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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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挨》作者：温寻
    文案
    孟唯景十七岁那年，收了一个小徒弟，他叫她苏总。
    挂彩那天，许苏专门跑到他家，让他补课。
    他看着她，好久没说话。
    然后嗤笑一声：“记得吧？”
    “报酬。”
    他在说补课的报酬。
    “记得呀。”许苏回答得脆生生的，“高考以后嘛。”
    “想要什么呀？”许苏挑眉，“景哥。
    “你有什么？”少年的声音清脆。
    夜色浓黑，窗边吹进一阵凉风。
    许苏拉着书包带子走到床前，弯腰从孟唯景身体右侧扯出柔软的被子，轻轻地盖到他身上。
    她的洗发水是茉莉香，弯腰的时候发丝轻轻扫过孟唯景的面颊。
    许苏说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你觉得我有什么？”
    她在那一瞬间，看到孟唯景轻颤的瞳孔。
    “你放心。”
    “在你上大学之前，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孟唯景说这两句话的时候想不到，许苏根本就没高考。
    —
    后来许苏复读考上他的大学，他也始终避而不见。
    再后来，重蹈覆辙。
    孟唯景不甘心地问她：“现在我们是什么关系？”
    “心甘情愿为对方解决某种需求。”许苏小心翼翼道，“不求回报。”
    黑夜里情绪翻涌成海，汹涌澎湃。
    他被那句话刺激到了，手指越来越用力，白嫩皮肤揠上一抹红。
    “许苏。”
    “你怎么这么渣。”
    男主高中小太阳，大学小/泰/迪/
    双向暗恋/另类破镜重圆/救赎/双c双初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成长 校园 甜甜
    搜索关键字：主角：许苏，孟唯景 ┃ 配角：预收文《认错未婚夫以后》收藏下啦～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自投罗网
    立意：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1.  1   “——这人留下。”
    孟唯景在面试房间一墙之隔的躺椅上小憩。外头的学生会成员都在忙，没空来打扰他，难得落得一片清净。
    这片清净被一道似曾相识的声音打破。
    尽管那道声音很小，距离很远。
    “许苏？”
    “是的学长。”干净绵长的声音。
    浓密的长睫颤了一下，孟维景睁开眼。
    “煌城人，和我们会长是同乡。”
    定了一瞬，才又响起一道略显疑惑的回答：“是吗。”
    “是的。”学长没再进行这个话题，“那么接下来，就要开始我们的面试了。”
    “好的学长。”
    “你为什么要加入学生会？”
    标志性的问题，所来之人无一幸免。
    小姑娘的声音不疾不徐：“这里有我想见的人。”
    出乎意料的回答。
    孟唯景心脏狂跳。
    面试学长大约也是头一回听到这种答案，过了好久才开口道：不好意思，我们海大学生会不允许走后门。”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好像笑了，“我的意思是海大学生会人才济济，英才辈出，每一位成员都是我想成为的榜样，更是我想见到的人。”
    “这样啊。”面试学长显然被她的回答感觉满意 * ，笑说：“如果你成为榜样，准备怎么以身作则？”
    “善于听取意见，善于自我批评，在工作中不断完善自己，树立良好形象，我会更加努力更加积极向上。”末了，又加了句，“我一定会做到的。”
    窗外日头正盛，茂盛的枝叶紧密贴合着透明玻璃窗，孟唯景听着一墙之外熟悉侃侃而谈的声音，心脏跳动渐渐趋于正常。
    顺着缝隙处掉落的光，地板盈盈晃动的影子。从他的位置，能够清晰的听到女孩自信回答时明净的嗓音，以及侃侃而谈中间偶尔发出的笑。
    再然后是相互道别道谢的声音。
    安安静静走向门口的脚步声。
    还有门被打开又关上轻微松响。
    直到下一位面试者与学长的交谈传入耳中，孟唯景才彻底沉下心，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他拿起左手边的初试人员名单，拇指的指尖正好抵在许苏名字下方。
    ‘许苏 19岁 H大计算机学院计算机系—1班 202022420119’
    他把名单放回桌面，之后拇指便抵上下唇。
    没联系的一年里，她去复读了。
    考上他的学校，成为他的——直系学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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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从学生会面试教室出来后，许苏背着包走向学校西门口的冰激凌店。
    许苏在冰激凌店里兼职，因为面试和店长请了一个小时的假，面试没进行太久，她有足够的时间从面试教室走到学校西门，中间停在图书馆门口等了付梦楠五分钟。
    付梦楠是许苏舍友，隔壁计算机二班的独苗苗，计算机学院的女生向来就少，女生索性就合在一起，就这样两个班的女生也凑不齐两间宿舍。
    “苏苏，等很久了吧？”付梦楠小跑过来，手捂着刘海防止被吹飞，“临出门前我妈给我打了个电话，所以耽搁了时间，不好意思啊。”
    “没有。”许苏不以为然，“就几分钟。”
    付梦楠笑嘻嘻的，主动挎上她小臂，“面试结束了呀？感觉怎么样？”
    “还可以。”许苏回忆了一下面试过程，坦诚道，“就是没看到有什么人。”
    两个人不紧不慢地走，在男多女少的海大，不失为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付梦楠轻拍了她一下，颇有意味地拉长语调：“你不会也是去看那个长得很帅的学生会会长吧？”
    “你怎么知道他长得很帅？”
    “校报啊。”付梦楠一点都不拘束，嗓门不小，“你去面试的时候刚好团支书来发校报，校报第一页就是他，好像叫孟唯景，我们直系学长，还是去年国家编程设计大赛一等奖获得者，国家奖学金的获得者，我看了他大一一年的履历，就一个感想——”
    付梦楠竖起大拇指：“牛逼得很。”
    许苏嘟了嘟唇，没说话。
    付梦楠扯着她的手，两眼放星星：“你刚刚在面试，有没有见到他呀？”
    “没有。”
    “那也太可惜了。”付梦楠惋惜道，“也不晓得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听说 * 校学生会很难进啊！”
    说到这里，付梦楠双手合十，仰天长啸：“天爷啊，保佑苏苏一举挺进学生会，让我蹭她的光一睹孟学长真颜，报纸舔不够啊，舔不够！”
    许苏听不下去了，“能有机会的，就算进不了学生会，也有机会的。”
    “为什么？”付梦楠转过头。
    许苏觉得自己和付梦楠待久了，也变得有些痴呆，又忧心是因为提及孟唯景，所以才反应迟钝。
    “告诉你一个秘密。”许苏鬼鬼祟祟，“我和孟唯景是、是老乡。”
    这样说，也没错。
    付梦楠有些震惊：“走后门啊？”
    “……”许苏抿了抿唇，“倒也没有。”
    “切。”付梦楠根本无法将面前这个恬静如水的小姑娘和大名鼎鼎的学生会会长联想到一块儿，一连三问，“你有他电话吗？你有他微信吗？你知道他家住哪吗？”
    “……”
    “如果这都不知道——”付梦楠满脸不服气，“那算什么老乡？”
    太阳光强烈耀眼，宽阔的校路树木挺拔，被金色覆盖。海大学生千姿百态，人影交叠，陆陆续续从眼前经过。或青春洋溢，或呵欠连连。
    许苏小声呢喃：“白马巷14401号。”
    付梦楠没听清：“什么？”
    许苏长睫飞快扑簌了两下，“没什么。”
    *
    海大周一下午全校无课，冰激凌店生意红火。
    许苏围着浅绿色的围裙，头发扎成马尾低低地垂在脑后，露出光洁白皙的一截脖颈，通透如玉，她戴着白色口罩，看不清侧脸的轮廓，只有卷翘的睫毛停在空中，一眨不眨。
    她接好一个冰激凌递给吧台前等待的男学生，“同学，你的冰激凌好了。”
    这男生是海大旁边的体育学院的学生，身材高挺，肌肉发达，戴着口罩露出的上半张脸透露着健康富有活力的气息。
    他接过许苏递来的冰激凌，小心翼翼地问了句：“同学，能加个微信吗？我是体育学院的大二——”
    “不好意思啊。”女孩的声音清透温和，“我今天，忘带手机了。”
    男生盯着许苏的眼睛，不宽不窄的双眼皮开扇形叠在眼睑之上，笑起来眉眼弯弯，意外勾人。
    他愣了一瞬，霎时脸红，口罩遮着他的下半张脸，太阳穴处却是微红，“没关系的，你给我你的微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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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来加。”
    许苏于是不说话了，对着男生轻轻摇了摇头。
    再说多，就尴尬了。
    男生眨巴眨巴眼，无奈颔首，抬了抬手：“不好意思了同学。”
    许苏：“没关系。”
    一连接了二十几个冰激凌，终于等得一会儿空闲。
    许苏从吧台下面的柜子里捞出手机，有几条消息，苏凌发来的。
    苏凌是许苏的母亲。
    [宝贝，最近学习怎么样？]
    [上次看你军训晒黑了点，妈妈给你买了防晒霜和美白面膜，明天就能到了，女孩子要白白嫩嫩才好看。]
    [生活费还够不够？妈妈最近换了份新工作，比之前工资 * 多五百，先给你打点儿零花，不够再同妈妈说。]
    再下面，是苏凌的转账。
    一千五百块。
    许苏的生活费是一月一千，这对于一个爱美能花的年轻女孩来讲，并不算多，但许苏很满足，她和苏凌的零花钱一样多。
    苏凌的上一份工作，工资只有两千块。
    苏凌给她打来一千，剩下的一千留给自己。
    许苏双肘抵在吧台，身体微微向前拱起，一缕头发自额前垂落，挡着视线。
    她拉下半截口罩，顺手掖回头发，轻轻挠了挠脸颊，点开屏幕里的转账。
    确认收款。
    然后又给苏凌转回五百块。
    [妈妈不用担心我，我最近找了一份兼职，一个月刚好能挣五百。]
    打完字，又给苏凌发了张自拍过去。
    照片里女孩模样生的极好，笑得甜美，夕阳自左朝右照过来，轮廓更加清晰精致，背后的冰激凌店名硕大显眼。
    没等到苏凌的回复，许苏等来了另一条短信。
    [许苏同学你好，恭喜你通过海大学生会初试选拔，请于九月二十三号下午六点整到大三教A座306教室进行复试，过时不候，收到请回复，谢谢。]
    空调机将吧台面吹得冰冰凉。
    许苏从心底开始泛暖，她乖巧地回复收到，然后打开与付梦楠的对话框，快速敲击下消息。
    [恭喜我距离孟唯景更进一步！]
    付梦楠：[哈？你过学生会初试了？]
    许苏：[是的呢。]
    付梦楠：[哇哦，海大学生会牛！这效率未免太高了！]
    许苏托着腮笑，从她面试完到现在也不过才两个多小时。
    海大学生会效率确实很高呢。
    *
    两个小时前。
    学生会面试现场。
    冯天泽刚想叫下一位面试者，突然感到面前的桌面暗了些。
    他抬起头，看到孟唯景没有什么表情的脸。
    单眼皮，棱角分明，鼻梁高挺，喉结凸出白色衬衣领口松了一扣，隐约看到冷白皮下包裹着的锁骨轮廓，清秀有力。
    不得不承认，即使是在观赏同性的角度下，孟唯景也是帅得让人无话可说。
    “会长。”
    “嗯。”孟唯景垂眸，从他小臂下抽出面试表格。
    上面清清楚楚的记载了历位面试者的初试成绩，从外表形象到谈吐以及回答问题的精准度。
    出乎意料的，许苏的成绩还不算低，中等偏上。
    这意味着，如果 没有意外，她会顺利进入复试。
    孟唯景挑了挑眉。
    当然，没什么意外。
    他修长骨感的手指抵住这个名字，轻轻地压在平整桌面上，目光直直地望向冯天泽。
    冯天泽看到他这个举动，注意力自然而然地被引导‘许苏’这个名字上，他对这个女孩有印象，很漂亮，很温柔，很得体，很惹人喜欢。
    他嗯了一声，而后一个清冷的男生透过空气，穿过阳光传入耳中。
    “——这人留下。”
    2.  2   “会长咋这么会长？”
    冯天泽挠了挠太阳穴，抬头：“不复试了？”
    孟唯景：“正常流程。”
    “那 * 我是现在通知她复试时间，还是统一排面。”因为头一次见孟唯景说这话，冯天泽不免考虑周全，“就看这学生的特殊性了，如果有必要的话可以提前通知，现在通知也可以，要是没必要我就等复试结果出来同一时间群发，反正都不会耽误会长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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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唯景淡淡“嗯”了声，没说好还是不好。
    冯天泽那边，下一位面试者还在等候。
    “等你今天忙完。”孟唯景说，“随便。”
    他抬手，话音一落便离开了。
    冯天泽更晕了，等他今天忙完他懂。
    随便是嘛意思？
    到底发还是不发？
    这一下午，冯天泽周身都萦绕着淡淡的郁闷。
    他想到孟唯景这个人，虽然平时不太爱说话，有关工作的时候兢兢业业，百密无一疏，一般微信发消息，回复时间也很快。
    于是他下午忙完，在给许苏发复试短信之前，先给孟维景发了条消息。
    [会长，您说得许苏同学，我已经通知她复试时间与地点了。]
    但其实他并没有，这样的话有回旋的余地，万一孟唯景回复不可以，那他就说手机出故障，刚好没发出去，万一孟唯景说好，他就给许苏真真正正发一条。
    不到三分钟，孟唯景回来消息。
    一个字。
    [好。]
    冯天泽长舒一口气，马不停蹄给许苏发过消息。
    背地里思忖，这女孩到底还是——很特殊。
    *
    九月夜，风微扬，大三教楼道灯火通明，学生进进出出，许苏找到学生会复试教室，颇有礼貌地敲响门。
    直到一声同样礼貌的进响起，许苏才推开门。
    大教室能容纳三四百人，学生会学长学姐们集中在左半边部分，隔几个座位坐开。右半部分集中坐，三三两两交头接耳，声音不大，这就应该是复试者们。
    下午学生统一有课，所以复试时间改为晚上。许苏大致朝教室里扫了一眼，人比初试的时候少了很多。
    许苏扯了扯身后浅粉色的背包背带，准备朝右半边走出。
    “许苏！”冯天泽的声音从人群中清晰传过来，“来这边，坐我对面。”
    许苏眨巴眨巴眼，不明所以，循着声转过头。
    身着正装的冯天泽正对着她招手。“许苏来了，我们复试正式开始。”
    “……”许苏嗯了一声，怎么搞得她排场很大似的。
    冯天泽从桌子上拿起一瓶水递给许苏：“吃饭了吗？口很渴吧，别着急说话，先喝点水。”
    许苏接过水，扯下身后的背包，坐到冯天泽对面，道了声好。
    旁边学长学姐们正在准备资料开始叫人，许苏问他：“学长，我们不着急吗？”
    “不着急。”冯天泽一口气喝了半瓶水，“我对你很看好，我们复试放松一点，可以聊聊学习生活。”
    “可以。”许苏感到前所未有的坦荡。
    “你是煌城人？”冯天泽抬头看着她，露出和善的表情，“怎么高中毕业院校是水城学校？”
    面试履历表上，高中毕 * 业院校写得清楚。
    许苏笑着点头：“我第一次高考没考好，所以复读了一年。”
    “这样啊。”冯天泽懂了，目光里映着许苏乖巧漂亮的模样，笑意盈盈：“海大不好考吧？不过你这专业——欸，你真的不认识我们会长吗？”
    话突然拐了弯儿。
    “不、不算认识。”
    “哦？”冯天泽在短短的四个字里察觉出一丝不对劲，“不算认识？”他哈哈笑了两声，没有刻意为难，“那到底是认识还是不认识啊？”
    完了，这题许苏不想回答。
    她有点惧怕学生会进阶之路到此为止，可问题答案堵在嗓子眼蹦不出来。
    冯天泽继续道：“会长名叫孟唯景，是你的直系学长。”他朝身后看了两眼，有些疑惑，“刚才还在这里交代事宜，这会儿又不见了。”
    “是吗……”许苏低了声音。
    “是啊。”冯天泽转过头，“估计是太忙了。”
    “他平时都忙些什么呀？”
    冯天泽饶有意味地看了许苏一眼，重复她的问题：“会长平时都忙些什么呀……”
    许苏抿了抿唇，手指头在课桌以下别人看不到的地方，轻柔地纠缠在一起。
    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怪不得都说大学生过了大二就会逐渐趋于老油条，她怎么总感觉面试官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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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在在循序渐进，诱引她说出什么话。
    冯天泽扬起神秘的笑容，看着许苏复尔垂下头看着面试表格，轻声道：“等你进了学生会就知道了。”
    复试从开始到结束一共进行了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后，冯天泽送走最后一位复试者，喝完最后一口水。余光里瞥见前边门口进来一个人。
    穿着清亮的白T恤，灯光下越发显眼。
    与冯天泽相隔两个座位的陈菁挑了挑眉，侧过头不冷不淡地说了句：“会长咋这么会长？”（1）
    陈菁是东北人，说话自成腔调。
    冯天泽：“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帅是其次，要我说会长最招人的还是气质。”
    “就这意思呗。”陈菁认同他，挪了一个座位，神秘兮兮道，“我瞅着你有事。”
    冯天泽：“啥事？”
    “你今天头一个面试的那姑娘，长得也挺招人，你是对她有意思？”陈菁说，“我听着呢。”
    孟唯景越走越近，冯天泽心中警铃大作，他竖起食指朝着陈菁比划一个嘘：“可不敢乱说话。”
    说话这句，孟唯景立在两人跟前。
    陈菁笑笑，对孟唯景打招呼：“会长好。”
    孟唯景颔首，看陈菁一眼：“你好。”又转向冯天泽，“都面试完了？”
    “完了。”冯天泽将手里整理好的表格推过去，“这是我这边的拟录名单。”
    许苏名列榜单之首。
    “嗯。”孟唯景抬眸，“聚餐安排在周五晚。”
    “啊？”
    冯天泽抬头，孟唯景走了，他转过头，陈菁同他一样，一脸懵。
    一般新生入学，新社团成立都会举行聚餐，这种事情一般归副社或者秘书处管，就安排一下 * 时间地点然后统一报给会长，会长只管拨会费即可。
    而且。
    陈菁点开手机屏幕：“今天已经周三了。”
    冯天泽撇嘴：“还真是——挺着急啊。”
    *
    许苏在复试结束后第二天收到学生会入会通知以及周五下午聚餐的消息。
    周五下午聚餐，岂不就是明天。
    许苏将薄毯子掀至一边，起身下床，少女纤细的脚踝能被一手圈过，白皙的皮肤自带柔光，尤其阳光自后向前照来，一双笔直的腿裹着金。
    付梦楠从卫生间出来，就看到这让人欲血喷张的一幕。
    “啊，美腿啊美腿。”佟乐拎着一份冰粉推门而入，看着许苏感叹道，“我没上大学之前也不晓得自己能和一位小仙女住一宿舍，我要是个男人，我得多幸福。”
    许苏直接从楼梯上跳了下来，抿了抿唇，“佟乐你除了会开我玩笑还会做什么？”
    佟乐甩了甩冰粉：“我还会吃。”
    付梦楠扯过一把椅子准备坐下和佟乐一起吃。
    “宝宝们，我进校学生会了。”许苏抬起手指揉了揉耳廓，怪不好意思的，“明天学生会聚餐，你们说我穿哪件好？”
    付梦楠和佟乐一起转头：“这么厉害啊。”
    “还好吧。”许苏拉开衣柜门，看着寥寥几件衣服，嘟了嘟唇，她扯过唯一一件白色连衣裙，指尖在裙摆处捻了捻。
    这衣服好几年了，面料有些发皱，而且孟唯景见过她穿好多次这条裙子，所以得排除在外。
    “你可以啊。”付梦楠端着冰粉盖，嘴里含糊不清，“明天聚餐肯定会见孟唯景啊，你努力搞到他微信，咱们有什么专业问题也好请教他！”
    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许苏一屁股坐在座位上，缓缓趴到桌面上，手撑着下巴，认真看着面前墙面上贴着的大一课程表。
    “下午谁有空啊？”
    佟乐说：“下午就一节英语课，上完都没事了。”
    “那正好。”许苏一拍桌，“陪我去买衣服吧。”
    付梦楠语气里透着疑惑：“你要干什么？”
    许苏转过头笑，眼睛里藏着星星，“都要上战场了，好歹给战士配把像样的刀吧。”
    *
    周五晚。
    下午突然下了场雷阵雨，空气里带着潮湿水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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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大图书馆门前，地面有斑斑点点水滩，映着路边灯光树木倒影，宣传部部长认认真真的点着名字，然后是一声接着一声的到。
    点名完毕，宣传部部长交代道：“学校正门口的海客家餐馆，大家不要走散，走散也没事，都是成年人了，总不能被拐走。”
    同学们一听就笑了，在一片湛蓝色夜空下发自真心的嬉闹。
    海大占地面积足足三千平米，从图书馆走到学校正门一群人走了将近半个小时，最后抵达海客家的时候，果不其然都散了。
    许苏在靠前的队伍，海客家的牌子在夜色中尤为闪耀，五光十色的霓虹灯颇有一副复古电影的画面质感，十分具有年代性。
    宣传部部长嘀咕 * 了两句：“就知道这些小朋友们跟不上。”又转过身对许苏这一伙人报了房间号，“你们先上去，其他部长都在呢，会长也在。”
    会长也在。
    许苏手指搭在蓝色连衣裙两侧，很轻很轻地滑了两下。
    她今天穿了新买的蓝色连衣裙，荷叶边领口，微微一字肩，隐约看得到领口之下凸出的锁骨。
    她还化了淡妆，光打在脸上有亮晶晶。
    店内嘈杂，没有电梯，许苏跟在人群中间上到三楼，手指轻轻压在胸口，直到进入房间才缓缓抬眸。
    视线好似一瞬间开阔了不少，与此同时，她听到有人喊了一声“会长。”
    她循声望去。
    她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既不张扬的诱人沉醉，又迷人的备受瞩目。
    他是孟唯景。
    是许苏来海大的唯一目的。
    3.  3   “你不是喜欢我么？”
    只需一眼，许苏就知道，自己没做错。
    从第一年无奈放弃高考到坚持复读，通宵达旦，报考海大，再到如今，以学妹的身份出现在孟唯景——几米开外的位置。
    她没做错。
    这个世界很大，大到有些人不联系就真的消失不见。这个世界又很小，真心想见不算很难。
    至少在见到的这一刻，许苏油然而生的念头是这样。
    宣传部部长姗姗来迟，拥着一群人往门里进：“都堵门口干什么呢？找地坐啊。”
    他又和孟唯景打招呼，嘴里介绍着：“学弟学妹们，那是我们会长，孟唯景学长。”
    学生会新成员们点头，然后统一将视线转向孟唯景，那个备受瞩目的存在。
    许苏木楞楞的，没有动。
    只是在外人看不到的瞬间里，猝不及防地与那道深邃的目光对视。
    许苏心脏狂跳。
    过了一瞬。
    孟唯景收回视线，朝着大队伍的方向颔首。
    宣传部部长活动双手：“大家按部门随意坐。”
    白色简约的装修，塑封干净的餐盘整齐规律的摆放在桌面上，倒映着头顶的灯光，同学们有说有笑，夹杂着初次见面的热情积极，也有像许苏这般的安静内敛。
    许苏最终进了陈菁所在的部门，秘书处。
    冯天泽先前与陈菁打过招呼，让她对许苏多加照顾，陈菁纳闷不已，询问冯天泽：“你对她真有意思啊？”
    冯天泽面色如临大敌：“不是我。”
    具体是谁，冯天泽没说。
    陈菁拿着茶壶给许苏倒茶水，茶水刚倒了一半手背处便覆上了一截白皙。
    许苏从她手里接过茶壶，柔声道：“学姐，我来。”
    陈菁往许苏脸上瞥了眼，灯光正映在她头顶，黑色发丝掖至耳后，露出半张线条柔和的侧脸。
    当真是好看。
    初次见面，刚坐下没多久，也没什么好说话，陈菁忽地想起冯天泽说过许苏是计算机系的。
    “你是会长直系学妹呢？”
    秘书部是女生最多的部门，女生聊天有三，吃、穿、帅哥。
    有人听到会长，立刻小声嘀咕：“会长好帅啊。”
    “欸，是不？”陈菁双肘搭桌， * 压低声音，“会长真的超帅啊，每次我们做活动，都有好多小姑娘找他要微信啊。”
    “那会长现在是单身吗？”
    问问题的女生叫严蕊，高马尾，黑T恤，热裤，长相可以，妆微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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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苏不着痕迹地看了她一眼，暗自下结论，她不是孟唯景喜欢的类型。
    孟唯景喜欢乖的，皮肤白的。
    这是孟唯景曾经亲口告诉过她的话。
    但人是会变的。
    许苏有些郁闷。
    还好陈菁说：“是啊，会长现在单身。”
    许苏又复活了。
    严蕊说：“真的假的啊，看起来不像，会长这么优秀，怎么会没女朋友呢？”
    “这有什么不可能？”陈菁说话直接，“自身优秀的人，眼光也高，你们如果有喜欢的男孩，就要大胆追。”
    “那我能问会长要微信吗？”严蕊问。
    有人打趣她：“这是要上手了？”
    许苏已经面如黑炭。
    陈菁像是想起了什么，从包里掏出手机，“我们来面对面建群，我把会长拉近群里，你们在群里加，就不用当面去要了，还尴尬。”
    众人道好。
    许苏也跟摸索手机，却突然将手机摁至桌面，动作滞了滞。
    与她仅有一米之隔的过道里，刚才走过一道身影，身量挺拔，步履如风。
    空气忽然静了，鼻息间掀起一阵熟悉好闻的薄荷清香。
    孟唯景揣着手机，腕上戴着一款手表，五官清秀，下颌线轮廓分明，低垂着头，大步走出包间。
    许苏咬了咬唇，她好久，没离他这么近了。
    这边正忙着建群，嘻嘻闹闹。她突然轻轻拍了一下陈菁的手背，“部长，我出去一下。”
    陈菁嗯嗯两声，“去吧，早点回来啊。”
    许苏攥着手机走出包间门，看到那一抹消失在拐角的身影。
    餐馆地板有些滑，人也糟乱，确定好方向，她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离得越近，声音就越清晰。确定交谈还要一会儿才能结束，许苏慢下脚步，抬手拨动额前碎发，又捋了捋心口处。
    她在镜面倒影中看到倚靠着墙面的孟唯景，臂弯搭在窗沿，手指伸在外面，他昂着头，喉结凸出一块儿。过了十几秒，他从窗外伸进手腕，冷白皮肤色明亮，青色脉络清晰，指尖夹着一抹猩红色，照红了他干净饱满的指甲。
    他在抽烟。
    女孩清秀的双眉微蹙，嘴角微耷。
    他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
    思及至此，他夹烟的手指轻抬，红唇开启，那白色烟头便叼进他的嘴唇，轻柔含着，双颊微陷。
    他在吞云吐雾中察觉到异样，在许苏沉思的瞬间在干净剔透又五光十色的镜面中对上视线。
    许苏立在那儿，纤瘦的身形很优美。
    “有事。”孟唯景换了姿势，手里烟没掐，对电话听筒里面轻声说，“先挂。”
    确定他看到了自己，许苏脚尖动了动，她垂下眼，猛提一口气，正准备朝前走。
    在这个时候。
    他比自己更早靠近。
    许苏听到那阵脚步声，很轻很轻，仿佛过 * 了很久，又好像一瞬之间。要说出的话抵在唇齿间，彻底卷入柔软的舌底，化为一滩虚无。
    “哼。”孟唯景鼻腔里出了一声，听起来不甚明显。
    走廊拐角很窄，墙围镶着一条灯管，幽兰色的光自下向上照耀，朦胧之间带有一丝梦幻感。
    孟唯景皮肤白，睫毛长而密，左眉峰下有一颗细小的痣，藏在眉毛里，不仔细看看不清。
    他停在与自己差不多二十公分的距离，然后抬起手指，将烟头重新送到嘴边，细细碾磨。
    他做这个动作时无意间抬起的手在许苏眼前一闪而过，令她的视线不免随着他的动作，最终停留在他的脸上。
    她看见月光之下剑眉挺鼻的清秀之姿，隔着一年光景，终于再次咫尺。他非但没有褪去那层诱人的桀骜，且更加纯粹地轻狂傲慢。
    她看见树影婆娑的窗边倒影，如同暴雨之下狂奔在街角的慌乱行人，明明上一秒还在踽踽独行。
    她看见少年充满戒备地望着她，紧抿着嘴唇，双颊深陷，缓缓拿开夹烟的手，不紧不慢地嘟起唇，吐出一团白烟，直直的，对向她的脸。
    她闭上眼睛，呛了一口。
    再睁

 分卷阅读8

    开眼时，他已经不见了。
    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楼道里冷气很足，许苏匆匆转过身，将焦距聚了又聚，这才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今晚与他交谈的最好时机，还平白无故，惹了一身烟气。
    许苏不是没脸没皮的人，和孟唯景分道扬镳后，她没有再去追，反正来日方长，不急这一会儿。她着急的是与孟唯景咫尺相望的后遗症，一身烟气，被人闻到就不算好了。
    夏夜慵懒，卷着湿气的夜风透着清凉，许苏在楼下超市买了一瓶花露水，在光线较好的路灯下认认真真地喷。
    “许苏？”
    有人叫她。
    颜从堃在夜色中慢行，身侧站着几位男同学，他挠了挠脑后的短发，极不确定的问道：“是你吗？许苏？”
    许苏收起花露水，抬起头：“是我。”
    “这么巧。”颜从堃越走越近，停在许苏跟前，“早就听老方说，我们两个都上了海大，没想到今天能在这遇到你。”
    颜从堃是许苏在水城复读时的同班同学，老方是他俩的班主任。
    如此突然的偶遇令许苏猝不及防，听着颜从堃身后男同学的打趣，她叹了口气：“我也没想到。”
    “你来做什么的？”
    “学生会聚餐。”许苏指了指海客家，“就在这里，人太多了，我下来透透气。”
    “你进学生会了？”颜从堃笑得很开，“没想到啊，你上大学后这么活泼？你以前在班里都不怎么说话，变化真大。”
    许苏垂下眼：“总不能一成不变。”
    “是。”颜从堃说，“天很晚了，你赶紧上去吧。我跟我舍友去吃饭，我们有空联系。”
    说完这句话，他晃了晃手机。
    许苏懂他的意思，“好，有空联系。”
    颜从堃伸手拉住她小臂，“ * 一定要联系。”
    “好。”
    然后，许苏挣开他的手，径直朝海客家走去。
    身后有人问道：“老颜，这不会就是你那个暗恋了一年的小姑娘吧？”
    “小声点。”颜从堃盯着女孩背影看，直至消失才转头又说了句，“怎么样？值不值？”
    有人给他竖起大拇指。
    *
    许苏知道颜从堃喜欢她，也不敢妄自揣测他考上海大是不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只是想到下楼前陈菁交代的早些回来，许苏在无意识中加快了脚步，然后迎面撞向一面坚.硬轮廓分明的胸膛。
    “啊，抱歉——”
    她闻到那股熟悉好闻的薄荷清香，魂牵梦绕。
    孟唯景居高临下，表情比之前更加冷峻，也更加不屑。他左手插兜，右手搭在许苏薄弱的左肩上防止她跌落，源源不断的热量隔着蓝色连衣裙一股一股的导向她的身体，她的心脏。
    胸腔莫名的堵，许苏喘了一大口气。
    “孟唯景。”她解释说，“刚才那是我同学，我复读时候认识的。”
    孟唯景抬手，热量断了。
    “我没问你。”
    许苏的目光停留在他凸出的喉结处，反应慢了好几拍：“我怕你误会。”
    “哦。”孟唯景颔首，皱眉又问了句，“误会什么？”
    语气和从前一样，没什么起伏，也不饱含感情，冷冰冰的让人无法招架。
    许苏盯着他的眼，在兵荒马乱中听清自己的声音。
    “你不是喜欢我么？”
    4.  4   “别动手动脚。”
    这话孟唯景没说过，从没说过，所以是许苏的推测。
    孟唯景问她：“谁跟你说的？”
    “没人跟我说。”她轻轻摇头，又戳戳自己心口窝，“我感受到的。”
    孟唯景看她松松垮垮的连衣裙胸前鼓出一道弧形，肌肤与衣服中间隔着一片空气。冷哧一声：“小心思不少。”
    许苏搓搓小手，眉眼一弯：“彼此彼此。”
    灯光投落，少年眸底一片阴影。
    厨师从一楼向上走，不明所以地看了几眼这一对长相颇俊的少男少女，嘟囔着：“上还是下啊？”
    许苏侧

 分卷阅读9

    过身，轻声说：“上。”
    厨师语气不善：“上就上，堵这儿算什么？”
    许苏讪讪道：“抱歉。”
    “真是烦死这些聚会的学生了。”厨师一甩毛巾。
    “你——”
    一双指骨分明的手重新搭上她左肩，由始至终没说话，但许苏懂他的意思。
    他让她闭嘴。
    许苏就乖乖闭嘴。
    待人走远，许苏拿出花露水伸到孟唯景身前，明黄色的液体顶端浮着一层浅浅的泡沫，透明塑料瓶在光照下有些耀眼，六神花露水的名号更晃眼。
    她晃了晃手指，“喷点？”
    孟唯景睨她：“什么？”
    “花露水。”许苏说，“去味道的。”
    “不要。”他拒绝了她，说，“一会要互相介绍，上楼。”
    “哦。”许苏收回支在两人中间的手，淡声道，“你呢？”
    外面好像下雨了，有人在叫，灰色地板上落下斑斑点点的雨滴，门口突然进来好 * 多人。
    孟唯景没回答她的问题，捏着她的薄肩与她换了位置，现在是她高他低了。
    他推她：“上。”
    许苏：“哦。”
    许苏走到拐角时，看到他义无反顾冲进雨夜的身影。
    真想牵起他的手，在雨夜里走一走。
    *
    许苏回到包厢。
    “许苏，怎么才回来！”陈菁第一时间看到她，拍了拍身边的木椅。
    许苏快速走过去，道了声：“遇到了熟人，耽误了点时间。”
    嘈乱的包厢里听不到外面哗啦啦的雨声，陈菁问她：“你刚才出去了吗？外面下雨了？”
    “下了。”许苏坐回座位上。
    “坏了。”严蕊惊呼，“我没带伞啊。”
    “我带了。”陈菁说，“我猜晚上会下雨，包里装着两把伞，一会儿你们谁没带问我要，两个人用一把无所谓吧？”
    几个小姑娘笑着说：“谢谢部长！”
    许苏没说话，她也没带伞，而且她觉得带伞的人不多，她低头看了眼连衣裙，耸耸肩。
    要不是今天穿了新裙子，她跑回去也没关系的。
    严蕊朝身后某一桌看了眼，喃喃道：“欸，会长怎么也不在啊？”
    有人说：“刚才会长出去了，而且是两次。”
    一次抽烟，一次不知所踪。
    许苏腹诽。
    “许苏。”
    “欸。”严蕊突然叫她，吓她一跳，“怎么了？”
    “你出门没见到会长吗？”严蕊眨巴眨巴眼，“你俩前后脚进出呢。”
    “没——”
    “回来了！”严蕊闭上嘴巴，也不看许苏了，装模做样地端起玻璃杯喝了口饮料。
    这人有毛病吧？
    许苏蹙着眉，转头看向门口。
    人声鼎沸里，他一手插兜，一手拿着一把黑色的雨伞，走起路来小幅度摆着。
    许苏没收回视线，看他的不止她一个，光明正大的观赏不难为情，况且他桀骜不驯，走起路来步履矫健，笑起来也不收敛。
    谁在跟他打招呼呢？
    笑得那么好看。
    明明刚才对自己，就很凶巴巴。
    还有他手里的伞，纯黑色，样式常见，撑起来面积很大，估计可以装下两三个人，所以他会和别人一起回学校吗？
    许苏转过头，看了一眼严蕊，那姑娘眼珠子都快长到孟唯景身上了。
    这感觉好像自己的东西被人觊觎，十分不好，只能暗自里使劲。
    许苏夹起一节炸春卷放进嘴里，咬得咯嘣咯嘣响。
    人在做咀嚼动作时，听力会下降。
    可那桌学生们的交谈，低沉的笑声，隐隐约约都进了她的耳朵。
    她轻轻甩头，遏制胡思乱想。
    偏偏这个时候，苏凌给她打来电话。
    她只好再次小声禀告：“部长，我再出去一下。”
    陈菁说：“去吧去吧，这回快点回来啊。”
    许苏点头。

 分卷阅读10

    许苏走后，严蕊耸耸肩：“这姑娘怎么老出去啊？也不太爱说话。”
    她旁边的人说：“但她长得很漂亮。”
    “漂亮吗？”严蕊翻了个白眼，“人不可貌相，越是这种表面乖的女生内心就越——”
    “陈菁。”冯天泽从另一桌上 * 走来，手里端着一个杯子，里面装得不知道是茶水还是啤酒，“你们部人都到齐了吗？”
    陈菁挑眉：“到齐了。”
    冯天泽大致扫了一眼，“许苏怎么不在啊？”
    严蕊对着身侧的女生撇撇嘴，那意思就是在说，你看，我说的对不对？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出去接电话了。”陈菁看着冯天泽，认真道，“怎么了？有事啊？”
    “没事。”冯天泽把手里的杯子放到桌面上，“陈秘书部长，我给你倒的，一会儿再来找你。”
    他瞧了眼陈菁身旁的位置，笑说：“等人齐了，我带会长过来。”
    “成。”陈菁手一挥，“赶紧忙你的去！”
    *
    许苏拿着手机站在楼道拐角口。
    就在刚才，孟唯景立在这儿抽烟，窗沿上有遗落的烟灰。
    “宝贝，妈妈突然感冒了，妈妈也不是让你回家，妈妈就是有些想你，想听听你的声音。”
    许苏心沉海底。
    “妈——”
    如果是苏凌生气，许苏可以尽最大耐心去哄，可她生病，许苏有一瞬间懊悔自己为何不学医。
    苏凌好像哭了：“宝贝，妈妈只是太想你了。”
    苏凌对她的依赖越发严重了，或许是此前十几年两人从未离开过这么久，所以有些不适应。许苏只能尽其温柔的哄诉：“就快回去了，十月一放假就回。”
    “妈妈不是这个意思，妈妈只是——”
    “我知道你想我了。”许苏突然呜呜呜起来，“妈妈我也想你，要不然我翘课回家看你吧，上什么大学啊！我一点都不想上学，我就想陪在妈妈身边，照顾妈妈！永远和妈妈在一起！”
    “……嗯？”那一头，苏凌沉默几秒，然后郑重其事地说，“你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呢？好不容易考上大学，怎么能说回家就回家？！你这种没出息的想法太令我失望了！不要回家！你不是还要考研吗？咳咳——十月一在学校学习，不要回家，我没闲钱给你出路费。你已经成年了，怎么思想还这样不成熟？！那辛苦考上的海大说不上就不上了，你忘记你挑灯夜战的时光了吗？”
    并没有的妈妈。
    “……好的妈妈。”
    “就这样吧。”苏凌哀叹，“不如不给你打电话，气得我更难受了。”
    “……妈妈对不起。”
    “嘟——”
    月亮挂在天上，温柔又公平地注视着世间所有人。
    放下电话，许苏撇撇嘴角。
    对待苏凌，她永远有的是办法。
    但还是得交待她，多多注意身体。
    回到包厢，许苏拉出椅子，一抬头，瞬间僵住神色。
    孟唯景的样貌太过惹眼。
    他身边站着的似乎是学生会团支书，名叫汪语兮。
    汪语兮黑眸闪亮，侧脸秀气，皮肤白里透红，乍一眼望去竟然和孟唯景很登对。
    身边的人拉住许苏的小臂，将一杯淡黄色的液体推到她面前，“怎么才来啊？你比会长都要忙。”
    “这是部长走之前给你倒的，一会喝啊。”
    知 * 道是打趣，许苏还是莫名垂下眼睑，盯着冒泡的液体不说话。
    一眨眼的功夫，孟唯景带着几位部长姗姗来迟。
    冯天泽就在他后面，因为之前初试复试两轮交流，冯天泽对许苏印象深刻，他一来先夸奖秘书部的美女多，惹得美女们言笑晏晏，之后直接点了许苏名字：“欸，许苏，你不是和会长是老乡吗？不敬一个啊。”
    这下陈菁都惊了，端着杯子转过头：“你怎么没说这事啊？”
    许苏心道都闹掰了，说什么说。
    她端起桌上的玻璃杯。
    又开始在心里嘀咕，这是茶水还是啤酒啊，不管是什么，都给孟唯景一个面子。
    但最好别是啤酒。
    她伸长手臂，握紧手指，众目睽睽之下将玻璃杯轻轻抵在孟唯景的手指处。
    眨了眨眼：“孟会长，幸

 分卷阅读11

    会。”
    孟唯景面无表情，眼眸里的黑色深沉。
    “许苏。”他缓缓开口，要命般给她下了套，“好久不见。”
    好的，好久不见。
    “什么？好久不见？！”
    “会长你和许苏认识啊？！”
    “许苏你怎么不早说呢？！”
    “我——”许苏一时语塞。
    孟唯景轻笑了声，一口干掉杯里的液体，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干了，你随意。”
    他在人多的时候，比人少的时候看起来好相处。
    但许苏心里清楚，这个人隐匿在皮囊之下焉儿坏的灵魂。
    就像他高三那年诱导她看小黄.片，还得专门骗她说是化学复习资料一样龌龊。
    许苏勾着唇笑，一口气干掉这杯叫做重逢的苦啤。
    没过一分钟，她便有些神志不清了。
    欢笑都是他人的，作死后遗症是自己的，许苏的话更少了，刚开始别人问她还回答，后来索性闭嘴，这让严蕊等人更加不满，他们本着聊八卦的心思想从许苏口中套出有关孟唯景的风云往事。
    奈何许苏除了吃就是傻呵呵的笑，活脱脱配不上孟唯景旧好这个称呼。
    许苏也不想啊，于是饭过三旬，头疼欲裂之时，她悄悄溜了。
    她蹲在海客家门口的公交站打电话，这边有一个不大的亭子，刚好淋不到她，路上行人很少，水滩很多。
    她对着电话里的付梦楠撒娇：“楠楠宝宝，你来接我好吗？雨下得好大，人家没有带伞。”
    付梦楠叹息：“苏姐，今天周五，我回家了啊！你是猪脑子吗？是你骑自行车把我送到地铁口的！”
    许苏挠挠脸，拖长尾音：“我真的忘了啦。”
    她望着面前的一滩水，行人的脚步，树木的倒影，像是波涛汹涌一般拍击着她的脑子，她保持着蹲在地上打电话的姿势，一头栽向——
    下一秒，似乎有什么东西，扶在她的肩膀。
    谢天谢地，她的新连衣裙保住了。
    孟唯景的脸突然靠近过来。
    背着光，她看到他眼里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然后，她被扶着站起来，又了无依靠。
    孟唯景撑着一把脸，许苏看清了，是他刚才下楼新买的那把，黑 * 色的，面积很大，雨滴砸在上面噼里啪啦响。
    “你住哪栋宿舍楼。”他的声音很凉，比刚才吹来的夜风都凉。
    许苏报了宿舍楼，歪着头问他：“你是来接我的吗？”
    他不说话。
    许苏借着酒胆牵住他的手，猛地一下。
    她马上就能，牵着孟唯景的手，在雨中行走了。
    孟唯景甩开她，轻哼一声：“别动手动脚。”
    许苏对着他翻了个白眼。
    唉。
    这人真是——！
    5.  5   [考核试题，可以帮我吗？]
    许苏是被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吵醒的，伴着一股香香甜甜的味道。
    “我的奶茶啊啊啊！”佟乐一声狼嚎，“我！刚！冲！好！的！香！飘！飘！奶！茶！啊！”
    许苏掀开床边粉色帷幔，暖橙色的阳光透进来，她眯了眯眼，声色暗哑：“佟乐，你怎么了？”
    “嗷——！”佟乐立刻后退两步，一手覆上胸口处，“卧槽槽槽！你吓死我了！”
    许苏一头炸毛，佟乐又把她吓了一跳，她挠挠脸：“我怎么了？”
    “你不是不在宿舍吗？”佟乐从卫生间拿出拖把，“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吓死我了！”
    “我一直都在啊。”许苏轻蹙眉，下巴抵在窗沿上，她一喝酒就容易沉睡不醒，没有意外。她从床上摸了会儿手机，没摸到，转过头问佟乐，“几点了？”
    “十一点了。”佟乐拖着地，“我以为你去图书馆了，没想到你今天没起床。”
    许苏抓了把头发，慢腾腾地从床上坐起来，“昨晚喝大了，战斗力呈负值，起床战斗失败，大学生常见状况，莫见怪——”
    “几斤几两喝成这样啊？”
    “没多少——”
    一杯啤酒鹅已。
    “哦，对了。”佟乐说，“刚才赵小

 分卷阅读12

    超来宿舍统计有意向加入计算机编程设计小组的成员，我不知道你不在，就先没替你报。”
    赵小超是计算机系一班的团支书，也是隔壁宿舍长。
    许苏点头：“好。”
    “但你也睡得太死了吧？！”佟乐惊叹，“就你这个睡觉的姿势，有人打你你都不晓得。”
    ……这，大可不必如此真相。
    许苏拉开帷幔，“我昨天怎么回来的？”
    “隔壁——”佟乐指着隔壁房间，“赵小超把你架回来的，她说是宿管阿姨给她打电话，然后她从一个长相巨好看的大帅比手里把你接手过来的。”
    “老实说、”佟乐拖完地，色迷迷地挑眉，“是谁？”
    长得巨好看的大帅比。
    应该就是孟唯景了吧。
    许苏从床上爬下来，看到挂在椅子后面的背包，从里面掏出手机，小声回答：“大约是哪个好心大哥吧。”
    说完这句，还欲盖弥彰的掩饰道：“你知道的，这个世界，好心人还是很多——哦哦哦！我我我的妈啊——”
    “你不是被我同化了吧！”佟乐差点被吓成半身不遂，“怎么了啊？”
    这厢，许苏盯着手机屏幕上的验证消息，手指发颤。
    【我是孟唯景。】
    然后她抬眼 * ，缓缓吐出一口气：“大帅比加我微信了。”
    “那你愣着干什么？赶紧同意啊。”
    “哦，对。”佟乐点醒了许苏。
    她的指尖触及屏幕之前突然又抵上唇瓣，她被这条消息搞到心怦怦跳，昨天晚上秘书部的成员还在讨论如何不尴尬的加上他的微信，今天她就收到了世上最不尴尬的好友申请。
    “快点啊！”
    佟乐又催她。
    “嗯。”
    秋雨初歇，最新建造的海大女生宿舍楼阳光普照。
    许苏看一眼屏幕上熟悉的微信头像，点下同意。
    三分钟后。
    孟唯景:[十四个小时。]
    许苏眼睫半耷，耳稍发烫，搞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直到他下一条消息涌入眼中。
    孟唯景：[你真能睡。]
    许苏：……
    *
    许苏在询问过赵小超之后得知，计算机编程小组是专门为海大计算机系大一至大三参加全国大学生编程大赛而建立的部门。
    她还听说大二级部负责人名叫孟唯景。
    于是周一晚上，许苏和付梦楠、佟乐一起留在计算机教室。除了他们，班里稀稀拉拉坐了十几个人。
    十几分钟后大二学长会来计算机教室，引导他们去参观计算机编程小组。
    大一的学生像刘姥姥，编程小组工作室成了大观园。
    工作室在计算机学院五楼正中间的房间，本来是会议办公室的位置，院长批准特地改造成机房，连装修都颇有几丝互联网公司的风格。
    这对于初入大学的“小没见识们”来说，有种致命的诱惑，等同于只要进了这个组，毕业我就能有一份好工作。
    好工作需要面试，进编程小组需要考核。
    半个小时后。
    “大家观察得差不多了呢，就可以回去了。”康城方推推眼镜框，摸了把噌亮的脑瓜子，“学长学姐们还要工作，大家小声一点，不要打扰到他们。有加入意向的学生回去给班长报名，然后统一接受试题考核。”
    “康老师，还有考核啊？”
    “对啊，会不会很难啊？”
    “我们刚入学，可什么都没学呢？考核什么内容，能不能提前剧透？”
    康城方和蔼笑道：“不会很难，你们学长学姐也是这样过来的，只是检验一下你们对专业的热爱和快速理解以及接受能力，有心者不会被打败。”
    组里学长学姐几乎不为所动，有几个凑到一起交流着什么，有的手指不停，敲击键盘，响声不断。还有一些空位，想必是不在。
    许苏站在人群后方，双手交叠，互相揉了揉。
    她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类似于公司集训性质的学习模式。
    大一学生这队里男生偏多，女生少，她模样生的好，皮肤白皙，在炽烈灯光的照耀下五官显得越发精致，刚进来时，就有几个学长盯着她看，一直到现在也没移开。

 分卷阅读13

    许苏从陌生的皮相中，看到孟唯景处事不惊的脸。
    她从刚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他了。
    他坐在背靠墙那一排靠后位置，一直没有抬头，也不 * 低头，戴着一副看起来不便宜的耳机，单眼皮，眉骨深邃，面冷寡言。
    好像没看到她。
    也不知道是装得，还是真的。
    许苏觉得，孟唯景上大学后更装逼了。
    她联想不久后将要面临的考核试题，同学们的叽叽喳喳萦绕在耳边，垂头丧气。
    忽然，背靠墙的少年像是察觉到什么，眼睑一抬，越过众人，又很快收回。
    之后，修长骨感的手指勾住眉骨轻划，嘴角弯了一瞬。
    不可一世。
    **
    “没想到进编程小组还要考核，怪不得人并不多呢。”付梦楠躺在床上，面前支着平板电脑，嘟囔着，“我们这才入学没一个月，竟然就要专业测试，谁能做得出来啊？我是不想报了。”
    “我也觉得。”佟乐难得赞成付梦楠的说法，“有这时间不如搞点别的啦，我新加了轮滑社，正准备买轮滑鞋，你们说我是自己买还是在社长那里定呢？”
    “自己买吧，社长那边会不会贵啊？”付梦楠说，“哎呀，在社长那边买也好啊，毕竟他比较懂。”
    “也是。”佟乐停下刷淘宝的手，抬头扫视整间宿舍，“许苏，你怎么不说话？”
    许苏握着手机的手飞快扣紧，“啊？”
    “你怎么了？”付梦楠说，“从学院回来就闷闷不乐，是不是有心事？”
    许苏：“倒也没——”
    “对了。”付梦楠一拍床，“那个学生会会长是不是也在编程小组？我今天怎么没看见他？就看到里面那一排有一个男生挺帅的，其他的都很一般般欸。”
    “就是他。”许苏认命般，“那个挺帅的就是孟唯景。”
    “真是他啊！”付梦楠喋喋不休，“许苏你上啊，你不是说你俩是老乡么！”
    佟乐转过头问她：“许苏你准备进编程小组吗？”
    “进吧。”许苏不确定道，“但我害怕考核过不了。”
    就在刚才，赵小超给确定报名的学生挨个发了考核题目，许苏看了一眼，心沉海底。
    这道题目。
    怎么形容呢？
    应该是很简单的。
    可许苏不会，而且她可以保证，今天下午在座的大多数人都不会。
    虽然考核时间为期一周，但她已经预料到一大群人像熟透了的葡萄一样一个接一个的掉落，滚远。
    付梦楠提议道：“你询问孟唯景嘛，他肯定会。”
    许苏盯着手机屏幕上半个小时前发出的一句“孟唯景”，叹了口气，委委屈屈道：“我问了啊——”
    声音小的，蚊子都听不到。
    夏末秋初的风裹着树叶，沙沙作响。许苏在昏昏欲睡时听到耳边一声微弱的震动，借着楼道里的灯光，她摸出手机，昏暗中睁开惺忪的双眼。
    孟唯景：[在。]
    孟唯景：[什么事。]
    许苏动作一顿，然后快速拨动手指。
    许苏：[考核试题，可以帮我吗？]
    外头的风还在吹，窗户开了一条缝，凉意恰到好处。许苏在发出消息的那一刻突然想起两年前，她给孟唯景发过同样句式 * 的消息。
    好像是——
    期中考试，可以帮我吗？
    那时候，孟唯景的回复是——
    许苏手指轻颤。
    定格须臾。
    看到了孟唯景与两年前一模一样的回复。
    孟唯景：[报酬？]
    许苏好像陷在回忆里出不来了，沉默良久反而笑出声来。
    她回复：[什么都可以。]
    和十七岁时一样真诚，毫无畏惧。
    孟唯景：[骗子。]
    许苏心揪着痛，十七岁和十九岁是不一样的。
    除了隔了一个十八岁，还有成年与未成年之分，就连在法.律上都有着硕大的不同，更何况是现实。
    天空零星挂着几颗星星，宿舍里静悄悄的，无论心里再怎样惊涛骇浪，小姑娘都得笑着回复。
    [这次是真的啦。]
    孟唯景没再回复。
    许苏在本该难以入睡

 分卷阅读14

    的夜里做了一个梦。
    梦给现实撕开一道缝隙。
    至少在太阳升起之前，她有足够的时间回忆她的十七岁。
    她和孟唯景的十七岁。
    6.  6   “加个微信。”
    天色昏暗，空气中氤氲着水汽。
    下过雨的青石板路布满水渍，路灯下泛着亮晶晶的光。
    许苏推着一辆载满行李的自行车，回头望了一眼空无一人的胡同巷，抬手擦了把额间的细汗，奋力向前走。
    天刚下过雨，胡同巷里没什么人，过了一会儿，许苏交叠的脚步停在胡同巷的最深处。
    黑瓦白墙，写得清清楚楚。
    流苏巷20136号
    许苏从包里摸出钥匙，将钥匙对准斑驳生锈的锁眼。
    夜间光线差，她对了几次没对准。
    由于长时间的推拉自行车，许苏小臂往上到肩膀处酸麻一片，每抬一下都疼得要命。
    夜色渐浓，脚边有蛙鸣，许苏在与锈锁对抗五分钟后成功征服它，随之听到身后苏凌温润焦急的呼叫——
    “苏苏，你找到了没？”
    “找到了！”
    许苏一把推开面前的门，在左手边的墙围摸索了一番，摁开开关。
    这是一间很小的庭院，除了两间房加卫生间，和一个差不多二十平米的院子，再无他物。
    院子里有一些杂草，正对着的堂屋房门破了一个窟窿。
    苏凌拉着拉杆箱从身后走过来，“这里啊，好远啊。”
    “远没关系，有自行车。”许苏转过来，橙色的灯光衬得她脸颊更红，“院子挺乱的，得好好打扫。”
    “今晚先将就着收拾一下房间，院子等明天。”苏凌扫了一眼院子，“这院子不大，没多久就收拾好了。”
    “那也就没事了。”许苏从苏凌手里接过行李箱，直起身的时候瞥见苏凌额间垂落的头发，里面好像藏着一根银发，灯光照耀的时候，格外显眼，“欸，妈妈，你这——”
    “怎么了？”苏凌睁大眼，“箱子太重了是么？”
    “不是，没有。”许苏突然不想说了。
    出乎意料的，房间里面比院子里干净不少，或许是因为东西少所以显得空间很大，只有一张破旧的沙发和一张小小的单人床。
    许苏把行李搬进房间，“ * 妈，晚上你睡床，我睡沙发。”她走到沙发前，轻轻拍了拍，有灰尘飞扬，有霉味呛鼻，许苏轻蹙了下眉，“看来明天得好好洗洗。”
    “先铺床。”苏凌从门外走进，手里拿着一瓶花露水，对着房间喷喷喷，角落里都不放过，“缺什么给你舅舅打电话，他给送过来。”
    “哦，好啊。”许苏问，“饭呢？是不是一会儿舅舅也给送。”
    “怎么了？”苏凌顿住喷花露水的手，“饿了吗？”
    许苏揉揉肚子：“有一点。”
    “我就知道。”苏凌露出一个操控者的微笑，放下手里花露水，从背包侧兜里掏出一块巧克力派，“妈给你留的，快吃吧。”
    许苏眨巴眨巴眼，做了个立正敬礼的姿势，“谢谢老妈。”
    苏凌蹲在地上收拾行李箱，许苏坐在门口小板凳上吃巧克力派，她对着大门中央的缝隙发了会儿呆，小院洒落一地月光，水滩似银河。
    若是白天，想必是蓝天白云。
    “妈，我还得出去一趟。”许苏吃完巧克力派，转头对苏凌说，“大门的锁坏了，我去超市买一把。”
    “你知道超市在哪吗？”
    “不知道。”许苏站起身，收好垃圾，“我出去找找。”
    说完，抬脚走向门外，苏凌在她身后温柔嘱咐：“早一点回来啊。”
    **
    许苏坚信，人这一生，祸福相依。
    苏凌嫁了两个男人，第一个是许苏的生父许汉平，第二个是许苏的继父王成阳。
    许汉平在许苏十岁那年车祸去世了，那时许苏小，不懂事，后来许苏渐渐长大，对许汉平的死亡耿耿于怀。
    耿耿于怀他的离开，耿耿于怀他将苏凌许苏置于人间。
    他酒驾撞人，花尽苏凌前半生的积蓄，撒手人寰，当真是有些不负责任。可是他化为一滩灰烬，了

 分卷阅读15

    却此生，分毫不知。
    苏凌带着懵懂无知的许苏嫁给王成阳。
    王成阳是个外人口中的光棍，其貌不扬，心术不正，但苏凌嫁给他时并不知晓这些。
    人总是在相处久了之后得以窥见本性。
    王成阳有暴力倾向，这一次打得狠了，许苏怂恿苏凌逃，以前苏凌选择忍耐，这次在许苏的坚持下，赶回白马镇。
    许苏知道，苏凌不是害怕自己受委屈，而是怕王成阳转移目标，加害于她。
    因为很多时候，她已经看到王成阳蠢蠢欲动阴险狡诈的目光。
    许苏昂起头。天空如同灰暗的幕布，又仿佛迷惑苍生的雾霾，云层里飘下看不见的碎屑，夹缝之中透出银光。
    周遭是白墙黑瓦，黑瓦融进夜色中消失不见，白墙如同密密麻麻的帐篷深扎土地。
    许苏听见蛙鸣，看到灯光。她不动声色的鼓动面颊，站在十字交叉口唉声叹气。
    果然，过目不忘不是她的技能。
    她至少得走过二十遍才能记清流苏巷里面的弯弯绕绕。
    许苏掂了掂手里的锁，索性转身朝后走去。
    她刚才出了整条巷子，在马路边的超市里买了这把 * 锁。马路对面有公交站和很多门店，路灯比巷里亮得多。
    她想，比起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凭借冲劲寻求真相，倒不如向人求助，刚在超市老板娘那里刷了波存在感，向她打听一下路总没事。
    直到再次走进超市，许苏抬起头，脑袋里面的想法戛然而止。
    超市收银台光线明亮，一个男生懒散地坐在座椅上打游戏，脑袋稍侧，显露出轮廓分明的侧脸。他穿一件白色的宽大T恤，肩膀挺拔，微微弓着身子，异常引人注目。
    走错了？
    许苏踌躇了几下，转头去看身后玻璃门上贴着的超市名字，转过身的同时，那个男生突然抬起眼睫。
    深邃又纯粹。
    像漩涡，让人无力招架。
    “怎么了吗？”男生轻咳了一下，声色听起来懒洋洋的。
    许苏张了张嘴：“我——”
    “等会儿。”男生对她挑了挑眉，修长的手指夹着手机对着许苏在空中晃了晃。
    许苏止住要说出的话，乖巧的闭上嘴巴。
    色彩斑斓的超市货架，纯白干净没有杂质的地板，身后自动门隔绝了马路之上来来回回的嘈乱与绚烂。
    只剩安静。
    灯光亮，少年的眼睛更亮。
    少年对着许苏笑，温柔至极：“等我打完这局。”
    许苏收回目光，低垂着眼，沉沉说了句：“好。”
    这一局打了二十分钟，打到超市老板娘从身后走来，笑着拍打少年的肩膀：“小景，有客人怎么不招待啊？收银员都像你这样，小姨这超市还怎么开啊？”
    “小姨。”少年面色无澜，“我在打游戏。”
    “就知道打游戏。”老板娘温柔地呵斥他，“打游戏还能学习这么好，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了？”
    “那就不说好了。”少年起身，收起手机，从收银台方向径直走向许苏。
    立定了后，许苏才发现，这名叫做小景的少年个子很高，比自己163公分的身高不知道高出多少。
    她需要昂着头看他，然而她仰头，就能看到他凸出的喉结滚动着的频率。
    少年双手插兜，声色散漫，盯着她手中的锁，目光缓缓向上移：“换锁？”
    “不是。”许苏有些不好意思，“我是来问路的。”
    老板娘听到了，忙探出头：“这么晚了，小姑娘要去哪儿啊？”
    “回——不是、”许苏转了口径，“我刚搬到这里——”
    “迷路了？”少年眉尾一挑，似笑非笑，“走吧。”
    许苏一怔：“去哪？”
    少年歪了歪头，表情不予置否，他抬起食指抵在鼻尖之下，嗯了一声，“送你回家啊。”
    “小姑娘，让我外甥送你回家吧。”老板娘看了看外面，“太晚了，不安全，小景对这片熟着呢。”
    老板娘说这话的时候少年已经走到门口，许苏不知该面对谁，一回头看到他眨巴眨巴

 分卷阅读16

    眼，对着她点了一下头，示意她跟上。
    许苏对老板娘说：“谢谢阿姨。”
    然后，跟上少年的脚步。
    许苏的目光有些不受控制， *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紧张。
    就在她亦步亦趋跟在少年身后考虑要不要主动开口说话时，少年突然转过身。
    灯光自背后打来，整个人的轮廓镀了一层银光。
    “你家住哪？”少年眼睛俯视她，黑暗里看不清任何东西。
    许苏仰着头，一张小脸置于灯光下，连两颊的绒毛都看得清：“流苏巷20136。”
    “那儿啊？”少年的声音淡淡的，“那不是很久没住人了么？”
    许苏点头：“是的，就是那儿。”
    “行。”少年点点头，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抬手指了指许苏身后，告诉她，“我们应该走那条路。”
    少年的手修长，许苏直觉眼前划过一道白光。
    她与少年并排，回家的路走到一半时路灯暗了大半，有手电筒照着，路边的泥泞清清楚楚。
    少年腿长，许苏尽量快走，没一会儿感觉腿酸喘出粗息，又听到少年近在耳边的声音：“你不用走这么快，我又不是不等你。”
    许苏不敢回答，她感觉少年弯了腰。
    走到距离家门口五十米远时，许苏认出了这条路。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叫停：“我知道路，你可以回家了。”
    少年挠挠脸，懒洋洋地啊了声：“你没带手机吧？”
    许苏莫名，半秒后点头。
    秋夜的风很冷，热汗贴在身上，一时半会儿头脑发胀。
    “我这人呢，做事之前都要考虑报酬的。”少年神色懒懒，语气却光明正大，仿佛这话没毛病。他不屑于隐瞒一丝一毫，直白到让人惶恐。
    许苏微抿着唇，尚未反应，下一秒有一抹温热牵起她的手朝她手心里塞了块手机。
    手电筒没关，抓了一手的光。
    他往前凑，低头与她平视，许苏借着夜晚的月光看到他深邃眼眸里的温柔。
    “加个微信。”
    7.  7   “你平时不照镜子？”
    “啊？”
    许苏一惊，没想到他会提出这个要求。
    与此同时，少年突然轻笑。
    “怎么了？”
    她既然被少年送回家，就从心底认定他是好人，但这不能说明，两人关系亲近。
    许苏的手指蠢蠢欲动，抬眼，默不作声地瞧着他。
    少年神色微敛，淡淡的月光罩在他脸上。
    “行了。”他伸出手，“你要不愿意——”
    “我没有不愿意。”许苏手下用力，与之抗衡，手机隔断两人的手，看起来像十指交缠。“只是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少年开口：“孟唯景。”
    许苏抿抿唇：“我叫许苏。”
    “哦。”孟唯景好像有些不耐烦了，大约是从没遇到过这么磨叽的人，明明看起来就要成功却迟迟不肯动手，“你想什么呢？”
    “我在想——”许苏小声说，“你都知道我家了，我也得知道你家。”
    “……”
    孟唯景愣了下，笑出了声。他垂下头，手指握成拳状抵在下颌，有震动从他胸腔里乱窜，他的肩膀都在颤，过了一会儿，他好像笑够了，清了清嗓：“白马巷14401” *
    “你不会骗我——”
    “我等你来找我。”天色真的很晚了，孟唯景催促她，“小美女，我家庭地址都告诉你了，你到底加不加我微信？”
    “加。”被他这么一叫，许苏耳尖发烫，幸好是晚上，看不清脸，她含糊不清道，“催什么催，我不是、也告诉你了吗？”
    孟唯景眉尾稍抬，抬起的还有他的手。
    手机屏幕亮光照在她脸上，睫毛映得特别长，她飞快地输入自己的微信号码，然后将手机塞给了他。
    孟唯景先是看了一眼手机，又是看着她，好大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问道：“你不会骗我吧？”
    她露出狡黠的笑：“有可能哦。”
    孟唯景：“……”
    “快点回家吧。谢谢你啦！小帅哥。”
    这是许苏撒腿跑回家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分卷阅读17

    她从破旧的大门口处侧身瞭望少年，他清秀的身影驻足在昏暗的胡同街角，如同一副山水墨染的画作。
    她想。
    有人对她起了好奇之心，也有可能是一念之起，不足为奇。
    反正人这一辈子，绝不可能仅有一次，对某人升起某种念头。
    绝不可能。
    **
    许苏进到房间的时候，苏峰正站在房间一角。她乖巧的点头：“舅舅。”
    苏峰赶紧招手，指指“简易饭桌”上摆着的保温盒：“苏苏饿了吧，快来吃饭，你舅妈给你做的米饭和炒菜。”
    许苏慢腾腾走过去：“谢谢舅舅舅妈。”
    “这么客气做什么？”苏峰转头埋怨苏凌，“你说你要早点回来，这孩子也不至于这么瘦啊，你看看那两条小腿，像是一走路能断一样。”
    许苏适时崴了一下。
    苏凌吓了一跳：“怎么了？”
    “没、没怎么。”许苏眨巴眨巴眼，挠挠后脑勺，“就、有点腿软。”
    “赶紧吃饭！”苏峰呵斥道，“一天没吃饭，肯定是饿的，明天我让舅妈给你熬乌鸡汤喝。”
    这回许苏没说话，苏凌反而不好意思了：“没有这么娇气的，这孩子今天推着几十斤的行李走了一两个小时。”
    “你还好意思说。”苏峰的脾气肉眼可见的烦躁起来，“这孩子要不是跟了你能有这么苦吗？我当年跟你说过几遍，让你把苏苏留给我和你嫂子，你也能再嫁个不错的主儿，你带着她谁都不好过！”
    苏峰以前，一直想让苏凌把许苏过继给他和陈红霞。他和陈红霞结婚二十几年，只有苏念安一个儿子，当年陈红霞生子难产大出血，摘除子/宫，无法生育。因为工作身份的原因，苏峰和陈红霞的确无法生育二胎，所以许苏即使过继给苏峰，也只能以收养的关系出现在苏家户口本上。
    许汉平死后，许苏隐约听过苏峰和苏凌在吵架，不是为别的，就是为她。
    苏峰认为，苏凌将许苏过继给他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在外人看来，也是。
    可苏凌一听这事便红了眼眶：“哥，我少时丧父，年轻丧父，只有这一个女儿，从她出生 * 起就没离开过我，你让我丢下她，我做不到。”
    苏峰摇头：“你就是死脑筋。”
    苏凌不说话，房间陷入死寂。
    许苏吃了口青菜，抬头看着苏峰，打破暂时平静：“舅舅，我什么时候去学校？”
    “哦。”苏峰换了神色，面目和蔼，“下周一吧，我和你班主任打好招呼了，同桌都给你安排好了，下周一早晨我来接你，直接送你去班里，你看行不行？”
    “行。”
    许苏默默的吃饭，苏凌默默的收拾房间，苏峰默默的去小院里抽了根烟，扔到地上，碾灭。
    许苏送苏峰出门，苏峰回头嘱咐她：“苏苏，好好照顾你妈妈，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
    许苏拿着不久前从超市买的锁，重重点头：“放心吧，舅舅。”
    许苏回到房间，看到苏凌坐在床边半耷着眼，她刚想抬脚，余光中看到苏凌抬起的手指摸了一下眼角。
    许苏顿住脚步：“妈妈——”
    “苏苏。”苏凌一说话，豆大的泪珠从她眼眶中滚落，落在她刚铺好的床单上，晕成一片水花，“妈妈对不起你，妈妈对不起你——唔——”
    许苏走过来，替她拂去眼角的泪，笑着说：“妈妈，你知道吗？全世界，我最喜欢你了。”
    许苏那晚和苏凌挤在一张小床上，她抱着苏凌柔软的/身体，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像哄孩子般轻声呢喃：“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两人一起沉入梦乡。
    梦里遍地是花。
    许苏在第二天接受了孟唯景的好友申请。
    她与孟唯景的第一条网上交流，是——
    孟唯景：[我真以为你是骗子。]
    许苏扑哧一笑。
    或许，像这种有过一面之缘然后马不停蹄加微信的人应该都是秒过吧。
    像她这种等整整一夜才通过的人，对方一定会以为她留下的不是正确信息。
    但许苏刚搬家，她真的太忙了。
    她给孟唯景回复：[我真的

 分卷阅读18

    不是骗子。]
    然后，她又不回复了。
    她太忙了。
    她给忘了。
    **
    许苏忙了两天，周一一早，苏峰开车来接她。
    车子停在胡同巷出口，许苏上车前回头看了一眼马路口的超市，也没看到收银台那块儿站着的是谁。
    车子在二十分钟后到达白马中学。
    全镇唯一的一所高中，因为区域保护，白马镇初中部的学生只能上白马镇高级中学，但也不是什么歪瓜裂枣都能上这所中学的，许苏在苏峰的口中得知，白马中学学生的整体成绩不错，一直以来都排在全市前三的位置。
    许苏以借读生的身份入读。
    班主任徐立引着她去教室，一路上笑呵呵的：“听你舅舅说，你成绩还不错，中游水平，来到这里不要掉链子，有什么不懂得就问，同学老师都很好相处的。”
    许苏背着包，乖乖巧巧道：“会的，徐老师。”
    漂亮的女孩子总会引起长辈们的疼惜，徐立看着她，一脸和蔼：“你同桌是个相当优秀的男孩，成绩一直保 * 持在级部前二十。”
    许苏点头：“嗯。”
    等许苏站上讲台，班里一阵安静，她简单做了自我介绍，讲台下面响起轰鸣般的掌声。
    有学生窃窃私语，许苏听得一清二楚。
    她从小，听觉就很敏锐，异于常人。
    她听到最左一列第二排右边的女生夸她漂亮。
    许苏耸耸肩膀，扫视着全班，最终定格于那位女孩的眼睛，微微一笑。
    女孩脸都红了。
    徐立拍拍她的肩膀，“好了，你去中间三排左边的位置坐。”
    许苏点头，刚点一半，教室门口响起一道声音，清清脆脆，少年特有的干净。
    “报告。”
    她抬起头，透着清晨的光一眼看到站到门口的孟唯景。
    孟唯景也看到了她。
    徐立：“进。”
    孟唯景没动。
    许苏也没动。
    徐立重复：“进！”
    孟唯景从恍惚中反应过来，迅速别开脸。
    许苏没有，许苏盯着他看，一教室人，乌乌泱泱，她只看他。她看他一步步靠近中间三排右边的位置，然后，坐下。
    徐立侧身：“他就是你同桌，孟唯景。”
    许苏哦了声。
    “孟唯景！”徐立声音骤然变大，“知道今天新同桌报告，故意迟到，增加神秘感的吧？”
    孟唯景众目睽睽之下挑了下眉，他没有不耐烦，也不懒懒散散，他坐得端正，手里转着一根笔，笑道：“老徐你隔壁班还有课，再不去可就晚了啊。”
    徐立嫌弃得蹙眉，“这才早读课！”
    同学们笑作一团。
    许苏背着背包走向中间三排，慢腾腾地坐到属于自己的位置。朗朗书声一想，她就听到身侧属于孟唯景的“问候”。
    “小骗子。”
    “咱俩挺有缘分啊。”
    许苏没理他，勾着嘴角。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
    下了课，孟唯景就往教室后面跑。
    那里有他的狐朋狗友，一起插科打诨。
    许苏能听得见，但孟唯景以为她听不见。
    一个男生说：“孟唯景你可以啊，上周你同桌因病退学我还可怜你孤单，没想到这周就来了个女神！”
    孟唯景啧了声：“也就那样吧。”
    许苏瘪瘪嘴，瞥了眼他的课本。
    字体隽秀，完全不符合他的人模狗样。
    另外一个男生说：“好想早恋啊。对象长同桌那样的就行。”
    这一次，孟唯景良久没吭声。
    过了一会儿，许苏才听他极其嫌弃的重复了一遍那个男生的话——
    “早恋？长我同桌那样？”少年的声音冷漠至极，“你平时不照镜子？”
    8.  8   “谁说不要了！”
    “我靠！不至于吧？”男生狼嚎一嗓子，“我他妈就随口一说，你怎么回事啊？”
    “点醒你的春秋大梦——”
    孟唯景话戛然而止，因为许苏在这

 分卷阅读19

    一刻转头了。
    或许他本就看着她，所以许苏才能一下子寻着他的焦点。
    许苏昂起头，在一群人头攒动的白墙黑板中央，看着孟唯景。
    她原先平整的秀眉不自觉得挑动了一下。
    孟唯景坐在后排课桌上，双脚大约抵着 * 地板，许苏看不见，她只能看见他双手撑着桌面，抬着下巴，脸上的表情不甚乏味，背景板是隽秀平整的古诗词——已而夕阳在山，人影散乱……
    可现在是清晨，许苏于是再盯着他看。
    少年瞳孔漆黑，犹如浸了清澈溪水的黑曜石。
    狼嚎的男生名叫黄泽，黄泽锲而不舍，从一边伸过小臂扯孟唯景：“孟唯景，你说清楚，你刚那话是不是说我丑呢？”
    “妈的，我妈从小夸我帅，我就说想找个漂亮女朋友，你干嘛打击人！”
    “现在打击你是好事。”孟唯景侧过头，露出轮廓好看的侧脸，“帮你上社会免遭毒打。”
    “我妈说了——”
    “你妈说，你妈说。”孟唯景离开桌面，直接起身，比周围的人高出一截，“你总不能跟你妈过一辈子吧。”
    黄泽眨巴眨巴眼：“可我妈说了——”
    “还你妈说。”
    四个字，双重含义。
    周围一遭人没听到孟唯景和黄泽因为什么吵吵起来，就听到黄泽被怼到无话可说，没忍住都笑了，黄泽一言不发，他看上去有些郁闷，表情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
    怀疑人生。
    许苏转回头，低头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孟唯景一天没跟她说话。
    许苏对他有了大概的了解，此人记仇。
    她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他了。
    **
    入学的前三天，风平浪静。
    许苏有了新朋友，名叫沈雨竹，名字很好听，长相很一般。
    很一般是许苏给她的评价，或许，别人给的评价会更低一些。
    不过许苏不在乎，有人喜欢她，愿意与她做朋友，她很开心。
    沈雨竹说：“我觉得你长得好漂亮，乍一看很平淡，再看一眼觉得有点好看，看第三眼就觉得哪哪都好看了。”
    许苏回敬：“你也很可爱。”
    话是这样说，但她没能理解沈雨竹的意思，看一个人，第一眼第二眼第三眼差别会这么大么？
    她没来得及问，上课铃响了，孟唯景坐下，依旧没说话。
    白马中学的学生都是附近镇子上的，住校生和走读生五五对开。
    住校生和走读生的不同在于晚自习多少，住校生九点四十下课，走读生八点五十。
    晚上放学后，许苏和沈雨竹一起走到校门口，
    下周就是十月一，十月一之前，有一次月考。
    沈雨竹突然问许苏：“许苏，都要高三了，你为什么要转学啊，是之前的学校太差劲了吗？”
    “我之前的学校挺好的。”许苏不想说话，也注重隐私，“是有别的原因，不太方便讲。”
    即便关系好到可以睡一张床，也不可以像抖豆子一样悉数将自己抖落个干净。
    就像她和苏凌之间，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
    “哦哦，好吧。”许苏不想说，沈雨竹也不好多问，开心的说，“你来了真好，我喜欢你陪着我。”
    许苏笑笑：“喜欢就好。”
    如许苏之前所想，沈雨竹是一个人缘不太好的姑娘，如果仅仅是因为长相，那许苏 * 觉得大家未免太过肤浅，如果是因为别的，许苏暂且没发现。
    苏峰的小轿车停在距离学校门口一百米处的位置，这边人太多，没有停车位，许苏和沈雨竹分道扬镳后径直走向苏峰的车后座。
    苏峰一见许苏就笑：“苏苏今天在学校怎么样？”
    许苏乖巧回答：“挺好的，学习跟得上，同学相处好。”她突然想到孟唯景，违心一笑，“同桌也特别好。”
    “好就行。”苏峰启动车子，“好舅舅就放心了。”
    白马中学校门前马路宽阔，灯光璀璨，许苏倚靠在车后座，车窗外一闪而过的过不断地映在她巴掌小脸上，忽明忽暗。
    苏峰在前面开车，偶尔会打呵欠。
    在许苏心里，苏峰这个舅舅是很尽责的，她与苏峰相处时间不多，但只要在一

 分卷阅读20

    起，他和陈红霞就把自己当作亲生女儿来对待。
    他比许汉平、王成阳都要做得多。
    但父亲是父亲，舅舅是舅舅。
    苏凌交代自己，不要给别人带来太多麻烦，即便他人心甘情愿。
    那不是你可以凭借他人喜欢然后为所欲为的行为。
    天空湛蓝得像一块无边无际的琥珀，拐过这个弯儿，就是流苏巷口南公交站。
    “舅舅，你把我放到公交站那里就好了，我自己走回去。”
    苏峰刚打完呵欠，眼角泛着水花：“里面很黑，舅舅下车送你到家门口。”
    巷里路太窄，车是开不进去的。
    许苏在后视镜里看着苏峰：“不用了舅舅。”
    她从包里掏出手电筒：“我带了手电筒，自己可以回家，这路我都熟悉了，没关系的。”
    苏峰笑了笑：“那到家给舅舅打电话。”
    “好。”许苏抿了抿唇，“舅舅以后都不用来接我了，我有同学住这附近，我们两个可以作伴。”
    她这样说，苏峰答应的几率会大一点。
    苏峰没说话，目送她下车，看她走远。
    许苏走到星星超市的时候，孟唯景蹬着自行车从右侧的人行道里靠过来。
    许苏转头去看苏峰，苏峰刚把车开走。
    九月的风吹拂着衣袖，风里卷着街道的尘土气息，卷着夜晚的清凉和少年身上的似有若无的汗香。
    孟唯景踹停车子，坦然地走向许苏，这一切顺理成章，全然让人忘记两人在学校做同桌时的互不搭理。
    孟唯景散漫的目光落在苏峰开走的车上。
    许苏站在路灯下，长袖贴着皮肤，微微凉。
    孟唯景转过头：“走吧。”
    他靠近了她，许苏感觉到一股暖流，汗液顺着他额间流下，没有邋遢，在夜里亮晶晶的。
    许苏问他：“孟唯景，你想干什么？”
    孟唯景平静地说：“送你回家。”
    他又靠近她，语气里突然带有玩味：“我又不能吃了你。”
    他起开的时候，许苏听到他重重地喘了一下。
    估计是骑自行车骑的。
    *
    第二天上课铃一响，沈雨竹从许苏位置回到座位，孟唯景走到许苏身边。
    许苏朝他的方向看了眼，他居高临下。 *
    “看我做什么？”
    孟唯景将笔记本放到课桌上，一眨不眨地盯着许苏。
    少年身着浅蓝色宽松上衣，下身一件黑裤，头发漆黑浓密，刘海短短的停留在眉毛之上。
    乍一看就很青春洋溢。
    再一看有些面目不善。
    第三眼看，竟然瞥到他嘴角扬起的弧度。
    许苏在心里默默点头。沈雨竹说的没错，一个人可不止有一副面孔，短短时间内给人留下的印象简直千姿百态。
    不过，许苏知道。
    这人，气消了。
    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气消了。
    很神奇，从他生气到消气，许苏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超市老板娘是你阿姨吗？”许苏的声音乖巧，软糯。
    孟唯景坐到她身边，不解的问：“怎么了？”
    “没事啊。”许苏说，“我前几天又去超市买东西了，碰到你阿姨，她跟我聊你。”
    “聊什么了？”
    “就说你脾气很差啊，性格不好，凶巴巴的，让人摸不清头脑——”
    “胡说。”他是心情真的好了，才没忍住笑出声，“这是你自己的想法吧？还借我小姨的口说出来。”
    离得近了，许苏能闻到他身上好闻的薄荷清香，四目相对，她盯着他漆黑如墨的眸子毫不退缩，“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许苏声音小，小得只有孟唯景能听到，在旁人看来，都是狂妄恣意的孟唯景以一种平平的姿态看着许苏，而许苏低垂着头，乖巧应声的模样。
    “整个班里，你是我认识时间最久的人。”许苏说，“对你印象深刻那是对你的尊重。”
    孟唯景舌头抵着侧脸，轻不可闻地笑了一声：“那是因为我长得帅。”
    许苏撇撇嘴角，没有反驳他，但表情很不屑。
    她

 分卷阅读21

    其实想问大帅哥，既然你这么帅，为什么要加我微信，还每天准时发消息，见了面，倒是不说话了。
    哦，对了。
    许苏想起昨晚与他分开以后收到的消息。
    孟唯景：[开车送你的是谁？]
    许苏：[舅舅。]
    回完又觉得不正常。
    [这些问题你可以当面问我。]
    何必事后隔着千山万水。
    然后，孟唯景就不回了。
    许苏面前赫然多出一瓶酸奶，好看的、纯白色奶瓶。
    孟唯景：“喝。”
    许苏茫然：“？”
    “你别误会，这是我小姨让我带给你的。”孟帅哥得意的扬眉，桌子被臂弯一垫，叭得一声响：“我小姨也在我面前说你了，说你人长得不错，也挺懂礼貌的，送你瓶酸奶喝。”
    “哦。”许苏拿过酸奶，玻璃质感的瓶身泛着亮光，捏在手里硬硬的。
    她眯了眯眼：“孟唯景，我怎么觉得这酸奶有些眼熟呢？”
    “？”
    “学校门口正对面坐着一个老太太，她好像就卖这种手工制作的老酸奶吧，酸溜溜的。”
    “……”
    “刚那些话也是你想说的吧，何必借你小姨的口——”
    话说一半，手中突然多出一股力，孟唯景手攥着瓶身，也包住她纤细的手指，用力一扯，“不要拉倒 * 。”
    许苏伸出另一只手包裹他的手，牛奶瓶像雪白的粽子馅被团团包在里面。
    “谁说不要了！”
    9.  9   “是你让我带得么？”
    这一声叫的粗犷，完全不符合许苏娇弱小白花的外貌。
    关键是这一声骤停，班主任徐立站在门口。
    “哦吆。”徐立扶扶眼镜框，“这是作甚。”
    打趣时刻，拽起了方言。
    许苏脸红到耳朵根，完全不理会周遭目光，她把头垂得低低的，手指扣着书本。
    怎么就不注意形象叫了出来，怎么能在公众面前出！洋！相！呢！
    徐立假模假样地教育孟唯景，他应该是心情不错，完全听不出责备：“孟唯景，不要看女同学漂亮就欺负人家。”
    “我没有啊。”孟唯景的腿在桌子下面翘了翘，不小心踢到许苏的小腿，他也无半分愧疚，仰着脸朝身后倚，懒洋洋道，“我给她带酸奶呢。”
    “欸——”徐立双眼瞪得浑圆，一手背着，一手指着孟维景，“你你你也不能看人家女同学漂亮就给人家带酸奶啊！”
    “......”
    这话的意思可太多了。
    徐立大约是想活跃气氛，他如愿以偿。
    教室里沉寂了几秒钟，反应过后同学哄堂大笑。
    十七八岁的年纪，看热闹不嫌事大，一句两句讲不完，这笑声竟有渐渐壮大的趋势。
    许苏想变成鸵鸟，挖个洞把自己藏起来。
    孟唯景侧头看她，然后转头对着徐立：“别人让我带我还不想带。”
    许苏叹了声气。
    孟唯景竖着耳朵。
    许苏小声嘀咕：“我也没让你带啊。”
    徐立在活跃时间内适可而止，拿着三角板朝讲台上敲了两下：“好了同学们，我们上课了。”
    **
    考了两天的试，下了两天的雨，许苏体感不太好。
    全级人员大排序，许苏作为转校生被安排在最后一个教室的最后一位。
    窗户紧闭不开，水痕一道一道的，偶尔雨下得小了，水流又汇成水珠。这场雨下完，就要入秋了。
    许苏在来白马镇之前，有三个月没学习，两个月放暑假，一个月带着苏凌颠沛流离。两人从王成阳家里出来的时候没带多少钱，王成阳的钱锁得紧，苏凌每月打工赚的钱都用来供给许苏，许苏心疼苏凌劳累，骗她补课，实则暑假两个月扮大学生在超市做酸奶导购。
    她长相乖巧，性格讨喜，卖起货来全然不像平时那样安静，扯着一腔标准的普通话逢人便上。
    她货卖得很好，长促在督导面前美言很多，督导一天给她一百块，她每天骑自行车来回超市，早晨从家里带饭，除去必要的开销，两个月她攒下五千多块。

 分卷阅读22

    因为这五千多块，她才有劝苏凌全身而退的勇气。
    快要收卷了，许苏突然听到“劈嘶劈嘶”的声音。就是那种要搞小动作的学生舌头顶着牙齿对同僚发出求救信号的“劈嘶劈嘶”。
    许苏转过头。
    一个男生，戴着眼镜，有点微胖，皮肤黑黑的 * ，露着大白牙，咧着嘴对许苏笑。
    许苏不认识他。
    他黝黑粗壮的指节敲在桌面上，中间隔着一张薄薄的试卷。“美女，借我抄抄——”
    还真把她当同僚了。
    乌云密布的天空阴沉一片，许苏卷翘的睫毛颤了一下，她动作很轻地拿起答题纸，毫不避讳地摊开，确定那个男生有足够的时间能看清后，朝着他抿了抿唇。
    男生没忍住笑，片刻后对许苏竖起大拇指。
    许苏点点头，重新将答题纸平摊在桌面上，微微泛黄的纸张，空白一片。
    唉，许苏垮着一张脸，生活费有了，知识全都忘干净了。
    铃声一响，监考老师下讲台收试卷。
    许苏正在收拾东西，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你是哪个班的啊？”
    有些浑厚的声音，和孟唯景完全不同。升起这个念头一秒，许苏很快就转身，“七班。”
    “七班的？”男生笑着，“怎么之前没见过你？我在七班认识好多人。”
    他报了几个人名，许苏隐约听过，但不是很熟。
    “你是转校生吧？我之前没见过你。”
    “嗯。”
    “我叫范昊扬，十班的，你可以叫我大扬。”
    “嗯。”许苏应了声，收拾好纸笔收进透明袋，起身：“范昊阳。”
    “哎！”
    “再见。”
    *
    月考结束后有一节班会，班会结束后就是十一小长假。
    许苏扯着透明袋子挺拔着腰身走进高三七班。班里人还未散，同学们一窝蜂得涌进来，一窝蜂地涌出去，班级气氛乱糟糟。
    窗户留了一条缝，窗沿有雨水滴落，空气又凉又潮，但同学们青春洋溢，热血盖过凉风。
    沈雨竹来找许苏：“许苏，你理综考得怎么样啊？最后几道题我都只做了第一问。写出公式，算出基本，后面都不会了。”
    “那你还好。”许苏心里尴尬不已，“比我好。”
    但许苏不后悔，要是再来一遍，她还得去超市做酸奶导购。
    “你考得不行？”沈雨竹问她。
    “不行。”许苏如实回答。
    “该不是最后一考场太乱了，影响到你了吧。”沈雨竹神色认真，“最后一考场的学生也就考三百分，有的还考不到三百呢，是不是挺乱的啊。”
    “不乱。”许苏觉得最后一考场的秩序没沈雨竹说得那么糟，“是我自己的问题，我成绩落下了，有时上课也听不懂，尤其是物理和化学。”
    “你同桌是班级化学第一。”沈雨竹用手肘去触碰许苏，“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她只知道孟唯景是级部前二十。
    “你找他给你补习功课啊。”沈雨竹说，“这你都不会利用，也太愚蠢了吧。”
    “......”许苏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沈雨竹还以为她生气了，忙不迭捂嘴：“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说你愚蠢的意思，我就是说你近水楼台先得月嘛，这么的资源不用不是浪费啦？”
    许苏讪讪道：“孟唯景不是资源。”
    “什么不是资源？ * ”
    孟唯景的突然出现，打断二人的谈话，气氛逐渐诡异。
    许苏和沈雨竹相互看了一眼，沈雨竹节节退后，回归自己的座位。
    许苏不吭声。
    孟唯景往沈雨竹的方向看了一眼，又侧头看许苏，没什么表情道：“背后议论的起劲儿，当面就装哑巴。”
    许苏：“......”
    “难搞哦。”
    “......”
    “小心思一套一套，面上不显山不露水，有话就说——”
    “没话说。”许苏气鼓鼓的，“我对孟唯景无话可说！”
    铿锵有力，字字诛心。

 分卷阅读23

    孟唯景一怔，而后噗嗤一笑，突然伸手去捏许苏的脸蛋：“别打脸啊。”
    许苏被这一下惊到灵魂出窍，瞪着一双圆眼，脸都憋红了，她刚想出口阻止孟唯景，脸颊的力消失了。
    孟唯景松开手，若无其事地挠了挠脸。
    许苏像一只鼓足气焰的河豚，气焰没撒，直接吞下。
    徐立从教室外面走进来，开始长达半个小时的学生教导以及放假注意事项。
    *
    没有晚自习，又下了一场雨，许苏坐公交车回流苏巷。下午人多路堵，公交车晃了快一个小时，许苏到家的时候天快要浓黑。
    经过星星超市的时候，许苏朝里看了一眼，没看到熟悉的人，停顿几秒，她抬脚走了。
    下过雨的夜特别凉，许苏穿着灰白色的连衣裙，从肩裹到小腿，有风窜过，她很难不收紧双腿，她快速穿过七拐八拐的胡同巷，抵达目的地。
    门里传来一阵笑声。
    是苏凌的声音。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不过说起来，许苏很久没有听到过这笑声了，那么纯粹。
    陈红霞和苏凌一起在房间里面包饺子。苏峰也在，坐在沙发上看杂志，狭仄的房间满满当当，有暖流萦绕在四周。
    “苏苏回来了，饿了吗？舅妈给你下饺子。”陈红霞人有些微胖，面色红润得很，让人一看就觉得和蔼。
    许苏扬起嘴角：“谢谢舅妈。”
    苏峰放下杂志，“下午那会儿下了雨，我也是刚到，要知道你这么晚回来，我就去接你了。”
    “下午在考试，坐公交堵车。”许苏笑意盈盈的，“舅舅你不用接我的。”
    “月考吗？”苏凌包好一个白白胖胖的饺子，放到席面上排列整齐。她知道许苏有一段时间没去学校，累到来不及学习，很是担心的询问，“感觉怎么样？”
    许苏敛起笑容：“还行吧。”
    她声音很小。
    “一定要好好学习啊。”陈红霞看她一眼，又转过去包饺子，“你考上好大学，找到好工作，最后再嫁个好人家，你妈妈这辈子就有指望了。”
    苏峰翘着二郎腿，呵斥陈红霞：“你说这干嘛，苏苏还小，叫她好好学习就是了。”
    许苏耸耸肩，终于放下背包，抬头同时与苏凌对视，俏皮一笑。
    三更半夜，月黑风高，许苏攥着手机盖着薄被侧躺着给孟唯景发消息。
    她很紧张，她要打脸了。
    思来想去，她觉得沈 * 雨竹说得着实没错，近水楼台先得月，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后面这句是她自己加的。
    树叶落在木窗边，溅水的花瓣透着诱人的红，夜里看不清切，但周遭的一切都知晓，她的存在。
    许苏：[同桌桌]
    许苏：[期中考试，可以帮我吗？]
    同桌桌的回复像他的人一样不解风情。
    孟唯景：[不行，你考场离我太远了，我帮不了你。]
    许苏茫然到原地扣床三百尺。
    许苏：[不是作弊啊！是补课啦。]
    过了一会儿。
    孟唯景：[哦。]
    孟唯景：[报酬？]
    许苏梆梆敲字，不带有一丝情感。
    [什么都可以。]
    许苏叹了口气，刚想悲春伤秋忆苦思甜追忆往事，手机的猛然颤抖直接吓得她从床上坐起。
    孟唯景直接给她通话了！还是视频通话！
    许苏随手扯了一件苏凌工作时候穿着的大花围裙，马不停蹄的冲向院子。
    苏凌眯着眼，在一阵慌乱脚步中出声：“苏苏，你在做什么？”
    “上厕所！”
    “尿急！”
    *
    “你干嘛给我打电话！”许苏一边裹着大花围裙，一边跺着脚，还要留意屋内苏凌的状态，“我家里人都睡了！”
    “哦。”映在屏幕里的孟唯景眉眼更深，声色却是淡淡的，带有一丝低沉的磁性，晕在夜色里，和以往有些不一样，“我没睡。”
    “我知道。”许苏的声量渐渐小了去，直奔主题，“我刚才和你说的，你答应我了？”
    “嗯。”孟唯景调整了镜头，原先有些死亡镜头，现在刚刚好，标准证件照，只是衣服被白皙的皮肤和凸出的锁骨替代。b

 分卷阅读24

    r
    许苏稍愣，眨巴眨巴眼：“孟唯景，你——”
    “......嗯？”
    “你大半夜不穿衣服——你是跟谁视频都这么开放吗？”许苏一本正经，“你这我都没眼看了。”
    “许苏。”孟唯景眉眼暗了，“我是刚洗完澡就看到你消息，这么积极回复你就这么对待我？”
    “......”许苏有些后悔口出狂言。
    “是你有求于我，不是我找你。”孟唯景的表情貌似有些无奈，他很快扯过一件白t穿套在身上，胳膊伸开的时候许苏又看到他清晰的肌肉轮廓。
    穿好之后，冷眼相待。
    “你给我想好再说话。”
    “......”许苏乖巧的回他，“是我逾越了。”
    孟唯景不可置否的挑眉，沉默片刻后问她——
    “是你让我带的么？”
    许苏点头：“是。”
    “是你让我带得么？”
    许苏再次点头：“是。”
    “是你让我带得么？”
    九月末的夜风卷着尘土香，夜空乌云密布，浓黑里看不到丝毫光亮，许苏能看到的，唯一的亮就是屏幕里的孟唯景，白炽一片，甚至有些刺眼，承受不住。
    许苏打了个小小的喷嚏，不急不躁：“是的呀。”
    孟唯景舔了下唇，想笑又没笑，他神色拽拽，语调听起来有一丝满意。
    “嗯，知道了。”
    10.  10   “苏总。”
    说 * 完这句，又给徐苏造了新称呼。
    “苏总。”
    “苏总？”许苏乐了，噗嗤一笑，“这什么称呼。”
    “不是白叫的。”孟唯景恢复认真神色，直截了当道，“总裁都是要发工资的，你没什么钱，我允你用别的抵。”
    “行啊。”许苏说，“你看我有什么，你拿走就好了。”
    反正她没钱，也没什么贵重物品，她单纯想觊觎孟唯景多年以来兢兢业业日积月累的学习成果，孟唯景一口答应，省了她不少的功夫。
    许苏有点冷，一手举着手机，一手摩挲着手臂。大花围裙被她的动作掀起褶皱，在屏幕中露了半边。
    屏幕那边的孟唯景问：“苏总，你穿的什么？”
    “你管呢。”许苏不想告诉他，但着实满意他这声“苏总”。
    “真俗。”孟唯景做了个略微嫌弃的表情。
    他做这表情时，嘴微微一撇，很快恢复原样，狭长的眼睛跟随着浓眉微微上挑，灯光落在他的脸侧，黑发被水浸湿，一缕一缕的垂在额前。眼眸里一片深邃，下巴处的影子晃动着，温和而内敛。
    知晓他是在开玩笑，许苏也不想多做解释，又想到他答应帮自己补习功课，心里隐隐泛着一丝丝甜意。
    “谢谢你啊。”许苏就着夜风，眼神亮亮，“孟唯景。”
    “别慌——”孟唯景忽然开口，坏笑道，“打脸了没？”
    “……”许苏下意识摸了摸脸，装傻充愣道，“什么呀。”
    “行。”孟唯景伸了个懒腰，伸直胳膊后交叠枕于脑后，身子朝后仰，下巴微抬，懒洋洋道，“苏总你别误会。”
    “我不做徒劳无功的事。”
    许苏盯着他，面色镇定，手指在大花围裙下转圈圈。
    孟唯景突然靠近摄像头，屏幕里的脸变回死亡角度。
    许苏莫名胆颤了一下，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好像真的让她身临其境，与之靠近。
    单眼皮让他整个人很精明。
    “明天来我家。”
    不轻不重的五个字穿透听筒，卷着凉息直达耳膜，充满磁性也不免得让许苏浑身一激灵。
    她看起来人畜无害，私下倒是，什么都晓得。
    开口之前，脑海里已然被托马斯大火车碾压，炸裂。
    “去你家做什么——？”
    头顶漫天乌云，不知掩埋多少星辰银河，纵横交错，或是纠缠不清。
    她看到孟唯景勾着唇角，仰回去。
    “补课啊。”
    “苏总。”
    *
    节假日里，苏凌更忙，无暇顾及许苏，临走之前询问道：“今天做什么？”
    许苏窝

 分卷阅读25

    在被子里闷声回答：“去找同学，补课。”
    “新同学呀？”苏凌语气蛮开心。
    “是的。”许苏坐起身，伸了个懒腰，上身拧着小小的弧度，“学习很好的同学。”
    “那你记得中午请人家吃饭。”苏凌嘱咐完这句出了门。
    不用了吧，许苏心道，那人不做徒劳无功的补课。
    雨过天晴，阳光穿透云层，花儿和树叶相互衬托，红绿相间。明明是被人称作最为俗气的配色 * ，却在眼前融合得完美无缺。
    明明是人说的不对。
    许苏打开单人衣柜，翻找了几下。
    她捞出衣柜里唯一一件连衣裙，纯白的颜色，样式很简单，唯一装饰是胸口处的黑色蝴蝶结。
    这是苏凌送她的十六岁生日礼物，也不是很贵，百十块钱，她穿很好看。
    她记得孟唯景的家，白马巷14401，距离流苏巷不远，她简单梳了个马尾，又觉得发梢扫在脖颈有些微痒，最后卷成丸子头。
    匆匆出了门。
    *
    许苏到达孟唯景家门口时，气温已经升高，来的路上费了点劲儿，她有些转向，给孟唯景发了几条消息得到的都是敷衍的回复，又不想表现得过于憨批，后来一路打听，才得以站到孟唯景家门口。
    很普通的木门，刷着原木色偏黄的漆，表面有一层保护膜，油亮亮的，黑砖砌成门框，有白色斑驳的岁月痕迹。头顶牌匾里探出来的叶子，绿得耀眼。
    许苏抬手叩了叩铜环，没人应。
    她又叩了叩。
    过了一会儿，院里才有人姗姗来迟。
    孟唯景打开门，穿着昨天晚上视频的那件白T。
    “你怎么才出来。”许苏抱怨，“我渴得要命。”
    “抱怨我？”少年清晨的声音干脆利落，他手搭在木门上，侧头看她，阳光自上而下投落，面目显得柔和，“让你原地返回信不信？”
    阳光温柔，小院干干净净。
    许苏摸清孟唯景桀骜不驯嘴不饶人的脾性，抬脚跨进门槛，冷哼一声：“不信。”
    孟唯景随手关上木门，清秀有型的小臂伸直再弯曲，直接反插门闸，懒洋洋道：“进了我这门，就得听我话。”
    “嗨。”许苏笑起来，靠近他，“你家没人啊？”
    她闻到他身上的薄荷清香，淡淡的，很好闻。
    “嗯。”孟唯景不诓她，也不告诉她，歪头示意，“进去瞧瞧？”
    表情极为浪荡？带有几丝挑衅。
    许苏突然有种被人拐了的想法，还是自己梳洗打扮一番自投罗网来的。
    不，不是。
    我是来补课的。
    许苏默默收起小心思，开口问道：“你用什么牌子沐浴露？还是洗发水？”
    “怎么了？”孟唯景带她朝房间里走。
    “挺好闻的。”
    “哦。”默了两秒，“沐浴露，舒肤佳。”
    许苏以为应该没有同学的家里像她和苏凌的家一样简陋，孟唯景的家超乎许苏想象的简单，也干净。
    寻常家庭的构造，一间大平房，有客厅和几个卧室，孟唯景径直进了正门正对的厨房，许苏站在客厅里观望，客厅里只有一张沙发和桌子，没有其他，墙面很白，看得出是新刷的，除此之外就是阳光很好，浅黄色的地板映衬着整个房间暖洋洋。
    她跟着孟唯景刚才走过的脚步，走到厨房门口。
    孟唯景正在洗葡萄，用剪刀一个一个剪下来放进盆里，泡着。
    他抬眼瞥她：“我身后有凉白开。”他又转过头对着另一个方向抬下巴，“凉的 * 话那里有水壶，自己倒。”
    他说话时还在洗葡萄，骨节分明的手泡在明晃晃的水盆里，沾染了晶莹剔透的水珠。双脚分开与肩同宽，姿势松垮可照样比许苏高出大半头。
    许苏哦了声，起身去倒水，一口气饮完，问他：“这里没别人？”
    “嗯。”他洗好了葡萄，准备再洗一遍，“我爸妈不在白马镇，逢年过节才回来。”
    “你不去找他们？”
    “偶尔。”
    “你是独生子？”
    “不是。”他背对着许苏，竖起三根手指，“加我三个。”

 分卷阅读26

    他这话说得不清不楚，许苏却在瞬间就明白了，“你爸妈生了三个？”
    “嗯。”
    能力很强，许苏在心里评价，然后她放下水杯，试探性询问道：“你不会排行老二吧？”
    孟唯景拇指一下一下摩挲着紫黑色的葡萄皮，手背青色的血管微微凸起。
    “嗯。”他甩了甩葡萄上面的水，“你怎么知道？”
    还真猜对了？
    许苏看着孟唯景，小心翼翼的询问：“盲猜你家两个男孩，一个女孩？”
    “……”孟唯景蹙眉，“你偷我家户口本了？”
    “那倒也不是啦。”许苏认真分析，“人家都说排行老二的孩子最不受待见，我还不太信。”
    孟唯景脸色有渐入乌黑之趋势。
    “第一个孩子总是格外受疼爱，最小的那个又很可爱，让人心生喜爱。”许苏分析得头头是道，“不会被独自一人留在家里。”
    “你是第二个小孩，还不是唯一一个男孩，怎么看都——”许苏瘪瘪嘴，“唉——”
    一声叹息，许苏装模做样地拍拍孟唯景的肩膀，比想象中结实，硬朗。
    “……你是独生女？”孟唯景反问，“家有几亩良田，父母贵庚多少？籍贯哪里？出生年月为何？统统给我报上来。”
    “哎呀。”许苏表情温吞，像是时间到了，得赶紧出去，怯生生丢下一句，“无可奉告！”
    孟唯景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的背影，无奈冷哼：“我们苏总还真是不做赔本生意。”
    *
    “一根将要熄灭的火柴放到氧气瓶口——”
    “火柴会复燃。”
    “一根将要熄灭的火柴放到二氧化碳瓶口——”
    “火柴会熄灭。”
    “一根火柴——”
    “孟唯景。”
    “嗯？”
    “你问的这都是初中知识。”许苏坐在书桌上，面前摊开几本化学书。“我们现在，已经高三了。”
    孟唯景斜躺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漫画书，眉眼恹恹，半耷唇角，肩膀倚靠在纯白色墙面，整个人随意而慵懒。
    “我得看看你基础状况。”
    许苏的目光落在孟唯景手间的漫画书上，停了一瞬，别眼：“我学习挺好的，基础也不差，你要不想教，我也不勉强。”她开始收拾东西，噼里啪啦一阵响，明显带着气，“你看你漫画吧——”
    孟唯景伸手摁着她，那力按捺住她肩膀，根本动弹不得，许苏双眼瞪圆，抬头盯他。
    “你脾气可真不小。”孟唯 * 景甩掉漫画，手没松，稍微用力便直立起身体，双腿搭地，“那我们从最简单的氧化还原开始？”
    许苏不说话。
    “行么？”
    许苏还不说话。
    孟唯景眨了一下眼，眼睫扑簌，动作像是被放慢了数倍，神色虔诚又讨好。他指尖用力，轻轻揉捏她的薄肩，连带着声色都略微有种绻眷撒娇的意味。
    “苏总。”
    11.  11   “想我？”
    许苏的唾液顷刻之间快速分泌。
    她抿着唇将一抹莫名翻涌的温热吞下，突然忘记自己本来是要做什么的。肩膀处还搭着他的手，细长有型的手指，圆润饱满的指甲，温热有力的掌心。
    按压住她。
    “你这人真是——”许苏用力抖肩，于事无补，她蹙眉盯着那手看，一字一句道，“莫名其妙！”
    孟唯景默不作声地收回手，猛然凑过头来，就像昨晚视频通话那样，毫无预兆地占据许苏的全部视线，“你怎么了？”
    “怎么了？”许苏声音有些气虚。
    “你脸红了。”他的手指顿在空中，与许苏脸颊一指距离。
    “没有。”许苏矢口否认，“光线不好，你看错了。”
    孟唯景看着她，没什么反应，过了一会儿伸手扯过桌面上的化学课本，“带讲义了么？”
    “带了。”许苏从书本里翻找出几张叠得整齐的化学讲义，铺开，和她的答题纸一样，空白一片。
    孟唯景敛了神色，修长手指抵着下颌，伸了伸脚，踢到凳子腿，许苏身体微微一颤。
    “你先做吧，不会的问我。”孟唯景说，“做完了我再检查，有错误给你指导。”
    “……”
    “行不行？”他慢悠悠唤她，“苏总？”

 分卷阅读27

    “行……”
    *
    做题做到中午，苏凌来了电话。她应该是中午休息时间正在吃饭，想起许苏便来了电话。
    许苏听到苏凌细小的咀嚼声，捂了捂肚子。
    “苏苏，请同学吃饭了吗？”
    “还没呢。”许苏点着笔尖，“这会儿他不在，等他回来再说吧。”
    “嗯，好。”苏凌叫了一声她的名字，“苏苏……”
    “怎么了妈妈？”
    “我今天——”苏凌欲言又止，莫名的焦虑通过电话听筒传入许苏耳蜗之中，不由得皮肤发紧。
    “妈。”许苏停下手中有规律跳动的笔尖，“没关系的，你说。”
    “也没什么事儿。”苏凌先是宽慰了几句许苏，然后吞吞吐吐道，“我今天在超市上班，看到一个人的背影，也是一米七左右高，不胖不瘦的样子，有点像你继父……”
    “妈，你看错了吧？”许苏攥紧放在桌面的手，缓缓道，“他怎么会来煌城呢？没理由的，或许是你太紧张了，看错了。”
    “唉。”苏凌重重叹息，“希望是我看错了吧，可千万不要是他，我们才刚来煌城，唉，这可怎么办啊。”
    许苏觉得这事难说，就只能尽最大温柔去安慰苏凌。苏凌是个善良的女人，同时脆弱也坚韧，脆弱是她作为女人的本性 * ，坚韧是她拥有许苏后的母性。
    “妈。”许苏觉得心虚，又给自己几秒钟时间壮胆，她面无表情地，说出不服输的话，“就算他来了，你也不要怕，我们本来就没错，法/律当道，我不信他能走得长久！”
    “话是这样说……”苏凌渐渐沉默了去。
    许苏知晓苏凌担心为何，她也怕，但她不要也不能在苏凌面前表现半分。
    苏凌把她当作唯一依靠。
    “妈妈，别乱想了。”许苏心平气和，“你先吃饭，别为那种人忧心忡忡，我这边……同学回来了，你先忙，晚上回家我们再聊。”
    苏凌声音小小的：“好——”
    挂断电话，许苏双手护头埋在桌面上，她一闭眼就是王成阳气愤暴虐的表情，双眉紧拧，双目怒瞪，里面全都是猩红的血丝和时间沧桑留给他的浑浊残忍。
    酒瓶薄壁，满目疮痍。苏凌痛苦的嚎叫和呼喊催命符一般涌上脑海，她的衣服被撕破，头发散乱，双目无神，完全没有了灵魂，像被野兽撕碎了的布娃娃，千疮百孔。
    这么一想，许苏有些双目泛酸。她在桌子上趴了一会儿，吸了吸鼻，控制住自己呼之欲出的情绪，缓缓抬头。
    “苏总！”
    许苏心脏骤停，浓烈消散的气愤被惊恐取而代之。
    孟唯景站在她身后，拎着两份刚从胡同巷口买来的蛋炒饭，安安静静地俯视着她。
    许苏张开嘴，啊了一声。
    “你吓死我了！”她一脸不知所措，与之对视，胸前的黑色蝴蝶结随着胸口起伏而晃动，觉得委屈又觉得无可奈何，方才憋下的一腔假装坚强顷刻之间奔涌而出。
    双目瞬间滚烫，鼻腔瞬间酸涩，堵上一团棉花，不可控制的难过。
    洪水开闸般的汹涌澎拜，不巧，被孟唯景撞了个正着。
    孟唯景肩膀一僵。
    许苏紧咬着唇，低垂着下巴，胸口就像被人无缘无故闷了两锤，她还在试图挽救现场，视线之中骤然落下滚烫晶莹的两滴。
    “吧嗒——”
    “吧嗒——”
    空气静的，只剩下许苏委屈的喘息。
    真的是、憋不住了。
    她哇哦一声哭出来，声音散发出的一颗，太阳穴不涨了，鼻尖憋出了细汗。
    “呜呜呜……你吓死我了……”
    她哭得凄惨，像死了爹娘。
    “我天……”孟唯景手足无措，“我还有这本事？”
    *
    吃饭的时候，孟唯景一直朝她这边瞄，时不时起身，要不是走进厨房搬出那盆吃了一半的葡萄，要不就是倒一杯温度适宜的白水放在许苏面前。
    他也会问：“你做题做得怎么样？”
    许苏的眼睛有些微红，鼻头也是红的，她一边朝嘴里送着蛋炒饭，一边回答孟唯景的问题：“后面几道题做错了。”
    其实是不会。

 分卷阅读28

    “嗯。”孟唯景盯着她看，“那吃完饭讲给你听。”
    许苏点头：“好。”
    许苏想孟唯景一定是被自己刚才那阵势吓到了，连语气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但解释是不可能 * 解释的，吓吓他也好，省得他老嚣张。
    孟唯景垂下眼睫，从抽纸包里抽出一张干净的纸巾，递到许苏面前，等她接过，毫无征兆的轻笑了声：“真是难搞哦。”
    语气懒懒散散，表情眉梢带笑，是感叹，不是吐槽。
    许苏哼唧了一声，继续埋头扒饭。
    这一哭，她好像忘记了什么事。
    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而且她确实，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苏凌叮嘱过她的，不止一遍。
    许苏吃完饭后继续整理讲义，孟唯景在外面走来走去，好像是做卫生。
    太阳已经完全升起，炽烈阳光洒满房间，树叶倒影在地面摇晃，许苏也跟着摇晃。
    吃饱了，就想睡觉。
    或许是身边有监督者的缘故，许苏对今天讲义的完成度颇为满意，要是月考当天也能像今天一样，真真属于超长发挥了。
    她盯着讲义看了会儿，一手托腮，一手转笔，半耷眼睑。
    孟唯景再磨蹭一会儿，她保准要睡着。
    粉色碳素笔在拇指食指中间跳跃，连续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半圈结束，许苏的脸在手心处滑落。
    “唔——”
    吓醒了。
    碳素笔砸在桌面上，笔帽掉到书桌下面。
    许苏慢腾腾地推后板凳，朝书桌下面瞟了一眼，在墙面与地面相交的角落里，她看见那一抹粉。
    许苏试图坐在板凳上用脚够，可惜太远，又看不到，始终找不准确切的位置。
    她把板凳移到一边，蹲在地上朝里面伸手。
    还是，够不到。
    许苏立刻恼了。
    她把板凳移得远远的，够了本书垫在膝盖下面，一点一点地接近粉色笔帽。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苏总。”
    有些阴阴沉沉。
    “嗯？”
    许苏这次没有被吓到。
    房间里充斥着阳光，照的人影分明，有些灰暗的桌底，许苏脸小臂都憋红了。她大口呼吸的时候，除了尘土的味道，能闻到孟唯景身上的淡淡薄荷香气。
    在这个时候，孟唯景淡淡的说——
    “你遮一下。”
    许苏够到粉色笔帽，没听清他说的话，动作更大的从桌面底下爬出来，她刚哭过，眉眼带红，这个姿势多少有些伏低做小且狼狈的意思。
    她跪着，膝盖下面垫着书本，抬头：“怎么了？”久⑩光整理
    孟唯景单手扶着腰，眉眼稍长，下巴扬得更高，只是垂眼看她：“你——”
    “啊？”许苏眨眼，“什么？”
    他别过眼，轻咳一声：“遮一下——”
    12.  12   “我、我看到王成阳了。”……
    房间里空气趋于死寂，窗外偶有鸟鸣，虫叫。城市的轮廓，小镇的祥和，许苏看不清，她能看到就是站在她面前俯视她的孟唯景，只有孟唯景。
    看他神色，竟意外的没有发现打趣。
    “你认真的？”许苏从书本上起身，拍了拍封皮上的碎屑，“我为什么要勾引你？”
    说到勾引，她停住动作，莫名回想起昨日夜里视频是画面里少年轮廓清晰的锁骨，白皙耀眼的 * 皮肤。若是遮了那一张脸，忽略那没好声的语气，也算得上，秀色可餐。
    露脸，也行。
    “你放心——”
    “你放心——”
    两人同时开口。
    许苏住了嘴。
    “在你考上大学前。”孟唯景的眉梢微挑，淡小的痣若隐若现，他意味深长的说了句，“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许苏懵了一秒，有些反应不及，但很快她就想歪了，还要假装淡定。
    若无其事地转身之后，许苏在心底嚎叫——
    神！经！病！啊！
    你!想!对!我!怎!么!样！
    *
    许苏连续来孟唯景家三天，第四天早晨，许苏

 分卷阅读29

    给孟唯景发消息。
    [今天在家陪妈妈，就先不补课了，下周继续。]
    许苏还算满意这条短信的内容，重点在于后四个字。
    她在床上躺了会儿，手机震动了一下。
    孟唯景：[你还挺孝顺。]
    许苏笑了一声，恰好苏凌从院子里喊她：“苏苏，收拾好了没？我们出发吧。”
    她收起手机，没回复孟唯景的消息，从床下跳下来，“好。”
    许苏和苏凌搬来流苏巷半月有余，一直没有时间去购置家具，两人手上钱不多，自动将大件物品排除在外，准备去市里大型批发购物商场逛逛。
    白马镇是一个大镇，距离市里并不远。从流苏巷口南坐公交车四十分钟抵达煌城市汽车总站，沿途就有大型商贸批发商场。
    许苏带着苏凌在批发市场下了车。
    这里人影嘈杂，过往行人的衣服廉价而过时，街头小贩锅碗瓢盆按照款式大小平铺而来，占据了大半道路，又进货的人经过，要下车来商讨：“让一让！让一让！”
    许苏扯着苏凌胳膊走向道路一边，街头小贩一边收拾一边骂骂咧咧：“傻/逼玩意儿，那边有大路不过非得钻这个苍蝇小道！”
    小贩弓着腰身噼里啪啦一顿收拾，扯着最下面一层沾满灰尘的衬布朝空地拉扯，直起身时满头大汗，嘴角叼着一根烟，吞云吐雾的同时也不忘逼逼叨叨。
    许苏从包里掏出两个口罩，一个戴在自己脸上，一个递给苏凌。
    批发市场什么都有，两人逛了一下午买了大包小包，多是一些家居用品，还有几包便宜的袜子内衣。
    许苏对吃穿没有追求，干净简洁就好。
    临近回家，许苏在一家小商店门口看着买的东西，苏凌去上厕所。
    或许是节假日加临近夜晚，这个地段人变得很多。苏凌走后，许苏没闲着，抬着头张望着附近有什么快捷饱腹的食物可以吃，奔波多时，肠胃有些受不住。
    她把东西放到一家服装店门口，对着门口看起来五十有余的阿姨笑意盈盈：“姐，我去买个饭吃，能把这些东西先放你店门口吗？您帮我看一下。”
    阿姨怔了一秒：“哦，行啊。”
    “谢谢姐了。”许苏揉了揉胃部，“逛太久体力消耗太多，逛饿了给我。”
    阿姨哼笑了一声：“嗯哼。”
    许苏找到一个摊煎饼果子 * 的小摊，对老板颇有礼貌道：“老板，我要一个煎饼果子，加肠加肉松，分两份装。”
    老板：“八块。”
    许苏从兜里掏出钱，一个五块，三个一块，其中有两张纸币和一枚硬币，她把钱投进收钱的白盒子里面，投进去之前摊开给老板看：“老板您看，八块正好。”
    老板：“得嘞，五分钟。”
    许苏：“谢谢老板。”
    煎饼果子的餐车旁边有一个大约一米六高的架子，架子上挂着一些小饰品，做工或精致或粗糙，质量等级参差不齐。
    许苏指了指架子，眸色浅淡：“老板，这是你的摊位吗？”
    老板一手摊着煎饼，一手敲开鸡蛋，抬眼一瞅：“是。”
    许苏拿起一个多啦A梦的吊坠问道：“这个多少钱？”
    这回老板连看都不看了，“一个五块，两个八块。”
    许苏痛快的付了款，盯着蓝胖子傻笑。
    她也真是太会敷衍。闻着煎饼果子的香气突然想到——这几天她都忘记请孟唯景吃饭了。
    许苏拿到煎饼后，给苏凌打了个电话，她估计苏凌已经上完厕所，回到原处见不到她会很着急。
    电话打过去之后，许苏就微微有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像是有人在暗处盯着她，她突然有了一种后脊椎发凉的虚浮，不动声色地转身观察。
    就在三天前，她接到苏凌的电话。说她好像在超市里看到一个身影，一米七左右身高，不胖不瘦的样子。
    许苏假装淡定，给苏凌宽心，放下电话后却吓得大哭。
    她对王成阳的恐惧是刻在心底的，这个男人出现在她十一岁到十七岁，噩梦贯穿她的童年时期到少年时期。
    因为觉得自己有胆量有能力了，所以带着苏凌跑了，但这不代表她不惧怕。
    她更惶恐。b

 分卷阅读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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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话那头响起苏凌的声音，温柔没有攻击性，“苏苏，你去哪儿啦？妈妈都找不到你啦。”
    即使生气，也是一言蔽之，让人听不出一丁点儿埋怨。
    许苏的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她一手拎着热气腾腾的煎饼果子，一手紧握手机，脚步顿了顿，又在顷刻之间快速迈开，有些踉跄，撞了几个人来不及道歉，她用手机捂着头发用来遮脸，鼻不喘息嘴不抖动，穿进曲折狭窄的胡同道。
    “苏苏？”
    “妈——”
    许苏头抵在斑驳肮脏的墙面上，昂头向上。明晃晃的灯光照亮不远处凹凸不平的石板路，与墙面生成黑三角。黑三角的锐角边缘顶着一道狭长的下水道，堆满淤泥污垢，恶心至极。
    许苏就站在黑三角里，心脏紧锣密鼓敲，她真害怕，一转头就看到那张比下水道还肮脏的脸。
    “苏苏。”苏凌有些慌了，“你在哪？”
    “妈——你快先走。”许苏隐忍的声色徘徊在口罩之中，“我、我看到王成阳了。”
    大约二十分钟后。
    许苏保持紧贴墙面的姿势二十分钟后，耳边响起的依旧只有街头叫卖，人声鼎沸。满腔惧怕 * 和慌乱如同狂风过境般一掠而过。当她探出头确定再也看不到那道熟悉排斥的身影时，攥紧尖锐石头的手指也丝毫没有松懈。
    那天夜晚她找到苏凌，揣着那块石头回了家。
    13.  13   “敢开我苏总玩笑，你们不想活了……
    以前在王成阳家，许苏都是绕着他走。除去上学时间不见面，周末时间她很少与王成阳搭腔。王成阳有时拿东西砸她，心情好了是枕头卷纸，心情不好有可能是啤酒瓶烟灰缸。
    苏凌护她护得紧，王成阳心生不满，骂骂咧咧：“妈的。劳资养你六七年，还不如那个小杂种！”
    苏凌难得发脾气：“我养她十几年，你算什么东西！”
    再往下，就是无尽的争吵和咒骂。
    许苏问苏凌：“妈，你当初怎么会跟了王成阳呢？”
    苏凌顶着头顶的淤青，面无表情：“他以前不这样。”
    许苏不信：“或许本来就是这样，只是伪装得好，你太善良了。”
    “好人有好报。”苏凌这样安慰自己。
    善良没有错，可善良不足以保护自己却还在安慰善良没有错，那便成了软弱。
    苏凌的路，从一开始就错了。
    许苏想的是，比认识王成阳更早开始。
    王成阳去了一趟苏峰家，苏峰人高马大，陈红霞气势汹汹，王成阳没敢胡闹，却也态度不好。他以为苏凌躲在苏峰家，在苏峰家门口晃荡了几天，没发现蛛丝马迹。
    这事是后来苏峰告诉苏凌和许苏的，两人心有余悸。
    但是好在王成阳这一走，短时间内不会再来。
    期中考试前几天，是白马中学一年一度的运动会举行时间。
    沈雨竹跃跃欲试，“许苏，你要不要和我一起报三千米啊，我去年得了第二。”
    许苏没想到沈雨竹这么厉害：“我跑八百都很累，三千下来你估计见不到我了。”
    “哎呀，那算了。”沈雨竹说，“为了能见到你，我还是不要求你陪着我了。”
    “但你要给我加油喝彩吆，我今年一定要得第一的。”
    许苏说：“没问题。”
    沈雨竹走后，许苏又开始做数学题，马上要期中考，运动会对于其他同学来讲是放松的时刻，对于许苏来讲是磨枪的时候。
    她上次月考在班里三十一名，一共四十二位同学，这个成绩可谓打了“中游学生”的脸。
    有人敲打许苏的桌子，“你怎么会和她关系这么好？”
    说话的女生叫陶文洁，白马中学的大姐大，但这个大姐大不仅人缘好，学习成绩也好，和孟唯景不相上下。
    她口中的“她”指的应当是沈雨竹。
    “嗯？”许苏应了声，抬头看她，“怎么了？”
    “你知不知道她——”陶文洁顿了下，“算了，我还是不说了。不过你也可以多交一些朋友，班里这么多人，你干嘛只和她牵扯到一起？”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小心被传染。”
    许苏盯着陶文洁看了会儿，正午的 * 阳光穿透云层，透明玻璃

 分卷阅读31

    上一片斑驳光影，整间教室从地面上朝上映着亮光。她没从陶文洁脸上看到什么别的情绪，除了平静和坦然。
    虽然她自己，感觉怪怪的。
    “你有话可以直说的。”许苏抿抿唇，小声说，“你这样，我会不懂你的意思。”
    陶文洁冷笑：“你看她这次运动会怎么得第一。”
    许苏摇头。
    “倒也没什么。”陶文洁的表情突然有一瞬间的难以捉摸，不过很快她就恢复平常，拍了拍许苏的肩膀，“你自己看吧，我只是给你提个醒。”
    陶文洁没走，孟唯景从身后走过来，垂眼瞥她，“干什么？”
    陶文洁吓了一跳，一巴掌拍上他小臂，“我和你同桌说几句话，你从哪里冒出来？”
    “你跟她有什么好说的。”孟唯景这话问的是许苏。他没再和陶文洁有交流。
    陶文洁真是觉得没劲儿了，嘁了一声：“我这就走。”她白了孟唯景一眼，又看许苏，“你别忘我说的话啊。”
    “她说什么了？”孟唯景坐到座位上。
    “我也想知道。”许苏回答的铿锵有力。
    “？”孟唯景舔了下唇，缄默一秒钟，“你是认真的？”
    “当然。我一直都认真。”许苏转过脸，眼眸纯澈，“但你知道，认真也不是万能的。”
    孟唯景：“……”
    “同桌桌。”许苏靠近他，“你报什么项目了？”
    “没报。”孟唯景评价道，“没意思。”
    许苏大喜：“那这周末我们继续？”
    上周去苏峰家吃饭，没来及找孟唯景。虽然在学校每天也会让孟唯景补课，成效明显，但许苏觉得远远不够。
    “还去我家？”孟唯景身体朝后仰，用椅子后两根腿支撑，长腿用力悬空，整个人飘忽所以。
    许苏稍楞：“不然呢？”
    “呵——”孟唯景胸腔微颤，指骨分明的手轻抵在桌面上，随手抽出下节课要上的课本，语气拽拽的，“你这人真是的。”
    “……”许苏看他，“我怎么了？”
    孟唯景挑了挑眉，手指停在脸侧挠了挠，“倒也不必如此直白。”
    许苏没回话，就觉得孟唯景挺了解她的。还是她对知识的渴望已经到了如此直白狂野的程度，让人一览无余了？
    *
    运动会当天，锣鼓喧天，许苏戴着一顶浅紫色的太阳帽，穿着长衣长袖只露一张脸在炽烈太阳下观看了为时两个小时的开幕式。
    花样繁多，举牌姑娘样貌美丽，身材妙曼，可那都不及这份阳光的热爱来得澎湃。
    “这天太热了啊。”沈雨竹扇了扇手里的扇子，“许苏，一会我们去买水吧？”
    许苏指着面班长脚下平置的一箱水，“那里有免费的。”
    “哎呀我不想喝那个啦。”沈雨竹说，“我想喝带味道的，我下午要跑三千呢，需要补充能量。”
    “好吧。”许苏说，“我陪你。”
    陶文洁从班长脚下的矿泉水箱里拿了两瓶水，透明瓶身泛着白光。她看了一眼 * 沈雨竹，走到许苏面前伸出手。
    “给。”
    许苏的视线被帽檐遮挡的严严实实，陶文洁手伸过来时，她还以为是有人在和沈雨竹说话。
    许苏看了一眼陶文洁，又看了一眼沈雨竹。“谢谢，我不渴——”
    “给你就拿着。”陶文洁直接甩了矿泉水到许苏腿上，“这大热天到学校超市来来回回，是你傻呢还是有人使唤人使唤惯了。”
    许苏喉间一梗。
    沈雨竹毫不生气，“那我就自己去好了。”她拍拍腿，从手边扯起一件校服当防晒衣，临走吐槽了一句。“还真是扫兴。”
    沈雨竹一走，陶文洁那张脸表情又开始难以捉摸：“你记住我跟你说得话。”
    许苏：“没忘。”
    “还有啊。”陶文洁说，“你认真想想别人为什么来接近你？”
    “为什么？”许苏简直懵逼。她没招谁惹谁啊。
    “哼。”陶文洁冷笑一声，视线朝后一扫，“你和你同桌关系挺不错。”
    说完这句她就走了。
    许苏懵逼之余回头去寻找某个身影。就见高三七班大队伍的最后面有人蒙在校服里面睡觉，双手环胸，白色上衣被按压出褶皱，长腿呈大字，占据了左右不少空间。
    许苏走到他面前，指着他转头询问班

 分卷阅读32

    里一个男生：“孟唯景？”
    那个男生叫崔莱，他说：“如假包换。”
    许苏就放心了。
    孟唯景被校服包裹得严严实实，他应该也戴着鸭舌帽，所以校服被撑起中间撑起一圈凸起，下面都是空的。
    许苏悄没声地掀开校服，那衣服后面被孟唯景压着，不会滑落。里面的视线略微暗淡，充斥着浅浅的暖色。
    她在掀到一半的时候看见孟唯景相互交叉的小臂，青色的血管微凸，和一层薄薄的几近透明的绒毛。
    再往上就是下颌角，挺削瘦的。
    再往上——
    许苏猝不及防与之对了眼。
    就见靠在椅子上的少年眉眼深邃，深情淡淡的勾了一下唇。他额前的头发压在帽子里，只露半张光洁的额头，眉峰下隐匿的痣在此刻愈发清晰。
    刚刚睡醒的原因，没什么表情，眼里含着清浅的光。
    他没说话。
    许苏手指蜷缩了一下。
    她小心翼翼地说：“我有事情想问你。”
    他不动，时间好像在某一瞬间冻结。炽烈的光照着许苏帽檐遮不住的半张脸，照得她口干舌燥。
    “进来。”刚睡醒的缘故，孟唯景的声音略带沙哑，但没有不耐烦。
    “哦——”
    “进来？”崔莱耳尖，听到这这声，突然含蓄得笑起来，指导许苏，“你应该让他‘出去’！”
    许苏热得脸红扑扑，她对孟唯景说：“要不你出来？”
    她没懂崔莱的弦外音，更没压低声音。这话一出口，周围男生突然爆笑起来。
    “卧槽啊景哥！你对你同桌做什么了？”
    “进来进来快点进来！”
    “出去，出去，孟唯景你快出去！”
    梁晋远和崔战为首，放肆狂笑。尤其梁晋远，竟然学着女人声音呼 * 叫孟唯景的名字。
    许苏脸更烫了。她好像知道这句出去，是什么意思了。
    她张了张口：“孟唯景。”
    这他娘的可怎么整。
    孟唯景抬起一根胳膊闷头三秒，蹭得坐起来，把校服外套往许苏头上一蒙。
    少年清冷淡漠的斥责从头顶上方传来，与这校服深处的闷热憋屈完全不同。
    “敢开我苏总玩笑，你们他妈不想活了？”
    14.  14   “骗子。”
    校服里面一片燥热。
    许苏默不作声形似蘑菇，听着一帘之隔的他们声音慢慢变大。
    崔莱喊：“你同桌什么时候变成你苏总了!卧槽孟唯景这才多久啊你都变成小跟班了？”
    孟唯景声色淡淡：“槽什么槽，别乱槽。”
    梁晋远笑声狂放：“开个玩笑吆，都开不起了啊。”
    “梁晋远，”孟唯景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许苏被这群男生的动静惊到了，躲在孟唯景校服里面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空气里有淡淡薄荷香。
    但这香气并不能妨碍空气密度越来越稀薄。
    就在许苏觉得自己被扼住喉咙，下一秒就要插氧气管的那一刻，光——照了进来。
    她抬起头，孟唯景靠着光。
    眉眼淡淡，目光平静而温和。
    “孟唯景。”
    “嗯。”孟唯景掀着校服一角，看到许苏通红的脸，倏地笑了一下，“怎么脸这么红。”
    “我快闷死了。”
    闻声，孟唯景一把掀开校服。刚才与崔战和梁晋远争执的气焰已然全消，连单眼皮都有渐渐弯了的趋势：“自己不会扯开？”
    许苏遮遮眼睛，看了一眼崔战和梁晋远，又转过身：“没。”你没放话，我可不敢。
    崔莱看到许苏这样，惊呆：“怎么害羞成这样？不至于吧——”
    “苏总真是清纯那一挂的。”梁晋远评价道。
    “……”许苏无言以对，不要以貌取人，OK？？
    “孟唯景。”许苏面无表情的捂着脸，“我有事问你。”
    “问吧。”
    “我们去别的地方。”许苏指了指身后一片小树林。
    “好。”
    许苏和孟唯景还没走出几步，崔莱和梁晋远又开始唧唧歪歪，具体说得什么她没听清，但大致能猜得到是硬把她和孟唯景联系到一起的话。
    身正不怕影子斜。
    这个年纪的男生一

 分卷阅读33

    贯会见缝插针，谁和谁都能牵扯在一起。
    不理睬是最好的方法。
    白马中学操场右侧有一片银杏树林，是白马中学独有的景观，每年十一月银杏叶泛黄，白马中学都会这灿烂一隅而放进满堂的晴朗。
    十月中旬，银杏叶只是微微泛着黄绿。
    这边人不多，空间开阔。
    许苏抬了眼：“孟唯景，你和陶文洁熟不熟？”
    “怎么了？”孟唯景站在他对面，不甚在意的问道。
    回想起这几天里陶文洁有意无意的接触，她对陶文洁印象并不坏，毕竟学习成绩与孟唯景相仿，对她说的话也没有很过分，甚至可以用点到为止来形容，可越是这样，越让人捉摸 * 不透。
    原本不想来问孟唯景，实在是因为陶文洁在刚才的话中点到了他。
    许苏下意识就想——沈雨竹喜欢孟唯景？
    但她真是没看出来。
    许苏猛然叹息，想着自己都把孟唯景叫过来了，不说几句也不太好，于是硬着胆子问：“有很多女生喜欢你吗？”
    简单至极的一句话，说出来只需两秒。
    许苏的想法还被陶文洁无端来的那句话充斥着，没来及多想这句话的另一层含义。那一边，孟唯景似乎是有些惊讶，一时之间竟没能回答得出。
    默了两秒。
    “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在想。”许苏分析道，“我作为你的同桌，与你关系很不错，会不会有人通过我来认识你，或者给你递什么小情书之类的，那我不是很亏吗？”
    “就这？”孟唯景干笑了一声，“我还以为什么事——吓我一跳。”
    吓你一跳，为什么会吓一跳？
    许苏说：“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孟唯景平复着心情，缓缓道，“我都答应你几件事了？你记得一起报答给我就成，别一天天装傻充愣，翻脸不认帐，我饶不了你。”
    “你这话可太严重了。”许苏莫名心虚，心道她也不是这么没有诚信的人啊。她从口袋里掏出上次在批发市场买的五元一件的蓝胖子，摊在手心递出去，不情不愿道，“要不然、我先给你点儿？”
    “这什么玩意儿？”孟唯景垂下眼睑，睫毛很长，他伸出手指，拿起蓝胖子的瞬间，指腹与许苏掌心相抵。
    “蓝胖子。”许苏观察孟唯景的微表情，看到他拿起蓝胖子后眉毛微不可察地轻挑了一下，整个人散发着淡淡的愉悦，她顺理成章的说出自己的要求，“不管有没有人喜欢你，你都要一直给我补课，直至我考上大学为止。”
    “别人喜不喜欢我和我给你补课有什么关系。”孟唯景收起蓝胖子放进口袋里，“我喜不喜欢别人才更重要吧。”
    你看。
    学霸的逻辑就是无懈可击。
    “还有。”孟唯景低头看向许苏，似乎是考虑了一下，停顿一秒后说，“你初来乍到，也别局限于一个同学，多交些朋友，了解一下她们互相之间的评价。”
    许苏一怔。
    孟唯景咳咳两声，补充道：“同性朋友就行了。”
    孟同桌已经不满足于学习辅导一职，连带着生活导师一起包揽了。
    “我没有异性朋友的。”许苏慢悠悠道，“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孟唯景貌似对这个回答很满意，“继续保持。”
    *
    一百米初赛结束了，二百米初赛即将开始。
    沈雨竹拿着两瓶脉动，一瓶农夫山泉坐到许苏跟前：“许苏，给你脉动。”
    许苏点头：“谢谢。”
    “没关系，你刚才去哪了？”沈雨竹问，“我没看到你呀。”
    “上厕所了。”许苏没说去找孟唯景的事。她现在真有些怀疑沈雨竹喜欢孟唯景。
    “你怎么不叫我呢？ * ”沈雨竹说，“我还想去。”
    许苏正考虑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赛道上一声枪响。许苏吓了一跳，再去看沈雨竹，她好像已经忘了那个问题，焦点聚集在女子二百米的赛道，第一名的位置。
    许苏跟着看，全程不过几十秒，结束后不禁赞叹：“好快啊。”
    “快吧。”沈雨竹回过神，对着许苏笑，“那个第一的女孩是我以前最好的朋友。”
    “你朋友真厉害。”
    “许苏，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啊。”
    “嗯。”
    “我想去厕所。”沈雨竹拿起膝盖间的那瓶矿泉

 分卷阅读34

    水递给许苏，“你帮我送给二百第一吧。她刚跑完一定很渴。”
    许苏想是不是沈雨竹自己不太好意思，毕竟她刚说那人是她之前最好的朋友，犹疑了一秒钟后，“好。”
    沈雨竹走后，许苏也走出班级队伍，手里拿着沈雨竹递给她的那瓶矿泉水。
    没走两步，陶文洁叫住她。
    陶文洁开门见山：“她给的东西你最好少接。”
    她是谁。不言而喻。
    陶文洁指着二百米第一：“童歌，你看到了吗？我们以前是最好的朋友，现在也是，还有沈雨竹。因为一个作文竞赛的名额，她拿热水浇坏了童歌的右手，到现在都留疤。”
    “真的假的？”许苏有点儿不相信。
    “看你挺单纯的。”陶文洁带着许苏朝终点线方向走去，“我提醒你一句，远离小人。”
    停到童歌面前，陶文洁与她打招呼，递上一瓶班级里免费分发的哇哈哈：“厉害啊你，还有什么项目？”
    童歌接过陶文洁的水，一口大半瓶：“下午三千，明天下午四乘一百接力赛。”
    童歌仰头喝水的时候，许苏看到她右手背上一块不太明显的痕迹，颜色稍深。
    “全能达人。”陶文洁用肩膀抵了一下许苏，介绍给童歌，“许苏，我们班新转来的小美女。”
    “确实小美女。”童歌对她一笑。
    许苏默默把水藏至身后，同样笑着打招呼。
    没回到班级位置，许苏把沈雨竹给她的水扔到操场侧门的垃圾桶里，这里人少，不太容易被发现。
    因为陶文洁说，这水绝对有问题。
    许苏半信半疑，但她不敢冒险。
    走出几米后又觉得不靠谱，折回去从垃圾桶里捡出农夫山泉，藏到袖子里。
    *
    下午四点半，许苏在操场内侧跑道站着，手里拿着一瓶娃哈哈。
    沈雨竹和其他参赛选手以直立跑的姿势在起点处一字双排开，等待裁判员发号施令。
    沈雨竹位置靠里，童歌位置靠前。两人中间隔着千军万马。
    比赛开始，选手们如同抱团蚂蚁，前一百米简直难舍难分。许苏压低帽檐，遮住夕阳的余晖，攥紧了手中的娃哈哈塑料瓶。
    迎面跑来一个人，高高壮壮的，皮肤有些黑，许苏第一眼没认出，直到那人唤起她的名字。
    “许苏！”
    许苏盯着他：“？”
    是谁？
    那人好像也看到了许苏的茫然，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 * ，高举双手，“我，范昊扬！”
    许苏想起来了，眼见范昊扬大步流星走来，目中无人的气派，许苏赶紧叫停：“你等一会！等她们跑完这一圈。”
    三千米大队伍整体进度大约进行到第一圈一半，范昊扬意识到自己径直穿过确实会影响到她们，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等大队伍过去才快速跑到许苏身旁。
    “你也在啊。”
    “嗯。”许苏点头。
    “你没参加比赛啊。”范昊扬问。
    “没。”许苏说，“我朋友在参加比赛，赛后我给她送水。”说完，晃了晃手里的娃哈哈。
    “你朋友可真幸福。”范昊扬人很直白，“我参加好多比赛，都没人给我送——”
    “大扬——！”　跑道对面有人叫他。
    “欸！”　范昊扬人高马大，气沉丹田，这一嗓子嚎到许苏耳膜痛。
    对面那人手里拎着一大桶水，对范昊扬招手，“快点来了！到你了！”
    范昊扬应了声好，转身对许苏说：“我去比赛了，跳高，你忙完或者没事的话可以来看看。”他笑笑，“我不仅参加了这一项。”
    “好。”
    许苏目送他跑道对面，还转身给她招手。
    气氛嘈杂，但许苏终于安静了。她转身去观看沈雨竹比赛进度。
    人影交错中，似乎有什么人的目光从她斜对面穿刺过来。
    她缓缓转头，对上孟唯景的眼睛，双手插兜的他越走越近。
    孟唯景的表情很淡，没有上午那会儿随和，他边走边盯着许苏看，用口型询问道：谁啊？
    许苏会意，用口型回复：我朋友。
    “谁？”孟唯景靠近她，立定，表情很是操/蛋，“你他妈上午不是还说——”
    顿住了。
    许苏歪头：“我说什么了？”
    孟唯景哑口

 分卷阅读35

    无言半天，最后真心实意地来了句——
    “骗子。”
    15.  15   “那女的——”
    此事不了了之，因为许苏是真的忘了自己说过的话。
    女子三千米比赛进行地如火如荼，沈雨竹跑完全程下来第一句就是：“许苏，你上午那瓶水给她了吗？”
    童歌在不远处做着三千米的后续舒展，跨着大步越走越远。
    许苏在听到沈雨竹的疑问后明显愣了一秒，而后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将手里的矿泉水递了过去，非常贴心地为沈雨竹拧开瓶盖。
    剧烈运动后大量流失水分，沈雨竹喝水姿势优雅，小口小口也喝了半瓶。她对许苏说：“真是抱歉，没能得第一给你看。”
    许苏说：“没关系，第二已经很不错了。”
    三千米是运动会第一天的压轴项目。日头渐落，空气渐凉。男同学扛着桌椅板凳回教室，许苏吃过晚饭后又上了两节自习课。
    高三基本全是考试，期中考试快要来了。
    *
    运动会第二天，沈雨竹没出现。
    许苏坐在班级位置啃面包，她昨晚失眠了，早晨醒得晚，没来得及吃早饭。
    孟唯景穿着一件宽松的黑色T恤，遮到肘弯处。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点点许苏手指间 * 的面包：“还有吗？”
    许苏嘴里塞得满满的，含糊不清道：“你要不嫌弃，就把这半块儿拿走吧。”
    她手里没吃完的那半块儿。
    孟唯景瞥她一眼，眸底有一圈淡淡的青黑，“嫌弃。”
    许苏抿抿唇，从书包里掏出一包燕麦牛奶，递给他：“给。”
    孟唯景接过牛奶，二话不说，走了。
    许苏盯着他冷漠无情的背影，撇撇嘴，大约是男孩子的通病吧，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不太正常。
    吃完面包，二百米决赛/枪/声响起，沈雨竹还没有来。
    陶文洁站在跑道外侧准备给童歌加油喝彩，许苏坐在座位上发呆。
    一呆半天。
    再清醒时童歌已经取得女子二百米第一，陶文洁兴高采烈地从她身旁经过，不轻不重地拍她：“怎么了你啊？掉魂儿了？”
    许苏摇头，莫名来了句：“陶文洁，你是住校生吗？”
    她问这句是因为沈雨竹是住校生，她只在周五下午陪许苏到公交站口。
    陶文洁说：“是的，怎么了？”
    许苏不知道这样问好不好，但还是支吾着问道：“沈雨竹她今天怎么没来？”
    “你不知道么？”陶文洁的语色很平静，“她昨晚犯病，半夜被家人带回家了。”
    “犯病？”许苏惊呆，“什么病？”
    “肠胃炎，腹泻不止。”
    “……”许苏若有所思，“不会吧。”
    陶文洁不再吊儿郎当，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觉得、”许苏看了一眼陶文洁，眼眸纯澈，“你可能是对的。”
    陶文洁看她温顺良善人畜无害的脸，眯了眯眼：“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许苏装傻充楞：“啊？什么？”
    “你搞的？”陶文洁一眼洞察真相。
    “我搞什么？”许苏眨眨眼，先前脸上的疑惑烟消云散，只剩一种看破世俗的淡然，“我什么都不知道。”
    “卧槽。”陶文洁闷了一秒，“我有点懵。”
    “懵就去后面睡会儿吧。”许苏声音温和，“睡醒之后就好了。”
    陶文洁果然去后面了，但她没去睡觉，她去找孟唯景聊天，两人凑在一起唧唧歪歪。
    许苏回头看他们，两人的眼神都是避之不及的。表情是非常不屑的。
    孟唯景用口型喊她“小骗子”。
    陶文洁大姐大的气质展现的淋漓尽致，对她毫不客气地竖起中指。
    许苏不生气，她转过身同样给还了去。
    大庭广众之下，白皙纤细的中指树立，手掌与脸齐平，平静无声的反击，令人目瞪口呆。
    许苏收回手指的第三秒，身后爆发陶文洁的爆叫：“卧槽卧槽！孟唯景，你他妈这是捡了个宝藏啊！”
    许苏抬手虚掩着半张脸，谁也看不到她隐匿在帽檐之下的唇角。
    弯了一瞬。
    *
    运动会过后，许苏不再和沈雨竹一同吃饭去超市，两人平静无澜，像是从来没有交好过。

 分卷阅读36

    期中考试来得快，进行的也快，成绩下来的那天是一个星期一。
    许苏从班级三十一名进步到班级十 * 七名。
    孟唯景稳居第二。
    她和孟唯景的中间隔着十五位青年才众。她在不知不觉中把孟唯景当成奋斗目标，还在想他知不知道这事儿。
    他应该没在意，他有他自己的忙。
    某天，孟唯景额角挂了彩。
    许苏像往常一样做完讲义，静等上课铃声响起前孟唯景的姗姗来迟。
    秋末的气候，凉风飕飕。
    她转着笔，托着腮看向门口。直到上课铃声响，也没见人。两节课过后，身边空空。
    许苏看着孟唯景的桌面发了呆。
    一声呼喊，让她止住思绪，“苏总。”
    她抬起头。
    梁晋远戴着一个口罩，脸颊处贴着一片创可贴，顺势坐到孟唯景座位上。他和崔莱现在都跟着孟唯景唤她苏总。猛不丁地，还以为她真是某个帮派老大或是集团总裁。动动手指头便能呼风唤雨。
    她挺直身体，“梁晋远？”
    梁晋远抬手蹭了一下口罩，“景哥一直没来？”
    “没来。”从早晨到现在，连根头发丝儿都没出现过。
    她眼巴巴等了一早晨，还怪失望的。
    “坏了。”梁晋远叹息，“这回坏了，我对不起我景哥。”
    “……”许苏察觉到梁晋远的焦躁，问道，“到底怎么了？”
    “没事。”梁晋远什么都不说，走出教室。
    他一上午没在，直到下午才回来。
    那天是一个周五，下午放学后同学们可以直接回家。许苏收拾东西的时候，梁晋远又坐到孟唯景座位上。
    拿着一个袋子，真就超市购物袋，寒酸得很。他对着孟唯景书桌一通乱收拾，末了问许苏：“今天老师都布置什么作业了？”
    许苏从孟唯景桌洞里拿出分类整洁的讲义朝桌上一放，“就这些了。”
    “哦。”梁晋远三下五除二通通装进购物袋，然后起身——
    被许苏一声叫住，“你去给他送讲义吗？”
    “嗯。”梁晋远说完准备走。
    “我去吧。”许苏说，“正好我有问题想请教孟唯景，我去给他送。”
    “别了吧。”梁晋远看着她，“我觉得景哥现在可能、不是那么想见你。”
    “为什么？”
    “因为——”
    “算了你不用说了。”许苏从他手中拿过购物袋，直直盯着梁晋远，“你觉得他烦我？”
    “那倒不是！”
    “嗯。”许苏指指他的脸，“你回家休息吧，作业的事你不用管了。”
    默了一会儿，梁晋远才哦了声，“谢谢苏总。”
    *
    许苏来白马镇以后经常做公交车，但从没坐过白马中学到白马巷的这条线路。比她想象中还要近，而且亮。
    梧桐叶落了，堆在街道两旁，踩上去咯吱咯吱响。
    她顺着胡同巷明晃晃的光停在孟唯景家门口，盯着两扇门盯了好久。
    她今天本可以不来找他的，冥冥之中有种信念告诉她说——
    她有点相见他。
    许苏有点想见孟唯景。
    她抬手扣着铜环，不过三下，然后静等那阵拖沓的脚步声，还有少年的自言自语。
    “来得倒是挺快。”
    她顺了 * 顺长发，直到少年打开门看见她。
    “你怎么来了？”
    “你脸怎么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孟唯景手扶着门，穿着一件露胳膊的背心，轮廓分明的肌肉鼓起，对于穿着长裤长衣的许苏来讲是一股强烈的视觉冲击。
    还有他额头上的一抹红，隐匿在漆黑的碎发里，狂野而朦胧。
    “我来给你送作业。”许苏轻声道。
    孟唯景手臂蜷起来，上下猛搓两下，有些不情愿：“进来吧，外面冷。”
    许苏走进房间，放下购物袋。
    孟唯景倚在她身后的柜子上，“你来怎么不提前说？”
    “我都来多少次了，你还没习惯呐。”她放下背上的书包，询问道：“我能在你家做作业吗？”
    “现在？”孟唯景抬起头，很快又转过去。
    明显是不想让她看到头上的伤。
    许苏没提这茬，只点点头：“可以吗？”

 分卷阅读37

    “可以。”孟唯景说，“去卧室吧，书桌上。”
    许苏转身朝卧室里走，孟唯景叫住她：“你吃饭了吗？”
    “没。”她轻柔的回答。
    孟唯景拍了一下她的背，“泡面可以吧？”
    他根本就没听许苏的回答，许苏看他头都不回地走进厨房，而且自始至终没有与她对视，突然在后知后觉的时间中感受到一丝——无语。
    装什么装。
    咱俩这交情，还用得着躲啊。
    许苏抱着作业走进孟唯景卧室，房间很干净，手机在充电，安安静静躺在一尘不染的桌面上。
    她走到桌面前时，手机响了。
    屏幕上突然闪现一条来自梁晋远的消息。
    化学资料.mov
    许苏喊道：“孟唯景。”
    “嗯。”
    “我能用你手机看一下化学资料吗？”
    “什么化学资料。”孟唯景的声音从厨房那里传过来。
    “你就说你手机密码就好啦。”
    “1028”
    许苏解开手机密码，直接点击化学视频.mov
    点开之前她就发现有些不对劲儿了，因为梁晋远在这条之前还发了几条消息。
    阿晋：[对不住了景哥，这次连累你被打]
    阿晋：[那帮流氓还不知道会不会再找茬]
    阿晋：[我先给你赔礼道歉吧，独家视频奉上，不够还有]
    许苏戴上耳机，窗外夜色正浓。
    她其实对这些不感兴趣，就这种隔着银幕的嗯嗯啊啊，怎么说呢。拍得让人挺有兴趣的，可她知道，真实的不是这样，很厌烦，很让人唾弃。
    她在无尽嫌弃中不紧不慢地观赏完毕。
    末了，给梁晋远发消息。
    孟唯景：[谁啊这是？]
    阿晋：[景哥，*****你都不认识了？]
    “哦——”许苏摘下耳机，喃喃自语，“*****。”
    “你说谁？？”孟唯景端着两盆康师傅红烧牛肉面站在门口，愣了好一会儿，“你刚才说谁？”
    “……不是。”许苏舔了下唇，“刚才那个、梁晋远发你的小视频，我给看了。就、他说是那谁、那谁。”
    “你看完了？”孟唯景挑了一下眉，眉间笼罩着阴翳， * 明显是被气到了。他呼出一口气，走过来，放下红烧牛肉面，只对许苏，垂眸瞥了一眼手机屏幕，没锁屏，视频暂停帧就他妈很劲爆了，“不是，你——”
    许苏觉得孟唯景貌似有些紧张，因为他声音有点微颤。
    “你什么想法？”
    许苏小臂曲着，长指挠了挠脸，“那女的——”
    她抬眸，直对孟唯景，“身材一般。”
    16.  16   “行不？”
    许苏也没想到，自己是犯了哪门子病，会说出这种话。
    这种、不知害噪的话。
    闻言，孟唯景愣了，沉默两秒后一把扯过她手里的手机扔到床上。背身对着她，只露流畅的肩颈线。
    “我之前没看过视频。”许苏缓缓道，“第一次看这个——”
    “你不害怕？”他转过身，拉了拉许苏身侧的椅子，离得近，他的侧脸几乎擦过许苏肩膀。
    她肩膀颤缩了一下，好像明目张胆的在某人面前做了坏事之后，一言一行都有不可言说的意味在里面，有些、不纯洁了。
    “不害怕。”她低声说。
    这有什么好害怕的。
    他笑，坐到床上，下巴微抬着看她，额角的红更艳，更像位不折不扣的痞子：“我还真是小瞧你了。”
    许苏没搭理他，看了眼桶装红烧牛肉面，“好了吗？”
    “好了。”
    许苏从放学到现在一直没吃东西，泡面的味道浓郁，飘散在空气里，她确实有些饿，坐在椅子上扯开泡面纸盖，不紧不慢地吸溜。
    “好吃吗？”他问。
    “好吃。”
    “好吃多吃。”
    许苏没抬头，孟唯景的声音很平淡，波澜不惊。她察觉到他目不转睛的眼神，漆黑狭长的眼眸一眨不眨，直直地盯着她，终于有些忍不住了。
    “你看我干什么？”
    “……不能看？”
    “倒也不是。”许苏扯了一张抽纸，不紧不慢地擦拭嘴角，转过头，“是不是觉得我挺好看的？”
    “还行。”孟唯景轻笑了一声，“一般好看。”
    孟唯景突

 分卷阅读38

    然一动，换了个姿势，胳膊肘支撑在床上，肌肉自然而然凸起，身体蜷成一道不大的弧度，宽大的无袖T恤堆积在腰腹处，层层叠叠。
    “不冷吗？”许苏问他，“现在是秋末了。”
    “不冷。”他嗓音里噙着淡淡的笑意，“景哥身体棒。”
    许苏不自觉地瘪嘴，看到他额角那块儿伤，又觉得这人死鸭子嘴硬，她指了指他的头：“这怎么回事？和梁晋远有关系吗？”
    “你知道？”他挑了一下眉。
    “不知道。”许苏说，“今天一天梁晋远也没怎么在班里，但是下午放学突然来给你收拾作业，而且——”许苏顿了顿，观察了一眼他的神色，发现没什么异样后才继续说，“我刚才看你手机消息，他说抱歉什么的。应该和他有关系吧？”
    “你这小骗子——”他起身，手伸出去，拇指压制食指，突地照着许苏额角一弹，“什么时候学会窥探别人隐私了？”
    “哎哟！”许 * 苏肩膀瑟缩了一下，叹了一口气，委屈的说，“是你给我密码的。”
    “那又怎么样？”孟唯景的表情极其嚣张，身体又往前近了一步，好像是完全不吝啬秀自己身材，宽大的衣服下，肌肉的轮廓越来越明显，他说，“我把心脏给你，你也敢拿刀/朝里捅？”
    这是什么形容？
    许苏挠挠脸，眨巴眨巴眼，黑睫轻颤，思考了一会儿，认真道，“应该不会吧。”
    “还不会、吧？”孟唯景表情更难以形容了，直接瘫在床上，闷闷地说，“没有良心，小骗子没有良心。”
    许苏没再理他，不紧不慢地吃完泡面，把垃圾倒在垃圾桶里，再回到房间时，孟唯景坐在她的位置吃另一桶泡面。
    她坐到床上，看着他额角，“这要几天才好？”
    孟唯景理都没理她。
    许苏没在孟唯景家待太久，她做完讲义后面几道难度偏高的大题与孟唯景道了别。
    孟唯景躺在床上挽留她，“今天这么晚了，要不明天走？”
    他洗了澡，还穿着那件露胳膊的短袖，手臂枕在脑后，肌肉线条匀称流畅，朝气蓬勃的力量感。黑色碎发搭配耀眼的红，迷离的艳丽。
    许苏突然又有了那晚视频的感想，有一种孟唯景这货在诱惑她的错觉。
    “不了，我妈在等我回家。”她说完这句，指指他的头，“你这儿，还是得上药。”
    “不会。”他摇头，黑眸之上蒙了一层浅浅的水雾。
    我帮你上？
    不了吧。
    许苏没说出口，她和孟唯景还没好到这种程度，本来今天来找他就已经出乎意料，总是注意他额角的伤也是当自己同情心爆发。
    她背好包，理理长发，而后露出一个优雅不失礼节的微笑，“我不信。”
    “我们孟哥还有不会的事情？”
    自从孟唯景答应给她补课后，她习惯以近乎谄媚的语气与他谈话，男生的自尊心嘛，还不是异性捧出来的？
    孟唯景开心了，就乐意给自己补课。他给自己补课，自己就能考好大学。
    只要孟唯景心情好不拆穿，她能平步青云。
    他看着她，好久没说话。
    然后嗤笑一声：“记得吧？”
    “报酬。”
    “记得呀。”许苏回答得脆生生的，“高考以后嘛。”
    “想要什么呀？”许苏挑眉，“景哥。”
    “你有什么？”少年的声音清脆。
    夜色浓黑，窗边吹进一阵凉风。
    许苏拉着书包带子走到床前，弯腰从孟唯景身体右侧扯出柔软的被子，轻轻地盖到他身上。
    她的洗发水是茉莉香，弯腰的时候发丝轻轻扫过孟唯景的面颊。
    许苏说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你觉得我有什么？”
    她在那一瞬间，看到孟唯景轻颤的瞳孔。
    孟唯景的确是因为梁晋远而受伤，白马镇除却白马中学这一所学校，还有一所职高，职高里都是一群考不上高中的学生，男女比例十分大，职高里的女孩性格早熟，打扮时髦，长相颇为勾人。
    梁晋 * 远颇爱这一款，于是找了个职高的女学生，名叫肖燕。梁晋远和肖燕正打得火热，突然某天听说肖燕的对象另有其人，一个名叫裴哥的男人，要说职高的男同学是混混痞子，这个裴哥可谓不折不扣的社会人。
    肖燕脚踏两只船，害惨了梁晋远。裴哥这几天

 分卷阅读39

    一直想法设法围堵梁晋远。
    受伤前一晚晚上放学后，梁晋远磨磨唧唧要请崔战和孟唯景吃火锅，虚则吃火锅，实则吐苦水。
    苦水吐了一半，裴哥带着一群小弟从身后桌涌来，据后来崔莱的描述，裴哥当天是这样说的——
    “我他妈正愁找不到你，你自己送上门来。”
    崔莱和孟唯景当时想着有话好好聊，所以态度还很客气，没成想裴哥看到梁晋远气就不打一出来，拿杯子抬手就砸，还是个没长眼的，杯子直奔孟唯景脑门。
    后来场景就乱了。
    梁晋远和崔莱被打得鼻青脸肿，孟唯景因为无缘无故被打气得拳王上身，最后一火锅翻地，溅了众人一腿为终。所幸没人大面积烫伤。
    孟唯景三人人生第一次入住派出所，因为年龄不够待够三个小时后便被家长领回家。孟唯景家长不在，那晚是小姨关了超市去的。怪不得那天晚上许苏回家的时候没看到星星超市开门。
    许苏没想到，她还有和裴哥正面交锋的一天。
    快要期末考试的冬天。孟唯景家里太冷，两人约在白马镇一家不算太大的商场里复习，复习一中午，去炸鸡店吃了午饭。
    再出来，正对裴哥和他一帮小弟气势汹汹的脸。
    说是一帮小弟，也就四五个。
    但这个四五个，对于手无寸铁的孟唯景和许苏来讲，是天文数字。
    这十几米距离，就是生与死之间的桥梁了。
    许苏注意到裴哥来者不善的眼神，和王成阳要打苏凌时的眼神特别像，像到了极致。
    大冬天里，裴哥穿着一件黑色皮衣夹克，里面一件紧身T恤，露出微凸的肚子，虽然个子没有孟唯景高，但着实壮大，约莫得有一百八十斤。
    孟唯景拿着给许苏买来取暖的啵啵奶茶，眉头一皱：“我还真是操了——”
    许苏警觉地朝后退后，扯着孟唯景黑色羽绒服的边角，“孟唯景，那是谁？”
    孟唯景没好气的说：“梁晋远那个傻逼的情敌。”
    许苏瞬间就想起了孟唯景额角的伤，刚好不久，她胆战心惊：“他是要来打你的吧？”
    “不。”孟唯景纠正她，一字一句道，“是我们。”
    “我们现在——”他伸出食指点了一下许苏，又点了一下自己，缓缓道，“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许苏干笑了声，两脚不自觉地朝后倒腾，“景哥啊，我觉得——”
    “你别觉得了。”
    许苏一怔，不是因为孟唯景带有轻斥的嗓音，而是因为在下面，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有一双温热干燥的手牵起了她的。
    力量之大，大到许苏反应不及。
    孟唯景的脸映 * 在许苏瞳孔里，清秀帅气，干净真挚，他说：“许苏，跟我跑吧。”
    他鲜少的叫她名字，这一声格外令人难以忘记。
    许苏感觉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鼓动着她，打破她自身的禁锢，冲破牢笼，她没回答，因为答案都消逝在风里。
    吃完饭后迎着冷风狂奔是一件很难受的事情，跑出去一会儿许苏就不行了，她喘息着，耳膜生疼，胸口涨得难受，“孟唯景——”
    “我、我快不行了。”
    “苏总。”孟唯景的声音也喘，嘴边的白雾一团一团，“你想象后面追你的是你最恶心最害怕的东西。”
    电光火石之间，王成阳罪大恶极的面孔如同当头棒喝。
    孟唯景还鼓励她，身后一群男人骂骂咧咧。
    许苏反应过来，拉着孟唯景的手狂奔，不要命似的。
    那群混混好像没追多久就放弃了。许苏拉着孟唯景直接往胡同深处有遮挡物的地方躲，这种行为她信手拈来，经验丰富。
    靠着墙壁，许苏侧着脸。孟唯景站在对面，以壁咚的姿势与她面对面。
    许苏保持警惕，大气不敢喘，像是那天在黑三角躲避王成阳一样，沉默了很久，她哑着嗓子问孟唯景：“同桌，那人没跟上来吧？”
    “应该没有。”孟唯景轻咳了一声。
    许苏想了想，问道：“那我可以说话了吗？”
    孟唯景轻笑：“没人不让你说。”
    “吼——”许苏松了一口气，然后迫不及待地大量吸取氧气，她胸口起伏，羽绒服面料一皱一皱，她转过头，呼出的热息把孟唯景帽檐处的绒毛吹得乱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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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可怕呀——”
    “嗯……”
    “同桌桌。”许苏快哭了，喘息着，“我再也不想见到他们了。”
    “嗯……”
    “同桌桌。”许苏一巴掌拍在他胸口，羽绒服瞬间陷去大半，“你怎么不说话了？”
    “嗯。”孟唯景嘴角含着淡淡的笑，伸手摸了摸她滚烫通红的脸，在她耳边吹拂着，声色蛊惑充满张力，“你别喘了、”
    “行不？”
    17.  17   [我有点想你。]
    温热的气息, 酥麻的触感。许苏恐惧的心思瞬间散去，看着他略带顽皮，极其不正经的脸色。脑海里突然就，想起那天梁晋远发给他的那条化学资料.mov
    仔细回忆起来, 那视频其实是足够令人热血喷张的。
    孟唯景这一句话, 来得过于暧昧。
    许苏胸口起伏渐渐趋于平静, 她庆幸现在是冬天, 冰凉的气温很快让人恢复理智。
    “你不也在喘？”许苏抿了抿唇，双手抬高，一把推开孟唯景。
    孟唯景被推了个踉跄，脸色略微震惊：“生气了？”
    “不应该吗？”许苏从包里掏出纸巾，准备擦擦鼻涕, “知道的以为你来带我补课, 不知道还以为你带我拍世纪大逃亡呢。”
    “卧槽——”孟唯景垂眸，看她一本正经的擦拭鼻涕，时不时的瞥他一眼, 再瞥一眼。最后慢条斯理道, “你刚才跟踩了无敌风火 * 轮似的, 谁带谁拍世纪大逃亡呢？”
    许苏怔了一瞬, 一转脸色：“怎么样？我厉不厉害？”
    孟唯景愣了下，笑出声。他眉眼半垂，下颌弧线清晰好看, 只是极为不爽的用舌头顶了顶侧脸，突然笑出声：“我说苏总、”
    “你脸翻得也太快了。”
    许苏动了动，缓缓抬眼，少年背光而站，立在漆黑无人问津的胡同巷。许苏从小爱躲在这种地方, 第一次发现，这里是有光存在的，浅浅迷蒙的一层，罩在身上分外柔和。
    她一时恍了神。
    她不是爱翻脸，只是爱隐瞒情绪罢了，苏凌了解她，不予多说。其他的人看不透她，也不愿多看。
    她盯着少年看，不想回复他，骤然间感觉他的面孔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清秀干净眼神却嚣张无比，还带着一股似有若无的宠溺。
    许苏坚信自己没有看错。
    鼻尖忽地一热，孟唯景抬手戳了戳她柔软的脸颊。
    “苏总。”他坏笑，“你但凡长得丑一点儿，我都不会往你这坑里跳。”
    许苏呼吸一滞，像是被什么东西闷声一锤。
    *
    快过年的时候，苏念安回来了。他在南方某个一线城市读大四。是一名非常优秀的男孩，也是一名对许苏很好的兄长。
    许苏和苏凌到苏峰家做客，陈红霞和苏凌在厨房里忙活，苏峰和苏念安下象棋，许苏给苏峰泡茶喝。
    苏念安询问许苏学习成绩：“苏苏期末考试怎么样？”
    “还可以。”许苏说，“期末考试考全班第八，全级七十九。”
    白马中学学生不多，高三基部不足千人，许苏的成绩如今可以称作上游。
    苏峰抿了一口热茶：“我跟你们级部主任打过招呼，你那个同桌怎么样？他说那个孩子真是很聪明。”
    孟唯景吗？
    他确实聪明，上课打游戏下课打群架，从来不做题，稳居班级前三，这次还考了全级第八。
    许苏说：“我成绩就是向他请教的。”
    “男生女生？”苏念安侧头，突然问了句这话。
    “男生啊。”许苏说，“不过我们没什么的，都是普通同学。”
    “哦。”苏念安走了个马，吃掉苏峰的炮，幽幽道，“我还没问呢。”
    “……”许苏挠了挠脸。
    “哎呀！”苏峰盯着棋盘，惋惜道，“错失大炮，分神了！”
    苏念安淡笑不语。
    许苏倒好茶，悄悄瞥了一眼苏念安，赶紧退到厨房里去。
    家里没醋了，许苏接下陈红霞给的十块钱跑去买醋。苏峰和陈红霞住在白马镇中心的小区房里，苏峰是镇政府里颇有声望的干部，陈红霞是白马镇中心医院里儿科护士长。苏家在白马镇算的上有名望。
    令许苏唏嘘的是，苏峰再体面，也不能改变苏凌这个丧过夫又带着女儿的妹妹的人生。
    即使是一母同胞，在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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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母亲身体后，个人发展便大相径庭了。
    许苏在小区门口的超市里付了款。冷风呼啸，她裹紧羽绒服帽领，把瓶装醋装在 * 兜里。
    出来超市走了没两步，许苏又发觉不对劲了。
    在她侧面的视线里出现一道白色的身影，纤细高挑，许苏侧过眼去看，发现那道身影的主人是陶文洁。
    陶文洁在班里是大姐大，学习成绩在班里也算中流砥柱，听说她家庭条件不错，难道也住在苏峰家的小区？
    许苏看到她在和别人交谈，又想上前去打招呼，步子刚迈出去，与陶文洁交谈的男人转过来半边身子。
    许苏瞬间毛骨悚然。王成阳戴着一顶黑色帽子，脸上裹着黑色口罩，只露一双精亮的眼睛。他捂得严实，许苏第一眼没认出，可认出后头皮开始发麻，后悔自己的迟钝。
    他竟然又来了！
    许苏拐进小区门里，躲在一面墙后，掏出手机给陶文洁发消息。
    许苏：[陶文洁，什么都不要向你对面的男人说！]
    许苏：[他不是好人！]
    寒风吹进许苏的眼睛，一时间又开始酸涩。她走进小区一单元楼后站着，过了一会儿，陶文洁停到她面前。
    “许苏？”
    “啊？”
    陶文洁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鼻尖冻得通红，她穿着纯白色的羽绒服，看起来价格不菲：“给个解释？”
    “他问你什么了？”许苏看着她，眉眼亮晶晶，“是不是问你有关于苏峰家的事了？”
    陶文洁挑眉，“没错。”
    许苏闭了闭眼，冬天人少，小区内色调灰沉，穿着黑色羽绒服的她表情比这天更暗，“苏峰是我舅舅。”
    陶文洁默了好长一会儿，“那人是你爹？”
    她明显被这事给惊讶到了，一脸不可思议。
    许苏想，一定是王成阳刚才和陶文洁交流的时候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或者卖惨。
    他一贯会卖惨，关起门来却又变成另一幅模样。
    禽/兽/不如。
    “不是。”许苏说，“我妈是单身。”
    “那他……”
    “他是坏人。”许苏手里攥着装醋的玻璃瓶，不知道是天气太冷了还是手太凉了，玻璃瓶没有被捂热。
    许苏不想多说。
    陶文洁没再问，只用一种似信非信的眼神看她。
    许苏轻声道：“谢谢你。”
    “这没什么。”陶文洁说，“虽然有些摸不清头脑，但看你不想说，我也不会多问。”
    “谢谢。”许苏的脸依旧黯淡，她也想对待同学盈盈乐乐，可她这会儿真的做不到。表情系统全崩。
    “对了，我刚看他坐公交车走了。”陶文洁摸了摸下巴，“但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回来。”
    许苏：“嗯。”
    “苏叔叔和我爸是朋友，你不交代我也不会多说。”陶文洁观察着许苏的表情，平静的评价，“那男的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
    “谢谢，谢谢。”许苏一连道了两声谢谢，不紧不慢地提出自己的请求，“你今天见到那个男人的事情能不能不要告诉别人？”
    陶文洁笑了笑，“不要告诉家里人，还是不要告诉孟唯景？”
    脚底冻得发麻了，许苏垂下眸，盯着那双灰白地面之上的 * 黑色皮靴，说：“都吧。”
    *
    或许是习惯了王成阳神经病一样，隔一段时间就要来白马镇“探望”一次。许苏回到苏峰家告诉了他们这事后便去书房里休息，书房里有一张小床，她躺在上面，听着门外陈红霞惶恐气急的哀叹。
    期末考试过后有些松懈，许苏在床上躺了不过三分钟又坐在书桌前刷题。
    但只是一会儿，她就做不下去了。
    陶文洁和孟唯景关系不错，万一陶文洁告诉孟唯景，自己和王成阳那样的社会渣滓有联系，还不是一般的联系，他会怎么想？
    她很烦躁。终于在提笔放笔不下十次之后拿起手机。
    敲敲打打十几遍，给陶文洁发送了消息。
    许苏：[陶文洁同学，新年快乐。]
    她想说的，并不是这句。
    她的微信是陶文洁主动加的，当初沈雨竹的人品也是陶文洁主动告知的。由此可见，陶文洁若不是善心大发就是喜欢她。同性之间的欣赏。
    但陶文洁显然不是随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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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便就能善心大发的人。
    她给许苏回复。
    陶文洁：[你有点欲盖弥彰了。]
    一语戳破，许苏索性不再伪装。
    许苏：[你答应我了。]
    发完这消息她就把手机扔到床的另一边。
    天快黑了，冬夜寒冷干燥，枯木一览无余，许苏伸开五指对着窗外薄弱的光，收拢再闭合。
    喃喃自语：“抓到了。”
    手机震动，许苏用另一只手去够，打开锁屏，硕大的真相直逼心脏。
    陶文洁：[这么在乎你同桌的想法？]
    许苏马上扔掉手机，张开那只攥着光的手。
    夜色好像在一瞬间袭来，笼罩大地。房间彻底黑了。
    看不到了，没有光了。
    或许本来就是黑的。
    星星属于黑夜，可惜太过遥远。
    若能触及得到，便是天大的灾难。
    *
    许苏在过完年第二天收到孟唯景的消息。
    是深夜。
    许苏对声音向来敏感，她把手机铃声调成最小声，依旧被吵醒。
    孟唯景：[苏总。]
    许苏被吵醒后没有不开心，迷蒙着惺忪睡眼敲打下‘同桌’二字。
    自从上次在小区门口看到王成阳后她和苏凌一直住在苏峰家，苏念安睡书房，她和苏凌谁苏念安的卧室。怕会吵到苏凌，她拉扯棉被蒙住头。
    孟唯景：[没睡？]
    许苏顿了一下，微弱的光照着她干干净净的素颜，鼻腔里发出一声小小的‘嗯’，回复道：[没。]
    好奇怪，她好像隔着屏幕看到孟唯景略显吃惊的眼，眉毛半挑，隐匿在眉峰下方的小痣也跟着上挑。
    孟唯景：[你回老家了？]
    许苏：[没有，在舅舅家。]
    孟唯景：[哦。]
    这个回复回得秒，网上说‘哦’这个字就是话题终结字，不仅表现出发送者无尽的漠视与敷衍，还希望接收着同样如此。
    所以许苏重新闭上眼睛，不准备回复。
    孟唯景打字很快，不等许苏收起手机，又发来一句耐人寻味的话。
    孟唯景：[我昨天去流苏巷201 * 36号了。]
    许苏：[然后呢。]
    孟唯景：[我发现你不在。]
    许苏：[再然后呢。]
    空气安静下来，呼吸清晰可闻。
    孟唯景：[祝你新年快乐，苏总。]
    许苏握着手机，倦怠到有些睁不开眼，上眼皮缓慢得闭上再睁开，有些不受控制，脑海里依稀有画面碎片划过——
    悠长宁静的小巷，潮湿滑腻的地面。少年立在小巷中央，他的腿修长，肩膀宽阔，表情淡淡，眉眼深邃，温和的看着她。
    她睡了过去，没看到孟唯景发给她的最后一条消息。
    孟唯景：[我有点想你。]
    18.  18   “哥哥好。”
    这条消息, 许苏永远都看不到。孟唯景在得不到回复的两分钟内点击撤回，重新发了一句晚安。
    许苏第二天醒来，苏凌不在身边，她在被子里窝了一会儿, 有些眷恋这份冬日里的温暖。
    苏念安去参加同学聚会不在家。许苏吃完早饭后无所事事, 给孟唯景打电话。视频电话。
    孟唯景很快接了, “干嘛？”
    他的声音淡淡, 带了些不满的意味。
    许苏没懂他没来由的情绪，也习惯他那副拽拽的臭样子。她用手指轻点手机屏幕里的少年，笑道：“新年快乐。”
    “你昨天说了。”他看她一眼。
    “我昨天睡着了。”许苏解释道。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他看起来有些不开心，不开心的情绪蓄积在眼神里, 满得快要溢出来。
    “我猜到了。”孟唯景勾唇, 样子有些痞，“你可真能睡。”
    许苏忍不住道：“你知道昨晚多晚了吗？哪有人像你这样大半夜给人发消息的。”
    孟唯景笑起来，眼神里的不满消散了, 他倚着墙, 空白一片, 脸部轮廓很深, 少年风发的不屑：“我烦。”
    “烦什么？”许苏询问他，她知道孟唯景的这两个字是在回答她上一句的问题。
    他因为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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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才给她大半夜发消息。
    有陌生的声音从视频那一端传来——
    声音之狂, 雌雄难辨。
    “孟唯景，出来！！！”
    他换了姿势，距离镜头更近，侧着脸，喉结凸出, 上下滚动，什么都没回应，侧头几秒后直视许苏：“苏总，先挂。”
    “哦。”许苏看他浓密修长的睫毛，“那个，我能去找你补课吗？”
    最近太颓废，许苏有些自责。
    “再说。”孟唯景已经起身，通话背景变成他卧室里的天花板，天花板前面是死亡角度下的他，“初六以后。”
    “好。”
    *
    苏念安开车带许苏去商场，许苏本来不想出来，苏峰陈红霞一直催她，最后连苏凌都说：“去吧，高三最后一学期了，有什么话可以和哥哥说，你们同龄人，有得话聊。”
    可许苏想的是，苏念安大她四岁，两人并不是同龄人。
    苏念安说：“带你出去玩玩。”
    许苏就答应了，穿上羽绒服。
    “苏苏。”苏念安开着车，“今天哥哥请你，想要什么就拿，千万别客气。”
    春节已过， * 各大商场均有降价，许苏抓了抓安全带，小声说，“谢谢哥哥。”
    苏念安侧过头，车内光线明亮，他一手搭着方向盘，一手搭在车窗边缘，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色冲锋衣，眼眸漆黑，不同于孟唯景的少年气，他很温和。
    许苏和他有三分像，这三分像在眉眼里，情绪内敛。
    他换了只手搭方向盘，另一只手伸过来。
    许苏没动。
    苏念安摸了摸她的头发，揉了几下，力不大，“有男朋友了？”
    “啊？”许苏眨巴眨巴眼，面不改色心不跳，“没有啊哥哥。”
    可能是那天苏峰提了一下孟唯景，苏念安的洞察能力很敏感。她简略的给苏念安说了一下孟唯景给她补课的事情，自己成绩的进步之大。她没敢说孟唯景的名字，以同桌替代。
    白马镇太小了，陶文洁居住在苏峰所在的小区，陶文洁父亲与苏峰还有相识，她怕说了孟唯景名字，苏念安猛不丁来一句——
    ‘哦，他呀。’
    那未免过于尴尬。
    苏念安坐在驾驶位，仰靠倚背，他收回手，轻笑了声，“听你这么说，你的同桌人确实不错。”
    听到这句话，许苏睫毛轻颤了一下，脑海里瞬间涌出早晨视频时，屏幕里那人的烦躁、嚣张以及敷衍了事。
    “就那样吧。”许苏又想起他拒绝自己去他家的请求，“一般般。”
    “帅不帅？”苏念安问她。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啊？”
    “啧。”苏念安摇了摇头，似是对许苏这个反应非常不满，“哥哥问你帅不帅？”
    “不帅。”许苏矢口否认，“挺丑的。”
    她也不晓得自己在心虚个什么劲儿。
    闻言，苏念安像是松了口气，喃喃道：“那就好。”
    室外零下七度，车窗封闭的严严实实，车里开了暖气，吹在身上暖洋洋，吹得许苏有些迷糊，想睡觉。
    刚过完年的大街上车辆不多，路面干干净净，有几个小孩儿成群结队在路边放鞭炮。
    是那种无需明火，只要摔在地上就能响彻天际的鞭炮。
    很久很久以前，许苏和许汉平也曾这样笑过。
    许汉平的老家在水城，许苏在水城度过了十年光景。
    只要是过年，第一声鞭炮声响起，许汉平一定会给许苏带来很多新奇百怪的小玩意，过年赶年集，他也不会忘记给女儿买来五颜六色的灯笼。
    到后来去王成阳的家，许苏寄人篱下，她再也没能在过年的时候放一束属于自己的烟花，挂一盏属于自己的灯笼。
    现在许苏长大，对这种可有可无的仪式感越来越意识薄弱，期待感近乎于无。
    苏念安说：“苏苏，你现在的年纪，是早恋的年纪。”
    许苏收回思绪，转头看他：“哥，你说这话，我会怀疑你早恋过。”
    苏念安侧脸看后视镜，面无表情道：“可惜哥哥现在没机会了。”
    许苏长长的“喔”了一声，苏念安这语气听起来怪可惜的，是个有故事的男孩。
    车子又拐了几 * 个弯，停在白马镇大型商场露天停车场内。车不多，商场门口冷清，这样倒好，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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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不喜欢热闹。
    苏念安从车里拿下购物袋，催促许苏道：“进去吧，看样还行，应该不会有遇到七大姑八大姨的烦恼。”
    许苏心道当然，她们都在家里边嗑瓜子边聊天，有谁能和她们似的过完年来逛商场。
    简直另类。
    *
    二楼有人吵架，动静不小。
    商场安保人员骤减，没人前来。
    许苏和苏念安面面相觑，两人都不是爱凑热闹的人，对此无感。
    苏念安推着购物车：“大过年的在家吵不够，出来吵？”
    许苏点头：“可能家里太小。”施展不开。
    争吵声越来越近了，许苏依稀听到争吵内容——
    “这个好不好，那个好不好？”
    “你懂个毛线，我懂得最多！”
    苏念安说：“这怕不是俩傻逼吧？”
    许苏眼眉一扬：“或许没长大。”但听那声，肯定不是。
    走得近了，许苏觉得那声有些熟悉。苏念安正准备从货架上拿一包大白兔奶糖。
    突然一声——
    “你这个憨批！”
    让他顿住动作，骤然转头。
    许苏被苏念安这动作吓了一跳，“怎么了哥？”
    “这声音——”苏念安蹙眉，指骨分明的长手停在空中，红唇轻启，“怎么这么——”
    “耳熟？”许苏手扶在购物车边缘，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苏念安，她和苏念安有同样感受，总觉得这忽远忽近的声音是她从哪里听过的。
    “你怎么知道？”苏念安瞥过眼看她。
    “我也觉得。”许苏略显局促的点点头。
    苏念安‘嘶’了一声，歪了下头，顺手拿起大白兔奶糖扔进购物车，先行跨着大步朝争吵声处走去。经过许苏身边时，掀起一阵不大不小的风，丢下几个字，“推着车。”
    苏念安个高腿长，与孟唯景旗鼓相当，有一百八十三公分以上了，许苏一米六三的身高比起他们就算是小短腿，快速扑腾着，着实赶不上他。
    争吵声有渐渐壮大之趋势。苏念安停在货架拐角处，侧着身子，脸上划过一丝略显吃惊的神色后逐渐被一种叫做‘看好戏’的表情替代。
    许苏推车紧跟其后。
    “孟如风你就该留在南方不回来！你个人不爱狗嫌弃的混蛋玩意儿！你他妈二十好几了也还是一傻逼！”
    许苏猛然转头，瞪大双眼，双腿以前进的姿态滑行，双手猛抓购物车把手，如幽灵般从货架过道的尽头飘出去——
    “回来。”苏念安一把扯住她帽檐。
    许苏被扯定脚步。定住视线，歪着头，小声嘀咕：“同桌？”
    孟唯景当然听不见她这声弱小的呼喊，他正忙着和另外一个人唇枪舌战，那人比孟唯景矮了半截，从后面看身影也是极瘦的，一袭短发隐匿在黑色渔夫帽中，长臂掐腰，姿势十分桀骜。
    许苏不认识他，只依稀记得刚才孟唯景吼出的那句——
    孟如风？
    孟唯景的哥哥？
    视线不由 * 得飘起，许苏默默抿了抿唇，这也不太像啊，只是身高一点就相差有十公分。
    苏念安松开扯住她帽檐的手，帮她抚平衣领褶皱，轻声问道：“那是你同桌？”
    “昂。”许苏点头，“是。”
    “巧了。”苏念安笑出声来，浓黑深邃的眼眸里划过一丝玩味，他指着与孟唯景对峙的另外一个人，“那个也是我同桌。”
    “……”
    这还真是巧了。
    另一边。
    战场硝烟正浓。孟唯景手里拿着一箱玩具，气愤道：“给星辰买这个！”
    “不要。”孟如风手指着货架，很快收回，双手环胸，“买那个。”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刚才伸出来的手指纤细，比女人的手都要白嫩。
    孟唯景不说话。
    孟如风喋喋不休，嗓门一点都不小，“你刚才骂我傻/逼，我早晚收拾你，王八蛋几年不见谁惯你臭脾气！我你也敢骂！你他妈是想死了吗！”
    许苏吓得一哆嗦，这两兄弟一个比一个激进。
    就这场面，堪比裴哥再现。
    苏念安和许苏雷打不动，犹如石柱雕像般盯着两人，直到孟唯景余光一瞥，下意识看过来，抬着的手一顿。
    许苏推着购物车，车里零星装着几件零食。她一脸不知所措，神色尴尬又惊讶。脚步踌躇着，看起来正在为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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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没有征兆的偶遇犯难。
    孟如风嘴角一撇，气势嚣张：“怎么了？”
    “有人来了。”孟唯景下意识去扶帽檐，手指在空中虚滑一道后‘操’了一声。
    他没戴——
    孟如风笑了一声，缓缓转身。
    然后，突然愣住。
    她转过头时许苏才发现，这人长相清秀，活脱像一女人。
    许苏还没想好怎么和孟唯景打招呼，身边苏念安双手插兜，神情闲散又慵懒，跨着大步直直走向孟如风的方向。
    许苏添了一下唇，推着车跟上他。
    “喂。”他停在孟如风面前，脸朝向孟唯景，语气懒洋洋，“你就是我妹那个长得不好看的同桌？”
    “……”许苏顿住，“嗯？”
    孟唯景站得笔直，一只手插兜，另一只手腾空在额头前方，头顶的光罩在他细碎的黑发前，蒙了一层清浅的光，只是表情、有些、操。
    许苏咬紧下唇。
    苏念安你他妈在说些什么啊！！！
    这种事背后说就好了！干嘛把场面搞得这么尴尬！
    “你说谁丑呢？”孟如风抬眼，半张脸隐藏在帽檐里，下巴处卡着黑色口罩，看不清长相，肤白耀眼。
    她瞥了一眼许苏，语调如同苏念安刚才那般欠嗖嗖——
    “这就是你那老实巴交的表妹？”
    “你说谁老实巴交？”孟唯景眉眼稍垂，舌头半顶脸颊，手握拳抵在嘴巴上，突然笑出声来。
    仿佛孟如风刚才说出的话，是什么了不起的、天大的笑话。
    能让他在顷刻之间破了功。
    “……”
    许苏差点没做好表情管理，瞪着一双小鹿眼去看孟唯景，一言不发。
    这突如其来的窘迫让她彻底忽略孟如风的话语。
    他 * 为什么会知道自己？
    苏念安淡声道：“这位？你不介绍介绍？”
    孟如风恢复极其冷漠的姿态，“这是我调皮捣蛋的弟弟。”
    原来真是孟唯景的哥哥。
    许苏反应过来抿了抿唇，恢复一副乖巧的姿态，对着孟如风躬身——
    “哥哥好。”
    孟如风愣了半秒，而后一言难尽道：“妹妹好。”
    人影凄凉的商场里，四个人相对而立的身影映在一尘不染的地板上，许苏抬起头，三个人一齐看着她，默契无比。
    许苏摸了摸脸，讪讪道：“怎么了？”
    孟如风尴尬得撇开视线，顺手拿起孟唯景刚才放下的玩具礼盒，又朝下拉了拉帽檐，轻咳了一声：“那什么——就听你的吧。”
    “给星辰买这个。”
    没人搭理她。
    苏念安拉了拉许苏衣服的一角，嘴角渐渐扯起来，声音有些变调，“你刚喊她什么？”
    许苏惴惴不安，“哥哥。”
    两个字，越来越气虚。
    苏念安眨巴眨巴眼，侧过身弯下腰放肆大笑，那笑声颇有力拔山河的架势。
    “苏总。”孟唯景没忍住，用手敲打着购物车边缘，呼出一口气，想笑不敢笑，抿紧唇，指着孟如风，别过去不看她，“这是我姐。”
    “……”
    19.  19   [为了照亮你。]
    天色渐沉, 商场门口的露天停车场，停车寥寥。
    孟唯景提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玩具盒，定定地看着孟如风，唇线抿紧, 面无表情, 也没有其他动作。
    孟如风拎着大包小包走在他身后, 看起来有些吃力。
    吃力也没有吭声, 平静地接受着来自孟唯景的视线。姐弟二人的相处气氛像是弥漫着无声硝烟。
    许苏扯了扯苏念安的衣袖，忧心忡忡地说：“哥，你要不要帮忙送我同桌回家？”
    “嗯？”苏念安挑了挑眉。
    许苏看了一眼背影踉跄的孟如风，补充道：“顺便也送一下你同桌。”
    “你确定？”苏念安问她。
    “确定。”许苏心虚道，“刚不小心叫错——就当是道个歉。”
    苏念安的长睫动了动, 视线随之又落在不远处费力拉扯着大包小包的孟如风身上, “你去叫。”
    许苏点头，嗯了一声，小跑至孟如风身侧。
    这包确实有些重, 许苏扯过来的时候才发

 分卷阅读46

    现, “姐姐, 你回家不方便, 我让我哥送你。”
    孟如风眼看着许苏把购物袋拿过去，又不动声色地拿过来，“不用。”她朝孟唯景的方向点着下巴, “那小子有车。”
    “自行车？”许苏脱口而出。
    孟如风撅撅嘴，表情竟然有些可爱，“怎么着？不行啊。自行车是比不上你家表哥的小轿车，但也比十一路要好许多吧？”
    什么是十一路？许苏茫然。
    孟如风说：“再说了。那小子骑得是我的电动车。”
    许苏看着她满是不屑的表情，“姐姐, 你去我哥那儿。”许苏又指孟唯景，他已经走出去很远了，“我去你弟那儿。”
    孟如风斜眼看她。
    “我这就去追孟唯 * 景，帮他一起把你的电动车送回家。”许苏看了一眼地上的购物袋，感叹道，“你买的太多了，得是多大的电动车——才能装得下？”
    “去坐我哥的车吧。”许苏一脸真挚，“他在等你。”
    孟如风：......
    *
    孟唯景走得很快，没有一丝一毫想要等待孟如风的意思。许苏走出商场停车场，他正坐在电动车上，一只腿蜷起踩着车，另一只腿直立踩着地面，天气有些凉，他懒散着低着头，手里拿着手机。
    过年期间没人上街，他的背影略显孤独。
    再怎么孤独，在他抬脸的瞬间，许苏笑了起来。
    是一张帅气逼人的脸，让人不自觉愉悦。
    “她人呢？”孟唯景问。
    “我让我哥送她。”许苏走过来，看了一眼后座，“我坐上来了。”
    闻言，孟唯景侧过身，看着她的手，半截藏在袖子里，半截露在空气中，指尖冻得通红。
    而后突然抬眼：“没戴手套？”
    苏念安开车来的，许苏不需要戴手套，她把手朝里更缩了缩，“没关系的，我不冷——”
    “叭。”猝不及防的一声轻响，一双黑色皮质手套出现在许苏视线里，搭在她手臂处。
    “戴着。”
    “......”许苏拿起手套，手指在掌心处摩挲了几下，“我没关系。”
    “戴着。”
    “哦。”
    孟唯景坐好，伸手从车前筐里拿出一个黑色头盔，递给许苏。
    头盔是孟如风的，不大不小，却十分繁琐，下巴左侧有一个扣环，许苏弄了好久。
    孟唯景问她：“戴好了吗？”
    “没有。”许苏说，“我扣不上。”
    “扣不上？”孟唯景踹下脚踢，给帮她戴安全帽，繁琐的扣环在他手里简单的不值一提，他很认真，隐匿在眉毛里的那颗小痣一览无余，还有他的睫毛，长而浓密，根根分明。
    他皮肤很好，没有瑕疵，暴露在冷风下这么久没有爆皮。
    许苏呆呆的看着他。
    而后，他松开手，对上她的眼。
    “苏总，你脸红了。”
    许苏下意识摸了摸脸，一手抵住他的肩。
    他一滞，唔了一声，“这次真的红了。”
    他拉长声线，像是在炫耀一般轻挑着眉，重复着：“苏总，你脸红了。”
    许苏‘咣唧’一声扣下安全帽镜片，两道怒吼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那小子！离我妹远一点！！！”
    “孟唯景，你他妈还要不要脸了？！！”
    “......”
    火红轿车光速驶离现场，两道怒吼一闪而过，除了吓了坐在电动车上的两人一跳，没留下其他印记。
    风过无痕。
    “卧槽。”孟唯景挺直身体，“吓死我了。”
    许苏没说话。
    他警告许苏：“以后见到孟如风不准喊她姐，她太傻逼了。”
    说完，他一甩手，启动电动车。
    冬季是萧瑟的季节，春节已过，街道张灯结彩，却没什么人。许苏坐在电瓶车后座扶着座位前面的金属把手，安安静静。
    很快她就感觉有些 * 不对劲儿，这不是去孟唯景家的路，更不是苏峰家的路。
    她扯着嗓子喊：“同桌，你走得路不对。”
    孟唯景头发全部被风吹了上去，阳光下摇摆。
    “你不回流苏巷？”
    “我去舅舅家。”许苏看了一眼前面的路，倒吸凉气，“同桌！红灯！”

 分卷阅读47

    风里回荡着轮胎骤停摩擦在马路上的刺耳声音。
    许苏尖叫一声，一头顶向前面孟唯景的背。
    她戴头盔，硬碰软，孟唯景只穿一件羽绒服，后脊柱被她顶得生疼。
    孟唯景停下车，转脸看向她:“你是不是想害我啊？”
    许苏拉开头盔镜片，一脸讪笑对着他：“这你都发现了啊......”
    “卧槽！”他气得翻白眼。
    “别别。”许苏双手合十，皮质手套咯吱咯吱响，抬眼看他，“我道歉。”
    “卖萌也不管用。”孟唯景痛得不行，伸手去够被头盔顶撞的那一处。
    “那个——”许苏提醒他，“绿灯亮了。”
    孟唯景继续骑车：“你去哪儿？”
    “白马小区。”许苏揉了揉孟唯景的后背，以此慰藉，“我舅舅家。”
    隔着一层薄薄的羽绒服，许苏感受到孟唯景越来越僵硬的躯体，她也僵了僵，很快收回手，放在栏杆上。
    为了缓解尴尬，许苏想做些弥补，她把头盔镜片打开一条缝，冷风呼呼得冲了进来。她赶紧关闭。
    真冷。
    “同桌。”她提高音量。
    “干嘛。”
    “你有什么新年愿望吗？”
    “没有。”
    “......”
    过了一会儿。
    “苏总。”
    “干嘛。”
    “你有什么新年愿望”
    许苏攥紧了金属栏杆，盯着孟唯景的后背，神情慢慢僵住。
    记忆里，许汉平也是这样载着她，给她买灯笼，为她放烟花。
    许苏抬眼，孟唯景恰好又问了一遍，“除了考上大学，你有什么新年愿望？”
    “放烟花吧。”许苏小声回答。
    “什么？”孟唯景没听见。
    许苏抬高嗓音：“我说、放烟花啊。”
    “哦。”
    一路四平八稳，抵达白马小区，许苏下车摘掉手套和头盔还给孟唯景。
    孟唯景的手冻得有些发紫了，他捂在嘴边呵了好一会儿才戴上手套。
    许苏不是很能抗冻，孟唯景的手变了颜色，在她看来有些触目惊心。她后悔自作主张。
    孟唯景戴上手套，“怎么还不回去？”
    “初六过后我可以去找你补课吗？”许苏看着他。
    “随便啊。”孟唯景说，“初九开学，你想来就来。”
    有些冷漠，可能是刚才撞疼了。
    孟唯景看她一眼，又看她身后的小区，嗤笑一声：“原来你最近一直住这儿啊。”
    “嗯。”
    “陶文洁家也在这里。”孟唯景歪了一下头，表情一怔。
    许苏想，他和陶文洁应该很熟，陶文洁经常开他玩笑，他都不生气。
    孟唯景抬着头，半天没动，突然看向许苏：“你哥姓苏？”
    “嗯。”
    孟唯景眼睫微动，笑得有些勾人，他对许苏勾勾手指，低声道：“过来，我跟 * 你说件事儿。”
    *
    苏念安到晚上才回来。
    许苏去厨房倒热水，与刚进门的苏念安撞了个正着。
    还是出门前那身打扮，墨绿色羽绒服，黑色V领毛衣，露出白色衬衣领。
    苏念安跟许苏打了招呼：“吃东西啊。”说着，把手里拎着的零食朝前递了递。
    许苏盯着他，目光幽深。
    苏念安换好拖鞋，直立起身，面无表情地回视她：“有事？”
    许苏‘啊’了一声，小跑至前接过购物袋，笑嘻嘻道：“哥，你放心，该说的我说，不该说的我不会说。”
    苏念安蹙眉：“......”
    “我真想不到——”许苏摇头啧啧道，“总而言之，哥你比我强。”
    “这不是事实么？”苏念安盯着许苏看，像是要不从她脸上看出朵花来誓不罢休。
    许苏拍拍他的肩膀，正色道：“你和如风姐——”
    苏念安：“......嗯？”
    “着实有点儿可惜。”
    “你懂个屁。”苏念安推她一把，“赶紧进去。”
    没走几步，许苏听到一阵隐忍的笑声。
    她停下脚步，回头。
    苏念安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和谁发消息，长手飞快点击，嘴边笑意不减。
    回到房间之后，许苏躺在床上。
    苏凌

 分卷阅读48

    今天已经上班，陈红霞和苏峰也不在家。她掏出手机给孟唯景发消息。
    无关学习，只谈八卦。
    许苏：[同桌，幸好你姐和我哥分手了。]
    下午孟唯景对她说这件事时，她差一点惊呼出声。
    年少的孟唯景对孟如风早恋一事有印象，当年闹得沸沸扬扬，请家长写检讨都做过，最后竟然以分手告终。
    孟如风考上南方的大学，一年只回一次家，有时候一年都不回。还有一学期大学毕业，她想留在南方，趁着过年期间回到煌城。
    许苏记得苏念安也是如此，考上南方大学，一年只回家两次。
    不知道两人距离远不远？
    窗外夜色浓黑，弯月如勾。
    许苏攥着手机，等了足足二十分钟，没等来孟唯景的消息。然后她把手机扔在床上，闭上眼睛。
    有的没的。
    她在想许汉平。
    许汉平酒驾而亡，许苏对酒字没有半分兴趣。
    许汉平撞/死一位年岁五十的大叔，自己也赔上性命。车头顶在高架桥下的隧道墙壁，撞得稀巴烂。
    大叔只是路过，平白无故搭上性命。他家里人索赔六十万，苏凌拿不出，最后在哀求、协商下，死者家属同意赔偿四十万。
    四十万抵了一条人命，也差点要了苏凌的命。
    许苏恶心王成阳，怨恨许汉平。
    但她对许汉平更多的是思念，尤其是这种张灯结彩，万家灯火的节日里。
    她会非常想念——
    她把目光投向手机屏幕，乌黑一片。她拿起，打开备忘录。
    敲敲打打，又删掉。
    喃喃自语道：“爸，今年你有放烟花么？”
    手机突然震动，她的目光刚好盯在弹跳出来的一行消息。
    孟唯景：[看窗户。]
    孟唯景：[苏总。]
    ......啊 * ？
    她转过头。
    几乎与此同时，黑夜里绽放出一朵五彩斑斓的烟花。
    然后，隔着玻璃的巨响传入耳中。
    许苏扔掉手机，踏上拖鞋下地，一把推开窗户。
    冷风灌入，夜空干净的能看到烟花消落的轨迹。
    烟花接连不断绽放，照亮一方黑夜，如同流星炸裂碎成万点星河，碎屑噼里啪啦地砸下来，除了一声一声地巨响，还有细碎的吧嗒声。
    许苏刚洗过澡，顾不得这份寒冷。她心火燎原，有点儿激动。
    像是回到许汉平还在的童年。
    无忧无虑做许家苏家小公主的童年。
    她盯着烟花看，直到最后一声巨响消逝。
    一刹那的绽放，定格成为永恒。
    余光里忽然有一道白影一闪而过。许苏转过头，莫名其妙就笑出了声。
    孟唯景站在楼下，举着手机，手机开着手电筒，和第一次见面那天一样亮。他换了一件白色的羽绒服，戴着帽子裹着口罩，看不清面容。
    许苏一眼就认出，那是孟唯景。
    再如何浸泡在黑色中，只要他站在那里，他就和别人不一样。有些桀骜。有些孤独。
    他直白且狂妄。
    冷风呼啸，玻璃窗氤氲一层朦胧的白霜。
    孟唯景一手举着手机，另一手指着手机。
    许苏会意，从床上拿过手机。
    他给她发了消息。
    孟唯景：[新年快乐。]
    许苏抱着手机好一会儿，她曾无数次幻想看见烟花的场景，不是偶然，是一场只为许苏绽放的烟花。在高三的最后一年里，孟唯景为她实现了。
    她偷笑，不敢声张，给孟唯景发去消息。
    她走到窗边，背后是明亮的灯光。孟唯景双手捧着手机，立在寒风中，从她的角度看来一动未动。
    许苏：[你为什么穿白色？]
    孟唯景：[为了让你看到我。]
    什么理由？许苏嘴角翘起来，继续发送消息。［那你为什么开手电筒？]
    孟唯景回她：［为了照亮你。]
    20.  20   “一生一个就够了。”
    白马镇中学高三级部年初九开学, 初六那天许苏没有去找孟唯景补课。她和苏凌搬回流苏巷20136号住。
    不足十天，家里乌烟瘴

 分卷阅读49

    气，苏凌去上班，许苏留在家里打扫了一天。
    她没去找孟唯景补课。
    许苏收拾一半, 发现家里缺少不少东西, 她准备去星星超市买点东西。
    过年期间, 店铺关门时间长, 算下来许苏很久没见孟唯景的小姨了。
    “苏苏来啦。”小姨倚在超市门口处，笑着同许苏打招呼，“过年好啊。要买什么东西？”
    “好多啊。”许苏笑着，“小姨过年好。”
    “过年怎么没长胖呢？”小姨靠在收银台处，盯着许苏黑色打底裤下纤瘦的小腿, 啧啧道, “跟我家小景一样，长个不长肉。”
    说到长个时，许苏猛不丁又心颤了一下。
    她的身高比起孟唯景, 差得有点远。
    “孟唯景最近没来帮小姨看店吗？”许苏问。
    超市里安安静静, 冬日暖阳洒在地面上, 照 * 得房间暖洋洋。小姨皱着眉：“他哪有空啊？今天初六了吧？”
    “是初六。”
    “星辰不晓得什么时候走, 他得照顾星辰，让他父母休息休息，小风那孩子靠不住, 不给他妈糟心就不错了。”小姨说着，叹了口气。
    那天在超市见到孟唯景和孟如风时，两人吵架的原因就好像是给星辰买哪件玩具的原因。孟唯景载她回苏峰家，什么都没带，只带了那盒玩具, 一件变形金刚。
    许苏在心里脑补一出姐弟二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的画面，有些幼稚，还有些惨不忍睹。
    她歪了一下头，笑着问道：“星辰是孟唯景的弟弟吗？”
    她的声音很软、很甜。她擅长于在家长面前留下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家长们喜欢，百试不厌。
    小姨看着许苏，眉眼里的笑掩不住，“是啊，才四岁。”
    许苏哦了一声。
    小姨却是越看许苏，笑容越大，“你说小风要是有你一半乖巧多好啊，她都二十多了，一点儿都不体谅她爸妈，去上大学，两三年不回家。”
    “我姐和姐夫带着星辰四处求医，家里只剩下小景一个人，他真是很好的孩子，高中这么重要的时期，没有父母陪伴，依旧是不负众望，学习好，性格好，长得也好。”
    小姨的表情逐渐被一种叫做心疼的情绪替代，从前几次见面到聊天，许苏可以看得出小姨很疼爱孟唯景，孟唯景也经常来帮小姨看店。
    有几次许苏来店里买东西，小姨都会给她多塞几个棒棒糖，孟唯景会直接给她免单。
    好在不是什么贵重物品。
    但是，什么叫做四处求医？
    许苏从货架里拿了一袋洗衣液，又拿了一包红糖。
    耳边有超市门被推开的声音，厚重防寒帘砸在门上，吧嗒一声闷响。
    “小姨。”
    应和这声笨重的开门声响，冷风悠悠流窜，顺着缝隙倾泻进来，又被闭合的门扇封闭在外。
    孟唯景边往里走边压帽檐，先是瞥了一眼许苏，冲着她抬了抬下巴，而后转身对着小姨，懒洋洋道：“叫我来什么事儿？”
    小姨托着腮在收银台看剧，眼都不抬，“我给星辰买了点儿东西，你给带回去。”
    “哦。”孟唯景说话的时候眼睛朝许苏这边看，脚步也走过来，“你给星辰买的什么？”
    小姨说：“吃的，玩的，穿的，小朋友的东西，你只管带回去，问这个干什么？”
    许苏看着孟唯景越走越近。
    孟唯景对她笑了一瞬，径直走过她身边，指着超市后排的一堆礼品袋，“是这个吧？”
    “对，就是那个。”小姨看了一眼，“拿回去吧，没你事了。”
    “怎么就没我事了？”孟唯景拎起礼品盒看了看，笑说，“星辰走了，这可不就是我的了？”
    “星辰走了？！”小姨霎时变脸。
    许苏吓了一跳。
    “什么时候走的？”小姨气急，“我怎么不知道？”
    “今天早晨。”孟唯景翻着礼品盒。
    “你妈 * 和你爸都走了？”小姨探出头来。
    “都走了。”孟唯景拎着盒子走到许苏跟前，“星辰在家住不惯，早早走了，家里就剩我和那尊神兽，没别人了。”
    “哎吆。”小姨惋惜道，“那可真是浪费我的一片好心了。”
    “不浪费。”孟唯景弓起小臂捣了一下许苏，“这不是还有我同桌吗？”
    “什么意思？”许苏惶恐地看他，该不会还是想让她送他回家吧？这冷风萧瑟

 分卷阅读50

    ，她想拒绝——
    孟唯景把礼品盒塞给许苏，安抚似的摸摸许苏额前细碎柔软的刘海，“走吧。”
    “干嘛？”
    “去你家。”
    *
    这还是许苏第一次带孟唯景回家。许苏从星星超市出来的时候，小姨还交代她，多吃吃好。
    说得她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这条路，孟唯景比许苏还熟，许苏看着孟唯景挺拔俊朗的背影，即使穿着羽绒服也像是行走的衣服架子。再往下看看他空空的双手，突然嘤咛了一声：“同桌，你要不要——帮我拿一点儿？”
    “怎么？”他回头，好看的眉眼眨了一下，“提不动了？”
    “有点儿。”许苏实话实说，“别的还好，这洗衣液。”她掂了掂，垂眼看。
    视线里突然覆下来一道黑影。
    他一只胳膊伸过来，触碰着她衣摆下的褶皱，好闻的薄荷清香涌进鼻腔，清爽得有些不符合这鬼天气。
    “这点力气。”他不怀好意的嘲笑。
    许苏抿了抿唇，想打他。
    “怎么了？”他平静的问，“脸又红了？”
    “你看错了。”
    “我没看错。”他摇头。
    许苏咬牙，“被你气的。”
    流苏巷弯弯绕绕，灰色的青石板一望没有尽头，干燥、寒冷。
    一路没有休息，许苏到达家门口的时候，气息明显有些不匀，喘息着，声音不大，比起被裴哥追那次九牛一毛。
    孟唯景耳朵很尖，他看着她，许苏感受到这份直白的灼热，快速打开大门，将锁挂在门后，没好气得对他说：“进来吧，家里有些乱。”
    他盯着她额间细小紧密的汗。嗤笑道：“你确实要多吃点，太虚了。”
    许苏平静回道：“你才虚。”
    “我虚不虚你知道？”孟唯景靠近她，热气猛地压下来，气温顿时升高。
    他进了院子，四处观望，最后得出一结论：“你家够隐蔽的，挺好。”
    许苏：好？好什么好？
    房间和院子许苏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只剩几件衣服泡在盆里没有洗。她打开洗衣液，根据衣服件数倒了一些，拿出橡胶手套戴着。
    孟唯景坐在沙发上吃小饼干。
    房间里视线明亮度一般，空气里全都是清新剂的味道。
    几盆绿植放在门后后面靠墙的位置，花盆底座一尘不染，是这个房间里唯一的绿色，平添生机。
    许苏正在洗衣服。
    “你不休息会儿？”孟唯景脱了羽绒服，只穿一件高领黑色毛衣，嘴里叼着一根巧克力棒，眼神盯着许苏，手里还捧着一包爆米花。 *
    “我不累。”许苏说。
    “不是你累不累的问题。”孟唯景的腔调明显在耍无赖了，“我来你家做客，你就这样招待我的？”
    “那我给你沏茶喝？”许苏噗嗤一声笑出来，“瞎讲究什么？咱俩这关系，你就把你当你家好了。”
    孟唯景听见这话，扯了下嘴角，“咱俩什么关系？”
    许苏抬起头，认真思考：“雇主与雇佣的关系？”
    窗外阳光明朗，穿透玻璃洒在地板上，莹莹晃动的细碎光影给房间蒙上一层金沙。
    孟唯景好像，比年前有些不一样了。
    那天在超市，没有认真观察。如今他坐在沙发上，双腿叉开很大，咀嚼着零食懒洋洋地盯着她，她才发现，他好像是瘦了些，脸部轮廓更清晰了。
    单眼皮下的眼眸深邃似海。
    “许总至今没给过报酬。”他倚回沙发，慢条斯理道。
    许苏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小姨说，孟唯景的父母带着孟星辰四处求医，什么原因？
    “你过年在家干什么了？”许苏问他，“为什么瘦了？”
    “照顾残废的老姐和不能自理的弟弟——”孟唯景吃掉巧克力棒，拍了拍手，“给我累得。”
    “啊？”许苏停下动作，看着他，忧心忡忡道，“风姐哪里残疾？”
    根本看不出来。
    孟唯景直立起身，单手起开一瓶旺仔牛奶，低垂着头抬着眸，用食指点了点太阳穴的位置，“脑残。”
    “......”许苏被噎了下，“哦。”
    真、无力反驳。
    “哎吆。”孟唯景拿着一瓶旺仔牛奶，在沙发上笑得东倒

 分卷阅读51

    西歪，“你他妈也太好玩儿了！”
    许苏有点热，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气的，她不想看见他，更不想承认这会儿有些无地自容。
    孟如风啊，一个身高174，腿长108的大长腿，和孟唯景打架打得热火朝天，许苏是脑残才会怀疑她是个残疾人——
    许苏摘下橡胶手套，面无表情的站起身，刚才因为害羞没脱掉的羽绒服，穿在身上真是热得不行了。
    她背身走到床边，一张小床，一米宽，放在客厅里，平时都是许苏在睡。
    她脱下羽绒服正准备挂在床正上方的挂钩上，突然听到背后有一阵脚步声。
    她回头，余光里瞥见孟唯景削瘦的下颌，还有上下滚动着的喉结。
    他没给她喘息的机会，只在背后轻轻推了她一把，她便直直的倒下去。
    倒下去时有一只手横亘在毛衣和床单中间，抓住她，没来得及使力。
    她感受到身后他的僵硬，一只手撑在窗边她压住她长而柔软的发丝，另一只手被她死死压住，只有越来越用力的趋势。
    “你......”她气息紊乱。
    “没忍住。”他声音哑的要命，“从后面看你，很好看。”
    温热的气息扫在她白皙泛红的脖颈间，酥酥麻麻，令人腿软。
    他喘息：“你脸红了。”
    许苏这个姿势有些喘不上气，她舔舔干涸的嘴唇，用力撑了撑手臂，使 * 不上一丁点儿劲。
    “你害羞的时候会脸红。”他的视线落在她因为用力而涨红的脖颈，“别的地方也会红么？”
    许苏月匈很疼。
    她难以适应这种被人掌握的感受。
    “苏总。”他在她耳后吹气，声音沙哑，和他平时里清脆爽朗的声音不同，撩拨得她有些痒，“什么时候给我报酬？”
    许苏咽了口口水，一开口吓了自己一跳。
    “你先放开我......”
    声色柔得、柔出水来了。
    “不想放——”孟唯景忽然把头埋在她薄弱的肩上，头顶毛茸茸的头发摩挲着她的侧脸，“你先说——”
    许苏看不见他的眉眼，单听他的嗓音，隐约有些委屈不满的意味从中荡开，撒娇气息浓厚。
    天呢。
    许苏觉得自己毫无反击能力，迷糊中回想她和孟唯景相处这半年来，从没见过他如此失控不隐忍的模样。
    肌肤滚烫，像着了火。
    “我大冬天给你放烟花。”孟唯景没起来，覆在她肩膀处，“冻得我手脚都僵了。”
    “对、对不起。”
    “不要对不起。”他笑了声，“答应我好么？”
    “什么？”许苏费力地呼吸，胸腔大幅度震动吸取氧气。
    男女之力悬殊。即使孟唯景半压半支撑着，她也毫无反抗之力。
    “高考之后，我提什么要求，你都答应我。”
    “你提什么——啊啊啊！”
    他手下力重了，像是疯魔，像是上瘾，像是她不答应誓不罢休。
    许苏蹙着眉抬起头，凌乱的发丝贴在脸侧，“我答应你！”
    “苏总。”他咬她耳朵，“以后再也不要带别的男生回家了。”
    许苏全身紧绷，咬了咬唇，轻轻说：“我知道了......”
    “你也不准......”说到最后，她已经有些发颤了。
    孟唯景“嗯”了一声，会意她的话语，“一生一个就够了。”
    她也不知道，孟唯景说的，是去一生只去一个女孩的家，还是一生只带一个女孩回家。
    21.  21   “不过也快了。”
    开学后第一件事就是小测。
    徐立站在讲台上, 教迟砸着桌面啪啪响，“放个寒假玩疯了吧？高考不足四个月，小兔崽子们打起精神来。从现在开始削铅笔，八点正式开学考试。”
    “完了。”许苏有些懊悔, “我应该去找你补课的。”
    孟唯景说：“一次考不好没关系, 别哭丧个脸。”
    “我有吗？”许苏扯起嘴角。
    这个假期她天天在复习, 总觉得远远不够, 她过年期间背诵过高中三

 分卷阅读52

    年所有的英文单词。
    没人知道。
    “应该不会调座位。”孟唯景观察了一下四周，“大不了不会的给我传暗号，我告诉你答案。”
    “不需要。”许苏信誓旦旦，“作弊算什么英雄好汉，我要自己来。反正高考只能靠自己。”
    所有事情, 都只能靠自己。
    许苏说完这句话, 暗地里给自己加油打气，又恢复成一副高冷勿扰的模式。
    孟唯景没理她，他低头翻看语文课本 * , 一目十行, 神情认真而明朗。
    偶尔会提笔写写画画, 只是很简单的几下, 大多时候他都一动不动，除了手指翻书，还有嘴唇翕动。他在默读。
    他平时不这样用功, 考试前临阵磨枪回回管用。孟唯景的学习态度让许苏明白一件事——人休得攀比。
    陶文洁吸着一瓶超大奶茶从教室门口走进来，经过孟唯景身侧的时候停了下来，她一脸惊恐的躬身，撇嘴道：“今儿吹了股什么邪风，孟唯景都看书了？”
    孟唯景看了她一眼, 指指黑板。
    “八点正式开学考试”
    陶文洁盯着黑板，嘴里的奶茶都不香了，“妈的破学校，开学第一天就考试，这不就是想看看我们寒假期间的堕落程度么？”
    陶文洁一路骂骂咧咧跌跌撞撞到她的位置，直到上课铃声响起。
    许苏语文成绩一直不错，做题很顺。数学试卷一发下来，她有些傻眼。
    这题——
    那题？
    她全部都做过！
    这要是高考就好了，她想。
    但班级小测，也不赖。
    许苏在苏峰家里住的那几天，不记得做了多少套卷子。就记得攒了不少难题准备让孟唯景讲给她听。
    这堂小测的所有试题是老师从其他试卷中东拼西凑来的。
    许苏奋笔疾书。
    第二天下午，考试结束。
    成绩公布后，许苏全班第三。
    这是无人预料到的，她整个寒假都在做题，娱乐项目是做家务。
    对着这样的成绩，她也有些稍不淡定。
    班上同学则是几乎惊掉下巴。
    陶文洁叼着一根棒棒糖，拿着许苏将近满分的数学试卷，摇头，啧啧道：“你开挂了？！”
    许苏摇头：“就这我还有些不满意。”
    毕竟这套试卷的所有题她都做过。
    陶文洁一噎，脸上的表情瞬间垮了，她把许苏的试卷轻拍在桌上，“我听说你让孟唯景补课？”
    她伸手扯过孟唯景的数学试卷，足足比许苏少了七分。
    孟唯景没想到她拿自己的试卷，稍楞了一会儿，伸手扯过来，“看什么？比你成绩高。”
    “没你徒弟高。”陶文洁哈哈大笑，“你也能沦落到这种地步。”
    孟唯景：“你管我？”
    他看了一眼许苏，眼神里满是被欺骗后的震惊、还有难以置信。
    许苏下午放学后去食堂里买了两瓶旺仔牛奶，提着回了教室。
    高考还有三个多月，同学们都坐在教室里做作业，看书，老师不在的时候气氛也不会太活跃。
    孟唯景自从成绩下来后学习突然用功了，可能是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自己呕心沥血带着的同桌在短短一个寒假实现了质的飞跃，一下子突破自我，更突破了他。
    许苏把牛奶放到他面前：“同桌——”
    “嗯。”他接过牛奶，单手起开瓶盖，筋络分明的手指微微弯起，又包裹住瓶身捏了捏，瓶身有微小的凹印，反射着头顶白炽灯的光，“干嘛。”
    声色凉凉，没有温度。
    “我寒假做了很多套卷子，这次考试的题 * 目我全都做过。”许苏说，“如果高考这么好运就好了。”
    孟唯景：“哦。”
    许苏眨了眨眼：“要不我请你吃饭吧？火锅？烧烤？烤肉都行，你想吃什么？”
    去年在超市当导购员，还剩下几百块私房钱。
    如果是用来请孟唯景吃饭，她很乐意。
    “吃你。”他淡淡的说。
    “......”
    “行不行？”孟唯景瞥眼看她，没等她回应，冷不丁又冒出一句，“骗子。”
    “是你自己不好好学习。”
    许苏也不开心孟唯景三天两头就要喊她

 分卷阅读53

    一次骗子，人又不是非得把自己所有想法做法全都透明化。
    她给他买牛奶，还准备请他吃大餐。
    结果呢。
    人家不领情。
    许苏拿起笔，笔尖在笔记本上划过，发出细簌的声响。她数学大题后面错了一道，她要抄下来研究一百遍。
    班级里的气氛又增添沉闷一道。
    梁晋远过来问孟唯景：“景哥，要不你也给我补补课吧？”
    孟唯景不耐烦地说：“补个毛线，你那脑子，十个家教都带不了。”
    “欸，景哥，你可不知道，你比十个家教老师都要牛逼。”梁晋远笑着看向许苏，“能把许苏带到碾压自己无压力，绝对名师讲家，无敌！”
    “滚蛋。”孟唯景抬眼，顺着梁晋远的视线看向正在分析错题的许苏，痞痞道，“想当年，要不是苏总推着自行车走了二里地，一手揣着老母鸡，一手扛着俩大西瓜找到我家，求我带她课，我是说什么都不会出师的，独善其身多好，兼济天下劳神伤力——”
    “......”
    许苏第一次知道孟唯景这人不开心后的反应——
    爱胡说八道。
    孟唯景话还没说完，梁晋远那边已经笑茬批了。
    孟唯景低眼，把笔扔到桌面上，咣当一声脆响，慢条斯理地说完最后一句。
    “还他妈伤心。”
    许苏：“......”
    “我也挺伤心。”梁晋远说，“爱情没了，学业荒芜。”
    许苏和孟唯景一齐抬头看他。
    “分手了？”孟唯景手指敲在桌面上，嘴角挂着敷衍的笑，“分就分了，你那眼光——简直了。”
    梁晋远气得挤眉弄眼，“肖燕坑我啊，她脚踏三条船，裴哥看她短信以为是给我发的，结果竟然另有其人。”
    “景哥说得对。”
    “周末再吃一顿？高考在即，苦中作乐。”
    梁晋远拿过许苏书架上面的笔记本随手翻了两页，笑着说：“苏总也去吧？”
    孟唯景：“你叫她干嘛？”
    梁晋远小声回答：“阴阳调和——”
    “好啊。”许苏停下笔，看向梁晋远，眉眼弯弯，“去哪吃？”
    *
    KTV里，灯光耀眼夺目。
    陶文洁化了浓妆，脱掉羽绒服后一袭修身黑裙，身子妙曼。她迎上前：“许苏，你怎么也不打扮打扮，出来了还像个学生妹。”
    “本来就是。”许苏看着她浓黑的眼线睫毛，“而且我也不会化妆。”
    陶文洁喝了口啤酒，“不会我教 * 你。”
    “算了。”许苏说。
    “怎么了？”陶文洁很讶异，吃着一串葡萄，“你化妆一定很好看，怎么拒绝？”
    “以后上大学就会了。”
    “也是。”陶文洁赞成她的说法，拍拍身遭孟唯景的胳膊，“你说许苏要化妆，还不得美死了？迷死你得了。”
    孟唯景看了许苏一眼。
    灰暗灯光里，许苏看不清他的脸，只见到泛着光亮的眸，平整挺拔的肩颈，还有一声低不可闻的轻哧：“不至于。”
    许苏心灰意冷。
    这人气还没消，不再有把她正压在床角，隐忍克制的那时的失态无措。
    梁晋远用被女人伤害过的经验得出结论：“女生外貌不是最主要的，主要的还是性格。”
    “你说的对。”崔莱拿着话筒，直接切掉原声，“但这话等同于放屁。”
    “一美女对你勾勾手指，你该跳还是得跳。”
    “这叫死性不改。”
    “那也不对。”梁晋远说，“你得看那美女美成啥样？”
    他说着，朝陶文洁和许苏的方向瞥了一眼，“要是陶姐这样的——”
    陶文洁双手抱臂，朝沙发靠背后仰，虚虚地倚在许苏右肩上，嫌弃道：“我可不对你勾手指，我恶心。”
    “......我去。”梁晋远腔都变了，“我开个玩笑，那许苏吧许苏吧。”
    房间里光线并不明亮，旁边包厢的歌声闷闷地游荡在走廊里，遍地五彩斑斓的流光。
    许苏在他们刚才说这个话题的时候就有意回避，没想到还是难以逃脱。
    她叹

 分卷阅读54

    了口气，无奈道：“那好吧，就我吧。”
    “我心甘情——哎吆！”梁晋远突然一声狼嚎，抱着小腿蜷缩在沙发上，“景哥你干嘛踢我！”
    电视里画面一转，包厢里忽然响起了歌声。
    崔莱白了一眼梁晋远没出息那狗样，说：“你说他干嘛踢你，你忘了上次‘进来出去’的时候他怎么收拾的你了？”
    梁晋远无奈了，趴在沙发上哭。
    孟唯景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放下交叠着的长腿，他伸出长手，在灰暗中划过一道白光，拇指食指捏住细小的金属叉子，叉起一颗葡萄。
    头顶的灯光突然爆闪了一瞬。
    许苏看到他张开嘴时，舌头伸出来，自下而上的裹住葡萄，卷进去。
    再之后，他放下叉子，两手抵着下巴，咬肌鼓动，太阳穴也跟着动。
    陶文洁也看到了，她转过头来说：“许苏，和孟唯景接/吻感觉一定很棒吧？”
    许苏脑袋忽如惊雷一般炸开。
    孟唯景摸了摸耳廓，把葡萄籽吐到脚边的垃圾桶里，轻哂一声：“别胡说啊，劳资初吻还在。”
    陶文洁啊了一声：“不会吧？”
    片刻后，他笑了声，别有意味的说了句。
    “不过也快了。”
    22.  22   陶文洁手是抖的。
    许苏常常在想, 她孑然一身，除了见到王成阳撒腿逃跑的冲劲和为了挣钱和上学迎难而上的勇气，她还拥有什么。
    孟唯景提醒过她好多次，‘你还没有给 * 我报酬。’
    她能给的不多, 金钱寥寥, 关心内敛, 除了——
    她这个人本身。
    孟唯景突然抬眼看她。
    她没什么反应, 双手捧着一杯果汁，瞪着一双大眼睛发呆。
    有人说过，她有一双漂亮的眼睛，像极了苏凌。苏凌的眼神被世俗打磨过，美丽中略显疲惫。她年轻, 尚未经历风雨, 心思都隐藏在眼睛里，透着精亮。
    话筒里一声刺耳的杂音，包厢里安稳的磁场骤然被打破。
    梁晋远趴在沙发上, 捂着耳朵, 嗷呜一嗓子：“崔莱——你搞什么！”
    崔莱简直更难受, “这话筒有问题, 卧槽吓死我了！”
    “你赶紧给我关了！”陶文洁捂着耳朵，蹙着双眉，“搞点气氛都给破坏了, 你俩赶紧去拿自助餐，到时间了没？”
    “到了到了。”梁晋远看了一眼手机，对崔莱招手，“走了，咱俩去拿。”
    “你们想吃什么随便说啊, 或者发微信也行，外面那帮饿货像狼一样！快一点儿发消息啊。”
    陶文洁扯过外套站起身，“我也去吧，我想吃那个巧克力棉花糖。”她拍拍许苏的脑袋，抛了个媚眼，“你坐在这里吧，我会帮你拿过来的。”
    许苏讷讷：“哦，好。”
    三个人走后，房间里只剩孟唯景和许苏两人。
    许苏也想去拿点儿吃的，抬起头，吓了一跳。
    孟唯景一手撑着沙发，皮质泛光的沙发深深凹陷下去，整张脸距离她不足十公分，表情极其玩味。
    许苏也没想到他公众场合下敢怎么样放肆，只是现在对他的心情行为摸了个半透，知道他的意图，知道他上次考试没考过自己的气消了。
    孟唯景静静地看着她，嘴角微微勾着，眨眼的频率像慢切的镜头，长睫投落的阴影，眼眸里的深沉，还有那颗似有若无的小痣，每一分一毫都敲打在她心上心，他语气有些不正经地说：“这气氛，你想报答现在也可以。”
    “不了吧。”许苏指指门口方向，“他们——一会儿就回来了。”
    孟唯景不自觉地挑着眉，拖长尾音道：“你知道啊？”
    许苏点头。
    你都暗示的这么明显了，还差点把持不住。她又不是傻子。
    孟唯景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然后又仰回去，闭着眼睛，黑色毛衣堆积在腰腹，两腿修长而直。一言不发。
    许苏掏出手机拿来玩，苏凌给她发消息，询问她午饭吃的什么，和几个同学在一起。
    她给苏凌回过消息，放下手机的一刻，门口处传来一声清晰的异响。

 分卷阅读55

    崔莱推门而入，他刚跑过来，喘着粗息，因为惯性脚步差点没刹住，他左手摁着门把手，摁得紧紧，唤着：“景哥！景哥！这家店是裴元亮那逼开得！梁子被两人带走了！”
    语落，门外嘈杂的歌声朦朦胧胧传来，孟唯景在沉默中缓缓抬眼，望着门口处上气不接下气的崔莱，脸色紧绷：“带哪了？”
    崔莱说：“楼上！”
    许苏惊呆了。
    被 * 冬季狂奔支配的恐惧遗留在脑海里，到底是踩了哪根命运的地/雷线，次次出门都能遇见这位名叫裴哥的神人。
    孟唯景不紧不慢地问道：“这地儿谁选的？”
    崔莱怔了一下，不确定道：“——梁子？”
    孟唯景“操”了一声，起身扯起手边懒散堆放的羽绒服，拍拍许苏的肩膀，“你留这儿别动。”
    是一种极尽温柔的安抚。
    许苏一直没说话，这会儿喉咙极干，只轻微的“嗯”了一声。
    孟唯景快速走到门口，只给许苏留下高大的背影。
    崔莱问他：“景哥你干嘛穿这么厚？”
    孟唯景说了句：“打起来不疼。”
    许苏看着孟唯景和崔莱消失在眼前，门关掉之后，房间一片寂静。她终于咳了出来，端起面前装着液体的玻璃杯，抿了一口。
    淡淡的苦涩在口腔里晕开她才后知后觉刚才喝下的那口是啤酒，她蹙着眉，赶紧放下，坐立难安。
    不过两分钟，她已经将楼上的血雨腥风脑补了够。这是裴元亮的场，人肯定多。而他们这边只有四个人，还有陶文洁。
    陶文洁……是个女生。
    形势不利。
    孟唯景会不会像上次那样受伤？
    受伤也不擦药，生生把那份疼挨过去，想想都难以忍受。
    许苏猛吸一口气，端着面前的啤酒又喝了一口。抄起桌面上空空如也的啤酒瓶，一把推开包厢富丽堂皇又笨重的门。
    *
    楼上是一间大大的平层，除了承重钢筋柱，没有任何阻碍。黑色木制地板的尽头是同样黑色的钢丝网，弯弯绕绕，透着纯白色的墙面，墙角下堆积着一些废弃的集装箱，大的小的，毫无规律的摆放在一侧，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房间中间有一张黑色皮质沙发，有一个胖子翘着二郎腿，好生嚣张地坐在那儿，嘴里叼着一根烟，脖里挂着大金链。
    ——这人是裴元亮。
    上次见面堪比彗星撞地球，许苏对他浑圆的大肚皮印象深刻。
    裴哥旁边坐着的是梁晋远，被两个精瘦的男人压制着，一动不敢动。
    孟唯景三人站在两人对面，背对着许苏。
    一群人在交谈着，气氛貌似并不僵持。
    许苏露一个脑袋在楼梯处，朝房间里仔细扫视了一下，她没发现其他人，而且裴哥手下只有两个小弟。他们这边加上她有五个人。这样想想，无论发生什么场景都不会过于惨烈。
    许苏捏紧了啤酒瓶，抬脚就往上走。
    她动静不大，裴哥和梁晋远看到了她。她正纳闷整个楼上为什么也没有个小弟守着的时候。一回头，怔住了。
    楼梯拐角那块儿，许苏刚才看不到的角落里，放置着另一个黑色皮质大沙发。沙发上坐了四个彪形大汉，长得都很糙，很李逵。正在对峙中相互递烟点烟，安静如鸡。
    许苏瞬间感觉就不……好了。
    愣怔中下意识的把啤酒瓶塞向羽绒服口袋。口袋很大，除了装进去很鼓没露出其他破绽。
    “吧嗒 * “一声，裴哥点燃了另一根烟，在青烟袅袅中装逼十足的抬起眼，冷哼一声：“吆，这是哪里来的小美女？”
    孟唯景、陶文洁、崔莱齐唰唰侧头。
    如果说一鼓作气走到楼梯口那会儿用尽全力的话，此时此刻背对着四位彪形大汉，还堪堪接受住裴哥这句不打紧的调侃的许苏，有些气衰了。
    她开始摩挲着啤酒瓶的形状。
    突然一股大力扼制住她的胳膊，她穿着厚重的羽绒服，依然被那股大力拧得疼到倒吸凉气。
    四位彪形大汉中的某一位不知何时站了起来，准备将她驾到裴元亮面前。
    许苏吓了一跳：“啊！”
    “放开她！”孟唯景脱掉身上的黑色羽绒服，

 分卷阅读56

    照着沙发侧边的小桌子就是一脚。他的动作干净凌厉，狠戾不留情面。
    这一脚措不及防，裴哥含烟的嘴皮一抽抽，眼一斜，很快会意，问道：“女朋友？”
    梁晋远又开始唧唧歪歪，他旁边的两个小瘦子一直在捏他，捏得生疼。
    气氛僵持不下，彪形大汉在孟唯景开口那刻便停止了下一步动作，只是粗壮有力的手指隔着衣服禁锢着许苏的手臂，令她动弹不得。
    没了往日的调侃随意，孟唯景生气时周遭气氛凝结，漆黑的眼眸被冷漠晕染，看起来愈发不好招惹。他拿起地上的啤酒瓶，猛地朝地面砸碎。
    玻璃渣滓飞溅，陶文洁惊呼出声。
    裴元亮盯着他。一眨不眨：“要打架？”
    他手一抬，剩下的三个彪形大汉站了起来，和许苏并列一排，黑压压一片。
    许苏心跳都要停了。
    “停——！”陶文洁憋不住了，她看了一眼被恐惧包围的许苏，又拍了拍孟唯景的肩膀，一脚踹飞另一只板凳，面朝裴元亮，气势汹汹道：“你知道我爸是谁吗？”
    裴元亮抬眼：“你爸是李刚？”
    “我爸是陶钢。”陶文洁字字铿锵有力，放下修长的腿，拍了拍手，坐到裴元亮正对面，用拇指蹭了一下鼻尖后突然轻笑，“我呢，本来是不想说的。”
    “但你他妈出去打听打听——”
    骤然升高的嗓音尖锐而高亢。
    房间里所有视线聚集到一点，焦点此时此刻长长的叹了口气，捋了捋头发，随意道：“谁不知道白马镇镇长陶钢有一个名叫陶文洁的独女，学习棒性格好，长得漂亮腿还长。”
    “……”
    有那么一瞬间，许苏相信在场所有人都和她一样没搞清这句话的主次意思。
    然后在反应过后一脸懵逼。
    陶文洁的爸爸是镇长。
    然后呢？
    “然后你懂什么意思吧？”陶文洁一本正经道，“放过我朋友！以后在白马镇咱们还能做朋友！”
    “你那女朋友脚踏三只船，梁晋远也是被蒙在鼓中，他和你一样是受害者，他受得欺骗可不比你少。”
    “还有！”陶文洁抬着拇指指向许苏，“我姐妹一个小甜豆，你们这一群大老爷们怎么好意思碰她的？”
    “看给孩子吓成什么样 * 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着，最后停在许苏面前，一巴掌拍掉彪形大汉的手，瞥了一眼许苏口袋里的啤酒瓶，抬眼同时抬起手，覆在许苏冰凉的脸颊，柔声道：“别怕啊，姐姐罩你。”
    许苏真不敢说话了——
    因为陶文洁的手是抖的。
    23.  23   “这么快又想我啊？”
    陶文洁出来KTV后差点给她爹跪了。
    她是大姐大, 也是佼佼者，她性格豪爽，心地善良。同时从小在有教养有品德的家庭里长大，从来没拿她爸的名声在外面打幌子。
    梁晋远下楼之后又活过来了, “陶姐你可太牛逼了, 你爸是陶钢这事儿你怎么不早说呢？”
    陶文洁理都不理。
    许苏看见陶文洁握着手背一抽一抽, 离近了才看到, 她手背那块儿被飞溅的玻璃划伤了。“疼不疼？”
    “不疼。”陶文洁甩了两下，“刚才孟唯景那架势，真打起来在场的都得死——”
    崔莱：“这倒不至于吧，景哥是有分寸的。”
    “这叫有分寸。”陶文洁抬手，一条笔直的血痕足足有两公分长。
    孟唯景一声不吭。
    他们都知道, 刚才在楼上的时候, 他没稳住。差一点酿下大错，如果陶文洁不站出来的话。
    裴哥最后是笑着送他们出来的，还交代他们自助餐随意吃。
    不过经过这一遭, 几个人都没了什么胃口。
    孟唯景看了眼陶文洁的伤口, 侧过头, 身上的凌厉气息随之散开, “我去买创可贴。”
    梁晋远和崔莱也跟着去了，三个人的身影消失在不远处的超市门口。
    “吓到了没？”陶文洁对着许苏笑，又看了眼她鼓出来的口袋, “还没扔呢？”
    天气微冷，许苏捏了捏口袋里的啤酒瓶，不紧不慢的掏了出来，扔到脚边的垃圾桶里。
    “你呢？”她问陶文洁，“你刚才在上面摸我脸的时候, 手是抖的

 分卷阅读57

    。”
    “这你都感觉到了啊。”陶文洁摇头，“其他的倒还好，那四个大汉吓我一跳。”
    确实 ，许苏的最大一次心悸就是看到他们四个的时候。
    “裴元亮这人我以前听说过。”陶文洁说，“不做好事，还祸害过几个小姑娘。要不亮一下我爸，我怕他乱来。”
    “嗯。”
    “我就知道你坐不住。”陶文洁别有意味的问她，“你是怕孟唯景被打？再受伤？”
    “不是。”许苏矢口否认，她清了一下嗓音，刚才一直没喝水，她有些口干舌燥，“你们都在上面，留我自己一个，我觉得这样不太好。”
    “这有什么不好？”陶文洁说，“那人动你一下，孟唯景就疯了，他要是真打了这一架，再断条胳膊断条腿，高考都会受影响的。”
    “他有分寸的。”许苏说，“孟唯景虽然看起来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但该做的不该做的他都有分寸。”
    “这么相信他啊？”陶文洁笑了，“我承认你说的对，但这得看有关于谁？”
    “你不知道吧？”陶文洁看着她，开 * 口道，“孟唯景有个姐姐，当年为她男朋友放弃高考，而他姐姐的男朋友——就是你表哥。”
    陶文洁啧啧道：“我估计你表哥还不知道这事儿。”
    “……”可能是这个消息过于冲击，许苏一句话一个字都说不上来。她呆滞的看着陶文洁，脑子里全是不久前在超市，苏念安在看到孟如风时别有意味的表情与眼神。
    “你说孟唯景要是再出点儿什么事儿，他爸妈能接受吗？”
    不能。
    许苏摇头，她也不允许孟唯景出事。
    陶文洁踹了一脚地下的小石子，“要说我最看不惯的就是梁子，他家巨有钱，他爸在东山矿上当矿长，家里还开了两个洗煤厂。他这么好的条件不学无术，要不是他，今天能有这么一出么？崔莱一开始给他抄作业认识的，一张试卷十块钱。崔莱给他抄十张，半个月饭费都出来了。”
    “对了。”陶文洁补充道，“崔莱和你一样，都是单亲家庭。”
    许苏一怔。
    陶文洁说：“你舅舅之前为你上学的事情来找过我爸，我那时就隐约听说你没有爸爸什么的，我不是故意戳你痛处，我就是话赶话说到这了。”
    “而且上次在门口见到的那个人，他——”陶文洁顿了一下，“他说他是你继父。”
    “嗯。”许苏扯了扯嘴角，“都是事实。”
    陶文洁抬眼，看见许苏没所谓的目光。
    “你说实话，刚才你怕了吗？”
    许苏想了想，“就一下。”
    “我拿着瓶子去找你们，一开始没看到那四个男人，看到的时候，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好了。”
    “我相信你。”陶文洁点头。
    “上次沈雨竹那水是你换的吧？”她的眼睛充满狡黠。
    许苏在她脸上看到过很多次这个眼神，洞察一切，精明敏捷。
    “是。”她点头，“我一开始不信你的话。”
    她不信陶文洁说的沈雨竹是个坏女孩，为了一个名额去烫坏别人的手。所以她给沈雨竹喝下原本要给童歌的水，换了个瓶身。
    事实证明陶文洁没骗她，沈雨竹算是自食恶果。
    两人再也没有交集。
    “怪不得孟唯景老是喊你骗子。”陶文洁有些幸灾乐祸。
    许苏抬眼：“那又怎样？”
    “他喜欢你——”
    “我知道。”许苏轻轻吸了一口气，“他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
    “那你呢？”陶文洁八卦的心蠢蠢欲动，拽着许苏一连问了好几遍，“那你呢？”
    许苏叹了口气，悠悠道：“我比他演技好一些。”
    “嗷呜！”陶文洁一副磕到了的表情，“我的天呢！”
    “保密——”许苏话音未落，瞥见三个男生浩浩荡荡走来的身影，她扯了一下陶文洁的袖子，“别笑了，人来了。”
    陶文洁还在笑。
    孟唯景站停，修长的指节夹着创可贴递到陶文洁眼前，“给。”
    陶文洁接过，对着孟唯景抛了个媚眼，“还不错。”
    孟唯景不理睬陶文洁的不正经，但当他看到许苏也 * 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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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时候，突然就松了一口气。
    *
    回到家的时候，苏凌还没下班，过年后超市给她调动了工作时间，晚上十点才能回家。
    家里很冷清，许苏给电饭煲里煲上粥，坐在沙发上做数学题。
    她又想起今天陶文洁对她说的话，有很多是她第一次知道并且足以震惊的。
    陶文洁的父亲是镇长，所以她几乎知晓所有人的家庭关系，还能通过每个人的家庭关系分析人物性格。
    孟如风的前男友是苏念安，这件事情孟唯景对她说过，说得风轻云淡，完全没提及孟如风为此放弃高考的事情。
    一想到高考出差错，许苏都有些害怕，高考多么重要，怎么能被别人随随便便影响呢，即使那人是她表哥，也不能允许。
    她做数学题做得更快了，房间里弥漫着浓郁的饭香，许苏把电饭煲模式从煮饭换成保温。她家里的电饭煲是坏的，必须得手动调节按钮。
    白马中学虽然不大，但教师负责，学生上进。她从转学以来，就没怎么和以前的同学联系过了。
    实际她朋友很少，近乎与无。来到白马中学之后的经历才足够令她惊喜。孟唯景的陪伴，陶文洁的理解，都让她猝不及防。
    出现她最好的时刻，壮大她的生活。
    她在写完作业的时候，收到陶文洁的消息，有关孟唯景。
    陶文洁:[有件事我没没告诉你。]
    许苏：[什么事？]
    陶文洁就是个百事通，从她这里得来的消息错不了也足够令人震惊。
    陶文洁：[孟唯景还有个自闭症弟弟，你知道吗？]
    孟唯景有个弟弟她知道，但她不知道孟唯景的弟弟有自闭症。
    许苏放下笔，给陶文洁打了个语音通话。
    陶文洁很快接起，“怎么了？一听说你同桌的事就给我发语音？”
    “我不知道这事。”许苏说。
    “孟唯景没和你说过吗？”陶文洁问，然后自问自答，“也是，又不是什么好事，犯不着漫天散步，你可别告诉孟唯景是我说的。”
    “不说。”许苏忧心忡忡，“他弟弟自闭症严重吗？”
    “好像、我是说好像啊。”陶文洁有些不确定道，“挺严重的，已经四岁多了，不会说话。”
    “怎么会这样。”许苏喃喃道。
    “他家现在的情况就是父母带着他弟在市里一边工作一边治疗，她姐姐和父母关系不太好几年没回家，他自己一个人吃饭上学独立自主。”陶文洁说，“像他这种男生啊，有责任心还上进，学习成绩也好。”
    “你和他同桌这么久，反正你也知道。”
    “我知道。”许苏说。
    陶文洁又说了几句有的没的，那头有人叫她，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天渐渐黑了，天空如同幕布。僻静的窗外春草初生，盈盈月光洒落，小院一片斑白。
    许苏收起做好的数学作业，拔掉插销，关好门，披上一件外套出了门。
    从20136到流苏巷口这条路她走过很多遍，不会 * 再因为迷路而去寻求帮助。巷子深处的路灯是去年重修的，灯一亮照亮了巷陌森森，不妨碍小巷的幽静。
    许苏穿过不宽不窄的胡同巷，七拐八拐停到星星超市门口，她踮着脚，果然，超市里亮着白炽的灯光，有人坐在收银台的位置前安安静静的打游戏。
    许苏裹紧雾霾蓝色外套，停在星星超市门口，抬手晃了几下，自动感应门应声划开。
    非常、非常的缓慢。
    听闻动静，孟唯景抬眼看她，很快又面无表情的转过头，手指飞速点击手机屏幕，说了句：“买什么，自己拿。”
    许苏看着孟唯景一动不动的身影，手指跳跃频率刚好卡在游戏声音的点。她走进来，离他更近，看到的游戏界面更清晰。
    她说：“我不买东西，我来找你。”
    “哦。”他不说话了，他置之不理。
    他只是不和许苏说话了，倒是一直和手机页面那段的游戏小伙伴通话不断。
    许苏心里想，这怎么想他们两个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不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还知道让自己等一下，这现在可倒好了，真不拿自己当外人了。
    许苏眨了眨眼，在收银台前站了一会儿，才缓缓问道：“小姨呢，不在？”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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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孟唯景嗯了一声，嗓音淡淡的，“下午去给我妈寄东西，把我叫过来就没回来了。”
    “你一会儿自己回家么？”许苏看了一眼窗外浓黑的夜，“很晚了。”
    “没事。”孟唯景满不在乎，“习惯了。”
    “你来这儿怎么不告诉我？”许苏说，“我来陪你。”
    “怎么？”孟唯景抬了眼，恰在此时手机声筒里传出游戏胜利的声音。他放下手机，伸了个懒腰，喉结处发出一声冗长而满足的餮足声后，突然笑了，笑起来时单眼皮微微弯起，无比好看，“上午刚见过面，这么快又想我了啊？”
    24.  24   ［特别优秀］
    调侃一句, 孟唯景又笑了。
    许苏知道他无聊，特意来找他，听他这样说，自己也忍不住笑意, “有几道题不会。”
    孟唯景这么聪明的人, 知道她肯定不是只为几道题来, 或许夜深了, 足够孤单，推开门，便来了。
    “题呢？”他笑说，“你好像没带。”
    “是没带。”许苏挠了挠头发，细软的发丝垂到唇角, “那下次吧。”
    孟唯景看着她, 不拆穿她拙略的谎言，直截了当：“在家无聊了？”
    “算吧。”许苏考虑着怎么才能不动声色的询问孟唯景一些事情。
    她从陶文洁口中听到的事情毕竟不是孟唯景亲口告诉她的，他凡事都不说, 是不是意味着两人关系没有到要好的地步。
    许苏有些迷茫了。
    孟唯景问道：“今天不是让你别动了, 怎么还上楼？”
    这都过去半天多了, 才想起来问, 索性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许苏也不心虚：“我觉得不太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孟唯景嘴角勾起一个无奈的弧度，轻声道, *  “有我在，你不用事事冲在前面。”
    她说一句，孟唯景就懂她的意思。
    超市里安安静静，落针可闻，淡淡薄荷清香萦绕其中, 每一丝香味都让许苏感到安心和平静。
    她又想起陶文洁说的话。
    她不是爱谈八卦的人。但如果她不亲口问一句孟唯景的话，她今晚或许会睡不着。
    “同桌。”她抬眸，眸里藏着亮晶晶，“为什么我那次在超市见你那次，你和如风姐会吵得那么凶？”
    “怎么了？”他歪着头，“吓到你了？”
    “不是啊。”许苏顿了一下，组织好语言后才开口，“我和我哥就没吵过架。”
    他倚靠在白色墙面，低低笑了声：“人和人不一样。”
    这倒也是，许苏又不知道该怎么问了。实际上她不习惯于和别人交谈，尤其她现在还是有目的的想搞清孟唯景的真实想法。
    关于她这种行为，于她而言委实出格。
    她从柜台前面抽出一条口香糖递给他：“多少钱？”
    来都来了，她也不在乎再装模做样一些。
    “拿着吧。”他说，“送你了。”
    “这都送多少了。”许苏喃喃自语，缓缓地打开口香糖，往嘴里塞了颗。
    孟唯景渐渐坐直了些，他面朝光，鼻梁下投落一片阴影，下颌线流畅而凌厉，眸底却隐隐有些笑意。
    “你这人——”他笑出声，“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倒是诚实。”
    “你还没回答我问题。”许苏说。
    孟唯景看她的视线一顿，默了好一会儿，才皱眉道：“你想知道啊？”
    许苏眨了下眼，“啊”了一声。
    孟唯景缓缓起身，远离墙面，指骨分明的长指“梆梆”扣在桌面上，开口道：“其实没什么好说的，我俩从小就这样。孟如风这人吧——”
    他顿了下，似是在思考，末了停下手指敲动，抵在下颌角，抬眸看许苏，“孟如风这人做朋友足够仗义，但要是距离再近一点儿，就真的会受不了。”
    “为什么？”许苏不解。
    “因为她非常不独立。”孟唯景回答她，“她是一个会让人感觉到很累的人，怕黑，怕累，小心眼，脾气大，小时候我妈买东西必须得买三份，我一份她两份，她要在事事强过我，可我学习比她好，她没有一点办法。她唯一优点就是那张脸，现在也被她搞得男不男女不女。

 分卷阅读60

    ”
    “后来有了星辰，”孟唯景笑了一下，“我想我爸妈年纪大了，等我和孟如风考上大学走了，能有个小朋友来陪他们。”
    房间突然陷入安静，孟唯景似是在考虑要不要继续说下去，他轻咬下唇，喉结滚动着。
    许苏问：“然后呢。”
    孟唯景抿了抿唇：“然后孟如风放弃高考，离家出走。”
    许苏震惊了，陶文洁和她说的是孟如风为了苏念安放弃高考，孟唯景又说孟如风为孟星辰放弃高考。
    她迷茫了。
    但不管什么，都不是可以放弃自己前途的原因。
    许苏想了想上次见孟如风的场 * 景，很正常。
    像她那种洒脱的人，是不是真的不计后果的？还是有人承担给她就好？也不会理会爱她的人的感受？
    孟唯景叹了口气，低声道：“你说邪门不邪门。”
    许苏一怔：“什么？”
    孟唯景抬头，近距离看她的眼，“他们拥有三个孩子，两个都很特别。”
    说完，他瞥过眼，很轻很轻地笑了一声后，抿嘴不言。
    是了吧，许苏之前说过，第二个孩子会有多不受宠才会被家人丢在家里。但今天听完孟唯景说的这些，许苏觉得或许不是孟唯景不受宠，而是他不得不收敛自己对父母疼爱的渴望。
    他说话的时候表情很淡，偶尔叹息。没抱怨过一句，唯一郁闷就是对父母，为什么别人都能拥有很好很棒的孩子，而他的父母却要生下一个偏执狂，一个自闭症。
    小时候为了照顾孟如风的情绪，他不得不隐藏购买零食玩具的欲望，长大了为了自己鼓励父母生下孟星辰的错误决定不得不隐藏忏悔。
    难怪他明明看起来这样明朗，却在某种别人觉察不到的时刻眼眸里翻涌着某种浅浅的情愫。
    许苏愣了神，一时半会儿忘记回话。
    打断她思绪的，是破旧感应门的缓慢行动。
    她和孟唯景一齐向门口望去。小姨围着一条驼色毛线围巾，挎着大包从外面进来。
    许苏立直身子：“小姨。”
    小姨扯着围巾，放下手里的包，没什么表情的朝许苏点点头，随即对着孟唯景招招手，“去，给我倒杯水。”
    “我去吧。”许苏主动请缨。
    “别——”
    “你就让她去吧。”孟唯景从下面拿出小姨的杯子放在许苏面前，抬抬下巴，“饮水机在那条货架后面。”
    许苏会意，拿着杯子去接水。
    水放在桌面上，小姨对许苏说了声谢谢，看起来依旧很劳累的模样。
    “累死我了。”小姨说，“一整天都在忙星辰的身份证明，我都不明白你妈那时为何要生他，一儿一女都这么大了。”
    听到这句，许苏看了看孟唯景。
    没什么表情，一如往常。
    小姨的情绪有些浮躁，她是疼爱星辰的，这个许苏和孟唯景都知道。可能是今天出门在外遇到了不好的事情，才没忍住抱怨几句。
    “我今天下午去医院开药，遇到那个陈红霞，我忍啊忍才没和她吵架。”小姨喝了口水，“怎么能遇见她呢，真是倒霉！”
    舅妈？
    许苏汗颜，她差点忘了孟唯景父母和苏峰陈红霞的纠葛恩怨，牵扯到下一代，情绪就变得很复杂了。
    “都弄完了吗？”孟唯景问。
    “弄完了。”小姨拿过袋子给孟唯景，“下午刚给你妈寄了点东西，逛街又看到一些东西，就给星辰买来了，你找个时间给寄过去。”
    孟唯景点点头：“好。”
    “我先回去了。”小姨对着许苏笑笑，“一会小景把门关了，你让他送你回家啊。小姨太累了，先回家了。”
    “没关系的。”许 * 苏说，“我现在记得路了。”
    “真是乖孩子啊。”小姨没忍住赞叹，“长得也漂亮。”
    “小姨你快走吧。”孟唯景催促她，“你交代的我都知道了，路上小心。”
    “好。”小姨交代了些有的没的，看起来对孟唯景非常放心，围好围脖之后，出了门。
    时间不早了，许苏想着苏凌快下夜班了也准备回家。
    孟唯景叫停她：“等会啊。”

 分卷阅读61

    “干嘛？”
    孟唯景确认锁好抽屉后从收银台里面走出来，推着她朝门口走，“出去等我，送你回家。”
    “不、”不用......
    孟唯景没听她说多，进门关灯，关电闸，出门摁动电动卷帘门的按钮。
    卷帘门落地的瞬间。
    “苏苏？”
    许苏转身，拎着鸡蛋糕的苏凌站在身后，裹得严严实实。
    等走近了，她才又问下句：“来买东西啊？”
    许苏想了想，又看了眼孟唯景，没回答是还是不是，顺手接过苏凌手中的东西，正儿八经把孟唯景介绍给苏凌：“妈妈，这是我同桌，孟唯景。”
    “哦，是你啊。”苏凌顺着路灯看清了孟唯景的脸，主动上前打招呼，“苏苏老是提起过你呢。”
    许苏心里咯噔一下，她有吗？
    孟唯景点头，“阿姨好。”
    又转向许苏：“那我回家了。”
    许苏嗯嗯两声，“注意安全。”
    她等孟唯景走远了，才收回视线。
    苏凌伸手去摸她的手，显然苏凌的手更冰一些，她攥紧了，刚想说话。
    “你上次不是跟你哥哥说你同桌长得很丑吗？”苏凌审视地看她，“怎么骗人？”
    “帅吗？”许苏小声，被孟唯景听到就惨了，“你眼花了妈妈。”
    “你舅舅说他学习挺好的？”苏凌的问题很温和。
    “比我要好。”许苏认真道，“他很聪明的，脑子好使，我如果有他那么聪明能考我们级部前十。”
    苏凌挽着许苏的手更紧了，她稍微拉着围脖，看着许苏，眉眼弯弯，睫毛很长，双眼皮很深，“你是不是想和他考一所大学啊？”
    许苏愣了一下，“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考嘛。”苏凌稍抬眼看她，“妈妈支持你。”
    春寒料峭的夜晚，人影映在路上被路灯拉得很长，缓缓移动着，直至巷口深处。
    许苏睡前给孟唯景发了消息。
    孟唯景问她怎么了？
    许苏在床上躺着，嘴唇紧抿，敲下几个字。
    许苏：[我觉得你也挺特别的。]
    孟唯景：[哪里特别？]
    许苏想象他此时此刻的情景，躺在床上，长腿逼人。背后是床头，面前是窗台露珠。
    声音和表情一样，平静又让人难以抵抗。
    许苏回他：[特别优秀。]
    25.  25   “吃吧。”
    许苏有了追求者。
    上学期第一次月考结束后, 许苏再也没去过最后一考场，见到范昊扬的机会变得很少。
    范昊扬从别人那里打听来她的微信号码，最近一直每天给她发消息。
    她一般置之不理。
    高三学习紧张，没有时间用 * 来说笑。
    期中考试后的一天下午, 教室里人不多, 许苏正趴在桌子上喝牛奶, 突然窗口处乌压压挤了一大群人, 探着脖子朝里面看。
    “你们班有没有人叫许苏啊，麻烦出来一下。”
    “许苏是谁啊？不用出来，让我们看一眼就好了！”
    “大扬你上啊，把她叫出来，让我们瞧瞧！”
    许苏转过头, 范昊扬在众人兴高采烈的笑脸中格外局促。
    范昊扬看到她了, 对她招手：“许苏你出来一下。”
    许苏不想出去，于是摇了摇头。
    “欸！”范昊扬有些着急了，“我真的有话对你说, 很重要的话。”
    许苏说：“快上晚自习了, 你有话就这样说吧。”
    班级里为数不多的同学也转过头来看范昊扬, 他的脸憋得有些红, 他咳了咳，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喊道：“许苏，我喜欢你！”
    许苏有些烦, 但面上保持镇定。
    范昊扬一鼓作气，通神舒爽，最重要的那句话说了，他也不介意再多说几句，尤其是距离高考时间不多了, 他怕来不及。
    “我从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你了！”
    “请你答应我！”
    说完这两句，范昊扬脸彻底红了。
    班上的人还算淡定，不淡

 分卷阅读62

    定的是陪同范昊扬前来的那伙人，一个个拍手叫好，气氛很是热闹。
    许苏瞥了一眼孟唯景的位置，空空如也。
    他去吃饭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幸好他不在。
    许苏有过这个想法后很快就去回复范昊扬，根本没意识到这个念头为什么会在自己脑海中一闪而过。
    她面无表情道：“范昊扬，快上课了。”
    “嗯。”范昊扬眨巴眨巴眼，安静了有两秒，他一直等着许苏的下半句，却没等到。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告白以失败告终了。像是挽回局面般，又像是向众人昭告他与许苏不仅仅是告白者和被告白者的关系，他咧着一口大白牙道：“真不愧是你！”
    “我玩游戏玩输了才来找你的！”
    许苏点点头，身体依旧保持范昊扬没来以前的姿势，“那就好。”
    其实从范昊扬在微信上给她发的消息她略有感受到他的意思，但如果真的是玩游戏输了她会感觉更轻松。
    范昊扬走了，一群看热闹的学生很快哄散。
    许苏喝完牛奶，埋头苦干。
    孟唯景总是踩点而来，两人交流了一下下午最后一节课化学老师留下的难题，恢复平静。
    安静如鸡的晚自习，上课下课，皆无异常。
    第二天一早，孟唯景来早了。
    早读课前，许苏按点进门。教室温度比外面高一些，有阵阵暖意迎面而来。
    孟唯景坐在椅子上，面前放着一部手机，是昨晚许苏落在教室里的，还好没丢。
    许苏快步向前，“孟唯景，你从哪掏出我手机的？”
    他抬头，靠在后面同学的课桌上，还有书，各种各样的试卷堆积在他头顶上方。
    ——“你挺牛逼啊。”
    许苏：？
    对视许久，孟唯景眉眼含霜，与这春天不符，极 * 为骇人。
    他敲着手机桌面，低声道：“范昊扬是谁？”
    许苏倒吸凉气，手伸过去：“你怎么知道我手机密码的？”
    孟唯景歪了歪头，鼻息间发出一声极为不屑的冷哼，一巴掌拍掉她的手，寂静教室里“啪”的一声。
    “咱俩相处大半年了，我能不知道你手机密码？”
    这倒也是，可是你——
    你眼睛这么尖的么？
    “解释一下。”孟唯景此刻没想放过她，只是慢条斯理的问道，“什么叫做我昨天下午的话不是骗你的？”
    许苏突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昨晚把手机忘在了桌洞里。高三时期本来就不允许带手机，她怕苏凌有急事联系不到她，所以一直随身带着手机，只在放学后开机。
    范昊扬昨天下午说得话——
    我喜欢你？
    我玩游戏输了？
    无论哪句，她都不是很在乎。只是现在孟唯景的态度和眼神，会在某一时刻让她误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
    班里人多了，许苏放下书包，坐到座位上，想伸手去够手机。
    她一伸手，他就躲避。
    许苏看他一眼。
    看来是想杠一杠。
    见他桌面上空空如己，许苏就知道他今天的学习未曾进入状态。看他一副大爷模样等着自己开口解释清楚，许苏轻咳一声，缓缓道：“我还以为你知道。”
    孟唯景眉头微蹙，姿态紧绷，表情看上去异常烦躁。
    许苏舔了一下唇，从书夹里掏出一本语文书，“昨天下午范昊扬这么大阵势，你没见呢？”
    “没见。”孟唯景说，“我见他干什么。”
    教室的窗户浸了光。床沿和桌面上有莹莹的光影，映在脸上有些晃眼，但又温暖一片。
    许苏说：“不要生气了，我拒绝他了。”
    她转头，看到他细碎的黑发垂在眼睫之上，单眼皮漠然一片，冷白皮比光还晃眼。
    蓦然，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顶，柔软的黑发在他手心微微蜷成团，再松开。
    “小样儿。”
    许苏蹙眉，“松开你的手啦。”
    他近距离看她，眸底的漠然终于化开。
    “再给我招蜂引蝶等着啊。”

 分卷阅读63

    “......”
    “打你信不信。”
    后面许苏也没再回复范昊扬，有时候，没有答案已经是答案了。
    她要照顾好这个同桌的情绪，免得他不开心又不会和自己讲话。
    破天荒的，一模结束后，孟唯景主动提出要许苏陪他去一个地方。
    高考在即，每分每秒都无比珍贵。
    孟唯景近来也没有吊儿郎当了，比以前学习更加用功，学习成绩从上次退步到班级第四以后一直保持在全班前二的名次。
    许苏在他的带领下，也保持着班级第五的好名次，她和孟唯景成绩分数相差在数理化，但是语文英语她和他差不多，有时语文会吊打他。
    那天是个周末，早晨起来有小雨蒙蒙，苏凌给许苏带了把伞，交代她路上小心。
    “一直不见你出去，怎么今天突然要出门？是跟哪个同学一起？男 * 孩女孩？”
    许苏穿了件单薄的白色长衣，转头道：“妈妈，你问太多问题啦，我会注意安全的。”
    苏凌沉默数秒，“你这是嫌弃妈妈了。”
    “我可不敢啊。”许苏收起伞，走到庭院门口，“我走了。”
    孟唯景在流苏巷口的公交站口等她，事先没告诉她。
    许苏见到他，有些吃惊：“你一早就来了吗？怎么不告诉我？”
    “不是约好八点出门了。”孟唯景手里拎着一个包，许苏一眼就认出来了，是小姨给星辰买的衣服。他看她一眼，扯了扯她的外衣，“今天要下雨，天挺冷的。”
    许苏点头：“那你怎么不带伞？”
    “有你不就够了。”他淡淡的说。
    许苏撑着一把白色的伞，站在雨里。
    这把伞很干净，许苏用了好些年，白色的伞面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碎花，单纯可爱。
    孟唯景看了会儿，先是扯嘴笑了一下，话一开口又成吐槽——
    “小姑娘。”
    公交车来了，两人一前一后上车。车上人不多，地面有过往行人踩出来的一个接一个的脚印。窗户上氤氲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许苏坐好后，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孟唯景坐。
    孟唯景个高，腿长。卓越的身姿坐在空间不大的公交车位置上，于他而言有些憋屈。
    窗外的景光鲜得有些湿润 。
    有一缕浓郁的香从某处传来，先是热气传到许苏鼻腔里，鼻尖处的绒毛痒痒的，再有塑料袋摩挲的声音，就是那种很薄很透的白色塑料袋。
    许苏反应过来时，手里被塞了个热气腾腾的包子。
    “吃吧。”
    26.  26   “小不点儿。”
    星辰所在的特殊教育学校位置特别偏僻, 两人需要先乘坐公交车到达市区公交枢纽站，再进行换乘。
    两人到达市区时雨下的有点大了，许苏撑开伞。
    卷杂着春雨的风依旧冰冷，衣袖被吹动, 摩挲着肌肤。路边枝桠末梢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 滴滴答答往下落, 道路两侧的积水滩倒映着她和孟唯景清秀纤瘦的身影。
    许苏身高不够, 孟唯景歪着头：“抬高点。”
    “啊？”许苏没听清，她正在想事情，“你说什么？”
    孟唯景望了她两眼，面无表情地从她手中拿过伞把手。
    指尖触碰到的一刻，许苏还满脸疑惑的眨巴眨巴眼睛。
    “太低了。”春风把他的头发吹得凌乱无比, 表情依然高高在上, “当我一米六三？”
    “......”许苏眯起眼睛问，“说谁呢你。”
    “还能是谁？”孟唯景挑着眉，反问她, “放眼着满大街, 有几个小不点？”
    许苏还真就转过身扫了一眼这满大街。
    根本就没几个人。
    这人可真是的, 陪他出门还逞口舌之快, 这要不是她脾气好，有几个人能忍受他这臭脾气，竟然说她是小不点儿, 都不叫苏总了......
    “想什么呢你？”孟唯景垂下眼睫，眼神落在她脸上。
    许苏无谓道：“想给弟弟买礼物 * ，我出门出得急，没带什么东西。”
    “不用买。”孟唯景的声音忽然暗了下去，“真不用买。”

 分卷阅读64

    “初次见面, 为什么不用？”许苏反驳他。
    长风吹过，许苏裹紧外套，张开五指伸出伞外，雨滴很快砸湿她的掌心，连纹路都浸满湿润。
    “还是下雨。”许苏叹息道，“不行，你得和我一块儿去。”
    在孟唯景面前，许苏很少有这种坚定不容拒绝的时候。
    孟唯景看起来有些不情愿：“我说苏总啊，车来了——”
    雾雨朦胧中，一辆崭新的绿色公交奋力挥舞着雨刷器，缓缓朝两人的方向驶来。
    五分钟后，孟唯景被她拉进距离公交站牌最近的大型超市。
    许苏站在一大排玩具货架前，迅速从上打量到下，孟唯景抱臂站在距离她一米远的地方，自始至终都在看手机。
    他对买礼物毫无兴趣，因为那是他的弟弟。许苏也不想问他，无奈实在是无法作出选择。
    她左手拿一盒积木，右手拎着一盒机器人，时间紧迫。
    “同桌桌。”她又用那种近乎于撒娇的语气了，走出去两步靠近他，肩膀有意无意地撞了一下他的身体，“你说哪个好？”
    “哪个哪个好？”他拿手机的手一顿，眼里有什么情绪变了。
    许苏乖巧又伶俐，点点下巴：“这两个。”
    孟唯景先是盯着她看，然后突然抿了抿唇，手指点了一下机器人的包装盒：“星辰喜欢这个。”
    “嗯。”许苏眉眼弯弯，“那就买这个啦。”
    “其实真没必要——”孟唯景话说一半，许苏已经转身将积木物归原位。
    扯着他去收银台的时候她说：“你放心，这是额外的礼物，是我买给星辰的，不算到我们之间的补课报酬中。”
    大概是太怕孟唯景不带她补课，所以许苏的语气特别虔诚，她迅速付钱，怕赶不上下一班公交车，根本没注意到孟唯景听到这句话之后的脸上浮现出的诧异神色。
    只感觉他用宽大温热的手掌揉了揉她细软的头发。
    孟唯景扫码付账，将餐盘端到许苏面前，餐盘里只有一杯奶茶和一块薯饼。
    外头仍然下着小雨，窗边的地砖缝里灌满泥泞雨水，行人们小心翼翼避开滋水炸砖，然后行色匆匆地朝前方走远。
    孟唯景扎好奶茶，推到许苏面前，看了眼时间，说：“还早。”
    许苏把玩具放在座位最里面，时不时得看上一眼。
    孟唯景看见她这动作，没忍住笑：“苏总，你是不是紧张啊？”
    “还好吧。”许苏双手搭在桌面上，下巴垫在手背上，问他，“很明显吗？”
    她已经努力克制自己的表情了，星辰是特殊孩子，她从前听陶文洁说，也听孟唯景讲，可百闻不如一见，她没有十足把握让星辰喜欢。
    孟唯景只是笑，他笑起来嘴角微扬，十分桀骜，仔细观看有一种不易发觉的温柔。
    他拿起薯饼，把包装纸拉下一半卷在下面，没递给 * 许苏，自己先咬了一口。
    许苏看见他太阳穴鼓动的瞬间眉尾飞扬，他咀嚼着，口齿不清：“好吃。”
    下一秒，他把薯饼直接塞到许苏嘴里，动作贴心又霸道：“等着我。”
    孟唯景说完这话就拎起从白马镇带来的东西走向门口，对面有家长领着孩子出校门，他去接星辰了。
    春雨不停，玻璃上映出笼罩阴霾的街道倒影。
    许苏拿出嘴里那块薯饼，咬下去的那一瞬间心思有些动荡，再然后，脸也有些发红发烫了。
    她看着手里被咬了两口的薯饼，撅了撅嘴。
    这人，唉——
    孟星辰和孟唯景长相完全不一样。
    许苏对孟如风印象深刻，气质高冷面容精致富有英气。上次见面她一身中性打扮，许苏把她认成孟唯景的哥哥，当时有些尴尬，不敢再多说话。
    如今看来，孟星辰就是孟如风的缩小版。
    孟唯景一改之前面无表情的脸，他夹起一块外焦里嫩的鸡肉块递到星辰面前：“吃这个吗？”
    星辰不说话，手里拿着许苏买给他的玩具，眼睛都不眨一下。
    孟唯景把鸡肉塞进自己嘴里，咀嚼几下，露出一个夸张美味的表情：“好吃，我们星辰夹真的不吃吗？”
    许苏把盘子端过来，放在星辰面前。
    金灿灿的鸡肉，星辰的脸在旁边映衬得很亮。
    许苏咬了咬唇，小声说：“星辰要吃吗？”

 分卷阅读65

    星辰手指顿了一下。
    但只是顿了一下，他抓玩具的手指微微用力，低垂着头，眼睛朝孟唯景的方向看。
    许苏不明白星辰的眼神，下意识地歪着头凑近。
    就凑近了一秒，孟唯景一巴掌拍在她头上。
    许苏吃痛，脸皱在一起。
    “孟唯景？”她一手捂着自己的头，另一只手伸过去，拍在他肩膀上，“干嘛推我？”
    “注意距离。”孟唯景懒洋洋瞥她一眼，又夹起碗里的面条一分为二，暖心得吹吹，直接喂给星辰。
    星辰没有拒绝，也不说话，他自始至终没有看过许苏一眼。
    比起孟唯景的姿态放松，许苏略感挫败。
    但抛开别的来讲，孟唯景的态度让她感到惊奇。
    她坐在椅子上，小口小口吃饭，时不时抬眼看着孟唯景，等到孟唯景感受到她的目光，她便开始装模作样。
    他非常冷静，非常耐心，一口一口喂饱星辰，很快又把星辰送回学校。
    他蹲下来，给星辰穿好衣服，不厌其烦的问他：“星辰今天开心吗？”
    灯光下能看到小朋友的脸颊处透明的绒毛，嘴唇红红的，嘴角沾了一点儿饭渍。
    孟唯景扯来一张纸，细心给他擦掉：“看看我们小星辰，怎么这么不注意。”
    两兄弟就在许苏对面，声音那么清晰的传进她耳里。
    宠溺、温柔。
    春雨浸透的街道如此清透，属于少年身上独有的清冽好闻的味道占据整片空间。
    她没见过这样的孟唯景，但她不意外。
    他就是这样的少年。
    “哥哥送你回学校好不好？”孟唯景掏出手 * 机看了眼，又塞进去。
    许苏从座位上起身，余光里瞥见对面一尘不染的餐盘。小朋友吃完饭后，用纸巾擦掉了所有油渍，但落掉了自己看不到的嘴角。
    孟唯景：“我去送他——”
    “我和你一起。”许苏说，“本来就是一起的，怎么什么事都自己做了。”
    他牵着星辰软软的手，低低笑了声：“怎么着？想和我抢弟弟？”
    “也不是不行啊。”许苏走过来，蹲下身去，语气里满是小心翼翼，“你说是不是呀？星辰？”
    孟唯景耸耸肩，用指尖轻轻挠了一下星辰的掌心。
    星辰突然攥紧他的手指，表示拒绝。
    直到将星辰送交到老师手中，许苏都没有得到星辰一个眼神。
    他只是个孩子。
    许苏从未这么迫切想要得到一个孩子的回应，因为他是孟唯景的弟弟。
    孟唯景撑着伞，距离许苏很近。
    在他们面前，是初春的雨天，地面和五彩斑斓的滑梯秋千被冲刷的干净，未满五岁的孟星辰被老师牵着小手走近教室，看起来与普通孩子别无两样。
    在这样的雨天中，许苏跟在孟唯景后面走向公交车站。
    她又没忍住，回头望了一眼。
    空旷的学校没有一个人影。
    和孟如风的相处模式不同，孟唯景很疼爱孟星辰。
    面对自闭症弟弟，他骨子里那股温柔含蓄全被诱发出来，是旁人不曾想到的。
    一阵凉风夹杂着雨丝吹进伞里，许苏鸡皮疙瘩瞬间起来了。
    她走在孟唯景身侧，瑟缩着肩膀，下意识地摸了摸他的小臂。
    接着，头顶响起一道慵懒的声音：“冷？”
    “嗯。”许苏点了点头。
    “那这样呢？”
    话音刚落，从后背涌来的一股暖意瞬间将许苏包围，那气息铺天盖地，不容拒绝，也让人——无法拒绝。
    下雨天路上人少，有人都打着伞，基本谁都看不清谁的脸。
    如果是在白马镇，许苏或许就、违心地推开了。
    但此刻孟唯景就把手搭在她肩上，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穿着的白色外套，好像真的在考虑，怎么样才能让她变得不冷起来。
    “不、不冷了。”许苏轻咳了一声，生生压下一抹从内而外升起的害羞，“但、有点压。”
    “哦。”孟唯景看到她透着嫩红的耳稍，突然又眉梢微扬，“真是个小不点啊。”
    许苏：“......”
    27.  27   “那可不够。”
    苏凌最近的工作很难做。
    超市里换了一位新管理, 俗话说新官

 分卷阅读66

    上任三把火，火星竟然溅到苏凌脚下。
    苏凌在超市主要管理水果区域，以前站在货架旁给顾客说一下价钱，过一下称, 从来用不着她去搬货。
    她这身板也搬不动。
    可新管理竟为此大动干戈, 定下新条约, 凡不协助货运者工作者统一扣款。
    天气渐渐热了, 超市里面有空调气温正好，拖着货框进进出出，难免一身热汗。
    她特别累。
    恍惚之中好像看到王成阳的身影，如同鬼魅飘荡在她工作 * 的超市附近。
    阴魂不散。
    这些事情，许苏都是后来知道的。她每天晚上回到家里, 苏凌已经睡下了。
    她们这段时间里都没讲过几句话, 通常就是两人一起出门，她去上学，苏凌去上班, 晚自习下课后她回家, 苏凌已经休息。
    只有早晨起来那段时间, 许苏边刷牙边看见苏凌略显疲态的脸, 问道：“妈，你是不是没休息好？”
    苏凌看都不看她：“休息得挺好的。”
    许苏觉得苏凌在骗她，吐掉嘴里的水, 深吸一口气，正准备说道说道。
    苏凌斜她一眼：“最近学习怎么样？目标大学把握大不大？”
    庭院阳光点点，淡金色的光芒笼罩在她白皙的脸侧。
    “嗯？”她泄了一口气，“我觉得还行。”
    一进教室，许苏就感觉到高三令人窒息的氛围。
    原先这氛围也不明显, 毕竟处在头悬梁锥刺股的阶段久了，与之自然融合。
    她坐下之后就知道这氛围的源头来自于哪里，因为二模成绩下来了，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班主任徐立早全班同学一步，将成绩统一发放在全班同学的桌面上。
    “神经病啊！！！”
    陶文洁反应比谁都大，“卧槽他大爷！老徐这是有毛病啊！”
    “一大早不让人好过，简直他么晦气！”
    说完，拿起别人成绩单，“你考多少？？”
    别人扣住成绩单不让她看，“拜托了陶姐，留个面子！”
    陶文洁许是没考好，迫切需要安慰，放过了这位，紧抓下一位。
    许苏回头看了她一眼，陶文洁察觉到她的眼神，立马过来了。
    陶文洁不怀好意的啧啧啧，一手摁住她的肩膀，快速抽走她的成绩单，胳膊处的布料还蹭到她的脸颊。
    许苏：“。”
    陶文洁谓叹一声：“第三？！”
    许苏揉揉脸颊：“怎么了？”
    “这——”陶文洁把她的成绩单放回桌面，“你怎么也不退步啊？”
    许苏犹豫了下，问道：“你退步了？”
    “昂，正常。”陶文洁不咸不淡地挠了挠脸，目光瞟到孟唯景的桌面上，“你同桌还没来？”
    “没。”
    “他考多少？”陶文洁边说着，手指往孟唯景桌面成绩单的方向探着。
    许苏说：“我没看。”都是隐私，看了不好。
    陶文洁显然不会存在她的这种思想觉悟，拿过孟唯景的成绩单：“第一？！”
    许苏一顿。
    “哎吆歪！”陶文洁眨巴眨巴眼睛，“这可真是捞虾碰上条大鱼——意外了。”
    大片阳光迤逦而下，许苏直立身子，在阳光下抬起修长白皙的脖颈，她放下笔，几经思考，抬起手指，“给我看看。”
    陶文洁正要递给她。
    余光里瞥见孟唯景风尘仆仆闯进前门的身影。
    许苏见状，接过成绩单，“他来了。”
    “腾”得一声，孟唯景走过来，一把拉开座位，他步子又大又快，浑身裹着一股健康富有活力的气息，声音清脆，“看什么？”
    “你的成绩单。”陶文洁说， * “景哥，要不然你真就开个班儿吧，我呢，也就委屈委屈，给你当几天学生。”
    孟唯景睨她：“没醒呢？”
    许苏笑了笑。
    陶文洁不满了：“夫唱妇随！”
    许苏觉得陶文洁这人越来越不受控制，可能她本就是一条放荡不羁的灵魂。从来都是听梁晋远和崔莱打趣她和孟唯景，现在陶文洁也放开了。
    她琢磨着怎么回击，可陶文洁很快就转移话题。
    “说真的。”陶文洁双手撑着她的桌面，双肩耸着，表情无比认真：“你俩可以考虑考一所学校。”
    孟唯景没有说话，同样也没有动。
    许苏立刻抬眼看着陶文洁。
    她是有这种想法，可并不能保证自己能够考到那个成绩。

 分卷阅读67

    陶文洁继续道：“我也和你俩考一所学校。”
    孟唯景挑眉：“你凑什么热闹？”
    “我去了之后——”陶文洁微笑道，“你俩再给我当小弟。”
    许苏：“……”
    孟唯景：“——滚蛋。”
    陶文洁一走，许苏把孟唯景的成绩单放回原处。
    随后，她拿起书，准备早读。
    余光里注意到孟唯景的目光正往她这边看着，许苏捏了捏书本，转过头去，问他：“干嘛？”
    孟唯景眉眼清亮，嗓音磁沉：“考多少？”
    许苏把自己的成绩单也递过去，轻声道：“第三。”
    孟唯景笑：“没我好。”
    “废话。”许苏莫名其妙，“我还能再超越你一次吗？”
    “不行么？”孟唯景指尖夹着成绩单，眼神看着她的侧脸，边看边问，“你不敢了？”
    “这不是怕你生气。”许苏说，“所以让了让你。”
    “让了让我？”
    “昂。”许苏想了下，“就是——隐藏实力。”
    孟唯景微不可察的笑出声来，用薄薄的成绩单拍了拍她的颅顶，毫不留情地拆穿她：“一让让出个第二名？”
    许苏强装淡定地“嗯”了声。
    “不会就问嘛。”孟唯景漫不经心道，“班级第一坐你面前了，用起来还不顺手了？”
    “。”许苏抿了抿唇，愉悦道，“顺手啊。”
    早读课上班里同学异常用功，朗朗书声穿透楼层阵阵飘向远方。
    高三一向是最为用功的一年，上学期如同白驹过隙，下学期时光如火如荼度过大半，黑板一侧的倒计时尤为显眼。
    高三下学期第一次考试时，许苏因为题型熟悉所以取得班级第三名的成绩，不过，自那之后，她的成绩变动并不大。
    一是她学习刻苦，二是孟唯景教的尽心。
    她跟着孟唯景“吃香喝辣”。
    虽然孟唯景口口声声说要报酬，可在长达半年之久的补习课程中，他没索取过任何东西。
    许苏甚至怀疑，怀疑孟唯景本人完全不像他口中的自己那般锱铢必较。
    尤其是见识过他照顾孟星辰的样子。
    陶文洁的提议，许苏认为还可以。
    如果能选择一个人陪伴自己大学四年，许苏希望那个人是孟唯景。
    早读课结束，孟唯景合上课本，倚在后排课桌上小 * 憩。
    半晌，许苏递给他一个面包：“同桌。”
    “嗯？”
    “给你吃。”
    “嗯。”孟唯景动作自然地接过那个面包，撕开包装。
    许苏不转头，盯着他看。
    孟唯景一口咬掉大半面包，含糊不清问她：“帅也不能这么看啊。”
    “……”许苏觉得有点好笑，“帅不就是给人看的。”
    “嗯？”孟唯景动作一顿，笑起来，“你怎么回事？最近嘴甜得不得了。”
    许苏：“切。”
    不止最近好吗？
    但是，许苏不对别人嘴甜。
    只对孟唯景嘴甜。
    就像孟唯景不带别人课，只带她的课是一样的。
    这话有些难以启齿，基本说出口，就等同于表明心意。
    许苏向来情绪稳定，学习生活中像是披着乖乖女的假衣外套。
    教室里迷蒙着浅金色的阳光，温柔无比。
    孟唯景的五官利落分明，背光而视，他的轮廓凌厉张扬，嚣张又充满少年感。他神色淡淡，吃起东西来都有总儒雅的利落。
    他没再说话。
    许苏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我觉的陶文洁提议不错。”
    孟唯景姿态慵懒，语气散漫：“什么？”
    “孟唯景。”许苏一本正经道，“我们考一所大学吧。”
    孟唯景眨了眨眼，鸦羽般的睫毛轻颤，没什么表情，只是目光紧盯许苏，看起来有些——不太好形容。
    他又没回答，许苏以为他不想，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别过眼，缓缓道：“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强求。”
    她觉得有些懊恼：“我以后不问了。”
    “你什么意思？？”孟唯景突然一个起身，手在下面/摁在她的/腿/上，语调上扬。
    许苏身体紧绷，心情更加恼怒：“怎么了吗？你怎么动手？”
    “不是。”孟唯景气笑了，舌头顶着脸侧，面包朝她桌子上一扔，“你再说一遍。”
    许苏：“不说。”
    随后，她听到孟唯景不再散漫的声音，话语内容却意有所指。

 分卷阅读68

    “我看你真是要气死我。”
    “......怎么了？”
    “你跟我上一所大学？”孟唯景低声道，“这不是一开始就说好的？”
    “。”许苏愣了愣，“没有啊——”
    “没有？”孟唯景眼睫稍抬，表情淡淡，反问道，“没有吗？”
    “有、有吗？”
    说完这句，许苏认真想了想，确定自己与他之前的确没有谈论过这个话题。
    只是说好，他带自己考上大学，此番补课结束。
    她很疑惑，但看孟唯景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
    随后，她听到他的鼻腔中发出一声气音，再之后，便听到他说——
    “不然你什么时候还我？”
    “。”许苏心道，还什么？
    “高考后两个月么？”孟唯景的声音停顿了一下，身体自然而然地回归原位。
    许苏感到那抹覆在自己腿上的力量扯了下去，随之也渐渐放松下来。
    他的长腿伸在两张桌子中间，距离许苏很近，目光如炬，不曾移开，语气恢复之前的慵懒。
    “那可不够。”
    28.  2 * 8   但许苏喜欢。
    “两个月还不够？”他的态度蛮横不讲道理, 话语来的莫名其妙，许苏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很快反驳他，“天底下最难缠的就属你了。”
    “你说什么？”孟唯景笑, “说谁难缠？”
    “还能说谁。”
    “刚还说我帅呢吧？”孟唯景消气了, 刚才那股与之力争上游的架势消散了, 语气散漫, 倒显得漫不经心：“变得可真快。”
    许苏：“……”
    “还有多长时间高考？”
    许苏看了一眼黑板：“四十五天。”
    “一天天都想什么呢？”
    许苏：“……”
    “我给你算一下啊。”孟唯景说，“现在呢，你在班里是第三，我第一。”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还是有意，总之孟唯景说这话的时候刻意咬字, 重音落在了那个‘一’字身上, 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破天荒的考了第一。
    许苏没忍住，“千年老二头一遭。”
    “嗯？”孟唯景的声音停顿了下，微斜着头, “你说什么？”
    许苏“唔”了一声, 也有点心虚：“什么都没说。”
    “我这次就放过你。”孟唯景继续刚才的话题道, “距离高考还有四十五天, 你差我还有多远？”
    许苏不说话。
    “没那么多时间浪费。”孟唯景盯着她，眼眸里的黑色深沉，“考不上给我等着。”
    她被孟唯景“恐吓”了, 但她并不害怕这份“恐吓”，甚至有些憧憬。
    具体憧憬什么，她不想多说。
    时间过得很快了。
    其实事后回忆，高中三年光阴似箭。
    似乎是从决定来到白马镇的那一天，她和苏凌的生活就变了, 离开桎梏的同时陷入一种微微惶恐的状态。
    但在学习的时候，更多被孟唯景牵引着情绪，以至于许苏忘记了那份恐惧。
    直到某天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班主任徐立走进教室，叫走了她。
    然后，她回教室拿出书包，装下所有老师布置过的作业，从后门离开。
    她走时孟唯景没在教室，最后一排的梁晋远问她：“许苏，你干嘛去？”
    许苏面无表情道：“有事。”
    陶文洁偏过头来：“就这么走了啊，什么时候回来？”
    许苏：“很快。”
    “本来不想让你知道，可想着你放学回家看到你妈不在，总得知道。”身穿白大褂的陈红霞满脸愁容，唉声叹气，“你舅舅在外地，最早晚上才能回来。我去科室请个假，你在这里看着你妈妈，有什么事情叫大夫。”
    “舅妈。”许苏脸色难看，“是王成阳来了？”
    “是他。”陈红霞皱着眉头，“他现在在派出所，但你妈妈住院不仅是因为他。”
    许苏急忙问道：“那是怎么了？”
    “你妈太劳累了，体力不支。”
    “没别的事吧。”许苏又问。
    “没。”陈红霞沉吟一声，“应该没。”
    许苏捏了捏手心，虚汗阵阵，背后的书包很沉，牢牢拽着她的双肩。
    陈红霞又说：“我请假回家，给你妈妈熬点汤，你想吃什 * 么？我一块给你带过来。”
    “我不饿。”许苏说。
    “好孩子。”陈红霞见她这样有些不

 分卷阅读69

    是滋味，宽慰道，“你妈妈没事。”
    “嗯。”
    回到病房，苏凌还睡着，苍白的脸色略显惫态，就连嘴唇都毫无血色。
    许苏走过去，坐在病床旁边，给她整理了一下身上盖着的毛毯。
    许苏很自责，苏凌高强度的工作已经持续很察过一段时间，她有所察觉，但没有行动。
    她看着苏凌，觉得自己和她都是一样的狼狈。
    一路赶来身上粘腻着汗水与灰尘，脸上挂着黯淡无光的表情。
    楼道里病号响铃不断，护士推着药车挨个换药，医生偶尔步伐加速。
    苏凌醒来是深夜，许苏打着一盏昏暗的灯光在靠窗位置刷题。
    她转过头，手指抓住白色床单，微微蹭动身体。
    空气中流转着消毒水的气味，浓黑的夜晚，不甚光亮的暗灯。
    “……苏苏。”
    苏凌刚醒来，喉咙干燥，声音沙哑。
    许苏拿笔的手一顿，慢半拍的抬头。
    苏凌半眯着眼睛，被月光照耀的脸颊略显苍白。
    但她微微勾着嘴角，或许太过劳累，目光不够凝聚，可看着自己的时候，她的眼神如此温柔。
    那种温柔的目光给了许苏莫大的支撑。
    “妈妈。”许苏笑了笑，“你感觉怎么样？”
    苏凌没有回答，她的目光温柔又试探，只是看着许苏，半晌才开口道：“请假了？”
    “嗯。”许苏说，“请假了。”
    苏凌闭眼，从心底感到难过：“马上高考了……”
    许苏低声道：“还早。”
    “没多少时间了……”苏凌咕哝道，“怎么这么苦……”
    许苏知道苏凌又在难受了，这个世界与她们母女二人而言，并不心软。
    脚下是被冷气吹得冰冷坚硬的地板，头顶竟也是白花花一片。
    医院里躺久了，苦楚会从身体内部慢慢溢出，弥漫整个口腔。
    许苏说：“我去沏杯糖水。”
    苏凌扯住她的手腕。
    她看到苏凌有些发红的眼眶，在寂寥的夏夜里，泛着盈盈亮光。她看到苏凌欲言又止的嘴唇，微微抖动，不敢多言。
    她猜测此时此刻的苏凌有些被现实打败。
    王成阳找到苏凌所在的超市，在苏凌出门搬运货物时将其扯至人行道。
    超市位居繁华地段，王成阳此番举动简直猖狂妄为。
    苏凌近来体力不支，而王成阳这个人，是她难缠的诅咒。
    所以她小心翼翼地生活，恐怕重蹈覆辙，希望自己早日摆脱，又后悔自己曾经多次犹犹豫豫。
    可当那时，王成阳再次出现。
    她竟然，迎了上去。
    两人在闹市扯着嗓子咒骂，喉咙生疼。过去也好，现在也罢，她不能任由这人在自己尊严和身体上反复碾磨。
    王成阳是带着武器来的。
    武器一出，周遭人吓了一跳，嘈杂一片，惊呼着，报了警。
    王成阳说：“这东西拿在我手里，只要我不把它插在你身上，就没人能抓我！”
    教室外电闪雷鸣 * ，大雨倾盆。
    中午时分天地昏暗如同幕布掩盖，树叶被雨水砸得噼里啪啦响，风声混着雨声夹杂进教室。
    许苏端坐在座位上，目不转睛地盯着试卷上的题，指尖不曾停顿。
    陶文洁从门外走进来，径直停在她跟前，突然道：“破雨天，让人烦躁。”
    许苏放下笔：“嗯？”
    “夏天来了。”陶文洁说，“要不热死要不闷死。”
    许苏：“心静自然凉。”
    “倒是不怎么见你慌张！”陶文洁问她，“你那天请假干什么去了？你同桌都不知道，他给你发消息，你都不告诉他？”
    本来就不想让他知道，许苏耸耸肩，没说话。
    煌城一年四季干燥，只有夏天多雨多阳，雨水下起来没完没了，风大到能把撑着的雨伞吹跑。
    晚自习下课之前，苏凌发消息说雨太大了，让许苏今天不要回家，在宿舍将就一晚。
    许苏直到放学才看见消息，没有回复。
    她肯定要回家的，她不会留苏凌自己一个人在家。
    许苏在教学楼下撑伞，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叫她的名字。
    许苏只得转过身看，岳昊扬竟冒着雨跑了过来。
    教学楼门前人来人往，雨水斑斑点点洒在石阶上，风扫过肌肤，微微有些凉。
    “许苏！”岳昊扬笑得很开心，“你要回家

 分卷阅读70

    啊？”
    许苏点点头：“嗯。”
    “我爸来接我，捎你一程吧。”岳昊扬指了指校门口的方向，“就在大门外，要不要一起啊？”
    “不用了......”
    “你客气什么啊！”岳昊扬笑说，“雨下的这么大，坐车多方便！”
    坐车确实方便，但许苏决定拒绝他。
    许苏撑了好久的伞，微微仰视着岳昊扬，清瘦有力的手臂从身后伸过来，直接拿走了她的伞。
    属于孟唯景的气息从一侧传过来，许苏扭过头去。
    身后的人很多。
    许苏只看到了孟唯景。
    黑发，头上扣着一顶同样是黑色的鸭舌帽，肩膀处斜挎着背包，眉峰下的单眼皮很是犀利。
    许苏偏着脸，余光里瞥见岳昊扬略微吃惊的神色。
    “同桌。”
    “走啊。”他低沉的声音传入耳中，“一起。”
    许苏动作一僵：“好。”
    “快点。”
    许苏侧了侧身：“知道了。”
    然后她准备和岳昊扬道别，只是一转身，手还没抬起来，胳膊就被人拽住，扯着向雨里走。许苏吓了一跳，人却不得不打着磕绊一步一步走远。
    她肩膀磕在孟唯景身上，转动脖颈：“岳昊扬再见！”
    岳昊扬没料到这出，愣在原地。
    孟唯景力很大，许苏疼的龇牙咧嘴，他的眼神落在她脸侧，声音越来越近，阴沉沉的：“我才一会儿功夫不见你。”
    “你都给我搞些什么。”
    搞什么了？
    许苏抖了抖肩膀，“我刚出来，岳昊扬只是问我要不要坐他的车。”
    “坐什么车。”孟唯景冷哧，“我带你走回去。”
    身旁走过两个同学，伞檐滴下的水溅到孟唯景的衣服上，令他不动痕 * 迹地蹙了蹙眉。
    许苏对他的情绪很敏感，她意识到孟唯景此时此刻心情不算太好，甚至有些烦躁。
    她不知道与刚才的事情有没有关系。
    “走回去太远了。”许苏说，“我不想走。”
    她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孟唯景，夜风扫荡着她的过膝长裙。
    孟唯景问她：“你想怎么回？”
    许苏还没回答。
    孟唯景气得头皮发麻，弓着身子凑到她面前，声音听起来咬牙切齿：“我们就怎么回。”
    十八岁的孟唯景，狂妄自大，不可一世，服软都来得不情不愿。
    但许苏喜欢。
    29.  29   你算老几？
    他的脸正对她的眼睛, 气息吹拂在她的耳边：“你说你想怎么回？”
    明明是凌厉的语气，许苏却感觉到一丝无奈的绵密。
    他会是一个很好的陪伴者吧，从少年时代到事业有成，即使两鬓斑白也是谦谦君子。
    许苏天马行空的想。
    她笑了起来。
    然后孟唯景冷下脸, 把她的白色薄衫系了起来。
    天黑透了。
    路灯映着瓢泼大雨, 青翠树叶在狂风中乱舞, 四周都是人, 簇拥着狂奔。
    孟唯景垂下眼睫：“鞋都脏了。”
    “嗯？”许苏抬抬脚，惊讶道，“真的诶，鞋脏了。”
    孟唯景无语道：“我说我的。”
    许苏笑着说：“那你背着我回吧。”
    他一愣。
    “你的鞋已经脏了。”许苏说，“那就再脏点吧。”
    孟唯景：“嗯？”
    许苏的鞋子在积满雨水的地面上轻轻踏了一下, 溅起小小的水花。她的手自然而然的顺了一下自己的后背。
    还行, 很瘦。
    所以不会太重。
    孟唯景单手支着雨伞，另一只手牵过她背后的手，指腹柔软。
    “苏总。”他声音很淡, 气息拂在脸上痒痒的, “蹬鼻子上脸就是你这样的。”
    许苏从后面圈住孟唯景的脖颈。
    这边没什么人, 她放心地趴在孟唯景背上。
    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趴在许汉平背上撒娇睡觉的时刻。她不好界定自己与孟唯景的关系，总之，她没有在他平稳的呼吸中感受到一丝一毫不妥。
    “你上次请假做什么去了？”孟唯景托了托她的身体, 继续道，“怎么什么都不说。”
    “不想说。”
    路灯照着湿漉漉的路面，夏天夜晚，折射几点星碎。学生们走散了，沿途人很

 分卷阅读71

    少, 偶尔有车子经过，速度也不算太快。
    这个时间点，回家的学生已经被接走了，许苏和孟唯景像是无人问津的两个小朋友，自觉遗忘了明日的课程与此刻的时间，不紧不慢地往回走。
    “连我都不给说？”他的声音隐藏着不满，甚至与她一布之隔的手用了力气。
    许苏这才精神紧绷：“家里……有事。”
    孟唯景又继续问：“什么事儿？”
    许苏一顿。
    一顿好几秒。
    见她不说话，孟唯景继续道：“我觉得女孩子不想与别人说心事是好的。”
    “……”许苏的手臂渐渐松了松，抿了抿唇，“嗯。”
    “但也得分是什 * 么事，什么人。”孟唯景背着她，偏冷的声线里，难得正经，“不好的事情，不能憋在心里，会得病。好的事情更要分享，说出来，让你同桌我——开心开心。”
    许苏一手扶着他肩膀，一手打着伞，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浓黑的碎发。
    “是不好的事情。”她咕哝道，“所以不想让——别人知道。”
    “我也不行？”孟唯景顿下脚步，偏过头，目光放在她脸侧，没有继续往前走，也没有将她放下，只是看她，等着她的回答。
    许苏不敢说话。
    正是因为是你，才不行。
    雨渐渐变大，雨水滴在地面水滩里砸起一个个水泡。
    孟唯景忽然把她放下来，抬手接过她手里的雨伞，漫不经心地替她抚了抚额间的碎发，弯下腰身与之齐平，黑色眼眸紧盯着她，认真且庄重的告诉她。
    “我不是别人。”
    而后，在乌云密布的夏夜里，身后细碎流光闪耀，夹杂着潮湿的空气和微微有些心虚的气氛中。
    孟唯景削瘦帅气的脸贴近。
    轻轻吻了她。
    许苏一整晚都没睡着，她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是孟唯景那张帅脸，还有他嘴唇的触感，温热柔软。
    他提前吃了糖吧？
    还是草莓味儿的！
    一时之间，许苏心火燎原。
    她紧紧闭着眼，不敢乱动，怕吵醒苏凌，但又实在按耐不住自己如同可乐炸裂般的心情。
    上次陶文洁问过她，和孟唯景接吻的感觉。
    那时不能回答她，现在她想说。
    还不错。
    她有些心跳加速，头一次忍不住、头一次清晰地意识到。
    孟唯景对她的影响已然不是一星半点。
    把她从这种不能自拔的情绪中拔出来的，是苏凌长久以往的辗转反侧。
    “苏苏。”
    “啊？”许苏僵住身体，不由得抿了抿唇。
    黯淡无光的夜里，雨声扑簌。
    苏凌哀叹道：“妈妈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许苏不说话。
    房间里静了很久，除了雨声没再发出任何声音。
    她知道，苏凌没睡好。
    要不然不会说梦话。
    第二天一早，许苏一如往常踏进教室。
    在高考前最后半个月里，学校老师们对高三学子的态度渐渐转变为疼爱、鼓励的态度，其实一直都是这样的，只是老师不敢松懈，不敢对青春洋溢的孩子们有所笑脸，怕这脸面无法凝聚，对学生们再无压迫。
    最后一排座位里，临阵磨枪的梁晋远和崔莱正凑在一起看手机。
    他们两个刻苦了一段时间，最近许苏总是见他们两个背书刷题，很少凑在一起交头接耳，对手机里的内容如此感兴趣。
    看到许苏，梁晋远兴奋地直接跳了起来：“苏总！苏总！你和景哥背着我俩干啥了！干啥了！”
    许苏：“我们两个......能干什么？”
    “你们两个能干的可多了——”崔莱不怀好意地对许苏招手，点点手机屏幕，“来，苏总，看这里。”
    许苏有些不安地凑过头去。
    崔莱继续说：“这 * 都快高考了，整这些幺蛾子。”
    许苏料想，这都快高考了，崔莱和梁晋远不会平白无故坐在这里瞎聊天，她猜测，肯定是有什么劲爆的消息吸引到二人的眼球。
    短暂的视线聚焦过后，许苏紧紧攥住梁晋远的手机，心里咯噔一声：“这怎么回事？！”
    梁晋远微笑道：“我一直看破不说破，但今天这个消息就这样以长江之水滚滚东流之势公开了！”
    崔莱道：“这盛世如你所愿——！”
    许苏盯着手机屏幕，看着那硕大的“白马中学高三学霸带头

 分卷阅读72

    谈恋爱，伤风败俗意欲为何！”标题，冷汗频频。
    孟唯景背着许苏的照片在白马中学学校论坛公开了。
    许苏有些后怕的想：幸好不是那张接/吻照。
    但雨天视线不佳，黑夜更是模糊，拍摄者竟然用闪光灯把许苏和孟唯景的身影照得清晰无比。
    许苏服了，这人好大胆，自己好大意。
    一时之间，论坛盖起高楼。
    陶文洁把手机拍在桌面上：“就这？就这？”
    “这算什么啊？？我还以为多亲/密的动作，让人大开眼界，孟唯景你可真是让我失望了。”
    孟唯景：“滚蛋。”
    “就会说这句！”陶文洁说，“别人以为你多厉害，照样被许苏压在下面。”
    “……”许苏一怔，赶紧转移话题，“就只是背了一下啊，同学之间互帮互助、很正常的。”她戳戳桌面，敲打着，“这标题取得——太过了。”
    “哦？”孟唯景眼眸漆黑，笑容桀骜不驯，反问她，“是吗？”
    “不然呢？”许苏看都不看他。
    “那你脸红个屁！”陶文洁用一条三十公分的硬质直尺勾着许苏下巴，迫使她抬起头。
    “……”
    “还说互帮互助。”陶文洁说，“都心虚成什么了？”
    “我没心虚。”许苏说。
    梁晋远认认真真的刷论坛，在几人插科打诨的时间，论坛评论更热闹了。
    “可真般配啊！！！”
    “学长学姐都能当学校门面了！！！”
    “这都马上高考了，难不成回家反省？？？”
    梁晋远绘声绘色读着留言，感叹道：“不是，这年头，颜值可抵万物。”
    “老徐不会叫你俩谈话吧？”崔莱问道。
    “叫就叫。”孟唯景不在意道，“我还能怕了他？”
    他一只胳膊伸过来，不自觉地拍了拍许苏的脸颊，那抹温热触感传过来，许苏心一紧。
    “怎么了……”
    “你没事吧？”他平静地问。
    许苏抿了抿唇：“没有。”
    “没骗人？”
    “没有。”
    “哦。”他看她，身子覆过来大半，“那就好。”
    他说这话时声音没什么起伏，唇瓣微微抖动着，轻飘飘地吐出这几个字。
    许苏不自觉想起昨晚一幕。
    觉得自己呼吸困难。
    但其他人根本根本觉察不到她的异样，他们对两人暗里涌动的气氛心知肚明。
    并且，视而不见。
    “这照片杀伤力大么？”孟唯景胳膊肘垫在桌面上，斜着眼看手机，表情格 * 外冷。
    “不大啊。”崔莱说，“苏总不是都说了吗？同学情谊，互帮互助。”
    “但是——”孟唯景脸色严肃地说，“这标题够可怕的。”
    陶文洁磨了磨牙：“是可恶，恶心的恶。”
    许苏抬头。
    梁晋远问她：“是吧？”
    “得罪人了吧？”崔莱说，“我以前，为了挣点小钱，经常给人家散发恶性广告，口传网传都有，我觉得吧，八成是有人使坏了。”
    其余四人：“......”这还用说？
    陶文洁嫌弃道：“你可拉倒吧，你干的那档子事还好意思口口相传。”
    “生活所迫。”崔莱笑着反驳。
    陶文洁问：“这照片哪拍的？”
    许苏看了一眼孟唯景，回答说：“学校门口，昨天晚上。”
    “昨晚遇到谁了？”
    “没谁——”话出一半，许苏突然顿住，昨晚遇到岳昊扬了，但是……
    她和孟唯景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
    “其实这帖子没什么。”崔莱又说，“找个人删了就行，我认识一个专门鼓捣计算机的哥，便宜好用，这样吧，你们给我二十块钱中介费——”
    “这帖子我自己都能删。”孟唯景白了他一眼，“但这不是没弄清楚么？”
    说完这话，他便起身径直走向门外。
    高三学生学习为主，八卦不停。
    到中午第二节课下课前，论坛里的帖子已被顶成hot。
    搞笑的是，底下大多数评论都是像梁晋远和陶文洁所说的那样。
    要不就是嫌弃标题取得过于火爆，然而照片内容令人大失所望。
    要不就是有人彻底歪楼，吹捧起照片主人公的侧脸与身型。
    [这是什么言情小说男女主的颜！]
    [这是什么言情小说情节！你背我

 分卷阅读73

    踱雨，我为你撑伞！]
    其中，一条名为‘白马中学高三七班班主任徐引’马甲所发出的留言，更让底下网友连连呼喊。
    他先是夸赞了贴主的做法，而后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毕竟原贴主内容将孟唯景和许苏的背影照添油加醋般说成不堪入门的偷/情/照，令人无言以对。
    “公然与男友在校门口卿卿我我！女神滤镜破灭了吗？！高三七班孟唯景，你的眼光就这么差强人意吗！”
    白马中学高三七班班主任徐引：[很好，发帖同学很有想法。请问这位同学是作业不够多，还是数学不够难？人家是班级第一，你算老几？]
    嗯？你算老几？？
    30.  30   然后，许苏没有高考。
    楼梯拐角处, 孟唯景敞着白色校服，半袖下是精瘦流畅的小臂肌肉，双手插在兜里，下巴扬得极高, 一张过分帅气的脸, 行为举止处处透着平静且张狂。
    许苏没忍住瞧了他一眼, 又不敢多说话, 因为班主任徐立站在对面，正面容严肃的看着他们，像是有气撒不出，又不忍心去呵斥。
    偶尔有学生经过，也是匆匆而来, 匆匆而去, 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俩站着的学生是今天在学校论坛上最火的“学 * 霸情侣”，那个脸有点发绿的好像就是顶成最高评论的高三七班班主任徐立老师——吧？
    徐立瞪走那个停住脚步的学生, 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背起手来：“你俩真是万众瞩目啊。”
    许苏心里咯噔一下, 然而比起此时此刻徐立到底要用什么样的方式来训斥她和孟唯景, 她更确定的是徐立老师是实名制发帖。
    “你俩跟我说说。”徐立用中指扶上眼镜，猛的一吸气儿，“昨晚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事儿啊, 同桌之间互帮互助。”孟唯景颇不在意的态度很是明显，“立哥，我什么人你不知道啊？”
    “你别喊我哥！”徐立气不打一处来，“咱俩这差着辈分，谁都不跟你嘴贫！”
    到底是上次摸底考了全班第一, 许苏瞧着徐立对孟唯景的态度，那是打也不舍得，骂也不舍得，一时之间从心底冒出一股笑意。
    但她不敢笑。
    徐立继续说：“这马上就要高考了，还不给我省心。”说完了，转向许苏，“你腿受伤了？”
    许苏思考了一下，如果是腿受伤了话，孟唯景背她岂不是有了理由。
    然而孟唯景毫不留情：“她跑得比谁都快。”
    许苏：“……”
    走廊里阳光明媚，孟唯景站在原地不动，半张脸沐浴在光芒中。
    许苏也不动，她微垂着眼看着地面，脸色无澜。
    如果许苏知道徐立此时此刻正在心底怎样评价她和孟唯景，或许会大跌眼镜。
    徐立是白马中学的老教师，自打上任以来就做班主任，白马中学地处白马镇，教师资源不比市里，但多年以来升学率一直不错，处于合格线以上的水平。
    也有不少同学在眼皮底下谈恋爱，嘴上说着没有没有，情绪都隐藏在眼里。
    徐立从面前这两位学生面前，看不出一丝一毫心虚与不安。
    如果说非要让自己评价一下，他直觉“般配”二字头上挂。
    他被自己吓了一跳。
    随之，他哼笑一声：“你俩真是。”
    许苏和孟唯景闻言抬头，直勾勾地盯着徐立，等他下一句。
    许苏眼睛大，水棱棱得透着光。孟唯景单眼皮，狭长又冷漠，上挑着眉。
    两个人：嗯？
    徐立尴尬地咳了一声。
    孟唯景低声问道：“我俩怎么了？”
    “你俩给我滚回去学习吧！”徐立侧了侧身，顿了一秒，而后压低声音轻飘飘地对孟唯景说，“给我想办法把那帖子删了！”
    “还有，马上就要高考了。”他看了一眼许苏，语重心长道，“感情的事先放一放啊。”
    这次不痛不痒的谈话可以说是徐立象征性地做了一下样子。
    回到教室后，许苏和孟唯景十分有默契地沉默，这种诡异的沉默会让其他人产生一种错觉——俩人挨批了。
    尤其是徐立在讲台上，声情并茂的又给全班同学开了一节班会，语气用词严重，形势咄咄逼人。
    陶文洁和梁晋远一下课就围过来了。
    “挨骂了？”
    “老徐说什 * 么了？有没有罚你俩打扫厕所？”
    “......神尼玛打扫厕所啊梁晋远！”陶文洁无语道，“服了。”

 分卷阅读74

    许苏缓缓转过头，正好看见旁边正在斗嘴的二人。
    声音戛然而止，两人又凑过来。
    孟唯景无形之中白了两人一眼，慢腾腾地伸了个懒腰，姿态慵懒而高贵。
    三人一时之间哑口无言。
    许苏在与孟唯景淡淡地对视一眼之后，茫然的回忆起方才徐立在外面说得那一通话，无可厚非。
    “看来没事儿。”陶文洁做出判断。
    许苏看向她。
    “孟唯景一直是老徐的爱宠。”陶文洁双手交叉，啧啧摇头。
    孟唯景想了想，放弃反驳，轻笑一声：“就是了，能怎么着？”
    陶文洁耸耸肩。
    孟唯景懒洋洋地转身，鼻息间的热息拂过许苏后脖颈，靠近得一瞬间，她又听见孟唯景笑了一声。
    他的笑声很小，几乎低不可察，但总是饱含一种胜券在握的不屑。
    他拿出手机起身，去了教室后排。
    许苏猜测他去删除论坛热帖去了。
    梁晋远紧跟其后。
    陶文洁看着许苏，许苏放下笔，四目相对。
    许苏目光安宁，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这件事情给她带来的就只是多和同学说几句话而已。
    但陶文洁明显更在意：“你知道是谁吗？”
    她在说曝光照片的人。
    许苏摇头，轻不可闻的回答：“不知道。”
    陶文洁：“我知道。”
    许苏是在高考前最后一个周末才确定，对她怀有恶意，一心要她名声破裂的人是谁。
    那个周末她早晨八点准时出发去找孟唯景，路上买了几瓶矿泉水和能量饮料。
    她没给孟唯景打招呼，想着也不是第一次去他家，可推开大门，许苏便和一位身型微胖，面容和蔼的中年女人对了眼。
    气氛瞬间僵住了。
    高考是一个学生学生生涯以来最为重要的骨节点，许苏没考虑到，向来独身一人的孟唯景，他的家人会在高考前推掉工作和星辰的课程，专门回家陪伴他。
    事后回想，许苏觉得自己实在考虑不周。
    孟唯景的妈妈和小姨长相相似，正站在小院里浇花。
    许苏走过去主动打了声招呼，然后简单自我介绍了一番。
    虽然有点尴尬，但场面还算和乐。
    孟母年近五十，身材微胖，但气质温婉，看起来格外好相处。
    孟唯景家坐北朝南，南面透过来的阳光很好，地面投落着枝繁叶茂的阴影。
    “许苏？”孟母放下手里的浇水壶，笑着说，“小景带着星辰去公园里遛弯了，我给他打电话让他回来。”
    许苏推辞道：“不用了阿姨，我去找他吧。”
    孟母微微笑道：“你知道哪里吗？我送你过去。”
    说完，孟母抬脚便向她的方向走来。
    许苏咬了咬唇，阻止了孟母：“阿姨，我知道的。”
    孟母后来没送许苏到公园，许苏想，若是孟母真的送她，她才会尴尬到脚趾扣墙。
    除此之外，许苏已经开始考虑今天 * 是否应该和孟唯景见面。
    孟唯景牵着孟星辰回家路上，正好撞见在公交站等车的许苏。
    他还是那副冷然的模样，斜着眼看许苏，也不叫她，等她看到他。
    结果，许苏真的转过身。
    这么一出，许苏觉得自己和孟唯景还是有那么一点心有灵犀的。
    公交车来了，许苏没上车。
    她和孟星辰打了招呼，星辰没搭理她。
    许苏见怪不怪，只是对孟唯景说话的语气多了一丝娇嗔：“你怎么不告诉我你爸妈在家啊？”
    孟唯景笑了声：“你也没说你今天要来找我啊。”
    许苏抿抿唇，说实话有点不是很想理他。
    夏天的清晨阳光明媚，气温已有渐渐升高炎热的趋势。
    孟唯景把星辰送回家，许苏站在白马巷胡同口等他。
    他蹲下来与孟星辰齐平，耳语了一会儿。
    再然后。
    孟星辰看了她一眼。
    如果许苏没记错的话，这是她印象中孟星辰第一次拿正眼瞧她，虽然这句话有些不太好听。
    ——星辰是记得自己的。
    她想。
    孟星辰自己回了家，孟唯景立即过来了，宽肩窄胯，大步流星。
    许苏觉得这画面有些养眼，眉眼里带着欣赏的笑。
    孟唯景推着她走：“苏总？”
    “啊？”
    “见我妈了？”

 分卷阅读75

    “昂……”许苏说，“都怪你。”
    孟唯景看她微微上扬的嘴角，玩笑之意坦坦荡荡，他沉静片刻，突然说道：“海大去年分数线617.”
    许苏愣了愣，就孟唯景的话，她并没有立刻回应。
    女生向来会隐瞒心意，于是她眨眨眼，一脸无辜：“什么意思？”
    她抬眼。
    孟唯景对上她的眼眸，扯了下唇角，笑道：“你明明就懂……”
    她和孟唯景来白马镇上最大的文具超市买考试用品，遇到了沈雨竹。
    只是画面有些意想不到。
    沈雨竹在文具店偷东西，被店员抓住，人赃并获的条件下沈雨竹态度蛮横，拒不承认。
    店员忍无可忍，准备报警。
    店里围了不少人，店员和沈雨竹呈现对峙状态。
    许苏从货架上拿了几根中性笔和铅笔放在提篮里，孟唯景跟在她身后，他比许苏更早看到沈雨竹，但他没说。
    许苏付钱的时候，被沈雨竹狼嚎般的嗓音叫住。
    “许苏！”
    “许苏！”
    许苏不由得蹙眉，身形一顿。
    作为爆出许苏和孟唯景照片的人，沈雨竹没有丝毫愧疚，此时此刻只是想让许苏替她撑腰，或者给她付钱，让她逃离这个地方。
    但许苏根本不想搭理她。
    从她给童歌下泻药的时候，她就不再是自己的朋友。
    对于女生之间的纠缠，孟唯景大抵能懂得一点，他问许苏：“你准备怎么办？”
    许苏回答：“买单呀。我请你吃饭。”
    两人转身的同时，沈雨竹突然间破口大骂。
    “许苏你见死不救！”
    “我诅咒你考不上大学！”
    周围看热闹的人更多了，她们也不懂的这位偷东西女学生的做法，只觉得她可能需要送一下医院。
    当所 * 有人都反应不及时，许苏掀开人群，冲上前，拧开一瓶水浇在沈雨竹头上，动作干净利落，一点不拖泥带水。
    沈雨竹瞪大眼睛，惊得说不出话。
    许苏提高音量，迅速反击：“狗改不了吃屎的玩意！你才考不上！”
    那是，第一次在孟唯景面前卸下伪装，也是第一次没忍受住诅咒。
    对手不是王成阳，不是身形高大，力大如牛的成年男性，许苏不怕她，更不要忍受。
    孟唯景拎着两人细心挑选的高考武/器，全程挑眉看她，店里的灯光亮白刺眼，许苏根本不敢与他对视。
    但是怎么说呢，孟唯景没怪她，也没多说话，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件从不认识的新型游戏？玩具？食物？
    想要一探究竟的意味更加明显。
    很久之后，许苏才知道，沈雨竹没有考上大学，也没有复读。她的父亲生意失败，欠债颇多，带着她和其余家人一同逃到南方打工，从此再也没有回到白马镇。
    然后，许苏没有高考。
    因为高考前一天，王成阳死了。
    他被苏凌杀了。
    31.  31   他想弄哭她。
    许苏在床上翻了个身, 睁开眼睛的前一秒，她还在想，梦终于醒了。
    记得高考前最后一次与孟唯景分开，她还是信心满满。
    没有任何事情能够阻碍她要考海大。
    只是她忘记了, 生死是高于高考的事情。
    从王成阳死后, 许苏自觉切段了与任何人的联系。
    等这件事情暂且搁置, 她的人生已经走向了另一阶段。
    所有人的人生都已经走向另一阶段。
    好像在苏凌面前, 任何事情都可以先放一放。
    但她也很惆怅。
    偶然的一个夜晚，在许苏挑灯复习，准备二战，拿出手机准备查询复习资料的时候，手机里会自动弹出几条新闻消息。
    ——男人带刀威胁前妻, 被前妻反杀
    新闻里主人公的名字样貌都被做过处理, 但地点还是很详细。
    许苏只是瞥过一眼，很快划走。
    她身边的人也无法想象那种被人津津乐道当作饭后余谈的新闻八卦，主人公就在身边。
    她越来越安静了, 同时也越来越清楚, 自己要做什么。
    阳台的门开了又开。
    付梦楠从阳台拿下干净衣服, 重新爬上床。
    许苏摸了摸手机, 没看到任何消息，又躺着醒了半分钟神，起床

 分卷阅读76

    穿衣。
    大一基础专业课颇多, 偏偏这种课都是整个系一起上，在装有百十台的机房里，按先后顺序抢占位置。
    她和付梦楠、佟乐挨在一起。
    讲台上传来的是专业课老师康城方的淳淳教导。
    许苏对此兴趣不大。
    她听了两句，又朝电脑屏幕上看了两眼。
    唉声叹气。
    这太简单了。
    这和计算机基地发来的测试根本就不是一级别。
    大教室一片安静，许苏偷偷掏出手机放在桌下, 长而柔顺的黑发遮掩了她的面部表情，不过一瞬间，她又把手机塞进口袋。
    孟唯景一直没再回复她。
    她得想办法进计算机 * 基地。
    心底压了一堆事，许苏这节课听得不认真。
    一直神游到同学起身，嘈乱的氛围再次来临，付梦楠拍拍她的肩膀：“许苏，下课啦。”
    许苏一出门，正好碰见刚出来不久的赵小超。
    那天一起去参观计算机基地的人很多，真正想要加入的只剩寥寥。
    许苏算一个，赵小超也算。
    赵小超开口问道：“许苏，那测试题你做了吗？”
    许苏摇了摇头：“不会做。”
    “我也觉得好难啊。”得到自己想听的答案，赵小超一下子就喜笑颜开。
    许苏又点了下头。
    “找时间我们商量着做吧？”赵小超凑过来。
    许苏犹豫着，她又说：“我认识基地里的一个学长，可以让他教我们。”
    许苏抬头，“谁？”
    “江正。”赵小超笑着，“我和江正学长是同乡，我问过他了，他说这试题他闭着眼睛都能做。”
    付梦楠和佟乐听了，也觉得蛮厉害。
    许苏却只是松了一口气。
    前几天下过雨，今天阳光明媚，教学楼外面道路两旁树木葱葱，暖风吹拂，混着温热的青草芳香，吹在面颊上格外舒服。
    付梦楠问赵小超，“团支书，你人缘广、消息通，你知道计算机基地最厉害的大佬是谁不？”
    “我听江正说——”赵小超想了想，“孟学长很厉害，就是海大学生会会长。”
    “哦……”付梦楠和佟乐不约而同地长嘘一声，看了一眼许苏。
    “但我那天没看到他啊。”赵小超说，“可能大佬都是这样，江正学长说孟学长不常在基地待着，但只要一来，事半功倍。”
    “你找他教你啊。”佟乐怂恿她。
    赵小超啧啧道：“我还不认识他呢。不过以后我进了基地，应该问题不大。”
    问题不大？
    许苏没说话，学霸光环是外人对孟唯景最大的误解。
    孟唯景骨子里，并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
    至少现在，许苏感受颇深。
    下午第一节大课上完，颜从堃给许苏发来消息。
    【下午有课吗？】
    许苏看着这条微信，有些犹豫，没回复。
    颜从堃又发：【我正和法学院学长杭桐远在a教306教室，你不是要双修吗？要不要来见见面？】
    许苏顿了顿，二话没说，火速去了a教。
    306教室的座位几乎是满的，许苏从窗外看了一眼，给颜从堃发了消息。
    今天天气好，走廊里微风拂面，清爽宜人。
    许苏捏着手机，等了三十秒。
    颜从堃打开门：“你来了啊，快进来。”
    许苏进门的时候，手心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没看屏幕，直接将手机装在了包里。
    杭桐远是海大法学院专业前三的学生，颜从堃在社团活动中认识他。
    之前他听许苏说过想要双修法学和计算机专业，与杭桐远打得火热的时候就把许苏叫了过来。
    许苏嘴角的笑意满满。
    杭桐远的笑意更盛。
    海大篮球场，青春洋溢的学生挥洒汗水，动作灵活敏捷。
    一个三分球入筐 * ，同伴们呼叫连连，把手放在脖颈与肩膀之间快甩几下，表示“厉害”。
    孟唯景从篮球框下拿了一瓶冰水，拧开喝了两口，透明矿泉水瓶内的水瞬间消去大半。他舔了舔唇，拧紧矿泉水瓶，放回原来位置。
    他正撩起蓝色球衣擦拭额间密汗，轮廓分明的腹肌人鱼线一览无余。
    闷的正热的时候，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孟唯景顿了顿，掀开球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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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啊景哥。”向林北毫不吝啬夸奖，“你不来可好，一来把我们风头全占了。你瞧瞧篮球场外这一群群小姑娘们，看直了眼。”
    孟唯景轻笑一声，没回话。
    “景哥啊。”向林北突然对孟唯景勾肩搭背，一改正色，低声道，“你跟你学生会那个美女，真没事？”
    听到这话，孟唯景蹙了蹙眉：“谁？”
    “汪语兮啊。”向林北绘声绘色道，“就那个个儿挺高，腿老长，爱扎马尾辫的那美女。”
    “没啊。”孟唯景无语道，“想什么呢你。”
    “那你他妈是单身！”
    孟唯景：“嗯？”
    “这就好办了。”
    向林北和孟唯景打球认识，平日里交集不多。孟唯景作为学生会会长平时繁忙，偶尔来打球。
    他和孟唯景几次组队，都觉得这人属实靠谱的很，无论是前锋中锋，甚至后卫，他都能很好配合，妥妥的mvp。
    向林北有个表妹，和他同届，上学期来球场找他，无意中窥见孟唯景矫健飒爽的身姿——
    足足磨了他几个月，要他牵线搭桥。
    向林北还有点不太好意思，他原先一直以为孟唯景是有女朋友的，就是法学院女神汪语兮。
    如今看来，并不是自己想的那么一回事……
    “景哥啊。”向林北咧开嘴，“我给你介绍个女朋友吧，外国语学院的......”
    孟唯景伸手捞起篮球框下放在背包里的手机，划开屏幕后看了几眼，又平静锁屏。他站在向林北旁边，只听见了那声景哥，便准备转身再次投入运动当中。
    然而只是一转神，一抬眼，他的身体便如同雕塑一般僵在原地，刚才被润过的喉间瞬间干燥，喉结不断滑动着。
    向林北的话讲一半，只见孟唯景拍起手里的篮球，直接进了场内。
    众人以为孟唯景今日兴致大好，乌泱泱一群站起身准备搏战。
    那边。
    孟唯景按捺着脾气，冷着一张俊脸，一个漂亮的起跳，肌肉轮廓清晰的臂膀用力一投——
    篮球以巨大抛物线轨迹砸向一对站在篮球场外对话的男女。
    杭桐远的时间比较紧张，社团活动开展到一半就要离开。
    许苏不想放过这第一次交流的机会，加上下午没课也没兼职，于是主动请缨送他回法学院。
    杭桐远当然乐意。
    “我回去之后给你整理一套书籍，你去图书馆借来看。”杭桐远说，“我不敢保证能让你对法学院大一的课程摸透，至少熟悉是没问题的。”
    许苏怔了一下，应了声好。 *
    下一秒，她反应过来：“学长，我们还没有联系方式。”
    女孩的眼神清澈，双眼皮开扇形的压在明亮眼眸之上，背后是热血沸腾的篮球场，少女温柔甜腻的嗓音一下子沁在风里。
    杭桐远一时之间有些走神。
    许苏正在掏手机，正准备询问杭桐远要不要加个联系方式的时候，手里的手机突然被从天而降的篮球砸到，“咚”得一声掉在地上。
    许苏吓了一跳。
    俯下身去捡手机时，余光里出现一抹熟悉的身影。
    孟唯景双手插兜出现在身后的篮球场，一网之隔。
    他今天穿了球服，领口敞着，露出削瘦突出的锁骨，同时小臂肌肉轮廓流畅而白皙。
    裤子肥肥大大，但并不显臃肿。
    身后的男生们正在叫她：“美女没事吧！麻烦把球扔进来！”
    孟唯景从口袋里伸出手，食指点了点篮球滚落的位置，说了句：“听见了吗？”
    他直视着她，指使着她。
    愤怒、压抑、不容拒绝。
    许苏忘记手背被砸到疼痛，也顾不得摔得稀碎的手机屏幕。
    突然感到心口一窒。
    杭桐远也吓了一跳，他看到那球砸到许苏的手背，此时已经通红一片。
    他观察许苏手背的情况，伸过手——
    孟唯景突然提高音量，声音从牙齿缝隙中溢出——
    “我问你听、到、了、吗！”
    许苏的心脏在胸腔内部狂跳。
    她不能、也不想和孟唯景吵架，可他那咬牙切齿、声嘶力竭隐瞒的不好。
    她只能略显狼狈的拂掉杭桐远的好意，然后乖巧地捡起篮球，绕过门口，递给孟唯景。
    她抬头，他低头，从她的角度，能看到他那双精明的单眼皮里满是阴鹜，汗水顺着他精致的下颌角滚落。
    “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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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许苏保持着递球的姿势，姿态虔诚，声音微小，“给你。”
    篮球场好像安静下来。
    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同时盯在这里。
    那边，向林北大喊：“美女，把球扔这里！”
    许苏转头应声，正准备用力，一道低沉的声音令她浑身僵硬。
    “你敢。”
    “……”
    “许苏。”他的警告仿佛就萦绕在耳边，“你敢。”
    不知不觉间，额间冒了一层冷汗。许苏咬咬牙，将手里的篮球抛了出去。
    然后，转身离开。
    孟唯景不打球了，他走到球框下直接把身上的球服脱了，搭在肩上，捏起矿泉水瓶一饮而尽，然后，捏扁。
    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向林北从后面追上来。
    “景哥你怎么了？”向林北疑惑道，“不是生那个小美女的气了吧？”
    孟唯景头也不抬，眉头紧锁。
    “你球不打了？”向林北又说，“这可都等着你呢。”
    孟唯景别过脸，明显不想听。
    “不至于吧。”向林北自言自语道，“那姑娘多漂亮啊……”
    漂亮？
    孟唯景哼笑。
    是啊，她多漂亮啊。
    可她越漂亮，他就越想弄哭她。
    32.  32   【她啊，睡了】
    他又闹情绪了吧。
    但是关自己什么事呢。
    把杭桐远送到法 * 学院门口, 许苏就回了宿舍。
    临走前，杭桐远又提出添加联系方式的请求，最终没有如愿。
    此刻，她正捏着被摔坏的手机坐在宿舍里, 面无表情地盯着桌面, 右手背肿得很高, 刺痛感一阵接一阵。
    身后, 付梦楠被赵小超簇拥着进入宿舍，赵小超时在宿舍楼门口遇到付梦楠的，手里还拎着晚饭，想着找许苏商量考核试题的事，一路和付梦楠嘻嘻闹闹。
    佟乐坐在她右面, 平板里综艺开着, 面前鸡排饭摆着，转过头来问她们：“你们怎么在一起？团支书要来我们宿舍共进晚餐吗？”久⑩光整理
    赵小超眼神放在许苏身上，笑着回答佟乐：“是啊, 正好你们宿舍少一个人, 干脆我搬进来啦。”
    说着, 眼神一瞥, “许苏你手机怎么碎成这样了？？”
    一句问到心坎里，许苏默默把孟唯景骂了个狗血淋头。
    赵小超属于自来熟的性格，作为班级团支书与所有同学关系交好, 许苏还没回话，她又继续惋惜道：“你这可是新手机吧？上大学刚买的？这可摔得挺厉害的啊，屏幕碎成花了。”
    “……”
    “还能开机吗？”
    “不能了。”
    “天。”付梦楠说，“那你还怎么和这个那个学长联系，你进那么多社团, 还要兼职。”
    “就先这样吧。”许苏有些尴尬，“就先这样吧。”
    反正她现在，没钱修手机，更没钱，买新手机。
    许苏沉默了整整一天。
    谁都不见过她如此低气压的状态，但佟乐和付梦楠多少还能理解她的心情，手机摔坏了嘛，飞来横祸，给原本不富裕的许苏雪上加霜。
    许苏中午也不回宿舍了，直接背上电脑去店里兼职。
    后天是十月一，明天是考核试题提交的最后期限。
    赵小超的考核作业交给了名为江正的学长，她曾给许苏炫耀过，等许苏把电脑推给她让她也给自己传授一下经验的时候，赵小超矢口否决：“我不会啊。”
    许苏服了，这破烂生活。
    冰激凌店门口上方的风铃响了又响，她专心致志的查阅资料，编写代码。
    电脑屏幕下方的微信窗口闪烁，她没来得及打开，因为有顾客来买冰激凌。
    窗口外，几个女生成群结队，看着墙上贴着的价位表，询问道：“都有什么味道的呀？”
    她把电脑推到一旁，转过身，这才发现这几个女生身后十几米远的地方站着一个人。
    许苏顿了顿，有点不太确定。她温声回答了几个女生的问题，又抬头看了一眼。
    烈阳高照，光线迷离。
    孟唯景站在原地，视线不曾离开过她。
    这时几个女生出声，许苏收回目光。
    “我们要一个香草，两个原味，谢谢。”
    “哦。”许苏点头，“好的，请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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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白色冰激凌自机器口涌出，薄脆甜筒缓慢匀速转着，转着转着，速度就慢了。
    “吧嗒”一声，巨大的凉意覆盖手背，许苏猝不及防，一时没反应 * 过来，过了两秒钟，才赶紧关掉开关，将手中转坏了的冰激凌扔进垃圾桶，去洗手，重新做。
    他越来越近了。
    许苏把第三个冰激凌递给女生的时候。
    孟唯景刚好推开店门。
    冷风直吹。
    被冰激凌浸过的手又凉起来，两边温度天差万别。
    孟唯景昨天下午砸了她的手机，今天又出现在自己兼职的冰激凌店。
    许苏是有多傻，才会觉得自己的事情对他毫无影响。
    “你要什么？”许苏舔舔唇。
    孟唯景面无表情地望着墙上价位表：“哪个好吃？”
    许苏：“嗯？”
    “你给推荐。”气消了，声色平静。
    许苏看着他：“奇异果吃不吃？”
    孟唯景没反对。
    奇异果是老板娘早晨刚带来的，很是新鲜。许苏在店里很少榨果汁，店面小，招牌是冰激凌。
    但孟唯景来了，她免费给做。
    午休时刻，外面人不多，不似中午下课那会儿。许苏三点半之前没课，在店里乖乖巧巧兼职。
    桌面上的笔记本正播放着一个教学视频，耳机插在下面，随机叠在旁边。他瞥了几眼，没动作。
    榨汁机发出轰隆隆的响声，许苏侧身对她，黑色长发乖巧梳于脑后耷着，弓着臂膀低着头，神情认真。
    他记得她以前学习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很认真，旁若无人。
    基地考核的试题简单繁琐，照她这种姿态，也要几个小时。
    “做到哪里了？”
    “嗯？”许苏愣了愣，他在问什么？
    孟唯景经过她的身后，绕来前台，坐到椅子上：“你做到哪里了？”
    “啊。”熟悉的气息靠近，再离开，许苏紧张兮兮，“三分钟机器停掉就好了。”
    “我问的是考核。”
    “……”许苏转过头看他，背景是大片阳光散落，像一副淬了金粉的古典油画，就这样看着，羞于启齿的话堵在了嘴边。
    孟唯景衬着阳光斜了她一眼。
    画面破裂。
    羞于启齿转化为情绪不满。
    “没人带。”许苏哀怨，“不会做。”
    承认自己能力不足真是一件痛苦的事，尤其是在对方足以碾压自己的领域，更是痛上加痛。
    良久，孟唯景把电脑上插着的耳机拔掉，说：“我带。”
    说完，许苏也没回复他。
    果汁榨好了，她倒在杯子里，细心地插好吸管，转过身，给那人推过去。
    他眼皮都不抬。
    许苏看着他凌厉的侧脸，心想你这是何必呢？
    真要是委屈，就别来理我好了。
    大不了我明年再进基地。
    明年他会退出基地，如果一切顺利的话。
    学校计算机基地是为参加省赛国赛设立，这和他目的有所冲突。
    为了节省精力，他大概率会退出基地。
    不出意外，会有一部分人追随他的脚步。
    面前这位的来临，倒真是令他意外。
    脸上的表情也很有看头。
    昨天她和那个男的在篮球场外谈笑风生的画面历历在目。
    用篮球砸掉她的手机也是有心之举。
    可她没生气。
    她不敢生气。
    她生气了。
    他比她 * 更生气。
    但事后一想，他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冲动了。
    事关于眼前这个人——事关于许苏，大的小的事情都会引他烦躁。
    大抵是有病吧。
    消失了一年多的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魅力不消。
    她这么精明的人，怎么不惹人烦呢。
    试探写满她的眸底，脸颊粉扑扑的，浅薄刘海下的长睫卷翘，嘴巴嘟了起来。
    他刚侧过脸。
    无辜的眼神便迎了上来，那种志在必得、睥睨他人、没有所谓的东西涌入他的眼。
    他面无表情的转回去，态度很是冷淡。
    许苏习惯了他的行为，一声不吭，反而因为他带她编程有些飘飘然。
    修长的指尖摩挲着光滑的耳机弧度，孟

 分卷阅读80

    唯景闭了闭眼，无奈挑眉。
    就是她那张脸。
    让人怎么看。
    都看不烦。
    付梦楠和赵小超来找许苏的时候，孟唯景的指导工作已经过去了大半。
    赵小超没见过孟唯景，不认识他。付梦楠鬼马精灵，看一眼觉得眼熟，第二眼就探了究竟。
    “学长！”她高兴叫着。
    赵小超歪头看她：“学长？什么学长？”
    再一转头，就是孟唯景削瘦有型的帅脸和许苏认真趴在他身边认真看他编程的呆萌表情。
    有点般配。
    付梦楠想了想，开口道：“学长就是学长嘛！”然后又凑到她耳边小声说，“其实我也不认识啦……”
    付梦楠的确没有骗赵小超，自己和孟唯景的关系，总不能说我是在校报上认识他的啦！
    下一秒又细里回味许苏和孟唯景的状态。
    好家伙——
    原来真的没骗她啊。
    许苏直起腰来：“你们来了。”
    “对啊，我们来了。”付梦楠别有意味的问她，“有没有打扰到你们呀。”
    孟唯景往后靠了靠，手指覆在键盘上。
    笔记本编程他不喜欢，更习惯台式电脑键盘的触感。
    表情无味。
    看到孟唯景正脸的那一瞬，赵小超的眼神直了。
    孟唯景侧过脸，重新对准屏幕。
    随即，赵小超把眼神隐了。
    店里安静下来，许苏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钟表，三点多了。
    明明感觉只过去了十分钟，转眼快要上课。
    “这么快啊……”
    其实考核试题快差不多了，还差结尾部分。孟唯景本来想一起指导她完成，但看着窗口外两张陌生的脸，打消念头。
    “电脑我带走了，明早七点，学院门口。”
    “你不会放我鸽子吧？”
    此话脱口而出。
    瞬间，两人都怔了怔，心思各异。
    许苏手机坏了，唯一的联系工具就是电脑，孟唯景带走了，她突然有些没安全感。
    “你别看我消息。”省得生气。
    孟唯景默了两秒，懂了，脸也跟着黑下来，像是触及某道开关。他视线往下，定到屏幕下方，原本安静的窗口突然弹跳出来。
    杭桐远：【许学妹晚上有时间吗？】
    窗外站着的付梦楠和赵小超没明白店里两人的气氛，就见那身高体长、长相颇俊的孟学长慢条斯理地合上笔记本电脑，装进提 * 包，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黑色的绒质收缩袋递给许苏，拎着笔记本走了。
    一言不发。
    “许苏。”赵小超盯着孟唯景离去的身影，轻声问道，“那人是谁啊？”
    “朋友。”
    “男朋友吗？”赵小超转过脸盯着许苏，语气轻飘飘。
    付梦楠咬了咬下唇，感觉哪里不对劲儿。
    许苏回答：“还不是。”目前还不是。
    她捏了捏手里黑色绒质口袋，沉甸甸的，很有重量。她把袋子放到桌面，打开。
    窗外光辉未散，桌面光斑点点。
    袋子里是一块白色手机，崭新、昂贵。
    许苏莫名地心跳漏掉一拍，随即有些上不来气儿。
    他哪来这么多钱？？？！！！
    孟唯景完成考核试题的过程中顺便推了杭桐远的邀请。
    杭桐远走了，颜从堃又来了。
    不同于故作清高的法学院男神，这次这个粘得像一块狗皮膏药。
    孟唯景不想搭理他，有想知道他能粘到什么程度，嗯、哦、好三个字每隔半小时回复他一次，半夜他都不消停。
    孟唯景洗完澡，上身穿了件宽松t恤走到桌子前。
    胡乱擦了几下头发，水珠顺着黑色发丝滑下来，砸到衣服上，晕开一片。
    他打开电脑，运行了一下代码。
    没什么问题。
    这个考核题目很简单，他倒是仔仔细细给她整理了文档笔记。
    她那么聪明，多看几遍应该就能了解透彻。
    窗口对话框又亮了。
    孟唯景瞥了一眼时间，晚十一点二十三。
    颜从堃发来消息：【你干嘛呢。】
    “呵。”孟唯景舔舔唇，笑出声。
    他鲜少有这种无语至极的时刻。
    修长手指灵活游走在键盘之

 分卷阅读81

    间，他理所应当地回复——
    【她啊】
    【睡了】
    然后关机。
    去外面抽烟。
    许苏对他而言，是虚幻与现实的交界。
    他清楚她的伪装，也懂得她的乖巧，所以更想看她失控，更想她对自己坦白。她恶劣的一面别人没见过，但他知道。给沈雨竹换水，拿酒瓶砸流氓，给小偷浇水。她不卑不亢，谁见了她都得夸她一声乖巧。
    可就是这个乖巧的女生，在他这里，来去自如。
    她的安全感从何而来？
    她凭什么就能镇定自若。
    他觉得自己不算好人，对待外人没有那么多怜悯，不相干的一律无视。
    但她更没有心。
    从头到尾，不过是愿打愿挨罢了。
    难挨也是真的。
    第二天一早，许苏准时抵达学院。
    孟唯景来晚了，许苏正等在石梯下，百无聊赖地玩着学院门口两旁的绿植，一回头，那人提着电脑从灰色路口处款款而来。
    阳光初升，这让他整个人都笼罩着迷蒙感，流畅的肩颈，修长的腿型，光影错落，半明半昧。
    许苏放开手里的叶子，踏着小步跑向他。
    她停到他面前，接过他手里的电脑，打了声招呼：“早安！”
    孟唯景只垂眸看了她一眼。
    “昨晚休息的好吗？有没有很辛苦？”
    孟唯景忽略她的问题：“试题在原来d盘里 * ，我重新创建了文件，你根据教程学习一边，直接交给江正就可以了。”
    许苏：“哦。”
    “下午课上完，在学校门口等我。”
    “嗯？”许苏纳闷，“什么事？”
    孟唯景不说话。
    行吧，不说话就不说话。
    许苏是满怀开心与他分别的。
    在她和孟唯景的相处过程中，虽然他的态度有那么一丝让人不能苟同，但结果总是好的。
    这也是他狂妄的资本。
    明天是十月一，十月一七天假，请他吃饭未尝不可。
    许苏就是这样想的，下午见面，请他吃饭。
    聊聊青春，误会解散。
    只是孟唯景的行为，有些出乎她意料。
    他带她，去了酒店。
    33.  33   多说一句话而已，她哭了整晚。……
    许苏十指无力的攀附着冰冷光滑的墙面, 一次次地顺着墙面滑落，再一点点扶着，视线被泪水掩了大半，模糊又迷离。
    她大喊大叫, 喊疼喊难受, 始作俑者视而不见, 反而变本加厉。
    没经历这事之前许苏没感觉到孟唯景不是人。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孟唯景、你滚啊——”
    嗓子都哑得冒了烟。
    身后的手从侧面伸过来, 许苏都有点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
    孟唯景一手揩去她脸颊的泪，一声不吭。
    他一张嘴，怕是会有狂风骤雨般的呼吸。
    许苏向前趴了趴，手臂折叠起来，肘部压在墙面。
    这个姿势, 让身后的人更方便为非作歹。
    他觉得不尽兴, 又把她转过来。手扶着墙面让她贴过去，眼泪和洗澡水全都混在一起。
    “我发现你哭起来声音的确好听。”嗓音像含了一口沙，干哑/性/感, “看来以后得多让你哭。”
    许苏双手掩面, 哭得更狠, 边哭边骂他畜生。
    “你疯了吧——”她耸着肩, 清瘦的锁骨凸着，自己把自己挤成一团，格外弱小。
    “疯也是你逼的。”他邪邪的笑, 抬手拂了她手指，抬着她下巴强迫与之对视，一看那双哭红了的兔子眼，又忍不住瘪嘴逗她，“吆, 看你委屈的吆。”
    “我不是委屈呜呜呜——”这会儿不做了，许苏能抽一口气儿和他正常交流，“我是疼。”
    “就你疼啊？”他漆黑的眼眸压下来，带着得逞后的笑意，“苏总——”
    这久违的称呼，让许苏心头一震。
    孟唯景贴近她的耳边，灼热的气息拂过她的侧脸，肩膀。他低沉的嗓音饱含诱惑，格外惹人怜，“我也好疼呀。”
    许苏脑袋轰鸣一声，瞬间炸裂。
    就/肉/体/而言，他的疼痛感不及自己十分之一

 分卷阅读82

    ，可他那话一出，许苏有些惭愧。两年时间，相处与分别各占一半，她窥探过他的人生，有关自己的、却闭口不谈。
    孟唯景说他疼，疼的是心。
    许苏想说，我心也疼。
    我只是不说。
    她心有不甘，所以来找他纠缠。她矛盾不堪，他对她避而不见。
    他们现在做的，不过是在较劲罢了，真正的节口，微小又难以启齿。
    许苏摸了 * 摸他的脸，心脏砰砰狂跳，声音颤得不行。
    “孟唯景。”她稳着音色，一字一句问道，“有很多人喜欢你吧？”
    “嗯？”他没当回事，想起昨晚来找她聊天的两个男生，无所谓笑道，“应该吧。”可你不也是？
    许苏长舒一口气，密密麻麻吹拂在孟唯景身前。
    孟唯景：“你还想问什么？”
    她摇头：“我不知道。”
    她还能问什么？你能永远看我吗？像从前那样。
    “那我来问你。”
    他把手抽了，许苏整个人靠到瓷砖墙面上。
    极致冰凉的感觉让她忍不住蹙眉轻呼：“啊……”
    孟唯景挑起她下巴：“你知道错了么？”
    “什么——？”她不想回答。
    孟唯景勾着的嘴角很快抿平，看她：“不知道？”
    她睫毛一颤。
    “装傻充愣。”他贴过去，用了力气，“死性不改。”
    “孟唯景……”
    “跟你说件事儿。”他捏着她下巴，强迫她抬头，“去年我刚进大学，就有女生勾搭我，我开始没当回事儿。”
    许苏抬眼看他，他眉眼微垂，呼吸匀称，浴室的灯光从身后照来，勾勒出他越发高大健康的轮廓。
    可他在诉说别的女生和他的事情。
    话一入耳，许苏表情就僵了。
    “后来有个社团活动。”孟唯景笑了笑，语气闲散又颇为无奈道，“她把自己灌醉了，让我送她回去。”
    听到这话，许苏已经完全石化，背后冰冷的纹理仿佛透过肌肤直达四肢末梢，甚至有些、喘不来气儿。
    然后呢，你们干什么了吗？
    “然后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许苏盯着他，等他继续说。
    脚底太凉了，明明刚才那么热的……
    孟唯景低睫，手指不受控制地摩挲着她的脸颊，那种恐惧的眼神令他很是受用。
    “她想强/吻/我。”
    许苏脚趾蜷缩了一下。
    还好不是想睡、你。
    简直要被吓死。
    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同时孟唯景的手指松开她下巴，顺势向下去了。
    “然后呢？”
    “嗯？”孟唯景凑过来，手指不知在玩弄什么东西，眼神毫不避讳地看她/脖/子/以/下，懒懒道，“然后什么？”
    “吻到了吗？”
    “可惜了。”孟唯景抬睫，撇嘴道，“没——唔——”
    孟唯景的身体紧了紧，觉得双唇之上一股刺痛。
    那力量过于猛烈，还好他身强力壮，足以接受。
    刺痛感消失后，是无穷无尽的酥麻以及濡湿感。
    他看见她微微颤抖的睫毛，微蹙的双眉和紧闭的眼睛。他的胳膊被她抓得痛死了。
    几秒过后，他终于反客为主。
    自食恶果。
    这是许苏醒来后的最大想法。
    如果说还能掺点别的，可能是风雨飘摇、狂风骇浪、干柴烈火、不死不休。
    下午一点了，头疼欲裂。
    许苏枕着孟唯景的胳膊，动作笨拙地翻了个身。
    孟唯景完全没醒，她拧着酸痛的脖颈回头看他，他闭着眼睛，呼吸匀称，窗帘留了一条缝，日光从外面照进来，光线 * 淡薄。
    有些不可思议。
    他是真的很勾人，从前只在视频中见过他这般模样，如今近看，更能令她心生涟漪。
    她对自己说，别紧张。
    他是你的了，你也是他的。
    她起身去卫生间，解决完生理问题后洗了把脸，镜子里她头发炸裂，气色却不错，看起来不像是熬过夜的样子。
    她慢慢腾腾地收拾，突然想起一件事。
    酒店是十二点退房，现在都——
    许苏小跑到孟唯景面前，推他：“孟唯景，孟唯景。”
    那人“啊”了一声

 分卷阅读83

    ，一只手伸出来，毫无征兆地团住她的头，用力压向自己。
    她脖子酸得要死：“松开我。”
    “怎么了？”
    “你先松开——”许苏拿开他的手。
    太大力了，她受不了了。
    “一点了。”她告诉他。
    “哦。”他揉了揉眼，满不在乎。
    许苏说：“酒店十二点退房。”
    “我订了一周。”
    “……”
    许苏眨了一下眼睛，不敢想象这件事实。
    他的单眼皮因为没休息好有些双，眼神微微涣散，声音沙哑：“怎么了？”
    “……”
    “怕了？”他转头看她。
    说怕有些丢人，她眼神躲闪：“我没有。”
    他重新躺下，拍拍旁边的枕头：“上来。”
    “我饿了。”
    “订外卖。”他困的不行，手在床头柜摸索两下，将手机递给她，“用我的。”
    “……”
    “密码还是那个。”
    “……哦。”
    安静。
    “你想吃什么？”
    “随便。”
    堕落一周。
    空调、wifi、外卖、手机、充电器、大床和一对热血方刚的男女。
    湿/热与疯狂。
    夜夜笙歌。
    期间，许苏躲在卫生间和苏凌打电话，苏凌交代她不要太刻苦，闲暇时间多出去逛一逛。
    可是一星期了，她和孟唯景只出去过三次。
    回来以后，孟唯景把她抵在/床/上，头都不让抬。
    退房前一天，她可以趴在卫生间大大的浴池里坦然无畏地问他。
    “孟唯景，你现在很有钱吗？”
    孟唯景倚着盥洗台边缘，看着她，目光如炬。
    “没钱。”
    许苏觉得自己这个问题问得不好，好像在说他以前很穷一样，但她还是继续：“我不信。”
    她揉了揉胳膊，低头的时候发现自己锁骨以下的位置密密麻麻红印，乍一看有些丑了。
    孟唯景没再说话，灯光照在他浮现血迹的红唇之上，有种别样的迷人味道。
    “你现在，变得更优秀了。”许苏抬眼看他，眸里满是试探，“这一周给你发消息的人好多，你一个都没回。”
    这话是真的，他的手机就和那部新买的手机放在一起，虽然调试静音，但因为两部手机完全一样，许苏经常拿错，满屏幕消息，男的女的都有。
    孟唯景轻笑了声，靠近她，语声富有磁性：“我就不能干点别的？”
    “也是。”浴池里的水烫的她好舒服，眸色朦胧，“但你还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人。”
    “是吗？”他注视着她的眼睛，“但我还是想知道，到底 * 要多优秀，才能不被抛弃。”
    父母是，你也是。
    日积月累的情感可能在一瞬间爆发，也可能在细水长流中沁入骨髓。在外人眼里，他是清冷少年，有能力又努力。都以为他不在乎。偏偏他现在就坦白了，怎么可能不在意。
    许苏眨巴眨巴眼睛，故作糊涂：“谁敢抛弃你呢。”
    多说一句话而已，她哭了整晚。
    34.  34   “是啊。”
    宿舍里, 许苏躺在床上。
    床下，佟乐和付梦楠坐在电脑前看班级群里发来的上一届计算机编程大赛录制视频，本来是没什么兴趣的，只不过恰好看到了眼熟的人。
    以往班级群里也会发一些专业相关的视频, 由于报名参加计算机基地的人员并不算多, 引得学院老师一阵不满。
    假期结束, 专业老师不断往群里发送专业视频。
    很多人都没来得及看。
    “手指好灵活啊, 单身二十年的手指也太灵活了叭！”佟乐说，“代码我都不想看，这手简直让我移不开眼！”
    电脑屏幕上，一双修长指骨分明的细长手指以稳重匀速的速度平稳敲击着键盘。
    付梦楠：“到底是小组负责人。”
    许苏正睡得安稳。
    赵小超猛地推开门都没吵醒她。
    “气死我了！”
    付梦楠和佟乐一愣，回头看到气势汹汹的赵小超：“怎么了？”
    “我的口红被偷了！沐浴液洗发水被用了大半, 我姐从国外代购的化妆品也少了好多！”赵小超说, “我气死了！”

 分卷阅读84

    “啊？”佟乐咬着一根薯条，“这是被人给偷用了？”
    “不知道……”赵小超近来与付梦楠关系交好，经常来她们宿舍聊天, 这会儿直接扯来许苏的椅子, 压低声音道, “但八/九不离十。”
    “谁这么——”佟乐梗了一下, “没教养啊。”
    付梦楠耸耸肩，不做评价。
    “可能是那个谁吧——”赵小超没说名字，话音一转, “唉，她家庭条件不好嘛，农村人，十一假期我们宿舍都走了，就她一人在。”
    “谁啊？”佟乐问。
    赵小超：“唉, 没谁啦。”她摆摆手，“就当扶贫啦。”
    付梦楠揪了一根佟乐怀里的薯条，继续看视频。
    视频里正在播放对面战队的参赛状况。
    赵小超略显哀怨道：“我真羡慕你们宿舍那个没来报道的女生。”
    佟乐：“为什么啊？”
    “你们宿舍人都这么好，气氛那么融洽。”赵小超说，“她竟然不来？”
    付梦楠：“兴许是看不上海大吧？”
    不满意于高考成绩和录取结果而退学的学生比比皆是。
    佟乐点头：“是。”
    赵小超挨着佟乐坐下，叹息道：“我真的在我们宿舍待不下去了。”
    “可以申请调换宿舍。”佟乐提醒她。
    “那要不我来你们宿舍吧！”赵小超就等这句话，说出这话一脸期待地看着付梦楠和佟乐。
    俩人拿着薯条一顿。
    佟乐说：“你随便啊，我没什么意见。”
    “那你呢。”赵小超又去攻略付梦楠 * 。
    付梦楠从心底不太乐意宿舍加人，女生东西本来就多，原本空出的床位多半堆放着她的东西，而且一个宿舍佟乐单纯善良，许苏温柔善良，她满意到不能再满意。
    但就这么拂了赵小超不太好，毕竟人家是团支书。
    她“啊”了一声：“随便啊。”
    “许苏呢？”赵小超兴奋道，“许苏要是也没意见的话，我就申请调换宿舍了！”
    “嘘——”佟乐把右手食指放在嘴边，提醒道，“苏苏在睡觉，你不要打扰她。”
    “哦。”赵小超纳闷道，“这个时间睡什么觉？”
    付梦楠：“她下午才回来，坐车坐累了吧。”
    电脑里画面一转，孟唯景笑着起身，顿时之间掌声雷动。
    比赛结束了。
    “嗯？”赵小超凑过头去，“这人好眼熟？”
    “孟唯景学长吧，我们一个院的。”佟乐放下手里薯条准备收笔记本。
    赵小超阻止她的动作，愣了好几秒：“我见过他。”
    “……呃。”佟乐不喜欢她的动作，“他在计算机基地，也是学生会会长。”
    “好眼熟……”赵小超眼睛一眯，“冰激凌店？”
    “嗯。”付梦楠说，“他和许苏是老乡。”
    赵小超别有意味地“哦”了一声：“是吗？怎么没听许苏说过？”
    “许苏也没和我们说过。”付梦楠为许苏解释，“是我们问她她才说的。”
    “但我觉得我还在哪里见过他。”赵小超自顾自的说。
    “几率很大啊。”佟乐说，“海大就这么大。”
    “也是哦……”赵小超讪讪道。却在话音结束的那一刻突然转身看了一眼熟睡当中的许苏。
    不久前的某天夜晚，许苏参加社团聚会酒醉，是谁送她回来的？
    睡了个天昏地暗，许苏醒来时是半夜三点半。
    昨天晚上班导康城方把计算机基地成员名单发在群里，其实就是一句话。
    【许苏、肖易、赵小超三人通过基地考核，成为计算机小组新成员，大家祝贺！】
    发送时间是晚上十点十八。
    那时候她正睡得酣甜。
    下面一溜烟儿的祝福语，从上到下排好几页要不是班导艾特了她，她根本不会翻上去看。
    夜深人静，付梦楠和佟乐都在睡觉。
    手机屏幕赢弱的光芒映在她脸上，恍惚间迷愣一会儿，眼下已经打开与某人的聊天记录。
    许苏不可思议。
    她给那人发消息：【我醒了。】
    然后，她开始打游戏。
    无聊之举。
    一局过后，她觉得眼睛有些酸。
    实际上最酸的不是眼睛，而是大腿根儿。
    在这种事情上，男性占据绝对主导地位。一旦发生，女生在力量与体位上处于下风。一般这个时候男性会心生怜惜，实在不行，完事之后也有几句嘘寒问暖的话语。
    孟唯景绝对没有。

 分卷阅读85

    许苏想，他生怕自己记不住。
    许苏打完游戏，很乖地给他发送第二条消息。
    【我睡了。】
    第二天下午，许苏和赵小超、肖易在用过晚饭后一起来到计算机基地 * 。
    肖易是个学霸，许苏从付梦楠那里听说他是班级高考成绩最高的学生，但他话不是很多，且有种少年老气横秋的气质，站着的时候始终双手交叉置于胸前，唯一动作就是弓起食指用第二骨节抵抵眼镜框架，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
    三人站在基地门口。
    “来了？”江正笑着起身，很是热情，“一男两女，基地激素水平终于有所改善。”
    基地向来狼多肉少，一下子来两个女生，着实不容易。
    “学长好。”赵小超带头打招呼。
    她和江正已经熟得不能再熟了。
    江正点头，笑着扫视三人：“既然来了，先自我介绍一下吧。”
    一阵老套不可避免的自我介绍环节过后，许苏发现孟唯景今天不在。
    这也正常，下午陈菁给她发消息，通知c教阶梯大教室开展新生辩论赛需要每组两名成员前去帮忙。
    她请了一个小时假，七点之前赶到c教阶梯教室。
    孟唯景应该在那里。
    “基地成员大部分是大二大三的学长学姐们。”江正笑道，“你们可以提前预定一个——做你们专属指导员。”
    三人一脸懵。
    江正歪了歪头：“懂我的意思？”
    肖易弓着食指顶镜框：“只能选一个吗？”
    许苏：“……”
    赵小超：“……”
    “……”江正一噎，“你想选几个？”
    “我的意思是——”肖易低声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擅长的领域，想要做好项目必须集思广益，单一个或许不太够。”
    这下子，不光许苏和赵小超无话可说，就连各位学长学姐们都惊掉下巴。
    “这位学弟。”江正客客气气地回他：“你想请教谁就请教谁，学长学姐势必倾囊相助”
    肖易默了一会儿，而后点头：“可以。”
    赵小超对着江正微笑：“那我就跟着你啦，江正学长。”
    江正点点头，看向许苏：“学妹，你呢？”
    许苏朝基地最里面的位置看了一眼：“我跟孟唯景。”
    基地里有人在笑。
    许苏不明所以。
    “学妹啊。”江正略显尴尬道，“景哥交代过了，他不收人……”
    不收人？
    许苏脸一沉，懂了。
    “那我谁也不跟了。”
    “……”江正耸耸肩。
    这届新生，不大好带啊。
    再见孟唯景，正是一个小时以后。
    他还是那副冷然的样子，前几天酒店里两人相处时的轻浮举止，好似消失一般。
    除此之外，他身旁还站着亭亭玉立的汪语兮。
    两人拿着几张a4纸正颔首讨论着什么。
    而她，被陈菁一个指令安排的明明白白。
    “许苏，拿着这身衣服，去后面那个教室换上。”陈菁把手里火红色的旗袍往许苏身上一甩，小跑到后面拿来一双鞋，无比诚恳道，“你身材娇小，我给你留了根儿最高的鞋。”
    许苏低头看旗袍，有些发硬的面料磨得她手心发痒：“颁奖嘉宾嘛？”
    陈菁提高音量：“可不嘛！你是咱们宣传部颜值担当，我就等你来！”
    “ * 可是部长……”许苏下意识想拒绝。
    陈菁招呼着别人，推她：“赶紧地呀。”
    可是部长——
    孟唯景在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呢。
    最终许苏还是乖乖拿着衣服去了隔壁。
    这个房间不像教室，空间很小，大约十几个平方，整体构造狭长，一盏暗灯照耀。
    衣服倒是挺好穿的，只是扣子系的心烦。
    穿好了，感觉不错，虽然个不算太高，胜在比例好，还有瘦，镜子里一看，竟也是前凸后翘。
    桌子上有一套完整的化妆品，许苏坐下来，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化了个妆。
    这是她来海大之前自学的。
    孟唯景和汪语兮讨论完辩论赛的论题，许苏进来了。巧笑倩兮，顾盼生辉。
    孟唯景视线一顿，随即移开目光。

 分卷阅读86

    身边的冯天泽看呆了眼：“这是——”
    “许苏吗？”
    有了这话，孟唯景才又开始淡淡地回视她：“许苏？”
    汪语兮觉得孟唯景的语气似乎带有不一样的意味，他很少叫别人名字。
    一般他出现，别人便围上来了。
    许苏瞥了一他一眼，眼眉里饱含娇怨。
    她拿着手机戳几下，很快他的手机便响了。
    【你太过分了】
    【我和你已经睡过了】
    这话的意思可太多，让人不好理解。
    孟唯景眉眼一挑，调整了姿势。
    从许苏的角度，看不到他的表情。
    可是从汪语兮这里，看得却是一清二楚。
    手机屏幕微弱的光照在他漆黑的眼眸里，他先是轻咬了一下嘴唇，而后唇角勾了下，鼻腔里发出轻微气音。
    没等汪语兮反应过来。
    孟唯景直起身子，慢条斯理地将手机搁置嘴边，语气微拽，细里听来，恍惚间有一丝温柔。
    他说：“然后呢？”
    像是觉得还不够，又像是故意挑逗。
    他又非常贴心的提醒对话框那头的人。
    “你又没有证据，说出来有人信？”
    不知道是不是女生的直觉，汪语兮觉得这语气过于暧昧，伴随着话音落下，自己的心里也有一丝空缺。
    “孟唯景。”
    “嗯？”他视线未变，盯在手机屏幕上。
    “是女朋友吗？”她问。
    “嗯？”孟唯景抬眼，过了一秒，“嗯。”四声。
    35.  35   “关掉。”
    “你有女——”她很吃惊, “怎么也没听你说过？”
    孟唯景收起手机：“没什么好说的。”
    汪语兮抿了抿唇，看向他身后的冯天宇。
    后者正趴在桌子上核对名单人数，专心致志。
    “改天叫出来见见面啊。”汪语兮说完，笑了声, “认识认识。”
    孟唯景淡淡地扫她一眼。
    从她的视角看是这样的。
    从孟唯景的角度来看, 她只是一闪而过, 着重点落在十几米远处动作不自然整理裙摆的许苏身上。
    “再说吧。”他说, “她害羞。”
    女生的好奇心如同火苗，但凡有根野草，火光漫天。
    汪语兮自小家庭优越，颜值出众，从来都是被人捧在手心里, 初入大学进入学生会平步青云, 各种活动奖项几乎都有参与，在 * 人才济济的海大，她也算得上出名。
    初初有会员调侃她和孟唯景时, 她还有些不乐意。
    可到后来她发现, 孟唯景根本没把这个当回事。
    他的表情始终不屑, 但做起事情来滴水不漏, 学生会会长一职自他接手无人有怨言。
    汪语兮还想说点什么，孟唯景离开了。
    她不禁又想了想方才那人发语音的语气，向来清高的人也有如此温柔撩人的一面。
    汪语兮的好奇心完全被勾了起来。
    冯天宇对好名单, 点好人数，正准备给孟唯景报备，一回头没发现人，笑呵呵地拍了下汪语兮：“团支书，我这边准备好了。”
    汪语兮收回思绪：“……好的。”
    她从冯天宇手里接过名单, 满满当当都是名字和对勾，她看了几眼，点点头，想问冯天宇有关孟唯景女朋友的事情。
    可转念一想，他又怎么会知道呢。
    孟唯景正在和陈菁交代辩论赛事项。
    他这一周时间里，有几天都留给学生会，小部分时间留给计算机基地。
    学校每隔一段时间开展辩论赛，学院与学员之间的，社团与社团之间的。这种比赛增加知识又锻炼逻辑思维以及口才，参赛者火力全开，观赏者斗志昂扬。
    门口渐渐有学生前来，找好位置坐下。
    阶梯大教室可乘下四百多人，左右分布。
    许苏站在中间的走道里，和另外一名同样穿着旗袍的女生谈话。没说几句，陈菁过来让她们找地方坐下。
    过了一会儿，孟唯景走下台。
    许苏想叫他，聊一下计算机基地的事情。
    “孟——”
    “会长！”陈菁嗓门儿奇高，摆着手对他笑，“来，坐这！”
    孟唯景闻声前来。
    许苏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看他从容不迫，姿态自若地走到自己前一排的位置，坐下。
    自始

 分卷阅读87

    至终没看自己。
    许苏轻轻叹了口气。
    陈菁：“会长忙得都差不多了？”
    “差不多。”他揉了揉头发，白皙手背划过许苏的眼前。
    “累不累？”许苏听到陈菁的略显温和的慰问，“很辛苦啊我们会长！”
    孟唯景没说话。
    许苏手指抵在桌面上，身体微微向前弓。
    就孟唯景现在的身份，想和他搞好关系的人很多。
    但这不是他不理自己的理由。
    前边陈菁朝前看了一眼，转过头，低声道：“会长，我听说计算机学院又快参加国家编程大赛了。”
    “快了。”
    “欸。”陈菁靠近了几公分，看着他，“这个是只有计算机学院能参加吗？”
    “不是。”孟唯景歪了歪身体，看她一眼。
    “是不是还有国家设计大赛什么的，平面三维短片都有。”
    “嗯。”孟唯景声音很低，“是这样。”
    “那都和编程大赛是一样时间吗？”陈菁的意味儿越来越明显。
    “不是。”
    “啊……”陈菁听到这话语气明显失落，转而又问，“那会长你知道计算机设计大赛是什么时候吗？”
    孟唯景头微垂，发丝挡在眼前，前后学生 * 会成员都在组织选手观众入场，一时之间嘈乱感增强。
    身后安安静静。
    “你想参加？”孟唯景转过头来看她，声音温柔。
    一语戳破心思的陈菁略显不好意思：“是想参加来着，没啥渠道，我们学院老师不给我们整这一出儿。”
    许苏看见孟唯景的侧脸，轮廓里透着光。
    她看着看着，那人突然漫不经心的向后一瞥。
    她与他黑漆漆的眼睛对个正着，身体不禁发颤。
    她化了妆，眼神格外无辜。
    就这一眼，陈菁发现了不对劲儿，赶忙转过头来，笑嘻嘻道：“许苏在后面呢。”
    陈菁可比孟唯景表情和乐许多，许苏颔首：“在呢。”而且听你们讲话很久了。
    “想参加就参加。”孟唯景淡淡瞥过眼，“到时候把参赛文件发你一份。”
    “谢谢会长啊！”不对劲儿消散了，只剩下兴奋，陈菁笑得更豪爽，“还是会长靠谱。”
    陈菁的请求他答应了，在这一刻，许苏也想和他说个请求，有关计算机基地被他带的请求。
    她觉得，也许就是第一次高三那年被他带课之后，再没人能超越他在她这里的引导地位。
    习惯是可怕的，先入为主更可怕。
    她想开口说话，孟唯景重新起身，迈开步子，一言不发地走向台前。
    许苏就看着他的背影，表情一点点凝固。
    “许苏！”
    一道声音引人侧目。
    许苏稍稍别眼，门口处，颜从堃和杭桐远身姿挺拔。
    孟唯景走到拐弯处的时候，颜从堃和杭桐远刚好从他身边经过，两个人一人西装革履，一人背着背包，表情姿态正常，眼神统一看向许苏，画面一派和谐——
    他谁也没看，径直回到台前，一言不发地脱掉外套。
    几个女生偷偷拿眼镜瞟他，又互相对视一眼。
    汪语兮不动声色地看了眼陈菁的位置，零星几人，或许是化过妆的缘故，唇红齿白，一人格外出众。
    “会长。”汪语兮通知他，“反方辩队空缺一人。”
    孟唯景站在桌子前，不带感情地看汪语兮。
    汪语兮说：“正方到齐了，这个是反方四辩，十分钟前有急事走了。”
    “什么事？”
    “不知道。”汪语兮不确定道，“说是学院那边的事。”
    她看着孟唯景，把手里的名单递了上去。
    孟唯景盯着正方辩论队里杭桐远的名字很久。
    好半晌，他开口说：“本期辩论的主题——”
    他回头看了看多媒体。
    “你怎么穿成这样？”颜从堃紧蹙着眉头，一手扯下身后的背包，顺势拍拍许苏的肩膀，示意她朝里两座。
    陈菁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他一眼。
    个子挺高，肩膀也宽，皮肤稍黑，憨憨模样。她见过太多这种钢铁直男，以为自己说的话立场绝对没错，这种男人当朋友绝对义气，整成男友绝对事逼。
    这不让穿那不让穿，要求你三从四德还得贤妻良母。
    许苏没反应。
    颜从堃又说：“不好看。”
    陈菁脸色一变：“ * 哪不好看

 分卷阅读88

    了？”
    这衣服可是她专门给许苏挑的。
    许苏这才微笑着看了陈菁一眼。
    颜从堃说：“露得太多，大腿都开到根儿了。”
    许苏掩了掩衣服，她没想到颜从堃说这话。
    “颜从堃。”许苏问，“你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一秒过后，颜从堃意识到许苏生气了：“我是认真的，女生就应该穿多点……”
    杭桐远刚刚坐下，就被辩论队里的人叫走了。
    接着，陈菁队许苏和她身边的另一位女生说：“你们两个跟我走。”
    许苏赶忙起身。
    走出去不远，陈菁突然语气不满道：“那人谁啊？你穿不穿多关他什么事？”
    许苏说：“高中同学，别管他。”
    许苏跟陈菁来到原先换衣服的房间。
    陈菁看了看手机：“天呢！会长竟然要上辩论赛。”
    另一个女生问：“真的假的？”
    “真的。”陈菁说，“一会开始了我给你俩发消息，你俩站在最后面看。”
    十分钟后，许苏和另一个女生站在阶梯教室最后一排。
    台上，主持人热情介绍。
    孟唯景端坐在座位上，拔尖出众。
    许苏抿了抿唇，眼神盯着他，一直不变。
    像是意识到某束目光，他慢条斯理地转过来，睨她。
    许苏立刻转头。
    一个小时候，正方二辩被反方四辩力压到语塞，整个赛场像是战场，唇枪舌剑满目疮痍。
    偏偏底下观众拍案叫绝掌声雷动。
    只有在自由发言的时候，四辩才能畅所欲言。
    偏偏就在这短暂的自由发言时间，孟唯景一针见血不卑不亢将对面打了个完败。
    许苏觉得这人太绝了。
    同时也太记仇了。
    她在杭桐远开始发言时才注意到他，后来她才意识到，孟唯景针对性太强了。
    杭桐远几乎招架不住。
    许苏给反方辩队颁完奖就回了小房间，另一个女生换好衣服出去，她开始慢腾腾地解扣子。
    身后拉起一道布帘。
    门又被打开的时候，她以为那个女生回来了。
    许苏转身，正伸着手褪了一半旗袍。
    瞳孔瞬间睁大，所有动作卡住，连声都发不出来。
    这人——
    一道轻响打乱节奏，许苏拉住孟唯景小臂迅速向自己的方向摁来。
    地方太小，动作幅度这么大，许苏支撑不住，腰身整个被人提起来。
    心脏噼里啪啦狂跳。
    “有人吗？”陈菁试探性地问。
    “有！”那人温热的胸膛贴在自己脸上，熟悉的气味，闷闷的，许苏稍微推了推他，一阵头晕目眩，“部长我在呢！”
    “你别过来，我正在换衣服。”
    欲盖弥彰。
    孟唯景瞥她一眼，嘴角轻勾。
    许苏知道这人身强力壮胆还大，现在身份还高，妈的，简直无法无天了。
    陈菁“哦”了一声，“我就拿个东西，你快点换吧，一会儿我来收拾。”
    “我收拾就好。”许苏默默空咽了一下，脸越来越烫了，“我一会给你送过去。”
    “那好。”
    陈菁说完，就准备出门。
    许苏意识都被引到那块儿 * 去，刚想喘口气，又成功被定住。
    孟唯景附身，一口咬住她。
    干嘛？
    发情来得这么快吗？？？！！！
    许苏口腔被他搅了一遍，舌头被吮得发麻发涩，整个人如同缺水的鱼，下一秒就要缺氧大脑发白了。
    纠缠不清，至死不休。
    许苏衣衫褪尽，孟唯景松口让她有过一瞬间的清醒。
    许苏想，就这样吧，他要是现在原地上她她也愿意。
    但是能不能，只有他们两个。
    打断二人的，是一通语音通话。
    许苏仰面逃过那抹痴缠，喘了几下。
    拿起手机一看。
    颜从堃
    孟唯景眼神一冷。
    许苏已经关掉通话，随即抬头看他，唇角丰盈、眼神迷离：“别在这——”
    话音又被手机铃声打断，许苏再度拿起。
    杭桐远
    许苏愣了愣。
    “关掉。”
    “不行。”许苏抵着他，

 分卷阅读89

    “他可能有事。”那会儿他说辩论赛过后让她等他，有东西要给她。
    “关掉。”孟唯景面无表情。
    她接起电话，战战兢兢看她，嘴里喊另外一个男人的名字。
    “杭学长……”
    36.  36   太绿了。
    孟唯景不动, 只看着她，眼神骇人。
    十月的天有些微凉，两个人靠在近，气温升高。他看见许苏白皙滑腻的肩头之上骤然生出一层细微的鸡皮疙瘩。
    不知道是冻的, 还是吓的。
    呼吸之间满是化妆品的香气, 还有属于女孩身上独有的气味, 很好闻, 他知道有什么东西在体内叫嚣着。
    但却不合时宜。
    “学长您先走吧，我这边有些事情……”
    “……”
    “不用等我了，不用等了……”
    “……”
    孟唯景垂眼。
    许苏感觉自己身体都要被看穿了。
    三十秒后，许苏结束这场电话。
    看似短暂，实则漫长。
    杭桐远是要交给她一些法学相关书籍的, 上次男生宿舍门口分别后许苏一直没来得及去图书馆借书, 杭桐远听说后，主动整理好书籍，在辩论赛结束后让同学顺便带了过来。
    许苏拒绝了。
    书什么时候都能看。
    孟唯景哄不好。
    她能感受到他仍然处于一种极度不快的情绪中。
    他给她拿来衣服, 让她换上。
    他从始至终都只是淡定地看着她, 看她略显慌乱的穿衣, 有意无意观察自己的脸色, 浅褐色瞳孔融在夜色里，清澈地倒映着光点。
    他淡定如初。
    他越这样，许苏心里越没底。
    沉默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她还有求于他呢。
    许苏穿好衣服, 确定整齐，又从桌子上摸了把小镜子照照，嘴角的口红已经被他全部吃掉了，这样也好，省的卸了。
    孟唯景看她这一连串动作下意识舔了舔嘴角。
    巧克力味道的。
    许苏乖乖站好, 眨巴眨巴眼：“孟学长——”
    “闭嘴。”
    许苏：“？”
    “听你说话就烦。”
    “……”
    还是那句话。
    好像凡事触及到她，属于孟唯景的山体就要塌陷了。
    孟唯景辩论赛中英姿飒爽的身影被关注录制下来，刷爆了朋友圈。
    人类的圈子有多小？
    据说 * 两个陌生人，最多通过五个人便可以建立联系。
    总之，计算机学院学生都看到了。
    江正拿着手机给孟唯景看。
    “这是你？”
    干净整洁的桌面之上亮着一盏灯，孟唯景打开笔记本，没什么表情地对他说了俩字儿：
    “不然——？”
    “不是我说。”江正挠了挠脸，“你可真是德智体美全面发展喔。”
    孟唯景眉尾一扬：“有意见？”
    “我有什么意见？”江正看他一眼，视线又转回手机屏幕上，恰好视频当中的孟唯景正对着正方二辩火力全开，这视频他看了不下三遍，越看越觉得好笑，“你是不是跟人家正方二辩有仇啊？怼得人家话都说不出口。”
    孟唯景稍稍停顿：“这么明显？”
    “真是啊。”江正说，“我天，你都不知道你这视频在校网里传了开了，也不知道哪个会说话的起的标题，说你是高校帅哥辩论头目，一战成名！”
    孟唯景“嗯”了一声，还不是因为那谁，想起晚上那会儿她跟别的男人打电话的事情，他连名字都不想提。
    “牛逼。”江正服了，嘴更是噼里啪啦吐槽没完，“你是不知道啊，今天还有一事儿呢，这不是大一级部上来三新生吗？有一姑娘——不对不对，有俩姑娘，其中一个是我老乡，另一个也不知道是她同学还是谁啊，长得挺好看的，就是看起来有些清高——”
    清高？听到这话，孟唯景突然抿了抿唇。
    江正：“这不是来基地报告吗？我问她跟谁，她说她跟孟唯景。”
    孟唯景神色很淡，但如果观察得仔细，其实能发现在江正说完这句话时，他貌似心情不错。
    “你是什么人啊，计院基地扛把子，无所不能孟会长。”江正继续说，“所以我就把她拒绝了。”
    拒绝了？
    出乎意料的，孟唯景的表

 分卷阅读90

    情不似刚才那般平和。
    “结果那姑娘还不乐意——”
    “谁让你拒绝的？”
    他的语调，让江正一时之间没分清情绪。
    江正本来，就是想当一闲事聊来打发时间的。
    随后，孟唯景低声道：“要拒绝也得我亲自来。”
    哪里轮得到你。
    自取得付梦楠和佟乐的同意，赵小超向班导提出申请，火速搬离原本宿舍。
    许苏和佟乐坐在椅子上看手机，身后赵小超一堆一堆地向房间里运东西。
    不是两人不帮忙，而是——
    “行了行了，就这样吧。”赵小超侧头看了一眼满地狼藉，不紧不慢地朝门口俩大男生说，“辛苦你俩来给我搬宿舍了喔。”
    “没事。”一个男生说，“你们宿管阿姨倒是挺好，也不怎么管。”
    “管什么呀。”赵小超笑着说，“我和阿姨关系可好了，她才不会拦我的人呢。”
    也不知道是累了还是怎么，门口另一个男生随手从兜里掏出一根烟，正要摁开打火机，突然感到一道陌生的眼光投向自己。
    抬眼一看，是张女神脸。
    “这位同学。”许苏一字一句 * 道，“女生宿舍禁止抽烟。”
    也禁止男生入内。
    “哦。”男的撇嘴，夹烟的手指顿了顿，也没收，“不好意思啊。”
    许苏没再说话。
    赵小超看了眼许苏，又看向门口俩男的：“走吧走吧，这不早了，我请你俩吃饭。”
    那俩男的也没客气，二话没说抬脚走了，赵小超紧跟其后。
    门一关。
    “我的天呢。”佟乐吸溜着一口土豆粉，慢腾腾地转头扫视一眼，生怕土豆粉汤汁溅到身上，又怕自己看不清房间全貌，“赵小超是有多少东西，这——这比付梦楠还要过分啊。”
    付梦楠跟赵小超根本没法比，许苏心道。
    “早知道我就拒绝她了。”佟乐后知后觉地说，“我感觉不好，你看刚才那俩男的，是不是要抽烟来着？”
    许苏：“是。”
    “唉。”佟乐问道，“许苏你当初干嘛不拒绝她啊。”
    许苏哭笑不得：“我也想拒绝啊。”
    “那你拒绝啊！”佟乐说，“我俩当时根本不了解情况。”
    “但她根本没问我。”可能是看许苏脾气好，性格柔和，又加上两个人一起进了基地，搬宿舍这事赵小超根本没询问她的意见，心底默认她同意了。
    佟乐吃完饭，觉得有些撑，邀请许苏一起去操场散步，许苏没拒绝。
    途径赵小超原本宿舍的时候，门是开着的，有熟悉的声音传来。
    “终于送走了这墩瘟神，送走她祸害别的宿舍去吧。”
    “爱祸害谁祸害谁，反正我是够够的了！我姐从法国给我带回来的神仙水，她给用了半瓶！”
    “团支书怎么了？团支书我也得说她啊。”
    “她关系太多了，说她两句她不就走了。”
    “走了更好，简直不要太开心。”
    许苏和佟乐呆在原地，一时之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并且，还有些头脑发胀的趋势。
    过了一会儿，许苏问佟乐：“还去操场吗？”
    “去、吧。”宿舍真的待不下了。
    “那走吧。”
    出宿舍大楼之后，许苏说：“我觉得这事还是先别告诉梦楠了。”
    佟乐：“我也觉得。”
    此后的几天，或许是为了争取印象分，赵小超并没有许苏和佟乐听到过的那么过分，偶尔会带一些零食饮品到宿舍分享，她们也都没有拒绝。
    只是许苏和佟乐有些许心理不适，默契地对视，俏皮地吐吐舌头，怪尴尬的。
    佟乐说：“团支书，你也不用这么客气啦，老师给我们带一些好吃的。”
    “我没有客气啊。”赵小超专心致志地吃着橘子吐核，音调无起伏，“这都是别人买给我的，我吃不下。”
    佟乐：“……”
    许苏：“……”
    不明所以的付梦楠：“这橘子挺甜。”
    不久后，许苏辞了冰激凌店的兼职。
    原因无它，她太忙了，实在是转不开。
    老板娘挺喜欢她，临走前送了她一盆绿箩。
    老板娘说绿箩特别好养活，有水就行，放在房间里净化空气，净化心情。
    许苏端着那盆小小的 * 绿箩回了计算机基地，基地里人不多，孟唯景没来，她的位置在孟唯景对面。

 分卷阅读91

    她悄悄把绿箩放到孟唯景干净整洁的桌面上，没人发现。
    转眼学期课程过半，专业知识比之前好了不少，许苏拿着基地布置下来的任务，查阅视频后可以完整地进行工作。
    一下午过后，孟唯景没出现。
    苏凌来了电话。
    自打王成阳不在以后，苏凌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好，但这也不能忽略她是一位病人的事实。
    许苏对这件事满是愧疚，即使她放弃高考，也不能弥补苏凌为她所贡献的一切。
    况且如今她远在海城，苏凌孤身一人在水城老家，她很愧疚。
    “妈妈，大学生活比我想象中还要好，我参加好多社团活动，每天都转不开了。”
    “一定要好好学习。”苏凌的话语很是欣慰，却始终不忘记嘱咐她，“不要谈恋爱，不要因为男生耽误自己的前程。”
    许苏微微一笑：“知道了妈妈。”
    挂断电话后，许苏才看到杭桐远发来的消息。
    【a教408 b大李教授法学讲座，速来】
    许苏迅速回复：【好的。】
    许苏回基地拿包，恰好遇见来基地摸鱼打卡的江正。
    江正对她印象可太深了。
    “怎么我一来，你就要走啊。”
    许苏背起包，笑着说：“太巧了。”
    “去干嘛啊？”
    江正这人还挺好的，许苏也发现了：“去听法学讲座。”
    说完，她就走了。
    “听啥？”江正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喃喃自语道，“听法学讲座？”
    “为啥要听法学讲座？？”
    晚上七点，孟唯景清瘦出挑的身影出现在计算机基地。
    几乎是一进门，他便发现自己桌面上多出来一个绿油油的东西。
    但也没多想。
    对面的人不在。
    他问江正：“新来的人呢？”
    江正说：“你问哪个？”
    “对面那个。”
    “哦，她啊。”江正回答，“我刚见她，她说她去听法学讲座。”
    “哦。”孟唯景面色冷了，视线转移，停顿——到绿箩身上。
    精致的一盆植物，叶子光泽度健康，成长状况良好，颜色很正。
    很绿。
    太绿了。
    37.  37   她怎么这么渣。
    窗户开着, 微凉秋风自缝隙中溜进，背后一片凉意，孟唯景眼眸黑漆漆的，没有人看得清他的情绪。
    只是片刻之后, 他修长削瘦的手指搭载绿箩透明盛满水的玻璃瓶身上缓慢摩挲, 感受着光滑的瓶身弧度, 而后抬眼, 淡淡出声：“谁放这儿的？”
    江正眨巴眨巴眼：“不知道啊。”
    说完，还作势要问身后其他同学：“你们谁知道——”
    “行了。”孟唯景打断他，“别问了。”
    “怎么了？”
    孟唯景收回目光，挑眉道：“兴许是哪个小学妹。”
    江正：“……暗恋你？”
    就这么会顺着杆子往上爬，脱口而出的瞬间江正自己都懵了。有时候真不怪那人狂, 关键是有实力也有人捧。
    孟唯景耸耸肩, 没再说话，而后掏出手机 * ，打开对话框。
    许苏刚赶到讲座现场就看到孟唯景给她发的消息。
    【有个任务给你布置一下。】
    【发消息不太方便, 你最好在十分钟之内赶到基地, 我当面交代你。】
    许苏一口气差点儿上不来, 她就是快马加鞭, 骑上小魔女的飞天扫把，她也飞不回去。
    不敢得罪他，于是就当没看见。
    她打开与杭桐远的对话框, 输入文字。
    【杭学长，我到门口了，你坐在哪个位置，我去找你。】
    杭桐远：【左边第七排中间位置。】
    许苏从后门进去，教室里乌乌泱泱坐满了人, 教授坐在讲台正调试多媒体，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她加快脚步转移到杭桐远给她发出的位置信号，越来越近。
    “海大的同学们大家好。”b大李教授看起来五十多岁的模样，不说话时稳重如山，一开口吓了许苏一跳。
    许苏当即在教室最左边的走道处顿了一下。
    同学们热烈鼓掌。
    许苏顺了口气儿，继续向前走。
    杭桐远发现了她，一边鼓掌一边转头看她，示意她不要着急。

 分卷阅读92

    许苏也觉得自己还是继续之前的步伐，看着点路。她侧过脸看了一眼来听讲座的学生，有一道目光紧跟她的身影。
    来听李教授的学生，多半是海大法学院的学生，很少有别院的，许苏属于另类。所以，在这里，能与法学院女神汪语兮对上视线，也不算过于意外的事情。
    只是太尴尬了。
    两人不熟。
    杭桐远鼓完掌就一直盯着许苏看，为了给许苏占座，他也是尽心尽力。
    汪语兮的脸上，流露出意外的表情，嘈乱的人群也无法遮掩她的秀色。
    她轻咬下唇，看着许苏，目光在空气中交缠，直至确认，她才轻轻动了动唇形：“你也来了？”
    站在微微朝里吹风的窗口，许苏瑟缩了一下肩膀，微微颔首，微笑，快速向前走去。
    她不想再耽误时间了。
    “快坐下吧。”杭桐远坐在她身边，替她压下座位，看她一眼，“马上开始了。”
    许苏点点头，顺手放下背包，不好意思道：“我来晚了。”
    “不晚。”杭桐远说，“正好，再晚就不行了。”
    她松了一口气。
    身后的汪语兮手指夹着笔，漫不经心地看她一眼，又看一眼。
    汪语兮和杭桐远是同系，许苏和她都是学生会，她没想到两人认识，觉得稀奇。
    坐在人群中央，许苏眺望着讲台上正准备播放视频的李教授，头脑里一时卡了壳，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种忙碌的日子，她已经进行很久，好像身体里有根弦绷得太紧了。
    然而，生活在身后推着自己走，她想起下午那会儿苏凌给她打的电话，思绪突然就飘远了，眼前变成一张年轻狂妄却略显稚嫩的脸庞。
    “想什么呢？”杭桐远拿着笔略显亲昵地敲了敲她的脑袋。
    “没想什么。”她收回思绪，笑着回答，“下午在学院写一个小程序，有一个难点，刚 * 才好像通了。”
    杭桐远笑着看她一眼，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你高考多少分？”
    许苏眨巴眨巴眼睛，灯光在头顶绽放，长睫在眸底投落一片阴影：“怎么了？”
    “看你太辛苦。”杭桐远说，“你干脆直接转到法学院来好了。”
    许苏一听这话，赶紧摇了摇头：“那太麻烦了。”她就是为了进计算机学院才没在高考志愿那一栏添加法学。
    “麻烦什么？”杭桐远眼盯着讲台，话对着她讲，“还是你更喜欢计算机专业？”
    “嗯。”许苏说，“是这样的。”
    她说不上来自己对计算机的感情，有关代码，也是尽力而为。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喜欢孟唯景。
    第一喜欢。
    周五晚，宿舍里闹腾腾的，许苏在食堂吃完饭刚推开门就看到付梦楠穿梭在宿舍与阳台之间，手里还拎着一个包。
    付梦楠家在本地，周末都会回家，周五大课一下，她火速奔向宿舍收拾东西，饭都不吃，等许苏回来就换上一副乖巧讨好的面孔，摇摇许苏小臂，温柔道：“苏苏，待会儿送人家去地铁口哦。”
    “公交站行不行？”许苏挠挠脸，“地铁口有点儿远啊。”
    “公交站也行。”付梦楠咬咬牙，“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别等会坐上公交堵车了。”
    “等等。”许苏摆摆手，“你别着急，我也收拾一下。”
    “你收拾什么？”付梦楠问道，“你也要回家？”
    “昂、”她慢半拍的应着，爬上床去，“有朋友来找我，我出去住。”
    “来宿舍住不可以吗？”付梦楠一边收拾一边说，“你睡我床，你朋友睡你床。”
    “不太方便。”许苏慢腾腾地扫视了一圈床，拿了几件衣服塞包里，“你收拾好了吗？我们可以出发了。”
    付梦楠：“好啦！”
    秋冬之间，长风夹杂了冷意，穿透不算厚重的衣衫直直拂向皮肤。漫天灯光璀璨，街道车水马龙，许苏被霓虹闪了眼，一脚踏停自行车。
    “到了楠楠。”许苏转过身去，看见即将前来的112路公交车，“快点，公交车来了。”
    付梦楠跳下自行车后座，等了一会儿，直到许苏锁好车才扯她手臂：“你不走？”
    “不走。”许苏直起身，“你走吧，我在这等我朋友。”
    “好。”付梦楠回头看了一眼越来越近的公交车，抬脚跑去，“我走啦！”
    公交车口人影熙攘，付梦楠停了一会儿，手指紧抓背包带，想着让许苏带朋友去某家比较便宜但装修还不错的宾馆，回头看许苏的时候，没看见。
    走得好快啊。
    她想。

 分卷阅读93

    站牌背后，许苏的手还被那人攥着，温热的触感通过手指交缠的接触面源源不断传来，像电流，酥酥麻麻。
    “今晚想干嘛？”夜色中，少年居高临下地问，“嗯？”
    许苏还害羞着，稍稍偏偏头，小声说：“能干嘛……”
    ……
    许苏到了后面，神志有些不清晰了。
    头 * 顶的灯开着，水晶珠子斑斓又晃眼。床单被子乱成一团，大床中央满是水渍，有从浴室带过来的，有哭的，还有两人身上的。
    孟唯景把头从她脖颈间抬起，眸底的欲念凝重而深厚，他表情算不得好，嗓音格外沙哑：“公交站那个人是谁？”
    头有点晕。
    许苏扯紧身上的毛毯，专注而眼神涣散地望着他，声音软糯：“舍友。”
    空调暖风阵阵。
    孟唯景和许苏对视，后者的眼睛盛了半框水光，雾蒙蒙一片，满是温柔和娇憨。
    片刻后他猛然抽息，非常想来根事后烟。
    画面笼罩着不可描述，俩人一进到房间里，进度如发/火/箭。
    许苏几乎是被他拍到床上，扭捏着褪/尽/衣/衫，又抱着她去洗手间。
    室外车水马龙，室内风光旖旎。
    白的像个瓷娃娃，软的不像话。
    孟唯景道：“——许苏。”
    他每次叫她全名，她都会皮肤发紧，精神高度紧张。
    “我们之间有好多事没交代清楚。”
    他说。
    许苏瞪大了眼，半撑起身体。
    孟唯景看着许苏，看她微微惶恐的神情。他本以为自己心里划过的感受应当是舒爽，可是他没有。
    他说不上来，这是一种什么感受。
    他低声道：“我也不能对你保证什么。”
    许苏：“……”
    “你懂？”孟唯景稍抬眼睑。
    “你的意思是——”许苏的语气带有些许不确定，“你或许是个渣/男？”
    孟唯景轻笑了声。
    “渣男不是你这样的。”许苏抬起手臂垫在头下，侧着身子看他，眸里什么惶恐都没了，“应该是我那样儿，一声不吭，说走就走。”
    孟唯景：“……”
    “你这样的。”许苏笑，“想走之前还给通报一声，不算渣。”
    孟唯景捏捏眉心，“操”了一声。
    难得她能说出这话，简直让他措不及防。
    许苏话音没停：“之前你带我补课意有所指。”她顿了顿，用一种近乎试探的目光看他，但他始终平静，手指把玩着一根烟，似抽非抽，“跟你谈恋爱，做你女朋友，我都可以。”
    她一口气说完，“现在这种关系也可以。”
    孟唯景问她：“现在什么关系？”
    “心甘情愿为对方解决某些需求。”许苏小心翼翼道，“不求回报。”
    “你再说一遍？”他低声道。
    许苏抿了抿唇，“不说了。”
    黑夜里，情绪翻涌成海，汹涌澎湃。
    孟唯景沉默片刻，将手指间夹着的烟扔掉，又覆身将某人压下，眸底怒意明显。
    他被那句话刺激到了，手指越来越用力，白嫩的皮肤揠上一抹红。
    “许苏。”
    “我真他妈想弄死你。”
    两年的暗恋被她轻描淡写描述成一段/炮/友关系。
    她怎么这么渣。
    38.  38   “我感觉到了的。”
    或许是力度太大了, 也或许是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不知道为什么，许苏红了眼。可能是真的弥补不了，当初信口胡诹的诺言要用意想不到的代价来还。
    她也 * 记不清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意他。
    如果追其根本, 那就是他太优秀了。
    她被他引导着, 想走出那个看似平静却又肮脏不堪的地方。
    王成阳的父母是当地小有财富的村民, 按道理来讲王成阳不该娶年轻丧夫还带有拖油瓶的苏凌, 这其中不乏苏凌貌美的缘故，主要原因是王成阳太过不成器。
    王成阳年轻时曾结过婚，老婆二十出头，从小也是家里父母掌心宠起来的姑娘，结婚三月, 姑娘怀孕, 王成阳的欲/望无法发泄，在对方百般不愿的情况下，实行强迫, 造成流/产。
    村里人多口杂, 事情一发生, 姑娘家里人气愤难言, 带头抄着家伙来到王成阳家里，扬言一命抵一命，王家二老为息事宁人补偿给女方家里一大笔钱并与其离婚。

 分卷阅读94

    自此, 王成阳的恶行在村里流传开来，没有好人家再愿意将女儿嫁到王家。王成阳自己不成器，吃喝/嫖/赌/四项罪行全占。王家二老年事已高，守着钱财还满怀期望地要给儿子娶妻生子。
    好人家的姑娘不给，王家二老盘算着只要长相好, 离过婚的他们也不挑剔，可王成阳臭名远扬，但凡是离得近的，离过婚带着儿子长相一般的女人对这家人也是闻声变色，避之不及。
    后来，王家二老将涉及目标转为远乡。
    此时，王成阳已经三十五岁，一事无成。
    媒人收了王家二老一大笔钱，来找上苏凌时，将王家夸上了天。这都不重要，关键是媒人做此行业多年，诛人先诛心。
    她说那家人年事已高，膝下无子，只要苏凌过去，必定将许苏当作亲生孙女看待。
    苏凌面如死灰，待媒人走了，低下头问许苏：“想不想要爸爸？”
    许苏听错了，不对，她理解错了，她以为苏凌在问她想不想要许汉平。
    她说想要。
    苏凌那么年轻，她值得更好的生活。
    或许，她同意嫁给王成阳并非全部因为许苏，她年轻，美丽，善良，对余生尚有期待。
    时间到此，苏凌和许苏的人生将要进行下一阶段。
    到达王成阳家时，许苏未曾想到，这个转折点对她和苏凌有多重要。
    苏凌带着许苏在空无一人的房子里居住了半月，王成阳从未出现。这房子是原先王家二老建来给儿子娶媳妇用的，虽家具陈旧肮脏，但好在空间大东西齐全。苏凌用三天时间将房子收拾得一尘不染，并托王家亲戚将许苏送进当地学校。
    王成阳赌博半月，将手里闲钱输个精光，准备回家搜刮二老。没成想自己家里来了位女人，他两眼发直，一问才知道她是来和自己过日子的。他见苏凌长肤白貌美，身长盘靓，心底有某个念头蠢蠢欲动。初次见面尚且注意，他去浴室一番收拾，再进房间便要和苏凌白日宣/淫。
    这对于苏凌来讲着实够快，但她没有反抗，或者说她反抗不了。
    时间很久，苏凌没来 * 的及收拾，许苏回家时无意瞥见了她的失态。
    这是许苏第一次见苏凌如此这般，自此，王成阳在她心里留下一种不好的印象，她觉得王成阳行为怪异。
    事实证明她是对的。
    王成阳老实了半年，在某方面的需求可谓登峰造极，苏凌尽量满足，可长时间的体力耗尽让她并不能有一种良好的精神状态，况且王成阳需求越来越大，方式也与常人有所不同。
    他开始暴露本性，吸烟、喝酒、赌/博，回家的时候常常一身酒气，看到苏凌便开始兽/性/大/发。
    许苏很早就见过那种场景，早到她对那种东西一无所知，但她就是看见了，也看呆了。她躲在暗处，瞪大双眼，一言不发，直到王成阳发泄完，也直到苏凌如同破布傀儡一般了无生气。
    苏凌选择了忍。
    因为愧疚，也因为王家二老知道自家儿子德行，为了留住苏凌，他们的确对许苏不错，在衣食住行方面没亏待过她。
    苏凌就这样带着许苏在王家待了一年又一年。
    直到二老去世。
    王成阳继承遗产，开始挥霍无度，同时，在没有二老的监督和制止下，他将注意力分散到许苏身上。
    彼时许苏十五岁，初中毕业，少女姿态优美，面容干净美好。
    有同学来家里找许苏，许苏不让，有男生给许苏递情书。
    许苏自然是不想接。
    她马上要去县里读高中，并不想是很想和初中便辍学的男生们交流。
    有一回她回家，有两个男生骑车跟着她，正好被小赢了一把满带笑容回家的王成阳撞见。
    王成阳其实一开始没认出许苏，他赌/瘾/越来越大，十天半个月才回家一趟，许苏住校，周末才回家，中考完将近一周，王成阳第一次回来。
    他看这姑娘长开了，无论是从背影还是侧脸都特别像苏凌，走近了一瞧。
    怪不得像，这是苏凌带过来的女儿，都这么大了，从没叫过他爹。
    他赶走了那两个小男孩，自称是许苏爸爸，又不怀好意地冲许苏笑，问她是不是谈恋爱了，有男朋友了。
    许苏只是摇头。
    年少时的恐惧会滞留很久，久到无法想象。  许苏看见王成阳那张脸就能想起他欺负苏凌时的样子，她很害怕。
    她害怕王成阳这个人。
    王成阳开始频繁回家，回家时间不定，有时中午，有时深夜，有时许苏穿着简单单薄的睡衣躺在床上，睁眼就能看见王成阳站在床前对着她笑。
    许苏吓一跳，但很

 分卷阅读95

    快，原本房间清香的气息就会被一种浓郁的属于王成阳的味道覆盖。
    王成阳略显满足的离去，许苏立马下床换掉床单，边角沾染了王成阳的恶心。
    许苏开始战战兢兢，她十五岁，懂得王成阳在做什么，也知道那人对她起了什么心思。
    她搓着床单，心跳加速，越想越害怕。她想快点开学，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直到苏凌起床，出门问她，为什么大清早洗床单 * 。
    许苏低着头，回答她说脏了。
    再后来，王成阳心思越发明显，他开始对许苏动手动脚。
    苏凌有所发现，难以置信，第一次因为这个和王成阳吵架，王成阳对她实施家暴。这是这个男人第一次在床上以外的地方对苏凌实施暴力，力大无比，边打边咒骂，骂苏凌生不出孩子，是不会下蛋的母鸡。
    苏凌回他，你命里无子，断子绝孙！
    高一到高二两年，是苏凌过得最不幸的两年，比许汉平死亡那一年还要难挨。
    她和王成阳撕破了脸，王成阳赌场失意，将气全部散在苏凌身上。
    许苏看得很清楚，这人心理已经变/态了。
    伴随着他的不正常，让苏凌不得好过，终日处在一种精神紧绷的状态，许苏一回家，苏凌便陪着她睡。
    可怕的是，王成阳竟然也跟了过来。
    他在距离许苏不到一米的地方，强/暴/了苏凌。
    许苏吓疯了，整个人甩到坚/硬/的地板上，手肘磕破了血，她去门外拿了一根手臂粗的棍子，对准王成阳的头使劲砸，其实没有多大力，她四肢都硬了，满身虚汗，满脸泪水，用冰凉的手拉出那人身下的苏凌，哑着嗓子要带苏凌走。
    苏凌接过她手里的棍子，照着王成阳身上又来了几下。
    许苏做了一个梦，梦里苏凌和王成阳拿刀对峙。
    苏凌歇斯底里，一把夺过王成阳手里的刀。
    “你要/杀/我可以啊，你要动我女儿不行！”
    “你/杀/不了我！我就/杀/了你！”
    心存善念的人，可以被别人欺负，但不可以被别人践踏她想守护的。
    生活逼疯了苏凌。
    但正是因为逼疯了，才让她免于牢狱之灾。
    只有许苏知道，苏凌原本是一个多么善良的女人。
    要不是因为她、
    要不是因为她、
    苏凌原本可以过上好日子。
    一霎那秋夜骤然发冷，长风卷杂着雨滴砸向灰白色地面，路灯下的街道空无一人，漫天的雨如同掉落的繁星，点点滴滴。空调吹得窗帘摇曳生姿。许苏用冰冷的脚掌蹭了蹭孟唯景，突然在寂静的黑夜里发出弱小无助的嚅涕声音。
    孟唯景被那抹弱小似猫叫的啼哭声吵醒，他转头，映着房间里昏暗的冷色调灯光，许苏的眼泪来得毫无征兆，并且——
    流满脸颊。
    “爸爸……”
    他没有犹豫，一把揽她入怀，温度通过肌肤相贴的瞬间里，她好像食用了安抚剂，瑟缩着蠕动着更靠近他。
    “爸爸……”
    孟唯景问：“你怎么了？”
    许苏：“爸爸……”
    “爸爸在。”他抱紧她，心软的一塌糊涂。旧时光整理
    许苏醒了，从他那声“爸爸在”出口。
    她做了梦，想起许汉平。每当她难过或是想要逃避的时候，她总会想起许汉平，许汉平不死，她也不会这么难过，可她不恨他，她太想他了。
    身遭笼罩的都是他的气息，属于少年的炽热、干净、健康的气息。还有她发间的清香， * 纠缠不清。
    许苏在他怀里稍稍转了转脸，喘了口气，放心地闭上眼睛：“同桌……”
    “嗯？”
    “抱紧我。”
    “……”
    “要用力哦。”
    “不要。”
    少年的拒绝干脆、坦荡、言行不一。
    许苏不知道为什么，眼眶发酸，一定是太困了，她告诉自己。
    “但你用力了啊。”她抿唇偷笑。
    “没有。”
    “我感觉到了的。”
    “你叫我爸爸。”
    许苏：“我说的是梦话。”
    “现在梦醒了？”
    许苏小幅度点头：“醒了。”
    “还困吗？”
    许苏小小地叹息，没意识到这话的含义：“好像不困了。”
    头顶一声轻笑：“不困就干点别的。”
    39.  39   “也不难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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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
    第二天, 许苏窝在孟唯景怀里醒来。
    说起来有些不可思议，重逢这段时间里，旁人在场的时候两人从未有所交流，除了第一次聚餐时孟唯景故意给她敬酒, 可是在没人的地方, 两人做尽了亲密事。
    孟唯景抱她的手很紧, 不让她动。她就蜷缩着小幅度挣脱, 直到猝不及防对上他的眼神。
    他蹙着眉，扯下毛毯：“你动什么？”
    太霸道了，许苏看着他：“醒了，起床。”
    “昨天晚上又哭又闹，又叫爸爸。”他一脸不爽, 想欺负她的神情很明显, “醒得倒是早。”
    许苏咕哝：“昨晚你精力十足，形似马达，一早起来萎靡不振。”
    “……你说什么？”
    许苏向后挪动：“没说什么。”
    他神色稍微缓和了点儿, 抬着手臂伸到许苏身体前, 稍一用力又将她按至自己怀里。
    他不闹不笑, 下面压制着她, “你闹什么？”
    “……”许苏不想看他，“没闹。”
    “还说没闹。”他用指尖挑起她削瘦下颌，“你看你这张脸, 像谁欠了你几百万。”
    许苏说：“你才像。”
    “什么？”
    “我说——”许苏推他，推不动，“你才像。”
    这人脾气没改，变本加厉，更加记仇, 也更蛮横无理。
    但许苏知道，他在外人面前不这样，他就是在自己这里才肆无忌惮。
    他看她一会儿，哼笑一声：“行了，起床吧。”
    许苏扯了扯毛毯，伸手在床头柜拿衣服，距离太远，够不到。
    她看了一眼孟唯景，又侧着身体，神色略显焦急。
    和他相比，孟唯景气定神闲，挑眉观赏了她一会儿，起身替她拿来衣服。
    “小短腿。”他说。
    许苏猛地一吸气，没好气地拿过衣服，再没理他。
    她穿好衣服，去浴室一番收拾，打开门，被门口站立的人吓一跳。
    “你干嘛？”她问他。
    “起床收拾。”他双手交缠置于身前，眼神里的不屑明显，“十点学院开会，你不知道？”
    开会？许苏真的不知道。
    可没等她说话，孟唯景又想起来了：“哦，忘了，你是大一的小、学、妹、”
    许苏气儿短，说不出话。
    他喜欢欺负她，他现在心情特别好。
    许苏收拾好衣服，孟唯景从洗手间出来。
    灰色外套拉 * 链拉到顶，头发向后一撑压一顶鸭舌帽。他的身材极好，穿不穿衣服都是一样的好。
    许苏拉开背包拉链从里面拿出一定和他同颜色的鸭舌帽，学他把头发向后一撑戴上。
    孟唯景转过身，抻了抻外套下摆，抬眼，许苏就对着墙上的全身镜仔仔细细地整理发型。
    他觉得这画面似曾相识。
    只是画面里的人换了一身黑色，整个人的身影更加茕茕孑立。
    “学我？”他走过去，附身观看她头顶的帽子。
    她在镜子里看见他微挑左眉。
    见她不回答，他对上她的眼。
    “看我干嘛？”
    “你不也是。”
    “嘴硬。”
    许苏“哦”了一声，“没你硬。”
    孟唯景抬起手，手指捏在她后脖颈处，反复摩挲：“比我硬还了得？”
    “……”
    “小心没人要。”
    这话一出，许苏不想再搭理他了。
    没有原因，她不喜欢这句话。
    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本就不清不楚。
    出门前，孟唯景对她说：“回家的票你帮我买。”
    许苏以为他是知道自己过年放假不回煌城的，“我——”
    “怎么了？”孟唯景看她，“不行？”
    “不是不行。”许苏说，“我不知道你几时放假。”
    孟唯景点头，舌头顶了顶腮帮，她要敢拒绝，他非得再把她摁下。见不到她也就罢了，大学一年多，他情绪稳定，成绩优秀，但只要看见她，那股气愤就不知从何而来，再奋力压制下去。
    他们之间有一个节。
    但二人惯会装疯卖傻。
    “我提前通知你。”
    许苏点头：“好。”
    他又提醒道：“连陶文洁的。”
    “谁？”许苏抬头看他。
    “陶文洁。”他朝她的方向转了转脸，语调闲散却略带嘲讽，“你俩关系这么好，你不知道她也在海城？”
    “……”
    许苏自知理亏，却不想让他占据上风，“我只

 分卷阅读97

    知道你在海大。”
    孟唯景轻笑了声：“那我还得感谢你不成。”
    “那倒不用。”许苏低头，“有项目带我就行了。”
    “呵。”孟唯景一顿，随即舔唇，不满道，“我们苏总——”
    “从来不做亏本生意。”
    许苏咬了咬唇。
    每当他说起这个久违的称呼，她都会心脏狂跳。
    十二月底，深冬。许苏背着电脑围得严严实实顶着大雪，步履蹒跚地走向计算机基地。
    下学期开始有省级大赛，在省级大赛中获得二等奖以上的项目可被推荐到国家级大赛。基地里划分了几个小组，如今正在准备筹划阶段。
    孟唯景带了她，和大三另外一位成绩优异的学长组成小队，学长名叫安少东。
    安少东今年大三，还有一年半毕业，他不打算继续深造，因为此时的他已经在省内一家颇为有名的科技公司实习半年，大四正式入职。
    许苏对他了解少之又少只知道他和孟唯景关系不错，连带着，对自己态度也很好。
    基地里零零散散坐了几个学生，窗外大雪纷飞，房间里温暖如春。
    安少东笑着 * 对许苏招手。
    许苏扯下脖颈里围着的围脖，拍了拍帽檐处落下的雪，走过去。
    “孟唯景都给你说了吗？”安少东说，“有关参赛的工程。”
    许苏点了点头：“都说过了。”
    “那就好，我给你发一份文件和思维图。”安少东操控着鼠标，“你不会的就问啊。”
    “嗯。”许苏问道，“时间充裕吗？”
    “充裕。”安少东回答，“明年三月份。”
    “嗯。”
    “那谁、孟唯景怕你跟不上，特意交代我提前通知你。”安少东笑了声，“他老爱操这些闲心，别看他话少，人最靠谱。”
    许苏眨巴眨巴眼。
    安少东坐在位置上，一手抵着下巴，像是想到了什么，猛然回头，看了一眼许苏，挠了挠脸。
    许苏：“……怎么了学长？”
    “没事。”安少东笑，“回去吧，不会就问。”
    许苏：“好的学长。”
    许苏大致了解了参赛流程，静等安少东发号施令。
    十二月一过，许苏和舍友开始准备期末考。
    大二开始双休法学课程，这段时间许苏没和杭桐远联系，都在忙。
    考完专业英语当晚，许苏和付梦楠从阶梯大教室回宿舍，女生宿舍门前都是女生，异类格外显眼。
    有个人，付梦楠没见过，许苏见过。
    对眼的瞬间有些许懵逼。
    许苏正纳闷呢，那人叫住她：“美女。”
    许苏：“……叫你呢楠楠。”
    付梦楠闻声望去，“你谁？”
    那人嘴里含着一根烟，架势实在是让人喜不起来，许苏不由得想起上一次见这人时，还在宿舍门口就迫不及待地点烟被自己制止的场景。
    其实这人长相并不难看，只是气质越看越不像海大的学生，像校外的混子。
    那人拎着一大袋子零食，拖拖拉拉地走过来，走到半道像是想起了什么，吐了烟，抬脚碾灭。
    许苏心说别扔这，但那人动作太快了，没能制止。
    总算靠近了点，烟草味道格外浓郁。
    那人拎零食的手被冻得通红，看起来有点儿落魄。
    “美女。”他又叫了一声，“赵小超在吗？”
    许苏和付梦楠对视一眼。
    付梦楠压低声音：“你自己没有她联系方式吗？”
    这么近的距离，这人脸上划过的窘迫和尴尬一览无余：“她把我拉黑了。”
    许苏想了想，距离赵小超让这人来给搬宿舍到拉黑好像并没有太久时间。
    黑夜嘈乱，寒风凛冽。
    许苏说：“她不在。”
    赵小超最近回来的特别晚，三餐都不在宿舍里吃，现在这个点肯定不在。
    “那你们帮我把这个给她。”那人把零食递到许苏和付梦楠眼前。
    两人没接。
    付梦楠说：“你不会自己给吗？”
    那人歪着嘴笑：“谁给不都一样吗？”
    “万一她不要呢？”
    “不要就送你们啊。”
    “那——”付梦楠一顿，声音逐渐变小，“我们也不想要啊。”
    那人脸色终于变了，他把零食放在地上，低沉地说：“那就麻烦你们帮忙扔了。”
    回到宿 * 舍，赵小超果然不在。
    付梦楠把零食放在赵小超书桌下面，冷不丁来了句：“团支书是个

 分卷阅读98

    神人。”
    许苏没说话，恰好手机震动。
    孟唯景给她发来消息。
    只有两个字。
    【订票。】
    二十天后，许苏拖着行李箱提前孟唯景一步来到高铁站等待。
    候客大厅里，许苏裹紧了棉服外套，顺带摁了摁口罩边缘。身旁坐了一对年迈的爷爷奶奶，不停地起身观望，面前都是人，河流一般，有人焦急张望，有人不紧不慢。
    她从手边拿起保温杯，喝了几口里面的热水，稍微能暖和一点，也不那么紧绷。
    海城到煌城车辆行驶前二十分钟，孟唯景和陶文洁姗姗来迟。
    她收起手机，双手插兜，目光直白不闪躲。
    孟唯景推着两个行李箱，陶文洁手捧着一杯奶茶，看见许苏的时候和孟唯景低头耳语了些什么。
    看见陶文洁后，许苏的呼吸浅了一瞬。
    如果说对孟唯景充满了愧疚和遗憾，对陶文洁她只有期待。她是高中时期不遗余力接近她的挚友，她知晓自己很多不想言语的秘密，她热情大方，永远充满笑容地看她。
    许苏想对陶文洁更加热情。
    两人在面无表情的孟唯景身旁拥抱。
    “你怎么回事啊？”陶文洁嗓门还是那么大，“你来海城怎么不找我啊？”
    许苏笑笑：“我不知道你在海城。”
    “你还知道啥啊？”陶文洁假装埋怨，“一天天就跟着孟狗了是吧？”
    孟狗。
    孟狗此时轻咳了一下。
    陶文洁掏出手机：“你把联系方式都换了个遍，快点给我加回来，苏总啊，你可真是没良心！”
    许苏掏出手机，加上好友。
    孟唯景和陶文洁来得太晚，广播站开始播音检票进站。
    陶文洁推着许苏的箱子：“检票啦。”
    许苏“哎”了一声。
    二人顿住脚步。
    许苏：“你们走吧，我不坐这一班。”
    ……
    高铁上，车刚开出去十五分钟。
    陶文洁第五次叹气，孟唯景忍无可忍。
    “你有事？”
    声线很低，无大起伏，烦了。
    陶文洁侧身：“许苏她怎么回事啊？怎么变了这么多？”
    他掀起眼皮，抬眸看她：“哪变了？”
    “瘦了。好看了。但是——”陶文洁舔舔唇，吸了一口奶茶，无所谓的评价道，“眼神变了。”
    孟唯景认为她说的都是废话，很快闭上眼睛重新躺回座椅上小憩。
    陶文洁皱了下眉，“你这脾气——”
    “平时都这样，还是只有涉及许苏才会这样？”
    初中高中六年同窗，她对孟唯景还是比较了解的。
    孟唯景撇过头，低声道：“平时不这样。”
    “我猜也是。”陶文洁笑了声，“你俩都够别扭的，真要是走到一块了，也指不定要争个你死我活，虽然表面看上去，你俩都挺闷。”
    孟唯景不说话，一直沉默。
    窗外高楼林立，风景如同上了高速条不断向后绵延，他目光悠远地落在远方，不知道在回忆什么，却只听 * 到陶文洁自言自语般地话音——
    “不过话说回来，她经历了那种事情，也不能指望她能多开心。”
    孟唯景顿了一下，转过头：“什么事情？”
    陶文洁惊讶道：“你不知道？”
    “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害！”陶文洁得意洋洋，“谁不知道白马镇镇长陶钢有一个学习棒性格——”
    “正经点。”他打断陶文洁。
    陶文洁蹭了蹭鼻尖，悠悠道：“就也不难打听……”
    40.  40   万物生长了
    三小时后, 煌城出站口。
    陶文洁拿着手机摆弄几下，眼神有意无意的瞥过孟唯景而后迅速锁定出租车的位置：“哎，孟唯景，去那里坐出租车啊。”
    下了高铁之后, 孟唯景一言不发, 推着俩箱子面无表情地站在高铁出站口旁边的空地里, 漫不经心地嚼着一块陶文洁给他的奶糖, 姿态很吊。
    陶文洁走出很远，忽然转过身来：“孟狗！”
    孟唯景感觉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他微微蹙眉偏头看了一眼，空旷的地面延伸至边际，裹得像粽子的人背着背包拉着拉杆箱如同孤立无援的蚂蚱行走地极快。
    “在这儿！”陶文洁叹息一声, 这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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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冻得她不想说话, 又不得不多说，“你行了吧？魂儿呢？跑了？跟许苏跑了？”
    “怎么回事啊？？”她不满道，“还走不走了？”
    “姐今个儿高兴, 请你坐出租行不行啊？”
    孟唯景回身, 手下的箱子少了一个, 一抬头, 在陶文洁手里，他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拿走的。
    “你有病吧。”他拽拽地说。
    “你才有病。”陶文洁服得不行，就着冷风招摇着, 看他慢条斯理地抄兜，不紧不慢地推着箱子，整个人含着一种要死不活的散漫，她不服不行，“你至于吗？”
    “什么？”
    “还装傻？”
    “没装。”
    他走过来了, 带着一种不想与她交流的态度，经过她身边，朝出租车方向走去，徒留陶文洁一人在冷风中凌乱。
    陶文洁也懒得再去和他争辩，拖拉着自己的箱子，又很服气地说了句：“骚包，至于吗？”
    不就是听她说了一通有关许苏的话，至于吗？
    至于这样装吗？
    年关将近，气温渐渐回升，白马镇热闹了，背井离乡的人接二连三回乡。
    这天，孟唯景和安少东交流完编程大赛的事项，便窝在房间里输代码。
    一家五口，他是最早回家的，几乎不怎么出门。
    吃晚饭时，孟唯景突然收到陶文洁的消息。
    【铁汁，出来玩啊。】
    孟唯景扒着饭，撇手机一眼，不紧不慢回复道：【不去。】
    陶文洁又发：【有你想见的人。】
    再过几秒，孟唯景没回。
    过年过节聚会多，原白马中学高三七班班长叫过他好几次，他都没应下。
    大学是学校到社会的过渡，有的人已经开始拉拢人脉为自己铺路，而有的人自己就是出路。
    上次见那人是什么时候来着，放假回家 * 那天。连带着陶文洁那个话痨，高铁站目光所及的行人，出站口的欢迎回家。
    一旦从嘈杂的地方过渡到寂静，反倒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孟唯景咬着烟敲键盘。
    刚抽不到三秒。
    “咣当——”一声响。
    “你别在家抽啊！”孟如风如同鬼魅，全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一双眼。她刚从南方回来，直奔孟唯景房间。
    她知道他在。
    只有他在。
    孟唯景蹙眉：“关门。”
    “还没闷够啊。”孟如风拖着行李箱进来，视线一扫房间全貌，够干净。整个人跳进来，够暖和。
    她今晚想霸占他的房间。
    孟唯景扫她一眼：“你有病啊，出去。”
    孟如风无所谓的耸肩：“外面太冷了，不出。”
    孟唯景没吭声，又转头敲代码。
    “啊哟。”孟如风酸他，“好学生哦。”
    孟唯景侧头，皱着眉头：“你烦不烦。”
    和孟如风三言两语就能争论起来，直接让他断了思绪。
    “敲什么呢？”孟如风凑上前。
    孟唯景想翻白眼，恰巧手机响了，陶文洁的来电。
    陶文洁等不到他的回话，直接给他来电话了。
    孟唯景的手很干净，指尖修长，指甲饱满，他伸手将电话覆在脸侧的时候，孟如风还笑了一下。
    这手和她的如出一辙，完美。
    他接电话，半晌不吭声，孟如风听见电话那头里的叽叽喳喳，好几个人对着电话喊孟唯景的名字，叫他孟狗。
    孟如风简直想笑。
    过了一会儿，他对电话那头淡淡出声：“地址发我。”
    孟如风窃喜，要走了。
    她还装模作样地等孟唯景起身之后不紧不慢地问了句：“要走啊。”
    “嗯。”他碾灭烟，扔进垃圾桶，“饭在厨房，盛饭会吧？”
    孟如风“嗯嗯”两声，“走吧走吧。”
    白马镇的黑夜烟火气十足，年轻人在街上吆五喝六，年长者为了生计坚守岗位。前年有个大老板功成名就回乡在白马镇建了座写字楼，解决了周遭一群人的就业问题。
    再过几年，白马镇可能升级成县城。
    白马镇最好的KTV变了，陶文洁转移新战场。
    梁晋远在煌城一个不大的职业学校读专科，明年入学马上实习，可他不想，像他这种娇惯长大的少年总有一种莫名的傲气，他扯着话筒不放，满脸不屑：“给学校拉中介费啊，我才不去，那都不是人干的活。”
    陶文洁和崔莱说话：“你听他说的，在他眼里别人都不是人了。”
    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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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莱说：“这话不假。”
    崔莱高中毕业就跟着表哥做生意，去年一年表哥搞建材挣了七百多万，连带着他也挣了不少，一时之间竟成为在场最有钱的人。
    陶文洁直觉造化弄人，这才两年，差距立竿见影。
    孟唯景到的时候，三人吵吵闹闹，正在追忆往事，笑得前仰后合。
    在门口停住脚步，静待一秒，他推开门，进了房间。房间里烟雾缭绕，五彩斑斓的灯球在头顶孜孜不倦地工作 * ，他直觉晃眼，但这种晃眼并没有打消掉其他三个人扯皮的功力。
    “你们还记得咱们上一次来KTV的时候，差点干了一架。”梁晋远歪在沙发上，伸了个长长的懒腰，“还记得不啊？”
    “你还好意思说——”陶文洁想起这事儿，直接递给他一个大白眼，“要不是你当时非要和那个肖燕好，能被裴元亮盯上啊，拖累我们几个。”
    崔莱不说话，缩在一旁看热闹似的笑。
    梁晋远说：“你可别提了，那是我做过最傻的事！但是话说回来，咱们也算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了。”他转头看见孟唯景，“你说是吧兄弟。”
    孟唯景哼笑一声，没说话。
    陶文洁起身给他让位置：“五缺一。”
    崔莱：“什么五缺一？”
    陶文洁非常平静：“跟你们说件事儿啊。”
    崔莱、梁晋远：“嗯？”
    孟唯景靠在几人中间的沙发里，悠哉地玩手机。
    陶文洁看他一眼：“我见着许苏了。”
    “我去。”梁晋远问，“在哪儿啊？”
    陶文洁又看过去一眼，孟唯景还是冷冷的，不见有插话的迹象，她纳闷他的淡定姿态从何而来，但转念一想，他一直都这样，这几年更严重而已。
    “你们得问我旁边这位。”陶文洁甩了一句这话。
    崔莱反应特快：“许苏不会去找孟狗了吧。”
    孟唯景拿手机的手一顿，他怎么就是不喜欢这称呼呢。
    陶文洁给崔莱竖大拇指：“不愧是在道儿上混过的。”
    “什么道不道？”崔莱笑得无奈，“这一猜就猜到了。”
    崔莱给孟唯景递了根烟，他看都没看就接了。
    崔莱一眼略过：“你怎么保持这张脸。”
    孟唯景还以为崔莱夸他帅。
    谁知下一秒，崔莱道：“一张死人脸，跟镶在上面一样。”
    孟唯景：“……”
    沉默三秒。
    “哈哈哈哈……”梁晋远直接不行了，“崔子你简直了！你一针见血！”
    “我真是纳了闷了！”陶文洁倒在沙发上捂肚子，“你们说——孟狗他有没有干过傻事！就是那种特傻特傻的，智障才干的事！”
    孟唯景：“……”
    他觉得他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就很智障。
    “啊？你连这都不知道吗？——”梁晋远立刻止住笑声，一脸惶恐。
    孟唯景都好奇了，好奇他下一句要说什么。
    “我猜他指定不少做傻事。”梁晋远一字一句，语气认真道，“每天都在盘算着，我做了傻事，我可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
    孟唯景：“……”
    扎眼的车灯一闪而过，走到巷口的孟唯景微微眯了眯眼。寒风似刀呼呼向身上刮，不知道是哪家的小汽车晃了他的眼。
    他叹了口气，在巷口光线良好的位置站了会儿，比起前不久的嘈乱，此时此刻的安宁令人身心紧绷。
    风里夹杂着小雪，他其实很喜欢冬天，但仅限于视觉感受，干净，萧索、所以死气沉沉然后万物复苏。
    还有就是，冬天过年，房子热闹 * 。
    他站在不知道谁家的院子后面，双手插兜，低垂着头，院子里小孩子的吵闹和老人的叮咛弥散空气。
    昨天孟母还给他打电话了，说星辰现在什么都能懂，但就是不说话。
    星辰是他鼓励母亲生下的，潜意识里他觉得那就是他的责任，所以来自于孟星辰哪怕微笑如颗粒的进步都能让他惊喜很久。
    他苦笑，手机里的置顶很久没闪动了，刚到家那会儿她给他发消息报平安，装高冷没回她。
    这会儿有点难挨了，装什么装啊。
    还不够傻啊。
    暗恋两年、抓耳挠腮不傻？
    想方设法带她进自己部门不傻？
    看她和别的男生说话就来气不傻？
    冬天里放烟花，冻得全身上下都没知觉。
    那才是最傻。

 分卷阅读101

    年初十，孟父孟母前脚带着星辰回市里，后脚孟如风和他打起来了。
    白马巷突然断电，孟如风火/爆脾气瞬间点燃。
    孟唯景嫌她烦，让她滚。
    门外，噼里啪啦一阵响，他稳住不动，知道孟如风准备收拾东西离开。
    年前，孟如风一声不吭把工作辞了，他以为她得在家多待几天，这番操作，他会误以为孟父孟母的教导是有用处的。
    十几分钟后，行李箱轱辘哗啦啦作响，渐行渐远。
    世界清静。
    下午，陶文洁又发来消息。
    【铁汁，出来喝几杯啊。】
    这次他没在做作，直接问陶文洁要了地址。
    吃饭的地方是白马镇生意红火的火锅店，这个店门口车又多道又窄人还乱，他整个人高大宽阔，少年的气息掩埋不住，很是扎眼。
    陶文洁走过来，在他面前站定，不怀好意地笑：“你是不是知道了？所以这次才来这么早啊？”
    孟唯景哪里知道她在说什么，心里笑她故作玄虚，虽是白天但临近下午，裸/露在外的皮肤被风吹的发紧。
    “还不进？”他手插兜，下巴朝店门口位置一抬。
    “诶诶——许苏！”陶文洁跳起来，欢呼雀跃，“来这来这！”
    几乎是听到那个名字的同时，孟唯景脑袋炸裂，同一瞬间里伴着嘈乱、涌动的街道，心跳砰砰跳动，越来越快。仿佛有什么东西顶破内心的荒芜，破土而出，而后疯狂生长，蔓布整个荒原。
    他一回头，看见日思夜想。
    这个黯淡的冬天，在这一瞬间，万物生长了。
    41.  41   他是疯了吧。
    街道中央, 夕阳西下。
    许苏刚下长途车，手里拎着一个大件行李箱，箱子上放着一个大包，人却是轻巧玲珑。骤然闪现的夕阳自后照来, 撞碎了枝桠末梢, 照亮了她清瘦的轮廓。
    变白了。
    孟唯景抿了抿干燥的唇, “怎么不早说？”
    “那样就不是惊喜了嘛。”陶文洁看好戏地笑, 走出去帮许苏拿包。
    孟唯景皱眉：“怎么不早让她来。”
    “就这还是提前呢。”陶文洁边走边听着孟唯景的话，心说这人真是不满足。
    她说完就加快速度，看了眼许苏，一路风尘仆仆地来，非但没 * 有舟车劳顿的辛苦, 反而更加灵动。
    许苏和陶文洁打了招呼, 也不觉得前头站得那人会来帮自己，只是许久未见，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想法。
    有一点期待他能抛去那张半永久面瘫脸, 至少也应该有一瞬间是惊喜到了的。但是四目相对以后, 除了和陶文洁说了几句她根本听不见的话以后, 他一个字都没有跟她说。
    许苏不对他抱有什么想法。
    即使此行大部分原因是为了早一点见他。
    距离收近到只有一米的时候, 孟唯景稍稍转身，若无其事地偏了眼。
    与她的眼神相交。
    孟唯景没动，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眼神清亮，没有半分不适与尴尬。
    近一个月不见，他理短了头发，单眼皮依旧精明而锋利，加上他那副高冷感愈来愈浓的面容, 看着总是不近人情。
    陶文洁不偏不倚地撞了他一下：“看傻了啊？不帮忙啊？”
    孟唯景收回视线，“嗯”了一声。
    而后从许苏手里接过行李箱把手。
    手指与手指相交那一瞬间，两人都怔了一下。
    一个热血似火，一个冷如冰窖。
    ……
    这家新店装潢新颖，服务态度极好。
    崔莱做东，定了一间包厢，里面只坐了三个人，除了崔莱和梁晋远之外，还有一个崔莱带过来的一个女生，年龄不大，甚至看上去比陶文洁许苏还要小。
    崔莱坐最上面，女生和梁晋远挨着他坐。
    陶文洁进了门，把包放在门口的桌子上，二话不说挨着梁晋宇远坐下。
    许苏被孟唯景挡了个严严实实。
    三秒后，梁晋远顺着孟唯景向后看，想嘱咐他快点关门：“关门啊——卧槽！苏总来了！”
    崔莱倒水的手也停下，抬眼：“真是啊！许苏来了！”
    那个女孩看了眼许苏，凑过崔莱跟前八卦似的问道：“谁啊？”
    崔莱指着孟唯景：“他对象。”
    许苏：“……”
    许苏进门的脚步一顿，正想反驳一句还不是，但又觉得陌生人在多少有些唐突。
    面前的孟唯景，像是没听到崔莱这话，没发出任何声音，将手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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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李箱顺着门后墙角一推，安置好，在陶文洁另一边的位置顺势坐下。
    许苏下意识地低了低头。
    崔莱看见她动作：“真是，你看，她还点头呢。”
    女孩笑了笑：“蛮般配的哦。”
    也不指望孟唯景能稍微意识到她的手足无措。
    许苏笑着缓慢地拉开椅子：“不是呢，崔莱逗大家玩儿的。”
    梁晋远没忍住哈哈笑：“他逗大家玩儿呢还是你逗大家玩儿呢？”
    “你逗大家玩儿呢吧。”许苏平静地说，“就你一个单身，好意思说别人呢。”
    “就我一个单身——？”梁晋远后知后觉地品了品这话里的意思，哈哈直笑，“苏总，两年不见，你怼人功力见涨啊。”
    陶文洁：“谁说不是呢，两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变化太快了。”
    “主要是孟狗在这儿坐镇。”崔莱说，“苏总有仰仗。”
    许苏： * “……”
    孟唯景拿来一套干净的餐具放在许苏位置上，手腕往椅子上一搭，抬眸，问她：“坐不坐？”
    他没什么表情，眼神里隐隐有碎光流转，心情竟是意外地能让人感觉到轻松。
    许苏点头，坐到他身边。
    崔莱和梁晋远老早点好了菜，人坐齐之后陆陆续续开始上菜。整个过程很安静，安静的好像大家有些内向。
    陶文洁忽然对着崔莱点点下巴：“崔子，不给大家介绍介绍啊。”
    崔莱笑笑：“还用介绍啊，你们都一个精得跟猴似的，啥看不出来啊。”
    “还真是。”陶文洁说，“你怎么找了一个这么漂亮的妹啊？成年了嘛？”
    听到这话，许苏和陶文洁有同样想法。
    但崔莱和那个姑娘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姑娘说：“我知道崔子来跟你们聚会，我都不想来，可崔子说了，你们都是他学生生涯里最铁的哥们，叫我一定得来。”
    “我可不是什么未成年啊，我比你们都要大几岁呢。我就是知道今天要和你们见面，故意往年轻的打扮的，看来我今天打扮地还不错啊。”
    “相当厉害了。”梁晋远拍桌子，“我真以为崔子祸害高中生呢！”
    “别给我乱扣帽子啊。”崔莱乐得不行了，“再说人家景哥和苏总可不也是高中就好上了。”
    孟唯景：“什么东西？”
    许苏惊着了，一声不吭，也不知道回复什么，这怎么又牵扯到她和孟唯景身上了。
    梁晋远说：“别装啊，以前每个周末苏总都去白马巷找你，干啥呢我们也不知道啊。”
    “说是补课。”崔莱和那姑娘对视，“你说谁信啊。”
    许苏：“……”
    孟唯景倒是勾着嘴角笑了笑，余光里观察许苏的表情，不咸不淡的说：“真是补课。”
    吃完饭，天已浓黑。
    街上，路灯灯光璀璨，道路尽头看不清楚，寒风泠冽刺透斑驳的枝桠。难得一聚，崔莱吆喝着要开车把他们都送回家。
    陶文洁说：“可别浪啊，咱们一伙六个人呢，坐不下。”
    崔莱不在意：“挤挤能坐下。”说着，就要开车门，摁着几个人往里去。
    孟唯景心情好，虽然别人看不出来。
    “你送他们吧。”他说，“我打车回。”
    “那我也打车。”许苏跟着说。
    其余四人：“吆。”
    孟唯景不吭声。
    许苏：“我可能要去住宾馆，你们先走，我自己就可以。”
    “开房去呀。”梁晋远意味深长的说。
    “跟孟狗啊？”陶文洁意味深长的又说。
    许苏脸有点儿红，红到耳稍。
    孟唯景说：“你们走。”
    他的语调，让许苏一时分不清是平静还是略带恼怒。
    随后，孟唯景又道：“都说了我们打车。”他停顿一秒，不紧不慢地说完下句：“没点眼力价。”
    许苏不想麻烦苏峰，本意是想在车站附近找一个宾馆将就一晚，明天一早去探望苏峰和陈红霞，然后下午就离开，前往海城。
    但许苏观察了 * 一下，才发现这辆出租车行驶的方向并不是车站，不算宽阔的道路，昏黄路灯蔓延，道路两旁高耸的枝干，越来越少的车辆。
    倒是更像是去往白马巷的方向。
    许苏犹豫了下，转过头，开口道：“我们这是去哪？”
    打车的时候她还没上车，忙着和陶文洁告别，孟唯景眼疾手快打了辆车在路口等了她三分钟。
    她根本不知道孟唯

 分卷阅读103

    景告诉司机的目的地是哪里。
    几秒后，孟唯景反问道：“没认出来？”
    “认出来了。”所以才问你。
    “回家一趟。”孟唯景淡淡道，“拿个东西。”
    “……哦。”许苏颔首，但心里还是略有疑问。
    这么晚了，拿什么东西。
    一路安安静静。
    红灯时两人转头各看一方，好像两个陌生人。
    车子驶进白马巷，再往里开不进了。孟唯景付钱下了车去后备箱拿行李箱，许苏默不作声地跟了上去。
    上次来这里还是第一次高考前，那天许苏见到了孟母和星辰，恍惚间感觉好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
    等出租车开走了，许苏想从孟唯景手里接过行李箱把柄：“你去拿吧，我在这里等你。”
    她的态度让孟唯景疑惑，他没松手，低声询问道：“怎么了？”
    “你家里有人。”许苏不想场面过于尴尬。
    原来是怕这个。
    等了会儿，孟唯景才耸耸肩：“没人，一起吧。”
    许苏松了口气，深冬的夜让她全身上下都没了热气，室内当然比室外要好。
    许苏坐在孟唯景的卧室，刚把外套脱掉，孟唯景给她温了一杯牛奶。
    她捧着温热的牛奶，坐在床上，隐隐有种预感。
    电脑是开着的，她一眼就看见孟唯景正在制作的参赛项目的页面。
    孟唯景从门外走进来。
    “这个快完成了吗？”她问道。
    “快了。”他坐到她身边，从后面伸过手摸鼠标。
    许苏：“我可以看看吗？”
    “可以。”他从后面看见她的侧脸，几缕碎发搭在精致小巧的脸侧，皮肤紧致而白皙。亮白色的灯光映在脸上，明艳动人。
    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奶味儿。
    “真厉害啊。”她说。
    他瞧着她的手，粉色的指甲衬得整个人格外温柔。
    他说：“今晚住这吧。”
    许苏手指一顿：“……好。”
    他凝视着她，目光里有灼热：“我可以和你一起吗？”
    这还要问吗？
    许苏咬了咬下唇，收回覆在鼠标上的手，缓慢地转头，对上他真挚的目光。
    “你什么时候睡觉？”
    他问答：“现在吧。”
    好吧，那就现在吧。
    他第一次这么温柔。
    许苏手扶住他的头，感觉到无力招架。和以往不同，那不是体力上的压迫与毁灭，这是一种充满耐心充满温柔的攻略。
    当他转变方式，真真正正想要取悦对方，对方完全不懂他的意图。
    许苏脑细胞都在叫嚣，喉间溢出婉转。
    心里却在想，他是疯了吧。
    孟唯景是疯了吧。
    42.  42   你俩是不是——
    白马镇的冬 * 季, 晚上温度很低。许苏在水城老家，半夜常常冻醒好多次，在孟唯景身边，她不会有这种感受。
    可是同样的, 她也无法入睡。
    许苏手指触碰着他柔软健康的发丝, 蒸汽一般的温度自下而上滚过她的身体。她本能地想要收缩, 以一种更加依赖的姿势和他相拥。
    有时她觉得自己在经历一场豪赌, 所幸是她没有输。
    虽然并没有人告诉她答案，虽然她没有一个观众。
    许苏的手被牵住，轻而易举地压在头顶。
    他的面容在昏暗的环境中，尤为清晰，许苏泪眼婆娑, 有些看不清他此刻脸上的轮廓。
    他嗓音带了些餮足后的沙哑：“怎么流眼泪了。”
    说着, 他弓着食指用骨节位置蹭了蹭她。
    许苏红着一张脸，问他：“你是不是挺想我的？至少今天下午看到我的时候，有没有觉得一瞬间的快乐。”
    孟唯景自嘲地笑笑：“是挺惊喜的。”
    许苏心里忽然一喜, 目光柔软地盯着他, 她用手轻轻勾了几下他的掌心, 等他松开, 然后从他指骨分明的手指中解放出自己的双手，捧住他的脸颊。
    深夜容易胡思乱想，也容易敞开心扉。
    孟唯景感觉到脸颊处的柔软, 压着声问她：“怎么了？”
    许苏抿了抿唇：“我们聊聊。”
    “聊什么？”孟唯景似乎没想到她会提出这个要求，他们以最亲昵的姿态面对面，这种情况似乎不多见，是解开误会的最恰当时机。“过去？”他又问了声。
    许苏一愣，又轻轻摇头：“我更想和你聊未来。”
    比起过

 分卷阅读104

    去, 我更想和你聊未来。
    孟唯景懂了，他从上面翻身，平躺着。
    许苏也平躺着。
    他说：“聊吧。”
    许苏似乎不知该如何说起。
    说实在的，两人刚才刚经历过一场情/事，年轻的体魄精力尚足，单单盖着棉被聊天这事他俩没做过。
    空气一静，突然有些尴尬。
    他偏头，凝视她近乎透白的肌肤，他能看清她脸上的红晕，褐色瞳仁里波动的水光，他缓缓闭上眼，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时候。
    小姨的超市经营多年，他经常去给小姨帮忙，自己在家无聊，初高中的课程于他而言非常简单。他不喜欢周末和不安分的朋友，比如梁晋远，比如崔莱一起去网吧或者做别的。在小姨这里吃得饱穿得暖，省了自己在家做饭的时间。
    那天是夏末，温度极高。流苏巷搬来新住户这事，是他听小姨说的。
    原流苏巷20136住户是一对老年夫妻，夫妻俩在流苏巷住了二十几年，儿子女子长大后定居外地，将夫妇俩也一同接走。
    签合同那天夫妇俩的外甥来星星超市买东西，说是那个狭小的破旧房子马上要住人了。
    他在一旁听着。
    夫妇俩的外甥说：“是镇上的一个干部租的房子，合同都签好了，还挺合算的。”
    “镇上的干部来这里住？”小姨吃惊道，“给别人租的吧。”
    “我 * 打听了一下，是他妹妹。”夫妇俩外甥说，“他既然是个干部，应该不会骗人。”
    小姨道：“那是。”
    孟唯景是个不常听八卦的人，小姨看店的时候，总和过往行人扯天扯地。
    他耳濡目染，那天只记住了一个流苏巷20136
    晚上他想打游戏放松，被小姨抓过来看店。
    “你在这儿看着会儿啊，我去一下驿站。”小姨边交代他边唠叨，“应该没什么人来。”
    孟唯景：“哦。”
    就这样，孟唯景打开游戏。
    五分钟后，超市的自动感应门缓缓划开。
    这门时间长远，感应起来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沉重感。
    孟唯景打着游戏，划在屏幕上的手指顿了一瞬。
    小姑娘抬着头，懵着一张脸，冲他友好的笑笑。无辜、茫然，还有一种累了一天强撑出来的迷离。
    很好看。
    他得承认那一眼有所不同，这种不同贯彻了整局游戏。
    他让她先等等，后者平静地看着他，面容乖巧平和。
    自己心跳却有种愈来愈快的形式。
    该有的尴尬一分都不少。
    耳机里全是起哄的队友，指挥他去这里去那里。但他这边的气氛他暂且还不想打破，就这么木着一张脸在众人的呼唤下平静地打完全局。
    游戏结束。
    那头：“孟哥，牛——”
    他退出语音。
    他有更重要的事情。
    送她回家。
    灯光从后面照进来，寂静的巷口身影一前一后。
    他突然想起啦还没问她家庭住址在哪，她一回答，他便想起那天来的老夫妇的外甥。
    原来是她啊。
    长得挺漂亮，有些腼腆，但又很聪明。
    一个人的机敏程度可以从脸上看得出来，这女孩看一眼就觉得她有很多心事。
    快到家的时候，她让他停下，不要继续送了。
    而孟唯景，此刻鬼使神差地掏出手机，要了她的微信号码。
    她第二天才通过。
    他却松了口气。
    他怕她骗自己。
    都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被骗会很没面子。
    但是还好。
    有些东西，虽迟但到。
    仿佛是昨日才发生的事情，细细回想已经两年半。
    对于耿耿于怀的事情，他能记得很久。
    许苏问他：“你什么时候回学校？”
    孟唯景想了想，道：“你什么时候回？”
    “本来想明天的。”许苏小声回答。
    “嗯。”孟唯景说，“多待几天。”
    他说的，应该是多在他家待几天，这样也可以，反正项目是和他一起做，有问题可以直接向他请教。
    许苏“嗯”了一声。
    孟唯景接着这个问题想起另一件事。
    “你和法学院那个姓航的，什么关系？”
    许苏一愣：“没什么关系。”
    孟唯景盯着她。
    他的眼神让许苏想起不久前的海大篮球场，从天而降的篮球，摔得稀

 分卷阅读105

    碎的手机屏幕。
    许苏说：“我想双休法学。”
    孟唯景目光不屑：“你干脆直接转过去。”
    “那怎么能行呢。”许苏缓和语气，也不说下一句，只别有意味地看他。
    “那怎么不能行？”
    “没必要。” * 隔几秒，许苏又问他，“你想让我转院？”
    孟唯景想了些有的没的，他太了解男生的心理，知道有人对她打着什么样的心思，就像之前的自己一样。
    他说：“还是算了。”
    他覆过来，将人揽入怀里。
    真要是转走，就不能天天看见了。
    许苏咯咯笑。
    窗帘没拉，寒风无声渗透，她周身温暖，如沐春风。
    孟唯景瞧着她的脸，笑起来时眉眼弯弯。
    他问：“笑什么？”
    许苏：“憋不住。”
    孟唯景收回视线，下巴垫在她头上，问她：“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这样？”
    坦诚相待，耳鬓厮磨。
    “没有。”许苏惊讶于他问这个问题，同时又俏皮笑道，“你呢？”
    他笑：“你猜。”
    许苏笑意盈盈，用下巴磕他肩膀，用瓮瓮地气音回答：“我猜你有。”
    虎视眈眈，垂涎已久。
    你表现的太明显。
    许苏是被香醒的，她躺在床上，脚底踩着早起孟唯景给她塞进来的暖宝，伴着一缕一缕早餐的清香，还有鸡蛋磕在桌面上滚过的声音。
    没等她睁开眼，有一抹温热的柔软触碰到她的嘴边，嘴唇下方的位置。
    许苏猝不及防地睁开眼睛，看见孟唯景正拿着一枚剥了壳的鸡蛋朝她嘴里喂。
    这种姿态亲昵又暧昧。
    而且自己现在还没刷牙。
    她捂着嘴，低声说道：“我还没刷牙。”
    孟唯景不以为然：“吃完再刷。”
    “……”
    “你昨天下午吃的就不多，晚上又折腾那么久。”孟唯景把鸡蛋塞到她嘴里，看她咬了一口，“你需要补充蛋白质。”
    许苏咬着蛋清，哭笑不得。
    孟唯景又给她喂了一口，她伸出手想自己拿。
    孟唯景挑眉：“别动。”
    “……”许苏费力咀嚼几下，含糊不清地说，“噎——”
    鸡蛋真的很噎。
    孟唯景拿鸡蛋的手顿了一下，复而放下，从旁边端起一碗粥。
    房间里很安静，除了孟唯景小心翼翼给白粥降温的气息，几乎没有多余声音。
    许苏觉得这种气氛略微怪异，关键原因是自己这种姿态像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病人、或者是小朋友。
    过了好半晌，孟唯景弄凉了白粥，才重新端过来，喂给她。
    她只喝了一口：“同桌。”
    “嗯？”
    “你这样太奇怪了。”许苏眼神清亮，脸颊微红，“我有点无法适应。”
    孟唯景怔住，嘴唇动了动：“很奇怪么？”
    许苏：“……有点儿。”
    孟唯景没再进行刚才的举动，只是坐在一旁看许苏起床。
    许苏从床下下来，他躬身递上一双拖鞋，灰色的布料，软绵绵的。
    他突然说：“下学期结束我会离开基地。”
    “啊？”许苏昨晚还在憧憬与他合作参赛的现场，“为什么？”
    “我和安少东准备自己干。”孟唯景看着她，伸手把她的毛衣领捋平，“就不在基地混了。”
    许苏想了想：“可以。”
    “可以什么你就——”孟唯景舔着唇，笑着，“你 * 说哪里可以？”
    两人对视着，房间里弥漫着香气。
    许苏目光温柔：“你想创业——”
    门外有声音响起，两人一同听见。
    许苏觉得陌生，孟唯景对这脚步声很熟悉，还有越来越近的行李箱轮滑动的声音。
    他的表情黑了大半。
    孟如风推开孟唯景卧室门的时候，老早就闻到饭香。她昨天没赶上回去的车，本来想早点回家，因为没水在煌城留宿一晚，一大早拉着行李箱回家。
    她没想到孟唯景房间里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穿着衣服姿态还很亲昵，其中那个男的是她关系不太好的亲弟弟。
    她脑袋短路，一时间舌头都有些捋不直。
    她想问
    你俩吃了吗？
    开口却成了
    你俩是不是，做——
    “啪！”孟唯景捂住她的嘴。
    43.  43   “许苏

 分卷阅读106

    我求你了，你帮帮我吧！”……
    孟如风借了辆车送许苏和孟唯景去煌城高铁站, 虽然许苏感觉自己现在的处境很是尴尬，但孟如风和孟唯景一如往常。
    车是一辆大众，孟如风经常开来。她人不在白马镇，但有不少朋友在这, 借辆车还是不难的, 只是她去送孟唯景这件事情, 让许苏十分诧异。
    去高铁站的路上, 孟如风主动和她搭话：“你现在回学校人也不多，不如就留在煌城，多待几天。”
    孟唯景冷哧：“你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自己一个人活不下去。”
    “你这是说得什么话？”孟如风翻了个白眼，正巧看见后视镜里容颜乖巧的许苏。
    许苏对她笑了笑。
    这一笑, 孟如风定了定神, 很快回神继续开车。
    车里恢复平静，很快就被孟如风打破。
    “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坐在副驾驶的孟唯景看她一眼：“你也不至于这样老眼昏花。”
    他这么一说，孟如风想起来了。
    那年去超市给星辰买礼物的那次, 她和孟唯景几乎大打出手, 小姑娘当时在, 态度挺客气, 就是眼神不太好。而且，身边还站着个二世祖表哥。
    也是冬天，天寒地冻, 小姑娘主动跑过来让她去坐苏念安的车，自己上了孟唯景的电动车。
    当下回忆，处处是华点。
    孟唯景坐在副驾，正准备闭目养神。他昨晚没休息好，抱着许苏发了半夜呆。
    孟如风收回放在后视镜的眼神, 喂了一声：“行啊你孟唯景。”
    孟唯景闭着眼：“有话说。”
    “比我厉害。”
    孟唯景笑了一声：“废话。”
    许苏坐的端正，听姐弟二人一来一往。
    孟如风突然跟她说起往事：“小姑娘，我和你哥以前是同桌。”
    许苏点头：“我知道。”
    孟如风挑眉，对她说的这话不感到惊奇。
    孟唯景说：“她还知道你以前和她哥谈对象。”
    “……”孟如风表情一僵，“什么？”
    孟唯景笑：“嗯。”
    “你说的？”
    孟唯景还笑。
    孟如风只想捶爆他的狗头！
    白马镇距离煌城高铁站不到半小时车程，从高铁广场向右拐进入送客道几分钟后便 * 抵达进站口。
    孟唯景下车拿箱子时，孟如风才又开口和许苏讲话。
    许苏站在副驾驶座外，弓着腰。
    “苏苏。”孟如风笑着问她，“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孟如风这几年，温柔许多，也续起长发，虽然只到肩膀，但许苏保证以她这种样貌绝不会有人认错她的性别。
    “可以的。”许苏叫她，“如风姐。”
    孟如风撇开眼，后备箱遮挡了她的视线。
    她问道：“你哥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许苏很是贴心的回答她，“一直单身。”
    小姑娘心里跟明镜似的，孟如风难免想笑。正好孟唯景拿好行李箱，关上后备箱。
    她点点头，对许苏说：“注意安全，一路顺风。”
    “谢谢如风姐。”
    “有事找孟唯景啊。”孟如风对她眨巴眨巴眼，“别不好意思。”
    在离开孟家之前，许苏给舅舅打了电话，苏峰正在开车，电话是苏念安接的。
    苏念安去年在工作城市买房，是要定居在南方，她一直没问过孟如风在哪个城市，不过好像两人一直有联系。
    电话里苏峰交代她好好学习，注意安全，苏念安则是邀请她去深城游玩。
    电话只持续了两分多钟，许苏便拎着箱子上了孟如风的车。
    ……
    高铁抵达海城之前，孟唯景终于醒了，他昨晚没休息好，上车一直睡，许苏观察了半天，一直想叫醒他。
    许苏的眼神真挚而灼热，孟唯景翘着嘴角看她，似乎对她这种关心至极的神色非常满意。
    车厢安静，身侧的玻璃倒映着轨迹旁的风景，转瞬即逝。
    许苏：“你醒了。”
    孟唯景：“嗯。”
    “我想问你一件事。”许苏转身向他。
    “什么？”孟唯景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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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挑眉。
    许苏脱口而出：“如风姐姐现在在哪个城市？”
    “如、风、姐、姐？”孟唯景弓着食指挠了挠脸，“你是说孟如风？”
    “是啊。”许苏看着他，“还能有谁？”
    “不是——”孟唯景笑了声，似是觉得不可思议，“你叫的太亲密了，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许苏有点服气，她有一种不切实际的感觉，无论如何，她和孟如风以后都不可能是普通关系，诚然与孟唯景有关，也有可能与苏念安有关。
    “你回答我的问题。”许苏正色道。
    “我想想啊。”孟唯景笑了。
    许苏心里嘀咕，这还用想——
    “她辞职了。”孟唯景说，“年前刚辞，现在待业在家。”
    许苏没说话。
    “不过她肯定不会在家待太久。”孟唯景想了想，“说不定今晚就走。”
    “为什么？”
    “因为家里没人。”
    而孟如风那个人，是绝对不能忍受孤独的人。
    “她以前在哪儿啊？”许苏也没想到自己能这么八卦。
    “深城。”孟唯景淡淡地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回到海大，孟唯景送许苏到宿舍楼门口。
    孟唯景抬眼，看向她，点点下巴：“宿舍没人给我打电话。”
    “我自己一个人可以 * 。”许苏说，“宿管阿姨在这儿，有事我就找阿姨了。”
    孟唯景低声道：“那我宿舍没人我给你打电话。”
    许苏抿了抿唇：“可以。”
    孟唯景皱了下眉：“怎么听着这么不情不愿的？”
    “哪有？”许苏笑笑，拎着箱子走进宿舍楼。
    她和孟唯景，在昨天之前，几十天都没有联系。她以为上次在高铁站分别之后，两人疑似陷入一种胶着状态。
    所以她才提前到白马镇，探亲的同时探望一下他。
    虽然两个人有过实质性的关系，但每次等天一亮，两人又回自觉走向自己的位置，了解她和孟唯景关系的不过还是白马镇的那批旧人，在海大他们只是普通的学长学妹关系。
    昨晚两人难得用一种平和的语气交流，他主动告诉她大三创业。
    许苏很惊讶，一方面考虑他离开基地后自己没法与之相处，另一方面是惊讶于他会主动提起自己的未来。
    就像当时约好一起考海大。
    然而时间过的太快了，一转眼，她漫步于海大女生宿舍冗长明亮的走廊里，停在门口正准备拿钥匙，一低头发现锁是开着的，只是挂在门柄上。
    许苏动作一顿，而后慢慢推开门。
    暖风灌满怀，夹杂着各种麻辣的、浓郁的、难闻的气味儿一股脑儿扑面而来，许苏皱着眉头，捂住鼻子。
    赵小超正坐在佟乐的位置上吃饭，翘着二郎腿，面前摆着佟乐的平板电脑，脚底边放着盛满垃圾的垃圾桶，围着一遭用过的卫生纸。
    屏幕里的声音充斥着整间宿舍，许苏突然想起佟乐有两块平板电脑，一块新的，年底放假时带回了家，旧的她嫌重便锁进衣柜。
    她往衣柜的方向看了眼，锁是开的。
    许苏在门口站了会儿。
    赵小超盯着她，半晌说不出话。
    “怎么这么冷啊？”一道陌生的男性声音传入耳中。
    许苏睁大眼，看了看赵小超被粉色帷幔掩盖的床铺，又转向赵小超的方向。
    赵小超整理好神色，慢条斯理地关掉平板电脑，幽幽开口道：“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许苏目瞪口呆：“你不也是吗？”
    而且还带了个男的回来。
    听声音判断，这个男人她没见过。
    赵小超不看她，挠了挠脸，转身抬脚时踹到地上的垃圾，顿时让许苏更不是滋味。
    放假之前，她和佟乐进行了大扫除，窗明几净，一尘不染。可再回来，入眼就像垃圾场。
    许苏脾气再好，一瞬间里只想把这对狗男女塞到垃圾桶里扔出去。
    倒完最后一袋垃圾，许苏收到来自孟唯景的消息。
    【宿舍里有人？】
    许苏绷着脸色回复：【有。】
    又问他：【你呢？】
    孟唯景：【安少东在。】
    许苏叹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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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
    赵小超已经躺上床休息，她不打算就今天的事情作出解释，许苏也不想问，只是隐隐觉得不可思议以及头皮发麻。
    她走到佟乐跟前，把平板关机放进柜子里，锁上，然后上床补觉 * 。
    半夜，她被赵小超吵醒。
    赵小超站在床头位置敲打床铺，许苏蹙着眉拉开帷幔，差点被吓死。
    赵小超蓬头垢面，脸色苍白，五官痛苦的缩成一团，整个人靠在床栏处，难受呜咽着：“许苏，快点——带我去医院——”
    苍了天了。
    许苏快速从床上爬起，关切地询问道：“哪里不舒服？”
    赵小超虚弱地回答：“肚子。”
    “吃错东西了？”许苏不免想起满宿舍垃圾。
    赵小超不说话，倚在床头哭。
    许苏收拾好赵小超的包，问她证件在哪。
    赵小超定了会儿，指了指书桌的位置。
    许苏从抽屉里找到赵小超的证件，正准备出门，赵小超突然嘱咐她：“你也带着。”
    她清秀的脸颊微微泛红：“带什么？”
    “证件。”赵小超有气无力地说，“医院陪护需要登记。”
    许苏看了她一眼，没有立刻行动，她经常给苏凌陪床，只记得陪护人员登记的时候记录一下号码。况且赵小超情况突然，要挂急诊，输完液差不多就能回宿舍。
    “校医院陪护不用证件。”
    “不去校医院。”赵小超说，“去市医院。”
    许苏还没来得及回复她，赵小超突然痛哭流涕。
    “许苏我求你了，你帮帮我吧！”
    她倚在床栏杆上，身体缓缓向下滑落，脸色苍白，紧咬下唇浑身发抖。
    许苏上前扶住她：“怎么了？”
    赵小超紧闭着眼，稳了稳心绪。
    “我、生理、期推迟一个多月了……”
    44.  44   “苏总，话别说太早。”……
    医院里从不缺人, 一楼挂急诊，十二楼妇产科，许苏又是拎包又是推轮椅，费力好大力气才把赵小超弄到b超室。
    帘子被拉起来的时候, 许苏突然有些心疼。
    正常恋爱是对的, 发生关系也是互相乐意的, 但是作为体力处于下势的年轻姑娘在没有能力和准备更不确定对方是否有能力和准备的时候, 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不能也不要有这种将自己置于万劫不复的想法和做法。
    空气静了，许苏听见赵小超和医生的交谈。赵小超强烈要求手术。
    许苏背起包，看向门内，除去走廊里嘈乱的脚步声，有种诡异的惨烈。
    “哗啦”一声, 医生拉开帘子, 示意许苏进去。
    不知道是不是医生刚才的一通指责，让赵小超彻底平静下来。
    许苏微微低头，扶她起来, 推她去病房。
    许苏不用看赵小超, 也知道她当下是一种什么状态, 赵小超摸着眼泪：“过年前我就很想吐, 怕我爸妈发现，每天过的提心吊胆，又怕出了什么意外, 所以一整个假期都没出门。”
    许苏浅浅嗯了一声，她现在，也有点头昏脑胀。
    “那个男生是我同学。”赵小超自顾自地解释，不管许苏作何反应，“我身体太虚弱了, 就让他来宿舍里照顾我。”
    “我们两个什么都没发生，我现在这个身体，什么都不能做。”
    “你别误会——”
    许苏没等 * 她说完：“这些都不是重要的。”
    她停下脚步，有关赵小超口中的话，她已经不想再去印证，她也不是傻子，一路带着赵小超从挂号开始，赵小超始终让她回避，有些话无从印证，但也不能说明赵小超说的就是真的。
    赵小超这个身体，什么都不能做？
    怎么会突然出现先兆情况。
    难道真是垃圾吃多了？
    许苏没再这个话题继续讨论，毕竟在她回到宿舍后，那个男生很快就离开了。
    “作为舍友，有些事我可以帮助你。”许苏说，“但作为始作俑者，孩子的父亲有必要出现。”
    赵小超嘴一撇：“你说什么？”
    许苏说：“你不要装不懂。”
    “——好吧。”赵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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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超妥协的很快，“那你的手机给我。”
    她在许苏手机上输入一串电话号码，让许苏把她送回病房后去联系。
    赵小超躺在床上，手里抓着背包，里面装着她和许苏所有的东西，再之后，她目送许苏出门。
    电梯直达十二层，凌晨的医院有渐渐安静之势。
    不久前有一名产妇早产，一群护士争分夺秒将产妇推进产房。
    许苏拿着手机，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差点儿走了神。
    人在沉睡时声音有所变化，许苏没听出这人是谁。
    电梯门缓缓划开，徘徊在电梯门口的许苏顿住脚步，一抬眼：“原来是你。”
    赵小超口中的孩子父亲竟然是放假前来给她送零食的男生，爱抽烟的那个，名叫周牧。
    周牧站在对面，走廊的风吹过，带着医院特有的气味儿，他冻得脸颊发红，指尖冰冷，等许苏接下来的话。
    “你是孩子的父亲？”许苏觉得有些荒唐。
    周牧抿了抿唇，插兜的手摩挲着一根手指粗细的烟，想掏出的瞬间意识到面前站着的女生讨厌他的这种行为，他看了眼走廊的方向，嗯了声。
    许苏摇摇头，沉默半晌：“我带你去见她。”
    走到门口，孟唯景发来消息。
    周牧停在她身后，看着屏幕里的‘他’淡淡地问：“男朋友？”
    许苏嗯了一声，没想他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八卦她的私人生活。
    许苏在走廊尽头打电话，窗外高楼大厦闪烁着点点光芒，城市高架一览无余，凌晨夜空一片灰暗。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给孟唯景打这个电话。
    但是，在收到他的晚安后，许苏突然感觉到一种可以信任的依靠。
    她觉得很荒唐。
    怎么还能遇到这种事？
    不过话说话来，这个世界都荒唐得不像话。
    所以，在收到孟唯景的消息，她要第一时间回应，她想要感受一些真实。
    “怎么没睡？”孟唯景开了口，轻声问道，“不习惯？”
    “不是。”许苏裹了裹外套，“你不是也没睡吗？”
    孟唯景：“你要是真不适应，明天就到明兰嘉苑来找我，跟我一块儿睡。”
    气温有点冷，许苏缩缩脖颈，咕哝道：“你怎么不早说。”
    “说什么？”孟唯景慢条斯理道，“你 * 不是要住宿舍？”
    之后气氛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许苏的唉声叹气。
    听到她的动静，电话那头的孟唯景扣上笔记本，停了几秒，而后淡淡道，“怎么了？”
    许苏抬了抬脚，脚趾抵着白色墙壁。她不想装，她今天回到宿舍之后一直心情不爽，但是和孟唯景在一起时，即使尴尬也不会不开心。
    她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但又没有更好的办法。
    “同桌桌。”许苏低着头，小声问他，“我们两个现在是什么关系？”
    孟唯景笑了声：“你说是什么关系。”
    他又把球踢了回来。
    许苏想起上次在外面说他们两个是为彼此解决某种需求而不求回报的关系时，他明显发生的变化，从身体到情绪。
    许苏还不想惯他，他现在就很嚣张。
    许苏顿了顿：“炮/友。”
    “……”孟唯景声音凉凉的，“你再说一遍？”
    “没听见啊。”许苏小声道，“不说啦。”
    孟唯景踏着拖鞋走向阳台，海大位于明兰嘉苑旁边，从他现在所处的位置刚好能够看到海大的篮球场，从篮球场顺着知行路走，就是许苏的宿舍楼。
    他的目光顺着知行路一直向前，声色懒懒道：“困不困？”
    “不困。”许苏叹息，“况且——现在我、也没法睡觉。”
    “为什么？”
    许苏咕哝道：“我不在学校。”
    “你在哪？”孟唯景微微蹙眉。
    “在市医院。”许苏说，“舍友生病了，我送她来医院，刚接到她朋友，现在在走廊里和你打电话。”
    “怪不得。”孟唯景恍然大悟。
    “有点冷诶。”许苏提醒他。
    孟唯景转身，走向房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顺手拿起一双干净袜子。
    “地址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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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
    “你干嘛呀？”
    “发不发？”他轻声道。
    “发！”许苏开心地要跳起来了。
    “你都暗示的这么明显了。”孟唯景的声音算不得开心，他只要想起这种寒冷天气某人正在医院里受累，他一点都开心不起来，“我还能不给台阶。”
    许苏嗯嗯两声：“我等你！”
    与此同时，病房内。
    赵小超疼得四肢无力，头脑发虚，伴随着对接下来要经历的事情的恐惧，颤抖着嗓音指使周牧：“包里有我舍友的身份证，你直接把包背着，去挂号。”
    周牧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刚才没挂？”
    “没有。”赵小超说，“去的急诊，现在补就行。”
    “会不会太没人性了？”
    周牧知道赵小超又狠又没良心，他看上她纯属瞎了眼，可他没办法，在他一无所有的生命中，她曾像光一样照耀着他，他知道她坏透了，也没办法不帮她。
    但门外那个姑娘他也见过几次，高冷了点，心肠还不错，挺有素质。
    和他们不一样。
    “你别管了。”赵小超闭上眼，“快点，一会儿她就回来了。”
    周牧没动。
    赵小超又说：“待会儿你送她走。”
    周牧拎上包，从里面翻出一张身份证。 *
    “是个妹妹。”他说，“赵小超，这姑娘比你小好几岁。”
    “我现在的年龄比她还要小。”赵小超的声音带着些许不耐烦，“你快点，不然一会儿她回来了。”
    周牧很想停止某种助纣为虐的行为，可诚然他已得心应手。
    办不到就是办不到。
    许苏回到病房时，周牧不在。
    她凑在赵小超跟前小声说：“赵小超，我一会可能要回去了。”
    赵小超面色苍白：“你回去吧，这里让周牧一个人在就够了。”她侧身看了几眼，“我的包呢——对了，我的包被周牧拿走了，等他回来，让他送你。”
    “不用。”许苏看了一眼病房，没看见包，她告诉赵小超，“我朋友来接我，我等等周牧，我的钱包和证件在里面。”
    赵小超虚弱的点头：“好，谢谢你了，许苏。”
    “没关系，你好好休息。”
    透着微弱的光，赵小超的表情格外无辜而虔诚：“许苏，我能不能请求你一件事。”
    许苏有所预料，她点头：“你说。”
    “今天晚上这件事情，我希望你能帮我保密。”赵小超说，“我身为团支书干部，不能给同学们树立好榜样，我也很难过。”
    “可是我真的很后悔，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没想到——会这样。”
    说到最后，赵小超声音里带了哭腔。
    “你放心吧。”许苏说，“我会保密的。”
    病房的门被推开。
    许苏抬起头，看着周牧拎着赵小超的包走进来，手里拿着她的钱包。
    他递给她：“刚才看到里面还有你的东西。”
    许苏打开钱包，检查了一下，发现证件也被放到里面。
    她没多想：“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
    看到孟唯景那一刻，许苏累惨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了一股劲儿，伴着冷风踏着小碎步，叭叭哒哒地就扑了上去。
    孟唯景显然被这份热情吓了一跳，至少在他印象里，这是许苏头一次这样。
    小姑娘搂着他脖子不放，用脸蹭他的怀抱，嘟嘟囔囔一句话：“还是你好。”
    他目光幽深，很快收紧臂膀上的力，哑声回应她——
    “苏总，话别说太早。”
    45.  45   “有也是我的。”
    许苏头一回儿来明兰嘉苑。
    孟唯景面无表情, 扯着她往怀里摁了会儿，才慢腾腾地松开她，捋她的头发：“这么晚了怎么去医院？”
    两人才分开不久，很快又黏到一块, 言语上从不给对方留面子, 动作永远不会骗人。
    “舍友。”许苏挠着他的脸, 轻声回答, “不舒服。”
    “谁？”
    许苏不想说，转头看了眼房间全貌，一套大约六十平米的一居室。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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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宿舍里逃出来的许苏默默在心里做了比较，觉得自己真是好赖不知。
    就应该早点在电话里说清楚，跟孟唯景一起住。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灯, 寂静昏暗, 阳台玻璃处散发着幽幽的光，和医院完全不同光景。
    “你不认识。”许苏敷衍了事， * 转而继续问道, “孟唯景, 你自己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孟唯景点头。
    “你自己租的房子吗？”她的问题一个接一个。
    “不然呢。”他说。
    许苏想了想, 虽然海大周边的房价不算太贵, 但孟唯景一个学生，哪来的这么多钱。
    他靠在门框处双手交叉，别有意味儿地看她。
    “有话直说, 别一天天心里开跑车。”
    “......”许苏一怔，随即决定吹一下彩虹屁，“我就是在想——同样都是海大学生，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嗯？”孟唯景说，“你是说身体构造么？”
    他瞥了一眼小姑娘还算凹凸有致的身材, 又定住神色：“这倒是真的。”
    许苏脸颊一红：“你再这样我就回宿舍了。”
    孟唯景直起身，走过来，185的身高十分有气势，漆黑的夜里，削瘦的脸颊表情傲慢无比。
    他不紧不慢地说：“你走得掉吗？”
    许苏看着他，默默在心里回答。
    走不掉。
    浴室大约几平米，莲蓬头对面是一张贴满半墙的镜子，旁边有一张灰色的柜子，零星摆放着几个男性洗漱用具。
    许苏踏着孟唯景的白色拖鞋，慢条斯理地脱去衣服，打开莲蓬头试了试温度。
    热水冲刷而下，冲走她方才从医院里带走的满身污秽和疲惫。她背着身，随手将浸湿的黑发捋到脑后，手指搭在脖颈处，想得却是周牧和赵小超。
    人性是最不可靠的东西，她深有体会。对于这件事，她不可能完全不触动，但只能自己消化。
    浴室的门被打开，孟唯景光着脚走来，地面溅了水，他走得小心翼翼。
    许苏注意到这动静时已经为时已晚，整个人被禁锢向前倾去，热气腾腾的水和蒸汽直直的砸在后背和结合处，又烫又麻。
    孟唯景年轻气盛，向来没有节制。
    许苏不甘心，下意识地转身，却被他滚烫的掌心摁住头发，轻揉了下。贴上来，那种蛊惑人心像是含沙的嗓音吹拂着她的耳廓，能把她溺死，也能让她瞬间清醒。
    “怎么了苏总？”
    这话让许苏无力招架，她之前的问题出逃几秒钟，再回归时孟唯景声变得更哑了。
    “说呀。”他说。
    狭小的浴室，极为旖旎的氛围，全身上下所有细胞无一不再叫嚣。许苏抿着唇，时不时溢出几声，任由着他动作着。半晌后，孟唯景笑着咬她——
    “别说了苏总。”他眼底满是愉色，用坚硬的牙齿碾磨柔软甜腻的肌肤，慢条斯理道，“急死人了。”
    ……
    许苏躺在床上，被一条巨大的白色浴巾包裹的严严实实，她用了些力气从上面把手伸出来，看了眼手机。
    凌晨四点。
    孟唯景倒了杯水给她，翻身上床准备睡觉，虽然都是熬夜，但具体做的事情不一样，心情有所不同。
    “孟唯景。”许苏叫他。
    “嗯？”
    许苏转过身与他面对面，夜里黯淡，她的眼眸明亮：“你租这房子多少钱？” *
    孟唯景微微挑眉：“问这做什么？”
    “我就觉得这房子还挺好的。”许苏揉揉眼睫，“我以后想来还能随便来吗？”
    “你要想交房租我不拒绝。”他痞笑，“没钱肉偿我也接受。”
    “……”许苏瞪他一眼，“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做活。”他说的轻飘飘，“做一单够这房子半年房租，也够给你买俩手机。”
    许苏算了算：“该不是什么不得了的生意。”
    “正儿八经。”他嫌弃地白了许苏一眼，伸手搂着她，“不会说话少说，赶紧睡觉。”
    许苏无所谓地一耸肩，吐槽道：“你一点儿都不温柔。”
    孟唯景哼了一声：“你半点儿都不体贴。”
    话是这样说，怀抱却紧的发烫，两个人嘴角弧度止不住上扬。
    开学后，许苏变得更忙碌起来。b

 分卷阅读112

    r 　　法学作为海大金牌级专业，可双休的名额并不多，许苏跟着杭桐远奔走于各个法学院大课和法学院教授混了脸熟。再之后，计算机编程大赛参赛结果公布，许苏参与制作的项目获得省级一等奖，并顺利进入国家赛。
    获奖证书颁发的那天，班导在教室召开班会，特地点名表扬许苏和赵小超，并亲自将省级编程大赛一等奖和二等奖证书颁发与二人。
    下面，院领导坐了一排。
    海大计算机专业获得省级国家级奖项并不稀奇，大多从大二开始，全院大一参与者都在康城方所教的计算机系一班，且有两名获奖者。
    班会一结束，许苏就把获奖证书收了起来，同学乌乌泱泱围了赵小超一圈。
    “团支书真厉害啊，每天忙这么多事务还能得奖？”
    说话的是班里一名男生，平时里没少和赵小超打打闹闹。
    “这算什么呀？”赵小超勾勾眉，很是谦虚的说，“二等奖，能不能上国赛还不一定呢。”
    “肯定能啊，省级二等奖及其以上就能参加国赛了。”
    ……
    许苏收拾好东西和付梦楠出门，没再听他们讲话。
    走远后，付梦楠下意识看了眼身后，略带生气地说道：“只是个二等奖，你看她那个小人得志的样子。”
    许苏没说话。
    付梦楠又说：“苏苏，我真后悔让赵小超搬进我们宿舍。”
    许苏蹙眉，难道赵小超又做什么事了？
    “我怀疑赵小超周末带别人进宿舍了。”付梦楠气愤的说，“我东西被人动了，就是那周我们三个不在宿舍。”
    许苏轻嗯一声。
    想起赵小超带进来的那个男人，隐隐头痛。
    之后的一段时间，许苏常常待在基地与安少东和孟唯景做项目。
    康城方偶尔来看，次数不多，他前脚刚走，后脚安少东切换页面，叫来孟唯景：“景哥来。”
    孟唯景：“什么？”
    “来看啊。”安少东笑，“还能坑你不成。”
    坐在对面的许苏心里隐隐有所预感，那两人说的大约是见不得光的事。
    ——俗称“秘密创业”。
    屏幕滚动着代码，许苏身体微微向安少东的 * 方向倾斜。
    直到——
    “许苏，你看你电脑屏幕。”
    “啊？”许苏回神，抬头一看。
    满屏幕的vvvvvvvvvvv……直冲天际。
    她胳膊压到键盘了。
    安少东大笑：“想看就过来一起。”他看了眼孟唯景，意味深长地说，“成员家属有特殊权利。”
    安少东是唯一一个知道许苏和孟唯景关系不一般的人，他太聪明，眼神里透着精明，第一次见他，许苏心里就有种别样的感觉。
    安少东也不管孟唯景那张面瘫脸，就知道面前这姑娘不在的时候，他不下十遍的交代自己，多关照她，等到面对面，他又恢复高冷。
    不一会，外面又进来一伙人，赵小超和肖易都在其中，肖易进门就回到自己位置坐下了，赵小超看见许苏孟唯景三人凑到一起，也准备过来看个热闹。
    安少东眼疾手快，点击缩小窗口。
    赵小超自讨没趣，撒着娇道：“学长，你们好小气哦。”
    安少东打个冷颤：“哎吆我滴妈，你别这样跟我说话，我牙酸。”
    没过几天，学院突然公布一则消息。
    计算机设计大赛参赛作品的详细信息，包含了美术设计学院的平面与动画作品，计算机学院的编程作品，还有外国语学院的概念设计作品。
    本来没什么问题，可因为外国语学院的入围，美术设计学院和计算机学院需要放弃一个名额，原因是一个学院最多只能拥有三个参赛名额。
    经过斟酌考虑，学院撤了江正、肖易和赵小超的国赛资格。
    对于这则消息，大多数人不感到意外。
    计算机基地寥寥几人，孟唯景靠在窗台上吹风。
    安少东转动脖颈，倚在椅子上玩手机。
    孟唯景的手机震动，陈菁发来消息。
    【谢谢会长引荐，我们国赛见。[冲鸭.jpg]】
    他沉默的回复：【不客气。】
    安少东转了转椅子，面对他：“七月份要不要跟我去佳和啊？”
    佳和是安少东大三准备实习的公司，在海城乃至全省都比较有名。他美其名曰去实习，大部分原因还是想偷师，见识一下大公司的经营模式和管理方式。
    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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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唯景虽然性格不同，一动一静，但两人想法往往能够聚成一点。
    他们都不喜欢寄人篱下，被人统治的生活。
    孟唯景垂眸：“看情况吧。”
    安少东挑眉：“怎么？忙着谈对象啊？”
    孟唯景斜他一眼。
    “我可是跟你没法比。”安少东继续玩手机，客观评价道，“不过我觉得你女朋友这姑娘人挺不错，能力也行，到时候一块叫来。”
    “不叫。”孟唯景说，“她要上学。”
    安少东摇头：“一起奋斗多好。”
    “你懂个屁。”孟唯景哧他，“男人挣钱女人花，供她做她想做的任何事，那才叫好。”
    安少东不想和他争辩，没意思是一出，主要是也争不过，这人可是能在辩论赛上打到对面结巴的王者，平时话不多，句句见血。
    风 * 从窗外灌进来，微微带了些凉意，孟唯景起了身，准备坐回座位。
    “卧槽！”安少东猛得一叫。
    “怎么？”孟唯景顿了一下。
    “你看这个——”安少东平复不了心情，递过来手机，一张流/产手术单赫然入目，而在姓名那一栏，白纸黑字写着许苏。
    他的脸，颜色如同孟唯景桌上放的那盆植物。
    孟唯景蹙眉，舌尖舔了舔门牙：“你这表情什么意思？”
    “没、”安少东眨巴眨巴眼，作为一名根正苗红的‘童子军’，他自始至终以为面前这个冷酷的男生是和他拥有相同身份的，所以话一出口，难免就有些尴尬，“这不会是真的吧，还是有人恶搞？难以置信啊——”
    “胡说什么？”孟唯景面无表情道，“有也是我的。”
    “……”
    46.  46   “你在哪？我有话要问你。”……
    安少东表情更灿烂了。
    我怀疑你在开车, 但我没有证据。
    “你——”他抬起手，“她——”他又蜷起手。
    “对。”孟唯景白他一眼，“是我跟她。”
    “天呢。”安少东好似闻到酸臭的爱情味，看到那充满悲情色彩一定有车祸流产等等狗血桥段的青春疼痛小说。
    孟唯景冷静道：“你把这照片下载下来, 查询一下图片信息。”
    “哦。”安少东讷讷道, “曝光的这个人好狠啊。”他点击用户信息, 看着那则消息, “要不要查查她的iP地址？”
    “查。”孟唯景低声道，“所有都查。”
    付梦楠推门进入宿舍时，许苏正在吃佟乐的冰粉。
    佟乐忙着鼓捣美食，见付梦楠进来，立刻准备给她盛一碗。
    “我今天真是见识到了——”付梦楠一屁股坐下, 手里的包一甩, 抖豆子似的吐槽。
    前几天付梦楠校外联谊认识了一名化学系的学霸，学霸成绩优秀，颜值出众, 身高足足比她高出十八公分。学霸加上付梦楠联系方式后一直联系着, 今天早晨两人在选修课上碰见, 聊了一上午。
    本来付梦楠有意与之共进午餐, 就当一次小小的约会。
    于是她就半开玩笑的说：“真好，今天中午要与一个比我高十八公分的学霸一起吃饭呢。”
    “你们猜他说什么？！！”付梦楠拍着桌子，义正言辞道, “你们猜猜？”
    许苏和佟乐捧着碗，大眼瞪小眼地看她。
    许苏说：“他不会直接走了吧？”
    “他说那！就！先！不！打！扰！了！”付梦楠气得跳脚，“我活了十九年，就没见过这么不解风情的人！我淦！”
    “上天是公平的，开门的同时要关窗, 哪能什么优点都让学霸占了啊。”佟乐憋着笑。
    付梦楠呢喃道：“这也少的太多了……”
    说完，手机忽然一震。
    三个小姑娘一对视。
    “该不是学霸反应过来来找你吧？”
    付梦楠不说话，眼神里写着，最好是这样。
    她拿起手机，眉头渐渐紧缩。她用食指和中指放大图片，仔细观察， * 大叫一声：“这是什么鬼？！”
    ……
    成年人的世界勾心斗角，不会再向充满童真的时候，小心翼翼为别人着想，也根本不用提防。
    许苏犯了大错，她从来没有犯过如此大错。
    她想起那天晚上带赵小超去医院前，赵小超提出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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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证件的无理要求，又毫无防备地将自己的东西放在她那里，被人像傻子一样指挥，最终还要背上巨大黑锅。
    她感觉到不对，但没有制止。对恶人善良是她犯下的最大错误。
    “是赵小超。”她转向付梦楠，“梦楠你说得没错，赵小超不止一次带男生到宿舍里来，学期开始的时候我陪她去医院做手术，她用了我的证件。”
    付梦楠对赵小超的厌恶几乎遮掩不住，本学期开始，她和赵小超越来越不对付，两个人各自看不惯对方趾高气昂的样子，见面吹鼻子瞪眼，虽无声无息，但气氛僵硬。
    听见许苏说出这话，她将什么学霸、约会瞬间抛诸脑后，一下子拳头都硬了，只想快点找到赵小超质问她，暴打她一顿！最好让她原地去世灰飞烟灭满世界爬！！！
    一向淳朴憨厚的佟乐都变了脸色，声色沙哑：“你怎么不早说呢！”
    “我不知道。”许苏想了想，看了眼手机，低声道，“那天是二月二十二，佟乐你去帮我找宿管阿姨调监控，凌晨一点左右。”
    佟乐猛的点头：“那你们呢！”
    “我得去趟医院。”许苏闭上眼睛紧了紧心虚，再睁开眼时正好对上付梦楠焦急的目光。
    “许苏，你别着急。”付梦楠气势汹汹地说，“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这是我们全宿舍的事，无论如何我们都得让她跪下给你道歉！”
    “嗯。”许苏安慰她们，“我觉得问题不大。”
    下一刻，许苏背上包带着证件和付梦楠出了门。
    佟乐冷静了好几下，深吸几口气后突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凭什么啊，凭什么就要让她们遇到这么一个烂人，凭什么她要嫁祸许苏，许苏多好的一个姑娘啊，凭什么受她欺负！
    佟乐编了个理由，红着眼睛走进宿管阿姨的房间，一见到阿姨便哭了出声：“阿姨……你可得帮帮我啊，我外婆送我的遗物被人偷了……”
    阿姨正在和老姐妹聊天，猛不丁来了一小姑娘哭哭啼啼吓了一跳。
    姑娘和自己孩子差不多大，梨花带雨的模样很惹人疼。
    下一秒，佟乐哭得更惨：“阿姨你不知道啊，那是我外婆留给我的最后一个东西，你能不能带我去监控室啊，我想查监控看看……”
    ……
    监控室里，佟乐指着跟在赵小超身后进入女生宿舍的男生大喊：“阿姨你快看！这个是我舍友赵小超带进来的男人！”
    “她从上学期开始就往我们宿舍里带男人了！都是趁我们不在的时候！怪不得我外婆送我的钻石项链没了！肯定是他偷的！”
    宿管阿姨说：“真的啊……看着挺活泼一 * 姑娘……”
    佟乐默默翻了个白眼：“阿姨，你要不信，我给你找找上学期或者是寒假里的监控！”
    佟乐一边说着，一边将录像回放的时间调整为2月22号凌晨十二点四十，并以三十二倍速播放，十几秒后，她看到熟悉的两道身影。
    许苏搀扶着裹得严严实实的赵小超缓慢走到宿舍楼大门的位置，佟乐将视频速度调整为正常播放，拿出手机录像。
    屏幕里许苏将捂着肚子的赵小超扶到墙边坐下，小跑着去阿姨房间里拿钥匙，开开大门，再小跑着还回去。
    佟乐吸了吸鼻子，边录像边问阿姨：“阿姨你还记得这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吗？”
    “这是我舍友许苏和赵小超。”
    阿姨往前凑了凑，扶了扶眼镜框，她隐约记得学期还没开始的某天，有个皮肤白净的小姑娘搀着赵小超去医院。
    “记得啊。”阿姨想了想，“那天晚上赵小超肚子疼，这姑娘好心眼儿，带她去市医院呢。”
    监控和声音全被录像，佟乐默默翘了翘嘴角，随即在心底暗自骂了句——
    她妈的。
    打车去医院之前，许苏联系了手术当晚去医院的司机，很不凑巧的是顺风车司机正在上班，并不配合许苏的工作，不耐烦得挂断电话。
    等许苏再打过去电话时，司机已经将她的电话号码拉黑。
    她没办法，联系了孟唯景。
    孟唯景和安少东已经查到IP地址，他利用打车平台查到该司机的姓名信息，一边思索一边告诉许苏：“别去医院，直接报警。”
    “你自己一个人去医院的话，那里的工作人员并不会尽力协助你，就像顺风车司机一样，有警察带你会比较方便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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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话音传入耳膜的一霎那，许苏突然感到一丝温柔，也一时恍了神。
    付梦楠在那头听着，直接让司机掉头去派出所。
    孟唯景听到声音，询问她：“你那边还有人？”
    “舍友。”
    “嗯，有事再联系。”孟唯景轻声道，“别害怕。”
    “不害怕。”
    “那不要着急。”他又说。
    “嗯。”
    他的话像四月的风，吹得许苏心尖酥酥麻麻，好像真的不着急了。
    挂断电话，许苏沉默片刻便开始语音输入转换文字，她要在最短时间内为自己平反，她不用看论坛，也知道那里被海大学子盖起高楼，在陌生人眼里，她就是一个私生活混乱的女大学生。
    她唇瓣轻启，面色发白，眼睛里迸发的是一种近乎于冷漠无情的决绝。
    “我是许苏，是海大2020级计算机学院一名大一学生，本学期返校时我发现舍友赵小超未经同意私自带男生进入宿舍，由于她当时认错态度良好，我不予追究。2月22号凌晨赵小超突发先兆流产，出于好心我陪同她前往海城市医院做流产手术，期间通过询问我联系了赵小超口中‘孩子的生父’，并将其中包含我身份证件的背包交付于他，两人 * 在我不知情的条件下，偷用我的身份证件为其挂号，赋予我子虚乌有的污名。我已报警，后续会放出证据，请大家不要以讹传讹。我相信真相不会消失，公道自在人心。”
    消息一经发出，海大学生会官方账号立即转发。原本只是小范围流传的八卦很快创建话题框。
    几分钟后，许苏接收到佟乐发来的女生宿舍监控视频，视频里谁病谁陪同一目了然，配有佟乐和宿管阿姨的问答，更是令人大跌眼镜。
    这件事情从知道到现在不过才短短一两个小时，许苏自始至终没看手机论坛和消息。
    她不敢想象作为众矢之的的她被一群陌生的年轻人侮辱成什么样子。颜从堃曾第一时间发来消息质问她真假，质问她是否是真的。就连班导都在班级群里死命呼唤她。
    她统统不理。
    她觉得那些都没必要，况且真正相信她的人也不会问她那张病历单的真假，会在第一时间想办法替她澄清。她要尽快为自己洗清，同时要恶人马上遭到报应。
    澄清微博一发，许苏账号粉丝暴涨，她不敢看评论，付梦楠一直关注。
    说实话她刚才都不敢和许苏说话，原因就是那些看不见摸不到的人嘴巴那叫一个脏，这其中大部分都是海大的学生，她不敢传话，生怕许苏原本不见血色的脸更加苍白。
    但是现在，评论已有渐渐转向的趋势。
    【天呢，这个女孩被舍友陷害的好惨。】
    【感谢舍友不杀之恩，话说这个赵小超自己作出人命，为了自己名声陷害舍友，现在还要曝光是什么操作？？？】
    【赵小超陷害许苏正常，只要许苏参加不了计算机大赛，那么名额就会落到赵小超头上了。许苏太背了，跟这种人做舍友。】
    【估计这个赵小超是嫉妒疯了吧，话说我高中的时候有就有这种案件，女生嫉妒同宿舍另一名女孩，直接s了。】
    【照片是谁？好漂亮！】
    【回楼上，照片是被陷害的女生，许苏。】
    ……
    付梦楠看完这些，气终于消了些。
    当天下午许苏在付梦楠和片警的陪同下去往海城市医院，于是很快就有这么一则视频带着话题发到网络。
    人声嘈杂的医院走廊，一名身穿制服的警察敲开妇产科主治医师的门。等患者出去后，视频里出现片警的声音。
    “医生您好，我们是海城区派出所的民警，请问您认识这位小姑娘吗？”
    年约五十岁的女医生戴着口罩抬了抬眼，声音充满疑惑：“你们是干嘛的？”
    许苏道：“阿姨您好，三个月我曾带我舍友来做过流产手术，但当时我舍友用了我的身份住院，所以现在想来考证一下。”
    女医生蹙眉想了想，认出许苏：“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我给你查查住院留档。”
    警察再次询问：“医生，您确定不是这位姑娘住院的？”
    “不是不是。”医生看着电脑，“我作为医生，不会 * 记错，这个女孩是带她来的，做手术的是另外一个。”
    ……
    视频一经发出，评论彻底颠覆，许苏也终于敢打开消息，顺着看下去。
    她的手机几乎被轰炸，班导疯狂@她，要求她立刻到办公室。她顺了口气，点开班导对话窗口。
    【不好意思康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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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我现在不在学校，等我回去马上去找您。】
    发完这则消息，她又打开另外一个对话窗口，点击语音输入，说出那句早该理直气壮的质问——
    “赵小超，你在哪？我有话要问你。”
    47.  47   “景哥赚钱供你读研。”……
    海大女生宿舍, 佟乐正挡着门虎视眈眈地看着火速收拾东西准备逃跑的赵小超。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几人都带着面具，如今事情一出，算是彻底撕破脸皮。
    赵小超冲进门的一霎那, 佟乐想的是摁住她质问一番, 甚至想薅住她头发大打出手。可作为根正苗红的当代大学生, 教养不允许她这样做, 理智又告诉她许苏和付梦楠马上回来，绝不能让赵小超跑了。
    “你是不是想跑。”佟乐气得声音发颤，“你做出这样的事情，你怎么好意思呢！你留在这里，等许苏回来跟她道歉！”
    赵小超恍若未闻, 动作迅速地往行李箱里塞东西。
    如果不是这会儿堵着门, 佟乐还真想看看她到底是怎么样才能做到面不改色旁若无人。
    赵小超从来都不是那种被欺负了不懂反抗的傻白甜，但她这次做法有失偏颇，她不该在得知无法参加计算机编程大赛后怒火中烧直接将手术单曝光, 更想象不到这几位小她四五岁的傻白甜妹妹们竟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迅速作出反击。
    为了上大学她改年龄换名字, 要是真让佟乐这几句话吓到, 她都觉得丢脸。但时间不能再拖, 等许苏和付梦楠回来，场面就不好看了。
    她很快收拾好东西，瞥了一眼佟乐：“滚开。”
    “你竟敢骂我！”赵小超做错事在先, 非但没有低头认错的觉悟，竟然还要刁蛮无理，佟乐忍无可忍，“赵小超，你真以为自己多厉害吗！你真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为什么搬宿舍吗？你知道你原来的舍友都是怎么说你的吗？”
    就算是知道赵小超没有教养爱偷东西, 佟乐基本上也没怎么和她计较，可如今想来，简直是大错特错了。
    就在她又要对赵小超说话的时候，手机响了。
    赵小超一怔，看见佟乐屏幕上显示的许苏二字。
    佟乐没有多加思考，直接接起电话：“许苏，你们到哪——你别走！”
    许苏和付梦楠一经走到宿舍楼门口，听见佟乐在电话里大吼，然而没等她们说什么，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声手掌打在皮肉上的“啪”。
    再之后，就是佟乐扯着哭腔说：“你竟然打我！”
    佟乐抿着唇，脸颊一片通红。
    赵小超力气大得很，这一巴掌险些把她扇倒。
    “佟乐，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别惹我 * 。”赵小超对上她的视线，面色发红，越来越拖的时间令她心虚不安，尤其是口袋里的手机震个不停，她不知道是周牧打给她催她快点离开的电话，还是群里康城方的死命连环call。
    无论如何，她不能再耗了，讲实在的，她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种场景，尤其是被宿舍里平时最为憨厚单纯的老幺怒骂。
    她用力推开佟乐，拉开门——
    赫然出现两道风尘仆仆的身影。
    许苏盯着赵小超，试图从她脸上寻找一丝内疚什么的表情，可是没有，即使有慌乱也是害怕自己受罚不能逃脱的慌乱。
    窗外的风呼呼的吹，天不知不觉暗了。
    付梦楠关上门，凑过去观察佟乐的脸。
    许苏三两步上前，拦住赵小超的路，道：“赵小超，我需要你一个解释。”
    赵小超：“什么解释，你不是都很清楚了吗？”
    许苏视线一转，赵小超拎行李箱的手往后一藏。
    她还害怕自己抢她的行李箱。
    许苏抿了抿唇，淡淡环视一圈，看见佟乐微红的脸颊与双眼。放在身侧的手指微曲，指甲陷肉。
    许苏借了一下佟乐床下栏杆的里，手抓在上面，抬脚朝着赵小超手里的行李箱踹去。
    这一脚力大，行李箱皮脆，赵小超反应不及，手下使劲不够，箱子立刻就滑了出去，倒在地上。
    让你跑。
    赵小超就在这一阵噼里啪啦中反应过来，略显崩溃，更是有些狼狈的指着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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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你疯了！！”
    许苏长叹一口气，淡淡地说：“现在，你给佟乐跪下，磕头道歉，我原谅你，咱俩的事情一笔勾销。”
    赵小超还在叫：“你他妈疯了，我给她跪！我凭什么给她跪！”
    “那你凭什么打她？”付梦楠掷地有声道，“你又凭什么陷害许苏，让许苏替你背黑锅！”
    “你懂什么？”要命的感觉无孔不入，催得赵小超浑身上下冰凉冰凉，她不是胆大的人，她是一个坏人，这种坏的基因存在于她的骨血之中，无法改变，她从来没想别想别人窥探她，她也不会有后悔犯错的内疚感，她只是想免于惩罚，想快点离开。
    “你们一群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傻白甜！”赵小超冷冷地笑了一声，“你们懂什么？”
    “你们知道我为了上海大有多努力吗？你们知道我为此付出什么了吗？”
    “你们有爸妈疼爱，朋友关心。而我呢！”她突然歇斯底里起来，“我爸是个酒鬼！我妈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家庭主妇！我从十一岁就——”
    “你闭嘴吧。”许苏突然打断她，无语道，“谁上海大不努力？就你一个人努力？”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许苏往前站，直视赵小超，或许是她从来没有说过这种话，佟乐和付梦楠也噤了声，“活在自己臆想世界里，是不是觉得全世界数你最惨了，所以你就可以肆无忌惮的伤害别人，欺骗别人 * ，除了你之外别人的感受都不重要是吗？”
    “你太自私了。”许苏面无表情道，“我不可以一错再错，正常人是做不出你的行为，你必须得为这些事情付出代价。”
    她竖起食指，“我不会饶了你。”
    那一瞬间，赵小超忽然有了一种天塌地陷的感觉。她觉得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很陌生，和之前送她去医院的女孩已经完全不同，她第一次感到后怕，甚至有些懊恼。
    因为她知道，这个小姑娘说的都是真的。
    她轻轻摇头，“你不能——你根本就不了解我——”
    “我不用了解你。”许苏一字一句道，“这个世界上，谁都不用了解你，你了解我吗？你了解佟乐和付梦楠吗？你知道毛里塔尼亚上一个总统怎么去世的吗？你知道中国宪法的诞生与发展历程吗？你知道我妈是杀人犯吗？”
    “……”
    “你不知道。”许苏无所谓道，“你也不用知道。因为这些对你来说根本就不重要。”
    自私的人，没有时间去管别人的事情，每时每刻都在算计着自己如何才能获得更大的利益。
    赵小超哪里会信许苏说的话，她只当这个小姑娘得理不饶人，而她现在失了理彻底处于弱势。
    “你骗人。”
    “对，我就是骗人。”许苏抿了抿唇，唇角微微向上翘了翘，强调道，“但我不会饶了你的。”
    当晚宿舍四人被康城方叫到学院办公室，令人不解的是，四分被分成两队，赵小超单独一人被叫去谈话，许苏、付梦楠和佟乐三人站在门外等候。
    计算机学院新建不久，时至夜晚，整栋楼看着空荡荡的，走廊延伸至头，偶尔有经过的学生。
    孟唯景给许苏打过电话，许苏没接，康城方说不定下一刻就叫她们三个进去，三人低头不语，各怀心思。
    许苏不知道的是，孟唯景正和周牧在一起，在她没看手机的这段时间里，不断有新的消息涌入网络，有关于她。
    等待许久，佟乐憋不住了，脚后跟抵着墙面悠悠说道：“我真后悔。”
    许苏从思绪里中回归，淡淡看她一眼：“是我连累你们了。”
    “算不上。”佟乐叹息，摸了摸脸，“我刚为什么不甩她一巴掌呢。”
    她还没来得及甩，班长带着几名男生进入女生宿舍，把她们带到学院。
    “估计以后也没机会了。”付梦楠跺了跺脚，“这次学院要是不开除——”
    “咔嚓——”一声，办公室门被打开，三人立马噤声，直立起身，只见赵小超微红着双眼，低垂着头，看也没看三人。
    走廊的灯特别亮。
    赵小超低声说：“班导让你们进去。”
    付梦楠径直走到赵小超身边，“那你呢，你不跟我们道歉吗？”
    赵小超看都不看她，冷哧一声：“道歉？做梦。”
    付梦楠想扯她，被她使劲甩开，两人拉扯着，又不敢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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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喧哗。
    最后是许苏和佟乐把两人分开，整理了一下才走进办 * 公室。
    康城方导师十分和蔼，他年龄接近六十，不出意外这将是他带的最后一届大学生。可他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原本身为男性，就很难理解女生之间的恩怨纠缠，更别提什么栽赃嫁祸，此事一出，他第一时间联系了校领导，校领导开展会议，很快作出答复。
    “许苏。”康城方神情严肃地说，“你把微博删掉。”
    许苏那一瞬间，头脑有些空白，删掉是什么意思？为了学校名声隐瞒事实？让她继续替赵小超背黑锅？牺牲她一个成就全海大么？
    “老师，这件事情我绝不让步。”
    “学院决定给予你们三人本硕连读的资格。”  康城方继续道。
    “……”
    什么意思？保研？然后删博？
    三人面面相觑，从没想过事情的发展方向是这样。
    “那赵小超呢——”佟乐讷讷地问。
    “退学处理。”康城方叹息，失望道，“在调查此事时，学校发现赵小超同学高考成绩信息有徇私舞弊行为，所以我代表学校谢谢许苏同学，为海大剔除一名不务正业的学生。”
    “康老师。”许苏说，“赵小超还没有道歉，有关那张手术单的事情还没有彻底澄清，我只是一名在校大学生，我很害怕这件事情会对我将来的就业和人生有所影响，所以微博——”
    “你的担心是正确的。”康城方捏捏眉骨，疑问道，“你没有看网上吗？学校官博在三十分钟发过为你澄清的微博，包括对赵小超同学处理，所以后续这件事情不会对你产生任何影响。”
    “你是清白的。”
    出了学院大门，佟乐昂头望天，摸了摸脸。
    “你们猜我在想什么？”
    付梦楠抚摸着自己砰砰跳动的小心脏，轻声道：“你在想，这一巴掌挨得真值啊。”
    “诶？你怎么知道？”佟乐大叫。
    “因为我也——”付梦楠转头，“许苏呢？打电话去了？”
    不远处的路灯下，许苏清秀的身影晃动，她心里隐隐期待，又有点不知所措，好像如果早知道结果是这样，她就不用风风火火费尽力气，但是谁都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电话很快被接通。
    “解决完了。”那头很安静，孟唯景低声呢喃，“心情好点没？”
    “好了。”许苏沉了一口气，说，“景哥，我被保研了。”
    孟唯景笑了声，“那恭喜你。”
    “那你呢？”
    “我怎么了？”
    许苏看着路灯下被拉长的身影，含糊道：“你还继续创业吗？”
    “嗯。”孟唯景缓缓道，“景哥赚钱供你读研。”
    48.  48   “我想你了。”
    孟唯景的话, 从来都不是说说而已。
    听到这话好久，许苏抿了抿唇，暗自压下一抹喜悦，小声嘀咕：“你在干嘛。”
    两秒后, 那边传来声音：“我在你身后。”
    许苏猛地一吸气, 缓缓转身, 宽阔平坦的道路上, 空无一人。
    她不知道说什么好，语气里带着些许恼怒：“骗子。”
    “笨蛋 * 啊。”孟唯景拿着手机看着不远处的许苏，“另一边。”
    无奈的语气，像是在哄一个没拿到糖果的小朋友，过分宠溺。
    许苏定了定神, 良久才转身, 干脆直接挂断电话捏在手里，站在路灯下笑起来。
    灯光从上面散下来，如同弥漫一层金粉, 孟唯景见她稚嫩清秀的小脸上满是笑容, 之前那份不安与焦急烟消云散, 反而带着一种可可爱爱的娇软, 对着他竖起食指轻轻勾了勾。
    他懒散地抬抬下巴，眉眼深邃，笑出声来。
    他偶尔会从许苏这里看到一种名为可爱的东西, 和星辰不同，她处于最为美妙的年纪，开心时展现着别样的娇憨，虽然大多数时刻她都是内敛着的，但真要是散发魅力。
    连他这种高冷面瘫的人都会在心底开口——
    可爱死了。
    真的可爱死了。
    想亲亲抱抱举高高, 想看她泪眼朦胧求着着自己叫老公。
    但他是不会说出口的。
    他只会做，做到她主动索求为止。
    抬脚迈向她时，她已向自己奔来。孟唯景微顿，保持着向前走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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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开双手。
    这一辈子遇到狗血事太多了，多到不计其数不值一提，可还是为此奔波劳累疲惫不堪。许苏奔向孟唯景的时候就在想，要不就说开了吧。
    有多喜欢他，有多依赖他，看到他之后心里的喜悦如同放了满星际烟花，无休无止。
    但他没让她说出口。
    落入温热怀抱时，许苏感觉到唇部突如其来的柔软，不同于自己的微凉，那份柔软带着温热的气息和热情以及难以预料的紧张。
    “你、你——”许苏抱他抱的更紧了些，眨巴眨巴眼，抬眸望着他，“你怎么亲我。”
    无言对峙好久，孟唯景挑了挑眉，语气淡淡却又理直气壮道：“不行？”
    “不是不行。”许苏拍了拍他肩膀，小声咕哝道，“你不怕别人看见？”
    “你怕不怕？”他痞笑。
    “我不怕。”许苏垂眸，嘴角勾起笑，她恨不得所有人都看见。
    “你为什么不怕？”孟唯景使坏，手下的力收紧，“你不怕那个姓颜的还有那个姓航的不搭理你了？”“……什么什么啊。”许苏抿唇，脑袋里偷着乐，嘴上又不饶人，“你不怕那个姓汪的看到了？”
    “……谁？”他的气息拂在面颊，滚烫滚烫。
    许苏皮肤收紧，突然一怔，她怎么能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嗯。”他突然说，“你没看手机吧。”
    “没。”这一天太忙了，本是有意回避网络，后来就是没时间去关注，即使康城方告诉她手术单已澄清，她也还未曾来得及证实。可孟唯景这一提，许苏直觉有别的事情，“怎么了？”
    本来以为他会直接告诉自己，或者让她自己去看什么的，然而孟唯景只是眉头轻挑，眸中亮光点点，语气颇为无奈道：“苏总——”
    “你要负责啊。”
    伴着这则乌烟瘴气丑闻的开始、发展、高/潮、结束。
    一 * 时之间许苏成为海大的名人，从前她低调，不知道海大有很多白马中学的校友，如今这一下，几乎底朝天。
    当然这是夸张了。
    只是曾经占据白马中学贴吧里的帖子重新回归视线。
    有人在网上重新贴出她和孟唯景两年前的照片，冗长宽阔的街道，布满泥泞的水滩，大门紧闭的商店门口，不甚明亮的灯光照耀，在构图和场景都如此不讲究的照片中，她和孟唯景的身影乖张地像一幅画。
    下面的评论也很出奇的一致，和两年前里的贴吧一样。
    宿舍里，佟乐和付梦楠各坐一边，保研一事没发生前，两人对学习不是特别上进，但保研必须保证大学四年一科不挂，现在两人天天商量着一起去图书馆。
    许苏走来，问道：“你们两个在做什么？”
    佟乐说：“学习，老爽了，一起吧？”
    她笑着点头：“难得。”
    “真好看。”付梦楠用手指戳戳屏幕，放大图片几乎成为马赛克，又缩小，幽幽评价道，“许苏，你是一直都好好看啊。”
    “还有孟学长。”佟乐说，“你俩高中谈过恋爱你咋也不说呢？欲盖弥彰说什么老乡，我们被你骗的好惨。”
    “没有。”许苏自认为还算客观道，“我们从来没在一起过。”即使到现在，也很难评价。
    “你骗子。”付梦楠说，“那天晚上你俩在学院门口拥抱我们都看到了。”
    拥抱算什么，我们还做过更劲爆的。
    许苏抿了抿唇，没说出口。
    “苏苏。”付梦楠突然抬头问她，“那天在出租车上，和你打电话的那个人是孟学长吧。”
    “嗯。”许苏恍神，“是他，怎么了？”
    “我觉得他比那些追你的人都要好。”付梦楠说，“你之前不是有一个复读班的同学吗？名字好复杂的那个。”
    “颜从堃。”许苏说。
    “就是他。”付梦楠点点头，“没发生这事之前他一直联系你，约你去上大课，去吃饭什么的，你看这事一发生，他连话都不跟你说了。”
    “我跟他本来就不熟。”许苏为他开脱。
    “这不是熟不熟的问题。”佟乐一字一句道，“这是信任问题。”
    许苏没说话，她也清楚，但总觉得她和颜从堃关系还没好到可以在任何情况下都互相信任的程度，所以他不信任自己，她置之不理。
    但孟唯景不一样。
    他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看看人家孟学长——”佟乐说，“我听肖易说他从事情爆出开始就在基地里查ip，费了好大功夫才查到精确位置。”
    “……”许苏一怔，“这我不知道。”
    “事情都过去了，也没什么再说的必要了。”付梦楠想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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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搞得好像邀功一样。”
    话音一落，宿舍里陷入沉默。
    许苏沉吟片刻，突然问了句：“那你们觉得他……会不会喜欢我？”
    问完这话，许苏突然有些懊恼。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在孟维景面前胆小怯懦，再 * 也没有高三那年的灵动和活泼。
    人在经历过某些事之后，性格会发生转变。
    虽然不想说，但她会害怕孟唯景嫌弃自己的出身背景。
    另一边，付梦楠和佟乐对视一眼，无声传递自己的想法。
    最后佟乐代表发言：“毕竟孟学长在海大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真的喜欢不喜欢我们不知道，但你要喜欢他，你就主动追。”
    付梦楠：“你比别人的成功几率都要高。”
    _
    孟唯景的想法许苏不得知，但他自己清楚的很。
    谈合作的饭馆在市中心，距离海大一个小时车程还要远。
    对方没有因为他们是学生而有过半点顾及的心思，点最贵的饭菜，上最贵的酒，扬言不醉不休。
    安少东肠胃不好，一杯红酒下肚，直接跑去卫生间狂吐，孟唯景去找他的时候他正捧着凉水冲脸，嘴里嘟囔着——
    “绝对是被坑了。”
    孟唯景想了想，回包厢敬酒道别，付过账后带安少东走了。
    安少东觉得自己特狼狈，狼狈不是因为创业拉投资，而是自己没有自知之明喝了红酒。
    孟唯景坐在出租车上，眉眼沉沉：“下次有点数就行了。”
    安少东看向孟唯景：“都喝成这样了，还没谈成。”
    “没谈成不是你的问题。”孟唯景说，“就他那样的，喝死也不给投资。”
    毫无疑问，安少东是编程高手，但在人际交往中，他不如孟唯景有心计。
    这会儿晕乎乎的，安少东畅所欲言：“我就想给我爸证明，我不是二世祖，我也不是败家子，更不是什么没头脑的富二代！”
    “我就想干出点东西，给我爸证明，我是好样的。”
    孟唯景瞥他一眼：“我送你回宿舍还是哪里？”
    “……宿舍。”
    “嗯。”
    “你呢。”安少东问他。
    “什么？”
    “你创业为什么？”
    “我没你那么复杂。”他深吸一口气，眼神落在车窗外一闪而过的枝桠，低声道，“我想让她过好一点。”
    “谁啊？”安少东捂着胃部蹙眉。
    “没谁。”
    “你女朋友。”
    “嗯。”
    安少东看他一眼，幽幽道：“许苏？”
    孟唯景：“嗯。”
    送安少东到宿舍费了点时间，到房子的时候，已经不早了。
    他有一份资料落在房子里，要不然他也不回来。
    许苏站在门口位置，与黑夜融为一体，要不是声控灯亮的及时，孟唯景都看不到她。
    她在看到孟唯景的一瞬间也只是顿了顿，随即闻到一股淡淡的似有若无的酒味儿。
    酒味围绕在孟唯景身遭，他越走越近，那味儿就越来越浓郁。
    许苏直起身：“你喝酒了？”
    孟唯景一边开门，一边与她对视，深邃的眼眸里看不清心思，只淡淡开口：“一点点。”
    “你干嘛去了？”
    孟唯景打开门，推开：“忙。”
    “忙什么？”
    他别过脸，看她一眼，无所谓的歪了下头，“进？”
    许苏抿抿唇，无声盯着他，原本堵在唇齿之间的话掉进嗓子眼里了。 *
    孟唯景感受到她的无措，笑了声，挑逗她：“来查岗的？”
    “不是。”她一鼓作气，“我来找你。”
    夜空黑沉沉的，楼下万家灯火通明。
    她靠在墙角，眼神直白不躲闪：“我想你了。”
    49.  49   “唯一。”
    这突如其来的坦白, 让孟唯景心头一颤。
    场面登时安静无比，直至几秒之后他忽然反应过来，问了句：“等多久了？”
    许苏没料到这声：“嗯？”
    “等多久了？”他问，“怎么也不说一声。”
    “说什么啊——”许苏突然一怔, 想起刚才没进行完的谈话, “你忙什么去了？为什么喝酒？”
    “还说不是来查岗的。”孟唯景眉尾轻挑, 低声道。
    电梯有动静, 声控灯一直亮着，两个人站在门口一来一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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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流起来，空气中暗暗滋生出炽热的不知名躁动。
    像极了那年，光线明亮的房间，微风从窗外拂来, 轻轻晃动的发尾扫过少年眉清目秀的脸。
    “你喝了多少？”许苏声线平平。
    其实没喝多少, 他本来酒量就还不错，而且安少东需要有人照料，所以即使那些人密如弹雨的劝酒, 他依旧保持清醒。
    “没多少。”他说, “要不你闻闻。”
    许苏身体弓着, 凑过去。
    下一秒, 一直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勺。
    但他没有深、吻，只是轻轻一啄，垂着眸看她反应不及的表情。
    “闻到了吗？”他勾着唇笑。
    “没——”许苏也是见识过大场面的人了, 单单一个浅尝辄止的吻不足以令她心神荡漾，只是觉得那唇很软，也很烫。
    “那你还想再尝尝。”他问道。
    “也不是不行。”
    孟唯景惊觉不对，“你是不是被调教出来了？”
    “被什么？”许苏眨巴眨巴眼。
    “被调教。”他一字一句告诉她。
    “谁被谁调教。”
    “……”
    小姑娘的表情无知无畏，可细里看又透着一股狡黠的味道。
    孟唯景低垂着眸, 眉头渐渐紧锁，一时之间竟也有些分不清，到底谁被谁调教。
    洗完澡，涂抹山茶味道的身体乳，闭着眼睛朝空气里一嗅，许苏满意地点点头。
    她打开浴室门，就看见孟唯景站在阳台上打电话。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还是黑夜容易模糊，她总觉得那人的身型好似更高大了些。
    他一手拿着手机，另一手随意搭在阳台栏杆上，宽松的衣服搭在肩上，整个人随意而慵懒，又很正经。
    孟唯景挂断电话，转身就看见一脸稚嫩的小姑娘盯着自己看。
    他走过来，随即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味道，很淡，但像个隐隐带勾的引子，很轻易便能勾起体内某些容易叫嚣的因子。
    “苏总。”他停到她面前，低眸随意一瞥，慢条斯理道，“口水。”
    “……”许苏下意识摸了摸嘴角，而后倏地升起一股滚烫的气息。
    被他耍了。
    孟唯景笑了下：“去床上躺着，今晚不折腾你。”
    许苏语塞，他这话的意思简直不要太无语，难 * 道说她来找他就只能做一件事？
    但许苏很给孟唯景面子，话一出口又软又糯：“你不去吗？”
    他不多言，就一句：“马上。”
    他给许苏倒了杯牛奶放在床头，
    许苏坐在床上，眼睁睁看他大步流星去外面，很快又拿来另一床毛毯。
    指骨分明的双手拉扯毛毯边缘，轻轻一甩。
    而后，孟唯景坐了进去。
    许苏一怔，真不折腾了？
    可这油然而生的失落感是从何而来。
    如果现在说实话，她一定会感到羞耻。
    所以他选择抿嘴不言。
    孟唯景在她旁边平稳坐着，淡淡看她一眼：“还不睡？”
    “不困。”许苏手指与毛毯交缠着。
    “感觉怎么样？”他主动问起她的近况，“赵小超走了后，有没有感觉好很多。”
    “有。”许苏认真回答道，“有时候不想承认别人对自己有所影响，但又不得不承认她走了后宿舍里状态都不一样了。”
    她看他一眼，轻声说道，“其实这事也怪我，我不该对她心软。”
    “确实。”他客观评价道，“你比起之前退步许多。”
    “啊？”许苏瞪大眼。
    “我就记得有一次吧。”孟唯景眯起眼睛，边回忆边说，“就是——高考前在文具店里，沈雨竹那事，你拧开水就浇上去，那次我印象很深刻的。”
    怎么说呢，他一直知道她在隐瞒着什么，你说她安静，她确实安静，你说她心狠，她也确实心狠。
    “我当时没想到而已。”他淡淡地说。
    “……”许苏有些不可思议，一方面是他记得，另一方面又不想被他看轻，“可是你没见我骂赵小超的时候哦！”
    “……嗯？”
    “超凶的。”许苏强调道，“真的超凶的，说得她哑口无言。”
    不知怎么的，她不想让自己在孟唯景心中细微的闪光点消失。她想让他永远记着，记不住她就再强调一遍。
    总之不能忘记。
    “你别不信。”她说。
    “我没不信。”他笑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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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我还是有点遗憾。”许苏轻声道。
    他别过头，看她：“遗憾什么？”
    许苏顿了顿，没立刻回答，这个答案有些矫情，而且伴随着尘埃落定的事实好似又不那么重要了。
    “说。”他又道。
    “她没跟我道歉。”许苏说。
    “这很重要？”默了好大一会儿，孟唯景只说了这一句话。
    “也不是特别特别重要吧。”许苏说，“但是应该的不是吗？赵小超骗了我又陷害我，利用我达到她想参加国家编程大赛的目的，于情于理都该和我道歉的。”
    “那你呢？”孟唯景喉间微动，眼神隐隐闪烁，但很快又压抑下去。
    许苏一怔：“我怎么了？”
    你有没有骗过谁，利用他达到你想达到的目的，然后一言不发消失，于情于理都该和他道歉。
    孟唯景抿了抿唇，眼睫微眨，而后缓缓道：“睡觉吧。”
    “把牛奶喝了。”
    他刚关掉灯，许苏忽然伸手从侧面抱住他。他下意识地想推开，可力 * 使足了又不忍心。——因为她是许苏，她的一切需求他都可以满足。
    她抱着他，睁着一双大眼睛看他，温热的气息扰得他肌肤发痒。
    “你今天累了吗？”
    “没。”
    “那你怎么不——”
    软糯的声音拂在耳边，孟唯景自知意志力强，可遇到她宛如海啸。
    她主动了，细密的吻落在他脸颊，鼻尖，唇瓣，而后缓缓地濡湿了一下他凸出的喉结。
    孟唯景整个人僵硬起来，随即血液沸腾，头皮发麻，某种欲望如同光速一般壮大。
    “你别这样——”他喉结轻滚，哑着嗓子，“不然受累的还是你……”
    衣料在大幅度动作下扑簌作响，许苏移动身体，轻柔的起身，轻轻覆在上面。
    “有一种方法，可以不受累。”
    孟唯景不说话，无言盯着她。他的眼神及其警惕，似乎是对接下来的事情有预感，但隐隐觉得不可思议。
    小姑娘的手白皙娇嫩，力度掌控极好，若不。是了解她，孟唯景会怀疑她有经验。
    他的唇抿得紧紧的，耳腔里全是嗡鸣，胸腔里心脏跳动，整个人憋得难受，胀得发疼。
    “我还是第一次看清你的表情呢。”她的表情充满惊喜，孟唯景却不敢接话。
    “好性感。”她一副花痴样，“好帅。”
    孟唯景抬手捂住她的嘴，白皙柔滑的脸颊陷下去小小的坑。
    他嘘声：“专心点，别说话。”
    最后结束的时候，孟唯景用力将她摁在怀里，没让她看见表情，只留给她一声酒足饭饱后的长息。
    还有空气中灼热的属于他的味道。
    和之前一样的味道。
    许苏把头埋在他脖颈间，感受着他近乎疯狂的心跳声，突然开口问道：“你喜欢吗？”
    孟唯景没反应过来：“嗯？”
    “我喜欢。”
    “什么？”他平复着心跳，也平复着心情。
    “我其实特别喜欢你——”许苏抬起头来，眼睛亮亮的，“那样对我。”
    “虽然你每次都特别用力，但我觉得那样的你很真实。”
    “我觉得那是我和你距离最近的时候。”许苏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形容，她双手搭在他肩上用力，“就是——你能懂我的意思吗？”
    “这个世界上那么多人，只有你和我这样子……”许苏思绪有些乱，“不对，可能别人也做这种事，可我不是别人，你也不是别人。”
    “你是孟唯景，我是许苏。”她急得额头出了细密的汗，喃喃道，“你是你，我是我……我只有你，你也只有我，你能懂我的意思吗？”
    他不说话。
    对视中，许苏涨红了脸。
    孟唯景笑，窗外有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在一片诡异的沉默中，他哑声道：“我懂你的意思。”
    “……嗯？”她眼睛亮了。
    “许苏是孟唯景的唯一。”他轻声道。
    “对！”她眼睛又红了，“孟唯景是许苏的唯一。”
    50.  50   这件大事，与她相关。
    “哭什么？”孟唯景盯着她, 眸里意味变了，抬手为她 * 擦掉眼泪。
    小姑娘抿着唇，压抑着情感，不说话只看着他。
    孟唯景一直都知道, 即使是这姑娘心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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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对她也是一个高于旁人的存在, 要不然她不会孤注一掷来海大找他, 如果找不到他，如果他的身旁已有旁人，她能坚持多久。
    但是她赌对了。
    有些人，根本就忘不掉。
    窗外的夜空，初夏的微风。
    她一哭就能让他束手无策, 她比孟星辰还能拿人。
    许苏见孟唯景不再追问, 咕哝道：“你有没有想我？”
    孟唯景“嗯”了一声，感觉自己的脸颊被人托起。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你以前也不是这样的。”他说。
    许苏眸光微闪，低低的问道：“那是以前好还是现在好？”
    “都——”孟唯景有心捉弄她, 也有不想说实话的成分, 只是话音一落, 小姑娘眉头皱起。
    孟唯景刚刚酝酿的玩笑就被她一声哭腔打断了, “我其实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
    他摸了摸她的发顶，“你说。”
    “是不是我不来找你。”她深吸一口气，“你就跟别人好了。”
    许苏已经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别人, 不要去想别人，可是就在上一瞬间，她脑海里突然划过那时孟唯景说的一句话。
    他说什么？
    他说刚入学的时候，有女生假装喝醉让他送回宿舍，要强迫他。
    果不其然, 他对此不予正面回答。
    “你不是来了吗？”
    “可我要是不来呢！”
    他始终保持目不斜视的姿态：“你来了。”
    “你别逃避。”许苏严肃的说。
    孟唯景扶了扶她的/腰身，调整了一下姿势，然后紧抿着唇，面无表情。
    许苏跟着他的气氛，渐渐有些紧张，她的手指渐渐冰凉，滑到他肩上。
    孟唯景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叹息，颇为无奈道：“你现在是在跟我发脾气么？”
    他长臂一揽，她被那份力压迫到，向前扑去，眼睛离他只有几公分。
    滚烫的气息拂在面颊，坚实的怀抱让她有所依靠。
    孟唯景低声说：“没有如果。”
    “你——”
    “如果你真的不来找我的话。”他抬抬下巴轻易吻住她，嗓音含糊不清，暗哑至极，“我就去找你。”
    “……”
    “结果和现在一样。”他说，“你会躺着我的床上，纠缠不清——”
    一个翻身，两人位置颠倒，他有力的臂膀撑起一片空间，将她紧紧圈在里面。
    许苏突然，开始心跳加速。
    她意识到了什么，也对这种再熟悉不过的前戏发展有所预料。
    “孟唯景。”她抿了抿唇，小声询问道，“你觉得我怎么样？”
    孟唯景盯着她近在咫尺的眉眼。
    哭过的眼睛微微红，小巧的鼻头也是红的，嘴唇也红，是被他咬的，她洗完澡身上全是香气，同时还沾染了一股淡淡的属于他的味道。
    她怎么样？
    很好。
    “你想说什么？”
    “我做你女朋友怎么样？”许苏很直接，说这句话几乎用尽勇气，怕拒绝，怕难堪，怕失落，怕无法 * 承受，但还是要大着胆子补充一句，“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下一秒，孟唯景眼睫轻眨，很轻易便开口道——
    “再等等。”
    大一下学期快要结束的时候，许苏再次见到周牧。
    和之前一样，他站在女生宿舍楼下，清瘦的身影如同不受世俗控制的剪影，明明长相不赖又让人喜不起来。
    和之前不一样的是，这次他是来找自己的。
    不对，他托她叫付梦楠和佟乐一起吃个饭。
    两人想都不想便拒绝。
    “和他能有什么聊？”付梦楠说，“聊赵小超吗？”
    佟乐与她沆瀣一气：“我也——”
    但周牧很坚持，终于在一个巧合的中午，遇到了一起下课的三人，并且迎头上了。
    佟乐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你是有什么事情吗？怎么阴魂不散的。”
    周牧：“很抱歉，我确实有话对你们说。”
    付梦楠说：“有什么话直说好了，我们还有别的事情。”
    两人态度冷淡，周牧顿了一顿，将视线转移到许苏身上。
    “你们吃饭了吗？”他说，“我请你们吃顿饭吧。”
    许苏摇头：“真的不用了。”
    “我没别的意思。”周牧耐心几欲耗尽，他最近没有抽烟，身遭除了一股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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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洗衣液味道，没有别的。“我就是想请你们吃个饭。”
    “我们可吃不起。”付梦楠冷哼，“你给我们下药怎么办？赵小超都能做出那事，你让人很难信服？”
    “对。”佟乐说，“说不定你就是来替赵小超报仇的。”
    “不是。”周牧语气虔诚，“我是来道歉的。”
    付梦楠和佟乐相互对视一眼，拖着许苏就要走。
    可前脚刚迈出去，周牧立马开口道：“孟唯景！”
    三人一顿。
    周牧说：“是孟唯景让我来的。”
    学校里有不少装潢精美的咖啡店，许苏原先兼职的旁边就有几家。
    付梦楠和佟乐选了一家看起来价格相对较高的，推开咖啡厅大门。
    兼职的服务员引着四人走进一个靠窗位置，放下菜单。
    佟乐随便看了看，抬头对服务员道：“你先去忙吧，我们选好以后再叫你。”
    服务员：“好。”
    终于能有一个机会坐下来好好聊，周牧有些紧张。
    平时三个女生坐在一起叽叽喳喳个不停，此时此刻默契地噤声，只装模作样地看着菜单。
    佟乐选了几杯清爽的果茶，把菜单推给周牧：“这位同学，你要什么自己点吧。”
    周牧说：“我不喝，我请你们喝。”
    对面的三人对视一眼，无谓耸肩。
    她们已经习惯这种回答。
    叫来服务生下好单，场面又恢复死寂，今天的天气非常好，阳光透过玻璃散落在桌面以及周遭，趁得这死寂尤为尴尬。
    付梦楠先开口问道：“你和赵小超什么关系？”
    “我是她哥。”
    “……”付梦楠一怔，“真的假的？”
    骗人的吧。
    “真的。”周牧说，“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从小一起长大，她叫我哥。” *
    “哦。”付梦楠不说话了。
    “之前赵小超说你是她孩子的爸爸。”许苏道。
    周牧默了会儿，低声道：“不是。”
    付梦楠喝佟乐私下交流，似乎对周牧的人设已经了解了八分透彻。
    ——是一个好人。
    许苏看了他一眼，言归正传：“你叫我们来是想做什么？”
    “道歉。”周牧再次压低声音，“我替她来给你们道歉。”
    她是谁，不言而喻。
    这要是一个月前，提起这事三人可能还有些忿忿不平，可是没有赵小超的生活快乐似神仙，三人默契地不想多言。
    不是忘记了，而是不原谅。
    多说一句都怕对方蹬鼻子上脸。
    “其实，她从小就很自私。”周牧客观评价赵小超，“我也不是求你们原谅她，只是一码归一码，她欠你们一个道歉。”
    他这样说，反倒让三个小姑娘更加不知所措。
    还不如针尖对麦芒，好好斗一番，省的畏手畏脚施展不开。
    “确实。”许苏说，“她欠我们的应该自己来讲，你始终代表不了她。”
    “她后悔了。”周牧双手合十交叉于桌前，安静地说，“她说你们都是很单纯善良的小女孩，和她不一样。”
    “那你让她自己来说。”付梦楠觉得没劲。
    有句话怎么说，迟来的深情比草贱，迟来的道歉也好不到哪里去。
    周牧说，“我替她说吧。”
    “有一件事。”许苏打断他，问道，“你刚才说是孟唯景让你来道歉的，是真的，还是为了让我们答应和你聊聊而捏造的。”
    “是真的。”周牧回她，“他找过我。”
    给了他一些帮助。
    周牧是个没见识的人，从上学开始就对人生没什么规划，孟唯景找到他给予他一份还算不错的工作，向他打探赵小超的情况，让他劝服赵小超给许苏道歉。
    他其实没理解孟唯景的意思，事情过去了大半个月才想起道歉，从任何角度来讲都讲不通。
    可孟唯景坚持的态度让周牧觉得，这个道歉似乎很重要。
    他劝不动赵小超，即使他能看出赵小超的松动，但到开口道歉那一步还是很难。
    于是，他自己来了。
    许苏沉了沉眼：“周牧，你回去吧。”
    “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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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周牧问她，生怕哪里惹得她们不满意。
    “道歉我们收到了，这件事也过去了。”许苏说，“好自为之吧。”
    从此以后，她再也不想听到赵小超三个字，见到周牧这个人。
    付梦楠喝佟乐从咖啡厅出来就一直吐槽，吐槽到兴头，完全没发现许苏的低落，直到回到宿舍，见许苏一言不发地爬上床，两人才反应过来。
    “苏苏。”付梦楠站在床下仰视她，声音温柔，“你怎么了？”
    许苏想休息会儿，只回答她：“没怎么。”
    “是不是和孟学长有关啊？”佟乐似乎有所察觉，和付梦楠凑到一起仰视许苏。
    许苏犹豫了下，思考着该怎么回答的时候，付梦楠突然又说：“我最近听肖易说，孟唯 * 景和安少东最近很忙。”
    听到这话，许苏表示认同：“他们一直很忙。”
    “不是的。”付梦楠挠了挠脸，“这次好像不太一样。”
    许苏喃喃道：“忙什么？”
    孟唯景都没和她说，自从上次表白被拒，许苏就没联系他。
    像是有一种不言而喻的默契，他也没再主动找她。
    付梦楠故作玄虚，别有意味地看着许苏：“忙一件大事。”
    许苏几乎没什么反应，可是，付梦楠和佟乐温柔的目光似乎在有意无意的提醒她——
    或者说。
    她能预料到——
    这件大事。
    与她相关。
    51.  51   “怎么能让苏总来。”
    最后一门专业课考试结束, 许苏收到杭桐远的消息。
    没看手机之前她略略有些紧张，以为是孟唯景。
    然而拿起手机的一瞬间，失落涌上心头。
    杭桐远说，他路过计算机学院, 顺便给她带来一件东西。
    许苏心想, 哪有这么多顺便？
    可还是磨磨蹭蹭地下了楼。
    许苏很久没见过孟唯景了, 六七天, 她感觉很久。
    上次从明兰嘉苑回海大后，她就只在计算机基地见过他一次。
    临近期末考，学生会活动也不断减少。
    她想去房子里找他，给他发消息，他说不在。
    她经常叹气。
    付梦楠和佟乐见状, 劝她想开。
    她们说：“生活只会越来越好, 而且意想不到。”
    她不信。
    十几分钟后，她在楼下看到孟唯景。
    他在郁郁葱葱的花坛旁边见到对面站着杭桐远的她，杭桐远手里拎着奶茶, 轻松道：“校门口最火爆的一款奶茶, 我去的时候人不多, 顺便带给你。”
    “我不喜欢喝奶茶……”她朝孟唯景的方向看了眼, 没看清他的表情，“你自己喝吧学长。”
    杭桐远手往前伸了伸，笑着, 温和道：“听说你老家在水城，我假期正好想去水城玩，可以一起吗？”
    孟唯景定在花坛旁，过了一会儿，转身走了。
    许苏没看清他的表情, 却感觉到他离开的步伐略微匆忙。
    不过她也确实信了，生活令人意想不到。
    还有就是，为什么呢？
    明明之前都会吃醋，会生气的。
    这一次，怎么就走得那么快，那么无情。
    许苏对杭桐远说：“不好意思学长，我这个暑假不想回家了。”
    “不回家了？”杭桐远一怔，“那你去哪？”
    “去做喜欢做的事情。”
    去见喜欢的人。
    七月的天，气温渐渐热了。
    许苏换了身轻便衣服，去操场跑步，几圈下来，全身上下如同水洗。
    操场上很热闹，有一群少年在操场中间跳街舞，外面围了一遭人。
    如果是付梦楠和佟乐，估计早就围上去了。
    许苏站在原地定了会儿，抬脚走向宿舍。
    回宿舍的路上，她去超市买了几罐啤酒。
    她琢磨着，付梦楠和佟乐应该也会想要和她一起放纵，所以多买了几瓶。
    她们可以闹闹腾腾，畅所欲言，然后许苏可以借酒询问她们意见。
    她已经很平静了，平静到有些用 * 力过头。
    也许就是过于自信，那个不可能被拒绝的请求目前被滞留，她难以消化现实。
    从见孟唯景的第一面开始，许苏就有一种自信，只要她开口，他就不会拒绝。

 分卷阅读126

    高三那年，是她和他最好的一年。
    一个欲擒故纵，一个进退有度。
    无论如何，都不该是当下——如同进入死胡同这种尴尬场景。
    许苏走进宿舍，停到门口，垂眸静静地看了几秒门上的锁，一言不发。
    难过到想要嚎啕大哭。
    孟唯景接到许苏电话的时候，感觉有些不对劲。
    他停下手里动作，讲食指抵在嘴唇中间，对在场所有人“嘘”了一声。
    一时之间，房子里安静如鸡。
    他接过电话，那头的声音暗沉到令人生怜。
    “孟唯景——”她坦白道，“我喝酒了。”
    他听到她不同往日的语调，眉头紧锁：“你在哪？”
    许苏深吸一口气，朝他房子所在的楼层望去，夜晚神秘不可探究，她说：“我在你楼下。”
    孟唯景挂断电话，脸色少有的出现一丝慌乱。
    “人已经到楼下了。”他平静道，“我再给你们半个小时的时间。”
    房间里依旧安静如鸡。
    五秒钟后，安少东笑了声：“半小时——”
    “孟狗你他妈的！”陶文洁骂他，“早就跟你说了弄简单点，你弄这么多气球，我他妈打的手都断了！”
    其他几个人没说话，只尴尬地挠了挠头。
    其实加快速度，半个小时也行，没什么可再布置的——
    他们默契地扫视了一眼如同‘梦幻城堡’般的房间。
    只听孟唯景道：“感激不尽。”
    _
    空气中荡起微凉的风，带有不知名的花香味。
    孟唯景看着她微醺的眼睛，头一次没有淡定地居高临下，而是过来扶住她的胳膊，语调微涨：“你喝了多少？”
    “没……不告诉你。”她嘟着嘴，胃里啤酒的味道荡漾着，后劲十足。
    她没喝过酒，不知道自己酒量多少，两罐啤酒下肚，她锁了门就来找他。
    没有这酒，她可能还来不了。
    所以，喝多喝少不重要。
    孟唯景听到这话，问道：“难受吗？”
    “难受。”许苏昂着头，用下巴磕他，他太高了，她只能磕到胸膛，硬邦邦的，一点儿都不舒服。
    她伸手扯他衣领，用力往下拽，咕哝道：“你怎么……这么高？你给我……下来！”
    “……”孟唯景伸手搂紧她，用宽厚的掌心摩挲她的发顶，他挺习惯这个动作的，可能是身高合适，他又问她，“为什么喝酒？”
    “为什么不能、喝酒！”她皱眉道，“你就能喝！为什么我不能、喝！”
    周围有人走过，偶尔注目盯着这对气氛略微不对味儿的俊男靓女看。
    孟唯景理都不理，他只想知道，她现在醉到什么程度。
    他伸手理了理她额前的碎发，她抬眼看他，原本白皙的小脸在路灯和酒精的衬托下红扑扑的，唇瓣儿微嘟，表情有些愣怔。
    他抿了抿唇。
    酒精误 * 人。
    “我好几天没见你了……”许苏伸手环住他的劲腰，用微红的脸颊蹭他，说话时，字里行间全是不满的意味，“你也不想我……”
    孟唯景喉结微动，低声道：“想的。”
    她不信，在他怀里哼哼，哼得他心烦意乱：“你才是骗子——”
    “……没。”
    “你个大骗子呜呜呜！”憋了许久，她终于开始酒后撒泼，她哭着，豆大的泪珠扑簌落下，气还有些喘，“你不是让我——别带男生、回家吗！”
    “你不是……不是一看见我和别的男生在一起就、就用球砸我的手嘛！”
    “可你怎么、怎么呜呜呜……”许苏的小脸皱在一起，不仅如此，她还把孟唯景的衣服扯得皱皱巴巴，扯完了还要上手掐。
    他怕她哭得难受，不厌其烦地拍她背后，整理凌乱的发丝。
    “怎么了？”
    “怎么就走了？”许苏的眉眼染上悲伤，然后惦着脚尖嘟着唇想吻他。
    其实她是想强迫他的。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对那件事情如此耿耿于怀。
    她想去亲他时，他主动低头。
    然而她的吻实在没什么章法可言，咬得他生疼，口腔中泛起铁锈味道。
    孟唯景心里有杆秤，自知场面还能控制，又怕她喝醉了酒和其余时间不一样。
    然后楼顶还有一堆人候着，还有他自己。
    总得有这么一天。
    让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埋冤、发泄。而不是想他了需要借助

 分卷阅读127

    酒精的力量才能来找他。
    “许苏。”他语调正经。
    许苏立刻停止撕咬，退后两步。
    他竖起两根手指，问她：“这是几？”
    “……一。”她眨巴眨巴眼。
    “……”孟唯景气笑了，“别给我装。”
    许苏也笑，表情可爱又呆萌，“干嘛啦。”
    “上楼。”他说。
    她嘟着嘴：“你这是邀请我酒后乱/性么？”
    “不是——”孟唯景舔了舔唇，目光随即变得正经而又温柔，他用指腹蹭她微烫的脸颊，声音低哑而有磁性，“其实你今天不来找我，我也要找你。”
    “……啊？”许苏一怔。
    “现在时间到了。”他说。
    走到房子门口的时候，许苏从门缝里看到一丝微弱的灯光，她眯着眼睛问孟唯景：“你家有人？”
    他不说话，面无表情地推她向前：“你自己看。”
    许苏完全没有预料，或者说她最近一段时间实在过于不正常，好像是从表白被拒开始，她就处于一种极度失落的状态。
    这种状态结束于她看到第一个气球。
    第二个……第三个……
    和挂在墙上、贴在地上的斑点灯光，如同星星闪耀。
    许苏突然之间酒醒了。
    然后很多事情，在这一刻都有了解释。
    只是她始料未及。
    在她还略显愣怔之时，孟唯景越过她左肩，走向房间阳台处放着的一束玫瑰花。
    他转过身时，窗户外面万家灯火为他蒙上一层浅薄的光。
    这个画面，许苏只有在做梦的时候才见过。
    周围很暗，有什么情感撞上了她的 * 心，她鼻酸到有些无法呼吸。
    她抚着胸口，喃喃道：“孟唯景……”
    孟唯景走过来，抓住她的手。
    “许苏。”他轻咳了声，“有件事情、想征求你的意见。”
    许苏看着他，半晌说不出话。
    她都不知道有多久没见过他如此温柔的模样。
    就好像从来没有分开过。
    就好像回到那年夏末，太多太多个无意的瞬间他所不加掩饰的真情流露。
    让她无时无刻都能感觉到。
    哦，孟唯景他，应该是喜欢我。
    但只限于那年。
    自重逢起，她没有一次能够感觉到这种既热烈又压抑的喜欢。
    但是现在，这种热烈而压抑的喜欢，这个年轻气盛的孟唯景，就站在她对面。
    孟唯景扯了扯唇角，嗓音微颤了一下，“你愿意——”
    “做我女朋友吗？”
    许苏以为自己会报复他什么的，或者开个小玩笑也行。
    没有，都没有。
    她已经顾不得其他，没有精力去想。
    她看见他胸前被她捏得皱皱巴巴的白衬衣，眼眶发酸：“感觉等了好久。”
    但是原来这句话只要说出来，任何时间都不算晚。
    “确实是。”孟唯景眉眼低垂，唇角上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怎么就拖了这么久。”
    许苏欲言又止。
    又听他道：“怪我。”
    等不到想听的答案，孟唯景索性抱住她，轻轻吻了下。
    藏在卧室里的人已经按耐不住了，门缝开了好大一条，几个人猫着腰笑嘻嘻地看。
    直到两人的身影靠在一起——
    许苏听到付梦楠和佟乐只有在追剧时才会发出的哇哇哇声。
    她转身，看见一群笑得意味深长的熟悉面孔。
    也是这一转身，她才知道，孟唯景几乎把所有能称得上是她朋友的人，全都请来了。
    甚至有位于城东的陶文洁。
    “你们怎么——”许苏顿了下，“你们怎么会来？”
    “因为你呀。”付梦楠兴奋道，“还有孟学长。”
    “苏苏你就答应孟学长吧。”佟乐说，“我再也不想见到你闷闷不乐的样子了。”
    孟唯景是许苏的开心能量吧，她们想。
    许苏在万众瞩目中转过头，轻声询问他：“你之前明明说——”
    孟唯景垂眸：“什么？”
    “你拒绝了我。”许苏说。
    “嗯。”他微微躬身，表情无比虔诚，温热的气息吹拂着她的侧脸，酥酥麻麻。
    “告白这种事——”他低声道，“怎么能让苏总来。”
    52.  52   爱要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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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保留
    孟唯景为这次告白, 准备很久。
    依照他不紧不慢，胜券在握的办事风格，他原本不想那么快。
    已经拖了够久，不如好好策划一下, 更让她满心欢喜。
    但是, 那天下午在计院楼下, 他看到了。
    旧时光整理
    孟唯景心知, 在狼多肉少的海大，许苏很是惹眼。
    尤其是当下许苏不仅对他有所求，连带着那个法学院杭桐远也是不遗余力地对她关照。
    不过他想，没有人能比得上他在许苏的心里的位置。
    但是，那次辩论会她都敢 * 当着他面去接杭桐远电话, 又在他面前接了这人奶茶。
    有时他也是不愁不行。
    站在花园边上的他想法突然有所改变——不早了, 得抓紧时间了。
    然后他话都没说，转头就走，私下联系付梦楠和佟乐。
    她们两个给他发消息：【希望学长尽快开展行动！】
    【其实除了航学长和那个颜什么从, 还有好几个男生追苏苏呢！】
    【我每次和苏苏一块出门啊, 都有好几个男生加她微信呢。】
    【那她加了吗？】孟唯景回她们。
    【有的加了。】
    【有的没加。】
    孟唯景不再回复。
    他不知道两人的话里的真假, 只感受到这话的后遗症。
    付梦楠和佟乐不是不心疼许苏最近一段时间的反常行为, 只是，她们两个看在眼里，憋在心里。
    有一次佟乐半夜去厕所, 听见许苏说梦话。
    小声嚅涕：“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佟乐有些愣怔，不知作何反应，她和付梦楠都知道许苏是单亲家庭，个人档案上都有记录，以前赵小超在的时候统计过很多次, 根本瞒不住。
    但许苏从没说过这事，她们也不问。
    上次付梦楠告诉她许苏说梦话，喊得是爸爸。
    父母双全家庭美满的她和付梦楠并不能很深刻地体会到许苏的心里感受。
    不过——
    有关恋爱这回事，两人很有共鸣。
    佟乐很负责任的给孟唯景发消息。
    【学长，你准备什么时候行动呀？】
    半夜里，孟唯景回复她时间地址。
    时间是今晚，地址是明兰嘉苑。
    孟唯景看着许苏，目光温柔。
    他又问她一遍：“你愿意吗？”
    许苏抿了抿唇，刚才没人，她还能多说几句，这会儿人太多了，她有些茫然。
    本就是心血来潮喝酒壮胆找他撒泼来了，根本想不到这份突如其来的惊喜。
    其实，她想坦白的。
    有关那年高考。
    这件事情像一块大石头压在她心上，压得她喘不过气。
    许苏从认识孟唯景那天开始，生活开始渐渐步入正轨，她也不会告诉别人，自从许汉平去世后，她没有一天是真正快乐的。
    但这种暗无天日的时光，结束于某个夏末的胡同巷。
    她始终记得，那天晚上洒在手心里的光。
    那天她盯了手心好久，脑子里全是孟唯景桀骜不驯的脸。
    他发丝乌黑，肤色在灯光下衬得冷白，神色自若而慵懒，眸光闪烁，里面透出的意念却坚定无比。
    许苏捏了捏他轮廓清晰的小臂。
    孟唯景凑近：“嗯？”
    “我——”许苏看着他，尽可能地平复心情，“我不知道——”
    许苏不知道他会给她这么大的惊喜，以至于她现在不知所措到该如何回答。
    “你不知道？”孟唯景低声重复着，而后突然很轻地眨了下眼，语气无奈道，“好多人呢。”
    他顺着她的手背轻抚：“给个面子。”
    “不是。”许苏慌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孟唯景喉结轻滚：“苏总。”
    他慌了。
    他真的慌了。
    他 * 没有做好听预料答案之外的准备，以至于身后的一众人看到他的表情后，宛如石雕。
    “

 分卷阅读129

    那个——”许苏舔了舔唇，缓慢道，“我没想到你会这样郑重其事地准备告白仪式，所以我现在其实有些紧张。”
    孟唯景看见她微微耸动的胸口，轻咳了声：“我也挺紧张的。”
    本以为时间已经过去够久，再不是十七岁时被她长发拂过胸膛就会心跳加速的少年。
    但是当下炽烈的心跳声告诉他。
    他一如既往。
    许苏小声说：“我有话要问你的。”
    “你说。”孟唯景指尖下意识摩挲着她的手腕，弄得她有些痒。
    许苏低头看了眼，知道此时此刻的孟唯景同他一样，而后她突然轻扯嘴角，笑说：“我晚上告诉你吧。”
    孟唯景：“……”
    身后一众人：“……”
    没等那帮人反应过来晚上二人在哪里交流时，孟唯景垂下眸：“现在就是晚上。”
    许苏看了眼窗外的夜色，“等再晚些。”
    她靠近他，盯着他殷红的唇瓣，气息拂在他脖颈处，带有蛊惑的嗓音一寸寸侵占他的意识：“就我们两个。”
    孟唯景不再动了。
    她的目光从他的唇瓣，移到他的眼睛。
    她的眼神告诉他，她又回来了。
    是他把胜券在握递回到她手中。
    她的眼睛很亮，肤色嫩白，身后五彩斑斓的光映在她稚嫩的脸庞，让她看起来像一只小狐狸。
    “男朋友。”她淡淡开口。
    孟唯景眼眸漆黑，直勾勾地看着她，嗯了一声。
    她又叫了一声：“男朋友。”
    孟唯景抬了抬下巴，懒懒地回应：“嗯，女朋友。”
    许苏蹭进他怀里，瓮声瓮气道：“我爱你呀。”
    孟唯景心跳又加速了，许苏听见这声音在他怀里偷笑。他伸手环着她，抿了抿唇，黑夜里看不见表情，只假装漫不经心道：“我也是。”
    灯亮的瞬间，孟唯景有些后悔。
    干嘛要叫这么多电灯泡来。
    “够了够了！”陶文洁毫不留情揭穿他们，“老夫老妻了还腻腻歪歪！给我们单身狗一条活路啊！”
    付梦楠应了声：“他俩真的好很久了？？”
    陶文洁“昂”了声，“从高中开始，这得快三年了吧？”
    付梦楠转头问许苏：“苏苏，你骗我们骗的好苦啊！”
    许苏还窝在孟唯景怀里：“我都和你说过了，是你自己不信。”
    “你只说是老乡啊。”付梦楠说，“可没说你俩这一遭是破镜重圆！”
    许苏顿了下，抬头问孟唯景：“我俩破过吗？”
    孟唯景认真回答：“没有。”
    “哎吆吆！”陶文洁咋咋呼呼，“酸死了！”
    安少东说：“完事了吧？我们从中午忙到现在——累都累死了！”
    “那还玩得动吗？”孟唯景牵着许苏的手，对他们说，“我在红格子团购了夜票——”
    “玩得动！！！”
    “当！然！玩！得！动！”
    红格子是海城新开的酒吧，据去过的人传言其外破烂不堪，其内别有洞天。
    简 * 单来说，逼格极高。
    一群人收拾收拾，直接打车走了。
    临走前，陶文洁意味深长地说：“就不打扰你俩说悄悄话了啊。”
    孟唯景恢复面无表情：“快走。”
    安少东不介意加一把火：“在夜深人静之时——”
    佟乐更上一层楼：“在耳鬓厮磨之际——”
    孟唯景：“……”
    许苏：“……”
    两人一直牵着手，等人都走了，孟唯景带着她去关门。
    刚才的气氛美好到不想破坏掉，但人一走，许苏往孟唯景身上一靠，酒醉的劲又有些上头。
    孟唯景拉着她进洗手间，放下马桶盖让她坐。
    她坐在上面，媚眼如丝：“男朋友呢。”
    这三个字由她嘴里说出来，极具动听。
    孟唯景给她放热水，动作轻柔地拧毛巾，膝盖落地的同时回应道：“在呢。”
    许苏乖巧地昂着脸。

 分卷阅读130

    孟唯景边擦边问她：“喝酒做什么？”
    “壮胆子。”许苏把下巴垫在他手心里，眨着眼睛，“但是好像白喝了。”
    “是白喝了。”他说，“以后不要了。”
    “但是也好。”她笑嘻嘻道，“凡事都有第一次。”
    “嗯。”孟唯景给她擦完脸颊，轻柔道，“闭眼。”
    许苏乖乖闭起眼，突然想起，小时候许汉平也这样过。
    “男朋友，我有话对你讲。”
    “嗯，我知道。”看着她微颤卷翘的睫毛，孟唯景说道，“现在没人，可以说了。”
    “就是。”许苏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我没有爸爸。”
    孟唯景拿毛巾的手一顿。
    他知道，这话对许苏而言，并不是那样好开口。
    许苏视线一侧，停顿在他修长手指处，而后，表情有了裂缝，话语也没再继续。
    “然后呢。”孟唯景摸了摸她的脸，“你是不是很难过。”
    当然难过，许苏真的很想念许汉平，无时无刻。
    他是酒驾而亡，但他是位好父亲。
    她点点头，突然之间眼眶微酸，再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勇气。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很独立，苏凌住院她悉心照料，考上大学她独自前往，不说疲惫。
    但是，除了不说疲惫，其他她也不想说。
    “是不是不想说？”
    她点头，随即又摇头。
    点头是本性，摇头出自承诺。
    不知怎么，再开口时许苏的声音带了哭腔，她看着孟唯景眼睛，委屈道：“我不是故意违背承诺的，我是——”
    “我知道。”孟唯景说，“我都知道了。”
    那年高考结束后，他没有等到她。
    下午的时候，突然下起雨。
    他打电话给孟母说今晚不回家，要放松一下。
    然后他去流苏巷，坐了整夜。
    那时孟唯景觉得，什么承诺啊、喜欢啊，听着就虚伪。
    他太喜欢许苏了，但许苏却差点扒了他的皮。
    现在想想，还是很幼稚。
    但又因为那份年少气盛独有的幼稚，才显得当下弥足珍贵。
    相爱不是独角戏，他和许苏都足够年轻。
    但好在，在他们渐渐迈向成熟的时候，心里怀念的依旧是年少的彼此 * 。
    他说：“这是我的错。”
    许苏眨巴眨巴眼睛，摇了摇头。
    “明知道你不爱倾诉，明知道你爱隐藏心事。”孟唯景看着她，认真道，“我竟然没有去打听，而是生你的气。”
    “你真的很爱生气。”许苏抹着眼泪。
    “……”孟唯景眉尾一挑，“你真的挺气人——”
    “你说什么？”许苏顿住动作，抬眼看他。
    “没。”孟唯景歪着头笑了声，冲洗毛巾冲洗给她擦脸，擦完一遍，又漫不经心地问她，“在想什么？”
    许苏下意识叹息，微热的气息拂在他面颊处。
    “就还、还是很遗憾。”许苏说，“本来我们应该早些确定关系的，你当初表现地那么明显，我其实早都做好准备了，但还是耽误了。”
    闻言，孟唯景神色稍顿，轻声道：“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喜欢你的。”
    “很早以前。”
    “……”孟唯景问她，“再给你一次机会，你选择坦白吗？”
    许苏低沉地想了想，摇摇头。
    她坦白不了，那段时间太崩溃，自己撑着反而能够稳住情绪，过于依赖只会让自己不那么坚强。
    “那你喜欢我吗？”
    “喜欢。”
    “有多喜欢？”孟唯景抿了抿唇。
    只听她道：“第一喜欢。”
    空气安安静静。
    过了片刻，他才稳住心绪：“这就够了。”
    人生不需要坦白，有爱就够了。
    话可以有所保留，但爱无所保留。

 分卷阅读131

    53.  53   “你快一点哦。”
    计算机编程大赛在和城举办, 开展前段时间，许苏在水城帮苏凌送饭。
    人影熙攘的超市里，苏凌小口小口吃着饭，她没什么胃口, 所以吃得特别慢。
    “听说你哥回来了。”苏凌垂着头, 漫不经心地掖了掖头发。
    许苏嗯了一声, “他要待多久？”
    苏念安只有逢年过节才回煌城, 编程大赛在即，她没有办法回去，要是他待的时间久，她倒是可以去一趟，顺便看一下孟唯景。
    暑假进行过半, 两人还没见过。
    只能用手机解决相思之苦。
    苏凌看向许苏：“好像带了女朋友回来？”
    “……”许苏放下手机, “什么？”
    “女朋友啊。”苏凌看清她脸上震惊的表情，见怪不怪地耸耸肩，“这年头, 谈朋友不是很正常吗？”
    “正常啊, 正常。”许苏干笑两声, “妈你知道是谁吗？”
    “不知道。”苏凌吃不下了, 许苏的厨艺一般般，她把饭盒推到一边，说, “你哥好像没告诉家里，只说要带女朋友回家。”
    “我哥还真是不容易啊。”许苏拿起手机敲打屏幕，给孟唯景发消息，开口问苏凌，“妈, 你知道我哥以前的女朋友吗？”
    “听说过。”苏凌彻底不吃了，边回忆边道，“好像是个问题少女。”
    苏念安高中时候，也是学校有名的学霸，家境良好，品行端正，最主要的长相俊朗，有不少小姑娘给他递情书。
    苏念安是个极其善良的男孩。
    许苏在苏家书房里见过不少他曾经 * 收到的礼物和情书，他都没扔。
    苏念安和孟如风的那一段，许苏无从考究，不过只要是一想起来，她都会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感受。
    问题少女和好好少年，当年一定是轰轰烈烈。
    又过了几天，许苏收到孟如风的消息。
    如风姐：【苏苏，你回家了吗？】
    彼时许苏正在洗手间洗澡，等她收拾好出来准备躺下睡觉时，已经将近十一点。
    她摸了摸微微湿润的发尾，坐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回复孟如风。
    【在水城。】
    她不知道孟如风睡了没。
    很快，孟如风就给她打来语音通话。
    巧的是，孟如风和孟唯景撞到一起了。
    许苏听见孟唯景在那头质问孟如风：“跟谁打电话呢？”
    孟如风满不在意：“你女朋友。”
    “你跟她打什么电话。”他好像就这床边坐了下来，声音越来越近，“耽误我。”
    “就一会儿！”孟如风还是那么凶。
    许苏放下手机，看了一眼苏凌房间的方向。  再拿起来的时候，孟如风语气恢复正常。
    “苏苏，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如风姐。”许苏到现在还是有些茫然。
    一番闲聊，孟如风终于切入主题。
    她的声色听起来很是忐忑：“苏苏，你知道舅舅舅妈喜欢什么吗？”
    许苏顿了顿，“舅舅喜欢喝茶，舅妈喜欢逛街。”
    “哦……”
    “……”忽然，许苏明了，“如风姐，我前段时间刚刚听说了一件事儿。”
    “嗯？”孟如风缓慢道，“什么事？”
    “就是——”许苏说，“听说我哥他好像谈恋爱了。”
    “嗯？”孟如风轻笑，“就这个啊。”
    许苏：“……”
    “是不是你？”许苏无语道，“我哥的女朋友是不是你？”
    孟如风悠悠道：“你都猜出来了。”
    “……”许苏困意全无，“这简直太好猜了。”
    挂断电话之前，许苏跟孟如风聊了一些有关舅舅家的礼仪规矩，但是外甥女和儿媳妇的对待标准不同，所以许苏只能斟酌着说，孟如风这种性格的姐姐，一般人降服不了。
    听她电话里的嗓音好像是夹杂着别样的温柔，对待孟唯景又是另一幅凶悍。
    孟如风肯定不是这样对待苏念安的，苏念安除了上学那会儿一大串优点之外，还多了一个事业有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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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许苏这么一想，突然就觉得——
    哥哥好像还蛮厉害的。
    能够征服孟如风这样的姑娘，真的蛮厉害的。
    许苏把头发彻底擦干，干净衣服一件一件叠好，人已经困得不成样子。
    水城距离煌城有几百公里，气温相差无几。
    夏天气温烦热，夜晚降了下来，倒是有些微凉。
    许苏躺在床上，把小毯子盖在身上，熄灭灯，准备休息。
    两秒后，手机震动打乱她平静的节奏。
    孟唯景二十几天没见许苏，天天视频不落下，今天孟如风耽误他的通话，姐弟二人难免白扯。
    许苏眯着眼睛：“你又怎么了？”
    画面里少年轮廓清晰，白色t恤松 * 松散散搭在身上，慵懒疲沓地半倚墙面，炽亮的光自顶而下打在挺直的鼻梁，眸底投落一片阴影。
    语气颇为不满：“什么叫又？”
    “……”许苏停顿两秒，“没什么。”
    孟唯景漫不经心道：“跟我姐聊什么呢？”
    许苏都困得不行了，哪里还有精力去和他说话，支吾道：“聊人生大事。”
    “跟我也聊聊？”他凑近镜头，隐匿在眉峰里的小痣若隐若现，灯光下他冷白没有瑕疵的脸庞看得许苏心尖一颤，随即又听他淡淡询问道，“行不行？”
    许苏翻了个身，调整了一下枕头的位置，好笑道：“女孩子之间的话题，你掺什么嘴。”
    “……”孟唯景屏住神色，身体缓缓朝后，眼眸深邃，“苏总，你变了。”
    “我很困啊男朋友。”许苏睁了睁眼，盯着屏幕里的他看，“很快就能见面了。”
    编程大赛要求所有参赛选手出席，选手缺一会影响到最终成绩。
    所以不久后她们会在和城见面，搞不好还能一起登上领奖台。
    孟唯景同样盯着屏幕里小姑娘昏昏欲睡的娇憨模样，眸底的不快散去，勾着唇笑了起来：“睡吧苏总。”
    “很快就见面了。”
    苏凌状态不太好，许苏替她一天班。
    顾客们蜂拥而至的时候，许苏累得转不开身，她把手机锁在后面的柜子里，只在午饭时间给苏凌打电话，交代她好好休息。
    至于孟唯景嘛。
    给他发消息，他也没回。
    反正也快见到了，许苏把手机重新放回柜子里。
    下午超市大降价，许苏手忙脚乱，她倒是一直保持着宠辱不惊不卑不亢的态度，奈何超市里的大爷大妈都太能抢了，没法子她只能灵活穿梭在人群中间，尽量维持秩序。
    “小姑娘，这工作不好干哦。”
    一位看好戏的大爷前来同许苏搭话。
    和她搭话的人不少，闲暇时候她会唠两声。
    不然太无聊了。
    许苏说：“没有好干的工作。”
    大爷嘿嘿笑了声：“通透。”
    “是大学生嘛？”大爷又问。
    “是。”许苏说，“来兼职的。”
    “有对象了没？”
    许苏眉眼弯弯，点头：“有了。”
    “啧。”大爷沉默了，视线飘忽不定，看了眼不远处哄抢的人群，懒洋洋道，“这年头，好货都得靠抢。”
    许苏耸耸肩，顺着大爷离开的背影扫了一眼，本就是无意一瞥，好像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这时，那边有人叫她。
    “导购员呢？”
    “在这。”许苏小跑过去。
    等她忙完，再去寻找那道身影。
    ——没了。
    一天忙完，许苏几乎没怎么吃东西。
    出了超市，她搭乘公交车回家。
    算起来，苏凌的工资一共就两千多，天天劳累。她希望能够早点独立，早点让苏凌不用工作，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她还在想编程大赛获奖后会有多少奖金，给孟唯景买件礼物，剩下的钱都留给苏凌。
    公交车走了两站，开始堵车。
    许苏站在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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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处，望着窗外摩肩接踵的人群与车辆。
    水城是一个四线城市，人均工资不高，堵车很严重，而且超市距离她和苏凌的家并没有太远，她太累了所以不想骑车，结果堵车了。
    许苏眼睫半耷，看见马路对面新开的一家宾馆。
    宾馆平平无奇，只是她怎么好像又看见了孟唯景？
    她揉揉眼，那身影很快不见，她睡意全消，甚至怀疑自己累到出现幻觉。
    路口红灯灭，绿灯亮。
    公交车重新开起来，许苏没多想，在一阵晃晃荡荡中回到家。
    她和苏凌在水城租的房子是一栋老居民楼，最高层六楼，没有电梯，采光和隔音很差。她住二楼。
    走到门口时，苏凌听见声音，从厨房出来给她开门：“回来了。”
    “妈妈。”许苏咧着嘴笑，“今天感觉怎么样？”
    “快吃饭吧。”苏凌说，“我挺好的。”
    桌上摆了两盘菜，色泽鲜亮味道香美。许苏洗了手坐下吃饭，主动跟苏凌讲起计算机编程大赛的事。
    这件事她之前说过，不过马上就要去和城，所以她再提醒苏凌一遍。
    苏凌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除了夹菜就是微微笑道：“苏苏加油，争取拿个一等奖。”
    饭吃了一半，手机震动，许苏直觉应该是孟唯景，结果真是。
    他问她下班了吗？然后甩来一个定位。
    许苏：……
    她没眼瞎，也没出现幻觉，这个地址就是她刚才回家时经过的酒店。
    孟唯景：【下班来找我，房号0806】
    苏凌噤声，盯着许苏看。
    过了会儿，许苏起身：“妈我吃饱了，突然有点事情需要处理一下。”
    不等苏凌说什么，她背上包，打开大门。
    苏凌：“……”
    好像是有所预料，但又存有幻想。
    苏凌看着门口的位置，彷佛那处残留着女儿温热的气息。再之后，她眸光深沉，自言自语道：“长大了。”
    许苏边走路边给孟唯景发语音消息。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我刚刚经过那里。”
    “孟唯景，你来干嘛？不会是来找我的吧？”
    “你吃饭了没，我可不管饭啊，我没钱。”
    那头回她。
    “昨晚不是都告诉你了？”
    他的声音不急不缓，和自己略略喘息的嗓音有所不同。
    昨晚他是说马上就能见到了，可也没说这么快。
    许苏打了辆车，坐在后排抿着唇偷笑。
    好黏人啊。
    十几分钟后，许苏敲响0806的门。
    明晃晃的灯光照在原木色门板上，许苏双手扶包，胸膛起伏。
    她听见门内细小轻微的摩擦声音，接着是门锁松动的‘咔嚓’。
    门打开。
    房间好暗，只有电视的屏光和窗外斑点灯光。
    “等你半天了。”
    他漫不经心地抬眼，修长指节直接抓上她瘦弱的小臂，耳旁的风一瞬间里好似狂风海啸，还有心跳声夹杂在内。
    她心脏砰砰跳。
    门被关上的同时，他嘴角带笑，只是浑身上下带有一股懒散，指腹轻轻摩挲着她殷红的唇瓣， * 表情放荡不羁。
    他洗了澡，味道很好闻。
    “我晚上要回家的。”许苏轻轻道，“你快一点哦。”
    54.  54   “你们两个竟然还在一起？”……
    “今晚不留这？”孟唯景不急, 就见她脸颊通红，胸膛上下起伏，浑身上下热乎乎的。
    她是跑着来的。
    她顿了顿，摇头：“不能。”苏凌在家等她呢。
    他挑眉, 假装不乐意：“那我怎么办啊？”
    “大老远来找你了。”
    他还会撒娇了, 许苏进退两难。
    孟唯景将她的碎发缓缓掖到耳后, 问：“想没想我？”
    其实有些问题, 答案早已呼之欲出。
    挥洒的汗水，灼热的气息，无一不在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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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苏点头：“想你。”
    “有多想？”
    “很想很想。”
    许苏说完这句话，孟唯景得到满足，顺着她柔软的发丝温和地摩挲, 声色温柔地不像话：“去洗把脸, 休息休息。”
    “啊？”许苏道，“就休息嘛？”
    孟唯景在她面前高大宽阔，几乎能掩盖住她所有, 只微微起身垂眸睨她：“你还想做什么？”
    许苏“唰”得一下脸变通红, 双手抵着他推后, 飞快钻进洗手间里。
    “什么都不想做！”
    许苏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 孟唯景已经躺在床上，床头开了盏小灯，光线不是特别亮, 迷蒙中给房间添了一层暧昧的薄纱。
    孟唯景拍拍身边的床，示意她过来。
    许苏飞快的跑过去，直接躺在他身侧，这种熟悉又温暖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她问他：“你来找我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
    “......”这话有歧义，可是这人明明刚才都说了只是休息。
    好像近一年来二人独处时干的都是那回事, 猛不丁安宁下来还有些不适应。
    许苏适时遏制住自己的想法，缩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孟唯景喉结微动，垂眸看了一眼她精致的侧脸，而后慢慢靠近，气息拂在她脸侧：“今天很累？”
    许苏叹息：“很累。”
    “但是看到你之后，就不那么累了。”
    孟唯景心间微痒，喉间发出低笑，下一秒，他双手用力，修长手指将她抱至自己身上，按至怀里，慢条斯理道：“来这里睡。”
    许苏在他怀里蹭了蹭，默默抬头，暖黄色的光照在他脸上，眸光显得格外温柔。
    她用指尖触碰他的嘴唇，划过鼻梁，盖住眼睛：“你真好看。”
    孟唯景勾起嘴角：“你也好看。”
    自从两人确定关系后，孟唯景就像是换了个人。
    与她交谈的声音像是被春风晕染，眼神里总是闪烁温柔。
    “忙什么呢？”孟唯景说，“我今天去超市，看见你和一位大叔聊天。”
    “……”许苏一个愣怔，“原来真的是你！”
    “我就说我怎么可能看错！”
    “我那会儿都快忙死了，你怎么不过去给我打招呼啊！”
    “不对！”许苏反应过来了，“你怎么不去给我帮忙！”
    孟唯景沉默了。
    他总不能说他还真是有点儿吃那个大 * 爷的醋。
    显得不大气。
    他想了会儿：“我觉得你工作的时候特别的——有魅力。”
    对，就是有魅力。
    “……什么？？”许苏不可置信地问道，“此话怎讲！”
    “就是——嗯——”他装模作样地又想了半晌，忽然道，“每一个用力生活的人都值得被赞颂，你不觉得在超市那种充满人间烟火的地方工作格外的有存在感吗？”
    “什么存在感？”许苏明显不信。
    “上帝需要你。”
    “……”
    静了半晌，他补充道：“顾客就是上帝。”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许苏面无表情地质问他。
    此时此刻她已经直立起身，手指尖搭在孟唯景凸出的喉结处细细摩挲，眼神里迸发出的“杀意”也是相当骇人。
    ——不过是装的。
    房间里窗帘是拉开的，不断闪烁的灯光照进墙面上，斑驳陆离。
    “你是我老婆。”
    那低沉暗哑的声音落在她耳际，令她颤栗。
    突然之间她舔了舔唇，底气不足道：“我是你爸爸！”
    上次在床上，他占她便宜来着。
    不止一次。
    许苏挪动着身体，逐渐往后靠，有意无意间的触碰令某人血液加速，身上热意弥散。
    短暂的时间里，她感受到清晰巨大的变化。
    “孟唯景……”她看了眼时间，脸颊微微红，“要不我就先回吧……时间不早了……我妈妈——”
    孟唯景握住她纤细手腕。
    掌控全部局面。
    许苏被他折磨得不行，将要撑不住的时候，终于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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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许苏面朝上，手腕被压迫在脑袋两侧，脸蛋滚烫得如同着火。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孟唯景慢慢起身，用力将她揽起，她像一块案板上的黏肉，浑身上下如同水洗。
    孟唯景平复下来，呼出的气息依旧灼热：“起来，去洗澡。”
    许苏挂在他身上，半眯眼睑地看他，声音低低地回他：“好。”
    “待会儿送你回家。”孟唯景舔舔唇，眸光依旧深沉。
    在这事情上，他乐此不疲。
    洗手间内，水流声淅淅沥沥。
    许苏说：“我妈还在等我。”
    这意思嫌他洗的慢？
    孟唯景说：“你妈见过我。”
    “……”许苏一怔，“那又怎么样？”
    “阿姨曾经交代过我。”孟唯景看着她，眼眸深邃。他伸手拿来一块干净毛巾，淡淡的说，“让我好好帮你，包容你。”
    “……”许苏没反应过来，“啊？”
    孟唯景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高三那年，阿姨对我说的。”
    有一次帮小姨看店，恰巧遇见苏凌。
    孟唯景对她印象很好，因为许苏长得很像她，但又不是她，母女两人从阅历到经历的不同全都写在眼睛里。
    苏凌认出他，他轻轻颔首，叫了声：“阿姨。”
    “你是苏苏的同学？”
    “嗯。”他点头，“同桌。”
    苏凌当然知道天天给许苏补课的人是她同桌，也知道每当提起这个男孩许苏眼睛里迸发出的亮光。
    鬼使神差的，她说了句：“你们一起加油， * 就可以考同一所大学了。”
    孟唯景微微一顿，半晌才道了声好。
    苏凌当时没再多说，看他的眼神也很快躲避。
    她身上没有长辈所特有的严肃，只有一位母亲的温和。
    聊天内容如此简短，孟唯景看得出来苏凌是一位不善言辞的母亲，和许苏一样。
    为了让许苏放心，他才添油加醋说了刚才那句话。
    谁知许苏立马就拆穿了他：“不可能。”
    她揽着他脖颈，若有所思道：“我妈妈才不会那么说，她要说也得是这样的——”
    “你是苏苏的同桌？”
    “你们加油，争取考上好大学哦。”
    沉默几秒。
    孟唯景勾唇笑了：“你说的对。”
    许苏环抱住他，下一秒，他埋首在她瘦弱的肩窝，气息依旧撩人：“你怎么这么可爱呢。”
    他又道：“我以前怎么会生你的气。”
    许苏眼睫动了动，颇为温柔地拍拍他的后背：“你也知道你总爱生气啊？”
    “嗯。”他乖乖地说，“一看到你和别人说话，靠近，难受得像是心口堵了沙。”
    “带你补课就是想和你谈恋爱。”
    “谈恋爱就能睡/你。”
    “本来早就该/睡/你了，一睡才知道这种感觉。”
    “……”许苏被他的直白惊到脸色僵了，“什么感觉？”
    “睡不够。”
    细密灼热落在她颈后，让她整个人更加僵硬，很快她就反应到局势正在陷入循环。
    她赶紧拍他后背：“停——”
    孟唯景停住动作。
    许苏说：“我们该走了。”
    收拾好出门的时候，许苏凑在他脸侧亲了一口，告诉他：“我也是一样的。”
    “被我睡不够？”他得意的表情格外俏皮。
    但许苏说：“是睡/你睡不够。”
    盛夏深夜，水城街道人影寥寥。
    她来找他时人声鼎沸，好在距离近，她下车后狂奔，缩短不少时间。
    回家时两人牵着手走在街道上，画面恬静地像一幅画。
    许苏用手指尖勾他掌心，他也不恼，只温柔地看她，眼神里都是宠溺。
    “这次来水城待几天？”许苏问他，“什么时候去和城参加比赛？”
    “过几天吧。”孟唯景气定神闲道，“你再陪阿姨待几天。”
    许苏笑了声，“这话说的好像你来跟我妈妈抢我一样。”
    “还用抢啊？”跟她说话，孟唯景不断降低自己的视线，连带着低头俯身，只想与她平视，近在咫尺。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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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眉眼微垂，眸里碎光闪烁。面无表情时冷漠又骇人，但此时此刻，只能感觉到他的愉悦。
    “你不就是我的吗？”
    “才不是。”许苏懒得与他争辩，又觉得太过放任不好，只捏着他的脸假装生气道，“你怎么这么霸道啊？”
    “你是一直都霸道吗？”
    “对待女朋友——”
    “苏苏——！”
    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许苏的话。
    两人微怔，迅速恢复正常状态。
    此时已经十点多，苏凌不放心许苏一人在外，拿着手电出来寻她。
    她看见许苏扯着一个少年的脸，两人嘻嘻笑 * 笑，就像是谈恋爱。
    应该就是吧。
    这个时间点，这个年龄段。
    夜晚光线暗，基本看不清脸，就见那少年直起身子后比许苏高出一大截。
    苏凌走过去，突然感觉少年有些熟悉。
    直到站定，她才确认道：“是你？”
    做贼心虚的许苏这会儿竟然十分淡定，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苏凌，又看了眼孟唯景。
    孟唯景松开她的手，恭恭敬敬地对苏凌道了声：“阿姨晚上好。”
    苏凌的表情可以用震惊来形容。
    许苏突然感觉情况不妙，想着苏凌之前交代过自己不要谈恋爱的话，嘴角的弧度抿直了，身体微僵。
    然后，她听见苏凌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语气问道：“你们两个竟然还在一起？”
    55.  55   “我会让你们越来越好的。”……
    “妈——”
    许苏听见苏凌这话, 便知道她已经误会许久。
    但是，正当许苏想开口解释时，孟唯景先她一步。
    “我们最近才在一起。”
    许苏：“……”
    苏凌：“……”
    场面登时寂寥万分。
    过了几秒，苏凌“哦”了声, 闷头想了下, 然后表情看不出好还是不好, 总之有些反常：“那你是来找苏苏玩？”
    “是。”
    “住哪里？”苏凌又问。
    孟唯景报了宾馆名字。
    苏凌沉默半晌。
    她其实比孟母年轻许多, 当下不过四十出头，甚至比小姨还年轻几岁。
    时间不会说谎，即使经历坎坷，但苏凌样貌年轻。
    许苏扯了扯苏凌的手臂：“妈，我们回家吧。”
    苏凌点头, 又看了孟唯景一眼。那一眼意味深长, 孟唯景无从考究她的内心，直觉复杂。
    街道昏暗，路灯照耀, 能见度不高。
    微风一阵一阵, 苏凌直视前方, 闻到来自许苏身上洗发水的味道。
    走出去几米后, 苏凌突然抓住许苏的手：“苏苏，你等妈妈一下。”
    眼见着苏凌身影越来越近，孟唯景拿出插兜的手, 直立而站。
    几年前两人面对，少年脸部轮廓还有些稚嫩，那时流苏巷经常下雨，少年穿着灰色长衫坐在小店门里打游戏写作业，身影很是挺拔。
    距离近了, 她停下来。
    像是鼓足勇气，又有些紧张，然而话语一出，饱含沉重与寄托。
    “请你一定要对苏苏好一些，再好一些。”苏凌微微笑了笑，“包容她，帮助她。”
    孟唯景垂眸：“我知道。”
    苏凌颔首离开。
    微风扫止袖间，母女二人身影孑立。
    孟唯景目送她们离开，才重新双手插兜，低头想了会儿才离开。
    她们都是很真诚的人。
    即使陶文洁曾经把真相一一列开展给他看，他也只是给出很轻微的反应。
    他以前总爱逗许苏，调戏她，看她脸红，等她反击。他倒是真想看看，这人除了隐瞒能不能急眼，就像乖巧的兔子，惹急了也会红眼。
    她有过，不过大多时候还是静静的坐着，朝阳穿透晨薄的雾，照耀着她的侧脸，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与柔和在她身上融合， * 整个人乖巧伶俐。
    他喜欢她那样。
    也喜欢她抱着一堆书本跑到白马巷，毫不留情地拍响大门锁扣，让他给她补课。
    有时他真庆幸自己有一个学习起来不费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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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的脑子，这样他才能在一边留意她动作的同时一边好好学习，给她做家教。
    他不清楚事情原委，也没打算再问。
    那些曾经执迷不悟的事情如今显得轻如鸿毛。
    只要她这个人在就好了。
    她陪在自己身边，这就很重要。
    别再让她遭受苦难了。
    那么善良真诚的人到底是有多绝望才会被逼无奈，而且他现在担心的是，苏凌有不明显的精神分裂，许苏会不会也有。
    他听过她说梦话，见过她梦游。
    他觉得奇怪，只在半夜里看她撑着单薄的身体围着房间晃一圈，然后重新躺下，甚至钻进自己怀里，紧紧抱住。
    他不敢，也不愿意多想。
    又怕问出口，她会无法接受。
    他和许苏已经够难了，每当想起那个好像被抛弃的一年，他都觉得遗憾。
    他觉得自己委屈，所以把愤怒转移到她身上，可当他隐隐感觉到她比自己过得更辛苦，那种无谓的气愤烟消云散，只剩心疼。
    沉下来的天空像一张没有边际的幕布，星光微弱，声音寂寥，破乱不堪的陈旧小区背景将少年挺拔高瘦的身型衬托得越发利落。
    孟唯景用脚掌碾磨布满尘土的地面，抬起头，目光沉静。
    弯月如同钩子，月光静静流淌。
    如果举头三尺有神明，那么烦请神明保佑她，往后余生顺遂，期待永不落空。
    孟唯景这次来水城，不仅仅是因为要和许苏一起去和城参加比赛，更重要的是马上要到许苏的生日。
    许苏生在盛夏，七月中旬，孟唯景出生在初冬，十月下旬。
    算起来，许苏比孟唯景大三个月还多。
    孟唯景早早订了花和蛋糕放在宾馆里，打算在这里给她简单庆贺一下，他躺在床上给她发消息，问她几点下班。
    许苏迟迟没回复，可能是太忙了。
    看了眼手机，孟唯景打了个呵欠，昨晚太闹腾，送许苏回家后他步行回住处，精神不好。
    许苏给他回消息时，他睡得正沉。
    苏凌请了半天假，去菜市场买了菜和肉回家做饭。
    许苏觉得自己刚送走她没多会儿。
    早晨时候苏凌交代她去水城西郊送个东西，来回两个多小时，和孟唯景的住处不同路，她正准备回家给苏凌做饭，苏凌回来了。
    苏凌进了厨房，把刚买的菜放到案板旁：“今天下午不上班，我给你做好吃的。”
    许苏一想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妈你是不是请假了，就过个生日，晚上简单吃顿饭就好了啊。”
    她刚回家，外出的衣服全换了，又穿起那件苏凌送她的十六岁生日礼物——戴着黑色蝴蝶结的白色连衣裙。
    一转眼她都二十岁了。
    苏凌看了她一眼，眸里带笑：“不光是给你庆生，也给我自己。”
    许苏走过来，刚拿起 * 一把菜准备洗，就被苏凌的话惊到了。
    “我这一辈子啊，苦难已满，荣誉为零。”苏凌一刀背拍昏了鱼，接着说，“就生了一个你。”
    “妈——”许苏听不得这话。
    “好了好了。”苏凌知道许苏要说什么，根本不想听，“你快出去吧，你男朋友不是来找你玩吗？怎么不去找他？”
    “......”许苏惊得不敢说话，“妈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和他——”
    苏凌瞥她一眼：“你和他怎么了？”
    “不是啊。”许苏说，“你之前不是说不要让我被男生影响到吗？会耽误前程。”
    “可孟唯景长得很帅哎。”苏凌惋惜道，“如果不和他在一起，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许苏：“……”
    “我跟你说哦。”苏凌收拾着鱼，“妈妈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
    “也什么？”
    苏凌一顿，连带着手里的鱼也一甩：“算了，不说了。”
    “……”许苏无奈，“妈你挺会吊胃口的。”
    b

 分卷阅读138

    r 　　苏凌叹了声气：“你这孩子，都过去了，问什么问？”
    “我又没问。”许苏反驳。
    苏凌：“快出去！”
    许苏：“……”
    许苏在客厅坐了会儿，给孟唯景发消息，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一直没回复。
    她闲下来，开始收拾房间。
    她买了明天去和城的票，座位和孟唯景挨在一起。
    这房子有年岁了，花白的墙皮落了小半，浅黄色的瓷板上布满花纹，卧室里玻璃坏了一块，苏凌没换，用硬纸板贴了又贴。
    母女两个把房子打扫的一尘不染。
    许苏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听见厨房里苏凌的呼唤：“你怎么不给你小男朋友打电话呀？”
    许苏抿抿唇：“干嘛呀？”
    苏凌从电视柜下面拿出几瓶饮料，头也不抬：“让他晚上来家里吃饭。”
    许苏收拾行李的动作顿住了，走到门口看蹲在地上的苏凌：“这么开明的吗？”
    苏凌笑笑，慢条斯理地说：“不然呢？”
    说完这句，她站起来拿着东西走向厨房，只留许苏一个人在背后挠脸。
    孟唯景这一觉睡得沉，许苏打了几个电话才把他吵醒。
    她从衣柜里抱出冬天的被子，耳朵和肩膀夹着手机，语气不快：“你干嘛呢？怎么都不回消息的？”
    孟唯景的声音惺忪沙哑，一听就是刚睡起来：“睡着了。”
    她无奈：“现在睡醒了吗？”
    “睡醒了。”孟唯景在那头缓慢地说，“抱歉了。”
    她摇头：“没关系，你还在宾馆吧？等着我，我去接你。”
    “接我做什么？”他起来了，去了洗手间，听筒里传来水龙头的声音。
    “来我家吃饭。”她站到床边，有年岁的梧桐树刚好触手可及，这种近在咫尺的生机令人满意，“我妈妈请你来我家吃饭。”
    “好。”
    那头沉默良久，才有说了句，“我自己过去，你在家等着。”
    许苏估摸着时间下了楼，小区门口是一条隐蔽的胡同，不知道比当年的流苏巷 * 窄多少，好在拐个弯儿就是宽阔马路，只是路灯亮度一般。
    她在马路旁等了会儿，见到一辆出租车，出租车停下，一道黑色身影从车上下来，手里捧着一束花，花下面垂着一盒蛋糕。
    孟唯景的侧脸比起三年前更加有棱角，更加凌厉。他一只手捧花，一只手关门。出租车开走，他很快把手插进兜里，宽肩窄胯，双腿修长。
    他一转身就看见巷口处等待的她，手里的花都没地藏。
    许苏小跑过来，轻声唤道：“来了呀。”
    眼神有意无意地朝鲜艳欲滴的花瓣上瞟。
    孟唯景把蛋糕递给她：“生日快乐。”
    “你知道是我的生日？”许苏很惊喜。
    “嗯。”他自然而然地牵起她的手。
    要是连这都不清楚，怎么当她男朋友。
    “那就回家吧。”许苏看了一眼手里拎着的蛋糕，白色透明的包装，浅粉色的蛋糕很漂亮，有白色羽毛装饰。
    孟唯景也看她，询问道：“好看吗？”
    “一般般。”许苏中肯评价道。
    “一般般还看那么久。”他抬头，笑道，“你又口是心非。”
    许苏偷笑，她告诉自己，千万不要太得意，否则孟唯景的尾巴会翘上天的。
    但她的颧骨升天了。
    不说话等同于默认，孟唯景又盯着她看了两秒：“走吧，带路。”
    许苏长长的“哦”了一声。
    胜利者的姿态维持到苏凌打开家门，孟唯景笑意盈盈地奉上鲜花：“阿姨，祝您身体健康。”
    这种官方祝福在长辈这里很是受用，可许苏就郁闷了。
    他还以为孟唯景这花是送给她的，不过苏凌真的是很开心。
    苏凌开心，她也开心。
    苏凌端菜的时候，孟唯景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你通知的太晚了，我只订了一束花，你不

 分卷阅读139

    要觉得我偏心。”
    许苏耳边痒痒的，全是他呼出的热息，这和往日不同。他正经说话时表情特别认真，很禁欲，和那时不一样。
    两人的距离很近。
    许苏反问：“偏心什么？”
    孟唯景捏捏她的脸：“丈母娘。”
    “她真的对你很满意。”许苏笑了笑，“我完全想不到。”
    孟唯景垂着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她光洁白皙的脸颊。她的五官精致，皮肤细腻，唇瓣抿得紧紧的，总是有一副别人无法窥探的内敛。
    过了几秒，她又叹了声气。
    “苏总放心。”孟唯景把手搭在她肩上，轻声道：“我会让你们越来越好的。”
    56.  56   一见钟情【一更】
    七月下旬, 和城。
    大巴车停靠在安大新校区中间广场，志愿者引导参赛者以及导师前往餐厅以及比赛现场参观。
    一群人簇拥在一起向同一方向前进。
    “要不然晚上咱们出去嗨一嗨吧？”安少东看了一眼孟唯景，又看许苏，“我头一回来和城呢。”
    孟唯景侧头, 漫不经心道：“你问她。”
    身后, 陈菁揽着许苏正喋喋不休着什么, 后者巧笑倩兮, 附和着。
    安少东哧了一声：“那都不 * 用问了，许苏好脾气，说什么都答应，跟你应该没少受欺负。”
    “你知道什么？”孟唯景垂眼，没再吭声。
    大队伍跟着安大志愿者前进, 人群熙熙攘攘, 秩序井然。
    在颁奖大厅参观时，安少东又说了句：“我这次请假来的，我那个主管当时差点都想辞我。”
    孟唯景闲淡地扯了扯嘴角。
    安少东又道：“实习完这俩月我就不干了, 我让我爸给咱们找了个地儿, 面积不大, 跟一群人合伙用一间写字楼。”
    孟唯景：“是么？”
    “嗯。”安少东坐下, “老爷子说不用太大，我总觉得他不相信我。”
    “相不相信的。”孟唯景淡淡道，“给你帮助不就行了, 想这么多干什么。”
    “也是。”安少东啧了声，“你那个学生会下学期还干？”
    “不干了。”
    孟唯景说完又看向落在后面的许苏和陈菁，那身影慢慢靠近，他的眼神看不出情绪，只是慢慢放松下来, 摸了摸眉弓骨。
    待人过来，坐到身旁的座位上。
    孟唯景抬眸问了声：“热不热？”
    “不热。”许苏从包里拿出一瓶水递给他，“刚才走路出了点汗，一进来就好了。”
    “行，先辛苦着。”孟唯景道，“晚上让安少东请你们吃好的，放松放松。”
    安少东觑他一眼。
    事都让别人做了，好话都让这人说了。
    但鉴于在场的有几位女生，安少东只能尽量保持绅士风度，抿着唇点头：“别客气。”
    许苏对着他点点头。
    陈菁笑说：“谢了哈。”
    下午，一众人来到和城有名的ktv，安少东想来想去，还是想带这群人唱歌。
    孟唯景没意见。
    倒是有人说：“这明天就比赛了，今晚可别搞通宵啊。”
    陈菁哧他：“不想来别来啊。”
    她本就是东北人，说话特别刚，这一句说完，那人没再反驳，安少东都忍不住笑了。
    许苏在外面给苏凌打了个电话，简单聊了几句。挂断电话后，才慢条斯理地走回包厢。
    走了几分钟，到电梯口。
    电梯门划开，迎面而来的，是许久未见的汪语兮。
    她短t短裙，双腿修长，化了小小的烟熏妆。这个年纪的女孩怎么装扮都好看，何况她本来就是个美女。
    许苏看着，本就缓慢的步子，顿住了。
    汪语兮也有些吃惊，从电梯里出来，便一直看她，这姑娘一副初恋长相，虽然个子不高但比例极好，肤白腰细。
    她先开口道：“许苏？”

 分卷阅读140

    “副会长。”许苏应下，没再说下一句。
    气氛怎么看怎么尴尬。
    她说：“我来找孟唯景。”
    许苏上下打量她，嘴角抿直。
    穿这样？来找她男朋友？
    许苏想要问她来找孟唯景做什么，陈菁从远处的走廊里前来。
    陈菁见到汪语兮，很是兴奋：“大美女你可来了，等你好久了。”
    汪语兮笑笑，转头对许苏：“你也是来参加比赛的吗？”
    许苏不说话。
    陈菁见状说道：“你不知道吗？许 * 苏和会长是一个小组的。”
    “哦。”汪语兮面无表情道，“不知道。”
    陈菁尴尬笑笑，又转头向许苏：“苏苏一起去吗？”
    许苏摇头：“不了，我还要去打个电话。”
    “可是你刚才——”汪语兮看了一眼电梯那头的走廊，霎时噤声，盈盈笑道，“那我们先走了。”
    “嗯。”
    许苏等了几分钟才回包厢，汪语兮坐在孟唯景旁边。
    她气得牙痒痒，转头走向沙发的另一边。
    孟唯景坐在那里，脸色如同寒冰。
    他暂时没搞清楚状况。
    许苏坐在点歌台这里，和安少东凑在一起。安少东唱累了就休息，时不时问她：“你想唱？”
    许苏面无表情地摇头。
    “想唱就唱啊。”安少东把话筒往她手里递，他更没看出她的情绪。
    孟唯景接过安少东手里的话筒，安少东一愣。
    随即，孟唯景说：“让让。”
    “……”安少东无语了，“我真他妈烦你。”
    “快点。”
    安少东没好气地起来，坐回孟唯景原先的位置，这才看见包厢里多出一位长腿美眉。
    “你是？”
    汪语兮掖掖秀发：“我是孟唯景的朋友。”
    “孟唯景的朋友？”安少东朝许苏的方向看去，又转回来，就算是包厢里不甚明亮的光，他也能感觉到汪语兮眼神的灼热。
    他笑了笑，看好戏道：“什么朋友啊？怎么没听他讲过？”
    陈菁搭话：“是我们学生会副会长，家住和城，听说我们在这里参加比赛，很快就来了呢。”
    “啊？”安少东笑呵呵道，“来干嘛啊？”
    “……”
    汪语兮美目一滞。
    安少东轻佻道：“看那俩人虐狗虐不够？”
    另一边。
    许苏竖着手指，啪啪啪敲击在屏幕上，胡乱选歌。
    孟唯景静静看她。
    看得她更加烦躁。
    许苏停下手里动作，不冷不热地转头：“有什么好看的？”
    “你想唱？”孟唯景眸里写着不关我事。
    她耸耸肩：“不想。”
    “一起唱吗？”他看她好像不高兴的样子。
    “不。”她白了他一眼，“你爱跟谁唱跟谁唱。”
    孟唯景：“……”
    “许苏和孟唯景？”汪语兮转头看向陈菁，没说下半句。
    陈菁说：“他俩是一对啊。”
    汪语兮把手在短裙上扯了扯，想起半年前孟唯景给女朋友发语音消息是浑身上下充盈着的温柔与和煦，脸色沉了沉：“为什么我从来都不知道。”
    她还以为，孟唯景的女朋友和他是异地，没想到距离这么近，就在她眼皮底下。
    陈菁睁大眼睛：“我一早就知道了，是冯天泽告诉我的。”
    “冯天泽？”汪语兮撇了撇嘴，“他们好很久了吗？”
    一直在旁边听话的安少东插嘴道：“不，他们刚好两个月。”
    “啊……”汪语兮心一跳，这是什么意思？他和之前的女朋友分手了吗？
    “不过。”安少东补充道，“孟唯景喜欢许苏很久了。”
    安少东知道这件事，也不足为奇。陶文洁是个大喇叭，上次 * 去红格子她便把孟唯景许苏两人在高中时候的光荣事迹讲了

 分卷阅读141

    个大概，他和孟唯景两年同窗，关系很铁，日后一起创业更是对彼此信任无比。
    他觉得许苏很好，也知道孟唯景喜欢许苏喜欢得不得了。
    所以有时候，就对某些事情看不太惯。
    这时候，陈菁也想起去年许苏进学生会时冯天泽对她的‘照料’以及说过的别有意味的话，恍然大悟道：“这样就说得通了。”
    原来那时候，会长在追许苏！
    汪语兮家境良好，身材长相出挑，本以为自己放下脸面来找孟唯景，他一定有所感动。
    那年大一，学生会面试，她一眼看到孟唯景，只觉得这人除了长相也没别的看头，谁知道这人能力出众，说话做事皆无纰漏。
    借着聚会喝酒，她拜托孟唯景送她回宿舍，心里想着的是能发生点什么，顺便谈个恋爱。
    没想到孟唯景这人根本不近女色，她想吻他，直接被他甩到地上，膝盖都磕破了皮。
    可能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想得到。
    她觉得他在欲擒故纵。
    可是——
    许苏面无表情起身，拉开包厢出门。
    隔了两秒，他不紧不慢地放下话筒，也跟了出去。
    汪语兮坐不住了。
    包厢里的其他人互相看着彼此，木讷半晌。
    有人开了门，走廊里全都是别人唱歌的声音，闹哄哄的。和城夜景很漂亮，最近恰好灯光展，走廊尽头的窗户玻璃上映着五彩斑斓的灯光。
    许苏拐了弯，听到背后熟悉的女声：“孟唯景——”
    她停住脚步，后背贴紧墙。
    孟唯景不爱和许苏之外的女生说话，基本除了学习交流不多言。海大女生不多，他对这点还挺满意的。
    身旁经过一个服务员，汪语兮等他走远才开口：“孟唯景，祝你马到成功。”
    “嗯？”
    她观察他的神色，缓缓道：“我特地来找你的，我家离这儿很近，打个车二十分钟就到了。”
    他点头：“嗯。”
    “我其实一直想问你的。”汪语兮用一种温柔可人的眼神凝望他，不点题，只诱导，“你和许苏很早就认识了吗？”
    孟唯景问她：“这你应该知道。”
    灯光照得他的表情很冷漠，或者他根本就没有表情。
    汪语兮脾气不好，但在此刻，她耐心到极致：“那你上次说的女朋友——？”
    “不是她还是谁？”孟唯景回得很快。
    他看着汪语兮欲言又止的表情，联想许苏反常的举动，突然之间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他再迟钝，也不能看不出汪语兮的来意。
    “你来找我的？”
    “嗯。”汪语兮垂眸，“是啊，来找你的。”
    “我没空。”孟唯景说，“我女朋友身体不舒服。”
    “可是还蛮奇怪的。”汪语兮做作地捋了捋秀发，语气叫柔道，“都不知道你和许苏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孟唯景想甩她，不介意讲实话。
    “我们最近才在一起。”他说，“不过我们认 * 识很久了。”
    许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坦诚的交代，汪语兮张了张嘴，盯着他看，却说不出任何话语。
    走廊里光线比包厢里强很多。
    少年身形挺拔，呼吸浅浅，表情慵懒姿态镇定自若。
    彷佛是对她的到来和对她追出来的举动不以为然。
    她不想承认，这种熟视无睹的态度更令她难以后退。
    孟唯景顺着黑色瓷砖的花纹向身后望，边望边想此时此刻那个小姑娘的姿态，嘴角勾了下，眼睛依旧清明。
    再转头。
    汪语兮又要被他那双上扬着的单眼皮勾走心魄。
    孟唯景认真道：“我对她是一见钟情。”
    “……”
    汪语兮把剩下的话憋回去，好看的脸蛋慢慢紧在一起，眉头微皱，不知所措。
    “那我就——”她尴尬笑笑，“祝你们百年好合。”
    “谢谢。”孟唯景看着她，“我们会的。”
    说罢，转身离开。
    其实更确切来讲，他对许苏应当是一眼万年。
    从第一次见她往后的一万年里，见她一次，爱她一次。

 分卷阅读142

    57.  57   “那也得看是谁吧。”【二更】……
    颁奖典礼来临时, 许苏毫不意外。
    实际上典礼开展前一晚，活动方已经给他们发过消息希望小组派出代表在大赛上发言，阐述项目过程与精彩。
    这则消息一发，基本一等奖无疑。
    参赛选手来自于全国各个高校, 项目分为编程、平面、摄影、动画等几个模块。
    而陈菁的小组并未收到消息。
    许苏、孟唯景和安少东开了个会。
    会议以投票制将孟唯景投为项目发言人。
    孟唯景平淡地看了两人一眼, 深藏功与名。
    颁奖典礼现场, 大屏幕上滚动着编程大赛的参赛作品及作者。
    许苏和安少东坐在台下距离舞台很近的位置。
    不得不说, 穿正装的孟唯景很帅，很禁欲。
    侃侃而谈的他样貌迷人，声音醇厚。
    许苏认真看着，嘴角始终挂笑。
    她脑海里突然涌来前天晚上他在走廊里与汪语兮说的那句——
    “我对许苏是一见钟情。”
    许苏忽而鼻头一酸，虽然比起他来, 自己吃醋的表现简直不足一提。但那句肯定, 意味着孟唯景比她更早的压抑自己的情绪。
    初见如同绚烂短暂的烟花，美好的场景永远留在她的心里，日后过几十年都没有办法忘记。
    她只是这万千世界里最为渺小的一个女生, 安静内敛, 偶尔逃避现实, 只踏踏实实的依靠自己努力一步一步向上向前。
    孟唯景是她的依靠, 也是她的引导。
    二十岁的少年一身正装站在舞台中央，数十台摄像机统一对准他凌厉干净的面容。
    “在此我想感谢我的伙伴。”声音清澈。
    坐在台下的安少东捋捋领袖，知道自己快要上台了。
    虽然孟唯景是代表发言, 但是像一等奖这种设立人数少的参赛项目，所有参与都可上台领奖拍照。
    孟唯景垂眸一笑，再次抬头，目光正对台下：“我的女朋友——许苏。”
    台下掌声雷 * 动。
    原本台上这位清秀少年的长相已是可以发到网上载入言情小说中的男主人设，突如其来的告白令台下观众气氛涌到最高点。
    就连导师们都停不下来。
    孟唯景居高临下, 神色很淡，只缓缓说道。
    “比起比赛结果，我更喜欢与你一同努力的过程。”
    他的话，让许苏瞬间感动。
    比起结果，他更喜欢两个人相处的过程。
    她又何尝不是。
    就像那年放弃高考，没能将她打倒。
    但是重逢后他冷漠的态度一度让她坚持不下去。
    好在，一切都解开了。
    那些微不足道的节点，两个人亲手解开了。
    随后，孟唯景又道：“希望我们坚定不移。”
    坚定不移地在一起，然后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他在台上笑，她在台下笑。
    和谐画面被志愿者温柔的提醒打破。
    志愿者引导许苏和安少东上台，并一一递给他们话筒。
    许苏笑：“其实项目创作真的是一个艰辛而愉快的过程，中间有很多曲折和困难，两位学长孜孜不倦地教导我，帮助我，才能让整个项目更加完整的呈现在大家面前。”
    “我和我男朋友认识三年，中间有过很多误会，但是还好我们坚持下来了。”
    到此。
    台下又响起轰鸣般的掌声。
    男才女貌人人都爱，何况是近在眼前。
    台上站着的姑娘，眸里带光，嘴角含笑，即使穿着最为简单的黑白衣服，依旧明艳动人。
    她说：“我们会坚定不移。”
    两人相视一笑，场面温馨地融不下旁人。
    灯光璀璨，热闹非凡。
    安少东拿起话筒好久，场面都安静不下来，还是主持人出声提醒，在场观众才渐渐安宁。
    他的第一句话很快又将场景燃爆。
    “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始终不能有姓名。”
    话音一落，场下发出爆笑，这次连主持人都没法淡定了，笑得都话筒都拿不稳。
    控场王安少东自觉维持秩序，看了一眼身旁眉梢带笑的许苏孟唯景，心情愉悦。

 分卷阅读143

    他简单诉说比赛项目，也不用说太多，孟唯景都讲过。然后他不遗余力地给自己和孟唯景打了个广告。
    最后长舒一口气：“老爸，我会向你证明自己的！”
    “请相信年轻的力量！”
    年轻的力量，不容小觑，势不可挡。
    大学毕业那年，许苏决定去实习一段时间。
    她在大四上学期通过司法考试，下学期准备毕业，时间充裕，选择良多。
    佟乐一整年都在毕业旅行，付梦楠谈了新男朋友，是一个学弟，才十九岁，帅且幼稚。
    孟唯景和安少东的公司从四人扩展到几百人，好像是从去年开始，两人的公司以破竹之势壮大。
    一开始的时候，也曾碰壁，那时许苏课业多，担任学生会部长以及计算机基地干事，腾不开身，孟唯景对她从来是报喜不报忧。
    两人经常吵架，因为太忙，所以忘记吵架这件事情，想起来的时候两人正在一张床上腻歪。
    许苏被保研，大 * 四也不清闲。
    孟唯景有几天没联系过她，她也懒得搭理他。
    他比许苏早毕业一年，在毕业方面没少指导她，毕业证书发下来的那天，许苏倒是有一种沉甸甸的感觉。
    她和付梦楠、佟乐吃了一顿饭。
    三人开开心心回宿舍，拖着自己的行李箱，相互道了声再见。
    嗯，下学期见。
    许苏不准备回水城，孟唯景前不久将明兰嘉苑的房子退租，搬到公司附近。
    她准备去找孟唯景，小住一段时间。
    夜晚的住宅区沉浸在静谧之中，这栋位于市中心的房子明显不知道比之前的高出几个档次，连生活气息都减少许多。
    一身浅灰色修身长裙的许苏长发垂至腰际，淡妆粉黛，此刻抱臂站在电梯等下，浅粉色唇抿的紧紧的，高冷明艳。
    她只挎一个包，孟唯景房子里有她的换洗衣物，宿舍里行李打包不好带来，她准备明天让孟唯景开车去载。
    这么想着，电梯门上显示十九层。
    许苏捋捋长发，快速出门，朝向房子走去。
    输入密码的时候她都没意识到什么，推开门一眼看到身穿白色薄薄长袖的孟唯景，很宽松的版型，像韩剧男主角。
    他站在那里，与她四目相对，手里拿着一瓶红花油。
    当下，许苏是没看到那瓶红花油的，只是觉得好久不见，于是伸手小跑去要抱抱。
    玄关后面硕大的黑色沙发上，一位妙龄女子正坐在那里，小腿搭在茶几上，长发微微凌乱。
    许苏顿住动作，眯眼一看。
    孟唯景甩了甩手里的红花油，对许苏解释道：“这是公司新来的实习生——”
    话音未落，实习生开口打招呼：“你是孟总的女朋友吧，我叫林依依，在孟总手下实习。”
    许苏的视线顺着林依依裸露在外的小腿一路向上，看她的姿态，看她的表情，确定事情不简单。
    于是突然就，没了想要和身边这人温存的想法。
    “我还有事，你们忙吧。”
    孟唯景：“许苏。”
    “砰——”
    她根本不想听他讲话。
    孟唯景眉眼微垂。
    安少东茫然地从卧室里面走出来，手里拿着棉签和酒精，看了沙发上的林依依一眼，又冲孟唯景点头：“怎么了？”
    林依依抿了抿唇，她今天化了很精致的妆，穿一身漂亮的红裙子，为了庆祝她们这一批实习生入职，安总选了一个很热闹的酒店。
    可是一出门她就崴了脚，安少东把她带来家的时候，她隐隐有所预料，只是两人都没想到，家里还有一个专心钻研的孟唯景。
    “刚才孟总女朋友来了，可能是误会了。”林依依讪讪的说，“直接走了。”
    她说完，安少东第一个反应是不信：“怎么可能呢？他俩都好了好多年了，不会因为你误会的。”
    “是吗？”林依依没接话，心说你可能真的是对女生不大了解，随即又想到安少东接她回家可能真的就是来给她上药的。
    好直的男人。
    孟唯景手里还拿着 * 那瓶红花油，修长指节敷在深褐色瓶身之上，皮肤异常白皙，随着他有意无意的摩挲，指腹渐渐发白。

 分卷阅读144

    他仍旧没开口，甚至有些懵逼。
    凌晨十二点，城市死寂。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终于忍不住拿起手机想联系她，突然看到朋友圈里更新动态的头像是她的。
    他点开，是一段视频。
    灯红酒绿的酒吧，灰色长裙摇曳生姿。
    如同闷头一棒，他瞬间清醒。
    动态里定位和环境一目了然，孟唯景驱车快速前往。
    她一直很乖的，但两人经常闹别扭。
    好的时候是真好，别扭起来也是真别扭。
    他掀开她的薄肩，她的高跟鞋踩上皮鞋。震耳欲聋的音乐将两张大相径庭的脸渡光，瞬间涣散成迷离。
    “回去。”他低声道。
    “你说什么？”她微蹙秀眉，指尖点在白色衬衣上，“我听不到？”
    “许苏。”他抿了抿唇，“我错了，跟我回去。”
    “跟你回哪啊？”她有心与他掰扯，不想让他轻易得手，在男朋友房子里看见另一位美女，这感受可不是一时半会而能消的，她笑着歪头等他讲话，眼神有意无意之间与别人勾搭。
    装的，都是装的。
    但他依旧上钩。
    “耽误你春宵一刻啦孟总。”
    “闭嘴。”他的双眉染上浓郁的愤色。
    许苏甩开他的手，哼笑一声：“有意思么？就知道生气——啊啊啊——”
    孟唯景气得手抖，但不耽误用力揽住她盈盈一握的小蛮腰奋力扛起，他压根儿不想听她说话。
    灰色长裙被许苏打了个结挂在大腿间，整个人折叠起来挂在男人肩上，她竟不敢做大动作，只是男人的手劲太大，明显是带了气，掐得她肉疼。
    他一言不发，闷头将许苏扛出酒吧门外，直奔地下停车场。
    许苏被甩到后座，他整个人覆进来。
    黑色车窗遮掩了路人的眼光，遮不住她头顶一束亮白的光，光被稀释了，隐隐约约。
    孟唯景面无表情。
    她眨巴眨巴眼睛看他，这回儿真的在等他说话。
    孟唯景摸了摸她滚烫的脸，两团红晕异常明显，眼神清亮亮的像含了水，淡淡的酒气萦绕唇间。
    “苏总，林依依是安少东带回来的，和我无关。”
    他气消了，声音平静得很。
    身下的她一脸呆滞，好像听到他的话，又好像装听不到。
    过了一会儿，才眯了眯迷离的双眼，不咸不淡地回应：“哦。”
    “你别这样行吗？”
    “哪样？”
    “就这样。”孟唯景喘了几下，实在是拿她没办法，耐着性子说，“是，最近是特别忙，没帮你毕业，也好久没去找你，但是你别这样行吗？”
    “哪样？”
    “不理我。”孟唯景摇头，“我受不了。”
    “哦。”
    许苏有些闷，起伏着胸膛吸了几口氧气，用力推了他几下，“安少东呢？”
    “就在卧室。”孟唯景平静的说，“你再等五秒，他就出来了。”
    许苏的表情顿住，手从下面伸上来，纤 * 细手指覆上额头，有些灼热，也有些头晕。
    她扭动身体想把打了结的裙子放下来，突然之间听到耳边急促的呼吸，顷刻之间反应，让人措手不及。
    “孟唯景！”
    她的裙子被推高。
    “我都醉了！”
    “老婆。”孟唯景的手一路往上，声色放浪而迫不及待：“我想你了。”
    车里光线黯淡，她头昏脑胀，隐约看见身材高大的孟唯景弓着腰身解开衬衣纽扣。纽扣上面是不断滚动的喉结以及轮廓清隽的下颌。
    深邃眼眸里，某种不可言说的欲/望呼之欲出。
    ......
    两个小时后。
    许苏终于听到那声酒足饭饱的长叹，她双腿麻木，眼皮困的睁不开，只有喉咙里呜呜咽咽溢出对男人的不满和控诉。
    孟唯景在这种事上，向来掌控欲强，两人体形差别大，许苏根本没法抗拒。
    她在他手里，好像一只玩具。
    好在愉悦是双向的，他的玩耍的同时已经尽力为玩具着想，玩具顶到头时他第一时间贴心的盖住自己的大掌，玩具坚持不下去，他也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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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边轻轻安慰然后力度不消。
    只是两人都被做昏了眼，各居一边闭眼小憩，都没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孟唯景先反应过来。
    四下安静，除了许苏出汗后独有的呼吸声。
    孟唯景紧张地看她一眼，身体一僵，打开手机屏幕看了一眼某人的生/理/期软件。
    没一会儿，他头皮已有渐渐发麻之趋。
    “苏总。”
    她声音懒洋洋的：“干嘛？”
    “刚没——”他轻咳一声，“没戴/套。”
    她睁开眼睛，长睫微颤。
    如果真有了，那就生下来吧。
    开口却道：“你以为怀孕多容易？”
    他转头看她毫不在意的表情，轻笑起来：“那也得看是谁吧。”
    58. [最新] 58   正文完结
    医院的电话来得特别突然。
    那是个中午, 许苏握着手机，表情冷了下去，沙发一侧的孟唯景感觉到她的不正常，一时无言。
    大约过了有半分钟, 许苏才伸出五指捋了捋头发, 面色凝重地朝电话里说：“好的, 我知道了。”
    “……”
    “我马上回去。”
    孟唯景手里还拿着一本薄薄的杂志, 随着视线的偏移，心思的不聚，纸张表面形成浅浅的褶皱。
    许苏没有开口，在沙发上定了会儿才起身。
    可电话里传来的消息过于凝重，令她一起身便慌了神。
    孟唯景从她身后绕过, 稳住她的身影：“怎么了？”
    “我得——”许苏特别茫然, 茫然到语无伦次，“回家一趟，我妈——我妈她——”
    孟唯景眸光微闪：“别着急, 我跟你一起回。”
    陈红霞刚从医院里出来, 许苏和孟唯景抵达楼下。
    陈红霞见他们两个在一起, 十分惊讶, 她张嘴，想问的话在出口前咽回去，只说：“你妈在楼上, 我出去一趟。”
    许苏低声说：“……是什么时候的事？”
    “很久了。”陈红霞想了想，“大概是去年。”
    “舅舅和 * 舅妈都知道吗。”
    “知道。”陈红霞实话实说，“你妈不让说，我和你舅舅一直带她看病，但是这种癌症, 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嗯。”许苏自言自语，“是挺不容易的。”
    苏凌这辈子，就没容易过。
    陈红霞忙着出去，苏凌那边暂时没人看守，她们都不放心。
    离开的时候，她看了孟唯景一眼，孟唯景颔首。
    其他的，没再多说。
    苏凌患了乳腺癌，是晚期。
    她们一起瞒着许苏，不到灯尽忧苦不通知。
    苏凌没打算治疗，就想安静离开。
    这种想法才让许苏真正绝望。
    苏凌躺在医院的床上，她很虚弱，脸白如蜡，她不困，但是异常疲惫，说几句话头昏脑胀，什么都做不了。
    许苏就坐在病床边下的椅子上，看着苏凌。
    孟唯景站在一旁，看着她。
    “饿了么？”他问她。
    许苏摇头。
    孟唯景说：“你这样不行，我出去给你买饭，一会儿等舅妈回来你去问问医生阿姨的情况。”
    许苏直起身，定定地看着孟唯景：“买白粥吧，别的吃不下。”
    “好。”孟唯景很欣慰。
    孟唯景离开后不久，苏凌就醒了。
    她一直没睡，只是没力气。
    许苏看着她的眼睛，问她有没有感觉好一些。
    “他很好。”苏凌说，“我看得出来。”
    “妈。”许苏认同她的说法，但也要反驳她，“你眼光就没好过……”
    她说话带着气，气苏凌有病不通知她。
    苏凌只是笑了笑：“是没你眼光好。”
    许苏握紧了手，几乎无知觉。
    苏凌的做法几乎不近人情，又似乎合乎情理，她惩罚的，只是她自己而已。
    她不在乎这个。
    她说：“很少有人能谈一次恋爱就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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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要看我结婚，就好好治病。”许苏突然神气起来，好似有了把柄，让苏凌不得不听她的。
    但是，她一直都是苏凌的把柄，用不着神气。
    苏凌对她说：“我相信孟唯景，比相信你还多。”
    许苏没想到她说这句，在别人眼里，她都是乖巧的、优秀的、努力的，值得信任的。
    苏凌是最了解她的人，比孟唯景更要了解。
    “以后不要太冲动了，有话不要憋，不要等到忍无可忍的时候才反击。”苏凌缓缓道，“我还是不太放心。”
    “嗯。”许苏说，“我知道。”
    她在说王成阳。
    当年杀、死王成阳的菜刀，是她递给苏凌的，或者说——
    是苏凌从她手里抢过去的。
    当时太乱了，菜刀掉到地上，她捡了起来。
    她唯一一个想法是，还有四十天，她才成年。
    但苏凌难以置信的眼神让她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是有多错误，于是她退缩了。
    许苏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真正了解谁。
    就像她眼里的苏凌温婉大方，乐于助人。
    但和王成阳发生争执的时候，苏凌从没让过他。
    从一开始就是。
    苏凌有精神分裂症，她的第二人格从未在许苏面前分裂，她永远都是许苏最好的母 * 亲。
    许苏永远看不到她的另一面。
    孟唯景说的对，她就是个骗子。
    但是，这个骗子爱他。
    苏凌只坚持了九天，去时非常平静。
    只有孟唯景在身边，攥着她的手。
    回光返照是真的，呼吸停止的前一秒，苏凌说了很多话。
    她说：“我女儿性格不好，很内向，也很爱发脾气，她学习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打扰，还爱哭。”
    孟唯景没有反驳，因为苏凌说得都是真的。
    “但她很坚定。”苏凌的眼前闪过一幅幅许苏从小到大的画面，欣慰道，“她知道她要什么，也很漂亮。”
    像是有些骄傲，苏凌又说了一遍：“我的女儿很漂亮。”
    她抓紧孟唯景的手，力气之大，让人反应不及。
    她坦然，前所未有的坦然。
    “你们会结婚吧。”
    孟唯景看着她的眼睛，静了一下，然后语气认真的回答：“会。”
    不然呢。
    苏凌安静了。
    片刻后，她开口：“你要包容她，帮助她。”
    “嗯。”
    他听不见苏凌的呼吸声。
    然后，永远都不会再听见。
    许苏回来的时候，医生宣布死亡时间。
    许苏一夜未眠，只是去楼下接了苏念安和孟如风。
    他们聊了很多，互相打气，互相安慰，她恍恍惚惚有了些希望，又清零。
    孟唯景抱着她，她一声不吭。
    葬礼举行的很简单，许苏眼泪没停过。
    苏凌安安静静，永远都不会再出现。
    她把一辈子所有的美好都送给唯一的女儿，自己先走了。
    走了也好，就没有苦难了。
    可是为什么。
    眼泪不止。
    苏凌走后第十天，许苏在水城收拾房子退租，搬箱子时突然眼发黑，幸好旁边就是床，才没摔倒。
    听到动静后的孟唯景推开卧室门，东西已经打包的差不多了，几乎空无一物。他往床边的方向看了看，直觉许苏的状态不算正常。
    他带许苏去了医院。
    许苏先前有些抗拒。
    结果医生直接甩来一根验孕棒，还十分贴心的提醒道：“验吧验吧，八/九不离十，又不用花钱，干嘛不验。”
    许苏抿了抿唇，心情算不上愉悦，然而刚站起来她突然胃里翻涌，干呕起来。这番动作使得医生眼里的神色更加确定。
    孟唯景也意识到了此时此刻，许苏身份的特殊性。
    他搀扶许苏走到卫生间，站在门口等她。
    过了一会儿，许苏出来了，面无表情地把验孕棒递给他，转头就走。
    孟唯景定了定神色，看清手里东西，验孕棒上两条杠。
    许苏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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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蝉鸣正盛。
    水城街道拥挤如潮，树叶茂密，风过林梢。
    许苏抱臂走在医院门口的小道上，踢开脚下的小石子，视线随着小石子飘远。
    身后孟唯景眉梢稍扬，显然这个消息他的表现比许苏大很多。
    许苏不敢看他，低垂着头绞缠手指，皱吧着脸从包里掏出一包纸巾。
    脚下地板砖花纹里塞满尘土，有小虫子顺着缝隙纹路缓缓爬走，她低垂着头，脑袋有些空，很 * 快晕红了眼眶。
    一个新的身份，容易让人回忆往事。
    孟唯景把两条杠的验孕棒放进兜里，抬起头来。
    盛夏迷离的光线给她蒙了一层浅薄的金黄，不修边幅的宽松衣衫下瘦弱肩膀耸动，许苏偷偷抹了几滴眼泪，然后缓缓地拍了拍自己胸膛。
    孟唯景顿了顿，大步走向前，心里一阵揪：“怎么了？”
    他牵起她的手，冰冰凉凉。
    许苏笑着流眼泪：“我很开心我做了妈妈，我只是很难过，我以后再也没有妈妈了。”
    他伸手，拥她入怀。
    在此刻，他只有一个坚定不移的念头。
    他要终结她动荡不安的生活。
    他吻她发间：“你还有我。”
    我坚定又隐忍的爱你。
    我的眼里没有别人。
    我想掏空我自己给你。
    我想一辈子爱你。
    他在她耳边说：“要不要跟我结婚。”
    许苏静了一会儿，擦掉眼泪，淡淡地说：“可是没有戒指。”
    孟唯景：“现在去买。”
    许苏懵了一会儿，说：“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我爱你。”孟唯景温柔道，“要不要跟我结婚？”
    许苏抬眼，眸光点点，反问道：“不然呢。”
    苏凌走后第十天，二十三岁这一年，研究生入学前一个月，许苏怀孕，她答应孟唯景的求婚，办理登记。
    回想过去，她不后悔，即使有遗憾。
    如今太阳和煦，爱人美满。
    云开雾散。
    一切又崭新。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