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婊的上位(nph)》 第一章(微h),脱光 傍晚六点,小县城密云静涌。 青石巷内,穿红裙子的身影慢慢悠悠,溜过一排的泡桐花,在墙上落下动人又痒的阴影。 裙摆随风拂荡,似向阳初绽的娇蕊。 沿着石板路开了一地,直到某栋复式花园楼房才停住。 守门的是个叁十来岁的男人,看到来人后直勾勾盯着她看。 红裙乌发,满头青丝疏成两个小辫垂落肩头,触目所及之处,肌肤白得泛光。 饶是夜色渐浓,也遮不住眼前之人的绝色。 男人极为放荡地吹了声口哨。 真他妈勾人,和她娘一样天生就是个欠操的货! 洋房二楼窗户,一双黑眸也在注视这里。 看那抹身影进铁门,经佣人引领,穿过花园种植的红花绿树。 裙摆拂过枝干时轻轻拉扯,似困在荆棘丛中的蝴蝶。 可不就是蝴蝶,被他死死攥在掌心的小蝴蝶。 连胜吸了口烟,寥寥烟雾往上升腾,遮住那抹红,却挡不住他眼底的幽暗。 不久,门被敲响。 林之南敲第叁次的时候佣人已离去,走廊漆黑,卧室门溢出来的光漏在她皮鞋上。 她呡了下唇,并不急躁,继续敲。 第四次,磋磨她自以为是的骄傲。 第五次,回报她近叁年的冷若冰霜。 第六次,门打开。 连胜大敞的胸膛跃入眼前,随意披着件睡袍,水珠沿着肌肤往下流淌。 林之南有一瞬间的呆,开门掀起的气流挟裹着男人浓郁的气息,一缕缕缠绕上她鼻尖。 和他深不见底的眼神一样,极有侵略性。 她脸上还算平静,指甲却无声抠入肉里。 连胜勾唇:“来了。” 站旁边给人让位,好整以暇盯着她脚下的小皮鞋踌躇片刻,终是慢慢踏了进来。 他得逞一笑,将门关上。 “咔嚓”的一声反锁,像是某种仪式的开始。 之南的心跟着一缩。 密封空间里,容纳多人的大床和头顶旖旎吊灯,她后知后觉,迷惘且恐惧。 视线最终落在床头柜上。 那里摆着个古董台灯,长直铁柄,永不曲折,如神圣不可侵犯的雅典娜女神。 沙发上的连胜坐姿慵懒,并没打算打破这宁静,他一边晃动酒杯,眼神却直直攫住他的小蝴蝶。 看她无声打量房间,微翘睫尖轻轻颤动,似在他心上挠痒。 他的胸膛滋生出阵阵酥麻,仰头又喝了口酒。 还是林之南先开口:“我东西呢?” “急什么?”连胜将酒杯放茶几上,“今晚有的是时间给你。” 后半句故意拖着调子,暧昧且歧义。 林之南垂眼,说:“我要先看到我的东西。” 脚步已无声往后退。 航行在大海深处的游轮,宁愿自毁于冰川,也不会停泊在小洲上。 啧,这决绝的小样。 连胜笑了:“我是你吗?难道还能骗人不成?” 他从后面拿了个袋子抛出去,在空中划过凌厉的抛物线后,被林之南堪堪接在手里。 “打开看看。” 林之南拆开封皮,几张借据明晃晃跳跃在灯光下,抽出来时身份证顺着缝隙滑落,砸在皮鞋上。 连带着她忐忑不安的心一起回落。 她低下身捡起,手指捏紧薄片。 “这是那些人移交给我的借据,一张不落,你也算是本事,自己居然撑起了大半。” 男人声调似赞似讽,之南没管,袋子明显还很有分量,她兜底一看。 底下整整齐齐躺着几迭纸币,厚厚一扎。 “除了你母亲这一年来的治病丧葬欠款,我再多给你十万。”连胜懒懒往后一靠,“怎么样,够诚意吧?” 再直勾勾盯着她:“林之南,我的诚意到了,你的呢?” 打量之南的眼,如褪掉伪装的狼,在这夜深无人的时刻獠牙毕露。 于是连胜看到了梦寐以求的风景。 凝视他的那双眸子依然清凉无波,手指却抽开腰带,跳舞般在胸脯的扣子上盘旋。 每解开一颗肤如雪腻,牛乳一般晃眼眼睛。 这世上总有女人能勾人魂魄,林之南不外如是。 两条辫子被她悉数解开放下,瀑布长发顿时慵懒似卷。 挺翘琼鼻,嘴唇似花瓣,为这白玉无瑕的面庞添上惊心动魄的色彩。 胜雪似玉一直蔓延到沟壑,还未任人品尝过的双乳藏在内衣里,半露半寐,傲然挺立。 平坦小腹下,丝薄内裤堪堪遮住阴部,沿着那块细长布料往腿根蔓延,引人无限遐想。 底下的两条腿又细又长,并非痩干,尽是饱满可触的玉肌雪肤。 连胜亲眼看着红裙自少女腿间滑落,鞋脱下时几根玉白脚趾踩在地毯上,连巴掌大的小脚都是诱惑。 他气血顿时上涌。 林之南以为自己踏进这扇门开始就已做好所有准备,她不怕,也不能怕! 可看到男人寸步不移的炽烈目光后,心也不由得颤动。 他沉沉黑眸下滋生无数火苗,带着势在必得的野心,她触电般移开,转向紧闭的房门。 来不及做任何心理建设,那抹高大身影已步步逼近,拖鞋陷进地毯,不过几步就将她面前光吞噬。 之南一惊,退后叁两步便被欺压在墙上,连胜贴在她脖子上深嗅。 炙热的唇落在她耳朵上,灼热呼吸随之灌进她耳里。 连胜的每一次喘息都仿佛在吃她,裸露的胸膛无限贴近,挤压她的乳。 林之南浑身打颤,还没推开就被男人的胯部用力抵了下。 “别……” 娇弱的嘤咛溢出嗓子那瞬,之南被一把抱起。 连胜臂力极佳,单臂如同抱婴儿,将她搂在怀里,边走边吻她脸。 转眼,两人已双双倒在床上,少女身子被笼罩在大床深处,连着纤细脚丫都被碾着,蹭着。 第二章(H),用鸡巴磨小逼 林之南揪着枕巾,承受那唇落在她额头,脸蛋,往脖颈辗转。 每一寸,如火燃烧,待落在她唇上时被她反手捂住。 干燥唇瓣在柔嫩掌心碾压过阵阵电流,二人皆是一愣。 林之南颤声说:“关灯。” “怕了?”连胜啄她手心,“可我就是想开着灯干你。” 男人仅余那点耐心被眼前的活色生香搅得一塌糊涂,强势拿开她的手要吻下,林之南偏头:“那只开个台灯。” 她顿了下,望着他,“好不好?” 少女在害怕,双眸盈着几分祈求,睫眉深黛下尽是一片潋滟波光。 这双眸子啊,如水含情,流淌的无助娇弱将青涩和诱惑发挥到极致,让身上之人呼吸更重。 明明想立马吃了她,却也生出几分怜惜。 还是个雏呢,依着她又何妨?反正也逃不掉。 璀璨明晃的顶灯随着“啪”的一声倏然熄灭。 旁边的雅典娜之光亮了起来,沿着球心往外扩散,依稀几缕微光照在大床上偷欢的男女身上。 两人的身躯在床上翻滚交迭,嘬吮声从相贴嘴巴往外扩散,尽是水渍旖旎。 连胜从来没有碰过这样一个女人,仅仅接个吻就让他成童蛋子,酥麻沿着背脊窜上脑子,欲仙欲死。 他似品尝美食的饿汉,想一口吞下,却又舍不得,一点点含在嘴里品尝。 连胜的手在少女背上抚摸,吻得尽情尽兴,却不知抠住他脖颈的指甲用力往下陷,似在承受涅槃前的必经之痛。 待翻滚在上面时,林之南撑开男人胸膛,相连的唇被迫分离,扯出长条银丝。 连胜蹙眉,要坐起来抓她。 少女把他起了一半的身子推下去,跨坐他腰上:“我来。” “哦?”他戏谑,“你会?” 林之南不答,也许是灯光朦胧,她精致眉眼睨过来那瞬,像骤然铺开的油画,被他一个吻染上浓墨重彩。 连胜胸膛起伏剧烈,说:“也对。”他低喘,笑开,“看你母亲干了这么久,早学会了。” 触摸上他胸膛的柔指有一瞬间的苍白,再恍若未闻的继续抚摸。 沿着男人饱满胸肌往下,摸过结实硬朗的抚摸,拉开浴巾带子,直接握着乌黑长棒,往下摸。 连胜浑身一激灵,绷得更紧:“把内裤脱了,坐上去,快!” 林之南勾唇,看着他陷进情欲的脸。 不够,远远不够! 她轻甩了下头发,蓬松发卷沿着背脊滑到胸前,乳罩随之脱落,发尾扫过雪中茱萸,轻轻摆荡。 两颗半大雪球就这样被掩盖在森林丛中,隐隐若现。 在男人愈发浓重的呼吸中,林之南微抬臀部,内裤被一点点褪下。 朦胧灯光下,嫩红显露无疑,连根阴毛都没有,活脱脱的夹心奶包,轻轻分开便香得流汁。 就在男人漆黑眼里,在虎视眈眈的肉棒之上。 连胜血液沸腾,几乎要当场爆炸,他低喘着:“之南。” 之南: “嗯?” “蹭蹭它。”他低声命令,“用鸡巴蹭蹭你的小逼。” 男人手臂血管暴起,已忍耐到极致,却仍把主动权交给她。 林之南没抬头,她怕自己掩不住眸底的情绪。 上天留给她的生路永远都比缝隙还窄,如果连这也抓不住,她将永远被关在狗洞里。 于是她握着肉棒往上抬,狰狞巨物自动贴上两片阴唇,滚烫和绵软相触让两人皆是一颤;少女身子坐在巨杵上前后扭动,妖娆如蛇。 滚烫触感沿着大开湿润的唇瓣传入体内,烫得林之南低低轻吟,声音如娇似玉,被长发掩盖的眸底却是厌恶,冰凉。 和千钧一发的恐慌。 少女这模样在身下之人看来却是含羞带怯,妖娆赤裸的身躯如妖精似的骑着他。 红唇紧咬,连着贝齿都跟小珍珠一样,脸颊浮起几抹红晕,真真是任他采撷的娇花。 连胜呼吸急促,准备反客为主,林之南却推下他微抬的胸膛,低头吻住他。 之南将他的手放在自己双乳上:“摸摸我。” 小手带着大手抓捏,掌下肌肤似年糕般软糯。 连胜爱不释手,抓着白团来回揉,边揉边回吻她,黑眸陷入情欲之海,彻底沦陷。 恍惚中,他仿佛回到初见。 彼时,他是叁教九流的混混,她是名声低下,却活在他人嘴里的香艳。 他叼着根草,无意路过,听到十五岁的她坐在梧桐树下念诗。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 ....... 连胜听不懂,却在她细软的声音和望过来的眼神中愣住。 回眸未笑百媚生。 自此,佳人入梦。 记忆永远定格在叁年前初见,没有后来的纠缠被羞辱,没有她鄙夷睥睨的神色。 也没有他重回县城后的居高临下。 他依然是小混混连胜,是在打打杀杀的无数个夜里仰头找星星,找她,找慰藉的连胜。 男人手上动作没停,沙哑的声音却带着几许温柔:“之南,以后乖乖跟我?” “我不会亏待你的。” 这一年不过是想给她些教训,连胜没想计较以前。 林之南好似沉迷在吻里,唇从他喉结到他的嘴边,声音很低:“好,我以后跟着你。” 得到满意回答的连胜神色全松,每个细胞都被欲望熏染,夲张剧烈。 他如痴如醉,不曾发现带着他摸乳的双手已往上揪住他头发,似承受酷刑,随着娇吟松紧反复。 两只手变成一只,另外一只手臂悄无声息往旁边游离,沿着床侧摸上床头柜的台灯,手指一根根附在铁柄上。 你见过蝴蝶破茧那瞬吗? 朦胧灯光投影在墙上,那只手就是残缺不全的蝶。 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活,从出生就困在蛹里,连尊重和平等都没感受过。 可她总得试这一次! 林之南痴迷地吻着她,骑着他的肉棒上下蹭动,微阖的眼却渐渐睁开。 在唇落在男人眼皮那刻,她反手拽过台灯,狠狠砸向他脑袋! 他打算带她离开这个小县城。 闽东的房子得再装装,置办几件家具,再在阳台摆盆花,他记得她喜爱玫瑰来着。 突然,一声惊天雷将连胜的美梦劈得支离破碎。 不是雷,是脑袋传来的剧痛。 连胜惊怒睁眼,在疼痛的视线中费力看去,长发将少女脸蛋遮住大半,却掩不住茶色瞳孔里的寒凉。 原来,她依然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林之南。 第三章,逃跑 夕阳垂落后,最后一丝光也隐匿进树荫里。 天,黑得深沉。 破旧街道上的路灯一盏盏往远处蔓延,少女奔腾的脚步踩过凹凼污水,往红裙上带起无数泥点。 即便如此,她也没停下分毫,似囚徒追赶,拼命狂奔。 她叫林之南。 她是站街女林瑶的女儿,生来便活在脏污里。 这世界有的是纸醉金迷,但更多的,是苟且偷生的蝼蚁。 林之南如随处可扔的垃圾袋,飘进浙东省无人所知的小县城里。 那里常年潮湿,蜿蜒小巷中尽是蔽日梧桐,医治梅毒性病的广告贴了满墙。 化浓妆穿短裙的女人站在小黑屋前,沿着悠长小巷排开一溜。 懂的人自然懂。 酒足饭饱的男人来回挑拣几遍,逮着个满意的将其推进屋里,裤子一脱,肉棒塞进不知道被干了多少回的小逼里。 木架子床咯吱响,完事后擦擦鸡巴,将纸垃圾桶一扔。 再抽两张票子扔出去。 站街女便宜着呢,干一回只要30块。 之南家住的筒子楼,就在她母亲工作的小黑屋上面。 沿着常年阴森的楼道缝隙,一只懵懂的眼贴在上面,好奇地观望世界。 什么都没有,她只看见形形色色的男人推林瑶进屋,老的丑的,秃头大肚子,一脸淫笑,骚话连篇。 那时的之南不懂,更不懂何谓“妓女的孩子”,几岁的她仰头看那些大人,以为他们在说她淘气。 没人教她。 她本就是林瑶叁十五岁后的意外,是扔不掉的包袱累赘,后面赶上九年免费教育,便将孩子扔进学校。 后来的之南懂了,在纸质教育中明白,“妓女”是最下贱那等人,生来被便囚上十字架,任千人唾骂。 妓女的女儿同样。 这场噩梦,从出生就开始。 “人生就像走在一条深不见底的长巷,漆黑无光,每一双援手都别有企图,想拉我入沼泽。” “可我不甘心,我绝不甘心!” 十七岁辍学那年,之南在日志本里写道,一笔一画,力透纸背。 她不甘心,所以在母亲生病那两年拒绝无数双不怀好意的手,借下高额债务。 她不甘心,接受他人眼中巴望艳羡的生活。 “连胜多好啊,帮你还了债不说,还让你娘体面下葬,打着灯笼都难找。听说人现在出息了,跟着浙东省浦西区的赵钦,有政府背景,前途不可限量。” “之南,不是我说你,你啥条件大家也清楚,连胜能喜欢你算你的福气,等过两年人老珠黄,他早忘了你这号人物。” ........ 凭什么?她林之南绝不任别人挑拣,也不会过摇尾乞怜的日子! 之南疯狂地跑,洋房离县城火车站只有五六公里,街道几百个路灯照亮那不顾一切的身影。 机会只此一次。 连胜随时可能醒来,墙外大片刺目玫瑰被她一脚踩踏,路过之人要是看到动静好心提醒守门的…… 任何一种可能,都会将她仅有的生路切断。 于是她从未停歇,目光渴切,生死一线。 快了,快了!火车站就在前面。 在最后一个路口突然被人抓住手腕,林之南惊恐出声,借着路灯一看是她的高中同学。 “青青,你怎么在这?” “我在火车站一直没等到你,就想往前面走走。”叶青将行李包和几张火车票交过来,说不敢确定她什么时候才到,就买了今晚所有的火车票。 小县城的火车站管得松,尤其是晚上,穿制服的人懒得费事一一核对,只要凭着张票就能上车。 “你进站后挑最近的一班立马上去。”叶青说,“只要离开了浙东,连胜就没法再找你。” 林之南的眼立马酸了,她生命里仅有的温暖都是关于叶青。 春风拂柳,课后那段举书对背的日子已经是上个世纪。 她低声说:“谢谢你青青。” 肩膀已经被抱住,哽咽声自颈窝里断断续续传出,“之南保重!” “......好。” 两人都知道,天大地大,这一别不只是她和连胜,更是和所有人和事彻底诀别。 时间紧迫,叶青放开她:“快走!” “最近一班开往川西的火车是15分钟后,你跑过去还来得及。” 林之南将眼眶里的泪忍下去,问:“录取通知书是不是到了?” “是,今天到的,黎都大学。” 之南笑着说:“是中文系吗?” “是!” 叁年前,两人相约报考黎都大,爱好近代文学的叶青励志去中文系,挣钱心切的之南只想念金融。 可所有梦想随着辍学尽数夭折,无数双手将她拉回了深渊。 十七岁的她逃不出这县城,可十八岁的她行! 林之南含泪和她挥手,两个影子越隔越远,叶青眼睁睁看着那抹红色的边缘拢上金光,慢慢虚无。 “青青!” 泪眼婆娑间,叶青听见林之南在喊她。 十里长街,少女的声音似利剑穿梭,割破这无边黑暗。 “我一定会想办法继续上学!”绝不,绝不将命运交到别人手里。 隔街对望,林之南早已看不见那张脸,她哽咽着,“你要加油,我唯一的朋友。” 之南说完便转身狂奔,卷起的气流撩开红裙翻腾卷舞。 进火车站后,穿制服的人正举着喇叭吼:开往川西的车还有五分钟就自动关闭车门,没检票的赶紧上前来。 而检票口堆着乌泱泱的人群,显然是在等下班车。 林之南戴上帽子费力往前挤,下班车还有半小时才走,她不敢抱任何侥幸,早上车才安全。 检票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拿到票后,眼珠直直地盯着她。 林之南弯唇一笑,后者傻乎乎地将票递了回来。 她松口气,正准备提着背包准备下楼,一句声嘶力竭的呼喊响彻大厅。 “林之南!!” 熟悉的声调让之南背脊一僵,她猛地回头,刚进大厅的男人拼命往这边跑,眼神阴沉,渗血的额头更为他添了几分可怖。 完了!完了!他来了! 之南脑子轰地一声炸开。 几乎所有人都在看注视那道人健步如飞的身影,自他身后几十米飞跑着几个身形健硕的男人,显然是跟着一起来抓人的。 上百号人的目光在发愣的少女和男人身上来回穿梭,待要认出奔跑那人的身份时, 只看见红裙少女抽出一扎纸后往天空扔去,雪花花的飞舞声。 仰头一看,无数张毛爷爷似纸屑,纷纷扬扬往下落。 “这钱是真的!!” 不知是谁尖叫一声,人群顿时沸反盈天,全往检票口涌去,挤得水泄不通。 连胜低声咒骂,好不容易在人群中挤出条路,撑住栏杆往里一跳。 跑进通道时红色身影正狼狈摔倒在阶梯上,相隔不过百多米。 连胜瞳孔一缩:“林之南,你他妈还敢跑!” 她敢啊,她怎么不敢。 为了自由她什么都敢,她不要再做妓女的孩子! 于是那抹红色费力撑起来,即使崴脚仍跌跌撞撞下楼梯,叁阶并作一步。 两人距离却越拉越进,林之南甚至能听到身后的喘息声,脚步声。 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隔着几十米,连胜反而有条不紊。他冷着眉眼一步一步往下走,和前面惊慌失措的少女形成鲜明对比。 “林之南,跟我回去。” “你以为你能走得掉?上了火车我照样抓你回去。” “是不是很遗憾没有把我弄死,你但凡胆子大些,当时就该一刀结果了我。” 男人口吻嘲讽,被背叛后的怒意充斥胸腔。 “现在停下我可以当今晚的一切都没发生。” “不然你知道后果。”连胜冷笑,“我他妈将你绑起来干,把你小逼插肿!” 浪荡声源源不断,威胁的诱导的,在之南耳边萦绕,诱惑她回去。 可她不能! 这是她唯一的生路,转瞬即逝! 刚跑下阶梯就听见火车的“滴滴滴”提醒声。 门要关了!! 这声音让两人皆是一愣,连胜急着追人没看火车时间表。 就是这愣怔的一秒,之南已经拎着背包往车门里面冲。 “林之南!!” 身后的巨吼震怒林之南全不顾忌,她肆无忌惮地冲在枪林弹雨里。 在车门关闭的前一秒,那抹身影冲进了火车,对冲的气流卷起红裙长发,肆意飞舞。 捆绑住翅膀的鸟儿,终于挣脱束缚,自由飞翔。 “咔嚓”一下,重重的关门声。 然后是震耳欲聋的砸门声,一下一下,轰隆巨响。 玻璃透过的那双眼死死瞪着她,不知是否沾上夜的雾气,眼底变得湿润,柔软且脆弱。 他在咬牙切齿地说着什么,在诅咒,在发誓,在说他一定会找到她。 可林之南不想听,她对他笑了。 十八年来唯一一次笑容,哀婉凄美到极致。 连胜愣住,车里所有的光芒交错纵横,从她沾满泪光的脸颊闪过。 只停留一瞬,却留下惊心动魄的美丽。 随着那句唇语。 ——“永别了,连胜。” 车子倏地开动,驶离火车站。 ** 作者:他俩后面还会重逢,看在每天都更,仙女们要不要投颗猪猪…… 第四章,骚扰,摸屁股 叁个月后,帝都。 耀目金光穿越云层射进朝阳区最繁华的区域,那里高楼耸立,车马如龙。 临近下午四点,万豪酒店私设的露天餐厅已坐了大半。 这时候,和朋友出来喝杯下午茶很是惬意。 像这种大型酒店最不缺的就是服务生,换岗结束后,叁叁两两聚在休息室讲闲话。 “你说她神气什么?长得就是副骚浪贱的样子,还以为自己是仙女,不还和我们一样在这端茶送水的吗?” “可不是,仗着张脸从来不搭理人,有本事就让那些有钱人包了她,看她也没那个本事。” “没办法,难道没听过一句小姐身子丫鬟命。”二十来岁的圆脸女孩边换衣服边吐槽,“她就爱装,在宿舍还装模作样看书,一到休息日就不见人,准是出去勾搭男人了。” 而被她们议论的林之南正端着餐盘往西餐厅走,不过叁个月,少女已如酸梅生长,青涩退却。 普通制服穿她身上,将腰间掐得又高又细,小腿纤长匀称,亭亭玉立不外如是。 也难怪常被人指点,鹤立鸡群所带来得敌意不容小觑。 擦肩而过时又收到对方的一枚冷眼,林之南没当回事,连步伐都没停顿分毫。 正如书上说的,妒忌只存在于同类阶级间,当让人难以望其项背时,他们就只有仰慕的份了。 与其计较这些,倒不如想想怎么提升自己。 不过...真正让之南烦忧的,是辗转到帝都不过叁月,她十八年来形成的世界观轰然崩塌。 自小到大,她生命的边界限于浙东,从无数座山丘平方房往出去,那里人潮如织,繁华屹立,还有她梦寐的黎城大学。 可来了帝都后才明白浙东不过沧海一粟,这里才是华国的经济文化中心。 高校比比皆是,豪车如云,随便一户住房计以千万,更不论别墅豪宅。 林之南逃离县城时做的美梦,在无数次现实碰撞后被劈开深深的沟壑。 她清醒地意识到,仅凭自己的力量,她连大学的门槛都迈不进去。 这里户口管控严格,外地人连重新高考的机会都没有,更惶论报纸上提的“空降生”。 那是权贵玩的游戏,和她无关。 她的上学安家梦自此碎裂,在彷徨了好一段时间后,之南逼自己重新振作。 上天既然予她生路,放她离开长水镇,一定有其安排。 她不能坐以待毙。 于是她边工作边学习,休息的时间全伪装成本校学生进燕京大学听课,英语更是每日必修,现在是经济全球化,多学一门语言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In the early 1990s the notion of meeting a partner online seemed freakish,and not a little pathetic..... 之南在心里默背《经济学人》的文章,边对客人微笑。 将咖啡稳放在桌上时,耳边适时传来身后桌的女音,在打电话。 “哥,我黑森林都快吃完了你还没来,你是不是忘了你唯一的妹妹?工作狂!” 不知那边说了什么,她开始撒娇, “那我等着你啊,你要不来接,我今晚就待这了。” “嗯嗯,看天待会可能要下雨,记得让司机带把伞啊,不然....” 林之南转身,说话的女孩看到她后愣了下。 之南礼貌弯唇,从她桌旁擦身,脑海里在自然而然的快速对照。 碎花及膝裙是Chanel的,旁边的珍珠包是Buberry最新款。 托这份工作的福,她也在短时间内熟悉了这些大牌。 忙了一圈回来时之南发现她还在偷看自己,时不时偷瞄过来,像是有事要问。 之南刻意从她面前绕过。 “等一等!” 果然。 林之南转身。 面前的女孩子应该和她差不多大,眼底明媚灿烂,不经世事,一看就被家里保护得很好。 “冒昧打扰,小姐姐,”韩星托着下巴,笑问,“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像一个人,像唐雅楠。 唐雅楠? 之南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怎么那么熟悉?似在哪里见过。 她正疑惑,韩星已经滑动手机屏幕,放她面前:“是不是超像?” 屏幕中央的女人拿着相机,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原来是她,之南恍然大悟。 ——城市广告牌上的那位女星。 “是不是?你两的眼睛和脸型简直一模一样。”韩星很激动,“刚才你转过来的时候,我差点认成了雅楠姐。” 雅楠姐? 林之南失笑,摇头:“不像,她比我漂亮太多。” 也比我幸运。 服务生不能长时间待在桌旁,林之南点头示意后离开。 刚出西餐厅,负责前台的李梦走过来,将一袋文件交给她:“林之南,602房客人的东西,指名道姓让你送上去。” 602? 林之南立马像接了个烫手山芋,推拒:“我今天不负责客房服务,你找别人去送吧。” 她将文件递回去,李梦却不接,脸色难看,“我可不管这些,耽误了客人正事,反正被投诉的也不是我。”冷言讽刺几句走远。 “........” 林之南捏紧袋子,算了,为了工资她忍。 602的男人是个变态,那双色眯眯的眼睛盯着人瞧时,之南浑身起鸡皮疙瘩。 无奈他是酒店的vip客人,平时只能远远躲着。 她打定主意送完就走,按门铃时往后撤几步。 开门的是个叁十来岁的男人,笑起来一脸色相:“是你啊。” 有病!不是你让我送上来的。 林之南心上一片恶寒,嘴角却笑得礼貌,递过去:“宋先生,这是您的文件。” 拉扯感突然从另一头传过来,之南见对面男人接了过去,顺手一松。 那人却先她一步松手,文件“啪嗒”一声摔地上。 “你也太不小心了,这培训不合格啊。”宋磊笑哈哈地倚在门上,“还不捡起来。” 连戏谑的声音都令人厌恶。 之南抬起眼皮盯他,忍了忍,低下身捡。 无能为力时,就不要逞一时之气。 她只想着脱身,未发现弯腰时男人的目光黏在她身上。 熨帖的衬衣由于蹲身往下滑了几分,细腻性感的锁骨,若隐若现的沟壑,再衬上挺翘的臀部,修长细腿。 哪哪都是诱惑。 更不用说少女低头时,那引人无限遐想的侧脸红唇。 宋磊无声往前一步,之南起身时差点撞上他。 她立即后退,宋磊却揽住她的腰,顺着曲线下滑,重重抓了把她的屁股。 “你做什么?!”林之南推开他,怒斥,“谁准你碰我?” “好心想扶你一把,谁知道碰错了地方。”宋磊耸肩解释。 “有你那么扶人的吗?”之南气疯了,“你有什么资格碰我,是客人就可以耍流氓吗?你知不知道我可以告你性骚扰?!” 身体和言语侮辱是她的大忌,说话声音完全不管轻重。 对方没料到一服务生这么刚,出门之人纷纷投来目光。 宋磊面上很难看:“你有妄想症是不是?不过扶了你一把就赖上我。” 他冷笑:“干这行的能是什么好货?不就是没学历没资本,想凭身体找个男人上位吗?” “不过就你这样的,脱光了躺我床上,我都不要。”说完就想回屋。 这番话羞辱之极,之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气得浑身如筛糠颤抖。 他凭什么能那样说她,凭什么?! 她是没学历没背景,可她那么想要摆脱过去,那么努力重新生活。 他凭什么! 林之南直打哆嗦,憋在眼眶里的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盯着将要关门的宋磊,她气疯了也气炸了,气到脑子混乱,没有理智。 于是在保洁推着车子路过时,之南拎起半桶水,直接泼了上去。 随着响彻楼道的尖叫声,浅黄色地毯淹没在汪洋大泽里,旋涡暗涌。 第五章,撞上法拉利 叁个客房主管不过几分钟就到,随行的还有客房部的经理。 宋磊率先倒打一耙:“陈经理,你看看你找的什么人,我好心帮人,被她一桶水泼过来。“ ”你看看现在什么样子,这一整套得花我小叁万!” 他怒不可遏,“是你们杨总将我请来给酒店写专题月刊,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行啊,我回头在月刊上面狠狠加一笔!” 这话一出几个主管都开始急了,连着陈经理都面露难色。 原因无他,《全球旅行》囊括世界各地的高端酒店,能上杂志是对酒店本身的承认和无上荣誉。 若是因为宋磊添了几句,酒店声名将因此大受影响。 她弓身给宋磊致歉:“对不起了宋先生,是我们的不是,我...” “经理。” 一声轻细的女音打断她的话,林之南早已平定的情绪,又因为宋磊几句话涌动上来。 但她拼命忍着。 她因为理智失控而失去了最佳的控诉机会,再不会重蹈覆辙。 那时的之南还保有一颗纯真之心,以为在真相面前一切黑暗无所遁形。 于是她指指斜上方头顶,“酒店有监控,他刚才用手抓我屁股,在这个角度应该全被拍到了。” 话音一落,宋磊脸色大变,指着林之南鼻尖怒骂:“你他妈给脸不要脸是不是?谁他妈没事摸你,就你这货色白送都不要!” 他完全是狗急跳墙:“陈经理,你从哪找来不叁不四的人,看这样子是讹上我了吧?” “我没有说谎!”林之南浑身哆嗦,“不信看监控,那——” “林之南!” 陈经理严厉打断。 之南强忍住泪,两只眼睛紧紧盯着她。 她不求别人帮她申述委屈,但好歹还她一个公道。 她只要公道。 在仿佛抓着救命稻草的双眸前,陈经理别开眼。 她笑里含着歉意,对宋磊说这都是他们的责任,用人失误。 也很抱歉让他遇到这种事情,作为补偿,酒店住宿餐饮方面全免。 然后转向之南,说:“林之南,给宋先生道歉。” 林之南不可置信地看她:“经理...” “我让你道歉!!” 林之南不记得自己怎么出的酒店,浑浑噩噩,没有出路。 她仿佛做了场永不苏醒的噩梦,梦里都是獠牙丑恶,金钱至上,权利当道。 她这一无所有的蝼蚁在现实面前被碾得连灰都不剩。 她忘了有没有给宋磊道歉,或许有吧,不然那人脸上怎么会猖狂至此,用鼻孔对着她。 可她怎么能说出那几个字,怎么能?! 她有什么错? 错在她长了一身反骨吗?错在她不任人欺辱的自尊吗?错在她没有撅屁股让他继续摸吗? 这到底是个什么世界啊?! 之南原以为自己已经逃出来了,可还是活在阴沟里,人人都能践踏的老鼠。 四周重影虚晃,全跌撞着闯进她那双彷徨无措的眼里。 倏忽,一滴水珠砸在她脑袋上。 轰隆几声,原本还晴空万里的天顿时暴雨如注,将懵怔的林之南淋成了落汤鸡。 冗长人行道上来往匆匆,在四处避雨,就她毫无感觉,恍惚且麻木地走着。 突然,一道熟悉的身影闯入她视线之内。 万豪酒店门口站着位花季女孩,斜飘的雨丝沾湿她的昂贵长裙。 女孩躲在男人撑开的伞下,手却调皮地往外接雨。 毫不在意手腕上挂着的名贵包包。 男人半张脸隐匿在黑伞下,西装革履,薄唇淡呡,本该不易亲近的脸上却带着一丝纵容。 直到,副驾驶门打开,女孩坐进车里。 仿佛察觉到有人看他,伞抬高,他掀起眼皮看过来,眼眸深邃,如潭水一样凉。 林之南眼看着那辆车驶离酒店,越行越远。 她认出来了,是西餐厅的那个女孩。 她们看起来差不多大,可命运却天差地别。 世界大雨轰隆,冰冷如常,那人有护身盔甲,可避一世风雨。 就她没有。 这一刻,之南感到前所未有的凄惶,连着蓬勃朝气的心都被一把刀插来,千疮百孔。 她以为只要足够努力,命运总有一天会为青睐她。 她要求不多,安稳即可,被人尊重即可,有自己的安乐小家就行。 可就是这再平凡不过的一天,之南才明白自己的想法有多可笑。 这个世界畸形可怕,什么还人公道都是狗屁,规章制度不过是压制像她这样平凡的人。 如果今天被欺负的是那个女孩。 结果绝对,绝对不一样。 之南觉得自己好累啊,双手捂着脸,泪水还是沿着指缝滑落下来。 在现实这座大山面前她感到无能为力,她依然是小县城里任人欺辱的林之南。 身体明明疲惫不堪,可她依然漫无目的地走,任雨水冲刷她整张脸,连同倦怠的身体一起浸泡在大海里。 人来人往,伞下游离,却无人关注她的伤悲。 耳边传来几声汽车的鸣笛声,之南迟钝转头,不知何时她已置身在斑马线上。 随着一辆蓝色跑车的快速逼近,她猝不及防摔倒在地。 “操!” 车停下,唐子誉低骂一声。 他将电话放在耳侧,哄道:“没事宝贝,碰到个不长眼的……接你接你,待会肯定来接,这么大雨我哪放心你一个人。” “那你乖乖跳舞,我先下车看看。”他吊儿郎当地补充,“亲老公一下。” “快亲,不然在床上补偿回来。” 不知电话那边说了什么,他邪肆一笑,这才挂断电话,慢悠悠拿个伞推开车门。 碰瓷这种事一年也能碰上两回,只是撞到他小爷车上,算她倒霉。 地上那人还低头坐在地上,暴雨倾盆很是可怜。 唐子誉走近,有些不耐烦:“要给你叫两出租车不?” “我说,是你自己冲上来的,没看到那里亮着绿灯吗?而且我连碰都没碰到你,你——” 少女倏地抬眸,后面的话倏地戛然而止,连着他的思绪也一下子放空。 眼底只剩下惊艳。 她噙着泪的双眼仿佛充满摄人心魄的力量,唐子誉自诩看美人无数,可都不及眼前这位。 雨滴砸在她饱满的额头之上,颗颗细珠落满长睫。 她微仰着头,白皙的脖颈弧度迷人,雨滴顺着白皙的脖颈滑下,蜿蜒晶莹。 怎么说呢,惊心动魄。 仿佛大雨倾盆,他捡到株颜色倾城的牡丹。 “你没事吧?摔着哪里没?”唐子誉的语气大变样,见她还坐在地上,他半蹲下,伞也挪了过去。 淡淡清香袭来,男人更加心神荡漾。 林之南摇头:“没事。” 她没想过多纠缠,准备撑起来时,却看到手心磨开了皮。 几滴血红渗出来,混着泥水有些疼。 “这还没事,我带你医院!”唐子誉根本没打算放人走,至少先要到电话号码先。 他蹲下身,提议,“我一朋友家里就是开医院的,去上个药就行。” “真不用。”林之南拒绝,“谢谢你。” 面前这双眼直勾勾盯着她,想也知道是因为什么。 “你放心,我又不是吃人的妖怪。”唐子誉戏谑道,“但你这伤真得去看看,不然我责任可大了。” 少女的面容在近看才觉得完美无瑕,含情脉脉的眼凝过来似在对人放电。 纵使唐子誉万花丛中花,依然挪不开眼。 林之南盯着他,正想拒绝的话,在注意到他身后的那辆车时,停在舌尖。 Ferrari,前几天她才记住的标志。 ——法拉利 第六章,野心 林之南突然发现自己之前走入了误区。 以前的她宛若横冲直撞的小兽,相信总有南墙撞毁那天。 她是妓女生的孩子,所以誓死不走母亲的路;她高傲且不屑,不屑用容貌换取任何东西。 她自信有那样的能力。 可现实给了她当头一棒,她始终是底层见不得光的生物,终其一生都走不到某些人的起点。 如今之南才懂得特权和美貌的相辅相成。 特权是什么, 是鱼龙混杂的医院,别人排起长龙,怨声载道。 她却因为一点手伤,坐在偌大休息室里,任两个医生护士包扎,嘘寒问暖。 之南心头狂跳不止,恍若一扇从未见过的门向她打开,仅仅漏出来的几丝微光,都令她如飞蛾般自甘扑火。 可她不要便罢。 若要,便不仅仅只要这几束施舍的光。 林之南任护士包扎,微侧过脸,视线悄无声息地落在旁边男人的衣侧,淡淡的柑橘清香随着他的呼吸拂面而来,很淡。 却不再是她闻惯的,引人恶寒的汗臭。 他穿的衬衫休闲裤她瞧不出牌子,可一辆法拉利和医院里的畅通无阻已足以说明一切。 这是个家境富有,乃至在京城都毫不逊色的二代。 长着双会放电的桃花眼,嘴角若隐若现的关怀更是昭显他的意图。 ——他想要泡她。 之南根据以往的经验,这样的男人前期进攻很猛。 可若是得不到回应,便会轻飘飘地转向他人。 毕竟,北京城里,美女遍地都是。 美中不足的是,这人看起来比她大不了几岁,极有可能还在上学。 因着家庭优渥,哪怕一辈子浪荡放肆,也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但,跟着他得到的东西也有限,几个包几张票子,徒增虚荣罢了。 若是她想要这些东西,当初大可以跟着连胜,何必费尽心机跑出县城。 想着来医院之前他接的那两个莺莺燕燕的电话,之南有些犹豫,在心里给他打了个“x”。 这样的花花公子绝不可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和他纠缠意味着要解决他身边的野花。 付出大,回报暂时不知道。 一旁的唐子誉也在明目张胆地借光看美人,少女侧着脸,饱满额头和挺翘鼻梁在灯光下恍若起伏的山峦,美不胜收,更不用说底下诱人的红唇。 经历过暴雨冲刷方能窥其本真,唐子誉真开始惊讶,眼前这人连妆都没化。 肌肤雪白细腻,宛若玉镯般晶莹剔透,唇瓣倒是玉白脸庞的唯一一抹色彩,微微阖动,无声诱惑。 若说初见觉得她是惊艳至深的妖精,那么此刻便如香水百合绽放在唐子誉眼前。 手机里那几位庸脂俗粉顿时让他没了趣味。 同样是十八九岁的女孩,亲上去一嘴的粉,没意思。 男人说什么爱浓妆艳抹,都是骗鬼的话。最爱的,莫过七月荔枝,剥壳后尽是嫩得流水的汁。 于是看到她蛾眉微蹙,唐子誉轻声问:“是不是弄疼你了?” 再对旁边包扎的医生说,“你动作再轻点。” 医生:“”你以为张嘴就能包扎好了。 她心里很是不喜这种富二代,半年前带着女孩子来医院打胎,仗着自己是唐朝娱乐的公子哥,肆意游走于花丛。 这不,又去嚯嚯新的女孩子。 不过,这种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眼前这女生也不见得是个好的。 而被他问及的林之南,只作不懂医生眼中的深意,摇头,将脸完全低下去。 后颈修长的弧度完全展露出来,引得头顶那双桃花眼频频失神,盯着那抹白皙看了好半晌。 这点小伤在医院处理了近一小时才出来,往停车场走的时候之南已经换下了酒店工作服。 穿着白色T恤牛仔服,很是青春明媚。 最普通的样式,印上chanel标志后,便是万人仰慕的奢侈品。 当导购小姐将衣服送到医院时,一旁的唐子誉体贴的聊表歉意,说是当作她受伤的赔礼,况且她穿着湿漉衣裳,生病说来就来,到时候他罪过就大了。 这人给了那么多台阶,她再不顺杆下的话只怕也显得木讷。 之南点头道谢,去卫生间换下后,两人并肩走往停车场,已在几句交谈中知道对方的名字。 唐子誉? 京都豪商遍布,林之南也不确定他的根底,可一个说话做派都如此桀骜的人,家世能低到哪去。 “林小姐是在哪家酒店兼职吗?”唐子誉总觉得她拎着的工服在哪家酒店见过。 “你真的蛮勤奋,上学还同时出去打工,让都我自觉汗颜,”他适当赞赏,“这样对比起来我像是混吃等死的那群人。” 打蛇打七寸,唐子誉暗忖这样的女孩子自尊心最是强烈,若是明目张胆在她面前展现财力,只怕她会避之若浼。 倒不如先贬低自己,以退为进,引起她的母性。 没想到少女却不按常理出牌,直接来了句, “是万豪酒店,不过不是兼职,我在那工作。” 林之南弯了下唇,装作不懂唐子誉眼底掠过的一抹幽光,说,“我没有上大学,高中毕业就出来工作了。” 她视线望向深不见底的停车场前方,声音有些腼腆,像是害怕别人的嘲笑。 “家里的条件不允许,我也就没再继续读书了。”之南轻声开口,“不过等我钱攒够时,我一定会想办法重回学校。” 既然打定主意装纯,她干脆装最无害的小百花。 没刺没依偎,给人幻觉,轻轻一摘就到手上。 若说刚才唐子誉七分玩味叁分试探,那么听了之南这话,兴味直接变为十成。 连着眸子扫过来都如猎鹰捕捉食物那般,攻击性很强。 原因无他。 路边清纯的野花最令男人想要采摘,她们没有背景家世,没见过诱惑,玩起来易上手,毫无负担,甚至连学校纠缠的尴尬都免了。 短短一番交谈后,唐子誉已觉得旁边的女孩子如浮游玫瑰,手到擒来。 “你这么努力,一定可以的。”他鼓励道,“有什么要帮忙的随时找我。” 唐子誉顿了下,说,“只要你有需要,我都在。” 后面句话暗含无限暧昧。 呵 心里讽刺,之南面上却柔柔弯唇,“谢谢你。” 说话间,一辆银色车子缓缓开进停车场,光听着那声就知道在市面上极为罕见。 开近后之南眼尖的注意到其标志。 ——保时捷。 她心头一阵乱跳,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之南正纳闷,却见唐子誉伸手晃悠,笑着招呼:“廷哥!” 明显是认识。 车子开到他们面前时停下,后车窗落下半截。 一句低沉的声音传来,“不上课来这做什么?” 停车场有些暗,林之南只能透过半截缝隙看到男人微呡的薄唇,和放在膝盖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正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 “陪一个朋友包扎下伤口。”唐子誉笑问,“廷哥你呢?” “我爷爷上回还在念叨你,顺便把你当成模范对象将我批了一顿。” 江廷没打算理他,只是听到朋友二字眉目微挑。 他嘴里这两个字,夹杂的意味不言而喻。 江廷这才将目光转向唐子誉旁边的少女,随着散漫的介绍声。 ——“她叫林之南。我的,朋友。” 男人转脸这一动作,斜对面几道柔光正好射在他脸上,眉骨和低垂的眼毛挡住自上而下的光线,在眼窝处投下一抹阴暗。 他抬起眼眸,不算近的距离,却让林之南心头一窒。 只见男人眸光深邃,在定格上她的眼时,瞳孔突如其来地缩了下。 那瞬间,本来淡淡的视线突然变得强烈和危险。 但仅仅一瞬,云淡风轻。 林之南蹙眉。 他为什么要那样看她? —— 作者:首发:haitangshuwu.info(woo1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