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那个庶子》 分卷阅读1 看上那个庶子 作者:樵家 借水缸 身上极其不舒服,口干,舌燥,发热,难受,还感觉越来越强烈。 士如风缓缓睁开眼睛,她习惯性地摸了摸手机,想关掉手机闹钟,只是,摸了个空气。 定眼一瞧,她并不在自己床上,而是直挺挺地站着。 响的也不是闹钟,而是不远处传来的锣鼓……丝竹之音。 身体好像也不是她的身体…… ……她穿了…… 一波记忆涌来。 果然是被下药了,但是下药的人正是这个身体原主她自己。 她不仅给自己要勾引的人下了药,就连自己也主动吃了。 吃完就想跑到人家房间里等着,就在这个当口,被她穿了—— 士如风赶紧转头调转方向,药效已经开始发作。 她急匆匆地小跑着,那种感觉越来越剧烈,她怕自己很快会失控。 这地方在原主记忆里也不是很熟悉,除了心上人住的地方常不请自来以外,其他大多地方都基本未踏足过。 士如风沿着一条较窄的路一直走,想尽快找到个偏僻的地方躲避挨过这一阵。 灯火渐远,她看到一口水缸,月光撒下,水光粼粼。 水缸所在的院子在月光下显得空旷,甚是简陋,黑灯瞎火,想是里面并无人在。 士如风走到水缸前,看着一整缸泛着寒光的凉水,咬咬牙,在全身越来越高的热度将她蒸发之前,抬起右脚,双手攀在缸沿,借力跨了进去。 待整个人进入缸中,士如风缓缓俯下身,水缸中的凉水瞬间将她包裹,没入脖颈,多余的水满溢出缸外。 士如风现在只感到全身的皮肤冰冷,燥热之感如潮水般褪去大半,只是这冰冷刺骨的滋味确实也不好受。 …… 待体内的燥热之感终于被压制住,她迅速爬出水缸,再泡一会儿,她感觉自己就要升天了。 全身发冷,牙齿打颤,即便只是初秋,夜里依旧寒凉,更何况她全身湿透。 往里走了几步,发颤的手推开房门,漆黑一片,只有月光透过窗子撒落在地面上,让人勉强看得清简单的物件摆放。 里面果然无人。 士如风径直走到中间的四方桌前,坐在唯一一张木凳上,趴卧在桌子上,缓冲着身体内外的冷热交替。 ……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没过一会儿,房门突然被再次从外面打开。 纵使开门的动作很轻缓,开门的吱呀声足够让里面的坐卧在桌子上的人惊醒。 士如风听到声音一惊,抬头望去。 只见开门的人背对着月光面向屋内,倒好似这月光是围绕在他周身一般,华贵而不华丽,处世却出尘。 对方推开门的动作很是流畅自然,应该就是这屋子的主人。 只是在看到屋内平白出现的她时,对方开门之后的动作便滞住了。 何终看着对面趴卧在他屋子里的人,那女子听到开门声便立时抬起头看向他,他也因此看清了她的面貌。 月光映照下,女子浑身湿透,被浸透的衣服贴身包裹着,显得更为孤弱无助。 垂坠的发丝似乎还在滴水,清秀的面容被水洗尽脂粉铅华,露出被冻得苍白的肤色和与之明显不相称的潮红的双眸和樱唇。 “我……”女子似乎认出了他是这屋子的主人,两只小手不约而同地攥紧。 而后她费力却动作轻柔地站起身,似是怕幅度太大让桌凳发出刺耳声响,让出木凳,立在一旁,“……对不住。” 何终有一瞬怔然。 女子的声音里明显带着歉意和一丝无措惊惶,是为自己的冒然闯入道歉。 只是……发颤的语调也透露出她此刻似乎正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除了受冷之外,她面色中不同寻常的潮红也显露出极大的异常。 “姑娘莫怕。” 士如风听到对方轻声回复道,声色平稳,略带几分低沉。 那人看清自己屋内的状况后,并未继续向前,而是先开口对自己说了这四个字。 平缓的声音却莫名让她感觉到一丝安抚,使得她的焦迫不安稍加缓和。 本来,一开口她想解释,却无从解释,亦不敢轻易对眼前素未谋面的人解释缘由,最后只一声致歉出了口。 然而对方好像看出她的窘迫,并未深究。 那人在说完这话后方才开始动作,只见他借着月光,缓步走向屋内一处角落。 房内的灯火之光自他那儿逐渐蔓延开来,比之月色,显得温暖。 那人收起火折子,转过身来,士如风这才借着灯火看清了他的面容。 一对清眸深邃,眸光却浅淡。 一身正装却不繁复,腰间并无坠饰,只余腰带中央一玉环,却并未消减 分卷阅读2 那人气度。 尽管他所着正装并不华丽,却也与他这简陋的住处不搭。 如果不是刚才没有灯火未看清他的装束,或者如果不是看他对这屋子如此熟悉,她都要怀疑他的身份了。 而且,这一袭正装,显示着他应该也是从宴会上回来的。 可惜,她细细回忆今晚的宴会,原主的记忆里找不到这个人的影子,那快要害死她的二百五脑子里基本全是她的心上人何大公子。 那人看向她,眼神中无一丝侵略性。 “嗯……” 士如风忍受不住药效,闷哼一声。警惕性刚刚放下,那折磨人的感觉便又占了上风。 由于身体稍稍回暖,那感觉便愈加剧烈,不知是不是药效完全发挥的作用。 双腿发软,士如风一手急忙紧攥住桌角,才堪堪站住不至倒下。 关键是…… 对面有个男人。 这个男人目测暂时对她也无害,劲瘦窄腰,一身修长,不知是不是药效的作用,在她眼中愈加显得平易可近。 这药当真是童叟无欺,效果卓著,她现在越看越想,越看越想,真得极度想扑过去。 “这位先……公子,借你水缸一用。” 舌头尽力转了个弯,士如风说罢便疾速冲出房门,箭步冲进水缸里。 冷,非常冷,很好,士如风咬着牙对自己说。 比起药效发作后的失控,宁愿被冻晕在这里。 她已经被折磨得精疲力尽了,四肢甚至脑袋都渐渐麻木。 一晚上都待在这水缸中,不知会不会被冻死。 冻死了,她是穿回去,还是直接死在这…… 士如风将将睡过去,忽然感觉到一股不太明显的暖意涌来,逐渐蔓延在她周身。 她睁开眼,看到刚才屋内的那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边,双手正端握着水桶将里面冒着热气的水往水缸中倒。 他倒得很是小心,沿着水缸边缘小股小股地慢慢倾倒,不至于烫到她。 之后他停下动作,伸手进去在边缘处试了下水温,便不再往里倒水,将木桶放下。 因为有热水兑进来的缘故,整个水缸不再那样冰冷,但也不是温热,只是凉,凉得刚好能够压制住体内那股燥热。 “多谢……”,士如风清醒了许多,对那人说道。 那人颔首。 “姑娘想听故事吗?”那人开口问道。 和缓的语调,以一种平常的语气说出,仿佛他们在进行再简单不过的日常对话。 士如风知道,对方是想帮她,“有劳公子。” 那人思索了片刻,便轻启薄唇,于是她耳边便传来了一阵沉稳平缓的声音。 “从前,有一人住在河边。河边上有大片大片的芦苇,放眼望去,只见一片青色苍苍……” 士如风在水缸中抱着手臂,听着那人用低沉平缓的语调讲述着故事中的美好。 那人讲话虽是不疾不徐的语速,却抑扬有度,将很模糊的故事讲得容易让人沉浸进去。 那人讲完这个故事便又拿着木桶拎来热水,向水缸中兑入。 之后,他便又坐在院中水缸边的一块石块上,继续讲着第二个故事。 “从前有一女子……” 士如风在那人缓缓的声音中,进入到一个个简单却栩栩如生的故事里,以此度过了她最难捱的时刻。 名字 待体内的药效终于过去,士如风四肢发虚,连爬出水缸都很费劲。 那人看出她的窘迫,走上前去,主动把身体借给她,“姑娘可扶住我出来。” 士如风顾不得许多,从水中站起,攀着他的一侧臂膀借力,两条腿一前一后地从水缸迈出来。 那人双手始终一动未动,不管是顾着所谓的‘男女授受不亲’,还是怕惊扰到她,都足以让她感动了。今夜,他帮了她太多。 那人引着她走向堆满柴火的屋子,屋内有一口灶锅,锅里的热水还冒着热气,走近一看,灶内仍冒着火星。 那人扶她坐在灶前,又朝里面添了柴火,火苗又旺了起来。 火光照映过来,士如风感觉脸被烤得变暖了起来,双手终于感受到了渐入皮肤的温度。 “多谢公子”,士如风抬起头对抱着柴火走过来的人说道。 “……公子,我在来此的路上丢了衣服在一处假山下,那处假山旁有棵矮树”,士如风看着那人继续说道,“可否请公子帮我拿来?” 这个身体原主的心上人是今晚何府宴会的东道主礼部尚书何大人的大公子何续,而何续心仪之人就是原主的嫡姐士如玉。 原主退出宴会后就在那处假山换了提前偷拿过来的士如玉今晚穿来的披风外套。 “好。”对方听到她的请求后,眼里虽有一瞬的讶意,却依旧并未多言。 把柴火放在灶旁,便 分卷阅读3 答应了她,转身出了屋子。 士如风看着眼前的灶火,和锅中的热水,‘占了人家的水缸,人家又不计前嫌地烧热水来帮助她。’想着那个人温和安静却热心助她的样子,士如风的心里涌入一股暖流。 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奋感觉,明显却有难以捕捉,一瞬间福至心灵。 脱下那层外套,里面的单衣慢慢被烤干,全身逐渐回暖,暖至心中。 不久,那人帮她取来了衣服。来人见她只着单衣,便将目光回避看向她的身体方向,走过她的身边,坐在灶火前背对着她。 士如风快速穿好衣服,转过身来,双手不自觉攥着衣边,躬身俯首,“多谢公子!今晚打扰到公子,实在抱歉。” 这人帮了她大忙,她又给他造了这么多麻烦。 那人起身,“姑娘无须如此”,双手微微伸向前,虚扶起她。 士如风抬头,“敢问公子姓名……可否告知?”说到后面,声音有些小心翼翼。 “何终。”那人听她说完,便开了口,声音中似乎带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何终,她记住了。 士如风一时不太想告知对方她的姓名,原主名声实在太差,尤其在这何府里,士家的庶女三天两头来缠着何大公子,何府里应该人尽皆知了。 “……公子,小女必须先告辞了,今晚给你添了这许多麻烦,希望有机会我一定报答你!” 见到对方颔首和微笑,士如风这才抓起换下的披风,匆匆往回赶。 士如风顺着原主的记忆赶回士府。宴会不知何时早已结束,士家的人早已离去,她只好一人赶了回来,幸好两家距离很近且只隔了一条街,路线简单。 因为一路赶过来的关系,她气喘吁吁,虽四肢虚浮,身上却又生了热,额头冒汗。 她刚从从士府后门进入,没走几步,便被一人挡住了去路。 士如风一路埋头苦走,只想尽快回到房间歇息,不成想有人挡在她眼前,差点没注意到撞上去。 她抬起头,看着挡在她眼前的女子。衣着华丽而不落俗,裙裾刺绣精致而不繁复,墨发如泼,却被几只钗环搭配得恰到好处。 额点飞云,眉目如黛,有美人兮,正复如是。 只是,这美人此刻眉头却微皱,面色微冷,双眸盛着几分几欲控制不住的怒意。 在看到她满头大汗,手臂上却挂着她赴宴后便消失的外套披风后,终于控制不住,玉璧挥起,一个巴掌便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士如风的左脸上。 士如风浑身没力,来不及反应,只得挨了个十成十。 本就昏沉的脑袋更是愈加发蒙,手捂起左脸,麻中吃痛。 “长姐,我没有得——”士如风抬起头,迅速解释,却见对面女子虽然面色依旧未改,双眸中已然泪光满溢,在眼泪滴落之前,转身愤然离去。 士如风‘得逞’二字还未说全,那女子便已然听不进去转身离去了。 算了,明天再说吧。她现在浑身无力,眼前发黑,四肢发虚打颤,一点多余的力气都没有。只想赶紧回房钻进被窝,好好缓一缓。 又一巴掌 士如风被扇得头脑发蒙,踉踉跄跄地回到原主的房间。 屋内已提前被下人点好了灯,只是原主脾气易怒暴躁,且不喜下人,动辄打骂,房内并无丫环。 原主的屋内华丽非常,各种名贵的珠盘摆设,妆镜台格外地大,镜台前胭脂钗环摆满了台面。 只是这品味……黄金为底,闪亮的各色珠石通通嵌套在那数支细细的钗柄上。 记忆中原主虽是庶女,却并无受到多大苛待,只是放任自流的放养状态。 士如风任身体躺在穿上,绸缎锦被,舒服异常。士如风拉过被子,扯掉湿漉漉的鞋子,钻进了被窝。 第二天早上,士如风从暖暖的被窝中醒来。原主的体质和她一样,体暖生热,一觉醒来全身舒服了不少,竟也没有感冒发烧。 从衣柜里拿了崭新的鞋子,刺绣做工,白玉为边,已经算是最众多鞋子中最不惹眼的了,换上一套浅紫衣衫。 咚咚…… “小——小姐,该梳妆了,奴婢可以进来吗?”门外两声轻得不能再轻的敲门声响起。 小丫环端着温水,在门外紧张害怕得不行,早就过了起床的时辰,可是二小姐房里还无动静,谁让今天是她轮班,来伺候这位脾气大的疯小姐。 “进来吧。”士如风穿衣完毕,应着外面的丫环。 原主士如风太过疯闹,早就不许丫环随时随地跟着她碍她事,因此并没有固定的贴身丫环。 丫环听到声音便轻轻推门进来,刚把脸盆放下,只见一人风风火火地就过来双手捧水洗脸,速度之快让她不禁讶异。 士如风洗完脸拿过丫环手边的锻布擦着脸,“赶紧,给我整整这头发”,士如风坐到妆镜前,对着小丫环说道。 分卷阅读4 丫环赶忙小跑到士如风身后,“小姐今日想梳个什么发髻?”她看到二小姐拿过一个口脂盒,便用中指快速地擦在唇上,却是出奇地好看。 “最简单,最快的。” 士如风恍然有种如平常一样早起赶着去上班的感觉。 她今日要去‘礼阁’,礼阁是京城中官家或名望之家的闺中女子去学习德礼修养的地方,就像男子读书的书院一般。 以前的士如风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往何府三天一小跑,两天一大跑,心思都花在了何续身上。不过,今日,她得去一趟。 “好了,这样就行了。”士如风见发髻已经固定,挡却丫环拿着上面镶有三颗不小的紫粉绿宝石的发钗,那发钗竟还缀有一颗颗饱满的珠坠。 士如风手里拿着一盘叫不上名却格外酥烂美味的鸡腿赶到门口,却还是晚了一步,没赶上士如玉的轿子。 昨晚给她耳光之人就是士如风的嫡姐士如玉,士如玉人如其名,美人如玉,华贵天成。 昨晚虽已到崩溃发怒边缘,却依然没有当场哭闹纠缠,嫡女气度尽显。 两姐妹同时看上一人吗? 在原主的记忆中,多次看到何续与她的长姐二人经常走在一起,这两人应是两情相悦的。 还有,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昨晚何续应该也被下了药了,他,还好吧? 士如风坐上了府中人另外准备的轿子。 这里和历史中的唐朝差不多,士如风拨开轿帘,街上竟也有不少女子来往交谈,看来这里风气比较开化。 府里也是,士家老爷也就是原主的爹是工部尚书,尚书府后院当家主母平日里也并未有苛待庶女,也不像她想象中古代那样晨昏定省,每日大清早的去请安,只是过几日去一次表下心意便可。 士如风吃完鸡腿,正好到了地方,下了轿子,进了大门。 不少人见她进来便开始窃窃私语,士如风并未在意,径直朝前走去。 “如风”,士如风听到有人低声唤她,只见一抹纯白的倩影向她走来,“昨晚如何了?”那人走近她,用更低的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士如风微笑着看着这人一步步向她靠近,纯白的裙衫,裙裾随步伐摇曳又似扶风,细看之下,外衫裙上竟刺着同色刺绣,花纹精致。 待那人走近,士如风迅速挥起手。啪!不遗余力,一个巴掌拍了下去。 那女子没想到士如风会忽然动手,来不及反应,生生地挨了士如风的巴掌。 “如风,你为——”女子还未来得及指责,士如风已然转身扬长而去。 女子不知哪里出了问题,就算昨晚士如风没下成药,应该也不至于这样对她,难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其他的事? 没错,原主士如风虽暴躁任性却无脑,下药这个法子正是这个人有意提醒她的。 但她的目的也不是士如风,而是士如玉。 士如玉在礼阁或才貌,或出身,皆过于众人,师长欣赏,又得人望,也是学府的公子们恋慕的对象。 吾名赫本 礼阁辰时之后才正式开课,士如风便没有去阁里温习,而是转了个弯去了花园,果然在一处枫园中瞥见了士如玉的身影。 记忆中士如风看见何续和士如玉在一起的场景也大多在这园中。 园子很大,白玉石砌道,假山与秋景辉映。不光是秋季,这个园子由专人打造,一年四季皆美不胜收。 礼阁是官宦或名望之家的女子修习的地方,而学府则是同样出身高贵的官宦子弟读书的地方,除了皇宫中的皇家子弟学习的上文馆,数二的便是这京城中的学府了。 礼阁和学府虽是两个称呼,但实则在一处,只是因为占地颇大,中间又有花园美景和司学夫子的住所相隔,才出来了两个称呼。 学府走南门正门,而礼阁则是走西门偏门进入。平日里二者的学生并不相交,就连老师们也极少重合。不过,也有例外。 学府旨在科举功名,而礼阁则是察举挑选秀女皇妃的地方,然而数十名中才有数人有幸进入,因此两院之间生生相交也并非明文禁制。 士如风借着枫红的遮挡,隐约听见了那两人的对话。 “如玉,我并没有喝那杯酒水,你那个庶妹一直心怀不轨,我怎会不提防。至于她如何消解药效,我并不知晓,也不想知晓。” 何续因为急于解释,音调不自觉大了些,让士如风听了个十之八九。 “我早就提醒过你要提防你那个庶妹了。”何续叹了口气,对士如玉说道。 士如玉背对着她,也不知是何表情,只见士如玉轻轻点了点头,这误会算是解了。 不得不说,原主是真得没脑子,图谋不轨恐怕都写在了脸上,记忆中的她却还洋洋得意于自己的‘妙计’,搞得她真得以为她给何续下了药。 不过也幸好这样,才最终未被人利用了去。 之后传来 分卷阅读5 的便是二人的低语情话,士如风不欲继续听下去,转身离去。 “我ca——”转身把她吓了一跳,她身后不知何时站一男子,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 “姑娘偷窥别人”,这人用肯定的语气说道,带有一丝揶揄。 士如风看向对面的男子,银冠束发,墨色如瀑,剑眉下却是一对星眸,眼尾微挑,惹人桃花。五官鲜明,玄纹云袖,碧玉金丝腰带,俊美非常。 “那你又是在做什么?”士如玉反问对方。 “我?我也在偷窥。”那人直接回复,倒是坦荡,桃花眼里望向前方的两人,竟还闪着光。 士如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哦~”,原来是看上了她的嫡姐,“那不打扰了,你继续。” “哎,你等一下”,那人急忙拉住她。 “放手。”士如风低头看了下自己被拽着的袖子。 “哦”,那人立刻放下手,“姑娘,吾姓赫,名本,乃是有事请你帮忙。” “赫本?”士如风还未来得及震惊于他的皇姓,便听他又说了自己的名。 那人眉头微滞了一瞬,似是不习惯于别人直接称呼他的姓名,又很快回复正常,双手交握,回复道:“正是。” “你好,我叫奥黛丽。”士如风也正正经经地施了个礼。 这回赫本的眉头真真皱了起来,“你不是如玉的妹妹吗?怎么姓奥?” “正是,奥黛丽是我的别名。”士如风有几分猜到了他的来意。 “好的,奥黛丽。直接说吧,我心悦你的姐姐,需要你帮忙。”赫本并未过多纠结于她的名字,说明了来意。 “你要我如何帮?”士如风问赫本。 “不难,只需将你姐姐的爱好,日常行程告知我便可。” “赫本公子,你知道我和姐姐的关系并不熟络和谐吗?”士如风说道。 “无妨,只需打听清楚便可。” 这人似乎并未注意到她委婉提及的‘和谐’二字。 赫本见眼前的奥黛丽露出犹豫不定的表情,又加了一句,“必有重谢。” 士如风听到最后四个字眼神一亮,原谅她就是一个打工族,听到有关钱的字眼就心动已成为习惯,不管现在的她缺不缺钱。 “赫本公子,可否让我考虑考虑?”士如风继续摆着一副犹豫不决的表情,似是挣扎在情感与理智的边缘。 “好,明日在此等候你的答复!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姐姐。” “好。” 待赫本离去后,士如风慢慢悠悠回到礼阁,已经快到开课时间,基本所有人都已经到齐。 众人见她到来,皆暗暗露出鄙夷的眼神,有几个甚至是带着鄙夷的眼色直视着向她看过来。 士如风不痛不痒,走到自己前排的座位上来。 原来的士如风即使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也霸占着前排中间的座位。 这让不少人愤怒不平,但因为礼阁的老师们也是将来给她们评礼评分的人,决定着她们将来能否入宫封妃,她们不敢和士如风闹起来。 士如风在一众目光中搬起雕刻精美却并不太重的木桌,走到最后一排。 走到一女子跟前,“你好,能换个座位吗?” 刚才在所有人都露出不屑鄙夷目光的时候,只有这个姑娘双眼盯在书本上,在认真的温书。大概是因为家世不好,只能坐在最后一排也无法争抢吧。 女子听见别人和她说话,目光从书本上移开,看到士如风这个无脑疯,目光明显露出有几丝畏缩,小声答道,“可,可以。” 说罢便收拾起桌上散着的书册和笔,把带来的书包放到桌上,搬将起来,给士如风让位置。 士如风放下桌子,坐了下来。那女子见她真的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来,便抱着桌子向她原本的第二排中央位置走去。 “你,和我换。”只见那女子刚想把桌子放在地板上,她正后方的人便出声要求道。 那女子听到后面的声音,放下桌子的双手一顿,随后有些认命地再次搬起桌子。 “不换!”士如风的声音响起在最后方,震住了两人的动作。 “我的座位,爱换给谁就给谁,谁敢动一下试试!”一边说着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袖子,像是要开干的架势。 要名声的怕没名声的,后方女子看到士如风的架势瞬间偃旗息鼓,闷声坐下。 那女子这才最终安心地把桌子放在第二排的位置。 坐在第一排最左侧的白衣女子疑惑地看着这一幕,暗自不解,平日里也就她和那个士如风说上几句话,莫名其妙地换位置也就罢了,竟也不换给她? 第二排虽不比第一排,但第二排中央确是比她这个第一排最角落的位置要好得多的。 还有那一巴掌,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士如风本来是她用来膈应士如玉的,却不知怎的自己挨到了一巴掌。 白衣女子收起目光,看了看静默端坐在第一 分卷阅读6 排中央位置温书的士如玉,这才是她的对手,切莫因怒气昏了头。 士如风静坐在最后一排右侧眯着眼小憩,就感觉左侧有个目光一直盯着她。 “干什么?”士如风睁开眼,问道。 盯着她的人似乎一瞬间被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立马对她说道,“你,你坐到这里来做什么?!我告诉你,别在这里闹,给我滚开,赶紧搬走。” 士如风看着她对面的人,这个把她当瘟疫似的人是当朝首辅的独女尤施,尊贵非常。只是在他人眼中有些不学无术,不愿坐到前排去,平日也不喜和人打交道。 性格和她的名字十分不配,尤物西施,倒不是不美,只是气质,截然相反。 青色罗裙,简利大方,一对碧钗,利落地将长发盘绕。桌上比起她的空空如也,只多了个用来装样子的本子。 腰坠(捉虫) 士如风支起手,托腮看她,开口道:“不搬。” “你!——”尤施被她轻飘飘的二字气到,似是不愿再理她,转过头去刻意背对着她,拿起桌上的本子装样子。 这个尤施蛮不错的,竟不拿首辅大小姐的身份压她。 第一堂课是女德,当士如风见到前面一排排的人拿着封皮烫金写着《女德》的书本后,便瞬间失了兴趣。 今日台上的女夫子乃是从宫中来的司礼,一套一套讲着宫中女子的规矩德行,台下不少小姐们皆视若珍宝,听得津津有味。 士如风趴在桌子上无聊,却见隔壁尤施目光透露着兴奋,拿着那本封皮同样为女德的书看得自在。 士如风身体后仰,见到她书中的内容明显字体偏小,根本不是女德该有的内容。 尤施似乎注意到有人偷窥她,转过目光,却看见不是台上的司礼,而是她身侧的那个刚搬过来的士如风,一脸‘原来你在看这个’的表情。 尤施拿眼神警告她,‘不要多管闲事’,却见她真的就趴在桌子上眯着眼打盹儿了。 ‘那个成天惹麻烦的士如风改性了?’尤施有一丝讶异,不过很快就回到书中的内容上去了。 终于熬过了第一堂课,士如风无聊至极。 “你在看什么?”士如风在原位上问尤施。 尤施见人并没有蛮横地凑过来,加之她刚刚看完里面的故事,有种想对别人分享的冲动,这次便没有直接拒绝。 “《南朝密话》”尤施低声对士如风说道。 “话本?” 尤施轻轻冲着她点头。 “讲的什么?” 尤施好像就等人问这句话了,开始开口巴巴地讲个不停:“一个美人儿,南朝的韩氏子。” “家世原本寒微,祖上是编草鞋为生,却容貌艳丽,如美妇人一般。” “我告诉你,那时候诸侯混战、连年兵祸,可是,无论两兵相遇,厮杀有多激烈,遇到了韩氏子,竟然没有一个人舍得伤害他的一根毛发。” “兵将们被他的美貌所折服,不仅下不去手,而且还要主动将他护送出去。” “后来战乱初平,一个太守出守吴兴,得遇时年十六岁的的韩氏子,你知道这个太守是谁吗?就是后来陈朝的皇帝。他们……” 尤施讲至兴起,竟不知不觉间与士如风距离越来越近,凑到了士如风的位置上。 到了午时,士如风赶紧坐回自家的轿子回府。 礼阁里也是有吃饭的厅堂和休息的房间,只是她不想继续在那待了,她下午根本就没打算再过来。 与其听台上的司礼在那儿讲女德规矩,还不如回来做自己的事。 士如风吩咐厨房给她做些好吃的送来,结果厨房那边端来了四碟菜,果真是鸡鸭鱼禽齐聚,色香味俱全,一个没忍住,吃撑了。 人一吃撑就容易困,士如风叫来了丫环撤了盘子,就懒在了床上打算睡个午觉。 小丫环贴心地为她放下床两侧的帐纱,这才退下。 士如风迷迷糊糊地想着一个人影,嘴里嘟囔着‘谢礼’的字眼。 —————— “二小姐~” 士如风耳边响起温柔又小心翼翼的声响,有人在叫她,士如风缓缓睁开眼睛。 “二小姐,该起了,这个时辰睡多了会难过的。”小丫环见她睁开了眼睛,小声提醒道。 “好。”士如风看着叮嘱她的这个小丫环,正是给她梳妆端盘子的那个。 小丫环没想到二小姐没发起床气,竟还应了她,简直是又刷新了她的认知。 如果她知道士如风后面还有一句‘谢谢’,舌头打了个弯儿才没出口,不知会如何。 士如风想起要做的事,摸了摸口袋,果然,富家千金的口袋里永远不缺银钱。 士如风出了府门,没有坐轿,她想自己去大街上逛逛,买个东西。 士如风摸了摸脖子上戴着的玉珠。她前世是个孤儿,婴儿时便被遗弃 分卷阅读7 在孤儿院门口。从小到大一直跟着她的便是脖子上的这个玉珠。 玉珠通体莹白,比寻常用作项链的珠子大了些,串线口出口处有个小小的‘士’字,不细拨开看是注意不到的。 没想到穿过来,原主士如玉的身上竟然也有一颗同样的。她透过镜子看了这个身体的容貌,和她前世一模一样。 但是,她确定,这不是她的身体。虽然容貌一模一样,但这个身体的十指纤纤,而她自己的,则是有些粗糙的。 到了大街上,士如风逛了很久,终于在一处摊位前停下来。 这个摊位上摆放着精美的穗饰,比之其他摊位的大红大紫喜庆居多的颜色,这个摊位上的穗饰还多了几个暗深和浅淡的颜色。 “这个怎么卖?”士如风拿起一个深青色的穗饰问道。 “五十文。小姐是要买腰坠吗?”摊主看着她选的坠子问道。 “对。”士如风放下手里的穗饰答道。 “是送人吗?” 士如风点了点头,竟也有些不好意思。摊主看她选的颜色便知她是送与男子的了,故而问得委婉。 “小姐若是想送人,不如看看这个样式。”摊主轻轻拿起一个月白的腰坠给她。 士如风看着这个穗饰的款式,简单的盘扣却觉得非常精巧,以前倒是没有见过这样的结。 “这个样式打的是巧心结,小姐可看看喜欢吗?” 士如风一听这名字便有些爱不释手了。 她取出脖颈上的玉珠,拿出来和各色的巧心结腰坠对比,细细挑选后,选了另一个青色的腰坠。 “小姐眼光真是好,这腰坠十分配这个珠子。”摊主笑盈盈地夸赞到。 士如风听了相配的话很是开心,而且她觉得这样的搭配与很多服饰颜色都能相搭。 “老板,您能帮我把这珠子串上去吗?” “当然可以,”老板接过递过来的珠子和坠子,“小姐您放心,我串好的腰坠保管不会松垮掉。”摊主说话间便快速串好了珠坠。 士如风付完银钱,拿过包好的腰坠。 看着天色尚早,士如风继续慢慢悠悠地逛着。 街上大多摊位店铺皆是熙熙攘攘的热闹,士如风走了好一会儿,注意到一家门庭冷落的店面,牌匾上写着“尚家书铺”。 出于好奇,士如风走了进去。 书铺的主人正在打盹儿,听到脚步声,赶忙惊醒了过来,看到来人,礼貌问道,“客官,您要买些什么?” “随便看看。”士如风看见书铺里纸张,各色纸笔,书册俱全,不知为何竟如此门庭冷落。 士如风看着店铺主人眼里闪过的诧异,并未多言。 这里虽然有些官家或富家的闺阁女子可以读书,但一般都是派人过来代买,书铺是极少见到女子跨进来的。 “掌柜的,你这里纸笔这么好,书册这么多,怎么客人会这么少呢?”士如风开口问道。 店铺主人听到这女子口中的夸赞和疑惑,也许是太久没有客人的压抑,忍不住叹了口气,“唉,小姐你有所不知——” “我这书铺看似在那学府的必经之路上,可是那学府大门口对门已经有数家书铺了,且门庭也开得气派,我这自然是比不上的。” “不瞒你说,原本这附近还有一家书院,我这客源也并不少。只是后来那书院处的一家打铁铺因噪音被衙门勒令关门,改做了书铺,我这儿的客人也就慢慢没有多少了。” “原来是这样。” “是啊,这书铺不知还能撑多久?”店铺主人不由得感叹道。 士如风随便买了本话本便走出了书铺。 互动 士如风走到何府门口的时候,就见到两个门卫眼里藏不住的奚落表情。 士如风没有理会,径直走了进去。两个门卫虽然嘲讽于她的倒贴,但是却没有阻拦。 一般来府拜访老爷或主母夫人是需要通报和带路的,但是小辈之间却是不必,更何况这是工部尚书家的小姐,拒之门外是驳了人家面子的。 士如风顺着记忆中的路寻找昨晚那个院子,由于很熟悉何大公子何续的住处,只需按着反方向走应该就是了。 士如风过了花园,走着走着果然寻到了院子。不过,此刻院门却是关上落着栓的。 虽然没有落锁只要拨开栓便可进入,但是院主人此刻不在家,落栓即是不想让人随意进入的。 士如风只好走到院墙跟一处,拍了拍地上的尘土,坐在那里等着,小心翼翼地将包裹好的腰坠放入怀中。 百无聊赖,又把坐着的话本拿起,翻开来看。 何终回来,便看到自己的院门口多了一个蹲坐着的小小身影。 心有所感,何终走上前去。 “何终公子,你回来啦。”何终还没走至那身影跟前,那个小小的身影便抬起头雀跃着和他打起招呼。 分卷阅读8 “姑娘怎么不进去?”何终眼神指了指门,他并未落锁。 “我,我看门拴着,何终公子不在家,”士如风答道,“不能再冒然闯进了。”最后半句话有些低声。 何终拨开门栓,打开门,“姑娘请进。” 士如风这才进去。 跟着何终进入房间后,士如风开口道:“公子,我是来谢谢你的,昨晚给你造成很大的麻烦。” 何终听到笑着摇摇头。 “这,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你能收下。”士如风鼓足勇气把礼物递给对方。 何终看着对面女子低着的羞红脸颊,缓缓接过对方送过来的谢礼。 是一个玉珠腰坠。 “谢谢姑娘。” 士如玉看到何终接受了她手中的礼物后,高兴不已,胸中的欢喜快要满溢出来不知该如何是好。 “何终公子,我,小女名如风。”士如风不禁向他介绍起自己的名字。 “可是士府的如风小姐?”何终看着她,语调缓缓,虽是疑问句,但却是肯定的语气。 士如风心如擂鼓,却有突然似头顶悬着一盆冰水,她不想他不认识她,连她的名字也不知,又怕他认识了她,印象便一泄千里。 “正是。”士如风低下头,有些不敢抬头看他。 “在下是何府庶子何终,有幸结识如风小姐。”那人对他做了个礼,温润的声音响至她耳边。 士如风不禁露出笑容。 何终看着对面的女子有点劫后余生的笑容神采,面露微笑。 “如风小姐吃过晚饭了没有?”何终问道。 “没,还没有。” “不若留下来吃个晚饭可好?” “嗯,好!”士如风用力的点了下头,她看到了何终的笑容,十分好看。 士如风跟着何终走了出去,看到何终在井边将木桶扔下去打水,便提着裙子也凑了上去。 士如风跟着何终一起摇着辘轳使劲儿,一桶水便被他们打了上来,何终拎着水桶里的水倒入已经空了的缸中。 士如风看到那个水缸,不禁有些脸发热。 两人一同将水缸填满,何终走向厨房,士如风又碎步巴巴跟着进去。 “我可以的!”士如风看见何终要去水缸舀水烧饭,便自告奋勇地拿起水桶,看着何终面露‘你可以吗’的表情说道。 何终把水桶递给她,果然见到士如风有模有样地去舀水拎水。 何终在门口初欲砍几个柴火,就见到士如风拎了水过来便冲他笑再进去,之后拎了一趟又是如此。 士如风也不知怎么的,眼睛就是不由自主地看向他,不由自主地弯起嘴角放不下来。 士如风在灶边生着火,就见到何终陆续将各种食材放进锅里。 之后何终又让她帮忙看着火,他去何府的厨房里又拿来了两盘菜肴。 士如风和何终两个人坐在饭桌上,面前的饭菜让她食欲大开。原来何终不仅去拿来了两盘菜,又搬了一个凳子过来,现在他的屋子里走她的位置了。 士如风不知为何特别爱吃何终烧的米饭和他做出来的那碟素菜,频频使筷。 扒着饭的时候双眼偷偷看着那人,古人好像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对面的那人好像注意到她的目光,向她看过来,正好和她打了个对面。 士如风顿时目光有些躲闪,那人却好像在说,‘如风姑娘有话便可以说’。 士如风体会到的意思,其实也没啥要说的,但可以和他说说话就更好。 “何终公子怎么这么晚回来,是有事出去吗?” “今日学府学习晚了些。”何终答道。 士如风有些呆滞,‘早知她就不早退了,学府礼阁相连一处,没准儿能更早见到他,也不必在这院门口枯坐干等许久了。 本来明天想不去礼阁的,忽然她又想去了。 …… 辞别何终,天色不久便要变暗沉了,她该回士府了。 何终送她至何府门口,倒是一路上惊了不少何府人的下巴。 她又吃撑了。唉,谁让饭菜太美味。 攒钱 第二天士如风起了个大早,好歹赶上了士如玉的轿子。 士如玉看到她这个庶妹向她跑过来,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长姐,我俩一同去礼阁吧?”士如风礼貌地请求说道,像是没看到士如玉方才的皱眉。 士如玉打量了她一下,也没说不同意,转身进了轿子。士如风便跟着她也进去了。 马车缓缓前行,车轿里二人一时无话。 “长姐,那个,有个叫赫本的,他爱慕你,问我要你的行程来着。”士如风不安地挠了挠后脑勺附近的发丝。 “嗯。”士如玉难得地轻应了一声,处变不惊,好像已经习惯了被他人暗自恋慕,士如风不由得 分卷阅读9 心里一声佩服,优秀。 士如风心里还记挂着赫本的‘必有重谢’,虽然给别人通风报信这种事不厚道,但是用来追求心仪之人也能理解。 加之又告知了士如玉这个当事人,到时候她说话报信时留再点分寸。士如风努力地找借口安慰自己,来掩饰心里那一丢丢微不可查的即将坑人钱财的心虚。 此刻士府的老账房也挺心虚,除了心虚,还有一点儿肉疼和后怕。 昨天傍晚他家的疯二小姐突然造访士府账房,本以为她是来支银子的,那还好说。 谁知她抱来了一小包首饰,摊开在他面前,要换成银两。 首先,那一堆花花绿绿的簪钗链环,每一个都宛如调色盘,他一个老头子看了都辣眼,其次,要把这些都换了还真不是笔小数目。再说,就这样的首饰,他都不好意思收。 收到库房后院那些个小姐夫人也不稀得要;去外面兑成银钱,他都能想象对方看到这堆首饰时看他的眼神。 该不会是这二小姐不好意思去外面兑才来他这儿省事儿的吧?可是这些东西原不就是她从外面买来的吗。 他对着二小姐稍加推辞,她就一口一个“爷爷,好爷爷”地唤他,惊得他顿时后背一片发凉,脑中不由自主浮现出他家工部尚书老爷叫他“爹”的场景,更是惊惶至极。 只好答应了这二小姐的请求,足斤足两地给她一一兑换,说到底这也不是不合规矩。 只是这二小姐又不干了,偏又说她这些首饰还有加工费手工费,好说歹说才灭了她这讹人的心思。 二小姐看他一一记账,看到她账面上的银两多了小五百多两,这才满意地离开。 到了礼阁,士如玉下了轿子便直接向礼阁走去,士如风则向礼阁学府中间的花园走去。 士如风顺着昨日的路径又往里走了走,不知是哪位能工巧匠修砌的这片园林,当真是美不胜收,明明秋景多是萧瑟寂寥,这园林却是可比春朝,枫红似火,天空高远,水流潺潺。 士如风在一处亭子停下,抬头便看到一抹熟悉的人影携着这片秋景向她这边望来,风吹落的枫叶被他走过,依旧完好地待在地面上。 士如风露出笑容,那人驻足,与他同行的人便先行离去。那人对她微笑,朝她这边走来。 何终一靠近,士如风便注意到他的不同。蓝色常服,并无绣饰,可褶皱处自成云纹,晨光微洒,又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纱。最显著的是,他窄腰处挂一玉珠腰坠,十分相配。 士如风看到自己昨日送的腰坠被那人挂在了腰上,只觉得眼前的景色极美,十分好看。而她的嘴脸已经不自觉地勾出明显的弧度。 “如风小姐”,那人走上前来,点头和她打了招呼,“早”。 “何终公子也早。”士如风回道。 她的目光只要一瞥见那人身上自己送的玉坠,便开心不已。 两人一同望着亭外的景色,竟出奇地融洽自然……如果忽略掉士如风数次小心偷瞄过来的目光的话,和藏不住的开心得掉渣的偷窥表情。 到了上课时分,二人告辞对方,朝着两个相反的方向前去。 士如风带着遗留的痴笑正走着路,忽然觉得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等她经过昨日窥探士如玉和何续的路径,便被人一把抓住手腕,“你怎么这么迟?” 士如风看着拉她到一处隐蔽地方的赫本,表面一派淡定。她可不想让对方瞧出点儿什么来再一探端倪,美色误人什么的…… “你说的事,我昨日回去认真考虑了许久”,士如风面露为难,把话题直接转到正题上来。 赫本一脸紧张地看向她,等着她公布最终答案。 “通风报信这种事实在是小人行径,”赫本紧张地表情愈加紧绷,仿佛下一年要裂开,“但是,我观公子气度不凡,仪表堂堂,想必也是爱慕我长姐至深才会如此——” 赫本脸上的表情极其丰富,阴转晴又转多云,士如风一旁看着心里觉得十分好笑。 “我也希望长姐嫁得良人,所以,我答应公子昨日的请求。” 赫本在听到‘嫁’这个字时,眼前仿佛已经构造出无数个红彤彤的场景。 士如风的最后一句话推波助澜,仿佛这景象未来可期,颅内掀起了高潮涌动。 “多谢奥黛丽小姐,”赫本激动地给她做了个揖,头上紫冠两侧垂下的金丝系都摆到了前方来,脸上掩不住的兴奋。 “那,公子的诚意”,士如风提示道。 “奥黛丽小姐放心,你每次给我一个消息,我便付你一件贵重首饰如何?” “能不能换成钱?”士如风问道。 “可以倒是可以,一次五十两如何?”赫本有些疑惑,女子不都喜欢珠宝首饰吗?不过也答应了下来。 “赫本公子果然对长姐用情至深!” 背上了~ “你要去干嘛?”士如风拉住尤施问道。 分卷阅读10 进了礼阁,士如风百无聊赖,第一堂课司珍给她们每人发了一个绣盒和绣品,让她们每人绣一副作品先呈上就离开了,士如风摆弄着那些金丝银线,更加郁闷,看到后座这里尤施几个人鬼鬼祟祟地朝外走,便拉住她问道。 “关你什么事!放开。”尤施刚要起身走出去便被一只手拉住,不由得没好气说道。 只是士如风注意到尤施的脸颊漫起可疑的几分红晕。她松开手,尤施便匆匆跑出去了,士如风也跟着跑了出去。 她跟着前面四五个人一直跑,穿过了花园,到了学府这头。只见那几个姑娘依旧没改变方向,方才确定她们要进学府。 士如风瞅着前方那几个姑娘,基本都是最后一排倒数第二排的人,尤施她们当真不是为了逃跑方便才坐最后一排的吗? 学府的学生们都规规矩矩地坐在堂上,尤施扒着门往里头瞧。 士如风见她们这样,福至心灵,也来了兴趣,小跑着凑上前去。 尤施被士如风的贴近撞了一下,回头瞅了她一下,士如风对她小声说道“抱歉,抱歉”。 尤施这才转过头继续盯着里面瞧。士如风顺着她的目光看到里面堂上坐着一人,手抚着古琴,白衣银冠,墨发如泼,宛若仙人。 士如风认出了这个乐师,因为音律不在科考范围内,所以音律课只是用来陶冶性情,不光学府这边有,礼阁那边也有这门课,且古琴老师都是这个人。 士如风看着身边几个女子互相扒着对方借力往里瞧的样子便知那是懵懂的春心萌动了,于是问道:“这个老师叫啥呀?” 士如风扒着尤施的肩膀,所以她离她最近,尤施用看着白痴一般的眼光回道:“裴韩老师啊。” “哦”,士如风其实也无所谓,纯属随口一问,不过这人确实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学府里的学子好像也习惯了门口偷偷往里瞧的那几个大胆的礼阁女子,并未有多大反应,有几个人也只是看着笑笑。 士如风像是想到什么,又像是有感应一般,目光往堂下移去。 堂下左侧后方一人温柔淡然的目光正好与她对上,士如风嘴角勾了起来,瞬间陶醉其中。 那人正是何终。只见他端坐在座位上,修长的手指落在桌案的琴弦上,古朴雅致,蓝色长袍在后方熏香的衬托下,宛若一个尊贵的神仙落座于此。 何终的目光直接落在她这边,不知为何,士如风觉得里面承载了笑意。 士如风胸中开心满溢,何终静止的指尖开始拨动琴弦,丝丝入耳,虽然有其他人的琴音相撞,但士如风仿佛听见了只来自他指尖的琴音。 尤施注意到身后之人的气息的转移,转头看去,只见士如风眼睛早从台上移到了台下。 尤施心下有些了然,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屑。抬了抬肩膀,移了体位,把士如风靠在她肩上的手甩掉。 士如风本是借着尤施的肩膀躬着身体往里瞧的,若是她一人借力还好,只可惜后面四个姑娘有三个由于陶醉于里头的古琴老师,双手早就一个借着一个的力道借一部分力在前方人身上。 士如风前躬着身体失去前力支撑,后方又被压着,人便直直地错过尤施栽到入学堂里。 而且还附带连锁反应,后面几个人也齐齐往前栽倒,正好士如风做了个垫背的。 学室里的人都被这不小的动静吸引过来,看到堂前门口的一幕皆忍俊不禁,纷纷哄笑起来。 士如风一时想起起不来,好在后面几个压着她的小姐们因羞恼纷纷起得飞快,她这才右腿支起借力,爬了起来。 士如风也有些羞,有些害怕,她又在那人面前出了丑。 “你们看,这不是那个赖着何续的那个疯丫头吗!哈哈~” 学堂里不乏好事者,不知是谁起了一嘴,众人的注意力皆被转移到了刚爬起来的士如风身上,看到她最是狼狈的样子,不少人皆笑了出来。 尤施没想到自己一甩竟甩出个连环倒,看着士如风被其他几个人压着摔在地上,又狼狈地起身遭众人嘲笑,心里忽然有些过不去。 其他人在众人注意力都转到士如风身上后便逃也似的匆匆跑开,她因着一丝愧疚一时脚竟然动不了。 “谁赖着何续了?!”士如风听到别人把她和何续绑在一块,顿时有些炸毛,爬起来后立即回嘴。 “不是你是谁?刚才我还看到,别的人都往裴老师那里瞧,就你死盯着何续的方向使劲看。”那人听她否认,飞快地驳斥道,语气里的奚落藏都藏不住。 擦……在别人看来,还真是她一直赖着何大公子。 士如风刚想反驳她没在看何续,奈何何大公子何续就坐在何终的前排,还真是同一个方向。 “以后不赖了,以后谁赖何续谁是狗!”士如风咬着牙道,她怎么穿到了这么个二百五身上,厚颜赖着别人赖到人尽皆知的份上。 说完后又觉得有些不对,‘赖上何续就是狗’,士如风脑中突然浮现出士 分卷阅读11 如玉的影子,无,意冒犯啊她。何况,这句话出口后,一般人以后谁还敢搭理何续啊。 这么一想,士如风下意识地往左侧前排望去,果然见到何续的脸瞬间阴沉了下来,这可是以后可能成为她姐夫的人选…… “哟~,不赖何续了,那您又看上哪个了?哈哈哈哈~”只见那人没完没了地嘲笑道。 “看你个大嘴巴!看上谁也看不上您,您放心。” 士如风声音不小,学室内再次哄堂大笑。 “安静。”台上的裴韩制止道,堂下瞬间安静了下来。 随后,裴韩的目光望向门口这边。 尤施对上裴老师的目光,似有所感,慌忙拉扶着士如风,拖着她一同离开。 门口二人离去后,学室内何终忽然站起身。 走至堂前,向裴韩示了下意,便离开了学室。 —————— 尤施目瞪狗呆,士如风也会娇羞至此。 “没事的,何终公子”,士如风见何终追上来,询问着她的情况,受宠若惊而又娇羞地答道。 她的问题不在于身体上的,而在于她在他面前反复出丑的无奈。 见他追上来,对她的态度一如之前,她就已经全好了。 “不信你ka——”士如风见何终表情好像还是不放心,当即就想剥开衣服给他看看,又想到男女授受不亲,于是改口道,“我让尤施给你证明!” 士如风拉着尤施转过身去,掀开一角裙边,扒开裤脚,擦…… 破皮了,一大块皮,还往外渗着红点点。 这是多么娇嫩的皮肤啊,士如风汗颜,要是她原来的身体那保准没多大事儿。 何终看到了尤施来不及收敛的表情,便知伤口不小,他朝士如风走过来,俯下了身。 “不,不用的,何终公子”,士如风看到何终过来背朝她,半蹲下来,受宠若惊,“真不疼。” 何终听后依然在原地,并未移动半分,温和的背影透露着难以抗拒的执着。 士如风顿时面红如霞。 她轻轻地趴上去,双手穿过他的肩颈处,隐约能够感受到他的体温。 何终用手腕小心地搂起她的双腿,固定住之后,缓缓站起身。 士如风在那人后背上低着头,她感觉自己脸已经烧到不行。 他的后背趴上去时软软的很舒服,而当他起身用力时,她又能感到他背后骨骼肌腱的移动。 招液体质or招夫体质? 趴在那人的背上,士如风嘴角的笑意不自觉已经咧到了天边。 两人的体温相呼应,接触面的地方缓缓升起了温暖的温度。 何终把她一路背到了学府门口对过的药铺中,药铺里此刻人很少,他们一行三个没怎么排队便很快临到了坐堂大夫给她包扎。 尤施也不知怎么地,鬼使神差地就跟来了。 从何终背起士如风起,她就觉得有一股说不出的不自在,特别是此刻看着他们二人挨在一起的样子,更是觉得自己多余。 如果士如风知道她此刻的想法,估计很快就告诉她什么叫做‘电灯泡’。 然而士如风从被背起来之后就全身心地注意着何终。 大夫给她包扎时,她抬头看向身边的何终时不经意看到了同样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尤施,更来了一句:“你怎么在这?” 尤施顿时气结。 这样没心没肺的人值得她心中隐隐的那一丝愧疚?! 包扎完后,何终又背起了士如风。 士如风推辞道:“何终公子,不用的,我真的无大碍,你刚才都背我一路了。” 士如风说什么也不让何终背她了,从学堂那边到这药铺是不短的路程,何终都背了她一路了。 何况,这伤口看着不小,实则对她来说,真的不痛不痒,要是以前,别说包扎,她都懒得管,过个半天俩钟头就自动结疤愈合了。 回去的路上,士如风坚持让尤施扶着走就可以了。 何终一直把二人送至学府通往礼阁的那条花园大路。 士如风赶忙作别于他。因为她,他耽误不少时辰了。 尤施没好气地扶着士如风继续走着:“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出这么大的丑。” 说罢尤施转头看向别处别扭地道着歉。 “你向我道歉啊?”士如风好笑地看着她躲闪的眼神说道。 “哼嗯~”,尤施轻哼一声。 二人一时无话,士如风看出尤施的不自在,转移话题道:“你喜欢那个裴韩老师?” “要你管!”尤施立刻炸毛回道。 “好好好,我不管,没我的事~” —————— “你为啥喜欢裴老师,长得帅?”过了一会儿,士如风又转过头看向她冒了一句。 “你懂个屁!”尤施越来越不想理睬她,听 分卷阅读12 到她这话,像是猫儿被踩到了尾巴,口中好似又千言一时说不出,但说到后头不自觉降了个音量。 “那为什么啊?” “你不觉得裴老师很像那个韩氏子吗?”尤施顿了顿,顺了口气说道,“当然,裴老师也是很俊美啦!”说完便笑意盈盈露出了花痴脸。 “不会吧,韩氏子那故事是两个男的呀?”士如风一脸‘有你什么事啊?’的表情。 “哎呀~,我是说那种感觉——”尤施急忙解释道,突然又反应过来,“你也看了那本书啦?”她说这句话时不自觉的声音变轻,又用一手轻遮口部。 “嗯。”士如风答道,她之前在尚家书铺随手拿的话本就是尤施在礼阁看的那本《南朝密话》。 里面的名叫陈骞的太守之后收留了韩氏子,并为他取了名字,子皋。 子皋生性恭敬谨慎,尽心尽力地侍奉陈骞,陈骞性子急,韩子皋却总能领悟他的意思。年长后,子皋学会了一些骑射之术,处事勇敢果决,希望做个将帅之人,平定叛乱后,陈骞便配给了他士卒。 陈骞十分宠幸他,不曾让他离开身边。相传陈骞曾经做梦梦见自己骑马登山,道路险恶,几乎要坠下山去,是韩子皋过来推扶他才能继续攀登。 这位太守做了皇帝也就是陈文帝,便任命韩子皋为右军将军。子皋统领之兵很多,将士依附于他的,他都尽力加以提拔,陈骞也都加以任用。 之后的韩子皋一直屡建战功,官位也一路晋升。 直至后来,陈文帝病重,韩子皋便入内侍奉医药。 陈骞去世后,其子继位,韩子皋因兵权过重,心中很是不安。 终于,被他的军帅举报他谋反,一日清晨,韩子皋一踏进尚书省,便被捉住,当晚便被赐死,时年三十岁。 “裴——裴老师!!!”尤施惊叫道。 她正和身边人谈论着裴韩,谁知当事人裴韩不知什么时候就走到了她们的身后不远处。 尤施一时慌乱,步伐有些混乱。身体本能疾速转过身想拉着士如风快走,谁知竟踩到了士如风的鞋子。 士如风想抬腿却被压着,惯性使她朝一边栽倒去,士如风看到离她越来越近的湖水,一手紧紧抓住手边尤施的衣衫,本想靠尤施立住,谁知尤施这时既慌乱又无措着身形也不稳。 于是当裴韩走过来时,便看到两个纤细的身影扭成一团,噗通一个巨大的水花,齐齐栽进水池里。 写字 裴韩本来是从学府这边下课回房间里休息了一会儿,打算去礼阁那边上古琴课的,谁知旅途上竟碰到两个女子一起掉进了水池里。 他不会游泳,这时礼阁和学府学生皆是已经回到学室内等待夫子上课,附近并没有人。 忽然想到不远处过来的路上碰到的那个学生,裴韩快步跑去找人帮忙,正好碰见了闻声意识到不对便迅速赶来的何终。 …… 士府里。 “何终公子,我怎么在这里?”士如风醒过来,看到了每日清晨都看到的床帐,又看到何终坐在她床边。 “如风小姐掉进水池里晕倒了。”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带有一丝催眠的效果,又有几分特别的磁性。 士如风问出口后便想起来她拉着尤施一起掉入水池的事。虽未入冬,但池水已经带寒,士如风掉入水中被寒气一侵,全身都麻木了,都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晕过去的。 “那尤施——?” “她在裴老师那里。”何终判断出她口中的尤施是谁,缓声回道。 “如风小姐既然醒过来了,在下就先回去了。”说罢起身便要走。 士如风敏锐地觉察出有什么不对,急忙拉住他的一边衣袖,“何终公子生气了吗?” 何终回过头来看她,静谧的目光如水,却让她觉得一丝不安。 “我错了。”士如风低下头,向他认错。她意识到他是在担心她。 何终看到对面的小女子半坐在床上拉着他低头道着歉,忽而反应过来自己的情绪。明明没什么错,却向他认错,还知道他为什么生气。 何终的目光不由温和起来,“我先告辞了。”语气也缓缓地变得耐心温柔。 不知为何,这小姑娘依旧攥着他的衣袖不放。 士如风的身上早就被换上了新的衣服,身体也暖洋洋的,应当是府里的丫环在她昏睡时给擦洗了身体,换了衣服,腿脚的伤口也被重新进行了包扎。 她不想一个人留在这屋子里。 士如风执拗地跟着何终离开士府,到了大门外,何终俯下身把她背在了背上。 何终走的不疾不徐,士如风趴在柔软的背上,则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如果不是怕他会累,她想一辈子都这样待着。 何终把她背回了自己的院子。 士如风坐卧在他的床上,虽然没有士府的柔软,却异常的安心,和心里不住冒出的得意开心。 何终 分卷阅读13 给她端来热水热汤,他给自己熬了药,黑乎乎的小半碗,士如风却心甘地从他手中结果,苦得很,心里却甜得很。 二人吃过饭后,何终见她无恙,便在一处床边的一处长桌上写着什么字。 士如风好奇,忍不住下床,拖着鞋子向他走过去,看向桌边,“何终公子在写什么?” “怎么不休息?”何终看她走过来,抬头问道。 “嘿嘿。”士如风冲他傻笑,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好像个跟屁虫。 “想看你写字。”士如风眼神却晶亮,不过开口声音已经有些沙哑。前日晚刚泡完水缸,今日又掉下水塘,看来这身体终是绷不住了。 “夫子要求写的字。”何终开口对她说解释道,声音里不知何时已经带有独属于二人之间的亲密感。 士如风低头看他写的字,墨汁着纸已让平滑的纸面显出些许微皱,但却丝毫不影响整体的飘逸苍劲,整篇墨字行云流水又宛如一个严丝合缝的整体。 何终看她眼中的惊艳和光芒,知她来了兴致,便没有让她回去休息,而是把手中的毛笔递给她。 士如风看见何终把笔递到她面前,知他想让自己写写看,“我不成的,何终公子,我写字难看死了,会浪费你的纸张的。” 毛笔字她大学的时候选修过,倒是可以作势摆摆样子,可要是让她下笔,只怕连个初级都困难。况且,她不会写这边的繁体字,只是凑过能认得阅读罢了。 士如风见何终不改心意,最终还是把笔握在了自己手中。 何终给她挪了位置,士如风只好硬着头皮在那开始写。她刻意把他写到一半的纸张拿开,自己的拙笔可不能把这好好的美感破坏了。 何终看着眼前女子的动作,她几乎趴在了桌子上,琢磨着开始下第一笔,为了写好,不知不觉中脸距离桌面越来越近。 终于,她抬起身,放下了笔,‘士如風何終’五个字大大地写在纸面上,只是那‘風’里‘虫’上的一笔却没了踪影,一个‘終’字也是思量了好久才下的笔。 士如风确实是刚开始想不起繁体终的部首该怎么写了,事实是,她连何字有没有繁体字都不知,一时实在想不起才直接写的何。 何终眼中露出些许笑意,抬起手把那‘虫’上缺的一撇一笔补齐。 告白 “我写字不大行,”士如风看着他添上的那笔,低着头对他说道,说罢又忽然抬起头看他,“何终公子以后可以教我写字吗?” 士如风抬起头眼眸晶亮,气息贴近着何终。 何终忽然感受到独属于她的温热气息,喷洒在他颈肩处,点了头。 士如风主动老老实实地待在一旁看他写字,不一会儿,士如风见他完成了学府布置的字文,便凑了过去,拿起他放下的笔,一字一字、一笔一划地在另一张纸上临着他写好的字。 士如风兴致颇高,何终也安静地站在一旁没离开。 临完字后,她求他帮忙改正,他便走过来到她身边,二人逐渐贴近。 不知怎的,士如风脑中忽然浮现出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场景,男女共握一笔,身体贴着身体,雅致而暧昧。 握着毛笔的右手被一股温暖的温度缓缓包裹住,随后,一笔一划地引领着她着笔的方向。 但他的目光却澄澈清明,不添半分浊色。 然而此刻,士如风一边跟着他的目光、他的力道改写错字,一边却又不由自主,渐渐心猿意马。 她偷偷地看着他安静的容颜,疏睫下眸色沉静,英挺的鼻梁下分明是薄唇却显温情。 士如风内心一动,无意识地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头,踮起脚,身体前倾。 手中的力度消失,毛笔自士如风手中滑落, 此刻,即使包裹着她的手掌力度再好,帮扶再用心,也无法再引领她写出半个字来。 士如风轻轻吻过何终唇边,小心翼翼而又孤勇虔诚。 当她退下来,微闭的眼睛随之睁开,一丝不苟地抬头望着他。 如蝶翼扑翅一般,轻得几乎让人感觉不是真实,但随之而来的独属于她的气息和温热的温度,却提醒着,这是真实发生了的。 “我心悦你”,士如风被自己方才的举动鼓舞,一鼓作气,开口对他说道。 她想,她也并不算一个很开放的人,即使她大学里因为是外语专业曾受到过不少外语文化的熏陶,她也不会轻易与人亲近。 但是,若有幸遇见喜欢的人,她会主动。 不过,在这里,也是够大胆,她是哪里来的勇气? 那人缓缓定身正视于她,眸色潋滟而深沉,仿佛透过眼睛望到了她的心里,缓缓开口,“要和我在一起吗?” 温柔的声音里带有一丝微不可查的蛊惑,和颤意。 ***** 今日,士府老爷难得在后院地聚集全家人用饭。 一家人坐到一处圆桌 分卷阅读14 上,不光是士如玉,连她这个庶女也是,不知是不是士家没有男丁子孙的缘故。 士家老爷纳了三房妾室,士如风的亲生母亲却不在其中。记忆中她也没有关于母亲的任何记忆,只记得她是士老爷从当官前的老家带来的。 何终和她倒是有些相似,也是从老家过来的,不过他是听从母亲临终嘱托来京城认祖归宗的。 听何终说,士家老爷和何终父亲皆自兴州来京科考,情同手足,惺惺相惜,又一同中举,成为同僚。 昨日在他那里,她后来缠着他给她讲关于他的事。 士老爷中举前在兴州老家是没有成亲的,只是有一次回乡,一段时间后便抱来了士如风。而何终则和她不一样。 他父亲去京前已经和他母亲私定了终身,却在中举为官后,抛却他的母亲,另娶了如今的何家主母,也就是何续的母亲。 所以,他不仅不是庶子,还是长子,而并不是众人口中的‘二公子’。 何终给她讲这些的时候,声音依旧平缓而低沉,但她却泛起心疼,如果不是母亲遗言,何终怕是根本不屑过来认他这个爹吧。 一想到何终,就想到昨日的那个场景,士如风泛起了花痴,脑子里满满都是何终当时问她的那句话,‘要和我在一起吗?’‘要和我在一起吗?’‘要和我在一起吗?’ 她当然要啊! 她当时就扑在他怀中,双臂紧紧搂住他的劲瘦的腰身,而面部发热深深埋进他怀中,好一会儿都不好意思抬起来。 士府老爷在那儿嘱咐着后院最近的事物,其他人都或一脸严肃或一脸虔诚地听着,瞧见士如风心不在焉的样子,心中一时不快。 “玉儿要准备好,到时自有分晓,不必太过紧张。” “是,父亲。”士如玉敛眸柔声答道。 “最近不要招摇,要懂得收敛,切莫做出损坏名声,有辱门楣之事。” 士如风觉得士老爷的目光一瞬落在她这边,这话虽是对众人讲的,却是对她意有所指。 昨日她傍晚才归,还是府里派出轿子把她从何府接回来的。 昨日她赖在何终那里不想离开,然而这里风气就算再开放,也不会容许府内闺阁女眷过夜不归的。 礼阁女子入宫选妃之期将至,观士老爷的话,她是被自动排除在外的。 也对,礼阁女子入宫不同于一般的地方选秀,级别也不一样,礼阁各位老师会根据她们平日的表现和考察进行选拔,她们入宫后,皆是至少封嫔的。 就她平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表现,妥妥地选拔无望,不过也正好。 食不知味的一顿饭终于结束,士如风追上士如玉的步伐,“长姐,后日休沐,可要出去吗?” 士如玉闻声停下脚步看向她,她这是明目张胆地打探消息了。 “去佛寺。”士如玉轻声说道,竟然回了她。 买个书铺(捉虫) 第二日到了礼阁,士如风便去到她和赫本之前见面的地点,赫本已经在那儿等着了,士如风便把长姐后日休沐要去大佛寺的消息告知了他。 看着对面的人明显兴奋高兴的表情,士如风接过他的银票后说道:“我说,长姐是不是早就知道有你这么号人物啊?” 赫姓才是当今皇姓,当她告知士如玉他的名字时,士如玉并未有丝毫惊讶,反而仿佛已经知道似的,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便过去了。 “应该——知道吧。”赫本一身紫绣缎衣,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 士如风看到他那个情窦初开的少年羞涩表情,一时出神。 若是士如玉入选进宫,那她可就成了他爹的妃子,不就是他小娘吗?就算不进宫,那日他也看到了士如玉与何续在一处,大概率的,也该知道何续是她的姐夫的可能性比较大啊。 听说,当初士家老爷和何府老爷未中举前还戏言结过儿女亲家呢? “你姐姐,可能发现过我。”赫本依旧沉浸在羞涩的回忆里说道。 “你盯着她看时被抓到啦?”士如风疑惑问道。 “不——不是,……嗯。”先是否认,后又小声承认了。 “你来这学府就是为了我姐姐吗?” “嗯,不过也不全是。” “你干嘛不直接和我姐姐说?”而且他的身份高贵,士老爷一个工部尚书,应该求之不得吧。 “如——你姐姐,好像并不喜欢我,知道我喜欢她也并未多理过我。何况,她……应有心仪之人。” “那你还这样……”,士如风晃了晃手里的银票。 赫本微微垂下头,不再多言。 大概是能靠近一点是一点吧。 士如风也不再多问,之后两人还是依旧做着这个交易。赫本几乎每日清晨都会在花园那里等她,而她若有士如玉出门的消息便送去,没有便不过去,赫本见她课前还不来便知是没有了。 士如风在 分卷阅读15 礼阁的课程依旧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礼阁里的各种规仪,女德,女工学着也实在没多大意思。她至多是有消息传给赫本时才过去。 至于在那里能遇见何终,她不想打扰他在学府里的学习,况且除了课前课后有可能见一面,基本也是见不大着的,她还不如直接去他的院子里等他。 士如风脑子里还有个主意,可以的话,她打算盘下那个快要倒闭关门的‘尚家书铺’。 说到这里,士如风有些悲催地想着,她从现代穿到了这个身体里,那原本的士如风是不是有可能穿到了她的身上。 她在现代可是有自己的一套小八十平的小公寓的。虽然在孤儿院长大,但靠着自己努力和国家资助上了大学。 刚毕业那会儿一人打两份工,好不容易熬出个小公寓,工作也变轻松许多,谁知一朝醒来全成了乌有。 从她自身经历来讲便知晓自己有钱是多么棒的感受了,不用再战战兢兢地看人脸色,不用再谨小慎微地做着自己不喜欢的事,可以有时间来发呆思考,想要什么便买回来不用再藏着掖着。 当士如风盘算好再次来到书铺时,只见柜台上已经放好了打包的包裹行李,铺子里空无一人,她喊了一声‘有人在吗?’,书铺老板这才从后面的一个屋子里出来。 书铺老板看到士如风,显然认出了她,也可见这书铺的确是门庭冷落了,“小姐,您随意看看,有什么需要的和我说。只是,今日之后这铺子便关门了,小姐之后再买书,便不要白白过来这边了。” “掌柜的,可您这铺子里还有这么多的书本纸笔呢?”士如风指着书柜上摆满的书册说道。 “唉,我已找好了马车,过两日会过来拉走的。”这好些东西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长期无顾客上门,这地界儿铺子租金又高,早就入不敷出,也只好先搬走再说了。 “掌柜的以后有何打算?”士如风开口问道。 许是许久无人畅谈,又许是书铺老板已经被这潦倒境地压抑许久,竟不知不觉间和这位最近光顾的小姐聊了开来。 书铺老板摇了摇头,哪有打算呢,如今他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掌柜的,我想接下您这书铺,您还在这做掌柜的如何?”士如风见到书铺老板摇头,便拿出怀里的银票,放到他面前。 书铺老板听到士如风的话感到有些不可思议,然而见到这位小姐摆在他面前的银票时,着实震惊到了,那可是五张一百两的银票。 “这——,小姐,您可是当真?!” “当真。”士如风迎上书铺老板的目光。 书铺老板想不到这位小姐为何接下他这几近关门的书铺,只是,有些话还需要和她说明。 “小姐,这铺子里只有这些书册纸笔是我之前进的存货,铺子也是我租来的,租金您是无须付我的。” 要知道,古代造纸工序繁多,纸笔价贵,书册因为印刷等费用,更是高了一层,士如风买个薄薄的话本都要 三钱银子,可见一般这书铺顾客也至少是能负担得起读书写字的小康之家的。 士如风和书铺老板聊了好一会儿,因为他这铺子里各价纸笔最多,书册话本只有一小部分,实在要不起这么多银两。 且若不是士如风过来接手,他这些书册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销出去兑换成银,又删减掉租金的部分,最终敲定以三百两接下这些书册。 士如风又以每月十五两的月钱聘书铺老板做掌柜的,本来是二十两的整数,也符合这边书铺聘掌柜普遍的情况,只是这老板再三推托,说定若是以后这书铺真的好起来之后,再给他涨至二十两。 士如风又在柜台账册留下了剩余的二百两,叮嘱他以后每月铺子租金照付。又让他去街面上雇一个靠得住的工队,这几日铺子先关门装潢。 约会(捉虫) 士如风之后和书铺老板找来的几个施工装潢的人打了个照面,看起来都是老实可靠肯用力的人。 随后便把这两日她在房间里画的装潢格局图拿出来给书铺老板和工头,要他们按照这上面的施工,二人见到画中格局,皆是讶异不小。 书铺老板先反应过来,尽管很是不解还是按着士如风的图画要求工头照做。 士如风走在前往何府的路面上,想着其实也不怪他们惊讶,一个书铺,大部分的地方不放要卖的书册纸笔,反而留出一大片空地用来摆放书桌书凳,哪家书铺也不是这么干的。 她画出的书铺装潢图,其实和现在的图书馆格局差不多,中间的书柜以后会改良且加高,从底部到顶部皆用来放书,这里单个柜台书柜既不美观又占地方很不实用。 这铺子如今不占地理优势,她便要试着造出新的优势来。 来到何府,士如风熟门熟路地走到何终的院子,开门进去。 何终在学府还未下课回来,她便拿着带来的纸笔先放进屋子里。 主动地给空了的水缸打满水 分卷阅读16 ,她力气不大,每次从井里都只打半桶水上来。 士如风并未把纸笔放在何终的书桌上,而是放在了那张四方桌子上,何终回来要用他的书桌的。 搬过凳子,拿起毛笔,士如风打算把以前看过的网络畅销小说改装一下适应这里的风俗情况构思好写下来。 何终这个院子虽然简陋,但是整洁干净,平日里也不见有人回来打扰,正适合她思考。而且,在这里,她很安心。 她是挑着何终下课的点儿来的,不一会儿,便响起了院门打开的声音,是何终回来了,她从开门的声音里便能听出来。 何终进来便看到士如风手拿毛笔,待在四方桌上的小小身影,院子里的水缸果然被她装满了水。 “今日下课早,要不要先出去走走?”何终低沉的声音响起,询问她道。 “嗯,要。”天色尚早,太阳未落西山,晕开的霞显得格外光彩灿烂,大街上还未到收摊的时辰,很是适合出去走一走。 士如风放下纸笔,站起来,待何终放好学府里的东西时,便和他一齐走出了院子。 不知什么时候,又仿佛忽然之间,何府的人发现,工部尚书府的二小姐不再缠着他家大公子,转而缠上了他家的那个二公子,时不时地就往二公子院子里跑。 可若说她又缠上二公子,倒也不能那么讲,对谁都不怎么搭理的二公子却和那二小姐来往对话,谁人都不能进的院子二公子却独独让她随意进出。 这回倒一点显现不出士二小姐死皮赖脸倒贴的样子。 有一次,还是二公子背着这士二小姐进府来的。 难道是破盖配漏锅,都是庶出,天生相配? 何府里,士如风和何终一路走来,迎上的人仍皆是一副或诧异或疑惑的目光。 何终对着路上的这些目光似未察觉一般,不予理会,士如风注意到了也并未多出啥表情,却暗自好笑,并带有几分与有荣焉的自豪。 当他们二人快出府门的时候,正巧遇见了下轿回府的何府嫡子何大公子何续,两个眼熟的门卫表情可谓比当事人还多还精彩,想着可能会出什么事又怕出什么大动静。 何续看到那个已多日不在他眼前晃荡的蛮疯庶女,神情冷漠,一丝余光都不曾落下,仿若无视。 士如风何终与他擦肩而过,二人也并未说话,三人甚至没有一人有转头的动作,眸光看着各自的前方,连一丝打招呼的表情也无。 士如风此刻想的是和何终出去玩的事,况且她也不是原本士如风,和其他出现的相比,她的大半注意力都在她身边的人身上。 而何终神色如常,仿佛过去的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何续依旧神色冷漠。 可等士如风和何终二人走远后,何续转身看到那二人的背影,一个温润高大,一个娇俏活泼,仿佛天生一对般无比般配,不知又联想到了什么,近来频频皱起的眉目里平添一丝幽远,眸光一时复杂。 街道上,二人不知何时牵起了手,隐约在两袖之间。 之前士如风腿擦破皮还在包扎期间的时候,二人若是出府,何终都会主动背着她。 她那时其实不需要背,伤口也好得飞快。当时一边想着他会累,一边又很眷恋在他背上无比安心舒服的感觉,纠结不已。 而现在,她的手牵着他的手指,仿佛二人的心意可以据此互通一样,带有别样的心灵震颤。 街道上不光有摊贩卖着各种东西,还有街道两旁或栽植或野生的花树飘过来的花叶香。 士如风不算爱玩,只是经过了一个接一个的摊位时便上手轻轻摆弄着上面的风筝,花灯等东西。 有时其他路过的人见这摊位有两个人影在瞧着什么好东西的样子,也会上来看看摊主摊位上的东西。 碰到了扛着草把卖糖葫芦的,她也只是看看不怎么爱吃,对她来说那果子实在是酸。 但何终却知道她爱吃哪边街道摊位的吃食,馄饨,汤包,香菜丸,炸肉丸……还最喜欢淋上一层店家调的特色酱汁,辣味越多越佳。 对了,士如风最庆幸的是,这里居然有辣椒,这里风气偏唐代,她以为应该是个平行时空什么的,没想到居然还会有辣椒存在。 二人最终走了好一会儿,士如风觉得累,便停在了一处馄饨摊位上,二人便点了两碗馄饨当做晚饭。 这个摊位的馄饨量大,味足,店家调的酱料里面有颗粒状的咸菜,酸酸咸咸的,非常好吃,而且这家稍微加一点辣就会非常辣。 他拉着何终来这家来过了好多次。 深秋天短,吃完了馄饨浑身暖暖的,天色却已经暗了。 何终和她在一处街道路口停下,她沿着街道直走就可以回府了,何终还需再过一个街道才行。 士如风此刻不想和何终分开,忍不住想,要是早日成亲该多好。 开张&选拔 士如风第二日去何终那 分卷阅读17 里,昨日留下的纸笔还好好地放在桌上,只是何终帮她放规整了在桌子一边。 她繁体字经常写得缺斤少两,何终看到都会帮她把缺少的笔划添上,若是简繁冲突,便在旁边重新写上。 过了几日,书铺老板效率极高地将书铺装潢完毕,里屋也被整个打通,现在这家书铺里面的空间有四个房间大小。 中间立着放满书册的书柜,最靠外面的那正反两层放着的是写字用的各类各价空白纸笔,掌柜的柜台靠近门口,面向里面,被设置得更加宽大,上面也放了些常用的纸笔话本。 从柜台抬眼望去,可以一目了然地看到书柜两侧用来落座的书桌椅区情况,现在还空着的书桌上被放置的花草瓶点缀,阳光透过窗子洒进来,让人觉得异常舒适,颇有窗明几净的幽静之感。 尚掌柜的跟在士如风身后,看着眼前焕然一新的书铺格局,心中不知为何对这书铺的发展多了一分自信。 “小姐,请给这书铺重新赐个新名字吧。” 书铺老板不提,士如风一时还未想到这茬,士如风望着‘尚家书铺’的牌匾,福至心灵,忽然想到一个,“不如,就叫‘有间书铺’吧!” 尚掌柜一开始听的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虽读书不多,却也爱附庸风雅,觉得这名字莫名妙极,“好,好!小姐,我会马上让人做一块新的匾额送过来。” 书铺开张那一天她终究没来得及过去,因为礼阁宫妃选拔刚好就在那个当口儿。 除了礼阁里平日教她们的老师们,宫中也派来了不少女官嬷嬷,士府老爷千叮万嘱一定要到场,否则也算是犯了当朝律法,对圣上不敬的。 士如风一面在礼阁苦哈哈地各种错漏百出地出丑,一面想着今日的‘有间书铺’的开张情况。 还记得当士如风又拿出二百两放在柜台账面的时候,尚掌柜的那个忍不住替她肉疼的表情啊,若是今日客源不满,尚掌柜的怕是要心疼到不行。 ‘有间书铺’临近开张,士如风吩咐尚掌柜提前雇两三个人来帮忙,尚掌柜自个儿的因为心疼被士如风流水般花出去的银子,就从她口中‘两三’二字中取了‘两’这个数,雇了两个他熟悉的勤快的伙计在门口帮忙。 书铺门口搭了个临时柜台,柜台上是士如风提前让尚老板去印制好的一沓沓单页,跟如今的报纸大小差不多,只是是单面的,这里目前还未出现双面印制的技术,她把单页主要分为了左右两部分。 左边写的是今日书铺开张免费领取和优惠活动,上门来的都能免费领取这张单页,还有书铺里面各类纸笔的降价情况,大部分纸笔皆按照第一日半价,第二七折,第三日九折的规则来售卖,书铺内还有免费的书桌椅可用来读书写字。 右半部分则是类似于话本的小说故事,每日都会更新新的单页章节,差不多就算是连载小说的形态。 男子版登的是《西游记》的白话文形式,正好这地方风气较为开化,符合唐僧西天取经的文化背景,也不用太多删改。说来汗颜,她没怎么看过原著,单页上面的内容都是按照看过的动画片加电视剧的剧情来着笔的。 女子版则是《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改版,讲的是门不当户不对但是两情相悦的爱情故事,应该也会比较好接受,她若写点《红楼梦》的内容,怕是这里的人也不能太理解清朝严密的封建礼教,还得费神改背景,可她可没这能力改,改了味道绝对会不对。 所以,两个雇来的伙计只需要知道哪一沓单页是发给男顾客,哪一沓是发给女顾客的就行了,再把单页左边的打折情况和顾客多聊两句也就可以了。 单页会连续免费发放五日,每日发完为止。也就是说,单页右边的连载会发放差不多五个章节的内容,到时候愿意看这些故事的自会再过来打听购买。 单页和印刷费用是士如风又添了不少银子进去的,另放在账面上的主要是防止前几日缺货用来购买存货和以防万一使用。 因为造纸不易,纸笔价贵,就冲这每日一发的免费单页,想来上门的人就不会少到哪里去。 士如风这边正在进行本日最后的考核,因为接近下学时分,不少学府那边的士子从花园那边穿过来。 并不是所有礼阁女子都会进入宫廷,因为一旦进去,品阶都至少是嫔位级别,所以人数上是有限制的。 而礼阁这许多官家女子知道自己进宫无望的都暗戳戳地早就与学府那边的士子有了两心相悦之情,家中的父母长辈也是心里有数的。毕竟都是官家后代,门当户对,况且学府里出来的,以后官路能差到哪儿去。 最后一场考核是刺绣,礼阁坐在第一排的女子们很快就完成了自己的佳作,考核的嬷嬷们满意地频频点头。 士如风在最后一排苦哈哈地独自作战,她不绣都不行。 不绣就是对皇家的大不敬,严重了是要被治罪的,于是她只好拿着针一本正经地在那儿戳那圆框框中的缎布。 士如风瞥见旁边的尤施竟然出乎寻常安静认真的眼神,她禁 分卷阅读18 不住凑近一些定眼一瞧。 一针一线,有模有样,虽不至十分精巧,却也是美态可观。 “你练过啊?”士如风向尤施开口道。 尤施被她这声音惊到一颤,看到士如玉凑到她跟前,立马一副防范的样子,“你干嘛?” 士如风表情一哂,她能干嘛,就看看呗。按理来说她也没怎么找过尤施麻烦,怎么她就这么不待见她呢?难道是以前的士如风太过麻烦精给她的印象太深了? 她在礼阁太过无聊,唯一能说得上话也愿意与之说话的也就是尤施了,可惜她老是一副恨不得离她八百丈远的样子,士如风也是无奈_`。 如今,尤施这么个平日里不学无术大老粗都能绣成这个美美的样子了,就剩她一个人出糗了。 唉…… 失控的前兆 待嬷嬷收走最出色的几个绣品,离去之后,坐在礼阁中排的好几个小姐都捧着自己精心设计绣好的绣品,送去给附近前来观看的学府士子,并非常有默契地一同离去。 礼阁选拔过后,除了入宫为妃的,剩余的恐怕也要另做婚嫁的打算了。 士如风无视或前排或后排的人经过时投来的或鄙夷或嗤笑的目光,收拾好东西,准备转身离去。 何终不知什么时候也出现在礼阁外,士如风看到他,朝他走过去。 走近之后,本以为还是照常两人一起并排往前走,谁知何终身形未动,缓缓地向她伸出一只手,手掌朝上。 士如风想假装看不到都不行,她左瞥右看,脸上升腾起一股红晕,不知是害羞还是赧然。 就她绣的那个东西,自己都没眼看,她之前怎么没有想到这一茬呢?连尤施都偷偷练习绣成个蛮好的样子了。 “拿出来。”何终的手始终伸在她面前没放下,见她东张西望一脸绯红的样子,何终缓缓开口道。 声音中有种蛊惑人心的诱哄味道,却让她的心舒缓下来。 士如风扭扭捏捏地把攥在手心里的绣品慢慢放到何终手掌上。 见何终打开来看,更是脸热,忍不住道:“像不像蚱蜢,呵,哈哈——”说罢在那尴尬地尬笑两声。 只见绣缎的中央挤满了线条,直来直去,正反不一,毫无一分流畅度可言。因用到不同颜色的丝线,竟然还能看到之前线头的打结。 她看到尤施绣的图样花瓣饱满,线型流畅,自己也不好太难看,便想着绣个菊花,一丝一丝的花瓣,也可以不太讲究多流畅,堆在一起也能凑出个花的模样来。 谁知绣出来的和想的完全不一样,没有花团锦簇也就罢了,反而像一个个杂色起边的毛球。 “像。”何终一只手仿若无意地轻轻摩挲着绣缎上的纹路,看到她那个样子,说罢竟没忍住那一丝笑意。 而此刻士如风看到何终的笑容,已然呆住了。 她见到过很多次何终的笑意,但是那种笑意多是融合了或礼貌或疏离的表情,浅得几乎看不到,或者是仿佛连他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她看不清的隔着一层纱的感觉。 而此刻他的笑容是真实的,发自内心的。 如此动人,如此生动,勾人心魂,极富感染力。 她以后想看到更多这样的笑容,来自于他的。 二人这才继续朝门口走去,不想,却又碰见了两个人—— 正是她的长姐和何终的嫡兄长何续。 士如玉绣艺一流,她绣出来的绣品堪称独一份的佳品,自是已经被宫中前来检阅的嬷嬷收了上去的,这也就意味着,她是有意要入宫做妃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父亲的嘱托,士如玉并未糊弄,而是认真正常发挥了一番,一整日各项的选拔结果皆基本是名列榜首。 本来她觉得士如玉应该会很为难,毕竟她和何续的感情她可以确定真的是郎有情妾有意的。 如今她未负父母嘱托,那就必然会负了她和何续的情意了。 士如玉何续二人面色皆不佳,何续注意到士如玉何终二人的身影向这边走来。他本无意多瞧,却在看见何终手中拿着的士如风的‘拙作’时,神色一时不察地变得痛苦而复杂。 何终手中握着的绣品虽然绣得乱七八糟,却被他牢牢地握在手里,而如玉的绣品,他却无缘看到,更遑论得到了。 是不是如同这绣品一般,如玉的绣品被收入宫中,就代表,她这个人,再也不属于他何续了…… 士如风注意到,士如玉的双目泛红,眼眶蓄满了泪水,却逞强般不让它落下,像是极力压抑住悲伤的情绪,虽非她自愿,但她确实放弃了,失去了她心中的挚爱。 士如风看到这二人压抑的气氛,并未言语,走过他们二人,与何终出了礼阁大门。 士如风与何终手牵手走在街道上的时候,忽然想到大学时大四毕业各奔东西的情侣,觉得和刚才士如玉和何续的场景很像。 她大学并没有谈过那样的恋爱,但是毕 分卷阅读19 业季那种悲伤的浓郁的氛围,她感受到过。 大学宿舍四个人,其他三个室友都谈了恋爱,无一例外的,她们和男友都来自不同的省份。 而毕业了,便要面对异地恋的到来,然而异地恋还未开始,便已经分手在了分手季。 当时宿舍里笼罩着一股低气压,她感受得清清楚楚,她的上床还苦笑着说,“小风才是最适合大学里谈恋爱的,毕业了也不用担心异地恋,你说你当初咋没找个?” 她是孤儿,她在哪儿,家就在哪儿,不存在和男友不得不分隔两地的情况,确实是最适合谈恋爱的。可是,她却没有遇到那个她为之心动、可以与之谈恋爱的人。 当时看着她们三个悲伤压抑的样子,她感受到了那种不是不爱,而是在感情上笼罩了一层现实和无奈的氛围。 但她一直作为旁观者,还是无法感同身受。 可是刚才,看到何续眼中浓重到化不开的情绪时,不知为何,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有些压抑和僵硬,仿佛不再属于她一般,好在她及时反应了过来。 但心底,却油然而生出一股巨大的惶恐,挥之不去,无法挥散。 ***** 当夜,梦境中。 士如风仿若一个旁观者一般,看着原来的士如风无所顾忌地喝下了一瓶毒药。 士如玉最终被选进宫,她和何续自然不能再婚配,士府老爷为了兑现儿女亲家的戏言,便打算把庶女士如风嫁入何府。 而何府迎娶士家庶女的,无论是出于爱子还是身份,何老爷自然舍不得自己的嫡子。于是,当初两位尚书约定好的婚事便被士老爷投机取巧地定在了两家的庶女庶子身上。 只是,此时的士如风还是纠缠着何续的那个士如风,不论先前是出于对长姐的嫉妒,还是看上何续礼部尚书嫡子的身份,此时的她已经对何续产生了一种依恋和执念。 要她配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庶子,她怎么能肯! 于是在百般撒泼打滚和逃跑失败后,选择了以轻生来威胁士尚书。 只是,她被发现得太晚,解药被喂得太迟,她真的失去了生命。 当士如风缓缓醒来,睁开眼睛,眼前满目的红色令她有些震惊。 此刻旁观状态的她知道,此时,醒来的不再是原本轻生的士如风,而是她自己! 不甘 刚醒来的她一身新娘装扮被抬在前往何府的轿子上,脑袋仍浑浑噩噩着。 这婚事本就不在士何两家的期望之内,办理得也实在是潦草,侧门出,侧门入,新郎甚至都未曾露面。 一身红装的她被挡在一处院门外,前世的记忆皆无,现世的情况也是一团浆糊,只余一点模模糊糊的余影存在,甚至都无法意识到自己穿越的情况。 黄昏时刻被送过来,抬她的轿子早就没了影儿,而现在是傍晚,夜幕渐浓,秋寒之气让她在院门外忍不住抱起了双臂。 院门外不见吵吵闹闹,当何终的身影出现在院子里的时候,她当时已经冷得蜷缩成一小团,靠在他的院门一角。 何终最终给她开了门。 并且因为昏迷多日几未进食的她得到了他端来了一碗热粥。 之后,何终的院子里多了一个人影,二人互相为伴却又互不相扰。 旁观状态的士如风还未来得及慢慢体会到这份静谧安详,场景却猛得切换,非常快速,让她几乎来不及反应,她的头也晕得不像话。 她看到自己出了院子在何府偶然碰到何续,心绪剧烈地激荡。 她看到何终为她煎药安胎,煮茶养神认真的模样。 她看到自己的身体被原来的士如风回来支配,纠缠何续的模样。 她看到何终撞见原来的士如风下药勾引失魂落魄的何续。 她看到自己对情况毫不知情,对何终依旧没心没肺地温柔逗趣。 她看到何终一面忍受原来的士如风对何续纠缠不清,人尽皆知,一面面对她的‘欺骗’,对她依旧温和相对,内心却渐渐冰冷的冷漠虚无。 场景切换地异常快速,她几乎已经快要看不清,士如风忍着头晕欲裂的感觉,争取抓住些什么。 最终她看到,士如风为了得到何续受了一个人影的蛊惑,最终却被下入狱。 士如风对所有指认罪行皆不承认,却对勾引何续的罪行供认不讳,声嘶力竭地当众表达着对何续的爱意。 替她受刑的却是主动上来的何终。 何终坐着轮椅一次又一次沉默地出现在牢门外,士如风无边的谩骂羞辱让他本就苍白的面容再无一分生气。 牢中产子,她自己的意识终于回来,原来的士如风消失,两人全部的记忆都回复在她脑中。 然而那天何终却不在,身体止不住的血流使她感受到生命在快速流失。 她想留住一分力气睁开眼,却是无论如何再也睁不开。 她不甘心…… 分卷阅读20 士如风猛地睁开眼睛,冷汗满额。 怎么回事?!方才梦中的一切,与其说是梦,不如说是亲身经历,因为那感觉是如此的真实,感受是如此的痛入骨髓。 可梦中的一切都与现在真实发生的截然不同。梦中是因为原来的士如风不想嫁给何府的庶子喝药示威失去生命后她才穿了过来。 可她这次穿过来的时间比梦中早了很多。士如玉还没有进宫,她和何终也并没有要成亲,她这次是在原来的士如风给自己下chun药意识模糊薄弱时穿过来的。 可现实很多事又是按着梦中的线路走的,比如现在,士如玉真的有可能很快就进宫,士何两家真的可能会把婚约转嫁到她和何终身上。 那么,原来的士如风是不是还会回到这句身体里? 士如风忽然想到白天遇到何续时她身体的异常,那丝不属于自己的悲伤和惊惶。 原来的士如风,会回来吗? 那何终该怎么办? 梦境里的他,他的遭遇,他的伤,他的痛,让她心疼入骨,疼得不能再疼。 她也忘不了最后一刻她身心满溢的痛苦和不甘。 士如风失魂落魄而又迅速的穿好衣服,她想要见何终,想要确定他现在很好,想要立刻到他身边去。 士如风不知自己是怎么一个人穿过街道跑到何终的院子的,她失魂落魄,莫名的焦急,竟一时忘了乘坐马车反而会更快一点。 天色仍暗,晨光未露,这个时辰大多数人仍在睡梦中。 士如风扑到何终怀里的时候,何终身着寝衣,在床上刚刚转醒,见士如风向她扑过来,急忙坐起,迎着她张开双臂把她纳入怀中。 小丫头这个时辰来找他,一脸惊魂未定的表情,他来不及多想,身体本能地迎着她抱着她。 士如风待在何终怀中的时候,内心才逐渐安定下来,她把头埋在他胸脯上,不愿再离开。 “做噩梦了?”耳边缓缓响起属于他的低沉声音,她的头埋在他肩窝处,刚好能感受到他呼吸之间的气息。 选拔结束 士如风在他怀里咕哝了一声,仿佛是对他提出问题的回答。 何终始终保持着环抱她的姿势未动,直到士如风安定下来,回过神,才反应过来她已经赖在何终怀里许久了。 何终的怀里因为两个人的温度相贴,变得很是温暖。但他身着单薄的寝衣暴露在外,深秋露重,清晨是很冷的,他们抱了多长时间,何终就被冻了多长时间。 “你,你快盖上被子。”士如风急了,从他怀中离开,把他摁回床上,拽着被子盖在他身上。 何终没怎么反抗,顺着她推的力道躺下来,目光静静地看着她。 “对不起,会不会感——生病啊?” 士如风在现代是个孤儿,可能是长久以来的生长环境,她对待自己较为亲密的人,也会不由自主地习惯性地用上礼貌的语气。 然而其实太过礼貌反而显得疏离,这也导致了她在现实中并无太多亲密无间的朋友。 平常女孩子遇到这种情况,若是娇羞地来一句‘你怎么不提醒我啊?’可能会让两人的关系更加亲密,然而士如风现在还不会。 “无事”,何终本欲直接起床,士如风将他推倒后,他看着士如风疲惫的面容,指尖轻抚她的下眼眶,转而开口道,“没睡好吗?” 士如风听到他的话,忽然想到什么,沉默地低下头来,眉头微微皱起,一副心魂不安的样子。 随即,她掀开一角刚刚为他盖好的被子,褪下鞋子,也轻轻躺了进去。 被窝里因为何终的身体还未回暖,依旧仍有些冰凉,不过她是天生的发热体质,这具身体也是,她躺进来了,应该很快就会捂暖。 有时候,她真怀疑,这句身体,就是她的。因为长得一模一样,体质一样,除了这养尊处优金闺玉柳质的娇嫩皮肤与她长期学习打工的略有粗糙不一样以外,其余的都太过一样。 可是,梦境中,这句身体原来的主人伤害了何终,甚至伤害了一个孩子的生命。 生子之痛的全过程是由她亲身体会的,她很清楚地记得,当生产那一刻到来,原来的士如风意识便消失了。 她历尽痛苦,最后却是血流不止,在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她仍然没有听到一丝孩子的啼哭声,那个孩子,怕是最终没有生下来。 那是她和何终的孩子。 梦境中,原来的士如玉和她的精神虽然同在一个身体里,却是互不相通。 和何终在一起的是她,纠缠何续的是原来的士如风,最后,欺骗何终,侮辱何终,害他受刑的,还是那个士如风。 这真的是梦吗? 虽与现实有所不同,可梦里痛的感觉,为何那么真实? —————— 连续多日的礼阁选拔终于结束,最后一日选拔完便提早放了课。 分卷阅读21 但大多数人选拔过后基本都未走,她们堆在礼阁外,看着里面礼阁老师和宫里来的女官嬷嬷们整理商量,期望能提早得到一些消息。 士如风却是直接出了来,一是不论礼阁内部做的学子评判还是这几日的选拔测试结果,她都没戏;二是时辰尚早,何终那边还未下学,她不便去那边打扰他。 士如风来到‘有间书铺’,尚掌柜的一见她便笑眯眯地迎上来。 前几日晚她从礼阁过来看书铺的开张情况,尚掌柜的脸色可谓是炒得半熟的猪肝,红中有紫,紫中带红。 红是因为书铺此次开张确实客源滚滚,紫则是因为一天下来几摞的单页都被免费送没,柜架上虽然纸笔被买去不少,可是那都是赔本赚吆喝。 他从未经历过这样大力度的优惠,简直是把大把的银子往外送。 然而五日过后,看到书铺里仍旧客座满满,客源不断,他这才缓过来,不仅缓过来,简直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小姐不知哪里想来的点子,如今这书柜两侧的桌凳可有了大用处,不少书院学子下学后都赶来他们这里看书写字,有的为了占到位置,都急忙赶过来排起了队。 不少书院学子在家中是没有自己单独写字的书桌书房的,而这里正好是他们下学后完成夫子作业的好去处,纸笔用完了,可以就地买,这里各价纸笔很全。 对于那些家里不缺书桌的,这里的氛围显得好,下学后有时候在这里还可以碰到同学,一起讨论商量。 在这里,买了本书册便可以找个座位闲读,碰上个聊得来的书友,更是一大乐事。 而有的人来这里蹭座位,离开时经过前台不好意思,便会拿张连载的刊页结账,就那么薄薄一张纸,也费不了几个钱,而且正面印刷出来的字墨对反面影响不大,看完了正面,反面也可以用来练个字什么的。 而一旦开始看上面的连载故事,后面几天便会上瘾,停不下来。 书铺里面看这店铺刊页的不少,经常一起评论里头的情节,人物,猜想之后的发展,渐渐都熟络了起来。 书铺招人啦 “今日可还好?”士如风看着迎上来的尚掌柜的,嘴角勾起,微笑着问道。 “好着呢,小姐”,尚掌柜的引着士如风来到宽敞的柜台。 “小姐瞧~,明日的刊页还没出,今早儿不老少人都过来预定了。” 尚掌柜的把一堆银钱摆在士如风面前,满面容光。 士如风两只胳膊靠在柜台上,笑意盈盈地看着尚掌柜的捧过来的银钱,“尚叔今日心情可好些了?” “小姐可别取笑我了”,尚掌柜的有些赧然,前些日子自己那肉疼的表情怕是让小姐印象深刻。 “小姐真是厉害,在我手上快要关门大吉的铺子竟真得让您给救活了”,尚掌柜的继续说道,“说到这个,小姐,我还是想问一句,您一开始就知道咱们书铺会火起来吧?” 毕竟看那刊页的主意,还有那刊页上的故事,可是独一份儿的。 士如风却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微笑着说道:“不知道,不确定。” 尚掌柜的有些傻眼了,“不确定您就敢这么往里砸银子啊?”万一亏了那可是血本无归。 士如风微微低了头笑了笑,这书店改造成小型图书馆的格局在现代也是没有的,毕竟图书馆一般都是公立或公益的,目的也不在赚钱,而她开书铺要赚钱的。 所以她是不敢完全确定的,不过这样的书铺在这里确是有可能留住顾客。 比起打折,发单页,连载话本,这一项确实是她觉得最冒险的一项,但也是她不会后悔的一项,她很喜欢这个想法,不实践一下怎么能过把瘾? “虽不是胸有成竹,但也是有七八成把握的。”士如风掩去自己以上的想法,对尚掌柜的答道。 “对了小姐,您前日吩咐我的事儿有点眉目了,我给您说说。” 士如风听闻自己安排给尚掌柜的的事儿这么快有了着落,来了精神。 “您出在刊页左边上的三道题目,有三个人昨日就过来答了,您说巧不巧,这三人正好分别答了三道题目,还是咱们书铺的常客,我拿过来给您瞧瞧。” 在前五日开张和优惠活动搞完后,刊页左边便不再全部用来刊登书铺内的打折通知了。 她想把左边搞成个名作品评、作品刊登和新闻轶事报道的地方,右边则还是以连载话本为主。 所以得考虑招兵买马了,以后她的连载话本也逐渐转移到他们身上,她最多负责口述。 这第一要考的肯定是文笔,第二是讲故事的能力,同一件小事,会讲故事的人会起承转合、讲得妙趣横生,不会的人也是寡淡无味,第三则是品评能力。 她在前日的刊页上登了三个考题,答出任意一个便可,答出的前三个人可到书铺这边来领取奖品书册,限时三日,三日后将在当日刊页上登出这三人和其他杰出的回答供众人品评。 分卷阅读22 她出的三道题目分别是: 第一道:一男六十三岁,纳十六岁妾,请作一诗博趣。 第二道:一人友母七十岁寿,送贺诗如下(填词),友人听后大喜。 这个婆娘不是人,_________。 养下儿孙都像贼,_________。 第三道:一学正与秀才争产,讼之官。官曰:学正不正,诸生皆以为歪。试问秀才可如何应答? 士如风接过尚掌柜的拿过来的答字,只见上面三张纸上分别写到: 第一张: 二八佳人七九郎,萧萧白发对红妆。 林藜扶入销金帐,一树梨花压海棠。 第二张: 这个婆娘不是人,九天降下一仙真。 养下儿孙都象贼,偷得蟠桃奉至亲。 第三张: 学正不正,诸生皆以为歪。 相公言公,百姓自然无讼。 士如风看完当即便被逗得笑了出来,这第一张里的‘一树梨花压海棠’,对应着那题目里的六十三岁夫纳十六岁妾,简直妙极,还带体位描写,要是一口茶在口,她怕是能笑喷。 第二张中的对答把起承转合发挥得淋漓尽致,妥妥的一个写话本高手。而且这高手一看就是经常光顾她这书铺的,刊页上的《西游记》大圣海吃蟠桃的梗都被他用上了。 第三张学正与秀才争产,官老爷看到这一出立马来一口嘲讽,名指学正之失,实指这两个饱读诗书之人闹出的这么个笑话。 她出这题不仅考验文笔,题目中让秀才来答,就是有意挖个坑,看替秀才答话的人会不会趁机落井下石,顺着官老爷的话就坡下驴。 然而这个答题之人不仅文笔斐然,更是一身正气,未将矛头对象指向与他相争的学正,反而直接让官老爷公平判决,不卑不亢,长了读书人的气节。 士如风很是满意,对尚掌柜的说道:“就他们三个了!这三人可愿意到这儿来做这刊页?” 尚掌柜的答道:“愿意,小姐,当时我也看了他们三个的答题,虽说我不算太通文墨,不会作诗,但平日也会吟几句,这三位的答题当时我读着就觉得莫名的好,于是就隐晦地问了问他们的意愿。” 况且,这三人之后,到今日还未有第四个人过来作答,可见这三人怎么着也是有才学的。 “好,尚叔,下次他们来你就正式跟他们说说,工钱可以商量着来。找个时间让他们三个聚聚,商量着是三人分开每人做一天的版面还是三人每日都合开这版面。” 这三人文笔皆佳,独立承担版面都不成问题,可是士如风三个都想留,三个人便三种风格,也省得一人万一当天有事每人换班。 “好嘞~小姐。”尚掌柜的笑呵呵答道。 士如风被尚掌柜脸上的容光焕发感染,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 他已经与尚掌柜的定好,每月除了二十两的工钱,书铺每月的一成利也归他。 刚开始尚掌柜的和她约定好的十五两早已被她作废。 刊页价格虽低,却不薄利,况且每日发行量都超出预计,不少人都以买来收集珍藏为荣,之前大把的投入很快赚了回来。 本来她想给尚掌柜的每月两成利,可被他推回来了,最后折中的法子便是二十两月钱加一成利。 尚掌柜的在开张的那几天几乎是亲力亲为,就只招了两个伙计来帮忙,其中一个后来她知道还是他儿子,可最后工钱竟只发了另一个伙计的那份,他自己儿子一毛未得,她都替他儿子委屈。 结果人家说这是自己人来帮忙,帮忙不能拿工钱。 尚掌柜的自己平日也能在柜台看这刊页,也算是书铺内部福利,结果他硬是把每日拿刊页看的钱从自己月钱里给扣掉了。 士如风总结了一下,尚掌柜的——极爱附庸风雅的老刻板儿。 郊游? 士如风从街面小吃摊吃完早饭回到士府,看到府门前一顶陌生的轿乘,比之士如玉日常出行的还要精贵华丽。 “谁的轿子?”士如风指着轿乘问向府门的两个门卫。 “回二小姐,是尤首辅家小姐的轿子。”门卫不咸不淡地答道,这首辅小姐必是来找大小姐的,干这个净惹事的这位什么事儿。 士如风听后没有继续理会,回了自己房间。 房间门口正站着尤施,尤施看到她,像是终于等到她的样子,和她一起进入房间。 “那个……明日,有郊游去不去?”尤施来到士如风的房间,见她随意一坐的懒散模样,自己反倒有些不自在,开始扭扭捏捏地问道。 “什么郊游?你不是来找我长姐的吗?”士如风听到尤施的话后问道,破天荒地主动到她这儿来已经够奇怪了,要划拉人去郊游怎么也划拉不到她这儿来啊。 “哎呀,我找她干嘛呀”,尤施急道,她和士如玉那样的大家闺秀八 分卷阅读23 竿子也说不到一块去,来看她不过是个由头罢了,“再说明日的郊游她也去不了啊,你长姐都已经接到入宫的旨意了,明日的场合她不合适。” “什么郊游啊?” “就是礼阁这边选拔完,也快入冬休学了,学生们聚一下,一块去游个玩,说说话。” 士如风怀疑的目光投向尤施,游玩就游玩,她也没必要来请她啊,一定还有什么别的目的吧~ “哎呀,就是,学府那边不少人也去啦。” “然后呢?”士如风接着问道。 “我邀请了裴韩老师,上次不是他把我们两人救了吗?咱们怎么的也得找个机会谢谢老师啊。”尤施说这话时眼神不自在地四处张望。 士如风笑了,这才知道她的目的:她怕一个人邀请在老师面前显得太过大胆不知礼数,就拉上了她。 “你和别人一起邀请也行啊,你那么不待见我,不怕我给你搞砸了?” 士如风对着尤施笑着说道,尤施在礼阁还是有不少附庸她的学生的。 “不行——,她们也都对裴韩老师有非分之想”,尤施急着解释道,“你不一样,你看上的是何家的那对兄弟,而且你名声这么差,我想裴老师也不会看得上你。” 士如风听她说的话脸色越来越黑,名声差也就罢了,说她看上何家那‘对’兄弟…… “不想去。”士如风歪过身子背对着她。 “别啊!”尤施急了,随即反应过来什么一样,“我说错了,你看上的只有那个二公子,你和他两情相悦,天生一对,佳偶天成行了吧。” 士如风听到这话不由自主地勾起嘴角,头一次有人夸她和何终是一对。 “行吧,”士如风答道,“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不是去郊游吗,明天把你们首辅府里有什么好吃的吃食都拿来我尝尝。” “行行,没问题”,尤施还以为她想说啥,没想到是这个,“那我回去准备了啊。” —————— 咚咚—— 没过一会儿,两声敲门声响起。 士如风纳闷儿,谁会来找她? “阿——阿终”,士如风开门看到门外站着的人影,顿时变了结巴,“你怎么来了?” 士如风拉他进了房间。 她心中有些虚,眼睛不自主地左看右看就是不敢往他身上看。 “小风是在躲我吗?”何终直接开口道。 “没……没有”,士如风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 她说服自己不要把那日的梦境太当回事,可是她仿佛说服不了自己,她这几日都没有往他那儿跑。 并非是刻意,可是当她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确实潜意识里是在躲着他。 以前她几乎是每日都跑到他那儿,这几日都没过去,自然而然便显得反常了。 她心底真的害怕,虽说为了莫须有的尚未发生的事担心是杞人忧天,但她害怕会伤害他。 何终现在她面前不说话,可那股无形的威压真真切切地环绕着她,让她焦躁不安。 “小风,为什么躲着我?” 那人缓缓地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带有一丝对她的独特的温柔。这让她头低得更加厉害,恨不得攥到地底。 她甚至能捕捉到这语气中的一丝无助与无措。 去他的破梦! “我……我,明日郊游,我们一起去好不好?”士如风低着头正好能看见她当初送他的玉珠腰坠,这让她心中被重重一击,忍不住对他开口道。 何终看着面前的小姑娘猛然抬起头表情坚定的模样,心中挥之不去的一层阴影仿佛瞬间被拨散,沉静的面容甚至浮现出一丝笑意。 虽然心中仍有疑惑,但看她有口难言又坚定的模样,仿佛也能主动把它忽视掉。 “好”。他听见自己如是说道。 没过一会儿,房间内士如风不知何时挽起了何终的一只胳膊,把头轻轻依偎在他的臂弯。 “阿终,对不起。”士如风轻轻说道。 为她这几日的反常,她没有考虑到他的心情。 他找来了,是她没有想到的,但是他来了,仿佛什么事都不重要了。 何终顺势虚虚环住她的一侧腰身,“嗯,无事”。 “阿终,明日郊游你什么都不用带”,士如风忽然想起尤施刚刚答应自己的事,正好明日她和阿终一起享用,“我来准备就好。” 郊游 第二日一早尤施果真早早来接她,马车里满是食盒吃食,士如风打开食盒,美食的香味便弥漫开来,这么多吃的,怕是五个她都吃不完,并且尤施还说了,每一盒都绝不重样。 然而当马车停在一处,尤施拉着她进入‘有间书铺’,说要买今日份的刊页时,士如风顿觉有意思,眉头一挑。 “小姐来 分卷阅读24 啦!”尚掌柜的看见尤施身后的士如风,立即笑脸迎来。 士如风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便听尤施说道:“掌柜的,快,把今日的刊页男女两版各给我来两份儿,小姐我急着用。” 说罢便又朝士如风小声说道:“我说,别说我不仗义,我记得你也挺爱看话本的,今日给你看个新鲜的~” 看着尤施那满目得意的样子,嘴角一勾,并未言语。 尚掌柜的得到士如风的眼神示意,便老老实实地把尤施要求的刊页拿过来。 只是有些奇怪,这刊页上的话本故事本就是小姐写出来的,还用再买来看吗? 尤施接过刊页拿出一张大架势地拍在士如风手上,随后把银钱付给掌柜的。 尚掌柜的见跟小姐过来的这位朋友竟然还要付银子给他,那可万万不能收的,忙退回去道:“这位小姐折煞我了,您和我家小姐一道来赏脸,这怎么能收自家人的银子。” 尤施听到尚掌柜的话一时愣住,随即手指抬起指着士如风,“她,是你的东家?!” 尚掌柜的不太明白她的话,仍照实答道:“是啊,这书铺的东家就是咱们小姐啊。” 这回尤施是彻底当机了,她不敢相信,书铺东家,是那个疯魔缠人的士家二小姐? 士如风这时当机立断,拿过尤施还未来得及收回来的手里的银子,放到尚掌柜的手边,“尚叔,你收着呀,亲兄弟明算账,亲姐妹也一样,何况我和她不是亲的,更不是姐妹。” 当尤施反应过来的时候,手里的银子已经没了,她被士如风如此的财迷形象气到,“你——,你,亏我给你带了那么多好吃的,连这点钱你也好意思收我的——” 然后她又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这么说,这刊页上的《梁山伯与祝英台》故事是你写出来的?!”说完她又有些怀疑,以士如风的脑子,这可能? 士如风收到尤施极度怀疑的目光,笑了出来,“嗯,我写的。” 尤施微微张开口倒抽了一口气,随后又听士如风说道:“是我写的,但不是我编的。” “那是谁?!在你这儿吗?”尤施听到士如风的话,又变得非常激动,左右不停在书铺里张望着,能写出这么好的故事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她还有好多问题想问问这位先生呢。 “不在。” 士如风两个字出口打断了她的联想。 “那你能找到他吗?” “不能。”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个故事?” “……托梦。” 尤施见士如风不打算告诉她,肯定是问不出什么了。只不过,为何要搞得这般神秘,还是说,编写这故事的根本就是…… 士如风在尤施怀疑的目光中随她一起走出了书铺。 书铺内有三人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走近柜台尚掌柜的那里,“尚掌柜,那个小姐,就是我们的东家吗?” 尚掌柜的见这三位好奇又隐隐兴奋的样子,与有荣焉而又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只见那三人见尚掌柜的点头后,眼神顿时放光,露出一丝丝期待的神采。 士如风没想到还能再碰到赫本,在她从礼阁前往学府的花园中。 士如风走近他,赫本似乎也注意到了她。 “赫本公子,我长姐今日不会过来的。”士如风想了想,还是如是对他说道,如果士如玉有什么动静,她都会提前一天来这里告知他,既然没有告知,即说明今日的郊游里是没有士如玉的。 只见赫本静静地站在那里,似是隐隐约约露出了一丝苦笑。他当然知道,已经收到入宫旨意的她不可能会出现在今日的活动上,他只是,存了一份妄念。 士如风见他这样,也有些唏嘘,毕竟她从他这里得了不少银子,他对士如玉的用心,她也算知道一二。 他知士如玉并不喜欢他,也从未想过用权力强迫得到她,就算她知士如玉心有所属、今后入宫的归处,仍旧未生出阻拦她意愿的心思,这在一个皇子的身份上出现是极为难得的。 而当今堂堂四皇子,初次心动竟然从始至终充满着苦涩的暗恋味道,从未得到过心上人的回应,从未品尝过甜蜜的滋味,如何称不上一句枉他是千人之上。 赫本果然不是特意来郊游的,在他听到她说士如玉今日不会来,一丝若有若无的苦笑过后,便默然离去。 士如风看着那明明矜贵俊雅的背影,却透露着藏不住的萧瑟之意。 脑袋要裂开了 明面上,这次郊游学府和礼阁是分开的,但是却是出发后前往同一处京郊地点。 况且礼阁选秀结果早已尘埃落定,往日里和学府那边的一层顾忌如今也放开了许多约束。 尤施竟真地请了裴韩老师过来,此时的士如风攀着何终的一只臂膀,微微斜过身子,歪头斜靠在他身上,略显好奇地看着向他们走近的两人。 随着尤施二人的走近,士如风 分卷阅读25 发现了裴韩老师腰带上系着的荷包有些眼熟,上面的一处刺绣明显就是当日尤施选拔绣的那个图案。 尤施竟真地把裴韩老师拿下了? 到了京郊后,不少人都堆聚在一起就着吃食聊天,有的甚至还从马车上搬出了酒。 士如风四人另外把餐布铺在了一处,尤施把她带来的所有吃食都吩咐人拿了下来,摆了出来,茶水菜色甜点,一应俱全。 四人这边比之不远处的一大伙人,安静不少。 士如风目光扫过餐布上的吃食一遍,专捡看起来辣度高的起筷子。她到现在还没怎么吃早饭,尤施今日来的太早了,算是直接把她拉走的。 夹的菜送入口竟还是温热的,不愧是首辅家的,保温工作都做得这么好,茶水也很好,入口润滑,很是甘甜。 她估计尤施应该也没怎么吃饭,但看对面她那缓缓动筷、细嚼慢咽的温吞样子,士如风打赌,她平日里绝不是这么吃饭的。 阿终和裴韩老师应该是吃过了的,比之她们二人,他们二人皆浅缀茶铭。 士如风有意打量坐在她对面的二人,只见尤施旁边的裴韩老师依旧一身浅白衣着,喝个茶都透露着一股出尘的味道。 士如风一边看着尤施那故作姿态的闺阁淑女的样子觉得有趣,一边不自觉地把自己觉得好吃的菜色随手夹给何终的盘子里。 饭毕,相同的结果是,士如风和尤施都吃撑了。 四人几乎并排地散着步,深秋时分,京郊大片的地上都铺满了落叶,四人的步子落在上面,竟踩踏出独特的音调之感。 抬头看大部分的树干上只余光秃秃的树枝和几片零星的枯叶随风摇摆。 然而今日天朗气清,天空格外的高远湛蓝,让人觉不出秋之萧瑟,反而觉得心旷神怡。 怪不得不少人都爱没事儿散散步,在这样的天气下,再愁绪的心思散散步走一走也会随风烟消云散。 当他们往回走的时候,竟然看到了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人影。 是何续。 士如风察觉到当他迎面看着成双成对的他们四人时,应该是想起了士如玉罢,眼神中的刺痛竟没有遮掩住。 此时的何续面容暗淡,隐隐透着一股青白之色,虽说并未不修边幅,但依旧能让人感觉到他的落魄失魂,更何况他手里的酒坛子已将他的醉态显露。 今日其他人皆有说有笑,成对作伴,唯独他,失去往日的意气风发,心空了大半。 何续的眼眸并未刻意往他们这边延伸,仿佛他看到的只是两对人影而已。 士如风脚步不受控地有些僵硬,在何续经过她越来越近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脑袋如同鼓钟被撞击一般,意识被振得颤动起来,几欲脱离,头晕得不像话。 在继续走了几步后,士如风终于受不住地抱住脑袋,感觉快要失去意识一般。 她心底被刻意忽视和压下的恐惧好似被激发出来一般。 在还有意识之前,士如风快速走向路边一棵树,手扶着树把头朝树干使劲撞了上去。 然而,她并没有如愿晕倒,她又快速用力撞了一下,虽然感觉到无比的疼,但还是没晕过去。 了个去,电视剧果然是骗人的吗? 在她还要继续撞的时候却被一人挡住,士如风感受到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气息。 她攀着那人,抱紧那人,心悸非常,“阿终,阿终,带我走,快带我走。”像是绝境求救一般地求助。 士如风被那人抱了起来,她的头靠在他的肩背上,依旧是她最熟悉的气息和温度。 她的心安定了下来,就如同这是她最安心的所在。 —————— 士如风醒来时已是身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天色已晚,阿终不知什么时候回去了。 她记得阿终抱着他远离了何续,远离了周围的急切嘈杂之声,那种晕眩欲裂的感觉才慢慢逝去,只是她太累了,虚脱无力一般,估计就在阿终的怀里睡着了。 老天,那种灵魂脱离的感觉,是真实的,她真真切切感受到了。 她会变得像梦境里的一般,那阿终怎么办?她昨日才答应过他,不会再避着他。她不能离开他,也不想离开他。 坦白 这天,士如风在房间里掂了掂手里的实木小锤子,这是她命人专门打造的。 身边的桌子上还有好多包起来的药粉,那是她去药铺买回来的,这里并没有蒙汗药卖,药铺里伙计听她的描述给她推荐了麻药。 她想着也行,吃了这个晕不过去也可以确保无力伤人。 不过现在,这两样她都想试一下。 她按照店铺坐堂大夫的指导,将小木锤对准后背肩颈的那个位置,稍加用力虚晃了两下之后,第三下落在了后脑肩颈的那个穴位上。 嗷~ 疼,她不敢太用力,怕万一伤着脊椎她就得瘫了,又不能不用力,要不然 分卷阅读26 晕不过去。刚开始力道拿捏地还好好地,最后一下不由自主就留一手下手轻了。 力道轻了,然而锤子还是落了下来,那突如其来的钝痛真不是虚的,她被自己拌了一个趔趄。 还是有一股晕乎劲儿的,只是没让她晕过去,痛感盖过了晕感。 她还是想知道准确的力道,长痛不如短痛,士如风一咬牙,一锤子又下了下去,昏倒之前,士如风嘴角挂着一丝笑意,她成功了。 至于麻药,就先不用试了。 大夫已经帮她分好量的,到时候兑着水直接喝进去就行,她是专门跟大夫叮嘱,这是给重病重伤之人用了,一定要确保病人能晕倒感受不了疼痛才行。 幸好这里麻药一吃就是麻全身的,要是真有现代那种局部麻醉,她还真不好开口说要麻脑袋的。 第二日,士如风揣好随身带的几包麻药在身上,又拎了把相同的小木锤,她要在阿终那儿也放一把,毕竟在那儿撞见何续的机会比较高。 其实,她也想不明白。 说起来,是她穿过来占了原来士如风的身体,即便并非她自愿,也算是她欠了原主的。 可是,她又想到了梦境中原主对阿终的伤害和侮辱,她有一种感觉,那并不是梦,是真实发生过的。 在梦境中,她穿过来是在原主服毒未被及时救治之后,也就是说,梦境中她是在原主本人死了之后才穿了过来。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原主的身体因为她的灵魂到来得以继续保留,以至于后来原主的灵魂竟然又回到这个身体,出现了同一个身体里有两个灵魂的情形。 可是有一点很奇怪,为什么原主的灵魂回来之后,她却离不开原主的身体,回不到现代? 为什么她会穿过来,穿到原主的身体里?真的是偶然吗? 梦境中发生的事她感同身受,恍如前世,也许,她与这个原来的士如风的牵扯并没有那么简单。 这一次比梦境中穿过来的时间提前,她感觉,也许是梦境中的她,不想再重蹈覆辙,要保护何终一般。 而现在,她不确定,或者说,她不相信,原来的士如风回来了会不再伤害到何终。而她,又没有理由抗拒原主的回归,毕竟,是她占了人家的身体。 如果可以的话,她并不想这样,她感谢因为穿到原主的身上而遇到了阿终,可是,她也想以自己的身体和阿终在一起。 原主要回来,而她,又回不去,这一个身体里即将有两个灵魂。 她该怎么办? 来到何终院子里,士如风心不在焉地将小木锤放到屋子里靠近门边的一角。 如今何终的屋子里,放置了很多士如风的东西。她每日写刊页的笔墨和纸张,新添的凳子,碗筷…… 何终看到士如风走进来放着什么东西,并未有所不满,仿佛平常一般,只是看到她放下的是锤子,倒不知拿这个来是做什么用处的了。 士如风两次在何续面前行为反常,在书院遇到时她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攥,他并非没有注意到,前些日子有意无意地避着与何续相遇甚至避着他的态度,而郊游时士如风明显到近乎异常的反应更是证实了这一点。 士如风也知到阿终心里定是有疑的。 她在这里唯一亲近的人便是他了,可能是她潜意识里知道自己是穿过来的不属于这里,所以潜意识里是避免与原本士如风的亲人、与这里的人太过亲近的,而阿终,是她第一晚过来便心动的人。 她被他吸引,不由自主地就想靠近他。 士如风走到何终面前,她在想着如何与阿终开口。 而看着士如风的模样,他仿佛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似的,耐心地等待着。而这给了士如风开口的勇气。 “阿终,我想和你说一下郊游时发生的事——” 士如风踌躇着,在想如何开口才能让阿终接受。 “我喜欢你”,士如风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何终,“在意何续的那个人,不是我。” “阿终,我的身体里,有两个士如风。一个是我,是爱阿终的士如风,另一个,是缠着何续,就是之前给自己下药反而害了我的士如风。而且我能感觉到,阿终,那个士如风快要回来了。” 说着说着,士如风觉得自己说出口的话怎么那么像现代的‘渣男语录’。 她尽量一口气说完,她有些不敢停下来,她害怕阿终会不相信。 何终看着面前的士如风认错般低头说话的乖巧模样,平静而耐心地接纳着她话中的急切。 然而,当他听到她话中的某个字眼时,平静的眼神下突然浮现出一丝幽远而复杂无比的眸色,然而这情绪消失得也快,再加上士如风说着说着便不由自主又低下去的脑袋,使她错过了这一抹明显而奇怪的神色。 士如风忍不住再次抬头看向何终,眼神中充满了不安。 然而,当她看到何终的目光仍充满着对她的耐心和温柔,温和地看向她时,心中的不安消了大半。b 分卷阅读27 r   “阿终,你相信我吗?”她还是开口问道。 何终在她问完后缓缓张开手臂,轻轻地将她揽入怀中,“信你。”他如是说道。 士如风安心地靠在他怀中,忍不住轻轻闭上眼睛,双手攀住他的劲瘦的腰身。 “会离开我吗?” “不会,”那人轻轻答道,“我和你在一起。” 成不了亲 事情果真如梦境里一般发展。 士如风侧过身歪头看到何终书桌上的书本和文章,“阿终,你也要考试吗?” 礼阁选拔过后不久,初冬的科举马上就要开始了,而学府里的学子无疑变得瞩目,听说往年三甲多会出自学府,学子们估计也都跃跃欲试。 “阿终会做官吗?”士如风又开口问道。 “小风,希望我做官吗?”何终听到她的疑问,反问她道。 士如风被他问得一懵,这和她有关系吗?然而之后竟也认真地想了想,“……我不知道。都,都可以吧。” 如果他想做官的话,她可以看到他穿官服的样子,建功立业的样子,不做官,她可以和他有更多的时间在一起,没准以后他们还可以天涯海角地去见识一番。 士如风听到头顶传来令人舒服的轻笑声,透过胸腔的微微震动,向她耳朵传达个分明。 —————— 回到府里,整个尚书府都在为士如玉的入宫做准备,正式的懿旨下了下来,士如玉被选得头筹,也是新入宫的所有秀女中唯一一个封了妃还赐了号的,虽不是‘贵淑贤德’四妃之一,却赐号为‘容’,明日士如玉将正式进宫。 而她刚回房间没多久,便被士尚书也就是原主她爹叫了去。 记忆中,自她被士老爷接来京城,除了几日一次的请安,或家宴,她几乎没怎么和士老爷单独待在一起说过话。 但士老爷确实也没亏待过她,吃的用的皆没短着她,原主任性跋扈,或许也和自小无父母在身边,和士老爷自小没有亲近的感情有关吧。 而现在士老爷单独叫她,她也能猜的出来为何。 “爹爹。”士如风进入大厅便朝着士老爷行了一礼。 “风儿,你可愿嫁给礼部尚书家的二公子?”士老爷直接开口问道。 士如玉要入宫,两家的婚约果真落到了她的头上。且虽是天子旨意不得有违,士老爷也知道自家理亏,自家的庶女自然是配不上人家大好前途的嫡子。 士老爷用庶女来履行婚约,何老爷自然也舍不得嫡子,之后来娶他庶女的,自然也猜得到是何家庶子,两家人皆是心中有数。 士老爷慈爱的目光下说出的话却是不容置疑的语气,与其说是询问她,不如说是告知于她。 “女儿愿意。”士如风乖顺地低头答道。 士老爷看到她如此乖巧的姿态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似乎没想到自己的庶女会答应得如此干脆。 看着此时如此安静乖顺的士如风,士老爷突然觉得他很久都未认真瞧过他的这个庶女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位女儿的眉眼如抽丝之柳,渐渐成了型,烟眉水目,肤如凝脂般,虽两颊微鼓,仍显几分稚嫩,可那面容,竟渐渐与久远记忆中的一抹身影重合。 士老爷的出神只是一瞬,士如风并未注意到这位爹爹的异样。 随后,也许是士老爷对他这位女儿的反差并不在意,吩咐了一句待他与何家商量好婚期便会告知她,等着何家之子来迎她过门。 士如风心满意足但面上仍不动声色地退下去。 然而几日之后,士如风未等来士老爷告知她婚期,反而等来了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尤大小姐。 士如风这几日基本都是笑脸迎人,遇到的人少不得会露出疑惑的神情,遇到认识的看的顺眼的,士如风便会‘勉为其难’地告知于对方她的好事将近,所以,尤施自然也是知道的。 “来找我干嘛?”士如风这几日嘴角忍不住地上扬,即便知道尤施过来大概率是来麻烦她。 “你能别笑了吗?”尤施看到她的这个样子总觉得身体不自在,忍不住便开口道,随后想起今日从父亲那里听到的消息,又立马对士如风说道,“你和你的那个何二公子的婚事要悬了。”尤施一副别怪我没及早通知你的表情。 士如风听到尤施的后半句话心下顿时一沉,“怎么回事?你从哪里听说了什么?” 尤施看到士如风严肃的表情,也收起奚落,认真道:“我从我父亲那里亲口听到的,圣上要给羲和公主指个驸马,看上了礼部尚书家的公子。” 士如风听到尤施的话又微微放下了心,但蹙起的烟眉仍未放松:“公主下嫁最低也得是尚书家的嫡子,关阿终什么事?” “哎呀你懂什么,驸马只是说着好听,谁不知道一旦做了驸马那就永远无望进入朝廷,何尚书就一个嫡子,他能愿意吗?” 确实,做了驸马虽成为了帝王之家 分卷阅读28 ,但驸马不上朝不议事,只是个能领俸禄的虚职而已。而且成婚之后要入住公主府,与家人分开。要是普通的官员子弟做了驸马,算是一步登天,可对于何家来说,连鸡肋都不如,更别说拿唯一的嫡子去换了。 不会答应 “那——圣上也不能让自己女儿嫁给庶子吧?”士如风不确定地反驳。 “哎呀,我爹说了,何尚书到时候给你家何终抬个身份也不是没可能的,只要身份抬成嫡子,圣上也不会太过为难的。”尤施继续对她解释道:“此次赐婚主要是因为西边的兰蕃要来个什么阿史那王子来求亲,点名要当今的嫡公主,圣上怎么忍心让自己女儿去边远之地和亲呢?” 士如风这下彻底慌了,有人要和她抢何终了! 士老爷她爹这边估计也不会帮她,本来把她许给何家就只是为了兑现当初的诺言拿她充数的,且是士家这边有意把士如玉送进宫理亏在先,就算何家那边反悔,估计她爹也不会多说什么。 那她该怎么办? 尤施看到士如风急得快要团团转的模样还是有些惊讶,“你真喜欢那个何终啊?”她不确定地问道。 她还有一点没来得及说呢,她还听她爹说,为了护住自家的嫡子,何尚书没准会让嫡子娶了士如风,毕竟两家早就是有婚约的,近来士何两家为了儿女婚事在做着准备的事情不少人也有目共睹,随便打听一下便会知道不假。 与其让嫡子做驸马断送了前程,何尚书极可能让何续娶了士家的庶女做掩护。 尤施还是忍不住把她爹的这些猜测对士如风说了出来。 然而士如风听到了这些之后简直急得要跳脚,她现在一见何续就头晕,一见何续就发作,要真和他成亲,她的灵魂怕是真地要升天了,倒是真如了原来士如风的愿了。 这都什么事啊?梦境里也没这回事儿啊?难道因为这次她穿过来时间早了有些事情就改了?还有,那个梦境里明明是原来的士如风喝药死透了她才穿过来,为什么后来她还能回来? 士如风急得都快疯了。 “要不我去帮你说说,我和羲和公主还有些交往来着。”尤施看到她这个样子,忍不住对她说了句。 看来士如风果真对那个何终上了感情,她还以为她之前换对象换得那么潇洒,只要是俊美的都可以呢…… “再说羲和公主也不一定能看上你家何终啊,每次看到都一副冷淡的样子……”尤施仔细回忆才描述了一下。 那个人对谁都透着一股疏离,让人下意识地无法靠近。唯有此刻仔细想了一想,她才方能从那种无边的淡漠中稍微回过神来,注意到那被疏离压制下的容貌。 士如风听后下意识地瞪了她一眼,却是无心再与她争辩了,冲出了房外。 “阿终——” 士如风冲进屋子,看到了窗边似乎在温书的何终,跑到他面前来。 “圣上可能让你娶公主”,我们可能成不了亲了,后一句士如风没忍心说出口。 何终抬起头,看着士如风急匆匆地冲进来到他面前,泫然欲泣却强忍着的模样,他缓缓站起身,伸出手,虚扶着将她揽入怀中。 士如风见何终起身向她伸手时便忍不住主动地靠在他怀里,头歪在他胸脯上,抓着他的腰身,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士如风在何终怀中一股脑地将知道的消息全部告诉他。 何终听着怀中人语气的急切和透露出的惊惶,未置一词,却将她揽得更紧密。 她诉说着他要娶别人的恐慌,她可能会嫁给何续的不情愿,她要离开他的害怕。 “不会的,”何终安定着她,声音低沉轻缓而坚定。 “我不会答应抬为嫡子,不会答应娶羲和公主。” 士如风伸出脑袋看向他,看着他目光中的坚定,和对她温柔的笑意,又把脑袋钻入他的怀里,左右摇晃,找到了最舒服靠他最近的位置。 她也要永远和阿终在一起。 —————— “公主脾气真的可以啊?”士如风跟在尤施身后,语气不确定地再次问道。 “哎呀,你问了几次了,不是你让我带你进来的吗?!”尤施走在前面很不耐烦,早知道就不答应带她来见公主殿下了。 士如风小心地跟在尤施后面走着。 虽然阿终不会答应何尚书的要求,但是她还是怕。她和阿终两人完全是任人拿捏的状态,她不确定阿终不答应,何尚书就会就此罢手。 想起尤施说过的她和羲和公主有些交情的话,她去找了尤施,没准她自己也可以使使力,尤施这个人直来直去很率性,能让她玩一块去、说的了话的,她想,公主也许是个可以通情达理求一下的人。 尤施也和她说了她和公主有意无意提过一嘴这个事儿,倒是可以带她去见一下公主殿下。 只是事到临头,她还是有些担心,她从未见过这位公主,她的脾性到底如何谁也说不准, 分卷阅读29 万一通情理只是针对尤施,只是个表象,她一个喜怒无常自己就会很危险。 不过,看到尤施的态度,她觉得还是值得去赌一赌。 羲和公主 到了公主殿外,听得里面传来几声爽朗的笑语,女声应当就是羲和公主了,而夹杂其中的男声低语,士如风听到里面传来的女声口中“二哥说笑了”等话。 心中一咯噔,这波不亏了,皇子公主这一趟都见识到了。 尤施似乎也没想到公主这边今日会有客人,但既然来了,还是让人进去通传了。 去通传的人很快返回来请她们进去,不知是不是尤施因为看到了她有些怂样儿,竟然拉起她的一只手走上了台阶进殿。 进入殿门时,里面走出来了两个人。 一人紫金冠束,金丝垂系,一身暗黄的锦缎服上刺绣着的华贵的复杂图案,给人一种莫名的威压;一人银冠束发,一身锦白却用银丝金线缀案,却是她认识的一人,正是当今四皇子赫本。 经过这二人之时,尤施拉着她衣袖向下用力,她便立刻跟着尤施低头俯身行了一礼。 前面的暗黄身影依旧向前走了出去,像是再平常不过一般,倒是赫本认出了她,但也只是眸光微点示了下意,并无太多生动的表情,对什么都不太上心的样子,和之前她见到的相比,总觉得少了一抹神采和生动。 不知为何,她又因此想到了士如玉。 “拜见公主殿下。” “拜见公主殿下。” 进入大殿后,士如风跟着尤施行着一模一样的礼。 “免礼。”一抹矜贵典雅的音调自上面传来,缓慢慵懒的声音里显露出一丝生动的稚嫩和活泼,台上之人目光看向尤施,“深深来了~。” ‘深深?!’士如风低着头看向尤施。 “我的小名……”尤施不情愿地歪着嘴对她解释道。 “你可是那工部尚书家的庶女儿?” 士如风还未来得及对着尤施的小名反应,便听到前方传来的声音。 虽是直呼她庶女的身份,语气却是如平常一般的华贵而慵懒,那语气仿佛在诉说着,不论是嫡女庶女,在她面前其实都是一般的低微,自然也不会对她有嫡庶的偏见。 “回殿下,小女是。”士如风低着头谦恭地回道。 羲和公主眼神中升出一抹玩味,虽说尤深深在她面前提过两嘴何家庶子和士府庶女的渊源,倒是没想到此女还会主动过来见她。 士如风回完话后好一会儿都没回应,她心里愈加的拿不准,不知这位公主要干什么。她既能猜出她的身份,想必也知道她来这宫中见她是为何终了,只是公主她会有什么想法呢? 士如风等得有些心跳如鼓的时候,羲和公主闲适地开了口:“你来找本宫,自然是有话要说,说吧。” 士如风有些懵,公主一下把所有的问题抛给了她,她反倒不知该从何说起…… “公主殿下,”士如风有些艰难地开了口,“小女……听闻公主在挑选驸马,……圣上有意指礼部尚书家的公子,小女想说的是,他家二公子何终与小女两情相悦,小女……” 士如风说到最后有些说不下去,她既无法放弃阿终,更无法给当朝的公主提要求,那是僭越和大不敬,她只能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愿而已。 羲和公主在上听台下的士如风说完,说道:“哦?你确定那何终当真与你心意相通?”羲和公主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可知你今日来见我,说这些话,便是葬送了他一个庶子的大好前程?若是他真正的心意并非如你所想,以后他虽不说,也会怨你恨你,不会让你好过。” 羲和公主语气淡淡地说完了一段言辞犀利的话,若是台下之人但凡对心上人有一丝不确定,这段话便会如刀剑般直击人心脏。 “回殿下,小女确定。”士如风这次没有迟疑,直接作答,不仅是因为她去问过阿终,而是她真的相信。 羲和公主见士如风微微抬头坦然而对的神色,面色未改,定定看了士如风一眼,回答得如此干脆,不是真的情投意合,便是此女痴傻到底。 羲和公主又看了眼士如风旁边的目露焦急的尤深深,随即开口道:“本宫不会与心有所属之人成婚,深深,带她下去吧。” 士如风心中一大块石头落地,羲和公主并非直接面向她说的这话,可是,这已是她今日过来最想听到的话。 尤施带着她离开了公主殿。 “戚~,瞧你那傻样儿!”尤施看着身边士如风一脸痴笑的样子,一副不屑的神情。 “深深,这次多谢你了啊!”士如风对她这一如既往的态度并不在意,反而发自内心地对她道了声谢意。 “哎呀,你别那样一脸真诚地看着我,我瘆得慌~,还有——,别叫我深深!”尤施说完便佯装气愤地别开脸。 “挺好听的呀~”士如风看着她笑道。 “从你嘴里叫出来就别 分卷阅读30 扭!”尤施坚持要给她纠正过来。 其实她也无所谓叫尤施还是尤深深,倒是打着趣给她套出来了缘由,长辈叫小辈叠字显得亲昵,她府中也就她爹娘这么叫她,外面也就羲和公主敢这么叫她,因为公主名羲羲,赫羲羲,和她同病相怜。 但是从她嘴里叫出来,尤施就觉得她要占她便宜,其实士如风倒是真没这个意思。 二人从公主殿出来之后便朝着宫门外走去,在她和尤施一路口嗨打趣的时候,士如风突然被前方迎面而来的两个人影吸引了目光。 一路走来,皆是伺候的宫人们跟她们路过,然而,这次迎面而来的两人,却带着与众不同的华贵与,隐约着的凌厉。准确地说,是走在前头的那一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 更让士如风没想到的是,在他们双方即将擦身而过的时候,尤施却停下来叫住了那人,“三皇子请留步。”尤施如是说道,眉头却微皱,似是不情愿与对面的人有所交集。 对面的两个人立刻停了下来,只听得前头的那人开口:“尤小姐有何事?”语气带着上位者的贵气,与几分佯装的谦逊。然而这份华贵却与之前士如风遇到的两位皇子和羲和公主的有着明显的区别。 尤施面色沉降,“此是三皇子遗失之物,小女有幸捡到,现在物归原主。” 士如风看到尤施拿出了一个精致的金玉小令牌,递到对面之人面前。 尤施的语气并不算好,对面之人却仿若未觉,凌厉的眉眼勾出一抹与之并不和谐的弧度,却不见一分笑意在里面:“多谢尤小姐。” “三皇子殿下,小女告退。”说罢,尤施拉着她躬了一礼快速离开。 成亲前的准备 “咋了?”看着尤施几乎是拽着自己往前急走的样子,士如风忍不住问了一句,难道尤施和身后那个‘三皇子’有仇? 很少见到她这么排斥且严肃的表情。 “我爹说过要离这位三皇子远些,”尤施仍然一边拉着她快走一边说着自己的感受,“那个令牌是他上次刻意让我捡到的——” “当时就我和他两个人在场,他若说自己令牌不见了脏水定会泼到我身上,我爹让我尽快归还给他。” 尤施气愤起来自顾自地说着。 ……那果真是不好惹,尤施自己不去招惹,架不住对方主动来找她麻烦,只是不知尤施或者说尤首辅和这三皇子有何渊源了? 不过这也和她没太大关系,她想这个有个鬼用。 不知是不是她来找羲和公主的这番作为起了作用,士何两家照常安排了她和阿终的婚事,从头到尾,她没在听过有其他什么风声。 过两日,便是她和阿终的成亲之日了。 她记得在梦境里,他们的婚事进行得很是寒酸,她还被阿终挡在了院门外。 这次,阿终肯定不会那么做。 士如风来到书铺,她要在成亲前把这几日的刊页事宜安排好,她早已提前写好了以后几天的女版刊页内容,而男版的提纲也已准备好。 尚掌柜的招的那三人果然文笔很不错,前段时间她就只负责把《西游记》每一章节的提纲列出,内容让尚掌柜的交给那三人负责了。 结果销量并未有所降低,反而可能是因为男子更了解男子的想法,由那三人写出来的内容很受欢迎,销量也在逐步提升。 左边刊页也被他们弄得很是巧妙,一篇诗歌的赏析写得妙笔生花,坊间笑谈偶尔也被他们搬了上来。 “尚叔~” “小姐怎么这时候过来啦?” 士如风进来给尚掌柜的打了声招呼,便看到尚掌柜的熟悉的笑眯眯的脸。 一般士如风都是挑书院上课时间过来,那时书铺人少,她和尚掌柜的商量事情也方便。今日阿终未去学府,她便赖在阿终那儿时间长了些,回过神来,已经过了一般书院下学的时间了,而书铺里果真来坐了不少的人。 士如风把这几日要用的女版《梁山伯与祝英台》章节和《西游记》的提纲交给尚掌柜的,正欲离开,却听得尚掌柜的叫住了她,“小姐请留步!” 士如风回过头来看他。 尚掌柜的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小姐,呃……咱们刊舍的三位公子想见见您,小姐可否见他们一面?” 士如风顺着尚掌柜的手悄悄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柜台斜对过前不久刚开辟的一个隔间内冒出三个头在偷偷往这儿瞧。 士如风心下有些了然,她来得巧了,今日那三人正好也都在这儿。 “可以啊。”士如风坦然答道,她从未有意避讳着他们,只是每次来他们都不怎么在而已。 士如风大方地朝那隔间走去,冒头的三人见她朝他们这边过来急慌慌地把头缩回去正襟危坐。 隔间门上挂着的一个薄薄地竹排,碰撞着木制的门发出清脆的声响,那是士如风给他们准备的,竹排上写着‘请勿打扰’竖着的四个大字,正是出自她的手 分卷阅读31 笔。 而这房间虽称为隔间,却是只有带门的这一面墙被打造成了窗格木门,其余三面皆是实体墙。 因为这刊舍的成立,士如风让尚掌柜的租了隔壁店铺的与他们书铺相邻一个房间,重新砌墙又装门,当做一个工作室使用。 士如风走至门口,重新推开了门,看着里面三人一派正经与方才偷偷窥视她截然不同的样子,有些好笑, “三位公子好啊”,主动打了声招呼。 “小姐好。” “小姐好。” “小——小姐好。” 三个声音异口同声地回答。 士如风注意到他们隐藏不住的直勾勾盯着她看的目光,坦然接收,“听说你们想见见我?” 三个人听到士如风问他们,本来有许多话想要说要问,一时竟突然不知该如何开口。 “让我猜一猜,”士如风看着他们不开口,继续说道,“你是温良玉温公子,你是李子期李公子,你是杜若杜公子。我猜得可对?” 之前聘用他们,她就让尚掌柜的问了一下他们各自的来处,好心里有个底,好在他们也不避讳,皆据实以告了一些。 温良玉家境殷实,父亲在京为官,正是答出了她出的第一道题的人。 李子期家中世代为商却喜爱游乐,在京逗留不久,是答出第二道题之人。 杜若乃附近书院一学子,京城人士,家中独子,是答出第三道题之人。 士如风看屋内三人,一人着锦白底红缎装,袖口皆是精致的绣纹,头戴只有官家之一才可佩戴的发冠,当是那父亲在京为官的温良玉了;一人虽无顶带发冠,但衣着不俗且身显一股飘逸之气度,若是没错,便是那喜爱游玩的李子期;而最后一人,身上还穿着书院的学子服,当是杜若无疑了。 士如风见对面三人目光皆露惊奇,想必是她说的没错了。 “小姐真是好眼力!”李子期忍不住大口称赞,其他二人皆即刻点头附和。 三人没想到小姐早记得了他们的名字,心中油然生出一股无名的欢喜。 士如风看了他们桌前的设计稿版面,三人皆迫不及待地上前对士如风说解自己的想法。 温良玉看到尚掌柜的把后几日的章节内容拿了过来,又亟不可待地接过来捧在手里看了起来。 “小姐才思敏捷,这刊页与刊页上的故事,当真让人惊叹不已!”站在温良玉身旁的杜若看着一旁温良玉手中的章节内容,感叹道。 “惭愧,这故事并非我所创,只是借用而已。”士如风对三人解释道。 三人听到士如风话中的内容,目光中皆是不可置信,“小姐可是说笑?!这故事若不是小姐所写,小生为何从未听过这上面的故事?” “这故事确实不是我所写。”士如风微微笑着解释道。 “那……小姐可否将这故事的作者引见给我们?”三人目光皆惊疑不定,怀疑地看着她。 “抱歉,我无法引见,因为我也不知作者现在何处。”士如风如实回道,作者都不在这个时代,她自己都无缘得见。 “那小姐是如何得了这两个故事?”这刊页上的故事是每日实时更新的,要是作者不在,便是他们小姐记牢了整篇故事才能转述,而小姐能大张旗鼓地发布这故事,便是不会怕作者追究,就算这故事真不是他们小姐写的,那小姐与作者的渊源也应很深。 士如风对这三人依依不舍的追问有些无奈,便回道:“偶然所得,偶然记住,具体不便转述,还望三位莫怪。”她知道这三个人追问并无恶意,纯粹是出于敬仰和好奇之心。 “对了,最近不是快到科举考试了吗?三位若是需要温习考试,这边来不及顾及,可提前与我说。”士如风想到最近阿终桌上的科举用的文册,转移着话题。 刊舍三子 三人的注意力果真被转移到这次的科举考试上来,只是与她所想不同,他们在意的并非是复习时间的问题。 三人听到她所说的话,一时有些沉默,特别是温良玉,面上的排斥和迷茫显得格外突出,微微低下头来。 “多谢小姐,小姐这里并未拘着我们留在这里的时辰,复习是完全够的,小姐不必担心,”倒是杜若最先及时回答了她的问题,“再说,这书铺免费给咱们学子提供阅读写字的地方,对我来说,反倒方便了很多。” 士如风听到杜若的话回以微微点了点头,看着温良玉依旧沉浸在迷惑中的样子,也没有打断他的思绪。 李子期从魂不守舍的温良玉手中接过后几日的故事章节,入迷地看起来,杜若也忙着自己手头的版面图。 “小姐”。 “嗯?”士如风转过头来,微声回应着温良玉。 “良玉有一事,可否请教一下小姐?” “请教倒不敢当,不过有问题你当然可以问。”士如风微笑着。 “良玉不想去科举考试,小姐可认为我是个异类 分卷阅读32 ?”温良玉说出自己深藏的想法,像是已经憋闷在心里了许久无法吐露一般。 他来自官宦之家,虽是家中长辈品级未达庙堂显贵,却也是渊源颇长,此疑问出自他之口,自然显得更加离经叛道,连杜若、李子期二人都忍不住将目光投向这边。 温良玉问完便将目光投注在她身上,像是想从她身上找出个答案一般。 士如风迎上他的目光,却并未立马给出肯定或否定的回复,面色一如平常,只是眸光定在他身上,仿佛他问的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问题,而她在脑中正认真思考着这其中的各种缘由想着如何作答。 一旁的杜若见士如风还在沉思,却是忍不住看向温良玉,“温兄,科举乃是通往仕途实现经国抱负之路,何以不想科举?” 温良玉听到旁边杜若之问,回过神来,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说不出的空茫,“或许是我自幼跟随家父,得以窥见官场一二,见识久了,觉得这并非我想要的。” 士如风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他应该还有未尽之言,只是自己也无法表达清楚。 “温公子,世人皆有不同路,你并非异类。”关于时代局限,她自己都未曾全然明白,更无法解说,只是温良玉心中的郁结,她倒想尽力开导一二。 “可是,”温良玉嘴角露出不自觉的一丝苦笑,“与他人相比,在下似乎出格太多。”家中长辈们的规劝训斥怒骂压制甚至痛心至恨不成才的鞭打历历在目,即便是身边人不这么对他,他自己也要考虑到家族。 “我家三代为官,虽未至庙堂华贵,却也是渊源颇长,可即便如此,三代之内十数次升迁谪贬,清节如家父,也少不得每日对上对下虚与损费精神。” 温良玉目光逐渐放空,他自小便见得所谓仕途官场如此,难怪如此唏嘘排斥了。 “温兄,世人皆晓读书仕途乃正道,又有哪一处地方是不要损精竭虑的呢?温兄若不走仕途,又想往何处走?”李子期放下手中章稿,加入了进来,只是这话,又像是在问他自己。 温良玉摇了摇头,他不知道…… “世人皆如此,世事皆损耗,便是对吗?”士如风的声音在一时语落的寂默中轻轻响起。 三人听到这话,齐齐抬头看向她。 听到李子期的话,士如风觉得他已想得越加的长远,长远到以她的经历都有着切身体会。 不论是古代还是她所处的现代,又有谁是真正随心所欲地活着的呢? 她卖力读书上学,为了学费生活费够用,争分夺秒地学习拿到奖学金,又马不停蹄地去兼职挣各种外快,毕业后为了安身立命,拼命挣钱工作。 这还是其次,重要的是这其中不论哪一项,过程中总充斥着排他的物欲,身边的大部分人都和自己一样,同样的阶层,同样的需要,熙熙攘攘,利来利往,几分真情难得难系,利来利往自己也无奈。 或许有很多其他同学没她孤身一人那么辛苦,可是,根本上来说,毕业前的压力,毕业后的奔波,是每个同学都必须经历的,不都一样吗? 每个人都不想这么活着,却不得不这么活着。 为了活着,或者说,为了活得更好,必须如此。 可是,必须如此,便是对吗?便是理所当然吗? “我是说,即使身陷囹圄,即便天理如此,我们也有自由自在思想的权力,也有努力靠近自由的权力。” 看着三人僵着身子一动不动看她的样子,士如风囫囵地解释道,主要是她现在好事将近,眼里心里满满装着别的东西,啥事在她眼前都不成事儿。 “温公子,千万不要放弃自己,心存一分希望,便会多出一份欢喜。”看着温良玉眼中渐渐重新聚集起来的目光,士如风继续鼓励道。 “多谢小姐解惑。”温良玉双手抱十,认认真真地给士如风鞠了一躬。 士如风看他这么郑重的样子,很是受宠若惊,“不敢当,不敢当,温公子不必如此。” 士如风这么一客气,气氛顿时轻松了许多。 “倒是没想到,良玉平日里多打趣玩笑,竟有想法如斯之深。”李子期笑着感叹道。 “李兄说的是,今日这番话也使在□□悟良多。”杜若在一旁附和,他是他们三人中唯一有意愿考取功名的,而温良玉这番话无疑对他以后可能要走的仕途有个模糊的印象概念,当然,真实情况如何,还需他自己亲自去体会一番。 “对了,我想到一诗,不若就留下来给你们当做一个素材吧?”士如风突然想到李白的‘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一句,诗仙的诗即使是愁思总也透露着一份豁达与豪迈,正好与他们做个消遣。 “小姐请。”三人忙为士如风递来纸笔,挪好座位。 士如风有些汗颜,她还不一定背得全,更没打算自己写下来,只想说几句给他们听来着的…… 而且,她的毛笔字,恐怕只有阿终不会嫌弃更耐心地一遍一遍给她改正。事到临头,士如风只好硬着头皮,握着笔: 分卷阅读33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 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 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 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士如风基本都是按照简体字来写的,这首诗是好久之前背的了,她能记全已经被自己感动到了。 怕他们看不懂,士如风又一句一句读了一遍出来。 本来三人对小姐所写之字有些难以开口,然而在士如风一句一句读出来时,三人目光中的惊奇已如炬火。 “小姐!这诗——” “偶然所得,偶然所得,并非我所写。”士如风急忙解释道。 三人亟不可待地想问是何人,又想起小姐说过不便透露,便强压着没问出口。 “你们若是想发印在刊页上,只需标注‘佚名’便可,这位作者不会来追究的。”士如风又添了一句。 婚倒 成婚这日,士家主母给她拨来了两个丫环侍候。 士如风安安静静地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她们给自己梳发摆弄。 她身着大红的三层喜服,最里面的一层为较为保暖的红色锦衣,中间一层为红绸,袖口及领口处刺绣着细细的密织纹路,最外一层为轻薄的红纱,即使在秋冬之季,仍显轻盈之感,外纱的正面肩胛处隐约着精巧的凤凰图案,这是女子只有在成婚之时才有幸一穿的图案。 梳妆台前,待束发已成型,丫环轻轻捧起台前的半冠,装饰在她的前额之上。 半冠银饰其型,两边垂坠着几缀细薄的银片,每片小银片上又都点缀着红色的珠翠,比起串珠,多了几分轻盈和灵巧,银白与纯红搭配,又使之显得亮丽夺目。 两处烟眉中间被细细描绘出一抹红色纹案的额妆,鼻翼和两颊也被细细修饰过后点上粉脂,双唇一抿,口脂轻涂,便上出了精巧的小口红妆。 当何终入府拜见过了士老爷夫妇,来到她这处时,她早已万事俱备,红缎盖头,她看不见周围,可听到了一处特别的脚步声,她便知是他过来接她了。 手中多了一把红绸,她认真地接过拿好,感受到红绸不远处的另一头他牵引着她的力度,她站起身,随他而去。 对方走得很慢,即使她低下头便能看清脚下的台阶,并不会磕碰到什么。到了士府侧门外,他牵引着她的力度消失,她便乖乖地停下。 感受到自己的手被对方轻握在手中牵起,他小心地扶着她上了花轿,待她坐好之后,这才离开。 外面的人声和吹弹之声似乎都未曾真正入了她耳,他和她都很安静,对于她来说,这场婚礼沉默而温馨。 一路坐在轿子之中,她心中没有忐忑,更无不安,而是对他充满了期待。 他们到了何府,来到何家后院大厅,随着“一拜天地,二拜高堂”的吟唱,她在身旁丫环的提示引导下鞠躬转身。 弯腰之时,她不经意向阿终那侧望去,便看到了同样一身红色的他,以及他自他腰间垂坠下来的珠坠,正是她当初送他的白玉珠。 “夫妻对拜!” 士如风行礼行得无比郑重小心,这一刻,她对上苍,对阿终,对一切都充满了感激。 阿终被何老爷留在了大厅,而她在丫环的搀扶下需回到房里等待阿终。 阿终的住处她无比熟悉,待走至分叉路口快到阿终的院子时,士如风便屏退了身两侧的丫环,阿终院子从无他人进入,她也不想在今日破例,那个院子,独属于他们俩。 院子本就在偏处,少有人经过,她拨开盖头一角,自行向前走去。 稍稍回头一望,何府内也并未大张旗鼓地布置,如同士府内一般。 士老爷他们只在她的房间和侧门挂了红绸以表喜意。 想起士如玉之前入宫的场景,父亲母亲全家人至大门相送,临走之时燃放炮仗,张灯结彩直到当夜。 两相对比,不禁觉得古代果真是嫡庶分明。 何府这里基本也是如此,她和阿终的婚事在士何两家大人看来,本质上不过是一场交换。 至于她的嫁妆,看上去很是丰厚,其实大部分也不是属于她和阿终,土地铺面的地契早就由何老爷接收。 不过,这也正好,她本来也不想与他们有太大牵扯,这是独属于她和阿终的婚礼,他娶她,她嫁他,只是为了对方。 快到院子时,士如风的思绪被一股隐约传来的酒味打断。 阿终这边怎么会有人来? 士如风抬头望去,看到了她今日最不想看到之人 ——何续。 何续带着一身的酒味一步一步向她靠近,士如风心中的惶恐也一点一点很快放大。 为什么每次遇见他她的身 分卷阅读34 体反应都会这么明显,见亲爹亲姐都没有这么大反应啊? 难道是因为这次她穿来的时机太巧,原身还认为她在赶去‘解救’何续的路上? 士如风越想眩晕之感来得越迅速,随着何续的靠近,她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想缓解一下这份难捱的晕眩。 何续本无意搭理士如风,他近日醉酒醉得不知今夕何夕,也只想多沉醉一刻是一刻。 失去了玉儿,父亲管束着他,让他认清现实认清前路,他便躲在后园中饮酒,只可惜明明醉了意识还在,痛苦还在。 父亲替他筹谋,替他推拒圣上的赐婚,然而在赐婚旨意下达无可改变之后,又反过来劝他接受,更是很快将目光放到他的庶子身上,一改之前之殷切。 士如风的后退反而使何续注意到了一身红装的她。 当何续的目光转到她身上时,即使头昏得难以忍受,她还是立刻意识到,第一个看到她盖头之下容貌的人,变成了何续,心下更是绝望了一分,这仿佛是她美好婚礼搞砸的前兆。 何续觉得面前之人的一身新娘红装让他觉得刺目无比,一时竟移不开脚步。原本这喜事与婚约,是属于他和玉儿的。 士如风却是越来越难过,各种层面上,精神和身体上都是,她被汹涌而来的晕眩折磨得无法动作,也不敢动作,她怕自己一动,便会立刻倒下去。 她只希望对面的何续尽快走过去,谁知他走到她身边时,竟然停了下来,她只觉得自己快要失去意识。 事实上她的身体在僵直中微微颤抖,已然是摇摇欲坠。 何续一时的出神被向他跌撞过来的士如风打断,士如风渐渐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倒了下去,却不知是不是原主的意识作祟,竟倒向了何续那里。 而在何续看来,这一出像极了投怀送抱,被酒浸染得迟钝的身体来不及躲闪,竟让这士如风撞进了他的怀中。 何续眉头紧皱,一丝厌恶闪过,这个士如风之前便百般纠缠于他,后来不知为何又转性到了他那个庶弟身上,如今和他庶弟成婚,没想到还是恶性不改。 玉儿和她是姊妹,何续嘴角露出一丝嘲讽,是不是士家之女皆如此善变。 明明与他情意深厚,却能转身进宫,弃他不顾,他是不是真地看错了士如玉。 士如风却没空想那么多,倒在何续身上的她眼睛透过缝隙看到对面不远处的阿终的院子,用力咬牙,她不能这样昏过去,不可以失去意识! “呃嗯——!”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把推开何续,挣脱开来,自己也一个踉跄。 双手捂住脑袋,想把脑中多出来的东西用力甩出去,步伐踉跄,东倒西歪地朝院门赶去。 阿终向往常一样给她留着门,她的手忍不住地颤抖得厉害,却不敢停下来,拨开门栓,推门几乎整个人撞了进去,又快速合上门。 她脱力地背靠在里面的门上,明明已经离开了那个何续一段距离,脑袋的晕眩之感却丝毫没有减轻,反而汹涌无比,像是要把她推挤出来似的。 她感受不到另一个意识的来到,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就此消失,心中升起了巨大的恐惧,天杀的谁来告诉她一个解决之法。 解决之法?! 她记得她放在阿终这里的那把木槌。 士如风背部借力木门一弹,向屋子里冲去,迅速拿起门后那把木槌,对准上次试验时敲击的部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扬起又敲了下去。 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本来就晕眩的缘故,一槌子下去,士如风即刻失去意识,应声倒地。 本就已凌乱脱落的外层凤纱随着她身体的下坠而尾影飘落,覆盖在她面上的红缎之上。 记忆 第二日清晨。 士如风感觉睡了好长时间,缓缓睁开眼睛。 眼前的是一片鲜艳的红,这是阿终屋子里的新婚床帐。 身旁传来不属于自己的温度,和熟悉的气息,士如风心有所感,转过头去,果然见到阿终睡在她身边,靠她很近很近。 她轻微的响动使身旁之人缓缓睁开眼睛,两人对视着,靠的很近很近,她甚至可以数清对面之人的疏密适宜的眼睫毛。 阿终平静而温和地看着她,眼神中只有她一个人,士如风还是从里面读出了对她的担心和关怀,唯独没有质疑和退缩。 “阿终,我昨日是不是昏倒了?”士如风垂下眸光,虽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何终缓缓伸出一只手轻抚着她的额头,随即向后蜻蜓点水般地碰触着她的后颈,“还疼吗?” 士如风本来想直接向他坦白一些事情,可在阿终轻缓的动作、关心的话语之下,士如风心中忽然涌现出一股令她陌生而巨大的情绪,她不由自主地眼眶一热,是委屈,却也不是委屈,她从未体会过这种情感,令她心中一热,温暖无比。 士如风带着这股情绪抬头看向何终,何终好像读懂她心中 分卷阅读35 所想一般,伸出双臂,轻轻将她揽入怀中。 士如风抱着阿终,待在阿终怀里,“阿终……对不起,我怕是不能陪你到最后。” 士如风掩眸,闭上眼睛,下定决心一般。 不论原来的士如风有多刁蛮甚至于梦境中预示的后来的恶毒,不论是否是她自愿穿过来,她终究是鸠占鹊巢,占了人家的身体,她不能全然为了自己或者,为了阿终,泯灭了原主的存在,尽管她想过要一直靠麻药或者木槌,直到再也控制不住,一瓶毒药彻底结束这个身体的生命。 可是想归想,原主对阿终的伤害终究还未发生,她现在要对阿终说的,就是关于这个—— 她即使走了,也要确保阿终没事。 只是,她答应过要和阿终在一起的,他们才刚成亲,可是,怕是……要中断了。 “阿终,我说过,这个身体里有另一个士如风。其实,”士如风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两个士如风,我才是后来的那个。” “是我占了她的身体……” 士如风如实说道,只是说到后面,她说不下去了,陷入了无声的沉默。 “我是在遇见你的第一晚,就是我中了药闯进这个院子的那晚才出现在这个身体里的。 “而我一看到何续,就会心神激荡,头晕目眩,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我觉得,自己跟快要跟身体脱离了一般。” 士如风两只手不自觉地攥紧,抓住身边人的寝衣衣角。 她不安地抬头看向阿终,却见阿终平静的面容下目光有着从未有过的深沉,阿终的双臂依旧温暖而牢牢地环住她,并未松开。 见她看向他,他低头,平静缓和的目光中盛满了坚定和执着,无法隐藏。 他缓缓移动一臂,将她的一只手包裹在自己的手掌中。 士如风感受着阿终的手掌传来的热度,不仅是手,连心中也充满了热度,她有生第一次感受到别人对自己的强烈的不舍和执着,阿终仿佛在告诉她,他不会放弃她,不要她走。 “阿终,相信你也听说过那个士如风的刁蛮难缠,我告诉你,这是真的,她的确对何续有意,而且,会为了得到他不惜伤害其他人。阿终,如果——如果有一天她真地回来了,我消失了,你一定要离开她!” 士如风说到最后,语气痛苦而急切,她想起梦境中阿终替她受刑受苦,到了不得不坐轮椅的地步,还到牢房来看她,得到的却是出自她口的满口谩骂和□□。 虽然那个梦只出现了一次,可是就像刻入了她灵魂中一般,清晰无比,无法忘记。 还有她和阿终的孩子,像是真实存在过一般,她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产下那个孩子,可是最后,她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只感到生命的迅速流失,她甚至不知道那孩子是否存活着。 士如风的身体微微颤抖着。 二人在她说话间已不知不觉坐卧在床上,何终捧过士如风的头,将之放在他的胸前,让士如风倾身靠在他怀里,二人也挨得更紧密。 “小风,你为什么会知道,士如风会为了得到何续不惜害别人?” 何终温缓的声音缓缓自上方传来,士如风靠在他胸腔之上,仿佛能感受到他胸腔随着呼吸的一升一降,和与说话声造成的共振。 何终在士如风讲到‘而且’时眸光一闪,注意到了她话中的漏洞。 “我做过一个梦,梦里那个士如风回来了,会装作我来骗你,害你”,士如风如实回答,“那个梦给我感觉很真实。” 她怕何终不信不放在心上,又添了一句,“我觉得我的出现和那个梦有关联。” 当初,她因为这个梦有意无意地避免着与阿终见面,阿终一来找她,她就什么都不顾了,她该后悔吗? 她不后悔,与阿终在一起她不后悔,她只是害怕,很害怕她担心的会成真,她消失了,阿终怎么办? “小风,你小时候,有没有救过一个落水的少年?” 在士如风兀自无比担心的时候,却听到何终问到她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声音中隐含着微不可察却几近欲裂的颤抖。 她抬头看向阿终,却见他微微敛眸,仍遮不住此刻眸光潋滟。 而当她反应过来这个问题,突然想到了什么,浑身一震,满心地不可思议。 她是有救过,可是,又连她自己都不确定,而且,她一直认为是在现代发生的。 没穿过来之前,她在现代一直有一个小时候的记忆,就是她六七岁时跳入河中救过一个落水的男孩,可是,她从以前就问过院长,想找出被她救的男孩是谁。 那时候院长却说根本没有过这么一回事,还笑她睡迷糊了,把做梦里的事当成了真的。 她那时候不依不饶,院长却继续说道,他们孤儿院附近根本没有河流,她自从襁褓中被院里收养开始到那时的十一二岁,几乎没没出过什么远路,哪来的什么救人,而且她自己本身就不会游泳啊。 所以,她一直以为救落水少年这 分卷阅读36 件事是她的臆想,可是,阿终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何终在看到士如风看向他震惊与不可置信的表情,却是仿佛尘埃落定一般,肯定了他心中的疑问。 “我——我好像是救过,可是——好像只是在梦中救过,我小时候都不会水怎么救人?!” 士如风一边回答,一边陷入了自我怀疑,难道她小时候就穿越过来一次了?可是她并没有多少印象啊?!怎么回事啊? 科考(捉虫) “阿终,你说的那个落水的男孩,是你吗?” 士如风仿佛猜测到了什么。 只见何终低下头来,淡淡的眸光却深沉地看向她,“嗯。” 士如风听到他的应答,垂眸,“阿终,你是因为这个才和我在一起的?” 她怎么忘了,士如风和何终的父亲自科考前便相识,她和他有着共同的故乡——兴州。 而她从没有过小时候穿越过来的记忆,而那个梦会不会是个巧合,或者是原身士如风的记忆不知为何到了她的身上,救了阿终的,阿终喜欢的,是原来的士如风。 “阿终,我没有小时候就出现在这个身上的记忆,我从小到大都不会游泳,阿终,救你的——是另一个士如风。” 何终听怀中之人说着‘落水的男孩’,他从未说过那个少年是男孩。 “小风,和你在一起是因为我心底是你,你说过,你也心悦我,对吗?” 何终把目光投向怀中之人。 只见怀中之人惊魂未定地点了点头。 “我并非因此缘由和小风成亲,但小风的确是当初救了我的人。” 何终无比感激士如风的这番话,让他确定一个深埋心底的疑问。 尽管这听起来是多么的匪夷所思,可他庆幸着有这么一种可能的存在。 士如风不知为何阿终会那么自信关于救他之人是她的事情,但他坚定的态度反而让她怀疑她的那个梦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只隐隐约约记得有这么一件事,可是当中的细节她全然忘记,这才是她相信院长的话的原因。 如果这是她丢失的记忆,她一定要想起来。 由于昨日成亲,她准备了一整日,等待黄昏时她的阿终过来接她,一整日未曾怎么进食,又惊魂未定昏倒了一整夜,肚子里空空荡荡,现在身上一点也使不上力。 “阿终,我饿了。” 何终听到怀中之人的话,起身拿出替她准备好的今日的衣服,替她一件一件穿起衣服。 士如风看向自己和阿终,洞房花烛夜虽然毁了,但是她现在和阿终一样都是只着里面的寝衣,应当是昨日阿终回来发现了她,把她抱到了床上休息,替她宽衣解带。 而且他们两个现在同在一个衾被之下,大约是两人的体温相应,即使清晨坐卧起来许久,都未曾感到有多冷。 起床之后,士如风殷勤地去院子的厨房帮阿终端菜,刚盛出来的饭菜还很烫,冒着热气,士如风将碟子放下后使劲往手指上吹着气来缓解烫热。 她快速地扒着饭,阿终替她夹着菜,盛着稀粥。 科考前夕,羲和公主下嫁,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婚礼。 那日,何府几乎全家出动,在大街前等待着何续将公主迎回。 士如风作为何府后院目前唯一的儿媳,规规矩矩地站在何家主母身后。 何家主母身着肃穆而又喜庆的暗红服饰,她在其后也是如此,只是服饰更显年轻精巧,身上这套服饰是主母昨日专门着人带给她的,估计是怕她不知深浅,胡乱穿着。 整个何府被大红的颜色包围,与她前些日子出嫁的准备形成鲜明的对比,府内各处接贴满了红色,挂满了红绸,正院更是支起了大片的灯笼,就连花园的假山也贴了大红精巧的‘囍’字。 天家之子的排场果真盛大,公主不仅是从正门入,他们更是要提前举府出动迎接。 说来对于天家来说,羲和公主的婚礼还是急了些,谁让兰蕃那边逼迫得紧,而对于何续来说,科举前夕迎娶公主,他连参加科举的机会都没有了,算是很不幸了。毕竟,即便是官家之子,他也自小便读书被寄予厚望。 当看到羲和公主的轿乘时,士如风还是被惊到了。 那哪是普通的轿乘啊,堪比一座小殿了,那轿乘的窗户是寻常的四个大,空间更不必提有多宽敞,绸缎金纱环佩相饰,轿乘外面还有四围护栏和走动的空间。 羲和公主不在轿子中,而是一身贵重盛装站在外面,手扶着前面的护栏,尊贵无比,气度不凡,遮面的是一顶全冠金质缀红下垂的细致的金色流苏。 迎回公主,基本就没她和阿终什么事了,阿终过来牵着她的手,他们双手相握,回到属于自己的院子。 圣上为示恩典,特将大婚在何府举行,而为了今夜公主的入住,何续的院子被扩建翻修,规模堪比何尚书老爷和主母的主院了。 然而公主 分卷阅读37 有自己的公主府,婚后不见得会过来住几次,但即使如此,该有的礼待还是得有。 不过,从辈分上说,她某种程度上算是公主的妯娌了,有种很微妙的感觉。 很快到了科举的日子,这边科举考试考生要在礼部设置的考院内进行,连考三日,每日都要待上一整天。 士如风和阿终一起坐上了马车,她给阿终准备了一篮子的吃食,阿终口味不挑,唯独不怎么爱吃甜,她特地去拜托尤施让她家厨子做了些入口即化的点心,不怎么甜,可做零嘴。 她准备的饭菜也以清淡为主,饭盒也是从尤施那拿来用的,她家食盒不知用的什么木材,里外又皆套着锦棉,保温效果特别好。 “阿终,你紧张吗?”士如风在马车里问道。 这段日子她陪着阿终温书,从不见阿终脸上有过紧张的神情,只是一派淡定,让她有些好奇,她高考时虽然面上不显,可是还是有些紧张的。 何终听到身边之人的问话,轻轻抚上她的额发,“我没事。” 士如风看着阿终一如既往从容的样子,放下心来,隐隐还有一丝钦佩。 她从不知阿终是否有心仕途,她不知道阿终想要从事什么事,不过,这对她来说都好,因为不论阿终想做什么,她都会支持肯定。 她有些不明白大学时舍友有时候讨论男朋友以后做什么,从事什么行业时她们对此的态度和干涉。 舍友也和她说过,‘小风儿你不懂,就是因为太在乎,为了两个人的未来,才会替他考虑’,然后她们就会继续畅想着,哪些行业被瞧不起,哪些行业能赚钱,哪些行业她们的父母能接受,哪些行业热门有前途。 现在她已经算是谈恋爱了甚至结婚了,有些能理解她们为对方考虑的心情,可那种干涉和评论她还是理解不到。 她只知道,她要和阿终在一起,以后甘苦与共。 考院外人头攒动,真的是堪比高考。 阿终没让她下马车,士如风便把准备好的食盒在阿终收拾好考试用的纸笔砚台之后拎过来递给他。 阿终替她合上了轿帘,便直接去排队那边交付了牌子进去了考场。 鞭笞 自何终进入考院后,士如风便一直在轿子里待着。 轿子外,除了她家的马车,还有不少轿乘和书童或仆人一直等在院外。 午后饿了的时候,她便和轿夫一起去附近的一条街上的馄饨摊上吃了顿热腾腾的馄饨。 轿夫是何府里的人,应当是何老爷专门安排的,很是老实听话。 他们只用了一个轿夫来赶马车,并没有像其他官家子弟有众多家仆随行,应当是阿终拒绝了何老爷的这种安排。 自她多次在何续面前昏倒,特别是成亲那日昏倒的事之后,阿终似乎对她处处更加小心: 科考之前学府不再强制学子们去上课,阿终便几乎没再去过,皆在家中一边温习,一边陪着她; 她每几日要去书铺送个书稿,阿终便陪着她逛大街; 即使在他们不得不分开的时间,他也尽量把她放在他的视线或把控范围之内,公主那日如此,今日用府中的轿夫也是如此。 她觉得阿终有一些事情没告诉她,但并非是故意隐瞒,而是想让她自己想起来似的。 她想,如果小时候救阿终的真的是她,那么她就是丢失了一段和阿终在一起的记忆。 将近黄昏时分才有考生三三两两地出来,她第一眼便看到了阿终,阿终也看到了她。 士如风将何终拉进轿子当中,给他暖手。 何终知她定是在考院门前等了一整天,“小风,明日无须待在这里等我,直接让轿夫带你回家,知道吗?” 士如风揪起嘴角,“我想等着你。” “听话。” “哦。”士如风低下头,没了气焰。 她觉得,阿终好像把她当成了病人一般。 第二日,士如风照例备好饭盒,和阿终一道上了马车。 只是今日阿终没有直接进考院,反而转过头看向她,她只好在阿终紧盯的目光中进轿回府。 然而刚至府门,士如风察觉到一丝不寻常,门口的两个门卫目光一直盯着她所在的方向。 士如风下轿时,他们突然过来钳制住她,拖着她往后院走去。 士如风的双臂被紧紧箍住,动弹不得,几乎是被拖着走的状态,“放开我!” 两个下人根本不听她的话,一路拖她至后院主院正堂,这才停下来,直接松了钳制,士如风身体失去控制,跌坐在地面上。 待她看到了堂前之人乃何府主母时,即刻有些明白过来。 “母亲,敢问这是怎么回事?”士如风目光沉淀,直视堂上端坐之人。 她第一次见到这位主母时她便是一副居高临下之态,连一个字都不屑说与她。 她平日里与这位主母并无太多交 分卷阅读38 集,除了不得不见面时的行礼,二人几乎从未往来。 “大胆!”堂上之人将一物丢至她身上,厉声呵斥。 丢过来的那物摔到她身上,随即落在地上,虽是不疼,却是激起了士如风心中一股火苗。 她定眼一看,是一眼熟的银红相间饰物,正是来自她成亲之日头上半冠上的坠饰。 “竟敢在成亲之日勾搭我儿,当真是不入流的下贱胚子。” 堂上之人的话让士如风想起她当日几欲昏倒之时撞到何续身上之事,这银坠想必是当时扯到何续身上的。 两个门卫早已退下,士如风身后过来两女,手中拿着怖人的粗长鞭子。 堂上何母一个眼色,立马有人过来欲将她按住。 “别碰我!”士如风目光直逼向她走过来的丫环。 她绝不能受伤。 事情早不知过去多久,连何续和公主的大婚都过去了,何续母亲中间有很多时机来说此事,却偏等这个时候来找她的茬,恐怕不单是为了羞辱她。 她的儿子永远丧失了科考的机会,阿终这几日却要科考,加之何父这段时间又有意亲近阿终,怕是扎到她的眼了。 这个时辰阿终不在,何老爷又去上朝未归,真是瞅准了时机来的,想用她来刺激阿终吗? 何母见她反抗,再次对丫环使了眼色。 士如风用力挣脱着,奈何她身边三个人按着她,难以脱身。 在后面扬起的鞭子快要落下时,堂外突然有个人影冲过来,所有人一时都未反应过来,那人影挡在士如风上方,替她挨了这结实的一鞭子。 想象之中的疼痛并未传来,士如风抬头,看见一个陌生的身影覆在她上方替她挨了一鞭。 这人一身青色仆人装扮,可士如风从未在何府里注意到过这个男子,她和阿终的住处比较偏,周围也无下人往来侍候。 反抗 这人见她看向自己,略显苍白的脸上扯出一丝卑微拘谨的笑容,“少夫人,小人秋火,曾受何终少爷大恩。” 士如风心下还是有些疑惑,何母却在此时喝道,“放肆!将他们拿下!” 这个秋火听过这话,反而下意识地将她遮挡得更牢靠,又为避免碰触到她,姿势显得很是别扭。 然而旁边三人仿佛知道要抓紧这府中无人护她的时机一般,撕扯拉拽着她上方的秋火,眼看又一鞭子要下来。 “秋火,给我拦住她们!” 眼看着士如风作势要起来,秋火下意识地听从士如风的指示,竟不顾当家主母的威仪在上,起身反钳住按住士如风双臂的二人,并连同她们与后方执鞭之人推拦到一边。 士如风也瞅准机会与他配合,奋力挣脱,就在秋火以为她要趁机逃跑之时,却见士如风直接冲向他拦住的其中一人,夺过鞭子,扬起一抽,一声惨叫便从那原来的执鞭丫环口中喊出。 “我说‘别——碰——我’,你没听见吗?!” 士如风抽完一鞭,直视着那个丫环,声音拔高,竟是震得堂中一时无言。 谁都没想到士如风竟敢以下犯上,公然反抗主母。 在众人震惊之时,士如风执着手中的鞭子走至何母身前。 何母看着身前居高临下看着她的士如风,身形有些不稳,“你——你要干什么?” 士如风没有再和她废话,直接一鞭子挥到她的腿上,这才开口,“堂堂尚书府当家主母,竟然处心积虑构陷庶媳,当真是不入流的下贱胚子!” 士如风将她之前的话原原本本地还给了她。 何母被鞭子抽得疼痛难忍,忍不住一声凄厉哼出口,待听到士如风的话后,一时气愤至极,至于失声。 堂内众丫环见士如风疯了一般竟然连主母都敢打,一时不敢上前阻拦。 士如风便一手执鞭,一手馋住秋火,走出了大堂。 秋火原本为阻拦三个丫环,背对着士如风,当士如风从后挽起他的手臂之后,他一时惊惶至于下意识地排斥推拒,“少——少夫人——” 士如风此刻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对于秋火的如同猫挠般地小幅推拒,士如风只当他是碍于主仆身份,反而更为坚决地搀住他往前走。 这人为救她受伤,需尽快医治才好。 然而当士如风想把他搀进院子时,他却站在门边,执意不肯进去。 士如风想起阿终的院子从不许下人进出的事,于是和他说道,“没关系的,我带你进去给你上上药。” “少夫人,不必了,小人没事。”这人在她面前使劲摇头。 他别着一股劲儿立在那里,士如风硬是拉不进去。 她现在不可能直接让他离开,不仅是因为他的伤,更是因为何母之后肯定不会放过他。 这人虽来路不明,说是阿终对他有恩,却又不愿进入这个院子,她之前常来何府也从未在阿终这儿见过他,但他并无坏心,反而救 分卷阅读39 了她,她不能弃之不顾。 “你不进去,我也不进去了,”士如风对他说道,“咱们一起挨冷风吹吧。” 那人听了她这话,更加不知所措起来,“少夫人,小人没事,您进去吧。” 这回轮到士如风不听他的话了。 见他越来越着急,不知所措的样子,士如风开口,“秋火对吗?你说我家阿终对你有大恩,是怎么回事?” 秋火这时全无主意,听到士如风问他话,他便下意识地对她如实回答,“小人曾不慎落水,幸得何终少爷相救,才得以保全性命。” 秋火不自觉地低下头,当时他被那群欺负他的流氓乞丐追到河边,那些人逼着他当众脱衣服,污言秽语不绝于耳,嬉笑嘲辱着他的身体,可笑的是他天生如此,无法反驳,看着奔流的河水一想,倒不如真地一把跳下去死了干净。 他无父无母,想是他的父母生下他也嫌弃他,直接将他丢了,可笑他连乞丐都做不了,被他们□□打骂。真是无牵无挂,又何苦来这世间走一遭? 士如风听后眉却一挑,感觉事情怎地如此熟悉,“何时?” 秋火想了想,回道,“应当是在少爷来京途中。” 来京途中?阿终娘亲去世前嘱咐他的来京寻亲那时候吗? “你在阿终来京前便跟着他了啊?” “没——没有,少爷不要我,是我……偷偷跟过来的。” 士如风看着秋火越垂越低的脸,反而对他来了兴趣。 小时候阿终应当不会水,要不然怎么会被她或者原来的士如风所救呢?没想到阿终之后学会了水,还把救人传统发扬光大了吗? 士如风胡思乱想之间嘴角不自觉地勾起,她总觉得阿终救落水的秋火和她小时候救了他有关系。 “原来如此啊,”士如风一边应着他一边点头,“这么说,秋火是懂得知恩图报之人。” 秋火听后立马不堪其赞地摇摇头,将头低得更低了。 “秋火,阿终救了你,你知恩图报;你救了我,我也应该知恩图报,跟我进去好不好?”士如风缓缓耐心对他说道。 秋火一时陷入最不堪与最美好的回忆中,力气不再那么大,加之被士如风说话间耐心而又循循善诱的语气打动,这一次竟真地被士如风拉进了院子。 士如风将秋火拉进屋内后,又费了好一番力气说动他掀开上衣让她给他的背部上药不提。 ******小剧场****** 士如风听说秋火打小没名没姓,秋火还是入府时管家给取的。 和他名字差不多分别还有秋金、秋木、秋水、秋土,另外还有春、夏、冬三系列。 她觉得有些草率,决定给秋火取个大名。 既然秋火视阿终为恩人,就随阿终姓‘何’,完了她的姓也借给他用一用——‘何士’。 ……听起来有点像‘何方人士’,没有归属感。 倒过来试试——‘士何’。 算了,平时叫着不顺口,还是叫秋火吧,大名姓何,叫何士。 回头她就去问问秋火觉得怎么样。 问罪 她还以为何家主母有多大城府,没想到这么耐不住性子。 何老爷刚下朝回府没多久,她就被通传过去问话了。 想必是被她那越矩至极的行为气疯了也说不定。毕竟,她那一鞭子可啥都没顾及,直接抽到何母腿上的。 “秋火,可否和我过去,给我做个证?” 士如风刚给秋火上完药没一会儿。 “当然可以,少夫人。” 秋火听得士如风询问的语气,立马回应道。 主院正堂。 “如风,你可知罪?” 堂前主座上的人换成了何老爷。 一旁坐着的何母见老爷一派询问的语气不禁心中急切。 老爷难道不应该直接问罪,殴打主母的罪过,非同小可,怎可还给这贱胚自行开脱的机会? “回父亲,如风不知。”跪在堂下的士如风坦然答道。 “贱胚!公然殴打主母,还不知罪!” “老爷,这贱胚到现在还不知悔悟,求老爷速速给她治罪!” 见士如风如此坦然自若,何母忍不住开口。 看到何母如此失态,何老爷幽深的浊目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 “父亲,如风今日送夫君去考院回府后,立刻被拖入这大堂,母亲不由分说便命人鞭笞与我,这是鞭子。” 士如风从后拿出何母用来鞭笞她的鞭子,一查便知主人是谁。 下人将鞭子递给何父,何父看了一眼鞭子,目光便转向何母,显然是知道这鞭子是属于她的。 何母在何老爷的目光注视下,突然意识到问罪之事她做得蠢了,一时气愤,太过操之过急。 “当时父亲不在,想着夫君这几日科考, 分卷阅读40 未免夫君分心于我,如风只能尽力挣脱避免受伤。” “谁知母亲竟命人钳制住我,千钧一发之际,幸得一仆看不过替我挡了一鞭,如风这才无事。” “料想母亲不会放过我,且如风挡不过人多势众,这才一时情急,夺了鞭子,中间误伤了母亲。” 士如风趁此时机一口气说完,暗示了何母想趁何老爷不在加害庶媳,搅扰庶子科考的目的。 她半掀开秋火背上的衣服,露出狰狞的鞭伤,这伤口若不是这仆人挡着,就真的会出现在她的身上。 何老爷看过之后,果然面露不悦。 堂堂当家主母,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何母在反应过来自己的鲁莽过后,便一直硬憋着一口气。 她无法说是因庶媳勾引续儿才要鞭打,不论时间、目的,这本就站不住脚,况且老爷已经认定了她想害庶子,她此刻不能再多说错一句话。 然而,何老爷还是得给自己妻子留够脸面。 “好,如风,你退下吧。” “如风告退。” …… 考院门口。 士如风安置好秋火后,便提早半刻来到考院门口等着阿终。 秋火这性子实在太过卑微了些。 她将他留在院子里养伤,他死活不留。 她只好又使出相同的招数逼一逼他,“你若要走,我就得留在这院子里陪着你防止你逃走;我在院子里陪着你,就没法去接阿终,阿终就只好在寒风呼啸中形单影只地独自走回来喽……” 这招果然管用,得了秋火的保证,她这才能赶过来接阿终。 秋火好像非常怕留在院子里似的,应该和阿终不喜院子里有仆从来伺候有关。 不过,她倒想留下秋火,这得和阿终商量商量,但她还没想好该怎么开口。 阿终回家后看院子里多出一个人会不会被惊诧到。 待考院中传出声响,士如风撩开轿帘,下了轿车,往里巴巴地望着,找寻阿终的身影。 果然看到头几个出来的人中有她家阿终。 何终也看见了马车旁的士如风,朝她这边走来。 何终将士如风扶上马车,随后自己进去。 进去之后,士如风便把自己捂得暖暖的双手伸过来覆在阿终比她还要宽大且修长的双手上面。 “阿终,怎么样,考得还好吗?” 士如风随口问道。 “还好。” 何终应答着她,顺着她的话回道。 “题目难吗?” “策论略重。”何终微微摇了摇头。 听着阿终如实的回复,士如风不由得一笑。 人家都在认真想着该怎么答题,阿终却已经在评判出题水平如何了。 不知为何,想起自己高考那会儿,莫名觉得阿终替她出了一口气。 “阿终,和你商量一件事儿成不?” 想了想,士如风还是开了口,毕竟秋火现在就在他们院子里待着呢。 何终听出对方语气里的一丝讨好,看向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什么事?” “我想在我们院子里收一个人。” 留人 “他是府里的一个小厮,阿终你应该认得他。” 士如风也不确定何终还认不认得秋火的样貌,毕竟秋火是一路偷偷跟着他来到京城的。 何终听后,眸色一时分辨不明。 …… 昏色渐暗。 士如风和何终回到了院子里。 “阿终,你看,认不认得他?” 士如风拉着何终到屋子里,指着一旁不知所措的秋火问道。 秋火听到门外的动静,还未来得及前去行礼,就见少夫人拉着恩人少爷过来。 见少夫人对着恩人指着他,听着少夫人的话,一时面容发热,又惊又怕,垂下头来,不敢直视,恩人少爷是从不许旁人无故接近的。 何终看向士如风手指的方向,见一略显单薄的身影,对面之人双肩不自觉畏缩些许,仿佛天生一般,虽垂着头,却仍能看清苍白清秀的面相。 见何终不说话,士如风继续提示他,“阿终,你多年前来京途中是不是救过一落水少年?” 好嘛,她一开口这故事情节更是觉得熟悉了。 这也算是缘分了吧。 何终垂眸想了一下,“救过。” 想来确是有这么一回事。 士如风见他这么快就想起来,可见还是有印象的,急忙道,“阿终,就是他,你救的就是他!” 秋火听到恩人少爷还记得救他的这回事,眸光发亮,万分感激盛满了双眼。 “我当时也说过,不必跟着我。” 何终的声音随后响起,却是冲着秋火的方向说的。 秋火闻言全身顿 分卷阅读41 时僵住,恩人还记得。 可是,恩人是他活在这世上唯一体会到的温暖。 仿佛是唯一的方向一般,他没有听恩人的话,反而万分小心地跟着恩人一路行至京城。 士如风从何终简短的话中听出了大致内容,原来是这么回事。 怪不得秋火这么不敢进这个院子。 但是,秋火今日舍身救了她。 而且,她很喜欢这个秋火。 “阿终,我们留下他好不好?”士如风小力拽着何终的一侧衣袖。 何终转过头来,低头看着她拽着他衣袖。 目光逐渐变得温和,一丝细微的笑意融在里头。 “好。” 士如风眸光一亮,没想到何终会答应得这么干脆。 看向秋火,只见他也满脸的惊喜。 “秋火,以后你不要去厨房那边干活了,今后来我这边好不好?” “好!少夫人。多谢少夫人!” 秋火激动不已,情不自禁鞠躬行了个大礼,竟一时忘了背上的伤口,勾起的疼痛使他无声地倒吸了一口气。 他知少夫人未将今日之事告知恩人少爷,是想让恩人少爷安心考试,因此尽力压抑住了几近脱口而出的惊呼。 士如风见秋火如此解人意,一丝感激的目光投向他。 秋火收到少夫人这般的目光,很是不好意思,心中却升起一股奇异的暖流。 何终将二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 饭毕。 士如风早早地打发秋火去好好休息,屋子里只余阿终和她。 士如风执笔拨弄着她今后几日的刊页手稿,阿终则在另一边温书陪着她,二人互不打扰,场景却出奇的和谐。 待书稿完成得差不多了,士如风抬头看向何终。 “阿终,明天早饭你想吃什么?” 何终的目光从手中的书页移开,看向士如风。 他知士如风有早起懒床的习惯,以往早饭都是他做什么,她就起来吃什么。 可这两日,为了他科考,她都自发地早起准备。 包括带饭用的食盒,也是她提前几日从别处借来的,为了他在考场也能吃到温热的饭菜。 面面俱到般的用心。 “都好。” 虽是两个字,却不是敷衍的语气,而是以一种认真轻缓的语气说出。 士如风听到后露出笑意。 “那我就还是准备清淡点的了啊。” 阿终和她一样,不挑食,不过比起她嗜辣比较重口味一点,阿终仿佛也没有特别的偏好。 时辰已晚。 二人洗漱后回到床上休息。 “小风。” “嗯?” “明日早饭我准备。” 士如风躺在何终身边,抬起头看向他,有些不解。 “也不必送我,下午来接我就好,好吗?” 何终对着几乎躺在他怀中的人缓缓说道,声音里透出一股不易察觉的暗哑与低沉。 士如风听完他的话,喜悦升至眉梢,阿终是为了让她继续睡懒觉才这么说的。 他知道自己有懒床的毛病,还这么惯着她。 士如风不好意思地把头钻进何终的怀里,小猫一般。 何终此刻却更不好受,怀中的软嫩愈加地不老实,仿佛在考验他的意志一般。 进入 第二日清晨。 迷迷蒙蒙间,士如风感受到身边之人小心翼翼地起床穿衣。 因为有昨晚不用早起的嘱托,她迷糊间又安心睡了过去。 待她真正醒过来,何终已然出发去考院了。 桌子上早已摆好了早饭。 三笼小蒸包,辣腌菜,还有瓷白汤锅里的咸白粥仍冒着些许热气。 是阿终给她准备的。 闻着蒸包白粥的香气,士如风快速穿好衣服。正欲去厨房打热水洗漱,刚开门,门外侯着的一人便把脸盆面巾给她送了进来。 “秋火?” “是,少夫人。” 秋火清秀的面容仍旧有些苍白,但表情是之前少有的愉悦。 “你不会一大早便过来了吧?”士如风顶着一头乱长发问道。 “是,少夫人,是恩人少爷放我进来的。” 事实上,他比士如风想象中的还要早到,只是没有擅自进来,一直在院门外侯着。 直到少爷出门时看到他,才让他进来。 看到少爷示意他进门,他才真正确定,他真地可以进入这从未有别人踏足过的院子。 院子里面很清静,夫人还在睡梦中未醒。 进来后,他便一直侯在屋外,听到屋里有起床的动静,这才去打好水侯着少夫人出门。 士如风微微凝眉,外面还是很冷的,赶紧 分卷阅读42 让他进了屋子。 “你的伤还没好,应该好好休息。”快速洗漱完,士如风盯着秋火说道。 “不碍事的,少夫人。” 昨日少夫人已给他上了伤药。况且,比这严重百倍的他受过更多,早就不知疼为何物。 士如风还是不放心。 “吃过饭了没?” 秋火被她问得一愣,没想到少夫人会问他这个一般。 “吃……吃过了,少夫人。” “那也好好坐着!”士如风将他按在梳妆台前的木椅上,让其老老实实地坐好。 那一鞭子下去,她给他上药时就已经是满目青紫,还渗着红丝,还早起做什么活。 士如风回到饭桌前吃早饭,熟练地给自己面前的空碗盛了一碗咸白粥,开始吃起来。 看着秋火在椅子上不上不下坐立不安的样子,她开口道,“我这儿可不需要布菜啊,你要么好好坐着,要么过来和我一起吃。” 秋火闻言,立刻从手足无措切换到低眉顺首,乖乖坐好的姿势。 “秋火,你跟我说说阿终来京途中的故事吧?” 他被阿终所救,又一路偷偷跟着阿终,想必知道阿终来京途中发生了什么,有很多话可以说。 听到少夫人的话,秋火习惯性地低头,想着该怎么跟少夫人讲。 “秋火,阿终在哪里救得你?”士如风给他开了个头。 “回少夫人,在梧州。” “哦~,原来秋火的老家在梧州啊。” “可……可能是吧。”秋火又再次不自觉低下了头。 “可能?”士如风有些不解。 “秋火自小便被弃在了乞丐窝,不知……父母是谁,家在何处。” 秋火有问必答,老实地回答着少夫人的问题,只是头低得更厉害了,双肩习惯性地畏缩着。 他被乞丐养大,却也遭他们欺侮玩弄。 若是……少夫人知道了这些,知道了他身体的秘密,会不会也嫌恶恶心? 他不敢继续往下想。 士如风这边却觉得世事真是奇异,她总对秋火有种莫名的喜欢和亲近,不知是因为阿终因她而救了他,还是他知恩图报一直默默守护着阿终。 现在又知道他自小也是个孤儿,同她一般,只不过他被遗弃在了乞丐窝,而她在现代被遗弃在了孤儿院。 不禁感叹,这世上真有缘分存在吗? “哦~”,士如风看他畏缩的样子,不再追问,转而说道,“那阿终当时是怎么救的秋火啊?” 秋火的思绪被士如风的问题拉回来,想了想,说道,“当时,一群乞丐流氓追我到河边,……他们……要欺负我……” “我一直后退,……他们离我越来越近,我一直后退,……我没看清楚,……跳进了河里,水很急很深,他们都走了,没有一个人来救我……” “但是,恩人出现了,他发现了我,没有走,跳下来救了我。 “把我捞上来以后,等到我醒了,恩人才离开。” “如果不是恩人少爷,我死在荒山野岭都没人知道。” 秋火越说越顺畅,后面的语气里充满了感激和一丝希望。 士如风却敏锐地察觉到一些不对劲的地方,在说到‘欺负’这个字眼时的躲藏和排斥,‘跳’?既然是没看清楚,为何是‘跳’而不是‘掉’? 而且秋火在说这些时候的吞吞吐吐,语气中夹杂着的绝望和极力隐藏的不堪,都在证明着一种可能的存在。 秋火可能遭受过极大的——伤害。 士如风不动声色地隐藏起这分猜想,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的样子。 心疼 “所以秋火之后就一直跟着阿终啊?”士如风眼中闪过一丝笑眯眯,半分认真半分调侃。 秋火被她说得红了脸低下了头,多半是不好意思。 士如风吃完饭后彻底来了兴致,正好她今日也无事。 本来打算让秋火尽快搬进院里来的,右边靠近厨房还有空房,正好可以给他住,但看他受了伤还不老实到处找事做的样子,心想还是往后推推吧。 今日她哪儿都不去,索性就赖着秋火,不信他还能在她眼皮底下找活干,还能从他口出听听他和阿终以前的故事。 “阿终和秋火一路上是不是很辛苦?” 阿终为何会在荒山野岭遇到秋火、救了秋火?那是因为阿终自己就在荒山野岭之中行路赶路,她仿佛能想到阿终奔波的模样。 秋火闻言轻轻摇了摇头,他不辛苦,即使挨饿受冻,也一点都无所谓,他早就习惯了那样的日子。更何况,跟着恩人的那段日子是他一生中最有希望的开始。 但是恩人少爷……他很辛苦。 “秋火无所谓,都习惯了,恩人少爷很辛苦。” “少爷一路上大多宿在野岭、破庙。” “夜 分卷阅读43 里寒凉,少爷仍身着薄衣,无遮寒衾物” “一路徒步,大多时候,遇不到人烟……” 恩人一直走,有时候寒夜里也不曾停下,他忍受不住,又冷又累,昏了过去,醒来都差一点找不到恩人踪迹。 “有时候路过大的州府县城,少爷会去做一些短工,换些银钱……” 士如风听着秋火断断续续的话陷入沉思,阿终在兴州老家与他母亲相依为命,母子二人日子定不好过。 阿终母亲去世后,年幼的他要给母亲办丧,之后又要听从母亲遗嘱去千里之外的京城寻亲,哪有什么多余的行李盘缠。 阿终那时候才多大啊,最多不过十一二岁罢。 像秋火说的,在好的时候经过州县可做做工,可做什么工呢?阿终不过路经那处,不会停留太久,无法长期做活,不外乎是短工苦力啊。 风餐露宿,独自一人,何等的凄凉。 “有几次拿到银钱没多久,便遇上了当地专欺生欺弱的恶棍流氓,他们看少爷身单力薄,便会来抢少爷。” “少爷……没让他们得逞,少爷狠狠教训了他们,人多的时候少爷便会……设法把他们送进官府。” 少爷那时候受过好多伤。 好多伤。 在野外的时候,更不好过。 …… 秋火回过神来,注意到少夫人入迷下的黯然神伤,急忙止住,换了轻松的话头。 “在野外的时候,少爷有时候回去小河里捉鱼来吃,少夫人不知道,少爷烤鱼烤得极香极香。” 士如风怎么会不知道,她的阿终做饭极好吃极好吃呢? 她每天都在品尝啊。 她又如何不会注意到秋火话语中的吞吐和遮掩。 那是阿终经历过的她无法想象的苦难和折磨。 相比她在现代小时候还有院长的帮扶,长大后有国家的资助,阿终有父有母,却过得比她可怜多了。 …… 黄昏,考院门口。 到了考试结束的时辰,士如风如期等来了从考院出来的何终。 何终刚上轿里,士如风便伸出手拉过他的手给他取暖。 “阿终,辛不辛苦?” 女子脸上一派认真无比的神色。 何终微微露出一丝笑意,“不辛苦。” 士如风听到他的回答仍未放过,认真地盯着他看,微皱的烟眉下,眸中盛着隐藏不住的心疼。 随后,她第一次主动拥抱住他。 不是依偎在他的怀里,而是执着地圈着他劲瘦的腰身。 “阿终……” 声音里饱含不舍与害怕。 何终将她整个人揽入怀。 他的怀抱似乎有一股令人安心的力量,似在安抚着她,告诉她—— 他们不会分开。 她一直都在害怕,打心底地害怕。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从这身体里消失。 她知道自己应该珍惜眼下,珍惜与阿终还在一起的每一分一秒。 可是她越来越不舍,越来越贪心,她越来越想和阿终在一起一辈子。 她是那么过分,招惹了阿终,却无法陪他一生一世。 她甚至潜意识里已经给自己找好了退路。 留下秋火,便是如此。 她如果消失了,还有一个人关心他,照顾他…… 士如风情不自禁上前吻上了她紧紧圈住之人的唇,整个人坐到了何终的身上,双手改为圈住他的脖颈。 她闭着眼睛,却无比精准地寻到了他的唇,如同乳鸟投食般。 她轻轻用力,便启开了他的唇。 他任她进入,又包裹着她,与她共舞。 绝食 第二日。 想着阿终连续三日的科考已经考完,士如风今日便懒床睡了个懒觉。 待她起床,阿终早就用过了早饭,但厨房里仍给她温着她的那份。 阿终会做很辣的菜,但早上不会给她做,只有咸度刚刚好的辣腌菜,应该是怕对她肠胃不好。 今日她打算去趟尤施家,把尤施借她给阿终考试用的食盒还回去。 士如风便又坐了趟马车,阿终让秋火跟着她,她也应着。 总怕哪个不经意又碰见了何续,即便身上有个特别的口袋装足了麻药,身边有个人总是好的。 …… 宰相府后院。 本来打算还了食盒便回去的,没想到没见着尤施的人影,倒被两个意想不到的人请了过来。 ——尤首辅和他夫人。 二人站在离尤施房间不远处,锦衣华袍,肃穆华贵,非常好辨认。 尤夫人手中端着食盘,上面三个精致的菜肴,一碗汤羹,和善的面容上写满了焦急和担忧;尤首辅虽绷着脸一派淡定的模样,可那眼神暴露出与 分卷阅读44 自家夫人相同的忧心。 待士如风走近,尤母便开口道,“姑娘,听闻你与我儿近来交往颇多,我家深深已经绝食近两日了,可否请姑娘帮个忙,把这饭菜端进去试着让深深吃一些。” 尤家主母面上虽焦急担忧万分,对她说话时仍是耐心和请求的语气。 士如风看着尤母忧心如焚的样子,知她是无比担心女儿,心下不由深受震动。 一旁不远处的尤首辅身上早上上朝的朝服还未换下,可见是一下朝便想着女儿的事,到了这边来。 尤母请求她时,尤首辅也看向她,肃然的目光中赫然是对她同样的请求和希望。 “我……我试试。” 士如风在二人殷切的目光下,伸手接过尤母手中的食盘。 她自己也很想帮这个忙,这二人目光中的关切令她感到陌生,而又忍不住心向往之。 …… 尤施房间门前。 咚咚咚—— 士如风轻轻敲了敲门。 “走开!我不吃!” 门里面传来一声委屈的不耐烦和倔强的回声。 “是我,士如风。”士如风轻轻朝里面开口。 啪—— 房间门从里面打开。 士如风对上尤施一丝惊讶的目光,自然说道,“我来还你食盒的。听说你绝食啦?” 尤施侧身让士如风进了房间,双目情不自禁地紧盯着她手中食盘上的菜肴。 士如风把食盘放在房中间的圆桌上,示意她过来吃,“你干嘛绝食啊?” 尤施走过来坐下,傲娇地转过头不看食盘上的佳肴,仍老实地回了一句,——“要你管!” “你傻呀?有事你想其他办法啊,绝食饿的可是你自己。”士如风双手托腮,看向她问道。 尤施收起瞥向食盘渴望的目光,垂下头,“我爹不让我和裴韩老师在一起。” 尤施低声说道,声音是士如风从未从她那里听过的低哑和黯然。 士如风微微皱眉,尤首辅看上去深明睿智,且爱女深切,不像是会因为门楣出身,就阻挡女儿和心上人在一起的人啊。 “为什么啊?” 尤施面容委屈之色尽显,却仍是不改倔强,“我爹看不起裴韩老师。” “看不起?不会啊,我觉得你爹不是这样的人。”士如风顺着她的话接上,反问她。 尤施撇过脸,想起他爹当日对她说的话。 爹说,裴韩老师不值得她托付。 士如风看见尤施别扭地不看她,却红了眼眶。 “我爹说,裴韩老师不值得我托付,可是——,我确定,裴韩老师是心悦我的。” “那日,我好好地带裴韩老师来拜访我爹,我们打算好好和爹说的,可是,我爹却不知怎的,不同意我和裴韩在一起,还让裴韩老师不许再来找我,也不许我再和裴韩老师往来……” “我不同意,我想去找裴韩老师,我爹却不许我出门。” 她知道她爹不是嫌贫爱富、在乎门第之见的人,可是,为何不让她和裴韩老师在一起? 她想不通,想不通裴韩老师到底哪里不值得。 也许是终于有个人来听尤施说话,也许是两日不吃不喝把她的意志磨得太过薄弱,尤施的情绪随着话语爆发出来。 士如风全程一字不漏地倾听着,凝起眉,尤首辅说裴韩老师不值得,并没有否定二人的感情,只是在说,不值得。 为何会这样说?难道他看出了裴韩老师有哪里‘不值得’的地方? 裴韩老师人品有问题? 士如风心下思索着,不由想起初见裴韩老师时他坐在学堂前一身洁白、不染纤尘的模样。 她与裴韩老师对话不多,只觉得看他的模样,不像是人品有问题的人啊。 解局 “我觉得,你和尤伯伯都走了死胡同。 刚才我在你来你房间的路上,你爹娘就站在路边,都不知道站了有多久。 你爹禁止你出门,禁不住你的心意,你绝食,也绝不了你爹的决定,毕竟,他认为是在做对你好的事。 你去和你爹谈谈吧,静下心来好好说。” 士如风把自己的想法对尤施说道。 也许是被饿得没有力气,尤施难得地耐心听完了士如风的话。 听完觉得有理,便立刻起身想去找她爹。 士如风拉住她,“你先吃点饭啊?” 尤施轻轻摇了摇头。 …… 尤府后院正堂。 “爹娘,对不起,让你们担心我。”尤施低着头对着堂上坐着的两个人说道。 尤夫人在看到女儿虚脱的模样时已经心疼不已,尤施一开口,她的眼中便已然蓄起泪来。 “爹,娘,我很喜欢裴韩老师,不可能说放弃就放弃,如果你们不和我说清楚 分卷阅读45 到底为什么不让我和他在一起,女儿是很难听进你们的话的。” 尤施静静地陈述着,声音里饱含着与虚脱的外表截然相反的一抹坚定。 尤首辅自然也听出了女儿心中的坚定,叹了口气,开口道,“深深,你知道我和你的母亲并非在意门第、贫富之人。 我们自你儿时便没有给你许多约束,惟愿我儿一生安康愉悦。你不愿学那许多礼教女红,便不学,不愿入宫,便不入。 若我儿心悦一良人,不管他是士农工商,不管他富有还是落魄,我皆会助他将我儿托付与他。 可惜,深深如今心悦之人,并非是一良人。” 尤首辅艰涩地说着,仿佛也在悲叹于女儿初心的遇人不淑。 “为父虽没有证据给你,但凭为父多年看人眼光,裴韩此人与你在一起,带有其他居心。” 尤施震惊地看向尤首辅,一时无言,双眸中却是挣扎。 一面是爱她护她从未骗过她的爹爹,一面是她心中深深爱慕之人。 “爹爹,裴韩老师是喜欢我的,我能感觉出来。” 过了一会儿,尤施低头说道。 尤首辅叹了口气,“这点,爹从未否认过。 只是,女儿你和那裴韩开始便是个别有用心的开始,女儿以为你和他的感情能否有个善终?” 尤施低下头,无言。 “女儿会努力。”尤施仍是不松口。 尤首辅担忧更甚,忧心愈加挂上了眉梢,“深深,此事在他不在你。 他到现在,仍未对你坦诚,不是吗?” 尤施在尤首辅的质问中掉下了泪。 士如风在尤施身旁,真切地感受到了尤首辅的气势和压迫,他虽对女儿仍是苦心劝慰的语气,但多年来在庙堂积压的气魄还是无意间便散发出来。 “深深,你还是执意要和那裴韩继续在一起吗?” 尤施抿口,目光中仍是一直未改的坚定。 “爹,我也气愤于他对我的隐瞒,但我知道,他是心中有我的。 如果就此中止,什么也不做,我不会甘心。” 士如风看着尤施到最后也不松口的话,不禁想起一句话‘不撞南墙不回头’。 明知有错,还要继续,会有好结局吗? 过了一会儿,先松口的是尤首辅。 “好,深深,爹爹不再阻止你去见那裴韩。只是,以后你若为此心伤,能否为自己今日之决心承担那样的后果?” 尤施不自觉地直起身体,“女儿会承担。” 尤首辅语气中带有一丝妥协后的尘埃落定,“好,不愧为我的女儿,敢作敢当。 深深,答应爹娘,不论承不承担得起,为了爹娘,不要放弃自己!” 尤施的身体突然跪下,“嗯!” 当她再抬起头,眼中已然噙着泪。 士如风忽然被这一幕打动到,她不曾有过这样的亲情,可这对她而言极为陌生的感情,总让她心向往之。 尤施真地被尤首辅夫妇俩教育得很好,虽然不同于同时代其他礼教女红样样出色的闺阁女子,却是意志坚定,敢作敢为,敢作敢当。 他们也从不束缚着尤施,即使预知会有伤痛,该尤施自己走的路,他们也会忍着自己的担忧让她自己去体会,而又在后方永远做着尤施的退路。 可能也正是因为如此,尤施虽然平日里马马虎虎,大大咧咧,实际上却是那么是非分明,出落得极好。 得到父亲的允诺,尤施莽莽撞撞的性子又浮现出来,转身就想去找裴韩,却又一把被尤夫人拉住,“先吃饭,深深。” 轻轻一挥手,门外丫环端着餐盘鱼贯而入,不一会儿便把偌大的圆桌放满菜肴汤羹,可见是时时处处为女儿备着的。 士如风虽吃过饭,也被尤夫人缓缓用另一只手牵起,坐到桌前。 她和尤施,一人坐到尤夫人一边,用着饭。 这明显不合规矩,在士府的时候,都是士老爷和主母坐在主位,其后按辈分和嫡庶依次坐好,吃饭时也是‘食不言,寝不语’,在何府里,阿终告诉她不必去向主院请安和一起吃饭。 可在这里,尤首辅和尤夫人都不拘着这个,士如风反而更喜欢这里。 尤夫人更是给自家女儿夹完菜,又把离士如风较远夹不到的菜夹给她碗里…… 名字 从首辅府中出来,士如风打算顺便去趟书铺。 尤施吃过饭后,还是出了门去找裴韩老师了,她在家被禁足至少也有三日,想是除了心底对裴韩老师的疑问,也十分想念了吧。 在前方的岔路口,她们二人一人一轿分开。 …… 有间书铺,隔间刊舍里。 “小……小姐?!” 难得今日又遇到这三位刊页主编都在,士如风看着三人一个接一个的惊讶与疑问,嘴角微微一笑。 分卷阅读46 “小姐,您……成亲了?” 看到士如风挽起垂发,作妇人发髻,杜若忍不住开口问道。 “是啊。”士如风坦然答道,春风一笑。 杜若的唇形不自觉张成了一个鸭蛋,其他二人虽不至此,眸中惊讶却是相同。 隔间外的尚掌柜的偷偷瞥见里面的场景,内心不由一平,哼哼,他当日的惊讶终于也临到别人品尝了。 士如风看到门外尚掌柜的贴在墙边假意洒扫实则有三分‘幸灾乐祸’的模样,不由一笑。 她很喜欢他们有间书铺和刊舍的氛围。 虽然她穿来的这个朝代民风较为开化,可毕竟还是封建社会,重男轻女是刻入每个百姓骨子里的,但尚叔和后来的这刊舍里的三个人却没有对她有所轻视。 相反的,尚叔从来没有打听过她姓甚名谁,来自何处,她不说,尚叔便用一声声的‘小姐’代称。 刊舍里的这三个人也是,他们读圣贤书却不自视清高,与她谈话时皆是平视的语气和目光,这是极为难得的。 三人听到士如风肯定的回答后,面色滞顿,有些不知所措,“小……不,夫……人?” 杜若尝试着开口。 只是这称呼一出来着实别扭,倒有几分像是对自家夫人的称呼? 士如风忍不住捂嘴一笑,“不必如此,叫不惯便直接唤我如风吧”,后又转过头对着隔间外偷听的尚掌柜的说道,“尚叔也是。” 尚叔虽不知她姓,却是知道她名的,有间书铺开张之际她曾告诉尚掌柜的自己的名字为如风,只是不知是叫惯了还是怎的,尚掌柜的的‘小姐’没有改过。 如今她已成亲,叫‘小姐’自然是不合适了。 “我姓士,是工部尚书家的庶女,如今已嫁给礼部尚书家的庶子何终。”士如风索性一并向他们介绍道。 在说到何终的名字时,语气变作连她自己都未曾注意到的温柔。 “……” “……” “……” 刊舍里一时无言。 “如风。” 就在士如风略感无奈之际,一个朗润的声音自她身侧响起,缓解了这份尴尬。 是温良玉,他站起身,谦谦一笑,一分坦然三分从容。 士如风微笑着应他,“嗯!” “对了,前几日科考,你们考得可还好吗?” 她去考院接阿终时并没有遇见他们三个,想必是不在一个考场里。 “哈哈,说来倒巧,我和良玉分在一个考院里。”说到科考,杜若也从那分若有似无的静默中恢复过来,爽声回道。 “看来杜若兄是发挥颇佳啊。”士如风看着他意气风发说道。 “良玉和子期呢?” “尚可。” “尚可。” 二人面无多少表情,齐声答道。 士如风捂袖掩笑,“算了,我不该问你俩的。” 他们俩一个志不在此,一个极其排斥,是她多问了一嘴。 “不管怎样,还是祝愿你们得偿所愿,心想事成。”士如风略带夸张地给他们行了了祝福礼。 三人皆有些失笑。 “对了,科考后若你们得了功名走上仕途,怕是这刊页又要落在我一人身上了啊。”士如风反应过来一个问题,不自觉脱出口。 温良玉却朝这边走过来几步,温和笑道:“如风放心,定然不会只剩你一人的。” 士如风抬头望向温良玉,他虽是玩笑的语气,可眸中却有仿佛百分之百的确信。 她心下有个猜测,十有八九是真的,“良玉,你是不是……?” 话未说全,温良玉却似听懂她的疑问似的,望向她,眸光明朗清晰。 屋内其他三人包括士如风在内,皆读懂了他的意思。 温良玉不愿走仕途,可身处官宦之家的他自小便被父母长辈寄予厚望。 此次消极应对,倒是一法,只是身披双亲及宗族希望,这法子能一直用下去吗? “好啊,我可求之不得。”士如风还是笑着对他说道。 “子期兄呢?以后有何打算?”见今日子期自如风过来便安静得有些过分,杜若顺着聊着的话问他。 李子期闻言微微抬眸。 “若得功名,便留京城,若不得,游历山水,”李子期开口道,“这是我本来的打算。” 中了(捉虫) “本来的打算?”杜若不解。 李子期目光微不可察地看向士如风的方向,并未作解释。 本想何妨体会一番留下的滋味,……当是天意如此吧。 “是我天性不能拘于一地,还是想远游四方一番。” 听过李子期的话,士如风明白了不论科考结果如何,子期最后都会离开。 就像他曾说的,该是天性为大地游客。 分卷阅读47 “子期放心,四方游历增开眼界,增长阅历,咱们书铺刊舍的门也永远为你打开着。” 士如风对他如是说道。 …… 何府。 从书铺出来,士如风便直接回到自家院子。 阿终不知有何事出去了,并不在院子里,士如风便径自走至榻前,想着睡个晌午觉。 这榻是她后来添置的,实木雕琢,却不古板,上面铺盖两层毯子,很适合在午后暖阳下歇一歇。 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她听见院门打开的声音,那人缓缓走向她这边,也侧躺下来,将她拥在怀里。 而她顺杆往上爬,环住对方劲瘦的腰身,一环一环往上揽,直至将头紧紧贴住对方的胸膛。 “阿终,你回来了。”她眼睛仍闭着,呓语着。 回答她的是一片安静,和无比熟悉和暖和的怀抱。 …… 天色渐渐暗沉,周身的温度也慢慢下降。 她被阿终轻声唤醒。 再睡下去容易着凉和头昏。 她有两个不算好的习惯,一是早晨懒床,二是午后贪睡;第一点,阿终惯着她,第二点,阿终却并不任由她如此。 若睡午觉,他总会在两刻钟左右后叫她醒来,以免后移头昏不适的症状。 她抵不过困意,更抵不住他。 “小风,帮我一道做晚饭可好?” 把她唤醒后,他总用这样低沉而带有一丝请求的语气问她,夹杂着几分睡醒后的暗哑,士如风实在抗不住。 一旦清醒过来,和阿终一起准备晚饭的过程将会是无比雀跃和欢喜的。 阿终在灶台前生火烧火,她便起身将淘好的米舀入锅中。 秋火估计是因为看到了这边的炊烟,不一会儿便出现在门外,来他们这里帮忙,她之前让他去原来的住处收拾好行李的,早日搬到这边来他自己往来也更方便些。 秋火带来了更丰盛的肉和菜,又抢接过阿终手中烧火的活,娴熟地烧着火。 他本就是在何府后院厨房里干活,厨房里的另一口灶锅也用上了,秋火一人便驾轻就熟。 阿终到另一旁切菜,她便候在他身侧,需要什么她便麻利地去给阿终拿过来。 …… 之后一段日子皆是舒心小意。 她本以为何续母亲不会就因她那一次反抗便会善罢甘休,可事实出乎她意料,这位主母倒是没有再过来找她的茬,她倒也乐得自在。 还有一件事,宫中传来消息,她的长姐,已经入宫为妃的士如玉,升位赐封淑妃。 要知道,淑妃位分可是仅次于皇后和贵妃,十分尊贵的。 不过,这又可以理解,当今圣上贤明且勤于政事,后宫中人本就不多,士如玉又是这次入宫的女子中地位出身最高的那一批,且在礼阁时便出类拔萃,拔得头筹,修养极高,得圣上青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这件事本来与她并无多大关系,只是那何续在这个消息传出来后,便自行离开公主府,回到何府住了好段日子。 她什么都不怕就怕遇到何续,因为何续身在何府且又是失意不堪的状态,为了不惹麻烦她便也在自家院子里窝了许久,自然是记忆深刻。 想来这何续也算是个痴情种了。 在现代,就她听闻的来说,大多是负心男人为权位为金钱抛妻弃子,未婚的也是男的理智现实的多一些。 没想到,在他和士如玉的这段关系中,是反过来的状态。 士如玉进宫后便好似真的毅然决然地顺着那条路走下去,在后宫中依然是明艳夺目,不输他人;何续却是走不出这段感情,自暴自弃的状态。 …… 一月之后,科考放榜。 何府里也收到了泥金报帖,何终名字赫然在列,名列榜首,一月之后便要参加殿试。 报帖被何老爷截胡,当家老爷和主母过目之后才给他们送来。 “阿终,你好厉害!”士如风手捧着报帖,不由感叹。 除了繁体字不熟悉之外,她也算是当代大学正正经经培养出来的毕业生,且学的知识科学先进,可她还是忍不住开口赞叹。 阿终科考的科目主要是偏历史和策论这一目,她平日里也会拿他做的手书来瞧,角度和深度之广深是她所不能及。 简单来说,她掌握的多是课本给出的事实和观点评论,也有自己的理解,可看了阿终的,她才知自己所见实在浅薄粗漏,她才知什么是真正的以史为鉴。 看史如镜,才能以史为鉴。 只有看明白了,才能以之为鉴。 可叹她看都看了个模糊,哪还谈运用,怪不得自己总觉得背了也没用,背了也忘得快呢。 不眠 当夜。 士如风仍对自家夫君的泥金报帖爱不释手,心里不住赞叹,涌现出源源不断的自 分卷阅读48 豪之感。 何终看她抱着报帖痴迷的模样也并未多言,只觉得那软糯的表情里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可爱。 只是她痴迷的时间也太长了些…… “小风。” “嗯?”士如风闻声便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向他。 “下雪了。” 士如风闻言有些惊奇,忙放下报帖朝屋外走去。 夜幕笼罩下,外面不知何时竟真地飘起了雪花,轻轻柔柔,称着屋内的烛光,雪白而纷扬,飘絮般静谧,渐渐又如鹅毛般盛大。 冬日已过大半,二月里竟迎来了一场的迟来的雪。 “阿终,你快来看,这雪好美。”士如风忍不住伸手去接。 纷纷扬扬间,于夜幕下挥洒,纵使大地万家灯火,仍显出广袤的空旷和寂静。 何终走出来,将手中的披风披在她身上。 “嗯,很美。” 士如风干脆回屋搬出两个凳子在门边,拉着何终坐下,与他挨在一起,欣赏这雪景。 不一会儿,秋火屋子里也亮起了烛光,两相映照,使得院中的美景又多了一抹暖意。 不过秋火明显不是起来欣赏雪景的,不一会儿,他便从厨房那边过来,搬来了一个新的炭盆到他们这里。 士如风起身给他让了个道儿,又开口道:“秋火,不用的,你好好睡你的就成了,”随后想起了一句话,便又接着说道,“下雪不冷化雪冷。” “是,少夫人~”秋火老实地应承着,手中的动作却愈加细心。 不一会儿,主屋里原有的炭盆旁边就又多了个新的与它做了伴。 “秋火,你屋子里有没有再添一个?” “不用的,少夫人,我屋子小,一个就够了。”他一月前搬过来时少夫人就已经给他的房间置了一个炭盆了。 要知道,碳火价贵,只有达官显贵、家境富裕的人家才用得起,哪有谁家是给奴才置炭盆的,可少夫人却不管这些。 他百般推拒,想着少爷少夫人在何府后院本就不受待见,这样做怕是要落口舌,给主母拿作把柄的。 少夫人却似看清他心中所想,说道这炭盆用的是她和少爷自己的银子,不碍事。 他心中惊讶,不知是不是少夫人让他安心的说辞,然而这份不安却在几天之后少夫人让他去一间书铺送书稿时彻底消失。 大街之上那家与众不同却精巧的书铺竟然是少夫人的! 书铺里的掌柜对他十分客气,热情地拉着他说着自家少夫人是如何令这家书铺起死回生,又盘下了隔壁开设独一无二的刊舍的。 他这才知道少夫人那天说的并不是安慰他,而是真的,安心之外,更多的是对身为一介女子有此举动作为的震惊。 这让他不禁想起了当初少爷一路来京寻亲的事,同样都是孤身一人,他们却能做他人不敢、不能之事。 少爷和少夫人身上有股相同的东西。 “你屋子小那我们屋里还两个人呢!秋火,再给你自己添一个去。”士如风听到秋火推脱的说辞,立刻向他反驳。 看着少夫人眼神紧紧盯着不放过他,秋火只好低头应承,“是,少夫人。” 夜里寒凉,秋火离开没多久,士如风便被何终要求回屋里去。 二人将凳子搬回屋中,何终关上房门,挡住了外面的风雪。 …… 二人回到床上,夜已深,士如风便没有像往常一样拉着何终话家常,或央着他讲故事。 被子里,她朝阿终那边拱去。 “冷吗?” 头上传来阿终轻缓低沉的嗓音。 士如风偷偷笑一声,“嘿~不冷。” “乖,睡吧。” …… 士如风听话地闭上眼睛,手脚却随心所欲地探索着。 不一会儿,她整个人便叠在了何终身上,与他面对面躺(趴)着。 “阿终,我沉不沉?” 她整个人都被身下之人的热度包裹,脑子里想起一个关于重量和压力的事情,便开口问阿终。 阿终却没回答她。 与此同时,士如风感到自己的腰身被轻轻揽住。 感受不到她的排斥,何终继续着手上的动作,认真,而极为缓慢。 仿佛怕惊着身上之人一般。 士如风感受到一股郑重而小心翼翼的呵护,再次闭上眼睛,主动吻上去。 身下之人的唇不知为何好似不受控地微微开合着,她轻轻抚上去,阿终额上有一层细汗。 她很轻易地便吻了进去,进去的一瞬间,阿终便迎上来,引导着她,与她一起,深入。 入眠 他小心地将她放在身下,二人身体依旧相叠,却掉了个个儿。 “小风,怕吗?” 他忍着巨大的不适,轻声开口问她,声音异常的低沉暗哑。b 分卷阅读49 r   士如风此刻不知为何说不出话,整个人被涌上的巨大情绪淹没。 但这并不影响她回应他,她伸出双臂,揽上他修长而温热的脖颈。 …… “阿终……” “阿终……” “阿终……” 她不由自主地一声声唤他的名字。 身上之人无言,却用一遍一遍认真而用力的动作回应着她。 温热而宽大修长的手掌伸过来,握住她无处安放的右手,与她十指相扣。 最后一刻,她忍受不住,挣开桎梏,双手紧紧攀住他的脖颈,承受着巨大而凶猛的冲击。 …… 寒冷的雪夜,整片大地静谧而空旷。 而一处院子里,碳火之光微弱却温暖入髓。 …… 不知多久之后,士如风抵不住全身的疲累彻底昏睡过去。 梦境迷蒙间,她感到温热的帕子轻缓而温柔地擦拭着她疲惫的身体。 被窝里异常暖和,再加上那人熟悉的气息,她没有感到一丝的不适。 …… 她缓缓进入一个深沉的梦境中,这次的梦,不像以往那样让她头晕目眩,头疼欲裂,反而如绒羽包裹般,柔软而舒适。 一处清澈的河边,两个总角之年的小娃娃手牵着手。 “哥,我娘亲说,我爹爹高中了,来‘熟’娘亲了。” “爹爹会带我们离开春风楼,去京城。” “娘亲说京城离这里很远……我不想和你分开。” 女娃娃开口说着,谁知一开口两个小眼眶里便开始湿润起来,眼前变得雾蒙蒙的。 大街上的小孩们都不愿意和她玩,还朝她仍石子打她,骂她是□□生的孩子。 好不容易逃到这个河边,遇上了冬哥哥。 冬哥哥愿意和她玩,和她说话,还保护她,打跑了那群欺负她的人。 后来,她每次一来这个河边,总能遇到冬哥哥在这里等她。 冬哥哥还给她带来热乎乎又好吃的辣辣的豆花给她吃。 …… 可是,她那个陌生的爹爹来了,娘亲就要把她带走了。 走了就再也见不到冬哥哥了。 何冬听着身旁女娃娃已经哭出来的声音,转过身面向她,用另一只手给她轻轻擦掉滚落的泪珠。 一颗一颗,都是对他的舍不得。 “小风,我们不分开。” 身高略高于她的男孩,用稚嫩却坚定的声音对她说道。 女娃娃不解,露出疑惑的小眼神望向他。 “小风留下来,不要走,好不好?”男孩又继续开口道。 女娃娃仿佛一下子体会到了男孩心里对她的不舍一般,怔怔地睁大眼神盯着男孩的脸。 “我也只有小风愿意陪我玩……” 女娃娃听见男孩少有的示弱语气,头脑中猛然浮现出她初次看到冬哥哥时他脸上空洞的表情。 冬哥哥和她一样,那群孩子都排斥他们,不愿意和他们玩,还骂冬哥哥是‘不知哪里来的野种’,还骂冬哥哥的娘亲。 可是,明明冬哥哥那么好,冬哥哥的娘亲也肯定很好,她做的豆花那么香,肯定不是他们说得那么坏! “哥,你别难过,我留下陪你。”女娃娃看不得男孩脸上脆弱的表情,脱口而出道。 牵着他的小手也不自觉握得更紧。 男孩看着女娃娃脸上担忧的表情,她的两条眉毛和大大的眼睛都蹙到了一处去。 “那小风的娘亲怎么办?”男孩有些失笑,低声问她。 女娃娃低下头,‘是啊,她也舍不得自己的娘亲。’ 男孩用自己的手掌包裹住她的小手,“小风,没事,我开玩笑的。” 女娃娃听到冬哥哥的话,看着他仿佛风轻云淡的表情,哭得更凶了。 …… 清晨。 大地披上一片莹白,显得沉静而安详。 正如同仍趴在床上眯着眼睛不愿醒的士如风。 本来她以为是自己穿越而来,抢占了她人的身体。 没想到,原来这句身体就是她自己的。 她很确定,晚上梦境中那个女娃娃和男孩就是她和阿终。 她很清楚地记得,小时候她和阿终狼狈的相遇。 她很清楚地记得,阿终娘亲做的豆花的香辣味道。 她很清楚地记得,小时候的冬哥哥带她去玩一个轮子的土推车,她坐在上面,冬哥哥在后面推着她。 …… 本以为她是穿越者,没想到,原来的士如风才是。 她竟然是被穿的那个…… 真的是没想到…… 可这件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呢? 这个世界,难道是她的前世吗? 香甜 分卷阅读50 她应该还有很多关键的记忆没想起来。 如果她后来被爹爹接回京城,那她的娘亲呢?不是也应该和她一起被接过来吗? 为什么自她穿回来之后,在原主,哦不,在霸占她身体的那个士如风的记忆里找不到一丝痕迹呢? 如果不在那个士如风的记忆里,答案,恐怕在她丢失的记忆中。 …… “小风,起来吃点东西。” 何终从门外端着热粥过来。 被窝里暖和极了,和被子外形成鲜明的气温差。 士如风有些舍不得,可闻着桌上的热粥飘过来的诱人香甜味道,又听话地起了身。 何终把早饭放在桌上后便走到床边坐下,一件一件给她递衣服,帮她整理着衣领衣袖,系着衣带。 略显厚重的冬衣之前应该被放在炭盆上方烤过,穿上时显得暖和而蓬松。 士如风在阿终的帮助下很快穿好了衣服。 屋内早就打好了洗漱的温水,当她去洗漱经过饭桌时,看到了桌上的菜式,眼神一亮。 “阿终,你煮的果粥啊?!” 青瓷纹月白底色的碗中好多颗被煮得圆鼓鼓的葡萄干点缀其中,清甜气息扑鼻而来。 青黄色的酸脆腌菜上隐约可见红色的辣椒粉红点点,小笼屉里的灌汤包。 一桌清淡而不寡味的餐食,在这寒冬的清早,尤其显得格外诱人。 士如风被这诱人的菜色鼓舞,很快洗漱梳妆完。 坐在凳子上,果粥刚好晾得温热而不烫口。 清晨没有多大的饥饿感,士如风仍旧食指大动,仔细品味口中食物的软糯美味。 她看着身旁阿终一口一口安静进饭的模样,更是赏心悦目。 “哥……”她开口叫他。 何终闻言停箸,不再进食,眼神悠长地看向她,清冷的眸子闪过一分潋滟。 “小风想起来了吗?”他直视着她,却不逼人,语气多了一分不确定和诱哄的引导味道。 士如风分明从那双眸子中看到了一丝希冀。 “一点点……”士如风有些不好意思,“哥,你来京城是不是也是来寻我?” 她再次问道。 阿终和他父亲的感情并不算亲近,甚至可以说是疏离的,除了听从娘亲遗言寻亲之外,是不是也因为她早年被她的爹爹带至京城? 她甚至都有几分确信了。 记忆中小时候的阿终明明和她一样不想离开对方的,可为了不让她纠结两难,又硬生生改了口…… “是,我来找小风。” 何终直视着她,抬起手轻柔地抚着她的额,缓声实话实说道。 士如风听到想听的答案,情不自禁抬起手覆在他抚摸着她额头的手上。 这个世界里,她感觉一切都恍如隔世般遥远。 事实上她这次穿来也确实是隔了一世,她在现代已生活了二十几年。 小时候在这里发生过的事情、人物,仿佛都隔了一层朦胧而穿不透的纱,淡薄了些许,心绪也并非有很大激荡。 可是,唯有阿终,她觉得是很真实的存在。 从他们重遇开始,情不自禁地被他吸引,大胆地向他靠近。 她总感觉,这次能回到自己的身体里,是因为阿终。 因为阿终对她的执念。 在她没回来之前,阿终心里该是如何的悲凉。 失去了娘亲,到了京城却与‘她’对面不识,看着终于寻到的‘她’忘记了他,对何续投怀送抱。 阿终没有主动告诉她她还有哪些关于他的记忆没找回来,他只是一直不放手,一直陪着她,不离开,向她昭示着他们还有以后大把的时间。 而这让她心中无比安心,他不说,她也就不会去问。 阿终是想让她自己回想起来,亲身去体会吧。 …… 一月之后。 今天是殿试的日子,殿试由当今圣上亲自面试考核,殿试的贡生不会有落榜的说法,只是排出个名次。 士如风主动起得很早,快速地先于阿终穿好衣服,抢到了帮阿终服侍穿衣的机会。 何终缓缓穿好里面的衣服便在一边坐卧着等着她,看着她难得清晨兴冲冲的模样,不忍打扰一般。 何老爷前日便命人送来一套衣服给阿终,看得出来时特地准备订制做出来的。 相比她第一次见到阿终时他在士何两家的宴会上穿的那套不知要贵重多少,绣缎纹路,环佩玉玦,无一不精。 士如风按部就班地给阿终穿好,一一为他扣上环佩。 阿终的体型被这套衣服完全衬托出来,深蓝底色,整个人都显得流光溢彩。 她非常不明白尤施的眼光,老是说阿终淡漠疏离,看着就被一股巨大的清冷感覆盖,谁还来得及注意到他的容貌。 胡说,阿终明明温和有礼,温柔至极。 分卷阅读51 有本事找公主去啊~ 二人吃过早饭,士如风把何终送至府门外。 目送阿终的马车离去后,士如风转身打算回府。 而在她身后,何续一身酒气却笔直地站着,目光紧紧盯着她,挡住她的前路。 士如风转过身后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一时惊到。 对面的人虽未说话,却挡在她的正前方,很明显是冲着她来的。 没想到千躲万躲,还是碰到了他…… 一想到这里,头就已经生理反应般地开始发晕了。 不过这次头晕她竟感觉到程度轻了不少,在可控的范围内。 难道是因为她关于这个世界的记忆恢复了一些? 还是她和阿终刚刚那啥的缘故?…… 这时头晕得又深了一些,刚好把士如风的歪心思扳了回来。 何续为什么用这样的目光盯着她? “士、如、风……”何续终于开口,仿佛极不愿意从他口中说出这个名字,又仿佛极度压抑地咬牙切齿。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这样极度厌恶的口气说出口,士如风下意识地皱眉,忍着巨大的晕眩感,正视着对面的人。 “是不是你……在赐婚前找了羲和?”何续的目光显出一分凶狠。 士如风顿时心下明了。 他说的是当初选驸马时她为了不让阿终被选到,私下求尤施帮忙去面见羲和公主的事。 虽然她的目的只是单纯为了不让阿终被选到,这样才能让她和阿终的婚事继续,但另一方面确实很大程度地增大了何续被选为驸马的可能。 “是我”,士如风直视着他,答道,“我想和何终在一起,所以去求见公主。” 这件事,她并不后悔。 何续听到士如风肯定的两个字回答后仿佛陷入深沉的压抑,整个人显得沉浸而又恍惚。 “是你鞭打了我的母亲?”何续目光空落,但整个面部表情却像在极度隐忍着一般,仿佛下一秒便会狰狞毕现。 “是”,士如风坦然答道,目光渐冷,“你母亲专挑在科考第二日、府内无人时要鞭罚我,那一鞭是我还回去的。” 想起当时何母的险恶用心,士如风本想尽快远离何续的心思顿时歇掉大半。 “成亲之日朝我投怀送抱的,难道不是你?” 我去尼玛—— 士如风听到最后一句顿时火上来了,“你喝糊涂了吧!是你莫名出现在那条道上,最后是我用力推开你你怎么不说?!” 当日他的出现直接导致了她头昏欲裂,而这又让她直接把自己的洞房花烛夜给昏了过去。 一想到这,她心里就极度不得劲儿。 虽说这也不能全怪他,可现在他竟然这样提到,她胸中的洪荒之气要控制不住要撒撒了。 “你当自己是花儿哪,我得一直围着你转,没看我这些天一直避着你吗!睁开眼看清楚行吗?” “还有你妈——你母亲,是她先来找茬想害我和阿终,我还不能反抗了?你去她那儿问清楚再来找我行吗?” 何续大概是喝多了脑袋钝,竟没有反驳出口,只还是一脸愤懑地看着她,这倒让士如风心中爽利了几分。 “竟是你害得我……” 何续微微垂下头颅,语气带有一分绝望暗哑,整个人显得丧而恍惚。 大概是酒精的作用,此刻何续的心中所想皆显示在了脸上,没有遮掩。 士如风一看他的表情便知道,他又在惦记她那个长姐士如玉了。 何续现在的情绪化状态严重,而且很明显,他想把所有怨怼的情绪集中在一个人的身上——就是她。 “何续,没想到你也是个欺软怕硬之人。” 何续似乎极度厌恶从她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她‘何续’二字刚出口,对方便眉头深皱。 听到‘欺软怕硬’四字,更是怒不可遏,怕是从未听过别人这样说他。 士如风却未怵他,继续道: “二子各有一地,一壮汉夺之。二子惧其拳力,不敢二动。 后壮汉将多余之地匀给其中一子,另一子嫉恨之。” 说完便停顿了一下,定眸看向何续。 “何续,你说这个没得到地、却记恨另一孩子得到地的孩子是谁?” 士如风反问他。 “你什么意思?”何续似有所觉般,开口问道。 “没什么意思”,士如风随口答道,神情却不似玩笑,“只是觉得明明是壮汉抢了地,这孩子打不过壮汉就认怂,看到别人拿回了地却有胆量嫉妒,挺有种的。” “你——”何续似乎立即意会了其中之意,想言明之际却又立刻顿口。 仿佛是来自骨子里的对某种人为之力的敬畏。 士如风的意思很简单,若把人身自由比作是地,那么左右二子人身自由的罪魁祸首便是壮汉。 分卷阅读52 自然,最终剥夺了何终人身自由的便是——皇权。 可叹何续似乎意识到这点却连说出口都艰难。 清醒 “少夫人!” 就在士如风身体摇摇欲坠之际,一个人影疾速闪过来,挡在她的身前。 秋火在院子里收拾好碗筷,又细心扫好了院子和院门前的空地,自发地去迎送少爷出门的少夫人。 到了府门却发现少爷的嫡兄正气势不善地挡住少夫人的路,还未来得及想,身体便已然做出迅速的反应护在少夫人身前。 之前在府里时他就发现了少夫人还是士二小姐时对这位少爷的嫡兄很是‘亲近’,后来却又转而对少爷情有独钟,种种细节,各个动作,判若两人。 是的,判‘若’两人。 只是少夫人不说,他便不问,不疑。 他长期跟着、关注着恩人少爷,而少爷看似冷漠疏离,他却知道,少爷自来京后便一直暗中打听着、注意着少夫人。 而连他都能注意到的这尽管匪夷所思却是真相的事实,少爷自然是应该是知道的。 所以,和少爷一样,他信少夫人。 “秋火,咱们走。”见何续并没有进一步动作,士如风也再也支撑不下去,将手搭在秋火身上,借着力才勉强站得住。 秋火听到身后少夫人的声音,立即转过身扶住,没料到少夫人整个人几乎晕在了他身上一般,秋火心下一惊,立刻扶揽着少夫人离开。 二人搀扶的身影绕过何续而去,何续静立在原处,没有继续纠缠。 然而在二人离开之后,何续醉意朦胧的眸子却渐渐变得清醒,沉淀,却更加痛苦。 …… “秋火,不必扶了,我好像好多了。” 快到他们院子时,士如风的晕眩之感骤减许多,精神也恢复大半。 真是神奇,之前她可大都是直接晕过去人事不知的。 她想,也许是心里潜在的负罪感减少而认可感加重的缘故吧。 这是她的身体,并不是之前以为的‘鸠占鹊巢’。 “少夫人,我带你去看看大夫吧?”秋火还是很担心,刚才少夫人虚弱的样子实在太过深刻,苍白的面容,一点血色也没有,整个人朝他靠过来却仿佛像一缕轻烟,好像随时都会消失一般。 “不必了,我现在没事了,你看。”借着身体缓过来的轻快劲儿,士如风小幅度地转了个圈儿给秋火看。 见秋火还欲再劝,士如风加快脚步,走到屋内的榻上半躺着歪了起来,眯着眼不看他。 秋火被堵住了口,跟着上前将榻上的毛毯拉起,轻轻覆盖在少夫人身上。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子照射进屋子里来,挥洒着洋洋的暖意。 今日天气好,士如风听见院子里秋火晒衣服的声音,洗好拧干的衣服在摆到晾衣绳上晾晒之前,需整理开来,甩一甩,去了褶皱,也甩了水渍。 这么勤劳的秋火在外面,士如风也不想再多躺了,没准儿身体活动活动会更好。 这么想着士如风便随即起了身,朝屋外走去。 “秋火,你怎么又把自己的衣服放自己屋子里晒?” 本想帮秋火一起晾衣服,没想到出来后便发现他的房间窗户上挂着湿衣服。 士如风一边说一边想去取来拿到外面晾晒。 “少夫人——,不,不用的,都是薄衣服,很快便能晾干的。”秋火看着士如风的动作急忙过来阻拦。 士如风被他挡住路,倒没有生气,反而是秋火满脸的羞愧和不知所措,羞红的面色出现在他清秀的脸上,衬托出一分少有的可爱。 “不是说过以后都拿出来晒吗?”士如风轻声开口道。 秋火的身上估计因为以前的遭遇留有隐疾,可能会在衣服上留下印记,以至于他自搬过来后自己穿的寝衣洗了都不敢拿到院子里晾晒。 士如风心疼他,事实上,她家秋火很爱干净,洗的衣服更是干净且散发着皂角的清香。 秋火听后头低得很厉害,双肩不自觉地畏缩着。 士如风双手轻轻按在秋火瘦弱的两肩上,微微歪下头靠近他,“听我的,好不好?” 感受到肩上温柔的触碰,听着少夫人关心询问的语气,秋火的眼眶顿时酸红。 他鼓起勇气,冲着少夫人努力点了下头,“嗯。” 秋火自发地打开门,把他窗户上的衣服都拿了出来,和少爷少夫人的衣服一起,挂在了院子里长长的三股晾衣绳上。 “秋火,我教你玩跳房子。”晾好了衣服,士如风看着院子里秋火扫好的地面,想起了小时候在孤儿院里时玩过的游戏——跳房子。 秋火有些不解,依然认真地点了点头。 做家人 士如风兴冲冲地找了根细柴火枝在院子里画了起来。 最下面 分卷阅读53 四个单格排成一列,顶上一行双格,顶上一个单格,再顶上一行双格,最后接一个‘大馒头’房顶。 本以为还怕自己忘了玩法,没想到画着画着就找到了感觉,士如风让秋火和她一起又找个好看的石子。 士如风一边跳一边讲解给秋火做示范,“……谁先跳到房顶那格并把石子拿回来谁就算赢,听懂了没?” 秋火看着少夫人一蹦一跳的样子,煞是好看,最外层的红色衣纱宛若红霞般称着少夫人的身影,双眼不自觉被吸引住,渐渐明亮,“听懂了,少夫人!” 士如风嘴角一勾,笑容明艳,“好,那我先来好不好?” “好” …… 士如风微笑着在一旁看着秋火跳房子,愉悦的神情中带有一丝欣慰。 刚开始时她赢的次数多,后来秋火便渐渐赶了上来,看着他神情认真专注的模样,竟像极了一个乖巧懂事的乖小孩。 秋火在最后一次跳到了房顶并且拿回了石子,心中一喜,下意识地往少夫人那边望去。 只见少夫人目露赞赏,嘴角上扬,双手和在一起鼓起了掌。 少夫人对他说过,这是赞美欢呼的意思。 “你赢啦!”士如风对着秋火说道。 秋火有些不好意思地微微低下了头,心中满溢着一种陌生而鼓胀的情绪。 他把手中的石子奉上还给少夫人。 没想到,少夫人却半包住他的手掌又轻轻推了回来。 “这是你赢了的奖章。”士如风笑容和煦,对着秋火说道。 秋火看着手掌中的石子,有些呆住,嘴角却不自觉地弯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 “走,收拾一下,咱们出去吃,我请客!” 士如风看着秋火可爱的模样很是愉悦,见他把石子珍护得收起来,觉得除了奖章,还应该再来个奖励。 士如风不由分说便回了屋子,拿上个钱袋又立马出来。 这次秋火倒晚了她一步,不知在房间里摆弄着什么,后她一步出来。 待到秋火跟到她身边后,二人便出发离开。 …… 回味酒肆。 士如风带着秋火来到了一处酒肆,这是她和阿终出来逛街吃小吃时发现的一家食肆。 每次逛得累了,便来这处歇歇脚,喝喝茶,再吃顿饱饭回去。 想来他们成亲后来这儿的次数反而有些少了。 一方面是成亲后他们住在一处,不用再在两家之间跑来跑去,她会给阿终准备好吃的,阿终也会给她做好吃的。 另一方面,是成亲后事情颇多,又是公主何续大婚、紧接着又是阿终科考,还有那府里的主母找茬等一系列事。 阿终又担心她的身体再出事,平日无事便也没有再随意出来。 “走,咱们进去。”士如风对着后面跟着她的秋火说道。 “老板,一盘回味水煮鱼,一碟醋肉,一碟炒三鲜,再来个青菜丸汤,米饭,两壶青梅果子酒。”士如风对着跟过来的老板说道。 这家食肆不大不小刚刚好,还分隔出了两个小单间,食肆里没有伙计,就老板和老板娘两个人,不过也足够了。 士如风带着秋火到了一处靠窗的小单间里,老板便跟了过来记菜品。 士如风拉着秋火坐下,“秋火我跟你说,这家的回味水煮鱼特别好吃,还有青梅果子酒,味道酸甜,润口解渴,味道可好了,还不醉人~” 秋火被少夫人双臂双管齐下地摁住不敢反抗,老老实实地坐了下来。 听着少夫人如数家珍般地给他介绍着这个食肆里好吃好喝的菜肴酒水,明知自己作为仆从这样越了距,却依然停不下来,认认真真地听着,仿佛在聆听着什么珍贵的内容一般。 也许是这个小单间隔绝了外面的世界,也隔绝了外来的所有礼数、身份,秋火觉得自己如置无人之仙境,这个世界里,就只有他和少夫人两个人一样,从未有过的自在。 士如风自然也注意到了秋火神态的变化,此刻的秋火认真而放松,清秀而略显瘦弱的面庞此刻显现出一种沉醉的状态,恐怕连他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么好看。 “秋火,开心吗?”士如风忽然轻声问道。 秋火仿佛还未从沉醉的状态中抽离,下意识地重重点了下头,“嗯!” 士如风看到他这般可爱的反应不自觉笑得温柔。 “那,别再顾忌许多,我们做家人好吗?”士如风继续道。 秋火一时愣住。 事实上,在看到少夫人露出温柔的笑意时他便已经反应了过来。 然而少夫人又紧接着抛出这么一句。 “秋火,你知道刚才你为什么那么放松吗?”士如风引导着他。 默认 秋火面上露出一丝迷茫,又惊于少夫人发现了他刚才的想法。 “因为这就是家常闲 分卷阅读54 话啊。”士如风一手托起下巴,笑意盈盈,“‘家’常‘家’常,秋火其实已经把我和阿终当家人了,只是秋火自己还没意识到。” 秋火听到少夫人的话后面色剧变,整张脸显现出惶恐不安。 ‘这是以下犯上,他竟敢—— 他自己心里竟敢这么想—— 可是——’ ‘可是为什么一想到要消除这种想法,心里会这么难过,这么不舍……’ 士如风看到秋火忽然转变的脸色便知道他又想歪了,不由继续道,“秋火这么想,我很高兴哦。” “我和阿终不想让秋火做我们的仆人奴才,我们想让秋火做我们的家人。” “……”秋火久久无言,眼眶却很快变得涨红,双目潋滟,巨大的情绪在他的胸腔中翻滚,似是不能自已。 “我就当秋火默认了哦~”士如风知他情绪激动,借着杆子往上爬。 秋火曾经的经历定然很是惨痛,当初他被阿终所救,想跟着阿终也被阿终所拒,怕是内心更加畏缩自卑和自我排斥,不敢再‘妄想’什么。 可这样活着太痛苦。 不论是因为阿终救他,还是因为他一心追随,不论她是因阿终救他的契机是因她而起,还是因他为她挡了一鞭。 无论哪种理由。 也许,以上的这些都不是,她只是单纯地对秋火有一份好感,想把他当做家人。 她想把秋火从他内心的痛苦和不安中拉出来,她想看到秋火发自内心的笑容。 在她现有的记忆和经历中,她从来都未曾体验过来自血脉的亲情。 但来自缘分的亲情和家人,她觉得一样珍贵和重要。 后厨老板娘很快做好了菜端了上来。 也许是遇见何续和与秋火一上午都在蹦蹦跳跳,使她耗费了太多精力和力气,士如风早觉得腹内空空,很快囫囵地大快朵颐起来。 秋火见少夫人吃得那么欢快,被感染了似的,不再觉得无措,开始用起饭来。 士如风扒拉饭进嘴里时,旁边的汤碗里被细心地添了菜丸汤。 一抬头,果然是秋火见她喝光汤便立刻贴心地为她添上,士如风不觉一笑,“我家秋火就是贴心。” 见少夫人嘴角粘着一粒白米饭乐呵地夸着他,秋火面色发热,不由微微低下了头。 …… 傍晚,何府后院。 何终至晚方归,灯火阑珊处,他推开了院门。 院子里被屋内的烛火之光映照,地上撒下一片暖意的光。 饭菜的香味借着热气弥漫,可知屋内定是准备了丰盛的晚饭。 士如风正打算从厨房端出最后一盘菜,听到院门响动,知道是阿终回来了,更加欢快地出了厨房。 “阿终,你回来啦!”出来果然见到阿终,顿时笑意洋洋。 何终从她手里接过那盘菜,和她一起往屋内走去。 士如风松手之后立即将发烫的手指捏了捏两只耳朵,小步跟着阿终一齐进屋。 午后她和秋火吃完饭特意带了三壶青梅果子酒回来,此刻正和其它饭菜一起摆在桌子上。 “阿终,累不累?”士如风跑到桌子那边,殷勤地拎起一股青梅酒,拿起何终桌前的小酒杯给他倒了一杯果酒。 随后,便把酒杯送至何终面前,“特意从‘回味酒肆’带回来的!” 何终从她手中接过小瓷杯,随即便饮了一口。 口中的青梅酒被特意温过之后又拿出放置了一会儿此刻只余微凉,清甘微酸而不涩口,又含着一份酒的醇香在里头,很是润口解乏。 “不累。”他如是回道。 看着阿终接过之后便啜饮一口,士如风满足地不自觉勾起了唇。 她拉着阿终一起坐下,又继续问道:“那殿试是什么样的?好玩吗?” 看着身旁之人不自觉微微歪着头问着他的模样,何终心中一动,声音中却听不出任何波澜,“今科皇帝、太子一同殿试,尚可。” “阿终好棒,考试都不紧张。” 特别是这次还是在大殿之上由当今圣上面试。 回应她的,是阿终将她爱吃的炖得软烂的小排骨夹到她的碗中。 嘿嘿~ 士如风看着碗里满是瘦肉的小排骨,立刻夹起放在嘴里嚼了起来。 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青梅酒,随即拿起白瓷小酒杯对着阿终。 阿终心领神会般,举起酒杯朝着她这边。 两个小酒杯轻轻在空中一碰,入口后便更加地甘甜美味。 “阿终,我们搬出去住好不好?” 新宅 她想过了,在何府后院里,像今天早上遇到何续的情况不定什么时候还会再次发生,她不想再这样了。 虽说她是这个身体的正主,可原来穿到她身体的那个士如风毕竟在她的身体里待的时间比她还 分卷阅读55 长,她不想再出什么意外。 “好。”何终看了她一眼,立马回道。 士如风一时怔住,怎么也没想到阿终会答应得这么快。 “阿终,你答应得这么快,也不问问我为什么啊?” 这一派随时可搬、想搬就搬的态度是什么鬼,要是何老爷知道阿终这么个态度,会不会被气倒? 不过说实在的,其实她打心底也没把何老爷他们当回事…… 若说有什么可犹豫的,就只有对这个院子的不舍了。 这儿是她和阿终相遇的地方,是阿终住了很久的地方,是她和阿终成亲后一直待的地方,这里充满了阿终的气息,充满了她和阿终相处的甜美回忆。 “为什么?”何终的声音随之响起。 士如风汗…… 让他问问为什么果然就来了一句‘为什么’,她怎么感觉阿终那么听话是在有意逗她呢。 “唉,我早上又碰见何续了,”士如风微微叹了口气,“不过感觉这次他是故意来找我的,我可不想再头疼了。” 何终本来注意着对面的小女子汗颜的模样煞是可爱,待听到她后面的内容后眸光凝重了起来。 “还疼吗?”何终停箸,缓缓抬起手轻轻抚着小女子的脑袋。 “不疼了,早就不疼了,这次好像没有以前晕得那么厉害了,而且秋火及时过来扶着我了。” 士如风感受到阿终对她的触碰以及动作中隐藏不住的疼惜,急忙向阿终解释道。 “真的,还没走到院子呢,我就恢复过来了。” 说话间,士如风不知不觉已经与何终挨得极近极近。 见阿终还不放心,士如风伸长手拿起自己桌前的瓷勺,舀了一勺黏糯的蜜枣甜饭,“来,阿终,啊~” 士如风直接凑上来,把甜饭放到何终嘴边,勾起嘴唇目露期待。 自己的后颈被攀住,何终顶着士如风笑意盈盈充满期待的眸子,从善如流地张开了口。 “好不好吃?” “好吃。” …… 第二日,一处宅院前。 士如风彻底愣住,“阿终,这是——我们的新院子?” 她一手指着宅院的大门,机械般地转过头,看向身旁牵着她左手的何终。 她昨日傍晚才刚提出的‘搬家’啊,谁能想到今日吃过饭阿终就带着她来看‘新家’啊。 这么迅速的吗…… 她本来想着是自己出资的,阿终怎么提前就买好了? 不对,重点是,她以为阿终那边没那么多银子啊,本想着反正她书铺和刊舍的生意一直很好,有银子没处花来着。 阿终哪里来的那么多银子?他们俩成亲时嫁妆聘礼啥的都是他们那两个‘爹’之间的交易,根本没落到他们手里头啊。 “喜欢吗?”何终的声音缓缓响起。 士如风闻言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向这处宅院。 这儿的门庭自是比何家的尚书府要小很多,可是一路过来,这院子虽在大街,却处在一处宽巷里,既显安静又很宽敞。 她第一眼看过来时便很喜欢。 况且这门庭虽不显贵,却透着一股清闲雅致之感。 “喜欢。”士如风点头,老实回答。 何终牵着她的手向前推开了门,院内的景象映入眼前。 院内屋子房间不多,石板地面却很宽,周围围起的四方土地上栽种着花枝小树,隐隐正冒着骨朵。 二人继续走过前面的厅堂,后面还有一处花园,花树的样儿明显比刚才的要多,三间屋子并排,外有厨房柴房,前后有简约小巧的廊亭相连,格局很是明晰。 “阿终,你什么时候买下的这个宅院啊?”这儿简直像照着她的喜好来的一样,屋子里的布置又隐隐和何府里他们的院子有些重合之处,让人不自觉地很快熟悉。 “前些日子。”何终回应道。 士如风心有所悟一般,“是我们成亲之时吗?” “嗯。” 士如风眸光一亮,真是给她准备的啊。 “阿终,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银子?” 士如风问出心中所疑,仅凭何府每月给的银钱是肯定不够的,她也不相信何老爷有那么好心会出资给阿终买宅子。 更何况,她知道阿终不甚在意于生钱之道上的事。 温饱富裕的日子阿终过得,一无所有的苦日子阿终照样过得。 何终低头看向疑问中微微皱眉的士如风,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抚上那蹙眉之处,“与同学生意上有合份。” 放榜 士如风听后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原来‘有钱能使鬼推磨’在哪个朝代都适用啊。 ‘士农工商’商人地位排在末位,而学府里的学子一般都来自官宦显贵之家,按理来说商人之子应当是没机会进去的,然而现在来看很明显,人家 分卷阅读56 还真的进得去。 而她的阿终就更厉害了。 “阿终的同学里面也有做生意的啊?” “嗯。” “阿终你怎么这么厉害?” “……” 何终看着面前的小女子兴奋地仰头看他,双眸中清澈见底,仰慕之光十分明显。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他明明在所谓‘最上等’的地方做着‘最下等、最不入流’的事,偏眼前的她觉得自己怎样都是厉害…… 何终将她揽入怀中,仿佛只有这样,他的世界才算完整。 而士如风继续在他怀里说道:“阿终,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家,能和阿终在一起是我这一生最幸福的事。” 士如风把头埋进阿终的怀里蹭了蹭,仿佛想钻进去一般。 “我知道阿终其实也并不热衷科举,若是阿终以后做得不高兴,咱们就不做。” 与这京城繁华之地相比,她渐渐了解到阿终他好似来自林野之外一般,始终与这里不符。 不同于达官之矜贵,术富之驭财,阿终属于另外的一种自由。 若是他为了她而拘束于此,她万万不愿答应。 “与阿终在一起,无论天涯海角,无论何种生活,小风皆过得。” “或甘或苦,或饥或饱,或安稳或流离,只要和阿终在一起,都是最好、最珍贵的体验。” 说话间,士如风的双手已不知不觉间紧紧搂住阿终劲瘦的窄腰。 何终没想到怀中之人会向他说出这些话,在士如风看不见的背后,他的眸光逐渐幽深却澄澈,像是直达最深处一般。 表面无波平静,却有前所未有的动容暗涌。 “我心亦之。” 他捧着怀中人的娇小的头如是说道,目光中有化不开的温柔。 以往,所有的自由对他来说,只是灰白的虚无。 而现在,其实她不知道的是,她是他最大的自由。 “唔,我们是直接搬过来吗?用不用和何府里的人说一声?” 士如风想到了一个问题,作为家中庶子,又即将登科,何老爷会放了他们吗? “不必。”何终回答得很是干脆。 士如风想了想,也对,反正平常即使在何府里他们也不怎么与府里那些人往来,最多的恐怕也就是隔三差五地她去何母那儿请个安便回。 顺其自然也好,等他们发现了,反应过来,她和阿终估计也搬得差不多了。 再说,只要院子还在那里,他们也可以随时回去。 对了,她还得把秋火的卖身契拿回来。 秋火当初进何府为奴可是摁了卖身契的。 …… 又一日后。 礼部南院放榜昭告天下,同时何府正门外收到来人送金贴: 何终为殿试一甲状元,同时赐封兵部下设兵部司从五品郎中。另外,一日后申时也就是明日,于东宫举行宫宴。 由于何老爷便是礼部尚书,圣上决定好科考殿试名次后便是交由礼部来办,何老爷自是今早下朝后便已经知道结果。 何老爷是携整个何府家眷出门迎接的,当金贴上的旨意被送达,除了何老爷外,何家主母一干人脸色是极为难看的。 她此刻也许还能庆幸的只有自己儿子前日已离开府中,重新回公主府去了,不必再在这个场合听到这个消息。 也许何续正是有意避着今天的场合的——殿试两日后出成绩且昭告天下。 阿终的从五品郎中是品级更是实实在在的官职,而何续的驸马都尉,同样是从五品品级,却不得参政做事,只是个虚衔。 如今看来,却更觉是个笑话。 士如风的心思此时却不在这上头。 “阿终,你怎么这么厉害?!” 在回院子的路上,士如风实在忍不住问道。 除却学府教学水平的厉害,阿终比起学府里的其他同学,算是晚入学的。 即使在老家兴州进过书院启蒙,可是自阿终娘亲去世后,他便小小年纪独自一人不远万里来京寻亲,期间可是断了学的。 难道果真是实践出真知吗? 阿终不同于别的孩子的经历反而帮助了他? 何终看向她绞尽脑汁琢磨的模样,给她解释道:“此次殿试重在史事与时策。” 阿终一点拨,她瞬间思路畅通。 对头了,阿终最擅长的便是史事策论了。 她对历史的兴趣为零,晚上都爱缠着阿终给她讲解分析历史上发生的故事,可见阿终的见解有多吸引人了。 宫宴 当日,士如风也收到了一封通知贴——竟然是来自羲和公主的。 拆开读了之后才知道,明日东宫宫宴除却圣上、太子面见各及第贡生,有家眷的贡生也可带一家眷前往,由羲和公主总理主持女眷这边的事情。 分卷阅读57 读这份通知贴的时候阿终也在,她不解地看向阿终,‘家眷也可以参加,真的可以?’ 阿终给了她肯定的眼神。 及第赐宴之所以要在东宫举行,多半是由于当今圣上体恤太子身体虚弱的缘故,而圣上又极为爱重当今太子。 太子赫天乃已故皇后嫡出,与羲和公主为同胞兄妹,从小被封为太子寄予厚望。 而羲和公主打小便与太子亲近非常,宫宴过去邀请女眷并主持也是说的过去的。 士如风不由想起当初面见羲和公主时所见到的天家之女的威仪,不怒自威,不动自贵,不知她的哥哥——当今太子又会是何风范。 她之所以这么在意,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听来给阿终送金贴的人说,阿终兵部司郎中的官职便是由太子举荐给圣上的,可见太子对阿终的殿试表现有所青睐。 一般殿试放榜只有登甲名次,少数时候才会出现前三甲直接被赐封官职的情况,而阿终此次就属于这种少数的情况。 没准这个传言真地可能是真的呢?阿终的殿试表现一定很棒。 “阿终,那明天我也可以和你一起去喽?”士如风目露兴奋。 “嗯,一起去。”何终目露笑意,仿佛被她的兴奋感染一般。 …… 第二日,东宫宫宴。 这是士如风第二次迈入宫门。 上次是和尤施一起来的,这次,是和阿终。 她和阿终穿着同款的靛蓝正装,云纹肩袖,叶路点缀,并不繁复,阿终腰身只缀一玉珠穗,而她外层则称一层薄纱,很是轻便。 阿终的发束是她选的,而她的发髻珠钗是阿终为她盘的。 到了东宫,将昨日的金贴交付门人看过之后,她和阿终便开始由不同的宫人引路。 和阿终松开相牵的手后,阿终由太监引路至太子主持的正宴,而她则由宫女引路至女眷所待的内殿。 看着阿终对她的眼神,她心中安定无比。 这次进来,她更多的是好奇,小心打量着周围布置,到了内殿,才发现离正宴并不远,门厅设了一层清绯幕纱,她甚至还能从这里望到正宴那边的人影。 宫女将她引路至羲和公主所在之处。 “臣妇见过公主。”士如风低着头,按规矩给羲和公主行礼。 “噗——” 士如风听到一声熟悉的笑声。 “免礼吧。” 一声清贵的声音发话后,士如风这才抬头。 适才那声笑果然来自——尤施。 只见她一身明艳蓝紫,正好笑地看着她。 “深深也在啊。”士如风开口。 尤施脸色立马拉下来,“不是说了别叫我小名!” “一时忘了。”士如风面露歉意。 “你故意的——!” “深深。”又一声清贵之声,尤施这才被止住。 士如风小心地看向羲和公主,只见她依旧一派清越华贵之气,带着天家特有的悠游从容,只不过发髻未再有垂,已是挽发装扮,此刻正有些好笑地看着尤施。 注意到士如风的视线,羲和公主转过头来看向她,笑意未减,“没想到你和深深交情倒好。” “臣妇不敢当。”士如风下意识地礼节推拒。 “你可得了吧,你有什么不敢当的。”尤施有些看不下去她这副装模作样的样子。 士如风面色依旧,内心忍不住吐槽一句,‘当个鬼~,你和公主自小相熟,我又不是。’ 尤施应当是比她早到,毕竟作为首辅千金,又是羲和公主自小的玩伴,出现在这里一点都不奇怪。 “对了,公主,说来若按辈分,您和她好像还算得上一层家人关系呢!”尤施不知想到什么,开口道。 士如风闻言有些汗。 “嗯,是有这么一层,本宫想想,按民间说法,应该是妯娌。”羲和公主 应答着尤施的话。 士如风更汗了,可拉倒吧,不得不开口配合着她们, “臣妇不敢,公主抬举了。” “说到这儿,公主,今日怎么没见驸马过来?”尤施又问道。 “你说那个怂瓜?他没来。”羲和公主目光一瞥,不甚在意般地回道。 “……”士如风静静地站在她俩旁边,听她们聊,内殿女眷甚多,幸好她们这里就她们仨。 不知为何,听她们讲起何续她待在这儿就是觉得有点危险,有种即将引火烧身的感觉。 人来得蛮齐 “……” “说来倒是没想到这何二公子竟有如此才华,早知如此——” 羲和公主一句话又把话题引到何终身上。 士如风听到阿终的名字下意识地全身立刻警觉,注意着羲和公主接下来的话。 羲和公主好似有意逗弄一般,一句话分两半,看着士如风由事不 分卷阅读58 关己站于一旁的木棍儿转换为全身瞬间僵硬如小鸟般警觉的模样,微露笑意,“早知如此,驸马换成他或许更好。” “……” 士如风注意到这话仿佛是对她说的一般,木头人没法继续做下去了。 “公主说笑了,驸马才华横溢,在学府时谁人不知,若是驸马参与科考,第一名必不会有我家夫君之事了。”士如风尽可能地俯首奉承。 “哦~你是说,是本宫阻了驸马科考的路?”羲和公主语调上扬,带有一丝明显的威压。 士如风心中一惊,把能想到的好词使劲儿往外蹦,“臣妇不敢,臣妇意思是驸马与公主佳偶天成,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公主,您别拿她取笑了,她哪能抗住您啊。”旁边的尤施叹了一口气道。 士如风知道尤施是在为她开脱,不过这话题最最开始好像也是由她报复性地先提出来的…… 真是…… “圣上驾到——” 随着外面的唱和,内殿女眷们虽有幕纱遮挡着,依旧全体自觉跪拜下来。 待外面正宴那边又有人声起来,内殿里的女妇小姐们这才纷纷起身。 然而这边刚起身,又一声传来,“淑妃娘娘驾到——” 士如风又再次跟着行了礼方才起身。 来者正是她已许久不见的已为淑妃的长姐——士如玉。 正想着,就见士如玉接受几名臣妇女眷的拜见攀谈后正朝她们这边走来。 喔,她突然觉得人好齐的感觉。 何续的现任。 何续的前任。 还有一个‘纠缠他许久的单恋’。 前任是现任的小娘,单恋是现任的‘妯娌’…… “见过公主。” 只见如今的士如玉一身锦缎罗纱,缎罗上刺绣的凤鸟展翅,黄色为底,透露着高高在上的矜贵,钗钏流苏,虽不繁多,却华贵逼人。 她直接越过士如风,缓步行至羲和公主面前。 “淑妃有礼,是陪父皇过来的吗?”羲和公主很自然地回道。 士如玉微微点头默认。 士如风看着羲和公主和淑妃一派祥和从容的模样,微微挑眉,心中有一瞬讶然。 尤施和她说过,羲和公主已经知道何续和士如玉的过往了,毕竟当初学府礼阁内他们二人的来往是有目共睹的,一查便知;士何两家的儿女婚约也是真实定下的,只不过后来士如玉进了宫,为了周全,换成了两家的庶子庶女而已。 而从羲和公主如今对何续的态度和称谓——‘怂瓜’来看,公主和驸马关系应该并不算很和谐。 而何续的态度到底是由于士如玉进宫所引起,然而再看羲和公主和淑妃那再自然不过的相处,她是一点都看不出芥蒂来。 ……那公主干嘛刚才和她过不去,难道单纯是为了帮尤施取笑她? ……公主……应该不会和那何大公子一样把自己的‘不幸’……都推到她身上吧?! 她当初鼓起勇气进宫就只是说明缘由想尽力求个恩典啊。 话说羲和公主也有点惨,当时阿终和何续两个人选都已心有所属,选哪个好像都不大对。 要怪就怪那兰蕃去,那个什么阿史那王子,谁让他逼得那么紧。 别都来找她啊……别一个两个对始作俑者惹不起,就推到她这个直接原因身上啊 何续念那么多年书心中以君子而居还能克制住自己,要是公主明明心里有数就想找个撒气的,那她可就完了…… ……这万恶的封建社会。 与公主寒暄完,士如玉这才像刚看到士如风似的,开口道“二妹也在此。” “臣妹见过淑妃娘娘。”士如风反应过来,只好再次向她行了礼。 从进来到现在,除了站着,她好像就剩跪着行礼,躬身行礼,俯首行礼,各种行礼了…… “父亲、母亲可还安好?”士如玉顿了一顿,轻声开口道。 士如风汗……她自己也好久没回士府了。 想归想,还是诚恳地低头回道,“尚好,淑妃娘娘请放心。” 不知为何,士如风回完话,觉得士如玉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她身上并未离开。 她抬起头,又见对方很自然地将目光移开。 她从士如玉的眼神中看到一股不易察觉的脆弱,是想家了吗? 还是,后悔当初离开心上人入宫了? 她虽不明白士如玉为何选择入宫,但从她所拥有的记忆和经历来说,她知道士如玉不是无情之人,相反,她是个重情之人。 这一点她和何续是相同的,或许这也是他们能够相爱的原因吧。 只是,士如玉不光重爱情,也重亲情,不论是从小到大所受到的教养,还是父命不可违,都是使她做出入宫选择的一大重要因素。 顺从了礼教,辜负了何续,也辜负了自己,冥冥中走向与自己心意截然相反的齿轮上 分卷阅读59 去…… 宴会正式开始之际,内殿的女眷们也各自坐回自己的位子上去。 羲和公主和淑妃坐在上位,尤施则拉着她坐到自己身旁,共用一个桌位。 “干嘛?我坐那儿挺好。”士如风看向她,她的座位虽不至于尤施这么靠前,但作为今科状元家眷,她的位子也被安排在了比较靠前面的位置,离尤施并不远。 她只想安安静静地待到回家,并且,能离羲和公主和淑妃远点就离多远。 还未听到尤施的回应,士如风就感觉到一股强烈的视线正看向她这里。 士如风转头,看见尤施旁边有一女眷,装扮贵丽,服制不像是臣子家眷,难道也是妃子? 而且她看向自己的目光极为不善的样子?怪了,越看她越有一种熟悉之感。 “她谁啊?”士如风转过头来问尤施。 尤施明显也早就看到对面的女子,她瞥向士如风,“你不记得了?” ……她应该记得?! “她是如今的二皇子妃,你还扇过她一巴掌呢。” “……” 士如风拧眉,她有吗? ……对了,她好像……是有……扇过一个人巴掌。 当初刚穿过来第二天,士如玉以为她下药成功了,扇了她一巴掌,她回头去礼阁就把这一巴掌还给替‘士如风’出主意的始作俑者了…… “是她啊!”士如风反应过来。 “你想起来了啊~”尤施饶有些幸灾乐祸的模样。 当时她就是那为数不多的在场目睹人之一。 如今人家二皇子妃可还记着仇呢。 “她怎么成皇子妃了?” 礼阁之前不是为圣上选秀的吗? “一句话说不明白,反正选秀之后,圣上又给二皇子他们指的婚。” “她叫啥来着?朱什么来着~?” 士如风努力提取着记忆,只记得这个女子嫉妒心很重,处处不及士如玉,就想着走歪路让士如风去气士如玉。 “朱较。” “……” 这名字……真特别…… 这么好记她怎么会忘了…… 算了,再盯她也盯不出个洞来,反正这二皇子妃今晚也不能把她吃了,况且,她好像对士如玉的执念更重一点。 “尤施,我怎么觉得公主刚才有点特别针对,不是,关注我呢?”士如风以手掩口偷偷问尤施。 尤施故意撇了他一眼,“放心,公主不会找你麻烦的。” 士如风还是不解地看她,‘那为什么刚才好像故意抓着她不放似的?’ 尤施本就想好好给她说说的,于是便解释道:“太子好像很是看重你家那位状元,公主与太子兄妹情深,今日公主过来主持内殿女眷这边的事情,自是要与你谈谈了解了解的,你没来之前公主就问过我不少了。” “哦~”士如风恍然大悟。 未来储君看重阿终,这倒算是件好事。 正想着,尤施起身,拉起她一只手,“来,我带你看看去。” 士如风被拉着顺势起身,二人轻步走到一处幕纱处。 尤施撩开一角幕纱,正好能够看到正宴那边的情况。 士如风下意识地寻找着阿终的身影,果然,在较为靠前的一处位置前面找到了他。 “哎哎哎——”尤施在士如风眼前挥了挥手。 “干嘛?”视线被尤施打断,士如风有些不悦。 “能先把视线从你家状元身上移开吗?看那儿,那个就是太子。”尤施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一股崇敬。 士如风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在主台之上当今圣上所坐的正位旁侧,果然看到了一抹站起的赤黄修长的身影。 墨发如泼,却束得十分规整而又不显刻板,明明身着代表着权力之巅的太子服制,却无过多庄重威压之感,反多了分来自于自身的光风霁月之姿,只远远看着便觉得若与之相处定然也会很舒服。 “怎么样?太子辅政,励精图治,擢拔良才,连我爹都时常感叹称赞呢~” “那真是不凡。”士如风顺着尤施的话说道。 内殿女眷 她注意到,太子起身好像就是在和台下的阿终对话。 太子位子下方还有个位子,坐着一个人,身着暗黄,正手抚酒杯,却并未喝酒。 “那位你也见过的,之前咱们去求公主的时候,在公主殿门口遇见的,他就是二皇子。”尤施小声给她解释道。 随着尤施的解释,她很快想起来,第一次去求见羲和公主时,公主殿内传来两三个人的笑声,进门时便遇到了,其中一个她认识,是赫本,当今四皇子,另一个就是这位二皇子,当时也是身着暗黄。 二皇子,那不就是那个朱较的夫君吗? 士如风下意识往二皇子妃朱较那儿看了一眼,却见她早就不再盯着她,人 分卷阅读60 家正和羲和公主及淑妃和和气气地攀谈着什么。 “哎,二皇子也来了,那其他皇子怎么没到?”没看到赫本的身影,士如风随口问道,想来自从士如玉进宫,她和赫本的交易也就截止了,也再没怎么见过了。 “害~,登甲宫宴本就是圣上和太子过来就可以,咱们这位二皇子是出了名的殷勤,他要来太子殿下也不会拦着呀。” “哦~” 二皇子位子再往下,就看到了台下的阿终。 何终仿佛心有所感似的,朝她们这边望过来。 由于二人今日皆身着靛蓝,很是容易辨认,士如风干脆一只手把幕纱撑得更开,使她整个人暴露更多。 何终仿佛终于确定似的,朝这边露出一抹熟悉而温柔的笑容,如冰雪消融。 士如风脸上一下子升起了红晕,嘴角也不由自主勾了起来。 “没想到你家那位其实还真的蛮俊的啊~” 那是当然! 不对,士如风转过头盯向尤施。 尤施被她盯得有些发毛,“哎哎~,不是我,你看那儿~” 尤施两手轻轻托住她的额头转向幕纱另一侧。 只见幕纱周围不知何时竟然围了不少人,离她较近的几个姑娘小姐一脸花痴动心的表情。 士如风心中瞬间升出一股危机感。 “我可告诉你,你知道为什么今日宫宴可以带女眷过来吗?”尤施小声攀在她耳边说道,“‘同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不少臣子把女儿带来那都是来挑夫婿的~” 士如风脸瞬间黑了。 她怎么忘了古代社会三妻四妾了,万一有哪个不长眼的赖上阿终咋整?! 那都是麻烦啊。 “她们那几个都谁啊?”士如风对着尤施示意那几个犯花痴的姑娘小姐。 “那个身穿水碧的,是之前咱们礼阁的,她爹好像是从三品,那个瑶红的,她们俩好像是亲戚,之前选秀好像都没选上,剩下的我就不知道了,没见过,估计她们父亲官品不大。”尤施回道。 “今科登甲的年轻考生里,好像就你家那位已经成亲了哎~”尤施又补充一句。 “我ca,那她们看别的榜眼探花去啊,看阿终干什么?!” “你吼我干嘛?我怎么知道?!” “……” “我说,你光说人家姑娘,咋不怕你家的状元移情别恋呢~”没过一会儿,尤施又开口。 士如风听后倒出乎意料地没有再发火,反而很是淡定,“阿终才不会。” “你就那么确定?!” “确定。”士如风毫不犹豫地老实回道。 听完士如风云淡风轻的回答,尤施反倒陷入了沉默。 士如风能那么从容肯定,是因为有个人给了她足够的爱,和底气。 而倘若一个人对另一半连坦承都做不到,……又谈何信任与从容? 士如风注意到尤施反常的沉默,“你怎么了?” 尤施听到她的声音,抽回思绪,“没事。” 说了没事后,也不再像刚才那么多话了。 “那个,裴韩老师……还没和你说开吗?”士如风想了想,还是小心地开口问道。 尤施真地帮了她不少忙,而且想起尤施爹爹娘亲对她的亲近,她没法置之不理。 尤施听后没有说话,她试图抑制住眼泪,然而眼眶却逐渐不受控地红了起来,无法遮掩。 从尤施的反应中,士如风知道了答案,她拉着尤施坐到原来的位子上,想让她缓一缓。 “……我知道他是另有所图了,”尤施缓了一会儿,主动开口道,“在我完全发现他的企图前,如果他还是未和我说,那么,我和他,就算了吧。” 是啊,两个人相处中,即使裴韩不说,尤施本身是已经怀疑的,若是真有问题,自然会逐渐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而裴韩到目前为止,依旧没有松口的迹象,这已经让尤施开始慢慢绝望了。 “如风,你知道吗?我明明能感觉出来他爱上了我,不,是很爱我,可是,他却一直欺骗我,这种感觉,仿佛是一个美好的景象,又随时会坍塌一样。” 尤施慢慢吐露着自己的感受,脸上却是士如风从未见过的冷静。 “其实说实在的,他从一开始和我在一起的目的就不纯,当然也是我主动往上撞,”尤施脸上一抹艰涩的苦笑,“他即使和我坦白,我也不一定会马上原谅他。” “可是,他到现在都没有和我坦露一丝一毫……” 士如风想了想,还是说出心中的猜疑,“若是他个人为财为势也还好,会不会,万一,他是想害你或者伯父?” 尤施听后微微摇头,眼神却闪过一丝凌厉,和凄凉,“他害我,我受着;他若想害我父亲,我也正可以防着,待在他身边查清楚!” …… 待宴会接近尾声,圣驾回銮后,众人也逐渐离席。b 分卷阅读61 r   士如玉随着圣驾先回去了,士如风与尤施拜别公主,走出内殿。 内殿外,士如风刚出来便见到阿终立在那处等待她的身影。 士如风自发地走上前去,阿终伸出一只手,她便十分配合而自然地挽了上去。 “阿终,有没有喝醉?”闻到阿终身上一股酒意,士如风轻声开口问道。 “没有,放心。”何终低沉的声音传来,很是令人安稳,说罢便用另一只手撩起她额前落下的碎发。 二人牵着手,一同朝宫门口走去。 …… 内殿门外。 尤施一人被士如风毫不留情地落在那儿…… 这个有了相公就忘了朋友的玩意儿…… “深深,你还在这儿呢?”羲和公主来到殿外,有些疑惑地问道。 对不住,她马上滚…… …… 第二日早上。 阿终被赐封从五品兵部司郎中,五品之下目前是不需要去上早朝的,但要去兵部司报到任职了。 正好书铺那边尚掌柜的和她说了刊舍杜若和李子期要离开的事,她也需出门一趟,就和阿终一起早起了。 这个朝代京城中任职的官员,不论上不上朝,一般都只工作到中午便回来。 阿终说他第一日过去,想必不会留他轮值今日的班,午后应该就会回来。 她便跟阿终约好了午后她去兵部接他,他们一起回家。 …… 刊舍。 士如风赶到书铺,见到了刊舍里的杜若和温良玉。 “子期没来吗?” “唉,子期公子已经离开了。”尚掌柜的在一旁叹了口气。 他本来想留李公子和如风夫人见上一面再走的,可谁知李公子却说‘不必了’、‘不如不见’之类的话。 李子期本次科考入了榜,成了贡生,但由于名次比较靠后面,目前还并没有得到官职,他便按照之前说的想去游历一番。 士如风想了想,还是尊重他的选择,便没有过多挽留。 还是那句话,这刊舍永远有子期的一个位置,他可以随时回来。 “尚叔,子期的稿酬结了没有?” “早结了,放心吧,夫人。” 唉,子期不与他们见离开前最后一面也就罢了,连一封信竟也没有留下。 “如风,我也要走了。”杜若开口道。 十年寒窗,终于登科,他的任书已经下来,是为沧州成苍县从七品县令。 今日与如风告别之后,便要立刻动身了。 “恭喜你,杜若,我在这里祝你前程似锦,一路顺风!”士如风嘴角扬起,一本正经地给他作揖。 “哈哈,如风,我可受不起,如今你可算是状元夫人呐!”说起科考和以后,杜若还是兴奋开心居多。 “哪里哪里,”士如风夸张地摆摆手,“我是沾夫君的光,你可是真才实学考出来的,那可不一样~” 这次连旁边的温良玉都露出了笑意。 “杜若,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留着路上和以后用。”士如风拿出三张一百两银票。 杜若见状,忙推拒道,“不用了,如风,我的银钱够用,平日里在这刊舍赚取的稿酬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了。” 他出身不同于温兄和李兄,他的家境一般,母亲供他读书后更是显得拮据了。 没来这刊舍前,他在书院上完课也会去打些零工赚些工钱,但也只是杯水车薪罢了。 自从到这刊舍里来,他在这里的稿酬渐渐成为家中的主要收入,母亲也不必每日起早贪黑还整日忧心不已了。 这儿不拘着他来去的时辰,既能好好完成书院的学业,又能在这赚钱看书,更结交了温兄李兄这般好友,实在是一大幸事。 分别 “收下吧,‘杜兄’~,你登科我还没送贺礼呢,这算是咱们书铺和刊舍对你的贺礼,”士如风是打定主意一定要他收下的。 “再说沧州离这儿路途遥远,留着以防万一也让我们放心,好吗?” 听到士如风的坚持,杜若想了想,还是收了下来,双手作揖,“那便多谢你们了!” 士如风这才放下心。 “良玉,以后我可靠你了,你可别跑了啊~” 温良玉被点到名,便自然地看向她。 听到话里的内容,不仅没有被强留之感,反而心中一暖。 这话看似是在强留人,实则是在告诉他,他是被需要的。 “如风放心,必不会跑。”温良玉目光变得温暖,微笑着回道。 士如风知道温良玉此次科考是故意没有考好,他心里极度排斥仕途之路,就是想着能拖一步便是一步。 然而即使是‘拖’,想必他也并不好过。 她发现,在刊舍的这三个人中,属温良玉在这里待的时 分卷阅读62 间最长。 她每次过来这儿或找尚叔商量事情,或送书稿,遇见最多次的,便是他。 想必家中的压力已经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了吧。 而这种状态的温良玉,真地非常需要一处能让他静心放松之所。 “对了,如风,这是我们整理出来的新的文案大纲,你看一下怎么样?”温良玉把早就准备好的要给她过目的一份书稿拿出来,神色变得认真起来。 《西游记》已经快要连载完了,她前些日子便提前把‘沉香劈山救母’的故事和他们一起讲了一下。 因为这个故事算得上是二郎神家的故事,沉香的师父又是已经完成取经大业后成为斗战胜佛的孙悟空,对于那些《西游记》书迷们也算是一大看点,有一定的读者基础。 而对于那些没看过他们刊登的《西游记》的,可以作为一个独立的故事看待,也不会影响观感。 她便准备刊登完《西游记》之后就续上这个故事,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整理了大纲出来。 要知道,前些日子,他们还要准备科考的。 “这么快?” “是啊,子期兄做了其中的大半呢。” 杜若说道,温良玉也跟着点了点头。 士如风低头,嘴角不由勾起,原来子期并没有什么都没留下。 士如风接过书稿大致翻了下每个章节的章节名及纲要,发现很是不错。 “感觉很好啊,比我给你们讲得精彩多了。” “如风给这篇小说起个名字吧?”温良玉又建议道。 士如风想了一想,抬起头看向他们二人,“就按咱们之前说好的,《劈山》如何?” 二人仿佛就等她盖棺定论一样,都立刻点了点头。 还有女版这边。 《梁山伯与祝英台》也已经接近尾声了,销量总体上也并不比男版的差,可见女性受众也是蛮多的。 尚叔和她说不少府里的小姐都派丫环过来提前付钱订阅呢。 杜若和子期要走了,温良玉的工作量就会加大,况且不光是刊页右页的小说,左页的新闻和赏析也是需要下很多精力的。 她本想着要么干脆就把男女版合起来,以后只登一个故事,毕竟按这前两个故事来看,虽区分了男版女版,实际上不少人两版故事都是同时在追读的。 或者,以后良玉全权负责男版,她来负责女版的更新…… “如风可否看看这个?”温良玉见她低头不语,拿出一张纸来,轻声询问道。 士如风抬头,看着温良玉建议她的神色,接过他手中的这一页纸张。 上面写满了文字,可笔迹却并不属于刊舍里三人中任何一人。 只见纸张上字迹隽秀,诗句则文采斐然。 “辛苦最怜天上月,一夕如环夕成玦。 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 无那尘缘容易绝,燕子依然软踏帘。 唱罢秋坟愁未歇,春丛认取双栖蝶。” 好一句‘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 “这是?”士如风不解,摊开这纸张,朝温良玉望去,又好像猜出些什么来,目光中隐隐一丝光亮与期待。 温良玉看到她眼中的惊喜,便知她十分中意,这才开口提出:“如风,我想给女版这边推荐一人。” 迎着士如风询问的目光,他继续开口道:“她名为褚良宵,是在下表妹,如风看看可否?” 听完温良玉介绍,士如风几乎立刻回道:“当然可以,这位姑娘文采飞扬,不输大多男儿郎啊!” 随即她想到什么,再次开口道:“这位良宵姑娘方便过来这里一趟吗? 温良玉回道:“可以,只是她平日里受家中管束,不会常过来。” “没问题,在家中写书稿也可以。” 由于这位褚良宵姑娘的出现,士如风突然迸发出一个灵感。 《红楼梦》的整体语调与这位姑娘所写的诗句很是契合,虽说她对红楼也是一知半解,但可以把自己知道的情节讲出来给这位姑娘,没准可以让她迸发出自己的思绪,写出属于自己的感情和故事。 “良玉,若是可以,我想与这位良宵小姐见上一面,我有个很好的故事模子,想和她商量看看,”士如风迫不及待地开口,“若是她实在不便出来,我回头写一部分故事情节出来,你可以拿回去给这位姑娘,看看她有什么想法?” 温良玉闻言点头,“可以,回头我便去和她说。” “对了如风,关于其他书铺对咱们的抄袭,也是时候解决一下了。” 杜若一旁见他们基本讨论完,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还是想在临走之前把这个问题再商讨一番。 这个问题在他们刊页火爆起来的时候便出现了,其实不光是其他大的书铺大张旗鼓地完全照搬印制,很多书摊书贩也是,这个问题已经越来越严重了。 士如风自然也是知 分卷阅读63 道这个情况的,他们刊页刚开始起来的时候,甚至还有一家不要脸的大书铺仗着自己是老字号,看到这刊页连载的潜力,不仅盗版照搬印刷,甚至还公然倒打一耙,反咬他们,说是他们刊舍抄袭。 后来见他们刊页火爆起来,大多数人都反应过来真相,这才偃旗息鼓地做了缩头乌龟。 当初她做书铺生意就是想着做这门生意的,起码大都是识文断字明些事理,沾染些书香之气的,矛盾冲突会少些。 然而在‘利’字面前,失了心的人还是有,甚至不少。 照搬抄袭这种行为始终是窃盗,无法原谅,但小摊小贩们若是为了糊口饭吃情感上倒是可以理解几分,而那些抄袭还反过来反咬的大书铺老字号就完全难以接受了。 虽说很多忠实读者都认准了他们这家标识,甚至以收集每一期刊页为荣,但这个问题不压制一下,也实在是不行了。 “这个问题暂时想不到办法根治,不过确实要压制一下了,”士如风蹙着眉头,“上次那几个书铺联手挤咱们,差点没把咱们送走的事我还没忘呢。” 由于他们书铺是后起来的,自然挡了他们的财路,那几家书铺死命降价揽客,幸好这边还有刊页撑着,也引来了读者顾客,书铺这边亏,便用刊页那边的钱补上。 当时尚掌柜的急得都快哭了,既怕书铺再次关门,又怕一直亏损下去不是事,还忍痛过来劝她放弃书铺的样子简直悲惨至极。 她当然不会做关门这种唇亡齿寒的事,书铺倒了,下一步他们要动的,就是刊舍了,她又反过来连连劝慰尚掌柜的放宽心。 幸好最后是那几个书铺受不了连日入不敷出的情况,又见他们并未受到太大影响,最先败下阵来。 “这样吧,让尚叔去衙门状告一下,咱们请个最厉害的状师。”士如风想了想,开口说道。 这个问题她之前也不是没想过,只是最多也就只能做到压制和震慑了。 根治的方法她实在是想不到,一家一家去查的话她也伤不起,也没法耗费那么多心力。 况且现在她的身份她不想暴露人前,阿终做了状元封为兵部郎中,杜若也刚被封任县令,别到时候牵扯到这上面来,她也不想用此权威。 这事就等到杜若出发离京后再办。 “就捡那家大的书铺告,让状师把这案子拖得久一些,敲山震虎,”士如风眯起眼睛,“不论输赢,怎么也得把他们扒一层皮下来,让他们以后别再那么嘚瑟地欺负人。” 杜若、温良玉二人听到她的说法,觉得有理,点了点头。 …… 午后。 士如风干脆在书铺刊舍待到了中午,和尚掌柜的说了他们商量的对策,又趁机回忆试着写了一下《红楼梦》里前面的几个大致情节。 算着要到阿终‘下班’的时候了,士如风便出了书铺坐上马车去接阿终。 兵部大门口。 马车停在一处街道旁,士如风在外面等了没一会儿,便看到了阿终走出来的身影。 士如风情不自禁地朝那边挥了挥手。 何终也立刻注意到了等在马车外的士如风,朝她走了过来。 将她扶上马车后,阿终也紧跟着上了马车。 “阿终,饿不饿?” 何终看着她脱口而出的样子,一手掬在她的额前,反问道,“饿吗?” 喜提状元桃花一枚 “嗯!”士如风被那双温柔的眸子迷住一般,应答道,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被反问了,“肚子里空空的。”说罢便抚了抚自己的肚子。 “想吃什么?” “辣的,”士如风眼眸一转,立刻回道,“阿终,咱们去吃回味鱼吧!” 回味酒肆里的回味鱼、口水鸡都是美味,搭配上不会醉人的青梅酒,简直是绝配,就像现代的啤酒和炸鸡、烧烤和肥宅快乐水一样。 …… 吃过饭后。 二人一道回到何府,却见何府正门外停着一辆陌生的马车。 士如风并未在意,然而二人进入府里后,何老爷却派人来让阿终过去一趟,阿终便让她先回院子。 难道府中来客与阿终有关? 想了一下,士如风也未太过在意,独自一人回了院子。 路过花园,听到一阵琴瑟之音。 士如风下意识地往花园凉亭看去,见到了两名华服女子的身影。 两名女子一站一坐,站着的那位衣着华贵,有种熟悉之感。 而坐着的那名女子,十指纤纤,正有模有样的抚着琴瑟,衣着虽没有繁复的纹路,却显轻柔飘逸,自带扶风之姿。 那两名女子似乎也在等待她的出现一般,朝这边望过来。 士如风这才发现那名站着的华服女子正是二皇子妃朱较。 既然已经打了照面,士如风不好直接扭头就走,只好有模有样的行了个礼,却见朱较 分卷阅读64 向她招手。 无奈之下,她只好朝凉亭走去,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隐隐上来。 “见过二皇子妃,不知这位是?” 士如风走近后再次给二皇子妃行了礼,目光随即朝着坐着的抚瑟女子看去。 “如风,这位是兵部侍郎意大人之女,意绾小姐。”二皇子妃一脸祥和地向她介绍道。 二皇子妃的声音刚落,坐着的女子便随之起身,向士如风行了个小礼,“见过少夫人。” 声音如夜莺一般,婉转而清贵。 士如风立刻回了礼,心中不好的预感更甚了。 这个二皇子妃来找他,定然没有好事。 而这个意绾—— 兵部侍郎之女,岂不是阿终顶头上司的女儿。 她知道二皇子妃朱较的出身并不算高,他的父亲官职倒是和阿中有些巧合。 同为兵部司郎中。 只不过阿忠的兵部司郎中,主管的是军戎调遗;而另一位郎中,也就是朱较的父亲,主管的则是兵马名籍、武官的阶品及选授。 兵部的兵布司从五品郎中,虽官职品阶不高,职权却极为重要。 所以当她知道朱较成为二皇子妃时有些讶异,再一想也在情理之中。 然而这个职位在兵部侍郎这个职位面前就显得有些不够看了。 怪不得方才朱较在介绍这名意绾小姐的时候,她并没有立刻站起身。 纵使朱较现在身为二皇子妃,然而出身仿佛是来自于骨子里的一样。 出身高的在出身低的的面前,自带一种高贵;而出身低的在出身高的的面前,自带一种谦卑。 联想到方才阿终被何老爷唤去,这边二皇子妃和这位意绾小姐又仿佛是专门在她回院途中等着她一样,这来意她大致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这位兵部侍郎的女儿,应是看上了阿终。 “如风觉得方才意绾小姐的瑟抚得可好?”朱较见士如风回了礼后并不主动说话,便主动搭话道。 士如风不想与他二人纠缠,只想尽快离开,刚要告辞,便听到这位二皇子妃在旁边问她。 “自然是极好。如风虽不甚懂得音律,但方才听到小姐的琴瑟之音,如珠落玉盘,美妙至极。”士如风只好捡着好话回道。 “二皇子妃,意绾小姐,恕如风愚钝不懂琴瑟,不便继续打扰,先行告辞。”她继续说道,说罢便欲转身离开。 “如风且慢,”二皇子妃拦住了她,“其实意绾她今日前来,是有事相求。 听闻何终公子琴艺高超,意绾她今日是特意过来请教的。” ……擦,躲不过去了是吗。 一旁的意绾小姐见状,随即顺着朱较的话说道:“昨日宫宴之上,小女有幸一睹状元风采。听闻何终公子琴艺了得,今日特来请教,还望——不吝赐教。” 说罢,便煞有介事地躬身行了个正礼,尽显一股得体谦逊之体态。 士如风被朱较拦住去路,只好站在原地听完这位意绾小姐的请求。 虽是请求,语气中却带着一股天生的矜贵。 “意绾小姐客气了。” 士如风走不了,也不愿应她们二人的话,不想领她们去院子,便直接留在了原处,一动不动。 二人见士如风应承了一句后便安安静静站在原地,没有一丝要动的意思,碍于身份,她们也不好明言让她带路去何终的住处。 于是三人就在后院花园的凉亭中,享受着尚带着丝丝寒意的春风。 …… 士如风是和阿终酒足饭饱后回府的,早上出门时穿得也厚实,尚不觉得难过。 反观旁边二人,就显得挨不住这春风料峭了。 特别是这位意绾小姐,为显身影纤细,并未着过厚的衣裳,裙裾束腰,轻纱披帛,风一吹,罗纱飘逸,仙人之姿一般,然而那扣在琴瑟上的纤纤玉指,已然略显僵硬而微微发抖。 她并未有意为难她们,只想她们在阿终回来之前,尽快离去。 然而这两人却并未如她所想,执着的很,竟没有一丝打退堂鼓的意思。 朱较前来,更多的,是为找她的不痛快。 而这位意绾小姐,如此执拗,怕是真的对阿终有所心仪,难道是宫宴上对阿终一见定情? 想到此处,士如风的脸色不自觉便沉了下来。 …… 不知过了多久,士如风看到了何终往这边走的身影。 身旁二人也仿佛终于盼到了什么的样子,不再一本正经地作势弹奏欣赏,自发站起身来。 “小风,过来。”何终走近,朝这边看过来,仿佛没看到其她二人的样子,对着士如风说道。 “哎~好嘞~”士如风仿佛终于解脱禁锢一般, “二皇子妃,意绾小姐,如风告辞。” 说罢便动如脱兔般地小步小跑过去。 何终自然而然地朝她伸出手,士如风一靠近, 分卷阅读65 二人的双手便牵作一处,一起朝院子那边走去。 看着小径上二人离去的背影,高低相配,一举一动皆相应,亭中的二人一时怔住,对这快速发生的情况始料未及。 士如风离开的动作太快,她们现在也不好再叫住二人,否则倒显得倒贴的意味了。 她们也没能想到,士如风就跟完全忘了她们之前所说的‘赐教’之事似的,对何终只字未提。 二人也无法跟上去。 亭台上的瑟是意绾心爱之物,特地从家中带出来的,现在身边并无下人在,也没人替她们搬。 意绾没想到今日特意过来竟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与那人说,眼中不禁闪过一抹急色。 朱较自然是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的,上前开口道:“不急,看来那士如风还是小家子气,你放心,伯父定然与何尚书说好了,她再怎么阻拦也是没用的。” 听了朱较的话,意绾这才放下心,她本想与那庶女好好相处的,没想到她竟如此不识好歹。 …… 何终上前推开院门,二人走进院子。 只见院中的秋火闻声紧张地朝这边望过来,见是他们这才放松下来。 “少爷、少夫人回来啦。” “秋火,吃饭了没?”士如风刚甩掉那二人,心情还不错。 “吃过了,少夫人。”秋火微笑应答道。 现在的秋火已经渐渐地能够习惯于士如风的日常问候。 和阿终回到屋内,士如风开口问道:“阿终,你被叫去什么事啊?” “无事。”何终淡淡回道,仿佛真地什么事都没有似的。 “嗯?真没事?!”士如风转向何终,盯着他的面容,认真地仿佛想要从上面找出蛛丝马迹一般。 何终听着她的语调,眉头微不可查地微微挑起,抬眸,“兵部侍郎来访。” 说完便一脸‘这个,算吗?’的表情。 “然后呢?”士如风见有了话头,继续问道。 “商讨兵部之事。” “还有呢?” 何终望了士如风一眼,定住,“为女求亲。” 士如风像是终于印证了心中的答案,这才从他身上收回目光。 何老爷妻妾不缺,但何府里就两个儿子。 一个嫡子何续已为驸马,兵部侍郎为女儿求的自然不是这门亲,除非他嫌女儿过得太舒坦了,想找羲和公主聊聊。 另一个自然是阿终,虽为庶子,如今高中登甲,风头正盛。 原来这位小姐真的看上阿终了,昨晚她倒没从那一堆花痴少女中看到她。 士如风看着阿终一脸坦然交待的淡然神情,来了一丝兴致,继续逗阿终: “求的什么亲?” 何终抬眸看了她一眼,并未作答。 却见士如风目光依旧亮闪闪地望着他,等着他开口一般。 “平妻。” “噗——”,士如风一口青梅酒喷出。 何终怕她呛到,一手上前轻缓地抚着她的后背。 出师不利 “没门!” 士如风咽了下口水,大声说道,同时娇怒地看向何终,一脸的气纠纠模样。 “嗯。”何终顺着她的意应道,半分没有犹豫。 见阿终肯定了她的观点,一股同仇敌忾的爽快将士如风胸中将将升起的滞闷冲消了大半。 本来是想逗弄一下阿忠,好以此来找借口来让阿忠对他说些好听的话哄哄她。 谁知一不留神又被这一层叠着一层的封建礼教气到。 有妻有妾合法,妻妾之上又来了一层嫡庶之分。 那兵部侍郎和他的女儿,分明就是借着他庶出的身份来压她一头。 还平妻?妄想!连妾都是妄想! 他不会把阿终让给任何人。 “阿终,怎么办?那个兵部侍郎之女好像看上你了。”士如风手拖着下巴,一脸愁容,又带着几分无奈。 何终闻声看向她,却不带一丝愁绪,反而一脸云淡风轻,仿佛什么事儿都没有的样子,只轻轻地上前抚了抚她蹙起的眉头。 士如风见阿终不说话,脸色板起来,一脸正色对他说道:“阿终,你不能一声不吭,你得给我表个态度。” 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 听到她的要求,何终抬眸,眉梢微不可察地挑起:“表何态度?” 语尾调子勾起,仿佛带有一丝不解。 “表你不会娶那位意小姐呀!”士如风理直气壮地回道。 何终看她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应她要求开口道,“本来就不会娶。” 淡淡的神色中透露出眼底的认真。 士如风本就是撒娇的语气求安慰,听他这么一说,心中的某一角仿佛瞬间被击中。 这一句胜过千言万语哄她的好话,胸中瞬间被满 分卷阅读66 足的情绪所盈满包裹。 她啥都不怕了,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何况还只是些小鬼挡道。 …… 翌日,士如风在何终出门后不久也赶去了书铺。 书铺的刊舍里如今只余温良玉一个人,杜若也已离京赴任去了。 令他她没想到的是,温良玉今日便把他的表妹带了过来。 进入书铺后走向刊舍,只见舍里除却温良玉,身边还有一抹略显瘦弱的身影。 这名女子身着水蓝,锦白里称,头上点缀白玉珠钗环,简约而清秀。 这想必就是温良玉口中的表妹——褚良宵了。 温良玉待她走近向她介绍道:“如风,这便是我表妹,良宵。” 随后转而低头看向身边身形略微靠后的女子:“良宵,这便是这刊舍书铺的主人,如风夫人。” 温良玉这位表妹应当是不常见外人,此刻显得有些怯生,但听完表哥的话之后,还是鼓起勇气抬起头, “夫人好。” 边说边给士如风行了个女儿家的小礼。 士如风也自然地回了一礼,“良宵姑娘也好。” 褚良宵收到温良玉的眼神鼓励,从身边的桌上拿起一份写好的手稿,递给士如风,“如风夫人,这是我根据您写得提纲整理出来的几章内容,请您过目。” 士如风接过她递上前来的手稿,挪了把椅子顺势坐下,目光认真地看起来。 “良宵姑娘文笔不俗,看来今后咱们女版的刊登有着落了。”士如风看罢,转头对那二人说道。 听过士如风的话,褚良宵目光中的惊喜几乎溢出,她转过头看向温良玉,温良玉同样微笑着朝她点了点头。 “如风夫人的意思是,我可以写女版?” “当然可以。”士如风回道。 她昨日写给温良玉的提纲中,只写了大致剧情,具体的中心思想还需读的人再次体会,另外她本身对这边的服饰妆容是不熟悉。 而这位良宵姑娘,她笔下的内容不仅抓住了中心思想,而且对小说里的人不同阶层地位的女性服装,表达得分外娴熟。 “如风你不知道?其实良宵是咱们刊舍的忠实读者。每期男版的《西游记》,女版的《梁山伯与祝英台》,她都一一读过并且整理收录成册。”文良玉看着褚良宵兴奋的样子,开口说道。 “表哥~”褚良宵见自己的秘密被爆出来,不由急了,语调带有一丝尚不自知的嗔意。 温良玉看她被逗出心急的模样,嘴角微扬。 士如风看他二人的样子,便知平日里这对表兄妹感情很好,不由笑出了声。 “那便更好了,良宵姑娘对咱们这刊页也熟悉,往后你们二人也可以互相商量和校对,不是我说啊良玉,良宵姑娘的文采可不在你之下。” 温良玉被她说得脸色微哂,却并无半分不悦之色,下意识地往褚良宵那边看了一眼,却见自家表妹面露得意之色看向他这边。 褚良宵被士如风帮忙扳回一局,一时得意非常,倒也忘了拘束。 士如风看这两人的反应便知温良玉没少因为这个被‘奚落’了,她可是实话实说,这位良宵姑娘的文采造诣真的是与温良玉不相上下,甚至,更好一层。 “如风夫人,您直接唤我良宵便好。”褚良宵应当是看见她并不难相处,鼓着勇气,红着脸,朝这边对她开口道。 “没问题,良宵也同你表哥一样,唤我如风便可。”士如风微笑回应。 尚掌柜的听到里面的笑声,闻声进了来。 听了褚良宵对他们刊页的珍藏之事,也露出欣慰和自得的笑,只是,脸上却带有三分遮不住的怒闷。 “尚叔,怎么了?”士如风问道。 见士如风问过来,尚掌柜不由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把事情说了出来。 “如风啊,我今日去给衙门递了状子,可那‘五福书铺’竟死不承认抄袭照搬咱们刊页的事,衙门那边关于什么传唤取证还有些章程要走,我怕会给他们钻了空子。” “这么麻烦?”士如风不由开口道。 “本来倒也不是,本来衙门只要派官差去他们那书铺一搜便会知晓了,谁知在传唤他们那掌柜的过来时,不知他们怎的竟得到了些口风。” 尚掌柜的继续说道:“在衙门去取证之前,他们找来了很多摊主书贩蜂拥过来吵嚷闹事,那些摊贩不知受了他们什么蛊惑,在衙门口堵着,反说咱们不给他们活路。” 很明显,他们这些人早就做惯了印制盗版售卖的事,以前都是那么做也没什么事,也没人来追究什么,他们自然会想,怎么一到你这里,就要告上衙门,不给活路了呢?! 士如风听罢敛了眸子,很明显这些摊贩被那‘五福书铺’蛊惑,找来混淆视听的。 她明明只让尚叔告了那家带头的大书铺,想以此来震慑那些个书铺之前明目张胆地贩售和反咬的猖獗,他们却狡猾地把事情闹大扩大化,变成了他们不给那些小 分卷阅读67 摊主和书贩活路的贫富阶层的矛盾。 如此一来,舆论上他们吃了大亏。 而衙门的人被这些人一闹,来不及去那‘五福书铺’查证,自然给他们空出时间来销毁证据。 如今尚叔已从那衙门来回走了一遭,现在那‘五福书铺’里想必一张盗版刊页也找不到了,这家书铺又比较势大,恐怕也会想办法打通相关环节的证人…… “状师怎么说?”士如风问尚掌柜的。 那状师可是他们花了大价钱请来的。 尚掌柜的仍旧满面愁容,“状师说,定然是衙门里的人去传唤那家掌柜的时,有衙差被打通收买了消息,否则他们不会那么快知道是他们家告他们盗版印刷的事。” 这状师倒分析得不错,“那他可能想出应对之策?”士如风接着问道。 尚掌柜的摇了摇头,“状师说,这事比较难办,如今最大的问题已不再是搜不到证据,而是那蜂拥而至的书摊书贩所造成的舆论威压。” 要知道那些摊贩卖盗版,可并不是为了竞争打压,而是为了糊口,如今有人告诉他们,有人竟要状告盗版印刷,那就是切了他们的活路。 活路都要没了,这些人平日里再能忍气吞声,如今也会起了众怒。 尚掌柜的继续说道,“阎状师的意思是,如今这局面,最好我们能主动与那五福书铺私下和解,毕竟五福书铺在这里根基深厚,业大势大,说咱们惹不起。” 五福书铺的确势力强大,单看他们这招矛盾转移用的是娴熟无比,便可知他们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使用这些手段了。 在他们之前,这个书铺又通过这样的手段招术打压了多少新起来的同行? 书铺界恶霸啊。 尚掌柜的看事如风神色未改的模样,便知他并未打算放弃,“如风放心,我已与那状师说了,咱们这边绝不会撤状,和解!” 士如风转头看向尚掌柜的一脸坚毅不改的模样,那壮实只输了头阵,便就已想妥协。 不分对错,只看到情势逼人。 即便是继续用这个人,想必他也会有所保留,不出全力帮他们赢。 他们花的大价钱请的这个京师名状,怕是请错了人。 “尚叔,我觉得,我们得换个状师……这个状师心中无对错,眼中趋炎势,咱们不能用了。” 桃花到 “可是夫人,这位阎状师可是大名鼎鼎,不用他,咱们还能换谁呢?”尚掌柜的顺着如风的思路走,觉得换人恐怕也不容易。 “自然是要换个眼明心亮的,您不是和我说‘京师三名状’吗?除了这位名状之首,不是还有两位?”士如风说出心中所想。 “夫人有所不知,‘京师三名状’第二位便是这位名状之首的大弟子,如果我们辞掉他的师父,这位弟子必然不会过来帮咱们的。” “那就请那第三位,这第三位不会也与这阎状师有啥关系吧?”士如风看向尚掌柜的。 尚掌柜的垂下目光,作思考状:“这倒是没有,只不过,如果我们请这第三位状师,怕是要冒很大的风险…… 如风有所不知,这第三位名状虽也是传闻中的状状必赢,但却是个心思不定的主儿,不管请他的东家是谁,他只凭自己的心意来辩护。” “怎么说?”士如风奇怪道。 “他如果对自己的东家不满,反而认为对家有理,经常会不提前和雇他的东家说明,直接等到在在公堂之上反咬东家一口,替那对家辩护。 “所以这京师第三位名状,也有‘鬼状’之称,阴晴不定,既可起死回生,又可把人拉入地狱,轻易用不得。” “哦~这倒真有意思,”士如风听完尚掌柜的的描述,反而对这位鬼状起了兴趣,“尚叔,我觉得我们还是请这第三位名状吧。” 尚掌柜的仍是一脸的纠结和担忧,放不下心来。 士如风明白尚掌柜的忧虑:眼前这位京师名状之首并不是真心实意为他们辩护不假,然而如果用那第三位名状,风险又太大。” “尚叔,”士如风继续开口道,“我想我们只有找这位第三状一试了,眼前的这位官司刚开始他心里便打了退堂鼓,不用也罢。 而若我们不用那‘鬼状’,更难有一战之力。 你想,若我们辞掉这京城第一状,难保他不会被那五福书铺雇了去做辩护。咱们这桩案子如今捅大了去了,一般状师也不敢接,即使有心接,恐怕也没有那个能力接下来。 所以即使风险再大,也只有用‘鬼状’一试了。” 况且她总觉得,这位鬼状师应当是个性情中人,他们占着理,未必一定会输。 他既然敢在公堂之上反了雇他的东家,那便不是为财,更不怕被找麻烦。 所以,此人是喜怒无常?还是在喜怒无常的外表下有一颗性情之心,他觉得,倒更像是后者。 “一定要找一位有能力且真心帮着 分卷阅读68 咱们的状师。”她最后补充道。 “良玉,良宵,你们以为呢?”士如风对尚掌柜的说完,转而询问旁边的二人道。 温良玉,褚良宵下意识地对看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相同的想法。 “我同意如风的做法。”温良玉开口回答道。 “我也是。”除良宵随即附和。 “就像如风说的,这位状师刚开始便有二心,辩护时便会保留退,”温良玉缓缓道出自己的想法,“而咱们状告五福书铺的目的,绝不是为了和解。” 尚掌柜的听罢他们的观点,终于下定决心了一般—— “好,我听夫人的。” …… 午后,何府。 士如风今日从书铺回来得早了些。 想着昨日带回的青梅酒还未喝完,正好可以回院子里和秋火一道准备午饭来搭配着用。 等阿终回来时,便能够刚好吃到他精心准备的饭菜了。 然而刚到何府门口,就见到门口停着一辆精致的瑶红轿撵。 轿撵虽是精致,规格却也不是公主的驾仪。 那还能是谁的? 她猜是昨日那位意绾小姐的…… 一想到这处,士如风只想赶紧快步偷偷溜回院子。 眼不见心不烦,一定不要再叫她在路上撞见那个意绾。 刚到后院她便逮着一个丫鬟问道,“府上贵客现在何处?” 她如今身为状元之妻,阿终越来越受何老爷的重视,在何府里也不再受人明晃晃的鄙视,府里的下人们明显对她听话了许多。 小丫鬟战战兢兢地回道:“意小姐正在正厅之中拜会老爷夫人。” 这就好,这就好。 想必这位意绾小姐才刚到,还没来得及向昨日那样在花园半道上拦她。 士如风溜进院子,关上院门,这才放下心来。 院子厨房里已升起了炊烟,士如风大步走了进去,果然见到秋火在这里。 “秋火,准备什么好吃的呢?” “少夫人回来啦!”秋火自灶台处冒出了头,仰头微笑着看着士如风,“我正在给少爷和少夫人炖小排骨呢?” 少妇人最爱吃炖得软烂软烂的小排骨,放在嘴里一抿就化的那种。 “哈哈~我闻出来啦。”她在刚靠近厨房的时候就已经闻出来了炖小排骨的香味。 “酸脆萝卜呢?有没有酸脆萝卜呀?” “有的,”秋火立时回道,“萝卜早就拔好了,等我烧完荤菜,便给少夫人切酸脆萝卜吃!” 士如风听后嘴角勾得愈加明显,“秋火你简直太了解我啦~” 她瞧见放在木盆旁边的三个白白胖胖的大萝卜,便走到那处,自告奋勇道:“我来洗萝卜!” 说罢便撩起裙角,蹲了下来,把萝卜放在盆里,舀着木桶里的水浇在上面。 …… 吱呀—— 就在士如风和秋火在厨房里聊的正乐呵的时候,院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士如风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出了厨房,果然见到进来的人并非阿终。 来者是何老爷,和他身后的意绾小姐。 士如风立时皱起了眉头,一抹领地被侵入的不快升上心头。 “如风,意绾小姐特地来向终儿请教琴艺,终儿还未归来,你便替为父照顾好意绾小姐。”何老爷率先开口道。 随即便挥手让下人抱来了意绾小姐昨日抚的瑟和一把古琴。 这分明是硬闯……还命令般地让她照顾来抢阿终的人?! 什么终儿还未归来?明明是专门捡着阿终回来的前一刻过来的。 阿终如果在的话,何老爷必不会一声招呼都不打地便直接推门进来。 以前是不屑进来,现在是碍着阿终成了状元,成了他唯一的希望,需顾及到阿终的想法。 士如风黑沉着脸见何老爷招呼都不打一声便浩浩荡荡地进来,又浩浩荡荡地一群人出去。 院子里只留下意绾小姐一个人。 …… 士如风没有办法,正想请这位意绾小姐回屋坐一会儿,却见她正打量着这院子四周,秀眉微皱,似乎在这寒酸简陋的院子里找不到落脚之处。 士如风当下便不高兴了,这院子被秋火打扫得干干净净,物品堆放整整齐齐,她那嫌弃的表情让人非常不爽。 两把琴瑟都被下人放在了主屋子里,士如风便对着院子里站着的人说道:“意绾小姐,您先随便坐着,我家相公估计很快回来。” 她不自觉地在相公前面又着重加了个‘我家’,脱口而出。 说罢,她也不想和这位小姐继续待在一个屋子里,转身去了厨房,随她爱咋咋地吧。 与其在这屋子里与她无话可说,两相不顺眼,还不如坐在厨房的小凳子上与秋火聊聊天。 就这么等着阿终回来吧。 厨 分卷阅读69 房中的二人正在一边聊天一边准备饭菜,不一会儿,便听到主屋里传来一声声琴瑟之音。 柔情缠绵,不绝于耳。 士如风心里正压着一股火儿和秋火聊天解闷,听见这美妙的琴瑟之音,心中更加燥烦无比,眉头无意识地皱得更深了。 就在这时,熟悉的轻缓推门之声自院子里传来。 阿终回来了! 士如风放下手中正在洗的菜,甩了甩手中的水渍,起身欲去迎接阿终。 然而刚出厨房门口,就见到那意绾小姐从主屋里出来,正对着阿终行了个柔和的小礼。 “意绾见过何公子。” 身姿柔顺,语气轻婉。 神色与方才那嫌弃的表情仿佛不是一个人的一样。 士如风脸色立马黑沉了下来。 而这边意绾见何终公子立在原地,面色平淡,并未表现出任何不悦之色。 继续低头说道:“听闻何终公子琴艺高超,意绾今日特来请教,还望公子不吝赐教。” …… 等了一会儿,不见对面之人有所回应,意绾抬头看过去,却见对面之人的目光落在了士如风的方向。 而这边士如风收到阿终的目光,仿佛知道他什么意思一般,她立时把湿润的双手放在胸前摇了摇给阿终看,“我在给阿终准备午饭呢。” “饿了。”何终看着她,口中缓缓吐出两字,声音低沉平缓。 士如风听后笑意盈盈,“马上就好,”她回头看了眼厨房,秋火已经在盛菜了,“等一会儿就可以吃啦!” 说罢她不想让阿终和这位意绾小姐单独待在一处,便上前习惯性地牵着阿终的手,与他一起进入主屋。 意绾也随之进入屋子,坐在那处瑟前,手指自然而然地放在那瑟上,轻轻抚着,却并未让其发出声音,一派清贵婉柔之姿。 意绾小姐做的那处,正是士如风平日里吃饭坐的位置,此刻被她占着,士如风只好坐到秋火的位子上。 香辣鱼鳞 她看了眼何老爷让下人摆在阿终身前桌上的琴,“阿终,你会抚琴吗?”她开口问道。 “不擅。”何终对她有问必答。 士如风疑惑道:“不擅?我记得看过阿终在裴韩老师的课上抚过琴呀。” 当时她随着尤施一起去偷看裴韩老师,不自觉地被阿终的身影吸引,当时阿终就在十指修长抚着案上的琴。 虽然当时因为其他同学也在抚琴听不大清,但当时阿终的身姿可是深深刻在她的脑海中,她下意识地便觉得阿终抚的琴一定非常美妙。 何终看向她这边,抬眸看她:“半路出家,只是略会而已。” 士如风看着阿终的神色,知他不是在说假话,很快反应过来。 阿终当初是独自来京寻亲到这儿的,比不得那些自小便受名师指点的贵族子弟,在学府里也算是插班生。 这么一想她倒是想通理解了。 那这位意绾小姐,说听闻阿终琴艺高超,听的哪门子闻? 士如风下意识地转向意绾那边。 阿中的话悄无声息地打到她脸了。 这位意绾小姐果真脸色微哂,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学府出身的状元,琴艺会欠佳。 然而他却没能如士如风的意,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小女前日于宫宴之上,有幸见到何终公子风采,姿容绝绝,心生崇慕,冒昧前来,还望公子莫怪。” 这位意绾小姐面色未改,重新换了一套说辞低眉垂目,柔顺至极。 …… 屋子里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 阿终一字未答。 士如风看着沉默的二人,起身,前去厨房。 厨房里。 “秋火,还有没有鱼?” “有的,少夫人。” …… 不一会儿,士如风端起一盘菜进来,屋子里顿时穿来一股腥味儿。 意绾小姐受不住地捂住口鼻。 士如风将菜放在桌上,以客为先,首先把筷子递给她,“意绾小姐,想必您还没用午饭,不如留下来一起吧?这是我的拿手菜,香辣鱼鳞,请您先品尝。” 意绾坐在那碟香辣鱼鳞前,光是闻到已经让她受不住了,吃鱼鳞?!一想到她就下意识的想呕。 下意识地看向何终公子,本以为他会阻止这样的行为,却见他一动不动,竟像是习惯自然一般。 “不了,何少夫人,意绾想起还有要事,就不在此多留了。” 意绾小姐快速说出这句话,几乎是冲着跑出了屋外。 是如风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以及她未来得及抱走的琴瑟,想必这气味真的是让她难受至极。 说实话,这还真不好闻,生鱼鳞浇上一层滚烫的辣油,她就直接端来了。 她也不想用此方法,但一想到刚才那沉默 分卷阅读70 尴尬的一幕,还不如快刀斩乱麻,让三个人都好过一点。 士如风转头把鱼鳞端走,重新从厨房上了菜。 秋火煮的鱼汤鲜香味顿时溢满了屋子,屋子的窗户也被打开,先前的鱼腥味儿很快散去。 “阿终,饿了吧?来,我们一起吃饭。” 士如风招呼秋火也上了桌。 把桌上的琴和瑟搬离,三人围在一桌一起用着饭。 士如风抬起头,“阿终,我们尽快搬出去住吧。” 这两日秋火已经把东西搬得差不多了,而且阿终买的那处宅院,里面的东西本来就已经很齐全。 只是她还有些不习惯,每日习惯性地往何府里跑。 今天这何老爷硬闯进来,确实给她敲了警钟。 而阿终为他们一家人准备的那处宅院,距离大街上他们常去的小吃铺子很近,巷子宽而清净,里头的摆设她也逐渐熟悉了起来。 “好。” …… 两日后,搬家完成。 士如风彻底地放松下来。 秋火的卖身契她也已替他赎了回来撕掉了。 阿终和她每日忙活完都回到了这个新的院子,以后谁过来要是不经允许直接闯入,就直接当闯家贼对待。 反正现在这地是他们的,院子是他们的,这个家是属于他们的。 刊舍的刊页连载也正常地续接下来,男版的《劈山》已经开始连载了两章,效果非常不错。 女版这边,他和褚良宵商定,对应着男版的名字,起名为《葬花》,故事脉络大致和《红楼梦》一样。 只是结合了这个年代,服饰和各方面的风俗进行了改动,良宵姑娘写起来得心应手。 书铺的尚掌柜的听了他们的话,重新聘请了新的状师,就是那京师名状之三的鬼状。 而与此同时,那名状之首阎状师,还未等那五福书铺去请,便已然主动去那边自荐当了辩师。 这位鬼状刚开始过来与他们洽谈时,心不在焉的样子,尚掌柜的好说歹说了一通,他也不予置喙,害得尚掌柜的很害怕他会在公堂之上公然反水。 后来温凉玉过来和那位壮士说了好久。最终那位鬼状脸色才缓和了一些,只是要求见这书铺和刊舍的幕后老板一面。 ——也就是她。 士如风今日过来,就是为了面见这位鬼状。 “肖状师好。” 士如风上前跟这位传说中的鬼状打了个招呼。 进入书铺中,她便一眼见到一位气宇轩昂的公子坐在阅览桌最开头的位置。 通体黑色锦衣,眉目凌厉,又带有一丝邪气,使之打消了整体的严肃,脸上的表情有些玩世不恭,却透露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认真。 又见尚掌柜的给了她一个眼色,士如风最终确定,眼前这位公子就是传说中的鬼状,肖见肖状师。 肖状师看到她之后,好似没有预料到这书铺和刊舍的主人竟是一位女子一般。眉梢难得挑了一下,露出一丝好奇和玩味。 “这位……老板,不知如何称呼?” “随意随意,”是如风自然地回道,“我名如风,肖状师直接唤我声老板,或者如风,都可以。” “如风老板。”肖状师从善如流,将两个称呼合为一体,一把收起扇子,躬身行了个礼。 士如风只好也回了个礼。 “听闻如风老板要状告盗版印刷之人,岂不是不给那些书摊书贩活路?”肖状师开门见山说道。 士如风倒喜欢他这直来直往不拐弯抹角的性子,“肖状师,想必尚叔和良玉他们都已和你说过,我们想状告的,只有那五福书铺。” “如风老板是在开玩笑吗?假若你状告了这五福书铺,赢了这件官司,之后岂不是随你横行霸道,拿那些书摊书贩们开刀更是不在话下?” 士如风耐心听他说完,并未有生气的迹象,只坦然答道:“肖状师,我把话说开,此次我们状告五福书铺的目的,只是为了打击这书铺平日里明目张胆肆无忌惮的照搬印刷、欺行霸市、还反咬一口打压同行的行为。 若不进行制止,他们这样堂而皇之恬不知耻的行为还会再继续下去。 而这五福书铺不能与那些书摊书贩们相提并论,混为一谈。 您也看到了,这个五福书铺,为了求财,百般肆无忌惮;而那些书摊书贩,我们也能理解,只为糊口吃饭,我们也并未打算将这些书摊书贩们逼上绝路。” 看着眼前这位肖状师神色缓和下来,似是听了进去,士如风继续向他解释道:“当然,我们不状告这些书摊书贩,是出于怜悯之心。 但是进一步讲,书摊书贩们这种小偷小盗难道不是依然算是盗窃行为,错的就是错的,无法被原谅。 我们没有追究,并不是因为他们是对的,而是因为他们这种行为,出于无知,只为生活,可以理解。” 肖状师见士如风并没有他想象之中被激出怒气,而是一字 分卷阅读71 一句有理有据地坦然说了他们的状告目的,心中反而更加放下心来。 这些话,书铺里的掌柜的和刊舍里的那位公子也和他说过,只是,他还要最后做确定。 没想到,想他自诩清正,为民请命,却不料自己也不知何时陷入了一种错误思维之中。 ——弱势的便是占理的,便是对的。 有此定势,使他反而忽略了真正的对错。 为民请命不假,然而他却失了前头的清正二字。 “那如风老板,若真赢了这场官司,你保证不会对这些摊贩们动手?” 士如风听他再次询问,知他仍不放心那些书摊书贩们的安危,便继续说道:‘有间’书铺和刊社,不会做断人活路之事。 况且这场案件过后,相信那些书摊书贩们也会知道他们所作所为中的不合理之处。 若想贩售爆火的书册,可以到这边来批发,或是申请授权印制,不论哪一种,都是合乎律法的求生之道,不比盗版好上许多? 肖状师请想一想,我们的刊页被盗版贩售,不会至于把我们这有间书铺和刊舍打击到倒闭,但是其他的书册呢? 若是他们盗版的其他书册作者穷困潦倒,需要用此书维持生计,或是急需一大笔银钱,用来读书赶考,那这些书摊书贩盗版贩售的行为,分走了正版渠道的销路,是不是也断了他们那些人的活路呢? 如果这次的案件赢了,这些书摊书贩们也能学上一课:通过正规渠道,贩售书册,如此一来,作者,书铺,摊贩,三方皆获利,岂不是更好?” 被掳 士如风说罢看向他们这位状师,只见这位肖状师听了她的话之后,似乎陷入了思考。 士如风并未打断他。 她如今已把本书铺的打算和要赢的目的告知于这位状师。 若是他还不能理解,他们便继续换状师!与那五福书铺和解,是绝不可能的事,因为一旦和解,便不是和解,而是向他们低头。 即使换了状师之后,赢的机会再渺茫,他们也不妥协,这是底线。 “好!如风老板,我肖某在此向您保证,一定帮您打赢这场官司!”肖状师猛然抬头,下定决心一般。 士如风见他流露出自得的神色,便知他已打定主意替他们书铺辩护。 尚掌柜的之前也和他说过,他的对手那是名状之首,可看他依旧如此自信风发,倒是给了士如风必胜的把握。 “那如风便在此多谢肖状师了。”士如风郑重地给他行了一个正式的礼,代表着书铺和刊社。 尚掌柜的和温良玉见状,也随之行了一礼。 这位鬼状没有客气推辞,应了他们这个礼,便是下定决心替他们辩护了。 谈完正事,肖状师神色放松下来,拿起上掌柜前台的一叠刊页,笑着开口道:“不瞒如风老板,其实在下早就对您这刊页有所耳闻,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今日过来这书铺,看到这里面的布置,眼前一亮,特别是那可供客人看书的阅览桌,试问哪家书铺敢舍得开辟大半个地方来用作此用途? 之后他又在尚掌柜的桌前看了整整全期的《西游记》和女版的《梁山伯与祝英台》,他本是不怎么爱看话本之人,竟也也被这里面不俗的故事深深吸引住。 “肖状师谬赞,若是喜欢,可常来这里坐一坐,”士如风回他道,随后把头转向尚掌柜的。“尚叔这里有完整版的刊页故事,若不嫌弃,您可拿去一份阅读。” 尚掌柜的听罢士如风的话,随即从柜台拿出一份厚厚的刊页全本出来,送到肖状师手里。 之后,他们将肖状师请到刊舍间里,又继续聊了许久。 虽说他答应替他们辩护,可该如何应对当前那些成群书摊书贩,同样是个问题。 五福书铺分明是拿这些人当靶子来用,他们这边还轻易动他们不得,毕竟他们也算是受人愚弄,算是无辜。 士如风这两日也仔细想了一想,对肖状师说道,“我倒有个主意,只是该怎么用,还得请肖状师斟酌。” 肖状师前两日与这书铺交涉,也只是在书铺外间,并未来过这刊舍里面,今日走进来,不免被震撼到。 这刊舍虽是小小的一间屋子,却堆满了各色书册素材,书柜上的书摆放的密集程度远远高于外间书铺里供客人挑选阅读的那些书柜。 就连这刊舍编辑的桌子上,书册都分门别类地堆得老高,桌面上摊开的书页记录,以及那整齐折叠起用来标记位置的书页,无不显示着这刊舍内的人对编辑刊页的认真,投入。 “夫人不必客气,直接唤我肖见便可,夫人有何良策还请讲?”肖状师开口道,语气中多了几分亲近。 士如风自然也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亲近,可见是个痛快爽利的性情中人,便继续开口道:“好的,肖见公子,我是想,那五福书铺既然能够发动那些书贩们混淆视听,我们也可以以其人之道,还 分卷阅读72 治其人之身。” “如风的意思是?”温良玉坐在一旁,开口道。 士如风缓缓开口向他解释道:“那五福书铺利用那些书摊书贩们造‘势’,人多自然显得‘势’众,我们又为何不可呢?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那五福书铺既然能利用‘人多’来壮‘势’,就该承受这‘势’的反扑!” 肖状师听后好似来了兴趣,“夫人想如何做?” 实际上,他正有此意,只不过没想到,这位如风老板思维竟活泛至此。这思路,在状师中,恐怕也没几个能想出来,敢想出来。 “书摊书贩们前来闹事,可不是因为听那五福书铺的话,而只是被利用而已。那这些摊贩最听谁的话呢?” “自然是他们的衣食父母。”肖见应答道。 “买书的顾客!”尚掌柜的也反应过来,兴奋地开口说道。 “对,他们造摊贩的‘势’,咱们便造读者顾客的‘势’!”士如风肯定了他们的回答,继续说道,“读者顾客的‘势’造起来了,书摊书贩们自然是跟着这些顾客们的要求走。” “哼~,到时候摊贩们反应过来了,我看那五福书铺还往哪儿躲!”尚掌柜的继续附和,想必是在公堂上受了不小的气。 “咱们明日便准备好个公告牌子,请刊页的读者顾客们自愿帮忙作证,这‘势’就从咱们这儿开始造起。”士如风说道。 “好,我立刻准备公告牌子内容。”温良玉应道。 要知道,这买书的人可是比卖书的人要多,‘势’还怕造不起来吗? “夫人果真妙思!”肖见不由向她一拜手。 “哪里哪里,班门弄斧,我所说的这法子,想必肖见公子早就想到,”士如风早就注意到自己说话时这位‘鬼状’连连赞同的神色,“之后具体的策略,还是需要肖见公子安排应对的” …… 离开书铺,士如风想起昨日尤施约她的事,便继续赶去了她们约定的地点。 某间酒楼雅间内。 “什么事啊,这么郑重?”士如风来到约定地点,尤施早就到了,并提前点了一大桌子的菜。 “请你吃饭啊,你个大忙人。”尤施瞥了她一眼,状似埋怨道。 士如风正好饿了,也不和她客气,拨开座椅坐了下去,开始大快朵颐起来,尤施请吃饭,客气是傻子。 不过她这两天确实是挺忙的,忙着驱赶阿终的桃花,搬家,又有刊舍刊页女版的故事续接,还有与那五福书铺的官司,只好与她约了今日午后。 不过她也够讲义气的了,本来午后她都打算和阿终一起吃饭呢,还不是应她的约巴巴过来了。 省得她再奚落她‘见色忘义’…… “我决定与裴韩分开了。”尤施看着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语气平淡的开口道。 士如风就想着她特意来找她定是有什么大事,听后心道‘果然’,却没想到尤施的语气是这么的平淡…… “为何这时候决定了?” 难道那裴韩老师果真有什么被尤施察觉到了? 尤施先是面无表情,随后不由自主露出一丝苦笑,“他不值得……” 士如风看她这个样子,压抑着很大的痛苦,虽是不解,却并未继续开口问她,吃饭的动作也不自觉缓了下来。 她知道尤施今日找她过来,应该便是忍不住了想找个人倾诉的,她不问,让她自己说出来会更好。 “如风,我真羡慕你……” 尤施说罢,士如风抬头看她。 “你别羡慕我,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前两日还碰见了主动过来招惹阿终的桃花,也愁得慌呢?” “我好羡慕,你和何终之间……那种无间的信任。”尤施却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似的,兀自说着。 “……如风你说,两个人之间没有信任感还能相爱下去吗?” “……他只是想利用我而已……” “我怎么这么惨……公主还说我……嗝……优柔寡断……” 士如风等她说得差不多了,开口道:“裴韩老师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会不会真地对尤施他们家有什么不良的企图? 尤施听后却仿佛更痛苦了,一头趴在双臂上,掩着头,闷声说道:“他是二皇子的——” 二人还未说完,便被分别手刀劈中后肩,陷入一阵晕眩—— 士如风意识到不对,已经来不及,她抵抗不住地合上眼睛,是谁敢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掳人? ……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没多久,士如风缓缓从昏迷中醒来。 她躺在了一个贵丽的床榻上,坐起身,后肩被袭击的那处疼得厉害,头也发沉。 她却顾不得这些,尤施是和她一起被偷袭的,尤施呢?! 她四下张望,寻找着尤施的身影—— “醒了你?” 士如风听到尤施的声音,顺着声 分卷阅读73 音的方向看去,只见她坐在离她不远的一处圆桌前,正支着一个精致的瓷杯喝着茶。 “怎么回事?这是什么地方?”士如风一肚子疑问。 待她定下神来,发现她们二人所处的这个屋子富丽堂皇,摆设都不似民间装扮,规格威仪,反倒像是在……皇宫里。 “你睡得可真沉,我等你半晌了都?”尤施不再淡定地装样子,跑到她这边来,埋怨道。 士如风比她还急,“我们在哪儿啊这是?!” 什么玩意儿啊,就莫名其妙到了这个鬼地方! “皇宫。”尤施回她。 “咋回事啊?我们被谁抓了?”士如风想到昏迷前聪尤施口中听到的称呼,不确定道:“二皇子?” 尤施被她这反应激得啼笑了一声,随即回道:“不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赫央。” 士如风听到皇姓,便猜了道:“三皇子?” 两只池中鱼 “他为什么绑我们啊?!”招谁惹谁了她。 “你还记得我和你第一次见公主,回来路上遇到的那个人吗?” 士如风点头。 自然记得,当时尤施还了那人一个牌子,她难得的在尤施脸上看到了一种厌色。 “就是他,”尤施对她解释道,随后目光盯着她又微微闪躲了一下,略微心虚地说,“那个,你可能是被我连累——顺道拐来的。” ??! 顺道拐来的什么鬼? 合着是因为他们绑尤施的时候,身边正好有个她,就也一起绑来了呗…… 士如风有些无语,她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觉得倒霉了。 一般掳人掳完了目标之后,对剩下在场的人,是要杀人灭口的,但她并侥幸没有被灭口…… 然而要说庆幸—— 她如果今天没和尤施吃这顿饭,是不是她身上就不会发生这档子事儿了…… “怎么回事儿啊?皇子还能公然掳人?”士如风奇怪道。 尤施再次心虚地不自觉摸了摸鼻子,“这位三皇子是个奇葩,这事儿他还真干得出来。” “那我们是不是有危险啊?”士如风抓紧问道最重要的安全问题。 “暂时不会有,咳咳……起码我暂时不会有,”尤施瞥了她一眼,“但是你就不好说了。” 士如风心下一惊。 也对,人家的目标是尤施,在没达到目的之前,自然不会先把她怎么样? 可她就不好说了,毕竟是附带着被掳来的,没啥利用价值不说,多一个人牵涉其中,他们就多了分暴露的危险,除之而后快是最利索的法子…… “我不管!你必须保证我的安全,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士如风心下一急,冲着尤施一脸怨气。 “是是是,当然,当然。他们敢动你,我就跟他们没完!”尤施半安抚她半下决心似的说道。 士如风听她这么说,这才放下心来。 想了想,又问道:“这怎么回事儿啊?之前在酒楼里,你和我说二皇子,怎么这会有来个三皇子?你命犯皇子啊你?” “害~我哪有那本事去,肯定是我老爹那边的问题了,我平时对这位两位皇子也不熟啊~”尤施回道。 尤首辅?那就是朝堂之上的事儿了,她对朝堂之事所知不多,更是一头雾水了。 “国泰民安的,皇子公然绑架宰相之女,这是要……变天?” 尤施摇了摇头,“不知道,我爹虽是首辅,可庙堂之事也不会和我们说上许多,我哪里知道去。” “那你在酒楼里说二皇子——?” 尤施看了她一眼,深吸一口气一般,说道:“裴韩他是二皇子的人。” 士如风心中一惊。 ……她怎么感觉自己卷入了一场皇权漩涡之中? “我在酒楼里,就是想和你说这个。”尤施继续补充道。 “那裴韩接近你是为了?” 尤施接着她的话说道:“他不是来接近我…… 裴韩应该是二皇子派在学府中的暗应。你要知道,学府中的学子,皆是出身官宦大家,将来又有可能入朝为官。 估计二皇子是想提前观察招揽自己人吧…… 而我是自己撞上去的……是我先主动喜欢的裴韩,棋子找上门来,他又岂有不用之礼?” 士如风有些无言了…… 她还以为自己穿越过来的这个朝代政通人和呢?怎么也有这些皇权争夺的阴谋诡计呢? 既然二皇子派裴韩老师过来监视这些学子,那阿终中了状元,自然会引起他们这些皇子的注意,他们会不会已经找过阿终了? 阿终没和他说过啊,当然她也没有怎么主动问过…… “我感觉这朝中一定出了大事,否则不会有这么突然的一幕……”尤施沉思后开口说道。 士如风见她很快分析出了 分卷阅读74 局势,心想果然不愧是首辅之女,思路清晰,天然被熏陶出一种特有的政治嗅觉。 “两位醒了?”一道声音自殿外由远及近传来。 士如风和尤施看向殿外,只见一身玄色的三皇子赫央闲庭散步般走了进来,面露笑意。 可那笑容,似讥笑,又有几分邪气,让人非常不舒服。 “三皇子这是何意?”尤施不自觉地皱起眉头,率先开口道。 “自然是请尤施小姐过来坐坐。”他自顾自地找了个座位坐下,语气随意般回道。 “请?!”尤施嗤笑一声,“好!那三皇子‘请’我们过来坐,是有何事?” “尤施小姐不知道,本宫那可怜的太子长兄薨了,父皇伤心过度又卧床病重不起,本宫甚为伤心,只想找人好好倾诉一番。” 尤施听后心下大为惊诧。 果然出了大事了,局势要变,这消息她之前从未听过,想必还没有公告天下。 士如风更是一惊,她果然真地卷入一场皇权争斗了? 这可不妙,她只是这其中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而这小人物,下场通常都不太好…… 三皇子好像才注意到士如风的存在一般,“这位……夫人,我和尤施小姐有事商量,烦请回避一下可好?” 三皇子看了看尤施身后的女子,挽着妇人发髻,抬眸对她说道。 回避…… 回避个鬼,这个地方她认得不认识,难道让她跑出这重重戒备森严的殿外回避? “三皇子让我这位朋友往哪里回避?”尤施沉声说道,“不如三皇子考虑把她送回家中回避?” “哈哈~尤施小姐说笑了!”三皇子不由得笑道,“本宫能够让你们一同前来,自然会让你们一同回去,再说,这位夫人怎可抛下尤施小姐你这位朋友独自离开呢?这也太不符合道义了吧?” 士如风却从他的笑声中听出一股渗人的味道。 “那便不需要回避!我与我这位好友‘生死相通’,也没有什么她不能听的。”尤施语气凝重,着重说了‘生死相通’四个字,来警告对方不要想动士如风。 “罢了~尤施小姐竟对在下如此铁石心肠,本宫哪里能有什么要事,还不是只想与尤施小姐沟通一下感情? 看来今日有这位夫人在,想必也沟通不出什么来了,只有改日我再来拜会尤施小姐了。” 三皇子百无聊赖地起身,自行走出了殿外。 士无风却管不了那么多,她凑近尤施身边,“尤施,你觉得我们今晚能回去吗?” 她不想让阿忠替她担心。 尤施还未从严肃的表情中抽离,有些无语抬头看了她一眼,“你觉得可能吗?” 士如风瞬间萎了,失去最后一丝希望。 ……那就是回不去了。 她回不去家中,阿终定然要心急死了,这该怎么办才好? “放心,三皇子‘请’咱们过来,自然是为了向我爹要求些什么?我们即使传不出消息,三皇子自然也会派人找上我爹的。”尤施又说了一遍‘请’字,看起来余怒未消。 “嗯。”士如风只好点了点头,他们搬了新宅子,只怕尤首辅一时找不到阿终。 不过,昨日尤施派人来约她,阿终也是在场的,阿终若能想到去首辅家寻找,就会知道她在哪里。 想到此,她略微放下心来。 如今也没有办法了,阿终见她至晚未归定会担心,只有希望尤施的爹爹会有办法救她们了。 “尤施,这又是二皇子,又是三皇子的,尤伯父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不知道。”尤施虽然这样回她,但眉头却紧皱。 她现在应该也十分担心父亲的处境。 士如风看到她这样,既羡慕于尤施与她父母亲之间的亲情,出了事不是互相责怪和归咎,而是首先想到家人的安危。 又不想让尤施这样过于担心,便不由自主开口劝慰她道:“我相信尤伯伯一定会来救我们的,你别太担心了,尤伯伯那么厉害!” 她很喜欢尤施的爹娘,那么关心疼爱尤施,甚至对她也那么好,那次去尤施家中,尤施的娘亲给她夹菜的场景,是那么暖心,她之前从未体验到这种父母亲给的关怀。 “嗯。”尤施看了她一眼,知道士如风在安慰她,仍然应道。 …… 当晚,三皇子果然没有放他们离开。 反而把她们调到了另一个偏僻的宫殿处,这处殿阁一个正殿,两个偏殿,守卫把她们遣到了两处,尤施被带到正殿,而她被带到右侧的一处偏殿。 士如风想起三皇子之前说的要她‘回避的事’,这回倒真有地方回避了。 这三皇子怕不是故意的吧?! …… 第二日。 宫人们送到偏殿的饭菜,士如风是不敢下一口。 她是个无足轻重的人物,一口毒药被送走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分卷阅读75 想想还是谨慎为上。 她起身朝尤施的主殿走去,守卫们倒没有拦她。 尤施刚好也在用饭,她便径直上前直接坐了下来。 最近感觉超饿,一顿不吃就饿得慌的那种。 桌子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菜品,都是难得一见的那种。 她从来没有尝过御膳厨房的菜肴,如今也算是一个品尝得机会了。 她见尤施桌前有一碗看起来特别漂亮的粥,宛如银色的花瓣一样秀美,定然美味极了。 尤施好似没有胃口的样子,她便超尤施看过去,眼神炯炯有光。 尤施收到她那颇为热切的目光,便支起两根手指,把玉碗中的汤羹轻轻推到士如风的面前。 我有一个好消息~ 看她如此,想必尤施早就吃惯了不少这宫中御厨的手艺,士如风也就不和她客气了,拿起桌边雕刻精致的银勺舀起了一勺放至嘴边。 一口下去,果然顺滑美味至极,这怕是天上神仙吃的吧,明明是这么清淡的粥品,就是觉得十分美味。 喝了一口清淡的粥后,舒了舒胃,士如风便开始对桌子上的菜肴大快朵颐起来。 连清淡的都这么好吃,更何况那看上去麻辣鲜香的东西,岂不是更加好吃? 正在士无风吃得心满意足之际,殿外传来一声让人极为不悦的声音。 “尤小姐觉得本宫为你准备的饭菜如何?”是三皇子赫央的声音。 殿内的二人下意识地齐齐皱了眉头,士如风更是差点被噎到。 进来的三皇子看到玉碗中的花粥已空,神色间多了一分得意。 尤施没有回他,这位三皇子却丝毫不显尴尬,自顾自地来到她们这一桌上桌下。 他欲坐到尤施旁边,却被士如风堵着。 眼见自己的企图又被这位陌生的妇人阻拦,眉头微皱,一丝不悦明显地挂在脸上。 怎么又是她?明明他已经把两人分开看守。 士如风也很无奈,她也不想掺和,只是来吃个饭而已,现在也吃得半饱了,便直接想离开。 反正现在也走不了,最好事事先如这位绑匪的意比较好。 想他也不会对尤施有所伤害。 然而士如风刚行至门口,却胸口一疼,钻心的疼,噬心般的疼。 她体力不支地扶住门槛,慢慢倒了下来。 尤施最先注意到她的不对,急忙跑过来扶住她,“如风你怎么了?”她一脸急色。 士如风喘息着急急回道:“我,我胸口很疼!”说罢便受不住地倒在了她的身上,疼得连声音都快发不出来。 尤施意识到了哪里不对,怒气冲冲,看向了殿内三皇子赫央的方向。 却见三皇子脸色更是黑沉。 “我朋友怎么了?!”尤施厉声问道,语气中的急切难以遮掩。 三皇子却很快改了颜色,重新恢复到漫不经心的表情,又带了几分讥笑,“尤小姐好福气啊,本宫下个蛊,还能有人替你挡灾。” 随后他的目光落在士如风身上,“这个女人,处处本宫的路,本宫最珍贵的一只银花蛊,竟然喂了个无用之人,实在可气呀。”三皇子一手拿起刚才盛着银花粥的瓷青玉碗,状似精心研究着上面的花纹一般。 “快给我解药!”尤施更加急了。 “解药?本宫是不会给的,浪费了本宫最珍贵的一只银花蛊,本宫想杀了她还来不及。”三皇子明明是嘴角勾起笑容,却带着几分森然,让人不寒而栗。 “赫央!如果我朋友有什么事?我也不会独活,你看着办吧!”尤施情绪迸发到了极致,直接冲三皇子吼道。 士如风毕竟是被她所连累,她不能让她出事。 三皇子仿佛很喜欢尤施露出这种表情,并没有被威胁到的愤怒,他闲庭散步般的起身,走到他们二人身前,蹲下身来,捻起士如风的脉搏,两指一伸。 “哟~你这位朋友倒是好福气,腹中有喜,一身两命啊~”‘一身两命’四个字,三皇子说得尤其兴奋。 尤施震惊地看着已经昏迷过去的士如风,士如风竟然有孕了! 那她更要好好护着她了,她若出事,她万死难辞。 “什么蛊毒?你给我吃!把解药给她!” “尤小姐是不是听力有些问题?本宫方才还说,这是本宫最珍爱的一只银花蛊,世上唯此一个,这个女人浪费了本宫的蛊虫,本宫还未追究呢?”三皇子看着尤施气急败坏的样子,缓缓说道。 “那你找个代替的来!毒药也无所谓!”尤施一脸严肃郑重。 “尤小姐真是情深意重,这位夫人哪里当得起呢?”他讥笑一声,“况且,没有什么毒药能比得过本宫的银花蛊。 他又瞥了一眼尤施,“如今看来,这蛊下不下在尤施小姐身上,也并无所谓。尤小姐想要你朋友的命,便还是要乖乖听命于我,否则,这蛊虫的厉害,尤小 分卷阅读76 姐很快就能从你朋友身上见识到。” 三皇子虽是如此说道,可眉宇之间的一抹阴沉,却显露了他的不悦。 很显然,他真正的目的并未达到。 若要用亲生女儿来威胁尤首辅,倒是有可能;若换做一个无关紧要的朋友,那效果可就会大打折扣了。 尤施见与他继续纠缠不出什么结果,便不再理会他。 …… 士如风被放在床上。 当她醒过来时,张开眼便发现尤施一脸较为怪异的表情在看她。 她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刚才她是怎么了?却又听到尤施开口对她说:“士如风,咳咳!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尤施的眼神,不自觉的心虚地往别处瞥去。 士如风不知道尤施怎么还开得起玩笑,但是苦中作乐,总比苦中自苦要好很多。 “呃——,还是先听好的那个吧。”接连的坏消息,她觉得自己有些承受不住,先拿个好的缓缓吧。 “咳咳,那个,如风,恭喜你,你腹中怀宝宝了。” 士如风怎么也没想到好消息会是这个,被这一个消息吓傻了一般,全部的表情僵硬在脸上。 她机械般地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腹部。 她有孩子了? 她和阿忠的孩子! 一股巨大的欣喜之感缓缓上升,紧接着汹涌而来,淹没了士如风。 她经受不住,被这汹涌的欣喜冲击到了岸边,将将缓过神来时,忽然想到,这孩子,会不会便是她梦境中,那个她与阿终的那个孩子? 这次,她一定要好好看一眼孩子,好好让孩子出生。 士如风随之便想到现实的问题,“那你的坏消息是不是——我们俩很难脱困了?” 尤施听到她说这话,更加不好意思硬着头皮说道:“不是——,那个,坏消息是——你被下蛊了。”尤施终于正面告诉她。 士如风被吓得瞳孔放大,“下蛊?什么时候的事儿?” 尤施更加心虚,“吃饭的时候,你不是吃了我的粥?” 当时她看到士如风一脸渴望地望着她,便把自己桌前的粥推到了她的面前。 而那瓷青玉碗之中的花粥,被下了所谓的‘银花蛊’。 什么鬼? ……合着她聪明反被聪明误,都是她贪吃惹的祸吗? “什么是银花蛊?对我的孩子有没有什么不好?有没有解药啊?”士如风小心而又急急问着她道。 “有那三皇子也不会轻易给的……”尤施实话实话道。 士如风急得想哭,她想把这巨大的好消息告诉阿终,可此时却被困在这里,安危不保。 “你先别急,我一定会护住你,我爹爹一定会来救我们的,到时候我们一定把这蛊虫解了。”尤施怕她心急,这回反过来安慰她。 尤施想着三皇子临走之时说的,所谓银花蛊发作时有奇效,心中更是沉重。 却又不敢和士如风明言,怕刺激到她,她自己尚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奇效’,还是先不要说出来吓到她。 她虽不知道是何效果,却一定不是好事,士如风,可千万不能出事。 “尤施,那三皇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这样绑架我们,难道皇上不管了?” 士如风慌到极致,反而冷静了下来,她一定要保住自己的孩子。 堂堂天家皇子,行事居然如此卑鄙,甚至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 尤施摇摇头,“听闻三皇子出身不好,圣上对他关注不多,况且当今太子赫天自小体弱多病,圣上甚为担心,精力也都放在了政事和太子身上。 我爹爹当时告诉我,如若进宫,一定要尽力避着这个三皇子,尽量小心,不要惹事。 我进宫时与他也接触不多,因为羲和公主与他也并不相熟,所以我见他的次数也并不是很多,可这位三皇子脾性不定,你不惹他,被他撞见了,却有可能主动缠上你。 那次的那个牌子,便是他故意在无人之时掉到我身边的,我回去和我爹爹说了,爹爹便告诉我,一定要尽快还他。” 如若不还,她便是唯一有可能的偷盗者,虽是匪夷所思,沾上这位三皇子,却是麻烦。 “那这三皇子如今绑你,是为了皇位吗?”士如风进一步确认道。 “想必是了……”尤施回她道,“如今太子殡天,不知圣上的病情到底如何,若是昏迷不醒,那多半朝中局势已经混乱……” “我爹爹在朝中德高望重,若是有心皇位的皇子必然要拉拢我爹爹。可能想到绑架首辅之女来威胁首辅的,除了这位癫狂的三皇子,怕是也无别人能做得出了。” “那尤伯伯现在岂不是陷入了两难?”士如风想了一下,询问她道。 目前看来,以这位三皇子的资质,若让他为天下之主,怕多半是一场祸事,可若尤首辅不如他的意,那他自己的女儿尤施便会有危险。 分卷阅读77 “嗯。”尤施点点头,“这位三皇子,听闻十岁之时才从仪和园中被接出,没有受过什么上书房教导,况且他行事癫狂卑鄙,我爹爹为天下安稳着想,也不会扶持他的。” 终于相见 “嗯。”尤施点点头,“这位三皇子,听闻十岁之时才从仪和园中被接出,没有受过什么上书房教导,况且他行事癫狂卑鄙,我爹爹为天下安稳着想,也不会扶持他的。” …… 二人还在一时沉默之中,忽听到远处传来阵阵钟鸣之声,威严庄重,仿佛要昭告整个皇宫一般。 “尤施,这是什么声音?”士如风疑惑地问道。 “……册封太子。”尤施一脸凝重地说出四个字。 士如风听后双眸瞳孔放大了一圈。 难道圣上醒了?还有,册封太子?怎么会这么仓促,而且,新的太子是谁? 是绑架他们的三皇子吗? 应该不是,就是按顺序来排也排不到他,三皇子上面还有个二皇子,况且尤施刚刚也说了他三皇子并不受重用。 若不是三皇子…… 那她和尤施,是不是要有危险了? “尤施,你说谁被封为太子了?” 圣上子嗣不多,太子驾崩之后,二皇子赫奂被封太子的可能性更大,另外还有绑架他们的三皇子赫央,四皇子赫本。 “不知道,应当是二皇子罢,赫央不受重视,而四皇子赫本根本无心皇位,他连上书房都逃课……”尤施一脸担忧,继续补充道,“若是二皇子被封太子,那我们俩可能更出不去了。” “圣上不是醒了吗?如果尤伯伯把我们俩被绑的事情告诉圣上,圣上不就可以让三皇子放了我们吗?”士如风试着问道。 “也许吧……但是这事有蹊跷,圣上如果醒了,为何如此仓促地便赐立太子?……怕就怕是病情很重,否则不会想急于立太子来安定局势的。” …… 她们二人之后在宫里被关了整整两日,原先尤施以为三皇子会主动过来找她们,然而却并没有。 时间一长,没有动静,她们二人又与外界失去了联络,着急的还是她们两个。 终于,在二人食不安寝不稳的第三天,三皇子过来了。 赫央脸上依旧带着那份危险的邪气,一分讥笑,带着肆意,让人有种毛骨悚然之感。 “三皇子,我尤施在这儿,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现在只求你放了我朋友,”尤施一脸凝重,对三皇子说道,“我在你手里,你放了她她也不会出去乱说的。” 这些话尤施从未与士如风说过,想必是内心觉得歉疚。 况且士如风现在身怀有孕,她不求自己能安全出去,只求把士如风安全地送还。 “呵呵,尤施小姐真是情深意重,可惜你的父亲太过狡猾,自己的亲生女儿在本宫手里,他竟然还敢暗中动作…… 本宫与二皇子相争,你那父亲倒好,与我父皇反手把四弟举为太子,这样一来,他既没有应了本宫的要求,亦没有违了本宫的意,本宫倒不好处置你了。 你现在可是我的护身符,至于她——”三皇子目光瞥过士如风,“说来本宫还要感谢尤施小姐附送本宫的一份大礼—— 原来这位夫人竟是如今兵部侍郎的爱妻,这何侍郎与与兵部的朱侍郎现在把控着兵部,本宫正愁兵部无人,这可真是巧了,哈哈!” 兵部侍郎?阿终? 阿终不是兵部司郎中吗?什么时候升的职?怎么会升得这么快? “尤施,那个朱侍郎是?”士如风低着声问向尤施。 她之前只听过一个姓‘意’的兵部侍郎,还有一个姓‘朱’的兵部司郎中,哪来的‘朱侍郎’? “应该就是朱较的父亲。”尤施回复她。 士如风听后心道一声果然,二皇子妃朱较的父亲,也升官了。 朱较和那个意绾不是好姐妹吗?她爹把人家爹的官职给抢了? 这下糟了,阿终的这次升职怕不是因为他的功绩,恐怕是这场争夺太子之位的某股势力的安排…… 听这三皇子之意,阿终的侍郎并不是他所授意指使,那十有八九可能是那二皇子的手笔了。 而若真是这样的话,不管这次升职是不是阿终的本意,都算是与这三皇子作对了。 而且三皇子还绑了她,这回这三皇子与他们一家可算是敌对上了。 “尤施,二皇子是好的吗?”士如风再次不确定地问道。 她一想到二皇子妃朱较那个嘴脸,就觉得一阵膈应。 “不知,没听说过。”尤施低声回道。 这三皇子兵部缺可用之人,他若是拉拢阿终,拉拢不来,没准就会撕票,而她就是那张肉票。 这回她真是走不了了。 三皇子说完,尤施也明白了这回连士如风出去的希望都很渺茫了,也许这是她们二人共同的祸 分卷阅读78 事吧。 见她们二人沉默下来,三皇子却又起了个头,“要说放了这位何夫人,倒也可以,只不过……本宫是有心无力啊。” “你什么意思!”尤施被他烦得已在濒临愤怒的边缘。 “哈哈,本宫今日是特来通知的,明日何侍郎便过来看他的夫人,本宫说到做到,到时何侍郎要把他的夫人带走,就尽管带走……只要他带得走。” 最后一句话,三皇子说得阴阳怪气的,随即一脸笑意地离开。 阿终明日会过来?! 士如风听后眼前一亮,抓住了关键之处一般。 而尤施却先注意到了三皇子话中的怪异之处,为什么如果何终想把士如风带走,他话中的意思却是带不走,难道…… “如风,你身体到目前为止可有什么不适?”尤施转过头来问士如风。 士如风的思绪被她拉过来,听后自然知道她所指何事,但却摇了摇头。 除了前日里刚中蛊之时心口剧疼,这两日,却是一点异状都没有。 而这,其实不是个好现象。 三皇子曾经对尤施说过,这个‘银花蛊’独一无二,是专为尤施这个首辅之女所制,效用自然不会那么简单,必定是还有什么禁制的。 也许按照刚才三皇子话里的意思,到底有什么禁制明天她见到阿终时便会揭晓。 明日见到阿终,她要和阿终分享他们有宝宝的喜悦,虽然这巨大的喜悦之上,还笼罩着巨大的阴云…… …… 第二日,一处隐秘的宫殿里。 “阿终!” 士无风见到何终出现,一把扑到他的怀里,也不管身旁还有那三皇子和尤施在场。 她把头钻进阿终的肩窝里,紧紧地抱着他,两只手臂上前圈住他的腰身。 何终被她扑到之后便不再向前,静静地立在原处任她搂抱,同时把扑向他怀中的人儿揽在怀里,轻轻安抚着。 然而他的双手却在微微地颤抖,这种失而复得,即使表面再平静,也掩盖不住心中不已的激动。 “阿终,你怎么瘦了?”在阿终怀里获得了足够的安全感后,士如风马上注意到何终的瘦削,抬起头问他,却又见到阿终双目下的青黑。 阿终这几日,不知得有多担心她…… 士如风伸出一只手缓缓上升,轻轻抚触着阿终的双目下的乌青。 何终看着怀中的人,近乎贪婪地注视着她清秀玲珑的面容。 随后,一只手掌覆上了士如风伸过来的手,给了她无比的安全感。 “没事。”他如是说道。 “三皇子。”尤施立在一旁看着这二人唯恐再次失去而紧紧相拥的画面,对旁边不识趣非要跟着的人提了一下醒。 “哎~,尤小姐,本宫可不是在这里煞风景,你若嫌本宫在这里碍眼,咱们二人倒是可以出去聊聊~”三皇子奚笑道,但那语气怎么听怎么不对。 尤施自然不想和他出去,可是也想给这二人留一点儿空间,便只好与三皇子一同出去。 这宫殿内重重看守,三皇子倒是不用怕士如风和阿终一起逃出去。 待那二人出去,殿中二人这才获得相对独处的空间。 “阿终,那个,我们好像,有宝宝了。”士如风有些扭捏,但依然鼓起勇气,对着阿终说了出来。 不管出不出得去,阿终都要知道这个好消息。 换作是她,她也不希望被阿终瞒着。 士如风此刻紧紧抱着何终,说罢后很明显的感觉阿终身体一僵,却又很快反应过来。 “小风,”她听到自己耳边阿终低声叫她的名字。 “嗯?”士如风依旧躺在他的怀中。 “谢谢你。”语气低沉,却说得很郑重。 何终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垂着眸,眸光潋滟。 “嘿嘿!”士如风不由得在他怀中闷笑起来,“我也谢谢阿终。” “阿终,你瘦了,我却胖了。” 她的饭量明显增大,为了宝宝,她也不敢少吃。 反正已经中了蛊,三皇子想必也不会再次下毒了。 “嗯,小风做得对。”何终跟随着事如风的手的牵引,一起抚在她的小腹上。 “那阿终也要学学我,好好吃饭。”士如风知道她今日不可能出去了。 就冲三皇子那个语气,和阿终如今这兵部侍郎的身份,三皇子就得留着她这个筹码。 “好不好啊,阿终?”士如风见他不应他,继续叮嘱道。 “好。” 阿终终于答应了她。 “小风,别担心,我会把你救出去。”何终在她耳边轻声道。 “嗯,我知道,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士如风应着他,也是对他的承诺,又小声问道,“阿终,你现在是兵部侍郎,是二皇子那边的吗?” “不是。,”何终很肯定地回答她,“前太子对我有提携 分卷阅读79 之恩,除此之外,别无其他。”何终仿佛知道她心中的疑问,明明确确地对她说道。 “嗯。”反正她也不喜欢那二皇子,这三皇子就更不喜欢了。 “阿终,尤施那边——” “放心,我和尤首辅会想办法的。”还未等她问完,阿终就替她解答了心中的疑惑。 就仿佛她什么都不用做,不用担心,只要好好照顾自己就好一样。 “嗯,呃——”士如风本想好好应答,无奈心口忽然剧痛,使她忍不住疼得哼出了声。 士如风忍受不住地倒下去,如果不是阿终揽着她,恐怕她现在整个人便已经跌落在地。 “小风!”何终见怀中之人面容几近扭曲,两手揪住心口的样子,面色剧变,急急伏下身把她揽在怀中。 士如风的双手改为紧紧抓住何终的两侧衣角,疼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冷汗自额上析出,使得她想安慰一下阿终别那么担心,都开不了口。 “小风,发生了什么事?”何终的声音不再如往常一般柔和,充满着急切和慌张。 何终怀中的士如风几乎疼得快昏死过去,只是多日与阿终未见,不舍得就这么昏死过去。 她听到阿终问她,很想开口,却发现自己已经疼得死死咬住了口,便冲着他微微摇了摇头,她、没、事。 只是她心中明白,这恐怕就是三皇子一直所说的,蛊毒之效。 她应该是蛊毒发作了。 …… 夺身 “尤施小姐,你看,本宫说的不错吧~我们还是尽早回来的好。 你非要把本宫拉得越来越远,反而是帮了倒忙啊。” 殿外传来三皇子赫央的声音,透露着一抹明显的兴奋之意,只因他看到殿内的士如风露出如他意料之中的疼痛至极的表情。 尤施一进来,看到殿内的情景,更是惊恐。 方才三皇子竟然胆大到直接把她直接拉去逛御花园,她本想着正好借机拖住三皇子,让士如风和何终能多一会儿相处的时间,便想方设法把他往御花园深处引去。 谁知三皇子却仿佛知道了她的意图一般,反而一脸‘好心好意’地劝着她与他还是尽快回头为好。 说什么否则她的朋友会出事,也就是士如风。 她半信半疑,以为是三皇子的蛊惑之言,但同时心中却很担心万一是真的该怎么办。 毕竟她心里清楚,士无风身上还有三皇子所下的蛊毒,昨日赫央也暗示她们今日的见面也与这个有关,若真是这样…… 想到此,她还是不放心地和三皇子回来一看。 “赫央!!” “赫央!!” 何终也发现了三皇子已经回来,不约而同地与游尤施同时发出一声疾呼。 “哟哟哟~二位竟如此着急。”三皇子听到这二人直呼他姓名,却依然面不改色。 他慢悠悠地进入殿中找到一处座椅坐下,缓缓开口,“放心,何侍郎,本宫已经回来了,你的夫人想必很快也就没事了。” 三皇子话音刚落,士如风便觉得心口的剧痛减缓了很多,甚至如潮水般退去。 她缓缓睁开眼睛,气力全无,却依然拼着力气开口对阿终解释道,“阿终,我中了银花蛊毒。” 何终听她说罢后面色剧变,揽住士如风身体的双手不由得变得更加紧密。 他看向三皇子,并未开口说话,可那汹涌滔天的恨意,很难让人忽视。 “何侍郎想知道这银花蛊所为何物吗? 银花蛊,为一母一子蛊。一母,一子,若母蛊远离,子蛊便会在宿主心口处引发锥心刺骨的痛,直至母蛊靠近,才可缓解。 同样的,若母蛊宿主身死,那子蛊宿主便必死无疑,如你们所知,母蛊现已在本宫身上种下,所以—— 何侍郎放心,只要有本宫在,你夫人与夫人腹中之子保证会完好无损。” 殿中其他三人听后,心中皆是一凛。 难怪三皇子昨日不和她们明言,非要等到何终过来,原来是想让他们亲自见识到这蛊虫的厉害! 有这蛊虫在,士如风即使自己想走,三皇子可以放她走,她也走不了,身为子蛊宿主,士如风必须永远待在三皇子身边,这样才能保住自身安全。 这皇子这话中之意,便是何终今日既带不走是士如风,他也同样动不了三皇子,只因三皇子如今也是一身两命,他若身死,士如风也会必死无疑。 真是阴险至极…… “好了~何侍郎,本宫已答应你和首辅,让你们见上一面,如今既已允诺,你也可以离开了。 你放心,尊夫人在本宫这,应该是在这全天下对她来说最安全的地方了,哈哈。” 何终今日过来也许还有所打算,然而得知士如风如此境况,即使有万般计策,如今也无计可施了。” 赫央说得对,如今即使小风想离开,他 分卷阅读80 也无法接她出去了…… 士如风此次发作,已经精疲力尽,已然在他怀中昏死过去,而他,现在必须要放开她,离开。 尤施见何终揽着士如风在怀中,难以放开,只好走上前去,接过士如风,“何公子放心,我与如风同生同死,有我在,定不会让她出事。 还有,烦请告诉我父亲,家国天下,女儿心中有数,请父亲切勿太过挂怀。” 何终转头看向尤施,向她微微点了头,应了她,才离开。 …… “如风,你醒啦!” 士如风缓缓睁开眼睛,只见尤施坐在床边一脸惊喜地看向她。 “阿终呢?”一开口,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如此嘶哑,几乎是只出气不出音。 “何终已经回去了,你昏倒了。”尤施看着她一脸苍白虚弱的模样,拿着手巾,替她拭去额角的虚汗。 “嗯,呃——” 头部一阵巨大的晕眩感传来,士如风不由自主地双手紧紧抱着头部,然而却不受控制的,头脑中传来一段不属于自己的回忆。 “……朱较,这个药真那么管用?” “……放心吧,我跟你保证,绝对没有问题。” “……何公子,如风为之前的莽撞行为道歉,如风敬你。” “……二小姐客气了。” 随着这记忆,士如风心有所感,这股巨大的晕眩感如此熟悉,而且这次这种回忆的冲击使他大脑剧烈的疼痛,心道一声不好,她急忙对身边的尤施说道,“尤施,快将我打昏!” “如风你说什么呢?”尤施看她这般痛苦的模样,心急地问道。 士如风用力地甩着脑袋,可是这种感觉却越加强烈,她急忙抓住尤施的一只手臂,用最后的意识对她说道,“尤施,如果我有什么不对劲儿,一定要阻止我! 还未等到尤施的回应,士如风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然而尤施面前的士如风的身体,却并未如她的意识一般晕倒,只见‘她’在床上顿了一会儿,便立刻掀起被子起身。 “如风你要去哪里?!”尤施看着是如风有点不对劲,阻止住她前进的脚步。 ‘士如风’撇了她一眼,却只吐出两个字,“蠢货!”,说罢便立即一把扯开了她的手朝殿外走去。 “你们两个,快去通报三皇子,士如风求见三皇子,我有要事相禀。”尤施见眼前的‘士如风’颐指气使地对着门口的守卫说道。 “如风,你去见三皇子做什么?”她走上前来箍住‘士如风’的手臂,用略带质问的语气问道。 尤施眉头紧皱,士如风自和她说过‘阻止她’的话之后,她整个人便很不对劲。 “要你管!自身难保的蠢货,都是你害的我!”只见士如风冷冷说道,目露十分的不耐烦。 殿外的侍卫看她们俩这种状态,一名侍卫已经前去通报。 很快,已经通禀的侍卫回来,将士如风带走。 尤施觉得很不对劲,急忙想跟上前去,却侍卫阻止住难以动弹。 …… 三皇子殿内。 “不知何夫人要见本宫,所为何事?”三皇子话还未说完,只见被侍卫带过来的士如风直直向前一跪。 “求殿下放过我!我不是什么何终的夫人,殿下,我心悦的是何家大公子何续,你要知道什么我都和您说,只要您能放过我,我什么都听您的!” 跪在地上的‘士如风’,不断地磕着头,不停地说道,面上充满了惶恐。 “哦~,何夫人说什么?”三皇子面露一丝不耐,又似乎对她话中的内容有所疑问,眉梢一挑,让人分辨不出他真正的情绪。 跪在地上的‘士如风’听到‘何夫人’三个字,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显然很不喜欢这个称呼。 她唯恐三皇子对她所言不信,眼珠不自觉转了一转,继续开口说道,“殿下若是不信,就请殿下现在给如风一碗堕胎汤,我不想留下这个夺我身体的妖孽的孩子。” 说罢,‘士如风’仍一脸恨意。 三皇子看着她明显怒恨的表情,却从她的话中听出了一丝不对劲,这个士如风自被他掳过来,便几乎从未在他面前开口说过话。 他右手一挥,身边的宫人很快退了出去,又很快将一碗药汤端了进来。 赫央示意宫人把药汤端到‘士如风’面前。 只见跪在地上的‘士如风’一连决然,作势便要端起那碗汤,直接饮下去。 赫央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如此决然,为了保命,连自己腹中的孩子都不要,面色未改,眸底却已冰寒。 然而‘士如风’在接过药汤的一瞬间,动作却又突然滞住,身体明显地猛烈颤抖,手中的药汤,几乎都被抖得撒到了地上。 士如风之前虽然晕了过去,然而她的意识却很快醒过来,发生在她身体上的一举一动,她都清楚。 她的意识明明在这个身体里,然而这个身体却不受 分卷阅读81 她的控制,三皇子蛊虫的效用几乎都用在了她的意识上了,使她精疲力竭。 然而当这殿中的‘士如风’将堕胎汤端到手中的时候,她再也忍不住,无处用力却拼尽全力,她一定要夺回自己身体的支配权。 殿中的女子忽然倒在地上捂着头,痛苦不堪的样子,而那药汤也早已随着药碗的碎裂撒落在了地上。 士如风和身体里的另一个‘士如风’,似乎势均力敌,她挤不走自己的意识,然而自己也挤不走这个抢夺自己身体的人。 但她只要一想到她若松开,对方便会喝下堕胎药,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拼死也不能让对方得逞。 终于,身体中的另一个意识渐渐退去。 士如风努力支起自己重新获得掌控权的疲惫不堪的身体,站了起来,努力朝殿外走去,她连这满殿的堕胎汤的味道都不想闻。 不喝! 士如风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思考其他的事情,一心顺着刚才侍卫领‘她’来的路线,原路返回。 而坐在殿上的三皇子,望着女子如风中残叶般摇晃的身体,独自离去的背影,竟也没有让人擒住她。 他久久地望着被士如风摔落一地的那碗堕胎汤…… 有意思,到底是舍不得自己的孩子,还是如她之前话中所说,受所谓‘夺她身体的妖孽’控制。 …… “如风!” 尤施仍在殿外被两个侍卫拦着,她之前本想出去拦着士如风,然而自己却被拦着出不去,看着士如风孤零零自己一人回来几欲倒下的身影,她急急叫住她。 士如风听见尤施的声音,才发觉她自己终于走了回来。 她几乎整个人倒在了尤施的怀里,“不是让你阻止住我?”她有气无力地说道。 “我也得能阻止的住呀,你跟那些侍卫走了,我要出去他们都不让我出去,我都快急死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尤施发现士如风好像又变得正常,急忙追问着她。 “谁让你不——唉,若有下次,你直接把我敲昏就可以了。”她叮嘱着尤施。 尤施见她疲惫不堪,全身无力的样子,努力把她拖到榻上,“你怎么了呀士如风,刚才你还骂我是蠢货,怎么回事,我怎么总感觉很不对劲?你不会是鬼上身了吧?” “呵呵~”士如风笑得有气无力,“你算是说对了,还真是。”她一脸苦笑,一字一顿,费力地说道。 “哟,何夫人,怎么这药汤还没喝您就走了呢?”殿外传来三皇子赫央慢悠悠的声音。 只见他一手支起一个盛着汤汁的玉碗,一面对着殿中的人说道。 士如风听到他话中的某个字眼,身体猛然一抖,迅速转过头,紧紧盯着来人的身影。 “本宫见那碗汤药被何夫人弄洒了,又特地亲自给你送来一碗。来,何夫人,本宫喂你。” 赫央一脸奚笑,嘴角微勾,然而整张脸却并无一丝笑意,反而显得更加诡异。 士如风身体下意识地后退,忘记她还在尤施的怀里,直接撞到了尤施的身上,使得差点让她撞倒。 “这是什么东西?!”尤施一只胳膊护在士如风身前,厉声问向赫央,眸中充满着不让他轻易靠近的警告。 “堕胎汤啊~何夫人方才亲口向本宫要求的。”三皇子好心地对着尤施解释道。 尤施听后迅速把脸转向怀中的士如风,看着怀中之人一脸紧张的表情,全身颤抖的样子,她完全不相信赫央嘴里吐出的狗话。 三皇子却仿佛没有注意到她眼中的警告,闲庭信步般地一步一步靠近这二人。 到了二人面前,只见他轻轻蹲下身来,透着不正常的白的手指修长,舀起一勺药汤,就要往士如风嘴里送。 “拿开!我不喝!”士如风看着那愈来愈近的棕褐色汤药,与方才在三皇子殿中看到的并无两样,不受控制地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喊出声。 然而她此刻力气全无,发出的嘶喊反而像是小动物般的嘶哑鸣叫,对于对面的人来说,毫无震慑力。 尤施想要拦住三皇子,却被殿中的侍卫一举控制住手脚,“赫央,你给我放开她!”尤施也急了。 士如风离开尤施的怀抱后,几乎整个人瘫倒在地上,她一刻不停地往后退去,然而三皇子递送的汤药却离她越来越近—— 终于那勺药已经到了她的嘴边,几乎触碰到了她的唇。 她用力向两侧摇头,紧闭双唇,却被伸过来的一只巨大的手掌箍住下颌骨,动弹不得。 士如风双眸紧盯着眼前的这勺药,心中的恐惧已然到达了极点,她不能再失去自己的孩子,她不能再对不起这个孩子,她不能失去他和阿终的宝宝!! 一时间,双手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齐用力上前,掰开了箍住她的手掌,用力往后退,同时口中不受控制地大喊,“我不喝!不喝!不喝!!” 精神被逼迫到了极点,已然崩溃 分卷阅读82 。 她的双手还保持着放在自己脖颈前掰开三皇子手掌的姿势,之前背俯着地面的身体没有了手肘的支撑,士如风的头重重地撞在了地板之上,duang的一声响。 然而她的双眼依旧瞪得很大,死死盯住那玉碗中的汤药和那个汤勺,生怕这两样东西再靠近她一寸。 “赫央,你给我放开她!”尤施情急之下用嘴咬住了钳制住她的一只侍卫的手。 而控制住她的两个侍卫仿佛被她的声音惊到,一时不查,让尤施逃脱开来。 尤施一摆脱禁锢便立即冲向前,疾速挡在是士如风前面,“你别逼她,我来喝!!” 此刻已经瘫软的士如风听到这几乎震彻宫殿声音,意识都被刺激得清醒了两分。 同时她也听到了尤施话中的内容,要知道,尤施虽并未怀孕,可这堕胎汤也不是轻易喝得的,万一损害了尤施的身体,不可以! 尤施吼完了那一声,便一把将赫央手中的汤颜夺来,三皇子并未有意阻止,于是她即刻便夺了过来,欲一饮而尽。 士如风借着地板竭力一推,一把上前用身体撞向了尤施,同时打下了她手中的汤碗,“别喝!” 最后一丝气力耗尽,之后便完全失去了意识。 “如风!!” 尤施看着士如风撞过来打掉她手中的碗后直直倒地的模样,吓得她几乎心跳停止。 她及时揽住了士如风,防止她径直栽落,然而惯性使她们二人都跌倒在了地上。 “你给我滚!!”尤施看着是士如风紧闭双眼的模样,冲着赫央嘶吼道。 士如风如此,归根溯源皆是因她的缘故被掳来了这边。 士如风若出了事,她死都不会原谅自己。 …… “你是什么人?敢霸占我的身体?!” 士如风感觉自己轻飘飘的,如一阵风一样,同样,身体也不由得自己控制,如同是漂浮的一般。 她的意识被一声霸道的声音所惊醒。 这应该是她身体中的另一个人在和她说话。 想到堕胎汤的事情,她不仅怒从心起,“霸占你的身体?到底是谁霸占谁的身体?!” 听到她的回答,另一个声音仿佛有一丝畏缩,但又很快强势起来,“你,你到底是谁?!” 士如风听出那声音中强势之外的那丝外强中干,嗤笑道,“我自然是士如风,士如风是我的名字,身体是我的身体,我倒想问你,凭什么霸占我身体这么多年?!” “你胡说,真正的士如风早在七岁的时候就死了,怎么还会重新回来?!”另一个声音显得有一丝慌张,同时又有一丝凶狠。 士如风从这个声音中听出了一丝门道。 原来这个假士如风虽然意识回来了,然而却并没有得到她这个正主的记忆,不像她,会在梦境中得到关于这个假士如风的信息。 “哼,我当然没死,我死了,这个身体也就活不了了,你以为你还能在这个身体里待下去吗? 还有我警告你,你能离开就最好离开我的身体,不要妄想打掉我的孩子!如果你敢伤害我和我的孩子或者我周围的人,一旦我再次控制住了自己的身体,一定会自杀,到时候我看你怎么活!” “你胆敢威胁我?!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没有我,你能来到京城?你能每天山珍海味?每日绫罗绸缎?”另一个声音仿佛被激怒,凶狠地怒吼道。 这声怒吼,仿佛带着巨大的力量,使她漂浮着的身体都快被吹散一般。 她现在因为蛊毒发作和与这个意识的几番身体争夺,精力早已疲惫不堪。 不宜与这个假士如风过多缠斗了,否则吃亏的是她自己。 “你说反了吧,没有我的身体,你能得到这些荣华富贵?你最好给我小心点,我的意识从未离开过自己的身体,我会在暗中一直监视着你!” 士如风警告完后,便不再理会对方的强词夺理。 她需要赶紧恢复自己的精力,否则不知道这个假士如风一旦借机抢占身体,到时候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 尤施看着床上躺着的人在睡梦中也睡不安稳,一脸挣扎的模样,心里歉疚不已。 士如风已经睡了两天了,到现在却依旧没有醒过来。 何况何终刚离开,她就让他的夫人出了这样的事,她实在有违自己的承诺。 她轻轻擦去士如风额角的虚汗,却仿佛怎么也擦不干一般。 然而士如风态度的反常,却让她心中更是担忧。 去三皇子那儿之前和回来之后的士如风,仿若两个人,一个骂她蠢货,对他不屑理会;另一个却如往常般信任她,互相依靠。 她心中有太多不解,也等着士如风行醒来给她解答。 她必须从士如风的口中听出答案到底是什么,赫央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会信。 “嗯……”床上的人忽然轻轻呓语了一声。 分卷阅读83 “如风,如风醒醒。”尤施见她有所反应,轻轻开口唤道。 士如风缓缓睁开眼睛,再次看到了一脸担忧的尤施精致的面庞。 “饿。”她轻轻开口,声音依旧有几分喑哑。 快击昏我! 尤施见她终于睁开了眼睛,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胸中的一块大石仿佛也已经落了地,然而她却听到士如风开口的第一件事,便是喊饿…… “不会呀,你昏迷的这两天,我可是一口粥,一口粥地往你嘴里送啊。”尤施不由得说道,“怎么还会饿呀?”随后又低声了一句。 “哎呀~我现在一个身子两个胃呀,光喝粥怎么够啊?”士如风感觉自己的精力恢复了不少,对着尤施嘟囔道,随后反应过来一般,“什么?我昏迷了两天?!” 尤施看着士如风如此后知后觉,声音之中的中气却足了不少,不由得觉得好笑,也终于露出了笑意,“对呀~看你精力恢复了不少呢,等着,我让人给送饭过来。” 很快,殿中的桌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肴,看着便让人食欲大增。 士如风自己起身下床走到桌子前,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尤施,怎么辣的这么少啊?” “小姐,你现在怀着孕,你的小肚子都鼓起来了还吃辣?!” “哦哦哦——不吃就不吃呗~”士如风冲着尤施一笑,又分出一只手来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 反正桌上的这些也够她吃的了。 人一饿,啥也不挑,吃啥都香~ …… “嗝~,尤施你还记不记得我以前纠缠过何续的事儿?”吃饱喝足后,士如风得了空便对满心疑惑的尤施说到道。 “记得。”尤施看着她一脸正色的模样,知道她是有话对自己说,“当时你不学无术,张扬跋扈,对那何大公子死缠烂打,我们礼阁里没几个人看得上你。” 士如风有些失笑,这人当着自己面就说自己以前的坏话,还一脸认真,毫不含糊的模样。 她继续问道,“那你觉得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如果我没改变,你也不会和我做朋友,对不对?” 尤施听了她的话之后,紧紧盯着她点了点头,“应该是从你主动换座位到最后一排那天开始。” 从那一天之后,士如风便不再处处针对她的长姐士如玉,也不再纠缠何家大公子,不再主动招惹事端贻笑大方,而且,还把注意力转移到了他现在的夫君何终身上。 她是有怀疑过她的异常,最多也只能想到不知她到底受了什么刺激,还是被家中长辈教训过。 士如风想了想,她身体里有两个人的事情,只和阿终说过。 阿终是因为深爱她,信任她才会相信她说的话,可这样的事情如果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听起来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她若对他人说出来,他人可能并不会轻易相信,没准还以为自己得了失心疯什么的。 “尤施,实际上,我得了一种疯病,这种疯病,一旦受了刺激,我就会不受自己控制,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这病一般人很难察觉得到,就连我父亲和我姐姐都不知道,我前阵子才恢复过来,但是现在好像又犯了—— 骂你蠢货的真的并非我本意,而是我当时受了那蛊虫发作的影响,把那疯病给勾了出来。” 尤施听后一脸的惊讶。 “我这个疯病,只有我相公知道,现在我也说给你听了,我想求你帮我,当我发病的时候,一定要击晕我,否则我怕到时候我会做出不好的事情。” 最后一句话,士如风叮嘱得很郑重。 其实她说的话,也有很大的漏洞,比如若真是疯病,那她以前岂不是一直疯着,发疯的时间比清醒的时间还要长,只是尤施现在被她突然说出的情况惊住,才没反应过来罢了。 可若她把真相说出口,尤施难免会有所怀疑,还不如让她自己发觉,到时候就看她愿不愿意接受了。 此时尤施好像还未消化完这话中的内容,然而她仍郑重地点了点头,毕竟她前两日还亲眼目睹过士如风发作时那判若两人的样子,不由得她不信。 疯病发作时的士如风竟向三皇子要堕胎汤害自己的孩子,实在太过‘丧心病狂’。 …… 呃——”士如风忽然面色剧变,脸色惨白。 她手捂住胸口,几乎整个人要倒在地上。 “你怎么了如风?!”尤施看她抓紧自己胸口这个样子,心中暗道不妙。 “好像是蛊虫又发作了。”这疼痛感是如此的熟悉,以至于她即使心口剧痛,也很快判断出来原因。 想起赫央和她们说过这蛊虫发作的原因为何,尤施跑到殿门口问看押侍卫,“三皇子在哪里?!” “回尤小姐,三皇子让奴才告诉二位,殿下他今日有事需要出宫,两个时辰后便回。”殿门口的侍卫出乎意料地把三皇子的所在之处告知了 分卷阅读84 她们,原来是因为这三皇子早已吩咐过。 既然是特意吩咐过要告诉她们,那便是故意的了。 两个时辰,到时候士如风她还不得疼死! 士如风感觉此时自己胸口噬心般的痛,痛得她连心口碰都几乎不敢碰,然而同时她又恨不得把手放进去,把里面的蛊虫给掏出来。 好不容易吃过饭,才刚得了些精力,很快便被这剧痛感损耗光,看来这三皇子是不想让她好过了,而且,那个她身体里的假士如风对三皇子说的话,三皇子应该也起疑了。 “尤施,帮我!”士如风听完侍卫的话立刻对尤施说道,这种疼痛,她绝对挨不过两个时辰,倒还不如马上昏死过去,也许还有救。 三皇子已然出门,尤施也已经无可奈何,她急忙跑向士无风,把她搀到床上。 士如风到了床上仍不得安生,双手不自觉地攥紧,反复翻滚,床榻上的绒毯,皆被翻攥得皱起。 恐怕连三皇子也没想到,他这个蛊虫还引发了另一层效用,很快,剧痛之外,那层熟悉的晕眩感传来。 士如风心中顿感慌乱,“尤施,快打昏我,快些!我感觉我的疯病也要发作了!”士如风一只手攥紧尤施的手腕,费力地央求道。 尤施看她这副受尽折磨的凄惨模样,实在不忍心,有一丝犹豫。 “尤施快些,求你!你去拿我们刚才坐过的凳子,向我后肩敲,坏了算我的!” 尤施看她这种模样,拿起了一个凳子,将凳子腿对着士如风,敲了下去。 “你重一点儿。”士如风没有躲闪,一击不倒,她继续催促道。 尤施看她这种模样,眼眶都红了,她狠狠心,回想了一下她们被掳来时那手刀劈在她们后脑的那股劲儿,再次挥起双臂。 士无风应声而倒,眼前陷入一片灰暗。 …… 两个时辰后。 “哟~本宫不过出门了一小会儿,怎么你们二位竟落得如此模样?” “你是故意的!”尤施恶狠狠地对着迎面而来的人说道。 赫央看了一眼气极的尤施,并未立刻言语。 他此次过来是来检验成果的,这殿中二人的一举一动,皆有耳目向他禀报,这二人之间的低声密语,自然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虽不知她们低声说了什么,可是结合这个士如风前两日到他殿中对他说的话与之后来的表现,他也能猜出一二,是真是假,验证一下便会知晓。 “求殿下放过我,求殿下放过我!”床上的士如风见三皇子前来,摆脱了尤施的纠缠,一把从床上跑到三皇子身前,跪下求饶起来。 “哦~,何夫人还想喝堕胎汤?”赫央见跪在地上不停求饶的女子,微一挑眉。 “愿意,愿意,只要殿下肯放过我,我绝不留下这孽种!”跪在地上的士如风一个劲儿地点头。 尤施看着这一场景,眼眸中一片冰寒。 也许是她不忍下手的缘故,被他击晕的士如风,不到两个时辰便醒了过来,而且醒来后对她又是另一种冷眼相向的样子,一开口就问她三皇子在哪里。 她很快明白过来,士如风这是又犯病了,于是他只好紧紧桎梏住她,不让她乱跑。 谁知三皇子一过来,她就仿如求生本能一般冲向三皇子,向掳她们过来的主使不停求饶。 尤施一脸冰寒地起身,她走到跪着的士如风身旁,拿起赫央旁边的凳子,超士如风的后背敲了下去。 待地上的人再次昏迷,尤施直面赫央,“子蛊不可能一直你一离开便发作,到底还有什么缓解的方法?!” 尤施质问道,若是子蛊一离开母蛊,蛊毒便会发作,那这股虫对于母蛊的宿主来说也会是个麻烦。 若母蛊宿主想要留住子蛊宿主作为人质,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把人质带在身边,所以,一定还另有法子! “尤施小姐真是聪明,”三皇子对着这个即使面对他气势也依然不减的女子回道,“是有法子,不过本宫暂时不需要。 本宫不经常出宫,也无需上朝,对这子蛊来说倒是很安稳。” 这尤施不愧为首辅之女,心思敏锐,竟能猜到这一层。 这子母蛊之间确实还有一缓解的法子,而且他也早就用过了。 他不可能一直待在自己宫中,若是外出,不小心把这子蛊的宿主给疼死了,他岂不是得不偿失? 子蛊若想远离母蛊,还有一法,便是饮下母蛊宿主的血,而这,他若有需要,便会暗中掺入那女人的饮食之中。 “对了,明日本宫那五皇妹,竟然要邀请本宫宴饮。 尤施小姐方才若不提醒本宫,本宫倒是忘了,若是不想你这朋友受苦,看来,明日你这朋友得还陪着本宫前去啊,也算是她的荣幸了。” 五皇妹?那不就是羲和公主吗? 羲和公主从不与这三皇子有过多往来。 主动邀请,难道是有意探听消息救她们?b 分卷阅读85 r 将错就错 三皇子已然离去,他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 尤施一边把昏倒在地上的士如风重新扶回床上,一边思考着。 爹爹他们应该还没和三皇子撕破脸皮,自然这场宴饮也不会有直接的交锋。 三皇子要带上如风前去,一定不只是为了缓解他的蛊毒这么好心,定然还有别的目的。 可若不让士如风前去,那这一场宴饮下来,士如风在这边怕是要痛死。 无论如何,去不去都得去,赫央已经把她们抓得死死的了。 …… 第二日。 士如风已然恢复了自己的意识和对自己身体的掌控权。 昨日所发生之事,她其实都知道,她像观影一般看着殿中所发生之事,只是意识仿佛被禁锢在头脑中的某个角落,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而已。 自然也知道今日三皇子要拉着她一起去羲和公主的宴饮。 “如风你一定要小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保命为上,知道了吗?”尤施很担心今天这个宴饮,不停地对她嘱咐道。 赫央一大早便派了人来给她梳妆,绫罗衣裙,并特地在肚腹处做了宽松的处理。 她的小腹其实并没有明显的鼓起,然而这种处理好像是特意为之,使别人一见便知她是有孕之身。 这也令她和尤施二人非常担忧…… 士如风对尤施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 她知道尤施一直在为自己被她连累之事所愧疚,但如今其实早已不是被她所连累的缘由。 即使没有尤施,如今阿终也陷入了这场夺位之争,且表面上二皇子赫奂已经把阿终拉拢过去,她早晚也躲不开这场争端。 况且这事从一开始便不能怪她,她不后悔交尤施这个朋友,反而与有荣焉,与她相交甚欢。 这阵子尤施为了照顾好她,早就放下了自身的安危、自己的感情,全心全意一心要保护好她。 要怪就只能怪这三皇子他心术不正,这并不是什么连累不连累的问题,而是她们二人要共同在这个魔鬼的屋檐下求得一线生机。 …… 听完了尤施不厌其烦的谆谆叮嘱,士如风最终被领到了一处轿撵之中。 羲和公主所办的宴会,应该是在她的公主府,那么他们必然要出宫。 不知这三皇子是如何的手眼通天,竟然敢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掳了人来,还公然进出。 难道皇帝真的病得很重,人事不知? 士如风还在思索当中,只见轿帘突然被掀开,一个人影走了进来。 正是三皇子赫央。 这皇子轿撵虽然相比她以前坐过的要宽大很多,然而却仍是一个狭窄的空间,赫央一进来,她便不可避免地得与这人近面接触,整个人不由自主寒毛竖立。 这个人太过危险,已经让她有了下意识的本能反应。 “士小姐,何必如此紧张?本宫是带你去吃喝,又不是去宰了你,你这样,可是伤了本宫这个好心之人的心呐。” 这人是没话找话说吗? 他说的话,比自己‘发病’时说的疯话还要疯。 士如风直接不理会,当作没听到。 “士小姐觉得今日所穿的衣服如何?”三皇子一脸肆笑。 士如风这才注意到她今日所穿的华服不仅精致华丽,而且竟然和三皇子身上所穿是一套一般,皆是紫金绫罗为底,云纹盘绣,精致华丽。 方才殿中梳妆的人给她梳了宫妇发髻,她并未察觉到有太大异常,然而此刻看来,倒像是这三皇子与她是一对一般。 士如风无比排斥,一想到这层遍体难受。 “士小姐可知,本宫有多气你吗?银花蛊原是本宫费力求得,专为尤施小姐所准备,没想到却被你吃了。” 这话说的,就跟她抢着想吃似的…… “本宫本想与尤施小姐共结秦晋之好,才不惜把本宫的银花蛊与她食用。有这银花箍,本宫与尤施小姐才能‘琴瑟和鸣’‘恩爱一世’,可惜却被你所破坏。” 呵呵…… “你此刻所着这衣裙,本宫原是为尤施小姐打造,此刻你却又鸠占鹊巢,不若,本宫就屈就一下,这一切损失,皆由士小姐来赔偿吧。” !!! “殿下说笑了,臣妇已为人妻,且已怀有人子,如何能赔偿三皇子殿下?”士如风在三皇子话音刚落之际,便立即回道。 听了这三皇子所言,再想到自己这一身金贵的服制,愈发像是荆棘缠身一般,难过非常。 原来这三皇子,原本不仅想用银花蛊控制住尤施,更想娶她为妃。打着‘娶了首辅之女,还怕首辅不听从于自己’的念头。 而有这银花蛊作为控制,尤施到时候即使想有所动作背叛他,母蛊身死,子蛊难活,她也背叛不了。 分卷阅读86 谁知关键的一环,却被她破坏了,这赫央当时想必是盛怒至极。 她倒该庆幸,当时他没有杀了她。 可是闻他此时之意,难道是打算‘将错就错’,一辈子把她绑在身边? “哦~,原来士小姐是因为这个才有所自卑,放心,本宫不在意这个,不会嫌弃士小姐嫁过人,怀过子~” 三皇子虽是嗤笑的语气,但听得士如风遍体生寒。 她这才注意到,今日三皇子对她的称呼改变的意图,‘士小姐’,之前还称她为‘何夫人’。 完了,这个变态到底在想什么?! “三皇子说笑了,我与夫君恩爱非常,并不打算另嫁,也无自卑之心。” “呵呵~,是吗?本宫倒不在意。” 士如风不再敢与他对话,将头侧向另一边,假装在看轿外的风景。 然而心里有一种说不明的惶恐,却已不受控制深如无底洞一般。 这人并不在乎她对他是何态度,他只是想用银花蛊禁锢住一个不会背叛他的人。 她当时为什么那么嘴欠?饿一顿又不会死…… 轿撵一路畅通无阻,出了皇城,朝着公主府的方向前进。 士无风看着这京城大街,虽然这处街道她并未怎么来过,可是也算是终于出了皇宫。 看到这街上一派生气勃勃,竟不自觉轻呼出一口气来。 他和阿终的家,应该就在不远处的街道上。 就在她被轿外风景吸引之时,三皇子突然掀开轿帘,走了出去。 士如风一开始并不太过在意,他离开她反而能松口气。 但当她听见轿外的马蹄声很快远去,便意识到有所不对,三皇子若走了,她的蛊毒怎么办? 正如她所预料一般,很快,她心中担忧之事成了真,三皇子应该正离她越来越远,胸口的蛊虫越发躁动,蛊毒要发作了。 三皇子是故意的。 恐怕她在这儿轿撵之中疼得晕死过去,也没人会发觉。 “呃——” 这次三皇子是离他多远!剧痛骤然降临,愈发强烈,好像是子蛊在撕咬着她的心口一般。 子蛊感受到模母蛊越来越远,疯了一般,噬咬着她。 急忙扶住轿撵一角,却再也支持不住的跌落在地,连坐躺的姿势都已维持不住。 士无风感觉自己疼得都快呼吸不过来了。 …… 当赫央办完事情回来之时,进来便看到轿撵内的女子已全然瘫软在轿中,人事不知的模样。 他仿佛没看到她一般,踩着她地上的衣角,走了过去,坐在中央歇息。 而随着贺阳的接近,士无风身上的疼痛逐渐消失。气力也慢慢恢复。 不一会儿,地上瘫倒的人醒了过来。 “小女拜见殿下。”‘士无风’迅速自轿上的绒毯起身,转过身来,对着三皇子行了一个大礼,十分恭敬。 此刻支配这个身体的,已不再是原先的人。 三皇子看见神色态度全然不同的二人,眉梢一挑。 “过来,本宫有事要你去做。” …… 当三皇子和‘士如风’进入宴会,宴会上基本都已经座无虚席,他们应该算是晚到的客人。 羲和公主见到意料之中的一个人影,从座位上起来,走上前来,“三皇兄。”羲和公主微微躬身行礼。 “哎呀,真是少见啊,五皇妹,皇兄有生之年还能得到五皇妹的邀请,真是荣幸。”三皇子像是在和公主客气,然而这话中的内容又仿佛无不是在讥讽。 “三皇兄说笑了,请入座。”羲和公主也不和他废话,说罢后便转身离开。 赫央拉着‘士如风’的手臂,让其与他一同落座。 羲和公主作为嫡长公主和公主府的主人,坐在主位之上,正与她位子旁边的二皇子赫奂客气地说着什么事情。 宴会底下各位来客,觥筹交错,像是在和熟悉的人聊天,又像是在时时刻刻关注着主位之上的动静。 士无风收到赫央的一个颜色,款款站起身来,向一个人影走去。 “驸马有礼,多日未见,续哥哥可是消瘦许多。”士如风对着公主位子下的一人柔声说道,她的目光完完全全落在何续的身上,一刻也不想移开的样子。 坐在座位上的何续见‘士如风’朝他走过来时,眉头已悄然皱起,听了她的问候,何续不予置喙,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仍旧在座位上,没有一丝多余动作地饮酒。 “续哥哥~”见何续不理她,‘士如风’下意识地往羲和公主的主位看了一眼后,又叫了一声,这一声,饱含着委屈。 “弟媳所谓何事?”何续冷眼回了她一句,语气中却满是警告,他本以为这个女人改了许多,却原来之前全部是假装。 士如风听到了他话中这两个字眼,炸了一般,“我不是你弟媳,续哥哥,我不是,求你不 分卷阅读87 要这么对我这么冷漠~”话刚说罢,‘士如风’已然泫然欲泣的模样,然而那双目中却并无半分水气。 何续见这人又恢复以往死缠烂打的模样,不想与她过多纠缠,起身便要离去,今日宴会,原本他这个驸马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物。 “续哥哥,不要走!”‘士如风’慌忙之中拽住了何续的衣袖。 何终,快救我! 何续却不想与这个人有过多沾染,下意识的甩袖,没想到‘士如风’紧攥着不放,竟把何续的外层衣衫扯下,衣领都落在了肩头。 二人此时又是站起的状态,在羲和公主不远处,自然吸引了宴会上很多人的目光。 这分明是公然勾引驸马。 羲和公主早就注意到这边的情景,在‘士如风’从三皇子身边起身的时候,便已然开始注意了。 见此情景,羲和公主秀眉微皱,一股不悦之色升上了面庞,她淡淡开口,缓和雍容,“来人,拖下去杖毙。” 羲和公主开口之际,公主府里的侍卫便已然上来,欲要带走‘士如风’。 ‘士如风’见此架势,心中立马急了,她下意识地看向三皇子的方向,却见三皇子赫央悠闲地支起一个酒杯,仿佛一个局外人一般。 这让她心中更为着急,若不是三皇子吩咐,她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公然勾引已经身为驸马的续哥哥啊。 “三殿下,救我!”‘士如风’情急之下朝三皇子喊去,众人的目光一下子被吸引到三皇子身上。 然而三皇子恍若未闻一般,仍旧自顾自一股闲适之意,并不理会。 这个勾引驸马的女人,可是三皇子亲自带来的,还穿着与三皇子几乎是同一底色搭配的服制,更何况,这女子的腹部,衣服特意加宽,使本来已经微鼓的腹部更加明显,一看便知是身怀有孕。 然而这女子去勾引驸马,三皇子也并未觉得丢脸;找他求救,三皇子又待她如一个陌生人。 果然如同传闻中一般,这位不上朝、不理事、不露面的三皇子,性情诡异,非常理所能预料,不可轻易招惹。 “公主请息怒。” 一道声音从后方的一个位子上响起,何终起身,走至宴会中央,即刻一跪。 “这不是何侍郎吗,为何他要向公主求情?” “这个何侍郎怎么会为这样的女子求情?” “……” 宴会中的人多有不解,低声地发着不明所以的疑问。 “何侍郎这是何意?”羲和公主看着跪在地上求情的人,别人不知,她自然知道这个女子是谁,然而这女子与她这三皇兄出双入对,又勾搭驸马,又是何必求情。 “求公主饶她一命。”何终并未多言,眉目沉重,再行叩拜。 羲和公主看着三皇子之前一副无动于衷,而当何终出现,当众求饶之时,他眼里那一丝兴奋之意味,心中很是不悦。 深深被赫央绑架,首辅伯伯已经向她禀报过,首辅伯伯也提了何终之妻一同被掳走的事。 她以为他这个三皇兄要利用的只有深深,既知她设宴请客,想必赫央也知道她的意思,然而他带来的却不是深深,而是这个与她有过两面之缘的士家女。 看这个女人如今判若两人的模样,她本以为是这女子贪慕荣华,可何终这么一求情,又让她觉得有什么不对。 太子哥哥在世时,不止一次向他夸赞过这何终各个方面的过人之处,太子哥哥甚至私底下和她说过,他以何终为知己,虽不同人,却能通心。 太子哥哥本是她在这世上同父同母最亲近的人了,然而一朝薨逝,对她宛若睛天霹雳。 她不信太子哥哥会如此猝然离开,太子哥哥虽自小体质虚弱,但也不会骤然离世,什么都不留下。 况且,除了太子哥哥,他们的父皇,也同时病重。 这其中有太多的不合理之处,她本就未打算如此罢休,又恰逢首辅伯伯过来求她相救深深。 若真是有人害了太子哥哥,她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何侍郎为何要救她啊?”在羲和公主有意无意的注意下,三皇子又出乎意料地开了口, 说罢,他便一脸看笑话的表情,看着何终的方向,明显是想让他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承认这勾引驸马的女子的身份。 “请公主殿下放过微臣之妻。”何终并无犹豫,几乎是即刻开口求道。 羲和公主听后却把头转向三皇子,“三皇兄,此女子是你带来,三皇兄是否要给皇妹一个解释?” 赫央听后微微耸肩,双手一摆,“皇妹啊,皇兄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羲和公主看他如此反应,眸中微不可察快速闪过一抹寒光。 ‘士如风’见三皇子并未按之前在轿撵中说好的那样帮她,心中已然万分着急。 纵使她心中再看不上这个庶子,此刻能救他的,也就只有这个人了。 分卷阅读88 “何终,快救我!你快向公主求情,求公主放过我!” 听着‘士如风’语气中的凄厉与不顾一切,何终的目光淡淡探向‘士如风’的方向,此刻的‘士如风’为了摆脱侍卫的钳制,外衫皱起脱落。 然而何终却仿若未觉,眸光深邃,仿佛是在通过她,看另一个人一样。 “求公主饶过臣妻,臣愿代她受罚。”何终再次向公主求道。 此刻宴会上的人已然由窃窃私语改为议论纷纷。 不管怎样,自己的妻子与皇子同游,又公然在宴会之上勾引驸马,这何侍郎的脸面已然丢尽了。 羲和公主静默了一会儿,目光扫过这宴会主位之上的人,同时略过宴会下跪着的何终,“罢了,放了她吧。” 两名侍卫一听,便迅速松开了对‘士如风’的钳制。 谁也没成想羲和公主会这么轻易放过这个女人,宴会不少人皆有一瞬目瞪口呆,又很快恢复如常。 何续更是有一瞬间的气极,公主的或惩罚或者放过从未与他这个当事人有任何交流,仿佛他的意见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是公主自己的脸面一般。 于是宴会之上,众目睽睽之下,当朝驸马默然甩袖而去。 “哎~,三皇妹这样的处理,头重脚轻,刚刚还要杖毙,如今却要放过,不能服众啊。”三皇子又插了一句进来。 只见羲和公主目光淡淡地从气急败坏的驸马身上移开,转而看向三皇子,“三皇兄方才不是说悉听尊便吗?怎么,三皇兄又来个出尔反尔?本宫在公主府处置人,还需别人置喙?” 羲和公主语气很轻,然而却是天家威仪尽显,让人不自觉的俯首听从。 “自然,公主府里自然是以皇妹为尊,为兄一时忘了~”三皇子阴阳怪气,最后一句尾音上调,显然说的不是他的真心话。 “何侍郎起身吧,诸位,继续。”羲和公主不再理会,轻轻一句,便结束了这起事端。 在众人归位之时,所有宾客又见一奇观。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这何侍郎的妻子从驸马桌前退下来之后,却并未回到何侍郎身边,反而当她走到何侍郎身前之时,那极为不屑的一撇与厌恶,众人看了个十成十。 这个女子没有扶起何侍郎,反而是经过他继续走到了三皇子的身边坐下。 待所有人都回到位子之后,跪下请罪的何终方才起身,默然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神色无悲无喜。 羲和公主回到座位之上,然而这宴会上的气氛已向诡异的方向转化。 她注意到坐在她旁边位置上的‘二哥’,那一脸看好戏的目光还未来得及收回,或许是故意让别人看到也说不定。 此次宴会他怕是最大的赢家。 太子皇兄离世之后,她唯一能说得上话的,便是四哥。 可惜四哥如今被父皇封为太子,父皇又病重未醒,他诸事繁多,无法前来。 四哥做个太子,也受到前面两位皇兄也就是这宴会中的二皇子和三皇子的掣肘,处于朝不保夕的状态,她也不想让他掺和到这里面。 于是今日这宴会上除了她这个东道主,剩余的两个主角便是她的二皇兄和三皇兄,一个笑面虎,一只剧毒蛇。 太子哥哥薨逝后,府客四散,而受皇兄重视,又身在兵部的何终,此刻已被拉入漩涡中央。 赫奂、赫央对他都想拉拢,当然,若真被他们二人其中之一拉拢过去,那他便会成为另一个人的眼中钉。 何终的亲父和岳父,礼部尚书和工部尚书,皆已向赫奂那边靠拢,何终的官位,也是借由赫奂之手擢升,表面看来,他应该已经算是二皇子的人。 可以今日情景看来,赫奂明显没有完全掌控住何终,且赫央把他的妻子带来,明显心怀不轨。 赫央手中有何终的妻子,那何终与二皇子之间便永远有个变数。 况且首辅伯伯和她说过,河中不欲依附任何一方,他与首辅伯伯一样,只希望解救出自己的妻子(女儿),不愿参与夺位之争。 ‘士如风’回到位子上,在三皇子面前,一副乖顺的模样。 “方才,本宫并未开口救你,你可怨本宫?”三皇子状似不经意开口道。 ‘士如风’听后,即刻回道,“小女万万不敢,三殿下胸有成竹,料定了那何终不会让公主伤害到我,小女心中明白。” 随即,她便斟起一壶酒,给三皇子的酒杯中添满,“殿下,您请用。” 当她再次醒来之时,发现自己与三皇子同处在一个轿撵之中,他们竟还身穿同款华服,三皇子还和她说,会请旨娶她为妃,三皇子正妃。 这可是只能在她梦中才可能发生的事,如今竟然真的美梦成真,她自然要对自己未来的夫君言听计从。 况且,这三皇子手段了得,将来没准她便是太子妃,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位。 待宾客几近全部退宴,直至二皇子也起身告辞,赫央方才带着‘士如风’出门。 分卷阅读89 公主府门外,刀剑之声顿起,且有暗箭袭来,公主府门外原本守门的侍卫几乎全部倒地。 而二皇子赫奂身边跟着的两个护卫,正在抵御外敌,然而明显寡不敌众,二人身后的二皇子右腿已然被暗箭射穿。 一切发生得猝不及防,‘士如风’见到府门外刀光剑影,傍晚灯火之下的刀剑、箭羽上的血迹,一时瞠目。 谁会料想到,有人胆敢在公主府门前动手。 第六十七章 三皇子妃 那群黑衣人来得快,去得也快,待三皇子和‘士如风’行至府门,他们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府门口皆是倒地的公主府侍卫,以及两个满身伤痕的二皇子随从在搀着中箭的二皇子。 府内的侍卫很快反应过来集结冲到门外,然而却已经于事无补,三皇子却仿若未闻,拉着‘士如风’,闲庭信步般经过这慌乱的一团。 府门口一处狠毒的目光传来,‘士如风’很明显地感觉到那股强烈的视线,几乎要穿透人的身体一般。 她下意识地往后一看,竟是那府门中央的二皇子,冰冷的目光似乎能把人全身冻住。 若不是三皇子殿下拉着她,她怕是已挪不动步。 上轿之前,‘士如风’恍恍惚惚听到‘箭上有毒’的字眼,更觉可怕,若是他们从宴会先行一步的是她和三殿下,那她非被射成刺猬不可。 ‘士如风’小心地抬起头,只见三皇子殿下仍旧一脸闲适,面上无半分惧色。 她被三皇子身上这股气势感染,壮着胆子,迈好步子,上了轿子。 回宫当晚,‘士如风’回到殿中,碰到尤施又不免一场闹,尤施没有法子,只好一凳子腿送走了‘她’。 …… 第二日,士如风醒了过来,重新占回了自己的身体。 三皇子目前已经完全操控住她,她若不听话,一个蛊毒发作,那个假士如风便会跑出来作妖。 她必须认真思考一下这个假士如风的问题了。 前一世,她在牢房之中产子丧命,都是拜这个假士如风所赐。 产下孩子之后,她的生命迅速流失,也不知孩子最后是死是活…… 这一次,她不能留下这个身体之中的隐患,她要确保自己的孩子安全降生。 目前来说,她这个真身和那个假冒她的士如风相比,有一项优势。 那就是虽然那个假冒伪劣因为三皇子故意让她蛊毒发作常常冒出来,占据自己的身体,然而在‘她’占据身体过程中所发生的一切,她都一清二楚。 可在她自己掌控身体的这段期间,那个假冒伪劣却不知晓她的所思所想。 然而她若想彻底打败那个假冒伪劣,重新得到自己的身体的完全掌控权,却是劣势大于优势。 首先,她根本不知道这个假冒伪劣到底是哪里穿来的,怎么会穿到自己的身体里来。 话说当初她以为自己穿越的时候,心里还对占据别人身体这件事有所愧疚。可明显穿到她身体里的这个人,丝毫无此想法。 这个假冒伪劣在她童年开始就已经占据了她的身体,难道她没有自己的身体吗? 其次,在未被三皇子劫来,未中蛊毒之前,她能感觉到自己对这个身体的掌控度越加完美,而那个假冒伪劣也没有真正出现过。 可她现在中了蛊毒,不仅因为蛊毒发作身体虚弱,而且这个蛊毒还牵连着她与这个假冒伪劣之间的交换。 若不除蛊毒,她怕是难以痊愈。 而难就难在这里,因为这个蛊毒的存在,三皇子几乎吃死了她。 作为被动方,她无可奈何,更遑论向三皇子找出解药。 就算三皇子夺位失败,估计他也不会交出解药,临死之前拉她垫背还差不多。 士如风绞尽脑汁,却是越想越纠结。 她的意识被这蛊毒纠缠得精疲力竭,虚耗颇多,可这仿佛是那假冒伪劣的福音,她想用意志控制住自己的身体,怕是比以往还要难。 而尤施听她说完昨晚宴会上的事情,更是着急。 由于士如风昨晚犯了病,不但没有从宴会上得到有利的信息,使事情得以缓解,反而变得更遭。 羲和公主竟然差点杖毙了士如风,她听完心都差点跳了出来。 然而不久之后传来的消息,更是令这二人完全慌了神。 不知这二皇子从哪里请来的‘旨’,内容竟然是他要娶士如风为妃—— 简直疯了! 士如风还未来得及发疯,尤施却已经在殿中到处疯走。 她被关在这殿中早已憋得快疯了,听到这个消息更是要疯了! 士如风她有夫有子,哪门子的娶她为妃!还他娘的是正妃! 她还以为士如风那日告诉她她发疯时三皇子要纳她为妃的话,只是一个引士如风上钩的诱饵,就算不是个诱饵,也不会如此之快。 分卷阅读90 可这三皇子做事毫无章法,无法以常人思路来判断,难道他真的只是想要个一辈子都不会背叛他的妃子? 这都什么事儿啊? “赫央在哪里?我要见赫央!”尤施冲着门外的侍卫喊道。 “尤施小姐,你在本宫未过门的正妃面前,要求见本宫,不怕本宫的正妃嫉妒吗?”尤施话音刚落,殿外边一个熟悉而令人生寒的声音传来。 尤施恶狠狠地看向来人,她的耐心几乎已经快被耗尽。 三皇子不冲她直接下手,如今处处针对士如风,这反而让她觉得更加难过,更加受不了。 “赫央,你什么意思,如风他已经有夫君了!”也不知这道旨意是从哪里请来的。 “怎么,如风,本宫听说你并不愿意接旨做本宫的正妃,这不是你求之不得的吗?怎么前几日宴会时还对本宫感恩戴德,今日便换了副模样?” 三皇子似乎很欣赏尤施此时不耐烦的模样,他并未对尤施有所回应,反而转头看向士如风的方向道。 与尤施相反,士如风虽也是气极的状态,但她此刻的表现却是安静至极。 三皇子问她的话,士如风仿若未闻,不予一字置喙。 “如风,这是见异思迁呐,你的奸夫不会就是前几日宴会上替你求情的那个何侍郎吧?” 士如风听到三皇子话中关于阿终的内容,几乎立时狠狠瞪向他。 “哎呀!如风还要维护你的奸夫呀,看来本宫必须得给他一个惩戒了,否则你们也太猖狂了,不若,就打断他的双腿如何?” “你敢!” 在尤施开口之前,士如风更快地厉声叫了出来。 “哎呀,奸夫□□还理直气壮,真没天理呀!”三皇子看士如风被激怒,目光中闪出一丝兴奋,仿佛这是他最爱看到的一种表情。 “来人,去把何侍郎请过来,就说本宫与他有要事相商。”三皇子目光紧盯着一脸愤怒的士如风,淡淡开口对外吩咐道。 “不要!”士如风一听他的话,立马急了,“你不能动阿终!” “本宫不动他,难道动如风你吗?本宫可舍不得对自己的正妃动手,不过——”三皇子特意瞄向士如风微鼓起的腹部,话说至一半戛然而止,然而意图却很明显。 士如风被他的目光看得整个人汗毛竖立起来,这人想害他的阿终和她的孩子。 眼见着外面的宫人接到三皇子的吩咐已经前去通报,士如风心急如焚。 三皇子召见阿终,阿终为了她必然会来,同样,若三皇子用她来威胁阿终,阿终也会认下这项刑罚。 “如风你要干什么?!”尤施看着士如风的动作,大叫起来。 只见士如风拔起头上的一根长发簪对着自己的胸口,“你不就是用我来威胁阿终吗?你特么的自己没本事,就会拿这种手段来威胁别人! 你要是做皇帝,那才是真没天理,你有做过一件利国利民的事吗就想做皇帝!我若死了,看你拿什么威胁阿终! 阿终没有了后顾之忧,我看他整不死你!” 三皇子全程紧紧盯着士如风,眼睛微眯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寒光闪过,面上却已无一贯的笑意,“是吗?那你倒是动手啊~” “呵!你以为我不敢吗?”士无风被逼到了绝境,“想要阿终的双腿?你也配!” “如风不要!!” 尤施想去拦下士如风,却被三皇子一个手臂挡下,无法前行,眼睁睁地看着士如风用力把那根长发簪插入了自己的胸口。 士无风眉头都不皱一下地用力将银簪插进自己的心口,她以平淡的目光与三皇子对视,露出一丝蔑视的笑意,这疼痛和蛊虫噬咬相比,已经不算什么。 又生怕一次不够似的,她面向三皇子的蔑笑未改,嘴角微勾,拔了出来,再次插入胸口。 她对不起腹中的孩子,不过她会去地狱陪自己的孩子。若她有幸不死,定要将这三皇子碎尸万段! “如风!!”尤施被眼前的一幕刺激到声嘶力竭地喊着。 不知是不是三皇子刻意要放开她,尤施终于挣脱开了束缚,抱住倒在地上的士如风,“快叫太医,快叫太医!!”急切的语调已然夹杂着哭腔。 “殿下。”三皇子身边的宫人轻声问道。 “去吧。”三皇子手一轻挥,宫人立马去请了太医。 尤施看着士如风满头虚汗,昏死过去人事不知的模样,心中急到不行。 …… “太医,到底如何?能不能把她救醒?”尤施紧挨着太医的位置,一脸急色。 “回三殿下,尤小姐,三皇子妃两处伤口颇深,几乎触及心脉,怕是不好。”太医转头先向三皇子俯首,随后恭敬地回道。 尤施的脸上已经不自觉流了泪水,“什么三皇妃?!她是我朋友!你们一定要给我救活她,太医我求你,一定要救活她!” “是,尤施小姐,微臣一定尽力,微臣要给三— 分卷阅读91 —这位夫人施药施针,只是这位夫人怀有身孕,药性太大,施针也会触及到相关经脉,怕是对夫人腹中孩子不利。”太医收到尤施的警告,急忙改口,可这话中的内容更是让尤施一急。 “太医,先救如风要紧,请你一定要把她救活。”无奈之下,尤施狠下心来说道。 尤施说话间,床上之人一把抓住一名太医的手臂,神志仍然不清,眼睛都尚未完全睁开,然而她口中说的却是,“保住我的孩子,如果他没了,我不会独活。” 第六十八章 等我 “如风。”尤施看她意识不清却仍然这般倔强,不由得急得唤她的名字,希望她能好好地醒过来。 士如风的眸光却仍然看不到聚拢的迹象,嘴里却不停地喃喃着,“救我的孩子,救我的孩子。” 尤施看她一手攥住太医仍然不松开的样子,只好道,“太医,两个都要保住,求您!” 太医似乎听出了尤施话中之意,开始为士如风施针治疗—— 在保住孩子的前提下进行诊治。 …… …… 不知过了多久,士如风在一阵空旷悠长的钟鸣之声中醒来。 一睁开眼,她便看到了何终。 “阿终?”她不确定地轻声唤道。 “我在。”熟悉至极的轻缓语调传来,何终从药碗中轻轻舀出一勺药,“小风,张口。” 士如风痴迷一般,听话地将口张开,苦涩的药汁立马进入口中,士如风眉头轻皱,嘴角却勾了起来。 这不是幻觉,阿终真的在她身边。 ‘阿终,对不起。”乖乖喝了几口药后,士如风想起前段时间在公主宴饮之上发生的事情,不知该如何开口,便习惯性不由自主地道歉。 “我们重逢时,小风第一句话便是‘对不住’;怎么我们都成亲了,小风还对我说对不起?” 士如风听着对方温和的语气,一时无话,娇羞地低下头,乖乖喝药。 何终扶着士无风坐卧起来之时,士如风感觉自己身体的沉重,知道孩子还在,竟觉得此刻是如此幸福。 …… “什么?圣上驾崩?”士如风面露惊讶。 何终看她一脸惊讶的模样,微微点头,“小风方才听到的钟鸣,便是昭告京城天下。” “那——” 何终看着她一脸迷惑的模样,太医已经叮嘱此后一定不可让小风不可思虑过多,便主动开口道,“圣上驾崩,太子即位,一切按规制进行,不会有什么变数。” “阿终,你会有危险吗?”士如风最怕的是这个,听到阿终说的话也不会觉得高枕无忧,还是问了出来。 他和阿终此时还在她被关押的宫殿之中,便预示着这夺位之争也并没有结束。 “不会,以后我会经常来陪小风,小风可以随时检查。”何终将喂过的药碗放下,对着士如风说道,让她放心。 “嗯,我会好好检查。”只见士如风却郑重地点了点头,一脸认真。 “对了,圣上驾崩,那士如玉会怎么样?” “依皇家规制,无子妃嫔需出家宁业寺。” “哦。”士如风微微点了点头,这也是个去处,不要命便好。” 之后很长一段日子,阿终果然如他话中所说,经常来这宫殿之中陪伴她,尤施也从未离开,这让她在这深宫之中,获得了足够的安全感。 只不过,这么长的日子,她几乎长时间地待在床上。 太医每四天便要过来替她把脉,还要施针,喝非常苦非常苦的药,这是非常难挨的。 听阿终说,圣上驾崩之后,太子无实权,受二皇子‘扶持’得以登基。只是听阿终话中之意,二皇子赫奂明显不是因为忠心为主,而是‘挟天子以令诸侯’。 二皇子当初腿部中箭,未愈跛脚,已然无法如正常人般行走,或许因为这个,赫奂赫央之间的相争越加激烈。 …… 三个月后。 士如风已然腹大如鼓,不知哪日便要临盆。 阿终几乎日日都陪她在这里;到了晚上,她不时盗汗抽筋,尤施便不厌其烦地替她拭汗按摩。 她受到了最好的关怀和最好的照顾。 然而即使她精力再乏,心中巨大的担忧也终于慢慢浮出水面,愈加清晰。 阿终能过来,三皇子也久不露面,必然是因为三皇子挟持他们的目的已然达到。 阿终想必已经受三皇子所掌控,而兵部并不止阿终一个侍郎,二皇子妃朱较的父亲,与阿终互为挟制,阿终实际的处境定然不好过。 而她观尤施的态度,想必尤首辅那边,如今在别人眼中,也已然倒向三皇子这边。 在突如其来的某一天,她心中这层模糊的猜想终于得到印证。 皇宫之中,三皇子的宫殿竟然袭来大批刀剑兵卫,瞬时陷入一片厮杀。 这场 分卷阅读92 突袭,来得让人猝不及防。 而士如风也很快感应到事情的不对,时隔几月的蛊毒再次发作。 而蛊毒发作,就代表着三皇子突然的远离。 阿终已和三皇子约定好这段时间要保证她们的安全,出现这种情况,就只可能是因为意外。 而这次意外,她也很快从阿终突然而变的脸色中察觉出来。 “阿终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受了三皇子威胁,你告诉我真相好不好?我想知道。” “二皇子已经被赫央逼至绝境,如今必是狗急跳墙……如风,三皇子要绑你在身边一辈子,三皇子妃士如风,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尤施见何终似乎难以开口,便只好一旁如实相告。 士如风再也压抑不住,在二人的搀扶下,依然跌落在地。 二人这才注意到士如风的不对,“小风!”何终不可抑制,害怕到极点般,开口叫她。 士如风控制不住的攥住心口,蛊虫的噬咬再次让他痛不欲生,而腹部的疼痛,更让她心中慌乱。 何终很快将士如风抱回床榻之上,如今已来不及出逃躲避,况且士如风马上就要生产。 而士如风这边,比起腹部更加疼痛的,是蛊毒发作的痛苦。 士如风几乎控制不住地不断辗转反侧,继而紧紧抱住她的头部,晕眩之感传来,剧烈异常。 “阿终!阿终!”士如风紧闭双眼,不停叫着何终的名字,仿佛这样能给她力量一样。 而士如风如今这样反复翻转,挤压到腹部,对她如今的状况来说非常不利,何终只好在床榻尾固定住士如风的身体。 尤施上前。在一旁替她擦汗,心中也是异常着急,“如风,用力!” 士如风的意识快要被夺走一般,然而听到尤施的呼唤,她仿佛知道自己处在一个怎样关键的情景中,咬紧牙齿拼命遏制住脑中快要蹦出的另一个意识。 胸口的噬咬之痛又令她痛不欲生,精疲力竭,而下腹愈加疼痛,又让她知道自己必须要保护住一个生命。 于是她按照尤施的提示,把力气都用到一处去。 而在此时,殿门口突然涌上来一股人马。 尤施最先望向殿外,带头的竟然是裴韩。 这一股人马似乎是来特意找出他们,裴韩看到她,尤施竟从他的眸中看出了某种复杂。 呵!既然放弃了她,又为何有这般不舍? 裴韩将箭头最先对准尤施,却在射出的一瞬间,猛然转向士如风头部的方向。 尤施可悲于他这种不舍,立时察觉到了他的意图,立即反应过来,挡在士如风之前,替士无风挡了一剑,右肩瞬间一片血红。 “裴韩,你在干什么?快点杀了他们!”后方传来二皇子的怒吼声音。 二皇子此次袭宫,已然是拿命相搏,他知道此次袭宫之后,自己必死无疑,已然是全部豁出去了,只为杀尽三皇子党羽。 二皇子拔出一支箭羽,射向殿中害他陷入如此绝境的首辅之女,箭羽破空而来。 尤施紧盯着那支箭,她不能躲,她若躲了,受伤的便是床上的如风。 只是尤施没想到,箭羽被中途拦下,裴韩用身体为他挡住了二皇子的箭。 不知是因为穷途末路,还是因为用情之深。 “呃啊——” 尤施很快被床上挣扎的士如风吸引到了注意力,她忍住右肩上的疼痛,继续帮着何终固定住如风。 “你们放开我!我好痛。三殿下呢?” 床上的士如风力气忽然变大,大到一把把尤施甩开,然而她的双腿却被何终固定住,无法挣脱。 “如风!” “小风!” “呃啊——”士如风的意识再次被阿终和尤施唤起,重新占据了身体,获得了掌控权。 痛到极处,她的脑子却愈加清醒,她现在只有一个目标,就是把孩子生下来,把她和阿终的孩子生下来。 士如风把仅存的力气都用在了即将临盆的孩子身上,拼劲全力,不留余地。 当撕裂般的剧痛感传来,她的心中却是终于一轻。 “小风!” “如风!” 士如风听到了有人在呼唤她,可是她的意识却越来越飘渺,越来越遥远,她很想继续停留,她终于听到了孩子的哭声,终于可以放心。 然而她却感觉身体的温度在迅速下降,她遍体生寒,然而身下却一片温热的液体。 她用力想抬起手,可是却无法抬起,他甚至都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想用力却无从用力。 她恍惚间睁开眼,却只能看到模糊的光线和人影,“阿终,阿终,等我,一定等我。” 她的手被另一宽大的手掌包裹住,然而那手掌的温度却比她的还要冰凉,她知道那是阿终的手掌。 她不放心,实在不放心,不管能不能活下来,都必须让阿终好好的,这样他们才有机会重聚。 b 分卷阅读93 r   第六十九章 小娃娃 “这位大哥,请问一下,这宅子的主人家去哪里了?”士如风看着院门紧闭落锁的宅院,向一个路过巷子口的货郎问道。 这是她和阿终的家,她好不容易跋山涉水一路来到京城,却发现阿终竟然不在家,秋火也不在,家里根本没人。 三年前,她再次产子而亡,她不想就这么离开人世,奈何眼皮如千斤般的重,最终无法阻拦自己身体的迅速消亡。 当她再次醒来,是在兴州,她和阿终的故乡,而她的身体,竟然是她在现代的身体,她的身体也穿越了过来。 她用两世的全部,还今生一个圆满。 幸好她现代的身体不像之前的那样长期养尊处优的娇弱,否则,她能不能回来京城都是个问题。 而当她再次醒来,记忆全部都回来了。 原来她小时候是为了救被那群乖小孩推落水中的阿终纵身跳下了水,当她把阿终推入岸边时自己最终因为溺水陷入昏迷。 她迷迷糊糊中听见了当初的士尚书和自己娘亲的争吵。 娘亲本是青楼女子,与士尚书相爱,士尚书当初进京赶考的盘缠都是自己娘亲赠的。 然而士尚书高中之后却并未回来,而是五年之后他在京城中娶妻生子站稳脚跟后才回了兴州,想接娘亲去京城。 而娘亲在士尚书去赶考后不久,发现自己竟然怀孕,她知道这孩子不是士尚书的,却也不忍打掉,最终生下了她。 士尚书对娘亲是有情的,却无法容下孩子,娘亲舍不得孩子,不忍丢下她,最终自缢,只求何尚书看在她的份上,照顾她的孩子。 士尚书已在京城另娶高官之女,而娘亲生下了别人的孩子,谁对不起谁已然无法争辩出结论。 最终,士尚书从兴州带回了一个‘女儿’。 然而,这个‘女儿’却已然不是原来的她。 娘亲就在她昏迷的房中自缢,小小的身躯仿佛能感受至亲离去的痛苦似的,不断腾挪,嘴里无声不断呢喃着‘娘亲不要离开我’。 当娘亲自缢身死的那一瞬间,也是她最害怕意识最薄弱的时候,几乎在娘亲身死的同时,她失去了自己的意识,她的身体被另一个意识闯入占据。 所以,士尚书不是她的亲生父亲,他带走的也不是她这个‘女儿’。 “姑娘您是想找兵部尚书?这何大人前段日子被封为钦差大臣随军作战去了,怕是要好一段日子才回呢。”热心的货郎好心地为她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那谢谢大哥了。” 阿终如今成了兵部尚书,而当今圣上,已经变了人,便是当初的三皇子赫央,赫本如今被封勤王。 而士何两家,当初投靠了二皇子,如今何老爷一家举家被抄家流放,何续作为驸马除外,阿终做了兵部尚书也除了外。 何尚书落得如此下场,和她的‘爹爹’士尚书有脱不了的干系,同为二皇子一党,士老爷家判得就轻多了,因举报有功只是被贬外任,而何老爷举报检举的对象,便是他的多年同僚兼亲家何老爷。 真是兄弟本一心,大难临头各自飞…… “如风夫人?!” 士如风还在街道上走着,忽然被一声熟悉的声音叫住,她缓缓转过身去。 “尚叔。”士如风试着叫了一声。 只见对面的尚掌柜的见她应了声,一副激动不已的样子,“夫人,真的是你?” 士如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嗯!”幸好她现代的模样和这一世一模一样。 …… 尚掌柜的把她拉回了书铺里来。 书铺还是如以往一般,给她极大的熟悉之感。 “夫人,你不是已经做了皇后吗?真没想到还能再遇见夫人!”尚掌柜的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一般。 士如风有些汗颜,当初三皇子请旨封她做三皇子正妃,如今他已为皇帝,没想到还是没放过她,名义上,她是他的皇后,赫央也是这么昭告天下的,当初也并未公布她的‘死讯’。 “不是的,尚叔,你看我像是皇后吗?”士如风在原地直接转了一圈给尚掌柜的看,如今她粗布麻衣,哪里像是个皇后。 尚掌柜的仍旧一脸疑惑,甚至不知该从何问起,当初小姐明明告诉他们她是何状元的夫人,可士家庶女士如风被封皇子妃,对他们来说实在是怪异得不得了。 “尚叔,我不是皇后,我是何终的夫人,你和温良玉他们的朋友,从来都是。”士如风说得很认真。 尚掌柜的听夫人说了这话,什么疑惑都已烟消云散,觉得那些都已不再重要,是的,夫人是他们的朋友,他知道这个就够了,至于其他的,夫人不说,他便不问,“嗯!夫人说得对!” “尚叔,良玉和良宵不在吗?”士如风看刊舍无人,不由得问道,难道良玉他们也离开了吗? 尚掌柜的闻言却叹了口气,“夫人有所不知,温公子他们现 分卷阅读94 在情况很不好,方才我便是要去温公子那里取稿的……” 士如风听尚掌柜的给她说她不在时发生的事情,特别是温良玉的事情。 当初他们请了‘鬼状’肖见公子来帮他们,按照当初的计划,事情进行得很顺利,然而紧接着她的突然间消失令他们很是担忧。 而后来,温良玉家中为他寻了一位贤淑的官家小姐作良配,温良玉却不同意,最终温良玉带着待在他家的褚良宵离了家。 靠他们二人在刊舍的活计,足够他们好好生活,然而温良玉家府中的祖母却因时刻担忧,病重过世,温良玉备受打击。 而褚良宵更是自责不已,她更是把温良玉与家中父母的决裂归咎在自己身上,看着温良玉日日神伤,贴心照看,褚良宵心绪耗费颇多,最终在一天咯血而亡。 所以,温良玉现在的状态很不好。尽管如此,刊舍这边的心血他仍未放弃,但尚掌柜的看他身体经不起虚耗,便都主动去他现在的居处去取。 …… 咚咚—— 士如风敲了两下门,便按照尚掌柜的所说直接进了一处院子。 “良玉。”士如风看着温良玉如今憔悴不堪的身影,鼻尖一阵酸楚。 “如风?”俯在案桌上的人听到她的声音,不确定地开口问道,“是你回来了吗?” 士如风走近他,“是我,我回来了。” “良玉,你的事我听尚叔说了,不要这样好不好,你的祖母,良宵都不希望你这样的。”士如风轻声安慰他道,尚掌柜的好心几乎每日过来取稿,可是这样更让良玉每日拘在一处,更容易想不开。 “良玉,和我一起回刊舍好不好?我需要你。” “嗯。”温良玉几乎立刻答应了她的请求,气息虚弱。 士如风替他打了水,好让他能好好洗漱修整一番,打理好之后,士如风拉着温良玉上了街,回到书铺。 …… 鉴于阿终作为钦差监军在外,回京尚有一段日子,士如风便想在书铺附近的客栈住一阵子,没想到尚掌柜的知道了,直接在他自己家中特意让夫人给她整理出了一间屋子出来。 大半个月后,书铺和刊舍一切都回到正轨上,她不顾尚掌柜和温良玉的一再阻拦,执意改变了书铺的收入分配,尚掌柜的和温良玉他们在她不在的期间,盈利和账本都给她好好地保留着未花一分出去,其实自她‘消失’的那时起,便是对书铺和刊舍的不负责,可是他们仍旧如此为她。 书铺她与尚掌柜的一人一半股份的合了份,刊舍她与温良玉一人一半地合了份,也就是说,现在尚掌柜的是书铺的老板,温良玉则是刊舍的老板,而不只是拿固定月钱的打工者。 …… “如风!如风!我听说今日兵部尚书便会到京城了!”尚掌柜的还刚到书铺门口,便迫不及待地把好消息告诉了刊舍里正在和温良玉商量刊页内容的士如风。 而士如风听了更是激动,“真的真的?!”阿终要回来了?! 士如风几乎撒欢般地跑到了大街上,一队盛大的人马自城门口而来,士如风紧紧地盯着,找寻着她的阿终。 然而她越想找到,越怎么也找不到。 “这位姐姐,请问兵部尚书何大人不在这里面吗?” “不在的,钦差大人早一步回朝奏圣,如今应该已经回府了。” 白跑了一趟的士如风又紧赶慢赶地赶到了她半月前便来过的她和阿终的家。 宽宽的巷子里很是宁静,鲜少有几个过路的人。 只见一个稚嫩的小娃娃正在砖石地面上颤巍巍地蹦蹦跳跳。 “你在玩跳房子吗?”士如风走近这个可爱的小娃娃,白嫩嫩的皮肤吹弹可破般。 小娃娃被她吓到一般,停止了蹭蹭跳跳,有些瑟缩。 士如风却觉得这个小娃娃异常的亲切可爱,不想放弃,“我也会跳哦!” 说话间,轻轻在小娃娃面前伸开手掌。 小娃娃把眸光落在上面,只见她的手掌之上有一个好看的圆圆滑滑的石头,比他的石子还要漂亮。 小娃娃大着胆子看了士如风一眼,却看到她鼓励的目光,于是试着把自己的小手伸向她的手掌之上,拿到了这个漂亮的姨姨手上的石子。 眷侣 当秋火出门寻找小少爷时,在巷子口就看到了这么一番情景: 他家夫人正和小少爷一起玩当初夫人教他的‘跳房子’。 “小家伙儿,你要加油哦,姨姨都快到房顶啦!” 小家伙儿听了,果然更加认真地扔石子和跳方格,一副不气馁的模样,煞是可爱。 “夫人?!” “秋火!哈哈——”士如风听到声音抬起头,看到了熟悉的家人,一个熊抱过去。 秋火一开始被抱得有些懵,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情不自禁地也紧紧抱住自家夫人,夫人真地回来了! 分卷阅读95 “秋火叔~”一声稚嫩的声音自下方传来,饱含委屈,仿佛自己的宝贝被别人占了一般。 听到这道声音,士如风中午松开了秋火,二人一齐看向现在他们腿根的小娃娃。 “秋火,他是不是我的——?”士如风问向秋火,用食指指了指自己。 在士如风紧盯着的目光中,秋火点了头。 士如风的目光一霎间盛满了惊喜。 …… “老爷,小少爷到了。” “进来。”房间内传来久违的一个声音。 吱呀—— “小宝,过来上香。” 等了一会儿,不见孩子过来,何终径自转过身来。 门口一大一小相牵的两个身影,让他立时顿在原地。 “阿终。” 屋内的人仍旧一副淡漠的样子,然而士如风却感知到他双眸内的翻江倒海。 她牵着小宝的手靠近阿终,蹲下身来。 小宝好奇地看着自家爹爹颤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靠近身边这位姨姨,快要触碰到时却又停顿住,他从未见自家爹爹露出过这般模样。 …… 碰—— 房间门被一脚踹开。 “谁!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来勾引何终?!” 士如风刚与阿终重逢不久,在供奉自己的香堂中,满腔思念还未表达出一小半,便被这踹门声吓得一惊。 然而踹门的人进来看到她的面容后,比之她还要惊讶。 “如如如如风?!你怎么——,你是人是鬼?!”如风的尸身还在皇宫中躺着,怎么可能?! 踹门的人正是尤施。 士如风看着尤施,目不斜视,双臂却精准无比地圈在阿终肩颈上,何终也并未有一丝抗拒之意。 尤施双目瞪得老大,何终他疯了??不对!难道她真是——如风! “你真是如风?!” 士如风听她还有半分怀疑,又凑到阿终面前吻了阿终的额,反正正好也可让阿终感受到她的存在,阿终到现在面上还有一丝不敢置信的不真实感。 尤施仿佛终于确定了什么,却并没有退出去让士如风一家享受重逢欢聚的时光,而是上前一把拉着士如风往外走。 “姨姨~”小宝见他喜欢的姨姨被尤姨姨拉走,一时有些着急,却被何终阻住他向前伸的小手。 “无事,姨姨会回来的。”何终缓缓开口。 小宝转过头看着爹爹,想起爹爹叫他来的目的,想拿起香去拜,又被爹爹阻住,“不必了,小宝,以后都不必拜了。” …… “怎么回事啊如风?”尤施一边问着士如风一边到处扒拉她的脸,好像怀疑这是一层面皮似的。 “我也不知道,当我醒来,我就在兴州了。” “可是我今日才从宫中回来,你的——身体——确实还在宫里面啊!?” 士如风摇摇头,“不知道,但是皇宫里的那个身体也是我的没错。”士如风直接把所有事情丢给尤施去自行想象,这是最快速的方法。 “我天,士如风你行啊——,这么离奇的事情都给你碰上了!” 二人行至尤府门口,士如风看到首辅府门口站着熟悉的一人,她随之转头看向尤施,“他,你……” 首辅府门口站着的正是裴韩。 尤施却没看他,和士如风仿若无人般进入府内。 二皇子已然倒台,如今是赫央的天下,“他这样明目张胆地站在大街上,不会有危险吗?”士如风开口问道。 “不会,赫央不会动他,他比我们想象中的‘有本事’。”尤施面无表情地说道。 士如风看她的表情,便知尤施不可能和裴韩在一起了。 …… “我说你——,怎么你什么也不知道啊?!”尤施把士如风拉到自己房间,想问问士如风到底是怎么回事,结果她除了说自己一觉醒来便是三年后在兴州,其他所有的记忆都停留在三年前,把尤施给气得不行。 “我怎么知道?”士如风也是无可奈何的样子。 尤施看她又是这句话,彻底无语了。 “哎,我倒有事问你,我三年前生完小宝后人事不知,这三年中到底发生什么事,又是怎么发生的,我只打听到了一知半解,你可以和我说说啊。” “哎呦,那可多了,首先,你知道自己是当今皇后吧?”尤施看向她。 士如风点了点头,“听说了,我的那个身体不还在皇后宫中摆着吗?” 那个身体,赫央要他便要去吧……从好处想,起码她现在自由了,没有另一个意识,没有蛊毒,没有伤痛…… “唉,总之现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如今勤王赫央、羲和公主、我爹爹和你家何终掣肘着赫央,他这个皇帝做不久的。” …… …… “什么?!士如玉被接回宫封妃?!”士如风感觉这情 分卷阅读96 节有点熟悉啊。 “嗯,我说的是勤王在位时,如今士如玉是勤王侧妃。” “侧妃?还有正妃?” “自然有,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事没事。”士如风忽然想起她还给赫本传过士如玉的小道消息,士如玉入宫后按辈分成了自己的小娘,如今赫本做了和唐朝某位皇帝同样的事。 “可我怎么听说那个……勤王妃和那个驸马……私通呢?”这事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几乎无人不知,想必背后是有推手。 “就是士如玉和何续啊,赫央使的伎俩,就跟这样就能离间得了勤王和羲和公主似的。”尤施不屑道。 “那这事是假的了?” “不,确有此事,我说的是是赫央把这事捅开闹大。” 尤施和士如玉果真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同是大家之女,对情理的处理到达了两个极致。 士如玉看似当断则断,实则情难自已,最终凄凉收场,尤施看似当断不断,实则万般由心,且敢作敢当。 …… 一个月后。 赫央‘退位’,勤王赫本重登皇位,然而皇帝刚做没几天,赫本便也颁发让位诏书,让位的对象则是——羲和公主。 也就是说,如今的圣上为女皇帝。 “阿终,羲和公主一个人可以吗?”士如风躺在阿终怀里,抬起头问道。 “堪当大任,圣上有志于兄长宏愿,她不孤单。”何终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安定她道。 “真棒!” “嗯。” “娘亲,我赢了,我赢了秋火叔!”不远处的小娃娃手里抓着个圆滑的石子蹬蹬地跑过来和爹爹娘亲炫耀。 “嗯呐~小宝真棒!”士如风起身一把把小娃娃抱了起来。 当今圣上入主皇宫,皇宫中却并无驸马何续的任何身影,而勤王之后两日前往封地,却也独留士如玉在京,想必是已经放下当初心中的白月光。 在听完尤施说了圣上对赫央的处置之后,士如风暗道一声‘绝’。 当初赫央登基后将二皇子赫奂打入宗正寺地牢,而如今,圣上将赫央和赫奂关在一处。 虽说二皇子跛着脚,可是恨意足,这二人关在一处,可有的玩了。 月底,杜若升迁回京,第一时间来了他们刊舍与他们重聚,除了李子期还未有归期,刊舍的人也齐了。 士如风观自杜若回来,温良玉精神更佳了一分。 之后阿终辞官,圣上准奏,他们一家四口打算回兴州就当是游历一趟。 …… “娘亲,这个可以吃吗?”小宝拿出在一处树枝上摘的野果子,跑到正在溪边洗手的士如风问道。 “嗯……能吃,不过,味道不太好哦~” “苦的?”小宝好奇地开口。 士如风微微摇了摇头。 “酸的?” 士如风再次摇了摇头。 小娃娃好奇地看了看手中看似果汁饱满的红果子,决定自己亲自尝一尝。 他将手里好看的果子学着娘亲晚上起来偷洗苹果吃的模样在溪水里洗干净,张口一咬—— “呸呸——呸——” “哈哈哈~,是又苦又酸哒!”士如风这才笑了出来。 “娘亲,你骗我!”小娃娃嘴里全是酸苦涩味,一脸气鼓鼓地埋怨。 “不不不,不光你娘亲我,你爹爹,秋火叔都吃过这个果子,你也吃一个,咱们才更是一家人啊~” “真的?!” 士如风点头点头,“对呀~” 秋火一脸无奈地看着自家夫人捉弄儿子,捧着一大串果子,走向小娃娃面前,“小宝,来,吃这些,这些都是甜甜的。” “秋火叔,你也吃过我这个?”小娃娃却还在执拗于娘亲的问题不撒手。 “是,我和小宝爹爹都吃过。”当初他跟着少爷一路来到京城,这个果子吃了不少,那时候哪还论什么甜酷味,只求能果腹便是好的,这些他都和夫人说过。 夫人这次从兴州回京城,想必一路上也是吃了不少苦。 小家伙儿渐渐被秋火引走了兴趣,士如风便来到马车旁何终身边。 “阿终,小宝的大名你想好了没?”三年来,阿终都在履行当初她让他等她的诺言,甚至连小宝的正名都等着她回来再取。 “何士。”阿终听过她的问话,立刻看向她回道。 “那个……阿终,我之前给秋火取的大名,就叫何士,重了。” “那就士何。”何终一锤定音。 “阿终,这样小宝就不随你姓随我姓啦!” “嗯,你随谁姓?”何终转过头来看她。 士如风福至心灵,“嘿嘿~,我随夫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