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年代文炮灰女配后》 分卷阅读1 《穿成年代文炮灰女配后》作者:Lucuii 简介 余晚潇穿成了年代文里的炮灰女配。 原主自恃美貌想攀高枝,一开始追求男主不成,后来转移目标,却被心怀不轨的男知青骗身骗心,最终落得个未婚生子,人生被毁的凄惨下场。 对此余晚潇表示:现在是1976年,再过一年高考就要恢复了,而且还是史上最简单的一次高考,作为一个从现代基础教育内卷出来的学生,努力一把上青华它不香吗? 还搞什么男主,搞什么情情爱爱的,那多没意思,要搞就搞学习! * 立下考青华目标的余晚潇,一开始就心无旁骛地搞起了学习,还在机缘巧合下,帮助双溪大队的村民们如火如荼地开展了扫盲行动。 周围人人都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氛围无比和谐,就连原著中各种为吵架而生的极品配角,也因为嫉妒学业进步一日千里的余晚潇,而暗中在学习上跟她较起了劲。 唯有一人与众不同,那就是作为书中男二的下乡知青顾丞乔。 余晚潇跟他从头到尾都不对付,本以为和他是敌对的关系,可没想到敌对着敌对着,知青堆里居然传出了他暗恋她已久的消息? *书中世界,一切架空,青华大学是本文世界里的顶尖学府之一。 内容标签: 励志人生 穿书 爽文 年代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余晚潇 ┃ 配角:七零年代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炮灰励志学习上青华 立意: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 1. 余晚潇 谈恋爱不如考青华 “余晚潇,光天化日的跟男人拉拉扯扯,你还要不要脸了?!” “对啊,想缠着人家周静安,也不看自己配不配?” “潇潇不就碰了一下周知青的袖子吗,你们这些女知青未免也太霸道了,人家周知青还没说什么呢,你们倒先喊起来了!” 女人撕扯叫骂的余韵在脑海里来回激荡,弄得余晚潇头痛欲裂,从一片黑暗中倏然睁开了眼。 陌生的记忆也一股脑地涌现了出来: 原来她穿进了一本年代文中,成了其中的一个炮灰女配余晚潇。 余晚潇是双溪大队的村民,从小就生的漂亮讨喜,长大了更是盘顺条亮,跟那些大城市的女知青相比都毫不逊色。 她的名字也别具一格,和村里遍地的狗剩翠花截然不同,端的是一个文致清雅,极富诗意。 ——数声风笛离亭晚,君向潇湘我向秦。 余晚潇的父亲熟读诗书,给女儿取的名字,就是来源于这两句唐诗之中。 余家在双溪大队的身份有些特殊,不同于一般土生土长的村民,是在战乱时期搬迁到乡下来的。 余家虽然不是什么富裕人家,但余奶奶读过书上过学,称得上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 而余爷爷虽是穷苦人家入赘进余家的,但脾性温和,任劳任怨,跟余奶奶在战火纷飞的年代互相扶持,一路颠沛流离,直到地处偏僻的双溪村,才终于成功地安定下来。 余晚潇的父亲余青河受二老熏陶,生在穷山恶水的村落,秉性却温良可亲,从不与人争执起矛盾。 加上他外貌尚算清秀,便在一众粗糙的庄稼汉子中脱颖而出,得了大队长女儿罗凤霞的青眼,变成了大队长家的女婿。 余青河为人稳重好学,在余家二老接连离早逝后,即便家境贫困,也依旧不忘读书写字。 后来因为精通珠算,便被当时在任的罗大队长看中,胜任了村中炙手可热的会计工作。 余家原本一贫如洗,因为这份工作再加上罗凤霞的勤劳操持,境况才渐渐地好转起来,等到余晚潇出落的日渐娇俏水灵,余家也已经成为了双溪大队数一数二有脸面的人家。 余晚潇出身好,从小是被赞美着捧着长大的,平日里性子便越发娇气刻薄,从来就没拿正眼瞧过村里的同龄人辈。 等到了说亲的年纪,她因为十分瞧不上村中那些粗鄙文盲的庄稼汉子,还三番两次地羞辱过那些相亲对象,最后导致个人风评一落千丈,变得异常糟糕。 后来时逢全国知青响应国家号召,上山下乡,城里许多优秀的青年都来到了双溪大队这样贫瘠偏僻的村落,其中就有这本年代文的男主周静安。 分卷阅读2 周静安外貌拔尖,学识出众,即便是放在知青堆里也是最出挑的那一个。 余晚潇为人傲慢,自视甚高,向来不爱搭理那些泥巴地里打滚的庄稼人。 但当遇到这些光鲜亮丽又有涵养的知青,她便像是遇到了天然的同类一般,十分愿意亲近他们,尤其是其中的领头人周静安,她更是隔三差五就要来找他。 余晚潇对周静安可谓是一见倾心,特别是在知晓他的父母都是青华大学的教授后,便更加心生仰慕和攀附之意,一心想着只要嫁给他,将来就能跟着过上优渥富足的城市生活了。 她对自己的美貌异常自信,觉得就算是在知青堆里,自己也是最拔尖出挑的那一个,跟周静安应该是郎才女貌,人人艳羡的一对。 所以为此她没少纠缠周静安,各种曲意逢迎的讨好法子也都用了个遍,可周静安就是不吃她这一套,为此还弄得喜欢周静安的女知青们各个对她厌恶透顶,互相之间起过不少的争执厮吵。 余晚潇穿进书中之后,听到的那些女人之间的撕扯叫骂,就是因为原主又一次蓄意纠缠周静安,才导致女知青们愤而和她争吵了起来。 书中在这次争吵后,新的一批知青便来到了双溪大队,而女主赵清澜和男二顾丞乔就在其中。 周静安和顾丞乔同是京都人,又是同岁,很快便熟悉了起来。 顾丞乔为人斯文,温文尔雅,表面上是个极好说话的人。 但实际他性情腹黑冷漠,见到余晚潇这样赤/裸裸看中周静安家世,想攀附高枝的人,便会有意支开周静安,不让余晚潇有纠缠的机会。 而当赵清澜作为一个品貌优秀的异性出现在双溪大队,就理所当然地吸引了周静安的视线。 赵清澜和周静安都是爱学习读书的学霸,又因为志趣相投,自然而然便暗生情愫,走到了一起。 后来高考恢复,二人便连同顾丞乔一起考到了京都。 周静安和赵清澜考取了京天大学,顾丞乔则考取了青华大学,三人都拥有了光耀无限的前程,并且在后续的剧情中,又前往国外继续深造了几年。 等到再次回到国内,赵清澜作为女主又赶上了改革开放的浪潮,从此便在商场上大展身手,披荆斩棘,风风光光闯出了属于自己的一片天。 有人欢喜就有人忧。 高考的突然恢复让知青们始料未及,大部分人因为疏于学习,高考失利,最终只能灰溜溜地回城,普普通通地渡过一生。 而像是余晚潇这样爱慕虚荣又貌美的农村女人,早就有其他心怀不轨的知青盯上了她。 其中有一个叫吴彦军的男知青,平日里总喜欢对漂亮的女人们献殷勤,尤其是双溪大队最漂亮的余晚潇,在她被周静安屡次三番拒绝后,便处心积虑地接近了她。 大城市的男知青花花肠子多,大多很会哄女人。 余晚潇原本心气高,看不上比周静安条件差的男知青,但吴彦军惯会伏低做小,还会拿各种城市寄来的稀罕玩意来哄她开心。 余晚潇再傲气,也不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村姑,被吴彦军省吃俭用送的雪花膏,麦乳精逐渐俘获了心意,后来便答应了和他处对象,还如愿随着他回了城市生活。 一开始,两个小年轻的生活也算美满如意。 但吴彦军本身是个渣男,压根就没有和一个村姑结婚的打算,他只是看中了余晚潇的美貌,又觉得她没见过世面好控制,所以才想把她追求到手,好好地玩上一把。 等到玩腻了余晚潇,他便毫不留情地抛弃了她。 彼时余晚潇已经怀孕,挺着个大肚子,在城中举目无亲,生活日渐窘迫凄惨,最后只能狼狈不堪地回到了双溪大队,草草嫁人了事。 嫁人之后,余晚潇因为未婚怀孕,加上以往风评糟糕,被夫家数十年如一日地搓磨打压,长此以往容颜迅速衰老枯败,不知不觉就美貌不再,彻底成了丑陋笨重,泯然众人的中年妇女。 一个女人宝贵的一生,因为年轻时的愚蠢浮躁,而被迫付出了极其惨痛的代价。 余晚潇浏览完脑海中全部的记忆,不由得为原主深深叹息,感慨良久。 同时,她也从梦中苏醒了过来。 李桂芬和吴霞一人站一边,一个拿着白搪瓷茶缸,一个拿了把蒲扇,见到中暑晕过去的余晚潇这就醒来了,欣喜地异口同声道: 分卷阅读3 “潇潇,你总算是醒过来了!” 眼下时节正值仲夏,天气一到中午,就热的人头直发晕,原主被那些女知青推搡来推搡去,人群拥挤的火气遇上心头燥热,一个体力不支便当场晕倒了下来。 李桂芬和吴霞是双溪大队的农场饲养员,和余晚潇同是一个地方的职工,平日里余晚潇虽然娇气又不爱干活,总是让她俩替自己多干一些,但她俩一个傻乎乎,一个憨直,从来倒也没怨怪她什么。 反而因为余晚潇人长得漂亮,又总爱怼那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痴汉子们,整个双溪大队的姑娘们暗地里还都挺崇拜她的。 村里的姑娘们年纪到了就要嫁人生子,这仿佛是亘古不变的规矩。 但眼下是妇女能顶半边天的新时代了,姑娘们有手有脚,论勤劳论吃苦,可不比那些庄稼汉子们差。 倒是那些庄稼汉子们,封建腐朽的思想跟不上时代的进步,论相貌才学比不上城里来的知青们,论脾气品性也比不上城里来的知青们,还总是喜欢对姑娘们挑挑拣拣,嫌三嫌四的,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勇气可言。 自从上山下乡开始,双溪大队的姑娘们见着那么多温柔隽秀的男知青们,再和村里的那些歪瓜裂枣对比,心里就难免多出一杆用来对比的秤,择偶标准也是蹭蹭地往上涨,一下子倒也瞧不上原来那些凑合能结婚的汉子们了。 可是这想法归想法,姑娘们可不敢把话往外说,这样指不定落到长辈们的嘴里,就要得一个不安分的坏名声了。 唯有余晚潇,人长得漂亮,又是村中会计家的女儿,只有她嫌弃别人,却从来没有别人嫌弃她的份。 姑娘们见她怼那些歪瓜裂枣怼的干脆利落,一边觉得她牙尖嘴利不饶人,一边又觉得这样挺爽的,私底下还有好几个人很倾佩她,觉得她是个很有主意的人。 李桂芬和吴霞就是其中之二,所以看到女知青们和余晚潇吵架,便义不容辞地冲了上去帮她。 后来她中暑晕倒,也是她们俩把她搬到这树荫底下,悉心照顾起来的。 “潇潇,那些女知青们太过分了,那么多人欺负你一个!” “待会我去找二妞翠芹她们,我们也找一堆人去知青院闹上一闹!” 吴霞性子憨直,觉得那些女知青们实在欺人太甚,当即就要为余晚潇找回场子。 “……别、” “是我糊涂,就不该痴心妄想纠缠周知青。” 余晚潇知道这一切的来龙去脉,症结全在男主周静安。 女知青们为了他嫉妒余晚潇,余晚潇为了他惹怒女知青们,而这一切乱七八糟的纠葛,其实都是没必要搞出来的。 余晚潇对这些情情爱爱的没有丝毫兴趣可言,穿进这本年代文里,也不是为了重蹈原主的覆辙的。 既然她来了,那就要带着原主的那一份,好好地渡过这一生。 而要想在七十年代过好,并且开拓出崭新的人生机会,最关键的无非是抓住那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一次高考机会。 1977年的高考,是史无前例最简单的一次高考。 对于当代成日辛勤劳作,疏于甚至几近放弃学业的知青们来说,它或许并不简单,甚至很难。 但对于一个从现代基础教育内卷出来的优秀学子而言,余晚潇觉得自己趁着这个机会搏一搏,努力挣上一口气,没准就能圆了自己未能实现的梦想—— 考上曾经梦寐以求的青华大学。 2. 反思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潇潇,你怎么了?” “为什么突然说这种丧气话?” 在李桂芬眼里,余晚潇一直都很骄傲自信,从来没觉得自己配不上那些知青们。 就算在品貌优秀的周知青面前,她也不曾自卑拘谨过,反而一直热情大方地追求着他。 可是今天,她居然说自己对周知青是痴心妄想,这也太不符合她的说话风格了吧? 余晚潇说出那句话,当然不是为了贬低原主,而是想要找一个合适的理由,退出这场女人之间的情场争夺战,顺便引出自己的本来目的。 她面对李桂芬和吴霞的一脸懵逼,依着树从地上站了起来,不紧不慢解释了起来: 分卷阅读4 “我的意思是,我知道我长得很美,配周知青绰绰有余。” “但人家好歹是肚子里有墨水的高中生,我一个只上过小学的人,在文化层面上是很难跟他产生共鸣的,所以何必自个为难自个,整天眼巴巴地缠着他呢。” 李桂芬一开始对余晚潇突然的自卑很是不解,但紧接着听到她的第二句话,内心的违和感顿时消除,还被余晚潇的理由一下子说服了。 自从周知青下到双溪大队以来,余晚潇就对他一见钟情,整天没完没了地找机会跟他见面。 可是周知青一贯沉默寡言,对余晚潇鲜少搭理,偶尔跟她说上那么几句话,也要引经据典,每每都弄得余晚潇面红耳赤,一脸尴尬地接不上话来。 李桂芬和余晚潇一样,文化水平都不高,虽然觉得男知青们有文化又长的周正,但要是让她主动接触他们,还要跟他们咬文嚼字地聊天,那就实在是太为难她了。 所以余晚潇给出的这个理由,让李桂芬十分能感同身受,吴霞性子直,闻言忍不住吐槽了一番: “那些知青们一个个都是高中生,诗啊歌啊的都是张口就来,咱们这些村姑就是想破了脑袋,也跟人家找不到几句共同语言。” “特别是那个周知青,三句话憋不出个屁来,潇潇你这些天总是嘴上燎泡,不会就是因为跟他说不上话,被气得上火了吧?” “可不就是因为周知青嘛。” “不过这也怪我没文化,人家张嘴就是诗句,随口就能来几句英文,我接不上话觉得尴尬倒是其次,和他接触的时间一长,免不得就感觉自己太没有内涵了。” 余晚潇穿越过来之前,毕业于某985的文学系专业,毕业之后又从事编剧行业,别说是编瞎话了,当场给自己捏个突然诚心向学的人设都是小case: “周知青也说过,做人不能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那样谁都瞧不起,就算空有美貌,也不过是顶着美艳皮囊的行尸走肉罢了。” “我听了他的话,一开始还以为他不搭理我就算了,还拐弯抹角地骂我,简直被气得要死。” “可是后来不服气地琢磨这话,再往深了一想,才发现周知青真是用心良苦。” “人家就因为是正人君子,才会直截了当地告诉我,美貌都是一时的,表面的,只有知识才是永远的,和灵魂紧紧捆绑在一起的。” 余晚潇人不如其雅名,除了娇气泼辣,还很肤浅,所以是断断说不出这一大段有理有据的话的。 李桂芬和吴霞乍一听到这些咬文嚼字的话,简直呆若木鸡,被震惊到不行: 她们和余晚潇从小一起长大,对她的说话风格最清楚不过,换做平时,怎么也不会相信她能说出这样一大堆文邹邹的话来。 不过余晚潇先前说了,这是周知青告诉她的话,有了这一层面的铺垫,二人才算是勉强接受了她前后反差强烈的人格变化。 李桂芬被余晚潇突如其来的一棒槌,搞的都不会说人话了,又仿佛跟她对话的就是一个咬文嚼字的女知青,这种强烈的违和感,让她局促不安地捏住衣角,口条也变得磕磕绊绊了起来: “所、所以那个什么……知识和灵魂捆绑在一起,到、到底有啥用呢?” 上一句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周静安的确对原主说过,也是真心实意地想让她脑子清醒一些,但原主一心向往爱情和大城市的生活,对这些话并没有细想,只是为此生过闷气,还被生生气哭了一场。 余晚潇在此对这个情节稍微润色了一番,然后又开始给自己续写,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对二人道: “周知青说了,知识能丰富涵养,能陶冶情操,能作为精神食粮,让人更爱祖国,更爱咱们的大好河山。” “还有啊,没有知识浇灌过的灵魂田地是干涸的,枯燥无味的,也不能滋养出独特的人格魅力。” “那什么是人格魅力呢,你们看咱们村子里的那些懒汉,整天就想着好吃懒做,想着娶媳妇生孩子,可是他们拿什么娶媳妇?他们有什么优点能值得姑娘们看得上的?” “那肯定是一点都没有啊,这就是因为他们太没有人格魅力了。” “再说姑娘们为什么都喜欢那些男知青们呢,因为人家礼貌,人家爱干净,人家还爱读书爱写字,连处个对象,人家都谈的富有诗意富有情调,约会方式都各个都不带重样的。” 余晚潇一通说法, 分卷阅读5 前半段话毫不费力地勾起了李桂芬和吴霞的深以为然,后半段话又说的她们满脸通红,连眼睛都变得亮晶晶了起来。 看效果渲染的差不多了,余晚潇末了不忘悠悠地问一句: “所以桂芬,阿霞,你们说这知识,它重要吗?” “重要重要,我可算是听明白了!” 吴霞本来就佩服余晚潇的性子,这会听到她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堆道理,还很让人信服,顿时就被她的人格魅力所折服了,忙不迭激动问道: “潇潇,你这话说的也太有文采了,道理也是一套一套的,这些话都是周知青教给你的吗?” “那、那肯定的,潇潇又不是女知青,哪能一下子就变得文邹邹的?肯定是周知青说给她听的。” “不过……有文化就是好,我这下也觉得自己好没有内涵啊……” 李桂芬结结巴巴陈述了两句,内心还被勾起了一点点小自卑的情绪。 “没有内涵可以培养,你们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时间学习知识。” 余晚潇终于回归正题,点名自己忽悠人的中心思想和主要目的,对二人语重心长道: “不过呢,我现在算是彻底醒悟了。” “因为我没有内涵,不但追不到喜欢的人,甚至连最简单的聊上几句话都做不到,这实在太打击我的自尊心了。” “所以,为了我的终生大事着想,为了我将来能找一个像周知青那样的好对象,我决定了——” “从今天开始,不,从现在开始,我要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3. 心结 饲养员 “那我也要好好学习,学知识,等将来找个有文化的好对象!” 吴霞被余晚潇一番话激起了斗志,也情不自禁应道。 “可是……要学知识,咱们没有书本啊,就算跟那些知青借,也没老师教学……到时候能看得懂书上的内容吗?” 李桂芬略微迟疑,犹豫问余晚潇道。 余晚潇不假思索答:“先不急着找知青们,我家里有一些我爸留下来的学习笔记。” “他就是靠自学成材被选上村里会计的,待会回家我找一些出来,也分给你们来看看。” 李桂芬和吴霞刚帮着余晚潇跟女知青们闹了一场,这会儿彼此间的火/药味还没有散去,要是二人再去知青院,面子上过不去不谈,指不定还会被人给轰出来。 而听到余晚潇主动要帮她们,李桂芬和吴霞不约而同对视了一眼,接着,李桂芬有些疑惑地看向她道: “……潇潇,你的脑子是不是被打傻了,今天怎么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对我们那么好啊?” “我没傻,只是因为被周知青骂醒了,想从现在开始洗心革面而已。” “我之前对大家的态度实在是太傲慢了,又自视甚高,总喜欢巴结着知青院那边。” “但其实我和你们才是一路人,这些年也不应该对你们怄气指使的,桂芬,阿霞,你们能原谅我吗?” 余晚潇想要在双溪大队如常地生活下去,就必须得跟小伙伴们和谐相处,所以她才借着被周知青“教训”的由头,诚心地想挽回桂芬和阿霞这两个朋友。 李桂芬和吴霞在这本年代文中都是路人甲乙,戏份颇少,一开始还算是余晚潇的小跟班,但自从女主赵清澜来了以后,二人就被赵清澜落落大方又亲和的性格所折服,彻底变成了她的迷妹。 后来,二人便跟余晚潇日渐疏远,变成了彻头彻尾的陌路人。 李桂芬和吴霞没想到余晚潇会跟自己二人道歉,不约而同地怔愣住了。 吴霞反应快一些,她人耿直,最受不得这些腻腻歪歪的正经话,听完急忙拒绝道歉: “你又没欺负我们俩,没必要这么郑重道歉的,而且你平时就是懒了一些,其他不都还挺好的嘛,哪里对我们怄气指使了?” “是啊是啊,我们其实一点也不讨厌你,只是你人长得漂亮脾气又傲气,大家平日里就是想跟你拉拉家常,也不敢过分靠近……” 李桂芬跟着道出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谢谢你们,但我待人方面的确有些 分卷阅读6 苛刻,而且还很懒,总是把活推给你们干,这一点我会努力改正的。” 余晚潇快刀斩乱麻,跟二人揭开了彼此的心结,接着主动做出承诺: “从今天开始,我再也不偷懒了,我要和你们一起努力挣工分,一起好好建设咱们的双溪大队。” 余晚潇自从醒悟开始,就好像醍醐灌顶一般,性格变得爽利明快了许多,这让李桂芬和吴霞对她又少了一层隔阂感,多了满满的亲和之意。 二人也欢欢喜喜地答应了一声好,吴霞说时迟那时快,等不及就约余晚潇一起去割草: “哎,潇潇,你刚才不是说要去你家拿笔记吗?” “我们这就陪你一起去吧,顺便去南边的山沟沟里打一些麦草回来,等回去再喂给生产队的牛吃。” 农场饲养员,顾名思义就是饲养家畜的工种,家畜种类分为牛、马、羊、猪、驴等等。 双溪大队的农场主要用来养牛和驴子,因为拖拉机在大队乃至于乡镇上都是稀罕物件,一到农忙时就供不应求,数量偏偏又少的不够用,所以最能吃苦耐劳的牛,就成了主要用来耕田的工具。 养家畜的饲养员一般由专人管辖,比如精通药理的兽医,但双溪大队缺乏这种专业性人才,所以才交付给了会养牲口的人员来饲养。 李桂芬家是养猪的散户,本人也有饲养经验,吴霞则从去世的爷爷那里学会了养驴的手艺,她们两个人都算是业余型的专业人才,所以即便是初出茅庐的年轻人,也都被选来干了这份苦差事。 至于原主会来到农场当饲养员,就完全是个意外了。 饲养家畜的活计,说累那真不是一般的累。 每到农忙耕地的时节,饲养员们都要把它们拉出去耕作,然后再拉回农场喂草,夜里还要值班轮守,一年四季都得保护和照顾它们。 如果家畜生病了,那就是饲养员照顾不当,还要承担一定责任,这苛刻的工作环境和繁忙的工时,如果不是真的吃苦耐劳,换做是任何一个人,都是绝对不愿意到这里来上工的。 但原主当时正值相亲,因为长得漂亮,屡次三番被村里的一个相亲对象纠缠,后来忍不住骂了那癞蛤/蟆一通,反倒被村中的长舌妇们指指点点,说她喜欢拿乔,脾气太差,以后肯定嫁不到一个好人家。 原主性子傲气,经不住被周围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当时一气之下,就转来农场当了一名饲养员。 她本意是想寻求一个清净的环境,但没想到光是上山割麦草就累的人腰酸背痛,晚上还得熬夜值班。 几天下来,把整个人都熬的消瘦的不行,所以她才后悔不迭,之后消极怠工了起来。 余晚潇穿越来之前,从小生长在农村,对农村的生活环境异常的熟悉,所以倒是不怕吃苦,这会顺其自然地就融入饲养员的角色,应道: “好,那咱们现在就走吧。” 4. 变成文盲 知青 李桂芬和吴霞在这之前,本就是想趁着太阳还没落山,要去割麦草的,只是中途碰到余晚潇和女知青们起争执,被耽搁了下来。 三人统好一意见,便拿起放在树后的背篓和镰刀,一同往余晚潇家的方向走了去。 这会是仲夏,农忙季一般从七月开始。 在此之前,李桂芬等饲养员的日常劳作稍显清闲,既不用成天风吹日晒牵着牛去田里,也不用起早贪黑地精心照顾牛和驴。 可以这么说,农忙前的这段日子绝对是她们一年之中最快乐潇洒的时光。 虽然再潇洒也不如别的工种清闲自在,每天几个饲养员还要轮流守夜,但除了定时三餐喂牛喂驴,打扫圈舍,一天中剩下的一大部分时间她们都可自由支配。 李桂芬和吴霞都是勤劳的人,从不偷懒,在农场的圈舍干完活,剩下的时间就全都用来上山割草了。 她们每天都会起大早去山沟沟里割麦草,还美名其曰说沾了晨露的草是最新鲜的,给牛吃了能让牛更加精神健康,不容易生小病小灾。 至于驴子,她们主要给驴喂芦苇和稻谷杆子。 芦苇河边就有一堆,平日里二人从山沟沟回来,路过溪滩,就会顺便再割一些新鲜的芦苇草。 如果幸运,说不定还能摸一些螺蛳河蚌回来,打打 分卷阅读7 牙祭。 余晚潇穿书之前是个编剧,经常为了深入了解某个行业,某种职业,花费大量的功夫去研究实践。 虽然不至于每样都专精,但这些年下来,她多少还是积攒了一些经验和小技能的。 听到李桂芬和吴霞说到螺蛳河蚌,曾经学过野外生存技能的余晚潇一下子便来了兴趣。 她随手从路上折了一根树枝,用镰刀左削右削,不一会儿就把尖头的那一部分削的无比锋利。 余晚潇的家安置在双溪大队的最边缘地带,平时就没什么人经过,周围分外的静谧。 她回了一趟家,按照原主的记忆,从家中的储物箱子里取出了余清河往日的学习笔记。 随后,三人便一路离开双溪大队,从黄泥大道上径直穿过,走到了不远处一片青翠绿意的山沟沟里。 余晚潇手长腿长,个子窈窕修美,除开太瘦这一个因素,属实就是个天生的干活料子。 她也不负这个优点,等到了山沟沟里,挥舞镰刀的动作行云流水,一刀下去能割倒一大片,而且只是第一次割草,不一会儿就掌握个中关窍,娴熟地赶上了李桂芬和吴霞的速度。 这种快速掌握技能的能力,还要归功于余晚潇平日孜孜不倦的学习态度。 因为编剧的职业需要,她总得学习新的技能,深入新的行业,所以学习的能力与速度与日俱增,不知不觉就被锻炼成了一学就会的聪明人。 割草进行的很顺利,余晚潇很快割满了大半篓子,李桂芬和吴霞也顺利割满了一篓半。 因为这次三个人只带了两个篓子,再多余的麦草也装载不下,所以她们便尽兴而归,原路返回。 返回路上,三人路过山沟沟外的双溪河滩,暂时停下了脚步。 双溪大队之所以叫双溪,就是得名于附近的一片河滩。 河滩由两条溪河的支流汇聚而成,所以名叫双溪。 双溪滩周围长满了芦苇草,李桂芬和吴霞三下五除二割了两坨,用芦苇梗一并捆起来,归置到了一处。 余晚潇在二人忙着割芦苇草的功夫,挑了一块临溪凸起的河石站上去,拎着早就打磨好的那根木质鱼叉,煞有介事地先观摩了一番水势。 接着毫无预兆之下,突然又稳又准地把鱼叉往水中一刺: 噗—— 滚滚流淌的溪水之中,骤然冒出沫白的水花,伴随浮现而出的,是一滩被迅速冲淡的血流。 等余晚潇慢悠悠地再把鱼叉拎上来,果不其然看到了被木刺尾端血淋淋叉住的一条河鱼。 她把鱼拆下,扔回岸上,又如法炮制了一番。 本来以为可以轻松地叉出一堆鱼来,但没想到叉鱼手法许久不练,变得生疏了,接下来一连失败了好几次,都没能叉出第二条鱼来。 余晚潇微微蹙眉,对自己的战绩很不满意。 因为她在前世的动手能力很强,其中很大一部分是被自己不断学习新的事物与技能,硬生生给锻炼出来的。 但没想到换了这幅身体,居然一下子就变得笨拙了许多。 不过这也很正常,因为余晚潇穿进书中的只有灵魂,而没有长久积累下的肌肉记忆。 看来她想要拾起以前的一些生活技能,还得再多加练习,才能恢复全盛时期的状态。 想到此处,余晚潇又下意识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她回想刚才的场景,发现明明第一次叉鱼异常娴熟,但第二次水准就一泻千里,很突兀地变成了一个叉鱼新手。 如果是肌肉记忆被剥离了,那不应该是从第一次开始,她就叉不中吗? 余晚潇越想越觉得奇怪,开始怀疑有更大的雷埋在自己身体里,便左思右想,最后鬼使神差地掏出了余爸爸的学习笔记。 学习笔记有科目之分,余晚潇掏出来的这一本正好是语文笔记。 她翻开第一页,看到上面整整齐齐地抄写着一首唐诗,诗名为樱桃,作诗人是张祜。 其中后两句是:斜日庭前风袅袅,碧油千片漏红珠。 余晚潇第一眼看上去,觉得这诗并没有任何的特别之处。 诗人的名字虽然看起来有点生僻,但以她的文化水准,是完完全全能认出这个字的。 分卷阅读8 然而等她迟疑一秒,再将目光落在这首诗上时,居然瞬间产生了一种陌生的晦涩和读诗的吃力感。 那个祜字看在她眼里,也转眼间变成了一个不懂读音的生僻字。 甚至连斜日庭前风袅袅的“袅”,即便已随着视线滚入了她的舌尖,但在一股铺天盖地袭来,宛如实质般的脑力滞涩感的笼罩下,依然成功阻断了她想要读出的音节。 余晚潇心里突地咯噔一下,一股浓浓的危机感瞬间笼罩心头,她立刻往下翻了几页,一首首诗的阅览下来,发现自己往日的文化基础一朝倒退,竟然直接退化成了连小学生都不如的水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余晚潇心中冒出疑问的那一刻,便强迫自己迅速冷静下来,开始梳理思路: 现在来看,她的肌肉记忆和灵魂记忆,前者全部被清洗,至于后者尤其是文化基础的部分,也被清洗了一大半。 而灵魂记忆里剩下的一小半,也就是她长时间锻炼出来的学习能力,包括前世的生活记忆,还是清清楚楚存在的。 所以这就代表着——原来她穿到原主的身躯上,在一定程度上是要和她本来的设定产生融合的。 比如原主的小学文化水平,她作为穿书者不能超出既定的上限,所以就被降维打击,也变成了小学文化水平。 还有原主不擅长的种种生活技能,她因为不能超出既定的上限,所以干脆也被洗成了新手。 余晚潇很快想明白了其中所有的关窍。 她本来应该十分颓丧,因为一旦失去了十几年来积累下来的文化基础,再想短时间内捡回来显然异常艰难。 而按照书中的时间线,现在距离1977仅仅只剩下不到一年的时间。 要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头学起,还要考上青华大学,其难度无异于登天。 但余晚潇还算冷静理智,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就放弃上青华的梦想,而是怀着测试自己学习能力的态度,又把这本笔记翻看了一遍。 令人庆幸的是,她多年兢兢业业培养出来的学习能力,似乎因为原主隐藏的学习天赋设定,而被侥幸留存了下来。 余爸爸的笔记做的也十分详实细致,一张纸正面写诗,反面写生僻字的拼音注释,还有语句分析,余晚潇仅是通读了一遍,便成功记住了其中的内容。 这记忆速度,远远快于她平时的学习进度,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一目十行,过目不忘。 余晚潇心里刚刚才下的定论,此时再一次被推翻: 原来她的记忆不是被清洗,而是被暂时封印了。 现在她想要解除封印,唯一能走的路子应该就是像刚才那样,通过旁人对知识的注释和解析,快速读懂且记忆这些知识点。 所以比起努力自学,她目前更需要的,反而是学识丰富的人的帮助……? 余晚潇刚想通这一点,身后不远处的黄泥大道上忽然响起了一阵卡车引擎声。 正埋头干活的李桂芬和吴霞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不约而同抬头去看,当望见那一抹若隐若现的军绿色卡车角时,她们一个激动撂下手中的芦苇草,不约而同兴奋地喊了起来: “是知青,大城市的知青们又来双溪大队了!” 5. 赵清澜 人人有理想 军绿色的卡车上满载着人,上面的知青或站或坐,身上全都带着鲜艳的大红礼花。 随着引擎的缓缓驰鸣,众人从不远处露出了一张又一张清晰的面目。 余晚潇的目光也跟着落到了卡车上。 她第一眼看见的是女主赵清澜。 作为女主,天生就拥有引人瞩目的光环。 赵清澜站在人群簇拥的最中间,一头乌黑亮丽的短发迎风飘扬,五官精致而英气,气质落落大方,又不乏蓬勃朝气,十分符合这个时代进步青年的形象。 除了赵清澜,第二吸睛的就要属站在车厢最边缘的一位男知青了。 他身形高挑,穿着宽大的纯白衬衫,单手松松地撑着车壁,白皙的手指骨节分明,分外惹眼。 和其他人将要到达双溪大队,而产生的激动和兴奋之情不同,他眉眼一派温隽,气质斯文 分卷阅读9 ,浑身的气场明明让人觉得亲和,但又透露出些许莫名的疏离感。 所以即便他唇角也带着温暖的笑意,也依然显得与周围人格格不入。 不过,这只是余晚潇在上帝视角所产生的观感。 事实上,这个叫作顾丞乔的白衬衫知青,在年代文里的设定一直是不摆架子,有求必应的老好人设定。 而余晚潇之所以这样看他,是因为这个顾丞乔作为男二,拥有着双面人的设定。 他表面对其他人有求必应,作风勤劳朴素,实际内心腹黑冷漠,表里性格可谓是天差地别。 书中对他的出生背景一概模糊,从头到尾都没提过几句,只说了他来自京都,根正苗红,和男主周静安一样,是主动来上山下乡当知青的。 但和其他充满斗志的有志知青们不同,一般知青们就算不是跟人争着抢着干活,也都是热情激昂,丝毫不吝于互相帮助的。 而他不一样,性情本质冷漠,只是为了合群,才装出了和其他人一样的热心肠。 以上是年代文里从细枝末节透露出的人物设定。 因为顾丞乔城府极深,一开始到双溪大队,他老好人的人设始终维持的滴水不漏,后来新知青和旧知青逐渐融洽相处,他就和周静安理所当然地成了朋友。 周静安性情稳重,不爱对旁人过分探究,这一点很符合顾丞乔的交友需求。 于是二人逐渐熟络后,顾丞乔时常去找周静安同行上工,一来二去,就恰巧碰见了来纠缠周静安的原主。 也是从原主出现开始,顾丞乔对谁都极有耐心,从无怨气的好人人设才逐渐开始崩塌,隐藏起来的晦暗人格跟着浮出了水面。 之后屡次三番打发原主,也侧面体现了他性格中爱敷衍且待人无情的一面。 余晚潇对顾丞乔这个人没有任何意见,但在知晓他的真实性格,意识到他是个极其不好对付的人后,便第一时间打算离他远远的。 而对于女主赵清澜,她非但不想躲避,还要主动上去跟人做朋友。 余晚潇这么做目的很明确,还是为了自己考上青华的目标做努力。 她想要借助赵清澜那满腹的知识,尽快解除自己记忆上的封印,早日恢复过去十几年积攒所得的学识。 然后再乘着1977年的东风,一举考上青华。 军绿卡车开到双溪大队的村口,就停了下来。 知青院因为是新建屋,也在村子的边缘地带,离余晚潇家的距离算是最近的。 李桂芬和吴霞鲜少见到外人,这会正想上去凑一凑热闹,余晚潇应了她们的热情,便跟着一起走了过去。 卡车熄火,知青们纷纷从后车厢下来,开始搬运自己的行李。 因为是离乡背井,跋山涉水来到这里,知青们所带的行李都满满当当的,几乎就差把家都搬过来了。 所以卸行李的时候,知青们一时忙得热火朝天,跟卸粮食一样,一包一包地往下递行李。 所有人的行李外装不一,有的是樟木箱,有的是柳条包,还有用军旅布包来装的。 余晚潇三人这时拎着芦苇垛,背着麦草走了过来。 七十年代人的穿着打扮普遍朴素,时下最流行的还要属绿色的军装,和一个同色的邮差包,但从大城市来的知青们还是比乡下人要时髦一些。 女知青们会在军装里穿上小碎花的的确良衬衫,身上也会抹雪花膏,皮肤被养的白嫩嫩的,一看就没有经历过风吹雨打,还像是温室里娇养的花骨朵。 与她们相比,李桂芬和吴霞的肤色就要显得黑一些,但也有着一种野生野长的健康美。 余晚潇则是一个特例,她肤色健康而透着自然的红晕,再配上漂亮精巧的五官,让人远远一望,便印象深刻极了。 知青们见到有村民过来,视线不约而同第一眼就落到了余晚潇身上,无论是男是女,眼里对她都不禁流露出惊艳之色。 余晚潇的长相肖似画里的古典仕女,不施粉黛,也自有唇红齿白的秀色,就算是站在一堆女知青里,依然很有辨识度。 不过她的性格一点也不像仕女般婉约,反而很自来熟,一来就打破了众人刚升腾起的美女滤镜,道: “你们就是刚来的知青吧,一路远道过来,都辛 分卷阅读10 苦了,我们三个看这车上有不少行李,要卸下来恐怕需要人搭把手,就来了。” “有谁需要我们帮忙搬的吗?” 一个知青面皮薄,闻言立刻涨红了脸,忙不迭连忙拒绝: “不需要不需要,我们都是大男人,搬这些行李都是小意思,哪能让女人帮忙……” “怎么不需要了?妇女能顶半边天,什么大男人不大男人的,李成志,好歹现在是新中国新时代了,你这腐朽封建的思想能不能改一改?” 一个圆脸女知青性子泼辣,很不爽地呛了这李成志一把。 “对,你不需要我们还要呢。” “妹子,你就帮我把这个箱子搬到知青院吧,谢谢了~” 另外一个女知青对余晚潇露出小虎牙,笑容甜甜地递出了手中的樟木箱子。 余晚潇自如接过,道:“没问题。” 吴霞第一次面对这么多生面孔,还都是有文化的知青,既兴奋又有些胆怯,便失了往日的憨直,变得欲言又止: “那我……?” “你也帮我拿一个箱子,谢了,妹子。” 站在一旁的赵清澜很会做人,立刻打了圆场,还缓和气氛道: “双溪大队的妹子都这么热情实诚,咱们不能辜负了人家的心意,等到了知青院,大家不如送她们一些小礼物聊表心意吧。” “那就让咱们的男知青多送一些,大家说好不好啊?” 圆脸女知青也不是没眼力见儿,有了赵清澜打圆场,她便顺着台阶下来了,还不忘坏心眼地给男知青们挖个坑跳。 叫作李成志的男知青被人呛,也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心情多少有点不快。 但有余晚潇站在这里,他也来不及跟圆脸女知青吵架,一心一眼只记得盯着人家看了。 其他男知青们也差不多,抱着欣赏美女的态度,都一水地默认了赵清澜的提议。 一行人扛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收拾完毕,就往知青院的方向开始出发。 余晚潇时刻不忘自己的目的,一手提着箱子,一手提着刚从双溪滩里叉上来的鱼,凑到了赵清澜跟前。 “我叫余晚潇,女知青,你叫什么?” 余晚潇直截了当搭讪。 “我叫赵清澜。” 乡下人的名字大多起的粗俗,因为贱名好养活,少有余晚潇这样雅致特别的名字。 赵清澜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目光微微一亮,忍不住生出探寻之意: “你的名字很好听,为什么会取这晚潇这两个字呢?” “扬子江头杨柳春,杨花愁杀渡江人,数声风笛离亭晚,君向潇湘我向秦。” “这是唐代诗人郑谷的一首诗,抒发的是与友人离别的愁绪之情。” “我爸时常会读一些诗句,我妈在生我之前,他天天念叨着要取一个有忧郁气质的名字,要像有文化的知青,但又不要风花雪月的,那样太俗气,所以就选中了这首诗中的晚潇二字。” 余晚潇其他方面都被降维打击,变得符合原主设定,唯独这张嘴皮子还算灵活。 这个特点或许是暗合了原主牙尖嘴利的属性,才侥幸没被削成笨嘴拙舌的样子。 不过余晚潇还是受到了影响,因为她现在已经是一个小学文化水平的人了。 她回顾脑海,整理了一下原主拥有的词汇量,发现相比自己的词汇量还是稍显匮乏,而且过于大白话,于是受到限制的她,就只能在这首诗上做起了文章。 诗句的本意,余青河天天在原主耳朵旁边念叨,她就算没有特意去记,都能倒背如流了。 所以余晚潇利用这一点,很好地切入了赵清澜感兴趣的领域。 “原来如此,可是与友人离别,这寓意似乎不太好啊。” 赵清澜听她一番解析,觉得余爸爸实在很有生活意趣,只是路子似乎稍微走偏了一些,怎么能给女儿起个寓意友人离别的名字呢? “对,我也觉得这寓意不好,可是我爸觉得有忧郁气质才是最好的,因为那是文化人的象征,他可崇拜那些诗人作家了。” 余晚潇适时地露出些许失落之感: 分卷阅读11 “我继承我爸的文艺细胞,天天又被他这么熏陶,时常也幻想要当一个能说会写的人,要是……能当个作家就更好了。” “可是我没那个本事,连读懂诗句里的生僻字都老费劲了……” “你想当作家……?” 赵清澜准确地抓住了这段话中最关键的两个字。 “那是做白日梦,我瞎说的,你可不要当真。” 余晚潇立刻否认,眼神很不自然地躲开了赵清澜的打量。 赵清澜读懂了她眼里一闪而过的自卑和怯懦,没有嘲笑她,而是很认真地鼓励:“这可不是什么白日梦,是余晚潇同志你的伟大理想与抱负。” “现在不再是以前烽火连天,朝不保夕的年代了,人人都有理想,人人都在为自己的理想而努力。” “为祖国上山下乡搞建设是理想,为祖国人民美好的精神世界添砖加瓦更是理想,余晚潇同志,你要正视自己的内心,你只要努力,就不会比别人差,更不会比我们这些知青差。” “……真的吗?” “赵清澜同志,你夸的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余晚潇微笑着,眼里浮现些许希翼,又有些不确信地道: “我真的可以实现这样的理想吗?可是我觉得就算我从现在开始努力,再花个十几年,也根本看不到摸不着它的衣角边啊。” “理想都是遥不可及的。” “实现理想的路途需要艰辛跋涉,就像在沙漠里行走,但只要你按照正确的路径一路向前,绝不轻言放弃,最终一定可以找到那一汪滋润灵魂的甘泉。” 赵清澜是这个时代最标准的进步青年,思想纯洁而坚定,热情诚挚而不灭,给人喝起鸡汤来,也有着一股红色时代特色鲜明的热忱基调。 余晚潇喝完这一碗富有特色社会主义的鸡汤,心满意足,不但对自己未来的目标更加坚定了,同时也顺利达成了搭讪赵清澜的目的,于是接话道: “那赵清澜同志,如果我想达成理想,可不可以跟你一起共同学习呢?” “像你们这样的知青有学识,有度量,又有文艺气质,我一直都很倾佩,今天有你开导我,我就更敬仰你这样的知青了。” “所以我想着以后如果你有时间,能不能多教我一些知识,那样或许……我就能快点实现理想了。” 余晚潇刚说完,赵清澜就听懂了她的意思。 知青上山下乡,建设祖国是己任,如果能帮渴求知识的乡下年轻人一同进步,多扫除一些文盲,那也是再好不过的。 于是她义不容辞,欣然答应: “既然余晚潇同志有这个信念,那我就一定会帮你。” 6. 争执 侮辱 一行人大包小包地挎着行李箱,好不容易走到了知青院。 知青院是茅草和砖墙垒砌起来的屋子,左边一排,右边一排,中间夹着一个小厨房,男女知青分住两侧。 这时正是傍晚时刻,已经有人陆续下工回来了,见到新一拨知青到达,老知青们便纷纷欣喜地过来打招呼。 “之前就听说新知青会过来,没想是今天到,早知道我们就去村口接应你们了。” “是啊是啊,哎,这么多行李呀,我们帮你们拿吧。” “这么多新人来,是不是宿舍又要重新分配了?” 一位蓄着麻花辫的女知青走过来,对众人上下打量了一眼,语气颇有不善: “我和刘丽嘉钱玉珍三个人住一个宿舍就够挤了,你们可千万别再塞人进来。” “塞不塞人不得看人数吗?” “新来的一批那么多人,要是住不下了,那就只能五个人住一间,到时候你不愿意也不行啊。” 旁边戴眼镜的女知青态度耿直,平时就看不惯李凤娟的跋扈作风,张嘴就拆了她的台子。 “五个人,王晨光,你疯了?” “咱们那个破屋子能搁得下五个人,你开玩笑的吧?” 扎着两个低马尾的刘丽嘉性格向来燥得很,像个炮竹一点就炸,刚来就听到王晨光的话,顿时就跟她呛了起来。 分卷阅读12 “别吵别吵,大家和睦相处,何必为了这点小事冒火星子。” “对啊,有话好好说,实在不行往我们宿舍多安两个,让李凤娟那屋就三个人住呗。” 周围围过来的男女知青们开始劝架。 他们一惯知道刘丽嘉和李凤娟是最不好惹的,还有那个钱玉珍,性子弱又敏感,总是喜欢曲解想多别人的意思,很难跟人相处下去。 这三个人中前两个简直就是刺头,幸好玩到了一块去,否则其他人还真消受不了她们。 “分宿舍的事,大家要不然投票决定吧,这样也公平一些。” 赵清澜跟在众人后面,不急不慢地建议了一句。 圆脸女知青冷眼瞧着李凤娟二人,虽然是初次见面,但第一眼就瞧出她们不是好相与的角色。 不过她也不是任人欺负的,都被人嫌弃到头上了还不反抗,那不就成谁都能踩的软柿子了? 于是她跟着加了一句,明摆着就是要呛人: “对,可不能厚此薄彼,惯的某些人不知天高地厚了。” 李凤娟在知青院当霸王当惯了,还从来没人敢下她的面子,这会被新来的两个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两相夹击,顿时就被激怒了。 她冷笑着,阴阳怪气地嘲讽起二人: “哟,新来的一个两个都挺有脾气啊,这黄土地还没踩实呢,就要抢着当我们知青院的党支部书记啦?” “可不是,我看这新来的人数还挺多的,你们左一句右一句就给我们做了主,是要仗着人数多强压老知青啊。” 刘嘉丽是学人精,李凤娟不阴不阳,她也跟着用目光轻蔑地扫视众人,想大肆嘲讽一番。 但当她将目光落到新来的知青人群中,冷不丁碰见一张熟悉的脸庞时,眉头瞬间紧锁,眼里涌上厌恶: “……余晚潇,你又来知青院做什么?!” 余晚潇站在人群中,从进来开始,全程目睹新老知青起了争执。 鉴于原主在老知青群体里的口碑比较差,她本来只想隔岸观火,不想引火上身。 但没想到还是不幸地被卷进来了。 余晚潇认栽,被单独拎出来点名倒也不怂,淡定地从人群中发声道: “我来不来知青院,跟你有什么关系?” “跟我们没关系,那就是跟周知青有关系了?” “我看你是今天还没被教训够是不是?人家周知青根本不想搭理你,你还整天上赶着跑过来,到底知不知道廉耻两个字怎么写啊?” 李凤娟正在气头上,突然被刘丽嘉提醒余晚潇也在这,就更加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辱骂起了余晚潇这个不知廉耻的村姑。 廉耻二字放在这个时代,是很重很禁忌的字眼,轻易不能用来侮辱旁人,尤其是女人。 李凤娟说话毫不留情,一上来就震惊了众人,言辞之间对余晚潇恶劣行径的形容,也让所有人纷纷对她投来了有色的目光。 老知青们对余晚潇这个人极为熟悉,知道她常常来知青院,目的就是为了纠缠周知青。 知青们的性子大多数清高,虽然嘴上不说,但对于没文化的人多少还是有些鄙夷轻视的。 特别是余晚潇这种肤浅又轻薄随意的女人,明明大脑空空,却还整天想着攀高枝附权贵,简直是女版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让他们格外的瞧不起。 这会余晚潇一来,老知青们只当她又是要来找周知青,便纷纷露出了看好戏的神色。 余晚潇还没说话,绯闻话题中心的另外一位主人公,周静安就从屋里走了出来。 他五官硬朗,浓眉大眼,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英俊。 但为人沉默寡言,气质冷冷的,目光第一眼便落到众人里最扎眼的余晚潇身上,稍微停顿道: “你们太吵,打扰到我看书了。” “周知青,你怪我们干什么,又不是我想吵的。” 李凤娟见周静安出来,立刻替他假模假样地打抱不平,语气变得软和委屈了一些: “可是我要不拦着她,她指不定又要钻你屋里去了,你难道不烦她吗?” 以前的原 分卷阅读13 主嘴皮子泼辣不饶人,但因为喜欢周静安又是恋爱脑,向来在他面前都强装柔弱,一被旁人言语欺辱就梨花带雨的。 原主以为伪装出弱势小白花的人设,就能博得男人的怜惜,可是她大错特错,还因此被李凤娟等人连着欺负了好几次,都只能有怨有气往肚子里咽。 而现在的余晚潇,可不会再为了任何人任何事委曲求全,压抑本性。 她一改之前盯着周静安不放的作风,表现的很坦然,目光果断干脆地掠过了他。 再看向给自己泼脏水的李凤娟时,语速不疾不徐,一字一句地着重道: “李凤娟,我看你是疯了。” “你说的什么一来就钻屋子,我可没干过,倒是你,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给我扣黑锅,还说我不知廉耻,更过分的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侮辱我。” “你也不怕我受不住你的污蔑,气性一下上来,现在就出去跳个河自证清白?” 7. 吵架 寻衅滋事 “你血口喷人,谁逼你跳河了?!” 刘丽嘉脾气急,一钓就上钩,等不及就驳斥起了余晚潇。 “我可没有血口喷人,我说的是实话。” “你们应该感谢我心大不计较,否则三天两头就被你们轮番骂,三番两次被你们追着掐架,这要是换作任何一个村里的大姑娘,可不得被你们羞辱到跳河自尽了?” 余晚潇反将一军,不但揭开了自己身上的黑锅,还将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一下子上升到了人命关天的严重地步。 不过她也没凭空捏造,污人清白。 李凤娟和刘丽嘉这两个刺头,对原主的针对由来已久。 一开始是因为原主非要往知青院凑,跟她们这一堆文化人混在一起,导致李凤娟这种尖酸刻薄的女知青对她很瞧不起,后来就演变成了排斥和鄙夷。 又因为原主对周静安死缠烂打,而李凤娟等人一向崇拜家世好又品貌好的周知青,所以两者之间逐渐成了水火不容的态势。 原主的行径虽有不妥,但也在正常的人际交往范围内,来见周静安都是规规矩矩敲门,等他允许才进的,根本没有主动钻屋子这一说。 而且周静安比任何人都要注重分寸。 但凡有女知青或者其他异性来,他都从来不关门也不关窗,待人接物也都是在书桌前,压根生不出任何一丁点的龌龊暧昧来。 所以周静安对女主和其他任何一位异性,态度都是平等不越矩的,而就算原主的确是在言语上纠缠过他,那也绝对不是李凤娟形容的如此“主动”。 可是落在李凤娟的嘴里,原主就莫名成了一来就钻屋子,不知廉耻的女人,这些误导性极强的字眼落在旁人耳朵里,必然会生出负面性质的歧义。 俗话说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但凡这些话往双溪大队那么一流传,那对原主名声的打击无疑是毁灭性的。 余晚潇虽然不在意这些莫须有的流言,但原主既然被人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污蔑,那她也不介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末了还不忘跟周静安求证,一派严肃正经道: “周知青,你也是当事人,我之前喜欢你是不假,但向来都是按照规矩,本本份份来拜访你和其他知青的。” “什么一来就钻屋子这样粗俗的举动,我可是从来没做过,你作为知情人应该能为我作证吧?” 在任何年代,心悦异性都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古有被掷果盈车的潘安,今也有被追求仰慕的知青才子。 原主固然对周静安多番纠缠,但一没有骚扰他,二没有四处宣扬自己喜欢他,玷污彼此的名声。 就算硬要鸡蛋里挑骨头般的论罪,那也只能说她爱慕虚荣有错,纠缠别人有错,不自爱有错。 但就算把这些小错通通叠加起来,也比不上李凤娟对她实打实的侮辱更性质严重。 况且原主的错都在个人作风上,还大多反噬到了自身,最多只能称得上是蠢和目光短浅。 想必也是因为这样,周静安才没有过于排斥她,反而还想唤醒她这个恋爱脑。 可惜原主不听,最终仍然铸成大错,造成了一生的惨剧。 “你 分卷阅读14 没有。” 周静安作为男主,人品还是可以保证的,他淡淡地陈述了一句,不忘加上旁人的佐证: “不光我能作证,这院子里的人都可以。” 周静安一发话,众人便都活络了起来。 李凤娟和余晚潇互相发难都来得迅速,让人猝不及防,赵清澜等新来的知青插不上嘴,又不明真实情况,只能暂时先旁观。 但囫囵听了几嘴,脑子清楚的人大概都能听出来她们在讲什么。 圆脸女知青赵胜男一来就跟李凤娟起了龌龊,这会也没打算放过她,便主动挑衅,乘胜追击道: “看来你们都知道内情呀,那还不赶紧帮忙澄清澄清,就任由这个泼妇在这里诬陷别人?” “待会要是消息传播出去,说咱们知青团体没凭没据欺辱一个小姑娘,那其他人还要不要在这双溪大队混下去了?” 一个男知青原本看热闹不嫌事大,但眼看着屎盆子就要扣到自己身上,顿时不乐意了,开口埋怨: “……这都是李凤娟胡说八道的,关我们什么事?” “对啊,我们哪知道她们还跟余晚潇掐架啊,还追着人骂,这也太嚣张了。” “周知青向来跟咱们女同志保持距离,但学习上的交流还是经常有的。” 郑瑞华说话做事都不偏不倚的,她伸手推了推眼镜,略显冰冷的目光落在李凤娟身上,很冷静地道: “他的屋子我也去过,其他女知青也去过,但大家都是光明磊落,打开窗户说亮话的。” “而且那叫上门做客,不知道怎么到了李凤娟的嘴里,就成了余晚潇不知廉耻,一来就钻人屋子了?” “我……就是随意那么一说,哪想得到那么多?” “况且我说她不知廉耻也没说错,她不就是常常来纠缠周知青吗?” 李凤娟看起来挺强势,其实还是色厉内荏,一下子被余晚潇逆转风向,从架火烤别人的那个,转瞬间被变成了架在火上烤的那一个,冷不丁就心虚了起来。 吴霞和李桂芬被一大堆知青包围着,因为天然的身份壁垒加上内心的自卑,从一开始就变得有些怂。 但当目睹余晚潇有理有据地反击李凤娟,一改之前被女知青们压着欺负的软弱作风后,她们不知不觉也把腰杆子挺直了起来。 原主本来就不是好欺负的人,只是在知青们面前要维持小白花的人设,才一度隐藏起了自己的战斗力。 而吴霞和李桂芬是见惯了乡下人的粗俗叫骂的,论战斗力绝对不输这些文邹邹的女知青们。 之所以也被李凤娟等人压着,一是因为没个领头的,二是因为自卑,天然就觉得知青们光鲜亮丽,又从大城市来,所以身份高她们一等,自然也就不敢驳斥她们。 可现在看到李凤娟和乡野泼妇无异的行径,再加上下午的那场女人撕斗,她们的滤镜便被彻底打碎了。 吴霞面对众人对李凤娟的批判,也忍不住加入,替余晚潇辩驳: “潇潇哪里纠缠周知青了?人家郑知青都说了,那是做客,可不是外头的强盗,一来就擅自钻屋子。” “再说她一个大姑娘又不是壮汉,就算跟周知青待一个屋子,那还能强占周知青的便宜不成?” “是、是啊,她们下午还找潇潇打架来着,要不是我们恰巧碰见,那不就成单方面的殴打了吗?” 李桂芬涨红了脸,憋了好半天,见到吴霞开口,才忙不迭也跟上来道。 “还有这回事?” “寻衅滋事是很严重的作风问题,李凤娟同志,你们做事未免太不顾后果了。” 赵清澜永远是最能抓住关键的那一个。 虽然不如余晚潇那么一击即中,瞬间翻转了舆论环境,但她接下来的一句话,也算是让李凤娟等人彻底变了脸色: “我觉得这件事不能就此善了,知青团体霸凌乡民,这放到任何一个地方都是鲜有的负面事迹。” “要是传出村里到乡里,乃至镇里市里,被登上报纸,到时候不仅是你李凤娟和同伙会被追责了,我们其他人说不定也会受到重大影响。” 8. 道歉 鱼 b 分卷阅读15 r   “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吗?我们又没把她打伤打残,就推搡了几下罢了。” 刘丽嘉显然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听到赵清澜把打架的后果说出来,心里其实也有点怵。 但仍然嘴硬,觉得她就是小题大做,故意找自己的麻烦: “而且后来这两个人不是来帮她了吗?那我们应该算互殴,要负责一起负责啊。” “是你们先打人的,她们还手叫正当防卫。” “况且你们为了私人问题去找余晚潇麻烦,性质非常恶劣,如果我们对此不管不问,那不就等于为虎作伥了。” 赵清澜果断替众人跟这她们撇清了界限,话里也表明自己作为旁人是不会装聋作哑的,因为那和从犯无异。 李凤娟听完这番话,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红。 赵清澜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如果这事发酵出去,那她十有八九会帮余晚潇做证人。 而其他人对此一片沉默,想来也是不反对赵清澜所说的话的,到时他们为了撇清干系,肯定也会说实话,不会帮着同为知青的她和刘丽嘉。 李凤娟把这一点想明白后,跟刘丽嘉一样也怵了。 平日里她嚣张惯了,没想到今天马失前蹄,一前一后栽在了余晚潇和新来女知青的手里。 她暗自咬牙,深深恨上了余晚潇和赵清澜,此时心里虽然一万个不服,但又不得不服软。 于是心不甘情不愿地道: “那如果我们现在就道歉,这件事能不能就此揭过?” “余同志,你觉得呢?” 赵清澜就等着李凤娟说这句话,话锋一转,立刻就把话语权交还到了余晚潇手中。 余晚潇当然不会这么轻轻就放过李凤娟等人,必须让她们吃点苦头: “我可以接受道歉。” “但你们今天下午把我堵在外面,弄得我中暑晕倒,耽误了割草的工作,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来补偿我?” “余晚潇,我劝你不要得寸进尺,难不成你还想使唤我们不成?” 刘丽嘉一听到补偿,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 “得了得了,你们还想不想把这事了结了?赶快的,别牵连我们行不行?” 看戏的人群中有男知青发出了不耐烦的催促。 “使唤你们不敢当,就是想让你们帮我割一星期的麦草。” “一是为了添足今天没割够的草量,二是作为你们平时找我麻烦,扰乱我上工时间的补偿。” 余晚潇不紧不慢地道: “我要的补偿只有这两个,要是你们不愿意,那我也不勉强,就按赵知青的意见来处理……” “不行!就……这样办!” “草我也割给你,歉我也道一声……对……对不起!” 李凤娟一听到要上报大队,便怵得顾不得颜面,脸色又青又白地急忙道了歉。 刘丽嘉本来还犟着脾气不肯认错,但李凤娟先一步抛下她,让她措不及防有些慌乱,便也糊涂地跟着道了歉。 “行,那这件事我就不再计较了。” 余晚潇本身就懒得跟这两个女知青再掰扯,便在此干脆利落地做了了结。 她目前最当务之急的,是要解除自己脑海里被封印的知识。 而唯一能解除封印的,就是来自于知青群体这种学识丰富的人的帮扶。 余晚潇想跟赵清澜搞好关系的目的,也是因为赵清澜是个学霸。 如果能借到她的学习笔记来观摩,这样一来,她肯定可以用最快的速度解封脑海里的知识。 如此一来二去,即便只有短短的一年时间,但在赵清澜这种学霸的辅助下,想必她也能成功地解封大半的记忆。 “既然她们和解了,那咱们就散了吧。” “对啊,大家还要忙着分宿舍,整理床铺呢。” “走吧走吧,快点去做饭,一路颠簸了大半天,我都快饿死了。” 余晚潇和李凤娟二人成功和解,众人也就没有好戏看了,便作鸟兽散,各回各屋,各自做起了各自的事。 分卷阅读16 新来的几个女知青倒是没有离开,经历过刚才那剑拔弩张的一幕,大家都对余晚潇这个人有了鲜明且深刻的印象。 如果说赵清澜表现出来的稳重可靠,正义凛然是让人很欣赏又不意外的品质,那余晚潇表现出来的临危不惧,应变有加就足以让旁人惊艳。 乡下人因为环境闭塞,不如大城市交流频繁且丰富,大多数都淳朴老实,腼腆羞涩,要不就是穷山恶水出刁民,要多蛮横无理就有多蛮横无理。 余晚潇显然两者都不是,她的为人处事浑然天成带着不卑不亢的色彩,又有着乡土人独有的耿直气息,让人不由自主地就会喜欢上。 圆脸女知青赵胜男就很欣赏她这个脾气,也愿意交她这个朋友,便留下来做了一番介绍,又招呼着自己的小姐妹们,纷纷给余晚潇等人送了些小礼物。 赵清澜也送了余晚潇一份礼物,是一本古代诗歌的集册。 余晚潇暂时看不懂这本诗歌集册,但等未来她逐渐捡回之前的文化基础,可以自主学习的时候,大概就能用上这本册子了。 届时这本诗歌集册,想必也能很好地帮助她复习,应对这一届高考的语文科目。 其他新来的男知青们也没闲着,见余晚潇身上的谣言已经被洗清,便又凑了过来履行诺言,一个个上赶着示好送礼。 知青们的礼物大多都是些徽章,书签之类的文雅玩意儿,或者家乡带来的腌渍梅果这类的小特产。 礼轻情意重,余晚潇也不是爱占便宜的人,便把自己叉上来的一条鲫鱼送给了知青们。 知青们下乡之前就知道条件异常艰苦,一路过来也听说了不少传闻。 他们听说说乡下吃的都是芋头,窝头,喝的粥比水还稀,菜里十天八天没有一滴油,连盐都舍不得多放。 这会虽然刚刚到达,还没体验到下乡插队生活的种种艰辛,但看到这下场雨都仿佛能被冲垮的知青茅房,新知青们的内心已然产生了动摇退缩之意。 他们也深深地担忧起了以后的艰苦生活,简直不敢想那种饥一顿饿一顿,天天吃不饱还要下地干活的日子。 幸好,余晚潇居然会打鱼,而且打上来的还是相当肥硕的一条鲫鱼,这要是拿来煲汤,那晚上大家的伙食就不用愁了。 众人欣然接受了余晚潇的赠礼,同时对她也产生了另一种程度上的热切期盼: “余同志,你这打鱼的手艺不错啊,是不是经常去打,一次能打几条啊?” 一个叫做钱治云的男知青巴着余晚潇,这就熟络地拉起了家常。 余晚潇看穿了他眼中对食物的强烈渴望,气定神闲地反问: “钱知青,你很喜欢吃鱼吗?” “哪是他喜欢吃鱼啊,他不就是害怕在这的日子顿顿吃土豆,要提前巴结你这个打鱼好手嘛。” 赵胜男毫不客气地嘲笑了这个没出息的钱治云,顺便说出了众人对余晚潇突然热切的背后真相。 “原来是这样。” “我最近刚学了打鱼,手艺还不太精,不过多试几次,还是能打上来鱼的。” “你们从城里来,不适应乡野的清贫生活也是正常,以后我要是多打到几条鱼,就给你们送过来解解馋吧。” 余晚潇借着话头,又给自己多添了一个来知青院的正当理由。 “那真是太好了,你可一定要来,到时候我们全体热烈欢迎你!” 钱治云听到余晚潇还要给他们送鱼吃,简直乐的没边了,脸上因下乡生活生出的愁云惨淡一扫而空,忙不迭喜滋滋地应道。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儿,对了,你送完礼没有啊,都收了人家的鱼了,不得好好地意思一下?” 赵胜男一边打趣他,一边还催促他送礼物。 “我送了,倒是跟我一起来的顾丞乔,他可是个老好人,刚才在车上还跟我讨论要送余同志三个人什么礼物的,怎么现在连个人影都没了?” “……你们等等,他应该是进宿舍了,我这就把他叫出来。” 钱治云犹疑着,不确定地跟余晚潇和赵胜男提起了顾丞乔,当说到他去哪儿了的时候,他突然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扭头就去男宿舍找顾丞乔去了。 分卷阅读17 9. 顾丞乔 数学题册 众人都没来得及阻止,钱治云就溜到男宿舍里去了。 余晚潇对顾丞乔这个人是敬谢不敏,也知道他不是真心想送礼物,只是想维持老好人的人设。 恰巧刚才李凤娟对赵清澜发难,紧接着又跟自己吵了起来,他对此应该是懒得搭理,才会在旁人都忙着看戏的时候,自顾走进了男宿舍。 否则真要是老好人,刚才就应该跟着劝架了,而不是像他这样明哲保身,敬而远之。 余晚潇想到这里,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顾知青有这份心意就可以了,我们怎么能主动把人叫出来送东西呢?这也太不礼貌了。” “对啊,我们三个人收你们知青那么多礼物,已经是占了便宜了,以后还不知道怎么还呢。” “这顾知青的礼物,咱们可万万不能再收了。” 吴霞是典型的乡下老实人,因为跟赵清澜等人混熟了一些,便千恩万谢地收了人送的礼物,只想着以后有什么好吃好玩的山货,一定也要给她们回礼。 可是那位顾丞乔顾知青,跟她们连话都没说过,关于送礼这事人家就是嘴上这么一说,要想送早就出来送了,哪至于等到这时候? 这傻憨傻憨的钱知青,咋就听不懂人家的客套话呢? “钱同志也是好心,不过我们的确跟这位顾知青不算熟,就算他这么说了,咱们也不该专门请他出来送礼。” 赵清澜也觉得钱治云不通人情世故,开口赞同了余晚潇和吴霞的话。 赵胜男倒是没怎么客气:“既然那个顾丞乔说要送,那就让他送呗,大家初来乍到,就跟老乡们意思意思一下,左右也不会让他少掉一块肉吧。” “是我急着整理行李,才忘了有这一回事,幸好有钱同志过来提醒我,否则就是我失礼在先了。” “这是我给老乡们准备的小礼物,不成敬意,还希望你们能收下。” 赵胜男话音刚落,顾丞乔就来了。 他的声线尤其温醇,语气淡淡的,却很戳人心。 此时落在众人耳朵里,就不由得让人觉得他的解释的确是真心实意的,同时也化解了钱治云主动跑去让他送礼的尴尬氛围。 赵胜男刚说完顾丞乔,人就来了,她脸色直接尬了一下。 但幸好顾丞乔很给人面子,于是她也就跟着打起了哈哈: “既然顾知青都那么说了,那你们三个就别磨磨唧唧地纠结了,都赶紧收下吧。” 钱治云跟在顾丞乔后面过来,为了以后大鱼大肉的日子,他满脑子就想着跟余晚潇搞好关系,于是也跟着起哄: “是啊,你们要是不好意思,以后多给我们送两条鱼作为回礼不就行了。” 这两个人都这么说了,加上顾丞乔真就主动出来送礼,还表明自己不是不愿意,一切都是误会的缘由,余晚潇三人也就不好再推辞,便收下了他给的三个牛皮纸包。 收完东西,余晚潇三人就趁着晚霞未消的时刻,离开了知青院。 余晚潇答应了给知青院的人送鱼,那以后就不能空着手过去,所以在回家的路上,就问吴霞和李桂芬: “咱们村里的打鱼好手都有谁?” “……打鱼好手,那不就是村东头的孙老大爷嘛。” 余晚潇一向都是不关心听村里八卦的,对这方面不了解也不奇怪,吴霞不假思索地给出了答案,接着又道:“不过他老人家最近身子骨差,都好久没出门了。” “就他那个小孙子,最近倒是常去双溪滩边玩耍,听说三不五时还能拎两条鱼回来,把我们村里的那些个婶婶都给眼热坏了。” “哦。” 余晚潇问这个问题,其实就是想依葫芦画瓢,用解封知识的方法,也把自己的生活技能给解封了。 既然看别人的笔记可以解封自己脑海里往昔的知识,那找个熟练打鱼的人观摩他的技巧,说不定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咦,这是啥?” 李桂芬对知青们送的那些个小礼物可宝贝了,一路上都在摸来摸去的,这会终于摸到了顾知青送的牛皮纸包。 她拆开来一看,发现居然是一本崭新的练习册。 分卷阅读18 不过等她翻开来,就露出了一脸抓瞎的疑惑表情,因为上面写着的全是密密麻麻看不懂的横杠,数字,还有各种让人似懂非懂的符号。 “这不都是数学题吗……?” 吴霞凑过来看,幸好她那些浅薄的小学知识还没全都忘光,还能勉强辨认出这是数学练习册。 “数、数学题……老天爷啊,顾知青给咱们这种大老粗送这个干啥?” 李桂芬简直混乱了,她一想到数学题脑壳就疼,“这咱们也用不上啊,要不回去还给顾知青吧?” “还什么,咱们不都说好了要好好学习知识的吗?” 吴霞还挺有志气,一把扯过练习册,“正好顾知青送过来,咱们就拿着好好学呗。” 余晚潇也看到了这本练习册,但她完全不像李桂芬和吴霞这两个憨憨一样,对顾丞乔的用意没有任何怀疑。 顾丞乔作为一个知青,送人学习资料倒是不奇怪,但问题是他送的对象是三个文盲,这就有点微妙了。 别的知青都知道她们三个连大字都不识几个,所以才送些可以玩可以吃的小玩意儿,偏偏这最做事圆满周到,被称为老好人的顾丞乔,不合时宜地送了她们这三本数学题册。 这要不是他故意为之的,那就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了。 10. 坦白 读书 顾丞乔这表面有求必应,反手却给人挖坑的路数,余晚潇还真的没有预料到。 不过现在发现这一点,她也没有过分的感到意外。 因为顾丞乔本身就是一个腹黑冷漠的人,他的性情最是捉摸不定,是非观念也不像男女主那样非黑即白。 如果是被钱治云和众人催促送礼不高兴了,他一个反手过来给人不痛快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道理虽然是这个道理,但也不代表余晚潇就会忍下他的所作所为。 余晚潇一开始对他这种城府极深的人的态度是敬而远之,井水不犯河水的。 可如果他非要伸长了手让她不痛快,那她也不介意以牙还牙,让他尝一尝同样的滋味。 就像眼前的这个例子,他如果不想跟其他人一样送她们礼物,那大可直接拒绝。 但他为了维护自己的老好人人设,非要忍着不快来送东西,又为了宣泄不满,故意给三个文盲送数学题册,这余晚潇要是不从他那里找回场子,那可真就是个忍气吞声的包子了。 吴霞和李桂芬要这数学题册也无用,余晚潇想找回场子,肯定要把东西原路返还到顾丞乔手上,所以便一并拿了过来,顺便把余爸爸的笔记本分给了她们。 在回去的路上,她拿着之前翻过的语文笔记本,一目十行,迅速浏览到了最后一页。 相应的记忆也变得豁然开朗,让她现在贫瘠的知识水平有所提高了一些。 回到余家,余青河和罗凤霞都已经归家了。 余青河和罗凤霞每天都上工,一个做会计,一个下田务农,一个擅文一个擅武,可以说是非典型的一对农村夫妇。 不过二人都极为宠爱余晚潇这个女儿,尤其是罗凤霞,虽然乡下日常饮食清贫,但她总要变着法儿地给余晚潇改善伙食。 每天早上煮个鸡蛋已是惯例,有时候还会揪把葱花,放油给她炒葱花蛋,又或者会做一碗甜甜的糖水蛋。 余晚潇晚上回来,照常跟余爸余妈吃了一顿饭。 三人起初相安无事,但罗凤霞瞥见女儿一身的灰尘仆仆,衣服裤脚都沾上了泥泞,一看就是又上山割草去了,便不由得心疼地絮叨起来: “潇潇,那饲养员的工作多辛苦,老早之前我就劝你不要在那儿干了,你个倔驴子非不听。” “让你爹重新在公社给你找个轻松的活儿不好吗?” “就那供销社,你模样长的周正又有人介绍,到时候肯定能被选上的。这样以后工作也体面,以后嫁人也能风风光光的……”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妈,我还年轻,去养个牛又有什么累的?” “况且在农场当饲养员,环境清静人口也简单,我还想呆在那儿多抽空读读书呢。” 余晚潇趁着这机会,干脆跟二老坦白: 分卷阅读19 “爸妈,之前我相亲失败了好几次,其实就已经想明白了。” “这村里乡里的都是些不着调的二流子,要么就是图我给他洗衣做饭,要么就是想让我给他传宗接代,要么就图我长得漂亮,没谈两句话就要动手动脚,他们都不是能托付的良人。” “要是结婚就这样千篇一律,左右都是我吃亏我受罪,那我还不如不结了。” “不结?!” 罗凤霞思想保守,就算疼爱女儿不可能将她随意嫁人,但也从来没想过让她不结婚,一下就急了:“不结婚那不就成了没人要的傻姑子了?!这可不行!” “凤霞,别急,你瞧你这脾气,我看潇潇这娃娃说得有道理。” “只不过潇潇啊,你要是不结婚,那你这以后想做什么打算呢?” 余青河多少还是读了一些书,思想不那么迂腐,不但没有反对她,反而还鼓励她继续往下说。 “打算暂时没有,但我想多读一些书,至少要像那些知青们一样有文化。” “人有文化了干什么都有底气,这样我以后的日子才能过的心里踏实。” 余晚潇不假思索道。 11. 七月农忙 牛 “想读书好,读书能明事理,又能学到不少安身立命的本事,比急着嫁人要强多了。” 余青河眼里微微一亮,语气中流露出些许欣慰之意。 余晚潇先开始说要不结婚,他只以为是一时之气,毕竟自己女儿的脾性他还是十分清楚的。 况且之前她对结婚生子从来没有抵触过,只是因为在双溪这块巴掌大的地方找不到合适的对象,又屡次相亲失败,最近才歇了这些心思。 没想到这一歇,就让她突然想开了。 余青河祖上就是书香人家,自己又是靠读书挣到这眼前的好日子的,他自然比谁都能明白知识的重要性,但女儿潇潇从小就不爱学习,乡下教学条件又差,这一来二去,就把她的学业给荒废掉了。 如今她主动回心转意,要拾起书本,不管是对她自身还是对余家而言,那都是一件好事。 现在的工作虽然都是包分配的,能一辈子干到老,但如果没有真凭实学,光是懒散度日,还是等于没有前途可言。 如果潇潇能从书里多学一些知识,充实自身增长本领,那说不定就能未来可期了。 “不行,你们爷俩说了不算,这事我绝对不答应!” 罗凤霞还是在意大队里人的七嘴八舌,要是潇潇真一辈子不结婚了,那不得被那群老爷们老婆子天天戳脊梁骨啊,他们余家在这双溪大队也别想抬起头过日子了。 “妈,你别激动,我现在就是有这个想法而已,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说不准哪一天就改变主意了。” “再说了,如果我不多读书,以后就是想找像知青们那样有文化的人,那人家能看得上我吗?” 余晚潇对余青河和罗凤霞一人一套说辞,对症下药。 对于对余青河这种尊重知识分子又向往学识的人,她只要说出心里的想法,十有八九就能获得他的支持,因为二人在某种程度上是理念相合的。 而罗凤霞这种思想保守的乡下妇女,想要让她同意自己的想法,那就要迂回缓和一些: 先用适当的说辞把她稳住,等到高考恢复自己成功考上青华,按照罗凤霞这种爱女人设,到时候为她的出息欣喜还来不及,肯定就不会再急着再催婚了。 “……那些知青里的小年轻模样倒是各个清秀,说话做事也挺正派的,那你要是想跟他们处对象,你妈我也不反对。” 罗凤霞心里的急躁被余晚潇这么及时地一浇,顿时就平息了下来。 她成功地被余晚潇转移了注意力,只以为她现在不想结婚,原来是因为眼光太挑剔了。 不过转念一想,这挑剔的劲儿倒也是遗传了她这个妈。 想当初她就是因为瞧上了孩子她爸,才统统推了那些家境好,又想巴结自己家的相亲对象,一心就奔着这个穷小子来了。 余青河当年家中人丁单薄,父母接连去世后就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论家境那是穷的叮当响,论体力那也是弱不禁风的,罗凤霞自己下田干活都比 分卷阅读20 他利索有劲儿。 可是他长得又斯斯文文的,跟村里乡里那些个歪瓜裂枣比起来,那可不是一般的顺眼。 而且他虽然弱不禁风,但家务活样样都精通,谈对象的那时候,连罗凤霞自己平时要干的家务活,都统统丢给他干了。 余青河对此毫无怨言,还每天风里来雨里去地帮她家下地干活,尽自己所能表露一腔心意。 罗凤霞对这个对象十分满意,连平日不近人情的罗大队长也没有话说,后来就答应让他们俩在一起了。 余青河家境不好,跟罗凤霞谈婚论嫁,其实是高攀了她,罗凤霞性子强势不爱吃亏,所以效仿余青河妈妈的做法,把他招到家里来做了倒插门。 到现在过了十几年,罗凤霞最不后悔的仍是选择了孩子她爸这个决定,撇开两人感情好不谈,就那一张俊脸摆在自己跟前,那她就是天天啃糙米也觉得舒坦。 所以潇潇如今这么挑剔,她这个做妈的不但没觉得不好,还打从心底里觉得她是对的。 甭说别的,就说挑对象还不选个长得俊又有文化的,难不成去挑那些看一眼就让人心烦的丑娃子? 那不成个天大的傻蛋了。 “好,那妈就依你。” “你上进是好事,能把养牛的苦吃下去也是好事,这大队里的人前段时间还说你性子娇气,又听不得长辈的说教,才赌气当了饲养员,以后肯定受不住苦也干不长久。” “我看她们就是瞎了眼了,谁家孩子敢去生产队的农场上工的,一个个还不都是捡着松快的活干,让她们的娃天不亮就上山割麦草试试看,指不定一天不到就哭爹喊娘了。” 罗凤霞越说越来气,到这还不忘叮嘱余晚潇: “你既然不想走,那就踏踏实实地干,让那些碎嘴子的人好好瞧瞧,我罗凤霞的女儿甭管怕什么,都绝对不怕吃苦!” 一家三口解决了矛盾,便其乐融融地吃了晚饭。 今晚值班轮不到余晚潇,但从明天早上开始,她就得马不停蹄地开始赶农忙了。 田里的稻苗成熟,收上来之后就要驱牛犁田,然后下田插秧。 农忙时的活儿都是大家伙一起上,到时候田地里就是最热闹的,村民们和知青们一起卷着裤筒,弯着腰,一边热火朝天地喊口号,一边众志成城地插起秧。 而在这之前,农场饲养员养的牛才是重头戏。 次日,天才蒙蒙亮,新老知青们就随着大部队们一起下了田。 一堆人面朝土地背朝天,稻苗纷纷从土里被拔出,几苗捆成一坨堆成了小山。 接着,早早收到通知的余晚潇等人就牵着牛和驴来了。 一块田分一头牛或驴,再分一个人拖着耕田用的犁具,这就有条不紊地垦起了地。 余晚潇牵的这只牛叫二妞,平时脾气挺燥,一不高兴就要拱人,但神奇的是跟她挺投缘。 今天一早被她从圈舍里拍醒,它水灵灵的一双牛眼掀开,首先懒洋洋地将她整个人打量了一圈。 或许是瞧她这张脸顺眼,这二妞连个起床气都没有,乖乖地就支起身,跟她走了出来。 余晚潇也挺喜欢二妞,因为觉得它很有人性,耕田的时候一下都没催它,反而比其他人牵的牛都耕的快多了。 这下田还不到半响,她这块田差不多就垦完,可以先中场休息一会儿了。 村里的其他人和老知青们都知道这二妞是个牛脾气,一个不爽就要顶人,见到它都要躲得远远的,唯独新来的知青们不知道有这一回事。 所以余晚潇一个人耕了这么久,周围四面的小土径上连半个人影都没路过,倒是其他田边上,聚集了不少来来往往的村民和知青们。 不过她人在这儿,总有眼尖又熟悉她的会寻上来跟她搭话。 比如傻憨一个的钱治云,一见到余晚潇便像是猫见了鱼儿,想到了昨晚鱼汤鲜美浓郁的滋味,便忙不迭怀着感恩戴德的心,往她这边凑了过来。 12. 扫盲 转变思路 钱治云是从余晚潇身后的那条小径上来的,他靠近的方向正是余晚潇的背后和二妞的屁股后头。 二妞一甩一甩地摇晃着尾巴,敦实有力的牛身 分卷阅读21 子看着慢吞又温厚,对人毫无防备,实则警惕性极强,冷不丁听到身后有脚步声靠近,哞地一下子,就旋着牛蹄转过了身。 用来耕地的牛大都懒洋洋的,钱治云哪想到这老黄牛也能变斗牛,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眨眼间就见它鼻孔喷气,气势汹汹用角对准了自己。 钱治云的脸瞬间变得煞白,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二妞两只牛蹄蓄势待发,仿佛下一秒就要冲过来狠狠地将他撞飞。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余晚潇高声喝止: “二妞,站住!” 与此同时,她用力勒住手里的牛绳,死死地拉住了往外冲的二妞。 “哞!” 钱治云腿软的像两条麻花,见到余晚潇拉住二妞,不但没有及时逃跑,反而两腿一颤,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二妞被牛绳牢牢拴住鼻子,往前硬是冲了几步,都没有及时停下。 但幸好它没动真格,只是被突然出现的钱治云吓着了,余晚潇用力地拉住牛绳,硬是将它的脑袋掰了回来,同时往它嘴里塞了一把麦草,才迅速地让它安分下来。 “吓、吓死我了!” 钱治云脸色又青又白,就差被这个场面吓得尿裤子了。 余晚潇伸手把他从地上拉起来,道:“二妞脾气躁,你以后光明正大地从它眼前走就行,别从它屁股后头过来。” “我、我我可不敢再来了,我现在就走!” 钱治云哪还敢再呆在这里,当场就想逃走,但余晚潇不给他这个机会: “等一下,本来我也是想耕完田去找你们的,但既然你来了,不如帮我喊一下顾知青过来吧。” “我有东西要给他。” “……什么东西?我直、直接帮你送过去不就完了。” 钱治云颤颤巍巍地停下来,看都不敢看一眼二妞,浑身怵的很。 “你送过去也行,我想给的是他昨天送我们的三份数学练习册。” “我,吴霞和李桂芬都是文盲,不认识几个字,对算数这些东西就更加一窍不通。” “顾知青的这三本数学练习册,兴许是送错人了,就算没送错,给我们三个肯定是要白白被浪费的,也不值得。” “所以我想还给他,以后给他自己用或者给别的知青用,都可以。” 余晚潇娓娓说出缘由,顺便把包装完好的三份牛皮纸包递给了钱治云。 钱治云一听到余晚潇话中的数学练习册,起初觉得莫名其妙。 他不懂为什么顾知青会送这种东西给余晚潇她们,就算是他这种一根筋没脑子的人,也知道这种贫穷地区的女孩子文化水平肯定不高,送她们数学练习册,那还不如送一叠擦屁股的草纸来得更实用。 而且顾知青是什么文化水平,他这个跟他一路过来的车友最清楚了。 人家虽然是跟自己一样的个高中生,但门门学科都是优秀,练习册上写的一水都是正确答案,就没见过几个红叉叉。 这样的人在学校里的成绩肯定也是名列前茅,跟他这种差生的成绩犹如天壤之别。 如此学识优异的人才,情商又极其的高,一路来从没惹毛一个女知青,也没跟任何一个男知青闹过不愉快,他怎么就可能送出这种没情商的礼物呢? 不对,这肯定是误会,或者……根本就是另有用意。 钱治云对顾丞乔的期望值异常的高,就没想过他能有什么坏心思,于是一股脑地就把他的用意往最好的方面推测了: “不,余同志,你误会了。” “顾知青肯定没送错,他就是想送你们数学题册。” “我们知青上山下乡,虽然是要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深刻认识农民种田的艰辛和劳苦,但毛主/席说了,我们也是要大有作为的。” “我们肩负的其中一项重大任务,就是要让农村青年们也认识外面广阔的世界,让农村青年们也增长知识,我想顾知青给你们送数学练习册,肯定是好心想帮你们扫盲啊。” “哦?” 本来余晚潇是想借钱治云这个大嘴巴,在知青们面前揭开顾丞乔虚伪面目,以达到她报复目的的,但没想到钱治云张口就给她提供了一个更好的思路: 分卷阅读22 让顾丞乔丢脸倒是简单,但想让他表面上心甘情愿地帮自己辅导学习,那就难如登天了。 毕竟在原著剧情里,他接人待物的糊弄学还是有一手的。 唯独只有一处,算是他的致命弱点,那就是他这个人爱装好人。 如果她顺着钱治云的思路,利用顾丞乔老好人的特点,表露出自己渴望学习知识的态度—— 再理所当然地让他帮她们扫盲,那不就能更快地解封脑海里的知识了? 13. 扣帽子 都来帮她 “那倒是我误会顾知青了?” 余晚潇故意为之问道。 钱治云:“当然啊,顾知青那人品可是没话说的,情商也高。” “要说我送错礼物那还有可能,毕竟我粗心大意的,但顾知青心思可比女人还细腻,在接人待遇这方面上绝对不会出现差错的。” 一车轱辘的夸赞说完,钱治云又开始撺掇余晚潇,态度极为热心: “既然顾知青的用意是好的,余同志你也别辜负人家,就把这数学练习册好好利用起来吧。” 余晚潇闻言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可是……我连那什么阿拉伯数字都不认得几个,就是想学数学,一个人也学不起来啊。” “这都不是问题,你可以找顾知青让他辅导你。” 钱治云对顾丞乔的人品很有信心:“他对我们大家都是有求必应的,脾气可好了,你只要求他帮忙他就一定会答应。” 余晚潇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表露了自己对知识的渴望: “我其实早就想向你们知青请教学习了,可是总找不到机会提出来,这下可好了,你不如现在就带我过去见他吧。” “好,不过你这牛……” 钱治云也是个好说话的性子,只是有些胆小,还是对这动不动就要踢人的二妞有些怵。 “二妞就放在这里,它不会跑的。” 余晚潇从旁边的篓子里拿了些麦草出来,喂给二妞,接着便拍拍衣袖上的灰,跟着钱治云离开了这里。 新来的知青们都在拔稻苗,一拨人负责下田拔,一拨人负责在田埂上捆苗秧,两拨人时不时轮换着来,效率高也不容易累。 兴许是第一天下田干活,大家伙儿的兴致都高昂的很,没有一个喊累的,你来我往地喊口号,热火朝天地拔稻苗,不到半天就把附近田里的稻苗拔了个干净。 钱治云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闲置出来的。 他力气弱干活慢,被嫌弃拉慢进度,赶到了一旁。 但也不是说就让他无所事事了,他的工作被换成了插秧,等到下午开渠放水,牛再耕一遍田,第一批下田的就该是他了。 其他正在忙活的人都聚在田埂边上,一边手上捆着稻苗,一边有说有笑地在聊着天。 顾丞乔拎着青翠欲滴的稻苗,这时从田埂上路过,正准备交给负责捆绑的女知青们,不料被二人拦住了去路。 “顾知青,等一会儿再干活,余同志找你有话说。” 钱治云没压着嗓子,这一开口,周围人的视线顿时就都被吸引过来了。 余晚潇始终没忘自己本来的目的,她是要来以牙还牙,给顾丞乔一个教训的。 于是借着这波关注度,她便开门见山,一上来就把顾丞乔高高架起,给他扣了个大帽子: “顾知青,钱知青说你送我和吴霞她们数学练习册,是为了帮我们扫盲,这是真的吗?” 顾丞乔的长相没什么攻击性,隽秀的眉眼微微垂睡,皮肤白皙,整张脸犹如山水画般透暖而温和。 但他身形高挑,肩宽腿长,人又清瘦,即使只穿着普通的白衬衫,气质也异常斐然,丝毫不显弱态。 顾丞乔被二人忽然堵住去路,又听到余晚潇突如其来地发难,脚下只微微一顿,便面不改色地道: “我初来乍到,除了行李没带什么其他东西,如果要送礼,只能送这些略有所用的学习资料,其实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用意。” “至于扫盲,学海无涯,并非一日之功,扫盲与否,主要看你们本人的意愿和能否年复一年坚持 分卷阅读23 学习的毅力。” “如果你们不愿意也吃不了这些苦,我不会强求,如果愿意,我自然可以略表绵薄之力。” 顾丞乔的弱点果然就是喜欢装好人,余晚潇也稳稳地抓住了这一点,料到他会为了在众人面前维护人设,说一些口不对心的话。 就刚才他这三句话里,虽然很明显地表示余晚潇如果想学习,他可以伸出援手,但实际上还是在引导她拒绝他的帮助。 因为对于教学环境差的乡下人而言,如果本就上进好学,自己平日里就会找书钻研了,而不是等到知青们来,才眼巴巴地过来求教。 相对的,如果是寻常愚笨的乡下人,只要一听到学习两个字,头都大了,哪还能主动凑上来受扫盲的虐。 就算有人有一时的好奇心,也会被看起来云里雾里,繁杂深奥的书本劝退,根本坚持不到真正学懂的时候。 顾丞乔也是从这个方面隐晦地劝退余晚潇的。 可惜,余晚潇是个特例,她这次就是冲着顾丞乔这个学霸来的,哪能被他一劝就白白放弃被扫盲的机会: “我当然愿意,也能吃这个苦。” 她斩钉截铁地道。 余晚潇话音刚落,顾丞乔的目光微微变化,深了一些,还没来得及开口,另外一道明朗柔和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顾知青,昨天我和余同志投缘,本就想帮她增长学识来着,没想到你也有助人为乐的好意。” “这样倒是赶巧,不如,我们就一起帮余同志好好地扫一扫盲吧?” 14. 一箭三雕 计划 说话的是赵清澜,她语气温和地对顾丞乔发出了邀请。 坐在田埂上捆稻苗的赵胜男本来在看热闹,还以为余晚潇主动找顾丞乔说话,是对他有好感来着,但没想到居然是找他来扫盲的? 这余晚潇,还真是不走寻常路,果然不是俗人一个。 赵胜男听到刚才二人的对话,简直要对余晚潇另眼相看: 顾知青这一路来不知道被多少个女知青搭讪过了,那种女方满脸羞涩,没话找话,而男方来回打太极的场面,她真是看都要看厌烦了。 眼下,这余晚潇倒真像是一汪清泉,让她和其他女知青们一下就觉得有戏看了起来。 于是她跟在后头道: “顾知青,赵知青,你们要帮余同志扫盲啊,这种好事怎么能不带上我们?” “是啊,我们好歹也是高中生,成绩就算没你们好,教教余同志那也是绰绰有余啊。” “你们两个人包圆那么多科目,也教不过来不是,要不然咱们一人教一科呗。” 其他两个女知青,也跟着笑嘻嘻地起哄。 赵清澜没想到大家这么热心,便很欣慰道: “人多力量大,大家能一起上阵,自然再好不过。” “除了余同志,还有吴霞吴同志,李桂芬李同志,和其他双溪大队的村民们,你们要是想教,学生肯定是一抓一大把的。” “的确,但万丈高楼平地起,余同志和其他村民们的文化知识水平过于薄弱,如果要彻底地来一次扫盲,想必还是应该从最基础的先教起。” 顾丞乔不紧不慢地开口,指出扫盲的疑难所在: “赵知青,不如我们先组织一下愿意帮村民扫盲的知青人员,然后再按照扫盲梯队来分配老师。” “成绩好的,就教文化水平相对高一些,领悟能力强的村民,成绩不好的,就教文化水平相对低一些,领悟能力差的村民。” “至于我们两个,可以负责幕后检查,帮忙整理知青们要用的课案,这样一来可以提高扫盲的效率,二来也可以查漏补缺,避免知青们因为水平不够而教错知识点的情况。” “这个计划好,顾知青,你这也太厉害了,怎么一下子就能想到这么完善的扫盲方案啊!” 钱治云大感震惊,对顾丞乔的敬佩犹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 “不错,我赞同你的想法。” 赵清澜露出满意的同时,不忘问其他人的意见: “大家怎么看顾知青的安排?如果还有不同意 分卷阅读24 的或者有其他的方案,也可以畅所欲言。” “我赞同,不过有一点我要提一下,到时拉人进来的时候,千万不要喊李凤娟和刘丽嘉那两个,不然她们肯定又要作妖了。” 赵胜男对之前李凤娟找新知青茬的事还耿耿于怀,这会儿第一时间就要把她们两个排除在外,省得到时候大家两看相厌,徒增不快。 钱治云可还记得余晚潇被李凤娟那两个泼脏水的事,这会立刻跟她站在统一战线上,义正言辞地拒绝她们加入进来: “这个我也赞同!” 赵胜男见钱治云脑子简单,一看到余晚潇就耳朵红红,两眼发亮,看起来整一个憨憨的傻子。 虽然知道他就是为了吃鱼才纠缠人家的,但也乐得逗弄一下他: “钱同志,你可真上道,看你对余同志那么好,要不然你就先跟她一对一教学吧?” “行啊,我先来教余同志一些基础的学科知识,等她差不多都弄懂了,再让顾知青来进行更深入的教学。” “余同志,你觉得这样可以吗?” 钱治云一口答应,话刚完毕,就问起了余晚潇的意见。 余晚潇微微一笑,她刚才将顾丞乔的一番话尽数听完,哪能不知道他就是想当甩手掌柜,并不是真的想帮她和其他人扫盲。 这一组织动员,他明面上是作为领头人,带领大家一起给村民们扫盲了,可真要落实到方方面面,其实他根本就不用出什么力气。 至于刚才答应给余晚潇扫盲的事,就变得更加遥不可及了,因为余晚潇作为一个众人皆知的文盲,如果真要学起来,恐怕得有好几年才能学完那些基础的学科知识。 而这些仅凭钱治云一个,教她就绰绰有余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内,都根本用不上顾丞乔这座大神。 如此看来,顾丞乔一通太极打下去,直接把自己给摘了个干干净净,这倒是很符合他在原著中的作风。 但他唯一算漏的一点就是,余晚潇并不是真的文盲。 她不但不是真文盲,此时按照通俗意义上的标准而言,还是个学习能力极其快速的好苗子。 等到扫盲行动开始,只要她拿到那些知青们悉心准备的学习课案,就算想将所有书上的知识理解通透,烂熟于心,也不过就是分分钟的事。 届时她不但能在顾丞乔的“安排”下,一举成为学习天才,为一年后报考青华大学埋下合情合理的伏笔。 还能在顾丞乔亲口设定的扫盲计划里,小小地报复他一下,让他即便心不甘情不愿,也得认认真真辅导自己的学业。 这对余晚潇而言,简直是一箭三雕,得来全不费功夫的事。 15. 午饭 饿啊 “行,随便你们怎么计划,我都可以照办。” 余晚潇心中一番思绪过后,自如答道。 扫盲行动一计划出来,消息便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遍了附近。 知青们在得知消息后,纷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地想要加入进来,想看热闹的村民们也不少,一个两个也都在向知青们打听消息。 不过在得知知青们是想帮大家扫盲后,大部分村民都瞬间被浇熄了这热头劲,只觉得他们这群年轻人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纯粹没事找事干,闲得慌。 偏远地区的乡下人一年到头都在为那点嚼头忙碌奔波,每天吃不饱穿不饱就不提了,从早到晚光是干活就得累个半死,哪还有那个闲情逸致去看书识字? 况且他们都是个顶个的大老粗,对这些知青们热衷的风花雪月,诗词歌赋一概不感兴趣,因为在他们眼中,不能换来粮食的东西都是鸡肋,谁要是浪费时间去学这个,那可不就成个彻头彻尾的大傻蛋了。 上午的活计干完,会计老余,也就是余青河就来记工分了。 双溪大队的工分遵循为十分制,早上2分,上午4分,下午4分。 在特殊时节,例如集体秋收或者其他大型劳动,工分则奖励为一人12分。 所有人登记完工分,便就地开吃午饭。 现在实行公社大锅饭制度,所有人的伙食都由公社食堂供给,一人一碗清汤小米粥,一块干饼或芋头,就是正经寻常的一顿了。 分卷阅读25 遇到逢年过节,菜式会变化一些,比如做些菜包子,擀擀面条之类的,但大体上都不沾什么大的荤腥。 因为这里地穷落后,根本供不起那么多的肉菜,就算逢年过节往菜里加了肉,那也是一点肉沫子都见不着,谁能吃到谁就是中大奖了。 老知青们来到这里已经有一年多,早就习惯了顿顿清汤寡水,时常肚子挨饿还得下地干活的日子。 但新知青们初来乍到,根本没尝过这种苦头。 他们一个个起早摸黑就来干活,直到中午已经累得筋疲力竭,谁成想竟然只能吃到这比水还淡的一碗粥,还有粗糙的都能喇舌头的一小块干饼。 这还是人过的日子吗? 新来的一群知青们为此不禁愁眉苦脸,士气低落,不由自主便回想起了昨天那碗鱼汤的鲜美滋味: “怪不得那些老知青们昨晚见到有鱼汤喝,一个个眼睛放光,就跟这辈子没见过肉吃的似的,原来是因为这里伙食太差了啊。” “这岂止是差,简直就是惨不忍睹,我看我今天下午就能饿死在这田里,到时候你们直接把我抬回去吧!” “余同志那条鱼虽然不大,但熬出来的汤可真鲜啊,我可现在还记得那滋味呢,乡下野生的鱼果然味道就是不同。” “小声点,咱们知青院单独煮鱼汤本来就不对,你们私下里喝也就算了,怎么还大声宣扬起来了?” 前面两个人接连抱怨,后面一个不知情的男知青立刻察觉不对劲,及时警醒了他们。 “这是余晚潇余同志从河里捞上来的,是好心赠予,又不是卖给我们的,哪里就不对了?” “而且鱼就只有一条,人家为了捞鱼指不定废了多大功夫,我们就开口感谢一下,这难道也不行?” 这抱怨的两个人见他不明白那条鱼身上的来龙去脉,张口就教训他们,便没好气地说了一通。 这么一说,其他几个不明就里喝到鱼汤的男知青们,一下也跟着知道了余晚潇的名字。 他们本来一脸萎靡不振地喝着粥,咀嚼着饼子,这会兀地听到居然有人会捞鱼,而且就是昨天来知青院的那位余晚潇,瞬间不约而同精神了起来。 其中一个急忙问道: “原来是她送我们鱼的,你们两个怎么不早说?” “我饭吃完了。” “听说余同志就在赵清澜她们那边,那边正讨论扫盲的事儿呢,她好像也要参加,我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吧。” 一个男知青聪明的很,先众人一步起身,这就准备找合适的理由去跟余晚潇凑近乎了。 “等等,我也去!” “等一下,也带着我啊!” 一开始谈起鱼和余晚潇的两个男知青也不笨,哪能不知道他就是奔着余晚潇会抓鱼的本事,才想去帮忙的。 他们见此不甘落后,忙不迭也站起来,立刻跟了上去。 16. 报名 熊孩子 赵清澜是扫盲行动的主要发起人,趁着众人吃午饭的时间,就开始招募起了知青教师和学生。 老知青们自从上山下乡,一身学识就成了累赘,整天起早贪黑地劳作,早就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有规律性地读书写字了。 相当一部分人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惰性一上来,便懒得再捡回书本,加上平日里光是干活就已经够累的了,他们根本不想白白浪费时间来凑这个热闹。 但也有一小部分老知青们是十分热衷文学,崇尚活到老学到老这句话的。 比如郑瑞华等几位女知青,她们一见能有大展身手,还能助人为乐的机会,便义不容辞地报了名。 除此之外,还有赵清澜主动前去邀请的周静安,他也在赵清澜的游说下顺利进入了知青教师的名单。 周静安在赵清澜等人来之前,一向是知青院里学识水平最拔尖的,无人能出其左右。 他人看起来冷峻寡言,很不好相处,实际上外冷内热,并不是那种做什么都置身事外的人。 只要有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请他帮忙,并且动机合理正当,他自然就会松口答应,就像余晚潇让他帮忙澄清那次一样。 分卷阅读26 知青教师们陆续报名,对扫盲感兴趣的学生们也一个个听闻动静,凑热闹地跟了过来。 学生们多是半大的娃娃,有女有男,还有几个皮猴子一样的小屁孩,无论女男都是村子里熟的不能再熟的面孔。 送孩子来的大多是大爷大婶,他们常年忙于田间生计,光是刨土耕种就有忙不完的活,儿女媳婿也都要下地挣工分,家家户户很少有人能专门花时间管教自家的孩子。 本来乡下的孩子们习惯了野来野去,大家伙早就见怪不怪,也没想过对他们多加管束,但当知青们要帮村民们扫盲的消息一出来,大家伙立刻就都坐不住了。 知青们都是大城市来的,那是个顶个的文秀才,又见多识广,要是自家娃娃能当他们的学生,往好了说,说不定就能学上个把有用的手艺,就像余会计一样,以后能安安稳稳地靠珠算活上一辈子。 再往坏了说,如果自家娃娃不听话不肯学,平日里就算想逃出去野,那也有知青们帮忙管着他们,这样也算是减轻了他们这些农民的负担。 总之,不管怎么选择,这都是稳赚不赔的一笔生意。 所以当有人打起了这个主意,其他双溪大队的村民们心思一下就跟着活络了过来,原本对扫盲嗤之以鼻的人,也纷纷自打脸,上赶着把自家娃娃送了过来。 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一个,就是张翠花张大婶。 她是下地干活的一把好手,人长得壮硕有力,胳膊肘子比男知青的胳膊还要粗,一拳下去都能把人锤成脑震荡。 张大婶的彪悍名声也远近闻名,无论男女,向来没人敢惹她不快,但唯一让她发愁的,就是自己家比皮猴子还泼皮的幺女,张双双。 张双双是双溪大队的孩子王,长得又高又壮,经常带着自己认的小弟小妹们漫山遍野地浪。 如果是一般的玩耍那也不算太过分,但她每每领着小弟小妹们出去玩,不是混身狼狈滚成了泥人,就是头发窝里粘满了洋癞子,次次景象都惨不忍睹。 和她一同的小弟小妹们也是同样,不是丢了鞋就是划破了衣服,每次都要把衣服缝缝补补,补丁日日新添,弄得家里人心疼又气恼,直恨起了张双双这个不安分的惹祸精。 乡下人的衣裳年年缝补过新年,能有的穿就不错了,平日哪里撕破扯坏都是要心疼好一阵的,自家双双领着各家孩子到处惹祸,还让他们这些不懂事的小的糟蹋衣裳,张大婶尽管每次都又急又气,但也拿这个孩子没办法,只能每次都狠狠地教训一顿,警告她下次不准再犯。 但张双双自小就是混世魔王,不仅家中哥姐管束不住,就连爹妈的话都不听,皮也厚得很,怎么打都不长记性,张大婶实在是没法子治她了,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借着扫盲的由头把孩子送到了知青这里来。 赵清澜等人对张双双混世魔王的属性不甚了解,只当是一个普通的乡下娃娃,便按照张大婶的口述,记下了她的名字和家庭住址。 之后陆陆续续还来了几个村里的大姑娘,都是淳朴腼腆的形象,她们倒是真心实意想学一些有用的知识,不想糊里糊涂地一辈子当个文盲,就嫁人生子了。 赵清澜和郑瑞华负责统计人数,第一波人差不多统计好了,就预备着手把这些学生分配到知青教师们的手上。 余晚潇全程打酱油,原本在统计报名的时候,就准备回去继续耕田了,但没想到又来了三个男知青,要找她说话。 这三位男知青分别是吴建国,孙爱民,成文书。 他们三个在原著剧情中也是打酱油的角色,最后高考纷纷落榜,灰溜溜地就跑回了城里去。 这三人中的吴建国也不知道打哪儿来的自信,明明是个高中没读到就辍学,还门门低分的差生,其中一个居然想着要给余晚潇当知青老师: 三人一来,吴建国抢先一步,便礼貌微笑着自我介绍,然后表明来意:“余同志,听说扫盲行动是因为你的启发,才让大家开展起来的。” “你的向学之心我很敬佩,也希望能尽微末之力帮到你,正好我这次来带的书多,要不然我跟赵清澜说一下,就当你一对一的辅导老师吧。” 孙爱民紧跟其后,一秒就拆穿了他:“余同志,你可别听他糊弄你,他带那么多书都是充样子的,上学的时候数学最低考了十二分,连语文都次次不及格。” “对呀,他这样的人想当老师简直是误人子弟,我们就不同了,实诚不骗人,我们就奔着余同志你的鱼来的。” 分卷阅读27 成文书直截了当,诚恳求情余晚潇: “余同志,你以后要是抓到鱼了,可千万千万要记得让我们也尝一尝鲜,作为交换,等我家里寄过来好吃好喝的,我肯定分给你一份!” “甭说是鱼了,余同志,只要我们力所能及,你想要什么我们都能满足你。” 孙爱民见此也不装了,忙不迭跟着卑微祈求起了余晚潇。 余晚潇对这些知青们的反应并不算意外,这个年代的大环境过于艰苦,平日里的饭食连一点油腥都见不得,区区一条鱼虽然不多,但足以让人牵肠挂肚,百爪挠心。 她之前想要恢复抓鱼这项生活技能,也是为了用这个笼络人心,没想到效果意外的好。 第一次送鱼她只是顺意为之,结果很快就获得了钱治云的好感,还顺利地跟他成为了朋友。 还有这三位男知青,也是意料之外的收获。 余晚潇见此便给他们先吃了一颗定心丸,道: “三位知青,我们这里生活条件差,确实苦了你们了。” “之后的日子还长,说艰苦难熬那是一定的,不过我答应你们,只要我平日里有意外的收获,不管是鱼是兔子还是野鸡,都一定拿过来给你们加餐。” 17. 顾丞乔吃瘪 孙小哑巴 三个人得到余晚潇的承诺,便喜滋滋地回去继续上工干活了。 余晚潇也打算离开,但在临走之前,被刚来的张双双给一把扯住了衣角。 “潇潇姐,你等下再走,我要向你打听点消息。” 张双双的声音稚嫩清脆,此时刻意压低声音,含了些鬼祟偷摸的意味。 余晚潇转过身,一看来人,竟是双溪大队有名的混世魔王张双双。 她约莫十来岁的样子,一双眼睛水润灵动,皮肤黝黑,体形高壮,看起来就像个健康的小牛犊子。 “你要打听什么?” 余晚潇面对半大的孩童,不自觉舒缓了语气道。 “我想打听,这些哥哥姐姐们有哪个是比较凶的,哪个比较好说话的?” 张双双也不遮遮掩掩,大剌剌道出了自己的目的: “我妈把我送来扫盲,其实就是想找个知青老师看住我,但我可不要被一个个凶巴巴的人管,到时候想偷溜出去玩恐怕都没机会了。” 余晚潇一开始没觉得有什么,但当张双双提到知青老师的时候,她便顺其自然想到了顾丞乔。 刚才被顾丞乔那么一打岔,她都没以牙还牙成功,让他在众人面前暴露虚伪的面目。 本来她以为报复他的计划,还要留到以后慢慢施行,但没想到这么快机会就送上门来了。 张双双是个撒泼耍赖无所不能的熊孩子,在原著中因为混世魔王的属性,在大家伙儿上工干活的时候捣了不少乱。 如果把她交给顾丞乔看管,不说顾丞乔到底能不能压制住她,反正到时候,他肯定少不了被这个熊孩子一通折磨。 余晚潇想到这里,便佯装思考一番,然后慢悠悠对张双双道: “知青里面最好说话的,是一位叫做顾丞乔的顾知青。” “他人心地善良,脾气又好,这扫盲行动的组织就有他的一份功劳在。” “脾气好?那我就选他了,谁也别想跟我抢。” 张双双不管什么心地善不善良的,只要管她的老师脾气好,那她就什么也不怕了。 余晚潇成功把顾丞乔介绍给张双双,眼看她噔噔噔地跑去找人,便功成身退离开了这里。 张双双一头扎进了知青堆里,双手插腰,上来就口气不小: “谁是顾丞乔,顾知青——” “我要指名让他当我的知青老师。” 赵胜男闻言扑哧一笑,张口就打趣她: “哟,你这小妮子还挺识货啊,怎么一下就选中了这最厉害的一位老师?” “小孩子哪懂这个,肯定是看顾知青长得最好看,才非要选人家的呗。” 另外一个女知青跟着揶揄的同时,把周围男知青都暗贬了一通,惹的他 分卷阅读28 们脸色不快起来,一个两个都反驳道: “小孩子不懂识货,哪就懂得拜高踩低,鉴美识丑了?” “我看多半是顾知青长得和善的缘故,才让这小孩看上了。” “对,我就喜欢看起来脾气好的。” 张双双自有说辞糊弄这一堆知青,面子上还瞧着一点都不怵: “我妈说我是个属猴子的山大王,换个脾气不好的指不定我俩都能打起来,所以你们千万千万要按照我的要求来选,否则后果会很严重的。” “按你的要求可以是可以,但也得征得顾知青的同意。” 赵清澜一脸正经地刚说完,顾丞乔就沿着田埂走到了这边。 大家见他过来,刚刚因为他被贬的男知青们,立刻就看他不爽了。 顾丞乔虽然是组织扫盲行动的领头人,也自有统筹全局的任务在身,但说到底他还是比大家闲多了。 男知青们先开始对此没什么意见,但现在凭着有色眼镜看他的目光,立刻就察觉出不对味来了: 凭什么顾丞乔那么悠闲,而他们要累死累活当老师,还要一对多个学生给人扫盲? 他既然是众人中学识最丰富之一的那个,那合该担当更多的责任啊。 “顾知青,这小妮子非要你来帮她扫盲,脾气看着还挺差,我们可制不住她,要不然你就先收下她当学生吧。” 一个男知青心怀不满,这就蓄意撺掇起了他。 “对对,你是我们中脾气最好的一个,娃娃们肯定最喜欢你这样的老师。” 另外一个男知青也跟着附和。 顾丞乔闻言,目光淡淡扫了这张双双,末了才问她道: “你是怎么认识我的?” “是潇潇姐告诉我的,她说你的脾气是知青中最好的。” 张双双见到顾丞乔,丝毫不吝啬夸赞: “她还说你心地善良,而且你是这些人里长的最好看的,我就要你来当我的老师。” 顾丞乔听到余晚潇三个字,一下就联想到了她之前对自己的敌意满满。 顾丞乔对人的洞察力极为敏锐,在余晚潇当众质问自己的时候,就已经看穿了她的来意。 她必然也是察觉到自己之前流露出的那些微末恶意,才想当着众人的面,主动揭穿他的老好人面孔。 可惜最终没有成功。 而有了上述立场的对比,眼下余晚潇对他突如其来的夸赞,就显示十分不怀好意了。 顾丞乔神情微微一动,眼中多了些若有所思。 余晚潇好歹也算是个美女,其他人一听到她这么大方地夸顾丞乔,免不得就会产生误会。 特别是那些男知青们,不由得就更酸了,矛头也齐齐对准顾丞乔: “人家余同志都这么夸你了,顾知青,你再扭捏下去可就太没意思了昂。” “对啊,而且你身上什么担子都没有,以后就只需要帮忙查查课案,人家赵知青又要统计报名又要分配人员,倒是把你一个人悠闲坏了。” “要我说,这扫盲行动就是顾知青你先提的,你就是少做一些也说得过去,但至少也得给我们做个榜样不是?”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旗帜鲜明地把顾丞乔架在火上烤,明显就是不想让他一个人快活,别人吃苦。 顾丞乔默了一下,并未出言反驳,还将众人的指责全数收下,略含淡淡歉疚道: “你们说的对,都是我思虑不周。” “那这个孩子,以后就由我代管吧。” 众人熟知顾丞乔的性格,早料到他会松口,但也没想到他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这时看戏的女知青们顿觉不爽了起来。 赵胜男十分看不惯他们这幅以众欺人的做派,嘲讽地笑了一笑: “还把人家顾知青悠闲坏了,有本事你们也悠闲一个啊。” “人家就是有那个本事当领头人,你们这群人在学校时不好好学习,偏到这里耍横来了,真是有够不要脸的。” “就是,你们不就是嫉妒人家顾知青被小姑娘喜欢嘛,我看这余同志就跟顾知青挺配 分卷阅读29 的,指不定明天我一个高兴,我就撮合他们在一起了。” 另一个女知青看不过去,也辛辣直接地讽刺起了他们,还故意用余晚潇的名头来狠狠扎他们的玻璃心。 “你、你们这群碎嘴的女流之辈,不要欺人太甚!” 跟被指名道姓骂没什么区别的男知青气得涨红了脸,差点跳脚。 “好了,别吵了。” 赵清澜及时出来打圆场,并且提点众人: “时间差不多了,这会再不上工,大家的工分就都挣不满了。” 工时不够,工分就挣不够,工分挣不够,以后年结的时候粮物分配,就要相应地减数减量。 这可是攸关生计的事,知青们听到这个,立刻被迫熄灭了火头,忿忿不满地下田干活去了。 一天充实辛勤的劳作很快过去。 张双双虽然是个熊孩子,但还算义气,余晚潇帮了她的忙,她便有恩还恩,从山上摘了一些野莓果子拿给她吃。 余晚潇想着张双双是孩子王,便借由她实施起了自己的计划,让她第二天下午把孙大爷的小孙子约到双溪滩玩耍。 “干啥,找那个孙小哑巴有什么好玩的?” 张双听完她的话,双不明就里问道。 “我下午要去那边的山沟沟里割麦草,你不是想找机会出去玩吗?” “到时候就说有我管着你们,张大婶肯定能放心。” 余晚潇应答理由,又道: “至于那个孙家的孩子,我看他常常一个人,独来独往怪可怜的。” “这次就叫上他吧,到时候人多也热闹一些。” “好吧。” 张双双没多想,她为了玩什么都可以答应,于是跟余晚潇约定好: “那到时我们就在双溪滩那边等你,你可一定要来啊。” 余晚潇依言道: “一定。” 18. 抓鱼 莓果子 第一天让牛耕完田,村民们便开渠注水,再让牛犁了一次水田。 在这之后,就只剩下下田插秧这一块重头戏了。 农忙季节也在此正式拉开了帷幕。 第二天一大早,余晚潇就拉着牛去了田地里,继续耕剩下的地。 新来知情们的下乡热情还未消减,一个两个农忙之余,还在互相讨论着扫盲行动的规划和落实,氛围尚算和谐。 余晚潇的口碑经过跟新知青们的相处,众人口口相传,也算是洗清了一些。 一些误会她的老知青们多多少少对她撇除了成见,见到她也会微笑着打一声招呼。 一天下来众人相安无事,余晚潇记完工分,就把牛送回了农场,拿着背篓和镰刀直奔双溪滩。 去的路上,她还特意削了一根木鱼叉备用。 等到双溪滩的时候,张双双等一众孩子已经乖乖在那等了好一会了,其中就有新加入进来的伙伴,孙小哑巴。 孙小哑巴长得瘦瘦小小,人很腼腆白净,因为是被一众熊孩子挟持过来的,他脸上充满了胆怯和惧瑟。 “让你们久等了。” “现在就跟我上山吧,我先去割麦草,你们玩归玩,但不能离我太远。” 余晚潇叮嘱道。 张双双拍了拍胸脯,一脸自信地向她打包票:“没问题!” 一行人开始往山沟沟里行进。 孩子们对这片地界早就熟悉,一到山上就开始撒欢,到处你追我赶,爬树抓虫的。 不过因为有余晚潇的管制,他们这回比之前收敛多了,没敢跑的太开,只敢绕着圈子在她附近转悠。 孙小哑巴因为性格腼腆内向,一开始有些放不开。 也是因为这个缘故,他才有了小哑巴这个外号,久而久之就没有孩子再主动找他玩耍,让他一度落了单。 但张双双既然把人叫来了,就不会亏待他,指使着几个小手下硬是把他拉过来,一起摘起了野莓果子。 分卷阅读30 乡下物质贫瘠,零食玩具一向是稀罕物,所以孩子们大多在大自然里寻找能吃的,能玩的,用来代替这些零食玩具。 野莓果子就是其中很受欢迎的一种零食,它长势茂盛,味道酸酸的又甜,吃起来就像酸梅的味道,又有着独特的青草香气。 张双双等孩子经常一摘就是一大把回家,这次也不例外。 孙小哑巴在大家的热情邀请下,逐渐放开手脚,也跟着摘起了野莓果子。 等到余晚潇割完麦草,这群小孩子带着孙小哑巴玩的也差不多了,他刚开始的腼腆羞涩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变得融入放松了一些。 余晚潇割完草要下山,孩子们满载而归,也跟着蹦蹦跳跳下了山。 等到双溪河滩边,她停了下来,道: “我再割一些芦苇杆给驴子吃,你们在这玩一会儿,别太靠近河边,免得掉下去。” “怎么可能掉下去,潇潇姐,这里我们比你还熟呢。” 张双双正好想捞河蚌,便领着几个小弟小妹,一脸兴奋地冲到了河滩旁边。 孙小哑巴看起来也有意去那边玩,不过他首先瞧上了余晚潇拿着当拐杖走路的木鱼叉。 他走到余晚潇面前,微微涨红了脸,伸出一根食指向木鱼叉道: “……你,可以借我用一下这个吗?” “给你。” 余晚潇随手把木鱼叉递给了他。 孙小哑巴拿到木鱼叉,飞快地说了声谢谢,然后连忙跑到了河滩边。 余晚潇站在原地,没有走,只见孙小哑巴走到河滩边,选中一块石头,就开始扎鱼了。 扎鱼的技巧大同小异,主要看一个娴熟和稳准狠。 孙小哑巴的抓鱼技术没什么特别的,但余晚潇看在眼里,在水花四溅,鱼跃河滩的最后一个节点上,忽然产生了茅塞顿开之感。 记忆瞬间回拢,孙小哑巴抓鱼的一举一动,此刻让余晚潇产生了极强的代入感,仿佛下一秒就能上前完美地代替他。 齐活。 余晚潇感受到这微妙而神奇的变化,不由得稍稍活动了下手腕。 孙小哑巴这回手气不错,抓上来三条鱼。 两条大的,一条小的,都挺活蹦乱跳,拿回去熬汤肯定很不错。 他性格腼腆,但不代表不想要朋友,这回抓上来鱼,便想着分给其他人。 但张双双不肯,她虽然熊,但不代表脑子不灵光,与之相反,她很懂一些人情是非: “你家就你爷爷一个人挣工分,最近还病了,这些鱼我们不贪你的,你自己拿回家吃吧。” 孙小哑巴摇了摇头,却坚持要给: “我……不、鱼这么多,我拿一条就够了,剩下的给你们……” “拿回去吧,就听双双的。” “我最近也学了抓鱼,待会要是能多抓几条,就分给大家一些。” 余晚潇劝说孙小哑巴道。 “潇潇姐,你也会抓鱼?” 张双双睁圆了眼睛,有些惊讶:“我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都说了是最近才学的,以前你当然不知道了。” 余晚潇也不拖沓,拿回木鱼叉,当场就给这些熊孩子表演了一回神乎其神的捕鱼技巧。 和孙小哑巴比起来,她的鱼叉命中率又明显高了一个层次,几乎十回下手,有五六回都能扎中鱼回来,而且又稳又准,看得人那叫一个热血沸腾。 “啊啊啊好多鱼!” “哇哇,我们都有鱼吃了!” “潇潇姐最厉害!” 这些熊孩子们哪见过这阵仗,纷纷惊讶兴奋地喊叫了起来。 余晚潇扎了一堆鱼,见好就收,看数量够多了,就把孩子们都喊过来: “来,一人分一条回去吧。” 孩子们一年到头也不见得真吃过一回肉,偶尔能在河滩上摸到河蚌螺蛳就算是加大餐了。 而且僧多肉少,这些小玩意儿被一堆孩子们摸来摸去,到最后也分不到几个,只能算是塞塞牙缝而已。 分卷阅读31 可余晚潇这可就不同了,她抓鱼宛如批发河鲜,不一会儿就抓了一堆上来,这要是全都拿回家去吃,可不得美美地吃上十天半月了! 孩子们见此哪里忍得住口水,一个劲蜂拥而上,一人宝贝似地拿了一条鱼回去。 “鱼拿了,回去可记得不要乱说话。” “我今天运气好,可不是日后每天都运气好,能抓到这么多条鱼,要是你们回去乱说什么,让我被那些大爷大婶看红眼了,那以后可就没机会分鱼吃了。” 余晚潇给个大枣,还不忘给一棒头,叮嘱他们千万别飘了出去乱说话。 “潇潇姐,你放心,我嘴可严了。” “还有他们,也都听我的话,谁要是敢把今天的事泄漏出去,以后我就不带他们玩了!” 张双双和一众熊孩子都是人小鬼大,不说什么都懂,至少都是一路从小穷到大的。 他们最明白财不露白的道理,也知道这年头吃的比什么都珍贵,潇潇姐抓这么多鱼的消息一旦暴露出去,指不定就会惹来乡里邻居的嫉妒红眼,甚至殴打撕骂,便都乖乖点头应承了下来。 余晚潇满意地解决了抓鱼后的这一点隐患,分完鱼,便拎着自己的那两条鱼还有若干孩子们送的野莓果子,先回了双溪大队。 回双溪大队时,她先回了一趟自己家,把一条鱼放回去,然后才去了知青院。 知青院这会正是开伙做饭的时候,院子里来来往往都是下工的知青们,看起来热闹的很。 余晚潇拎着鱼和野莓果子一进门,便引起了众人的热切瞩目。 其中就有之前来找她的三个男知青,他们这一天上工干活回来,又累又饿,连眼睛都饿的发绿光了,这会陡然瞧见一条体形优美的鲫鱼,登时就控制不住口水了: “余同志,这鱼是送来给我们吃的吗?!” 孙爱民一嗓子嚎起,差点扬起了哭腔,整个人冲过来的时候激动异常,就差没立刻扑到余晚潇身上来了。 “咳咳,是的,各位知青老师们为我们大队里的人扫盲,又出人又出力的,我感激不尽,所以想用这鱼来犒劳犒劳你们。” 余晚潇差点没被孙爱民吓一跳,不过还能维持正经,很聪明地先提点了众人一句,这鱼是她要送给各位知青老师们补身体用的。 这话一出口,方才还在观望的一些老知青们,眼中顿时流露出浓浓的失望之色,不再停留,转身头也不回地进了宿舍里。 老知青们有相当一部分是跟余晚潇不对付的,一是因为瞧不起她攀附知青们的卑微嘴脸,二是因为觉得她纠缠周静安,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所以打从心底里瞧不起她。 余晚潇自知这一点,也不想让这堆先前看不起原主的人,此时当作没事人一样凑过来占便宜,所以才特意点明送鱼对象,让他们自己识趣地离开。 而这一点名,其他报名当扫盲老师的知青们也不约而同便生出了喜悦之色,一个个连忙走屋串门,就差敲锣打鼓请人出来吃鱼了。 顾丞乔和钱治云是一个宿舍的,余晚潇去找钱治云时,便正好碰见了他。 他还是穿着一身宽松的白衬衫,下半身包裹在军绿色的裤子里,显得双腿笔直而修长,此时就算站在陈设简陋的屋子里,看起来也是个极其挑眼的存在。 然而余晚潇就没多瞧他一眼,站在门口,笑容礼貌地问道:“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余同志,是你啊,快进来吧。” 钱治云一看到是余晚潇,一双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连忙从床上站起,屁颠屁颠地走到门口来迎接。 “我今天又打到鱼了,刚才已经交给知青们送到厨房去熬汤了,还有这些野莓果子,是专门采来送给钱老师你吃的。” 余晚潇对待跟自己有过节的人,可是毫不手软,譬如那些跟原主不对付的老知青们,再譬如跟她不对付的顾丞乔。 在他主动道歉之前,她是半点都不想让他占到自己便宜的,所以这会故技重施,特意点明了莓果子的赠送对象。 顾丞乔站在床前,正微微弯腰整理箱子里的东西,余晚潇一来,他的目光便似有若无地落到了门口,她的身上。 钱治云听到莓果子是专门送给自己的,连忙感谢,还不忘捎带上关系好的顾丞乔来一起享用: “谢谢余同 分卷阅读32 志,顾知青,快来,咱们一起尝尝这野莓果子吧。” 顾丞乔被叫到名字,缓缓转过了身,目光正正巧和余晚潇对视上。 余晚潇好整以暇,大大方方地反瞧了回去,还一直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的脸,想看他接下来要如何应答。 顾丞乔神情微微一顿,脸皮倒是比余晚潇想象中的要厚。 他闻言扬唇,露出温和笑意,一副泰然自若要享用美食的样子: “好,那我在这里,也先谢过余同志了。” 19. 学习 顾丞乔出题 余晚潇微微挑眉,顿了一下道:“不用谢。” 钱治云丝毫没注意到二人之间的交锋,用水壶里的水将莓果子清洗了一番,然后才装盘起来。 顾丞乔的态度也坦然的很,慢条斯理地拉了一个椅子过来,示意余晚潇坐下。 余晚潇也不急着揭穿他,很有默契地跟他维持表面和平,顺意坐了下来。 钱治云吃着甜甜的果子,并没有忘记正事,转头就把自己连夜整理出来的课案交给了余晚潇。 余晚潇连小学水平都不到,所以钱治云第一次整理出来的课案,费时不多,而且上面写的都是最简单易懂的知识。 比如最基础的一些英语单词,句式,还有数学公式及题型,课本上的诗句等等。 另外,他还把自己带来的新华字典也给了她。 “余同志,按着读音学字你应该会吧?字典上的字你先自学着,有不懂的再问我。” 钱治云说着,又不放心,拿出纸笔给余晚潇写了一张汉语拼音表。 “麻烦钱知青了。” 余晚潇如数将这些学习资料收下,道。 “谢什么,这都是举手之劳,正好我也能复习一下学过的知识,免得以后在乡下呆久了忘的一干二净。” 钱治云说这话是真心实意,其实要让他一下子舍弃学校里学的知识,那还真挺觉得可惜的。 但时间易逝,只要脱离学校一久,再不对自己多加管束,甭管成绩曾经有多好,那也必然会走上倒退的路。 所以借着这个扫盲的机会,他既是为了响应国家号召,帮助大家,也是为了认真地监督自己,时刻不忘学习,才主动报了名当老师。 “你说的对,你们知青的文化水平高,可一定要把这些知识给留住,等到以后,说不定还能有大用呢。” 余晚潇见钱治云人还挺上进的,便有意提点了他一句。 “好,那就借余同志吉言了。” 钱治云喜笑颜开:“对了,余同志,他们那边在熬鱼汤了,要不然你喝一碗再走吧。” “我就不了,鱼汤统共就那么一些,你们自己喝还不够呢。” “而且待会我还要去牛棚值夜班,就不再多留了。” 余晚潇说完,便拿着书起身,准备告别:“不用送我,你们先休息吧。” 顾丞乔见她要走,终于开口,温和道:“慢走。” 余晚潇离开知青院,还是照样先回了家一趟。 因为要值班,她回家只是拿了几块干饼子,再用饭盒装了一碗粥,然后就走到了生产队农场的牛棚里。 牛棚照常用二人轮守,饲养员一共三个,本来原主偷懒,每天晚上是吴霞和李桂芬照常轮守的。 但余晚潇这会来了,她们两个便有了轮换的机会,三人轮守两人班,总有一个人可以多休息一天。 今天跟她一块轮守的是吴霞,两个人拿了个小板凳坐在牛棚门口,这就开始值起了班。 吴霞平日里值班,都是靠跟李桂芬聊天打发时间的,但这两天就不同了。 自从有了余晚潇的启发,还有昨天扫盲行动的热烈展开,她们想学习的劲头比谁都足,今天中午就已经跟各自的知青老师接触过,并且各自领了课案回来学习了。 和余晚潇一样,她们第一次拿到的课案都很简单易懂,知青们也容易准备,三两下就写好了交给她们。 本来明天正是扫盲行动开始,老师们准备辅导学生的时候,但吴霞因为好学,这会便早早预习了课案上的 分卷阅读33 内容。 余晚潇简单吃完晚饭,也随手翻开了钱治云给自己的那几页课案。 因为记忆解封的特殊性,她现在不但看书一目十行,过目不忘,还根本不用细想,就能轻轻松松地学懂知识。 所以这会她的学习速度也很快,翻完课案,将所有内容了然于胸,便开始翻阅起那一本厚厚的新华字典。 晚上的时间过的很快,后半夜余晚潇和吴霞挨个轮值,休息了半夜,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各自打道回府。 稍微休憩片刻,余晚潇顺便去河边打水,回家洗了个澡,然后才回到农场,牵着二妞去下田。 田间越发忙碌,知青们都卷起裤筒,下田插起了秧,场面热闹非凡,口号也喊的十分响亮。 余晚潇趁着耕田的间隙,一边看字典,一边干活,只花费了一个上午的功夫,便差不多翻完了一小半。 中午吃饭的时候,顾丞乔沿着田埂,恰巧走了过来。 他看样子是从水渠里洗过脚才回来的,正好路过余晚潇这片水田,便停了下来。 “余同志?” 顾丞乔声音是一贯的温醇,给人的距离感不近不远:“昨天钱知青给你的课案,你看了吗?” “已经看得差不多了。” 余晚潇见他一来,油然而生警惕之意,但表面上还是正正经经地应了一句。 “那你介意我现在考你一下吗?” 顾丞乔态度亲和而友好,一看就是想帮忙辅导她,还不忘跟她解释缘由: “之前大家批评我批评的很对,我几句话就让他们忙了起来,但自己却闲着,这的确有偷懒的嫌疑。” “所以我现在想尽力补救,为扫盲行动多出一些力。” “……可以是可以,但顾知青,我学识浅薄,还希望你待会手下留情。” 余晚潇听到这话,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来意。 他突然这么好心,想要给自己出题测试,无非就是想报昨天的仇,也让她尝一尝人前难堪的滋味。 至于怎么让她难堪,那自然是要多给她出一些她根本答不上来的题目。 “好。” 顾丞乔淡淡地应了一句,从衣襟前的口袋里抽出一张折叠好的白纸,还有一支钢笔:“你想先从哪一科开始?” 余晚潇虽然猜中了他的来意,但根本不怵,因为她昨天多少学会了一些基础的题型,还有单词这些也都牢牢记住了。 顾丞乔就是再瞧她不爽,那也不会自毁人设,出一些看起来就是故意刁难人的题。 他这种城府深的人,肯定只会暗戳戳地添加一些难度,让她产生挫败感,而不至于到露馅的地步。 余晚潇回了一声随便,领着牛到田埂上,大大方方地坐到了顾丞乔身旁。 顾丞乔将纸放在掌心,简单地写了几笔,又一撇一捺地写了几个字,然后才将纸张递给余晚潇: 余晚潇接住纸,放到眼前一看: 纸上一共出了两科题目,一是数学,二是语文。 数学题很简单,但也不简单,是复杂化的加减乘除,最后一道还是个因式分解题。 语文的难度也差不多,写的几个字,是要求她写出读音,还要辨认出哪个笔画是错的。 这表面上看起来不难,但对词汇量的考究就有些高了。 余晚潇将纸上的题目尽收眼底,倒是不觉得意外,因为这些题目都是由那些数学公式变种而来的,顾丞乔都是依据公式来出题目,并没有太过刁难她。 至于语文的这几个字,就确实有些为难人的意思了。 不过对于一般人而言,或许是这样,但余晚潇看了一晚上的新华字典,这些不算生僻字的字眼,暂时还难不倒她。 她接过顾丞乔手中的笔,没有多想,一气呵成地答起了题。 几分钟不到,答题完毕,余晚潇将这一张轻飘飘的纸塞回道他手里,淡定道:“顾知青,我写完了。” 顾丞乔从刚才起,就已经观察了她好一阵。 方才他来找她,也是因为先前被她戳穿了人设面具,又再一次被她针对,觉得有趣,才主动接了这一戏码。 分卷阅读34 这会他突如其来的刁难,则是因为想看看,她到底是不是真如自己所想的那样,不但表面上显得聪明,实际上脑袋也一样很利索。 顾丞乔微微垂眸,认真瞧起了手中的这一张题纸。 他目光扫了不到一会儿,眼中便流露出微微的亮色,像是在讶异,但片刻又安然地隐没了下去。 “余同志,你很聪明,是个学习的好苗子。” 余晚潇自己写的题目,自然知道自己做的答案是全对的。 而她故意一题不错,就是为了打顾丞乔的脸,让他刁难自己的计谋全盘落空。 她此刻已经好整以暇,就在等着看顾丞乔吃瘪了,可让她措不及防的是,他居然张口就夸了自己一句,态度还肉眼可见的诚恳,不见分毫虚伪。 不等余晚潇接话,顾丞乔又不紧不慢地接道: “不仅是这样,你只是第一次学这些就能达到这种程度,未来在学业上的发展肯定不可限量。” “……” 余晚潇被他夸的莫名其妙,浑身都不舒服,虽然不知道他目的何为,但这会他既然递给自己刀子了,那她不借这机会报他刚才刁难自己的仇,就太不痛快了。 于是她佯装不懂自己的水平有多厉害,故意有些欣喜膨胀,又不敢确信地道: “真的吗?” “那我要是努力学习,将来是不是能比顾知青还要厉害啊?” 20. 膈应 又来找茬 顾丞乔看起来是个谦虚低调的人,实则性格双面,内里是个颇为自傲的性子。 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会因为余晚潇的找茬,而三番两次过来跟她交手,就为了赢得一个上风。 余晚潇的这句话也明显挑衅成功了,顾丞乔神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唇角的弧度却微微顿住,笑容隐约淡了一些: “当然,我等着余同志能超过我的那一天。” “……顾知青,我刚才就是开个玩笑而已,你可千万别当真啊。” 余晚潇成功地让他吃了个瘪,话锋一转,又开始连连道歉,谦虚起来: “还有我不过就是勤能补拙罢了,哪能称得上是天才呢,想超越顾知青这样有才华的人,那简直是痴人说梦了。” “不是痴人说梦,你的学习能力确实很强。” 余晚潇这会早就听出了顾丞乔话里的不咸不淡,但他表面上还是不得不认真地夸自己: “假以时日不光是超过我,连赵清澜,周静安他们也足可比肩而立。” 余晚潇看到他再一次吃瘪,心里简直爽快,明知道他自谦是为了维持低调的人设,还要继续膈应他: “顾知青,我觉得你和赵知青们是一样的聪明,并没有比他们差再哪里呀,你又何必这样谦虚?” “余同志过誉了,他们两个人对知识的热忱,大家都有眼所见,而我远不如他们勤奋,这一点是确凿的事实。” 顾丞乔淡淡笑着,有理有据将自己贬低了一通,然后道: “待会我该上工了,就不在这多久留了,余同志,你继续休息吧。” “好。” 余晚潇早就不想让他在这里多待了,便露出礼貌性的微笑,真心诚意地赶他走:“顾知青慢走。” “顾知青——” “我们有事找你,你能不能过来帮一下忙?” 一位长相白净,气质文弱的女知青,站在不远处的田埂上,有些害羞地对顾丞乔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顾丞乔见状,站起身,对余晚潇颌首道别,然后向那位女知青走了过去。 “什么事?” 顾丞乔沿着田埂走向她,温声道。 “……我们这边少一个插秧的,顾知青,你能不能来帮忙填补人手?” 女知青近距离见到顾丞乔的俊脸,脸上不自觉爬满羞涩:“对了,我叫钱玉珍,是老知青那一拨的。” “我很愿意帮忙,但接下来还有活要干,如果完不成就挣不到足够的工分了。” “所以很抱歉 分卷阅读35 。” 顾丞乔面带歉意,回绝道。 “啊,新来的知青们人挺多,我还以为你们那边人手足够了的……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疏忽大意了。” 钱玉珍忙不迭赔礼道歉,脸上充满愧疚之色。 “那边人手的确多,但和我搭档的只有一个,是我的舍友,所以我才不能丢下他一个人来帮你。” “那样对他实在不公平。” 顾丞乔淡淡解释缘由。 “原来是这样。” 钱玉珍说这话时,眼神里微微犹豫,末了余光瞧见不远处的余晚潇,又忍不住问顾丞乔一句:“……不过顾知青,你跟那个余晚潇很熟吗?” “为什么会大老远的跑到这里来找她?” “不算熟,但也不算陌生,我来找她是为了帮忙辅导她的课业,只是做一些简单的知识抽查而已。” 顾丞乔陈述回答的语气虽然平淡,但显然没有跟余晚潇撇清关系,而是进一步承认了和她切实的交流。 “……哦,顾知青,你可真是热心啊。” “怪不得他们都说你是好人。” 钱玉珍不疑有他,只是心中微微多了些堵塞的不快。 她是和李凤娟刘丽嘉一起玩的,跟余晚潇也早有过节,虽然之前吵架时她只是个口头的帮手,但跟余晚潇总归是个敌对的关系,看她自然横竖都不顺眼。 在这双溪大队,对感情方面有想法的女知青们不在少数,钱玉珍和李凤娟,刘丽嘉就是其中之三。 之前新知青没来的时候,周静安就是知青堆里最出挑的一个,所以大部分女知青都对他有所青睐,她们三个也不外乎如是。 然而这余晚潇不识体统,行为粗鄙又没有礼数,就知道整天缠着周知青不放,当时让很多青睐他的女知青们都有所不快,尤其是她们这三个,简直恨不得整天都在说余晚潇的坏话。 就连男知青们那边也对余晚潇颇有微词。 男人总是比女人要下流一些,男知青们就算满腹学识,也依旧逃不脱对女人猥琐下流的评判。 余晚潇稍微不检点一些,他们私下里就会谈论一些肮脏不堪的话,这些钱玉珍和李凤娟,刘丽嘉都是知道的。 也正因为如此,她们才更加鄙视厌恶起了余晚潇。 可让钱玉珍没想到的是,走了一个周静安,这余晚潇竟然又勾搭上了新来的青年才俊顾丞乔,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一些。 这个没文化又不知检点的乡下女人,真是……太不要脸了。 钱玉珍心中淤塞的不快,此时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惹的她脸色也有些差劲。 她原本过来见到顾知青,也是想借帮忙干活一事来找他说一说话,跟他交个朋友。 毕竟顾知青来了这几天,大家都说他性格平易近人,又喜欢热心帮忙,不但是值得交往的好同志,连谈对象这一方面,都成功取代周静安,被女知青们私底下选为了首选。 这样的好人自然谁都想亲近,钱玉珍也不例外,所以她一见到顾丞乔就满脸羞涩地赶过来了。 可谁能想到结果一点也不尽如人意,她见留不下顾知青,便只能可惜地跟他告别: “顾知青,那我回去干活了,你也快点去上工吧,别耽误了时间。” 顾知青礼貌性地跟她道别,等她离开,也不知道是被提醒到了哪一点,复又折返回余晚潇所在的那一片水田。 余晚潇还打算继续耕耘水田,没想到顾丞乔去而复返,又沿着田埂回来了。 顾丞乔还穿着常见的军绿色长裤,但裤脚挽起,也没穿鞋,在她面前缓缓停下时,下面一截踝骨修长而瘦削,微微突出,恰到好处。 “余同志,你现在忙不忙?” “我突然想起来,钱治云和我要一起铺完两块田的秧苗,因为人手分配不够,我们比其他人实际少了一个帮手。如果你有时间,能否来帮一帮我们?” 顾丞乔的声音如沐春风,眉眼温隽而慵懒,仿佛自带一股妙不可言的贵气,但语气又分外亲和,一请求起来就让人很不好意思拒绝。 余晚潇瞧了他一眼,明知道他突然请她帮忙绝对没好事做,却并未第一时间拒绝,而是慢悠悠地道: 分卷阅读36 “可以是可以,但我的二妞不能就丢在这里,它一向离不了我,我得把它一起带到你们那里去。” “现在我要去领饭吃,顾知青不妨帮我把二妞先牵过去,等我吃完饭再一起过去帮你们的忙。” “这样可以吗?” 顾丞乔见她答应,唇角不自觉微微一勾,舒然答应:“好。” 21. 脏了 交易 余晚潇嘱咐完他,就自个儿去领中饭吃了。 而顾丞乔按照她的说法,下田牵走了这头叫做二妞的牛。 二妞体型壮硕,跟在余晚潇身边,一向是慢悠悠的,连尾巴都懒得甩一下,看起来是很温顺的感觉。 但顾丞乔甫一把绳子换到手里,二妞便像是不耐烦似的,从鼻孔里重重地冲出了一口气。 顾丞乔脚步微微一滞,想停下来的那一刻已经来不及了,只见身旁的这头牛猛地一扬蹄子,田里的泥水飞溅出来,瞬间便洒了他满身。 哗啦啦—— 顾丞乔衣衫湿透,质地良好的白衬衫也禁不住水渍浸染,软塌塌,湿漉漉地绵延一片,若隐若现勾勒出了肩下锁骨的瘦削。 他的裤子也惨遭重难,湿答答地染上了泥泞的田水,军绿色转眼间化作泥水的颜色。 “哞——” 二妞脾气还没发够,紧接着又连踹了两下水田,哗啦啦地扬起一片水花,从头到尾给顾丞乔洗了个泥水澡。 顾丞乔方才的神情还如沐春风,此时在泥水雨的攻击下荡然无存,与此同时,也敏锐地从中捕捉到了来自余晚潇的调侃恶意。 他脸色微不可查地晦暗了些许,在得知自己被耍的情况下,没有明显的不快,反而很快收敛起了神情的变化,把绳子套回栓牛的桩子上,一个人先走了回去。 余晚潇心情畅快地去领完饭,找了个田埂,慢悠悠地吃了好一会,这才收起吃饭的家伙往新知青们所在的地方走。 等她到那里时,二妞已经安安稳稳地蹲在了田埂上。 而顾丞乔也如她所料,一身的狼狈相,浑身沾满泥泞不说,连头发都湿淋淋的在滴水。 她看到这一幕,总算是解了气,不过再将目光转到另一个人身上时,就措不及防露出了惊讶之色: 本应该插秧种田,事不关己的钱治云,此时看起来竟然比顾丞乔还惨,不但衣服裤子全都湿透,脸上还多了几道大大的泥印子,看起来像是摔跤跌到水田里,才导致的惨象。 “钱知青,你这是怎么了?” 余晚潇实在好奇,便关心地问了他一句。 “……我,都怪顾知青,他非要我去拉那个什么劳什子的破牛,你看你看,我这外套都被糟蹋成什么样了!” 钱治云提到这事,简直欲哭无泪,谁能想到他只是好心去帮忙拉个牛,就惨遭毒手,被这壮硕的母牛欺辱了好几个来回,最后还一头被踹进了水田……真是太气人了! “……这,钱知青,要不然你去附近水渠先冲洗一下身体吧,衣服上裹着泥浆怎么说也不好干活,太累赘了。” 余晚潇得知真相,竟然是因为二妞,心头不免多了几分心虚: “这秧苗就让我帮你先栽一栽,待会你回来再替我。” “余同志,你真是个好人!” 钱治云就差呜呜流泪了,见余晚潇要雪中送炭,忙不迭感谢她: “那我去去就来!” 钱治云说完,就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泥水上了岸,然后直奔附近的水渠沟。 余晚潇对他心怀歉意,毕竟怎么说这无妄之灾也是她引起来的,所以便立刻下了田,捡起剩下的秧苗一颗颗地栽种了起来。 这块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余晚潇栽种了有一会,加上另一边顾丞乔默不作声地干活,两个人默契劳作之下,很快便完成了三分之一。 余晚潇估摸了一下这块田和另一块田的亩量,发现两个人一起栽种,其实也不用费多少力气,最多到傍晚再晚一些的时候就能干完全部的活儿。 所以顾丞乔这一次让她来帮忙,果然又是故意为之的。 不过这一回她倒是猜不出他到底想干 分卷阅读37 什么了。 如果是单纯让她来干活,那对她也造不成什么打击,毕竟她是个农家人,干活这事绝对是得心应手的,最算不上麻烦的事。 而撇除这个最大的动机,余晚潇左思右想,对顾丞乔的目的都没想得出个所以然来。 直到她上岸稍作休息,顾丞乔也跟着上岸,她才自发自觉地提起了警惕之心。 顾丞乔一身狼狈,虽然不及钱治云,但浑身也够邋遢的了。 但顶着这一张分外标志,俊秀有余的脸,顾丞乔的狼狈倒走出了和钱治云不一样的风格来,至少看起来并不让人那么嫌弃了。 “余同志,你的牛脾气未免太差了一些。” 顾丞乔语气不明,淡淡跟她起了话头。 “……我也不知道它今天是发了什么疯,那么不服管教,平时它跟我和吴霞她们都挺和气的。” “哪想到到了顾知青你的手里,还有钱知青,就变成这副疯牛般的模样了。” 余晚潇也不打算维持在顾丞乔面前的形象,反正他们早都敌对好几次了,日后撕破脸也只是时间问题,所以她随口敷衍了一句,还暗含调侃和讽刺之意。 顾丞乔哦了一声,一副似懂非懂,善解人意的样子: “我没有怪余同志你的意思。” “其实这也怪我自己,之前有事找你不能干脆利落地直说,反而兜了圈子找你过来帮忙,最终才导致自己倒了霉,这倒算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你要找我来,还有别的事?是什么?” 余晚潇略微有些不解,但成功地被顾丞乔吸引,问起了他个中缘由。 “其实我之前想找你,是因为想拜托你帮一个忙。” 顾丞乔微微正了色,道: “知青院人来人往,不方便个人洗澡,我想去附近的双溪滩洗,但又苦于没有正当的理由。” “我听闻生产队农场的饲养员需要夜间值班,所以想申请去那里,再请余同志从中周旋,帮我遮掩一下。” “顾知青要当饲养员,那自然是没问题,但你让我从中周旋,是怎么个周旋法?” 余晚潇忍不住皱起眉,表示反对: “难不成你想趁值夜班的时候出去洗澡?你可不能偷减工时,这是不对的。” “不,这种知法犯法的事我是不会做的,也不会连累余同志你一起。” “我是想在余同志值班的时候,也一起过来,再借着这个时间去洗澡,而余同志你只需要对外宣称,我也在这个时间值班即可。” “其他轮班的时间,我照常参加,绝对不少上一分一秒的工时。” 顾丞乔承诺道。 “……这,可以是可以,但顾知青你不嫌累得慌吗?” 余晚潇这会总算明白过来了,顾丞乔就是想借着旁人不了解饲养员的轮班制度,在她上工的时候出来洗澡,从而不影响到自己出勤的时间。 就算其他人觉得他值班的次数过多,也有余晚潇帮忙掩饰一下,而不至于惹人怀疑。 “干净总是第一位的,否则我连看书都看不心安了。” 顾丞乔这回倒是坦然,直接道出了心中所想。 “不行……我还需要再考虑一下。” 余晚潇得知事情原委,不代表就要帮顾丞乔了。 与之相反,她这会宁愿看他浑身不爽忍耐邋遢,也不想大发善心来帮他。 要问原因的话,谁让他三番两次跟自己作对呢? “下个月我家中会寄来一些生活用品,如果你帮我,我可以帮你带你想要的东西。” 顾丞乔的声音忽然低落,到了与她咫尺之间的距离。 温热而低沉的气息淡淡铺洒下来,一触即离,这段耳语般呢喃的话,也被风一下子轻飘飘地吹走了。 “什么?” 他忽然提出筹码,余晚潇也不装了,顿时来了兴趣,侧脸看向他道。 顾丞乔的声音凑近之后,他也顺势落坐在一旁的田埂上,和她距离不远不近,显得很有分寸感: “或许,你想要我以前的那些笔记?” 分卷阅读38 他浅浅淡淡的一句问话,立刻就戳中了余晚潇的心。 余晚潇面对讨厌的人,向来软硬不吃,但不代表她就是个顽固不化的人。 听到顾丞乔提出用这个来交换,她思虑片刻,瞬间抛开那些杂七杂八的恩怨小事,跟他暂时达成了和解。 “成交。” 22. 争吵 不麻烦 余晚潇做完下午的活,晚一些的时候应钱治云的邀请,要去知青院接受扫盲辅导。 知青老师们平日里都要干活,差不多都是在这个时间点上,要让村里的学生们来上课,所以其他学生们也陆续在傍晚时分来到了知青院。 余晚潇还是在钱治云的宿舍里接受辅导。 和她一同过来的有村里的另外一个同龄的女孩子,这个女孩子是在另外一位王知青的手下接受扫盲的。 除了这位王知青,宿舍里还住着一位老知青,他是因为之前分配宿舍的时候才被抽签塞了过来。 余晚潇对知青院的人只是笼统看了个过眼,并未特别注意谁是谁,谁又是哪副面孔容貌。 直到这位姓吴的知青走进来时,她脑海里的记忆才倏然涌现出来,把吴彦军这三个字跟他对号入座: 这人不就是害原主一生悲惨的那个知青吴彦军吗? 没想到竟然这么巧,他就是跟顾丞乔同一个宿舍的那个老知青。 这会的吴彦军,自然不认识余晚潇,他表面上人彬彬有礼,见到她便微微颌首,微笑了一下。 余晚潇想到原主的结局,对这个吴彦军根本露不出好颜色,神色骤然变冷,从他脸上迅速收回了视线。 吴彦军陡然瞧见余晚潇脸变臭,脸色一顿,眼里平白无故多出了几分无辜和疑惑。 他刚想开口问些什么,携着一身湿淋淋水汽的顾丞乔就从门外走了进来。 顾丞乔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整个人清爽干净,一看就是刚洗完澡回来的。 “吴彦军,该你去洗澡了。” 顾丞乔态度客气,不咸不淡地提醒了他一句。 知青院留了一个小的空房间,专门用来洗澡,打来的井水一半都储藏在这里,方便擦洗用水。 因为人数太多,男知青这边又不好两三个人一起进去洗澡,所以总是会出现水不够或者时间不够,其他人只能排到明天再洗的情况。 顾丞乔想到外面洗澡的动机,就是源于眼下这种尴尬的情况。 听到可以洗澡了,吴彦军生怕晚去一会就被人抢了位置,便连忙收拾东西端着盆出门去了。 钱治云浑身也是邋里邋遢脏的不行,本来今天是轮不到他洗澡的,但因为情况特殊,在他跟赵清澜和郑瑞华这两个管事的讲明情况后,便获得了一次额外的洗澡机会。 他的洗澡顺序排在顾丞乔前面,这会他早就清清爽爽的了,心态终于也恢复正常,从抽屉里抽出课案,对余晚潇道: “余同志,来,咱们开始上第一课吧。” 余晚潇应声:“好。” 另外一个王知青也早早跟自己的学生上起了课,宿舍里只剩下顾丞乔一个闲人在。 他拿着毛巾把头发擦到半干,没坐在床上给这两对师生让出位置,倒是也跟着扯了一张椅子,安安静静地坐在了一旁。 书桌还算宽敞,两张桌子给四个人用,桌面上的东西都是规规整整被分隔开的,所以看起来并不拥挤,三个人共用一张也将就着还够。 余晚潇之前就已经学完了钱治云交给自己的课案内容,这会让他教学,纯粹是给自己的学习成果找一个合理的依托。 不过要是按照钱治云的步骤一步步来,那就显得太过拖延了。 所以她暗自加快了速度,碰到钱治云提出的问题,也是象征性地错个两三次就顺利步入正轨了。 即便如此,钱治云还是被她的聪慧给震惊住了。 “余同志,你确定你以前真的只上到小学吗?” 钱治云有点不敢置信地问她。 “恩,怎么了?” 余晚潇装傻充愣,不解地反问 分卷阅读39 他。 “……你,你这也太聪明了,英语单词读三遍就能记住,数学公式写了五六道题就能举一反三,你这简直是天才啊!” 钱治云当场激动地吹起了彩虹屁。 “都是钱老师你教的好,另外我昨天回家就预习过课案上的内容了,单词背的快纯属是记忆力好,至于数学公式,你就当我是脑子灵光转的快吧。” 余晚潇自信而不自大,打心里也知道自己并不是天才,而是沾了前世知识积累才得来的光彩。 所以没有顺着他的夸赞接话,而是给自己找了适当的理由,来解释这非同一般的聪慧。 “余同志,你也太谦虚了。” “我看我这都不用多教了,来来来,你直接就着我写的课案自学吧,要是有不懂的再问我。” 钱治云也不是笨蛋,刚才教学了一会儿,就发现余晚潇就是个被蒙尘的明珠。 按照她这种聪慧的程度,其实根本不需要别人多教,那样反而会拖累她的学习进度。 所以他也不想逞什么老师的威风,干脆就把主动权交到了她的手上。 “好,那我试试看。” 这建议正中余晚潇下怀,她便顺理成章地接过了课案,开启了自学之路。 钱治云英语不错,自己正好带了学校里的英语书,便一并给了余晚潇。 余晚潇不准备表现的太过夸张,但多少还是要展现一些天才本色的。 否则这看起来也不像半路出家就能考上青华的人。 所以她趁着这短暂的时候,一目十行看完了好几个单元的单词,短篇小作文与句式结构也一一被罗列入脑海中。 最后尾声之际,钱治云简单抽查了她一下,果不其然发现她是个天才,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记忆了如此众多的单词。 他简直觉得自己都没有资格来教她了。 钱治云有些心虚气短,正当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外有人走了进来: 来人是李凤娟,她走进门往屋里先瞧了一眼,当看到坐在书桌旁的顾丞乔时,眼睛便亮了起来: “顾知青,你在啊。” 接着,像是早有预感般,她的目光又往里撇了一下,正巧落在余晚潇的脸上。 “余晚潇,你怎么还赖在这里不走?” “我们都要吃晚饭了,你别呆在这里碍事行不行?走了一个周知青,你还真想再缠一个顾知青啊?” 她上来就面露不爽,找起了余晚潇的茬。 “这几天早起贪黑地割草,看来还没让李知青长记性?” 余晚潇不为所动,光明正大膈应了回去,不阴不阳的语气很能激怒对方: “你上来说话这么冲,外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又要来打我了呢。” “你说什么呢你!” “你血口喷人还真有一套,我这离你都还有八丈远呢,怎么就成了要打你了?!” 李凤娟根本经不起激怒,脸色登时青白交加,跟她当场撕破了脸。 “别吵别吵,和气生财啊!” 钱治云见两人眨眼间就掐了起来,连忙劝架,他知道李凤娟这人不好惹,为了以防她真的一个激动冲过来打人,还立刻把余晚潇护在了身后。 但余晚潇显然不需要他的帮助,随手推开他拦过来的胳膊,目光毫不避讳的落在了李凤娟充满愤怒的脸上。 “李知青,你找我有什么事?” 顾丞乔忽然从中插话,淡淡打断了李凤娟节节攀升的怒气: “你来我们宿舍,该不会就是想找人吵架的吧?” “……我,都是她触我霉头,让我把正事都给忘了!” “明天上午有拖拉机要去水河镇上送猪,大队长过来找我们说了,到时候知青院可以选出几个代表,跟着一起去镇上逛逛。” 李凤娟一腔怒火顿时被顾丞乔浇熄,说到这里,干脆透露来意道: “顾知青,要不然你跟我一块去吧?” “不用了,我没什么想逛的,不过还是感谢李知青你的好意。” 顾丞乔礼貌性地 分卷阅读40 客套了一番,婉拒道。 “顾知青,要不然你再想想?” 李凤娟不甘心,“或者你想买什么生活用品,我可以给你捎带回来。” “他不要,就给我捎带一块肥皂吧。” 方才火.药味十足的时候,王知青不敢开口,这会见气氛缓和,便跟着插起了嘴。 “谁要给你带了,我跟你熟吗?你自作多情也要有个限度吧。” 李凤娟向来牙尖嘴利,瞧不上王知青这种没存在感又平庸的人,这会逮到机会,把他好一顿损。 “你跟王知青不熟,但我跟顾知青可熟了。” “顾知青,要不然你还是去镇上一趟吧,逛不逛倒是另说,最重要的是能帮我带一些绿豆饼回来,到时我再分给大家共同品尝品尝。” 余晚潇借着跟顾丞乔刚刚建立的盟友关系,故意气起了李凤娟,一段话说的可谓是阴阳怪气,引人遐想。 不过在旁观者看来,她这显然故意的程度,一看就是为了膈应李凤娟才那么说的。 李凤娟被余晚潇气得七荤八素,拳头都忍不住捏紧: “余晚潇,你还要不要脸了,怎么见到一个男的就想贴上去?!顾知青才来没几天,你怎么就跟他熟了?!” “李知青,我想你是误会了。” “我跟余同志这两天的确熟悉了起来,她所言其实,我们二人也算投缘。” “而你空口无凭诬陷别人,性质极其恶劣,理应立即向余同志诚恳道歉。” “否则我考虑告知赵清澜和郑瑞华,让她们在大家面前一同处置这件事。” 顾丞乔慢条斯理地讲明一切,明面上并没有动怒的迹象,但给李凤娟带来的道德谴责是不可推卸的。 “我……” 李凤娟神经迅速紧绷,一想到之前众人对自己的批判,整个人的嚣张气焰登时泄漏了一大半。 “李同志要是觉得当着大家的面道歉太难为情,要不然就换个方式吧。” “你帮我买一些绿豆饼,顺便帮王知青买块肥皂,等回来时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只需要出个跑腿就可以。” “怎么样,你愿意帮我们这个忙吗?” 余晚潇有意提出第二个选项。 “……我凭什么帮你跑腿,我道歉就是了,对不起,我错了,你满意了吧!” 李凤娟咬牙切齿,反倒被再次激怒,宁愿道歉也不肯让余晚潇多占自己一分一厘的便宜。 “那绿豆饼,就麻烦顾知青多跑一趟了?” 余晚潇也没有不依不挠,转口就请求到了顾丞乔的身上。 顾丞乔面容温隽,仿佛无时无刻都是一副好说话的样子。 他闻言目光扫过来,眼里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声音比起方才稍显轻柔了一些: “不麻烦,举手之劳而已。” 23. 葱花肉包 贤夫 李凤娟看到余晚潇拉着顾丞乔一唱一和的,简直要被气死,脸色恨恨地跺了一下脚,扭头就离开了。 “……她总算是走了。” 钱治云紧绷的神经这时才算放松下来。 “我学得差不多了,今天也该走了。” “各位明天再见。” 余晚潇在这里学习没办法施展全部身手,还要顾及别人的目光,所以在成功暴露天才身份后,便想着回家继续一目十行地学习。 “我送你吧。” 顾丞乔没来由地开口,却给出适当的理由:“我刚才看到刘丽嘉也在院子里,你一个人出去,她或许也会来找你麻烦。” “那就麻烦顾知青了。” 余晚潇闻言也不推辞,因为她知道顾丞乔醉翁之意不在酒,主动找她肯定又是想嘱咐些什么话,而不是为了保护她。 二人共同出门,走到院子里时,余晚潇便自觉放低声音: “顾知青,你是不是有什么话不方便在屋子里说?” “这倒没有,就是我想问 分卷阅读41 你,镇子上除了绿豆饼还有什么好吃的?” 顾丞乔语气颇为正经,可想问的居然是水河镇的特色美食: “我也想买一些吃的回来,平时饿了可以垫垫肚子。” “……供销社有白糕,馓子,麻团,这些都还不错。” 这个时代的糕点票是很金贵的,就连原主家一年到头也拿不到几次,但余青河和罗凤霞都是爱惜孩子的人,有时候会跟亲戚邻居拿别的东西来换这个糕点票,就为了让原主多尝一些新鲜玩意儿。 也因此,原主对这些点心的口味还算熟悉,知道哪个好吃,哪个难吃。 “那国营饭店呢?” 顾丞乔随口又问了一句。 余晚潇闻言一顿,有些惊讶,但想到顾丞乔来自大都市的身份,又觉得他出手阔绰还算合理:“国营饭店最招牌的是葱花肉包子。” 这国营饭店在水河镇上已经开了很多年,双溪大队的人就没几个人去吃过,主要是因为穷和舍不得花钱。 就连原主也是在十岁生日那一次,才在余青河的带领下,吃到了国营饭店里美味的葱花肉包。 “我知道了。” 顾丞乔露出微笑:“明天去水河镇之前,我会跟大队长申请调动工种,后天我应该就能去生产队的农场了。” “到时候还希望你多多指教。” “没问题。” 余晚潇面上跟他和和气气,心里还是没忘记他一开始跟自己的恩怨和敌对行径。 这次他们短暂地达成盟友关系,是因为特殊情况,不代表他们之间就已经化敌为友了。 之前由顾丞乔挑起的过节还横亘在二人中间,他一天不主动道歉,骨子里的态度就仍是傲慢无礼的,此时表面上就算做的再友好可亲,余晚潇也绝对不会买他的账。 余晚潇回到家中,按部就班加速开始学习,像一块海绵一样不知疲倦地吸取着知识。 她脑海里的记忆也在这种高强度的学习下,以极快的速度解封,让她的知识水平开始水涨船高。 第二天,知青们投票选了去水河镇的代表。 水河镇人人都想去,所以投票有些散,大家都是各自投各自的,这倒让李凤娟这种会抱团的人占了便宜。 第一批被选出来的是李凤娟和赵清澜,李凤娟就不必说了,位置是她和刘丽嘉,钱玉珍一起投出来的。 而赵清澜在新知青里名声不错,所以大家都乐意投她,在相同的情况下,老知青里的代表人也有郑瑞华,还有吴彦军。 在赵清澜来之前,郑瑞华一向是主事的,女知青们选她无可厚非。 而吴彦军在男知青里面是因为人缘好,喜欢跟人称兄道弟,所以这次才被选了出来。 代表都选完了,再投票也投不出个什么结果来,所以众人选择了抽签。 抽签更容易出结果,其中周静安和顾丞乔这两个人过于幸运,剩下的代表位置统共就两个,居然一人一个都给他们得到了。 众人不免唉声叹气,一片萎靡,但面对这无可争议的抽签结果,只能死心。 水田里陆续栽起了秧苗,要用牛耕的田越来越少,余晚潇和吴霞她们的活也就逐渐不那么忙了。 余晚潇早早在田间耕完了田,就趁着吃中饭的功夫,继续看书。 而到了中午的这会,去水河镇的知青们也陆续回来了。 知青们都是奔着置办生活用品的目的去的,所以回来时大包小包,第一时间先回了知青院安置。 等到下午,他们差不多休息够了,才施施然地回到田地里,接受起了大家分外热情的慰问。 顾丞乔拎着一串牛皮纸包裹,也应约而至,到了余晚潇所在的水田附近。 “余同志。” 余晚潇听到有人在喊自己,便转过身,一眼看到了顾丞乔。 顾丞乔显然是个很讲究的人,去个水河镇也要整整齐齐地打扮一番,连外套都换成了新的。 他这副品貌,稍微打扮一下就极其吸引人目光了,不过对余晚潇而言毫无吸引力,她现在只关心她的绿豆饼: “顾知青是来给我送绿豆饼的吗?” 分卷阅读42 “是的,不过我多买了一些。” 顾丞乔把东西交递给她。 “没关系,我晚上回家给你取票来就是。” 余晚潇没把这话当一回事,但当她打开牛皮纸包,看到里面盛着四个白花花的包子时,脸色顿时变了。 “这是给你的。” 顾丞乔语气清淡随意,仿佛只是送了她一块食之无味的干饼子。 “无功不受禄,这我不能要。” 余晚潇皱着眉,想把包子还给他。 “你学的很快,连无功不受禄都会用了。” 顾丞乔的关注点有些歪,这会也并没有跟她刻意拉近距离,而是跟着解释道: “拿着吧,这是我用来提前感谢你的礼物。” “你不拿,我总觉得我还欠你人情。” 余晚潇果断拒绝:“你不欠我,你说过会赠予笔记给我,这样我们就已经两清了。” “不,那是我的举手之劳,余同志既然答应帮我遮掩,可能就要帮个几年的时间,这都是无法预测的。” “从长远看来,余同志的恩情我无以为报,所以就只能用这些小东西来聊表心意,还希望你能收下。” 顾丞乔话语里不无恳切。 “好吧,不过这一次就行了,以后你再送,我肯定不会再收了。” 余晚潇不是拖泥带水的性子,但也不想多占顾丞乔便宜,便事先声明道。 顾丞乔望着她,没说话,但不置可否地收回了目光。 顾丞乔走后,余晚潇收起糕点和包子,先干完了接下来的活,临了大家聚到一起统计工分的时候,才给熟悉的人分别赠送了一些绿豆饼。 赵清澜等人也买了些糕点,虽然没有顾丞乔的大手笔,但也多少分了一些给大家吃。 余晚潇回去的路上,把葱花肉包分了两个给吴霞和李桂芬,还嘱咐她们不要到处招摇,免得让村里人眼红说闲话。 吴霞和李桂芬肯定不会到处炫耀,因为这肉包子她们一年到头也没见过一次,吃过的次数就更加屈指可数了。 李桂芬还记得自己唯一一次吃过的时候,还是在自己姐姐结婚的那天。 二人如获至宝,连连承诺后,忙不迭问余晚潇是哪里来的。 余晚潇见也瞒不住,便把前因后果跟二人说了一下。 吴霞听完不由得感叹: “这些城里人还真是讲究啊,为了洗个澡,竟然不惜得绕这些弯弯曲曲的路子,也不嫌累得慌。” “就是,换成是我,宁愿晚上多睡一会也不愿意这么折腾自己。” 李桂芬这会是真的敬佩顾丞乔:“顾知青怎么比村里的小媳妇还爱干净?我感觉我跟他比起来就是个糙汉子。” “我看他是特例,那些男知青们就算爱干净,这些天下来也累得像死狗一样了,衣服更是邋遢的不能看。” “就他每天换衣服,还都还跟新买的一样,这晚上要洗衣服怕是也得到三更半夜吧。” “如果我以后的对象也能这样,就太好了,我要是懒得洗衣服,他肯定看不过眼,然后就自己上手全都洗了。” 李桂芬一想到要是能有人帮自己洗衣服,心里简直幸福的冒泡,吴霞忍不住嘲笑她: “你有没有出息你?对象会洗个衣服,就能把你美成这样?” “做梦可不犯法,不过吴霞说的对,李桂芬,你这要求未免太低了吧?” 余晚潇有模有样地给她进行思想教育: “会洗衣服算什么,会做饭会操持家务会照顾孩子,那才是新时代的好对象,好丈夫。” 李桂芬瞪圆了眼,没想到找对象还能有这种无理取闹的要求,忍不住直呼她全名: “啊?余晚潇,你这也太贪了。” “是啊,你这要求这要求那的,干脆给自己找个童养夫算了。” 吴霞看起来耿直,但思想还是很保守的,跳不脱一直以来贤妻良夫的婚姻范畴,所以也觉得震惊,情不自禁吐槽起了余晚潇。 “我要求的多吗?” “你们摸着良心 分卷阅读43 问问,就不想要这种标准的丈夫吗?” “好,那等我以后找到了,你们可别抱怨,也别巴着我求着我让我介绍。” 余晚潇很有自信,未来等她考上大学,放在首位发展的肯定是事业。 所以如果结婚,肯定要找一个能辅佐她事业的贤夫,而不是找一个按捺她锋芒的古板大男子主义者。 “你、你怎么这样?” 李桂芬听到这话,一下就脸红急了。 “我们错了还不行,潇潇姐,以后我们找对象可全都靠你了。” 吴霞显然也是被余晚潇说动心了,连忙打脸改口,双手合十狗腿道。 “这才对嘛。” 余晚潇一脸满意,露出大大的笑容: “以后你们找对象的事,就全都包在我身上了。” 24. 假意 天才 余晚潇回家后,将剩下的两个葱花肉包给了余父和罗母两个人。 二人都是生活俭朴的农家人,虽然对原主百般宠爱,但到底条件有限,平日里的餐食除了自家母鸡下的蛋,是极少见荤腥的。 这会余晚潇突然拿回来两个大肉包,不可避免就引起了他们的注目。 余晚潇早料到肉包的事情糊弄不过去,便把顾丞乔的事给二人再仔细叙述了一遍。 罗凤霞听罢,第一时间觉得这顾知青花钱也太大手大脚了。 而且他随手就能去国营饭店买上四个肉包子,这家境可见不是一般的阔绰殷实。 但反过来想,这孩子也着实慷慨,买回来包子不是为了自己吃,而是要用来感谢潇潇,这份心意简直比他们农家人还要实在。 余青河反而觉得这份大礼受之有愧。 因为就如余晚潇所讲的那样,她帮顾丞乔就是举手之劳,可顾丞乔这份礼物的价值已经远远超过了她帮忙的价值。 现在一看,倒是他们家欠这顾知青的了。 “我最近学了抓鱼,过两天要是运气好能抓到两条,就给顾知青送过去。” “多送几次,我们也就两清了。” 余晚潇知道余父罗母都是实诚人,是断断不会占人家便宜的,但顾丞乔那边她又已经把这事了结了,所以便折中找了个法子让他们安心。 “这也不够,这两个肉包子就够金贵的了,要不明天你再送两个土鸡蛋过去?” 罗凤霞还算大方,宁愿自家人少吃两个鸡蛋,也不愿意让女儿欠别人人情。 “好。” 余晚潇应道。 第二天,顾丞乔果然如约转到了生产队的农场里。 饲养员说穿了就是个养牲畜的,平日里工作环境又臭又脏,尤其是夏天,圈舍里会一阵一阵泛上来牛屎的烘臭味道,让人十分难以忍受。 所以这个工种几乎是所有人避之不及的,此时有人主动要来,大队长简直求之不得。 顾丞乔一来,饲养员三人组就变成了四个人,平时干活也好以二人的模式来分配了,而不至于每次都要大家一起出动。 吴霞和李桂芬是搭档习惯了的,顾丞乔一来,就正好和余晚潇组成了新的二人组。 顾丞乔转来后,还是要跟余晚潇一样拉着牛耕田,下午回去的时候,还要负责给牛擦洗,喂草喂粮,清点圈舍的牲畜数量等等。 这一天下来活也没少干,等到傍晚,又得去山沟沟里割草回来,补充第二天早上的饲料。 轮轴转了一天,晚上两个人也没闲着,余晚潇负责值夜,顾丞乔因为要洗澡,也来了。 他是先去双溪滩洗了澡再过来的,因为作戏要做全套,所以他也陪着余晚潇值起了夜。 “我总算知道,这饲养员的位置为什么一直久缺了。” “明面上看着挺悠闲,其实片刻也闲不下来。” 顾丞乔一番深有感触,坐在余晚潇身边,侧过脸道: “先前倒是我把这份工作想的太简单化了。” “你现在后悔,可以跟大队长再申请回去。” 分卷阅读44 余晚潇对顾丞乔始终有所提防,不想跟他有过多深入的交流,便硬梆梆地回了一句,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两个水煮土鸡蛋: “昨天那四个包子太贵重了,我想想还是受之有愧,你把这鸡蛋拿着吃吧。” 顾丞乔目光微微一顿,仿佛没听到余晚潇似有若无怼自己一样,自如地接了过来:“谢谢。” “好了,我要开始学习了,请顾知青暂时别打扰我,我也不会打扰你的。” 余晚潇一本正经地提醒他。 顾丞乔坐在她身边,也不好去别的地方,便好声好气地提议道:“或许我可以帮你讲题?” “不用了,我现在觉得我挺聪明的,说不定还真能自学成才,就不用顾知青多操心了。” 余晚潇哪能让他再给自己出题,这不是明摆着让他找机会为难自己吗? 她又不是吃饱了撑着的,非要跟他斗来斗去,况且她考上青华的时限已经迫在眉睫了,现在不多抓紧时间学习,之后等到秋收忙时就更没有时间了。 “……” 顾丞乔被她轻轻噎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她变脸比翻书还快,而且自信如斯,根本没把他当回事,这会就是再想插话,也再找不到新的机会。 两个人相安无事地值完夜,顾丞乔跟余晚潇一道回去。 余晚潇的家跟知青院相隔不远,多走几步路就能到,但顾丞乔在二人即将分道扬镳的时候,叫住了她: “余同志,你等一下。” “我昨天买多了糕点,分给大家后还有余,现在天热了似乎要摆放不下,要不然我现在给你拿一些过来吧。” 顾丞乔老好人人设屹立不倒,之前明里暗里的跟余晚潇杠了那么几次,这会关系居然越发变好了。 余晚潇不吃他这黄鼠狼给鸡拜年一套,还总觉得他对自己越好,说不定下一秒就能给自己丢个大雷过来。 就像之前,他言笑晏晏地要来考自己,结果实际上就是故意刁难她,想看她难堪出丑来的。 “我不吃,顾知青给女知青们多分一些吧,我想她们很乐意会要的。” 余晚潇语气变淡,愣是不受蛊惑。 顾丞乔神情温和,见状也褪去笑容,稍微严肃了一些:“余同志,我是有哪里做得不好,惹到你了吗?” “……” 余晚潇听到这话,简直有点不敢置信,这顾丞乔怎么睁眼说瞎话还不脸红? 感情之前那些破事不是他干的? 他怎么针对自己,怎么刁难自己的,他这么快就忘了? 余晚潇当即就对顾丞乔有了全新的认识,看来他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还想在这给自己演好人想感化她? 她闻言,嘴角缓缓弯起,露出标准的笑容道: “没有呢,顾知青人这么好,又照顾我又给我送吃的,我感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讨厌你呢?” 顾丞乔听到余晚潇自顾提起讨厌这两个字,漆黑深沉的眸子里微微一闪,掠过了些许晦暗的情绪: “哦,那就好。” “对了,顾知青不说我还没想起来,要说有可能讨厌你的人,那还真有一个。” “就是那个熊娃娃张双双,你可千万得注意一些,她平日里最讨厌被人管着了,而你又是她的知青老师,可得小心着点,否则她要是疯起来谁都吃不了兜着走。” 余晚潇笑眯眯地提醒他。 “我知道了,我会多注意的。” 顾丞乔看起来似懂非懂,但脸上的笑意已经逐渐淡去了,也没有再跟余晚潇聊下去的兴致: “余同志,那晚安。” “嗯,那祝顾知青今晚能睡个好觉。” 余晚潇话到末尾,还不忘刻意膈应他一句。 顾丞乔可有可无地勾了下唇,缓缓道: “你也是。” 次日中午。 赵清澜找到了余晚潇,交给她一份手写的卷子。 “我昨天去镇上买了一些纸,想着用来书写总和知识点,再分别派发给知青老师们使用。” “但又想到实践 分卷阅读45 做题对记忆来说更加有效,便集合了语数外三科的题目,做了一份基础的卷子。” “这是给你的。” 余晚潇对赵清澜的热情并不感到意外,她作为女主,向来做事都是有模有样的,就算不走原来的剧情斗极品,那也一定能在别的方面发光发热。 她接过卷子,问道:“我做完了要交给谁?” “交给我和顾丞乔一并批改。” 赵清澜不欲给其他知青老师再增加负担,但必须把握好扫盲行动的各个实施阶段: “做卷子不急在一时,毕竟你们还没学几天,而且这份卷子是用来给你们边学边做的。” “我会根据你们完成卷子的时间来二次调整学习任务,一来对比较聪明的学生可以起到更高效的扫盲,二来也贯彻了顾知青一开始的提议。” “好。” “不过赵知青,我已经学了很多东西了,这份卷子对现在的我来说不在话下,我待会就能交作业给你。” 余晚潇不想过分藏拙,因为那会干扰她自己的学习进度,所以这会也不惧于在所有人面前展露自己的学习天赋。 赵清澜微微睁大眼睛,满脸惊讶,有些迟疑道:“余同志,你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我最近……好像突然就开窍了,学什么都比之前容易了许多。” “不信你看。” 余晚潇知道光是用嘴太没有说服力,便拿出随身携带的笔,开始写卷子。 卷子上写的是最最基础的题目,余晚潇对这些早就烂熟于心,答案也是信手拈来,在十分钟之内就行云流水地从头写到了最后一题。 写完之后,余晚潇把薄薄的一张试卷交还到了赵清澜手上。 赵清澜见她这么自信满满,早就迫不及待要改卷子,但她的目光粗略地从头扫到尾,一气下来……竟然,竟然没发现有一处是错误的? “余同志,你是可造之才啊……” 赵清澜忍不住惊叹,目光再度在卷子上确定了一番,发现果然丝毫没有错漏后,脸上露出了十分惊喜的表情: “你等等,我现在去找顾知青还有郑知青商量商量,不能再让钱治云教你了,你的学习计划必须大改特改!” 25. 骗子 冤大头 赵清澜离开之后,余晚潇又捧着书学习了一会,见她还没回来,便去了知青们所在的地方。 中午时分,大家都在闲聊休息,一大堆男女知青们聚在一起,场面十分的引人注目。 余晚潇来时还未靠近,就有眼尖的女知青一下瞅到了她。 “……你们别吵了,她来了!” 像是心虚慌忙的提醒,正聚在一起热议的众人,听到这话纷纷闭嘴,但视线不约而同地落到了余晚潇身上。 余晚潇皱起眉头,还没打算开口问话,熟悉的挑衅声音就又登场了。 “哟,余晚潇,怎么一天不见,你又变成个不世出的天才了?” “真是让我好生惊讶,好生佩服啊。” 李凤娟从人群中站起身,走上前来,明明是称赞的语气却异常夸张,摆明了一副嘲讽又想看她笑话的样子。 余晚潇跟李凤娟开撕不是一两回了,早就得心应手,完全没有想要跟她客气的意思。 这会她慢条斯理地开口,阴阳怪气之余,是丝毫没给李凤娟留个一星半点的情面: “不用佩服,也不用惊讶,反正这是你怎么嫉妒都得不来的学习天赋。” “我嫉妒你个没文化的村姑?” 李凤娟脸上迅速爬出不敢置信的神色,仿佛受到了天大的侮辱: “你在跟我说笑?也不看看你有哪一点能让我瞧得上的!” “瞧不上我,嫌弃我就该离我远远的,而不是三天两头地贴上来找骂,还要无时无刻不关注着我的一举一动,就像那阴沟里伺机而动的老鼠。” “李知青,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呢?” 余晚潇噙着淡淡的笑,下一秒便反唇相讥道。 “你骂谁老鼠?!” 分卷阅读46 李凤娟被余晚潇三言两语便挑拨的肝火旺盛,脸一阵红一阵白,但周围全都是知青,她又不能现在就冲上去掐她,只能又气又恨地威胁她: “你给我道歉,不然今天这事没完!” “公道自在人心,谁先找茬的在座各位都心里门清,真要论道歉,也应该是你先给我道歉。” “还有,这事不都因为你嘲讽我才挑起来的吗?刚才我也听到其他人好像在讨论我,你们在说什么,不妨分享给我这个当事人听一听吧。” 余晚潇不受她的干扰,不偏不倚地挑破了众人刚才对她的掩瞒之事。 “我们私下里讨论你怎么了,大家就是怀疑你弄虚作假,不是天才非要装天才怎么了?” 刘丽嘉这时候站出来,莫名义正严辞地指责她道。 “我弄虚作假?” “赵清澜知青拿过来的试卷,是她亲眼目睹我做完的,难不成我还能在她眼皮子底下作弊?” 余晚潇懒得跟这群人做无谓的掰扯,直接道: “赵知青现在在哪里,只要她来为我作证,一切就都真相大白了。” “她把你的试卷留下来给大家参阅后,就去找顾知青了,说是要跟他商量一些事。” 被那些没头脑的八卦分子吵得头疼的赵胜男,见到余晚潇过来,便预感她要跟李凤娟那些人大撕一场,但没想到她撕的如此畅快淋漓,丝毫不拖泥带水,简直太让人解气了。 这会她亮起了嗓子,提醒余晚潇的同时,也回头对众人不爽道: “你们听到了没,一切等赵知青回来就真相大白了,现在胡乱揣测的人脑子都有毛病,快点闭嘴吧。” “你说闭嘴就闭嘴?凭什么?” “玉珍,你起来,快给大家说说你之前看到了什么,我看她余晚潇还能装腔到几时。” 刘丽嘉说着,把钱玉珍从地上硬是拉了起来。 钱玉珍长得清秀可人,看起来是个不会来事的,但她清了清嗓子,竟然很顺利地把整件事全须全尾地说了出来: “我之前凑巧看到顾知青从田埂上过来,因为我们这边缺一个插秧的,所以我想去找他帮忙,可是没想到他是去找余晚潇的。” “我喊他过来的时候,还特意还问了他一下,为什么会去找余晚潇,结果他告诉我是来给余晚潇辅导课业的。” “对了,他还说给她简单地做了一下知识抽查。” “都听到了吧,余晚潇私底下让顾知青教自己,还不知道到底教了几回,再加上钱知青,她一个人都能有两个知青老师了,学习进度肯定比其他学生们快很多。” “结果只是因为做对了一张卷子,大家就称赞她是天才,这公平吗?” 李凤娟冷冷试问众人,同时指责余晚潇: “你一个农村人见到我们这些有文化的知青,心生向往可以理解,但为了自己的虚荣心东施效颦,还弄虚作假,就太让人瞧不起了。” “真是好一番深思揣摩。” “不过李凤娟,你不觉得你得出的结论太过荒谬了吗?” 余晚潇驳回的一针见血,简直是在嘲讽李凤娟的智商有问题: “扫盲行动开始到现在才不过几天,就算顾知青是大罗金仙,那也不能在几天之内把我教成现在这个水平吧?” “那可就说不定了,顾知青学识过人,智商还那么高,指不定对你还真有什么针对性的教学手段。” 李凤娟死活就是不肯信,非要揪着这一点不放: “反正他教你了,这是事实,而且顾知青现在调到了农场当饲养员,这肯定也是你撺掇的!” “余晚潇,你可真是厉害。” “不但能让顾知青罔顾规矩,私底下给你补习,还能让他主动去满是粪臭的农场里当饲养员,你这是给他下的什么迷魂药啊?” 刘丽嘉在一旁煽风点火,阴阳怪气地也给余晚潇泼了一盆脏水。 余晚潇听她俩乱七八糟地说了半天,本以为她们针对的主要是自己,但没想到整件事情的主人公还是顾丞乔。 说起来他这简直是蓝颜祸水的级别,惹的两个女人为他争风吃醋不说,还让她们因此一个劲地针对她,逮着个机会就要往她头上扣黑锅。 分卷阅读47 余晚潇想明白整件事的症结所在,简直对顾丞乔更添了三分烦厌。 顾丞乔的长相身材虽然没得挑,放在哪里都是数一数二的,但这不代表是个女人就要喜欢他,还要无条件为他的魅力制造出争风吃醋的氛围。 这未免也太蠢了。 余晚潇莫名其妙被李凤娟和刘丽嘉针对,是很生气,但这不代表她就会忽略顾丞乔这个导.火.索。 没有他的存在,李凤娟和刘丽嘉对她想必也不会有这么猛烈的敌意。 想到这里,再加上之前顾丞乔对她明里暗里的针对,余晚潇立即打算在教训李凤娟和刘丽嘉之余,也不会轻易放过顾丞乔。 “行,既然顾知青这么厉害,那教你们肯定也能达到一样的效果。” “要不然咱们就做个实验吧,以一个星期为限,我自学,顾丞乔教你们两个,再让知青里学识水平拔尖的赵清澜和周静安来出题。” “等时限一到,我们就共同考高中水平的卷子,届时成绩一出来,我到底有没有弄虚作假佯装天才,一切自然会见分晓。” 余晚潇一番话掷地有声,话里提出的对李刘二人的挑战,瞬间激起了众人吃瓜和看戏的欲望。 “这个方法我觉得不错,既能证明余同志的清白,又能检验她的真实水平。” 吴彦军在老知青里人缘好,他一说话,其他的男知青们便也跟着帮腔附和,嬉笑着道: “李凤娟,刘丽嘉,你们快答应啊,你们两个高中生难道还怕考不过一个小学生?” “说是高中生,其实早都不学习不看书了,我看她们现在连加减乘除都不会了吧~” “闭嘴,难道你们平时就看书就学习了?!” “还不是整天就知道碎嘴嚼舌根,闲的没事就偷看别人村里的小寡妇!” 李凤娟战斗力不是一般的强,恨恨拧着眉,两三下就怼的这些男知青变了脸色,登时噎住闭了嘴。 “行,那我们就接受你的挑战。” “不过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输了,那就得当着大家的面承认你是个弄虚作假的骗子,还要为你欺骗大家这事,给跟所有人道歉。” 刘丽嘉道。 “另外,你也不许再缠着顾知青了,他人好,最受不了别人的死缠烂打,你肯定就是吃准了他的弱点才屡屡得逞让他帮你的。” 钱玉珍躲在两个人身后,小声但清晰地指责余晚潇,并添加了挑战附属的条件。 “好,那咱们就一个星期之后定输赢。” 余晚潇懒得再解释关于顾丞乔的事,选择性忽略钱玉珍的话,直截了当地开启了这个挑战,另外也补充道: “既然你们加了挑战输赢的惩罚,那我不加也说不过去。” “这样吧,如果我赢了,以后有我在的地方,你们必须无条件离开我的视线范围之内。” “如有违反,你们不但要给我当众道歉,还要每人抄写五十遍我是讨人嫌的蠢货这句话。” “若下次再犯——那就按照2的次方叠加罚抄的遍数,再有第三次,就以3次方叠加。” “只要你们不能达成我给出的要求,指数就一概上不封顶,直到能成功兑现诺约为止。” 26. 大队长 黑锅都是你的 “这位余同志看起来不像是个才女的样貌,没想到也挺厉害,居然能想出这种办法来惩罚人,还真是新鲜啊。” 吴彦军因为被余晚潇莫名敌视,早在刚才就全神贯注地参与进了这件事,对她也一直很关注。 她作为一个见识短浅的村姑,能跟李凤娟这个又疯又泼的女人吵架而不落下风,就已经够让他惊讶的了,谁知余晚潇给他带来的惊喜更多,居然活学活用,把数学书里的次方运用到整人这方面上来了。 这不可谓不新奇。 要说用文学知识来冷嘲热讽别人,知青们一个个可都没少做过,但或许是思维太自矜清高的缘故,倒是没人能想出这般刁钻的法子来。 “我不同意,鬼才答应你这种要求,你把我们当傻子耍是不是?” 李凤娟在知青群体里早就蛮横无理惯了,要是让她 分卷阅读48 真的跟个阴沟老鼠一样天天躲着余晚潇,颜面尽失还要被人嘲笑,那还不如杀了她来得快活。 还有那什么五十遍的二次方三次方,真要是按照那样的方法抄写,那她手不都得抄写断了! “那就别怪我把事情闹大了。” “李凤娟,之前赵知青可是提醒过你的,但凡这种聚众欺凌的事儿一闹出来,那性质可就不是一般的恶劣了。” 余晚潇知道这个时代的风气特殊,也不想以此为要挟造成人人自危的情况,所以在这之前,她一贯都是用一对一的方式来解决这些私人纠纷的。 但这李凤娟三番两次上来挑衅,所作所为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容忍界限。 即便如此,原本她的解决方式也只是以毒攻毒,只借着挑战的借口,把顾丞乔和她们三个反派角色干脆捆绑在一起。 这样既明着折磨了顾丞乔,也能借这位腹黑男二之手好好地挫一挫这三个女反派的恶气,让她们尝到深刻难忘的教训。 这本来是两全其美的计策,但可惜的是这李凤娟不领情,非要一条道路走到黑,那就别怪她不留情面了。 余晚潇露出淡淡微笑,面容显而易见地冷了下来: “你不是非要跟我争出个子丑寅卯吗?那咱们就到大队长面前好好地掰扯清楚。” “今天不仅是你较真,我也较真的很,本来我没打算闹大,但现在看这情况,我可势必要得出个让所有人心服口服的结果来了。” 李凤娟自从那一次被赵清澜提醒欺凌乡民的严重后果,就因此怵了好一段时间,也对赵清澜这个人心生敬畏和惧怕,轻易不敢去惹她。 因为她打从心底里知道,赵清澜这人表面上看起来挺好相处,又热爱集体乐于助人,但实际上她比任何人都要一板一眼,恪守规则,关键时刻也是最较真不过的。 不像是余晚潇,她只会嘴上讽刺膈应别人,吵架虽然能把自己气到死去活来,上蹿下跳,但实际只要自己道个歉,她就不会再追究下去了。 李凤娟再蠢也不是见人就挑衅,她还是会看碟下菜的,所以在潜意识摸清了余晚潇的套路后,她就越来越嚣张不忌惮,连之前赵清澜给她带来的恐惧源头,也差不多忘的一干二净。 直到现在,陡然被余晚潇提起这一茬,她面皮没来由地一颤,还下意识地嘴硬: “……去就去,谁怕你啊!” 知青们听到余晚潇要举报,本来都在隔岸观火,但这时也迅速遽变了脸色,生怕惹祸上身纷纷来劝: “这,余同志,没必要把事情闹得那么大吧?” “对啊,这些事我们私底下解决就好了,要是闹大了对大家伙都没好处。” 一些本来习惯隐身又爱看笑话的男知青,这会也坐不住了,上来就急着帮她澄清,还义正严辞地骂李凤娟,骂其他人: “其实我早都看不下去了,你们这些人怎么就光纵着这泼妇发疯啊?” “她说顾丞乔教人的手段厉害,那就真的无所不能了?他顾丞乔不过就一个学习好些的高中生,再牛气也不过尔尔,你们一天天给他都套的什么光环,我看他根本还不如那个周静安厉害!” “人家余同志能在这短短的几天之内,达到初中学生的水准已经够厉害的了,你们要不扪心自问一下,就算让你们打头学习一门新科目,那背也背上个把月才能入门吧?” “我看那些关键时刻不说话的人就是沉默的帮凶,就是嫉妒人家余同志聪明,觉得人家在这种简陋的条件下都能学的那么快,自己大城市来的知青脸面挂不住了,才跟着说三道四,指鹿为马。” “到头来你们还自觉事不关己,其实这不就是成心欺负人吗?!” 慷慨激昂指责别人的几个男知青,很巧妙地把矛头对准了其他所有人,还不约而同地摘出自己,站在了跟余晚潇的统一立场上。 众人中那嘴碎八卦的一部分人,本来就是酸溜溜的心态不正,这会被戳穿心事后就更加心虚的不行。 他们也不是真的又傻又蠢,看不出李凤娟就是故意找茬针对余晚潇,甚至那些拿来质疑她的证据,也明显很站不住脚,荒谬的让人觉得可笑。 但就如那几个男知青们所说的那样,他们的立场本就是高高在上,有些瞧不起人的。 平日里知青们被大家尊重着捧着,就是因为他们都是文化人,而这也导 分卷阅读49 致他们心里产生了一种很微妙的优越感。 因为只有丰富的学识才能将一个人变成栋梁之才,这在他们所处的这片新生蓬勃的土地上,无论是过去还是将来,显然都是最被需要的,也是最受人尊敬的中流砥柱。 但当余晚潇只花了短短的几天时间,就轻而易举地在这方面追赶上了他们,这对他们一向引以为豪的优越感,无异于是一次极其严重的打击。 因为受挫而生的嫉妒情绪,也是导致这部分人默认不帮余晚潇辩驳的根本原因。 余晚潇早就把这些看在了眼里,否则也不会一开始就把矛盾对准了那些说自己闲话的知青。 还有这几个表面上是在帮自己的男知青,他们实际才是最鸡贼的,心里比谁都清楚李凤娟就是个又疯又蠢的,但关键时刻不出来澄清,非要等到火烧眉毛了,才想跳出来明哲保身。 余晚潇偏不给他们这个机会,毫不留情揭穿了他们虚伪的面目,一字一顿道: “都别装腔作势的了,你们有些人也别放什么马后炮,我可不吃这一套。” “我今天就是要为自己讨个说法,谁来劝都不行。” “我现在就去找大队长过来,你们自觉相关的人最好一个也别离开,否则可就更加说不清了。” “不用你去,我去找吧。” 赵胜男从头到尾都是站在余晚潇这一边的,见她就准备破罐子破摔了,便也耐不住急躁的性子,干脆道: “我知道大队长在哪里,你们都先等着,我马上就回来!” 说完,赵胜男就拍拍屁股起身,往东边的水田去了。 赵胜男刚离开,赵清澜和顾丞乔就回来了。 知青们聚集的地方一向是热热闹闹的,此时气氛稍显奇怪和闷仄,竟然没有一个人开口讲话,不免引起了赵清澜的注意: “你们这是怎么了?” 有不服气的男知青正愁没人抱怨,他和其他男知青一样,话里话外还是掺杂着嫉妒情绪,不过这次对象换成了顾丞乔: “还不是因为咱们的顾大知青,都是因为他私下去给余晚潇同志补习,还主动调去农场当饲养员,跟人家不清不楚的,结果弄得三个女知青为他争风吃醋,到处找茬。” “现在可倒好,明明是她们作践余晚潇,还要让我们跟着一起倒霉,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顾丞乔才回到众人中间,毫无预兆就被顶上了风口浪尖,不免微微皱眉,露出不解: “因为我?这是什么意思?” “顾知青,不是我们怪你,实在这矛盾十之八九就是因为你发生的。” “如果你不去给余同志补习,今天她做卷子做出来的成绩就没人会怀疑,李凤娟她们也不会因为余同志考了个满分,就怀疑她不是真的在学习上有天赋,而是弄虚作假。” 吴彦军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也帮余晚潇说起了话,而且还把黑锅都扣到了顾丞乔的头上。 不过他这理出来的思路并不牵强,倒是赢得了一众男知青们满脸的赞同。 赵清澜是给卷子给众人阅览的人,也算是半个知情人,再加上吴彦军简短的叙述,她总算是明白了这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本她给大家卷子,是因为真心替余晚潇感到高兴,才顺其而为告诉了所有人,但没想到事态发展就像脱缰的野马,反而是因为她的这个举动,彻底地害了余晚潇。 赵清澜感到愧疚,便主动站出来主持公道: “这件事不应该全怪顾知青,我也有过错,走之前应该跟大家证明清楚的。” “试卷是我一个人出的,余同志自考的全过程我都在场,她只花了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就写完了一整张的卷子,而且几乎每道题的答案都信手拈来,这根本不是让人随便教教就能达到的水平。” “我也可以替她作证这一点的真实性,希望大家能相信我。” “……” 赵清澜替余晚潇解释的当口,顾丞乔的神情微微凝噎了一下,随之而来的是对她和吴彦军所言一致性的疑惑: ……什么叫,这件事不应该全怪他? 所以现在整件事的罪魁祸首,已经被所有人擅自认定为是他了? 当顾丞乔又被扣上一口沉重的黑锅,根 分卷阅读50 本没有机会开口的时候,赵胜男带着双溪大队的秦大队长,终于姗姗来迟。 27. 解决 活动 双溪大队的现任队长姓秦,原名秦爱国,是个很严肃正直的人。 他在来的路上已经听赵胜男讲明了事情原委,但到这里的时候,为了公平起见,便重新跟众人求证道: “听说你们这边有人闹事,闹得什么事,都说出来给我听听吧。” 知青群体里默认的领头人无非是郑瑞华还有赵清澜这两个,至多再加一个颇得人信的吴彦军,在秦大队长得询问下,她们三个便依次站了出来。 能做领头人的知青,性格稳妥靠谱不可或缺,要么就是得人缘好。 郑瑞华和赵清澜刚好是前者,所以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对半叙述了自己清楚知道的那一部分经过。 而吴彦军所说和她们二人差不多,不同的是,他仍然把整件事的核心矛盾归为了顾丞乔的责任。 他虽然对余晚潇感兴趣,但这种观点,也不是完全趋向于帮她的。 毕竟无论是哪个群体的男同志,整体通病就是喜欢把女人之间的纠葛,囫囵归结为是为某一位小白脸要死要活,争风吃醋而生的。 而顾丞乔刚好就符合这个小白脸的身份,以他这副温和俊秀的相貌,不说和那位气质冷峻的周静安是平分秋色,至少也能在男知青群体里把其他人统统都比下去,所以他就理所当然地倒了霉。 秦大队长兼听则明,汲取了他们三个人的证词后,第一时间挑出了其中的主要矛盾人,并且面容严肃道: “李凤娟同志,这场纠纷是不是如这三位知青所说的那样,是由你和刘丽嘉同志,钱玉珍同志全程挑起来的?” “……我们也是正当怀疑,合理猜测而已,哪就至于是故意挑事了?” 李凤娟身体微微紧绷,气势也比之前薄弱了许多,没那么嚣张了,但她还是咬死了自己不是故意的这一环节: “谁知道余晚潇她这个没文化的乡……村民,居然学习能力比别人稍微强了那么一点,她才学了几天就进步这么大,我们按照常理推断,把这些成绩归咎于顾知青的私下辅导,那也没错啊。” “那我倒是想问你,不管我在学习上取得了如何的进步,你们知青是不是都不应该妄自揣测,甚至私下里不怀好意地议论别人?” “这一点无论是你,抑或任何一个参与进来的知青怎么狡辩,性质无疑都是异常恶劣的。” 余晚潇果断抓住整件事的关键,和导致一切恶化的起源,同时对秦大队长道: “我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 “接下来还希望秦大队长能公平地做出裁决,赏罚分明,千万不要让劳动人民的集体环境,被这种不正之风给玷污影响。” 余晚潇此话一出,原本还保留有侥幸心理的一众知青,此时纷纷心虚地垂下头颅,不敢再看她和秦大队长。 “余晚潇同志说的很对,在座的各位都是大城市来的知青,文学素质高,道德水准也高,比起我们村里素质层次不齐,好逸恶劳的那些庄稼汉们,都不知高到哪一层去了。” “国家动员你们这些人才来上山下乡,我想不光是为了让大家来体验劳苦大众们的艰苦生活的,也是为了让你们给我们这些一辈子都出不去山里的拙笨农家人,涨涨见识,多多带领着我们来全面地发展德智体美劳。” “只有这样,我们这些穷山恶水的地方,才能更快地跟上其他大城市,跟上偌大祖国河山的建设脚步,更进一步地向人人平等,共同富裕的无产阶级社会大踏步迈进。” “其实,我们双溪大队的村民们都很感谢你们这些知青,也很珍惜这次得来不易的相遇,所以我仅代表整个双溪大队,并不想看到大家因为一点点小事,就互相争斗搞得不愉快。” “我只希望咱们这一拨双溪大队的知青群体,能和村民们互相撇除成见,再带领着咱们的村民,从上山下乡的潮流里脱颖而出,做最优秀最积极建设国家的那一批进步分子!” 秦大队长也是一个文化人,教育起众知青来,丝毫不见话语粗陋,反而言辞铿锵有力,一席话毕,便以深沉而强烈的爱国情怀感染了众位知青们: 啪、啪啪—— 啪啪啪啪啪啪! 知 分卷阅读51 青们听得一腔热血燃起,其中自觉羞耻愧疚的那一拨人,此时简直难为情到连脸都不敢抬起,而被寄予如此高的期望,感动到热泪盈眶的知青,纷纷为之激动地鼓起了掌。 “我的话到这里也讲完了,下面宣布对这次主要挑起纠纷的人的具体处罚。” “李凤娟,你是主要挑起纠纷人,整件事都由你挑起,激化矛盾,混淆视听,最终导致全体知青们对余晚潇同志产生了重大误解。” “这件事对她造成的恶劣影响,你占主要责任,所以扣除你今年四个月的全部工分,以示重大惩戒。” “刘丽嘉,钱玉珍,你们是从犯,可酌情从轻处理,就分别扣除三个月,两个月的工分,也以示惩戒。” “另外,明天早上在大队广播里,我们会对你们三人,以及全体知青们进行全面严肃的通报批评,希望大家都引以为戒,以后不论是在小团体里,还是大集体中,都要兼听则明,切不可三人成虎,任凭不切实的谣言向外散播。” 知青们就没几个是不清高的,这通报批评的惩罚听起来不痛不痒,但实际还是和往他们脸上扇一巴掌没什么区别,实在是耻辱丢人极了。 但秦大队长都发话了,而且已经对他们手下留情,没有每个人都扣除工分,这就已经是最幸运的情况了。 最惨最活该的还是李凤娟那三个,一下子被扣那么多的工分,相当于白忙活了小半年,等到年末工分折算粮食粮票的时候,分给她们的那份肯定也要大幅缩水,这也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余晚潇很满意这个结果,便也没想再多说什么。 倒是秦大队长因为顾丞乔之前找过他调换工种,这会又因为事件的主要引发人是他,便微微不满地开口道: “顾丞乔同志,我还想再多问你一句,你之前想调动农场当饲养员,到底是因为什么缘故?” “如果是因为余晚潇同志,那就最好大大方方地说出来,像你这样外貌周正的男同志不比其他人,多少还是要注意一些风气口碑的,否则指不定以后还会再惹出什么祸事来。” 秦大队长这话刚说完,那些嫉妒顾丞乔的男知青们脸色顿时又不好看了。 “我选择换一个工种,只是因为想深入体会劳动人民的辛苦,跟余同志没有任何关系。” “不过大队长说的这一点,我以前的确没有过多注意,今天才导致大家闹得如此不愉快,这里面也有我的一份不是。” 顾丞乔言语不偏不倚,没指责任何一个人的不对,还主动承担起了自己的责任,简直称得上是君子所为。 他还试图补偿,想着缝补起众人之间因此生出的隔阂: “还有余同志提出的比赛考试的挑战,虽然现在都已经解决完矛盾了,但我私以为,还是有必要再将这个挑战开展起来。” “这样一来能为大家缓和之前僵硬不愉快的气氛,二来也能进一步帮余同志证明自己的天赋,彻底洗清那些流言蜚语。” “……如果真的要办,不如就办的大一些,让其他知青老师们也带着同学们参与进来。” 此时知青们里面已经有幡然悔悟,意识到自己行为不对的,也有被秦大队长说的热血沸腾,摩拳擦掌想要大干一番的,听到顾丞乔适时提出举办活动的意见,便立刻接起了茬: “其他学生不比余同志学得快,也可以按照他们目前的水平设置题目难度,再分出个冠亚季军出来。” “也不用都拘泥于考试啊,多来几个成语接龙,见画猜字的比赛项目,那不有趣多了!” “对对对,还有比赛的奖品,可以让知青们自愿募集,多送一些徽章,铅笔之类有纪念意义的小玩意儿,一切就都齐活了。” “这主意,我看不错。” “奖品的话,我可以跟公社那边申请,哪能让你们知青自掏腰包啊。” 秦大队长脸上露出赞许,又给出首肯: “你们先前搞得这个扫盲行动我就觉得不错,现在举办考试比赛,也算是激励村民们上进向学的一种手段。” “如果办得好,之后可以考虑推行到其他大队,要是接下来发展势态不错,这肯定能变成一项陶冶情操,丰富人民群众的娱乐新活动。” 28. 不是好人 感谢 大队长都认可了余 分卷阅读52 晚潇提出的挑战,并且还要做大做热闹,要奔着树立大队标杆活动的目标去,李凤娟等人刚刚犯错受了重罚,根本不敢再当出头鸟,便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加入。 到此为止,这件事也以一个较为圆满的结果被解决了,就连原本火.药味十足的考试比赛,都变成了和谐共处的娱乐活动。 而挑战本来就是余晚潇提出来的,所以对于大家提出将之扩展为一项活动的决定,她倒也很赞同,并且乐意参与其中。 乡下的生活是一眼望得到的枯燥无聊,如果再没有一些活动来增添趣味和姿彩,那确实有些折磨人了。 午休的时间很快进入尾声,知青们各自吃完午饭,便都回田下工了。 余晚潇还没走,她是想着既然自己依旧要参加比赛,那就要事先做出一些准备。 比如跟知青们借一些高中教学书回来看,但这些书里必须要带有详细分析的笔记,否则她的记忆是解封不了的。 余晚潇要借书的首位人选是赵清澜。 纵观整个知青群体里,学习最好最认真的,无疑是她,周静安,外加一个看起来就是好学生的郑瑞华。 而顾丞乔虽然也是其中之一,但他跟她的立场显然是敌对的。 况且她刚刚才坑了他一把,按照他的性格肯定会反手坑回来,根本不可能会真心地帮她。 远的不说,就说他刚才跟大队长提起要办比赛的事,表面上虽然是为了大家着想,但实际背地里不知道动了什么样的心思。 或许这会已不动声色地设好了陷阱,就等着她乖乖往下跳呢。 “余同志,我有两句话想跟你说。” 来人语气冷静中略微带一分犀利,余晚潇未见其人,便听她开门见山道: “我觉得你之前的行为很不妥。” 余晚潇循声转身,看到了站在她身后的郑瑞华,她露出疑惑之色: “……我的什么行为,很不妥?” “你和李凤娟吵架,是你们两个人的事,不应该因为私人恩怨,就把顾丞乔和赵清澜等人扯进来搞什么挑战。” “尤其是那位顾知青,虽然他看起来脾气好不跟人计较,但我私以为凡是人就会有脾气,像他这样的人,遇到不满或许只是隐忍不发,而非本心宽阔。” 郑瑞华突如其来说的这一番话,很让人摸不着头脑,甚至有一种她是替顾丞乔打抱不平的即视感。 但郑瑞华的人设向来是个拎得清的,在余晚潇的眼里,还不至于那么爱管闲事。 郑瑞华也的确没管顾丞乔的闲事,她只是看人看的比较透彻一些而已。 实际上,她突然找余晚潇谈话,也是为了集体的和谐共处才来提点她的: “余同志,你擅自替顾知青做决定,难免会让他对你产生成见。” “你们以后还要在一起共事,如果不想互有心结,你最好跟他好好解释一下,免得无端生出龌蹉。” “……” 余晚潇没想到郑瑞华还挺看得清,或者说脑子挺清醒。 在其他的知青都公认顾丞乔是老好人的前提下,她却从平日相处的蛛丝马迹中得出了不一样的结论。 这位郑知青,果然是表里如一的理智客观。 而不管她用意何为,余晚潇都挺感谢她前来提醒的,但跟顾丞乔好好地解释这一项选择,还是不必了。 她的目的就是要让他不爽快,现在上前跟他把一切说明白,那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余晚潇想到这里,嘴上客气地感谢了一句,但没有明确答应,只说如果有机会,会跟顾丞乔把话摊开来说明白。 郑瑞华走后,余晚潇在回去的路上,又遇到了不请自来的顾丞乔。 他是来给她道歉的,所为的还是李凤娟那等人惹出来的祸事: “抱歉,余同志,没想到我转到农场当饲养员,给你惹来了这么多的麻烦。” 余晚潇没想到顾丞乔会主动来找自己,但她也没那么傻,以为他主动给自己道歉,就是真心悔过了。 他们之前的矛盾可还多着呢,真要细数起来,他还得给自己再多道好几次的歉。 可是顾丞乔没有,他只是顾及在众人面前的 分卷阅读53 好人人设,才主动背了自己给他扣的黑锅。 于是余晚潇也没有对他太客气,依旧按照之前的方式,不但把他是整个纠纷事件源头的黑锅给扣严实了,还结结实实地膈应了他一把: “不用报歉,反正我也给你找了两个麻烦精当学生,咱们之间就算扯平了。” 顾丞乔像是早有预料她会说这种“气话”,目光微微流转,说: “我倒不觉得这是扯平,而是余同志你在借着我的手来帮她们。” “各位知青们来自五湖四海,因为上山下乡走到一起,本就应该互相交流学习,不忘初心,而不应该将过去十几年的学习成果轻易荒废,各自冷眼地抱团生活。” “余同志,你之前提起挑战,虽然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但其实阴差阳错之间,也为大家提供了一条正确合理的相处之道。” “真要说起来,我们所有人都应该感谢你才对。” 29. 感谢你 放映员 余晚潇细品他话里的微妙意味,发现他在自己的多番言语刺激下,果然要离人设翻车不远了。 刚刚自己才说明李凤娟那几个是麻烦精,他下一句就说她的种种举动是帮了她们的忙,也是帮了大家,这换作是任何一个人听见了,都会觉得他是在故意膈应人吧? 余晚潇把他的用意琢磨了个透,便了然一笑,继续跟他打太极:“那看起来,我还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顾知青既然觉得应该感谢我,那你具体要怎么做呢?” “你想要我怎么感谢你?” 顾丞乔淡淡微笑,语气中惯常流露出的温柔意味,让人不自觉间就要晃神。 “我想要你……晚上帮我把圈舍里的牛牵到双溪滩,再带它们好好地洗把澡。” 余晚潇勾起唇,不过展现出的不是小女生的春心萌动,而是就快掩饰不住嘲讽的微妙笑容: “记得洗仔细一些,牛也是很爱干净的。” “……” “好。” 顾丞乔显然没预料到她的回应,被摆了一道,目光微顿之间,晦色翻涌又覆下,才如她所愿应道。 成功地耍了顾丞乔一通,余晚潇就心情愉快地继续上工干活去了。 等到下工时,她去知青院找赵清澜要了一些高中教学的书。 赵清澜跟顾丞乔一样,也觉得自己有愧于余晚潇,但不同的是,她是真心实意,而顾丞乔是虚情假意。 赵清澜是极其热爱学习的,书籍也随身带了不少。 不过因为箱子容量有限,所以她带的多半是一些珍爱的文学名著,成语词典等等,学科书籍也有,但剩下的很多还在家中,需要等邮寄才能过来。 另外,由于赵清澜还需要跟周静安一起当出卷人,所以她需要留下至少一门的学科书籍来用作参考,余晚潇因此只借了数学和政治的其中两本,还有一本成语词典回来。 虽说只有三本书,但余晚潇差不多背下了钱治云给自己的大半本新华字典,既然已经认识了字,那背成语和解决政治知识点也是分分钟的事。 加上政治书上的主观题,赵清澜也处处写有见解,洋洋洒洒写下一大堆,却每字每句都简明扼要,逻辑清晰,十分堪读。 有了这样的参考和高质量的启发,余晚潇对于这门学科的把握率就大大提升了许多。 而剩下的数学也是一样。 数学最注重解题思路,在这一点上,赵清澜的本人优势显然更偏向于理科思维,答题过程堪称清晰完美。 余晚潇只是随便看了几题,脑海中遮掩记忆的迷雾便豁然开朗,简直大有收获。 剩下的书,余晚潇本想跟郑瑞华去借,但经过中午她来找自己的态度,余晚潇觉得现在再去找她并不是好时机,便换了人选。 人选不止一个,有跟她关系不错的赵胜男,还有钱治云。 赵胜男和钱治云都是吃瓜本性,早就迫不及待想看余晚潇跟李凤娟对垒比赛了,于是乐于助人,二话不说地借给了她书。 余晚潇谢过二人,但把书拿回去看的时候,才发现有问题。 高等教育层次的教学 分卷阅读54 书,所传达出来的知识复杂程度,显然比初等教育要上一个台阶,而各人根据各自的学习能力,理解能力,所记载出来的笔记质量也大不一样。 赵胜男和钱治云的笔记质量,明显就要比赵清澜的差上许多,很多处词不达意不说,解题思路也过于累赘,有碍理解。 不过所幸这二人不是什么学渣,只是属于中庸之姿,纸页上的笔记东拼西凑,一路浏览下来倒也能让余晚潇有些许斩获。 挑灯夜读的晚上很快过去,过了一天,别名第一届扫盲文娱大赛的活动,也在双溪大队提前预热传开了名声。 中午时,余晚潇正准备休息吃饭,吴彦军恰巧从田埂上路过,满含笑意地跟她打了一声招呼。 同时好心传递消息: “余同志。” “刚才大队长过来跟我们说,大队为了庆祝新知青下乡,把镇上的放映员给请来了,晚上大家可以早点收工去看电影。” “哦,但我今天晚上还要值班,可能去不了了。” 余晚潇想也没想,便婉拒道。 “大队长说大家今天可以早点停工,包括你们农场,而且村子里所有人都会去看电影,要是你一个人不去,那就有些不合适了。” 吴彦军好意劝说她。 “好,到时候我会去的。” 余晚潇对这个时代的文娱活动其实很有探究的兴趣,经他这么一劝说,便改了主意道。 “那我先帮你留个位置吧,余同志,我多少也阅览过几部电影,到时候兴许碰到看过的,还能跟你讲解讲解剧情呢。” 吴彦军十分的自来熟,长得也不算差,周正阳光,清清瘦瘦的,再结合性格,很容易就能在一个群体里拥有好人缘。 余晚潇突然被他邀请,微微挑起眉,应景回想起了原主被这渣滓毁掉的悲惨一生。 她其实完全可以避开这个包藏祸心的吴彦军,但既然穿到了原主的身上,那她对吴彦军这个人的未来,就不可能会束手旁观,任由他再潇洒自在地活一生。 所以她这会不但没拒绝他的邀请,还要看看他到底想耍什么把戏: “好啊,那咱们晚上不见不散。” 30. 热闹的放映 一起坐吧 晚上,村民们下工后吃完晚饭,就搬了自家的长条板凳,热热闹闹到了村口的一块空地上。 知青们也都陆续到达。 放映员这时已经来了,在村民的帮助下,他搭好了银幕,把沉重的放映机置在一张木桌子上,就准备调试灯光。 余晚潇到达放映地点的时候,人已经来的差不多齐全了,她从人群后方放眼望去,只见乌泱泱的一大片,根本分辨不清谁是谁。 但知青群体的位置还是极好辨认的,因为是为了庆祝他们到来才放映电影,所以知青们的位置都被安置到了前排。 不过村民们好不容易才能看一次电影,哪能安分守己,自顾就拎着板凳,纷纷挤到了前头来。 位置排布顿时乱成了一锅粥,但气氛也被弄得更热闹了起来。 知青们比较守规矩,没有挪动位置,但私底下会互相换座位。 比如玩得好的几个女知青就会坐在一起,而互有好意的男女知青们,也趁着这个乱子,暗自亲密地坐在了同一条板凳上。 余晚潇循着放映机的灯光,走到了知青们所在的那一块区域,然后在第二排看见了吴彦军。 吴彦军坐在跟村民们靠近的那一边,旁边已经挤过来好几个大婶大爷,余晚潇找到他人的时候,他正在自来熟地跟大爷大婶们唠嗑。 不过他眼见力很足,聊天间隙也不忘随时观察四周,视线一不小心就落到了余晚潇来的方向,然后微微一亮: “余同志,快到这里来。” 余晚潇脚步一顿,依言走了过去。 吴彦军已经给她留好了位置,两个人同坐在一条长板凳上,距离稍显亲近,却又不失分寸感。 另一边,顾丞乔也慢悠悠地来到了村口。 他比旁人过来的还要晚一些,因为借着早下工的机会,先去洗了把澡。 在来的路 分卷阅读55 上,他正好碰到张大婶,张大婶见到顾丞乔一表人才的模样,很难不多注意,加上他是自家娃娃的知青老师,态度就难免热情: 她当场就塞了一袋子炒瓜子还有干货果仁给他,顺便揪住又想乱跑的张双双,笑眯眯地塞给了顾丞乔。 “顾知青,我家双娃劳烦你帮忙看管一下,我这忙着和老姐妹们唠嗑,怕是到时候管不住她,又得被她跑到山沟沟里去。” “这大晚上的,也不安全,要是孩子出个意外,我这心肝脾肺肾可就都保不全了。” “凡事都以孩子的安全为重,照顾只是举手之劳,并不算麻烦,张大娘你就放心去吧。” 顾丞乔一派温文尔雅,顺手就收下了张双双。 “好好好,你这个年轻人可有责任心,让你来教我家双娃,还真是选对人了。” 张大婶听得喜不自胜,高兴的又往顾丞乔怀里多塞了一把瓜子。 顾丞乔和张大婶道别,就牵着张双双的手,把她带到了知青所在的一片区域里。 张双双不习惯被人管束,微微拧着眉,撅着嘴,一脸的不爽。 “张双双,你想坐哪里?” 顾丞乔对小孩子的态度很尊重,首先问了她的意见。 “……” 张双双闻言,眼睛骨碌转了一圈,下意识就往人群里四处打量。 当她的视线恰巧触及到一个熟悉半掩的漂亮面孔时,她眼里瞬间流露出狡黠的意味,语气乖巧道: “我要……和孙小哑巴坐一起,我们俩玩得可好了。” 孙小哑巴…… 顾丞乔的目光随之远眺,在黑压压的人群里扫视了一圈: “他人在哪里,你能看见吗?” “能啊,我来带路,顾老师你跟着我。” 张双双也不急着跑,大摇大摆地拉着顾丞乔往人群里钻,七拐八绕地跑着钻了好几排位置,才突然间刹车停下: “咦,潇潇姐,你怎么坐在这里……?” 顾丞乔原本漫不经心,陡然间听到余晚潇的名字,目光随之往下,稍微变得凝神了一些。 “余同志。” 顾丞乔露出招牌的温和微笑,但只是蜻蜓点水的停留,当看见坐在她身旁的吴彦军时,便淡然客套了许多: “吴知青,原来你也在这里。” “啊,真巧,顾知青你打算坐哪里?” 吴彦军态度热情许多,但话里话外都没有让顾丞乔留下来坐的意思,反而告知他: “我们这里都没有多余的板凳了,我之前过来的时候,看前面周静安那边还有位置,你要不然快点过去看看吧?” “哪里就没有位置坐了?这一条板凳还能再坐一个人呢。” 张双双本来就是想跟余晚潇串气,让她帮忙牵制住顾老师,自己好有机会跑出去玩儿,所以这会肯定要赖在这里不走: “顾老师,你先坐,我去把孙小哑巴找过来。” “快去快回,不要乱跑,不然我会去找你的。” 顾丞乔面色如常,像是没觉察到吴彦军在催人走一样,淡定自然地知会了张双双一声,便回头道: “余同志,吴知青,我坐在这里,应该不会打扰到你们吧?” 余晚潇见到张双双跟顾丞乔一起过来,就提前闻到了搞事的气息,这会正隔岸观火想看好戏,未料两个人居然一唱一和了起来。 她看热闹不嫌事大,虽然不知顾丞乔又借着张双双的话留下来,是意欲何为,但她丝毫不介意反过来利用他,激一激这个吴彦军。 吴彦军挠了挠头,对顾丞乔一脸我原以为你懂我,却没想到你还不识趣的样子,笑容有些尴尬: “不打扰倒是不打扰,但那两个孩子要是过来,可就真的挤不下了。” “挤不下的话,张双双可以坐我腿上。” 余晚潇突然插了句嘴,道。 顾丞乔俯身在她身边落座,随身带来淡淡的皂香气味,十分沁人心脾,闻言饶有默契地接了一句: “孙小哑巴也可以坐我的腿上。” 分卷阅读56 “孩子都比较矮,要是坐的低了被人挡住视线,反而不方便看电影了。” 31. 三人行 电影 吴彦军不知道这个孙小哑巴是谁, 一时间也插不上话,只能复又尬笑了一下,默认了两人的提议。 张双双跟村子里的人都熟悉, 四处一问就找到了孙小哑巴, 还硬是生拉硬拽地把他带了回来。 这时电影也开幕了, 晃晃悠悠的工笔字“地道战”从银幕上缓缓浮现,揭开了一场幻灯片的序幕。 地道战在后世广为流传, 算是七八十年代的标杆影片之一, 余晚潇老早就看过,这会久违地温故知新, 反而产生了新鲜感。 张双双来了之后,经过余晚潇招呼,便大剌剌往她腿上一坐, 还对孙小哑巴招手: “快来啊。” 孙小哑巴腼腆的不行,捏着衣角踌躇了一会, 在张双双的连番催促下,才坐到了顾丞乔的腿上。 顾丞乔气质温和, 平易近人, 跟小孩相处得来,抱着孙小哑巴的场景也算和谐。 三人二孩就这么一起共同看起了电影。 张双双是个话痨, 这会即便乖乖坐着还没跑,也要盯着电影唠叨个没完, 无时无刻不问东问西的。 顾丞乔对她极有耐心, 一一解答, 这一大一小一来二去,很快带偏话题从电影聊到农村,再到农村聊到光鲜亮丽的大城市, 最后把余晚潇和孙小哑巴都连带着聊起了天。 吴彦军一人被孤零零地抛在一边,无人搭理,着实尴尬,但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试图也加入: “你们在说什么,让我也听听。” “我们在说大人谈对象啊。” 张双双人小鬼大,精的很,对这些人情世故张口就问: “大哥哥,你谈对象了没?” “我没有,我还早着呢。” 吴彦军闻言挠头一笑,不好意思了起来: “不过要是有合适的,我也不介意先处处。” 这后一句话明摆着不是说给张双双听的,而是对着余晚潇和顾丞乔这两个大人说的。 “对了,余同志,你们农村婚嫁的年龄应该比较早,你呢,有没有被人介绍相亲?” 吴彦军一句话又轻易地拐到了余晚潇的身上。 对象话题就是余晚潇故意提起的,为的就是故意钓他这条鱼上钩,此时她也预料到吴彦军会在这上面找文章,所以接话道: “有啊,有好几个呢,不过我都不喜欢,所以拒绝了。” 吴彦军见此立刻来了兴趣: “那你对对象的条件有什么要求呢?” “要求?” “其实我也没什么要求,就是要人长得清秀文气一些,瘦瘦高高,四肢修长,脾气也要好。” “最好再有一些文化,还要招长辈亲戚们喜欢。” 余晚潇一一列举条件,另外又添补了两句: “性格嘛,不能太外向,也不能太内向,要稳重,但又别太古板。” “要跟小孩子玩得来,为人处事要有耐心,还要能服众,概括起来就是一句口碑好。” 余晚潇条件越报越详细,吴彦军起初还察觉不出来,但听她继续讲下去直至倒数第二句,就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这些条件组合起来,描述的不就是顾丞乔本人吗? 难不成余同志,她早就心有所属了,说这些话也是为了暗示顾丞乔……? 吴彦军几乎不用多想,就得出了这个糟糕的结论,但他片刻之后又觉得自己的猜想很离谱。 因为如果女人喜欢一个男人,多少都是会在肢体语言上流露出一些痕迹的,可是余晚潇她跟顾丞乔相处起来,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暧昧的意思。 所以不可能,肯定是他自己想错了。 当吴彦军这么安慰自己的时候,张双双满眼狡黠,揶揄般地拆穿余晚潇: “咦,这说的不就是顾老师吗?” “潇潇姐,你居然喜欢顾老师,我之前都没 分卷阅读57 发现耶。” 32. 大赛预热 队友 顾丞乔无端被牵扯进来, 却并未在第一时间开口,目光扫过余晚潇和吴彦军,居然表现得一派平淡的样子。 这反应让吴彦军不得不多加注意了一些。 他和顾丞乔住在一个宿舍, 总归也有些时日了, 对他这个人的性格尚算熟悉, 甚至比旁人更能摸清他的底细。 顾丞乔在人前尤其是集体面前,是个风度翩翩, 口碑上佳的好人不错, 但如果是单独相处起来,类似吴彦军这样的舍友, 就很能感觉到他生活之中体现出来的冷漠气质。 吴彦军作为一个喜欢广结善缘的人,一开始见到顾丞乔这通身气质不凡的一位新知青,其实是有意跟他交好的。 但无奈顾丞乔不喜与人结伴同行, 生活琐事也和旁人分的清清楚楚,更不会与人深谈家世过往。 平日里跟他或是钱治云, 左不过就是一个萍水相逢,根本不像是外人看起来的那么和谐共处。 而且吴彦军在交友方面算得上是个老油条, 就算遇到不好相处的人, 比如周静安,也多半不会惹来对方的恶感。 但顾丞乔对他的态度除了不冷不热, 还莫名多了一股淡淡的睥睨意味,吴彦军怎么琢磨, 都觉得他像是瞧不上自己的样子。 有了这层铺垫, 吴彦军对顾丞乔的所作所为不免多加揣摩, 于是逐渐就发现了他本质上的冷漠性情。 这位颇受女知青们欢迎的顾丞乔,对所有人其实都是一个态度,表面上温文尔雅, 其实刀戳不进,水泼不入,若非别人非要接近他,他根本就不会主动与任何一个人交好。 之前有意和他交流感情的好几位女知青,吴彦军都看在眼里,虽然谈不上嫉妒,但心底里难免很羡慕这种来自异性的追捧。 可顾丞乔并不在意,每每都是打太极把人敷衍过去,在面子上虽然不让两方都尴尬,但多少也透露出了他感情方面的处事原则。 吴彦军也因此知道,这顾丞乔并不是一个谁都能暖的暖瓶,他骨子里倒挺洁身自好。 但吴彦军并不欣赏这一点,反而觉得顾丞乔自傲过了头,又着实虚伪,平日面上一套私底下一套,不知道他到底想装给谁看? 他因此逐渐也和顾丞乔不对付,但吴彦军自问还是一个挺有情商的人,知道把脸皮撕破了很难看,所以仍和顾丞乔维持着舍友的体面与和睦。 而源于上述的了解,这会顾丞乔一个十分反常的动作,便让吴彦军不由得心生疑窦起来。 他不是一向不喜欢与女知青们过分接触的吗? 为什么刚才自己让给他指路,让他去赵清澜那边他不去,非得要不合时宜地留下来。 他顾丞乔也不是那种不会看人眼色的人吧? 还有,明知道自己和余晚潇孤男寡女坐在一起,居然还要插进来当电灯泡,这情商之低,显得根本就不像他顾丞乔本人了。 吴彦军越想越奇怪,再加上顾丞乔对那小屁孩的话置若罔闻,一副淡定的作派,便让他不得不生出一个猜想: 难不成,这顾丞乔也是因为喜欢余晚潇,行为才变得如此奇怪的? 吴彦军得出疑似正确的结论,脸色顿时难看了一些,心底里也生出一股猎物即将被抢的浓浓危机感。 如果是顾丞乔真的喜欢余晚潇,要跟他竞争,那他肯定是抢不过的。 正当吴彦军因为余晚潇的一段话,还有顾丞乔的一个小动作而坐立不安,心绪不宁的时候,余晚潇终于悠悠对张双双道: “小屁孩,你瞎说八道什么?” “我什么时候说我喜欢顾知青了?” 余晚潇随口一句否认,让吴彦军骤然回神,脸色瞬间不那么难看了。 他尴尬笑笑,终于有底气跟着打圆场: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潇潇姐,你真凶,我不就小小地猜了一下嘛,又没有张口说胡话。” 张双双顿时一脸委屈,但暗地里却趁机捏了一把孙小哑巴的手心。 孙小哑巴被捏住手,脸迅速涨红到了耳朵根,应着刚才张双双对自己的嘱咐,磕绊着开口道: 分卷阅读58 “我、我想去茅厕。” “我也要去,这位知青哥哥,你人好,你带我们俩一起去茅厕吧。” 张双双比吴彦军还自来熟,就着刚才吴彦军帮她说话的契机,顺杆就爬了上来。 “……好吧,那你们跟我来。” 吴彦军心底里虽不情愿让顾丞乔和余晚潇单独相处,但想到对小孩子好一些,也不失为一个表现的机会,便暂时答应了下来。 张双双拉着孙小哑巴,跟吴彦军离开了人群,往村中一处靠近的茅厕走去。 长凳上只剩下余晚潇和顾丞乔两个人在,气氛一时变得微妙而沉默。 “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是想让吴知青知难而退?” 顾丞乔没来由地打破僵局,对余晚潇道。 “顾知青何出此言?” “我的择偶标准的确就是那样,难不成你觉得我是在故意贬损吴知青,认为他达不到这些条件?” 余晚潇本意是为了拿顾丞乔刺激吴彦军,但没想到顾丞乔先按捺不住,这就不能怪她反将一军了。 “是吗?我倒是没看出来。” “不过我以为,你刚才频繁跟我搭话,却不理会吴知青,是想借我把他打发走。” 顾丞乔解释道:“我还以为你早就看出来,吴知青是对你有意的,但你不喜欢他,所以才会允许我这个电灯泡介入进来。” 余晚潇听他不紧不慢的解释,心想他果然不蠢,也怪不得刚才那么配合自己,还任由张双双说自己喜欢他,依然淡定不作声,原来早就把她的目的猜透一半了。 只不过这另一半的目的,无论他再怎么聪明,也是猜不透的。 余晚潇这会没再否认他的后两句,而是直接掠过,盯着第一句道: “那可能是我没表现出来,其实我喜欢的类型还挺专一的。” 顾丞乔闻言微微一笑,没再问下去,还轻描淡写揭过话题,给了一捧瓜子果仁给她: “瓜子嗑吗?这是张大婶给我的。” “磕。” 余晚潇现在主要针对人不是他,也不至于时刻与他针锋相对,而且接下来还要利用他,便暂时接受了他的好意。 二人磕磕瓜子,看看电影,过了不知道多久,吴彦军才灰头土脸地拎着张双双,牵着孙小哑巴回来。 他一脸晦气和悔恨,简直后悔极了带这两个人小屁孩去茅厕,尤其是张、双、双,这个跟魔鬼一样的熊孩子! 上个茅厕要偷跑也就算了,让他跟着追过去,还被好一番折腾,绕着村子跑了好几圈才把人给抓回来。 最后还被她带进坑里,把他摔的这叫一个灰头土脸,昨天的澡都白洗了! 吴彦军克制住想打人的冲动,脸色臭到不行,把两个人带回来后就扔下他们,回知青点换衣服去了。 他没再回去,但却有另外的人注意到了余晚潇和顾丞乔。 这两个人就是李凤娟和刘丽嘉。 她们也是去上茅厕的,回来的路上正好看到吴彦军带着两个小屁孩,一瘸一拐地往回走。 两个小屁孩到了看电影的地方,便往着一个方向钻,李凤娟站在外面多看了两眼,却没想到正正瞧见了余晚潇。 “那是……顾知青?” 李凤娟还用狐疑的目光确认了一下,当看到顾丞乔清瘦而宽阔的背影时,她顿时忍不住心头怒气: “她又在耍什么把戏,顾知青怎么会跟她坐在一起?!” 说着,李凤娟按捺不住想要过去,却被刘丽嘉急急拉扯住: “凤娟,你冷静,你难不成忘了我们刚刚被罚过工分了?!” “你要是再跟那个余晚潇撕起来,凭她那个鬼斧神工的狡辩手段,倒霉的肯定还是我们!” “我!那难不成我们就眼睁睁看着她勾引顾知青,什么都不做?!” 李凤娟跋扈在外,却是色厉内荏的草包,三板斧的手段,霍霍两下就再使不出新鲜的招数了,只能想到当面找茬这种蠢法子。 “我们不是还有比赛的那个机会吗?” “本来上次赵清澜帮她余晚潇解释,顾知青 分卷阅读59 也站在她一边,我都信了她是块学习的好料子,但现在顾知青跟她关系这么密切,我倒又有些不除疑了。” “如果她真的是做假,通过顾知青帮她辅导来透题,那下一次扫盲文娱大赛,她说不定也会用同样的方式来舞弊。” 刘丽嘉分析的有理有据,还提出能阻止她的法子: “我们必须预防这个可能,这几天要牢牢地看住顾知青,不能让他再有跟余晚潇接触的机会。” “另外,我们一定要加紧时间复习功课,到时候在比赛场上,必须要有十足地把握考过她。” “还要让所有人知道,她这个村姑不过就是个风光一时的丑角。” 李凤娟有了刘丽嘉喂的定心丸,心里也有了主意,便冷静下来道: “那我们到时候要怎么揭穿她?不能就让她输了了事吧?” “如果没有顾知青帮忙选题,光凭她自己学,得学到猴年马月才能追赶上我们?” “到时候根本不用我们揭穿,光她自己的成绩就能让她的天才形象不攻自破了。” 刘丽嘉很有成算,同时对自己等人很有自信,不由冷嘲道: “我们几个可是在学校里苦学了十几年的,她一个文盲居然想轻轻松松地超过我们,这又不是天上掉馅饼,哪来这么好的事就给她摊上了?” “这痴心妄想的村姑,臭不要脸的骚狐狸。” 李凤娟经由刘丽嘉再一次发掘余晚潇的虚荣心,对她的厌恶就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且让她再得意几天,等到扫盲文娱大赛开始,我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电影在进入尾声后,很快到了落幕的阶段,村民和知青们趁兴而来,尽兴而归,等到电影放完了,便端着长凳各回各家准备休息。 顾丞乔也回到了宿舍。 吴彦军先一步就回来了,他见到顾丞乔等人陆续回来,想到他跟余晚潇单独相处了一晚上,原本的不快又从心头蔓延上来,化作憋屈和危机感。 于是他踌躇了一会,便走到书桌旁边,旁敲侧击地跟顾丞乔聊了起来: “顾知青,你现在不急着休息吧?” “不急,我还要再看一会书。” 顾丞乔如实答,复又察觉到他欲言又止的来意,便道: “你找我是不是有话要问?” “哈哈,被你看出来了。 ” 吴彦军挠了挠头,作不好意思状尬笑了一下,后干脆直言道: “我是想问,之前那个小屁孩说余同志喜欢你,你怎么没反应呢?” “我感觉你平日里跟女同志还挺井水不犯河水的,虽然表面上绅士,但一遇到这种情况,肯定会撇清干系的,今天的反应好像不太正常的样子。” “撇清什么干系?” 顾丞乔一脸不明白他意思的表情,微微疑惑。 “就是,你看别的女知青被人起哄说喜欢你,你总是会义正严辞地解释,绝不让人生出误会来。” “但怎么轮到余同志,你的标准就又变了呢?” 吴彦军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继续明示他道。 “我……当时在走神,倒是没注意到这方面。” 顾丞乔随口解释了一句,忽然反问他: “不过吴知青,你今天好像也很反常。” “为什么会特地来问我关于余同志的事?难不成比起其他的女知青,你更关注的是她?”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之,我确实对她多有关注,这你猜的没错。” 吴彦军也没遮掩,大大方方地表露出了他可能要追求余晚潇的意图。 同时,他也不忘在观察顾丞乔这个强力竞争者的态度。 顾丞乔喜怒不形于色,还是一副淡然处之的模样,垂眸应道: “原来如此。” “那你对余同志是怎么个想法呢?” 吴彦军不厌其烦问道。 “我暂时没有谈对象的想法,但我很欣赏余同志,她很聪明,很有主见,人也很精神,看起来是个干大事的料子。” 分卷阅读60 顾丞乔的答案让吴彦军冷不丁心头一跳,危机感顿时又涌上来了。 这句话看似把他的问题都答了,但仔细一琢磨意味不清不楚的,让吴彦军一时间又是怀疑顾丞乔在遮掩心意,又是觉得自己根本就是多疑了。 因为他一开头就明确否认,不想谈对象,那就说明他暂时没有心宜的人选。 但他又说自己欣赏余同志,还是从精神层面上来夸奖她的,而非什么美貌,身段好。 这是让吴彦军感到警惕的根本源头,因为一个男人如果夸奖女人的皮囊,那就说明他是被她身上的女性荷尔蒙吸引了,而不一定是喜欢。 但如果一个男人夸奖女人的品质,还提到了欣赏这个词,那十有八九很尊重她,并且很看重彼此精神世界的交流。 吴彦军就是看中了余晚潇的皮囊,所以才会因为她稍微递给自己一个目光,就轻易地上钩了。 至于品质,他也不认为余晚潇一个没文化的村姑能有什么美好的品质,左左右不过是机灵一些,脑子再转的快一些。 就算她真的脑子灵光学什么都快,但没有一个好的素质环境熏陶,那股乡下人的野蛮味儿还是难以祛除,短暂的相处还好,若是长时期地相处下去,吴彦军其实是看不上这种层次的女人的。 所以他现在想追她,也不过是想在枯燥的插队生活里找一些消遣乐子,慰藉慰藉自己的身心罢了。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顾丞乔对余晚潇居然那么重视,给予的夸赞甚至于超越了其他有文化素养的女知青们,这让吴彦军百思不得其解。 也让他因为这一句话,在接下来的好几天里都抓心挠肺,始终揣摩不出这个竞争对手的真实意图。 不过好的一点是,吴彦军的危机感因此变得更加深厚。 他也很有自知之明,知道一旦顾丞乔对余晚潇表露出喜欢的意思,自己是肯定争不过的,所以在纠结了没几天后,便决定对余晚潇先下手为强。 平静的日子过了好几天,村民和知青们依然按部就班,辛勤地在田地里挥洒着汗水。 而与之有序的节奏相反的是,第一届扫盲文娱大赛在双溪大队紧锣密鼓地筹办了起来。 秦大队长在敲定主意当天,就去镇里打了办文娱活动的申请。 那边通知下来的也十分快,奖品种类和数量都顺利批准,消息也顺着风传到了大队里。 赛制经由赵清澜等人一手筹办,已经初具规模。 其中成语接龙是一项,见画猜字又是一项,最后一项则是重头戏,也是最新奇的,是由十几位知青老师带领着学生们,各自打擂台比拼,上台比解题。 解题不拘泥于任何科目,只要知青老师们教的,就都可以考,比如默写诗句,解数学题,写英语句子,再有政治题,地理历史也被囊括其中。 除此以外,最重头戏的还要属余晚潇和李凤娟三人的最终擂台赛。 由于情况特殊,她们四个人的考试范围不一样,便由赵清澜和周静安同出一份卷子,交由她们四个人分别书写。 届时,其他学生们上台比解题,她们便同时开始比赛,这样双管齐下,也合理利用了大赛的时间。 赛制决定好,还要筛选的就是奖品了。 这次秦大队长参与决策,将奖品分为三等,拿成语接龙来举例子: 一等奖是一块猪肉,二等奖则是一小袋白面,三等奖是一块的确良布料。 其他项目以此类推,还另外为压轴项目加设了一个特级奖。 奖品也十分重量级,是一根在这个时代十分风靡的英雄牌墨水钢笔。 奖品的具体消息一传出去,双溪大队原本就蠢蠢欲动的热闹氛围,瞬间就被点燃了。 原本对参赛并不热衷,甚至嗤之以鼻觉得是在闹着玩儿的村民,这会也纷纷眼热了起来。 那可是一块新鲜的猪肉,说不定还是肥瘦相间的,肥肉可以用来榨油,瘦肉用来切成肉沫子,下在面里,再泼上一捧滚烫混着葱花的渣子油,可别提有多香了! 村民们一年到头也不知道有几回是能吃到肉的,一个个陡然见到肉了,那眼神止不得比狼眼还要绿油油的多。 他们对扫盲文娱大赛的热情由此也被成功激发,一个个斗志昂扬,卯足劲儿地放下大话,非要赢奖。 分卷阅读61 但这村里不说都是文盲,十之八九却都是不认识几个大字的,他们要参赛,说不定第一轮就被知青们给刷下去了。 村民们也想到了这一点,觉得自己根本不能战胜那些文秀才们,但他们没有气馁,而是拿出了种地的力气,一窝蜂地都跑到知青院去报名扫盲去了。 放在以前在城市里,知青们也没想到区区一块猪肉,就能让如此调动人民群众的斗志与热情。 但现在尝到了插队的艰辛与血泪后,他们总算是明白了,一块猪肉是多么的珍贵,多么的让人垂涎欲滴,要是因为一场简单的成语接龙比赛,就落入他人之手,那他们还不如不当这个破知青了! 两方的热情此起彼伏地亢奋高昂起来,谁也不输谁,但知青们作为有理想有热血的小年轻们,还是有原则的,绝对不会因为村民们是对手,就故意给对方使绊子,所以各个都尽量挤出了时间,就为了多给村民们扫盲识字。 再话说回来,赛制其实也尽量做到了公平,例如成语接龙,并不是单纯地让知青们和村民们对打,而是利用抽签的方式,将村民分为红队,而知青分为蓝队,再由一名村民和一名知青抽到一起,和对手的一组打擂台。 红队和蓝队的队员虽然混合了村民和知青,但无论是村民为蓝队赢了比分,还是知青为红队赢了比分,分数都归于两个颜色队所有,而不是归于村民或知青本人所有。 而到最后,不管是知青队赢了,还是村民队赢了,都会有一位知青和村民领到奖品,到时候对半领奖,则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这一个取巧的设置,补足了村民们的文化缺陷,还平衡了赛制规则,最重要的是,增加了比赛结果的不确定性和趣味性,可谓是一举三得。 另外两个项目也各有设计,比如见画猜字,也是双人组队,跟成语接龙是异曲同工的规则,只不过因为对文化程度要求更低,对肢体语言要求更高,所以并不限于村民和知青的组合,大家完全可以自由选定队友。 最后扫盲学生们的比赛解题,则是在一个相对公平的小范围里打擂台,人员也都是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的,就更不用担心比赛结果会有失偏颇了。 赛制设置的好,更能激发村民们的进取心和参与心,因为这代表着他们中的某几个人,最后一定有机会赢得奖品。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操作空间可就大了去了。 成语接龙是抽签,不好事先选定队友,但见画猜字是自由组合报名,这就很方便大家各自找实力强劲的队友了。 于是,双溪大队这两天的唠嗑氛围越发热闹,但唠嗑话题主要是围绕着找谁当队友来进行的。 其中,周静安,赵清澜,郑瑞华,顾丞乔这几位知青又当仁不让地成为了热门选项。 不光是村民们要抢他们,还有知青们,也是一股脑儿地邀请他们来当队友。 周静安因为整天被各种各样的人叨扰,不胜其烦,便首先斩断了众人的念想,跟“同事”赵清澜一起当队友报了名。 而郑瑞华也找到了实力还不错的一位女知青,组成了强强联合。 剩下的赵胜男等女知青,大多就是玩得好的女女配对,或者男女配对,这一波咸鱼纯属就是来玩票找个乐子的。 再最后,就只剩下顾丞乔这一个热门种子选手了。 这两天顾丞乔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不论是村中来的,还是知青院里的,无一例外都是来求他当自己队友的。 但顾丞乔一一婉拒,不是推说要帮张双双扫盲识字,暂时没有时间参加,就是说自己还没有想好要选哪一个人当队友。 总之来找他的,都不在他的选择范围之内。 余晚潇这么倒是也热闹,第一个来找她的当然是吴霞和李桂芬。 但因为她们是三个人,不好组成二人队友,又顾及到吴霞和李桂芬平日默契较足,余晚潇便自动退出,让她们先组成一队。 余晚潇此举其实很有考量。 她是想找个实力不错的队友一起的,这样如果得了奖,她的那一份就可以拿来跟吴霞和李桂芬一起分享,而不至于因为和吴霞、李桂芬任何一人组队,不仅让另外一个无人可组,还错失了双赢的良机。 开始报名后,第一个来找余晚潇的是钱治云。 他和余晚潇关系莫名其妙的不错,因为之前的鱼汤,他也不吝啬于跟余晚潇促进感情,经常跑过来帮 分卷阅读62 她放放牛,割割草啥的。 这会因为顾丞乔有太多人争夺了,他觉得自己肯定争不上当他的队友,所以就乖乖跑来找余晚潇了。 余晚潇觉得钱治云的实力尚算可以,最重要的是跟她相处的久了,多少有一些默契,所以暂时把他纳入了自己的选项之一中。 接下来找她的人就杂多了。 有的是之前相亲失败的对象,趁着这个机会跑过来给她献殷勤。 比如一个叫王红星的,一连跟了余晚潇好几天,自己的活不好好干,就缠着她要组队。 “潇妮儿,你可别听我妈说的那碎嘴话,你看你干活都勤快,又能吃苦,整天拉着牛跑东跑西的,她和那些婶子们就是瞎说你懒。” “我看啊,你不仅不懒,以后还是个勤快利索的,要是咱俩成了,不管你是奶孩子操持家务还是挣工分,那肯定样样都能比别人做得出彩!” 王红星舔着黢黑的一张国字脸,一双单眼皮的小眼睛耷拉着,目光却是精亮精亮的,让人瞧着很不舒服。 他意淫到半路,见余晚潇冷冷地瞧着他没说话,还以为她是赞同他的话,又嘿嘿一声,凑近道: “如果再给我生个儿子传宗接代,那你就是咱家的大功臣了。” 余晚潇被他那股油腻味儿恶心的当场反胃,简直要被他这个浑然天成的猥琐男给气笑: “王红星,你要是不想断子绝孙,就实相的滚,不然我现在就踹断你的命、根、子。” “……潇、潇妮儿,你说啥……?” 王红星被她突如其来骂的一愣,结巴了一下,居然没弄懂她是什么个意思,然后才逐渐回过味儿来,脸上随着涨红,迅速升腾起恼羞成怒: “你一个姑娘家,说这种话也不怕被人戳脊梁骨戳死?” “我怎么招你惹你了,你就这么狠毒要让我断子绝孙?!” 之前跟李凤娟等人吵架,余晚潇的嘴毒属性碍于对方同是女人,没有机会施展开,但这会面对的是王红星这种猥琐男,她根本不吝啬于自己的火力: “你可有点自知之明吧,长得像个癞蛤/蟆,油腻的像头没骟的公猪,活着是个四处发情的草包,死了还要污染土地,你也配跟我呼吸同一片空气?” “垃圾。” “你、你这个杀千刀的小贱货!你这个荡.妇,你不知廉耻,你以后一辈子孤独终老,做老姑娘!” 王星红向来是被家里人捧在掌心的男宝,父母姐妹连个重话都不敢跟他说,他活到今天哪里受过这种奇耻大辱,简直被余晚潇气到浑身发抖,脸色涨红如猪肝,嘴唇猛烈颤抖了好半天,才硬是喷出了自以为很有杀伤力的脏话。 “你这个先天阳痿的金针菇,快滚回家做你的针线活去。” 余晚潇恶意地露出微笑,一张脸明媚动人,极为无害,却缓缓地喷着毒液: “以后再敢跑过来骚扰我,我就让二妞用它的牛蹄子把你踢到卧床不起。” “你……你你等着,我找我妈来跟你说理!我要让全村人知道你的本性!” 王红星被她一句二妞吓得浑身一哆嗦,连连后退了几句,撂下一句又怂又毒的狠话,就急忙头也不回地逃跑了。 余晚潇脸上流露出一丝不屑,根本懒得再多给这种猥琐男一分的目光,正想回身时,却恰巧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吴彦军。 吴彦军的表情简直叹为观止,像是人生头一次看到这种酣畅淋漓的单方面骂战。 但当余晚潇看见他时,他的神情又自然而然转为了怪异和隐约的抵触之色。 像是很不适应一般,他的表情有些别扭,走过来对余晚潇道: “余同志,你没事吧?” “你听到我刚才所说的话了?” 余晚潇觉得他的反应很奇怪,但又很熟悉。 “啊,我听到了,我以为你可能会吵不过那个男的,所以才停下来观望,想着到时候或许能保护你。” “但没想到你这么厉害,骂人也这么与众不同,很……让我觉得惊讶。” 吴彦军越说越有些皱眉的意味,嘴上是笑着的,但嘴角很快又撇下来: “不过余同志,这些话有些太惊世骇俗了,你以后最好还 分卷阅读63 是不要在人前说了。” 吴彦军其实是想说,你一个女人家说话这么粗俗,给人的观感会很差劲,但他转念一想,余晚潇好像也没说什么脏词,只是那什么……金针菇,针线活,这种奇怪的词汇,莫名对男人有着一股强大的杀伤力。 不仅是对那个男的,就是让他听见了,也觉得莫名其妙很不舒服。 “惊世骇俗?那我被骂贱货,荡.妇,就不惊世骇俗了?” “就因为你习以为常听到这些词,所以就能忽略它们给女人带来的巨大羞辱吗?” “吴知青,你可不能这么双标啊。” 余晚潇觉得这吴彦军也不过如此,看起来周周正正,其实思想仍然腐朽,也怪不得他就是个反派的料子。 “我不是,我没有……你误会我了。” 吴彦军被戳中想法,心头突然袭来强烈的心虚感,但又不知道该怎么掩饰,“我绝对没有区别待遇的意思,只是,想为了余同志你的名声着想。” “我的名声很干净,不需要你为我着想。” 余晚潇只觉得扫兴,想着结束话题,吴彦军却不退让: “我知道,是我多虑了。” “不过余同志,你能不能别生我的气,我这回来不是要跟你吵架的。” “我想邀请你做我比赛的队友,可以吗?” “不了,我……想找顾丞乔当队友。” “我待会就是要去找他的,吴知青,抱歉了。” 余晚潇还没忘记要钓吴彦军的计划,这会见他急着要跟自己组队,便又故技重施提起了顾丞乔。 “……好吧。” 吴彦军脸上顿时流露出了失望的颜色,“那我先走了,余同志,你好好干活吧。” “嗯。” 余晚潇目送他离开,没见他走多远,身后稀疏的小树林子里,顾丞乔居然踱步走了出来。 ……这怎么一个个都喜欢躲起来看戏? 余晚潇简直觉得烦,提防着顾丞乔又要给自己来什么爹味说教,她直接开门见山: “你又要说什么?刚才我说的话你是不是全都听见了?” “我是来找余同志有事的。” “刚才看到你和那个王红星吵起来,本以为你需要帮助,但现在看来我的担忧是多余的。” 顾丞乔的说话方式比吴彦军要稍微好那么一些,不至于让人反感,但也不至于让余晚潇就生出好感: “除了这些呢?你就没有别的话想对我说?” “有。” “我想,我很大程度上低估了余同志你的战斗力,虽然之前也没有小瞧你,但是今天一见,还是觉得我轻敌了。” 顾丞乔像是在揶揄她,又像是认真地自作考量。 “轻敌?” 余晚潇耳聪目明,抓住了最关键的那一个词。 “对,原本我还在纠结,要不要跟你组队,还是任由你跟别人组队。” 顾丞乔眼里隐约含着真挚,似乎在吐露真心,但所说的话又模棱两可,像是在一语双关地暗示着她: “其实我很想和你当一次真正的对手,看看最终这局比赛,到底是我会赢,还是你会赢。” “但是现在我的想法改变了,余晚潇同志。” “看来我们头一次拥有了默契感,你想主动邀请我当队友,其实我也一样。” 33. 羡慕 合作愉快 余晚潇已经跟顾丞乔暗中争斗许久, 期间你来我往,互相试探也不止一次,此时几乎瞬间就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看来他是真的对自己有着莫大的敌意, 对自己这个屡次找他不痛快的“刺头”, 也是非要一争高下输赢。 这种思维余晚潇还是能理解的, 毕竟她自己都是个争强好胜的人,也一向奉承以牙还牙的行事准则。 所以在某种程度上而言, 这位大城市来的顾知青跟她其实是同一类人。 余晚潇还要拿顾丞 分卷阅读64 乔来激吴彦军, 这会自然不会放过这种送上门来的好机会,便道: “可以, 本来我就是想去找你的,既然你跟我想的一样,那我们现在就去报名吧。” 顾丞乔微微颌首, “好。” 两个人沿着田埂走了一段路,找到赵清澜, 终于赶在报名的尾声上,共同填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过了几天, 扫盲文娱大赛的各项准备活动也陆续开启了。 首先是准备人手, 其次就是写口号,挂横条, 再者就是准备各种看客吃的瓜子点心。 这些材料食品消耗不多,图的就是一个气氛, 因此知青和村民们又赶着拖拉机, 风风光光地去了镇上采购。 而这一采购, 双溪大队要举办文娱活动的消息就彻底传开了。 人民群众的精神粮食,无非是各种通俗的文学影视,还有各种各样民间举办的节日庆典。 在娱乐产品贫瘠的年代, 这些东西被赋予了另一种意义上的珍贵价值,尤其每逢各种佳节,无论是农村还是城市里的人,都能把节日过成不是新年,胜似新年的热闹气氛。 大家对这些节日也是如数家珍,每年都会眼巴巴地数着日子,为的不过就是等到节日能吃到一顿好的,再跟左邻右舍一起热闹热闹图个快活。 而这第一届扫盲文娱大赛所代表的意义,无异于又是一次节日庆典,只不过是人为举办,不是每家每户都可以过的。 这就引来了周边好几个大队村民的万分艳羡。 离双溪大队离的近的大队村民,有好几个都趁着下工的闲暇功夫跑了过来看热闹,其中还有同是大城市来的知青。 双溪大队的村民们有乐子瞧,参加比赛还有奖品拿,这会又被人当宝贝一样稀罕地观望,别提多有面子了。 换在以前,他们双溪大队在这水河镇附近是最不起眼的一个队,因为男丁普遍懒惰又不争气,一旦有什么集体上工搞建设的活动,绝对都是拖后腿的一个队,每逢年收交粮的数目也都是吊车尾,就这一方面,总是被周围几个大队的人在闲聊时打趣嘲笑。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们双溪大队好不容易有了一个让人羡慕的扫盲比赛,要是大家齐心协力好好地举办起来,到时候肯定能在周围打响名声、不,这光辉事迹肯定能传到水河镇上去,说不定讨论的乡亲们多了,还能荣登近来时兴的阅民报纸呢! 想到这方面,双溪大队的村民们就纷纷支棱了起来。 为了洗清以往吊车尾拖后腿的种种败绩,在周边几个大队乃至水河镇上找回面子,他们决定不蒸馒头也要争口气,非要把这届扫盲文娱大赛举办的风风光光,圆满成功不可! 自从隔壁大队的村民们前来串门后,双溪大队的村民们便越发忙的热火朝天,家中有亲戚关系的,还特地从别的村里借来了戏班子用的木高台,当作上场比赛的擂台场。 几天流水般的一过,很快就到了第一届扫盲文娱大赛正式拉开帷幕的那一刻。 鲜红的工笔字写在白布上,高高地挂在木高台的最上方,横着一拉,隔着老远都十分显眼夺目。 木高台上还搬来了一块大队里专用的小黑板,是用来计输赢和淘汰参赛组员的。 因为不能荒废生计,所以比赛时间特地设立在中午休息的时候,再根据比赛进程延后一下上工时间,这样便是当下最合理的安排。 周围几个大队的午休时间都差不多,有喜欢看热闹的,掐着时间就连忙跨村过来了。 其中还有几个显眼的男女知青,一个个带着挑剔又隐隐好奇的目光,也都加入了看热闹的人群中。 双溪大队的大部分村民和知青也已经到齐,大家早就自觉地搬了板凳在台前坐下,然后开始等派号员给自己抽签,选择上场顺序和对家。 号码都是成对的,如果抽到一样的号码,就代表这双方是对手需要上台比赛。 而号码的排序则代表了上场比赛的前后顺序。 首先开始比赛的第一个项目是成语接龙。 放眼望去,余晚潇和顾丞乔是参赛人员里最特殊的一对,因为其他知青们都是和村民搭档的,文化知识水平一高一低,整体层次不齐。 唯有余晚潇和顾丞乔,水平相差不算是鸿沟之距,如果一方答题卡壳,另一方至少也能相应地进行补救,而不至于将所有胜率都压在知青那一方 分卷阅读65 身上。 所以能够预见的是,在成语接龙这一项目上,他们赢率是极其大的。 “我们抽中的……似乎是一号。” 余晚潇的运气不知道是好还是坏,随手从签桶里捡了一个纸条,居然就抽到了第一位。 “一号不错,代表旗开得胜。” 顾丞乔给余晚潇发了个好吉兆,接着,语气里仿佛带了胜券在握的意味,淡淡的却很稳当: “那接下来,就祝我们合作愉快了。” 34. 成语接龙 尘埃落定 同样抽到一号的是另外一对知青与村民, 也是村民女性与知青男性的组合。 四个人在裁判员的宣读下,一同举起了手,然后在众人瞩目下上了台。 成语接龙比赛在这一刻正式开始。 “双方选手准备就位, 下面在倒计时三秒后, 我将会说出一个成语, 请你们举手获得首次答题机会,并且运用学识进行抢答, 接出我指定出的含有相同字眼的新成语。” “如获得首次答题机会的一方在五秒之内不能作答, 而另一方续答成功,则可赢得最终比赛胜利。” “为了防止拖延比赛时间, 总局共为十局,如有任何一方选手抢到第十局的答题机会,并且答题成功, 也可赢得最终比赛胜利。” 裁判员是位女知青,负责作为比赛的起头人, 她简要地阐明了规则,然后便道: “倒计时, 三、二、一——开始!” “似水流年, 请以水来接龙新成语。” 成语接龙的游戏规则为了照顾村民,已经放宽松了不少, 不是单纯按照末尾字眼接龙新成语,而是以任意一个新成语里拥有指定字眼, 来达成接龙的要求。 不过村民们到底是半路出家, 这几天来尽管卯足了劲地来识字死背成语, 也比不上常年浸润在书本里的知青们。 男知青的反应有些急,第一时间就举了手,然后磕磕巴巴道:“心如止水!” “请以心来接成语——” 裁判员抓准第二个字眼, 飞快地开启了倒计时:“五、四、三、二、一——” “心照不宣。” 余晚潇的反应显然快于顾丞乔,举手的同时,几乎脱口而出这个成语。 “请以不来接成语——” “五、四、三——” “无微不至。” 顾丞乔紧随其后,很稳地举起了手。 台上来你来我往,节奏十分快速,一来一回几乎没有给人喘息的机会,几秒下来就把台下的紧张气氛给成功调动了起来。 “请以微来接成语——” “五、四、三、二——” “防微杜渐!” 微这个词不多见,男知青举手后绞尽脑汁,直到千钧一发的最后一秒,才险险成功作答。 “请再以微来接成语——” “五、四、三、二——” 女裁判员的下一句话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在短短四秒的飞速流逝下,几乎将所有台下观众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大家目不转睛地紧紧盯着台上,仿佛下一秒就能看到输赢: “微言大义。” 余晚潇首先举手,踏着倒计时的最后一秒,也险之又险地接龙成功。 “请还以微来接成语——” 女裁判员声音一落下,台下观众不约而同发出了一声啊,惊讶中又带着紧张惊喜的期盼,在气氛的调动下几乎不敢从台上挪开目光。 “五、四、三、二——” 男知青和余晚潇,顾丞乔还有另外一位女村民被女裁判员连摆了两道,其中男知青肚子里的墨水本就局促,这会在短时间内抢答两次,已经差不多到了没办法再反应的极限,而对面则与他截然相反: “人微言轻。” 只听顾丞乔游刃有余地举起手,仿佛随口从脑海中捡了一个成语出来,就道。 “请以言来接成语——” 分卷阅读66 “五、四、三、二——” 女裁判员根本不给人反应的功夫,紧接着就报了一个言字: 男知青被比赛节奏急的满头热汗,本来面对一个顾丞乔就已经够让他头大的了,但没想到那个知青堆里有名的文盲余晚潇,居然也这么厉害……! 他在无比慌乱之下,拼命捕捉脑海里流窜过的各种词汇,在找到一个似曾相识正确的成语后,连忙举手: “食言而……肥!” “一——” 女裁判员的报数比他稍快了一些,在他尝试着说出正确答案的时候,最后一秒已经成功落地。 “林青,王翠妮接龙失败,请余晚潇,顾丞乔五秒之内续答,若失败则继续进入第八局——” “人言可畏。” 余晚潇这回根本不用踩着点来答,又是一个脱口而出。 “余晚潇、顾丞乔一组接龙成功,请大家恭喜他们获得一号组的胜利席位。” 女裁判员顷刻之间判定输赢,结束了这第一场比赛。 “我说肯定他们这组赢,你们这群嫩小鳖瓜还不信,大家快鼓掌啊!” 村民们对台上的成语接龙内容都是半知不解的,但看的就是一个气氛,还有双方你来我往飞速抢答的精彩景象。 此时一个年长的大婶子像是跟人打了赌,见到自己押注的余晚潇这组果然赢了,一下嘚瑟的不行,领头鼓掌的同时还不忘撺掇众人。 啪啪、啪啪啪! 啪啪啪啪! 大家还沉浸在成语接龙的紧张气氛中,这会被大婶子一提醒,便及时回过神来,也恍然大笑着鼓起了掌。 余晚潇经过这第一局比赛,感觉毫无压力,甚至很喜欢这种争分夺秒抢答的游戏方式,所以状态也跟着兴奋了起来。 对面落败的男知青和女村民就不同了,两个人脸上十分的丧气,一脸颓废地就下了台。 “游戏玩的就是个开心快乐,请诸位不必将胜败得失放在心里,另外在限定的五秒之内,答错的成语不做计算,请村民们也不要拘谨,踊跃参与到比赛中来。” 女裁判员在第一局比赛后,添了一句做总结语,明显就是针对刚才女村民王翠妮一言不发的情况,以作鼓励。 “对,大家不要害怕,说错了也没关系,玩游戏重在参与。” “我们本次大赛的目的就是为了娱乐大众,给大家放松放松,如果村民们都不说话,那这成语接龙不就成了我们知青的独角戏了?” 赵清澜从人群中站起来,也跟着鼓励了村民们一把。 原本羡慕知青们脑筋转得快游戏玩得好,但还有些怯场的村民们被裁判员和知青一点名,索性就豁出去了: “乡亲们,拿出咱们双溪大队人平日跟人吵架的那股子猴劲来,想想你们平时骂人嘴都跟开了光一样的利索,没道理现在就变成锯嘴葫芦了吧?!” “我们哪里是锯嘴葫芦,这不还没有表现的机会嘛,是翠妮人胆子小怕丢人,我们胆子可不小!” 村里的年轻小姑娘们纷纷接茬,三言两语就把气氛又炒热了起来: “还不快些抽签,我们可等不及要上场了!” 在众人群情呼吁下,第二轮抽签很快也开始了。 余晚潇和顾丞乔回到台下,第一时间就赢来了众人的夸赞,不过这夸赞都是夸余晚潇的: “余同志,你可真厉害,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记住那么多成语,简直对答如流啊。” 这位知青所言非虚,场上第一局虽然只进行了不到十局,但是凭着余晚潇的反应速度,还有对成语接龙范围的自如掌控,她绝对是不逊于对面那位林青知青的。 甚至看这情况,连顾丞乔也可一比高下了。 “过奖了,只是正好轮到我会的那几个,有一半的运气成分。” 余晚潇本就是文学专业的人,要说舞文弄墨,在场的人怕是没几个能赢得过她,关于文学知识的储备量也更是没人能胜过她。 不过就是她暂时受了限制,只能借助现有的书籍恢复一部分记忆,如果再多几本辞海,或者看完成语字典,那可就真是所向披靡了。 “运气也是 分卷阅读67 实力的一部分,你可就别谦虚了。” “看余同志和顾知青配合的那么好,这成语接龙的最后赢家不会就是你们俩了吧?” “我看准,光顾知青一个就能打我们十个,再和余同志这匹黑马一联手,根本就没人能打得过他们啊。” 知青们也开始押注,鉴于成语接龙的情况特殊,是不允许两个知青或两个村民组队的,所以每一组必然会有一强一弱的情况。 而余晚潇和顾丞乔这一组,则恰巧突破了这个规则的桎梏。 “不一定,我看赵清澜,周静安郑瑞华他们也很厉害。” 顾丞乔维持了和余晚潇差不多的谦虚态度,道: “成语接龙比的是大家的反应能力,不到最后一刻,胜负便不能真正分出。” “啊,郑瑞华是二号……!” “我、我也是二号……!” 钱治云抽到和郑瑞华一样的号码,简直欲哭无泪,举着的白色签纸条在此刻看来更像是投降的白旗。 抽中二号的四名选手正式上台对垒,郑瑞华戴着金丝边框眼镜,目光冷静又充满着学术的气息,一看就是个腹有诗书的才女。 而反观钱治云这边,一脸脑袋空空的样子,还有一位同样胸无点墨的男性村民,两个人简直就是在脸上写了输家这两个大字。 不过索性,经过刚才的一番鼓励,钱治云和男性村民都没有怯场,而是互相看了一眼,然后逐渐正色了起来。 “一诺千金。” “请以金来接龙新成语——” 女裁判员当场开启第二轮比赛: “五——” “金科玉律。” 郑瑞华毫不留情,举手的同一刻便以雷霆之势报出了答案。 “啊——” 台底下的观众都被郑瑞华的速度给震惊了,惊讶之后便是叫好鼓掌: “好!” 啪啪啪! “请以玉来接成语——” “五、四、三——” 跟郑瑞华同一个组的是一位女性村民,叫吴翠芹,她这回显然是有备而来的,又因为跟郑瑞华组队,早就被她操练了好几天了,这会便道: “亭亭……玉立!” 亭亭玉立并不算什么生僻的成语,反而是比较常见的,用来夸大姑娘的成语,所以吴翠芹凑巧就想起来了。 “请以立来接成语——” “五、四、三、二——” 郑瑞华这回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但并没有出口作答,而是等着对方开口。 钱治云一上来就紧张到大脑一片空白,这会愣是想不到跟立有关的成语,反而是隔壁的男性村民,也从所知的俗语找到了转机,心一横就报出了答案: “立、立地成佛!” “请以佛来接成语——” “五、四、三、二——” 女裁判员步步紧逼,一刻都不让四个人的脑子有多余的反应时间。 “佛口蛇心。” 对面无人作答,郑瑞华一击即中。 “请以蛇来接成语——” “五、四、三、二——” 女裁判员所挑的字组成语的难度越来越高,双方一瞬间都陷入了思考,没有人在第一时间上报出答案。 钱治云这边的男性村民有了第一次的自信,立刻就膨胀了起来,急忙举手,生怕被人抢去了答案: “画蛇添脚!” “哈哈哈哈!” 他话音刚落,底下就传来了一阵笑声,有好心的知青忙着提醒: “错了,是画蛇添足!” “这脚不就是足,足不就是脚,我说的咋不对了?” 男性村民不乐意了,他想辩解,但女裁判员立刻纠正他: “必须说对成语词典上的固定组成,不能随意造成语。” 这男性村民如此一来,完全是自己制造错误,要 分卷阅读68 送郑瑞华那边一个大人情,郑瑞华不傻,自然直接接住,道: “五秒到了,我方续答——杯弓蛇影。” “郑瑞华,吴翠芹一组接龙成功,请大家恭喜她们获得二号胜利席位。” 第二组的结束速度更快,不过六局就轻松分出了胜负。 但要说起精彩程度,还是不错的,两位村民都各自发挥出了最好的水平,反而是知青钱治云,一上来就丧失了应该有的水准,全场下来就是一个哑炮。 “钱治云,你太丢人了!” 钱治云一下来,就受到了知青们的不约而同的揶揄嘲笑: “就是,你好歹就说一个成语也行啊,之前那么多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别骂了别骂了,我看钱同志就是过于紧张,也没你们说的那么不争气。” 骂了几个来回,终于有人帮钱治云说话,然后道: “我看啊,大家也别太轻敌了,咱们知青也没占多大优势,上台别紧张好好发挥才是正理。” “对,下一个是谁,快点报上名来!” 流程走完,第三号的四位选手也出场了,不过比起前两场,这一场人员的看头显然有些逊色,说实在些就是菜鸡互啄: 两方对阵的都是老知青,因为长时间呆在乡下务农,他们脑子里的知识都遗忘的差不多了,就算有记得的成语,也得想好一会才能想出来。 所以场面一时就变得尴尬了起来,两方每次举手,想成语的时间都会超过五秒,然后作废一局,再循环往复。 虽然答题正确率不低,但节奏上就彻底放缓了,跟前两场比起来简直就是慢动作人物片,一点也刺激不到台下观众想看好戏的□□。 于是这场成为了最没有记忆点的一场对垒,接下来的几场也如出一辙,不是慢的慢,就是有的人发挥好,有的人发挥差,在绝对的运气差下,变成了一场定输赢。 这样虽然能快一些定出输赢,但全然失去了比赛的趣味性,不到四五场下去,一开始从台上台下积累出来的紧张气氛便荡然无存。 直到赵清澜和周静安这两位重量级角色的出场。 他们自然不是同一个队伍里的,而是不折不扣的对家。 “阳春白雪。” “请以白来接龙新成语——” 女裁判员照例开启比赛,然后倒计时: “五——” “明明白白。” 赵清澜首先发力,干脆利落地答道。 “请以明来接成语——” “五——” “不明不白。” 周静安不落人后,举手的同时道出了答案。 “请以不来接成语——” 女裁判员简直觉得自己都不需要倒计时了,因为这两人答题的速度快到可怕,这简直都到不用脑子想的地步了。 “五——” “不屈不挠。” 赵清澜跟周静安完全是势均力敌,而且都是稳扎稳打,滴水不漏的风格。 说实在的,在场的知青们压根没想到这两尊大神会对上,也根本想象不出来他们之间到底谁会输,谁会赢。 这要是非得选出一个答案来,那他们只能说双方都有百分之五十的胜率,谁也不会多一点,谁也更不会少一丁点。 而回到台下的观赛角度,比前几场紧张百倍的气氛又重新回来,台下观众顿时兴奋的不行,纷纷押注: “我猜这场肯定赵知青赢,我一看她就是文化人!” “啥呀,你们什么都不懂,周知青天天捧着个书不撒手,我在学校读书都没他认真,我看是周知青更胜一筹!” “不不不,你们可不知道,赵知青平日里那都是挑灯夜读啊,还给自己出题目做,我怀疑她上辈子就是高考出题老师!” “闭上你的嘴吧,胡说什么呢,现在哪还有高考了?” 一个知青说兴奋过头了,差点胡说八道弄出大乱子,旁边的人顾及到这几年的气氛,也连忙嘘声制止她: “祸从口出,你可快别说了。” 分卷阅读69 知青们这边小紧张了一把,但周围气氛已经被炒热,压根没人注意到这边,反而押注的势头越来越热烈: “周知青,周知青,你快快赢!” “赵知青,赵知青,你一定行!” 两边人马还即时喊出了口号,俨然就是两拨雄赳赳气昂昂的粉丝团。 “请以挠来接成语——” 女裁判员决定像余晚潇顾丞乔那一组一样,加大难度,于是选了乍一看最不好组成语的挠字。 “五、四——” “百折不挠。” 周静安举起手,稍微想了一下道。 “请以百来接成语——” “五——” “海纳百川。” 赵清澜的反应速度倒是不减,随口便答。 “请以纳来接成语——” “五、四、三——” 既然两个人都是实力强劲的选手,女裁判员也就不拖慢比赛节奏了,直接选中了最难的一个纳字: “吐……故纳新。” 周静安顿了一下思考,后而举手作答道。 “请再以纳来接成语——” “五、四、三、二——” 女裁判员故技重施,在所有人毫无防备之下,加大难度。 “藏污纳垢。” 赵清澜丝毫不停顿,对答如流。 “请还以纳来接成语——” “五、四、三、二——” “称臣纳贡。” 周静安反应了几秒,不紧不慢地举手道。 两个人的竞争已经进入紧要阶段,但还是没见哪一位显现出颓势,反而依旧势均力敌。 这可难住了女裁判员。 她稍微一咬唇,突然转换道: “请以贡来接成语——” “五、四、三、二——” “王贡弹……” 周静安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再次举起了手,在千钧一发之刻,成功说对了成语:“冠。” 而此时已经到了第十局,想必是料到女裁判员最后一局会出难题,周静安才事先一步开了口,打破二人轮流答题的局面。 此时台下。 “你觉得谁会赢?” 顾丞乔看向余晚潇,没来由地问了一句。 “赵清澜。” 余晚潇毫不犹豫地抛出了答案,然后问:“你应该会选周静安吧。” “不,我也选赵清澜。” 顾丞乔的答案出乎余晚潇的意料:“为什么?” “因为在比赛中会输的那一方,大概率是先丧失冷静的那个人。” 他似乎又在借着场上的赛事,一语双关: “赵清澜从头到尾没有慌过,这证明她对全局始终是胜券在握的。” 果然,在顾丞乔的剖析下,女裁判员再次加码: “请再以贡来接成语——” “五、四、三、二——” “纳贡、称臣。” 随着赵清澜的开口,第十局在倒计时的最后一秒,一瞬间尘埃落定,胜负已分。 35. 吴彦军 互诉情意 赵清澜赢了之后, 台下人还稍微迟钝了几秒,尤其是知青们,脸上都流露出疑惑, 像是在互相确定着赵清澜到底是犯错误了, 还是真的接出新成语赢得胜利了。 郑瑞华思索片刻, 首先确定了赵清澜答案的正确性:“我记得成语里有这个组合,和之前那个称臣纳贡意思不一样。” “所以, 这局赵清澜赢了。” 郑瑞华一锤定音之下, 周围本还迷茫的观众们,噢了一声, 首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紧接着,观 分卷阅读70 众席位上稀稀拉拉地鼓起了掌, 然后才逐渐爆发喝彩和掌声,原本一分为二的粉丝团也瞬间倒戈向赵清澜这边, 纷纷鼓起了掌。 周静安输了之后,脸上没什么情绪, 不过隔空对赵清澜道了一句:“你赢了, 恭喜。” “承让。” 赵清澜礼尚往来,大方地客套二字。 一轮精彩的比赛之后, 鼓舞了接下来参赛选手的士气,接下来的几轮淘汰赛也各有精彩场面, 很快第一轮各组的淘汰就差不多了, 剩下的组又被重新分配抽签, 开始二轮对战。 成语接龙的一场比赛时间极短,此时余晚潇和顾丞乔在台下坐了不到半刻,就又轮到了抽签。 这次换成了顾丞乔来抽签。 他的运气比余晚潇稍差一筹, 没能继续抽到代表旗开得胜的一号,而是抽到了三号。 与此同时,旁边的赵清澜抽到了二号。 余晚潇看到没跟赵清澜抽中同样的一个签号,便稍微放轻松了一些,然后听到台下的人群里有问: “谁是二号?” 余晚潇循声望去,发现问话的人居然是吴彦军。 顾丞乔也看了过去,和吴彦军视线隔空撞上,吴彦军方才兴奋的情绪,肉眼可见地尴尬了下来,一股微妙的气氛顿时从空气中往四周弥漫。 余晚潇发现这回对手是吴彦军,心里只觉得正合她意,因为吴彦军最近明显跟自己接触的有些多了,看起来正在被她钓上钩,有想追求她的意思。 但余晚潇最终的目的并不是要被他追求,而是借用顾丞乔来刺激吴彦军,让他做出意想不到的事情。 吴彦军在原著中就是个反派角色,既然底色是坏的,那么这辈子十有八九也不会做出什么偏离剧情轨道的事。 加上上一世原主跟他的恩怨纠葛,余晚潇作为这具身体的接替人,占了身体却不帮原主报仇,简直良心难安。 所以这一世她选择主动出击,引诱出吴彦军心中的恶念。 “轮到我们了。” 第一局比赛很快过去,轮到了抽中二号的四位选手们上台比赛。 余晚潇知会顾丞乔一声,便上了台。 对面吴彦军也领着一位女性村民上了台。 “倒计时,三、二、一、——开始!” “人情.事故。” “请以情来接龙新成语——” “五、——” 女裁判员刚宣布比赛开始,准备倒计时,余晚潇就成功抢得头筹: “脉脉含情。” 顾丞乔听到这个成语,目光微微一停,似有所觉地偏到了她身上。 “请以含来接成语——” “五、——” “含霜履雪。” 顾丞乔轻松自如地接了一个新成语。 “请以霜来接成语——” “五、四、三——” “傲霜斗雪。” 前头的两局都被余晚潇和顾丞乔抢去了风头,尤其是顾丞乔,居然故意说了一个看似高大上实则唬人的成语,这让吴彦军十分不爽。 他原本就觉得顾丞乔自傲过了头,现在更觉得他远远不像表面上的那样谦和,实则很喜炫耀自己。 吴彦军对这点很不服气,又因为要扳回一局,便同样说来了一个显得很风花雪月的新成语。 “请以傲来接成语——” “五——” 吴彦军卖弄起学识来,还是有两手的,这会他正不满,这个字倒是来得合适: “傲世轻物。” 三个人轮番上阵,短短几十秒就连打了四个来回,而且还是高难度的成语接龙,这让台下的知青们不由得赞叹: “这老吴真可以啊,脑子转的这么快,居然一下子能想出这种生僻的成语来。” “倒也不是生僻,就是让我来接,霜字我会接冷若冰霜,久经风霜,甚至欺霜赛雪,可就是一下子想不起来这个傲霜斗雪。” “还有这傲字也是,恃才傲 分卷阅读71 物,心高气傲,居功自傲,这哪个不行,老吴非得说个傲世轻物,我看他就是故意为之的吧?” “那顾知青不也是故意的吗?含霜履雪这个成语,我听起来都云里雾里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瞎编出来糊弄人的呢。” “啧啧,不管怎样,我看这台上是有好戏看了。” 最后一个人进行了关键性的总结,众人的目光随之也回到了台上。 他们不过聊了个天的功夫,这时台上已经又连打了四个来回。 余晚潇和顾丞乔一来一回,男女搭配答题不累,但吴彦军就要累多了,因为他这组全靠他一人支撑着,另外一个女性村民根本就跟不上他们飞快的答题节奏。 “请以爱来接成语——” “五、四——” “谈情说爱。” 余晚潇举手的同时,又迅速接了一个成语。 而在这之前,她还答了一个爱屋及乌,这连番的巧合相连起来,虽然是受女裁判员的影响,但对于吴彦军这样喜欢她的多心之人,难免会多想。 一次也就算了,连续又是爱又是情的,加上余晚潇跟顾丞乔这段时间关系密切了起来,甚至组队来参加比赛,在这种种的巧合下,吴彦军的心里埋下了一颗让他极其不适的疑心种子。 难不成顾丞乔真的喜欢余晚潇,而且已经开始追求她了? 不然为什么两个人会一起组队,余晚潇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脉脉含情,谈情说爱这种成语,甚至……吴彦军不由得想起了最初顾丞乔看向余晚潇的那个眼神。 “请再以情来接成语——” “五、四——” “一往情深。” 顾丞乔下一步的举动果然印证了吴彦军的心中所想,他跟余晚潇明晃晃地唱起了双簧,根本不怕这台上台下这么多双眼睛,很坦然地作出了回应。 吴彦军的脸色顿时变了,又尴尬又有些难堪,这才后知后觉他这么多天来对余晚潇的追求,其实早就被拒之门外,是自作多情的产物。 “请以深来接成语——” “五——” “如临深渊。” “深计远虑。” 如同巧合般,在决定胜负的第十局,余晚潇和顾丞乔同时开口,却答了意境截然相反的两个成语。 余晚潇脱口而出的成语,无人知晓她的本意,但她说这四个字时,目光牢牢盯住了不远处满脸失神的吴彦军。 而顾丞乔说这四字成语时,目光淡淡掠过余晚潇,眼中似有不解的揣摩和探寻之意。 不过最终他们的答案都是殊途同归,女裁判员下一秒就判定了这局比赛的最终胜利: “余晚潇、顾丞乔一组接龙成功,请大家恭喜他们获得二号组的胜利席位!” 36. 心理战术 双黄蛋冠军 余晚潇这一组赢过吴彦军那一组, 在众人眼里,是很容易能预见的输赢结果,所以大家根本就不意外, 十分实诚地对着二人喝起了彩, 台下一时掌声雷动。 接下来的第三局也毫无悬念, 因为有赵清澜这张王牌在,对手毫无悬念地落败于她手中, 第二轮淘汰赛进程被加速了些许, 很快进入第四局。 第一轮淘汰了对半的人数,第二轮的人数更少, 所以消耗的时间大大缩短,胜负依次分出。 郑瑞华等熟悉的选手依旧成功晋级,而等到第三轮, 剩下的组数只有四组,最后一轮的强强对决也使气氛紧张到了最高峰。 余晚潇再次抽签, 最先抽到的对手不是郑瑞华,也不是赵清澜, 而是除她们之外的李凤娟组。 李凤娟跟某个男性村民组了队, 但对方也是个挂件,二轮下来单凭着她一人过关斩将, 才到了最终决赛。 “倒计时,三、二、一——” 女裁判员熟练地开启比赛: “粉身碎骨。” “请以骨来接龙新成语——” “五、四——” “奴颜媚骨。” 李凤娟这一回出场, 不像是之前 分卷阅读72 见面就憋了一股子恶气的模样, 反而莫名冷静了许多。 不过她的冷静是将傲气流露于表面的那一种, 时常显得对旁人傲慢无礼,不屑一顾。 再加上这意有所指的成语,她的目光略带刻意, 只遥遥往余晚潇脸上一定,便自带了浓浓的挑衅意味。 其实,李凤娟原本就是憋了恶气要发泄,因为她和刘丽嘉本来计划的好好的,要缠住顾知青不让他有跟余晚潇接触的机会。 但没想到顾知青早被鬼迷了心窍,一上来就丢给她们一大堆作业,督促要做好做对,还每天都定时检查批改,态度公正无私,压根不给她们周旋讨价的机会。 于是李凤娟和刘丽嘉反而被顾丞乔牵绊住了手脚,被迫沉浸在学海里“不能自拔”,根本无暇盯梢他的踪迹,直到这大赛开启,才终于获得了自由。 目标从一开始就彻底落败,让李凤娟十分不甘心,但她同时也很庆幸拥有了这个绝好的机会,这还是刘丽嘉给她仔细分析出来的: 谈情说爱让人难以专注做某事,如果顾丞乔真的是去找余晚潇了,那反过来想倒也对她们有利。 因为学习不是一蹴而就,更遑论这高中知识难度与先前的基础教育,不可同日而语,余晚潇就算有顾知青辅导,不到一年半载也看不出成效来。 像之前那样加减乘除再约个分开个根,做做因式分解,算算一元二次方程,至多加个简易函数,这样的难易程度顾知青教的效果好,那也在情理之中。 但而高中里的几何证明,定义域,求容积等等琐碎深化的知识点,就算顾知青是个八爪鱼还会猜题,也不能厉害到把所有知识一股脑儿地塞进她余晚潇的脑子里。 跟她们这样原本就底子好,还提前恶补复习的知青比起来,她这种揠苗助长的苗子,只会被她们拉开不忍直视的巨大差距。 所以不管她余晚潇现在如何占上风,最后的赢家都只会是她和刘丽嘉,钱玉珍三个。 彻底想明白后,李凤娟参加比赛后出奇地冷静,直到跟余晚潇这一组对战上,才故意借接龙指桑骂槐了一句。 “请以颜来接成语——” “五——” “和颜悦色。” 余晚潇不紧不慢地举手,看起来没把李凤娟的挑衅当一回事。 “请以悦来接成语——” “五、四、三——” 女裁判员看热闹不嫌事大,老早就知道余晚潇和李凤娟两个人是相当不对付的。 但此时为了观赏效果,故意找出四字中相对难接的字,为比赛紧张的气氛浇了一把热油。 李凤娟反应迟钝了两秒,这一回仍然抢先道:“心悦诚服。” 女裁判员又道:“请以服来接成语——” “五、四、三、二——” 李凤娟脑子转的飞快,几乎不假思索就举手道:“心服口服。” 李凤娟连抢了三题,答题速度还都尚可,台底下的知青们一时押注的兴致上来,交头接耳,便在观众席散播讲解起了当下局面。 村民们有时听不懂成语的含义,只觉得是四个似曾相识的字眼,被硬是拼凑到了一起,但这并不影响比赛最直接的呈现结果。 因为在他们心中,胜者的标准很明显:谁抢答题多抢的快,谁就更厉害,还有可能是八九不离十的最后赢家。 村民们和知青们不约而同想到了一块,同时改变了主意,纷纷押注李凤娟。 余晚潇落在人后,也不着急。 她这样的行为落在台下人的眼里,无疑是反应迟钝失误,一时没想得上来答案的状态。 而顾丞乔也发生了同样的滑铁卢,先前一概又稳又准,所向披靡的二人,这会居然好巧不巧同时蔫巴了,着实也太倒霉。 大部分人这么想,但小部分看得清的人,却觉得比赛的走向不简单。 “这局,还是余晚潇这一组赢。” 赵清澜若有所思一番,才下了结论道。 “不是吧,我看她是黑马失利,都三次了还答不上来题,这回铁定要栽在李凤娟身上。” 旁边有位老知青,反驳赵清澜道。 “不是答不上来,是不想答。”b 分卷阅读73 r 郑瑞华的插话一针见血:“我看她是想,抢答也要动脑子想,还不如让李凤娟一人代劳算了。” “哈?” 旁边一圈的知青齐齐愣了一下,目光迅速扫回台上,结合郑瑞华的解答,这才后她一步,品味出余晚潇败势下的耐心等待。 还有旁边的顾知青,未免也太悠闲了,他之前两轮不是还挺想赢的,现在突然哑巴……莫不是在装样子给李凤娟下套吧? “他们居然搞这种把戏,也太狡诈了。” 这位知青惊讶的同时略显后悔,早知道会有这种法子,那他还跟郑瑞华抢个什么劲地接龙,直接奔着最后一题答不就轻松能赢了? “对啊,早知道我也这样干了。” “钻游戏漏洞,不是这两人的作风,我看他们还有后手,这个把戏只是螳螂捕蝉而已。” 赵清澜明显比郑瑞华看得更清楚,也更了解余晚潇的为人。 之前两次李凤娟和余晚潇的争执,她都全程参与其中,也深知在李凤娟跋扈和泼蛮作风的刺激下,很难不让人失去理智,去做一些同样偏激的事。 如果是换作任何一个人,经历余晚潇这样的事,说不定早就百口莫辩被气哭了,或者干脆破罐子破摔,去举报。 但她从头到尾看似在反讽李凤娟,把她气得跳脚,实则一直在保持冷静,就连真的去请秦大队长,也是再三权衡才说出口的。 赵清澜倒不认为这就是懦弱,被逼到绝境了才敢反抗。 而是觉得,余晚潇很能把握处事上的张弛有度,她的明与暗看似混淆,实则泾渭分明。 不到关键时刻,绝不轻易踏出能重伤别人的那条底线。 就如同眼下这种情况,她远远还没到要依靠钻游戏漏洞,才能让李凤娟恼怒的地步。 也不会因为仅仅只是想让李凤娟生气,就导致游戏变得不公平。 她做这些虚晃一枪的假动作,无非是想让李凤娟意识到,并且主动跳进到她黄雀在后的陷阱里。 台下一通押注分析,台上李凤娟蠢归蠢,但不瞎,不至于连对面这么明显的变化都看不出来,在又答了一题而余晚潇毫无动静的前提下,她终于发现了她完全是在涮自己。 李凤娟一瞬间极其生气,但在紧张万分的比赛场上,及时遏制住了自己: “请以万来接成语——” “五、四、三——” 女裁判员提出下一个接龙字的时候,台上突然诡异地陷入了静止。 一秒,两秒,三秒,李凤娟不再急着抢答,而是微微咬牙,目光紧紧盯着余晚潇,试图从她的眼神中窥出下一秒有可能发生的动作。 二、 在李凤娟内心左右互搏,实则将天平严重偏向对面不会举手的一瞬间,余晚潇毫无预兆让她失策,轻飘飘地举起了手: “前程万里。” “请以程来接成语——” “五、四、三、二——” 李凤娟又被结结实实涮了一次,紧接着的下一题抢答,见余晚潇又故意不说话了,她大脑一时急切不经思考,怒道: “三人成虎!” “是前程的程,不是成就的成,李凤娟,你答错了。” 女裁判员极为公正,紧接着判断她错误: “五秒时间到,请对方续答——” “各奔前程。” 余晚潇使李凤娟再一次气愤跳脚的目的达到,也算是反击了她一开始的挑衅,便自如地举起手,果断结束了这场比赛。 “余晚潇、顾丞乔一组接龙成功,请大家恭喜他们获得半决赛的胜利席位!” 余晚潇这组又一次获胜,台下掌声雷动不止,一些之前动摇转投李凤娟的人,在弄懂她九曲十八弯的心理战术后,也纷纷捶胸顿足,后悔不迭选错了人。 不过短暂闹腾后,很快他们的注意力就被转移到了下一场比赛上。 这一场更加重量级,可以说是观众们最期待的一场对决:郑瑞华vs赵清澜。 但当两方选手上台之后,战况反而不如余晚潇这一场的激烈曲折。 分卷阅读74 原因是两方完全是一模一样的战术,求稳求快,任何一方都绝不掉链子,所以前九局都丝滑无比,战果对半。 直到决胜的第十局,郑瑞华才因为稍微慢了一点点,被赵清澜抢答成功,最终取得了半决赛的胜利。 最终决赛接踵而至。 赛局一开始,余晚潇就彻底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对抢答分秒必争。 顾丞乔也没掉链子,余晚潇接不住的他便及时补上,一口气五六局下来,两个人险险跟赵清澜战了个平手。 接下来的最后四局更加凶险,赵清澜连夺两局,余晚潇灵光一闪机智夺走剩下一局,最后一局来得快速,让台上台下都没有再多余的思考时间,一齐全神贯注地盯紧了裁判员: “请以云来接成语——” “五、——” “人云亦云。” “翻云覆雨。” “平步青云。” 余晚潇,顾丞乔,赵清澜三人几乎异口同声,抢在了第一时间答题。 还没等裁判员给出谁先谁后的判定,余晚潇如同跟对面的赵清澜心有灵犀般,眉眼一横,再度抢答: “腾云驾雾!” “云泥之别!” 可惜的是,她们的步调太过于一致,以至于台下的人直接傻眼,根本分辨不出是谁先说出了正确答案。 台上的人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紧接着又道: “叱咤风云!” “风起云涌!” “过眼云烟。” 这回顾丞乔也跟上了节奏,面上带了点舒缓含笑的意味,道。 “行了!” “停下!” 女裁判员都要被她们弄糊涂了,为了印证自己最开始的判断,直接问台下:“你们说,她们三个谁是第一个抢答的?” “是余晚潇!” “是赵清澜!” “是顾丞乔!” “害,我咋觉得是三人一起的呢?” “头晕了头晕了,要不然再加赛一场吧?” 台下也闹不明白是谁先谁后,闹闹腾腾了好几句也没得出结论。 女裁判员见此有些为难,只能回头对台上几个人道:“要不然,你们就重新比赛一场?” “不必了,待会要上工,再比下去还有颁奖典礼,时间就被拖延了。” 赵清澜看起来已经有成算,对跟自己组队的村民,还有余晚潇和顾丞乔道: “我看我们抢答的时间都一样,要不然就算平局,奖品也平分吧?” 余晚潇不甚在意,她反正也不是为了奖品才来比赛的:“我没意见,你们呢?” “要不还是再比一场吧?” 跟赵清澜的这位村民显然不愿意跟人平分奖品,因为四个人分一块猪肉,那肯定比不上二个人一起分的多啊。 “我也没意见。” 顾丞乔看穿村民的不情愿,便做了个顺水人情:“我不喜欢吃猪肉,就不领自己的那一份奖品了,你们谁想要谁就拿走。” “好,那感情好!” 村民听到这话,立刻就满心满意地乐意了:“那我也没意见,就当平局吧!” “既然大家都达成一致意见了,那么我就宣布,双溪大队第一届扫盲文娱大赛成语接龙的冠军是余晚潇,顾丞乔,还有赵清澜,林国山。” “亚军季军往下顺位,依次是郑瑞华,吴翠芹,还有李凤娟,吴二柱。” 宣布冠亚季军后,就是颁奖典礼,由秦大队长上台,分别给八个人颁发了一二三等奖。” 奖品收到,成语接龙比赛也告一段落,大家看够了心满意足,便喜气洋洋地下了工,一下午连干活都显得更有劲了起来。 而随之悄然发酵的,是比赛顺利举办的消息。 前来观看比赛的其他村民,还有知青们旁观完整场比赛,觉得有意思极了。 尤其是从城市里来的知青们,尽管对成语接龙这个游戏早就耳熟能详,但在这穷 分卷阅读75 乡僻壤上,他们光是能看到这种娱乐活动,就已经实属不易了。 所有人从早到晚都要下地干活,累得半死不活,对于以往日常的娱乐活动,压根无从谈起,也无力去玩乐。 这种深深的沉重感是萦绕在每个知青身上的。 有很多人因此变得颓废,意志消沉,逐渐退化成和村民一样思想境界的也有,就只想着混混日子,浑浑噩噩地渡过下去。 而娱乐精神的活动,是点亮艰苦生活的调味剂,尽管这成语接龙只是个小游戏,玩法也简单,但最重要的是让大家彼此有了交流。 在游戏独特的竞争环境中擦出的人际火花,也十分的有看头,更让人不由自主变得积极活跃了起来。 这是无论给多少块猪肉,送多少米粮都比拟不了的灵魂鸡汤。 因此来自其他大队的知青们纷纷动心,回去告知了自己那一拨的知青好友。 第二天中午,见画猜字比赛正式开始。 台下的观众除了双溪本大队的村民和知青们,昨天来看热闹的人竟然一个也没减少,而且还多出了不少人数来。 他们因为路途远,来的匆忙,没带板凳,便干脆席地而坐,在比赛开始之前抢好了位置。 排面肉眼可见地壮大,双溪大队的村民们不禁暗喜,发自内心地自豪了起来。 一颗颗想要在比赛场上冲杀的心,也都蠢蠢欲动。 见画猜字的规则比成语接龙简单,取三局两胜制。 比赛规则是两组成员分别出一人,面对观众席,然后剩下两人取一个物体身上衍生出来的两个字,同时用小黑板画画。 画完之后面对观众席的选手即可转过身,进行猜字。 规则讲解完毕,还是用抽签来进行分组。 余晚潇这次没那么好运,没抽到第一个,但抽到了第三个出场。 而她和顾丞乔的对手也是老熟人了,一上来跟他们对垒的,正是可以角逐决赛圈的重磅级选手—— 赵清澜,周静安。 37. 见画猜字 交锋 先上场的前八位选手, 都不是实力强劲的选手,而且很不巧和的都是村民对知青的组合,在未曾开始比赛之前, 台下观众仿佛就已经看到了村民们惨败于知青之手的景象。 但出乎人意料的是, 在见画猜字上, 知青的优势突然被大大削减,反而村民灵活多变, 直捣黄龙的作风给比赛注入了新的趣味和活力。 尽管如此, 前两场的选手也只能打个不相上下,两方的优势加加减减, 并没有太过于突出或碾压对手的地方。 他们的比赛作为预热,让观众们首先熟悉了赛事规章,只等到第三场开始, 场下的气氛才彻底热烈起来。 余晚潇、顾丞乔——赵清澜、周静安。 这四个重磅级别的选手还没上台,就迎来了台下观众的一阵喝彩。 其中, 给选手们加油的人一共分成了四拨,之前获得成语接龙的余晚潇、顾丞乔一组支持者最多, 其次则是赵清澜, 最后才是周静安。 四个人上台之后,女裁判员首先给要画画的那两个人派发了纸条, 然后道:“另外两个人请转过身,面对观众。” 余晚潇这一组, 负责猜字的是顾丞乔, 对面负责猜字的则是赵清澜。 两个人依言转过身, 余晚潇同时打开了纸条: 物体:人 猜字:耳 另一边的周静安也看到了纸条上的谜底: 物体:人 猜字:眼 “见画猜字规定写画时间为十秒,先答对题者为胜,从现在开始倒计时——” “十、九、八、七——” 女裁判员数的抑扬顿挫, 平缓之中富有节奏,但几乎是眨了眨眼的功夫,她口中的描述就滑到了倒数第五秒。 余晚潇在第十秒开始倒计的时候,立刻就捡起一截粉笔,在小黑板上画出了一个圈,左右各添两个正反廓的数字3,然后抢先一步举起手: “我画完了。” b 分卷阅读76 r   顾丞乔应言转过身,和观众们一同看到了黑板上的简笔画。 此时周静安还站在黑板前,隔在他和余晚潇中间的是女裁判员,她仍在计时: “五、四、三——” “是耳。” 顾丞乔只瞧了这幅简笔画一眼,再联合是从一个物体的衍生物上选字的规则,便轻松猜出谜底。 “二——” “我也画完了。” 对手迅速取得胜利,在倒计时的最后二秒,周静安终于放下粉笔,侧过身,而赵清澜也应身转过来,将视线投到黑板上: 映入她和观众眼帘的,是一只线条流畅婉转的眼睛,其画风略像是古代的工笔画,一笔不多,一笔不少,如同由天然雕琢而成。 和余晚潇的潦草简笔画相比,这双眼睛画的既简约又漂亮,如果是评选画技,那肯定是当之无愧的赢家。 但可惜放在见画猜字的游戏规则里,这种牺牲时间也要作好画的行为,无异于是捡了芝麻丢西瓜,实在太过于墨迹迂腐。 “哇——” 观众们的反应也正应了这句话,一开始的反应是惊艳有余,但紧接着就嘘声起来: “周知青这是干嘛呢,又不是画画比赛,他这么讲究干啥啊?” “文秀才就是文秀才,画画好有什么用,看这磨磨唧唧的样子,活该这一局输掉!” “唉,不就是猜个人身上的器官吗?要是周知青再快一些,赵知青肯定能猜出谜底的!” 台下的观众们接连埋怨,周静安原本值得夸耀的严谨作风,此时全然成了他最致命的缺陷: 男知青们本来随大流,看谁能赢就支持谁,但成语接龙和见画猜字的情况显然不一样。 知青们普遍较真,习惯尽全力比赛的优势被大大削减,反而被余晚潇这种懂得取巧的人,抢先占领了赢机。 眼看着周静安这样下去要输,知青们那股子傲娇不服输的劲儿又上来了,立刻转换阵线帮他说起了话。 尤其是男知青们,关于站队这事最为偏颇,他们习惯性地站在同为男人的周静安立场上,纷纷给他支招: “周知青,你别讲究啊,这游戏求得就是一个简单快捷,你画的这么细致根本就是在浪费时间,再这样下去绝对会输的!” “对啊,麻利点儿,像余晚潇那样三两笔画出精髓就行!” 周静安微微抿了唇,对众人的呼声眉头微蹙。 他并不是那种墨守成规的蠢人,当然也知道画的简约一些,才能抢先答题成功。 但问题是,这已经是他适当简约了画法,加快速度之后的最佳效果。 作为一个思维缜密严谨的人,周静安在惯性的状态下,喜欢将一件事做的尽善尽美到极致,就连玩游戏也不例外。 所以刚才他不是想要拖慢速度,而是根本就快不起来。 此时,女裁判员已经宣告出了第一局的比赛结果: “见画猜字第一局,由余晚潇,顾丞乔方赢得比赛胜利。” “下面开始第二局,请双方猜字选手转过身,面对观众。” 第二局一切准备就绪,余晚潇和周静安拿到了新的纸条: 物体:房子 谜底:梁 物体:房子 谜底:窗 余晚潇瞥了一眼纸条,随即拿起粉笔,思虑一秒后开始迅速作画: “十、九、八、七——” 在三秒之内,她依次流畅地画出了一个放射光芒的太阳,一个没底的正方形,然后在正方形的一横下垂直画出了一竖,并且用大大的问号把这一竖圈了出来。 “我画完了——” 几笔落成,余晚潇甚至还得闲瞥了一眼周静安的状况。 他这回倒是吸取教训,动作没那么拖延了,但还是拘泥在一个画字上,想要画出窗户具体的形,而非用几个形象的图像符号,来干脆利落地指代出谜底。 顾丞乔随余晚潇的话转过身,目光在小黑板上微微一顿,首先认出了那标志性的太阳形状,紧接着,联合太阳与底下的正方形,其所指代 分卷阅读77 的涵义也让他瞬间了然于胸。 再看到那个被圈出问号的一横,答案似乎迎刃而解—— “五、四——” “是房梁的梁。” 顾丞乔简然道出谜底。 在他揭晓自己这一组答案的那刻,周静安同时在小黑板上画出了最后一笔: “我画完了——” “唉——” 然而迎接他的是一片唉声叹气: “怎么这么快就输了,看来这周知青也不行啊。” “我看他就是不行,都是大家把他吹捧太过了,不就是个书呆子嘛,你们还真以为他样样都厉害?” 这些男知青们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输不起的,看周知青有胜算的时候就把人捧的高高的,看人现在输了,就拼命地落井下石数落人家,真是太让人瞧不起了。 女知青们的声音刚才被他们加油的声音所淹没,这会才得已冒出头: “哎,你们这些墙头草,刚才不还帮人家周知青加油的吗?现在变得倒挺快啊。” “就是,有本事你们自己上去比啊,没准还不如人家周知青呢!” “比就比,谁怕谁啊,不就是个猜字谜随便乱画画的游戏嘛,我要是上去跟余晚潇这个文盲比,肯定能连赢三局都不带停的~” “唷,行啊,那咱赌一把——” “待会要是谁抽到和余晚潇比赛,那就把位置让给你,你要是赢了,我替你把明天的活干了,你要是输了,那你得替我多干三天的活。” 女知青笑眯眯地给他下套:“怎么样,你就说赌不赌吧?” “赌啊,这有什么难的,王佳佳,你就给我等着瞧吧!” 男知青刚才一副吹牛的嘚瑟样子,没想到他居然还是认真的——真以为自己能比过上一场比赛的冠军余晚潇,周围的知青们对此眼露揶揄,一脸要看好戏的神色。 “余晚潇,顾丞乔一组见画猜字成功,请大家恭喜他们获得三号组的胜利席位!” 台下闹哄哄间,第三场的比赛胜负已定。 赵清澜在上一场成语接龙里大展拳脚,一直战到了决赛,但没想到到了见画猜字,两者的落差感如此之大。 这是她参与的第一场见画猜字,也是最后一场,甚至全程没什么参与感,心里难免有些遗憾。 但同时,她也明白了周静安在成语接龙时被自己一局淘汰的心情,这简直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纵有百般力气也使不出来。 所以要论起惨的话,还是他更惨一些,毕竟自己只是没机会参与进见画猜字,而他是两项比赛都打了个酱油,就被迫下场了。 赵清澜想到这里,也许是对周静安有了同病相怜之情,她微微流露出笑意,心情不知觉间好转了许多。 周静安脸上没浮现出什么憋闷,但他神色很冷,显然是受到了比赛结果的影响,心情算不上有多好。 而当他的视线无意间撞到赵清澜的脸上,见到她盯着自己,嘴角微微含笑,像是心情极好的样子,冰冷的神情顿时染上了些许懵然不解。 不过他没有开口询问,而是怀揣着疑惑,沉默地跟着赵清澜下了台。 余晚潇和顾丞乔的交流模式和这两人不同,都是有一说一的: 余晚潇下台后,道:“还算顾知青你脑筋转的快,知道我想表达什么意思,否则我们说不定得输。” 顾丞乔不置可否:“大概,我们的脑回路是在同一条线上的,所以总能想到一块去。” 余晚潇顿了一顿,觉得他这话又有内涵: “是吗?可惜我和顾知青大概只在这方面上相似,其他方面就截然相反了。” “比方说?” 顾丞乔顺着她的话,道。 “比方说我行事表里如一,开朗乐观,诚心交友,从不主动讨人不快。” “再者,我待人向来无差,对谁都热情大方,绝不会自以为高贵,对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要说内涵,余晚潇也是个抓笔杆子的,怎么会内涵不过顾丞乔? 阴阳怪气也是她的本色,毕竟大家都是文秀才,嬉笑怒骂若不隔着 分卷阅读78 一层半层的纸或纱,那就可失了玩弄文字的意趣了。 话是如此说,可余晚潇膈应人膈应的太快乐,一时得意,便过于直白了一些。 “这些都是我为数不多的优点,跟顾知青你的确是没有任何一丁点的相似之处。” 余晚潇礼貌微笑,却毫不留情地往顾丞乔胸口.射了一箭。 顾丞乔缓缓嗯了一声,似赞同非赞同,余晚潇将这理解为他挂不住面子的挽尊行为: “余同志,你说的……” “我说的很有道理,对不对?” 余晚潇不给他反驳的机会,偏偏又不紧不慢地反问道。 “的确,很有道理。” 顾丞乔看了她一眼,脾气一如既往的温柔,也不再辩驳,顺意赞同了她的话。 要是这一幕落在旁人的眼里,指不定都以为是余晚潇在欺负顾丞乔这个老好人了。 但两个人其实心照不宣,一个故意讽刺,一个心思深沉,此刻维持的和睦,完全就是浅层上的伪装。 实则不管是刚刚占领上风的余晚潇,还是落入下程的顾丞乔,心里或多或少都卯着一股随时交锋,随时想赢的劲儿。 这是余晚潇基于对顾丞乔行径的推断,而揣摩出的他的心思。 二人随即回到相安无事的状态,下一场比赛也正式开启。 有了余晚潇的示范,接下来脑子稍微灵活一些的选手,都有样学样,学起了她的办法。 有些会吸取教训的知青们,也学会把脑子放空,思维放简单来答题,一来二去,村民和知青们反而战成了平手。 其中吴霞和李桂芬成了意料之外的黑马,两个人默契十足,一路过关斩将,所向披靡连过两轮淘汰赛,最后顺利进入了决赛圈。 而知青中让人大失所望的,也不止一个,实力强劲的郑瑞华也遭到了滑铁卢。 因为性情过于冷漠独立,跟队友默契程度差到了极点,郑瑞华屡屡惨败,最后连输两次被淘汰出局。 接下来,叫板要跟余晚潇一决高下的男知青,也成为了淘汰赛中的一道靓丽/风/景/线。 和他吹牛到膨胀的自信面貌不同的是,他场上因为过于紧张,冷汗淋漓,一张脸白了又白,始终画不出几笔有用的画,最后被余晚潇以极短的时间打败出局,输的那叫一个惨烈。 比赛很快进入到决赛对比,而让所有人都惊讶不已的是,这次见画猜字的黑马居然是三个双溪大队的村民,知青力量中就只剩下顾丞乔一个独苗: 余晚潇对对面的两位选手也十分熟悉,但她一点也不紧张,反而无论是输是赢,心中都胜券在握。 因为对面站着的,正是吴霞和李桂芬两个人。 38. 四个圆圈 猪肉 见画猜字的决赛在众人瞩目之下, 正式拉开帷幕。 吴霞和李桂芬那一组,负责画画的是李桂芬,所以她和余晚潇同时拿到了纸条: 物体:牛 猜字:尾 物体:牛 猜字:蹄 从牛身上衍生出来的两个谜底, 对于吴霞和余晚潇这两个饲养员而言, 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字眼。 但要让她们画出来, 并且让人一眼辨别出是牛的器官,就显得不那么容易了。 “见画猜字规定写画时间为十秒, 先答对题者为胜, 从现在开始倒计时——” “十、九、八、七、六、五、四——” 余晚潇对着小黑板思忖两秒,拿起粉笔便开始作画: 她首先画了一个圆圈代表牛的身躯, 然后在圆圈下方画了三条波浪,接着在大圆圈的下方,一左一右加了两个有着三角缺口的小圆圈。 小圆圈的下方, 还被她平铺着加上了几颗椭圆形的涂白石子。 同一时刻的吴霞,也迅速开始作画: 她第一步先画了一个空心的环, 然后在环上牵了一条绳子,绳用斜格画出麻绳的质感, 接着在中间也画了一个圈代表牛的身躯。 最后, 她才画出一条不长不短的尾巴,还在上面点缀了三 分卷阅读79 根毛。 两个人的进度几乎差不多快, 但因为余晚潇的步骤较为简便,所以险险抢先一步画完谜底: “我画完了——” 她话音刚落的那一刻, 顾丞乔即刻转过了身: “三——” “我也画完了!” 随着吴霞的这一句话, 李桂芬条件反射般, 急忙也转过了身: 两道目光一前一后,争相落到了不远处的小黑板上。 “二——” 在之前的比赛中,也有几乎同时转过身答题的双方选手, 这种情况下,战况一般是最复杂激烈的。 因为两方的谜底来自于同一个物体上,如果是双方选手同时看向黑板,那么黑板上任何一副画,都会成为双方汲取谜底信息的来源。 所以当顾丞乔和吴霞的视线向小黑板笼罩过去时,第一时间看到的其实是两幅画。 左边那一副,画着河边,滩石,和一只有着蹄状脚印的动物,所透露出来的信息似乎有限。 右边那一副,则信息透露更多,上面画着牛绳,牛环,还有一条根据前两个信息,足可推测出来的牛的尾巴。 然而根据时间差,即便后一副信息提示的更为明显,但顾丞乔还是先答的那一个—— 他目光在那三条水波纹上微微流转,电光火石之间,似乎由河流想到了什么关键的信息,念随心动道: “是牛蹄的蹄。” “一——” “是牛尾的尾、” 几乎只差了半秒,吴霞紧随顾丞乔其后,答出了答案。 但结果肉眼可见的遗憾,第一局她们还是输了。 “哎呀!” 吴霞本以为自己这边会赢,但没想到余晚潇画的快了一步,顾丞乔也没拖后腿,瞬间就猜出了谜底。 她失望得跺了一下脚,台下的人也为她们失之毫厘的败局感到可惜,纷纷叹气: “哎——” “见画猜字第一局,由余晚潇,顾丞乔方赢得比赛胜利!” “下面开始第二局,请双方猜字选手转过身,面对观众。” 余晚潇第一局赢得其实取巧,是靠跟顾丞乔共同知道的某一件事,来引发他联想的。 因为她曾经说过,让他帮忙把牛牵到河边去洗澡这句话。 基于这种共同回忆,余晚潇才能从中入手,利用河流,滩石来提醒顾丞乔想起牛这个字眼。 结果很成功,第一局让他们抢先一步赢得了胜利。 但等到第二局,没了这种取巧的提醒,面对默契程度极佳,而且同样能用生活中的事件提醒对方的吴霞李桂芬二人组,顾丞乔不出意料慢了吴霞一拍,输掉了第二局。 一赢一输即平局,第三场作为一锤定输赢的一局,气氛也跟着变得紧绷而激动人心起来。 物体:国营饭店 猜字:包 物体:国营饭店 猜字:票 余晚潇和李桂芬一前一后,拿到了最后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谜底:包——票。 李桂芬在看到谜底后,丝毫不浪费时间,下笔就画起了粮票的形状和样子。 粮票上只有字,画出来之后更利于辨识,李桂芬就算写上粮票两个字,也完全合乎游戏规则。 而包子也很好画,所以最后一局,两人比拼的就是一个手速。 余晚潇意识到这一点,没有按照固定路数来作画,而是在灵光一现间,杀了李桂芬一个措手不及: “我画完了——” 她话音刚落的那一刻,女裁判员才将将数到第八秒的开头,被余晚潇忽然打断,脸上也顿时浮现出讶色。 台下众人的目光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遭吸引过去,随着顾丞乔的转身,也一齐看向了小黑板: 只见属于余晚潇的那一面黑板上,大部分的板面光光滑滑,只有一小块的地方上,被画了四个圈。 这四个圈挤在一块,看似是随意画出来 分卷阅读80 的,但又像是另有玄机,让众人一时间陷入了琢磨不透的疑惑情绪中。 唯有顾丞乔,借着上一局余晚潇以事件来暗示自己答题的套路,似懂非懂地读出了其中的涵义。 他因为高涨的紧张气氛而微蹙的眉头稍稍松展,几乎是下意识又含着一丝不确定地答: “是肉包的包——” “谜底正确!” 女裁判员看到余晚潇只是画了四个圆的时候,简直是一头雾水,但没想到顾丞乔想也没想,张口就答出了答案。 她一下激动,便宣告了比赛结果: “按照三局两胜赛制,余晚潇、顾丞乔已达成三局中的两胜,所以我宣布,这届扫盲文娱大赛见画猜字的冠军是余晚潇,顾丞乔!” “亚军是吴霞,李桂芬!” “季军是第三顺位的王山花,孙二妮!” 和成语接龙情况不同,这一次的比赛结果,由村民大包大揽了几乎全部的冠亚季军。 就连原本受人重视的顾丞乔,也因为比赛亮点集中在作画人的身上,而被隐没了光彩。 而当余晚潇再一次获得冠军之后,台下的欢呼声几乎要将台子掀翻: “余晚潇!余晚潇!余晚潇!” “潇妮子,你真是为咱们大队争光啊!” “厉害!双溪大队太厉害了!” “咱们大队再也不是最差最拖后腿的大队了!咱们也能拿第一,从现在开始,双溪大队可要了不得了!” 村民们发自内心地自豪,欢呼雀跃,一时间竟忘了这只是一场小小的比赛,而这来自比赛的殊荣,并不能给大家带来任何实质的利益。 唯有精神上,所有人如临甘露,在其他大队人的面前,也终于能自豪地挺直了腰杆,大大方方地夸自家人一回了! 其他大队的人起初就是来看热闹,也没觉得这破比赛有多了不起的,就是觉得这双溪大队人干啥啥不行,还不务正业搞什么破比赛,既劳民伤财又像小孩子过家家,真是丢人现眼。 可当他们第一次来看完比赛后,发现村民们和知青们都不是闹了玩的,也不是搞什么形/式/主/义,光想捧着这些知青们舞文弄墨而已。 这场扫盲文娱大赛,是真心要让村民和知青们好好地碰上一碰,撞出激烈的火花来的。 公平竞争四个字,最能撬动观众对比赛的热情期盼,也最能调动他们为之喜怒哀乐的情绪,所以即便是一开始带着偏见来的其他村民们,也不由自主地被这场比赛折服,改变了最初略带恶意的想法。 甚至到了第二天,他们已经开始羡慕起这场比赛了,如果自家大队也能这样办活动,让他们能跟知青们同台竞技,能让大家一同欢声笑语,这样该多好啊。 而不是每日只能顶着酷暑烈日,扒着寡淡不变的粥饭,观着一成不变的撕架打斗,唾沫星子你狠狠地啐我,我恨恨地啐你,然后没完没了,没停没歇。 乡下的生活一向是充满市井气息,农家人大多并不淳朴,反而各个逐利,自有一把小算盘在心里摇来晃去。 在知青下乡之前,各个大队之间也有食物链的高低层之分,能比的无非就是壮劳力,集体活动时出人出力的数量,还有年收交粮的数目等等。 但当知青下乡之后,即便众人不说,这些从大城市来的年轻人们,或多或少,都在他们心中营造出了一个打破食物链的共识: 那就是这些知青们无论是说话做事,待人接物,和他们这些泥腿子都是天差地别的。 而这样有学识的人无疑值得尊敬,也让人打心眼里就想往高处放,往天边敬。 有些村民们因此自卑,心理不平衡,就会出现故意欺负知青的情况,但大部分村民们一遇到知青,就跟晒蔫巴了的茄子一样,平时有再大的泼皮也耍不出来,甚至束手束脚的像个受训的学生。 他们一部分人虽无恶意,都是把知青们当老师来看的,但老师老师那是师,两者之间以这个关系相处,最后自然亲近不到哪里去。 而且村民们作为成年人,也不习惯一直受训,更不耐烦听这些知青们文文邹邹的建议,指导。 所以他们很渴望和双溪大队这场比赛相似的活动形式,能让所有人用一种接地气的方式来相处,大家彼此之间再无隔阂,只需放开手脚,尽力在赛场上一战高下。 分卷阅读81 双溪大队的人并没有心思注意到其他村人一路来改变的目光,此时让他们最感到开心的,还是要属接下来颁发的奖品。 第二次颁奖典礼如约而至,仍然由秦大队长上台,分别给八个人颁发了一二三等奖。 这一回的一等奖猪肉,不用像上次那样四人均分,而是给顾丞乔和余晚潇各分了一半。 虽然这完整的猪肉也只有不大不小的一块,但余晚潇分到的这一半,还是成功引起了所有双溪大队人的热切瞩目。 之前对她分外瞧不上的大爷大婶子,此时也按捺不住想揩猪油的心思,一个两个都跑过来凑近乎了。 39. 吵架 挑火 “潇妮儿, 你家这回可是富裕大了,昨天赢了一块猪肉,今天又赢了一块, 还是一大块, 这就是满打满算吃三顿也吃不完吧!” “余家统共就三口人, 我看哪怕是做成红烧肉,也得顿顿吃个好几天啊。” 两位大婶子左右夹击, 话里话外无不羡慕嫉妒, 充斥着一股酸溜溜的气味。 旁边一个老大爷也厚着脸皮上来,道:“得了好东西, 懂礼数的小辈都知道要跟各家长辈分派分派,就算不分,这么多猪肉哪能让你余家独吞?” “猪肉是我正大光明比赛赢来的, 为什么不能独享?” 余晚潇秉承原主牙尖嘴利的风格,说话不饶人: “还有什么叫独吞, 吴大爷,你把话说清楚一些,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老吴, 你别把话说难听了。” “人家潇妮儿说的有道理,这猪肉是她赢来的, 她分给我们是情分,不分是本分, 你个老不羞的怎么能主动跟人要呢?” 旁边的大婶子表面上是在帮余晚潇说话, 其实阴阳怪气的很, 下秒便话锋一转: “况且人家现在跟知青们混的熟了,说不定哪天就跟个身份金贵的知青看对眼,从此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你老吴哪里还敢惹得起人家呀?” “李婶子,你这话可就说的不对了。” 余晚潇被这三个老油条缠着,一时摆脱不开,干脆停下脚步,回头堵住了他们三个: “现在是讲究人人平等的新中国,人人都是无产阶级,我们虽然还没达到理想中.共同富裕的社会主义终极阶段,但宣扬阶级论,崇拜阶级,是一种自我腐化,也腐化他人的资本主义思想。” “人家知青自愿上山下乡,抛却优渥的城市生活来到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必然是想和劳苦大众共同奋斗努力,早日达成共同富裕的目标的,怎么落到你们嘴里,他们的身份就变得如此高攀不上了?” 李婶子被余晚潇两三句话一绕,脑子立马晕了,但她知道这余晚潇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便随口反驳道: “你别给我瞎扯,我们这些老家伙嘴拙,比不过你伶牙俐齿,张张嘴的功夫就给我们扣了一大堆的高帽子。” “我可什么都不认,你也别给我瞎编乱造!” “唷,怎么我回回见到你们,都是跟这余家的女娃娃吵架啊,她是跟你们犯冲不成?” 李婶子打岔的功夫,又一个面熟的周婶子从后头露出了脸,她笑眯眯的很和善,但上来就把恶意打向了余晚潇: “可巧我那小儿子,前段时间也被这丫头啐了一顿,也不知她说了什么刻薄人的坏话,把我那小儿子弄得在家摔锅砸碗,就差投河自尽了。” “摔锅砸碗,投河自尽,这可不是小事,该不会是你家红星瞧上潇妮儿了吧?” “我看是这样,潇妮儿,你这脾气早晚也得改改,人红星挺好一个小伙子,你就是不喜欢他,也别把话说绝了啊。” 几个老人一听这八卦,顿时来了劲,一股脑苦口婆心地劝起了她: “就是,你这娃娃再过两年还不得嫁人?到时候婆家看你名声差,指不定用什么毒法子搓磨你,到时候你想后悔都来不及。” “多谢各位大爷大婶关心,不过我看你们是误会了,这导致王红星回家哭天喊地的实情,恐怕并不如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余晚潇话里有话,目光扫到那周婶子脸上,故意微微一顿,引起她注意: “本来按我这性子,要是被人误会了,肯定得把整件 分卷阅读82 事的来龙去脉给厘清楚,半分都不给别人污蔑我的机会。” “但——这王红星的事实在太让我替他难以启齿,我当时听到他说的话,我都替他觉得丢人,我都想掘地三尺,把他这个丢人的玩意儿给埋到土洞里去。” “你们说说,我都形容到这个地步了,他回家都无地自容到那个地步了,我要说把他的那点子丑事说出来,他还能在村子里见人吗?” 余晚潇一通装神弄鬼,最后抛砖引玉到了脸色逐渐难看,对这通话信以为真的周婶子身上: “你觉得呢,周婶子?” “你要是不怕你家宝贝红星以后找不到老婆,那我今天就把这件事原原本本的告诉大爷大婶,正好也替我自己澄清一下冤屈。” “毕竟你们说我泼辣说我得理不饶人我都接受,但我可没那个闲工夫,专门找只会回家打砸东西又哭天抢地的怂包来欺负。” “行了,既然跟你没关系,那你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周婶子显然是被余晚潇忽悠成功的那一个,稍微被她那么一暗示,再结合自家儿子平时那个油腔滑倒的德性,心里自然想不出什么好事来。 这会她脸上的笑容早就僵硬的不行了,表情微微一牵扯,就难看的紧,之前的和善也不再,尴尬之色愈发难以掩饰。 她想及时止损,但大爷大婶们向来是吃瓜的主力军,刚才被余晚潇吊足了胃口,这下一个个都忍不住故意起哄: “我们都是一个大队的自家人,还能有什么秘密不让说的,老王家的你可太见外了。” “都是爷爷婶婶的人了,就算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们听听也就算了,哪能盯着一个小辈嘲笑啊。” “你们听她瞎说八道,我家红星行得正坐得端,长这么大没做过一件坏事,哪里就有让他无地自容的时候了?” 周婶子还在挽尊,但吴大爷不饶人,不怀好意地戳穿她: “那你家红星回家为啥哭?为啥摔锅砸碗?他咋就生气成这个样子了?咋就一句话不敢跟你说不敢跟你诉苦了?” “这你要是解释不清楚,那可就别怪我们乱猜了啊。” “猜什么猜,你个老不羞的光盯着我家那点子破事,怎么不看看你家那老三是个什么破德性,大把年纪了还好吃懒做,打光棍没人要,活脱脱一个瘪三!” 周婶子被吴大爷直言不讳弄得一肚子火,干脆也不装了,反唇相讥道。 “你说什么呢你!你家王红星长成那丑蛤/蟆的样子,还想娶媳妇,我呸,我看还不如我家儿子一根手指头!” 吴大爷也是个重男轻女的老货,平日老鳖一样不要脸的人,任打任骂都怂的不还手,偏偏就是不能被骂儿子,谁一骂他立刻跳脚十丈高。 两方都被踩中痛脚,心中火气蹭蹭地涨,干脆互相对骂了起来。 而余晚潇成功让两个人互掐起来,便顺利脱身,拎着猪肉一身轻松地回了自己家。 40. 吵嘴 轻松写完 余晚潇回家之后, 嘴上说是要独享,但心里总归有着几个惦念的人。 她抽空去河滩边打了三条鱼,然后把肉分成几份, 先给吴霞和李桂芬家送了两份, 又给只剩孤寡老小的孙小哑巴家送了一份, 再给张双双家一份,最后又分了两份外加三条鲫鱼, 送到了知青院里。 新知青们下乡的这些天里, 天天清汤寡粥,肚子里仅剩的油水早就被消耗光了。 他们每天都眼巴巴地盼着余晚潇来送鱼吃, 有狗腿一些的,对她的态度简直如沐春风,像对待恩人一般。 而自从比赛过后, 余晚潇展现出的高效的学习成果和灵活运用,让一些男知青们都开始欣赏敬佩她, 甚至因为她过分突出的容貌和才华,心里都揣了些别样的心思。 这回余晚潇再送肉和鱼来, 一些男知青们的态度就显然不同了, 不再一股脑儿地拥着要抢肉吃,而是变得矜持文雅了许多。 有人还借此机会送她写字的笔和本子, 美名其曰是为了感谢她送来的一顿大餐。 年轻的男知青们身材大都清瘦,皮肤也白, 偶尔有几个五官尚可的, 看起来倒也算顺眼。 余晚潇对礼貌的人向来不抵触, 他们送的东西虽然没收下,但也因此和气地多聊了 分卷阅读83 一会天。 晚上的时间眨眼而过,很快就到了第二天中午的最后一场比赛。 这一场比赛名副其实, 是以扫盲为主的知识竞赛。 而最受人瞩目的不是台上你来我往,气氛紧张又激动人心的知识抢答,反是在台下将要进行特殊比赛的四个人。 这四个人便是一开始打赌要比赛的余晚潇,李凤娟,刘丽嘉,钱玉珍。 赵清澜和周静安已经按照一开始的赌注,给她们出好了试卷,并且为了保证题目不会泄露,直到今天才拿出来。 其余的众人这么多天来也没闲着,私底下早就讨论了十个八个来回。 不过一开始他们根本不认为余晚潇会有赢的机会,如果不是她突然从扫盲队伍中脱颖而出,那他们这些以学识为傲的知青,怕是连胜负都懒得讨论。 因为这结果根本没有悬念。 但当余晚潇超乎寻常的学习天赋被众人知晓认定后,大家的心思不免就活络了起来。 直到大赛开始后,余晚潇的一系列黑马表现更加佐证了她是个天才的事实:她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学会这么多的成语,这种学习速度简直可怕。 知青们对此嘴上不说,实际心底里都惊叹不已,对她和李凤娟三人的打赌比赛也因此有了新的判断。 也许,余晚潇这匹黑马真的有机会能赢呢? 如果她赢了,那李凤娟她们丢脸可就丢大发了,以后想再嚣张,大家也就有了充足的理由冷嘲热讽回去。 知青群体里和李凤娟三人不对付的那些人一想到这点,立场便毫不犹豫地倒向了余晚潇这一边。 余晚潇和李凤娟三人正式开始比赛的时候,知青们提前搬来了两张小书桌。 两方一左一右,余晚潇坐在了双溪大队村民这边的最前方,李凤娟三人则坐在了知青那边的最前方。 “题目一共十条,因条件所限,只涉及语文、数学、英语、政治、历史、地理这六门学科里的知识点,时间限制为四十五分钟。” “在我数完三、二、一之后,裁判员便开始掐表倒计时,请二位抓紧时间,在规定的时间之内答完所有题目。” 赵清澜简要叙述了一下规则,就开始倒计时:“三、二、一——” “比赛开始!” 比赛开始的那一瞬间,余晚潇和李凤娟,刘丽嘉,钱玉珍同时拿起了笔,开始答题。 其中,李凤娟本人的学习基础并不差,否则也不会有底气骂那些男知青们不学无术。 而且之前她也认真复习了一段时间,所以对于这场比赛,她几乎可以说是胜券在握。 余晚潇面上不同于李凤娟隐隐的得意,很是云淡风轻,一拿起笔,便很流畅地在纸张上书写了起来。 此时台上的知识竞赛也如火如荼地进行起来,被知青们收作学生的村民们,互相之间开始了不算激烈但也很紧张的淘汰赛。 坐在台下的村民们对余晚潇和李凤娟的比赛是一头雾水,甚至都不知道她们在干什么。 还是那些被扫盲的村民一板一眼地告诉他们,那是在考试。 “考试?那潇妮儿能考得过李知青她们,她是大白天做梦想屁吃吧?” “就算考赢了又能咋的?是能把她也变成知青了,还是能给她介绍个好对象啊?” “我看她是猪油蒙了心,真以为学那些知青做派就能当知青了,整天就知道弄这些花里胡哨的,我看以后谁家娶到她做儿媳妇,那才叫摊上个顶顶的大麻烦!” “何止啊,我看是倒血霉才差不多,你看看她这些天,竟跟那顾知青混在一块,就光用脚趾头想想那关系也不简单,要是谁家小伙子想跟她处对象,啧啧,到时候就有戏看了!” 众村民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地就着这话题谈论开了,但说的话大多难听,很有瞧不起余晚潇,觉得她拜高踩低的意思。 但村民里也有帮她说话的,多是看不惯这些老碎嘴的年轻女孩子: 吴霞不满他们这群老腐朽,故意放大了声音道:“人家余晚潇尊重知识热爱学习,你们倒在这乱嚼舌头根子编排人,还处对象,也不看看你们家那些个儿子是个什么德性?” “敢问他们是相貌配得上余晚潇,还是人品配得上余晚潇, 分卷阅读84 要是都配不上,那不真成了大白天做梦想屁吃了?” “就是~” 村里的女孩子们有着余晚潇这个叛逆的例子在先,这会也不怕做出头鸟被人骂了: “人家余晚潇长得多漂亮,人又聪明,我看啊,放眼整个大队,还真只有那个顾知青才能跟她般配!” “哪里啊,我瞧那吴知青也不错,钱知青也不错,咱们村里的那几个跟这些白白嫩嫩的知青比起来,简直就磕碜的没法看了~” 村里的姑娘嘿嘿笑了起来,专门借着这个名头,正大光明地对着那些大爷大婶,以及他们的宝贝儿子们嘲笑了一番。 大爷大婶突如其来被这些小丫头片子臊了一顿,脸上顿时无光,火辣辣的丢人得紧。 但真要让他们底气十足地反驳,他们还真放不出一个结实的屁来。 因为这些男知青们,都是实打实的条件好,要让他们睁着眼睛说瞎话容易,可招来的耻笑说不定就是排山倒海,无穷无尽的了。 要是让隔壁大队来的人听见取笑,到时丢脸不谈,说不定双溪大队又会被当成笑柄耻笑一阵子。 这些大爷大婶们顾着脸面,又被噎的无话可说,便纷纷变成哑炮,扭头装作没事人一样继续观看起了比赛。 而就这么不长不短的一些个功夫,余晚潇已然领先李凤娟三人一大截,不但书写完毕,还轻轻松松落下了笔。 “我写完了——” 41. 命运的开场白 磅礴时代的伊始…… 余晚潇说写完的那一刻, 众知青的目光齐刷刷地被吸引了过来。 他们脸上都布满了惊讶且不可思议的表情。 就连刚才根本没把余晚潇放在眼里的李凤娟,此时也抬起头瞪大了眼睛,一脸未曾预料的惊慌失措。 赵清澜闻声上前, 主动确认了一遍: “你确定不需要再改动了吗?” “确定。” 余晚潇站起身, 将薄薄的一张试卷递给了赵清澜。 “好。” 赵清澜收好试卷, “那你先稍等片刻,等她们三个人也考完了, 我再一同批改。” 听到这话, 李凤娟和旁边的刘丽嘉互相对视了一眼,眼里流露出不甘落后的恼意, 立刻低头奋笔疾书了起来。 余晚潇率先完成试卷,李凤娟三人紧赶慢赶写了好一会,才相继结束这场考试。 同时台上的知识竞赛也比的差不多了, 当到决赛分出胜负的时候,赵清澜也已经批改好了手上的四份卷子。 有几个特别好奇的知青抢先一步, 占到了离赵清澜最近的位置,于是成功窥探到了试卷上的成绩。 第一张是钱玉珍的: “钱玉珍, 你考了六十九分啊……” 一个男知青不甚惊讶, 立刻报出了她的分数。 “玉珍,你发挥的不错。” 刘丽嘉适时地给钱玉珍肯定, 还不忘和众人做出比较:“这成绩,都能在咱们知青院里排个中等的位置了, 换做是有的人, 就算拼了命了都考不到那么高呢。” 她这话一说, 后面的那些男知青们被齐齐扫射,立时脸色讪讪地闭紧了嘴。 “刘丽嘉,你考七十五分——” “不错啊, 咱们都来双溪大队那么久了,你居然还能记得那么多书本上的知识……” 报数的男知青是真佩服刘丽嘉,但紧接着,他就更惊讶于李凤娟的成绩了: “李凤娟,你考了八十二分?!” “就八十二分而已,大惊小怪什么?” 李凤娟故作冷静,实则得意:“我下乡之前,在学校里可是数一数二的尖子生,要不是复习时间太短,九十分我也能考给你们看。” “切,吹牛不打草稿。” “我们哪知道你在学校里考第几名,就随便你吹呗?” 一些男知青们都讨厌李凤娟那副跋扈样,一直以为她就是个色厉内荏的草包,但没想到她还真有些真才实学,把一大堆男同志都给比下去了。b 分卷阅读85 r 这让他们面上十分无光,所以不由得多讽刺了两句。 “……最后一个是余晚潇,考了……九十九分??!” 这位报分数的男知青当场被震惊成了哑巴,而紧接着,他旁边那个男知青也确认了这个几乎超无可超的分数,也被震惊到倒吸一口凉气: “这、怎么可能啊?!是不是卷子批改错了?” “肯定是批错了!” “这张九十九分的卷子,该不会是我写的吧……?!” 李凤娟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激动的嘴快了两句,但刚说完她的底气就泄了一大半,整个人开始心虚。 因为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根本就不可能考到九十九分这么高的分数。 “没批错,这的确是余晚潇同志的试卷。” 赵清澜跟众人确认:“如有异议,你们可以自行览阅这份试卷。” “我要看一看试卷的内容。” 郑瑞华之前一声不吭,冷静旁观,此时忽然站了出来。 不过她所为的不是刁难,而是单纯为了检验试卷分数的准确性。 赵清澜依言将试卷递过去,郑瑞华接手后,仔细地将上面所有的答案浏览了一遍。 赵清澜出的试卷难易程度适中,不是太难,但也不是太简单。 其中主要是数学涉及到更难的几何解析,数列值域,求坐标等等题型,语文则是单纯的字题改错。 地理历史这些较为琐碎的知识点,被她设为了选择题,政治题是一贯的问答式默写,最后还有英语的几条翻译题。 因为全国受教育水平层次不齐的问题,按照往日学子考试得分的标准来看,这份综合试卷一般学生能考到六十分,已经算是不错的水准了。 如果分数再往上,则更加优秀难得。 所以男知青们对李凤娟,刘丽嘉二人的惊讶嫉妒不无道理,她们的成绩的确是好,而且比他们的水准足足高了一大截。 而这样的好成绩,也不止李凤娟等人能达到,新老知青这两拨人群里,还真有不少学习优异,又不显山露水的女知青们。 其中最厉害的之一当属郑瑞华,这也是她能看出这份试卷水平的依据所在。 换做是她,只要卷子上没有政治类语文类的主观题,考个满分并不算难。 但这并不代表她就比余晚潇厉害了。 与之相反,郑瑞华很快就从这份试卷上意识到,余晚潇在学习上的进步到底有多么神速。 她能用如此短的时间,在无人教学的情况下就能自行开窍,如今称她是半路出家的天才,也并不为过。 “这分数没有判错。” 郑瑞华很公正地给出了意见:“这场比赛,是余晚潇赢了。” 余晚潇自从试卷写完后,就一直处在众人充满审视的目光下,但她并不紧张,反而好整以暇地等待着这一场刚刚正式开场的戏。 其实从一开始明确了考青华的目标后,她就明白,自己会用极短的一段时间,在学业水平上远远甩开当下的知青们。 并且会因为两个不同时代的教育差别,在七十年代的现在,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天才。 这似乎是一场逆时空的取巧行为。 但又源于余晚潇在未来时空的勤奋学习,十几年如一日地汲取知识,从某个角度上而言,她实则只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的获利者。 只不过因为机缘巧合,她才被命运带入了旧时空,并且展开了一场颠倒人生的冒险之旅。 对于余晚潇而言,穿书给她带来的最大变数,其实跟赵清澜、周静安、顾丞乔,乃至其他任何人物的关系变好或变坏,变亲密或变疏远,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干系。 最让她琢磨不透,预判不到,最感兴趣也是充满着最大变数的,实质上是她自己未来要走的道路。 这是一段处在改革开放的巨大浪潮之前,拥有着无限机会的人生。 无论是在场的众知青们,抑或是任何一位即将参与命运轮.盘的学子,都将藉由着1978的高考恢复这个载体,走向一个磅礴新时代的伊始。 而当下,命运逆行着时光长河,将这个迟来二十几年的选择 分卷阅读86 权也交到了她的手中。 余晚潇越发觉得,穿书对她而言并不是一个上天的恶作剧,或许,其实是命中注定。 42. 事了 履行诺言 “没有判错又怎样, 这么高的分数,就算是你自己也考不出来吧?!” 李凤娟根本不相信这是余晚潇能考出来的成绩。 因为她从来就不觉得余晚潇是天才,还认为她能在众人面前逞威风, 就是因为顾丞乔在暗中帮她。 刘丽嘉也是个不服输的, 而且比起顾丞乔喜欢余晚潇, 更让她感到极大崩溃的,是余晚潇一骑绝尘的成绩。 被一个乡下文盲用她们最擅长的知识作武器, 狠狠击败, 而且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所以她忍不住大声指责余晚潇道: “之前看电影的时候, 我们看到你和顾知青坐在一起,动作亲密的很。” “后来你们居然还一起组队比赛,我就不懂了, 这短短的几天时间,顾知青凭什么和你这么亲近?!” “我看, 这次肯定又是顾知青在帮你开小灶,所以你才能考的那么好吧!” 这一次刘丽嘉吸取教训, 连泼脏水都变得谨慎了许多, 但周围人不是傻子,明显不会再上第二次当。 尤其是在之前众人被罚的情况下, 赵胜男第一个就跳出来反驳她: “刘丽嘉,你没凭没据胡说八道什么?!” 男知青们不敢淌这趟浑水, 立刻跟她撇清干系: “刘丽嘉, 之前被罚你还没长记性是吧, 今天还想牵连我们一起倒霉?我可不吃你这一套!” “是啊,而且你说话可是要有凭有据的,你又没真的看到顾知青给余晚潇开小灶, 捕风捉影的话谁不会说?” “我没有给余同志开小灶,也没有跟她单独看过电影。” 顾丞乔再一次身处风口浪尖。 但他是唯一一个把秦大队长的话听进去的人。 作为一个长相周正的男同志,他自知应该注意个人口碑,不能让女同志们为自己产生矛盾纠纷。 所以站出来澄清道: “刘知青,是你看错了。” “当时还有吴知青、我的学生张双双,村里的孙小哑巴在,我们是凑巧坐在一起的。” “我可以作证,当时我的确在场。” 吴彦军也及时站在了余晚潇那一边,其用意不言而喻: “我还可以作证,余同志和顾知青在比赛之前的几天里,没有密切接触过。” “你凭什么这么说?难不成你长了千里眼,能随时监视他俩的一举一动?” 李凤娟偏帮刘丽嘉,但因为被众人指责不敢过分嚣张,只能恨恨质疑道。 “我是没有千里眼,但我跟余同志挺聊得来的,这几天经常待在一起。” “对了,我还想邀请她一起组队比赛来着,但没想到被顾知青抢先一步。” 吴彦军话到这里,略有些遗憾,替余晚潇打抱不平道: “要是我跟余同志一起组队,没了顾知青在,想必你们今天也不会无端怀疑余同志,我看她可真是太倒霉了。” “顾知青,吴知青,感谢你们站出来为我澄清。” 余晚潇被李凤娟和刘丽嘉突然发难时,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只等到众人都依次表过态,才不急不慢道: “本来我觉得,交友是个人自由,无需跟旁人报备详细,但没想到因为顾知青的个人魅力,又给我带来了一次无妄之灾。” “不过这次人证具在,关于这次考试的含金量,想必身为知青的各位心里也很清楚,所以我身上的嫌疑理应已被洗清了。” “至于刘丽嘉,李凤娟,你们两个人想继续怀疑我也没关系,但说话做事都要拿出切实的证据。” “别单单因为喜欢顾知青,就把咱们村里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学习氛围,给搅的一团乱糟。” 余晚潇声音平冷,一语中的她们这样做的后果: “如果每个女知青都像你们这样,那村中需要扫 分卷阅读87 盲的女孩子们,只会因为害怕被泼脏水,而根本不敢向男知青们请教学习了。” “余同志说的很有道理。” “刘丽嘉,李凤娟,你们两个已经犯了错被惩罚,应该不想因为同样的原因,再被秦大队长罚一次吧?” 赵清澜的语气不冷不淡,但没有往日的和煦加持,只是目光静静地盯着李凤娟和刘丽嘉,莫名就让人感到害怕。 李凤娟和刘丽嘉对上她有如实质的警告,再联想到她以前一系列较真之举,一下噎住,瞬间噤了声。 和其他人都不同,赵清澜面上虽然看起来好相处又热心,但其实让人十分敬畏。 大部分人和她相处不久,就深深意识到,她是一个说一不二,极为恪守规则的人,关键时刻也是绝对的帮理不帮亲。 再概括准确一些,就是赵清澜的形象作风很有领导风范,既让人安心,但有些时候,又让人不自觉生出害怕的情绪来。 所以李凤娟和刘丽嘉一直都很清楚,她们最怕的绝对不是余晚潇,也不是相对冷漠犀利的郑瑞华,而是赵清澜这个人。 赵清澜所言,不完全是为了余晚潇。 作为上山下乡,一腔热血为国家的知青,她对扫盲行动从一开始就很看重。 她也知道唯有学习氛围变好起来,双溪大队的人才会主动积极地参与进扫盲行动,否则一切都是杯水车薪。 乡下人起早贪黑,生活条件恶劣,每天都要不辞辛苦地劳动以换取粮食,跟城市人便利悠闲,整洁干净的生活比起来,这种度日的方式,无疑每天都在消磨人的意志和精神。 但反过来看,苦中作乐的精神更显宝贵,只要人能在艰苦的环境中支撑下去,切实体会农田给予人的辛辣与苦涩,未来必能收获成倍的甘甜与欣愉。 知青们主动参与下乡,参与到这种环境中来,亦能对广阔的天与地,对广大基层的人民生活与处境,生出更深刻的共情与认知。 赵清澜想,这便是毛/主/席所说的,让广大知青们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改造重塑自己的重要意义之一。 而眼下,人民教育缺失这个问题,虽然在贫瘠山村是普遍现象,但不代表就是合理的。 只要人愿意学习,无论在多艰苦的环境下,忆如长征抗战时期,都能拥有多姿多彩的精神世界。 在这世间,也只有不断接受教育,人的精神世界才会得到蜕变的机遇。 所以利用知识改造双溪大队的村民们,让他们有机会认识到更广阔的世界风光,对于知青们而言,也是极为重要的一个使命。 眼前刚结束的扫盲文娱大赛,就是一个极为重要的转折点。 双溪大队的村民们因为这届以比赛形式而举办的扫盲活动,对知识本身的态度已经改变了许多。 至少在知识带来欢乐满足之后,他们不会再对它敬而远之,反而因此萌生出了探索的欲望。 这是赵清澜在观察比赛时,所粗略得出的结论。 村民们的变化显而易见,作为引导者的知青们,也应该趁此机会继续带动他们学习,而不是让李凤娟这样的人,将如此好的时机毁于一旦。 “既然怕了就安分一些,别整天到处作妖。” 赵胜男见李凤娟二人在赵清澜的警示下乖乖闭了嘴,便跟着嘲讽道: “还有,你们跟余晚潇的挑战也算分出胜负了,之前立下的赌约,现在是不是该兑现了?” “如果今天输的是我,我会甘拜下风,兑现你们当初要求我达成的诺言。” “但现在是你们两个输了,我唯一的要求,就是要你们遵守游戏规则,严格履行我当初说过的话。” 余晚潇这一回不再心软饶人,还慢悠悠添了一句:“如果你们不记得内容了,我现在可以再复述一遍。” “不用你假惺惺地复述,我愿赌服输,我们三个今天是输给你了,我也认了!” 李凤娟被讨厌的赵胜男趁机指责,脸色早有不快,现在又被余晚潇乘胜追击,提起了当初的赌约,心情愈发烦躁又憋屈。 但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她也没无耻到连输赢都不认。 而且,就算她心里再不肯承认余晚潇考赢了自己,也不能丢了身为知青的脸面: “我现在就履行承诺 分卷阅读88 ,以后只要你出现的地方,我立刻就走,片刻也不留下!” 李凤娟心一横,咬牙恨道的同时,扭头就拉着刘丽嘉道: “咱们现在就走!” 李凤娟和刘丽嘉两个人一走,胆小内向的钱玉珍也不敢再留下,跟在她们身后一溜烟地跑走了。 三个惹祸的源头刚刚离开,众人就都松了一口气。 “这桩子破事总算了结了,以后大家都离她们三个远一些,省得又像余同志一样被纠缠不清。” 男知青们比余晚潇还厌烦李凤娟,但他们这一类喜欢隔岸观火,明哲保身的人,纯粹是为了不被牵扯,才主动骂她的。 如果秦大队长没有处罚他们,他们恐怕看热闹比谁看得都尽兴,根本不会有人出来控诉阻止。 余晚潇把一切看在眼里,对这群知青们在心中早就有了分类。 但因为不用和他们深交,她也不想再跟他们多做计较,只在潜意识上对某些人敬而远之了起来。 43. 争夺 红星公社 特殊比赛结束, 知识竞赛也在最后一场决胜中选出了赢家。 在热闹的颁奖典礼之下,第一届扫盲文娱大赛正式圆满落幕。 结束后的几天里,余晚潇作为发挥最亮眼, 收益最大的人, 理所当然受到了众人的热切慰问。 新来的女知青们跟她相处融洽, 老知青们中,有些女知青们也因为她这段时间的转变, 而对她另眼相看了许多。 原主本来就跟这些女知青们没什么大的矛盾。 此时的余晚潇只要澄清事实, 自然就可以跟她们和平相处了。 来找她的人里不出意外还有吴彦军。 之前他因为王红星的事,惹恼了余晚潇, 这些天来想道歉却找不到突破的口子。 直到李凤娟等人闹事,让他有了能帮助余晚潇的机会,余晚潇才稍稍有了松口之意。 吴彦军趁此机会, 也跟余晚潇好好地道了一次歉。 余晚潇本就是故意吊着他的。 她的最终目的,无非是想通过反复搞他心态, 来让他暴露出上一世的丑恶嘴脸,再行惩治报复。 所以推拉技巧很重要, 她既不能吊他太久, 也不能过快的接受道歉,这次见时机差不多了, 她才终于假意接受。 吴彦军对此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两个人的关系也日渐友好起来。 与之形成对比的, 是顾丞乔和余晚潇的关系。 在扫盲文娱比赛之前, 压根没人怀疑余晚潇和顾丞乔之间有猫腻。 即便是两个人组队比赛, 众人也没往深处想。 因为比赛规则就是这样,其他知青们也都找了村民们当搭档,顾丞乔的行为并不算引人注目。 但当刘丽嘉把顾丞乔对余晚潇的特殊待遇, 一一摆到明面上来的时候,其他人就不得不怀疑两人的暧昧关系了。 顾丞乔虽然来到知青院不久,但温文尔雅,和善可亲的形象很快深入人心。 很多女知青见他不如周静安高冷,是个好接触的人,都有意想跟他交好。 但顾丞乔的社交手段极为圆融,他对任何人都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喜恶,和每个人都相处的很融洽。 而只要对方仔细一探究,便能发现他们于顾丞乔而言,始终只是萍水之交。 过了这么多天,他们竟然没有一个人知晓关于他家世背景的信息。 就连最常和他接触的钱治云,对顾丞乔平日的偏好爱好,也知之甚少。 所以别说是女知青,就连三个舍友,顾丞乔都和他们保持着不亲不近的表面关系,其他人就更别想跟他玩到一块去了。 有了这种前提,顾丞乔近日来和余晚潇的种种绯闻,就很耐人寻味。 “哎,我想起来了,顾知青之前去水河镇上不止买了点心。” “我记得他单独离开了一趟,回来的时候身上染了特别香的肉味,我当时也没敢多问,后来等到我们下午上工之后再回来,那肉味就消失了。” 和顾丞乔同宿舍的王知 分卷阅读89 青跟人八卦地分析了起来: “我当时以为他是自己吃了,可是中午休息的时候,我又没瞧见他吃什么肉。” “现在想起来,他该不会是去国营饭店买了什么食物,当作礼物送给余同志了吧?” “我早前就问过这里的老乡了,水河镇上的国营饭店招牌是葱花肉包,我看啊,顾知青当时买的肯定是肉包子!” 另外一个男知青兴致勃勃地接话道: “真没想到,这顾知青家境还挺殷实,随手就能上国营饭店买肉包子吃。” “哪有啊,我看他就是装出来的阔绰,要真是有钱,来的时候就该带些肉罐头,麦乳精这样的好东西。” “可你们看看,他的生活水平不也和我们差不多嘛,要不是他平日里见谁都讨好和气,谁稀罕他这种光吃独食的人呀。” 第三个聊八卦的男知青,对顾丞乔明显有意见,听到他居然买肉包子不分享给大家,语气顿时就酸薄尖刻了起来。 “人家顾知青可不是吃独食,按照王知青的说法,是把包子送给余晚潇了。” “所以他俩之间还真有猫腻?” “怪不得顾知青突然要去农场当饲养员,看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其他人你一言我一语,把这两人的暧昧关系,八卦出了个大概的轮廓,最后有个人信誓旦旦总结道: “所以我看,他们私底下肯定早就开始谈对象了,只是辛苦我们大家被骗了那么久!” “放屁,你们这些都是小道消息,一个个全是胡说八道。” “老吴昨个还跟我说过,余同志现在还不喜欢顾知青,是顾知青单方面对她有好感而已。” 一个跟吴彦军玩得较好的黑皮肤男知青,突然加入这个聊天小团体,一脸轻蔑地否决他们的揣测: “所以我劝你们别瞎传这些有的没的,要是余同志最后跟老吴谈起了对象,你们岂不是自打嘴巴子了?” “啥?老吴和余同志谈对象?!” “我就说他这些天怎么总是去找余晚潇,原来是也对她有意思啊。” 男知青们一个个都惊讶了起来,吴彦军一向自来熟又热爱交友,他们光注意着顾丞乔一个,倒是把他给忽略了。 不过有了这个黑皮知青辟谣,他们总算是能确定余晚潇的真实情感状况了。 余晚潇的长相本就出挑,很容易让人一见倾心。 这些天相处下来,大家又都觉得她人大方又善良,待人接物丝毫不扭捏,心里的好感度简直蹭蹭地涨。 尤其是一些男知青们,开始只觉得跟她相处的还不错,但渐渐的,心思就都不单纯了起来。 不过知青们性格都偏委婉,类似吴彦军那样的人还是少数,所以对她有心思的男知青们,很少有表露出自己真实想法的。 顾丞乔反而是一个让众人情感浮出水面的导.火.索。 尤其当黑皮知青盖章了他对余晚潇的好感,就让他们更加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在感情方面,一个强而有力的竞争对手,带来的威胁是十分巨大的。 顾丞乔光是这外在条件,就足以跟余晚潇的相貌身材登对,再别说他良好的性格和人品了。 这也是有的男知青酸溜溜诋毁他的原因之一,一切都起始于嫉妒和喜欢的人即将被抢走的不安情绪。 不过他们也没有坐以待毙,有几个当时就托了人去找余晚潇,想再打探打探虚实情况。 农忙时节过了一半,余晚潇的工作比之前悠闲了许多。 她现在只需要在农场饲养牛和驴,每天上山割草就行了,基本可以不用再去下田劳作。 但之前为了比赛,借的钱治云和赵胜男的书还没归还,所以余晚潇择了个时间,又去了一趟知青院。 钱治云自从来到乡下插队,活生生从一个清秀的小伙给折磨的不成人样。 乡下伙食和城里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加之连日来田间的暴晒,弄得他又黑又瘦,憔悴的不行。 “余同志,你可算来了……!” 钱治云见到余晚潇又拎着两条鱼来知青院,激动直冒眼泪花花: “我盼星星盼 分卷阅读90 月亮,可总算把你盼来了!” “我是来还你和赵胜男书的。” 余晚潇其实打了四条鱼,两条送给了赵胜男那边,两条拿来给钱治云: “这是你们借给我书的谢礼。” “啊……我真想跟你说别那么客气,但是我好饿啊……实在是想吃肉,想喝汤。” “所以我就不跟你矫情了……不然夜里肚子饿的时候,肯定会后悔的!” 钱治云一看到鱼,眼睛都忍不住发亮,一开始还想矜持,但越说口水越想分泌,便干脆抛弃了自己的羞耻心道。 “既然你这么饿,不如先去吃饭吧。” “我把东西送到,就该回家了。” 余晚潇不欲久留,但钱治云闻言,忙不迭拉住她: “等等、我刚刚才想起来,还有话要跟你说。” 余晚潇停住脚步,好奇问:“什么话?” “就是……关于顾知青的。” 钱治云的表情变得有些难为情,挠了挠头道: “余同志,你知道顾知青喜欢你吗?” “顾知青,喜欢我?” 余晚潇不紧不慢重复了一遍他的话,然后果断否决:“这是谁传出来的谣言?” 钱治云没想到的是,余晚潇看起来对顾丞乔一点暧昧的想法都没有。 这让他十分惊讶,又忐忑: “不是,我就是听到他们说,顾知青对你的态度……很不一样。” “我对他的态度也很不一样。” 余晚潇话锋一转,弄得钱治云啊了一声,表情变得迷惑而讶异。 而她接下来的一句话,听得他是目瞪口呆: “我对他的讨厌很不一样,这种特殊待遇只有他一个人能享有。” “余、余同志,你是认真的吗?!” “顾知青哪里惹到你了,之前你们的关系不是挺好的吗?” 钱治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大家嘴里的八卦轮到余晚潇的口中,就变得这么翻天覆地了……! “这你不用多管,总之,我是不会喜欢他的。” 余晚潇言简意赅道。 “可……可顾知青条件那么好,你不考虑一下吗?” 钱治云根本不能理解余晚潇的思维方式,就像他不能理解有女知青讨厌顾丞乔一样。 他想的是,像余晚潇这样的农村女孩子,能被顾丞乔这种样貌端正,品行优异的知青喜欢,就算不能立刻喜欢他,以后也是会日久生情的。 “他条件好,我就要考虑他?你这是什么奇怪的逻辑思维?” “难不成我见到一个长得好看的知青,就得考虑能不能跟对方在一起?” 余晚潇条理清晰地反驳他:“那我的脑子不得乱了套了,还能用来处理其他的事情吗?”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吧,你既然不喜欢顾知青,那,吴知青呢?” 钱治云受旁人所托,明知道自己脑子已经乱成了一锅浆糊,却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问: “我,不知道。” 余晚潇听闻到吴彦军的名字,多留了一个心眼,回答故意模棱两可。 “……噢,哦。” 钱治云抬眼,特意瞥了一下她的神色,以为能从她脸上找到什么蛛丝马迹,但余晚潇的神情和刚才并无分别。 所以她到底是对吴知青有意思,还是没有意思呢? 他又开始头疼了: “那……周知青?”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余晚潇没办法否认原主对周静安的喜欢,所以干脆承认。 不过经过钱治云这么一番问话,她总算是看穿了他的真实意图。 感情他是来给其他人问媒的。 果然,当钱治云把这一圈疑似的对象都问完后,终于试着打开话匣子: “那……我可以给 分卷阅读91 你介绍对象吗?” 钱治云说这话时,目光微微顿了一下,有些异样的闪烁: “咱们知青院里,可是有好几个男知青喜欢你呢,他们知道我和你关系好,都想托着我来询问一下你。” “不需要,我忙着呢,哪有功夫处对象。” 余晚潇想也不想,就拒绝道。 “是这样啊,好吧……那我就不再多说了。” 钱治云经过她前头的一连串回答,也能预想到她现在的态度,只不过他脸上没有过多的失望,反而悄悄松了一口气: “余同志,我都是受人所托才来问你的,你不会嫌我麻烦吧?” “你都说了是受人所托,我嫌你做什么?” 余晚潇没多想: “既然没事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好的,再见。” 钱治云连忙冲她挥了挥手,等看着余晚潇出了知青院门的时候,才转身回屋: 但没想到刚才好好待在屋子里的顾丞乔,这时竟然从门口走了出来。 他手上端着脸盆和毛巾,里面盖着换洗的衣物,看起来像是要去洗澡。 钱治云被他吓了一跳,还以为刚才余晚潇的话被他听到了。 但一看到那脸盆和毛巾,就知道是意外,于是不禁替余晚潇松了一口气。 顾丞乔神色自若,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寻常样子:“钱知青,你刚才在和谁说话?” “是余同志,她是来给我送书的,还有这两条鱼。” 钱治云说着,就摸了摸肚子,一脸后知后觉的窘迫和饥饿从腹中蔓延上来:“对了……不跟你说了,我要赶快去弄鱼汤,这两天我都快饿死了。” “你们都等着,我弄好鱼汤再过来叫你们。” 钱治云说着,就赶忙拎着鱼,扭头跑去了小厨房。 顾丞乔没多在意,但目光微微转了一下,若有所思地从知青院的门口掠过,然后才挪动脚步,转身去了洗浴房。 第一届扫盲文娱大赛活动过去没多久,双溪大队的村民和知青们,就从水河镇上迎来了两个喜讯。 因为活动举办的很成功,在周围几个大队里也带来了影响力,现在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多村民和知青们都向大队长请愿,说也要举办类似的扫盲活动。 双溪大队有功,水河镇上的公社领导便决定予以表彰。 这是第一个喜讯。 第二个喜讯,就是镇上提前联系了阅民报纸的记者,要联合他们做一期关于这个扫盲活动的报道。 阅民报纸近来在全国各地都很时兴,阅民阅民,上面刊登的就是一些关于民生情况的报道。 双溪大队举办的这个扫盲文娱大赛,是十分切合报纸主题的,而这样的活动放在全国,都比较新鲜且少有,所以报社的记者一得知消息,便立刻赶了过来。 消息一通知下来,秦大队长就率先通过广播告诉了全双溪大队的村民,以及知青院的那一拨新老知青们。 因为要选拔人去镇上接受采访,所以秦大队长选定了参与比赛的那些优胜者们,其中就有余晚潇、吴霞李桂芬、顾丞乔、赵清澜周静安、郑瑞华,李凤娟等人。 这两个喜讯一经传开,整个双溪大队的气氛瞬间变得喜庆而热烈,各个被选上去采访的村民们,也都喜气洋洋地像是中了大奖。 知青们则有人欢喜有人忧,高兴的那一拨自然是被选中去水河镇上的。 自从上一次知青们有机会去过水河镇,之后就再也没人去过。 那些没去过的知青们本来就眼热这种难得的机会,现在因为比赛不出彩而被刷下来,就更加重了他们强烈的失落和后悔心情。 早知道阅民报纸能来采访,还能有去水河镇上的机会,他们这群人就是再怎么傻,也不可能把这种好机会拱手让人,起码得提前很多天磨炼实力,再铆足了劲地跟那些人挣第一第二。 这样就算还是挣不到优胜,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追悔莫及。 与这边的愁云惨雾形成鲜明的是,能去水河镇上的知青们简直兴奋的一夜都睡不着觉。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就纷纷梳洗打扮靓丽整齐,跟被选上的 分卷阅读92 村民们一起坐上了来接人的小卡车。 村民们也穿上了只有过年才会穿的新衣服,一个个往日的豪放作派不再,入眼都是一张张腼腆而拘谨的面孔。 小卡车颠颠簸簸地驶过上镇的那一条泥土路。 这段路程距离不长也不短。 平日里总有村民们赶着驴往镇上跑,这算是除了拖拉机和车,目前最便捷的一种赶路方式。 不过就算这样,从镇上来往大队都很费功夫,所以村民们几乎也是隔着很长一段时间,才会去水河镇。 到了水河镇后,卡车在公社附近放下了众人。 大家来的时候,还带上了比赛时挂在台上的横条,这是到时候用来拍照的道具,上面写着第一届扫盲文娱大赛这个名字,大队里还连夜在上面添了一句——本赛由洱果省女茫市水河镇双溪大队一手举办。 水河镇上的公社是个白墙围成的院子,门上形成了一个铁丝拱,上面插着鲜艳而迎风飘扬的小红旗,最中间挂着四个大字: ——人民公社。 人民公社的最中间高高托举着一颗大而红的星,从很远的地方就能一眼看见,十分的夺目耀眼。 众人看到这一幕,心情莫名的激动澎湃了些许,尤其是当见到公社人员已经等候在门口时,便更加的兴奋和忐忑。 公社人员是二女一男。 站在最前面的是个中年女人,她有着灰白的短发,脸上的沟壑被岁月造就,目光内敛而有神,第一眼见时,便给人以一种平静而坚毅的初感。 另外一位女士稍显年轻,留着齐耳短发,笑容亲和而朴素: “各位同志们,你们好。” “容我先介绍一下,这位是公社社长,李云眷,我是书记吴领燕,还有这位男同志,是周骋周秘书。” “社长好。” “秘、秘书好……” “书记好。” “社长好!” ”书、书记好!“ 吴书记同时介绍她们三个,弄得没见过这种场面的村民们手足无措,一时叫乱了名字,各个面红耳赤了起来。 “大家不用拘谨,也无需称呼社长书记,就按照平常的样子,称呼我们李同志,吴同志即可。” 李社长给人的印象很好,实际也是一个很朴素实在的领导,语气十分亲和,就跟村里的婶子们没什么区别。 但她又有着一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派头: “待会,大家先跟我们进公社歇歇脚,等休息够了,我们就亲自带领各位同志们,一起接受阅民报纸记者的采访。” 44. 纪念照 茄——子 众人应李社长的邀请, 一起进了公社。 从双溪大队来的人比较多,不方便都进屋子里采访,所以公社事先在院子里安排了几张长条板凳。 阅民报纸的两位记者就站在那里, 已经等候众人多时了。 记者一个负责照相, 一个负责采访, 流程很正式化,首先对大家提问了关于比赛的起因, 准备过程, 以及参赛的规则项目等等。 然后又分别采访了村民和知青们,让他们讲述了一些关于比赛过程中的精彩场景, 以及个人对比赛的真实感受。 由于村民和知青们对这次比赛的反馈都比较正面,又都比较积极,所以整个采访的节奏都显得很舒畅欢快。 到了最后总结, 记者为了拍一张集体照,就让大家整整齐齐地站好队: “来, 手臂张开,作迎风招展的姿势, 前面的人蹲下来, 后面的人拿好横幅,哎、对——” “好, 等我数三二一,你们就喊茄子。” “三、二、一——” “茄——子——” 知青和村民们随着这两个字, 自然露出笑容, 所有人喜气洋洋, 发自内心感到愉悦的一幕,被照相机瞬间定格在了这一刻。 采访顺利结束之后,记者还善意地询问大家: “总算机会难得, 正好今个大家都穿的新崭崭的,你们要不要在再公社拍个单人的留念照?” 分卷阅读93 “好啊,那你给我在毛/主/席头像下拍一张吧!” 这个建议立刻得到了村民吴翠芹的肯定,她满心喜悦:“我第一个拍行不?” “跟毛/主/席合照,没有红/宝/书怎么能行?” 另外一个村民王山花刚说完就很遗憾:“早知道可以拍单人照,我今天就把红/宝/书给带来了。” “我这里有一本。” 吴领燕书记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本红色的小皮书,交给王山花:“来,用吧。” “谢、谢谢吴书记……不不,是吴同志!” 王山花激动的有点结巴,连忙接过了这本红/宝/书。 “那我们现在就开拍了啊——” 众人转换阵地,第一个要拍的吴翠芹在开拍之前,手脚笨拙地整理了下衣领,还将衣角抻了又抻,只等到记者发出第一声呼唤时,她才将红/宝/书捧到胸前,慢动作露出被小麦肤色衬的白皙的牙齿: “茄子——嘿——” 这一笑,农家人独有的淳朴和憨厚被展现的淋漓尽致。 “扑哧——” 其他人看到她这幅傻样,不禁憋笑出了声。 “吴翠芹,只要说茄子,又没让你说嘿!” 同来的吴二柱故意笑着揶揄她。 “我就说,关你什么事!” 吴翠芹被闹了个脸红,立刻反击道:“待会要是轮到你,怕是你连话都不会说了!” “呸,我才不像你呢。” 吴二柱一脸自信,还啐了吴翠芹一口,但没等他得意两秒,下一个轮到他的时候,他果然如吴翠芹所言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茄、茄——” 轮到单人面对镜头,吴二柱一个紧张,居然直接结巴了,他又羞又燥地憋出了两个字,还说不完全: “茄茄茄子!” “哈哈哈哈!” “哈哈!” 这下就连矜持的知青们都被逗乐,忍不住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太搞笑了,连个照片都不会拍!” 吴翠芹毫不留情地取笑他。 吴二柱被这些人臊的不行,刚拍完照,就面红耳赤地溜出相机的镜头,赶忙藏到了人群里。 照相还在继续,接下来是知青们的拍摄。 知青们有不少都是拍过几张照片的,所以上来拍个人照的时候,普遍身姿挺拔,落落大方。 和农家人的憨厚朴实,富有生命力的面貌不同的是,风华正茂这四个字,仿佛是为知青这个群体量身打造的。 在镜头下的记录下,知青们的笑容无一不青春灿烂,朝气蓬勃,让人深切感受到了美好二字的真实含义。 按照顺序,余晚潇最后一个上去拍照。 其实她才是最区别于村民和知青的那一个人。 因为她是第一次站在毛/主/席头像下,捧着七十年代人手一本的红/宝/书,穿着七十年代最流行的绿色军衣,拍着在这个年代,真正属于自己的第一张相片。 树梢上的知了在鸣叫,夏风将树叶吹的沙沙作响。 身后是面容安宁的毛/主/席肖像,身前是一张张熟悉而亲和的面孔,余晚潇在这一刻发自内心地露出笑容,连心情也跟着明艳了起来: “茄——子。” 45. 抉择 未来的风 所有人都结束拍摄后, 吴领燕书记提前知会了众人一声,说在午饭前让他们到处逛逛,等吃饭了再来公社集合。 大家一听可以在公社吃免费的午饭, 自然高兴, 便开开心心地原地解散, 各自去镇上逛街了。 余晚潇也出去逛了一圈,但主要是帮家里买生活用品, 买完途中就折返了公社。 夏天的早晨还算凉快, 越到中午就变得闷热异常。 余晚潇这次来装扮一新,整齐干净是干净了, 但穿着外套免不得被闷出了一身热汗。 分卷阅读94 之前拍完照片,她当时就脱了外套只穿短袖,然而逛街时烈日炎炎, 便又大汗淋漓了一番。 公社有水房,余晚潇回来时口渴难耐, 便径直找了过去。 水房有几扇窗户,因为天气缘故, 都是全部敞开的, 余晚潇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从里面传出来的谈话人声: “社长, 那比赛的奖品明明是您自费的,怎么采访的时候您偏不说呢?” “我要说, 您还非拦着我。” 对社长埋怨的声音来自男性, 听音色很熟悉, 像是那个叫周聘的秘书。 “这件事没必要写到报纸上。” 李云眷的声音很沉稳,“而且,我也没打算说出去邀功。” “这不是邀不邀功的问题, 是咱们镇现在树立了一个优秀典型,如果镇长您的功劳最大,那对您未来的官途和履历可是大有助益的。” 周聘又跟李社长分析了一通,“趁着人记者现在还没走,我觉得您还是别这么大公无私,干脆再让人重新来个专题采访算了。” “周秘书,你要闲得慌,就现在去食堂张罗张罗,再给大家多添几个菜。” 李云眷语气平然,稳重而威严:“我的事,还由不到你来操心。” “……李社长,你可千万别误会,我是为了您的前途考虑。” “不过要是您坚持这样,那我也就不多言了,接下来不管您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全力支持您的。” 周聘献媚不成,略含慌张地表下忠心,然后急道:“那我现在就去食堂看一看,再给那群孩子们多添两个好菜。” “去吧。” 两个人话谈完不到一会,周聘垂头丧气地从水房门口走出来,很快离开了这里。 而余晚潇事先站在树后,看到他离开了,才主动走出来,再若无其事地走进了水房。 余晚潇不打算多管闲事,但当她走进水房的时候,里面的李云眷对周围的洞察十分明晰,张口便对她道: “刚才的话,你全都听到了?” “……” 余晚潇脚步兀地一顿,迟疑片刻。 她本想装傻充愣,但看到对方明显不是会被糊弄的人,就坦白承认了这一点: “是的。” “李社长看到我站在外面了吗?” “从窗户往外看,能看到你站的那棵树的后面。” 李云眷目色沉着,光芒温和而内敛,她没有怪余晚潇,反而提醒她: “我刚才说过,你们叫我李同志就可以了。” “虽然李社长您这么说,但我还是有些不习惯。” “不过,我可以试着称呼一下您为李同志。” 余晚潇不扭捏作态,一开始的确不适应对李社长这样的称呼,但既然是对方要求的,那她也就照做了。 “好,不过,你就没有什么别的想问的?” 若是换做旁的人,李云眷的对话差不多就点到即止了。 但这位小同志的态度异常爽快,又直言不讳自己称呼她李社长的原因,倒让她多在意了一分。 此时她倒是想听一听,一个直白的第三者对自己刚才那番话的理解。 “您是想说,刚才周秘书和您谈论的那一番话吗?” “其实,我也不太懂您这样做的用意。” 余晚潇见李社长很明显是有意想问她,便顺意倒出了自己藏匿的疑问: “因为按照常理来说,您根本没必要隐藏自己在这件事上的功绩。” “如果您是为了让双溪大队和水河镇占据更大的采访版面,而隐去了您作为社长的噱头,那在我看来,其实是得不偿失的一个举动。” “为什么?” 李云眷听着,唇角噙出了淡淡微笑。 “因为从您自费筹集奖品,又在大赛圆满结束后联系报社记者的行为来看,您是很希望双溪大队和水河镇出名的。” “如果是为了这个目的,那一加一的效果显然大于单独的一。” “作为被采访的对象,这届扫 分卷阅读95 盲文娱大赛显然就是那个一,而您这个无私奉献的公社社长,也可以成为另外一个一。” “所以我不理解您的原因,就是您的目的既然是为了让这里出名,但却不愿意做后一个一,这完全就是本末倒置了您当初的用意。” 余晚潇认认真真地解释了自己的猜想。 “你从这个角度上来想,的确不错,但我选择不做那个一,是因为要做利益层面的舍予。” “咱们的水河镇,虽然依山傍水,但这山形似小坡,这水如同浅洼,地下物资贫瘠,地上要景无景,要路无路,这便是我们作为贫苦地区的多数原因。” “而现在,能有一个鲜明的标签赋予双溪大队乃至水河镇名气,这无疑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如果再能靠这名气,在全国打出知名度,那么或许不日之后,就会有好的建设项目走进来。” “这些项目的意向都要靠上级关注且进行权衡,决策,我无法插手,但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让所有人都关注双溪大队,而不是我本身。” 李云眷说到这里,内敛的眼神衍露出精光,但只是刹那便消失无踪了: “我的身份特殊,是公职人员,如果参与进采访,势必会成为最吸引人目光的那个一。” “那么如果这个采访继续发酵下去,最大的受益者反而会是我。” “上级会把功劳记在我的头上,会因为我个人的功绩而让我有升迁的可能,但如果功劳全是我一个人的,那么等到我离开了,这些被赋予的褒奖也就随之离开了。” “而这里,最终或许什么都得不到。” “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余晚潇听得微微怔忪,她没想到李社长将缘由讲的那么清晰明白,以至于她不想懂,都彻底懂了。 “明白。” “不过我还想冒昧问一句,您刚才不跟周秘书说实情,是因为对他这个变数有所提防吗?” “不全是。” 李云眷缓缓微笑,面容变得慈祥而沉和:“其实,我就是对他的钻营感到失望而已。” “所以刚才才会心血来潮,想找你这位小同志谈一谈心。” “哦。” 余晚潇对着她,一脸若有所思,但片刻便回神过来,认真道: “李同志,您是一个好同志,我很敬佩您为这片土地着想的决心。” “你的坦诚也值得人敬佩,余晚潇同志。” 李云眷笑容分外慈祥。 余晚潇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中很敬佩李云眷社长的深思熟虑,对利弊的权衡和果断舍予。 但她此时更敬佩的,是这位李同志在未曾改革开放的年代,就已经着手为这片土地铺设未来道路的前瞻性。 这样的眼光长远,虽然并不代表她就意识到了未来的转机,但仍然代表着,她从未被时代局限的奉献和燃烧自我的精神。 而这样的有识之士,在这片广袤无垠的热土上,还有更多的更多,都在默默无闻地发光发热着。 在余晚潇看来,李云眷社长这一次的计划,或许并不会如她所想进行的那么顺利,又或者真的会一帆风顺,如她所愿。 这件事的发展,无论是谁,都无法猜透最终发酵的结果。 但只要像李云眷社长这样的人,将一切筹谋完整,目标明确,那么无论失败与否,于她或是这片土地,都将受益匪浅。 况且,就算失败,未来还那么长远,谁又知道这里是不是会一成不变,还是终有一天,会乘风直上九万里呢。 余晚潇不能将预言当作疯话说出来,因为她是一个理智而清醒的人,很巧的是,站在她对面的,也是一个主动掌控命运的人。 她们都无需用一个虚无缥缈的好消息,来鼓励祈愿自己的命运。 只需要不断地努力,自强,然后以人生中每一刻都最佳的状态,等待与实力相匹配的转机落入胸怀。 余晚潇想通这一点,心绪前所未有的感到宁静而安定。 但突如其来的,水房外原本纹丝不动的树荫,在她心中那句话尘埃落定时,忽然被一阵轻风吹的扬起,持久的闷热被沙沙的风声骤然驱散, “马上要下雨了 分卷阅读96 ,小同志,快点进来躲雨吧。” 李社长这语速稍快的提醒才刚说完,果不其然,噼里啪啦的雨豆从天而降,一场骤时的太阳雨稀里哗啦地下了起来。 46. 喜欢与否 理想 知青和村民们高高兴兴地去镇上逛街, 没成想回来的路上,兜头被淋成了落汤鸡。 众人的心情顿时不美了,但公社为了招待他们, 特地添做了红烧肉, 这个惊喜让大家又转忧为乐。 新来的知青们, 有好一阵子都没闻过香喷喷的肉味儿了。 刚才在镇上路过国营饭店的时候,光是闻到肉包子的味道, 他们的口水都止不住地要泛滥。 现在终于能吃到一道红烧肉, 对他们而言,可谓是天大的一个喜事。 村民们也不遑多让, 他们一年到头都没能吃过几次肉。 这下公社请客,不吃个肚皮滚圆,都对不起他们被亏待了大半年的肚子。 于是等到中饭时, 两拨人吃的那叫一个狼吞虎咽,毫无形象, 把周围来吃饭的人都吓得够呛。 吃饱喝足,众人休息了一会, 直到等来早晨送他们的那辆小卡车, 才踏上了回到双溪大队的路途。 回去之后,所有人的生活又回归了往日的辛勤和热火朝天。 新知青们渡过了开始的磨合期, 逐渐适应了这种艰苦异常的田间劳作。 而村民们因为扫盲行动和比赛,也和知青们建立了一定的情谊, 彼此之间的隔阂, 正在不断消减的路上。 双方都借由着这一个契机, 向对面跨出了新的一步,平日里的相处也变得融洽亲密了许多。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段时间,知青们终于又迎来了好消息。 新知青们初来乍到, 还有许多包裹行李不能一起带过来,所以让家人负责整理,通过邮局寄到了这里。 邮递的路途要慢一些,隔了这么久,他们的东西还有一些吃的喝的补给,才陆陆续续都到了。 新知青们一听闻这个消息,便都兴高采烈地申请去水河镇,把邮来的东西都搬运了回来。 新知青们拿到手的不止是书籍,家境普通一些的,有邮寄了腌制小菜和年节腊肉过来,家境殷实一些的,也有带了麦乳精和大白兔奶糖这些的。 大部分新知青们满载而归,一回到知青院,就迎来了众人的热切问候和簇拥。 新知青们刚来的时候很大方,把家乡特产给老知青们分享了许多。 但现在他们吃尽了环境艰苦的难处,知道在这里只有食物才是最珍贵的,所以无论是本来大方还是小气的,一个个都不愿意再当散财童子。 等到分享的时候,他们也只是象征性地分享了一些,然后就纷纷默契地躲回了自己的屋子里。 然而其他老知青们早都馋的不行了,哪能放过他们,便逮着好说话脸皮薄的人,一个劲地凑热乎: “赵知青,你这包袱里装的都是什么啊?” “让咱们大家开开眼呗。” “对啊对啊,赵知青你家是水南省的吧?那里的辣子我老早就听说了,这回……嘿嘿,你家有没有寄点辣子特产过来呀?” “寄倒是寄了,可是你们吃的惯吗?” 赵清澜家里也寄了一些干粮过来,因为她是水南人,日常生活的辣子是必不可少的。 所以她的家里人除了书籍,也寄了好几罐子的秘制辣椒酱过来。 赵清澜说着,从包裹里掏出一小罐子辣椒酱,递给他们道:“这罐给你们尝尝味道,记得每顿挑一点拌饭就够了。” “如果吃不惯,可以再还回来,别浪费了。” “赵知青你放心吧,我们保证好好地吃光这罐辣椒酱,绝对不浪费!” 这位男知青一边保证,一边心道,赵知青也太小气了,怎么送个辣椒酱还想着要人还呢? “嘿嘿,就是,还嘛,那是不可能的了,到时候就全到我们的肚子里去了!” 另外一个男知青脸皮也厚的很,手灵活地一伸,就把同伴怀里的辣椒酱给抢走了。 “哎,狗东西你别跑!”b 分卷阅读97 r “站住!!!” 保证的那个男知青被抢了辣椒酱,气得直骂人,追着对方就跑了过去。 赵清澜目送二人离开,心里默念了一句: 希望你们今晚的肠胃能撑住,别堵着茅厕就行。 除了赵清澜这个目标,老知青们还盯上了众所周知的老好人,顾丞乔这块大肥肉。 之前他在国营饭店买肉包子的事,已经在知青院传的人尽皆知,所以大家都觉得他家境殷实,手笔也大。 只是平日不显山露水而已。 因此这次远方寄来物产,一群饿狼就都齐齐盯上了他。 “顾知青,你这一堆纸包的方方正正的盒子,都是什么呀?” “该不会是你家乡的特产糕点吧?” 一个男知青说着,自己就被自己馋出了口水。 “不是,是以前学校用的书籍。” “我家里这次没寄吃的过来,寄过来的都是书,换洗的衣物,还有一些生活用品。” 顾丞乔看穿他们的来意,便语气温和地介绍了一番,还打开包裹,把衣服一件件的拿出来给大家看: 他人就长得一副讲究清爽的样子,生活习惯也是一样,换洗衣物都是成套叠好的,看起来都不是新衣裳,但胜在整洁干净。 男知青们作为知青,有一个算一个,跟邋遢倒是沾不上边,但能干净成顾丞乔这样的,还真是不多见。 每天不管多累,他都会按时准点去河边洗脏衣服,晚上回来晾晒,早晨第一个起来收衣,简直跟女知青一样勤快。 而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他有足够的衣服换,下田了汗湿衣裳,回来换一套,第二天起床上工,又换一套。 明明衣服都差不多,他却偏偏纠结那么一些些熏臭的汗味儿,在其他男知青眼里活的那叫一个累。 “怎么全是衣服?衣服在咱们顾知青这里,简直都能当饭吃当水喝了。” “就是,顾知青,你可真是咱们院里头一名的爱干净,人家大姑娘都不比你的洁癖厉害。” 两位男知青一唱一和,对他阴阳怪气了起来。 “能跟女知青们一样干净,这是对我的褒奖,多谢你们能这么夸我。” 顾丞乔也不恼,自如地接了他们的话,然后俯身拆开了那些纸包的书籍,挑选了一些出来。 “我待会要去农场值夜班,就不奉陪各位了。” “你去值班,拿这些笔记……做什么?” 眼尖的男知青看到他拿出来的不是书,而是封面上写了科目的笔记本,不禁感到疑惑: “顾知青,以你的学习成绩,应该不需要这么时刻挑灯夜读吧?” 顾丞乔的学识深浅,自他第一天来这里,就被这些知青们试探的差不多了。 大家都是有些文化水准在的,随便找几道题给新来的知青一试,便能知道对方是优等生还是差生。 被好几拨人来回请教试探,顾丞乔的真实水平被透露,因此就成为了所有知青中排在前列的优等生之一。 “不是我要用,是给余同志的。” 顾丞乔淡淡地解释了一句,还补眀缘由,防止众人误会:“之前她跟我借过,但我的笔记都在家中,现在才通过邮局送过来。” “噢~原来是给余同志啊。” “怪不得,怪不得,顾知青你这么急着去值班,都不舍得再跟我们多聊两句。” 知青们经过之前的八卦,早就猜测出顾知青也喜欢余晚潇了。 余晚潇现在既聪明人又漂亮,口碑也变好了,有几个男知青喜欢她,大家都不意外,甚至压根不奇怪。 因为这在以前又不是没有过。 男知青们能喜欢村里的姑娘,都是因为乡下生活枯燥的一眼能望到头,想找点热血沸腾的事情做而已。 至于这顾丞乔的绯闻能让大家侧目,一是他自身条件好,谈对象的标准十有八九很高,二是他不爱妄议女性,颇有着洁身自好的品质,这就更让人觉得,他不会随便择偶处之了。 所以当众人发现他喜欢余晚潇的时候,就忍不住都想看热闹,更想看看这位顾 分卷阅读98 知青,到底是怎么追求余晚潇的。 谁承想顾丞乔让他们大失所望,他坦诚的可以,丝毫不在乎流言蜚语。 面对他们的揶揄调侃,他颇为淡定: “我之前答应过她,现在东西到了,自然要履行承诺。” “而且时间上我已经拖沓了许久,快些把笔记交付到她手上,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对对对,你赶快去,是我们不识相耽误你了。” “顾知青,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等候你的好消息了~” 男知青们这下是真的确定顾丞乔心思不对了,搁在之前,他们是谁也懒得这么调侃他和另外的女知青的。 因为顾丞乔会滴水不漏地守住自己的名声,简直让人觉得无聊的像个假人。 现在,这个假人遇到余晚潇,居然因为她而放宽了行事准则,这可就很有看头了。 顾丞乔把这群人的话当作耳旁风,什么情绪也没表现出来,离开知青院后,就径直去了农场。 今天轮到余晚潇值班。 但按照往常的约定,顾丞乔是要来洗澡的,所以不过一会儿,他也来了。 “今天我的笔记从家里邮递过来了。” “这是我当初答应要给你的。” 顾丞乔遵守约定,将沉甸甸叠成一小摞的笔记本带了过来。 余晚潇今天已经听到消息了,所以早有预料,不意外地从他手中接过,“劳烦了,谢谢。” “你可以去洗澡了。” “我今天在知青院洗过了。” “这次过来,除了要将这些笔记给你,还想跟你谈一谈。” 顾丞乔没有走,忽然开启了话题道。 余晚潇坐着,闻言半仰着脸,狐疑道:”谈什么?“ “谈我们一直以来的矛盾所在,也是我一手造成的,我们之间的心结。” “余同志,现在我想为当初对你和你朋友的不敬,而郑重地道一次歉。” “为了以表诚意,如果你还想在吴彦军面前利用我,请不要客气。” 顾丞乔突如其来的坦诚,让余晚潇很是惊讶,但紧接着,她的态度又变得刁难了起来: “道歉?利用你?” “你是因为受不了我对你恶劣的态度,所以才想着来道歉的对吧。” “如果是这样,就算我对你态度继续恶劣,你不一样还是会配合我吗?” 余晚潇明摆着就是要给顾丞乔难堪: “就像你说的,之前在吴彦军面前,你也心甘情愿地被我利用了,既然如此,我还有什么理由接受你的道歉请求呢?” 顾丞乔听完脸色未变,目光却微微深沉。 “所以我的意思是,你的道歉已经迟了,我现在不仅不需要,还要继续如你所言地那样,尽情利用你。” 余晚潇对他缓缓露出一个笑容,有点俏皮的得意,“以及,随时随刻,尽情以牙还牙地报复你。” 顾丞乔从上至下地俯视她,视线高高地落下,却被她的语境油然而生出一种弱势卑微的意味。 他表面依旧坦然自若,但沉默了片刻,才道:“我也预料到你不会接受道歉,毕竟,是我有错在先。” “但我希望,我能有机会弥补在你心里的糟糕印象。” “啊,弥补?你就这么在意你在我心里的形象?” 余晚潇发现他除了爱做好人,还真挺在意自己的口碑。 可惜她不会如他所愿,下一句就故意刺激他道:“顾丞乔,你该不会是真的喜欢我吧?” 顾丞乔显见地顿了一下,居然没有否认。 但还是维持了自己应有的体面,语气极其平缓地道:“喜欢与否的答案,你心里现在应该很清楚。” “好,这方面还算你坦诚,但你早点死心吧。” “不管你是为了维护自己的老好人形象,还是真的为了让我原谅你,我现在都不想再接受道歉。” “理由我刚才都说了,不再赘述,以后除了利用到你,其他时候,咱们还是继续井水不犯河 分卷阅读99 水吧。” 余晚潇好不容易逮到这样的大好时机,也不吝啬吐露真心,只不过对顾丞乔而言,这样的真话极为刺耳: “还有,就算你说你喜欢我,其实我也是不大信的。” “因为我很了解你,也知道你做事的目的性很强,这次你来找我,恐怕大半又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让我猜猜缘由,是不是因为,你怕我在别人面前戳破你的好人形象呢?” 余晚潇毫不费力,就回想起了曾经跟钱治云说过的话,她微笑着提醒顾丞乔:“是因为钱治云跟你透露过什么话了吗?” “比如,我讨厌你之类的,导致让他怀疑起你的人品问题了。” 顾丞乔被她这么羞辱,眼里终于不再平静,但神色又能维持温和,仿佛无论如何都会是一位谦谦君子: “这和他无关,但我不否认你刚才讽刺我的话。” “你还有什么不满的话,就一并说出来吧。” “我很想再多知道一些。” “行。” 余晚潇如他所愿,双手撑着桌子,站起来和他面对面,泰然自若地盯着他深沉的双眸道: “我就是觉得,你这样的人,就算行为举止在别人眼里做到完美了又如何?” “内里不过是空虚中的空虚,活着是漫无目的,只会从博取别人的关注上获得满足感,和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包枕头,压根,没什么两样。” 顾丞乔波澜不惊的面孔,也不知道是被空虚,还是漫无目的,亦或是被后两句毫不留情的讽刺给正中刺激到了。 一直以来完美无缺的神情,在一阵漫长而窒息的沉寂后,半是主动以被逼迫,又半是情愿着投降,终于缓缓地,从里掀开了一丝幽深的缝隙。 他目光始终沉而深地定着,此时,却云淡风轻地勾起了唇。和她一样也微微俯身下来,态度却不再那么谦和,刻板。 而是以形同暧昧的亲近,又类似轻声询问的语气,对她道: “那你活着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呢?” “我活着的目的,是为了终有一日,能去到更远的远方。” 余晚潇的目光有着缓缓流淌过的清明,很淡,却耀眼的不容忽视。 她发自内心转言,很顺其自然地,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神色,毫无阻塞一路直下剖析到了内心深处。 长长而蕴含万千的一句话,从心落于她口中,语速流畅而不顿,语气坚定且从容,水到渠成地如同在她心中默念了千百遍: “每一位有志向的女性,都应当尽量往高处走,在世界中央发光发热,铸造理想,如此下一位到来的你的战友,才能有足够机会,踏着你的肩膀奔向更光明的远方。” “这就是我为之存活的目的,也是我终生为之奋斗,想竭尽所能达成的理想。” 47. 熠熠生辉的你 只想虔诚地吻你 浑身充满希望的人, 具备着独特的光彩,让人无法不在意,无法不被深深吸引。 顾丞乔听完她这一席话, 盯着她, 再度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却在隔着一段的时间后, 一言一句从描摹着她的真心,她的赤诚开始, 极为缓慢地, 主动承认起了自己的不过如此: “我的人生确如你所言,活的漫无目的, 只能用空虚这两个字来概括。” “虽然我从小活的循规蹈矩,是旁人眼中品德兼优的好孩子,但这样的生活也称得上是无聊至极。” “因为所有人都会给予我褒奖, 后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做一个完美而虚伪的好人, 便成为了我的习惯使然。” “甚至是安全感的来源。” “对人谦和有礼,从未生气, 尊敬长辈, 从未不满,努力优秀, 争当标杆,从未不愿。” “这种安全感就像毒药, 让我一度心甘情愿, 被困进了名曰优秀的牢笼里。” “现在的我对牢笼之外的世界全然陌生, 是因为我从未看过,也从未尝试看过常人眼里的风景。” “这样的习惯使然,以至于现在的我亦如你所言, 其实,很害怕离开当下困住自己的桎梏。” 分卷阅读100 顾丞乔不咸不淡地讲述了自己的人生经历,他直到现在,才终于对余晚潇开诚布公道:“你觉得这算是什么?” “或许,我该用优秀这个字眼的寄生虫,来更准确地形容自己。” “寄生优秀,而非本愿,只是想从上面汲取自我的所需。看来你对自己的认知,还算清晰。” 余晚潇褒贬平衡,不忘讽刺他的习惯:“不过你面对的人生困境,和其他人的苦难相比起来,压根不算什么。” “所以,恕我难以跟你共情。” “我只是想坦白而已。” 顾丞乔同样习惯了她的辛辣和不饶人,“毕竟你已经回答了我的问题,公平起见,我应该也告诉你关于我的一切。” 余晚潇瞧着他像有改过的意思,“所以在这之后呢?” “你是打算继续完美而虚伪地活着,还是从此破罐子破摔,当你想当的正常人?” “我很想选择第二种,但目前的勇气还不够。” 顾丞乔淡淡敛笑,拂去唇边的苦涩:“就像你说的,我仍然在意别人对我的看法。” “甚至仅是因为你讨厌我,就不惜违背自己的意愿去讨好你,只为抹去我在你眼中的瑕疵。” “噢。” “所以你一开始又是给我送包子,又是给我送点心,还处处帮我说话,是因为想讨好我啊。” 余晚潇不曾在意的疑点,此刻终于被揭开:“我就说,你根本没理由突然对我那么好的。” “不过要追根溯源,这全都是你自作自受来的,如果你初次见面的时候不招惹我,那根本就没有后面一堆纠葛了。” “在这件事上,我责无旁贷。” “如果你想要一个我那么做的理由,那大概,就是我潜藏的傲慢在作祟吧。” 顾丞乔对坦白开始适应:“虽然我习惯伪装好人,但性格上的瑕疵无论如何也抹除不干净。” “偶尔也会像那次针对你一样,有着片刻的失控。” “所以我和我朋友,就成了你宣泄情绪的牺牲品了?” 余晚潇对他的厌恶不减:“你以为这样解释,我就会理解你,原谅你吗?” “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只是仍然保留希望,想再试一试。” “一开始我接近你,的确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但后来我发现,我行为上自发的亲密举动,其实早就逾越正常相处的界限了。” “也就是王红星那次以后,我认清了自己的心意,所以才会跟你单方面地结束“比赛”。” 顾丞乔声音温醇,此刻剥去所有锋芒,语气充满着和煦的诚恳: “在那之前,我把你当作对手,是因为我想从你身上纠正我的错误,并且和你本人的意愿博弈。” “这是一种当时被我正当化的,心态失衡的扭曲行为。” “但在那之后,我忽然认识到,我其实已经输了。” “输在你喜欢上我了?” 余晚潇先他一步,娴熟地帮他补好答案。 “是的。” 顾丞乔坦然自若。 “好吧,今天你的真心话看来吐露的差不多了。” “撇除那些恩怨,为了对你的心意表示尊重,我也想告诉你的是,我现在一点都不喜欢你。” “不过我刚才也说了,我会尽情地以牙还牙报复你,并且不吝于任何法子。” 余晚潇并不是原则性很强的人,相反,她为了达到目的会不择手段: “坦白讲,如果抛开我们之间的不快,单纯从感情角度上而言,和你谈个对象其实也没什么的。” “毕竟我曾经说过,我的口味很专一,你当时应该也明白,我指的例子其实是你吧?” “我明白。” 顾丞乔这次没有迟疑,温声应道。 余晚潇见他回答的那么顺从,便开门见山道: “所以我现在的意思就是,我可以接受你的喜欢,但前提条件是,我不会喜欢你。” “不但不会喜欢你,还要像往常一样嘲讽你,对你态度恶劣如旧。”b 分卷阅读101 r “但你要对我百依百顺,不准吃醋,不准生气,不准隐瞒,不准欺骗。” “怎么样,你能保证达到这些要求吗?” 她话的末了,故意问他。 顾丞乔沉默稍许,眸子发深对她道:“你想通过这种方式,来践踏我对你的喜欢?” “回答正确。” 余晚潇不遮掩目的,光明磊落道:“那你到底是愿意被我践踏,还是不愿意呢?” 这显然是绝对不该说愿意的一个回答。 因为对于任何被问的对象而言,伴随这个选项而来的,无疑是十足的羞辱意味。 可是,顾丞乔再度沉默了。 余晚潇没想到他的话十分真,是真的喜欢自己,所以在这种问题上,竟然也会允许自己犹豫,抉择。 “好。” 顾丞乔的应答出乎意料,但语气又是意料之中的艰涩。 “你居然真的答应?” “顾知青,没想到你看起来理智,却如此臣服于感情。” 余晚潇理所当然地不解,“你当真喜欢我到这种地步了?” “在这方面上,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才是最完美的解释。” “但,当你对我说出自己的理想时,面对你熠熠生辉的样子,我心里便只剩下唯一一个念头。” 顾丞乔说到这里,忽然断了下来,目光静静地看向她。 “怎么?” 余晚潇被他的话成功吸引住了。 “我是在想,把这个念头说出口,会很冒犯余同志你。” 顾丞乔突然客气地解释缘由。 “噢?那你只说前半段,是为了钓我胃口让我主动询问你吗?” 余晚潇戳穿完,就微微一笑:“你说吧,我主动要求的,倒也不算冒犯。” “我当时心里剩下的唯一一个念头,就是——想虔诚地亲吻你。” 顾丞乔原本姿势收拢,此刻却悄然俯身下来,和她拉近了一些。 二人彼此的呼吸,轻轻的,而湿暖,在这样的距离下,几乎快要互相触碰。 “这就是你想说的话?” 余晚潇神情微微一顿,随即清醒。 “抱歉。” 顾丞乔微不可查地退了一分,给理智的思维留下应有的间隙。 “顾丞乔,这句话代表的,是你的情难自抑吗?” 余晚潇未尝不因刚才的那一句话而动心。 但这不妨碍她回归清醒时,继续保持应有的敌方立场。 她问这句话,倒也不是真的以为,顾丞乔是所谓的情难自抑。 相反,她觉得目前为止,他很懂得评估自身相貌给人带来的喜恶值,而且对她和他之间那种微妙的化学反应,拿捏的很到位。 也就是说,他是在不顾一切,铤而走险地撩拨她。 但他让她心动的时刻,并非撩拨本身,而是虔诚这两个字。 不得不说,她其实很喜欢这种措辞,刚才细细品味的,也唯有这二字。 对方似乎不曾卑微,却又心甘情愿地,对她低下了头颅。 她并不反感这种充满着主动意味的顺服感。 尤其是当这种顺服感,出现在优秀如顾丞乔这种人的身上。 48. 甜蜜的报复不划算 麦乳精 顾丞乔这次没有回答她的话。 但沉默就代表默认, 这已经是不用费心猜想,就能从他身上得出的应答准则。 余晚潇面对他再次的顺服,缓缓弯起唇角, 玩笑间轻易推翻了自己的承诺: “算了, 其实我刚才是耍你的。” “在践踏你的前提上跟你谈对象, 对你虽然是报复,但也是基于给予甜蜜的报复, 这完全辜负了我的本意。” “我才没那么糊涂, 要以牺牲自己部分心情的代价,来成全你的爱 分卷阅读102 情。” “所以, 今天这些纠葛的探讨就点到即止吧。” “反正我有我的坚持,除非真的能在你身上讨回不平,否则我是不会选择跟你和解的。” 余晚潇这是赶他走人的意思。 顾丞乔几次情绪外露, 字里行间的态度早就落于下风,唯一能让他维持体面的, 只有他的圆融和自谦。 所以面对余晚潇的改口,他不算淡定的反应, 在接下来的话里, 也逐句逐字收敛的滴水不漏: “在这件事上,无论是从哪个方面我都没有决定权, 因此我尊重你的选择,也唯有选择尊重。” “最后, 虽然已经对你和你的朋友们说过抱歉了, 但我还是要再多说一句……抱歉。” 两个人结束谈话, 顾丞乔就回到了知青院。 彼时知青院的众人已经进入了沉沉的梦乡。 不过今天不一样,他刚走到院子门口,旁边的一条路上, 就有三个人跌跌撞撞地走了过来: “哎哟,哎——疼死我了!” “我、我腿都软了,老天爷啊,那辣椒酱也太能让人窜稀了,简直比泻药还厉害!” “你俩别喊了,还不嫌丢人啊?要是把人都吵醒了,那就都出来看咱们的笑话了。” “行行,嘘,嘘,都小声点……” “顾、顾丞乔?!你怎么在这里?!” 前头一个人刚说完,后头一个就惊悚地喊出了声。 “我去农场值班,你们这是怎么了?” 顾丞乔先察觉到这三人,没被他们吓到,脸色自若地问了回去。 “我、我们可惨了,三个人去茅厕拉了半个晚上,腿都拉软了。” 那个人闻言,简直要泪如雨下,哭腔立刻就来了: “我现在肚子空荡荡的,又饿胃里又火辣辣的,像被火烧一样。” “都怪你,非要吃赵知青的辣椒酱,倒霉了吧?!活该你嘴馋!” “人家赵知青都嘱咐了,让你们一点点挑着吃,你们非要放上一大坨,现在好了,连累我也变成这幅惨象!”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没说两句就火.药.味十足,当场要吵起来。 顾丞乔作为旁观者,起先没说话,刚要走时,下一秒就被这三人扯进了话题: “哎哎顾知青,你等会走!” “我们拉完肚子虚的慌,你去帮我们泡一杯热水行不行?” “要是能加点麦乳精就更好了,光喝热水也不解饿啊……” 三个人瞅准顾丞乔的好人属性,可怜地央求他帮起了忙。 “我那里没有麦乳精,但可以帮你们借一些过来。” 顾丞乔果然如他们所料,轻易地就释放了善意:“你们在这里先等一下。” 他说完,走回了自己的宿舍。 三个男知青料到他应该是跟钱治云去借了。 因为今天钱治云回来的时候,怀里就揣着一大罐的麦乳精,看的他们当时都眼热的要死。 现在可好了,借着这个肚子疼的机会,他们即将成功讹来钱治云的麦乳精,这让三人不禁从痛苦中乐开了花。 “哎——不对啊,我好像记得顾知青昨天也值班了,怎么今天他还值班啊?” 一个男知青从喜悦中清醒过来,察觉到不对劲。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我都不知道他昨天还去值班了。” 旁边一个有点满不在乎地答。 “我昨天起夜出来,看到他了。” 这个男知青继续疑惑道:“按道理说,顾知青不可能连值两天啊。” “这个我知道原因,我听老吴说,顾知青嫌在知青院不能勤洗澡,每到值班的第二天,就会借着去农场的由头到河滩边洗澡。” “有好几次夜里,他都看到顾知青回来的时候,带了一盆的脏衣服。” 第三个男知青,忽然吐露真相道,接着补充了一句: “不过这是他猜出来的,毕竟他又没跟着顾知青去河滩边,也不知 分卷阅读103 道他除了洗澡,还干了别的什么。” “还干了别的什么?老吴……这显然话里有话啊。” 知青们普遍素质高,但不代表不爱说闲话。 尤其男知青们身为男性,平时的聊天话题时常染上少儿不宜的气氛。 若说起口头的道德底线,他们比女知青们简直低的多的多了。 “可不是,你想想,农场那边统共就四个人值班,除了那两个村里的小姑娘,剩下那个可不就是余晚潇嘛。” “孤男寡女啊,那农场一到晚上又黑漆漆的,鬼知道就他们两个人呆着,还能干出什么事来。” 两个男知青张口就污言秽语,蓄意揣摩顾丞乔和余晚潇的关系: “干什么事?不就是干那点子破事,你还能不清楚?” “这可不至于——不都说余晚潇不喜欢顾丞乔吗?我看知青院那么多人中意她,她也不至于就栽在一个顾知青身上吧?” 一个男知青要往意淫上走,奈何另外一个顾及面子,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没觉得顾丞乔有那么大的魅力,随随便便就能把女人都给迷倒。 所以他才不甘心跟着捧哏,变相夸赞顾丞乔。 “孙知青,你说的在理,那钟子鹤钟知青也是根正苗红的家庭,论相貌论品行,跟顾知青至少也能比个不相上下吧。” “还有陈忆韫,何再淮,一个个不都是大好的青年吗?我就不信那个余晚潇在他们的追求之下,还能光瞧着顾知青不放。” 第三个男知青,明显是对顾丞乔羡慕中夹杂着微妙的酸味儿,但他哪哪儿都磕碜,所以只能借着别人的名头来跟顾丞乔比较。 “哎,你们说的都有道理啊,其实我一直觉得顾知青人好是好,但其他什么优渥的条件也被你们说的太夸张了,还有什么女知青们一半喜欢周静安,一半喜欢顾丞乔这种结论,我看实在言过其实,明明其他男同志们也不错的嘛……!” “所以喽,顾知青连着那么多次大晚上见余晚潇,那不还是没俘获她的芳心嘛,这就说明了他其实也跟我们差不多,人家不管怎样就不吃他这一款——” “嘭——哐铛——铛啷啷!” 最后一个人话音还未落下,周边突然从寂静夜晚中炸出一道巨响。 仔细一听,显然是搪瓷杯子从高处摔到地上的声音。 三个人被活生生吓了一跳。 他们连忙将目光投过去,才发现是顾丞乔就站在走廊上,脚下是一片微深漫散开的水迹。 四面八方,原本漆黑的宿舍也被这惊天噪音吵醒,从里传出了一大堆知青骂街的声音: “谁啊——大晚上的要死啊!” “见鬼……别吵了!” “睡个觉都不得安生……唉——” …… “嘭!” 被打扰清梦还有起床气的赵胜男,直接怒气冲冲地起了床,把门摔开,又冲了出来: “谁啊谁啊,吵什么?!还让不让人睡了?!” “不好意思,是我刚才把杯子摔到地上了。” 顾丞乔没去捡杯子,首先跟赵胜男一派诚恳地道歉: “打扰你们睡觉了,实在对不起。” “顾知青……?” “你大半夜的拿杯子到外面做什么?保温瓶不都放屋里吗……?” 赵胜男问出这话,是因为看到了坐在另一边走廊上的三位男知青,她瞬间就联想到了他们的关系,面露狐疑道: “你们三个,大半夜又坐在这里干什么?!” “他们吃了赵知青的辣椒酱,去茅厕拉了半个晚上的肚子,现在已经虚脱了,刚才想让我倒杯热水给他们,但没想到……” 顾丞乔逻辑清晰,概括简练,说到这里,恰到好处的微微一顿。 “没想到他们瘫痪了不能走路是吧?” “让人帮忙打水,还要加麦乳精,你们可真够阔绰的啊?!” 赵胜男一下子就闻到了空气里香喷喷的麦乳精的味道,顿时心疼的要滴血: “你们还吃赵知青的辣椒酱,怪不得赵知青说从家乡送来的 分卷阅读104 辣椒酱不够分了,等下次再来给我们,原来不够分的原因是因为你们!” 三个男知青被顾丞乔无意揭穿丑事,一个脸色瞬间爆红,尴尬的就差要找个地洞钻进去,一个脸皮厚些,试图嘴硬: “我、我们又没抢,是赵知青自愿送给我们的……” “废话,你们那么厚脸皮都追着人要了,谁还敢不给啊!” 赵胜男正在气头上,把这群人一顿羞辱: “我要是有你们这个臭不要脸的样子,我在院子里挨个乞讨一遍都能去开供销社了!” “赵胜男,你说话别过分了啊!” 赵胜男成功激怒了一个男知青,但随之而来的,是其他人的点名训斥: “孙应天,你们几个闹够了没?快点滚回来睡觉,你不要脸,我跟你待一个宿舍还要脸呢!” “林耀国,你就别回来了啊,你都有麦乳精喝了,我们几个穷人家的都够不上你这个阔绰小爷了!” “周承祖,你偷吃辣椒酱居然不告诉我们,这么喜欢吃独食,以后也别回宿舍了!” 宿舍里的知青们被陆陆续续吵醒,被迫吃起了瓜,其中和这三人在一起的舍友,因为看不惯他们的行径,也跟着阴阳怪气地嘲讽了起来。 “晦气,晦气……” “真是晦气死了!” “我就吃个辣椒酱,招谁惹谁了……!” 三个人当着所有知青的面,出了个大丑,光嘴上骂骂咧咧的,但气势瞬间萎靡了一大半,此时恨不得打个洞直接钻进去,再也不出来见人。 49. 水坝 计谋 次日, 这三个半夜闹笑话的男知青,被众人又狠狠嘲笑了一番。 辣椒酱风波也持续了几天都没翻篇,三位男知青被舍友嫌弃, 被其他女男知青嫌弃, 屡次被当众处刑后, 最终只能躺平任嘲。 而直到水河镇传来了一个天大的喜讯,这件事才被众人抛之脑后。 自从阅民报纸刊登了双溪大队的事迹, 这个贫瘠又不起眼的小地方, 就迅速引起了广大群众的热切关注。 最先让它出名的源头,是在海云市, 阅民报社的本部就驻扎在这个城市。 海云市是信息流通最快,也是最喜欢新鲜事物的城市,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 就会引起四面八方的关注与讨论。 而这些引起讨论的新事物,又会在来往的人群带领下, 作为谈资远远地传播出去,先到附近的沆州, 宿州, 澜京,再成功到达内陆的许多座大城市。 阅民报纸本身也是一个助力。 报社旗下除了报纸还有周刊杂志, 舆论一经发酵,海云市本社便紧赶慢赶又整理采访素材, 出了新的一期杂志访谈。 以下内容就广泛了一些, 涉及人物也更多更全面, 有余晚潇,吴霞等说话直爽有趣的农村人,还有赵清澜, 顾丞乔,郑瑞华等这样来自大城市的有识知青们。 从这些形色各异的人物角度上,编辑整合编排出了一个真实而充满着贫瘠,贫瘠却不失鲜活,鲜活又不乏矛盾的双溪大队生活全貌。 甚至因小见大,把余晚潇这种村民和李凤娟这种知青的矛盾纠葛,都描述的活灵活现。 一个来自大城市知青所展现的清高,对自己身份的傲气与失意,和一个来自闭塞贫瘠地区村民的聪慧,对学习的热忱与坚守。 这两者的激烈碰撞,足以映射出方方面面的深层社会矛盾,关于知青因上山下乡而产生的心理落差与身份落差,关于城市人口与农村人口因地理因素而产生的前进与滞塞,关于上山下乡给知青和村民带来的正面或负面影响……其中无论是哪一个,都是值得人深入探讨的问题。 而从她们起始,从大队长和知青们的建议主张而脱胎的扫盲文娱大赛,在这种一波三折后,化矛盾为和平的情境之中,更是被赋予了一层别样深厚的意义。 最终,在皆大欢喜的结果下,编辑自发地将其意义解释,结论为——这是人民团结一致,互相理解包容彼此,而共同绽放出的属于人性的光辉结晶。 这份杂志一经发出,之前新鲜却短暂的水花,瞬间又被惊起了无数波澜。 杂志销量也跟着水涨船高,在 分卷阅读105 各大城市取了无数好成绩。 随之而来的,是女茫市水河镇双溪大队一时高涨的知名度,还有女茫市级政府收到舆论的反馈,继而对这片地区引发的重视。 洱果省的女茫市一带水域众多,水库水坝自建国开始就在陆续建设,但僧多粥少,大多数建设都在重点发展的分区,类似水河镇这样的偏僻小地方,并不在近年动工项目的考虑之列。 但因为这次突发事件,让上头注意到了这里,并且在水河镇公社社长的详细公文报告下,商讨批准了以水河镇为中心的新水库建设项目。 之所以是新水库,是因为根据水河镇的地理因素,目前最合理实用的方式,就是建设蓄水库用以提高灌溉农田的效率,同时利于用水电站的发电,以及其他务实的民生效用等等。 水库建设的项目一审批下来,水河镇就集结了各大队的队长,让他们提前在村中募集帮工人手。 这个消息是和喜讯一同来到双溪大队的。 因为喜讯来得太过突然盛大,导致村民们恰逢得知第二个喜讯,积极性顿时高涨到热烈,个个都想为水库建设实实在在地出一分力。 不过这次出力的机会,其实人人都有份,根本不必争抢。 因为水库地点初步定在水河镇附近的山沟里,离各大村队都有着一定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却也是要用牛车,驴车这些工具驾驶过去的。 所以,如果所有人每天都一同去上工,那就很不现实,这样既荒废农务,在时间上的安排也无法做到张弛有度,用牲畜拉载的交通工具更是不够分。 于是公社上在经过商讨之后,选择启用轮班上工制。 轮班上工制,即将各个大队里的参工人员分为数个小组,在排好轮值班次后,每天就由两到三个小组去上工建设水库。 这样其他人就有了足够休息的时间,牛车驴车的数量也足够人使用了。 最大的问题解决了,但小问题还有。 分小组不是随便分分就能完成的事,需要有人统一协调,于是秦大队长便委任此次的各位功臣,来共同完成这项任务。 余晚潇和吴霞、李桂芬等人,最熟悉的是双溪大队的村民们,和村民们也方便交涉,所以便负责村中的一块。 而其他知青们,则负责知青院的新老知青们这一块。 要分小组的消息一出来,知青们就立刻动手找起了同伴。 组员一起上工,最重要的就是能协同合作,所以赵清澜等人作为登记员,首要任务就是调查大家的组队意向,免得将互相看不顺眼的人凑到一起,导致生出不必要的纠纷来。 单个小组的人数为六个人,李凤娟作为登记员,首先就将自己、刘丽嘉,钱玉珍三人划到了同一组。 接着,对于剩下的那三个组员,她心中自然就有了合适的人选。 余晚潇这段时间的风头正盛,被一大堆男知青上赶着追捧,李凤娟除非眼瞎,否则不可能会忽略。 其中最显眼的,是钟子鹤,陈忆韫,何再淮这三个人,这三个里有两个都是后来的新知青,还有一个是老知青中性格较温和的,向来不参与各种纷争。 他们三个能对余晚潇另眼相待,还主动追求她,李凤娟只当他们是没见过世面,或者干脆是被余晚潇的伪装蒙蔽了双眼,才会做出这种眼瞎透了的举动。 但吴彦军就不一样了,他向来与人为善又八面玲珑,虽然整体条件远次于周静安和顾丞乔,但说到底还是很受女知青们好评的。 李凤娟最想不明白的就是他,居然也猪油蒙了心,喜欢上了余晚潇这个贪慕虚荣,除了漂亮一无是处的村姑……?! 她到底何德何能被这么多人喜欢?! 李凤娟一想到这点,就觉得分外不甘心。 尤其是在学业上也成为了余晚潇的手下败将,最后一点优势被狠狠击溃,这让她心中的傲气被打压到极致,最终成了嫉妒和强烈的不服气。 所以自那次落败后,她其实一直在等待时机,非要把这口气再狠狠地挣回来。 否则迟早得被心头的恶气给憋死。 吴彦军在得知要分组的消息后,就准备出门去找余晚潇,打算去她那一组。 这段时间他们之间的关系缓和了不少,吴彦军对自己很有自信,假以时日,他很快就能把这 分卷阅读106 个余晚潇成功拿下。 “吴知青,都这么晚了,你要上哪儿去啊?” 李凤娟来找吴彦军商量分组的事,没想到正巧撞到了他要出门。 吴彦军见了她,如常笑着打招呼: “李凤娟,这大晚上的,你怎么也专门找到我们宿舍来了?” “我当然是为了分组的事啊,其实我就是来找你的。” 李凤娟立刻抢占先机道:“我们那组先组了三个女孩子,我,刘丽嘉,钱玉珍,还剩下三个空位,我想让你和你的舍友一起加入进来。” “你看怎么样?” 吴彦军闻言,脸上立刻露出了遗憾的神情,他第一时间拒绝的很干脆:“恐怕这不行……我已经有了心意的组队人选了。” “我知道——你想跟余晚潇组队嘛。” “想跟喜欢的人呆在一起固然没错,但我想劝你吴知青一句,你越是缠着一个女人,对方或许越不会拿你当回事。” “尤其是在对方不是第一眼就喜欢你的情况下。” 李凤娟态度一下委婉起来,话却说的头头是道: “你看你,竞争对手包括那么多的男知青,要是不搞些特殊的手段,怎么能获取余晚潇的芳心哪?就说那钟子鹤,他那性格比大姑娘还细腻柔和,再说陈忆韫,他样貌身材哪样能比你差,还有何再淮,我听说他惯会哄人开心,才来没多久就跟大家把关系处开了。” “吴知青,你看看他们都那么厉害,你再不多动些脑筋,到时候竞争激烈的场面,可就不是能你想象的了的了。” “那依你的见解,我该用哪种特殊的手段?” 吴彦军看起来像正派人,但在感情方面,却不怎么正派。 不然他也不会那么轻易的就见色起意了。 “特殊手段就是,你跟我们一组,在余晚潇面前跟我表现的亲密一些,引起她的注意,最好是嫉妒。” “余晚潇跟我一直不对付,我们的关系有多水火不容,你也瞧见了,所以只要拿我当火/药/桶子,往你们俩中间那么一炸——” “你们感情上的小火花,立刻就能晋级成干柴烈火,烧的一发不可收拾。” 50. 伎俩 你没有资格帮我做决定 能有捷径可走, 吴彦军肯定是欢迎的,但让他不明白的是,李凤娟既然和余晚潇是死对头, 又为什么要来撮合他们? 瞧见他眼里的迟疑, 李凤娟随即表露目的: “你是不是在想, 我为什么要帮你?” “其实我也是为了自己。” “建水库的地点是在山沟沟里,路途又远, 我们几个女同志来去都不太安全, 所以想找男同志们一起做伴,这样心里也好有个底。” 吴彦军还是不相信李凤娟的说辞, 因为她要找人,大可随便找几个男同志,何必非要来找他呢? 要说她没有所图, 他是绝对不信的。 但李凤娟显然是冲着余晚潇去的,和他无关, 吴彦军觉得自己没必要那么较真,反而丢失了她主动推过来的好机会。 所以他装了个糊涂, 答应道:“既然是这样, 那我们也是互惠互利,李知青你帮我追求余同志, 我来保护你们的安全,等到所有事情尘埃落定, 咱们也算是两不相欠了。” “就是这个道理, 吴知青, 你可真是个明白人。” 李凤娟见他答应,心中计策初成,便直接跟他达成了约定: “现在你答应了, 那我就直接把你们的名字登记上去了,等到时候轮班到我们这一组,我再来找你。” “好。” 吴彦军很爽快地应道。 来自四面八方的个人意愿,让负责登记的人员忙乱了好一阵子,才把名单从一团乱麻整理到清晰有序。 小组也依次分出了具体人员。 余晚潇这边依然是吴霞,李桂芬三人组,外加了三个村中同好的姑娘。 知青院那边,赵清澜和赵胜男等女知青组成了一组,郑瑞华也和同宿舍的女知青结成了一队。 分卷阅读107 两边都没什么意外情况,倒是顾丞乔,一直以来都是跟钱治云待在一块的。 但这次因为组队需要六个人,而同宿舍的吴彦军又跟其他人组成了队伍,所以凑巧跟周静安组到了一块。 同样被组进来的还有几位跟周静安交好的老知青。 这次组队充分吸纳了各个人的意愿,所以氛围异常和谐,就连一向喜欢挑事的李凤娟三人,也都安分了下来。 日子和平地过了一段时间,很快,发动水河镇周边所有大队,以及水河镇居民一起建设的水库工程,正式开启了—— 按照轮班上工制度,余晚潇这组是前几批要去上工的。 因为过了农忙,她们作为饲养员的工作总算清闲了一些,同时时间也节省出来了,所以最适合先去上工。 其他人则紧随其后,借着余晚潇等几组村民的经验,调整状态,熟悉工事,很快也投入了忙碌辛勤的建设之中。 水库要挖坑运土,在这盛夏时节里,将装满沉重泥土的推车来回运个几次,就能累的人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只要是当天去上工的人,回来的时候没有一个不累得像死狗般,有几个身板弱的知青支撑不住,直接就中暑了。 秦大队长见此不行,便央了食堂煮上一大锅绿豆汤,每天都着专人候在村口,等待上工的人一回来,便能凉凉快快地饮上一大碗。 还有同样参与上工的人,即便不在轮值的日子,也可以过来领绿豆汤喝,免得因中暑而耽误工事。 于是这些天村口聚集了许多村民和知青,一到傍晚,人就都排着长龙过来了。 余晚潇前两天才上过工,这两天并不太累,而且比之农忙的时候要松快许多了。 但酷暑难耐,还有余父和罗母需要照顾,所以她对绿豆汤是一碗不落地领,每天也来得很准时。 “他们回来了——他们终于回来了!” 等候多时的人们,见到不远处有毛驴拉着板车过来,便都兴奋地喊叫了起来。 板车上坐着的是六位知青,是李凤娟这一组,除了她们三个,还有吴彦军和两个男知青。 “绿豆汤,开捞!” 负责打绿豆汤的食堂婶子,见此中气十足地吆喝了一句,然后拿起茶缸,就往里面舀了满满地一大勺。 排队的人群开始流动,余晚潇来得准时,但不及其他人赶早,所以排在了最后头。 李凤娟等人下了驴板车,也第一时间过来领绿豆汤喝。 吴彦军随着她走了过来,李凤娟才走没两步,就见到余晚潇在队伍的最后头,脚步猛地一顿: “……怎么了?” 吴彦军略有点惊讶地看向她。 “没怎么,我今天不想喝绿豆汤了。” 李凤娟说的心不甘情不愿,尾调还微微地拔高拖长,明显的话里有话。 “不喝怎么解渴?我看你前几天还挺爱喝这些的,怎么今天突然转性了?” 吴彦军对她颇为关照,用心地追问道。 “凤娟哪里是转性啊,她是怕前头那位看见她,心里就不快活了——” 刘丽嘉适时地添油加醋:“之前她输了比赛,答应过只要见到那位,就立刻躲开,否则可是要罚抄写的。” “这个惩罚,我记得。” 吴彦军眼里流露出了然的神情,然后便蹙眉表示不赞同: “但这就是个游戏,怎么能当真呢?” “而且,余同志也不是那种蛮横霸道,非要追着不放的人。” 余晚潇听着后面的李凤娟和刘丽嘉一唱一和,好戏眼看着就要开场了。 她也没装听不见,缓缓转过身来,对着那三人就道: “你们在说什么呢?我好像听见吴知青提到了我的名字?” “余同志,李知青她身体虚弱,如果不喝些清凉解暑的,恐怕会中暑。” “要么你就别和她计较了,暂时放她一马吧。” 吴彦军面对正在追求的余晚潇,不但不站在她这一边,反而上来就袒护起了李凤娟,这骤变的态度立刻引起了余晚潇的注目。 “放她一马 分卷阅读108 ,吴知青,你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余晚潇不紧不慢地问道,她看起来不着急,但脸色明显冷淡了一些。 李凤娟见此,心里忍不住得意,同时站出来劝吴彦军道: “吴知青,我身子骨也没那么弱,你可别说的那么夸张。” “而且我真的不是特别想喝绿豆汤,你还是别为了我,跟余同志平白较劲了。” “这不是一碗绿豆汤不绿豆汤的事,难不成余同志以后随便走到哪一处,你李凤娟都要远远地避开?” “这说起来容易,但要是实行起来,那就是纯粹在为难人。” 吴彦军这回话里的立场更明显,就是在指责余晚潇站着说话不腰疼,她给出的这个惩罚,说着容易,做起来却无异于是在刁难李凤娟。 “为难人又怎么样?” 余晚潇也不跟他们两个拐弯子,坦坦荡荡地道: “是李凤娟自己答应这场挑战的,当时她输了也愿赌服输,这说明她知道是为难,却也愿意为自己的失败吞下苦果。” “所以我们之间毫不相欠,我不欠她的,她也不欠我的,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履行自己的承诺,仅此而已。” “话是这么说,但得饶人处且饶人,李凤娟已经受到她应有的惩罚了,平时她因为这件事,也没少被大家嘲讽取笑。” “我觉得这样就足够了,如果余同志你再坚持如此,那就等于是咄咄逼人了。” 吴彦军自有一番说辞,看起来也算圆满。 但余晚潇虽是原则性不强的人,却不代表她会为了李凤娟,在这种胜负已定的结果上,而放宽自己的原则。 “所以那是你的觉得,而不是我的觉得。” 余晚潇露出笑容,却不真诚,显得假而疏离:“吴知青,我觉得以我们之间的关系,或许还没亲密到能让你替我做决定的地步。” “你说,对吗?” 吴彦军见她生气是生气了,可态度却不是吃醋的那种生气,便微微一愣,条件反射试着挽回道: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你就是那个意思,我听得很明白,你想替我做决定。” 余晚潇的笑容定格了一瞬,忽然落下,展露出十足的冷意: “虽然我不想把话说的很难听,但我还是想告诉你,你并没有没有资格这样做。” “吴知青。” 气氛在这一刻之后,瞬间急转直下到冰冻,两方的关系也从擦枪走火的争执,转眼间变成了单方面的愠怒。 这正是李凤娟想要的效果。 虽然中途事情发展走偏,但她一看到余晚潇生气,心里别提有多舒畅了,差点就能偷笑出来。 可这不是吴彦军想要的结果。 他目光露出些许慌乱,不再随时含笑,显然是对惹到余晚潇生气而感到很困恼。 明明按照李凤娟的套路,她应该会因为他的移情别恋,而感到吃醋和嫉妒的。 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错误呢? 吴彦军这些日子以来,已经算是很了解余晚潇的脾性,他知道她不是善妒的人,但人在暧昧关系中总是会失去方寸,尤其是将爱情看的尤为重要的女人。 所以,当他觉得二人的暧昧关系到位以后,对自己故意叛离这段关系后余晚潇的反应,一直拥有着相对自信的把握。 就算她表面上不生气,但看到始终维护自己的人忽然倒向敌方,心中多少都是会闷闷不快的。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十分冷静地表达怒意,中间不参杂任何一丁点的拈酸吃醋。 余晚潇现在的心情,的确很冷静。 但她是从一开始就很冷静,所以才没被吴彦军看透任何破绽。 而她在冷静的同时,还看穿了李凤娟想要惹怒她的拙劣伎俩。 因此她才会主动配合她演这一出戏。 至于吴彦军,她并不意外他偏帮李凤娟,更不意外他极有可能的移情别恋,甚至可以说早有预料。 因为在原著中,吴彦军本就不是一个专情的人。 从他以往种种的人渣行为 分卷阅读109 来看,他这样做显然合乎情理。 只是倘若自己这只猎物被舍弃,而李凤娟成为了他的新目标,那她,说不定就要倒大霉了。 51. 洗澡 手段 被吴彦军盯上, 对李凤娟而言是极大的危险,对于静候时机,要一举扳倒吴彦军的余晚潇而言, 却是个能利用的好机会。 但她和李凤娟不对付是一回事, 眼看着她要身陷险境而不提醒, 又是另一回事。 她虽然是用计在引诱吴彦军犯错,却不代表就可以利用李凤娟, 拿她来当牺牲品。 在这一方面上, 余晚潇的不择手段是有双重标准的,她绝不会用对付吴彦军的方式, 来戕害同性。 因为倘若这样做,就不再是原则性强与弱的问题,而是背叛了她生而为女的属性和立场。 对于一个以和女性互相扶持为理想的人而言, 这同样无疑是在摧毁自己树立起来的价值观。 所以余晚潇在分析完毕后,决定从人道的角度上摒除恩怨, 先捞李凤娟一把。 自从扫盲文娱大赛给双溪大队带来了诸多荣誉,还有切实的建设工程落户, 大队里的村民们对扫盲二字的概念, 感受就变得更加清晰而深刻。 他们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扫盲能给大家带来实际的好处, 而不是仅仅娱乐一下身心就结束了的。 人都喜欢趋利避害,尤其是这些村民们, 用虚头巴脑的东西忽悠他们, 能上当者是寥寥之数, 但只要利益能实体化,来的也快,那他们的立场自然也就变得快。 所以双溪大队因此掀起了一股扫盲热。 家家户户送娃娃去扫盲的热情高涨, 而且一个个都争先恐后,生怕送晚了就吃大亏了。 在年龄条件上不占优势的大爷婶子们,也不甘落于人后,平日里大字不识一个的人,都能在“苦心学习”下,歪歪扭扭地写出了自己的大名。 知青们因为扫盲行动,跟村民们的交流日益密切,被村民邀请到家里给孩子补课已经是习以为常。 除此之外,她们也经常和村里的姑娘们一起开茶会,保证来自城里方方面面的新鲜玩意儿,都能流入到村民们的耳朵里。 这样既是为了交流情感,也是为了进一步拓宽村民们的视野,见识。 男知青们也是如此,不过他们的亲和力远远不如女知青们,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通过干活跟村民们找到共同话题的。 女知青们因为跟余晚潇熟一些,有的也会特地到农场寻新鲜,喂喂牛,给牛洗洗澡什么的。 这样一来二去,女知青们在喂牛牵牛洗澡的时候,也对河滩那片熟悉了起来。 之前因为河滩在山沟沟里,她们又都跟村民不甚熟悉,所以一直没能往深处探索这片区域。 直到现在,女知青们陆续摸熟了这片河滩,才发现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天然的浴场。 而且最重要的是,农场因为要放牛,一开始建造的时候位置就距离山沟沟最近,如果她们从农场去河滩,就能节省下不止一大段的路程。 女知青们顿时心动了。 其实之前也有人怀疑过,顾丞乔这么爱干净的人,怎么会主动来农场这种臭气熏天的地方工作呢? 好几个女知青私底下都曾揣测,他或许是为了牵牛去洗澡的时候,方便自己洗澡才去的。 这动机很容易猜测出来。女知青们因此也曾想过要去农场上工,但轮到她们的时候,时机已经不对了。 扫盲行动逐渐兴起,知青们白天务农,晚上回来还要到处家访,跑腿,一整天下来就已经累得筋疲力尽。 隔几天还要去顶着烈日建设水库,这换成是再爱干净的人,也早就被累瘫倒地了,根本没有心思再关心个人卫生。 就连最爱干净的女知青们,也只是勉强用水擦拭一下身体,就算是洗过了。 而在这种异常艰苦的条件下,她们也只能选择为乡村建设和教育奉献出自己的个人时间,所以即便心里想到农场上工,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过,让她们稍微平衡心态的是,就算是拥有更多洗澡机会的顾丞乔,这段时间里同样自顾不暇。 由他来扫盲的张双双可是个混世魔 分卷阅读110 王,不但不听管教,还活力无限,四处惹是生非。 张大婶子又极其地溺爱这个老来女,舍不得过分打骂,所以管教孩子的这桩重要任务,就都落到了顾丞乔的肩上。 顾丞乔脾气好大家都知道,张双双这熊孩子也很快摸清了他的性格,便肆无忌惮起来,到处捣乱还要让他收拾烂摊子。 于是在知青们的眼里,顾知青就成了“大忙人”,整天生活鸡飞狗跳,不但要教张双双学习,还要管束和教学好她那一大堆小弟小妹,可谓是心力交瘁。 在这种糟糕的情况下,顾丞乔也和女知青们一样,即便想关心个人卫生,也只能暂时作罢,所以大家狼狈都狼狈到了一块去。 至于男知青们,就更加邋遢的不像样,没过多久就和村民傻傻分不清楚,都变成了黑瘦黑瘦的庄稼人。 大家要邋遢一起邋遢,女知青们原本都放弃爱干净的习惯了,但没想到农场距离河滩如此之近,如果从这里抄近路过去,那岂不是人人都能洗上澡了? 想抄近路就得有人接应,这最好的接应人选,无疑就是余晚潇。 余晚潇听到女知青们都想过来洗澡,不甚意外。 她答应可以帮她们接应,但她们必须找好夜晚出门的借口,或是到村民家给人扫盲,或是去河滩边洗衣服,或是出门消食。 总之理由得充分一些,而且必须要保持低调。 女知青们也知道低调很重要。 就跟顾知青一样,如果他将自己去河滩边洗澡的事,宣传的人尽皆知,那少不得要被旁人批评矫情小资。 而女知青们摊上这名头,被批评不说,或许还要被男知青们百般看低,嘲笑她们光知道爱干净,却不比他们男子汉能吃苦受累。 这种自己懒还怪人勤快的话,是个人都听不得,但闲言碎语总烦人,谁也不喜欢总是被苍蝇围着绕闹腾。 所以女知青们为了不招惹是非,自然答应了余晚潇的要求。 从农场能绕近路去洗澡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女知青们的圈子。 有些女知青们嫌太累太折腾,又勉强适应了当下的生活节奏,暂时就没参与进来。 而有些女知青们早就受不了不能洗澡的日子,见到好机会来了,当即就加入到了洗澡大军的队伍之中。 李凤娟三人也知道了这个消息,但可恨的是,她们既不可能向余晚潇委曲求全,也不愿意在大家都有澡洗的情况下,自己没澡洗。 她们对此异常躁郁不忿,但没想到的是,才过两天,就有其他的女知青邀请她们一起同去。 李凤娟起先对此表示怀疑,直言不讳道: “那个余晚潇能让我进农场才怪,你们怕不是想看我出丑吧?” “谁有功夫看你出丑,确实是余同志让所有女同志都去的啊。” 报信的陈丽丽,生怕李凤娟把这消息泄露出去,说完又道: “你自己不想去就算了,可千万别告诉男知青那边,要是让他们一知道,好事没准就变坏事。” 男女有别,风气如此,一堆女人洗澡的地方,被男知青知道了,那后果谁都能猜想得出来。 李凤娟听她这么说,还是半信半疑。 又被她这么警告,便忍不住呛道: “你把我李凤娟当什么人了?!” 李凤娟之前就因为添油加醋余晚潇的名声,被重重地惩罚了一番,她就算记吃不记打,也该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有多严重了。 而且,她是冲动嚣张又不傻,怎么可能把这种消息随便告诉男知青去,那就等于一下子得罪了所有的女知青,这和没脑子的蠢货有什么区别? “我没把你当什么人,我就是让你保密,那样咱们大家才都有澡洗。” 陈丽丽跟李凤娟关系不太好,但至少同是一个城市来的,还能说上两句话: “行了,你们仨爱洗不洗,反正我受不了这汗臭味儿了,我今天可必须得去洗。” 陈丽丽走后,李凤娟心情不大爽快,但同时又蠢蠢欲动。 纠结了好一会儿,在能洗澡的强大诱惑下,她终于忍不住缴械投降。 但在心里还是十分警戒,不断暗示自己,她这是想去会一会余晚潇,看看她到底要耍 分卷阅读111 什么把戏,而不只是为了洗澡。 傍晚,知青们陆陆续续地回到知青院。 囫囵吃完一顿晚饭,该去村民家扫盲的人便照常离开,该去洗衣服的也去洗衣服,该留在宿舍的休息,也和往常一样。 女知青们一吃完饭,有的端着脏衣服,有的拿着书本,有的什么也没带,就走的七七八八。 男知青们对此见怪不怪,实际他们不知道的是,今天大部分出去的女知青们,去的都是同一个地方。 端着脏衣服的女知青们,负责携带换洗衣服,其他人兵分几路,分别从不同的方向走到了农场。 李凤娟三人也顺利到达了。 余晚潇已经在农场等候多时,见人都过来了,便打开门让她们进去。 但轮到李凤娟的时候,她忽然伸手一拦: “等一下。” “怎么?” “陈丽丽说是你让所有女同志过来的,这也不算是我违背承诺吧?” 李凤娟见她发难,立刻就嘲讽着顶了回去。 “不算,但我想跟你谈一谈。” 余晚潇开门见山道:“你先跟我过来。” 李凤娟见状,跟后面的刘丽嘉,钱玉珍对视了一眼,三人脸色不定,然后还是刘丽嘉果断推了她一把: “去就去,我们那么多人在这呢,她又不能把你怎么样。” “我看,她肯定是要找你谈关于吴彦军的那档子事儿。” “对,那天她不是挺生气的嘛,或许咱们的办法已经奏效了。” 钱玉珍的分析更细心:“我觉得她肯定是因为吃醋,所以想让凤娟你离吴知青远一些。” “所以,她今天才那么好心地让我们过来洗澡,原来是打着这样的主意。” 李凤娟经由这两人的一通解释,顿时明白了余晚潇的用意,她不由得露出得意的冷笑: “看来她也不过如此,这么快就耐不住性子了——” “行吧。那现在就让我过去好好地会一会她,看看她除了吃醋嫉妒,还能用出什么了不得的手段来。” 52. 摩擦 别管她们 余晚潇找了个僻静的树下, 才停下脚步。 李凤娟过了一会,走了过来。 她刚过来,就趾高气扬地示威道: “你找我要做什么?麻烦快点说清楚, 我待会还要去洗澡呢。” “我找你来就只有一件事, 是关于吴彦军的。” 余晚潇也不绕弯子, 直言道:“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目的才接近他的,现在我只想告诉你一句话, 他这样的人并不值得深交。”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李凤娟见到余晚潇找她, 果然是跟吴彦军有关,心下顿时得意, 但紧接着听到余晚潇所说的话,又闻出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那我可以说的再明白一些。” “吴彦军在这之前,一直千方百计地对我示好, 想追求我,但是仅仅不到几天, 他就移情别恋了。” “而且还为了维护你,对我突然横眉冷对, 你就不觉得他这种态度很不妥吗?” “不妥?” “这叫哪门子不妥?难不成他就只能对你好, 不能对你翻脸不认人了?” 李凤娟还以为她要说什么吴彦军的秘密,听完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感情他维护你就很妥, 维护我就叫不妥?余晚潇,你该不会是因为嫉妒我, 才想说这些话恶心我的吧?” “我想告诉你的, 并非是你所理解的意思。” 余晚潇语气不变, 淡淡地阐述理由: “吴彦军可以移情别恋,也可以对我不假辞色,但在我和他毫无矛盾的前提下, 他仅仅是为了讨好你,就跟我翻脸不认人,这便是我所认为的不妥,也可以解释成唯利是图。” “你和其他人的感情交流,我本无权多加干涉。但既然你成为了他的新追求对象 分卷阅读112 ,那么我有义务提醒你,选择跟他深入接触下去,大概是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李凤娟和吴彦军的交易在先,吴彦军对她的维护,其实是有所预谋,这一点她作为共谋者很清楚。 所以当余晚潇一脸认真地劝阻她时,她根本就没想领情,反而觉得一记猛拳打到了棉花上,力度虚无到让她咬牙切齿: “得了吧你,觉得败给我很耻辱就直说,何必说这些话来遮掩自己的嫉妒心?” “我就不信吴彦军因为我而对你翻脸不认人,你一直受捧的自信心能不受挫!” “你不信也没有关系。” “我的话已经说完了,总之,无论该怎么做,全权最终在你一人。” 余晚潇的态度冷而稳,丝毫没有之前的愠怒架势: “你如果依然固执己见,那我只能希望你好自为之,或者再幸运一些。” 她说完,便干脆利落地了结话题,“现在你可以去洗澡了。” 李凤娟被她堵住话,噎的一口气上不来。好不容易缓过神,想骂人却又不知道从何骂起,只能狠狠跺了下脚,咬牙气冲冲地离开了。 小小的风波过去,双溪大队恢复了往日的忙碌辛勤。 自从那一次惹怒余晚潇后,李凤娟还是不死心,因为没能从余晚潇身上找回场子,还被她教训了一番,回去后便越想越憋屈。 当然,她是不可能相信余晚潇真心为她好的,对于那一番警告,她也权当是虚情假意,装腔作势。 于是她联合吴彦军,又在余晚潇面前故技重施了之前的方法,企图让她的嫉妒嘴脸暴露无遗。 但谁能想到,余晚潇这一次干脆不理会他们二人,头也不回地径直掠了过去。 吴彦军自从第一次和李凤娟配合,却弄巧成拙让余晚潇彻底厌恶他以后,就已经起了怀疑之心。 因为他发现,余晚潇似乎并不如他想象中的那么喜欢他。 而李凤娟的方法,在她不喜欢他的前提下,只能无理激怒她,却并不能让她更在意自己。 无意间发现这个事实,吴彦军不得不说感到很挫败,随之而来的还有被李凤娟愚弄的恼意。 和这样一个蠢人为伍,最终把事情搞砸,让吴彦军感到十分的烦躁,也异常不爽。 尤其是在李凤娟心情也不大好的情况下,两个人口角逐渐频繁,变得不大对付了起来。 和吴彦军同行的两个男知青,一向对李凤娟三人看不过眼,但又不知晓前情,只知道李凤娟是主动要跟吴彦军组队的。 这就让他们带上了有色眼镜,觉得一向嚣张傲气的李凤娟对吴彦军如此,完全是倒贴的表现。 吴彦军不算是最受欢迎的男知青,但至少也排在前几位,所以和他相熟的一帮男知青,经常私底下讨论这些喜欢他的女知青们。 吴彦军人不错,但和周静安的恪守本分和顾丞乔的自爱自重截然不同,他并不大抵触这类话题,也因此才能跟知青们混的最好,算是个大家都信服的领头人物。 所以在他的默许下,李凤娟早就被男知青们口头调弄的不堪入目了。 而且越是明面上让他们讨不着好的女知青,私底下被讨论的就越是不堪。 跟着吴彦军的两位男知青尤其如此。当他们接二连三看到李凤娟争风吃醋的那些把戏时,就更加打从心底里无比蔑视她,仿佛仅仅凭借这个理由,就能将她以往的嚣张骄傲尽数碾碎于脚下。 同时,他们也觉得她不过如此,表面凶的像个母夜叉,其实嘛,嘿嘿,还是十分渴望被男人疼爱的。 李凤娟和吴彦军因为余晚潇而合作,又因为余晚潇而关系恶化了许多。 去水库上工的时候,两方气氛便时常凝固,干活的时候也总是互相拖延不配合,导致六个人每每都落到最后一拨才离开水库。 这种摩擦持续了好几天,两个男知青察言观色,见吴彦军脸色不痛快,这天便突然拉他先走,故意把李凤娟三人远远地晾在了后头。 驴车大多是由男知青们当车夫,所以轮流驾车的只有吴彦军三人。 王志秦随着最后一拨人流下了山沟沟,从山脚下的树根子上,寻到了自己这一组的驴车: 他把绳子解下,一只手搭在额前,装模作样地往山 分卷阅读113 上瞧了一眼,嘴上却敷衍嫌弃道: “她们三个怎么还没下来,每次都让我们等,还真以为自己是资产阶级大小姐啊?” “那能怎么办,人家就是要咱们等,才有威风才有派头,难道你还敢丢下人跑路不成?” 李成禾同样很不舒服,刚才在她们面前不敢说三道四的,但现在只有他们三个人在,便也不再遮遮掩掩的了。 “再等等吧,她们马上就下来了。” 吴彦军不咸不淡地打了个圆场。 王志秦切了一声,目光散漫地乱转,凑巧就落到了身边驴的蹄子上,忽然惊讶道: “哟,这驴蹄子……怎么流血了?” 另外两个人的目光随他的话,立刻落到了那驴的蹄子上,只见伤口还挺深,脚趾都裂开了半拉,连草地上都被染了干红的血迹,吴彦军见状眉头一皱: “这驴……不能再拖人了,得找个板车一起运回去,否则拖着六个几百斤的人走这么长的路,脚肯定要废。” “那我们怎么回去?” 李成禾见驴突然出事了,人有点慌:“还有那李凤娟三个人……” “都这个时候了,还管她们做什么?她们是没长腿还是没长眼睛,看到我们不在人不在,自己不会找办法回去啊!” 王志秦听到吴彦军判断出的糟糕情况,顿时不耐烦极了。 “可、可是……” 李成禾人怂,做事总是瞻前顾后,他也知道情况紧急,但不去跟李凤娟三人说一声就走,是不是也太…… “可是什么可是,驴重要还是人重要?驴要是出事了咱们可是要负连带责任的!” 王志秦直接急了,“这会时间已经晚了,人也走的差不多了,咱们现在得赶快找几辆其他大队的板车,三个人还有驴立刻分头走,趁着其他人还没走完,快着点跟上吧!” 一辆驴车最多搭载七八个人,就这样也已经是挤的不能再挤的了,所以王志秦急的十分有理由,要是等其他人都走了,那他们今晚还真得留在这山沟沟里过上一夜! “啊,哦哦……那咱们赶紧走!” 李成禾被王志秦催促的满脸慌色,也生怕倒霉被迫留下来,所以当下也顾不着李凤娟那三个了: “我和老吴负责推驴车,老王,你腿脚快,赶紧去山下拦人去!” “行!” 王志秦说时迟那时快,转头就急冲冲跑下了山。 “这些天大家太累了,一下工都想着早点回去,也不知道老王能不能追上他们。” 吴彦军脸上不急,但神情有些紧绷,显然是在担心王志秦赶不上那些驾车的知青们。 “别说这丧气话,我看我们肯定能回去。” 李成禾自我安慰地说了这话,又忍不住犹犹豫豫道: “不过……我们真的不跟李凤娟她们打一声招呼吗?” “我看不用了。” “之前我从山上下来的时候,看到陈丽丽她们那些人还没走,等她们和李凤娟那三个一起下山,应该能看到我们的驴车不在了。” “到时候于情于理,她们都得捎李凤娟三人一把,而且陈丽丽跟李凤娟还是老乡,她肯定会帮她忙的。” 吴彦军分析的合情合理。 “对哦,我倒是忘了她们有这层关系,而且女同志身子瘦,挤一挤倒也能再挤三个。” 李成禾一颗心稍稍放下,虽然还是没着没落的,但吴彦军的回答,对他起到了很好的自我安慰效果。 这就足够了。 “我们快些走吧,再迟一会,就真赶不上其他人了。” 吴彦军用手帕包住驴的蹄子,扎好暂时止血,然后牵着驴车往前走道。 “好、好。” 李成禾赶忙跟上。 53. 雨夜 她者,温暖万千 李凤娟三人眼看着吴彦军三人先走一步, 不一会儿就看不到他们人影了。 “吴彦军也真是小肚鸡肠,不就是余晚潇不理会他了吗?也不至于把火都撒 分卷阅读114 到我们身上吧。” 刘丽嘉对吴彦军的态度很不满,原以为他心胸尚可, 但没想到原来是这种人。 “小肚鸡肠又怎样, 他吴彦军就算再看我不痛快, 到时候不也得乖乖等我们回去?” 李凤娟反而被他们激出了犟性,“不过他既然那么想把咱们三个落下, 索性咱们就如他所愿, 能走多慢就走多慢——让他们就慢慢等去吧!” 陈丽丽几人远远地瞧见李凤娟三个站在山坡上,见她们忽然停下不走了, 不免奇怪: “她们这是要做什么?” “谁知道啊,赶快回去吧,我都要累死了。” 陈丽丽筋疲力竭道。 “吴知青那三个人去哪里了?我看她们这一组今天总是闹不愉快, 不会是两拨人吵架了吧?” 另外一个女知青想起了无意中瞥见的情况,有些担忧道:“他们要是先走了, 把她们三个扔下怎么办?” “不可能吧,有吴知青在他们敢这么缺德?” 陈丽丽被她调起了话头, 勉强打起精神道:“他们要是真敢把人丢下, 那李凤娟回去不得闹翻天了。” “……我看情况不对,要不我去问问吧。” 这个女知青还是不放心, 便径直走了过去。 李凤娟三人干了一天的活,原本就累, 这下为了让吴彦军三人吃点苦头, 便故意停了下来休息。 没想到王梅应找了过来。 王梅应是个稳重的女知青, 一来就问她们道:“李凤娟,吴彦军王志秦他们去哪儿了?” “他们还能去哪儿,就在山下待着啊。” 李凤娟一听到这两个名字, 气就不打一处来。 “哦,那你们怎么还不下去跟他们汇合,我看天色也不早了。” 王梅应知道她是个什么脾气,所以也没计较她气冲冲的语气,继续关心道。 “是他们先把我们丢下的,还故意不等人,我们现在当然不能屁颠屁颠地跟过去了。” 刘丽嘉冷冷补充了一句。 “所以我们才故意走慢了一些,就是想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不过马上就会下山去的,王知青……你就不用多担心了。” 钱玉珍还算礼貌,小声多谢了王梅应一句。 “好吧,那你们赶快下山,我就先走了。” 王梅应听到这里,大概理解了整个事件的经过,她也没打算多管闲事,只确保她们三人待会是能安全回去的,便道了别。 陈丽丽等了王梅应一会,看到她回来的时候,便多嘴道:“怎么样了?” “没事,就是两边闹了点小矛盾,李凤娟说他们三个还在山下等着。” 王梅应答道。 “嗨,我就说嘛,吴知青他们是不可能走的,梅应你也真是爱操老妈子的心。” “多问一问总没坏处的。” 王梅应凡事但求稳妥,所以也不觉得自己多此一举,一颗心反而安定了许多。 “好吧,那咱们快些走,天都要黑透了。” 陈丽丽和其他几位女知青,见事情解决了,便加快脚步,一起下了山。 傍晚,陈丽丽等三组去水库轮值的小组人员,陆陆续续都回来了。 此时知青们大多已经吃完了饭,一个个出门的出门,休息的休息,人几乎走了大半。 陈丽丽回来也休息了一会,然后就被王梅应叫起来去洗澡。 “我先收拾衣服,待会你去李凤娟她们宿舍叫她们一下。” “噢——” 陈丽丽累得半死,但为了洗澡,还是拖沓着脚步走了李凤娟的宿舍。 但当她站在宿舍门口的时候,忽然发现她们宿舍还是大门紧闭的。 宿舍里面也黑漆漆的,安静的连个人影子都瞧不见。 “喂,李凤娟?” 陈丽丽试着敲了下门,里面没有回应,还以为她们太累了,已经躺下睡觉了。 但她连喊了好几下,都没听到有一点动静出现。 分卷阅读115 乡下条件艰苦,知青们平时屋子里都不照明,只有读书写字的时候,才会点起煤油灯。至于手电筒更是稀罕物,就算有的人也都是拿来压箱底的,根本不舍得用。 所以陈丽丽一开始对屋子里没亮光,并不怎么怀疑,但等到她一直叫唤却没人反应的时候,终于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 嘭嘭嘭! “李凤娟,刘丽嘉,钱玉珍,你们在不在里面?在就吱一声啊!” “李凤娟?!刘丽嘉?!钱玉珍?!” 陈丽丽的瞌睡虫都被弄醒了,用力拍打门板,声音大的引来了周围知青的关注: “陈丽丽,你叫魂啊!” “她们都没回来你在这叫什么?” 一个姓孙的知青脾气有点奇怪,忍不住骂了她一句。 “没回来……?” “不可能啊,她们不是跟吴彦军那三个一起回来的吗?!” 陈丽丽听到这话登时惊了,也顾不上被骂,连忙问道: “吴彦军他们三个呢,人现在在哪里?!” “我怎么知道,反正人不在宿舍。” “你可千万别再鬼喊鬼叫的了,我的耳朵受不住你这大喇叭的折磨。” 孙知青脸色难看道。 “什么玩意儿,不在宿舍能在哪里?吴彦军他们不等李凤娟三个就直接走了?!” “他们也太缺德了吧!” 陈丽丽被气得直跺脚。 “他们那头驴的蹄子伤了,裂了好大一道伤口还哗哗淌血,王志秦怕担责任,就赶忙找车把驴送回来了。” “而且他们三个可不是驾驴车走的,是搭的附近大队的驴车。” 孙知青见她急了,终于意识到李凤娟三人的人身安全问题,就主动当了一回知情人。 不过他态度依然麻木,说出实情也是为了明哲保身。为的是省得之后追究起来,大队长像上次余晚潇事件一样,把所有隔岸观火的人都罚上一遍。 “那、那他们怎么不跟李凤娟她们说?!合着他们就只顾自己,这么着直接走人了?!” 陈丽丽差点被他绕晕。 孙知青把自己知道的信息都说完了,这下爱莫能助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陈丽丽问不出消息,人直接慌神了,赶紧跑回宿舍去: “王梅应,李凤娟她们没回来啊!” “怎么会……?” “吴彦军没接到她们人吗?” 正收拾衣服的王梅应一愣,迟疑道。 陈丽丽连忙答:“我刚才听那个孙林海说了,吴彦军他们那组的驴受伤了,他们是搭别人的车回来的,根本没去接李凤娟她们!” “糟了,那也就是说她们还在山上?” 王梅应也慌了,直接扔下衣服,往门口跑: “我们现在赶紧回去……” “等等……等等、我怕,现在外面天都黑透了,我们一出去就等于抓瞎,要不然还是先找赵清澜她们商量一下吧?” 陈丽丽听到王梅应说这话,一下子害怕犹豫了。 “行。” 王梅应不敢拖延时间,立刻和陈丽丽去了赵清澜的屋子。 “你们先别慌,事情我都了解的差不多了。” 两个人找到赵清澜,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事情跟她说了个囫囵。 赵清澜在了解事情经过后,没有立刻召集人员向水库出发,而是首先让她们冷静下来: “李凤娟刘丽嘉钱玉珍三人,咱们今晚是一定要带回来的,但我希望你们先不要声张,尤其是对男知青那边,一定要严防死守地保密。” “啊,为什么?” “可是我已经声张了,我刚才喊那么大声,恐怕半个知青院的人都听到了。” 陈丽丽疑惑不解,同时有些慌乱道。 “没关系,到时候他们一问起来,你只要说是误会就可以了。用来解释的理由是——实际李凤娟三个人已经乘了别的大队的驴车,跟着一 分卷阅读116 起回来了。” “但是她们第一时间跟人约好了去洗澡,才没在院子里出现,你们因为没被她们提前知会,所以才闹出了那个乌龙。” 赵清澜舍车保帅,以泄露女知青们互为保密的洗澡一事,作为牺牲,换来了李凤娟三人消失的合理理由。 “可是……咱们为什么要这样说?” “直接让男知青们驾车去水库那边,把她们带回来不就行了吗?” 陈丽丽被她这绕了一大圈的弯子,彻底弄懵了。 “傻妹子,这里是乡下,风俗跟城里不好比。” “李凤娟她们三个,甭说只在那么远那么黑的山上待半个晚上,就是只待半个小时,那也足够被人指着脊梁骨戳的了。” 王梅应叹息了一声,“你要是实在不懂,就比着余晚潇当初那档子事瞧,当初秦大队长罚大家罚的多重,就知道这里的女人名声有多重要了。” “可我们又不是这里的女人,我们怕什么?!” 陈丽丽实在不服气,凭什么女人就要受限于一个破名声?!而且这名声还非得跟清白挂钩,这根本就是心灵上的裹小脚,思想上的封建迂腐! “我们不是这里的女人,但我们可能一辈子都要留在这里。” 王梅应的话让人倍感沉重,但也十分现实:“既然要为这片土地奉献终身,那就代表着永远不会离开。” “到时候,我们总有一天也会变成这片土地上的女人,适应这片土地的方方面面,也包括风俗。” “王梅应,陈丽丽,你们不要想歪了。” “我给你们编出这个说辞,不是为了迎合屈服这种封建迂腐的思想,而是暂时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去解决,所以才这样做的。” 赵清澜开解她们道:“凡事并不是一定要非黑即白,有时候我们为了达到当下的目的,也需要运用一定的方法从中圜转。” “我很想多开解开解你们,但现在时间紧急,咱们就不要多说了,先立刻去分头行事吧。” “你们俩负责通知所有女知青们,让她们愿意来帮忙的就去农场,不愿意的就让她们帮忙串供,以免我刚才的这套说辞产生漏洞。” “对了,在这之前一定要先找郑瑞华,让她帮忙组织人手,这方面她有经验。” “我就去农场找余晚潇,让她快些准备驴车,我们好早一些启程出发。” “好!” “行。” 二人知道救人的事最为紧急,便收起乱七八糟的思绪,赶忙出了门。 余晚潇今晚本来一个人在农场值班。 但因为吴彦军那一组的驴蹄受伤了,需要尽快救治,所以家传养驴的专业人士吴霞也来了。 两个人一通忙活,给驴上药包扎,好不容易忙完了,外面骤然间雷电交加,轰隆隆打了一阵响雷,接着滂沱大雨倾盆而下。 “哎呀,下大雨了,我走不了。” 吴霞来不及地遗憾了一句,下一秒却听到外面有人在喊: “余晚潇——” 余晚潇和吴霞互相一对眼,以为是要来洗澡反淋成了落汤鸡的女知青,便赶忙出去开门。 来人居然是赵清澜。 她浑身衣服湿了一半,神情半分没有慌急的样子,但有些许沉凝: “余同志,队里还有驴车能用吗?” “驴车,有是有,但这大晚上的你要这个做什么?” 余晚潇微微疑惑道。 赵清澜对余晚潇和吴霞是信任的,而且接下来也需要她们帮忙,所以便将李凤娟的事简单叙述了一遍。 “什么?!” “那、那咱们现在出发吧,这事不宜迟啊!” 吴霞听到赵清澜的安排,比王梅应和陈丽丽更为理解她的顾虑,也正是因为这样,第一个着急的反而是她。 “别着急,赵知青说了还有其他女知青要过来,我们先准备一下吧。” 余晚潇料到李凤娟可能会倒大霉,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而让她稍稍放心的是,赵清澜的安排很妥当,在第一时间就布局好了一切。 分卷阅读117 这样她们只要把人顺利地接回来,就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了,而李凤娟三人在双溪大队的名声也能得以保全。 女知青们因为下暴雨,来迟了一些。但算算人数,相当一部分的人都到场了。 还有没到的,一部分并不在知青院,是去了村民家里帮学生扫盲,一部分则是和李凤娟吵过架,对她厌烦还来不及,根本不可能帮她。 不过女知青里没有特别难缠的人,在陈丽丽和王梅应,郑瑞华的一一游说下,也答应了帮忙遮掩串供,再告知没回来的女知青们,一起统一证词。 “串供进行的还顺利吗?” 赵清澜见人都到齐了,便问陈丽丽道。 “一开始不算顺利……因为李凤娟她实在不好相处,平日里得罪了不少人,大家都等着要看她笑话呢,还说要把这消息泄露出去坏她的名声。” “后来还是郑知青一起来帮我们游说,她们才肯串供的。” 陈丽丽老实应道。 郑瑞华被提到名字,目光微微一顿,开口道: “李凤娟,刘丽嘉,钱玉珍三人,如果单单因为滞留在山野,并且彻夜不归,就会被人随便污蔑名声,那么我们这些女知青,大概率也将沦落到和她一样的下场。” “因此,我觉得赵清澜的一切补救措施都是对的。虽然我不赞同她骗人,但这种苗头既然无法消解,就必须扼杀在摇篮里。” “作为同样可能受风气所害的女知青们,也应该齐心协力,而不是为了鸡毛蒜皮的一些矛盾,去同类相害,助长这种封建腐朽的气焰。” “我就是说了这些话,她们才改变主意的。” 郑瑞华冷冷地叙述了用于游说的理由。 “郑知青,感谢你的帮助。” 赵清澜对郑瑞华的行径全在意料之中,因为她知道,郑瑞华向来是冷漠且擅于保护自身的人。 李凤娟的这件事,表面上只涉及她们三人,但后续波及的影响,必然会辐射到所有女知青身上。 所以,赵清澜在打定主意的那一刻,就知道她会参与进来。 “可是……我心里还是没底,光靠我们这几个能行吗?” “我们都手无缚鸡之力的,万一大半夜上路遇到个什么麻烦,那不就惨了。” 有女知青是不来帮忙,内心就很难安的。 毕竟李凤娟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她们同为知青不出手相助,就太说不过去了,可是……她们也很恐惧独自面对黑暗和危险: “我看男知青那边,周静安和顾丞乔是两个靠谱的人,我相信他们绝对不会把李凤娟的事情到处乱说的。余同志,正巧顾知青也喜欢你,要不你就把他喊过来一起帮忙吧?” “对、对,他们两个人绝对是守口如瓶的人,我敢打包票,或者就喊一个也好,有个男人在我们至少能有底气一些,这样也就可以安心上路了。” “不,就像郑瑞华和赵清澜所说的那样,我们不能让男知青加入进来,就算他们再可靠,也不可以冒哪怕万分之一的险。” 余晚潇的目光淡淡扫过那几个害怕的女知青们,试图用自己的话来安慰她们,鼓励她们: “如果你们害怕夜晚去山里,那么可以留下来,毕竟农场也是要留人接应的,而且现在能用的驴车坐不了那么多的人。” “或者你们仍然要去,我也可以带上锄头,斧头这些防身的工具。其实真正到了危险的关键时刻,还是武器最管用,就算是路上冲出一两个男疯子,他们看到我们手上有家伙,人又那么多,被威慑之后也多半会吓退。” “再者,这件事我们可以自行解决,大家不必小看自己,也不必过分害怕,更不必将重心寄托在两个靠谱的男知青身上。” “就算大家觉得他们能守口如瓶,但他们的出现,对李凤娟刘丽嘉钱玉珍三人,无疑是一个永藏心底的隐患。” “因为他们只需用浅薄的道德感来守护秘密,立场甚至站在对面,而我们,是豁出性别去守卫仅有的一切,也是被捆绑在同一条利害线上的蚂蚱。” 余晚潇说到这里,显明地提点了众人最关键的所在,然后道: “还有,虽然李凤娟她们心气高,跟大家多少又有过节,但如果换作是大家身处她们这样的狼狈境地,现下最想看 分卷阅读118 到的,或许应该是更亲近的我们,而不是远在天边的周静安,顾丞乔,对吧?” 她最后一句话语,轻轻落地,在女知青们眼中卷起浅淡的波澜,同时带来的还有迷惘,不解,纠结,还有思索。 她们起初听到余晚潇的最后一句话,是觉得莫名其妙,她们只是出于人道主义想来救援李凤娟,干什么又要和她和刘丽嘉钱玉珍感同身受呢? 可是,冥冥之中,她们又被余晚潇的话冷不丁叩响了心扉。 女人和女人,彼此的联系总会更深于他者。 这样的联系不仅限于亲昵的姿势,无间的分享,更包含着一种链接她们生命的共通情感。 这很奇异。 每每回想深思起,每个认同这种联系的女人心中都会涌生出万千的温暖,这是一种无可比拟的安全感,是远隔万里也能互相安慰的天然情意。 也是男性所无法替代的,永远,唯一属于母性的包容感。 短短的几个瞬间,女知青们你望向我,我望向你,动作迟疑地就像镜头在放慢步调。 随着她们的犹豫,挣扎,不安,棚屋里狭小/逼仄的视角,正极为缓慢地从原点向深处推移着,然而就在下一个瞬间,有人勇敢而鲁莽,毫无预兆地打破了画面中的所有: “去就去,你们都不怕,我还怕个什么?!” 54. 来自性别的自卑 救赎同类 “那、那我也豁出去了, 反正咱们那么多人呢,去趟山里怕什么!” “斧头在哪里,快给我拿一把来吧……虽然我还是有些害怕, 但余同志你说的对, 有家伙拿在手上总能安心的多!” 一个人选择打破僵局, 其他人就都有了向前踏出一步的勇气。 见余晚潇说服了大家,赵清澜便事不宜迟道:“大家先准备要带的物件, 还有尽快做一些挡雨的物件, 等我们把驴车牵到门口就立刻出发。” 农场是要留人看守的,除了看守牛和驴等牲畜, 还需要有人接应,免得出现什么突发状况。 所以一小半的人留了下来,剩下的人坐上两辆驴车, 从农场趁着漆黑的雨夜,向水库的方向驾驶了过去。 路上, 大雨依旧滂沱。 女知青们拿了农场的干麦草裹在布里,做了简易的挡雨篷子。 坐在车上的几个女知青将斧头柄子竖起来, 支撑雨篷, 人尽量往前挤,把布稍举高了一些, 负责给驾车人遮风挡雨。 余晚潇和吴霞是最娴熟的驾车手,对驴子的习性也熟悉, 所以两个人一前一后, 分车行驶在雨夜之中。 “余同志——其实我真没想到, 你会不计前嫌地帮李凤娟说话——” “这让我们太意外了——” 周围雨声风声嘈杂盘旋,躲在雨篷子下的女知青们为了排遣恐惧和心慌,试着聊起了天。 她们的声音断续飘忽, 时高时低,却在这茫茫无边的黑夜里,第一次大胆地敞开了心扉: “是啊——我——其实挺惭愧的,余同志跟李凤娟之前闹的那么不愉快——都能心无芥蒂地出手相助——我、我还那么磨磨叽叽,瞻前顾后的——实在是太窝囊了!” “不,各位女同志们——咱们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勇敢了!” 另一个女知青不允许大家妄自菲薄,用力地反驳道: “余同志固然心胸宽广,但我们也不差——其实刚才最让我想象不到的是——大家和我一样,一个人都没有退缩,而且都把余同志的话给听到心坎里去了——” “因为我说的都是事实——所以你们才会产生共鸣。” 余晚潇的声音淡的像一阵风,仿佛随时都会被雨声摧毁,却又让人异常的安稳: “是大家决心放下对李凤娟的成见,对彼此赤忱相待,同时也认识到了自己可靠坚强的一面,所以才会一个不落地留下来——而不是全因为我的动员——” “余同志,你可别这么谦虚——是因为你给我的信心和鼓励,才让我忽然发现——其实我挺瞧不起自己的,也瞧不起各位女同志们——明明我们自己也可以保护自己,也和男同志一样能拿武器来防身,但我就是不相信自己有独当一面的力量——这 分卷阅读119 是我从来没意识到的自卑,是来自性别的自卑——对我的影响简直太致命了!” “我也自卑——我怕冒险,也很胆小——我觉得自己的力气和男同志差距悬殊,所以一直觉得自己遇到危险,肯定毫无抵抗之力——但是、其实我们都陷入了思维的误区——就像余同志说的那样,只要手上拿了一把锋利沉重的斧头,谁又敢轻易伤害我们呢?” “还有我——余同志虽然没直接说——” “但我发现,我对和我一样的姑娘们就是太心软——明明知道李凤娟她们三个可太讨厌了,而我一开始也是不想帮她们的——但是、但是心里想想又觉得过意不去——李凤娟她们三个处境凄惨的时候,如果咱们大家都不伸出援手,就这么让她们三个困在山里,那连我自己,都会觉得自己是个十足的冷血动物了!” “唉——希望她们能对得起我们的付出——不要才逃出生天又开始窝里横了——” 一个女知青对李凤娟三人极为了解,未雨绸缪地哀叹了一句。 “要不吵吵闹闹的就不是她们了——我看她们铁定是不会感谢咱们的——不过咱们问心无愧,把应有的人道主义援助送到了就行——” 另外一个女知青对李凤娟三人的作风早已习惯,甚至都猜得出来下面的路数,但她已经不想再埋怨了,也觉得埋怨没有意义。 因为正如前一个女知青所抒发的话一样,女人的心总是太软,每到危难时刻,总是顾不得其他,一心只想救人脱离苦海。 什么前仇恩怨也根本不在乎了。 但这一点大多体现在救赎同类上。 在这世上,同情心随意泛滥的傻女人多如牛毛,可许许多多性情理智的女人们,唯有遇到落难且凄惨的同类,才会不由自主地也变成一个傻女人。 而大家全然默契地不求回报,从头到尾,所为的只有付出和救赎。 另一驴车上,女知青们也在借着雨夜,用聊天打发枯燥和心中的不安定感: “赵知青——你今天的表现真是……让我们很意外——” “对,我们大家本以为你是个特别恪守规矩,很一板一眼的人,就和周知青一样——但没想到,你居然带领我们大家撒了个弥天大谎——” “我直到现在还恍恍惚惚的——这真的是你能做出来的事情吗?赵知青——” “是我做出来的。” 赵清澜面对大家的不敢相信和疑惑,露出淡淡的微笑,如常解释道: “我看,大家对我的误会很深——其实我并不是一个特别固执的人,无论是平日里或是现在——我之所以喜欢主持大局,引导大家做出选择,首先的确是因为我向往光明的道路,还有正义的远方——但,我追寻的往往是正义的裁决,而非是用来判断对错的规则,抑或规矩本身。” “所以,一板一眼这个成语,和我其实不是太匹配——想来你们今晚也发现了,我在关键时刻,其实是一个还算称得上灵活应变的人。” “噢——原来是这样——看来是咱们洞察力太迟钝了,到现在才发现——赵知青你是这么有情有义,有血有肉的人——” 女知青丝毫不吝啬对赵清澜的夸奖。 因为她们知道,如果不是赵清澜反应及时,主动领头扭转了整件事情的走向,那么李凤娟三人的处境必然糟糕至极。 两辆驴车一路行驶,花费了足以称得上是漫长的时间,才到达建设水库的山沟沟脚下。 两拨人下了驴车,赵清澜这才从口袋里掏出手电筒。 她从来到这里还没打开过它,很是珍惜,但这本就是为了应急所用的,所以现在用到它,也算是用对了时机: 灯光如昼,打开后,泥泞的山路被照射的极为清晰。 众人借着灯光,小心而不失迅速地爬上了山沟沟。 余晚潇和赵清澜等女知青,一边爬山一边商量路线,她们首先揣测李凤娟等人回到了水库边上,但一想到那边没有什么躲雨的地方,便暂时在山中展开了搜寻。 山沟沟地方不大,林子也稀稀疏疏的,走起来不容易迷路。 众人走一步,就喊上好几声,清脆重叠的回音很快荡入了整个山间。 “李凤娟——” “刘丽嘉——” “钱玉珍——” 分卷阅读120 “你们在哪儿——” …… 众人一声接着一声地喊,却始终没听到一句回音,周遭嘈杂漆黑的气氛逐渐带来焦灼,雨水份量却丝毫未减,几乎没有变弱的趋势。 所有人的衣服在倾盆大雨之下,都从头被浇灌到脚,反反复复的湿透极了。 若是来人伸手拧一拧,都能直接拧出半斤水来。 “李凤娟——” “刘丽嘉——” “钱玉珍——” “钱玉——” 呼喊的声音不依不挠,此起彼伏,即便被雨夜浇熄了半数,声音也依旧传递到了远方。 就在这时,一声极其微弱,但又依稀可辨的声音,顺着雨水幽幽飘荡了过来: “我……在这里——” 55. 密谋 愚钝化的恶毒 余晚潇从雨声中辨别出微弱的呼救, 脚下一转,立刻往那个方向奔了过去。 那里是一个小山坡下,上面稀稀拉拉地长着几棵树, 下面是一个天然的土坑, 正好可以用来躲雨。 但雨势凶猛, 这里抵挡不住早已沦陷。李凤娟三人蹲在这里,互相依偎着被淋的瑟瑟发抖, 浑身湿的就像三只落汤鸡。 “钱玉珍?” 余晚潇试着往底下喊了一声: “李凤娟, 刘丽嘉……?” “在这里……我们……在这里。” 钱玉珍被雨淋的差些睁不开眼睛,又是个近视眼, 只能颤抖着挥了挥手。 其他人紧随其后,也赶了过来。 大家见终于找到了人,连忙下到土坑里, 要把这三个人一起拉上来。 但她们刚刚碰到李凤娟的胳膊,就被她猛地甩开, 一脸厌恶道: “别碰我!谁让你们来的?!” “一个个自作多情的要干什么?!就想来看我笑话是不是?!” “这里只有女知青们过来了,你放心吧, 不会有人看你们的笑话的!” 有女知青了解她的脾气, 所以听到这话是简直要被气死,但又在意料之中: “我们大家会替你们保守秘密, 所以你们不用担心会被散播谣言!” “等回去之后,你们只要说是去农场洗澡了, 和大家一起避雨才没回知青院的, 一切就都安然无恙了!” “是啊, 我们大家不仅要帮你们串供,大晚上还要跑到这里来救你们,大家付出了那么多, 你们就别再狼心狗肺不识好人心了!” “那——她呢?!” 李凤娟听到这话,苍白着脸,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却兀然笃定地伸手指向余晚潇,气势汹汹质问道: “她跟我关系那么差,针对我还来不及,凭什么要牺牲那么大来帮我?!” “我可以相信你们……但我绝对不会相信她!” “你在瞎说八道些什么!” 一同过来的赵胜男,被她的不识好歹直接惹怒了: “没有余同志动员大家,我们根本就不可能这么快来救你们!” “你自己心胸狭隘也就算了,凭什么这么恶毒地揣测别人的好意!” “那你们倒是说说——她余晚潇,是抱着什么目的来帮我们的呢?” 刘丽嘉的情绪冷静一些,但难掩锐利和浓浓的质疑: “既然你们都觉得我们是恶人,那她就应该是最恨我们的那一个人——所以她为什么要帮我们?是诚心要给自己添堵吗?” “还是抱着其他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 “我完全不恨你们,充其量就是讨厌你们三个而已。” 余晚潇一点也不避讳她直勾勾的目光,语气冷沉,却又不疾不徐: “但讨不讨厌你们,跟救你们逃离危险是两码事,难道你会因为讨厌一个人,甚至恨一个人,就对她见死不救吗?” “漂亮话谁不会说?!” 分卷阅读121 “谁知道你回去之后,会不会张口就把谣言散播出去?!” 刘丽嘉听完这话,神情微微一变,刚想继续往下说,就被李凤娟狠狠打断。 而李凤娟根本不听人劝,又犟又泼。 她平时强势惯了,现在突然要接受所有人居高临下的施舍,自尊心被刺激的够呛。整个人也陷入了极大的屈辱情绪,心火窜涌到处发泄: “还有你们,我根本没要你们来救我们,你们凭什么自作主张过来?!” “想让我欠你们人情是不是?!你们做梦吧,我——李凤娟,是不可能会感谢你们的!” “有人冒着大雨来救你,有人不计前嫌来救你。” “有人即使害怕黑夜,也要壮着胆子拿上斧头来救你。” “有人无辜被牵连,但要为了你们的名声撒谎,所有人为你们无偿付出了那么多,而你们却用这幅不屑一顾的态度,对待每一个真心待你们的人。” “这真是可笑。” 郑瑞华冷不丁地开口,语气冷漠的如同陈述稿子,但一字一顿,又缓慢地展露了犀利而冷酷的态度: “虽然大家的一片真心都被你们浪费了,但你们三个尽可以继续执迷不悟,不相信除你们三个以外的任何人,因为你们的蠢钝看样子已经无药可救了。” “不过,我仍希望你们能保留最后一丁点的清醒,再冷静地从脑海中思考三秒——” “弄清楚在这件事情上,到底要将刀尖指向谁,最终才能平息你们心中的愤怒。而不是随意把火撒在不相干的人身上,只能利用伤害他人这一种方式,来挽回你们可怜悲哀的平衡心。” 郑瑞华的话音清冷,口气并不太重,但她整个人的犀利冷漠,仿佛能从骨子里渗透出来,有着让所有人一瞬间陷入安静,让气氛瞬间僵冷的魔力。 李凤娟暴躁的控诉在她开口的那一刻,便顷刻间被堵的销声匿迹。 接下来的每一句精准刺骨的形容,都宛如戳中了李凤娟的死穴,让她几度激动的神情都被硬憋着压了回去,脸色也迅速变得惨白,直至面如死灰。 到最后她的脸上,只剩下苍白的两片嘴唇还在止不住地打颤着,其余皆陷入了僵寂。 看她这幅死气沉沉霜打茄子的模样,众人觉得她应该是被郑瑞华骂老实了,便都悄然如释重负。 刘丽嘉站在一旁,从刚才开始就沉凝着脸,一声不吭,钱玉珍则小声啜泣着,自己给自己抹眼泪,当了个贯穿始终的透明人。 她们两个一向是以李凤娟马首是瞻,如果李凤娟不继续闹腾,那她们也就闹腾不起来了。 “好了,有什么事都先回去再说吧,再继续淋雨下去,大家都得生病。” 赵清澜和郑瑞华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等轮到她说话的时候,紧绷的气氛顿时缓和,变成了十足的安抚。 众人听到这话,互相对视了一眼,便三三两两地主动上前,搀扶起了李凤娟三人。 回去的路途比回来时还要漫长。 所幸的是,在下半夜之后,黎明来临前的这一段时间里,大家成功地赶回了双溪大队。 驴车先载着人回到了农场。 农场接应的人已经等待了许久,见她们都回来了,便赶忙簇拥上去,把带来换洗的衣服给她们换上。 李凤娟三人也不例外。 换衣服时,大家也将吴彦军三人留下她们的意外原因,原原本本叙述了一遍,同时把赵清澜的说辞也告诉了她们,方便到时候有人问起时串供。 待一切收尾妥当后,女知青们就趁着雨势渐停的当口,悄悄回到了知青院。 这么一大堆人突然消失,而且还是大半个晚上,令人起疑心是必然的。 但按照赵清澜的计划,所有女知青都已经串好了说辞,因此当一些察觉到不对的男知青问起时,她们便有意无意透露出了农场洗澡一事。 而男知青们被灌输错误的消息后,到了这时才恍然大悟: 原来之前女知青们出门,不仅是为了洗衣服,去村民家扫盲,还有的居然通过走农场的捷径,偷偷去河滩边洗澡了……! 这次也一样。 正巧这两天极其闷热,让大家都受不了了,所 分卷阅读122 以女知青们便集体出动想去取凉一番,谁承想才一出门就下了大暴雨,一大堆人都被倒霉地困在了外头。 男知青们从女知青们口中套出的消息,再经由晚上的暴雨,两厢一糅合,立马就猜出了她们所经历的一切。 于是这便立刻成为了他们口头的笑料。 只要一想到平时洁癖的不行的女知青们,现在都被困在臭烘烘满是牛粪驴粪的农场里,他们这些懒鬼就纷纷幸灾乐祸,差点乐开了花。 不过既然是笑料,男知青们打了一会哈哈,对这件事也就没什么好深究的了。 女知青们黎明之前回来,因此便没闹出多大动静,起的早的男知青们一看到她们,也跟没事人儿一样掠眼了过去。 余晚潇送走女知青们,本来就想回家睡觉去了。 但刚出农场门口,就看到远远地站着一个人影,看起来很熟悉,等她走进一瞧,居然发现是刘丽嘉: “你怎么还不回去?” “难不成还在怀疑我要出卖你们?” 余晚潇不咸不淡地问了她一句。 “不,我是想了一路,到现在才觉得你说的话有些道理,所以,暂时认同你不会背叛我们了。” 刘丽嘉直言不讳道。 “既然认同我不会背叛,那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如果是想来跟我单独聊天,那恕我不能奉陪。我现在也没这个精力再跟你一起消耗,只希望你能自觉遵守承诺,从现在开始,主动远离我的视线。” 余晚潇之前的所言如实,她帮李凤娟三人纯属是为了救人,而不是真的打算跟她们求和。 现在既然人已经帮到了,那她便不吝于恢复到以往的状态。 “我是来跟你讲合作的。” “现在耽误你的一些时间,我也不欠你的,明天就把罚抄写的纸送过来,作为接受惩罚的代价。” 刘丽嘉很爽快,接着忽然冷下脸道: “至于这个合作,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赵清澜的计划很完美,也很为我们三个的名声着想,但这不代表我就要接受。” “不管怎样,都是吴彦军那三个先害我们的,无论他们把我们丢下的理由有多正当,我都忍不下这一口恶气。而且,我也根本不信他们没有蓄意报复的成分,呵,这一点我觉得只要没眼瞎的,都应该能看出来吧。” “那吴彦军作为领头的,平时做事玲珑周到,怎么轮到我们三个就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居然因为驴车坏了就自顾自离开了?还把我们三个就这么扔在山上,这种明摆着是蓄意报复的借口,是个有脑子的人都不可能会相信。” “所以,我现在势必要让他们三个人尝到苦头,心头才能彻底畅快。” “来找你的缘故,也是因为我们三个报仇时需要一个得力帮手,而我觉得目前最完美的人选——恰好是你。” “为什么是我?” 余晚潇对她要报复的目的不算意外,但当她听到要找自己做帮手时,目光微微停住,思虑了一秒道。 “因为大家现在都听赵清澜的话,要顾全大局,是不会让我们有机会捣乱的。” “只有你,虽然你争锋相对,有仇必报的性格让我和凤娟,玉珍都很不痛快,但真要论起来,我们在这方面其实是有相似之处的。” 刘丽嘉比李凤娟要冷静许多,但和郑瑞华的客观冷静不同,她说话时带有着十足的攻击性,是很尖锐的那种冷: “学不会忍气吞声的人,才会喜欢主动攻击别人。” “而我现在需要的,就是你这种会主动攻击别人,同时不屑顾及旁人眼光的人。” “你自有你的怨气要发泄,但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你把事情闹大了,毁掉的是赵知青所有的努力。” “还有其他女知青们,她们也会受到后续的影响,你这样做对得起她们吗?” 余晚潇根本没被打动,断然否决了她的邀请,还冷冷地提醒她: “你可别忘了,她们刚才还不顾一切地救了你们,刘丽嘉,做人不应该这样忘恩负义。” “这些后果,我都知道,但你们难道觉得维持表面和平,从此以后就能和男知青们井水不犯河水了吗?” “你不住在知青 分卷阅读123 院,或许不了解,他们表面文质彬彬,人模狗样,但私底下没有几个是不污言秽语,对女知青低看一等的。” 刘丽嘉和李凤娟看来是全然的一类人,否则也不会玩到一块去,她的坚持很决绝,也很激烈: “平日里他们不敢在明面上表现出来,让大家光是心里膈应也就算了,但在这件事上,我绝对不会退让,就算后果严重我也坚持要把事情闹大,反正要不痛快,那就大家一起不痛快!” “就算我们被留在山里的事情暴露出去了,从此败坏了我的名声,那我也宁愿接受这个代价,反正我们知青一旦来到这里,很有可能就再也回不去了,我就算为此终生不嫁,我也不想被吴彦军那种小人一辈子强压一头!” “还有,如果接下来哪位男知青们为此看轻了全体女知青们,那我这块试金石也算是造福了大家,连是非黑白都不分的男人,我想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也不会希望在他身上耽误终身。” 余晚潇面对她逐渐激动的情绪,表面上无动于衷,但没有再打断她说话。 直到她把怒意主动发泄了出来,中间两人相对无言了三秒,余晚潇才缓缓无情道: “你的愤怒我能理解,但恕我直言,这跟我无关。” “我也不可能会为了你们三个,而去伤害所有女知青们的利益。” “不过,如果你能有说服所有人的本事,那我,可以考虑参与进你的计划之中。” 余晚潇毫不留情地拒绝,但话锋一转,又显得突如其来,让刘丽嘉有些猝不及防。 “我没有说服所有人的本事,但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可以去试一试。” 刘丽嘉顿了一下,显然是对自己跟其他人的恶劣关系,感到没有把握: “但在那之前,我还希望你能帮我一把。” “我知道你为女知青们担忧,是因为你怕我把事情捅出来,影响的不单是我们三个的名声,还有其他女知青们。如果我们三个被随意散播谣言,被说些清白存疑,身子不干净了的话,那以后但凡有女知青们发生这样的意外,也都会遭到同样的待遇。” “或许不止如此。如果有心怀不轨的男人们对女知青有意,会效仿着这种做法,蓄意让她们困在山里,再借风言风语毁掉她们的名声,那样就没人会再娶她们了。” “到时候女知青们总是要嫁人的,毕竟在这种环境下,鲜少有人会选择孤独终老。那么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会要她们的,就只有那个毁掉她们人生的男人。” 余晚潇有感而发地接话,补足了后续可能发生的恶果之一。 这样的结果,在她所了解的种种陈旧事迹中,并不算稀奇,甚至已经是恶劣后果中最温和的一种。 比这更恶劣的是,多的是女知青们被落后封建的氛围,和村中觊觎城市女人的地痞流氓,骗去威胁去结婚生子的。而对象,往往是一些身心丑陋到根本配不上她们的男人。 不管是用过去人的眼光,还是现代人的眼光看,这都是一段又一段沉痛到难以启齿的人生悲剧,也是对于那些受害的女知青们而言,永远无法揭下的深重血痂。 而原来的余晚潇也和她们殊途同归。即便去了大城市,依旧逃脱不了身上重若千斤的社会枷锁,最终充满希望的人生,只能因此彻底被毁灭。 “你说的不错。所以我才觉得,赵清澜的计划固然最稳妥完美,不会伤害到任何人,但也不会改变任何事情。” 也许只有性情偏恶的人,才能想象出更恶的后果。 刘丽嘉听到余晚潇的设想,全然不觉得荒谬,只觉得这就是有一天会兑现的未来: “而我想让你帮我的是,和我共同制定一个近乎完美的计划。这个计划,至少要完美到让每一个女知青们,都成为这次博弈的赢家,才算是一击制胜。” “哪怕这次毁掉的是吴彦军的前途,但只要让我们三个出了这口恶气,再杀鸡儆猴,让所有男知青们都害怕玷污女人名声的后果,那这个计划的使命就算是达成了。” 刘丽嘉表明了要用手段来干掉吴彦军,显然恨意不小,但余晚潇此刻却能理解她的恨。 因为她们俩的目标是一致的。 余晚潇接纳了原主的人生,同时也接受了她被吴彦军害惨的未来。 所以为了报仇,她不限于任何手段,都要让现在的吴彦军尝到同样的苦果。 分卷阅读124 刘丽嘉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另外一个原主。但她很幸运,在人生被差点毁掉之前,被人成功救了回来。 余晚潇虽然没能成功让吴彦军露出坏心,但他却在李凤娟三人身上,无意中施展了自己的恶毒本性。 这是一种让人难以察觉的,被社会合理化的,独属于男性的恶毒色彩。 在这一点上,刘丽嘉分析的很精准。 吴彦军突然而不合理的粗心,和他生活中展现的玲珑人设是相违背,甚至排斥的。 但如果李凤娟、刘丽嘉,钱玉珍三人,真的因为他这一次粗心而倒了大霉,他所展现出来的疑点,却又根本不足以被拿来怀疑。 这是因为,他是男人,偶尔会无条件陷入愚钝的男人。 如果这样做的是女人,众人只会先入为主地认为,她心细如毫,无论做什么都是蓄意的。 但男人,仿佛天生就被赋予愚钝这样的保护盾。 以至于他们不管做了什么错事,都能用这个奇特的属性来作免罪金牌。 吴彦军这一次的表现,就是一个将主动做错事,合理化成是突然愚钝了的男人。 这种隐秘而恶毒的逻辑,放到其他任何坏人做的坏事中,也很难让人发觉出来。 “你要我和你一起,毁掉吴彦军的前途?” 余晚潇的口吻是在问,但语气却如同冰冷地在陈述。 “是的。” “讲实话,我不明白你刚才为什么突然答应,只要我说服所有人,你就加入进我的计划之中。” “但我觉得,你其实并不反对我的做法。” 刘丽嘉的直觉很敏锐,一针见血余晚潇的真实立场: “甚至,是想帮我的。” “你只猜对了一半。” “我想帮的人并不是你,而是,我想帮的那个人。” 余晚潇的回答像是在打哑谜,谜底晦涩而让人迷惑。 “想帮的那个人,她难道也在双溪大队……?” 刘丽嘉敏感地捕捉到了其中的信息,做出适当地猜测,“是和吴彦军接触过的人吗?” “是你的朋友,吴霞,李桂芬,还是别人……?” “都不是。” 余晚潇顿了一下,转移话题道: “但因为她,我现在可以答应你的请求。” 刘丽嘉见她答应,便不做纠缠,掐准时机道: “那就开始吧——” “我们三个,还有你为你朋友的报复计划。” 56. 一切 尘埃落定 报仇计划的雏形落成时, 已经到了一天的傍晚时分。 中间,余晚潇和刘丽嘉借着午休,互相商讨了一些计策, 然后才大概确定了计划实施的内容。 内容的第一步, 当然是要刘丽嘉先说服所有女知青。 刘丽嘉当晚就挨个去女知青们宿舍里, 进行了轮番游说。 女知青们和余晚潇一样,其实能理解刘丽嘉这样做的原因。 因为如果不是大家一起出动, 替她们的去向圆了谎, 那她们三个人今日恐怕就过不得这么安心了。 这也证明,吴彦军的这次举动, 所造成的后果还是异常严重的。 但女知青们并不认为他是故意的。而且最严重的后果现在并没有发生,这就导致她们就觉得刘丽嘉的报复行为,略有一些狠心了。 大部分女知青们都这样想, 刘丽嘉就更不可能说服赵清澜和郑瑞华这样的人。 最关键的是,女知青们因为跟她、李凤娟, 钱玉珍的恶劣关系,压根不可能听她的话来行事。 更别说是按照她的计划, 主动和吴彦军三人做对了。 所以她报仇计划的初步实践, 以全盘落败而暂时告终。 同一时刻,男知青们那边也在讨论一件奇怪的事情。 昨晚回来之后, 李成禾就因为放不下心,而一直关注着李凤娟三 分卷阅读125 人的行踪。 他本以为按照吴彦军所说的, 李凤娟三人会跟陈丽丽她们一起回来。 但没想到的是, 陈丽丽一行人回来之后, 李凤娟她们居然连个人影子都没出现。 之后陈丽丽跑到李凤娟三人的宿舍门口,发现她们没回来就慌乱的不行,就更让李成禾佐证了这一事实。 李凤娟三人既然没跟陈丽丽她们一起回来……那就说明, 她们被留在了山上。 李成禾的结论不是信口胡诌。 因为当他们急急忙忙跟着最后一拨人离开时,其他大队的人已经全都走光了。 就连他们三个,也是紧赶慢赶,才赶上了最后三辆驴车。 所以,李凤娟三人既然没赶上陈丽丽她们,那就说明,她们更不可能赶上其他大队的人。 李成禾越深想越觉得心慌,但又不敢跟其他人提起个中的缘由。 因为今晚不管是李凤娟她们被大家救回来,还是自己走回来,这件事的后果都会很糟糕。 倒霉的不止是李凤娟,刘丽嘉,钱玉珍,只要实情一披露,他们三个该担的责任也一个都逃不掉。 王志秦和吴彦军很快知道了李凤娟三人没回来的事。 王志秦性子急躁,当即就要去农场借驴车,把李凤娟三人带回来。 李成禾知道,他这是为了减轻罪责,才急不可耐要去救人的,便忙不迭要一同前往。 但吴彦军经过深思熟虑后,及时拦住了他们: “李凤娟她们没能回来,责任不在我们身上,你们现在急着去,到时候反而说不清了。” “而且,她们要回知青院肯定是偷偷回来,必不可能到处声张。你们这样一大张旗鼓地出去,不是明摆着告诉所有人,她们今天被困在山里了吗?” “可是,万一她们回来怪罪我们,把我们不等她们的事情告发到大队长那里去怎么办?” 李成禾急忙道。 “我们当时是自顾不暇,驴子出了事,第一要务就是要把驴子运回去治伤,否则我们这一组所有人都要担负责任。” “所以当时急忙离开,完全是情有可原。而且,我们并不是直接抛下李凤娟她们就走了,是看到陈丽丽她们在,才走的。” 吴彦军的语气逐渐冷静了下来:“这两种说辞代表的含义,是完全不一样的。” “陈丽丽她们的驴车,正好在山脚下,比我们放驴车的地方还要远。李凤娟她们只要到我们放驴车的地方一瞧,看见没人,完全能追得上陈丽丽她们,跟着一起离开。” “但她们没有,这说明是她们自己拖延时间,被困在山上的责任,她们自己就要负一大半。” 王志秦被启发,顿时不冲动了,也顺着吴彦军的思路分析了两句。 “那……可我们确实没去提醒她们,等李凤娟她们回来,肯定要揪着这个跟大队长告我们的。” 李成禾还是很怂,提出了最关键,也是他们最不可能成功脱罪的一点。 “我们没提醒她们,还有另外一层原因。” 吴彦军比王志秦和李成禾还清楚,他们关于丢下李凤娟一行人,独自离开后被揭发的后果。 往轻了说,他们被罚工分被全村通报批评,都是应该的。 往重了说,只要李凤娟三人后续受到了流言蜚语的伤害,依照她们那种不饶人的个性,只要敢告发,那这个陷害他人的污点,很有可能就要被记录在他们的党员档案里,一辈子都抹除不去。 “你们两个人最好把这个原因记清楚了:我们之所以不等李凤娟三人一起走,是因为早在前几天,我们就跟她们闹了矛盾。” “而矛盾的原因,是李凤娟三人不明缘故,非要等到晚上最后一拨人走的时候,才离开水库。” “我们不知道她们留下来要做什么,但因为每次等她们等的太久,觉得生气,加上这一次又遇到意外,才不得已先行离开。” “但我们也是看到陈丽丽和她们一路下了水库,才放心离开的。谁能想到,她们居然在陈丽丽一行人离开后,还没有从山上下来,这才造成了她们被困在山上的后果。” 吴彦军轻而易举地编造出了一套新的说辞。 “……可是 分卷阅读126 ,真要这样说的话,我们是逃脱干系了,那李凤娟她们的名声不是更……” 吴彦军的这套说辞,有引人遐想的用意。 本来李凤娟三个人被困在山里,回来之后就算被传闲话,也只是捕风捉影,但经过他这一无意的佐证,证明李凤娟三人留在山上,有主观且隐秘的理由,那就更添了一层不明不白的意味了。 到时候她们三个这名声,在双溪大队还能有的好?不黑成锅碳才怪。 王志秦脾气差,但至少还是有底线的,觉得一旦这样做,就坐实了他们对李凤娟三人的陷害行径,所以他对吴彦军的话感到质疑: “你一开始,明明还让我们不要大半夜出去救人,免得把她们困山里的事声张出去,但现在怎么把话完全说反了?” “是李成禾提醒我的,不这样做,我们就没办法脱罪。” “不把责任全都推到李凤娟她们三人的身上,到时候要倒霉的就是我们三个。” 吴彦军这回直白了一些,目光平视着扫过他们二人的脸,道:“这事说白了有她们自作自受的成分,要是她们不赌气,就不会被困在山上。” “而我们是为了不让整个小组承担驴受伤的损失,才被迫先离开的,并不是主观意愿上的要将她们落下。” “所以,她们倒霉跟咱们其实无关,咱们也没必要上赶着去揽责任。” “但就算跟咱们无关,咱们也不能编造谎言啊。李凤娟她们非要等到最后才走的原因,就是因为跟咱们闹矛盾赌气……这个情况如果被咱们模糊了,那她们到时候被人闲言碎语,肯定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李成禾跟王志秦一样,也觉得这样玩弄文字,很不妥,毕竟撇开责任和主动撒谎这两个行为是有本质区别的。 “那在你看来,是维护她们的名声重要,还是维护我们的党员档案重要?” “李凤娟三人回来之后,我猜她们肯定会将所有错误归咎到我们的身上,到时候别说是忍气吞声,她们迟早有一天会把这事捅出来的。” 吴彦军耐心地提醒他们,“第一晚她们或许会忍耐,怕被困在山上的消息传递出去,有损名声,但陈丽丽她们今晚大敲大喊的,已然将她们没回来的消息告诉所有人了。” “那你们不妨猜一猜,在这个前提下,她们接下来是跟我们会鱼死网破,还是继续忍耐下去呢?” 当然是鱼死网破。 李凤娟和刘丽嘉都是刺头,依照她们那种一点就炸,半点不肯吃亏的脾气,肯定会选择跟他们玉石俱焚。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先下手为强?” 王志秦立刻明白了吴彦军撒谎的用意: “反正这几天只有我们跟她们在一起,只要我们引导所有人相信她们留在山上是别有用意的,而且我们对她们的用意并不了解,那就能证明,她们今晚被困在山上,完全是因为私欲,和我们的离开并没有太大的关联。” “对,也许她们是为了跟别的大队的知青相会,才主动逗留了下来。” 吴彦军缓缓给出了一个可能的假设。 “那,我们要把这消息,散播给其他知青们知道吗?” 李成禾也听懂了另外两个人的意思。 此时他的立场也不那么坚定了,因为自身的利益总是排在第一位的,比起党员档案上有污点,李凤娟等人的名声于他来说,重要性就削弱了一大半。 “要,而且要抢在她们回来之前,把消息悄无声息地散播出去。” 吴彦军不咸不淡地给二人下了命令。 次日。 吴彦军制造出来的假消息,和赵清澜制造出来的假消息,同时传播到了知青们的闲谈八卦中。 到了晚上,原本相信赵清澜那套说辞的人,因为吴彦军这边的假消息,开始产生了诸多怀疑。 吴彦军的威信尚足,男知青们都是信他的。 再者,女知青们去农场洗澡一事是突然暴露出来的,不可谓不奇怪。 突然之间那么多人被困在农场,这一点让人稍微深思一些,就会觉得其中另有关窍。 于是男知青们开始注意到了李凤娟三人昨晚的去向。 昨晚,陈丽丽狂敲李凤娟宿舍的时候,和孙知青的对 分卷阅读127 话其实被不少人听到了。 但之后女知青们被困农场的事一出来,男知青们就偶然知晓,李凤娟她们原来早就回来了,还是搭着其他大队的驴车回来的。 陈丽丽找不到她们,也是因为她们第一时间就去农场洗澡了,所以才没有回宿舍。 这个说辞勉强让人相信,可当吴彦军这边的说辞出来的时候,众人顿时发现这原来是谎言。 吴彦军那边说,李凤娟三个人是最后走的。 当他们走的时候,别的大队的驴车已经走到最后一拨了,所以她们不可能还有驴车搭乘。 而且,陈丽丽一行人也是单独回来的。 这就说明李凤娟三人根本就没回来,或者说,是被困在了那座建设水库的山坡上。 众人发现这个秘密,私底下顿时炸开了锅。 接着,吴彦军那边又传出了更劲爆的消息。 原来他们除了因为要送驴回去,没功夫等李凤娟三人一起走,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才导致他们无意丢下了她们三个。 李凤娟三人早在前几天,就莫名其妙总赖着最后一拨走,行为举止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等什么人。 吴彦军三人每次都要等她们许久,才见她们下山来,因此两拨人之间就闹起了矛盾。 恰巧碰上昨天傍晚,情况紧急,驴的伤耽误不得,他们又见陈丽丽一行人在,以为李凤娟三人可以搭她们的车离开,便先走了一步。 没想到的是,李凤娟三人直到陈丽丽一行人离开,也没下山来。 她们到底在山上做什么? 按道理来说,陈丽丽她们的驴车是在山最底下的,李凤娟三人如果按照正常速度下山,见到吴彦军三人不在,是能赶得上陈丽丽她们一起走的。 但为什么,她们要拖延到如此地步呢? 还在之前的许多天里,屡屡都是这样。 众人听完这些消息,立刻产生了各种各样的猜想。 如吴彦军他们所料,大部分人果然以为,李凤娟三人之中的任意一个,是为了跟男人相会,才久久逗留在山上不下去的。 在知青们的小团体里,谈对象是很正常的事,众人对此倒是不以为意。 但谈对象也分情况,正常的谈对象应该是光明正大的,有的还需要跟领导打报告,才算是给两个人的关系盖了章。 像是李凤娟她们这样,什么关系都没定,就不明不白地在黑灯瞎火的小树林里相见,再不明不白地干一些事情,那是绝对有伤风化的。 众人在吴彦军带来的消息误导下,开始想歪,歪着歪着,这种猜想就变成了极有可能的现实。 再经由两三个人添油加醋的那么一说,李凤娟在山上私会男人的不检点消息,立刻传遍了整个男知青宿舍。 到了第二天,仅仅是一天下来的功夫,消息就传到了双溪大队里。 村里人最爱嚼舌头根,逮着些七零八碎的趣事,能说上个好几天都不带停的。 这下李知青出了大事,还是关于行为不检点这一方面的,一些长舌夫妇一边极其鄙夷,嫌弃李知青的所作所为,一边又极其兴奋地将这消息传得人尽皆知。 余晚潇是最后才从李桂芬口中,得知村子里突然出了一件大事。 这大事不偏不倚,恰巧就是赵清澜利用一套圆满的说辞,动用所有女知青的力量,才费力掩藏下来的秘密。 而这秘密才传了两天,就已经彻底变味了,村子里已经有人在怀疑李凤娟是否不检点,是否破了身,是否怀了身孕了。 对于那个有可能和她私会的其他大队的男知青,所有人也在积极地八卦着。 但八卦到最后,这个莫须有的怀疑对象反而渐渐隐身了,所有灼热的目光,最终都不可避免集中到了李凤娟的身上。 情况一时间十分危急。 但刘丽嘉的计划,昨日才宣告失败,这对李凤娟来说,几乎是唯一的反击方法。 余晚潇和刘丽嘉商讨了计划之后,不用想也知道,女知青们是不可能统一起来帮助刘丽嘉的。 更遑论是帮着她对付吴彦军,这种所有人同仇敌忾的行为,几率小到几乎不可能发生。 因为 分卷阅读128 女知青们和吴彦军无仇无怨,在未曾真实伤害到自身利益的情况下,所有人大多会偏向于明哲保身,或者主动自保。而不是主动出击,将一切制造危险苗头的人,毫不留情地扼杀。 这种吃力不讨好,还有可能惹祸上身的行径,只要不是傻子,都没人会主动去做。 除非这个祸来势凶猛,让每个人都退无可退,唯一能选择的,只有去当急了也要咬人的那只兔子。 关于李凤娟的谣言发酵猛烈后,刘丽嘉紧急将大部分女知青,召集到了农场。 女知青们都已经知晓了李凤娟的遭遇,也为此人人自危。 让她们人人自危的,不仅是被渲染的面目全非的真相,还有吴彦军三人的突然反水。 在女知青们看来,吴彦军,王志秦,李成禾三个人,在生活中向来是品行尚算端正,可靠的男同志。 就算他们犯了错,间接导致李凤娟,刘丽嘉和钱玉珍被困在山里,也不可能是蓄意的。 因为她们大多都了解他们的为人,觉得他们就算跟李凤娟三人有矛盾,也不至于恶毒到如此地步。 可是,仅仅是一天至两天的时间,吴彦军三人的行为就让所有女知青们大跌眼镜。 明明李凤娟、刘丽嘉,钱玉珍三人,那天晚上只是被困在了山上,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被他们说成是另有原因,主动要留在山上了呢?! 王梅应在当天的傍晚,可是主动跟李凤娟她们去交谈过的:她们当时就是因为跟吴彦军三人闹了矛盾,才故意留下来不走的。 而且李凤娟,刘丽嘉钱玉珍,都是情绪一来就藏不住,只能摆在脸上的人,所以王梅应根本就不觉得她们会撒谎。 女知青们也知道,她们之中尤其是李凤娟,心气极其的高。 撇开她脾气差不好相处不谈,光是看她平日里那种高调的做派,也证明她不可能偷偷摸摸地跟人谈对象。 李凤娟这种坚不可摧的高调做派,多亏于她以往的嚣张泼辣,才给众人留下了深刻又讨厌的印象。 所以,女知青们在吴彦军和李凤娟两者之间,轻易就看透了是吴彦军是在说谎,以及污蔑李凤娟。 那么,他是为了什么目的才这样做的呢? 这很好猜。 从孙知青的证词就可以知道,吴彦军他们是为了送受伤的驴回去,才急急忙忙搭了别人的车。 但即使他们现在告诉大家,是迫不得已,又看到陈丽丽她们也在才安心离开的,李凤娟三人被困在山里一事,依旧有他们要负的一份责任在。 所以他们现在散播谣言,想告诉众人的,无非是他们的所作所为,和李凤娟三人被困在上山没有直接的关系,甚至可以说关系不大。 是李凤娟她们自作自受,又行为不检,最终才倒了霉的。 这样的做法虽然让人很不齿,但不得不说很卓有成效,只要李凤娟的罪责更大,他们三个的错误就没人会再关注了。 刘丽嘉把女知青们叫来,就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让大家主动反击。但因为时间紧迫,不能多待在这里引人怀疑,她便简明扼要地道: “你们都听着,吴彦军既然不仁不义,那我们大家就不必再忍了。我相信现在除了凤娟,大家每个人都不得心安,很害怕下一个被污蔑的就是自己。” “关于我说的计划,根本不需要任何一个人撒谎,所以你们也不需要害怕因此行差踏错。我们保证,只要你们能说实话,并且无条件站在李凤娟这一边,就可以了!” 女知青们这回的态度,和前天截然不同,脸上多了激烈的愤慨和浓浓的不安感。 有人立刻应声道: “大家,都别再想着明哲保身了!李凤娟是什么人大家都清楚,她这几天来虽然没跟我们在一处,但是,我是没看出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什么私会男人,根本是无稽之谈!” “可是呢,现在她仅仅是被困在山上一晚,又被吴彦军这种人随便散播一些连证据都找不到的谣言,就能被污蔑至此了,换作是你们,你们还能忍下去吗?!” “对,再这样任其发展下去,随便一个女知青跟人单独相处,那不都得被传闲言碎语了,到时候我们还能不能好好地生活了?!” 另外一个脾气急躁的女知青,立刻接上话道。 “大家别急,事情 分卷阅读129 还没到这么糟糕的地步。” “吴彦军他说的都是些没证据的话,这几天来他们三个跟李凤娟她们一起去水库,若是真的产生矛盾了,只要没有第三方的证人,就没办法证明他们说的是真话。” 一个较为温和的女知青,还是想用比较讲理的法子来解决问题: “这样一来,只要让李凤娟和刘丽嘉,钱玉珍去跟他们对峙,讲明产生矛盾的主要缘由,那一切误会自然就澄清了。” “……我们前两天是产生矛盾了,但根本就不是吴彦军他们说的那样,是我们神神秘秘地要留在山上会男人,而是……” 钱玉珍有些羞愧,说到这里不禁瞥了一眼余晚潇,才艰难道: “而是凤娟不服气余同志。一开始是因为输给了她比赛,后来又觉得……她被那么多人喜欢,心里实在不痛快,才想要联合吴彦军演戏,让余同志也尝一尝嫉妒别人的滋味的。” “后来,余同志没有上当,吴彦军大概是觉得不开心了,就把火撒到我们身上……正好凤娟也觉得跟他不对付,之后的几天里就产生了许多摩擦……” “……什么?!” “你们怎么能这样?!余同志招你惹你们了?!” 赵胜男一听到这话,登时炸了: “亏余同志还这么帮你们,你们的良心简直都丢到狗肚子里去了!” “我们……也没想到后来会发生这么多事……一开始余同志还提醒凤娟要注意吴彦军,可是……唉,都怪我们识人不清,也误会余同志了……” 钱玉珍羞愧难当,一想到那天晚上大雨,余晚潇第一个来救自己和凤娟丽嘉,眼眶就忍不住地泛了红。 “赵知青,你不用替我出气。” “我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跟她们三个人冰释前嫌。” “之前提醒她们,这几天主动来帮她们,所为的都是和你们一样,是出于同类之间的怜悯和帮助。” 方才一直安静的余晚潇,此时淡定地开口了: “我相信你们和我一样,在李凤娟刘丽嘉钱玉珍三人遇到危险时,也不会有闲情去计较这些纠纷琐事的,因为这二者是两码事。” “但,现在我不想计较这些,不代表未来就会忘记。” “换句话说,现在我会全心全意地帮助她们,未来一样可以和她们是仇人。” 刘丽嘉听到余晚潇说出来的真心话,也和钱玉珍一样,心中有所触动,有一些羞愧,也有着数不清的后悔。 但就像余晚潇所说的那样,她是不会原谅她们的。 此时她们再如何道歉,也无济于事。所以,还不如依照余晚潇的愿望,就这样不冷不热地相处着,至少不会再给双方徒添尴尬。 刘丽嘉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地收起了眼角微微的酸重。 “……你也真是的!” 赵胜男经过了那一场雨夜,和大家彼此深深地交心过,一瞬间就明白了余晚潇的做法和立场。 更重要的是,其实她也是一样。 即便她心中对李凤娟,刘丽嘉,钱玉珍三个人平日多有嫌弃,但在那种危急万分的时刻,她依然选择了不顾一切,不顾平日争吵带来的诸多不快,而只想拼尽全力地帮助她们。 在那时候,她和余晚潇此时的立场,就已经别无二致了。 “其实——你们大家都太冲动了。” “而且,我很不赞同你们的想法。” 话题终于回归了正轨,但又迎来了新的变数。 一个叫林云晶的女知青,提出了跟前面人截然相反的看法: “难道吴彦军的做法无耻恶毒,我们就也要跟着一起堕落吗?为什么我们不能清者自清,一起联合起来唾弃他们呢?!” “我知道大家都很愤怒,也很不安,生怕下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己。” “但刘丽嘉可是说了,她这个计划是要毁掉吴彦军前途的,你们扪心试问一下,如果自己真的这样做了,到时候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林云晶也很不齿吴彦军的做法,“吴彦军他现在的所作所为,是罪有应得,但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不应该用跟他一样的卑鄙手段,来攻击对付他。” “ 分卷阅读130 我们应该从他身上吸取教训,未来一定不要做这种突破道德底线,只为自己利益的人,才算是对得起今日的教训!” “光是唾弃,又有什么威力可言。” “你觉得是唾弃,或许在其他人眼里看来,是你在软弱,在妥协,在变相允许他们对你名声的侵犯。” “众所周知,男人常说自己跟动物没什么分别,身上是残留着兽性的。” “纵使语言是急风骤雨,对他们而言,也只不过是隔靴搔痒。不让诸如吴彦军这样的人狠狠吃上一次亏,杀鸡儆猴到让其他男人也感到害怕,你就算是将唾弃带到自己的坟墓里,也根本无济于事。” 另外一位不常发言的女知青胡一兰,同样因为极其不赞同林云晶的话,很严肃地立刻反驳了她。 “胡一兰说的话,就是我制定这个计划所要表达的涵义。” “如果大家有和林云晶的想法一样的,我也不阻拦,毕竟这是你们的选择自由。” 刘丽嘉刚舒缓语气,随即又带起了紧张的情绪: “但,眼下情况又不一样了,吴彦军这次主动散播谣言,就是为了从我们被困山上的这件事情中脱罪。” “他现在是主动攻击我和凤娟,玉珍,我们三个必须做出严厉地回击,就算两败俱伤,也一定要让他死的很难看。” “光是你们三个还不够,你之前已经跟大家说了,这个计划,需要我们一起来当证人,才会有给吴彦军致命一击的效果。” 胡一兰看样子,是铁了心要跟刘丽嘉在统一战线: “所以我选择加入进来,即使不是为了帮助你们,也要借我自己的一份力量,让吴彦军这样的人得到应有的报应。” “我们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李凤娟被闹出这样的事情,对我们其他人百害而无一益,所以我也要加入。” “对,杀鸡儆猴,让那些助长谣言的人,看看吴彦军的下场有多惨!” 跟胡一兰想法相同的女知青们,不在少数。 最重要的是,吴彦军这种唯利是图,编造谣言的危险分子,一旦浮出水面,无论伤害的是哪一个女知青,都会给其他人带来无尽的威胁。 所以大家都成了被逼急的兔子,此时此刻,是非要咬人不可了。 前几个闹出了动静,后面呼应的人就越来越多,几乎占据了来人的一大半。 但林云晶等人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没有被说服。 刘丽嘉清点了人数,便道: “不参加的人请和上次一样,对咱们的秘密守口如瓶。” “参加的人请等候我们的消息,届时时机一旦成熟,就请大家各司其职,扮演好属于自己的角色。” 她刚说完,另外一个女知青也跟着道: “我再说一句,请意志摇摆不定的同志们,就算不支持这次计划,也请一定要保守秘密。” “在这个时候倒戈到男知青那边,企图送消息的人,就算你不认为是背叛了大家,最终也背叛了身为女性的你自己。” “这个道理,我想大家应该能明白吧?” 在场的女知青们,大多数都赞同胡一兰的想法,少数和林云晶一样,不屑于跟吴彦军之流做一样的事情,降低自身格局。 但,关于保守秘密的共识,她们早在那一晚雨夜中,就已经十分坚定了。 正如余晚潇所说的那样,她们是豁出性别去守卫仅有的一切。 除此以外,任何人递上的保守秘密的承诺,如道德,如人品,在她们共同而不可分割的女性身份之下,都显得无比脆弱和不值一提。 施行计划的第一步终于顺利打通,在这之后的几天里,谣言却愈演愈烈。 一度在风口浪尖上的李凤娟,自打从那晚之后,也没有再出过宿舍门。 她因为淋雨高烧不退,而请了病假。 这一点被八卦的人得知后,便添油加醋,肆意揣度,进一步确认了关于她的谣言的可信度。 在旁人看来,李凤娟也因此受到了巨大的刺激,竟然病到卧床不起,一连半个月了,病情也不见好转。 农田里,因为刘丽嘉代替李凤娟来请假,一连请了好几次。 又因 分卷阅读131 为人手不够,时常要申请过来抽调人手,便引起了秦大队长的注意。 他见李知青病情严重,便本着大队长对知青群体的关怀义务,前来看望她。 谁知一到知青院,就发现刘丽嘉急急忙忙地要往外走。 “刘知青?” “秦大队长……我,我正要去找您……!” 刘丽嘉一脸焦急,见到他脸上立刻流露出庆幸的神情: “凤娟她这几天高烧一直不退,吃了药也没用,我正想去找您带她去镇上的医务所呢!” “怎么回事,发烧了应该有退烧药领,难道李知青吃了药不管用?” 秦大队长闻言,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神色严肃道: “先带我进去看看。” “好。” 刘丽嘉不敢耽搁,领着秦大队长就进了宿舍。 而知青院里零零散散的男女知青们,见到这一幕,互相对了下目光,眼里顿时流露出浓浓的八卦之色。 李凤娟这些天来,就病歪歪地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如纸,连个下床的力气都没有。 见到秦大队长进来了,她颤颤巍巍地掀开被子一角,想下来,被秦大队长连忙制止: “李知青,别动,你躺在床上就可以了。” “大队长,您看,凤娟药也吃了,休息也休息了那么多天,身体还是烧的慌,您快点让她去镇上医务所打一针吧。” 刘丽嘉说着,莫名有着一股为难的语气在。仿佛有什么阻力,让李凤娟和她们不能单独去镇上一样。 “我不去,我不去……咳咳咳、咳咳!” 李凤娟气若游丝地拒绝,都这时候了,脾气还是很犟: “打死我……也不出这个门……!” “打死你也不出这个门?” 秦大队长捕捉到了她话里的反常,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肯出这个门,便转头问刘丽嘉: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有人不让你们去医务所?” “不是……其实……是,另有原因。” 刘丽嘉咬了咬唇,脸色显得纠结又为难,话说到一半,又住了口。 秦大队长这时端详她的脸色,才发现她的气色也很差,眼下乌青乌青的,像是熬夜了好几天都没睡好觉。 “刘知青,这到底怎么回事?” 秦大队长忽然正色,沉着了声音问道。 “……我来说吧,秦大队长,我们……我们实在受不了了……!” 平日里一直躲在李凤娟和刘丽嘉身后的钱玉珍,此时憋红了脸,像是忍无可忍般,忽然含着哭腔道: “凤娟这么多天来病情不见好,其实根本就不是因为淋雨,她是忧思过度,才一病不起的……!” “那天淋雨发烧,其实是因为从水库那座山上离开的时候,我们跟吴彦军,王志秦,李成禾三个人闹了矛盾,我们赌气走慢了一些,落在了后头,原以为他们会等我们一起离开,但没想到他们因为驴受了伤,就撂下我们先走一步了。” “原本这是个人纠纷,而我们又是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便只能忍了这口恶气……!大半夜地在山上淋雨,又沿路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回来,鞋都磨破了,脚也磨出了血泡,凤娟因为有夜盲症,还因此留下了心理阴影,一回来就高烧不退……这些都算了——自从回来之后,最让我们心惊胆战,夜不能寐的,其实是被别人说三道四,破坏名声,所以我们三个谁也不敢往外说被困在山上的事情……!” “可是谁能想到,吴彦军他们那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透露出了消息,造谣我们被困在山上,是因为要私会男人,还编造出莫须有的话来污蔑凤娟……!” “这几天以来,连大队里的村民都知道这些谣言了,散播的到处都是,弄得我们两个百口莫辩,至于凤娟……就根本不敢出门来见人了!” 钱玉珍共情能力很强,加之这些天来着实受足了委屈,一边说一边抽噎着痛哭流涕: “凤娟的发烧本来吃过药后,就好得差不多了,但因为这些谣言的影响,这几天来她被气得反复发烧,退烧,神志不清地人都快烧傻了……我们原是想带她去医务所看病的,但是……但是她连出宿舍门都不肯,生怕一出门见人就被出 分卷阅读132 言羞辱……大队长,你、你说她出了这么大的事,以后可该怎么见人啊!” “小钱同志,你先冷静一下。” 秦大队长每多听钱玉珍哭诉一句,脸色就越凝重黑沉一分。 听到最后,即使他已经明白了整件事的大概轮廓,也不得不感到心惊肉跳,十分的惊险。 此时他甚至庆幸自己来的及时,否则李凤娟同志的病情,可能就要危及生命了。 “其实,我们还隐瞒了一件事。” “被困在山里的那天晚上,是全体女知青偷偷出行,把我们救回来的,并不是我们自己走回来的。但女知青们为了保住我们的名声,集体撒了谎,说,其实我们早就回来了,只是因为去农场附近的河滩洗澡,才被大雨困在了那里。” “事情到处为止,经过女知青们的努力和帮助,本来可以好好地将这个秘密掩藏起来,不让旁人发现,而我们也不必因为被困在山上,遭到大家的指指点点,肆意谈论。” “可是,还是因为吴彦军三人,他们离开之后一回到知青院,就笃定我们没回来,而且第一时间就告诉了所有人,但从头至尾,他们都没有出门救援我们三个的意思。” “最过分的是,他们除了冷血无情,还恶毒如斯,就是因为他们给凤娟传了一个不实的消息,各种各样的恶意揣测和中伤,才在知青院里流传了开来。” 刘丽嘉像是被钱玉珍的一番哭诉感染,某一刻实在忍不住,就道出了更深一层的实情。 秦大队长听到,几乎是立刻就猜测了出来: “他们传的不实消息,就是那个李凤娟同志被困在山上,为了私会男人的谣言?” “是的,秦大队长,我们一开始真的不是故意要撒谎的,还有其他女知青们,大家都是为了帮助我们……不想让我们的名声因此受损,所以才对所有人撒了谎。” “我知道了,但这件事要怪的不是你们,是那三个始作俑者。” 秦大队长颇为沉重,缓之又缓地下了定论。 他本以为这件事只涉及到李凤娟,刘丽嘉和钱玉珍三人。但让他没想到,甚至有些胆战心惊的是,全体女知青们竟然也参与了进来。 更让他觉得事态严重化的,是女知青们竟然如此惧怕被传播谣言,侮辱名声,以至于做到了费心费力撒了个弥天大谎,还人人守口如瓶的地步。 她们所为的,不过是害怕李凤娟三人名声有染,连自己也受到影响。 秦大队长自管理大队以来,越发人情练达,对她们所为缘由的理解,毫不费力就能剖析出来。但正是因为如此,也让他不得不深刻地意识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 “刘知青,你现在就去把知青院里的男女主知青们都召集起来,没回来的,也着人把他们喊回来,记住,一个都不准落下。” 秦大队长十分严肃地给刘丽嘉下了任务。 “好,我这就去。” 刘丽嘉方才充满悲伤的语气,微不可察间,也跟着变得冰冷了一点。 其他人待在知青院里,见到秦大队长过来了,本以为沉寂已久的李凤娟,会借着这个机会控诉冤情,一下闹出大乱子来。 但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直至刘丽嘉从宿舍里走出来,里面都没什么大的动静。 反而是刘丽嘉,一出来就传了秦大队长的话,突然要召集所有知青……这难不成是要开什么会? 知青们简直一头雾水,但又隐隐地感到惴惴不安。 怀着这样忐忑的情绪,被喊回来的知青们陆续集合,很快,在天色刚擦黑的时候,人全部到齐了。 刘丽嘉去喊其他知青的时候,不忘把余晚潇也带了过来。 同时站出来的,还有许久未曾露面,形容凄惨的李凤娟。 在场的众人,尤其是吴彦军那三个,一看到她的状况,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吴彦军,王志秦,李成禾。” 秦大队长一贯威严的声音,此时响了起来。却在喊出他们三个的名字后,缓缓将犀利的目光扫过他们的面庞,然后毫无预兆地愠怒出声: “我叫你们出来,是要让你们看看这次捅了多大的篓子!” “你们嘴一张一合,随随便便就给人传了谣言,可是李凤娟知青,她呢,如果我再迟 分卷阅读133 来一些,人就活生生地没了!” 秦大队长毫无预兆地发怒,惹得底下众人一片哗然。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第一瞬间是被李凤娟的病情给吓到了。人没了这三个字,可不是能随便乱说的,所以给他们带来的震撼程度,丝毫不亚于秦大队长的怒火。 而第二个瞬间,当众人得知秦大队长这么愤怒的原因,是因为那些关于李凤娟的谣言,前两天参与进来八卦的那些人,目光就纷纷心虚地压低了下去,所有人一时间都噤若寒蝉。 “秦大队长,我不明白,我们捅了什么篓子?” 吴彦军被秦大队长的威势显然震住,但他眉头微蹙,勉强维持住了镇定: “这和李凤娟的病又有什么关系?” “你还敢狡辩!” “我们都跟大队长说清楚了,是你编造谣言,说凤娟是主动留在山上,私会男人才被困住的!还说前几天跟我们闹矛盾,是因为我们三个不明原因要逗留山上,你这就是在撒谎,我们明明是因为余晚潇才闹了矛盾,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原因,却误导所有人相信另一个谎言,实在该死!” 刘丽嘉一提到这个情绪就十分激动,喋喋不休地要为自己三人证实清白。 然而在又一片困惑和了然夹杂的哗声中,吴彦军立刻否决了她的证词,很镇定地道: “我没有撒谎,这也跟余晚潇没有关系。” “我从来没有因为她跟你们闹过矛盾,跟你们在一个小组里的那些天里,我和王志秦李成禾,的确觉得你们形迹可疑,之所以说出来让大家知道,是因为我们觉得,你们困在山上是因为你们的私欲,和我们三个无关。” “我们就算因为突发意外将你们丢在了山上,也不能替你们承担主要责任。” “你在撒谎。” “秦大队长,我证明,刘丽嘉的说辞才是真实的。” 来自余晚潇的打脸猝不及防,让吴彦军不急不慌的神情,登时多了一丝错愕。 “之前,吴知青一直在追求我,这在知青群体里是众所周知的一件事,就连李凤娟都知道的清清楚楚。但后来,吴知青突然对我态度大变,不但跟李凤娟态度暧昧,还对我冷眼相向,让我觉得百思不得其解。” “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是吴知青移情别恋,还是李凤娟因为和我不对付,故意和吴知青亲近来气我,其中的原因我都不得而知。但我唯一能确定的是,在小组组队的那段时间里,他们的关系异常密切,日常出行都是在一起的。” “所以,关于吴知青所说的对李凤娟行踪不明的说辞,我只能说,是他为了某些见不得人的目的在故意误导大家。” 余晚潇突然出来作证,是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也是根本想象不到的场面。 因为要数全大队跟李凤娟相处最不和睦的一个人,非她余晚潇莫属。 就算其他任何一个人出来帮李凤娟澄清,都有可能,但这个人几乎不可能是余晚潇。 然而,她现下的做法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可反过来一看,属于她的证词因为这层水火不容的关系,可信度相比吴彦军的话,就显然高了一个层次。 秦大队长见到余晚潇一下击溃了吴彦军的谎言,不由地问: “是谁让你过来的?” “是我,秦大队长,我想过余晚潇可以做我们的证人,就擅自把她请过来了。” 刘丽嘉义正言辞,不忘补充了一句,以证明余晚潇和自己三人的关系仍然很差劲: “余晚潇同志虽然跟我们相处不快,但这事关乎我们三个人的名声,她得知事情经过,便暂时放下前仇恩怨来帮了我们。” “什么前仇恩怨,你们这些小同志,闹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偏偏要当成什么深仇大恨。” 秦大队长见余晚潇如此上道,先前积攒的满脸怒气,总算稍微松弛了一些: “不过,小余同志做的很对,你们之间有恩怨归恩怨,遇到这种救人一命的事情,该出手时还是要仗义相助的。” “是,我知道,所以我这次来了。” 余晚潇郑重应道,不忘提起吴彦军: “秦大队长,我这个第三方证人的证词,应该能证实吴彦军知青说的都是谎话吧?” 分卷阅读134 秦大队长望着她,目光逐渐沉下来,虽然没开口,但光看神情,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吴彦军的神情因此微微紧绷,多了一丝躁意。 “还有其他女知青们,我听刘知青说,你们好像也撒了谎?” 秦大队长半响没说话,忽然之间,就把矛头指向了不相关的女知青们。 女知青们所在的地方,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 但缓缓的,大家的目光里开始流露出犹豫,迟疑,慌乱,以及惶惶不安的情绪。 “……我们,我是撒谎了。” 一个女知青内心深藏的谎言被揭穿,又被秦大队长当面质问,便一时忍不住,坦白了道。 “其实,我们都撒谎了……李凤娟她们那天晚上,不是自己走回来的,而是被我们一起驾驴车偷偷接回来的。” “本来我们想着瞒天过海,想帮她们把这件事彻底隐瞒起来,于是对男知青们传播了她们在农场过夜的消息。但后来没想到,还是被吴知青把实情捅了出来。” “不过、我们只知道李凤娟是跟吴彦军他们吵架,又被吴彦军他们丢下,才被困在山里的,其余他撒的那些谎我们一概不知!” 女知青们你一嘴我一舌,在秦大队长的质问下,只能惶恐不安地透露出了被她们隐瞒的事实。 这一方面,秦大队长已经知道的清清楚楚的了,被蒙在鼓里的,只剩底下那一大堆的男知青们。 “嘶——” “你们、你们……我就说那天怎么那么多女知青们被困在农场,感情你们是在集体撒谎,想把我们所有人都骗过去啊?!” “我被骗的好惨,我累了,我真的累了,到底哪一边说的才是事实啊!” 男知青们被连番震惊,特别是当得知女知青们大半夜地驾车去山里,只为了救李凤娟三人的时候,简直被震惊到无以言表。 而且后续,后续她们还骗过了所有人,这也太让人不敢置信了! “你们再说说,为什么要撒这样的谎?” 秦大队长明知故问,也是为了问出答案,给全体男知青们听一听。 “因为,我们怕李凤娟,刘丽嘉,钱玉珍被困在山里一夜的消息传出去以后,在双溪大队活不下去。” “我们无法想象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男知青们会怎么说她们,怎么臆想她们,还有其他七嘴八舌的村里人,所以我们才选择了最蠢也是最保险的方式,就是把一切都死死瞒着。” 赵胜男回答的很实诚,也很全面。 “吴彦军这次为了不想承担责任,甚至想把所有责任推脱到李凤娟三人身上而撒的谎,也证实了我们的担忧——” “他只是小小地传出了一个谎言,大家的猜测就如同洪水猛兽,让谣言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赵清澜已然成为女知青们的的主心骨,所以这次也充当了大家的传声筒,传达了所有人的意愿: “如果我们一开始就什么都不做,那李凤娟现在的结果,我不敢想象,其他女知青们也不敢想象。” “最重要的是,我们女知青遇到这种事,正是因为人人自危,所以才会变得那么团结。” 一向理智的郑瑞华,这次居然也发声了,但她的措辞依然犀利,中间参杂着些许嘲讽: “如果李凤娟刘丽嘉钱玉珍三人,只是因为落单在一个荒僻的地方,就活该被人这么指责诬陷,那我们其他人也将逃不过这一遭。” “毕竟,大家都是要起早贪黑干活的,难保回来的晚了一些,去的地方荒无人烟了一些,若是,连这些不确定的因素都要成为女人的原罪,那就实在太荒谬不过了。” “大家,都听清楚明白了吗?” 秦大队长巡视着每一位男知青们的脸色。见他们的脸色在女知青们坦言的时候,无一不变的难看,心虚,避让,就知道他们都是传播谣言的一份子,便不禁感到极其的失望。 “你们是大城市来的知青,是接受了新思想的好苗子,理应祛除心中的糟粕,尊重女性,而不是任由思想被残余的封建风气侵染,一退再退,任由脑袋变得腐朽,将行为作风变得无耻,淫/荡。” “今天我召集你们所有人来开会,要追究的不仅是吴彦军,王志秦,李成禾这三个人的责任, 分卷阅读135 还有你们每一个传播谣言的人。” “我从一开始就期望你们主动坦白从宽,对李凤娟同志的名声猥/亵进行忏悔,致歉,但你们从头到尾,只知道心虚,害怕被揪出来,一个人都没有想过悔过!” 秦大队长说到最后,几乎又要压不住心头的怒气。 “秦大队长,这里还有没参与传播谣言的人,我和我们的舍友之前听到了这些消息,但没有搭理。” 一个面容清秀的男知青,在秦大队长印象里是叫钟子鹤的,这时主动站了出来,证明清白道:“流言能伤人,更能杀死一个人,我们是明白这个道理的,所以绝不做压死骆驼的其中一根稻草。” “李凤娟这次的谣言,其实和余晚潇同志那次一样,谁都可以是受害者,她们很无辜,可恨的是散播谣言的每一个人。” 一名叫陈忆韫的知青,也跟着站了出来,道。 秦大队长见还有明白人,心中难以抒发的气闷和失望,才逐渐消减了一些。 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一向不得罪的人顾丞乔知青,这次说的话却是最得罪人的: “前面的两位知青,说的都在理。” “但我希望这次和上次一样,不要法不责众,要让每一个参与的人都尝到苦头,大家才会得到教训,深刻地认识到伤害别人名誉的后果有多严重。” 顾丞乔这么一开口,站在他身边的男知青们,目光齐刷刷地转移了过来,落到他身上,有一个算一个,都含着极其不爽甚至带点怨怒的情绪。 顾丞乔云淡风轻,仿佛瞧不见周围那么多道如剑如刀的视线,浑不在意地撇开了视线。 “顾知青要说的,正是我要说给大家听的。” “不过,现在当务之急的,是我要给李凤娟知青一个交代,之后才能决定对大家最终的处置。” 秦大队长的面色又恢复了严肃深沉,让人一时看不穿他到底要干什么。 “吴彦军,王志秦,李成禾三个人,今晚就随我走一趟。你们三个的处置结果,首先要定性下来,之后才能以你们为标准,来惩处其他人。” 当秦大队长说到定性一词时,所有人都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他们脑海里第一时间闪过的想法就是: 吴彦军他们三个,这回算是彻底的完蛋了。 秦大队长能用这样的名词,说明吴彦军这件事造成的恶劣影响,或许……已经严重到要给他记录在党员档案上了,这可不是闹了玩的,以后吴彦军他们的前途,怕是真的要一片漆黑走到底。 吴彦军也觉察到了这个严重的后果。尽管他早就预料到,但等真的轮到被宣告的时候,还是控制不住慌了神。 而在这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一连串重击下来,最让他意想不到也是最致命的,还是余晚潇这个原本不可能会出现的证人。 她怎么会……帮李凤娟? 她不是应该最恨李凤娟的吗? 吴彦军双目微不可察地颤了一分,淡淡的红血丝从眼底悄然爬了上来。 当他临走之前,内心被不甘驱动,神使鬼差地往后看了一眼,目光深深地,如同在剜人: 余晚潇就站在女知青堆里,个子高挑,十分显眼。 此时的她,也正在沉默地目送着他离开。 而当吴彦军遥遥地将目光落在她脸上时,她忽然无声地露出了笑意。 这是一种在摧毁某样事物后,眼角眉梢充斥着轻视和居高临下的含笑神态,其中,又掺着一丝淡淡而轻快的餍足。 吴彦军脚步猛地一顿,心神为之震动。 他在那短暂的一瞬间里,觉得自己仿佛是一只即将被碾碎的蝼蚁。 仅仅是那一秒的眼神,就轻飘飘地震慑了他的所有认知—— 原来,他的人生是如此脆弱和不堪一击,脆弱到经由任何一个人的手心,都可以被碾至粉身碎骨。 吴彦军的脚步不知觉地放缓,被余晚潇挑衅之后的不甘,在受到刺激变得突然浓烈,不停地在心中翻涌。 他的目光也继而转开,落下,死死地盯住了另一位葬送他人生的刽子手,刘丽嘉。 刘丽嘉根本不屑于嘲讽他,只是目光冷酷地一直瞧着他,仿佛在送他上刑场。b 分卷阅读136 r 吴彦军从刘丽嘉的脸上看不出什么,随之又缓缓移到了一旁的李凤娟脸上。 李凤娟病容惨白,神情倦怠,看起来已经病了很多天。这种萎靡的状态极其逼真,以至于吴彦军看不出丝毫可以作伪的破绽。 然而她似有所感,在吴彦军看向她的那一刻,微微挪移了一下目光,跟余晚潇一样也越过人群,将视线轻淡地瞥向了他。 吴彦军心肉直觉般的惊颤了一下。 就在那一刻,他几乎能凭借触电般的直觉认定,这一切,都是一场巨大的阴谋。 所有恰当出现,突然出现,被迫出现的证人证词,同时从水底浮现之时,就已悄然被布局成了一张只针对他,围剿他的天罗地网。 吴彦军寒从心起,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在这极为缓慢的几秒之内,精神高度紧张,几乎癫狂地将刚才的一幕幕景象在脑中回映,只为找出所有人都在针对自己的证据。 但,一切针对他的证人证词,都极其合理,合理到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余晚潇和李凤娟向来水火不容,所以她的证词反而是最公正,最真实的,也足以推翻他的谎言。 所有女知青们,那天夜晚是自发自保地去救李凤娟三人,又为了李凤娟三人连同她们群体的名声,将这个秘密瞒下。 这件事听起来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不可能实现,像是为了撒谎而撒谎,甚至是为了扩大影响,利用众人的人人自危来叠加他的过错,才编造出来的。 然而,在场的女知青们,无一人反对这个看似是谎言的救援行动。 相对应的人证却有好几个。赵胜男,郑瑞华,赵清澜,这些在女知青群体里向来“各自为政”的人,这一次竟然统一了证词。 让最不可能撒谎的人来作证,显然是最高明的手法。 此时就连吴彦军自己都不能相信,像郑瑞华这样的人,会为了素来关系不好的李凤娟而说谎,去骗秦大队长。 所以,他的脑内回溯一度走进了死胡同。 该死。 吴彦军暗自捏紧了拳头,指节都已泛白,但能让他多思考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 最终,他只能如同一只败犬般,狼狈地离开了知青院。 余晚潇目送吴彦军离开,心中思绪百转千回,却并不掩藏眼中的一丁点的恶意所在。 因为那是她给吴彦军的临别赠礼。 当原来的余晚潇被吴彦军害的未婚怀孕,狠心抛弃的时候,他也正是这样轻飘飘地,用着居高临下的眼神目送她,走向人生毁灭的道路的。 所以现在,余晚潇将一切悉数奉还给了他。 到此为止,她为原主所报的仇,也终于尘埃落定,得到了该有的结果。 关于吴彦军临走之前,想破脑袋也想不出的关窍所在,刘丽嘉在事情了结后,依次和李凤娟,钱玉珍,余晚潇,还有在场的每一位女知青们,对上了眼色。 大家的目光里,或有着如释重负,或有着泄愤之后的畅快,或有着无动于衷,或是最简单明了的泰然自若。 但没有一个是有着负罪感的。 这不是因为所有人都狠心,只会考量自己的利益,而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触动一分一毫。 一切,都是源于报仇计划的完美。 其实,刘丽嘉和余晚潇的计划很简单,简单到所有人只需要遵循两条准则: 一、所有人都必须说实话,只有这样证词才会毫无破绽。 二、等候时机,随机应变。 后一条准则,是整个计划的核心所在。 而只要所有人能共同遵守这两条准则,等到任何一个时机来临,一切的发展就都是顺理成章,而不是人为设计的。 这之后,一切促成时机来临的因素,都在悄然发酵。 李凤娟的病情仍在持续,她确确实实是受到了舆论影响,所以才一直卧床不起。 长期的病假引人注目,刘丽嘉和钱玉珍,因为旁人私底下的闲言碎语,也被躲避瘟神一样的避开,因此她们的活总是干不完。 总需要请求秦大队长那边三不五时地抽调人过来,每天才能勉强正常下工 分卷阅读137 。 一连几次下来,秦大队长便理所当然被吸引了注意力,前来探望。 而这就是一个恰巧的时机。 之后的一切,都是所有人的自然发挥,也是情之所至。 正是因为女知青们说出的,都是自己心中想要强烈控诉的,也是切切实实存在的矛盾,所以才会让秦大队长感到事态严重,跟着发怒。 最终,秦大队长也不负大家所望,不偏不倚,给出了公正的裁决。 这个风波过去后,双溪大队的生活也逐渐恢复了平静。 只是大队里的环境,因为这件事有了显而易见的改变。 第一改变的是知青院,吴彦军王志秦李成禾,自从那晚被领走后,就被以有严重的作风问题,处以污点记录在党员档案上的惩罚。 后来,他们也没能再回来。 鉴于这三人给双溪大队风气带来的恶劣影响,他们被秦大队长申请抽调到了其他大队,到了一个新的地方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而留在双溪大队的知青们,也相继被处以了扣月份不等的工分,多加工时的惩罚。 一些情节轻微的村民们,还被罚写了检讨。这种方式对他们来说是最能折磨人的,所以在这之后,吃了教训的双溪大队人,也没人再敢对李凤娟说什么不该说的闲话。 日子肉眼可见地恢复成了鸡飞狗跳,热闹但温馨的氛围。 余晚潇也回归到了家里,农场,水库这样三点一线的生活之中。 某一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她就从床上醒了过来。 跟往常一样,她简单地洗漱过后,就要去厨房做饭。 但当她径直走到客厅里时,就见到简朴的木桌子上,已经摆了一碗香喷喷的鸡蛋青菜面。 上面还热腾腾地冒着气,一看就是刚刚才出锅的。 “潇潇,你醒啦。” “快来快来,今天是你生日,妈亲手给你做了一碗长寿面,上面还放了荷包蛋呢。” 罗凤霞平日起得早,但没有余晚潇早,所以一家三口的饭渐渐就变成了余晚潇来做。 可唯有今天不行,罗凤霞说什么也要起在自己女儿前头,就为了给她做一碗祝贺生日的长寿面。 余晚潇自从穿书过来,因为艰辛的生活充满着汗水,每天都过的满满当当,要劳作也要看书,几乎已经不怎么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了。 尤其是跟家人的相处,据着原主父母的好相处,也是能简则简。 而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意外。 余晚潇停住脚步,听话地在木桌前坐了下来,又看了一眼长寿面: “这面,放的油有些多了。” “就是要油多,煎蛋才香,面也吃着香。” “你先好好吃,妈去给你把衣服洗了。” 罗凤霞不爱说矫情的话,对女儿的一腔爱意,大多通过这些吃吃喝喝的来表达。 余晚潇也知道,但她双手捧着微微熨烫的碗边,口头顿了一下,忽然就想喊住她: “……妈。” “你留下来陪我吃吧。” 罗凤霞迈向门口的脚步登时停了下来。 她回头,语气略有一点埋怨: “你这孩子,这几天干活那么利索,饭倒是不会自己吃了?” “难不成要你妈一口一口地喂你?” 这话在嘴边说着,罗凤霞却口嫌体直,走过来坐到了她的身边。 余晚潇这时,从木桌上拿起筷子,缓缓放在了碗沿上。 在心里对着眼前的一片空气,道: 这一碗面,是给你的。 妈妈也陪伴在你身边,希望你不要觉得寂寞。 其实,我不确定你还在不在。 如果在的话,我想告诉你一声,吴彦军的仇我已经替你报了。 如果不在,那希望你在另一个世界,也能过得好。 “妈,我再去拿双筷子,我们一起吃吧。” 余晚潇说完了心中的话, 分卷阅读138 收敛起略微沉伤的心情,对罗凤霞亲和道。 “好,好。” 罗凤霞见她这么多日来,渐渐学会独立了,欣慰是欣慰,但也觉得孩子跟自己不亲近了。 今日倒好,她一口一个妈的乖女儿,看来是又回来了。 罗凤霞不甚欣慰。 57. [最新] 过去,未来 全文完 时光在充足的学习, 充实的劳动中飞逝,一溜烟就到了来年的秋季。 而一个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政策,在这个季节悄无声息地松开了一角。 1977年9月, 中央教育部在召开会议后, 下发决定, 要恢复中断了十年之久的高考制度。 1977年10月末,各大纸媒, 电媒, 开始报导高考恢复的消息。 在这之后的一段日子里,这个让举国上下都为之震惊, 欣喜若狂的重大消息,如春风般吹遍了各大省市,县镇乡队。 落在偏僻贫瘠地域的双溪大队, 在几天之后,也迟来地收到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这一天, 嘹亮的广播声从大清晨开始,就响彻了整个大队: “中央决策, 新闻播报, 报纸上都写了——高考恢复,高考恢复!” “工人农民、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军人, 干部,还有应届高中毕业生, 都可以参与报考!” “我再重申一遍, 高考恢复, 还有一个月,高考就要恢复了!” “工人农民、上山下乡的知青青年,军人干部, 还有应届高中毕业生,谁都可以参与报考!” …… 大喇叭一遍又一遍地报道着这个天大的好消息,此时已经前往田间准备种菜的知青们,一个个听到那聒噪的广播音,都纷纷驻足下了脚步,看向声音的来处。 “高考,恢复了……?” 钱治云目光呆呆地盯着不远处,反应有些迟钝,嘴里反复呢喃了好几次,都不敢相信: “不会吧……不会吧。” “高考……恢复了?” “高考真的恢复了……?!” “恢复了,恢复了……” 手里拿着铁锹的李凤娟,见状简直激动的不能自已,手一抖,直接把家伙哐铛一声,扔到了地上。 “高考恢复了,我们可以高考了!” 反应更加激动的赵胜男,第一时间就待不住了,热泪盈眶,和几个女知青们在田间奔走相告: “喂——” “你们听到了没有——高考恢复了,十年了,它终于恢复了!” “早就听到了——” 被喊到的知青们无论男女,都是眼眶一酸,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每一个人的心中,情绪都百转千回,酸甜苦辣一起涌上来,只能拼命忍住欣喜的泪水,举高了胳膊向她挥手回应: “听到了!所有人都听到了——” “不用再喊了,我们都听到了——” …… 高考恢复后,双溪大队新来的知青们,成为了最后一批上山下乡的知青。 而他们,也即将在高考之后,被陆续安排返城。 新来的一批知青们,和乡亲们相处的日子不算长,但情感已然十分深厚。 大家因为扫盲行动,彼此加深了联系,虽然日常生活里也不乏鸡毛蒜皮的争执,吵架,但真的等到了分别的这一天,大部分人都很依依不舍。 秦大队长因此,便请来了镇上照相馆的人,要给所有人都拍照片,既是用作留念,也是为了让大家有好好道别的机会。 拍摄地点就在知青院前。 当天,人来了很多,乡亲们也带了许多平时省吃俭用下来的土鸡蛋,腊肉,和亲手缝出来的布鞋等等,用来送作临别的礼物。 空旷的院子前被人群挤满,气氛热闹又乱糟糟了起来。 余晚潇被挤得没有地方站,便暂时避到了知青院里。 来的时候,余晚潇已经遇到了赵清澜,郑瑞 分卷阅读139 华,赵胜男她们。 大家手拉着手,对未来充满欣喜期待,对当下又不乏失落伤感,但仍然郑重地互相祝好。 到了院子里,不少和余晚潇熟悉的女知青们,也陆续跟她道了别,或大方拥抱,或痛哭流涕。 还有一些男知青们,例如钟子鹤,陈忆韫,何再淮见到余晚潇,也走过来跟她聊了两句。 他们所说的大多是高考顺利,希望未来还能再见之类的话语,同时,借着这个将要离别的机会,也不吝于表达对她的心意。 余晚潇一一礼貌回应,但更多的话,就没有了。 “余晚潇,你原来在这里,让我一通好找。” 一个熟悉的声音,不远不近地落在了她的耳畔。 余晚潇转过身去,看到了李凤娟。 李凤娟自经历了那么多的流言蜚语后,人已经从坎坷中淬炼了出来,行为举止沉稳了不少。 她应该也是想清楚了一些道理,所以不再跟余晚潇针锋相对,不再到处挑事,而是安安分分地捡起书笔,认真学习了好长一段时间。 今天的这一次,其实,是她跟余晚潇久违的一次重逢和谈话: “这支英雄钢笔是我宝贝了很久的,虽然拆封了,但一次都没用过。” “现在我把它送给你,祝你高考顺利,能考上理想的大学。” 李凤娟很坦然大方,将手中沉金色的一支钢笔,递到了她眼前。 余晚潇的目光下落,没有再像以前那样,不饶人地讽刺她,而是轻轻地道了一声谢: “谢谢。” “不知道你将来会去哪里,但我已经决定要去海云市了,不管是考取哪所大学,我都一定要留在那座城市。” 李凤娟看起来还想跟她多说几句话,把钢笔送出去后,便侃侃而谈起了自己的未来志向。 “那我从今天开始,就讨厌海云市了。” 余晚潇的针对来得很不合时宜。 李凤娟闻言,微微一愣,笑容逐渐变得僵硬。 但她不是在生气,而是由僵硬收敛起松弛的神情,压低了眉,逐渐正起了色,像是要说上一两句正经的话来挽回这气氛凝滞的场面。 余晚潇提前一步,打断了她。同时继续说出了下一句心里话: “不过,像你这样张扬肆意的人,不得不说很适合去海云市。” 李凤娟听到她的再一次回应,神色未变,反而更加深沉了面目,正色而充满愧疚地道: “对不起,我为我之前所做的一切,向你道歉。” “我是个很记仇的人,既然之前没有原谅你,现在也不会。” 余晚潇的拒绝理所当然,几乎是李凤娟能预料到的最准确的一个回复。 “但,我很荣幸能看到你清醒理智的一面。” 可让她未曾预料到的,是后一句话里的每一个字。 余晚潇,嘴上说着不原谅她,但还是大方地给了她一个和解。 李凤娟的眼眶,不知道是忽然进了沙子还是什么,渐渐地红了,很快就要淌出泪水。 但她的话头戛然而止。 和余晚潇一样,她不愿打破她们之间这仅有的,也是最后的一点默契。 于是,她只深深地看了余晚潇一眼,便扭头决然离开了。 余晚潇目光淡淡地望着她,没有再能听到李凤娟的回应,但她也能知晓,那是再见的意思。 虽然我还是讨厌你,但我也想郑重地说一句,再见。 她在心中默默地念,直到李凤娟离开,最后一个字刚好落入心底。 拍集体照之前,一切都乱哄哄的,没个头绪。 照相师光是给人排队排位置,就已经闹的焦头烂额,所以集体照一时半会,还不能拍起来。 余晚潇出了门,站到了人员较稀疏的一块角落里。 正巧,顾丞乔也来了。 他看起来和其他人一样,是来和她道别的。 但一开口,说的却是莫名其妙,根本不搭边的话。 “曾 分卷阅读140 经我以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只有友人,亲人,爱人,敌人,陌路人这五种关系,但你和李凤娟之间,似乎是更复杂的第六种。” 顾丞乔和李凤娟一样,也是久违地跟余晚潇开启了话题,他来的突然,问的突然,却维持着一贯温和入微的作风: “我在宿舍里的时候,恰巧看到了你们在讲话的那一幕,但没有听到你们说话的内容。” “可是,你为此产生了疑问。” 余晚潇没有拒绝他递来的话梢,而是顺着问了下去: “那你呢?你认为你和其他人,又是哪一种关系?” “我不知道。” “但我发现,其实我也可以有新的选择。” 顾丞乔很平静地望着她,道出答案。 余晚潇:“是什么?” “做一个旁人眼里的,最平凡的正常人。” 顾丞乔的回答,多少有点无趣。 余晚潇顿时失了一半的兴趣:“这对于很多人而言,其实是触手可及就能做到的。” “但对于我而言不是。就像在那一次污蔑事件中,你能做到完完全全地帮李凤娟作证,可到最后,却又依然和她是仇人一样。” “有些习惯和固执是很抛弃的。” 顾丞乔解释道。 余晚潇因他的回答,便接着问: “所以呢?你因此受到启发,就准备跨出人生中新的一步了?” 顾丞乔否定了这个选项,神色逐渐认真地对她道:“不。” “其实在对你致歉的那一晚后,我回去时遇到了一些小事。因为这些小事,我忽然发现,我除了是一个不过如此的人,还是一个很自大的人。” “自大到觉得我可以让所有人都看得顺眼,但其实,不管我做成什么样的好人,总有人会从意想不到的角度上讨厌我。” 余晚潇面对他的反省,倒是多了一点探讨的主动性: “你会这样自大,是因为你是温室里的花朵,受到的夸赞太多,经历的风雨太少。所以直到现在,你才领悟了这个道理。” 顾丞乔的神色因她的开解,而变得温柔了些许: “你说的很对。” “人生太过于顺遂,是让人艳羡的一件事,但和旁人相比,我的生活经历实在过于稚嫩,所经历的坎坷和其他人相比起来,也是微末到不值一提的。” “所以我这样的人,往后遇到的风霜雨雪,会比其他人生不顺遂的人要更多,也更数不清。” “不过这也很公平。毕竟,人生不只有一条宽阔平坦的道路,其实在这之外大多都是坎坷不平的烂路,只是我比其他人幸运了一些,直到现在才学会安然地接受现实——认清了在这之后,我要走的烂路还有很多。” “你能说出这样的话,看起来倒比以前顺眼了一些。” 余晚潇直截了当道。 顾丞乔面对她不再吝啬的夸赞,突如其来地就沉默了半响。 直到余晚潇向他投来困惑的视线,他才缓缓试问道: “那,我可以拥有变得更顺眼的机会吗?” 余晚潇的目光因他这一句话背后的深意,而特意停顿了稍许。 若干秒后,她忽然看似提起毫不相干的假设,最后,又一句话串联到了她和他的症结所在: “如果现在我想谈一段恋爱,那我很可能会选择和你在一起。但现在我最想要的,不是一段爱恋,而是有着无限可能的未来。” “所以,如果你想借此契机抹掉我心中的不平,那我们就只能错过了。” 顾丞乔一边认真地听取着她的话,一边脸上浮现出了认同和浅浅的失落感。 他和她,未尝不是一样的想法,拥有着一样的想要天高任鸟飞的愿景。 只是他对这段感情的克制,从头至尾,都远远不如她。 所以每一次都输的彻底。 “我明白,也理解你的选择。” 在顾丞乔不动声色掩藏失意,将要放弃的那一刻,余晚潇又习惯性地压他一头: “你既然明白又理解,那 分卷阅读141 你,会在未来的每一天里等我吗?也许你这样做,我便可以在未来的某一天里,试着原谅你最开始对我的冒犯。” 顾丞乔的目光在差点陷入沉寂之前,微微一颤,又恢复成了沉稳的亮色。 她的这一招回马枪,是他从开启这段话里,唯一未曾料想,也是从未对此有过设想的一个可能。 她的拒绝不是拒绝,竟然是进一步的占有。 顾丞乔为此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含着汹涌势头而来的甜蜜和欢欣。 他甚至多分出了半秒的宝贵时间,来仔细地分辨了余晚潇这句话的真实性与否。 但最后他想,既然她能说出前头舍弃爱情的话,那么现在这样做,也是合乎情理的。 “你能这么问,就说明你心里的答案已经很笃定了。” 顾丞乔的回答似曾相识,又或者,这样的回答坚定不移到从未变改变过。 “不,我不笃定,我只是试探而已,不如你再帮我确认一遍吧?” 余晚潇和他打起了他一贯擅长的太极。 顾丞乔被捉弄,没有羞恼,也没有片刻犹豫,他只是由心告知她,属于他的忠贞不渝: “毫无疑问,我会一直等你。” “理由呢?” 余晚潇还不放过他。 顾丞乔的视线,这时悄无声息地与她平齐,眼里浮现出十分温柔,却第一次不是礼貌而为的色泽。 他从余晚潇说出属于自己对未来的愿景时,就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 因为任凭是谁,也无法否认即将到来的时代浪潮,对无数学子们具有着多么大的诱惑力: “大概,我是被你刚才展现出来的信念,所深深折服了。” 他用着前所未有的认真神色,告诉她。 余晚潇对他的回答终于满意。 她久违地对他笑了,是莞尔一笑。 这一次,也是第一次不作假的真心: “理由充足,那我信了。” 照相师折腾了足足大半个上午,才把众人排成了一个整齐的大集体。 他汗流浃背,只想着赶快完成工作,见众人该在凳子上站好的都站好了,前面的人也齐了,便急切地道: “待会我数三二一,你们赶紧喊茄子,咱们就完事了!” “三、二、一——” “茄子——” “茄——子” “茄、子!” …… 让照相师傻眼的是,所有人没一个喊的对的,一起开口的那一瞬间,气氛又变得乱七八糟了起来。 而村民们见拍好照片了,便等不及大声吆喝: “走走走,快着些,我们那边的流水席早都做好了,大家快去吃——” “再不吃就没机会了,这可是咱们在双溪大队的最后一顿,赶快冲!” “啊啊啊等等我……!” …… 村民和知青们都赶着要吃离别送行的酒席,一个两个急的不行,三两下的功夫就跑走了一大堆人。 照相师都没来得及喊人,差点欲哭无泪。 但所幸,他觉得这照片,差不多,大概……或许应该是拍成了—— 害。 管它呢,要不,就这样结束吧。 / 余晚潇的一生,过的极其潦倒,狗血,糟糕至极。 当她在某一天匆匆被老天了结一生后,她的心情是解脱的。 但也有着无数的遗憾,悲哀和悔恨莫及。 带着这样的遗憾,悲哀和悔恨莫及,她在死后的睡梦中,久违地回到了自己犯错之前,无比美好的青春年少时期。 在睡梦中,她不再是主角,而依然是一个第三者的游魂。 在睡梦中,她站在第三者的视角上,看到了一段和自己的人生发展,截然不同的过往。 她以为是梦。 分卷阅读142 所以在见到梦中的余晚潇,一步一步地清醒着,智慧着,冷静着改变她的命运时,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欢欣、愉悦,庆幸和一点一滴从心底流露出来的释然。 尤其是当那个余晚潇,和过往的周静安,李凤娟,刘丽嘉,钱玉珍……和一切与她相关的人事物展开了和解,她似乎也就跟着不再那么遗憾,不再纠结于那些让她觉得悲哀,愚蠢,后悔不迭的人生细节。 真好啊。 这才应该是理想中的她。 余晚潇在死后的睡梦中,也不禁潸然泪下。 后来,梦中的余晚潇报复了一个让困扰她终生,都难以逃脱其阴影的人。 吴彦军。 他终于得到了他应该有的报应。 虽然是在余晚潇死后,但也多少让她解了气。 可是解了气后,继续影响她的,还有从四面八方涌来的空虚和寂寞感。 她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去哪里,该去做什么。 后来,她看到梦中的余晚潇将长寿面给她吃,祝愿她在另一个世界也过得好。 她为此觉得不解,又似乎是明白了一些什么。 原来,这个在梦中的余晚潇,是真实存在的一个人,一个灵魂。 只是她借用了年少时自己的躯壳,替自己重生渡过了这一生。 余晚潇发现真相后,只觉得有趣,只觉得,父母有人照顾,很好。 而她,也是时候该让自己解脱了。 但她的梦似乎还没有结束。 梦中的余晚潇高考结束后,成功考取了她梦寐以求的青华大学。 她第一次坐上绿皮火车,踏上遥远的旅途去上大学。 余晚潇见此,便跟着她一起去远行。 火车上,梦中的余晚潇看书看累了,便打了个盹。 余晚潇很无趣地盯着她看,盯着她睡了一觉,又迷迷糊糊地醒过来。 “……原来,我不是穿书,是活在这本书的未来里。” 梦中的余晚潇像是梦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在短暂的震惊和迷茫后,又逐渐恢复了冷静。 然后,她对着手上的纸和笔,缓缓地思考了一会,才动手写下一句话。 余晚潇很好奇,想凑过去看,但当她试图靠近那张纸,想要看清写的是什么话的时候,一股巨大而不可抗的吸力迎面而来,瞬间将她卷吸入了其中。 余晚潇晕晕旋旋地被吸入了一团漩涡中。 这漩涡巨大而漫无边际,内里充斥着无数碎裂的,犹如闪闪星辰般的光晶尘埃。 余晚潇像是被卷入了滚筒洗衣机,被拧的七零八碎,又在某一个既定而命定的时刻,被一股脑儿推了出去。 “二溪大队让人难忘又跌宕起伏的知青故事,就从这里开始——” 一道年轻而柔和的声音,伴随着夜晚的宁静,落入了余晚潇的耳中。 余晚潇听到那犹如实质,不再是远远的空灵般的人声交谈,脸上立时浮现出了错愕的神色。 但紧跟着取而代之的,是她满目的震惊。 在她的眼前,是一方小小而五脏俱全的卧室。 家居摆设,看起来仍然是在八十年代前后,一切都那么熟悉,触手可及,甚至对于余晚潇而言,那一个伏案在桌几上,纵情书写的背影,看起来也是如此的容易辨认。 ……钱玉珍? 余晚潇在迟疑道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袖珍的卧室景象突然天旋地转,下一秒,她已经置身于充斥着明亮打光的一方演播厅里—— 《二溪大队,我和她们,他们的青春岁月》。 演播厅后方的背景上,龙飞凤舞写了这几个大字,配合上面的人物角色来看,像是电视剧的宣传封面。 余晚潇脚步随之猛地一顿,发出了兹地一声——擦过瓷砖的突兀噪音。 一名年老而干瘦,打扮优雅的女士,闻声和主持人一起看了过来: 当她转过脸时,余晚潇恍惚之中,看到的却是钱玉珍那张年轻而清秀的脸庞。 她微微走神之际,身边场景的色块飞速挪动,腾移, 分卷阅读143 又开始大换特换。 第二次,她置身于比八十年代更远一些的年代,街上的商店陈设已然时髦了许多,但街道大多老旧,规划不是很合理。 “贩/毒人员张正龙就藏匿在吴佳酒店第三层楼的305号房间,请注意,请注意——” “人员请迅速集结——对该犯罪分子实施抓捕——” 余晚潇随着刻意压低的声音稍微一转身,整个人就置身于逼仄黑暗,充斥着难闻烧焦气味的酒店房中。 “别动!” 年轻的女警官一冲进来,就对贩/毒人员张正龙来了个干净利落的侧踹,然后将他狠狠按倒在地。 余晚潇被吓得后退一步,一脚踩中了丢弃在地上的遥控按钮: 电视从雪花滋滋地一声,转换成新的频道。 但在场的人里没人有那个闲心去看电视,好几个便衣警察冲进来,都迅速开始了手头上的工作。 只有那个女警官,无意中抬起头,冷冷地瞥了一眼电视机: 上面画质不甚清晰,但正在报道的是改革开放之后,下海创业潮相关的新闻。 其中,一个年轻的女企业家装扮时髦靓丽,正对着镜头侃侃而谈自己的创业经验—— 是赵胜男。 余晚潇和女警官目光同时微微一亮,而当那位女警官,似有所觉,迅速地将目光投向遥控器所在的方向时,余晚潇脚下一空: 又坠入到了一片新的景象之中。 是2021年,她离开人世的这一年—— 互联网科技蓬勃发展,世界经济贸易一体化,网红经济兴起,一切陈旧的文化都有了死灰复燃的苗头,又或是熠熠生辉。 余晚潇站在人流涌动的十字大街上,第一眼看到的,是名为乡野精灵助学基金的公益广告宣传。 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是一位目光精明但面容慈善的老人家。 她拥抱着瘦弱但眼睛亮晶晶的女孩子们,转身之际,在余晚潇眼里留下的却是一张活泼,笑容漂亮的年轻面庞。 那是年轻时的赵胜男。 余晚潇怔怔地望着赵胜男转身而去,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来到了何处,但此时她想要看的,只有更多,更多—— “奶奶,您得了吧,都这把老骨头了,还想着抓小偷哪~” 一个青春活泼但充满责怪的声音,从余晚潇耳旁路过,说的全是寻常的抱怨,但却让她听出了一个老人不寻常的一生: “行了行了,我知道,您年轻的时候多厉害,还是禁毒大队的呢,专门抓捕毒贩——” “可是咱们这个时候,跟那个时候可不一样了,您那时候多乱啊,现在这时候太平多了,所以啊您还是别给人警察添麻烦了。” 孙女抱怨不停,倒也不忘吹捧奶奶,把她捧的高兴了,才叹了一口气道: “好了好了,我明个就回家,就去看您,到时候肯定跟您一起看那个什么……现在正火的那个知青电视剧……知道了知道了,您的朋友是大作家,故事写得好写得妙……噢——写的就是那个水河镇……?那不就是最近挺火的那个嘛,什么占据了世界百分之二十销量的床上用品,都是那里生产的,还挺牛啊……还有……那个什么富润财富排行榜上的女企业家也是您的知青队友……哟,还有两个哪,您老人家的朋友圈可真厉害——叮咚——哎哟信息来了,您就别再念叨了~” “我还要忙着上班呢,挂了啊。” 电话戛然而止。 余晚潇也在眨眼之间,来到了另外一个时空。 “司法考试给我过!” “天灵灵地灵灵,你现在不灵什么时候灵!” 八十年代的宿舍里,一个学生打扮的女生,对着自己的书本百般做法,恨不得当场就变神婆,诅咒自己考试能过。 在她旁边的那位女生,气场和她对比鲜明,正在安安静静地看着书,丝毫不受旁人的干扰。 余晚潇站在门口,遥遥地看着赵清澜在学习。看了一会儿,觉得自己该离开了,便主动退后了一步: ——清澜律师事务所,是国内顶尖的律所之一,常年深耕刑事领域,擅长并且有着极其专业的能力,处理了多件在社会上造成影响力的重大刑事案件。 分卷阅读144 余晚潇只走了一步,就走到了一间窗明几净的办公室里。 她望见的是如数十年前一样,安静而淡定,正在不紧不慢翻看手上资料的赵清澜。 赵清澜还是剪着短发,但一张脸除去岁月的痕迹,已然与年轻时不同,少了青涩,多了历尽千帆后的成熟气质。 这时,一阵轻扬的电话铃音响了起来。 赵清澜放下工作,接起: “喂,静安?” “晚上吃什么……?要不做红烧肉吧,我看最近玉珍的那部知青剧正在热播,还挺怀念以前的日子的。” “是,那时候我们连吃一顿红烧肉,都要抢着吃,生怕被人你一口我一口就吃完了,现在想起来真是……实在辛酸。” 赵清澜轻笑着,言语间自然流露出对往昔岁月的怀念,也不忘问候电话那头周静安:“对了,今天不是毕业论文答辩的日子吗?你的学生们有没有出什么状况,答辩都过了吗?” “都过了……好,那就好。” 通过电话联络的话语,不一会儿就进入了尾声。 余晚潇缓缓地向赵清澜看去,依昔可见她的面容正在变年轻,那是一张精致英气,又不乏蓬勃朝气的面庞。 她心念一转,再次路过八十年代的大学教室,看到的是正在做化学实验的李凤娟。 满室的白大褂学生里,李凤娟最是神情专注,正严整仔细地书写着手中的实验报告。 她伸手推开门,走进的却是2021—— “同学们好——” “院长好——” 李凤娟芳华褪去,却依然有着一头乌黑的短发,很是精明干练: 老年的她不算和蔼,但也不再锋芒毕露,学会了圆融地和所有人交谈。言笑寒暄间,她年轻时顺滑乌黑的麻花辫,顺着腰间垂落而下,青春,一瞬间又在余晚潇的眼中回来了。 余晚潇推开另一扇门,离开,这一次来到了国外。 异域国度,别有风情。 郑瑞华在奇敦城市展开了一段艰辛而漫长的留学生活。 她跟着郑瑞华走了一段路,不一会儿就被她急匆匆的步伐给甩掉了。 无奈,她只能推开一家麦当劳的店铺,回到了高楼大厦拔地而起,道路桥梁贯穿山河的新景象中。 霓虹灯火,车水马龙,她在千犀年后,看到了世界逐渐走向繁华的某一年—— “moon……?郑老师,你怎么给小羊起这个名字?” 这一年,来自奇敦市的人造子宫技术取得了新的突破进展,孕育出的新生小羊成功培育,健康地来到了这个新世界之中。 “没有为什么。” 郑瑞华作为华裔科学家,已经在大洋彼岸生活了许多年,但她一直保留着读中文书的习惯。 于是她的华裔学生,一不小心就看到了她办公桌上的书籍: “圣杯与剑……?” “中文出版社,是the moon……?” 学生饶有兴趣地瞧了一眼这个出版社名,发现居然是她熟悉的一个新兴互联网公司的名字: “咦,这不就是那个做出版发家的the moon吗?” 余晚潇跟着学生走出办公室,顺着那本书的去向,一步跨入了来自未来的某间书房。 相貌清俊,气质温和的年轻男人,围着还没来得及放下的围裙,打开门走入了书房。 他端着一碗汤面漂浮着几粒油花的鸡汤,本是为了给忙碌的爱人加餐宵夜,但等走进来时才发现,她已经累得睡着了。 外面风雨飘摇,雨不停地拍打在窗户上,叮叮当当地作响。 余晚潇的呼吸微微变得紊乱。 她看到顾丞乔知青走了过去,放下鸡汤,静静的端详了那女人一会儿。 随后,缓而俯身下去,在她薄薄的眼睑上落下一个安慰的吻。 余晚潇随着这一个亲昵的动作,瞬间知晓了那位女人的身份。 那是另外一个她,和她人生截然不同的她。 她的脚步控 分卷阅读145 制不住地想向前走,也想过去看看,那位女人现在的模样。 但周围的空间骤然转变,只是顷刻之间,周围就变得嘈杂热闹了起来。 她又回到了2021。 身边站满了形形色色的上班族,面前是一面光滑未开的电梯门。 余晚潇抬起视线,左顾右看,发现周围的人大多是女人。 但和她以往生活环境不一样的是,这些人中相当一部分的女人,都有着世俗意义上的反叛特征。 短发,板寸,洗尽铅华,穿着或摩登,或简约,目光显得冰冷而不好接近。 可是当她们脸上冰雪消融,忽然露出笑容,凝固的气氛就都恢复成了热闹与寻常: “哎,听说五星堆遗址要开启挖掘了,还要直播呢,你们中午谁要一起来看啊~” “我,我我,之前有帖子说那是外星文明留下的遗迹,还有说是母系社会的……我都跟着刷了一整天的软件了,没想到咱们公司也有人关注啊。” “小张,等到下班之后,咱们一起去吃那家新开的日料店吧——” “才刚刚上班就等着下班,给你悠闲的,美的找不到北了是吧?” “你懂什么,人家这叫学会享受生活,整个把自己困在工作里又有什么乐趣可言?” “工作没有乐趣,工作就是纯粹的受虐,唉~” “你们受的虐可不如我的,唉,我这孩子都快生了,婚却给离了,你们说谁能有我惨?” 一群年轻的小姑娘中,也有着稍长一些的姐姐,她掂着大肚子很辛苦,时常的埋怨也让大家都习惯了: “姐姐,你那不叫惨,那叫脱离苦海~反正我们公司待遇好,你到时候产假一休再回来,不还是个都市丽人吗?” 年轻的小姑娘想法在大环境下听着很天真,但奇怪的是,周围的人却一点也没有不赞同的意思。 余晚潇被围在人群中,有些无所适从。 叮——电梯门开了。 她被人群簇拥着走了进去。 空灵舒缓的音乐,环绕着整个屋子,慢慢地飘荡着,携带着清晰而直击灵魂的英文歌词,没入了余晚潇刚刚苏醒的脑海之中。 她睁开眼时,正睡在柔软的床上,眼前是被遮挡着的一片黑暗,这黑暗有些重量。 余晚潇下意识伸手,拨开了挡在脸上的一本书。 窗外清晨初上。 她从床上坐起身,揉了下有些钝痛的脑袋,视线顺而落在那一本书的封面上。 《圣杯与剑》——我们的历史,我们的未来。 还有从书里掉落出来的,是一页随手撕出来的纸签。 这本书的封面设计很有年代感,书页也有着严重的磨损,看起来像是二手网站淘来的书本。 余晚潇似有所觉,捡起了那一张纸签。 ——每一位有志向的女性,都应当尽量往高处走,在世界中央发光发热,铸造理想,如此下一位到来的你的战友,才能有足够机会,踏着你的肩膀奔向更光明的远方。 当看到这长长而暗含深意的一串文字时,余晚潇的心忽然噗通、噗通地跳快了几分。 她捏着书签,从床上下来,开始环顾四周。 这是一间很普通,但又很特殊的卧室。 普通到陈设极其简洁,特殊又特殊在,卧室里特意摆放了一个大大的书柜,里面装载着各色各样的专业书籍,还有诸多古今中外的名著散文,小说等等。 再走到客厅,厨房,书房。 一切都显得如此冷感,因为所有的生活用具都是一人份的。 当走到书房里时,余晚潇看到了被钉在书柜最里侧,如同被陈列的一张张照片。 这些照片来自于一个笑容明艳,眼角眉梢却承载了冷静的女人。 照片的下方,堆叠的整整齐齐的,是充满着陈旧和年代感的票据,账本,借条,和一些琐碎至极又是生活所必需的消费记录。 这样的记录是如此庞杂繁重,以至于堆满了大半个的书柜,几乎仅凭书写,就让余晚潇从中窥见了一段沉重到让人窒息的过往。 而这些过往 分卷阅读146 ,都是属于那位余晚潇一个人的。 她在这个柜子里唯一的温暖,只剩下一张家庭式的照片,是和卧病在床的妈妈照的。 两个长相极为相似的女人,一个温柔敦厚,神情不舍而眷恋,一个小小年纪,神情尽然悲伤,又充满着强撑的坚定。 洁白床单的最角落里,记录着一行来自圆珠笔的痕迹: 妈妈/余忆恬,女儿/余晚潇 再下一张,就到了中学时期。 相片中的余晚潇已然进入了人生的第二阶段,她眸光半敛,暗藏着些微厌世又说不清道不明的锋芒。 站在她一旁的,则是一位穿着清秀白衫的少年,他笑容腼腆而干净,在这个青涩的年纪和她有着一种互补般的相配。 相片的角落里,字迹有些改变,像是里面的另一位主角用心书写出来的: 余晚潇x陆梦则,未来1314 高中毕业照留念 1314,这个愿望单纯又美好,是未曾踏入社会的雏鸟,在年少时对爱情的天真祈愿。 可惜的是,到了第三张,一脸懒散垂下修长的手臂,搭住余晚潇肩膀的,已经换成了一个装扮冷酷的年轻男孩。 他的表情不可一世,桀骜而不驯,但赠予到这张相片上的情感和他本人的模样,却有着极为强烈的反差: 程千遇,给学姐、乖乖按爪。 照片中的余晚潇,经过不算漫长的时光淬炼,早就不再是高中的那一副模样。 此时的她,已经拥有了和学姐二字相符的肆意从容。 她的笑容从心流露出来,显得整个人的气场即使被封存在十几年前的相片里,也依旧无比耀眼夺目。 最后一张。 人物理所当然又换了一个。 这一次是带着金丝边框眼镜,气质斯文的职场男士。 他穿着商务风的白衬衫,状态却是在下班之后,简单地套了一件黑色的开衫毛衣,状态随意而居家。 余晚潇和他坐在一起,眼前的桌面上摆放着温暖的烛火,身后的不远处还置放着一株高大又红红绿绿的圣诞树。 章书亭,2019.12.25留,圣诞节快乐。 余晚潇的脸隐没在烛火之后,但眼神依旧透露着冷静,明澈的光辉。 这样漫长又短暂的四个人生阶段,在短短几秒内,就让现在的余晚潇尽收眼中。 也让她彻底明白了一件事: 原来,人在面对痛苦带来的深渊时,不应该只拥抱堕落这一个选项。 这样的道理,她或许从一开始就已经明白。任何一个生活不幸的人,在遭遇不幸的那一刻开始,也都能明白。 但在当时,在不幸的人置身深渊的时候,除非拥有着强大的意志,否则很难跳脱出眼前糟心的一切,去全心全意地自救。 余晚潇就是如此。 当她的人生被吴彦军彻底毁灭的时候,她就以为是彻底毁灭了,所以便浑浑噩噩地走上了最堕落的一条路。 等到她后知后觉清醒的那一刻,一切,为时已晚。 而和她一样不幸的余晚潇,活的却如此坚强,如此灿烂。 她始终在成长。 无论身边的人如何来去,她始终不曾离开,也不曾自怨自艾到推开任何一个想对她好的人。 她选择的是,从每一个有缘相聚的人身上,获得能充实,治愈自己人生的力量。 最终这样的她,也因此留下了更好,更理想,更成熟的自己。 / 接受了另一个余晚潇人生的余晚潇,以她的身份,重新活在了二十一世纪,2021年。 对经历了那么多,终于拾起对生活希望的余晚潇而言,当下的日子,每一天都充满着无限的希望。 而她也有着自己的理想。 想要创造只属于自己的全新人生。 但毫不冲突的是,她还有着想要实现的最后一个愿望。 那就是—— 再见一见这世上的另一个余晚潇。 b 分卷阅读147 r 她现在,到底过的怎么样了呢? 关于the moon互联网科技公司的消息并不难找,因为在网络上漫天都是。 关于这家企业的发家史,也人尽皆知。 创始人余晚潇,原本是改革开放浪潮之下的受益者,在八十年代后就开创了名为the moon的出版社公司。 出版社当时发展红火,但当进入了互联网时代,纸媒便成了日薄西山的行业,而余晚潇也再度顺应时代的潮流,重新创业。 这一次是面向互联网,但深耕的依旧是和文化相关的网络娱乐产业。 其中囊括了文学网站,网络游戏,音乐软件,生活软件等等一系列的相关。 这样的公司在当时的创业潮流中,并不算特殊,但有很大的一部分在潮水褪去后都纷纷倒闭破产。 余晚潇不是最倒霉的那一个人,也不是最聪明的那一个人,但她对发展公司的战略,是最独到罕有的。 众所周知,the moon的福利向来优厚,公司内部的管理文化也是自成一派。尤其是对在职场中不占优势的很大一部分女性,公司开创性地提出,并保留了去性别招聘的传统。 这是撇除一系列外在对女性干扰的职场因素,社会因素,让她们和男性站在统一起跑线上,而最终为选拔优秀人才设立的核心机制。 the moon的招人策略在那个年代,异常开放包容,既是噱头,也是真的吸引了很多人才过来。 当然,吸引更多的其实是处于职场劣势的女性们,the moon一并推出的势必保障产妇带薪休假,产妇产后回岗单独培训的公司策略,对于相当一部分的普通女性来说,都是不可多得的好机会,所以前来争取的人相当的多,竞争也相当激烈。 以至于每轮被招聘进来的,大多都是极其优秀的女性。 the moon公司也逐渐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女性职场家园。 后续,以余晚潇为首的核心领导者,又制定了一系列吸取当下996加班制度的教训,不断优化员工待遇,由高层逐渐让利于每一位员工的公司福利制度。 因为这种种逆时代潮流行驶的做法,the moon一度成为了众矢之的,但同时也得以一步一步逃脱恶劣的剥削循环,虽然直到现在,它仍置身在资本主义的制度之中,可其带来的诸多影响,却是完全正向的。 公司经营管理的巨大成功,让the moon的公司规模在几年之内,也迅速扩大,海内外都建立了新兴的分部公司。 越来越多的女性们,在这里找到了志趣相投的战友。大家意气风发,来到这里,只为不再被束缚,肆意施展拳脚抱负,一同建造起更美好梦幻的未来。 余晚潇在搜集了许许多多相关的信息后,也在其中少量的报道中,看到了关于其他人的现状。 在出版行业日薄西山的时候,从毕业后就在支持余总的她的爱人,顾先生,便默默做了数年的家庭煮夫,操持打理着她的一切生活起居。 后来,余总事业总算起步,顾先生也终于重拾自己的抱负,经过漫长而艰苦的努力,回归到了属于他的考古事业之中。 还有最近兴起的乡镇企业家,吴霞和李桂芬两位合伙人,虽赶上了改革开放的浪潮,但没有忘记贫瘠的家乡,在致富的同时,还不忘带领着乡亲们一同脱贫。 余晚潇在搜集了大量消息后,人生观恍若被深深地颠覆了一次。 置身于新闻报道,杂志传记中,被加诸无数褒奖和贬损的那间公司,此时在她的心里,简直犹如梦想中的伊甸园,让她不得不为之产生向往之情。 那一段被夹在书页中的纸签,上面写着的话语,也让她在似有若无的朦胧和迷惘之中,窥见了周遭迷雾之外,映射出淡淡光明的一座灯塔。 她开始反复地想要探究,深思这段话,不但不能忘却,甚至还想自发地将之印刻在内心的最深处。 她深深地感觉到,是有什么东西让她将要茅塞顿开了,但当真的想要去探究缘由的时候,又暂时找寻不到具体的答案。 至此,她目前唯一目标清晰的,仍是那一次期待已久的会面。 她发现,自己如果想要跟另一个余晚潇见上一面,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去她的公司应聘。 而这对她本身而言,或许,也是一个开启全新人生的 分卷阅读148 启动键。 于是,她在接受了另一个余晚潇的记忆后,花费了几天时间做足准备,前往the moon公司去应聘。 熟悉光滑的电梯门,在叮地一声清响中,向她缓缓敞开—— 余晚潇持着已然平静下来的心态,走入其中。 电梯内并不像那天清晨一般忙碌热闹,反而很安静,空寂。 当她走进来之后,后面同时传来了沉稳的步伐声调,来人不急不缓地跟着进入了电梯。 余晚潇的目光无意间从她身上扫过。 当看见那一张经历岁月洗礼,依然清晰可辨,让她熟悉无比的面庞时,她的心噗通、噗通——立时跳漏了一拍。 “请问,您是……余晚潇同志吗?” 充满着年代感,读起来又始终如一让人觉得充满力量的称呼,在不算宽敞的电梯里荡起了些许回音。 被问候的老人,目光中首先流露出微微的奇怪,然后是迟疑,像是在回忆这个称呼的来源。 但她显然没有忘却,那一段深刻到值得用余生来纪念的青春岁月,没有犹豫很久,便很自然地笃定道:“我是。” 余晚潇在她答应的那一瞬间里,眼眶抑制不住地泛了红。 内心那千头万绪,抑塞了许久许久的感触,一齐从胸腔涌至喉间,此时此刻,堵的她心里直发慌。 而对面的老人,在她几乎快要流泪之时,也在恍惚之间,变成了当年那位年轻的,被时代和命运召唤而来的同志。 “余晚潇同志,好久……不见。” 余晚潇沉顿着深吸了一口气,几乎是哽咽着忍住眼泪,艰难地说出了心中埋藏已久的那一句问候。 还有时隔数十年,在那个度过生日的清晨,她迟迟未能还给她的应答: “如你所愿,我现在过得很好。” “和你一样,一切都好。” / 两个时空的我们,人生截然不同的我们。 今时今日,终于因为同一个理想,而——殊途同归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