼的，竟然把沈枕这盆仙人球从家里给端出来了，可扎死她了。 “胡闹！阿枕，你认识她？” 说曹操，曹操就到，不等程之扬反应，倒是有人先说话了。 一旁一个冷冷的男声突然响起，乍一听起来，竟然和沈枕那语气有些相似，都让人觉得疏离。 沈医生认识的人？ 程之扬回头，男人就撇开了眼，责备的看着沈枕，“胡闹，你这……你成什么样子。” 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男人，正睨着她们二人。说实话，这人的长相真担得起英俊两个字，个子挺高，没有中年男人惯有的发福肚和地中海，头发甚至算得上乌黑浓密了，仔细看，这男人眉眼与沈枕倒是有五分相似。 长兄或叔父？ 程之扬内心顿时打起了算盘，像是没听到男人颇为不善的言辞，一并收起了原本准备好的白眼。 她也没功夫再计较沈混蛋的嘲讽了，对着男人露出了一个正经姑娘不漏齿的微笑，然后拈了个熟稔亲切的语气问，“阿枕，这位是？” 沈枕的面色如常，没看男人也没答程之扬的问话，只是距离最近的程之扬突然觉得沈医生周围的气场冷锐了几分。 男人先沉不住气了。 “阿枕，大庭广众，你这像什么话！” 沈中闫一直就看不上自己这个不听话的闺女，更不要提这会站在沈枕身边，看起来就穷酸到不行的没品小丫头了。 “我的事，和您有关系么？”沈枕冷冷道。 程之扬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势力的岳父大人从头到尾嫌弃了个遍，还想劝劝沈枕，倒是沈中闫先急了。 “混账！” 沈中闫只觉得像是被人当中抽了一巴掌似的，如果不是当着众人，他手里的酒杯已经砸向这个不孝女了。 原本今天沈中闫带沈枕来，是想将她介绍给s市上流社会的公子哥们认识，他的生意上出了些岔子，白手起家势单力薄没有靠山的他一直计划着一场联姻在s市立足，只是他这个女儿从小就不开窍，一点都不知道体谅他的难处，在知道他目的之后根本半点面子都不给。对那些公子哥们摆出一副臭脸，让人看着就觉得晦气。 到了这时候，与程之扬一起来的刘晨晨终于姗姗来迟，也有些处于状况之外。他打量着沈中闫和他身边的人，讪讪问道： “沈叔叔？这位是？” “呵，丢人的东西。” 沈枕目中无人的样子看在沈中闫眼里令他怒火中烧，他嗤笑一声，再不看沈枕扭头便走。 刘晨晨也觉得非常尴尬，他被周围人看的难堪，没得到回应又转向程之扬问。 “连她你都不认识？” 程之扬脸上的吃惊夸张到像是听见了多匪夷所思的事。原本看着这边的众人顿时有些莫名其妙，纷纷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貌不惊人的这位，心里疯狂盘算着这到底是哪位，怎么没什么印象呢。 就连一边站着的沈枕听了程之扬陡然提高的夸张语气，都不禁看了她一眼。 刘晨晨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他觉得他就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脸上的肌肉抽了抽，笑都不利索了，以为自己冲撞了哪位大小姐。 “呵呵，您看我这孤陋寡闻的，您、您是？”刚刚的语气里那点漫不经心顿时无影无踪，比对沈中闫那个长辈都要客气许多。 “这么和你说吧，”程之扬语气有嘲讽，还又有一抹不易察觉的小得意：“s市多少人的命，都在她手里。” 周围小范围的默了一刻，便有窸窸窣窣的议论声起，看过来的目光也郑重了几分。 “不会是、是混黑道的吧？” “袁家人？” “这位是谁邀请来的……” 刘晨晨冷汗都出来了，“您贵姓？” “很有意思吗？”沈枕冷冷的看了一眼程之扬。 “很有意思啊。”程之扬抱着手臂，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无聊。”沈枕不再理她，才对着刘晨晨说，“沈枕，上院的医生。” 作者有话要说：　　沈枕：女朋友辣眼睛怎么破……感谢在20191104 21:20:03~20191208 11:41: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5805169 3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 众人都有些呆滞, 命在她手里, 原来是这么个在她手里。这话倒是也没错, 医生嘛, 确实是与不少人的性命有关。 可这也和想象中差太大了。 沈枕没在理会程之扬，转身要走，程之扬抬步要跟，却对上了对方突然的回眸。 第90页 “爱惜羽毛。” 迈出的脚步就此顿住。 程之扬知道沈枕什么意思，她说过, 不纠缠她的。沈医生这是在问她，自己说过的话都当是放屁么？ 心里莫名一痛，还不等程之扬下一步反应, 一旁的刘晨晨觉得自己被耍了，一脸愤愤的走上前，质问程之扬到底是什么意思。 突然，不远处传来重物坠地的沉重闷响声, 紧接着是人们的嘈杂声，原本聚集在此处的目光顿时调转了方向。 “啊——” 是女人的尖叫, 程之扬脑子里突然没来由的冒出柯南里凶杀案的镜头, 她下意识的扭头, 只见一个中年男人躺倒在地上, 神色痛苦的扼住自己的咽喉, 身子还在抽搐。 “不是吧？”程之扬本能的就想去找沈枕，仿佛那个熟悉的身影能让人安下心来，然而刚刚沈医生甩下一句话之后, 已经走出了宴会大厅。 “喂！去找刚刚那个医生。”程之扬突然一把揪住刘晨晨的衣领，用力之大竟然让一个成年男人都不禁向前一个踉跄。 刘晨晨从来没见过程之扬这副样子。这一瞬间，他对眼前这个年纪不大的少女前所未有的陌生，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从来就不认识这个女人。 明明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傻妞不是么？ “喂！”程之扬看男人呆傻的样子更是生气，她又使劲扯了下男人的衣领，宝蓝色的领带都被拽的有些松脱。“听见了没？” “哦哦……我知道了。” “快一点，人命关天。” “哦哦……” 程之扬让刘晨晨去找沈枕，自己却率先跑到了摔倒了的那人身边。 也不是没有私心的，她虽然没什么经验，但因为和沈枕接触，她也有特意了解过这方面知识，尤其是与沈医生有关的部分。 她看过一个公益视频，上面介绍说如果每个人都能掌握一些急救知识，那么世界上会有许许多多因为突发性猝死的人，在生命宝贵的“黄金四分钟”里得到有效救治，从而重获新生。 因为很多时候，发生突发性意外的人们，身边都是没有专业人士的。 那视频看的程之扬热血沸腾，然后认认真真对着视频把急救措施学习了一遍，她打死都不会承认，这些行为能让她觉得自己离沈医生更近一些。 可能在喜欢的人的面前，人的表现欲会增强，总会情不自禁想要展示自己更好的一面。程之扬也有点小心机，哪怕只是多为病人争取了几分钟，她也想看到那个人对自己露出不一样的神色。 程之扬跑过去的时候果然不出所料，不知道是不是旁观者效应，周围围着的人那么多，却没有一个人上前采取有效措施，咋咋呼呼招呼的人倒是不少，一个年轻助理模样的女人抓着男人的手臂，脸上是焦急的快要哭出来的神色，却也没什么举动。 程之扬无奈上前，心想视频里说的没错，国人的现状果然如此。倒地的男人一脸痛楚，脸已经憋的变了颜色，口吐白沫，一副胸闷气短的样子。 程之扬挥退年轻女人，脑海里回忆着急救手法，她跪在男人面前先帮他有频率的按压着胸口，几下之后发现男人呼吸困难的模样，突然冒出了人工呼吸的念头。 要说程之扬这一刻没有犹豫是不可能的，即便面前是一条生命，她一个普通人，无论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都没办法做到心里毫无芥蒂的嘴对嘴帮助一个异性做人工呼吸。 她手心微微发汗，眉头微蹙，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她承认自己是个自私的人，没那么伟光正，也不是胸怀大义，只是如果沈医生在这里的话，一定会这样做的吧。 毕竟是一条生命。 那么，就算是为了沈医生。程之扬一咬牙，就要附身下去，背上却突然传来一股大力，一只手竟然从背后将她整个人差点扯倒过去。 程之扬被勒的咳嗽了几声，怔忡间，竟是看到了沈枕的脸。 “闲杂人等靠边！” 是很凶的口气，带着很明显的责备意味，程之扬整个人都懵掉了。 就算沈医生不会冲她笑，不会表扬她，就算她什么都不说，程之扬都不觉得有什么，可这没来由的责怪是为什么？是凭什么？她是想帮忙的好么？更何况她又做错了什么？就算你这个专业的要动手，好好说话不行么？ 沈医生，对于你来说可能没什么，但你可知道，她一个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能下定决心走出这一步，给一个口吐白沫的人做人工呼吸，也是用尽了她的一腔热血与全部的勇气了。 但这一切看在你眼里，不过是胡闹是捣乱罢了。 那一瞬间，委屈就像潮水般涌来，程之扬觉得以前在程家时受的万千委屈，都不及这一刻。 周围的人小声的议论纷纷，带着嘲笑，带着讥讽，就像是一群腐蝇在伤口处嗡鸣，恨不得让鲜血化脓，创口溃烂。 她就像被整个世界驱逐。 程之扬觉得好笑，就连败走程家的时候，她都没有如此的无措迷茫。一个沈枕而已，凭什么成了她的全世界呢。 程之扬闭了闭眼，觉得眼睛有点疼，她转过身，走出了人群，把所有纷扰喧嚣统统丢在身后，走出了这场闹剧。 只是她不知道，接替了她的位置的沈枕并没有接替她的行动。她并没有急于施救。 第91页 沈枕盯着这张并不年迈的脸，眉头微蹙。男人翻着白眼，身体无意识的抽搐，她凑近男人的口鼻，闻到一股淡淡的杏仁味道。 沈枕的眸色愈深。 * 场地的隔音效果很好，程之扬冲出宴会厅之后才发现，外面竟是下起了瓢泼大雨。 她没有带伞，站在门廊处对着雨帘，怔忡片刻后便义无反顾的走出了荫蔽。 而没走几步，车道上传来由远及近的救护车声，程之扬眯眼，不知道是被雨水冲刷的睁不开眼，还是被泪意弄的睁不开眼。 程之扬自问不是一个心理承受能力低下的人，她的前半生可以说是比同样二十几岁的人的经历丰富许多，按理说就算练她都已经练出来了才对。 沈枕啊…… 街灯的光线在雨中显得非常迷蒙，模模糊糊的，有种梦幻的美感。光线割裂在程之扬的脸上，五官明灭参半，配上她此时此刻似笑非笑的神情，却看起来有些恐怖片大反派的森然。 看吧，她根本就做不成好人。程之扬心想，以前做好人会让她妈受伤，现在发发善心还遭人嫌弃。 她才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好人呢。所有让她不痛快的人，那些人，所有人，一个个的，她会给她们好看。 这么追女孩根本就不是她程之扬的风格，她又不是谦谦君子，不就是一个女人而已，夺过来就好了。她想要的，抢也要抢过来。 大雨滂沱，女孩的背影瘦削，衣服贴着躯干，描摹出动人的曲线。程之扬把腰上某人的衣服扯了下来，随手丢在了水洼里，再不看一眼。 黑暗中，一些影子悄无声息的跟上了大雨中那个孤独的身影，以为做的□□无缝，却不知早已经有黄雀隐没在更深的黑暗中。 上次酒吧里的事算是给程之扬长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教训，这种小儿科，她还不至于以身犯险。只要对方动手，或者只是她一声招呼，那些黑暗里想整她的人就一个都跑不掉。 程之扬漫无目的的走，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心里却在盘算要怎么给这些人长点教训，是敲晕了丢到河里还是打断他们的腿，或者……程之扬扬起唇角，直接废掉他们的命根子？ 行至一个小公园，树丛掩映，很是幽暗僻静，是个动手的好地点，程之扬估计对方也是这么想的。 身后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越来越近，程之扬没有停下脚步，亦没有回头。直到她被几个小混混团团围了起来。 “呦，各位晚上好啊。”很轻松的口吻，透过雨幕传了过来。 “没想到……”为首的想说什么，却被一声呵斥打断。 “喂！干什么！” 几人先是一惊，纷纷回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把伞。红色的伞，像是江河中的红莲。 “干什么呢！”沈枕快走了几步，冲进了人堆，小混混们相互看了一眼，然后慢慢聚拢在一起，与对面的两人对峙。 沈枕把程之扬纳进了伞中，虽然似乎这个举动对于浑身湿透的人来说实在是有些姗姗来迟。 程之扬看着身前的女人，笑了笑，目光却有点冷。 “阿枕……”声音软软的，尤其是在穿过滂沱的雨水之后，传入耳里听起来柔柔弱弱的，甚至带着点说话人的颤抖。“他们……威胁我……” 程之扬猜沈枕此时的表情应该不大好看。 所以，你要为我出头么？沈医生？ “滚。”沈枕没看程之扬，对着面前四人斥道。 “切，”为首的一人确定了只有沈枕，原本还提着的心坠了下来，对着其余人命令：“给我揍她。” 他话音落下，周围的几人上前，沈枕把伞往程之扬手里一塞，把她推到一边。 程之扬就这么看着，并没有开口叫自己的保镖出来。就像是坐在VIP席位看一场话剧。 这可是你自己硬要出头的，沈医生。程之扬退了几步，看着失去了雨伞庇护的女人衣衫慢慢湿透，嘴角噙上一抹喜怒不明的弧。 却有点冷。 作者有话要说：　　沈枕：啧，黑化了……感谢在20191208 11:41:58~20191209 12:33: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ω？∪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5805169、我要起一个特别特别长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一个女的和四个男的正面冲突, 怎么看都不是什么势均力敌的较量。 程之扬向后退了几小步, 又退了几小步, 只为免于波及到自身。她知道这些人不是什么厉害角色, 一群小喽啰，借他们几个胆子都不敢弄出人命来。顶多吃些皮肉苦。 她已经可以预见到沈医生被修理一顿之后的惨状了，到那时候，就不再是沈医生而是沈病号了。 然而，程之扬一点出手的打算也没有。甚至还轻轻转悠起了沈枕塞给他的伞, 将伞面上附着的水滴如抖得如同天女散花。 对面几个小混混和程之扬的想法基本一致，她们互相使了个眼色，就要动手。然而结果却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如果他们有眼镜的话。 距离最近的男人率先上前几步，似乎也是顾忌着几个男人要是同时对着一个女人一起出手，面子上实在是不好看。只看见沈枕往一旁一让，没让男人伸过来的手钳制住她的胳膊, 却准确的抓住男人手腕，然后飞快的一脚踹在男人的膝窝, 这一脚看起来轻飘飘, 却是稳准狠, 一下就直接让男人给跪了。她搭在他手腕上的手一扭, 一声“咔嗒”伴随着男人的鬼哭狼嚎一同响起, 看起来几乎一米八的男人就像一只虾米似的，弓着身子抱着膝盖打起了滚。 第92页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程之扬的眼睛猛的瞪圆, 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嘴巴也鼓成了O型。 这、这什么情况？ “我操，你个死娘们。” 旁边几人也是震惊，不过震惊之后便成了愤怒，又一人上前，挥舞着手臂像是要给对方一个巴掌，却被沈枕用胳膊挡在半路，来不及收手，沈枕就扳着他的肘部向里一挫，又是一阵令人牙酸的“咔咔”声，听起来都觉得疼。 只听一声惨呼，男人的胳膊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向内扭曲，再反向一转。也就是在一瞬间，小混混已经被沈医生卸了一条手臂。 男人另一只手去扯沈枕的胳膊，对方却直接曲起膝盖，狠狠的向前连续猛击，速度飞快。程之扬几乎能看到男人的嘴里喷出了血沫。 我操，是个狠人。 程之扬下意识的又后退了半步。她现在满脑子里只有这几个字。看着沈枕身上这股狠劲，她甚至开始隐隐有些后怕。她怎么没看出来，细胳膊细腿的沈医生还有这种身手！而且这么狠，真的不会出人命吗？ 程之扬觉得自己还是太天真了，居然真的以为，沈枕沈医生是什么安分守己的好公民。是能随自己心意捏扁搓圆的软包子。 话说医生不都是白衣天使吗？ 程之扬觉得有必要重新定义一下“医生”这个职业了，刻板印象可一定不能有！嫁给这种人，她是想余生的每天晚上都和老婆玩S.M.吗？ 被沈枕用膝盖来了几下的人直接趴下了，半天都起不来身子。身后的男人见势不好，竟然在口袋里掏出一把西瓜刀，那明晃晃带着血槽的刀刃在雨中闪着冷芒，像是有能斩断雨丝的威势。 程之扬看到刀子的那一瞬有点慌了，沈枕却一副不要命的模样，竟然伸手试探着要去抢夺对方手中的刀。 程之扬差点就想骂人了，你以为你是少林寺俗家弟子啊？空手夺刀？沈枕你疯了吧你！ 也许是刚刚沈枕一瞬间解决两个壮汉太过迅速，以至于剩下的二位即便手里拿着刀子，却依然畏首畏尾，不敢贸然动手。就连程之扬都能看出他们的心虚，打架的时候最忌讳这种没出手先怂的，这已经输了一半了。 程之扬不希望沈枕继续纠缠，可沈枕似乎并没有大事化小的意思。不等程之扬出声阻止，男人威胁似的向前划刺，沈枕躲过之后突然欺进，顿时又种小鸟入怀之感，然而下一刻，她的手臂搭上了对方腕肘，突然一个猛的弯腰发力，以自己的肩膀为支点一个过肩摔，竟是把高他一头的男人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但也是这一瞬间，最后的那一个人已经来到沈枕旁边，他一拳向着沈枕头部砸来，沈枕没能躲开，也结结实实的挨了对方一下。 成年男子一拳的力道绝对不容小觑。沈枕一个踉跄，又被刚刚被他摔在地上的男人一绊差点跌倒。男人看准机会在后面勒住了沈枕的脖子。将她整个人向后面拖去，想要讲人拽翻。怕沈枕咬他，还勒住了她的下颌。 可沈枕更狠，竟然直接用后脑勺狠狠的给了身后的人一记头槌，正正当当砸在对方鼻梁上。 男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砸的有点蒙，一阵头晕眼花，手上的力道也略微松懈。 瞬间，又是“咔嗒”一声。伴随着一声惨叫。沈枕突然下蹲，从锁扣中脱出了一只手臂，然后用手肘向后猛击出去。 这一记肘击看得程之扬不禁到抽了一口冷气，她觉得沈枕这一下之后。小混混身上的肋骨得断上几根。 四个人中，爬在地上唯一拿着刀的人还挣扎着想要起身。沈枕竟然直接一脚踩在对方的手上。生生将刀从对方手中捻了出去。然后踢到一旁，有在对方左肋上补了一下。程之扬觉得这一脚完全是在泄私愤了，沈枕似乎格外偏爱肋骨。 天哪，一打四，竟然还不落下风！沈枕绝对是一个母老虎。 天哪，她程之扬竟然压了一只母老虎。 凉气从程之扬的脚底爬了上来，凄风苦雨都没有她此时此刻的心凉。她不怕那四个跟着他鬼鬼祟祟的男人。但这一刻，她是真真切切的害怕这个女医生。 程之扬的喉咙滚了滚，只觉得声音有些哑瑟。她现在真的有点想叫保镖了。 “沈……沈医生……” 程之扬的嘴角微微抽动，在心里给自己唱了一首凉凉。 沈枕背对着程之扬微微喘着气。这会听到她的声音才缓缓地转过了头。 这一刻的沈枕无疑是狼狈的。她的衣服已经完全被雨水打湿，头发一缕一缕的贴在额头，还在往下淌着水珠。纯白的衬衫湿透，露出里面文胸的暗色。布料贴合在皮肤上，勾勒出分明的轮廓曲线。透视装的灵感来源大概也不过如此了。 沈枕“嗯”了一声，声音里完全听不出，她刚刚经历了什么，如果闭上眼睛的话，还以为沈医生是在上院的那间诊室里呢。 原本程之扬一颗心七上八下，还在酝酿着自己的说辞，她在犹豫她是先来一段彩虹屁，还是直接抱大腿嚎啕大哭。 然而就在沈枕慢慢的转过头来的时候，程之扬的表情凝固了。她怔怔的看着瓢泼大雨，看着的湿透的人。眼前的画面竟与记忆里的身影慢慢重合。 是……是她？ 程之扬大脑一片空白，这一瞬间她想哭又想笑，却又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以至于脸上呈现出一种像是傻掉一般的呆滞表情。她全部的语言组织能力全线溃败，只能发出“你……你……”的单音节。 第93页 沈枕不知道程之扬在想什么，看着她发傻，还以为是这场面把人家小姑娘吓坏了。她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终究还是个小孩。 只不过一向乖张的程之扬突然变成这副样子，就连手指尖都在微微颤抖。沈枕又不禁轻轻蹙眉。 这……是在害怕自己吗？ 也是，怎么会不怕呢。就想当年的那些人看她的眼神一样，就好像她是一个不折不扣怪物。 是啊，能做出那种事，不是怪物又能是什么。这么久都过去了，沈枕又一次觉得眼眶有点发烫。一直以来推着她扯着她向前的东西突然一软，就在这风雨交加的夜里几乎破碎，她突然觉得有点累了，曾经的追求的向往的就如同天上一闪而逝的电光，只是漫漫长夜里转瞬即逝的虚妄。 她慢慢收回了目光，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抖落挂在上面的雨珠。看着周围倒地的几人，沈枕自嘲的努力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笑。 然而下一刻，一直远远的站在一旁，一动不动看着这一切的少女，突然如同小炮弹一样，直挺挺的扑到了她的身上。 这一下来得太过凶猛。以至于就算以沈枕的反应力，竟然也完全没能躲开。程之扬的力气很大，沈枕几乎要被她撞倒。 大红色的雨伞落在了一旁。怀中少女冰凉的身子还在微微发着抖，这个完全在她意料之外的举动，竟让原本黯然的心脏漾出了一丝涟漪。 看着程之扬难得的可怜模样，沈枕喉咙滚了滚，心都硬不起来了。她安抚似的拍了拍程之扬的后背，本来还带着责备的声音软了又软，努力压出一个温柔点的语气。 “……嗯，你吓死了？” ……是沈枕能讲出来的话了。 也亏程之扬此时此刻注意力并不在这，加之早就习惯了沈枕说不出什么好听的，否则她一定要吐槽这人用说“好了宝贝没事了”“别怕别怕我在呢”的语气，说出了……这什么破玩意？ 但程之扬太激动了，她的颤抖是极致的兴奋与喜悦，她太开心了，她发现她开心到极致竟然觉得笑容都是无力的。她死死咬着自己的唇，直到尝到了铁锈的味道。 B大，雨夜，是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　　程之扬：原来我命运里的毒舌们，一直都是一个人…… 感谢在20191209 12:33:19~20191210 20:18: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5805169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程之扬喜欢雨夜, 但她已经忘记了原因。许是夜色和大雨让世界变得干净清爽, 变得充满秘密。 但其实不是的。 时间太久了, 久到程之扬曾以为绝不会忘记的身影, 却在记忆中渐渐模糊，最后融化在了夜雨中。她的脸，她被雨水打湿的身.体也不再清晰，最后竟然只剩下了雨夜。 只剩下了冰凉的雨丝，和火热的怀抱。 那时候的程之扬还是夜店女王, 虚假的莺莺燕燕，左拥右抱，那时候她和女孩子搭讪, 还从来没贴过那么直白的冷脸。 不是欲擒故纵，而是真的对她冷淡，骨子里透出来的冷淡。 她就那样站在雨中，失魂落魄的样子, 有点狼狈，让她觉得这女人一定是个用情极深的人。 当时的程小姐想拉她上车, 再拉她上床, 也在心里暗戳戳的想, 能让这样的人一往情深的会是怎样一段真爱。 她没见过真爱, 是真的没见过, 在她生活的圈子里这玩意是稀有物，从小到大耳濡目染的都是被钱权浸染的情分，那是比白开水还要寡淡的感情。 只不过, 风雨中的人却说什么“让她拿好脑袋”的话。 其实是想关心她别把头伸出窗外的吧？关心的话都说的这么难听啊…… 可比起金玉其外败絮其内的动人情话，她还是更爱听这种啊。 程之扬还在琢磨着女人话里的意味。就听只砰的一声，一阵天旋地转，她的眼前一黑。 她身上剧痛，感觉被一点一点抽掉了生机，那是鲜血在流失。她闻到了令人作呕的汽油味，听到了人们吵吵嚷嚷的说着什么快跑啊，爆炸啦。 怎么可能会爆炸嘛！这么大的雨。程之扬这么告诉自己，可眼前一片黑暗，身体止不住的发抖。她好害怕，却连半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直到，她被一个人抱在了怀里，湿漉漉却火热的怀抱，带给了她久违的安全感。 是你啊…… 果真的爆炸了，她却被人堵住了耳朵。 轻微脑震荡，暂时性失明，被高温的铁皮烫伤……这些都是后来才知道的。当时她只知道自己被送到医院里，听见给她看病的医生夸她身上的绷带包扎的漂亮。 她看不到也开不了口，却清楚一直是那女人摆弄她的身体。 “小腿腿腹二度烫伤，表皮破损，基底红白相间，组织液渗透，雨水浸泡，已经做了低位引流。” 一句关心的话都没和她说的女人对着医生这么说道。程之扬想笑，却扯不起开嘴角，她想象着医生此时此刻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呦，这位小姐，同行？”医生有些兴奋，还要搭话，又是询问在哪工作又是询问科室，女人却没有答她，声音带着点清冷疏离。 “疤痕体质，开一支祛疤膏。”她这么打断对方。 第94页 医生有着挺有磁性的嗓音，他契而不舍的追问，大有查户口的架势。 程之扬不知道女人是怎么知道她是疤痕体质的，怎么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照顾到女孩子的心情的，她只觉得那医生这么好烦人哦。估计是看到人家女的长得好看了。程之扬在心里冷笑。这是跟着她来的人，关你屁事哦？ “我科室，可不和病人说话。” 听了女人这句气死人的话，程之扬舒坦了。 不过后来程之扬才知道后悔，如果那女人当时答了哪怕一个问题，她也不用未来的日子里，在茫茫人海中展开地毯式搜查。 那么多的医院啊，她那么拼命的找了啊，却再也没有见到那女人。 此时此刻，程之扬知道她先入为主了，她刻板印象了，她那时候以为沈枕是一名很厉害的医生，现在想来那么年轻的人，当初应该还是个学生吧？ 程之扬用力的抱着沈枕，用力的嗅着她身上的味道，恨不得再也不松手，再也不放她离开。 沈枕轻轻拍了拍程之扬的后背，让她直起身子，却发现她脸上竟然满是泪痕 这眼泪来的莫名其妙，沈枕有着不知所措，她皱着眉问。 “你怎么了？” 程之扬看着沈枕头上的红肿、嘴角的血痕和淤青的手腕，心疼的无以复加，只剩下满心的后悔。之前那些对沈医生在宴会厅里凶自己的不满全都消失不见。 她都做了什么？为什么不让她的保镖出来？为什么让沈医生受这无妄之灾？她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啊。 “喂，看着我，你到底怎么了？”语气还有点凶。 “我、我就突然有点心疼嘛！”程之扬哭的一抽一抽的，“我就心疼你，不、不行嘛！” “……”这让人看见了，还以为她欺负她呢。 “你、你干嘛不说话？”程之扬哭到打嗝，“你就不能哄哄我嘛？” “……那你别心疼我了。” “你这是哄哄我的态度嘛？”程之扬借着情绪，彻底来了个不要老脸。 “……”沈枕张了张嘴，半天也没说出话来，无奈叹了口气。 这一下程之扬突然清醒过来了，她赶紧不敢哭了，生怕沈医生会觉得她烦。她轻轻拽了拽沈枕的胳膊，小声讨好着准备先来一段彩虹屁： “我、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厉害的人，真的，这是什么身手，我觉得你这几下绝对能把这些混蛋揍成重伤。” “……不会。”沈枕认真的说，“都是轻伤。”怎么可能是重伤呢，她怎么可能留下把柄呢，她特意算着打的，专门挑又疼又看不出来的地方下手，这种程度去找法医验伤绝对只是轻伤。 “你不用谦虚。” “真的，肋骨骨折六根以上才构成轻伤。”沈枕冷冷的看着滚倒在周围的几人，“不管他们去找谁验，都构不成刑事案件，没办法追究我的刑事责任。” “……”沈医生你就不能乖乖躺平让我拍一下马屁吗…… 这时候的两个人已经浑身湿透，看到程之扬瑟瑟发抖，沈枕已经顾不得纠住几个混混了，为了不让她感冒，沈枕开车要送程之扬回家。 她想让程之扬坐在副驾吹吹暖风，可程之扬却偏要坐去后座。沈枕无奈，对于程之扬时不时的“抽风”，她的接受度已经越来越高了，最直观的反应就是对着程之扬，她越来越能保持沉默了。 只不过上了车，程之扬又坚持让沈枕先去一趟医院。坐在哪里沈枕已经由得她去了，这件事便不想继续让步。 “我自己就是医生。” “医者不自医。”程之扬坚持。“要不你就来我家，我帮你上药。” 沈枕幽幽的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这一眼看的程之扬那叫一个心虚，她弱弱的说，“你放心，这次就、就普普通通的上个药。” 沈枕没理她。 “那要不我们去你家，你的地盘总行了吧？” “不行。” “为什么？” “我不方便带外人回家。” 程之扬一噎，再开口说出来的话就有点酸酸的：“你不是一个人住吗？” “嗯。” “那有什么不方便的？你敢说宋姐姐没去过你家？” “她不是外人。” “喔，那我是外人呗？她不是外人难道还是你的内人吗？”程之扬撇撇嘴，“沈医生，宋姐姐可是喜欢男人的。” “……” “沈医生，你都去过我家了，礼尚往来你也得邀请我一次吧？何况我是要去帮你上药，你又不去医院，自己怎么给头上药啊？” “你来？我可还没活到三十。” “……” 程之扬突然凑到沈枕耳旁，贴着她耳廓轻轻说：“那我求求你了，带我回家呗。” 沈医生的这里十分敏感，果不其然，没想到程之扬这一手的沈枕僵了一僵，她突然知道为什么这小妖精要坐后座了。 “阿枕……” “胡闹。” “阿枕阿枕阿枕……” “……” 于是车子如程之扬所愿，在提前一个十字路口转了弯。 “阿枕，你就不好奇那几个人为什么找我麻烦么？” “是你我有什么好好奇的。”沈枕话音里透着些无奈，可程之扬却偏偏听出了几分宠溺。 第95页 程之扬心里乐的不行，她知道沈枕没认出她来，可现在她已经不那么想告诉她了，即便没有那些事，沈医生绝对也会爱上她的。 “喔，那万一我才是那个坏人，你误伤了好人了呢？” “宁杀错，不放过。” “……你怎么这么会说话。” “那不然我说什么？”沈枕轻哂：“说‘只要和你作对的就都是坏人’吗？你叫玛丽苏扬吗？” “……”好的，她收回沈枕绝对会爱上她的想法。 “坐回去。”沈枕一只手向后弹了下程之扬的头，手腕上那一处被男人钳制的淤青在白皙的皮肤上分外明显。程之扬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看到了这却突然失了兴致。她乖乖的坐回了位置，还系上了安全带。 程之扬难得的听话乖巧让沈枕挑了下眉，就听见后座上的人突然闷闷的开口：“宴会上的时候，我只是想帮忙。” “以后不要了。” “为什么。”程之扬皱着眉，透过反光镜盯着沈枕的眼睛，“我当然知道我不如你，但……” “不是的，”沈枕叹了口气，“虽然不知道怎么了，但如果没意外的话，那个人应该是中毒。” “什么！”程之扬呆住了，“怎、怎么会！” “你怎么知道的！” “死者那个样子，再加上那种淡淡的苦杏仁的味道。” 程之扬一个激灵，死、死者？ “应该是□□中毒，那个是剧毒，如果你接触到的话……嗯……之后，我再想找你的时候发现你已经没影了。” “所以……你不是觉得我碍事？” 沈枕轻轻笑了笑，“不是。” 程之扬不禁后怕，心中五味杂陈，所以当时沈枕才会那么着急。 “你不是医生么……”程之扬轻轻嘟囔着，“怎么连这种事都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五分钟前： 程之扬：原来是你！ 五分钟后： 程之扬：“卧槽你谁！” 感谢在20191210 20:18:04~20191211 22:31: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5805169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医生吗…… 沈枕回想起曾经无数个背诵毒理病理的日夜, 胸中苦涩, 神色黯然。 而说完这句话, 没等到回答的程之扬一直透过反光镜注意着沈枕的表情, 没错过那张脸上所有的情绪。 程之扬突然有些茫然。这个人心里到底还有多少秘密？如果不是沈枕，不是多年前雨夜里的那个人，她没功夫更没兴趣追根究底。可偏偏现实与记忆重叠，沈医生连同那些她不曾参与的过去，都突然生出了巨大的吸引力。 “没什么, 上学的时候了解过一些。”沈枕声音淡淡的，像是在逃避。 她没说真话，她在隐瞒她。程之扬心想。这好像并不是一件她撒个娇耍个宝就能央求着沈枕讲给她听的故事。哪怕她再急切, 她也要忍耐。 程之扬突然就意识到，在她们二人之间，横亘的那道墙，是一直都存在着的。 车里突然安静了几分, 就连雨滴打落在车玻璃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程之扬没有继续这种氛围，她现在想要认真的攻略女神了, 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傻笑了几下, “阿枕你懂的这么多, 上学的时候教授肯定都喜欢你吧！”毕竟桦姨就超宝贝你的。 “……没有, 还被罚写了检讨。” “为什么？” “助教的时候有个学妹想不开跳楼了, 但她没死只是骨折，我代她们班主任去慰问，批评了她几句。” “那也是应该的啊, 自杀怎么可以，你是怎么说的？”程之扬不可思议的瞪大双眼，撅嘴，一副我要为你打抱不平的样子。心里却觉得沈医生肯定凶人家小姑娘了。 “跳楼成功率低，上了那么多年学，黄曲霉素都不知道？毒理学没学好就给我好好用功之类的。” “……”听起来的确像是沈枕能做出来的事了，程之扬突然觉得那个女生真的好可怜的。“然后呢？” “她对病理毒理学产生了兴趣，就不想自杀了。” “……”程之扬惊呆了。“这也行？” 沈枕瞥了她一眼，未置可否，“你别叫我阿枕。” “那不然叫什么？熙熙姐也是这么叫的。”程之扬扒着沈枕的靠背。 感觉到耳边传来的温热吐息，沈枕的眉头一跳，“她比你大，我们是同辈人。” “那我就是你的晚辈了？凭什么！还是说，其实你想让我叫你阿枕姐？”程之扬又窜到了前面，在沈枕耳边哼哼，“想听我叫你姐姐就直说嘛，阿枕姐姐～” 程之扬话音刚落就看到沈枕的喉咙滚了滚，然而她还没得意上一秒钟，一股大力就将她整个人扯向了身后，程之扬差点咬掉半个舌头。 开车的人表情冷漠的给了一脚油门。 “给我坐好。” “……” 不知不觉，车已经驶入了一个小区，夜色已深，小区的道路两旁满满当当停着各色车辆，但程之扬就着灯光扫过就知道不是什么名牌车。 道路被车辆挤占显得拥挤异常，但沈医生明显驾轻就熟，轻松的将车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插.进窄的不行的一个空隙。如果不是一声清晰的手刹声和地上的反光条，程之扬真不知道原来这里还是个车位。 第96页 程之扬真心觉得，沈枕停在这里偷车贼看了都要落泪。 “这边下。” 开车的人倒是没有半点不适，坐车的却是极不适应这种状况，尤其是当她打开车门时，为了不刮蹭到旁边的车辆，只能打开小小的一条缝。 这、这是让本小姐爬出去吗！ 拉开车门，四周黑洞洞的，要不是刚刚看到了门禁，程之扬真的怀疑沈医生把她拉到什么荒郊野岭，这小区里一点照明都没有的嘛？路灯是都被物业吃了吗？ 程之扬想起刚刚沈枕面无表情的说什么‘自杀’，‘毒药’，突然有点心慌。 这是哪里？这真的是沈医生的家吗？她可是上院的明星医生好吧，会住在这种地方吗？这女人该不会是不愿意带自己回家，要把自己弃尸荒野了吧！ 一旦一个恐怖的念头埋下种子，随之而来的便是无穷无尽的恐怖片混剪，在程之扬的脑海中来了个快闪。 雨夜，孤楼，医生，美丽的女人…… “沈、沈姐姐，别看我有时候……其、其实我个人是非常崇拜你的，要不是家里人反对我就学医了我，别看我长得不像，但是其实我就是个怂怂，咱、咱们有话好好说，您大人不计美人过……” 沈枕不知道小姑娘这又犯什么病，眼神躲闪，声音哆嗦的。看来上次让她去精神科真的没错。她看外面雨势，以为程之扬缩在车里不出来是因为不想淋雨。 沈枕无言的谈了口气，突然觉得自己对这个死小孩的容忍度实在是高的有些离谱。 虽然这么想，但沈枕还是贴心的撑开自己的伞，走到了程之扬的位置，探过身帮她遮住漫天雨丝。心想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大概都是娇气的。 或许是沈枕无言的温柔蹴然而至，程之扬怔愣中竟然忘记了之前的恐惧，从车里钻了出来，乖乖的偎在了伞下，跟着沈枕走了几步才发现，自己竟像个娇娇弱弱的小媳妇似的。 “咳……我、我又不是娇气，拿、拿过去你那边一点。” “不是吗？”平淡的语气里竟让人听出了满满的怀疑。 “……当然不是，本……咳咳，我上次可是……”睡了你的，“总、总之我的字典里就没那俩字。” 沈枕没说话，就见说自己并不娇气的某人，在爬到一半楼梯的时候喘的就像刚刚跑了五千米。 “为什么没电梯！？”程之扬一脸惊恐，“之后还有几楼？！” 程之扬觉得自己要崩溃了，这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有人住这种没有电梯的楼，而且这楼梯间各种狭窄。陡的不行，踏步的距离明显偏离了正常尺度。在上了四楼之后，程之扬一不留神腿没抬起足够高，竟然差点儿趴在了楼梯上。 “不娇气嗯。”沈枕走在前面，颇为嘲讽地丢下这么一句。 “……” 楼道里的灯半死不活，墙上满是花花绿绿的小广告，好不容易拼死拼活到了沈枕家楼层所在。程之扬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劝退感。 不过一想到马上就能进入沈医生的家。兴奋感伴随着淡淡的紧张忐忑终于还是战胜了疲惫，私密空间最能反应一个人本我的状态。程之扬觉得自己已经能够摸到二人之间那道壁垒了。接下来只要打破它，就好了。 想着，程之扬不自觉的落后了一大截，沈枕回头的时候发现小尾巴竟然不见了，按了按眉心，这才意识到自己把这个小家伙带回家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 千万不能让宋熙知道。沈枕心想，回头又去看看‘不娇气’的某人，程之扬回过神来就看到沈枕竟然又从楼梯的转角处出现，一时激动，没过脑子便脱口而出：“你是下来抱我的吗？” 沈枕的额角跳了跳。 程之扬瞬间清醒，正想找补，就见沈枕将长伞反拿，用弯弯的一头轻轻勾她两下。 “来。” “……”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程之扬突然沉重：“你家里应该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吧……唔……应该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吧？” “乱七八糟？”沈枕皱眉。 “比如啊……男人啊女人啊什么的。”除了我之外的所有人。 虽然觉得沈枕这种女人不是会和旁人合住的类型，但万一呢？万一沈医生是个潜水很深的妈宝呢？ 不过这个担心明显非常多余，程之扬想过无数种沈枕家里的样子，却没想到一个名为的“家”的空间竟然会如此的冷清，没有一点烟火气，就像是那种收拾好要出租的房间，像是被抹去了一切生活的痕迹。 “……没有。”沈枕回答的时候，程之扬已经知道答案了，“以前我和我母亲一起住在这里，不过……她已经过世了。” “这样……”程之扬真想给自己两巴掌，她可真是趟雷小能手。“阿姨她……” “生病。”沈枕斩钉截铁，却又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明显不喜欢这个话题。 程之扬看着站在灯光里，那个轮廓分明的背影，直觉的并不是这样。 沈医生实在不是个会说谎的人。 * “这里……就是你家啊……”程之扬轻叹。 “不然是你家？” “倒是也有可能啦……”程之扬小声嘀咕。 沈枕没听到程之扬这一句，自顾自的进了屋，帮程之扬拿了拖鞋。拖鞋并不是客用一次性棉拖，看得出来这里真的没什么人造访。 第97页 “我家只有一个卫生间，你可能要和我共用了。” 共、共用？！ 这么赤.裸.裸的邀请吗？ 可偏偏沈枕那张挺禁欲的脸讲出这种话来却莫名的色气。 即便是程之扬这种骚话张口就来的主，却也顿时一阵面红耳热，脑子里各种限制级画面幻灯片似的切来切去。“咱、咱们这、这么快的吗？” “什么？”沈枕没能领会精神，“你先还是我先？” “……”喔，只是三维空间里的共用，没有共时性。 “那我先吧。”程之扬顿时觉得特别失落，有种垂头丧气的样子，却不料偏偏这时候肚子却咕噜噜的叫了一声。 是了，晚宴上没怎么吃东西来着。 “没吃晚饭？” “嗯……”程之扬可怜巴巴的看着沈枕。 “小鸡炖蘑菇、酸菜排骨、红油辣子鸡，咖喱芝士，想吃什么？” “这么好！”程之扬光听这爆出来的几个菜名都已经开始咽口水了，沈医生真不愧是沈医生，真是个宝藏医生！ “我可没说帮你泡。” 啥？泡？程之扬这才反应过来，敢情是泡面啊？ “你不是医生吗？” “医生又怎么了？” “医生难道不知道泡面是垃圾食品对人体没营养的吗？”程之扬欲哭无泪。 “又不是我吃。”一本正经。 “……” “我不想吃泡面。”程之扬抗议。 “那你想吃什么？” “吃你。”程之扬突然凑了上去，笑的不怀好意，“要不你吃我也行。” “不用了，垃圾食品没什么营养。” “……” * 沈枕家的卫生间面积不大，布置的却紧凑而简洁，并没有老旧房屋里那种触目可及的岁月痕迹，看得出重新装修过。只不过即便装修过对面积却也无能为力，没有浴缸，只有一个极简主义的喷淋间，里面的沐浴露洗发水像是整齐的列队小兵，就连方向都是一丝不苟的。 怕不是个洁癖…程之扬心想，抱着沈枕给她的浴巾突然凑近，猛的吸了一大口空气。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无奈摇头心想自己怕不是个变态… 但是……是沈医生的味道。 程之扬突然有些脸热，所谓迷妹，也不过如此了吧…… * 不过让程之扬没想到的是，等她洗完澡穿着明显宽大的主人的衣服出来以后，竟然发现沈医生竟然真的开了伙，而且比起上次在桦姨家里那次，沈医生的手艺简直不能好更多。 金色的咸蛋黄芝士焗虾仁淋上红色剁椒熬出的甜辣汁，配上爽口的凉拌三丝。程之扬几乎舍不得用筷子破坏摆盘。 哼！上一次果然是故意做的难吃的！程之扬一边吃一边腹诽。 虾仁的虾线剔的干干净净，三丝粗细均匀无论怎么挑都挑不出例外的一条。程之扬暗暗惭愧，她俩到底谁才是餐饮店的老板啊？ 沈枕倒是没打照面，自顾自的去洗澡了，浴室里雾气蒸腾，温暖湿润，味道也是熟悉的茉莉花香，却与主人无关。 沈枕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丝异样的感觉，她好像突然理解宋熙口中的冷清是何意了。 等到沈枕出来的时候，程之扬心满意足的吃了个饱，对方没动筷子，这是专门为她准备的晚饭，程之扬也不好意思再让沈枕动手，便主动收拾了碗筷去了厨房。 沈枕看她要刷碗倒是也没客气，却没想到那人才走进去没多久，厨房就传来阵阵另人牙酸的，碗碟碎裂的声音。 “……” 作者有话要说：　　好想你萌！！！感谢在20191211 22:31:12~20200212 00:26: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5805169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沈枕顿时黑脸, 深呼吸。这里是承载了她过去无数美好记忆的地方, 每一个茶杯, 碗碟都是当初母亲在时添置的, 虽然多年下来已经旧了，但母亲一向也喜欢素雅，这里的小物件与房间整体装潢倒并不冲突，这么多年了，别说是损毁, 就是不能用了，沈枕也舍不得丢弃，都会小心的安置。沙发上那只被撸秃噜毛的小羊玩具就是最好的例子。 沈枕咬牙走了过去, 刚刚那些想法转瞬成空，冷清什么的，是真的挺好的。 可沈枕走进厨房，目光却没分给地上那些碎瓷片半分, 她发现程之扬竟然趴在垃圾桶处干呕。 “怎么了？有过敏史？是虾吗？还是鸡蛋？”沈枕也顾不得一地狼藉，三步并作两步的冲过来, 帮程之扬拍背, 却没想到对方竟然哆嗦了一下整个人往后躲去。 “别、别过来——”程之扬的眼神像是丛林里受惊的鹿, 她挣脱沈枕的手臂不住的缩着身子。 “好, 好, 我们去医院，走。”沈枕语速快的吓人，声音里有她自己都没察觉出的颤音。 “刀……刀……手术刀……”程之扬却哆嗦着嘴唇, 指着放在案板上大小号的银色手术刀，更是惶恐。 “刀怎么了？”沈枕一头雾水。 “你……手术刀……做…… 做什么……” “……”沈枕愣了愣，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知道并不是过敏才松了口气，柔下声音哄，“你先冷静，这个我用着顺手些，是干净的，并不是医院里那些。” 第98页 “没……没切割过……人吗？” “……”这一下沈枕都气笑了，她站起身，抱着手臂居高临下，“程小姐，你是来秀想象力的吗？怎么可能？你是恐怖片看多了吧？你可以理解为，不同形状的刀具。” 程之扬还是脸色惨白，自己的反应好像确实有点大，但心里还是涌起一阵阵不适。“为什么要用这个！很吓人的好吗！” “抱歉，一开始的话是想练习刀工，后来习惯了也就一直这样了。”沈枕叹了口气，终于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已经碎成几片的可怜碗碟上，看着一片凌乱有些心疼，“自己一个人住，也就不太注意这些了。” 语气里有着难掩的落寞。 程之扬听了这话像是突然被注射了镇定剂，她看着沈枕小心翼翼的捡起一片片碎碗，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刚刚到底是做了什么。 “对、对不起啊，你别碰那个了，小心划破手。” 沈枕没说话，依旧动作。 “我来打扫我来打扫，没事，只是两个碟子和一个碗，我赔你新的！” “不用。”语气有点冷。 “你放心，现在这个时代一模一样的也能买到，买不到我就去给你订制……” 话音未落，沈枕突然抬起了头，冷冷的看着面前的人，目光有着明显的厌恶，声音却几乎轻的听不到。 “有些东西，是钱买不来的。” 很久很久之后了，程之扬才知道，冰山露出水面的只有一角，而人们理所当然的认知只是因为并不了解。她这一刻打碎的，并不是一只碗，一个碟子，而是沈医生心底一段血泪的刺骨温柔。就像她也并不知道，当初沈枕那个自杀的学妹，其实并不是因为迷上了病理学。 * “喂。” “一诺诺，你猜猜我在哪里。” “扬扬？在哪？你别说在沈医生家。” “我靠，你是传说中许一诺许大仙吗！” “我去？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 “切……我才不信，你要是在沈医生家还能给我打电话？还有这美国时间？” “我也希望我没有时间和体力给你打电话，可是沈医生她不允许啊……” “噗……咳咳……你快别骗我了你，你在哪个局？我去接你？” “真的！真的在沈医生家，而且我跟你说啊！我找到我梦中情人了！” “咳……作风问题，别以为我是你发小就能支持你，扬扬，你这样可不行，不管怎么说，沈医生她都对你有恩……” “喂喂喂，我可没脚踏两只船，她确实对我有恩，沈枕就是之前我一直找的那个救了我一命的女人，我女神，我梦中情人！” “扬扬啊，你嘴角咧到天上去了吧，我千里之外都听到你乐了，我就说一句，醒醒吧，快别做梦了，怎么可能，当时你在哪，你怎么找的人我可比谁都清楚，别说是医生了，医院里穿白衣服的你都没放过，没找到人倒是帮一小姑娘找到了亲生父母，要是真有这么个医生，还能躲过你的法眼？” “这哪是一句，当时确实没有，但现在这不是有了。” “什么意思？” “当时她还是个学生，b大的医学生，我当时听她文邹邹的什么烧伤什么二级，以为是个医生，结果搜索大方向就错了。” “真的假的？” “真的真的真的！我都验证过了，她耳朵上面的头发里，确实藏着一颗痣，有头发挡着不明显，我趁她开车趴在她后面看了好几次才看到的。当初就是她背着我的时候，隐隐约约看到的！天啊，一诺你说这是不是天作之合，这是不是天赐良缘，这他妈不是缘分是什么！” “恋爱的酸臭味！那你还给我打什么电话，你可别说你正躺床上而她去洗澡了！” “哎……八字没一撇……我没有告诉她，她不知道。我确实躺着了，但并不是卧室的床上！是沙发上！你能想象吗？我们都有……有那个夫妻之实了吧……我好不容易来她家竟然落得一个睡沙发的下场……” “啊？什么情况？好稀奇啊你居然还有睡沙发的一天？” “我错了，我罪大恶极，我罪孽深重，我打碎了沈医生的宝贝碗……”程之扬对着手机气哼哼，的越说越委屈，“不、不就是一个碗么……要是很重要的话就摆着啊，别拿出来盛饭啊……那我也不会打碎了啊……我也不是故意的嘛……” “碗？呃……”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会不会是……那是重要的人送的礼物，因为重要所以才每餐都用？比如说……嗯……前女友什么的？” “……” “扬、扬扬？” “……” “扬扬？说话？还在听吗？” “前女友送的礼物是吧？呵呵……” “一扬你听我说，不是，我就那么一猜，也有可能是朋友送的啊……” “不会……呵呵……朋友送的不会这么宝贝……熙熙姐送她的围巾就挂在我家壁橱里了，你不知道当时她的表情，呵呵……忘不掉的旧情人是吗？我倒想见识一下，让沈枕念念不忘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电话另一边，一直站在旁边不近不远处已经倒了十分钟水的迟之突然觉得，许一诺手里那只手机传出一种带着死亡的气息，她不禁一个冷颤，心想：好、好可怕的女人…… 第99页 * 程之扬有个习惯，煲电话粥的时候手上总会情不自禁的拿上些什么。 此时，她人躺在沙发上，随手就拎起了旁边的抱枕，光线昏暗，也看不出是什么，好像是个动物。总之柔软温暖，手感好的不行，程之扬便撸个不停，直到挂了电话，才发现毛绒小动物竟然被她撸下了一层“皮”。 “……” 程之扬顿时一阵慌乱，以沈医生的龟毛程度，要是被她知道了，她估计也要脱层皮…… 一边想着怎么补救，程之扬这才发现原来这小东西是一只小绵羊，或者说，被她撸秃之前是。 而现在，绵羊脸兜帽被扒啦下来之后，竟然露出了一只狼的脑袋。 “……” 披着羊皮的狼啊这是！ 程之扬心念一动，冷笑了下，拎着毛绒小狼就去敲了沈枕卧室的门。 “沈医生。” 先是椅子的轻微响动，然后是窸窸窣窣的声音，沈枕走路声音很轻。 “有事？”门拉开了一条缝隙，里面透出暖融融的灯光，像是蛊惑卖火柴小女孩的橱窗。 程之扬突然就决定，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要在沙发窝一晚上。 “对不起。” 程之扬垂着头，沈枕看不到她的表情。她皱皱眉，明明之前小姑娘还因为自己语气重了，一脸的愤慨，怎么才一通电话的时间，突然就国泰家和母慈子孝了？ 是在和谁打电话？ 沈枕不是故意要偷听的。只不过房间实在不大，客厅里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和时而轻快的笑声像是咒语一样钻入她的脑中。 这一期的期刊编辑是不是把字号小了一号？读起来好费力气。曾经只要转起来就不会停的笔更是频繁落在书页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搅的人心烦。客厅里的人还在说个不停，但绝没有要扰民的意思，沈枕只知道那声音没有断过，却听不清内容，像是一株狗尾草挠在心头，最轻微的痒却勾走了全部的感官。 沈枕甚至觉得，终究是个小丫头，是不是自己有些太刻板了？可能也确实吓着人家了，毕竟旁人又不像她，是个怪物。 而小姑娘却突然转了性似的敲开了她的门，乖乖巧巧的道歉。任她沈枕也终于有些手足无措。那感觉就像是被自己养的小动物温柔的宠溺。 “没事，碗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不是碗的事情。” “那你不用和我道歉。” “还是用的……”身前的人突然举起背在身后的手臂，一只熟悉的小动物几乎要贴上沈枕的鼻尖，“喏，你的羊，被我玩坏了。” “……” “喏，皮都掉了……” “……” “我知道我赔不起重要的人的碗、羊，但我会尽我所能的补偿你，对不起……” 沈枕一愣，难道她知道碗是母亲买的了？ 沈枕自然知道玩具并没坏，她接过小狼，帮它把羊皮帽子戴好，目光是一贯的专注。沈枕下意识的脱口而出：“羊不是她买的。” 喔，果真有念念不忘的旧爱。 柔弱乖巧的羊皮帽子下，目露精光的狼崽子舔了舔尖锐的牙齿，却笑的人畜无害，沈枕却毫无所觉。 “既然沈医生这么喜欢羊，那我也送你一只好了，别生我气了。”程之扬笑。 “不用，我没有生气。” “你确定？” “什么？”沈枕直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却又说不上来。只是莫名觉得危险。 程之扬把抱枕塞给沈枕，伸出左手轻轻拉过沈枕的另一只手，手心翻转朝上，然后便郑重其事的把自己的右手放在沈枕手心。 “这一只，沈医生要是不要。” 第45章 门内门外, 暖黄的光线和幽蓝的影割出泾渭分明, 两道身影被双手连在一起, 安静的像是一副摄影作品。 程之扬是在话音落下之后才突然有些脸热, 她自认为不是什么脸皮薄的人，可却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尤其是，沈医生望着自己的时候。 迎着那道专注的视线，程之扬毫不示弱的回望过去, 像是一场无声的交锋。却偏在视线的尽头，像是黑曜石一般的夜色里，看到自己清晰的倒影, 仿佛整个宇宙就只有她一人。 她突然觉得，无论是什么分去她的半分视线，都不可以。 静默了片刻，沈枕却突然笑了, 她抽回手轻轻在面前人的额头上戳了一下。 “这一次是认真的吗，小姑娘？” “当然。” 又是一声轻笑, 却像是宠溺。 “都是成年人, 嗯？” 换来一声轻哼, 有点委屈, 又有点羞赧, 却毫不示弱。 “不喜欢女人，嗯？” “还记着呢？原来是报复我这句。” “上次是我荒唐，很抱歉。”程之扬微微低头, 没有半点恃宠而骄，她是真的为那句话感到后悔。 “那……”沈枕正色，像是走上讲台打开了话筒般一丝不苟，“就姑且再信你一次。” “那……”程之扬向前贴近了一些，小狐狸似的笑，“就不要睡沙发了吧？” “……” * “学妹？” 罗知秋叫住了走在前面的女人，像是观摩野生动物似的打量。这动作是在有些冒犯，但年轻的女人抄着大衣口袋，面色如常的任对方讲她前后左右看了个遍。 第100页 “果然。”罗知秋一脸恍然。 “怎么？” “有什么好事吗？学妹。” “……” “为什么这么问？”沈枕有些艰难的问。 罗知秋自然不会说，在上院各大群里，你的迷妹们集体发狂，都在土拨鼠尖叫。不是说今天沈医生好温柔，就是说沈医生好像对我笑了云云。 “嗯……大家都觉得，你今天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有么？”沈枕低头自审，更加疑惑，“哪里？” “啊……”罗知秋吱唔，“大概是……精神层面的东西。” “脑科？” “……不、不是说你有病！”罗知秋扶额，“真没遇到什么好事？” 沈枕继续沉思，隔了片刻才问：“有女朋友了，算么？” “有女朋友了算个……啥？你说什么？有什么？” “女朋友。” “啥朋友？” “……” * 程之扬醒来的时候，整个人和被子卷成了天津麻花，她先是深呼吸了一口，直到肺里都是那个人的味道才稍微安心。 最后的最后，她确实成功睡在了主人的床上，沈医生却睡了沙发。 不能急不能急不能急！程之扬这么告诉自己，沈医生说给她点时间，那就算是接受了自己吧？急不得急不得急不得！现在进展速度已经很快了，她该知足了。 程之扬对床的感情更甚于美食，如果没有事情，她可以长成床上的一朵蘑菇。今天虽然应该去餐厅才对，不过这可是沈医生的床啊，多赖一会是一会啊！虽然早晨没有得到医生姐姐的早安吻有些遗憾。 就在她打算再将脸埋进被子里的时候，手机响了，程之扬满心欢喜的以为是沈医生的电话，然而不是。 “扬扬，你现在在哪？” “还在女朋友家里啊。” “……” “怎么不说话了一诺宝贝！” “她家在哪里？”许一诺一个白眼，还问她怎么了？她当然是不放心她打算来看看了，昨天是谁给她打电话来着！ 等程之扬报了地址，还厚颜无耻的要求许一诺帮她带身衣服后，许一诺才有些牙痒痒的气道： “见面收拾你。” 许一诺来的很快，还贴心的带了早餐，她俩身量差不多，以前衣服也经常互穿，便带了自己的一身。 迎接程之扬的先是一个爆栗，女人把东西塞给程之扬之后便抱起了手臂，高跟鞋在地上点出“哒哒”的声响，像是□□爆破前的倒计时。 “一诺宝贝！”程之扬捂着头泪眼汪汪。 “呵，原来不是裸着。”许一诺看着穿着明显长了几码的睡衣的程之扬，冷笑。 “一诺诺你是不是这几天大姨妈？” “鬼啦！” “要不就是和那小鬼吵架了。” “……” “靠，不是吧？我那死妹妹不是最听你的话了么？” “不说迟之。今天是来解决你的问题的！站好了，不要嬉皮笑脸！” “许老师好，许老师再见慢走不送！” “什么情况？女朋友？” “对，应该算是在一起了，我现在都有种不真实感。”程之扬一边说一边在许一诺脸上捏了一下，“疼么？我不是做梦吧。” “……”许一诺毫不手软的捏了回去，“是你做梦又不是我做梦，走，穿衣服，我送你回家。” “不嘛我要在阿枕这！你能相信吗，我们昨天居然什么都没发生！我记得梁山伯祝英台都没分房睡吧？” “……” “所以最后你还是睡了沙发？”许一诺皱眉，四下里看了看，又伸手去摸程之扬的额头， “这个小区挺老的，昨天又下雨，凉不凉？” “不不不，阿枕睡的沙发，当然我也邀请过她一起睡床啦，但是沈医生挺坚持，我就没敢……” “去换衣服吧，还是不要发展太快的好，速度太快容易出bug。” “好啦好啦……” “对了，前女友的事？” “喔，有眉目了，也是个医生，姓尹。” “这么快？”许一诺也不得不佩服，别看程之扬每天好像个吊儿郎当的纨绔，但其实这人从学生时代行动力就特别强，如果不是程启明…… 一想到这个名字，许一诺的指尖不禁一颤，眉宇间多了些荫翳。 “想什么呢？”程之扬抬手在许一诺面前晃了晃。“走了。” 许一诺笑了笑，摇摇头表示没什么，心里某处却突然一痛，那个人，可以说是生生的断了之扬的双腿啊。如果不是这人……许一诺又想到迟之，更是狠狠的咬了下舌尖，直到淡淡的血腥味在口腔蔓延。 故事里终是正义战胜了邪恶，然现实世界却是胜者定义正义。 程之扬没有回家。她让许一诺直接送她到餐厅。起床时已经很晚了，加上等许一诺又耽搁了不少时间，所以到餐厅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中午。 许一诺下午还有课，她拒绝了程之扬一起用餐的邀约，没下车便离开了。 “呵呵，又换了一个，有些女的啊，手腕真的是厉害，其实呢，说白了不就是卖么……” 眼睁睁看到又是另一辆豪车送程之扬来，等了她整整一早晨，窗外每每有一点动静都要瞅上一瞅的刘丽梅终于来了精神。虽然说这一上午，她嘴里夹枪带棒明朝暗讽的话就没停过。 第101页 不过，这精神很大程度上是被气的。 本以为这小妮子不敢来了，结果人不仅仅来了，还开的分外高调。虽然不是最坏的局面——坐着自己那个鬼迷心窍的瞎眼王八蛋前任的车来。但他妈的这另一辆车是怎么回事？这难不成一晚上就又钓到了新的金主？刘丽梅只觉得更气了。 “……你们说说这群男的一个个的都是瞎吗？看不出来这女的是绿茶婊吗？好女孩这么多他们不要，就喜欢这种骚狐狸是吗？人那，是真的不能太善良！深情都会被辜负！臭不要脸的小三死.全.家！” 看着程之扬走进来，刘丽梅一把拉过旁边的同事，故意把嗓门吼的恨不得响彻楼道。一边偷眼看程之扬的反应。 一旁的同事觉得场面着实尴尬，赶紧打圆场道：“啊，小程早上有事吧，来晚了啊？” “张姐，刘姐，早啊。”程之扬笑容灿烂的让不明所以的人以为这简直是一场姐妹情深的大戏，“没事，就是起晚了，昨天晚上实在是太累了，你们懂的～” “……” 谁能想到，程之扬不仅不以为耻，反而是大大方方的认了，那样子，坦荡的恨不得多说几句给众人留下丰富的联想空间。 “你……” 刘丽梅一时间都不知该说什么，更是气得一梗，下一秒，一声巨大的“嗝”响彻走廊。程之扬反应最快，她头也不回的拧身进了旁边的办公室，留下走廊里一脸懵逼的人们和空气中慢慢弥散的臭韭菜味…… 几分钟后，数公里外的上院。沈枕的手机收到一条来自“女朋友”短消息： 阿枕，有同事冲我打嗝！好大一声，吓死我了！ 程之扬发出这条短信之后又有点后悔，这可是自己给沈医生发的第一条短信，竟然说的是一个十八线路人甲。 不过，等了好一会，程之扬也没收到回复。心里不免有些怅然，却又觉得是沈枕的话，忙些也是应该的。 想通了之后，程之扬就没在多做纠结，程之扬也有不少事要做，一下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虽然她有意无视，但是来自刘丽梅旁若无人的讥讽和诋毁还是不时钻入脑中，吵得人一阵心烦。 然而，程之扬怎么也没想到，五点多的时候，一整天都毫无音信的人，竟然突然出现在了办公室的门口。 “阿、阿枕！？” 像是突然收到了礼物，程之扬激动的都有些结巴了。 又来了一个看起来不简单的朋友？！ 刘丽梅的指甲死死扣住手心，咬牙切齿。 沈枕冲着程之扬点了下头，幅度都像是计算过的一丝不苟。在众人的注目礼下，她用主治医生的口吻，低沉却沉稳的声线吐字清晰： “嗳气是种无意识的反射，是胃中气体上逆至咽喉部发出响声，情况格外严重，反应格外剧烈的话更会带出幽门大量细菌，一般考虑胃食管反流病、食管裂孔疝、慢性胃炎、消化性溃疡、功能性消化不良、胆道疾病等。建议你的同事可以去医院检查一下，消化内科。” 空气突然沉默，继而爆发出一声声隐忍的憋笑，办公室里所有人都暗暗心佩服这女人，简直是实力来找场子啊！小程也真行，都当她是软柿子，一下午没吭声，结果一动手就放了个大招。医生都找来了，姓刘的不是有病是什么？ 刘丽梅的脸都绿了。 “噗……” 程之扬笑的最毫无顾忌，她是最了解沈枕性子的了，自然清楚沈枕就是个好心的医生。可阴差阳错的，像是来救自己于水火，真的……好解气啊。 见程之扬笑了，沈枕又补了一句，“当时在做手术。” 潜台词是没及时回你消息。程之扬笑的更开心了。 “你来找我就是解释这事的吗，沈医生。” “顺便约你吃饭。”沈枕面不改色。 好一个“顺便”！程之扬觉得自己脸上都要开出花了。 “我想吃日式料理了。” “好。” 这一刻，程之扬傍大款钓金主的“罪名”算是彻底坐实了。而且，还是可怕的男女通吃！ “我说你知不知道她什么德行！”刘丽梅彻底忍不住了，她站起身，冲着沈枕猛的一拍桌子，“换床伴像换衣服，天天陪着不一样的人，傍大款钓金龟，骗吃骗喝，勾引男人……” 沈枕的目光大概分给了她一秒钟，但也仅仅一秒，然后丢出一句： “不是。” 语气漠然。 第46章 没人喜欢在旁人面前被人诋毁, 尤其是在喜欢的人面前。程之扬直到这一刻才真的生气了, 她表情森冷, 嘴角却浮着浅笑。如果许一诺在的话就会知道, 扬扬是真的怒了。 程之扬以为，她要和沈枕说些什么的，沈枕大概也在等她解释或澄清些什么的。可从始至终，沈枕都没露出半分异色，完全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漠模样。 唯一一点情绪变化大概是她轻轻皱了皱眉, 然后扭头吐出两个字。 刘丽梅才是表情最精彩的那一个，哪怕是这个女人当场破口大骂，她都能接受, 可这算什么？ 她再也发不出一声，不为别的，只因此情此景实在让人忍不住想到一句话： 不因犬吠而回头。 程之扬这下子半点也不生气了，甚至还大咧咧的冲着刘丽梅耸耸肩。 第102页 离开了办公室, 二人并肩在走廊，迎着时不时经过的人的偷眼打量。程之扬坏心眼突然就冒了出来。 “阿枕。” “……嗯？” 停了几秒钟, 像是在适应这个称呼。只是尾音还没落下, 后面的人突然扯着她的手, 小炮弹似的砸进她的怀里。 沈枕对于小姑娘时不时的机灵已经有些适应了, 她微微躬身, 后背抵着墙，任程之扬突然贴的很近。 “怎么？” 程之扬露出小虎牙，笑意邪邪：“你听见那个女人说的话了？我的风评好像不太好呢, 你好像很淡定，这么信我？沈医生，你怕不怕？” “我凭什么要从无关紧要的人的嘴里了解你，嗯？患者们怀疑自己有这病那病，但我是医生，会有自己的判断。” “那沈医生判断一下，我是个怎样的人。” “嗯……”沈枕作沉思状，然后在程之扬期待的目光里缓缓道： “调皮捣蛋的人。” “这是能形容女朋友的词嘛，沈医生这是要挂科啊？” “调皮捣蛋的女朋友。” “……”程之扬无语，随即又想到了什么，突然扁了嘴“哼，那听沈医生的意思，我也不过是您众多患者中的一个喽？” 走廊的灯光昏暗，沈枕的脸大半都隐在阴影里，程之扬似乎听到她轻轻一叹。 “不，你的话，我就是私人医生。” 程之扬突然一阵脸热，一股奇异的冲动让她情不自禁的凑近沈枕的脸，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混合着茉莉花香，她觉得此时此刻说什么都是不合时宜的。除了： “接吻吧。” 只是这种微妙的和谐气氛只一瞬间就被打破，程之扬没能如愿以偿，虽然她直觉沈医生这一次不会拒绝。 “你们在干什么！” 男人粗砾的嗓音充满难以置信的惊愕，程之扬顿时扭过头去，眉峰冰冷，眼底森寒。在看清来人时，连她也不免暗道晦气。 刘丽梅那个人渣男友。 虽然叫什么程之扬已经记不清，但对这副嘴脸还是印象深刻的。 “你……你们……” 刘晨晨看着面前两人，惊愕的有些说不出话，他是见过程之扬身旁这个女人的，本以为是个人物，哪知道一查才发现就是个小破医生。底气也顿时足了许多。更何况，其实他倒是并不在意女人搞什么同性恋，尤其是在另一位也有不凡姿色的时候。说不定，以后那个还能一起呢。 对刘晨晨而言，谈恋爱么，就该找喜欢的，又不像结婚那样要郑重其事挑个没什么心眼持家过日子的，所以他震惊虽然震惊，却也没有愤怒。 “扬扬，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刘晨晨做悲情状：“你知道么，昨天你走了以后，我才发现我已经爱上你了……” 沈枕听了这话也不动声色的皱眉。她向前迈了一步将程之扬挡在了身后。 “扬扬，你现在这样我真的心痛的快要没办法呼吸了……”刘晨晨自觉发挥的很到位，一个痴情人的形象跃然纸上，却没想到沈枕会挡在她和程之扬的中间。“你干什么！我告诉你，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就算我爱扬扬我大度不介意你勾搭我女人，也不代表你就能为所欲为了，听过铭盛没？不要以为你是个女的我就让着你，你挡在这什么意思，我难过我情伤难愈不找她我找你吗？” “不过就是儿茶多酚分泌导致的短暂心绞痛，不碍事，早点回家洗洗睡吧。不过倒确实可以找我，给你开点硝酸甘油（一种抗心绞痛的药物）。” 程之扬没憋住笑，原本的气势都小了不少：“谁是你女人，铭盛……孙炳光是吧？改天问问他老人家是挂上哪里的势力了，底下的人都这么狂妄了，嗯？” 刘晨晨被冷脸女人毒舌成死矫情，已经很愤怒了，可他还没发泄，程之扬的威胁却让他生生忍住了。 “你、你是谁？”刘晨晨脸上的神色变了几遍，随后才阴沉着脸问。能这么简单的说出盛铭背后的大老板，她还是那个没见过世面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么？ “总之不是你女人。”程之扬也沉着脸，语气也是罕见的严肃。只不过，没能保持多久。当她视线转到沈枕身上的时候，便立刻变成一副痴汉的表情。 “是她的。” “对。”沈枕给这段毫无悬念的插曲吹响了终场哨： “是我的。” * “他没跟着。” 沈枕还不放心的向后看，那警戒的架势特别像护崽子的老母鸡。二人离得很近，路灯给两个人影镀上了暖色的光边。 “他哪儿敢啊，兄弟倒插门，靠岳父的名头发迹的小公司，有这样不成器的二少也不稀奇，他如果有胆量担着被岳父知道的风险跟着我，那我倒是敬他是条汉子。”程之扬语带嘲讽，大大咧咧的跟在沈枕旁边，还是不是踢出一块石子。“而且我还不了解你，你的身手还用怕他……” “小心点总没坏处，如果你不想躺在我的手术台上的话。”沈枕的话音透着点冷淡，动作却离程之扬更近了些。“孙炳光是那个岳父？” “bingo，就是铭盛的实际控股人，老草包一个，有名的回扣家，挣了不少黑心钱。” “你好像很清楚这些。” “小意思啦，是不是突然很佩服很佩服我？”程之扬有点飘，具体体现在她晃晃悠悠的脚步上。 第103页 “嗯，果然，不管什么人都是有用的。” “……”程之扬歪头，“这夸我夸的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 “这不是夸你。” “……”她怎么忘了沈医生是毒舌来着。 “我很有用的，沈医生，以后你就慢慢知道了。”程之扬冲着沈枕挑衅的一扬下巴。 “……” “我倒是想知道，有关你的事，做什么工作，是什么生活背景，有怎样的身世。” 沈枕说完，扭头看着程之扬，却发现对方的脸一僵。但马上，精致的五官又浮起了令沈枕无比熟悉的笑容，她知道小姑娘又不知道有什么鬼点子了。而刚刚那一瞬，就像是她的错觉。 “知识是需要付费的，你亲我一下啊。你亲我一下，我就考虑考虑要不要告诉你。” 程之扬惊奇的发现，一向古井无波的人，眼神突然逛了一下。她这才发现，从最开始到现在，她于沈医生所有的“亲密接触”，似乎她都是主动的一方。换句话说，即便是那天在她家的沙发上，眉眼都被情.欲.染上一层薄红的女人，都只是温柔的承.下.她炽.热的吻，亦不曾主动哪怕一次。 而这一刻，镇定的医生大概是害羞了。 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程之扬正要好好品味一下沈医生表情的时候，却发现这人竟然又恢复了扑克脸。 然后扑克脸大大方方的俯身，捧住她的脸，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然后又大大方方的起身，自然的就像是捡起手机或事蹲下撸了下狗子的头。 哪里还有半分不好意思了！ “你……”程之扬鼓着眼睛，“你你你！你刚刚是不是害羞了！你别装的一本正经的我看到了！” “程小姐想多了吧，男人女人的裸.体，我见的没有八十也有一百了吧？你就算脱.光了站在这，我也不会有多大反应的。”沈枕一脸无可奈何。 所以刚刚……是自己的错觉吗？ 程之扬看着正抱着手臂一脸淡定的女人毫不躲闪的看着自己，突然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是……吗？” “别忘了我可是外科医生。” “也是喔……” 程之扬还有些恍惚，却不知道医生颈侧的血管，跳动的像是要崩碎了似的。 我可是做心脏手术的医生。沈枕心想，什么危急场面没遇到过，如果这都镇静不下来的话，真的白瞎了她这么多年的努力了。 但她不知道，她之前说过的话，在脱口而出的那一刻，就已经走入了打脸的倒计时了。 * “我也不会有多大反应的～” 很久以后，这句话成了嘴上总占不到沈枕便宜的程之扬，时不时就要提上几遍的反击“大杀器”。 即便是在二人结婚之后，程之扬依然会在某些夜里作为开场白，不过总是还没说完整就被堵住了嘴巴。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在十二点之前写完的，但是还是晚了不少，送给我可爱的读者们迟到的情人节加更～感谢在20200214 07:15:50~20200215 00:25: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5805169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又……难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真的不来吗？” 分别的时候, 程之扬恨不得直接拿个手铐把两人手铐上就得了。 “嗯, 不去了, 你早点休息。”沈枕目送着程之扬, “我今天晚上估计会有事。” 程之扬没想明白，医院难道还能把人从家里叫出来么，不过她也没在坚持，今天的种种，她已经知足了。 再多……再多的话真就怕是一场梦了。 送程之扬回家之后已经很晚了, 沈枕到家的时候却发现门口倚着两个人，抄着口袋，手机的光亮打在脸上, 俩门神似的。 见到沈枕，宋熙冲上来直接揽过她肩膀往下压，把她一丝不苟的头发呼噜了个稀巴烂。 沈枕：“……” “沈枕你他妈的！你他妈的！” 一旁的罗知秋低头抿嘴笑，这样的宋熙就像泼妇似的, 特别喜感。 她掐灭了烟头，用卫生纸包好, 举起双手：“学妹, 我就和她这么一说, 这家伙疯了似的拖着我过来堵人, 完全揽不住。” 沈枕把宋熙的头掰到了一边去, 开始整理凌乱的头发，完了才悠悠的说，“我能理解, 诶你别扯我头发。” “理解个鬼啊！”宋熙还在鬼叫，“王八蛋沈枕你今天要是不给我解释清楚怎么个情况，为什么没和姐姐我报备，我今天我就和你拼了。” “学妹你也别怪我和她说啊，这要是换个人，不出一上午，整个上院都得知道了，我可没夸张。”罗知秋耸耸肩，“感谢我吧，你以后还能平静的上班。” “嗯我知道。”沈枕扬了下眉，又把身上的人推的更远了些，“我拿钥匙，进来说。” 看着沈枕毫不意外的样子，罗知秋先是一愣，眼睛圆了圆：“不是吧学妹！你陷害我！” “你才知道啊！”一边宋熙接茬，“你就是个二傻子，你觉得她敢直接和我说么她。” “哇，学妹你不是吧，原来你用我挡下了宋大小姐第一波集火，亏我还有点内疚的好吧！” “抱歉抱歉，我怕阿熙扔下开了一半的会议来医院，晾着一堆投资人不太好。”沈枕一边说着一边拿出钥匙，“家里不怎么来人，没准备客用的东西，要不然我们出去找个地儿也行。” 第104页 “不用，就在这，出去我还要不要面子的啦！”宋熙依旧粗声粗气的，“知秋第一次来沈枕狗窝吧？做点心理建设哈，一会别吓着，她屋里就跟你们医院停灵室似的。” “太平间。” 沈枕纠正，一边拉开了门。这一打开门罗知秋没觉得什么不对，倒是宋熙吓得大叫了一声。 “我去啊枕头？进……进贼了？” “看着挺正常的啊？”罗知秋也疑惑。 “正常才不对劲，太他妈奇怪了，屋里那种寂静岭午夜凶铃的感觉呢……”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宋熙又扯了一下沈枕的头发，鼓着眼睛：“她在这住了？” “是。”沈枕也在打量自己的房子，好像没什么变化，却又像又什么不同了。 “小姑娘勇气可嘉啊！”宋熙咂吧着嘴。 玄关不大，罗知秋推了一把前边换鞋慢的宋熙，“你家才午夜凶铃，我看这就不错，虽然不大吧，挺温馨的。” “哎不是，真的，你是没见过，之前每次来阿枕这我都觉得那小阴风飕飕的，屋里半点动静也没有，灯也冷悠悠的，水里还有股草药味，而且你说哪里没有味儿啊，阿枕着就绝了，什么都闻不着！你看看现在……”宋熙用力吸了吸鼻子，一脸惶恐：“你能想象吗！香草可可！是香草可可！” “……” “那叫茶，狗鼻子。”沈枕拿出两双拖鞋，自己踏上一双，另一双却迟迟不放下。 “你干嘛？” “没多的了，你光着脚吧，这个给知秋。” “……” “学妹，看不出来啊。”罗知秋笑着接过鞋，“这话要是放出去，你一年年做笔筒、养花、当镇纸、牙缸也用不完的杯子们就能打住了，医院里那些小年轻估计就全改送拖鞋了。” 沈枕把两人让到沙发上，又去倒茶，一边走一边说，“想知道什么？” “确定关系之后你是攻君还是个受？” “什么意思？”沈枕歪头。 “噗……”坐着的罗知秋笑出了声，“我说怎么之前没看出你是同道中人呢，学妹，原来真是新人，刚从新手村出来的。” “就是你是压人的还是被压的！”宋熙扶额补充，“上一次你是被压的。” 沈枕没说话一边罗知秋又乐开了，“真的吗学妹，看来我要请客了，真想不到啊。” “是吧是吧？”宋熙附和，“阿枕这么气场足的一人……” “没有，我睡的沙发。” “！！！”宋熙差点咬了舌头。 “哈哈，这下得你请客了。”罗知秋特别得意特别得瑟的耸了耸肩。 “靠，之前没确定关系你们做了，现在都她妈谈恋爱了给我分房？” “靠，我说宋熙你怎么老妈子似的，愿赌服输噢，顺其自然知道么，你以为都很你似的，谈个恋爱夜夜笙歌啊。” “呦呵怎么？罗医生这是酸了？” “呵呵。” “哎呦咱大龄妇女真的伤不起啊，要不我给罗医生介绍几个？” “不用！” 沈枕看着拌嘴的两人，若有所思，宋熙却突然回过头来，一副吃人的表情。 “你看什么看啊别转移话题，今天就是解决你的问题的。” “……” “老实交代！” “这一次她是认真的。”停了停，她接着说：“我也是。” “喔，合着上一次都是玩玩？” 上一次啊……沈枕的思绪飘远。 玩玩吗？ 不是的。 可能那一刻，无论怎样，都想让那个人留在身边。那一刻，她切实的感到如病毒蔓延一般的孤独。 留下来。 留下来啊…… 磨砂玻璃晕染了光影，城市灯火在四方框里扭曲成诡异的图形。年轻的女人站在床前，低垂着头，没有表情。 所有人都觉得她是个怪物，白色的床单下面凹凸的人形，是女人的母亲，而她就那样站着。不痛不痒。 只有好友看到她嘴唇轻微颤抖，知道她的痛苦，却也没听到，她是在绝望的哀求： 留下来。 “阿枕？”宋熙突如其来的触碰让沈枕一个激灵。“你怎么了，脸真的惨白。” “没什么。”慌乱只是一瞬间，下一秒，她又变成了人们口中沉稳的医生。 可宋熙却觉得，刚刚那须臾之间的情感才是真实。但她不敢深究。 “有病自己治噢这个你比我专业，有事就说别瞒我。说正事，程小姐这个身份有点奇怪，我找朋友打听了一下，但是很奇怪的是什么都查不到。” “你查她。”沈枕皱眉。 “哎哎哎别误会别误会啊，不是知道你们在一起了才查她的，之前的时候我们一起吃过饭，当时就觉得小姑娘肯定不是一般人，就想看看之后有没有合作的机会才……你知道我是个商人。” 沈枕的眉放松，却又马上绷紧，她扭过头，看着宋熙，“你和我说这个干什么？” 宋熙少见的严肃，她说：“你可能不太清楚，没有人能和这社会毫无联系的，背景，家族，产业，人脉，工作，但凡你是个人。” 她说：“但是她我什么都查不到。” “你的意思她是外星人？没有你想的那么玄乎，我导师是她的姨，估计是母亲那边的亲戚，只不过我们没有深谈。” 第105页 “你说的是陈桦陈老师？” “是。” “那就更奇怪了。”宋熙面露疑惑，又有些不可思议：“陈桦不是什么水深的人，可我连这个信息都没有查到。除非……” “这个小姑娘才是个厉害人物，吧你们俩都蒙在鼓里，能只手遮天的那种。”罗知秋打了个哈哈。 “她又不姓宁。”宋熙不接受这个解释。 “她想说的时候会告诉我的。以后不要再查了，会给别人添麻烦。” “是是是，未来的老婆奴沈大医生。” “你以后得叫她沈大主任。”罗知秋调侃，“听说这个项目能成是要升了。” “快别寒碜我。” * “喂，老李吗，换个切入点，你先查查阿枕的老师，那个叫陈桦的。” 深夜，二人离开了沈枕家，上了罗知秋的车。车门刚一关，宋熙便打了这么一通电话。 罗知秋默默的看着她，嘴角带着抹玩味的笑，她掏出火机，点上了只烟。 “这样好吗？”罗知秋吸了一口，螺旋变形向上的乳白色烟气袅袅。“不是答应她不查了。” “我答应她的多了。”宋熙轻笑了下。“要是个普通人就好了，阿枕她经不起折腾了。” “怎么？我真说中了？” “可能人都有两面性吧，虽然看起来不像，能阑尾炎到晕倒酒吧，举止也挺随和的，不像是个大小姐。可真要聊几句发现又不是个不谙世事的，这个年纪的普通小孩能有几个像她这种谈吐，商场那套也吃的很开，而且现在又这样神神秘秘……”宋熙谈了口气然后霍然转向驾驶位：“姓罗的你给我吧烟灭了。” “哎呦，宋大小姐什么时候受不了烟味了？” “你他妈的，什么时候有瘾了？你自己说你这是第几根？” “……第二根。” “灭了！”罗知秋不服还要说话，却听宋熙又加了一句：“有害身体健康。” “今天什么日子，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担心我。”罗知秋灭了烟，烟盒也扔一边去了。 “呵呵，你吸烟有害你旁边这位美女的皮肤健康。”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215 00:25:49~20200215 22:51: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5805169、神奈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神奈叽 1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罗知秋气闷的打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发动油门, 被一旁花枝乱颤的女人嘲笑, “你这是偷的车啊？” “……” 她也是没脾气了, 伸手又去抓被她扔在前挡风玻璃上的烟盒, 马上就能抓到的时候，旁边一只白嫩的手指快她一分，完美截胡。 “诶别闹，快还我。”罗知秋伸手要抢，然而连宋熙的手都没碰到。 “不给抽, 没收。” “不抽，我收起来。” “信你个鬼喽。” “你给不给吧！” “哎呦，倚老卖老啊你。” “拿过来！” 罗知秋也不开车了, 像是憋着一股子劲，非要和这个疯女人分出谁是真正的爸爸。她钳住宋熙的手，反绞在坐椅背后，另一只手去掰她的指头, 要拿到已经被抓的发皱的烟盒。 “小样！”罗知秋得意的将抢过来的烟盒得瑟似的在宋熙面前晃晃，另一只手依旧没放开。 “……好啊！你个老女人……”宋熙的手被钳制住, 却还曲腿挣扎, 嘴里也不闲着, “……你等着, 老色鬼, 吃老娘的豆腐……你放开我！你看我不收拾你……” “呵呵我今天要是不教你重新做人，我就是个弟弟！”罗知秋说着，便挠起了身边人的胳肢窝, 宋熙顿时头发甩了一脸，大笑着扭动的像只毛毛虫。 “……哇……我错……错啦……老……不秋……知秋姐……姐姐饶命……哇……” “知道错了？” “……啊呜……错了错了……真的错了……再……再也不敢了……不敢了……”宋熙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求……求求了……不要痒痒我……笑……笑死了……” “记的教训，多多吸取经验昂，熙熙……”罗知秋得意的哼了一声，这才放开宋熙的手腕，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下次叫姐的时候注意真诚！真诚！” “……” 宋熙不吭声，自顾自的将落在脸上的头发拢到两侧，再甩到身后。她活动了一下脖子，发出了“格格”的响声。 然而，就在罗知秋刚准备发动引擎，毫无防备的时候，身旁位置的座椅“刷啦”一下子向后猛的撤去。位置上的女人突然一个鲤鱼打挺，竟然一翻身跃到了罗知秋的身上。她手在座椅旁边调节器上一锤，罗知秋的座椅猛的向后倒去，“嗵”的一声砸成了一百八十度。宋熙两只手按住罗知秋的手腕，膝盖顶着她的小腹，笑的不怀好意。 罗知秋完全没反应过来此等变故，只觉得眼前一花整个人就以一种完全使不上力的姿势，被人按在了座椅上。 画面一时间太过少儿.不.宜，还好车中只有一盏昏暗顶灯，否则罗知秋脸上那示弱的绯色，就该被正坐在她身.上的某人看.光.了。 “姓罗的你个老流氓，叫爸爸。” 第106页 罗知秋猛.的起了两下，却发现根本无从借力，加上宋熙居高临下的桎梏，她根本就坐不起来。 “哈哈哈认怂了吧！快给我叫！一会儿再给老娘唱首征服，唱错一个字就重来听见没，唱到老娘满意为止。”宋熙一副翻身做主人的架势，简直跟刚才的孙子判若两人。 罗知秋先是沉默了片刻，突然，她笑了起来，“那就这样躺着呗，你两只手抓着我两只手，还能挠我的痒痒不成？” 宋熙一怔，试图将罗知秋的两只手换到一侧，屡屡不成还差点让罗知秋挣脱桎梏。一时间，两人僵持在一起，倒是谁也不能占到谁半分便宜。 “太遗憾了，啧啧。”罗知秋继续嘲讽，“你说你说，弄这么大动静，整这好大一出，有用么？哈？” 宋熙突然灵光一闪，笑容越发邪气。她的视线下移，然后在某处停了停。 罗知秋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你……” “嗯？我？”宋熙动了动膝盖，威胁，“这个爸爸你叫是不叫？” “你想的美！唔……”罗知秋的表情一瞬间变得诡异而又暧昧，眉头却拧的紧紧。她威胁似的瞪着宋熙，却又暗暗将牙关咬紧，生怕再发出什么不合适的声音。 没想到今天竟然栽在这疯女人手里！ “哎呦，姓罗的你声音还怪好听。” “宋熙！！！” “叫我干什么？叫爸爸！” “你做梦吧你！呃……” 宋熙并没有使劲，就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曲.膝向前，不急着见成果，也不会这么轻易放过。 “没事，我不急，您考虑着！”然后又是一抬。 “你……唔……” “怎么样？”宋熙加了力气。 “！！！” “我可等着呢～” “……”罗知秋哪里受过这种憋屈，她有一万句话要骂身上这个小王八蛋，但是她还能怎样呢？ “爸、爸。” “记得啦？你爸爸永远是你爸爸！”宋熙稍微松劲，却在罗知秋稍微一放松的时候又猛的使坏，“唱征服吧？” “宋……啊……” “就……就这样被……你……被你……”操真的好羞耻啊！罗知秋咬牙，却无可奈何：“……征、征服……” 宋熙不敢把人欺负的太狠了，她松了手，捧着罗知秋的脸“吧唧”的亲了一口，然后拿出了手机。 “乖乖，我录音了～” 罗知秋却一脸破罐子破摔的淡定，她揉着手腕，“噢”了一声。 “你生气啦？”宋熙打了个哈哈，“放心，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罗知秋又“噢”了一声。 好像有点不对劲？宋熙握着手机，心想。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宋熙：“？？？” 罗知秋一撑座椅，抱着宋熙就坐了起来，椅背也被瞬间拉回了原位。 宋熙只庆幸刚刚没有发动车子，否则这怕是要在寂静的夜里来一声喇叭轰鸣。 罗知秋却抬手捂住了她的眼睛，然后狠狠的咬了上去。 夜色微凉，银色的捷豹停在小区外不远处一个小花园中，车里时不时发出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带着唇齿间靡.靡.水声。 “你……技术不错……呼……亲过几个？”空隙间，罗知秋眯起眼睛问，语气有点危险。 “……你猜啊。”宋熙一挑眉。心里却在想如果这话头递给沈枕，那个毒舌会怎么回答这个气人的问题。 “呵……” 镀了膜的车窗玻璃内侧腾起了白雾。车灯已经不止在什么时候被人按掉，清冷的月辉中，狭小的空间像是在举行一场祭祀，又像是热带岛国某种奇异的舞蹈。 “……” “嗯……呵……” 罗知秋开始解腹部那颗纽扣的时候，宋熙咬着她的耳朵低喃：“幸运儿，这一次可以，我正空窗期。” “……” 宋熙感觉罗知秋的手忽的一滞，却又突然愈加暴戾。就在这时候，突然传来了一阵手机铃声。 宋熙推开了罗知秋。 她理了理头发，然后长长的吸气再呼气，声线已然听不出任何情.欲迷.离。 “老李？这么快就有消息了？”宋熙都没发现她的口气里多了些莫名的烦躁。 然而下一刻，就像是被人兜头浇下一桶冰水，她彻底清醒了。 “你说什么！” “好，好，我知道了，我去和我爸说，好，谢谢您，有什么事第一时间通知我，嗯，好的。” 挂了电话，宋熙的表情有点呆滞，很少见的，有些无措又有些茫然。 她想起之前和沈枕的对话： ——以前是你不安生，雨露均沾的，现在你倒是禁欲系了。我看咱俩是活反了，沈医生对此有什么高见没？” ——这你不能找我啊，这你得去找看面相的。 ——啊……对啊，面相啊！ ——宋经理，你不是当真吧，封建迷信不可取。 ——不过你别说啊，我觉得就你抱走的那个小丫头，看着面相气质吧……和我还挺像的……估计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 挺像的。 “怎么了？”罗知秋眯起眼睛，瞳孔在月光里就像猫一样。她没有继续被打断的，也没有让.跨.在自己身上的女人下去。 第107页 宋熙皱着眉没有回答，自顾自的从罗知秋被扯乱在一旁的外套里，拿出这一晚上事情的始作俑者——那包皱皱巴巴的烟，然后夹出了一只，捋直，在点烟器上点着。然后猛的吸了一口。 烟味弥散在车里每个角落，宋熙突然想起了什么，意味深长的看了对面的人一眼。 “怎么？” “你车里没有烟味，上车的时候。” “第一根被你抢走了不是。”罗知秋没有被戳破的慌乱，反而大大方方的承认。 “……” 车里一时间安静无言，最真实的感受大概就是尼古丁和那一点亮光带来的热度。 “你说我技术不错……” 罗知秋没想到怎么突然跳转到了这个话题，便静待下文。 “……之前男人这么问的时候，我心情好的话会说‘怎么，不喜欢么？’心情不好的时候会直接给他一巴掌。但是你问我的时候，我觉得很不舒服，很……生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罗知秋好像意识到气氛有些不对，便打了个哈哈，“原来我差点挨打。” 宋熙却凝视了她好几秒钟，然后拿出手机，在罗知秋目瞪口呆中接通，开了免提。 “喂。” 是二人都极其熟悉的清冷低沉声线。 “阿枕，我好像又有新欢了，但是在做的时候，她说我很有经验，我想反驳，却反驳不了。” “……是学姐？” 车里的两个人都是一愣。 “不是！”宋熙最先反应过来，然后凶道。 “那你心情如何？” “不太好。” “一巴掌？” 宋熙沉默了一会，偏过了头：“舍不得。” 罗知秋胸口一跳。 “你这么毒……厉害，要是你，会怎么办？” 对面的人沉默了一会，似是在思考，然后缓缓开口：“说我经验丰富的话，我会说你样本也不少啊，都能做测评了。” 罗知秋扶额，心想学妹的嘴可真的不是一般的毒……厉害。 “操！我怎么没想到！”宋熙突然爆了几个粗口，“佩服！” “就这事？”电话里的人有些不耐烦。 “噢，还有一件事，对你家小姑娘好点啊！别做渣女！” “……这话你留着自省吧。没事我挂了。” “睡吧睡吧。” 手里的屏幕重归黑暗。宋熙抽了最后一口，把烟灭在了空无一物的烟灰盒中。 “学妹每天都这么早睡？”罗知秋找了个话题。 “她啊……她就一老干部。”宋熙呼出一口气，像是下定决心了似的。 她说：“我以前和你说过的，我有一个妹妹。只是两家断了联系，我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她了。” 她说：“我找到我妹妹了。” 罗知秋的瞳孔一点点放大，写满了难以置信。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感谢在20200215 22:51:42~20200216 22:16: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5805169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ET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但直觉告诉罗知秋, 并没有这么简单。 “但你好像不是很开心。” “我很开心啊。”宋熙把头发往上一拨, 露出还有些水气的眸子。 月光里, 亮闪闪的。 她接着解释, “我早就想有个妹妹了，只能是小丫头，不能是个弟弟。我可以给她买各种各样好看的小裙子，买各种各样的玩具糖果，参加聚会也都要带着她, 告诉那群王八蛋这是我妹妹，谁他妈敢让我妹抽二手烟老娘毙了谁，如果有男人敢花言巧语骗我妹妹, 看我不给他绝了后……” “……” 罗知秋咽了口唾沫，心想这女人有点狠。又默默的想到学妹，无言的替沈枕在胸口画了个十字。带着妹妹去参加那些狐朋狗友的聚会？还是不要祸害小丫头了吧。让祖国的花朵看肌.肉.裸.男跳钢管舞真的好吗？ “……所以你知道，当知道舒姨怀上的是个女孩儿我有多高兴吗！我终于不用再和那个往我嘴里塞臭袜子的哥一块玩了。” “咳咳……咳……”罗知秋猛烈的咳嗽起来。 “姓罗的, 亲都亲了，现在嫌弃晚了点吧？” “只是没想到你还有过这种时候。” “小孩嘛……不过阿枕帮我报仇了, 她把灯泡拧松了, 然后在卫生间门把手上涂了辣椒粉。” “咳……咳咳……”罗知秋咳的更猛了。“这是不给人一点活路。” “不是, 她这是给了我哥一个机会……”宋熙想到了什么, 笑了两声, “她说如果我哥哥够强，就不会有事，但我当时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罗知秋秒懂, 也不禁扶额，“所以你哥？” “我哥辣哭了……哈哈哈哈……你知道自从那之后，只要沈枕在，我哥那些来家里打电动的哥们再也不敢乱揪我头发！哈哈哈，那群小兔崽子。” “……我看这个妹妹你就让了吧……刚不过刚不过……” “那不行！”宋熙一挑眉，“就算是我闺蜜死党，要是敢对不起我妹妹！我……我就告老师！沈枕最听陈老师的话了。” “所以，这不是皆大欢喜，找到你妹妹了，还亲上加亲。” 第108页 宋熙却沉默了，扭头看向窗外，又想去摸烟，却被人一把攥住了手。指腹上还有残留的温度。 宋熙轻轻挣了一下，却被缠的更紧，握住、交.叠继而十指相扣。 “我想有个妹妹，但姨夫他不喜欢。”宋熙表情黯然，“那我倒是宁可她是个男孩儿，如果她是个男孩儿的话，估计会好很多，舒姨她……大概也就不用死了。” “程家……”罗知秋沉吟，“s市并没听说有个程家。” “在b市。或者换个说法可能更容易理解，你该知道‘澄光’吧。” 罗知秋倒吸了一口冷气。“你是说，在医疗行业里唯一能与宁氏分庭抗礼，甚至更有压过一头的‘澄光’集团？” “是。”宋熙的眉锁的更紧，“所以你知道有多难，只要我妹妹还姓程一日，她和阿枕几乎就是……毫无可能。” “……” 宋熙看罗知秋也陷入沉默，接着说，“舒姨走之前，曾经联系过我爹一次，这是许多年来，她第一次联系我爹。我爹说电话里，他没听出什么不对劲，唯一一点可能就是她喊了一声‘哥’，大概舒姨那时候起，就已经遇见到了将会发生什么，而那通电话就是一个提醒。” 宋熙揉了揉脸，像是擦掉了很多情绪，又像是人们再提起重要的人时，不自禁虔诚的小动作： “舒姨说：‘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之后收到什么消息，都不要理会，不要追究，不要来b市，不要和程家扯上任何关系。哥，为了嫂子和瑞瑞西西，答应我，你答应我。’ 舒姨她从来都是直接叫我爹名字的，其实当时一切就已经不对了，我那时候还闹着要去找舒姨，要去看妹妹。 她哄我说：‘家人就是不管你在世界的哪个角落，都远不出彼此的心。所以即便见不到面，我们也是在一起的。’ 我却不管，问她是不是不爱我了。 她笑着说：‘我怎么可能会不爱你呢，但是爱不止是相处时的点点滴滴呀，它还包括离别之后日渐加深思念，这两者是不可分割的。’ 她还说：‘我也像你一样，想回到爱的人身边呀，但人活着，去爱去恨去浪费去挥霍都可以，却不能后悔。’ 我觉得她这句话说的不是我，应该是她很重要的人吧。” 罗知秋突然也觉得有点悲伤，“太可惜了。” 宋熙知道她指的是什么，点点头，“是啊，舒姨实在是个很温柔的人。” “所以那孩子知道你么？” 宋熙想起那日和程之扬吃饭的时候，她一口一个甜甜的姐姐，心突然都要化了。 “好像不知道。也许舒姨根本没有告诉过她吧。”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就算是个女孩，也是程家人，难道程宏那老东西打算扩大市场，没听过啊，现在名头正盛的不是人模狗样的那个混蛋么？” “你说的是澄光现任老总程启明？” “对，就是那个王八犊子。” “那人公关形象可是挺正面的，又是慈善又是捐款的。不还经常被央视给特约专访么？之前不是听说援助……援非还是援哪儿，提供了几千万的稀缺药品、医疗器械……总之是那种只可远观膜拜的大好人。而且个人作风也好，也没结婚，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玩明星嫩模或者家暴第三者的□□，简直国民老公的完美人设。如果你妹妹的情况属实，唯一的不足可能就是私生子这点了，但是父母之过不及子女不是？” “……” 宋熙张了好几次嘴，想要反驳，却终究是没说出什么。罗知秋说的对啊，这就是一个企业家里的模范啊，跟她们这些小经济小老板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我不管，我就是不喜欢他。”宋熙这句话就有点耍无赖了，“看他新闻采访，总觉得这人阴恻恻的，不像什么好人。” “……”这就开始完全感性至上了是么。 “如果知道他欺负我妹，民族英雄也教他做人。” 只不过说这话时候的宋熙，绝对想不到，她想做的事，却被另一人执行，且贯彻始终。 毫无缘由的，奋不顾身的。 “嗯，知道了。”罗知秋抬起手，轻轻吻了吻她的手背。 “这件事你先不要告诉阿枕。” “其实刚刚打给她的时候，你是想说这事的吧。” “啊，被你看出来了啊。”宋熙挑眉，居高临下看着低着头的罗知秋， “感觉这事儿不应该瞒着阿枕，但是……我妹如果没告诉她的话，应该有她的理由吧……害……最后还是偏心我妹一点，阿枕吧，我偏心我妹她不会怎样，但我妹，万一她像我的话……” “那她知道你偏心学妹的话，大概要气死了。”罗知秋抢着接了话，唇角柔软的上扬，笑容宠溺：“我见过那小姑娘一面，别说，确实有你的神韵，基因呐，真的太可怕了。” 宋熙顿时黑脸，挥起拳头要打，展示了什么叫“我可以自嘲但你要是敢笑就死定了”的极致双标。 “诶，手心手背都是肉啊。”罗知秋扭着身子躲闪，调侃道，“操着全世界的心，可是会变成黄脸婆的。” “啧，怎么，某人这是又酸了？” 这一次罗知秋倒是没有急着否认，她双手握住方向盘，在身前圈出一个危险的距离，然后慢慢逼近：“酸嘛倒是没酸……” 第109页 罗知秋抬头，盯住那双如月下山茶花似的眼睛，这一瞬，星河与露水都落在深棕色的瞳孔里。 她突然有些语塞，莫名紧张却又感到愉悦。这种纯粹的愉悦感脱去了世间条条框框的桎梏，是生命最原始的本能。 糟糕了。 “就是有点湿，是吧哈哈哈。”宋熙像是没注意到对方的异常，笑的又飒又张扬。 “靠！”罗知秋从悸动中回神，哼了一声暗骂自己到底发什么愣：“你他妈才湿。” “……”宋熙不紧没事生气，反而挺无所谓的耸耸肩。 “嗯呢，怎么办呢。” * 程之扬从来没有如此的情绪高涨，就像是上了瘾一样，全身像是被百十只蚂蚁噬咬，不疼，但是痒。这一刻的方向是这么清晰明确，她太庆幸自己还没有完全锈掉烂掉，还有力气从泥潭里爬上来。 爬上来，走下去，变得越来越好。 变得很好，非常好，特别特别好。 能够配的上那个她。 好像怎样都不足够。 “就……好喜欢她啊，什么都想捧给她。我大概是只仓鼠精吧，想要收集全世界的好东西，然后通通都搬进她家里去！” 程之扬这么说着，指尖轻快的跳动，就连键盘声都有了灵魂似的。“诶，可不许乱说啊一诺，我可不能太明显了，那话放出去我还要面子不要啦？” 许一诺看着程之扬桌子上崭新的，码的整整齐齐的医学类图书，默默无言。 你还能不能再明显一点了！？ “这些东西都要扔掉么？”许一诺抱着一只箱子，踹程之扬的凳子腿。 “里面有文件吗？文件不行，你先放碎纸机那。”程之扬没抬头，“你想吃苹果吗？” “嗯嗯，有吗？”帮程之扬整理房间一上午，连口水都没喝的许一诺顿时觉得喉咙里一阵干涩。 “厨房里有，去洗吧～” “……我看是你想吃吧？” “哎呦这么明显吗？”程之扬笑，又突然冲着许一诺背影喊，“洗三个啊！” “三个？”许一诺一怔，“你要吃两个？” “对啊，特殊时期。” “什么特殊时期？”许一诺就不明白了，什么时期还非得吃俩苹果不可。 “你没听过一句每天吃苹果的俗语吗？” 许一诺沉思了一会，“你是说那个‘一天一苹果，医生远离我’的吗？” “对啊对啊，我哪能吃一个！” “……” 许一诺额角的青筋突了突，“给你个见沈医生的理由吧！” “什么什么？”程之扬瞬间放开了电脑屏幕，满眼星星的望了过来。 “这里……”许一诺指指脑袋，“……不太正常。”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来啦～感谢在20200216 22:16:54~20200217 17:43: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5805169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沈医生钥匙圈上多了个神兽 罗知秋早晨还没到医院, 手机在兜里已经被群里的众人刷爆了。那密集的频率, 罗知秋几乎以为这是那个女人临走时为整自己塞了个什么电动“玩具”。 “咳……咳咳……”罗知秋把突然出现的奇怪的想法甩到脑后, 可偏偏车里残留的, 那种陌生又熟悉的暧.昧气息却让人不自觉的回忆起月色之下的每一个细节，和那人如山茶花一般的眼睛。 （） 她自言自语：“学妹啊学妹，你这是自取灭亡你知道吗？” autumn：神兽是什么鬼？ 随着一条条：“哇！秋爷上线！”“骨科女神康康我！”“想变成罗医生的标本！”刷屏，这才有人注意到了她的问题。 ——女神吃瓜不？来来来～ 附带一张画质超糊的图，是一个钥匙圈的特写, 背景还拍到了沈枕桌上的茶杯垫，那就估计不是空穴来风了。 autumn：这是用大哥大拍的嘛？就看到白乎乎一团毛。 于是接下来的五分钟，群里的所有人都化身柯南： ——仔细看看还是能看出轮廓的, 看我圈出来的 ——图片.jpg ——这是头 ——图片.jpg ——这是腿 ——沈医生万年都是四把钥匙，钥匙圈上啥都没有，但现在多了一把！ ——大家仔细看！这其实是两个钥匙圈，这把新的钥匙不是套在原来钥匙圈上的！ ——图片.jpg ——图片.jpg ——看我圈出来的部分！ ——还真的是诶！ ——你们仔细看看, 神兽其实也是在这个新钥匙圈上的，所以说女神是把这个带着钥匙扣的钥匙直接挂在了自己的钥匙上。 ——那么问题来了, 这个带着草泥马的钥匙是哪里的呢？ ——啊啊啊我不管, 我想成为沈医生的钥匙扣！ ——那你得先变成草泥马哈哈哈哈 ——切！草泥马就草泥马！ 罗知秋看到这里, 沉默片刻, 突然姨母笑。 这……是草泥马吗？！这, 这他妈根本就是只羊吧？ 下一刻，她手指动了动，图片被转发给宋熙。 autumn：图片.jpg 第110页 autumn：来看看, 都挂身上了呢。 你宋老板啊：吃鲸.jpg 你宋老板啊：你确定不是p的？ 你宋老板啊：王八蛋沈枕这A.V画质的草泥马是哪个小姑娘送的！丑！贼丑！你去和她说，太丑了！！！ autumn：…… autumn：这是只羊。 你宋老板啊撤回一条消息。 你宋老板啊：哎呀呀～卡哇伊～我妹妹可真棒～加油～笔芯～姐姐爱你～ “……” 罗知秋笑着摇了摇头，手里塞口袋，拉开车门下车。 走了几步以后，她突然停下，想了想，又转身走回汽车，探进车身半个身子，将车头放着的香薰一把扯了下来。 走了几步，随手丢进路边的不可回收垃圾桶。 * “你是说政.府批准了，药监局那边也签字了？让他们全权这就是垄断！” 就在大家还在分析“钥匙圈”的来龙去脉，话题的中心人物却正眉头紧锁，声音不高，却让人感到莫名的压迫：“我不知道对方负责人是怎么转圜的，在完全没有通知我方的情况下，竟然已经拿到了公.检的许可，真是，太可怕了。” 郑时匀用盖子轻轻拨了拨浮在水面的茶叶，像是想要将烦躁的情绪一并赶走。良久，他才缓缓开口： “上一次你去b市谈判结果怎样我也不用多说了吧。阿枕，你还是太天真了。建立个人病例档案这件事，一没有名，二没有利，三后续可能带来一系列问题。有企业愿意接手已经是皆大欢喜了，上面也是这个意思，你胳膊再粗也拧不过大腿。而且，他们不是也有表示，这不是来人邀请你做顾问的么？” “怎么没名没利了？上次不欢而散，明知道我极力反对现在还要我去做顾问，呵，这是在说‘你不同意项目也照样会进行下去’，这是在羞辱我。” “沈枕，上一次我就不想让你去，你以为一个公司，一个集团是这么好说话的么？我也就是看在对方是‘澄光’的份上，才纵着你的，如果是别的什么公司，我都怕你回不来。你也应该往好的方面想，比起其他企业，‘澄光’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当初你的提案里不也有‘澄光’么？看看‘澄光’的作为吧，救助、慈善、帮扶，能让一个‘良心’企业接手总好过让一个‘黑心’的做，你说呢？” 沈枕却没有丝毫动容，依旧冷笑，“郑院，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不要相信在野.党，执.政之后都一样’，拿到了公.检的许可，能做的事情了就多了。” “总之你不要在插手了，如果不愿意做这个顾问，推掉就是了。即便不参与这个项目，凭你的资格，再有半年就能稳升了。” “不必。” “沈枕！”郑时匀的火最终还是被点着了，他猛的拍了下桌子，茶杯里的水瞬间倾覆。 “这个‘顾问’我还就做定了，我也想知道，那个人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她的声音又冷静又凌厉。 郑时匀捂住胸口瞪着沈枕，对方也当仁不让的回视，一时间整个办公室的空气都像被冰封似的。 僵持，僵持…… 这样的场面熟悉又陌生，这大概是这孩子自时毓去世之后，头一次和他如此的针锋相对了。郑时匀以为她已经学会理性，学会中庸，学会这世间普遍的认同感，学会忠于除了自己之外的每一个人。 但沈枕她只是看起来，是这样的。 自恃聪明的人总是一往无前的向死角里冲，即便那墙也因她而晃动，却终究要给撞个头破血流，聪明人轻率，自取灭亡。而笨拙的人小心翼翼，瞻前顾后，心存敬畏，因而终得安稳。 郑时匀希望沈枕不要做个短命的智者。他看着那双眸子，终是长叹了一声。 对不起，小枕，做舅舅的实在没用，没护住你母亲，也护不住你，反而迫你鲁钝。 突然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这一切，郑时匀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招招手让沈枕出去。 “……沈、沈医生！”许文博看着擦肩而过的女人，有点意外又有些惊喜。可在那一瞬间，只有一瞬间，他看到对方眼底尽是淡漠，那像是一种剥去粉饰之后的内心的剖白。 只不过对方也注意到了他，那种感觉便慢慢淡了，又恢复了沈医生往日那种温和。 她说：“许医生。” 如果说沈枕平日像雪，那么在刚刚那一刻她却像是寒冰。虽然两者都难免有些冷，可后者却不负温和。 许文博却觉得那一刻的沈医生才是她真实的样子。但他不敢深想。 “郑院，您找我？” 郑时匀面上如常，情绪却还沉浸在刚刚的对话中。他觉得有些累，原本要说的事情突然变得提不起兴致。草草的敷衍着。 离开的时候，许文博突然开口：“沈医生她……怎么了？” 这句话实属多余，还有窥探旁人隐私之嫌，可偏偏这一刻的郑时匀，却很想找个人聊聊。 但这不代表他会把宝贝侄女的事情说给旁人听。 但是，许是上了年纪的人，都有一颗媒婆的心，这一点似乎无关男女。 “啊……你说沈医生啊，哈哈，不知道又闹什么脾气了吧……诶我说小许啊，你和沈枕关系好像不错的样子？”郑时匀难得的摆出一副温柔和蔼，关心下属的体贴模样，心里却打起了盘算。 第111页 小枕她啊，一直都是一个人，也没见有个伴儿，薏舒走了之后看着就更孤单了。明明挺俊的闺女，也不像她那个朋友那样，对象都排成一条龙了都。也不知道姑娘家是腼腆还是怎么样，也不和亲舅舅说，如果薏舒在的话估计就不会这样了吧……薏舒在天上，看小枕这么孤零零的，大概是要心疼的。 这个许医生条件倒是不错，人长得也标致，看着对小枕还挺上心……要是能撮合成着一对儿，小枕大概就会收心了。 他这边想着，许文博却被院长这一问彻底扎了心。 “哈哈……”许文博尴尬的笑笑，哪儿跟哪儿啊，他要是和沈枕关系不错的话，睡觉他都笑醒了好吧？细水长流了这么久，铁树都应该开花了吧？ “铁树都应该开花了吧”这是每一个追在沈枕后面的男人都深有感触的事。他们每时每刻都在判断进度，却越来越发觉无望。 但她性格实在太强，接近的话只能俯下身子，收敛性格，否则根本连个机会都没有。 郑时匀像是看出许文博笑容的勉强，起身把人让到了待客区。“沈医生她啊看着挺独立挺要强的，但其实也有小女生的一面……” 有吗？真的有吗？同事这么多年，他只见过沈医生面无表情手术刀“割肉”。 “可能是工作环境影响的吧，见了太多生死离别，小枕她有点自我封闭情感。我看你好像对他有点意思？” “……”许文博这时候要是再看不出来郑时匀这是要给他和沈医生牵线搭桥，他就是个棒槌！他点点头，却又露出无可奈何的失落神情。“不瞒您说，我对阿枕确实是那个意思，这么多年看着她，我就从没想过别的姑娘。但是您也知道……我和沈医生这事，八字都没一撇……” “哎……不是我说你，咱们单位这个环境，哪里有谈情说爱的氛围你说是不是，在这里，沈医生就是个医生，你要是想接近她的心自然不简单。我倒是有个思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一听。” “这是当然的了！”许文博很兴奋，“您快说！” “沈医生受邀协助项目，近期要前往b市，需要一个助手，你看你有没有意向。小许啊……只有在放松的时候，人才容易对他人敞开心扉嘛，你说是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替换：（哪怕是那人最细微的一次颤栗，一声轻吟。） 够严格！累了累了。 某羊：别让我吃醋，我酸起来可不是人。 第51章 沈枕的车像是不经意来到程之扬家楼下的, 又像是必然。可能车主人还没发现, 她其实要比想象之中更依赖那个人。 也许是因为项目, 也许是想到了已故的母亲, 沈枕的心情不太好。 她在楼下站了一会，还是决定先打个电话，但是没有人接。 沈枕抬起头，楼上某个窗口处，暖色的光像是有种莫名的吸引力, 就像是来自天堂的召唤。又像是一场绮丽的梦境。她握着钥匙，手上的力道紧了又送。 她是想上去看看的。 虽然说那个人自顾自的把钥匙，连带着一个毛茸茸的小羊拴在自己钥匙扣上的时候, 沈枕还不觉得自己会这样贸然造访。 但就像这个奇怪的装饰。哪怕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种事物并排放在一起，相处中也会在彼此的身上烙下痕迹，看起来又种诡异的和谐感，就像她现在的钥匙。 也像她和那人。 沈枕觉得, 自己现在的行为模式都和那个人有些相似了，就这样没有约定的造访。 但却莫名的, 并不讨厌。 她等了一会, 又打了一个电话, 依旧无人接听。 钥匙上毛茸茸的小挂件刺激的掌心, 上楼的欲望也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程之扬说：“有事的时候来找我。” 隔了一会她又补充：“没事的时候也来。” 沈枕没说话, 心里却有点好笑，却听见那个人竟然又接着说：“如果你很忙的话就……” 就不用来了吗？沈枕等着下文。 “就休息一下再过来，或者……过来这里休息。”程之扬眼神有些不自然, 却还是尽量一本正经，“反正这里离医院更近一些，你就当自己家。” 当成自己家啊……沈枕想着，转身向着楼道走去。 只是在打开不是自己房间的门的时候，还是会有些不自在，沈枕尽量放慢动作并且弄出了些动静，借以提醒里面的人自己的到来。不过还是多余了。 客厅没人，沈枕换了鞋向着亮着灯的书房走去，就看到熟悉的人趴在桌子上，锁骨和肩膀半露，薄薄的睡衣有节奏的起伏，勾勒出少女脊柱的弧形，正睡的香甜。 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沈枕不自觉的放低了声音，慢慢踱步过去，书桌有点乱，一颗毛绒绒的头掩在一些堆的乱七八糟的书或是文件之中，竟然有几分可爱。 走近，沈枕才发现程之扬枕在身下的竟然是一本期刊，上面眼花缭乱的数据表格却令她熟悉又安心，她还曾觉得这本杂志的字体小了一号，但后来发现其实并没有。 突然，她被人一把揽住，说是抱倒不如说是被一双手臂箍紧。毛茸茸的头顶在小腹，然后突然露出一双惺忪睡眼，雾蒙蒙的。 “沈枕……唔……沈医生……”糯糯的，带着一点点口齿不清。 第112页 “……”还好，没搞错名字。沈枕欣慰。“怎么睡在这？” 程之扬觉得沈枕一说话就带着一股教导主任的感觉，有点怂。她总不能说，她是看这破书头晕眼花才睡着的吧…… 此时需要一波彩虹屁来分散一下沈医生的注意了，程之扬心想。可不能让阿枕看到自己买了一堆医学杂志。 那他妈的舔狗岂不是要坐实了！ “阿姨是因为你抱起来软软的，像个枕头，才给你起了这名吗？好好听……” 沈枕撇了她一眼，幽幽的说：“噢，以前被人叫成“沈忱”，那人还说什么“一腔热忱为人民”，我还以为她觉的我的名字不好听呢。” “……” “所以你趴在医学杂志上睡觉，是想让知识从高浓度流向低浓度吗？” “…………” “休息的话回床上休息，趴着对颈椎、脊柱、胃都不太好，这本的话不看也罢……” 程之扬小脾气突然上来，虽然说沈医生说“不看也罢”那怕是真的“不看也罢”，但乍一听到这个还是有点不服气。 她“哼”了一声，“我觉得这本就很好，很专业，有一个我很崇拜的人在上面发了一篇文章！” “噢？”沈枕也有点好奇，“哪个？” 程之扬这一下心想牛皮吹大了，她拿着杂志，确定没拿反了这才像是认真寻找似的翻到了某个页码，然后指着上面的某篇文章信誓旦旦：“这个！” 天知道她就是随手乱翻的。 沈枕眉头一扬。 “我最崇拜这个作者了，他发表的所有文章我都看过，买这本也是因为这个，怎么，沈医生不允许？” 沈枕看着她，似笑非笑，良久才缓缓开口：“也不是不行。” “哼。”程之扬蹬鼻子上脸，“不要觉得我不是研究这个的，就小瞧人好吧。前沿的、尖端的东西，每个纳税人都有权利了解知道吗！你们这些专业的，就应该把研究成果深入浅出的表达出来，让更多非专业却感兴趣的人也能享受科学的愉悦。” 卧.槽！卧.槽！卧.槽！ 程之扬在心里狠狠的骂了几句，还“科学的愉悦”，天哪，她今天怎么能说出这么有格调的话来！？ 她偷眼看沈枕的表情，却发现沈医生依旧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目光中有她读不懂的玩味。 “你、你怎么不说话……”程之扬没来由的紧张，便试探着问。 “我都不知道原来我还有这么一位粉丝。”沈枕幽幽的说，“想不到还有人居然为了我的文章，买杂志。” “……” 看着目瞪口呆愣了三秒的程之扬突然猛的转过头，去看文章作者的小字，然后又一脸死灰的转回来。沈枕再也憋不住笑了。 “而且你大概是误会了，我说这本不看也罢，是因为这一期的主题是我研究的领域……”顿了顿，她伸出手，帮程之扬理好有些松散的睡衣，然后凑近她的耳朵，声音宠溺又温柔： “……如果你真的想了解的话，我可以慢慢说给你听。” * 许文博这两天很忙。 出差多了一个助手的事情，沈枕并没有什么意见。一切就像郑时匀所想的那样发展顺利，郑院几乎要以为，是不是她这个侄女其实也是对这个帅小伙子有点意思的。 许文博一在办交接，二在准备出差的行囊。收拾好了之后才发现自己的行李好像有点多。 可是，要是有机会邀请沈医生游泳泡温泉呢，所以他带了泳裤泳帽;要是有机会和沈医生一起逛老街呢，所以他除了正装和工作服之外又放了一身休闲装;万一有机会和沈医生遭遇暴雨呢，结果他又放了一件保暖的外套…… 于是行李越来越多，原来的行李箱已经满足不了他的需求，他又换了一个大一些的箱子。 这可是第一次和沈女神一起出差啊。万一聚餐时喝了点酒，沈枕醉意朦胧，到时候如若发生点什么，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想着，许文博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然后把一盒全新的套.套塞进了自己的行李箱。 万无一失。 这点经验他还是有的，许多女人都接受不了没有安全措施的性，但如果气氛到了，突然因为没有.套而停下来去买，让对方的情绪平静下来，能办成的事也有可能戛然而止，煮熟的鸭子也会飞了。 沈枕倒是不知道许文博这许多花花肠子，她对于这件事注意力全部的焦点都在“澄光”身上，她查了不少资料，看了很多相关新闻，其实郑时匀说的没错，“澄光”确实是市场乱象下为数不多的良心企业。 如果是在往常，这些事她可以一个人处理好。但现在，她突然想，和那个人说说。 “我要出差了，我觉得应该告诉你。” “！！！” 刚刚还羞愧的无地自容的某人突然又恢复了元气满满：“当然应该和我说了，你可是我老婆。” “还不是。” “总会是的。” “现在还不是。” “好好好，那你是我女朋友好了吧！”程之扬强调着问题的严重性，“这种事情作为我的女朋友，当然要和我报备了。” “……” 老公？沈枕想了想，不太接受这个说法，“你又不是男人，为什么是老公，为什么你不是我的女朋友。” 第113页 “不是公母的公！是攻受的攻！” 沈枕好像不止在哪里听过这个说法，问：“那我是受？” “对啊对啊，你是受～” “为什么我不能是攻？” 当然是因为我是攻了！什么都不懂的呆医生，程之扬心里想，面上却笑的人畜无害：“因为攻就是年纪比较小的，活泼的，爱说话的人，受呢就是你这种人。” “我这种？” “对啊、年纪大、老干部、话少又毒舌、超级冷漠的。” “这样。”沈枕点点头。“那看来我是个受。” “就是就是。”程之扬从善如流。 “好吧，之扬……”沈枕看着程之扬，没发现她憋着的笑。 她很真诚的发问：“……如果有一件事，我始终认为它是不正确的，但是旁人都默认它是可以接受的，那么我要不要坚持我的看法。” 话音落下，沈枕突然觉得一阵舒畅，好像积郁许久的烦躁都一扫而空。哪怕程之扬还没有给出任何回答。她只要看着自己，静静地听完，竟然都有一种莫大的慰藉。 这是习惯了所有事情都靠自己解决的沈枕，头一次向自己之外的人求助。她才知道，原来未曾遇到程之扬前的种种，名为孤独。 沈枕时常觉得自己是一个人。 程之扬听的时候专注又认真，听完了之后却笑了。 “为什么笑？” “阿枕，这个问题你不该问我啊，你应该问你的心。” 她的眼睛澄澈透明，睫毛颤动，带着与年龄不符的通透与不羁： “这种事情是根本没有答案的吧，就算有，也是哲学家的事。但你问我这个问题，是因为你在乎我，所以我很开心啊。但是我想告诉你，不管你决定怎样选择，我都会陪着你。” * 如果时间可以被切片分离，拉成一条长长的默片，而每分每秒会定格成一帧一帧的图景，那么多年以后的程之扬回忆往昔，将会无比悔恨这一刻。 如果可以的话，她想给说出这段话的自己一个巴掌。 之后她无数次的想过，如果此时，她说的是“不要去，不要走。”是否一切都会不同。 母亲讲电话的时候，小之扬就在旁边自顾自的玩着游戏，她不知道母亲在和谁讲电话，但却听到母亲说： 人活着，去爱去恨去浪费去挥霍都可以，却不能后悔。 一语成谶。 作者有话要说：　　沈枕：已经坐实了…… 感谢在20200218 23:39:05~20200219 22:18: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5805169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第二日, 沈枕和许文博飞b市。程之扬要去送机, 可在医院等人的时候, 还没见到沈枕, 却被宋熙抢先一步拉跑了。 “哎呀之扬你不用送她，自己有手有脚的，让她自己打的去！”宋熙揽着一脸懵的程之扬，颇有种导购小姐的感觉：“阿枕这人吧，没两天就得出差一场, 不用送不用送。” 说着就给沈枕打了过去。 沈枕拿着电话沉默了一会说：“s市全体技师……” “您自己留着享用吧。” 宋熙扔下这句话就挂了电话，扭头对一边的程之扬说：“都有你了还总想着技师技师的！有劲嘛！” 程之扬：“……” 她知道宋熙是在开玩笑，自然不会生气, 既然和沈枕已经在一起了，那么和她的朋友们打好关系也是自然。况且宋熙说的也对，她送沈枕还真不急在一时半刻，况且看这位姐姐似乎找自己有事的样子, 跟着她倒也没什么问题。 只是问题来了，宋熙会找自己有什么事儿呢？ 按理说她与这位姐姐的交集, 也只是那日一起吃了一顿饭而已。 而且这位姐姐还曾查过她, 这点虽然于程之扬而言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但总不是让人太舒服的。 “之扬, 你今天除了送沈枕以外还有什么其他的事吗？” “没事啊。”其实是有的, 尤其是在程之扬决定要好好“赚钱养老婆”的时候，事情就像是做不完似的。 “那……要不和姐姐去玩？” “？？？” 程之扬听了之后直接愣住，这是什么走向？偏偏宋熙却又那么真挚, 就像是在央求她一般。 程之扬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都不好意思告诉宋熙，你现在这神情，就像个留守老人似的。 “宋……宋小姐……”程之扬后退了一小步，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然后一脸沉重的道歉，“宋小姐各方面条件都很不错啦……但我们……嗯……可不能对不起阿枕啊……” 场面一时间凝固，宋熙石化成了雕塑。 一秒，两秒……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宋熙抱着肚子，笑的前仰后合，不能自已，程之扬却更懵了。 “宋……宋熙姐……” “哈？不、不叫我宋小姐了啊？”宋熙依旧笑的停不下来，“放心吧之扬，我们不会的！” “噢……”程之扬却退的更远了，俨然已经吧对方当成神经病了。 “之扬，”宋熙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虽然她眼睛里还湿漉漉的，却带着柔光。她慢慢走近，抬手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小傻子，我把你当作我妹妹。” 第114页 停了停，宋熙补充道：“亲妹妹。” “……” 程之扬下意识的捂住鼻子，愣愣的看着宋熙，她是想躲的，又想逃，可身体却像是被定住了似的，她就这样呆滞的看着宋熙，在对方惊讶的注视中淌下泪来。 “对、对、对不起啊……”宋熙突然手足无措起来，赶紧翻包找湿巾，动作太急以至于找到的时候东西已经散落了一地，她却没看一眼。 “妹、妹妹你别哭啊……”宋熙弯下腰，抽出湿巾去擦程之扬脸上的泪水，手却有点哆嗦。 要是被沈枕那家伙看到，估计要说自己是帕金森了，不对不对，沈枕那王八蛋要是知道我把她女朋友弄哭了……想到这，宋熙一阵牙酸，恨不得给孩子跪下。 她高跟鞋踹哭的人多了，这一句话弄哭人家小姑娘还是头一回，她没什么哄孩子的经验，只是想起自家亲妈哄小侄子的时候好像是用拍的，她赶忙一把搂住孩子，僵硬的在程之扬后背上一下一下的拍打，生生把一只胳膊使成了假肢的即视感。 “妹妹别哭……我打她……”说着，便学宋母哄孩子时自己打自己，右手在左手上拍了好几下。“打她……打她……好了不哭了昂……扬扬乖……” 程之扬被人一抱已经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赶紧把眼泪擦干净，声音却还还带着点鼻音： “抱歉，宋熙姐我、我失态了……” 宋熙却搂的更紧，“有什么事和姐姐说，我在就不会让你受委屈。” “姐……”程之扬看着二人周围时不时投来的打量视线，轻轻开口。 “嗯？” “我有点喘不过气……” “噢噢……” 宋熙有点不好意思的松开手，程之扬帮她把东西收好。却没有告诉她，刚刚那一刻，宋熙的动作，简直太像她故去的母亲了。 宋熙为自己没能成为一个称职的姐姐，反而还把妹妹弄哭了感到内疚，于是她给罗知秋打电话。 “你有空吗？”宋熙凶巴巴的口吻。 罗知秋刚下了早班，打了个无声的哈欠：“就这么想我。” “没有，就是临时需要来个人装一下我爱人，以免我妹妹总觉得我想泡她……”宋熙说完这句话揉了揉太阳穴，她觉得自己混到这地步也是挺惨的了，“你没空吗？没空的话我换下一个。” “行吧……” “快点的，我在你们院后门。” “……那个，”电话那边声音有点别扭，“有点好奇宋老板是第几个打给我的。” 宋熙轻笑一声：“恭喜这位用户，成为我们第10086位幸运儿。” “……”罗知秋咬咬牙，“这种事下次直接打给我就得了，不收费的。” “切，看我心情吧。”宋熙特别得意的挂了电话，又走回去和程之扬说，“妹妹啊我真没骗你，我就是想正式和你认识一下，一会我女朋友过来，是沈枕的同事，我们三个一起去玩啊！” “呃……”程之扬想了想，“宋熙姐……你确定要带个电灯泡？” “没事没事，她瓦数低，一会逛商场让那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给咱俩拎包。”用这形容词，估计是还记着那天晚上被人按着挠痒痒的仇。 “……”程之扬无奈，“我是说我，我电灯泡……” * 许文博觉得沈医生好像有点沉默，可是早晨出门他打电话确定时间的时候一切都还不错，沈枕还和他说“谢谢提醒”来着。 可不知道为什么，机场见到之后对方身上像是带着低气压。难不成起床气还能延迟发作的？ 于是登机之后，许文博主动找沈枕旁边的人调换位置，说有工作上的事情需要详谈。对方看了眼二人笑了笑，倒是很好说话的准备让位置，却听已经坐好的沈枕冷冷道：“不要给别人添麻烦。” 原本还想换座位的女孩子愣了愣，她看这男人的暗示，明里暗里都是在说明二人的情侣关系，可听旁边小姐姐的口气，这帅哥就像是她儿子…… 许文博灰头土脸的回了自己的座位，他的感觉看来是没错了，沈医生确实心情不大美丽。 倒是刚刚被要求换座的女孩子对身边的女人表示出一些好奇，有意无意的打量着她，在看到沈枕盖上空姐拿来的毯子，准备带上眼罩休息的时候，凑过去轻声问了一句。 “怎么称呼？” “沈枕。” 沈枕的手没停顿，直接把眼罩带好，她无意与人交流。就像是早睡早起、顺序点菜、不饮酒一样，上了飞机便休息也是她的习惯之一。 “我叫傅晴。”说话的人明显并没有放弃，“你和刚刚那个人应该不是男女朋友吧？” “……” 连续两次受挫，傅晴也有些挫败，她直觉的自己是不是穿的不对还是妆没化好，怎么会得到这种近乎有些无礼的对待呢。 正想着，就听旁边的人缓缓开口： “同事。” 傅晴眼睛一亮，顿时像是得到了什么激励似的，她赶紧接着说，“可是看他那个样子，把自己塑造的就像是你男朋友似的。” 这次的沉默更久，久到傅晴以为这个优雅的女人不会再回答她了，却听对方一本正经的说。 “你想多了，我是同性恋。”沈枕想到那天程之扬讲给她听的，又补上一句： 第115页 “是受。” 彼时，沈枕还并不明白这个字眼的具体含义，也不知道她闹出了多大的笑话，她只是以为和“男朋友”“女朋友”的异性恋相对应的，就是“攻君”和“受君”。 其实倒也没错，只是后来她明白一切的时候，只想让那个小妖精在她的床上哭出来。 “噗……” 傅晴一下子都笑喷了，“咯咯咯”的好一会都停不下来，直到空姐都走过来询问是否需要帮助，她才勉勉强强的掐住自己大腿止住了笑，有些难为情的说句“不好意思”。 可看旁边的女人，依旧没有半分动容，她的姿态在亮蓝色的头等舱座位上显得那么落落大方又从容不迫，脖子倚靠的弧度就像是精心计算过似的一丝不苟，雪白的肌肤下隐隐透出的青色血管，像是高空中隔着淡淡云雾向下看到的悠悠河流。 果然是受啊……她莫名有些脸热。 傅晴甩了甩头，把这些奇奇怪怪的念头甩到脑后，心里却漫上一股难以言喻的不甘心。 她这应该是在这短短几分钟里第三次被这个女人无视了吧？ 挫败却不讨厌呢，反而让人对这女人更加兴味盎然。 作者有话要说：　　沈枕：不好意思更正一下我是个攻。 程之扬（被堵住嘴巴）：呜呜呜……感谢在20200219 22:18:22~20200220 22:12: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鸟姐的小悦悦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5805169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ET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人与人之间能称为“缘分”的东西, 是诡秘难以捉摸的。 在某个时刻, 会有那么一个人, 旁人在你眼里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 可那个人却神秘的像一片星河，一面镜湖，一汪泉眼。 这样的人一旦遇到了就像是被打开开关通过电流，人与人之间奇异的电磁场开始强烈的吸引。 逼着你接近，不由自主。 傅晴觉得, 如果说的重一点，这就叫作“命中注定”。她翻着杂志，却有些无法专心, 动作不由自主的放的很轻，目光也是不是落在旁边的人身上。 她突然觉得，沈小姐戴着眼罩也蛮好的。起码不会因为她的失礼而感到不悦。 虽然傅晴真的很想与沈枕攀谈，她相信只要聊上几句, 沈小姐也一定会对她生出知心的感觉。但她也还不至于到在人家已经明显露出要休息的意图，还要讨人嫌的地步, 只是这样一来几小时飞行突然就显得很是局促。 就在傅晴正自盘算, 等一会沈枕若是醒了, 要怎样和她搭话, 还是说要暂避锋芒, 换一个切入点。比如刚刚那个男人，就好像会轻松很多。 突然，飞机上广播声大作, 空姐甜美的声线此时此刻却带着几分焦急。傅晴拉开帘子向后张望了一下，人们似乎也有几分骚动。好像是有人突发急病。 不等她安稳坐回位置，余光就是一黯，原本一动不动睡的安稳的女人竟然已经站起身来。 几乎是同时，斜后方的，刚刚要求换位置的男人也一并站起身来。 傅晴这时候才对刚刚的广播有了些概念，那是空乘人员在询问旅客中是否有医护人员。 竟然是个护士么？ 傅晴来不及说一句话，就见那个背影已经拉开帘子大步走了出去，三两步就已经跟上了男人。 两人对视一眼，远远的，傅晴看到那男人似乎说了句什么，那女人点点头，配合看起来相当默契。 沈枕也没想到竟然能遇上这种事，只听描述她大概就猜了个八九。飞机内气压变化大，容易引起心率血压等变化，也容易造成部分乘客的精神压力，导致一些突发心脏疾病。 许文博和空乘人员借了血压仪量了血压，又询问了家属病史，和沈枕略一商量建议机长联系附近航站楼紧急迫降。 病人脸色惨白，呼吸艰难。沈枕让空乘将人背到了头等舱她更加宽敞的位置上，并打开了氧气面罩给患者吸氧，然后又给患者服了些硝酸甘油应急，终于坚持到了飞机降落。 傅晴觉得自己也不能干坐着，便主动要换去普通舱那边，留沈枕在旁边照顾病人。 之后的过程有惊无险，对于患者家属的千恩万谢，沈枕并没有太多表示，倒是许文博很会说场面话，说的家属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果然是管事的。傅晴看着这一幕，越发的觉得沈枕像是许文博的助手了。 只是患者虽然机场医院里得到了有效救治，皆大欢喜，但飞机却因为航空管制，起飞时间待定。乘客们只能先回临时的休息处等待消息。 傅晴觉得机会来了。 “很厉害哦！” 她貌似无意的踱步到了沈枕旁边，对着二人。这句话倒不仅仅是恭维，对于医生的种种行为，傅晴是真心敬佩的。 “应该的。”飞机上傅晴也算卖了沈枕一个人情，她待她的态度也温和了许多。 “谁让我们是医生呢，在这种情况下，救治病人，做患者生命的保护伞就是我们的职责。”许文博明显还没从乘客们既敬佩又赞扬的神色里缓过来，他在面对这种事的时候，总是热血沸腾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傅晴却觉得沈枕“应该的”三个字，却比洋洋洒洒的一堆来的都更有分量。 第116页 “不知道二位去b市是出差还是？” “会议。”沈枕依旧言简意赅。 “哎，不知道这飞机什么时候才能起飞呀，看这架势，怕是一时半会也走不了哦。” “嗯。”沈枕抬腕，看了看表，“大概是来不及了。” “很重要的会议么？” “算是吧。” “那这样吧，不如你们跟我的车一起走？我去b市也有点急事，我一个朋友正好在t市这边，正在赶过来的路上。反正一个人去b市也是去，三个人一起也是一样的油钱，怎么样？” “这么好的吗？”许文博最先接话，“可以这样吗？哇，太幸运了，真实好人有好报啊，哈哈！” 傅晴也莞尔一笑，随后看向沈枕。 “傅小姐愿意让我们搭顺风车，我当然只有感激了，不会给你们添麻烦吗？” “放心，不会不会。”傅晴笑容真心了许多，“那你们等一下，应该很快就到了，我先给他打个电话，告诉他一声。” “好，麻烦了。” 傅晴有了几步绕过了柱子，才拨通了电话： “喂，张哥吗？没呢，飞机出了点问题，没到北京呢。我现在在t市机场这边，你让t市这边赶紧过来个人送我过去，十分钟之内，嗯，好。” 其实傅晴有些多心了。沈枕没有偷听他人隐私的习惯，况且她也有电话要打。 程之扬说到了一定给她来电话，沈枕这边现在出了点情况，决定还是要报备一声，以免对方担心。 不过，她并不知道，她这一通电话可算是解救了宋熙和罗知秋二人魔爪下的某可怜羊。 宋熙大概是没有妹妹没有的太久了，这突然多出来一个古灵精怪的妹妹，真有种初当爹娘的即视感。 那简直是“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就连过马路都悄咪咪的向罗知秋征询意见： “喂，姓罗的，你说……我要不要牵着我妹妹过马路啊？我还没牵过我妹妹一起过马路呢！而且你看看，现在s市路上的车可真是越来越多了……” “这你应该问学妹啊！”罗知秋大笑着模仿沈枕语重心长的表情：“阿熙，你那是妹妹，不是猩猩！” “哈哈哈混蛋啊！我看你.他.妈的是想死？” 然后两个人闹成一团。 程之扬：“……” 站在马路边上的程之扬一脸生无可恋，所以，两位姐姐，我们是过还是不过呢？怎么回事？怎么还地图炮上狗粮了呢？ 路过冰淇凌店，宋熙又开始向罗知秋发问，那神情那语气颇有几分白雪公主里面的恶毒皇后“魔镜魔镜”的味道： “姓罗的，小姑娘一般都喜欢这种看起来萌萌的球球吧？要不要给我妹妹买几个？” “不错，开窍了，这个可以诶，我觉得那个提拉米苏的不错，强烈推荐。” “你喜欢吃？” “不讨厌吧。”罗知秋耸了耸肩。 “诶，您好，除了这个提拉米苏的，其他的一样来一个。” 宋熙：“……” 程之扬：“……” “宋熙你喜欢什么味的？” “切，你也想整我吧。” “我有那么幼稚么，我认真的。”罗知秋嗤笑一声。 “啊……”倒是宋熙有点不好意思了，“那……抹茶的。” “不好意思，麻烦您再另外加一个抹茶的，装蛋筒里吧。” 宋熙没想到罗知秋这么好心，突然有点小开心，可正当她准备伸手接那个蛋卷冰淇凌球的时候，目标却被另一只手截胡了。 场面似曾相识。 宋熙就在一脸懵逼中看这罗知秋在那个绿色的球球上面狠咬了一口。“嗯～还不错。” “靠！” 于是抱着全场最大碗的程之扬看着因为一个甜筒引发的一场世界大战，最后以一个暧.昧的动作结束了战争。 程之扬：“……” 她突然超想沈枕的。 程之扬的冰淇凌球球们一时半会也吃不完，便坐在店里休息，宋熙和罗知秋二人分食了一只甜筒以后，虽然都在抱怨对方抢了太多，却是谁都没有要重新再买一个的意思。 程之扬颇有种带了俩孩子的错觉。 就在这时候，程之扬的手机突然响了，她拿起来看了一眼，感动的都快留下泪来。 救星啊！ “喂？阿枕？这么快就到了？” “没有，飞机上有位乘客突发.情况，飞机停在t市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发，一会准备搭个车去b市。” 敏感如程之扬立刻就问到了关键，“搭车？搭谁的车？” “飞机上一位同行的叫傅晴的乘客。” “傅晴？女的？你认识吗？” “刚认识的，不太熟。”沈枕想了想：“不过她好像对许文博有意思的样子。” “噢！”程之扬放下了心，看着对面的两个人默契的装作一副没注意她，实际上却都探着身子、支着耳朵恨不得趴过来听的模样，嘴角扬了扬：“老婆，小心点啊，坐别人的车注意安全。” 桌子咣当一声，不知道对面二位是谁压重了。 “……好。”沈枕没纠正这个称呼，反而认真道：“今天吃药了没？” “……” 沈枕这一问，程之扬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回事。之前趴在桌子上睡有点感冒，沈枕嘱咐她要记得按时吃药的。 第117页 然而看了下表，已经超过了四五个小时了。 程之扬秒怂：“没、没吃……” “不是说过要按时吗？” “我……”程之扬和对面两个老·幼稚鬼们呆的久了，脱口而出： “我想给病毒一个惊喜！” 作者有话要说：　　沈枕：我看你是想给我一个惊吓。感谢在20200220 22:12:08~20200221 20:44: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5805169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车来的很快, 几人很快离开大厅, 上车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些小插曲。 傅晴的意思自然是许文博爱哪儿凉快哪呆着去, 可巧的是许文博也正有此意。所以两个人都希望对方去坐前坐, 自己和沈枕坐在后座。 想是这么想，却不能这么说。于是，两个人开始打起了太极，颇有种又当又立的意思： “当然是傅小姐坐前面啦，我们两个在后面挤挤就可以了, 本来坐您的车就已经非常不好意思了……” “许哥那里的话，我们两个女人挤挤不打紧，你还是去坐宽敞的前坐吧！” 沈枕也不明白后座坐两个人哪里挤, 可偏偏另外两个人却都在力争。 “没事，傅小姐不用这么客气，你让我们搭车我们已经很感激了，而且我们说不定还要聊聊会议的事儿。” “在车上就好好休息, 而且许哥你和沈小姐刚刚在飞机上救助病人也累了，还是先别谈工作上的事, 车很快的, 等到了再说也不迟。” 沈枕看了看表, 打断到：“你们两个后座。” 说着就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 简直一阵风似的, 完全没给两人分说的机会。 许文博：“……” 傅晴：“……”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于是，三人就以这么诡异的安排上了路。 “许哥？你们去北京是什么会议？” 等到车开了一会, 傅晴才状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是关于建立全民病例信息档案的会议。”许文博通过后视镜，看了坐在前面的沈枕一眼睛，对方没什么反应。这才接着说下去：“就是现在大数据环境下，方便病人们诊疗接转院的一种电子档案。” “你的意思是，每个人像拥有身份证那样，拥有属于自己的电子病例档案？”傅晴来了兴趣，追问道。 “嗯，其实现在这个概念已经很普及了，比如学历档案啊，信用档案啊什么的，方便信息获取嘛，不是都就行手续简化么，以后寻医问药也是这样的。”许文博挺自信，毕竟自从知道了要给沈枕当助手以后，他可是把相关资料弄了个明明白白。一开始还怕没什么表现的机会呢，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他偷眼看沈枕，可是并没有如想象中那样得到肯定。 “所以你们要去澄光啊。”傅晴若有所思，“也别说，抛开宁氏旗下的企业不谈，澄光可以说是最有能力完成这个项目了。” “为什么？” 一直坐在前面闭目养神的沈枕却突然开口。 “嗯？”傅晴也是一愣，“你不是b市人吧？” “嗯，我在s市。” “难怪了，不是b市人，可能不知道。你们知道澄光总部为什么在b市么，据说集团高层和这里政.府可是关系匪浅。不说那个，就说集团每年缴那么多的税，就是看不惯也不能和钱过不去。” “这样……”沈枕沉吟。 “这是肯定的啊……”许文博笑笑，“大企业嘛，要说和上面没有往来才是怪事呢。不管在哪，只要想发展，要做大做强，这些都是必须的。可不止是澄光啊，有传言还说宁氏暗中把控着经济命脉，左右这政治呢，哈哈。” 许文博自以为说了个很搞笑的事，可不管是沈枕还是傅晴，缺都没有笑。 “傅小姐，你是怎么知道这事的。”沈枕借着后视镜看着傅晴，“你好像很了解，和……有关系？” 沈枕轻轻冲着窗外扬了扬下巴。几人一看，是一栋气派的政.府大楼。 傅晴一愣，就连坐在主驾开车的男人都不禁扫了沈枕一眼。他们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这么敏锐。 “哈哈，沈小姐太看得起我了。”傅晴打了个哈哈，“了解嘛倒是也说不上，只不过但凡是个b市人都能给你分析一下形式的，况且还是我们本地的龙头企业你说是不。我也就是这么随便一说，沈小姐听听就好。” “这样。” “怎么？”傅晴这时候也看出来这里面有点不对劲了，“沈小姐不像走马上任，倒是有点微服私访的感觉啊！是不是人家不愿意来，许哥你非让她跟着的哈哈。” 这句话一出，许文博先是一呆，然后急忙解释：“不是不是，我们是同事，平级！按理说是我跟着沈医生过来的才是，本来这次邀请的人就是沈枕她啊。” 傅晴心里震惊面上却是没有表现出来：“哎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沈小姐，我误会了。” “没事。” 这就算是把刚刚那个话题揭过去了。之后的谈话就无关痛痒了许多，多是傅晴和许文博在说，也有话头时而会递给沈枕，却都被她不冷不热的一笔带过了。 结果，一路下来，傅晴没多了解沈枕几分，倒是差点一个疏忽，被人糊里糊涂的给摸了个底。更别提什么深入交流了。 第118页 傅晴暗暗咬牙，却更是不甘心。车子进城，一路将沈枕许文博两人送到了目的地，沈枕客气道谢，准备离开却突然被人叫住了。 “沈小姐！” “嗯，还有什么事？” “你过来一下。” “怎么了。”沈枕微微蹙眉，却还是依言走了过去。 “我们互相留个号码吧？” “……” “如果沈小姐之后还有什么想知道的，还是和‘本地人’打听更有效率嘛。”傅晴着重了一下那三个字，面上却是大方的笑了笑，拿出名片，递了过去，这样的笑容无懈可击，根本让人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沈枕接过，歉意的点了点头，“不过不好意思，我没有名片。” “不要紧！”傅晴拿出手机，在沈枕面前晃了晃，“就在这给我打一个就好，我立刻就存上。” 沈枕回去之后，许文博有点好奇的问：“沈医生，那姑娘找你干什么。” “就给了我一张名片。”沈枕把名片递了过去。 高级的铜版纸，银色的烫金工艺，精致却不浮夸，彰显了女人不凡的品味。 “啧……”许文博拿着研究了半天，“可是就只有一个名字，一个电话，连个公司、职务都没有，这样的名片，递出去有什么用。” 说着，就要递还给沈枕。 “号码我已经存上了，你看着处理吧。”沈枕没接，自从心里有了只羊，她像是领悟了什么叫“成人之美”似的。 “噢噢……”许文博又缩回手，他突然有点激动，难不成沈医生这是因为自己要看别的女人的名片……吃醋了？ 于是，许文博将名片刻意小心的放进了背包里的夹层，自言自语道，“挺好看的，这要是揣口袋儿里估计要弄坏了。” “嗯，好好保存。” 一定是吃醋了！ 许文博在心里暗叫！大概在他没有注意到的地方，这两个女人已经为自己较了一路的劲了！ 怪不得！ 怪不得那个叫傅晴的女人，上车的时候非要和自己争那座位，原来是想要将自己和沈医生两个人分开！ 他为自己的后知后觉暗暗恼恨，却更加坚定了要追求沈枕的决心，他突然觉得那句话说的真对，他可不能一直做个舔.狗。这不，来一点点刺.激，反而能让对方产生危机感，从而更珍惜自己。 真是太对不起那位小姐了。但是我爱的只是沈医生！许文博想，等他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却发现周围已经看不到沈枕的影子了。 许文博：“……” 沈医生气性可真大。不过也有点可爱呢，只是这一次，不要想着让他过去哄人了。想着，许文博拿出手机，自认为特别酷的开了飞行模式。 然而，当他在原地傻站了一会才突然反应过来…… 他可是个助手啊！要是不跟着沈枕，谁认识他！谁接待他啊！ * 沈枕不知道许文博这些弯弯绕绕，她只觉得傅晴话里有话，想着，不知不觉就已经来到会场了。再一回头，许文博竟然没跟上来。 她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发现根本打不通。没办法，她只好一个人先进去。 出示了身份证明，门口的人客客气气的放行，然而进了一道门之后，竟然还有一道安检口。 沈枕皱眉走进去，竟然还被要求上交手机。 “这是侵权。”沈枕冷冷的说。“把手机还给我。” “不好意思。”穿着制服的人没有因为对方的冷脸稍有不耐烦，反而微笑着抱歉道：“出席此次会议的都是非常重要的人，不可以拍照、录音，不止是通讯设备，就是其他违禁电子设备我们也是同样的做法，您的手机我们会好好保存，等到散场的时候再还给您，还希望您能多理解。” 沈枕没有过出席如此正式场合的经历，她发展周围的人都投来异样的眼光，倒并没有人像她一样因为手机的问题感到困扰。 没办法，她也只好暗暗忍下不发，随着人流进入了大厅。 * “程董，沈小姐到了。” “嗯？她来了？”电话里的男人声音听起来十分愉悦，“有没有什么人跟着？” “她是一个人来的。” “看来沈小姐的阅历还是有待提高呢呵呵，你说呢？” “您说的是。” “她的手机拿到了？” “嗯，”女人把刚刚当着沈枕的面装进塑封袋里的手机拿了出来，“手机现在在我们这里。” “很顺利嘛。”男人呵呵的笑了两声，随着他声音消减，周围的温度都像是被一点一点抽离： “那就把陪她玩的演员们都撤下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感觉自己不配但是还是想求一条评论……委屈吧吧……感谢在20200221 20:44:52~20200222 22:10: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5805169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我说启明呐, 没必要吧。” 女人靠在程启明的怀里, 指间夹着酒杯, 里面的液体摇来晃去, 像是舞蹈中的女人随风荡漾的翩翩裙摆。“不就是个有点名气的医生。” “你知道，我一直都是这样的。” 程启明说着，抬手在女人白.皙的腿.部划过，却留下一道狰狞的红痕。看起来刺眼又可怖，像是恐怖小说里的鬼手印。 第119页 程启明的力道绝对不小, 女人吃痛，肌.肤爬过一层战栗，气.息也跟着疾卒, 可她却在笑： “所以你才做了那么多毫无意义的事。” “比如？” “比如？呵……比如这个。”她轻轻抬了抬退，稍微分开了些，这是能让绝大多数男人都感到一阵燥热窒息的无言的魅惑。 程启明却始终噙着抹笑容，像是被勾走了魂, 又像是在嘲讽。 女人却很清楚，是后者。 “我就奇怪了……”她扭过身子, 把百分之九十的体重都倾在了男人身上。然后凑近他的耳边, 像是一条剧毒的蛇吐着鲜红的信子：“……你是不是性冷淡啊……” 程启明看着她许久许久, 才轻轻启了下嘴唇：“脏。” “噢。”女人却笑的更夸张了, “还不都是, 拜你所赐么？” “你们姓程的，是不是都没有心呐？”语气是一种近乎声嘶力竭的沙哑。 “你不是清楚的很么。”程启明手上不停，却不带该有的半分温柔。他的动作就像是在蹂躏一只破碎的布偶。 “所以这个女的怎么惹到你了。” “只是道不同罢了。”程启明拿过了她的酒杯, 却在即将抿在唇上的时候停住了，“要怪就怪你们选错了路，蝴蝶效应听过么？一个小小的选择也许会带领你们走向死亡呢。” 林初盯住男人，盯住那只杯子，心脏收缩又放松，然后却看到程启明笑了。 “你也不要再做这种无意义的事了。”说着，程启明的手一抖，晶莹的水晶杯划出一道血色的弧度，正中垃圾桶。 只是，杯中的酒液就没这么听话了，轰然崩塌的彩虹： “一会让他们换一张地毯。”程启明不带任何感情的说着，说完，他推开了女人，站起身来。 “你要像对我这样对她么？” “当然不，你可是特殊的，毕竟你这么爱我。” 女人“咯咯”的笑个不停，越笑越大声，眼里都涌出了泪。然后，她咬牙切齿，一字一顿： “那还真是，我的荣幸呢。” * 沈枕的手机很快便被送去了专业的技术部。程启明手下的人很专业，全程接触都戴着手套，无懈可击的开机密码仿若一层窗户纸。 没用多久的时间，沈枕手机里全部的信息都被翻了个干净。 只是，他们没有拿到他们想要的“把柄”。 这个女人简直毫无死角，哪怕是聚光灯汇聚在她身上每一个细节。 有句话说得好：“君子慎其独”，哪怕是谦谦君子也要警惕独处时自己的行为。更何况普通人。 当人们摘下面对社会的那张面具之后，又是一副怎样的嘴脸？ 友情亲情堕于霸凌伪善，道貌岸然沦为粗鄙低俗，为人师表竟成了不堪罪犯，偶像标杆也难免家暴出轨，道德模范更甚至骚扰侵害…… 这些藏在深处，腐土里滋生出的种种，是最羞于见光的、能要人命的无解剧毒。 程启明无疑是聪明的，这些令人们害怕的，却是他最最喜欢的。甚至成了他用的最为得心应手的提偶线。 只是沈枕却没有。 技术人员无奈，她的手机里，冷清的都有些可怜了。他们能做的，竟然只能是给通讯录群发裸.照这种小儿科。 不对，他们连裸.照都没有！想到这，领头的人有些焦急，这样可怎么和程董交差。 而另一边，会议如期举行。一切都秩序井然，风平浪静看不出半点暗流涌动的迹象。 沈枕走了一圈，见了一些负责人，在知道她身份后，每个人都热情的上前攀谈，对于她的问题也都是知无不言，没有模棱两可也没有相互推诿，简直都要在脑门上面写个“为人民服务”了。 “沈小姐，又见面了。” 程启明一出现就有专门的记者围了过来，闪光灯“刷刷刷”的晃。 “觉得怎么样？” 沈枕看了眼那群记者，没有明显的标志，那八成就是“自己养”的了。她嘴角挂了下笑：“程董保密工作做的挺不错，过来一趟有种特务接头的感觉。” 程启明对她的讽刺丝毫不以为意，反而很是大度到笑了笑，“不管哪方面，只要有能入沈小姐法眼的，也算是成功了。以后沈小姐可就是我们项目的顾问了，我是不是现在就应该改口叫你沈顾问了呢，哈哈。” “程董客气了。” 周围的人也都跟着附和，更有甚者竟然举着酒杯，要过来敬酒。 程启明来者不拒，颇有种“大将之风”，但轮到沈枕的时候她却干脆的很，甚至连意思一下的杯子都没拿。 这是一点面子都不准备给的意思了。 “来，喝一点嘛，沈顾问！你这滴酒不沾，感情怎么上的来嘛。” “就是就是，相聚都是朋友，怎能没有酒呢！你说是不是？” 沈枕不动声色的躲开伸过来要拉她的手，冷冷道：“医生，禁酒。” “一点儿都不喝？”程启明听到她的话，挑了挑眉。 “一点都不。” 他盯了她一会儿，才点点头：“那行。”然后，程启明转身对着有点冷场的众人：“别闹我们项目顾问了，今天沈顾问的酒，我替她喝。” 这话一出，场面才又重新闹腾起来，刚刚沈枕弄出的那点不愉快，也成了无关痛痒的小插曲。 第120页 也因为程启明这句话，沈枕终究是没受到太大的刁难。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主人的意思是要护着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没劲顾问了。 沈枕看着被一群人围在中间，一杯接着一杯喝酒的男人，目光复杂。 * 程之扬跟着两个“分开放置”时又御又飒，“放到一起”就双双智障的姐姐在外面呆了一天，终于到了解脱时刻。 本着礼貌的大原则，程之扬略微表达了一下分离的不舍，就发现宋熙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那就去我家吃个便饭吧！我爸妈都很想见你！” “？！”程之扬险些没让下巴掉下来，怎么好好的，还扯上叔叔阿姨了呢？ “喂，那边那个姓罗的也跟着我俩一起来呗。” 程之扬：“？？？” 这就帮她决定了？！ 只是，这种状况下程之扬也实在是推脱无能，便也只能跟着。 但是，她还是想的太简单了，她远远低估了，宋熙一家人对她的热情程度。 哪怕是小时候母亲还在世时，她都没经历过这种几乎要满溢出来的，亲情。 对，就是亲情。程之扬竟然有种莫名的温情，就像是沙滩上干涸水洼中的鱼儿重新入海。 宋熙那个叫宋睿的哥哥听说她的到来，也专门带着媳妇赶了回来。于是七个人团团围坐在一张圆桌前，桌子上是虽不如饭店精致，但却明显精心准备过的菜肴。没有在程家时专门餐厅的气派，更不是什么山珍海味、玉盘珍馐、美酒佳酿，可却是更加让人令人沉醉的感觉。 旁边的人不停的在她碗里堆出小山，若是她多临幸了几筷子什么，那个菜就会在几分钟后被换到她面前。 程之扬受宠若惊，几乎要不会用筷子。见此，宋睿还若有所思的关心到： “小扬是不是吃不惯中餐？” “啊……那阿姨给你煎个牛扒？” “妈，我去吧！” “不用不用！”程之扬吓到直接站起来按住了宋熙的肩膀，“姐、姨姨！你们快别麻烦了！吃得惯吃得惯的！” 她话音一落，房间里却突然安静了下来，就连人们咀嚼的动作都似乎滞了一刻。 程之扬又有点迷糊了。 她好像也没做什么奇怪的举动吧？怎么宋阿姨偏过了头，宋叔叔眼圈有点红，宋睿的嘴唇颤了颤，像是欲言又止。只有宋熙的反映还好一点，却也很高兴又很难受似的。 程之扬不知道，她从进门以来就客客气气，以维持着礼貌优雅，却也疏离。直到刚刚，她被宋家人感染，一时间情不自禁表现出来的最真实的样子，那叫人的口气，都像极了她的母亲。 想不明白，程之扬只好把一切都归功于沈枕。她这哪里是找了个女朋友，简直是捡了一块宝好吗！ 真好啊，她想。 如果，如果自己不姓程，就好了。 * 酒席结束之后，沈枕拿回了手机，搭乘程启明的车回酒店。 程董的酒品很好。 即便已经喝到站不住，几乎走不了路，需要两个人搀扶的地步，却没有大吵大闹，松领带解皮带吐的昏天暗地也是一个都没有。 他始终安安静静的，如果不是冲天的酒气和绯红的双颊，加上没有焦虑的目光，几乎要与正常人无异了。 他被扶进了副驾驶，沈枕坐在后座，黑西服的司机沉默着开车，世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三人的呼吸。与刚刚酒场上的喧闹，恍若隔世。 “谢谢你。” 沈枕突然开口。 前面的人努力想要坐正，发出了一个不成调的“唔”声。 又是一阵沉默，然后是女人的轻笑声，她朱唇轻启，缓慢又温和，像是生怕对方听不清： “谢谢你为我挡……” “没……小事……”前面的人说的艰难，像是难以稳住气息，可声音却沉稳好听，带着男性特有的磁性与荷尔蒙。 “挡……虽然不是酒。” 沈枕话语里的温和骤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毫无感情的陈述。 她此话一出，车里顿时连呼吸声都消失了，就连驾驶位上的男人抓着方向盘的手也不自觉的一紧。 沉默。 又是一阵让人窒息的沉默。黑暗里像是潜伏着无数的恶灵，恨不得立刻祭以鲜血灵魂。 良久。 寂静终于还是被打破，副驾上的男人坐直身子，抬眼看着后视镜，借助它来与女人对峙。 再开口时，亦不复醉态朦胧：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啦，求亲亲抱抱举高高！ 感谢在20200222 22:10:01~20200223 23:14: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5805169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真的大的收买人心的骗局, 程启明却没有半点被人拆穿的窘迫, 只是平静的发问, 就像是普通的学术讨论。心理素质也不是一般的强。 “黏杯现象, 或者说“挂杯”你会不会更熟悉一点。”对方既然发问，沈枕倒也认真答了，“酒精溶液的表面张力比水更小，且酒精易挥发，会在玻璃杯壁上形成细腻的水痕。可你手里的, 并没有，这是其一。” 第121页 “我都忘了，沈小姐是个医生。”程启明笑着鼓掌。 沈枕冷淡道：“常识而已。” 程启明停了几秒种, 终于算是露出了些情绪，太难得的，他竟然也会有这种被噎了一把的感觉。 “呵呵，那听沈小姐的意思, 我还有其他做的不妥的地方了？” “味道。” “这就奇怪了，我喷的不是什么调制香水, 就是酒精。” “不是味道不对, 而是少了一些。”沈枕我幽幽的说：“今晚的白酒是茅香型的吧？呵, 在会场里还不那么明显, 但一出来就很假了。” 开车的男人暗暗心惊, 悄悄的吸了吸鼻子，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后面的女的到底是哪里开的怪物？这是狗鼻子吗？喝醉了的人身上的酒气还有这么多讲究吗？ “好，好。”程启明说, “那这一次算我输了。” 公司给沈枕安排的住所不远，车没多久就停了下来。不等司机动作，程启明亲自下了车去，帮沈枕拉开了车门。 面上依旧带着红晕，目光却是犀利明亮。 “沈小姐好好休息。”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沈枕的声音里含着隐怒，她也抓住车门，和程启明对峙，“这个项目，你到底想怎样？” 程启明却不回答，反而突然幽幽的问：“沈小姐当真从不沾酒的么？” “那又怎样。” “你还记得上一次见面时我说的吧。” “没记。”沈枕是真的没太上心。 “……”程启明盯着女人的脸，不知道她到底是故意的还是如何，“我说‘罚酒’可不好喝，不过么，既然我输了，那我保证不会逼沈小姐您喝这杯‘罚酒’了。” 男人把‘酒’这个字咬的很重，像是更不得要烙印在对方身上似的。 “那你也得有这个本事。” 沈枕听出了男人语气中赤.裸.裸威胁，却是丝毫不惧。车门在二人之间发出一声巨响，将两人表面上那些客套和气撕了个干净。 等到沈枕的背影消失在程启明的视线里，他的目光才渐渐冷了下来，嘴角却上扬。 “你不知道，我可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呢。” 刚刚完了一步出来，就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看“神仙打架”的司机偷偷抹了把汗，听到老板自言自语，四下看看，才压低了声音说： “程董……那您吩咐的那些酒精……” “都倒了吧。”程启明也微微惋惜，像是失去了什么乐子： “人嘛，说话就得算话不是。” * “小扬，你说话可得算话啊……” 另一边，一桌人却都喝的不少，气氛也上来了，又种过节的错觉。 宋妈拉着程之扬的手一遍遍的絮叨，“……你可说了之后……唔……之后经常过来玩，过来看我们的……可别骗我们这俩老人……” “阿姨您这是什么话，您和叔叔哪里老了？您要是和我出去都像姐妹好嘛！谁说您老，我跟她急。您放心，我以后肯定经常过来，我都怕我来的太勤快了，您们烦我呢！” “不烦不烦，怎么会呢！你说这孩子，嘴真甜，和小枕似的，就是懂事。” “那可不呗！”宋熙一听见这话“嘿嘿”笑了几声，“她可是……” “咳……咳咳……”一边的罗知秋对着脑子短路的宋熙拼命使眼色。 “可是什么？”宋妈不明所以，看宋熙不说话了，又看像程之扬。 程之扬的嘴动了动，却终究是没说出来。 她承认，她确实是有点怕了。这一刻，她自私的希望这种从未有过的关怀与温情能够久一点，再久一点。 哪怕是假的，她也一样这一刻她不是一个人，她和旁人一样，有可以去的地方，有关心她的家人。 只是却对不起沈枕。 她不敢承认她和她的关系。 可明明她才是那个把沈医生拐跑的混蛋啊。她才是罪魁祸首，才是应该被羞于提起的人。 但她很清楚，如果那个人在这里，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承认她。 哪怕这个举动是不明智，且不合时宜的。 那个人一定会。 所以……她真的是个无可救药的人啊。 宋熙看着程之扬的脸突然苍白了几分，再加上她这欲言又止的表情，大概也猜到是什么原因了。 她心下叹了口气，突然有点纠结。 她突然理解罗知秋那天晚上说的情形了。“手心手背都是肉，你打算怎么办？” 是啊，现在一个是至交好友，一个是有血缘关系的妹妹。若是今后真的遇到什么问题，她要怎么做才能让两个人都不要受到伤害。 她知道，没办法的，越是想保护住全部，越是想鱼和熊掌兼得，越会护不住任何一个。 “……她可是也是学妹的朋友啊。”罗知秋反应比较快，她笑了笑，自然而然的把话头接过：“之前之扬还阴差阳错的来了我们院呢！” “啊？去医院……去医院做什么……” “别担心，就是阑尾炎。”罗知秋轻轻拍了下程之扬，“是吧，之扬？” 可她却发现，程之扬的脸更白了，几乎要失了血色。 朋友。 这倒真像把刀子似的，扎的程之扬鲜血淋漓。 不是，不是的！ 她是……我的爱人啊。 第122页 “好了好了，扬扬喝太多了，我带她去我房间休息休息。”宋熙伸手扶住程之扬的手臂。 “不……不用了……”程之扬勉强挂了下笑容，“我回家休息就好……明天还有点事……” 宋熙看得出来程之扬在逃避，便没有留客：“那我让司机送你。” “没事的，我朋友刚好在这附近，让她来接我一下就好。”然后，就在宋熙众人担忧的目光里打了个电话：“岑哥，你到哪了，我在……” 电话那头说的什么众人听不清，却都听出了是个男人的声线。 宋熙暗暗心惊，她之前到底是有多大的疏漏，宋熙都动用人力去查过程之扬了，但竟从没听过她身边有哪个姓“岑”的人。 宋妈倒是一副了然的神色，笑着问：“小扬，是男朋友吧？哈哈……西西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整天就知道瞎耍……也没见有个靠谱的！” 宋熙本来对这种“家长式”烂话早就免疫多时了，却在触到一道目光的时候头皮一麻。 “妈你别乱说！我怎么了我……” “你还说呢！上次送你回来哪个，你还和她在楼道里亲的，那个！像什么样子……” 宋熙真实快被她妈给气死了，就连送送程之扬也顾不得了，拉了罗知秋就往屋里跑，“妈您在瞎说，我下次回来给你买点脑白金！” 离开宋家，程之扬才发现刚喝完酒，她的身上还带着点薄汗，一出来被凉风一吹还有点冷。 她抱着手臂，突然有点想念那个人了。她好想把那个人推倒在墙上，沙发上，病床上，或是随便什么地方，然后亲她吻她，和她说对不起。 对不起，沈医生，你女朋友是个胆小鬼，但你能不能不要放弃她啊。 现在不要，以后不要，永远都不要。 手机突然响了，程之扬以为是高岑到了，可接通之后却发现竟然是许一诺。 “扬扬你在哪？帮帮我……迟之……迟之她……我、我找不到迟之了。”对方的声音很急，程之扬听的出她声音里带着的哭腔。 程之扬顿时冷静下来，原本烦躁的不安的情绪像是被摁下了终止键。 如果说有什么东西最能表示程之扬的性格的话，那大概就是弹簧了。无论你用多大的力量与之对抗，她亦会反弹出多大的能量与你抗衡。 所以于许一诺来说，哪怕她平日吊儿郎当没个正经，可关键时候却是她是最靠得住的人。 “你在哪？先冷静，一诺，我马上过去，你先和我说说到底怎么了。” 程之扬最后没有去找许一诺，在弄清楚了情况之后，她打了几个电话，然后直接让高岑把车开到了一家私人会所。 然后在无视工作人员让她出示身份证明，直接进去，在一个风光摇曳迷离，酒气混合着香水味的房间里，把那个虽然高她一头，脸上却还带着几分稚嫩的少女，提着衣服领子狠狠的揪了出来。 “小迟，这人谁啊！”有人上前，想帮她脱困，却被程之扬一个眼刀给杀了回来。 “我是谁？”她冷笑，“我是她姐！我教育孩子我看你们谁敢拦我。” 一群人大概是被这突然冲进来的美女镇住了，一时间竟都有些无措，程之扬也不管别人，直接将少女给揪出了会所。 “程，迟，之！” 程之扬想把人甩在车头，却没想到记忆里那个弱不禁风的小鬼竟然一下子挣开了她的手。 “你别碰我，还有，我不姓程，你别这么叫我，这个字眼让我反胃。” “呵呵，反胃，你那是自己喝的吧你！小东西翅膀硬了，嗯？我告诉你，别给我鬼混，我不求你出人头地，你他妈的也别给我作死。你不用对的起我，你起码要对的起她吧，你知道她多担心你！” 原本对程之扬没有一点好气的人突然没音了，她抿着嘴唇，低着头，就像是多年以前的样子。可她明明已经长高长大太多了。 “怎么？说话，别给我装哑巴！” “……” 程之扬最讨厌的就是程迟之这一点，不说话不吭声，像悬崖上的一棵树，又像是肉里一根刺。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让你很不舒服。 “程迟之！” “我说了别这么叫我！”对方抬起眸子，里面是明显的恨意，但气势却弱了很多。 良久，她才耷拉下脑袋，声音几不可闻： “别、别告诉我姐，我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联动了一下下《致命温柔》啦～迟之许一诺姐姐妹妹不得不说的故事～下一本可能会开喔～有木有小可爱提前给个收藏鸭～ 小伙伴们放心，我想写虐文大家还说写的不虐呢～别说这本这么甜的了～就算火葬场也是可爱的羊羊羊火葬场呦～ 爱你们～多多留言砸我鸭～感谢在20200223 23:14:11~20200224 21:03: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5805169、ET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别告诉我姐……” 程之扬看着少女难得露出这样服软的表情, 心情好多了, 她可是从来都和这个小丫头不对付的。她向后撩了一下头发, 对着少女温柔的笑了笑, 然后再对方面如死灰的目光中拿出手机，给许一诺播了过去。 第123页 “找到这小崽子了。”语气是气死程迟之的得意。 “你……”程迟之胸口起伏，拳头攥紧却是毫无办法。 “你自己来找她吧，他在东华会馆这边，没什么事, 没危险，活蹦乱跳的呢，放心。” 电话那边先是一阵沉默, 然后是一声叹息。 “嗯，我知道了。”许一诺的声音也平静下来，但却接着说，“那就这样吧。” 一旁整个人完全陷入呆傻状态的程迟之心里却在拼命琢磨一会到底要怎么和姐姐解释, 她身上酒气冲天，头发凌乱, 可是她却不能走。不能走, 她必须要留下, 什么困难她都忍下了, 烟头在酒杯里她也笑着把那杯酒喝了下去, 还和难为她的人说：“味道不错。” 到了现在了，都已经到了现在了，她怎么能放弃呢。 可是她却听到身前永远那么光鲜明媚的女人疑惑道：“什么？你不过来吗？” 程迟之攥着的拳头握紧又放松, 然后再次握紧，指甲在掌纹上面印下了一道痕迹。 她是对自己失望了吗？ “对，我不过去，我还有点事。” “那她怎么办？”程之扬疑惑，几分钟前说人找不到了，都要哭了的人是谁？ “她不小了，是个成年人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我对她已经没有这种义务了。”话音很平静，像是在说“我们今天的课就到这里吧。”的口吻。 “一诺……你……”程之扬拧着眉，看着旁边竖着耳朵一脸煞白的少女。“那你要和她说话么？” “不用了，就这样吧，谢谢你了，之扬。”听筒对面的人故作轻松的笑了笑，“改天请你吃大阪烧。” “那……好吧。”程之扬挂了电话，看着狼狈的少女，不知道该拿这个没有血缘的妹妹怎么办。 少女失神的站了一会，然后毅然转过了身，在程之扬愕然的目光中转身离去。瘦削的背影像是个风尘仆仆的旅者，背负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沧桑。 程之扬甩了甩头，把情绪拢进眼底，然后冲过去，揪着少女的头发，板正她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然后在小姑娘愤怒扭曲的视线中，说出了一句不知道是不是多余的话： “她是在意你的。” 对方却完全不领情，反而冷笑着咄咄逼人：“所以程小姐您还想接着说，您也是在意我的？” 她瞪着程之扬：“不需要，我和你们姓程的有死仇。” “呵呵，多大人了还整天仇仇仇的，你以为你是幼稚鬼吗？”程之扬快被这个死小孩气死了，脱口而出，“就你这样还想让她喜欢你？” “你！”程迟之是真的怒了，像是全部的羽毛都根根竖起的小动物，“你……你……你别胡说！她……她是我姐姐……” 程之扬回以冷笑。 “我告诉你程之扬……你、你不要乱说！否则……否则……否则我……” 虽然程迟之依旧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眼神里明显的慌乱却将她的心思暴露无遗，尤其是在程之扬这个人精面前。 程之扬狠狠的揪了一下这死小孩的脸：“没大没小的！叫姐姐！否则你要怎么样？和姐姐动手？” 对方顿时哑了火，只是恨恨的盯着程之扬那无论什么时候都精致的脸。 “行了，你要去哪？” “不用你管。” “你还要回去？” “应酬。” “呵呵呵你快别笑死我了，还在念书的小屁孩应酬个鬼。你还不如说你在上课呢。”程之扬觉得，自从她和沈枕认识之后，这毒舌的功力倒是着实见长。 “程之扬，你以后别求我。” “求你？求你别啃老么？” 程迟之再不理会程之扬的垃圾话，甩开程之扬，转身走了。程之扬靠在车上，敲了敲窗户和坐在里面像是完全注意不到外面发生什么的男人要了一根烟。 一阵凉风吹过，有点冷，程之扬突然有点想那个人了。 打给了沈枕，对方却显示关机。 她又拨给了许一诺。 “之扬？”听筒那边传来阵阵风声，许一诺像是在天台。 “你多大人了，还和小屁孩闹别扭。”程之扬猛的抽了一口，呛的眼睛发红，“直接过来把人接回去得了呗，你又不是真不在意她。” “我要是你就好了。” “小孩也挺难过的。” “是么……”许一诺苦笑。“那她还回去干什么。” “你怎么知道！”程之扬一惊。 “……我猜的，太了解她了。”对面沉默了一会，给出这样的解释。 程之扬没多想，就听对方接着说： “不过这次真的谢谢你了。” “咱俩还见外。” “对了，上次看你有……重新来过的意思？” “是啊，”程之扬笑了两声，“攒老婆本的嘛。” “那你……还要和程启明争么？” 程之扬突然沉默了。像是被拔掉了电源。 许一诺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毕竟那件事对好友的伤害太大。她原本以为，与沈枕认识之后，程之扬整个人都活泼开朗了不少，不仅有了信心，也像是加满了勇气。她以为，那件事可以过去的，沈医生也能医好她的伤痛的。 但现在她才发现，那道伤口依旧在，只是被她藏起来了罢了。 第124页 这么久过去了，还是鲜血淋漓，像是溃烂到了深处。 这个人的名字，依旧是她的噩梦。 “对不起……”许一诺抱歉道。 “是我对不起你才对，让那人那样对你，真的对不起，我实在太没用了。一诺。”程之扬的声音带着她都不知道的颤抖，那边的许一诺却听的分明，就像晕血一样，常人根本无法想象或是理解当事人的痛苦，所以说不要轻易说什么感同身受之类的话。 “一诺，我……我真的……很怕。我、我没办法的……” “没事没事，扬扬不怕……”许一诺温柔的哄劝，“现在这样真的挺好的，不要在想那些事了，我们不管了，而且现在你不是还有沈医生了么。” “阿枕啊……”程之扬的声音不再轻颤，终于又带上了久违的笑容： “是啊，我有她了嘛。” 挂了电话，烟也已经燃到了尽头。 一种冲动像是雨后的笋子冒了出来。 程之扬不好意思的敲了敲窗户。 高岑再次递出烟盒和火机。 “不抽了，岑哥，送我去机场吧，顺便订一张去b市的机票，越快越好。” * 许文博联系不到沈枕又无处可去，只好在网吧消磨时间，他打了那么多的电话，可每一次那边都是关机状态，再到后来连他都有些心灰意冷，也有了些怨气。就算你心情不好，不舒服，难道就能这么晾着同事的吗。 就在他愤怒的朝着键盘发泄的时候，手机终于有了动静，是沈枕的电话。 一接通电话，刚刚引起半个网咖注意的男人顿时萎了，甚至还有点委委屈屈。这大概是沈枕的追求者共同的特点了。 “沈医生，您去哪里了！” “抱歉，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没打通，就先进去了，没想到会场里竟然不让携带手机……” “这样啊！”许文博瞬间多云转晴，笑嘻嘻的问；“那您现在在哪呢，我去接您。” “不用了，负责人已经送我回酒店了，位置在东三路这边，你定位一下希尔顿，然后打车过来吧，我给你报销。” “好的好的！”许文博屁股都坐麻了，他站起来抖了抖腿，心想开房间的时候他怎么能不在场呢，“您等着我啊，我马上就到。” 挂了电话，许文博的精神状态已经迥然不同，几乎能算得上是雄赳赳气昂昂了。他迈着四方步往外走，无视投来的一众目光，一种莫名的优越感涌上心头。 只是，才走到门口，就被一个粗声粗气的大妈吼了一哆嗦。手机都差点飞了。 “喂！下机结帐！” “……” * 等到许文博到了酒店的时候，才发想他想的可是有点美好了。 想象之中，温婉的女人应该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手拿一本杂志，一边消磨时间一遍等着他的出现。也许会有一些不知趣的目光投向女人，却都被她无视掉了。只有一个人，当他出现的时候，女人突然抬起了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也终于出现了笑容。在众人或惊讶或嫉妒的目光中，对他说：“你来啦，我可等你好久了呢。” 然而，他真的想的有点多。绝大部分都想多了，只有“不知趣的人”的部分倒是压中了。 他一进来没去前台，倒是一副猴急找人的神色，可是转了三圈都没看见沈枕的影子。结果，被坐在大厅的人们用不大不小他恰好能听到的声音议论： “这哥们怕不是被绿了，你看他，来酒店找媳妇呢哈哈。” 许文博那个气啊，他又想打给沈枕，但突然又觉得有点窝囊。就像是一有什么事都要找女人似的。于是，他走到前台，询问沈枕的登记信息，确认是否入住。 这一问像是突然来了一手反转，他的心情简直是坐着火箭网上攀升。 沈枕就开了一个套间，豪华套间。 这意思还能再明显一点吗？ “这位先生，要不要我帮你传呼8012的客人？” “不用不用，我自己给她打电话就好。” 打什么电话啊！许文博心想，他怎么能拂逆女神的好意呢！当然是直接上去，给她一个惊喜啦！ 作者有话要说：　　多多留言鸭～你们留言我三月加更好不好～想要冲一下榜单～感谢在20200224 21:03:14~20200225 21:54: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5805169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嗯嗯嗯嗯 4瓶；ET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许文博怀着忐忑的心情上了楼, 敲开了套间的门, 沈枕脸色如常, 身上却带着淡淡酒气。 看来沈医生所谓“不喝酒”也不过尔尔。许文博心想。 “来了？”沈枕把人让进房间, “抱歉，大概主办方以为我是一个人来的，所以并没准备你的房间，但是我看这套间挺大的，如果许医生您不介意将就一晚上的话, 明天我再去找主办方谈，如果您不太方便可以去另开一间房，这是我的过失, 开房间的钱我会给您报销。” “没事没事，能节省一点是一点嘛！”许文博连连摆手，心里却在得意。当他是小孩子吗？谁还不懂呢？不是主办方送你回来的吗？那发现只有一个房间的时候怎么没说明情况呢？ 第125页 沈枕是真忘记了，很尴尬的, 她甚至忘记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位助手的存在。 “您能理解最好……” 沈枕从来就不是个铺张浪费的人，甚至说朴素的有点过分。宋熙就常说她明明工资也不低, 每年都上十几二十万的税, 不至于对自己这么苛刻吧？常年医院食堂, 每件衣服宋熙都眼熟, 不是买不起奢侈品的人, 但基本与之绝缘，除了请宋大老板的时候要顾忌她的口味，就没见咱沈大医生出入什么高档餐厅。 对此, 沈枕也有话说，她解释她相亲的时候，去的就是高档餐厅，而且因为发生了一些事，姓周的人.渣被她赶出餐厅，她一个人付了全部的餐费酒费，哪怕她一口也没喝那什么名庄价值好几万的红酒。 虽然和宋熙这种小老板级别的根本没法比，但好歹她也是中产偏上，可只要是她自己定机票，红眼航班虽然不至于，但头等舱大概率会是弃项了。对此，宋熙还和她说，你知道普通舱有什么奇葩吗，飞机上啃鸭脖抠脚！沈枕却反问，宋小姐坐过经济舱？ 宋熙顿时哑火。 “……那就劳烦您在沙发上将就一晚了。” “好嘞！”许文博没过脑子，脸上还挂着笑，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啥……啥？我睡哪？” 沈枕指了指沙发，表情是：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啊……”许文博看了眼沙发，豪华套间的沙发，虽然不至于不舒服吧，但是谁在意什么沙发啊！ 沈枕却以为对方理解了，便转身回了房间。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今天的会面让沈枕更加确信，程启明并没有新闻媒体口中那么正直，“澄光”的水也没有那么简单。 她不会就这么算了。 只是，在搜索引擎里嵌入了“澄光集团”之后，铺天盖地的褒奖与夸耀还是看的沈枕一阵目眩。 媒体吗？记者吗？是报道真实，让世人了解真相，还是混淆视听，成为丑闻的□□？ 而我们看到的真相，是还原本真？还是，那些人想让我们看到的。 * 六年前。 b市，刑侦大队，司法鉴定科解剖室。 房间内的低温迫人肃穆，无人出声，只能听见排风扇呼呼作响，像是寒冬烈风扫过枯木。 台上的几人有序的完成最后的步骤，站在一旁实习的几人神色也是一丝不苟。 终于，一场解剖结束，医生们摘掉口罩和塑胶手套，准备出去透口气。而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极不和谐的女人声音： “小枕你猜猜妈咪现在在哪里～” “……” “……” “…………” 众人都是一幅石化了一般的表情，而声音的始作俑者，走在最后面的实习生，只是低低的说了声“抱歉”。 她冲着纷纷转过身来的人们点头致意，神色相当自若，并没有一点窘迫，甚至还从容的把手机的声音调低。然后，便向着和众人相反的方向走了出去。 “哎，那个新来的……”一人用胳膊肘轻轻捅了捅旁边的人，“好像叫沈枕是吧？这妹子挺傲的。” “哎呀，人家有傲的资本好吧……”又一人接话道，目光依旧跟着离去的背影的方向：“点真正。” “听说是b大的呢，b大的竟然还来咱们这。” “咱们这怎么了！这几年来的都是大老爷们，真是好久都没见到美女了，还是这么养眼的美女……” “谁去和妹子要个私人联系方式啊……” “别想了，妹子性冷淡，我这个前辈过去答话，人家都一点不巴结的，问一句说一句，一点都不热情……” “可是刚刚语音里那人是她妈吧……听声音就像她姐姐似的，挺活泼的妈怎么生出这么高冷一闺女？” “该、该不会是有什么心理疾病吧，你看她b大的，竟然还来我们这诶。” …… 话题的中心人物完全不知道自己又成了同事们八卦的对象，她不喜欢打字，拿着手机调出一个号码颇为无奈的回拨过去。 电话铃响了几声，那边的人慌忙接起，“哎呦小枕，你怎么给妈咪打过来了？你猜猜妈咪现在在哪呢。” “妈，您来b市了？” “哎呦你怎么知道了，是不是西西和你说的？那小丫头太鬼了坑了我一百块钱封口费！”电话那头的女人气嘟嘟的，听起来就像是幼稚园吵架的小朋友，“那你猜妈咪现在具体在哪。” 沈枕没解释并不是宋熙告密，每次她妈来看她，都要弄一场所谓的“惊喜”，当事人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免疫，而女人却依旧乐此不疲。 沈枕叹了口气，无奈道：“你在我单位门口呢？” “哎呦，看我回去不收拾西西那个小混蛋！” “妈，你下次来提前打招呼。”沈枕冷着脸，“您多大人了还玩这个。” 那时候的沈枕不喜欢郑时毓的“惊喜”，她只觉得无聊。 或者说，她不喜欢生活中任何突发的状况，哪怕是好的事情。只要事情不再她的掌控之中，她就会生出一种失控的感觉。这感觉让她觉得不安。 她出了大门，远远的看着一个衣着靓丽，提着大包小包的女人正拿着电话气的跺脚。她慢慢走过去直走到女人身后，才叫了一声：“妈。” 第126页 “哎呦你是想吓死妈咪我吗？”女人像是猫一样一个激灵，然后把包往沈枕身上捶，“你这个小没良心！” “妈你怎么来了？马上就放假了，我不是就要回去了么？” “干嘛？不欢迎我了？”女人佯怒，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四处瞅了瞅，然后压低声音：“大庭广众之下别叫我妈！叫姐姐！知道么！姐姐！” 沈枕无语的看着女人。 “怎么？我本来看着就比较年轻啊！”女人哼哼。 “妈这话不是自己说的。” “当记者的，就得敢说真话，知道么！学着点！你就是年纪小，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人家都觉得你妈咪我未成年。” “……” “妈咪还没吃饭呢，你要请妈咪吃点什么？可别路摊上给我糊弄过去！我好久没吃中餐了。” “妈我才实习，还没工资……” “所以？” “……你想吃什么？”沈枕扶额，去包里摸钱包，结果刚一拿出来还没打开，就被女人一把撸走了。 “哎呦，这不是有不少吗？够了够了请妈咪不用那么破费的。”女人一遍笑一边抽走了钱包里面所有红颜色的，看的沈枕一阵抓狂，恨不得当街出演一场“母慈子孝”。 “郑时毓，你给我留一点。” “什么？妈咪……不对，姐姐耳朵不太好没听清诶。” “别都拿走！” 沈枕这个月就剩下这些了，自从她离开家去上大学，就都是自己处理自己的生活，解决自己的生活费的。 而她的这位监护人……就是过来添乱的。 “哎呀这孩子！怎么这么小气！”女人挺不满的要去捏沈枕的脸，沈枕本能偏头，躲过了脸上这一下，结果肚子就被人捏了一把。 “……” 沈枕捂着肚子，一脸不满的抗议，从小她就躲不过这女人神出鬼没的手，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啧，依旧躲不过。 “行了行了啊！你这是什么丑表情！里面不是还有么，给你剩了好几张呢不是？” 沈枕没脸再去和女人争辩，看着钱包里那几张浅绿色的毛爷爷，欲哭无泪。看来之后可能得找宋熙接济接济了。 “好了好了，去找你爸要去，也给那个男人一点疼爱亲闺女的机会。” “不用。”沈枕冷下了脸，不满的哼了一声，“那我还不如去庙里祈祷，十块钱的高香保佑天上掉馅饼可能更管用。” “哈哈哈小枕啊你别这么说，他怎么说也是你爸！” “那他还是你丈夫呢。”沈枕针锋不让。 “哎……这不一样。丈夫可以不是，但是父亲终究是父亲，你别这么冷漠啊，我有生之年就想看你和那男人和解呢。”女人点到为止，也不打算给对方反驳的机会，“走了走了别傻站着了，和妈……不……和姐姐去吃东西喽！” 沈枕无奈抬步跟上，刚想把钱包塞回去，却发现女人又走了过来，又一次的抢下了她的钱包。 “……” 不是这么残忍的吧？一块钱都不放过的吗？ “小枕啊，你这钱包里怎么没有那什么？！”女人一脸震惊。 “没有什么？” 沈枕皱眉，脑子却在飞转，没有什么？是身份证？驾驶证？社保？还是很多地方能打折的学生证？再不然……难道是避.孕.套？ “照片啊！？”女人盯着沈枕，目光几乎要把她戳出两个窟窿。 “什么照片？”沈枕不明所以。 “我的照片啊！”女人说着，粗暴的打开钱包，指着透明的、空空如也的夹层难以置信道，“我的照片呢！我的照片呢！哪有闺女不把妈咪照片放在钱包里的！我这么好看，又不会给你丢人！” “……” 哪是那回事啊！沈枕无奈翻出手机，摁亮屏幕：“又不是姐姐了？呐，你不是自己设置在这里了？” “那哪能一样！我那是想看看你有没有早恋！” “……我早没早恋和你把你的照片设成我手机屏保有什么关系？” “你要是有男朋友了，肯定就会把姐、姐、的照片换成男朋友的嘛！那我不就能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女人这次没有弄错自称。 “这是什么逻辑，我只要换成男朋友的照片，你看到不就知道了？” “好像也有道理哦，我们家小枕真聪明！” “……”那是您太蠢了！沈枕也就是想想，没敢说。 “不管怎么说，你钱包里还是要放一张我的照片的，我看你张阿姨，刘阿姨，人家的闺女钱包里就都有放！” 女人一边说着，一边拿起自己胸口挂着的记者工作证，然后在里面翻出照片，毫不犹豫的扣了下来，塞进了沈枕的钱包里。还自鸣得意的问她：“小枕你快看，我这张照片是不是拍的特别好？” 沈枕盯着自己被“改造”之后的钱包，沉默良久才开口： “是，这照片拍的，你看起来好像年轻了一岁。” “……” 作者有话要说：　　郑时毓：一岁……请问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沈枕心想，就是看不出来，给个安慰奖。您教我的，敢说真话。 日常求留言鸭～感谢在20200225 21:54:35~20200226 22:05: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5805169 1个； 第127页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所以妈你到底是因为什么过来的？” 饭桌上, 沈枕支着下巴, 看着对面完全意识不到吃饭的只有她们两个人的女人, 正疯狂点着菜。 “妈咪想你嘛。”女人眼睛抬都没抬, 依然专注于菜谱。 “你好敷衍。” “有么？”女人拿出随身化妆镜，左看看右看看，“哎呦，小枕啊，你看着这个美女, 哪里看得出来敷衍啊。” “……郑女士，真的，超明显。”沈枕对她臭美的样子视而不见。 “好吧好吧, ”女人叹了口气，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有工作，顺便来看你。” “b市？有采访？”沈枕疑惑，“怎么, 时事这碗饭吃不下去，转行娱记了？” “哎呦你这个小没良心！怎么说妈咪嘛！妈咪也是在百度有词条的知名记者好伐？”女人隔空给了沈枕一个爆栗, “虽然说b市这边明星啊、绯闻啊什么的比较多, 但还是有不少大人物的呀, 比如说那个什么宁氏, 她们总部不就设在b市么。” 女人压低了声音, 突然神秘兮兮道：“而且不是有什么都市传说，说宁家的那个小祖宗招鬼么？” 沈枕差点一个白眼把自己翻过去。 “郑女士，什么时候鬼故事都有特约记者了？合着您现在是灵异杂志的专访员了？”沈枕开启了毒舌模式, “您别说您还打算进军直播圈，再混个网红。” “切，你管我。小没良心的，连妈咪都不叫了。”女人不满的哼哼，“像你妈这个姿色的，网红什么的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吧？” 然后，女人又鬼兮兮的凑过来，趴在桌子上盯着沈枕的侧脸：“不过闺女啊，如果你真的好奇，你和我撒个娇，妈咪就勉为其难的把工作上的事说给你听好了。哎……人家生了小姑娘都是妈咪的小棉袄，怎么我生的就是一钢盔呢。你这孩子，从小就闷葫芦，让我都失去了哄熊孩子的经历。” “……” 她不是个熊孩子，这难道不是件好事吗？沈枕不理她，故意冷淡道：“你工作那些事我没兴趣。” 她太了解郑时毓这个老小孩了，从小沈枕就爱听她这个做记者的妈嘴里的故事。 郑时毓的见闻经历，对一个刚刚启蒙，逐渐认识世界的小孩子来说，是多么新奇有趣的冒险。 她年轻的时候曾在非洲和赤着脚的小孩子们一起唱歌，也曾在战火纷飞的国度里同死神擦肩而过，她在前线红十字医疗队里打过下手，也曾紧握着得了绝症的老人的手，陪伴她走完生命的最后一刻。 在她的镜头里，是这世界的另一副皮囊。 “如果你没办法阻止，那就把真相告诉世界。”这是她们永恒的格言。 但是小沈枕越想知道，郑时毓女士便越爱逗她。 后来，沈枕也学聪明了，玩起了欲擒故纵，故意装出一副“我不听我不听我要写作业”的模样，结果郑时毓反而非要拉着她讲。这一次不出所料，也在套路内，于是果不其然： “不行，那妈咪非要和你说说，这次，我跟的可是个大案子……” 一听这个，沈枕也来了兴趣。可就在她正竖起耳朵，打算好好听听的时候，糖醋鱼被端了上来。 话题就这样戛然而止了。 沈枕：“……” 虽然郑女士时而跳脱的不像一个母亲，但在有些事上，沈枕的一板一眼倒确实是遗传自她这个母亲，比如说轻微的强迫症，比如说食不言寝不语。 所以哪怕沈枕再好奇，却也没有发问，静待女人吃完。 她没动筷的时候，郑女士在吃；她开始吃了，郑女士还在吃；等到她吃饱了，郑女士依旧没有放下筷子。 所以……眼前这个中年妇女的魔鬼身材，到底是怎么保持到现在的！？她这个学医的都看不明白了好吗！？ 终于，女人吃完了，摸了摸微微鼓胀的小腹，心满意足。 沈枕这才发现，她妈并没有铺张浪费，一桌子的菜竟然都光盘了！ “吃饱了？”沈枕已经坐了好一会儿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们记者可是很辛苦的，活动量大，自然吃得多。”后面那句女人没说，她当战地记者的时候，吃了上顿根本不知道下一顿在什么时候，每次吃饭的时间都是抢出来的，说不定多耽搁了一会时间就被炸弹轰成沫了。 所以她吃饭的时候从不说话。 女人用纸巾抿了抿嘴，又开始拿出小镜子补口红。 “所以，这次你来采访的到底是什么？”沈枕终究是没压得住自己的好奇心。 “哎呦，原来我们小枕头想知道呀？来，给妈咪撒个娇～” “能力有限。” “行吧，小枕啊，你要是不撒娇，那妈咪今天就不和你说了。你自己接着做葫芦吧你！” “……” “可是和小朋友有关的哦……你知道的吧，几年前我去一家孤儿院采访的小朋友……你不想知道吗？小枕你真的不想知道吗？你确定你真的不想知道吗？” “……” 沈枕起身，“妈我回去了。” “哎哎哎！沈枕你无趣！” 郑时毓在沈枕背后喊，可沈枕冷着脸，偏就是不回头。 结果到了最后，她也没听到她妈口中有关这件事情的始末。 第128页 也没能提醒她一句：“注意安全”。 那时候的沈枕怎么也想不到，那次会面，是她最后一次见到她的母亲，亦是她妈给她的，最后一个突然出现的“惊喜”。 而那句“沈枕你无趣”，成了令她之后无数个夜里辗转反侧的可怖梦魇。亦像是一个诅咒，成为她今后生命中难以卸下的沉重枷锁。 她恨，她怨，她悔不当初。 她还没告诉她，其实她很开心她能来看她的，所以听到她的声音，她连招呼都来不及打，就从所里跑出去了。 她还没告诉她，她的“惊喜”虽已经不再令人吃惊，但却仍是让人觉得欢喜的。 她还没告诉她，其实，也许她可以和她撒个娇的。 只是一切都于事无补。 自那一天以后，沈枕身上那为数不多的，鲜活的，跳动的部分，就像是被放射线照射过的细胞，慢慢的、悄无声息的凋亡。 直到很久很久之后了，她遇到了程之扬。 * 三日后。 某知名记者暗访调查中突发疾病猝死 揭秘！拐卖儿童黑色产业链 郑时毓 沈枕再看到她母亲的时候，女人已经不再说话。她安静的躺在那里，像是睡意沉沉。 胸前的记者证被女人死死抓在手里，沈枕轻轻的把它拿了下来，翻出缺失了照片的那一页，指腹摩挲。忽而间，有什么东西再纸页间掉出，像一只彩蝶翩然落下。沈枕凝神，发现是一张照片。 胸口剧痛。 她再也控制不住手指的颤抖，将照片小心翼翼的捡了起来。 照片有点褪色，边角有些发卷，那是被经久摩挲的痕迹。 照片里，八岁的沈枕举着某个竞赛的奖杯，跨越时空的静静与她对视，不知道究竟是谁模糊了谁。 * 有人说，“爱什么就死在什么上”。 郑时毓做到了。 她为之献身的是她所钟爱的事业，以及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 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记忆就此戛然而止，像是突然退去的潮水。 沈枕盯着自己定在键盘上良久的手，神情有一瞬的悲伤，又慢慢淡去，最终消弭于无形。 慢慢的，她拿起了手机。 * 程之扬来到b市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从到达口出来的那一瞬间，所有有形的或是无形的压力像是都被甩在了身后了似的。这一刻，她无比庆幸科学的发展，技术的进步，让她想要见到的人下一刻就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如果是在从前，哪怕是快马加鞭、飞鸽传书，亦不能传达我此时此刻的心情。 唯有见你。 程之扬从来都是个冲动又不顾及后果的人，踏上这片土地，她才生出些许忐忑。像沈医生那样的人，那种一板一眼又守时自律，会不会受不了她这小任性，会不会喜欢她这不知道是惊喜还是惊吓的突然出现。 结果就是她的手机屏幕亮了又暗，却始终没能拨出那个号码。不知不觉，她竟然已经来到了沈枕发给她下榻的酒店，站在了8023号房间的门口。 是敲门还是打电话呢？程之扬心想。算了，打电话吧，如果沈医生生气了，就和她说这是自己开的玩笑，然后悄悄溜走好了。 只是，这个电话久久都没被接起。 是……已经睡了么？ 她的话……也难怪吧。 程之扬突然有点失望，她靠在的走廊的墙上，慢慢的由站姿滑落至抱膝。 就在她打算挂掉，手都已经要触到红色的放弃键的时候，电话突然接通了。 “之扬？怎么还没睡？” 女人的声线是醉人的低沉好听，程之扬只听这声音几乎都能描摹出她微微皱眉的表情。 “想你。”程之扬突然就笑了，“我想你。” 那边沉默了一会，然后清了清嗓音，程之扬这才发现她声音中没有睡意，倒是有点微哑。 “那我周末飞回去看你好么。” 这就是她的沈医生啊……简简单单的话，却带着无比的执行力，虽不是调情，没有甜言蜜语油腔滑调，却让程之扬像是吃了蜂蜜，直从耳朵甜到心里。 她在沈医生心里，大概就是一道题，某学霸连写解设的时间都舍不得用，恨不得用最快速度给出最直接的答案。满足她的任性。 就连程之扬自己都不知道，贴着手机听筒的耳朵已然通红。她想，就算自己再怎么无理取闹，一声不吭的突然跑过来找她，那个人也一定都不会生她的气的。 程之扬没答，而是反问：“阿枕，你猜猜看我现在在哪里？” 电话对面突然沉默的几秒，程之扬就听到安静的房间里突然传来开关门的声音，然后是慢慢靠近门口的急促脚步。 链条锁，门锁，然后是“嘀——”的一声门把转动，记忆中的人像是魔法一般出现在她的眼前。 穿着睡衣的沈枕胸口微微起伏，露出白皙的脖颈。她难以置信的与蹲在地上的程之扬四目相对。 一秒，两秒…… 程之扬突然有点惴惴。 对面的人却突然走过来，蹲下，给了她一个温柔的拥抱。 她很少见到沈医生这么主动的样子。 “是……惊喜吗？”沈枕的气息蹭在她的耳边，有点痒。 第129页 “真好，真好。”沈枕低声轻喃，“谢谢你，之扬。” 有什么，在黑暗里缠住她灵魂已久的，带着倒刺的沉重锁链。 就在这一刻，突然的，松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哎……把自己写的想哭…… 脑子里都是妈妈在战火纷飞的地方躲在掩体墙下面，一遍遍的拿出小沈枕的照片看。然后和旅途中解释的各种各样的人特别骄傲的介绍，“这是我女儿。” 背景一点点揭开吧，还有羊羊妈的…… 最后依旧是留个言吧小仙女们作者嘤嘤嘤了，球球了！这一次能上榜真的多亏大家了！感谢！感谢在20200226 22:05:43~20200227 19:17: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鸟姐的小悦悦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5805169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程之扬被沈枕抱在怀里, 心砰砰的跳, 她清晰的听到对方喉咙滚动的声音。 她觉得, 沈医生怕是要亲她了。 然而她正想闭上眼睛, 余光里半开的门似乎开的更大了，下一刻，一个只穿着一条短睡裤，赤着上身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一边挠着有些凌乱的头发, 嘴里该嘟囔着： “沈……” “……”程之扬愣住了，一时间竟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差点脱口而出：“你在沈枕房间里干什么。” 她觉得, 要是他真的这么问了，那她一定是个大傻x。 还能干什么？ 但程之扬真不信，她根本不相信这事会是这个人做出来的，她就是不相信, 哪怕眼见为实，她也不相信。 不是那种无法接受事实的不敢相信。而是, 她不信沈枕可以和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发生什么, 在一起, 或是别的什么。她女朋友脑子里的都是科技进步, 人类福祉这种大问题, 花花肠子这种东西，沈医生她根本就没长吧。出轨这种事，她宁愿相信去相信明天太阳坍缩, 海水倒灌，小行星撞地球。 那些都比沈枕出轨要更真实一些。 而且，能和沈医生在一起的人，昨天和她在一起，今天和她在一起，明天和她在一起的人。都是她，只是她，只能是她。 没有人会比她更合适的，这是程之扬对自己的自信，更是对她认识的这个女人的了解。 可是这又怎么样呢？ 她还是生气，她超级生气的。 程之扬觉得自己快要爆炸了。 这个混蛋是谁？他凭什么在她的人的房间里？他傻愣在那干嘛？等她过去削他吗？ 程之扬推了沈枕一把。 太丢人了，她想使点劲的！她想让沈枕知道她生气了的。但是推的时候她竟然没舍得。真的是太丢人了。她生气都不想推开沈医生，更不想让沈枕在外人面前没面子。 沈枕感到胸口处被人软软一戳，有些不明所以，她放开了程之扬，把她从地上拉起：“之扬，怎么了？” 程之扬摆出一幅妖艳贱货的又冷又傲脸：“呵，沈医生就没什么要和我说的么？” “嗯？” 随着程之扬起身，露出了裙摆下纤细白皙的小腿和脚踝，沈枕眉头一跳，接着便是深深的拧起。 她蹲下身子握住了程之扬的脚踝，“崴着了？” 程之扬有点呆滞，她想听解释的好不好！这是什么火眼晶晶，之前找程迟之的时候穿着高跟鞋跑的太急，不小心扭了一下，没见青没见红的，要不是走路的时候有点痛她自己都看不出来，却没想到只是一个起身，竟然就被沈枕发现了。 “先不说这个！你……你先把重要的事给我说清楚！”天知道看到爱人屈膝半跪在自己身前做求婚状，程之扬是怎么稳住心神，继续板着脸的。只不过，说话还是结巴了一下。 “这很重要。”沈枕比她还一本正经，“别乱动，再不听话我就把你抱起来了。” 程之扬：“？？？” 这是威胁吗？这根本就是福利吧这 ！都这么说了，谁还会老老实实的站着啊！ 于是程之扬“艰难”的走向站在沈枕身后，完全石化的许文博。他和沈枕共事了这么多年，就没听到这女人在工作之外说这么多话。抱、抱起来……这是假的沈医生吧？不是洁癖吗？不是从来不参加聚会吗？不是和所有人保持距离的吗？ 所以这小妹妹是谁？诶，等会，怎么有点眼熟？ “你谁啊。”这会儿的程之扬是真的冷，她走到许文博的面前，微仰着头，却像是居高临下的审视。 许文博没想到小姑娘倒是率先发问了。“我姓许……幸会。诶，我记得你是……之前沈医生的病人！”许文博想起来了，之前那个阑尾炎的小姑娘，白住了他们医院特护病房那么久，还害的沈枕被院长批评的那个人嘛。 程之扬转了转眼珠，在面前男人伸向自己的手和他的脸上游移，没有回握。 许文博有点尴尬，讪讪的缩回手，心里却没办法生这个小姑娘的气。沈医生这个病人也忒邪门，明明一副瞧不起人的傲慢表情，却让人觉得魅惑又风致，明明不给你台阶下让你难堪，却又像鞭笞之中带着点酥酥麻麻的痒。就连那冰冷的、似要吃人的眼神里也带着让人心悸的电流。就连生气的样子都别有一番味道，让人恨不得一直一直欺负下去。 第130页 当然，他很清楚对方并不是再生自己的气。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我姓程，好了，你去收拾一下东西吧。” “为……为什么？” “你换一间房。”没有一点商量余地的口吻。 “为什么？经费有限，今天出了点意外，主办方就准备了一个套间，又不是什么多大的事，我们可以将就一下的。”许文博故意重读了“我们”，他就是想告诉这个什么都不懂的胸大无脑，这件事是他和沈医生共同的决定。 “经费不足是吧，行。” 程之扬看他的表情就像是在看傻子。她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这里可是在b市，再怎么说，这也是她的主场。 “喂，对，是我，你现在去订东三路这边希尔顿的剩余房间，对，房型无所谓，全部。”她挂了电话，对一旁目瞪口呆的男人说，“还有问题么？您随便去挑一间喜欢的住吧，尽快。” 程之扬突然能理解，为什么富商大鳄能为小情人一掷千金了。 然而俗话说得好，帅不过三秒。还没等她霸总人设多撑一会，突然身子一轻。沈枕果然言出必行，二话没说，上前两步就把程之扬整个人打横抱起。 “别乱动。”沈枕偏开头，不去看怀里突然满脸血红，一时间像是高位截瘫了的人：“不然明天会很疼，一会我帮你冰敷一下。” 她就好像对二人的对话恍若未闻，依旧沉浸在她所谓的“重要”的事情里。 程之扬这下是真的再也帅不起来了。 而其中受到冲击最大的，莫过于站在旁边看到每个细节的许文博了。他觉得自己嘴张的下巴都要掉了，而他也却是抬手扶了扶，确定是心理上的而并非生理上的。 他突然知道究竟是哪里不对了。 在想清楚了一切之后，许文博一个激灵，都不敢正眼去看沈枕了。 不会吧……她的女神竟然是个同性恋？还……老牛吃嫩草！还……还和自己的病人搞在一起了？ 一股没来由的怒火攻上心头，一句“我操”差点脱口而出。也不知是为什么，明明沈枕从没给过他任何的表示，也没有过任何回应，可他却有种被人摆了一道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像个傻子，还在傻傻的等着，为了她放弃了这么多机会，拒绝了那么多人，可她竟然喜欢女的？ 那为什么不早和自己说！？ 想到自己竟然还带了安全套，许文博更是觉得又可笑又可悲，之前所有的示好所有的容忍都在这一刻变成扎心的利刃，他想要质问，却又发现自己竟然无话可说。 只是，哪怕愤怒至极，许文博也不敢真的和沈枕闹僵，毕竟名义上自己还是她的助手。只是这件事着实让人郁闷，女的怎么喜欢女的呢？就算喜欢也应该喜欢男人模样的女人吧？他们这样的两个女人在一起像什么话！ “你们……什么关系？” “她……” “她是我女朋友。” 两人异口同声，但是沈枕更快。 果然没错，程之扬心想。是她的话总是无论在谁的面前，都可以不卑不亢的承认自己，无论是亲朋好友，或是不讨喜的同事。她不炫耀，却也从不隐瞒，不会为了少点麻烦事而打个哈哈一笑而过。 “你还有事么？”沈枕看着许文博，“时间也不早了，许医生您收拾下换间房间，早点休息，麻烦了。” 许文博没想到沈枕竟然也站在对立，明明程之扬那一下算是个地图炮，也是打了她的脸啊。 他灰溜溜的收拾东西，换了一间。房间豪华依旧，可他却胸口一阵阵发堵。 * 沈枕把程之扬抱进了房间。 关上门之后，她瞥了一眼怀里的人，说：“是我让他在沙发上凑合一晚的。” 程之扬一愣，有点尴尬，有点生气，也有点委屈。 “所以，对不起，没考虑到你的感受。” 沈枕在沙发前停了停，然后果断转身，将人抱进屋里，放在了自己的床头。她则坐在旁边，帮程之扬脱下高跟鞋 ，一手握住脚踝，一手抓住脚腕轻轻的转了转，又在伤处摸了摸，那动作弄的程之扬发痒。 但她却笑不出来，她还在愣在沈枕的话里，一遍一遍的回味她每一个声调的起伏。像是蜜蜂落在蜜罐里，根本无法自拔。 “没什么大碍，冰敷一下吧。” “……”程之扬仍在宕机中。 沈枕起身，去小冰箱里拿了冰块，装好后裹上毛巾，缠在了程之扬的脚上。 一切收拾妥当，这才转身去关桌子上的电脑。 背对着程之扬，沈枕声音低低的，难得的带着点窘迫： “我……第一次做别人的女朋友。有做的不好的地方，我会改……” 停了一下，沈枕按灭了台灯，在一片漆黑的寂静中极轻极轻的说： “……你不能走。” 作者有话要说：　　程之扬：沈医生，你别说了，你再说我就要高位截瘫了，真的，真的…… 感谢阅读～三月一号给大家加更！球1条小小滴评论鸭～ 第61章 黑暗中, 程之扬没有回答, 只是紧紧的搂住沈枕的脖颈, 像是织紧的大网, 又像温柔的水波。 她的力气那么大，恨不得将这个人撕.扯.揉.碎然后嵌.进自己的身体，又恨不得化身成蛇，一圈一圈的缠绕收紧，烙印在对方的灵魂里。 第131页 程之扬在这一刻的宣.泄完全无关情.欲。她只是想要抱.紧再抱.紧她的沈医生。 她说的是多么傻的一句话, 却又这么可爱。她怎么可能会离开她呢？就算到了生命的尽头，她的灵魂不得不离开自己缓缓从身体上飘出去，她也会缠住她的, 她也不会离开她的。 程之扬深呼吸再深呼吸。都怪，都怪沈医生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实在太过醉.人。只用鼻腔是远远不够的，她开始贪婪的吮吸，用上了唇舌, 也用上了齿。只有一处也是不够的，她侵上了脖颈, 也攻上了对方的薄唇。 沈枕呼吸微微一滞, 却没有躲开, 任她含住她的唇.瓣然后吮.吸, 甚至是轻轻啮咬。 她也有些笨拙的去回以同样的赤诚, 但却太生疏了，总是占不到上风。程之扬的小舌太过柔软灵活，像是雪地里跃动的红狐。一闪而逝或是急停转身, 你只能看到它尾巴鲜红的残影，却捉不住它。它在你身边上蹿下跳，兜着圈子，甚至蹭.着你的小腿划过然后再溜走，像是在戏耍着你，但却切切实实的勾动着你每一寸的灵魂，你的情绪，你所有的精力。 让你想把整个生命献祭给这雪原上的精灵。 这是沈枕三十多年来第一次与人深吻，将呼吸交付。她不再顾忌，亦不再退缩。借着夜色，她享受着身边的人带给她的无尽愉悦。 既然如此的话，既然一定会沦陷的话，那么，就主动迎上去吧。 黑暗里，沈枕试探着用自己的舌迎上她的舌，就被狐狸柔软的尾巴卷住，一经接触就在不能分离。 辗转反侧复又交融。 原来接吻是这样让人沉醉的事。 这是一个迟到许久的吻，也是一个注定难止的吻。 她之前和这个人有过欢.爱的经历，但那时的这人表情太过轻慢，做的太不专心。沈枕虽然初经人事，却也是能感受到的。那时候的她也不是一点失落都没有的。 那时候程之扬看着她的眼神，是喜欢的，却也是想招惹逗弄的。她在笑，却是得逞后的坏笑，是占有了的得意，像是与她无关。 沈枕觉得自己就像是这孩子新拿到的一件玩具。 但小孩子，总是喜新厌旧的。 她不愿意去想这些事，因为她并不反感这个人，也不讨厌和她发生那样的事。程之扬如果愿意隐瞒下去，那她就什么都不想。 但程之扬说： “大家都是成年人……” 她根本连遮掩都懒得。 她只是玩，玩的特别坦然。但小孩子们总是爱玩的。她得原谅她。 一瞬间的怔愣让沈枕觉得，小孩子真的很讨厌啊。一瞬间的刺痛让沈枕发现，她好像喜欢上了这个小混蛋了。 那种心跳过速，呼吸急促，全身血流重新分布的喜欢。 可现在不一样了，这人满心满眼，都是深情而专注的迷恋。 就像这个吻。 直到二人气息紊乱，唇齿间才牵出了一线银丝。 可当程之扬想要环住沈枕的时候，更深一步的时候却被捉住了手臂，然后是眉心处落下的一吻，还带着她熟悉的热度。 黑暗里，沈枕轻声说： “night， my lover.” 程之扬难得的乖巧，就这样埋首在女人的怀里，不再乱动。 * 这边高层的房间里温声软语。 而在另一栋建筑的顶楼，有着三百六十度的全景玻璃的宽敞办公室内，程启明抱着平板，办公室里没开大灯，平板电脑的幽幽冷光映照在他的脸上，像是恐怖片里的病怏怏的男主角。 没有了白天俯瞰城市的气派，深夜里的房间显得那么阴森可怖。 一个衣冠不整的人站在房间正中，束手束脚的，很是局促，他没想到老板的助理会在这个点给他打电话，把还在睡梦中的他叫到总部。但他也只是敢怒不敢言，顶着一朵鸡窝头就出现在了办公室里。 本以为是有什么紧急的事，他连“澄光”主服务器炸了的可能性都推算过了，可当他赶到的时候，年轻的董事长正抱着平板，挺专注的在做着什么。 他真的很想欺骗自己，老板这是在熬夜看一些很重要的报表或者文件，可是那有些滑稽的游戏音效从老板的手中传出，飘荡在着整个房间，让他不能如此。 老板正在认真的打着什么游戏。 消消乐一类的游戏。 然后，似乎通了一关。 “程董……”他试探着叫了程启明一声。 “嗯，让你办的事做的怎么样了。”程启明没抬头，眼睛依旧盯着游戏的卡通画面，随着“砰”的一声响，他似乎消掉了好几个。 果然是因为这事。男人心想，更有些不安起来。 “沈顾问的手机里什么都没有，无论是社交软件还是信息、通话记录，拿不到什么把柄。” “哦，这样。”程启明抱着平板，声音有些冷。 果然不简单。这是他给沈枕的评价。不止是因为酒的事情，更有初次见面时对方对他的态度。 很认真。 很少有人能在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对着椅子上一个过分年轻的董事，却不带一丝轻慢的。 他年轻又带着几分少年稚气的皮囊无疑是最好的保护色，他见过太多的人，包括他的父亲，那个自以为是的老狐狸，都会不自觉的坠入他“人畜无害”的圈套，而对他轻视，对他不设防。更不要提董事会里那些脑满肠肥的老家伙们了。 第132页 他是怎么利用这个一点点蚕食，握住他们每个人的把柄，把他们咬的死死的。以至于到了现在，外界没人知道，“澄光”集团早已经完成权利的割让转移，实际的控股人不是他那个种马的爹，也不是那个废物姐姐，而是他。 是他程启明。 可这个女的不一样，她冷却不傲。第一次他表现的像个纨绔富二代少爷，对方只和他有学术上的牵扯，装作听不出他的威胁。这一次他想换个讨喜的人设，却又被对方无情的拆穿。 但是他又怎么可能让这么一个普通人坏了他整个项目呢，为了拿到尽可能多的资源，他前期的投入不可谓不大，公关形象，各个环节的疏通，甚至那玩意儿……但是他不在乎，比起他看中的那条大鱼，放这一点点的线根本不算什么。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个吃力不讨好的事，可他们都只是傻，看不到这里面巨大的利益，到那时候，哪怕是宁氏又能算得了什么。 他还想告诉那个蠢女人，对沈枕下手根本就不是什么“多余的事”。 他做事可是从来都不留一点余地的。 唯一的败笔，可能就是他那个废物姐姐，现在还好好的活在人世上。 程启明想到这，眉头不自觉的拧紧，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笑出了声来。 站在房间正中央的男人看着老板的表情莫测，状似疯魔，心里更是慌乱，连忙抢着说道：“但是她的手机我已经处理过了，只要她不关机，就可以随时追踪到目标的精确位置，误差不会超过十米，也可以远程访问手机里的任何信息，甚至可以绑架麦克风和摄像头……具体的操作方法我已经传到您秘书的邮箱里了。” “做的不错。”程启明终于把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可就当男人为老板这一句赞许而稍稍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却听到程启明接着说。“不过这些都是你应该做的。” “是……是……您说的是。” “你女儿还好么？”突然，程启明话题一转。 男人一个寒战，忙不迭的点头，“托……托您的福，做完手术之后囡囡她好多了。” “那你可注意了，她这条命是我给的，我也就能把这条命收回来。” 这句话实在杀人诛心，男人看着老板年轻的面容，后背都有些汗涔涔的，他根本不能理解，为什么在这样一个本应充满朝气的年纪，老板却显得如此深沉老成，就像是魔鬼生了一张天使的脸孔，微笑着说出“你去死吧”，还不忘加上个敬语。简直是彬彬有礼的杀气腾腾。到底是怎样的经历能让人变成这种样子？ 但男人知道，只要他顺着老板的意思，就永远不用站在老板的对立面上。这样想让他镇静了许多。 “我知道的，程董，我不会说的，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程启明眼神却是一立，反射着屏幕上的森森冷光，他一字一顿道：“不是，不会说，而是，不知道。” “对……对……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可以出去了。” “好、好的，那我不打扰您了。” 等到男人走出去了，程启明的手指在平板电脑的屏幕上划了几下，游戏被关掉，画面切成了两半，一般仍然是他原本的屏幕，另一半却变成了虚拟机的窗口，上面有跳动的波形。这种事早就不是第一次了，程启明根本不需要什么指南。 他嘴角扬了一个残忍的弧度，然后点了一下播放的三角按钮。 起先是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信号杂音，紧接着，听筒里传来女人温柔的声线，有些失真，但还算清晰。 她说：“night， my lover.” 程启明的笑容更深了，只是他又等了一会，却再没有传来什么声音。 他有些意犹未尽的关掉了程序，打给了助理： “刚刚你找来的那个人，嗯，我不想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他在明天去上班的路上……嗯……不小心出了车祸，医生尽全力抢救了，但是没能救回来，知道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版。。就亲了亲而已。。累了 感谢在20200228 01:12:39~20200228 22:35: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鸟姐的小悦悦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5805169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沈枕的生物钟简直可以比肩时钟, 六点一刻, 她准时睁开了眼睛, 只不过这一次她陷入了短暂的恍惚, 为自己怀里……或者说，衣服里的人而恍惚。 她没记错的话，昨天晚上睡着的时候，扣子好像是系好的吧。 然现在，触感清晰, 程之扬的体温比她要高一些，再睡衣下面环着她的腰，像是感觉到她的动作, 还皱着眉缩了缩身子。发出一声不舒服的“哼哼”。 “……” 沈枕没有赖床的习惯，只是小东西实在睡的香甜，于是沈枕又重新闭上眼睛，心里默数到了三十。多享受了这半分钟, 有女朋友之后的晨起温存。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嘴角微微上翘。然后, 把自己从某睡猪怀里抽了出来, 开始换衣服。 等到程之扬睁开眼睛的时候, 沈枕已经晨练完买好早餐喝掉了一杯黑豆豆浆看了许久的电脑。 第133页 “！！！” 程之扬鼓着眼睛, 一个猛子从床上坐起, “阿枕你换衣服……咳咳，不是，你起床怎么不叫我？” “人永远没办法叫醒装睡的人……”程之扬刚想反驳, 自己是真的没醒，根本不是装睡。就听到沈枕接着说： “……和猪。” “……”程之扬不服，向后一撩头发。“你见过这么迷人的猪？” “这里不是刚好有一只。” “…… ” “我帮你订好回去的机票了，一会送你回去。” “？？？” 程之扬顿时又扬面躺倒，一把拉过被子蒙住头，然后露出一双眼睛，“不嘛，我不走。” “之后我会很忙，可能顾不上你，你在s市没有事情么？餐厅的工作怎么办。” 程之扬无语了，沈医生您的心多大啊，她昨天可是包了这酒店的好吧？竟然还觉得她是服务生？ “那工作，辞了也罢。”程之扬漫不经心。 “不管做什么都要认真。”沈枕的口气像是教导主任。 “阿枕你就不怀疑我这个工作吗？”程之扬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其实，那家餐厅是我的。” “噢。”沈枕倒是并没有太过震惊，她点点头，“那是我猜错了，我还以为你是哪家的大小姐出来体验生活。” 你还真没猜错。程之扬心想，“你以后可以去我那里吃饭，我和她们说给我老婆免单。” “这不太好吧。” “没事没事，咱俩都是一家人了。” “不是，会让他们觉得我是‘白吃’的。” 程之扬笑了几声，从床上单脚跳下来，赤着脚踩在地板上。 “小心脚。”沈枕无奈提醒。 “没事没事我早就好了！”程之扬跨过沈枕的腿，坐在了她膝盖上，搂着她脖子指了指桌子上的早餐。“我这不是也要‘白吃’了？” “你想多了，一共七块五。” “……” 她眼珠一转，有了主意，突然把t恤往下一拉。程之扬穿的是沈沈枕的衣服，不免有些宽松。这一拉算是彻底的香肩全露了。 “那沈医生觉得我肉.偿好不好啊～”程之扬声音里的甜软浑然天成，一颦一笑都能勾起人心里底最原始的欲望。 然而沈枕面无表情，像是思考了一会又帮她把衣服拉了回去。 “那给你抹个零头吧。七块。” “大王，妾身的魅力，难道就只有五毛钱吗？”程之扬苏妲己上身，腿在沈枕小腿上来来回回的摩.擦。指.腹也在沈枕的下巴和锁.骨上轻轻游.移。 下一秒她就被人抱起，放在了桌子上，一瞬间的失重让她吓得“嗷”了一声。 沈枕突然居高临下，眸子逆着光显得深沉又认真。 程之扬心里一哆嗦，她别在引火烧.身吧她！她可是站定总攻不动摇的啊！然而就在程之扬觉得下一秒就要被办了的时候，一个小笼包一下子塞住了她的嘴巴。 “吃饭。” 沈枕把袋子塞在程之扬手里，转过了身子，在程之扬看不到的地方轻轻润了润被咬痛的舌尖。压下了眼底的涟漪。 最后，程之扬还是没有磨过沈枕。被以家长送小朋友去幼儿园的状态送去了机场。走的时候，她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的样子让沈枕以为她这是要去远征了。 “我周末就回去看你。” 沈枕这么说了以后，程之扬总算是开开心心的去买纪念品了，沈枕又是一阵无语。合着这位是来观光旅游的。 只是，送走了程之扬之后，在回去的路上，沈枕却意外卷入了一起交通事故。 在她前面的路口处，一辆面包车行驶中突然爆胎，失去了方向，把一个行人顶在了路边的绿化带护栏上。许是年久失修，护栏的钢筋歪了出来，直直挺挺的穿进了那个行人的胸腹处。 再看那肇事车辆里下来的人，看了两眼竟然掉头就跑了。 “停车！”沈枕大叫一声，吓得司机都差点踩错刹车。不等车辆停稳，沈枕已经拉开车门，从车上跳了下去，向着事故发生处跑了过去。 “我操！这娘们儿不要命了！”司机心有余悸，骂骂咧咧正觉得晦气，这才想起对方好像还没给钱。 不行，一百多块呢！ 司机只好停车，再去看那女人，却发现她看过伤者之后，已经再一次跑出去了，一转眼已经进了街边的便利店。 “我操，这娘们儿怎么跑这么快！？”司机嘟囔着也跟着下了车：“喂，喂！你还没给钱呢你！” “你等一下，”沈枕一边说一边拆着什么包装的盒子，司机一看顿时嘴吧张的老大。 沈枕拿着的不是别的，赫然是一大盒是安全套！她一边撕开好几个，一边往伤者那里去，还回头冲着司机招呼：“麻烦一会赶紧送这位伤者去二院，这情况等不了救护车了。” 她把安全套拉长，便往伤者的身上绑，一边安慰道：“喂！先生你不要睡，坚持住！想想亲人朋友，想想家人，别睡！别睡过去！” 等到安全套像是弹性绷带一样将伤处周围的血管压住，沈枕才慢慢将男人从钢筋上扶到旁边，虽然已经做了简易的止血处理，但男人依旧在离开钢筋的瞬间涌出大量鲜血。 男人还有意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已经萎顿，奄奄一息的人在看到沈枕的瞬间眼睛里却迸发出亮光，他的嘴唇艰难的开合，像是努力想要说句什么，但不知道是因为没有力气，还是污血将男人的口鼻堵住，沈枕只能听到呜呜咽咽类似数字“九”的声音。 第134页 “嗯？没事，你慢慢说，我听着呢。” “喂！你愣着干什么，来帮忙啊！”沈枕冲着司机吼道。 对方也是没见过这么大阵仗，吓得有些呆了，但要他拉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司机又有点犹豫。 “人命关天！”沈枕又吼了一句，“你个大老爷们你怕什么！” 这句话彻底刺.激到了司机，尤其是被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这么说。一股豪气上涌，他终于不再犹豫，帮着沈枕将伤者运到了自己车的后座，然后飞速赶往医院。 “前边路口左转！” 沈枕指着方向和司机说，“直行早高峰得堵车，这边抄近路！” 司机透过后视镜，也不免多看了这个一身是血的小姑娘一眼，这份镇静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只是看这小姑娘不像是本地人啊，怎么会这么熟悉这里的道路呢？ 四分半钟。 司机只用了四分半钟就将人送到了医院。因为沈枕早在车上就已经打过电话，情况说的细致严谨，所以一下车就有担架和医护人员等在门口。 虽然能想象到情况的危急，但医护人员们在看到沈枕满身血污的时候也着实吃了一惊，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凶杀案件。 虽然猜到了对方想必有着不凡的医疗知识，但这种情况下还能冷静处理的，却也绝不是一般人。 护士中，不知道是谁小声问了一句，“这不是那个谁么……” “谁？” “沈枕吧……好像。” “沈枕？好熟悉的名字诶。” “你忘啦！就是解剖了她自己妈的那个！之后被开除公职了！” “卧槽……” 得益于救助及时手法专业，男人最终保住了一命。但却还处在危险期里一直昏迷不醒，未来也许会成为植物人也未可知。 伤者的家属倒是来的很快，面如土色的女人看到满身是血的沈枕二话没说，冲上去就打。嘴里还说着难以入耳的话。 沈枕没说话，她只是抬起手臂护着脸，倒是一旁的司机先看不下去，上前拽住那女人的胳膊，像是揪小鸡似的一把把她甩到了旁边，骂她是个蠢货。 “你疯啦！这人是你丈夫的救命恩人！要不是这小姑娘，你爷们儿已经过去了！” 女人一愣，脸色更白了几分。她身子晃了几晃，两腿一软跪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这本也是个体面的女人，年纪也比沈枕大不了多少。但是飞来横祸、突生变故，女人一时间难以承受，才会如此的失态。 而在女人旁边，一个约莫□□岁，扎着羊角辫的小孩子红着眼眶，眼睛里满是惶恐。她嘴里不停嘟囔着问到：“爸爸呢？我爸爸呢？你们知道我爸爸在哪里么。” 这种变故沈枕见得多了，她的脸上始终没什么表情，就连女人会对她动手也好在她预料之中。 只是到了这时候，司机早已经不在在意那点钱了，跟着这个姑娘一起，倒让他有种畅快的、淋漓尽致的感觉，就好像仗剑江湖行侠仗义的侠客似的。 如果没有这人，他就只是个碌碌无为的小人物，平凡，懦弱，没什么存在感，也早就磨光了勇气。遇到事会唏嘘几句，但也就仅仅于此了。 他永远只能做个缩头活着的人，在尘世奔波如蝼蚁。但是遇到了这个女人，却像是被点燃了热血似的，早就逝去了不知道多久的青春，又像是能重新燃烧一把似的。 借着这点“革.命情谊”，他对这个姑娘好感颇升，想要上前搭几句话，却又有点紧张。 他摸出根烟，点着，又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旁边还站着个姑娘似的，一时间又尴尬，又手足无措。 但马上他就听到沈枕主动说话了： “医院禁烟。” “……” 司机可以说是非常尴尬了。他赶紧想找个地方把火灭了，却听沈枕接着说： “我记得这里好像有个吸烟室，您跟我来。” 司机更不好意思了，想要摆手说不用，却发现女人已经抬步走了。他只能跟在后面，看这这个人的背影，真心生出几分敬佩来。 到了吸烟室，他看沈枕也走了进来，客气道：“您在外面就好，别……别……” 沈枕脸上挂了下笑，“刚刚谢谢您了，不好意思，把您的车弄脏了，我把车费和洗车的钱一块转给您。” “不用不用！”司机赶紧拒绝，已经忘记了一开始自己的犹豫，特别豪气拍了拍胸口，“救人嘛，那点都不算事儿。您赶紧出去吧，别让我呛着您。” “没事，”沈枕没动，看着男人绝对算不上好的香烟问，“您能分我一根么？” “……” 司机又一次傻掉了，他对这姑娘的印象再一次刷新。 这算什么？和大老爷们儿要烟？ 不过犹豫着，他还是把烟和打火机递给了沈枕。沈枕点烟的动作熟练，一气呵成，一看也知道这姑娘不是什么心血来潮。 沈枕其实并不好受。 一是因为那个小女孩，她想，在这世上，就没有一片乐土能远离生死，远离伤害，让那么大点的小女孩健康快乐无忧无虑的长大。 二是因为她总觉得那个出车祸的男人，好像有什么想告诉自己似的。 而且他那眼神，太灼热了，就像是从哪里见过她一样。 可她记忆里却没有这个人。 第135页 * 消息很快传了回去。 男人确实在上班的路上出了车祸，也确实被送去了医院，受到了医生们竭尽全力的治疗。 只是却并没有抢救无效。 并没有死。 很难得的，助理竟然见到程董发怒了。 他手里握着杯子，指骨发出“咯咯”的爆豆子似的声响。 虽然程启明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是阴沉着脸，什么都没说，但助理清楚。老板此时怒极。 好，好你个沈枕沈医生。 他还没在一个人身上，摔过两个跟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228 22:35:48~20200229 02:11: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神奈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神奈叽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程之扬回到s市, 一下飞机, 却被两个民警模样的人拦住了。 “不好意思, 小姐。请出示您的证件。” 程之扬笑了笑, 不动声色道：“是不是应该你们先出示一下证件？” 而隐在口袋的手却已经摸上手机，飞快的输入了一串号码。 两个警察对视一眼，男警官拿出了警官证，“我们是东湖区分署的警察，我们怀疑程小姐您涉嫌谋杀, 请出示您的证件，配合我们的调查。” 程之扬一愣，吃惊的四处打量, “谁？谁是程小姐？” “请配合我们调查，不要装糊涂。”女警官说话客气，表情却是冷淡。 “你们有逮捕证吗？凭什么抓我？”程之扬完全不吃这一套，一幅我看你们能把我怎样的表情。“警察在例行执法过程可以随意抓捕人的？” “不好意思程小姐, 在涉及违法或违反公共秩序或安全的时候我们有权根据治安法的条例带您去警局接受调查盘问，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程之扬四下里看了看, 思索逃跑或者拖延的可能性, 那位女警官像是看出了她的意图, 冷笑着说：“希望程小姐想清楚, 不要作出不明智的举动。” “行, 我们走。” 程之扬知道拖延和逃跑都是无望，倒是走的爽快，只不过, 她已经给高岑发了短信，告知了情况。她堂堂程家大小姐，也不是吓大的，什么大场面她没见过？也不是遇到穿官.服的人就怂的。 女警官看程之扬抬步就往外走，以为她有什么异动，伸手就要拿住她的手腕。 “怎么？姐姐是看我好看，要仗着你这身衣服对我胡作非为了？” 程之扬没躲，反而凑的近了些。她语气三分讥讽七分调笑，一双桃花眼带着点羞恼和委屈。女警官一下子怔住，触电了似的缩回手，恨不得原地倒退几步，倒是先涨了个大红脸。 程之扬冷笑了一声，转身继续往外走。只不过这一次，没人敢再用什么押.送犯.人的姿势了。 到了警局，程之扬也没想到最近自己有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更不要提什么不知所云的涉嫌谋杀了。但是她没能见到高岑，一进警局她就被关在了一个房间里，没人进来也没人管她。只是没收了她的手机，不让她出去。程之扬知道只是惯常做法，欲使其亡先令其狂嘛。就是这样晾着她，消磨她的耐心和精力，等到她烦躁不安，心理防线最弱的时候估计就要有人过来“盘问”她了。 程之扬看着角落里的摄像头，冷笑。这些东西她在熟悉不过了，真要想查她，甚至真的能找到可以送她进去里面蹲上几年的东西。 但她一点都不怕，她知道，只要他那个爹，和她那个“宝贝”弟弟还安然无恙，她就不可能因此而有事。 又不急又不怕，自然是没什么压力没什么紧张情绪的。程之扬所幸放宽了心，趴在桌子上睡起觉来。好像自从学生时代以后，她就在没有这样睡过了呢，别说，其实还有种小小的怀念。 程之扬这边睡的舒服，监控室里的人却是气个半死。 这她妈的是什么心理素质？人都被带进局子里来了，她竟然睡的还挺香甜？ 被监控的人没事，看监控的人倒是先不淡定了。 “现在就审！” 于是，梦里面刚把沈枕按在了墙上一顿摩擦的程之扬，就被人一把推的差点摔在了地上。 “……” 这会程之扬也有情绪了，她马上就能亲到她家沈医生的唇了好吧！ “四月三号晚上，你在什么地方。” “记不清了。” “四月三号的晚上，你有没有参加一场酒会？” 程之扬想起来了，不就是上个月被那个不知道叫什么的男的带着去的那个酒会嘛！那时候的她穿成非主流，在沈医生面前丢了大人。 然后沈医生还去雨中追她来着，还胖揍了她前任雇来揍她的那几个小混混。就是那天她想起来了关于沈医生之前的记忆，然后还去了沈医生家吃了超级好吃的咸蛋黄焗虾仁，她们还确定了关系。她甚至还能清晰的记得那天沈医生的女士衬衫被雨淋湿了以后，里面衣服的颜色…… “喂，喂！”两名警官坐在程之扬的对面，用手在她面前摇晃，“你想什么呢！去过就是去过！没去过就是没去过！不要抵赖！” “哦，去过啊，怎么了。”程之扬超级坦然。 第136页 “认不认识一个叫杜元松的人。” “不认识。” “你在好好想想，你确定不认识一个叫杜元松的人吗？” “不认识。” “提示你一下，那天晚上杜元松也出席了那场酒会。” “行吧行吧，”程之扬抱着手臂，交叠着双腿，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现在我认识了。” 女警官一喜，“是吗，详细说一下你们的关系以及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程之扬看着对方的表情，弯了弯唇角。 “我们是包养与被包养的关系。” 程之扬的声音拖着长长的尾音：“他呢，就是我的金主爸爸，我们俩一个出钱，一个出卖身体……”停了停，程之扬看着两位一脸“果然如此”表情的警察，冷冷一笑，“……两位是想让我这么回答么？” 两个警察顿时都是呆住了。 “不过不好意思不是的喔，”程之扬笑的妩媚，“我呢，是刚刚才认识那个人的，还是在你们二位的口中认识的呢。你们说了那么多遍，我这脑子吧，虽然比不过我老婆，但是也不是智障不是？说了那么多遍的名字，杜若松嘛，我记住了。” “靠！说了那么多遍都没记住！是杜元松好吧！”男警官一拍桌子，把笔也丢到了一边，他还他妈的认真记笔记呢他！ 女警官赶紧瞪了男警官一眼，示意不用和她掰扯这些的。这人就是故意的吧？只不过女警官也很生气，他们这是被这个小姑娘当猴耍了。她的同事很好的演绎了红脸，但她现在却没什么唱白脸的心情。 “严肃点！你给我严肃一点！不要在审讯的时候嬉皮笑脸！” “不好意思喔警官姐姐，人家也很严肃的啊，有什么都都告诉你们了！” “……” 这女人是妖精变的吧？女警官在心里腹诽。她哪里能想到，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小丫头竟然这么难缠。“在今天之前，你就从来没见过被害人？” “那人死了？” 程之扬漫不经心道。突然，她脑子里晃过了一张脸，那是一张倒在地上，因痛苦而扭曲的脸。那个男人用手扣住咽喉，嘴里满是滚动的泡沫。 她当时是要做什么来着？哦，是了，她想给他做人工呼吸来着。对，她想起来了，沈枕冲过来，冲着她吼“不要。” 她好像只对和沈枕有关系的细节印象深刻。 两个警官像看白痴似的盯着程之扬看，他们都说了“被害人”了好吗？那肯定是死了呗。 “是不是……中毒死的？”程之扬皱眉，微微打起了精神，神色也严肃了起来。 “不错，不过程小姐口口声声说完全不认识被害人，那又是怎么知道他是因为中毒而死的呢。” “因为……我就是知道。” 程之扬不想提沈枕。她回忆着那之后沈枕和她解释的的，答到：“那个人好像突然在会场中间倒了下去，我那时候以为他是心脏病或者是猝死，还过去看过那个人的状况，差点没给他做人工呼吸。” 人工呼吸？ 两个警官对视一眼，都有些疑惑。他们是知道被害人是氢化合物中毒而死的，如果程之扬说的是真的，那么她就却是不是凶手，因为如果做了人工呼吸的话，她自己也会中毒的。氰类化合物投毒最大的特点就是见效极快，几乎无解。 “那你是被沈小姐阻止的？” 程之扬心里一惊，他们怎么连沈枕都知道？她面上不动声色道：“不知道，是个高个的女的，长得挺漂亮的，她说她是医生来着。” “那就是沈枕沈小姐没错了。”女民警脸上的神情明显松了一松，她看着男警官，对方对她轻轻点了点头。“那我们之后会联系沈小姐，如果她证实你的证词无误的话，那程小姐暂时就可以洗脱嫌疑了。” 程之扬的表情更是震惊，她没想到沈枕还有这种门路，看情况，似乎她家那位在警局的面子好像还挺大的？ 程之扬既觉得骄傲，但又有点微微失神。这么看来，她和她家沈医生果然是一个天上，一个在地上。她就是那个在泥土里，在地狱里的人。她们程家向来就和警察不对付，而她还没离开程家还是程家大小姐的时候，自然也少不了成为警察们的眼中钉。 “这个沈小姐是谁？”程之扬装作好奇，不动声色道。 “和你无关！”男警官火爆脾气，看来即便是脱罪了，他也还是记恨对方刚刚的所作所为。 “喔，这位警官哥哥好凶。”程之扬趴在桌子上，单手支着下巴：“怎么还恃强凌弱呢？你们不应该好好保护我们平头老百姓的么？” “你？你还弱。”男警官被程之扬这么一说倒是凶不起来了，他有些色厉内荏的说：“你哪里弱？你比十个男的还难对付！” 程之扬歪了歪头，笑的和个妖精似的：“哎呀，不敢当不敢当。警官哥哥您真是谬赞了。” “……” 谁夸你了！ 操，男人撇开视线不想再和这女人对视，他在心里骂，真他娘的邪门。 * 沈枕在s市警局确实面子不小。 别说警局，就是刑警支队都得给这位十足的面子。据说某支队长执行公务的时候为了保护认识被穷凶极恶的歹徒刺伤，别的医生都束手无策，摇摇头对家属说情况很不乐观，请节哀。但是沈医生却一直没从手术室里出来，助手看着发丝都被汗水浸湿的沈医生，很想告诉她不要在忙了，就让伤者安静的走吧。 第137页 过了好一会，等待的人们都觉得漫长的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但只要主刀没出来，他们就不愿意放弃哪怕一点点希望。 然后他们就听到，手术室里的人突然爆出了女人隔着口罩闷闷的喊声： “赶紧来人，伤者恢复心跳了。” 奇迹。 这是所有人给出的评价。 可沈枕只是淡淡的推说是“病人的求生意志很强。”完全没有半点要居功的意思。 这位支队长在警局的人气不是一般的高。据说那一天，医院的走廊上挤满了站的笔直的警员，他们一个个神情肃穆，目光齐齐聚焦于亮起的“手术中”灯牌上。 从那一天起，沈枕隔三差五的收到来自不明人士寄来的花篮果篮表彰函，最后沈枕不胜其扰，院方代表她本人向警局致以感谢，并恳请大家不要继续这种行为了，不要继续破费，这件事才告一段落。 而在之前，沈枕甚至还找过这位支队长帮忙用程之扬的身份证号，查过她的入住信息，其实也算是走后门的“侵权”。只是程之扬对这一切并不知情罢了。 “所以现在可以把我的手机还给我了么？”程之扬摊开手掌。 “不好意思，您的手机还要暂扣一段时间，等到弄清楚了之后自然会还给你的。” 程之扬不吃这一套，“手机是凶器么？是我用手机砸死人了么？单凭怀疑你们好像也没权利扣留我的手机吧？况且当时到场的有那么多人，我不过是阴差阳错才出现在那里的，为什么你们为什么会怀疑我？” 两个警察都没说话，只是看着程之扬的脸，希望能找到点什么破绽，可对方就是直直的瞪了回去，丝毫不惧。 反而是刚刚的男警官先开的口，他克制了一下情绪，用比刚刚听起来平静不少的语气说：“监控显示，你当时放在桌子上的一杯酒，被被害人拿起来喝了，之后就……” “这个不能和她说吧……”女警连忙打断，“总之你和被害人有什么联系，我们一定会弄清楚的，劳烦程小姐暂时还是要留在这里。” “可是，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你们最多留我八小时！”程之扬也锤了一下桌子，他们到底还想要拘她多久！ 只是话刚出口，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程之扬突然噤声，就连表情也变了。 男警官就在要关上门的时候回头看了程之扬一眼。 他突然有点诧异，没想到之前一直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突然有些慌乱，他脸上那顿失的血色也绝不像是在作假。 “没事，你在这里呆着也不会怎么样的，如果你和这事确实没关系，我们自然会放你走的。”男警官以为程之扬是因为不想呆在这，没有多想。 但也不知是为什么，他竟然开导起嫌疑人来了，这女的不是有什么法术吧？真是邪门。 但其实程之扬完全没有听见男警官后面说的话，她只是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一种可怕但却极有可能的情况。 该死的人，怕不是她。 她记起来了，当日要进会场的时候，有侍者给了她一杯酒，只是她没喝。因为她看到了沈枕，不知和什么人在一起，还无视她。她当时有点生气，所以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放，就冲到了沈医生身边。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那杯酒竟然会被另一个人饮下。 所以，自己到底只是个意外，还是说那个暗杀者的目标，一直就是她？ 如果是前者，程之扬自认倒霉；但如果是后者…… 她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联系高岑，这种对信息的缺乏让她没有一点安全感。这种危机感每一次出现都伴随着另一个人的名字，一个让她咬牙切齿却又胆战心惊的名字： 程启明。 他是找到她了么？ 程之扬僵硬着表情，努力想要站起身来。只是腿上无力，原本以为已经大好的脚踝竟然再一次的向一旁崴去，她身子控制不住的向前倾倒，小腹撞在了桌角上，那一处有着小小疤痕的位置一时间剧痛。 冷汗一下子顺着背脊沁出，她咬着嘴唇，哆嗦着手捂住小腹。隔着裙子薄薄的布料，她可以摸到疤痕在那里存在的凹凸痕迹。 程之扬轻轻抚摸着那道伤痕，这应该是沈医生记忆里二人最初的相遇吧。可能对沈枕来说，自己从一开始出现的时候就是那么的荒唐。 空荡荡的审讯室里，女人垂着头，慢慢的蜷缩成一团，只是这一次不会再有人将她拉起。她低低的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阿枕……” * 每一个经历过灾难的人，都会或轻或重的出现一些症状。 有的人会持续地重新体验到这种创伤事件，比如闪回或者恶梦。而有的人则对创伤伴有的刺激作持久的回避， 或对一般事物的反应显得麻木。医学上称之为创伤后应激障碍，也称作PTSD。 于程之扬而言，她父亲带回来的那个她所谓的弟弟就是她阴影的来源。 小时候亲近她的流浪猫狗，会在某一日以面目全非的样子躺在她的必经的路上，再没了半点声息；与她关系不错的平常人家的孩子，会突然的疏远，再见到她的时候就像是见到的什么洪水猛兽；精心准备的，送给长辈老师的贺喜礼物，会在被拆开的那一瞬变成不堪入目的东西；而别人送给她的礼品，也会在一夜之后变得粉碎或者稀巴烂。 第138页 事后，那个人总会出现在她的面前，得意的告诉她：“都是我做的喔，姐姐。” 毫不隐瞒恶行。 程之扬冲上去要揍他，却反被他揪住头发摁进了水里，几乎呛死。 “你知道么，就算杀了你，我也不会有事，因为我是小孩子。” 小男孩看着趴在地上往外面哇哇吐着脏水的人，用手帕轻轻擦拭着弄湿的手臂，笑的天真无邪。 程之扬去找父亲告状，却被他当场反咬一口，当着亲戚朋友的面罚跪祠堂。 “傻子，你妈已经死了，父亲才不在乎你的死活。” 小男孩的面容是如阳光一般的灿烂，他盯着跪在地上的小之扬，目光既怜悯，又残忍。 从小时候起，程之扬对这个所谓的“弟弟”的记忆，只有小孩子最本能的畏惧，以至于到了后来，对方不在玩这些幼稚的把戏，那个梦魇一般的人带给她的压迫感，亦是空前的强大，甚至她在想到他，甚至是听到别人无意中提起，都会情不自禁的微微战.栗。 那是有着稚气面容的真正的恶鬼。 再到后来，找一群地痞流氓弓虽女干她都已经不是什么大事了。程之扬自然也不会任人鱼肉，她的警惕与危机感要比同龄人强上太多。 就在程之扬以为只要自己多注意，就没事了的时候，程启明让她亲眼看着一群人轮.女干了她的一个好友，却什么都做不了，只为逼她放弃作为长女的权利，她只得照办。 可事后她才知道，原来根本没什么胁迫，根本就是早已串通好的，一大笔钱的“你情我愿”。 她的朋友也是这个为她而设的陷阱中重要的一环。 可能除了许一诺以外，她所有的朋友，她以为过命的交情，早已经纷纷倒戈向了程启明。 她不怪他们，反而觉得是明智之举。 那时候她离开b市，说好听点是负气离开，但其实和被赶出来没什么两样，她是苟延残喘的逃出来的。 为了她的母亲，她反抗过一次，但是输的很惨。 她不想争了，也不敢争了。程家的一切，在她那天与许一诺收拾房间，用碎纸机碎掉全部的文件的时候，她就决定全都不要了，她宁愿余生再不回故土，面对那人永远夹着尾巴做人。 但程启明还是不愿意，放过她。 那个人做事从来不留余地，不留别人的，更不留自己的。 程之扬知道，如果那个人容不下自己，那她真的束手无策，没有半点转机。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不要被发现，然后小心翼翼的活着。 就连她这一次去b市也是极冒险的。 她最近可能太过得意忘形了，和沈枕在一起之后，她以为自己也和这个人一样，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简简单单。 她以为她也能像沈医生那样自由。 但她怕是忘记了，所有的经历都在她身上划下深深的刻痕，就像她最初见到沈枕的时候那些疑神疑鬼和患得患失。又哪里像个恋人所为了？ 她真的太得意忘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早晨九点加一更～ 感谢在20200229 02:11:05~20200229 22:44: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鸟姐的小悦悦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5805169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沈枕来到澄光总部大楼的时候已经换洗过, 她没有大条到满身是血的赶来。只不过见到程启明, 对方第一句话就是：“沈顾问身上好重的腥味。” 他的表情似笑非笑的, 像是揶揄, 又像是在努力克制着情绪。 “程董说笑了，人类对气味的敏感度与犬科不同。” 周围听到这句话的人身心都是一寒，作为程启明的心腹，他们从没有经历过这种情形。要是说发怒暴走大吼大叫的他们见过；云淡风轻一笑而过的他们也见过，却没见过有人毒舌至此, 简直是温文尔雅的骂得狗血淋头。 只有程启明没说话，嘴角还是一抹弧度，却也有些僵硬了。 沈枕这种人, 简直是程启明克星一般的存在，她们的身上没有污点，没有把柄，她们的言行从不失准, 无法贿.赂，她们不重钱也不重明, 却是一场局里无法掌控的最大的变数。 “参观就免了吧, 直接带我去项目中心。” “不急, 不向我介绍一下您旁边的这位么？”程启明打量着站在一旁始终冷脸的许文博, “原来沈顾问这次来打算长住？怎么还带了家属。” “不是, 这位是我的助手，许文博许医生。” “对对，您可千万别误会了, 我哪能是咱们沈医生的家属呢。” 许文博的阴阳怪气让沈枕微微皱眉。 见到这一幕，程启明反而开怀，上前几步走到许文博的身边：“原来您就是许医生，久仰大名，想不到您这样的人物，都能屈居沈顾问的助手，看来我们这位顾问算是请的超值了。” 虽然他其实并不知道这男人是哪块地里的哪根葱。 明显的挑拨，沈枕不至于听不出来。她心情更沉重了几分，如果她带来的人不是个帮手而是个负担，那么这一行的困难怕是更要加剧了。 “幸会幸会！我才是久仰程董您的大名！” 第139页 许文博不知道这里面的水究竟有多深，他只是没想到这么一位鼎鼎有名的公众人物，居然还认识他！膨胀感顿时达到顶.峰。有些人真的高山仰止，他们有钱与名，却没有一点傲气，待人温和友善，哪怕只是对一个普通人，也依然礼遇有加。 “那二位要不要去我那里坐坐？我……”程启明虽然说的二位，但目光却只看着许文博。 “不必了，还是工作要紧，程董应该也不希望你请来的人白吃白喝白拿报酬吧？”沈枕直接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引来了许文博的微微皱眉。 沈着不知道，白吃白喝白拿报酬其实都无所谓，程启明其实最不希望她来给他找麻烦添堵。 但他们原则不同，立场不同，就像一条跷跷板的两头。沈枕这边变动一寸，就注定了程启明的那边也要跟着升降。 “许医生，我们借一步说话。” 许文博不情不愿的跟上，又很好奇她是想求自己保守秘密还是别的什么。却听沈枕说： “我不希望工作上夹带私人的感情，也不希望个人情绪影响我们本次项目的过程。” “你说我？”许文博难以置信，他没想到这人一点也不心虚，竟然还是一副教训人的口吻，难道她就不怕自己给她宣传出去么？ “到底是谁把情人都带来了？！” 沈枕目光一寒，连基本的客气温和都收回了：“上午九点到下午五点是工作时间，其余都是我的私人时间，她也不是什么情人，请注意你的言辞。” “行，我说不过你，你永远都最有道理，哪怕和病人搞在一起也能义正严辞。” “许医生，我不喜欢别人议论我的私生活，而且你好像也没这个资格。”停了停，沈枕接着说，“如果你对这里的助手工作感到不快，可以申请调回，我也会和院方解释。” “不用了。”许文博冷笑一声，“我觉得这里的工作很不错来着，合作方也很友善，倒是你，沈医生，你才应该注意言辞，不要惹恼了程董才是。” 看着远处的二人，单悬着的耳机清晰的把两人交谈的声音传输过来。 喔？和病人搞在一起？这好像是个很有趣的题材呢。 只是技术部的废物竟然连这都没挖出来，果然死得其所。 只不过，还没高兴一会，程启明马上就想到，那个废物因为面前这位的缘故，不但没有死，还住进了医院。二次出手已经是风险十足，更何况对方还在医院这种场所，再想做掉就非常不自然了。 真是天道好轮回，可能沈医生也想不到，她拼命救下的人，本是要害她的人。这种恩将仇报的戏码可真是叫人恶心。 植物人是么，那就好好做个睡美人，再也不要醒来了。 * 一阵铃声响起，沈枕的手机铃声是老式电话铃，古板又偏偏带着点优雅。 “沈枕？” “林队长？我现在在忙。” “手术台上呢？” “你再开玩笑么？”沈枕无奈，“一点也不好笑。” “一会抽个时间来趟我们警局吧，有点事想要问你。” “就不能电话里问么？” “我就不能找个理由见见我的救命恩人了？” “要没事我挂了。” “诶诶，不是不是，真有事真有事！记得尽快过来啊，有人还等着你的话呢。” “暂时不太方便，周末可以么，我现在在外省出差。” “周末啊……行倒是行，只是现在看病都流行异地了？” “嘟——嘟——嘟——” “……” 电话前，众人看着听说要请沈枕来配合调查，直接抢过电话自己打过去的支队长，又被对方无情的单方面结束通话，心里都是一阵憋笑。也不能总让这个女人这么猖狂，是时候该让她吃吃瘪了！ “我靠！沈枕她又挂我电话！”林支队一脸受伤，离周末还有好几天呢，要不暂时先把那个人放了吧。 “那个……”一个警员在旁提醒道，“……程小姐的状态好像不太对。” “不太对？” “是，之前我们例行盘问的时候还好好的，现在就像……现在就像丢了魂似的，不吃东西也不理人，就是要她的手机。” “确定是正规盘问？你们没对人家做什么吧！”林支队眼睛一立，颇有几分威慑力。 “绝对没有绝对没有！哪能啊我们！就是红脸白脸常规问询！” “最好是没有！”林支队点着桌面教训道，“不要因为怀疑就对人家苛刻，案子得查，但你们要清楚任何司法体系都是疑罪从无！” “可是看她那样子，就不想什么守法公民。”有人小声嘀咕了一句，却又被林支队狠狠瞪了一眼：“你听听，像话么！这是我们警察该说的话吗！任何先入为主的认知情感都会对既定事实产生错误的导向，你们怎么学的？都回去罚抄守则三遍！饭点前给我！” 说完，支队长就离开的几人的办公室，她还有好多事要做。 等她出了房间，办公室里气氛一下子轻松了不少，不负责这件事的警员还调笑道：“又被罚了啊？” 被罚的人不仅没有半点垂头丧气，反而还有点神采奕奕，“是啊，又被支队长罚了。” “害，你们这群人！简直是一群抖m好吗！” 第140页 大家嘻嘻哈哈笑成一团。 * 而在审讯室里，却是全然不同的一副光景。 桌子上素的喂兔子似的盒饭早已经凉透，却没有打开过的痕迹。 程之扬抱着手臂低垂着头，全然一副戒备警惕的样子。她如此鲜明的前后对比，实在是不引起怀疑都难。 之前进来过的警官态度温和了许多，甚至都有点谆谆善诱的意思了，可是程之扬就像是失了魂，要么就不安的不吭一声，要么就暴躁的要手机，拍着桌子质问还要扣留她多久。 这下原本已经动了放人心思的警官们，一时间又有点不敢轻举妄动了。 * 程启明还是低估了这个女人的难缠程度。 他派人去查沈枕来的那天晚上，有谁去过那间酒店。 有人在接近凌晨的时刻预定了那间酒店剩余的全部的房间，但是他查不出是谁。酒店那一晚的监控，也离奇的因为一场数据整修而导致服务器大量缓存内容被清空。 换句话说，就是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堂而皇之的做了一件事情，但程启明却查不到是谁。 何方神圣？ 就是沈枕还是另有高明？ 这种做事风格甚至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而在另一边，三天时间，沈枕只用了三天的时间，就把“澄光”明面上可以被发掘到的所有信息摸了个底掉。程启明再也不相信什么外科医生只会做手术的屁话。明面之下，沈枕的几个动作让子公司和分部门一片手忙脚乱。 她这那里是请来做顾问的，分明是对头公司送来添乱的吧！ 只是碍于压力，程启明却不得不在项目中让沈枕这个第一发起人参与进来，本是想利用沈枕做个挡箭牌，却没想到这人自带刺猬属性，将“澄光”上下扎了个鲜血淋漓。公关部比应付媒体时还要转的迅速，集团下属各个公司的人员也是加班加点的防备沈枕下一次会查些什么。 “程董……不然就直接软禁起来吧……” 助理很是为难，专业的人和什么都不懂的领.导下来视察那是全然不同的，对付门外汉，一个漂亮的门面足矣。但是对付内行，你永远不知道她会提出些什么问题，要求去哪里，调出什么资料。 她要什么，就得给她，拿不出来就会引起怀疑。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别说这个项目了，就连集团原本产值都会受到影响。 “她问的问题实在是太刁钻了，好几次都几乎要被她发现什么了，还好我们这边处理及时，没露出破绽。只是程董，尾大不掉，她那边当然灵活，我们这边却是每动一下都……” 但其实沈枕也并不好过。 这几天她一直都在留意着每一个细节，甚至是账务税务方面的可疑之处。但是一无所获。本来她还以为这么大的集团，这么庞杂的体系，之么多子公司这么多部门，运作起来难免会有疏漏。所以她耐下心来做这些她其实不感兴趣的事。只要有一点纰漏，她相信她能揪出冰山藏在海水之下的全部细节。 但是三天下来，她并没有发现什么。 这种情况只有两个可能：蚍蜉撼树或是真的无辜。 沈枕宁愿承认是她的无能，也不愿意相信程启明是个好人。 反而是许文博对她这种工作方式提出了不止一次的异议。 许文博说的没错，她不可能一直这样下去，她只能速战速决，持久战她拖不起。 这是一场无声的交锋，两边都在等，等对方先沉不住气。 就能赢。 * 时间一晃就到了周末，沈枕没有忘记她和程之扬有约。 前几天太忙，她又是那种忙起来忘我投入的性子，所以自那天把程之扬送走以后，她俩还没有联系过。程之扬也意外的相当安静，这让沈枕也有些难以置信。 在返程的飞机上，她又见到了某个熟悉面孔。 “嗨，沈医生！好巧。” 傅晴挎着一只精致的手包，踩着金色的鱼嘴小高跟，点着小碎步，隔着很远就向着沈枕挥手。她声音不大，但挥手倒是挥的挺起劲的。 “傅小姐。”沈枕挂了下笑，倒是旁边的许文博相当热切殷勤： “傅小姐也去s市吗，昨天也没听你说啊，你是哪一趟航班？” 傅晴掏出登机牌和许文博比对，眼睛却瞄着沈枕。她趁着许文博比对座位的时候凑近沈枕，刻意压低了声音说：“沈小姐把我的名片给别人了？妥善保管别人的名片应该是社交中最基本的礼节吧。” 沈枕看了她一眼，“无意义的社交于我而言只是浪费时间，我也无意恪守生意场上的礼节。” “嘘——”傅晴把手指竖在了唇前，示意她小声一点。“你没听过一句话，’多一个朋友多一条生路’么。” 说完这句话，傅晴也不等沈枕回答，便自顾自的走开，远远的站到了另一边。沈枕四下看了看，周围是熙熙攘攘的人流，她没发现有什么需要特别噤声的理由。 许文博原本就和沈枕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现在看到傅晴走远，更是乐呵呵的跟了上去，和她有说有笑起来。 登机后，傅晴意外的发现，她与许文博都在头等舱，但沈枕竟然向飞机后面走去。旁敲侧击之下，她才从许文博得知，原来第一次能和那个医生同排，还是因为当初是许文博一起买的机票，而这一次是沈枕自己买的。 第141页 傅晴无奈笑笑，觉得那个人还真是会给自己找麻烦呢。 “怎么，吵架了？” 傅晴似笑非笑的看着一提到沈枕就一脸不忿的男人。她可还记得上一次见面时是怎样的情形。 “没有。”许文博声音闷闷的：“我就事论事，反正有报销，何必要这么……这么……”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沈枕的做法其实没问题，但是长期以来，报销尺度内不用“寒酸”的普世价值观让他在看到沈枕这个做法本能的加以恶意揣测。虽然他什么也没揣测出来。 傅晴轻笑一声，不再说话。 等到飞机飞行平稳了之后，傅晴起身离开位置，向着后方走去。乘务员见此连忙询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傅晴笑笑：“我朋友的东西落在我这里了，我要过去拿给她。” 穿过一排排或看剧或沉睡的人，傅晴看到了某座位上非常熟悉的那个“粽子”似的人，笑意更深。她走过去，将一物悄悄的塞进的那人风衣的口袋中，只是在即将收回手的时候，横空出世的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却将她的手腕一把握住。 “啊——”傅晴受到惊吓，反而小声的惊呼了一声，引得周围人纷纷探看。 “你做什么。”沈枕翻过她的手腕，确定她手中并没有东西才松开了手，然后又去摸自己的口袋。 “……” 得，她好心好意想帮她，结果却被当成贼了。 傅晴无语的看着从自己口袋里摸出一张制作精美名片的沈枕，耸了耸肩，一脸无辜。 “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我的名片，你收好，这一次不要再给别人了。” 沈枕看了看挺精致的硬质卡片，眉头仍然拧在一起。没收起，也没有递还。 “放心吧，我没有恶意的，你如果不相信我，大可以扔了，只不过我劝你不要，留着它一定会比你扔掉的价值更大一些，信我一次。” 沈枕没接这话，反而发问：“所以现在不用’嘘’了？” 傅晴一愣，然后一挑眉，笑到：“对，现在不用了。” “为什么？在机场的时候，有人跟踪你么？” 傻子。傅晴在心里想。 “是啊，我女朋友怕我出轨呢。” “那么请她放心，我不会是她需要担心的人。” “为什么？”这下轮到傅晴好奇了，“你该不会想说你现在感情稳定吧。” “不止。” 沈枕上下打量了一下傅晴，然后说出了一句让傅晴差点吐血的话：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应该也是个受吧，我们相同属性……” 傅晴：！？！？ 靠！沈枕你何出此言！你这是瞧不起人！你这是人身攻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229 02:11:05~20200301 15:01: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鸟姐的小悦悦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5805169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rush 17瓶；长在墙角的小蘑菇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5章 沈枕一下飞机就给程之扬去了电话, 但是接电话的自称是个民警。 沈枕的声音冷了下去：“她在哪？” “程小姐正在我们局里接受调查……” “地址。” “湖东区分局, 您是……她的家属？”小警察别扭的隔着证物袋子接听这通电话, 却没等到回答, 对面已经是断线的忙音。 “诶……什么人……”她嘟囔着。 沈枕没等行李提取，直接出了机场，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里却有非常不好的预感。 “沈医生？你不等行李么？”身后是傅晴有些疑惑的声音。 “不了。” “诶……喂！”傅晴看着急匆匆跑远的人，好奇心大胜, 原本还想蹭顿饭的话，到了最后都没能说出口。她站在原地想了想，然后嘴角漾出了笑, 便抬步朝着沈枕的方向追去。但才走两步，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复又停下来，摇了摇头, 转身往回走去。 蹭饭的借口哪里有还行李的借口来的好用呢。 机场到了警局有段距离，沈枕估计了一下时间, 在等车的时候去买了几块巧克力。等她赶到警局的时候却没见到程之扬。 她被拦在了门外。 “你让开。” “你……你想干嘛, 我警告你啊袭、袭警是犯法的。”值班的小警察被来人的语气吓到, 有些底气不足。 “非法拘禁也是。”沈枕一字一顿, 像是能抖出冰碴儿。“暴力取证, 刑讯逼供都是。” “诶，沈枕？你过来啦？怎么没和我说一声。” 正要出去的办事的林支队路过门口的时候，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走上去作势要搂她的肩膀，却被对方一拧身掼到了墙上。 “你怎么办事的。没证据拘留超一天？” 林支队后背撞的有点痛，没听懂沈枕什么意思。但她也不是吃素的，一翻沈枕的手腕就要来个反擒拿，只不过，她低估了这个拿手术刀的人的臂力。 “放开队长！”旁边几个小伙子已经冲了上来，警棍端在手里，作势要打。却被顶在墙上龇牙咧嘴的林支队制止。 “都别动，我们……我们就切磋一下！”然后凶巴巴的冲着沈枕使眼色，一边一字一顿的威胁： 第142页 “是、不、是、啊、沈、医、生！” 沈枕松开了手，眼神却依旧冰冷。“再不放人我会追责。” “放什么人啊？”林支队一头雾水，“哎那个等会再说，再来一次！刚刚是你偷袭！” 大庭广众被个女的制服，还要别人帮忙，她支队长的面子往哪里搁？她不得找回这场子！ 然后众人就见到，队长这次是被拧住了胳膊…… “她在哪，让我进去。”沈枕真急了，她没工夫和这些人扯皮，不见到程之扬她一刻都不能安心。“要是她有事……” “哎疼疼疼，停下停下！”林支队嗷嗷叫着讨饶，“你说谁？你想见谁？你不是过来录口供的吗！” “队长……”一旁的小警察看不下去了，她知道今天来的这位怕是不简单，赶紧抢着插嘴：“就是投毒嫌疑犯，这……这人就是要……” 她还没说完，就被听到“投毒嫌疑犯”几个字而扭过头来的沈枕狠狠瞪了一眼，顿时噤声。 “她？不是释放了么？” “这……”小警察也有些吞吞吐吐，“那人之后拒不配合调查，还有摧毁证据的的意图，刘哥就没放人，作为重大嫌疑犯已经拘了三天……” 这话一出，别说沈枕了，就连林支队的表情也冷了下来。 但当着外人，她也不好骂人，只能先压下火气。 “现在人在哪？赶紧带我们过去。” * 拿到了沈枕的行李，傅晴拿出了手机，一个类似地图模样的app内，一个小光点正在飞速的远离。 这么急，行李都不要了，这是要干什么去？ 傅晴不慌不忙的在机场餐厅里吃了点东西，拨通了一个号码。二十分钟之后，一辆黑色的奔驰出现在了地下车库。 傅晴上了车，没有报地名，而是把手机直接连进了导航。 “跟上去。” “好的小姐。” * 沈枕见到程之扬的时候几乎要认不出人来，她瘦了一圈，头发乱糟糟的，衣服是她送她回s市的时候穿的那件。她唇色暗淡，眼圈很深，一只手上还带着银色的手.铐，另一端铐.在椅子的扶手上。 一旁的林支队也罕见的有些局促，不像这里的头头，反而像个犯人。 “之扬。”沈枕冲过去轻轻的捧起对方的脸，语气有点急，“有哪里觉得不舒服么？” 程之扬抬起头，表情有一瞬间的怔冷，然后她皱着眉问：“你怎么来了？” 沈枕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一时间有些不知该怎么回答，不过很快她就恢复了镇定：“我联系不到你，我很担心你。” “几天了？”程之扬有些昏昏沉沉。 “已经周末了，我回来了。” 程之扬“嗯”了一声，然后身子向前倒去，头撞在了沈枕的怀里。 沈枕自从进屋以来，目光就没从这人身上移开过。知道将程之扬揽在怀里，摸了摸她的头和后背，又检查了一下她颈部的血管，突然冷冷的开口。 “她多久没吃饭了。” 四周鸦雀无声，没人回答。 “问你们呢，程小姐多久没有进食了！”林支队吼道。 “之前……之前都有的……”一个小警员哆哆嗦嗦的开口：“但是她……她昨天侦讯的时候袭……袭警，今、今天就没……” “去端一杯开水来。” “啊？”话题跳转太快，小警察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一脸呆滞的看向支队长。 “赶紧去。”林支队冲小警员摆了摆手，然后走到沈枕身边。“她还好么？” “不好。”沈枕抬起头，看着林支队，眼神锐利：“较长时间用饥饿的手段逼取口供的，损害身体健康的，致精神失常的，造成错案的，不联系嫌疑人家属的，这几条应该可以立案了，你说呢，林队长？” 林支队被堵的哑口无言。 开水被端了过来，沈枕摸出巧克力，整块的投进水中。 “说吧，她怎么就是犯罪嫌疑人了，呵，还投毒。这个我可是专家啊，你怎么不问问我的意见，嗯？”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纷纷把目光投向了林支队。 “…… ” 林支队也是无奈，之前关这小姑娘的时候她让放人，不是都不听她的么，这会倒是都指望上她了。 “就是上个月……” 林支队把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你不是那时候也在场？你对被害人有印象么。” 沈枕抬了抬手腕，晃了晃，依旧臭脸：“怎么？这是要审我了？来，不用先把我铐上么？” “…… ” 她怎么惹到这尊大佛了。林支队恨恨的瞪了底下几人，使眼色让他们过去帮程之扬把手铐解开。 “那个人是氰类化合物中毒，氰类中毒特点就是发病快，微量致死，有一些甚至通过皮肤沾染也可能导致中毒。我记得很清楚，那个时候她想给被害人做人工呼吸，不仅距离很近，甚至有可能直接误食。我当时要是再晚一点，说不定你们就可以一查查一对儿了。” 一群人面面相觑。 “她没常识……”沈枕语音突然一顿，怀里有什么好像轻轻戳了她一下。沈枕面不改色继续说，“……对于有明显中毒迹象的患者，还不要命的凑那么近，应该可以排除嫌疑了吧？” 第143页 “可是只有在被害人的口中和程小姐的酒杯里，检测出了毒物。” “那么在酒杯脱手，被放在桌子上的情况下，她怎么让被害者喝掉她的酒呢？还是说你认为这是无差别犯罪？” “这……” “那么你们摸排被害人的关系网，找到和程小姐的联系了？” “……”一众警员都垂着头，这真是扎心一问。他们没查出半点联系。 林支队无奈的揉了揉眉心。 沈枕看着众人的样子，冷哼了一声：“如果是我的话，我倒是更倾向于把程小姐当作受害者，而非嫌疑人。” 这句话一出，警察们也是一愣，这个可能性他们从没想过。 但反应最大的莫过于此时此刻正把脸埋在沈枕怀里的程之扬，她的心跳如擂鼓，血管急剧收缩，这一刻就连她也不得不对沈枕另眼相看。太可怕了，这是什么样的直觉？ 但是这也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她不该知道太多的。 “但是盘问的时候，她在看到监控摄像时露出了明显的紧张情绪……” “如果把你拖到一个地方拘禁起来，相信我，你也不会比她好多少的。” 沈枕说的句句在理，众人没办法反驳，一旁的林支队赶紧借坡下驴：“那既然这样，程小姐就由您带回去好生调养，我代表警队向你们道歉，向程小姐道歉。” 她走到程之扬旁边，带着歉意道：“抱歉程小姐，由于我们的过失，让您受到这么大的委屈，我代表分局和您道歉。” 沈枕却不说话，她拿出被泡的温软的巧克力，小心的拆开包装，低着头用与刚刚完全不同的温柔语气，旁若无人的对程之扬说： “来，先吃一点，你有点低血糖。” 程之扬仰起头，露出两只眼睛，看着沈枕。 十几秒钟后。 “不行。” 人们听到沈枕这么说。 什么不行？众人疑惑。 程之扬赌气似的低下头，像是合上了外壳的柔软贝类，透露出很明显的“我生气了”的气息。 “……” 僵持了一会，沈枕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在众人呆滞的目光中，含住的一大块巧克力，弯下腰，又含住了女子的嘴唇。 “咳……咳咳……”林支队直接呛到了唾沫。 所以，如、如果是这样子的话…… 那你的证词还有可信度吗？！ 程之扬得逞，脸色都缓和了些。 就在众人手脚都有些不自在，眼神也不知该往哪里搁的时候，沈枕已经站直了身子，唇角还有一些暧昧的颜色。 “你们这件事可以到此为止了吗？”沈枕扫了一眼众人问。 “可以可以，当然……” “那么下面来说我们的事。” 众人：？？？ “谁负责这个案子的，我会追责。” 林支队赶紧凑过来小声说：“沈枕您大人有大量，这次给我个面子，我会教育他们的。” “你的意思是，你来负责？”沈枕睨着她，目光危险，不依不饶。 “我们也是想让案子尽快水落石出！”一旁的小警察看不过去了，冲着沈枕大声吼道：“如果她真的是犯人，放了她有可能置千千万万人于危险之中！为了捍卫正义，哪怕会受处分！我也……” “你闭嘴。”林支队横了他一眼。 “不用了阿枕。”程之扬有气无力的，“我没事，他们也没动手，算了吧。” 程之扬虽然不喜欢凭空来这么一遭，但其实她真正的恐惧，以及会弄成这样倒是与这群警察无关。 “你确定？”沈枕看着程之扬，生怕她是因为恐惧而不敢追究。 “嗯，确定。”程之扬点头，顺便在沈枕平坦的小腹上猫咪似的蹭了蹭脑袋。“你在我还怕什么。” 沈枕眉头稍稍放松。 “那好，我们回家。” 她搀扶着程之扬起身，慢慢离开，当走过刚刚那个小警察的时候，沈枕淡淡开口： “一个优秀的警察不是举着正义的旗帜，靠着一腔孤勇就能成事的。” * 林支队陪笑着将二人送出警局，她真的快气死了。事没办成不说，还装了一回孙子。但也没办法，谁让她们这边理亏呢。 “队长，我检讨。”一人走出队列。 “队长，我也……” “那个人说的其实没错。”林支队没看出列的人，幽幽地说道： “不是所有好心都能办好事的，这世界上犯下恶行的，也不伐无知，甚至是抱着善意的人。你们回去好好想想吧，就当是上了一课。” * 傅晴跟着导航，穿越了大半个s市。最后居然停在了一间警局的大门口。 傅晴很有些错愕，这么快就查到证据了？不对啊，那也不应该来s市的分局才对。可是比对了半天的小光点，那指示的位置赫然就是那所警局。 她打算先去打探一下情况，哪知道刚下车就见到的那个熟悉的身影，她正要走过去，却发现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傅晴的脚步顿住了。 那是个有点邋遢的女人，头发看起来有些蓬松。衣品还可以，但穿的就有些垮，裙摆上有明显的褶皱。她皮肤很白，却是那种不健康的苍白。虽然五官长得不错，可妆容却不够精致，眼窝也有些深陷，给人一种经常熬夜睡不醒的感觉。 第144页 这是傅晴对程之扬初次见面时的印象。 大概好看的女人再见到同类的时候，总会下意识的与自己比较，虽然不太礼貌，但傅晴觉得这是个没有及格的人。她对这种人实在提不起什么好感和认识的欲望。 直到—— 沈枕半搂半抱着那个女人直直的从她身前走过，大概只隔了不到两三米的距离，但是沈枕完全没注意到她。 她的目光始终黏在那个她认为不及格的女子身上，那么专注，那么认真，就像是整颗心脏全长在了那个人身上。 傅晴没来由的觉得非常挫败。 倒是那个女人经过的时候瞥了她一眼，二人的目光在空气中隔着飞旋的尘土撞在一处，又倏的分开，就像是蚂蚁相遇的时候相互碰了碰触角。 傅晴的表情似笑非笑，而对方也是相同。 “阿枕。”程之扬突然不走了。 “嗯？”旁边的人也随之停了下来。 “你过来，”程之扬勾勾手指头，“你过来一下。” “怎么了？”沈枕顺从的凑近。 沈枕这么在意程之扬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她发现这人的脚踝好像肿的更严重了，可是明明那天送她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真是不让人放心。 傅晴还注意着那边的情况，她想知道沈枕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看到她。 然而她突然看到，原本缓缓前进的二人，突然停下了，然后吻在了一起。 或者说，是那个不及格的女人，突然揽过了沈枕的脖子，将她拉扯的微微前倾，然后一口吻了上去。 而沈枕并没有拒绝，她甚至还托住了程之扬的后背防止她摔倒。 傅晴恍然，原来两人是这种关系。 原来这位不及格小姐，就是沈医生那个所谓的“感情稳定”的女友啊。 不过，看起来可真小。 而且……这么看好像……沈枕是攻才对吧？ 而且还是个温柔的阿姨攻。 傅晴看着沈枕背对着自己的身影，若有所思。却不料，接吻之中的那个小姑娘突然睁开了眼睛，对上她的眸子然后挑衅似的挑了下眉。 那一刻。 是很久很久之后，傅晴在回忆自己这段无疾而终感情的时候发现的，她最想拥有沈枕的一刻。 * 沈枕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也纵着这个刚刚受了委屈的人。 哪怕是在警局见到的时候，程之扬那没来由的情绪，她都一并包容。 “怎么突然……唔……”她问，后半句却又被堵的说不出。 “沈医生我低血糖，看到你这里还私藏了一点点巧克力～” 言罢，她的舌头舔了舔沈枕的嘴角。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301 15:01:40~20200302 11:46: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5805169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程之扬心事重重, 却不能表现出来。 沈枕说要带她回家, 她的确很开心, 家啊, 多陌生的词，她又一次拥有了。 但是她并不想回家，拿回了手机，她就看到高岑的信息，朋友说话的口吻, 约她出去喝一杯。 但其实，这是条暗语。是查到了有价值的东西，很急的意思。 她想去赴约, 甚至超过了对她想与沈枕温存。 她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她不能把沈枕牵扯进来，不吃东西是她故意的，就是为了低血糖晕倒从那间问询室里逃出来。她必须得出来, 高岑没有来找她就意味着他那边有更棘手的事，她得自己想办法脱身。这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多要命的事。 她也没有看起来那么狼狈。 沈枕的到来是她没料到的意外, 如果她想的话, 最开始的时候就可以向沈枕求助的, 但她没有。 她当然不会求助, 她巴不得她的沈医生离得越远越好, 永远纯洁，永远干净，永远别知道这世界上不那么好的事。 这是她守护她的方式。 而警局的人联系不到她的家人也是必然的, 别说家人，就是她在s市有过交集的任何一个人，他们都不可能联系的到。就连程启明都找不到她，区区一个分局的几个技术员，要是能通过她的手机追踪到什么，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只不过，沈枕的出现仍然像是童话故事里从天而降的英雄，她就突然出现，然后与所有人为敌，站在自己的旁边，程之扬几乎觉得自己可以完全依赖她了。她几乎要把她灵魂中那些被掩藏起来的丑陋疤痕亮给沈枕看，把整个程家的肮脏龌龊悉数说给她听，她就不用在孤独的背负下去了。 可是不行，这就像是她的债，与生俱来的债，出身和家世她没办法选择，她没办法让爱人与她一起偿还。 她也舍不得。 人生总是艰难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难，小到一次挫败、一场失恋，大到先天顽疾、飞来横祸，都要扛下去，都得走下去。想到这些，程之扬就觉得她还能再坚持一下。 况且，即便她的爱人像是齐天大圣一般威风凛凛战无不胜，那也只是当对手是一群小妖小怪的时候。如果佛祖大能不认可这段感情，它就只能远走，踏上征途，踏入无尽的风尘。 她只是一个医生。 第145页 一个优秀的医生终究是没法和这世界的法则抗争，没办法抗衡钱欲权的游戏。 程之扬就这样一团乱麻似的走出了警局，思索着到底应该用什么样的理由摆脱沈医生。 摆脱。 呵，她觉得真是悲哀，这才多久，她竟然要思索起这种问题。其实沈枕是很敏感的，她不说，但她什么都感觉得到，就像一开始见到她时自己的反应。她一定察觉到了。 她只是纵着自己。 只是，还没走两步，程之扬便感受到一道视线，一直在盯着她这边的方向，如果要说的更准确点的话，那就是一直在盯着她的沈医生看。 大胆而坦然的目光。 但沈枕并没察觉。 大概对她而言，那不是个太重要的人。 那是个还不错的女人，看起来和沈枕一般年纪，甚至穿衣风格还有些相似。 但不知道为什么，程之扬没有告诉沈枕，有人在看她，甚至还想要打个招呼的这件事。 经过那个女人的时候，她不动声色的看了那人一眼。没想到的是，那个人竟也看向她，二人目光接触，那个女人的表情似笑非笑的，看不出情绪。 但很明显的，程之扬能感觉到这女人并不喜欢她。 程之扬只知道，沈枕有个绯闻对象，是中院一个治神经病的医生，叫做尹伊。她也见过那个医生，好看是挺好看的，沈枕眼光从来都不会出错。但是看起来怎么说呢，有点死气沉沉的，有点……阴森。 总之和她程之扬不是一个性格。她也就完全不用担心自己会是什么替身一类的了，便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前任嘛，谁没有呢不是？ 但是这个女人她从没见过，不是沈枕医院的同事，也没听沈枕提起过有这么一位朋友。而且，这人似乎还对她蛮有敌意的。于是，一种微妙的危机感慢慢破土而出，没有任何证据的，程之扬就是觉得，这人对沈枕怕是没那么简单。 于是，她笑了起来，像是只成精的狐狸。 她做出了一个非常幼稚的举动： 宣誓主权。 但是这种事情，这种被奇怪的情绪驱使的幼稚行为，她当然不会告诉她的沈医生了。 果然，那人还在看她们，表情有点讶然，也有点玩味。像是在想些什么。 她便向那女人挑衅，意思也很明显： 我的，姐姐就不用想了。 * 沈枕每次接吻都很认真。 像是在做一件无比神圣的事，她闭紧双眸，眼睫轻颤，从不会中途睁开眼睛。一板一眼的，就像是手术台上规矩的准备工作，不能有分毫的偏移。 程之扬却喜欢偷偷睁开眼，在那么那么近的距离里盯着沈枕看，看她细微的每个表情，然后在一吻结束的时候，又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闭上眼睛。 “怎么了？” “没什么。”程之扬摇了摇头，拉着沈枕向远处走去。 却听沈枕微微一叹，声音很轻，像是在抱怨，又像自言自语，但哪一条都不像她： “你又不专心。” * 傅晴坐回了车里，司机偷眼看她，他直觉小姐的情绪变化，没敢说话，就这样让车停在路边，二人沉默的坐着。 “走吧。”傅晴突然开口。 “好的，小姐您想去哪里？” 傅晴也没想过这个问题。 她本来是想借着还行李，让沈枕带着她在s市随便转转的。以前来s市都是公事，还没有好好在这边玩过。而这次来s市又完全不在她的计划之内，她没什么行程安排。但现在看来，行李暂时是还不成了，她选择的这个导游似乎很忙，难得周末也马不停蹄，没时间带她转悠的样子。想到这，傅晴有些无奈的笑笑。 “我们随便转转吧，兜兜风，也许。” “那……我们还要继续跟着这个么？”司机指着又开始移动的黄色小光点问。 “不必了。” 傅晴撤掉导航，关闭了程序，黄色的小亮点瞬间消失，只剩下空空如也的街道和建筑，有点孤独。 “好的小姐。” * “去我家可以么？”车上，沈枕征求着意见。 “啊……”情况不太明朗，程之扬不得不和沈枕保持些距离，她不知道是否有人监视她，而且还要和高岑接触，去沈枕家委实不方便。 于是，她找了个借口：“你家要爬好高的楼梯……我现在浑身没劲……” “我可以背你上去。” 啊！程之扬心里狠狠的犹豫了一下。 “可我我现在脏兮兮的，都没有换洗衣服……” “可以先穿我的。” ……程之扬又开始不坚定了。 “呐……内裤也可以吗？”程之扬突然笑意盈盈的看着沈枕，意味昭然。 司机听了脸都是一红，她在后视镜里看了这俩小姑娘一眼，心想这对儿小姐妹，感情还真好。 沈枕却像是完全感受不到旁边人的调戏：“家里有全新的。” “喂，你好像很不想去我家……”程之扬开始倒打一耙。 沈枕沉默了一会，说出了真实原因：“……你家的刀具我用起来不大顺手。” “……” 程之扬突然又想起了沈枕厨房里明晃晃的各种型号手术刀，突然一阵胆寒，一直咕噜噜的胃都不闹腾了，她勉强挤出了个笑：“我……我就只想喝点粥，去我家吧，不需要用刀的。” 第146页 沈枕想了想喝粥的可行性，然后点了点头。 回到了程之扬家，沈枕把程之扬安顿到了床上，就去做饭了。程之扬看着沈枕的身影消失在厨房，这才偷偷溜到了阳台，然后打电话给高岑。 “程小姐，您出来了？”对面接的很快，像是一直在等着她。 “你那边什么情况。” “不太乐观。” 程之扬沉默了一会，才缓缓开口，声音中有难掩的轻颤，“是他，对么？” “是的，是b市那边来的指示。” 电话这边又是一阵沉默。 “很抱歉让您在警局这么多天，不过这件事我实在不方便出面，您在里面也很安全。不过……”高岑顿了顿，语气里有明显的担忧和自责：“听线人说……您在里面情况不太好？” “我知道的，你做的很好。不用担心我，那些焦虑都是装的，也是我自己绝食的，你不要介意。”程之扬云淡风轻的宽慰道。 高岑帮了她太多太多，如果没有这人，她程之扬可能早就在权利的碰撞中死了。他权衡利弊决定不出面，程之扬相信这一定是最好的选择，她不想让对方因此而感到歉疚。 她接着问道：“他现在……都敢明目张胆这么做了？” “不是的，据我所知，这一次对您下手的大概率是想要向那个人表功。大概那个男人在你离开b市的时候放出过话，解决掉您可以作为投名状一类的东西。只不过这件事现在失败了，而且警察已经介入进来，情况变得很麻烦很棘手，所以短时间内您还是相对安全的。做的难看的事被人知道只会让人徒增厌烦。估计现在事主也在思考该怎么平息此事，怎么全身而退吧。” “这样。”程之扬对着电话冷笑，“真是命如草芥呵，吃相这么难看，的确不像他的作风。” “但是您还是太轻率了。”高岑这句话语气平静，但程之扬却听出了苛责。 “对，是我草率了，不该出现在那种场合。很抱歉岑哥，给你添麻烦了。”程之扬话是这么说，但却没有后悔的意思。如果不是那天的遭遇，她又怎么可能和沈医生在一起呢。 电话那边传来一声不轻不重的叹息。 “岑哥你应该还有别的事吧……”程之扬接着问道，“我觉的岑哥你想说的不止这些，否则也不会发那条短信。” “是，确实还有一些事。”高岑停了停，“但是这件事最好面谈。我希望程小姐能抽个时间，我们当面说。” “有什么不方便的么？你知道的，我们的通话是加密过的，不会被人监听。” 这一次是长久的沉默，程之扬突然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那么程小姐，你现在身边有人么？” “没有啊，我现在一个人在阳……”程之扬突然顿住，不再吭声，身子向后微侧，看向某个方向。 有人，当然是有一个人的。 那个人还在厨房正为她准备着食物来着。 高岑是在暗示，她现在应该注意的人，是沈枕吗？ 程之扬深呼吸，再深呼吸，“好，那我们当面谈，时间……我晚点再发给你。” “好。” * “……那些焦虑都是装的，也是我自己绝食的，你不用介意……” * 木瓜、枸杞、红枣、桂圆、南瓜、牛奶，还有最重要的糯米。沈枕想了想，打算出来问一下程之扬忌口，会不会不吃黑糖。 她走路很轻，加上程之扬家里厚重的地毯，几乎没有一点声响。 但床上没人。沈枕皱眉。 这时候，阳台上传来了一点声音。 沈枕走过去，就听见了她无比熟悉的声音，却是她非常陌生的语气。 在她印象里，程之扬就像是个小孩子，小孩子是不会用这么一本正经的严肃语气说话的。 沈枕脚步微顿，里面的对话仍在继续，她突然觉得，虽然无意，但这似乎也属于偷听的范畴了。 于是，沈枕转身，打算离开。 那一句却刚刚好的，钻进了她的耳朵。她的五感向来敏锐，耳音也很好。 她怔住。 沈枕突然感到疲惫像是有生命似的从脚底板爬上来，她静静地靠在墙上，眸色深沉，眼睫低垂。 良久，她用手覆住了脸，深深的埋起了全部的情绪。 片刻后，她重新站直，然后缓缓转身，静静的离开了。 背影显得苍凉又仓皇。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301 15:01:40~20200302 15:26: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5805169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沈枕离开b市后, 澄光上下也都是松了口气, 但程启明并不轻松。 她本想借机让人好好调查一番的, 结果自从沈枕离开, 安装在她手机里的间.谍软件却像是跌入的黑洞，再也收不回任何信号，以至于他安排等在s市的下属们一下子变成了无头苍蝇，只能用最笨的方法去沈医生所在的医院调查。 一开始他还能理解，间.谍软件基于手机基本的信号传输功能, 登机口因为屏蔽仪自然是无法使用的。只是按时间推算，那人早该下飞机了才是，但机场的反馈是并没有接收到任何信号。 第147页 难道说, 那个医生下飞机之后就一直没有开机么？程启明牙咬的咯咯作响，这医生已经三番五次的给他来这么措手不及的一招了，他甚至怀疑，对方是否已经知悉了他全部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都有点后悔没有接收助理的意见, 直接软禁起来再说。现在放那人回去绝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沈枕真的对此一无所知？”程启明目光阴测测的看着秘书助理，对面的人低着头, 紧张局促的模样。 “程董……如果她查到了什么的话, 就不会离开b市了才对。”一人开口, 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镇定。“如果知道了什么, 她完全可以举发我们, 别人也许不行，但如果是沈顾问实名检举，还是存在不小的效力的……” 这句话说的一语双关了, 一来安慰难得不淡定的年轻董事，而来也是想提醒对方，这个女人绝对留不得。 “如果她知道了奥宇那边的事……” “不可能的，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听了程董的话，底下的人连连抹汗，抢着话头就要打断。 程启明却不理会这种辩驳，他阴测测的继续说：“……要是她知道了那边的事，那吓得逃跑也不是没可能。” “绝对没有，奥宇是我们前不久才并购的企业，媒体那边的曝光率高，上面也是隔三差五的下来人检查，再不济还有德保在面上顶着，不会引起怀疑的。” “希望如此。”程启明突然咧嘴笑了，露出一口森森白牙，“要是事情败露了，要永远闭嘴的人可就多了。” “我知道了……您放心，程董。” “s市那边给我继续查，她的手机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好的。” * 程之扬打完电话又在阳台上站了一会儿，她神色有些莫测，她其实挺想来支烟的，要是放在平常，她可能已经来了，但碍于家里的人，终究没敢。 高岑说的事情让人始终无法介怀，看来无论如何她都要支开沈枕一次了。 他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会让岑哥都慎之又慎。 过了好一会，她才悄悄的溜回床上，厨房里有忙碌的声音，听起来格外让人安心。程之扬这才有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原来这一次令她还害怕的根源，也不完全是贪生怕死。 是啊，那个人一直都像一把刀一样选在她头顶，按理说她早已经习惯了才是。那个男人能做出什么事，她有不是没有一点预期。 那就是个变态，毫无人类情感可言。他无意于追求任何，无论是金钱、权利、还是爱情，或是自由，他都会腻。于他而言，最大的快乐就是对他人的折磨。对，他就是乐于见到飞鸟被摘去翅膀，游鱼被剪去尾鳍，看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渐渐干枯凋零、苟延残喘，才是最令他上瘾的事。 程之扬隐隐约约知道程启明有一段不怎么有趣的童年。他就像是从深渊里来，制造哭声和恐惧。自己的童年扭曲腐烂变质，就要摧毁旁人的童年。 她从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很清楚了不是么？ 而程之扬现在与从前最大的不同，大概就是她的盔甲，她的软肋。 她的沈医生。 她如今是如此贪恋与那个人相处的时刻，在这个节骨眼上，她怎么可以有事，她才刚刚成为这世界上最幸运的人，不管怎样，她都要和沈枕走下去。她唯恐失去这段馈赠。 高压锅炖粥挺久的，程之扬一边琢磨高岑想说的到底是什么事，一边等着沈枕出来。 她有点困惑，做粥也需要等在旁边的么？虽然没用过，但她还以为自己家的电炖锅是全自动的呢。这样可不行，下次得买个智能一点的，她难道不比电炖锅还需要人陪么？ 直到粥做好了之后，她才意识到“陪伴”对于一碗粥的重要性。否则世上他.妈的怎么会有这么好喝的粥！糯米粒粒分明，而水果却已经软烂到像是能直接喝进胃里，应该是压的时间不同。自从粥端上来之后，她家里整个客厅都是奶香味。 而另一碗是深褐色的，和白粥除了颜色几乎没什么不同。 “你吃黑糖么？”系着围裙充满居家温柔姐姐风的沈枕看向程之扬，她神色平静，似乎与平常没什么不同，但既然这句话一说，那就意味着还是有什么不一样，只不过不能被程之扬这个当事人明确的说出来罢了。 简而言之就是一种得过且过的自我安慰的想法。 “如果可以的话，喝那碗颜色深的。” 声音还是很温柔的，神色也是沈枕一贯的微微淡漠，程之扬定了定心神，决定不再想： “小孩子才做选择，我就不能全都拥有么？” “不可以。” “为什么～”程之扬刚想起身扒到沈枕身上，就被对方轻而易举的压在了椅子上，后背抵着椅背动弹不得。 “你挑一碗，剩下的那一碗……”沈枕眼神微眯：“……是我的。” “！！！” 程之扬没想到沈枕会突然来这么一出，她在椅子上坐直，像是乖巧的小学生。但其实，这学生的脑子里已经全是和椅子相关的几个g的视频文件了。 “所以，你要哪一碗？” 沈枕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重新站好，一边脱着围裙一边走向对面的餐位。余光里，某人的手指直直的指向着她，并随着她的位置改变着方向，就像是被磁铁吸引的小磁针。 第148页 “要……要这一碗。” 沈枕嘴角轻轻扬了一下，又马上抿紧。 她坐好，见程之扬没对黑糖产生什么抵触，便把褐色那碗推了过去，自己则拿起汤匙，一勺一勺的安静喝起另一碗粥。 程之扬早就饿的不行了，也喝起粥来，入口绵软丝滑，甜而不腻，简直是人间极品。 沈医生做的粥口感就像她的人一样。 “对了，这次回来没带行李么？”程之扬嘴里咕噜着嘟囔。 沈枕奉行是不言寝不语，喝完了最后一口，碗中洁净如新。她拿起纸巾抿了抿嘴，这才抬起了眼睛：“嗯……让一个朋友帮我暂存。” 其实是落在了机场，她根本没有拿。一般情况下，机场方面应该会帮她暂存，反正也不是些什么重要的东西，即便丢了也没什么大的影响。 主要是不如你重要。 “那个叫许什么的？” “许文博。”沈枕说，“不是他。” “喔，还好不是他。”程之扬没多想，有些不满意的哼哼：“我不喜欢他。” “嗯。”沈枕不予置评，有些漫不经心的点了下头。 这时候的程之扬就有点像个小孩，喜欢和讨厌都挂在嘴边，有点幼稚，却很好懂。单纯没有城府。沈枕心想，不由得微微出神，她又回忆起之前听到的话。 如果是她的错觉的话就好了，因为澄光的事情让她焦头烂额，所以对周遭的一切都产生了阴谋论类似的幻听。 但是不是的。 “你在想什么事？”程之扬看沈枕有些呆愣，伸手想要去碰碰她的鼻子。 “在想你该躺下休息了。”沈枕垂眸躲开，站起身来，一边收拾碗筷一边温声催促道。 “那我现在可以去洗澡了吗？” “刚吃完饭最好不要。”沈枕一副医嘱的口吻，“先休息半小时吧。” “可是我觉得很难受……”程之扬委屈巴巴，刚刚回来的时候她就想洗澡了，但是沈枕以空腹怕她晕倒为由，没有同意。但现在她吃饱了，却又因为饱腹怕她不消化而不同意。 这医生，横竖都不行。 “没事的，我喝的是粥，很好消化的。” 沈枕拗不过他，只好妥协：“别用太热的水，也不要洗太久。” * 程之扬去冲澡，沈枕则去收拾厨房，兜里的手机颤了颤，她收到了一条短信。 ——沈枕沈医生，有什么好事呀，走的这么急，行李都不要了？快来感谢我吧，你的行李我帮你保管，抽个时间来拿吧^ ^ 末尾还有两个三角符号，沈枕不明所以，但还是回了个“谢谢”，对于傅晴这个举动，她有点意外，却也好像在意料之中，那个人看起来的确像是会管点闲事的人。放回手机的时候，她意外的碰触到了那张名片，硬质的卡片扎了下手，沈枕微微蹙眉。 对方好像并没有恶意，那口气似乎还是在帮她似的。两次三番递名片的举动，好像有一定要这么做的理由，但却又不和她说清楚。 沈枕捏着硬质名片思索，半晌却又觉得好笑。自己怕不是真的压力太大，看什么都觉得别有用心，只不过是一张名片而已。想到这，沈枕收束心神，又把名片塞回了口袋。只是手机又震了震。 ——真的就只有“谢谢”么，沈医生？ 沈枕瞥了一眼，没有回复，一边想着是你自己要我感谢你的。 她向来不太喜欢打字，如果秒回信息是当代基本的社交的礼仪，那么沈枕她一定是不及格。 而沈枕的作风从来都是当面致谢的。 收拾好了之后，沈枕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突然有点茫然。 有事做的时候，似乎可以分散一些精力，一旦无所事事，一种失去控制的感觉油然而生。 她不会从别人的嘴里了解程之扬，可如果话是程之扬自己说的呢。 她不知道是否一段关系中，两个单独的个体就算再怎么亲近，再不分彼此，是否也会一些空间是对方所无法触及，也不愿意与之分享的部分。如果是这样的话，她愿意选择尊重。但如果这部分涉及的是一些原则性问题呢？她又要何去何从。 但有些事情是注定无法被接受，也无法被原谅的。 比如欺骗。 可沈枕发现，她已经失去了原则，因为她不想失去程之扬。她突然觉得浑身发冷，像是解剖室里的那种冷。她一直以为她对自我有着绝对的控制力，可是就在她毫无所觉间，其实已经沉沦，她已经离岸边很远很远了。 感情最致命的一点是它会让人上瘾，当尝到一点甜头的时候就会迫不及待的想要索取更多，实则是脱轨的前兆，失控的开端。 不知不觉的，她已经走到了程之扬的卧室，听着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仿佛被一股力量所吸引。沈枕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已经靠在了人家精心装修过的豪华卫生间的墙上，与里面的人仅仅一墙之隔。 那么近又那么遥远。 浴室内水声不绝，风光一定旖旎。只是沈枕现在却已经没有多余的心力去遐想了。 她想亲口问对方，又怕真相以丑陋不堪的形式呈现在眼前，如果是真的，她要怎们办？程之扬会解释还是将像个小孩子一样气急败坏？如果不问，主动权在她手中。一旦开了口，这最后一个操纵杆也将假手于他人。 第149页 程之扬很听话，即便她真的很想来一场长久而舒适的泡澡，但她还记得沈枕的话，这可能是她这二十几年来第一次如此认真的遵守医嘱的了吧。程之扬觉得自己也是转了性子了，要是在以前，她怕是会拉着沈医生共浴的才对吧。 想到这，程之扬的大脑又被浴室相关的视频文件卡死了。 她家的浴室精装修过，浴缸宽阔又舒适，无论是泡澡还是做些别的什么，一定是无比享受的。 然而正当程小姐围着浴巾想的出神的时候，一出门却见到靠在墙壁上抱着手臂，闭着眼睛表情可以用“安详”来形容的沈枕。程之扬吓得差点跳起来，却对上了沈枕倏然睁开的双眸。 “你……你，你……”程之扬一连说了三遍“你”都没把舌头捋顺了，沈枕会像鬼一样出现在这里，简直超过了她能预料到的所有事件的总和。 只不过她脑子转的还算快，站在浴室门口，她还在里面洗澡…… 这是什么意思？这还能是什么意思！ 肉都送到嘴边如果还不下口，那真就不是程之扬了。 她嘴角上扬，眸子里满是笑意的踱步到的沈枕身前，微微垫脚贴近沈枕的耳朵，声音是沐浴之后特有的微哑，却显得格外的魅惑：“沈医生这是在做什么？” 沈枕没答，还是用一种幽深又复杂的目光看着她。 “怎么，这么看着我？”程之扬突然逼近，笑的肆意而张扬：“我好看么？” 程之扬看着沈枕的样子只当是呆愣，她没多想，觉得沈医生这是突然开了窍。 她环过沈枕的脖子，手臂上的水滴沿着接触的位置，从程之扬的皮肤移上了沈枕的脖颈，又顺着动人曲线滑落下去。还未来得及消散的水汽蒸在沈枕脸上，带着一种奇异的热度，让人不禁有些面红耳赤。 一时间室温陡升。 “怎么不说话，嗯？”程之扬拖着绵绵软软的尾音，简直要把勾人两字演绎到极致，她勾勾手指轻轻在沈枕下巴上微微施力，动作轻浮又不正经，可眸子却温柔而深情。程之扬总是能很好的把握情感的流露，若是她专注的凝望着谁，大厦亦将倾。 这一次可是沈枕先主动的，这她程之扬要是还没把她办了，那她名字的三个字不如就倒着写。 沈枕的喉咙也不自禁的滚了滚，她不得不承认她这小女朋友的魅力。她本来是想和她严肃的说些正事的，可这小妖精太勾人，总是能让她的一切准备瞬间破功。 从最开始的时候就是这样。 不行，不能由着她这样下去。沈枕暗暗下定决心。 程之扬还在继续，她的手甚至已经隔着衣服搭上了沈枕的背扣。 然而，她刚刚说出前半句，声音已经被一声轻呼取代。 “你是不是想要和我一起……啊……” 这一声让沈枕心神跟着一颤，这是一种与从前全然不同的感觉。程之扬的这声音像是挑起了她灵魂中某根不曾被唤醒的敏感神经。沈枕以前只是觉得程之扬声音好听，唱起歌来一定比她那些鬼哭狼嚎的同事们强上太多，程之扬在的话，大概她甚至不会再排斥去ktv这种活动。 可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这声音简直像是梵音、像是咒语、像是深海中魔女塞壬的吟唱，能激发出她某些压抑了许久，久到她自己都感到陌生的东西。那是一种快要爆炸的占有欲，精神上是，肉.体上也是。 或者称之为本能的东西。 程之扬也懵了，她本来挺神气的向前倾身，将沈枕逼的不得不全身紧贴着墙壁，算是报了被压在椅子上的仇。 可是沈医生突然手肘一撑，一反身，她的话都才只说了一半，竟然身子一轻，已经被压在了洗手台上。 沈枕居高临下，是野兽盯住猎物的幽深眼神。她扣着程之扬的手腕，却不说话，只是盯住她的眼睛。 “？？？” 这里不是在她家么！优势刚刚不是还在她这边么？为什么占据着天时地利的自己竟然还处在下风？还被她的沈医生反推了？这是程之扬第一次惶恐起自己攻君的地位来，她咽了咽口水，心里惊涛骇浪，剧本可不是这样写的啊！她前一秒还想着把人剥个干净压进浴缸底呢！ 程之扬秒怂，她“你你你”了半天又是没憋出一句完整的话。沈枕现在的神情她太熟悉了，这他.妈的分明是自己每次想要的时候，看着沈枕的神情。 “沈、沈枕……”程之扬这会连她觉得非常调情的称呼“沈医生”都不敢再叫了。 “之扬。”沈枕微微眯眼，声音淡淡的，有点模糊不清，压抑住了里面原因不明的喑哑，“我想……和你说件事。” 程之扬的心就像是坐上了过山车，她还以为沈枕会说什么“想要她”之类的话。 原来不是……原来只是说件事。 妈的！她怎么还有点怅然若失呢？程之扬猛的一哆嗦，企图唤醒脑子有点晕乎乎的自己。 “……你先下来，我、我们换个姿势说好不好……”程之扬企图用一本正经脸，把自己从这境况中解救出去。 沈枕没回答，却用更加逼近了几分的实际行动表明了立场。 不好。 “阿枕……”程之扬软了声音，卖乖道：“不、就不能换个地方的么？” 这个位置，这个姿势，实在是让她危机感大增。 第150页 沈枕依旧没答，却倾身下去吻她的眉骨、眼窝、眉心……她的气息是微微发烫的，扑在程之扬脸颊，带起一层电流爬过似的颤栗。 “嗯……” “沈枕……” “你……” 你不是要和我说点事么！？ 可是沈枕只是专注的吻她，却像是完全忘记了自己刚刚的话似的。 先是眉眼，鼻梁，颧骨，面颊，然后又侵上脖颈，吻住了她颈上的血管。这下，程之扬软的就不只是声音了。 她发现，无论在哪个层面，她都无法推拒这个人。 她怕是真的要被吃干抹净了。 “那件事，和你没关系的吧。” 这可能是沈枕从始至终开口说出的第一句话。 “呃……”程之扬呼吸急促，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她甚至还能感觉到沈枕留在她脖颈处的薄唇，那简直是贴着她的皮肤发声震动。 哪件事？程之扬不明所以，却无力开口发问。她的手指缠在沈枕的发丝之间，像是抚摸着温柔的水流。 “警察局里的事，”沈枕补充，“全都与你无关的吧。” 程之扬一个激灵，她眼神之中迷离顿失，沉重掩映着幽深。她心跳加速，就像在警局里，沈枕无意中说出真相的时候那样，她控住不住的紧张。只是当时的她还能藏在沈枕怀里，不被人察觉，可现在…… 程之扬抱紧沈枕的头，唯恐她突然起身。自己现在的表情，想必不是很好看。 她装作没听到沈枕的问题，轻轻.喘着气，低低的呢喃：“阿枕，不要停，别停……” 沈枕吻住她的血管，却依然重复着自己的问题： “都与你无关的吧，之扬。” “那当然了。”程之扬眸子微凝，她盯着天花板，像是透过黑白线条望向无尽的虚幻。 是有一秒钟的犹豫的。 不能说，她不能说。 她恢复镇定，情绪全掩，神色自若，再无半分破绽。然后，慢慢贴近沈枕的耳朵，欲求不满似的嗔怪： “当然都与我无关了，瞎想什么呢你。” 作者有话要说：　　记者：请问沈小姐是怎么发现自己有做攻君的潜质的？ 沈枕：她（某只羊）叫的实在是……嗯……大家都懂。 程之扬：卡卡卡！这一段剪掉啊！剪掉剪掉！ 呜呜呜作者都这么努力爆肝了，你们真的不留个小评论的吗？ 感谢在20200302 15:26:32~20200303 12:27: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5805169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神奈叽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陈桦没见过这么一个女生, 别的孩子成绩优异, 大多会选择继续深造, 只为了远离一线又苦又累的生活, 进入更加轻松的体制。但这个从本科开始，就一直被院里老师交口称赞有潜力的新人，却一根筋的要当什么法医。 呵，新人，知道什么是法医么。 这是陈桦刚刚听到这件事的时候脑子里在想的事。不是小说里风风光光解决大案的神气, 更不是神探福尔摩斯或者柯南。这是一个很辛苦很要命的工种，不知道这位同学是受到什么偏激片面的引导，竟然会说出立志成为一名法医的话来。 在她听起来就实在有些幼稚。 只不过, 这段由学校广播站投影出来的采访视频中的女孩，却着实让陈桦惊艳了一把。虽说这么讲可能带些刻板印象甚至偏见，但她真的不认为有着这样气质的女孩能担得起她自己说出的话。 法医与医生不同，单就这小女孩的身板, 她能有这体能胜任法医的繁重工作量么？ 年轻人的理想嘛，她见的多了, 终究会被繁重的学术压力和频繁的测验考试消磨殆尽的。 “希望这小姑娘听我的毒理学的时候不要缺勤。”有老师哈哈笑着。 “我记住她了, 要是挂科了, 我可不会通融的。”陈桦也跟着附和。 然后老师们被集体打脸了, 只用了短短一学期。 双学位却应付的游刃有余, 别人还在适应新环境，她已经成为实验室的常客；别人还在忙着背书，她已经开始研究论文；别人被考试折磨的死去活来她却已经着手见习…… 运动会上个人项目被班干部报满, 却每每都能拔得头筹，哪怕是看着都让人歇菜的五千米。 学习上就更不用说了，全科老师都自认走眼，这小姑娘简直是又一个“尹伊”。 “尹伊”这个名字是b大医学部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天才，或者说是怪物妖孽。没什么人会把她当成同级生，老师甚至都不会把她当作毛头学生看。 她画的素描像是打印出的x光显影；实操甚至能甩教习几条街；据说见习的时候三甲医院里没有一个大牛医生敢把她当实习生看。她也就是没有执照，就像是先上车后补票的人，来最好的医科大学里走个过场。 所有老师们私底下都传，这世上是真的有天才的，这学生的样子，简直像是解剖过无数具尸体，摸清了人体组织的每一种病变。 但怎么可能，她才这么年轻，那就只能归结于天分了。 但是，尹同学的性子有点冷，不喜欢和人亲近，不爱参加活动，虽不缺勤但是非上课时段转眼就找不到人，手机像是摆设，对老师也没有应有的敬畏。 第151页 但是这些都能被理解，毕竟人家是真的有本事，而且不都说，天才都是有些小怪癖的么。 这样一比较，立志相当法医的那位小朋友就显得正常、可爱多了，虽然她待人也不热络，但也不高冷，“被参加”的各类活动也从没有什么怨言。如果旁人有求于她，反而比一般人更愿意施以援手。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大概是面冷心热。 但终究是群星难与皓月争辉，这大概就是学霸和学神之间难以逾越的鸿沟。 被全员老师都认可的“尹伊第二”，这本是个多大的殊荣。但当事人不仅不开心，反而对此相当不满。这可能也和院里的学生总戏称她是“万年老二”有一定关系。据说这位同学之后相当的刻苦努力，陈桦也经常看到黑漆漆的教学大楼里亮着一盏孤灯。 但是……学霸和学神之间难以逾越的鸿沟啊…… 陈桦对这个女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她开始默默关注这个学生，甚至还特意在很久之后问过她，是否还想当一名法医。 女生点头，语气很坚定。 “是的，一直如此。” “好，”陈桦这时候也不敢再把它当作一句戏言了，“加油，你一定可以的。” “谢谢老师。”女生冲她点点头，准备离开。 “等一下，那个你……之后要不要选我做导师？”陈桦觉得自己太不要脸了，办公室里别的老师们可是为了争这个学生争破了头，她却不声不响的直接过来拉人了。 作弊，太作弊了！ 但是没办法，为了这个同学耍点手段又如何，刘教授那个死胖子不是还从她手里把尹同学那个天才骗走了么！当然，陈桦对自己的学术地位也是相当自信的，否则也不会轻易过来丢这个人。 只是，被递出橄榄枝的女同学看着她，却没说话。场面一时间凝固。陈桦不好意思的轻轻咳嗽了两声，缓解尴尬。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陈桦甚至开始思考自己要是被拒绝了，要怎么挽尊，却听对方终于开了口。 “好。”女生嘴角扬了一下，像是恶作剧似的。“陈桦陈老师，我也心仪您的研究梯队很久了，其实您也是我研究生导师的首选。” 靠！小兔崽子！都心仪了首选了还特么沉默这么久！弄得她小心脏都快紧张死了，生怕这小丫头下她的面子。 陈桦当然也不是吃素的，她也冲着女生微笑，然后慢慢开口：“没拉到尹同学，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女生的脸色果然一僵。 “哈哈哈，开玩笑的，别往心里去。”陈桦一边宽慰的拍拍女生肩膀，一边想着。这两人果然是一山不容二虎，王不见王。 只不过她又想错了，这位同学和她那位尹学姐相处的很好，并没有什么暗流汹涌或是激烈火花。甚至她的这位关门弟子，是她见过的和尹同学来往最密切的人。 甚至后来发生那件事情之后，尹同学还专程前来见过她一面。 * 对于那件事，陈桦作为为数不多的几个知情人，最大的感受就是痛心。 她无法想象她最钟意的小弟子在那几日里究竟都承受了些什么。 那则报道她有看，据说是一位相当知名的记者，在一场采访中突发心脏病过世。她当时没有多想，只是有点惋惜这个可怜的记者，甚至还想着算不算是工伤。 那时候，陈桦还不知道这个女人就是她学生的母亲。 再见到女生的时候是在拘留所里。女生身形佝偻，眼窝深陷，面色惨白。那样子不像人，简直像个饥饿而死的女鬼，这是陈桦第一次见到这女生如此的狼狈落魄。 “阿枕，你还好么？” 她不理会警员的阻拦，扑上去母鸡护小鸡似的将女生搂在怀里。对着要上前的刑警们怒目而视。 而女生一声不吭，像只没有灵魂的破布娃娃。 门口还站着一个光鲜亮丽的女人，却正指着某个警官的鼻子毫不顾忌形象的破口大骂，半点斯文也无。 她后来才知道，这个女人是她学生的发小，叫做宋熙。 从宋熙嘴里，她模模糊糊的知晓了整件事情的全貌，也听到的她学生的罪名： 侮辱尸体罪。 陈桦乍一开始听到的时候，脑子里只有四个字：怎么可能！ 而那个对着整个警局的威胁压力都面无惧色，生生有要一个人要挑你们全部的架势的宋小姐，在知道了她是沈枕的导师之后，眼泪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她呜咽着，再没有半点的咄咄逼人。 “阿枕她受委屈了。” 她哭着说，生气又难过。 事情是这样的。沈枕母亲的案子未通过司法审核，不被作为刑事案件所受理，自然也就无法立案侦查无法解剖。但女生铁了心的认为，她母亲并非死于突发心脏病，而是被人谋杀。 所有人都觉得女生突然经历噩耗，神志不清，患上了妄想症。 却没想到女生竟然做出了一个耸人听闻的举动。 她私自解剖了她的母亲。 “变态……” “恶心。” “造孽哦！” “她有神经病！” “这是什么狼心狗肺的畜生！” 每个人看她的眼神都变的既厌恶畏惧，却又满含窥视探究。女生被当成彻底的异类，被围观置评。 第152页 女生走出解剖室的时候，晕倒在了走廊上，却没有一个人打给医院，反而是有好一群人报警，将人直接送进了拘留所。 但是令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女生呈上了完整的证据链，她证实了她的母亲确实是被人杀害的，而且是毒杀。 案件一下子进入到了侦办阶段，警方摸排调查，发现这起案件牵扯了一条黑色的产业链，而犯人是一起恶劣的拐卖未成年、诱女干、强迫妇女卖.淫恶□□件的主谋。 而那名记者，正是因为触及了对方的利益，而惨遭杀害。 侦办人员顺藤摸瓜，打掉的这条隐藏在光鲜亮丽的外表下，令人发指的黑色链条，解救了许多无辜的妇女儿童。而那名记者，也终被正名，以英雄之姿。 而原本的罪犯一夜之间成了功臣，女生被无罪释放，但是没人敢说什么恭喜之类的话。 她离开警局的那天，下了一场很大的雪，而她的身形却比风雪更飘摇。 即便女生被无罪释放，人们对她的畏惧只增不减，她所在的分局也以扰乱纪律的处分将她除名。 经此挫折，陈桦以为，女生将从此一蹶不振，她既难过，又是心疼。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女生很快又重新站起来了，但却从此离开了b市。得益于学生时代的努力，她还能做个医生，还能重新拿起手术刀。 只是在那之后，她变得有些沉默，也很少笑了。 * 沈枕从小就立志要成为一名法医，她从来都是个意志无比坚定的人，在她的一生中，只有两个时刻，她迟疑过自己的选择。 一是母亲死的时候，她在想，如果自己不是法医的话，就不会经历那么残忍的时刻了。 她其实要比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恶心。 二是此时，她吻着程之扬颈上的血管，不用看都知道。 她在说谎。 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人是无法在说谎的时候保持绝对镇定的，哪怕面上可以毫无破绽，身体的微小变化却已经出卖了所有。这是测谎仪被发明使用的理论基础。在说谎的时候，人的心跳、脉搏、甚至呼吸频率都会有所改变，而通过颈动脉的跳动和颈部血管的收缩扩张就能识破受试人是否是说谎，是否在做伪证。 而沈枕已经得到了结果。 “当然没有，你在瞎想什么。” “那就好。” 沈枕听到自己这么说。 她起身，帮程之扬拢好了有些凌乱的浴巾，抱起她走出了浴室，放到了床头，然后转身离开。 程之扬：“？？？” “喂！阿枕！沈医生！沈枕！你去干什么？”程之扬坐在床上揪着床单，很有种被人始乱终弃的感觉。 “去洗个澡。”沈枕没回头，步子却好像更快了。 程之扬：“！！！” 好你个沈枕！竟然逗我！程之扬挥着拳头在床上用力捶了两下，却拿已经走掉关门的人毫无办法。 她追出去？那和肉包子打狗、千里送人头有什么区别？她这瘸了吧唧的小身板还能攻的过沈医生？做梦吧！可现在虽然没成为人家身下受，可怎么却有种特别空虚的糟糕感觉呢？ 难道说，她其实也是想让沈枕那个她的？ 不不不不不…… 程之扬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到，猛的甩了甩头，想把这些有的没的杂念清空。 只是她赫然发现…… 得，这下好了，都怪沈枕！她算是白洗这个澡了！ * 沈枕得到了答案，心思却更乱了。 她不知道程之扬为什么说谎，难道她真的和那起命案有关联么？ 如果是的话，她要离开她么？ 答案是肯定的，她的良心让她没办法包庇一个罪人。 但是沈枕的本能告诉她，她不愿意，一点也不想。 所以她什么都没说，她在无限期的推迟这件事浮出水面的时刻。她仍然不愿相信。她想起电影里紫霞即便到了最后一刻，还依然在等着那个不会出现的人，固执的坚持着那种全世界都认作痴傻的行为。 就像现在的她一样。 但她完全没有选择的余地，因为在刚刚的测试里，她更清楚的发现自己早已无法自拔。 洗澡的说法并不是借口，她身上的热度根本无法自然退却，需要借助物理方法迫使自己冷静清醒。 花洒打开，冰冷的水从头顶倾泻而下，沈枕垂着头，看着水珠汇聚成滴顺着小腿蜿蜒滑下，消失在水洼里，心中悸动的，咆哮的野兽也慢慢安静下来，与她对视。 她在试她，又何尝不是在试自己？试自己的心，自己的情。 身体最本能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对她而言又何尝不是？ 沈枕也在忍耐，她怕控制不住自己，她差一点就没能控制住自己。 她分明动了情。 她想做程之扬曾经对她做过的事。 她想要她。 * 程之扬冷静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披上浴袍就找手机给高岑打电话。天时地利，此时不趁着沈枕洗澡把事情问清楚，她还想拖到什么时候？ 对方接的很及时，像是正在等着她似的。 “你在哪？” “小区外面的咖啡厅。” “太好了，我下去，老地方。” 第153页 程之扬肩膀夹着手机，飞快的往身上套着衣裙，动作却有意放轻，不想惊动洗澡的人。 老地点是地下车库，程之扬一扭一扭的冲下楼去，动作虽然不尽雅观，有损她平日形象，但现在她着实顾不得了。 她只想赶紧说完赶紧回去，不要被沈枕发现才是。那人已经开始起疑了，但是还好，一切都还在掌控之内。 “程小姐？”见到程之扬这样一副样子高岑也不禁皱了皱眉，伸手过去扶她。 “长话短说。”程之扬把还未干透的凌乱长发拨了拨。 “程小姐，您最好要有个心理准备。” “放心。” 高岑看着这张对她微笑，却略略有些着急的脸，心里无声的叹息。 “沈枕沈小姐，在查程氏。” 程氏就是‘澄光’，程家人不叫这个名字，这是外人对称呼。 “别闹！岑哥你别开我玩笑。”程之扬嘴里这么说着，脸上的表情却已经很僵硬了。 高岑没说话，只是看着对方面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变得惨白一片。 “你说什么……”程之扬艰难的吐出这四个字。 “沈小姐她，是个人电子病历项目的提出者，你知道的，这个项目是程氏在跟进。所以她现在是澄氏聘用的项目顾问，应该已经和那个人打过照面了。”高岑一边说着一边递过一只资料夹，然后注视着程之扬的表情。 程之扬接过，翻开，动作越来越快，到了后面几乎要把纸页掀飞起来。 高岑倚靠着车门，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是哀伤又怜悯的。 冷汗沁上程之扬的脊背，濡湿长裙，每一个毛孔都渗透着寒意。她缓缓合上了夹子，声音有些哑然，透出满心的疲惫： “你说我该怎么办。真的，我该怎么办……” 高岑知道，这并不是真的在询问他解决的方法，于他而言，这事反而很简单。 良久，程之扬递回资料夹，她眉头紧皱，缓缓开了口： “销毁，你什么都不知道。”她声音有点冷，却又不像是单纯的害怕，反而透出一股狠绝。“不要插手这件事，我来处理，不要自作主张的对她做任何事，我说的是，任何事。” “是，小姐。” 高岑双手交叠，微微向前躬身，像是终于回归了他的本职，做起了他最擅长的事。 他眯起眼，看着眼前气息已经迥然不同的女人暗暗心想： 小姐她到底还是程家人。 第69章 高岑是最早进入程家的一批人, 为人稳重, 行事却不出挑。长得也是扔进人堆里就找不到的模样, 多年下来一直都没什么长进, 依旧只是个小小的管事。 他刚进程家的时候还很年轻，与他同期的人要么早早的离开了，留下的都小有提升，只有他，几乎没什么存在感, 会计每次发工资的时候都会觉得这人是个吃白饭的。 但无所谓，反正程家上下有不少像他这样的闲人。给钱的也不是他。 但程之扬对这个人印象深刻，她经常在母亲的院子里见到这个面孔, 小时候某一次顽皮，无意中还曾撞见过这人在和母亲说话。 宋薏舒和谁说话小程之扬其实并不感兴趣，但是这人挺奇怪，站的离母亲很远, 乍一看根本不知道他是在和母亲说话，还以为两人只是碰巧走到一起来着。 “夫人何必委屈自己, 你又不喜欢那个姓程的。” 小程之扬顿时不乐意了, 她从隐蔽处钻了出来, 头上还带着几片植物的叶子, 看起来滑稽又可爱。 “你胡说什么！我妈怎么会不喜欢我！妈她最爱我！”程之扬听到一个“姓程的”, 反应过来她自己就姓程，只觉得这怪叔叔是在挑破离间。 她的突然出现让宋薏舒和高岑都是一惊，高岑转身就想走, 宋薏舒也嗔怪的看了她一眼： “扬扬又在调皮，怎么钻进那里面去了！今天没玩你的小听诊器？”她又冲着高岑招招手，“没事，没人看到，就是小孩子调皮。” 高岑四下里张望了一会，紧而又慎的再三确定无人偷听，这才转身走回来。 “之扬，这位是妈妈的朋友高岑，你叫他……” “岑伯伯好。”小之扬一鞠躬，活脱脱一副小大人模样。 “噗……”宋薏舒却被这个称呼逗笑了，高岑也是满脸黑线。 “扬扬叫哥哥。”高岑蹲在小孩子面前，一张板脸也温和了许多，他摸了摸程之扬的头，哄劝着。心里却满是心酸。 他才二十，怎么就伯伯了？ “岑哥哥好。” 程之扬从善如流，她也知道自作主张好像是叫错了，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小岑呐，沧桑了，今天沧桑了。”宋薏舒还在打趣，“看我闺女都把咱俩当成一辈了。” “夫人。”高岑无奈摇头，“这叫成熟，是不是，扬扬？” 之后的日子里程之扬经常在宅子里看到高岑，有时候是母亲的院子，有时候是在父亲那边，有的时候甚至在路上也能遇到，只不过高岑却总嘱咐她。 “你是大小姐，见到我不要打招呼。” 程之扬不明所以，但岑哥一脸严肃，她便按照他的话做。而且这个大哥哥对她很好，来找母亲的时候会像桦姨一样给他带些好吃好玩的东西。 但是桦姨似乎不怎么喜欢这人，每次母亲提起岑哥的时候都会撇嘴，还像小孩子似的要母亲哄。 第154页 她这个小孩子都不用妈妈哄了好吗！ 很久之后程之扬才知道，原来无数次的偶遇其实都是宋薏舒让高岑暗中跟着她，悄悄的保护她。高岑打架很厉害，某次她被人绑架就是高岑来救她的，一个人干掉了对方好几个。那时候的程之扬简直把他当作偶像，还问他是不是在少林寺当过和尚，吵着要和他学打架。 “哪有小姑娘学打架的。” 宋薏舒不准，然后打了她的小屁.股。程之扬闹了一个月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宋薏舒都拿她没办法，之好保证，以后再也不打她屁.股，程之扬才罢休。 但是有一天，他无意间听到岑哥一脸严肃的和母亲说： “扬扬她性子太弱了，不像程家人，将来可能会受欺负的。” “我闺女像我就好，干嘛要像程家人！”宋薏舒拉下了脸，“她不用考虑那些勾心斗角的糟心事，我在这里就不会让人欺负她。” 是啊，她有妈妈呢，她才不用学打架。偷听的小鬼头心想。 只是后来，她就没有母亲了。 高岑果然言中了，她确实会被欺负。 有人的时候，但哪怕她被人欺负正好被高岑撞见，他也会袖手旁观，就像程家上下所有人一样。 没人的时候，高岑会把她拉起来，手法不高明的包扎上药，甚至嘴笨的想说上几句安慰小女孩的话。 “我没事。” 程之扬冷着脸，她从来不哭，甚至有时候还会笑，那眼神像是狼似的，“岑哥别担心，我自己来就好，你走吧，别被看到。” 这时候的程之扬已经知道高岑并不是程家的人，他只服从母亲一个人的指令，现在也只听命于她。 高岑突然觉得，是自己看走眼了，这孩子的性子并不懦弱。 “小姐，离开这里吧……”高岑劝道。 他也这么劝过宋薏舒，s市那边都已经打点好，夫人是喜欢那个医生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为什么不离开这个让她憎恶的肮脏地方呢？ “还不行。”宋薏舒微皱着眉，还是摇摇头，直到她离世前那天晚上。 “没办法，我还走不了，为了扬扬，我还得再忍一下。” “还不行，我还要忍耐一下。”小之扬看着他，说出这句似曾相识的话，但语气却更凝重，也更决然：“我不能走，我不能不管我妈，他们不能这样对我妈！” 这在当时的情况下，是无异于以卵击石。 如果不是高岑自作主张的留好后路，程之扬大概已经死了。 直到今天，高岑和程之扬的相处早已经模糊了曾经的身份。他依然做着管家的工作，但日常生活里却更像是个朋友。 可在这一刻，程之扬的神情和语气都一如从前，高岑几乎一瞬间就想起了他潜伏在程家的那些日子。 因为恩人的死，高岑不喜欢程家人。但他却不得不承认，每一个程家人都不是善茬，不是软柿子，他们有疯狂的一面，如果你触到她逆鳞的话。 能跟着这样的小姐，他觉得亦与有荣焉。 * 沈枕本就不是为了洗澡而洗澡的，自然出来的相当快。 房间里已经空空如也，只留下些许那个人身上沐浴露的香味。 一切的一切都与电话里的内容暗合，沈枕垂眸，坐在的沙发上，手指轻轻抚摸着沙发上布革的纹理。就是在这里。她和程之扬第一次就是在这里。 程之扬回来的挺快的，看到她坐在沙发上什么都没说，只是无言的走了过来。 “去哪了？”沈枕抬头。 却看到了对方有些湿漉漉的眼眸，程之扬张开双臂，紧紧的抱住了沈枕。 “这么了？”再疑惑与担忧的博弈中，终究是担忧占据了上风。“有心事？” 抱着她的人点点头，又摇摇头。 “别怕，我在。” 沈枕觉得抱着她的人在轻轻颤抖。这是怎么了，她才出去了没多久。她还想说点什么，却被突然扬起头的人突然封住了唇，这个吻并不温柔，激烈的像是一场战争，侵略的味道明显，她的牙齿磨着她的嘴唇，传来轻微的刺痛感，但这种痛觉在这种情况下却是调戏的意味更足。 程之扬推着她的肩膀将她按在了沙发上，这个动作沈枕有点熟悉，身体有着本能要反抗的欲望，她就像很久之前那次一样，目的性很强，很明确，沈枕知道是什么意思。 却有些失了分寸，并不太顾及她的感受。 “之扬，不要。”沈枕微微蹙眉，想要推开她，却被缠的更紧。 “为什么不行？我们是爱人，爱人就是要做这种事的，一直做，做到死。”程之扬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唇角，又冲着沈枕笑。她是天生妖孽的样貌，笑起来便像是加了buff的火力全开，一个动作足以勾魂夺魄，哪怕知道是虚幻的，仍有前赴后继的人愿意为之赴汤蹈火。 “你很悲伤。”沈枕任程之扬动作粗鲁的扯松她腰间系着的带子，却满眼担忧的看望着她。“你在哭么？” 程之扬心里一抽，脸上的笑容却是更加灿烂了。“是啊，我的心在流泪呢！我追了你这么久，沈医生，你才满足过我一次，你这个女朋友可是不怎么合格的呦。” 沈枕也敛了眉，握住她的手腕，轻易的限制住了她的行动，她声音低低：“别这样，之扬。” 第155页 “怎么？你不愿意？你不是喜欢我么？你不是说你会改的么？”程之扬的手被限制住，在碰不到沈枕浴袍的时候，就已经转换了目标。她轻轻捏着沈枕的下巴，啄上着她的唇，目光炽热充满渴望。 一切都和一开始的时候一样熟悉。 “怎么，美人你反悔了么？开弓可是没有回头箭的，你也不能总让我忍着，万一我哪天忍不住，对不起姐姐了怎么办？” 沈枕眸色深沉，却仍是好脾气的问：“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了？” “我很好！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你忘了一开始在你医院里的时候了！”程之扬微微提高了些声调，像是在说谎的人在竭尽全力让自己站得住脚。 沈枕扣住她的肩，“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可以可我说的。” “和你说？”程之扬冲着沈枕挑眉，“那你会应我么。” 沈枕迟疑了一刻，脑子里闪过了无数种可能，最坏的一种也不过是眼前的人惹上官司。她会陪着她的，哪怕是赎罪，她也可以等。想到这，沈枕点了点头。 “你是说真的？”程之扬看着对方毫不掩饰的坦诚表情，眼里闪过一抹慌乱，但也只是一瞬，情场高手和菜鸟小白在挑动人心上根本不可同日而语。“那你过来一点。” 沈枕依言靠近，却被利齿咬住了耳垂，轻轻吮吸。 程之扬靠的是在太近，任何细微的声音贴着耳骨传来，都像是隐秘的咒语，沈枕不禁缩了下脖子，半边身体的感受器都在一瞬间失灵。 “我啊，想上你，沈医生，你可是说了应我的。” 沈枕不知道程之扬究竟是怎么把“想上你”三个字咬的这么暧昧，她声音很轻，却像是千斤的羽毛砸进胸腔，毛绒绒的却是终极杀器。沈枕脸色微韫，一层绯色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羞恼，她彻底冷下了脸，命令道：“下去，程之扬。” “沈医生可真是无情。”那人贴着她的耳朵说。“我要是偏不呢？” 沈枕生程之扬的气，更生她自己的气。 此时此刻的程之扬就像是个顽劣的孩子，满身的尖刺，像是块满是棱角的顽石。可她却依旧沉迷。甚至会觉得哪怕是闹情绪耍性子的她，都是可爱的，是应该被爱被关怀的被体谅的。 沈枕找不到原则了，她的原则大概是被程之扬吃掉了。 “那我会帮你下去。”沈枕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 程之扬估计的没有错，她现在完全不能和沈枕抗衡。可沈枕终究在□□上是个不折不扣的新人，她的经验不足给了程之扬可乘之机。就在程之扬被强制送到了沙发上的时候，程之扬揪住了她的衣领，弓起膝盖向前一顶。 “程……唔……”沈枕的神色出了些许破绽，有难堪，但更多的却是羞恼，她又栽在这小混蛋身上了。 程之扬的力道说重不重，说轻却也不轻，刚刚好突破临界点却又未满于疼痛。但沈枕却毫无防备，她从前只是无意中听人提起过，这是对付色狼的方式。 沈枕自信的觉得她用不着，她更偏爱对着关节下手或者是过肩摔，但谁能想到这一招竟然有一天会招呼在自己身上。 即便她谙熟人体构造，了解任何生理反应反射，却也没想到程之扬这一下竟然会带给她如此强烈的刺.激，她的肌肉不受控制的紧绷，气息都断了一拍，原本按住程之扬的手也失了力气，本来就悬空半边的身体顿时完全失去平衡。 程之扬看准了这一时机，她露出得逞的张扬笑容毫不犹豫的反扑过去。沈枕翻倒，二人一起滚下沙发，砸在了毛绒地毯上。 价格高昂的厚重地毯物有所值，这一下并不疼。但这一声“咚”的闷响，还是让这一切显得暧昧又激烈。 而尘埃落定，二人此时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胜负已分，除非沈枕可以反关节弯曲，或是不借助外力抱着九十斤的重物做仰卧起坐，否则，她再无挣脱的可能。 第一次是在医院，第二次是在程之扬家里。自信对上几个强壮男人都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的沈医生此时却躺在地上像个弱鸡。 “沈医生，你输了。” 程之扬嘴角沁着抹笑慢慢逼近，沈枕觉得腰间一松，体温的热度顿时失守。 沈枕不再挣扎，也根本无从挣扎，她的手臂都被对方压的稳稳，而称之扬却双手都是解放状态，她只能把头向着浴袍更松散的一边偏过，做着最后的顽抗。 “我哪有赢过你。”她声音很低很低，发出一声像是自言自语般的轻叹，“认识你开始，我就输的挺彻底。” 输掉我全部的情感，所有的自控力，输掉了整颗心，输掉自己。 程之扬心口发酸，眼眶也有点烫，她在心里无声的答她：我怎么舍得让你输？我怎么会让你输？ 可她面上却仍是笑嘻嘻的，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沈枕的侧脸，没心没肺的问： “那你认命吗？沈医生。” 沈枕不想回答，偏过脸不去看她。 程之扬的手却扳住她的脸，迫她看向自己，然后指尖慢慢下滑。 “嗯……” 沈枕抿唇，忍耐着不漏出颤音。 程之扬蹙眉，余光里瞥见几上置着的干果碟，突然笑的不怀好意。 她挑了只三公分大小的核桃，喂进了沈枕的嘴里。 第156页 没有夹碎的，完整核桃。 沈枕：“……” 她不知道程之扬又在搞什么鬼，这年轻人折腾起稀奇古怪的事真的是超越了她想象力的极限。只是她仰面躺着，实在不好将核桃吐出来，而且那样子也着实不怎么雅观。 程之扬却俯下身，撩起头发避免蹭到沈枕的眼睛。她咬着她的耳朵，漫不经心的说： “憋着怎么行，这样就能好好听清楚沈医生的声音了呢。” …… 程之扬并没有她表现出的那么神气。 大概是前几天的自我折磨低血糖，加上没吃什么东西又和沈枕一通折腾，她最后竟然累到自己睡着了，甚至还趴在沈枕的身上。 沈枕对发生的一切也是感到一阵头脑发懵的，她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情况，索性就什么都不做。 很难得的，在复杂的局面前，她却完全没有思索对策，而是彻底的放空大脑，就像是拔掉了机器的电源。 她仰躺在地上，目光有些空洞的盯着天花板，似乎又穿过了天花板，望向什么更远处的地方。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听着程之扬家客厅里那只老式得挂钟“咔哒咔哒”得响，像是一种催眠，可她却睡不着，神经还在一抽一抽的跳动，大脑中的，和身体上的。 哪怕她也有点身心俱疲的感觉。 睡不着却又什么都不想做，沈枕到了后来甚至开始数客厅里吊灯上面缀着的一个个玻璃球。 身上的人突然动了动，发出一声轻哼。程之扬缩了缩身子，像是感觉到冷。 沈枕一下子回神，眸子重新有了焦距。 她扯过一张纸巾，将嘴里的东西吐出去包好丢到一边。然后合了合散在一侧的浴袍，将程之扬的身体一并拢了进去。她很瘦，程之扬更瘦，宽大的浴袍像是温暖的茧，再纷乱的洪流之中割出一个安静的小窝，成为只属于她们二人的避风港湾。 这动作像是本能，是沈枕不经思考就下意识作出的反应。做完她才意识到自己搭在程之扬腰上的手，怔仲几秒，浮上一抹苦笑。 却把人拥的更紧。 作者有话要说：　　不行了不行了，我还是每天三千字吧我委屈。 第70章 睡着的时候比清醒的时候更加乖巧可爱呢。沈枕看着程之扬的脸, 有些出神。 “沈……” 睡梦中的人发出一声呓语, 声音轻轻的。沈枕觉得程之扬弄出的动静都具备这个属性, 无论是哼是喘或是呜咽, 都是轻灵而细碎的。 像是狐狸的尾巴、猫咪的爪、幼犬的鼻子…… “你别走……别查……呜……别……”怀里的人继续哼哼。 “嗯，不走也不会查你，我会等你和我说。”沈枕对着睡着的小猪，眉眼温柔。 “别查……别……我怕……嗯……” “你在怕什么？”沈枕叹了口气，指尖点在程之扬的眉心, 揉散了那一团隆起。 “沈……呜……别……” “……” 睡着的人是没办法沟通的，沈枕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好笑，但她却挺喜欢程之扬唤她的名字时的婉转语调。 她正想着是不是该起来了, 把这孩子抱回屋里的床上去，却听到程之扬继续念叨： “杀……嗯……杀了你……” 沈枕瞳孔微缩，眉头轻皱。 “分……沈……分手……” 沈枕心脏骤然收紧，胸口像是被什么猛的一击, 沉闷钝痛的感觉甚至影响了呼吸。她真的挺想看看如果连上心电图，她的图像会是怎么个失常的样子, 是不是会在程之扬说出那两个字的时候失搏。她的手猛的握成拳又缓缓松开, 却又再次握紧, 薄唇紧抿成一条线, 神色也渐渐冷了下去。 像是感受到了危险似的, 程之扬皱起眉，不舒服的耸了耸鼻尖。 沈枕盯着近在咫尺的沉睡的脸，眸光阴沉, 良久，她突然冷冷的开口，也不管对方还在沉睡，她说什么对方都听不见，这只是句梦话罢了： “不行，不可以，我不同意。” * 程启明自从沈枕离去就一直心神不宁，他到现在都没有得到准确的答复，装在她手机上的程序像是失灵了似的，完全没有一点信号的反馈。 这让他陷入了极度的不安。 但就在傍晚的时候，s市那边的人终于来信了，助理难掩面上的激动，他觉得这消息再不来，程董都快要疯了。 “找到了？” “是的老板，有数据了，目标第一次活跃是在某公寓小区内，现在正从小区离开。” “信号源出了什么问题？”程启明依旧冷声质问。 “这……这个目前还不太清楚，暂时推定是信号干扰器或者是屏蔽仪一类的仪器阻止了信息外泄，但现在看传回的信号图像，也有可能是目标身上装配了什么强磁场一类的物品，将我们的发信波段干扰掉了……” “呵，”程启明轻笑，这女人还真是运气好呢。真是个连运气都让人觉得麻烦的人物。“你给我盯住了，先别动手，给我弄清楚她的活动轨迹。对了，她的住址现在可以锁定具体位置么？” 电话对面先是一静，然后是男人略带歉意的声音：“这个……现在恐怕不行，信号源第一次活跃，只追踪到小区，不能锁定具体位置，不过她总是会回来的，下一次！下一次绝对不会错过。” 第157页 “真是废物。”程启明冷笑，对方却没敢辩驳，依旧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行吧，那你随时汇报情况，在开始游戏之前，先挑一个好一点的狩猎场。”程启明嘴角勾了勾，看向助理，“你说，我们先送她点什么会比较好呢？对了，第一下都是先预警的是吧，直接死了好像就不太好玩了呢。” “程董，沈……沈顾问还不能死。”助理在一边小声提醒道，他真怕这个女人会让老板做出什么一时冲动的行为，“我们还需要她来……” “你闭嘴。”程启明目光一寒，助理身子一震，低下头，再不敢出声。 “老板……”电话那边又传来了声音，“目标的行李似乎寄存在某个人那里的样子，她们好像约了明天上午在某咖啡厅见面……” 程启明突然“哧哧”的笑了起来，那声音听起来就像某种啮齿类动物发出的声音，让人一阵皮肤发麻，“现在看来，运气好像又回到了我们这边呢。sniper准备好了吗？” “随时可以行动。” “很好，你盯紧了，可别放猎物跑掉了。让我想想，第一份大礼送点什么比较好呢，胳膊怎么样？还是肚子比较好一些？腿就不要了吧，万一变成一个瘸子一扭一扭的怕是不怎么好看。” “老……老板……”电话里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打断，程启明笑容淡了些。 “目标已经进入监视范围，但……但是……她好像去了另一个小区。这里的具体楼栋房间已经锁定。” “另一个？” “嗯，另一个。如果是这个时间点的话，这个小区似乎才是目标的住所。” 电话另一头沉寂了几秒，又是一声轻笑。 “无所谓了，先盯紧了，明天等我的命令。” * 程之扬醒来的时候自己正睡在床上，没盖被子却并不冷，因为身上搭着一件风衣，沈医生的风衣。 房间里光线昏暗，程之扬摸了摸旁边，没有体温，是冷的。 她一怔，一轱辘坐了起来，去床头摸手机，早晨五点零三分，时间竟然已经过了一天。 她怎么会睡着的？ 细节她真的已经想不起来，只是一些模模糊糊的片段涌现，拼凑，身下人口中泄漏出的动情时的声音，想到这，程之扬的脸顿时就烧了起来。 她单脚跳着出了卧室，依旧没看到人，晨光熹微，房间里空荡荡的。 “沈枕……”她还是不甘心的叫了一声，没人回答，果然已经离开了。 程之扬的心一点点沉下来，她生气了么？会生气的吧，自己做的很过分吧，她是不是讨厌自己了。程之扬捏着手机，屏幕上是她改了很多遍的一个名称，女神、沈枕、沈医生、宝贝、最后定格在了“老婆”上，再没变过。只是屏幕慢慢变暗最后熄灭，她也没有拨出去。她咬了咬牙，把手机扔在一边，去书房打开了电脑。 澄光。程启明。 屏幕的亮光映在她的瞳孔，她的脸孔也映在了显示屏中。 是个会让沈枕觉得陌生的表情。 鼠标的声音的键盘声交叉奏起，她拿出纸笔，记下了一串数字，然后推到一边。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天光早已经大亮，程之扬站起身，一时间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她扶住了桌子，伸手去摸最下层抽屉里的药，却发现上次打扫的时候许一诺埋怨她乱吃给她扔了。 程之扬才发现，有医生在的时候，她很久都没吃过药了。 但现在医生走了。 站了一会，眩晕感这才稍稍消退，程之扬跌跌撞撞的端了杯水，一股脑的喝下，胃里不舒服的感觉终于被慢慢压下。 回到房间，她打开书柜，将一叠沉重的大部头开本搬开，露出了一个黑色的保险柜。体积并不大，但黑的发亮的金属外壳依旧彰显着其精良的做工和优异的防盗性能。 程之扬伸手开锁，却在即将要触碰到旋钮的时候轻轻颤了颤。她深呼吸，平静了情绪，这才将锁打开。 和想象中的不同，里面不是满满的钞票，而是一叠厚厚的牛皮纸袋，每个纸袋都用黑色的胶带封的严严实实，像是关押恶犬的沉重的锁。程之扬将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袋子全部抽了出来，哪怕是纸，量大的话，拿在手里也是很有一定分量的。 还好，还好她留了一手。程之扬盯着手中的东西，目光却渐渐的平静了下来，她曾经将这些东西锁起来，便是以为她再也不会有用到它们的一天。而备份的那一小部分，也在那天与许一诺收拾房间的时候全部销毁了。 所以，这是这世界上绝无仅有的，针对程家的一颗炸.弹。 但这是有代价的。 寒意从指间传来，程之扬突然觉得有点冷。她迫切的想要投入一个怀抱，就像她之前做了很多次的那样，以任何姿势，坠入她的怀抱。 她蓦地转身，冲回卧室，宝贝似的捧起起床上那件风衣，将头埋进去，全部都是那个人的味道。她觉得自己像个变态，但是如果是因为沈医生，做个小变态好像也没什么不行。 况且她昨天晚上的行为…… 程之扬攥了攥拳头，想起了那只核桃，又是一阵面红耳赤。 确实是挺变态的。 突然，程之扬皱起眉，她闻到了一种她并不熟悉的味道。 沈枕身上有一种介于茉莉花和洗衣液之间的味道，让人安心又放松。 第158页 她是从来不用香水的。 但是此时此刻，再她的衣服里，却有一股让程之扬很熟悉的味道，这是某个知名香水品牌的春季新款，名字起的很奇特，明明春天是万物欣欣向荣，充满生机的季节，这款香水的味道却叫做“余烬”。程之扬对这些东西的了解就像沈医生对心脏的认知，她自认为要是考这个的话，她也未必会输给沈学霸的。 寻着味道，她的手摸摸索着，再沈枕的大衣口袋里触到了一个硬质的卡片样的东西，她慢慢将它取了出来，那是一张名片，挺精致的做工，上面只印有名字和电话号码。香水的味道的来源就是它。 程之扬的嘴角浮起冷笑，表情嫌弃。 傅晴？呵呵，名片上的香水味弄这么浓，这货这是想要招.嫖吗？ 她笑着站起身，将这东西离沈枕的衣服远远的，想了想又觉得不够，便站起身走向垃圾桶，手一松，卡片直直的落进垃圾桶内，精致与香味再无多余的用处。 程之扬又抱住沈枕的衣服，深呼吸，胸腔里满是熟悉的气息，她突然觉得很安心，像是世界都干净了似的。她抱着衣服回了书房，但只走了两步，她的脚步突然顿住。 一个可怕的念头慢慢升起。 宝贝的风衣掉在了地上，程之扬像是疯了似的，冲回了垃圾桶，也不顾里面都是些什么东西，直接一股脑的全倒在了地上。她像是疯了似的抓起那张卡片，触手坚硬而颇具分量的小东西加深了她不好的预感，她跌跌撞撞的跑回屋，拿出一把小刀子，小心翼翼的沿着卡片的边缘滑动，一点一点将卡纸层拨开。 她的手指颤的越来越厉害，程之扬努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却做不到，这一刻她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恐惧，那是根本由不得你反应和细想，也没办法用任何方式摆脱的，一种生物的应激反应。 小刀锋利的韧划伤她的手指，但她毫无所觉。她赫然见到，在卡片的里面，金属的细丝排布的细密，像是毒蜘蛛布下的陷阱。 这根本不是什么简单的名片。 第71章 傅晴的本意是想把行李直接送到沈枕家的, 但却被拒绝了。 “怎么？沈医生难不成金屋藏娇？”傅晴意有所指的问。 “没有, 寒室简陋, 不方便见人而已。” 傅晴才不信。 她觉得沈医生肯定没说真话, 但是她也没有追根究底，便按对方的意思，约见在了某口碑还算不错的咖啡厅。 本来电话里的交谈都挺融洽，但沈枕见到傅晴的时候，对方却没什么好脸色, 沈枕甚至还想请对方喝一杯咖啡来着。 “我给你的东西，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保管好？”傅晴瞪着沈枕。 沈枕见对方这幅样子，突然想起了那张名片。对了, 她当时把风衣搭在程之扬身上来着，那名片还在她风衣的口袋里。 她歉意地挂了下笑，“不好意思，这一次是个意外。” “那么上一次呢？你把我的名片给另外那个医生了？” “是, 我想既然已经知道了你的号码，那名片也就没什么用了。不过, 那名片到底有什么特殊, 让傅小姐这么念念不忘？” “你什么都不知道。” 傅晴看着沈枕, 又是生气又是无奈, “你什么都不知道, ”她又恨恨的重复了一遍。又张了张嘴，想说句什么，余光却看到沈枕肩膀上有一个很淡很淡的红色小光点。 “小心！” 傅晴毫无征兆的前扑, 将沈枕推倒在地，沈枕也是一愣，不知道这人究竟是怎么了。 然而，还不等她弄清楚状况，咖啡厅里已经骚动起来，有人尖叫，有人抱头鼠窜，甚至还有人毫不顾忌形象的钻到桌子底下瑟瑟发抖。 “傅小姐！”沈枕赶紧去扶傅晴，却见对方捂着肩膀，表情痛苦。 “你还好么？”沈枕拉开傅晴的手，对方的肩膀上鲜血淋漓，“你别动，我先帮你止血！” 傅晴紧皱着眉，却压低声音，说着完全不相干的话，“把你的手机给我，快！” 沈枕已经拿出手机准备打120，电话已经拨通，却被对方一把抢过去，挂断，然后抓起一杯不知道是谁的咖啡，打开盖子就把手机丢了进去。 沈枕：“……” “你还愣着做什么？再不送我去医院我就要流血而亡了。” 傅晴看着正盯着自己手机在褐色液体中挣扎的沈枕，觉得这人的涵养不是一般的好。 沈枕：“你叫救护车是靠吼来的么？” “……” 傅晴也意识到了自己这话说的蠢了，只好自己拿手机打120。救护车来的很快，没多久她就被送进了手术室，沈枕则在外面等她。看到是枪伤，医护人员都用一种看怪物的表情看着这两个人，傅晴忍着痛一遍遍的解释，“不好意思，被卷入了某个事件。” “不报警么？”沈枕问。 “有用么？”傅晴白了沈枕一眼，“况且他们的目标又不是我。” “谢谢。”沈枕由衷道谢，这种情况下，她不傻，自然很清楚枪.手的目标是自己。 “就一句谢谢？拿什么谢？”傅晴那眼睛觑着沈枕，想看看她会给出怎样的反应。 “你的医药费我来承担。”对方面不改色，一本正经的答道。 傅晴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被打中她都不怎么疼，这会却是真的疼，肝疼。 第159页 “现在能解释一下，你和这件事又什么联系么？我的手机，你的名片，还有这次的枪击，这几件事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沈枕看着对方的眼睛，目光沉静，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你都猜到这里了，还问我做什么，而且沈小姐这口吻，可不像是对待救命恩人，倒是挺像审犯人。” “如果不是你救了我，也许我们现在会在警局说话。” “不，如果不是我救了你，你已经死了，没办法说话。”傅晴冷哼，“怎么样，正义感爆棚的沈枕沈大医生，如果继续查下去，可是有可能会被杀掉的哦？所以，你还要继续下去么？” “你指的是什么事？怎么，傅小姐不想让我查下去？” “我指的当然是像今天这样，会威胁到你生命安全的事了，你查与不查，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傅晴面上轻松一笑，心里却有些发苦。 她当然希望沈枕查下去了，当然要查下去，查到底，查个干净，查出幕后的人，把那个披着人皮的魔鬼揪出来，送到地狱里去！ 救她于水火之中。 否则，她也不会在发现这个医生有可能瓦解程氏，有可能摧毁程启明的计划时候，选择帮她、维护她。 她太需要这么一个无知无畏的人了。 无知没关系，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知道的越多，越会忌惮，越容易退缩。很少能有人在清楚了自己的对手是个怎样可怕的存在之后，还有胆量去与之对抗。 沈枕是个最好的人选，她有责任心，富有正义感，且能力卓绝。 傅晴作为程启明的“女人”，她对那男人会做出什么事再清楚不过。先是手机动手脚握住你的把柄，然后给出诱人的条件，双管齐下，对方只能选择服从。 或者身败名裂，甚至死。 于是她把能对恶意监听程序起到屏蔽作用的交感芯片——也就是她的名片，在沈枕去赴鸿门宴之前就交给了她。 这样起码多一层保障。 但她没想到，这人完全没当回事，随手给了一旁的人。 于是她第二次帮她，亲自送她回s市，又一次将这无比重要的东西交给了她，还嘱咐她拿好。 但这人又一次不知道把名片丢到哪里去了…… “你指的是……澄光的事？” 沈枕正色，看着傅晴的表情格外认真，“所以你，到底是什么人。” 看着对方一无所知的问出这个问题，傅晴有点小小的不忍。她也知道自己这样什么都不说无益于让沈枕以卵击石去送死。但是没办法，她不能说，更不能站在她这一边，她只能偷偷的帮她。 否则，那个男人会杀了她的。 而人类最大的动力来自于好奇心，她决定帮沈枕再加把劲，将她这份求知欲护好。 “我啊，只是一个热心公民罢了。” 傅晴耸肩，却牵扯到伤口，脸一下子拧紧，“嘶”的吸了一口凉气。 “那你能告诉我，我的手机和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么？” “这个啊……说来话长了，不过你的手机它既然已经坏掉了，那么再多说什么都没意义了，对不对？”傅晴想了想，冲着沈枕一笑：“还是说沈小姐提起手机，只是想让我赔你一只新的？” “不用了。” 沈枕怎么会看不出这人半个字都不愿意透露。 但她虽然好奇，却也没有要为此去求人开口的意思。既然别人不想说，那她就自己查，如果说这件事真的是澄光做的，那么她反而安心了。 她的判断是正确的，都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动手，对方怕是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所以这场交锋，她没有输，是程启明先耐不住性子了。他要对她下手，下狠手，恰恰说明了他的心虚，那么她的方向就是正确的。只要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她就一定能把澄光这层光鲜亮丽的表皮，捅出一个窟窿来。 “那傅小姐好好休息，我还有事，就先不打扰了。” 她要把所有的一切弄清楚，不管这件事多么错综复杂扑朔迷离，她都能保持绝对的冷静，哪怕是刚刚遭遇了一场谋杀，她依然能保持着这份从容解决一切的自信。这才是她应该有的样子。 而只有一种事，沈枕会踌躇，会犹豫，会左右为难摇摆不定，甚至完全失去控制。 这种事叫做‘与程之扬有关的事’。 正好，她现在没办法处理好和程之扬之间的事，那么就先去解决这些她擅长的好了。 “这么无情？我可是因为你才躺在这里的，您沈大医生对飞机上的陌生乘客都这么有耐心，对我就要见死不救吗？”傅晴都快哭了，天呐！这女人是有多绝情？好歹自己也救了她一命不是？难道……难道是要赶着去见她的那个小女朋友么？ “喂喂喂，你先别走，你要去哪啊？” “买手机。” “……” 沈枕的话让傅晴无言以对，“等等等等等会你再去！先照顾我一会，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 已经走到房间门口的沈枕想了想，似乎把这女人丢在这里也确实不是个办法。便又折返回来：“你需要什么，或者你想吃什么，我可以帮你带回来。” 傅晴刚要说话，手机却响了起来，她吃力的用左手拿出手机，发现是个陌生的号码。 第160页 沈枕看到对方接起电话，便走到一旁回避，傅晴看着沈枕的身影，突然就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嘴角不自觉的向上勾起，然后不紧不慢的按下接听键。 “傅晴！” 电话接通，传来一个喘着气的女声，暴怒与克制这两种情感被融在了一起，生生让那人把她的名字，念出了一种声嘶力竭的味道。 果然是她！ 傅晴眯起眼睛，她这个手机号是私人的号码，能打进来的人她可以掰着指头数出来。在接到这通电话的时候，傅晴就已经隐约预感到了对方的身份。 “你是谁？” 她压低了声音，回避着沈枕问，心里却早已经有了答案。 “不重要，我问你，沈枕是不是在你那！”对面的人口气很凶，这一刻，暴怒是要压过克制一头的。 “你不回答我问你的问题，我又凭什么回答你的问题？”傅晴的口气理直气壮。 “我们……见过的对吧。”对面的人冷笑，“警察局的门口，那个人，是你对吧？” 傅晴听到对方的话也是一愣，前一秒她还因为自己猜出了对方的身份，而有点小得意，下一秒就发现对方竟然也猜到了她的身份。这样，她就并不处在有利的位置上了。 这个女人也不简单。 其实，她在警察局门口的时候，就已经这样觉得了。 虽然年纪小，但她身上那股子张扬的劲儿，却是连她也不得不暂避锋芒的。 而且她还做出了那样的举动，真的是狂的不行。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不重要了，我只有一个问题，沈枕是不是在你那里！回答我，否则我会让你后悔。” “好可怕哦，好吧，你的女朋友确实在我这里，你想怎样？” “你在哪？” “你就不想问问你女朋友的情况么？”傅晴笑，“问问你女朋友她现在到底是生是死……” “你！” 对面的人声音陡然提了一个八度，隔着听筒傅晴都能想象到对方愤怒到极点，恨不得撕了她的表情。 “她在哪！你想怎样，她要是有事我……我……” 程之扬喉头一甜，竟是咳出了一口血。站在她旁边的高岑见到这触目惊心的一幕震惊的一时间都不知道要做什么，怔愣几秒才反应过来去抽纸巾。 “你可以去查查新闻，看看今天s市发生了什么，提醒你一下，和’砰’的一声有关哦。” 对面的声音却突然平静了下来。 “她在哪。”程之扬又问了一遍，“她现在在哪家医院？” “不错嘛，都猜到这了。” 傅晴顿了顿，“你来找吧，反正整个s市医院也就那么几……”她话还没说完，对面竟然已经传来挂断的忙音，傅晴拿着手机，一时间怔怔的无法回神。 她原本还想接着逗逗这个小孩的，却没想到她这不着急的，竟然被个着急的摔了电话。 “查……查医、医院。”程之扬身子晃了一下，却依然死死盯着高岑命令道。 高岑这下也不敢有丝毫的马虎，赶紧去查各大院急诊，有没有枪伤的病例。不出几分钟，她就得到了消息。 求人不如求己，程之扬得到了足够的信息，根本无意与女人周旋。 她马不停蹄的赶了过去，几乎是撞开的病房门，却见到床上躺着的人并不是她的沈医生。 * 程之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冲进那间病房的。 听高岑说，她就像瞎了一样，一路上不知道撞到了多少人，吸引了各色的目光。 但她自己完全没有印象，也没听到任何声音，她只想更快，再快的冲进那间病房。 但真当她冲到了病房门口，猛的撞开了门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就像是个笑话。 房间里的人正有说有笑的聊着什么，大数据还是医疗什么的，又是趋势又是前景，夹杂着许许多多她听起来就觉得晦涩的名词，像是一场没有饮品也没有饼干的茶话会。 但很开心。 她很少见到沈枕和别人说这么多话，程之扬一直以为，这个人在别人面前，永远是个闷葫芦来着。 只会和自己说话的时候有那么多、那么丰富的情绪。 房间里的人也对她的出现略略吃惊，沈枕从床边站起身来，疑惑的偏过头看着她。 也就是在那一瞬间，程之扬收起了所有的情绪，若不是开门的声音太大声，她就像是遛弯路过无意间走进来的老大爷。 “之扬？你怎么来了？” 沈枕怕小孩子胆子小乱想，本不想让她知道这件事的。却没想到，才短短一会的时间，人家竟然自己找过来了。这效率让沈枕都有些目瞪口呆。她有点感动，表情也变得柔和。 “这位是？” 床上的傅晴问沈枕，视线却已经锁定了程之扬的目光，可这一次，小姑娘并没有和她对视，反而直勾勾的盯着沈枕，像是嗜酒如命的人见到佳酿，近乎有些贪恋了。 “是……”沈枕正想说话，却被程之扬抢过了话头。 “我是她朋友。”程之扬抬了抬嘴角，挑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冷笑。 这是傅晴第二次见到这个女人，依旧是有些狼狈甚至是不修边幅的，她明显是跑着过来的，强自镇定胸口还有着难以平复的起伏。她的脸色仍然不是很好，但近距离的观察会发现她的五官都很精致，几乎能让那些她曾以为是重伤的部分，在这一刻变得不值一提。 第161页 这是个很好看的小姑娘。 也是个奇怪的小姑娘。 她没有像自己猜想的那样，向沈枕哭诉或是抱不平，她甚至还试图掩饰掉心里的担忧。 但是演技一般。 沈枕的话就这样断在了喉咙里，她看着程之扬，神色平静，目光却带着几分责怪的意味，但她什么都没说。 “沈医生，借一步说话。”程之扬像是没看到对方的表情。 沈枕便跟着程之扬出了门，心里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安，她没来由的想到了面前人在梦中的呓语。 “之扬，你怎么来了？” “你有事吗？”一关上门，程之扬就揪住沈枕的衣服，四处探看。“你有没有事，有没有受伤？” “枪击案的事情你听说了？”沈枕揉了揉对方的发顶，安慰道，“别害怕，我没事的，当时傅小姐发现了红外线的光点，推开了我。” “这样。” 程之扬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完全与之前疯了似的冲过来判若两人，除了沈枕，走廊里的人都有意无意的将目光投向了这个小姑娘。 “那你的手机呢？” “在现场那边弄坏了，你有给我打电话么。” “打了两个，只是没人接。”程之扬轻描淡写道。 “我正打算去买个新的。”沈枕解释。 这话没有乱说，本来她早就想走的，但是傅晴突然问起了一些挺专业的问题，这让她也是挺吃惊的，知识越到后面越是曲高和寡，有些领域更是一人一方向。 自她进了医院之后，就很少再和人提起这些了，不是因为她多孤僻，而是因为了解的甚至爱好这些的实在不多。而傅晴的这几个问题让她甚至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也是业内人士了。 在讨论议题的时候，沈枕从来都是认真且专注的，遇到对方不懂的地方也会耐心解释，这一说起来倒是忘记了之前要做的事。 “嗯，”程之扬点了点头，甚至还笑了一下，“那就好，去买个新的，记得把手机号发给我。” 沈枕觉得程之扬的情绪好像有点不太对。 “之扬，你怎么了？” “我很好啊。” 程之扬笑了笑，“大概是走得太急了，现在有点累，对了，你能在这里等我一会么？” “你要去哪？” “里面。”程之扬抬手指了指房间，“我想和里面的姐姐说点事。” “说什么？”，沈枕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问问情况嘛，你可别偷听啊。” “嗯……” 沈枕想起昨天下午在程之扬的家里，无意间听到她打电话的内容，毅然决定要离的更远一点。 她宁可什么都不知道，她不喜欢怀疑程之扬的人，哪怕是她自己。 傅晴百无聊赖的坐在床上，心里却在想外面的两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所以，那个小姑娘是因为当着自己的面才忍住不发作的么？然后一出门就开始撒泼打滚了？ 突然，门被打开了，动作挺轻。 傅晴下意识就以为是沈枕，而不是那个毛毛躁躁的小姑娘。 “怎么，沈医生把你的小女朋友给哄好了？” “只是朋友。”程之扬笑了一下，慢慢的朝着床边走了过去。 傅晴的身体顿时绷紧，心中警铃大作。 她没看到沈枕，那么这个女人进来是做什么的？一瞬间，她几乎想到了这人可能对她做的所有事，她现在叫人是否还来得及？ “你做什么！”就在她想找个什么东西拿在手里防身的时候，程之扬已经走到了她的床前，二人距离极近，她已经来不及做其余的事，却听到对方开口： “谢谢你。” 不是赌气，也不是闹情绪。 傅晴怔住，不能理解眼前发生的状况。 “无论如何，谢谢你救她，真的，谢谢。”程之扬言辞恳切，“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一定竭尽所能，我欠你一命。” 傅晴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就连当事人都没对她这一推有这么深的感激，反而是那人的小女朋友，说的这么郑重其事。 只不过，她对这小姑娘的话挺不以为然的，小屁孩一个，还说什么欠她一命。难道她让她还来这一命，她就能去死么？她倒是宁愿沈枕能和她这么说，沈枕的一个人情对她来说意味着的要更多。 不过，她对对方的示好也没有要打脸的意思，只是饶有兴味的笑了笑。 “你不生我气么？电话里的事。” “没关系的，你怎么耍我逗我都无所谓，我不会生你的气。”程之扬垂着头，真的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傅晴几乎要觉得，哪怕她现在给她一巴掌，这个女人都不会还手的。 她用完好的那只手捏住程之扬的下巴，把她的头抬起来。 “小妹妹，姐姐们的世界很复杂，你最好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会比较好哦。” “怎么能说是闲事，”程之扬摇了摇头，从女人的手中挣脱出来，也伸出了手，搭在了对方肩头： “我们的事情说完了，我是认真的，傅小姐，无论如何，我会报答你的，为你今天的所作所为。” “……” 程之扬突然笑起来，眼神却与刚刚迥然不同，又是那种让张扬，也依旧狂妄的不可一世。 就像在警局外面的时候那样。 第162页 但傅晴却不敢动。 一动也不敢动。 难看的病号服贴着她背脊，渐渐被冷汗浸湿，就像冰冷的蛇擦过皮肤。 傅晴的嘴唇微颤，难以置信的看着程之扬，却有带着畏惧惶恐。 一切发生的都是这么悄无声息，傅晴没想到反转竟然如此的突然，但等她意识到的时候，肩膀的伤口上方，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 那种森寒，是金属，是刀锋！ 程之扬慢慢凑过来，与傅晴离得极近，像是恋人的耳语。 但她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让人觉得一阵窒息： “这把刀产自德国，精钢铸造，十二厘米长，刀身上开了两道血槽，每一道都是半公分。我想了，如果今天沈枕她有事的话，就用它带你一起下地狱。不过真好，她没事，那这把刀就留给你做个纪念吧。” 说着，程之扬把刀从傅晴伤口处拿了下来，轻轻拍在了她的手上，笑容依旧，肆意又张扬。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周更的我吐血，还没有评论，不更了不更了我还是每天晚上九点三千吧……哭着跑走……感谢在20200305 09:00:02~20200305 23:16: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5805169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软硬兼施。 又是这样这种行事。 傅晴握着匕首, 像是握着寒冰。没来由的, 她觉得刚刚程之扬盯着她的眼神和那个男人一样。而对方在把匕首还给了她之后, 又恢复了之前纯良无害的样子, 还笑着冲着她眨了眨眼睛。 突然，门再次被人打开，傅晴赶紧收好匕首，却发现不只是沈枕。 一个衣着光鲜，面容姣好的女人先走进来, 高跟鞋踏着瓷砖的声音已经违反了医院走廊上那块保持安静的牌子，但当事人显然完全不绝。 沈枕本想拦住宋熙的，但对方知道了她没什么事, 倒是她的救命恩人正在房间里躺着的时候，也不理会沈枕的阻拦，径直的走了进去。 沈枕无奈的看向站在一旁的罗知秋，“学姐……” “看我没用, 我也拿她没办法。”罗知秋耸了耸肩。 “以前你挺有的。”沈枕陈述事实。 “呐，现在没了。” “是……”沈枕严肃脸, 一副讨教学术问题时候的认真表情：“……因为性生活不和谐还是性生活太和谐？” “噗……”罗知秋猛的咳嗽起来, 脸色绯红, 她赶紧勾住沈枕的肩, “嘘嘘嘘！学妹学妹你乱讲什么呢, ”私下里张望了一下，才又继续说道：“她，她都和你说了？” “你指的是哪些？” “就……就你……你知道我们在我车上和家浴缸里做的事了？” 沈枕眼睛圆了圆, 看着她半天没有说话。 看着沈枕的表情，罗知秋连杀人的心都有了，她本来还在想宋熙那个混蛋怎么什么都和沈枕讲，然而，这一次大嘴巴的人好像是她…… 沈枕对此感到很是讶异，原来并不是只有她家之扬才有奇奇怪怪的嗜好，才会折腾些稀奇古怪的事情的，否则，学姐和宋熙这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能做出这么多花样来呢？这么横向一交流一对比，沈枕顿时觉得那颗让人无语的核桃好像也不算什么了。 还好她没把这话说出来，否则，就凭宋大小姐那脾气，听到“一把年纪”四个字，绝对得和沈枕拼命。 “嗯……”沈枕觉得罗知秋一脸尴尬，有点于心不忍，想要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你们这么急？” “咳……咳咳咳……”这话一出，罗知秋直接咳的站不直身子，“我说学妹！沈枕，什么叫这么急……这是……这不是……这是……” “不是来不及上楼，等不及洗完出去？” “不是！”罗知秋一脸很铁不成钢，突然觉得宋熙那个妹妹也挺可怜的。作为学姐，她决定无常给沈枕科普一下，也算是变相帮某人妹妹一个大忙了。“这种事呢，怎么说，很多人都会更喜欢尝试一下嗯……不一样的体验。” “你做过调研么？样本数量是多少？如何取值？你指的是你个人？还是说这结论具有普遍性意义？” 本来罗知秋在听到沈枕的问题时表情是呆滞的，她觉得下巴有点疼。还调研，她还抽样调查呢！要是让宋熙知道，她不得蜕层皮。 但在听到她说“你指的是你个人”这句话时，某根敏感的神经突然被触动了，她的自尊心和羞耻心决不允许沈枕把“我有一个朋友”的故事和她本人联系起来。 “当……当然不是我！”罗知秋一边压低声音却又用气声冲着沈枕咆哮，“我怎么可能会……总之，不是我！”她扭头看了眼病房的门，没有熟悉的身影，暗暗宽心，对着沈枕一板一眼道：“你这天才脑子难道还分析不出来是谁喜欢么？！” “哦，是宋熙。” 沈枕点点头，心里却在想，说起来程之扬的性子和宋熙有点像，会不会其实她也是喜欢的？她又想到洗手台上对方那带着些细碎喘息的一声轻哼，一瞬间有些恍惚。 罗知秋非常满意自己的教学成果，看着沈枕的目光欣慰。为了防止她继续问什么让人脸红的问题，她赶紧催促道：“走吧走吧，我们也过去看看宋熙别把人家胳膊给感’卸’下来。” 第163页 罗知秋想的没错，宋熙的感谢热情奔放，简直要扑到对方身上去了，“傅小姐是吧！你也太A了，我去！我佩服你！你竟然能觉察到有人射.击还能把沈枕那老年迟钝救下来，太帅了，简直像电影里的特工！” 傅晴这次可是不敢多说什么了，谁知道这又是什么人，又来哪一出。锋利的匕首可还在她手上呢，被她藏在了被子下。她客客气气的对来人回了个笑容，解释说也是碰巧了，余光还偷瞧着在一旁站的没什么存在感的程之扬。这一刻，她满脑子都是这人可真能装。 果不其然，宋熙在对她做完自我介绍，又寒暄了几句之后，便来到了程之扬的身前，一脸担忧的问她是不是吓着了，有没有事，还宽慰她说：没事，沈枕命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之类的。 她能有什么事。傅晴心想，你们所有人都有事她都不可能会有事吧…… 程之扬冲着对方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熙熙姐我没事的，就、就是有点累了，你们聊，我先回去了。” “别啊别啊！我请你、请你们一块吃顿饭。”宋熙赶紧拉住程之扬，生怕她跑了似的，“就当答谢傅小姐。” 程之扬轻轻一笑，却依旧摇了摇头，“我已经谢过了，你们去吃就好。” 宋熙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突然凑近程之扬的耳朵小声问道：“之扬，你好像有心事，嗯……你是……吃醋了么？” 程之扬有些腼腆的笑笑，“怎么会，我感谢傅小姐还来不及。这个人情我欠下了。” “那……”宋熙微微皱眉，“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么？其实你……可以和，我说。”宋熙把那句“可以和姐姐说”咽回了肚子里。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程之扬笑的这么灿烂 ，可那笑容她却看的心头发堵，没来由的感到一种莫名的伤悲。 宋熙以前听过这么一个理论，说在人和人之间，是存在着一种磁场，血缘越近，关系越亲密的人，这种感应的现象越强。很多报道里都称，一些离家在外的人会突然感到心绪不宁，会突然没来由的一阵恍惚，结果亲人出了意外。她有和沈枕提过这件事，但对方说这不科学，大多数都是马后炮。 但这一刻，宋熙很确定自己的感觉，她没有再挽留程之扬，只是拉着她的手郑重其事的对她说：“之扬，你不是一个人。” 也许是她的语气太温柔，这种毫无来由的善意与体谅就像明星背负了全世界的骂名，却有一个面目模糊的人冲着台上的你喊了一声加油。只是一点点的温暖，一小朵火光，却能在寒冬的夜里带来那么大的慰藉。 程之扬突然脱口而出：“如果，如果我伤害了沈枕的话，你……” 话说到这里，她突然顿住了，她失言了，她不该和宋熙说这种话的。只是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这人给她的感觉那么熟悉，她突然想把心里那些压抑着的话说出口，她觉得她有罪，她想被救赎。 宋熙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程之扬突然有些难过，但她仍在笑着，“哈哈，熙熙姐你别当真，我就是开玩笑的……” “如果你做了错事的话，我会揍你。”宋熙看着她，开口，语气有点冷。 程之扬也跟着笑了一下。这也是正常的嘛，毕竟她可是听说过，沈医生这个发小那是能因为男朋友诋毁沈枕，在酒店直接把人扔出门去的存在。 “但没人有资格能替我教育孩子，你就算做错了，也没人能欺负你。知道么，之扬，有事的话，你可以和我说。” 宋熙这话其实对于现在的程之扬还说，是有点莫名其妙的，孩子？哪里来的孩子，你我非亲非故的。可程之扬听的仍然是眼眶一热，对，她知道为什么这人总让她觉得熟悉了，这个女人似乎把自己当成了亲人。 “宋姐姐要是想教训我，我肯定不会任打任骂绝不还口～” 这时，沈枕和罗知秋一前一后进来，就见到二人有说有笑的样子，罗知秋自然是见怪不怪了，但沈枕却是一头雾水，她们两个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宋熙。”沈枕喊他。宋熙直觉不好，每次只要这人连名带姓的一块叫自己，多半不会有什么好事。但她也能想见什么原因。不过，她不但不避嫌，甚至还一把搂住了程之扬的脖子。她俩可是姐妹，避个屁的嫌。但是作为一名合格的损友，她可是很乐于见到沈枕吃瘪的。 ”怎么？我和扬扬好你还不高兴？” 沈枕却是不高兴，她看了看罗知秋，发现对方似乎完全不在意的样子，便冷哼一声：“快回你的车里浴缸里去吧。” 宋熙：“……” 程之扬：“……” 傅晴：“……” 罗知秋：“啊啊啊啊啊！！！” 宋熙放开了程之扬，冷笑的朝着罗知秋慢慢走了过去，笑容让人遍体生寒： “知秋，你就不想解释解释？” “我……”罗知秋向后退着步子，“要不今天这顿饭我请？” “不用，说好了我请呢。”宋熙挑眉，笑容相当的“和蔼可亲”。她低下头，轻轻抚摸着自己的手指： “既然你这么有心了，那这样吧，晚上那一顿，你请。” * 程之扬最后还是没有去吃饭，她告别了众人去找还在等着自己的高岑。 “两件事，”程之扬咬着牙，声音有点轻颤，像是下定了很大决心似的，她抬起头，看向高岑：“第一件事，我需要钱，把……” 第164页 说到这里她还是停顿了下，最终也没说出口，她知道，高岑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变现吧，我需要钱。” “程小姐，你确定？”高岑知道，程之扬回来的时候，一定会说出些什么不得了的事。但这件事，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期。 她要动她母亲宋薏舒留下来的产业。 “是。”半晌，程之扬的嘴里才挤出这么一个字。 “全部？”高岑看着程之扬，悠悠的说：“您知道的，有些东西，出去不易，收回来可是更加的不易。” “我已经决定了，你去办就好。”程之扬的眸子隐在发丝之下，看不清楚究竟是什么表情。 “我知道了。” “第二件事，查到尽今天向沈枕开.枪的人，查到是哪里的佣.兵。” “程小姐，你真要碰这种事么？你要知道，这种事就像是毒.品，一旦沾了这辈子都洗不清了。” “你只管去做。” “但我还是要提醒你，就算你堵上全部身家，也不可能保的住沈小姐的命，只要有人还想杀她的话。就算你可以买通对方不对沈小姐下手，要知道，海外做这买卖的company，可不止一家。” “谁说我要买她活着了？” 高岑愣住。 程之扬惨笑，像是一只困兽：“我出双倍，买她死。” 作者有话要说：　　程之扬：！！！罗姐姐你别带坏我家沈受受！ 太感动了呜谢谢小伙伴们！每天晚上九点！我会尽量多写点给大家加更的！有你们真好……一把抱住……（感受到了可爱读者们关怀的中老年作者内牛满面） 感谢在20200305 23:16:54~20200306 21:16: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抛物线接线员、鸟姐的小悦悦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5805169、寄庭.、ET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九桎 34瓶；ET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无所谓的, 失败了也没关系。不管在什么地方, 国.境线还是特.防区, 先开两枪示警都是规矩, 不是么？” 程启明支着下巴，“真是可惜，我倒是很想看看沈小姐现在的表情呢。” 助理站在一旁，经历了一场情绪的大起大落，当一开始得知狙击手没能击中目标, 他冷汗瞬间就下来了。但哪怕如此，他也要硬着头皮和程董汇报，这是他的工作。 而这个叫做沈枕的女人第一次让他的工作变得无比艰难。 他要承受顶头上司最直接的怒火。 只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 程董看上去惬意的很，不仅没有生气，甚至言语带笑。这样的程启明让他不可抑制的想到了一个画面，猫科动物在捉到老鼠的时候都是不会一口咬死的, 它们会慢慢耍玩折磨，直到猎物在惊吓与恐惧中精疲力竭而亡。 如果猎物不奋力挣扎, 猫咪甚至会用爪子轻拍, 比起饱腹, 娱乐的意义似乎来的更重要一些。 “那我们……” 助理拭去了额角的冷汗。“……还要继续么, 对方开出的价码是一颗子弹的价格, 无论成功与否，百分之五十的定金都不会退的。” “继续，当然要继续。为什么不呢？”男人嘴角笑意更浓, “我倒是觉得，打不中也有不中的玩法，如果看着身边接二连三的受伤，沈顾问会是个怎样的心情？” “那她大概会既内疚又恐惧。”助理顺着程启明的话往下说道。 听了这话，程启明却突然阴沉了脸，“我看也未必，如果是我，反而会更庆幸出事的不是我自己呢。萍水相逢的路人甲乙丙，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罢了，她会救人，却未必愿意舍命救人。死的不是自己终究是让人庆幸的。” “……”助理无言，微微垂眼。 “怎么？你不这么认为么？子.弹终究还是打在自己身上，才最痛。” “您说的是。” “那就让sniper自由发挥吧，接下来的定金都直接汇到海外账户里面就好。还是不要联系的太过频繁，别狗鼻子闻到腥味。” “您放心，这个我会处理好。” “你说明天我们的沈顾问还敢不敢回来呢？”程启明自言自语，突然，桌上的电话响了，“你走吧，我有客人到了。” 助理缓缓退出，心里却在嘀咕。没听秘书安排的行李说今天有什么客人啊？ 他在门口定了一下心神。 其实，程启明的话他是不敢苟同的。也许在很多情况下，伤口在自己身上的疼痛感才最为真实，但还有一些时候，人们会宁可那伤口在自己的身上，也不愿意陷入，看着朋友亲人痛苦，自己却无能为力的精神上的剧痛。 不过，程董是会不理解这些的，这种人之常情对于那个男人来说反而天方夜谭。他向来对这种人类情感理解无能，但也可能正是这个原因，他才是程董，才如此强大，才无懈可击。 助理定了定神，转身回了办公室准备联系对方，但令他没想到的是，他还来不及提新的交易，就发现邮箱里有一封来自中间人的邮件。 按理说，没有要紧的事，中间人是不会主动联系他的。 他们的邮件都是阅后即焚，看信的机会只有一次，就算没看清也再无重新审阅的可能。 第165页 助理调整了下坐姿，怀着忐忑准备看看究竟出了什么事情，可随着邮件被打开，他一字一句的看下来，表情却是越来越讶异，直到那封邮件已经消失在了屏幕上面，他还是没反应过来，保持着夸张的神情。 “怎么可能！” 助理一声惊呼。宽大的旋转座椅由于主人猛的站起身，一下子向后冲去，撞倒了一只精美的花瓶，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尖锐声音，但他却已经顾不上关心一只瓷器了。 那个女人究竟是……是…… 助理一时半刻想不到该用怎样的形容词，这是个什么人？这是触了什么霉头？这沈顾问到底是有多能惹事，她到底招惹了多少大人物？ 邮件上只有短短一句话，却是信息量十足： 虽失败了但不用担心，有人出五倍，请顶尖的猎人来关灯。 到底是有多少人想要她的命！ 助理盯着屏幕，干笑几声，她们给的价格已经高的离谱，想不到还有人出五百万就为了解决这个人？ 这个数额，他都她妈的有点心动了。 只是，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突然神色一僵，然后便像是疯了似的冲出了房间，向着程启明的所在跑了过去。 他怎么忘记了，程董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妨碍他，哪怕是自作主张的帮忙，都是会被他记恨的。 “程董，有……有人……” 助理猛的推开门，只是他话才说到这，他的声音就卡在了咽喉。 程启明豪华的定制牛皮座椅上并没人，沙发上却是一具白.花.花的身.体。程启明斜靠在沙发上，身上西装没有半点凌乱，而一个跪着的一.丝不.挂女人正伏身在他的胯间。这人她认识的，电视上、网络上、甚至公交地铁的广告牌上都见过的，是个小有名气的女星。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女人的人设好像还是轻熟御姐来着。 但这一刻，哪里还有半点高贵冷艳之姿了？ 就像一只母狗。 但助理此时却没有半分心情去想这些，更没胆量多瞧上一眼，他撞破了老板在…… “你不会敲门的么？” 程启明不见慌张，甚至还抬头冲着他微笑了一下。 助理心下稍安，刚要说正事，却听对方一遍笑一遍温和的说道： “给我滚出去再来一次。” 助理一个哆嗦，转身就走，后面的人却不依不饶：“我说的是’滚出去’，你听不懂么？你继续，给我专心点。” 助理面色铁青，他知道最后这句不是说的自己。他身子一僵，慢慢蹲了下去，双手抱头，竟是真的一个前滚翻滚出了办公室的门，还不忘将门带上。 而几十秒后，几声清脆的扣门声在门口响起。 “进来。” 助理推开门，里面的画面与刚刚没有半点不同，程启明毫不避讳，倒是旁边的女人身子轻轻颤了颤。像是想要回避，却没敢动。 “有事么？”程启明开口，声音平静，只听声音是绝想不到他正在做着怎样的事。 “程董……”助理没敢吭声，看了一眼地上跪伏着的女人。有些话，当着外人的面可未必能说的，这些规矩，他还是明白的，刚刚忘记敲门也实在是走的太急了。 “别介意，说吧。”程启明低下头，揪住了女人的头发，柔声发问：“你听不到的，对不对。” 对方艰难的点了点头。 “沈小姐的事出了点问题……” “你不是说过了？”程启明挺和气的笑笑，就像刚刚让人滚出去的事情与他无关，“不是没打中，沈小姐被什么人扑出去了。” “呃……还有，还有别人也想对沈小姐下手……” 这话一出，程启明不仅能生气反而被逗笑了，他没多想，以为是什么纠纷争端。 “想不到我们沈小姐还是个红人呢，是谁啊和我们这么有缘分。” 助理被噎了一下，“这……这个暂时还、还不是很清楚。” 程启明的眉头皱了一下，他抬脚，用皮鞋的尖把身前的人顶到了一边，他没用力，可那姿势却着实屈辱。 他把裤子拉链拉好，站起身来，又理了理衬衫，这才好整以暇的扭头看向助理。 “你说清楚，怎么回事。” 助理的嘴唇嗫嚅了一下，“程董，对方应该也是个大人物，想要干干净净的做掉……对方很明确，就是要命，价格……价格比我们还要高。” 程启明面色果然慢慢阴沉，像是骤雨将至，思索了一会，他才开口，语气已是极度的不耐烦。 “什么价？” “是……是我们的五倍……” 程启明眉头拧的更紧。 这一行与常人想象中不同，买凶不杀其实要比买凶杀人的价格更高。因为不杀有相当的风险，尤其是像他这样的雇主，还指定了要对方瞄准什么位置。即便这样他都花了不小的一笔钱。现在这位仅仅是要一条人命，竟然开出了这样的天价。 确实来头不小。 “是我们暴露了？”程启明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有人要和他作对了，坏他的事了。沈枕现在对他来说还有大用，这个节骨眼上要是死了，项目后续会很麻烦，她还不能死。 “您放心！”助理有点着急，“这条线很干净，绝对不会有人通过这个查到我们的。” “那对方是什么身份我们也就查不到了？”程启明问。 第166页 “目前还不太好说，但我会派人尽力查清楚的。” “嗯，你应该清楚，这个人的名字对我而言意义重大吧？” “是，那我现在就着手去查！”助理总算解脱，他真的是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 可程启明却不让他走。 “等一下，还有更重要的事。”他看着助理，阴测测的说：“和那边联系，说目标已经有主了，钱多少无所谓，让他们无论如何都立刻取消行动。在我的命令没到前，谁都不能碰我的猎物，哪怕是要她的命，也轮不到别人逞这个威风。” “好，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去办。” “诶，你别急着走啊。”程启明笑了笑，余光瞧这沙发前依旧跪着的女人，“你啊，就在这里办，这位小姐可是饥.渴的很呢，可不太巧的是，我现在没有帮她解决的兴致了，那么，就由你来代劳吧。” * 时间回到几小时前。 高岑目瞪口呆的看着程之扬面无表情的叙述，震惊的半个字都说不出。 “小姐，您这是在赌。”高岑看着她的脸，一字一顿。 “呵，”程之扬轻笑了一声，“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我不会拿她的命来赌。” 可您终究也是在赌。 高岑默然不语，这是要下怎样的决心，才能将爱人置于枪口之下呢？他觉得他做不到的，怕是正常人都未必做的到。高岑甚至觉得血液一阵发冷，她看着眼前的程之扬，从最开始这人只有蹲下才能平视，到现在已经长到到他的胸口了。可他突然就像是从来不曾真正认识过她似的。 高岑在这一瞬间终于能理解宋薏舒的心情了。 ——像程家人有什么好的。 是啊，有什么好的。他突然宁可程之扬性子懦弱些，不用沾染这一身的脏污，也不用这般计算人心。 但高岑却又不得不承认，这可能是最好的办法了，就算程之扬跪在地上哭着求程启明放过沈枕，也是徒劳的，甚至是可笑的。这么多年下来，他太了解那个男人了，可程之扬呢？她又何尝不了解程启明呢，他可是她的弟弟。 她只有这样做，才有可能在这危急关头暂时稳住局面，全须全尾的护住那个医生。 高岑心情复杂，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沉默了许久，也不过是一生叹息。 程之扬却开口了：“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找最好最优秀的狙.击手么？” 高岑微微皱眉，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据说高明的狙.击手，可以在一瞬间夺走一个人全部的知觉，这样死亡的话，人是不会有一丁点痛苦的。” 高岑听她的话，只觉得打从心里面发寒，她什么都知道，百分百又如何？赌局里哪有什么一定，什么必然？都是参与者的一厢情愿罢了。 可余光里，他突然注意到，程之扬握的紧紧的手，青色的脉管微微凸起，像是蜿蜒在雪地的蛇，随着山峰一起轻轻的，颤动着。 高岑突然觉得，把爱人压上赌桌，小姐她其实才是最最痛苦的人了吧…… 他刚想开口说几句什么，却听对方接着说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没料中的话……” 顿了顿，程之扬压住声线里的抖，就像哪怕只是说出这样的结果，她都打从心底里恐惧: “就让狙.击手，也给我一枪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不虐吧不虐鸭不虐啊啊啊啊啊……不虐沈医生虐羊羊 程之扬：靠，凭什么。 作者：那虐沈医生？ 程之扬：算了算了，放着我来。 评论的真的都是小天使了！猛虎落泪！笔芯！！！感谢在20200306 21:16:38~20200307 20:06: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5805169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走吧。”程之扬冲还有点回不过神的高岑轻轻喊了一声。 “那……我们接下来……” “去b市。”程之扬面无表情的吐出这三个字来。 “b市？”高岑一愣, “你真的要回去？” 程之扬沉默良久才重重的点头, 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我还是得提醒你, 上一次你在酒店弄的动静可不小。”高岑看着她, 目光复杂：“你不该做出那种事，你应该知道你自己的处境。” 他指的是上周程之扬包下了半间酒店的事。她既然要躲，那么就应该藏好才是，不应该让实力暴露出来哪怕一点。没有人会希望自己的地盘藏着不明势力的，王牌之所以是王牌, 就是因为它只有一次使用的机会。 “抱歉岑哥。”程之扬神色不知不觉间竟已经柔和了下来，“是我考虑不周了。” 高岑：“你考虑了？” 程之扬：“……” * 高岑买的是更晚一些的机票，在那之前, 程之扬先去了一趟商场，那里正好有一场展会，她要先收拾一通。在b市，衣着打扮就是半张名片。第一印象若是差了, 连后续的话语权都不会有。 程之扬已经很久没来奢侈品店了，而她此时此刻的打扮, 和展会富丽堂皇的内设实在是不怎么搭。只是她才一进场, 就觉得有什么人在注视她。她以为是有导购在判断她的购买力, 也没多在意, 可直到她把刚刚买的礼裙放在了珠宝店的玻璃柜台上, 让店员帮忙看看该搭配些什么样的珠宝的时候，那道目光依然没有消失。 第167页 程之扬半倚靠着柜台等店员拿货，一边装作看手机的样子转过了身, 却没想到那道目光竟成了一片阴影。 向她靠过来。 程之扬抬起头，却是突然间愣住，眼前的人不是别人，竟然是她上一任女朋友。 段雯雯。 真是好久不见！ 程之扬也不是没想过会见到这人，在当初刚刚分手的时候。这城市不大，她场子多，真要碰上了也没什么好意外的，她那时候确实想会会段雯雯现在这个男朋友的。可想见的时候碰不到，在她都几乎要忘记这个人的时候，段小姐倒是又出现了。 还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 “之扬……”她这样叫她。 程之扬一时间有点恍惚，还陷在恍如隔世般的记忆里。段雯雯却以为她见到自己发愣，又去拉了拉她的衣角。 “之扬，”她又叫了一声：“好久不见。” 程之扬不动声色的躲开她的手，冲着她礼貌的抬了下嘴角，正巧店员拿了几条十几万的项链回来，问程之扬的喜好。 程之扬扫了一眼，没接，冲着店员轻轻笑了下：“这价位不太合适。” 店员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下，却又已经了然，赶紧转身去拿其他的。段雯雯却再这时候又说话了，她觉得程之扬对店员小姐的笑容都比对她的来的更真挚一些。 “你为什么不说话？”段雯雯的眼睫，微微下垂，像是无辜的小鹿：“之扬，到了现在，你还是在恨我，是么？” 这话说的实在可笑，程之扬可以质疑她这里面的每一个词句，但是她实在没什么心情。 “我……” 段雯雯刚要说话，余光里却看到匆匆走回的导购，抿了抿唇，没有接着说下去。 “您再看下这几款。”导购的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伸长了手臂就要递给程之扬。 程之扬这一次倒是接了，只不过，她也只是看了一眼，就又放回了玻璃柜上，然后曲起指头将盒子推了回去。 新拿出来的这些，价格都在五万以下。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刚刚的价格偏低了一些，您是看我穿的随随便便，就拿这些小玩意儿给我看么？”程之扬板起脸，她以为先挑衣服，拿着对家的袋子，柜姐“看人下菜碟”的技术能稳一点的，但她还是失策了，她这一身，哪怕是手里提着不少，在对方眼里也就是十万上下的能力了，或者更低。 “啊！”店员圆了下眼睛，更不好意思了，她连连抱歉，生怕惹恼了这个看起来大学生似得小丫头，得罪了什么隐形二代，她这一次跑得更急了。 旁边见到了全过程的段雯雯也是暗暗吃惊，这才过去多久，程之扬难不成是又被接回程家了？她暗暗咬牙，后悔死不久前张弛叫人“教训”一下程之扬的时候，她没有拦上一拦了。 否则，有这个人情在，如今的关系怎么还会如此尴尬呢。 她定了定心神：“我……当初在酒吧时，不应该打你的。” “都过去了，当时没报复 ，段小姐放心，现在更是不会了。”程之扬没看她，目光依旧盯着店员离开的方向，唇边的笑容却有点冷。 “那你……要是还这么恨我，就……就打回来吧，我、我认了。”段雯雯的声音带着点颤音，眼神也是楚楚可怜的样子，她睫毛微颤，像是陷入了巨大的痛苦之中。 “是我对不起你多些。” 程之扬轻轻“嘁”了一声，突然冲着小跑过来的柜姐笑了起来。 对方一怔，任谁被这么一个美人如此一笑，都免不了会微微失神的。 店员脸有点红，是为了刚刚的失误也为这位客人的一笑，她说话都磕巴了起来：“那、那个……这些……您……请您看一下。” “你觉得那个更配我呢，嗯？” 程之扬眉眼带笑，双手支在柜台上。她微微扬起下巴，露出雪白纤细的颈项让对方看：“你来帮我挑吧～” 别说是店员，就连站在一旁的段雯雯都石化了似的。她睁大眼睛看了看程之扬，又扭头看了看柜姐，心里的诧异难以复加。 她知道程之扬的性子，但却没想到她现在竟然比从前还要疯，从前顶多就是在酒会上晚宴上调戏个谁家的千金小姐，现在竟然已经荤素不忌到了这个地步了么？就连商场里一个小小店员，她都会打趣了？ 段雯雯一边想着，一边去看那店员，不过说实话，程之扬会逗弄对方她倒是也能理解，这个柜姐的长相其实并不难看，只是这制服实在灰头土脸了些，让她不自觉的给她减了分。 “这……这个……”导购也有点不好意思，她觉得这女人就想个妖精似的，她一皱眉，你就不自觉的心惊，她一笑，你就难自抑的心跳。 “……我……我觉得您底子好，这两款配您都……都挺好看的，水晶的这款更活泼一点，矢车菊蓝宝石的要更优雅些……” 她也就是凭着本能的说的，这话是真心话，倒也并不全是为了推销。 “既然姐姐觉得都好看的话，那我就都要了吧。”程之扬一眼都没看珠宝，好像它们什么样子她完全不关心。她只盯着店员看，一双桃花眼中满是笑意，漆黑的瞳孔里像是有星河坠落。 “啊……我……我……” 店员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她想说你不用为了我买，我这话不是要推销的。但是，她好像就是应该推销的才对啊！可偏偏被这小姑娘一盯，她都不好意思昧着良心说话了。但是，她也确实是真心实意觉得好看的啊！ 第168页 “怎么？”程之扬依旧笑着，有点俏皮的眨眨眼睛，“姐姐难不成不想我买？” “没、没有的……” “还是说姐姐有更中意的？” “唔……”店员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竟是真的帮程之扬做起了抉择来。最后，她选择了水晶的那一条。 段雯雯全程傻愣愣的站着，她清楚的看到，就连对方因挑选而低下头的时候，程之扬都没看那吊坠一眼，反而是直勾勾的盯着人家看。一瞬间，她心里突然涌起一种莫名的酸涩，不疼，却揪的人心里极不舒服，如果……如果她们没分手的话，那她现在只会这样看着自己。 段雯雯其实很享受程之扬这样的目光，很享受身边有这么一个人的。所以哪怕是和张弛已经私定终身，她也没有立刻和程之扬提出分手。若不是这人突然被程家赶了出来性情大变，既不温柔又不体面了，她也许还会拖下去，拖的更久一些。 可她现在竟是对一个路人都这般眼神。 这真的让她不甘心。 一想到这，段雯雯心里酸的不行，早知道如此，她当初何必要信了那个狗男人的什么鬼话？说什么爱她宠她一生一世，却只在她高冷她对他爱答不理的时候追的像只舔狗。得手之后，她也如他愿和程之扬分了手，开始粘他了，这狗男人就开始暴露本性了。 她发现她有了他的孩子的时候，她也发现了他不胜数的炮.友。 但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张弛再混蛋再废物也是张家的独苗，她根本不能给他使哪怕一点点性子，如果不哄着，她会沦落到大着肚子一无所有。 但如果……如果程之扬还在意自己的话…… 她现在对自己还有这么深的怨念，就代表她一定还很在意她的吧……爱之深恨之切嘛。 所以，她或许还有别的选择…… * 程之扬不知道段雯雯那边已经风起云涌，导购员挑出一条项链之后她仍是买下了两条。不贵，也就八十来万而已。只是当店员将包好的珠宝递给了她以后，她却只接了一条。 “姐姐喜欢的话，水晶的那一条就送给姐姐了。” 她握住女人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落下一吻。 段雯雯瞪大眼睛，她再也忍不住了，上前去一把将程之扬扯到一边。 “你有必要么！你有必要这样么？程之扬你不用为了气我就……” 程之扬甩开她的手，愤怒的叫着：“你不是已经不爱我了么！你不是已经放弃我了么！那我现在喜欢谁对谁好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她声嘶力竭，任谁看来也是情侣间吵架闹别扭时的模样，那小女人吃醋发疯的情态被她演绎的淋漓尽致。 段雯雯心中一喜，对！没错的，她要的就是这样的发展，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果然，她就知道程之扬没那么容易放下她的！分开的这几个月里，她想必每天都过的很艰难吧，呵呵，她就知道，她根本就离不开她，她说不定想她想的都快要发疯了。 现在这个场面，不需要她在说什么，只要—— 段雯雯冲上前去，紧紧的抱住了程之扬，对方的身子抖了一下，如她所料，也轻轻环住了她。 店员被这场惊天大戏惊的完全说不出话，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根本没办法讨厌那个人，甚至，她还有一点点没来由的失落。大概是因为她太好看了吧，好看的人，天生就是容易被原谅的。 她在瞎想什么，霸道总裁文里的情节？现实中怎么可能呢。 她苦笑了下，抬手打算将东西还回去。这么贵重的东西，她不能收。但步子才一踏出去，她的身子立时顿住了。 她看到了什么！ * 一切的一切就像是在排演好的段雯雯的剧本，她觉得一切都太顺利了。 那么，那么她接下来就只要吻上去，亲她就好了。程之扬最喜欢这个了，以她的性子，是拒绝不了自己这样子主动亲她的，接个吻，一切都会清零的，程之扬就会原谅自己了。 只是，段雯雯偏过头，却没有如想象之中的，碰到程之扬的嘴唇。 程把脸埋进了她的肩膀，身体轻轻颤抖，就连抱住她的手臂也渐渐收紧，没有要半点要放开的意思。 算了。段雯雯心想，程之扬大概是没想到自己会回来吧，看她激动的。 她轻轻拍着程之扬的后背，安抚似的给她顺着毛，心里却在想着别的事。那么，她现在就要考虑一下，要怎么和张弛那边说了。 呵呵，等她抱稳了程之扬这边，看她让程家人怎么收拾姓张的那个人渣！ * 那两人离开了，店员终究是没能把东西还回去，这价值三十多万的，她连想都不敢想的天价之物。所有的同事都用羡慕甚至嫉妒的眼神看她，恨不得把脖子伸直，让这么大的馅饼砸在自己身上才好。当事人却只觉得这一切有点恍惚，她拿着项链，心中有点怅然。 她不止一次的想到，那个人那一刻的表情。 她看到的，那个表情。 痛苦，悲伤，厌恶，愧疚，甚至是……绝望。 她真的喜欢那个人么？小店员觉得，这个疑惑，她怕是永远也解不开了。 就像手里的东西，她怕是永远也没办法还给她了。 * “小姐？你还好么？” 第169页 坐在驾驶位上的高岑实在看不下去了，程之扬自从回来之后就很不对劲，明明没吃什么东西，却扶着车们一个劲的干呕，却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有一些酸水。可她那样子，却分明像是要把胆汁什么的都吐出来似的。 上了车之后，她一句话都不说，只是不停的抽烟。程之扬抽烟他是知道的，还有不小的瘾，只是她同样也很挑，她只抽味道淡雅的女士香烟。 可现在，一根接着一根，她抽着他的中华，直到把车里的全部都抽没了，才红着被烟雾呛的湿漉漉的眼睛停下来。目光有点茫然。 “我没事，”程之扬说：“只是……有点恶心罢了。” 恶心我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程之扬：找好下家.jpg 沈枕：你的眼珠是移植的吗这么瞎？ 程之扬（一把搂住）：不瞎。 那个啥说一下羊羊只是抱了一下她前任啊，之后也不会有任何□□上的出轨情节，当然精神上更不可能了，毕竟羊羊是实心的大萝贝。当然你们想看□□出轨的话我也能写～（并不） 感谢小天使们的热情评论，真的真的特别特别有动力！我太爱你们了！猜一猜羊羊这一出是要干啥。 其实之前某个小可爱好像一不小心说出结局……佩服了，但是打趴下弟弟也不能像抗日神剧里那样直接从天而降一顿手撕鬼子就干掉了，所以还是要付出些代价和谋权的，否则她可能早就反抗了也不至于等到今天对吧…… 但是最后还是想再表白一顿我的小读者们呢～抱住！爱你们！感谢在20200307 20:06:44~20200308 21:11: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鸟姐的小悦悦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寄庭. 2个；抛物线接线员、塞班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抛物线接线员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高岑车技很好, 油门还是刹车都既缓又稳，坐在车上几乎感觉不到半点颠簸。程之扬单手支撑着额头, 闭上了眼, 呼吸均匀，整个人安详的像是睡着了。 高岑放轻动作, 身子直挺挺的一动不动，他悄悄将后排的窗户开了一条缝，将车里的烟雾散了出去。却冷不丁听到一声轻轻的：“阿枕。” 高岑心思一动, 偏了偏头，看了程之扬一眼。对方仍然是刚刚的姿势，他稍稍安心, 又扭回了头。却听程之扬突然开口： “能不能停一下车。” 语气平静，没什么睡意。 没睡着么？高岑微微皱眉, 她现在若是装睡, 就连和程之扬关系最为亲近的他已经都看不出真假了。 他也算是看着这个小妹妹长大的, 但现在就连他也不知道程之扬在想些什么。她从来没把计划和盘托出过，就连他也只是按着她交代的走一步算一步罢了。 “有什么事么？”高岑还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却听对方一本正经道： “嗯, 我想再买几包烟。” “别抽了。”高岑皱着眉看了程之扬一眼，“夫人在天上看着你这样一定会难受的。” “可我不想睡, 一闭上眼睛, 就像能看见沈枕似的, 她一遍一遍的问我’为什么’。”程之扬搓了搓脸, “岑哥, 你有过喜欢的人么？” 高岑无语了一下，她本是想宽慰对方的，却没想到话题的跳跃度竟然会这么大，他无奈摇了摇头。 “你该给我找个嫂子的。” 高岑白了程之扬一眼，“那你嫂子看着我天天给别人鞍前马后，不会吃醋的？不是都说了，恋爱中的女人心眼最小了？我可是惹不起，惹不起啊……” 心眼小…… 所以沈枕她也会吗？如果她知道……她会生气的吧…… 也有可能不会，老学究只会研究醋的分子构成以及为什么会引发酸觉，沈医生自己是不会酸的。程之扬心想，又咬了咬牙。 “岑哥，你帮了我挺多的，真的，等这件事过去之后，你就把自己从我这些事里摘出来吧。我名下的产业，你捡你喜欢的，拿去一半吧……”程之扬正了正身子，“这么多年，为了我和我妈，辛苦你了……” “小姐，你可别这么说，我可是拿工资的，又不是白干活。您的意思，这是要炒了我？”高岑皱眉：“而且夫人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也把你当作我亲妹妹，你别再说这种像是交代后事似的话了。” “你听过站边理论没，无论选择哪一方，甚至不选择，都会被他方视作眼中钉的。你继续跟着我的话，眼光可不怎么好。” “小姐，人家都是临阵磨.枪，怎么到了你这里还临阵解散的呢？别说这丧气话了，听着怪像交代后事的。” 程之扬哧哧的笑了笑，却又正色道：“我是认真的。” 高岑正要说话，手机却突然想了起来，他没避讳称之扬，直接接了起来。挂了电话，他脸上也不复刚刚的笑容，正色道：“小姐，他已经得到消息了！” “他……”称之扬脸色猛的一变，“那他，是什么动作。” “您猜的不错。” 高岑此时对称之扬已经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了，她预料之中的竟然全都中了，“程启明那小子不计代价的要封.锁我们这边，他已经开始查是谁做的了，啧啧，动作好快！” 第170页 “呵……终于来了，我还嫌他太磨蹭呢，”称之扬松了口气，但看起来却并不轻松：“他现在能挖出来点什么？” “我们藏的很好，暂时应该还能躲一段时间，但是一直躲下去怕也是很难的。” “不必，放出消息，就是我做的，让我那个好弟弟知道清楚！” “小姐？”高岑疑惑，可称之扬并没有解释，他便只好如此按照交代的做了。 “还有一件事，放出大量的人去查，去查这件事是谁阻止我的，动作不用收着，尽管大大咧咧的查。” “是程启……”高岑下意识的接话，却马上明白过来，这是程之扬在故布疑阵。但他马上就觉得不对了起来，然后一凛：“之扬？你去b市是要去……” “对，对，我就是要回程家。” “太危险了！你这是羊入虎口。”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呢，你说是不是？” “小姐！现在我们准备的还不充分，这个时间还不合适，起码要等到……” “无论什么时候，或早或晚，这一天都是要来的，那么为什么要等呢？岑哥，我之前说的，都是认真的，如果……如果有意外的话，我名下的所有产业，你一半，另一半就……” 程之扬说到这突然顿住了，她想了想，然后自嘲的一笑，那人绝对不会要的，也绝对不会乖乖听她的话的。 “……另一半就给宋熙宋小姐，告诉她我的事，让她无论用什么方法，送沈枕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国.家，再也不要回来了。” * “我还不想回来。” 沈枕淡淡地说，然后盯着坐在对面的傅晴：“我会查到底的。” “可是你不在都没人损我了。”宋熙耸耸肩：“这让我自我感觉太过良好，差点搞砸的一个项目。” 她一边说着，摇摇头面含悲戚：“果然啊，人还是需要鞭策的。” 一旁刚吃进一口米饭的罗知秋突然呛住，咳咳咳的停不下来。宋熙一愣，然后满面绯红，恨恨的瞪了她一眼。 “学姐？”沈枕疑惑，抽了几张纸巾递了过去。 “没……没事，”罗知秋喝了口水，对上宋熙的眼神却是又一阵咳嗽。 傅晴听着这话，表情玩味的打量着二人，她这一看顿时让那两位眼观鼻鼻关心，都变成了“食不言寝不语”的沈医生了。 良久，罗知秋才略带着点尴尬的开口：“那之扬呢，之扬怎么办，我说阿枕你该不是打算异地吧？异地的问题可是很多的……” 沈枕却不动声色的淡淡道：“我们只是朋友。” “阿枕，你……”宋熙顿时拧眉，差点把桌子给掀了，就连罗知秋都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沈枕，像是没想到这话会是这人说出口的。 傅晴依旧慢条斯理的夹菜，就好像什么事都与她无关似的。 “总之这件事就先这样吧。”沈枕甚至还冲着宋熙淡淡的笑了笑。 然而下一秒，她只觉得面前一凉，像是早有预料似的，沈枕微微一叹，伸出一只手挡在了面前。下一刻，像是石灰混合着汽油的味道充斥着鼻腔。 沈枕不喝酒，却知道酒香，但是这是什么酒？真的挺不好闻的。她被人淋了一身酒，脑子里却在想着这件事。 “沈枕你什么意思。”宋熙皱着眉，酒杯底顿在了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傅晴也没办法继续下去了，只是即便如此，她依然优雅的拿起餐巾轻轻擦了擦嘴。 “我看今天要不就先到这吧？”她笑了笑，起身，向着三位微微致意，“我等下还有点事，就不打扰几位了。”她说完，还饶有兴致的看了沈枕一眼： “沈医生，再会了。” 沈枕虽然狼狈却依然丝毫不乱，她也起身，冲着傅晴的方向点点头：“再见。” 宋熙没说话，她不想当着外人和沈枕争吵，但她现在真的有点生气了。 她不是没看出来的，从程之扬离开之后，她这个发小就似乎一直盯着这个女人看，就连说话的时候也有意无意的看向对方，一副意有所指的样子。她一直没说什么，直到刚刚，她竟然说她们只是朋友，她一下子想起了程之扬和她说话时那难过的样子，顿时一阵火大。 哪怕是朋友，她宋熙也都是有话直说的。 沈枕看着宋熙，突然好像能想象到这人把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从酒店扔出去是怎样的一副光景了。 “我没办法完全信她。” 沈枕说着，举起双手，一副“我投降行了吧”的无奈表情。她冲着傅晴离开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然后又低下头审视起自己的衬衣来，全过程都平静的很，最大的反应就是扯了一下贴在皮肤上的布料时微微皱了皱眉，然后板起脸： “衣服记你帐上，这是什么白酒，这么难闻。” “雷司令，不是白酒是白葡萄酒。” “？？？”罗知秋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二人像是把刚刚的那一幕存档了似的，竟然开始了葡萄酒的话题。她再看宋熙，却发现她已经消了一大半的火。 急性子和慢性子呆的久了，就是会被磨成这幅样子。任你天大的十万火急到了她那里都会消弭无形，十几年就是这么过来的，宋熙已经练出来了，就在一次次看着沈枕不疾不徐的一件件处理着手头事情，她都能慢慢的平静下来，比什么都管用。 第171页 “给我好好解释！傅小姐不是救了你的狗命么，信不过什么？” 宋熙还挺凶，虽然知道自己即将理亏，因为每次都是这样的，但她却依旧竖了竖中指，超拽的冲着沈枕威胁道：“要不你的裤子也保不住。” “那你就可以直接买一套了。”沈枕丝毫不为所动： “你们还没过来的时候，之扬在当着傅小姐的面时，说起我们之间的关系，她说我们是朋友。我一直想不通这事，但她既然这么说，肯定有她的理由，所以我们还是不要和傅小姐提起这些事，顺着之扬的意思说下去就好，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之扬好像不是很喜欢傅小姐，她在傅小姐面前经常皱眉……” “卧槽！”宋熙惊呼。 “我说学妹呀……”坐在一旁的罗知秋夜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沈枕。 “……” 沈枕被二人的反应弄的莫名其妙，说不下去了。 “喂，我说不穿内裤的，她说的不是……医嘱之类的吧？”宋熙靠在椅背上看着沈枕，话却是在问罗知秋。 “不是，甚至都不是跟医疗相关的。”罗知秋也靠在椅背上，上下打量着沈枕，然后，她突然反应过来：“我去姓宋的你没完了是吧！你才不穿内裤！我看你今天晚上是不想穿了。” 沈枕：“……” “阿枕，你不是日常惜字如金的么，怎么这么个小事竟然解释了这么多……” “是啊，”罗知秋决定先把内战压下，她深深点头：“群里都计算过的，非医学相关，沈医生的极限是十五个字左右，如果多了，那一定某人是被训了。” 沈枕：“……” “你不就是想说，你家之扬不喜欢她，你们别不拿她当外人么。”宋熙“啧”了两声。“行了行了，老娘知道了，就你最宠！” 沈枕先是一怔，目光闪了一下随即正色道： “我没有。” * “我……还没有。”程之扬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什么计划都没有，你还要回去？”高岑有点生气了，这件事岂能儿戏，“小姐，就算程启明当场开枪杀了你，程家也不会传出半点动静的，你就白死了。” “这个我知道。”程之扬说的挺轻松，“但我也不会乖乖让他杀了我的，不是么。” 一直到了机场，高岑都没有说服程之扬，他看着对方带着轻微跛脚的背影，目光复杂。 但程之扬先去的并不是程家。 相反的，一到b市，不等下榻落脚，她便直接去了另一处，一个她之前也曾来过的地方，以程家大小姐，澄光下属公司总裁的身份，来谈过事情。 宁氏。 高耸入云天的大厦，奢侈的软装，就连接待客人的都是上好的蓝山或是大红袍。 作为地标一般的存在，哪怕你只是进来大厅蹭个空调坐坐，都会有人过来端上香槟微笑着介绍品牌历史。有人称宁氏总部就是一个“销金窟”，任你是哪家的公子小姐，进来这里都会有种自惭形秽之感，它的存在就是让每个人更加深刻的理解到底什么叫作差距。 程之扬也不例外。 只不过当时的她对这些委实没多大兴趣，也并不太在意。而且那时候的宁家大小姐似乎有些心神不宁，并没有表现出多么的惊为天人。就算有，大概也就是那些都市传说中宁小姐招鬼这件事了。 可此时此刻，程之扬才理解了权力与金钱所具有的意义。 它们可以定义“意义”，或者说，它们就是“意义”。 “帮我预约一下宁董，就说程家的程之扬，想找宁董谈一笔大的。” ※※※※※※※※※※※※※※※※※※※※ 沈枕：送我走？ 程之扬：蒙上眼睛嘴里塞块布捆手捆脚直接送上我滴小床床 沈枕：…… 抱住我滴小伙伴们，对了我注册微博辣艾特晋江三千白，欢迎私信讨论剧情～这是不是意味着以后可以开起我的小车车？ 感谢在20200308 21:11:50~20200309 22:40: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神奈叽、抛物线接线员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韩雪我可以 30瓶；击空明兮溯流光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6章 “楼下有人在找你,说要谈一笔大生意。” 坐在办公桌前,黑色如瀑一般的直发柔软的贴着颊侧,纯黑色仿佛能收拢光线的瞳仁却满是柔光。穿着无一丝褶皱的笔挺西装的女人抬起头,冲着坐在宽大沙发椅上的人笑了下，一瞬间就仿佛点亮了整个世界。 而沙发上，正牌董事长却软倒在侧，身体陷进了皮制的柔软坐垫中，她穿着随意,甚至有些不修边幅，那样子就像这里不是庄重而严肃的董事长办，而是洒满午后温暖阳光的居家小客厅。 仔细看看,这里似乎也不比客厅少什么。沙发床、投影屏、书架和小冰箱….……宁董似乎已经把家搬来了，充分的体现了一把有钱任性的大小姐做派。 “我不想见，我的樱桃还没有吃完。”她撇撇嘴，表情像是被逼着去幼儿园的小朋友。 “我帮你？”办公桌后面的女人问。 “好啊,”躺在沙发上的人笑笑，伸手揪了一颗樱桃放进了嘴里。“你帮我打发了她吧,这位程小姐可是有名的荤素不忌,前一段时间还被程家赶出去了，真不知道她现在还能来谈什么’大’生意。” 第172页 “…… 办公桌后面的人沉默了几秒，还是开口:“嗯……其实我的意思是帮你把樱桃吃完。不过,打发走她也没问题。“ 桌前的女人站起身，刚准备出门去会客室，沙发上的人却懒懒地说:“你让她自己上来吧,我的腿突然有点不听使唤了，就不下去接待室了。” “我可以一个人。”女人依旧向外走去，“宁你休息就好，回来之后再帮你揉揉腿，好吗？“ “不行!啊.……不是，我是说揉腿可以，但是你一个人去不行，我不是说了，程小姐风评不大好，她她她荤素不忌的她!反正你不要离开我视线。”宁董事长突然认真了起来，就连抱着的樱桃罐都放到了一边。 可女人只是宠溺的笑了笑，便又依言坐了回去，传话让秘书将程小姐引上来。秘书处接到电话，她们对不是宁董本人的指示没有一点意外，依言执行，就像这位才是真正的大老板似的。 于是程之扬来到这里的时候就见到这样的一幕，一个陌生的长发女人坐在写着“宁董事长”的位置后面，在办公桌上审阅着什么，见她进来也没什么表情，那眼神程之扬不知道对方是在看人，还是在看什么猫猫狗狗，非常的……….漫不经心，但似乎又不是对她的轻视。 像是……生物学教授对着一个物种时的那种观察样子。 “程小姐，”女人缓缓开口，说出的话却直白的让人有些尴尬了︰“我听说您在风月场上荤素不忌？“只听“咣当”一声响，旁边传来一声什么砸在地毯上的声音，程之扬这才注意到，这间办公室真的挺大的，却没大在办公的这边，反而是大在了旁边休闲区的沙发上。 而且，这董事长办公室里不止有一人。 一个穿着居家服的女人正蹲在地上往一直罐子里塞着什么。 这是什么情况？这比对方不留情面的问话更有冲击力，程之扬惊了，她扭头看向带她过来的秘书，却发现对方竟然见怪不怪，而且正准备离开。 所以宁氏其实已经内部腐朽严重，宁家掌控名存实亡，宁董事长的位置已经易主了？“宁，别捡了，一会儿我过去收拾就好。” 坐在宁董位置的女人开口，却不是对着她，而是对着那边的女人。程之扬一愣之下才发现了一个更令人震惊的事实，原来那边蹲在地上画圈圈的那位，就是宁濯漓宁董本尊! 宁濯漓也是郁闷了，她这背后说人家荤素不忌，结果顾芋那大傻子真是一点都不含蓄，直接当着人家面就说出来了! 而且，她这是知道程之扬想谈项目，现在和程小姐说这个是什么意思？这是要让人家怎么想!程之扬在听到女人说话的时候确实愣了下。 如果没见到宁董本尊的话，她真要以为这位姐姐对她有什么图谋了，借着公事谈’私事’那可是生意场上常有的龌龊事。 只不过，对方看她的眼神那叫一个淡漠，就凭这一点她就觉得，自己应该是想多了，毕竟那些或露骨或含蓄的渴求目光她见得多了，扫一眼就知道对方想的是什么事，做出这种判断已经不是是什么需要费脑子的事了。 果不其然，只听那个女人接着说: “宁氏致力于与口碑良好的合作方达成项目，不知道程小姐是以个人的名义还是能代表澄光？”正襟危坐的女人又转向她，颇有种要速战速决的感觉: “如果是前者，那么程小姐似乎不是个合适的合作者，如果是后者，那么程小姐是否真的能全权代表澄光，来与宁氐谈判呢？“ 这话说的真是非常不给她面子了，要是一般人怕是已经窘迫的不行或是怒火攻心拂袖而去了，但是程之扬没有，她无所谓的笑笑。 对方说的本来就是事实啊。 她名声那是一个桃花朵朵开，被本家逐出门的事也早已经圈中传开了，哪怕是对方真的要求她给出些什么’特殊服务′她甚至都没什么太吃惊的。换一家合作便是了。 如果没有沈枕，她的确会是这副样子，而且也将一直持续下去。 但其实，称之扬反而更喜欢这个女人这种说话方式，不搞什么模糊处理，不推诿也不扯皮，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她也不用费多余的力气与之周旋。 毕竟她的时间可并不宽裕。 “程小姐别介意，她性子就这样，说话比较直。” 倒是一边的宁濯漓一脸无奈的看着女人，向着程之扬解释了一句，“你想谈什么，今天说话怕是不太方便，要不改天换个场合，一起喝一杯？“ “没事，这个姐姐好看，说什么我都不会介意的。宁小姐放心，我不会占用两位姐姐太多时间的。” 宁濯漓笑了一下，似乎对她评价顾芋的这个“好看”深以为然，“不知道程小姐想说的什么事，先声明一下哦，五个亿以下的项目都是要去楼下找孙经理谈的。“ “那么市值两百亿的呢？” 这话一出，宁董笑的更厉害了，她踱着步子走到了坐着的女人身边。 对方想起身，却被宁董拍了拍肩膀示意不用，然后她就在程之扬的目光中毫不避讳的坐在了女人的腿上，双手抱胸，一脸探究的看着程之扬，甚至还向着桌边调整了一下座椅。 而在她身后的人没什么抗拒，她偏过头，右手依旧抓着笔在文件上签下名字，似乎完全没受到什么影响，依旧在忙着自己手里的事，就像刚刚跟程之扬对话多时候那样，一颗心的注意力仿佛能掰成好几瓣用。 第173页 程之扬:”…… 但你怀里坐了个大活人好嘛! “听程小姐的意思，这是把整个’澄光’集团都压上了？怎么，澄光这是想要挂牌出售了？不过不得不说，做不下去了的话，倒是比拆卖要明智得多。” “不是的哦，宁董。”站在下首的女人笑的肆意张扬，她向前走了几步，双手支在了桌子上，眼神挑衅又让人觉得危险。 坐在宁濯漓身后的女人不禁微微皱眉，左手环住了她的腰。 “不是卖，是送哦。就是不知道，宁氏的胃口，究竟够不够大。” * “宁，你想要’澄光′？”程之扬离开后，长发女人把下巴支在了宁濯漓的肩膀问她:“你要是想要的话，不需要她，我可以帮你弄到手的，’澄光’也不是多难啃的骨头。” 你知道你现在说的是一个市值保守估计都要两百亿的集团吗，宝贝？”宁濯漓失笑，却依旧赖在女人身上，像是松鼠或是花栗鼠，卷卷的尾巴缠住对方的手臂和大腿:“你不要插手这些事，太作弊了吧？” 女人看了她一眼，终究是没提自己在a市赌场里为了哄闹脾气的宁大小姐所做的事。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宁大小姐的运气一个“衰”字根本不足以形容。 虽然说最后那笔钱，还没出赌场的门就被宁大小姐捐掉了吧…… 宁董接着说:“而且我对那种超爱立牌坊的公司实在没什么好的观感，又是新闻又是报道。说实话我看着就反胃，真的做好事立足民生，何必把招牌顶在头顶呢你说是不是，宝贝？“ 相处的久了，长发女人觉得宁大小姐这是又傲娇了。 什么都不愁，宁濯漓也没太大的享受欲，反而把盈利的大头都投了慈善。但是她不是招摇的性子，所以从来不吹嘘卖弄，真的是深藏功与名的典型了。 她最大的私人开支也就是为了长发女人承包的某个山头，却从不对外营业，但里面所有的项目对孤儿院的孩子都是免费开放的。 反观′澄光’，当年收养了个被虐待的孤儿就大肆宣扬，搞得人尽皆知，难道不知道要保护小孩子的心情么？她宁濯漓要是那个小孩，她宁愿自由自在的，也不想被那些人那样对待，曝光在媒体下，供人们赏玩，就像是个展品。 长发的女人不明白了:“既然如此，你对’澄光’完全不感兴趣的话，那你为什么还要答应她，给她希望呢？还提出了那样的要求。“ “送上门的食物，还激我有没有胃口吃得下。那我为什么不吃呢？而且宝贝，我很坏的，她想给我们的竞争对手添堵，我为什么不帮她一把，不给年轻人一个尝试的机会呢？说不定这女人真的能将天翻过来也说不定呢。” “那你为什么还要提出那样的条件？那么多钱，她现在怕是拿不出的。” “那我也不能白陪小孩子玩啊，又不是做慈善，怎么也得让对方拿出点诚意来吧？她这样跑来，夸下海口,我二话没说就拍板同意，那以后我的地盘还不得被想拉投资的，有梦想的，创业的踏破门槛啊？”宁濯漓哼哼，在女人脸颊上“吧唧”的亲了一下，“那我陪宝贝的时间都没了。” “但宁你要的可不是什么小数目，”长发女人摇了摇头:“你简直是要她拿出一家公司做担保， 她要是有这样的实力，还用得着吧‘澄光’送给你么。” “我不是还答应她分四成股给她了吗？”宁濯漓不满的哼哼，嗔怪的眼神像是在责怪她把自己当恶人看了。 “我又学会了一个新词。”女人的手紧了紧，宁濯漓被抱的哼唧了一声，然而下一刻，暧昧的氛围被打破，只听长发女人接着说道: “我现在知道，什么叫作’空手套白狼’了。“ 宁濯漓气的捏了捏女人的脸:“喂!鬼王大人，注意您胳膊肘的朝向啊!而且你知道么，女人想要拿到钱是有很多方法的，尤其是漂亮女人。要是这小姑娘连这点能耐都没有，我也不必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了，不是么？而且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这小姑娘很有可能是想坑咱。” “嗯，你说的有道理。”长发女人点点头，揉了揉怀里的人的后颈。“嗯？谁说的有道理？”宁濯漓舒服的哼哼。 “我的老婆。”长发女人贴近宁濯漓的耳朵，声线温柔。 * 程之扬走出宁氏的时候觉得有些浑浑噩噩，这一场交谈实在是累的不轻。 宁董不愧是人精中的人精，她提的要求非常合理，就算她称之扬巧舌如簧，都没办法有半分周旋的余地。 对方看人很准，拿出的是一个相当高，却恰恰在她能接受的极限范围之内的量值。再多一点，她会换一家公司碰碰运气，却也没有再少一点，让步自己的意思。但却也是现在的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拿得出的数值。 宁濯漓的意思很明白，她愿意帮她这个小忙，但是她却得拿的出足够担保的价码。 果然，人不可貌相，宁董虽然看起来不怎么靠谱，但却是深藏不露的老狐狸。 程之扬没坐电梯，她现在不怎么喜欢光，在有光的地方，她就要戴好面具，笑容要既得体又大方，这让她觉得疲惫。 她放轻脚步声，跛着脚，一步一步从消防通道走了下来。痛觉让人清醒，走到了楼下，她靠在墙上祈祷似的轻轻说了声:“妈，你先别看我。“ 第174页 然后她掏出新买的烟，直到一包见底。 女人想要拿到钱有的是方法的，尤其是漂亮女人。程之扬心想，然后自嘲的一笑，向着漆黑的夜光亮的霓虹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节真是满满的剧透，如果大家还愿意看一下联动文致命温柔的话，里面的主角已经被提到了。 另外里面出现的这俩人是论如何花式送的两位女主，没看过的可以当成两个隐形大佬，都是好人。日常表白可爱的读者们!么么哒 感谢在20200309 22:40:04~2020031023:16: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5805169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 沈枕是第二天早晨的飞机。 晚上的时候,她驱车来到程之扬的楼下，想说清楚白天时候的问题,以及她现在面临的窘境。 只是,当在楼下看到漆黑的房间时，她有些茫然。沉默良久，沈枕决定给程之扬打个电话。只是，电话还没拨出去，她却又迟疑了。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先发一条消息，只是指尖敲敲打打，录入又删除,终究是没个定型。 一条短信竟突然成了一道天大的难解的题。 ——之扬，手机卡补办好了，明天上午是七点四十的飞机。消息回复的很快: ——知道了，早点休息,我有点累，明早就不去送你了哦,一路顺风。这语气没来由的让人觉得敷衍，沈枕叹了口气。 ——你在家么。 这一次隔了一会才收到回复: ——嗯嗯,在看电视,正准备要睡觉了,怎么了？沈医生想我了是不是~ 沈枕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夜色，看了看黑漆漆的窗洞，又看着手机屏幕,直到屏幕也变得墨黑，她才声音低低的“嗯”了一声，轻轻一叹:“是啊，想你了。” ——我去找你？ 这次又是很快的回复: ——别了别了，明天飞机时间挺早的吧？你别折腾了，早点休息。沈枕还没读完这条，也就是一晃神的功夫，她又收到了新的消息:——晚安。 沈枕没再回复，却有种是对方没回复的错觉。她撑住方向盘，额头枕在了手上，叹了口气。 可就在沈枕准备离开的时候，余光里看到一条细瘦的影子走进了程之扬所在的楼栋，她下意识的注意，以为是程之扬回来了，但仔细一看却发现并不是她。 车子已经发动，方向盘也已经打向一边，可偏偏就在这时，楼上的灯亮了起来。沈枕一时间有些晃神，她甚至怀疑自己的眼睛，而又数了一遍楼层。 不会错的。 是程之扬家的灯亮了起来。 暖黄色的灯光，将窗边的芭蕉叶子的剪影映照在了窗户玻璃上。沈枕面沉如水，手指下意识的点在包着牛皮的方向盘上，一下一下，就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她断断听听的节拍是一个人的名字。 chengzhiyang 刚刚发动的车子引擎又被熄灭，沈枕下车，但还不等她走过去，却发现不远处黑影攒动，甚至还有人向着她的方向看过来，目光是警惕而又戒备的。 沈枕装作未察，用不重不轻的力道关上了车门，又去后备箱里翻找些什么，揣进口袋。然后，便若无其事的向着门口的光亮处走了出去。 经过那些鬼鬼祟祟人影的时候，两方相安无事。看来对方的目标倒并不是她，沈枕稍稍放松了些，拿着程之扬给的钥匙进了楼栋，坐上了电梯。 然而没等电梯门关上，一只手突然伸了进来，电梯门受力一合便马上弹了开来。 刚刚的几人一股脑的挤进了不大的电梯间。 五个男人，与之前的小混混根本不是一个数量级。沈枕心下一沉。 “你们也在这住？”沈枕没摁楼层，抱着手臂问道。 “没见过你们几个。” “我们来找朋友的。” 为首的壮汉凶到:“怎么，不行啊!“ 另一人伸手摁下了楼层数，正是程之扬家所在。沈枕见此，平静的摁下了对方楼层的楼下一层，并率先走出了电梯。 她并没有受到什么难为或是阻拦，否则，在电梯里动手应该是最好的选择，看来这群人也只是尾随她进入了防盗门而已。 沈枕在心里暗暗计算着若是两边发生冲突，自保以及制服对方的几率。 虽然有风险，但也不算很低，她摸了摸兜里的东西，然后悄悄的从楼梯处走了上去。 还没走到，就听见一声女人的尖叫，但是只一瞬，声音就断掉了，紧接着穿开了一些挣扎的踢踏声。 沈枕耳音敏感，清楚这并不是程之扬的声音。她稍稍放心，压低身子躲在门后面向走廊里张望。 画面进入视网膜那一瞬，沈枕的眉峰倏的蹙起，她看到一间四敞大开的房间不是别人，正是程之扬家。她狠狠的掐了自己的手心—下，没有立刻冲出去。 她没见到程之扬，而发出尖叫的女人正被一个壮汉一手勒住脖子，一手死死堵住口鼻，她的腿还在四下乱瞪。而其余的人已经进了程之扬的房间。 尽管沈枕觉得，此时此刻程之扬并没在家，但却依旧控制不住的担心起来。 见五个人只有两个留在了外面，沈枕再也按耐不住，她一个箭步冲出，先趁着对方不查，给了离她最近的男人小腹一个膝撞。 第175页 这一下快准狠，男人一下子仰倒在地，捂着肚子爬不起来。 制住女人的男人见状正要阻止，可手里的女人见到沈枕却是越挣扎越凶。 男人想先把手上的女人往屋里拖，顺便和伙伴们汇合，可沈枕的动作更快，她抬腿就要踹，然那男人竟用人质挡在身前。无论沈枕向着哪一边，都只能对上被拖着四下转动的女人。 而就在这时，冲进程之扬家里的人闻声也跑了出来，低声对抓住女人的男人说了句“里面没人”，沈枕也听到了，这才彻底安下心来。 程之扬不在就没事了。 还好她的之扬不在。沈枕心想，不知为什么，自己最近总遇到这种场面，上一次在宴会场也是，有人中毒还有一群小混混闹事，还有不久前的枪击…… 这一连串的事情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不知不觉已经将她笼罩其中，沈枕只觉得有种无形的力量在慢慢收紧这张网，她也在一点一点被夺去呼吸。 但她最担心的却是吓到她家的小朋友。 无论什么事，沈枕想到的第一件就是:千万不要吓到之扬。 “妈的，给老子弄她!” 刚刚被沈枕踹倒在地的人也灰头土脸的爬了起来，捂着肚子向后倒退，嘴里却还骂骂咧咧，但又不敢大声说话。 旁边的两个男人搀着袖子靠近，对着沈枕阴笑。 沈枕全身肌肉绷紧，一副蓄势而发的样子，这让两个男人动作也是慢了下来，生怕这个女人突然袭击。然而下一秒，沈枕却挥拳直接抡在了旁边挨着的两道门上。 “操!“ 还掳着女人的男子眼睛一瞪，招呼兄弟们:“先走，先把这个烂货给弄回去，别管那个臭娘们儿了!” 被勒住脖子的女人一听这个，挣扎的更凶，险些挣脱男人的桎梏。 旁边房间里也陆陆续续的传来“谁呀”的发问和脚步声，几个男人一看顿时也慌了，也顾不得沈枕，放下一句“臭娘们你他妈的给老子等着”就拖着女人往电梯处走去。 这时，有人率先开了门，是个小姑娘。 她孤疑的打量着沈枕，余光里却见到几个男人就要拖走一个蓬头散发的女人。 小姑娘发出一身尖叫，往房间里退去。 “别出来，赶紧报警!” 沈枕冲着小姑娘叫到，跟着追了上去，却没想到电梯口拐角那里还藏着一个男人，正准备守株待兔呢。 但沈枕何等反应，只感觉到眼前一道黑影晃来，她就已经矮身闪躲并用手臂护住头部了。 但终究还是挨了一下，一瞬间，沈枕觉得大脑像是短暂的空白了一瞬，五感尽失，只余下火辣辣的疼，粘稠的液体伴随着血腥味糊了满脸，沈枕却来不及擦除。 但哪怕是这样，她的身体却已经向后滚去，终究是没让男人揪住她的头发。 “操，先别管她，赶紧走!” 为首的招呼一声，还要追上去踹上几脚的男人这才悻悻回身折返，跑进了电梯。 沈枕也不追，她从地上起身，捂着头上的粘腻就往楼下跑去。 才下了一层，她就跑到电梯间摁了下下行按钮，也不等电梯，便继续向下冲去。 程之扬家住的挺高，为的是视野良好一览无遗。 可在此刻，这群男人只觉得憋屈的不行。电梯是强制开启的，里面的人不想开门也无能为力。 哪怕他们马上摁下关门键钮，电梯也会为了安全，多停顿个几秒钟。这一来一回却已经耽误了十多秒。 而沈枕就跑在这时间差的前面如法炮制，按下了全部的楼层按钮。 十几层楼的距离，男人们从来没有下的这么艰难，一楼一停，以至于到了五层的时候，几人恨不得出去跑着下楼算了。 但是人质并不老实，他们没办法只能继续这种蜗牛速度，而心里早已经把沈枕骂了个狗血淋头。 然而等他们几个终于姗姗来到了楼下，却见到十几个拿着警.棍电.击.枪的保安把楼宇门围的水泄不通。挺近的距离却都拿着传呼机煞有介事的喊着。 高级公寓的安保这一点还是做的不错的。一定是刚刚那个小姑娘叫了保安，要是发生在她那个老旧小区，怕是人都被撕.票了保安还堵在路上呢。 沈枕心想，她只却觉得一阵头晕，她靠着墙，忍住让自己不要摔倒。 刚刚那一下，她估计自己是有点脑震荡了，本来缓一缓也许就能恢复，但她却一口气冲下了十几层楼，一时间只觉得晕头转向，一阵天旋地转，只想原地抱着垃圾桶干呕。 她这个从不喝酒的终于也体验了一把“醉醺醺”的感觉了。 不过好在那群人终究是被保安一顿乱棍制服了。没过一会，沈枕就听见外面警笛声由远及近的传来，她松了口气，背靠着墙慢慢滑坐在了地上。 * “小姐，小姐，您还好么？“ 沈枕眯起眼睛，看着天花板有些刺目的白光。 那刚刚睁开眼睛就紧皱起的眉和带着些不耐的目光，却让叫醒她的小警员一下子噤了声。慢慢的，沈枕眼中的冷漠与疏离退去，转变成温和，她冲着小警官礼貌的笑了笑。 但不知为什么，小警官却觉得刚刚那带着梦中情绪的一瞬间，才是属于这人的真实。 这环境沈枕熟悉，灯光、墙壁、还有空气中浓重的消毒水味。 第176页 “怎么在医院？”她问。 “您晕倒了，我们送您来的医院，多亏了您… 后面是一些感激的客套话，沈枕微笑着倾听，就像每次做完手术之后，面对病人家属的感激涕零那样。 “这是我应该做的。” 她也像是每一次一样，这么回了一句。 “那位受到攻击的小姐她在哪？“ “她先去了我们分局里，您好一些了也要和我们回去一趟录个口供。” “我现在没事了，现在就可以过去。” 沈枕慢慢从床上坐起，往床头扫了一眼。 “可是医生说您有轻微……… “轻微脑震荡是吧，” 沈枕抓过了床头放着的头颅CT，对着光轻微抬头审视了片刻: “一般观点认为是大脑中枢神经系统发生了暂时性功能障碍，也有说法认为是轻型弥散性轴索损伤，由于外部暴力作用下产生的剪切力造成。如无颅内出血或颅压异常，一般情况下预后良好，不需要特殊治疗，可以自行恢复。我没事的。“ “……. 小警官目瞪口呆的看着沈枕，足足半分钟半点动作也没有。 “还有什么问题么？” “没、没有了!”小警官扶了扶有些脱力的下巴，“那、那咱们走吧。” 到了警局，沈枕又见到的那个女人。 比起沈枕身上又是灰土又是血污，头上还缠着厚重的绷带。女人看起来就要好得多了，她虽然是受害者，但其实也就是被捂住了嘴，拖行了几步，对方并没有对她动手，所以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损伤。 沈枕走进来，正想问女人关于程之扬家里的事，对方却一脸探究的向她望了过来。 突然，女人眼睛一圆，惊声叫到:“竟然是你!“ 她这么一说，沈枕好像也对她有了点熟悉的感觉，但模模糊糊记不得究竟是在哪里见过。 沈枕的记忆力好，仅限于知识，她甚至是半个脸盲。哪怕是程之扬，当初一通打扮化身乡村非主流，她甚至都没能认出来。 “你认识我？”她疑惑的看着女人。 “你……你……” 女人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一二三来，她确实见过沈枕，在挺久以前的一间酒吧里。 那时候的她被这女人凶的莫名其妙，也被她的气场震慑的动都不敢动。当时她刚刚甩了程之扬，还在那里给了她一巴掌。 全被这个爱多管闲事的人撞见了。 不过，也亏她爱多管闲事，否则自己今天怕是要被姓张的那个畜生弄死。 这个女人就是段雯雯。她下午和程之扬一叙找到了点底气，还拿到了程之扬家里的钥匙。 回去之后，就和张弛提了分手。 但是那个王八蛋竟然将她赶出了家门。她段雯雯现在也是有脾气的人了，她不仅没有服软道歉，反而直接潇潇洒洒的走了，这让张弛非常不爽，也对她产生了怀疑。 这女人怕不是有下家了？ 也不知道这狗男人是怎么想的，明明自己出轨在先，睡的女人都能组成个女团了。她段雯雯这要是给他添点绿，就像是掘了他家祖坟似的。 竟然让人来查她，甚至想要绑走她!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程之扬并不在家，否则，她怕是会被这群比上次那些小混混专业不知道多少倍的打手，修理惨了。 只是现在可就倒霉了这个爱多管闲事的女医生了。段雯露面上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心里却冷笑着想:活该。 第78章 “你认识我？”沈枕扶着隐隐作痛的头看向段雯雯。 “是啊。”段雯雾眼泪汪汪的看着对方，“就是你、你刚刚突然冲出来救、救我的。” 她眼神飘忽,语音发颤,一副楚楚惹人怜爱的样子。 原来只是这样,沈枕也没有深想:“你还好吧，为什么……嗯……为什么这么晚要在楼道里晃悠？” “这位小姐她是在去朋友家的时候出事的，她也不清楚为什么会有一群人躲在楼道里以及对方的身份。不过据我们调监控发现，似乎是因为沈小姐进门，才让他们有机可乘。所以啊，以后女子夜间进出楼宇门，还是要多多注意身后安全才是。”一旁的小警官插话道。 “不是朋友!是我女朋友!我都和你们说了，我是去找我女朋友的!”坐在椅子上的段雯雯不满的哼哼，“怎么，你们警察还歧视我爱人是女的不成？还有，为什么我现在还不能走？” “啊…没有没有……… 小警官有点窘迫的看向沈枕，希望她能帮自己摆脱窘境,但却发现经历了一系列事件都没什么异色的淡定女人，此时竟是相当‘异常’。 她秀美蹙起,扶着头的手轻微颤了一下,嘴唇抿的更紧,那几乎是一条线了。 “沈小姐,您怎么了？“ 沈枕被他这一善意的提醒反而弄的一激灵，头上的钝痛引起的眩晕感似乎更强了一些，就连耳朵都有些嗡鸣。 “你还好吧？”小警察上前想要去扶沈枕，却被对方避开。她自己向前走了两步，拇指搭在了审讯室里带着咖啡印了的廉价桌面上，稳住了身形。 “我没事。”沈枕面色已经如常，她冲着小警察挂了下笑，“我只是有点晕。” 然后，她面对着女人微微抬头，目光平静:“你，女朋友，叫程之扬么。” 第177页 段露雯刚想说“是啊”，但一接触这人的目光，原本平静的水面突然翻涌起了巨浪。滔天的、摇摆的像是要吞没这颗星球。 一条条水线像是猛的投掷出的梭枪，带着令人心悸的压力向着她的眼睛激射。只一瞬间，已经来到她身前，但下一瞬，却有突然散来滴落，又化作了平静的水面，再无半点涟漪。 这一切的情绪变化太快，快到段雾雯根本来不及反应，对方已经恢复如初。 沈枕淡淡的看着她，微微垂眼。 可那一刻感觉，却让段雯雯开口郑重了许多。 “是……怎么了嘛？“ 女人盯了她一会，像是在确认她的话，那种感觉让段爨露回忆起了学生时代和老师说“作业没有带”时候的紧张感，这女人的眼神，太像她当年最讨厌的班主任了。 “没什么。”沈枕轻轻的说，然后慢慢的转过身去。 * 翌日，宋熙把头上缠着厚重绷带的女人送去了机场。 “我操，沈枕你别把自己作死了。”她一路上都在骂骂咧咧，时不时杀过去一个愤愤的眼神:“咱不这么拼行吗？少管点闲事会死吗？自从我妹那事之后你就上瘾了是吧？停不下来了是吧？“ 沈枕像是能屏蔽掉对方嘴里难听的词汇似的，脸上没有半点愤懑神色，她只抓到了一个点:“什么妹妹？你还有妹妹？“ “啊…….”宋熙发现自己一秃噜嘴，把事实说出来了，赶紧找补:“之扬啊，我认的个干妹妹， 她没和你说么？“ 被人颠过来倒过去骂了一路都没什么反应像是木头似的人，突然之间周身拢上了低气压。 宋熙一愣，赶紧在脑子里复盘了三遍之前说的话，上一句大概是她这一路上唯一没带攻击性的句子了。 怎么，阿枕这是抖m了？不骂还不开心了？ “你咋了？“ 沈枕没理她，继续低气压。 宋熙握着变速杆的头一松，伸手向一旁扯了扯沈枕的头发。 “别碰我头发。” 宋熙笑嘻嘻还要伸手，被对方“啪”的一声打掉了。 她狼似的“嗷嗷呜呜”的叫了好几声，控诉道:“疼!超级疼的。” 然后她就见到沈枕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只银白色的东西。是一把手术刀! 宋熙噤声，乖巧的坐坐端正，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大鹅。 “昨天的事不是一时冲动，我当时带着这个防身，如果实在有危险，我会用这个割破对方的股动脉。位置在三角区，我还是能找的准的。”沈枕冷冷地说，话里能抖落出冰碴儿。那言语淡漠，不像说人体，倒像在说鸡胸肉或是牛排。 宋熙一个激灵，她觉得昨天那几个小混混大概是真的惹到沈医生了。 “总、总之阿枕你自己还是要小心一些。”宋·欺软怕硬·熙认真的想了想，准备举个例子:“阿枕，你知道有些警察受伤，不是因为逮捕歹徒的时候被歹徒误伤，而是在去逮捕歹徒的路上控了一跤，结果脑溢血过去了。” “可以算工伤。”沈枕冷淡。宋熙:“…… 到了机场的时候，宋熙又问了一句:“真不用请个假，休息几天？“ “是休息，是去别的城市，散散心。”沈枕最后三个字咬字极重，宋熙竟然品出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等到沈枕走了，宋熙才又恶狠狠的骂了那群不长眼的流氓一顿。 他们得多不是东西啊，竟然能把沈枕惹出这么大的火气。啧啧啧。 “程董，查到消息了，” 助理向程启明报告的时候眼底隐隐兴奋。豺狼就是这样，哪怕不是它们将猎物的喉咙咬断，只是闻到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它们都会异常兴奋。“您绝对想象不到和我们目标相同的人是谁，真的是巧了。” “我不关心他是谁。”沈启明眼底冰冷，语气轻慢:“一块处理掉就好了，如果他继续妨碍我们的话。” “程董，相信我，你一定不愿意错过这个名字。” “哦？”程启明终于有了点兴趣，“难道是傅家人？怎么，小东西又想作妖了？“ “不是，是个更意外的人!”助理还不忘记卖个关子:“是您很熟的人呢。” “谁？”程启明不喜欢这种无聊把戏，单刀直入，他甚至皱起了眉:“我不想听废话。” 但助理却并不怎么畏惧，他知道一旦他说出这个名字，程启明一定不会继续生他的气了:“是您的姐姐。” 程启明倏的从座椅中站起，眸光炯炯的看过来，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与狂热。 “是程之扬？她回来了？“ “对，就是程小姐。”顿了下，助理接着说:”而且她在查我们，用了相当大的力度，大概看着沈顾问没如愿死掉，程小姐已经气疯了吧。不过她估计怎么也想不到，这件事会与您有关系。” “她现在查到了什么？” “目前来说，什么也没查到。虽然自己已经暴露，但程小姐对我们这边还一无所知，否则，她怎么敢真的大开大合的追究呢。” “好。”程启明只觉得热血沸腾，他都想给助理鼓掌了︰“用这个做个套，把她给我引出来，不，不能只是引出来，要给我引到这里来。” 程启明手指在玻璃上轻轻点了点。在他手指的方向上，是b市的一栋地标性建筑，尽管前些年那里发生了一场火灾。但没过多久，便又重现了当初的辉煌。 第178页 “好的程董。”助理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误，别急呀，你等一下。这件事你做的很好。”程启明双手交握，支撑在桌面上:“说吧，有什么想要的？“ 助理心中一喜，这大概是哪怕程启明有时候不把他当人看，但他依旧愿意留在这里的原因之一了:“程董……您、您看上次那个…… “你说那个女明星？” 程启明“咯咯”的笑了几声，就像是骷髅在颤抖下颌。“你还想玩她是么？” “这个……”助理一阵脸红，却没有说不或是摇头。 “当然可以了。”程启明笑了笑，“哪怕你现在说，想玩傅家的千金，我也会帮你实现愿望的。” 助理身子一震，连连摇头，恨不得把头低到地上去。 这个人他可是真的不敢，谁不知道，傅家小姐是程董您的人呢! “行了，你下去吧，记得我交给你的任务，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们的。” 与此同时，程之扬也得到了消息。高岑说，程启明有新的动作了。 “这是要引我过去啊。” 程之扬坐在待客室中，对着手机哈哈一笑。 一旁帮她倒水的接待一怔，这位小姐怕不是被老板冷落的太过，气的疯了？ 老板让她早早的来，在他们公司上班之前就过来。这位程小姐真的一点脾气都没有，二话没说，真就一大早晨在他们公司上了锁的大门前，踩着高跟鞋站了接近两小时。 直到公司开门了，老板继续耍着人玩。依旧不给人家个准信，也不说见还是不见，愣是让人家小姑娘从没有空调的接待室的硬凳子上，坐了一上午。 这小姑娘的涵养也是真好，他觉得换做他的话，早就气的走人了。但是直到中午，那小姑娘依旧坐在那里，甚至脸上的笑都是没变，他都要觉得这人的表情是张贴上去的面具了。 接近午休，接待有些看不过去，帮着重新倒了杯水并换了个软一点的凳子，却接到上面传话说让这位程小姐下午再过来。 他硬着头皮走过来，僵硬这脸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对方却冲他笑笑，帮他把话说了: “让我下午再来是么？”程之扬点点头，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和肩膀，准备出去。她的脚有点跛，走路的姿势有点怪异，看起来分外可怜:“好了，我知道了。” “程、程小姐!”接待叫住了程之扬:“你……你想谈的是什么项目？是代表哪家企业？“ “呵呵，”程之扬轻轻笑了下:“怎么，我和你谈也能算数么？” 接待员的脸一红，讪讪的接话道:“和我说不算数的，但是……但是.…… “但是什么？”程之扬看着脸红红的缩着脖子的人:“你想说，你们老板其实没有和我谈的兴趣，只是耍着我玩是么。” 又被这人抢话了。接待员心想，轻轻的点了点头，他确实是想这么说来着。 “谢谢你啊~”程之扬笑容依旧，她慢慢走近，伸手拉过接待员的手。女人的手柔弱无骨，身上传来阵阵幽香，接待一时间都愣住了。 “可是我没办法呀，要不，你帮我想想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来啦来啦求大家去瞅瞅新文(余烬）鸭～提提意见什么的~是大姐姐套路小妹妹的故事～难道没人喜欢这个题材吗？不能总是小狼狗上啊，小狼狗也是会累的!放着阿姨来不好吗哈哈~ 感谢阅读感谢陪伴～感谢在2020031121:36:26~2020031220:00: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粒米、抛物线接线员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浅斟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9章 程启明还在猜测他的沈大顾问究竟还敢不敢回来。可一大早，负责人就传来消息，说沈顾问和她的助手又在“澄光”旗下子公司大肆调查,很有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气势。 “还真敢回来。”程启明冷笑,手里的钢笔被握的“吱吱”作响。“不过……….那个沈顾问她的状态可不怎么好……… “哦？”程启明来了兴趣，“怎么个不好？” “也不知道是卷入什么事件了还是遭遇了什么意外，她头上缠着挺重的绷带，像是……像是被打了似的。”“被打了？”程启明皱眉，他没想到他这个姐姐还挺有一手, plan a没成竟然马上就改变思路，还没有放弃 呢。 真是离开b市久了，跑到别的地方作威作福称王称霸了。“是啊,要不您亲自过来看看，看起来可是真惨呢。” 负责人这么说，也是想让程董亲自解决这个麻烦，他们这群办事的可是快被这个风行雷厉的女人玩死了。好,这样的乐呵事怎么能错过。”程启明起身，对着助理招招手，“找点记者来,这么好的素材不报道一下岂不是太可惜了？“ 于是翌日,程之扬就在杜总放在桌面上的b市晨报上显眼的位置,看到了她的沈医生。 熟悉的驼色风衣西裤,淡妆也掩饰不住女人淡淡的黑眼圈，和有些失去血色的苍白皮肤。但画面的焦点还要数她头上厚重的、白的扎眼的绷带。 太刺目了。 程之扬只看了一眼，就像是被扼住了咽喉,全身的血都在慢慢变冷。 进来的时候，还带着狐狸般老谋深算笑容的程之扬突然有些失态。坐在沙发上的杜总眯起眼睛，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个惹眼的女人表情变换。 第179页 然后，她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笑容—如从前。 “怎么了？程小姐？“ 杜总不意外是不可能的。 昨天，他刁难了这个女人一上午，但下午这人却不知道买通了什么关隘，竟是坐在了他办公室外的待客厅。那可是专门接待要和他商量要事的贵宾的休息室，无论哪个方面都要远远舒适于一楼那个小接待室。 而且，在这里还能见到他。 他来的时候，秘书正在赶人，说着:“没有预约小姐您不能上来。” “有预约啊，怎么会没有预约？”程之扬倚在沙发的柔软靠背上，神色愉悦，“不信你打电话给你们杜总问问看？你们杜总忙完了就会见我喽。” 秘书自然不敢打电话给杜总。 一来，杜总明确要给这小姑娘点下马威看看，指令就是从她这边传达下去的。 现在没有杜总的命令，对方人上来了，这算怎么回事？这算下来就是她的失职。二来，买卖不成仁义在。杜总是要这小丫头自己受不了打道回府去，而不是要撕破脸皮。所以她更没办法请保安“送”程小姐下楼了。 也不知道这女人耍的什么手段，才一个中午，竟然就出现在了这里。 正巧，杜总吃完饭回来了，程之扬见人来了立刻满面笑容，起身走了过去，也不再管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秘书了。 “呦，杜总谈完项目回来了？您贵人多忘事，还记得和我早晨的约定么？您上午不在公司，我这不是等您忙完了回来，估计是消息传达出了问题，您的秘书小姐好像不记得我们有约了。” 这话说的，算是给足了对方台阶。 受了一早晨的委屈，还能说出这种话，小姑娘看来并不简单呐。 杜总禁不住多看了两眼程之扬，顿时眼睛一亮，觉得这小姑娘前.凸后翘的，是真的不“简单”。 “小方啊，你怎么回事，不是和你说了我不在的时候招待着程小姐，可不能违背了待客之道，你怎么还把我的贵客往外赶呢？“ 方秘书:“…… 你一上午都在这，所有指令都您下的，但您是大爷，惹不起惹不起。但见到面不代表事情就能成。 杜总是这么想的，程之扬也清楚得很。 于是一下午的时间，就在虚以委蛇和打太极中度过。 所以说一开始见宁氏的实权人物，那种直来直往的做派真的很舒适。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宁董那样的。杜总本以为小姑娘会沉不住气的，有求于人的又不是他。但他打太极，程之扬也陪着他吹逼侃大山，愣是过了一下午的时间都没乱一点阵脚。 好，那你就耗着，杜总心里冷哼，面上却又热情的邀约程之扬参与晚上的饭局。 “当然好了，是我的荣幸呢。” 他听见女人这么说。那种沉稳自得与她那小姑娘的外貌和年龄完全不符。 一起吃个饭并不亏，能邀请到如此光鲜的美人是特别抬面子的事。果然，程之扬一入席就吸引了全桌人灼热的目光，所有的陪酒的姑娘们尽皆失色。 杜总对此相当得意。那些“杜总真是有面子，什么人都能请来”的吹嘘更是让他十分受用。只是这样的程之扬，却没有一人多有冒犯，将她当成什么陪酒女。 原因并不是杜总的照拂，而是程之扬换了一身打扮，在座的老板经理们见到女人脖子上的新款矢车菊蓝，都收起的揩油作弄的心思。 他们的老婆或者情人，可是多多少少让他们了解过，这个礼物代表的爱意是多么深沉。 血贵! 但不做弄不代表能让这女人怎么进来就怎么出去。 饭局里的女人往往是弱势的，饭局里的漂亮女人尤其。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半真半假间的笑脸阿谀逢迎，五光十色。 “什么求不求的……喝了酒就都是朋友……投资是吧……好说……” “哪的话……陈总……干了…… 暖黄色的灯映着一张张被酒气蒸的发红的脸，浓妆艳抹的身子倾侧贴近，好一派活色生香。 “嗨……你说你这么拼……来……再来.……” “呵……[谁不是呢.……都得拼……来……… “来来来……这杯我得敬您……来程小姐……来……走一个….… 玻璃杯叮叮当当，各色酒液消失在红唇之畔，带起了咽喉处的起伏耸动。 杜总突然发现，其实程之扬的目标也不一定是自己。 她来者不拒，酒杯的方向可以指向饭桌上的每一个人。 这样也不是不行，但却并不让他觉得舒服，他带她来，又不是帮她“招商引资”的。 于是杜总灌的格外的狠，颇有要把人放倒在这里的意味，他敬酒，旁边的人也敬，跟着他来的更是殷切，程之扬也是野性，真没见她半点推辞。 而于程之扬而言，也没有什么秘诀，带着口红，厕所里吐掉之后，绷住表情，不要让胃里的火辣难受被人看出，然后，记得补个妆就好。 这一晚，她没白拼命，一群人靠着桌子抬不起头的时候，程之扬得偿所愿。得到了不少她想要的机会，但也只是机会而已。 经历了这一晚之后，杜总没在晾着她人，第二天痛痛快快的约时间见了。 但是，酒局里拼命三郎眉头都没皱一下的女人，在这一刻却有些失态了。哪怕她马上缓解了情绪，杜总却已经注意到了。 第180页 “没什么。” 程之扬掐着掌心，强迫自己撇开了视线，不再盯着那报纸上面的女人看。 杜总也撇了一眼报纸，确实没什么值得让人注意的内容。他耸了耸肩，不再理会，然后眉目含笑的对程之扬揶揄: “程小姐知道，一家人的话，什么都好说……不如…… “那杜总以为，怎么才算是’一家人’？”程之扬的这句话已经有点起伏了，只是杜总沉浸在自己的美梦里，完全没有注意。 “我觉得吧……男人之间嘛，自然是拜个把子就成了。男女之间嘛……无非就是做点亲密无间的… 他话还没说完，一直好脾气，像是什么都能逆来顺受的女人突然上前几步。 在男人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一把揪住他宝蓝色的领带，狠狠的甩了一巴掌，然后扬长而去。 得，白费功夫了。她其实应该可以更好的处理这件事的。 程之扬心想。不就是对付个精.虫上脑的男人么，找个人陪他再使点手段也不是多难的事。 但当她看到报纸上的沈枕时，似乎就已经注定了结局，她满腔的怒火根本无法平息，这一巴掌究竟几分是真的生气，几分是发泄她自己也分不清楚。难听的话昨晚的酒局之中也听了不少不是么？一个个带着酒气，说着令人作呕的低俗玩笑的人，她昨天都已经通通忍下来了不是么？ 程之扬要了摇头，但也不后悔。 “高岑，怎么回事。” 一从大楼出来，程之扬就打了回去。声音咬牙切齿，像是正在磨牙的猛兽。 “你应该知道我说的什么事。”对面清了清嗓子，声音里也有愠怒:“是张驰。“ 然后就把情况和程之扬说了一遍。 “段雯雯去了我家？被她救了？”程之扬深色阴沉，想起了那天晚上的短信。 “是的……” “张弛是吧？”她笑了两声，然后一字一顿的命令道:“给我找人打断他的狗腿。” “好的，您放心。” “我怎么放心。”冷冰冰的质问。 电话对面沉默了片刻，重重的承诺:“小姐，不会再有下次了。” 作者有话要说:羊:让我忍气吞声可以，但是别让我知道你欺负我老婆。咩～ 这个咩来源小读者ET，太可爱了～感谢在20200312 20:00:34~20200313 20:07: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KING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0章 程之扬担心沈枕,但却没办法见她。 她现在不能出面,哪怕二人此时就在同一座城市之中,而她也清楚的知道对方的住处。 尽管穿着价格吓人的衣服,带着精美绝伦的首饰，程之扬却蹲在路边的花坛旁，抬头仰望着夜色之中高耸入云天的辉煌大楼，心里孤寂的寸草不生。 鲜明对比。 白天她戴着面具和牛鬼蛇神们曲意逢迎，只有这一刻,她才是最真实的样子。 一周的时间很快过去，自那天以后，沈枕就没联系过她,而她，也不会主动开启话题。 但每天晚上，她都能看着那个身影归来，踩着霓虹、踏着晚霞，这几乎是程之扬每天最为开心的时刻。开心到她几乎可以忽略掉沈医生身边的，那个无比碍眼的存在。 她有时候甚至都会幻想,要是她当初也学的医,能成为沈医生的同事或者助理,就好了。 “趴在书上睡,你是想知识从高浓度流向低浓度吗？“ 程之扬突然想起了对方面无表情的说出这话的样子，哧哧的笑了起来，随手将烟头碾灭在旁边的垃圾桶上。 两个人，在同一座陌生的城市奋斗着努力着,彼此却像平行线那样，没有交点。 车流将她的背影打上了不同颜色，程之扬看着或光鲜或朴素的人潮，轻轻的说:“不可以、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然而这一晚却有点不同。程之扬余光里看到一个身影，从宾馆的旋转门里走了出来。 只一瞬间，她就从地上弹了起来。但长久的保持血脉不畅的姿势，却让她在下一刻苦了脸。 程之扬“嘶”的一声倒吸了一口冷气。 麻木，酸痛，任何轻微的移动都让她产生想要截肢的冲动，但尽管如此，她还是一瘸一拐的冲了出去，追在了那个女人的身后。 随着距离的缩短，沈枕的轮廓越发的鲜明，她长发没有束起，就随意的散在空气里，就像是少女悠扬的裙摆。 湿漉漉的，程之扬想，沈医生应该是才洗完澡的。她几乎能想象到，沐浴露和沈医生身上特有的香味混在一起，揉进她的呼吸。 但是越来越近，她的动作却慢了下来，虽然此时腿上难过的感觉已经淡去，但她却不敢再靠近了。 她见到她，说些什么？怎么解释所有的一切，万一被人看到了该怎么办.…… 这些念头一升起，程之扬才发现自己冲出来的举动实在是有些冲动了。 然而，她却又舍不得离去，便就在后面悄悄的尾随，像是远远的拖着一条小尾巴。 她看着沈医生走进了一家便利店，然后拎着袋子出来，四下张望。 远远的，程之扬看不清对方买的什么，她宿了缩头，没有被对方发现。 是要回去了吗？程之扬心想。她突然觉得，要是她能多在外面呆一会就好了。 第181页 能这样远远的看着她，也是很好的。 但沈枕显然没有要回去的意思，不仅没回头，反而想着更远的地方走去，十几分钟后，她已经走到了老城区，这里的环境更复杂，并不适合跟踪。好几次，程之扬几乎都要跟丢对方了。 沈医生要去哪里？程之扬的疑惑越来越大，尤其是在她路过一个个粉里透红的“古怪”的招牌之后。 然而下一刻，前面的人一转，消失在黑漆漆的小巷子里，程之扬加快脚步跟了上去，却发现追到了巷子口，却没有见到熟悉的身·影。 啧，跟丢了。 程之扬焦急的像是无头苍蝇似的，往小巷子深处追去，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慌乱，就好像追不到她她就会从此消失似的。 但是没有，还是没有，她往前跑了两步发现又有了新的岔路，周围一片漆黑，根本辨不清方位，也没有一点脚步声。 突然，她余光里侧后方的黑暗处有什么动了一下。下一刻，她就被一只手臂勒住了脖子向后拖去，那力道太强她几乎要仰面栽倒，却被一只膝盖抵住后心。一股浓重又刺鼻的烟味冲入鼻腔，呛的她一阵头晕目眩，程之扬拼命挣扎，想要高声喊叫，却被一个凉凉的尖锐之物抵住了咽喉。 “你跟踪我。”平静的语气透出隐隐的怒意。 可听到这个声音，程之扬身子一僵，彻底不动了。比被人用刀子抵住喉咙时，噤声的更为彻底。她太熟悉这个声音了，这是沈枕的声音。 但这一刻，她声音并不温柔甚至冷厉，还带着不正常的哑涩。却依旧让程之扬中毒一般的着迷。 “阿枕…… 程之扬发不出声音，只能用气声艰难的说，“……是我。” 对方的身体似乎僵硬了一下，然后颈部冰凉的触感消失，有什么“啪嗒”一声，砸在了石板铺就的地面上。“之、之扬？“ 沈枕一出酒店就觉得被人盯住了，她也不慌，余光里注意着身后，却始终不见什么异常。最近经常遭遇危险，这她是知道的，有人不怀好意，所以沈枕要比平时多了不少警惕。 但她依旧装作什么也没察觉，淡定的走进了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了一把水果刀。她的“得力助手”过不了安检，被留在了宋熙的车上。水果刀虽不趁手，但却聊胜于无。 只是跟着她的人似乎也很狡猾，哪怕是从便利店出来，她也没见到任何可疑身影。于是她不动声色的把人引来了老城区，这里小巷四通八达，照明设施不健全，随便往里面走走，就能找到可以藏身的地点，或者甩掉对方的途径。 这还得益于她当年的求学经历，对于这座城，沈枕是熟悉的。只是她万万没想到，跟踪她的人竟然是本该在千里之外的程之扬。“之扬，你受伤了么？“ 她将人转向自己，细细摸了摸对方的颈部，没有受伤。 还好，还好她不愿意主动伤人，刚刚那一下只是威慑，用的是刀背。 “沈枕，你为什么总是这样。” 程之扬任对方摆弄，不发一言，良久，却突然冷冷的开口。 为什么总是这样？我莫名其妙出现在b市，还尾随你跟踪你，我有那么多那么多的事瞒着你、骗了你，你为什么不怀疑？你为什么第一句话却是问我有没有受伤？你别总这样对我，别这么好，你这样我都要装不下去了，你这样只会让我懦弱，让我想抱着你哭。 “抱歉，我.…….我没想到是你，下手重了些。”沈枕难得的有些无措，不过她还是把错误揽了过来。 她试着弯腰，试着轻轻的抱了下程之扬，神情却有些悲伤。 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的小巷子里，她们彼此都见不到对方的表情。 “你抽烟了？你身上好重的烟味。” 程之扬吸了吸鼻子，这是她为什么没能第一时间认出来人的原因，沈枕身上的味道很淡，只有浓重的烟味和她发梢微微的洗发露味。 所以她的声音才有些喑哑的。这么重的烟味，沈枕是抽了多少？沈枕她…………也会抽烟的么？程之扬从没见到过。 她还以为像沈医生这样的人，大概是不抽烟也不喝酒的。 “嗯，抽了几根提神。”沈枕轻描淡写的道。 她没提酒店茶几上的一桌烟头，也没说抽烟的原因。她没告诉程之扬，她下来就是因为在里这几天晚上，她把房间里所有的烟都抽完了，这才下楼去买。 程之扬咬着唇，她想推开沈枕，可手却颤抖的厉害。而且沈枕受了伤，她生怕自己的动作会伤到她。她只能开口: “我不喜欢这个味道，你离我远点。“身上的人明显一僵。 “之扬，你怎么了。”沈枕放开了程之扬，没有拖泥带水，她向来是个隐忍而克制的人，哪怕在面对程之扬的时候会有些力不从心。 “我很好。沈枕，我想你了。” 沈枕看着黑影里模糊的轮廓，她听到她这么说。 程之扬很少这么严肃的叫她沈枕。这句“我想你了”不像是在诉情，反像是在说着什么无关痛痒的事。沈枕沉默着，像是彻底融入了这夜色。 “嗯，所以过来看你。”程之扬没得到回答，反而轻松了些，然后，她缓缓地开口:“你，能不能辞掉这份工作，我真的不想离你太远。” “抱歉，暂时不行。我在查一件事，关于一个企业。如果不把这件事弄的水落石出，我不会回去的。”程之扬虽然能想象到这结果，但心却一点一点沉入谷底。 第182页 她上前，抬头轻轻抚摸着沈枕的下颌到侧脸，然后幽幽的问:“哪怕是为了我，都不行么？“ 沈枕这一次没能很快的回答。但终究，她还是叹了口气。 “对不起，之扬。” 程之扬抽回了手。沉默。 “我不能半途而废，这件事我之前……其实问过你的。” 程之扬突然想起那日在她家，恨不得想抽自己几个耳光。 说完了这句话，沈枕也沉默了。黑暗像是一张大网，将二人牢牢困在网底。 “沈枕，你能不能，蹲下一下。” 沈枕看着身前的人，停了几秒，还是照办了。她单膝跪地，这时候的她要比程之扬矮上一节，她微微仰头，看着黑暗里分不清鼻子眼睛的脸孔。 程之扬却向她张开手臂，缓缓的抱住了她，轻轻抚摸她已经卸去了绷带的的发顶。 “你看，你受伤了，我却见不到你。”她的手绕过她的脖颈，将沈枕像只小猫似的抱在自己怀里，“所以，阿枕，算我求求你，你别走了，我们回去，你别离开我。” 这一刻，沈枕能听到对方胸腔里搏动的声音。如果是程之扬的话，她是不想借助听诊器的。 这一刻，程之扬的声音通过固体传声，带着震动传进了她的脑海，她就像抚摸着她的灵魂。 这一刻，她觉得程之扬不像个孩子，但也不像个成人，而是介于这之间的某种存在。她的话像哀求，却又像蛊惑。 “之扬……”沈枕正想解释些什么，对方却突然俯下身，贴着她的耳朵，冷冷的开口: “你不同意的话，我就把你绑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沈枕:特么，刚想哄孩子的，孩子黑化了……….作者画外音:农夫和蛇，吕洞宾和狗，沈枕和羊…… 感谢在2020031320:07:36~2020031323:16: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粒米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1章 程之扬这样说是有原因的。 她知道自己之前的要求让沈枕为难了。 她不想看她为难,她想一直站在她旁边支持着她,任何事,她都会永远在她这一边。这难道不是爱人应该做的事么？在不触及道德法律的情况下,给予无条件的支持与鼓励。 倾我所有的。 可她却又担心她的安危，心疼她这不要命、不退缩、又不为强权的拼劲儿。 要是受伤了该怎么办？她是个医生，治病救人。可医生要是受伤了，谁来照顾她呢。 罢了，都是她惹的祸，她当初什么都不问，也不过是怕问了太多关于沈医生的事，对方也会想要了解她。她的事讲不清楚,她也不想讲。她想把自己的过去通通折断，丢掉，以全新的姿态面对沈枕，干干净净,纯洁无暇的。 她不想把自己不那么光明的一面暴露在阳光下，哪怕她是她最亲近的人。所以,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她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程之扬突然笑了起来,也没什么的。不过是,再一次和程家为敌罢了。她咬咬牙，下定了决心。沈枕想走的路，由她帮她清障踏平，就是了。 这样沈医生就不用为难了。 所以她才说什么“绑走她”的话。以她的性格,若是真想这样做的话，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果然，一听这话，沈枕皱眉，耐心教育道: “之扬，不要胡闹了。” 程之扬耸耸肩，放开了她。 “只是这周我可能没办法回去，抱歉，之扬，这边的事我想尽快解决。” 沈枕带着微微自责的口吻:“一旦这边事情结束，我马上返回。等我一下好么。” “嗯。”程之扬应了一声。 “你也……小心一点。”空气静默了几秒。 “段雯雯，她是谁。” 突然，沈枕没来由的说出这个名字。程之扬一怔，感谢黑暗，帮她遮掩住所有慌乱的目光。 “怎么。”她慑住心神，故作平静的说:“你见过的，我前任。“ 沈枕思索了一会，然后皱起眉:“你是说.……在酒吧里吵个不停的那位？“ 程之扬被这形容词以及莫名的敌意弄的一阵好笑，“是。” “可她对你动手了。”沈枕突然冷了声音，闷闷的说。 程之扬想象着，沈医生此时此刻一定是板起了脸的，她是最护短的了。 “嗯，但她事后道歉了，那天大家都醉了，并不清醒。” “你已经，原谅她了。” 程之扬听不出沈枕的情绪，对方甚至都没有用疑问句。她“嗯”了一声。也不知怎么，她总觉得沈枕说完这句话的气氛不太对。 “我知道了。”沈枕点了点头，没再追问下去。 程之扬松了口气，沈枕什么都别再说，什么都别再问这样最好。 “走吧，我们出去。”沈枕起身，抬步准备向外走去，却被突然拉住了手。 “再等一会，再.….….等一会。” 程之扬攥的很紧，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她发现她是那么的享受黑暗，只有在这里，她才能与她的爱人亲密无间。而一旦聚光灯打在身上，她所行之事皆言不由衷。 沈枕感觉到她手上的力度，叹了口气，将自己的手覆在了她的手掌之上。“之扬，你到底在怕什么。” 第183页 “只要是人，就都会有害怕的、想逃避的东西的。”程之扬所答非所问，声音听起来有些空灵，却也有些疏离，“我自然也有，但这不是很重要的事，不用花时间拿来讨论。” “嗯，我也有一件。” “生老病死？”程之扬轻轻笑了笑，哪怕是医生，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也是很害怕的吧。 “不，”沈枕顿了顿:“我、怕你离开。” 程之扬一怔，差点脱口而出:我不会离开你。但她忍住了。 “所以之扬，你会离开我么？” 沈枕抓着程之扬的手的力度都重了几分，终年低温偏低的人此时掌心却微微发烫，她的呼吸不再平稳，视线灼灼。 程之扬只觉得一种压力几乎要将她吞噬、挤压，无形之中如同有万钧山岳。她几乎喜极而泣，却又悲从中来。 可沈枕语气无比虔诚，她问她，没有任何铺垫的单刀直入，锋利的像是能断水开山的刀:“我、可以永远拥有你么。” 不会!不会!不会的!我绝对不会离开你! 可以!可以!可以的!你当然可以拥有我! 念头转了千百遍，说出口的却是别的： “沈枕，这世上的事很难说的绝对。而我也不是个很有责任感的人，我不擅长作出承诺，更不擅长履行承诺。你可以在你的物品上签上你的名字，确定它的归属。你也可以拥有很多物品，它们’属于’你。但在这世界上，没有人能拥有另一个人。” 沈枕沉默了一会，即便看不清，那样子也让程之扬心疼。 良久，她轻声笑了一下: “你说的对，受教了。真是难得。” 程之扬突然就大笑起来，混蛋啊!什么叫“真是难得”啊! 她笑着笑着，眼泪突然就涌了出来，她返身抱住了沈枕，又不敢勾住她的脖子只能箍住她的腰。 程之扬压低声音，却压不住大笑之后的喘，她对沈枕说:“沈医生，趁着现在没人见到，我允许你对我做任何事!快，给你个机会，你现在可以亲我了。“ “你们这个年纪的人，都是这么跳脱的么？”沈枕皱眉:“我为什么要……嘶…… 她的话还没说完，却被人掂起脚在唇上咬了一口。 “不，只有我这么跳脱，沈医生，你踩雷了。“ “那我还真是幸……嘶…… * 黑暗里，野猫亮着眼睛，穿行过漆黑的小巷。突然，它注意到什么，身子停在原地，变成一只猫咪雕塑。 下一刻，雕塑“哺鸣”的一声，惊叫着跑开。 有什么像是藤蔓纠缠在一起，就像永远都不会分开。 * 那一晚沈枕让程之扬和她一起回去，但程之扬拒绝了。 自那一夜二人分开之后，整整半个月，两人都没有再见过一面，最多也只是在手机上无关痛痒的问候几句。 而沈医生又不喜欢发短信，于是沟通就变得寥寥无几了。 沈枕这边的进度着实喜人，夜以继日的调查终于让沈枕发现了些端倪。 问题出在澄光今年新收购的几家公司的账务上，首先是原名为“德保制药”的企业，之前被曝光的几起原料药不合格，被澄光收购之后，产值不降反升。 如果说这些都可以归结在程董领导有方上。离奇的是，德保之前的销售链完全没有受到半分影响，就像是朝代更迭，一切制度都没变，只换了一把金龙椅似的。 不仅如此，德保制药的营收也有很大反常，被澄光收购之后的德保，第一季度的应收账款高达11.2亿，去年同期也只是5.7亿而已，同比增涨了5.5亿。 而其主要创收产品为某种降血脂处方药，经食药局查处为不合格产品，现已下架禁止销售。而沈枕却并没有发现其有什么新的高创收产品的研发，这么一来，这增长就着实有些引人深思了。 更值得诟病的事，澄光这样一家市值高达二三百亿的医药巨头，去年全年研发费用的投入只有8700万，占到营业收入比重的1.67%，如此巨头在研发的投入竟如此吝啬，就像是要激流勇退或是转移战场似的。 要知道，国外那些跨国医药企业，每年在研发费用上的投入就高达百亿，甚至耗费十几年的时间，只研发一种药品。 事出反常必有妖。 沈枕对这句话坚信不疑。她不动声色的查，没有因为一点点发现就沾沾自喜，也没有在程启明的面前表现出胜券在握的样子。 但他觉得，程启明对她的忍耐似乎隐隐有崩溃的迹象。 但程之扬那边就不同了，她收到的刁难比前几天有过之而无不及。在碰了两周的壁后，程之扬有点琢磨出味来了。她这事，有人在背后使绊子呢。 难道是宁氏？不对，与自己合作对对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而且，宁氏若是不想与自己共谋，只要不搭理她就可以了。说句难听的，就算她程家家大业大，在宁氏面前也实在是不够看。 这是一块肥肉，但也不过是一块肉罢了。 程之扬又想到了一个人，几乎就已经确定下来，是姓杜的王八犊子。 呵呵，她说怎么谈事情的时候，合作方总是提出相同的要求——睡她呢。看来这几个公司老总背地里算是达成—致意见，合计好了要坑她呢。 他们知道她有需求，这是都抬着身价和她玩起了卖方市场呢!因为知道她急、她等不起，所以想拖着她、耗着她，然后玩死她呢。 第184页 程之扬谙熟对方的手段，却是无能为力，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她不敢再和他们起什么冲突，就算怒极也只能陪着笑装孙了继续周旋。 这大概是程之扬人生中最为低三下四的一段时期了。她从来没有这么唾弃自己，也没有这么恨怨渴望得到权利。一个好酒之人已经被酒局折磨到闻到酒味就想呕吐。这一刻她觉得沈枕从不饮酒的决定是多么的英明正确。 她再也不想往胃里插管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沈枕:睡她，是吗。 沈枕:呵，我记住你们了。 第82章 “程小姐，对方，也就是程启明,他想约您见面。” 尽管高岑万般不愿程之扬亲去涉险,但却还是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她。 “见啊，当然要见。”程之扬对着听筒冷笑，“你把话放出去，就说程大小姐正急着找事主呢，问他想没想清楚和我作对的后果。对了,程启明想引我去哪？“ “凯撒。” “呵，我这好弟弟的品味倒是不错，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是吧？真是想让我插翅都难逃呢。”只不过，她也没想逃就是了。 但程启明会用什么手段对付她也未可知，那个男人，作出什么事情程之扬都不会讶异的。这一行很危险,而她，却因为杜总的搅局,还没有为自己找好退路。 不知道多少次了,她站在某公司的大门外,脸都有些僵了。但这一次，对方并没有晾着她或是借机为难，但也没有要和她谈谈的意思。 “抱歉程小姐，我们董事长对融资注资没兴趣，她让我转告您，她对您的任何项目都不感兴趣。”“我还是想见纪董一面，” 程之扬像个推销员似的毫不气馁，她笑笑说:“你知道，所有人在改变心意前，说的都是这一句，我觉得你们纪总应该给我一个机会，说不定也是给她自己一个机会。麻烦您给纪董带句话，就说堂堂纪董，应该不至于害怕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伤吧？” “好，您稍等。” 没想到，这句半激半奉承的话竟然有了奇效，对方竟然真的答应见她了。不是那种磨人性子的让她候着，而是直接把人请了上去。这转变大的，就连程之扬都有些诧异了。 直到她见到所谓的“纪董”，程之扬才发现，原来见面，根本没她那句话什么事。“程迟之!怎么是你？“ 程之扬的面具裂了，他觉得哪怕进门见到程启明，她都不至于如此惊讶。“我再说一遍，我和程家没有半点关系，别这么叫我。” 坐在桌子后面的女人手一松，一本厚厚的资料夹应声落下，砸在了桌面。“我就知道是你，姓程，还说出那种话，这么几天没见，你竟然滚回来了。” “……” 程之扬沉默的注视着目光有些咄咄逼人的女人，她记得上一次见到她，还是在s市的某娱乐会所，对方带着浓重的酒气和脂粉气。 “迟之，你怎么在这。”程之扬压着嗓音问，有种教训小鬼头的严厉做派。这世上，大概也只有对这个人，她才会出现这样正经的表情。 “我怎么在这？我当然是来给某些人机会的了。” 迟之起身，从桌后走出来，“你不是很喜欢当我的’姐姐’么？我当然是来看看我我这’姐姐’要怎么摇尾乞怜的了。”她刻意咬重了“姐姐”二字，神色里复杂。 程之扬却没生气，她就是盯着女人还有些稚气的脸。良久，她像是疲惫又失望的叹了口气:“迟之，你不是这样的人，别用这样的口吻和别人讲话。“ 说完，她也不再看着女人，转身便欲离去。 她不觉得在这里有什么机会。也不想和这个臭小鬼示弱。 然而身后却传来冷冷的声音:“姓程的，你要是离开，可就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了。”程之扬的脚步顿住。 程迟之看着对方的背影，的确又种报仇雪恨的快意，却又是一阵茫然。她定定神，接着说: “姓程的，你大可以走出这个门去，只是之后你还要去哪？去找谁？我听说了你做的这些事。怎么，这之后你还能去哪？你要去卖么？” “程迟之!” 程之扬猛地回过头，眼睛里充满血丝。她像是狼一样恶狠狠的瞪着迟之，然后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程迟之，她可真是把你惯坏了，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行，今天我就替她教教你，到底该怎么和姐姐说话!“ 她们都知道这个“她”是谁。 一提到这个人，程迟之的脸色更难看了几分，想是被戳到了痛处。 “姐姐？你配么？”她扯掉程之扬的手，“程之扬，你给我跪下，把你们程家对我做的通通还回来，你想要什么我就答应你。” 程之扬轻轻笑一声，看她一眼。那目光除了轻蔑失望，还有一丝痛心。程迟之看她这幅表情，极力克制才让自己保持镇定。 “不必了。”程之扬冷声呛了回去，继而转过身准备出门。 可就在她手刚碰到门把手的时候，身后的人却冲着她吼道:“你她妈现在是笑贫不笑娼了是么!你……你跪下。” 程之扬心脏倏然收紧。 程迟之说的没错，如果她还没办法完成和宁董定下的约定，她面临的就不仅仅是让她下跪这种事了。 会有更过分、更屈辱的事。 虽然她面上不显，但这么久依旧毫无进展，她已然心急如焚。有求于人的时候，这可笑的“气节”究竟还能撑多久。 第185页 她现在根本没有选择，不是么？ 沈枕还处在危险之中。 程之扬身体僵硬的站了好久，终于缓缓的转过身来。面对着程迟之，目光却不再看向她。她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慢慢的、慢慢的，她膝盖缓缓曲起，向着她这个妹妹跪了下去。没有任何收力了，重重的砸在了冰冷的地板之上。 程迟之的脚有个细微的向前的动作，却又被她生生克制住了，没有上前把人扶起。 她从小就有这个习惯，一旦忍耐的时候，就会难以自禁的咬唇，鲜血淋漓都不自知，也不为人知。她在心里轻轻的说:姐，我原谅你了，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以后程家死活，我不会再牵扯你。“如你所愿。” 程之扬跪在地上，声音有些疲惫，像是被抽干了力气抽走了灵魂:“如果你想看我这样，那么，你已经看到了。现在你满意了吗？程迟之。” “你走吧，出去，你想要的，和我助理说，我、我会答应你。”程迟之也转过了身，不再看她。 程之扬扶着地慢慢起身，然后转身，拉开了门。 “你要这么多钱想做什么？”在门关上的最后一刹那，房间内传出一问。 “护我爱的人。” 大门合拢，消失在门口的人轻轻答道。 * 在程之扬离开了之后，程迟之久久不能回神。助理进来，见到她们这位新来的年轻ceo这副神情，不禁吓了—跳。 “纪……纪总？“ 程迟之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小助理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不、不好意思，迟总………… “她想要什么？”程迟之拖着步子回到座椅上，坐下。然后揉着太阳穴长出了一口气。 “一家公司，或者五个亿以上的资产担保。您看……这…… 听到这个，程迟之也不免倒吸了一口气……程之扬到底出了什么事？ “你按她说的先准备着，我去找董事长请示。” 程迟之出了门，光线的变换让她一时间有些恍惚。 作为企业高管，她是听说了一个“姓程的小姐”在商贾巨鳄的圈子里面四处周旋“拉赞助”的事，而且金额让人觉得这女人不是疯了就是发梦。 这种情况之罕见，比四处周旋求包养还让人感到匪夷所思。 姓程？会是她那个便宜姐姐程之扬么？程迟之觉得应该不是，她姐现在好端端的在s市呆着呢。就她姐姐那富二代趾高气昂的样子，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低三下四的事儿呢。 而且，她姐虽然被程家赶了出来，但似乎并不缺钱的样子。于是她稍稍放下心来，继续忙着刚刚交接完的繁杂事务。 又过了几天，她又听到了关于这个女人的消息，据说是各个公司的老总高管们串通一气，要整这个女人。似乎这人沦为大佬们手中的玩物，已经能提上日程了。 程迟之笑笑，这样就更不可能是她姐了，那个女人，虽然荤素不忌，但是要是敢对她提出这种要求，那人能把你抽的连妈都认不出。 她程迟之可不是什么心善之人，也没兴趣插手。对于这种事，她更愿意看作一桩你情我愿的生意。 所以，当听到这人居然求到了自己这里，她拒绝的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然而，当她听到这人口吻的时候，可就没那么淡定了。 她恨恨的一捶桌子，吓得助理一哆嗦。 竟然真是她! 一想到那些人们猥琐的神态和轻佻的言语，她根本没办法平静下来。更不愿意她那个突然神经病犯病的便宜姐姐，继续去当那群人的笑话。 “请进。” 坐在写有“纪荆”名牌之后的女人看着开门进来的人，挑了下眉:“有事？“ “母亲，分公司的财务我可以插手么？“ “我既然说了，分公司在你名下，自然是交给你全权处理。”女人收回目光，继续盯着文件看。 “是可能会亏损的一笔数额巨大的投盗。” “你既然已经通过了我的考验，就有能力自己评估风险做出决断。”女人扬了扬声调:“既然做到了这个位置，就不能再犹豫不决想个孩子。” “我的判断是这并不合理。” “那你想和我说什么？让我来拒绝这个不合理的请求？” “不，如果你拒绝的话，我……”程迟之难得的顿了一下:“我会求你。” “如果是通知，那就不必了，你知道我时间很宝贵。” “谢谢。“ 程迟之转身要走，女人窝着的笔尖在纸上顿了顿。“是.……因为什么事？让你用上了“求”这个字眼。” “是……我姐。她出了点事。”顿了顿，程迟之声音低低的:“我.……想帮她。” “那么一切后果你要自己承担。” “我知道的，母亲。” 作者有话要说:程之扬:真是个欠收拾的小鬼。 程迟之:真是个不省心的姐姐。 鉴定完毕，相爱相杀型姐妹花。 冲鸭!请给老作者一个看到留言的机会！ 第83章 “宁董,你的条件我达成了。” 话筒传来女人的轻笑:“不愧是程小姐。” “那么,之后还希望宁氏能予以援助。“ “放心,竭尽所能。” 第186页 * 程之扬是只身前去赴约的,或者说，她也没什么能带的人。高岑执意帮她请了保镖，程之扬却听无所谓的耸耸肩。 “岑哥，没用的，你这还不如我腰上绑一圈炸.药筒。”果然,她的人在一进大厦之后，便被人扣住了。 程之扬不想见到冲突，何况是这种高下立判的冲突。索性吩咐保镖们就在下面等着她,还挺狂的嚷嚷着:“我看谁敢动我。” 程启明在投影里见到久违的熟人，笑容愈发的得意了。他端着酒杯，自言自语。 “你猜我敢不敢动你呢。“ 程之扬进门，见到沙发上躺着的人,神色一僵，脸上顿时血色尽褪,表情瞬间绷紧。 “好久不见啊,我的废物姐姐。” 程之扬看着男人,余光却都给了投影屏幕上巨大的监控图像。有这栋大楼的,也有她很熟悉的,澄光总部内的监控。那些画面多方位多角度追随着一个人的身影。 一个月没见到的人，再见竟然是在这种境况下，在矩形的监控窗口之中。 “为什么是你。”程之扬攥着攀头,盯着程启明，然后向后小退了一小步。 然而，身后的门突然开了，一个一身黑的壮硕男人在后面推了她一把。程之扬一个翅趄。 男人走进房间，他转身将门锁死，然后双手交握在小腹前，就此站定一动不动。俨然一尊门神。 “怎么，才刚见面就想走么，姐姐？不好好叙叙旧？我可是想死你了。” “你是冯巩么。” “呵呵，这么久不见，姐姐倒是更幽默了。” 程之扬抬起头，看着监控画面，她突然笑了起来:“怎么，难不成我惹到的这位是你的小情人？程启明你不是洁癖的么？那我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已经和她睡过了，滋味很不错呢。” “呵呵………” 程启明却笑着，递上一杯红酒:“这些日子不见，姐姐的长进可不小呢，更幽默还学会恶心人了。不过你的事选错了，这件事可是恶心不到我的。你应该清楚的，我对女人不感兴趣。” “知道知道，您不是不行？我知道的。”程之扬耸耸肩。 她接过酒杯，冲着程启明扬了扬嘴角，然后飘飘然绕过在沙发上坐定。就像这不是鸿门宴，而是回到了自己家。 但程启明却依旧在她的动作表情中感受到了一丝慌乱。他就知道，不管过去多久，程之扬都是怕自己的。一旁站着的黑衣男人们都是神色尴尬，自家老板被这小丫头如此侮辱，他们是不是应该上去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点教训？ 然而程启明不怒反笑，“程之扬，你是死到临头，彻底放飞自我了么？” “放飞？程先生还能把我从这里扔下去？”程之扬笑着，抿了口酒。见此，程启明要有兴致的打量她:“不怕酒里有毒？“ “怕有用么？” 程之扬翘起了腿，还伸手和程启明碰了下杯子，然后挺享受似的小口慢酌，舒服的眯起眼睛来。 “不过对上你的话，有毒对我来说反而死的更轻松吧？” “你真的不同了，”程启明看程之扬的眼神里不乏赞赏，仿佛他才是长辈似的。 “我还以为你见了我会吓哭呢。” “呵，我是来谈生意的，既然旧已经叙过了。程先生要不要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哦？都是一家人何必这么生分呢，你有什么想做的，我这个做弟弟的，肯定要帮忙的不是？” “那你让我解决她。” 程之扬突然冷下了脸，玻璃酒杯在她手里把玩的像是一把刀，要洞穿谁的胸膛似的。她抬手指着监控屏幕里因为画面消音，而不知道正在和身边人说着什么的女人。 “你竟然还让她去程氏总部，你也太轻敌了吧。不解决掉她，你也会玩完的。程启明，你给我听好了，我知道你故意和我过不去，但这个人不一样。她不永远的闭上嘴，你、我、那个男人、乃至于整个集团，都会有麻烦的。有□□烦! “ 程之扬怒视着程启明，仿佛这一刻才带上了真正的情绪。 “哦？我和沈小姐相处可是很融洽呢。”程启明轻轻晃悠着酒杯，“能让姐姐你都想下死手的女人，我倒是挺感兴趣呢，不知道沈小姐是怎么碍了你的眼。“ “呵，”程之扬像是想起了什么，幽幽的说:“碍眼么倒是没有，不得不承认，这女的是很好看的，也是很好玩的。如果你行的话，我倒是建议你不要浪费资源，试一试，你就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了。你不是从小就以毁掉我喜欢的东西为乐么，那我告诉你……” 程之扬凑近了些，嘴角扶着邪邪的笑:“这女人可是我的理想型呢。” 程启明似笑非笑的打量着她，幽幽的说:“好啊，也不是不能试试你喜欢的口味。” “那成交，杀了她。三天她若是还没死，我会再出手的。”程之扬拧着眉。 她把玻璃杯往茶几上一顿，站起身来。 “这就走了？”程启明摸着下巴:“你有听到我让你走的命令么？” “怎么，你还想软禁我？“ “怎么说沈小姐也是我们的荣誉顾问，这要是黄泉路上一个人孤孤单单也太可怜，我准备先送个人下去探探路？姐姐觉得你作为这个人选如何？“ “你想怎样。”程之扬全身绷紧，死死盯住沙发上坐姿慵懒的男人。 第187页 程启明没说话，他轻轻打了个响指，突然，办公室侧的休息室的门突然打来，几个壮汉抬着一只装满水的巨大青花瓷缸走了出来。程之扬想也不想转身就跑，却被刚刚门神一般的男人挡住了去路。 “妈的，给老了滚!” 程之扬破口大骂，一脚冲着对方本该是最脆弱的位置踹了过去，却没想到一脚下去对方面不改色连姿势都是没变分室。 程之扬:“…… 程之扬:“靠，你.……你也不行？!？ !“ 听了这话，程启明的脸有点难看，什么叫也？他这保镖是个人妖没错，但是他可不是啊。他招了招手，“壮汉”点了下头，便伸手抓住程之扬的手臂，然后狠狠的扭了过去。程之扬痛呼出声，“我.操.你妈程启明，你他.妈的想干什么!“ 程启明依旧不紧不慢的指了指她身前装满冰水的瓷缸，然后抱起了手臂，像是等待演出开场的神情。 下一秒，程之扬还没反应过来，整个肩膀以上就被一下子摁进了水中。 她拼命的挣扎，但是没有用，抓住她手臂的力量像是一对钢钳，死死的箍住了她的手臂，压这话她的后心。 “我.操………”她后半截的声音已经断在了水中。 程启明是真的心狠手辣，半分钟程之扬就已经没力气了，那挣扎的幅度明显小了许多。可足足一分钟之后，他见到对方已经不动了，这才摆摆手让人将程之扬从水中拉出。 程之扬上半身已经湿透，湿漉漉的布料贴合轮廓，勾勒出少女一般姣好的身材，她发丝黏在脸上，像是捞出水的黏腻海草。 程启明见程之扬晕了过去，不耐烦的皱了皱眉。手下几人立刻七手八脚的晃悠着一动不动的女人。 终于，在吐了好几口水之后，程之扬悠悠转醒过来。 “我、我操……….你……妈…… 程启明微笑着再次点了下手指，压着程之扬的壮汉不由分说，再次将她摁进了水中，直到对方已经全然没了半分反抗的力气. 如此反反复复折腾了七八次之后，半小时过去，程之扬几乎连基本的反应都没有了，她一次次的失去意思，就像实验室里任人宰割的白老鼠。 但她嘴里却依旧没有半分哀求，她知道对方想看自己求饶，但她就是不如他的愿。 “□□……你妈……你……嘶……痛快的.……” 程之扬跌坐在地上，狼狈之余竟是微微抬手，冲着程启明比了个中指。 “乖，再来一次，这是最后一次了。”程启明轻轻的说。 然而突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秘书，程启明皱眉，摆了摆手示意壮汉的动作先停一下。他接起电话。 * “沈，沈顾问……你还……… 沈枕一愣，回过神来。大白天的，她竟然走神了。而且是毫无征兆的走神了。 “您看起来状态不太好……要不今天就先……” 沈枕下意识的攥拳，手中握着装着热水的纸杯顿时被捏的变形，热水散出，淌过了她的手背。 很烫，剧痛之后却是一阵麻木。但沈枕没动，像是不觉得疼。 她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包装。” 她突然开口，重重地说。 一旁的许文博和接待员都是一头雾水，但是程董的秘书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头上的冷汗却是刷的一下子就下来了。 沈枕说出的这两个字让他如遭重击。 “德保制药被查处的问题产品瓶身上的防伪编码，所采用的这种荧光涂料和这个印刷工艺，与现在我所见到着的，澄光的工厂中生产线上的产品，是同一种。” 沈枕突然转过身，死死的盯着陪同的秘书，一字一顿的说: “现在!给你们程董打电话，我想请教一下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的口气很重，谁都不知道这位沈顾问怎么好好的突然有了这么大的火气。 许文博也反应过来，先是一怔，然后眉头紧锁。 他一直不理解为什么沈医生像是闻到腥味的狗一样，非要咬住人家企业边边角角不放，他陪着她查，却什么事都不帮忙，俨然是过来旅游的。工作时间踏着四方步背着手看，非工作时间立刻找不到人，全当是过来恶心她的。 但是现在倒好，还真让沈枕发现了一点端倪。 药品的编号以及防伪标识那都是各个公司企业独有的、密不外传的工艺。否则，怎么能起到防伪的作用呢？所以两家公司的涂料工艺撞车，这是概率小到几乎没可能的事。 然而现在，沈枕说他们是一样的，这事怕是就没那么简单了。 他虽然现在很看不惯沈枕的言行，但对她的专业素养却是没话说的。许文博不了解德保的防伪编号是什么工艺，但既然沈枕能说出这话，那这件事就八成是真的了。 但是沈医生这一举动，却一点也不明智，甚至有些傻。 这种事，难道不应该在确定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向食药局或者新闻媒体反映的么？你这样直接找人家老总质问，岂不是要让对方把证据全部销毁干净了？ 这可不像是沈枕会做出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沈枕:乱说话可是会被打屁股的。 第84章 许文博说的没错。 沈枕也一直都是这么做的,暗中寻找证据,伺机潜伏,然后给对手致命一击。 第188页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很不安，就像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如果不这样做，就会失去些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似的。 她没来由的心慌，她也知道她这样很傻,作为一个纯粹的无神论主义者，这举动着实不明智。但现在她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 她坚持了这份头脑一热的冲动。 “有什么事？你不知道我在忙着么。” 程启明捏着手机，语气里的冰冷森寒被电磁波一并传了过来,没有分毫失真。就好像对方突然走进来，将电影暂停。 “如果不是重要的事情，你会很惨。“ “不…………是沈小姐…….….…”秘书支支吾吾，心神大乱，一是被程启明吓得，二是被沈枕这一发现吓得。 “她？她又怎么了。” 程启明有些不耐烦的捏着眉心,却又不得不忍耐。 毕竟，现在沈枕就是他程氏最大的威胁，算是澄光此时等级最高的事项也不为过。他抬起头,看着监控屏幕上握着一只纸杯站住不动的人，若有所思。 一旁瘫在地上向外吐着水沫的程之扬也心中一紧，她大概猜到了对面所说的是什么事。 一定是和沈医生有关系的事，否则,程启明怎么会放松对她的监视，转而投向了监控屏幕呢。 沈医生大概不知道，她可是救了自己一命。她觉得再这么折腾几次，她大概会死。 “你让她接电话。”沙发上的男人眉头皱的更深。 程之扬不动声色，依旧瘫坐在地上，一副萎靡样子。 她也不完全是装的，谁被呛水如此多次，大概都会变成这样。然而，她心中却是念头飞转，猜测沈枕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 难道她查到了什么？ 她不可抑制的替她担心，那种情绪已经胜过对她自己。 “只、只是巧合罢了。“ 程启明嘴上和气，捏住手机的青筋却已经毫无征兆的暴起，“也许是采购方面原料商和器械商碰巧是同一家，这概率虽然小，但已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不是么？如果沈顾问实在好奇，我让他们搞清楚，把采购方面的详细资料呈给你，如何？“ “呵，”对面传来一声轻笑:“这巧合，程董可是都能写本小说了呢。” “呵呵……沈顾问说笑了。”程启明声音带着暖意，脸上却如同万载玄冰。 挂了电话，房间里的气氛都静了几秒，打手们虽然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却是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沙发上正坐着的人身上。 —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 下一刻，程启明突然恨恨的将手机砸了出去，只听到一声剧烈的撞击声，那只可怜的手机已经不知道被甩到哪里，变成怎样一副模样了。 “哈哈哈哈…… 程之扬倒是一边咳嗽一边大笑，“赶……赶紧杀了我.……你玩不过这女人的……哈哈啊……我真的都看不下去了……赶紧给我个痛快吧……” 程启明“腾”的站起身，冲到程之扬面前，目眦欲裂。他拽着程之扬的头发将人狠狠的摁进了水中，直到对方身体又发出一阵痉挛，他这才又把她从水里拖出来。 “你怎么认识她的!” 程之扬眼睛已经模模糊糊了，长久的缺氧让她大脑几乎要炸裂了，五官都像是被碾过一样只剩下麻木。但她心里却笑了，她笑的想要跳起来，这一次大概是她要嬴了。 程启明上钩了。 想杀了她果然只是吓唬她的手段，在没弄清自己和沈枕的关系之前，他哪一个都不会轻易动。这就给了她足够的时间，和运作的机会。 而沈枕不知怎么歪打正着，踩到了对方的痛点，以至于他现在已经没办法再继续施加折磨，再和自己耗下去了。 “咳咳.………….”程之扬呛着水，抑制不住的哆嗦，眼睛全无交点，就像是一条快死了的鱼。 “我……我想……对付你……对.付…………咳咳…….就接近……让她去查你……查程氏……….她会过来.…都是我安排好的…… “接着说!”程启明晃悠着程之扬，在她耳边咆哮。 “你不是不愿意别人卷进来么？怎么现在都学会主动害人了。“ “呵呵咳…….我想拿回……属于我的……我□□她……设计她………让她………查你…………查程氏……让她扳倒你……我.……我…收渔翁之利……你们……狗咬狗……”程之扬说完，又一口水涌上来，她吐在程启明脸上，笑容张扬。 程启明眼神凶狠，他抹了一把脸，昂贵的西装上留下一道水渍。她咬牙切齿的看着程之扬: “你放屁!那你为什么要找人杀她!“ “这…….这女人……太可怕…….…………竟然发现了……我……我……我的事……她现在还……不清楚……证据……能让我去坐……坐牢…………你也跑不掉的………所以你要……杀了她!马……马上.……” 程启明沉默了，他拧着眉，虽然心中对沈枕的杀意早已经大盛，但他却不想如程之扬的愿。 这种念头就像是洁癖或者强迫症，是一种病，以至于程启明哪怕只是想象一下按照她这个姐姐说的做，他都会难受的坐立不安。 他根本做不到听他这个废物姐姐的说法行事，哪怕她说的是对的。他程启明可是从小就和她对着干的。程之扬喜欢的、珍惜的、在意的，他才想抢走、破坏、毁灭。 第189页 与其说与沈枕棋逢对手，倒不如说比起她，看着他这个废物姐姐痛苦难受更让他觉得沉迷。他才不信程之扬会真对这个比她大不知道多少的女人感兴趣，她真在意她，又怎么舍得让爱人设险？ 毕竟，他很清楚，程之扬之前的那些女朋友，可都是有着可爱脸蛋不谙世事的小妹妹。呵，还想对付自己？到头来还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罢了。 只是这个姓沈的女人，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哪怕没有程之扬这一出，他也已经深有体会了。沈枕是一定要解决的，只不过怎么才能一箭双雕，顺便恶心她这个姐姐一把呢？ “所以，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你……咳咳……你觉得我们.…….是什……什么关系？”程之扬讥讽的笑笑:“当……当然是……床伴关系了……告诉你……我和你可……可不一样……….她到死都不会知道……杀了她的人是……是我…………是她的爱人…… “她很在意你？“ “那是.….…推就是好哄，三言两语就迷我迷的不行不行呢.……” 程之扬纨绔的笑笑，那样子让程启明想起多年前，在酒吧里左拥右抱的人。他不知道一个女人为什么能这么浪荡不羁，那样子比风流快活的大爷还大爷。“但我…….不喜欢这种阿姨型的…….和她相处……就像娶了教导主任……还甩不掉……真麻烦…… “我可以和你做交易。”程启明突然打断，伸手捏住了程之扬的下巴。 “交易？我看我不答应的话，明天大概会飘在护城河里吧？”程之扬身上没了气力，但尽管如此，却也不堕半分气势。 “你知道就好。”程启明一字一顿，威逼道:“你去，去接近她，把她查到的东西拿给我，把证据销毁。到时候，你再想灭口我不拦着你，否则，你动不了她。“ “她查到什么了？”程之扬装作听不懂的意思。 “就在刚刚，她找到我自买自卖的证据了。”程启明阴恻恻的说:“你找的人可真是厉害呢。真不知道沈小姐是精明还是蠢，查到这个，竟然直接要我给说法呢。” 程之扬听了心里也是大急，沈枕是傻了么!怎么平常看起来挺精的人竟然能办出这种事!这是通着程启明把证据销毁掉么!但她面上却神秘兮兮的笑了笑: “她能说这个，就代表着女人拿到的绝不止这些。要我说，程董，倒是真的不如灭口来的快呢。” “不可能，在没弄清楚对方底细前，我不能让她这么轻易的死了。而且，我还为她准备了一份大礼呢!” 程之扬顿时心里一紧，“什么大礼？” “你不用知道。”程启明笑的阴险，“那可是我早就答应好她的。” “呵呵，什么都不知道，真是好一个’交易’呢。”程之扬松了耸肩:“你为什么不亲自查清楚？为什么让我去？我说，你该不会到时候把我和这女人一块儿卖了吧？“ “我倒是不介意你想象成胁迫。她现在防我放的严密，之前的一些小手段零食被她识破了。不你放心好了，这件事情没解决之前，我是不会动手对付你的。” “行，但我要程氏百分之三十的股份。”程之扬露出无比市侩的表情，但这份贪婪却让程启明更放心了几分。 他怕的是像沈医生这样无欲无求的人。 不过现在，他似乎知道她的弱点了呢。 于是他点点头应声道: “好，程之扬，我答应你。” * 出了澄光总部，难得的，许文博叫住了沈枕。 “沈医生，我觉得你今天有些草率了。”沈枕的脚步顿了下，侧过身看着同事。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如果你真的觉得澄光有问题，你不应该直接和程董说。”许文博扬起脸，颇有种下巴看人的自负与傲气:“你不如找好了证据，直接送检。” “嗯，”沈枕应了一声，转身继续走。心中那种不安的感觉她无从说起，更没有可以倾诉的对象。 她想……她想给程之扬打电话。 沈枕平平的反应让许文博大为恼火，他几步追上沈枕，要钳住她的手腕:“你知道如果你查到的是真的,你这样做会让他们把证据统统消灭干净的吗!你这几天就都白干了你明白吗!你打草惊蛇了!沈枕。” 然而，还不等他碰到沈枕的手腕，突然横空插进一只手，一把将许文博扭翻在旁边一辆车的前盖上。 “呵……你干什么!救、救命…… 在他的呼叫声中，一个从头到脚都是一身纯白的女人迈着优雅的步子，翩然而来，像是城区突然降临的天使，身上自带着聚光灯。 人们纷纷侧目甚至回头，或呆滞、或惊艳、甚至是嫉妒。 但女人的目光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人，她向着她走过去，嘴角堆满了笑，一身高不可攀的风姿尽数化在了这笑容里。 “你……你们干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了……”一边的许文博痛额龁牙咧嘴，恶狠狠的瞪着来人。 女人摆摆手，示意保镖放开他。 “好久不见啊许医生。” 女人冲着他笑笑:“我没有恶意哦，就是想提醒你，想碰我老婆，你有好好洗手吗？” “你!“ “你别看我是外行啊，我可是听阿枕说过的，内外夹弓大立腕啊。”(外科医生正确洗手法) 第190页 许文博揉着手腕，又气又急却不敢发作，只能狠狠的瞪着这小丫头。他是知道的，这个女人的来头可是不小的。 而且…….旁边杵着的这像是黑.社会的大哥们的几位，也很能说明问题。他就算像和她算账，这也打不过她的保镖啊! “之扬？“ 沈枕的声音里有不易察觉的惊喜，她突然发现，心底那种折磨的心忧感觉，似乎在见到这人的时候突然消失了。 只是在见到程之扬脸上一抹不正常的红晕的时候，她的眉头却突然皱的很深。 沈枕上前几步揽住程之扬，手托住她的脸，将自己的额头贴在她的头上。 “你感觉怎么样，体温有偏高，你发烧了。” 程之扬被人抱在怀里，熟悉的气息和熟悉的味道，让她觉得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 她贴着沈枕耳朵，轻轻调笑道:“这不是好久没见到你了。我想沈医生想的，这突然一见到啊，都有点发/情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沈枕(冷脸)︰间谍，细作，女特务。 程之扬:这是什么新型play？ 感谢在2020031519:04:47~2020031711:35: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粒米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5章 程之扬是被抱回去抱上床的,在她讲完了骚话之后。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然就这么毫无预兆的晕倒了，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已经和周围白花花的环境融为一体了。 “阿枕，我怎么在医院… 程之扬扭头，却看到旁边的人阴沉着一张脸孔，只一眼，她就吓得缩了缩脖子。 “不然你想在哪,殡仪馆么。” 程之扬一个哆嗦，她用被子盖住了半张脸:“我、我觉得有些人好像生气了。” “好像？”沈枕斜眼看她:“你是想看我头发冒烟、嘴里喷火，才觉得明显是吗？“ “也、也不用这么明显……”程之扬缩在被子里“哧哧”的笑:“不过,就算沈医生气成了秃子，我也喜欢你。” 沈枕耳朵尖有点红，却仍然板着脸，屈指在程之扬的额头上敲了一下:“为什么不知道自己去看医生,你多大了，还当自己是几岁孩子么。” “你不就是我自己去看的……医生么。” 程之扬被敲了头,不知道是因为力度还是这人身上的香气让她觉得晕乎乎的,她抓住沈枕的手,放在嘴唇上亲了亲。 “你觉得我好看吗？”程之扬扬起脸问她。 在和程启明谈妥之后,她便回了程家大宅,她的房间落了薄薄一层灰，东西倒是都还在。 程之扬去了衣帽间，见到自己以前的衣服,一时间觉得物是人非恍如隔世。 但她终究还是回来了，又站在了这让她又爱又恨的地方。 她挑了一双白色高跟鞋和一条素色的裙子，就连珠宝也换成了象牙白的珍珠项链。 她猜测，沈医生大概会喜欢这样打扮的自己的。 这还是她当年在程家时候的扮相。当年程之扬就是这幅打扮，混成了b市有名的夜店女王。可她现在却只想穿给沈枕看，得她一两句评价。便已经抵得过一切目光与恭维了。 到底是心气不同了。 哪知道，她在程氏总部等着沈医生出来时，却见到许文博想对她的人拉拉扯扯的一幕。 高岑自作主张请的保镖总算是没有浪费，没能让她在程启明那里少受些罪，这会倒是能帮了她的忙，让她能逞这威风。 然而当时沈枕最先注意到的却是她身体机能的异常。程之扬有些挫败的扁扁嘴，可这结果却也在情理之中。 沈医生嘛…… 大概她先把自己看成患者，其次才是女朋友。 沈枕在听到程之扬直白的问话时，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但也只是一瞬。她没提在帮程之扬脱下鞋子，吧她的脚塞进被子里时，心中生出的让她不得不喝些凉水才能平静下来的念头。 这白色的裙子很衬她。 她在医院里见过或男或女或年轻或年老的人穿白大褂，无论再精致的脸庞，总会叫这不讨喜的颜色弄的人老珠黄，身材走样。 但程之扬不同，她纤瘦笔直的腿在白色裙摆下如同发光，将纯与欲两个完全相反的形容词，诡异的结合在了一处，却半点也不突兀。 沈枕帮她除去高跟鞋的时候握住她的脚踝，然后鬼使神差的向上划过她的腿腹，像是飞蛾收到了光与火的致命吸引，完全无法抗拒。 沈枕一惊，触电似的缩回手，呆在了原地。就像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 她重重的呼气再吸气，拳头握紧再松开。眼底的情绪才渐渐褪去。 吸气，呼气。 沈枕轻轻“嗯”了一声，顿了顿，她别开了眼淡淡道:“挺好的，让我有种遇到同行的感觉。” 程之扬:“…… 遇到同、同行。 死亡微笑。 她发誓，她程之扬以后再也不穿一身白了! “不过，你怎么好像烧的更厉害了。”沈枕自言自语，她拿掉了对方额头上不再冰凉的毛巾，又去浸了浸凉水。 程之扬看着帮她一遍遍换毛巾的人，心中有些不忍。 似乎之前朦朦胧胧间，她的脸上一直都是沁凉且舒适的。她睡了挺久的，那么这人又在她身边忙了多久了呢。 第191页 “沈……我可以吃点退烧药的。”程之扬小声建议。 “你这是在质疑医生么。”沈枕看都没看她，“物理退烧可能见效慢一些，但对身体伤害最小。” “没有……我、我就是怕你累。”程之扬小小声。 沈枕却用很奇怪的目光打量她:“倒在我身上，怎么叫都叫不醒的时候，就不怕我累了？嗯，睡美人小姐？” “……” 程之扬在被子下面撇撇嘴:“你可以让我的保镖他们背我过来的，我花钱了，不用白不用的……… “哦，原来那些人是你的保镖。”沈枕冷冷地说。 原本那些男人见到自家老板突然晕过去，纷纷上前来要帮把手的，却都被她以“知道她什么病么” “知道伤者如何移动么”“知道急救要注意哪些点么”给凶了回去。 就像老母鸡护着自己的蕙恿。 几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当街被她训成了小学生，一个个面红耳赤的站在旁边手足无措。可怜巴巴的望着她将程之扬打横抱起。然后远远的跟着。 沈枕不打算把这些告诉程之扬。 “你遇到什么事情，为什么要带保镖。你在b市都忙些什么，怎么弄的生病了。” “阿枕我想吃葡萄。” 程之扬生硬的扭开了话题，她现在摸清楚沈医生的性子了，虽然毒舌，却极纵着自己。她只要表现出不想对方探究，对方宁可自己忍着，也不会再追问。 宁舍己也要为人的奉献型人格。 沈医生的感情，专注又极克制。就像她的人一样，分寸拿捏精准，不越雷池一步。 再有就是不怀疑她。 这种毫无来由的信任让程之扬都有些莫名。 只要是合理要求，她几乎都会满足她。哪怕不合理，她也会尽其所能，哪怕上刀山或者下火海的，让她开心。 她和程启明倒是没说错，这个在感情上并不如在学术上那么精通的人，无疑是很好拿捏的。 只要她想的话，十个沈枕都拿她没办法。她大概就是她命定的克星吧。程之扬这么想着。 沈枕的爱让她有种莫名的优越感。而一想到沈枕再不会爱上别人，这种优越感就变得空前强大。 甚至是欺负她，这份优越感都在升腾。只因为想到: 她不可能对别人这样，沈医生只爱她一个，全世界也只有她能欺负她。 果然不出程之扬所料，沈枕看了她一会，无亲的叹了口气，拿出包里的手机准备出门。 “葡萄是么。你在这里等一下。” “沈医生，我、我还想拥有一盒士力架………” “……” * 沈枕离开后，程之扬翻身下床，找到了自己的手机。她没想到自己竟会如此脆弱，竟然在这要紧关头，舒舒服服的睡起觉来。 她是要来找到沈枕的个人电脑的，看看她的沈医生，究竟已经查到了什么地步。 然后搞点破坏。 就算要翻覆程氏，她也不会让沈枕亲自动手，她怕她被程启明报复。 不管沈枕查到了什么，程之扬都希望她了解的不要太多。自古以来知道太多秘密的人……往往会不得善终。 联系到保镖，她才发现他们还没离开，便先遣散了他们。然后，程之扬蹑手蹑脚的打开了沈枕的通勤包。不愧是沈枕，打开的一瞬间，程之扬这不是强迫症的都觉得异常舒适。 大小薄厚高矮胖瘦，包里的东子像是齐齐整整站着军姿和她行注目礼。她抽了口气，抽出里面电脑和几份文件。 在等开机的时候，她先快速浏览了一下沈枕的笔记本，然而刚一打开，程之扬有点傻眼了。 她……竟然半个字都不认识! 她拿着沈医生的笔记本，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文盲。 程之扬是见过沈枕写字的，工工整整一丝不苟，一笔一画上都仿佛倾注了感情，看着沈医生的诊单就像能感受到她的认真似的。 而且，听和沈枕搭档过的同事苏琪说过，沈医生的病例，那是被病案室争相传阅奉为模范的。每一个病案室的人，都曾经历过被外科医生交过来的病例通到崩溃的噩梦。 但沈枕是个例外。 她送归档的出院病例，边角高度对齐，顺序一丝不苟，简直像是内科医生。 而程之扬手中的这一本，龙飞凤舞那叫一个气派。 但她妈……蹦之扬偏就是一个字都认不得!好看也是好看，可就是没有可读性!不打格的空白纸页上一排一排“爬”出来的线条，很有种后现代的艺术风格，要不是知道沈医生不喝酒，她都要觉得沈枕怕不是喝醉了乱涂乱画的。 程之扬突然想起了一个老梗，医生开的一张处方单，难倒了国安部许多破译密码的大神。 程之扬现在崩溃的心情，也和那些人差不了太多…… 于是，程之扬只好向当老师的“文化人”求救，但许一诺对着图片上的字，也是相当有心无力的。 “之扬，放弃吧……”许一诺安慰道，“医生写的东西，大概只有抓药的才能看懂了。” “不行不行一诺，我必须抢救一下。”程之扬说着，翻开了一页，拍了这本子里最不像涂鸦的一行。“你在努努力。” “……” 许一诺腹诽你要在挣扎一下，为啥让我再努努力!然后她就收到了程之扬的图片。 第192页 “诶……这个可以诶……”许一诺试着念了出来: “…………但……你……这是可以吧……唔……可以什么……可以…….可以拥有……拥有我………” 但你可以拥有我。 程之扬呆住。就连那边许一诺开玩笑的问“沈小姐这是不是在说你呀”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她想起了自己不久前与沈医生的对话。突然，两句话像是接在了一起。她看了看日期，深呼吸，确实是上个月的那一天。 她和沈枕在黑暗的小巷子里吻的难舍难分的那一天。 所有的字迹都有些随意，只有这一行，笔记突然重了许多，程之扬指尖轻轻摩裟着那处纸纹，心情复杂。 ——没有人能拥有另一个人。 ——但你可以拥有我。 这竟然是沈医生的日记么。 程之扬突然觉得手上的东西有千钧重量，她几乎握持不住。她不该看的，她这到底是在做什么，她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烂人。她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摸透了这个人的性格，已经足够的了解她了，可为什么，每一次窥见她的心，却总让她想哭。 程之扬不想再忍了，她捂住眼睛，呜呜的哽咽着，连带着连日来的委屈和难堪，连带着那些令人作呕的目光和程迟之过分的要求。 她总是被她安慰。 此时此刻，有感动，但更多的却是内疚。但即便如此，程之扬却已经不能停下了。 她咬牙，艰难的颤抖着手敲下了return键，内心煎熬。电脑进入开机画面，上面的光标闪啊闪。 请输入密码: * 沈枕回来的时候，发现程之扬的眼睛红红的，像一只兔子。小姑娘怎么又委屈了。这让沈枕下意识的就去摸袋子里的巧克力糖果，想塞进她的嘴里。 程之扬却摇摇头拒绝:“我不爱吃这里面的牛轧糖，黏糊糊的，吃了会牙疼的。” 沈枕:“…… 沈枕:“那你为什么不让我直接买巧克力？“ “可是我又很喜欢士力架里面的花生和焦糖啊。” 程之扬说的认真，不过虽然她说的是事实，但她从不吃士力架。哪怕有所喜欢，也不会为了焦糖和花生就将就牛轧糖， 她从不将就。 让沈枕买只是不希望对方太快回来，仅此而已。 沈枕:“…… 她把塑料袋放在了床头，便转身去了一边。程之扬以为沈枕生气了，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还沉浸在说谎的愧疚中，就像瘾.君子，自觉有罪，却又乐此不疲。 一时间二人都有些沉默。 而躺在床上，程之扬的角度根本不知道沈枕在那边忙什么，只觉得沈枕大概也是声她的气了，不想理她。气氛一时间跌至谷底。 然而大约过了一分钟，沈枕又走了回来，手里拿着看起来没什么变化的糖果，来到了程之扬床头:“张嘴。” “我.…… “放心，没有牛轧糖了。” 程之扬呆住，任沈枕将糖果塞进她嘴里，然后慢慢的咬了一口。 果然，只有巧克力的绵软，焦糖的甜腻和花生的香。没有烦人的牛轧糖又硬又粘牙的口感。 程之扬难以置信将一只巧克力棒都吃了下去，依然如沈枕所说。她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的问:“为、为什么没有了？“ 沈枕转身，将包装纸去进垃圾桶，淡淡的云下一句: “用水果刀帮它做了个小手术，你不喜欢的，我通通切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痴汉抱枕:牛轧糖我切掉了。 呆羊:嗯…… 痴汉枕头:你不喜欢的，我都会切掉。 呆羊:嗯……你在借物喻人吗…… 痴汉抱枕:你再做阅读题吗？ 呆羊:…… 痴汉抱枕(扭头)∶对。 留言呀我要留言呀大老爷们……可怜巴巴 第86章 程之扬没想到沈枕的电脑竟然有开机密码。 虽然觉得是和自己相关的信息应该不可能，但她还是自恋的尝试了她能想到的所有数字字母组合。 但都打不开,她只得悻悻作罢。 果然没有想象中的简单。 那么她首先要做的,就是套出密码是什么。 但沈枕很忙,在照顾了程之扬一个中午之后，就马不停蹄的赶回了澄光。走的时候还抱歉的揉了揉她的头发。 程之扬其实想和她说，不用这么拼命的。就算你查出了什么线索，我也会通通清除干净。你所有的努力，都是无用功。 但看着心上人通红的眼睛布满血丝,程之扬又沉默了。 沈枕走后，程之扬本想下床，却被一个进来的小护士制止了。 “您的姐姐说的果然没错。”小护士将程之扬扶回了床上，“你啊，老实一点，别让姐姐在外面工作担心。” “沈医生和你说了什么？”程之扬一怔。 “喔!我说呢，原来你姐姐和我们是同行啊!”小护士恍然大悟,“我说怎么她说话的口吻和我们主任似的呢。不过你姐姐可真好看呀，她走的时候摆脱我们主任多留意一下你,她怕你会偷偷跑出去。” “我没有……”程之扬不情不愿的回了床上。 “你这不就下床了？“ 小护士好脾气的冲着她笑笑:“我们主任比较忙,就让我过来照顾你一下，有什么需要摁铃就好哦，我会尽快赶来的。” 第193页 “主任？你们主任是谁？她和沈枕很熟么？” “我们主任姓尹，不知道你听过没有，好像是你姐姐的校友呢。” 尹伊! 程之扬太熟悉这名字了，这不就是沈医生的绯闻初恋情人么! “我想.…….我想见见你们主任!”程之扬这下也顾不得什么密码不密码的了，“我能不能见见她？“ “啊……这个啊………” 小护士颇为为难，要是主任这么好说话的，也就不会只派自己过来盯着了。熟人的面子她都不卖的好吗!你在这里住院，她认识你姐姐都没过来看看你。 “那……我去帮你请示一下……我们主任真的特别忙……时间上可能不太方便。”小护士先做好铺垫。 “没事，我是病人啊，我觉得我需要让尹主任瞧瞧。” “啊……你确定？”小护士长大了嘴巴，“但、但主任她可是………… “还有!那女人不是我姐，是我老婆。”程之扬打断了小护士的话，留下目瞪口呆的她呆立在房前。 然而，直到程之扬站在诊室门口的时候，她才理解为什么刚刚小护士会有那副复杂且欲言又止了神情了。 她在心里帮小护士补全了想说的话:你在逗我？ 房门上悬着的科室牌，程之扬再三确认自己没有眼花:【精神科。】 程之扬:“？？？“ “请进。”里面传来女人淡淡得声音。然而，程之扬还并没有敲门。 程之扬咽了口唾沫，心想这究竟是神经科还是特么神婆科…… 程之扬走进，才发现这是个容色清丽端庄的女人，样貌看起来相当的年轻。 小护士说的没错，单从感觉上来说，这女人确实和她的沈医生有些类似。 都是不怎么热络的人。 “我是沈枕的女朋友。”程之扬开门见山，大落落的往椅子上一坐，想看看这位尹主任什么反应。 “嗯，你退烧了么？”对面的人毫无反应，只是这么问了一句，“听护士说你有神经方面病征？” 程之扬: “…… “没有没有，我只是想见见你，你不是很忙么？”程之扬扫了扫四周，没见到有人，刚刚进来的时候，也没看到预约的人等在走廊。 “护士是在委婉的提醒你，我不想见你。” 程之扬:“…… 都是些什么人!程之扬腹诽，然后定定的看着对方。突然，她竟有种照镜子的感觉。 她和这医生竟然…撞色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都是一身雪白，就像鬼片里的一对雪女或是贞子。 妈的!程之扬恨恨的在心里念叨，她以后打死也不穿一身白了!果然是见到同事的即视感!阿枕那时候见到自己，该不会是想到了这位了吧! “你是沈枕的朋友，认识沈枕更早一些，你能不能和我讲讲阿枕的事…”顿了顿，程之扬声音小了一些:“我想更了解她一点。” 尹主任坐在电脑前面，没看她，“你不是她的女朋友么，为什么不能自己问，这样很浪费我的时间的。你想知道什么，说吧，我回答你三个问题。” “任何问题？“ 程之扬一扬眉，表情有些不屑。这女人的口吻实在让她不爽，她这是在向自己展示，她很了解沈医生么？ “嗯。”对方应了一声，“不影响事件进程，与历史方向的问题。” 我去，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怎么一个精神科医生的神神叨叨堪比天桥下面的算命的! 程之扬暗暗腹诽，果然，研究心理的多半自己心理都有问题。她没理会对方最后这句话，想先打对方的脸再说，她就不信，这个绯闻初恋真的像她说的那样，这么了解她的女朋友。 “沈枕笔记本电脑的密码是什么？尹主任知道么。” 程之扬抱着手臂，笑嘻嘻的睨着对方的脸，大有种要看对方吃瘪的样子。 对面的女人却只是淡淡的撇了她一眼，那张脸像是从苦瓜上面长出来的似的:“程小姐，这似乎违背人类社会的道德法律了吧？哎.……不过无所谓了，密码是010100110100。 瓦特？! “啥……你、你说是啥？”程之扬表情当场凝固，她才不相信呢!什么又是一又是零的，她一万个不信。而且，这人怎么可能知道阿枕的密码! “你知道靡尔斯电码么？” “啊阿……知、知道啊……怎、怎么？” “你叫程之扬，密码就是你名字缩写czy的电报写法。” 程之扬:“…… 这么一解释，没来由的，她突然就信了。 “可以了么，你说第二个问题。” “你…你怎么知、知道阿枕的密码的!”程之扬还没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 “你确定你想问这个？”女人的人、声音甚至是表情，都是清冷冷的。 “……”程之扬犹豫，咬咬牙，点了下头。 “我……见到的。”尹伊说在心里加了句，我的属下见到的。 “在、在哪里。” 程之扬的表情突然难看了几分，她没想到，这人和沈枕这么亲密，难不成还曾经同居过？ “这是第三个问题？“ “不、不是!我换一个!”程之扬垂着头想了一下，又抬起头，像是下定决心似的: “阿枕之前发生过一件很痛苦的事，那件事对她影响很深，她总不太开心，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我查过，但是查不到，似乎有人把当初的消息全部封锁了。” 第194页 “哦，你说的是她母亲的事情吧，她母亲是一名记者，在一次暗访中被人毒杀，这件事是由于沈枕的原因才能破案。但大概也给她留下了不小的阴影，所以她放弃，或者说‘被′放弃成为一名法医。” “这不是一件好事么？啊……不，我不是说她做不了法医，我的意思是，这件事不是多亏了了阿枕才.… “嗯，”尹主任应了一声，然后抬起头:“结果上来说是这样的，如果她没有亲自解剖自己的母亲的话。在人类社会中，这种行为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被叫做’变态’的吧。” 程之扬愣在原地，整个人像是傻掉了一般。她咀嚼着女人说出的每一个字，就像是复杂的文言文一样难以理解。 但这都是在听到’变态’两个字之前。 “她才不是!“ 程之扬“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拳头狠狠的砸在了尹伊的办公桌上，“她才不是!尹主任，你不要这么说了。“ 然而这一下并没有吓到尹伊，她连半点异常的神色都无，就像能预见到程之扬的举动似的。 程之扬怒气冲冲的往外走，她太生气了，这人怎么能这么说她沈枕呢。她愿意….….做那事吗吗!她有什么办法! 程之扬本来想狠狠的关上门的，可刚要动作，却听身后的人慢悠悠的补了一句。 “多告诉你一件事，我觉得对你很重要。你放心，我和沈枕不是那种关系。我有女朋友的，对方也是我的………….小病人。” 程之扬怔住，想要摔门的手也就此顿住。 也。 自己阑尾炎的事她都知道! 不过，她突然放下了心，她觉得这人虽然让自己火大，但却不像那个姓傅的女人一样，让她觉得威胁。 她直觉这女人没有骗自己。 程之扬终究是没摔门，也许是那个“也”，那个“小病人”，让她产生了那么一点点的惺惺相惜之情。 * 沈枕下午回来的时候程之扬还没醒，她乖乖的躺在床上，呼吸均匀。 沈枕走到床前，控制不住的缓了脚步，她盯着对方的睡颜，眼底是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她慢慢靠近，鼻尖几乎触到对方呼吸，她就这样出神的看了很久，若不是手机兜里的手机发出震动的嗡鸣，她也许可以看的更久。 可她才直起腰来，手指却缠绕上了温暖的触角，程之扬从被子里伸出手，勾住了她的手指，轻轻的晃了晃。 “你醒了？”沈枕惊讶，耳朵有些热:“我去接个电话。” “唔……”程之扬在被子里哼了一声，暗暗叹了口气，她还以为沈枕刚刚要亲她了。 打电话的是程启明的秘书，也是这几日一直负责接待沈枕的人。内容是针对上午沈枕所说防伪标签一事，说相关的资料已经发送到了沈顾问邮箱里，欢迎沈顾问继续提出疑问，澄光方面会第一时间予以解惑，避免不必要的误会。 沈枕连客气话都懒得说，只“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要回酒店么？”程之扬在身后问。 “我可以在这里陪你。”沈枕把手放在了她的额头，“嗯，不那么热了，看来小哪吒下午没有闹海去，这次很乖。” 程之扬吐了吐舌头，要是沈枕知道她大闹主任办公室，会是怎么个心情。 “不用不用，我和你回酒店!”程之扬赶紧摆手，“我都这么乖了，还不把我领回家么？我已经闻够了医院消毒水味了。” “这次同意去我那里住了？”沈枕幽幽的说。 上一次不是有特殊情况，从今以后，这辈子、下辈子，我都和你住。”程之扬说出这种话，从来不存在什么压力。 “那好……”沈枕话说到一半，突然想起了些什么，就此打住:“不行，还是再医院多呆一天吧。 “怎么!”程之扬看沈枕神色有异，突然阴险的笑了起来:“沈医生该不是金屋藏娇吧？” 沈枕白了她一眼:“没。” “那为什么不敢带我去？不行，我就要去，我要突击检查!” 沈枕不太喜欢有人在她不在的时候进房间，哪怕只是打扫。她想了想自己套房客厅里一桌子的烟头烟灰，摇摇头:“今天不行，改天。” 可程之扬却突然辈的像头牛似的，她嘴角一撇，双手抱胸: “我不管，我就要去。还是说你生气我上次没和你一起回去，真叫了什么特殊的客房服务了！” 第87章 沈枕的面色青一阵白一阵。 程之扬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什么叫特殊的客房服务？她还从没被人如此诬赖过。 沈枕的生活环境相当的“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哪怕是宋熙都没开过这么露骨的玩笑,她黑着脸闷闷的说: “我没有，你去看,我活到这岁数碰过的裸.体除了你只有尸体。” 程之扬没来由的身子一僵。 她……她应该感到荣幸吗？! 不过好在达成目的，程之扬开心的的收拾东西淮备出院。然而在她们离开医院的时候，沈枕竟然去看望了另一位病人。 “这位是你的熟人？”程之扬隔着玻璃，看着全身上下插着数不清管子的男人问沈枕。 “算不上，之前碰巧遇到一起车祸，我帮忙把伤者送来医院的。”顿了顿，沈枕接着说:“没想到他竟然还没醒过来。” 第195页 植物人？车祸？ 程之扬却皱了眉，真的有这么巧？与沈枕有关的事,她不得不多留一个心眼，生怕她一个小疏忽便让一切沦为万劫不复。 程之扬不知道，她这一查，竟然查出了让人震惊的线索。不过,那些就都是后话了。 程之扬进了酒店套房，才明白为什么沈医生那天身上会有那么浓重的烟味。 她本来以为是在饭局上挨着什么老烟枪,才弄的衣服上满是。她还记得那天自己醋兮兮的说什么“我不喜欢你这个味道”。 原来不是她想的那样,烟是沈枕自己抽的。那么弄的味道,沈医生是抽了多少根。 “在s市的时候，我没见到过你抽烟。”程之扬走近茶几，蹲下身去看烟蒂与烟灰:“你的杰作？我还以为意志力强大滴酒不沾的沈医生，不碰这玩意儿呢。” “是。” 沈枕把衣服挂好，便开始收拾起来。“不喝酒,但会抽姻。” 在母亲去世的时候学会的。 “这么大的瘾？”程之扬抱着膝盖，像是长在茶几旁边的一只蘑菇。 然而，这只蘑菇却有点阴阳怪气的:“不就是一个企业，没必要这么拼命吧，沈医生。” 沈枕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停了几秒，没接话，却走过去摸摸她的头，把蘑菇从地上拔了起来:“进屋躺好。“ 程之扬觉得收到了轻视，推开沈枕气哼哼的进了房门，还把门关上了，丝毫没有身为客人的自觉。 沈枕无奈的摇摇头，继续清理桌子上的烟灰。她没瘾，却会在心绪不宁的时候借助化学成分保持冷静清醒。她没说让她困扰夜不能寐的事，并不是项目。 而是她程之扬。 她的瘾都是夜深人静在想起她的时后，才暴露无遗。 “我可以进来么？”收拾整洁之后，沈枕轻轻敲了敲卧室的房门。 里面的人没说话。 沈枕站了一会，终究是没有推门而入，她去拿了电脑，在客厅看起了邮件。 压缩包有好几百兆，解压之后洋洋洒洒出现了一系列照片、单据、甚至是同款印刷机的产品说明书……这么多资料无疑想要说明一件事。 这只是个巧合。 沈枕看了半天也挑不出一点问题，程启明助手传给她的文件，就像是一道计算题的标准解悉。 正在这时候，她的房间那边传来慈兖窣窣的响动，沈枕心念一动，不动声色的依旧盯着显示屏，余光却全朝着那个方向投了过去。 卧室的门拉开了一条细缝，探出了小老鼠似的脑袋。程之扬看沈枕专注的看着文件，查拉下了嘴角，便蹑手蹑脚的贴着墙，绕到了沙发的后面。 她看了一会屏幕上的内容，心下已经了然。不像沈枕，在这方面还是个完全的新手，她经历的类似事情可就多了。只看了几眼她就判断出这些所谓证据，分明是精心准备的借口。 却又是效力十足的证据。 对电脑上的内容失去兴趣，程之扬的注意力转向了电脑前坐着的女人，转向了对方白皙修长的脖颈和圆润的耳珠。她的咽喉不自禁的轻轻滚了滚。 然而，一股委屈突然漫上心头，沈枕都不进去哄她的么!这些垃圾有她好看么？竟然看的这么认真，自己可是还在生气生病中呢。 于是，程之扬蹑手蹑脚的接近，想出其不意的来一场偷袭——从后面勒住沈医生的脖子。 然而当她走到她身后，还没动手，对方却像是身后涨了眼睛似的伸手向后抓来。 程之扬哪里会束手就擒，即便已经被发现了，程之扬依旧想要扼住沈枕的脖子。 却不料沈枕竟然趁着她接近，一把捉住她的后衣领。电脑向前一推扔上了茶几，反手贴住她腰，身子猛的向前一躬。竟是以一个背摔的姿势，将程之扬整个人从沙发后面翻了过来，摔在了自己的怀里。 “啊——”程之扬失重发出尖叫，却没有用，她已经屁股悬空、脚踹茶几、头枕肩膀、后背抵在沈医生的胸膛。 软软的。 “还挺重的。”沈枕在她耳边说。 程之扬:“…… “重个鬼啊!要是重能让你像耍杂耍似的，在空中玩个转体三百六十度吗!”程之扬气死了，她嗷嗷叫着，但却像极没有实力还在嘴硬逞强。 “这说明比较灵活。” 沈枕面不改色，依旧把人牢牢箍在怀里。若是有人看到，一定会以为这是情侣间亲昵的耳髯厮磨。但只有当事人最清楚实际是怎么一回事。 程之扬现在就是后悔，真的后悔!她到底是有多想不开，竟然和沈医生硬碰硬。 而且她发现在之前的几次偷袭中，沈枕的反应还不够看。但随着时间推移，沈医生对自己突袭的应对有了突飞猛进的提升，真像是为了躲避天敌而进化出了什么厉害的神经。 所以….她这个“超a攻”还能堂堂正正理直气壮到几时？ 她现在两只手都动弹不得，这个体.位也使不上半分力气，除非她能抱着一袋大米原地下腰再站起，否则她几乎半分也动弹不得。 然而，就在她无比挫败的时候，却听沈医生又加了一句:“小姑娘腰不错。” “咳……咳咳……”程之扬一下子呛住，脸也顿时烧了起来。沈枕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在和自己说些什么会被扫走的荤话! 第196页 见程之扬突然岔气，沈枕赶紧把人松开，替她轻轻的拍背。 一脸关切的问:“怎么好好的还呛着了？“ 程之扬:“…… 鉴定完毕，沈医生多半应该是不知道的。 真是……无知者无畏，啥话都敢说。怪不得人们总说，直女最能撩…… 亏她还以为，这是某医生在暗示她些什么呢! “以后都不抽了。”沈枕看着一脸愤懑的小姑娘保证道，其实程之扬在的话，哪怕是二手烟的原因，她也不会碰的。 “呦，原来沈医生还知道我生气啊。”知道都不去哄! “是，看到你黑着脸走进去了。”顿了顿，她又加了一句:“也多亏你这身衣服高对比，衬的。” 程之扬:“…… 能不能不提衣服的事了!？她脱!脱!马上脱!好吧! “你先回去躺一会，我忙完了就过去，好吗？“ “嗯………”程之扬作沉思状，然后摇摇头:“我觉得不大行。” “嗯？为什么。” “你在哪我在哪。” 沈枕的嘴角轻轻一扬，然后起身，走进房间将被子枕头抱了出来，放在了沙发上。 “枕头放回去，已经有了。”程之扬摇着头，一副深恶痛绝的样子。 沈枕不解其意，只得依言行事。而等她坐下以后，程之扬大刺剌的仰倒在了沈枕的腿上，还动了动身子，寻了个最舒服的位置。 “枕头嘛，我有的，你一个就够了。” 沈枕:“…… 她努力想要绷住表情，却还是笑了，“这么说，还好我是沈枕，要是“沈忱”估计就没这个功能了。” 程之扬:“%*%@! !!“ 过不去了是吧! 程之扬气到抽搐，话都不会说了。只能化沉痛为力量，她扭头，张嘴，狠狠的在沈枕的小腹上隔着衣服印了个戳。 沈枕吃痛的抽了口气，面上却依旧带笑，她一只手抓起鼠标继续工作，另一只手却宠溺的点了点程之扬的眉心. “乖。“ “她们说的果然没错，沈医生工作认真，完全不会被外物干扰。”没过多久，怀里的人轻生哼哼道。谁说不会的。沈枕心想。她以前也觉得自己足够专注，直到某人开始拿她当枕头…. “谁说的。”沈枕淡淡的问，指尖敲击鼠标的声音却丝毫没停。简直像是一心二用。 “淇淇啊，她说她们讨论过的，哪怕沈医生写病历的时候，旁边桌子上有人在做那事，沈医生都不会分心的。”程之扬卖朋友卖的毫无感觉。 鼠标声音一顿。 “是苏淇么。”沈枕淡淡的开口，心里却在思考回去怎么“教育教育”那个小助手，怎么能带坏她的小朋友。 “对啊，和你一个科的。”程之扬依旧未觉:“挺可爱的小丫头。”沈枕:“她比你大。” 程之扬:“哦，那挺可爱的。“ 沈枕:“……” 千里之外，苏淇连打了两个喷嚏，周身突然一阵恶寒。 自己是生、生病了么？苏淇一脸懵通的摸摸额头，也不烫吧……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别不信，沈医生这个背摔的动作是真的成立的!但是得是那种矮沙发，沙发背不能过腰线。而且被摔的人仿佛玩了一场过山车…… 既然你们真的宠，那我能不能每天都要求评论鸭~ 第88章 沈枕其实是很疲惫的。 对于她这种老干部作风的人来说，一个月的持续性熬夜,且不能补眠实在是一件痛苦的事。之前还有尼古丁作用于神经导致兴奋,今天却是连这个支持都没了。 沈枕眼底发红,程之扬看着有些心疼。 “慢慢来，也不急于这一时，你先去休息。”她伸手戳了戳沈枕的下巴。沈枕抬手捏住她手指，“我想尽快结束，早些……回去。” 程之扬才知道她依旧还在介怀自己说的话，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这一看就是假的，都是新做出玩意，你继续看也查不出什么结果的。” 沈枕皱眉,低下头看着她的眼睛:“你怎么知道？“ 程之扬这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解释道:“女人的直觉，这是他们拿给你的吧，要是真有漏洞的话，为什么还要送过来让你发现呢？“ “也许他们会有疏漏之处。” “但是我想你陪我睡觉。” 沈枕:“…… “就这一次，我生病了,想抱着你睡。“ 沈枕:“…… “阿枕~” 沈枕:”…… 就在程之扬几乎以为沈枕要拒绝她, 准备想别的办法的时候，却听到了电脑关机的提示音，然后是沈枕“啪”的一声,合上了电脑。 “走吧，去睡。”沈枕扶她起身，将她送回房间。 但没一会,程之扬却又端着一杯牛奶从厨房走了出来:“睡前奖励辛苦工作的沈医生一杯牛奶~” 沈枕唇角上扬，放下刚接满水准备刷牙的杯子，然后接过了程之扬手中的玻璃杯。 一股暖意顺着指尖、蹭着手掌，缓缓攀上来，烘的胸腔里一阵暖意。 “谢谢。”她说完，唇印上杯口，乳白色的液体顺着接触之处缓缓淌进口中。 可暖意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周身一阵冰冷，心脏也被冻结。 牛奶里面有东西。 作为一个从小励志成为法医的人来说，这点敏感像是与生俱来。 第197页 微苦，地西畔？还是唑仑类？沈枕轻轻震荡着杯子想。一些信息顿时浮现脑海: 鉴定方法:加盐酸溶液分为两份，加硅钨酸生成白色沉淀;加碘化铋钾生成橙红色沉淀则是。 但她没有盐酸也没有碘化铋钾。 余光里，她见到程之扬正盯着自己，脸上带着温和笑意。沈枕闭了闭眼，抬头，将牛奶一饮而尽。 她猜这是让自己安睡的药物。 但她也准备好了，可以承受这一轻率行为带来的任何结果，不会后悔。 哪怕是最坏的结果。 * 这一晚的程之扬很乖，钻进被窝之后没有乱动，只是安安静静的抱着沈枕。沈枕也是，抱着程之扬的手臂前所未有的用力，双手交握像是要打一个死结。 只是她觉得头很痛，意识越来越混沌，似醒非醒间，她紧紧握在一处的手被分了开，程之扬从她怀里挣脱出去。 门开后又关，“啪嗒”一声，门下漏泄出一丝暖黄。 噩梦侵袭。 * 程之扬听着耳边沈枕的呼吸，直到它变得悠远绵长，这才睁开了眼睛。她亲了亲沈枕的唇，对方毫无反应。程之扬的表情慢慢淡了下来，她下床，出了房间，将门掩好。 怀着忐忑的心情，程之扬输入了尹伊给的密码，return键敲下的一瞬，进入了主菜单。 她是什么时候，将密码设成了自己名字的呢？ 程之扬控制不住的想，但下一秒，她皱眉，表情却又慢慢的冷了下去，像是把杂念清除干净。 她定了定神，拿出u盘开始办事。 随着时间推移，程之扬的神色越来越凝重，她的唇抿成一条线，点着鼠标的手臂也越发的僵硬了。她竟查到了这么多! 自买自卖、非法集资、仿制药、疫苗!沈枕她、她竟然连疫苗的事都翻出来了!虽说只是个苗头，但她竟然会怀疑这事和程氏相关! 但那件事太过久远，现在就算从新查起，怕也是无功而返的。若是当初有人能像你一样，那个男人绝不会有今日的得意，程启明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在b市翻云覆雨。 阿枕…… 但这些并不是直接证据，只要不能一招制敌，哪怕上面调专人来配合协查，也都会像今日之事一般结果，甚至更糟。程启明那个性子，绝对会让反咬沈枕一口的。诬陷诽谤可也是不小的罪名。 所以无论出于什么考量，她都不能让沈枕电脑里的东西见光，不能让沈枕做那出头之鸟。 只是，在电脑磁盘文件弹出“是否确认格式化磁盘”的时候，程之扬的指尖还是微微颤抖了一下。 她呼吸、再深呼吸，终究还是点下了那个“确定”。 将沈医生长久以来没日没夜的努力通通付之一炬。 把这世上的阴暗埋的更深。 做完了所有的这一切，程之扬返回房间。她伫立床头，看着熟睡的人，良久，她俯身吻了吻对方的唇，又似自言自语似的呢喃: “做个好梦，沈枕。我，程之扬，从来都不是个好人，更不是个好女朋友，再见，亲爱的。” 她摸着黑起身穿好衣服，然后趁着夜色离开了酒店。 * “程董，大小姐她……”助理正在汇报工作，话才说了一半却被对方冷冷的瞪了一眼。他身子一个哆嗦,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不是…….是程、程小姐，程小姐她离开了酒店。” “这个时间？”程启明看着窗外深不见底的夜色，微微皱眉。“她去了哪里？” “去了………一家夜、夜店。” 程启明发出一声类似“哦”的声音，神色倨傲。 “这女人……. “放心，程小姐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监视之下，绝对不会再次失去她的踪迹。“ “她………”程启明皱着眉，却依然问出了这个看起来很傻的问题:“她去那种地方做什么。” “啊……”助理也有些呆滞，去夜店还能做什么，不就是找刺激玩火么。程之扬和年轻漂亮的女人们喝酒调笑，甚至还搂着一位负责监视的小伙跳贴面舞。这他要怎么汇报？ ”…………就、就干那事呗.……” “真是恶心。”程启明冷冷地说，“这种女人，就算我找人弓虽女干她，她都会谢我帮她找了个活好的吧？呵呵，可真是令人作呕呢。” 在这一点上，程启明倒确实是拿程之扬没辙。 这种声名狼藉荤素不忌的女人，根本没长自尊与羞耻心的吧。这可着实让他失去了一种能让她痛苦的方式。 “呵呵……呵……您说的是.……”助理面上带笑，心里却在想别的事。 他虽然不敢动程启明那个姓“傅”的女人，但若是能让他试试程家大小姐的味道，倒是很是不错的。 他才不管这人是同性恋还是私生活混乱，她再怎么说也是程家大小姐啊!这种高高在上的人生来就命好!与他这种籍籍无名之辈的差别有如云泥! 只是，管她是什么天之骄女万人迷，还不是要在他的身下喘。打定主意，助理决定寻一个契机，向程启明提一提这件事。 这种小事，老板应该会同意他的。 ……不过程小姐似乎对我们沈顾问相当不满呢嘿嘿.………想想也是，那种龟毛死板的女人，谁受的了啊!”助理不怀好意的笑笑，“……给我们添了这么大的麻烦，就连程小姐都厌恶的不行，这女人得是什么奇葩呀。” 第198页 “哦？”程启明听到这个说法，微微抬了抬眼:“怎么这么说？“ “听线人汇报说，程小姐和夜店里那些人可是没少吐槽我们沈顾问，大概是喝多了，什么事都往外说，嘴里也没个门……”助理带着讥讽说道。 “她说什么了？“ 程启明本来都打算让助理出去了，却又被提起了兴趣。 “就是说沈顾问怎么粘人、怎么讨厌一类的，还有对方的………床、床上功夫有多粗陋，吻技有多差……和这种老女人周旋有多让人觉得头晕，她亲她的时候她都想吐。啧啧…….没想到沈顾问表面上那么正经的人，其实却是个欲求不满的。她似乎很想和程小姐傲……做那事，但是程小姐不愿，甚至在她的水杯里加安眠药才躲出来的……这不，程小姐一出来就去夜店消遣，还得意洋洋的得瑟自己是怎样把母夜叉放倒的…… “呵呵。”程启明冷笑，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眸子里像是有寒芒闪动: “理想型？果然是为了恶心我，那么我们就看看，究竟是谁能恶心到谁。” * 傅晴没想到在灯红酒绿中见到了这个身影。 她推掉了周围男男女女敬来的酒杯，慢慢接近那个女人。 对方正在兴高采烈的说着什么。 靠近之后，傅晴才惊讶的发现，这女人竟是在说那个女医生。 还以一种讥笑、嘲讽的口吻。 她坐在她身后不远处，一小口一小口的浅酌着杯中酒液，神色莫测的听着程之扬笑嘻嘻的说着“没见过这种脑残，那女的怕不是把我和她做.爱的时候，兴头儿上随口说的话当真了”，这话一出，周围酒气冲天的年轻肉.体们顿时爆发出串串嬉笑和口哨声，整个酒吧的气氛都被女人点燃。 毫无疑问的，这个女人是全场的焦点，她全身上下就像散发着名为“魅力”的毒.药，接近的人无不如痴如醉。 但她却觉得陌生。 一向没什么多管闲事的她这一刻却深深的为沈医生鸣不平。 凭什么，沈医生那么专注的目光，满溢着深情，却看着这样一个不折不扣的人渣。各色的灯光把傅晴的脸映的一阵青紫，她盯着那个身影，自言自语道: “她凭什么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距离沈医生爆起吃羊还有三章……(也许？)尽情期待～ 沈枕:嗯，期待。 第89章 酒店房间,厚重的遮光窗帘掩住了一切光线，造就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纯净的黑。隔音墙和吸音地毯也屏蔽了一切声音,让这封闭的空间彻底陷入一片死寂。 突然，一阵手机闹铃声突兀的响起，像是静夜中的惊雷，生生撕开了一道口。但这声音却不是短暂的一瞬，而像是不会停止一般嘶鸣。 沈枕一次又一次的下坠。跌进泥潭，却依旧向下，失重与恶心的感觉漫过胸腔，她就像是溺水的人绝望的窒息。 这声音就仿佛一把巨斧，以盘古开天辟地之姿,将这一地混沌劈裂崩碎，整个世界像爬上了瓷器龟裂的纹路，然后轰然崩塌。 沈枕的手颤了一下，艰难的向上移动,向地狱之外探去，她在寻找那个声源。 手机屏幕上的颜色她分辨不清，只是极刺眼的一片炫光。头很痛,比之前被人敲击头骨时的晕眩感还要强烈。她眼皮很重,她甚至想要动手将眼皮撑开,如果她的手上有力气的话。 沈枕一直以为,作为一名医生，她对药物的病理毒理都已经足够了解了。但这一刻，她才意识到她错了,她不可能比任何一名患者更了解这些药物。 她们是亲身去经历、去感受药物中的有效成分在身体里肆虐的。以后开药，一定要更加慎重才是。她以前不知道，安定类药物，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副作用。 不过多亏了这个坚持了十几年都没换的闹钟铃声，就像是一种强制的反射，让这声音与“起”的动作有了空前强大的联系，哪怕是药物带来的嗜睡都没能阻止。 凌晨两点。 这是她喝下那玩意之后定下的闹铃。 白皙的手背上，血管的青色纹路凸起。沈枕艰难的一点一点移动到床边，竟是一翻身滚下了床。 疼痛的感觉让意识清晰了几分，但她丝毫不敢继续维持这个仰面的动作，她怕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来临。 沈枕扶着墙抵抗着眩晕感，慢慢挪出了房间，屋里没人，她走到玄关，程之扬的鞋子消失不见。 沈枕停了一会，转身，却发现电脑被人动过。她无论什么时候用完电脑，都会第一时间将电脑合上放好的。 沈枕怔了怔，加快脚步，来到了电脑旁边，这时候她的脸已是阴云密布了。 开机，输入密码，动作一气呵成，但却缓解不了沈枕心中的烦躁，是什么事，让程之扬不惜用这样的方式。 想着，她飞快的打开了磁盘。却发现空空如也。 什么都没了，资料、病例、和她这些日子对‘澄光’的所有研究，都被人清空了。 沈枕搭在键盘上的手一点一点收紧，动作僵硬的像是一台机器。就连键盘上的塑胶保护膜都在大力的拉扯下被揉成一团。 程之扬! 你、你好样的。 * “姓程的。” 程之扬正说到兴起时，却突然听到有人在身后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声音不大，还有几分熟悉，确实讽刺至极。 第199页 她疑惑的回头看，却见到了一张不怎么讨喜的脸。 傅晴。 然而不等她反应，一杯香槟已经在她头上开花，酒液混合着玻璃碎渣，溅落一地。 人群噤声，气氛一时间凝固。 程之扬看着女人，表情因为疼痛有些扭曲，眼里甚至还滚出了生理性的泪水，看起来楚楚可怜。 “人渣。” “呵。好久不见呢，傅小姐。” “妈的哪里来的疯子!“ 程之扬这边的刚刚与她打闹嬉笑的人中，有人突然叫了一嗓子。顿时，一群男女摩拳擦掌，目中带着戾气，要为程之扬出这口气。 然而，傅晴身边却涌过另一群人。与这边的散兵游勇不同，涌来的人无论是气势还是体格，都要高出这边人一头。 “是哪个不要命的，敢骂我们家小姐!信不信我们直接局里见!“ 小姐？在b市，姓傅…… 程之扬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惊讶异常，脑子里转了数个念头。 该不会.….….是那个女的吧! 程之扬是认识这位傅家小姐的，但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认识。她不知道她的名字，也没见过本人，但却知道傅家有这么一号人。 傅家独女嘛，眼瞎心也盲。这是她对这人的印象。这人竟然会喜欢她好弟弟程启明。 对于这件事，程之扬已经不想多做评价了，她只有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 喜欢程启明，程之扬觉得，这姑娘算是悲剧了。想虽然是这么想，但她倒也不至于去多事的找到对方探讨人生。 选择是你自己做的，代价没人能替你承受。况且，那时候的她也是自身难保的。 一段时间后，这位傅家小姐从此在圈中销声匿迹，再没听过她和自己弟弟的绯闻，程之扬几乎觉得这人是不是被程启明暗中灭了口。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的，这位傅小姐的生活好像依旧有声有色，难道是那个小畜生难得慈悲了一回？ “我.操.这女的脑残吧，来夜店玩还带条子……”有人气不过骂骂咧咧，但终究是底气不足。 程之扬身边的人‘军.心’顿时有点散了，毕竟乌合之众，面对’正规.军’的时候，难免会露怯。他们也不再逞英雄，帮程之扬出头了。 程之扬对此倒是没什么意外，她本来也没想指望这群人。但是她没想到自己不巧的在这里遇到了熟人。她余光向着周围扫去，见到那几个盯着自己的人似乎拿起了手机，一时间也有些紧张起来。 “傅小姐想怎样？姑奶奶想怎么说全凭姑奶奶乐意，你忘了我给你的东西了？”傅晴接过旁边人递过来的手包，从里面拿出什么，然后像程之扬走了过去。“但这里是我的地盘，程小姐想要怎样？“ 程之扬虎着语气:“想你这小婊.了赔我这身衣服。” “你!“ 傅晴没想到程之扬会说出如此轻佻粗鄙的言语。沈枕她更熟悉一些，那人绝不是会这样没教养的。她真想不清楚，为什么这样性格气质迥异，或者说云泥的二人，竟然会在一起。 明明知道在这里，她占不到优势，还敢这么说话，真不知道这小丫头怎么这么狂。她可真想吧刀插.她嘴里。让她再放肆。 然而，程之扬突然靠的近了些，压低了声音对她说:“你不想惹麻烦的话就赶紧走。”傅晴一怔，去看程之扬的表情，对方仍然是一脸调笑的神色，只是目光又些凝重。 “你什么意思!“ 傅晴也小了声音，刀子在手上打着转，远远看去就像是在用什么威胁通迫着她似的。 “你，右手边后方一百三十度卷发那个、正左边带着金链子打电话那个，还有我身后没穿上衣一身纹身的那个，他们在盯我，我不想再重复第三遍:不想惹麻烦你就赶紧走!走啊!” 傅晴一怔，目光上下打量着程之扬，像是在审视她言语的真伪，视线接触一阵无声的交锋之后，傅晴垂了眼，随即也是压低了声音: “我……跟着我的这几个人是专业的打手，解决这三个人帮你脱困不成问题。” “不行，你赶紧走，少来碍事!” 程之扬也有些急了，她可不想让这女人葬送了自己的计划。 “呵………你的事？你的事就是在这种地方嘲笑女朋友的床上功夫不行？”傅晴冷笑，“既然程小姐这么有兴致的话，大可以当着你家医生的面说啊，不用在这种地方找存在感吧。“ 程之扬脸色一变，她没想到这人竟然已经盯着自己这么久了，竟然连这些话都听到了。她可是一直有留意着周围的，但这个女人的接近却让她毫无所觉，简直犹如鬼魅。 看到程之扬变了脸色，傅晴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点点头，“如果程小姐觉得沈医生这么‘令人作呕’的话，那我不妨代为转告呢。” “你!“ 程之扬是真急了，有关这事的所有原由，她都不能让沈枕知道。 她不怕对方觉得她是个多么糟糕的烂人，她只怕她会难过。她不是故意瞒着沈枕的，她只是想缓一缓，再等一等，等到真相大白她对她是怎样的感情根本不用多解释些什么。 她可以告诉她，她做过怎样的事，对于下.药和买.凶杀人这种事她都做出来了，这几句烂话又能算得了什么？ 但，真的是这样的吗？ 第200页 她真的不在乎沈枕知道一切之后，会怎么看她吗？ 程之扬在这一瞬间突然动摇了。也许她从来都没想过坦诚才对吧。做过的错事，撒过的谎，伤害的违心之言，她永远都不想告诉她。 她怕。怕沈医生会厌恶她、恶心她、她怕她会不爱她了…… 但其实，沈枕的感情远比她想象中的强烈，但这些就都是后话了。 在这一刻，她什么都不想说，这件事若能像她计划的那样缓缓着陆，她会将一切的一切封存，永远也不让沈医生知道。 说出来也是徒增伤害，她何必要让沈枕难过呢？ 难道这个理由不够用么？ 哪怕是虚假的，也无所谓。 这样她的沈医生就会一直一直如现在这般，沉迷自己，喜欢自己了。 一瞬间，程之扬觉得自己的皮肤突然变得透明。 隔着肌肉和胸骨，她见到自己那颗，浑浊的、不堪的，黑色心脏。 砰砰……砰砰…… 所以，当听到傅晴这句威胁的时候，程之扬才会觉得如此的无措慌乱，像是一只被狼群赶上悬崖的羊。 作者有话要说:(自行代入感受) 沈枕:女朋友把我的满级铭文融了/论文清了/psd原文件删了/数学卷子烧了/代码改了/存稿删了/粉盒拍地上了，我该怎么惩罚她，在线等。 第90章 傅晴在心里其实是畏惧那个女人的。但这一刻，她却爆发了，完全顾不得对方曾经的威胁。但其实此中原由却并不完全是为沈枕打抱不平。 此时大程之扬无论是表情还是说话的语气,都让她想到了那个人渣。说起来也真是可笑,那个人渣是她的初恋。 作为傅家独女，被宠了十多年，她想要什么得不到？大概是生活太容易了，她竟然会想不开去追求那个男人。 大张旗鼓的、世人皆知的追求。 现在想想只想感叹一句年轻啊，那时候的自己可真傻。 单看长相,程家公子算得上是她们富二代圈子里出类拔萃的了，淡漠之中却偏偏透出一丝温柔，爱笑的人的笑容总不如冷淡的人的笑容来的惊艳。那时候的傅晴见到他的笑,觉得世界都被点亮了。在酒会上，程家老头子向众人介绍他年少有为的独子，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傅晴就深深的喜欢上了这个男人。 奋不顾身的坠入爱河就像是个.…… 脑残。 一切事物,最初的时候总是完美的，就像新鲜的水果摆放在精致的餐盘,没经历过时间的洗礼。 程启明一开始对她也是极好的,简直到了鞠躬尽瘁马前卒的地步，这种热情,傅晴以为他会这样一直温暖下去,永远也不会冷却。 只是有一点让她觉得很奇怪，这个男人从不带她回家，甚至从来不提及他的家人。即便在他们二世祖的圈子里,也是要分个三六九等的。人人都知道程家是鼎鼎有名的医药巨头，作为程家公子，引来的艳羡与惊叹就如同潮水一般汹涌。 但那个男人却偏偏像是以此为耻似的，绝口不提。 这个举动让傅晴有些惶惶，那时候她经常觉得，这人是不是并不在乎自己。可偏偏男人不是中央空调，在被自己当众告白，知道她心意的之后，再没有和别的女人有过哪怕半点牵扯，对她也是真的温柔。 于是她便像个傻子似的，沉迷温柔多里不能自拔。 但是，傅晴有时候会觉得，男人不爱自己。他注视着自己的目光里面，没有深情，反而像是一种审视，是一种分析计算。 为此，她与男人争吵过许多次，但每次都只是她在歇斯底里，对方只是听着，不辩驳也不生气。那端坐的姿势仿佛在召开一场什么重要会议。 “启明，你爱我么。”她不止一次的这样问他。 “当然爱你。”男人没有半分迟疑，语气淡然的像是在说什么公理。 那种神态那样口吻让她根本没办法怀疑。 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折磨着她，她几欲崩溃。一天夜里，她在酒吧喝了许多酒，哭着给男人打电话。男人赶来的很快，抱着她，安抚她，就那样一夜过去，没有任何越矩之行。 傅晴觉得男人一定是个正人君子，却也有些莫名的失落。 “你不想要我么？”她这么问男人。 “还不到时候。”男人温和的笑笑。 那时候，傅晴以为，男人口中的“对的时间”，是在结婚之后。但她错了。 男人所谓的“时刻”，是当他捏着傅家把柄的时候，可以任意拿捏处置的时候。 她永远不会成为男人的软肋，顶多成为一块盾牌。 傅晴这时候才知道，程家公子人畜无害的外表下有多么深沉谨慎。只有当致命的刀子抵住她胸口，男人才会摘下面具，露出真实的、狰狞的脸孔。 那个晚上，傅晴经历的最惨无人道的绝望盂梦。 程启明却坐在沙发上安慰道:“别害怕，我的母亲也经历过这一切，她还不是好好的活着…….…”从那个晚上之后，她成为了男人的一条狗。 程启明找了一群男人在房间里车仑女干了她，还在一旁有滋有味的看着发生的一切，甚至录下了各种各样的视频，拍下了各种各样的照片。 “想不到你竟然是个处女。” 程启明居高临下看着一.丝.不.挂的她，神色淡漠的仿佛与凡间事毫无瓜葛的神祇。 第201页 他拿着她高清的、各种不堪姿态的照片，轻轻拍着她的脸:“乖，现在你是我的女人了，只要你听话，傅家不会有事，你也不会身败名裂，知道么，我有多期待这一天的到来，终于不用继续陪你过家家了。” 那可怕的过程持续了一天一夜，傅晴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流泪了，她颤抖着身体，只剩下恐惧与绝望。男人摧毁了她全部反抗的欲望，让她彻底沦为“他的”人。 只有这样，男人才愿意相信她。 “但是……”男人捏着她的下巴，指腹轻轻摩挲:“如果你不乖， 这么好看的a.v.,还有人兽限制级呢,放到暗网上一定能卖不少钱呢。要是政.界有名的傅家的大小姐，被人爆出这种丑…你明白自己的处境了么？如果不想“一 炮而红”的死的话，不要背叛我。” 他不是人! 这是傅晴全部的念头，她万念俱灰。她想起曾经看到的一句话: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 傅晴看着程之扬，只觉得胸口像是有什么在灼烧，她说话那些话的表情、神态，简直不能再像那个人。 只一瞬间,她就失去了全部理智，一杯酒兜头砸了下去,不是泼，是灌注了空前力量的一砸。 她看着程之扬额角淌出的鲜红，突然有种浑身战栗的兴奋感，就像是积聚多年的报复终于得手，看着她那 张脸，恍惚中她甚至觉得这人和那男人有几分相似。 但终究不是他，她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一种代偿，女人只是她发泄的替代品，她也只能在旁人身.上找回这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一想到这，傅晴突然有些愧疚。 她生出了想要帮女人解围的心。她身边的打手各个都是以一当百的厉害人物，解决几个跟踪狂完全不成问题。 可对方却让她少管闲事。那样子像极了当初的自己，不顾朋友家人的劝阻，满心满眼只有那个畜生。这种代入感让她原本稍稍平息的愤怒火焰再一次燎原。 只是……等.等等! 程……程小姐……程之扬…… 她、她也姓程，也对b市很熟，否则不可能找到这个地方!为了避人耳目，这夜店是个会员制的场所，知道的人不多，都是非富即贵. 傅晴的脑子如遭雷击，她的手一颤， 刀子险些滑脱。 她记得那个人渣，好像是有一一个同父异母的姐姐的。 顿时，无数念头突然都对上了，程启明厌恶这个姐姐，与她争家产，最终将人撵出了程家! 但是现在，这位程小姐又回来了，那…她是回来报复的么，是想要夺回程家的这一切么？ 真是天助我也!傅晴心念急转，她恨不得能有人身先士卒。沈枕是,程之扬也是!她不用拼命，自有旁人来替她解决那个披着人皮的魔鬼! 甚至，沈枕其实就是这位程小姐操纵下的一颗棋子! 想到这，她突然胸口一跳。程家的人果然可怕，简直猪狗不如毫无人性可言，利用别人的感情来做这些下三滥的事，真是一群冷血动物。自己喜欢上一个程家人，遇到的境遇难道还不够惨么，她怎么能让沈枕也像她一样! 但是，下一刻，傅晴的眼前却突然浮现出那天的夕阳余光里，二人在街头拥吻的画面。是那么的美好，美好的让她羡慕。 甚至是.……….疾妒。 那一刻，她突然希望环住那个医生的人，是自己。 而女医生所有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她看着自己的时候，眼中再没有旁人。既然程之扬也是程家的疯狗的话，那么就让狗去咬狗好了。 姓程的都该去死! * 沈枕从来没有过如此的愤怒，也许是药物的副作用，也许是空空如也的房间，也许是什么都不剩的干净硬盘，她扶着墙去找烟，却在打开烟盒的瞬间发现，里面的烟都被人掰的稀碎。 …… 沈枕呼吸、在呼吸，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傻子。可就在这时，门口传来惠…窣窣的声音，下一刻，房门嘀的一声，打开了。 程之扬托着疲备的身躯，迎面却对上了沈枕的眸子。 奇怪的是，从见到这程之扬出现这一刻，沈枕的情绪突然就平静了下来。她没有冲过去，没有质问，甚至没有一点反应，她只是盯着那人，眸色沉沉。 “你……阿枕你…你怎么醒了…… 程之扬一身的酒气顿时醒了九分，她不得已出此下策就是不想让沈枕察觉，但她怎么……她表情变了几变，却也慢慢的镇静了下来，问完这一句，没得到回答，二人四目相对。 “你的头怎么了。” 这句话一出，二人都是愣住了，没人想到沈枕竟是平静的问出这句话来。 程之扬并不知道自己的头上有干涸的血渍，她只当是酒，而酒精的味道也足以掩盖别的气味。 不过沈枕的无感敏锐，程之扬身上男士女士的香水、血腥、香烟、灰尘、汗水……她全部都嗅到了。 程之扬马上就笑了下，心想沈枕果然还是更在意自己，哪怕她在生自己的气。 “撞……撞在……… “实话。”沈枕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眼睛里满是失望，“程之扬，我不想再听什么鬼扯了。” “你想听实话？”程之扬带上了门，慢慢的走了过来，“实话就是就是不知道撞在什么上了，我喝醉了，没看清楚，酒杯酒瓶什么的吧，不重要了。“ 第202页 “你去哪里了？”沈枕盯着她，更是盯着那处伤口。 “酒吧。”程之扬口气有些不耐烦，她已经离沈枕很近了。 “和认识的朋友们喝酒，沈医生连这都要管？“ “是。”沈枕抬起头，那一瞬间的气势让程之扬皮不动了。 “我不喜欢你深夜跑到不知什么地方买醉，弄成这样子回来。” 程之扬突然环住沈枕的脖子，那些刺激的味道就像龙卷风一般铺天盖地的涌来，她却被封住了口。 “你好像破戒了呢。”程之扬笑嘻嘻的，语气轻佻曼妙:“沈医生，人家都是间接接吻，而你，是间接喝酒了呢。” 沈枕“腾”的起身，挣开程之扬的手，冷冷的看着她:“程之扬，你够了!你.…….你动我的电脑了？” “有证据么？“ 程之扬浑身酒气，被沈枕推的一个踉跄。她斜斜的倚靠在沙发背上，眯起眼睛看着对方:“沈医生说话可有依据？没有证据的话就不用问了，我不会承认的。“ 沈枕看着程之扬漫不经心的表情，肩膀微微发抖。 良久，她冲着门的方向一指，但想说的那个字却在嘴里转了转，终究没说出口。 伤人的话像是刀子，戳出的洞永不会消失。 她喉咙动了动，声音微哑透着疲惫: “你出去。” 然而程之扬却点点头，把沈枕压下的字眼脱口而出︰“好，我滚。” 作者有话要说:希望我能遵守诺言然后咱们网盘见hhh，倒计时1/3 沈枕:？？？ 沈枕:你以为憋大招呢？ 有辜羊:感到怕怕….….为什么大家突然兴奋？!感谢在2020032319:37:24~2020032419:55:45期间 第91章 程之扬以为这一次会和以前一样,她不想说,沈枕不再问,帮她包扎,然后一切如初。 但没有。 是啊，她太放肆了，恃宠而骄，她一点点耗光了爱人的耐心。 曾经以为她是无底洞，自己的任性她可以照单全收。 但不行。 沈枕也是个人，是个女人，她还期望她有多坚强？ 程之扬踢着石子，在街上走,空空荡荡的街道，一个人影也无。然而，她好像也没有多难过，被沈医生甩了，总好过自己提分手。目前这种情况，她离开自己也好,作为一个毫无威胁的人，与自己在一起反而危险。 程家人的掌控欲实在太强,她们热衷于算计，哪怕是感情也在这范畴内。其实所有的一切都还没失控,自从知道沈枕和程家扯上关系之后，她就在不停的“作”，她小心翼翼的不让沈枕知道,一边企图能与她再亲昵一刻，一边又亲手毁掉这份关系。 那么现在，她如愿了，沈医生不要她了，但她又没有完全出局。 因为沈枕还在生她的气，还在乎她。 想到一事，程之扬想打电话给高岑，却在见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时，不禁苦笑。这算是凌晨还是深夜？ 她想了想，长按关机键彻底黑掉了屏幕，断了自己打扰岑哥清梦的念头。 酒店离她那天所在的医院不远，她被夜风吹的清醒了些，竟是来到了医院。夜里的医院仍然灯火通明，莫名的，空气中淡淡的消毒水味竟让她觉得莫名亲切，程之扬苦笑了下，她竟然会对医院有种宾至如归的家的感觉。 都是因为她。 当踱步到某间病房的时候，她下意识的向里张望，却正与一病床上的男子对视。 原本毫无生气的男人，竟是睁着眼睛的! 她的脚步一顿，犹豫了一下，慢慢走进了病房。 * 程之扬离开之后，沈枕才意识到现在是几点，外面还是一片漆黑。她站起身披上衣服准备去找，站起身的瞬间却是一瞬间的头晕，眼前一阵发黑。 她给她打电话，对方却显示关机。 沈枕心急如焚，顾不上自己状态实在不佳，冲出了酒店。然而大街上，又哪里有人影了？她这才发现，自己对程之扬简直半点也不了解，就像是陌生人。自己就算想找她，却连对方可能的去处都没有。 不止如此，她去哪里的酒吧、是去找什么样的朋友、怎么会在别的省市她一概不知。 哪里有像她这样，如此荒唐可笑的女朋友？ 她算什么! 突然，沈枕眼前一阵发黑，踉跄了一下，却被一只手给扶住。 “你究竟把我当什…… 沈枕低声嘶吼，声音里是极大的痛苦，然而话还没说完，却发现对方并不是心心念念的脸孔。 “当然是朋友了啊。”傅晴知道沈枕这话不是对她说的，却仍是笑着答道:“怎么，难不成沈医生不是？“ “抱歉。”“ 沈枕立刻敛了情绪，只是眸底仍旧一片暗淡。她想躲开傅晴的手，眼前却又是光影一晃，差点摔倒。 “你别逞强了。“ 傅晴执意要去扶对方:“你以为你是女超人？程小姐说的果然没错，看你这样子，的确是被她下了药的。” “是你找她喝酒的？”沈枕的姿态瞬间戒备，这弄的傅晴一阵好笑。戒备自己做什么？她喜欢的可不是程家的那个人渣，而是你啊。“不是，我哪有这个面子。只是碰巧在某个酒吧里面遇到了而已。”“呵，碰巧？那可真是好巧。”沈枕不咸不淡，并不信任对方。 第203页 “你一定要这么防备着我么？沈医生，沈小姐，我真的只是碰巧在酒吧里，听到你的朋友程小姐在那里大放厥词，说什么把你放到了，有些担心，这才过来看看你罢了。” “是女朋友。她是我的女朋友。”沈枕纠正到，目光里怀疑依旧，但却没再拒绝对方的搀扶。 她太累了，颅骨内仿佛要爆炸，她真怕明天早间新闻是不久前才被澄光一顿宣传报道的“敬业医生”大街挺尸。 “又成了女朋友了？之前不还是朋友的？““这是阻止你成为潜在的情敌。”沈枕淡淡答。 “你还有这心思和我开玩笑？” 不，我是认真的。”沈枕正色，又重复了一遍:“她是我的女朋友。” “…… 傅晴一阵无语，“我送你回房间。” “谢谢，你知道…… “我不知道!“ 傅晴打断，“程小姐不用你担心，沈医生还是先担心一下你自己的身体吧。程小姐可没被人下.药，到了走路都需要人扶着的地步，她现在精神好的很。” 沈枕犹豫了一下，还是随着傅晴上了楼，被搀回了房间。 傅晴看着沈枕的状态，叹了口气:“你这样子，我真的怀疑你刚刚一个人是怎么下来的。哼，该不是滚下来的吧？“ 沈枕觑了她一眼，淡淡的说:“要是远远的见到自己孩子从楼上掉下来了，你也能跑出百米的世界纪录的。” 傅晴一噎，轻哂:“原来你把程小姐当闺女。“ 沈枕看了她一眼，就像学雷在看学渣说出了什么耸人听闻的结论:“我在类比‘重要的人’帮助傅小姐理解。你想让我改成你的男朋友？先不论男朋友脑子出了什么问题，要从楼上掉下来，那样的话你跑过去又什么用？“ “…… 傅晴气的翻了个白眼，咬咬牙，去帮沈枕脱衣服。然而才碰上她的外套，就被对方抓住手腕。“不必了，我自己来就好。” “可你的手有点抖……”傅晴看着握住自己手腕细腻的葱白指节，这一瞬间，她突然觉得女人确实比糙男人要可爱许多。 “短暂的惊厥、盗汗、震颤都是合理的副作用。”沈枕用没什么起伏的语调答她。脱外套的时候，沈枕衬衣微微掀起，露出了平坦小腹处一颗精巧的痣。 傅晴愣了一秒，不禁觉得自己有些可笑，接触久了这个同性恋女医生，自己都跟着有些同化了，她竟然会……有点.………想更亲密的接触这个同性的身体。 而在这之前，她一直觉得自己喜欢沈枕。但只是经过那件事之后的，她的喜欢是不带任何欲念的、一种柏拉图式的爱恋。 然而这一刻却不同。 “怎么？”沈枕疑惑的看着目光呆滞的傅晴。 “没、没什么。你都不想知道你的女朋友是怎么说你的么？你都没问我。” “我想等….…”等她自己告诉我。沈枕几乎脱口而出。但却又突然顿住。她是不是错了？她还会有等到的这一天的机会么？程之扬真的愿意和她说么？ “她说了什么？” “说………”原本傅晴是很乐意顺水推舟为二人分开添砖加瓦的，然而她想的太轻松了。 程之扬信手拈来的那些污言秽语，她一开口就噎住了，甚至有些脸热。就是讲不出。她的教养让她根本说不出来那些话。 “什么？”沈枕看着傅晴欲说还休，还一脸纠结的模样:“不想说就不用说了。” “她……她……说你不行!那、那方面……不行……不好……很、很死板无趣。” 傅晴真是郁闷，原话了没有这么温柔!而且…她又磕巴个什么! 沈枕先是一怔，然后微微皱眉，也不再言语。 * 翌日，沈枕没去“上班”，这应该是她作顾问以来最为散漫的一次了。 许文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简直要惊呆了，更让他震惊的是，这件事甚至不是沈枕亲自和他说的。 每天早晨，许文博都是掐点到，每一次也都是沈枕静静地站在那里等着他。然而今晨，在澄光总部大楼前面苦等许久，许文博终于耐不住性子，给沈医生打了电话，但是接电话的却是个陌生的女人。 “不好意思，她生病了，今天可能没办法过去了。” 生病？许文博愤愤，怕不是君王从此不早朝了吧？ “呵呵，程小姐，我们有公事在身，希望.……”许文博义正言辞的说着，一想起上次见面时的遭遇，更是暗暗压了一肚子火，正愁找不到地方发泄呢。 然而，对方只是安静的听完他阴阳怪气的抱怨了一通，没有反驳。 这可不太像那个火爆脾气的程小姐啊？ 对面沉默了一会，清清冷冷的说一句:“我不是。” 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许文博气的当场摔了手机，不过一想到这是自己的手机，他还是忍住了。只不过当他见了程董的时候，说话的语气却又是酸了不少。 “哦，原来是生病了。”程启明不仅不意外，反而有种喜闻乐见的感觉。“我就说，做人做事讲究一个度，太拼了劳心伤神，容易短命过劳死啊。” 许文博看着对方明明开心，却生生故作严肃的嘴脸，心想看来沈医生是真的把这位大人物惹的不清，你听听，这都咒上了! “那今天.….… 第204页 许文博刚想说话，却被人打断。程启明笑着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啊，没女人什么事，咱哥俩一起喝两杯!“ * 沈枕是真的生病了。 她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晕目眩眼眶都在冒火。傅晴看她醒来拿过了一杯水:“你发烧了，早晨的时候有几个人打电话，我帮你接的。 沈枕抬头看着她，一向锋锐的目光此时却有着黏稠，微微带着一种刚醒的呆滞。 有点萌。 只不过，这样的沈医生慢慢消失，又变成了平常的样子。她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傅晴。 傅晴有些郁闷，冷冷的补充道:“没有。” 沈枕的眸子淡了下去。 这么在意么？傅晴突然有些心疼这个女人。就像隔着时间见到过去的自己。她想给她一个拥抱，不是说身体状况欠佳的人总会悲观消极，需要温暖么？但沈枕却拒绝的干脆，这让她伸出的手臂有些尴尬。 “对了，宋熙也来了电话，我说你生病了，她说要过来看你。“ 这下，沈枕的头更疼了。 话说着，门铃便被人按响，傅晴起身去开门便见到宋熙冲她打了个招呼，便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在她眼前刮起了一阵风。 她一边走一边说:“真是缘分呐，傅小姐，这下阿枕可又欠了你一人情。” “没什么，朋友之间帮点小忙也是应该的。”傅晴笑笑。 宋熙冲进卧室，一把夺下沈枕正端着的水杯，一口气喝下大半才放开了杯子:“怎么，今天不是沈医生，改沈病号了？“ “今天不是宋老板，屈尊成宋司机了？“ 沈枕淡淡说，声音有些哑。她听到傅晴说接了宋熙电话，要过来看她，就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这一个月太忙碌，和朋友的交流不多，以至于宋老板借着自己生病的由头，又要过来唐僧了。 “对，还是货车司机，知道为什么是货车司机么？因为货物是没有反抗的余地的!我开越野来的，接你回去休息段日子，你长这么大生过几次病？这才来多久，就高位截瘫了？” “夸张了。”沈枕咳嗽两声提醒。 “夸张了吗？”宋熙想了想:“那就低位截瘫，客观了吧？“ “……” “都说不让你拼不让你拼，拿自己身体折腾着玩有意思么？医生？名医？阿枕你快别舍本逐末了你，乖乖跟我回去!” “不行……”沈枕还要说什么，却被宋熙瞪了一眼。 “扬扬她已经回去了，说她被分手了，你这个当事人不去瞧瞧？“ 作者有话要说:倒计时2/3 沈枕（低头作沉思状)︰唔……之扬觉的我不行…… 傅晴:…… 傅晴:我本来是想劝分的，奈何当了助攻。心累。 第92章 听了宋熙的话，沈枕一怔,眼前突然浮现出程之扬酒气熏天的斜斜的倚靠着沙发,整个人就像是一滩稀泥。 沈枕听见自己嘴里喃喃道:“我没……… “我知道,我可是你的宋蛔虫啊阿枕，所以我赶紧来接你，分手都病成这样了，你真心个鬼。”她伸手去拿外套，然后递给沈枕，“走啦…… 傅晴心想，这一个两个的，都是又傻又瞎的么？事已至此,竟然还偏着那个人渣？不过她倒是很清楚沈枕性子，在澄光这边没调查完的时候，以这人刻板固执的性格，是绝对不会甩手不干的。这也是她为什么还要照顾她一晚的一个重要缘由。 既为伤敌之剑,怎可任她锈蚀？ 不过她并不知道，就在几小时前,沈枕所有的工作成果,都被某“人渣”一手毁的干干净净分毫不剩了。若是知道,傅晴怕是会比沈枕更加绝望。 就在她自信沈枕不会同意,却见到了让人震惊的一幕:“高位截瘫”特么的就,突然站起来了! “我们走吧。”沈枕说。 傅晴:“？？ ？“ 沈枕不知道程之扬竟然曲解了自己的意思，她昨晚只是药力太盛，太过愤怒,不想见到程之扬。为了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也为让两人分开冷静一下，她才让程之扬离去。 甚至在她走后便担心她一个人出事，而反身去寻她。 可那孩了终究还是会错了意。 她怎么会与她分手呢，她怎么可能。 一段关系总不能一帆风顺、什么争吵都没有。不能每次遇到争执分歧，都用那两个字来解决问题。沈枕骨子里其实是个极传统的女人，于她而言，她答应下的那一刻，就决定要走一生。 所以这是她这辈子绝不会对程之扬说出的话。 “…………傅小姐你看这.…”宋熙冲着傅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本来我们阿枕麻烦你这么久，还有上次救了她一命的事，我应该好好谢谢你才是，但阿枕她现在身体有恙，我们今天就早点回去了，要不你和我们一起，等到了s市，安顿好阿枕我在做东，尽地主之谊？” “哦……哈哈………”傅晴勉强挤出了个笑，她摆摆手，推脱道:“不麻烦了，吃饭的话，我们改日有的是机会，今天我也有点累了，正好回去休息休息。你们路上小心，一路顺风。” “昨天今天……谢谢你。”沈枕也走过去，“你肩膀上的伤还没好利索，我看你惯用手是右手，你最好有意识的注意一下，比如刚刚的水杯，虽然不沉，但最好还是先还手拿比较好，以免落下病根。” 第205页 傅晴突然有点小开心，就像是精心完忱的作业被老师表扬了似的。这女人虽然冷脸，但骨子里，却是个极其温柔的人。这一点恰恰和程启明完全相反。 “小事，能做沈医生的人情可是不容易，回见。” * 告别了傅晴，沈枕登上了回程的越野。 宋熙相当贴心，后座直接改装成单人床，软的像是席梦思，就连枕头被子都一应俱全。 沈枕感动，没毒舌，一本正经的夸了句“床不错”。 然而，这话却弄的宋熙一个大红脸，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起来。 沈枕:？？ ？ 秉持着随时随地抓紧时间补觉的职业习惯，沈枕一上车就带上了眼置，却听宋熙突然悠悠的说:“那件事是扬扬做的不对，她也挺后悔给你吃安眠药的…… “她是这么和你说的？”沈枕皱眉，扒开了眼罩:“我倒是挺好奇，她一个正常人，是怎么拿到这种只有医生处方才能开到的管制类药物的。” ”……”宋熙无语，姐姐!这是正确关注点么？审题偏题了吧! 她自然不知道向程之扬问这些，敷衍答道:“总之肯定是有渠道能拿到的。” “这不符合规定，让普通人轻易得到这种药物，必然是违法的。”沈枕的口气里满是对这些无良商人带坏她家扬扬的不满。 “但小扬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宋熙模糊其辞，程家那可是药企，弄点药这对大小姐来说怕是不会很难的吧。 “她有和你讲过她的身份家世么？“ “没，她和你说了？”沈枕透过后视镜看着宋熙。 “哎没没没，你别这么看着我，她都没和你说，怎么会告诉我!我以前不是查过她么。” “所以？你还想说，她不是好人？”沈枕问。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她不是坏人，因为……啊……总之，我向你担保她是好人，大好人，你就放心吧你!”宋熙的马虎眼打得毫无技术含量。 “我觉得你有点奇怪，你什么时候已经这么了解她了.…”沈枕靠着车门，一只手支着头，有些疲惫的说:“但我现在看不清楚，她就像一个谜。可能是b市的事让我对她的关心太少了……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女友。” 一个谜？宋熙叹了口气，她这好妹妹岂止是“一个”谜，她是十万个为什么吧…… 就连她这个做姐姐的，都不知道那孩子在想些什么。而且，人家神神秘秘，口风极严。 不过……你不是合格女友谁是？那她宋熙这辈子就没见过几个合格的了。 不对，阿枕的评分制，那和他们哪能一样的，她应该是九十分及格吧…… * 今晨一大早，程之扬找到她的时候就像是穷途末路了似的。 “熙熙姐，我.…….如果有一天我伤害了阿枕，你能不能给我个解释的机会？就……一次，你、你能不能再听我说句话？”程之扬看着她，眼里满是哀求和慌乱，“我没办法了，这次我真的没办法了，我也没有别的人能拜托了，求你，求你了…… “发生了什么事？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么？阿枕她……” “她还好，只是我们之间……”程之扬说到这里突然有些沉默。 “你.……”宋熙看着程之扬，帮她把额前的散发拢到耳后，“阿枕她对身边的人很好，为人理性又克制，哪怕你做了什么她也不会真的对你如何。而且她……她很喜欢你啊。虽然有时候会有些毒舌吧，但心是人好，那人就这样，别别扭扭的不会好好讲话，但却不是记仇的性子。” “可这一次不同………”程之扬依旧苦着脸，“这一次我…… “所以……是你……不喜欢她了，对么？”宋熙微微皱眉。 说实话，她觉得自己这个宝贝妹妹她托付给谁都不放心。只有阿枕，她愿意不加阻挠，可以全然放手，愿意把自己这个心肝宝贝妹妹拱手让人。她对沈枕的这种感情是二人自小一起长大建立起的坚不可摧执念，是可以将背后全然交付的绝对信任。 程之扬没有点头，却也没有否认，那样子宋熙看了，心已然凉了半节。 完了，她着妹妹别的像她也就罢了，怎么还随上她的渣了呢!而且渣谁不好，非要渣她最好的朋友。但是，这世界上感情是唯一没办法强求的东西，有些人再怎么好，不喜欢也就是不喜欢了……“你和阿枕……提了分手？”宋熙深呼吸，问出了这个问题。 程之扬身子抖了抖，脖子也情不自禁的一缩，她以为沈枕的这位至交好友会上来给她一巴掌的。她没想躲开，准备结结实实的挨这一下。 然而，她却被对方抱住，像是顺毛似的轻轻拍抚着后背。 程之扬被这耄无来由的温柔弄的呆住。这和传闻中的，不一样啊…… “如果这是你的选择，那么没人能逼你。“ 宋熙这么说道。 宋熙满心苦涩，却深知感情是最逼不出来的东西，若外力强行干预，效果只会适得其反。就算通着她们在一起，沈枕那要强的性子，会答应么？ “你.……”程之扬小声的问了句:“你不想教训我么？其实.………是阿枕她提的，但我可能是情感上背叛的一方，或者说，是我逼她提的……” 宋熙一愣，她没想到分手竟然是阿枕提的，难不成去了b市，老干部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转了性子？她可不像是会主动说分手的人。以她对沈枕的了解，那是个从一而终的“封建余孽”。 第206页 但却听程之扬接着说:“这是相当低劣的行为。明明是我对不起她，却要什么好处全占，逼她做那个先分手的恶人，这样，所有的罪恶感就就都在她身上，哪怕我有了新的情人，也能以受害者的姿态得到全世界的原谅。” 宋熙沉默了，这的确是相当低劣的行为。 如果不是她妹妹，她绝对会把玩弄好友感情的人渣打得妈都不认识。然而，她却感受到了对方深深的矛盾和痛苦，就像是跪在教堂向上帝忏悔的人。 但你却和我说这些。”宋熙淡淡的说，她两手搭在她肩膀，看着对方的眼睛:“扬扬，我觉得你不是这样的人。” “我是!”程之扬撇开眼，艰难的咬出了这两个音，并且重复了一遍。 “我是!“ 为什么着世界突然对她宽容了？明明在以前的人生中，她都没得到过什么善意的，不是么？ “看着我的眼睛，扬扬，你不是的。如果真的如你所说，你绝不会和我说这些的。”顿了顿，她放开了对方:“你有你的苦衷吧。扬扬，不过我要告诉你，哪怕你真是这样的人，阿枕她也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她太隐忍了，落在她身上的苦难，她从没抱怨过，只是承受着。仅此而已。 程之扬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再抬起头的时候，她挤出了一个笑。 “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好人，这样的结果，对沈医生不坏。” “哈.…”宋熙也故作轻松的笑了一下，“所以你今天来找我，是怕阿枕她打击报复的吧？放心，那家伙的性子绝对不会的，她估计只会当成…唔………踩到狗屎了。” 只不过，这时候的宋熙却并不知道，沉默太久的人，若是发声，必是振聋发聩、声嘶力竭的。 * “所以啊，都是因为你做什么狗屁的顾问，你赶紧回来，做你的医生，一切都会回到正轨的。”沈枕没接话，她苦笑，自己成果都被人删掉了，她倒是真没什么更好的选择了。 “阿熙你对她很不同。”沈枕突然有点好奇:“你们难不成之前就认识？“ 宋熙心里咯噔一声，暗骂一句，要不要这么敏锐的？这特么当事人都瞒住了的事，却被沈枕这厮轻易真相了。 “前世她是我妹妹，满意了吗？您快睡觉吧您，到了我叫你。” “好，送我回家就行。” “嗯。”宋熙面上答应了一声，心里却哼哼。 回家？呵呵。怎么可能!老娘就是怕你独在异乡没人照顾，才去接你回来看医生的，目的地当然是你们医院了!想回家？呵呵，门都没有! * 程之扬见完宋熙，才不得给手机上无数个未接来电作个了结。 段雯雯。 “程之扬你去哪里了？我都找不到你!你到底什么意思!你究竟把我当什么!” 电话一接通，对面劈头盖脸的传来尖细的女人声音。 “你当然是最重要的人了。”程之扬声线前所未有的温柔，只是若是段雯雯见到她此时此刻的表情，一定会觉得害怕。不过隔着手机这个媒介，一切都被深深的掩下了。 “我不是为了你，把姓张那玩意儿的腿给废了，你说我把当什么？”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对面传来女人有些发嗲的声音，程之扬只觉得一阵反胃。自己以前是这样的品味么？ “这些日子我回b市了，不太方便，所以才冷落的宝贝你的，不过我现在已经回来了。” 段雯雯心里一喜，果然!她想的没错，程之扬这是要回程家了，她又变成那个好哄多金又强力的“靠山”。程之扬还是那个程之扬，她也没想到，这人竟然这么在乎自己，关注着自己的一举一动，那件事才发生不久，证据都没找清楚，她竟然已经让人废了张弛的腿。下手之残忍可见一斑，张弛自从清醒就开始杀猪似的哭嚎，就像是和什么人结下不死不休的仇。 得意之余，她还假惺惺的去看望过张家哪位不可一世的公子，然而她没想到的是，张家上下，就像是犯了忌讳似的夹着尾巴做人。 原本一众对她吹毛求疵的张家人，此时此刻见到她竟隐隐畏惧，像是在看一尊大神，这件事可让她前所未有的得意，心里所有的虚荣心仿佛被一下子塞的满满当当。 “那你可以来陪陪我么。我想你了…… “当然可以。”程之扬冷笑。 但让程之扬没想到的是，在陪段霎雯逛商场的过程中，段雯雯竟然突然晕倒了，被送到医院检查竟然是宫外孕。 于是，无巧不成书的。就在暮色四起时，将沈枕送到医院的宋熙，便与送段雯雯去医院的程之扬打了个照面。 宋熙脸一白，心想妈的真的是有新欢了! 她拉了沈枕就要走，不想让沈枕见到这一幕，奈何沈枕一下车就看到了那个身影，宋熙觉得自己就像拉着一尊雕塑。 沈枕纹丝不动。 程之扬也是脸色一白。宋熙对沈枕真好的没话说。 程之扬没想到这人竟如此的风行雷厉，再鸽了早晨的会议见过自己之后。又因为担心沈枕，索性又鸽了下午的会，直接去了b市，将人接了回来。 只是……沈枕脸色好差？她、她是生病了么？* * 程之扬终究是不敢看沈枕的。 她只是看了她一眼，就淡漠的转头，像是见到了一个陌生人。 第207页 而沈枕却死死盯着她，她抿着唇，表情僵硬。 天知道程之扬是怎么走过这一段路的，她恨不得扒了旁边护士的外套自己披上，以阻挡那个人的视线。随着救护车上下来的人推着段露雯走进医院，她恨不得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可那些医护人员却以担架上的人的稳定为优先，移动速度并不算快。 就在这种情况下，程之扬消失在沈枕视线里，像是过了一万年。 在医院期间，程之扬没来看过沈枕一次，她一直守在段雯雯床前，端茶递水削水果。段雯露手术之后脸色惨白，嘴唇乌青，一直抓着程之扬的手，抽抽噎噎的流泪。 宋熙不让沈枕出病房，她发烧，准备吊水。过来的小护士一见到病人竟然是沈医生，路都不会走了。哆哆嗦嗦扎针的手，差点没歪到太平洋去。 “我自己来就好。”沈枕接过了针，从容的扎进手背青色的血管，动作比护士还娴熟。小护士不好意思的帮忙贴上了胶条，动作温柔的恨不得把那一卷胶带全部缠在沈枕手上。 宋熙见沈枕好像也没什么问题，便趁机去看了程之扬一眼。然而隔着玻璃，就见到里面如同一对璧人。她不知道程之扬是什么表情，只见到二人紧紧交握的手，和程之扬忙前忙后的的背影。 宋熙一阵苦涩，觉得连带自己都对沈枕有愧。 然而她叹了口气回过头，却见到沈枕的侧脸，她无声的站在自己旁边，头发有些凌乱，手上是有些刺目的猩红，目光直勾勾的透过玻璃窗，看着程之扬给病床上的人喂了一口水果。 “你.… 宋熙又气又急，她怎么能自己扯了针跑到这里来!然而对上对方的目光，她的心脏骤然收紧，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 沈枕……是在哭么。 宋熙大脑宕机。 如果是别人，她会上前安慰，会有千言万语，但这个人是沈枕。 这让她根本没办法把这两件事物联系在一起。沈枕怎么会哭呢？太过强大的人，总会让人忽略掉她也是万千平凡人中一个脆弱的个体。她也是活圣僧的人，也有血有泪。 就在这时，沈枕像是收到提醒似的轻轻拭了下眼角，竟然推门走了进去。 里面的人没料到突然走进的人，段雯雯甚至止住了抽噎。 “程之扬。”沈枕叫她。 程之扬的脸上顿时比段雯雯还要白，她下意识的想抽手，却有强行忍住。 她挤出了一个笑脸，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呦，沈医生怎么回来了。” “你还想闹怎样。”沈枕没看别人，只是直勾勾的盯着程之扬。 之扬……她调是.…”见到来人，段雯雯莫名危机感。她感受到了程之扬手指的轻颤，赶紧握的更紧了一些。 程之扬怕沈枕说出什么话，被段雯雯知道，她赶紧抢话:“是这里的一个医生。” 程之扬这么和段雾雯介绍完便转头看向沈枕，“沈医生，我们的事改天再谈，雷露刚做了手术身体不适，你不要打扰她好么？” 沈枕闭了闭眼，然后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宋熙直到沈枕走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她也顾不得程之扬了，赶紧跑去追沈枕。 然而，一路追到病房，她都没有见到人。正觉奇怪，去推沈枕病房门，却见到空空如也的房间，和白色床单上被药液晕出的一片湿迹。 糟糕了。 * “之扬……你……… 自从女医生离开之后，段雯雯看着神不守舍的程之扬，心里一阵危机。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个沈枕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我没事。”程之扬缓了缓情绪，继续机械的削这苹果，一不小心，刀锋嵌进指尖，她却恍若未觉。 “之扬.…”段雯雯还想再说些什么，程之扬的手机突然震了震。程之扬没听到她的话，苹果掉在地上，她赶紧去口袋里摸手机。 然而屏幕上却不是她心心念念的人。 是那个人。昨晚见过的、这场博弈中巨大的变数，让程之扬不得不改变原有计划的人。 程之扬微微失望，切掉界面，给沈枕发了一条短信: “沈医生不是已经和我分手了。” “我从未这么说过。”沈枕是秒回的。 程之扬一怔，原来昨晚自己那样对她，她竟还没想与自己分开么？巨大的痛苦和甜蜜混杂在一起，变成了无尽的窒息感，她颤抖着手，打出这样几个字: “那我来说好了，我们分手吧，我有点累了。” 这一次沈枕没有秒回，程之扬越来越慌乱，她简直坐立不安。 几分钟后，沈枕才回了消息过来:“程小姐当真？我希望这件事你可以当面说，而不是通过这种不正式的方式。” “不必了吧，没有合约要谈，没有协议要签，这样已经够了。” “否则我不会同意的。” 程之扬有些苦涩，觉得沈医生真是又傻又单纯。分手这事，单方面的不同意又有什么用？不过，她还是没忍心拒绝，况且沈枕的性子，还是“好，我们当面说。地点在哪里。”“我家。我从现在开始，等着程小姐的大驾光临。” 程之扬和沈枕约好时间之后，就再没心思理会段雯露了。她说自己有事要出去一下，却被对方拉住手臂。 “你要去哪……”段雯雾楚楚可怜，直觉是和那个女人有关系:“之扬…你不要我了么？” 第208页 “怎么会。”程之扬笑了笑，“我只是想把碍事的人解决掉而已，你知道我的，我不喜欢同时与多人维持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 这倒是真的。段雯雷心想。 “那……那个医生是不是喜欢你。” ”.….是。” 程之扬已经抽回了手，转过了身，“所以我要去处理一下。” “之扬你……你给她点钱吧，就当补偿了，那个人……那个人救过我………” “嗯，对你有恩的话，我会适当给她一些补偿的。” 程之扬背对着段雯雯，表情是轻蔑又讽刺。 她的沈医生，哪里，看得上她这几个臭钱了。 第94章 程之扬轻微的移动沈枕已经惊醒,她微眯着眼,支起上身，像是在确定什么，暖光将她身体曲线勾勒出近乎完美的轮廓。她并没有任何遮掩的动作，就像人体只是寻常的什么物件，并不羞愧，坦坦荡荡的。 程之扬有些呆滞，但却没办法在眼前的画面中读出任意一点猥.亵不堪的味道来。她得承认，有些美，是可以屏蔽掉低俗与口口的。 这是那事发生之后二人第一次对视。程之扬看着沈枕，拧起眉头,打破了这份平静与美好，“沈医生这是什么意思。” 她抬了抬手，上面是绑缚的绳结，这让她凭借一己之力根本无法摆脱。沈枕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她摇晃了一下，像是又要栽倒下去一般。然而一低头,她却皱了眉,盯着床上一处奇异的颜色。 “你………” 程之扬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见到一团朱砂般的绽放花朵,有些脸热，但却冷下了声音。“怎么？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也是第一次。” 沈枕猛的抬头，因为动作幅度大了些难受的皱起了眉。她是有些讶异的。程之扬的表现无时不刻不在证明她是久经沙场的老手,必定不会是第一次做这事。虽然她没什么特殊情节，但还是被这件事震惊的不轻，以至于一时间甚至是懊恼更多一些。 “呵……你玩够了没？没想到正人君子也能做出这种事，嗯？现在可以放开我了么。” “我没打算让你走。” 沈枕盯着她淡淡的说完，又躺了下去，看起来她的精神状态并不很好。 “你!”程之扬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理直气壮的说出这种话，她正要说什么，却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如同一块烙铁贴上了。 她还发着烧，她身体很烫。 “嗯…….我？我怎么了。”沈枕抱住程之扬，脸贴在她的小腹，她声音有些自嘲的问:“你要去哪，去找她么。” 程之扬一愣，没想到沈枕会说出如此示弱的言语来。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然说不出那个音。 “你别走了，在我这里吧，我也不用回b市。你乖乖听话……就好……” 最后两个字已经细若游丝，沈枕已经再次合上了眸子，没过一会，竟然又沉沉的睡去。 这下程之扬无论如何也要离开这里了，沈枕现在这样子再不去看病会出事的。 “求你了，别这样……”程之扬晃醒了沈枕:“你这样是、是违法的，你………你怎么能做这种事，我、我会起诉你的，你……只要你放了我，昨天的事就当没有发生…… “别吵，”沈枕眼睛都没睁，便把人团进怀里，手臂揽过她的脸颊，堵住她嘴巴。 “睡觉。” …… 程之扬的喉咙滚了滚，沈枕光滑的皮肤贴着程之扬后.背，柔软顶住她的肩胛，这让她心猿意马，如果手上没有束缚，程之扬绝对要拥紧她的。但现在却不能，她就像一只抱枕一样，被沈医生团在怀中，动弹不得。 “沈枕…… 程之扬软下了声音，无论如何，她都要出去，她要带医生去看医生。既然正常沟通没有办法，那就智取好了，她知道沈医生对她最心软了，只要她…… “嗯……”沈枕有点不耐烦，她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刚刚的聚焦看清程之扬都让她花了不少力气，她醒来的执念只是为了确认这人还在。 “我…………我疼……”程之扬在她怀里小声的嘟囔，那样子无比可怜。“嗯？”沈枕明显反应强烈了一些，抱住她的手臂稍微松了松。 “我.……那里…….….那里………”程之扬说出这话的时候觉得自己的老脸已经丢尽了，至此，她大概失去了做攻的所有尊严。“你松开我手上的绳子好么，我.…我想看一下……那、那里不、不太舒服……” 程之扬觉得，只要自己松开了手，现在的沈枕应该不是她的对手。 沈枕松开手臂，再一次支起的身子，然而让程之扬没想到的是，她竟然去分她的腿。程之扬:？？？ “你!你做什……”程之扬急了，但下一刻，她就彻底硬气不起来了。沈医生的长发散落在腿间床上，像是一朵盛放的墨莲。 “呼.………呃……….” “沈……呼……… “别……别……别这样………” 程之扬觉得自己真的不争气，她为什么可以这样？还……还这么厉害…… “你看，你还想要的，我给你，你就别走了。”沈枕的声音带起那里的震动，程之扬猛的一颤险些咬到舌头。 ……… 但这一次，沈枕显然也是累极了，程之扬又彻底不动弹了，她才停下。然后竟是身子向旁边一歪，就这样又继续沉沉睡去。那样子让程之扬想要抱住她的头揉她的头发。但她的手依旧缚着，就连这个动作也不能。 第209页 程之扬只能自己想办法，她用牙齿去解那手上的绳子，却发现沈枕绑的极紧。她又想去找自己的手机，但发现自己现在的状态就连床都下不了。 没办法，任她程之扬天大的本事，对于这种境况都是一筹莫展。她只能帮沈枕盖上被子，等着她自己慢慢醒来。 迷迷糊糊中，程之扬又睡了过去，而等她再次醒来时，天已经大亮，沈枕却依旧在沉睡。她这才发现，床头竟然是满满一包食物，放在她正好可以接触到的地方，意思在明显不过。 “喂!我要上厕所!“ 程之扬是真的急了，她屈膝顶了顶沈枕，气急败坏的嚷到。 “嗯……”沈枕这一次听到了，程之扬以为她会解开绳子，却没想到她竟然晃悠着拿来了一只痰盂。“你!你当我是你圈养的牲畜吗!”程之扬恶狠狠的瞪着沈枕，“你给我解开，否则还不如杀了我!“沈枕沉默了一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像是在分析对方的言语。最终，她还是妥协了，她解开了程之扬手上脚上的绳子，冲着她耸了耸肩。 程之扬并不想上厕所，她根本就没有喝水，手脚一解放，她立刻就开始穿衣服，沈枕只是站在一旁看这她。然而，就在她向门口走去的时候，却被揪住了手腕。 “不可以.……” “你想怎样。” 不准……走。” “可我偏要! ”程之扬甩开了她的手腕，“你躺好去，我会叫宋熙过来的，让她带你去看病。” 沈枕在她身后轻笑一声，语带戏谑的问:“可你……你走的了么？“ 程之扬危机感顿生，但她又不认为自己会败在这样一个病人的手中。再想逃的时候已经慢了一步，她又被人从身后抱住，沈枕身上火热，眸子却冰冷，机械的将她刚刚看着对方一件件穿上的衣服扯下。程之扬不知道沈枕是不是已经强弩之末了，但她依旧无法与之抗衡。她似乎明白了，当初能一人挑翻全部小混混的沈医生，身体素质不是一般的强悍。 她要是不想放自己走，自己怕是真的出不了这个门。 “你、你住手!”程之扬气的发抖，没想到这个精明医生也会有这么不理智发傻的时刻。他妈的是不要命了吗! “你……乖的。”沈枕捂着头，神色有些痛苦。“你别走……回去，和我回去。” “沈医生，我求求你了，我不走，我们叫宋熙过来好么。” “不。”沈枕拒绝的干脆，也不知道她现在是否还清醒:“她…….她来了……你.……就能走了。别骗我，你只是想走…… 她又把程之扬像是战利品似的抱回房间，却在进门的时候撞到了肩膀。沈枕痛的皱眉吸气，程之扬心疼，恨不得撞到的是自己，可偏偏沈枕就是不放开她，就像是一只有些笨拙的狗熊。 一个高超的外科医生，竟然会有一天这么笨拙。 程之扬之后又试着逃跑了几次，却每一次都被对方察觉，沈医生红着眼睛，压住她，冷声质问:“为什么要走!你不舒服么？你不喜欢么？” 程之扬只觉得心肝脾肺都在颤。 沈枕的“自言自语”却还在继续，她闭着眼睛，声音忽高忽低: “………我……我很喜欢你的……在酒吧的时候……我就…….觉得熟悉.………那时候在b市……你一定不记得了.……….在我们学校里………下雨……我当时好难受……这世界上真有注定没法改变的东西……学姐她太厉害了……我.………我一百年也达不到她的成就………但你……你突然冲出来……一个小姑娘…………然像个二流子……我………我突然就不难过了……我觉得你这样的小鬼都……都好端端的……我为什么想不开呢.……不还不如个小疯丫头么……你那时候啊……这么会这么好看却又这么讨厌呢… 原来沈枕知道!程之扬怔愣，她没想到原来这件事不是自己一直的痴等，原来你也记得我，原来你也没有忘记我…… “……我经常想起你……在我……我觉得熬不下去的时候…….会……….会想起你……在我觉得一无是处的时候………会.……我妈……虽然无能为力了………但我可是……救了你一命呢…………也没有很差吧…….所以他们说我是变态……我觉得……你一定不会这样觉得……你会……会说我是救命恩人的吧……我……我妈那事……我不是错的吧…… 程之扬一边听着一边哭，但她已经哭不出声音了。久未饮水整个人就像脱水的幼苗，可偏偏泪腺还在肆无忌惮的挥霍着身体里为数不多的水分，在床单上溷出大块的痕迹…… 她也被对方“惩罚”过好几次，用沈枕的方式，哪怕是神志不清，那人压上她的时候总是愤怒的让她觉得自己会被做到死，可那人动手的时候偏偏是温柔的，没有一次弄疼她。哪怕是做的时候，她也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就像是吧心里所有的苦闷尽数卸下了。 “………学姐不是说………不是说你们会喜欢这样的？.唔…….浴…………浴缸我家没有………………后可以买一个……车子的话……宋、宋熙的车就很不错……你喜欢的话…….我也可以卖掉我的……去……去长改一台……傅晴说你觉得我……我不行……….我只是……….只是没准备好……我怕……旧太快了你……太快了你会觉得厌倦的.……但.………好像又太慢了……我太慢了……忙的时候总会忘记你…” 第210页 程之扬大脑一次一次的陷入空白，喘气让嗓子变得干燥嘶哑，就连眼前的光影都变得模糊，只有沈枕身上让人沉迷的味道，缠绕、包惠。 直到……连程之扬也彻底没有了逃跑的力气。 程之扬已经放弃了。她觉得她会死。说出来真是没想到，她竟会在和爱人的欢.好中死去。 去他妈的程启明，去她妈的程氏，那些破事都去死吧，她不在乎了，就这样死在爱人怀里，倒也是不错的死法呢。 第95章 然而,就在程之扬已经彻底放弃了求生的念头，轻轻摩裟着身旁熟睡的人的皮肤时,门却被用力的敲响。门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竟是宋熙! 对方在大力的砸着门,这让整栋楼都似乎在颤抖，她一遍遍呼喊着沈枕的名字，焦虑的，声嘶力竭的。不等程之扬反应，沈枕先像是受惊的小动物一样从床上弹起,警惕的看着房门。程之扬觉得自己动一下都费劲，偏偏沈枕却站了起来，死死的瞪着程之扬威胁似的重复着: “不许走。” 沈枕凑近,将她抱在怀里像搂着一只小猫咪。她对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凑到她耳边小声说:“嘘…….别出声……她找不到我们的………. 但程之扬却没办法答应她。 沈枕不能死，她怎么能让她死，她怎么舍得让沈医生就这样死掉。在房间里,痛苦的死去。 她看着少见慌乱的人，挤出一个笑,甚至用头蹭了蹭她的月匈口，然后在对方放松警惕之时,突然用尽了身体里全部的力气,大叫了一声: “救命… 这声音一出,程之扬眼前短暂失焦，缺氧让她大脑一阵眩晕…… 老旧的楼房隔音效果很差，门外本来有些减弱的敲击声顿时增大，然后是踹门的声音，还有宋熙更为奋力的呼喊。 而这时候，沈枕反而逐渐平静了下来，神色镇定的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程之扬，那眼神冷静地让程之扬甚至感到害怕。 但她终究是什么都没做。 沈枕甚至在外面剧烈的破门的吵闹声里，慢悠悠的寻了一条睡裙为程之扬套上。然后才是她自己。 * 宋熙冲进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傻掉了。 沈枕手机关机，程之扬那个小女友找到自己，说她在被那个女医生叫出去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但问起程之扬具体去了哪里时，她却也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要报警，却又担心程之扬的身份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找到那个女医生的朋友质问。 “这是绑架!这是犯罪!之扬……之扬要是有一点事我绝对不会放过她的!”段雯雯声嘶力竭的拍着宋熙的办公桌，就像是个泼妇。她刚刚抱住的粗大腿，怎么可能这样丢掉!而里………最近澄光的股票简直是一通疯长，程之扬要是这时候回归，算是白捡了一个大馅饼! 宋熙不动声色的皱眉，心里却把这个蠢货埋汰到什么爪哇国去了。扬扬这都不是近视了，这特么装的是假眼吧!这得是多卓绝的眼光，才能众里寻到这位大姐啊？ 宋熙又何尝不急呢，她联系不上沈枕，哪里都找过了。沈枕家更是早就来过，但那天晚上沈枕家里黑漆漆的，并不像是有人回来过似的。 以她对沈枕的了解，不太像是会做出这种突然失踪的不负责任的事情，这种事更像是她的手笔好吧？但偏偏沈枕真的失踪了，联系到之前的枪.击和歹.徒，宋熙更是急的仿佛热锅上的蚂蚁。 然而，这一切在她冲进房间的一刻终止，眼前的一幕让她的血液瞬间冷凝，像是要扎破血管似的。 “你们给我滚出去!“ 宋熙冲着跟着她进来的人们怒吼一声，吓得一群同时冲进房间的人作鸟兽散，就连正想要跟进来看看段雯雯也被她的气势镇住，不情不愿退出了门。 宋熙冲进卧室，空气里还弥漫着口的味道。沈枕的家向来是一板一眼整整齐齐的，她还曾调侃过这里缺少人气。然而现在，这地方简直让她这个从小来玩的人都觉得陌生的可怕。 衣服散乱一地，床上一片狼藉，沙发倾倒，桌上纸笔凌乱，书籍被前推至墙……而程之扬就像是一只破布娃娃被人扔在了床上，腰间还垫着一只枕头，她的脸已经瘦的不成样子，身体露出的部分满是情.事过后的青红的痕迹。 说实话，宋熙只在电影镜头里见过这样奔放的场景。 “你……做了什么？”宋熙一步步逼近到沈枕身前，却压低了声音。 沈枕抬起头冲着她笑，然后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像是在宣布诊断说明: “弓虽女干，非.法.监.禁，虐.待……” 宋熙给了她一耳光。 清脆的声音，程之扬的心都颤抖了一下，她没想到宋熙竟是回护自己!她想说话，想阻止，可刚刚那声“救命”几乎让她喊破喉咙，她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一巴掌直打的沈枕一个翅趄，她勉勉强强扶住了墙才没有摔倒。 “你!你疯了!”宋熙狠狠的瞪了沈枕一眼。“你特么真的疯了!“ “其实阿熙你不用打我的.……”沈枕歪着头低声嗤笑:“程小姐可以举报我的，所有的罪行我都认、都认，我不会找律师的…… “我□□妈!”宋熙爆了粗口，“我不打你？我不打你谁打你？你知道她谁么？她妈妈宋薏舒是我爸的亲妹妹，我的亲姑姑。程之扬……扬扬她是我的表妹!“ 第211页 沈枕愣住，一时间就连嘴角流出的血也来不及擦去，她就这样呆呆的看着宋熙，不知道该怎么言语。别说沈枕，就连程之扬也愣住了，她竟然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个表姐。她妈妈竟然从没和她提过。否则，她又怎么会查不到这点渊源？她根本就没想要去查啊! 姐姐……么…… 一切都有了解释，程之扬这一刻才突然理解了对方所有毫无缘由的善意。但…….现在又有什么用呢…….她妈妈死的时候，叔叔姐姐都在哪里呢？她已经不需要她们帮她了，当初那个无依无靠的小孩，不也苟延残喘的活下来了？她挣扎的时候，她们又在哪里呢？ “呵，你还觉得我不该打你么？“ 沈枕什么话都说不出了，她垂着头，好像有些沮丧，但其实只是虚弱无力的强撑罢了。 程之扬看着这一切，已经想通了很多。对于这些人情世故，程之扬要比沈枕通透许多。她是宋熙妹妹的事对方早不说，晚不说，竟然现在说出来。 是有原因的。 “扬扬…….”宋熙半跪在床边，心疼的将程之扬抱在怀里，轻轻帮她顺好头发，“对不起，姐姐….……姐姐没能保护好你……” “不是你的原因。”程之扬淡淡的说。 “我……”宋熙突然压低声音，她贴着程之扬的耳朵，用只能二人听见的声音轻轻对她说:“就算姐姐求你了，就算……就……我知道阿枕她对不起你…….…….她对你做了许多混账事……但你……你………姐姐求你了.……能不能放她一马……你有什么要求我都答应……别起诉她好么……她也是一时糊涂才…………要是背上这罪名……她一辈子就完了……求你了，要是你还不解气，我再帮你揍她，或者等你养好了伤，自己揍她，可以么？这事我们私下解决，我保证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阿枕她……就算……就算看在小姑的面子上…… 宋熙终究是舍不下朋友的，她这人，对阿枕真的是好的没话说。程之扬心想。她不傻，饿也没饿坏脑子。宋熙的做法看起来是在护着她，教训沈枕，但其实却是在祖护朋友的。哪怕她恨极了沈枕所为，却会为她两肋插刀甚至丢弃原则。 她先打沈枕那一下，既是安抚自己，也是在帮沈枕开脱。之后不惜求自己，甚至搬出了姐妹关系，搬出了已故的母亲，都是为了要帮沈枕脱罪。若是自己真的有意将沈枕送监送审，被宋熙这一打一求倒是不好开口了。 而且，一进来就先摒退众人，不仅是保护她，也是维护沈枕。现在屋里只有三个人，消息不会泄露，而宋熙说句难听的，也是一种变相的“要挟”，用救命这件事来要挟自己不要执意追责。 若是她不答应，宋熙怕不会轻易让自己离开，而会先将自己压下。这件事其实很明显，就凭宋熙找来的人并无一位警察，全都是宋熙自己的人，就能说明问题。程之扬猜测宋熙会帮她找私人医生，算是一种“软禁”，不让她真的去找沈枕的麻烦。 不过，程之扬其实能够理解，宋熙也不过是在两个重要的人发生冲突的时候，谁都不想伤害罢了。她看自己的担忧目光全然不作假，对沈枕的愤怒也是真实的，如果不是沈枕看起来虚弱的不行，她这姐姐怕是真的会下狠手的。 说话的时候，宋熙都是压低了声音，并没让沈枕听见。大概是顾及到她的自尊心。如果沈枕听到好友为了自己要这么低三下四的求她，甚至不惜用这种非常手段对付妹妹，那么傲气的人，一定不会同意的。 不过，见到姐姐这样对阿枕，程之扬反而觉得安心多些。在这一刻，程之扬觉得，沈枕的重要程度早已经远远胜过了她自己。而且，她从未想过追究沈医生的责任。最主要的是，沈枕她根本就没有犯下她所说的那样的罪责啊!她对她是那样温柔。 而最简单的，和沈枕做，是她心甘情愿的，是她喜欢的。 不过有宋熙做这个调解，程之扬也乐得顺水推舟做这个人情。 她在宋熙怀里点了下头，压抑着情绪说:“只要她、她不再纠缠，我…我可以不追究。” 她怕沈枕听到，刻意说的小声，沈枕早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她能靠墙站着，都已经是奇迹，程之扬觉得她一定听不到的。可偏偏说完这话，她不自禁的看了沈枕一眼，对方却正看着她。 程之扬心脏一滞，就像被手术刀冰冷的刀锋通近。 “你放心。”宋熙拍着胸脯保证，“我一定会好好教训她的。”沈枕看着她，微微张嘴，比出了一个口型。 程之扬听不见，却看懂了∶ “你放心。” 手起刀落，干脆利落。 程之扬觉得，这一次，沈医生大概是真的不要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一直以为.….我虐的是羊羊 泪目…… 不过好消息是，到此为止~加特林准备…… 第96章 沈枕就像是做了一场梦。 梦里,她可以无视这世界的条条框框,成为一切的主宰。那感觉还不错,怪不得每个人都喜欢当皇帝了。只不过后来,梦醒了，虚幻的假象崩碎，露出了最血淋淋的现实。她想的第一件事情是:阿熙要进来了，之扬这样子可不行，于是,她帮她套上了自己的睡衣，仔细的扣好每一颗扣子。 低血糖和轻微脱水，阿熙没来的话,之扬之后会陷入轻度昏迷，然后电解质紊乱导致内环境失衡，各脏器功能紊乱，然后心脏功能紊乱,循环衰竭，各脏器无供血,心跳停止。 第212页 死亡。 沈枕看着眼前半睁着眼的人,这些她都清楚的,所以她究竟在做什么。她这是在杀.人。 想到这个，沈枕向后退了一步,她倚着墙，想离她远一点，不要又伤害到她了。 之后宋熙就冲进来了,给了她一巴掌，这一巴掌没让她清醒。因为实际上，她在程之扬叫出“救命”的时候，就已经清醒过来了，又是“沈医生”这个人格掌控者这具身体，而不是别的什么。这一巴掌只让她觉得眼前发黑，当宋熙带着程之扬离开房间之后，她突然脱了力，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是醒来的时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情况要严重得多，她已经到了反射减弱电解质失衡，氮中毒，血压下降，心肺功能减弱的地步，真算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这么说来，程之扬那声救命其实是救了她的命。 * 程之扬所料不错，宋熙帮她请了最好的医生在一家完全封闭的诊所里做了全身体检。又配备了了专门的营养师帮着调理身体。段雯雯每天都会过来看她，宋熙来的也非常频繁，有时候罗知秋会和她一起来，这让程之扬无比的羡慕，但偏偏又不能表现出来。 整整半个月，她没见到沈枕，一次也没有，她旁敲侧击的询问过，沈枕是否也住在这里，但是所有人在听到她问这个问题的时候表情都有些复杂，从没有人给出过正面回应。 程之扬有点慌，但又安慰自己，大概只是不愿意让自己想起发生的事。 她住院消息传的很快，程家甚至派人大张旗鼓的前来慰问，那架势简直像是找回了丢了十年的孩子，报道铺天盖地，空运过来的补品慰问品的规模以吨量级，正常人都在唏嘘，知道的这是病人是程氏千金重要，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养猪呢。 程启明还在新闻发布会上说明，这一次的项目将交由一直没怎么公开场合露过脸的程之扬程家大小姐负责，报纸头版上面斗大的照片和明晃晃的百分之三十直晃的沈枕眼疼。 程启明却笑意盈盈:“那，以后沈顾问就由我们程之扬程总协调负责了，不过姐姐她最近也不知道为什么身体不适，说来也是奇怪，姐姐好像一直都身体挺好，怎么出了趟差竟然出了这么大纰漏。所以啊…….体交接可能还要些时日，在此期间，有什么问题沈顾问依旧来找我便是。” “我知道了。” 沈枕没什么表情，只是拉着包袋的指节白了白。 程启明看着分明。他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相当得意的，是的，他又嬴了。 沈枕自回来之后，再没有了当初的锐气，就像是被社会磨去棱角的顽石，泯然众人。再没了当初哪怕天塌下来，脊背也不弯曲哪怕一寸的铮铮气势。就连目光染上了疲态社会中生计奔劳的庸碌之人的麻木。 他就知道，程之扬这是成功了，该删掉的东西算是清理干净了，沈枕还有背上官司的风险。 不过，他也没想到眼前这女人竟然在得到自己的录音小礼物之后，会突然丧心病狂的做出那些事。 被一个棋子圈了好几天，还是个女人，她那个废物姐姐应该挺屈辱挫败的吧，他倒是对这段鹉蚌相争的小插曲乐见其成。但是沈枕身上尚有不小的价值，再他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联系程之扬，让她无论如何都要先忍下这件事，也不要起诉沈枕。 程之扬的声音听起来带着深深的怨毒，她咬牙切齿的冲着程启明嘶吼:“不可能，我要杀了她，程启明你做的不错啊，竟然玩这手!” “你也知道的，她要是总这么精力充沛的查下去，我这边可是很难做的啊!而且你不是和你的理想型过了不错的二人世界么？“ 电话这边气喘急促:“程启明，你有种。” “好了，好了，姐姐，你不是也好端端的没事了？现在她可不能有事，名誉上更不能有污点，出了这种事你应该不会想要拿整个项目、拿澄光去冒险吧？记得我答应过你的事么？现在澄光的股价你应该看到了，想想你将得到这个数，先不要去找她的麻烦。而且，你应该知道，现在送她进去了以后在想下手就不容易了吧？虽然说也不是动不了手，但报复这种事，怎么有自己亲手做来的愉快呢，姐姐？“ 电话对面沉默了片刻，像是被他说动了似的。程启明冷笑，他相信没人会拒绝实打实的利益。 “可以。”程之扬的声音在颤抖，“但我的那部分要加码!并且你现在就作股权转移。” 程启明“呵呵”的笑了，他答应的相当痛快:“股权转移自然是没问题，不过，不能所有好处全让姐姐独占，你是要加码呢还是要那个医生的处置权呢？“ 程之扬沉吟片刻然后突然就笑了:“行.….你行。后者，成交。” 程之扬的声音是真的在发颤。 这一点并不是在装，但却并不如程启明所想，全部是因为愤怒。她是激动、兴奋甚至狂喜，她没想到沈枕的作为竟然歪打正着，她本来还在想着要如何赶紧拿到这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想不到这次的契机竟然让她有了名正言顺要求股份转移的理由。加码只是随口说说，他知道程启明是不可能松口的，再多的话，就不是他能控制住的量了。 只不过，程启明果然没有让她轻轻松松的达到目的打算，哪怕在这种需要哄着自己的时候，他也是能恶心一把就尽量恶心一把的。就在记者来的时候程之扬已经觉得不太妙了，更恶心人的还在后面，他竟然在对外宣布澄光股权变动的时候，大张旗鼓的把“程总”的名头按在她头上，要她和沈枕正面对上。 第213页 程启明这一招不可谓不狠毒。 在这场局里，沈枕对上她称之扬，自然要有所顾忌，再不敢乱来，也就再够不成对澄光的威胁。而她呢，刚刚发生了那样的事之后，不仅不能报仇雪恨，还要将“犯人”奉为上宾。这简直像是喂她吃了一口苍蝇。 虽然事实上，程之扬对沈枕并没有恨意，这么久没见她甚至有点想她，但不代表她愿意继续和她继续戴着面具打擂台啊!而且………她现在到底要以怎么一副姿态出现在她面前啊，自己的出现对沈枕来说才更是不小的煎熬吧……她可不想讨人嫌的去她的眼前晃悠。只要能远远的看她一眼，就已经足够了。 就在程之扬这边东想西想的时候，另一边的沈枕以为谈话结束，想要离开的时候，却被程启明叫住了。 “这就走了？“ “不然？“ 程启明还没有奚落够:“听说沈小姐和姐姐挺熟的，以后我们项目的上下级协调应该会很融洽呢。” 沈枕冷笑，“融洽？还是说程董想提醒我，有个心心念念要我命的顶头上司，现在应该主动请辞了？” “这是哪里的话。”程启明呵呵笑着:“我还怕沈小姐跑了呢，毕竟你这条命可是我花了大价钱保下来呢，你要是走了，那我可是亏了。” “就那百分之三十？”沈枕笑:“那我倒是还挺贵的。不过，我有个建议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愿闻其详。” “我建议程董能抽空去看个眼科。” “怎么说？”程启明不太喜欢沈枕这口吻，明明她之前不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失意劲儿么？他突然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来具体不对在什么地方。 “否则您怎么能在我身上砸出这么个价。不夸张，这要是放在古玩圈里那就是几十万砸了个仿。”沈枕的目光是显而易见的惋惜。 好像有什么变得清晰了一点，程启明突然摸到了一点门道，他突然有点笑不出来了。 沉默了片刻，他突然问道:“沈小姐觉得这一次自己失败在了什么地方？“ 沈枕抬眼皮看了看他，却又略过了他看向窗外。 “我一直以为我的对手是你们。”沈枕自嘲的笑笑:“但没想到会有你姐姐。” 呵，她算什么!程启明差一点脱口而出，他突然明白是哪里不对了，之前沈枕那些失败者的模样，全都是因为程之扬，并不是因为自己。对于她来说，程之扬才是那个让她败得彻底的部分，而之前面对自己的时候，她似乎真的没怎么落在下风，甚至有时候还压自己一头。她是什么东西!一个医生让他这么一败涂地，最后不的以借助他那个废物姐姐的力量才完全胜过她一次。 这个事实让程启明抓狂，他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心里却已经是怒极。 你算什么，她程之扬又算什么，他才是最后的胜者。百分之三十的股份？程之扬只不过是经手而已，她捂不热的。只要等到那条线稳了…… 他会让这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知道，他才是最大的嬴家。 离开澄光总部的时间尚早，沈枕没回酒店，而是去了一个家庭餐厅。 自沈枕回来后，她彻底成为一位编外的闲散人员，忙的时候就是有会她旁听，闲的时候就像是早市遛鸟的老大爷。 进了包厢，原本低着头玩手机的人立刻起身，她冲着沈枕笑了下，将人让到主位。 “今天我请吧，为之前的事。”沈枕坐下，竟是先去摸烟盒，动作娴熟的抽出一支，点燃。 傅晴看着对方指尖荡来荡去白烟，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笑着点点头，也不多客气:“好啊，算你的。” 沈枕留意到了她的神色，“闻不惯？“ “没……可以.……”傅晴连忙摇头:“就是有点意外。没想到你……你也抽。” “嗯。”沈枕显然没什么多做解释的意思，直入正题:“傅小姐找我来有什么事么？” “你能回来我真的很高兴.…”她这么说着，恨不得要上去给个拥抱了:“我以为.…….我以为你.……沈枕还在等下问，却发现对方像是想到了什么，还偷偷看了她一眼，后半句话就这么消弭无声了。沈枕正有些疑惑，半天才听到她小心翼翼的问:“那个你们……分手了？“ 沈枕半晌没说话。密闭的房间，她指尖的烟竟是慢慢拉成了一线，直直的向上。 “嗯。”良久，她听见自己这么说。 “所以，我现在有机会了，是么？”傅晴突然直勾勾的盯着沈枕看，眼睛里面晶亮亮的。 沈枕一怔，程之扬永远是不乏追求者的，她垂了眸子，点了点头: “是的，你有机会了。” 第97章 程之扬走马上任的第一天，在医药板块月初开始整体下跌百分之十七的背景下,澄光集团的股价当日就拉升了三个百分点。b市对这位程家新亮相的大小姐期待很高,股民们也纷纷把余钱砸进这个医药行业的生力军。一切都欣欣向荣,前景一片大好。 然而，宁董却再某次访谈中，说出这么一句话来，成为各大媒体争相引用的标题: “要变天了。“ ——宁氐医药已经打算“退位让贤”？ ——宁氐医药是否已难坐稳行业风向标？ ——宁氏会选择壁虎舍尾、壮士断腕来应对新挑战？ 第214页 只不过，任何想要针对细节进行更深入解读的采访都被宁董的助理拒了，理由很奇葩:小宁又到了每月那几天，身子虚，不能接受采访。 各大媒体记者真是鼻子都要气歪了,她们是要采访，不是要她宁濯漓跑着五千米采访，怎么就不行了呢？而另一边，程之扬却也面临着相当尴尬的问题,她要见到沈枕了。 她以为，沈枕才是那个会紧张的人，然而好像自己才是那个不争气的人。一想到见面,她竟然会有些腿软,各种意义上的,腿软。 一走进大会议室，长桌上已经坐满了人，门被推开的瞬间几乎所有人都抬起了头，盯着这位新上任的上司。只有一人，依旧拿笔在纸上圈圈写写着什么，相当扎眼。如果程之扬没记错的话，那似乎应该是会议资料，可是会还没开呢，她在写些什么？ 不过她马上就知道了，再汇报人讲的绘声绘色的时候，每个人神色都是满意的，但沈枕突然开口打断。 “请问这么便宜的氨氨地平(一种降压药，也可以治疗心绞痛）是怎么做到盈利的。”她没看程之扬，从始至终都没与程之扬有半点眼神交流，她声音淡淡的，手上的纸页被拿起，发出纸张摩擦的声音，这声音细微却听的在场不少人都是神色一变: “我调查了其他竞标公司给出的价格，一般都在两毛五到三毛每片，就连宁氏药业给出的价格也是2.5每片。但是澄光的药品最后中标，给出的价格是1.5每片。市场怀疑澄光为了中标，不惜微利甚至………亏损。” 汇报人张口结舌，ppt上面的氨氯地旁边大大的上扬箭头映在他脸上，分外滑稽。 程之扬也是微微愣神的那一个，她不是应该删掉了么？对于其他公司的报价，沈枕是可能有渠道拿到消息的，但她记得那时候沈枕应该还没拿到澄光的定价才对。沈枕方向没错，这药物确实是亏损的，为了某些原因。 “这……这个定价是………是经过了评估测算的，自……自然是盈利的…….而且销售……销售情况也是良好.…”汇报员郁闷的不行，都这么久了，这女人不已经转性不找茬了么，怎么轮到他汇报的时候就又来了!她还没忘记之前澄光被支配的恐怖…… “具体评估测算的流程是怎样的，是否有了解过市场定价，竞标形式并非盲标我想贵司应该很清楚其他公司定价的吧。“ 真倒霉!汇报员的额上沁出了一丝冷汗，而就在这时，一个细细弱弱的女人声音突然打破了僵局，也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公司报价低于一些厂商成本，主要是公司综合成本控制较优。” 人们纷纷扭头，在视线触及到说话的女人时候都露出了惊喜的神色，只听她继续说: 他也说了，这个定价是经过测算的，肯定是盈利的。澄光在这方面是具有优势的，比如批量较大、人均效率较高、设备折旧率较低等。氨氯地平单片剂量很低，原料药在氨氯地平制剂中的成本占比也很低，以原料药每公斤千元计算对应的每片成本也就是一分钱每片，所以原料药的市场波动对成本影响不大。另外就是销售规模的扩大，单这一种药的销售额就同比去年同期增长了五千万。所以即便药品价格大幅下降后还是有利可图的，仿制药价格战中，真正能够存活下来的就是像我们这样既能保证质量，又具有成本优势的企业。 沈枕的目光第一次移到了程之扬身上，她看了她一会，点点头，这个问题就算是过了。汇报员才得以继续说下去。至于程之扬说的那些情况，无论是真假，都是她现在没办法质疑的，因为很多她调查到的资料、数据，比如批量、折旧率什么的都在那一晚被眼前这个人删除干净了。对方也是在试探她的，估计是自己刚刚的提问，让程之扬怀疑那晚的行动是否成功了。 她当然成功了。 沈枕的消息是傅晴提供的。原本她都要放弃了，但傅晴却像是雪中送炭一样，帮了她一把。当然，她也和自己敞开心扉了一次。对于对方的经历，沈枕不震惊是不可能的，她这才知道为什么傅晴哪怕作为情敌，也要帮她的原因了。 都是程启明那个人渣。 但是，程之扬能说出这样的话还是多多少少让沈枕感到惊讶的。 在沈枕的印象里，她一直把程之扬当孩子看的，无论是言行举止还是表现，她都像个不谙世事满怀天真的小孩，就像是刚刚毕业初入社会时的自己。 哪怕后来沈枕隐约猜到，程之扬大概不是简单人物，也没想过她认真起来会是这副样子。这种机变反应、条理清晰，再加上应对她突然提出的问题时分毫不乱，程之扬身上不仅没有半点纨绔子弟的影子，反而像个台格的掌舵人，不得不说，沈枕对程之扬今日的表现也是青眼有加的。 后面的会议无人打断进行的很顺利，只不过在快要结束的时候，程之扬却敲了敲桌子︰“沈顾问留一下，其他人散吧。“ 沈枕看了她一眼，原本准备起身的动作一停。 等到一屋的人陆陆续续的出去了以后，程之扬才清了清嗓子，看着沈枕，表情复杂:“好久不见。” “嗯，好久不见，程总。” “就真的要继续查下去？”程之扬的目光却有些咄咄通人起来，一改会议上的和蔼。 “是的。”沈枕淡淡:“我需要真相。” 第215页 “你想要什么样的真相？”程之扬笑了一下:“情侣间吵架打闹的真相？“ 沈枕神情一滞，不过只一瞬间，她又恢复了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淡淡道:“你完全不必替我遮掩。” “无论如何，这是你欠我的，你自己出局吧。“ “抱歉不行。”沈枕拒绝的干脆。 程之扬起身，“蹬蹬蹬”的冲了过去，把手里的资料重重摔在沈枕的面前:“沈枕，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言罢，也不管对方反应，程之扬便兀自离开了房间。沈枕看着对方的背影，微微皱眉，然后低下头，不动声色的将资料整理好，然后离开。 * “姐姐好大火气。”程启明坐在沙发上看着进来的人呵呵笑着。 “你不是在里面有人么？他没和你描述沈枕在会上怎么下我面子的？还有刚刚，她那是什么态度。” “也就是大摆空城计，姐姐不是应对的挺好的么。” “哦，你也看出来了，我还想和你说呢。”程之扬一挑眉，“放心，她没底的。我说的那些都是随口编的，要是她清楚的话不会是这个反应的，行了，没事我就先走了。” 程之扬转身出门，却差点和突然闯进来的人撞个满怀。不是陌生面孔，对方冲着她笑了一下，便让开了身子。 “哦，对了对了，还有件事。”程之扬突然回过头，似笑非笑的对程启明说:“小心内鬼。” 傅晴让到一侧的身子突然一僵。 然而程之扬刚出门没两步，突然就被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的人捂住口鼻，她甚至来不及发出半点声音，便失去了意识。 * 沈枕是带着程之扬摔砸在她面前的资料一起离开的，看着程之扬资料上的长排的0和1，她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对于程之扬是怎么知道自己电脑密码的问题，沈枕一直都没想明白。她喜欢摩尔斯电码是受到母亲的影响，作为一名曾经的战地记者，郑时毓女士在她很小的时候便和她讲过关于电码的故事。 但这件事她从没和人提过，所以她宁愿相信程之扬是用什么暴力破解工具打开她的电脑的。 和程之扬在一起的时候她没问这件事，因为觉得难以启齿。毕竟，她的密码是程之扬的名字。而程之扬所作所为简直是对这密码的是十足的讽刺。 然而当看到这串长长的0和1的时候，她才知道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程之扬是知道她密码的含义的。 buyaodayingchengqimingderenhetiyi 不要答应程启明的任何提议。 沈枕皱眉，将这张纸小心的折好然后装进口袋。 * 觥筹交错间，杯与杯轻轻碰撞发出叮玲玲的声音。程启明眯起眼睛，示意沈枕以茶代酒即可。 “沈顾问，我有个小小提议，”他似笑非笑，打量着对面目光沉沉的的女人。 沈枕只觉得口袋里那张被仔细对折的纸发出灼灼的热度。 “我们合作如何？我有一份大礼要送给你，我相信沈顾问一定会喜欢的。” 沈枕半晌没说话，她轻轻晃悠着纸杯，程启明也不急，就安然坐在对面等着沈枕的答复。口袋里的东西像是在发烫，就连心跳都跟着加速了。 “与虎谋皮么？呵。”沈枕突然笑了一下: “说吧，怎么个合作。” 作者有话要说:是的，沈枕不知道傅晴喜欢她，以为她喜欢程之扬。 第98章 程之扬醒来的时候,正坐在一辆行驶的汽车中。路很有些颠簸,看起来已经不在市区了。 即便睁开眼睛,周围也是一片漆黑,应该是被人带上了头套。她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脚，发现竟被人用钢丝紧紧的箍住，肌肤与铁相触之处已印下深深的刻痕，几乎要绝了她血脉。嘴上是劣质胶布封住她口，一阵阵难闻的刺鼻气味让她头痛欲裂。 这是哪里。 程之扬定了定神,却并不怎么慌乱。以目前的形势，程启明不敢更不能杀她。只是如果要限制她的自由，那就很成问题了。她可以被跟踪、被监视,但绝对不能被他控制起来。 也不能让程启明觉得，她非常害怕被控制起来。 又过了一段时间，车停了，车门打开,凉飕飕的空气灌入车内，她被人粗暴的操下了车，险些没有摔倒。想起上一次在那个办公室里的遭遇,那一盆水带给她的绝望感,程之扬不禁苦笑。 虽然死不了，但自己估计有的是苦头吃了。还好前一阵子被宋熙好一通照顾喂养,感觉身上多了几两肉，若是被打的话，应该多少能缓解些疼痛的。 程启明果然还是怀疑她的,沈枕公然提出了那么犀利的问题，哪怕自己应对的再好，甚至不惜说出“有内鬼”这样混淆视听的话，他还是没有完全相信。只不过，明明自己做的滴水不漏，沈枕究竟是怎么拿到消息的？想来想去这个“有内鬼”也未必是她的妄加猜测。 是谁他妈的要一次一次的把沈枕搅进这滩浑水!程之扬杀人的心都有了。 弯弯绕绕的走了一阵，程之扬觉得自己应该是来到了什么类似厂房车间，这里的机油味几乎又要把她熏晕了。只不过，一直抓着她的胳膊的手突然一松，然后是一声声沉闷的声响，甚至……还有一些轻微的闷哼。 程之扬突然就懵了，这是在做什么!打人？竟然不是招呼她!那到底是在对谁下手!沈枕么？不可能，这时候程启明对沈枕下手他是疯了么!还不等她多想，那边传来什么倒地的声音，然后就有人冲着她走过来，一把揪住她脸上的胶带。 第216页 在胶带被扯下的一瞬间，程之扬痛的8牙咧嘴，心想自己脸上一定是被撤下一层皮了，她像是发了狂的狮子︰ “程启明!你他妈这是什么意思!“ 在掀开头套的一瞬间，光线的大量涌入，刺的程之扬眼前出现了短暂的炫光，她不自禁的眯眼。适应了片刻，程之扬才发现在她不远处，竟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 程之扬的心脏突然停跳，整个脊背都沁出一层粘腻的汗。然而她马上发现，这个人并不是沈枕，而是.……傅晴! 她一头长发被血粘在一起，乱哄哄的散在脸上，身上的衣服滚在泥泞里，沾满了废弃工厂地面的机油和灰尘。一股刺鼻的味道混着血腥气，让人几欲作呕。 不过她还有气，那具身体还在地上起伏颤动，甚至时不时发出一两声游丝般的口口。 程之扬再顾不得自己的处境，她手脚都被人绑缚，试着一点点挪向女人，并大声招呼:“喂!” 只不过她突然心念一动，“傅晴”两个字被她生生忍下，她问:“你还好吧!” “都是她自己活该，要长点教训才行，要是不疼的话，永远都记吃不记打呢。”一旁传来程启明幽幽的声音:“不还是姐姐看出的这叛徒么？” 程之扬猛的回头。 刚刚四下里随意一看，她并没有见到程启明，只有几个五大三粗的壮汉。直到听到他的声音，程之扬这才发现，声音来自其中一个壮汉，他手里恭恭敬敬托举着的一只手机。 这时候，有人走上前来，用一只钢钳钳开了程之扬手脚的束缚。然后竟是将手上的一只钢管递给了她。程之扬这会倒是行动自如了，只是她却不再动了，也不向傅晴接近了。 她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人，暗暗谋算要怎么赶紧送她去医院，程启明这个畜生，下手真是一点不留情，看博晴这样子，再不送去救治怕是要死在这里了。 原来还真有叛徒，程之扬皱眉，真是这女人告诉沈枕的么？可是，为什么呢？她有什么目的？只是单纯的为了帮助沈枕？澄光倒台对这人有什么好处？ 脑子里转念飞快，但面上仍然不动声色:“哦，呵呵，原来是傅小姐，突然钻到地上滚了一身黑，我倒是没认出来呢。” 顿了顿，程之扬轻轻揉着有些淤青的手腕，对着电话冷声说:“只不过程启明，你这是什么意思，把我弄晕了带到这来，你是在玩我呢？” “这不是为了先给姐姐点甜头么。”电话那头的声音非常愉悦。 “甜头？”程之扬都笑了，“这种’甜头′你还是留着自己满满消受去吧。” “这个？这不是的，这只是小小的开胃菜而已。你们几个，还不把家伙给程小姐，让她也出出气泄泄火是吧哈哈。” “程董，家伙已经给程小姐了。”其中一个男人冲着程之扬手中还带着斑斑锈迹的钢管示意:“程小姐，您可以亲自动手，注意这点位置，铁棍入肉的手感比入骨的好些，否则震的疼。” 程之扬的心“咯噔”一声，自己再动手，傅晴怕是真的要被打死了。 正在这时，傅晴身子又颤了一下，她头发散落，露出半张脸。那里很有些青肿，嘴里甚至还翻着血沫，但露出的眼睛却是直直的瞪着程之扬的。那目光分明再说:“救我。“ 程之扬抿唇，移开目光。 “我对这个不感兴趣，” 程之扬耸了耸肩，操着一副特别无所谓的戏谑语气:“万一这女的死在我手里变成鬼不放过我了，我下半辈子还得常往道观走着了？程启明，你当我傻么，我走马上任，你就先给我背条人命当甜头接风的么？“ “还在计较甜头呢，姐姐，我都说了，这就是个前戏而已，你的甜头现在应该正在过去的路上呢。没事，如果姐姐不愿意脏了手，那让你的保镖代劳也是没问题的。” 保镖？程之扬都气乐了，保镖能给她弄晕了？保镖能给她头上套麻袋？保镖能给她把手腕脚腕箍青了？不过……等等，什么叫甜头正在过去的路上？ 电光石火间，程之扬突然一激灵，她……猜到了。 一旁的男人听了老板的话，走上前准备去接程之扬的棍子自己下手。然而，却见程之扬手臂一挥，没有要把棍子交回的意思。 霎时，还带着粘稠鲜血的钢管被程之扬甩的再空气中虎虎生风，甚至还有一两滴飞溅的血: “不过……我轻轻的，敲几下，应该也不打紧的吧？要不，也确实不好咽下这口气。”程之扬笑着，满满的朝着躺在地上的傅晴走了过去。 傅晴的表情看起来更惊恐了，她拼命转着身体，试图远离程之扬，然而，这一切几乎徒劳。程之扬一步一步逼近的样子，就像是电影里狞笑着的变态杀人魔。 程启明隔着电话哈哈笑了几声。程之扬倒是在她身边停住了。她不紧不慢的对着不存在的人说:“程启明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是什么甜头，在路上又是什么意思？“ 她才刚说完这话，门口突然传来一声铁门开合的声音，那种尖锐刺耳的“刺啦”声，就像是电流直击天灵盖，让人恨不得立时就缩起脖子。 来了，程之扬心想。她没抬头，在所有人都被声音分神，盯着远处那道气喘吁吁的人影看去的时候，她突然狠狠的挥出了铁管。 “咚”的一声闷响，站在程之扬身边的人都是一个哆嗦，这他妈不是说随便敲敲打打？这女的下手简直比他们几个还很啊。 第217页 最先发出声音的人反而是远处的沈枕，她远远的喊了一声:“住手。”然后就向着几人这边冲了过来。 程之扬用的力气太大，以至于单单是反弹回来的力道，也震的她虎口一痛，铁管脱手而出，砸在了不远处的另一堆机械费料上，发出震耳欲聋的金属碰撞声。 “管住你的嘴。”她声音冷冷的，像是地狱的魔鬼，傅晴身体颤了一下，彻底不动了。 这时候程之扬，才缓缓的抬起头，看着跑到自己身前十多米距离，却突然站住了的女人。对方那张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此刻也满是惊惧。 “你…….” 程之扬却笑起来，脸上身上还带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沾到的血点，这张脸在车间灰扑扑的背景里显得格外艳丽倾颓。她开口，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戏谑口吻: “哎呦这是什么风，把我们的沈顾问给吹到这里来了。” * 程启明想合作的无非两件事。 一个是病历档案已经进入最后的审核阶段，临门一脚不容有失。另一个是某药物的临床批件出了点小问题。 澄光原委托第三方所做的数据未能得到药审中心的认可，集团不得已重新补做相关数据。本来这项工作已经接近尾声，按照正常流程，月底就可以提交药审中心，乐观的话下个季度就能获得临床批件。但是，最后一次的审核才发现有部分数据缺漏，而第三方并不具备获得这缺漏数据的资质，必须要去国内顶尖高校实验室做评估，例如b大。 但是，若是正常流程，检测已经排到几个月后了，是来不及在限定时间提交数据的，所以需要沈枕这位b大的挂牌教授帮忙。 这两件事都不是什么难事，甚至对沈枕来说，第一件事是她本职，第二件事也就是她一句话的事。只是，这时候谈这事可是有够憋屈的了。她的调查一无所获，她查到的所有端倪，也仅仅是“端倪”而已。 说句难听的，那根本屁都不是。 对方这时间来和她谈条件，也不过是看她也翻不起什么浪头了。说是合作，但很明显的，程启明占据绝对的上风。 “沈顾问，到了这一步我也不瞒你了。平心而论，就算我有手段有私心，澄光暗中有猫腻，但也都是些无伤大雅的问题。或者说，那些更像是商场上的博弈，都是你们这种人看不上眼的利益的问题。就算有个什么超标，什么不合格，也就是一个数值的事，不可能立竿见影吃死活人的，你翻出来又能怎样呢，我也不会去吃牢饭的，顶多撒掉下面一两个公司经理而已。况且现在大势已去，输了再死咬着也难看不是？该认命的时候就得认命，虽然我知道你应该不会稀罕钱，送过去那几块好几十万的翡翠也全都给我原封不动的退回来。但我还是得说何必呢。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不是？“ “而且沈顾问应该没理由拒绝我的条件吧，还有一个惊喜。” 一直都是程启明在讲话，沈枕一个字都没说，直到对方提出这个惊喜。 “你指什么？” “一个绝对让你满意的礼物罢了。” “具体点。” “不行，还是要保持神秘的好。而且沈小姐不是还没应我这合作的提议？“ “我考虑一下。”沈枕淡淡答，表情让人完全不知道她是倾心还是拒绝。 但程启明像是对这答案早有预料似的。他冲着身后的人招招手。原本远远站着的助理走上前，恭恭敬敬的向沈枕递上了一张纸，那是一个地址，沈枕印象里，那位置挺偏的。 “不知道沈顾问认不认识傅晴傅小姐…… 沈枕的脸突然变色，她“腾”的站起来，目光咄咄的逼视着程启明，一杯茶水重重的顿在桌面上。 “认识，她怎么了？”沈枕像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一般。 “她现在可是遇到了点小麻烦呢……” 看着沈枕匆匆冲出包厢的背影，程启明对助理吩咐:“好戏开场了，让他们把人带过去吧。” 第99章 沈枕的唇随着那个颤抖着的那个“你”绷紧,然后一点一点抿成一线。最后一点声音也消弭,像是被她扼住了声音。 程之扬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沈枕,甚至还挑衅似的舔了舔嘴唇。 沈枕眼神变了，她不在看程之扬，反而低头去看躺在地上的人，声音低低的，像是自言自语:“她喜欢你弟的时候，他那样对她,现在她喜欢你，你也这样。” 程之扬一怔，不知道沈枕说的是什么意思，这他妈的谁还看不出来这女的喜欢你啊!合着当事人还觉得是情敌了是吧!而且，程启明是怎么对待她的？她这都和你说了？你们发展到什么关系了？ 挺危急的时刻，程之扬竟然有点走神并且没办法集中精力了。不过好在，她这情绪倒和此时此刻的表情非常协调。只是,一肚子的气没处发泄，手上的棍子又被丢远了，一时间就连个耍威风的家伙都没有。 “我送她去医院，你……好自为知。”沈枕顿了顿,声音更低,像是自嘲:“我答应放弃,是不是，还要毁掉全部的念想才满意。” 只不过这后半句话声音太低，程之扬并没有听清。 沈枕说着便向着程之扬走近,然而目光却没从程之扬身旁那几个保镖身上移开。程之扬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先前拿手机的人，咬咬牙。 第218页 “走？呵呵，我有说过同意了么？”程之扬话音一落，旁边几人立刻向前几步挡在了沈枕面前，那样子倒是像极了唯她命令是从的保镖。 “小姐，怎么处理，这个。”其中一位一边松着筋骨，一边挑衅的冲着沈枕一扬下巴。得，这下算是彻底做实了她这个恶人头头的身份了。 程之扬在心里就连嘲讽都欠奉，程启明这是怕沈枕不够厌恶她的么？不过，她本来就是要坐稳这人设的，程启明不知道，他倒是帮她了。程之扬现在也不在意了，一盆脏水也是泼，两盆脏水也是泼，她索性就破罐子破摔就好了，那件事之后，沈枕对她的印象反正也不能再坏了。 她突然想起那天下午，沈枕靠着墙，对她比出的那个口型: 你放心。 程之扬身子颤了颤。她告诉自己，别想她了，别想了，在想，她就要疯了。 只是，沈枕眼里的漠然还是让她胸口一阵刺痛。呵，和治心脏病的医生呆的久了，自己还真他妈的得心脏病了。程之扬这么想着，反而笑了: “先让她知道知道，她凭什么能逞这个英雄，你们不都是雇佣兵出来的，对付个女人可别给老子丢份啊，我今天不下她一层皮，我特么就不姓程。” 这话一出，沈枕竟是看了她一眼。而后她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摆出要动手的架势。倒是旁边几个原本准备一拥而上把这娘们给拖过来的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是拿手机的那个抬了下脖子，示意最前面的一人先上去。 老板说了，虽然他们表面上听命于程小姐，但这次可不能让她真把人弄死了。 老板此举也就是给程小姐出出气，扒皮什么的实在太狠，就算程之扬不依不饶，他们几个也决计不会让她如愿的。 如果程小姐真有什么过分的要求，那就先打晕了这个女人，再连程之扬一块放倒就是了。 只不过，他们几个多少还是要做足表面功夫的，既然程小姐想争面子的，那么他们几个一齐动手就太不像话了，更何况还是对上一个女人。 于是，最前面的一人便邪笑着走上前，还冲着沈枕招呼了一声口哨:“美女，爷陪你练练啊。” 沈枕对对方的轻佻动作视若无睹，随着男人的靠近，她也小小的向后退了半步。男人生怕这女人打不过就跑了。毕竟，刚刚可是见识过这女人的速度的。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沈枕在她二人距离两步远的时候竟然真的转身要逃。 男人哪能让她跑了，拔腿便追，然而刚冲出一个跨步位，他的手马上就要搭住沈枕肩膀，身体还处在最大加速度也是最不稳的那一瞬，对方竟然没向前，而是斜里向后猛的一脚，踹在他后面的那只腿上。 男人吃痛身子失去平衡，手腕却被女人的手搭住。她向外一拧一送，他就在自己前冲的惯性下，像狗吃屎似的下巴直冲地面，险些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一时间，眼前七荤八素，金星乱飞。男人知道，他轻敌了，怕是连程小姐都不知道，这个敢只身赴会的臭娘们竟然还真有两下子，还使这么阴的手段! 他妈的老子什么场面没见过，竟然能让一个女人给摔到地上，甚至还被她顺势一个腕缄给拿了胳膊。他妈的臭娘们下手怎么这么狠，手劲还真不小，男人只觉得自己肩膀肘关节一阵剧痛，眼前顿时被生理性泪水模糊，他这条胳膊大抵是废了。早知道，刚刚哪怕拾个铁棍在手里掂量着呢! 另外两人都被这一幕给惊住了，想象中的场景完全跌倒。不过也只是一瞬，另外一人就冲了过去。他刚抬步，却听到程之扬在后面气急败坏的破口大骂:“都特么是傻b嘛!你们赶紧过去帮他啊，连个女的都对付不了，真是一群废物!” 男人心说，您那只眼睛看到我在原地杵着了？老子第一时间就过去帮忙了好嘛! 然而沈枕却心里一动，放开了身下的人就原地一个翻滚，她迅速起身，已经和男人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后冲上来的男人也顾不得去看同伴的伤势，这下他可不敢再有半分轻敌了，他小心的的盯着沈枕动作，一点一点靠近，他相信，只要不给这人机会，自己只要一拳就能撂倒这女人。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对方竟然双手上举起，做出投降的动作。 “不打，我认输。“ 这话不是对他说的，而是对站在后方的程之扬。只是不等程之扬发话，男人已经气急败坏的骂道: “操.你妈的别和老子耍阴的!”男人一点一点接近，看到女人还是没什么动作，便试着吼了一句:“双手抱头，给老子蹲下!“ 沈枕看着他，然后依言照做，慢慢的蹲了下去，先是一只脚屈膝，然后是另一只脚。 一般来说，倒地的人的威胁已经小了很多，男人抬脚就踹，却没想到眼前银光一逛，沈枕竟然突然向前扑了出来。男人只觉得有什么银色的东西一闪而逝，下一刻，他的大腿竟然一阵刺痛，刀子!这臭娘们竟然带了刀子! “我□□妈的贱人!”男人大骂一声，彻底急了想要踹死这个贱人，却没想到腿上的血竟像是溪流一样喷涌出来，一时间竟有些不受控。 “你别动!”沈枕却是反握着刀子对着他冷冷道:“我割的是你的股动脉，你要是不赶紧止血，会死。” 男人气红了眼，想抽这女人几巴掌却又忌讳她手里的刀子。但伤口处的感觉就像是有什么在一点点抽干他身上的生机，一种无力感满满爬了上来，他突然觉得“死亡”这两个字似乎离他也没这么遥远。 第219页 “老子和你拼了，我弄死你!”男人大叫着，去钳沈枕手腕:“我死了你个臭娘们也别想活!”然而还不等他对沈枕做什么，程之扬竟突然冲了过去，挡在二人之间，恶狠狠的盯着沈枕。“你，可以带她走!“ 程之扬就像没见到那把明晃晃的刀子似的，她声音像是牙齿缝里挤出来的，“我放你走，你，帮他，止血!” 程小姐竟是要救他。男人愣了一秒却又有些懵懂，这女的什么来历？能给自己放血，还能帮自己止血的？沈枕沉默片刻，转过头对一边的男人说:“腰带解了。“ 男人一怔。啥，啥玩意。 “让你做什么你就照做!他妈的不要命了!”程之扬吼男人。 “让他也把腰带解了。”沈枕示意另一边还滚在地上，断了一只胳膊的人。 沈枕在男人伤口上下位置处各用皮带紧紧扎住，又插了一根钢管用力绞了两圈。好在男人的腰带是尼龙的，在这种大力之下也没有崩断。处理完这边，沈枕看着程之扬然后缓缓起身，全过程她的手都不曾离开那只手术刀。 程之扬抱着手臂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直到沈枕起身，也什么都没说。 沈枕这才向着昏迷不醒的傅晴跑过去，小心翼翼的把她的胳膊环过自己的脖子，将满身是血的人从地上抱起。只是，在抱起她的一瞬间，沈枕的眉头动声色的皱了一下。 程之扬没发现对方的小动作，她的焦点都在沈枕抱住傅晴的动作上了。原本正常的速度像是被摁下了慢放，一帧一帧都像是刀子在戳她的眼睛。真的好生气，看着沈枕她这么温温柔柔的抱别人，凭什么!程之扬心里突然无名火起，恨不得自己跑过去接替沈枕的动作。 程之扬原本对傅晴升起的所有同情心，都在这一瞬间破碎，她觉得自己现在都能去拍七宗罪里的嫉妒原罪了。 是真的嫉妒，汹涌的嫉妒，恨的她牙痒痒的。早知道，刚刚就应该真的给她一下才对!打死这个装晕的狐狸精!她……….她居然还把脸埋在沈医生脖颈! 他.妈的! 在猜到程启明大概的计划时，程之扬就已经料到沈枕可能会出现。 但那时的她骑虎难下，不对叛徒下手又实在不符合情理。程之扬当然没傻到这三人真的是她的保镖了，他们不仅是程启明的狗，更是他埋下的眼线，自己这一举一动只要有半点异常，程启明难免会怀疑。 为了做戏给程启明看，她只能先拖时间，只是没想到程启明真的这么狠，自己不动手的话，竟然还要让男人代劳。 傅晴现在这浑身是血的状态，那里还能承受得住哪怕是一下。这女人不管什么原因，都救沈枕，无论如何，她今天都要保下她。 正巧，沈枕赶来的及时，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沈枕吸引过去的时候，程之扬对着傅晴身旁一堆看不出什么玩意的破油布砸了下去，她用的力气很大，一力之下直接将手中的钢筋弹飞了出去，算是彻底废了那几个人施暴的工具。 傅晴不傻，在听到到程之扬轻声对她说一声“装死”，就晃悠了一下“晕”了过去，哪怕是之后变故被沈枕抱起，她都没有“醒来”。 程之扬这个气啊，却又不能发泄。一时间，所有的怒火都调转枪口，向着身边这几个什么所谓“超厉害”的废物饭桶们发射了去。都怪这群垃圾，程启明该死的狗，要不是这群人，自己特么的至于让自己女朋友和别人抱来抱去的么! 她一边骂人，一边看着渐渐远去的二人，那种“不甘心”倒是把她应该表现出的，“放跑了沈枕”的愤怒与不甘演绎了个淋漓尽致。这下，倒真的是入戏太深，就算天王老子来了，都分不清她这其实是逢场作戏了。 沈枕一步步远去，程之扬也发泄的有些累了，不过这样是最好的，沈枕没受伤，带傅晴去医院，算是救了她一命。 然而下一刻，她余光瞥了眼一直站在身后不远处，从始至终都没动作的手里拿着手机的男人。她看见他的手在腰间卸下了什么。 一瞬间，程之扬只觉得全身的血都冲进了脑子。她想大声呼叫，想让沈枕小心，但她却也清楚的知道:功败垂成，自己半点也不能表现出对沈枕的丝室维护。 那一瞬间，为了阻止自己发声，程之扬只觉得舌尖一片狼籍。 黑洞洞的枪.口抬起，向着前方吐着火舌，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羊（委屈)︰你抱别人…… 枕头（安慰)︰没事，我还见过摸过各式各样的裸体。 羊:谢谢，有被安慰到，真的。 第100章 他不敢伤她的,她不敢伤她的,他不敢的。 程之扬在心里默念，表情却已经近乎僵硬了。那颗子弹在她的视野里划过,带出了一条血线。 她看到，沈枕身子抖了一下，手臂不受控制的向下，原本被她牢牢抱在怀里的人竟然慢慢滑脱下去。 “小姐，放心，跑不了的。”开枪的人表情十分惬意，不像是击中了人，倒像是公园里打气球夺得了大满贯似的。 程之扬没有回头，只是向着沈枕的方向走过去。她动作有些僵硬，但却一步一步迈的不疾不徐，程之扬觉得自己没有了力气，但这动作仍在继续,就像是又什么看不见的细线吊着她缓缓前行似的。 沈枕。 她忘了生气也忘了难过，脑子里只剩下她的名字。 第220页 “小姐？”身后的男人迟疑的叫了她一声。 “有这东西,为什么不早拿出来？还要我费这个力气。” 程之扬听见自己这么说,她突然觉得很有些佩服自己,爱人在眼前被击中,她竟然四平八稳的讲出这句话:“你们还傻站着干嘛,都过来啊，都看看她还能不能逞威风。“ 她走近沈枕，每一步都似煎熬,她怕见到她不能承受的画面。 不过还好，走到了近前才发现，沈枕应该只是擦伤了手臂。这一刻，如释重负，程之扬甚至愿意一步一叩首向所有神明祷告。 沈枕将傅晴缓缓放在地上，尽量减少震动，她没办法再抱她走了。视线缓缓扬起，先看到的是一双黑色的中筒靴，然后是笔直纤细的腿。程之扬休息的很好，她身上曾经那些青红已经褪的干干净净，再无半点痕迹了。 只是…… “你要毁诺，是么。”沈枕捂着手臂抬起头，却是一愣。 “沈医生，你见过哪个坏人信守承诺一身正气了？”程之扬微仰着头，沈枕比她高一些，离得近的时候总是要仰视。但此时却不是这种情况，沈枕还蹲在地上，她微微扬起的下巴只为表达一个得意的意向。 “…… 沈枕没说话，程之扬竟是抬起脚，一脚踏在她肩膀上，“你也有今天。” 然而变故突生，沈枕突然握住她脚踝，狠狠的向下一扯。程之扬顿时身子不稳一声惊呼，然后向前倒去，沈枕一把环住她脖子，手中银晃晃、像是餐具实则锋利无匹的手术刀，已经抵住她咽喉。 “把枪扔过来!“ 沈枕的声音没有半分慌乱，甚至刚刚那电光石火间的飞快动作，并没给她气息染上半分轻喘。只一瞬间，她已经淡定的 但男人却慌了，他没想到这女人竟然绝处逢生，甚至不惜绑架程之扬才罢休。 “给………给她!”程之扬声音发颤。手术刀那冰凉的、像是毒舌信子一般的触觉舔在她咽喉。她全身都在 颤抖，像是过电。 然而没人知道，她的震颤并不是因为恐惧，更不是因为咽喉上的刀锋，而是因为身后贴紧的柔软身体。沈医生又在……抱她了。 沈枕似乎感觉到怀里人怕的厉害，手上的力气稍微松了松。但程之扬竟是开始挣扎。“别动!”她威胁，只能手上用力，将人搂的更紧。 怀里的人安静了。 “听………他妈的听不懂人话？”程之扬一脸惊恐的冲着不知所措的男人吼道，“我说给她!给她!“ 男人的脸色变了数变，只是手中手机始终没有给出任何指示，他只能顺着沈枕的意思慢慢蹲下，将手.枪从地上划丢过去。 沈枕一脚踩住枪，将程之扬向前一推，手术刀改抵她背心。 “让他们都退后。” 程之扬依言照做，沈枕将手.枪捡起，合了保险揣进口袋里。 “好自为之。”沈枕留下一句话，去扶傅晴对方恰好醒转。 半搀着傅晴往外走的时候，沈枕突然开口:“她打的你？“ 傅晴像是不清醒似的努力睁了睁眼，再沈枕耳边说: “是，程之扬。” * “程启明这就是你的惊喜？”沈枕离开后，程之扬对着电话冷笑:“你他妈的是不是想把我折在她手里？我不管了，我明天要是在澄光见到她，我就不奉陪了。” “姐姐别心急。”程启明倒是云淡风轻，虽然说今天的剧本并没有按照他计划的走，但是能让程之扬如此吃瘪，还是挺有乐子的一件事情。 “我还就不信她这脑子能开窍，我告诉你，想让她接受我们的提议，那是不可能。” “呵……”对面传来一声轻笑:“姐姐这次可要猜错了，这件事，谁说不可能呢，就在刚刚，她可是答应了呢。” 什么!程之扬一怔，自己不是和她说过的，不要接受那人任何提议! * 沈枕陪着傅晴去了医院，她身上的伤没有想象中的严重，几处骨折，一些擦伤、淤青而已。但她的身上却有大量的血。 沈枕在抱起她的时候就发现了，那并不是人的血。只是，在没弄清楚事情经过之前，沈枕没有声张。 直觉让她感觉这一切都有些不同寻常的诡异，事情可能远没有她想象中的这么简单。就连程之扬的反应也很怪。 照顾傅晴睡下，沈枕去了吸烟室。房间里没有人，甚至为了省电灯都没有亮起。直到手中亮起一豆星火,继而升腾起一缕袅袅白烟，沈枕整个人才突然有些如是重负的感觉。她就站在黑暗里，微拧着眉，一点一点回忆之前发生的所有的细节。 先是程之扬递过来没头没尾的话:“不要答应程启明的任何建议。” 那时候程启明还没有和她提过这件事，程之扬是怎么知道的？这提议是否是二人商量后才产生的？她是否出于善意，还是出于对自己利益的维护而利用自己？又为什么用这种暗号的方式。沈枕隐约觉得，程之扬与程启明就算大方向相同，也是存在着分歧的，并且这分歧还不小。 然后是程启明告诉她程之扬要教训傅晴，在她赶到的时候，一切确实是发生的，她亲眼见到了程之扬殴打傅晴。想到这，沈枕眉头拧的更深，不对，距离太远，她只见到程之扬用钝器做出击的动作，也见到了倒在地上伤痕累累的傅晴。 第221页 程之扬是最反常的一个。沈枕的手指捏着眉心，认真回想她今晚所有的言行。 首先是她说话的口吻，就像是知道她会来似的。她是怎么知道的？是程启明告诉她的？程启明让自己过来再告诉程之扬绝对没安好心。以他对傅晴做过的来说他也不是想要救人。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他是出于某种原因，要让自己和程之扬发生正面冲突。 其次，她说的话也很奇怪。 ——你们不都是雇佣兵出来的，对付个女人可别给老子跌份啊…… 这句话先是自报家门，故意点出“雇佣兵”就像生怕自己轻敌似的。言语中还带着点激将挤兑，像是就怕几人一拥而上似的。程之扬话里话外竟然像是在……帮她。 沈枕摇了摇头，又觉得自己这么想也许就应了老话说的自作多情了。只不过，后面自己制服了最先过招的男人，正处在视角盲区的时候，明明是先听到对方支援的脚步声，才听到程之扬那句“赶紧过去帮他。”那一瞬间，沈枕是真的怀疑程之扬说话的本意，是不是想要提醒她。 一想到这里，沈枕更是烦闷，真相假象像是交织而成的大网，将她都头罩在其中。她克制不住的去想程之扬是否有什么隐情，又觉得自己无聊透顶像是在做什么一个人的愚蠢游戏。是……己想多了么？ 突然，沈枕指尖一痛。外科医生的手是相当金贵的，沈枕下意识的缩手，才发现竟然是思考的时间太久，手上的烟头竟然已经燃到了尽头。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伸手去摸风衣口袋，指尖探进的一瞬间便接触到了那块漆黑如墨的钢铁。 与刚刚指尖的灼烫感全然不同，像是一盆冷水兜头浇下。这是那把在她左臂印下一吻的手.枪。呵，有这东西在，她能有几分善意呢。沈枕自嘲的想，她拢了拢风衣，突然觉得有点冷。 只是自己不也挟持她做人质了么，不也用刀锋抵住她咽喉了不是么？同样是性命相搏，手术刀又能比枪口高尚到哪里去了。扯平了，真没想到在她二人之间，会有这样一日。 只是，沈枕突然挥拳，狠狠的砸在了旁边的墙壁上。 她竟然觉得她是故意给她做人质的。 蹲下的时候，她看到在她的脚腕处，掩在皮靴里，是白皙皮肤上青紫的勒痕。* “岑哥。” 程家老宅，程之扬一袭华丽的长袍半披在肩上，肤白胜雪，唇却与杯中酒液交相辉映，艳丽如血。像极了独居城堡的巫女。熟悉又陌生的宽敞房间阳台上，她半倚着阳台栏杆，手里摇晃着一只高脚杯，身上落满月光。 “小姐，时候还早，我们或许应该再等一等…… 一旁站着的男人身影掩在黑暗中，像是一尊表情冷硬的雕塑。 “不能再等了。” 程之扬的唇角沁着一抹笑，只是在这样的背景里显得诡谲又苍凉。 在她身后，那张圆形的、半掩着帷幕的柔软大床上，一个女人合着眼，呼吸沉沉。 借着流泻的月光，能看到女人呼吸起伏，薄被勾勒出她身上曼妙曲线。光裸的肩膀和胸口丰盈的曲线半掩半露，漏泄出一室旖旎。 只是，站在阳台上的二人周身却笼着几乎要凝成霜的寒意，对身后的国色天香视若无睹。 “她……已经答应了，就是现在了，我没有时间了。” 高岑缓缓的离开房间，程之扬又在夜风萧瑟中占了很久。 末了，她踱步进房，一颗一颗开始解起衣服上的纽扣。 第101章 程启明并不常来老宅,这里于他而言也并没什么愉快的记忆。 富丽堂皇的大房子,形形色色的下人，比他家逼仄客厅还大的餐桌……小不点的他跟着那个女人辗转来到这里,安顿下来。 在某间宽阔的铺着地毯的房间里，跪在地上，叫一个从未谋面的男人“爹”。 他妈和他说，见到你的时候，一定要笑,一定要乖顺，可不能惹他厌烦，妈妈以后就只能靠你了。他木着一张脸点头,忍着心里的不适。 所以在初见的时候，他用一个小男孩能表现出的，最童真稚气的笑容，抬头看男人，怯生生的叫他“爹。” 但男人却没理他，甚至没有看他,就当他是空气。他不是没想过爹是什么样子的,但不是这个样子。 之后的很久很久,男人也都像是看不见他。他没有名分,也不让姓程,依旧有人对他指指点点。 那时候他知道，男人还有另一个孩子。那是个瓷娃娃一般的人，小女孩,男人能看见她，有时候甚至会流露出一些叫做“父爱”的玩意儿。他应该叫他姐姐，但他并不甘心，叫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二傻子姐姐。 他打从心底里，讨厌这个女孩儿，讨厌她一哭起来，一群人“小姐小姐”的跟在她身后哄。更讨厌她笑嘻嘻的在程家宅子里跑来跑去。 从第一次见面，他就见不得她好。 但那小傻子对他毫无防备，见到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走过来看他，眼神和别人都不一样。 她偷偷叫他“启明弟弟”，因为那个男人不允许。 没人的时候，他用力，将这个大她不少的女孩子推倒，想看她哭。但很奇怪的，一向娇气的小姑娘只是红了眼圈，并没有哇哇大叫。 程启明讨了个没趣。 男人和他娘的关系更直白，他只是时不时叫她那个便宜娘去他的房间，回来的时候，娘都是抽抽噎噎，一身的紫青，大块大块的。 第222页 她看着她娘抹药，心里毫无感觉，这种程度的伤，他身上也曾经常出现。 他讨厌这个女人抽抽噎噎，他都没哭呢。 有一次，他偷偷坠在母亲身后跟着去看热闹，见到骇人的一幕。在门缝中，他看着白花花的男人女人扭缠在一起，有些不知所措。并不是小孩子的懵懵懂懂，而是觉得恶心到一时间忘记动作，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就这么走进去，用立在桌案上的摆件狠狠去砸两个人连接的地方。 你们快乐个什么劲啊？ 但他没有，现在进去的话，他会挨打的。 男人粗鲁暴虐，房间所有的陈设都是帮凶，他突然知道母亲的伤是怎么来的了。看了一会，听着女人从呻.吟变成痛呼，程启明没来由的觉得厌烦，但他没离开，也没进去，就像是坐在电影院一般置身事外，眼神里都是冰冷。 那天之后，他也再不想叫那个男人茎了。 之后的每一次，男人叫母亲过去，他都会跟着，就见到男人的暴行一次次加重，最后一次，他看到那个便宜娘倒在一大摊粘腻的鲜红里，毫无声息。 他躲在门口，看着这一幕，每一个细节都没错过。 女人倒下的时候，似乎看到他了，她张着嘴，像是想说什么，但却发不出声音，只是在血泊里，鼓着眼睛。奇怪的是，他没有难过，甚至有种如释重负的畅快。就像是伴随多年的“私生子”“小杂种”“狗娘养的”都在一瞬间剥离、远去。 女人，他的娘，死了。他也彻底摆脱了她加给他的枷锁。真是的，不能给小孩子一个安全温暖的地方，干什么要生他呢。他凭什么，从小就和别的小孩不一样，凭什么就没有爹了。 他远远的看着男人怔住，手臂颤抖，然后开始惊慌失措，想要逃，但对着女人尸体却做不出任何动作，他突然觉得自己现在可以走出去了。 “爹。“ 他这么叫他，然后真的慢慢踱着步子走了出去。他也想过自己会不会被男人一起杀了，但直觉得，男人这么怂，他不敢的。 还是那种纯真无邪的笑容，一步一步。男人听到声音一个哆嗦，吓得差点瘫了，嘴巴半天都合不上。那样子还真是好笑。 这种，被人害怕的感觉，还挺不错的。 他看着地上女人的身体，嫌恶的绕过血，鞋上没沾上一点:“你把娘藏起来吧，没人知道，也没人会找她的。” 他说的一点没错，女人进了程家宅门，就再没和外面有什么联系了。只要他不说的话，这么一个小人物的死去，就像是水滴入海，悄无声息，无迹可寻。 那天之后，再没有人敢对他不屑一顾。 原因是某个佣人做了出头鸟，她指着他鼻子对他言出不逊，结果差点被他那个便宜爹废了胳膊。他成了程家小少爷，男人像是补偿似的百依百顺，哪怕他欺负程之扬，对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表现的很乖，从来没有这么顺从，也拿到了越来越大的权利。 男人不太愿意和他对视，那双老眼里，是有愧的。 在他以前生活过的破巷子里，那些曾欺负过他、叫过他难听称呼的孩子们离奇的遭遇飞来横祸。没人死，但却没有一个不残疾。不是被车撞然后截肢，就是被杂乱的电线圈砸中了身体。街坊邻居啧啧叹息，都说多事之秋啊，造的什么孽啊。 但没人知道，警察也查不出，这根本不是什么巧合。* 程启明走进大宅，没进主宅，反而越走越偏。在一处偏僻小屋中，来到了一张床前。 见到床上躺着的那个老态龙钟、头发花白、年岁不高却已经显露衰败像的男人，见到他露出了惊恐的神色。老头喉咙翻滚着，发出了一声声咕哝，嘶哑异常，不似人声。 程启明笑了笑，自顾自的对他说着:“喂，直到谁回来了？程之扬，你宝贝女儿回来了。 明明少年人眼光柔和，语气轻缓，面容沉稳的不像个没轻重的毛头小子，但床上躺着的人却哆嗦起来。像是痉挛，或是震颤，有很多形容词能描述他着状态，但他只是吓得，就像见到天敌。 “程之扬回来了呢。”程启明又说了一遍，话里带着戏谑。 男人神色僵硬，哆嗦着想要伸手去抓他衣角，但是褶皱的皮肤上黄褐色斑块，和凸起的血管猥琐的肌肉都彰显着这个动作于他而言是多么的困难。 男人发出了一个类似“别”的声音，露出了一口烂牙，程启明笑容更冷: “怎么，现在还想着要保护女儿了？“ 男人眼睛一眨不眨，死死瞪着程启明。 “哦？你想说，她是我姐姐，是么？可是你忘了么，我还叫了你这么多年爹呢，是吧，我亲爱的父亲？”程启明“呵呵”的笑，没理会男人伸着的手，转身去了另一边。 他拖过了一只冷柜。盖子掀开，坚冰之下，是一个像是睡着了一般的女人。她没穿衣服，像是坐在水中，时间在女人身上凝固。 “来，看看我妈，你不觉得，你比她已经好很多了吗？” 男人的神色慌乱，扭头不想去看，可程启明却一把纠过他衣领，迫着他睁开眼。“给我看清楚了，你罪有应得，是你把她害成这样的。” 男人喉间涌动，他艰难的发生:“我倒是宁愿死了…… “怎么能轻易放弃这美好的大千世界呢，我也不能这么轻易的放过你啊，毕竟叫了那么多声爹呢，不是么。”程启明手一松，男人又跌回床上，手上的铁链枷锁发出“嘿哪”的金属撞击之声。“我说，你那百分之十，也该给我了吧？要知道，我可是给了你宝贝女儿百分之三十呢……… 第223页 男人惶恐的睁眼，哀求道:“你放过她……” “可以啊。” 程启明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最后的百分之十，签字吧，如果不想你的宝贝女儿变成你这样。听说啊，女人的情况只会更坏呢，劲头来了，和女支也没什么差别了吧，你说呢。” “你放过她。”男人嘴里固执的咕哝咕哝，半张的嘴巴淌下涎液。 “签字。”程启明突然有点不耐烦，“签了字，我就不动她。“ “你放过她……”男人老泪纵横，泪珠在他脸上的沟壑中滚落。他也不理会程启明的话，只是偏执的重复着一遍又一遍:“你放过她……放过他……” “老不死的东西。”程启明被男人念的突然有些烦，他啐了一声，纸笔狠狠的扔在他脸上。良久，男人终于摸索着去拿，颤颤巍巍的写下个名字，然后加上手印。 “你放过她吧……启明……… “呵，别这么叫我，太难听了吧。” 程启明轻笑一声，他掂量着几张薄薄的股份转让书，也不在乎上面还有男人控制不住蹭上的涎液，但他却不在乎，反而像是拿着什么宝贝: “攥了这么久的东西，有用么？最后也不是你的。我倒是觉得，程之扬可真是你亲生的，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么？呵呵，偷愉弄进来一个女的，瞒天过海，以为我不知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有时候真觉得，她这种的，呵呵，你是不是少给她生了根棍啊？“ “你放过…… “快闭嘴吧，你烦不烦呢。”程启明生硬的打断。 “对付程之扬那个废物，根本用不着对付你的宝贝。而且啊，我还没玩够呢，她也还没输的心服口服呢不是？她这畜生发情样的，和你有什么区别？呵，算了……对她我还想有什么期待呢？“ 第102章 傅晴醒来的时候,沈枕还守在旁边。傅晴一时间有些恍惚,她这是睡了多久了？ 沈枕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垂着,只有这时候，睫毛才变成了视觉焦点的部分。她的眸子只要睁开着，便是最抓眼球的一处。她一只手抱着胳膊，另一只手扶在太阳穴上，远远看过来,挺直的脊背不想休息倒像是在思考。 这让傅晴心口生出一种莫名的情绪，是温热的。 “喂，沈枕……”她小声的叫她,想试探对方是否睡着。“嗯，你醒了。” 沈枕没睁眼，手却已经从额上拿下。她给了很及时的回应，声音里听不出睡意迷蒙,看来没睡着，是很清醒的。 微微有些失落，傅晴突然觉得自己竟是希望沈枕睡着多些的,可是睡着了又如何，自己难不成还想做什么么？ “昨天.….谢谢……”傅晴嗫嚅着嘴唇，“如果没有你的话,我大概……已经被他们打死了吧。” “没什么，要不是你告诉我那些事，也不会被连累。” 沈枕公事公办的口吻，就像是办事处的接待员，客气而又疏离，脸上甚至连那一抹爱岗敬业的假笑都没有。傅晴突然有些急躁，她伸手向前，握住了沈枕垂下的手。 “沈医生现在是单身的吧。”是肯定句。 “……？ “ 沈枕睁开眼，疑惑的看着对方，不明白话题突然的变动。 “你是单身的，对吧？我…”傅晴突然一梗，原本的气势也不知为什么在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泄了，就像是软趴趴的皮球。傅晴想了想，自己曾经对那男人说了太多遍的话，对着这个女人，突然就有些难以启齿了。 “我喜欢你”，简单的四个字，艰难的像是噎在了咽喉，她根本就吐不出。 而且之前那些关于程启明的经历，让她经常感到自我怀疑，她是真的喜欢这个女医生的么？沈枕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完美。她多多少少知道些发生在s市的事，她不那么冷静………甚至绑架折磨过程之扬…… —想到这—点,傅晴没来由的抖了一下身子。 她有阴影。 傅晴在心里叹了口气，换了一种口吻:“既然，她，程之扬不要你的话，那，你身边可以换个人吗？” 沈枕连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她低下头，看着傅晴拉着她手的位置。傅晴心里一紧，像是受惊似的，讪讪的收回手。 沈枕虽然没说话，但那意思已经表达的分明:松手，别拉我。她自己没动，只是顾及自己的面子，如果自己再不松手的话，她相信，沈枕一定会抽回的。 那样子就很难看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沈枕抬眼，淡淡的看着她。 傅晴突然有点生气，什么意思？她还能是什么意思？沈枕是在装傻么？很好玩么？ “意思是，你……和我。我们、在一起吧。”傅晴开口，微微脸红，有着女人天生的羞怯。 “你喜欢我？”沈枕挑眉，问的很直白。她很疑惑，傅晴不是喜欢之扬的么？ 喜欢.…… 傅晴想了想，脑子里一时间乱糟糟的。她有些迟疑，却突然想到了警察局门口的，那个眼神，和那个吻。女人眉眼温柔，看着身边人的表情专注而又深情，简直像是捧着什么珍贵的宝物。 s市那件事，一定怪不得沈枕的，是程之扬那女人自己活该。都是她的错。 “是。”傅晴定定的扬起头:“我是在意你的，沈枕，想和你在一起。” 第224页 沈枕没错过她的迟疑，以为对方是感激她救命之恩，才有此言论:“傅小姐不用这么说的，昨天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你也救过我，算是我的补偿。” 补偿么？补偿呵…… 她要什么补偿？ 傅晴突然压不住火:“不是的!我是……喜欢你………是、认真的。反正我们两个都是单身，就在一起搭伙互相照顾，不好么？而且，是她不要你的，不是么？你还在要在原地等她回来？别傻了!“ “别开玩笑了，我不喜欢你。”沈枕真的从来学不会委婉:“我也没有，要等。” 等？等谁？她不是容易放弃的性子，什么事都是。但是有的事，坚持努力忍耐拼命都是没用的。就像她不管多努力，都不可能超越尹学姐，不管她多坚持，也永远走不进那人的心。 所以，她累了。程之扬就像是水中月，哪怕在想是真的，离她再近，也是虚无缥缈的。她永远是吊着的猴子。 所以，她不想继续了，也答应过她，不再继续了。纠缠。对，是这个词，她不会在纠缠了。 “喜欢？喜欢……很重要么？”傅晴自嘲的笑:“我知道啊，我怎么会不知道你不喜欢我呢。” 这话倒是把沈枕说愣了，是啊，喜欢重要么？﹖好像也不重要，程之扬不就是不喜欢她，却和她在一起了那么久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坚持的，要是说演技，那应该挺厉害的。那种“喜欢”实在太像了，沈枕完全看不分明。 她防备心其实挺重的。可在程之扬的身上，完全没有察觉任何危险，轻轻松松被破去全部防备。 “也不重要吧。”沈枕笑了一下，那笑容有点苦。 傅晴没想到沈枕竟然认同了自己气话，甚至还顺着自己说。 她声音突然弱了下去:“我……我没喜欢过女人的，你是第一个。那件事……我和你说过的，那件事之后，我本来以为我不会再喜欢别人了。可我常常感觉到孤独，很孤独，我控制不住的想要找个陪伴。沈医生，我只是觉得，你和我其实是一样的。你也很孤独的，对吧？你也需要一个陪伴。承认吧，其实，你也是需要我的。” 沈枕半晌没说话，傅晴就这么死死盯住她，突然话锋一冷: “还是你觉得，我和你说的那些，我都告诉你了的那些，是你拒绝我的原因？”傅晴声音有点抖:“沈医生，发生了那种事，你是觉得我，脏，是么？” 沈枕抬眼看她，良久，她叹了口气，目光也软了些。 她在认真看她，没有了那种冷漠，就在傅晴觉的事情可能会有转机的时候，却听到她说: “可能，我应该说一句’抱歉’的，但是我不觉得我有什么错，哪怕是拒绝，任何理由的拒绝，我也没什么错。” “……”傅晴突然眼圈有点红，沈枕的嘴里大概是有刀子的吧，漫不经心的就在她心口插了几刀，还风轻云淡的。哪怕是一点点，温柔—点点，都不行么？ 然而沈枕站起身，突然拿起放在桌上的苹果和水果刀，一声不响的削皮。长长的果皮就像是蜿蜒的长蛇，傅晴心里难过，就盯着那道果皮旋转向下，她动作熟稔轻快，飞转的果皮想是旋转的纸花。然后是最后一下，她听到了细微的“沙沙”声止，完整的一长条果皮优雅的跌进垃圾桶。 “伸手。” 整个过程约莫只有十几秒钟，但拿着手里堪称完美水果的傅晴，一时间还有些怔愣，动作显得呆呆傻傻的。 沈枕用的甚至都不是那种专门削皮用的刀子。 傅晴回神，她觉得大概是，被沈医生动作吸引了，都忘记自己还难过呢。 “没有感情大概也可以相处，甚至可以在相处中产生感情，但是.……”沈枕顿了顿:“但是我没办法。”她低头，看着明晃晃的刀刃，侧脸晕在一片光影里: “有些事，我不是技术不够好或是知识储备不够多，但我就是做不到了。我根本没办法再迈进解剖室，手术刀和解剖刀，在你看来可能没什么分别的，但我就是再也举不起来了，拿起来的时候手会抖。不是别人的问题。”她又停了下，刀子在她指尖翻了个漂亮的花，尖头指向自己: “不是你的问题，问题在我，是我怕了。“ 沈枕……这是在安慰自己么？ 傅晴不知道枕枕的过去，但却从这没头没尾的话里，听出了一种近乎绝望的情绪。虽然她言语依旧硬邦邦的，根本不像是宽慰或者交流，但傅晴却觉得，这人是在安慰自己的。虽然……那口气实在是有点像是医生在念病例，一板一眼的。 “你与别人，没什么不同的，你自己应该这么觉得。而在医生眼里，就更没什么分别了。”但傅晴并没有觉得难受，她反而觉得有些窃喜了。沈枕，终于对她敞开心扉了。 她终于，开始，走近她身上裹着的那层坚硬的壳了.……… “那试一试，试一试总是可以的吧？你说你不能……那也没关系，就当、就当是在……治病了。 我也也不要你为我做什么，反正、反正我们都不懂情侣间要怎么相处，那就维持现状。维持现状，就这样，见面、交流、倾诉、陪伴……这样，总是可以的吧？“ 试一试…… 【沈医生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不如和我……】 相似的言语突然冲撞入脑海，在她某处神经上狠狠的放了一枪，大脑一阵嗡鸣，沈枕突然觉得头有点疼。 第225页 她猛的抬起头，通近傅晴，眼神有点冷： “那你再说一遍，昨天，是她打你的。确实，是她，动手打你的，是么？” 傅晴一怔，下意识的一缩身子。她没想到沈枕又会问出这个问题。 迟疑了一下，觉得自己今天大概率是表白失败了。别的经验她不多，这个经验倒是不少的。她有点想颓丧了，在沈枕逼视的目光里，突然有些畏惧了。 是不同的，她对程之扬和程之扬以外的每个人，都是不同的…… “不……不是她，是她身边的人，拿几个男人。” 顿了顿，傅晴接着说:“你来的时候，她………她那最后的一下，故意偏了准头的，还把钢筋脱手甩飞了。那一下，她根本没有打中的。” ”……… 沈枕点点头，像是对这个与之前全然不同的答案没有什么意外。她没说什么，也没责怪傅晴。只是转身，去洗手间冲了刀子。 良久，才丢下一句: “好。” 傅晴咬了半口苹果突然愣在床上，没想到，她竟然……答应自己了。 “但我话已经说在前面了，我不喜欢你。“ * 同一间医院，某间办公室里。原本正襟危坐在电脑桌前的女人突然没来由的弯了一下唇角。 “是啊，你说的没错，根本就没什么不同的。” 房间里空无一人，一身雪白的年轻医生像是自言自语。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在加一更你们会不会留言夸我……(开始卖萌) 第103章 “程董,现在局势一片大好,股价已经抬疯了，您又拿到了老董事长的百分之十，是不是可以…… “趁着股价走高，适当抛一些，留些活钱周转。等到沈枕那边完成了，y省那边的几十亩地收成下来，奥宇那个封闭项目就可以开始了。” “好的程董。”助理乐呵呵的答应着,往常，正事说完了之后他应该赶紧走掉的。但今天不同，程董心情极佳,他是时候应该提─提自己的想法了∶ “程董…….您看………”助理搓着手，表情讪讪的。“有话快说。” 程启明的语气稍微有些不耐烦，但他眉眼间却是尽是得意的神色。跟着程启明这么久了，助理已经有些摸清楚了。他知道,程启明现在心情极好。 程启明的心情的确不错。 没想到折磨了这么久，男人都死咬住这百分之十不放，他都快放弃的时候，竟发现这老畜牲竟然还和他从这上演父女情深的一幕。老畜生死到临头，竟然还惦记他那个废物闺女。 “我想……程小姐她…… “什么意思？”程启明掀了掀眼皮,表情很有些玩味。 “您看我……和程小姐能不能……….” 程启明觑着助理的脸,突然笑了:“哦？你想玩她？” “呃……”助理一时语塞，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接还是不接。讲道理，程启明说的没错,他确实是想试试程之扬的滋味的，但对着弟弟，这么说程董的姐姐似乎有些不大尊敬的。 “不是么？”程启明冷笑:“难不成你还想娶她了？“ “啊……不是……我……我没.……”助理突然有些语结，双手紧张的绞在一起。 “行了，我知道了，你可以出去了。” 助理心里一时间欣喜若狂。他知道，这事有门了，虽说程启明没有明说应或是不应。 “对了，安排行程。趁着这边局势稳定，我要去趟y省那边的基地。“ “可是这边.……”助理有些为难。 “沈枕已经答应了，傅晴那边杀鸡骇猴，她要是不怕宋熙出事就随便折腾啊。”他笑。 “但.……但是.……程小姐那边？“ “呵，脑子里只有做.爱的女人，还能翻腾起多大水花来？”程启明神色是显而易见的倨傲不屑。 那两个麻烦一个服软一个醉生梦死，他有什么好担心的。* 然而，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原本欣欣向荣的市场竟一朝风云起，一切都变得诡异莫测。原本加在红光加身的“澄光”瞬间转绿，并以不可阻挡的势头直接掉底。一时间，场面急转直下，原本称“澄光”为一匹黑马的人们纷纷傻眼，回过神来的时候，手上持有的股票已经变成了半张废纸。 竟然……跌、跌停! “怎么回事!”程启明接到消息的时候刚刚下了大棚，烈日之下，眼前的花团锦簇再也勾不起他半点心情。 有人在搞……搞鬼…… “呵呵呵……”程启明简直都要气笑了，“放你妈的狗屁，这还用得着你说？嗯？没人操盘能把澄光玩成这样？程之扬是吧？哈哈，拿了点股份就要翻天了，他妈的真是不想活了。给我订机票，我们现在就回去!” 然而到了机场，程启明竟是连人带车全被扣下了。“澄光集团的董事长，程启明程先生？“ 四个头戴半圆警用头盔、身穿黑马甲、膝盖手肘处都有防护，腰间甚至配.枪的男人突然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挡住的几人去路: 程启明冷笑，目光凝在他们胸口处醒目的白字上:云.南禁.毒。 “很抱歉程先生，我们怀疑您和您名下集团涉.毒，请配合我们调查。” “呵…….”他竟然笑出声来，一时间很多条线电光火石在脑海中勾勒出事情大致的轮廓，他笑了，这一刻，程启明真是连给程之扬鼓掌的心都有了。 第226页 一旁的警.察却是神色铁青，约莫是碍于他董事长的身份，对他倒是依旧客气:“程先生，跟我们走一趟吧。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对任何一个警察所说的一切，都可能被作为法庭上对你不利的证据。你有权在接受警察询问之前委托律师，他可以陪伴你受询问的全过程。“” 客气是客气，但这架势俨然已经把他当成犯人了。 程启明耸耸肩，伸出双手向上翻起手腕，然后缓缓举起，示意自己毫无威胁。 “需要带手铐么？”程启明笑，云淡风轻的，一点没有犯人被逮捕时的紧张，那样子，简直就像是胸有成竹对方抓错了人。 但是警察们却不敢掉以轻心，要知道，沾这个的，大老板和亡命徒根本没什么区别.“谢谢配合。”为首的人上前，将手.铐戴在程启明的腕上，银晃晃的，格外引人注目。 不知道那个方向，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程启明知道，那是照相机。原来在y省这边也早有安排了，程启明心想，但还是有些好奇。程之扬到底是怎么打探到这边的消息的呢？ * 时间还要倒退到月余之前。 那天晚上，她给沈枕下了.药，删掉她电脑里全部的资料。回去的时候，被对方赶出了门。然后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荡。 鬼使神差，或者说是冥冥之中的，她竟然来到了医院。 虽然不如白天忙碌，但夜里的医院还是亮着几盏灯，像是黑暗里的默默坚守。而她，就在灯光的指引下，不知不觉来到了白天沈枕所说的，那个出了车祸的男人房间。 四下里寂静无声，消毒水味刺鼻，原本应该安睡的“植物人”，此时此刻竟是睁着眼睛的，隔着玻璃和她对视。 这原本应该是让人恐惧的一幕，但程之扬却突然酒醒。停了几秒钟，直觉让她迈步向着房间里走进，她觉得自己踏出的每一步，都像是更加接近了一个巨大秘密。 那个人看着她，还没卸下绷带的脸上，肌肉抽动了一下。他说:“程小姐。” “你认识我？”程之扬压着心跳，尽量摆出一副淡然的模样。 “是，程启明的亲姐姐，程之扬程小姐。“ 这话音一落，程之扬的眼里划过一丝冷芒。而她的表情，并没有被对方漏过。男人解释:“别误会。大道理我也不懂，我只知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对我而言，敌人的敌人，是可以利用的人。” 程之扬抱着手臂，明明满身酒血狼狈不堪，却气定神闲的像是一派宗师:“所以，你和程启明有什么仇？“ “呵呵……”男人的笑声在安静的病房里就像是收音机里失真的旧磁带。 “程小姐果然也非善类。”这句话并不像是恭维，可程之扬听了却笑着，很认同似的点了点头。 “程家人，有哪一个是简单人物了？”语气戏谑，带着几分自嘲。 “我在这里躺着，就是拜那人所赐，你说这仇，够不够!”男人有些咬牙切齿。 程之扬“呵”的笑了一声:“那你还真是窝囊呢，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你个大老爷们，下半辈子就打算在这里窝着，做个缩头乌龟了了？“ “我不能醒，更不能出院，只要我醒了，他会杀了我，会杀了我女儿的。”男人的语气里染上了几分惊惧。他喃喃:“她才那么小，她不应该死，不应该死的……” “我不仅生不出半分同情，只替你觉得可悲。“ 程之扬说完扭头就走，她猜到这人的死没这么简单，直觉告诉她程启明不会对一个普通人，费这么大力气痛下杀手的。但似乎，她高看这个男人了，这种人都不具备被利用的价值。 只是一只被程启明吓破了胆的老鼠而已。她见过太多这样的人了。 “程小姐!我需要钱!给我女儿治病!你….….你救救我的小女儿，我就告诉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一定想知道的，关于程启明的秘密!他之所以要灭口…” “我改变主意了，现在，我不想听了。”程之扬生硬的打断，她头都没回，她已经走到了房间的门口，冷冷的丢一句: “沈枕拼命救下来的，就是这么个废物，你不自救，还指望谁来拉你一把呢？” “等等!”男人身子一震，眼睛都圆了几分。 “你认识.……沈枕………沈顾问!”程之扬听到这个，原本已经搭上门把的手一顿。 “是啊，认识那个不管不顾救你的人。她救你，可不是为了让你当一辈子植物人的。”男人突然就流下了眼泪。 程之扬用了“不管不顾”这四个字，而那个女人，也确实是当得起这四个字的。虽然他有些神智不清，可那日那人做的一切，他都清晰的记得。 太疼了，精神越来越沉，大量的失血让他觉得身子很冷，但最冷的是心口。程启明……程启明怎么能杀了他呢……这算什么？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他明明答应要救他的小女儿的，她才那么小，像个小天使，他帮了他那么多，他为什么要杀他呢…… 突然觉得很愤怒，愤怒之后是绝望，而绝望之后…他只想睡了。 但在意识快要沉寂的最后一刻，有人冲着他奔了过来，一声一声的叫他，每次都几乎在睡着的边缘被她吵醒。他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是谁呢？这人是谁呢？他掀了掀眼皮，突然想笑。 第227页 真是造化弄人。他帮的人，要他命。他陷害的人，却在拼命救他。 她说:“你别睡，先生，你再坚持一下，想想你的家人，他们都等着你回去呢。” 是的，他不能睡，不能死，他还有女儿，才那么小，像个小天使。 是的，他不能睡，他要告诉她，沈枕你要小心，程启明要对你不利的! 但是他发不出声，他拼命的哆嗦着嘴唇，想要告诉她什么，但女人拧着好看的眉，不管满手满身的血污一直死死压住他伤口: “再坚持一下，先生!“ 第104章 “她有危险!程.………程启明!要、要对她不利的!“ 在程之扬身后,男人几乎是在喊了，言语里的关切溢于言表。 不利？程启明早就对沈枕不利了。但因着这点关切,程之扬的心软了软。她重新掩好门,转身，又走了回来:“你要和我说的秘密，就是这个？“ 男人突然警觉，“你…你怎么认识她的……你们……你们又是什么关系？“ 程之扬突然笑了。想到沈枕指着门让她出去，一时间委屈涌上心头。她俯身，帮男人抚平衣角又拽好了被子，手支着头: “来，你猜啊。” 男人却突然噤声,他后背凉凉的，觉得笑起来的程小姐更让人毛骨悚然。 “提示一下，就是那种睡一张床盖一条被子的关系。“ “包、包养啊…… 程之扬一脸黑线。 “她是我女朋友。”程之扬一屁股坐在床边，伸手拾起床头一个金灿灿的橘子,泄愤似的把它的皮一扯一扯的，还有点赌气似的咬牙切齿:“就算赶出门来,她也是。甩不掉的。” 男人怔愣,嘴巴半晌合不拢。可是他突然觉得,程之扬是认真的。她此时此刻坐在床边,这幅气呼呼的死小孩样子,却是….真情流露的。 程、程家人？ 男人咽了口唾沫，要不是动作不便，他甚至想去揉揉眼睛了。 “你………是她爱人的话，我……”男人有些吞吞吐吐:“我告诉你，我想说的是，程小姐，您的父亲还没死。 程之扬没什么表情，那个父亲，死了或是活着还于她还有很大分别么？“程启明……给他打了白.面……….折磨他。” 程之扬的背脊僵了一下。她慢慢扭过头来:“什么？你说他给我爸打了什么？” “对。”男人一脸苦笑，那表情像是在说你也怕了吧，“就是你想的那玩意。我猜的没错的话，你要让沈小姐她务必小心，程启明………怕是也会对付她………” 程之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医院的，她只觉得自己像是灌下了最烈最烈的酒，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稀泥地里，飘飘忽忽的。她跌跌撞撞的来到马路上，险些被车子带倒，车窗摇下，驾驶位上的人大声呵斥: “没长眼啊!“ 但程之扬什么都听不到了，依旧晃晃悠悠的往前走。她脑子里只有两个字: 毒.品，毒.品，毒.品…… 下一辆车过来的时候，她横着手臂，逼停车子。也不管对方是不是载客，只是目眦欲裂的捶打着车门。年轻女人总是让人没什么防备的，一个流里流气的小混混吹着口哨打开车门。程之扬二话没说上了车，冷着声音命令:“送我去机场。” 男人不仅没对这口气不好的小丫头生气，真的慢悠悠的重新上路了，眼睛有一下没一下的瞄向旁边的人。二十来岁，皮肤嫩的能掐出水，头发有些凌乱，但遮不住好看的五官眉眼。 “我说小姐，你看这车费……”他嗅着女人带进来的浓烈酒气，瞄着程之扬的大腿,“………哪种形式付帐我都不介意的………”说着，就顺着娈速杆把手向着女人大腿划了过去。 “爪子不想要了么？” 程之扬抬头，冷笑着斜眼打量男人，“来啊，看看明天早晨起来，这只爪子还在不在了。” 男人没来由的觉得后心一凉，就像是被猛兽盯住。他喉咙滚了滚，手上方向一转，揉在了变速杆上。这一握他才发现，手心竟然沁出一层薄湿…… * 程之扬搭乘最早—班航班回了s市。 尽管一夜未眠，但她根本睡不着。脑子里的血管像是疯了似的突突的跳，像是定时炸.弹读秒的倒计时。她迫着自己冷静下来，深呼吸再深呼吸。 她突然想起了一事。 那是挺久之前了，再新闻里看到，某个记者会上那张令人厌恶的脸，那时候程启明说什么来着？ ——医药行业是一个产业，却也不仅仅是一个产业。它关乎到人类生命健康，与社会发展息息相关，更是一项光荣而艰巨的事业…….澄光会对旗下所有药品负责，也会对每个人的安全负责…… 他为什么说这个？程之扬拧眉，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对了，是德保的原料药不合格，被检出含有致癌物，澄光大举收购。 那时候，在餐厅的小办公室里，她看着网页。心里却一直觉的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是了，程启明那一次的动作好像不只是对德保的自买自卖。这件事她看的透彻，脏水外潦，自己干干净净。当时还有另一件事的。 奥宇生物! 程之扬猛的睁开眼睛。 当时她就觉得不对劲了!澄光到底为什么要收购奥宇？奥宇的经营状况良好，收购只能下血本，花大价钱。而且无论是短期长期都根本看不出有什么油水可捞。而其主打产品为中成药和植物药，更是与澄光大方向上的西药、合成药、仿制药以及医疗器械风马牛不相及。 第228页 这一战略布局程之扬当时百思不得其解，却没有深想。 不是因为她觉得程启明一时脑子发昏。程之扬相信任何一件事情，一定都有目的的，只是她还看不分明。而是因为，那时候的她，满脑子都是和沈医生做那事时，自己发挥的并不完美。否则，沈枕怎么会在和她睡了之后，还是那么冷冰冰的样子。其他人睡了之后，那都是坚冰也成绕指柔啊，那是疯狂的迷恋自己啊!但沈医生在听她说完“都是成年人，别当真啊”之后，只是变了变脸色。 竟然……真特么没当真啊! 她那时候光想着，是不是自己技术不行，沈医生才走的那么决然;如果自己好好发挥，沈医生是不是就离不开她了。那时候的脑子里都是那个人，倒是把程启明收购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等等…… 奥宇生物……中成药.….植物药…… 有什么极细的丝，突然之间，联系在一起了。一种可能性浮现在她脑海，程之扬全身的血液都在顷刻间沸腾，她觉得，自己已经接近真相了。她激动的全身都在颤抖，她猜到程启明在做什么了! 有一种植物，为了正当医药用途所需的供给，世界卫生组织批准，全世界只有六个国家被允许种植和培育。中国也是其中之一，种植地点位于甘肃，那里有几千亩的种植园，由全副武装的当地驻守武警看护。 农场周围荒无人烟，但是为了防止有犯罪分子企图谋取非法利益，农场戒备森严，大田的四周都是铁丝网、电网，通往大田的唯一入口处也有农场的治安人员站岗放哨，就连种植职工也不能随便带人进入，每天24小时都会有治安人员轮番看守大田。 任何私自种植对行为，都是违法的。《刑法》规定，非法种植500株以上不满3000株的，处5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并处罚金;非法种植3000株以上，处5年以上有期徒刑，并处罚金或没收财产。 这种植物，叫做鸦.片.罂.粟。 如果程之扬没记错的话，奥宇在y省有几个培育基地，其中最大的一个位于红河州，其植物药产业链成熟，生产线完备。去年，奥宇完成全面革新，其原料的整理、仓储、和提取加工车间已经全部改造完毕，器械设备安装也已经到位，算是当地乃至全省规模相当大的中成药制造加工车间。 程启明不愧是程启明，玩了好一手的瞒天过海。 德保原料药不合格算是个不大不小的事故，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件事的发酵上的时候，程启明暗中却在布下更大的一个局。那时候，两个收购并购同时进行，而没人会想到，就在药监局食安局的眼皮子底下，程启明已经不动声色的种下了一朵罪恶的花。 是啊，所以在各种调查考察来临的时候，男人是那么的悠然惬意。因为德保只是个幌子啊!甚至，德保突然被爆出原材料含有致癌物质，究竟是不小心走漏风声，还是有人有意为之？ 程之扬一个哆嗦，既觉得恐惧，又觉得兴奋。这件事，再口o无缝，也终究没能瞒过所有人啊。她已经知道了! 想到这些，程之扬兴奋的手指都在发抖，以至于飞机上的人已经稀稀拉拉走光了，明明身在头等舱，可以第一个下机的程之扬还依旧坐在位置上没有动，就连安全带也系的稳稳。 空姐不好意思的过来询问是否需要帮助，可是喊了几声“小姐”对方就想完全没听到似的，一脸呆滞，眸中却闪着亮芒，身子还在轻微的发抖。 该不会是犯病了吧.……空姐心想，越看越觉得这女人像是羊角风。 就在空姐有些不知所措的招呼同事，要怎么处理这边突发状况的时候，程之扬猛的起身，然后就在空姐有些僵硬的表情中，被安全带扯的一停。大概是起身的幅度太大了，程之扬眉头一紧，这一下勒的她只觉得腰都细了一圈。 下了飞机之后，程之扬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不能再拖泥带水下去了。当断则断，她必须马上和沈医生分开。绝不能被程启明看出一点端倪。甚至，必要时候，哪怕拖别人下水，哪怕牺牲掉无关紧要的人。 沈医生不能有事。 程之扬先去找了宋熙，言语间像是交代后事。 可谁能想到呢。之后，她就被沈医生狠狠的“修理”了一顿，身体力行的给她上了一课:始乱终弃是会遭报应的，明明白白教她做人。 不过，程之扬始终觉得自己有罪。如果是来自沈医生的报应的话，多来几次也没关系的。 她认，她都认。 全盘接收。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然而之扬，你已经失去了你的老婆……羊:我没有我不管我不听! !! 枕头(手术刀一甩)∶作者瞎说什么，看把孩子吓得。 第105章 程启明想的不错,那确实是程之扬安排的记者，照片拍的明明白白。画面定格在背影笔挺的缉.毒.警.给程启明带上手铐的那一刻。 澄光集团董事长疑似涉案,在y省被警方控制! 新星陨落？百年药企疑似涉.毒! 是良心企业还是业界毒瘤？ 不知道是谁突然感叹了一句:“啧啧,真的是变天了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一语惊醒梦中人。人们纷纷回顾，想起了不久前宁氏大小姐宁濯漓的那句没头没尾的话，也是熟悉的亨眼。 第229页 人们震惊了，难道小宁董早已经预见到了这一刻的惊变？ 媒体们又一次争先恐后的赶来，几乎要把宁氏大门踩断，但是，上次那个讨厌的女人又代表宁濯漓宁董出面了。 这一次的借口总不能是大姨妈了吧？ 众记者们斗牛似的红着眼睛,恨不得将来人生吞活剥了才好。然而，出来的女人对众记者的情绪恍若未觉，依旧是上次的说法，认真仔细的记者发现,这女人真是脸皮极厚啊，前后竟是一个字的改动也无。 散衍的明明白白。 “顾小姐何必用这么粗陋的借口搪塞。”有一位女记者阴沉着脸，对女人冷笑，“呵,当谁还不是女人了？宁董经期一月来一次,一次三十一天？“ 女人瞥了她一眼:“我几时说她月事了？“底下众记者皆是一脸懵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你不是说宁董她身子虚………”有人不忿，没想到还有这样厚颜无耻说话当放屁的人，这种人出面,就不怕坏了宁氏公关形象吗？ “是啊，身子虚。”女人笑了笑，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真的很虚啊，虚的都下不了床了呢.……” 某圆床上，话题的主人公瘫在上面一动不动。 宁董在思考，很认真的思考。以后，真的得和自己家的顾·一夜十次·芋好好谈谈每月那几个“mI”日了，这么如狼似虎的，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正常人类，怎么受的了呀!别家都是累死的牛，她家这特么是啃秀了皮的地啊好吧! * 一时间，b市人心惶惶，澄光公关负责人几次出面澄清。 但程启明不在，整个集团就像是一滩扶不起来的烂泥，尽管各个部门夜以继日的拼命挽回影响，又是堵媒体又是尽力回拉股价，但这些补救措施就如同蜕螃撼树。人们根本不买帐，只想最快清干净手里扔在澄光的烂帐拍屁股走人。 于是，交易所，每日一开盘就见到一根绿色的线跳水一般直掉到底，然后出现机器打出毫无感情的字体:停止交易。 影响越来越大，整个医药板块都紧随着下跌，已经连续好几个交易日都是绿版了。更大的危机不仅仅出现在外界，澄光内部也开始出现问题。这也正常，若是处在在一艘即将沉默的巨轮之上，谁人不自危？澄光集团及其子公司上下，都笼罩着一层沉沉的、化不开的阴翳。 人们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董事会多次要求程之扬出面挽回局势，而程之扬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靠着舒服的定制旋转椅，笑的云淡风轻。 “好啊。” 她抬头，看着神色惶惶的众人，两手交握垫在下巴上:“把董事长的位置给我啊。” * 傅晴在病床上躺了几天，沈枕就在旁边照顾了几天。 只是，她话不多，对傅晴的搭话总是淡淡的提不起什么兴致。也再没有出现像那天那样的深入的交流了。就像是那一场交心都是错觉。 沈枕大部分时间都在忙自己的事，她不拘环境，不像有些人若不在办公区就静不下心来。每次对着电脑敲敲打打，几乎能大半天不分出一点目光。 这时候傅晴就总爱盯着沈枕看，看的出神，脑子里却总想起程之扬来。和她相处的时候，沈枕也是这么沉默又专注，不分半点注意力给她的么？以程之扬的性子，真的能受的了么？她突然有些好奇她们二人的相处模式了。 而且，几日的接触傅晴发现，沈枕抽烟，而且抽的很凶。 傅晴是不喜欢烟味的，也总觉得香烟和严谨刻板的沈医生完全不搭。她也委婉的提醒过她几次，这种抽法对身体不好。 但沈枕却只是轻轻“嗯”一声。不反驳却也并不听从，依旧我行我素。 但她有分寸，从没在病房里拿出过烟盒。 沈枕会给她倒总是刚刚好热度的水，削完美的苹果，甚至还会帮她压好被角。她会看她手背上的血管反复调试走液速度，也从没让吊的高高的液体袋子清空空，有时候小护士不急赶来，她甚至会牵起她的手帮她把针头取出。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无微不至，但傅晴却感觉不到一点温情。有一次，她忍不住问沈枕:“你很经常照顾人吗？“ “没有。” 傅晴突然有些开心，看来她对自己，多少事有些不同的吧？ “但我旁听过护理学。” 傅晴:“……？“ 得，她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沈枕明明对她这么好，可她却感觉不到半点甜蜜了。沈枕对她。就像是对待病床上的，任何一个病人。 老天怕是还嫌她认识的不够深刻似的，住的日子多了，小护士也和沈枕也渐渐熟了，有时候忙不过来，竟然让沈枕搭把手。沈枕也不拒绝，放下电脑便起身，就这么跟着对方出门去了。真的融入了医护工作者的大军。 傅晴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是会错意了。 沈枕答应她的相处，并不是和她成为情侣，而是想告诉她，哪怕相处，她也做不到，再同别人像是和程之扬─般的亲密无间了。 这是想让她放弃的。 其实她那天说的很清楚的，她不喜欢自己。 可为什么就是不甘心呢，沈枕有时候显得对感情一窍不懂，可有时候却又一针见血。她看出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是一切原封不动，自己取而代之站在程之扬的那个位置。所以她才说，她做不到。 第230页 可是傅晴总抱着一丝侥幸，是不是时间太短了，是不是还不够了解，日久，总能生情的吧？再凉的石头，总能热乎起来的吧？反正沈枕和程之扬已经没戏了，她总会再遇到别的人。那么，既然别的人都可以的话，为什么不能是自己呢？ 在一个挺平常的早晨，沈枕显得有些异常。 “沈枕，你怎么了？“ 沈枕愣了挺久才回过神来，她扭过头，动作有些僵硬: “澄光出了点事。” 傅晴倒显得很平静。也不是说她对澄光吃瘪不喜闻乐见，只是她和旁人不同，局外内人终究不同于局内人，哪怕形式不景气，她也看的透彻。这点波动在百年澄光风雨中，也不过是一场小打小闹罢了。程启明不可能控不住这种小场面的，否则，就不是程启明了。 “澄光已经出事好久了，就在程小姐上任前后，医药板块是红版，澄光是一匹黑马。现在版绿，澄光也不景气……”傅晴向沈枕解释。 沈枕若有所思:“为什么会这样。新闻上说集团内部股权变更，之……小姐拿到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么？“ 她毕竟对金融、市场、股权什么的不太了解，请教的也虚心。 看沈枕这么说，傅晴没来由的有些心疼。 股权变更？我看是程之扬卖了你换了这百分之三十吧。她在心里叹了口气，感情里，谁还不是可怜人呢。所谓被卖了还帮着数钱的傻事，却是眼前这个看起来很清明干练的女人做的事，想来也真是讽刺。 “和程小姐的关系应该不大，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她现在拿着三成，也算是上了船，你别小看这三成，真的，这已经算是很多了，这一跌，她损失的也是不少的，保守估计，大几千万的市值就泡沫了。”顿了顿，傅晴又接着说:“不过，你也不用太当一回事的，沈医生，行情的事不能只听所谓的专家瞎咋呼。虽然现在人们哭着喊着下车，但其实，不用这么担心的。我敢说，不会太久的，最多几个月，澄光一定会反弹回去的。” 然而，听了她的话，沈枕的眉反而拧的更紧了。傅晴看出不对，试探着问她:“怎么了？“ 沈枕反而问她:“你看新闻了吗？“ 傅晴在医院这几天是真的没怎么关注外面消息。她本来想着，难得二人独处，索性就彻底放松一次。但是沈枕明显没那个意思，她依旧沉迷工作。 “新闻？什么新闻………”傅晴嘟囔着去看手机，然后表情渐渐杲滞。 什么？程启明？涉.毒？ 短短一行字，傅晴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几乎快不认识这几个字了。 她抬起头，想向沈枕求证一下。可是当她抬起头的时候，诺大的独立病房已经空无一人了。只有弹簧门还在一前一后的摇摆，吱哑吱哑…… * 沈枕赶到总部的时候，能明显察觉到周遭的不同，就像是大雨倾盆前蚁群的躁动。 但她顾不得了，直冲上楼，在某间刚刚挂上崭新牌子的房间门口停了下来。停了几秒钟，她还没忘了礼数，定了定神然后敲响房门。 * 程之扬刚刚打发掉了—众董事。 她想要董事长的头衔，董事们自然是不同意的。 有人好言相劝，有人性子直，那就直呼荒唐了，还有人语重心长，说她还年轻，对集团里的情况也不大了解，没办法承担这么大的责任。程之扬也不生气，乐呵呵的听完对方苦口婆心，耸耸肩: “那我就没什么办法了，众位另请高明吧。” 董事们一个个吹胡子瞪眼，半威胁道:“程小姐，您不顶上程董，出力挽回事态，您觉得您手上的三成还能独善其身么？要知道，澄光大半算是你们程家产业，你也姓程，怎么能袖手旁观。” 袖手旁观？她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呢. 看着这群口口声声说的“自己人”，程之扬突然有点想笑。她怎么会不清楚，今天的来人里面要么是程启明的人，要么眼里只有钱。 良久她笑了笑，语气颇为无奈: “那也没办法啊，谁让我一个年轻小丫头，什么都不懂呢。” 顿了顿:“这股份嘛，你们也都清楚，是程启明给的，反正是白拿的东西，就算全都打了水飘，我也不心疼啊。“ 气跑了一众股东，程之扬也觉得有点疲惫了，正半靠在旋转坐椅上眯眼休息。 真舒服啊!程启明倒是会享受。她一边躺着，一边心想不愧是定制的东西，说什么贴合人体曲线啊，什么坐姿工学受力啊的噱头，还真不是乱吹的。纯手工打造，确实要舒服许多.……… 突然就想到了沈枕。沈医生她啊，那一上手术台可就是好几小时好几小时的站着啊，以后应该给她买一个放在办公室里才好。她可是见过医院标配的铁椅子的，那硬的……好家伙，可别把她家沈医生的……嗯嗯……给坐扁了。 正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程之扬没来由的觉得烦躁。又他妈的是谁？ “进——来——啊———“ 程之扬托着长声，心里把董事会的老家伙们骂了一遍又一遍。 然而门被推开，梦想照进现实，来人竟然是刚刚还在想着的人。“沈、沈枕？“ 作者有话要说:之扬:沈、沈医生啊，我、我刚刚没在想你的翘臀，真的沈枕:……？ 第231页 第106章 沈枕没说话,她走进来, 门在她身后关上。 听到清脆“咔哒”一声,程之扬没来由的身下一紧。发现了自己的异常,程之扬直骂自己没出息，这大白天的，大太阳照着，而且…….这里可是她的办公室啊!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然就不怎么紧张了，取而代之的是之前被她狠命压下的那股子酸劲儿。她问，语气里是说不出的阴阳怪气:“傅小姐她还好么？” 沈枕还是没说话，她绕过桌子,几步上前，已经逼到了程之扬的身前。在她身上投下一片阴影。 “怎么？”程之扬扬着脸，“沈顾问还敢过来找我，就不怕我………嗯？？？“ 话还没说完,竟然被沈枕揪着领子压在桌子上。对方眸子深沉，终于开口:“你也碰那玩意了？” 电光火石间,程之扬已经反应过来对方指的是什么了，只不过,她没答她,反而弯了唇角。 “你先……放手。沈医生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了不纠缠了，你这是在担心我吗？“ “你碰那玩意了么。” “你是我什么人呀，这么问我？发生了这么多事,你还在担心我，你是不是还喜欢我啊？“ 程之扬明明处在下风，可她眸子却晶亮亮的，带着点狡黠的笑意:“我看啊，某些人好像是离不开我了。“ 沈枕只觉得额角的青筋直跳，她的表情越来越冷，手上加力。程之扬后背的骨头酪在桌子上，不禁皱眉。 “程之扬，程启明已经进去了，你知道的吧。我问你，你也碰那玩意了？“ 程之扬依旧所答非所问:“傅小姐还在医院里吧，那么重的伤，你就把她扔在那了？不管病号反而来找我，为什么啊？你……就这么在意啊？“ “她很好，不劳你费心。”沈枕突然松手:“程之扬，你收手吧，那玩意碰不得，是害人的东西。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不要走这条路，有些钱是不能赚的。” 程之扬突然就被沈枕那句“她很好，不劳你费心”给梗了一下，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时间就像是突然拉回那天，她看着沈枕抱着受伤的傅晴一步步远去，心里空落落酸酸涩涩的。 “那我要是碰了呢？“程之扬突然开口，声音轻飘飘的。 沈枕没说话，一时间，二人之间一阵沉默。 程之扬苦笑，“我要是碰了的话，你怎么办啊？抓我吗？我要是不想去坐牢呢？” 良久，沈枕突然垂了眼，长长的睫毛鸦羽一般轻颤。 “错的就是错的，这样不行的。”顿了顿，沈枕重新睁开眼:“之扬，去自首吧。” 程之扬胸口突然一阵抽痛。 她也这么觉得!她也觉得自己会做出这种事来!为什么啊，她就得做坏人，就得被误解，就得口是心非，谈个恋爱就得算计这算计那，就得演戏，就得装，就得他妈的眼睁睁的看着女朋友把人从自己手里“救”走!就得忍耐，就得不到，就他妈的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想安定，想一辈子过下去的人但却带给她杀身之祸，一不小心就要了她的命了。 她是什么啊？瘟神吗？凭什么这样对她啊？她是生出来就和别人不一样吗？她是多长了一只眼睛一条腿吗？凭什么她就得坚强啊？她为什么不能甩手不管被人宠着爱着做个傻白甜啊？她愿意把自己名声风评弄的一片狼藉吗？她就不想做个正正经经、娇娇怯怯听不得浑话被家人捧着宠着保护的好好的姑娘吗？ 但可以吗？ 她对什么表现出喜欢，那东西就会被毁掉;她要是柔弱，就会一次次被人推倒;她要是哭，别人只会笑;她要是清清白白柔柔弱弱的，说不定早就被人拖进巷子里强了弄死了。她学聪明了，摔跤了没人会过来扶她的，那就起来自己走。能挣扎着活到这一天，她觉得自己挺厉害的，不用依靠什么人，也挺独立的。但是，为什么连沈医生也这么想她啊？ 大概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程之扬突然就火了: “呵呵，为什么？凭什么？你说不行就不行？你要我自首就自首？我干什么要听你的？你是我谁啊？反正我就是这样的人，在你眼里我也就是这样的人。呵，沈医生，你应该庆幸，我那天晚上给你吃的不是那东西。否则，就轮不到你在我办公室里放肆了，你给我放手! ” 程之扬用力推了沈枕一把，起身坐直，顿了顿又觉得坐在桌子上不好，便又从桌子上下来，抱着手臂看着沈枕，冷冷道: “你出去吧，否则我喊人的话你就走不了了，趁我还没改变主意，你走。” “程之扬，你到底在气什么。”沈枕没被推的后退反而靠近:“我说过不纠缠，就是不纠缠，你放心，我对你已经没有那个心思了。但你是宋熙的妹妹，我看着你也是应该的…… 哦，替宋熙照顾她？呵呵。 程之扬只觉得更难受了，她刚刚若只是有点火，那么现在听完沈枕这像是撇清关系的言语之后，就更是气的肝都在颤了。“我不要你管，大几岁就把自己当长辈了？你先管好你自己吧!出去!“ 沈枕没动，程之扬却突然冲过去推她操她。“你去陪傅小姐吧，别在这里了，我不想看见你，也不需要什么狗屁的长辈关心。” 可沈枕却纹丝不动，哪怕程之扬像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她看着程之扬孩子气的在自己身上乱扑腾，突然就有些心软了。她想，哪怕不是那个关系，自己也总是习惯纵着这孩子的。 第232页 她想和她说，我会每天去看你的，也会一直等你。如果你害怕的话，我甚至…….可以进去陪你。出来不容易，但进去，应该没那么难吧。她之前做了那些…………对不起她的事，哪怕能补偿一点，她都能安心几分。 但不等沈枕开口，突然间，手机铃声响起。 程之扬突然不动了，停了几秒，她才有些恍惚的去摸手机。看到来电显示，她的表情变了变，避开沈枕，去了一旁接电话，声音压的很轻。 但沈枕耳音很好，她听到她话里掩饰不住的焦急。 “这么快？“ “现在在哪？““我知道了。“ 沈枕不动声色的皱眉，直到程之扬挂了电话。 “怎么了？”她问。 程之扬没说话，她呆呆的站了一会，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过了一会，她木木的走到桌子旁边，开始翻箱倒柜的找什么，动作很大，文件纸张掉在地上也顾不得。 看着她拿出烟盒，沈枕才知道对方这是在找烟。 打火、点燃，然后猛吸了一口。程之扬的神色还是木木的。 “程小姐，怎么了？”沈枕直觉，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程之扬扭过头看她:“你是因为我姐姐的关系才对我好的？” “嗯。”停了停，她又补充道:“还有，之前，我对你做的事，我不会否认的。程小姐，我很抱歉。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做些补偿。” “就这些？”程之扬笑，“没别的了？“ “嗯。” “那好吧，现在有个补偿我的办法。”程之扬又坐回了转椅，顿时像是没骨头似的一歪身子:“沈医生的补偿，是只说说呢？还是认真的？我说的话，你就会照做么？“ “你说。” “还要分情况讨论了？”程之扬笑:“你自己也承认了吧，弓虽女干啊，知道这件事对他人伤害有多大吗？“ 沈枕眉头一凝，没说话。 “我就算是要你去死，也不为过的吧？“ 沈枕看着程之扬，突然觉得熟悉的脸孔又开始陌生。她闭了闭眼，说:“对，不为过。” “但你现在还好好的，是因为我姐和程启明，”程之扬打开了最下层的抽屉，拿出三只针剂，她挑了其中一只，拍在了桌面上。 “你打进去。” 沈枕看着桌子上的东西，脸色变了变，虽然她来的时候是抱着最坏的打算来的，程之扬也参与了程启明的勾当。但是当真的眼见为实的时候，她还是涌上一阵窒息感。 “你.……” “不是要补偿我么？”程之扬打断她，恶狠狠的盯着她:“就现在，你打进去，我们之间一笔勾销。” …… 看着沈枕沉默，程之扬反而笑了:“怎么，怕了？“ 她继续激她:“沈医生不是说，有些事，就是不对的，就得受惩罚。你不是想补偿我吗？那你就打啊，注.射这种事对于沈医生来说应该是轻而易举的吧？“ 沈枕慢慢走过来，接过了针.剂。 “是什么。” “沈医生这是在明知故问么？“ 沈枕拆掉了塑料纸，在薄薄的玻璃上轻轻弹了几下，然后猛的发力。小玻璃瓶上面的部分应声而断。她将针筒封头取下，将药瓶里的透明液体倒吸上来，然后反手将针筒内的空气排出，然后搀起袖子。 “等等。” 沈枕动作一停，看向程之扬。 对方有在桌子上拍了什么。 那是棉签和一小瓶酒精。 沈枕突然觉得有些好笑，都让她做这事了，消不消毒还有什么分别么。但她没拒绝，拧松酒精瓶口，也没去拿棉球，一瓶酒精直接倾在了手臂上。 然后，针头稳稳的扎进了静脉，将里面的液体缓缓推入。 “还有，别再来澄光了，你被解雇了，我不想再看见你。“ “滚回s市去，做你的医生，再也别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程之扬:我就是最作的羊~ 沈枕(叹气)︰生活不易，孩子总耍小脾气。 你们以为反派就这么完了？然而并没有…… 我超猛，被夸到脸红，真的是更到肾虚也停不下来…… 第107章 沈枕从没尝试过毒.品。她谙熟病理毒理,知道作用原理,也知道这玩意是如何成瘾。但她没见过,更没像现在这样,亲身经历过。 针头刺入血管，她就没在看手臂了，目光直直的盯着程之扬。死死盯住，却没有表情。既像是要记住仇人面孔，又像是爱人无声的诀别。 她说,你去死也不为过吧。 她说，你打进去，我们就一笔勾销。 她说,你不是想补偿我吗？那么，来呀。 随着指尖轻轻推移，一寸一寸，液体的进.入的缓慢而轻柔。感受着手臂上血管中异物入侵带来的丝丝凉意,沈枕想看看程之扬，会不会喊停。 “可以了,够了。”类似的话。 但她没说。 到底多少,你能原谅我？ 直至阻力增大，到行至尽头,程之扬都没说话。沈枕突然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其实这种明码标价的恩仇也挺好的。一管毒药,推干净，一笔勾销，不拖泥带水,明明白白。沈枕突然有点喜欢这种行为方式，从此之后，她不用再继续背负着对这个人的内疚了。 至于副作用，停止使用药物，或减少使用剂量，或使用拮抗剂占据受体后，所出现的特殊的心理症候群，学术上成为戒断反应，那过程应该会相当难熬，不过，再那一刻，沈枕没多想。 第233页 程之扬从始至终都坐在旋转椅上，微扬着下巴，也是不错眼的看着她。沈枕总觉得，对方唇角的笑容别有意味。 她拔掉了针.筒，拍回原处，然后转身要走。 “站住。” 程之扬在身后叫她。 那时候她已经开始头晕了，人体血液循环一周，也不过需要一分钟的时间。她没答话，继续朝外走，看着门，坚持的向着那个方向迈步。 但是眼前有些模糊，天花板和地板扭曲在一起，像是梵高的抽象画，她的脚踏在地板上，每一步都软绵绵的，像是踩在云朵上，飘飘然的，她突然觉得有些快活。 得走的远点啊，会出现幻觉的吧，要是伤到……人就不好了。 “沈枕!“ 她听到程之扬的声音，却是从四面八方传来，这是真实的么？还是说自己已经出现了幻听了？程之扬现在叫她干什么呢。 模糊间，像是有人冲着自己冲过来了，是谁？秘书还是助理？世界陷入黑暗，她亦像是沉入深海。 嘴唇有点疼。 * 澄清 辟谣 澄光集团旗下子公司奥宇生物并不存在非法种植 工业大.麻的种植去年就已获批 ——经过警方调查，举报人提供的情况并不属实! ——奥宇生物是与集团一起布局工业大.麻产业，与澄光集团总部互有合作分工。其中，工业大.麻的种植由奥宇生物项目基地负责进行，经过报批获得的许可是种植面积为1.2万亩。 ——受到特殊天气影响，目前位于红河州的种植园内，实际种植面积为八千多亩，预计第三季度能完成种植。澄光集团则负责工业大.麻CBD(大.麻二酚)的提取………. ——澄光之所以收购奥宇，主要是利用奥宇目前在y省优质的种植资源，降低生产成本。目前，试制已经结束，提取物符合相关标准。 ——预计投产后，奥宇将成为红河州乃至y省规模最大的加工提取基地。设备上在澄光集团的注资下也完成了全面革新，预计未来年产量将达到8—10吨的纯净CBD晶体…… 在原本一片谩骂斥责声中，人们没想到竟然迎来如此反转。 一时间风向陡变，人们又想起了宁董那句话来。这大概是短短时间之内，不怎么出面的宁大小姐第三次见报，被世人搬上台面来指摘。人们又开始纷纷议论，这次的乌龙事件，是否就是宁氏搞出来恶意竞争的手段。 原本，记者们就不怎么待见宁家那位不露面的小姑奶奶，这下算是彻底有了借口，一个化身阴谋论者，集体口诛笔伐、阴阳怪气，直接把宁大小姐塑造成纸面上一个头发长见识短、牝鸡司晨、胸大无脑的人物形象。 有理有据，人物形象相当丰满。 顾芋看着报道直皱眉，冷冷丢一句:“竟敢这么写。” 看着身边人越来越臭的脸，宁濯漓忙劝:“宝贝淡定啊……淡定…… “你可不要出面，太作弊了啊!”宁濯漓本人倒是浑不在意，她指尖轻轻点着某评论的用词，招呼身边美人过来:“宝贝你看啊，这不是还说我胸大呢。” 顾芋看看评论又看看她，叹了口气:“不实报道。” 宁濯漓：“……” * 而另一边，程启明也已经回到了b市。这一归程，当地政.府就差没敲锣打鼓的相送了。 澄光收购注资一事，在当地多多少少也算个招商引资的项目，是能带动经济，拉动地方发展，为红河州腾飞添一份力量的。政.府不说求着哄着沿海发达地区的大企业家、大老板们“走进来”，也没有说先把人家一把手送局子里遛遛的。 这次的乌龙事件，可以说是让当地政.府脸上无光。你说这事闹的，跨省把人家大老板给扣了，言之凿凿的举报说存在什么非法种植。行，非法种植，那就查呗。结果突击了人家基地，下去了人家大棚，放眼望去，哪有一株罂粟苗了？ 一周时间的明察暗访，别说是什么鸦.片.罂.粟了，就连花骨朵都没发现一个。 再细查，人家基地里确实是有培育项目的，是大.麻，但这个国家是允许的啊。查了半天，连个毛都没查出来，警员们一个个也都是灰头土脸。为了不至于一无所获，这大.麻好像也能制毒来着？那就索性先充个数。 然而，基地负责人马上就呈上了厚厚一叠文件资料，工业大.麻种植加工手续一应俱全，各种审批文件应有尽有，对着白字黑字，饶是见惯了世面的办案刑警也是无话可说。是啊，人家就是正正规规的企业，举报人这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吗？耍着他们警察玩是吧？浪费警力啊! 消息就是再这种情况下传出的，红河州政.府乃至y省省.委书.记都发言澄清，b市这边更是来了一场轰轰烈烈的舆论翻覆。 然而，就像是一场龙卷风，暴风眼处却异常平静。 程启明被释放的时候，他没关心基地，没理会股市，他只有一个命令。 “无论如何，别放程之扬离开总部。“ “程之扬。” 程启明看着面前鼻青脸肿，被两人扭结着胳膊的女人，像是在笑，可眼里却在冒火。 “哈………怎么啦？“ 程之扬努力的想要扬起头，但之前脖子上那一下对方下手太狠，以至于她觉得整个颅骨就像是落枕一般，轻微移动都痛的仿佛要断掉。 第234页 “你他妈的，是脑子有病吗？”程启明气的手还有些抖，程之扬和他斗这没什么好说的，一山不容二虎，再怎样耍计谋都不为过。 但商人总是利益至上的，一切都为了程氏这座金山，他们两个，也就是争一个主权罢了。但他没想到，当他回来的时候发现，对方不是要称王称霸，竟是要拼着不要命也要去撞毁这座山。这已经不是什么两败俱伤了，这是他妈的破釜沉舟要和他同归于尽啊。 这对她有什么好处! 程启明不傻，当他得知b市那边出事了的时候，便命人把基地这边处理干净。他做事缜密，总会留足了退路，尤其是这种在国内相当敏感的事，他更不可能毫无防备。种植罂粟是犯法的，但大.麻不是啊。他早已经准备好了万全的遮掩手段，一旦形势有变，他会立刻抽身。 只是，那可是好几百亩的“招财花”啊，因为程之扬的搅局，他不得已命人全部铲了。这简直是割他的肉啊，程启明只觉得心都在滴血。 不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程启明不是个瞻前顾后的人，当断则断即是他行为准则，他够狠够绝。深谙若是贪婪，到最后可能什么都保不住的道理。虽然这边损失惨重，但b市那的人传消息说，程之扬要董事长的位置。所以他并不太担心，因为他知道程之扬拿不到的。 只要自己一回去，再大的浪他都自信能定住。而且，程之扬是否真能翻起浪花还两说呢。但是，程之扬失心疯!利用他被扣住的时间，将澄光的根都獗了。 “程之扬!你不知道么，就算你嬴了，当上董事长，看看澄光现在被你折腾成什么德行了？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毁了澄光，你还有个屁!你他妈的连最初的三成都拿不到。” “那……又………如何……啊阿……哈哈？“ 程之扬的声音有气无力又断断续续的，语气里却尽是得意，就像对方是被打的遍体鳞伤的那个，自己才是嬴家一般。 程启明气急败坏，上前狠狠的给了对方一记耳光。他以前从不屑于亲自动手，觉得打人是最粗野最愚蠢的行为，他这种高高在上的人物，怎么能做这种事呢？他热衷制造哭声和惨叫，但只喜欢假以人手。他享受那种指使他人的快感。 但这一次不同，若不亲自动手，他根本没办法平息心底的盛怒。 程之扬这一刀正中澄光心口，直接断了几条最主要的资金链。 前一阵子的价格虚长让澄光内部多少有些泡沫，这突然出现的缺口打了各个部门一个措手不及，紧急筹措周转都不能回天乏力，看着成堆的纸币在这最关键的时候顷刻间化为乌有，程启明现在恨不得掐死，不，这种死法太舒服了，他恨不得对程之扬处以极刑才大快人心。 第108章 程启明这一巴掌下手很重,这一下直接把程之扬打的整个身子都跟着歪向一边: “程之扬,你!你简直疯了!你他妈的把程氏毁了!“ “哦？哈………是么……毁了啊……毁的好啊……澄光……呵呵……….它算个屁啊…… “你!”程启明攀头猛的一紧。 …….怎么？很……奇怪吗……澄光啊……你们当宝……可我……看不上啊……哈………” “你不要程氏,你回来是做什么的!” 程启明目眦欲裂，她不喜欢程之扬这个态度，她看不上？她凭什么看不上!她应该哭着闹着抢着也得不到，才能满足他的胜负欲啊。刹那间，竟有种自己宝贝的不行，但别人弃之如敝履的错觉。 “啊……我啊……”程之扬歪着脖子“嘿嘿”的笑,“你……过来……我……和你说……呵……” 程启明在自己的地盘，无所畏惧，上前捏住程之扬的下巴。 却听她不乏得意的说: “我啊……本来就是要……毁掉澄光的呀……想不到吧？”程之扬笑的太过,以至于咳了两声才接着书:“你我都知道……澄光是怎么起来的………那些腌媵事……f哈…” 程之扬垂下头，像是力有不逮。她肩膀轻轻耸动，很小声很小声像是自言自语似的说了一句，对着已经不在的人: “你不喜欢的.……我帮你……毁掉啊…… 程启明奕然觉得一阵挫败，他太见不得程之扬这幅得意的样子了，简直像是在向他眼球里一根一根的扎针。 不过……如果她说的是真的…… 程启明越想越控制不住那种无法抑制的愤怒,那种从未有过的挫败感。他突然恨极,他一把拿起桌上的烟灰缸狠狠的向着程之扬掷去，骨石相触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程之扬嘴里翻着血沫,却依旧在“呵呵”的笑,就像是在嘲讽现在无能为力的程启明似的。 程启明长这么大，头一次吃了这么大的亏。他先是控制不住的颤抖，然后像是发疯一般抽搐，又是笑又是发出“桀桀”的怪声。一旁站着的保镖们脸色都是一阵青白，心里都升起几分惊惧。心说，老板怕不是被气的失心疯了吧？这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正常人啊……还是说，老板怕不是有什么隐疾？ 程之扬看着程启明的样子，心中突然一阵快慰: “…….么了呢？启明？哈……不是要……….要气死了吧？哎………弟弟………你就是个弟弟啊…………这心理素质……可是……不太行的啊……要……….要不要……….帮你……打个120呀？” 第235页 程启明突然就不动了，他就那样站定，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程之扬，目光发直。这突然的变故真有种惊悚片的效果。 —众人看的心里一突。这他妈的，真犯病了啊! 然而程启明突然大笑三声，并不像正常人的笑，就像是朗读似的念出三声“哈”来。 “程之扬，你以为你嬴了吗？“ 他胸腔中挤出这几个音，一改往日磁性的深沉男声，变得尖锐嘲嘶，极为刺耳。 “哈？”程之扬回了一个相当夸张的音:“启明……不是以为嬴了……….是……我嬴了啊……” “你没有!没有!” 程启明突然怪笑起来，这让房间里明明被太阳照的通明，众人却皆是后颈一凉，却犹如阴风过境。 “程之扬，你看看这是谁。“ 他对助理吩咐了几句什么，门突然被打开，一个女人走进来。她看了一眼程之扬，表情疏离的像是见到了陌生人。 竟是……段雯雯! 当初，她要回b市，段雯雯说什么都一定要跟着。还说若是程之扬不带着她，两人不如就分手。 程之扬浅笑问她:“真要跟着？ b市有我的对头的哦，会有危险的。” “一定要。” 那时候，段雯雯没注意到程之扬眼底的冰赛。 她只是想，为什么不跟着？她当然要跟着了!程之扬要是真分了家，哪怕一星半点下半辈子那都是衣食无忧了好吗!而且，当初和你离开b市的时候灰头土脸，再不好意思联系曾经的朋友圈子，这下回去，还不得好好的扬眉吐气了？ 于是段雯雯就同养好病的程之扬一同踏上行程。 程之扬确实还和以前一样，什么都依着她。她说要住程家老宅，自己怎么说也是程家半个少奶奶，你不能回家住都不带我。程之扬果然应了她。不仅带她回去，住在自己的院子，甚至就连以前都不曾进过的，程之扬的闺房，现在都让她住进去了。 不过，段雯雯心里还是有计较的: 呵，估计程大小姐是想做那事了。 不过…….自己也确实挺久没那个了，她其实也是有点想的。这么久了，程之扬的技术不知怎样了，不过无论如何，她都要表现的相当享受才行。她能感觉到这人有些不同了，她有意无意的和自己保持距离，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日晚饭过后，段雯露只觉得自己的眼皮格外的沉。醒来的时候已经第二天上午了。对于昨夜的翻云覆雨，她完全没有半点印象。 * “你怎么在这？”程之扬问，但却也没流露出太多惊讶。 然后她就见到，段霎雯向着程启明走了过去，然后抱住了男人的手臂，然后被揽在了怀里，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 段雷雯并不知道之前这房间里发生了什么。她只等在外面，程启明哄她说今天要和程之扬摊牌的。其实一开始，程启明找到她的时候，段露雯可是没少惊讶的。眼前的人可是手握钱权的程家少爷，那可是在b市名声赫赫，一提名字都是响当当的人物。程之扬和她那个弟弟根本是天差地别，不可同日而语的。 段雯雯是存着往上爬的心思，但她从来没想过会是程启明。 他怎么可能看上自己呢! 然而，当莫大的幸福真的砸在她的头上的时候，她只觉得无限荣宠。程启明对她有意思，她突然觉得，之前的一切算是真的苦尽甘来了。她几乎没有半点犹豫的接受了对方的示好甚至刻意制造了些擦枪走火。毕竟，程之扬再怎么死心塌地，二人也是不可能有孩子的。她现在根本不相信感情了，没有一个孩子做靠山，她真的没办法心安。 程启明简直是个完美的选择，他性子温和，人多金帅气，从没听闻有什么花边，也没有和她争家产的烂桃花，最重要的，他还是个男人。她只要为他生个孩子，后半生就不用汲汲营营可以说是衣食无忧了。 * “要雯………”程之扬叫了她一声。 段雯雯看着程之扬狼狈的样子，心里突然就升起了些厌烦，之前生出的那点柔情蜜意也顿时烟消云散了。果然，喜欢这玩意，就她妈是一种错觉。可能也有一点点愧疚吧，但总敌不过心里不停为自己辩解的声音: 没办法啊，也不能委屈自己和不爱的人在一起吧？还不如在最好的时候停止，也好过以后后悔啊。而且，现在好歹也算是一家人吧，以后也可以补偿一点的啊。起码现在程之扬被打成这样，自己说不定还能在启明那里帮她说两句好话……自己就是这种洒脱的人啊，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也没吊着她啊…… “你看到的。”段雯雯看着程之扬，目光没有分毫闪躲:“就是真相，你挺好的，但我们还是不太合适。” “程之扬，我和启明在一起了，他比你更适合我。” 像是要证明她的话似的，程启明俯身，低头在她脸颊上印下柔柔一吻。嘴角还噙着一抹残忍的笑容。他打量着程之扬，那表情就像是在问: “你嬴了吗？“ 但不知道为什么，段露雯总觉得程之扬看她的目光里，不是难以置信、不是心痛悲伤、甚至没有半点愤怒。 她看她的眼神……分明是拖着几分怜悯的。段雯雯不明所以，她虽然能觉察出重新在一起后，程之扬的变化，但却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她多少是有点心虚的。然而，她却感觉到，抱着她的手臂突然一僵。 第236页 程启明显然也注意到了程之扬的反应，从头至尾，没放过一点细节。 没有他想象中的任何一种情绪。 段雯雯赶紧扭头，关切道:“怎、怎么了，启明？你、你没事吧…… 就看到程启明的笑容僵在脸上，所有的情绪都像是面具般一点一点剥落。这样的程启明让她没来由的心底发寒。 “雯雯啊……… 一旁的程之扬却兀自不依不饶嘟囔，她的声音里混着血沫，听起来有些失真。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啊……所有的选择……是你自己做的呀……… “自己做的事……只能自己负责啊…… “我们啊……也算是……各取所需吧…… “你干什么!”段雯露有种不好的感觉，一切都有些不对劲，却说不出为什么。她心中莫名的烦躁，口气也很冲:“我们两个已经没关系了!我现在和启明在一起，是、是你弟妹!“ “哈…….”程之扬的声音有气无力的，像是下一刻就能折在空气里。可偏偏，她却是此时此刻最惬意的一个。那种轻松绝非作伪，那是发自内心的欢愉，就像是有什么大功告成了似的。 “对………对不起啊……”程之扬笑:“对不起……雯雯…………对不起啊. “程之扬，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然而，段露露话音未落，一股大力侧向袭来，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整个人的身子已经被人大力掼倒。推她的人，竟是刚刚还抱着她的程启明。 怎、怎么会这样啊! 作者有话要说:之扬二气启明。 感谢在2020040523:44:44~20200406 23:31: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荞液的小天使:ET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9章 程之扬看着倒在地上的段雯雯,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她终究还是没狠下心。沈枕有危险,她需要有人帮她挡刀,这是程之扬能想到的最安全的做法。 程之扬一早就在为此图谋。但她却有顾虑，她完全可以重金砸一个“女朋友”，或是凭借傲人的皮囊讨喜的性子去夜场钓一个。但她不敢。帮沈枕挡刀，那可是真刀，弄不好是会要命的。这件事很危险,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程启明的性子。 但她不敢不是因为良心发现，也不是顾及道德和法律。她身为程家人那股狠劲，足以让她毫无负担的做出这事。 但她真的不敢。 她怕如果自己真的这样做了的话,会被沈医生知道。她大概是不会原谅自己的，她也会自责的。 程之扬可以毫无负担的生活下去，但沈枕不行。s市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她抱着她,程之扬还记得半梦半醒间的沈医生对她絮絮述说的话语。当初那件事，对她的打击就那么大,足以让她放弃全部理想。若是让她知道,她的平安是以无关之人为代价,那么这芥蒂一定会伴随沈医生一生的。 但就在这时候,段雯雷的突然出现,像是意外之喜，又像是理所应当。 程之扬分手的时候就对她说过的，张弛那个不成器的,既然能因为你甩了别人，也会为了别人负你。可恋爱中的人大抵头脑都是不甚清醒的，加上程之扬说话的口气也不好。段雯雯只觉得程之扬是小心眼，是在咒自己，不能大度的放手，分手做朋友，反而说她现任的不是。 所以当段雯雯来找她的时候，程之扬对着她笑，心里却在说: 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这是你自己撞枪口的，我可没有半点通迫的。 在b市那晚，她带着段雯雯老宅，程启明果然对她轻蔑又鄙夷。甚至也如她所想，放下了防备。她本以为逢场作戏的时间还要更久一些的，却没想到程启明太过轻敌，竟然放心留她一人在b市。直到后来高岑告诉她的时候，程之扬才知道，段雯雯竟已经和程启明搞在了一起。 这大概才是对方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放心离开的原因，他以为捏住了自己的命脉。 虽是各谋其事，但段雯露的举动无疑帮了她很大的忙。在高岑向她汇报完了之后，程之扬一阵唏嘘，只觉得事情顺利的有些荒诞。但又莫名的悲从中来的。 就像蚊蝇落在蜜糖之上，以为入了温柔乡，实则已踏入地狱，却不自知。 原本的计划是除非到了绝杀的一步，程之扬要一直藏拙，欲吃老虎只得扮猪迷惑。装了这么久，程之扬都要习惯了。 原本的剧本是，在听到“爱人”抛弃自己，甚至和仇敌流率一气的消息的时候，她本应该“诧异、愤怒、惊惧而悲痛欲绝”的质问段戛露的。 程之扬很清楚，程启明是最乐得见她这副模样的。她越痛苦失措，程启明更会因此而志得意满，觉得搬回了一局，她自己也会少吃些苦头。 但若是真的如此，段雯雯的下场会很惨的。 程之扬几乎可以想见，一旦她表现出对段雯雯的在意，程启明一定会当着她的面，毁掉这个人的。口口？虐待？甚至……残[杀。程启明就像是一只疯狗，程之扬很清楚，没有什么事是这个男人做不出来的。 他根本没有半点人性。 他可能还会笑嘻嘻的和自己说:“你看啊姐姐，虽然你那么喜欢她，但她却来找我了呢。但我，根本就看不上这种女人啊。” 程之扬想想觉得好笑，果然是有血缘的，她和他就连报复的手段都如出一辙。只不过她用的是“澄光”，而他草菅人命。 第237页 但程之扬最后却没有这么做，她终究是没狠下心。 也许是因为念及曾经和段爨露的关系;也许是因为在一切变质之前，他们多少还有过一段回忆;也许……是因为自己和某个正义又善良的医生呆的久了，属于狼的爪子和利齿都为她磨去，心也柔软了很多。 她没再装了，自己不在意的话，程启明自然也就不会再难为段露雯了。他无论再对段雷雯做什么，都像是一场可悲的笑话。 只不过.……程之扬苦笑，看程启明的架势，自己怕是要吃苦头了。 她只希望……之.后的安排都可以顺利的进行下去。不过，能看到程启明这么挫败，倒确实是挺爽的。她突然有些理解，为什么程启明要戏耍她这么多年了。 程启明果然如她所料，确实再没分给躺在地上还在嘤嘤切切的女人半点注意力。他只是看着程之扬，目不转睛的看着，胸口起起伏伏。 他知道，这次玩砸了，是自己被耍了。 只不过，相比于刚刚愤怒的难以自制，程启明反而冷静了许多，就像是在斟酌思考着什么。 良久良久，就在程之扬心里也泛起了嘀咕的时候，程启明终于说话了，简简单单两个字，程之扬心中却是一突。 “沈枕。” 程启明看着程之扬，突然笑了，只不过此时此刻，这份笑容却说不出的残忍，就像是野兽闻到了血腥味。程之扬也是心里暗骂，程启明竟然从这种微末不足道的信息里，猜出了这一层。 但程之扬没说话，在没弄清对方具体意图之前，多说多错。 程启明睨着她的脸，十足的胜券在握，就像是之前的失利都能在下一刻，扳回一城似的。 “程之扬，你消失人前这么久，我怎么找都没找到。之后一朝出现，时间上和那个女的来澄光作顾问一致。而你又说看不上程氏，这一次更是玩得一招釜底抽薪，直接动了程氏的根本。现在和这女人只是逢场作戏，而嘴里提到最多的人，不，或者说唯一提过的人，也是那个叫沈枕的女人。雯雯，你再说一遍那天你怎么和我说的。” 段霎雯已经被这对话惊的傻了，一时间竟是连抽噎也忘记了，她没想到，话头竟然会突然丢给了她:“什、什么？“ 程启明不在意，自顾自的接着说:“你那时候和我说，和程之扬回来心里却也觉得不安，你觉得和程之扬的感情不太稳定，觉得她不像之前一样在意你，而且还和s市的一个医生不清不楚的？你是这样说的吧？“ 好险!程之扬心里骂了一句，面上却不动声色。 “是…….就是沈……沈……”段雯雯自己爬了起来，身子控制不住的发抖。 “原来是这样啊!“ 程启明突然笑起来，笑的掩住了脸甚至玩下了腰。 “你……….你是想保护她的，对吧？你知道就凭她，根本玩不过我的。你也知道，如果我清楚你们两个的关系，会弄死她的，对吧，姐姐？哈…… 程之扬觑着程启明的脸，依旧一声不吭。 程启明一步一步走过来，掰着程之扬的下巴迫她看着自己。 “和你讲个故事吧，姐姐。一开始啊，我本来没想对付沈枕的，挺好看的一女的，糟蹋了也不好不是？怀柔政策不好吗，干嘛非要打起来，非要结仇呢你说是不是？但是有的人啊，骨头怎么就这么硬呢？怎么就给脸不要脸非要去讨那一杯罚酒呢？“ 程之扬听的心里蹭蹭火起，她见不得别人说她的沈枕。每当这时候，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撩到了逆鳞，总是升起些见不得光的念头。 比如说，就现在，扑过去，扼住他的咽喉，让他再也不能放出个屁来…… 程启明犹自得意，继续道:“那个叫沈枕的，她有个毛病。她不喝酒，哈哈，你说说，这是什么道理，别人敬酒，她面子这么大的？一口都不喝？你知道的，我这人吧，从来不惯着娘们身上这些臭毛病。我敬的酒，没人能拒的，只是早晚。但是我这人啊，又特别讲信用，之前我说过，不逼她喝酒的，那时候，我给她准备的好几桶烈酒，因为这话通通砸了，你说我这损失误，本来，我还想着像对付你那样，看看她是要憋死呢还是喝呢？“ 程之扬心里一惊，她不知道这事，但心里还是一阵后怕。 “所以啊，我想了想，既然不喝酒，那准备点什么给她呢？那时候我就决定了，我一定要给她准备一份大礼。姐姐，你猜猜，我给她准备的是什么好东西？“ 程之扬轻轻“哼”了一声。 她怎么会不知道呢，在见过那个“植物人”之后，她就猜到程启明可能会耍什么阴招了。所以她才会害怕，才会这么拼命。谁能想象到，程启明这个人渣竟然敢动那玩意的心思。 程启明以为她猜不出，偷偷的凑近程之扬的耳朵:“她不是挺克制挺厉害挺牛气的医生嘛，可我偏想看看她克制不了的疯狂样啊，姐姐你猜猜，是她能忍呢，还是我的宝贝劲大呢。” 程之扬狠狠的咬了下舌尖，提醒自己理智，冷静，但只是想到程启明所说的画面，她都会要气的颤抖了，哪怕知道不会发生，她却也感到生理性的一阵窒息。 “既然已经闹成这样了，我也不介意和你说开了。你虽然坏了我大事，但只要我在，程氏未必就回不来了。而现在呢，我心情不好，需要找人泄泄火。既然姐姐你这么在意那个女的，那么我们就来玩个游戏吧。我们打赌看看，那药劲上来的时候，沈枕是要你呢，还是要粉呢？“ 第238页 “能让他们放开我手吗？有点麻了，反正也不会跑。” 程之扬突然开口，她是真的听不下去了，明明知道只是心理战，但程启明说的话却是字字诛心。她觉得再让他这么讲下去，自己绝对会炸的，绝对会。 程启明皱眉，这不该是想象中的反应啊，也太……平静了吧。不过他倒是真的不担心对方能弄出什么幺娥子，索性冲着反拧着程之扬胳膊的男人招了招手，示意松开。 程之扬活动了下胳膊，然后抬步向着门相反的座椅方向走去，竟是大刺刺的一屁股坐倒。她随意的抽了几张纸巾，在嘴角上抹一把，然后揉成一团，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知道为什么要你松开我么，不松开我，这么漂亮的推理，谁给你鼓掌啊？”话音未落，程之扬便拍起了手。她相当卖力，声音清脆，似乎都有了回声。可程启明却觉得这声音像是在抽他的巴掌，他的脸相当阴沉。 “挺好的推理，你都可以去写小说了，但是很不幸，没人能陪你玩了。”程之扬冷笑:“因为沈枕她啊，已经死了，就在不久之前，就在我那里，就是我亲自动的手……” “你放屁!“ 程启明的脸色突然就变了，他突然扭过头，冲着助理大吼:“沈枕呢!你他妈给我把人带到这来!立刻!马上!” 助理本来在看好戏，他还在想着自己那点小心思，然后有一下没一下的瞄着程之扬松垮的衣领。他心想，今天程之扬把程董惹得这么生气，那么自己是不是可以趁热打铁一下，再提一提自己的想法。然而，他却没想到那边飞来横锅，一下子砸脑袋顶上了。 助理脸色一白，哆哆嗦嗦的去摸手机，紧张之下差点脱手。 然而，在助理打了几个电话之后，面上已经褪的室无血色了。 本来是有人监视沈枕的，但之前她答应配合，这监视就开始松散了，再加上前面一段时间集团出了岔子，程启明又进去了。人心惶惶的，派去盯梢的都已经撤了。而最后有人见到沈枕，是上午的时候，有员工看到，她被人从程之扬办公室抬出去的…… 员工当时还觉得挺奇怪的，咦？这不是那个s市来的沈顾问？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生病了？ “程……程董……”助理哆哆嗦嗦，不敢去看男人的脸。 “快说啊，”程之扬还不忘在一边催促:“快让他接受现实吧，人啊，不要一直做梦啦。” 第110章 很久，房间里悄然无声，人们大气都不敢出,纷纷觑着一脸阴沉的男人。 每个人都在做着最坏的打算。老板刚刚就已经表现出类似精神失常的种种行径,要是万一…….万一老板真的被这个被他们打的鼻青脸肿的小丫头给气出些什么问题，那程氏家业岂不是全部落到这人手上了。 而他们……刚刚还打了这女人……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那他们几个.……想.到这里，几人都偏头朝着程之扬看过去。也是巧了，程之扬突然抬起了头，对上了他们的视线，然后笑了一下。 这一笑,几人都是脊背一凉，连忙收了目光，眼观鼻鼻观心，心里却在祈祷程董千万不要有事。正在这时,一直没说话的程启明慢慢抬起了头。他看着程之扬，眼神阴鸷: “谁知道她是真死假死,你以为,你糊弄的了我？死了？你舍得？“ 程之扬却像是料到了似的。她的手伸进抽屉,摸出两只针剂,随意扔了一只在桌上然后拿着另一只,径直走向房间一侧一只硕大的水族箱旁边。水族箱内里，一只通体银亮的龙鱼正在上下浮游，身体灵巧的像是无骨一般。 程之扬拆了包装，然后将玻璃瓶敲在水族箱一角。瓶身很脆，几乎是在一瞬间破碎。程之扬手一扬，连瓶子带着里面液体瞬间被云入水中。 人们就见到只几秒钟，原本游的悠哉悠哉的龙鱼突然疯狂扭动着身子，整池的水都在它动作下疯狂的荡漾。程之扬没看，她转身走了回来，没走出三两步，那只鱼已经翻着肚皮浮在了水面上一动不动了。 见到这一幕，所有人都是暗暗心惊。 程之扬走到临近垃圾桶的时候，突然抬脚轻轻一绊。塑料桶应声而倒，内里的东西全部翻倒出来。人们的视线被这一声吸引了过去，只见几张带血迹的卫生纸，与刚刚别无二致的玻璃瓶，和……一只用过的一次性注射器。 “喏。” 程之扬向着一地狼藉扬了扬下巴。“去查吧，如果你不是神通广大？那去查查看这皮屑或是血迹有没有沈枕身上的DNA啊。” 她的笑容没有一丝破绽，在场的众人却都是一脸死灰，程启明尤甚。 “程启明，你不是最喜欢抢别人的东西？你不是觉得，只有抢来的才最有吸引力？所以啊…….”程之扬突然顿了顿，眼里尽是挑衅: “我宁可毁掉，都不留给你。” 程启明拳头倏尔攥紧，被这句话激的胸口一阵翻腾，竟是呕出一口血来。 “好……好……程之扬…你好样的…… 程启明也顾不得身上的不适，他赤着眼睛，伸手要去抓放在桌上的最后一只针剂。 程之扬见到他动作，心里一沉，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但现在局势悬殊，要是程启明让手下硬给她注射的话，她根本就没有半点还手之力。程之扬的背心沁上一层冷汗。有句老话说，行百里者半九十，可她不甘心。都已经拖到这时候了，也许下一刻警察就要破门而入了，她怎么能败在这里! 第239页 不等程启明下令，程之扬已经向着对方伸出了手。 “不用你麻烦，这一只就是给我自己准备的。来，拿过来吧。“ 程启明的脸上却露出了犹疑的神色，动作也缓了下去。他生性多疑，一想起刚刚程之扬随意就把这危险的东西抛在了桌上。她应该能想见自己会用这个对付她才对，那她明明可以只拿出一只的。 就在这一瞬间，楼下传来警车的鸣笛声。 程之扬一喜，心说终于来了!面上却是一凝，冲着程启明喝道:“快给我!“ 电光石火间，警笛声倒是提醒了程启明。他突然心念一动，心想自己要是想让程之扬死，根本用不了吹灰之力。何必要争在这里，在这一刻？而且，就让这个让他气到吐血的贱人，这么轻轻松松的死了，岂不是太便宜她了？ “想死？”他冷笑:“现在知道怕了？哪有这么容易。” 说完，他手一松，那只针剂就这么落在了地上，程启明抬脚踩爆，还狠狠的撵了撵。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对助理招了招手: “沈枕用不上了也不能浪费对吧，那就都留给姐姐吧。听着，给她用最纯的，好好伺候着。”停了停，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扭头看着助理:“对了，你不是说，一直对她有想法的么，那就过去好好玩玩，你为澄光劳心劳力的，就当是福利了。” 程启明说着，示意保镖动手。 妈的!程之扬听完了气的直咬牙，高岑已经带着警察赶到了，就在楼下。她绝对不能现在被带走，只要再坚持一下，在坚持一下就好。 就在这时候，助理的手机突然响了，程之扬心里叫着菩萨保佑，希望这个电话能坚持的久一些。然而事与愿违，助理接了电话之后立马变色。 “程董，楼下有警察!拦不住，已经上来了!“ 卧槽!程之扬在心里骂到，这群警察就不能低调点行事么!这么大张旗鼓的，生怕打草不能给蛇提个醒是吧! “你报的警？”程启明转向程之扬，倒是没什么慌张，“你觉得几个警察能奈我何？当我是吓大的么？我倒是好奇，这个节骨眼上，他们还敢查我？呵呵，我怕他们查么？我就坐在这，就凭他们，看看能查出什么!” 但马上，程启明想到了刚刚的针剂，他突然头皮一紧，随即冷笑:“原来在这等着我呢？程之扬，就凭你还想阴我？想死在我这，来陷害我？呵呵。“ 程之扬也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了。不过，她还真不是这么想的。 为了送一个程启明进监狱，还真不值得她程之扬赔上自己的命来与之同归于尽。她可不打算把自己折在这，要是想死，她还不如腰上绑个炸.弹，炸死这个混蛋来的痛快。 她不想死，她一点都不想死，她还想解决了自己这破事，和她的沈医生好好过日子呢。 但是，那几个保镖已经在程启明的示意下一步步通近了。程之扬心里苦笑，她果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坏人，坏人就不应该有一点恻隐之心。保下一个段零雯，她现在却是危险了。 程之扬一步步后退，脑子飞转。哪怕是跑呢，警察估计已经在大楼中了，跑出说不定就能撞见，这一次，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被程启明控制! 想到这，程之扬瞅准一个空档便突然向着门口冲去。也许是她动作突然，竟无一人反应过来去拦阻。眼看着距离门口已经越来越近，而刚刚段霎雯进来时后又没有锁门，程之扬几乎是撞开了门冲出去的。 只是追兵来的很快，程之扬想也不想就向着楼梯间冲去，她对总部很熟，路径几乎不费脑子，她没浪费半点时间，全凭身体反应已经冲下了两层。 但也是一瞬间，程之扬就知道自己犯了蠢。这么高的楼层，警察怎么会走逃生梯呢？自己这条路，是根本不可能中途遇到警察的。而只要程启明让人在下面的楼层等着，来个前后夹击，自己不就插翅也难逃了! 她想的没错，下一瞬她就已经被人包抄合围，电.击.枪头火花一闪，她就失去了意识。 程启明没追，他不觉得程之扬能逃得出去。果然，没过一会助理就得到消息，人已经抓到了。 “行，你先把她带过去，等我打发了这群条子就过去，东西先准备齐了，等我到了就可以开始了。” “好的，程董。”助理压住兴奋答道。 * 作为b市巨头、澄光集团的董事长，程启明和b市警察局局长有点交情，之前还曾一起吃过饭。所以哪怕是程之扬举报，都很聪明的选择他在外省的时机。若是在b市，哪怕同样的说辞，也未必会有在y省那一出。他的面子局长多多少少还是要给些的。 所以，程启明也有点好奇，程之扬究竟是有什么把柄在手，才能说服警局出警的。要知道，不久前警方才闹了那么大一个乌龙，现在竟然还有底气来找他。 然而，当警察进来的时候程启明一阵晦气，又他妈是缉.毒.警。他又被程之扬摆了一道。 程之扬这次根本不是举报他，竟然是……自首! 她提供了足以证明自己有罪的证据，所以搜查令、逮捕令下来的特别快。澄光也被牵涉其中，需要叫停并接受全面调查。 跟着警察进来的男人看起来有点面熟，程启明觉得，这张脸自己一定见过的。但是在那里呢？高岑一进房间就在四处搜寻程之扬的身影，但是没有，他眸光一沉。 第240页 视线扫过，他的目光凝在了地上碎裂的熟悉玻璃瓶。这是程之扬要的，他亲手交给她的。一共三只，内容物分别为强效麻醉剂、剧毒的口口溶液、和.….海.洛.因。 高岑咬咬牙，对着身边的警员示意，请求调查地上的碎裂的玻璃瓶内容物。 记忆突然回到了那天夜里，段雯霁昏睡，而他趁此机会去见了程之扬。 对方交给他了一只黑色的档案袋，那是程之扬当初还没有离开程氏时，不得已经手的所有灰色地带的事。包括贿赂、假冒、以次充好的所有证据。是，程之扬确实没有程启明的把柄，也没办法让警方毫无缘由的介入调查。但这不代表澄光就是铁板一块了。 她可以拿自己开刀。 但是，谁会想要把自己扯进去呢？ 从前，高岑很奇怪，为什么程之扬要留着自己的把柄，这东西有害无利，落在别人手里更是祸患无穷。但程之扬却只是笑笑。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档案应该是被锁在他为程之扬置的房子的暗格保险箱内才对。程之扬是什么时候把她取出来的呢？ “小姐，真的要这么做么？”高岑盯着程之扬的侧脸，“这确实是一颗炸.3弹，却伤人伤己。你搬出这个的话，自己也洗不清了，你也会…… “嗯，我知道。”程之扬却打断他，没让他说下去:“但是岑哥，自首的话，会减刑的吧。” “小.姐………当初的事，根本不是你本心，你也是被通的，所以你根本看不上澄光，如果不是为了夫人，你根本不屑去争的.………. 程之扬叹了口气: “但做了就是做了啊………” “其实，我本来也不想用它的，哈.….那时候，我刚刚知道阿枕卷进程家的腌瓒事里，特别害怕，虽然知道她可能有危险，但拿出来的时候还存着侥幸，如果能扳倒程启明，我就不用这个了。” “但谁能想到，程启明居然敢碰那玩意儿啊。” “但是，真的没时间了啊，我真的，没办法了。” * 程之扬下了很大决心，才决定走这条路的。但她没想到，沈枕会来找她，会对她说:“去自首吧。” 虽然程之扬很清楚，沈医生说的，和自己的事根本就是两回事。可听她说完，那些拼命压下去的委屈，顷刻间决堤。 她本不想和她吵、和她任性的。 给沈枕的是强效麻醉剂，抑制五感，抑制痛觉。 药效很快发作，面前的人影开始摇晃。 程之扬冲过去，扶着她倒进沙发，然后倾身狠狠压上去，一口咬住她嘴唇。 “哼，混蛋沈医生，这是惩罚。” 第111章 程之扬是被一桶冰水泼醒的,只一瞬间,她有种灵魂出窍的错觉。 她一声“卧槽”脱口而出,身子哆嗦了两下，却不能移动，感觉被绳子缚的生疼。 映入眼帘的面孔很熟悉，都是之前见过的人，是程启明的手下。面前桌子上一只白色的小药箱里，几只针剂摆放的整整齐齐。不用问她也清楚那是什么玩意儿。 程之扬心里一阵恶寒,脑子里拼命想着对策。计划了这么久，还是功亏一篑。如果在送沈枕出去的时候，自己也离开总部,会不会就不是现在的状况？只是没人拖住程启明，沈医生未必能被安全送出去。 不过程之扬不知道的是，程启明被释放的第一件事，就是确保她无法离开总部。就算她想走,也会被程启明的人拦下来的。 不过还好，不知是什么原因，这几人只是将她弄醒之后再无动作,这让程之扬稍稍安心了一点。高岑一定会让警察发现那注射剂的,这样,程启明起码短时间内没办法对她下手。果然，在为首的一人接了个电话之后，几人纷纷离开了房间，之后就再没露面。 助理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情况,程董明明很自信，那群警察根本奈何不了他的，但偏偏就是在b市，主场作战，程启明却又一次被请进了局子。 原本还做着美梦的他，不得已只能带人回去处理总部那边的烂摊子。一打听之下才发现，这次不比上次，证据确凿。而且不仅仅是毒.品的问题，就连澄光之前做的一些见不得光的破事，竟短短时间都被人翻了出来，每一件都非空穴来风。而且上面已经下了命令，会彻查到底。 也就是说，程启明暂时都抽不开身。 不仅如此，就连程之扬也上了通缉的名单。警方正在全城搜捕，可这人还被他关在郊区某老旧小区的单元楼里面呢。 助理不甘心，他倒是不觉得程启明会怎样，程董神通广大，早晚肯定能出来的。他也不担心程氏，这么大的集团，能因为这点小事一蹶不振了？狮子还能被蚂蚁咬死了？只是程之扬这到嘴的鸭子，看得见却吃不到，而且还有飞了的风险。他很清楚，要是程之扬被警方控制起来，那可就再没他什么事了。 如果程董一时间出不来的话……他可以自己找人把事情做了啊。东西是程启明弄来的，人也是程启明抓的，整程之扬也是程董计划的。他做什么了？他只不过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这计划小小的提前一下而已。 这样就算程董出来了，他也可以把责任全部推到警察搜查的头上。相信比起放程之扬什么事没有，就被警方控制起来，程董肯定更乐于见到她吃些苦头的。 第241页 毕竟，这么好的东西，可不能浪费了不是？ 听人家说，磕.了药的女的玩起来都可猛可带劲了，更不要说玩第一次就直接开天窗（动脉注射毒.品)的小娘们了。要知道，很多大老板找刺激，那都是给一些年轻小姑娘下点料，整个过程那叫一个刺激，那叫一个回味无穷。 当然，他自己是不会碰那东西的，看看老程董躺在床上那样子就知道这玩意多厉害。 但这不代表他不想开次不一样的荤啊。这种体验，有几个男人能拥有呢？况且，对象还是那么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程家大小姐。就说这一次，就连程董都被这女的算计了，看看都被气成什么样子了。而这么厉害的一个人，却要成为他的玩物了…… 单是想一想，助理都觉得自己都要石更了。 * 沈枕醒来的时候周围光线一片昏黄，周围废弃的钢架铁板上都仿佛镀上一层熔金。 劫后余生？脑子里突兀的冒出这个词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意识清醒之后的第一个动作不是起身，而是舔了舔嘴唇。有点肿。 沈枕轻轻的“嘶”了一声，舌尖碾过之处甚至还带着点凹凸起伏。一股干涩的铁锈味瞬间蔓延在整个口腔。有伤口？沈枕有些莫名，又去摸了摸脸，好像除了嘴唇以外，别的位置并没有多余的擦伤。 她缓缓坐起身来，腕上却传来金铁碰触的“呕哪”声，并不很大的声音在空旷的环境里显得异常幽远，仿佛置身异域。其实她所在的环境并不理想，甚至很有些污浊，压在身下的风衣上满是灰土和污迹。沈枕皱眉，当医生的，多少是有点喜洁的。这种地方，实在是有些让人难以忍受。 头有些晕乎乎，她低头缓了缓，试图去回忆之前发生的事，她擦起手臂看了看，针眼还在，周围甚至还有一小团暗红，这是静脉注射之后没用棉签纱布按压的结果。 并不是做梦。 所以………她是注射了那东西之后，又被……抛尸荒野了？ 等一下，沈枕凝视臂弯那一点，这………真的是毒.品么？并不像，否则药劲过后，她不会是这么轻微的反应。沈枕眉头紧锁，是不是自己判断失误了，她觉得程之扬给自己的更像是麻醉剂一类。 这是什么意思？骗了自己？为什么？ 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预感。不行，她得回去，她得把这事弄清楚。无论是程之扬还是程启明，都很危险。 沈枕这才去留意周围环境，突然觉得有点熟悉，仓库，浓重的机油味，有点熟悉。这不就是之前自己来过的地方么。周围很安静，也不像有人看守的样子。然而，当她注意到手脚上的铁链，突然觉得没有人也正常。手指粗的铁链将她手臂脚腕和旁边钢架链接在一起，一把挂门的大锁泛着金属光泽，沈枕扯了扯，旁边的钢架铁架相当结实，轻轻一动就有沉闷的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荡起一圈回音。 相当牢固，靠她自己想要出去怕是不容易，不，是不可能。 这算什么意思？绑架还是什么？沈枕四下打量，她的包不在，果然被人拿走了。最差的推测是，没人发现她，她会死在这里。 沈枕叹了口气，想要尝试着站起，这才发现身下压了一张纸: 【劳烦沈小姐在此委屈几天，食物和水会有专人送来。安心等待，不用紧张，我们没有恶意。】 “呵。”安心等待？沈枕冷笑，手上用力把纸张揉成一团。 突然，手被风衣口袋里什么冰凉坚硬之物酪了一下。沈枕一怔，伸手进去摸出了那东西。是……一把手.枪。 是了，就是当初为了找傅晴来到这里的时候，在那个穿黑西装的男人那里拿过来的。那时候她并没想好怎么处理，也没想好要放在什么地方，索性就一直留在了口袋里。对方竟然没有发现。 高岑确实没有发现。那时候时间紧迫，高岑拿走了沈枕的包，看到手机电脑都在，觉得对付一个普通人，没必要像对待间谍一样，一个医生还能翻出什么水花？加之当时程之扬还在总部，他要赶紧把资料送去警察局，确实是没有功夫搜身的。 谁能想到，一个普通人身上竟会藏有如此杀器。 普通人碰这东西是违反枪支弹药管理条例的。但沈枕毫不犹豫的，起身，尽可能远离，举枪瞄准，然后扣动扳机。 乖乖等着？怎么可能。 巨大的声音和后坐力震的沈枕一阵耳鸣，虎口也是酸麻。果然，没经过专业训练的普通人用枪还是太勉强了些。 然而………警匪片里两枪能破锁、能断手.铐、甚至能毁掉一扇门的画面终究没有出现，沈枕苦笑的扯了扯那链子，只发现了一处豁口。看了下余弹，心想这可有些不太妙。 又是几枪过后，尘烟四起，沈枕已经能看到击中时爆出的火花了，拴住她的链子终于摇摇欲坠，在最后一枪之下彻底断裂。 只是全部的子弹也用光了。 只几下，沈枕的额上已经沁出些许薄汗，混着烟尘，这滋味可着实不怎么好受。她摇摇晃晃的出了仓库，撞进一片夕阳绚烂里。 * “喂？谁啊？“ 电话里传来熟悉的杀气腾腾的声音，沈枕却莫名感到慰藉。程之扬的事，她无论如何也得告诉宋熙这个做人家姐姐的。 “是我。” 第242页 那边的人先是愣了两秒，竟是爆发出了哭腔。 “□□妈啊沈枕，你他妈到底死哪去了!出了这么大事，我给你打了多少电话，你他妈一直关机.….…”感受到对方情绪异常，沈枕也没了耐心，打断到:“我出了点事，你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不知道？你在哪？你没看新闻吗!之扬失踪了!“ “失踪？“ 沈枕一把扯下挂在小报亭展示柜上最新一期的报纸。里面人骂骂咧咧说那是非卖品，有素质没有啊!但她已经顾不得了。 斗大的字映入眼帘:逮捕、通缉犯、失踪……然后是日期。她竟然昏迷了两天! 电话那头还在说着什么，但沈枕却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她看完内容，先是闭了闭眼，再睁开，眉头拧成一线。就连报亭的人见此声音都弱了下去。 “宋熙，你冷静点。” 她声音像是一只坚冰凿出来的锥子，生生钉进对方脑袋里。 宋熙声音顿时小了些，但还是抽噎着说:“你叫我怎么冷静啊，找不到她，哪里都找不到。有目击者说见到她一身的伤，在澄光总部，肯定是被程启明那个王八蛋欺负了………但是之后，之后就没有别的消息了。这些人还说她自首，她又没犯罪，自首个鬼啊。警察都他.妈有毛病………” “你在警局？不是说程启明也被逮捕了么？审他了么？“ “是在警局，他说他也不知情，谁信啊，就在他那里出的事!但是这群傻.逼警察根本不敢动他，我操，凭什么啊…… “好，我知道了。学姐也在吧，麻烦她来接我一下。” 听沈枕报出地址，宋熙才反应过来，突然魔怔似的问:“你、你怎么跑那去了？之扬她.…… “不是我。”沈枕深呼吸，“见面和你解释。” 第112章 宋熙见到沈枕的时候,差点没认出来。 她头发凌乱,发丝粘黏在一起,眼圈乌青,身上蹭带着大片机油和灰土，手肘部分甚至磨秀了一大块。再加上她人瘦，和宋熙一照面就是背光，整张脸都隐在阴影里。整个人的气质瞬间出了国界，就像……洲难民似的。 “阿……枕？” 宋熙表情僵住,眨眨眼再眨眨眼，一时间都忘了去担心程之扬。这还是记忆里沈医生么？ 自从发生了程之扬那件事后，宋熙始终憋着一口气。她以为沈枕会找她解释清楚的,哪怕是说清楚状况，说明发生了什么。哪怕是问她，怎么会突然成了程之扬的姐姐了都好。 但她没有。 沈枕的态度是惯有的淡漠，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就仿佛她并非那个施暴者，而是受害者一般。 看沈枕不咸不淡的模样,宋熙简直要咬碎了一口银牙。沈枕他妈的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啊她？知不知道要是一个弄不好，她后半辈子有可能都得搭进去了？宋熙就像个赌气的孩子，)着一股劲,哪怕有好几次与沈枕病房只有一墙之隔,她都没有进门看她。 然而，沈枕在“潇洒”上永远高她一筹。半个月后，人去房空,床头一张字条上是遒劲的笔体:“走了，医疗费都记在我账上。“ “我操。” 宋熙听到消息的时候，是真的有四下找刀这个动作的。后被罗知秋劝下，无果。 但当她得知程之扬被卷入了复杂的事情中，甚至失踪的消息时，一只憋着的这口气突然就泄了。就像是从小到大每一次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她总习惯去寻求好友的庇护。只要沈枕在，就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那一张冷冰冰的脸却莫名让人觉得特别安心。 沈枕很少不接她电话，但这一次，她一遍又一遍打给她，却没人接。 合理的推测是沈枕和程之扬的失踪有关。 几乎同时失联的两人，事件里巧合的味道太过明显。再加上之前发生过那样的事，就连罗知秋都劝她把这个线索告诉警方。感情上来讲，她也是一万个不相信这件事和学妹有关系，但凡事无绝对，不是么。 可宋熙就是死咬着不会是沈枕，着了魔似的拨打她电话，直到沈枕从工厂逃出来，打给她。 罗知秋在宋熙身边，本来想提醒她先不要太激动。情况不明，突然接到电话有些话还是先按住不说比较好。 但宋熙一开口就全没把沈枕当犯人。罗知秋无奈笑笑，觉得大概再没有比自家姑娘还傻的人了。但偏偏的，就连她傻的时候都让人觉得这么可爱，这么……挪不开眼。 “我去，阿枕你这是盗墓还是炸碉堡去了？怎么……….怎么搞成这样？“ 罗知秋走上前，拉拉宋熙手臂将人拖到一边。在车上，沈枕已经简略的讲述了事情经过，涉及到毒.品的部分她听了都有些咋舌。如果程之扬真的卷进这种事里，怕是不容易轻易脱身的. 沈枕也顾不得梳洗，再见到罗知秋就要了她手机给s市的林支队打电话。电话接通，对方明显压着声音，像是在开会。 “有手机号的话，能锁定一个人具体位置么？“ “啊……”林支队被这劈头盖脸的问题弄的愣了一下，她点点头，又发现对方并不能看见，赶紧说:“手机开机的话是可以的。” “定位精度如何？“ “别小看我们了，只要开机，水平精度误差不会超过十米。” 第243页 “好，帮我个忙。” 林警官:“？？ ？“ 林警官:“我，是您的丫鬟吗？沈姑奶奶。” “嗯，有件事很棘手。我……我朋友的妹妹失踪了，林队，麻烦了。”这下林警官也不好再开玩笑了，她应下，说查到了会通知她。 然而沈枕这尝试的举动终究没能命中靶心。手机没开机，只能粗略的定位在b市。相当于没说。 b市？林支队突然想到了什么，最近新闻上一直在报道的，那个“交送所有证据自首，后离奇失踪”的案子，不就发生在b市？ “哎沈枕，你说的那人该不会是………” “对，程家千金。“ “那.….…”林支队舔了舔嘴唇，压低声音: “……让你朋友做好心理准备，她犯的那些事，就算有自首情节，起码也是三年起…… 对面默了很久，才低低的“嗯”了一声。 听出对面情绪似乎不对，林支队疑惑的皱眉。那个新闻她是看过的，不过也只是略略一扫，现在回想起来，沈枕那个朋友的妹妹的名字，她好像有点耳熟。 叫什么来着？ 原本安静的会议室里，突然传出林支队一声粗口。 林警官说完才反应过来，赶紧出门。她想起来了，那人她当然有印象了，印象可深了。之前被他们扣下了，惹得那个冷面医生差点挑了她的分局，再之前….….她好像还帮沈枕查过一人的酒店入住记录，依稀就是这个姓名。 程之扬就是程大小姐啊! 最重要的是……朋友的妹妹个鬼啊!这他妈不是你小女朋友吗! 原本，林支队都已经要挂电话了。这毕竟不是她们的管辖范围，一切都交给当地警方就好。但一想到，刚刚自己还在和沈医生说人家女朋友什么“起码三年起”…… 林支队一个激灵，心说自己这也太没心没肺了吧!而且人家小情侣恩爱的那样，那可是为了发了一个分局的狗粮啊! “误等.….等一下………”林支队突然提高了分贝。“沈枕，你先别挂。” “嗯，怎么？“ “还有个方法，就微信这种app，使用的时候都在随时随地记录数据，网警那边的兄弟可以查到。如果你知道她微信，我可以帮你问问看，程序后台最后定位的地点在哪里。大多数人玩手机，都不会特意取消这种追踪的。” 电话那头挺久才出声:“有身份证号你们能查到微信号么，我不知道她微信。” 林警官:“？ ？？“ 这都不知道，到底是谁女朋友啊!？ “宋熙，你知道程……小姐的微信么？”沈枕问旁边人，却发现宋熙正一脸惨白的看着她。 “阿枕…之扬她碰那玩意了？” “我不是很清楚。先找到她在说，微信？“ “没…….没有.……”宋熙毁的肠子都青了，她到底干什么呢，怎么没第一时间加上妹妹的微信呢!沈枕却已经扭头，几许打电话了:“暂时没有。” “那你再找找，没有的话就真没办法了。”林支队也无亲，“不过我说啊，你也太不关心人家了吧你，这都不知道。” “嗯，”沈枕竟然承认了:“那，谢谢你了。” 挂断电话，沈枕下意识的打开微信。 她是个习惯了有事直接打电话的性子，平常也没什么聊天的需求。但程之扬不是，听她的意思，似乎还挺经常用这种聊天软件的，她也经常看到程之扬拿着手机点来点去，专注的像是要钻进去。 那么，她当初为什么没有要求添加自己呢？ 要知道，以程之扬的性子，在她家的时候那是要拿笔自己在房证上签名的主。但凡沈枕在哪本书上有署名，她都要在旁边签下自己的大名，一本正经像是宣誓主权似的说，以后这里的所有东西也有她的一半。 这样的人，会在“加微信”这种社交第一步上，一直没什么动静么？ 是觉得自己不用微信么？毕竟沈枕可是手机都不怎么拿出来的人。有的人手机不放在口袋里会感到不安，但沈枕的手机却可以安安静静地在通勤包里安睡一天。 不对。程之扬知道她微信的。最开始的时候，她还误会她收.受.贿.赂呢。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沈枕登陆了自己的微信，视线在列表上游移。她大概是.………早已经加上了自己了。 沈枕也不知道为什么，得出这个全凭臆断的决定时，竟是如此笃定。她核对了一下添加时间，锁定了一位联系人。然后将信息发给了林警官。 “阿枕……你先去洗个澡吃点东西吧……”宋熙那边听罗知秋讲了个大概，一时间对沈枕有些歉疚，尤其是看见到这人一回来，完全顾不上自己，就一直为了之扬奔忙。而自己的妹妹，却并不喜欢这人，甚至对不起她。 沈枕却像是听不见，她站在黑暗里，静默的像是一株没有声息的树。 直到手机响了，沈枕才突然有了反应。林警官那边的消息回得很快，目标锁定在一个郊区的老旧小区。“你们找警察，我先过去看看。” “不行……”宋熙却摇头，“暂时…不能让警方介入，我们暂时走不了，得注意着警方这边………之扬她……那么大的事…… 沈枕没说话，只是看着宋熙的眼睛。良久，她才叹了口气: “好，那你们先周旋着，我过去看看，找到人的话先联系你们。” 第244页 “阿枕，不急这一时半刻，你可以先去吃点…… 沈枕没答话，扭身一头扎进夜色里。冥冥之中，她有种不详的预感。 * 很久之后，宋熙回顾这一刻时，如果知道后面发生的事，她打死都不会让好友只身赴险的。 第113章 位置有了,楼层却不确定。 老旧小区,不像新建房屋有很多有主却无人居住,只为升值的房间。时间已近晚上七点，沈枕在楼下抬头看去，六层楼的窗户都有灯火。暖黄色的灯光，映照的整栋大楼一派温馨。 沈枕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她只能挨家挨户的敲门。 这办法虽然笨，但在这种有年头的住宅区却很有用。老居民区不像新式公寓,内里还保留着传统邻里之间的关系，住户多为中年人或是老人，大多叩门三两声就开了。就算被沈枕模样狼狈竟让让屋内人吓一跳,但那些目光，却也关怀多过戒备的。 直到她来到四楼。 门打开的很快，不像别家远远的先传来一声闷闷的“谁啊”，在听到她叩门的声音之后,几乎是下一刻，门就被打开了。 开门的是个男人，脸上堆笑,但在见到沈枕的瞬间,脸上表情一僵,转为疑惑: “你是谁？“ 男人是被调来临时负责看守的人，但却对整件事情并不知情，甚至连卧室里的人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上面的人让他负责等人来接头，时间就在今晚,但来的人显然与想象中的不同。他又看了看，只又她一人，程董的助理也不在。 “我是警察。” 沈枕故意把声音放大，就像是在冲着房间里喊似的。 男人脸色一变，作势就要关门，但沈枕听到，就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房间里传来轻微的一声，那是口鼻塞住只有声带震动的声音。沈枕心里一喜。 “怎么？里面有人？”她一只手撑住门板，半个身子已经进了房间。 “有猫。”男人见惯门无望，反而松开了手，一把将门拽到最大，一副光明正大的样子:“不信你自己进来看啊。” 沈枕没有被男人大摆空城计吓到。她真的直接进了房间，往声源的方向走。只是虽然走着，余光却没有一刻疏忽身后的人。于是，就见到男人在她身后，偷偷的摸起了门口博物架上面的意志瓷瓶。 呵呵。沈枕心里冷笑，走到餐桌的时候眼见男人已经跟上，她突然前冲两步，一把拎起旁边凳子，向着身后横甩了过去。这变故来的太快，男人没想到这女人竟然这么狠，一动手竟然直接抡起凳子打人!他只得伸手护头，尽力后退闪避，却没想到那椅子的四条腿竟然追着他砸来。 “卧槽。”男人骂骂咧咧的缩脖子，伸手去挡，却发现那凳子来势不强。他几乎是一只手就把凳子稳稳的接住了。但不等男人心里一松，下一刻，黑洞洞的枪口已经抵在了他眼窝。他维持着一手抓瓶子一手提凳子的尴尬姿势，特别像一只扑棱着翅膀的老母鸡，却—动也不敢动。 那你他妈的要是有枪，还抡个鬼的凳子啊!男人在心里腹诽，一时间都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气愤多些了。就在这时，却听女人冷冷的说: “东西慢慢放下，拿胶带把自己捆住。” 沈枕确实有枪，却没有子弹。所仰仗的也不过是枪威而已。 不过很顺利，对方很识货，立马就乖了。当然，沈枕一开始不拿出来也是有考量的。万一这人和程之扬的绑架没有关系，“亮枪”这行为那就是把自己往绝处上逼。 程之扬没找到不说，万一这人报警，倒是先把自己送进去了。但这人想要攻击她的话就另当别论了。坏人不敢报警，而对付恶人，她向来是没什么心理压力的。 男人在她眼皮子底下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沈枕把这人放倒之后，便向着卧室走去。 一打开门，就见到房间正中，程之扬被人用胶带和一只椅子连在了一起，椅子就是刚刚她抡起过的同款，不算重，但这种姿势的绑缚，动一下也艰难。再她头上，一只黑色塑料袋直接罩顶，那塑料袋要是在小一些，怕是会有窒息的风险。 听到门开的声音，程之扬倒是不动了，像是也在判断进来的人是敌是友似的。 还怪激灵的。沈枕心想。 然而，当她扯下那只塑料袋的时候却愣住了，程之扬嘴角还有干涸的血渍，眼圈乌青，额角也破了，伤口处还有暗红色的血凝。原本明艳的小姑娘这会却像是霜打的茄子。 程之扬也是怔住，救她的人是谁都有可能，但却绝没可能是沈枕。 在送沈枕离开的时候，她和高岑说得清楚，把人藏起来，只要风声没过，就不能放她出来。所以眼前的人，难道是自己心之所向而产生的幻觉？ 但马上她就知道，这是真实的、有血有肉的沈医生。对方拧着眉，轻轻碰了碰她的脸，然后眉头更紧。“怎么伤成这样，是……外面那个打的。” 程之扬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猛地低头，不想让这人见到自己这幅模样。刚刚太过震惊还没注意，这一刻她觉得沈枕的目光像是滚烫，灼的她恨不得像鸵鸟那样把头埋到地里去。 很狼狈吧……肯定很狼狈，肯定很丑，肯定脏兮兮的.….然而一转念，她又偷眼去看沈医生，发现她这样子也不遑多让…上黑一块灰一块儿不说，衣服都磨的破了…… 第245页 高岑他妈的到底会不会办事!程之扬心里咬牙切齿，这就是“好好照顾”的意思吗!这他妈的还以为她女朋友，这是刚从哪口矿里爬出来的似的。 沈枕见她低头不吭声，以为是累了，赶紧帮程之扬解开身上的束缚。胶带黏在皮肤上，沈枕稍微用力就发现程之扬直吸气，大概是被贴的痛了。沈枕只能换种方法，她找到一把刀，只处理凳子的部分，黏在程之扬身上的部分暂时不去碰。 她这不解不知道，一擦起被衣服遮住的手腕脚踝，由于血流不畅产生的淤青煞是吓人。沈枕眉头紧锁，握住裁纸刀的手都有些轻颤。和她想的不错，程之扬不知到像这样被束了几天了，她手脚无力，几乎在被松开的一瞬间就向一旁歪倒下去。 沈枕伸手去扶，见程之扬毫无气力只好转过身想要背她。也不是没考虑过去抱，如果是平常，抱程之扬一路沈枕自认也没什么问题。但现在不一样，沈枕也刚刚经历一场大劫，腹内空空，身上也没什么力气，只能退而求其次。 “上来，我背你出去，你姐姐很担心你。” 什么叫“你姐姐很担心你”？你不担心么？ 程之扬看着沈枕动作，没错过她那由抱变背的转变，顿时胸口一堵。这会儿又听到她说话，这语气、口吻，更是让她联想起想起这人之前所说的，“你是我朋友的妹妹，自然应该照顾”。 程之扬没动，不知是闹情绪还是因为情绪上来一时间手脚更加没劲。 “你怎么来了。”她口气不怎么好。 沈枕冷声反问:“程小姐的一管麻醉剂，也想让人睡一辈子？少天真了。” 她知道是麻醉剂了。程之扬本来就又气又受了欺负，正一肚子委屈呢，结果没得到宠爱反被呛，顿时炸毛: “不是说我姐姐担心我么？那我等她来救我好了。你走吧，没你什么事了，反正我们已经两清了。” 沈枕突然回头，语气认真却有有点冷:“就是你姐姐让我来的，我带你过去找她。” 停了几秒，沈枕又补充道:“如果不是宋熙，来的就是警察了，程小姐最好老实点。” “噢，沈医生是要找警察抓我是吧？好啊，你去吧，现在就去!我都忘了我们沈医生是正义的使者呢，我们这种罪人，就该被您这种人送进监狱去。你报警吧，110，要我帮忙打电话吗？”程之扬说着，就去沈枕腰上抓，想去抢她手机。 然而下一秒，手腕却被人扼住。沈枕眸色转冷，语气不容置疑:“继续呆在这里还有危险，程小姐不要任性了。” “你他妈的就非得这么叫我吗!你都忘了在你家你对我做了什么了﹖现在要分清楚你我了是吧，现在知道要和我客气了是吧!“ 沈枕算是知道了，程之扬就是在胡搅蛮缠，这时候，和她讲道理是没什么用了。她打算动手，直接带人离开。但程之扬像是看穿她所想似的，竟是身子朝前一扑，整个人从椅子上跌摔下来，直接把蹲在面前的人向后撞去。 沈枕也是累极，这一下毫无反抗被撞的坐倒，双手只能向后撑地。程之扬跪压在她腿上，两只手揪住她领子。就在沈枕以为她又要做什么的时候，却听到她轻声发问: “沈枕，我们完了吗？” 竟被被问到这个。竟被程之扬问到这个。 沈枕突然觉得滑稽又好笑，突然之间之前所有的坚持所有的执念突然一松，她觉得自己就像个笑话，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场闹剧。她只觉得身心都异常的疲惫。 “嗯。” 她没去躲程之扬的眼睛，甚至还冲她挤了个笑:“是啊，我们完了。” 程之扬没想到沈枕答得轻松，毫不迟疑。她呆呆的愣在原地，半天缓不过神来。沈枕动了一下，像是想要挪开她起身。一瞬间，所有的感觉全部回归，所有的情绪全部上涌，融汇交缠，演变成一种莫大的恐惧。 程之扬不自禁的抖了下身子。 “我不信!”程之扬突然像是发了疯似的晃着沈枕的脖子:“你别骗人了，沈医生，你还喜欢我的对吧，我知道的，你别装了，你就是喜欢我，你不喜欢我你干嘛来救我呢…… 说到这，程之扬像是突然想起对方是受宋熙嘱托，才来找她的，眼圈顿时红了。 “是喜欢你啊。”沈枕声音很轻:“你是我最好的朋友的妹妹啊。” 程之扬这一刻才意识到，她要去坐牢这件事是真的，沈医生不要她了这件事，也是。 第114章 程之扬不吭声了。 沈枕再要求她做什么,她都老老实实的照做，再没有半点刚刚的撒泼任性。这样分外安静的程之扬让人觉得格外不真实。但没有乖巧的感觉,反而像是失了灵魂。 程之扬觉得自己就是故事里要糖的小孩。 她可以对沈枕任性，因为只要她哭闹，沈医生就会来抱她亲她，会在她嘴里塞甜甜的糖果。但沈枕不在的时候，她不会哭也不会闹，因为她知道没有用的,世界不会因为她的哭声多许几分善意幸运给她，他们只会落井下石。所以在沈枕目光所不及的地方，她坚强的像铁像石头,坚硬不可催，一身棱角能和整个世界同归于尽。 但现在，沈枕也和所有的人，一样了。 这可能就是她的命,机关算尽无论输嬴几何，她都注定倾覆她所有。 “谢、谢谢。“ 第246页 在被背起的时候，沈枕怕她坠下，一只手轻轻在她身后一托。程之扬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那语气拘谨又畏缩,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没事。”沈枕看了眼伏在肩膀上埋着脸的人，感受着她发声时候喉咙轻轻的震颤，心里面无声的叹了口气。 然而就在这时,楼道里突然传来轻微响动，像是有人在上楼。沈枕一怔，进来的时候她就觉得那男人似乎在等着什么人，想着尽快解决，却没想到还是出事了。 必须要做最坏的打算，不是什么住客，是男人的同伙。 本来她过来的时候就浑身虚弱，背着程之扬更是会束手束脚的。沈枕决定先把程之扬放下。她放轻脚步走向床，在把人放下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迟疑一秒，她蹲下，跪倒，将程之扬塞进的床底下。 “嘘，别出声。” 沈枕比了个口型，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抬手，就在程之扬的脖颈处切了一下。 程之扬只觉得眼前一黑。 沈枕做事向来干脆利落，决断从不拖泥带水。刚进来的时候，她判断自己对付一个白条鸡男人绰绰有余。但刚刚听到的脚步声杂沓，眼前形式不明，她不能确定自己是否安全。如果自己遭遇紧急状况，程之扬哪怕是发出一点声响，都会暴露。虽然说这地方绝对算不上什么安全宝地，但自己起码能分走对方注意力，那程之扬就多一分安全。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有事，无论如何。沈枕想着，多补了一句。我答应过宋熙的，让程之扬好好的。 她又给宋熙发了消息，说明情况位置以及程之扬被她藏在床底下，然后飞快删掉记录。想了想，又把手机也塞进的床底下，这才起身出门。 能减少一个敌人是一个，沈枕快步出房间，直接给了还在地上发出“嗯嗯”声响，企图示警的男人一下。放倒了男人，她才凑近了房门，手里拿着之前这男人企图袭击她的那只瓷瓶。 声音近了，起码有两个人。 沈枕能想到最好的做法是冲出房间，随便敲响别人家的房门，或者，多敲几次。 但一想到这些人的做派，沈枕还是没这么做，一来，她怕给旁人带去麻烦，让人家惹祸上身。二来如果旁人报警，程之扬也会被捕。她答应了宋熙，事情没搞清楚之前，私下解决问题，绝不能让程之扬落在警方手里。 沈枕只能祈祷来的人不是什么厉害角色，最好像之前那个身材，那个智商就好。然后就是宋熙看到消息，赶紧带自己人过来，她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 然而，在猫眼里见到男人的时候，沈枕就只祈祷后者了。像是怕她看不出来似的，男人脸上有个碗口大的刀疤，眼神凶厉。这种人一般人走在路上，人们怕是都不敢直视的。 沈枕暗叫不好，心里却已经有了对策。她贴墙站稳，在男人进来的瞬间，抡起花瓶，直砸向男人膝窝。沈枕动手时，其实是不愿拿东西的，最多拿把手术刀。 但今天不同，平常能让人眼前一黑的拳头这时候就算专捡对方肋骨，小腹这种脆弱的地方下手，怕是都难见效果。所以当时砸椅子也并非她多狠，但借着去势，多少会更有些威力。若是她直接踹对方小腿，这壮汉下盘稳没倒的话，她就被动了。 事情顺利的出乎想象，她看准时机，狠狠照着对方受力腿的麻筋将瓶子抡了过去。这一下男人果然踉跄，加上花瓶是圆的，这一滚一绊之间彻底让刀疤脸失去平衡，重重的砸在地上。 进门处窄，后面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以为这位兄弟是自己绊在门槛上摔倒了呢，一时间全没警惕甚至还有些想笑。 “怎、怎么了啊，大哥你喝高了啊？摔这么没谱。” 沈枕却借着男人倒地的功夫，又拿出了那把唬人的枪来，她指着男人的头，冷笑着威胁道:“都别动。” 还好她当时没把这枪扔在仓库，否则自己对付这三个，可就要险了。 外面还站着的两个男人却都呆住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一个人反应还算快，冲着沈枕怒喝，声音却不算大，看来也有所忌惮: “我操，贱人想拿个模型枪糊弄你管爷，没门!“ 话是这么说，心里却也是突突的跳，心说这臭娘们可别走了火。 然而，不等沈枕说话，让她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倒在地上的男人哼了一声却是笑了，甚至还伸手握住了枪口，替她把话答了∶ “不，程小姐手上这把，确实是真枪。“ 沈枕心里一动，这些人并不认识自己，看来和绑架程之扬的，并不是一伙人呢。所以程之扬是有多少仇家？ “但是啊………”男人笑着看沈枕:“程小姐你敢开枪吗？“ 说着，他突然拉进枪口，直接抵在自己太阳穴上。沈枕一个不查，枪差点脱了手。 “你别动。我开枪了!“ “有种你来啊……”男人嘿嘿的笑着，“哥哥这不是在教你？照着这儿打，死得快。” 下一刻，他突然一松手。原本绷着劲的沈枕一怔，身子差点失去平衡，对方竟然伸手一把捏住了沈枕的手腕。然后对着外面的人命令道: “都傻站着干嘛，还不快过来给我摁住这娘们。” 外面男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对视几秒然后冲进屋子。沈枕没想到会有这种变故，想不到还撞上个不怕死的。 第247页 她想要抽手，却发现男人的抓住她的手就像铁钳似的。这一刻，沈枕才生出实打实的危机感，怕是要栽。她屈肘直接撞响对方太阳穴，但距离太短，她又没练过寸拳，能在毫厘之间爆发出力量。她只是努力用体重加持这一肘击，希望能挣脱男人桎梏。 然而男人动作很快撞偏了她的手肘，之后的二人也冲到近前，已经按住了她肩头。 男人坐起身，揉着酸麻的小腿。他夺下了沈枕手上的枪，抛了两下，笑着说: “程小姐有枪又如何，我进门的时候，拿着瓶子都不敢往我脑袋上招呼，还想威胁我？呵呵，程小姐你敢杀人么？“ 沈枕被人压着手臂，揪着头发摁在地上，心里却在冷笑。 早知道就照着头去了。她确实不愿意伤人性命，但若知道如此，就算砸那脑袋十下她也下得去手。刚刚要是有子弹的话，她说不定真一枪子让他涨涨教训，知道她敢不敢动她。 但奈何那枪和模型也没啥区别。 “不过……”男人见沈枕没反应，有些悻悻的接着说:“程小姐这一手倒是厉害，这一下可他妈的真带劲，把你爷爷的腿都给打麻了。老三，腿这一下的帐，你帮着看看要怎么算。” 一边压着沈枕头的男人突然呵呵笑了几声，她手上突然用力，直揪着她头发把人拎了起来，然后狠狠撞在墙上。 几人哈哈大笑，沈枕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那感觉像是碎瓷片直接扎进她颅骨，使劲的搅着她脑浆。眼前青灰一片，只依稀能见到几条人影。沈枕觉得，一定是自己是之前那一次的旧伤复发了，脑震荡最怕就是反复磕碰，她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一时间，天旋地转，几人在说什么她都听不真切，像是隔着水似的朦朦胧胧。 言语间，一人好像是问刀疤脸怎么知道这人就是程小姐了，那人说自己听程董助理说，这娘门被关在这好几天了，正常人身上能弄的这么狼狈的么…… 之后好像又说这娘们是不是傻，都不知道跑的。另一人接话说跑什么跑，现在条子正四处逮她呢，躲在这里反而安全。然后又是一阵哄笑声。 一人说，不过么，安全也就是到此为止了，谁让她姓程的不长眼，胆敢在程董头上造反，看她把人家企业都折腾成什么德行了，这是要绝了人家的活路啊，还是当姐姐的呢…… 沈枕心里微微一动，像是抓住了什么重要的部分。 不过果然，这些人也是来找程之扬麻烦的。沈枕突然觉得有点庆幸，还好她没打理，直接就赶过来了，这下被人错认成之扬。否则，程之扬怕不是是要吃苦头了。虽然不走运没救出人，自己反而搭进去了，但好在误打误撞，之扬还安全。反正不管来什么，她受着总好过让之扬受着，程之扬那样子，也不像是能忍痛的。 这时候，有人踢了踢她的身子: “拉进去吧，赶紧找那玩意，都是办事的，办完了赶紧走人，程董的助理还等着信呢。” 朦胧间，有人架着她身子，拖进了卧室，另一人抱着一只箱子走近，恍惚间，沈枕觉得这箱子有点像医药箱。 “赶紧的，搭把手，让姓程的快活快活。” 几个人又把她翻过来，扯胳膊搀袖子的。沈枕只觉得手臂上一痛，耳边是吵吵嚷嚷的在说着什么:“老三，特么的你慢着点推，这他妈的别给弄死了。“ 第115章 程之扬没想到沈枕会突然对自己下手,但是隐约间,她也知道对方是在保护她。 意识恍恍惚惚间,她逼迫自己绝不能睡。沈枕有危险,她不能睡。但是偏偏事与愿违，她现在连勾勾手指都做不到，视线也是一片模糊。之后房间外面传来一阵吵闹，男人的声音，女人的声音,听不分明，但直觉告诉她沈枕有麻烦了。 她喉咙咕哝着想要出声，却没半点声音，这种感觉有点像是鬼压床，但沈医生以前还和她一本正经的解释过: “那都是瞎说，世界上哪里有鬼。在睡眠神经医学上，这其实是一种睡眠瘫痪的症状，患者在睡眠时，呈现半醒半睡的情境,脑波是清醒的波幅,有些人还会合并有影像的幻觉,但全身肌肉张力降至最低,无法活动。” 她记得很清楚,自己当初在“学术枕”转身的时候，还冲着她的背影吐舌头来着，她不就是想让沈枕陪她睡觉么。但她怎么没说，要怎么做能醒过来呢？ 程之扬心里越来越慌，她真想给自己两巴掌。她刚刚究竟在抽什么风，她脑子是不是有病，才会在这种时候和沈枕吵架，她们还在狼窝呢竟然起内讧。 为了宋熙照顾自己怎么了，还不一样是照顾。两人分开了又怎么了，她都要坐牢了，难道还要吊着沈枕等她吗？反正沈医生谁也看不上，也没别人，自己出来再追就是了。这么多年过去，沈枕都是单身，自己也就离开几年，她就能找到特别恩爱般配的了？ 不可能，只有她才是最恩爱般配的。 只是，沈医生为什么没带人过来，哪怕是报警也好啊，单枪匹马她也太轻敌、太乱来了吧。她忘了上次在仓库的时候，人家可都是有枪的。 程之扬不知道的是，沈枕才是那个有枪的人，但这并没让局势轻松半分。 想是这么想，但内心深处还是祈祷来的人都是之前小混混那种货色吧，沈医生一个人撂倒一群，那叫一个威武，简直A爆了好吗! 第248页 但事实往往事与愿违。卧室的门被撞开，为首进来的一人还嘟囔着: “这臭娘们真够厉害的，自己竟然挣脱出去了。” “都说了这姓程的有点本事。”刀疤脸揉揉膝盖，估计没两天是好不了了。他倒吸了几口气，骂骂咧咧道:“妈的，可真他娘的疼。 很好，没有沈枕的声音。程之扬庆幸。多半是逃出去找救援了，还踹断了一只狗腿。 程之扬心里正快慰，却有些疑惑，这些人一口一个姓程的，这是……把沈枕当成自己了？不过马上，她就像是被兜头浇下━桶冰水，先是拖拽的声音，然后又有人说话: “我也没用多大劲啊，不久撞了这女人一下么，怎么还特么不动了呢。”程之扬头皮发炸，她努力去挣眼睛，挣扎着想要醒来。 外面的对话钻进她脑海，她只觉得遍体生寒。沈枕怎么了？她想叫嚷“她不是的，她不是的，我才是程之扬，你们别碰她，都她妈冲着我来。”可偏偏，身体就是半点都动弹不得，半个音节都发不出。就像是陷进了一场沉沉噩梦，无法醒来。 然后是各种声音，拖拽，拉扯，塑料纸揉搓，玻璃瓶破碎，还有几人粗声粗气的催促:“他妈的你们赶紧的，傻逼么，大动脉都找不着么!” 程之扬知道对方要做什么了。 她只觉得自己就要疯了，她想尖叫，想出去，她不要在这破地躺着。让她动，还她声音。一群狗杂种别再碰她的沈医生了! 但是不能，她不能动，只能听着外面那些让她崩溃的声音，她绝望的像是被扼住了咽喉，也就是咫尺之间，她的爱人在受难，而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躺着，废物一样躺在这，任那些声音像是一根根针，一下一下扎进她耳膜，刺进她心里。 到此，她做的所有的一切，功亏一篑。 那些声音像是鬼魂，嘲笑她想护的护不住，想守的守不下。她是彻彻底底的失败者。 这算什么？这他妈的算什么？人们都知道苦尽甘来，都知道善始善终，可这算什么？ 为什么？她都已经那么努力了，都已经这么拼命了，凭什么，凭什么还要这样对她。 他妈的她做的还不够么，他妈的老天爷没长眼么，他妈的凭什么恶人还能猖狂，还能从旁边哈哈大笑了？ 碗面的声音还在继续，程之扬的时间像是静止。这一刻，她心如死灰，只恨不得自己最初就应该死在阑尾炎上，恨不得自己从来都没认识过沈医生。 她身心俱焚，她向漫天神佛祈求，沈医生不要她就不要了，她不闹了，再也不闹了。你们能不能停下，能不能换成她，能不能别再碰沈枕了，她求求了。 那么好的沈医生啊，别用那东西折磨她了，程之扬最了解那人了，这件事会比要沈枕的命还让她痛苦。但是没有奇迹，什么都没有。 警察没有神勇的破门而入，超级英雄也没有飞来，假的，全他妈是假的。程之扬一动不动，眼角淌下了一行清泪。 能不能是一场梦？ 醒来的时候会发现，她的沈医生的一切都好好的。 男人的嬉笑声音渐渐远去，止息。世界陷入一片安静，昭示着一切结束。 * “呵……哈哈…… 程之扬突然听到，沈枕在笑。 是在笑，笑声很欢快，长久不止歇。就像她遇到了多开心的事似的。 可程之扬清楚的很。沈枕这个人情绪很淡，生气时眯眼，烦躁时皱眉，笑的时候也只浅浅弯下唇角，都是无声息的。而此时此刻这种笑声，若不是知道，她根本想象不到这会是沈枕在笑。 简直就……像是疯魔。 “真好……哈哈……真好啊……啊……… 外面传来慈慈窣窣的声音，像是在地上爬行，又像是仰躺伸展身体。 程之扬在黑暗中无声的落泪，心疼的无以复加。注射了那玩意的话，大概会出现幻觉吧，大概会忘记痛苦吧。所以受了那么大的罪，她还能笑出声来。 可沈枕越是笑，程之扬就疼，越是想死。 ”…真好……哈哈……太好了之扬……你没事……可真是太好了……哈.……” 眼泪一滴滴落下，砸在地板上，发出滴答声响。沈枕，你他妈的是傻子吗？你他妈的既然能说话，为什么不和他们说，你根本就不是程之扬啊。都他妈的是女人，谁要你，替我出头啊! 然而有句话说的好。厄运从不单独挑衅，他们酷爱群殴。就在这时候，屋外又传来脚步声，但这一次，只一个人。他进门，落锁，径直朝着卧室里进来，声音里是不住得意: “程之扬，今天让爷带你好好爽一爽，绝对给你个难忘的体验，说不定啊，你就变成正常女人了呢。” 然而，当他看到地上躺着的人时，助理一怔，去解皮带圈的手都顿住了。 这他妈的，根本就不是程之扬啊!这不是……这不是那个被程之扬弄死了的沈枕沈顾问吗？ “我操，你、你没死!程之扬不是把你弄死了吗!”助理愣住了，又看到扔在一边的空药瓶。心里想坏了，他妈的那几个傻子怎么办事的，竟然搞错了人了! 他一把揪住沈枕的衣领，喝问道:“怎么是你!程之扬呢？程之扬去哪了!“ “呵呵………”沈枕还是笑的很开心，一点也没被来人的喝问吓到，她甚至没认出这人。 第249页 “之扬啊……之扬她早就跑了.………傻了吧？哈………都欺负她是吧？哈哈……没门…… 助理顿时一阵烦躁，他站起身，在屋子里溜达来溜达去，试图缓解焦虑。 要是让程董知道程之扬跑了………不对!话不能这么说。如果说丢了程之扬，他肯定要挨骂。但若是强调找到沈枕，程董不仅不会生气，还会更开心才对吧! 那天，所有人可都被程之扬那个小妮子演戏给骗了!就知道她怎么可能杀人，还杀旧情人，真他妈的能编!唬的一屋子的人一愣一愣的!程董都气吐血了! 余光里就看到躺在地上的沈枕，她身子在不自主的痉挛着。这一看可不得了。 往日见到这人总是顶着一张冰块脸，就像总部所有人都欠她百把万似的。但现在，女人笑靥如火，完全是与往日全然不同的风采，也不知道为何，沈枕面颊颈上都铺着一层细密的薄汗，在灯下仿佛涂上一层油脂或是夜店里爱玩的闪粉。她胸口起伏，面上潮红，气息不稳，笑声却兀自不停……真他妈的简直了。 助理喉咙不自主的滚了滚，身上突然也有点热了。 既然没了程之扬，换一个好像也不错。虽然平心而论，他意.淫的还是程之扬那一型的女人，可今天的沈顾问…我操，真他妈的见鬼了。 他向着沈枕走去，手又开始去松皮带:“沈顾问，程之扬不在，那你就代劳一下，帮她把事办了.……放心，爷绝对让你爽到哭……” 程之扬的听着男人声音，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在往脑门里冲，她气的哆嗦，身体也确实在发颤，她都能感到后背浸出一身冷汗，可偏偏就是动不了。 她要疯了，她用上最恶毒的诅咒，恨不得把这个人渣千刀万剐。那些难道还不够吗!都已经给她注射了那玩意，还不够吗!我操!这个猪狗不如的人渣!畜生! 她想死，她还不死了，她不想见到这一幕，她不想任何人碰她的人。但她什么用都没有，什么办法都没有，这种事，简直残忍了。 但沈枕此时此刻的世界光怪陆离，她察觉不到半点危机。 她从来没有过这种感受，整个人就像是飞在云端，所有的细胞都在爆炸，叫嚣着:真刺激啊。 刚刚的头痛头晕完全不存在了，她再也感觉不到任何痛感，不只是痛，疲劳、酸软、饥饿、过冷或过热……所有的负面感觉只在一瞬间被剥离，她整个人轻松而自在，毫无约束，她没有一刻如此自由。她甚至会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她就是整个世界的中心，整个宇亩的王。 她不觉得自己在抽搐的，在哆嗦。那怎么能叫抽搐呢？那是她抑制不住的兴奋，在战栗，在颤抖。她恨不得跳起来。胸腔里的心脏一改往日的墉懒，彻底被激活。 那感觉就像是播放着重低音的巨大音响，音波像是催动她身体每一个细胞的魔咒，血液是沸腾的海潮。心脏也像是炮仗，每一下的节律就像是在胸口炸裂，却又在下一秒重组。她全身的血管都被撑起，血液像是过山车一般随着那股节奏左冲右突。 她每一秒都在死亡，却又在下一秒重获新生，周而复始。 只是她脑子一片空白，理智的神经像是全部崩碎，被药物碾成粉碾成泥。她控制不住这种激动的情绪，更可怕的是，她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的失控，并乐得如此。像是骑车的人一边猛力加速，一边放开了手，殊不知，前方就是万丈深渊…… 助理一步步走近，把沈枕从地上拎起来，喝到:“跪下，给老子张嘴。” * 宋熙冲进来的时候，见到这么一幕: 沈枕跪坐在地上，身子痉挛，手握成拳状，兀自在空中挥舞轻颤。她拳头到小臂一片血红，甚至还在往地上滴着血。 而程之扬将她的头死死摁在怀里，嘴里一遍一遍安抚: “阿枕乖……[阿枕乖……阿枕在这，没人敢欺负我……过去了……都过去了…… 而就在两人身边不远处，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仰躺在地上，只穿一条内裤。他身上没有刀伤，所有的伤口都是被人生生砸出来的，眼看着就要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第116章 “之扬,发生了什么,阿枕她怎么………”宋熙摇晃着程之扬，“说话啊!她怎么了？怎么衣服上都是血呢!” 程之扬怔怔的看着她,目光空洞。 她也有点恍惚，是啊，发生了什么？ 她只记得，自己听到男人说了句“跪下，给老子张嘴”之后,她大脑一片空白，身子猛的一颤，那一刻,程之扬觉得，如果她没清醒过来，那一定会当场死掉才是。 她猛的睁开眼，但身上还是没力气，她拼了命的想出去，却只能一点一点往边上蹭,她从来没觉得咫尺的路竟有这么漫长。 “哈哈……就是你……欺负之扬的吧……呵……你们…你们都欺负她是吧…… 她就见到沈枕突然身子后仰，然后猛的一个兔子蹬鹰,一脚踹在对方身上。程之扬都愣了，这一下，这位置，想想她都疼。男人被踹倒在地，这攻击来的突如其来,根本防不胜防。不应该这样的啊，明明下去的几人都说，这人已经被揍懵了，站都站不起来。 可沈枕真的就晃晃悠悠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真是翅趄着，那样子，程之扬都担心她会一头栽倒。但没有，她冲着被她踹翻在地的男人走了过去，依旧在呵呵笑着，那样子像是着了魔似的，一拳，又一拳，一下，再一下。 第250页 像一台执行命令的机器。 男人滚在地上捂住裆部哀嚎，破口大骂，极尽侮辱词汇。又被沈枕拳打脚踢，以至于全身都在痛。他也急了，他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他的手四下摸索，手里摸到什么全往沈枕身上招呼。 但是没用，沈枕挡都不去挡，不觉的疼不觉得累，完全不理会他的反击，对这一切像是毫无知觉。她甚至依旧在笑着，嘴里还在念念有词: “都欺负她是吧……你们都欺负她哈……. 然后是雨点一般的攀头。她一身防身术，经年锻炼过的肌肉骨骼，在这一刻全面爆发。人高马大的助理根本堂无还手之力。 助理抱头滚来滚去，他从来没想过，女人的拳头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每一下都像是要断他骨。而沈枕全身都像是武器，拳头、手肘、膝盖……每一下都是绝杀。他一开始还能勉力支撑，但没过一会就不行了。他竟然被一个女的全面压制，瑟缩就就像只瘟鸡。 沈枕就像是不知道疲倦似的，每一下都招呼到他身上最脆弱处，一个膝撞能让他呕出一口血。他终于知道，这人根本不是他能拿捏的，亏他还想乘人之危，他才是那个危吧! 他开始求饶，满地求饶，抖抖索索的跪趴下来求沈枕别打了，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了。但沈枕就是笑，像是听不见似的，她没回应过男人的任何一句话，她只重复着自己的认知:“都欺负之扬是吧……你们都欺负她是吧…… “不敢了.……后再也不敢了……都是程启明逼的.……都是他通的…….我也不愿意啊……沈……沈小姐……….沈顾问……求您手下留情……您再打真要出人命了…… 助理痛哭流涕，眼泪混着鼻涕口水又融进血里，直往下淌。沈枕的手也肿了，明明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她也应该疼的，不是吗？他趴着，头去撞地，扯着沈枕的裤脚哀求。但从始至终，沈枕都没搭理他，只是念叨着那一句: “呵呵……都欺负之扬是吧……你们都欺负她哈…… 这大概是这个男人这辈子最大的噩梦了。事后，哪怕他痊愈了，伤疤都消退了。但只要听到程之扬的名字，都会抽搐似的发抖，嘴唇哆嗦着“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就算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都不敢再面对程之扬，要是硬要他见，五大三粗的男人能当场尿湿裤子。 不过，这些就都是后话了。 程之扬听到沈枕的声音也是泪流满面，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想要过去，到她身边去。 这辈子，从来没有人愿意站在她身前，更没有人会替她出头。当初被人欺负了，就连高岑，都不会上前帮他。只有沈枕，只有沈医生，她能记得她所有的委屈，无论什么状况都会挺身护她。程之扬突然想起，沈枕刚见到她的时候，指尖轻轻触着她的脸，冷着声音问: “怎么弄成这样，是外面的人欺负你吗？“那时候她是怎么个眼神？又是怎么个动作？ 她太狼狈了，只顾着低头不去看她，却忽视了沈枕眸光中的疼惜，和指尖上的温柔。 很多人都这样问过她，在每一次的事后，在她一身狼狈鼻青脸肿的时候这么问她。她点点头，无所谓的笑笑，然后对方给出几声叹息几声唏嘘。就到此为止了。 但沈枕不一样，和别人都不一样。 她语气平静没有起伏，说不出什么贴心的话。但她确实是记在心上的。她问她，是要报复回来的，是要帮她出头，给她找回场子的。 从没有人这样对她好，从来没有过。程之扬所有的委屈突然都不值一提了，她觉得自己哪怕是为了沈医生去死，她也是心甘情愿的。就算沈枕不要自己了又如何，嘴上说是为了姐姐的关系照顾她，说不纠缠真的没再提过情爱。但每次，无论做什么，她总是把她捧在心尖上。 就像是，度过了一生，她的感情她的爱，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融入她骨血，和她整个人融在了一起。能得君此心，她还有什么好难过的，她凭什么觉得自己的命不好，是这世界上最可怜的人？她所有的自轻自贱自怨自艾都是对爱人的侮辱。能遇到她，她从来都是，最幸运的人。 助理到最后声音都哑了，像是可怜虫似的没了声息。这场面实在大快人心，但即便程之扬看着沈枕占了绝对的上风，心里的担忧却也越来越深。她试着叫她的名字，叫她不要再打了。不是她多好心，只是觉得为了一个畜生，沈枕这样根本不值得。 但是，沈枕听不到她说话，她就像是被困在了自己的世界里，没办法和任何人沟通。 程之扬突然想起那些吸.毒的人，行事偏执又荒唐，做一件事像是中了邪。玩消消乐，玩一晚上，眼睛都不眨。拿一双袜子洗，能一直不停的搓一整天。程之扬觉得再打下去沈枕怕是会出事的，她跌跌撞撞的冲过去，拉她的手，但没用。沈枕的力气大的惊人，否则也不会把助理打得跪地求饶。 “阿枕!”程之扬哭着叫她，“别打了，阿枕，求你了…… 对方仍然无知无觉，兀自重复着那句话。 程之扬一把抱住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把她控在怀里，声音里都是哭腔:“阿枕你停下，不要打了…求你了，我求你了……. 沈枕的动作顿了一下，慢慢转头去看她。程之扬手上更用力的把人抱紧，半点也不愿意松开。沈枕就这样看着她，看着她，她动作慢慢的停下来了，挣扎了两下，最后安静的伏在她怀里。 第251页 “之扬啊……” 她认出她来了。只是说完这句话，沈枕突然腿一软，手上的动作也终于停住了。她呆呆的被抱着，像是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良久，她才轻声问了她一句: “那……没人欺负你了吧…我啊……刚刚帮你教训他们啦…… “我知道……”程之扬哭的梨花带雨，眼泪根本止不住。她知道啊，她都看到了。 “我知道的，阿枕，有你在这，就没人敢欺负我了.…… “嗯，”沈枕在她怀里点了点头，还轻轻笑了一下:“那就好啦……” * 宋熙问程之扬的话时候，她还有些恍惚，就连对方要送沈枕去医院的时候，程之扬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把沈枕往身后藏，生怕有人要抢走她似的。 啊、啦，沈医生是从来不会这么说话的。程之扬想。沈枕总喜欢板着脸说话，字字句句都带着刺呛她损她，人家女朋友嘴里抹蜜，她女朋友却是嘴里含刀。每次结束都以她的无语凝噎告终，她从来都说不过沈医生，每次都会输给她。 “阿枕，你好起来好不好，我余生，都愿意输给你。”程之扬低下头，轻轻的说。 * 程之扬也伤的不清，也被送往医院，再听到沈枕被注射的是低浓度的吗啡，才沉沉睡去。 宋熙知道了事情始末，抬手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罗知秋心疼的抓住她的手，把她搂进怀里，不让她再做这种自残举动。怀里的人哭了，一直在程之扬面前有条不紊处理着一切后续事宜，甚至还开导她阿枕一定会好起来的人，突然卸去了所有气力。 她哭的声嘶力竭，却拼命想要压制声音。 罗知秋紧紧抱住她，轻轻拍她后背。 “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放心她一个人去，如果不是我不去找警察，如果不是我去的这么晚，如果不是我.……都是我的错，我没脸见阿枕，更没脸见之扬……都怪我，都他妈的怪我!为什么不是我被打了那玩意.………” 罗知秋没说话，她知道，宋熙自从程之扬失踪之后就没睡过一个好觉。她也累了，她需要的只是一个怀抱，一个发泄口，一个倾听者。她的手臂不自觉又紧了一些。 “你也听到了…你也听到了………怎么办啊，阿枕她以后可怎么办啊……” 宋熙骗了程之扬，哪有这么好的事，程启明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心？ 那些人给沈枕注射的不是吗啡，是海.洛.因，是高浓度的海.洛.因，最残忍的动脉注射。 —次成瘾。 第117章 一年后, s市。 医院的走廊是恒久不变的消毒水味,患者都面孔换了一茬又一茬,但眉间都有化不去的隐忧。这是这里的常态，无论再怎么干净整洁，温度湿度调节的再怎么宜人，人们总是不愿意来这里的。 但也不是绝对，对于医生护士来说，一个优良的工作环境,是职业规划里必要的考量。上院就是在这方面很有竟争力的一家医院，能来这里工作那都是同学会上的谈资。 此时，一群新来的年轻的小护士们,正聚在一起说着什么，其中一人似乎和大家的观点不同，看她脸红脖子粗的样子，就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谁说的!”小护士气嘟嘟的:“那你是不知道我们沈枕沈医生,沈医生她不一样的!不是每个外科医生都像你们说的那样的!” “谁说的，我们之前科室轮转，早都摸清楚了。” 另一个年龄相仿的小姑娘不服:“咱们院的外科的医生,那都是些油腻大叔,发际线的平均水平在这!” 小姑娘说着就笔划了个位置,引来旁边一众人的哄笑:“而且啊,年纪普遍偏大，越大还越为老不尊，越不修边幅!满嘴的黄段子,有的还一边做手术一边开车!我轮转这一圈啊，就没见过谁的白大褂是白的!红的黄的绿的那真是啥色都有……… 另一个小姑娘接话道:“是啊是啊!还是我们内科的大佬们得体耐看，一看就有种学问人泰山北斗的架子」那真是小哥哥成熟稳重，小姐姐盘靓条顺。往哪一站啊，那叫一个白衣飘飘，仙风道骨，听诊器再往脖子上那么一挂，好么!风度翩翩!哎….爱了爱了…… “就不说别的，我那天和内科医生搭班，人家口袋里，黑红蓝三色笔外加叩诊锤摆的齐齐整整，妥妥帖帖，那就跟站队似的。但外科医生啊……哎，我都不想说的，口袋里鼓着包，我有一次看腔肠的刘医生往外掏东西啊，胶布、塑胶手套、皮筋、塑料纸、用过的纸巾、还有我们屋丢了好几天找不到的起钉器!哎……别看这么小小一个兜，内里可是乾坤大啊，我也是醉了……” 她们正议论的火热，突然也不知道怎么了，临近几个科室几乎是同一时间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但从场面上讲，蔚为壮观。 几个小护士不明所以，就见到没一会，手头上没事的年轻医生护士们呼啦呼啦的从各个办公室里涌了出来，向着同一个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三五人凑在一起，表情都是显而易见的欣喜震惊。见到别人，都是相视一笑，对暗号似的一切尽在不言中…… 小护士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是隐约间听到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所有人议论的竟都是同一件事:沈枕回来了! “我去!我的天!我的妈呀!“ 原本还一脸受气小媳妇样的小护士突然眼睛一亮，她这一下可把围着她的三位小姐妹吓了一跳。她也顾不上自己还在和姐妹们争辩，马上就要挤进人潮里去。但临门一脚却被旁边几人拉住。 第252页 几人一头雾水:“什么情况？咱、咱们院还来明星了啊？“ 来明星这种事倒是有的。明星终究也是人，也有个头疼脑热大小毛病的，也离不开医生诊治。有时候，一些大明星来医院看病，一不小心走漏了风声，就会出现一场小型“粉丝见面会”。而上院的医疗水平那都是超一流，所以几个小护士有此猜测倒也合情合理。 问到正事了，刚刚一直被姐妹们怼的要哭的小护士，这会倒是挺直了腰板，甚至还卖起了关子:“是啊!来明星呢!我们院的大明星呢!“ 说着，也不管几个姐妹还傻站在一边，被人群挤的挪来晃去，自顾自的加入了浪潮。 “谁啊，哪个明星啊……神神秘秘的…… “走走走，我们也跟着过去看看热闹……余下三人打听了一路，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原来是院里心外科的沈枕沈医生，作为项目顾问受邀去b市，协助某集团完成一个有关社会福祉的合作项目。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沈医生意外卷入了一些事件，继而发现了集团内幕。 虽然势单力薄，但沈医生不畏强权，把一切如实的报道了出来。原来那集团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良心企业”，而是个黑窝毒窝，公司大老板更是利欲熏心，无所不为，堂堂一个药企，竟然染指毒.品勾当。 只不过，事情没那么顺利，作为举发者，沈医生遭到了对头的报复。她受了很重的伤，住院休养许久。直到一年后，沈医生终于全面康复，凯旋而归，这是要回到岗位，继续发光发热，为人民服务了。 三个小护士们都呆住了，眼睛里全是星星。人生如戏，沈医生这他妈的是错拿什么超级英雄的剧本吗!这一刻，她们突然觉得，自己之前什么关于内科外科的争辩讨论，和这位医生比起来那实在是太肤浅太low了!自己明显就是思想觉悟还不够嘛!什么内科外科，还不都是治病救人了!外科医生们虽然邋遢又不修边幅，人家可是一台手术好几个小时好几个小时的全神贯注呢，多辛苦啊，没时间注意仪态也是正常的。 怀着拜大佬、见大神的激动心情，几个小护士挤来挤去，想要占据全场最佳地理位置，结果没掌握好距离，竟然一不留神脱离了人民群众，不小心脱了队。其中一人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还被绊了一下，一下子扎进身前一人的怀抱里。 下一秒，周围的空气仿佛有那么一瞬间的滞涩，紧接着，就传来一阵排山倒海一般的倒吸冷气的声音。 “我………嘶…… 这还都是人们努力的结果，才让前面那个该有的“我靠”、“我去”、“我天”，哑火在了嗓子里，只剩下吸气声。 沉寂了一年的微信群突然炸了锅。 ——卧槽!现在的小年轻怎么回事!卧槽卧槽卧槽! ——谁来管管？这是哪个科室的？太不像话了!赶紧把人领走!赶紧的! 一—我靠!这是玩阴的!还这么主动的投怀送抱了!别以为你是个漂亮妹子就能这样糊弄过去了!御姐永远属于可爱的迷弟们! ——放屁!自古御姐配萝莉!这么好的沈医生，一定是喜欢女孩子滴! ——酸了酸了，哎呦，我不行了!!!柠檬jpg. ——沈医生是我们的!哎我刀呢!我刀呢! …… * 人群里，只一道视线格外深沉。 视线的主人虽然混在人群里，却并不与任何一人攀谈，一群来看沈枕的医生护士大多三五成群，时不时还在手机上摁几下，紧跟大部队，可这人却像是一座孤岛。 只不过，在那一瞬，她也像大家一样，虽没抽气，但目光一凝，沉默，继而呼吸微一滞。白皙的指节突然用力，指尖掐住衣角上的装饰，好好的衣服被她揪出了一团疙瘩。 但这人嘴角偏还保留一抹弧度，就像与之前没什么不同。 但若是研究人类微表情的学者见到，大概是会愿意拍下一段视频留念，以后放进ppt里给学生们做案例解析: 之前，这小姑娘瞳孔微一扩张，牵动眼窝下肌肉一颤，这表示此人兴奋，欣喜，见到了什么新奇或是美好的事物;紧接着，你们看，她眉毛自然松弛，眼睛微微眯起，嘴角也勾了一下，这很明显，说明小姑娘心情愉悦;再后来，注意这里，眉毛外侧上挑，眉心又个短暂的耸动，再注意她的眼睛，虽然还是眯着眼，但眼尾肌肉明显放松。虽然依旧扬着嘴角，但很明显，在这段时间内，这小姑娘的心情已经大不相同了，不是疑惑这就是在生气了…… 当时人并没有镜子，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是什么表情，她只在心里发问:沈医生。 好抱吗，嗯？ * 几个小护士不明所以，但几乎在同一时刻感受到了来自周围的杀气，她们赶紧后退几步，和绊倒的好友保持距离。果然，杀意小了许多。两人在心中默念，宝贝，你自求多福吧，有句老话说的好，那什么来着？对，死道友就别死贫道了吧…… 是很久之后了。当这位当初在众目睽睽之下，撞枪口的小护士，终于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呼冤枉!虽然事情似乎就是大家看见的样子，我好像真的一下子扑进沈医生的怀里去了，沈医生好像抱了我一下…… 但并不是的!我没有!真没有!我冤枉的!都是假的!我特么连沈医生的衣服边边都没碰到好吗! 第253页 当时，沈枕见她倒身过来，那应变比她的反应都快! 沈医生一只手抵住了她的肩膀，阻止她靠上去的动作。另一只手虚扶了她一下，好像是搂在她腰上，但事实根本就没有好吧!否则，被沈医生搂过，她发誓再也不练腰腹，再也不嫌弃自己腰上的游泳圈了! * “你没事吧。” 头顶上传来女人低沉的声线，离得近了，小护士闻到这人身上若有似无的淡淡香气。 “没、没……” 小护士一时间大脑有些宕机，她赶紧向后退了一步，脸有点红，不知道为什么心跳都有点快了。 大概是因为，这人是个漂亮姐姐。人都多少有些视觉动物的属性，在美好的事物面前，出丑往往会更加让人觉得难堪。恍惚间，她觉得女人装扮有点眼熟。这不是……医生白大褂么! 同事! 她是新来的，但是已经轮过全部科室，虽不代表她能认出这里每一个医生，但这么有辨识度的美女姐姐，她不可能半点印象都没有啊。难不成，她就是大家说的那个…… “走路小心。” 沈枕说了一句，明明挺冷的声线，却偏偏让小护士觉得这是沈医生在关心自己。 沈枕不知道对方想什么，放开的一瞬间就已侧身绕过这人。她是和郑院一块过来的，正要去院长室谈事情。明明都已经错开了，可偏偏身后的人突然出声: “啊!沈……沈……你、你等一下!“ “有事？” 沈枕皱眉回头，看着这人，没印象。 “你、不、您!您是什么科、科室…… “心外，沈枕。” “啊!那个，沈医生好!“ “嗯，好。” 沈枕丢下这句话，继续前进，她本来在和旁边的郑院聊着什么。但郑院被打断，明显接不上话，半天才憋出一句: “呵，这小姑娘。倒是知道和你打招呼，却不鸟我这个院长呢。”沈枕指了指自己胸牌:“你又没带牌。” “牌上不就那俩字吗。知道你光辉事迹传回来的快，但没想到锋芒这么盛。好么，我这个院长和你站一块都显得黯淡无光了。合着，刚刚那一路，我成绿叶捧你这朵花了!你看看，刚刚小丫头瞅你那眼神，太夸张了吧，就和你去拯救地球了似的。你说吧，小枕，打算怎么解决一下这问题，你别这一回来，给我把医院掀了。” 沈枕知道这人就是这样，自己回来明明开心的和什么似的，却还嫌弃东嫌弃西的。她也不在意，随口答他: “不是说了，你把院长职务牌挂上。“ “切，和那个破牌有什么关系啊，难不成你那上面还写了啥光荣事迹啊。” 沈枕想了想，突然弯了下唇: “嗯，大概写了我一腔热忱为人民吧。” 第118章 “阿枕,最近身体怎么样？“ 宋熙风风火火的冲进枕枕办公室,就和进自己家卧室似的,不知道这一来是又扔下了几个会。 ”……以后、给我、敲门。” 沈枕无语了，一年了，宋熙每次来看自己，都是这个开头:“词穷？你不觉得你这口吻，像去福利院看老大爷？” “害，反正也没别人.….…吧？“ 宋熙话是这么说,心里却在想:呵呵，还敲门？敲个锤子哦。你见过侦察敌情敲锣打鼓的来么？ 她四下打量，空空当当的办公室里,确实只有沈枕一人，她心里稍安，觉得自家妹妹也太疑神疑鬼了，什么年轻漂亮小丫头啊,哪有!这不是瞎说么!沈枕那性子她还不了解，根本没有的事!至于闷闷不乐一整天，像是凉了的黄花菜似的么？ 哎,真是不让人省心。 这一刻，宋熙算是切切实实明白为人姐姐的苦了。她堂堂宋老板,这天天忙活的都是些什么事啊!真是窝心!可是,看着程之扬那小蔫模样，却又心疼的不行。算了，自己的姨给自己生的妹妹，哭着也得当宝贝宠下去。 沈枕哪能看不懂对方举动，正一阵肝火旺。她冷笑着冲宋熙招招手:“来，过来过来。” “嗯？”宋熙二哈奔主似的乐颠颠就跑过去，根本不知大难已经临头…… 就在她走到沈枕身侧的时候，对方突然钳住她手腕一扭，一个擒拿就把人给摁住了。 “哎呦!祖宗!”宋熙痛呼:“你放、放、放………” 沈枕移开身子，把宋熙往地上摁，脚尖还不忘点点巨大实木桌的桌斗内——这是她升了主任之后拥有的“高配”桌子，可偏偏某郑姓的小气院长啊，就是爱做表面功夫，都买了好桌子了，在配把成套的椅子很难么？沈枕看着屁股底下不知道从哪间科室拖来的破烂凳子，沈枕叹气。 她倒不追求物质享受，只是这好马没好鞍，就给铺了张草席，也实在是有碍观瞻啊。“不是找东西么，看看这桌子底下有没有。”沈枕声音冷的能掉渣。 “姐、姐、我错了我错了……放手，您放手呐!疼!疼疼疼………” 沈枕这才松了劲。 宋熙委委屈屈的揉着手腕，心说，这一年阿枕的暴力倾向倒是有增加趋势，怕不是那个脑桥手术的副作用。同时，她又突然心疼起自家妹妹来，这要是真追回来了，可有的苦头吃了。下半辈子，怕不是要只受不攻一辈子被压的命了………. 宋熙一脸沉痛。 “行了行了阿枕，我放心了。鉴定完毕，您老老当益壮，小的自愧不如。”宋熙还煞有介事的拱了拱手。 第254页 不过，真好啊，现在这样，真好啊。沈枕还能给她苦头吃，还能损她了。 真的，太好了! * 多亏了那个人了……沈枕的学姐。 宋熙眼前，突然又没来由的浮现出那个医生的脸，那人有些僵硬但却是善意的笑，还有她的话。 不知为什么，一想到那人的话，她竟然觉得浑身发冷。 那个女医生说: “我和她说的是生死五五开，但没必要骗你们。放心，我主刀，她不会有事的。” 宋熙一直觉得这个女医生挺怪的，见她第一眼就这么觉得。 怎么说呢，表情儡硬，肢体儡硬，动作僵硬，就连说话的语气都挺僵硬的。但她说出这话的时候，是怎么个表情呢？自信，无比的自信，举重若轻的脾睨，就像是在说一件多么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那是人命关天啊，那是开颅手术啊，要知道人类研究这么许多年，都没搞明白脑壳子里那巴掌大小的一亩三分地啊!可偏偏那女医生说的时候，就像是在说: “放心吧，我可以把那只笔捡起来。” 沈枕是医生，宋熙接触的久了，自然而然潜移默化的明白这行业里许许多多的门道。尤其是说话，一般医生的术前谈话，病情交代是要比病患实际情况更严重一些的，其中原因不言而喻。哪怕是很简单的手术，都绝对不会有医生拍着胸脯向你作出百分百的保证。 谁还没有个意外呢，阴沟里还能翻船呢。这一行，切忌把话说的忒满。尤其是现在这医闹的，多严重啊! 而那个女人那种口吻，那副表情，那种像是君临天下一般的气势。她说:“她不会有事的。” 宋熙觉得，那不是安慰自己，更不是信口开河，那是真的。这个女人真的有百分百的把握。 宋熙信了，她相信沈枕不会有事的。 可到底是什么样的医生，什么人，能说出这样的话？ 尹伊。 不知为什么，宋熙没来由的觉得身子一阵发冷。而当时自己是什么表情呢？ 宋熙苦笑，那时候的她一直在哭，眼圈周围都是红肿和泪痕。就在沈枕面无表情的在手术风险告知，和死亡责任认定书上签上姓名之后。她的眼泪就再没停下过。所以在见到那个女人的时候，自己一定是相当狼狈的。否则，那个女人也不会都已经从她身边走过了，却又退回来，和她说那番话。 现在想想，那人退回来的动作甚至是有些滑稽的。 “那………你为什么要骗她，瞒着阿枕啊？”宋熙试探着开口:“你和她说风险很小，把握很大，沈枕她就不用为了到底做不做而左右为难了，现在等待手术安排时候，也不用惴惴不安了.…… 女人已经走了，她没回头，背影像是在叹息，又像是一声嘲讽: “你们的一生，总不能事事平顺的，一切总有规则。这是她该担的风险，是她该做的选择，就算是我们，也不能干扰。所以，这是个秘密，你不能说的。小丫头，你难道没听过蝴蝶效应么。” 啥？小、小丫头？这是在说自己么？难道没有……这他妈的是在瞧不起谁？宋熙习惯了被学霸沈枕碾压，但这不代表是个人都能在她头上踩两脚的。 不过……宋熙突然想到了什么，这女人就算了，沈枕的学姐呢，大概是有碾压她的资本的…… 但宋熙却留了心，她反复琢磨着女医生话里的深意。如果手术毫无风险，那么阿枕她一定会如此选择。毕竟，她被人注射到体内的，是一次成瘾，且复吸率百分之百的海.洛.因啊。 那玩意，只要沾了，人就废了。 所以，这算是……影响了沈枕的选择？但是最后沈枕不是还这么做出了选择吗？ 宋熙不常去想这么高深的问题，她只觉得快把自己绕进去了。 * 但活着，总是要比死了要好的….吧？宋熙自问。 阿片类毒.品急性中毒在中枢神经系统主要表现为先兴奋后抑制，此类中毒的直接死亡原因是呼吸中枢麻痹。如果说这一切的不幸中还有几分幸运，那就是在那种情况下，一个普通人第一次就被人注射了如此大剂量，还是动脉，还在沈枕身体如此虚弱的状态下。这样，她都没死，她都挺过来了。 医生都觉得，这人的心脏本应该承受不住才对，更常见的情况应该是呼吸抑制、心脏骤停。这话一出，医生就被宋熙瞪了一眼，吓得缩了缩脖子。 但沈枕扛下来了，仰赖于送医及时，毒品拮抗药物及升压药物给药迅速，她的情况好转很快。只不过人恢复清醒已经是第二天了。神志恢复后，沈枕就像所有吸毒者一样，不喜欢交谈。这是医生的想法。但宋熙知道这人，这样淡漠才是沈枕的常态。 那时候她怕沈枕想不开，经常隔着玻璃看她。 那是特护病房里一种特殊的装置，房间里会有一面巨大的玻璃镜，在沈枕的视角里，那是面镜子，所见是自己倒影;但在另一面，却是一整块玻璃。监控室的人们能够清晰的看到病房里发生的一切，比监控摄像头来的更要方便得多。 真实的，悄无声息的监视。 不过，这种装置本来是用于观测记录神经病人行为的，宋熙看着房间里的人，心里尖锐的疼，这种毫无人权的囚禁，不该出现在这样一个人身上。 第255页 沈枕，是个多骄傲的人啊。这和践踏她人格，有什么分别？但宋熙没办法，她只能如此。 于是，宋熙就见到，沈枕大多数的时候，会盯着手臂上的留置针发呆，看她那表情，你永远都猜不到她在想些什么，或是什么都没想。那样的人，那个背影，真的让人心疼。 宋熙突然觉得，对沈枕而言，不是的。 活着，并不总是比死了要好的。 * 宋熙不知道的是，在女人消失的拐角处，一人倚着墙站着，眸子里尽是笑意。如果有记者在场，怕是立刻要掉头起步走。这不就是请他们大老板“喝茶”，让他们遭受了无妄之灾的那位顾小姐吗! “伊伊啊，这可有点不像你，你可不怎么爱掺和别人的事…… “嗯，但那个是我学妹。” “你知道我说的不止手术的事。” 尹伊抬头:“王，不是您教导我们的，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 “我教过吗？“ “是，您教过的。” “好吧，总之，小寒很厉害啊，你现在越来越像它们了，连同理心都有了。” ”…… 尹伊沉默了片刻，才又开口，声音罕见的有些赧然: “以前，不懂事的时候，和沈枕，嗯……就是我那个学妹，说过一些话。” “但现在突然觉得，我好像说错了。“ “现在觉得，有感情的人，好像才更厉害一些吧，才能爆发出让我都惊讶的力量。顾芋笑而不语。 默了良久，尹伊突然补充: “但是，医术上，她确实是一辈子都追不上我，这一点我没说错。上学的时候她们都叫她万年老二，我觉得很贴切。” 作者有话要说:完成任务，可以回看楔子~ 第119章 沈枕看着宋熙有些茫然的表情,一脸疑惑: “在想什么。” “啊!”宋熙被沈枕的声音吓了一跳,一蹦三尺高。 “人虽然有点傻,体能倒是还是不错的。”沈枕凉凉的评价。 宋熙突然就有点好奇起来,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你当初怎么下定决心……” 话说一半，才突然觉得不该提的，过去了挺久的事，都是些不好回忆，所有知情的人都三缄其口，无论是当着沈枕，还是之扬。当然，也不乏有人问起,爸妈、之扬那个桦姨，哦，对了，尤其是之扬那个好友。真是人不可貌相,那人好像叫一诺吧，挺文静的女孩子,可那气势让她一时间都有些招架不了。每次说完,她都会千叮咛万嘱咐,可千万别当着她俩说啊,过去就过去了，人都是要向前看的，咱们别给她俩添堵。 可今天这是怎么了呢？她怎么突然就自己提起来了呢。 宋熙偷眼觑着沈枕，看到对方面色如常,心里稍安，正准备跳过这个话题。却听沈枕开口了:“手术的事？没看起来这么容易，也犹豫挺久的。” 说这话的时候，她目光有些空洞，不知道看到哪里去了。岂止是犹豫挺久啊…… * 那玩意发作周期是一周左右，在久她就熬不住了。 是真熬不住，那种感觉就像是灵魂以善恶为界，生生撕裂成了两半，她眼睁睁的看着，不那么美好的一面拿着刀对另一半一刀封喉，然后总揽大权。 也许这就是医学上所谓的精神分裂。可笑的是，之前沈枕一直觉得，心理学算是医学辅科，心里上多少是有些轻蔑的。甚至很久之前，她还因为医术高明的尹伊学姐突然转行，而心情不好甚至去酒吧消遣。在她看来，尹伊明明能拯救千千万万人的性命，她的技术那么高明，这种转行简直是对人才的一种浪费。 但现在她才知道，哪有什么高低贵贱了。是她那时候浅蒋了，她也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那些情感障碍、抑郁、双向、精神分裂的患者又何尝不是在承受着难以言说的痛苦？都是在拯救，又何来的分别了？人很难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毕竟那刀子没捅在自己身上，不是自己的鲜血往外涌。可这一刻，她好像突然顿悟了，她无时不刻不想将那个不那么好的“自己”抹杀，但却束手无策。只能看着“自己”胡作非为。 那个时候，“她”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她”是医生，“她”熟悉医院，“她”知道哪里可以找到那玩意，“她”可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骗过所有人，然后弄到那玩意。 然后，“她”成功了，这件事所有人都不知道。 “她”做的很好，“她”自己就是医生，怎么会不清楚这种房间布置呢？怎么会不知道有人正在隔壁房间监视着她呢？那又如何？有监视最好，没监视她演给谁看呢？ 沈枕从来都是很聪明的人，办事周密严谨，没有半点疏漏，哪怕是在这种情况下。 借着去看医生的功夫，“她”蒙混过了所有人，偷偷潜伏，摸索着找进配药间，在玲琅的货架上一眼就拿到了写着那串学名的药瓶。 “她”激动的都要颤抖了。 然而，就在这时候，门开了，尹伊走进来，靠着墙站着。 “她”先是一怔，然后慌乱，再到面如死灰。 “她”继承了自己这性子，被人撞破也不多紧张，甚至很快就冷静下来了，“她”心想:你要是敢阻止我，我就弄晕你。 尹伊就像是能看穿她心思似的，目光里有几分轻嘲，看向一脸戒备的她。尹伊什么都没说，甚至还冲着她扬扬下巴，就像是在说:药都在你手里了，你打啊。 第256页 “她”打了，“她”真的打了，“她”没办法拒绝那种诱惑。 沈枕觉得，那个时候披着她样貌行走的，和自己无比相像，却又相去甚远。直到针入肉，液体推进青色的脉管，她才觉得放松。她甚至都忘记把手上的针头拔出。她就那么突然卸去了全身的包袱，坐在了地上，背心倚着药柜，悠然自得。 这时候，尹伊突然走了过去，扯落她手臂上的针管，然后一把将她拎起。沈枕从来没想过，她这个学姐会有这么大力气，她挣扎着想甩开她的手，却听到“咔”的一声，手臂麻木，竟是失去了知觉。 沈枕知道是怎么回事，在她都没看清的动作里，自己已经被尹伊学姐卸了手臂，而由于药物的原因，她没什么明显的痛感。 沈枕苦笑，尹伊学姐可真的是全方位碾压…… 不过这也没什么，在打了那一针之后，她就觉得全世界都没什么所谓了。 然而，这想法只存在了几秒钟。她被尹伊拖着出了房间，然后对方手一松。不等她反应过来，就见到，门口正蹲着一人，抱着膝盖，隐忍着不发出一点哭声。 但沈枕知道她在哭，那肩头，一耸一耸的。全世界都没什么所谓了吗？ 不，不是的。 听到声音，那人也有了反应，她抬头看她。二人一站一蹲，一泣一怔，就这样一动不动，谁都没去管旁边还站着的人，直接把尹伊淡成一抹虚化的背景。 先动的人是程之扬，她站起声，一把搂住了沈枕，整张脸埋进她怀里。 她说:“阿枕，对不起，对不起…… 沈枕站在原地，突然觉得尹伊刚刚卸了自己胳膊这事真挺没劲的。 那一瞬间，另一半的自己血淋淋的爬起来，挥着带血的拳头，狠狠的给了“她”一下。* 沈枕是主动去找尹伊的。 “你想好了？注意事项、成功率什么的，都不用我说了吧。“ “嗯。”沈枕的脸上并没有太多苦大仇深，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学姐都做不了，估计也没别人能做了。” 只是尹伊却没漏掉她指尖轻轻的颤抖。 是啊，谁不怕死呢？医生就不怕上手术台了么？“有什么话，赶紧说了吧，你有可能醒不过来了。“ 沈枕却摇头。 “没了。” * 那天，程之扬和她说了所有的事，前因后果，事无巨细，全都告诉她了。她终于没有白等，她想等之扬亲口告诉她的这一天，终究是等到了。 只是，这时间却实在不怎么好，在她决定进行手术前夕。怎么说呢，沈枕在当初见到程之扬的时候，大概已经猜到了。不过到这一步了，她已经不怪她了。甚至庆幸被注射的那玩意的人是自己。 但她却只是“嗯”了一声。 程之扬的确是说了所有的事，却刻意淡化了一件事，她做这一切，是想护她的。但沈枕也不傻，程之扬所有的变化，都是在知道她是在澄光做顾问之后的。 看到她没什么反应，程之扬眼里的光一点一点暗淡了，然后，她像是混不在意似的笑了笑，自嘲说:“你不原谅我也没关系的，可能在你看来，我做的这些，其实都挺傻的吧…… 沈枕还是没什么表情，良久才说:“是挺傻的。” 那我.……”程之扬的手揪着衣角，支支吾吾。 良久，她像是放弃似的又摇摇头︰“算了，你就当我没说。” “嗯。”沈枕垂了眸子，轻轻说:“现在挺好的。“ 其实沈枕知道，程之扬是想问:那我们，能不能不完了啊。她那脸上，写的清清楚楚的。沈枕想，还好之扬没问出来。否则，她可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她。 沈枕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明天，何必让这孩子余生都绑着她呢。如果不治的话，赖活着，她自己现在这样子，更不想拖累她。 手术的事，她让宋熙瞒着程之扬，就说自己离开了，去治病了。如果她真的没能再睁开眼，这事就也别告诉她了。 只不过，自己是没办法陪着她了，如果她在监狱过得不好，她也不能照顾她了。沈枕找人打听过了，有期徒刑，三年，还有可能减刑的。看起来很长，但和一生比起来又不算长。哪怕有这段经历，小姑娘的余生还是会很精彩的。 有宋熙在，她也能放心，只有程之扬欺负别人，宋熙事绝不会让她妹妹被人家欺负了的。 * 世间事，往往经不起回顾，也经不起推敲。当你在下一个阶段回顾往事时，当初那些沉重的爱恨情仇，忽然都失去了分量。那些努力、算计、危机，那一个个生死搏命的瞬间，突然像是恍若隔世。站在岸边，一步一步倒退而走，那深邃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湖水随着你的步伐一点一点远去，渐渐消隐成生命之路上一团深色的阴翳，再不复当初的波澜。 尘埃落定。 也许是应了老话，度过了黎明前最深那段黑暗之后，后面的事情都变得顺遂。 墙倒众人推，证据确凿，程启明下半辈子应该是要把牢底坐穿了。这一人落网，顺藤摸瓜又有一批人倒霉，其中不乏官场上一批有头有脸的人物。之前的“假消息”又被翻出来大肆调查，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专家根据土地残留根系，土壤结块情况判断举报人所言无误，某基地确实曾经有过非法种植的行为。 第257页 宁氏大小姐宁濯漓再次因为自己曾经的“无心之谈”，登上了风口浪尖，但这一次，却没有记者再不知趣的登门采访，但凡和宁董相关的评论都“严谨措辞”，生怕笔杆子不长眼，带歪了舆论风向。不过，有小道消息说，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宁董身边某位红人在上一次针对宁董口诛笔伐战之后，找了各个媒体老板“喝茶”。 程启明落网之后才知道，这一次，自己怕是再也翻不起水花了。 一开始是他发现，程氏就像是陷在流沙里的车，任凭你马达多强劲，油量多么充足，也只是徒劳。所有的手段、挣扎只会加快这个进程。甚至等他回头看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所以为的掌控全局是多可笑。在他根本毫无所觉的时候，早就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在操纵这一切。 宁氏。 程启明只觉得好笑，他是哪里惹到那位传说中总招不干不净东西的宁家大小姐了？对方竟然会和程之扬联手。鲸吞又蚕食了整个程氏，最可笑的是，那时候让他沾沾自喜的全线大涨，其实都是人家布局的手笔。偌大程氏，竟然在不声不响间，已经落入人毂。 当然，这件事脱不开程之扬的里应外台。她是真的，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要去抢夺什么。她真的看不上自己心心念念之物。她做的只是偷偷卸下所有船钉，见证一艘巨轮的沉没。她甚至没从中分一星利。 这里时间很多，程启明想了很久，才知道自己输在了哪里。 他这是输在了命上啊! 从他请沈枕做什么顾问那时候开始，他妈的其实已经走上了绝路，亏他还觉得沾沾自喜。沈枕没死他已经猜到了，都是局，局中局，程之扬是真的摆了他一道。听说到了最后，那个沈枕还替她挡下一劫;而企图浑水摸鱼的自己那助理，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竟然疯了。 呵呵，这就是运气，这都是命。 以前那些一起喝酒吃肉的“朋友”避他如瘟神，无论什么长什么官一听到这个“程”字都会赶紧与之撇清关系，生怕沾染上一身骚，也真是白瞎了他之前送出去的那些钱了。以前的门路都断了，和他一起为非作歹过的人一批批下狱。 程启明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人翻了壳的虫子，所有的蹬腿摆须、吹胡子瞪眼都是徒劳。 他知道，他完了。 但是，天总无绝人之路的，不是么？ * “害，不说那些糟心事了。”宋熙看沈枕走神，赶紧把话题转回来:“我确实是有事要和你说的，你知道么，b市那边有消息说，程启明出来了。“ 枕枕皱眉:“为什么？“ “别提了，我也是醉了，说他妈的什么精神有问题，无行为能力!”宋熙一提起这事就一肚子火:“这他妈的骗谁呢!卧槽，你看他做的那些事，像是神经病做的吗!快别侮辱人家神经病了!总之，你多注意着点。” “我没什么，一个小医生休假结束来上班了，这么点事没人知道的。”“谁说没人了，之扬她可是一大早就… 卧槽!完了!说漏嘴了!程之扬嘱咐过她不要提自己的!宋熙正想着要怎么补救呢，却发现一直有些漫不经心的人突然间看过来了。 “—大早就什么？“ 宋熙下意识的接话:“来看你啊。“ 第120章 沈枕听到宋熙的话,又垂下头,指尖轻轻翻动着桌上的纸页,发出“啸拉拉”的声响。 “嗯,她回来了。”不咸不淡的发问，一问的语气却很淡。 宋熙这下是真的傻了，赶紧找补。但她还真不是个擅长随机应变的主。那简直是话不成句，一个词一个词往外蹦:“啊，就是,出差，回来，顺便…… “顺便看看老姐姐。”沈枕看她说的实在是费劲,帮她顺了出来。 “对对!没错，是的，她想我了嘛，就来看看我.….…”然而她马上就反应过来:“啊坯吓哂,你才老!姐姐我三十一枝花。” 说完，宋熙又偷眼去看沈枕表情。问都问了，总不是随便说说的吧。只要阿枕你再多审审我。我就全招了,真的! 可沈枕却转了话题:“对了，之前你和我提过,那个杜总。“ “哪个？“ “b市。” “卧槽,你说姓杜的那个王八犊子？你不说我还想不起来呢，别提，一提一肚子火。你知道之前那人怎么为难扬扬的,扬扬现在胃不好，都是当时他撺掇那些人灌她酒灌的。你知道我找人请他“喝茶”去了，玩不死他丫的。那孙子可真精啊，知道搞不定我，自己先摆了一桌子酒，拉了一群小姐陪着。不等我说话丫直接开灌。好么，他们那边几个人干了一桌，又来道歉，说什么两清，还找了拉偏架的做什么见证，吃准了我面子上下不来就动不了他了。” 宋熙越说越火:“本来想着起码下那孙子条腿的，你不知道他多过分，欺负扬扬没靠山是吧，想让扬扬陪他，卧槽!那孙子照照镜子瞧瞧他那德行。哎，不是，你怎么突然提起他来了？“ 沈枕笑了笑:“也没什么，就突然想起来了，叫杜盛坤，是吧？“ “嗯，好像是叫这个。不过这事现在真没办法了，他都当这一群人那样了，又找了个厉害人物见证了，说什么都是玩笑，别往心里去。我要是再揪着他，让他去给扬扬这个小辈赔礼道歉，倒成了我不懂规矩了。哎，反正就是他那面子比山高，比海深，想让他给扬扬道歉那是门都没有。气死我了。” 第258页 “嗯，别放在心上，也不是所有事都能十全十美的。” 宋熙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心里其实有点别扭。连她这个做姐姐的，在知道了那王八蛋说过什么混账话的时候，都气的不行。偏偏沈枕这性子，就是特淡定看不出一点情绪。你哪怕是嘴上骂一句都好啊。哦，不对，阿枕她不说粗话的。 那种能让她说句粗话的环境，地球上怕是不存在。 不过，和扬扬说的时候可不能这么平铺直叙来着，多少要加点艺术渲染、修辞手法什么的。于是: “扬扬，我今天去阿枕那坐了坐，你知道她和我说什么来着!姓杜的那孙子，杜盛坤，b市那个，你还记得吧？阿枕和我说啊，她昨天晚上做梦梦见他了，看他欺负你，心疼的不行，阿枕上去就把那孙子给揍成了神经病了。我和她说我上次去算账吃瘪的事，她气的不行不行的，那眼睛都气的红彤彤的……” 程之扬:“……” 呵呵!这话，她能信吗!她总觉得，在她这个姐姐眼里，她怕是个单细胞生物吧。她看起来有特别蠢么？还红眼睛，合着沈枕是头牛是吗？ …啊阿总之，我觉得她心里还是有你的，要不要找个时间，我帮你约她出来啊……说到重点了。 但程之扬把头摇成了拨浪鼓，这要是洗完澡，像这样摇一会，头发估计就甩干了。 “不用了姐，沈医生大概不会想见到我的。”程之扬叹了口气，整个人陷进了柔软的豆袋沙发里，像是块巨大的人类化石骨架。 “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吧巴…….我就远远瞅两眼，就行…… 行吗？程之扬心想，但看见那小姑娘直往沈医生怀里扑，她还是差点被一股无名邪火炸了肺了。 亏她还一直觉得自己放浪形骸，特别洒脱，搁在古代那就是嵇康、阮籍之流。没想到对上沈医生，占有欲都快能杀死她了。见她明明是即愧疚又难堪，可看到这一幕那简直把人锁起来的心都有了。 离开的时候，程之扬刻意凑近了几步，就听见那几个小护士一惊一乍的正在议论着什么:“刚刚的医生姐姐真的又美又飒啊!”、“我们院还有这种福利吗!”、“听见了吗，神仙姐姐说她是心外的!心外的!外科!““突然觉得外科的小姐姐好帅啊，能做手术还有人管饭!”、“啊我死了，我好想上沈医生的病床啊!”最后这一句简直不能忍好吗!女孩子能不能有点女孩子的矜持啊! “呵呵，那不如都得心脏病好了。” 程之扬特拽的从几人中间穿过，挑衅似的对着看过来的视线冷笑，又将冷漠的背影甩了几人一脸。呵，沈枕的床，是你们能上的么。程之扬心里愤愤的想着，衣角早已经团了个疙瘩，但她又瞬间沮丧。好吧，沈医生的床，也不是她能上的了。 嗯……不过如果自己真的得了心脏病的话…… “对了扬扬，我收到个跨国的大件，你记得么？” “对，椅子，我定了三把，给你和知秋姐的……嗯………还有…… “啊谢谢扬扬呜，我就知道姐姐没白疼你，是y国手工定制的吗!哎呀呀我的小蛔虫，姐姐早就想拥有一把了!姓罗的沾了大光了，她可得好好感谢感谢我。” 宋熙不等程之扬说完就已经虎扑过去，直接后果就是豆袋在这一下里突然变形，将程之扬整个人弹飞出去.……… 程之扬:“…… 程之扬:“姐，体能不错。” “误，巧了，阿枕也这么夸我来着。你俩可真是…… * 这是沈枕回来接手的第一个手术。 郑时匀其实并不想沈枕一回来就这么累，希望她先文职一段时间，有个适应的过程。但沈枕不是个能闲着的性子。挺久的了，她都有点想念握手术刀的感觉了。执弓式、执笔式、握持式、反挑式，指尖和那块微凉金属接触，有种久违的熟悉、安心之感。 更主要的是，这一次的病人是专门为她而来的，既然回来了，也不好让人家失望不是。 她不在的这一年里，可没少人来打听她的专家号，甚至不乏有许多有钱人认为，所谓的“休假”就是出去玩了呗，重金想请她回来进行手术。在这一领域，沈枕也算是小有名气，慕名而来的病人挺多。但这一次，会诊时沈枕却盯着姓名那一栏良久。 “怎么样，沈医生。”一旁的同事看她盯着病例，以为有什么不妥:“是手术方案有什么问题么？” 沈枕抬头，竟是弯了下唇: “没有问题。” 患者是个中年男人，架一银框眼镜，发际线有些高。皮肤挺白，一张圆脸上饱满的几乎看不到什么皱纹，虚胖，是那种中年男人普遍的大腹便便发福相。没走几步路，却是已经接连擦了好几次的汗了。 如果单从衣着气质上来看，这人倒是满足大老板的标配，手上一块价值不菲的表晃的人眼晕。只不过，医院就是有这个能力，无论你是什么地位、什么气场、人前多么人五人六，都会在这里被打回原形。 男人的那点紧张表露无遗，一双小眼睛也没了商场上摸爬滚打的精明，眉宇间尽是忧色。他一次一次的向周围人确定自己目前的状况，单是病情苏淇就已经被翻来覆去问了好几遍。小姑娘偷偷和沈枕抱怨，这一大家人就不能找个管事的，详细问一遍得了么？这个问完了那个问，那个问完了这个问的，几个人问完了再比对比对，要是有一点说的不完全一样了就得回来再问，她是个医生又不是老师带学生。 第259页 直到男人被推进手术室，一路上还惨白着嘴唇抖抖索索的拉扯沈枕衣袖: “沈医生您看……” 沈枕冲着他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男人总觉得这个一直冷脸的女医生这一笑，让他觉得浑身发冷，半点都没觉得安慰。 直到麻醉准备前，沈枕趁着旁人都在忙手头上的事的时候，突然压低声音对他说: “杜盛坤，杜董是吧。” “啊……”男人被这没来由的一问弄的一愣。“我说个名字，你看有你印象么。” “名、名字？” 男人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以为这又是什么新奇的分散注意力、缓解紧张的手段。彼时，麻醉剂缓缓注入男人的血管，他还在想着这种问问题的方式确实让他轻松了几分。然而，当沈枕嘴唇开合，在他耳边轻轻念叨出那三个字的时候，男人就再也轻松不起来了。他瞳孔一缩，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更是一片灰白。 “程之扬。”沈枕的声音不高，却带着近乎残忍的一抹笑容， “你、你、你是谁!”男人突然大叫，弄的整个手术室的人都诧异的看向他。 沈枕却后退了几步，优雅的带上塑胶手套，不疾不徐，眼里尽是嘲讽。 男人想挣扎，想要嚎叫，但意识却在渐渐消沉。在他昏睡过去之前，看到沈枕眼神冷冷的冲着他比了个口型: 是她女朋友。 * 杜家人守着这场十多个小时的手术，又等到杜总自然苏醒，却怎么也想不到，杜盛坤睁开眼第一句话，竟然是: 你们去!找、找程之扬程小姐，去、快去!备下重礼……道歉!代我道歉!还、还有，替我转达程小姐，等我身、身体养好了，一定登门亲、亲自赔罪!“ 第121章 程之扬收到来自杜盛坤的“隆重”道歉的时候,是相当懵通的。 其实她倒是不怎么生气，她见到的这种人多了去了，生气简直是浪费自己的精力。但宋熙去讨要说法这事还是着实让她感动了一把,不管对方是什么态度，结果怎样，她都已经挺知足的了。 更何况，她现在早已经不是当初任人欺负的窝囊羊了。程启明垮台之后，不少人都对澄光虎视眈眈,想从中分一杯荚。只要澄光拆卖，哪怕咬上一口，都是一本万利的买卖。但谁都没想到,澄光最后被宁氏完整收购，大概也只有宁氏才能端得起这么大的盘子。 澄光混改，程之扬的意思是自己退出，她手上股份将全部转给程迟之,剩下部分按出资比例由宁氏和迟之划分。但宁董拿了大头后似乎并没有吃干抹净的意思，甚至暂时并没有打算空降心腹去运作,而是让程之扬以程家人的身份接手管理。一来家族企业问题多，借助程之扬程家人的身份容易稳住局势。二来也是为了安抚员工,让更熟悉集团运作的人上手也更为稳妥。 当然,丑话还是说再前头,程之扬要是做不好，宁董是不会冒这么大风险给孩子练手的。不过程之扬倒是不负众望，一年时间,倒是真把集团给救活了。她也成为堂堂正正的程总，再也不是能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了。 但即便如此，杜盛坤都没对她低头。 可没成想，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这人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竟然拖家带口的上门赔礼道歉。那样子，要多谦恭有多谦恭，就连杜盛坤那个小她几岁拽的二五八万的儿子，都像个受气包似的连连低头。听人家说，好像是一直被宠着的人，不知道因为什么事被他老子教训的狠了。 程之扬有点奇怪，就托人打听了一下是什么情况，却没听说有什么人整他。倒是知道了点不相干的，杜盛坤好像是得了什么病住院了，好像还挺严重的。 “没准是鬼门关这一走，发现自己造孽太多，上不了天堂，这准备回来补救呢。”程之扬嘲讽。 宋熙却有点诧异，莫非自己那天胡谄猜中了，真是阿枕托梦过去给人揍明白了？ 她这还没想清楚呢，程之扬却收到一条微信消息，发信人是苏淇。 七七:之扬，问你个事!!! 七七:老实交代，你和我们院沈枕沈医生，是不是认识!!! 前两天，这小姑娘还挺兴奋的和她讲，沈枕沈医生休假结束回来了呢。那时候，她还俨然什么都不知道，和好友分享院里同事们的反应呢。但今天，小姑娘语气明显不同，这一连三个问号让程之扬都能想象小姑娘的表情。 程之扬没忍住勾了勾嘴角，每次和沈医生身边的人交流，她都忍不住偷乐，觉得就好像从没和她分开过似的。 我们啊…….…岂止是认识。但她没这么说。 zzZ:你猜啊。 七七:我就知道，你们肯定认识! 程之扬笑意更深，她暗戳戳的想着，最好沈枕身边的人都知道她和她熟，她们关系超好。最好能让潜在的花骨朵们趁早打消不该有的心思。然而她话刚输入一半，表情就是一僵。 七七:想不到沈医生这么关心患者啊! 七七:你那个阑尾的小手术这都过去多久了，还回访! 七七:要是被我们院那些小哥哥小姐姐们知道了，怕是会争着要上沈医生的病床了! 又来。 程之扬突然就笑不出来了，赌气似的重新输入。 zzZ:呵，可不仅仅是阑尾炎患者呢。 七七:啊……你身体还有别的问题？是……和心脏有关的？ 第260页 程之扬差点没气吐血，这小姑娘的发散思维也太差了吧!她想说沈医生还是她的爱人的，谁说她还有别的毛病了! 程之扬一脸黑线，所幸一不做二不休，破罐子破摔: zzl: ……. zzZ:不，你猜错了，我这是阳.痰。 zzZ:全世界只有你们沈医生能治。 “!” 苏淇这是一边抽空发消息，一边往病房那赶呢。外科查房和内科可不一样，内科下级没人敢往前冲，外科要是下级躲在上级后面，那是会被骂的。走的本来就急，她哪想到程之扬突然口吐芬芳。哪怕只是文字，她还是惊的脚步一顿，一个急刹车，差点扑到前面的人身上。 “不、不好意思啊……” 苏淇吐着舌头道歉，向后退。没撞到前人，倒是一脚踩在了后边人鞋子上，被人扶了一下才勉强没坐倒。苏琪赶紧再回头道歉，然而一回头，却对上一张严肃的脸。 “呵……痿医生……啊不、不……沈医……沈主任……….” 苏淇整个人呆若木鸡，却发现沈枕没看她，她的视线竟然越过了她的脸，盯着她的手机。 卧槽! !! 苏淇想杀了自己的心都有了，而且怎么，这场景还有些似曾相识……然后，她就见到沈枕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很轻的，牵了下嘴角。然后向她伸出了手。 沈医生笑了!？ 冷笑吧!一定是冷笑! 被彻底笑懵了的苏淇木愣愣的抬手，然后把手机递了过去。手机脱手的一瞬她才想到，自己这是在做什么!怎么能给沈医生呢!天呐自己在沈医生心里的形象怎么办!啊要是沈医生看到别的消息怎么办! 但沈枕倒是并没有做什么，甚至都没有向上翻页，她只是打了几个字。然后轻飘飘的发送。 * 程之扬等了半天也不见苏淇回消息，正和手机大眼瞪小眼呢。突然，苏淇说话了。七七:这个她也治不好。 程之扬觉得有点不对劲，但也没深想，几乎是立刻去了两条消息。 zzZ:切，谁说的。 ZZZ:不瞒你说，别的方面我不知道，但这个，沈医生是真能治，她治这个是真的厉害，我觉得她就是专治这个的。 又等了很久，她才收到回复。她突然意识到是哪里不对了。苏淇聊天语气感强烈，不是问号就是感叹号，没事是不会打句号的。所以刚刚那句话才显得特别别扭。 七七:!! !!!!!!! ! ! 七七: awsl! ! !!!!!! !(啊我死了) 七七:之扬咱俩完了!!! !! zzZ: ？ ？？ 七七:你手边有东西没？扶一下……没东西就蹲下或者坐下，尽量降低重心…… zzZ:到底咋了？ 七七:刚刚是沈医生拿我手机回的!!! 于是一旁正在试新椅子的宋熙就见到，程之扬那表情都快哭了，她手一哆嗦，手机“咣当”一声砸到了地上。 七七:不过还好，她没看到别的，应该就看到最后那两条了 zzZ:所以，我最后说的那条她看到了？ 七七:看到了，哎呀，你秒回的嘛! 七七:她还冷笑了一下! ! ! zzZ:坟头绿油油.jpg zzZ:退圈拉黑互删!!! zzZ∶姐妹，江湖不见! 七七:啊啊啊不要呀之扬!!! 七七:我错了我改天请你吃饭! 苏淇哭丧着脸，她本来找程之扬想说什么来着？ 哦对，她想说她在手术室，听到沈医生提起她名字来着!哎，看看自己，正事都忘了说!不过现在之扬正在气头上，还是改天再和她说好了…… * 和苏淇说完，程之扬彻底不好了。得，现在沈医生对她的好感度大概是负的了。而且，沈医生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说她也治不好，不管沈枕能不能理解她话里更深一层的意思，这么回答都像是一种拒绝吧…… “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程之扬突然想起沈枕这句话。她苦笑，自己可真是，又讨人嫌了。 她想起当初在b市的时候，事情闹得太大，宋熙周旋着给她争取了养伤的时间。但她也没在医院呆多久。几乎是伤一好，她就被警察关进了拘留所。 那时候，所有人都来看她。就连程迟之那个死小鬼都去了。她穿着超难看荧光橙囚服，隔着铁栏杆冲着几人无所谓的笑，心里却难受的想哭。 可明明脸都笑的僵了，却还安慰外面的人，没什么的，总会出去的，就当是修行了。那些菩萨和尚的不也经常找个没人的地方参悟大道理么，换个地方而已。而且不是说有个明星，还酒驾进去了半年么，人家都写了一本书呢，我这，更没什么的。 那时候她一直往她们身后看，想看到那个人，那时候她已经在保守治疗了，不用关在房间里了。但她看不到她。 程之扬觉得自己那时候一定特别丑，可偏偏哪怕是会被那人看到自己最狼狈的样子，她也想见到她。不说话都好，哪怕就看一眼。 可偏偏，那个人却迟迟没来。 看不见那个人，她总觉得很怕，对于未来的恐惧更是被放大到了极点，那些阳光照不到的角落，就像藏着什么魔鬼。 许一诺最了解她，趁着宋熙她们没注意，凑过去，声音低低的说:“之扬，别找了…… “她………不在。” 程之扬突然觉得特别怕，突然想逃出去，她一秒钟也不愿意在这里呆下去了。沈枕不来，她会好久好久都见不到她…… 第261页 临走的时候，程之扬扯了扯宋熙。 “姐，我还是……想见阿枕一面。你能不能让她，来看看我，就一会就好…… “之扬……对不起………. 她记得，那时候自己等了好久好久，久到外面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了。但那天，沈枕终究是没有来。 沈枕话里的那个“现在这样”，远比自己想象中要决绝。 但也许是看她太可怜了，也不知道许一诺她们做了什么，她甚至没等到宣判，就被无罪释放了。后来程之扬才知道，是他那个“父亲”最后认下了全部罪责，这毕竟不是杀人放火那种罪行，而她当初也的确是在帮她父亲做事。 这件事常令她唏嘘不已。那个男人，面目都有些模糊了。而她对他，爱恨都已然很淡了。 第122章 沈枕远远的见到办公室门口的新转椅,和椅子上一大束花的时候,也是愣了好几秒钟。 彼时她刚下了一台手术,四个多小时,若是在以前，四个小时简直是小意思。但现在不同了，在经历了那件事之后，她觉得自己好像更容易觉得疲惫了。 还没走回办公室，就见到周围时不时路过的人,都对着那把椅子投去艳羡的目光。有些东西，根本不需要外物包装来衬托其价值，这把椅子就是这样。更不要说椅子上面还有一大束惹眼的花了。 但沈枕很快就恢复如常,她淡淡扫了一眼楼层，确定自己没有走错，然后就向着办公室走去。一见到她，原本看椅子看花的人顿时换了关注点,周围的气氛在沈枕接过花签字的一瞬达到高潮。 “沈医生，新买的椅子啊？“ “沈医生，谁送的花啊!“ 花是一束百合,洁白的花开的如火如荼，沈枕翻了下花牌，上面是花店很平常的祝福语。沈枕看了眼崭新的、塑料薄膜都没拆封的椅子,淡淡说:“可能是一个朋友吧。” “朋友？”一个岁数比较大的阿姨嘿嘿笑了几声，眉眼弯弯，皱纹都盘在了一起,一脸的八卦相，问:“小沈啊，是男性朋友还是女性朋友啊？“ “女朋友。“ “女的啊………”说话的人顿时兴趣淡了些，一脸惋惜。又转头去看那椅子。 其他三两人也没错过这对话。但年轻人的反应却和阿姨辈完全不懂。听了沈枕的话，更兴奋了，手机抓在手里戳来戳去。 群里: ———啊啊啊我天沈医生果然还是喜欢女孩子啊! ——有敌情!图片.jpg图片.jpg ——我去，有钱人啊，这椅子看起来好有设计感啊!什么牌子这是!我怎么没看见标啊。 ——请楼上自行百度定制座椅。 ——你们没见到那花啊，好大一束啊，沈医生都抱了好一会了! ——沈医生不是对花无感，从来都是随手一放吗？ ——不一样不一样，人都说了女朋友了呢! ——啊我好想坐一坐沈医生的椅子啊…… 沈枕倒不是因为这花可能是程之扬送的就爱不释手，她还挺想放下的，抱着也累不是？ 而且她这抱花的形象，实在是太招眼了，她已经听到隐隐约约的拍照的声音了。但这一群人围着椅子左摸摸看看的，自己也不好把椅子推走不是。 又等了一会，沈枕意识到人不仅没少，反而多了几个。看来一时半刻这边是结束不了了，她心下微叹，自己先抱着花进了办公室。 花还挺香的，这种淡淡纯植物气息还带着些冷柜的冰凉，让人神清气爽。沈枕这职业其实收到花啊、锦旗啊这种事，倒还挺经常的。她无可无不可，一般就是随手一放，等到花枯萎了也就整束扔掉，是以刚刚人们见到她一直抱着，才会大惊小怪。 沈枕找到手机，看到宋熙留言，说什么家具城搞活动，椅子批发买二赠一，赠品就便宜你了。不由得弯了弯唇角，心说那小家伙现在做事，倒是含蓄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么高调了。不对，也不算，自己手里不还拿着一大束惹眼的花了么。 如果是之扬送的…… 沈枕看着手中的花，一时间竟有些为难起来。她回忆着以前在科室别的人收了花，都是拆掉包装找个花瓶精心插好的。但在她看来，她不觉得那些做法对延长花期有什么用处，就像是吃保健品自我安慰。 思忖良久，她翻出一个以前别人送的杯子，装水，敲了一只葡萄糖倾了几滴在水里，然后用剪刀把花茎修成平整的斜角，插好，然后摆在了桌角。 做完这一切，一回头，发现一群人推着她的椅子站在门口，安静如鸡，和她大眼瞪小眼。 沈枕:“？“ “有事？”沈枕微微皱眉。 几人一看这是沈医生训人的征兆了，都是后背一阵发紧，这事确实是他们几个做的不礼貌了。其中有个小护士机灵，赶紧接话:“沈、沈医生，我们就是想学习一下鲜、鲜花保鲜的手法.…… 沈枕挑眉，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斜切花茎有利于吸水，适量矿物质、糖分提供营养，但注意添加的量，高浓度会导致反向吸水，加快干枯。有条件的话可以加点阿司匹林，杀菌保鲜。别的就是多换换水，换水时候重新修茎……” 于是，为八卦和试坐高级椅子而来的几人，就这么被沈医生上了一节课。回去的路上晕晕乎乎的觉得，兽医、花农和她们医生那都是一家亲。 第262页 不知道是谁突然说了一句:“刚刚在沈医生办公室，你们有没有闻到烟味啊… 这下子，沈医生这事也传开了。一时间，那是有人欢喜有人忧。喜的是想看女神姐姐谈恋爱，想吃沈医生的糖;忧的是想和女神姐姐谈恋爱，但这下估计是没戏了…… 沈医生对待这神秘人送的花都这么仔细宝贝着，同事们难道还能不明白这其中的含义吗？ ——沈医生收到花了——沈医生谈恋爱了——沈医生热恋——沈医生筹备婚礼—— 以至于郑院气势汹汹把人叫到自己办公室:“小枕啊，你这可不行啊，对方是谁？都不和舅舅说说的吗？“ 沈枕:“？“ 尽管苏淇上一次坑惨了程之扬，但为了挽回友谊，她还是一收到消息，就赶紧来和程之扬报告，俨然也把她当成了沈医生“粉丝后援会”的一员。 七七:我枯了.jpg 七七:之扬你知道沈医生谈恋爱了吗! 七七:真不知道沈医生喜欢的是什么样的人!完全想象不到哇!七七:哎，可怜我们院里那些少男少女的心啊! 程之扬看到消息的时候头脑发蒙，她反复看了好几遍，只觉得这些方块字越来越陌生，她简直快要不认识了。 zzZ:为什么这么说。 七七:你是没见到沈医生她收到什么! 程之扬心里突然一松，嘴角也重新有了笑意。哦，原来是乌龙了，看来沈枕不怎么收礼物，不然怎么一把椅子同事都能怀疑谈恋爱了呢。不过，她倒是乐意别人这么认为，知道她沈医生是有主的这样最好。程之扬的尾巴翘到了天上，她美滋滋的打听。 zzZ:那她喜欢吗？ 七七:那可不!你不知道她多宝贝那花!就跟养孩子似的!特小心翼翼的!程之扬笑不出来了。 zzZ:什么鬼？不是椅子吗？ zzZ:碳轴的、硅胶轮，手感特轻，拎起来都不费劲那把。 七七:你也知道那椅子啊!但重点是花，好几个人都看着沈医生小心翼翼的剪枝、插花，还给花加葡萄糖。她还和她们说，可以加阿司匹林，哎呀我沈医生可真是学霸啊!什么都知道! zzZ: …… zzZ:花有什么好看的，再怎么养护也不可能真活过来。 七七:这是情怀!情怀!看沈医生宝贝的，要是真的干枯了，沈医生会舍不得的吧…… zzZ:呵呵，送花也太土了吧，大清都亡了多少年了，这人是穿越来的吗？还送花。而且，不是有很多病人送她花吗，沈医生难道还没收烦吗？ 七七:要不说这一次不一样呢!你知道以前收到花，别说是花束了，就是花篮，沈医生都没拆开过，不是放几天等到干了随手拿出去丢了，就是让我们屋的人一人拿几朵分了 七七:但这一次不一样啊，估计是很重要的人送的吧!听说送花的那人和我们沈医生求婚了! 七七:呜呜呜沈医生不要嫁啊…… zzZ:我去，这人也太抠了吧，就送一破花就想求婚，她以为这是地摊上买萝卜还是挑地瓜啊! 苏淇觉得也有道理，要是求婚确实寒醦了点。不过沈医生这么仙，可不像是会计较这些的人，而且不说是个女孩子吗？那就更没那么多条条框框了啊。 七七:也许……真爱无价？ zzZ:哎沈枕视力不错吧，也没听说你们医院明星医生眼睛有问题啊？放心吧，沈枕不会同意的，这要是能嫁了，我脑袋割给她当聘礼。 苏淇这才发现今天的程之扬简直火药味十足，以前都是“沈医生”“沈医生”的叫，今天都直接直呼大名了。苏淇把这一切归根于自己上一次害她出丑，这么一想都是辛酸泪。她见到程之扬都是笑嘻嘻的，今天倒是头一次发现之扬竟然还有这么吓死人的一面。 七七:但是之扬啊……你知道，我们院长是沈医生的舅舅，听他们说，今天上午郑院还找沈枕谈论婚礼的事呢…… * 宋熙惊奇的发现，这几天不管怎么说，怎么劝都不挪窝，视频会议都不露脸，打死都不见沈医生的某人，突然……化妆了。 古有女为悦己者容，但到了今天，这个行为往往意味着女孩子们要出门了。出门好啊。 程之扬都在家窝了小半个月了，再这么下去人都要闷坏了。 程之扬一走，宋熙暗戳戳的发了条只对某人可见的朋友圈: 【哎，妹妹出去玩了，老姐姐一个人在家好无聊。】 作者有话要说:罗知秋:哦，我来了。 宋熙:？？？ 宋熙:滚滚滚你不可见。 第123章 程之扬那股子冲劲也就坚持到她来到沈医生医院大门。 泄劲的原因有二︰首先，是她让沈枕别纠缠她的，沈枕也答应了;其次，她解释清楚了一切之后，沈医生都是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样子，最后还和她说: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所以，沈医生就算真的有了新的爱人，她还能怎么样么？去找她吗？也………太没品了吧。 刚到医院门口，就发现了点不同寻常。 张开的大红条幅横在入口处,条幅下面似乎还摆着什么。一群人围在外圈，吵吵嚷嚷。程之扬愣了愣，怎么医院还搞起来促销了？走近一看周围一群人有站有坐,有的一脸严肃，有的眉宇间隐有怒色。但看这群人的穿着，却又不像是医务人员，有些人歪戴着防护帽,倒像是工地上搬砖的工人。 第263页 称之扬顿时有种进错片场的感觉。 “诶，让让、让让。” 程之扬走近人群,周围的人突然见到一个妆容精致,衣着光鲜的女人。竟在程之扬的气场中,不自觉的让出了一条路。那样子,就仿佛她是前来视察的领导似的。走到近前,程之扬才弄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条幅上面大字: 还我亲人! 条幅下面的竟是一个棺材。 医闹。 程之扬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这种场面，只觉得吵的不行。外面坐着的人倒还好，更大的骚动好像来自医院内部。走进医院，乍一眼没见到有一身白的人。但是迎面发现好几张熟面孔。 程之扬有印象，这几个不是医生就是护士。但奇怪的是，他们都没穿职业装，而是穿着自己的衣服，三三两两的混在人群中，叽叽喳喳的议论着什么。 “嗯，是啊，沈医生带人躲进ICU了…… 程之扬一愣。她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跑起来了。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了电梯口，扶着墙喘着气。她其实根本不知道ICU在哪里。 体质真差。她突然很有些嫌弃自己。如果沈枕有事，她在旁边真是屁用没有。 程之扬迫着自己冷静下来，她就算找过去也没什么用的。 但所有事情都有解决方法的，不是么？她打电话给高岑，对方说如果是有组织的医闹，那都是有专门的人负责策划，推波助澜。甚至还有行情，死一个人十几二十万，死相越不堪，利润越大，不管到底有没有责任，是谁的责任，能赔，全都能陪。 这种事，报警都没用，治标不治本。警察有时候都不敢管、不敢拦着，只要别发生什么围殴就好。在中国，家务事向来最难管，有句老话说，死者为大。毕竟人家死了人，情绪激动，理解一下嘛，换位思考，冲动了打两下就打两下吧。毕竟，这群人在医院闹也就罢了，但万一人家想不开找政府去上.访呢，万一去市委省委静.坐抗议呢？ 要是真想解决，要么乖乖服软认怂，破财免灾;或者，直接把后面组织策划的人揪出来，她们就翻不起浪了。 有句话说的好，对于医闹组织来说，他们根本就没见过那些躺在太平间里的人，但他们表现出的悲切愤怒，比所有人都像至亲。 在他们眼里，这就是生意。 “生意啊。” 程之扬面无表情的听完，只听到这一句的时候竟突然笑了。 “那就好办了，生意好。生意的事让生意人来解决。岑哥，你帮我查一下，上院这边闹事的背后，组织者是什么人。” * 沈枕与这次的事件其实没什么太大的关联。 患者遭砍伤，大出血并未及时止血，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就已经严重休克了，在急诊室里就已经抢救无效死亡。沈枕她们根本还未来得及出手救治。但急诊的医生护士们就倒霉了，有人直接被扇了好几个耳光，患者家属红着眼睛，生生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非要和医生讨个说法。 男医生尚且自顾不暇，更不要说一些更为弱势的小护士了。 沈枕见情况不妙，带着几人就往ICU里面躲，这可能要算是医院里面最安全的地方了。倒也不是害怕，毕竟，沈枕在b市的经历让她什么人没见过，对这些既坏且蠢的人，她根本没什么太大的感触。就算真的动手，也未必会落下风。 但不行，她不能动手。 只要医生穿上工作服，是绝对不能和患者动手的。就算挨打了也只能是白挨着。除非遇到了生命安全受到威胁的时候。但是，闹事的也不傻，不会带着菜刀。对于这种情况很有可能会被判定为互殴，从而接受处分。一般明智的做法是走为上策，扒了衣服能跑多远跑多远，最不济也要站在摄像头底下，留个证据。 沈枕虽然不怕，但不代表别人不怕不紧张。被牵连进来的年轻小护士，就因为帮忙推担架床时，身上蹭上了些喷溅的血液，成了患者家属的眼中钉。被一个中年妇女撒泼似的推倒揪了头发，到现在都啜泣不止。 沈枕不会安慰人，只能默默帮小姑娘脸上的青红上药。 程之扬来的时候，情况其实已经被控制住了。再早些的时候，这位妇女又吼又叫，撒泼打滚，手舞足蹈，无所不用其极。嘴里还嚷嚷着: “还我娃子命来呦………. “送来的时候还好端端的喘气呢……怎么到你们手里就这样了…… “你们害死了我家娃子呦………. “我家娃子命苦的呦……… 是以医生护士们都不敢穿工作服走动了，一个个都脱了衣服缩在人群里观望。不多时，这些人就见到，医院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来了一伙人。 新来的这一伙无论从体格上还是从气势上来说，都要明显比之前的那群乌合之众更威风一些。医生们还以为这群闹事的人又请来什么帮手，心下一阵躁郁，却敢怒不敢言。 但很快的，她们惊讶的发现，这些人中先是走出了几个人，过去和闹事的交涉。而另外的几人则三三两两的站在不远处，冷眼观望着局势。 也不知道怎么了，过去交涉的几人不知道说到什么地方，突然就成了两拨人的相互推操。你一下我一下的，远远看着，竟是颇具喜感。伪装观望的几个医生护士都有些不明所以，这一群新来的人又算怎么回事？ 第264页 然而，事情马上出了转机。 就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情况如何的时候，令人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言语不合，又自恃人多的那些病人家属不知道受到了什么刺激，突然发了疯似的开始殴打那几个过去交涉的人。 场面一时间乱作一团，就像是炸了蜂窝。然后，人们就见到这边一人直接被人一脚踹翻在地，滚了两圈之后呕出了大量的鲜血，在医院素白的瓷砖上铺开了刺目的猩红。 不知道是谁先嚷了一嗓子:“打出认命啦！” 动手的人像是被拔掉了电源，纷纷看向场中。一时间，场面突然寂静无声，原本还如同杀猪似哭嚎的妇女的声音，也几乎是在一瞬间断在了嗓子眼里。 “这……这我……不、不是我打.……我、我根本没使劲啊…… 动手的那人一脸菜色，嗫嚅着往后退，一边不停的向周围自己一伙的人一遍遍解释着，那真是对方自己摔的。 而旁边几人也很给面子的随声附和着:“是啊是啊，明明是自己有病!” “都看着啦啊!大家伙的可都看着啦，这可赖不得我们的啊!” “是啊，我们这里好几双眼睛都看着呢!这人自己发病了啊!“ 但话是这么说着，几人的声音却没有刚刚怼之前医生护士、撒泼打滚的时候那么理直气壮了。打人的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自主的向外面退走。一方面想赶紧闪人，另一方面是他们见到，角落里的那一伙人动了，他们的目标无比明确，就是冲着他们几个来的。而他们这边大部队都在医院外面呢! 但他们走的了么？ 原本还留在原地另一伙人这会儿也不再看热闹了，气势汹汹的冲过去和对方讨要说法。揪衣领拽胳膊简直就像是这群人的翻版了。只不过，形势逆转，现在弱势的一方不再是医生护士，而是作恶的那群人自己。 这时候，一旁懵懵懂懂却看了整个过程的医生护士们也都看出了端倪: 这群人……好像是在……碰瓷吧…… 这一招，应该叫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吧! 这一幕真是十足的大快人心，世人皆爱看打脸，尤其是他们这群刚刚还被人欺负，心里正憋了一肚子火没处发泄呢!见到这场录那可真是只想拍案叫绝! 就在这时，几个医生护士突听到一声叹息。那声音里却不带着惋惜，轻飘飘的，反而更像是一声嘲弄。 发出这声音的是个女人。 几人的目光几乎是同时追着那人的背影，长发披肩，隐约能看到肩膀完美的弧线。女人抱着胸，冷眼看着眼前的闹剧，就像是情绪完全投入的、最最完美的观众。 其中一个小护士觉得眼熟，是了，她有印象的，不久之前，她见过这个女人。那是在心外科的沈医生回来时，大家都跑出来看热闹。那时候，就是这人，几乎是擦过她肩膀走过去的。那时候，她不知道这个女人为什么特别大火气，她只觉得这人那时候几乎要撞在她肩膀上了。 “视频拍了？”女人唇角微勾。 几人这才发现，这女人实在太过抢眼，以至于他们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人身边还站了一人。那人神态谦恭，姿势拘谨，就像是旧时代的家丁仆从。 “您放心，都拍下了，是那些人先动的手，我们这边的演员都很专业，现在证据什么的都有了，警察也在外面守着了，拘留几天让他们吃点苦头涨涨教训不成问题。“ 女人没说话，背影却让人觉得热血上涌。不知为什么，几人觉得，虽然没见到正脸，但她一定是在笑的。 冷笑。 旁边的人没得到回应，也不尴尬，自顾自的搭腔找话说: “不过也真行啊，这人才死了多久，他们就已经和组织闹事的签好协议了。真看不出来，这家人是亲戚还是仇人呢，简直是一群吸血鬼，死人都不放过……” 卧槽!他们这是听到了什么! 几位医生护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又震惊又愤怒。但最多的情绪，却是对眼前女人的膜拜了。五体投地的那种。 这群碰瓷的，原来是来，给他们撑腰的…… 女人“嗯”了一声，良久，像是自言自语似的: “生意好啊。生意人最擅长以暴制暴，以牙还牙了。” * 事情解决的很快，家属和闹事的人因为打人被拘留，颇有种兵法里围魏救赵之态。而这边风险一解除，医院重新恢复了正常运行，高岑就已经上门找组织着的领头“喝茶”去了。 这可能是史上最为雷声大雨点小，一出生就被扼杀在摇篮里的医闹了。 而那个神秘女人，也在整个上院范围内火了，风头一时无二。人们原本还以为这人是院方的人，但渐渐发现并不是的。女人也真是做好事不留名，就像是一阵风，若不是有人恰好见到了，所有人大概还会觉得是不是闹事的良心发现了。所有的事情都来源于几位“目击者”的脑补，但也渐渐还原了整个事件的大概，有模有样的。 有人偷拍下一个背影，青春靓丽，简直女神，一张光线不佳、模模糊糊的照片竟引来无数医护工作者的疯狂跪舔。 人们一致认为，这妹子大概是哪家的二世祖，倾心于急诊某小哥，见不得喜欢的小哥哥受气，直接杀过来做主了。为什么说是大小姐呢，这种手段魄力，做出这事的人脉财力，怎么可能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呢。那背后不得有个牛x的爹参谋策划呀，干爹都是有可能的。 第265页 但是，到底是急诊科的哪位小哥哥这么幸运呢？ 众人把目光投向急诊“三绝”︰地中海、一米六和一百八十斤。人们突然觉得，大概可以扩大一下搜索小哥哥的范围。 普世的价值观，也难免有人歪楼。 ——有一说一啊，为什么就不能是小姐姐呢？ 说这话的是当初和沈枕有过一“摔”之缘的新来的小护士。 但她也就是随口一说，并没有深想。更不知道她竟在不知不觉间真像了。自从当初意外和心外的沈医生认识了之后，她就彻底沦为沈枕的一枚迷妹了。怎么说呢，这女人要是一攻起来，是真没男孩子什么事了…… * “人都走了？这么快？”沈枕有点讶异。 “走了走了，警察拘留了几个，剩下的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都全散了，连棺材都搬走了。”进来叫人的苏淇，她见沈枕搬了桌子凳子，给几个受伤的人擦药水，一副要在这里呆好久的样子。 “拘留？”沈枕很快捕捉到了对方话里的关键，那些闹事的总是一遍动手一边偷瞄着旁边站着的警察，不停的试探着对方的底线，要是没出什么事的话，警察也不好出面:“又闹出什么事了，有人受伤？” 苏淇不是亲历者，说起话来也是支支吾吾，在面对沈枕的时候，她可不敢说院里那些八卦的人的推测，只能有一说一: “好像是闹出了点事，不知道怎么回事，闹事的那群人没找到医生，倒是和外人起了冲突，好像被打的内出血了…….但对方也是不好惹的，不想我们挨打都不能还手。那些人又是嚷嚷又是拍视频的，警察也配合，倒是帮了我们，把那群瘟神给送走了。” “内出血。”沈枕皱眉，那是挺严重的，那时候情况混乱，也不知道病人得到救治了么。 像是看出沈枕所想，苏淇赶紧加了一句:“病人直接就被抬走了，不是在我们这做的检查，那伙人好像是吵嚷着要去验伤…… 有点不对劲，验伤那也得在治疗之后吧。沈枕疑惑的走回办公室，一抬头，在门口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半倚着墙，言笑晏晏的。见她回来，笑着走上前打招呼。 “沈枕，你们这出什么事了，我来的时候看见你们医院楼底下可摆着一口棺材呢，怪吓人的。” “你怎么来了。” “这不是来见见老朋友么。”傅晴看对方超级冷漠，很有些受伤:“喂喂，我说你啊，能不能别这么冷漠啊，好歹我也是大老远来看你的…… “请进。”沈枕开门，然后客客气气的做了个请的手势:“热情点了？“ 傅晴:“…… 沈枕没理会对方一脸无语，解释:“是医闹的，急诊有个患者没抢救回来，家属不满意过来闹事了。” 傅晴“嘶”了一声，左看看右看看，没发现沈枕身上挂彩。 “就这么希望我挨打？“ “嗨，哪能啊，这不是见识少没见过吗。”傅晴摆摆手，也是一阵唏嘘:“医闹这种事到底是怎么出现的啊，真是人心不古了，以前也没听说过有这事啊…… 话还没说完，就被人冷冷的打断了∶ “看过武侠小说吗？” “啊……”傅晴不知道话题怎么就突然跳到这里了，“金庸的看过，怎么了？” “倚天屠龙记看过吗？”沈枕的问题具体了不少。 “啊!那个啊!看过看过!”傅晴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和沈枕说话，她总有种被老师点名起来背课文的感觉。这会呢，就是考的部分她正好复习了，恨不得多点几下头。为了表示自己挺熟的，还提了几个人名:“中央空调的男主姓张是吧，还有好几个漂亮妹子，赵敏周芷若小昭妹妹对吧……… 但沈枕的重点她永远也想不到。 “金花婆婆，记得么，那也是个医闹的，这种事自古就有，迁怒而已。” 话音未落，沈枕就已经率先进了办公室了。 卧槽？傅晴还想反驳几句，却是愣在门口，她神色几度变换。心里一边合计，越想越觉得沈枕说的还真是那么回事…….金花婆婆就是那个画丑妆的糟老婆子嘛，爱人死了就把那个姓胡的医生一家全给杀了。 傅晴彻底臣服。 她跟着沈枕进了办公室，眉头不自觉的拧紧，这里烟味很重。 “你…… 沈枕看出她想说什么:“嗯，自己办公室，不会影响别人，就多抽了几根。” “这哪是多抽了几根，你哄谁呢…… 傅晴叹了口气，自从在s市认识这人，就知道沈枕烟瘾挺大的，抽的挺狠的。她那时候想方设法劝停，甚至还买了成烟糖果送她，但没什么卵用。 这人答的挺好，但一次两次傅晴才知道，那种表情完全是带有蒙骗性质的，你以为她明白了？笑话，人家那叫“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有的时候，傅晴觉得这人什么道理都懂，认识世界了解自己各种清晰，是个特别睿智的女的。但偏偏有的时候，这人也有很偏执的一面，偏执的有点不近人情。 比如说无论你怎么劝她，她都有一套自己的形式准则，从不辩驳，但也照旧，有点像自己把自己圈在牢笼，不愿意走出一步。很多事都是这样，比如路途中从不多话，只睡觉、比如说了喜欢无能，这一年对她示好的人不计其数，但她都拒绝了、再比如说，抽烟。 第266页 也不是没用过非常手段的，她都想不顾形象的去抢她手上的烟了，但沈枕发现了她的意图之后，先是碾灭了，揪掉烟嘴，然后递给她。 还说:“喏。“ 喏你个鬼哦! 傅晴到了现在都还记得，那是个黄昏，沈枕就那样靠在拘留所的墙上，夕阳西下，在她脚边拉下长长的影子。她站了一下午，像个石塑。—根接着一根的抽烟。 她们远远的见到许多人，来了又走，都是里面那人的朋友。 那时候，傅晴觉得沈医生的情绪怕是马上就要崩溃了。但让人觉得哭笑不得的是，这人脚边一粒烟头也无。沈枕心情不好她能看出来，但这样的时候，她还没忘收着所有烟头。 都什么时候了!还特么保护环境？还特么社会功德？ 她都替这人着急了。话说做到她这份上的，也实在太失败了，她是喜欢沈枕的，却一遍遍劝她进去看看自己那个情敌。 “不进去么？” 傅晴忘了她是第几遍问沈枕这个问题的，也忘了对方是第几遍这么答她:“嗯，不了。“ 她大概是明白原因的，生死面前，徒留念想也是无用，不如不见。但你既然来了，还不就是想见么!她猜测，今天这一面不见到，沈枕怕是不会走的。所以就去啊，哪怕是骗骗里面的人呢？但假的终究是假的，杨过不是过了十几年后，还是从悬崖上跳下去了？ 傅晴觉得自己都成了老妈子了: “真不进去看看，过来一趟呢。你都要走了，那个医生不是说手术之后看个人恢复，术后还要观察，你有可能一年半载都没法和外界联系了，现在不进去看看，再见到你家小朋友，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沈枕依旧:“不了。我答应过，过来陪陪她。” “行，那陪都陪了，沈医生请问现在可以走了？”傅晴拿话激她。却没想到沈枕看了看已经完全沉没的夕阳，竟是应了:“好。”这可不太符合情况啊…… 傅晴抬步试探着走了几步，发现沈枕也动了。她突然觉得，沈医生这人，也算是拿得起放得下了，她这次过来，倒真是来践诺的。自己怕是一辈子都达不到这个境界了，自我代入一下，要是换了她等这么久，那绝对是在等一个契机，然后进去告别的。 然而正想着，余光里就发现沈枕并没有跟过来。原地打脸，傅晴顿时气的什么修养都没了。 “喂!那你倒是走啊？“ 沈枕依旧淡定:“太久没动，腿麻了，缓两分钟。“ 傅晴:“…… 这人啊，果然是不能近距离接触，果然不能深入了解……哪怕是在神位上呢？聚光灯要是打在这人的吃喝拉撒上，分分钟把人从神坛上拽下来…… * 不戒就不戒吧……傅晴在心里腹诽，为什么当初做手术没把这部分也顺带做了呢.……… 她眼尖，一眼就瞅见了桌子后面的旋转椅子。这种好东西她见过，在程启明那里，没什么好的回忆。但沈枕明显不是自己会购置这种东西的人，傅晴揶揄:“不错嘛，你家那位小朋友送的啊？” “是，但我得装作不知道。”沈枕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透着有点无奈:“之扬匿名送的。” “你这都已经完完整整回来了，也已经对那玩意无感了，怎么不去找她啊？“ “近乡情怯。“ 沈枕犹豫都没犹豫的回答，她已经开始整理桌上的文件了。这椅子坐起来真的很舒服。 傅晴:“？？？“ 傅晴:“沈枕你骗谁呢，这种正常人的情感你真的有吗？“沈枕觑了她一眼，也不生气。 “对你没有。” 傅晴:“我他妈@%.………*!“* 门内，不时有声音传来，模模糊糊的听不清，但能感觉到内里的热闹。门外，一人盯着紧闭的办公室大门，目光一错不错。 程之扬心想，她的沈医生和别人都已经能聊的这么开心了，结婚的事，怕也未必是空穴来风的。这一刻，原本那些谨小慎微，卑微怯懦通通都化作泡影了。她完全忘记了自己曾经说过，只要沈枕没事沈医生好好的,就当自己从没认识过她，远远的看着就好。 呵呵，远远的看着？ 见鬼去吧! 她决定了，她的马，以后还是不要放养山林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改!明天又是周末了……加不加呢…… 我靠，越错越离谱了.……阿啊啊完了，改不了了，看来只能加更了，只能明夭把新一章节发在这一章了.……绝望…… 改好了!完美! 第124章 既然是招待客人，那自然应该是客随主便了。但沈枕对吃喝玩乐实在没什么经验,说了要请吃饭，便让傅晴自己去查s市攻略,看看网友有什么推荐。 “你来选，选好了，我请。“ 傅晴无语至极，却又没什么办法，谁让沈枕一直就是这个性子呢。她叹了口气只能窝在沙发里看起了攻略。 “对了,”沈枕斟酌着措辞:“嗯……你知道程启明出来的事么？” “沈枕你好没人性啊，你和我提他。”傅晴吧视线从手机上移开。 “我不是’嗯’了一会，已经给你一定的时间缓冲了。”顿了顿,她有点疑惑:“你好像没什么反应，也听说这件事了？“ “呵呵，你这个’嗯’，有两秒钟吗？”傅晴翻了个白眼。 第267页 沈枕毫不客气的呛回去:“你可以和我说:′不好意思，我内心脆弱，请多给我两分钟,谢谢’。 我谢你个鬼,傅晴觉得和沈枕相处,能分分钟被这人的毒舌属性气到肝颤。 她自嘲: “哎沈枕，你知道所有人，我以前那些关系很好的朋友们，知道我经历过那种事，都觉得我特别可怜，对我都和从前不一样了。玩笑也不开了，一起出去都特压抑，神经兮兮的。你能感觉到他们斟酌着词句，就那种，特别小心翼翼的，就像我是个一碰就碎的可怜虫。” “呵，但我不想这样的，他们越这样对我，越像是在提醒我:′喂，你发生了那种事，你可怜，你和我们都不一样’，其实我知道的，他们也都是好心，但我就是很难受，比被孤立了还难受。后来渐渐的，我就不愿意在和她们在一起了，怎么说呢，每次我在，他们每个人都玩不尽兴的.….…” “哎，但你就不一样了，你超级毒舌的，也不特别“关照”我，但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就觉得特别轻松自在，没有被歧视的感觉。哎，没准我就喜欢你这一点，真的，特喜欢。无关性别的喜欢。” “你斯德哥尔摩？还被损上瘾了怎么？”沈枕斜规她。 “你看看，你又来了。”傅晴挺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我都习惯了，你说这种事，有没有什么解释啊？” 沈枕这次是认真思考了，但她还是惯常的医生思维:“可能就和一些伤口似的，全不在意泡水触脏，会感染;但太小心了，层层包裹不透水不透气的，也不容易愈合。“ “果然是沈大医生。”傅晴揶揄，显然对医学上的解释并不怎么买账:“现在能理解有些山区的小孩为什么宁可受穷受苦，也不愿意接受资助报导呢。谁说这些关注不是一种歧视呢？再比如说喜欢上同性这事，什么时候不用再分什么同性恋异性恋了，就真平权了，不都是恋爱么.….… 说出这等慷慨陈词，本来以为沈枕会抬头看她一眼，给点反应的，但没有。沈枕头都没抬，只是学着她的腔调:“傅大哲人。” 傅晴:“…… “哎不说这个了，你不是问我程启明那事么？我早知道了，我在b市嘛，肯定听说了啊。不知道程启明找了什么人，把自己“鉴定”成了精神病了。你清楚的，神经病杀人不犯法，无行为能力嘛，不用负责任的。” “你好像不怎么紧张。” “是啊，你知道是谁把他捞出来的么，和你家小朋友还有点关系呢。听说也是仇人呢。” “谁？“ “叫成之还是迟之什么的。” 沈枕对傅晴嘴里这人有点印象，当初就是这人和之扬那个叫许一诺的朋友，跑关系帮程之扬开罪的。不知道是使了什么手段，让程之扬那个便宜爹自己认了，倒是让那人最后做了一回称职的爹。 “总之他你就不用担心了，翻不起风浪了，我觉得啊…….” 正说着，沈枕手机突然响了。 打电话过来的人是苏淇。 她说有个病人胸闷、心绞痛，挺严重的，没挂号自己就找上去了。现在正是饭点，医生护士们大多交班或者吃饭去了，苏淇也没联系到值班医生，也不知道她们是去查房还是去哪了。末了，说明来意: 问她有没有时间，如果没走的话，能不能过来看一下，挺急的。 “心内没人了么？“ 沈枕皱眉，一般这种情况都是心内先行。诊断过后如果一定要手术介入，才会转给她们外科这边的。如果是突发性的心慌、心脏不适或者胸痛，那更是不归他们管了，一般都是直接走急诊的。 按理说，苏淇不会不懂这些的。 “可是.……沈、沈医生……病人就一直说难.….….我这也不知道怎么处理了.….…”苏淇声音有点飘忽，甚至带上—点点哭腔了。 沈枕叹了口气，她压下心中的疑惑，决定先过去看看再说。 也许是今天出了医闹那一档子事，全院上下都是人心惶惶的，遇到事情小年轻有点慌乱也是难免的。加上苏淇也算是她看着进来的，也难得有这样求她帮忙的时候………. 沈枕抱歉的和傅晴解释:“医院那边突然有点事，我得过去一趟。”傅晴倒是很好说话，反正她这边攻略还没看完呢。 沈枕来的很快，但奇怪的是，在苏淇和她说的诊室前，并没有见到苏淇她人。沈枕疑惑的走进房间，就见到许久不见的一个人。 程之扬坐在沙发上，听到门口动静，突然抬起头。见到是她，突然就笑了，眼睛亮亮的，像是落进九天星辰似的。 一年了，听起来好像也还好，可对于沈枕而言真的是太久太久没见她了。以至于沈枕一时间都有些恍惚。那么熟悉的人，眉眼带笑，随便一坐周围都被她衬的褪去了颜色，就那么突然的抬起头，猝不及防的和她对视，眸子里都是她。 “沈医生啊——”她声音拖着些调子，软绵绵的，听起来慵懒却不轻佻。她说:“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这时候，沈枕终于反应过来是怎么个情况了。 根本就没有病人，苏淇竟然和程之扬串通一气骗她来着。 其实她早就已经觉得有点不对劲了，不是么？再怎么紧急，这电话也没可能更不该打到她这里来的，不是么。苏淇不是个没轻重的人，不会和她开这种无聊玩笑的，加上当时她说话的吞吞吐吐，那不是遇到病人情况危急的慌乱，那是对自己说谎时的紧张。 第268页 想不到啊，苏淇怎么说也算是她带起来的，平常乖巧听话的一个小姑娘，竟然也能骗她了。她也是，这算什么事，打雁的被个雏燕啄了眼？ 程之扬看沈枕站在门口，半天都没动。不禁站起身·来，朝着沈枕走过去。 “沈医生，怎么了？为什么不进来啊？“ 她走的小心翼翼的，甚至莫名有了几分危机感。门就在沈枕身后，程之扬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感觉。就像是沈枕已经入了狼窝的错觉，就好像她动作大了一点，对方就马上要掉头跑走似的。但是怎么可能呢，沈枕怎么可能会跑掉呢，她哪里怕过什么了。就算自己真是狼，沈医生也不是小绵羊吧…… 可她就是控制不住的放轻动作，脸上带温和的笑容，一点一点靠近她，就像一只不怀好意麻痹敌人的野兽。 近了，又近了，然后程之扬突然伸出了手，一把扯住沈医生了胳膊。直到手上真实的皮肤触感传来，她才安下了心。心里却在想: 哎呀，抓住你了，这下你可跑不了了。 沈枕叹了口气，她把门带上，半被牵引着走进了房间。年轻人，花样多，也许在她看来这种出场方式，应i该是挺浪漫、挺有创意的。 但沈枕却有点无奈。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都好，但她终究是个医生，救人心切，公私分明，工作的时候会拿出百分百的认真态度。更不喜欢旁人拿人命关天的事来说笑。 “之扬，你这样，不太好。” 沈枕一开口就是这种老生常谈的训诫式口吻，哪怕这已经是她尽力温柔了。如果换了别人，她大概会说:“几岁了。” 很好玩么。” “知道故事′狼来了′里面那小孩最后是怎么死的么。”这才是正经的沈枕三连。 但程之扬依旧委屈的不行，她也不笑了，就那么鼓着眼睛看她。 “之扬，不要拿’有病人’这种事开玩笑。你也知道，我是个医生。“ “我没有开玩笑。”程之扬抿唇，手上却抓的紧: “沈医生，我没骗你，确实是有病人的。我的确是心脏不舒服。想让你帮我看看。”沈枕看着她，没说话。 程之扬挺认真的:“就从刚刚开始，一直到现在，我胸口闷的难受，就像是有一口气梗在哪里，我每次喘气都会觉得疼。那口气上不去下不来的，很难受，特别难受，我都觉得我的胸口都要炸了。” 沈枕看她说的信誓且且的，稍微正色，示意她做好然后拿出了听诊器。 程之扬先是一怔，赶紧配合，乖巧坐正坐直，就差“手背后，脚并齐”了。 她穿的衣服不厚，就在沈枕拿着听诊器贴近她胸口处的时候，程之扬就不知道自己脑袋里在想什么了。她只觉得沈医生靠近自己之后，她整个脑子都不好用了。 认真时候的沈枕真的特别迷人，她神情专注，凑过来，挨着她极近，身上是与医院消毒水不同的茉莉花香。程之扬觉得整个人都要醉死在温柔乡了。 “没什么事，心跳快了点，没什么大问题。” 沈枕看了她一眼，坐回了桌后。但刚刚那种加速的节律依旧鼓噪在她耳膜，那是程之扬的心跳声，那么急促，那么重: “砰砰……砰砰……砰砰…… 她觉得自己的心都被牵引着加快了几分。 沈枕远离，程之扬没来由的一阵空落落的。她呆呆的“哦”了一声，表情有些懵。沈枕原本想结束了，可看程之扬傻呆呆的模样又是有些无奈，于是她又问: “是什么时候开始觉得不舒服的？“ “就，今天下午，看到傅小姐进了你办公室的时候，我突然就有点喘不过气……沈枕拿笔的手一顿。 “之后，听见你们有说有笑的，我突然就觉得心脏都开始疼了…… “还有好几天前，我看见你们医院有个年轻的小姑娘，投怀送抱的，我也觉得头晕眼花、胸闷气短……沈枕把笔帽扣好，发出“啪嗒”一声，她抬头:“噢，四字成语都用上了。” 看来这一次过来，程之扬也不是想一出是一出，也是有原因的。如果不是见到傅小姐，估计也不会用这种方式的，沈枕都没发现自己已经原谅了来人一大半了。 但程之扬依旧垂着头，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 “沈医生，你说我这是不是得了绝症啊，严不严重啊，会不会死啊，我才二十多岁，才这么年纪轻轻的，我都还没结婚呢，这要是不行了……” “程小姐这是想要进军好莱坞？”沈枕似笑非笑:“结婚？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恨嫁的？” “那也没有沈医生效率高啊………”程之扬酸溜溜的: “事业爱情双丰收，恋爱结婚一条龙，都不给自己点缓冲期的么。沈医生你了解你另一半么，不好好考察考察，万一人品不行呢？万一家里有债呢？万一勾三搭四呢？万 一就喜欢给你头上整块地事弄事弄花草呢？万一缺胳膊少腿，缺鼻子少眼呢.…… 得，越说越离谱了。 沈枕又好气又好笑，她眸色渐渐深沉:“人品不行我帮她改呗，家里有债我帮她还呗，勾三搭四我拿手术刀辇呗，喜欢种植物我也帮她头上种点呗，缺胳膊少腿，缺鼻子少眼这个……嗯……….” 她盯着程之扬，半晌才淡淡说，“现在看来，胳膊、腿、鼻子、眼睛那些好像都还挺好的，要是有这个风险，那我以后躲注意着、小心着点就好了……. 第269页 程之扬一听就急了，她简直是拍着桌子站起来的:“靠!沈枕，至于吗!就谈个恋爱你就这么无脑了!我真是看错你了!” 沈枕慢悠悠说:“是，我自己也没想到。” 沈枕不知道程之扬又误会了什么。不过，她突然不想解释了。误会吧，就让你误会一会儿吧，让你之前什么都瞒着我，嗯？我是谈恋爱，又不是买保险，不用你来承担一切啊。小丫头个还没我高呢，就要把天全顶了吗？就对她沈枕这么没信心吗？怕她知道了一切会避她唯恐不及吗？什么时候，她家小朋友才能学会，爱人要坦诚要患难与共呢。 什么时候你才知道，你也是可以依靠我的呢。 不过，事业爱情双丰收这一点，她倒是说对了。谁能想到呢，自己当初一个没在规定地点行医，切了个阑尾，倒是把自己整颗心给搭进去了。这应该是最亏的一笔买卖了吧，医院方面赔了不少住院保养费，而她呢，赔上了一整颗心。 沈枕看着眼前的人，心想:一个阑尾换一颗心，不愧是生意人，之扬做的好买卖呀。程之扬大概是脑子被醋酸傻了，完全没注意到沈枕看她的眼神。 她听沈枕这么无脑护新人，更是又委屈又生气。 怎么和她谈恋爱的时候那么精呢!嘴上从来没让她占半点便宜;怎么喜欢她的时候不是傻白甜呢？想把人往床上拐那难度就和阿波罗登月似的;怎么就没见到对她无脑舔呢？自己今天就耍了点手段，把她和那个姓傅的分开才一会，就训她! “呵，以前也没听说过沈医生还对花有兴趣啊，现在怎么一束花就嫁了？要说恨嫁，那我怎么比得上沈医生呢!” 沈枕大概也猜到，可能是自己乌龙了，听程之扬这么说，看来那花并不是她送的了。 很好，她又变成透过现象看本质的沈医生了。那么，现在放在自己桌角上那一瓶，就在这一刻彻底沦为一大束被切下的植物生殖器了。 室无吸引力。 但偏偏她不动声色。 “嗯。”沈枕垂眸，“也没办法，年纪大了。” “!“ 程之扬气的都快跳起来了。 她就像被人家拔了毛的小鸡仔，煽动着翅膀，小鸡冠全立起来，嫩黄的小鸡爪动刨刨西抓抓，绕着沈枕气愤的抗议:怎么这样呀!哎呀你怎么能这样呀! “你!你这样的要是说自己年纪大!你同事们都半截入土了!“ “谢谢。”沈枕回以一个客气的微笑。 程之扬:“？？ ？“ 谁夸你了!我的天，这是什么坏阿姨! 正在这时候，沈枕的手机突然响了。程之扬瞄了一眼，没错过屏幕上那两个字:傅晴。大概是自己走的太久，对方已经找好了饭店了，沈枕心想，按下接听。 “沈枕，还在忙吗？实在不行要么我们改天.….…. 对面还没说完，沈枕的手机已经被刚刚绕过桌子，蹦跳到了自己身旁的程之扬抢了过去。 “不好意思了傅小姐，今天沈医生她可能没办法陪你了。她在给我治病呢，在我病好了之前，她可能都走不开的。” 对面沉默了片刻，突然开口:“你是，程之扬？“ 程之扬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认出了自己，倒是无意隐瞒:“嗯，是我。” 傅晴本来是想改天再约的，可偏偏程之扬插了这么一脚。就像是没来由的喜欢和沈枕的相处模式一样，她也没来由的喜欢和程之扬对着干。 其实她对程之扬，后来就已经没什么恶意了，甚至还有点感谢她来着。究其原因大概是因为知道了是因为这人，最后搞垮了程启明吧。能有手段把程启明打趴下，程之扬绝对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这样无害，可能也就是在沈枕面前，她才会小心的收起爪子，藏好獠牙吧。 叫什么程之扬啊，明明是只狼才对吧…… 退一万步，就算她有恶意，也不敢表现出来啊。毕竟沈医生那可是护短护到家，翻脸不认人的，这万一不请她吃饭了怎么办。 但，架不住她皮啊: “没事，我不急的，沈医生的工作比较重要，我可以等着她的，你们慢慢治啊。”挂了电话，傅晴笑了一下，摸出手里的一只精巧的匕首来回把玩。 有些人啊，真是不给点压力就毫无动力啊…… * 任小鸡仔再怎么扑腾，沈枕就像石头似的以不变应万变，程之扬最终憋了一肚子气的铩羽而归。走之前，沈枕还挺认真的嘱咐:“心脏不好还是不要动气，戒骄戒躁，也不要蹦蹦跳跳、上蹿下跳的了。” 程之扬回头瞪她。 沈枕轻飘飘的回看过去，微笑:“这是医嘱。”程之扬更气了，这要不是在医院里，她就要摔门了。* 等到沈枕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傅晴肚子早已经已经饿的咕咕叫了。 “抱歉啊，晚了。走吗？”沈枕问她。 “走啊，再不走我也得医闹了，来的时候好好的，在你这里给饿死了。” 沈枕关灯锁门，余光发现傅晴一直在盯着她看，直勾勾的目光，看的她浑身不自在。 “怎么了？”沈枕疑惑。 “见着她，你就这么开心啊？”傅晴抱着胳膊，神色意味深长。 沈枕一愣，半天没说话。直到二人都快出了医院了，才听到沈枕幽幽一叹:“就，这么明显吗？” 傅晴翻了个白眼:“沈医生这是觉得我瞎吗？明显!超级明显!“沈枕尝试着调整了一下，又问:“那现在呢？“ 第270页 “有什么变化吗？“ 沈枕突然有点无语，心里却无声的问了一句: 那你怎么就看不出来啊。 如果宋熙在这里的话，一定会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曾几何时，她也说过类似这样的话。 ——阿枕，这大过年的回去加班，我怎么觉得你还挺高兴的？ 那时候，沈枕那脸黑的和墨盘似的，瓮声瓮气的否认。 ——我哪有高兴。 现在啊，阿枕倒是更坦诚了呢。 第125章 程之扬事后总结了，苏淇能帮她这个忙，一来是二人的关系确实还不错,二来嘛，还是因为一个俗不可耐的原因——有钱。 苏淇一开始是抵死不干的，抵死! 骗沈医生!她有几个脑袋？哪能这么随随便便就摘下一个当球踢着玩呢!不存在的，她苏淇今天要是打这个假电话，她以后不叫苏淇她就改叫苏鸡! “淇淇啊，我作为药企代表,正策划一场关怀医护人员的活动，说白了，也就是选一些在一线奋斗的白衣天使们,组织大家出去放松一下，适当的休息才能更好的工作不是么。毕竟你们这一行劳心劳累，向来是没什么假期的，更没精力看攻略找资料。这次的企划呢,一切就有我们安排，地点任意,所有费用呢,都由我们公司来承担………” 然后,程之扬就见到苏淇的眼睛越来越圆,然后目光穿过了她,看向了美好的未来。 “真、真的吗？“ 苏淇完全忽略了程之扬现编的蹩脚台词，拉着她的手，两眼放光。 “真的,当然是真的。”程之扬深沉点头，就算刚才还是假的，这会也变成真的了。程总这点权限还是有的，大不了自掏腰包呢，能花她几个钱。 你要是帮我这一次，我还不得选我们上院啊，还不得挑我们淇淇有假的时间安排啊…….”程之扬笑的像狐狸。 五分钟后，苏淇再也不提苏鸡的事了，拨通沈枕电话。 还不忘记帮沈枕争取权益:“之扬你也得带沈医生去啊，我可坑了她呢!“ 嗯，真香。 * 几日后，程之扬先是以药企代表的身份和上院院方大摆了一桌，希望能在院企之间大力开展合作。这种事她玩的熟，推杯换盏间，事情已经敲定了大半。 当然，对于这种送上门来的好事，院方本来就没什么拒绝的理由，而且，程之扬也不是全程送钱送福利，那样倒反而弄的她像个诈骗的了。合理的利益交换，企业那边让些利，就能皆大欢喜了。 当然，也就把这件事的初衷遮掩了起来。并不是为了完成对苏淇的承诺，最重要的是，她能借此机会把沈医生拐走。虽然说这种“约人”的手段有点落了下三流，并不怎么光明磊落，但程之扬索性已经不准备“要脸”了。 上一次见沈枕，对方像是有了什么新对策，不用刻意毒舌，却能达到差不多的效果。回头想想，她觉得她的沈医生学坏了，原来阿枕可挺纯情呢，对，一定是被那个傅小姐给带的。她现在不想让她家沈医生和别人玩了! 原来的沈医生虽然毒舌，但是经常被她弄的一阵脸红发呆啊!现在的沈医生呢，面上古井无波，内里暗藏汹涌…… 事情谈的愉快，程之扬多喝了几杯，离席去洗手间。剩下的就由陪同她前来的人留下继续商谈，敲定细节。这种小事根本用不着高岑出面，是现在跟着她办公的助理和几个下属。程之扬现在也是能呼风唤雨的小领导了，根本不用事事亲力亲为，也再没人有能力灌她酒了。 原本大好的心情却被走廊上一个有点熟悉的面孔毁了个干净。她记得自己和这人有过一面之缘，因其身份而多大量了几眼，是以印象深刻。 沈中闫。是沈医生的父亲。 沈枕很少和程之扬提起她父亲。关系看来是并不怎么好。程之扬对这人的印象也不怎样，就凭这人都什么时代了，还存着包办婚姻的封建余毒，给沈医生拉郎配她就无论如何都喜欢不起来。 说实话，这男人长得倒是还不错，算是中年男人里的翘楚了，不秃不胖干净讲究。沈枕其实倒和这男人有几分像，但也仅仅局限于外貌，要说神态气质那可真是相去甚远。不说别的，就说沈医生那种凛冽气场男人是半点没有，沈枕眉宇间也不带男人的半分精明市侩。 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明明同在一个屋檐下，三观和处事为人之道却天差地别。 心里想着，程之扬就放慢了脚步，随着男人走了几步。在一个包间面前，男人停下，理了理衣衫，推门而入。借着开关门的缝隙，程之扬的心砰砰乱跳。 她想的没错，沈枕果然也在。 * 沈枕静养一年间，先是手术后的修养，那时候的她头发全剃了，留着一层青茬，就连尹医生都多瞧了她几眼。在之后她要留院观察，确认没有任何后遗症，且没有对药物的依赖和上瘾，才能最终出院。 那时候，她几乎与外界没有任何联系，包括沈中闫。 对方倒是没少找她，通过各种渠道。不过，沈中闫并不是关心女儿身体情况，他甚至都不知道沈枕经历过怎样的事，只是为了能不遗余力的榨取一下亲人的剩余价值。他这一年里，最常说的就是沈枕死哪去了。 一般是通过和沈枕关系最好的宋熙打听。 第271页 但说实话，沈枕接受的是全封闭治疗，就连宋熙得到的讯息也相当有限，更不要说沈枕因为程之扬和她的关系有意相瞒了。但沈中闫认定沈枕是想躲他，前几次还算客气，到后来更是直接连最基本的礼仪都失了。甚至直接对着宋熙痛斥沈枕不孝不义。 宋熙实在烦这人烦得紧。但奈何他姓沈，只好耐着性子陪着。 但忍到后来，也是实在气闷，也发了火:“呵，沈叔叔，你说阿枕不孝？你这个做人父亲的称职过么？女儿这么久没出现你不说担心，卖女儿的心思还没歇呢，你是水蛭投胎吗？吸血都没你吸的这么狠的! 也是活久见了，能目睹您尊容，阿枕摊上你这么一个识，我都心疼她!你自己听听你给我打这么多电话，有问过一次阿枕情况么？你知道她被人注射了毒.品么？你知道她每天都在承受怎样的痛苦么？ 呵呵，沈叔叔，真花着卖女儿得来的钱，你能安心么？” 吼了他这么一大串，电话那边倒是没音了。之后，沈中闫也不怎么找宋熙了。 宋熙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有气势，震慑住了男人。罗知秋听完说出了自己的分析:沈中闫估计不是内心有愧、良心发现了，估计是听到你说漏嘴的那个注射毒.品，吓到了，怕是唯恐沈枕惹到什么人，惹祸上身，自己先遁了…… 罗知秋的这个分析在沈枕出院回来以后得到了证实。 沈中闫听说沈枕毫发无损的回来了，就连宋熙也一并恨上了。 呵呵，毒.品？小妮子糊弄谁呢？那玩意是说戒就能戒掉的吗？呵呵，这一年，沈枕指不定在哪里鬼混呢!还串通朋友一块骗他!不过也好，碰了那玩意这人还要的了么？那岂不是白瞎了沈枕那张脸了？没有自然最好，否则谁还敢和小枕谈婚论嫁呢。 沈枕回来，自然是避不开她这个所谓的“父亲”。尽管一万个头疼，却也不能弃之不理。几次催命似的电话打过来，沈枕也只好回去。 但没想到，回来第一场家宴，沈中闫就给他设了这么一个套。这顿饭，权当相亲宴摆的。她早该想到的，要是只为了迎她，怎么会来这种—瓶酒千八百的高级酒店呢。 也不知道沈中闫怎么想的，大概是觉得把她介绍给富二代这事不容易成，年轻人玩心大，都不愿意被婚姻束缚。男人嘛，能多玩几年谁愿意早早上岸啊。况且，不是说男人大多喜欢岁数小的，好拿捏，相处起来有成就感。 况且沈枕年龄也不小了，倒不如介绍给个更成熟点的，那些人就是奔着娶媳妇、过日子去的。沈枕模样实在不差，又是头婚，之前也没见着有个男朋友什么的，更是一大“卖点”了。介绍给那种暴发户什么的能尽快把事办了，也更稳妥些。 他呢，公司运营不畅，处处看人脸色，也就有钱拿来周转了。 * 程之扬见到沈枕，那脚就像被地毯黏住了，目光也收不回来了。直到那门在她眼前“砰”的关上，她才回过神来。却仍然立在原地没动。 有同一桌的回来，见到程之扬站在走廊中间发愣，好心的走上前提醒:“程总？程小姐？“ 程之扬如梦初醒，抬头看他，脸上却还带着些许不快。这可把说话的人弄的心里一突，讪讪道:“您……您是忘记我们的包间号了？“ “嗯……你回去吧，我看见了个熟人，过去打个招呼。”程之扬敷衍打发人回去。 那人莫名觉得，程总这“打个招呼”四个字，说的咬牙切齿的…… 程之扬先入为主的觉得沈医生的结婚，和她那个混蛋的爹脱不了关系。否则，沈枕怎么说也不像是耐不住寂寞恨嫁的性格，要不是有人施压，她才不信沈枕能随便找个人就这么对付过去。 嗯，她就是觉得，大概是自己以前那些混蛋事做的太过，让沈医生对感情失望了。准备随便应承下来，草草决定和什么人搭伙过日子。估计沈医生那爹没少给沈枕洗脑，她又想起沈枕前几天和她说过的话了: ——人品不行我帮她改呗，家里有债我帮她还呗，勾三搭四我拿手术刀萃呗，喜欢种植物我也帮她头上种点呗…… 这他妈是什么当代版的女训女戒，三从四德啊!简直不能忍啊! 沈医生不能这么倒退的!还说自己年纪大，他妈的到底是哪个王八蛋给沈医生灌输这种错误认知的？她家沈医生根本就永远十八岁好不好啊! 程之扬也没什么好的办法，让高岑出手肯定没问题，但怕浪费时间，她可等不了了。 于是，老办法，管他黑猫白猫呢，沈枕不是才夸她有拿影后小金人的资质吗？(沈枕要是知道程之扬这么理解她那天的讽刺，多半也会没话说了，脸皮厚呢，是真的好用。) 和高岑交代了情况，程之扬揪住旁边传菜上菜的女服务员。女人吓了一跳，又见程之扬过分精致好看的脸，还以为是什么恶作剧，顿时黑了脸。 “小姐，你干嘛!”女人粗声粗气. 程之扬也不生气:“没什么，就是求姐姐帮个忙。” “帮什么？”女人狐疑的打量她。 “是这样的，我呢，喜欢女人……”刚说到这，程之扬明显感觉到女人肥胖的身子向后缩了缩，神色有点慌乱的打量着她，那样子，就像是她要非礼她似的。 程之扬也不生气，继续说:“我老婆呢，在里面，屋里最好看的那个就是。但她家人不同意我们，正给她介绍男人呢，我想进去看看什么情况。毕竟啊，姐姐你想想，我们这种情况能走在一起，那真是太难了，我好不容易从家里逃出来，我老婆就被家人抓回去了，还不准我们见面。我老婆她说，要是这辈子不能跟着我，她就不活了，人命关天呢姐姐，我哪舍得我老婆在里面受罪呢，你就帮帮我这个小忙，给我弄你这一身行头，放我进去看看她，让她知道我没放弃，没离开她呢…… 第272页 程之扬只要求人，那样子、那神情就像是给人灌了迷魂汤。这种手段她屡试不爽。大概也就是因为如此原因，她以前才能在人群里混的风生水起，宛如妖精。 那服务员顿时就被程之扬“姐姐长，姐姐短”说的晕晕乎乎，看向程之扬的目光里更是溢满了怜惜之意，嘴里不住的“啧啧”。 “哎，姑娘啊，你别看姐姐这岁数，你们这种的，姐姐也懂!也懂!我听过的，我侄子就是你们这种，我了解了，你们这种不是病的!姐姐支持你!你们也是不容易，姐姐以前看新闻啊，上面说你们这种好好的什么都没做，就被人家打!这还有没有人权了!“ 程之扬无语了，这事多半是成了，但她可没功夫听大姐诉衷肠啊! 当然，程之扬知道，同情心这种东西也就撑的起一时，等大姐反应过来了会不会变卦可不好说，她没忘掏出钱包，扯了好几张红的往服务员托盘上放。对方看看钱，又看看她，半天也没说出“不用”的言辞来，这年代，和谁过不去都不能和钱过不去不是？ 第126章 其实，服务员能给程之扬行这个方便，也因为她之前几次上菜，确实见到了程之扬说的那个全场最好看的女人了。怎么说呢，清冷，和一桌子的人气酒肉格格不入，分外惹眼，最重要的是，那女人全程黑脸,对人也是爱答不理的。 再加上听了程之扬的话，她是真觉得那人有可能想不开的。她带着程之扬换了衣服，嘱咐了几句，大意是不能乱来云云。 程之扬端盘子进包间的时候，大概扫了一眼桌上几人，沈中闫旁边坐了个浓妆女人，但不知道是审美问题还是上妆技术问题,明明岁数也不大，但整个人显得又老又俗媚。程之扬听沈枕叫她小妈。 其他几人就更像是生意人了，看来她也许猜错了,没准真的只是在谈一场生意。 直到听了一会,沈父一直给一个叫孙总的男人敬酒，还在沈枕和孙总之间相互介绍,把他知道的、为数不多的几件关于沈枕的事情，翻过来倒过去的讲，程之扬才觉出味不对了。 她偷偷从备餐间往外打量,就见到一个她都能叫叔叔的男人红着一张油腻的脸，目光饶有兴味的注视这沈枕的方向，眼里的酒色程之扬看着几欲作呕。 从程之扬这个角度看不到沈枕的表情，但她实在已经觉得肝火旺盛的不行了。沈中闫啊沈中闫，就这人，你说给沈医生认干爹我都信，真信。 程之扬突然想起一句话:“好人大抵相似，但恶人有千万种的坏处。”这些人也许行事作风都在法律的及格线内，但这些事，真是一件比一件能刷新人的三观。有些观念根深蒂固，女人就是贱命，就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从一开始就是包袱，就是为了这一天能甩手出去，这也就罢了，可偏偏有些人这一点的利益都不愿意放过。 正好，有菜传上，原本的服务员给程之扬稍作介绍，但程之扬什么都没听进去，“嗯嗯啊啊”的应承了。她端菜上桌，碟子往旋转桌上“唯哪”—放。 “茄子炒蘑菇炒肉。”程之扬见到碟子里有这几样，随口说道。 原本全场冷脸，对什么话题都没什么表情没什么反应的沈枕突然抬头，看着程之扬，表情一时间有错愕，但更多的竟是………….想笑。 程之扬气哼哼的瞪了沈枕一眼。 沈枕没说什么，垂头，轻咳了两声压住笑意。 天知道，于她而言，见到程之扬这一刻，大概是这一晚上最轻松的时刻了。 也是怪了，原本吵吵嚷嚷、酒肉声色的场景，就在二人对视间，突然无声的虚化成了乱涂的油彩，成了不值得─提的背景。那些烦心事都在这一瞬便的不值一提。 不知道是谁嘟囔着问了一句:“我们有点这个菜么…… 众人谈话声渐歇，都是疑惑的看向程之扬。却见到这个服务员根本不是之前那位中年大姐。 新来的这人是个年轻的小姑娘，看模样还……挺标志的。明明都是穿廉价红黄色工作服的，这位的气场却像是穿着LV走秀。 而这位服务员，没看他们中的任何一人，她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沈枕。 沈中闫看程之扬只觉得有点熟悉，但又觉得自己怎么可能会认识一个酒店服务生呢。但看程之扬姿色又是不凡，难不成这女人在自己曾去过的哪家洗浴中心上过工？一想到饭菜是按摩小妹端上来的，沈中闫顿时就觉得有些食不下咽了。 “阿枕……….” 就在全场人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时候，程之扬突然开了口，那声音要多悲愤有多悲愤，要多幽怨有多幽怨，简直是窦娥上身。 沈枕都被这一声叫的心里都发毛，直觉自己像是自己以前卷了她钱跑路过，要不就是做了什么更过分的事。不禁又是一阵好笑，又咳嗽了两声。 沈枕这个当事人都有错觉，更别提周围坐着的一众男男女女了，所有人的视线都在这两人的身上逡巡，不知道这是搞的哪一出。 “嗯，程小姐。”沈枕被点名，不好在低头，她似笑非笑的看着程之扬。 程之扬心里有气，什么时候了都，竟然还叫她程小姐，这不是存心不配合么!好啊，你不配合我，那我可就自由发挥了! “哼!你混蛋!原来你还记得我!那你还记得我们之间的海誓山盟么!’程小姐，程小姐!’现在就这么叫我了!我们之间什么时候这么生分了!你以前不都叫我小甜甜的么!“ 第273页 沈枕表情僵了僵，小……甜甜？ 周围的人更是一脸菜色，小、小啥？啥玩意？沈中闫的脸更是一瞬间成了酱猪肝色，嘴唇颤颤巍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直觉得像是吃了苍蝇一般。 但程之扬可不在意，她本来就是故意的，尤其是在她见到沈枕表情呆滞，耳朵尖竟染上了些许薄红，顿时就更得意了。不过她不知道的是，沈枕可不是羞怯脸红，她那是直接被这称呼尬到脸红了，谁能解释一下“小甜甜”究竟是什么鬼，她要掉一地鸡皮疙瘩了。 程之扬一不做二不休，她“咚咚咚”的跑到沈枕的旁边，拉起她的手，泪眼朦胧: “阿枕，你不是说要养我，你不是说要帮我还债的么，你不是说绝对不让那些要债的动我一下的么？我知道我这个人是一无是处、又懒又馋、花钱大手大脚、喜欢奢侈品、还不知道存钱……l一的优点可能就是长得好看了………. 发挥到这，情绪都到位了，程之扬却觉得拉着沈枕的手被对方在掌心轻轻掐了一下。沈枕也是又好气又好笑，她还没听过，有人这样明晃晃往自己脸上贴金的。 但程之扬显然没接收到这个频段。她只觉得沈枕指尖凉凉的，稍一用力都在她手里带过了一层酥麻电流，直刺在她心尖上。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抓紧了她的手，指腹在她手背上青色的血管上摩织。 沈枕手臂一颤，下意识就想要撤手，却被程之扬拽的死紧。程之扬也感受到这力度，再去看沈枕的时候，她已经垂了眼，只是耳朵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烧了起来。 真可爱。程之扬突然就有点卡壳了，但还是极力往下顺: “都、都怪我.…….把你小金库里好几百万都挥霍光了，还欠下了一屁股的债，高利贷那些人天天在咱家门口堵我.………但你说让我不要担心，你会想办法解决的，但你突然就消失了，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你，只好一边打工一边打探你的消息……你不是和我说，你会找到有钱的“老实人”帮我还债的么…… 程之扬话音未落，一旁的沈中闫的脸色已经如同墨汁一般了，而原本还在震惊之中的“孙总”的脸直接就绿了。这他妈姓沈的不是和他谈好事，这他妈是团伙诈骗吧!谁他妈老实人啊！ “孙总，您别听这人瞎说，一个按摩的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沈中闫一看形势不对，那边坐着的孙总筷子都扔下了，原本色眯眯的一对肉眼，顿时立成了三角。 “呵………”孙总才不买他这帐呢，冷声说:“沈总不解释解释么？“ 沈枕几不可察的弯了下唇角，她伸出另一只手帮程之扬将碎发拨至耳后，缓缓开口，声音温柔:“不是让你在家里乖乖等着么，我有钱了自然会回去的，我们不是说好了，在外面装做不认识的.……” 程之扬悲切，抽了抽鼻子︰“阿枕，你是不是变心了!你都开始觉得我给你丢人了!你不是和我说，不嫌弃我是小地方来的，不嫌弃我的小学文凭，不嫌弃我穷且好赌，不嫌弃我被别人包养过，不嫌弃我不知道美国人也说英语，呜呜呜……_谁知道那么多啊!英语不是英国人说的么鸣…… 卧槽!沈中闫心里都快把这女的骂了千万遍了，沈枕这是什么眼力劲，能在垃圾堆里翻出这玩意啊!这是什么人啊!快别侮辱小地方了，这女的是原始部落里跑出来的吧! 沈枕刚想说话，却被程之扬伸出一只手堵住了嘴。 “但我也想过了……你说你和那些人都是逢场作戏的，都是为了帮我挣钱还债，你说过你只馋我一个人的身子的，你说你的目标都是些满脸横肉、油头肥耳……你说那些土老板和我比屁都不……原本我是不信的，你这么好看，肯定是乱勾搭小鲜肉去了，但是今天撞见你我才知道你没骗我………” 说着，程之扬还煞有介事的四下里扫过这一圈人，尤其是在孙总的位置多停顿了几秒钟，然后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孙总简直要气炸了肺了，但他和沈枕也不熟，一顿饭下来对方就从没给过他好脸色，这会被这个小服务员指桑骂槐一通损，又被身边的下属看了热闹，有几个人现在那表情还憋着笑呢。想也是，沈中闫那王八糕子的闺女长的和明星似的，要是没什么事还能便宜了自己么，顿时一肚子怨气都朝着姓沈的招呼了。 “孙总，孙总你听我说，您听我解释……我养的那白眼狼，我都不知道是怎么个情况……做出这种见不得人的丢人事……让您见笑了……等我处理好了家事我们再……” 孙总冷哼一声，带着下属头也不回的走了，他还没这么丢人过，真是一张老脸都扔这了。 作者有话要说:之前俩人忒苦了，苦尽甘来倒是往爽文上发展了…… 沈枕:你这个戏精…… 程之扬:我不是你的小甜甜了么？ 第127章 孙总一走,房间里的温度顿时掉了好几度。程之扬恍若未觉,沈枕只是冷笑。 沈中闫这会也反应过来了，怎么孙总一走这小妮子就不说了呢,那还有什么原因，存心来捣乱的呗。不知道沈枕是从哪里花钱雇了这么一号奇葩，竟然和他玩阴的! “沈枕!”沈中闫“呵呵”两声，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怒火。 “哎你谁啊，干嘛要凶阿枕啊？”程之扬挡在沈枕身前,明知故问道。 “呵呵，我是谁，你自己问问她我是谁!“ 第274页 程之扬也不问，“你长的和阿枕挺像的，不会是我的……岳父大人吧？“ 身后沈枕又咳嗽了几声，都说子类父，还没听说过有人说你长的挺像你儿子的。程之扬真的是打蛇上棍，一口一个岳父大人叫的脆生生响。而面前的沈中闫却气的额角青筋直跳。 “你……胡说八道!” “是啊，别这么叫,我叫她沈先生,你随我叫就好。”沈枕在背后冷冷说。 “哦。”程之扬从善如流:“那,沈先生,你好哇。” 沈中闫不理会程之扬,眼神都欠奉，像是看她都能脏了自己似的:“沈枕!你胡闹，你找这么个人来想做什么，当着那么多人那样说话，你还要脸不要了？“ 沈中闫说话总爱带着点文络络的调子，附庸风雅。沈枕却只觉得他文人那点酸腐劲儿倒是带了个十足，文人风骨却是没有半点。 “她要不要脸，我这个女朋友关心着点就好了，不劳您费心。”一边说着，程之扬一边转头，看着一直像是看好戏似的盯着这边的浓妆女人:“阿姨您不来关心一下沈先生的？再这么骂下去，他可就真就是不要老脸了。” 沈枕心里一动，看了一眼程之扬的背影，心里却有个声音:女朋友啊。 “你!”沈中闫在这种事情上，终究是没有程之扬的段数高，对方简直是目无尊长、不懂礼数、毫无家教可言，他惯常都是和沈枕这样的闷葫芦打交道，急了沈枕也不会失仪。但对上程之扬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倒是被怼的兵败如山倒。 “呵，”他冷笑一声，对付这种人，不能和她对骂，狗咬人你还能咬回去了？最好的办法就是拿钱撵的越远越好: “沈枕给了你多少钱，让你陪她演这一出戏？你倒是不错，真不错，行头都有模有样的呵？还给我装起同性恋了？沈枕，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最后一句是冲着沈枕骂得。 程之扬手向后面的沈枕一扬，那意思明显的很，不用你说话。 “怎么，沈先生怕不是要说给我一个亿，让我离开你们家沈枕吧？哎，也不是我说啊，沈先生这剧本，是不是多少有点落了俗套了？这都是几十年前的琼瑶剧了？而………”程之扬很不客气的上下打量着沈中闫:“沈先生付得起一个亿吗？您这一身西装，也未免忒寒酸了点吧……” “你!”沈中闫哪里吵得过程之扬，他一阵气短:“呵，想要钱，想的美!“ “钱？阿枕给我的，可是更好的呢。” 听到这，沈中闫脸色变了变，她突然想到了一个人，沈枕那个死在外面的娘，怕不是给她留了遗产了？一想到这里沈中闫顿时气的牙痒痒，当初有一笔投资，他已经看好，只是手头拿不出钱来。他没少费嘴皮子，向沈枕的母亲郑女士借，但对方咬死了自己没钱。 那一次，人家转头就换了合作人。也是那一次，沈中闫错过了一个赚得盆满钵满的机会，连带着沈枕的母亲都记恨上了。这人啊，对着别人的金山银山也会眼热;但最为嫉妒的时候，却是原本是自己的却终却失之交臂。那种悔，最为刻骨铭心。 * 但在这一点上，沈中闫倒是误会了，郑时毓女士的的确实是个不留财的。 她的工资往往一到手，先是会好好犒劳一下自己，请客身边人，多的部分郑女士捐起来眼睛都不带眨的。那时候她常和沈枕说的话是∶ “立身处世，靠的不是这玩意，而是你自己一颗心。钱这东西吧，实在没什么好留的，你也没特别需要，我更希望你能留下妈咪身上别的、更珍贵的一些东西。” 但这种性子让郑女士经常是到了月底手头紧，只能节衣缩食靠人接济，有时候，甚至还要小沈枕的“资助”。 当初她与沈中闫结合，也算得上是三观相投，那时候，英俊潇洒的沈先生也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青年，二人谈的多是家国事、天下事，尽兴时甚至要挑灯夜谈。 然而时光荏苒，人也在慢慢变化，沈先生开始羡慕别家“贤内助”模式的妻子∶累时能帮他捏捏肩膀、渴时能添盏茶、一回家就有热乎饭菜…… 而在郑女士眼里:当初的英气少年眸中再没了从前的热血，被酒色掏空身子，渐渐沦为酒囊饭袋，变成一只躯壳。那不是郑时毓想要的。她是个顶干脆的女人，既然如此，再生拉硬扯也只徒增嫌隙，沈枕还小，她宁可离开，也不愿沈枕成长在一个终日争吵的环境里。于是不等沈中闫提出离婚，她就已经干脆抽身。 但这可能也成为被沈中闫记恨，以至于他不喜欢沈枕的缘由之一。 哪个男人能忍受被妻子“休夫”这种奇耻大辱呢？ “哦？那你倒是说说看，沈枕她给了你什么，让你来这胡闹!“程之扬看着沈中闫笑，“真想知道？” 话音未落，她突然回身，环住沈枕的脖子，拉弯她身子，在她嘴唇上“吧唧”一下，狠狠的亲了一口。然后也不松手，就就依然保持着环抱着沈枕的姿态，挑衅似的冲着沈中闫笑。 “就这个，沈先生要怎么给啊，先说好啊，我对糟老头子可是半点兴趣都没呢。我只喜欢年轻漂亮的小姐姐。”程之扬像是在和谁赌气似的，着重点名了“年轻”两字。 沈枕突然有些好笑，看来还记着她说“年纪大了”这事呢。小姑娘倒是个记仇的。但是好笑之余，她又莫名觉得一阵感动。 第275页 唇上，还留着少女柔软的触感，那么短的时间，她竟然伸出了舌头，在她唇齿间轻轻扫过。 之扬的味道，是……甜甜的。 记忆里很多被她尽力封存的场景、画面、声音甚至是……触感，突然一瞬间如潮水一般上涌，沸腾似的在她脑海里滚着泡泡。沈枕控制着自己一年多时间，都不去回想的那种疯狂的悸动，就在这一刻，突然盈满她整颗心脏。 最权威医生也解释不通的，她在这一刻也是有心无力的。 但心跳的加剧、呼吸急促、嗓子没来由的有些发干等等的征兆，却都在叫需着: ——沈枕，你病了，你真的病了。 ——病名为爱，病名为你。 沈枕的眸子渐转深沉，她垂眸，不动声色的盯着还挂在自己身上的之扬。吸气，呼气，喉咙滚了滚，压抑住心底最原始的渴求。 这—刻，沈枕无比确信，她应该是个攻的。那么问题来了，要怎么把她的小绵羊拐上床呢？ * “你……你简直……寡廉鲜耻!“ 沈中闫的胸口起伏，脸上更是青一阵红一阵的，一脸的痛心疾首。 程之扬却笑的张扬肆意，全不当一回事，她松开沈枕，抱着手臂向前踱了几步。也不知为什么，她就这么走了几步，那气势竟压的沈中闫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半步。 程之扬看着沈中闫微笑:“是啊，我不是都说了，我这人啊，一身毛病、一无是处，但没办法啊，谁让沈医生就是看上我了呢。您看啊，我好歹都叫您一声沈先生了，听说沈叔叔是开大—一公司的，可有钱了呢!看来以后我的个人账务，要劳烦沈先生帮忙费费心了，都是一家人嘛…… “你!你!”沈中闫也是青铜匹配到王者了，真是被程之扬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作你的狗屁白日梦，谁和你是一家人!” “那不能这样，那可没有这样的。沈医生就是我命中注定的妻子，你们是她的家人，那也就是我的家人，我家里人没得早，我会好、好、侍奉双亲、视如己出的…… 沈中闫觉得程之扬简直比牛皮糖还要烦人，他要是来了他沈家，那岂不是要把房顶给掀了？他急于甩脱这块浓痰，—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沈枕!你这混账东西，你以后再也不是我们老沈家的人，以后在外面别说你是我闺女。” 按理说，被逐出家门，沈枕多少是应该有点难过的。 她记得郑女士和她说过:“不管我和沈中闫如何，那个人都是你父亲，你不应该对他有偏见。”当时她是怎么说的来着？她说:“那他还是你丈夫呢。” 沈枕一直记得郑女士的话，在她走了之后更是如此，所以哪怕明知道沈中闫对她实在没多少情分，但也尽量顺着他。是以哪怕她并不情愿，还是出席了这场荒唐的家宴。但这一刻，沈中闫这么说了，意味着她在也不用践行对郑女士的承诺了，但她也没有家了。 她应该觉得失落的。 但没有。 很久之后，沈枕试着回忆这一刻，后知后觉的明白了，为什么她不仅不觉得难过，反而会觉得如释重负了。 是那一句，程之扬的那一句: ——沈医生就是我命中注定的妻子。 没有家的人就像是雨打浮萍，哪怕那家逼仄拥挤没有爱呢，但她总是有根的人。 沈枕盯着程之扬的后脖颈，雪白的，若隐若现的，让她有奇异感觉的那一处。 心里有个声音，叫着她的名字:之扬，之扬。 她闭了闭眼，平复心绪。 这一刻，沈枕再也不稀罕什么沈家了，她有她自己的家了。 第128章 程之扬等的就是沈中闫这句话。 沈枕这么好的人,不应该被打着家人旗号的吸血鬼拖累。她听沈中闫说完,笑的更灿烂了，却不急不躁的:“你是说真的？阿枕这么优秀，而且你还能白捡我这么好一闺女，说不要就不要，你不觉得亏大了么？”沈枕都被程之扬这无比自恋的言论弄的一阵好笑，就更不要说沈中闫了。他现在心里全都是∶脸呢!哪来的脸!谁给你的脸!白捡？当他是捡破烂的吗？也没见到大街上有人看到狗屎，也新鲜的捡起来揣兜里啊!这小妮子年岁不大,这脸可真是堪比国防工程了! 沈中闫冷笑:“呵呵，我们老沈家庙小，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那你可想清楚了，别以后又哭着闹着求我要阿枕，我这人呐，哎……”程之扬煞有介事的叹了口气:“最大的毛病就是心软，你要是真跪我前头′铛铛铛′给我磕几个响头，我这么年轻可受不起，万一折寿那不就不好了…… 沈中闫是真气笑了:“哈？求你？我今天说的话要是收回半个字，我姓沈的就跟你姓,沈枕她永远都别想再进我沈家门。” 程之扬眼睛发亮,她要的就是这个承诺。说了这话,这姓沈的要是再来找她家沈枕的不自在,那就是不要脸了，有他这句话，沈医生算是彻底解脱了。只是…… 沈枕会不会为她这自作主张难受呢,这人毕竟是她的父亲。 可沈枕马上就用实际行动告诉她，她没事。她的表情还挺平静的，就在沈中闫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淡淡接口道: “好，不进。“ 包厢的门突然从外面被人推开，几个男人冲了进来，见到程之扬没事，这才缓下了步子。为首的一人是高岑，她目光扫过房间里的几人，最终停在了程之扬的身上。 第276页 高岑盯着程之扬这一身，低头咳嗽了两声:“小姐，您？“ * 原本看这场“清理门户”看的正乐呵的浓妆女人，被突然闯进来的人吓了一跳。她可是一早就看不惯沈枕这个便宜闺女的，她不止一次的想，要是没有这人多好啊，要是这人也想她妈一样死了多好啊!可偏偏沈枕人有气质、长的标志、脑子又好、事业有成…… 简直就像是沈中闫那个前妻的翻版。 要知道，当初她是用了多少手段，才把沈中闫从那个女人那里夺过来。可偏偏，那女人洒脱的就像是得到了解脱，甚至主动提出离婚，那就像是对她珍视宝贝之物，弃之如敝履。这让她有种千辛万苦得来的人，却是人家不想要的玩意儿的错觉。 每次见到沈枕，她心里都难免自惭形秽。她母亲那样一个离了婚的女人，那就是破鞋，那就是悲剧的化身，可偏偏郑时毓的生活依旧多姿多彩，甚至比和沈中闫在一起的时候过得要更好!如果那人不是死了，还好她死了!香则，自己大概会一辈子活在那个女人的阴影里… 可是，就在她以为噩梦结束的时候，她那个小萝卜头的女儿一天天长大，变得优秀，变得优雅，小鸭子成了白天鹅。和沈枕一比，自己那个小鼻子小眼的儿子简直一无是处，埋汰到了灰里。 她早就盼着会有这么一天，沈枕被赶出家去，大概是老天听到了她的祈愿，竟是让她的梦想成真。天知道她多不愿见到，沈枕找到一个多金高大又疼人的男朋友。好在这事没发生，沈枕带回来的这个，是个女的不说，是按摩的还是洗盘子的？总之各种不入流，这人有一句话倒是说对了，除了长相，她大概是一无是处了。 真好!她压制住内心的狂喜，这一次可终于让她扳回一局，能够扬眉吐气了。然而，就在这时，突然闯进的这群男人就像是一盆冷水兜头泼下。 这些人个个仪表堂堂，笔挺的西装衬出男人们挺拔的身形，眉宇间却带着谦恭。几人一进屋，连正眼都没给他们，都盯着程之扬等她说话。最前的以为下巴上还有青色的胡茬，腕上的表更是晃瞎眼的水鬼系，举手投足间有种贵族般的优雅。 就是这样的一个她一家子都要巴结讨好的人，此时却恭敬的看着程之扬。叫她:“小姐。 浓妆女人突然想起程之扬之前说过的一句话: “……您这一身西装，也未免太便宜了点吧…… 女人突然后背发冷，一个按摩女，究竟是怎么知道沈中闫身上的西装，是过季的折扣款的呢？ * 程之扬和高岑的默契十足，几乎是秒懂他为什么要捂嘴咳嗽了，笑她这身打扮呗。 她没好气的把身上像是肚兜似的艳黄色围裙一摘，随手扔到一旁椅子上。但哪怕是摘了围裙，形象也没比原先好多少，没了黄围裙，打底的就变成鲜艳的大红色的制服了。虽说鲜艳的暖色能够激发食客食欲，但程之扬实在对这套服装欣赏无能，面对高岑的无声嘲笑更是火上浇油: 靠!早不来，晚不来!谁让你们现在闯进来了!现在进来，她这戏还怎么演呢!她才不要什么霸总人设呢!她要智障人设啊!要智障啊!她还要装疯卖傻和沈医生对手戏呢! 试问，谁会拒绝一个，不知道美国人说英语的小可怜智障女疯子呢？ 她可是算准了沈医生会配合她，会不好拒绝，她才能借着机会占沈枕一点便宜的。一年了，沈医生再不给她开开荤她就要变尼姑了!但她就亲了一下啊!就一下啊!才一下啊!而且时间那么短，那么快!沈枕的味道都没尝够呢!她还没′表演’够呢!她还暗戳戳的想再给自己加一段深吻的戏呢! 高岑真是………混蛋啊! 但是人来都来了，她总也不好赶人出去不是。程之扬冷着脸，索性人设已经崩了，也不再是刚刚装傻充愣的样子了。可她这幅样子，这种气势，看在沈中闫和女人眼里都是心下一紧。这时候的小姑娘，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以及商场沉浮中才能历练出的气场。 “呦，岑哥来都来了，那后面的事就不用我过问了吧？”程之扬冷笑，看过来的眼神像是要吃人。 高岑:“……” 高岑内心也是一脸懵。他做了什么？不是您程大小姐说有人敢逼她的人的婚，让他过来撑撑场子的么？所以，程之扬现在和他生什么气呢？因为他嘲笑她超土的衣服了？可是确实超土又很好笑啊？.……之扬不是这么小心眼的人才对吧! 所以，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但很明显，程之扬并没有想给他个解释，她扯了扯身后的沈枕:“沈医生，我们走吧。” * 高岑无故被凶，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说话也已经没了和程之扬对话时的客气。 “你就是沈小姐的父亲是吧？以前不论，从今天起，希望您和您夫人不要找沈小姐的麻烦，更不要做什么拉郎配的事，以免惹祸上身，谁都不想自己有麻烦的，对吧？这样，哥几个也好做。” “你……你们…… “哦，忘了自我介绍了。刚刚出去的那位，程之扬程小姐，刚刚调职，现兼任的宁氏旗下医药集团华东、华南分区总经理。我是程小姐的特助，我姓高，高岑。“ 沈中闫和浓妆女人只听到“宁氏”两个字，脑子一嗡，后面的话就再也听不进去了……* 第277页 程之扬牵着沈枕的手，走的飞快。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她和沈枕的手交握在一处之后，身体某处就像是接通了电源，从指尖到小臂再到胸口，就像是打通了高速公路，有什么在横冲直撞，像是卸掉刹车片的汽车。 明明刚刚在那么多人面前，程之扬都游刃有余，半点不紧张的，哪怕是当着沈医生的父亲亲沈枕的嘴唇，她都没有不好意思的，反而得意洋洋尾巴都要翘起来了。但现在周围安静了，也没有惹人厌烦的脸孔了，她却紧张的像是偷吃了灯油的老鼠。 沈枕看着二人之间拉直绷紧的手臂，有点想笑，她觉得现在的程之扬就像是一只哈士奇犬，横冲直撞的，要是手上稍微松一点点劲儿，她就要炮弹似的冲出去了。但偏偏抓住自己的那么紧的人，也是她。 二人就保持着这样诡异的姿势出了饭店，继续沿着墙根走。沈枕盯着前面小姑娘的背影，唇角不自觉的上扬。突然，她顿住了脚步。程之扬顿时感到阻力的增大，想要回头，却忍住了，生生被拽停在原地。 “这么急，要去哪啊。”沈枕问，话尾微挑。 程之扬脑子里竟出现了几个小流氓围住小女生，吹着口哨问“小妹妹要去哪里”的既视感。她莫名觉得有些紧张，心道:不好不好! 沈医生是生气了吗？气她在饭店里自作主张弄了那么一出荒唐的闹剧？程之扬咽了口唾沫，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大概是自己刚刚太过得意忘形了，又是叫她′女朋友’又是’妻子’的，嘴上便宜是真的没少占。甚至，还趁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偷偷亲她来着…… 沈医生当时没法发作，这会怕是要来和她算总账了! 呜……这个记仇的坏阿姨………能不能有点身为演员的修养啊…… 那亲一下什么的，她也不想的啊，可是实在形势所通，她能有什么办法…… 程之扬这会儿倒是忘记了，不久之前她还在计划着给自己加段吻戏呢;她也忘了，沈枕若是真想躲她，以程之扬那身体素质，别说是偷亲她了，沈医生的边她怕是都碰不到的…… “没、也没想去哪……”程之扬口舌发干。 “噢。”沈枕声音听不出情绪。 身后脚步声起。 来了来了。程之扬在心里说，竟有种看恐怖片时，害怕却又刺激的感觉。这时候，她觉得肩膀被人轻轻戳了两下，程之扬侧身回去，才转了一半，却发现沈枕此时已经站的距离她极近了。她下意识的后退，后心却抵住了墙。 周围光线昏暗，沈枕就这样把她夹在人和墙之间，她几乎能感觉到额上她轻浅的呼吸。她就这样慢慢的慢慢的弯腰凑近她，偏过头，嘴唇几乎要吻在她耳朵，离得太近了，沈枕喉咙滚动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天!沈、沈医生她、她想亲我的!她要亲我了! 程之扬表情呆滞，内心尖叫，指尖不自禁打着颤，靠近沈枕那一边的汗毛都根根直立起来，整个身子僵住，一动都不能动。 却听沈枕一声轻笑: “你那时候说你要奉养我双亲，要’视如己出’，可这词是说晚辈的，意思是像对待亲生子女那样地爱护。是不能用在这里的。“ 程之扬气死了! 又羞又气!又气又羞!靠!沈枕这重点歪到西天取经去了吧!靠!气死了!真的气死她了!也就是这一瞬间，程之扬也不觉得紧张了，也不忐忑了，刚刚那些谨小慎微的心思全没了。 是啊，全变成气了。 “呵、呵？“ 她笑的超大声，刻意又做作，学霸就了不起了？ 她伸手扣住沈枕后脖颈，用上了吃奶的力气，然后狠狠吻了上去。 狠狠的，狠狠的。 作者有话要说:沈枕:既然是之扬先亲的，那么擦枪走火就怪不得我了。 第129章 在医院的小群里,一条重磅消息已经炸了锅,起因是三条消息: ——沈医生壁咚后强吻饭店一女服务生。 ——千真万确,清冷自持的高岭之花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有图有真相![图片].jpg 发消息的人是今晚商谈事务,跟着一起来的许文博。 他几乎是第一眼就认出了，饭桌那头谈判的代表。那不就是当初深夜约见沈枕，之后又闹出一系列事情，还随身带保镖的那个女的嘛!见到这人，许文博有些后悔跟来了。他与沈枕同去b市,自认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沈枕回来就升了主任，他这边却没什么动静。 听说和药企谈合作，许文博毛遂自荐，准备拓宽一下路子，老话说得好，多个朋友多条路嘛。哪知道,这一趟没遇到什么贵人，却碰上了宿敌。他下意识想走,却又走不了，只好全程缩头乌龟样,希望程之扬这个资方大老板可千万别注意到他。 许文博一边想一边暗暗庆幸,还好当初自己没有想不开和这种人作对，否则以今时今日二人这天差地别的身份，要是惹到这位小姑奶奶，自己还不得吃不了兜着走啊………. 于是,这一顿饭许文博吃的那叫一个战战兢兢。好在，程之扬全程都没注意过不起眼位置上的他这个小角色。他随着人们医院这边的人敬了几轮酒，全程谨小慎微，味如嚼蜡。她总觉得这女人会报复自己，让他出点丑来着。 而程之扬却对他毫无兴趣，毕竟当初根本也没多大仇，与程启明不同的是，程之扬并不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只要没碰到她底线，程之扬一般不会和不相干的人多做纠缠。她一个女人，何必要塑造一个蛇蝎妇人的形象呢，适度的尊敬就够了，她并不想玩个什么“打脸”、什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戏码。 第278页 不过最主要的是，她其实根本懒得寒暄，就权当作没认出来。 直到程之扬提前离席，许文博才终于觉得自在一点了，只不过一想到程之扬还会回来，他就多一刻都呆不下去，接口有事，也提前离席。 一出门，许文博就见到一个相当熟悉的身影，这……不是沈医生么？ 她在这这里做什么？ 许文博下意识觉得，沈枕会出现在这里，一定和程之扬脱不开干系。但令他没想到的是，黑暗里的另一人，却是个服务生。 一起吃了一顿饭，他再怎么尽力不去看程之扬，对她那一身的光鲜也是有着深刻印象的。而沈枕就在他怔愣间，突然倾了身子，吻住了那个服务生。 距离太远，亲没亲上许文博倒也不确定，那服务生的样貌更是模糊作了一团，且被沈枕挡住的大半个身子。他赶紧掏出手机，咔喳喳的拍下了这一幕。 看来沈枕和资方那位程小姐应该是没关系了。不知怎么，他竟突然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就像沈枕没能抱稳粗人腿，和他有几毛钱关系似的。 他几乎是立刻把照片发到了医院群里，心想这下医院里那些无脑吹沈枕的人，大概可以消停一下了。 * 而两位当事人沈枕和程之扬，对这一切全不知情。程之扬几乎要被沈枕的话气死了。 呵呵，不是爱给她挑错么？不是学霸么？不是逗她玩么？程之扬想，那我非要占你便宜，气死你!所以她手上那么用力，半点也不给沈枕逃脱的机会，像是在沈枕颈间箍上项圈。 可吻了一会，她都已经缺氧的有些轻喘了，可沈医生好像.………点都没有要停的意思。她先是试着松了一点，再松一点，直到最后变成完全虚虚环着她脖颈……她这才发现，沈医生根本就没打算躲她的! 这显得她超级傻的，人家没要躲，自己在这像是抱硬木头似的紧紧箍着人家脖子，半点都不放松。 实在是……太傻了。 而且，她渐渐觉得有些不对味起来，不是自己强吻她的么？不是抱着占便宜的心来的么？怎么不知不觉，她已经失去了主动权，完全变成抬着头被动承吻了呢？而且，沈医生现在这样子，揽着她腰，抚着她后脑，低头封住她唇，这也太……攻了吧？ 这是拿错剧本了吧!她才是最A的攻啊! 但是…….沈医生的一口气真的好长啊……………是怎么做到的……程之扬只觉得大脑渐渐缺氧，眼前的人都有点模糊了，她身子也跟着轻飘飘的，四肢发软，鼻尖全是熟悉的醉人香气…… 沈枕突然觉得程之扬不动了。 这是在走神？ 所以，这是在和她接吻的时候，走神了。 很好。 她惩诫似的轻轻咬她唇，想提醒她专注，却发现对方仍然有点不对劲。沈枕停下，就发现程之扬突然狠狠吸了一大口气，然后是一阵轻喘，竟是被亲的缺氧了。 沈枕:“…… 沈枕:“不换气的？” 程之扬一脸虚弱的半倚靠在她怀里调息，肩膀一耸一耸的，想是还没喘匀了气。沈枕又好气又好笑，一边帮她拍背顺气:“真没见过有人接个吻都能憋死。” “没.……没这么长时间的………”程之扬还挺委屈。她想着还能坚持一下的。 “那你推我啊。”沈枕无奈。 “那我舍不得啊。”程之扬哼哼。 “…… 程之扬伏在沈枕肩头，她没见到沈枕听她说完，盯着她看的眼眸又欲又深沉。 沈枕觉得，程之扬这张嘴，大概是天生就有说情话的天分吧。也不用刻意矫情造作，随口一句，都能扎进她心里，让那颗她再熟悉不过的器官变得陌生，变的失灵，为她跳，为她停。她没说谎的，她没办法再和别人相处了，胸口那位置，全被程小姐一人占据，在腾不出半点缝隙。 她想要她的。她对她有难以言喻的心理。她一刻都等不了了，恨不得把她拉进自己车里。 可偏偏程之扬突然这么说。她说“我舍不得啊”，信手拈来的一句，像是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事情。沈枕突然又有点心疼了，她大了她那么多，还曾对她做过那样的事，她以前拒绝之扬，觉得越快得到的东西越容易不珍惜，对她自己而言，又何尝不应该如此？ 她想她，疯狂的想要她，简直失去理智的想。 但忍忍吧，再忍忍吧，哪怕是生生磨着性子，也不要急，等她们在一起，等她和她真正在一起。她要给她最好的，她的之扬值得最好的，而不是此时此刻满足她一刻的纵欲。 沈枕闭上眼，舌尖在齿缝中游移，蹭出一点点的疼。 再睁开，情潮退去，沈枕的眼眸重又恢复清明。 沈枕深呼吸，心想:小家伙，今天就先放过你。 半晌，沈枕等程之扬喘匀了气，才淡淡开口: “走吧。” 程之扬懵懵懂懂的站直身子，想去抓沈枕衣角，却对方被握住了手。沈枕的手微凉，像是软玉，握住之后是无尽的心安。她就这样跟着沈枕向着马路那边走去，灯光渐渐覆盖她全身，她抬头看旁边人侧脸，突然想和她就这样一辈子走下去。 “开车了么？”沈枕问她。 程之扬看了眼不远处停着的，司机都还坐在车上的闪亮亮保时捷，这是她调职之后宁董给她配的，说以后就不要租车了，集团丢不起这人。宁董真的是有钱任性啊。 第279页 但她依旧面不改色，对沈枕微笑:“没呢。” “那坐我车吧，送你回家。”沈枕不知道程之扬的小九九，她不知道今晚的一切真是一场偶遇，还以为程之扬是专门过去闹这一通，又把属下都留在那边跟着自己走掉的，是以对这个说法毫不怀疑。 程之扬一听回家，突然意识到了这是分离的讯息，她突然有点慌:“就、就不能去你家么？”沈枕轻咬了下舌尖:“不能。” 之扬去了的话会怎样呢，她不用想都知道的。 程之扬没想到沈枕拒绝的那么干脆，心里突然有些空落落的，刚刚是她的错觉么，亲她的时候沈医生不是也动情了的么？ “你……你有事啊？“ 沈枕没回头:“想去加个班。” “…….”程之扬知道自己多半是没戏了，毕竟已经扯上沈医生的工作了，她说了加班，自己哪好意思再留她呢。 一路无话，不知不觉间，车子已经到了她家楼下。程之扬动作慢吞吞的，磨蹭着不想下车。然而沈枕似乎挺急，看她没动静，直接下车帮她把车门拉开，然后送过来一只手。 程之扬觉得沈枕真是太鬼了，知道她这样自己根本没办法拒绝的。但就这样直接抓住她手，又觉得太窝囊，于是也不理她，自己钻出了车，出来的时候还小声嘟囔: “沈医生这么爱加班，国家怎么没给你发个劳模呢。” 程之扬本想像风一样，留下个无所谓的背影的，虽然说今天在沈医生这里没能硬气起来，但这不妨碍她再最后时刻潇洒一把啊。但脚才一下地，却被沈枕顶在了车上: “倒也不是很想。”她说:“但是我得帮着还债啊。” 就在程之反应的功夫，她整个人已经被沈枕一把拉了起来。沈枕轻轻帮她禅了弹身上的灰，然后净是轻轻的摸了下她的头。 奇耻大…… 程之扬连抗议的表情都还来不急表现出来，沈枕却已经拉开车门，坐上了驾驶坐 ……辱啊。 程之扬最后的念头伴随着车门关闭的一声闷响。 沈枕车子没熄火，放下手刹一脚油门就已经开了出去。她把车窗开到最大，任凭凉风灌进车内，将她的发丝带的凌乱飞扬。她想抽根烟的，她太需要冷静一下了。 余光中无意间扫到后视镜，发现程之扬已经转过了身，冲着她离去的方向，隔着镜子和她对视。突然，程之扬双手圈起，放在了嘴巴上: “沈医生——”她大叫:“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你也还喜欢我的啊——” 夜色中，驾驶位上的女人弯了弯嘴角。 如果有人看到她口型，会读出这句话:你啊，终于知道了呀。 作者有话要说:程之扬:枕头你就是还喜欢我你快认了吧。 沈枕:好。 程之扬:!!! 第130章 许文博发完消息，正坐等着群里沸反盈天呢。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找到集体了。自从知道沈枕喜欢女人,他无一刻不想和同事们分享这个消息。但碍于那位程小姐的身份，一直没敢吱声。但现在好了，沈枕有了不怎么样的新欢，是个服务生，真是天助我也。 然而，照片发了，群里的气氛并没有如他想象∶ ——靠,看背影，确实是沈医生没错了。 ——在，在街上？就,就这么当街.….…接吻了？ ——女神终究也是人啊!沈医生以前实在是太不接地气了，我几乎以为她是无性恋。 ——那………这.………话说那个红衣服的是谁？这照片也太胡了吧？许哥帕金森吗!就没有高清正脸照吗？到底是何方神圣？ ——这是犯罪啊!这是那个凡人勾引上仙破成啊! ——楼上弟弟是小说看多了吧! ——你这照片在哪里拍到的？求位置!我要去侦察敌情了!求组队! ——带我一个! ——+1 ——服务生到底什么鬼？什么饭店的服务生？——我就说，沈医生未必是直的，啊啊啊啊啊! ——发现楼上马后炮! ——卧槽!这是哪里的妹妹？羡慕了……早知道沈医生喜欢女孩子的话放着我来啊!我可以! ——你敢站在沈医生面前说一个完整的句子吗？ ——呵呵,你行你上啊!小心被大佬问病例写完没。 ——有一说一啊，也许是一夜嗯也不好说。 ——确实啊,服务员可配不上我们沈医生啊…… ——干嘛呢，还歧视了？真爱不行啊？ ——作为沈医生脑残粉。一夜嗯也没什么的,毕竟,人嘛，都是有欲望的，谁还没有点自己爱好呢。 许文博差点气笑了，群里这都是什么画风,他想象中的同仇敌汽呢？这些人是欠着沈枕钱了吗？都到了这份上了，还舔呐？一边想着，手机狠狠砸在一边，再也不想看这群舔狗乱七八糟的了。 而在屏幕这一头，一直没有发言的新来的某小护士却在想着别的事。 心外科的沈医生啊……那天她不小心撞过去的那个姐姐，也喜欢女孩子的吗？那姐姐，可是她的理想型啊. 如果，如果一个服务员都可以的话，那她为什么不能试试呢。 * 医院要组织医生护士们向企业学习，搞搞团队建设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来。一时间，上院众人无不兴奋憧憬，希望能有机会参与其中。当然，不是所有人都能参与的，但若是活动组织的顺利，之后还会有更多期类似活动。 第280页 苏淇作为一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且已手握内定名额的人，自然是没有旁人那么激动的。但即便如此，她也对程之扬的效率有些刮目相看。这次团建的地点选在z省郊某休闲度假村，那处环山抱水，天远气清，有“盛世小桃源”之称。 原本，这种近自然之处的条件往往是异常艰苦的，但这里却不同。度假村内有五星级原始温泉酒店，购物、餐饮、娱乐更是一应俱全，前来度假休闲的游客，能在近自然的环境中不失现代生活的便利，简直如临仙境。 当然，来到这里的人大多非富即贵，由于这里私人会所的性质，日接待游客有限，往往是大老板们商谈合作的首选。预约来此更需高级会员以上的身份。而对于这种规模不算小的团建活动，也算是此地营业以来的头—遭。 原本的出行方式，高岑给出的建议是自由前往，高铁动车，费用报销。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这也不是什么带幼儿园小孩子春游。但程之扬想了想，还是决定用更麻烦的全程包车，这样，自己和沈枕的相处时间可就大大的延长了。 “什么？你也要和他们一起？”高岑看着程之扬，表情就像是见到山顶洞人。“小姐，你坐过客车吗？你考虑清楚，哪怕不想包机先到那里等，也派人开车送你去过去吧，客车，你怕是做不习惯。” 程之扬倒是觉得高岑实在太夸张了，当她是什么？瓷娃娃吗？ “我坐飞机有时候也没有头等舱，不还是照样坐吗……” 高岑一脸黑线，他听对方这口吻，就知道程之扬实在天真了。飞机非头等舱和客车，那还是有区别的。但程之扬被自己美好的憧憬迷了眼，根本就听不进去高岑的话，执意要自己跟车。高岑没办法，只好花大价钱，租下一辆高配版的客车，又嘱咐司机一定要稳。 他留了个心，让程之扬的司机开他的车跟客车跑全程，车里该有的就连小冰柜都备全，以防这小姑奶奶临时出问题。当然，这些高岑没和程之扬说，那位可是要低调、要朴实、要亲民来着。 出发的那天，一行五十多人在医院南门集合，程之扬更是早早的出现人群中。听说她是负责人，加上程之扬天生一副好皮囊和天使般的面孔，几乎没过多久，就已经和这些医生护士们打成一片，甚至有不少男医生更是抢着要帮美女解决背包行李。 若是在往常，程之扬早就一句“谢谢哥哥”把包给出去了，但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她突然有点心虚，一听到有人要动她行李头都要甩掉了，直说不用。 人群中，只有一人盯着程之扬的身影发愣。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个人，她是见过的。而且不止一次。第一次是和她的姐妹们一起见过的，当时这人擦着她走过，说:“那去得心脏病好了。”那时候，她觉得这人一定是听到自己的话了，还怪丢人的。 第二次是在她从医以来，对“医闹”这个词理解最深的时候。那时候，她脱了护士服裹上自己的外套，看家属哭嚎着要给让医生给个说法，让医生给她的儿子下跪。她悄悄的录下视频，发到同学群里，痛斥怎么这样呢! 不去找捅人的，反而在找救人的的麻烦。而那时她一开始没看到这个女人，直到她走出人群，一边说着“让让”一边冷笑，然后把她想说却不敢说的话，一字不差的讲出来: “呵，不找伤人的要说法，倒是找救命的的茬，能耐的。” 女人说完，身边气氛冷了一度，就连医闹的都被堵的哑口无言，没人拦她，这女人就旁若无人的走了，像是要眼不见为净似的。那时候，她突然好佩服这人。有多少人，只看着隔着屏幕抱怨，却不敢发声。有那么一刻，她希望那个超飒的背影是自己。 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她看着这女人冷笑的导演了一场更大的一场闹剧，像是正义使者。 这三次的程小姐都与此时此刻的她完全不同。这个人，根本不像她现在看起来这么无害的!小护士没来由的觉得一阵背脊发凉，想找到当天人群里和她一起见到过程之扬的人。却发现，在这一次的行程中，只有她一个。 * 眼看发车的时间就要到了。但是左等右等，程之扬都没见到沈枕的人影，不禁有些烦躁，眼见着医院方面都要开始清点人数了，她还是没见到沈医生。 而且，一直兴奋的最厉害的苏淇好像也没到。于是，程之扬给她去了条消息。zzZ:人呢？哪去了？都要发车了，再不来可丢下你了。 七七:嘿，别提了，沈医生这呢。我们马上到。 程之扬突然有点羡慕，哪怕是别人随口一句，她都觉得甜。她也想说“我在沈医生这呢”、也想用上“我们”这样亲密无间的词。 程之扬作为幕后大佬，又有高岑的嘱托，自然被主办方安排在了最靠前的位置上。据说前排更不容易晕车。她拒绝了几个想要和她同坐的人，说自己在等人，旁边的位置是要空出来的。 “原来程小姐还有熟人啊，是谁呀？”几人促狭的问她。 “你们猜啊。” 程之扬还想卖个关子，突然旁边黑影一闪，有人已经一把揽住了她肩膀:“是给我留的位置吧？爱你!就知道你最好了!“ 程之扬表情一言难尽，刚想解释句什么，就看到在苏淇身后，跟着上了车的便是沈医生。随着她的身影出现，原本吵闹的像是要炸顶的车厢里，忽然就安静了下来。笑声、交谈声都小了许多。沈枕就这样目不斜视的走了过去，像是自带霜冻效果似的。 第281页 因为上车时间晚，前面的位置大多被人占了，她便向着后排走去。程之扬的嘴唇动了动，最后什么都没说。 她能说什么，让苏淇调座位或是自己调位置，都太矫情了。况且，沈医生好像也没有要和她一起坐的意愿，自己要是说了反被沈枕拒绝，那她可就更下不来台了。 “哦哦!原来程小姐的熟人是苏淇啊!”刚刚想和程之扬同坐的几个人，都是一脸原来如此的欣慰表情。也许对于这群人来说，只要不是和一位男士，坐在最前面给大家发狗粮，就已经是皆大欢喜了。 程之扬的目光还随着沈枕向后走，突然就见到有个人突然弹起，一脸的拘谨，脖颈处还微微有些发红，能看得出来相当紧张。 “沈、沈医生。”小护士开口，顿时，大半车的人都目光都汇集于声音处:“你、您、您要不坐、坐我这里吧……我、我旁边没人的……” “谢谢。”沈枕冲着她笑了一下。就在小护士几乎以为沈医生答应了，要坐下的时候，却听到她说:“不过不用了，我喜欢坐后排。“ 不等小护士反应过来，沈枕就径直向着最后一排走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程之扬(咬牙切齿)∶你坐嘛～呵～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嘛~ 沈枕:是。 程之扬:…… 沈枕:包里有什么？ 程之扬:…… 第131章 程之扬发现,高岑说的没错,自己实在是有些高估了自己,更高估了这辆车。 怎么说呢,这辆车一路就像是在盘山公路上扭着秧歌。减震器如同虚设，她的心肝脾胃肾就像是电视上体彩开奖摇晃的球，在皮囊之下旋转跳跃。 刚上车那股新鲜劲，也随着时间推移渐渐消失殆尽。程之扬觉得，她怕是要死了。 一旁的苏淇看她一脸煞白，有些担忧:“之扬你晕车这么厉害的么？“ “嗯………”程之扬攥着拳头，强忍着身体各处的不适，也没解释自己以前也并不晕车的。她也是刚刚才知道,原来她怕这种上上下下的颠簸。 她现在就想下车。 苏淇在背包里翻找清凉油，周围的人们也都手忙脚乱的递上晕车药什么的，倒是没白瞎了这一车医生。但都不管用。已经晕车了的人，别人再做什么补救,都是无济于事，那些呛鼻子味道似乎只有让她感觉更难受的本事。 就在这时候,周围鼓噪着她耳膜的声音突然小了许多,程之扬微微抬头,就见到沈枕站在大巴车不宽的走道里,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从最后—排走过来的。 程之扬本想冲着她笑笑,却发现她没在自己身边停留，径直向着最前面的驾驶位置走了过去。 “师傅，前面那个的服务区，麻烦停一下车，谢谢。“ 程之扬觉得沈枕的声音真是天籁，各种意义上的。 哪怕刚刚发车没多久，并没有在这里停车的计划。但司机倒是没有异议，车子很快驶入了服务区的停车坪，程之扬最先下了车，车上三三两两有下车透气上厕所或是抽根烟的人，但没一会，那些人三三两两的又上了车，然后车子发车。 然后很快的，大家发现负责人，也就是那位晕车的程小姐似乎并没有跟上来。 “程小姐还没上车啊!怎么就开车了？”有些人这么问苏淇。 苏淇真是一言难尽。 她想说，你们难道没发现，不止是程小姐没上车吗？ 刚刚她陪着程之扬下车，随意溜达了几步，程之扬就觉得神清气爽了些，她顿时觉得这可比那些偏方见效的多。但很快，见到沈枕朝着她二人走来，苏淇心头一紧。之前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在“卖了”沈医生之后，她在医院里把“低头做人”这四个字贯彻始终。对于沈医生更是能躲则躲。但是怎么可能，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再加上院里的传闻，苏淇更是觉得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沈医生。一看到她“一夜情”这三个字都要扑面而来。而沈枕虽然没重提那日的事，但每次看她的眼神都让苏淇心头惴惴。 事情发生几天前，那时她硬着头皮去找沈枕签字，对方却一脸严肃的问了她一个问题: “来，你看一下，哪一个更好一些。” 那一瞬间，苏淇几乎是被一朝打回了学生时代，回忆起了被那种古板老教授支配的恐惧，答错的话是要挂科留级的。苏淇立刻平静心神，拿出百分百认真的态度，一副誓不辱使命的架势走上前，盯着沈枕手里的字纸。 然后她就愣住了。 她脑子里刚刚可都开始翻医典了喂!可纸上这东西和医学有半毛钱关系么？ “嗯？”沈医生看到苏淇这怔愣的样子，竟然还开始催促起来了。 苏淇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鬼使神差的问了这么一句:“沈医生……你这是买给那个服务员的啊？“ 沈枕明显一愣，像是想到了什么，笑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我靠!沈医生竟然笑了!传言还真没错的，沈医生这是要结婚了。苏淇抚胸，然后认认真真的帮沈枕参谋起来，纸上是几款精美的戒指，看得出来设计者的用心，那上面的钻石折出绚烂的闪光来。 真好看啊，首饰这种东西，真是天生能俘获女人的心。她都想要一场甜甜的恋爱了。 “我觉得这个好一点……”苏淇指着其中一只，那是弧形的银色指环，丝带一般在一处环成一个小圈，那里坠这一枚精巧的粉色钻石，而在它正上方，是一枚更大一些的水钻，镶在六角形的钻托里面，像是一片晶莹的雪，整只戒指像是冰雪女皇的璀璨王冠…… 第282页 苏淇的视线不自主的移到了那枚戒指的价格上面，这一看真是一哆嗦。 好，好多零啊… 她似乎挑了一个价格最高的，真是，又坑了沈医生一把…… 她这下能肯定不是什么一夜情了，沈医生是认真的。但话说回来，她不会被人家骗财骗色吧.……新闻里不是说，一般被人家骗的，反而都是那些高学历、不爱交际、一心事业的女博士。像沈医生这样的，似乎样样都中枪了.…… 沈枕看了她的选择，点点头:“谢谢，我也觉得这一只很好看。”苏淇本想说句什么的，却看到沈枕收回纸张，慢慢抬起头: “你帮我这个忙，那个电话的事我就不追究了，但下不为例。”就知道这事没那么容易过去的! 苏淇忙不迭的点头，刚刚还想要说的话顿时忘了个干净:“一定!一定下不为例的!“ 自此，苏淇再看到沈枕的时候总有点心虚。所以一开始沈枕朝着她走过来的时候，她还以为是开找自己算账的。但很快，她发现沈枕的目光都在她旁边的人身上。沈枕看着程之扬，话确实和她说的:“要发车了，你上车吧。我看着她。” “呵……那你们…” “我们就不和你们一路了，到了地点再见。“ 她就这么灰溜溜的被赶上了车。上车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看眼珠子都差点没掉出来。她就见到程之扬竟然趴进了沈医生怀里。 苏淇愣了愣，脑子里没有意外吃瓜的信息，她脑子里只有四个字。 沈医生这是……婚前出轨？她那个做服务员的女朋友知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 * 程之扬觉得沈医生一定是属枕头的，否则怎么会又香又软又让人想睡…………想睡觉呢。她第一时间找准自己的位置，然后把自己团进了沈医生的怀里。 “勒死了。”沈枕说，手却搭在了程之扬的背上，顺毛似的轻拍。 “不抱着你我就头晕想吐……别推我，你推我我可就吐在你身上了…… 沈枕对程之扬耍无赖早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她淡淡答:“只要我速度够快，能在你的胃容物达到上喉管之前，把你推远。” ……”程之扬心里骂，好狠一女的! 她挑衅:“沈医生，我觉得你医术不精，当初我的阑尾炎手术，是你的败笔。” “噢。”沈枕手指像是报复似的按在她头上，却在她太阳穴附近按压，却是在帮她缓解头晕。“我是把剪子落在你肚子里了？”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切错地方了。” “……”沈枕懒得理她，自己从医这么多年，只见过拜托她主刀的，还没见人挑过她业务上的毛病。 程之扬见沈枕不说话，特别得意:“讲道理，我的心是不是被你切掉，拿走了？否则，为什么那么多医生都不知道，我当时难受的厉害，最想的其实是下车的。” 沈枕突然拿出手机，调出一条短信: ——沈小姐您好，我是程总助理，我姓高。程小姐从没坐过这种客车，多半会晕车，我们派了保姆车跟随，路上如果有突发情况，请让程小姐就近服务区下车，然后联系我们，麻烦您了。 程之扬:…… 沈枕认真补刀:“看吧，可能是你助理切错了。” 程之扬:“…… 程之扬本来还有点计较，高岑话里话外说的她好像个废物似的，但转念一想，岑哥倒是真算得上相当了解她了，连保姆车都为她备着了，真是相当贴心了。于是感叹了一句:“哎，这么了解我，也就是岑哥了。 沈枕半晌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那他见过你的肠子么？“ “啥？”程之扬懵了。 “我见过。”沈枕还回忆似的伸出手来比划:“这么长，这么粗的一节。” 程之扬:“…… 沈枕突然伸手，隔着衣服在程之扬小腹上某处摸了摸:“我还知道这里有个小小的疤。” 所以，沈医生这是在证明，她才是最了解自己的吗？程之扬有点想笑。 不过这一碰程之扬倒是想起来了，辩解道:“已经很浅了，几乎要看不到了，我看过别人有的疤痕突出皮肤来着，像是一条虫子，可恐怖了。还好我身体素质好，做手术的这里愈合的很好，几乎看不出来了.… 沈枕看这程之扬洋洋得意的劲，心想果然啊。小姑娘总是爱惜自己身体的，她没说当初自己切口的时候尽量缩小创口，缝合的时候又是多么小心。那时候自己都说不清处的举动，现在再看来却是别有深意。 切走了她的心？这个不清楚。但自己的心，可能真的不小心落在那里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你们实在太有颜色啦! 包:我做错了什.……. 感谢在20200422 22:11:23~2020042321:12: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鸟姐的小悦悦1个;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2章 即便换了车,程之扬也没能生龙活虎。晕车也是病,也符合去病的“抽丝定律”。 程之扬侧沈枕在沈枕的腿上,脸埋在她小腹,心里各种满足。有“枕头”如此，夫复何求呢!这可是她的枕头，是私人专属的。 她想要闭上眼，却被天光晃的翻来覆去的难受。活像一只人形毛毛虫。她记得，沈医生是有眼罩的,墨黑色的，像是戴上之后像是科幻电影的变种人。于是，她哼唧着讨要,但沈枕板着脸，没有满足她的意思。 第283页 首先，她的眼罩在背包里，而背包在客车上;其次，现在车上不止她二人，还有驾驶的司机,程之扬抱着她这样哼哼唧唧的,成什么样子？最重要的是,程之扬毛茸茸的脑袋拱的她一肚子邪火,却只能板起脸看向车窗外。 基于以上三条,沈枕一点也不想搭理病号程之扬。 如果傅晴在此，一定会觉得不可思议。她曾经试图让沈枕打破旅途休息的戒律，又是找话题又是分享搞笑视频,却收效甚微。可此时此刻，一向雷打不动上车登机就要睡觉的人，此时竟然在看窗外的风景。 程之扬实在是被光照的难受，又觉得沈枕无比小气。突然，她灵机一动，微微撩起沈枕的衣服下摆，直接把头钻了进去。 沈枕的小腹没有一丝赘肉，像是光滑的云锦缎子，她鼻尖轻轻蹭了蹭，好香、好温暖…… 原本松弛的柔软肌肤，也在她这一举动下紧绷，程之扬几乎能感觉到沈枕绷紧的肌肉线条。 啊——满意了。 沈枕:“…… 司机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沈枕耳根有点红，心想，这都能不动声色，就像一个只会开车毫无感情的机器。 她冷着脸一把揪出程之扬的头，有把自己的衣服回归原位，她有点想瞪她一眼的，却发现程之扬始终闭着眼，一脸不舒服蹙眉的表情。沈枕突然就心软了，她没说话，只是无声的把手掌覆在她眼睛上，帮她遮挡光线。 然后她就见到，程之扬的嘴角翘上去，压下，再翘上去…… 沈枕:”…… 若不是知道之扬在强忍笑意，她会以为她羊角风呢来着。 “沈枕你抽烟。”过了一会，程之扬突然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一句，语气是半梦半醒间的呢喃。 “一点。” “你骗人。”程之扬的嘴角撇了撇。 沈枕垂眸，程之扬被她捂住了眼睛。于是脸部最吸睛的部位便成了她的嘴唇。沈枕只觉得程之扬的唇由于晕车，呈现出一种失血的淡淡的粉色。像是果冻，又带着钻石般的闪光。沈枕不自禁的别开了眼。 她“嗯”了一声，像是放弃抵抗似的:“你又怎么知道了。” “你有新办公室了。”程之扬说话前言不搭后语，沈枕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她接着说:“里面烟味挺大的。” 原来如此。沈枕明白了，自己的办公室，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小家伙监视了。不过转念一想，又释然了。是啊，她怎么忘记了，还有一个宋熙好姐姐呢。 “唔……我不喜欢抽烟的人………”程之扬嘀嘀咕咕。 沈枕觉得程之扬实在没资格说这话，于是一脸冷漠，却又发现程之扬根本就看不到。 突然，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司机突然说话了:“抱歉程小姐.………我不知道您会这么快上车，我不应该在您的车上吸烟，很抱歉，以后不会了…… 程之扬的睫毛在沈枕手心蹭了蹭，带出些慈慈窣窣的痒。也是她心情好，程小姐心情好的时候，是真的一点都没有老板的架子的，她脱口而出: “你抽没事，不过以后注意场合，车上还是下不为例。” 沈枕:“…… 合着只有她有事了？ “你让宋熙当间.谍。” 沈枕叹了口气，像是在和程之扬抱怨:“不是说老板都是知人善用的，有让阿熙这么高调的人，去做谍战人员的么？她进我办公室从来不敲门的。” 程之扬并没有让她老姐姐做这事。不过她一想也清楚宋熙的脑回路——和她的差不多。突击检查才最真实可靠的嘛。那种带提前通知的，都是假的，是面子工程! “嗯那我和她说，以后…… 虽然这事和她没关系，但宋熙总也是为了她。程之扬帮姐姐把锅背了过来，反正沈枕好像也没有生气。不过这话就是随口一说，程之扬也没太走心。 这时候的她还不知道，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造成了多么“毁灭性”的后果，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 换了车，虽然她们二人休整了一段时间。但也许是车好，加之司机驾轻就熟，她和沈枕二人竟然比大部队人马来的更快一些。 有沈医生的手给她作眼置，程之扬意识很快就一片朦胧。梦里，似乎回到了旧时新人嫁娶，而她一身红色喜服，长裙曳地，煞是好看。但她根本没有心情去欣赏自己身上繁复的首饰，和衣襟上缀着的华丽金丝线绣成的凤鸾图案，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对面人面上垂着的纱幔上面。若隐若现间，那是最最熟悉的脸孔，沈枕从没有过这样的打扮，但这样的沈枕却让她失了魂魄。 心底有个声音说: 去啊，去啊，揭开她的盖头，新娘子就是你的人了……程之扬健步如飞，恨不得马上冲到那人面前。 她耳边仿佛还能听到周围有人议论:哎呀，你看这家小姐，这猴急的…… 程之扬才不管，她几乎是扑将上去，将沈枕连拖带扯拉上了自己的床榻，满目喜庆的床蔓床帏，在顷刻间颠覆，世界也随之旋转。但程之扬一点都不觉得晕眩，她的手已经伸向身下人的腰带…… 就在这一刻，一道白光差点晃瞎了她的眼。程之扬心里原本还在想，沈医生真的好白啊，像是在发光似的……世人总觉得黑暗中对细节总是看不清楚，但其实，太亮的时候时候也是看不清楚的。 第284页 程之扬正欲眯起眼睛，不想错过分毫的时候……….她醒了。 醒了! 沈枕拿开了遮住程之扬眼睛的手，看着一脸呆滞、目光迷茫继而面如死灰皱眉的程之扬，有些想笑。刚刚这小家伙睡着了都在笑，不知道是又做了什么好梦了。 程之扬真是要气死了，这要是写小说给她卡在这里，她真是杀了作者的心都有了。不过有句俗话说:梦都是相反的。 程之扬突然就有点担心起来。她是不信鬼神的，对这种迷信说法向来无感。但凡事一和沈医生扯上关系，她就成了那个最小心、最谨慎、最是处处忌讳、最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人。刚刚自己的梦实在是太好了，太完美了，太幸福了，以至于程之扬都有些自惭形秽，觉得自己何德何能…… 噩梦才是相反的，美梦都是要成真的。程之扬安慰自己，心里拜完了佛祖又在胸口划十字，混搭的浑然天成。 她这一觉睡醒，倒是没忘记正事。睡眼还惺忪着呢，就赶紧拉着沈枕去登记入住。 “预、预定了，我有预定。“ 在和前台小姐姐说这话的时候，程之扬紧张的说话都打了磕绊。她暗戳戳的偷瞄了一眼沈枕的表情，见她没有太大反应，这才心里有鬼的颤颤巍巍去接前台递上的房卡。 只一张。 程之扬的手刻意的挡了挡，就在她以为沈枕大概是没有注意到，内心一阵窃喜的时候。就听到身后熟悉的嗓音淡淡道:“一张嗯？“ 沈枕话音微微上扬，带着点戏弄小老鼠的意味。 “是套房。”程之扬早有准备，面不改色的扯谎道:“沈医生，毕竟经费紧张。” 沈枕无语，这次集体活动她知晓的时候就觉得，这根本不是正常人该有的脑回路。正常人会没事想烤烤火烧烧钱玩吗？不会的。但看同事们一个个都那么兴奋、那么期待，她也没去作那扫兴的人。 经费紧张？也真亏程之扬能说的出口。 接电入房，房间里的灯同时亮了起来，电视机也打开了。一进房间，扑面而来的是人民币的味道，房间宽敞亮堂，有独立的温泉池，与客厅巨大玻璃幕对景的是云雾缭绕的远山，甚至能见到满眼苍翠之巅，泻下一簇莹润，蜿蜒如少女纤腰的裙带。 沈枕喜欢这种致境致雅之所，不自禁向着房间里走了几步。突然听到房间里传出“嗡嗡”怪声。她好奇，走了进去，因为还未入住，所以也没有什么顾忌，直接推门进房间。 “诶——别——”程之扬出声阻止，但已经晚了。 入眼的景象让沈枕想收回自己的话。 致、境、致、雅？ 程之扬扑到床头摸索着开关，无果。一气之下拔掉插作。 再让这床耸动下去，她就可以出门左转一头跳下去了。 “按摩床。”程之扬觉得自己还能在抢救一下。 沈枕:“…… 她拳头握紧又松开，眸子幽深。 程之扬是觉得她不认识汉字么？床头分明贴着斗大的说明呢:性.福摇摇床。 The Bed of Sex. せいこうのベッド 作者有话要说:商家:亲爱的用户您看懂了吗？ 沈枕: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程之扬:摇摇摇!摇你妹啊摇!吓跑了枕头你陪我! 沈枕:……看来之扬就看懂了一个。 不行我得解释一下……包里没有乱七八糟的东西啊啊啊啊啊你们信我! 感谢在2020042321:12:00~20200424 22:42: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只特立独行的球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3章 大部队姗姗来迟。 但众人一下车都被这里的环境震撼，交谈的交谈,议论的议论,拍照的声音此起彼伏。众人见到程之扬也是吃了一惊,纷纷打趣负责人分.身有术。 苏淇自然是也看到了程之扬，她一边把程之扬拉到一旁，一边四下里寻找沈医生的踪迹，发现没有，这才询问:“沈医生是回去了么？“ “啊……她啊……”程之扬吞吞吐吐:“她有点累了，在房间按.……不，在房间休息…… “你和沈医生……是怎么回事？”苏淇问。 程之扬还有点恍惚，她想到之前在房间里发生的事,窘的不行。 任沈枕比程之扬虚长了好几岁，也没见识过这新鲜东西。她只知道有一种水床，里面是真的液体，只是具体是什么样子、怎么个原理她一个医生也确实孤陋寡闻了。但哪怕是想想,都知道这是个什么类型的玩意。 不得不说，人民群众的创造力确实是无穷无尽的。 不知为什么,程之扬有种做坏事被大人发现的窘态。但这不对啊,她这种想法岂不是自降了一辈？ “喜欢吗？“ 程之扬故作轻松的走上前,用特真挚、特诚恳的表情看着沈枕:“沈医生平常那么累，该放松的时候,就应该好好放松。这一路坐车和照顾我辛苦了，怎么样？要不要上来按摩体验一下？“ “就是………我觉得她太辛苦了嘛……”程之扬说。 这话却在苏琪脑海里形成了另一幅画面:沈医生大龄单身，大概有不为人道的辛苦，证据就是她那常年冷冰冰的表情，那是她已经疲于对人世间这些事作出反应了吗？ 第285页 “然后我就让她和我试试啊.……就当是.…….遣一下嘛……”程之扬叹了口气，沈医生怎么一点尝试新事物的心都没有呢？她不就是让她在那电动床上休息一下么？沈医生竟然把她“请”出了房间。 苏琪那表情有如被雷击。 和她试试？试试什么？哪个试试! 苏琪自然是想不到程之扬是让沈枕试试床，她还以为之扬是在邀请沈医生试试她自己呢!顿时，她在看向程之扬的目光里全是敬佩之意了，敢和沈医生说这话，程之扬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道死字怎么写，那就是“真的勇士”敢于直面一切了。 但她又觉得心情十分复杂，毕竟之扬也许不知不觉间就成了第三者，“知三做三”是真的可恶，但若是无知呢？无知者无罪啊…… 她决定先来确定一下:“之扬，你……是喜欢我们沈医生的，对吧……” “嗯哼。”程之扬倒是没想瞒着，应得特别自然:“喜欢她很久了。“ “那.….她对你……她喜欢你吗？”苏淇决定，还是打直球。 程之扬想起那天晚上，她冲着沈枕离开的方向大喊。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离的好远了，她都已经看不清她面容了。可程之扬却觉得沈枕听到她的话，是在笑的。 “她还没承认。”程之扬实话实说。 苏淇心道不好，沈医生果然是不可能表示喜欢程之扬的。毕竟，s市可是有一个，沈医生准备向她求婚的女朋友的存在的，也许过不了多久就变成未婚妻了。苏淇决定，在尽量不伤害程之扬的前提下，委婉的将这件事和她说清楚。 就算是沈医生，那也不应该随便玩弄旁人感情的啊! “那你知道，其实是有很多人心仪沈医生的么？她在我们院人气可挺高的呢.…… 这是暗示程之扬竞争者多，知难而退。毕竟，她们这群人都以为程之扬只是药企的一名小小代表，不知道程之扬才是这次活动的实际出资人。毕竟，若是大老板，怎么可能会屈尊降贵来陪他们玩呢.…… 程之扬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她还挺骄傲的:“能想象到，毕竟是沈医生啊。” 苏淇痛心:“但是.……万一沈医生有别的喜欢的人呢？” “比如车上那个邀请沈枕同坐的那个小姑娘？“ 苏淇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抬手轻轻敲了敲程之扬的头，“什么小姑娘啊，人家和你差不多大的!总之就是很多啦……… “那沈医生对她们怎样？“ 程之扬是笑着问的。 她有什么好担心的，沈医生又冰又硬的，车上那个小姑娘不就是被拒绝了一下嘛，就那么失落。这样的心理素质，是根本没办法融化那块冰的。她觉得也就是自己这良好的心态，和沈医生才最配了。她正等着听苏淇说沈枕在医院里是如何的冷漠。 苏淇见程之扬笑的这么志得意满，想来是完全不知情的了，想到了那天沈枕被人拍到和一个服务员小姐姐接吻，决定还是委婉一点:“就和旁人很亲密啊，和一些女孩子，我们都知道了，沈医生对女孩子有兴趣的……” 程之扬笑容僵硬。很……亲密？ 她突然想到自己被赶出房间，真是……一言难尽。 “很亲密？“ “是啊，挺亲密的。” “怎么亲密了？”程之扬追问.苏淇:“…… 程之扬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 “你说呗……有什么不能说的啊，反正你们都知道了。“ 苏淇心想，我们和你又不一样，我们能接受、能恭喜，你能吗？她突然回忆起曾经聊天时说起沈医生可能要接婚时候，某人的阴阳怪气，突然觉得自己还是隐瞒部分事实的好。 “就……摸头啊……拉手啊……这种的…….”苏淇决定用摸头代替壁咚，用拉手代替接吻。一边说一边觉得自己真是一个超级温柔的朋友。 程之扬的脸色顿时不太好看了。如果苏淇照实说，并且不隐瞒对方服务员的身份，程之扬大概率能想到苏淇说的就是自己了，但偏偏苏淇“好心”隐瞒，这让程之扬顿时一阵胸闷气短。 沈枕可也就只主动牵过她几次，只……摸过她头一次啊! * 程之扬当然没有忘记去拿自己“重要”的行李。 直到她拿到了行李并把行李放进了套间，这才安下心来。沈枕也拿了行李，但一回套件，就把自己关进去了房间，也不知道在里面做什么。程之扬尝试这敲了敲门，但沈枕只把房门拉开了一条缝，然后一本正经的问她: “有事么？“ “她们都在外面玩呢，沈医生不去看看的么？”程之扬小心翼翼的问。 “你不是说我一路辛苦，现在累了，想要休息一下。”沈枕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这借口还是程之扬帮她找的呢，用起来毫无心理压力。 “啊………那你休息吧。”程之扬有点失落。 沈枕像是完全没察觉到她心情，房间的门在程之扬面前“咔哒”一声闭合，紧接着程之扬就听见了落锁的声音。 程之扬：“……” 怎么有种沈医生把自己当成流氓的错觉呢？ * 打发走了程之扬，沈枕其实并没有离开门边，她听着门外的动静，程之扬应该是先原地站了一会，然后慢慢踱步出去的。听着程之扬的脚步声逐渐远去，自己的心跳声音反而越来越清晰可闻。 第286页 她伸出手掌，看着掌心被掐红的位置，不禁苦笑。不知道学姐给自己下的“病理性自控机制缺失”复原，完全恢复病前水准的诊断是否正确。但就在刚刚，自己就差点失控，差点就没能忍住情绪的。 安静的房间，只有她和程之扬两个人。程之扬像只察觉不到危险的小绵羊，一扭一扭的靠近自己，问她要不要体验一下。她那时候，真想把她放倒在这张奇奇怪怪得床上。 她偏过脸，没有看程之扬，尽力压下升腾而起就难以止息的欲望。 但程之扬完全不领情，她走过来揽住她的腰，一点一点将二人之间的距离压缩殆尽。 沈枕笑了一下，然后突然弯腰，像是拔萝卜似的将程之扬抱了起来。就在程之扬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她已经被人抱出了房间，种在了客厅。 程之扬:“…… 哪有这样给萝卜挪窝儿的!沈枕不知道那句俗话么？树挪死啊树挪死!提前一点好了。 沈枕在心里和自己这么说，求婚的事请，再提前一些好了。等她布置好了，就今晚吧，今晚就和她的小朋友求婚吧…… * 沈枕觉得，这大概是自己长这么大，做的最疯狂的一件事了。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对一件事如此执念，如此急迫，她想向她的爱人求婚，想定下两人之间的名分，想之扬能答应嫁给她。 这次出行是一个契机。沈枕已经早早的订好了订婚戒指，只欠缺一个时刻。她要布置好房间，对她的爱人说出那句无比重要的话。 沈枕是没有向别人求婚的经验的，更没有向一个比她小这么多的人求婚的经验，所有的事情全靠自己摸索，尤其是，当她的爱人，还是一个古灵精怪的小朋友的时候。那无比张扬的脸庞上写满了朝气，这让她生出一种自己在“老牛吃嫩草“的感觉来。 沈枕不止一次的想，自己是不是有些着急了。 对于年轻人来说，婚姻也许是一件太过死板而无趣的事。就像是囚笼，就像是枷锁。沈枕也清楚，小孩子，总是玩心重的。对沈枕而言，她更期许的是这样一种生活状态;但对于程之扬来说，可能更喜欢新奇的、无拘无束的每一天。 这可能也是程之扬嘴里“喜欢你”这三个字张口就来，但却从没和她提过结婚这事的原因。 婚姻在西方宗教里是一种神圣的仪式，意味着责任、意味着信任、意味着长久、意味着相守.……这么沉甸甸的东西，对于年轻人是否有些呆板了？她家的小朋友是否会觉得沉重？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沈枕觉得自己可能更保守一些。她想把自己在各种意义上，送给那个人，送给她的爱人。生理上的、心理上了、感情上的、法律上的……她.不知道程之扬会不会觉得，她刻板而守旧，会不会觉得她是个麻烦而无趣的老阿姨。 哪怕程之扬从未这么表现出来过，但沈枕却偏偏心事重重。 不过，她大她很多，也许这件事，就是应该由自己来引导的。无论程之扬在外人面前是怎样一副面孔，在她这里，她愿意永远把她当作一个未经世事的单纯孩子，她愿意宠她，愿意给予全部耐心和关注，愿意把她放在自己之前。 沈枕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她以前从没这么在意过别人是怎么看她的。 当初在b市，母亲那件事，她曾被多少人戳着脊梁骨指指点点。说她是怪物，说她是变态，说她恶心。但哪怕是那样，她依旧没畏惧过那个地方，没逃避过那些人。就连回s市，都是舅舅和好友一力撺掇，她们怕流言蜚语会让她崩溃。 但她知道，让她感到绝望的是母亲那件事本身。而那些加诸于她身上的骂名，沈枕反而觉得无所谓。她不觉得自己要为那些人的言语改变自我。 但这一刻，她却不同了，也许是再次见到，在治疗时无数次想起的面孔的时候，一切都不同了。 程之扬就像是一只小奶猫，笨拙又天真的向她伸出毛茸茸的小爪子，惹她的目光，惹她的注意力，若是她抬起头，那小爪子又会伸过来，抓她风衣的下摆，又突然缩回去。若是自己没有低头，她又会重复这个动作，一次又一次，那眼神就像是在说: 沈医生，你看看我，我在这里呢，你看看我啊…… 程之扬的目光让她没办法拒绝，就像程之扬这个人，让她欲罢不能。如果说沈枕前半生的奋斗目标都是如何成为一名优秀的法医，她为此努力学习知识、锻炼体能，在导师问她的时候，她带着所有的热情和坚持。而在失败之后，她依旧在一线奋斗，但多少是有些浑浑噩噩的。 她失去了她曾经热爱的。 但现在，她又重新拥有了。她现在最大的目标，就是希望程之扬能够嫁给她，能与她安稳的度过余生。这一刻，向程之扬求婚的这个疯狂的念头一生出来，沈枕突然就变得不再像她自己了。 她开始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在意自己的年龄，在意自己的性别………她想给程之扬最好的，她就要成为最好的。可是，不管做多少，总觉得不够。为此，她不耻下问，谦逊的就像个学生，之所以没有询问宋熙，大概是因为她想给程之扬一个惊喜。而当看到宋熙朋友圈里卖妹妹都卖的理直气壮的那条朋友圈，她决定还是先瞒着宋熙好了。 从以往的经历来看，程之扬是个从里到外的都带着年轻人那种，对新事物有着无限包容向往的特质的人。而她呢？完全相反，就算和同龄的宋熙相比，她都显得守旧而死板。站在程之扬身边，就更像一个年代感十足的老干部了。 第287页 这样的自己，真的适合她么？ 沈枕突然不怎么喜欢“老干部”这个评价了。 果然，程之扬的准备又是远远出乎她意料的。到了酒店，客厅的雅致和卧室的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看着房间里新奇的布置，又一次觉得有点挫败了。 挫败，这可不是什么熟悉的感受，是很少会出现在沈医生字典的词。沈枕觉得自己越来越跟不上时代的潮流了。原来现在的年轻情侣之间，都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了，都有这么多花样种类了？她可真的是有点孤陋寡闻了。 不过这一点，沈枕算是真的被程之扬给带歪了。这也没办法，谁让沈医生的启蒙，是程老师这位超高段位的人呢。就好像一个刚接触游戏的菜鸟，人生第一局游戏就是和国服大神一起组队，就连差距在哪、有多大沈枕都看不清楚。主题房间这种事，也就是程之扬了，就连挺会玩的好友宋熙，怕是都没有过这种经历的。沈枕也是倒霉，学术上，有一个永远也无法超越的尹伊;技术上，有一个不正经到开了挂的女朋友。 这都是什么运气，才能遇到这些人…… 那时候程之扬敲门，想叫沈枕出去。但沈枕拒绝了，她背心倚着门，看到自己的行李摊开，有香薰蜡烛、有玫瑰花)…….沈枕突然觉得这些自己网上学来的，想要布置房间，营造浪漫氛围，再求婚的想法实在是low爆了，她都觉得自己这样实在有些临阵抱佛脚之嫌，都是人家用惯了的不说，还半点创意都没有。 可是，她总不能掏出戒指，直接问她的小朋友:“你嫁给我好吗？” 这实在有点简单粗暴了吧。 也是关心则乱，沈枕手里拿着装有戒指的小盒子，不停的开开关关，小盒子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不知道主人这是在想些什么。 良久，沈枕打开房间，在外面锁上了卧室的房门，然后下了楼。 * 大城市来的人，马上就被这山清水秀亲近大自然之所征服。 行李一安顿好，纷纷离开了酒店，一听说这里能够在山里一个基地搭大帐篷集体宿营外加野炊烧烤，人们马上就让负责接待的人员准备。因为程之扬早已经给这群人开好了绿灯，所以接待人员全程都绝对配合，从没说过一个“不”字。 因为沈医生不开门，在房间里休息，程之扬也只好出来和一群人在一起吃烧烤聊天，她就像有天生能聚集人群的魔力，没一会身边就围了一圈男男女女。但是，因为苏淇的话，程之扬多少有些闷闷不乐。 吃饱喝足，一群人决定玩点什么，外科男医生最为活跃，吵着拉着在场的女士们玩真心话大冒险。程之扬没什么兴趣，她想上去看看沈枕醒了么。虽然酒店里有二十四小时全品类自助，沈医生是不会饿着的，但她就是想和沈枕杲在一起。 但是人们热情难却，原本一个个正经的医务工作者酒过三巡，都变的热情而又疯狂。程之扬作为这里最为年轻漂亮的一位女士，自然是没那么容易被众人放过的。再加上她这药企代表的身份，人们更是不能让她轻易离去的。哪怕程之扬说了一会自己会再下来的，却也没人相信。 “我又不会跑了………”程之扬无奈，她也喝了不少的酒，面上有些红晕。“哎呀，之扬!腿长在你身上，这可说不好呢!”众人起哄。 就连之前帮程之扬挡过酒的苏淇都倒戈了阵营。不过，她有自己的想法，之扬去哪里别人不清楚她还能不清楚？一直没见到沈医生露面，之扬肯定是想去找她的。这可不行，万一两人擦枪走火了可怎么办？沈医生还要结婚的，自己这个知情人怎么能让之扬成为小三呢。 没办法，程之扬只好答应只玩一会。因为人多，程之扬倒是一直走狗屎运的没有抽到什么太难为情的问题，别人的大冒险也没殃及她。然而，她正这么想着，命运就给她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心话。” 程之扬以前是很玩的开的，这种游戏她以前都玩通了，全部大冒险，还是“变态版”。现在看着这一群厉害医生们兴致勃勃的玩“菜鸡版”，反而生出几分恍如隔世的感觉来。 “上一位与你发生性关系的人的姓名，你们是什么关系，用一段话描述她/他的技术如何。” 程之扬:“…… 一群人起哄笑闹，纷纷猜测。还有人看着程之扬一脸为难，打趣到:“哎呀你们着一群老流氓的哥哥姐姐，玷污我们之扬小纯洁!“ 程之扬想，她和纯洁这个词，是真的没什么关系的。 “换吧……我换大冒险好了。”程之扬苦笑。 其实这个问题的重点在于一句话描述，毕竟姓名如果这群人不认识的话，也就是一个代号，而关系，在这群老纯洁眼里更绝大多数是情侣什么的。但对于程之扬来说，这个问题最难回答的点在于名字，其次是关系，再次才是描述。 因为上一次和她发生性关系的人是沈枕，当时她们刚刚分手没有关系，描述嘛.………就是她差点被沈医生做到死。是真正意义上的，做到死，两个人都是……. 这他妈的怎么能说.……她不要脸还要顾忌沈枕的声誉呢。哪怕她说她被狗日了，都不能提沈枕的名字。 也就是沈枕不在这里，否则程之扬说她被狗日了，这是不想活了？ 第288页 “啊……”众人听说程之扬换题，都是一脸遗憾，他们还想听小之扬要怎么描述她家“那位”来着呢。但是规则上，不想回答问题的人，确实可以改换冒险。所以即便心有不甘，却也拿程之扬没办法。 其中一人帮程之扬抽了一张卡片，然后念道: “想办法和下楼的第一个人深吻一分钟，如果被拒绝即为任务失败，罚一口气吹三瓶。” ………之扬在心里暗骂，三瓶？这是要她炸掉整个胃么？她本来就因为之前在b市应酬时，喝伤了胃，现在喝酒相当收敛，都是浅尝辄止的饮。这要是连喝三瓶，怕不是直接胃出血送医院了？她根本就没想过另一个可能性，就算对方不拒绝，她也不可能亲的。和别人深吻？沈枕不觉得她脏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脏。 但是规则如此，程之扬只好认怂。然而她的手摸向酒瓶和开瓶器的时候，原本热闹非凡的场面突然安静了下来。没有一个人看她程之扬，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出现在楼梯口处的第一个人身上。 程之扬没回头，心却“砰砰”乱跳起来，她知道，只有一个人，能造成这种场面。她听见有人在她身边，声音有点干:“沈医生……” “嗯。”那人应了一声，看向这边，也看到人群中那个熟悉的背影，正背对着她。她手上正摸向一大瓶啤酒的脖子，另一只手抓着开瓶器。 安静环境渐渐松脱，有人抽气，有人惋惜，还有人劝道:“之扬，喝吧…… 沈枕听到这一声，微微皱眉，她走了过来，一把拿下了程之扬手里那瓶身上还凝着一层霜的冰啤酒: “太凉了。” 那话里的意思显露无疑。 程之扬没动，沈枕皱着眉看她身边这些浑身酒气的人，又重复了一遍: “太凉了，别灌她酒。” 这一次的语气可就没这么平顺了。甚至还带着微微的责备。那阴云密布的表情彰显了沈医生这是生气了。可是……为什么呢？难不成是因为………没叫着她一起玩？可是如果沈医生加入，这谁还敢玩的尽兴啊! 一旁几个男医生顿时面上有些发窘，连忙解释:“啊……沈、沈医生，不、不.是…….我们这正玩真心话大冒险呢…….不是灌之扬酒的…… 沈枕反应过来，原来是自己有些武断了。 她之前从宋熙那里得知，b市曾经有不少人难为过程之扬，给她下绊子灌酒，程之扬甚至因此胃出血被送去医院，是以对待那个心脏病的男人，她才会那么狠，几乎有失医德的在手术台上威胁那人。这一次又听到旁人“劝”程之扬喝酒，这才几乎是有些不分青红皂白的动了气的。 “嗯，所以她输了？”沈枕没玩过什么真心话大冒险，以为喝酒是输了的人的惩罚。几个人一怔，讪讪的笑:“那、那倒是……也、也还没有……就是……也差不多吧…… 几人实在不愿意说出卡片上的惩罚内容，更不愿意在沈医生面前说出。尤其是这卡片上的内容，还是和沈医生相关的惩罚。毕竟，她就是那位“超幸运”的从楼梯口出现的第一人啊!而且，这摆明了就是输了么，谁都知道您沈医生，肯定不会和我们这群人一起胡闹的…… “什么差不多，输了还是赢了很难解释么。”沈枕没什么耐心，一个大男人，说件事这么吞吞吐吐个什么劲啊。 “啊……”男人硬着头皮，“就是之扬她抽了一张卡，要按照卡上的内容完成任务，任务是和指定的人深吻一分钟。所以之扬她，嗯……选择喝酒…… 沈枕沉默了片刻，“噢”了一声，然后声音更冷了。她低头，对着程之扬说:“那你亲吧。我不介意。” 众人:“……？ ？？“ 所有人都确定沈枕并不知道，这个指定的人指的其实是她自己的，但这个语气……这个“不介意”……到底是几个意思？到底是什么情况？ 话题的另一位主人公，一直都没什么动静的程之扬突然抬起了头，沈枕就见到，她在冲着自己笑。 沈枕冷笑:“这游戏很好玩。“ 程之扬开口:“确实挺好玩的。那沈医生你淮备好了吗？“ “我准备什么？”沈枕皱眉，她又没有参与游戏。 程之扬懒得解释，直接抽过男人手中的卡片，然后塞给沈枕:“喏，你自己看，幸运儿。” “嘶………”周围传来一阵阵抽气声，众人一个个瞪圆了眼睛，企图用目光交流: 你们看!程小姐她真是疯了，你听听，她叫沈医生幸运儿!她怕是不想活了。沈枕一瞬间看完卡片上的文字，抬头，有些不确定的问，“楼梯口出现的人是我？““对的呀~”程之扬笑的无辜纯良。 沈枕:“…… 沈枕已经想明白了前因后果，程之扬之所以喝酒大概是，如果自己不出现的话，她并不想照卡片上的话去做。 周围的空气就像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沈枕，苏淇张了张嘴，却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这也没办法啊，她刚刚还和一个男医生做出一些有碍观瞻的动作来着，接吻这个倒是真的不算什么。而且沈医生真的是毫无预兆的出现了，这一切根本就是……天意啊! 她还能说什么？ “那我还是喝酒吧……”程之扬看沈枕不愿意当着同事的面，和自己做这事，虽然有些失望，但她也不是强人所难的人。 第289页 然而就在这时，沈枕突然把她的手拽住了，然后相当淡定的掏出自己那只，没什么存在感的手机，当着所有人的面，调出计时器。 “我同意了。“ 她说:“不过一分钟，希望程小姐不要憋死自己才是。” 程之扬:“……？ ” 众人:“……! “ 沈枕就像是全没注意到周围齐刷刷看向自己二人的目光似的，她看着程之扬的唇，深深的吻了上去。整个世界都在此刻寂静无声。 * 因为这个小插曲，游戏进行不下去了。 沈枕就像是个最完美的客串，一分钟的铃声响起时，她淡然抽身，转身离开，再没看周围人或是程之扬一眼。如果说沈枕的这一做派一向如此，她这种超飒的离去方式一点也不意外的话。那么，之前的那几句话就相当的引人深思了。 众人几乎还保持着一分钟前的姿势，而程之扬，还保持着仰头的姿势，嘴唇上依稀还能见到盈盈水光。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有人说了一句:“卧槽!” 这一声就仿佛是一个阀门，顿时，声音此起彼伏。人们在看向程之扬的目光里满满的“卧槽大佬”的震撼。但程之扬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围观的山顶洞人。 “怎么啦？”程之扬反而最先淡定下来，但脸上的那种笑意确实怎么都藏不住的。 “我完成了啊，不用喝酒了啊。” “行啊你之扬!”有人说了一句:“来来来，真心话，你和我们沈医生什么关系？” “你猜吧。”程之扬俏皮的眨眨眼:“不难猜。” 她实在太开心了，这.….算不算是沈枕在同事面前，承认了自己这个女朋友的身份？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她却清楚的很。刚刚沈枕吻的相当认真，她能肯定，沈医生不是在应付任务似的敷衍。 她不想在这里玩了，她想和沈医生回房间玩。 但因为这件事，这群人的胆子突然就大了起来，竟然和沈枕提议，要大家一起去营地休息，明天早晨还能一起看日出。 拒绝他拒绝他拒绝他………之扬心里默念，希望沈枕能听到自己的心声。但她的好运气显然在刚刚就已经用完了。 沈枕声线平淡，就仿佛刚刚的事情与她无关:“可以。” 程之扬:“…… 没办法，这下想要回房间娱乐的梦想彻底幻灭，程之扬只觉得自己心都碎了，又替那床感到可惜:太可怜了，身为一张床，竟然无人想睡，要孤孤单单的在黑暗里度过难捱的一夜，太可怜了。 如果程之扬的想法放到考题中，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借物喻人”了吧。 景区的安排简直像是贴身保姆，去往露营大本营有直达的缆车。时间已近黄昏，夕阳的余光里，一架架胶囊似的椭球形缆车，渐渐远成了霞光里的小黑点，大好的美景，程之扬却没有半点的欣赏欲望。她还在想她那个梦。这金光和梦里的白光比起来，那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呢…… 而缆车是四人车，她原本想最后过去，和沈枕二人一程的美梦，也在一群八卦医生热切的目光里宣告破灭。最后，以她和沈枕、苏淇和那位曾在车上要求，和沈医生同坐的小护士妹子共乘。 也不知道那个小护士，是不是听到了程之扬在心里嘲讽她“遇到一点挫折就失落的不行”，这一路上，任沈枕表现的多么冷淡，小护士都是一副越挫越勇的架势。而苏淇呢，她更是一言难尽，这不到一个小时的缆车路程，四人各怀心事，竟然把景色秀美的一路弄的有些无聊。 不过，小护士在屡屡碰壁之后，竟然改换了策略。她竟然开始咨询沈枕医学方面的问题。 程之扬心里直呼“这是作弊!”这小丫头倒是扣住沈医生的命门了…… 果不其然，一直有些兴致缺缺的沈医生顿时严肃起来，认真的开始了讨论讲解。 程之扬在旁边听的云里雾里，苏淇倒是听了个分明，心想，看来这真是一个沈医生的小迷妹。原本她还觉得，沈医生刚回来的那一天，这小姑娘也是一个不小心，才撞在沈枕身上的。但现在她却觉得，真的是无风不起浪。 小护士问沈枕的几个问题，一定是她有过研究的，若是入门级小白的提问，沈枕绝对不会这么认真的探讨。 苏淇倒是说对了。这些话题，原本就是小护士为了和沈医生同坐的时候，怕两人之间没有话题而特意准备的，但没想到沈枕并没有和她同坐。她本来有些消沉，但见到这位程小姐，竟然借着一个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就和沈医生来了一场别开生面的热吻，她就像是受到了刺激。也不在乎沈医生的冷淡了。 如果说程之扬的心情原本是遗憾，那么现在就是暴躁了。 她一直以为，只有自己才能和沈枕相谈甚欢的!但没想到，随便什么人，都能和沈枕聊的这么开心，她还不止一次的听到沈枕在夸那人来着!说什么“很有见解”、“想法不错”。 程之扬真的快要酸死了。 最重要的是，什么半魔（瓣膜），什么罚了寺里（法乐四联)，这是欺负她听不懂吗？听了一会，程之扬竟然还听到了结扎!(动脉导管未关闭结扎手术，也是一种心脏手术) 啥玩意？结扎？那不是前列腺的问题吗？沈医生不是心外科的吗？这都离了十万八千里了好吧!你个小丫头和一个研究心脏的人，探讨生.殖.器相关问题!有意思吗!不过………沈医生不是还给她切过阑尾呢，毕竟是沈枕，懂得多也是挺正常的…… 第290页 但她不懂啊! 程之扬又想起苏淇和她说的，沈枕会和旁人手拉手，也会揉别人的头.…….是不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有人来找沈医生商谈学术问题，要是对方“很有见解”、“想法不错”，沈医生就会鼓励似的摸摸头、拉拉手了？ 这一路，程之扬觉得自己快要憋屈死了，这真是攒了一肚子的火气无处发泄。然而，到了目的地，沈枕竟然依旧在和小护士讨论问题，很有点彻夜长谈的意味，程之扬真的要炸了。 难道她想找女朋友温存一下，还要和这位姐姐请个假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点事，一直到快晚上才开始写，大概写了七八个小时吧，屁股都粘椅子上了，写到这真的是头晕眼花，但其实应该写到一起睡帐篷的，哎，实在有点困难，就先到这吧……明天再说.…….普字有点多，我修一下，看有姐妹催就先发出来…… (瘫ing）需要小姐姐们鼓励安慰…… 第134章 程之扬正这么想着,就向着沈枕的方向走了过去。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程之扬自觉自己是要比这俗话强上一些的,这是击了三次鼓，但她起码走了四步! 然后又掉头走了回来。 好吧，过去了，就算自己过去了，说什么呢？程之扬怂了。说实话沈枕也没什么的,就是和同事聊了些工作上的事情而已，她听不懂也不是沈枕的问题，怪不得沈医生的。她也就是嫉妒别人分走了她的沈医生,她的人，真是一刻都不愿意放手啊…… 所以，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追到沈医生呢？到时候她一定就不会这么小气了，毕竟那时候就能和所有人介绍,这是她的女朋友了。然后恋爱，结婚,她就能和所有人介绍她是自己的妻子了,哎不行,得介绍是自己的爱妻。很爱很爱的妻子。 但是美好的愿景随着她的回头，见到二人相谈甚欢而破灭。以后再说以后的问题,她现在还是好酸，超酸，非常酸。她难道是醋酸杆菌投胎了吗？ 最让她生气的是，真的是一直到了大家晚上睡觉的时候，程之扬还没见到沈枕回来，她赌气。当众亲了她一下，就不打算负责了吗？而且就亲了那么一小下，就和别人聊那么久，我觉得不够。沈医生回来要是不和她说点好听的哄她，这事就过不去了。 程之扬早早的钻入睡袋，也不理会别人的叫她去玩了。不过为了明天能起早看日出，不到九点，大家也都纷纷入帐休息了。 帐篷是多人用大帐，一间帐篷能容纳二十人休息。帐篷的式样仿照蒙古包，人们都隔着防水垫睡在地上的睡袋里。人与人之间没有隔断，但是人们都自觉点让睡袋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程之扬的旁边是沈枕的位置，她缩在睡袋里，大概是因为呼吸不畅导致的缺氧，她竟然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但是这个梦并不怎么好，梦里她都还记挂着沈医生还没哄她来着呢。也许是因为睡得早，程之扬半夜的时候被一阵滚慈窣窣的声音吵醒。 大概是沈枕回来了。 周围很安静，程之扬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了下手机，发现是凌晨一点! 她顿时就睡不着了，这他妈的，可是真!能!聊!呵! 她伏在睡袋里，等着沈枕过来哄她，或者来个解释。然后就听着沈枕动作很轻的脱了外套，叠好，然后拉开睡袋钻了进去，再然后，就连沈枕手机的微光都没有了，周围陷入一片纯粹的黑暗，只有不知道是哪位同志，发出轻微的鼾声。 然后就没了。 程之扬:“……她气死了。 行吧，山不过来，我过去总行吧？她偷偷拉开睡袋，然后滑出身体，然后轻轻拉开沈枕的睡袋。 沈枕听到程之扬那边动静的时候就睁开了眼睛了，但没用，周围一片黑暗，她是个完全的睁眼瞎。她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是坐起身来继续倾听。然后，她的睡袋被从外面拉开了，然后钻进来了一条腿，然后是另一条。 沈枕:“…… “你干什么？”沈枕摸索着程之扬的脸，然后贴着她的的耳朵发问，生怕弄出动静吵到旁人。 程之扬不回答，就是往里挤，她知道周围人都在睡觉，沈枕肯定不会弄出什么大动静的，她就这样简单粗暴的挤过来，沈枕最终也就只能随她了。后来实在挤不动了，程之扬就把半边身子压在沈枕的身上。也就是她和沈枕二人身上都没什么肉，而睡袋安放一个成年男子都绰绰有余，塞下了一对她们也不会合不上口。 于是，程之扬就这么成功的鸠占鹊巢，然后还半压在了“鹊”的身上。 “你干什么？”沈枕又问了一遍，程之扬能感觉到她的情绪，却在心里暗笑沈医生依旧几不可闻的声音。于是，她也贴上了沈枕耳朵，然后尽量用气声: “我冷啊。”冷字还夸张的拖了个长音… 沈枕:“…… 冷？这么高级的睡袋你说冷？明明手脚比她的都要热乎呢。 “胡闹。” 沈枕突然有点牙痒痒，耳蜗也有点痒，心也是。她现在真的是拿程之扬半点办法也没有，拳头攥紧又松复又攥紧，却束手无策。 “你想听真的？”程之扬磨磨叽叽趴在她身上，勾着沈枕的脖子: “好吧，我想检查检查你身上，有没有增上别的女人的味道。”话音未落，程之扬猛的贴着沈枕的脖颈，吸了一大口空气。 第291页 沈枕:”……” 手掌猛的收紧:“呵，狗鼻子闻出什么来了？“ “嗯……”程之扬还挺郑重其事:“没闻到，沈医生可能没有和小姑娘亲亲抱抱拉手手。” 话音未落，她就在沈枕下巴处亲了一下。她也相亲别的地方的，但是空间有限，不太好移动，她就这么高来着.… “奖励你…… 拳头又收紧了几分。 “……回去你自己那。”沈枕觉得这睡袋的质量实在太好了，她光躺在这里面，简直有些闷热的难受了。 ……”程之扬在黑暗里弯了弯嘴角，然后慈慈窣窣的不知道在做什么。 然后，程之扬把什么东西塞进了沈枕一直握着拳的手中。 “什……”沈枕刚想发问，突然脸上一红。也就是周围一片黑暗什么都见不到，不然她这窘境可就要被人看到了。她觉得指尖都要窜起小火苗了。 “是我的………”程之扬擦着她的耳朵，轻轻的说。沈枕根本不想听。 带着体温的柔软海绵，还有硬硬的钢圈，不是内衣又是什么。 “嘘…….不许动….…沈医生，要是不小心把他们吵醒了，大家可就都看到了.……”程之扬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沈枕的小腹。 沈枕气的牙痒痒，却也只能拿着内衣尽量放轻动作。 程之扬像是想要证明自己长了一张嘴似的:“沈医生，你拿着证据……人赃并获…… 沈枕:“……” “你往那边靠靠嘛，好挤的………”黑暗里，程之扬的眸子里闪着小狐狸似的狡猾。 “回、你、自、己、那边!“ 话是这么说，也很有种咬牙切齿的味道，但偏偏沈枕还得按照程之扬说的做。 沈枕无亲，只能旋转身体，改平躺为侧躺，这样程之扬这边的空间会宽松很多。然而，八爪鱼始终都缠的稳稳当当，也没因为多了活动空间而放开她。 就在沈枕调整好位置的时候，突然觉得胸.口处—松…… 沈枕:“”…… 沈枕没想到程之扬竟然如此狡猾，她平躺着的时候，程之扬自然是没办法把手伸到她身下胡作非为的,她如今侧过身子反而方便了她乱来了。而且……这是什么贼手，这是什么技术？就这么她都没反应过来的一瞬间，程之扬就能把她的青扣给解开了？ “沈医生…….我们……礼尚往来啊.…”程之扬一边说，一边忍笑。狭小的空间内，她能明显的感觉到，沈枕的气息越来越重了。她就是喜欢，沈枕看不惯她却又干不掉她的样子。记忆回到了好久好久之前，她笑着问她:“直的？你有本事亲我一下试试，不试试怎么知道你对女人没有感觉，也许你只是没有遇到我来着。” 当时的宇宙第一直沈医生是什么表情来着？ “多好的一姑娘，可惜长了张嘴。”沈枕擦着她耳际冷笑。 “不可惜。”程之扬的手臂攀上她脖颈，然后把人拉向自己。 “真的。”程之扬说着，吻了上去。黑暗中位置可能不那么准确，但是没关系。 沈枕一开始紧抿着唇，半点也不松动。可程之扬恍若未觉，吻的深情，舌尖在她的唇上不停的摩裟，比涂口红的时候还要认真仔细。 动情大概只是一瞬间的事。沈枕被程之扬吻的迷乱，回过神来的时候，她竟然已经与程之扬唇齿交缠。她们就这样，在一片沉寂与黑暗里静默的拥抱、亲吻…… 就像是无声的塑像，一刻便凝结成了永恒。 良久，良久，程之扬带着轻微的喘，融进夜色的连绵起伏的鼾声里。她又一次挨近了沈枕的耳廓，挑衅似的问她: ……阿枕……还……还觉得可惜吗？” 沈枕扣住程之扬的腰，仗着身高优势，把她整个人圈进怀里。 “睡觉。” 程之扬:“…… 作者有话要说:程之扬:裤、裤子都脱了？就让我睡觉？ ？？ 第135章 折腾到半夜,程之扬精疲力尽的睡了，再醒来的时候，沈枕早已经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空空如也的睡袋里只有她一个人的体温。 营帐里很安静，若不是天光从并不完全隔光的帆布内透射进来，她几乎还以为是在深夜。她从睡袋里爬了出来四下里看看，没见到有人，二十人的大帐此时此刻只有她一人的声音。 看日出去了？程之扬摸出手机,一看时间不仅咋舌，竟然已经到了接近中午，她赶紧出门洗漱,见到了正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的沈枕。 “你什么时候醒的？”她问沈枕。 “四点多。”沈枕淡淡答。 “这么早？”程之扬撇撇嘴:“那你几乎没睡几小时啊，起这么早干什么.…… “叫他们起床看日出。” 程之扬:“…… 噢，合着还是她的沈医生醒的最早喽？她其实挺不理解这活动的，竟然有人会放着美梦不做,折腾自己起床看什么日出……太阳又什么好看的？ “为什么不叫我？”程之扬撇嘴，开始没事找事。沈枕瞥了她一眼:“猪非要睡,我叫的起来么？” 程之扬:“…… “不过没关系，大概有一半的人没能起来看到日出。” 她看了看四周,发现营地里没了昨晚的热闹,显得非常冷清。便问:“那他们人呢？” “回去了。” 第292页 “啥？”程之扬目瞪口呆:“回哪里？” “回别墅了。” 沈枕对这一点也是有些无语，是那些人吵着要出来露营，又是他们一起来抱怨睡的腰酸背痛不舒服………这里环境已经是相当不错了，但终究是没有像样的卫生间和浴室，于是，城市里来的人就开始矫情了，男人也还好，女人们纷纷忍着三急，说要回旅馆解决。更有人觉得身上有虫，吵着要回去吃自助、洗澡，是以大家就先一步坐缆车回旅馆了。毕竟，缆车路程也要将近走一个小时，大家让想要回去上厕所的人先上缆车。 “噢噢………”程之扬突然想到了什么:“那阿枕你留下来是专门等我啊。” “是啊，等猪。” 程之扬突然涌上一阵歉疚，沈枕应该最累的吧，她本来就睡得晚，自己昨晚还那样闹她来着…… “沈枕……”程之扬叫她。 沈枕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她想，程之扬叫她的也从来就没个定型。一般是叫她“沈医生”的，但多半是要闹情绪了，各种各样的情绪，但最主要还是生气，具体要靠声音来断定。如果她把音调微微上扬起来的的话，那大概率是要作妖了。就像昨晚那样。一般她叫她“阿枕”，多半是心情不错。但如果叫她全名的话……那多半意味着小家伙要认真说话了…… “对不起啊…… 沈枕扬眉，果不其然，她大概是知道她为什么道歉的。 沈枕淡淡道:“没事，猪都这样。” 程之扬:“…… “你要是醒了，我们就回去吧。”沈枕有点心事，也不知道昨天拜托后厨帮忙弄的东西，准备好了没有。 “啊……”程之扬昨天不想来，现在却不想走了。多难得的二人世界啊，她干嘛要带沈医生回到人群里呢？独占着沈医生不香吗？ “这边环境这么好，不再多留一会儿了么？“ 沈枕看了她一会，程之扬的心“砰砰”乱跳，像是小心思都被人看穿了似的。她直接走过去，把正坐着的人拉了起来，然后牵着她的手往树林里走去。山里就像是一个天然的巨大的氧吧，每一口呼吸都让人觉得全身的细胞，都在这一呼一吸之间被荡涤的清澈透明。入眼是满目的苍翠，那是屏幕无论如何都渲染不出的绿，眼睛这时候不是使用而是放松。山间鸟兽虫鸣，时不时还能看见一身黑只有眼睛有一圈黄的八哥、和橙黄色眼睛上有一线白的画眉。 沈枕觉得没有人身处其中，会不爱上这个地方，会不为之陶醉。 不知什么时候，程之扬已经停了下来，她看着沈枕看向远山出神，慢慢走近了她，从背后环住了她的腰。沈枕一怔，才发现自己在这山林间，竟然全无防备。或者说，她有种全身心都融入了这方天地的感觉。也就是程之扬了，在这样钟灵毓秀之所，竟然还想着一些有的没的。刚刚不还和她道歉来着？ 然而在看向程之扬的时候，却发现她言笑晏晏，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在日光里显出淡淡的棕褐色，像是镜子又想是湖水，沈枕在里面看到了自己，她发现自己竟也是弯着唇角的…… 后面的一切就像是水到渠成，沈枕也不知道是谁先动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她又和之扬吻在了一起，沈枕觉得自己二人在这景致中真的是有些暴殄天物的感觉，但又好像什么都顾不得了。 “之扬，别。” 沈枕握住程之扬的手，现在不像是昨晚，那时候程之扬虽然也在乱动，但总归是没什么大的动作的……她说用弄出动静来威胁她，却也没有真的弄出动静来。加上二人挤在同一只睡袋内，空间实在窄小，能做的实在是相当有限的。而且那时候周围一片漆黑，所有的一切都被黑暗所遮掩。但现在却不同。虽然周围没有同类，可万物皆有灵，沈枕只觉得有无数眼睛都在注视着她们。她所有的情绪就像赤.裸裸被摊开在日光之下，这令她也不禁有些脸热。 “沈医生……”程之扬又这么叫她来着，她抱着她滚倒在了草丛间，任山间露水打湿衣服裤腿也耄不在意，“…….你不觉得，山河为枕，天地为席是一件特别浪漫的事情？” “沈医生……”她蹭着她脖颈，温声软语绕着她的耳廓钻进她的心里:“我只想和你做这件浪漫的事……….你呢？你就一点也不想和我试试么…” 程之扬真的太会说话了。沈枕就这么看着近在咫尺的之扬，和她眼里自己的倒影。对方是那么坦率而赤诚，毫无遮掩的大方想她袒露出自己的欲望，就盯着她眼睛，说出这么天经地义的情话。沈枕只觉得自己头脑晕乎乎的，几乎都快要被程之扬给说动了。 但沈枕清楚，程之扬在想的事情，可绝不像她说的这么光明正大。哪怕她不很清楚o上的诸多细节，却也听过“野.合”这个词，这绝对不是什么上的了厅堂的高雅行径。可偏偏程之扬说的那么自然，沈枕觉得，如果程之扬这张嘴用来哄人开心，一定是一大杀器，哪怕知道她是在骗人、在胡说八道，却也甘之如…… 这小混蛋啊…… 见沈枕不说话，程之扬也完全不急，如果不是在她眼睛里看到那么炽烈的欲，沈枕几乎要觉得刚刚那样邀请自己的人不是面前的程之扬了。她就轻轻亲吻她的 眉骨，顺着她的侧脸一点点向下，像是在擦拨着她那条敏感的神经，她慢慢启开沈枕的唇，舌头卷起对方的的舌，像是树与树的根系在地底的黑暗处悄悄纠缠。 第293页 “之扬。”沈枕叫她，声音不似平日的冷淡和慵懒，但也并非失控时刻的无意识呢喃。 “之扬，现在不行，”沈枕轻轻用力，将两人的距离分开了一些。她又重复了一遍，但相比于告诉程之扬，她倒更像是要说服自己:“现在还不行。“ “嗯……”程之扬应一声，然后张口含住沈医生的耳垂，坏心眼的在口中挤压、磨吮。沈枕只觉得地上的草叶都被她连根拔起，她觉得腰间一松，清脆的“叮零”声让沈枕稍微清醒，但那声音也只是一瞬，而下一刻，颈上传来一阵阵酥麻像是故意分去她的注意力。沈枕突然感到腹部一阵微凉，像是有条蛇盘住了她的身体。 “之扬。”沈枕嗓音微哑。 “沈医生……”程之扬微微松劲，伸出一只手指，指腹压在沈枕的唇上:“你知道么，我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从始至终，你都没有推我呢……一下都没有。” 沈枕:“…… 是啊，她没有，她只是快把手下那块地上的草都秃了，仅此而已。“沈枕，做我女朋友吧。”程之扬在她耳边轻轻的说。 沈枕:“……” 她突然像是找到了突破口，只一瞬间，毫无所觉的程之扬突然觉得天旋地转，她轻呼了一声，再睁眼却发现山峰掉进了碧空里。而沈枕却一改刚刚的弱气。她压着她，眼里似乎有各种情绪，但程之扬完全没有读出来，她只觉得，她好像有点生气。 为什么生气了？自己做了什么？之前都好好的，也就是在她说完“能不能做我女朋友”之后，沈医生好像突然就翻脸了，那速度，简直比翻书还快! 沈枕良久没说话，就在程之扬都开始检讨的时候，却听沈枕突然笑了一下，然后声音低沉:“呵，那程小姐以为，之前我都是在和我的什么人，接吻呢？“ 作者有话要说:程之扬:那、那你也从没和我说啊! 沈枕（冷笑)︰所以之扬觉得，你以前在都在和什么人接吻呢。 睡袋里的后续，作为番外完结后放围脖八:D 野外的后续也一样哈，反正这里就只能脖子以上的亲亲抱抱举高高，大家都懂哈… 第136章 沈枕和程之扬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二人吃过饭,苏淇作为早晨第一批回来的人，一直都没见到程之扬,这会看到程之扬和沈枕一同出现，赶紧过去问她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嗯……我比较能睡……就刚刚才醒嘛……”程之扬傻笑，言辞间却有点顾左右而言他。 苏淇又想看看沈枕的表情，却发现沈医生已经离开了。 “你和……沈医生？“ “嗯……”程之扬点头，在对方瞪大的双眼中接着说:“对,就是你想的那样。” 一旁有人听到了程之扬的话，也是一下子围了过来:“之扬!你和我们沈医生真的？“ 程之扬笑:“别’我们’、’我们’的，是我的沈医生。” 众人起哄作一团:“我说呢,早晨的时候我们想去叫你，沈医生还拦着来着，说让你多睡会…….我说呢!原来是这个关系!怪不得……” 程之扬心想，沈医生啊沈医生,还说她是猪呢，明明是你拦着不让别人叫我，否则我怎么会睡那么久。也不知道为什么,众人从前只觉得沈医生有种高不可攀、难以接近的感觉。现在听了这么多八卦,竟然莫名有种和沈医生拉近关系的感觉,大概是因为程之扬的缘故，让原本的女神突然染上了几许烟火气，否责要是放在从前，借他们个胆子，大家都不敢这样当着人家的面谈这些事，但现在，众人竟然生出了想去围观话题另一位中心人物的想法。 然而，四下里寻觅却发现并没有沈枕的影子。 “怎么，没和沈医生在一起？” 程之扬其实也有些好奇，沈枕到底有什么事。但对方并没有要和她解释的意思，她也不便追问。自从来到这里以后，她总觉得沈枕似乎总是不太专心，有点心不在焉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沈枕从不向她隐瞒什么的，这一次倒是真的有些反常了。 “是女朋友。”程之扬纠正道:“情侣间也不能总是腻在一起啊。” 听程之扬这么说，几人倒是挺认同似的点点头:“不过之扬，我们都挺佩服你的，能和沈医生这样的人在一起，想想就亚历山大啊…… “误误………打住打住啊﹖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沈医生这样的人………我家阿枕什么样的人啊……” 程之扬抱着手臂哼哼:“你们这么说不怕我打小报告啊!” “不是不是!”为首一人赶紧澄清:“我们指的是.…沈医生这么……这么高冷这么有气场的的人.……” 一人接话:“不都说，人在亲密的人面前和在别人面前是不一样嘛？沈医生和人家之扬在一起的时候，怎么能和沈医生和咱们在一起的时候相提并论呢……” “就是就是!人家沈医生拿了外科的金刀奖的时候，你们都在干嘛？都在拜大神!那都是仰视能和之扬一样嘛!“ 也有人好奇者打趣:“误，之扬啊，沈医生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啊.…”这话一出，众人又是齐刷刷的看向程之扬，眼睛里闪着八卦的光芒。 程之扬无奈:“我说你们一群医生，怎么这么八婆呢，和你们呆一起久了，’白衣天使’这个印象都快被改写成’白衣姑婆’了。“ 第294页 话是这么说，但程之扬却把这些人的话听了进去。她突然就想起的沈医生和自己相处时的样子，不同吗？可能确实是有点不一样的吧……可能她早该发现了，沈医生待她确实是不同的。 突然，有人推开众人挤进人群之中，手里拿着一只手机托举着向前。程之扬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但是众人却都在见到照片的一瞬安静下来，原本挺热闹的场面一时间竟有些尴尬了。苏淇最先反应过来，抬手挡在了程之扬身前。她凉凉的看着来人，问: “你什么意思啊…… “怎么了？“ 程之扬有点不明所以，她抬头，发现这不是熟人么？昨天晚上占着沈医生一晚的那个小护士。 “程小姐认识她么？”小护士没理会苏淇:“我怎么听说，这位才是沈医生的正牌女朋友呢？” 程之扬皱眉，发现刚刚还在周围起哄的人们都是一脸菜色，有人似乎还在示意小护士赶紧把照片收起来。苏淇就更直接了，她先程之扬一步结果了手机，然后直接灭了屏幕。 “我说你这样可就没意思了。“ “没事，淇淇你给我看看。”程之扬表情挺淡定的，语气也平静:“我倒是一直都没听过，沈医生还有什么正牌女友呢。” 小护士自然是巴不得程之扬来看看这照片的，这张像素不怎么样的图像一经许文博发出，已经不知道被多少人存进了手机。昨天晚上她和沈枕一直聊到很晚，但完全是学术讨论，任她努力把话题往别的方向上引都没有用，一旦用力过猛，沈枕甚至还会催促“还有别的问题么？如果没有我就先回去了”。 一直到最后，她才终于向沈医生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她很喜欢沈枕，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和她在一起。当时沈医生说什么来着？ “这样。”沈枕没什么表情，“你应该见过之扬了吧。”这意思就已经很明显了。 但是小护士不甘心，她掏出手机，翻出了这张照片给沈医生看。 “那么这个呢？沈医生想怎么解释？“ 和她想的一样，沈枕看到照片的时候呆了片刻，表情有一瞬的错愕。 小护士收回手机:“沈医生该不会想说，你也喜欢这位姐姐吧？“ 沈枕沉默片刻，问:“这照片是哪里来的？是你拍的？” “你不承认么？我知道这个背影就是你。” 沈枕“嗯”了一声，并不否认，甚至顺着她的话说:“这人确实是我，我不否认。也正如你所说，我的确也喜欢照片上的这位嗯……姐姐。” 小护士简直呆住了，她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完全与她想象中不符。沈枕竟然就这样…认了？沈枕说完这句话，也没有多说什么的意思，离去时，突然想到了些什么，又回过头，冲着还没反应过来的人认真说道: “如果是假托着探讨问题来说私事，以后大可不必，实在是浪费你我时间。” 这句话明明那么刺耳，小护士甚至觉得，沈枕才是那个应该是那个被她撞破了丑事，感到难堪的人。但完全相反。沈医生的表情那么认真，她没从她身上读出一点点的愧疚，这人的眼神尽是毫不在意的坦然。她竟被沈枕堵的无话可说。 但小护士觉得委屈，又有些气不过。如果沈医生不当回事，那么请问你的女朋友，也能和你一样心胸宽广、毫不介意吗？她可是注意到了，这位程小姐，可是因着在缆车上她与沈医生探讨问题，而全程黑脸的呢。 程之扬要看，这下苏淇也没有了阻止的理由，小护士却没想到，程之扬看到照片的表情竟和沈枕如出一辙。先是愣了片刻，目光里尽是错愕。 程之扬盯着照片喃喃道:“怎么就像是，她主动的一样呢。” 她承认那天自己是没占上风，但是也不该被人拍成这样，仿佛被沈医生摁在墙上吻吧……这也太受气包了…… 苏淇以为程之扬看了会难过，会发怒，却没想到对方竟然说了这么一句。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接口道:“啊？确实是沈医生主动的啊…… “不是。”程之扬一脸严肃的纠正:“这是原则问题，这照片怎么拍的，明明是我.……” 苏淇的眼睛慢慢瞪圆。程之扬的话都被她这古怪的表情吓到了，问她:“怎么啦？“ “你的意思是，这个……”她指着模糊画面中的一角红:“这个服务员是你？“ “是我啊。”程之扬说完，又想到什么似的:“话说你们这是偷拍吧？这可不怎么道德吧？”拍的什么玩意儿!把她拍的和个病弱受似的，她不就矮了沈医生一点么! 众人都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个结果，就连小护士都像是晴天霹雳似的张着嘴，半天都合不拢。 她突然知道沈枕昨天晚上的话是什么意思了，如果一直都是程之扬一个人，那沈医生到底有什么好心虚的？程之扬撇了小护士一眼，顿时失去了兴趣，倒是一旁的几人又开始兴致勃来: “我说之扬啊!好好的大药企代表，你干什么弄成服务员打扮啊……我都没认出来!“ “就是就是，还以为是便宜了哪里的小服务生呢!“ 程之扬又好气又好笑:“怎么我听你们说的，就和沈医生是你们闺女似的呢………” 这话一出，众人竟然深有此感。院里的大家一直关注了这么久的人，事无巨细到女神今天心情，在女神去了b市之后，一个群的人竟然无聊到了开刷“今天是没有沈医生的第xx天”。 第295页 虽然知道自己和女神是没什么可能了，但却有种云养娃的感觉…… 程之扬看着众人的表情，都能猜到他们在想些什么，气的竖起中指:“想死吧你们!不行啊!我可不同意啊，你们太猥琐了吧也!“ 众人嬉皮笑脸:“那之扬你都吃肉了，我们就跟着喝点汤都不行啊？“ “喝什么汤。” 一道声音如同惊雷，众人在一瞬间完成了从“爸爸”到“乖孙”的退化，达尔文见此场景怕是都要泪流满面了。 “没，没什么.….…”众人迎上沈枕的目光，一个个笑的比哭还难看。 “之扬……”沈枕突然开口，叫住程之扬的名字，那表情，竟然罕见的有些不自然:“我有点事想要和你说。” 程之扬的心突了一下，她有些紧张:“什、什么事…… 也不怪她紧张的。自从确定了和沈医生之间的关系后，程之扬就一直有些魂不守舍，那种感觉就像是追求了好久的东西，一下子告诉她，这一直都是属于你的。程之扬听沈枕说完那句话，就像是被拔掉了电源死机了似的。 原来沈枕已经把自己当成是女朋友了吗？是在什么时候呢？她亲她，是在那天饭店的外面吧…….是那时候吗，原来自己已经是她的女朋友了啊…… 程之扬一时间都忘了动作，她就是一下一下的掐自己腿上的肉，然后觉得有些不真实。后来也不知怎么，她突然就哭了。沈枕也愣了一下，把她揽在怀里温柔的哄。 “真好啊。”程之扬又想哭又想笑，觉得自己那时候一定特别丑，拼命的把头往沈枕的胸口埋去:“太好了，我又有女朋友了。” 以至于在二人回来的缆车上，她都一直抱着沈枕坐在她腿上，任沈枕说什么她都不下去，就像一只树袋熊似的，挂在她身上。 “我冷。” “缆车不平衡。” “我恐高。” “缆车不平衡。” “你是我女朋友了。” ”…….好。” * 但现在，沈枕突然一反常态的说有事情和她说。 “你和我来一下……”沈枕眼睫微垂，似乎有点紧张，就连围观的人们都发现了沈医生的异样。 “就、就不能在这里说么？”程之扬突然有点害怕，她怕沈枕说出什么不好的消息。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就在主角最幸福的时刻，突然来一道晴天霹雳∶不是绝症、就是车祸、要么坠机、要么有情人终成兄妹…… 她这才有了女朋友几个小时啊!沈枕沉默了一会，“得回房间说。” 苏淇似乎看出了程之扬的心事，大着胆子问了一句:“是，很私密的事么？我、我们可以跟着么？” 沈枕眸色幽深，良久才缓缓说: “嗯，也不是，可以的。” 于是，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的奔向顶楼的套间，然而还没等沈枕打开门，就有人突然惊叫了一声:“卧槽!着、着火了!“ 程之扬心想，对了，还有火灾来着，她怎么忘了，电视剧也常常有这个梗的…… 沈枕回头，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人顿时噤声。这时候人们都注意到了，就在房间的门缝下面，正源源不断的向外冒着似雾似烟的乳白色气体，乍一看确实像是着火的青烟，但仔细看去，这东西更类似于一种水雾，没有暑气，反而带着一丝沁人心脾的凉爽。而且，众人也并未闻到烟味。 门打开，站在最前面的几人惊呼出声: “啊!你看呐!是云!云!房间里有云!” 反应快的人已经想到了什么，见到客厅之中一只银色的铁桶才试探着问:“沈医生，你这是……………干冰？” 沈枕没回答，她拉起程之扬的手走进房间。然后不知道从哪里变戏法一样，拿出一只厚手套。 那手套的样子，实在是有点像后厨烤箱配备的那一种。她牵起程之扬的手，然后将手套带在了她的手掌上，自己也带上了一只。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弯腰伸手在铁桶里摸索，然后拿出了心形的一块白色结晶，放在了程之扬的手上。 程之扬全程就像是个木头人一样傻愣愣的，在开门的时候，见到那一地云朵似的白团，她也想下意识惊呼出声的。 卧槽，这也太美了吧! 但她没有，她下意识的觉得，不止于此的……一定不止于此的………… 若不是沈枕拉她，她会像所有人一样，根本舍不得踩进这奇景之中。所以，只有她和沈枕走进了房间，而一进入这房间，双脚隐于薄雾，加上正对远山之景的落地窗玻璃，程之扬觉得自己简直如临仙境。 直到沈枕把什么放在了她的手中。 那东西很凉，正不断的向外吞吐着白雾，简直像要把她的手掌吞噬掉了，又像她托着一朵有生命的云彩。但那白雾并不向上，而像是瀑布一样，从她带着手套托举的手掌中倾泻而下，最后融进了地板上氤氲的云海之中。 真的………好美。 程之扬只觉得心脏都快要停跳了。 “之扬。”沈枕说:“一直都没怎么紧张过，但现在，我突然觉得有点紧张了。“ 她笑了一下，伸手将头发拢在耳后，目光扫过哪些，站在门口想要进来却又不敢动，于是纷纷探头探脑的众人，像是自言自语道:“今天有这么多人啊。嗯，也挺好的，也算是有见证了呢……” 第296页 “我也不太懂你们都喜欢些什么，来的这里的时候，见到远山、飞泉、云海……突然有了点灵感，想把这一切都送给你… 她在程之扬怔愣到呆傻的目光中缓缓屈膝，耳尖微微带着点粉色，直到一只膝盖已经稳稳的落在了地上，她牵起程之扬另一只手，吻了吻她手背:“之扬.….我喜欢你，我爱你，我想向你求婚.…… 就在沈枕说话的功夫，程之扬手上的白色心形“冰块”，随着烟雾蒸腾渐渐消融，最后彻底化作一团气雾消失在掌中。而有什么在这“冰块”消失之后露出真容: 在程之扬掌心里安静躺着的，是一只如冰雪王冠一般的，绝美的钻石戒指。 两颗钻石，一颗较大是无色，另一颗较小呈现淡粉色，一大一小交相辉映，相互依偎。沈枕抬起头，认真的看着程之扬的眼睛: “之扬，嫁给我好么？“ “我可以打破我曾经说过的，继续纠缠么？”停了停，她无比虔诚的补充: “余生，以为期。”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非说我短小!委屈巴巴……现在够粗长了么？ 感谢在20200426 15:01:24~20200426 23:54: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离寂.、神奈叽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8章 谁能想到呢,这样的话，会从沈医生的嘴里说出。 程之扬想不到,围观了一切的人也想不到,可能在沈枕的心里，刚刚发生的一些都有些不真实。 每个人都曾或多说少的设想过自己的人生，那是对自己的一种期许、一种美好的愿景。但沈枕直到这一切发生之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在她这一生中,也会有这么一个忐忑不安的时刻，也会有这么一个如此重要的人。 而此时，在状况之外的人，还有是所有围观中的吃瓜群众了，作为沈医生的同事，她们对沈枕抱持着的恒久不变的认知，都在这一刻受到了空前的冲击,不知道谁喃喃说了一句: “靠，我都想嫁了。“ 众人看着发出感慨的这名男子,竟然出乎意料的没什么想要讽刺的冲动。 “哎……要不要和他们说啊……”一人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医院群的聊天窗口。 “这……”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要不我们等一会问问……嫂子？“ 他试探着给了这么一个称呼，却被众人白眼:“别乱人亲戚啊!瞎占什么便宜呢!“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程之扬的身上,她们觉得,之扬好像从上楼开始就有奇怪了。就像一个原本听活泼的人，突然变成一块木头。而这会，木头真的呆呆定在了房间正中,什么动作什么反应都没有。然而沈医生可还在那里跪着呢!这发呆也太不讲究了，这让他们这些人都想上前去，把沈医生给拉……噢不，是扶起来了。 沈枕看程之扬半天没反应，像是离了魂，突然有些紧张。但她很快就镇定下来，轻声说:“是不是……我有点太着急了？“ * 程之扬是呆滞的，她反复咀嚼着沈医生那句话。“我能不能继续纠缠呢。“ 沈枕的声音轻飘飘的，但程之扬却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人狠狠的刺了一下的疼。沈医生果然都记得，沈医生果然什么都没有忘。当初的事情，再怎么遮掩，再怎么不去提起，发生过终究是发生过的。别人或许以为这是一句情话，但程之扬知道，不是的，那是她说过的话。 “别再纠缠我。” 那时候，沈枕她答应她了。 所以在这一刻，她以这样近乎卑微的姿态问她，能不能继续纠缠下去呢。 程之扬有时候觉的，沈医生是无坚不摧、无所不能的。在她最绝望的时候，是沈枕找到她的，哪怕是被人注射了那玩意，她也能完好的挺过来。再次相遇，多不容易，但这一次她清清白白的，再也不用担心自己会给沈医生带来什么麻烦了。而沈枕没受什么影响。 从见到沈枕那一刻，之前那些想法通通被推翻，程之扬依旧如此的迷恋她，更加的迷恋她，她抑制不住自己心中那些快要溢出的情感，那要焚尽她一切的占有欲。看着沈医生似乎并没有收到什么影响，于是她有开始鑫蠢欲动了。 也许那些对于沈医生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她这样的人，哪有什么是能伤到她的呢？于是她闭口不提过往，让那些像是风一样逝去。而沈枕向来纵着她，对她的逃避视而不见，与她一起默契的三缄其口。 以至于程之扬行事又开始张扬，有开始百无禁忌，她几乎要忘记自己做过的那些混账事了。她还欠她一句对不起的。 * 沈枕这一声于程之扬而言就如同平地惊雷，让她一瞬间从巨大的，几乎能溺死人的悲伤与愧疚中回过神来。她到底在做什么？ “嗯……那我可以再等一等的。” 沈枕这么骄傲的人，却没有半分被驳了面子的羞恼，她淡淡的说，听不出说话人的情绪。只是程之扬却察觉到了，在她声音里，多了那么一丝细微的颤抖。 “沈枕!”程之扬突然叫出了她的名字，声音是里是那么的慌乱和失措，就像会与什么最最珍贵之物擦肩而过。 “嗯。“ 程之扬突然有点想哭，一切都是有征兆的，怪不得她会做那样的一个美梦!上天真是待她不薄，没有那些狗血电视剧里的剧情，同样是打脸，但这一次命运真的无比温柔。在沈枕说她是她的女朋友，让程之扬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之后，命运施施然告诉她:你还会更幸福。 第297页 她很没出息的抬起手捂住眼睛，像是这样做就能封堵泪水的宣泄口，可另一只带着滑稽手套的手，却尽力伸的更远更直: “问什么问……哼呜……你要直接带在我手指头上啊!“ 沈枕心里软成一片，拿出纸巾想要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声音是极尽温柔:“不能唐突了佳人。” 程之扬抢过湿巾，快要把滑稽手套推到沈枕面前了，那样子像是钓鱼的直接拿着鱼饵在小鱼面前晃悠，生怕她会跑了似的。 沈枕会意，拿起戒指，帮她摘下手套然后仔仔细细的套在她微微颤抖的无名指指节。严丝合缝。 “那你就是我的人了，赖不掉了。“ “谁要赖啊!”程之扬毫无形象的撞进沈医生怀中，“是我、是我黏住你了!” 沈枕一边帮程之扬顺毛，一边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着门口的众人，问:“看够了吗？“ 众人只觉得一瞬间背脊发凉，再没人提什么一会问程之扬事情了。沈医生此时此刻全身上下都在下逐客令了。和沈枕抢程之扬？算了算了，还是给二人留点空间好了。他们这群咸鱼，还是吃好喝好算了。 “劳驾。”沈枕看着门口的方向:“带上门，谢谢。“ * 下楼的时候，不知道谁突然说了一句: “我怎么感觉，这趟团建我们这些人就像是顺带的赠品呢…… 呵呵，真相了。苏淇默默攥紧拳头，决定一会儿要去自助餐厅“自我安慰”一番。 不过，让这群差点被狗粮噎出个三长两短的人们稍稍感到安慰的是:往后院里所有的团建行程，都是人均门票四十一位的观光景点，处处“下饺子”不说，一趟玩下来有没有美景不知道，就围观前排游客的后脑勺了……不过，这些就都是后话了。 * “老婆~” “嗯。“ “老婆~~ ”……嗯？“ “老婆~~~ ”…… 沈枕无语，送走了客人，程之扬就化身一个人形复读机。她双手托腮，星星眼的盯着她看，无论沈枕走到哪里，那道让人后背发毛的目光永远也甩不脱。 “老婆!” 不许再叫了。”沈枕听的头脑发晕，出声制止。 “我叫的难道不好听吗？”程之扬在后面委屈巴巴。 “……”沈枕开窗户的手一顿，她看着自己的指尖轻轻颤了颤。 虽然干冰无毒，但总也是二氧化碳，还是通一下风比较好。但更重要的是，沈枕现在不敢停下手中动作，她心中总有一个声音在说:沈枕，你终于不用再忍了，她答应嫁给你了，是你的人。 但程之扬偏偏就像是送上门来的肉骨头，又蹭过来，抱着她的腰问:“沈医生，不好听吗？你喜欢哪一款的，我换给你听啊……” “之扬。”沈枕指了指远山清泉，突然很认真的说:“在胡闹，我可以让你和它一样。” “嗯？”程之扬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沈枕说的是什么，竟在一瞬间脸涨的通红。 “你不信？”沈枕嗓音微哑，也许是她身上散发出的危险因子太浓，就连程之扬都升起了一丝危机感。 “你不是心外科医生，不是这方面不行么……”程之扬小声哼哼，但沈枕却听了个分明。 她听到“不行”这个形容词，反应也许比一般男人听到还要强烈。沈枕转身，将程之扬压在了玻璃上，程之扬只觉得自己在这巨大的落地窗前，就像是飘在了空中似的。 “你说我不行？“ 程之扬咽了口唾沫，赶紧解释道:“你自己说的!” 一提起这事，她还有点委屈∶“你忘了么，当时用苏淇的手机怎么回复的，不是……”她本想说这方面不行，临说出口又改口:“不是术业有专攻的么？“ 作为一个温柔的麦子，不就是彩虹屁么，吹就行了。 沈枕恍然，确有这么一回事。她弯了弯唇，贴着程之扬的耳朵解释: “噢，阳痿是吗？”她笑了一声，突然吻住了程之扬的耳骨，齿尖轻轻蹭着她最敏感的那处。 这些位置她再清楚不过，在那无日无夜不眠不休的几天里，这每一处都是由她亲自发掘，就像是考古工作者，用毛刷细细蹭过了恐龙骨架上的每一处。也归功于她的医学素养，以至于她几乎清楚的洞悉了程之扬全身上下每一处敏感之所。 程之扬只觉得一阵酥麻，四肢顿时失去了气力。 “阳痿又叫勃起功能障碍，俗话说就是硬不起来。这个我没办法帮你，你看，我只能帮你……变软。” 不仅仅是让她变软，沈医确实说到做到，让她像那远山一样了。 程之扬突然意识到，老话说的真的没错，梦，真的都是相反的。 这他妈的压反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jj无番外~ 第137章 程之扬在后两天的腰酸背痛之中结束了为期三天之行,别人玩的好不好她不知道,但她玩的那叫一个“尽兴”，除了落地窗前温泉里以及摇摇床上的部分,她还是挺攻的。 这话也就是没被沈枕听到。 否则，沈医生只会板起脸问她:我是失忆了吗？除了你说的那些之外，还有别的部分吗？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戏剧性的反转呢，程之扬事后也总结了，都怪她那破包。否则怎么会在她找企图找衣服的时候在眼前“炸”开，无数内容物从包内激射而出，落了一地。她想，沈枕大概是在一次次弯腰帮她拾起那东西的时候,才下定决心欺负她来着。 第298页 这不怪她啊。沈医生不是“注重卫生”嘛，为了避免这次旅行中，再次出现沈医生带医用手套嗯的情况的出现，所以自己才会带上种类丰富的指套啊…… 那时候,地上都是未散的二氧化碳云雾，人也不容易看清。为了捡这散落一地的套套，沈医生那样子好像是在摸鱼。大概就连沈医生自己也绝想不到,她捡起一个，超薄零距离;捡起一个，冰雪激凉;再捡起一个,狼牙款;捡起一个，烈焰体验;再捡起一个，冰火两重天…… 程之扬就觉得沈枕捡着捡着,表情慢慢僵硬，目光逐渐变态…… 害!一定是误会了，沈医生一定觉得自己这是欲求不满。但不是的，这都是自己准备用在她身上的!况且，这东西谁不都是往多里带的？到了沈枕那里，她那意思分明是:不要浪费。 程之扬猛虎落泪，谁说一定要用完的？用不完是可以带!回!去!的!啊! 而另一部分就更悲剧了。 程之扬的包里装了一身医生装，一身病号服。她觉得自己可以来一场时光倒流，实现从最初一见到沈医生开始，就一直想做的事了。哪怕是演戏呢？那时候的自己是个病号来着，而沈枕是个黑脸怪医生。那时候她就在想，要是自己能把清冷自持的沈医生压在病床上，让她呻.吟让她叫让她哭，那简直是人生大圆满啊! 对，谁还没有点“梦想”呢？ 但亲何，沈医生的剧本大概拿反了。否则，原本“霸道病号爱上我”的剧情，怎么成了法制教育类节目“禽兽医生”了？枉她程之扬连哄带骗，甚至用上了撒娇的，让沈医生换上她为她精心准备的“睡衣”，却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真是不堪回首，她呻.吟了，叫“姐姐”叫的挺尴尬的，还被弄哭了…… 那技术之突飞猛进，程之扬几乎要觉得，沈枕这一年是不是在外面有狗了!否则她怎么会毫无面子的求饶，身体的反应比那远山飞泉还剧烈…… * 一瘸一拐的回到b市，程之扬觉得沈枕一定是补偿她，所以她获得了沈医生家的钥匙、车的钥匙、就连办公室的钥匙她也拥有了一把。而她做的第一件事，是送沈医生几幅巨大挂画，强制布置在她经常出现的地方。 傅晴也是在某天，突然发现沈枕似乎戒烟了，这件事让她相当吃惊，以至于她建议沈枕把这一过程写下来，这会成为戒烟者的福音。但问到沈医生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沈枕对此却讳莫如深。 沈枕坐在办公室，看着程之扬送给自己的，正对自己作为挂着的那张非常写实的“吸烟者的肺”，心情复杂。 当时自己在景点一定是做的太过分了。沈枕心想。却又有点想笑。哪怕已经过去了很久，但每次一想起之扬微喘着，在她耳边叫她“姐姐、姐姐”的时候，她胸口那个脏器都会控制不住的加速。程之扬越是软着小猫咪似的嗓音说“姐姐不要”，她就越是停不下来。 那种感觉就像是磕了药。 但这一次，沈枕却不想治好了，这是她人生中唯一的一项不去克制，全然放纵，这件事的话，上瘾就上瘾好了。 但程之扬显然留下了相当大的心理阴影。 以至于在她问程之扬要不要去她家住的时候，程之扬拒绝的就像是要闯什么龙潭虎穴似的。甚至还买了手铐，说以后再做那事，要沈枕让她一只手两人在“公平公正”的对决。 沈枕无奈的笑了笑，小绵羊怎么忘了，她可是一直都很喜欢有挑战性的事情呢。而且，哪怕是问问宋熙呢？程之扬也会知道她从来都没服输过。不过，随着同居日久，沈枕越让越多，从先是让一只手，到后来让一只手加上一条腿，再到后来的一只手加上两条腿，再到后来的一只手两条腿─双眼睛…… 沈枕无奈:“之扬，你不如直接让我高位截瘫。” 程之扬没有一点不好意思，还觉得这提议不错呢:“那感情好啊!” 沈枕:“…… “欺负个残疾人，程小姐还挺骄傲？”沈枕对此表示鄙视。 “那谁让残疾的阿枕也那么诱人呢？”程之扬答得理所应当:“但说好了，怎么残疾都行，就是不可以面瘫，不能哑巴，我不允许。” 她可是最喜欢欣赏沈枕因为自己动情时候的声音和表情的。 不过，这些就都是后话了。 * 有了沈医生的办公室的钥匙，程之扬就成了那里的常客。虽然说她暂时没有和沈枕同居，但那都是为了自己的攻君的地位。再向旅馆里那样来几次，她大概再没脸恬然以“1”自居。她说的那些玩意，她自己都听不下去，她才不要认呢。 但是她很想沈医生啊，所以沈枕经常在一台手术结束后回到办公室，就见到程之扬正抱着她的笔记本在开视频会议。她也不介意这种鸠占鹊巢的行为，但她很清楚程之扬此举的目的。 不就是清楚她沈枕不好意思在办公室里胡来么？ 确实不好意思，她也确实做不出什么过分的事来。 所以，程之扬只有在沈枕办公室里的时候，才能挺直腰杆，才能无所顾忌的对沈枕动手动脚。甚至会在看到沈枕喝水的时候，非要分她口中的水喝。 沈枕已经记不得，自己是第几次被程之扬抵在办公桌上，咬她耳朵了。她有时候就像是精神分裂，上一秒还在严肃的开视频会议，下一秒突然捂住摄像头，说一句“信号不好”就来吻她嘴唇。甚至有一次，还在她经过的时候伸手在她腰臀上揩一把油。 第299页 而当她对她怒目而视的时候，她却倒打一耙的说一句:“沈医生，我觉得你该检讨一下，怎么你总让我想犯罪呢？“ 沈枕冷笑:“这还要怪上我了？“ “是啊!”程之扬现在也不怕她了，特别的得寸进尺:“那我怎么都不想对别人动手动脚？就想对你动手动脚呢？肯定是你自己什么地方做的不好，沈医生，你要好好反省。” “呵呵，我是该好好反省一下，怎么放你进来了？” “不行不行，大方向就错了，沈医生你得换个角度。”程之扬上下打量着沈枕，学着网络上那些指南言论，故意道:“你看看你，是不是穿的太暴露了，是不是动作太勾人了，是不是………” 她话还没说完，沈枕手中的病历本“啪嗒”一声拍在了桌子上。 “嗯，你接着说。”沈枕抱起了手臂，看着程之扬，微笑。 “是、是不是……是不是………”程之扬嘴里嘟囔了几句，突然转移炮火: “哎呦，看我这只手啊…”程之扬一边说，一边用右手狠狠的拍了左手一下，然后指着自己的手煞有介事:“你看看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呢？主人平常是怎么教你的，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知不知道!怎么能看人家沈医生长的好看有气质，就下此黄手呢!“ 沈枕:…… “呵呵，”沈枕笑的更灿烂了，但程之扬却吓得缩了缩身子:“程小姐看仔细了，是不是打骂错了手了。” 程之扬:“…… “听过三字经么，子不教后面是什么来着？” “……父之过。”程之扬下意识的答她，话一出口心想坏了，赶紧找补:“但为父可不打算代子受过!我这狗儿子自己闯的祸，还是让它自己接受教训吧。“ 说完，便向沈枕颤颤巍巍的伸出了爪子，然后发现伸错了又换成另一只。 沈枕就这样握住了程之扬的手，程之扬只觉得掌心都快要出汗了。她突然想到情景剧里，一个即将被剁手的人哭着说:“我这可怜的手啊……我这能吃饭、能拿筷子的手啊…… 程之扬一哆嗦:“沈医生，淡定啊……你正握着的，可是你后半辈子的幸福……沈枕都被气笑了。 她慢慢走近程之扬，“所以，我看我还是和它爹算账好了。” 这一次，沈枕觉得行动要比说话管用些。她决定，她要为了程之扬破格一次。这里可是她的办公室，她这个地主就算不“欺压百姓”，也不能每天都被小家伙“潜规则”吧？ 程之扬被压在椅子上的时候，脑子里想的竟然是:这椅子果然一分钱一分货，贵确实是有贵的道理的。就在这时候，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 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听到了宋熙的声音: “阿枕啊……” 然而，在她看清了房间里的人的状态，突然卡了壳。 “咳咳……”她用咳嗽掩饰尴尬，退了出去:“那什么………你们继续……继续哈……这里是小插曲………程之扬:“…… 程之扬太郁闷了，她太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按照沈医生说的，让她这个姐姐以后进阿枕的屋前，要敲门了。现在好了，她在她姐姐那里的A1人设，彻底崩了。 作者有话要说:沈枕:□□小羊的第一天。 感谢在20200427 23:59:07~2020042823:57: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想炸了学习通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想炸了学习通1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9章 宋熙撞见这一幕,觉得自己此生都没办法直视那把定制椅了,原来这椅子也不都是拿来坐的,也有可能是拿来做…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台着她和罗知秋那两把才该叫做“赠品”才对。她默默退出，帮忙带上了门，又从门口站了一会，不过很快，她发现里面的人似乎并没有要追出来解释点什么的意思。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沈枕么？ 自己的妹妹这能耐也是大…… 这让宋熙生出了些许惆怅,也不知到是什么原因的惆怅，大概是白菜被猪拱了？可是她根本不知道, 现在这两人到底谁是白菜谁是猪。 漫无目的的在医院里走了一会,一抬头竟然走到了骨科。于是刚刚被喂了狗粮的宋熙突然迫切的想要见到那个人。罗知秋不像沈枕有自己的办公室，隔着几张桌子，宋熙就见到熟悉的人正和旁边工位上的人说着什么，好像还挺开心的。那个帅小伙还拍了拍罗知秋的肩膀。 宋熙:“……” 出乎意料的,她没有杀过去，而是离开了那个门口。心里有点失落。 妹妹程之扬和阿枕订婚了。但她呢…… 和罗知秋做了这么久的地下情人,而且未来会一直这么持续下去,一直一直. 这么想着,她突然觉得自己好混蛋啊。这算什么呢,吊着知秋玩么？让她明知道前面是断崖,还要让她一直跑下去，一直陪着自己跑下去？她现在做的切，只是贪恋她的这份温暖罢了。 她和沈枕不一样,更和程之扬不同，她的家人是没办法接受她拥有一个同性伴侣的，而她也不敢违逆家人。她可以玩，但不能来真的，更不可能像之扬和阿枕那样自由。 到什么时候呢？大概到她嫁人吧，就和罗知秋分手，或者她能接着忍下去，继续做一个称职的”地下情人”？然后让自己的孩子叫她干妈？ 第300页 想想宋熙就觉得腹内一阵翻涌，没来由的觉得一阵阵恶心。 宋熙突然没来由的羡慕起程之扬这个妹妹来。 就在她漫无目的的走着的时候，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她下意识的向着那个方向回头，但是没看到人。但这一举动已经让她清楚身后的人是谁了。 “姓罗的。”宋熙也没向反方向看去，就说了出来。 “哎，没劲。”罗知秋耸耸肩走到她身边:“你去找我了？为什么不叫我，我同事说看见你……” “看你和小帅哥聊的挺开心，就没进去当电灯泡呗，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宋熙说，这句话却偏偏听起来不是阴阳怪气的语调，就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罗知秋皱眉:“还什么玩笑呢，你怎么了？生理不适还是心情不好？工作上遇到烦心事了？“ “嗯，我就是吃醋了。”宋熙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罗知秋却因为这句话震撼的不轻。 怎么说呢，在宋熙和她的这种关系中，倒是不怎么容易出现这种状况的。毕竟，二人在最开始的时候是说好了的，就只是床伴而已，谁都不逾矩。 而一般情况下，也是她更容易吃醋的，毕竟，宋熙人际关系比她要复杂的多，生意场上那些光鲜的小姑娘、小帅哥们几乎是络绎不绝的，要吃醋也应该是她更多一些。 但其实宋熙很照顾她的感受，好像即使是床伴，对方和她在一起之后也从未有过出格举动。如果不是那日她清清楚楚的说过，二人的关系不可能也不会再进一步了，罗知秋几乎要觉得她们现在就是最最普通的那种情侣了。 如果要问她罗知秋对这种尴尬关系会不会感到难过，最开始的时候大概是有的，但这么久了，她似乎也已经习惯了。习惯了宋熙这种不带半分占有欲的爱意，这和她前几任女友都不同。但哪怕是这种关系，和宋熙在一起也确实能让她感到开心，索性就不改变。 谁说不选择就不是一种选择呢。 不过说来也挺好笑的，她和之前的几任女朋友，是奔着永远在一起去的，却在路上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失散了。但反而是和宋熙这种，得过且过，好一天是一天的关系，反而分外长久。 罗知秋还为此专门查过，专门研究性学的教授称之为开放式关系。但好像又有点不同，开放式关系往往与性是密不可分的，开放式性关系，而宋熙似乎在和她确定关系之后，就再没和别人发生过那种事，哪怕这件事在她们之间的这段关系中，是被默许的。 但宋熙没有，她也没有。 宋熙在此期间没有别的伴侣，甚至会和她以女朋友的身份相称，借此作为挡箭牌。 不过用她自己的话说，她之所以这么做并不是为了罗知秋，而是和她的性生活已经很满足了，不需要额外的来补充。 其实说到底，宋熙只是不给她一个承诺，也拒绝承诺带来的一切，仅此而已。 所以，吃醋这件事，在她们相处以来，是罗知秋从没在宋熙那里听到过的。所以今天是怎么了。 罗知秋下意识的觉得，宋熙并不是真的介意刚刚那莫须有的事，一定有别的什么原因。 “晚上去我那？“ 罗知秋说，说完她就后悔了，这句活因为按照惯例是有歧义的，但她这时候却并不是那个意思。她只是觉得宋熙心情不好，她想陪陪她，仅此而已。就像是之前程之扬沈枕出事，她一直陪在她身边那样。 宋熙却突然抬起头，愣愣的看着她。 罗知秋没来由的有点心疼那个表情。 只不过那表情转瞬即逝，她笑了一下，耸耸肩:“好啊。” * 下班的时候，罗知秋见到了程之扬。 她和学妹一块离开，毫不顾忌旁人的目光。或者说她们眼里只有对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那些目光。她本来想要上前去打个招呼的，但却有停步，笑着摇了摇头，就目送着她二人的身影一起远去。 夕阳让她们的影子黏在一起，亲密的就像是一个人。 看背影，二人似乎说到什么，程之扬突然赌气似的停在原地不走了，沈枕走了两步，发现程之扬没跟上来，又转身回头哄她，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沈医生突然抬手在程之扬头上揉了揉，那动作，让周遭的一切都跟着变得柔软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罗知秋觉得这二人就像是一起生活了很多年似的。 “你也在看她们呢？” 一道声音响起，罗知秋抬眸，发现是认识的人，但不怎么熟。 “傅小姐。” 傅晴笑了笑，抬手笔画了一个框，将越来越远的两人框在了一起:“这俩人呐，也真是的。” 罗知秋笑了笑:“很恩爱呢。” “是啊。”傅晴不置可否，“每次见到和程之扬在一起的沈医生，都恨不得去抢过来才好啊。” “这可能有点难。“ “这几乎不可能，哎，到此为止，我放弃啦。”她叹了口气，但神情似乎也没有太多难过。 “你还喜欢学妹？”罗知秋有点好奇。 “大概吧。”傅晴耸耸肩:“老实说，我其实不很喜欢沈枕那性子，程之扬不在的时候，和她相处也根本感受不到小火花。我喜欢的，大概只是和程之扬在一块的沈医生吧。嗯……就像是一朵花，你摘下来了，她可能是标本，可能是书签，但都不是花了。” 第301页 罗知秋听了这话，若有所思。如果是别人，她大概会对这种关系敬谢不敏，毕竟，喜欢同性本就是一件很脆弱的事，她大概不会接受之前相处的女朋友，和她维持这种床伴关系的。毕竟，她也不在年轻了，光怪陆离之后，她只想安定，只想要个安稳的余生。 但偏偏是宋熙。 她觉得自己喜欢的，难道是这样无拘无束的宋熙？那宋熙喜欢的，又是什么样的自己？* 红酒倾侧，碗碟刀叉连同这桌布被推到一边，罗知秋将宋熙抱上桌，轻咬她脖子上的血管。天知道怎么回事，她一开始是真的没想发生这事的。 “呼………你.…….别……”宋熙的□□，这么说着，可她勾着罗知秋的脖子的手臂却是越来越紧，一点点把人箍向自己。 “嗯……”罗知秋也不示弱，她将宋熙的裙子向上掀起，安全裤和有些湿润的布料掉在地上。 “唔…….”宋熙随着罗知秋的手指发力，轻呼出声。她眼角发红，目光有一瞬间的涣散。 “喜欢么？“ “混……唔.……”宋熙话没说完，对方却是突然加速，她身体颤了颤。 “呼……喜欢么？“ ”……嗯。”宋熙齿缝间挤出音节:“喜………欢…… 罗知秋笑，将人推了推，压在桌上，哪怕对方的腿又白又长，却也踩不到地上，只能在空气中晃呀晃。 一次过后，二人衣冠不整，宋熙下桌的时候腿软的几乎站不住。 “我妹她订婚了。”宋熙说。 “嗯我知道，我们院都传疯了，视频我都看了，没想到学妹还有这一手，她真是第一次恋爱么？” “以后我也会订婚的。” 罗知秋怔了一秒，“嗯”了一声，她知道宋熙后面那句没说出来的:但对象大概不会是你。 “那你怎么办。”宋熙看着罗知秋，挑衅似的笑。 第140章 【大结局·上】 罗知秋盯了她眼睛一会，突然笑了,她一把抓过宋熙的手机。只一个对视,宋熙竟然猜到她想做什么了。 “靠!姓罗的你混蛋，别给阿枕打电话啊!”宋熙炸毛。 “怎么，就许你拨打场外求助热线了？”罗知秋居高临下。 宋熙无语，原来罗知秋还记这个仇呢!她被人反剪双手，挣扎不开，索性任命了,喘着气躺在沙发上。电话很快接通，那边传来沈枕淡淡的声音。 “喂。” “学妹是我。” “学姐，有事？”沈枕又看了眼来电显示,确实是宋熙的手机没错了。 “请教你个事，有时间么？“ “嗯，你说。” 虽然沈枕这么说着，但背景音里能听见程之扬嗷嗷的声音:“啊!阿枕这里!啊!啊!阿枕,你专心一点!” 宋熙:“…… 罗知秋:“…… “咳…….…”罗知秋清了清嗓子:“如果你喜欢的人和你说，她以后要和别人订婚了，你要怎么办？“ 沈枕看了一眼旁边被吓得鬼哭狼嚎的程之扬,稍微抱了一下作为安抚。 “这个问题……不好意思,等我打完这个电话……这个问题我没办法带入。但如果是学姐你的话,你喜欢的人被强迫要去结婚,嗯……你们骨科的，应该很擅长怎么拆人骨头吧。” “有道理。”罗知秋笑，煞有介事的看了一眼宋熙。 宋熙却没来由的一阵发凉。她一开始觉得自己是被沈枕一本正经的语气吓得,但很快，她又觉得自己可能是……冻的。毕竟自己现在被姓罗的混蛋弄的衣冠不整的。 “还有事吗？没事就不打扰你们了。”沈枕说。明明她才是接电话的那一个。 “我有事!”宋熙叫了一声:“电话给我。” “你也有事？”沈枕有点不耐烦。她那边似乎有什么变故，又传来了程之扬“啊”的声音。 宋熙咬牙切齿，她压低声音:“沈枕混蛋啊，你特么那个的时候给我温柔着点，我看你是想把我妹妹拆了!你看看给孩子叫的!“ 沈枕:“…… “我陪之扬，在鬼屋玩。你想哪里去了。” 宋熙:“…… 罗知秋在一旁补刀:“宋熙你太龌龊了，你想哪里去了!“ “滚吧!你刚刚那个表情!你敢说你不是这么想的!“ “但我什么都没说。” 突然，一道没什么情绪的声音在听筒处响起:“没事的话，我就先挂了，两位好兴致，不过还是不要以己度人了。” 话音落下，不等二人答话，对面已经传来“嘟嘟”的挂机忙音。 靠!刚刚电话原来没挂! 宋熙:“…… 罗知秋:“…… “所以，你要去抢婚吗？抢你小情人的婚？”宋熙问，她最先从凌乱中恢复过来，反正在阿枕那里丢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你想让我去，就去呗，好好求我，我会出现的。”罗知秋说的挺无所谓。 “求你？”宋熙“呵呵”了两声:“我要么不说，要么逼你。求你？少做梦了。” “噢。”罗知秋叹了口气:“那看来我无论如何，都得去了。” “为什么？” “你也没给不让我去的选项啊。” 罗知秋突然凑近她:“而且我还不知道你，你不说，不就代表你想让我去么？你不就是不好意思么，脸皮薄，口是心非，我理解。“ 第302页 “嗯，我想让你去，你去啊。” 宋熙挑衅的笑，那意思分明是在说:谁说老娘不好意思说了!谁脸皮薄，谁口是心非了!但罗知秋却笑了，她说:“好啊，我去。” 宋熙一怔，突然反应过来，原来对方这是故意拿话激自己来着，一时间语塞。 “既然宋大小姐都发话了，那我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罗知秋咬了咬她颈上的血管:“学妹说的对啊，拆人骨头我还是挺擅长的。你嫁一个，我拆一个，等你什么时候嫁不动了，老寡妇就只能和我凑合着过了…… “你混……唔…… “嘘………”罗知秋手上加力，“别说那些扫兴的，现在就叫舒服就好…… * 而此时此刻，程之扬确实在鬼屋，且快要被吓破了胆。 现在的密室游戏，都这么真实了吗？这些玩意也太吓人了吧! 至于为什么要去鬼屋…… 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程之扬觉得沈医生最近简直是强势的过了头，想要找个什么机会挫挫她的锐气。而无意中，她从苏淇那里得知，沈枕被同事问起有什么害怕的东西的时候，一向无神论主义者的沈医生竟然说她怕鬼。 其实沈枕的原话是:“对一些人类现阶段无法认知理解的事物，感到困惑与恐惧。” * 沈枕没和任何人说起过，在她接受治疗期间，发生了一些她自己根本理解不了的事情。有一些几乎对她原有的世界观产生了巨大的冲击。如果是一个神经大条的人，这件事也许就这么过去了。但沈枕是一个很细心的人，正是因为她对周围环境的细致观察，才让她发现一些细思极恐的东西。 首先，在这偌大的疗养院，她只见过尹伊学姐一个医生;其次，一开始她以为在这里，电子产品不允许被使用，毕竟精密的医疗仪器，确实需要防止电波，但后来她才渐渐发现，似乎是具有定位功能的电子产品不被允许使用;再次，入院和出院的过程，她根本没有一点记忆，都几乎像是在一瞬间失去意识陷入昏迷，而被带到了什么地方;还有，这一场手术费用、护理费用以及后续的一系列费用，低的让她觉得不合理，那种感觉就像是倒贴着给她来做手术似的…… 沈枕发现，与学姐有关的事情，多少都透着些诡异。 她几乎都要怀疑学姐她……不是人了。 但怎么可能! 况且学姐全程对她只有照顾，没有丝毫恶意，而她能恢复健康，也多仰赖于学姐的照顾，若不是尹伊学姐，她现在不知道在那个戒毒所里煎熬呢。所以于情于理，怀疑学姐这件事都相当的没品。 但是，沈枕的好奇心不是一点半点。于是离开的那天，沈枕终究没能压下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但尹伊学姐的反应很奇怪。 她只是笑了下:“沈枕，知道的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而后来，当沈枕回到s市的时候，见到了导师陈桦。她特意和导师探讨了这件事情，说出了她的疑惑。 但陈桦显然很不认同。 她总觉得沈枕是想多了，可能是由于药物，产生了一些错觉或是畸想。毕竟，海.洛.因等毒.品，是可以诱导人格分裂相关症状的，再或者，是她潜意识里对过去的创伤经历选择了部分回避，这才导致了一些场所的记忆紊乱。毕竟，病例上可是清清楚楚写明了她的治疗地点，和手术地点，并且有不少医护人员都可以证明，甚至她的出入院记录都十分明确。 可沈枕根本从没去过什么疗养院啊。 沈枕沉默，一瞬间，她是真的有些背脊生寒。 但陈桦没注意到爱徒的神情，她拍了拍沈枕的肩膀: “费用问题就更好解释了，部分费用的减免，为什么就不能是你那个学姐对你的照顾呢？也许只是人情而已，毕竟你们关系那么好，当初那件事发生的时候，你学姐可是陪了你很久呢.…… 却不料，沈枕听了这话，却猛的抬起了头:“您说什么？您说学姐她陪我？在、在什么时候？” “就是.……”陈桦有点犹豫，但在沈枕迫切的目光里还是说道:“当初你母亲那件事的时候……说到这里，陈桦突然有些恍然。 对了，这件事她一直觉得有点奇怪。明明当初那个女人和自己说，她是来探望沈枕的，还和她在病房里说了一下午的话。那人走后，沈枕的精神状态明显好了很多，陈桦感到很是欣慰。但后来每每提到学姐这事，沈枕表情都很是困惑。 而最震惊的人却是沈枕，震惊过后是一阵轻微的颤粟。在她记忆里，尹伊学姐从来没有探望过她。 从来都没有。 * 这件事给沈枕的打击不可谓不大。以至于在同事们打趣着说，“这世上大概没有什么东西，能让沈医生感到害怕”的时候，沈枕认真的香认了，说出了那么一句: 我对一些人类现阶段无法认知、理解的事物，感到困惑与.….…恐惧。 但这话听在程之扬耳朵里，就直接被翻译成了:我怕鬼。 原来沈医生也有害怕的东西啊! 那么，鬼屋，安排! 被沈医生按着头“欺负”了这么久，她总得找回点场子不是？ 然而来了鬼屋，程之扬才发现，原来自己也有害怕的东西啊!沈医生怕不怕鬼她不知道，但她是真的怕了。吓人不成反被吓，程之扬拼着老脸，终究是没有失去对自己膀胱的控制权。但好死不死的这么可怕的时候，竟然有人给沈医生打!电!话! 第303页 沈医生竟然还接了! 而且还和突然站起来的僵尸说什么:“不好意思，等我打完这个电话。” 僵尸:“？？ ？” 程之扬:“!! !“ 程之扬内心都绝望了，她心里不停的“你妹啊!你妹啊!”的咒骂电话那头。 殊不知，电话那头是自己的表姐和……表姐夫？她这句话，算是拐着弯，又骂回了自己头上了。 沈枕看程之扬都快吓死了，只能抱着她捂住她眼睛不让她看，一边想赶紧把电话结束。沈枕想不明白，之扬既然这么怕，那为什么要央着她来体验这个呢？ 但她没想到，罗知秋和她说的竟然是这样一件事。 沈枕怎么会听不出来这种典型的，“我有一个朋友”的故事呢。这种问题的正解是，朋友就是当事人。 一想到宋熙家里，沈枕也不禁皱眉，宋家那种传统家庭，的确是不会同意自己好友和学姐的这种关系的。但是不等沈枕多想，程之扬又被什么东西拍了肩膀，“嗷呜”一声叫的她肝都颤了颤。沈枕突然有点急躁，宋熙那事又让她心情压抑，再看见程之扬被那“尸体”欺负到可怜样，突然没来由的有点生气。 她拉过程之扬，轻轻拍她后背安抚，然后冷冷的看着扑过来的一具“骷髅骨架”: “正常的人体有12对肋骨，它们呈左右对称分布一共24根，你自己数数你一共有多少对，要扮骷髅能不能先查查人体构造，增加点合理性？而且你看你这肋骨，全都游离，正常人体只有最后两节是游离的知道了么？“ 骷髅骨架呆呆站在沈枕面前，还保持着伸手前扑的动作，有点不知所措。 程之扬也从沈枕怀里钻了出来，揪着她的衣角看那“骷髅骨架”，也不知道为什么，被沈枕这么一说，她好像没那么害怕了。 “刚刚的僵尸，你过来一下。误，就你，对你，劳驾过来一下。” 僵尸被沈枕点名，育拉着脑袋就过来了，那样子颇有些不情不愿。 “你是从水里钻出来的吧？别摇头，我看到了，就是水里钻出来的，你还湿着呢，你自己说你这个皮肤组织颜色对吗？“ “姐、姐……我是僵尸……”僵尸大兄弟委屈，僵尸的皮肤怎么能按照常理推测呢？ “好，就算你颜色对了，我问你，你浮肿呢？水里的僵尸也得符合道理吧？你这还有伤口，被水浸泡过的皮下组织能是这样子的吗？” 僵尸委屈!僵尸气气! “还有你，你看看你的心脏。” 一听到心脏，程之扬下意识去看沈枕表情。不出她所料，沈医生果然一脸痛心疾首，露出一副老教授看到学生犯了基础错误的神情。她一伸手，就把旁边躺着的一人肚子里那颗塑肢仿真、还在一收一缩的心脏掏了出来，那动作利索的就像是练过九阴白骨爪。看的旁边站着的“骷髅骨架”和“僵尸”一愣一愣的。 “你的心脏是长在胃里的吗？心脏位于胸腔中部偏左下方，横膈之上，两肺间而偏左。”一边说着，一边指着正确位置，又把心脏塞了进去，“应该在这里才对，你说你们，一点常识都没有，这都弄错了也太假了，这还怎么吓人啊？“ 骷髅骨架、僵尸和开膛破腹者:“……” 几人列队一排，像是小朋友罚站，一边纷纷偷瞄程之扬，心说:他们哪里是依靠放对了位置吓人的啊!而且，你旁边那位不就吓得鬼哭狼嚎的？ 程之扬:“…… 沈枕突然缓和了语气，柔声安抚着程之扬，“没事，之扬别怕，都是假的。”然后又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 程之扬只觉得沈医生的这句话，真的，太有说服力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这一张是完结章的，但是，我没写完!!!还有一个小尾巴，还有一点没交代清楚，我晚一点给大家补上哈，为了我的小红花，只能拆分大结局了。 第141章 【大结局·下】 宋熙怎么也没想到,他那顽固老爹，宋栀霖宋先生这一次找她谈话，竟然说的不是公事。 而是……关于自由恋爱的话题。 “你也大了，选择和什么样的人相处，选择怎样的生活，都是你自己的事。我们以后只给出建议，但还是由你自己拿主意。听说，你现在和之前来家里吃过饭的那位罗小姐,处朋友是么。我和你妈虽然不支持，但也不反对，不过我们还是希望,以后你和我们说话，嘴里最好能多几句真话………” 而宋熙直接愣了，在宋先生长篇大论了十分钟后她才问: “爸，你别吓我，家里是出什么事了么？“ “为什么这么说？“ “您现在开明的.………就像……就像是被人拿枪抵着脑门似的。” 宋栀霖:“…… “胡闹，怎么和你爸说话呢。听说,罗小姐是小沈的同事？“ 宋熙吐吐舌头:“对,是阿枕学姐。” “噢,我知道了,改天正式请她来家里吃顿饭吧。” 宋熙半晌没说话,就在宋栀霖又一次抬眼看她的时候才问:“听您意思，这是……同意了？“ 宋栀霖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给我见好就收啊你。” * 宋熙一出房间就打电话给沈枕:“卧槽，你他妈的牛x啊!阿枕你快和我说说，你是怎么和我家老爷子说的？“ 沈枕一接电话就听到一连串的不雅词汇，她冷声道:“你又发什么神经。” 第304页 “啊……”宋熙也有点懵:“怎么，不是你？“ * 这件事和沈枕确实没关系，却又有着莫大的关系。 那天鬼屋之行以后，沈枕心里一直惦记着好友的事，被导师陈桦看出，就随口和导师陈桦提了一下。当时陈桦只是听着，倒是没什么表情。但在沈枕没注意到的时候，陈教授嘴角牵起一抹冷笑。 她主动找了罗知秋，问她对宋熙这件事，有多大的觉悟。 “嗯……我也没什么觉悟……” 罗知秋对着沈枕这位一向严苛的导师，突然来管自己这点小事，也很是莫名其妙。她笑笑，挺无所谓的表情:“大不了就去抢婚喽。陈老您爱徒还建议我这骨科医生，去拆了新郎官的骨头呢。” “这个小枕啊，真是歪了!”陈桦被罗知秋的话逗笑了，她点点头:“所以，小姑娘你要不要为了女朋友，和我去会会那姓宋的？” 罗知秋有些愣神:“您、您老还认识宋叔叔？“ 陈桦脸上笑意渐渐淡了，整个人身上的气质突然变的落寞。在罗知秋印象里，这个铁血的女教授，是很难和此时此刻这种悲伤联系在一起的，她看着眼前这人，尽管对方什么也没有说，但她竟然觉得心里有点酸酸涩涩的，就连自己一直压抑着的情感，也在这一刻失守。 “怎么会不认识呢？”陈桦笑了笑，但罗知秋觉得那笑容有点残酷。 见家长她其实是不怕的，但是和一个八杆子打不着的老教授去见家长，这感觉总是有点怪异的。但她那时候怎么也不会想到，就是这一次的谈话，改变了剧情走向。 而她，自此之后再也不是宋大小姐的地下情人了。* 陈桦怎么会不认识宋栀霖呢？不仅认识，她还印象深刻。拆散自己和薏舒，间接害薏舒身死，这个男人可是出了一份力呢。 但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宋薏舒是个极温柔的女人。 她性子里带着一种天生的温婉，有种与尘世凡俗格格不入的气质。若是换上一身旧时裙裾，这个女人就能走进江南烟雨巷子的画里了。 只是，这么美好的一个人，那种生来就带着的乖顺与柔弱，却终究是是害了她。当初，她问过自己:“小桦，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而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呢？ “没有没有，你想多了，怎么会呢舒姐姐，我、我只当你是姐姐的……” 这是陈桦终此一生的梦魔，每每想起，她都觉得胸口撕裂一般的痛。呵呵。 骗子。 为什么不承认呢？ 胆小鬼。 她永远也忘不了当初对方的神情，依旧温柔，只是在那一瞬，她眼眸中星光一点一点暗淡。 “这样啊。”宋薏舒笑着将碎发撩到耳后:“那抱歉哦，小桦，是我想多了呢。” 不是。 不是的。 我一直都喜欢你。 最喜欢你了。 宋家给宋薏舒寻了一门亲事，是个有钱有势的大老板，对方说心仪宋小姐很久了。 宋薏舒和宋栀霖说，她不想嫁，因为不喜欢。 但宋栀霖说，b市程公子人不错，也许相处一段时间，就喜欢了，日久生情嘛，老一代的人都是这样的。为什么要这么劝她呢，因为宋栀霖知道，宋薏舒喜欢的人，是一个小她好几岁的女人。那人他也见过，很清秀的小姑娘，名字叫陈桦。 可女人喜欢女人，伤风败俗。所以宋栀霖希望宋薏舒能早些嫁人，早些收心安定下来。他觉得只有嫁人，才是女子最好的归宿，才不用活得辛苦。 但他错了。 宋薏舒从小就很是听话，几乎从不违逆家人。她说，那好吧。 于是，宋薏舒远嫁去了b市，陈桦也跟着去了b市，就像一条小尾巴。 但程公子的人品并不像想象中的好，程家以宋家威胁，强留了宋薏舒的人。宋薏舒为了宋栀霖，只能吞下生活中所有的苦。她过的很不好，婚后一直不快乐。哪怕每次陈桦来看她时，她脸上都是温柔的笑，陈桦却也一直都是最清楚的人。 先是保护家人，之后是保护女儿，她的一生都没有为自己活过，一刻都没有。 唯一的一刻，大概是她问出那句话的时候: ——小桦，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不是。 陈桦想带宋薏舒走。这念头一升起，就再也无法止息。但还不等陈桦告诉她，面对的，就只剩下冷冰冰的死讯了。陈桦就像是逃似的，离开了b市，多年也不复还。 她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事，是从来没有告诉过她的舒姐姐，自己是那么那么的喜欢她。 但已经没机会了。 * 见到宋栀霖，陈桦只是微笑着问了他一句:“薏舒的死，你有一刻，后悔过吗？” 宋栀霖看着陈桦，哆嗦着嘴唇半晌说不出话。 陈桦依旧是笑着的，但那笑容却让宋栀霖觉得她在哭:“我不是来难为你的，我每天都会这么问我自己。” “我的答案是，薏舒的死，我没有一刻，不恨、不后悔。” * 沈枕大口大口的呼吸，她在被子里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明明没有水，可她却出现了溺亡反应。她控制不住的哆嗦，口唇及四肢末端一片冰冷，四肢发硬，前额刺痛。 这时候，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听到声音，沈枕突然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竟然勉强冲着来人笑了一下。 第305页 “阿熙你…… 然而，在看到来人面容的时候，沈枕怔了证。不是宋熙，也不是陈桦。 “学姐……你……” 虽然她知道尹伊学姐在b市但医院里实习，但却没想到她这性子，竟然会来探望自己。 “你的事情我听说了。” 尹伊没什么表情，轻轻将门带上，然后冲着门打了一个响指。随着这一声，沈枕的眼睛一点点瞪圆，她就见到原本是门的那位置，突然出现了一团黑影。就仿佛一大群蚊子，密密麻麻漫天飞舞，集散为各种形状。 但是，病房里，哪里来的蚊子! 这一瞬间，她竟然惊的几乎难以动作了，但全身所有肌肉的痉挛，以及肾上腺素剧烈的攀升提醒着她,她在经历一场极大的恐怖。 “你不是想见她最后一面么，去吧。”尹伊仍然面无表情，那声音几近冷酷了。但沈枕知道，她并不是在和自己说话。 学姐是在同那一团不知道是什么鬼东西的玩意讲话。 二十多年的世界观顷刻崩塌，无神论主义者沈枕此时此刻只想从十八楼跳下去。盗梦空间里不是说，跳下去，就能醒来了？ 那团黑影向着沈枕靠近，沈枕这才看清，那根本不是什么苍蝇蚊子，竟然是一团黑雾。她身子循着本能向着后面缩去，“哐啷”一声撞在铁板床上。这一下让沈枕手臂上的留置针一瞬间扯出一片猩红。 那团黑影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竟然被她的突然举动，弄的一下子缩回到了门口。 但沈枕其实是故意的，即便是这种难以理解的状况，她也立刻恢复镇定。弄出来这么大的声响，门外的人应该很快就能意识到情况不对而冲进来的吧？ 尹伊讥讽的看了她一眼，沈枕只觉得自己被人看了个通透: “放心吧，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不会被外界感知。“ “那是什么。”沈枕盯住尹伊。 “她啊。”尹伊嘴角牵起一抹冷笑，她转过头，对着那团黑影说:“你看吧，我都和你说过了，你现在这幅样子，沈枕她也不会认你的。” 那团黑影晃了晃，不知道为什么，沈枕竟然感到心底某处传来一股莫大的悲戚，那种感觉一瞬间上涌，她不怎么发达的泪腺却在一瞬间涌出泪来。 “我们走吧，你也见到了，她都要吓死了。”尹伊冷冷的说。 “等等!”沈枕几乎是喊出来的，她一把扯掉手上的留置针，跌跌撞撞的下了床，鞋子都来不及穿就往这边走。 一开始是冲，后来是走，但在接近尹伊，或者说接近那团黑影的时候，沈枕的速度由于几何倍数增加的恐惧而越来越慢。但她目光始终直勾勾的盯着角落里还在向后缩去的一团黑影。 “你……”沈枕喉咙有些微哑，她慢慢伸出手去:“……是我妈么？“ 那团黑影颤颤巍巍，竟然慢慢伸出了什么，就像一只黑色的触手。 它的动作很慢，那样子，就仿佛怕吓到自己一般。 “不完全是，她现在已经不是人了。”尹伊在一旁，抱着手臂，对眼前的一切没有丝毫触动。 但这句话却让沈枕身子一震，她也不等那颤颤巍巍的黑影动作，一步上前一把抱住了它。 但是，什么都没有，沈枕一头撞在了墙上，然后抱着头蹲在了地上，痛苦的倒吸着冷气。 尹伊冷笑，觉得人类真是蠢的很，自己不是都说过了，它已经不是人了，这人却还想触碰。 黑影却突然急速的抖动起来，它“趴”在沈枕的背上，像是想要将她扶起，又像是拥她入怀轻轻揉着她磕痛的额头。 尹伊向后坐倒，但却没有一屁股坐在地上，她的身后就像是放了一把椅子，而沈枕只是看不见。 她双腿交叠，然后看着眼前的一幕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摇摇头: “现在见也见了，能走了么？“ 那黑影无法和沈枕接触，更不能和沈枕沟通，它突然起身，虽然那看起来就好像它飘了起来似的。 “不可能。”尹伊说。 那黑影在她身边晃了晃。“都说了不可能。” 沈枕茫然的抬起头，问:“学姐，它是在说话么？可我听不到。” 尹伊凝视着狼狈的人，突然想起某人的教导来: “伊伊你要试着接触它们，理解它们，否则你笑起来只会是嘴歪眼斜的。” 想到说这话的某人现在生死未卜，尹伊突然叹了口气: “好吧。” 那团黑色的东西又抖动起来，像是精神一振，下一刻，它突然撞向尹伊，竟然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沈枕目瞪口呆，然后她就见到，尹伊学姐竟然神情大变，沈枕从没在学姐脸上看到过这么丰富的表情。 “尹伊”突然蹲下来，抱住了沈枕。 “小枕……” “你是…….妈？”沈枕身子有些僵硬。 “小枕，别管旁人怎么说，妈从没怪过你。”顿了顿，沈枕只觉得那手臂箍的越来越紧，也是讽刺，以前郑时毓抱她的时候，她总觉得亲妈太过腻歪，总想推开。 但这一刻，她却希望时间就此凝固，永远都不要停:“宝贝，你做的对，我很开心。你知道把那些人绳之于法，才是妈希望的。我可不想顶着什么搞笑的心脏病猝死，你很棒，是个很厉害的法医，妈为你骄傲!“ 第306页 沈枕眼泪一直都没停过，然而却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学姐，你是装出来，安慰我的吗？” “尹伊”笑笑，轻轻的抚摸着沈枕的后颈，就像小时候一直做的那样。不愧是她女儿，沈枕可从不是一个好骗的人。 但这一次，却的的确确是真实的。 空气里传来“嗤”的一声冷笑，像是尹伊听了沈枕的话嘲讽出声。 “我知道这可能很难接受，我也不想解释什么，我没时间了。但还是和你证明一下吧，免得妈咪我费劲跑这么一趟，你这小屁孩却不相信。” “还记得上次见面的时候，我问宝贝有喜欢的人么的时候，你和我说有个脑子不好，却长得特别好看的小丫头半路和你搭讪，然后出了车祸。你还把她送到医院去了？你说你喜欢女的，想用个小丫头来气我呢？我怎么说的来着？你喜欢小姑娘我也支持你，宝贝你还和你妈咪黑脸来着。” 沈枕又好气又好笑:“原来你知道我在气你。” “也不看你妈咪是谁。” “妈你别乱说，我不喜欢小姑娘的，我性取向没问题。” “尹伊”看着她，若有所思，有心想要逗沈枕笑，但尹伊已经在催促了。她想，小枕你真的不喜欢小姑娘吗？话可不能说的太早哦，宝贝。 “宝贝，我只想让你知道，哪怕所有人都不理解，但妈觉得你做的是对的事，是正义的事，是好的事。谢谢你为妈正名，妈不想顶着什么心脏病……还有.……就是……小枕………” “…….妈爱你。” * 陈桦进来的时候，刚刚和沈枕抱在一起的那个学姐已经走了。陈桦心里震惊，自己这关门弟子原来也是个弯的。但她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这几天阿枕一直状态不好，但这个尹伊学姐走了之后，她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好了很多，就仿佛心结被人解开了似的: “阿枕，和你学姐的关系不错啊……沈枕皱眉:“什么学姐？“ “就刚刚进来的那个啊………. “刚刚？”沈枕的眉头拧的更深，她四周看了看，又对上陈桦的眼睛:“刚刚…有人进来过么？” 陈桦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马上领会精神。自己这学生怕是脸皮薄，刚刚和学姐拥抱估计是害羞了。想到这，陈桦笑了笑:“没什么。“ “老师，我想回s市去……我想通了，也许我可以做个….….医生。“ 陈桦大喜过望，沈枕颓废了这么多天了，能走出来真的是太好了，她宠溺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问，“怎么想通的呢？“ 沈枕却有点困惑，几次张了张嘴都没说出什么原因来，“我觉得，我妈她，不怪我的。” “她一定不怪你的。”陈桦安慰，却有点奇怪，这几天，自己和宋熙一直都是这么和这孩子这么说的，但沈枕只是冲着她们笑笑，那样子她们清楚，她总是没听进去的。但今天是怎么了？ 心脏病.…”沈枕却似乎想到了什么，她拧着眉回忆，却又什么都记不起，但隐隐约约的，好像有人提过这个，熟悉的人。 “也许可以作一名……….心外科医生。” * “学妹，你知道么，尹伊学姐她转科室了，她现在研究心理学、精神疾病、抑郁症、双向……你不是刚刚拿了金刀奖？这下以后外科第一人就是你了!” “尹伊。” 沈枕突然头脑一振剧痛。就像是海马体(大脑中掌管记忆的部分）遭受了电击一般。 “为什么!”她几乎是失控一般的猛然站起身来。 电话那边的人被沈枕吓了一跳，“呵……你别激动……挂了电话，沈枕没来由的烦躁、不安，却毫无理由。 沈枕努力想要调整，但却毫无作用，一向镇静的她就仿佛被拔掉了控制器，她实在太讨厌这种失控感了。 没办法，沈枕罕见请了个假，打给宋熙: “阿熙，有没有推荐的酒吧？“ “酒吧啊……那多……哐啷……砰……… 沈枕把手机拿的远了些，她猜测宋熙的手机掉到了地上。 “啥!你说啥？你要去酒吧？” * 酒吧里的灯光昏暗，程之扬晃晃悠悠的往前迈步，她此时此刻的状态很差，皮肤像是在被炙烤，身体却一阵阵冰冷，小腹毫无缘由的剧痛，眼前有些昏沉，每一个色点仿佛都在颤抖，颤抖。 “唔……… 突然，她脚下一个踉跄，撞进了一个莱莉花味道的怀里。 (全文完) ****************************** 关联文《致命温柔》联动部分: 程启明被人保出监狱的时候，他觉的有些难以置信。 把重案犯转成精神病犯的做法确实聪明，但却不是他所想。因为这个骄傲自负的男人从没想过，自己还会有这么一天。也不知道保他出来的，究竟是何方神圣，但他很清楚，只要自己能从那个地方出来，就是什么沈枕、程之扬之流的死期。 他有信心可以东山再起。 然而，当他被送到一家私人医院里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了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他见到了一个女人。 “是你!” “是啊，好久不见啊，程启明。” 男人双眼微凸，在监狱里没处理好的青色胡茬颤抖，他突然想回到监狱里去，比起落在这个女人手里，他 第307页 宁可后半辈子都在监狱里。 “你……你……你想做什么？“ “就是提醒你，有些罪行，是没那么容易过去的。程之扬放过你，我却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你。” 男人却突然笑了起来，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你能做什么？杀了我？你杀了我就不怕惹祸上身么？我死 了，你也不会好过的!我知道你恨，你恨程家，那程之扬现在过的那么好，你去报复她啊!“ “噢，你说她啊。我和她之间的过节，已经一笔勾销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 “也没什么，我哪有你那么多招数呢，对不对？你给程之扬女朋友用的那玩意，我也给你准备了一套，你对我朋友做过的事，我也打算原数奉还。” “你!”男人胸口起伏:“什么朋友!你指的什么!“ “呵呵，做了太多破事，你都不记得了。但我记得，我替她记得，你不是长了根棍很威风么，我就是来帮你清醒清醒的，让你体会一下，被人弓虽女干到底是一种什么感受。” 女人转身，不再理会身后嘶嚎，几个男人和她错身走了进去，打了声招呼就向着被人按住肩膀的程启明走了过去。 “我帮你报仇了。” 黑暗中，女人双手合十，抵在了额头上轻轻的说。 作者有话要说: ok! 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了!圆圆满满!终于写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