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素奥术师》 鸽一段时间 不是完全弃坑,我会回来填坑的,不过可能本来就没有人看吧,因为最近连载要搞征文,借此机会冷静一下。 本文暂停更新,什么时候恢复更新有缘再见吧,但一定会更新的,因为梦雪后面还有一个小甜饼没有写。 梦雪计划有三大部分,每一部分十万字,还有16万字没有写。 而第三个元素奥术师的故事涉及到元素奥术三大力之遣力,控制幽灵的力量,是古老的遣法师薛罗登克家族一个小女孩与黑龙之间的故事。 就这样。 咕咕咕~ 复更通知 我要重出江湖了哈哈哈哈,一个星期后就可以开始挖矿了,加油加油^0^~ 阅读之前要说明的东西 元素奥术师是魔法师、影法师、遣法师的合称,所以这本书其实是介绍了三种巫师的日常。 这是三个故事的合集。 等于是同样世界观下的三个故事,拥有不同的主角,是无脑奇幻日常。 作者本人是配角控,就是写着写着就会爱上小说中出现的所有配角,但绝对不会粉上主角。 就很奇怪→_→ 第一个故事《麒麟王国》是崆渡和他的小伙伴一起学习魔法一起成长的故事,介绍的魔法,是关于造世主和救世主斗智斗勇的故事。 第二个故事《梦雪》没有主角,或者说是三女主,毁灭在第一个故事里被封印之后又重新解封的黑暗之神的故事,介绍的是影法。 第三个故事《育金杯》男主是一个养黑龙的少年,女主是一个满嘴跑火车的硬核萝莉,其实主视角偏女主,介绍的是遣法。故事梗概就是因为一个杯子引发的一场大战。 无脑看就行,通篇胡扯,设定原不原创我不知道,反正我看的书很少,撞设定了也不是我的锅,不接受喷子,因为真的没必要喷。 第一章:序 ——五千年前,在古世界的西方有一片极地大陆,名叫europe「乌罗普」。 乌罗普大陆中南部有一系山脉叫做the–alps「阿尔卑斯山脉」,山脉中海拔最高的峰是blanc「布朗峰」,有着四千七百九十九米高的海拔。 山峰冽雪,大雾磅礴,她的美仿佛只存在于文字里,虚幻而缥缈。 离峰顶约一千米以下,有一处平原,叫做tiplas「提普拉斯」平原,平原上有一座名叫kylin–realm「麒麟王国」的以教授魔法为主的元素奥术学院。 元素奥术的证明只存在于极少数的古书中,我花费了好多的精力才找到零星的几张残破的书页。那些书太老了,文字什么的,也不是我认得的。 如果你有兴趣研究的话,我把这几张书页给你,年轻人,但是你想找到一本完整的书的话,你可能要去灰烬里或者大海里找了,因为它们也许已经烧掉了,也许被撕掉了,也许被海水封印在了海底。 一两个世纪前,科学家们什么的,就已经在研究麒麟王国了,他们不知道那个平原以前的名字,于是又给她取了一个新的名字……大概是西勃朗平原吧……请原谅,老婆子我记性不太好。 年轻人,也许你也看了那些报道,对此,你有什么想法呢? ——魔法,真的存在过? ——可不是吗?这些书就是最好的证据,那个提普拉斯平原也是很好的证据啊。 通过提普拉斯平原,考古学家对麒麟王国开始了更深入的研究,大量化石发掘的同时,他们找到了一具巨大的野兽头骨,该野兽头颅似龙似蟒,长有獠牙,其余牙齿同样十分尖锐,那可是魔法生物。 他们将获得更多魔法残留下来的讯息。 ——老婆婆,这些书页我能都收藏着吗? ——为什么不可以,老婆子我太老了,已经没有力气再照看她们了,但你不一样,你是一个充满活力的年轻人,你是一个愿意照看她们的孩子,直到有一天,你也像老婆子我一样老的时候,你也会想要找到下一个愿意照看她们的人。 她们都是有魔法的精灵,她们可以在你失眠的夜里给你讲一讲你所不知道的趣事,也许那些正是你想听到的。 ——谢谢婆婆,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正如你知道的那样,我必须在我的记录中写上委托人的名字,如果侵犯到隐私的话,我可以用化名的。 ——没关系,我可以告诉你我的名字,因为这个名字本来就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这个名字就是塞波贝尔娜虹。 老婆婆说完和蔼地笑了笑,起身蹒跚离去。 正如你们所见的那样,她找上门来,给我带来了一个新故事。作为一个写东西的人,我也喜欢听故事。 我坐在空调房里看着外面毒辣的太阳,想着阿尔卑斯山的山顶,冷,迷眼。 我其实只是一只井底之蛙,世界那么大,我连自己的小工作室有什么特殊的空间都没搞得清楚,所以不得不将我的工作室推广出去,以吸引那些想把自己的故事分享出来的人。 作为来到“巫马斋”第二个提供故事的人,我觉得从某种意义上,这位有着不是这个时代的名字的老婆婆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她的身上,就萦绕着丝丝缕缕看不见的,却能感受得到的魔法气息。 就像勃朗峰上,风霜雨雪里都是五千年前的魔法气息一样。 老婆婆这段时间不会再来了,因为她只能提供这么多东西,而且时不时顶着大太阳来串门我这间并不是很好找的工作室并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我起身揉了揉眼,小心翼翼地摞好老婆婆给我的书页,走向了我的书桌…… 第二章:追溯遗迹 1979年冬,意大利佛罗伦萨,某昏昏欲睡的街道,冷风夹雨。 那充满享受悠闲又期待不平凡的香烟颗粒在空气中变得潮湿。 老者吸了一口烟,站在报刊亭檐下避雨,这雨把天空下褪了色,褪了光,褪了温度。 老者本应该想到的,冬天的佛罗伦萨,出门怎么可以不带伞? 他叹口气,从身边的报刊亭上拿了一份报纸,借着微弱的光亮,眯着眼,当他看到头条时,忍不住读了出来。 “1896年3月,法国考古学家在西阿尔卑斯山段于法国境内的山脚,发现少量被灼伤过的野兽头骨,专家鉴定,该物种已经灭绝。” “1933年6月,意大利科学家在勃朗峰周围群峰冰川中发现大量化石,化石本应均有十万年以上的历史,但是只能追溯到五千年前。” “同年9月,意大利科学家再次对勃朗峰及其群峰作出研究勘察,于霞慕尼的蒙坦威的冰河里发现一枚被冻在冰里、不属于历史的胸章。” “同年11月,瑞士地质学家携发现胸章的那一队科学家再次探索勃朗峰,发现勃朗峰海拔3800米左右的地方,发现一处被遮掩的巨大平原,并命名为西勃朗平原……” 头条配的图应该是那枚胸章,即便是黑白的图片,老者也看得入迷,仿佛从黑白中看到了胸章原有的色彩,他“哎呀,哎呀”地感叹起来。 报刊亭的老板打断了他:“您还没有听过这件事?” “哎呀,哎呀,我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那还有空管那些花里胡哨的文学作品?”老者灭掉香烟。 “那就多亏了这场雨和您巧合地没有带伞,让您能在这里发现了这篇新闻的存在!”老板朝自己冻僵的双手哈了几口气。 1993年夏,法国霞慕尼,胸章展览馆,狭小的展厅里人头攒动。 大多都是游客,慕名而来,为了目睹神奇胸章的真正模样。 胸章在光的照射下,能从墨蓝色变成玫瑰银色,上面繁复的纹路锈迹斑斑,初看花纹只是杂乱无章的直线,但实际上都是冰凌刮出的痕迹。 真正的纹路其实简单瑰奇,充满着魔幻的美感。 “它真的太美了!” “不可思议的艺术手法,仿佛是随心所欲雕刻的,但又异常完美到位,任何一条随意的纹路都像是设计好的一样!” 2008年秋,法国巴黎,战神广场,埃菲尔铁塔沉默地立在金黄色的背景里。 一个男孩蹲在长椅边洒鸽食,他的眼睛时不时看向坐在长椅上正在面对笔记本电脑敲字的妈妈。 “妈妈,要是你忙的话,我们还是回去吧?”小男孩体贴地说,自从掀起西勃朗平原的考察热,妈妈没有一天是闲下来的。 “没事,你玩吧,有事喊我就好。”女人头也没动,手速飞快。 她是一名历史文化研究者,正在就一个星期前在西勃朗平原整理的资料往果核网发表论文。化石、头骨、被冻在冰层里的灰尘和随处开凿出来的特殊材料碎片,种种迹象都表明西勃朗平原上曾林立过拥有超自然能力的建筑群。 男孩在女人要去西勃朗平原考察前不止一次央求过带上他,但女人歉意地以公差推辞。 补偿就是带男孩来战神广场赏枫叶,喂鸽子,听安静的埃菲尔铁塔唱着秋风颂歌,以及男孩现在毛衣外套上戴着的胸章。 那是女人被应允带走的西勃朗平原上的特殊材料碎片,经过某手工店老工匠的纯手工加工制成的胸章。 “妈妈,我是真的很想去看看啊!”男孩坐了下来,凑到电脑面前看着论文的一字一句,脑海里浮现出哈利波特拿着魔杖打败伏地魔的情景。 “那超自然为什么不可以是魔法?是魔法的话该有多酷啊!我好想知道千年以前的猫头鹰长什么样子呢!我要是去那里学习魔法,我也要买一只白色的猫头鹰,希望她能像罗恩的小猪一样活泼,把信送到我手里的时候也能咬咬我的手指!” “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会给你买一只那样活泼的猫头鹰,但是罗琳说过,那会很疼的。”女人盖上了电脑,长舒一口气。 论文,终于完成了。 “我在学校里的朋友都在讨论西勃朗平原!他们都说是魔法!”男孩很认真地说。 “嗯,我也觉得。”女人揉揉男孩一头绒发,宠溺地说,她只能严谨地将其大致分在“超自然力量”一类,但不能否认孩子们眼中世界魔法的存在。 当然,倘若哈利波特现在骑着光轮2000或者火霹雳飞到她面前告诉她魔法真的存在着的话,她也会欣然接受,可是她只是一个小小的研究者,即便有很多人也有同样的想法,她也不会贸然提出来。 她唯有做的,就是等待更有权威一点的历史学家们提出那超自然能力的分类。 第三章:西—44 2017年夏,阿尔卑斯山脉西勃朗平原,高峰上凛冽如冬。 “嘿,柯伊,我们要去西—44里去看看,跟不跟我们一起?”一个白胡子老头扶了扶自己有些被风吹歪的大帽子,带着厚手套的双手试图点燃一支香烟。 “很好,诺费尔教授,我当然想一起去啦,但是你必须现在停止你这种愚蠢的行为,因为你根本点燃不了这支烟,反而你这样看起来特别蠢。”名叫柯伊的,是一个法国女孩,她是那个白胡子老头的助手。 诺费尔教授耸耸肩,鼻子冻得通红。 一行六人,他们进入了名为西—44的研究者们开凿的冰洞之中。 他们第一次走进冰洞,每个人手里拿着一个手电筒。这里比想象中要大得多,但是除了到处都是冰凌,所谓的冰洞真的与山洞没有什么区别,一样有洞壁,一样有石柱,一样是特别容易滑倒、凹凸难行的路面。 冰凌悬吊着,像野兽的獠牙。 蓝色的冰洞里,反射着一行人的身影,一会儿大,一会儿小,一会儿消失不见。 “真冷啊!”诺费尔教授颤巍着说。 柯伊白了教授一眼,这老头子真喜欢没话找话。她没有搭话,反而越走越快,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你好。”柯伊现在是跟一个男人并排走,那个男人笑着向柯伊打招呼:“我想是教授惹你生气了。” 柯伊扭过头来看着这个男人,好看的蓝色眸子,高挺的鼻梁,一缕褐色微卷头发从帽子边缘挤了出来跟柯伊打着招呼。 “你真好看,像个很文艺的戏剧家。”柯伊也笑着:“我叫柯伊,柯伊?伯纳德,你呢?” “我知道你,我认识诺费尔教授的每一位助手,我叫兰切斯,兰切斯?布朗热,其实我们是同一个学校的,只不过你可能没有见过我。我在学校教音乐,我很高兴你夸我像个戏剧家。”兰切斯高兴地几乎手舞足蹈,他不确定第一次见到柯伊是什么时候,但他确定,这是第一次和柯伊搭上话。 走在最后面的诺费尔教授看着最前面嘻嘻笑笑的两个人,小孩子气地碎碎念着,多半是没有含义的语气词。 “其实教授是个特别有趣的人,我有空的时候时常会去听他的讲座。”兰切斯说。 “嗯,是的。”柯伊点着头:“他是一个很有趣的人,但是我跟他在一起的时间太多了,于是就有点烦了,他大多时候不是有趣,而是幼稚。” 兰切斯听了,忍不住大笑起来:“是吗?诺费尔教授真是一个神奇的人!” 听着两人在如此大声地议论自己,诺费尔教授的鼻子都要气歪了,心想:“柯伊的胆子真是肥了,回去要好好压榨压榨!” 突然,诺费尔教授看到柯伊“喔!”了一声往后倾倒,手忙脚乱地抓住了兰切斯,但是兰切斯也没有站稳,两人就这么大叫着滑倒,滚到了冰洞更深处——他们一直是沿着一段冰桥在走,但是现在这两人从桥上摔到了洞底。 “啊!伯纳德老师,布朗热老师!你们没事吧!”说话的是一位诺费尔教授的学生,佐伊?x?理查德,今年读大三,走在这一队的第三个,当时看到两位老师摔下冰桥的时候也是吓得不轻,慌忙往底下瞅着。 “嘿,其实我还好哈哈!”柯伊的语气听起来很欢脱,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有趣的游戏一般。她站起身来,一面伸手要将兰切斯扶起来,一面说:“因为刚刚兰切斯当了我的肉垫儿,我一点都不疼!” 听到这话,那名学生也咯咯地笑起来。 同行的第四名和第五名是两名在同一个研究所工作的地质工作者,都是三四十岁的大叔,分别叫让?安德烈、本杰明?雷诺,与诺费尔教授是点头之交。因为柯伊很会活跃气氛,两名大叔也跟着笑起来,然后找到了与诺费尔交谈的话题:“你的助手真是一个乐观的女孩,我敢打赌那个叫做兰切斯的音乐老师从见她第一眼起就喜欢她。” “肯定的!我也喜欢这个孩子,她懂很多东西,记忆也很好,能帮我很多忙,我换过几个助手,柯伊真是最讨人喜欢的。”诺费尔教授伸手握住让递来的手,费力地跨过这道冰坎。 “教授!你们快点,我好像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柯伊清脆悦耳的声音从底下传来,催促着还在冰桥上慢吞吞地挪着的诺费尔。 “这是什么?”站在他们的新发现旁边,兰切斯问道。 柯伊看着兰切斯,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神秘兮兮地从背包里掏出小锉刀,开始凿冰,仿佛正在挖掘一样宝藏。 兰切斯很认真地闭上了嘴,蹲下来看着柯伊动工。 哗啦一声,柯伊把那讨厌的冰给凿掉了,一块墨黑色锥形石头一样的东西暴露在两个人的视野里。 柯伊深吸一口气:“这是一块西勃朗平原流云石。” 第四章:流云石 “我还以为是化石呢!化石记录着离我们几千年前的事情,我知道的最少都是八千年以上的吧?我还记得专家说过那些化石都只有五千年,甚至更年轻。”兰切斯也深吸一口气。 “是的,化石几千年就可以形成的,严格一点是归类于亚化石,那些只能追溯到五千年前的化石,基本鉴定为由某种力量或能量催化而成。这种能量一旦被发现了,就会引起科学界的轰动。”柯伊停下来,看着兰切斯蓝色的眸子,很认真地说。 柯伊是个瞳控,她喜欢一切好看的眸子。 终于,慢吞吞的诺费尔从冰桥上下来了,他走过来,看着柯伊:“怎么样?化石吗?” “不是,教授,是一块流云石,形状很奇怪,像从哪里磕下来的。”柯伊很认真地回答。 诺费尔咂咂嘴:“那太好了,我就喜欢那些冰山上发现的美妙的石头,带着一层薄薄的冰渣,手感特别好,况且流云石我们发现的还不多。” “哇,好漂亮啊,我第一次近距离看清楚流云石!”佐伊从柯伊手里接过那块墨黑色的石头,因为这些石头形成的方式和普通常见的地质化石并不相似,所含成分也不相似,所以它们形成了一个新的分类——西勃朗平原石。 上面的纹理都看得很清楚。流云纹,水滴形裂缝,石面一面光滑一面凹凸不平,墨黑色半透明质地,晶莹剔透,可以看见石头内部的纹理。 “这个冰洞说不定以前是建筑群的地下城。”兰切斯扫视这四周,把那些冰柱想象成千年之前的地下城的柱子似乎还挺贴切的,宏伟,坚固,而又不失华丽。 他口里呼出的热气在冰洞的气温里翻成了花。 “这块石头不一般呐,带着,等下去研究站好好研究研究。”诺费尔双手合十作祈祷状,表情像一个小孩子一样欣喜,接过石头的诺费尔把厚厚的手套摘掉,摩挲着石头的纹理,满脸享受。 一刻不停的柯伊一直往洞的深处走去,她对那块石头是很感兴趣,但是石头已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什么时候研究都可以,但是西—44却不是想勘察就可以来勘察的,所以要抓紧每一秒——今天的行动还是诺费尔向上面提前了许久申请才得到批准的。 “嘿!大伙儿快来!”她的声音混着回声一起飘荡在空旷的冰洞里。 待所有人走过来,柯伊指了指她面前的这面冰墙顶上。 冰墙上有一块格外透明的冰,隐隐约约裹着一团黑色的东西。冰洞的顶部往下垂着一束冰凌,一直长向那块特殊的冰块,像树的根须一样缠到上面,洞顶也是凹凸不平,都是些零碎的,只突出一点儿的冰凌,就好像是那块冰向洞顶上长了一棵巨大的冰树。 冰树极大,蔚为壮观。 “我们要怎么上去?”柯伊看着诺费尔:“教授,要不喊他们下来将那块冰给弄出去?说不定那个里面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诺费尔干咳了两声,故作官方地点了点头,样子十分滑稽。 叮叮叮,当当当,一下子派来许多工作人员,他们往冰墙上钉匕首,形成了一条看起来很酷但是一点都不好爬的梯子。 柯伊在冰墙下面十分兴奋,一直在和兰切斯讨论着冰川化石的历史和发现历程。他们真的很谈得来,虽然说的都是那些官方的,专业的术语,但是对于他们两个爱好者和研究者来说,根本不存在交流障碍。 “快!快!” “小心一点儿!” “这东西可真够可以的,又沉又大,长得也特别好看。” 听到那些工作的人叨叨着,柯伊越发激动了,好看的东西,她是不会错过的。看着工作人员忙上忙下,绳子捆了一道又一道,冰锥和锯子也是忙活了好一阵子,终于把那块特别的冰给捆好了,并运下了冰墙。 咚—— 那块冰砸在地面上,激起一层冰冷的灰尘和冷气,冰块里面隐隐约约的黑色匣子越发清楚地呈现在眼前。 洞里除了诺费尔教授,还有新来的也很有权威的两名意大利历史学家和一名英国科学家。他们面对诺大的被裹在冰块里的黑色匣子赞不绝口。 “这么大一口,估计是棺材。” “棺材的可能性很大,形状也像。”一名白色卷发的年龄约莫也是三四十岁的带着眼镜的女人双手抱胸,分析道。 这名是来自英国的科学家,奥罗娅?格林,在研究站是负责发掘现场和资料整理的。 六名负责人全部聚集到冰块周围,很快,工作人员便把冰块捣碎,掸去上面的碎冰渣子,黑色大棺材上面的纹路尽收眼底,但是很快,他们发现棺材的一角缺了一块。 “噢!我想起来了,”诺费尔一拍脑袋,喊来柯伊:“把那块流云石拿过来。” 柯伊小心翼翼地从样品袋里掏出那块石头,按照诺费尔的指令安在了棺材空缺的那一角。 不出所料,完全符合,吻合到位。 第五章:墨褐之棺 他们细细地看着棺材上的纹路,同最开始发现的那枚胸章一样,简单,又瑰奇。 棺盖边缘高于中央,边缘花纹不复杂却难以描摹,像一种符号,又像大家约定俗成的魔法阵。 而且棺盖的中部没有任何花纹,只有几个符号,但是看起来应该是一种文字。 “一定是那个时代的字。”奥罗娅惊呼。 “这真是值得研究的发现啊!”诺费尔打着哈哈,手轻轻地放在了棺盖上,动作亲切得像在跟千年之前的好朋友打招呼一样。 慢慢地,大概是受到空气氧化的作用,墨黑色的棺材呈现一种略带金色的墨褐色。整个棺材更像是一个装满了金银财宝的箱子,侧面竟然还有锁孔。 “侧面还有符号!”躲在一旁看着的佐伊瞧见了棺侧的花纹,扯了扯身边柯伊的衣角。 是的,棺侧镂刻的花纹铺张很大。花纹什么的,都大铺大张,不像棺盖精雕细琢,但是突出的花纹侧沿倒是刻有精细的纹路,这些繁复刻镂的花纹要是定时清扫起来也是特别麻烦。 一个国王的棺材才会这样华丽吧,但是一个国王又怎么可能只用一个棺材?这冰洞里面,只有这口复古的棺材,没有随葬品,也不是一个陵墓该有的规格,连棺材的一个角都散落到其它角落。 面对这口奇妙的棺材,人们开始议论纷纷: “那个时候国王也没有中世纪的那么好命吧,这棺材也算对得起了。” “但是这棺材的质地也应该好好研究,这材料不是历史上有过记录的。” “是不是真是外星生物啊?” “外星生物也好,遗迹轶史也罢,这些材料一旦揭开它们神秘面纱,提炼出这些工艺的精髓之处,必定大为我们所用!” “对对对,必是有极大市场!” 棺材搬回了研究站,墨褐色表面带着一点点金色的金属光泽,这棺材显得越来越有灵性,仿佛里面的主人随时可以回光返照,用一副年轻英俊的面容和各位打招呼。 是位国王呢,还是一位王子呢,或者是一位伯爵? 再不济,也有可能是一位富甲一方的慈善商人? “我简直忍不了了,你们什么时候才会相信它就是魔法?”一名检查棺盖花纹的人员放下手里的放大镜,歇斯底里地嚷起来,她不止一次在论文中提出了这个想法,但这个观点还是没进行公布。她主要研究的是西方的起源文化,一直坚信魔法与吸血鬼的存在。 “说的对!”兰切斯在一旁很认真地笑着,的确,他也想过这个问题。 “这些符号,你们是不是一瞬间就能想法魔法和咒语?就是因为文明不管怎么发展都是来自原始本根,能马上想起魔法这是下意识的记忆,也就是在我们大脑意识区域,已经将魔法文明纳入了识别区域——这一点也从人文角度证实了魔法的存在性。而且,”她细细地看着棺面上的那几个符号,继续说道:“我们已经明确知道西勃朗平原上存在的超自然能力了不是吗?” “当然不错啊!西勃朗平原石是一类魔法石头!”柯伊倒是一如既往地兴奋。 “魔法之人,特别是那么遥远的古代,一定人口不多,这个遗迹的面积比梵蒂冈小不了多少,要不是一个国家,也可能是一个魔法学校。”那个研究棺材花纹的工作人员继而说道:“这棺材也有可能是学校最高权利,校长的棺材。” “那几个符号呢?是不是他的名字?”诺费尔手情不自禁地拽住了一根香烟。 而此时,柯伊就在他身边,把那根香烟给抽走了:“教授,研究站里禁止吸烟。” 诺费尔瘪瘪嘴:“好好好……” “要了解那个时代的事情,必须要解读这些文字,毕竟建筑群还没有名字!”奥罗娅扶了扶眼镜,飞舞着她涂着酒红色口红和一层护唇油的双唇。 之前在冰洞里,厚厚的白色羽绒服遮住了她的曼妙身材,而现在在温暖的研究站里,脱去了羽绒服的奥罗娅教授成了几乎全是男人的研究站里的焦点,如一朵火红的玫瑰,骄傲地绽放着。 兰切斯也忍不住在奥罗娅的唯美身材上多看了几眼。 “奥罗娅姐姐还是单身呢,兰切斯老师喜欢这种类型的女人吗?”柯伊用一种有些起哄的眼神挑逗着兰切斯。 “好看是好看,但是我更喜欢柯伊这一类型的、可爱的。”兰切斯耸耸肩,将目光重新聚焦到柯伊身上,虽然回答得干脆利落,但兰切斯的脸颊已经微微泛红,用大多数法国男人认为最能撩妹的如水的眼神深情地看着柯伊。 柯伊闻声噗嗤一声没忍住,结果佐伊在一旁小声嚷嚷起来:“可爱?天呐!布朗热老师你应该多和伯纳德老师相处一段时间,你就会发现你的结论下得太早了!” 柯伊看起来是很小巧玲珑,但是人家可是在中国待了五年的人,学了一身中国功夫,武术、跆拳道随便拿来两三招,就能叫一个拳击比赛上逞强的人给趴下!厚厚的羽绒服下都是健美的肌肉,接触过她的朋友从来不会用“可爱”来形容柯伊! 第六章:弗莱德 三天后,他们召开了研究西勃朗平原超自然能力全球联盟的紧急会议,终于确定了建筑群的名字——来源于后来在西—46中发现的一张古书残页,上面栩栩如生一只中国古代神兽麒麟。 麒麟王国。 和奥罗娅同行的两名意大利历史学家,有一位正在研究古文字,丹特?薄伽丘,他接下了研究麒麟王国时代文字的任务,担任了研究队的副队长。 “后面三个字符就是‘棺材’,前面五个字符多半是他的名字,但这字符与我们的语言太不相近,甚至也不想东方文字,所以我们没办法给他命名。”丹特说道。 “先把棺材盖打开吧。”诺费尔已经迫不及待了,在没有确认身份之前,这个棺材被保护得很好,也不准被私下开启。 轰地一声,带着金属气味的灰尘被激起,棺盖在力的作用下终于松动。 里面有一具尸体,这是理所应当的,不过不可思议的是,虽然尸体已经枯竭,五官已经模糊,隐约可辨,如若不是长眠于冰山之中,恐怕更加难看,但是他的衣服,却没有被这年月和新时代的空气氧化的痕迹,依旧呈现一种光鲜崭新的感觉。 衣服,准确来说,是中世纪西方与教堂很配的那种礼服。淡黄色翻花衣领和袖口,白色的内礼服,宇宙蓝色外礼服,笔挺的黑色西裤,黑色的雪地高帮棉绒皮靴,可见下葬时穿戴得很正式。 并且初步断定,死者死亡时年龄在五十岁以上。是位老教授。 “他胸口别了枚勋章。”诺费尔赶紧说完,好把勋章拥有权就可以拉到自己面前。 他喜欢收集一座墓穴里看起来很小很无关紧要的东西,在诺费尔那里,那些小东西十分有研究意义。 棺材磕坏的那个角已经是诺费尔的所有物,这枚勋章也要是,奥罗娅知道诺费尔的爱好,嘴角一扬,点了点头。诺费尔又想到了之前发掘出来的胸章,如果能晚一点发掘出来,诺费尔感到可惜的事情就会少一件,因为见到那枚胸章的拥有人不是他。 “不过你得研究清楚,把论文写好一点。”奥罗娅笑得像一个巫女。 “唉——”诺费尔只好点头,这就是他为了这枚胸章要付出的代价。 一个月后。 法国,巴黎拉丁区,巴黎第四大学。 诺费尔从实验室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防弹玻璃制成的小盒子,盒子里面是那枚勋章,太阳型的勋章,底色金黄,圆环墨褐花纹,用连线和圆圈形成的纹路,中间没有雕花的地方上面凸出来的银色字符和棺材上面的字符一模一样,看来就是这位老前辈的名字了。 “真是位帅气的校长,不过跟我比还是差了一点。”诺费尔开启了无底线自恋模式,看着老前辈的容貌复原图。 “行了,我知道你有多帅,帅出了宇宙了,这样夸你行吗?”柯伊翻着大白眼,无可奈何,有时候这个自恋的教授真的自恋起来,真的受不了。 “帅出宇宙?如此殊荣我还是不敢当的。”诺费尔嘿嘿地笑,慈爱地摸摸柯伊的小脑袋,这一招摸头杀对于柯伊通常很好使。 他们走在一条一侧挂着壁画一侧是美丽外景的大理石走廊上准备去校长办公室,这个时候,兰切斯风风火火地从对面走过来:“我正好想去找你们的,不过,我方便跟你们一起走吗?我想要分享我一个来自昨夜的梦的灵感。” “没问题,我们正要去弗莱德校长那里。”柯伊点点头。 “校长!我正好想跟你们说这件事是关于校长的——我梦到一个魔法学校,你知道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个梦一定跟麒麟王国有关。” “嗯哼。”柯伊饶有兴致地看着眉飞色舞的兰切斯。 “我梦见,那位老前辈,那位魔法学校的校长,也叫弗莱德。”兰切斯说完,自己就哈哈大笑起来。 柯伊也跟着大笑起来:“有何不可呢?我觉得很棒啊!弗莱德校长知道后,鼻子也是要笑歪的!”然后她扭头来问诺费尔:“教授,你觉得怎么样?” “嗯,是个好主意。” 诺费尔笑得手要端不稳盒子了。 “是吗?我觉得这太巧合了。”弗莱德校长听到兰切斯的想法,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兰切斯等三人忙问:“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送了我一本东西,准确来说就是一个本子,但是打不开书页。”弗莱德校长说道:“最近一直在讨论西勃朗平原上的麒麟王国遗迹,我怀疑那本东西跟麒麟王国有关,因为没有办法打开,所以前不久我送去实验室了,希望有人能把封面打开。你们有兴趣可以去看看,那本子外壳写有几个字符和最近出现的棺材上面的字符一模一样,我的朋友说,那个本子以前在一个叫做弗莱德的收藏家的人手里……” 校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校长想表达的意思很明显了,拥有那本东西的人都叫弗莱德,所以说不定麒麟王国的校长真的就叫做弗莱德啊。 棺盖、勋章和特质金属外壳笔记本,上面都有着共同的字符,来自麒麟王国时代的文字。 柯伊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联系联盟的研究组,告诉他们这件事情。 “魔法学校的校长,魔法学校,魔法……”诺费尔若有所思的样子让柯伊忍俊不禁。 “弗莱德应该也是麒麟王国最后一任校长,一定是由于某种变故让魔法几乎不复存在。”诺费尔嚷嚷着,生怕这个观点提出第一人不是自己:“就像白垩纪一样!” “那么那些发掘出来的野兽的骨头……也跟麒麟王国有着某种联系……”柯伊呢喃着,试图把麒麟王国和魔法联系起来。 毕竟现在可以这么思考了,因为联盟里的专家们已经将超自然能力定义为了魔法能力,并且公布于世。一时间,哈利波特的魔法热藉由麒麟王国的热度再次掀起波澜。 “你们安排好在学校和在研究站的时间,我也很期待那位弗莱德校长身上发生的故事。”校长欣慰地笑着。 “你们那边能不能打开笔记本?” “不能……” “用锯子吧哈哈!” “不能用锯子,太不爱惜文物了!” “那你手上还拿着锯子是怎么回事?给我放回去!” 哐当一声,柯伊推开了第三实验室,里面有人在做蒸汽实验,整个实验室里都充满这热腾的水汽,粘稠和潮湿让柯伊有些难受。 “你们好。”柯伊笑了笑,里面有自己认识的学生,来这里的多半是大三大四的学生,因为要写论文了,所以要把实验重新做几遍。 “伯纳德老师是要去看笔记本的吗?”一个戴眼镜的女生抬起头来,蒸汽充满她的镜片,她索性摘下眼睛,站起身来:“就在最里面,要我带你们过去吗?” 一开始柯伊不懂这个女孩为什么要领着他们走,后来才发现这个实验室里拥挤了太多太多学生,堵住了路口。 他们是被那个女孩带领着从走廊外面走到后门才“轻松”地来到那个研究笔记本的小角落的。 “就给你们留这点儿大的地方?”柯伊莫名想笑。 一个黑人学生晃着脑袋:“没办法,明天有一堂全系实验考核,他们都在练习。等下还有一批要进来,这几天都这样,每天进来五批。” “给我看看。”兰切斯伸出手,黑人学生把笔记本轻轻放在兰切斯的手上。 墨褐色的外壳,金属质感的纹路,锁,齿轮,与其叫做笔记本,不如叫做收藏盒。 摸索了半天,兰切斯的心思不知道在哪,明明表面就有一个形状奇特却又熟悉的凹槽,反反复复老半天才注意到。 他不禁“啊……”地叫出了声。 “大惊小怪。”柯伊横了兰切斯一眼,但是眼神却充满了宠溺,她从口袋里拿出了那枚诺费尔从麒麟王国校长衣服上夺取了拥有权的勋章,啪地一声完美地卡在了那个凹槽里。 “伯纳德老师!您有钥匙居然不早说!”黑人学生嘟着嘴看着契合的凹槽与勋章。 那个黑人学生听过诺费尔的课,但比起诺费尔,她更喜欢柯伊,因为柯伊年轻,和学生们的代沟小一点。 “什么嘛,我刚刚去诺费尔教授那里拿过来的!”柯伊知道黑人学生跟她开玩笑,也顺势反过来嗔怪着那个黑人学生,在狭小的空间里,他们打闹起来。 兰切斯轻轻拨弄着笔记本的封面,年代太久远,打开的确有些费力,吱嘎吱嘎的声音都显得沉闷。 他只打开了一条缝,从缝处瞧着里面。 确保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溢出来,才放心地整个封面都打开来。 密密麻麻的字符,工整,干净,就是看不懂。 “这难不成这是魔法日记?” 柯伊大笑着,即便不是魔法日记,这个莫名其妙窜出来的想法也足够柯伊笑上好一阵子。 “给校长看,弗莱德一脉说不定就看得懂啊哈哈哈!” 第一章:布朗纪 布朗纪,某年春天,勃朗峰在那个世纪叫做布朗峰,布朗峰三千米海拔之上差不多都是白色和蓝灰色了。白色是雪,蓝灰色是岩石。雪很厚,风很大,一个踩下去深几厘米的鞋印瞬间就吹覆在风霜之中。 一个小黑点儿在白茫茫的风雪之中挪动。 他完全没有一点儿被风吹倒的迹象,即便他才一点点大,瘦得像人们家门前挂油灯的木棍儿。 “嗷呜——” 不知是什么动物,这叫声像小狼又像狗崽,声音很小,刚叫出声就被淹没在呜呜呼啸的风雪里面。 大风呼呼,布朗峰的远景雄美非凡,和山脚的景色截然不同,待风停了,太阳就出来了。那个小黑点儿停下了挪动的脚步,他就这样慢慢悠悠地站在白茫茫的大山中间,一点都没有安全意识,似乎此刻雪崩了也与他无关一般悠闲。 与白色相得益彰,太阳淡金色的光辉把远方蓝灰色的岩石曝成黑色,苍茫雪山之间,穿梭着阵阵稚嫩的呐喊声。 “喔嚯——” “呜喔喔——” 还有那只小动物的叫声:“嗷呜嗷呜——” 层层叠叠,这山的轮廓大步流星,如同坐在可以飞的雪橇上的神族老头子正在从东往西赶去参加一个神族举行的一年一度的派对,一边赶路一边说,要迟到了,要迟到了。那些山峦的轮廓就是路线,因为那路线歪歪扭扭,所以像极了一个冒冒失失的老头子骑出来的。 不过这个世界上是不可能存在神族的,这只是个想象。是个在大人们没有时间陪自己孩子的时候,陪孩子们度过孤独的低潮期的想象。 每个大人都说,有那么一个地方,住着一群神,那个地方叫做你的大脑,因为他们是你想象出来的。他们在你的想象里变得高大英明,无所不能——毕竟人们的大脑里不会想象一个睡觉时发着巨大的呼噜声直到把自己都给吵醒的神族,那样,神族就不是完美的了。 这里是普南斯村,坐落在布朗峰的山脚,布朗纪的春天,最适合露水和青草。人们打开自己的用树枝做的简陋的大门,他们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红光,隔着一条巷道扯着嗓子向自己的朋友打着招呼,声音那样好听,就像唱着欢乐的歌一样。 “嘿!老伙计!还过得愉快吗?” “哦!我的朋友,真巧啊一出门就能看见你这张喝多少杯都不会变得酡红的脸,走,去陪我干上几杯!” “荣幸之至!” 明媚的光线从来不遮遮掩掩,它伶牙俐齿地让霜雾从空气中散开,阳光洒在葱茏的青苔上,一丝一缕地集结在一起,随着人们自由自在的口哨在青苔上起舞。 普南斯村的人们热衷于走街串巷,即便这些松松垮垮的房子在他们回来前就已经彻底垮掉,他们也愿意天黑了提着微弱的油灯来修葺自己的树枝房。 没挂油灯的木棍儿,让她想起了上山学习的孩子。他那么瘦,如何经得起暴风雪? “好了,我相信他,你看他那坚定的眼神你就也应该要相信他,他可是我伍尔德的孩子!” “可是母亲就是这样,明明相信他,还是担心他……”女人双手无力地抱着胸,叹了口气。 伍尔德洛详,他的孩子叫做崆渡洛详。 就是那个任风雪凛冽而不倒的孩子,就是那个在山肩上高声呼啸呐喊的孩子,就是那个把山峦轮廓想象成神族老头子骑雪橇滑出的路线的孩子。 而那只小宠物,品种敖猇,一种白色长毛陆兽,叫起来嗷呜嗷呜的,是崆渡半年前在塞闻河打猎的时候得到的。敖猇性情算温和的,要不然小崆渡可能就要被它吃掉了。 说起食肉的野生陆兽,大概走刖就会吃掉小崆渡。走刖很大,一般一只走刖的体积是敖猇的四五倍,尖牙利爪,食肉为生。长得凶神恶煞的,一看就不太友好。 这一只敖猇,崆渡叫他塞闻,虽然连他自己都觉得取这个名字,对他的小宠物太过敷衍,但他并不是取名字的好手,所以帮塞闻改名字的事就暂且放在一边了。 “塞闻!你看到了吗?”崆渡朝在雪地里打着滚的塞闻喊到:“山顶有一面墨蓝色的旗子的!那就是麒麟王国!塞……塞闻!”崆渡本来兴奋的心情顿时就被兴奋过度的塞闻给搅和得不开心了,他故作愤怒地嗔怪了一声。 塞闻还是没有抬起头,在雪地里滚着,发出一阵阵嗷呜的兴奋叫声。 扑沙扑沙,它的毛和雪的颜色是一样的,它钻进了雪层里,就看不见了。 唯有那层盖住它的雪在一拱一拱地蠕动。 崆渡伤心至极,他的塞闻长大了,就不理睬他了,只顾着自己玩自己的了,哪天为了自己玩自己的和崆渡走丢了的话,它也不会有丝毫伤心吧? 但是崆渡会伤心的,虽然他和塞闻才相处半年,但是他已经视塞闻为自己最好的朋友,自己有什么委屈往塞闻的肚窝里一钻,听塞闻给自己嗷呜两声,心情就会好很多。 可崆渡的心情,塞闻怎么会理解?它只觉得崆渡那家伙怕是有恋兽癖吧?放着自己的青梅竹马的肩膀不靠,非要靠在它毛乎乎的肉垫上,它可一点都不喜欢崆渡靠在它的肉垫上,因为那样会使它不舒服。 所以自己生平第一次见到这白茫茫的雪山地,脱离了崆渡,还能肆无忌惮地打滚,撕咬,玩耍,会理睬崆渡才怪。 白色的冷气浮在雪地的上方,塞闻暖软的皮毛在雪地里折腾着,不一会儿,积雪和着冷气一起粘在了塞闻的身上。 “阿嚏——” 塞闻打了一个大喷嚏。 “是冷气到鼻孔里去了吗?”崆渡一个激灵三步作一步跑到塞闻身边,关切地问道。 “阿嚏——” 塞闻又打了一个大喷嚏,这才乖乖地抬起头来看着崆渡,眼里还蒙着热乎乎的泪花,似乎在道歉不该不理睬自己的主人,还望崆渡手下留情。 崆渡哭笑不得,让塞闻打喷嚏的又不是他,而是那白冷的积雪啊。 第二章:哭崖 “邃,是你吗?” 一声带着回音的老人的声音突然很激动很疑惑地从不知名的地方传来,顿时把崆渡吓着了,他哇地一声吓得用力抱住了塞闻。 其实塞闻本来没有被声音吓的,结果就是被崆渡那一用力给吓着了,拼命挣扎着想从崆渡的怀里逃离,嗷呜嗷呜地叫着,可是塞闻越叫,这崆渡心里越毛,崆渡心里越毛,他就勒得越紧,塞闻就越喘不过气,它就越挣扎着乱叫。 一时间,崆渡的哭喊声和塞闻的求救声挤在一团,这鬼哭狼嚎的在山峰之间回荡着,便越吓人。 “哈哈哈哈哈……” 紧接着是一串幸灾乐祸的笑声,虽然还是那个老人的声音,却又能将崆渡被“恐吓”的心情给渐渐抚平了。 胆小鬼崆渡慢慢松开了塞闻,塞闻嗷呜了一声,白眼一翻,一头栽进雪地里。 一个穿着松松垮垮、邋邋遢遢的兽皮大衣的老人从一堆雪里走出来,这个一米八五的老胖子把那堆雪撞垮了,露出一个洞口来。 “老爷爷?”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弗莱德那家伙要把这里叫做哭崖了,这就明摆着是在挖苦我的!”老胖子哼哼唧唧地把自己完完全全从洞口里端出来,他的大肚子与这被雪遮住的洞口十分般配。 因为快到山颈了,所以这段路很难走,几乎成九十度的斜坡,因此被称作崖。要不是雪堆将这山路垫缓,这个山洞在这崖上将尤为抢眼,因为外形像一头猛兽钻出了大山,露出了头对着天空长啸,所以这个山洞也叫做吼兽窟。 “那,老爷爷,为什么是哭崖而不是笑崖呢?” 崆渡终于平复了自己几乎害怕得要崩溃的心情,站起身来,抖了抖身上的雪。 “因为你刚才要哭了,而不是笑着的。” 崆渡琢磨了半天,才明白之前老胖子说的挖苦是什么意思了,他嘿嘿嚯嚯地笑起来,又十分不好意思地挠着自己的头。 “小伙子,你这是要去麒麟王国?”老胖子长呼一口气,叉着腰,看着面前这个小不点儿,然后又突然想起要把堵在洞口的雪给全部抖掉,于是艰难地扭动着自己的腰,开始向那些雪堆撞去。 “嗯,我去学习。” “你是哪里来学习的?”不一会儿,这个老胖子就累得气喘吁吁。 “就山脚下,普南斯村。” “普南斯村?今年又有普南斯村新生!你知道来学什么的吗?”老胖子的口吻带着惊喜和疑惑。 “不知道。”崆渡诚实地回答道。 老胖子满脸憋笑的皱纹,这种没头脑就来学习的孩子,他确实不是第一次见了。 “可我总不能跑到哈威本去学习吧?住在山脚下的我们,方圆这么大,也只有麒麟王国可以去,而且哈威本的学校我们根本付不起学费……” 哈威本虽说是离布朗峰最近的一座城市,但是对于那些坐落于山脚的小村庄小镇子来说,实在是奢华而不可攀的。 老胖子没有往下询问的打算,问什么都不会有什么新鲜的回答,即便普南斯村来学习的孩子已经有两年没有新生了。 “我从没请孩子们去我那坐过客,因为我家从来没打扫过,不过最近我好不容易心血来潮打扫了一回,你给不给面子?”老胖子扬着眉头挥挥手。 听老胖子这么说,崆渡当然是拼命地点头。 雪被打扫完了,露出了狼牙状的洞口,黛色的岩石,茶色的藤蔓,黏糊糊的石苔上面还粘着一些灰色的雪粒。 真是别致的洞口,崆渡被这充满野性之美的狼口状洞口所吸引,然后情不自禁地就迈开步子往洞里走去:“老爷爷,你的家就安在这吼兽窟?” “对啊,进去坐坐总归是好的,我家可是很棒的。” 洞被一盏烛台上的小蜡烛照亮,不过也有一部分是从洞外投进来的光。 洞里面很干净,也很简单,烛台是祖母绿色的,书架是暗绿色的,书架上的书堆得满满的,而旁边的书桌上也堆放着看起来整理过但还是改不了杂乱本质的书和纸。石床上垫了两层布朗巨猿的皮毛做成的毛垫,白色的,毛乎乎的,很暖和。 崆渡是注意力放在了毛垫上:“布朗巨猿可是超吓人的怪物欸,老爷爷居然能捕到,真厉害!” “你要是去麒麟王国好好学,你也可以轻而易举地捕获到它。”老胖子给崆渡倒了一杯热腾腾的开水,然后慢慢坐了下来,轻松地说道。 烛光照着老胖子的脸,虽然有些凌乱和脏,但是慈蔼的气息却是挡不住的。 “老爷爷,我该叫你什么?你是麒麟王国的老师吗?教什么的啊?” 老胖子眼睛一亮,侃侃介绍道:“华耶,华耶古律沙。” “至于是不是老师的话,”华耶翘翘自己的厚胡子,挑挑眉,洋洋得意的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我可是麒麟王国的语言和化学老师!” “化学?虽然没听过,不过它有着很厉害的名字嘛。”崆渡在小村子里从来没有听过“化学”这个词,似懂非懂地睁大着惊讶的双眼。 “不过可不是那么好学的。”华耶努着嘴,摆摆手指头。 “那……华耶老师,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你,就是你刚才喊了一个名字,叫做邃,你是在喊我还是塞闻?”崆渡指了指地上休克了过去的那只可怜的小敖猇。 华耶看着塞闻看了一会儿,叹口气,摇摇头:“我确定不是它了,我的邃,也是一只敖猇,一年前失踪了,但是是黄白色的毛,耳朵有块黑色的胎记。” “哦!那我知道它的,塞闻就是从它怀里抱出来的。那家伙被走刖咬伤,拼命地跑,怀里还拽着塞闻。我估计它活不过那晚了,就把塞闻给抱了出来,答应它好好照顾它的孩子,它泪花花地看着我,应该是在向我道谢。当晚它还去挑衅了走刖窝,干死了三只走刖,自己也没了。”崆渡急于表达自己对邃的敬重之情,手舞足蹈起来,但说到邃死的时候又止不住悲伤。 “啊……原来是这样,我的邃原来是塞闻的妈妈呀……” 大概是闻到了这个洞里满是自己熟悉的气味,塞闻清醒过来,嗷呜嗷呜地叫着,兴奋着在洞里打转,嗅来嗅去,还流着口水。 第三章:麒麟兽的传说 “塞闻!” 崆渡试图展示自己作为主人的威严,但是莫名兴奋的塞闻根本就不理会崆渡。这个洞里,虽然那只母敖猇身上的皮毛气味已经漂淡了一年,但是雌性生物独有的一种气息却一直像倔强的守望者一般,在这洞里,孤独而不肯离去,仿佛知道自己的孩子会在一年后回到这里,于是在自己离开之前留下了自己的气息,让自己的孩子能够识别出来。 “哈哈哈……”华耶憨厚地笑着,作为一个旁观者,他知道崆渡的想法,也知道塞闻的想法,所以他就只是看着干瞪眼的崆渡和兴奋得像个疯子的塞闻,眼神还是那样柔和慈祥,烛光里那双老人的眼睛,温润得溢满了水雾。 疯子塞闻跳来跳去跳到了书桌,突然安静了下来。崆渡很高兴塞闻终于安静了下来,不过他知道,塞闻停下来一定是发现了不同寻常的东西。 正在他放下水杯打算提醒华耶时,华耶正好起身来。 华耶扭动着自己的肚子,用手撑着他身边能支撑他的石架子,一步一步挪到书桌边,因为那些纸质资料被疯子塞闻弄的漫天飞舞、满地都是,他不得不小心地绕过那些宝贝资料,再走到书桌边。 塞闻往旁边让了让,示意出刚刚令它安静下来的东西。华耶拿起来一看,是自己最近一直在研究的一份拓版的古老文献。 “咦?塞闻对麒麟兽感兴趣?”华耶放下那张文稿,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摩挲着他的胡茬,咝地倒吸一口气。 那份古老的文献是关于麒麟兽的,一种存在于东方神话中的神兽。 “麒麟王国的名字,跟麒麟兽有关吗?”崆渡不禁问道,他也站起了身,欠了欠身,试图也跟过来,可能心里觉得不太礼貌,又定在了原地。 “有……一点点关系,就是……就是麒麟王国的第一任校长和麒麟兽有些微妙的联系……” 华耶说得好委婉啊,似乎担心崆渡不能够明白。 “那……到底是什么关系嘛?”崆渡望着这老胖子真是着急,要说不说的样子,所以只好让他自己转移话题:“那你至少告诉我麒麟兽是一个什么样的神兽吧?” 华耶思忖一会儿,觉得麒麟兽的故事还是可以告诉崆渡的,于是点点头,微微仰了一下头,吞口唾沫叹口气,自顾自说了起来。 塞闻嗷呜了一声,钻进了崆渡的怀里。 故事发生在布朗纪的几百年前的青藏高原,那时候,青藏高原叫做坤源神山。 有个叫汀让斯的西方年轻人去远足,一路上学习和观察各地的各种文化差异和精华,想着以后在布朗峰开办一群学院来传承各种优质文化。 同时,汀让斯也结交了许多志同道合的朋友。 他们谈笑风生,来到了坤源神山,在神山上救了一只很罕见的麒麟兽,传说中的麒麟,有着龙头鹿角、狮眼虎背、熊腰蛇鳞、马蹄牛尾。那个可怜的小家伙还只是一只一百年的幼兽,被一棵有剧毒的树绊住,挣扎着挣脱的过程中受了伤,伤口感染了毒树的毒素,生命危在旦夕。 这个探险者团体都是热心的善良的人,他们齐心协力,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清理掉了麒麟兽感染的毒。麒麟兽作为感恩,引领着他们来到一处秘境,他们在秘境中发现了许多超自然能量源,在空气中鼓动的那些能量像核辐射一样向四周扩散。 秘境之外,草木稀疏,大风萧瑟,唯有这一处秘境平静如画,仿佛每一块地上长出的岩石都是一戳就破的画纸。 这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方,每个人都感受到不一样的自然力量。 他们就单单站在秘境的入口都能感受到弥散在整个秘境的生物圈是怎样生长、呼吸的。 仿佛此时,偌大的秘境在他们眼前只是一个小小的沙盘,抬一抬眼,就能纵观整个秘境的变化! “汀,你感受到了吗?”站在汀让斯身边的,是一个叫做梦耶罗斐山的女孩。 “当然,很明显!”汀让斯相信其他人有同样的感受。 这秘境里的万物,周身都缠绕着一缕缕像烟雾一样的东西,树的周身是绿色的烟雾,花的周身是橙色的烟雾,石头的周身是银色的烟雾…… 超能量源像一位慷慨的神明,将源源不断的能量输入他们的体内,而那些万物此时仿佛在以一种无比敬畏的心情向他们主动献上它们体内的精魂! “这是什么东西?”一个名叫海姆达尔虹的小孩惊讶地看着自己周身缠绕的透明的气流绳。 “那就是空气而已!”突然,一个瘦高老头的有些痛苦地叫嚣着,他倒在地上,仿佛有很重的重物压着他,让他无法站起来。 “天呐!伊米尔爷爷,你身上那金色的东西是什么?”海姆达尔看向了刚刚搭他话的伊米尔苍北河。 “我怎么知道!反正很重,也有可能是青铜!”伊米尔苍北河看着那金色盔甲一样贴在身上的气态鳞片,他怎么知道这种东西看起来那么重! “这真是神奇的力量!”汀让斯不禁赞美,当时一心想做一名小小的教育家的他萌生了想要把这种力量教给自己学生的想法。 “不对劲,汀,你怎么没有东西缠着你?”赫普特勒奇被绿色的烟雾缠绕,他看向了汀让斯。 他们被这些奇怪的气体缠着,动也不敢动,虽然这些气体很轻,并不影响他们的行动。 汀让斯这才想起要看看自己。 没错,自己周围什么也没有。 但是不代表神明没有给予他,他的变化在视觉上。 他看见了自己同行的伙伴的体内,那些缠绕着他们的气体,正在入侵他们的神经纤维、血管,嚣张而无孔不入。 “不,我当然有变化,我看见了你们的神经分布,血管分布……”汀让斯同时看向了自己的身体:“是的,我还能看见自己错综复杂的神经纤维。” “这么说,你能透视?” “不过这透视太恐怖了吧?直接透到密密麻麻的神经,会不会有密集恐惧?”梦耶罗斐山关切地问。 他们都很惊讶于自己的变化,但并没有因此变得紧张兮兮,因为他们都认为这种变化并不是在损害自己。 “我们……看起来能控制什么了!”一直默不作声的huke初三亭突然尖叫起来,大伙都被他吸引过去,他面前浮着一块很大的石头,他的手并没有托着那块石头,但从手势上看起来,他在控制它悬浮! “你……能控制石头?”野宸雅川神周身呈现的是红色的烟雾,她是他们中最冷静的一个,并且抬起了自己的手,然后划出了一抹红色的火苗:“我能控制火……我们是不是分散了这些能量源,每个人都得到了控制某物的能力?” 汀让斯就这样一路上琢磨着回到了布朗峰,每个人都能控制一样元素,但他还没有确定自己控制的东西应该是什么,或许……是人? 他一家都是猎户,在布朗峰上定居,但他不喜欢打猎,只喜欢书本与无穷无尽的知识。 自从经历那次奇遇之后,他迫切地想把那些伙伴再一次聚集起来。不过他们来自不同的国家,地区,再一次聚集十分困难。 知识有很多种,一种是人们能写在书本里的,一种是不能的。 他想要和他的伙伴们继续探索他们得到的能力,但他知道,这些东西是不能写进书本的。因为超自然的东西,它的危险性也是比那些认知世界里循规蹈矩的东西要大得多。 崆渡想,还有不能写进书本的知识,就是神族是怎么睡觉的,怎么上厕所的……不过,华耶还是把所有事都讲出来了欸。 “十方家族就是这样来的,传承着最初魔力的一脉,他们的魔力与生俱来,古老而纯正,不需要经过唤醒阵。” 第四章:奥术师联盟 “老师,你刚才是在说魔法吗?”崆渡瞪大了双眼,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魔法这种超自然能力的东西的他显得特别兴奋,他张牙舞爪地做着一些攻击的手势:“老师你也是魔法师吗?所以那么轻而易举地就捕获到布朗巨猿?” “是啊,所以说你只要在麒麟王国好好学习,就能很容易抓住布朗巨猿啊。”华耶轻快地打了一个响指,显得特别自豪。 他该自豪的,毕竟他是一位优秀的魔法师。 “可是我没有魔力,我怎么学习魔法呢?”崆渡有些不安,虽然他不知道施展魔法是一个怎样的过程,但他肯定没有魔力的人是施展不了魔法的。 “那没什么难的,魔力就是人尚未开发的潜力,每个人经过魔法唤醒阵都能够开发出魔力来。你当然也不例外!”华耶洋洋得意地介绍:“你可以绝对相信我,在理论方面我可是敢称第一的人!” 崆渡激动地崇拜着眉飞色舞的华耶:“华耶老师好厉害!” “不过,这个世界上可不止魔力一种超能力,总的来说还有和影力和遣力两种,共称为元素奥术。在这片大陆上,有一个叫做el–dar「厄达尔」的奥术联盟组织,统筹着所有奥术师的管理。 你如果想要见识更加广阔的奥术世界,你就安安心心在这里学习,等到毕业了,就去厄达尔总部参加注册,称为总部档案里一名合法的魔法师。” “我……成为魔法师的话,可以做些什么呢?”崆渡迫不及待地问道。 “什么都可以!”华耶补充道:“我们并不介意奥术师们在普通人面前使用他们的能力,在必要的情况下。比如帮一位老爷爷砍柴,我们是不介意你用你的魔力去挥动斧头的。 但是现在就不仅仅如此了,不知道该说你们这一代孩子是幸运还是不幸,十四年前,关系到厄达尔生存与否的东西被盗,奥术世界差点因此分崩离析,不过最后那个东西还是被我们夺了回来。现在每个去总部注册的孩子都需要参加总部的‘z字选拔’,成为一名‘守护者’,必须时刻谨记你的身份,并且无时无刻不需要守护那样东西。 不过现在我不能告诉你那是一样什么东西,等你从学校里毕业去总部参加选拔就会知道了。我们‘守护者’必须以防那些心怀不轨的家伙企图盗走它。” “那些人会回来?那样东西毁掉,整个厄达尔不就不存在了吗?那些家伙不是厄达尔的人吗?他们怎么会想着毁掉供他们生存的组织?” “那是一群倔强的家伙,而且他们还有一个倔强的头目,他们早就脱离了厄达尔,自成了一个新的组织,叫做aletor「阿列托」。他们认为厄达尔是一个顽固迂腐的存在,因为条框太多——但是这本身就是一个错误的思想,哪有一个群体不是被足够友好的条框限制的呢?不然还是会乱套的。 他们就是想要不择手段地摧毁那样东西,摧毁厄达尔的心脏,不毁掉它他们是不会罢休的。但是他们要是再来,我们是不会对他们客气的!” 华耶的神情转哀为乐,他仰着头长呼一口气,胖胖的手抱着自己的大肚子,哈哈地笑,试图缓解这里沉重的气氛,口里哈出的热气遇到冷空气也兴奋地变成了白色:“不过别担心,他们的头目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因为他伤得太重。” 崆渡看着大笑到忘我的老胖子,顺手摸了摸怀里塞闻的毛。 “华耶老师?”崆渡小心翼翼地提醒了一下。 “哦!咳咳,好了,我实在太开心了,因为我的房子很干净,从没这么干净过,我真佩服我的家务能力,然后还能邀请跟我这么有缘的小孩子一起吃饭,啊,太开心了,太开心了……” 华耶试图淡定地捋了捋胡子,但是好像没能够淡定得了,还在摇摇晃晃地暗喜着,大概一想到那个顽固的家伙还没有恢复,厄达尔还是宁静如初就跟开心。 “可是我们还没一起吃饭啊……”崆渡很认真地答复。 “没事没事,我现在就去做饭,饿了吧?我也饿了,你稍等片刻。”华耶想起了这件事,先是惊得一弹,然后轻飘飘地弯了弯腰,他想要学着什么见面礼一样对崆渡鞠上一躬,但是肚子太大,弯不下去,他只好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进了另一个石洞,离开的时候还哼着愉快的小调,踮着脚,踏着“灵巧”的芭蕾舞步。 崆渡目光不自觉地飘向了那个自娱自乐的老胖子,不经意间就欣羡地扬起了嘴角,这个老胖子,真的好可爱啊! 崆渡把塞闻再次放下来,塞闻一股脑又跑到了书桌上,然后咕噜地低呜了一声,把自己给蜷起来。 崆渡真的好伤心啊,为什么塞闻对我还是那样若即若离,我可是他亲爱的主人欸…… 他带着一种失恋的心情弯腰开始捡起被塞闻搅得乱七八糟的纸质资料,然后小调皮地瞄一眼资料上的文字,然后再瞄一眼。 塞闻嗷呜了一声,崆渡吓得手一抖,手里刚刚拾起的资料差点都落到地上,崆渡看向了书桌上的塞闻,小眼神贼贼地故作威胁着塞闻。 可是当崆渡看到塞闻的表情的时候,好不容易提起的“士气”被瞬间抽掉。塞闻你什么意思啊,你装睡不理我我就不计较了,你一副看着智障小偷的表情是要闹哪样啊! 崆渡气得胡乱把地上的资料全捡起来,往书桌上一摔。塞闻弹了起来,恶狠狠地低吼一声,无奈跳下桌来。 一阵肉香从那个石洞洞飘来,崆渡一个激灵就跑过去看。华耶在厨房里忙活的时候脱掉了那件兽皮大衣,里面是一套墨绿色的制服,黑色的领结,白色的翻边袖口,精致得很,和他乱糟糟的头发胡子实在不搭。 不过这么精致的制服应该是学院的制服吧,居然反而脱掉邋里邋遢的大衣,穿这么精致的制服做饭?制服上不全是与读书风气一点都不搭的油烟味吗? 第五章:衹树游野 “有吃的?” 一个小身影不请自来地闯进这个山洞,带着哑哑的低磁的声音。 把一锅肉烩端上餐桌的华耶和崆渡齐齐向门口看去。 那是一个穿着大厚袍子的女孩子,剪着蠢萌蠢萌的齐刘海,她头发很长,扎成高双马尾的发尾都和她自然下垂的的手指尖平齐。 女孩手扶在石壁上,嘴巴张得老大,眼睛也瞪得圆溜溜的,泛着明亮的光芒。 她正在看着那一锅肉烩吞着口水,看起来风餐露宿了好久,她的睡眠质量被眼睛下的黑眼圈暴露了,即使这样不修边幅,也掩藏不了她姣好的面容和与生俱来的贵族气质。 华耶看到女孩的时候很开心,他喜欢小孩子,越多越好。他招呼那个不请自来的小女孩过来一起做,这锅肉烩很多,两个人肯定是吃不完的。 “你也是来麒麟王国学习的?”华耶问小可爱。 “算是吧,我爸爸死掉了,他留给我一封信,要我带着信找到布朗峰麒麟王国的学院的现任校长。”小女孩很不拘泥地笑着,讲话也像个小大人。 “哦……听起来是有后台的!说不定就是什么十方家族的吧,那一定是很厉害的女孩子了!”崆渡看着眼前这个小可爱,心想。 “你叫什么?”华耶不管小可爱来麒麟王国找谁,只要是来这里学习,他都十分欢迎。 “衹(zhiv)树,衹树川神。” 虽然川神这个姓氏也不是只有一个家族独占,但衹树的话差不多昭示了她的身份——十方家族火元素魔法川神家族的孩子。 衹树看了看似乎有心事的崆渡,然后夹了一大块肉放在崆渡的碗里:“你好呀大哥哥,你叫什么呀?” “我……崆渡洛详。” “你在想什么啊?再不吃肉就冷掉了!”祇树的眼睛是灰褐色,扑闪扑闪的,耀眼极了,她的眼睛凑近了不知道怎么就变得沉默寡言的崆渡。 “没什么……嗯,你会魔法吗?我不会欸,我想看看魔法是个什么东西。”崆渡有些不自然,他从没离一个女孩子这么近过,包括自己的小青梅。 “你想知道吗?我到外面展示给你看呀!”衹树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像是想到了一个坏点子,抓住崆渡的手就往外面跑,似乎忘记了热腾腾的肉烩。 崆渡就懵懵地跟着祇树跑了出去。 吼兽窟外面风停了,太阳也出来了,白花花的雪山格外刺眼。 “你别跟他说,我其实不姓川神,我也没有什么信,也没有魔法,我只是在川神家打工的小学徒,我是逃出来的,我听到川神家大人们开的会,知道这里有个学院,才逃过来的,而且我也不知道魔法是什么。”祇树骄傲地眨眨眼睛,这个长得这么可爱的骗子竟引以她的谎话和演技为傲着! 崆渡和着恐惧吞了口口水:“你为什么要逃离那里?” “我要被卖掉了!川神家的学徒太多了,他们打算卖掉一批人。我要是不逃走,我就要被买到阿瑟亚去了,听说那里把人当奴隶,比学徒待遇更惨。”祇树缩着肩膀,灰褐色的大眼睛有些迷茫,她把两条辫子抱在怀里。 “那你到底叫什么?”崆渡拉着祇树蹲下来,一再压低了声音问道,生怕那个老胖子知道了实情。 “衹树游野。”祇树调皮地伸了伸舌尖,抓住她两边的长辫子就开始往手指根上一兜一兜地卷。 “游野这个姓比川神好听。”崆渡很认真地想了想,无比真诚地赞美了一道游野这个姓氏。 “谢谢!”祇树听了这话咯咯地笑起来。 “可是你也一点魔法都不会,等到了学校怎么办?”崆渡担心祇树,他没有撒过谎,更别说祇树撒的这个谎影响还挺严重。 但是祇树摇摇头:“没想好,不过我会变一点戏法,将就能用一下,虽然的确撑不了太久,但是我还能交好多好多朋友啊,他们一定可以帮我的。” 朋友?朋友真好,朋友还能帮你做个小弊。 “欸!你能不能做我的朋友啊?”话语里的确是商量,但是她直勾勾的眼神挺吓人,在崆渡看来,祇树就是一副“我都把我秘密告诉你了,你不当我朋友你就死定了”的表情。崆渡能怎么做?只好一个劲儿地点头,说:“做朋友?好啊好啊!” 突然,祇树眼睛一凛,站起身来就在自己的手指尖燃起了一团火。吓得蹲在地上抬头看着她的崆渡往后栽了一跤:“吓死人哦!” 但是祇树没有嬉皮笑脸,只是很焦急地和崆渡“挤眉弄眼”,崆渡这才明白,是那个老胖子出来了,祇树正在给那个老胖子露一手。 华耶在远处喊着:“先回来把肉烩吃了吧!都快冷了,你们吃完再切磋啊!” 衹树甜甜地点着头,拉着崆渡的手又回到了吼兽窟。 一大碗热腾腾的肉汤下肚,祇树作为假装自己是个逃难的贵族小姐的孩子,她熟练地拿起碗边的纸巾,很是有气质地擦了擦嘴巴。 崆渡瞪着眼睛瞥了瞥她,她怎么做到的?装得太像那么回事了! “你们在我家休息一晚吧,明天就要去报道了。”华耶看着祇树,就像看春天抽芽的柳枝一样,怎么看怎么舒服,到底是贵族的孩子,气质就是不一样。 “好。”祇树点点头。 夜深,华耶穿上了一件带绒的棕褐色呢子短大衣,蹬着一双厚重的雪地靴离开了吼兽窟。在装睡的祇树一骨碌就从石床上跳起来,惊醒了真的已经睡着了的崆渡。 “唔……”崆渡揉揉眼:“怎么不睡?” “大哥哥,我们跟着华耶老师偷偷去看他做什么吧?” “你该不会就是这样学会怎么像一个真正的贵族那样吃饭的吧?”崆渡晕晕乎乎地笑了笑,这个小骗子名堂真多! “好了,你默认了,我们走吧!”祇树帮崆渡套上一件大棉袄,拉着崆渡的手就悄悄跟上了华耶。 夜晚的雪地,是淡蓝色的,和墨蓝色的天空相差很大,但是远处也扭曲成了墨蓝色,他们便看不清了远远的山顶到底在多远的地方。 踏,踏,雪地上留下了两串鞋印,一串有些慌张,一串比较野。 雪山再往上,就能看见参差不齐的树枝,这些树是高山生物,树叶就跟树枝一样细,所以很多人第一眼会以为那些树已经枯死,只剩下了树枝。这些树能挡一些雪山大风,还能拦住一些想偷偷溜进溜出麒麟王国但又比较胆小的家伙。 但是祇树胆子大,而崆渡又还没睡醒,所以他们不怕,看着华耶走进了一间树林里的小木屋,祇树大大方方地走到木屋旁边,华耶打开了一个书架,书架后面有一条暗道,华耶走了进去,祇树默认五分钟华耶还没出来的话,她就也跟上去走进那条暗道。 第六章:开学前夕 木屋里飘着一股悠悠松脂香,那是油灯里的灯芯。华耶进屋第一件事就是点燃那盏松油灯。然后脱掉呢子短大衣,抻好,整洁地放在衣架上,这些小细节能看出,华耶是个很认真的人,这样的人来当老师,也确实再合适不过。 “大哥哥,我们跟上去。” “好……”崆渡模模糊糊地答应了。 他们走进了暗道,暗道很长,他们已经听不见华耶在暗道里传来的脚步声了。两边壁上都是壁画,好像画着一些魔法的历史和麒麟王国给魔法的分类—— 麒麟王国的魔法学院共分四大分院,lemi「轻元素映射咒语学院」,lesi「轻元素特殊咒语学院」,hemi「重元素映射咒语学院」和hesi「重元素特殊咒语学院」。 衹树看着这个分院方式有一些懵,她不知道自己会被分进哪一个学院,也不知道会不会和崆渡一个学院。 不过看起来分院的时候你没有魔力,分院阵将无法做出判断,那不等于告诉所有同学你还没有魔法吗? 现在的办法只能是跟着崆渡一起去参加魔法唤醒阵的唤醒仪式了,希望这个仪式不要太正式。 “大哥哥,你去开发魔力的时候我就悄悄跟上,我也要去开发魔力。我这点小戏法撑不了多久,还是尽早偷偷把魔力开启比较好。”祇树眉头一皱,觉得事情不太好处理。 “好……” 祇树看了看眼皮在打架的崆渡,叹口气,他都这样了能听得进去什么?明天再跟他说吧。 “祇树……记住,你姓游野,不管怎样,你不要忘记你是祇树游野!” 刚睡着没多久,祇树就做了一个噩梦,然后被吓醒。 梦里,她看见了一片废墟和火烟,她听到了一个很近很近的哭声,很绝望,很难过,好像那是自己的声音,她看见灰色的天空上有一道光亮,上面有一个声音在对她说“你不要忘记游野这个姓氏。” 然后突然来袭的一声鹰唳,一双利爪就直直要戳向了她的眼睛,令她从梦中吓醒。 那应该是真实发生的事情,因为梦里会听到那种暗示自己有着什么特殊身份的启示,要不就是自小受到过战争的创伤,要么就是自己中二得严重了。 祇树才不会是第二种呢! 游野,游野这个姓氏怎么了呢? 夜静凄凄的,烛台上的蜡烛早就燃尽,不知道是华耶做的大门很严实,还是外面真的一点风都没有,祇树只能听见三种节奏音色都不同的轻微鼾声,华耶的,崆渡的,还有塞闻的。 后来自己怎么样了呢?那只鹰并没有挖掉自己的眼睛,那么那只鹰肯定是在那一瞬被人打死了,自己才有可能活下来的。 祇树的心跳好久好久才缓下来,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梦,直到今天自己对别人说起自己真正的姓氏。 其实祇树也骗了崆渡,她不是川神家的学徒,而是养女,而且还是现任家主伊离川神和他情人qsa的养女。不过川神家族最近有些变故,伊离川神被暗杀,qsa带着祇树出逃,但是最后只有祇树真正地逃出了佛罗昂那个川神家族生活的城市,她以前听伊离川神说起过麒麟王国,所以一路打听来到了布朗峰。 她一直以为自己叫做祇树川神,直到满身是血奄奄一息的qsa临死前那一刻告诉她,以后忘记川神这个姓氏,你叫做祇树游野。 事实上,祇树还是没有搞清楚川神家的伦理状态,因为伊离和qsa的女儿给了伊离名义上的妻子做了女儿,然后伊离又和qsa养了她…… 这复杂的关系是qsa告诉她的。 qsa知道川神家族的族谱关系,qsa是个火元素魔法师,qsa知道祇树真正的姓氏是游野,伊离的妻子却什么都不知道,甚至都不知道伊离有情人,还把祇树当学徒使唤,这让祇树觉得qsa才应该是伊离名义上的妻子。 那么自己在川神家的地位又算什么呢? 阿瑟亚,哼,那个疯婆子居然要把我卖到阿瑟亚去!活该第一个被杀手杀掉的就是你! 祇树一想到那天看到川神家的太太和她的闺密们打着哈哈说要把学徒们卖到阿瑟亚去就气得直磨牙。 asia「阿瑟亚」,布朗纪时代的亚洲。 “你怎么又醒了?”黑暗里炸了很细微的一声崆渡的疑问,为了确保不吓到祇树。 “我做梦了……你怎么也醒了?”祇树的确没有被吓到,相反,她非常淡定,她的语气甚至都不惊讶这个时候崆渡为什么也醒了。 “我后来一直没有睡着,我听到你磨牙了。” “我生气啊,一想到差点就被卖到阿瑟亚去就气。” “好了好了,快睡吧。” 一个翻身,崆渡又栽了下去。 “你是因为冷吗?所以才睡不着。”祇树轻轻地问。 半晌,崆渡回了一句:“是的,我们住在山脚下,从来没这么冷过。” 祇树摸黑着爬到崆渡的床上,手握着崆渡的手,靠着墙坐在一边:“我的手很暖和的,你不会冷了,你快睡,我还有好多事要想一想。” 崆渡不说话了,一个看起来瘦瘦小小没什么能量的小女孩的手怎么这么暖和?难道她真的火元素魔法师? 天亮了,今天华耶要带着这两个可爱的孩子去麒麟王国报道。 华耶用力地推开大门,昨夜风雪很大,大雪把门都堵着了,祇树看着外面白花花的雪地,确定是华耶的门很扎实,所以没有听到外面的风。 “崆渡,祇树,我今天先带你们去参观魔法学院!”华耶一边活动着沉睡了一夜的筋骨,一边说。 崆渡干脆地大声说道:“华耶老师,什么时候开发魔力?我迫不及待了!” 祇树大吃一惊:“大哥哥?还没有开学欸?” 崆渡笑了笑,给祇树使了个眼色:“开学人就多了,你就不好去开发魔力了。我答应的事我记得。” 祇树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崆渡昨天半睡半醒还能记得这么清楚。 他们在华耶的带领下走了一条很便捷的路,路上的树枝参差不齐,树桠间结着透明的冰花,冰霜一边裹着黑色的树干,一边吸着空气里残留的热量,让这条路变得更冷。 第七章:魔法唤醒 因为雪太厚,他们踩在雪地里都没有踏出任何声音,鞋印都成不了形,只留下了空空的浅凹。 麒麟王国的外墙很高。 土黄色的墙,黑色的墙根,黑色的墙沿,这种外墙一般不会用于学校的建设,而是贵族的私人庄园宅邸。墙是文化石一层一层砌起来的,墙根用的是金属钢板,墙沿装饰用的是流云石,也就是五千年后人们在西—44里发现的那副棺材用的材料。 烫金栏杆大门大开着,整个学校因为还没有开学显得空空荡荡,墨蓝色的校旗,黄棕色的大楼,白色的操场。 “左边是文化课学习楼,右边是魔法能力课学习楼。”华耶介绍道。文化课学习也是必修的。 他们走进中间的主楼,那是所有学杂事物处理中心、教师办公大楼,三栋教学楼由过道走廊连在一起。 老师们在大厅穿来穿去,快要开学了,有很多需要教学协调的地方。一路上,不停地有老师像华耶打招呼,尊称他为老教授。 “poli,带他们去魔力开发,开发好之后来找我,就在办公室。”华耶接到另一个老师传达过来的消息,匆忙找到一个很年轻的孩子,他带着一副圆框眼镜,淡蓝色眼睛,米黄色卷毛。 “poli哥哥!”崆渡认出了那个小哥哥,是同一个村的,比崆渡大两岁,华耶清楚地记得,两年前,poli墨兰歌可是唯一的普南斯村新生。 poli愣了愣,抬了抬眼镜框,半天才反应过来,大笑着拍了拍崆渡的肩膀:“好小子,你也到这里来学习了?” 崆渡傻傻地笑了笑。 他们一路上有说有笑,最后,脚步停在了一面金属门前,大楼里面很温暖,从这道金属门表面温度就可以感受到。 poli很隆重地推开了大门,吱呀一声,回音重重,一股灰尘味道的冷气涌了出来,空气里弥漫这一层细密的灰尘。 不止灰尘,空气里还有一种混合化合物的气味,不刺鼻,但又不漂淡,仿佛很容易就能被催动着挥发。 墙角堆着很多物品,但是中央地面很干净,没有堆放任何东西,像是专门为中间那个魔法阵印痕腾出地方。 崆渡走近了那个画着瑰奇纹路的魔法阵,中间的花纹很像一种野兽的头,黑色的印痕展示着魔法阵启动的时候能量非常的强,以至于将地面凿出了壑纹。 “那个……先让祇树来吧?”崆渡赶紧把祇树揽到自己面前,幸好华耶不在,之前所有预演的推辞都不用用上,真是幸运。 poli点点头,很绅士地给祇树让了一条路。 祇树很紧张,万一自己对应的魔力属性不是火元素,华耶那边还是不好交代。 她紧张兮兮地看着崆渡,崆渡也用安抚的眼神看着祇树。 祇树站在魔法阵的中间,poli拿出了一些粉末洒在了原来的壑纹里,刚刚进实验室时闻到的气味再一次冲进了崆渡的鼻子。 原来那种混合物是催动魔法阵的催化物呀! 很快,祇树有些昏昏沉沉,魔法阵亮起了蓝色的强光,将衹树包裹在其中,衹树闭上了眼睛,眼前又浮现出那片废墟和火烟,让她害怕得想要逃离这个被强光包裹起来的空间。 祇树的头很疼。 她听到了呜呜的哭声,好像是自己的哭声,怎么会这样?自己哭了?害怕得哭了?不就是撒了一个谎吗?华耶又不会怪自己,怎么就害怕得哭了呢? 好像自己很害怕废墟和火烟,那以后使用的元素真是火的话,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害怕控制的火元素……实在太可笑了。 慢慢的,催化物挥发完了,强光渐渐消失。 光墙像被空气撕开一样碎成了流连着七色彩光的碎片。可是崆渡透过碎片看到祇树的表情的时候,脸刷地一下变得惨白。 祇树身上萦绕着黑色的火焰和烟雾,而祇树那张比一张白纸还要苍白的脸蛋上面只有无神而绝望的空洞双眼,眼睛下挂着两串微微带着血丝的泪行,嘴巴变得和脸一样苍白,发紫发乌。小身板不知道因为什么在发抖,她的双手环抱自己,虚弱地站不稳,往地上倒去。 “衹树!”崆渡冲上去接住了往下坠去的衹树,然后缓冲着坐在地上,那魔法阵的印痕又加深了一点。 “祇树之前是不是开发过魔力?”poli看不懂这黑色火焰的意思,忧心忡忡地问:“第一次开发魔力不会出现这种现象。” “不知道,祇树她说过她不会魔法来着。”崆渡摇摇头:“这件事不要告诉华耶老师,因为祇树对华耶老师说过她是火元素魔法师的。” “当然,她本来就是火元素魔法师,你也看到了,她身上依附的那黑色火焰就是她的魔法属性啊!” 崆渡不知所措地搂着衹树,她的全身都是冷汗,浸得她身体冰冷,崆渡想要把她捂热一点,但是无济于事。 她可是个火元素魔法师欸,这个时候怎么可以冷得像冰呢? “大哥哥……”祇树虚弱的声音从耳边传来,祇树的呼吸都很弱很弱,崆渡生怕她一不小心就昏死过去再也醒不来。 该死!怎么会这样? “大哥哥……我求你一件事,等我醒来的时候,如果你发现我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的话,你不要被我吓到。” “你要睡了吗?”崆渡搂着小小的祇树,不知所措,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安慰女孩子,开始后悔当时他的小青梅和他哭诉委屈的时候没有好好练习怎么学会去安慰女孩子:“你不要睡啊,醒不来了怎么办?” 崆渡没有得来任何回音,只是一只苍白的小手毫无力气地垂到地上…… “祇树!” 校医务室,临时病房。 “好了,她没有生命危险,只是精神比较虚弱,不能让她的情绪变化太大。”华耶摇摇头,咂咂嘴:“现在说说,祇树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崆渡和poli推推搡搡,谁都不肯先说,华耶眯着眼看着这两个家伙,只好大喝一声,清了清嗓子:“poli,你先来。” poli瞄了瞄崆渡,崆渡只是做了一个无所谓的表情,poli便开始吞吞吐吐地编起故事来:“呃……一开始,小祇树觉得那个魔法阵好神奇,说她想试一试,我一想,觉得已经有魔法的人再去感受一次好像没什么打紧的,就让她去了,不知道会变成这样的……” “那崆渡呢?”华耶的小眼神很凶,仿佛祇树是她的亲生女儿一样,他不允许伤害了他的女儿的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做小动作。 “我……”崆渡不敢乱说话,沉默了好久,他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我想问一个问题,游野家族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崆渡的声音很含糊,念得很快,生怕华耶听得太清楚。 没想到华耶听到游野这个姓氏的时候大为震惊了一下就转身而去,什么都没有再过问,还丢下一句:“好好照顾她。” 不是吧?就一句,华耶老师就听出了祇树的秘密了吗?是不是自己不该这么问啊?那华耶老师知道了祇树的秘密,会不会怪祇树呢?祇树要是知道我把秘密告诉给了华耶老师,她又会不会怪我呢? 崆渡吓得愣在那里半天没回神。 “喂,华耶老师走了。”poli摇着发愣的崆渡:“虽然我也不知道游野到底怎么回事,不过祇树醒来你肯定死定了!” “我也觉得……”崆渡懵懵地呢喃道。 “不过放心,我肯定会帮你一起瞒着祇树的。” 第八章:气元素 崆渡在想,昨天祇树做的那个梦是不是也跟游野有关?于是他神经兮兮地抓住poli的衣袖,说道:“要不我们今天就去图书馆查一下有没有游野的记载?” “你还没报名,没有图书卡是进不了图书馆的,而且现在还没有开学,我的图书卡也没有用。”poli摇摇头,告诉崆渡,这样是行不通的。 正当崆渡在思考如何收集游野的资料的时候,小病房里传来一声尖叫声,poli和崆渡闻声慌慌张张地跑进去。 祇树坐起来了,把身体蜷在一团,单单留着左手在外面没有缩进去,不仅如此,她还极其厌恶那只手,想要无限地远离左手一样,祇树整个身体处在很奇怪很扭曲的姿势上,样子像要把左手砍掉。 “祇树!” “别过来!”祇树一开口,就把崆渡和poli吓坏了,她的声音变得又细又嫩,尖锐得完完全全就是一个趾高气扬的贵族小姐。 崆渡才想起祇树昏过去之前的那句“不要被我吓到”。祇树醒过来,变了一个人,不像是精神分裂,更像是本来身体里就住了两个人! “好好好,我不过来,告诉我,你为什么讨厌你这只手?” “哼!因为这只手碰过我最讨厌的人!”祇树发出了因为气愤而变了一个音调的鼻音:“你们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 “呃……你先告诉我你是谁?”poli被祇树弄懵了。 “你不知道我是谁我就被你们绑到这里了?是不是游野那个丫头带着我来这里的?”祇树眉头一皱,把被子一掀,自己就从床上跳了下来。她看着眼前这两个大男孩思忖良久,便放松了警惕,既然是祇树游野的朋友,祇树川神也毫无疑问会把他们当作朋友。 “哇!你们怎么回事啊?你跟游野祇树认识?”崆渡惊讶地倒吸一口气。 “你们不知道吗?我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我们互相知道对方的存在,但是除了qsa姐姐其他人都不知道——我是祇树川神,她是祇树游野,就这么简单!”祇树丝毫没有隐瞒地说出了这么重要的话,吓得崆渡一哆嗦,话说祇树游野允许祇树川神这么介绍自己吗? “那你一定知道游野家族发生过什么吧?能告诉我们吗?” “不可以。她说过,不可以把游野家族的事情告诉给不知道游野家族发生了什么的人,而且游野她都还不知道游野家族发生了什么呢!我从来都没有告诉过她,我会告诉你们吗?”祇树将声音放低:“况且这并不是一段好历史。” “这么刺激的吗?”poli眼睛瞪得老大。 “还有更加刺激的!虽然游野不会魔法,我可是真的会哟!爸爸不给教,我的魔法都是qsa教的。”祇树打了一个漂亮的响指,她看起来比游野更加机灵,游野是个技艺娴熟的小骗子,那么川神呢? “我可以当做川神和游野长的一样然后不会同时出现吗?”崆渡估摸着怎么解释这件奇怪的事。 “唔……大概可以吧……”祇树在床头柜上翻找着扎头发的皮筋。 “你要找这个吧?”poli从病床对面的挂钩上取下皮筋递给祇树。 “哎呀这么懂我?谢谢呀!”祇树嘿嘿地笑,拿过皮筋将头发束成一个高高的马尾,游野喜欢双马尾,川神喜欢单马尾,游野声音是女低音,川神是女高音,看起来还是很好分辨的。 崆渡有点不担心明天的分班了,如果还是作为祇树川神的存在的话,大概祇树游野也会感谢祇树川神过来救急的吧。 “对了,崆渡,魔法唤醒阵!”poli突然想到祇树这里出了一件这么乱的事情,都耽误了给崆渡进行魔力开发了。 “哦,那个,我就还不急嘛,衹树刚醒……我想多陪陪她。”崆渡有些疲倦地摆摆手。 “你在担心我吗?”祇树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和惊喜。 “你以为呢?”崆渡无奈地笑了笑,刚刚真是要把他吓坏了,还以为衹树再也醒不过来了。毕竟衹树是他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他可不想让她出事。 “不,你是在担心游野……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不过那个丫头真是……”川神回坐在床边,神情暗淡下来:“可惜我不能和她同时出现,不然真想好好照顾她。” “没事的!有我!我可以好好照顾她!”崆渡急忙表露决心。 川神点点头:“好,那个丫头就拜托你了。” 金属大门再一次开启,崆渡深呼吸了一口气。看着那黑色的壑纹,仿佛又看见了衹树现在魔法阵里拘泥的身影。 她看起来嘻嘻哈哈,无忧无虑,但是家族覆灭的阴影却是她一辈子都没办法埋藏的恐惧。 他亲眼见过从光墙里出来的她,那种看着她经历绝望中还在不停地挣扎的感觉令他太心疼了。他要保护她,找到真相。 他闭上眼睛,站在了野兽头的中间。那强烈的光芒像是要野蛮地将他闭上的双眼强行睁开一样。 他眼前的情景是一片厚厚的黑云,滚滚的雷鸣在耳边炸开,没想到听觉也如此逼真。 不仅如此,一道粉红色的闪电劈下,由远及近的嘈杂的打斗和撕咬的声音也越来越响。 腥风在耳边呼呼刮着,好像一位巨人受了重伤,倒在地上,沉重地喘息。 最后强光暗了下去,他能感受到的一切全部消失。崆渡并没有感到不适,身体也没有什么不同,他原以为得到魔力之后,血液或者精神上会有什么变化,但是他什么都没感受到。 “气元素。”poli将崆渡从魔法阵里拉出来:“你看起来很轻松啊,什么事都没有吗?有点不可思议……” “我应该会有些什么反应呢?” “我们当时唤醒魔力的时候多多少少有些头晕,因为刚得到那种力量,有些承受不住……但是你看起来怎么什么事都没有,好像完全不受影响。”poli摸上了崆渡的脉搏:“很正常的跳动,就好像刚刚你的身体周围有一道屏障,隔绝了你和魔法阵能量,所以你完全不受波动。” “会怎么样?会不会我没有魔力?”崆渡有些担心。 “怎么可能,我刚刚都说了,你是气元素魔法师。”poli心不在焉地笑着说。 第九章:新生 入夜,麒麟王国地下室。 “你怎么看出来的?”黑暗中,一个女人的声音。 “看是没看出来,一开始只是怀疑,但是是从那个小子那里得到了证实。”另外一个声音,是华耶古律沙的。 “果然是这样。魔法初代十方家族火元素魔法的游野家族……野宸雅川神,有点意思呵。” “云殇,我得告诉你,这个孩子一开始只是一个半元素者,看起来伊离不是很想让她学会魔法啊!” “呀呀呀,半元素者?我可不太相信这个说法,如果有着与生俱来的天赋,不管怎么避讳都不可能出现半元素的现象吧?” “说的也是,还不知道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真希望崆渡和poli那两个孩子的胡来没有对她造成什么影响。” “对了……qsa她……”语气凝重,女人的声音最后慢慢地消沉在微弱的烛光中。 这一届的新生很少,却很特别,看着站在雪白色操场上的孩子们,高年级的学长学姐都分外期待,的确,一成不变的校园生活最令人兴奋的就是看看新来的孩子们,看看他们脸上自信又有些拘泥的表情。 “快看!那个小可爱!扎马尾辫的那个!我的天,我觉得我爱上她了!”奇尼斯趴在栏杆上,激动地指着衹树用胳膊肘戳了戳罗兰佩克。 “醒醒吧兄弟,别做梦了,跟她一起来的还有她的哥哥,别看她哥哥个头小,保护起自己的妹妹来,你就得回家养伤咯。”罗兰佩克往衹树和崆渡那边斜了一眼。 “说什么鬼话?我是那种强抢女孩的混混吗?我说我要名正言顺地追她!”奇尼斯往罗兰佩克脑门上嚯了一拳。 “那梅林蒂怎么办?你现在还没有和她分手呢!” “把她追到手后我就跟梅林蒂分手。” “当时你也是这么追梅林蒂的。”罗兰佩克皱着眉头,扶了扶眼镜,伸出坚实的胳膊箍住了奇尼斯的脖子把他往后拉。罗兰佩克fl和奇尼斯fl是一对孪生兄弟,麒麟王国第三大未解之谜就是当他们俩笔直地站在一起并且罗兰佩克没有戴眼镜的时候,从来没有人分清楚过他们。 “快别拉着我!她要站进分院阵了!”奇尼斯呼啸着往后伸手夺走了罗兰佩克的眼镜,罗兰佩克没有眼镜之后眼前一片模糊,恍惚之中,就让奇尼斯跑掉了。 那催化混合物洒在雪地里,魔法阵中间是七芒星的图案。 蓝绿色的光按照纹路发散出来,像柔软的绳子一样在空中甩着,缠绕在衹树的身上。 最后,光绳在空中划出一串字符——lemi。 “轻元素映射咒语学院!真可惜!”奇尼斯哀嚎着,作为重元素特殊咒语学院的一员,无论是元素还是使用的咒语都跟衹树不一样,奇尼斯伤心欲绝。 “看看她哥哥,轻元素特殊咒语学院,他们并没有分在一个学院。”罗兰佩克说。 “哦!这样他也鞭长莫及了!没有办法时时都在她的身边,我仍然可以找到和她独处的机会!上天是眷顾我的!”听到罗兰佩克的话,奇尼斯又满血复活了一样。 “如果你真要这样想的话,我不得不管管你,作为你的哥哥,我实在对你的恶行看不下去了。你可是六年级的人,也有二十岁了,和梅林蒂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你却还想着去泡一个一年级的小女孩——而且看起来她并没有到法定学习年龄,如此一来,你就罪加一等了。”罗兰佩克一直看着分院仪式,神情严肃,而他满是肌肉、充满力量的胳膊还在死死拽着不安分的奇尼斯。 到了最后一个接受分院阵的孩子得到她的分院结果,罗兰佩克眼睛一亮,重元素特殊咒语学院,好歹自己这个学院还有新生。 那个一头乌黑卷发,身材高挑的女孩朝这边大大咧咧地挥挥手,欢快地朝这儿蹦哒过来,站在走廊上等待结果的同学们都吹起了欢快的口哨回应了那个女孩的招呼。 真是一个可爱的小疯子。罗兰佩克嘴角扬起一个细微的弧度,一个奇妙的想法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喂?你找到你喜欢的类型了?”在一旁的奇尼斯惊讶地吸了一口气,罗兰佩克不会轻易露出那样的笑,显然,他有了什么诡计。 所以说你认为罗兰佩克比起奇尼斯正直太多了的话,你可要被打脸了,罗兰佩克可是学校恶作剧社团的社长啊!连奇尼斯都是被这个腹黑的哥哥拉进这个社团的! “噢?算是吧!”罗兰佩克转身走进教室,奇尼斯耸着肩膀也跟着走进了教室。 很快,他们就近距离见到了那个女孩,厚厚的棉袄在她的身上一点也不显得臃肿,大概是因为她真的很高,乱蓬蓬的中长卷发被高高地束起,那双黑晶玻璃一样的大眼睛扫视了一眼教室然后选择了罗兰佩克身边的空位。 罗兰佩克的惊愕表情显然没有意料到这件事情有发生的可能性。 “来自格林姆,十五岁,小生意商人家庭出身,昂理米琳达。很高兴认识你,罗兰佩克社长。”昂理一骨碌坐在了罗兰佩克,笑着伸出了手。 罗兰佩克完完全全愣住,看着昂理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半天不知道如何做出反应,只好机械地伸出了手和昂理表示礼貌地握了握。 “十五岁就长这么高了?”坐在罗兰佩克前面的奇尼斯就知道罗兰佩克无法应付现在的情景,于是得意地转过身来帮罗兰佩克暖场。 “因为长得快啊,骨龄已经成年了,不会再长了。”昂理撩开眼前微卷的刘海,那双墨水晶一样的眼睛鬼精鬼精地扑闪着。 “川神,你别露馅了。”崆渡陪着祇树来到了lemi学院的教室。 “大哥哥,你担心过度了,我也是祇树,怎么会露馅呢?”祇树故意哑着嗓子说道:“这个声音怎么样?” “嗯,像。” 崆渡看着那个可爱的马尾辫噔噔噔地跑进了教室,一名年轻的男老师接待了她,并让她找位子坐下。 崆渡站在教室外面走廊上透过半透明的玻璃看着教室里,没有人在看着站在走廊上的他,全部都在认真地听老师讲解着什么。 那名老师有着白色的头发,留着半遮住了一只眼睛的斜刘海,绑了一个低马尾,马尾辫是火红色的,眼睛是暗红色的,反正就是挺帅气的一个大哥哥。 第十章:映射咒语 “那就是稹觎老师吗……”崆渡自顾自喃喃道,之前poli就介绍过教授lemi学院映射咒语的老师就是稹觎长安,年轻有为,也是火元素魔法师,最独特的标志就是那双暗红色的眼睛。 而且这瞳色的原因也特别有意思,据说是因为从小“补铁”补多了——他七岁那年眼睛突然呈现了红色,他爸妈才发现他平常自己找的喝的水都是自家铁矿里出的水,于是崆渡知道了,补铁补多了,眼睛会变成红色…… 而且稹觎长安就如同火一样,是一个待人很温暖的老师,对待学生都特别友好,还会帮助学生做很多事情,是整个学院脾气最好的老师。 崆渡看见稹觎老师叫祇树到讲台上做自我介绍时很紧张,川神比游野更加有锋芒,他告诉过川神一开始一定要低调一点。 祇树深深地鞠了一躬,稹觎笑盈盈的,用火焰在空中划出了祇树的名字——祇树川神。 看起来学长学姐们都很和蔼的样子,很热烈地欢迎的祇树这个小不点,崆渡有些放下心来。不过等掌声停了之后,有一个女孩站了起来,向祇树发了一团火焰。 “呀!”崆渡刚刚放松下来的心陡然一下又紧张地跳得很快,那团小火焰噌噌地越来越接近站在讲台上木然的祇树。 接下来这个瞬间才是令崆渡最担心的,祇树发现了奔过来的火焰,眼神一凛,手已经悬到了半空中,看架势就是要把那团火反弹回去!作为一个新生就能反弹魔法,未免有些高调啊! 说时迟那时快,正当祇树要反弹火焰的时候,站在她身边的稹觎老师及时地伸出了手,将那团火焰给吞没了,仍然笑盈盈地,温声说道:“要切磋你们有时间切磋的,下课你们到室外去切磋,别把教室给烧了。” 祇树松了一口气,放下了手,站在走廊外的崆渡也松了一口气。 “好了,祇树,看起来她很想和你成为同桌,你愿意坐在罗琪旁边的空位上吗?” “好的,稹觎老师!”祇树回应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又蹦哒着跑到了座位上,和她的同桌耳语起来。 她的同桌罗琪阿让是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子,有着莫黎安人独有的麦粒色皮肤和乌黑的头发,比祇树多在麒麟王国学习两年,已经是三年级的学姐了。 “罗琪姐姐,我准备好了。”祇树站在操场上,双手背在身后,朝罗琪笑着。 “你要接住啊!”罗琪面对着祇树,站在离祇树三米的位置。山上没有四季,一年到头都是天寒地冻,操场上又屯了一层积雪,掩埋了刚刚魔法阵的印痕。那里有一群人正在围观。 围观两个玩火的女孩子。 罗琪看着眼前这个眼睛闪着光的女孩,心里流出一种欣喜的心情,这个小可爱有太多太多好玩的故事,和她做朋友十分轻松,她迫不及待想和她切磋火元素魔法了。 “听说没,罗琪要和她新来的同桌切磋魔法,赶快来操场看啊!” 计算学刚下课,一个刚跑出去的男孩又跑进教室发生呼嚷着。 很多人呼啦一下跑了出去。 崆渡听到了罗琪的名字,心里乱成一团,因为罗琪新来的同桌就是祇树呀!切磋?明明就是炫耀!那小家伙就是不听话,一点也不低调。 他也跟着跑向操场。 操场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崆渡后来才知道罗琪甜美的笑容让她成功成为了学院很多男生心目中的萝莉女神,所以说根本不是祇树不低调,而是她的同桌太耀眼了。 他紧张地看着她们。 其实衹树只管躲开就可以了,poli鉴定过,qsa的确是个好老师,对于祇树体内魔力的引领,没有走一点弯路。 罗琪双脚往地用力踏去,她要将这块地踩实了,不然自己就会被弹开。 会发光的魔法阵从她脚下荡开,从魔法阵纹来分类攻击力大小则可以分为兔属性、犬属性和虎属性三种属性,她的魔法阵很温和,是兔属性魔法阵。 不过需要魔法阵辅修的映射咒语是高级咒语,罗琪本应知道衹树躲不过去的,为什么还唤起自己的魔法阵? 罗琪不会是没有轻重的女孩吧? 难道说……衹树什么都跟她说了? 罗琪的魔法阵上的阵纹开始变换,透明的火焰从旋转的阵纹里形成,漂浮在了魔法阵上空:『ash』+『sun』+『light』→『sky』 “哇哦——”“厉害!” 人群里欢呼声和口哨声此起彼伏。 高级咒语,罗琪姐这是太信任我了吧?虽然完全接下这一招是没错,但是我并不想在这多人看着的情况下躲过高级咒语的切磋啊!衹树暗自苦笑了一番,这该如何是好?躲过了的话,崆渡哥哥大概会说我太招摇了吧? “啊——” 人群里有些骚动,火光将操场烧得黑乎乎的,他们震惊于映射魔法的威力,也震惊于救下衹树的那个坚实的身影。 罗琪收了手,担心地跑了过去,看见那个救下衹树并把自己的身体给衹树当缓冲的家伙便惊讶了一下:“奇尼斯学长!” 奇尼斯学长速度那样快,只有敏性魔法师才能有这么快的速度,可他从来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展示过他的速度——原来奇尼斯是个不可多得的敏性魔法师! “唔……”衹树揉揉头,一开始她心里有些烦,因为她并不需要有人突然来拽开她什么的,反而会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但是这时,正好崆渡跑了过来,着急地确认了衹树没有受伤,便很放心地笑了笑,并对奇尼斯不停地道谢。 祇树也就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只调皮地朝崆渡和来救下她的奇尼斯学长吐了吐舌头。 “你没事就好。”奇尼斯露出标准的暖男微笑,衹树尴尬地回应了一个笑脸,小碎步跑到罗琪身边。 围观的同学们无不欢呼起来,其中最明显的就是奇尼斯的崇拜者和罗琪的崇拜者,雪地被火光烧焦的地方仍旧冒着一些黑烟,噼里啪啦地响着火星子爆炸的声音。 第十一章:打赌与猜疑 敲钟人敲响了上课的钟声。 “呀,上课了!那奇尼斯学长,我们先走了?”罗琪牵着衹树的手往教学楼走去。 “再见了,衹树的哥哥!”罗琪还不忘跟崆渡打着招呼。 “嗯,再见!”崆渡笑着挥了挥手。 “嘿,小子。”奇尼斯在崆渡身后喊他。 “奇尼斯学长?谢谢你。”崆渡转过身,向奇尼斯伸出了友好的手。 “她真的是你妹妹吗?”奇尼斯有些怀疑地问:“别误会什么,我只是在跟我哥打赌,如果她不是你亲妹妹的话,我就能从我哥那里得到一百幂,对于我来说,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呢!” 幂,是那个时代衡量财富的一种单位。 “如果能跟我做一九分的话,我就承认我们不是亲兄妹。”崆渡带着意味深长的笑。 “我给你二八分,你可以得到二十幂。”奇尼斯捏着崆渡瘦弱的小肩膀,恶狠狠地笑。 “好啊,不过我们本来就不是亲兄妹。”崆渡笑得更欢了。 奇尼斯有一种被熊孩子耍了的感觉,他站在那里,停下了脚步,仿佛是在酝酿要爆发的愤怒。 但是崆渡却顽皮地跑开了,还一边在调侃奇尼斯:“学长等下没课吗?那我先去上课了,下堂课是化学课。学长再见了!” 奇尼斯能拿他怎么办?只好敷衍地咧开了嘴角,垂头丧气地朝崆渡摆摆手。 “奇尼斯又来了!他怎么可以打我们衹树的主意!”教授办公室里,那个女人站在窗边,刚刚操场上的切磋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她便是云殇,云殇谷怒缪(mu`),十方家族电元素魔法谷怒缪家族独女,重元素特殊咒语学院主任。 “祇树可能是游野家族最后一根苗了,我们可要好好保护她呀,你说我说的对吗?云殇姐?”稹觎说道。 “当然了!所以你的任务可不轻啊。” “qsa游野那个孩子本该……那些要抓衹树的人会是谁呢?”华耶闷声哼了一句。 “嘿,老胖子,你是祇树的接待老师,你怎么不知道?”蓝椽沪苍北河坐在背对着大窗子的皮质沙发上,手里匀着一杯酒,苍北河,十方家族中的金元素魔法家族,麒麟王国里的重元素映射咒语学院主任。 “祇树又没有和我说起过,再说了,qsa那个孩子遇害,我可是我们当中最后才知道的,你这算什么话?”华耶佯装生气了。 “川神家族惨遭暗杀,家主和家主夫人都死得非常难看,川神家的老爷子失踪。这件事一定与前几月十方家族会议上伊离川神和原雾初三亭有些小摩擦有关——他们的摩擦就是因为那样东西而产生的,而且那个土系的家伙阴阳怪气的,喜欢耍些阴手段,我估计就是初三亭家族做的。” 教授们的办公室里,这位发言的小女孩显得格格不入,因为她幼小得可怜——在一群平均年龄达到了四十岁的人群里,她只有十七岁。连稹觎“哥哥”都比她大了十三岁。 “唉……戗童,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哟!”稹觎对她使了个眼色。有些话还是不说出来好。 “可我真看不惯那个怪叔叔!说不定他为谁卖命着,要抓衹树送给他的主人!”戗童靠在稹觎身边,小声嘟囔。 “那个东西?你还没有办法去参加注册和‘z字选拔’,我觉得你还不能够谈起那个东西。”云殇无奈地假笑一声。 “可我知道它是什么!他们都告诉我了!” 戗童虹,十方家族气元素魔法虹家族的最小养女,而且也是麒麟王国里为数不多的敏性魔法师。 “你知道吗?你刚才真的要吓死我欸,你再慢一点就被那个火球烧着了!”崆渡摸着祇树的头,心有余悸,虽然这场切磋很刺激是没错了……可是场上有自己的朋友欸! “知道啦崆渡哥哥!”祇树嘟着嘴,她忽然停下来,崆渡也跟着她停下来。 “怎么了?” “你当我亲哥哥吧,就算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名义上这样说……说实话,我要你帮游野防着奇尼斯。” “你是觉得奇尼斯太嬉皮笑脸,不想让他骚扰衹树的话,没问题的。”崆渡有些疑惑。 “不,性质不一样,他刚刚抱住我的瞬间我感受到了一股奇怪的魔力……也许是我多心,但是川神家遭遇暗杀,多半跟游野有关,如果幕后那个人就是要游野的话……所以我不相信奇尼斯。” “他和他哥哥打赌,赌我们是不是亲兄妹来着。”崆渡挠挠头,他不是很明白川神现在说的这些,但是他也不太喜欢奇尼斯,这是作为哥哥的直觉。 “不管你怎么说,我不在的时候你要是让游野有什么闪失,你就死定了!”衹树瞪着他的眼神好可怕,崆渡打了一个哆嗦。 崆渡心想糟了,祇树好像生气了,于是忙抱着她的肩膀,很诚恳地说:“好的好的,我一定会好好保护衹树的!” “你知道吗?还有一个我很担心的地方就是——当火阵攻过来的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非常害怕,好像是游野在害怕,本来她不应该害怕的,她根本不会知道也不会记得游野家族的任何事才对。” 衹树将担心的眼神藏匿在发梢的阴影下。 祇树说出了自己的担心,但是崆渡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完全不了解这些事情。 他搂住衹树,支支吾吾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要不问问老师们吧,如果我们想帮助游野,找老师说不定能想到办法。” 祇树的身体暖和得像个炉子,本来自己还有点冷的,抱着祇树竟然就非常暖和了。 “万一他们不知道这件事——我是说我和衹树游野的事。”祇树抬起头,睁着灰褐色的大眼睛。 “那就告诉他们!”崆渡咬咬嘴唇:“但我相信老师是会保护他的学生的!” 每个院系的主任竟然都在,一推门就把祇树给吓到了,华耶坐在书架边,稹觎正在和一个小女孩下棋,一个中年女人和一个稍微年轻一点的男人坐在大皮沙发上品着酒。办公室偌大,阳光也很充足,但是暗檀色格调让办公室看上去还是很暗。 “哎呀,祇树?快过来!”中年女人抬头看见了杵在门口的祇树:“崆渡你们都过来。” 他们还不认识云殇,只觉得这个女人高贵优雅得有些不可靠近。 第十二章:双元素 “祇树,这个就是hesi学院主任云殇谷怒缪老师。”华耶抬着胖肚子放下手中的书和善地朝祇树走去,拉着她过来一一介绍。“那是hemi学院蓝椽沪苍北河。”“这个姐姐是lesi学院主任戗童虹。” “我们刚刚聊到了你呢。”戗童虹笑得很开心:“真是一个天赋极佳的孩子。” 不过落到蓝椽沪这里时,他很直白地就问了一句:“你现在是祇树游野还是祇树川神?” 祇树吓得颤颤巍巍往后退了两步。 “你干嘛?你要给她点心理准备啊,哪有你这样一上来就问的!”云殇嗔怪。 “我现在是祇树川神。” 还好祇树反应了过来,并没有觉得刚才十分唐突,很自然地回答了蓝椽沪的问题。 “你有魔法阵吗?” 蓝椽沪对着云殇笑了笑,示意她放松,接着转头又对祇树问了一个问题。 “没有。” “想要吗?据我所知,qsa已经教了很多高级咒语给你,但你一直没有机会用到。”蓝椽沪竟然一眼就看出了祇树的实力! “想要。”祇树显然很相信蓝椽沪为她做的选择。 “但是你要记得,你的双元素中另一种元素来源于另一个你,不过你的魔力另一个特殊之处在于因为你两次开发的魔力都是火,所以火与火之间是相互抵抗的,也就是说游野的魔力对于你来说具有双重性,叠加和抵消魔力是波动的,有时候会变强,有时候又会变弱,这一点你是没办法控制的。”蓝椽沪严肃地说。 “嗯,我记得了,我要试一试!我相信,游野的魔力是会帮我的,我们本是同一个人。”祇树很肯定地点着头,她低头看了看自己,似乎在和游野心里对话了一样。 “给你一句咒语,等到启动你的魔法阵的时候你要一直不停地默念它,不可以停下来,不可以有任何杂念。”蓝椽沪起身抻抻衣服,走到祇树身边:“华耶,我和你们一起去实验室,有什么岔子我怕你一个人挡不住。” “哼,别小看我,我可是专攻理论与后勤这方面的,你一个魔法实战专业的真是‘狗眼看人低’。”华耶气得鼻子一抽一抽,拿自己庞大的身躯去撞蓝椽沪,蓝椽沪呵呵坏笑着,灵巧地往旁边一闪。 大家都最喜欢华耶了,真是一个活泼的开得起玩笑的可爱的老胖子。 依旧是那个实验室,但是他们绕过了房间中央的魔法阵,走到了大魔法阵的后面,崆渡清清楚楚地看见还有一个边缘带着齿轮的小魔法阵。 “祇树,你过来。”华耶指挥道。 这个魔法阵中间是空心的,只有边缘的齿轮图案,当魔法阵启动的时候,齿轮会转动,像纺轮一样将人体的魔力一丝一丝往外拉。那些魔力一点点往外扩散,直到将自身用魔力织成的魔法阵从身体里拉扯出来,这时,被开发者的脚下就会生成魔法阵的纹路,带着与之元素对应色泽的光芒。 华耶和蓝椽沪看着那祇树脚下的魔法阵正在慢慢扩散开来,渐渐变得惊讶,那纯净的火红色,锋芒毕露的虎属性纹路,这就是游野和川神家族两种火元素属性融合出来的效果? “怎么回事?为什么光芒变成了黑色?”但是魔力编织到一半,崆渡便发现了不对劲,突然大叫起来。 华耶和蓝椽沪也注意到了崆渡发现的异常——祇树脚下的魔法阵发着火红色光芒的魔法纹路延伸一半之后,另一半新生的魔法阵纹路竟然开始泛着黑色的光芒了! “糟糕!”蓝椽沪大叫不好,想出手阻止黑光魔法阵的形成。 “别动!”华耶目不转睛地看着微闭着眼,完全没有不适的祇树,拦住了正要上前的蓝椽沪。 “这是怎么回事?”蓝椽沪心有所悸地瞪着华耶。 “我知道为什么祇树游野不会魔法了,就是因为当初谁从来没有见过黑色的火焰,以为这是不祥之兆,即便有些与生俱来的魔力,却一直被压抑着不能得到释放,这才导致祇树游野并不会魔法,也从来没有学习过,拥有的魔力也一直处于半元素的状态。”华耶恍然大悟。 “什么?”崆渡听到这话就知道了,华耶已经知道了祇树的秘密,也知道了祇树是游野家族的后裔,他有些放下心来,这些前辈似乎不抵触游野家族,那么他也不用担心祇树游野会暴露出去。 “崆渡,你和poli在测祇树的魔力的时候,有什么异样?”华耶表情凝重,他阴沉着脸,模样怪吓人的。 “有的。”崆渡知道华耶并没有恶意,而且在理论方面的确是个很有远见的前辈,便毫不犹豫地把和poli一起看到黑色烟雾在衹树周身缠绕的事说了出来。 “哈哈,果真是这样啊!”华耶驱散了脸上有些阴霾的神情,竟然有些开心起来,“双元素者”这个新发现竟然在祇树身上得到了证实! “说了半天,我还不太清楚双元素者有什么特征。”蓝椽沪微微蹙眉。 “当然是字面意思咯,不过,双元素者有两类。一类是一个人同时拥有同一魔法元素的正反两面魔法属性;一类是他拥有不同魔法元素的魔法属性……不过我还不确定有没有多元素者。”华耶腼着大肚子,苍老的肥手摩挲着自己的大胡子。 “那如果像这样半元素魔力被我们再次开启会怎么样?”蓝椽沪看上去很好学的样子,华耶的确是个很好的理论学者啊。 “半元素者魔力不稳定,一旦被开启,往往会拥有其魔法元素的反面属性。我猜想……那黑色火焰就是属于游野的。” “那反面属性是好的还是不好的?”崆渡也超级好奇这件事。 “无所谓好坏,只是……”华耶故意卖了个关子:“我也不知道。” 不可能!崆渡心想,华耶肯定知道,他只是不愿说罢了。虽然有些小小的遗憾,但是一点也不担心,祇树是双元素者,以后总有机会知道那黑色火焰的秘密。 看着双色魔法阵逐渐缩小,重新从祇树的脚底回流到了她的身体里,崆渡一直暗暗惊呼着,也许她会想要寻找游野家族没落的恐怖真相,也许还有人在觊觎她的生命,她虽然是个很出色的火元素魔法师,但她也需要亲人来保护她。 “呀……”崆渡听到了第一次见到祇树时听见的音色,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女低音,他心里一惊,莫不是川神变回了游野? “妹妹!”崆渡欣喜地大叫出声。 “崆渡哥哥?我这是在哪?”祇树眨巴眨巴眼,懵懂地看着自己所站着的魔法阵。 “刚刚蓝椽沪老师给你开发了魔法阵。”崆渡指了指身边的蓝椽沪,小心翼翼地说。 “魔法阵?我连魔力都没……哦!”祇树脱口而出,但是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可不想让老师们知道自己欺骗了他们。 “不,你现在有了!”蓝椽沪摸摸祇树的头:“我教你一句咒语,你试试看能不能使用你的火焰。” “老师……你们都知道了吗?”祇树乖乖地低着头,十分不好意思:“我和祇树川神的事?” “是,我们还知道游野家族的事,你放心,既然你能来到麒麟王国,你就是我们的学生,谁敢动我们的学生,我一定会狠狠地教训他一顿。” “谢谢。”祇树害羞地笑了笑,吐着舌头做了一个鬼脸。 “来,试试看吧先。”蓝椽沪说了一串咒语出来。 祇树带着好奇和欣喜试了试,她张开手掌,催动咒语,脚下生风,一道红黑双色虎属性纹路的魔法阵铺展开来,祇树惊讶极了,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能够拥有魔法阵!她看着掌心,一个黑色的火焰图案显了出来:『vesicle』+『volcano』→『lava』 地上留下一滩高温浆糊,和一个灼烧而成的洞。 第十三章:幽灵 崆渡睡不着,这是他在麒麟王国第一个失眠的夜晚。 有人在窗外唱歌,歌声能让崆渡也听得见的话,那么歌声一定很大,这样不会吵到别人吗?崆渡想着,情不自禁地滑下床来贴近了窗口,窗口是圆形,护栏上面雕着精细的花纹——麒麟在雪山深处神出鬼没,人们总是幻想它真正模样,寒冬要来了,树叶都落光了,那厚厚的雪堆里露出一条尾巴,有人悄悄地走近去看,看见一只麒麟正在刨开雪地,寻找一株小苗。 不仅如此,崆渡还从这些花纹里读到了许多和麒麟有关的其他故事。 他没想到,一段护栏也可以做得如此精细。 他看着熟悉的野兽头出神,过了一会儿,终于想起了什么——原来那个唤醒阵中间的图案是麒麟! 崆渡朝窗外瞅了瞅,外面只有被风吹得打卷的寒气和雪。歌声没有停,仿佛一定要等到有人找到了她才肯停下。 他披上自己的大棉袄离开了自己的寝室。这所学院未免也太豪华?寝室都是单人间,而且各种用品应有尽有。他合上冰凉的门把手,看见了夜晚的走廊。 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什么,那走廊让他觉得晕眩。像是一段扭曲的时空穿梭通道,让他不敢在上面停留太久,不然就会掉进未知的恐怖世界。 他尽量不让拖鞋拖出声音,但是大楼里太过空荡,如果不让这声音有回声的话,只能打开窗户,让风进来唱歌来遮盖脚步声。 “怎么不睡?”歌声停了下来,有人敲了敲走廊尽头的大玻璃窗。崆渡鬼使神差地就把窗户给打开了。外面没有了风,空中漂浮着一个女孩,和崆渡对视着。 “失眠了。”崆渡突然有些困了。 “你不该跑出来,它们会吃人的。”女孩说。 “什么?” “那些幽灵,他们晚上唱着歌,专门吸引没有睡觉的小孩子,只要他们离开了自己的房间,就走入了幽灵的圈套。”女孩狡黠地笑了笑:“不过我好像不该跟你说这些的,毕竟我是一只幽灵,而你就是我的猎物。” “幽灵唱歌都这么好听吗?不过你真的会吃了我?”崆渡觉得更困了,他强撑着精神,但是已经说着不经过大脑修整的话了。 女孩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和这个家伙说下去,难道要谢谢他夸自己唱歌唱得好听? 可是我是幽灵欸,会吃了你的幽灵欸!女孩泄气地从崆渡打开的窗户里走进来,到了夜晚,漫天都飞舞着幽灵,为了独享崆渡,她决定先把他藏起来,毕竟第一次猎食,她要研究研究人到底怎么吃。 “你不可以吃他哦。” 当女孩拉住崆渡的手,正把这个昏昏欲睡的家伙拐到别的幽灵看不见的地方时,女孩遇到了麻烦。她被人发现了! 女孩瞅了瞅那个黑漆漆的身影,看起来是个魁梧的老人,趾高气扬地向她走来。待那个身影走近,女孩感到了不妙。 “啊!是你!”女孩看到了那人的脸,吓得把崆渡一丢就往窗户边跑,她要赶紧离开这里,远离那个家伙! 那人接过已经昏睡过去的崆渡,看着女孩仓皇逃去的背影,嘴角扬了扬,一副“爸爸看着因为做恶作剧被自己发现的女儿仓皇逃跑”的无奈得苦笑的表情。 他抱起崆渡,将崆渡放回了他的被子里,悄悄地离开了。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但他啪嗒一声将门把手关上之后,他才发现自己身后飘着那个女孩。 他沉下嗓子,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变小:“怎么又回来了,不死心吗?” “我不是啦,这回是真的饿了。”女孩嘟着嘴,戳着自己的酒窝,滴溜转着眼珠子。 “我没听过幽灵还会饿的。”他转过身,慈祥地笑着,摸了摸女孩的头。 他裹着女孩往楼下走去,顺便从衣兜里掏出一根烟草,幽灵女孩给他燃起一团小火将烟草点燃。一大烟圈在黑夜中散开。 “那就是馋了……馋了,这回总没错吧?”女孩撅着嘴,小眼睛瞪着他。 “那你想吃什么?总之吃人肯定是不可以的,你看看他,把他的精神都吃掉了。” “我在帮他好不好,哪有小孩子半夜三更还不睡的。你看他现在睡眠质量多好!”女孩狡辩。 “别嘴贫,要不是我出来,估计他就被你吃了。” “不会的,我第一次猎食,真不知道怎么吃人。”女孩在他身边转来转去,他们看起来是关系很好很好的朋友。 麒麟王国地下室,云殇摇着高脚杯里的酒,慵懒地看着来人。 “撒旦你这个死萝莉控。” “这就是守夜人的福利啊。”撒旦笑呵呵的,好像云殇在赞美他。 “守夜人的福利就是可以调戏萝莉幽灵?”云殇看着骑在撒旦肩膀上的女孩。 “学院里的女孩你们不让我调戏啊,那么多好看的充满着青春气息的女孩儿,只可惜她们为了抵御山上的严寒,把自己裹得像个馒头。只有幽灵你们才不管的……你看她们穿得多清爽。”撒旦吐了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抬头看了看上空的女孩:“你说对不对,铃兰?” 女孩飘下来,穿着校园风的短袖衬衫和纯棉的红色格子短裙,修长的腿蹬着红色的带鞋绊的圆头小皮鞋。 “爷爷,你这么说我可不同意了,你不可以和云殇姐姐一样对自己这种和蔼可亲的行为定义为调戏。”女孩咯咯笑出声来。 撒旦薛罗登克,麒麟王国老前辈,校长弗莱德沃约森的老友,守夜人。薛罗登克一脉不会魔法,但是会“狩猎”。他们的猎物就是幽灵。 所以麒麟王国里,只有薛罗登克家的人才能无障碍地和幽灵交流,他们能实实在在地碰到幽灵的身体,而且有着极易吸引幽灵的体质,这种能力便被称为遣法。 魔法,控制自然元素的能力;遣法,控制、和幽灵打交道的能力;影法,这个比较特殊,你的影子会变成跟随在你左右的小动物,那些动物也是你最想让她变成的样子,它是你的守护者,是你一生中最重要的朋友。而魔法、遣法和影法合并称为元素奥术,修习者称为元素奥术师。 不过这是麒麟王国的后话了,遣法和影法出现在魔法之后,影法盛行的那个时候,魔法几乎失传…… “啧啧啧,撒旦你还真是个魔鬼啊,被你调戏的萝莉最后都心甘情愿被你调戏了。”云殇也是个魔鬼啊,把撒旦调侃得无话反驳。 “喂喂,这么说,我们薛罗登克家都是一群魔鬼咯?”撒旦走到自己的书桌边,将烟蒂丢进烟灰缸里:“被我们调戏的幽灵最后都心甘情愿的话……” “怎么不行?薛罗登克家的遣法真是魔鬼到想学都学不来啊,我挺欣赏你的,自己还能统领着幽灵的千军万马。哈……想想都很威风啊!”云殇躺在沙发上,把酒杯往茶几上一推,伸了个妩媚的懒腰。 “你学不来那可真是太好了。”撒旦玩味一笑。 第十四章:鲸笳JOggy 崆渡终于明白华耶老师为什么是语言和化学老师了,在魔法学习中,就是理论和药剂。 不过真正的化学课也是华耶老师教的。 现在,他们在学习药剂。 华耶在讲台上灵活地穿梭着,将那些装着花花绿绿的液体的瓶子逐一拿起来,打开,倾倒,盖上,放回去。教室里的孩子们对此特别好奇的时候就是华耶最自豪的时候。 和崆渡同桌的是一个十四岁的男孩儿,和自己是一个学院的,但他已经二年级了。他在崆渡里的印象里尤为突出,因为他似乎对华耶的实验不感兴趣。 “我叫崆渡洛详,你叫什么?”崆渡瞥见他在华耶热热闹闹做实验的时候偷偷在药剂书上安安静静地画画,把华耶画得惟妙惟肖,大鼻子,大肚子,肉都挤在一起。 “鲸笳,鲸笳joggy。来自哈威本。”小男孩儿抬头看了一眼华耶,想触电了一样怔了一下,然后很熟练地把书和笔一盖,迅速地拖着腮帮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华耶。 崆渡心里暗暗惊呼,高手啊! “哈威本的为什么要来这里?哈威本不是有好多好多学校吗?” “可是我不想去。我本来应该在哈威本的loland工科学院读二年级的,但是那里的同学真讨厌,我就逃课了,跑到这里来了。而且……学习魔法多好玩啊!” “你爸爸不知道吗?” 崆渡直着身子头正对着讲台,身体往鲸笳那边挪了一点,让自己看起来是在努力认真听课。然后捂着嘴巴小声地问。 “不知道,我找了一个和我有点像的小乞丐充当了我,他因为有书读还特别感谢我。”鲸笳也将身子往崆渡那边挪了一点,小声地回答:“loland是寄宿学校,我只要在我爸去学校接我之前回去和小乞丐换一下就可以了。” 虽然崆渡不知道哈威本的loland是个怎么的地方,既然鲸笳说讨厌,那一定没有这里好。想到这里,他脑海中浮现出那个骗术什么的已经轻车熟路的衹树。 衹树和鲸笳年龄也相仿,看来小孩子都很调皮……虽然崆渡年龄也不大。 华耶摇摇配好药水的试管,很得意地问教室里的孩子们:“会发生怎样的奇迹呢?” 但是崆渡没有接华耶的话,继续和自己的同桌开小差:“你为什么不听课在画画?” “就像崆渡哥你为什么不听课看我画画一样。”鲸笳狡黠地扬起嘴角。 “那盆种下的雪莲种子会立马开花!催生素五个单位,雪金水十个单位,热带臻木汁三个单位,品红一个单位,配出来的药剂是【grower3】”崆渡身后的那个女孩立马站起来抢答。 女孩声音之尖锐嘹亮把崆渡和鲸笳吓了一跳,全班安静了下来,齐刷刷地看着抢答的那个女孩。 华耶嘴型撅成“o”型,显然被惊到,虽然给大家配了书,但是【grower3】这个混合药剂的名字是出现在延伸索引里的,一般很少人才能够注意到。 “很好很好,葛兰加一分。” 那个名叫葛兰的女孩开心地坐了下来,崆渡和鲸笳惊讶地一齐转过身去看着葛兰:“这么厉害?” 葛兰想笑,她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给鲸笳递上了自己的书,她的书上是她刚画的雪莲,而那朵雪莲正好画在了【grower3】这个名字旁边。 鲸笳恍然大悟,回身趴在桌子上无声地狂笑起来,崆渡一不小心笑出了声,赶紧捂着嘴巴。 葛兰生怕露馅,往崆渡肩膀上结结实实揍了一拳,刷拉一下拿回了自己的书。 不过好在教室里药剂瓶乒乒乓乓的声音本就比较嘈杂,都在集中注意看着讲台,没有其他人注意到特立独行的狂笑三人组。 不过小聪明归小聪明,葛兰的药剂学成绩一直都不错,每次药剂学那一栏成绩榜下来,葛兰墨兰歌的名字总出现在榜头。 敲钟人准时敲响了下课的钟声,崆渡走出了教室,比起已经被三十几人的二氧化碳温暖了的教室,本来就冰冷的走廊显得更加冰冷,崆渡似乎很招小孩子喜欢,一堂课下来,鲸笳已经没有经过崆渡的同意就开始喊崆渡做亲哥哥了。 “哥哥,你下堂课是什么。” “御气特训,好像是戗童来教我。”崆渡摸摸鲸笳的头,鲸笳的头软软的,头发也绒绒的,果然还只有十几岁的孩子骨头还是软的……不对啊,自己不也十几岁吗? 想到这里,崆渡摸摸自己的头。 “那你小心点,听葛兰姐说戗童姐姐超凶的!”鲸笳皱着鼻子,做了一个超凶的表情:“戗童姐姐一上课就是这幅表情。” 崆渡被鲸笳逗笑:“没那么夸张,我见过她,觉得她还挺温柔的。” 鲸笳只好语重心长地说:“唉……哥哥,你就是太天真了。” “那你什么课?”崆渡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生硬转了话题,走廊上熙熙攘攘,孩子们挤在一团,白色的雾气充满了整天走廊。 崆渡和鲸笳逆着人潮傍着走廊栏杆一侧而行,栏杆上雕刻着精细的纹路,刻痕里塞满了小雪花。崆渡的大袍子蹭在栏杆上,刻痕里的雪花便粘在了大袍子上。 “今天学习映射咒语,『fragment』+『stem』+『soil』→『zing』,我都练习了三个星期了,屁都没放出一个。”鲸笳在身后回答着。 “听上去就是很复杂的咒语啊!” “没错,要魔法阵辅助的高级咒语,好难好难的!” “那就祝你好运了!”他拍拍鲸笳的肩膀,目送他走进温室植物园,那是鲸笳学习叶元素魔法咒语的地方。 走廊上已经不拥挤了,他们都找好了自己的教室,崆渡估摸着还有一分钟,那个老实巴交的敲钟人会掐着表敲响第一下,于是他飞奔起来,以一直加速的速度跑兴许不会迟到,毕竟这是他第一堂魔法学习,而且只是他一个人的特训。 高高的钟楼上响起了厚重的钟声,正在急拐弯的崆渡心一颤脚一滑摔到了雪地上。 该死,这一分钟过得太快了吧!他慌忙爬起来,对着钟楼那个敲钟人做了一个鬼脸,然后继续在钟声中飞奔,当钟声停下的时候,崆渡飞奔的脚步也缓了下来,他“及时”赶到了戗童虹安排的场地,没想到她早就在那里了…… 崆渡一瘸一拐地走过去,刚刚那一跤摔得真狠。 第十五章:御气特训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崆渡走近了去,突然觉得那个身影有些落寞。戗童背对着他,低着头,翘着二郎腿,双手叠着放在膝盖上,坐在一棵横放的巨大木头上。 戗童没有回答。 崆渡觉得有些不对劲,朝木头上小声喊着:“戗童姐姐?还好吗?” 戗童回过神来,有些僵硬地转过身,有些冷淡地看着崆渡,眼睛却十分红肿:“哦,你来了。真不好意思让你看到我这个样子……” 戗童一个后空翻从木头上跳下来。 “你真的没事吗?” “我能有什么事。”戗童一脚踹直了崆渡刚刚摔了一大跤的膝盖,干咳两声,严肃地说:“现在开始听我的,一句话都不要多说,我会让你知道后果。” 崆渡忍着痛心有余悸地点点头。 这里是操场北部,堆放着很多还没有经过处理的木头,大雪被扫开,露出了用砖头填补高差的台面,暗绿色的叶子上面都是雪花,还有冰凌,这里每一处空隙都充满了冰冷的空气。 “现在调动全身血液,安静地感受血液流向,抛空杂念,闭上眼睛,在黑暗里去寻找一团莹白的气体。” 崆渡听罢,深呼吸一口,开始冥想。 但他并不专心,安静坐着不到一分钟就睁开眼睛无所谓地环顾四周。 还好,戗童没有注意自己。 崆渡正面对着教学楼,他的面前是一栋老旧的杂货间,越过干草修葺的屋顶,他看到了高高在上的钟楼。钟楼像烟囱一样耸立在淡黄色的主楼之上,漆着米黄色和墨蓝色两种色彩,它们相互交融,错成柔和的花纹。钟楼上面没有敲钟人的身影,也许敲钟人正利用这个闲暇下了钟楼,在钟楼脚下能挡住风雪的小角落里抽一支烟,然后掐着表慢吞吞地上楼,掐着表骂骂咧咧地敲钟。 崆渡原以为山上雾气很大,大到从他这个角度根本看不见钟楼,没想到那钟楼清清楚楚地立在了雾气的前面,仿佛连钟上的纹路都能让崆渡看得清清楚楚。 虽然说叫它钟,但它却没个钟样,它悬在楼顶上,做成了麒麟兽的样子,张着满是利齿的大嘴,似乎要吞并天地。通体墨褐色,唯独眼睛那里用了烫金,炯炯有神。敲钟人掐着表拿起梆子敲在麒麟兽任意一个地方,清脆洪亮的声音就回响彻整个校园,崆渡在想,离那么近的敲钟人会不会被那声音震晕过去? 戗童眼神阴恻恻地射出一道寒光,她手里凭空变出一把教尺,狠狠敲在崆渡脑袋上:“看哪里?” “钟楼……” 崆渡呲了一下嘴,他感受到了一阵发麻的头痛,又不敢用手去揉,苦着脸乖乖地回答。 “……有什么感受吗?”戗童看着他许久,冷冷地问。 “看得好清楚……” 果然好凶!看着戗童虽然红肿但是不失威严和锋利的双眼,崆渡想起了鲸笳对自己说过的话,上课的戗童超严肃的,超凶的。 “你刚刚有看见一团白色的气体吗?” “没有,我觉得我周围都是白的……”崆渡如实回答。 戗童皱着眉,良久,抬起手来随意地翻转了下手腕,她的手里多了几片叶子,她退后了去,站在离崆渡十米的距离,问道:“能看清楚有多少片叶子?” “五片。”崆渡毫不犹豫地回答。 “现在呢?”戗童再一次后退二十米,向上摊开了掌心,她的掌心上浮着几朵花。 “……十三朵?” 戗童叹口气,走近了五米,问:“现在呢?” “十五朵!我看得清,十五朵!”崆渡兴奋地回答。 戗童手一挥,一把教尺飞过来又敲了崆渡一下:“这又什么值得高兴的?看得清钟楼不代表看得清细小的东西,况且也不是你的视力造成的,而是魔力,它能帮助你整理你周边一切讯息,但是你要迅速做出反应。” 崆渡瞥见教尺悬在自己头顶,随时可能再敲下来。 “给我静下心,把自己想象成一块吸铁石,空气就是铁,让它为你所用。” “可是这把教尺就在我脑袋上,我静不下……ouch!” “你还嬉皮笑脸?”戗童不想给他废话时间,又一教尺敲下去。 崆渡不说话了,他集中精力看着自己摊开的掌心,把自己想象成吸铁石,将空气都吸到自己的掌心来。 自己的掌心已经有了一个小小的涡流,不过这涡流一直没有变大。崆渡有些烦躁,大半天了,敲钟人都敲了三次钟,连集气成形的第一步都没有做到。 咚地又是一教尺。 “我没有分心!”崆渡狡辩。 “我都没有不耐烦,你烦什么?” “没有!”崆渡有些烦闷地看着冷冰冰的戗童,不耐烦地吼着。 “那你给我好好说话!”戗童板着脸坐在崆渡面前,用很看不起崆渡的神情对着他:“你认为你现在这样子就可以了吗?你有什么底气像刚刚那样子跟我说话?” “……对不起……我只是觉得我明明很努力按照老师的要求来……还是聚不了。” “那你想过原因吗?”戗童叹了口气,突然史无前例地在授课过程中温柔下来。 “没……的确没有。”崆渡垂着头。 “如果每一平方米的空气你只能集合一点点,你为什么不多寻找一点空间来聚少成多?”戗童看着崆渡,眼睛里的冰霜都被隐藏起来,似乎怕吓到崆渡一样。 崆渡沉默着。 “今天到此为止吧,我累了,你自己好好练,我明天要看到你能用空气凝成我们学校的微模型。”说完,戗童迅速站起身,快步地离开了。 崆渡没有嚷嚷这作业难度有多高,他知道如果再嚷一句,教尺就会再一次敲下来。平时不教你的时候,戗童都是超友善超温柔的,虽然还爱憎分明得像被抢走了洋娃娃就会哭的孩子,有时候还能跟你一起耍小孩子脾气,但是你千万不能在她的课堂上跟她开玩笑。她的教尺面前,人人都有挨打的份。 不过崆渡还是不放心,今天的戗童明明有心事。 要不要告诉华耶或者稹觎老师呢? “哥哥,哥哥!”鲸笳跑过来:“我今天学会了那个咒语!” “好呀,有机会展示给我看看!”崆渡和鲸笳来了一个胜利的击掌,但心不在焉。 “你怎么了?戗童姐姐是不是凶你了?”鲸笳眨巴眼睛。 “还好。”崆渡摸着自己挨了五教尺的后脑勺。 “真的吗?没有葛兰姐说的那么严重吗?”鲸笳扑闪着眼睛。 “大概是因为她最近心不在焉吧……所以没有那么严格对我。” 随后,崆渡将自己看到的告诉给了鲸笳。 “我听说她虽然是十方家族虹家族的,但是她是养女,似乎和虹家族还有矛盾……”鲸笳嘀嘀咕咕,看起来他很早就涉入了魔法界:“为了各种小事都可以吵得不可开交的那种矛盾。据说是因为她不喜欢虹家族把她当傀儡一样养……不过她从来不会因为什么分过心,甚至哭过。因为她影响力还比较大,没有人能欺负到她,包括在她家族里。反正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没见过那个女侠会有伤心的时候。” 崆渡心里一怔,戗童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还很有影响力,看来是个待人够狠辣又够玲珑的女孩儿。 但是那个时候的戗童的确是有心事的样子啊,会不会因为亲生父母呢? 于是他又问:“戗童的亲生父母呢?” 第十六章:戗童与虹家族 “很早就去世了,所以才被虹家族收养嘛。”鲸笳被崆渡问得勾起了好奇心:“戗童姐姐到底怎么了?” “我就是不知道啊!也不敢问啊!”崆渡超级无奈地耸肩:“眼睛还哭肿了……你别跟其他人说,我们先去找华耶。” 鲸笳不知所措,只好点头,跟着崆渡的脚步来到了图书馆。 “戗童那孩子有什么事都不会跟我们说的。”华耶嘟囔着,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 华耶没有课的时候都会一直待在图书馆里,孩子们有时候找不到书都会问华耶,而华耶总是知道那本书在哪。崆渡觉得华耶才是那个真正的图书管理员,而他们雇佣的那个图书管理员总是不见踪影。 反正崆渡是没见过,鲸笳也没有。 “可是那个样子真的很不寻常啊!” 崆渡心里一阵捣腾,始终放不下戗童那哭红肿的双眼。 “真的不用管她,她不喜欢我们插手她的事,你知道的,这个年龄段的孩子都很叛逆而独立。”华耶摇晃着头。 崆渡看上去有点沮丧,他淡淡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便带着鲸笳离开了图书馆。 “我们还去找戗童姐姐吗?”鲸笳问。 可正当崆渡准备放弃的时候,他在穿梭的人影中看到了戗童的身影。 “当然!”他回了一句,便抓住鲸笳的手臂飞快地跟了上去。 戗童走得很快,对这条路线很娴熟,崆渡心想,她恐怕走这条路线走过很多次。 这条路线通往钟楼。 她是去找那个老实巴交的敲钟人吗?崆渡越来越好奇这件事了。 敲钟人名叫九让gernail,来学校工作时是个孤苦无依又落魄的中年男子,他的眼神总是充满了忧伤,不愿意多说一句话。 有很多调皮的孩子会因为他总是过分准时地敲钟而去“教训”他,他都一声不吭,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时候只是静静靠在角落里抽一支烟。 躲在墙后远远观看角落里那个敲钟人的崆渡和鲸笳看见了戗童正蹒跚向敲钟人走去。敲钟人的神情倏地一下从冷漠变成了惊讶。 “九让叔叔和戗童姐姐认识欸!”鲸笳小声惊呼。 崆渡没有说话,今天的御气练习是有效果的,他们的一举一动清楚得仿佛近在咫尺。他只是在猜测九让的身份——和戗童有着怎样的身份才会对戗童的不一样作出那种惊讶的神情。 “这是你第三次哭完后来找我了。” “我不喜欢那个地方。” “可是家主很看中你啊。” “别安慰我了,他们看中的不过是我的天赋……和曾经那时候的我无条件听话。” “好啦,你最近状态有点不对啊,以前你不会在意那么多的。”九让满脸宠溺地抱住了戗童,让戗童渴望安慰的脸埋进自己温暖的胸膛。 “那是因为现在我有自己的主见了,有自己的思维了,他们就开始恐慌,他们想要一个永远听话的孩子……但我不可能是!你根本不知道他们让我干什么!”戗童几乎愤怒地咆哮起来,但是泪水却先涌了出来。 “你在矛盾,我的孩子,你想要回到那个家庭里去,却不想变成那样没有自己思想的人……可是我不能帮你做决定,我已经做了一个很错误的决定,就是把你送进虹家族。”九让被戗童的泪水吓到了,赶紧一把抱住戗童,不停安抚着。 “不,爸爸,我知道那是身不由己,不关你的事。”稍后,戗童离开了九让的怀抱,眼神笃定地看着九让。 “那你做好决定了吗?” “还没有……我还想再考虑考虑,真是的,为了这件事哭鼻子确实不像我自己了。”戗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回去吧,这外面冷。” 崆渡看见戗童点了点头。 “哥哥,你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吗?”鲸笳问同在观看的崆渡。 “只能看清楚嘴型,但是对不上话。”崆渡摇摇头:“这看嘴型就能知道他们说什么的技能我得够学。” “那个是她亲生父亲。”突然他们旁边响起另一个声音,带着低沉的磁性,严肃而认真地回答。 但是这个声音吓了崆渡和鲸笳一跳。 “衹树?”崆渡看清楚了那个扎着双马尾的女孩。 “虹家族居然在培养傀儡,真是震惊。”衹树没有理会崆渡,自顾自喃喃着。 “什么?”崆渡一脸诧异。 “看情况应该是戗童姐姐收到了一封家族的信,应该是要她做一件什么事,然后她不想去做,又不想得罪家主。”衹树用手梳着自己的马尾。 “这也值得哭?”崆渡也惊讶,听起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嘛! “你又不是那种环境里长大的人你懂什么?”衹树横了崆渡一眼,崆渡只觉得那个给他留下阴影的教尺又朝他后脑勺狠狠敲了一下。 “哇,你干嘛也敲我?”崆渡疼地大嗷一声。 “我没有!”衹树皱起眉头。 崆渡心一沉,不会……是戗童吧? “你们都听到了?”那个娉婷的身影蹒跚走来,手一伸便接住了飞回去的空气凝成的教尺,这语气虽然冰冷,却不带一丝责备,衹树便壮着胆子回答道:“嗯。” “我该怎么办?” 没想到戗童会突然这么问,三个孩子全都愣住了,崆渡承认戗童是个好脾气的姐姐,没想到会好成这样?一般来说,熊孩子们发现自己不该发现的东西不应该被臭骂甚至吊打一顿吗? “我想……姐姐或许更倾向于和虹家族断绝关系……”衹树小声地回答。 “你在……引导我犯罪?”戗童难以置信地看着衹树。但是衹树很冷静地狡黠一笑:“没有,我只是在你握不稳枪的时候托住你的枪柄。” 戗童愣了半晌,打开了心结一般笑了起来,一边笑着一边轻轻摸着衹树的头:“看来你也经历过……那托住你枪柄的人是谁?” “将川神家覆灭的那群人。”衹树说。 第十七章:钻戒与丑蛋糕 葛兰躺进自己的被窝里并没有多久,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吓得她把书桌上从图书馆里顺出来的书都藏进了自己的被子,她的图书卡等级还不能借阅那些书。 守夜人今晚盯上了自己吗?那个看起来就不是个好人的家伙喝醉了就喜欢乱敲门。 弗莱德校长对孩子们说过,如果被撒旦那个家伙骚扰了的话就按响墙上特质的那个铃铛,他就会从他的房间里出来将醉醺醺的撒旦拎回地下室。 葛兰的手已经放在了铃铛上,但她不敢敲下去,万一不是撒旦呢?而且校长的鼻子很灵,哪怕那些书藏在被子里他也闻得到那些不该出现在这个房间的书的书壳散发的灰尘味道。 她只好披着和她身材不相称的大棉袄拉开了一条门缝。迷迷糊糊看见外面站着的是崆渡时,她松了一口气。 “你确定这么晚出来没关系吗?”葛兰和崆渡走在空旷的走廊上,地面干净得能当镜子用。 崆渡要将宿舍楼每一层每一个角落的气都收集到,不然他就没有办法完成戗童布置给他的作业。 “所以我才需要你的帮忙啊,我认识的人中只有你能帮我了!”崆渡压低了嗓子。 “戗童姐姐当时带我的时候还有七个同学一起,她从来没有布置过这么变态的任务!”葛兰也压低了嗓子。 “可能是戗童姐姐今天心情不好吧。但是我还是想尽可能完成。” 他们站在走廊的尽头,像是隐身在黑暗之中,崆渡手中的地形图已经完成了一大半了,但是葛兰并没有看出来大楼对外的窗子在那个丑丑的模型上的哪里。 她难为情地看着崆渡,看着他信心满满在走廊上集气去凝成大楼里的楼层和走廊,她不忍心戳伤他脆弱的自信心。 他们身后的大玻璃窗将月光照进来,照在白气凝成的模型上。 哒哒哒,玻璃在响。 葛兰回过头来看,她看见一个女孩在玻璃那一边悬在空中,开心地挥着手打招呼。葛兰吓得呆住了,她口里蹦出一连串的语气词,手慌乱去扯崆渡的袖子:“好像有幽灵在找你。” “等一下,不要让我分神啊!葛兰你先去招呼一下。”崆渡看着自己刚刚集好的形状变得松松散散,一着急就开始胡乱回答。 葛兰有些不懂,什么时候崆渡和幽灵变成朋友了,她来了还去招呼一下的?她只好回答:“好吧……那我让她进来了?” “嗯,告诉她先不要吃我们,我们在完成一项艰巨的任务。” 葛兰听到“吃”这个字眼的时候,准备去开窗栓上的手吓得一抖。 “嘿,你在干嘛?”那个幽灵女孩从葛兰打开的窗户走了进来。此时的崆渡正背对着窗户,也就是正背对着她,她好奇地绕到崆渡的面前,看看他在干嘛。 她看见崆渡很认真地看着手心那个一点点形成的模型,好奇地问:“我的天,你在砌蛋糕吗?” 听到她这么问,崆渡闭上了双眼生气地吸了一口气,泄气地散掉了手里的气流,懊恼地说:“你看不出来这是我们学校吗?” 她仿佛想笑,但是憋住了,同情地说:“抱歉,一点儿也不像,其实说是蛋糕也不像,你砌的这个简直一团糟。” “你到底是来挖苦的还是安慰的?”葛兰心里憋笑,最终终于有人勇敢地制止了崆渡,然后笑完之后严肃地想去拽女孩的手,但透了过去,这时她才又想起这个女孩是幽灵的事实。 “可是砌成这样还不如不砌吧?如果作业只是要你集气形成一团毛茸茸的球那样子的形状,我也没话说啊。”女孩瘪瘪嘴:“学校整体构造是像一枚钻戒的,这一团乱糟糟的又是什么嘛?” 女孩点评的没错,崆渡心想,虽然句句是实话,但他还是很生气,生自己的气。现在已经凌晨三点了,自己却把钻戒砌成了丑蛋糕! “对了,还没有问你名字呢?”崆渡问。 “哦,不错,那天没能吃掉你真是可惜了,不过也阻挡不了也许我们能成为好朋友的事实,我叫铃兰,你呢?” “我叫崆渡,崆渡洛详。” “那么你呢?”铃兰又看向了葛兰。 “葛兰,葛兰墨兰歌……你们幽灵真的吃人吗?” “当然!”铃兰朝她做了个鬼脸,但是葛兰很快明白,铃兰是在开玩笑的:“不废话了,你要完成你的作业,我也许能帮上忙,我知道戗童是个很认真的女孩,没有完成她的作业会有不小的处罚的。”铃兰走到窗户前,扭头看向了葛兰:“来把窗户打开,我来教你们方法。” 葛兰和崆渡相视一笑,也爬到了窗台上,打开了窗户,来到了窗外。 室外的风很大,风在外耳道里打着滚,撞得耳膜轰轰直响。月光显然一点用也没有,他们依旧看不清脚下的路。 “我们现在怎么办?” “这里风大,也就是说你能够驾驭的气很充足,你要尝试御气让自己飞起来。”铃兰在空中飘荡着。 葛兰不愧是学姐,尝试了一会儿她的双脚就能离开窗台了。为了让自己更加平稳地在空中悬停,她还给自己施加了浮空咒语:『hover』 葛兰脚下出现了集气形成的木板,那块木板在风中安安稳稳地悬着,葛兰安安稳稳地站在了木板上。 “上来吧!”葛兰一挑眉,把手伸向了崆渡,崆渡还在集中精力让自己能够悬空。“上来再集气吧!” 崆渡跳上了木板,没有想到这气凝成的木板,踩上去的感觉和真的木板一样! “哇,太棒了!” 他开心地呼啸道。 “好了!那么接着来,我们要——飞到学校的上空!”铃兰欢呼一声,率先向上飞去。 葛兰脚下的木板激动地抖了抖,随后也跟上了铃兰的步伐。葛兰从来没有想过有这样一天,幽灵带着她参观学校的全景。这是托崆渡的福。 她学习了奥术史,涉及到了遣法那个不同于魔法的板块,知道了幽灵的存在,但是幽灵只在夜间,人们都熟睡时才会出没,所以,要不是崆渡这个倔强的夜猫子,她还不会碰到常驻学校的幽灵。 他们擦过其他飞舞的幽灵身边,那银白色透明的身体便和空气一起如波纹一样向四周漾开。那些幽灵朝他们挥手。 还有一群幽灵男孩子向铃兰吹口哨。 葛兰看着铃兰刷地一下飞到那群男孩子面前,一人敲了一下脑门,又飞回自己身边,吃吃地笑了起来,若不是亲眼所见,她怎么也不会相信幽灵不但不会吃人,还这么可爱。 他们飞到了一定的高度,隐隐约约能借着月光看清楚学校的全貌。耸立的三栋连起来的有十层楼高的大楼就是教学楼。大楼后面的学生宿舍呈环形分布,这样看起来像极了钻戒。用作操场的雪地在大楼的正前方,而宿舍围绕起来的那块圆形区域还没有规划好,所以也被用来当备用操场了。 这巨大的钻戒卡在这峰肩上,而这里正好一块差不多大的平原托住了这枚钻戒。 “哇!”崆渡再一次惊叹。黑夜里,黛色的山峰林立,像没有树叶的干树林,像他从图画书里看到的塔群。那墨蓝色的钻戒在淡蓝色的雪地里熠熠发光。 “再试一试。” 铃兰催促道,她认为向戗童上交钻戒多少都比丑蛋糕要好。 上空风速很大,崆渡集气成形的速度也大大提高,很快,一只看得过去的钻戒就在手中形成了,不过这比真正的钻戒大很多。 他运用戗童教他的方法引导着气流,又按照铃兰的提议一层一层地集气,逐渐,钻戒立体起来,看上去更像是皇冠。 此时已经凌晨五点,黛色的山开始染上朝霞的颜色。 “我成功了!”崆渡小小惊呼了一声,然后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皇冠状的模型比自己之前凝聚的那个丑东西不知道好看多少倍,于是他问身边的葛兰:“我成功了?” “当然!”葛兰看着崆渡手中一点一点形成的模型,打了一个轻快的响指。 “铃兰,谢谢你!”崆渡朝铃兰笑着,现在他们还在空中悬停,崆渡不敢乱动,这里太高,一不小心摔下去的话那就惨了。 “客气了,你是我朋友嘛。”铃兰围着崆渡和葛兰转了几个圈:“你们学了固定的咒语吗?就是将集气成形的东西固定,下次念一次咒语,固定的东西会直接在你手上呈现。有点儿像复制。” “我学过!”葛兰说。 “那好,等下你就把咒语教给他吧,天快亮了,我要走了!”铃兰看着远处一点点变多的朝霞急急忙忙地说,然后刷地一声飞远了去。 “你怎么懂那么多的?”葛兰缓过神,向铃兰的背影喊道。 “今天晚上再告诉你——”铃兰头也不会,大声回道,很快就不见了。 葛兰看见他们下方飞舞的那些幽灵们也早就不见了。 第十八章:高强度训练 “先做一百个俯卧撑,别偷懒,我会在一旁数着的。”戗童看过崆渡集气成形的作业之后不满地啧了一声,崆渡可看得清清楚楚。 他觉得这不公平,这明明已经做的很好看了:“为什么?你的要求我已经达到了!” “嗯……我改变主意了,让你多做五十个。”戗童不理会崆渡的咆哮,冷冷地看着他。 崆渡不敢再说话了,她说不定还会给自己再加上五十个,于是闷声闷气地做起俯卧撑来。 戗童果然在一旁数着个数,那股过分认真的劲儿很让人恼火,但没有哪个孩子会因此不喜欢她,即使被戗童惩罚在禁闭屋关了十天,也一边哭了十天的那个调皮鬼。 崆渡拿关一个月禁闭的惩罚打赌,那个调皮鬼一定是向戗童表白了才得到了那样的处罚的。 因为除了授课时的严格,那些孩子再也找不出戗童讨人厌的地方。世界上没有比戗童更好的大姐姐了,她性情温柔又爱憎分明,敢说敢做又平易近人,又和这布朗峰很是般配,拥有着雪一样冷艳的面容,随意地坐在校园里任何一处地方都是让人挪不开眼光的动人景致。 崆渡忍不住瞥了戗童一眼,坐在那棵横木上的戗童,她雪一样的肤色和发色让她那双红肿的双眼更加明显。 “你的帮手是谁?”戗童突然问:“第36个,别停下来。” “什么?”但是崆渡已经知道戗童想问什么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上面残留着幽灵的气味。是谁?” “好吧……铃兰,我新结交的朋友。”崆渡气喘吁吁地回答,第四十个俯卧撑,他痛苦地想,我做不下去了。 “不要掉下来,否则我会重新从一开始数。”戗童冷冷地说。仿佛她看穿了崆渡的心思:“离幽灵们不要太近,否则他们有失控的时候。” “是吃了我们吗?” “我想比吃了你要严重得多。” 艰难的一百五十个俯卧撑在敲钟人敲响第二次钟声时结束了,崆渡仰躺在雪地上,还在一边大口大口喘气一边申诉:“戗童姐姐,你没有说不可以找人帮忙,你不能因此惩罚我!” “我说过这是惩罚你吗?”戗童跳下横木,走到崆渡身边。 崆渡还没有力气翻身坐起,他倒在雪地里,视野被刚下下来的雪花挡住了一半,他看着穿着雪花绒白袍子的戗童从他的视角顶上走进他的视野,纯白色的头发在风中飘动,越来越近的透明眼珠子空灵而深邃,仿佛能够说话,说上很多很多动人的情话。他发誓,那一刻,他爱上了这个角度看过去的戗童。 “没有。”崆渡傻笑着回答道。 “那你快点起来继续练习,基础特训只有两个星期,我不想浪费时间。” 集气不是呼吸,也没有吸铁石吸磁铁那样简单,崆渡花了很久才勉强集中注意力,让空气涡流在自己摊开的掌心上呈现。 “为什么你对我要求这么严格,葛兰都没有被要求完成学校模型的作业。”崆渡他似乎不怕和戗童嬉皮笑脸。 “因为你可以。”戗童意味深长地笑着。 “可是哪有第一天就布置那样的作业的?” “再做五十个俯卧撑,快点。” 崆渡不顶嘴了,不嬉皮笑脸了,他一点儿也不想再多做一个俯卧撑。 不过正因为在视野无死角的戗童的双眼监控下和动不动就是俯卧撑的变态惩罚下,崆渡不敢再有任何开小差的想法。很快,他便心无旁骛。 今天训练的内容是听清楚戗童所在的位置。崆渡必须全程闭着眼,感受气流的流动,根据气流是在哪拐弯的来判断哪里有障碍物,然后听戗童发出声响来判断声响来源的坐标。 到中午就餐之前,崆渡已经能够勉强掌握一百米以内的动静了。不过只是勉强,意思是十次里大概有六次能大致判断。 崆渡原本很高兴的,他从来做不到这一点,但是戗童从来不满意,她不笑的样子让崆渡觉得恐怖,所以崆渡也否认了自己一上午以来的努力。 午餐时,衹树一眼就看见了崆渡坐在哪里,她和同伴们去领完餐后总是对同伴们说:“我去找我哥去了,下午见。” 这样弄得很多女孩子很嫉妒,那个时候,大多数女孩子都希望自己有一个哥哥,因为哥哥的使命就是无条件服从自己的妹妹,所以有一个亲哥哥是很威风的事,就好像你是凌驾一切的女王。 况且崆渡这个哥哥还挺帅的。 “坐到一边去,鲸笳!我不许你挨着我哥哥坐!”当衹树端着盘子来到崆渡这边时,她生气了。崆渡的左边坐着鲸笳,右边靠着墙,对面坐着葛兰。他们三人看起来形影不离,但衹树只对鲸笳恼火。 “为什么?这不是你的特权,先来后到你不懂吗?我先坐这里的!”鲸笳并不服气,尽管崆渡已经小声提醒他不要惹衹树。 “因为这是我的哥哥,因为我比你小一岁你得让着我。我告诉你,我很生气了,如果你不想让我用咒语揍你一顿的话,你就坐到葛兰姐姐那边去!”衹树瞪着眼睛,粗鲁地将自己的餐盘甩到桌上。 “过来吧,鲸笳。”葛兰小声地对鲸笳说着,但她同时憋住不笑,熊孩子闹起来,整个餐厅可能就没了。 “真过分。”鲸笳灰头灰脑将餐盘往前一推,然后起身坐在了葛兰身边,一点也不高兴地看着衹树坐在了崆渡身边。 崆渡把自己的餐盘推向了衹树:“想吃什么自己选,我还没有开动,刚刚把汤喝完而已,我知道你不喜欢喝汤,所以一点也不影响。” 葛兰看着衹树从崆渡盘子里夹了两个鸡腿和所有的花椰菜,突然明白为什么崆渡总是很早打好餐厅的饭菜,然后坐在角落一直等到衹树来餐厅吃饭——崆渡可是一个十足的妹控。 因为葛兰知道崆渡并不喜欢吃鸡腿和花椰菜,这些菜就是专门为衹树夹的——衹树通常很晚才到餐厅,那时候很多菜都没有了。 “哥哥,今天御气怎么样了?”衹树问。 “糟糕透了,戗童姐姐的目标是方圆四百米操作自如,但是我只能勉强达到一百米。” “戗童姐姐这是怎么了?你这才上一天课啊!”衹树惊呼起来。 第十九章:九百个俯卧撑 “因为戗童她觉得有我们和铃兰的帮忙,崆渡完全没有问题在一天之内将自己的实力提高那么多。”葛兰解释道。 “铃兰又是谁?” “一只幽灵。” “就算幽灵也不可以!这才几天?”衹树有点生气,这不是折磨人嘛!她想去找戗童理论,就算戗童说他有实力,但两天赶上半个学期的进度也太变态了!她相信葛兰和鲸笳也是这么认为的。 “没错,我花了两个月。” “嗯,我也花了两个多月。” 葛兰和鲸笳都点点头。 “别去。”崆渡拦住衹树,露出了心塞的笑容:“算了,别给我添乱了,你一定改变不了戗童的要求,反而她会罚我做很多很多个俯卧撑,我吃不消的。” “哥哥……”衹树难过地吸吸鼻子,哥哥真是太可怜了,居然分配了御气系主任戗童给他当导师。 “没事的,乖啦,她这样要求也没错,但是我今天下来完不成目标她不会罚我的,昨天也是一样,她只会要求我明天早上去她那补习的时候能看到一定的效果就可以了。” “所以哥哥每天都熬夜练习吗?哥哥你的身体真的吃不消的!” “今天晚上你也来帮我吧,尽可能做到吧。”崆渡笑着说,丝毫没有改变自己的决心,戗童说什么他就尽力做到什么,这种态度在衹树的视角里来看,真是可疑。 葛兰似乎体味出了衹树情绪里的变化,并将这种情绪归类到“衹树吃醋了”一类中,意味深长地窃笑着。 “你笑什么?”鲸笳小声问。 “没什么。” 这一天夜里,崆渡照旧十一点整离开了自己的卧室,他先去找了葛兰,随后去找了衹树,她们早已准备好,将自己裹得暖暖和和地坐在被子里等着崆渡来敲门。 “去找鲸笳吗?” “不了吧?三个人都已经多了。说不定他也帮不了什么。”葛兰摇头。这空空荡荡的走廊一瞬间多出三个人,本来就很不妥了。谁没事会三更半夜跑出暖和的被子在寒冷的走廊上切磋? 虽然麒麟王国真的很开明,没有规定晚上熄灯后不能跑出来,但大冷天的也没有人会跑出来。正是因为这环境因素会很好地控制孩子们的作息,老师们才会把学校建在这么冷的高海拔山上吧? 他们拉开了那扇窗子,葛兰施加了和前一天晚上相同的咒语,三个孩子挤在了会飞的木板上浮到了空中。 铃兰飞过来找到了他们。 “你们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了?”铃兰的脸红扑扑的,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她飞来的地方浮着一个男孩,是前一天晚上那一堆男孩中的一个,葛兰明白了一切地笑了笑,看来那个男孩表白成功了。 “我是来加紧时间练习的。戗童姐姐的要求是四百米,我才勉强掌控两百米。”崆渡说。 “我没记错的话你前天早上才开始特训的吧?”铃兰突然严肃,看起来她也不满戗童的教学要求:“这对你来说难度太高了,比起你明天早上做两百个俯卧撑更吃不消的。我不能帮你。” “别这样,我现在身体好着呢,不会吃不消的,来帮帮我吧?”崆渡请求道。 “我帮你就是在害你,你这样做身体会垮掉的,戗童这是在干嘛!她疯了?”铃兰烦躁起来。 “我也不相信戗童姐姐会这么做的,她这样要求你真的是在害你!”有铃兰帮她撑腰,衹树的语气强硬不少。 “不是的!”崆渡说:“戗童是有其他原因才这么严格要求我的,我一定可以做到的,说不定当时她就做到了呢?” 突然崆渡的脑袋又被教尺敲了一下,崆渡立马想到了戗童,他向操场看去,想找到戗童的身影。 他不可能找到的,戗童的白袍子和雪的颜色一样。但戗童还是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里。 他们都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地看向戗童,戗童踏着空气走过来,仿佛空中有一架看不见的梯子。戗童每踏下一步,脚下便泛起淡蓝色的涟漪,向四周很快扩散,又很快消失。 “还不快滚去训练,站在空中就能控制方圆四百米吗?”戗童冷冷地说,然后操控教尺在每个孩子的头上敲了一下。 铃兰站在一旁,仗着戗童不能接触到她的优势,向她对质:“你不可以这样对待他!” “那如果撒旦惩罚你做一百个俯卧撑,你是听话呢?还是反抗呢?”戗童眼睛盯着铃兰,铃兰被吓到了,戗童的眼神太可怕,比利剑还可怕。 “你们听着,我不反对你们帮着崆渡训练,但是我反对你们怂恿崆渡不听我的话。我训练进度什么时候出错过?你们不用担心他的身体状况,他今天上午一共做了九百三十六个俯卧撑,他一点问题都没有。” 戗童脸上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崆渡再做上九百个俯卧撑也没问题。 九百?崆渡都惊讶了,他明明觉得自己只做了最多三百个,虽然是有点吃不消——算上所有作废的个数。 “九百!我的天!这是折磨!”衹树再一次张大了嘴巴,她甚至都忘记了向崆渡确认九百这个数字的真实性。 葛兰这个时候沉默了,她也许无法明白一上午九百多个俯卧撑对于十五岁的崆渡来说意味着什么,但是她知道,戗童训练他的时候肯定有在控制崆渡周身的气流来引导他。 控制气元素不仅是控制气体变化成自己想要的样子,一把刀,一把斧头都无所谓,也能改变他周身空气的密度和浮力,甚至流速。 看崆渡那个样子,他应该是还没有发现戗童有在辅助他。但是戗童对崆渡那么好干嘛?葛兰已经脑补了各种可能性,戗童从来没有在御气特训课堂上用魔力辅助过他们,为什么崆渡可能受这个优待? “如果崆渡觉得是折磨那才是折磨,你问问你亲爱的哥哥,他觉得是折磨吗?”戗童顽皮地咧开了嘴角。 崆渡懵懂地摇摇头,他完全没感觉,什么疲累疼痛的感觉也没有。 “我是气元素学习里最权威的授课师,我有自信我的理论和在御气方面的实力是最靠谱的,不然校长不会把我从虹家族里捞走。我只是给崆渡感受一下做九百个俯卧撑是什么样的,以便以后能更好地掌握御气的其他基础技能,有什么不可以吗?”戗童看着这群傻孩子们,问道。 第二十章:二维极限 崆渡震惊,所以说自己能做九百个俯卧撑是因为自己被戗童控制了?是控制了时间还是空间?这不太可能吧? “这是一个漏洞,时间和空间我当然无法改变,但是我可以改变我自己,我能改变空气流动的速度和密度从而改变我的速度和控制范围,但是其他人是感受不到的。其他人的四百米在我这,可能是压缩的三百米,也可以是拉长的五百米。这是御气的二维极限,也是我想教给你的。” 葛兰都听呆了,回过神闹着说:“为什么这么棒的技巧都不教给我们?” “你们?你们都不听我的,我还劳神费劲地教你们?”戗童受伤地感叹道。 大概是跟着主角有饭吃的原理,连铃兰都有幸学到戗童的秘法,由于铃兰的属性是同化了空气的幽灵,所以她学得很快,三天就能操控一百米的空气压缩拉伸。于是戗童感慨道:“真是讨厌你们幽灵啊,当时我悟出这一层都花了小半年。” 虽然戗童给崆渡的要求只有两天的极限,但是戗童并没有指望崆渡在两天时间就能自如操控四百米。 葛兰突然觉得自己的御气基础太没有档次,于是请了自己的咒语课的假也跑过来和戗童学,从操控四百米巩固起。于是每天上午,操场靠杂货间这边小空地,戗童就要很辛苦地教这两个小家伙巩固控制元素基础。 每次葛兰看见戗童过来检验她她都有些小心虚,学了两年了,一不小心就把要领忘得差不得了。 已经高强度训练了一个星期了,崆渡能自如控制方圆五十米的空气,能做到这一点他感到很满意,但是他的头又被戗童的教尺敲了一下。 “你怎么学东西怎么费劲?” 戗童却对他的成效很不满意。 葛兰在一旁偷笑,但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她的脑袋也被戗童的教尺敲了一下。 “葛兰,你有什么资格笑他?我记得当时我教你们的时候你学得挺快的啊,怎么?学得快忘得快?”戗童的声音冷得葛兰心里发麻。 当当当,敲钟人再一次准时地敲响了下课铃,崆渡一如既往地开始嚷嚷:“我饿了,我要去食堂了!” “不下课,继续。”戗童喝道。 崆渡心想,这样不好,衹树可能就没菜吃了,于是准备耍赖。但是戗童好像看出了崆渡所想,轻蔑地看了崆渡一眼,说:“衹树她等下就过来了。带着你们两人的饭菜。” 崆渡对于这种预测不再惊讶,戗童能够掌控整个学校的空气,哪里的空气是怎么流动的她都感应得到,只是听到这话他有些不好意思,怎么能让自家妹妹给自己送饭呢? 不过葛兰十分开心,有这么可爱的小妹妹给自己送饭,何乐不为? “哥哥哥哥!”那独特的低磁音在杂货间墙拐角处欢腾地传来。 崆渡还没有来得及回话,就看见戗童打了一个响指,一个空气凝成的铁球向那边飞去。这突如其来着实把崆渡吓了一跳,铁球嗖嗖地飞过去,与空气摩擦出来的声音就能听出这铁球足有几百千克重。 那个双马尾在拐角处出现,手里提着两盒饭蹦蹦哒哒跑过来,她看见那个铁球极速飞来,训练有素地将两盒饭往空中一抛,双手合并,十指张开,挡在胸前,作空手擒龙状抵住了飞来的铁球,不过铁球飞来速度确实太快,她还没有来得及将它化散成空气,于是铁球顶着她往后退了几十步。 她终于握住了铁球,用力一扯,将铁球撕碎成了空气,而那些空气重新被她掌握,螺旋而上,托住了她上抛的那两盒饭。 崆渡惊呆了,整个过程只用了不到两秒!敏性魔法师的速度可以如此之快! “看到没,这就是你们的差距。”戗童笑了笑,转过身来对崆渡和葛兰说:“来你们两个告诉我,刚刚那个铁球多重?” “三百二十二千克。”葛兰说。 “三百二十一点九千克。”崆渡想了一会儿,也回答道。 “三百二十点七千克。”那边响起衹树的回答声。 戗童公布了答案,三百二十一点一千克,最接近的是衹树的答案。 “本来就不公平!”葛兰嚷嚷道。 “没什么不公平的。她只是比你努力而已。我可不认为你们的老师不如她的老师,再说了,人家还是火元素魔法师呢。”戗童调皮地笑了笑。 “哥哥!练习得怎么样了?”衹树跑过来。 “还行吧。”崆渡回答道,但是他很快意识到不该那么说,因为戗童的教尺又敲了他一下,于是改口说:“糟糕透了,我还不够努力,还没有完成戗童老师的要求。” “今天稹觎老师给我特训时教我高级咒语了,他说下个星期让我跟班上药剂课。我还不能跟着大班一起上课,那样就太明显了,何况大班还没有教这个咒语。我还没有成功,但是我想我很快就能掌握的,这个咒语妈妈之前提起过。”衹树将饭盒摆到雪地上,一边说着。 戗童知道衹树口里所说的妈妈指的是qsa,其实是她的亲姐姐。 葛兰在一旁听呆了,她从来没有听衹树说起她的课程学习,没想到她其实比学校里的学生们学得都要多!她扯过崆渡的袖子,小声问道:“你哪来这么厉害的妹妹?” “她找上来的。”崆渡呵呵笑着,将她的来历一笔带过。 “你不会也有隐藏的家庭背景吧?这么好的事被你碰上?”葛兰满脸羡慕。 崆渡想着自己的天赋等级,不由得猜测:“说不定还真有呢。” 已经在麒麟王国呆了一个星期了,学习六天,休息一天,作息也很有规律,不过比起这些孩子们的作息,敲钟人九让的作息更加有规律。 虽然食堂准点开餐,但是孩子们去食堂就餐的时间不是固定的。而九让不一样,每天中午十二点一刻零分零秒,不管他是在钟楼上还是在哪里,戗童总会很准时地到达他面前,将餐盒递上。 于是,戗童宣布葛兰和崆渡上午的训练结束,崆渡和葛兰坐在雪地上与衹树一起吃中餐,当崆渡再抬起头来看戗童的时,戗童就不见了。 “明天你们有什么打算吗?”衹树问。 “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吗?”葛兰打量着四周,这小小的平原之外就是嶙峋的山峰。 如果不怕从山尖尖上滑下来再也找不到离开那险境的路,那就去疯吧! “你们肯定没去过麒麟王国的地下室!”衹树说。 “你怎么知道地下室?” “昨天,昨天晚上,铃兰跟我说的。”衹树不以为意。 两个熊孩子,崆渡这样想着,地下室应该不是什么能去的地方吧? 第二十一章:地下室 教学楼背后就是学校的厨房,厨房和钟楼相连接的地方有两条岔路,一条通向宿舍楼,一条通向地下室。 “你确定不会有人进来吗?” “确定,白天地下室都是不开的,只有晚上守夜人执勤的时候会开。” “守夜人住在这里?” “不是啦!这里是他的休息厅而已,他和其他老师一样,住宿舍。晚上执勤的时候这里就是他的休息厅。” “可是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进去。” 然后是一阵沉默,葛兰,崆渡,衹树还有鲸笳面面相觑。是的,他们忘记了一件事,地下室也是上锁的。除非会解锁咒语『unlock』,他们没有办法不借助其他人就打开地下室的锁。 虽然葛兰和崆渡都是特殊咒语使用者,但是他们并不会这个咒语,因为这是器元素魔法师才会的。 “抱歉……”葛兰怂怂地吐吐舌头。 突然他们从昏暗中听到一个陌生的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声音:“喔喔喔,看看是谁呀,四个小鬼居然跑到这里来了?” “是谁?”崆渡问道,顺着声音看向了昏暗深处,他们看起来像处在一条长长冗道的中间,左右两边各有一扇铁门,将这条冗道分成了三段,左段冗道未知,右段冗道通往地下室,中间是他们站着的地方,一个小小的正方形的平台。 虽然右边那扇通往地下室的铁门上了锁,但是左边这扇铁门没有上锁,所以崆渡提起油灯向那陌生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 走过了打开的铁门之后,他以为很快就能走到尽头,但没想到这隐藏在黑暗里的冗道仿佛没有尽头,墙壁上的壁灯架子早就结满了蜘蛛网,灯看样子很久没点亮过了。 为什么没有锁门?他并不害怕黑暗,他只是觉得,通往地下室的那条冗道都锁上了,为什么这边没有锁上呢? “快了,快了,调皮的小鬼,加快脚步,你就快来到我面前了。”嘶哑的声音越发清晰,那呼声仿佛夹杂着一种要告诉崆渡一件天大的秘密但最终没有说出口的情绪,但是崆渡越来越觉得这不是被允许来的地方。 “这地方不太好啊,为什么你在这里不出去呢?”崆渡向黑暗里那个神秘人问。 “因为我不能离开这里。”嘶哑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接下来传来一阵铁链摩挲的声音。 崆渡明白了,他被铁链缚住了。 “你是一个很危险的人吗?”崆渡站在那里不动了,然后挪着步子慢慢后退着,他才不会冒这样的险,面对一个困在黑暗的铁锁里的人,他还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与他相谈甚欢。 “不是,我只是在看守一个危险的东西而已。” 不知道神秘人说的是不是真的,油灯的光太昏暗,根本看不见黑暗中的神秘人,崆渡只好深呼吸一口,寻找接话的合适词语:“这对你不公平,你不能在这么黑的地方呆着,你会死的。” “谢谢,不过对我来说没关系,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是我呆在这里比较好。” “什么叫做死过一次?你是幽灵吗?”“不,现在我是个死而复生的人。”“那……”“好了小鬼,我已经瞧见你了,这就是我的心愿,其他的不要再问了,我的建议是叫上你的小伙伴们离开这里吧,图书馆有很多未知的东西,为什么你们偏要来地下室呢?” 神秘人没等崆渡问完,便下了逐客令,不知道神秘人的语气里为什么有一种不舍的情绪,但崆渡不敢再问,只好一点一点地退了出去。 看着崆渡提着油灯就从那堵墙壁里消失,葛兰吓得脸都白了,那明明是堵穿不过去的墙坯,年代久远,墙壳剥落,能看到里面砌得并不严实的红砖。但是崆渡竟然毫不费力地穿了过去! “你们……都看清楚了吗?”葛兰呆呆地问。 衹树吞了口口水:“很清楚的吧,墙把我哥哥吃掉了……” “不是吧,他自己自愿走进去的,应该是他自己让墙吃他的。” “说什么鬼话?”崆渡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他的轮廓逐渐清楚,那盏油灯正巧这个时候失去了光泽。但是在衹树看来他就是从墙里冒出来的。 “你自己不知道吗?你走到墙里面去了!”衹树冲上前一把拉住崆渡往墙上看去。 疑惑不解的崆渡看到眼前景这才惊讶不已。 他只看见了一堵墙。 他愣了足足五秒,然后转身问衹树:“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都只看到这堵墙啊。” “不是,”崆渡脑袋短路了:“刚刚你们都没看到吗?有个门的。跟进地下室冗道的铁门一样的。” 衹树她们摇摇头。 “见了鬼了!”崆渡打了一个哆嗦,他疑惑地再次发问:“那你们听到那个神秘人的声音了吗?” “听到了呀,然后就看见你着了魔一样提着油灯朝着墙走过去了。” 然后他们不说话了,静静站在通道门口。崆渡安静地听着,那铁链摩挲的声音也消失了。 他们前面是一条有铁门锁着的通向地下室的路和一条很诡异的通向诡异黑暗但是现在被诡异的墙堵住的路,而后面是一道楼梯,回到正常的走廊上的楼梯。 但是他们正要慌慌张张地离开这鬼地方准备踏上楼梯时,却听到一阵厚重的脚步声从上面那条走廊传来。他们慌忙互相捂住对方的嘴巴,缩到了黑暗里的墙角处。 那脚步声的主人果然是要来地下室的,长长的影子在地上一点点移近,那微弱的自然光的照耀下,那人身子佝偻,头发花白,停在了铁门前,将提着的便当盒和油灯放在地上去开铁门。 崆渡不认识那个人。 他想这也不奇怪,学校里总有自己没见过的老师。 老人把地下室的门给打开后提着便当盒走了进去还不忘将铁门锁上。 崆渡眼巴巴地看着老人将铁门锁上,原本抱着的老人进地下室不会锁铁门的希望落空,他相信,其他的孩子们也同样这样想。 “怎么办?”崆渡等到老人走远后便小声问。 “别急,看我的。”本来实现进地下室这个想法是无望了,正巧这时竟然有人来开门,而葛兰会『remembrance』咒语,这会儿又正好可以用上。 她跑上前去,记忆咒语是一个很低调的咒语,可以是作用的任何东西恢复到之前出现的另一个状态,但是很少人知道这个咒语,葛兰是从书里学来的。 门锁在记忆咒语作用下开始逆方向运作,哒地一声门锁就被打开。 葛兰挥挥手,其他几个调皮的孩子就兴奋地跟了上来。 “他这是给谁送饭?”鲸笳好奇地问。 “地下室里会关着什么东西呢?居然还会派专人送饭!”衹树也同样好奇。 原本吓得想往回跑的几个孩子又高高兴兴地走进了右段冗道里,这里的壁灯是点亮的,崆渡能清清楚楚地看见冗道里的每一样东西,包括壁灯缝里的蜘蛛。 但是他又想起一个奇怪的地方,自己的御气已经可以感受到壁灯缝里的蜘蛛,为什么感受不到刚刚在黑暗里的神秘人呢? 第二十二章:神秘女人 崆渡听见前面那个蹒跚的脚步声停了下来,便当盒放在地上的声音。 他们探索的脚步声很轻,但壁灯里摇曳的瘦弱火苗还是被细微的声波冲地晃了晃。 老人咳嗽声严肃地响起,吓得崆渡前面走着的鲸笳往后一退,倒在了崆渡身上。 崆渡没有站稳,往后坐着摔在地上,即便崆渡尽可能让自己摔的时候不弄出声响,但这个地下室实在太安静了,而且十分空旷,他们摔下去的声音在冗道里发出了轻微的回声,然后他们的行踪就被那个老人听见。 那个蹒跚的脚步声生气地向他们走来,越来越近,崆渡捂着嘴巴,拉上鲸笳就往后退。 “『lock』!” 咔哒一声,门锁再一次被锁上,那个老人真是聪明,他现在可不像刚刚那样手脚不灵活,正在葛兰想再一次使用记忆咒语的时候扑上前去逮住了她,并且捂住了她的嘴。 “几个调皮的小鬼,我可不能放过你们,你们没有得到校长的允许就私自跑到地下室里来,我要带你们去见校长!给你们处罚!” “『sleep』!” 恶狠狠的苍老的声音戛然而止,老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咒语击中,松开了吓坏了的葛兰,往后一倒,就在脏兮兮的冗道地板上打起了呼噜。 “谁干的?”崆渡心有余悸,一阵骚乱的冗道恢复了出奇的安静,他只能听见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是我。”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崆渡他们向地下室大厅那边看去,壁灯里的蜘蛛已经被吓跑。 “你是谁?为什么帮我们?”葛兰问。 “我干嘛帮你们?你们吵到我了!”那个声音听起来很生气,就像是捏着鼻子发出来的假声,尖锐得不能再尖锐:“一帮讨人厌的小孩子!我总不能让你们都睡着,然后那奎林那个老头把你们一个个搬出去吧?快离开这里!离开!” 没想到地下室关着的全是可怖的东西,崆渡颤颤巍巍地和小伙伴们将奎林老头子抬起来往大门走。 “喂!你们还是回来一个人给我喂东西吃!”那个尖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崆渡四个人面面相觑。 “你去吧。”衹树压低声音对崆渡说。 “行吧行吧。”崆渡本来想拒绝,但是既然是衹树开的口,他不太好意思拒绝,他看着他们三个不太艰难地抬着奎林向铁门挪去,自己也转身往大厅里走着。 “如果你不会点亮壁灯的咒语的话,把死老头的油灯拿过来。”尖锐的声音女王一样命令道,崆渡却对这个声音的主人有一丝好感,因为他脚边正好是被吓得横倒在地上的油灯,崆渡的好感来自于这个女人拥有能够听声音判断你离她有多远,站在什么地方能帮她做些什么的实力。 崆渡这一个星期一直被迫着练习这个技巧,所以他即便不喜欢这个尖锐的声音,但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是一个高手。 如同黑暗里召唤他又赶他走的那个神秘人一样,是个实力不凡的人。 那么能困住他们的这个地下室也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地下室吧? 崆渡捡起油灯走进大厅,找到壁灯,点燃了里面的灯芯。 这个大厅并不宽敞,这个宽敞度介于能够产生回声和不能之间。 他看清楚了那个女人。 黑色的长卷发因为污垢变得干枯和油腻,她的脸色枯黄,但不影响那双摄人的紫色眼睛瞪着崆渡的时候还能够那样狠戾。她穿着破烂的长袍子,双手被铁链锁着吊在半空中。她坐在地上,她的身后是半边残缺的黑色翅膀。 “你有翅膀!酷!”崆渡情不自禁地感叹一句。 “你……真像他。”女人无头绪地轻叹一声,此时,她的声音意外地轻飘。 “谁?”崆渡皱着眉头。 “你不知道吗?或者说你不知道我?”女人问。 “我为什么会知道?你是谁?我该从哪里听说你?”崆渡有些害怕,他往后退着。 “好吧,如果你真是他的儿子的话,你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他为此骄傲的,一直都是,所以他不可能不告诉自己的儿子!”女人站起身来:“来吧,放下油灯,把便当盒拿起来,喂我,我不嫌弃你的,我连奎林都不嫌弃。” “你跟我讲清楚!”崆渡想要搞清楚这件事:“你和刚刚那边那个神秘人是一伙的吗?” “没有什么神秘人!”女人又开始咆哮:“所以我讨厌小孩子!你们不该问那些有的没的的问题!我快饿死了!快点喂我吃!” 女人暴躁地搅动铁链,整个地下室大厅充满了刺耳的铁索哗啦声。 “好了好了,你安静点!”崆渡哄不住这个暴躁的女人,拿起便当盒和勺子一口一口送到女人嘴边。但是他心不在焉,他有太多好奇的事情想知道了。 或许铃兰会知道? “你叫什么名字?”女人吃了三大口,饭还在嘴巴里嚼着,又迫不及待地问。 “崆渡洛详。” “噢!烦死了,你真的不是他儿子吗——我是说如果你真是他儿子的话,他为什么要给你取这个名字?我在怀疑我自己,但你身上有我熟悉的气息,我不可能会错的!难道他要放弃了吗?”女人尖锐地喋喋不休,惹得崆渡心烦意乱。 但是他的好脾气让他强忍下来,他放下便当盒问:“如果你认为是我的话,你就告诉我你在想的那件事好吗?” “十四年前,帝羽布兰登,阿列托的开创者!”说到阿列托的时候,这个女人发疯了一样大笑起来。笑得那么开心,就像是得到了玩具的孩子一样,但崆渡莫名觉得恐怖。 “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出生!”崆渡叫着,只有这样他的声音才可以盖住疯女人的笑声。 “你当然没有出生!老大可是为了那个女人受的重伤!所以他的孩子会跟你一样!也是十四岁!”女人恶狠狠地加重她每句话末尾的那个字,她病黄色的牙齿仿佛要撕开崆渡一样。 “你给我闭嘴,亚萨!”一个洪钟一般的声音生气地从崆渡身后爆裂开,也对,这个疯女人这样闹腾,校方怎么可能没察觉。崆渡回头来看,葛兰三人和奎林老头子都在,他们身后还站着一个人,穿着灰色的袍子,气场很威严。 “弗莱德?”女人惊喜地叫出了声。 “你惊喜个什么劲?我可不是帝羽!”叫弗莱德的中年男子厌恶地剜了女人一眼。 第二十三章:亚萨初三亭 “你怎么能留这个孩子?他是他儿子!我敢确定!”亚萨尖叫着,用手指着崆渡。 “孩子,你过来。”弗莱德看着吓懵的崆渡,尽可能用温和的声音叫唤崆渡。 崆渡没有动。他甚至没有看向弗莱德,他的目光一直在亚萨身上,而亚萨一直在咆哮和大笑。 “亚萨初三亭!你给我闭嘴!你把我的学生吓坏了!”弗莱德大喝一声,亚萨才停下来。 “孩子你快过来,别听她的,她被关得太久,已经疯了。”弗莱德叫唤着崆渡。 “哦?我没疯!老大说过……他会回来的……他愿意带走他曾经的得力助手。”亚萨还在小声嘀咕着,别过脸去,被人又抢走了布娃娃一样生气地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崆渡看了看弗莱德,又迟疑地看了看亚萨,他手里还拿着勺子和便当盒。 “我……我……能不能……”崆渡支支吾吾着。 “让奎林来吧。你过来,地下室不是你允许来的地方,念你是初犯,我不会追究你们,你过来,把便当盒和勺子给奎林。”弗莱德说。 “是,校长。”奎林点点头。 崆渡走过去,听话地把便当盒和勺子给了奎林。他也觉得亚萨没有疯,他从来没有听过阿列托的事,第一次是从华耶那里听到的,第二次是亚萨,并且亚萨给了他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让崆渡不自觉地想要信任她。 他跟着弗莱德离开大厅的时候瞥了一眼亚萨,她对他狡黠地笑了笑。 如果……如果自己真的是阿列托首领的儿子,那该怎么办?学校会怎么对待自己? “孩子,你还好吗?”弗莱德搂着崆渡的肩膀,现在的崆渡就像个蔫萝卜。 “我……真的是……” “不可能,你是普南斯村的,帝羽那家伙是个桀骜不驯的人,是不会待在普南斯村那么长时间——并不是说普南斯很寒碜什么的,只是他会不喜欢一群人围在一起选择用喝地下啤酒来度过每一天。” “可是亚萨说……我有她熟悉的气息。”崆渡抬起双手,好让自己疲累的双眼看见自己空空的手。他越来越不安,自己在唤醒魔法的时候就不太顺利不是吗? “别想太多,如果你是又怎样呢?”弗莱德向他眨眼睛:“你会听你爸爸话,然后破坏学校,把亚萨带走,去总部将那个东西带走?” “我……不会。” “孩子,我不在乎你是谁,你愿意融入我们这个群体,我就乐意接纳你。就像当初帝羽一样,他只不过倔强了一点,但是最后他为了达璐放弃了到手的东西,他不是一个毫无感情的家伙,他心里有爱,深爱着达璐,所以他也没有想象中那么不堪。” “但他还是想拿的,他拿走它就要毁掉它,毁掉它,我就不可能站在这里学习魔法了。” “所以说啊,你该感谢帝羽不是吗?”弗莱德把崆渡他们送到宿舍楼门口,准备说再见了,虽然一路上他已经不止一次为崆渡他们私闯地下室做过声讨,但他早就不以为意,他不认为这样是纵容孩子的好奇心,而且亚萨不可能伤害他们,所以这件事就不了了之。 “那亚萨她……她为什么会被那样对待?弗莱德老师,不,弗莱德校长?”崆渡定定地现在门口,叫住了已经转身准备离开的弗莱德。他终于有机会问这个问题了,他想从弗莱德的答案里找到他对亚萨会有莫名熟悉感的解释。 “她以前,是我的亲侄女,因为变异天赋过继给了初三亭家族,后来,她跟了帝羽布兰登,我早该想到她会这么做,因为她那么调皮又那么不知天高地厚,怪我没有及时劝阻住……当我抓住她的时候,她居然还想着她有没有帮助帝羽拖延时间!”弗莱德想了一会儿,并没有避讳,也不管崆渡能不能明白。 “所以校长将她关在那里,就像关禁闭一样?”崆渡问。 “没错,我狠心将她关在地下室不仅是对她的惩罚,其实也是对我自己的惩罚,我不该……” “对不起。” “没事啊,这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弗莱德笑了笑,便离开了。崆渡看着弗莱德远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他觉得和亚萨比起来,这位开明稳重不拘小节的校长却十分陌生。 “我知道这件事,当年帝羽从godgame「哥德根」毕业之后就将自己的野心暴露无疑,他毕业前后举止行为反差太大,所有人都被他表面骗了。在哥德根的时候,他遵纪守法,品学兼优,根本不可能将他和异教徒这个词联系在一起。二十年前斯特奇博物馆事件就是他引起的!”衹树他们坐在学生休息大厅,他们四个坐在一起,说着其他人听不见的悄悄话。 “那是他第一次宣判建立阿列托,所有想要跳出奥术师条例的人都可以跟着他走,虽然亚萨不是第一个响应他的人,但是亚萨的疯狂随着她的实力越来越出格。” “十四年前,他们偷袭了厄达尔,在密室里盗走了厄达尔的心脏——我们都这么称呼那个东西,但是到了最后,帝羽却放弃了——他们只是想带着心脏远离总部,但是被各方赶来的奥术师追了上来,达璐劝他放弃,他不再想要盗走心脏的话,她就会跟他走。毕竟帝羽很想陪着达璐度过剩下的时光——他知道达璐的病,只剩下了一年光阴。” 崆渡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怎么这些古老的事情,鲸笳他们记得这么清楚?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而且令他放下心来的是,达璐会因为重病过早去世,如果他是帝羽的儿子的话,自己是不可能在懂事的时候还能见到健康的妈妈的。 “他说过时机成熟了还会回来的,他不会放弃那颗心脏!所以现在每个人都不能松懈,因为这次的帝羽没有了达璐这个牵绊,他会更加强大的。”葛兰轻敲了桌子。 又强大又执拗的家伙。 “哥哥你是普南斯村的,你不可能知道这件事,因为帝羽的一个追随者曾向帝羽提出过一个要求,那个人就是普南斯村的,他希望这件事不要让普南斯村的人知道。”衹树捏捏崆渡的耳朵。 “他为什么这么做?你看我现在不还是知道了吗?” “你确定你知道吗?你现在只是在听着我们笼统地跟你说罢了,你对它之陌生只能把它当做故事,你潜意识里根本形成不了我们这些从小耳濡目染的恐惧感和排斥感。那个追随者就是这么想的,这样之后帝羽归来就能轻易得到普南斯村人的响应——普南斯所有人都 第二十四章:帝羽的追随者 “怎么会?我一点儿也不想加入那样的组织,即便我没有来这里学习,只是一个不会魔法也没有接触过奥术世界的普南斯孩子,我也不会想要加入的!我们大伙都喜欢普南斯村的生活,没有人会跟着帝羽满世界乱跑,只为摧毁一个合理存在着的组织!” “你太小看帝羽了,跟他走的人个个都是奇才!奇才的老大会是什么样子的?你觉得亚萨怎么样?” “挺……还行,是个实力派的。”崆渡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对亚萨的印象,如果说对她很有好感的话会被另眼相待的吧,所以随口敷衍了几句。 “是的,没错,虽然亚萨是很疯狂,你却不能否认她的实力。跟着帝羽一起反抗厄达尔的,都是这样疯狂的人,而且大多数都是些……天赋纯正的人。他们的号召力是十分强大的。”最后一句话,衹树说得非常小心,也非常肯定,尽管她才十三岁。 “嘿,你怎么知道的?”葛兰问。 “妈妈说的,当时她差点也要跟着帝羽一起反抗了,是……是伊离把她拉回来的,在她走在灰暗边缘的时候,是伊离将她拉回正常世界,所以她就跟伊离结了婚。那一年,我两岁,妈妈一个人本来就一直处于奔波状态很辛苦的,何况那时候又带着两岁的我,即便那时候帝羽已经销声匿迹,他的追随者的暴乱却一直在延续。她已经疲于奔波,伊离却能给她一个稳定的家。”说这话时,衹树满脸幸福的表情,看来她很满意一直带着她奔波的qsa和让她们又安定下来的伊离。 “你妈妈也太……一般来说,为了自己孩子能无忧无虑一点,这些事情都不会告诉自己的孩子的吧?” “她……哦不,她只是我的养母,可能……”衹树小幅度振动式地摇晃着自己的小脑袋。 “真……的?”鲸笳咂咂嘴,听了这么多,总觉得衹树和qsa的关系可不止养母女那样简单。 “好了,我不希望我们把话题从帝羽扯到妈妈身上。”衹树一嘟嘴,埋着头写起作业,生物学的作业是调查学校里的一种小生物的习性,不过老师也很推荐学生们去图书馆查询大量的资料来完成这一份作业。 崆渡知道衹树并没有从丧母的悲伤中解脱出来,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搭在衹树的肩上,轻轻安抚道:“振作点,你还有我们。” 衹树点点头。 衹树之前说的很委婉,但崆渡听懂了话里的话,所谓的天赋纯正,多半是指十方家族里的魔法师,如果说很多十方家族里的人很多很多都崇拜着帝羽,在帝羽已经隐没了的时候还蠢蠢欲动想要盗走那个东西送给帝羽的话,那这个奥术世界就远远没有崆渡想的那样安全。 因为十方家族底下根本就是豢养着一群冠着“守护者”之名的盗贼! “我不明白。”崆渡不自觉地嘟囔。 “你说。”葛兰用胳膊肘戳了他一下。 “我们现在怎么判断哪些人其实还是在追随帝羽的?十方家族应该很庞大吧,那追随帝羽的队伍……” “没错,哥哥你的猜想是正确的。”衹树再一次接过话茬,但是她也没有停下写作业的笔:“曾经有一段时间,他们几乎将异教徒和十方家族对等——我们姑且称追随帝羽建立阿列托的人成为异教徒。可能现在亦是如此。” “这太可怕了,那么守护者就根本没有援手可言不是吗?那些守护者说不定都是异教徒!”崆渡已经不自觉地替那样东西开始担心了。 “是生死咒。成为合格守护者之前必须完成的咒语,如果守护者有动歪心思的话,那个人就会在一瞬间灰化。” “你太懂了吧?阿姨真是什么都跟你讲了!”鲸笳惊讶地看着一脸平静的衹树。 “她认为我必须懂这些东西……在她不在我身边的日子里,我对这些东西的理解是保护我好好活下去的武器。” 鲸笳用欣羡的眼神看着衹树,衹树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一下子就高大起来,仿佛很多事压在衹树身上,她都能不慌不忙不卑不亢地应付自如。 “所以他们满世界找人,鼓动他们加入守护者,多一个守护者就少一个不稳定因子?”很冒昧地,崆渡的一反常态的冷漠御气从他喉咙里冒出。现在的他眼神空洞,看着自己空白的作业本发呆。 “你发什么疯?你怎么可以这样讲他们?虽然……但是这样理解未免太过偏激了吧?”衹树吓得喉咙一堵,总觉得冥冥中就有一双可以锁住人体一样的眼睛盯着她,盯得她心里发慌,她赶紧四下看去。 “大人们都是怪物,谁知道他们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虽然的确是为我们好,但是他们怎么不去控制那些人?那些比我们更加不稳定的因素,如果他们着眼于那些人,川神家族怎么会惨遭变故……”崆渡呿了一声,提起笔开始写作业,计算学的作业。 衹树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打量着崆渡,他……居然会这么想?他这是在……担心我吗? 于是衹树低头收拾好桌子,一声不吭地起身离开了。 “你干嘛?”葛兰看着衹树噔噔噔地离去背影,低声朝崆渡斥责道:“你自己要她不要伤心,你又提起这件事,你是不是傻?” “好吧,我没忍住……姐这道题怎么做?” “不知道。”葛兰也一把收拾好桌子,紧跟上了衹树的脚步离开。 “她们什么名堂?”鲸笳愣了好久。 “可能葛兰认为衹树很伤心,打算去安慰她吧……你这道题会写吗?” 鲸笳看了一眼就很夸张地摆出一副绝对熟悉这道题的表情,于是崆渡满脸期待地看着鲸笳。 “我抄了别人的。” “什么?” “你也去别人吧……我觉得她可以,看起来很安静,是个学霸的样子。”鲸笳扫视一下休息大厅,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坐着一个蓝袍女孩,黑色柔长的头发遮住了她大半白净的脸蛋,她一个人坐着,看一本厚书。 “这主意不错。”崆渡想起了这个女孩,幸运地是她和自己一个班,所以她一定也做相同的作业,这道题问她再好不过。 只是他从未见她说过一句话,和任何人打过招呼,她只顾自己走自己的,高冷地有些目中无人一样,她会帮他吗? 第二十五章:娜娜Imer “娜娜……可以打扰一下吗?”崆渡走进那个女孩。 娜娜imer,是计算课上崆渡记住的第一个名字,因为当时她第一个被点起来回答问题,而她却特立独行地一声不吭,死死地盯着老师,完全没有要开口说一个字的意愿。 因为她的独特,所以崆渡这才记住了她。 娜娜将注意力从书里提出来,她看了看崆渡,又看了看作业本。 拿过了崆渡的笔和本子,在本子上细细地写了起来。 当崆渡再拿回本子的时候,娜娜已经帮他填上了答案,题目旁边还有看起来漫不经心的草稿,能让崆渡一眼就明白这道题是如何写出来的。 他也因此发现了娜娜另外一个独特的能力,就是模仿笔迹。 那草稿和答案的笔迹在留着众多崆渡字迹的本子上如此不打眼,崆渡一瞬间以为那就是自己随意写下的草稿而已。 “谢谢。”崆渡诚恳地道谢着,结果看到她毫无波澜地拿起书,没有理会崆渡,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还只是崆渡的预想而已。 真是一个怪女孩,这么冷漠,难怪没有朋友。 “我的天,你刚刚肯定没有注意她在看什么书吧?” 等到崆渡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时,鲸笳再次挤过来,小声地激动着。 “没……就是看着太厚。” “原版的《宇宙的原罪》,汀让斯写的,魔法始祖写的!现在已经绝版了!现在仅存在世界上拢共只有三本!” “怎么回事?” “一百年前,厄达尔的总部长,爱斯坦森琼公开批判汀让斯,下令将他的书全部销毁,任何版本都是,从此禁止印刷。有四个不起眼的人偷偷地各藏了一本,他们四处奔波,将书藏在他们能想到的最安全的地方。后来的后来厄达尔找到了他们后代收藏家们,高价收购《宇宙的原罪》,他们死活不出,坚称没有得到过什么汀让斯的原版印刷书。” “为什么不出?” “说实话他们已经不信任厄达尔,他们害怕那本书交上去之后不是恢复印刷,而是内部销毁。” “你怎么知道的?” “这就是斯特奇博物馆事件的起因啊。” “就是你们刚刚说的那个……帝羽弄出的斯特奇博物馆事件?” 鲸笳认真地点点头:“那个封面绝对不会错,我见过照片的。来收购的人说藏品会放在厄达尔总部建立的斯特奇博物馆,四本《宇宙的原罪》的其中那一本持有者布兰登家族相信了厄达尔,将书上交,不久后帝羽布兰登并没有在斯特奇里看见那一本,于是潜伏在博物馆一直寻找那一本的下落,当他把每个地方都找了一遍也没有找到的时候他就做了一个疯狂的举动……” “把斯特奇博物馆毁掉了?然后决定跳出厄达尔自立阿列托?”崆渡忙问。 鲸笳的表情表示崆渡答对了。 “厄达尔已经这样了,也难怪帝羽想要脱离出去。”崆渡如是想。 “可是她这么光明正大地看着这本书,她不怕被发现吗?”鲸笳突然若有所思道。 崆渡无意识地往娜娜那边瞥了一眼。 娜娜那双梦幻般的眼睛也往崆渡这边看了一下,面无表情地盖上书,站起身来,然后双手抱着书走开了。 “哦天,她也被我们赶走了……”崆渡小声叹惋着。 “赶?我不认为这是赶,我这是在帮她,如果她离开是因为听见了我的疑惑的话,要是被发现在公共场合读这本书,我可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鲸笳把额头磕在桌面边缘,有气无力地回应。 他想了一晚上去写他的生物学作业,每次想好了一句话还没有动笔就跟崆渡讲起了奥术世界发生的事,以至于现在的本子还是空白的。 麒麟王国里教授咒语的一共二十位老师,也就是每一种元素各两位,一位教授映射咒语,一位教授特殊咒语,然后除此之外,在这里学习的孩子们还需要学习魔法学习里的药剂、奥术史、魔法动植物、理论以及文化课里的计算、化学、工图、物理、生物、语言和体育。 没有选修,每一门都是必修课。 初学的时候分四个学期上完一本书,也就是说一二年级用的是同一本教材。 崆渡从来没有想象过学校竟然有这样的学习方式,所有的一切紧张而充实地过渡着。 但那一天晚上得到的大量信息却始终是压着他的最大负担,他想深入了解的东西太多了,他想去找娜娜看那本书,想去找老师们确定自己对于厄达尔是否岌岌可危得需要大改的看法,想去地下室找亚萨,想了解更多关于帝羽布兰登的事,也想在接下来的两天内就完成戗童给他定的一周目标。 然后他累得往雪地上一躺。 “活该。”葛兰说。 “然而现在想做的事一件都完成不了……”崆渡长长叹气,塞闻跑过来舔他的脸。 哦,对,还有塞闻!崆渡已经完完全全忘记了自己还有这个朋友了!他回想过去的两个星期,他意识里怎么没有这个毛茸茸的家伙? “嗷呜——” “嘿,这几天你都在哪里过的,对不起,我都把你忘了。” 崆渡坐起来,欢喜地抱着塞闻,把脸塞进塞闻毛茸茸的肚子里,狠狠吸了一口。 “嗳?那不是娜娜吗?”葛兰突然戳戳崆渡的肩膀。 “什么?”崆渡抬起头,按照葛兰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双梦幻般的眼睛冷淡地隐在仓库后面。 “棒!”崆渡跳起来跌跌撞撞地向娜娜跑过去,留着葛兰在他身后千呼万唤。 “太好了,我以为你会掉头走开呢……我有件事想问你,我能借下你看的那本书吗?《宇宙的原罪》,我想知道为什么这本书要被禁。” 娜娜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然后又看向了崆渡怀里的塞闻。 “嗷呜。” 娜娜没有理会崆渡,抱过塞闻扭头就走了。 崆渡被娜娜的举动弄得一头雾水,难道说这几天都是娜娜在帮我照顾塞闻?可她到底什么意思?她怎么什么都不说? 第二十六章:气针 “亚萨她是土元素的啊,怎么了?”戗童坐在雪地上,双手拖着下巴,斜着脑袋看着正在练习聚气的崆渡。 “可是她好像也能做到感应气流欸?” “不,她感应的是土地。” “那作用是不是一样?这个技能不就不是独一无二的了吗?”崆渡将聚来的气左翻右滚,现在他聚的气已经不会轻易散开了。 “不一样,最大的不同是御土是感受脚步,他们是感受不到空中的东西的,比如幽灵;而御气则当幽灵隐身的时候还能在空气中感受他们的存在,并且……只有气元素魔法师能够飞起来。” “你是在骄傲吗?”崆渡试着偷袭,但是那一团软绵绵的气团根本毫无杀伤力。 “可我有骄傲的资本呀!”戗童伸出手指接过崆渡扔过来的气团,像捏一个小水袋一样揉来揉去:“就这程度还想偷袭?”然后又把气团扔了回去。 砰的一声,崆渡就摔在了地上。 因为被戗童加工了的气团不再软绵绵的,崆渡呲牙咧嘴地捂着自己被那飞回来的气团打中的肚子。 “等你有这种程度了你就可能跟班去上咒语课了。” “那我呢?那我呢?”葛兰在一边喊着想引起戗童的注意,她也滚了一个气流团,嗖嗖地向戗童发过去。 戗童手呈爪状,在耳边扣下了扔过来的气团。这个气团还算有力道,带动的气流像一条鞭子一样甩过来,将戗童耳边的鬓发都震荡开来。 噗地一声,只见戗童青筋微暴,将葛兰的气团碾碎了。 “还不够。” 葛兰听到戗童并不失望的语气,心里有些暗暗开心,她一直有些疑惑,戗童明明上课对谁都很凶,可偏偏到了崆渡这里怎么出奇地温柔?连带着对自己也没有那么凶了。 好吧,她不应该这么想,毕竟上个星期戗童施加在崆渡身上的负重她都是无法想象的,一个星期就能追上她大半个学期的进度,大概是因为崆渡真的很舍得发狠,戗童才决定对他温柔一点的吧…… “我想去找亚萨。”崆渡突然说。 然后一教尺又敲下来。 “我是认真的!”崆渡对着戗童严肃地咬着下嘴唇。 “找她干嘛?是觉得我不能教好你吗?”那雪一样的眼睛里面冷冷的,甚至都看不见怒火,她生气或者不生气,都是那样的表情,崆渡拿捏不准,只好垂下头去。 “初三亭是十方里土元素魔法家族,现在的家主原雾初三亭是亚萨的弟弟,十四年前,他们可是一起追随帝羽的,不瞒你,我认为川神家发生的事,就是原雾做的。” “戗童姐姐果然也是这样认为的吗?认为川神家族的遭遇是十方家族里的人干的?”崆渡有些激动,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人一样,迫不及待想要表达自己也拥有这样的观点。 “原雾为之前所犯的错误一直在忏悔,他一直想把自己的姐姐救回去,用尽各种办法……比如同时打倒川神家族,让衹树无路可去,只能来这里,而原雾可以通过她的行为来感测自己的姐姐有没有在麒麟王国。” “那……那你怎么……”崆渡大吃一惊。 “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测而已,没有人会听我的,我还不够资格和他们谈论这些事,我还有三年。”戗童转头看向了葛兰,然后大声喝着:“葛兰!不要偷懒!” “那天,衹树跟我们一起去看了亚萨,那……初三亭家主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崆渡坐在戗童身边,带着歉意地问道。 “他肯定知道了,但是他没有办法进来,我已经悄悄在学校外围设置了咒语,既然没有人听我的我就只能单独行动……行了,不要去惹亚萨,如果你想选择阿列托而不是厄达尔的话。” “可是厄达尔……” “没有可是。” 戗童站起身走开了,把葛兰和崆渡丢在了操场上。 “她不管我们了吗?”葛兰驱散了正在压缩的气流团,呆呆地看着戗童离开的地方。 “不知道。”崆渡心不在焉起来,果然有人要针对衹树,不知道衹树现在怎么样?虽然看起来她的实力已经可以自保,她纯粹的魔力已经被开发出来,运用自如,但出乎意料的偷袭谁都没有办法防范啊。 “你能把气流压缩得最小,为什么不换个形状?”戗童离开后,调皮的铃兰出现在戗童刚刚坐在的空地上。 “什么?”崆渡吓了一跳:“你下次出现的时候拜托打声招呼!” “你的气团比葛兰压缩得还彻底,但是葛兰能在气团上附上力量,你却还不行。” “你又来打击我的吗?”崆渡自如地一转手腕,一个白色的气团出现在他手上,这是压缩成固体的气团,崆渡已经将气体压得实实的,却不会往上加上力量,即便戗童教了他很多遍。 “我是说,你加不上力量可以把形状变成不需要加力量的东西,比如受力面积小,压强就大的……” “针?”崆渡皱眉:“好像挺不错的。” “什么挺不错的,明明简直完美好不好!你听我的,对着葛兰刺一针。”铃兰恶狠狠地凶道。 “不好吧?” “她要是接不住你就成功了!快点!偷袭一次!她不会有事的,因为那只是气体而已,没有加上咒语的东西都是没有杀伤力的气体。”铃兰急躁地捶着崆渡:“别犹豫了,你想急死我吗?” “好吧。” “啊!什么东西?”紧接着,葛兰就尖叫起来,她后颈像被什么刺了一样,崆渡一听,赶紧驱散了形成了暗针的气流团。 崆渡心里一阵激动混着沸腾的热血翻滚起来,这样居然可以! “铃兰你是个天才!”崆渡小声着向铃兰称赞:“真的,太天才了。” “行了,你可以去跟戗童交差了。”铃兰自豪地昂着脑袋。 砰,一个气团扔过来,崆渡打了一个趔趄。他颤颤巍巍地定了神,就看见葛兰手上浮着一个气团,很阴暗地对他笑着。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试一下……铃兰说过没关系的……”崆渡结结巴巴地解释,一溜烟跑得老远。 “哼哼,所以不管你怎么解释你都死定了!”葛兰追上去,一个接一个气团往崆渡身上砸着:“你竟然敢偷袭你的学姐!你别想着我会把药剂课的作业给你抄了!” 第二十七章:日常并非平淡 稹觎长安风风火火地走进教室,用不安的眼神扫视了一圈教室,祇树知道他只是在掩饰他的目光着重放在了自己身上。 祇树是这周一开始跟班上课的。 今天的咒语课,稹觎特意选择了一组祇树还不会的咒语进行教授。 “『colonel』+『gun』→『raving』这是一个攻击系数为三的咒语,也是一个受伤之后咒语效用要比没有受伤要高的攻击咒语。攻击类一共有五个等级,数字越大,等级越大,危险系数也越高,这还算不上是一个高级咒语,所以不需要催动自己的魔法阵来施展它,这同样是一个防御力很高的咒语——反击力越高,也就等防御力越高。我比较推崇你们不用高级咒语,因为你催动魔法阵的这一段时间是必须集中精力的,你没有办法躲闪,所以很容易就会被对方打倒。” 这时,祇树举起了手:“提问,真的不能一边躲闪一边催动魔法阵吗?” “理论上不行,也并没有实践过,因为魔法阵需要的催化剂是你体内的魔力,在实力没有达到一定的高度的时候,你无法一边活动,一边自如地提取你体内的魔力形成稳定的魔法阵。” “提问,初级和中级咒语能不能也用魔法阵发动?” “可以,不过我认为当你只要发动一个或者两个咒语时不用魔法阵会更好——你使用初级中级咒语所用时间是三秒,而催动魔法阵所需时间是两秒,利用魔法阵催动的初级中级咒语即使在原有速率上加快,变成只需要两秒,但前后你却花了四秒的时间。” “那么在连续战斗的时候选择催动魔法阵是最好的咯?”衹树迫不及待地想得到确认。 “不尽然,持续魔法阵会消耗体内能量,速率变快,却同样会使你咒语效用降低。”稹觎耸耸肩,笑了笑。 全班同学无比认真地听着衹树和稹觎的一问一答,自觉地做起了笔记,他们从未思考过祇树提过的这些问题,但他们意识到这些问题的确很重要。 下课之后,孩子们一哄而散,稹觎赶上了自顾自走着的祇树:“嘿,你怎么没有跟罗琪一起?” “我等下没有课了,她还有物理课。” “那你等下去哪?” “我去找我哥哥。” “他……戗童还在特训他?” “嗯。” “这都一个月了,崆渡怎么受得了她的?”稹觎调侃般地笑着,他只是单纯在调侃戗童上课时候的那股严肃劲。他是知道戗童有多恐怖的,动不动就罚底下的孩子关禁闭,奇尼斯就是被她从一年级关到六年级的,因为她责怪云殇太过纵容奇尼斯,所以就替云殇好好管教管教这个调皮鬼。 “就是!稹觎老师,你是没有见过戗童教他的,才上课第五天,就让他做了九百个俯卧撑!” “一天?” “不,就一个上午。” “平均十六秒一个……嗯,是她的风格……不过崆渡没抱怨过?”稹觎有些担心崆渡,十五岁就这样高强度,不太好吧? “没……哥哥就是太好性子了,他说戗童只是在认真教他,他只管学着好,没什么可抱怨的。”衹树说起这样子的崆渡,眼睛泛起了光。 “稹觎,去开会。”迎面走来一个瘦高的老妇人,她抱着一摞资料冒冒失失走来,硬质鞋跟敲击滑面地板上一不小心发出了一声尖锐奇怪的声音。 稹觎惊得瞪大了眼睛,赶紧上前扶住了她:“霍微夫人您没事吧?” 高普霍微是土元素特殊咒语和工图导师,兼新生工作处主任,衹树看到她手里拿的那一摞资料,就是今年的新生资料册。 “没事没事,校长喊我们开会,快来吧。”说着,高普又急匆匆地走开一边走一边嘟囔着接下来这个莫名其妙的会议。 的确会是莫名其妙,因为这个点通常不会临时召开会议的。 稹觎想起一件事,高声问道:“您通知了戗童吗?” “还没,我正准备着呢。” “那您先去放资料吧,我的这名学生正要去见她,让她传达吧。” “哦!那样最好不过了!”高普的声音渐行渐远。 得到许可后,稹觎拍拍祇树的肩膀:“去吧。” “在想什么?小心你的左臂和右小腿!”葛兰在一旁紧张地叫喊着,这里雪尘飞扬,旋风呼啸,戗童和崆渡的切磋还在继续。 其实学校给戗童安排崆渡御气特训的时间只有半个月的,但是戗童坚持说崆渡还远远不够。 崆渡一句话也不说,他眼睛死盯着快速移动的戗童,不停地聚气成针对着戗童飞去。 而戗童始终都躲得过去。 崆渡也并不气馁,毕竟戗童是敏性魔法师嘛,如果自己真能打到她不也敏性魔法师了吗?他只是几近疯狂地发力,空气里满是他掷出的气针,搅得这里的空气都快循环不过来了。 听到葛兰的提醒,崆渡灵活地一跃而起,跳到横倒的木桩上,刷刷两根针强有力地钉在横木上,路径本来是对着崆渡而来的! 是被戗童加工过的气针。 “还行,灵敏度变高了。”戗童略表满意地笑了笑。 “当然会变高啊,你都折磨他整整一个月了。”葛兰按下秒表。 “你刚刚提醒了他。”戗童在葛兰身边坐下来:“他灵敏度的确变高了,但他却没有你专心,你的基础很扎实了,集中力也可以了,明天回去跟班上课去吧,你看看你都落了多少堂课了?” “没多少,就十节咒语课而已。”葛兰耸耸肩。 “你是要我关你禁闭是吧?”戗童威胁道:“只翘了佛洛林老师的课来跟着我?佛洛林那个老头子会被你气死去。” “嗳好吧好吧,我回去上课就是啦。”葛兰弹起来作躲避戗童状一蹦一跳地往教学楼跑去,不过满脸不是惊恐,而是开心。 葛兰离开没多久,上课钟声被敲响,一双黑马尾从杂货仓那边墙角露了出来。 “哥哥你练习得怎么样了?”衹树跑过来。 “祇树你没课吗?”戗童歪着头问她。 “没有……对了,高普老师通知你去开会,校长要召开临时会议。” “嗯,知道了。”戗童眉头紧皱,匆匆离去:“崆渡今天上午没训练了,你自己去图书馆领气元素特殊咒语的书吧,预习一下。” 第二十八章:临时会议 戗童最怕开会,一群老家长一样的大人们严肃地围着一个椭圆桌,死气沉沉地讨论着其实跟她没什么关系的事,她只是一个还没有成年的孩子,这些会议本来不用开,可惜她还是一个院系的主任,不得不出席无聊的会议。 她来到门口,狠狠深呼吸一口,然后俨然一副职场精英般的气场在她推门而入的那一瞬间爆发出来。 “戗童,你来晚了。” “抱歉,希望我没有错过什么。” “当然没有错过,因为我们还没有开始,都在等你。”弗莱德掩饰性地咳了两声,极为严肃认真地带着一丝批判性地对戗童说。 戗童心下暗自揣度,可能今天的会议终于跟自己有关了。几乎在她反手关上会议室的大门的同时她就已经坐在了留给她的座位上,动作轻盈迅速,仿佛在给在场其他所有人来了一个来自后辈的宣战。 弗莱德意味深长地笑着:“放轻松孩子,我们不是敌人。” 戗童也极为严肃地点头:“那么各位可以开始了。” “这是一个艰巨的任务,戗童,我们需要你去完成。”弗莱德的话语简洁明了,不,不是话语,已经算是命令了,不容推脱的那种命令。 “好的,没问题。” “去一趟昙歌,可以吗?” “昙歌?校长你是要我去拜访布兰登家族?”戗童已经暗自不耐烦地咬牙切齿,但表情依旧十分严肃和认真。 “没错,我们怀疑帝羽正在逐步复出,昨天总部收到了imer家族的求助信号,信号被中途切断,当地分组织赶到的时候,别墅里一片狼藉,没有人员伤亡,但全部失踪。介于之前川神家族的遭遇,我们认为出于同一个目的,就是集齐魔法始祖汀让斯的秘宝,破解厄达尔心脏,摧毁总部。” “您……您是说imer家族保存的汀让斯笔记本和川神家族保存的汀让斯的能量储盒?” 弗莱德点头。 除了十方魔法家族,还有五个皇室特设家族——第一皇家imer,第二皇家游野,第三皇家阳荷,第四皇家沃约森,第五皇家布兰登。其中沃约森家族同时也是十方器元素魔法家族,游野是十方前火元素魔法家族。 当年帝羽得到那样被成为厄达尔心脏的东西后始终无法破解它储存的数据,最后他明白要用汀让斯的秘宝才行的时候,却因为达璐而全盘放弃,如今复出,首先就从秘宝下手,两次行动中间并没有相差多久,看起来已经胸有成竹。 “imer……娜娜她知道吗?” “我们还没有告诉她。” “为什么一定是帝羽?imer变故万一只是皇家之间的矛盾呢?布兰登家族已经没落许久,现在基本上都视布兰登家族不存在了。可能只是凑巧是imer和川神遭到变节吧?”戗童忍不住提问。 “戗童,不管怎么样,还是先去一趟吧,多少会有收获。”弗莱德微微皱眉。 戗童哽住了,起身向弗莱德深深鞠了一躬,诚恳地道歉说:“对不起,冒犯了。请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申请再去一趟哥德根学院。” 弗莱德点点头:“嗯,批准。” 戗童接到任务之后便离开了,她看了看天空,估计下时间,走向食堂。她在路上碰到了崆渡,便高兴地叫住了他:“你在这干嘛?” “我……我本来想去找你来着。”崆渡也高兴地回应道:“正好碰到你了,太巧了吧!” “哦?那么说说你要找我干嘛吧?”戗童一看到崆渡就恢复了好心情,果然和有活力的孩子们待在一起,感觉自己也有活力不少了呢。在大人们面前,要保持必不可少的礼数,又要保持略带攻击性的气场以至于不被小看真是一件很令人恼火的事情。 “是关于娜娜的。” “怎么?”戗童好奇,难道在imer家族发生变节的时候,娜娜也有什么不对劲的吗?还是说崆渡知道了imer家族发生了变节? “娜娜在看那本书,很光明正大的那种,她不可能不知道在公共场合读一本禁书的后果吧,我试图和她交谈,可她不理我嗳。” “禁书?你是指那本被imer家族保存着一本的《宇宙的原罪》?” “嗯,是的,我觉得这件事很严重,所以想着还是跟你说一声好,毕竟你还是系主任,权力还是很大的。” 川神家族也保存着一本的,而且和imer家族一样,一直在向厄达尔总部周旋,拒绝交出这本书。 那么现在两个家族横遭变节就有两个原因了!一是的确是真正的帝羽复出,二是实为厄达尔总部搜索禁书,然后把后果栽赃到帝羽复出这件事上企图掩人耳目! 在看待厄达尔各种行径的性质上,戗童和崆渡的观点是一样。她一直认为帝羽会突然要跳脱出厄达尔,只是因为他看不惯日渐衰微的管理方式而已,不然支持他的人怎么会那么多?可是虹家族里其他人还只是把她当成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一直给她灌输教科书式的傀儡思想,她这才一赌气跑来麒麟王国。 此时戗童坐在钟楼土墙下,看着九让狼吞虎咽地吃着她跑去食堂亲手做的珍珠团。 她一脸生无可恋地托着腮,眼神空洞。 “不想去?” “我为什么会想去?”戗童反问。 “昙歌和奥丁堡很近,有时间回家族看看。” “那你要答应我好好吃饭。” “我一直有在好好吃饭啊。”九让笑着摸着自己的肚子。 “哪有!我不给你送饭你就不会去食堂吃。”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戗童的魔法天赋是天生的,和十方家族里的孩子一出去就传承了上一辈的魔法天赋不一样,她的魔法天赋是由普通人血统变异而来,一开始,九让为了让她有一个更好的发挥自己天赋的环境,把她送进虹家族,让她作为现任家主的哥哥的养女。只是没有想到,带着那样奇特的魔法血统的孩子们却自恃高贵,戗童在虹家族备受欺凌。 她本来早就要逃离虹家族的,只是因为一日三餐都很华丽丰盛,只有在食物面前才没有高低贵贱这才选择了忍气吞声。 “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吃饭,多吃点好的,别亏了自己。” 第二十九章:第一节咒语课 咒语书很厚,差不多跟《宇宙的原罪》一样厚。崆渡很早很早就从被子里爬起来,习惯性地在操场上跑了两圈,然后去食堂,再回寝室拿书去上课。 他推门而入,佛洛林老师正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看书,教室里零星坐着几个人,佛洛林混在里面乍一看还挺难辨认出来。不过之前戗童就跟他说过,如果崆渡去教室去得早的话,他只要往最后一排看就准能看到抱着书的佛洛林。 学生们都已经习惯安安静静的佛洛林,他们被佛洛林感染得也变得安安静静。 崆渡扫了一圈,没有看见葛兰,但看见了娜娜,她还捧着那本《宇宙的原罪》,明目张胆地读着,极为信任这个学校并不在乎这本书是不是禁书。 崆渡叹了口气,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虽然已经一个月了,却一直跟着戗童特训,和朋友们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所以除了葛兰、娜娜、鲸笳、奇尼斯、罗琪,崆渡还处于谁都不认识阶段。 看起来认识这么几个就够了,但是奇尼斯是六年级其他学院的学长,罗琪也是,鲸笳并不跟自己一起上课,娜娜从未说过话,剩下来他可以依靠的,就只有葛兰了。 这时候,娜娜突然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 崆渡先是一愣,随后很惊喜地问:“这么说你愿意告诉我关于这本书的事了?” 娜娜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塞了一张纸放在了崆渡的手上,然后又冷漠地走掉。 “什么嘛?”崆渡一头雾水,他很怀疑娜娜是个不会说话的小哑巴,但她只是处处表现着她的高冷,也不太像那种傻乎乎的小哑巴。 那一张纸是书里的一页,上面记载了一位名叫阿列托的女神。 阿列托?那不是帝羽和那些异教徒的组织的名字吗? 阿列托,复仇三女神之一,代表不安与反叛,是黑暗女王和大地之子的女儿,她从出生就注定是一头随时会暴走的怪物,于是黑暗女王将她困在大地之下,而她不甘于被自己的母亲困在地下,将自己的血液凝集,筑成无坚不摧的长枪,将困住自己的牢笼击碎,冲向天空,一时间地动山摇,仿佛末日。 这是汀让斯大脑里的神族的故事。 学过奥术史的人都知道,汀让斯其实是个很孤独的人,他的想法得不到众多数的一致,于是他选择封闭自己的内心,让他构想出来的神族在自己的大脑里演绎。他虽然是个猎户,虽然掌握了“人”这一元素的魔法,却始终想不好如何利用,他死于过度抑郁加过度疲劳,死的时候,还有一个没有写完的故事,那个故事的名字叫做厄达尔的心脏。 阿列托,这就是帝羽的用意吗?想冲破厄达尔的束缚,似乎无可厚非。 当同学们都陆陆续续地来到了教室,崆渡慌忙折好那一张娜娜给他的书页。佛洛林盖上书,走上了讲台。葛兰看见了崆渡,一骨碌坐了过来。 崆渡看了看娜娜,她仍旧无所谓地看那本书。 “那不是禁书吗?为什么敢明目张胆地看?”崆渡忍不住问。 “两个原因。”葛兰顺着崆渡的视野看过去,看见了那像冰山雪莲一样的娜娜,笑着解释道:“一是因为这里是麒麟王国,一个服从厄达尔又不服从厄达尔的学校,二是因为她是皇女,厄达尔没有权利管她。” “皇皇皇……皇女?”崆渡有史以来如此震惊,他的认知里,皇女是权利贵族的最高点,虽然说皇是统筹世界的人,但他却过不了自己女儿这一关,自己女儿的要求他也是要绝对服从的,所以说世界上谁真的可以跳脱出条框,那个人就一定是皇的女儿了! “不过你可能对皇女有什么误解。”看到崆渡这个表情,葛兰轻敲他的额头:“不是那个至高无上的皇女啦,imer是皇家没错,但是不是真正的皇室,而是皇室特设家族,和游野一样,这种家族头衔有点像伯爵头衔,所以……衹树和娜娜有着同样的地位,都是皇女哦。” “哦哦哦,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傻,那个皇女不叫皇女,而是公主。”葛兰笑着翻开了书。 “哦,这样啊。”崆渡应着,也翻开了书。 “翻开第三百六十页,今天练习辅助类的咒语。等级为二的『mist』和等级为三的『steam』。” 『mist』迷雾,能遮挡对方的视野;『steam』蒸汽,不仅能遮挡对方视野,还能加热周身气温,温度达到一定高度可以将对方烫伤,所以是辅助类咒语里带有一定攻击的咒语。 崆渡伸出手,手心朝上,他深呼吸一口气,看着自己手心手中形成的数十根气针,他问葛兰:“加什么咒语能给气针上加力量?” “『law』常规咒语,第一页就有。不过你先试试『mist』嘛。” “哦好。”崆渡后知后觉,不过这时,佛洛林老师竟然走到崆渡面前,和蔼地对他说:“你想先学常规咒语,嗯?” “啊……嗯,是的。”崆渡看着佛洛林柔和的苍老脸庞,不知所措,那被山顶大风大雪镌刻的轮廓和普南斯村的老人们不同,那些用酒晕成的轮廓虽然显得更加水润,但是却没有佛洛林显得干净利落。 他第一次见到这样凌厉英俊的老人,佛洛林年轻的时候该有多好看呢? “需要我点播一下吗?”佛洛林问。 “啊……我,我先自己试一下。”崆渡傻乎乎地笑。 佛洛林看着崆渡手里形成的气针,露出一副“崆渡能想到聚气成针很了不起”的赞扬的笑:“如果遇到瓶颈请不要觉得为难,我想我可以帮到你。” “嗯,好的,好的。” “佛洛林阳荷。也是皇家的。气元素特殊咒语魔法师,其实主要攻修方向是奥术史,所以也是我们奥术史的老师。”葛兰看着崆渡害羞得满脸通红,吃吃地笑着:“是个超温柔的老师,对吧?” 第三十章:引导魔力 麒麟王国也是一个贵族学院好吗?校长和系主任都是十方家族的,老师也是皇室家族的,衹树有着十方家族继承者和皇室家族皇女两重身份,娜娜也是皇女。感觉一个比一个优秀高贵,只有崆渡一个……不对,万一我真是帝羽的儿子,那我岂不也是皇家的? 崆渡布兰登,这个名字好像也不错。 崆渡翻开第一页,找到了常规咒语『law』。 这个常规咒语是每一种元素都会有了特殊咒语,效果是附加,也就是附加魔法师他的天赋对应的那一种元素的力量。 崆渡按照书上所提示的关键词调整自己,将掌心上悬浮的气针移动到自己面前,他以为这会很容易,但是没想到,他需要分心,戗童教给他的,是一心一意地用魔力控制空气,但是催动咒语则需要分出一部分魔力,他从没有试过分出魔力,所以他没有多余的魔力来催动咒语。 所以现在如果用魔力催动咒语的话,他就不能用魔力控制空气了。 “你能做到吗?”葛兰小声地问。 “呃……不太能。”崆渡回答,但是他转向葛兰的时候却看不清葛兰,只能看到一团迷离的雾气:“嘿,是迷雾咒语?你做到了!” “迷雾咒语有什么难的,我觉得比常规咒语要容易,所以我才要你先试试迷雾咒语的嘛!”葛兰驱散了雾气,一手抓住了崆渡的肩膀:“我来教教你,之前在一本书里学过一个教别人如何分开魔力施展不同的咒语,今天就拿你试试手吧!” “喂,别啊,我才不要当你的实验品!”崆渡委屈地抵抗着,但是葛兰还死死扣住他的肩骨,让他反抗不了。 崆渡只觉得有一道流动的气流正形成一双柔软无骨的手,顺着他的血管伸到了他的胸口。 他胸口聚成的魔力正在被那双手像掰蛋糕一样掰开。 “这样不够。”佛洛林站在他们旁边说:“虽然『teach』的确是这样用的,但是仅仅这样还是不行啊。这样分开的魔力松松散散,只能像蛋糕一样,并不干脆。” “啊?”葛兰第一次得到佛洛林老师的点评,既兴奋又害羞,脸涨得通红。 “最完美的状态应该是切开,而不是掰开,来,看我的。”说着,佛洛林从葛兰手里接过『teach』里导出的魔力引导力,将崆渡体内被掰开的魔力又揉成了一团,然后很麻利地切开来。 葛兰当然是看不到佛洛林是如何切开崆渡体内的魔力的,但是她能从体外感受到,若是有魔力向外弹开的感觉,那么一定是被切开的效果。 “崆渡,来试试咒语。” “哦,是!”崆渡正感受着那突然弹成两半的魔力给他带来的奇妙感觉,被佛洛林的声音扯回了现实。 葛兰在一旁看得也很紧张。 加持了引导咒语的常规咒语的确施展起来变得很轻松,崆渡很快就在手上凝成了一支与实物无大差别的羽箭。 原来如此,没有附加常规咒语的用气体形成的物件只会是将空气压实后形成那样的形状,本质上也只是气体而已,但是附加了常规咒语后就不同了,可以将它变成几乎是真正的实物,就像之前那天晚上,葛兰形成的浮空木板! “葛兰,你看懂了吗?”佛洛林收回引导咒语。 “嗯是的,我看懂了,谢谢老师。” “这个咒语和记忆咒语是在同一页上哩。”似乎佛洛林轻叹了一句没来由没头绪的话,但是葛兰马上就懂了佛洛林话中话的意思,她不好意思地傻笑了笑,他是在批评自己那天在地下室用过记忆咒语呢! “崆渡你以后也可以像刚刚那样把聚好的魔力切开,不过速度要快,你就先练习这种方法吧。” “嗳?那他们用的是什么方法呢?” 崆渡问。 “上色法……别认为我们有多好哦,自从知道引导法后,我每天都在练习企图改变常规咒语的附加方法,但是习惯哪有那么容易改变?虽然上色法很容易,但太初级,哪有引导法好啊,引导法简直是催动方法里的贵族好吗!”葛兰懒洋洋地接过话茬。 上色法之所以简单易上手是因为它不需要分割魔力。首先是形成形状,然后是给形状再敷上一层魔力,就像是把一支透明的气箭上色成实物的颜色。但是这样做会使一部分魔力流失,初学者学习上色法并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上色法在实战中很是吃亏。 而引导法虽然不容易做成功,但是一旦熟练掌握,则是催动方法里最快最强的方法。 “哇,连佛洛林老师都对你这么好都啊啊啊!”葛兰把手臂弯搭在崆渡肩膀上,无比歆羡地说:“有了戗童姐姐对你基础反复夯实的基础,你学引导法一定超级快的。” “为什么这么说?她只是要我一心一意而已,但是引导法不是需要分心吗?” “哦哦,你已经潜移默化了,不然你觉得她让你一边做俯卧撑一边辨别她在操场哪个位置是干嘛?佛洛林老师顺手教你引导法说不定也是戗童姐姐要求的……天呐,戗童姐姐对你真好。”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崆渡不禁疑惑。 “说不定因为你是帝羽的儿子。” “这还没有定论吧,爸爸要真是帝羽的话,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呃……他可能不打算再复出了……对!如果他没打算再做些什么他也没必要告诉你,厄达尔可不是那么好对付,他可能只是想让你好好生活学习。” “不,不可能,他要是知道我踏入麒麟王国就难免会涉足奥术世界,他就不可能答应我会来这里学习……我不会是他的儿子的,你们都弄错了。”崆渡失落地补充道,他在矛盾,他渴望成为帝羽的儿子,又害怕成为帝羽的儿子。所有的一切都是亚萨初三亭乱喊乱叫扯出来的,为了不让自己这么矛盾,他还是打算去一趟地下室! 他一定要确认自己模棱两可的身份,如果不是,也要亚萨亲口承认她认错了! 第三十一章:不屈的败落城堡 落叶铺在泥巴地上,明明是夏天却像深秋一样萧索。这里的安静暗示很久没有人来过这里,的确,大门一直禁闭,架在黑色栏杆上的大铜锁都已经完全生锈,没有人会进来这种奇怪的地方。 这个庄园实在太大,如果一直荒废的话实在太占地方。但是庄园里的树木却因为没有人的打扰而长势狂野,不修边幅和潦草可以很好地诠释这个庄园的生长现况。 泥巴是杂草裹着树皮发酵了许久的颜色,粘稠压抑的气氛似乎是因为前几天下的暴雨,积水还存留在泥土里一样。 属于布兰登家族的城堡在一排排白桦之后。 树枝上有许多瘦削的小动物,它们支棱着耳朵警惕地看着这个撑着白色晴雨伞的女孩,白色的皮鞋,白色的长袍,白色的头发,白色的眼睛,清一色清爽的白色在凌乱的各种杂色中显得亮得刺眼。 那个女孩慢慢地优雅地地走着,脚下泥泞的泥巴一点也没有溅到鞋子上,不仅是因为她的贵族走姿不会带起泥点子,也因为她一脚踩下去,从脚下生出的一轮魔力纺锤将整个泥地压实了下去。 整座庄园哪怕初看就是乱七八糟的样子,但是刮来的风却没有一丝腐败气味,反而带着自然泥土的清香,仿佛蓬头垢面之下就是一副倾国倾城。 “第五皇家,布兰登。”女孩叹惋一声,这里没落的时候她还没有出生,她连没落都没办法见证,就更加没有办法见证辉煌。 她带着审视历史的心情走向那座城堡,外墙几乎全都脱落,灰黄色的外墙壳下是麻黑色的发毛砖瓦。这确实是败落至极,应该不仅仅是自然衰落,而是在一场受人唾弃的暴乱中急剧落魄下去的。 “你真是一位不屈的皇子。” 女孩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她伸出自己的左手,仿佛她的对面就有一位等待和她起舞的皇子,她抛开了晴雨伞,在这条铺满了落叶的庄园大道上旋转起来,风刮得树叶沙沙作响,完全就是一首舞曲的鼓点。 一曲舞罢,小动物们在树枝上一阵骚动,仿佛就是在礼貌性地鼓掌。 “下来。”女孩抬起自己雪白色的睫毛,直直地看向树叉。小动物们被那冰冷的眼神吓得一哄而散,只剩下一只胖乎乎的松鼠紧张地左顾右盼,委屈巴巴地看着其他伙伴都跑走了。 “我有那么可怕吗?”女孩顺手翻花,在手中形成一颗松果:“你下来我就给你。” “你拿假松果去欺负哟哟你也真是好意思嗳戗童。”一个低沉却异常好听的男声从城堡门口朗声传来。 “你管我?”戗童回头皱着眉看着那个男孩。她手里的假松果在她分心一瞬间就被那只胖松鼠抢走。 “嗳!哟哟!那是假的,不可以吃啦!”戗童手一松就觉得不太对劲,再一看,哟哟已经抱着假松果跑走了。 “喂!ais,你故意的吧?” “你要是不变松果也没这种事吧?”名叫ais的男孩很不要脸地耸耸肩,优雅地移步到戗童面前,不知道他在这座败落的庄园里呆了多久,但是他身上的礼服还是一尘不染,精细的布料,高超的纺工,一定只有上层人士才能享有的衣服。这一身黑色的礼服和戗童的白色袍裙一样,颜色十分纯粹。 他们俩,看起来都只是这座荒废庄园的过客而已。 “你来干嘛?” “那么你又来干嘛呢?” “弗莱德让我来看看布兰登家族是不是有什么异样。” “哦,那还真是巧呢,海伦阿姨让我来看看她的宝贝女儿戗童会不会又偷偷跑到这座庄园来怀旧呢。” “ais你说话怎么总是这么难听?你不觉得这句话会让人产生误会吗?” “可是现在这里没有其他人会听见啊。” ais虹是虹家族这一辈的第三子,同样也是戗童的未婚夫,虹家族的家主曾有意培养ais和戗童,让他们俩作为未来家主的发展对象:“你说话也很不动听呢,把你放到麒麟王国是让你去跟着其他长辈学习将来如何操持你要操心的事务的,如何变得更贤淑更像一位十方家族的大家主,怎么?他们是把你娇惯坏了吗?” “大家主?责任太大了我可担当不起。那么你呢,把我送走以后,家族里一定更加看重你了吧,ais少爷?” “戗童,你说话真的太冷漠了,我们以前是多么要好的伙伴啊,现在为什么就像陌路人一样?”ais皱眉。 “陌路人会像我们现在这样搂在一起跳一支舞吗?”戗童眨着她透明雪色的眼睛,假装温柔地说。 “你这么敷衍?我还是你的未婚夫好不好!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ais向上牵引着戗童的手臂,让戗童在他面前转了一个华丽的舞圈,然后戗童的后腰靠在ais臂弯上下了一个腰。 “我对你不好吗?我对你难道没有家族对我好?”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跟虹家族有什么关系?在你被姐姐们欺负的时候我没有站出来吗?你的哪一个生日我没有给你过?你生病时所有的药都是我自己熬的,你的每一件衣服都是我求我妈给你买的,我是真心对你好的!” 戗童听到这里,不快地皱着眉头将ais猛地推开:“你以为做到这些很难吗?我们的婚礼是我过继到虹家族那一天就定下的,作为一个贵族少爷,你这样对待自己的未婚妻也不是因为真心而是义务吧?” ais愣着站在那里,表情就像刚刚胖松鼠哟哟的委屈巴巴的表情。 “和你跳舞很愉快,你的舞技又有进步啊,为了每一次十方聚会上能不给虹家族丢脸,一定有很多女孩子陪你练舞吧?”戗童冷淡地看着ais,要是崆渡还在的话,他一定会很惊讶此时的戗童吧?她原有的亲切感都在哪? “女孩子……练舞?戗童,你是吃醋了吗?你还会为我吃醋的话我也很开心啊。”ais笑得很开心,却透着丝丝落寞。 “我为什么要吃醋啊,你跟谁都跟我没关系吧?反正我们的婚礼也只是为了传承天赋而拟定下来的。”“不是的!你不想知道家族里那么多过继过来的天赋为气元素的女孩,我为什么会选择你吗?我们的婚礼真的不是一开始父亲就定下来的!” “好吧我们换个话题吧,已经一年没见了,你我之间的话题就只剩下三年后的婚礼了吗?”戗童推开ais,从容地走向大门:“还是说你被家族灌输得已经没有什么新鲜消息要告诉我了?” 第三十二章:家族阻绊 昙歌,布兰登家族总社,布兰登庄园。 深夜。 灌木林里有沙沙的声音,然后接着是一个细嫩柔软的女孩哭声。 “戗童,你在哪?”接着又是一个急切焦灼的男孩呼喊声。 那个时候戗童七岁,布兰登庄园已经无人问津,偶尔会有异教徒们在深夜里跑来布兰登庄园开个会什么的。不过他们不是铤而走险的疯子变态,他们不会管是不是有小孩在丛林哭。 找到了戗童的ais终于松了一口气,一把抱住了戗童:“没事了,没事了,这里没有人欺负你,她们不知道这个地方,我会一直保护你的。” “那是谁?好像是两个孩子。” “是虹家族的少爷,他又在这里找他老婆了。” “戗童还真是坚强,虹家族的孩子们是最恃才傲物的,她居然还能忍受他们,真是……我不得不说,是很了不起的。” “所以为了宣泄自己,不得不跑到这种不会有人进出的地方,哭完之后回去继续做她的乖女孩。” “ais真是很喜欢自己的老婆呢,明明让她哭完就没事了,一定要跑过来看看她。” “我打赌总有一天,戗童会成为大家主的。” 黝黑的城堡上亮起一点点火光,城堡里传来这样的讨论声。应该是异教徒的家伙们一边抽烟一边在闲聊。 “你还别说,我也挺喜欢这个女孩的,要是把她拉入伙,那么十方里最倔强的虹家族也被掌握在阿列托的手里,想想都……嘿嘿。” “别想了,拉她入伙,恐怕不是阿列托控制虹家族,而是虹家族控制阿列托吧?戗童是个厉害的女孩,我一直这么认为,虽然她看起来还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备受欺凌的养女,但她未来可是一个手掌大权的人,我的预感很灵的。” “嗯我知道,不然你怎么被帝羽成为预言者伍尔德呢?” “哈哈哈哈……” “把手给我。”ais温柔地唤道。 戗童哭得全身一抽一抽的,听话地把手伸给ais。ais握住戗童冰冷的手,让戗童蜷在自己的怀里:“你冷吗?我们去城堡里面吧?” “不,城堡里他们在开会,我不想去打扰他们。” “城堡那么大,我们只找一间小房间打扰不到他们的。” 戗童倔强地摇摇头:“不,我不喜欢里面,这让我觉得我一旦走进城堡,我就会变成阿列托的一员。” 戗童的回忆结束,她睁开眼,深呼吸一口,走了进去。 这是她第一次走进城堡里面。 很干净。 这是第一印象。 除了灰尘,几乎没有横在地上乱七八糟的家具。连餐盘都整齐地摆在架子上,只是蒙灰太厚,乍一看看不出是餐盘架。城堡过分空旷,连阳光都没有进来填充这里。所以当戗童和ais走进来时,踏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迅速占领了这个空间,回声似乎也格外响。 “这太大了,我们两个人看不完的。” “你去偶数楼,一间房子一间房子看,把能拿动的东西都摆在楼梯口,然后我再来。” “哦……你要从第一楼查起吗?”ais看着戗童走远,有些不确定地问,不过……她的第一目标为什么是厨房? “戗童,厨房里是没有吃的的,没有人会来这里吃东西的!” “有的,我闻到了鸽肉的香味了。”戗童回应一句。 算了,随她吧,戗童对食物毫无抵抗力这一点还是没变嘛!ais露出像吃了蜜一样的笑,这种笑容,是只有看着自己绝对真心喜欢的人才会有的笑容。 ais得到的命令,就是跟着戗童,调查她是否已经涉足了阿列托,成为帝羽追随者的一员。 当他得到海伦的命令的时候,他几乎愤怒地失控,他就知道虹家族一直不信任戗童,从九让把戗童送过来时,家族就把她看成一颗定时炸弹,只是他没想到,家族已经不信任她到这种地步。 因为她的能力实在太突出了,在同龄人之间,她无疑是最杰出的一个,她的光芒实在耀眼,哪怕坐在脏兮兮的厨房里刷着油锅都有着一个真正皇室贵族才有的优雅与不卑不亢。 这也多亏虹家族的孩子们老是欺负她,而她从未抱怨过,让大人们认为她不仅听话,也属于那种静水流深的完美继承人。 所以家族最开始就是打算让天赋异禀又有大者仪范的她来继承大家主的,但随着她的成长,她的叛逆却从各种细枝末节表现出来,她照例任劳任怨,照例冷静从容,却比之前更加锋芒毕露,她不露自威的气质让家主感到了不安。 家主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她什么也没变,却感觉一切都变了。那双逐渐成长的雪色眼睛,实在叫人害怕。 后来,家主发现她经常往布兰登庄园跑,一呆就是一整天,所以他开始怀疑,戗童已经涉足了阿列托,并已经成为其中一员,如果这是真是,这会让整个家族蒙羞! 几年来,他一直找不到证据,而此时,弗莱德又送来一封邀请函,邀请戗童去学院担任导师,因为他聘请的气元素导师都令他不甚满意,所以想到了戗童。 戗童似乎极为高兴脱离虹家族,去了麒麟王国之后除了弗莱德告诉家主戗童已经收到信之外,家主没有收到任何来自戗童的回音,仿佛他的世界里从来没有过戗童这个孩子,弗莱德只是配合他回句话而已。 所以,ais的任务就是确认这件事。 如今弗莱德让戗童回布兰登庄园重新收集线索,虹家族家主当然不会放过这个继续调查戗童的机会,于是让戗童的未婚夫ais前去,以前ais是戗童唯一的伙伴,这样做只是想让戗童放松警惕。 可是…… “我没有加入他们,不过不代表以后不会。如果叔叔真想让我加入的话,我不介意加入的。”戗童从保鲜盒里拿出保存在里面的鸽肉,端着盘子走到ais面前。 “我什么都没说。”ais要去抢那盘鸽肉。 “可我不傻,我当然知道你来这里的目的。”戗童堪堪一让让ais扑了个空。 “我希望你能将我刚才的原话一字不差地告诉叔叔,并且告诉他,我不是傀儡,我不会回去当累死人的家主的。” “我也不想啊,你不当他们就铁定会让我去当了,你不能见死不救吧?”ais的嘴里被戗童塞了一块鸽肉。 “你当不当关我什么事?” 一眨眼功夫,那盘鸽肉就被戗童一扫而空。 “这鸽肉还挺新鲜,看来还是有人时不时来这里蹲几天……好了,前餐吃完了,给我开始干活吧。”戗童冷冷地说。 第三十三章:全家福 房门本来上了锁,遗弃之后也没有人打算打开它,不过戗童依旧没有放过这间房间。 这间以前属于帝羽一个人的书房。 她把手放在灰尘堵塞的锁孔前面,掌心逐渐形成了一把钥匙的样子,那把用空气形成的钥匙将堵在锁孔里的灰尘挤出了锁孔,附加了常规咒语的空气钥匙逐渐实化,向锁孔契合进去。 吱嘎—— 意料之中的昏暗无光,这间房子并不是靠窗的,相反,这间房子是城堡的正中央。而摆在中间的桌椅更似是一件镇魂之物,随便移动都有可能让这座城堡塌陷。 空气里是书页干燥的霉灰味,层层叠叠的蛛丝网到处都是,唯有那摆在中间的大桌椅稍微清澈一些,可能是立在它们周围的书架过滤掉了一些灰尘。 绕过书架,戗童走到了大桌椅前,墨水瓶里的墨水静置着,好像它是前不久才被盖上瓶盖的。戗童拉开抽屉,里面爬出几只爬虫,抽屉的角落已经发黑,里面有一摞泛黄的纸,纸上面有一个放着照片的相框,是帝羽和达璐。 戗童看着这张照片,想起了自己和ais。 “ais你等着,我会把你虹家族里解救出来的。”戗童默默念想着,不知不觉酸了喉咙。 她把所有资料翻了一遍,里面有《宇宙的原罪》某几页的手抄版,达璐的病历,帝羽的呼喊日记,里面不但记录了帝羽对厄达尔的憎恨,还有对家族兴衰的无奈,明明本来是最辉煌的皇室特设家族,却年年败落,他想重振家族,却没有力挽狂澜的力量,就在这个时候,达璐的病越来越严重。 “达璐那天去了总部,回来以后虚弱至极,我问她,她却什么也不说,她的手上有蓝色的纹路,流动的纹路,感觉是总部的人在她身体里开了几道河渠,把那种奇怪的蓝色液体灌在了里面。” 达璐去过总部?这消息是被封锁了吧?几乎没有人知道过这件事。戗童觉着这是一个重大的发展,她把那个相框和那本日记都拿上,准备离开书房,她想,只要发现一个不曾知道的东西就足够了。 但是走到门口时有萌生了一个想法——她得到的这个秘密信息量太大,她不能告诉校方这个秘密,必须还找一些无关紧要的线索应付一下才好。 沙沙,胖松鼠哟哟正蹲在门口,瞪着滴溜溜的黑眼睛看着她,然后戗童点点头,哟哟就窜上了戗童的肩头。 哟哟看见了戗童手机拿着的相框,狂暴地尖叫了一声,跳过去要咬戗童的手指。 “疯子!”戗童大叫一声,吓得松开了手,相框掉在地上,刺啦啦地四分五裂。 有一大一小两张照片坠落在这一小片废墟上。 这不可能,相框里明明只裱了一张照片而已。 戗童皱着眉头看着哟哟,哟哟尖着牙齿瞪着戗童。 “好吧,我知道你想告诉我它的秘密,但是你刚才是不是想咬我?”戗童迅速拿起小照片,对哟哟凶了一下。 照片上的帝羽笑得很开心,亚萨也在上面,那时候的亚萨多么美丽,最突出的就是她那双天生的黑亮羽翎的翅膀,站在帝羽的右边,被帝羽亲密地搭着肩,宛如亲兄妹。 左边是一个很沉稳的男子,带着眼镜,戗童不认得,但是他和帝羽关系看起来真的很要好。 他是谁? 照片上还有不少人,而照片旁边的标注是——全家福。 这肯定不是布兰登家族的全家福……说不定是最初跟着帝羽一起建立阿列托的家伙们。 不行不行,这张也不能给校方。 该死,有没有信息量少一点的线索吗? 不过随后戗童的眉头舒展开来,嘴角露出了一丝似笑非笑。不是没有信息量少的线索,而是这间书房就是最大的信息,只要他们不知道这间书房的存在,那么校方就得不到帝羽真正需要掩人耳目的秘密。 “谢谢你。”戗童摸摸哟哟的头,将照片小心翼翼地藏好。退出了书房,她给进入书房的门施了一个小小的魔法——『dream』——让人无法看见真实。 “你有什么发现?”此时ais抱着一大摞东西,就站在戗童的身边:“他的书房。” 戗童以细微好不觉察的皱眉与瞳孔微缩表示了自己的紧张,她没有动,保持着刚刚施展魔法时候的手势,心里已经想了防止ais说出帝羽书房秘密的各种方法。 “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ais无奈苦笑。 “没有。” “连我都不可以吗?” “我有权选择我的保密人。”戗童转身向楼上走去:“这间书房没有我的魔法是不可能再打开了,因为我施展幻境咒语的时候附加了我自创的压缩咒语,它已经被压缩进的我的空间里。” “何必将它封印,它应该不止如此。”ais耸肩,把他搜索到的东西堆在被戗童封印了出口的书房门口。 “起码不会让家族的人和校方的人踏进书房半步。” “喂,我回去之后要怎么说啊,你这样做我很为难的!而且你这样做……你不信任家族我能够理解,可是为什么你连麒麟王国也要瞒着?而且我认为弗莱德也是在试探你,如果你上交的东西不被弗莱德认可的话,他有权怀疑你。” 戗童没有说话,她的身影消失在了楼梯拐角处。 ais有些生气,戗童一直以来这样我行我素并不是不好,只是特立独行也要分场合啊,他可不希望还不能脱离麒麟王国或者虹家族独立成长的戗童被两边都“通缉”。 不知什么时候,哟哟跳上了ais的肩头,爪子握着一张卷起来的照片往ais脸上拱,ais扒拉着扯下照片来看,原来是戗童在帝羽书房里看到的那张帝羽和达璐的合照。 关于达璐,ais只知道一点,帝羽反叛因达璐而起,放弃也是因为达璐。但其中的各种缘由他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为什么看着这张照片,他想起了自己和戗童呢? 第三十四章:是恶魔还是救世主 “佛洛林阳荷,是达璐阳荷的爸爸。” 每到傍晚,崆渡、葛兰、祇树还有鲸笳就聚在一起,坐在休息大厅靠窗的那张桌子旁边。他们给崆渡疯狂补着一些不能忽视的细节与人物关系。 “达璐生的是什么病?”崆渡问:“你们觉得佛洛林老师会愿意和我们谈起达璐吗?” “妈妈说是器官衰竭,仿佛体内承受不了巨大的压力,然后崩溃。其实大概从十几岁就开始了,那时候不严重,只是体弱多病而已,但是身体状况越来越严重,最后的结果只能是无疾而终。”祇树心有余悸地说。 “对了,好久都没看见戗童姐姐了,她还没有回来吗?” “没……不知道会离开多久,有点想她。”葛兰托着腮帮子百般聊赖。 “说的好像你平常跟她有很多时间待在一起一样。你跟她在一起还不是以为你要上她很凶很凶的课?你为什么想她?是作业太少还是跟我们待在一起很无聊?”鲸笳侃怼葛兰,气得葛兰咬牙切齿。 “你给我闭嘴!别以为你压着我的作业本我就抢不回来,你再多说一个字我立马把我作业本拿回来!” “别,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多说话了。”鲸笳委屈巴巴地抱着葛兰的作业本。鲸笳就属于典型的嘴欠熊孩子。 “你们说,戗童会把怎样的消息带给校长他们呢?”祇树放下笔,手撑着桌子边缘往后仰着。 “嗯?什么意思?”葛兰一下子来了兴趣,她很喜欢听祇树说自己的想法,那完全就是在以一种第三人称来阐述自己的人设,这种客观而独特的切入点总能让她发现她没有考虑过的遗漏点。 “戗童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觉得她会认为学校比家族好到哪里去吗?只要她还在这个保持着微妙关系的厄达尔里一天,她就谁也不会相信。她的自我意识很强,有足够自信只有自己才能相信自己。她断然不会把她认为很重要的线索告诉给校长,她不仅认为这是一种浪费,也是一种资源外泄,她认为校长他们没有足够的能力确保她上报的东西不被泄露给厄达尔。” “为什么会这么确定她就是这样一个人?” “五岁被过继给虹家族,不到一个星期就被选为未来大家主继承人,可不是一个普通女孩能得到的荣誉,虹家族的要求则格外严格,若不是她这种无时无刻不保持着自我审度的性格,不做多余的事,她不可能得到这样的殊荣的,而这种‘天才人格边缘化综合征’患者最大的特点就是——不相信任何人。” “这是什么天才病?”葛兰听得一头雾水。 “不,这是我对这一类人的一个新型定义,说的是智商情商异常双高的人,想一想,戗童姐姐左脑是高智商天才,右脑是高情商天才,她还需要相信谁?” “好可怕的结论……” “你不觉得她的眼神很吓人吗?妈妈说过,拥有那种可怕眼神的,只会成为两种人,惨无人道的恶魔或者……救世主!” “『mist』!我成功了!”就在祇树很严肃地分析了一番戗童时,崆渡那边突然爆出一团迷雾,随着发出了他惊喜的狂笑。 “严肃一点!”祇树懊恼地说,刚刚营造好紧张地气氛,结果被心不在焉正在练习咒语的崆渡给破坏了。 “干嘛那么严肃?”崆渡回神,看见了祇树如利剑一般的眼神。 “因为我们正在讨论一个传奇人物。”葛兰拍了一下崆渡的脑袋。 “谁?” “我的天,你从一开始就没在听吗?” “我一直在练习咒语啊,我不跟你们都说了一声的吗?” 对话到此,鲸笳在大脑里回忆了一番,他记起来了,崆渡说的是“她不是还要去一趟哥德根吗?” “原来那是下意识的回答啊?我还以为你在讨论我们在讨论的事!”鲸笳无奈扶额。 “啊?我说的是这句话?我还以为我说的是——你们先聊。怎么说出口就不一样了呢?”崆渡嘿嘿笑着。 “那……哥哥你觉得戗童姐姐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挺孝顺的……每天都准时要九让叔叔吃饭……” 听罢,祇树只用看智障一样的眼神看着崆渡,并且揪住他的耳朵:“谁要你说这个?” “可我就是这么认为她的呀?”崆渡很委屈地慌忙救下自己的耳朵。 “是隐藏性格,祇树问的是你觉得她有什么隐藏性格。”葛兰看着崆渡生无可恋的样子,崆渡这家伙绝对是故意这个样子的。 “她那么率真怎么还会有什么奇怪的隐藏性格嘛……算了你们慢慢聊,我在这挺碍事的,我出去练习。”崆渡亮出了自己八颗大白牙,呲溜一下就跑开了。 “他为什么不愿意聊起她呢?难道他发现了什么?”祇树嘟着嘴,伤心至极。 葛兰则意味深长地看着崆渡远去的背影和品味着祇树嘟囔的话语。祇树这样子的确是吃醋无疑嘛。 崆渡跑出大厅之后就无精打采地在走廊上闲逛,突然一下铃兰又窜到他身边,大叫一声“你简直逊毙了!”吓得崆渡来了个咿咿呀呀张牙舞爪。 “铃兰拜托不要每次都是真的吓人的出场!” “不然我该怎么办?”崆渡问着,手上不自觉开始练习起了蒸汽咒语:“祇树她不可以这样说的,戗童她本来就无路可走。” “那么在那之前就该阻止她!祇树还小,你该告诉她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当然你自己也是一个小屁孩。” “应该没问题吧?” “没有人注意就没关系,主要怕那些是气元素的老师们,他们可以的话是能从校长办公室听到地下室里发生了什么的人啊。”铃兰有些担忧:“不过他们还不敢把戗童怎么样,她完美如一样强大兵器,逼急了是会到阿列托去的,他们才不会让戗童去阿列托的。为了敌人得不到不为自己所用的王牌,人一般都会怎么做?或者毁掉王牌,或者在王牌离开之前摧毁敌人。” “戗童姐姐……真有这么厉害?” “你不相信?我告诉你一个秘密。”铃兰耳语崆渡道:“她是双咒语属性魔法师,她不仅能用特殊咒语,映射咒语也手到擒来,魔法阵还是攻击力最厉害的虎属性的。知道这个秘密的,除了自己只有她的未婚夫和我哟。” 第三十五章:狼猿 雷雨交加,这么大的雨,树林全是泥泞。仿佛世界末日,ais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这么恐怖的暴雨天气。 半小时之前他坐在自己的书房里,听着惨叫的玻璃几乎被大雨砸烂。 仆人们说,戗童小小姐又不见了。 他叹口气,毫不犹豫,拎起椅子后背搭着的大风衣就匆匆出了门。 这么大的雨,所有人都措手不及,谁都没有注意ais不见了,雨衣和雨伞都少了一套。 室外的雷声似乎更加猖狂,闪电也更加肆无忌惮。大雨的声音从“沙沙沙”的跳跃雨声变成了毫无间隔的“沙——” 这么恐怖的暴雨天气,只有一种动物乐意。 那就是生长在雷暴雨里的狼猿。 它们在暴雨中游荡,出现在任何地方,猎杀一切被它们撞见的东西,所以这种天气走在任何地方都是找死。 戗童再厉害,她独自一个人也斗不过群体行动的狼猿,ais要把她找回来,就算自己也不小心遇上了狼猿,他也不会后悔,至少他出门找过。 雨实在太大,他的魔法感应的全是周围密不透风的雨幕,雨水吞噬了他向外扩散的魔法,在这种天气里,伞也挡不住雨,魔法也失效,他只能靠自己的喊声找人。 她会跑到布兰登庄园去吗?可是就算ais想去布兰登庄园找,他也找不着方向。 在泛滥的雨水之下,他已经迷路了。 “戗童!你在哪?”他只好这样大喊,但愿戗童能够听见。 地上的积水已经漫上的小腿,牵制住了ais的速度,他一度的愤怒和绝望,他不敢想象,当暴雨褪去之后,被送回来的戗童已经被狼猿咬去整条手臂,皮肤裂开,露出痛苦的血肉,稀有雪白色的头发凌乱受损,被大雨,泥巴和血染成了黑红色,丑陋地散在那样好看的脸蛋边,她将……再也醒不过来。 他一定要找到戗童,他一定要找到去布兰登庄园的路! 这积水,这雨幕,都太碍事,必须给我消失一下! 人在走投无路的状况下,是不是都会多多少少爆发一些潜力? ais的眼睛因为高强度各种情绪交织施压下胀得通红,他抛开了伞,雨水毫无阻挡地砸在他的脸上,却在不知不觉中被弹开。 这无法切开的雨幕被不可思议的力量向两边压缩,ais的前方,雨幕正在照他的旨意向两边退散。地上的积水也被空气切开,向两边让去。 对,它们都害怕了,ais那个样子确实可怕,红着眼睛,睚眦尽裂,恶鬼一样,随时会失控,变得像狼猿一样可怕,于是泛滥水灾都向一旁退散,它们,理智地选择了对ais屈服。 最终为了他开了一条通向布兰登庄园的道路。 “哞——” ais顶着雨在积水为他开出的小道中跑着,光线越来越暗,魍魉的树影越来越多,空气越来越冷,他知道,废弃的庄园要到了。只是,他还听见了那声狼猿的吼声。 是的,狼猿出现了,它就在庄园里。ais大脑突然一片空白,脚在发软,他害怕会在庄园里找到戗童的……残肢之类的。 “戗童,你在吗?”他踉跄跑进去,却只看见黑暗中,一个巨大的野兽的身影哄然倒地,在野兽面前的地上有一个发着微弱白光的虎属性魔法阵。 是谁? “你是谁?戗童呢?” 看着地上从倒下的狼猿身下说着雨水流过来的浓血,ais再也没有力气支撑自己,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堵住了喉咙,窒息,心脏骤停,在那一刻,他感受到了各种不同的死法。 太可怕的血滩,雨水漂淡不了的恶臭腥味,雷声炸下来,闪电劈中一旁的大树,大树丝毫来不及挣扎就砸下来,倒在奄奄一息的狼猿身上,空气里都是地狱里的气味,视觉和嗅觉仿佛都要被眼前的场景给破坏。 “你到底是谁?”ais听不见回应,他只好再问一次,然后踩着血水向白色魔法阵走过去。 她在哭,哭得很大声,只是雨声一样很大,让ais刚刚听不见她在哭。 这个女孩是怪物吗?居然用魔法杀死了一头巨型狼猿。这是ais的第一个想法。 “不是我,不是我杀的,我没有,我不是怪物……”受了惊吓的女孩一直低着头捂着脸喃喃重复着这一句话,伴着阵阵抽搐得不能自已的大哭,让ais不知所措,他慢慢蹲下来,靠近女孩,他开始皱眉,这个身影很熟悉,但他不敢相信。 他情不自禁地向女孩伸出手去。 女孩受了惊吓,把脸从手掌里弹起来,惊恐地看着ais,然后像找到救命稻草一样一把扑进了ais的怀里,一边大哭一边大喊着“救我,这不是我,我不是怪物,我不想这么做的,我不想……” 怎么会是戗童?她怎么会有魔法阵的? ais的大脑空缺得太严重了,他来不及想那么多问题,他只是紧紧地搂着戗童,一个劲地摸着戗童的头,低声安慰着:“没事了,我在呢,你不是怪物,你不是……” 暴雨,雷电,一头挣扎过但是最终没有了气息的狼猿身边,ais五味杂陈地抱着第一次害怕得发抖的戗童。 那时候,躲在城堡里的铃兰目睹了戗童如何失控,用魔法阵加持的三招攻击系数为五的魔法杀死了一头体积比戗童大了三十倍的巨型狼猿,还有一头狼猿受了重伤逃走了。 那一年,戗童十三岁。 “等等,虽然失控爆发魔法阵很不可思议,但是那一年你为什么会在布兰登庄园的?之前说你刚当上幽灵不久,那个时候你是幽灵还是什么?” “喂,你关注的重点真的很奇特嗳。”铃兰气得握紧了拳头,在崆渡脑袋上敲了一下,作为幽灵最大的好处就是幽灵能打别人,但别人打不到幽灵。 “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在那里干嘛呀。” “……我能说我以前是虹家族监视戗童的眼线吗?” “什么?你?我不信。戗童她知道吗?” “她不知道……不,我觉得她不知道。” 第三十六章:问题少年 “不管怎么说,还是祝贺你。” “干嘛祝贺我?” “逃离了虹家族的魔掌。” “嘿你干嘛?我可没说虹家族有什么不好,人无完人,家族也是一样,那么大一个家族难免会有些小缺点嘛,我没在虹家族了只是新旧交替而已啊。”铃兰揪着崆渡的耳朵:“虹家族可是很有手段的家族,也就是十方家族里最有权威的家族,并不是靠什么奇怪的手段得到的荣誉的哟,所以总的来说,你不可以对虹家族有偏见哟。” “那你相信厄达尔吗?”崆渡哑口无言,因为戗童真的是一个好姐姐,那么和她对立的虹家族在自己的假想中就不是一个好家族了,这样想的确是自己有偏见了,他进入奥术世界才多久?还没有资格对其中任何一样事物怀抱偏见。 “厄达尔不是虹家族,就像这个世界不是你一样。”铃兰微笑着,却很严肃地说着这样的话,她要一步步引导崆渡的观念,崆渡不是戗童,他不可以像戗童那样只用相信自己就够。 山上大风呼呼刮着,点滴星光在逐渐熄灭了灯光的夜晚里明亮起来,崆渡伸展着四肢,倒在雪地上。他不说话,铃兰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如果你真的是帝羽的儿子的话,佛洛林就是你爷爷嗳。” “啊……其实这样我很苦恼的,在没有魔法的世界里,离开普南斯我什么都不是,而在奥术世界里,我却是争议的焦点,然而这个焦点却什么话题都不知道。” “所以你不是,不然你爸爸不会让你来麒麟王国学习了。”铃兰想了想,略表安慰地摸摸崆渡的头:“瞎折腾什么呢?做好自己不就好了?就像戗童给你特训的这一个月一样,什么都不想,只要做好她布置的任务。” “可是她还没有回来,我不知道要干嘛了……” “你要自主学习啦!”铃兰对他翻了一个白眼:“怎么可以没有了戗童就不学习了呢?你还有那么多课,还有那么多作业,怎么不知道要干嘛呢?” “好的好的,我知道你是来监督我学习的。”崆渡往天空呼了一口气,白色的雾气升腾到空中,很快就消散了。随着这口白雾一起消散的,还有铃兰。 铃兰真是只很好很好的幽灵啊,幽灵的性格都这么好的吗? “还不进去?”一根香烟在黑暗中被点燃,浓重的沙哑低音由远及近,那是一个魁梧的身躯,在崆渡这样的视角和星光的衬托之下显得无比扎实。 那是一个花白头发花白胡子的老人,却有着和佛洛林同样精致英俊的面孔,那是一种用热血和风霜雨雪反复雕琢的轮廓。 “您是……哪位老师?”崆渡同样没有见过这幅面孔。 “撒旦薛罗登克,不是老师,一个……守夜人罢了。听到夜晚降临的钟声了吗?这个时候,孩子们都要乖乖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才对。” 原来是撒旦,麒麟王国唯一一个遣法师。 听到守夜人,崆渡想起了地下室,他几乎脱口而出的是:“您能带我去见见亚萨吗?” 但是说完就反悔了,撒旦不可能愿意的,他只会撵着那些这个时候还在外面游荡的调皮的孩子,而且自己还明目张胆地提出要去见亚萨,撒旦怕是要罚自己关禁闭了。 “等等,我没听错吧,你要我带你再去见一见亚萨?那个疯女人?”撒旦微微颤抖了一下。 “……怎么了吗?”撒旦为什么要颤抖呢?这样子让崆渡很害怕啊。 “我拒绝,那个疯女人太可怕了。”说着,撒旦就把伤痕累累的脖子给崆渡看:“你看,这是她抓伤的。” “嗳?”突如其来的反转让崆渡措手不及,他还以为撒旦要惩罚他,没想到撒旦倒先倒起了苦水:“我觉得你最好是放弃这个想法,弗莱德已经宽让你一次了,不要再去了。” 但是崆渡不会就此放过这个可以问问题的机会,他得不到去见亚萨的许可,他还有很多问题可以问——比如那个黑暗里的神秘人。 “不知道。”撒旦听罢摇摇头:“那本来就是封住的墙体,之前不是冗道,不可能会发生那样的事,也许是魔法。” “……难道是亚萨?”崆渡问。 “我不知道,我觉得这更像是气元素魔法师的能力。” 崆渡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他不敢相信气元素魔法师还能操控墙体。 “这是一种改变气体体积的能力,那陈年墙体多少会有些残破,砌块里面一定有一些空气,然后间隙里的空气可以将体积变大,大到能够装下你。” “气元素还能这样用啊?” “你跟着戗童学没错的,她虽然还做不到这一点,但不代表以后做不到,她能学会的技能也一定会让你学会的。”撒旦又点燃一支香烟。 “那现在有谁会这个吗?” “虹家族的家主吧……不知道,这是我的推测,我对魔法领域也不是很熟悉,只是觉得要是他还不会的话,那目前也没有人会……不过你问题真的好多啊,我已经被你问晕了,你赶快回去睡觉!” “哎呀哎呀,别赶走嘛,我就最后一个问题!”崆渡被拎着往宿舍楼走。 “好,你问。问完这个就给我闭嘴。” “老师……你也觉得我是帝羽的儿子吗?” “看来你还是很在意这个身份啊。” “我觉得这很重要。” “我觉得这不重要。”说着,撒旦一抡手就把崆渡甩到他的床上。 砰地一声,房门被麻利地关上。 崆渡看着毫不留情的禁闭的大门,哀嚎一声顺势倒头栽在自己的被子上。 要不去想这件事真的很困难啊,现在他满脑子就是亚萨对他露出的古怪笑靥,而且每次一想起亚萨就有一种要把她从地下室带出来的冲动。 在想什么呢?明明已经跟弗莱德保证过不会像帝羽一样破坏学校,带走亚萨的呀,可是现在的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呢? 第三十七章:蛊惑人心 “早上好,昨晚睡得不安稳呐崆渡。”崆渡打着哈欠打开房门,正好碰上从走廊那边走过来,看起来就是要来找崆渡的高普霍微。 高普仿佛时刻都在走廊上走动,传递着各个老师之间的口信。 “是有哪位老师要找我吗?高普老师。” “很抱歉不是老师,是校长。”高普用苍老的手揉揉崆渡蓬松的绒发:“你等下直接去,别去操场跑步了,也别去食堂吃早餐了,你可不能让校长一直等着你不是吗?” “哦是的,谢谢您高普老师。” 这是与弗莱德第二次见面。 崆渡推开校长办公室。弗莱德正在自己的小餐桌前挥舞着刀叉,他的餐桌正对着大门,当崆渡蹑手蹑脚走进来时他用叉子敲敲盘沿,好像在欢迎崆渡的到来。 “坐。”弗莱德伸出手给崆渡示意他面前的空位。 空位上摆好了一切餐具和今天早上提供的早点。 “谢谢校长。”崆渡向弗莱德鞠了一躬,然后有些拘泥地坐在了弗莱德的对面。 “我们今天早上来谈谈亚萨怎么样?”弗莱德轻松地嚼着一块牛肉,企图让崆渡也放轻松。 “啊?”崆渡感到奇怪,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弗莱德要主动跟他聊亚萨。 “关于亚萨你肯定会有很多问题要问她,但是我相信我比她要可信得多,她被囚禁太久,但是蛊惑人心的能力却没有因此下降啊。” “蛊惑人心……这是什么特殊的技能?” “也许你听说过帝羽很会笼络人心。” “可这跟亚萨有……难道说所谓的笼络人心都是亚萨的手段?”崆渡不由自主地开始拿起东西塞进嘴巴,这似乎是他因为紧张而不由自主的小动作。 “小时候的帝羽和达璐还有达璐的姐姐罗芙兰特就是很好很好的玩伴。但达璐的身体日渐消瘦,那时候的达璐好像是十五岁。达璐她开始咳嗽,生病,查不出病因。我觉得里面有人为控制因素,因为达璐病得很蹊跷,她那个痛苦的样子就像在保守一个会伤害她的秘密,但我不知道实情,一定有一个权力机构封锁了消息。我想,这就是帝羽攻击总部,企图夺走厄达尔的心脏的原因。” “所以说校长您也不相信厄达尔是吗?认为达璐的病是厄达尔的问题?” “我没有权力这样说,但我是这样假设的,所以我才要戗童去昙歌一趟,看看有没有记载这方面的内容。” “为什么是戗童姐姐?” “因为她是个极具自我思维的人,总能很敏锐地发现问题核心。” “那么校长,您之前说的亚萨的蛊惑人心又是怎么回事,您好像跑题了。” 弗莱德大笑起来:“我没有跑题,我只是在给你演示什么叫做蛊惑人心……你没有发现你刚刚完全被我提供的故事套在其中了吗?你的表情,你的问题,都是被我蛊惑之后的表现。” “啊?”崆渡还是一脸茫然,他刚刚……被弗莱德绕进去了? “所以我想说,你被亚萨蛊惑了,你一直被她的话所影响,她的话无非就给你一个信息,但没告诉你这个信息的真假——你是帝羽的儿子。可你是怎么做的?对你的身份耿耿于怀,也许亚萨早就想到你会变成这个样子,她只是强调了几句话,让你更加自然而然地被她所影响。她在笼络你。” “那校长你刚刚讲的都是真的吗?” “知道这些重要吗?”弗莱德反问。 崆渡发现了一个事实,他们都不在乎真实性,铃兰也好,撒旦也好,弗莱德也好,他们都不在乎那些传闻是不是真的。 “因为不知道真假,所以便无所谓真假了。”弗莱德吃完盘中最后一块牛肉,优雅地放下刀叉:“信则有不信则无,你可以选择相信我刚刚说的也可以不相信,你可以相信亚萨的话也可以不相信。或者说你可以相信祇树她们说的也可以不相信。关键看你自己……你现在还想去见亚萨吗?” 崆渡有些听不懂,弗莱德的意思是,这是一个随时都有可能被错误信息蛊惑的社会?难怪他们已经不在乎真假了…… “我……还是想去。”崆渡弱弱地说。 弗莱德点点头,他站起身来,扬手示意崆渡跟上,他们走了一条螺旋向下的暗道,楼道里响着鞋跟踏在楼梯踏面上的回音。 他们走到最底下,弗莱德打开门锁,他们走进了一间比囚禁亚萨那个大厅小不了多少的客厅,茶几,沙发,书柜应有尽有。 哗啦啦,崆渡听到了铁链在地面上活动的声音。 “你和她的谈话,我想我没必要听。”弗莱德一屁股陷进了沙发,他拿起沙发旁边的玻璃杯架上拿起一个倒置的酒杯,然后拿出了杯架下柜子里陈放的一瓶只剩半瓶的红酒。 崆渡怔怔看了弗莱德一样,脚步慢慢挪向了另一个房间。 “嘿,你还是得到来看我的许可了?”亚萨扰动着拖在地上的铁链,发出躁动不安又颓废的噪音。 她和上次看起来没有变化,依旧是干枯油腻的头发和颓靡又不屈的半面翅膀。 她的眼里却有了温润的水雾。 “你知道当时我妈妈是怎么病的吗?”崆渡问。 那双紫汪汪的眼睛真诚惹人怜爱,明明没有表情,却因为那双眼睛也显得委屈。 这突如其来的疑问让亚萨愣了好久,她一开始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相信崆渡的问题,他问的应该是达璐吧,这么说他承认自己的身份了?崆渡这个狡猾的孩子在打什么鬼主意呢? 许久,她才和着一口叹出的气慢慢地说:“我知道。但我不能说。是生死咒。” 崆渡有一种被打垮的感觉,一旦所有不确定真实性的说法都包含着同一个东西,并且各种说法都毫无冲突的话,那么那些话一定是真话。 弗莱德说的是真的,撒旦说的也是真的,亚萨说的和铃兰说的都是真的。他们不是在用模糊的传闻蛊惑崆渡,而是在为厄达尔做掩饰。他们也在矛盾,他们想告诉崆渡真相,却又不想让他知道。 第三十八章:哥德根勋章墙 “我今天但是运气好得很呐,不仅逃课没被抓,还有幸见到我女神了。”施洛瓦町左手肘撑在膝盖上,手掌拖着腮帮子坐在走廊窗台上,用一种很暧昧的眼神瞧着戗童。 这里是哥德根学院馆藏楼五楼,人迹罕至,却深藏着二十多年前的一道专属哥德根的辉煌。 戗童还没有来得及开口,ais就挡在了她的前面,抓住施洛瓦町就是一个锁喉:“跟大嫂讲话还敢用这种语气,是当我不存在吗?” 结果ais还帅不过两秒就被戗童往后一拽:“你什么时候又认了一个小弟?” “一年前,我出席学校集会,施洛瓦町是接待我的学生代表。” “哦?哥德根现在这么随意了吗?学生会的逃课都可以放过的吗?”戗童松了手,反手又把施洛抓住:“经常逃课的应该知道勋章墙在哪吧?我指的是帝羽的勋章墙。” “我……我不知道!逃课为什么要到勋章墙来啊,哥德根那么多可以耍的地方……”施洛看着戗童越靠越近脸涨得通红,虽然知道戗童靠过来只是想逮住自己,但是这张脸一跟自己说话,施洛就忍不住脸红。 “你能不能给我控制你的费洛蒙?”戗童无奈地苦笑。 “激素这种东西能控制得了吗?”施洛往后退着:“别……别离我太近。” 戗童站着不动了,她收回了手,很认真地问:“那么你准备好了吗?可以带我们过去了吗?” 施洛干咳两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大手一挥,故作领导态地说:“好了,你们跟我来吧。” 戗童把鼻子凑近了窗台的毛砖石板,嗅着里面细腻的石灰散发这干净温暖的气味。带着一层细密灰尘的窗户把阳光带了进来,照在石板上,轻轻扬起了石板上的粉尘。 她不自觉地停住了脚步,手指敲了敲石板。 施洛安静下来,等着戗童回神,ais也看着戗童一动不动,戗童就这样现在从窗户里透进来的光里,微闭着眼,手指轻轻搭在毛砖石板上,仿佛在聆听空气中的呢喃细语,闻着空气里的残留的帝羽的气息。 戗童的侧脸太美,打着恰到好处的光,仿佛脸上细嫩的绒毛还有那纤细媚雅的睫毛和每一根雪白色的头发丝都裹上了一层金粉。 施洛可以听见自己压制不住的急促心跳声,其实他这是第一次见到戗童,一年前他和ais成为朋友后,戗童这个名字也在耳边被嚷嚷了一年,他有些无语,到底是何方神女竟然把虹家族三少爷迷得神魂颠倒?直到现在,他终于明白ais为什么对她迷恋至极了——ais见过了戗童,他还看得上谁? “醒醒。”ais最终忍不住走上前,从她身后握住了戗童瘦弱的肩膀,在她左边耳尖上轻轻吻了一下。 戗童一怔,反射地将搭在石板上的手抽了回来,懵懵地问ais:“我刚刚怎么了?” “入境而已。”ais笑了笑:“我们还是加快进度吧,在布兰登庄园浪费了太多时间了。” “入境是什么?” 戗童回神来之后,施洛也回了神,他平复了自己的心境之后继续带路。 “这是我家戗童的一个特殊能力,闭上眼就可以再现当年。一分钟之内都算入境。”ais解释道,满脸都是骄傲。 施洛也露出了“很懂你”的笑,引领着两人走到了走廊尽头。 “我没有钥匙,门要你们自己开。”施洛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戗童看了ais一眼。ais就很知趣地用魔法将门锁打开了。 那是金光熠熠的勋章墙。 在门被打开的那一瞬,所有的光芒争先恐后向戗童扑过来。 这也是专属帝羽布兰登的辉煌。 帝羽二十岁毕业那年,将自己所有得到的荣誉勋章都捐给了学校,学校为帝羽的勋章单独建立里一面勋章墙。 这不是哥德根唯一一面勋章墙,但是唯一被禁的一面勋章墙。 “两分钟后把我喊回来。”戗童对着ais命令道。 “没问题。” 入境一分钟,入界一分钟,入界是更深一层境界,比起入境,入界层可以和当时的人物发生对话,更近一步了解当时真实情况。 “这不科学吧,怎么可能完全再现当年呢?这多多少少都有个人主观情感在里面吧?”施洛惊呼。 “气元素魔法的三维极限你们这些金元素魔法师怎么会懂?” 午后,勋章墙前站着帝羽,这里,不是入境之前所在的房间,而是操场旁边的文化墙。 是这堵墙被禁之前的时候。 “你是谁?”帝羽发现了戗童。 “一个和你说话不会影响时空的人。”戗童回答道。 “这回答很有意思啊。” “我们的谈话只有一分钟,你对我有什么忠告?” “我得知道你代表什么。” “我代表……你的儿子。”戗童想了两秒钟。 “……照顾好身边的人。” 戗童点点头,然后欲言又止。 “问吧,还有半分钟。”帝羽看着戗童这个样子有些想笑:“反正我们互不影响不是吗?” “不,我是要问的,只是没组织好语言,你等下。”戗童揉揉太阳穴:“嗯,我想好了,请你务必回答我——厄达尔和阿列托的关系。我是说,汀让斯的故事里厄达尔是否也是一位神族?” “厄达尔是黑暗女王你知道吗?关于厄达尔,只有‘厄达尔的心脏’那个未完结的故事里有提及,而且汀让斯还没有来得及写厄达尔的真实身份,但是我已经知道了,她们是母女。” “可是你是怎么解析的,为什么认定厄达尔是黑暗女王。” “因为原手稿最后一句话是……” 来不及听清,仿佛自己进入了真空,声波将无法传到自己的耳朵里,她能看见帝羽的嘴唇在上下摆动,却已经听不见他的声音。 眼前的情景转变得很快,从帝羽反叛时这堵墙被迫从文化墙上剥离到尘封在这安静的房间,她随着勋章墙一起转变,直到回到现在—— “怎么样?”ais问。 戗童许久没有说话。 施洛和ais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等着戗童开口。 “原手稿……最后一句话……来不及听了……我不知道原手稿在哪,所以我得去一趟青雀村碰碰运气。 第三十九章:逃离 崆渡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地下室的,听到“生死咒”三个字的时候,他的脑海里就一直空缺着,嗡嗡响着聒噪的耳鸣。 耳鸣一直持续,把外界所有声音都滤去,好像等耳鸣消失,这个世界再不会有声音。 当他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坐在了自己房间的地板上,靠着床腿,门好像被锁上了,应该是自己无意识锁上的。 从没有这样安静过,连墙上的石英钟都停止了走动。 崆渡以前是想过得到布兰登这个贵族姓氏的,但为什么证实了自己的身份之后,他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反而很累很迷茫。 生产链是不应该停下的,一旦传送带出了问题,货物就会挤压,传送带一旦修好,积压在一起的大堆货物最后出厂口一定会分配不过来,最后生产链一定会崩溃。 现在崆渡的状态就像那个出了问题的生产链,一大堆他想搞清楚的事物在得到亚萨确认之前一直积压着,一旦得到回复,积压的一切都如放闸洪水,冲得他不知所措。 昨天他还在和鲸笳讨论那个拿着扑克牌到处乱跑的昂理米琳达和到处勾搭妹子被梅林蒂狠狠教训着的奇尼斯,他们笑嘻嘻地和葛兰还有衹树开着玩笑,一起开着分享自己美满家庭生活的话谈会,现在他难过得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现在的心情,身边没有了机灵搞怪的鲸笳,没有了和他互相安慰的衹树,没有了什么都相信他的葛兰,连自己引以为傲的普南斯生活都是一个无法解释的怪圈。 还有那个总喜欢怼自己,但又对自己超好的铃兰此时也没有出现在自己的身边来安慰自己。 我到底是谁?我的亲生父母又在哪里?那个我在普南斯的爸妈又是什么人? 崆渡很困,但是他没有选择一头栽进床里,他平复了一下自己,深呼吸一口气,猛地总手往后梳着自己的头发让自己清醒,虽然做一切只是给自己的大脑做个样子,但他还是打算做些什么。 他打开了门,走廊上空无一人,现在他们都还在上课吧? 不知不觉中,崆渡已经走到了整个学院的大门前。 但是大门上了锁。 神游一般的崆渡撞到了栏杆上,回过神来,奇怪,我怎么会在这里? 哦,我想起来了,我应该要回家去确定我现在的爸爸妈妈的身份。 可是急着这一时吗?还有一个月就可以放假回家了,这提早一个月又不能改变什么。 “嘿,发什么愣?”一颗小石子扔过来,打在崆渡肩上。 门外站着一个中年男子。 “你是谁?”崆渡竟然没有觉得奇怪或者害怕,准确来说,现在的崆渡没有什么心情起伏。 他或许只是问个问题,也没想着门外那个会回答他的问题。 “亚萨在里面,对吧?”男子急切地问。 这个反应……戗童说过,原雾是亚萨的弟弟,他一直在寻找亚萨的下落,有种过激反应的,应该就是原雾了吧。 “你是原雾叔叔?”崆渡凑近了栏杆,有些惊喜地问。 “是,我是,你知道我,你竟然知道我!”原雾显得更加激动了:“亚萨果然是在这里,她是在这里吧?你能不能去告诉她,我在找她。” “戗童不会让你带走她的。”崆渡退后一步。 “我知道,我知道,她的咒语我突破不了,我就知道是她下的咒语。我只要你传个信,告诉她她的弟弟没有放弃她。” “可我现在还不想见她,我想……回家一趟,你能带我出去吗?”崆渡摇摇头,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对亚萨感到亲切,因为帝羽和亚萨是好朋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亚萨可以算是自己的姨母,但是他现在不想去见亚萨,他不想知道关于帝羽任何事情。 “做梦!我自己都进不来,我怎么带你出去!”原雾懊恼一声,他骂了一句污秽的话语,声调仿佛从鼻子里挤出来的,阴阳怪气。 戗童说过,她不喜欢原雾,这是一个容易暴躁的家伙,虽然社交手段是很不错,但生活却很邋遢,还是一个严重的姐控,他没有妻子,也不会有女人会喜欢这个男人。 他心里阴暗,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是阿列托的一员,反正在哪一方都是一个成事不足的人,唯一过人之处就是擅于管理一个庞大的家族,以至于他的哥哥们都懒惰成瘾,并不想接手家族管理,所以他便成了初三亭家族的家主。 “好吧。”崆渡不想和这个家伙打交道,他绕道往回走。 但是原雾叫住了他:“等会儿!” “干嘛?”崆渡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可以试一试,你要离开学校多久,你多久会回来?你回来能不能回去告诉她?”原雾激动地问,立马试着如何打开门锁或者让崆渡从门那边出来。 “嗯,我考虑考虑。” “我是不可能打开门锁的……我想到一个办法,我们可以挖个洞!从大门下挖个洞。” “怎么可能?这雪山上又不是土地,而是岩石,我不能从这边联动你在那边帮我打通的小道的。”崆渡苦笑了一声,他干嘛还要跟这个自己一点都不喜欢的家伙耗下去? 戗童怎么还不回?要是有她的话,她肯定不会阻拦自己,反而会帮自己的。 “该死的!戗童那个讨人厌的死小孩!”原雾咬牙切齿地骂道。 “你不可以这样说她,不然我不会帮你的。”崆渡正色呵斥道,他才不管原雾是个多大的家主,他不允许有人这样骂戗童,而且还作为一个长辈。 “哦?是吗?要说蛊惑人心,最厉害的不是我姐姐,应该是那个天才戗童吧?瞧她把你蛊惑地彻底成了她的狗腿哈哈哈哈。”原雾疯癫地笑着,脚下一踏空,摔到了坡下那光秃秃的林子边。 躁动不安的从他口里呼出的白色雾气扭曲升腾。 崆渡看着那坨褐色没有了动静,原雾就顺势躺在那里了?看来是只能靠自己了,他不想惊动其他人,靠自己逃离这个栏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很快,他想起了戗童教给他的“二维极限”。 第四十章:证实 如果用二维极限将栏杆之间的空气拓宽成原来的两倍,也许崆渡能穿过去。 他没有想那么多,手已经握住了两边的栏杆,开始调动体内的魔力。 二维极限咒语『change』,其实是戗童自创的咒语。再加上整个外围都被戗童附上了她另一个自创的咒语,竟然轻而易举地就穿了过来。 崆渡有些蒙,这成功得是不是太不真实了一点?大概真的是因为自己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吧,戗童真是教导有方,自己之前还没有觉得变化有多大,现在施展着戗童给他的咒语,用着戗童给他控制魔力的方法,离开学校竟然变得轻而易举。 他往学校里回看着,看到的只是空荡的操场和安静的教学楼,没有人看见他,如果有,也没有人来阻拦他,这的确是他想要的结果。 “嗷呜——” 塞闻突然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天呐,崆渡又几乎忘记它了! “塞闻!” 塞闻从栏杆那门飞奔着挤过来,崆渡激动地张开双臂迎接它。扑通一声,他们撞在一起。 他看见了塞闻就想起了娜娜,她在附近吗?崆渡抱着塞闻坐了起来,就发现娜娜出现在了栏杆后面。 塞闻亲切地舔着崆渡的脸,亲热地让崆渡觉得这不是开学之前带上来的那一只敖猇,那一只塞闻哪有现在这么黏自己?抱住自己的脸使劲舔着,把湿乎乎的口水都蹭到自己脸上都不愿意松手。 这股媚劲让崆渡措手不及。 “谢谢这些天你在照顾它,我好像总是忘记它嘿嘿……”崆渡朝娜娜挥挥手,和激动的塞闻一前一后向山下跑去。 娜娜做了一个很扭曲的表情,她手里提着一个包裹,还没有来得及给崆渡,崆渡就兴奋地跑走了,下山一天能搞定吗?怎么不拿点吃的就走了?好想喊住他,又不想开口…… 娜娜生气地把包裹扔到了栏杆外,头也不回地走开了,算了,他想起来的时候应该会回来拿的…… “果然还是个孩子。”佛洛林笑笑,转身回到了教学楼,刚刚的一切,他其实都看到了,他就站在教学楼外撑柱的后面。崆渡前面还震惊地脸色苍白,不知所措,现在回去找爸妈证实都这样兴高采烈,真是一个喜怒无常的孩子。 “但他总会长大的,所有人都得面临长大。”弗莱德说。 “伍尔德会告诉他吗?” “现在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我们也得到了证实——多亏了亚萨,伍尔德再瞒下去也没有好处。” “可是伍尔德不是号称预言者吗?为什么会让崆渡来学习?” “可能他想让你看看自己的孙子吧哈哈哈。”弗莱德轻松地说着,但佛洛林一点都不觉得他在开玩笑。 “我告诉你弗莱德,你要是敢欺负我家崆渡,我是不会放过你的。”佛洛林猛地抓住了弗莱德的衣领。 “放轻松,我们又不是敌人。” “哦对,你当时也是这样对戗童说的……弗莱德,我真看不懂你。”佛洛林刷地又松开了弗莱德的衣领,拿手指指着他:“对了,戗童这个孩子我也保了,希望你没有意见。” “你保她我当然没意见,你可要看她需要谁保过吗?而且当时,还是我把她从虹家族保出来的吧?” “可她很聪明,她知道你不过也是利用她罢了。” “我们本来就是利益关系,相互利用而已。”弗莱德也不恼怒。 “妈的,被你带进去了!”佛洛林尴尬地笑着,拍拍弗莱德的肩膀,朝着弗莱德走的另一个地方走了。 “爸!妈!”崆渡破门而入,似乎毫不在意这个松松垮垮的屋子。 “你怎么突然跑回来了?”伍尔德正在绑一个锄头。 “妈呢?” “去集市了。” “我有很重要的问题要问你们。” “先跟我说说。”伍尔德皱着眉头。 “我亲爸妈他们在哪?”崆渡很冲动,完全开门见山道,塞闻滚进屋子外的泥巴地,不见了踪影。 “什么?”伍尔德似乎没有回过神来。 “帝羽,帝羽布兰登,你是帝羽布兰登吗?或者帝羽布兰登在哪?”崆渡没有一丝愠怒,反而兴奋,他前后跳跃式的心情变化若是被弗莱德看到,恐怕弗莱德以为崆渡受打击太大疯癫了。 “哦不!”伍尔德变了脸色:“你在麒麟王国都知道了些什么!” “我知道亚萨,我知道我是帝羽的儿子,我想找他,你知道他在哪吗?” “亚萨那个疯婆子!”伍尔德大叫:“她怎么跟你讲这些!” “好了好了,她都跟我讲了,你都告诉我剩下的事呗。”崆渡开心地帮伍尔德放下锄头。就在这时,崆渡的妈妈背着水果篓子进了家门。 “崆渡,你……你怎么回来了?在学校受欺负了吗?”妈妈赶紧放下篓子,奔过来抱住崆渡。 “没有,我只是知道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想要证实而已。”崆渡被妈妈的热情拥抱憋得有些透不过气。 “罗芙兰特,你抱得太紧了。” 伍尔德一开口,崆渡和崆渡的妈妈都吓得愣住了,两双惊恐的双眼看着伍尔德。 “什么?这是我的大姨母?” “什么?你为什么突然喊我真名?” 两个声调不同的惊恐的声音异口同声地咆哮。然后崆渡和罗芙兰特面面相觑。 “孩子……你都知道了?” “姨母,你一定要告诉这是怎么回事?” “伍尔德,他怎么知道的?弗莱德那些人不可能认出他!”罗芙兰特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伍尔德。 “是亚萨!哥哥他没说过亚萨在麒麟王国,他也没说过崆渡会有机会碰到她!”伍尔德哆哆嗦嗦,他觉得把崆渡送去麒麟王国还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拜托了,你们把整件事都告诉我吧,满足我的好奇心吧?”崆渡用几近哀求的眼神看着伍尔德和罗芙兰特。 原来当年在队伍里当帝羽的左膀右臂的,就是伍尔德的哥哥费福朗,但是费福朗进入阿列托之后,用的名字并不是费福朗,而是借用了他弟弟的名字伍尔德,这么做,只是想用这个名字保护自己的弟弟,自己当个影子就好。而那个提出普南斯村不要涉足厄达尔和阿列托的纷争的人就是费福朗。 伍尔德与罗芙兰特相爱,加上帝羽和达璐,他们四人打算私奔,他们打算都在普南斯落脚,但是达璐身体状况一天不如一天,帝羽似乎有些病急乱投医,一口咬定是厄达尔搞的鬼——虽然崆渡在此证实达璐就是因为厄达尔的阴谋才病倒的,崆渡的茫然与悲伤就是来自这一幕。于是帝羽硬闯厄达尔总部,想夺走厄达尔的心脏,但是最后一刻,却被达璐制止。 后来,最接近事实的是,那天的逃离,亚萨被弗莱德带走,费福朗失踪,之后达璐病尽身亡,帝羽陪着达璐一起去了…… 第四十一章:青雀村攻守战 集市很热闹,所以集市旁边那条小巷子就显得格外冷清。 不会有人特意走这条巷子,因为这条巷子唯一通往的地方就是被隔离的汀让斯的故居,而这条巷子又是汀让斯故居唯一一条通道。至于故居为什么被隔离,没有一个简单利索的原因。 青雀村的人们都很精明,精明到喜欢装糊涂,当戗童还有ais两个一黑一白两身影梭进那条小巷子的时候,他们假装什么都没有注意到,却有一条经过专业训练的消息传递链开始了行动。 他们会把消息传给谁呢?戗童下意识认为可能是厄达尔驻青雀村分部。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厄达尔成功了,他们将所有青雀村的人都成功收编组织,将他们训练成有条不紊的军队,就像帝羽想要收编普南斯一样。 戗童拐进巷子就抓住ais全速往前飞奔。 “干嘛?”ais半天没回神。 “我们被盯上了。” “那你为什么不飞?”ais被戗童拎着衣领,样子很是狼狈。 “青雀村的军队留着空中迷宫专门对付我们这些气元素的魔法师呢,起飞你就中了圈套了!” ais大脑无法思考,戗童跑得太快,他瞥一眼巷道里的一线天空,看不出什么圈套。 他们跑了很久,终于看见了曾属于汀让斯的小屋,屋子外边还有一些猎具。 “我们时间很紧迫,所有类似于手稿的东西都给我带上!”戗童破门而入,将ais甩在地上,迅速捣鼓起来,不过她捣鼓得很温柔,翻动很快,却没有一样东西被翻乱。 ais也不再做声,随着戗童翻东西的节奏,翻动得越来越快。 “确定全都翻过了吗?” “确定。” “走!” 砰,戗童抓着ais的衣领冲了出来。但是她没想到,那些人那么快就来了。 里三层外三层的,全都凶神恶煞地围着他们。 “不是吧?那些人怎么这么快?他们是从地下钻出来的吗?”ais往地上瞅着看看有没有坑。戗童松了ais的衣领。 “『condense』。” 随着戗童自创的压缩咒语,他们所有收集到的资料全部变小然后消失,真的如同压缩变小,然后进入戗童专门为那些东西制造的储物空间里。 “ais,准备好了吗?” “当然!” 话语落毕,刷刷两道身影便从众人眼里变得模糊,飞速得几乎看不见了。 戗童和ais的步调如此一致,在人群里穿梭着,对着那些人掌心就是一团白光。 常规咒语,『law』。 刷刷刷地倒下一大片人。 但是戗童还有ais还来不及喘气,身后的巷子又涌出一批穿着黑色袍子的人。他们身法诡谲得不像是人,横排展开,把戗童和ais的退路给层层挡住。 “『curse』。” 诅咒咒语……那些人是人元素的魔法师! 戗童看到这团似有似无的透明光团从那些人掌心生成,心里一惊,人元素魔法师最难缠的魔法师,况且对方人数还这么多,使用的还是攻击指数为四的咒语! 那几团光芒录成一个巨大光球朝着ais飞去。戗童往身后大喊:“白痴!快让开!” 没想到ais正眼神狰狞地张开了气盾,自信的样子仿佛真能挡下那团十几人力量汇聚的光球。 “『hover』。” 来不及吐槽ais,戗童飞快跑过去,搂住ais的肩膀,带着他凌空一跃,跳上了浮空咒语加持的气流飞毯上。 那发着似有似无,如同阴天里晒人的阳光的光芒的光球炸开,一滩黑色的液体遇上烧红的热锅一般四溅,所到之处全都腐被蚀。 “这是怎么回事?以前的诅咒咒语效果不是这样的啊!”ais看得惊心动魄,他哀嚎了一声:“以前它很温柔的,一个月之前我还见过它,怎么一个月后的这个咒语变得这么凶残了?” “再吵把你扔下去。”戗童皱眉,掌心画了一个符号,按入了ais的额头:“地图放进你大脑里,按照这个路线跑出去,最快速度地跑,回布兰登庄园等我。” “你呢?帮我断后?” 空中的气流毯飘来飘去,轻而易举地躲过了那些人的魔法攻击。 但那些人没有任何情绪上的起伏,也就是说他们不为没有攻击到戗童他们而恼怒,让戗童觉得他们的攻击只是机器人被预设好的攻击路线罢了。 “这些人都是人元素魔法师也都是敏性魔法师,你留在这里是拖我后腿。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他们就是在守着来取原稿的人,如果我一天后没回,或者有人放消息我被抓你,你不要管我,把这些东西送到麒麟王国的佛洛林老师的手上,切记不要让弗莱德知道。” “那你放心我离开的时候,不会被他们另外派出的人追上?”ais将手掌心伸过去,让戗童画了一个符号。 “那……自求多福。”戗童愣了一秒,随后调皮地笑了笑,跳下了气流毯。 这一笑可不得了,从来没有见过戗童这样笑过的ais脸被撩得通红,他捂着胸口,跌跌撞撞地消失在了主战场上,他逃离得如此顺利,这些奇怪的黑袍人没有人去追他。 “我的天,我老婆对我笑了,她居然对我笑了!” 随后戗童就听到一声这样的嚎叫。 戗童长叹一口气,心里有一股冲上去狠揍一顿ais的冲动。 她刚刚在ais掌心画的符号,是压缩空间的传送阵,如果她最后还是被抓住,她一定会第一时间将还留在自己这边的压缩空间的资料传送到ais那边。 难道这些黑袍人知道资料还在自己这里,所以完全忽视了ais? 那么这些人和资料之间一定有某些联系。 “怎么做的呢?”她问。 看起来是在自言自语,所有黑袍人都不动了,戗童这是在问谁? “是在问我吗?”没想到真有人和戗童搭话。 “戗童虹代表麒麟王国向人元素魔法家族家主砻桐让斯问好。”戗童正了正身子,拱手向那人鞠了一躬。 “不错啊,居然不是代表虹家族,真是一个特立独行的女孩。”那些黑袍人中有一个人取下了自己的兜帽,从那些人中走到戗童面前。 第四十二章:气元素V人元素 “这些黑袍子是什么,是木偶还是人类?是您在控制他们吗?” “看得很仔细啊,的确是我在控制他们呢,我还可以控制你。”砻桐锋芒毕露地说着,露出了自己操控他们的那双“傀儡师之手”——这是大家对人元素魔法师的双手的戏称。 “是厄达尔下的指令吗?” “这是一条十四年前总部就定下的一条隐藏任务,不管对方是谁。” “十四年前我才三岁,还是个乞丐人家被骂作怪胎的孩子,厄达尔应该没有把我考虑进去吧?” “厄达尔考虑到的是整个奥术世界,你觉得你的气元素魔法能突破这个世界的魔法定律存在吗?” “哦?您不试试怎么知道?”戗童一如既往地毫无波澜。 但砻桐却微微皱了眉:“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还这么目无尊长?虹家族的人都没有没教养吗?” “不,我觉得我挺有教养的。起码我给您行了礼。”戗童不怕麻烦地再次给砻桐行了一礼,这使得砻桐勃然大怒,他要的不是和戗童嘴巴上的对质,而是把戗童带到总部去教育教育她一番,把她拿走的东西重新放回故居里。 “『curse』!” “『devour』。” 一个白色的光球和一条透明的光绳缠绕在了一起。 很快,白色的光球被缠绕的光绳越磨越小。 最终消失不见。 一个具有腐蚀性的攻击系数为四的咒语就这样被温柔地吞噬掉了! “你怎么会有这么多自创咒语?”砻桐有些害怕。 “因为我从未上过走正常程序的咒语课。附加一句,这个不是我自创的,而是海姆达尔虹创造的,只有爱读书的人才能从其他的课外书里发现这些。” “好吧,看看你还有什么招式!”砻桐感到羞耻,他一个堂堂十方人元素魔法家族的家主,居然要被一个十七岁的女孩打败? 管你是什么天才也好,家主继承人也罢,蔑视我们人元素魔法家族的人都将会收到惩罚! “我实在不想对你进行控制,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我觉得作为长辈,我有必要告诉你如何做一个优雅一点的大家主。”砻桐的掌心对准了戗童,几条金红色的细线从掌心长出来。 “优雅?对,要优雅一点,可是您现在并不优雅啊?”戗童冲过来。 “不要插科打诨!”砻桐怒吼道:“『control』!” 金红色的细线得到了指令,以几乎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冲向了它们面前的戗童,戗童来不及躲闪,她惊恐地睁大了眼睛,被那些金红色细线钉住了额头、手腕和脚踝,然后骤然停下进攻,像一个傀儡一样变得木讷。 “别忘了我也是个敏性魔法师,我们这是在比速度罢了……说实话我真的很佩服你,在整个十方家族里,你是公认的天才,可我不是,我不断苦练,才得到上任家主的赏识,才当上稍有权力的家主,但是你轻轻松松,从普通人家血统变异而来,一个星期就被虹家主毫不犹豫地选中。”砻桐看到戗童像一个木偶一样不动了,终于松了一口气。 “所以你还是放弃吧,把资料乖乖还回来。”说着,砻桐走到戗童面前,抬起戗童手掌,看着戗童掌心的魔法阵有些犯懵……没有魔法阵? 这……这不是戗童! 砻桐惊讶地向后退了几步,面前这个他控制的女孩忽然化成了空气! 这……这是什么时候交换的? 仿佛同一时间戗童的交换咒语、常规咒语和幻影咒语三个咒语叠加,然后成功让砻桐上当,将控制咒语作用到了用气形成的假戗童身上,而真正的戗童趁着这个间隙逃走了! “谢谢你这么厉害还夸我。”戗童突然出现在砻桐身后。 “你,怎么不逃走,你不怕我再次攻击你?”砻桐没有回头。 “为什么怕?不论多少个回合你也抓不住我,硬碰硬我实力并没有您强,我用的,不过是些小聪明。而且,前辈您也手下留情了。” “唉……真是一个讨人厌的小孩,可我怎么怎么也讨厌不起来呢?”砻桐撤掉了所有黑袍人,失落地站在原地。 “那么,砻桐叔叔,下次见,虹家族还是欢迎您去做客的。”戗童再次行礼,然后匆匆离去。 黄昏时分。 ais已经等了大半天了,如果戗童午夜还没有回到庄园,他就要去麒麟王国找佛洛林了。 但ais一点也不着急,他将城堡前的楼梯打扫了干净,用厨房里的一些还有用的厨具捣鼓了两杯兰草奶昔,坐在楼梯上。 他喝一杯,另一杯等着戗童。 他不急的原因是他这边的压缩空间里还什么都没有,所以戗童没有遇到紧急情况,还没有将资料传到自己这边来。 哟哟窜到ais脚边。 “这杯你不可以喝,是给戗童的,厨房里有些原料渣子,都给你。”ais对哟哟说,然后哟哟一溜烟又没影了,不多时,厨房里响起了哐里哐当的声音。 天色将暗,灿烂的夕阳落入到了远山之后,戗童还没有出现,ais开始皱眉。路上耽误了吗? 他正要起身外出寻找,就看见那白色的身影娉娉婷婷地走进来。 怀里抱着一大堆吃的。 “戗童!”ais跑过去,帮戗童提着那些吃的:“你居然还给我带吃的,太贤惠了。” “想多了,这些都是我的。”戗童冷冷地说:“你可以回家族去复命了,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记得把我原话复述给叔叔。” “好好好,我等会儿就走,你有那么多吃的,你给我吃一个好不好?”ais不依不饶。 “行,就一个。”戗童挑了一眼ais,却没有想到ais竟然毫无征兆地凑近来咬了一下她的嘴唇。 “谢谢款待,台阶上是给你调的一杯兰草奶昔。” ais离开的时候都是一蹦一跳的,如此开心。 戗童抱着自己买的吃的,斜着眼幽怨地看着蹦跳着远去的ais。 直到看不见了ais的背影她才抱着所有的吃的,走进了城堡,紧跟着她的,是那杯漂浮着的,被她加持了浮空咒语的兰草奶昔。 第四十三章:原版手稿 戗童点亮了房子里的灯,这个房间明亮得有些不太真实。 所有的书本都仿佛在自己翻着书页一样发出着细细呢喃的声音。 曾经有多少个这样灯火通明的夜晚,戗童窝在某件废弃的地下室,把头枕在ais的肩头,将所有和ais一起藏在这里的书一页一页地翻着。 她窝在大椅子里,把压缩空间里的东西全都拿了出来。然后一张一张地翻。 这里是她之间加了幻觉咒语和压缩咒语的帝羽的书房,回到布兰登庄园之后,她选择将这间书房打扫一番,然后窝在这里,午夜的布兰登庄园,是没有打扰的地方,也就更不会有人知道这里还隐藏着一个重要的书房,清静这一点正是戗童所需要的。 戗童将所有在青雀村拿到的资料摆在桌上,一本《宇宙的原罪》大纲设定,十二张人设图,二十张蒙灰的手稿,年月已久,稿页残破,字迹有些看不清。戗童抬手,一摞白纸从书架上飞到她的手中。她要重新誊抄这几份东西,起码自己看着舒服一些。 她急切地在那一摞手稿中找着“厄达尔的心脏”的字样,这样她就会能很快理解在入界的时候帝羽说过的话了。 所有爱钻那些奇奇怪怪的书的牛角尖的人都能从同一段文字里发现同一个问题。 “厄达尔的心脏里有什么秘密呢?”戗童自言自语着,但她被自己吓了一跳,怎么突然开始自言自语了呢?搁在以前,她的注意力集中得没有多余的下意识可以用来自言自语,看来躲在这个她百分百确定不会有人会打扰她的空间里,她的确放松了不少。 像一只时刻警惕的豹子躲在黑暗中,因为放松而打起了盹。 汀让斯的字真好看。 字写得这么好看,多半是个被猎物欺负的猎人。 她漫不经心又很咬文嚼字地轻轻翻着残页,温柔得几乎不会发出翻书页的声音,但是很快,她愣住了,她看到了,那张写着“厄达尔的心脏”的原稿。 那几个字写在很隐蔽的地方——在几笔狠狠代表“划掉”的粗线之下。 也就是说,汀让斯本意不想将厄达尔的心脏这个设定写出来?或者说他下面写的这个设定和他一开始想的不一样,所以打算最后换个名字,但是汀让斯还没有想好新名字,就这样突然猝死。 最后一句话是:“她害怕阿列托来杀自己,就打算找她心脏的新宿体,只要心脏还活着,自己就不会死。” 新的宿体。 这个发现让戗童感觉非常不好,她的手在发抖,心脏在紧缩,手臂发酸,没有力气一样,这些都是因为惊恐导致的,仿佛下一刻紧缩的心脏就会杀死自己。 她开始坐立不安,有一个瞬间,她感觉到了有人闯入了这个封闭的书房。 她现在感觉从心脏泵出的血液都是具有腐蚀性的液体,正在由内向外一点点腐蚀自己的器官和血管。 她的最坏猜测让她的惊恐停不下来——达璐就是厄达尔总部找到的新宿体。 为什么一定要取名厄达尔,最开始成立这个组织的人知道汀让斯写过厄达尔吗?如果没有,汀让斯岂不是最古老的预言家了? 一定是他早料到会有人觊觎厄达尔的心脏,所以写下这最后一句,但这张手稿就从未被别人发现过吗?这么容易让人联想的东西怎么轻而易举还留在故居里? 这点让戗童匪夷所思,但是等她抛开一切闭着眼睛冥想着然后冷静下来之后,她发现了她忽略的一点。 对比其他原稿和这一张,戗童发现,纸质是不一样的,用于写厄达尔的这一张材质要复杂得多,也就是说这一张可能不是汀让斯写的,而是后人模仿汀让斯的字迹写下了这张纸并放在故居里,也有可能是当时汀让斯很有灵感,但是找不到多余的纸,而这时有人设计将这张纸送到急需稿纸的汀让斯面前,时间久了,字迹变样,其实原来汀让斯的想法并不是这样的…… 不,不可能,无论哪一种想法都很奇怪而且无法让人信服。 如果第二种可能性稍微改变一下——汀让斯知道这个想法很疯狂,但不得不写下来,于是他用这张有特异功能的纸,写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让想要烧毁他所有想法的后人忽略他真实想法,直到时间沉淀到现在,他的真实想法才在这张纸上显现,并让戗童看到。 汀让斯是在求救! 他知道未来的奥术世界会变成什么样,所以他必须告诉那些聪明的后辈这一点! 戗童立马联络了华耶:“胖子,现在醒着吗?” “嗯,完全被你吵醒了,你又在熬夜干嘛?你怎么还不回学校?”华耶打了个哈欠。 “厄达尔什么时候创立的?最初承办人是谁?” “野宸雅川神,好像最早追溯的野史就是厄达尔创立没多久,汀让斯就疲劳过度而猝死……等等,我的小天才你又发现了什么?” “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川神要取名厄达尔吗?” “我觉得这名字很好听啊。而且汀让斯的故事里最高权力的神族就叫厄达尔,哦对,这件事我忘记跟你说了。” 好了,戗童明白了,自己的第三猜想八九不离十是对的了,汀让斯之前为掩盖厄达尔真实设定而写的内容就是——厄达尔是最高权力天神。 “算了,现在告诉我也不晚,我三天后就能回学校了,我要吃肉。”戗童冷冷地回应。 “没问题我的小天才。”华耶回应道,下一秒又打起了呼噜。 汀让斯和野宸雅川神起了冲突,他把野宸雅川神比作黑暗女王,只要厄达尔的心脏还在,厄达尔这个蛇蝎女人就不会死。 大概汀让斯是想表达这个意思吧。 帝羽布兰登大概也是发现了这个小细节吧? 戗童松了一口气,她想要证实的东西全都关联上了,最后一个任务就是去告诉崆渡,帝羽对他的期望。她把所有手稿整理好,放进抽屉,重新缩进大椅子里,闭上眼睛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但是就在这时,她听见一个略带苍老的女声在她身后响起。 “你要小心。” 仿佛就是妈妈对孩子的一句叮嘱。 戗童还没有觉得异常,她只是将大脑放空,随口回应了一句:“嗯,我会的。” 第四十四章:葱花派味的夜风 “嗯,我相信你会的。”那个苍老声音同样回应道。之后就没有了声音。 这时戗童才反应过来,刚刚有人在说话! “你好?”她回过头去,对着空旷的身后。 好吧,就算有人她也会不见了的,因为戗童花了五秒才回过神来,对方要离开花不了五秒的。 没有人会出现在自己创造的这个空间里,要么自己出现了幻觉,或者是未来的自己入界了现在的自己,只是她不知道这种可能性大不大,未来的自己为什么会选择在这里与自己相见呢? 不管是那种可能性,戗童都觉得不太好。来自未来给自己的忠告如果是万事小心的话,那自己就真的要经历生死攸关了。 戗童酝酿的睡意顿时全无,她决定现在就动身回学校。其实这也是一个不错的体验,因为戗童从没有走过夜路。 她打开了书房的门,听到了一楼大厅有人走进来的脚步声。 也许是借宿的流浪汉,或者执着的阿列托的人。 提起油灯走下楼梯,她能感受到那些疲累沉重的脚步走进了厨房。她突然觉得有些惭愧,因为厨房里能吃的东西都在她肚子里。 她只好跟上去。 希望道个歉安慰一下他们。 “你吃了我的东西?” “我他妈一天到晚都跟在你屁后面,我哪有空跑到厨房里!”虽然很愤怒,但发过都没有力气,听起来他们已经很累了,奔波了很多天才回到家一样。 “那怎么什么都没有了!我留下的肉呢?庄园里那群毛茸茸的家伙是不会吃肉的。” “我怎么知道!你去问肉去啊……不对,你之前还说我们没有肉来着,你他妈是不是想独吞?” “老子买的肉又没用你的钱,少给我胡闹!” 戗童叹口气,把油灯往前送着,希望他们能早些看到跟上来的她:“抱歉,肉是我吃的。” “你……这……这不是虹家族的十五小姐吗!” “真是嗳,幸会幸会!” 油灯的光照亮了那两个人和戗童的脸。 戗童很陌生那两张脸。 但是那两个人很熟悉她。 “很抱歉,那鸽肉太好吃了我都吃完了,也许……我可以补偿些什么?”戗童耸耸肩,这两个人看起来真的太累了。 “哦,不用不用,您这么高贵的身份我们怎么好意思让您补偿呢……不过这么晚了,十五小姐为何出现在布兰登庄园呢?” “我是来找资料的。但是我还是帮你做些吃的吧,我挺过意不去的。”戗童笑了笑,还没有等两人开口就将厨房里的灯给点亮了:“之前我找到过一些食材来着,我怕蒙灰放了起来,你们这么晚回来很累了,去外面坐着休息吧,我做好了端给你们。” “真不用……” “闭嘴。” 两个人面面相觑,戗童也太好了吧?居然会主动帮我们做夜宵? 但是当戗童端出匆忙做出来的葱花派的时候,两位疲惫的旅人已经在沙发上打起了呼噜。 戗童无奈地往葱花派周围裹了一道隔绝空气的泡膜,然后在厨房里拿上给自己留下的那块葱花派离开了布兰登城堡的大门,走入了黑暗之中。 三四点的风,带着微弱晨曦的温度,吹在戗童脸上。 戗童舔舔嘴唇,还有一股葱花派的余香。 好久没有这样拥有一个人的时间了,在三千多米雪山之上,唯有夜晚十分那单调的墨蓝色才能让自己的大脑完全停下过度的工作,但是现在她走在银灰色的大道上,周围虽然不是单调的墨蓝色,而是各种沉睡的彩色房子,却也能让戗童平静。 “葱花派真好吃,第一次做没想到还可以有这种味道做出来,下次回学校一定要做给爸爸吃。”戗童如是想。 戗童掂掂手掌,仿佛手上拖着一个看不见的小包裹。她有意无意地露出一丝笑意,她的手掌有没有拖着什么隐身的东西不知道,只是掌心那隐隐约约发着微光的,是压缩空间的阵纹。 她决定要上交给弗莱德的东西了,在青雀村发现的除了厄达尔的心脏的那一张所有手稿和在帝羽的书房里发现的帝羽和达璐的合照。然后根据弗莱德的表现来确定要不要把“全家福”也告诉他。 得到一切真相并且饱餐一顿的戗童竟然这时哼起了小调,在葱花派味的夜风里,她有节奏地点起了舞步。 就在这带着节奏的空旷幽暗里,戗童感觉大脑里有两个人在说话—— “你怎么会这么开心?你不是刚刚得到一个令人难过的秘密吗?” “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开心?这个秘密虽然有些不堪入目的阴谋,但现在却被我发现了。而且我相信这段时间内,厄达尔的心脏不会转给新的宿体。所以为什么不能开心呢?葱花派不好吃吗?你不愿意走一走凌晨四点的大道吗?还是说你不希望被人认出来?” 不,葱花派很好吃,这条路也是自己愿意走的,被别人认出也说明有足够的影响力了,即使是作为虹家族的十五小姐。 所以为什么不能这么开心?为什么一定要选择严苛和警戒?现在还只有戗童知道这个秘密,她一点都不担心那些愚蠢的家伙会从其他地方发现汀让斯留下的线索,如果真发现了,那么汀让斯就是个蠢货。 现在的戗童蹦蹦跳跳着,如果她不这样做,她自己都要忘记了,她还只是一个孩子…… 十七岁的她和十五的崆渡,本质上是没有很大区别的,在这片大陆上,在这个奥术世界里,二十岁才是成年,所以他们都还只是孩子。 只是戗童她还有三年,她还需要装三年大人就得变成真正的大人,而崆渡还得花五年去学习怎么做一个大人。 虹家族的十五小姐是不允许这么晚还在外面游荡的,虹家族的十五小姐是不允许走路这么随意的,虹家族的十五小姐是不可以吃完葱花派还舔舔手指,让她周围充满葱花派的味道的。 但是…… 去他妈的十五小姐! 第四十五章:返校日 “哦好,你把有用的资料放在我这就好了,你可以回去了。”弗莱德喝了一口红酒,敲敲桌面,办公室的门自动打开。 “好的校长。”戗童行了一礼,退出了办公室,正巧碰上了佛洛林。 “回来了?”佛洛林悠闲地问候。 “嗯,我有话跟你说。”戗童却并不悠闲地回答。 “是什么?” “我觉得我的确知道了真相……我在青雀村遇到了砻桐叔叔。” “砻桐在哪干嘛?” “守株待兔。” “但是一不小心守到你了?”佛洛林想笑:“那他可真倒霉。” “我也很倒霉好不好!要是他把这件事上报的话,我就得提前行动了,我还想等我二十岁去参加选拔的时候去总部捣腾捣腾来着,如果他上报了我就不能去参加选拔了!” “你会在乎参加不了选拔?” “你怎么能这么说?不亲自参与的话心里也会痒痒的。”戗童翻了一个白眼。 “好吧,我跟他去说说情。那么你还有什么要告诉我呢?” “的确有很多,但我并不打算现在告诉你,我想找崆渡。” “你要找他?”佛洛林有些不开心:“果然老了,魅力比不过年轻人了!” “不,你还是很有魅力的,说实话,崆渡是挺好看的,但别吃他的醋,我找他可跟魅力无关,再说了,在我眼里,你们俩都比不上ais。”戗童一本正经地说着,要是ais现在还在她身边的话,估计要幸福得发疯。 “唉……年轻真好啊,还有精力分开就想,见面就吵。”佛洛林摸摸戗童的头:“但是崆渡下山回家还没有回。” “我没跟他吵……还有,崆渡离开是什么时候的事?”戗童几乎迈开腿就要飞下山去找崆渡。 “前三天的样子吧,可能正要返校了。” “那我还是要去找他!说不定我还能赶上和他养父母的会面。”戗童拿开佛洛林的手,一眨眼又不见了踪影。 戗童以最快的速度飞驰在群山之间,快得像是一颗流星,冷风在她耳边咋咋呼呼,大袍子也猎猎作响。第一次这么长时间飞行,她的眼睛有些干涩,加上这一片片白茫茫的雪地反着刺眼的光,她觉得自己简直要瞎掉。不过很快,她看见了带着黑色的枯黄色,她知道,快到山脚了。 那是一片浓郁的绿色,还有热烈排布的房子,从天上看,普南斯村就是那样一个小巧的村落,但溢满眼眶的色彩就显得热闹非凡,戗童的耳边仿佛有小酒吧里觥筹交错的声音。 “叔叔!请问您知道洛详一家在哪嘛?”戗童停下来,询问着正走在小道上的人。 “知道!你沿着这条路一直走,第三条岔路口左拐,然后右拐,左边第五块地——这是最近的路。” “谢谢。” “别客气,能为你指路我很开心,喜欢你在普南斯村度过快乐的一天。” 戗童笑着和那人道别,心里意外地舒服,这里真是一个可爱的地方,每个人都显得那样美好。 戗童找到洛详一家后,正看见崆渡准备出门,她小跳着走过去,崆渡还没有注意到她,她便调皮地抽出教尺在崆渡的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 “啊!谁?”崆渡大叫一声。 “叔叔阿姨好!”戗童突然出现,搭住了崆渡的脖子,亲切地和伍尔德还有罗芙兰特打招呼,但是看到伍尔德和罗芙兰特时,戗童愣住了,有些自言自语地说:“你们和达璐阿姨还有那个人很像嗳?” 伍尔德看着这个举手投足都是十足的贵族的女孩这样称兄道弟一般挽着崆渡,觉得很是惊奇。 “因为她是我亲姨母啊。”崆渡嘿嘿笑着。 “啊?是……是达璐阿姨的姐姐罗芙兰特阿姨!”戗童松开崆渡,连忙行了一礼。 “别,受之有愧。”罗芙兰特摆摆手。 “那叔叔是……”戗童看着戗童,小声问。 “没什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崆渡摊开手。 伍尔德一听就火大:“臭小子!” “我有照片!”戗童突然想起了那张被帝羽标记了全家福的照片,她从压缩空间里拿出来,递给伍尔德看。 “嗯,他是我的哥哥,帝羽很好的朋友。”伍尔德看到照片上费福朗冷峻的轮廓时不由得黯然。 “阿姨,我想问个问题。”戗童站在罗芙兰特身边,低声询问。 “嗯好,你问。” “达璐阿姨十五岁的时候有没有去过总部……然后她回来之后身体状况是不是就不是很好?” “不,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去过总部。”罗芙兰特用很奇怪的语气回答,这语气里夹杂着疑问与惊恐。 “戗童姐,你是发现了什么吗?”崆渡显得很紧张。 “发现了可不得了的东西。”戗童严肃地说,然后急忙向罗芙兰特和伍尔德道别,带着崆渡跳上了漂浮着的气流毯,然后全速向麒麟王国的飞去。 “崆渡,保护好身边的人。”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我只是在传达帝羽对你的忠告,还有,别相信任何人,这是我对你的忠告。” “你也不能相信吗?”崆渡不解。 “不是不能相信,当你也成为一名独当一面的强者的时候,你就用不着再听我的话了。”戗童回头,对崆渡报以坚定的微笑。 “那现在你想做什么?” “什么也不做。” “啊?真的什么都不用做吗?” 崆渡完全懵住,戗童知道了这么多事情,她确定什么事都不用做吗?不会来不及吗?当他们的气流毯在操场上平稳下降时,戗童只是用教尺敲了一下崆渡的脑袋,笑而不语地走开,留下对她的行为似懂非懂的崆渡看着她离开的方向一直在挠头沉思。 崆渡不相信戗童会什么都不做,她一定是在计划一件大事! 他回过神来,看见娜娜正在远处看着他,他微笑地像向娜娜打招呼,然后渐渐觉得不太对劲,然后如梦初醒,突然大叫一声:“我的天,我把塞闻给忘在家了!” 第四十六章:戗童的Z字选拔 三年后。 校园走廊。 “我想问个问题。” “问呗,还很怕我一样。”华耶打着哈哈。 “三年前你给我介绍阿列托的时候,为什么要那样说?” “说阿列托是倔强的?心怀不轨的?你还是个初涉奥术世界的孩子,首先要学会服从,有了足够的资本才可以反抗。我不能给你灌输那样的思想,你那时候还没有足够思想准备接受一个具有美好初衷的组织被腐朽的世界总部视为异教徒这样的事,而且有时候糊涂一点不好吗?” “那现在的我呢?” “是可以拿上这个的男子汉了。”华耶从衣兜里掏出一个怀表一样的东西:“三年前,戗童把这个交给我保管,她说三年之后,她去参加‘z字选拔’那一天交给你。” 崆渡接过怀表,心不在焉地问:“戗童姐讨厌厄达尔。也什么还要去参加选拔,那可是生死咒!” “你可放心吧……真想去看看她的选拔现场,看她怎么面无表情地把主考官钉在墙壁上严刑拷打啊。”华耶笑起来,口里呼出了大朵白雾。 崆渡看着这块咖啡银色的怀表,链子上面没有一丝锈迹。表盖上刻了一个d字,应该是帝羽的东西,他打开表盖,但里面不是时钟,而是罗盘。 这么小的罗盘,上面的小字都看不清…… “这不是让你看方向的罗盘,这个罗盘的指针只会永远对着它的主人。”华耶盖上表盖:“不要轻易拿出来看,直到昨天我才搞明白她给我的这个东西——是帝羽当时组建阿列托时候自己做的罗盘,也是阿列托老大的标志,这不是能公开拿出来的东西。” “那它现在指的谁?”崆渡转动着自己,又转动了罗盘,那根精细零件上面卡着的那根磁针一直指着不动,略有失望:“它不动……坏掉了。” “别伤心,它的确是坏掉了,但它依旧可以是阿列托的标志,我觉得你能明白戗童要把这个给你的意义。” 圣地布莱顿,厄达尔总部。 戗童只身前来,哦不,她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身后还跟着一年前已经进行了一次“z字选拔”并且故意没过的ais。 “这次你必须过了选拔。”戗童皱眉。 “我知道,我不是说过吗,我上次没过就是为了等你啊。” “这种精虫上脑的话你可以不用说两遍的。”戗童压住了怒火。 他们随着人潮走进总部工作大厦。通明透亮的玻璃层层叠叠,组合成了这栋大楼,使得人们无论走在哪里都像是悬在空中。 大楼内部宏伟气派,每个部门都秩序井然。这让第一次走进厄达尔总部的戗童有些窒息,那种被震撼的窒息。 他们走过大厅,进入长长的楼道, 两边都是升降梯,可以直通任何一层。 “哦好的我闭嘴,可是……考试是在右边!”ais拉住戗童。 “还有一个小时,急什么?” “早提前一个小时进去的。你考完之后再调查嘛,你现在很容易暴露嗳。” “哦好。”戗童乖乖地跟在ais的身后,收敛了放在四周的目光。为了不那么引人注目,她选择了低头。 同行的人很多,全世界各地刚成年的奥术师都聚在这里参加一年一度的“z字选拔”,他们都很期待成为一名“守护者”。长长的队伍里,即便戗童穿了一套棕色的套装,她还是很显眼,因为她雪白色的长发哪怕在白金色发色里都显得很突出。 “你为什么不用个咒语?”ais问。 “干嘛?” “换个不那么显眼的发色。”ais看着周围那些聚焦在戗童身上的目光,仿佛每一个人都是他的情敌。 “不换,我就喜欢这个颜色。”戗童眨着她雪白得几乎透明的睫毛。 “别对我眨眼睛,太耀眼了。”ais调情地说。 “你的二十一岁怎么这么粉嫩?”戗童走到检查门前让检察官进行了一次扫描,确定没有夹带什么小纸条才能放人进考场。 “因为我的二十一岁有世界上最好的未婚妻。”ais笑了笑,过了检查门之后走向了戗童走的另一边。 因为他们不是在同一组考试。 这次考试一共分为五大组,考试内容一共有四大题,第一题是两小时的笔试考试,有主观题也有客观题。第二题是面试。第三题是实践——模拟木偶将会夺取你身后放在保险盒里的东西,你要和模拟木偶进行实战,没有时间限制,只要把所有模拟木偶打倒就可以了,总的来说就是保护保险盒罢了。第四题是心境考验,看你是否不被欲望及一切负面情绪迷惑双眼。 第一题笔试很容易就顺利通过,当戗童进入面试房间时,她发现自己的主考官竟然是砻桐让斯。 “很高兴再次见到您,在这里相遇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戗童优雅地行了一礼。 “佛洛林找过我。” “嗯,老朋友见面,喝几杯没关系的。” “是他自己喝醉的,我还劝他别喝了。”砻桐玩弄着他桌子上的那枚银色锥形六面骰。 “我不怪您啊。”戗童笑着。 “你去第四题……是想去找什么?”砻桐停下把玩,眼神开始变得严厉,他盯着戗童的眼睛,希望能从那双澄澈无色的眼睛里看到一丝浑浊。 三年不见,戗童出落得越发沉稳大方,她的轮廓被岁月修饰成了成熟的圆润,但三年前就把砻桐吓到的那一丝奇怪的摄人的气场,却有意无意地保持着它的不成熟。 砻桐在想,如果这一丝气场也跟着主人一起成熟的话,戗童可真的就无人敢与之直视了吧?会有那一天吗? “我去第四题……是为了找一个猜想的答案。如果我能得到真相的话,我一定也会告诉您的。”戗童闭上眼睛,将双手绕到头后,把自己雪白色的长发挽成了丸子头:“所以现在,我可以去下一题了吗?” 砻桐用欣赏的目光看着戗童,嘴角扬起,搬动着那枚银色的骰子,身后让考生通向第三题的大门向戗童打开…… 第四十七章:心境测验 戗童发现,这些用于考试的模拟木偶和三年前在青雀村遇到的是一样的,那么现在这间封闭的房子外一定有人元素魔法师在控制这些黑袍人。 多半就是第二题的考官。 所以自己面对的黑袍人的操控者就是砻桐吧? 戗童无奈地叹口气,敲敲身后的墙:“这一关就算了,你是知道我的实力的。” 砻桐没有回答,随后,第三题的出口呲地一声直接为戗童打开,戗童开开心心地走了出去。 第一题做完的时候会同时给出你的分数,达到百分之八十五以上的才可以进入第二题,而只有过了第二题和第三题的人才会进入现在戗童所处的这间房子。 前面已经过了关的孩子们已经认认真真排好了队伍,很严肃地站在大厅里……除了ais。所以戗童可以一眼就看出人群里嬉皮笑脸,摇摇晃晃的他。 第四关必须是能来到这间大厅的所有人都在场之后再统一开启的,所以在剩下人在考试的时候,这间大厅的考生必须安静地在这里等着。 大约三个小时后,大厅聚满了人。 他们同时进入心境测验,一共分团体心境和个人心境。 噔地一声,毫无预兆,周围暗了下来,大厅所有的人都仿佛进入了真空世界,戗童觉得脚下一轻,自己要飘起来一样。 忽然,一只有力的手掌抓住了自己的胳膊。 戗童回头一看,是一个和自己一样有着一头白发的少年,那种白色处于雪白和白金之间。 团队成员,是进入这个视界之后你目光所及的其他四人。这个视界,叫做恶之镜,仍是人元素魔法师才能创造出来的结界。 “小心。”少年轻声说。 “谢谢……我好像见过你。”戗童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这个少年。 “嗯?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很熟悉你这张脸来着……”少年松开了戗童,也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哦,我想起来了,那个把掉了的钱币厌恶地踹到我面前的小家伙。”戗童搜索到了记忆,这是一个在她进入虹家族之前当乞丐时看不起自己的家伙。 “嗯?可我的印象怎么是在和虹家族联姻舞会上那个三少爷的舞伴啊?现在攀上他了吗?”白发少年挑衅道,并没有在意戗童在说什么,似乎没有从戗童的话语里读出戗童之前的身份。 戗童为难地笑了笑,这种家伙也能进入第四题?是哪家的野孩子? “嗯,已经攀上了,不过他没什么利用价值了,我决定甩了他,现在要去皇家舞会试试运气。”戗童不喜欢这个家伙,讥讽着回应。 “你这种女人真是危险,不过,我挺愿意当你的垫脚石的。”白发少年凑近了戗童,姿势暧昧至极,戗童并没有回避,他无非就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鬼,对自己构不成什么不利:“皇家第三十六子蒙斯洛德,要试试吗?” “戗童,戗童gernail……王子也要参加这种考试?”戗童笑了。 “当然不需要,我的资格证估计已经送到我房间去了,我只不过过来体验体验。” 蒙斯洛德看见戗童并没有回避自己的意思,便变本加厉,他不安分的手贪婪地想要握住戗童的腰,想要将这个女孩紧紧地握在自己怀里:“你眼睛真好看。” 但是……这么好的氛围却被其他队友打断—— “嘿,队友!”远处跑来一个女孩,戗童认识她,麒麟王国稹觎的学生罗琪阿让。 “啊!是……”罗琪阿让看到了戗童,兴奋地叫出声,但是她反应很快,看到戗童的微表情之后立马收住了嘴——戗童不想让蒙斯洛德知道她们俩的关系,罗琪及时地住了嘴,强行转了个话题:“是我的队友们呀!我们快走吧!” 戗童和罗琪走在前面,蒙斯洛德跟在她们身后,咬牙切齿,这个该死的女孩,居然坏我好事! “其他两个呢?”戗童问。 “已经到恶之镜里面去了,快跟上吧!” 那些从天上掉下来的一大滩黏糊糊的东西随时可能砸中自己,他们在黑暗隧道里走着,还没有遇上团队心境测验。 “我们要走多久?”罗琪问。 “我觉得快要到了……”另一个陌生女孩说。 然后不多时,黑暗便开始瓦解。 但是这黑暗瓦解不瓦解似乎没有什么区别,他们现在,在一个溶洞里,一个没有光亮的溶洞。 “这是什么测验?”虽然知道这只是一个幻境,但没有人能离开这个溶洞,因为四壁真真实实地挡住了他们的活动范围,他们做不到砸碎这幻境溶洞,回到黑暗袭来之前的那个大厅的。 这是专属人元素的二维极限——“恶之镜”幻境真实化,有着一个复杂的映射咒语『mirror』+『clairvoyane』→『enchantment』。 “测试内容大概是如何点亮这个黑漆漆的溶洞吧?”罗琪猜测到,她用火就可以了。 “团体的话哪有那么容易,肯定点亮之后还有其他什么……所以麻烦可爱的小姐,先点亮这个溶洞好吗?”介于罗琪阿让有着一张天使般可爱的脸,蒙斯洛德决定不再教训罗琪。 “没问题。”罗琪手心旋上,几十盏小烛台从掌心释放的红色的魔力中形成,瞬间,整个溶洞就变得亮堂堂的。 在他们的头上,有层层叠叠的枯藤正在遮掩一样东西。 “我们里面一定有叶元素的吧?让那些枯藤都散开。”蒙斯洛德猜对了第一步,他的虚荣心得到了一丝满足,于是趾高气扬地继续指挥起来。 那个陌生男孩也默不作声,将那些枯藤全都拨开拽下,不知道是魔力不济还是那些枯藤缠绕得有些死,男孩完成得竟然有些困难。 蒙斯洛德是器元素魔法师,正当那些枯藤被处理掉,那个被枯藤遮掩的东西从洞顶掉下来时,他眼疾手快控制住了那样重物。然后将它慢慢送了下来。 这个重物的形状是一个蛋,而且正在慢慢裂开。如果真的是个什么凶兽的蛋的话,那个凶兽估计不是好对付的。他们看着那个蛋,屏住了呼吸…… 第四十八章:一刀屠龙 “戗童,你有什么办法吗?”蒙斯洛德下意识去问身边的戗童,却发现他视野里竟然没有戗童的身影! 她去哪里了? 这种关头她跑哪去了? “大家不要慌乱分心!”蒙斯洛德这时候只好先控制这个场面了,那只生物已经从蛋中钻出,凶狠的眼神死死锁定了在场的四人。 铜绿色的虹膜,狭长的瞳仁,沾着蛋清粘液的牙齿和铜绿色的皮肤,这刚刚才从蛋壳里孵出来的小家伙就已经迫不及待要将面前四人当做自己的晚餐。 “这是北冰港回爪龙!大家小心!”队伍中的另一个男孩号令着:“我们轻点,只要不惊动它,它是不会主动攻击的。我爸对龙这类动物颇有研究,相信我。” “嗯。”罗琪点点头,跟在男孩身后,一步一步往后退。 回爪幼龙看着面前几人正在往后退着,仿佛是空间得到舒展,它的身体开始膨胀,仿佛能瞬间成长到成年食肉龙那么大。 “吼——”幼龙长吼一声,但这声吼声还没有完成到最后一个声调就中途变了调,从当初的惬意变成了惊恐与哀嚎。突然轰隆一声,这只幼龙的脑袋就从脖子上掉了下来,而鲜血都优雅地向侧面溅去,没有一丝恶心的龙血溅到四人身上。 “这是怎么回事!”女孩心跳得超快,她害怕得几乎挪不动脚步,她站在原地哆嗦着喊话。 蒙斯洛德也被震惊到了。 但是罗琪却平静得很,甚至有些想笑,五人中除了戗童还有谁会这么完美的一刀斩啊? 幼龙拱起的身体轰然倒地,果然露出了站在幼龙身上的戗童。 她平静如水的表情似乎刚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其他四人也没有看到戗童手里有什么武器,让众人不能理解的屠龙之法让高高在上的戗童变得更加威风。 罗琪对戗童的敬佩又因此增加一份,她看着戗童,大脑里只有一个词语——黄金屠龙骑士——汀让斯的一本小说名字,黄金级别是屠龙骑士中最高等级,能成为黄金级的屠龙者的人也是寥寥几人罢了。 只有蒙斯洛德依旧哆嗦着。 这个女孩是有多强大?她刚刚是怎么一刀斩下龙头的?刚刚进入恶之镜深处之前和她套近乎时对她会不会太过轻浮?如果她一生气,我的脑袋岂不也没了? “个人心境的话,我可就帮不了你们了。”戗童看着傻眼的四人也特别想笑,她跳下龙背,站到四人面前,调皮地眨了眨眼。 “你……你刚刚用的是什么?哪有一刀斩下龙头的刀?”同行男孩忍不住问。 “是斯塔达尼之刃哦。”戗童笑了。 谁都知道这不是真实的武器,这是《黄金屠龙骑士》里主角所用的武器罢了。 “啊!难道你是气元素的?”女孩突然尖叫道:“我妈说了,人元素是幻术界的怪物,气元素是武器界的百宝箱,这两者天生死敌。” “你妈妈是谁?”戗童好奇说出这种精辟的话的会是什么样的女人。 “戎珊寻……你知道她吗?”女孩小心翼翼地问。 不过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戗童心里是笑了的。她当然知道是谁了,蓝椽沪的妻子啊。 戗童走过去,揉了揉女孩的头发:“如果我能有幸遇见阿姨,我们一定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蒙斯洛德虽然很害怕,但他似乎并没有过瘾:“我们团队心境算是过了吗?” “不知道,也许还有什么吧。”戗童随口回答。 但是很快,她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她是团队中走在最前面的,搭完话之后没有听到蒙斯洛德的抱怨觉得很神奇,于是回头看了看,发现身后一个人都没有,顿时理解了蒙斯洛德那时候意犹未尽的心情。 她还以为心境测验多复杂呢,没想到随随便便就过去了。 那么接下来,就是个人心境测验。 “我准备好了。”不知道考官能不能听见,她还是礼貌性地回答了一句。大概是考官听到了她的话,于是叭地一声,从戗童脚下开始溶解溶洞场景,整个结界每一块像素单位都变化了颜色,将溶洞场景变成了布兰登庄园。 “原来是布兰登庄园啊,害得我还紧张了一下。”像是有意无意地自言自语:“算了,看来你们的结界也不过如此。” 砻桐坐在会议室里,手里依旧把玩着那个锥形六面骰,但是一不小心,骰子转到了地上,竟然摔得裂了一道口子。他不由得鼻翼一抽,站起身来,捡起骰子的碎块走到玻璃窗前,从那里可以看到每一个在结界中挣扎的孩子。 那些心境也许会让他们害怕,也许会让他们沉沦。但为什么现在砻桐心里有些不安?他扫视了一圈,竟没有看到唯戗童所独有的雪白色头发。 戗童之前还在的,她去了哪里?骰子在这个时候裂了一条缝,难道…… “该死!小看她了!”砻桐一声大喝,将所有在会议室里昏昏沉沉等待孩子们完成所有测验的考官们全都震醒。 “部长,怎么了?” “我们中计了!关闭所有通道出入口,每一层每一个有门的地方都不要漏了!把那个小东西给我揪出来!” “可是部长,这些孩子怎么办?” “那你他妈留下来,看着他们。” “部长,还有那么多孩子,我一个人……”“那你可以回家让你妈妈给你唱摇篮曲了!你他妈就给过关的小屁孩们颁个胸章都不行吗!”砻桐破口大骂,瞪着他那个优柔寡断的部下。 “可……可是生死咒……”“你可以一个人慢慢给他们弄,或者让他们就在大厅里等我们抓住那个孩子再说。”砻桐肌肉紧绷,嘴角因为愤怒微微颤抖着。 “是……是,部长。” 幽暗的冗道里有着灰尘摩擦出来的味道,戗童走出冗道,来到了一个中枢过道,前面是岔路,后面也是岔路,但是她刚走出这条冗道,她就看见她四周的六道门正在缓缓合上。戗童将手横着虚握,手里逐渐形成一把长刃,似乎想用这把长刃将门切开。 同时,耳麦里有一些滋滋的电流声。 “他们发现了。”耳麦里传来ais幸灾乐祸的声音。 “无所谓,我已经进来了。” “他们把每道门都封住了,你进来了可你出得去吗?” “我知道他们把每道门都封住了,我看着那些门关上的,但……我可是有斯塔达尼之刃的人啊。” 第四十九章:莱卡苍北河 “蓝椽沪,你妻子来看你了。”华耶一进门就大声嚷嚷着,他显得特别激动,比蓝椽沪还激动。 “你那么激动干嘛?”所以蓝椽沪扭曲着脸问他。 “因为戎珊说她打算把莱卡从哈威本接来这里学习一阵子。苏鳕去参加‘z字选拔’,之后还要外出实习,没有办法照顾她。” “所以为什么变成我来照顾莱卡了?戎珊她一天到晚待在家里当她的大小姐,家族上下五十多个仆人伺候她,谁都没有要她照顾莱卡啊。”蓝椽沪用手背蹭蹭鼻尖。 “呃……我还没说她是因为嫌照顾莱卡太麻烦才丢给你照顾的,你怎么……”华耶憋住不笑。 “我还不了解她吗……”蓝椽沪扶额。 这时候一个金发碧眼,很可爱的娃娃脸的女孩在门口闪现,然后下一秒就出现在了蓝椽沪的身后,用那双小小的手箍住了蓝椽沪的脖子:“爸爸!” “莱卡你是不是又惹妈妈生气了?”蓝椽沪将莱卡从他脖子上抱下来,抱在自己怀里。 “没有!其实是因为妈妈要去帕穆达,没有两个月回不来,苏鳕姐姐也要出去实训,所以我就不想待在家族了。” 帕穆达,布朗纪的百慕大,即便是在五千年前,帕穆达仍旧是一个危险的地方。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蓝椽沪心里微微颤了颤。 “行吧,你别捣乱就行。” “我捣乱?我为什么会捣乱?我那么听话!”莱卡幽怨地看着蓝椽沪。 “到这里要跟班学习的。” “那就是旁听呗!我可以乖乖听课的。” “也就是说你还可以不认真听课?”蓝椽沪总觉得莱卡在跟他玩文字游戏,莱卡这个小丫头太狡猾了,一不小心就会被她讲的话绕进去,所以作为她的亲爹,蓝椽沪不得不小心,避免掉到莱卡设下的文字陷阱里。 “哎呀……爸爸,你现在有空陪我吗?”莱卡被发现了小算盘一般有些心虚地嘻嘻笑着,调皮地摇着蓝椽沪的手臂。 “要不我喊奇尼斯陪你?” “爸爸你是不想陪我吗?”莱卡有些伤心。 “嗯,不太想。”蓝椽沪把头靠在椅子的靠背上,呼出长长一口气,看起来疲劳至极,莱卡看着蓝椽沪这个仿佛要将灵魂随着那呼出的气一起呼出来的动作,气得快要爆炸。 “嗯好,你已经失去本宝宝了。”莱卡往外走去,随手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你还是他亲爸吗?”华耶忍不住在一旁揶揄。 蓝椽沪没说话,只是挨个摸了摸自己的各个口袋,然后将那些口袋里搜到的钱币都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什么意思?” “再不把这个臭丫头撵走,这些钱币也都到她口袋里去了。” 不过莱卡好像出门不到三秒,办公室的门再一次被打开,不过这一次不是温柔地拉开,而是踹开的,仿佛门那边是个谁也惹不起的主。 “怎么了?”蓝椽沪反射性地弹了一下。 一大把银灿灿的银片儿悬空飞了进来,砸在那张放着蓝椽沪从口袋里掏出的一些钱币的桌子上,那些银片儿和钱币堆在一起,成了一座小小银山。 “蓝椽沪!”一个暴躁的女人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华耶看见一个留着一头干净爽朗的金黄短发的女人穿着一套简单利索的迷彩服,手里拽着正在挣扎的莱卡:“十年前我就跟你说过!不要教那个咒语给莱卡!你不听!还放这么多钱放在口袋里!莱卡兜里都装不下!结果跑的时候摔在了地上!” “老婆我错了。”蓝椽沪委屈巴巴地看着戎珊,态度极为诚恳。 “干!你以为这句话还有效吗?我都听了十年了!换句道歉的话。”戎珊风风火火地走到桌子前,把莱卡丢到桌上:“你只有两个女儿,给我好好照顾莱卡,我要是回来看见你把莱卡给我惹哭了,你就看着办吧。” “你要是不能活着回来,我是不是就安全了?”蓝椽沪开着玩笑。 “哦,你提醒了我——刚刚我真是气糊涂了。你把她惹哭了,根本还不需要我动手你就会被莱卡揍一顿。所以反正你就是不安全。”戎珊发出了无比戏谑的笑声。 “真是的,怎么就栽在你们手上了呢?”蓝椽沪站起身来,像是赔罪又不是赔罪地和戎珊深吻起来,每一次戎珊出远门,蓝椽沪都会送上一个深吻,他说这个吻就是他给她的护身符,不管去多远的地方收集资料,总能够平安回来。 华耶倒吸一口气,抱住莱卡匆匆离开了蓝椽沪的办公室。 “上次爸爸妈妈接吻时也是你把我抱出来的。”莱卡说。 “因为少儿不宜。” “在家的时候他们俩我都不知道看过多少回了。” “你现在在学校,所以不行。” “没有区别吧?” “给我闭嘴。” “你这个老胖子竟然凶我!” “你想吃什么?” “不要以为拿吃的哄我我就不会喊你这个丑兮兮的外号……我要吃披萨……我莱卡才不是向食物低头的人……我还要果冻,还有还有……” “怎么竟是些卡路里零食?把自己吃成一个小胖子怎么办?” “我是吃不胖的,不像你。”莱卡做了一个鬼脸,调皮地跑开。 她跑到一个拐角处,正好碰上一个迎面走来的棕色身影,他们两人撞到了一起,结果因为反弹,两人都往后摔着坐到了地上。 “哎呀!” “对不起,你没事吧?”来人慌慌张张地询问,没有嚷嚷莱卡怎么走路不长眼,而是反过来安慰莱卡,莱卡正觉着这个人有些可爱,一抬头就遇上那双深蓝色的满是歉意的双眼。 那双眼睛靠得那样近,又如此好看,莱卡愣在了那里,脸上竟添了一抹绯红。 “你别这样看我,我怪不好意思的。”来人看着莱卡正痴痴地看着自己,尴尬地笑了笑。 “不,你的眼睛,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一双眼睛。”莱卡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反而更加凑近了些,想要更加仔细地看着这双眼睛,仿佛想从里面看到秋水,看见宇宙。 “是吗?谢谢,我觉得戗童姐姐的眼睛才是最好看的……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吧?” “我当然知道,那可是世界上最好的大姐姐,有着不一样的白色头发,透明的双眼,不过她的眼睛和你不同,从她的眼睛看到的是孤寂的雪山,而你的眼睛却是大海深处的天空倒影。” “别这么说,我哪有那么厉害,真的怪不好意思的。你是哪个学院的?之前好像没见过你……” “我是蓝椽沪的女儿,来这里住一段时间。我叫莱卡,莱卡苍北河。”莱卡伸手了手。 “崆渡,崆渡洛详,lesi学院三年级,很高兴认识你。”男孩也伸出了手,礼貌地和莱卡握了握。 第五十章:祇树的反常 “崆渡!带她去逛逛!”华耶看见莱卡和崆渡迎面撞上,心里提心吊胆了一会儿,不过莱卡似乎并没有介意这次意外,反而就坐在地上和崆渡相谈甚欢起来,于是他喊话崆渡,希望崆渡能接手这个重任。 崆渡听见了华耶的话,向华耶点点头,然后转头看向莱卡:“你有没有想去参观的地方?” “没有,我现在只是想吃点东西,我饿了。” “嗯,我带你去食堂。”说着崆渡站起身来,伸出了手将莱卡从地上拉了起来。 他们走进了食堂,莱卡眼里都是贪婪的精光,她钟情于各种甜点,在那个柜台流连了许久,崆渡站在门口扫视四周,看看等会给莱卡安排哪个就餐位好一些,幸运的是,他在食堂的一隅看见了祇树,只是她好像没什么精神,面前摆着如山的食物堆里却只是盯着食物看,没有动手去吃。 崆渡正有些担心着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莱卡端着大盆吃的蹦跳了过来。 “我们坐哪里啊?” “我给你介绍一个女孩。”崆渡说着,领着莱卡往祇树走去。 “你好,你看起来有心事,我可以帮你吗?”莱卡热情地跑过去,坐在祇树的对面。 “我……我没事。”祇树回过神来,但是当她看到崆渡也坐到身边来的时候,突然忍不住抱住崆渡哭了起来。 “没事没事,我在呢。”崆渡不知所措,只好让祇树就这样抱着自己哭着,他就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但他似乎并没有办法替祇树分担,因为祇树只是哭着,没有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她是谁?”莱卡小声地问着,看到祇树这样哭着,她也吓了一跳。 “我妹妹。”崆渡耸耸肩。 莱卡给崆渡做了一个捧着脸给对方擦眼泪的动作,示意要他这样安慰祇树,还不忘吃了一大口果冻。 崆渡于是捏了捏祇树的耳朵,然后顺着祇树的轮廓捧住了她的脸让她抬起头来。祇树没有表情,只有满脸的泪和红肿的双眼。 “是鲸笳又欺负你了吗?” 祇树只是摇头。 “是在学校发生了什么吗?” 祇树还是摇了摇头。 崆渡就不懂了,学校建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高山上,覆盖着千年积雪,她不在学校,还能在哪? “什么时候的事?” “三天前。” 崆渡回想了一下,三天前是送戗童去考试的那一天,学校里没有什么奇怪的人出入,思来想去,他实在不知道了。 “是你家发生了什么吗?”莱卡忍不住搭一句话。 祇树还是摇头,但崆渡却悲伤地说:“祇树她已经没有家了。” “哦……抱歉。”莱卡低下头,吃了一口披萨。 突然,崆渡想起了三年前戗童从布兰登庄园回来后单独找他的谈话,他有些害怕,有些不经过大脑控制一般脱口问道:“是因为厄达尔吗?” 没想到祇树忽然止住了哭泣,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崆渡,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转身跑了出去。 “你快去追!”莱卡担心地喊道。 崆渡似乎是担心对了,祇树真的……被厄达尔盯上了。那么三年前川神家族惨遭覆灭多半也是厄达尔的杰作吧? 崆渡刚追着祇树跑出去,祇树又折回了脚步,转身跑向崆渡一头又栽进崆渡的大暖袍子里抽泣着。 “你不能说是不是因为生死咒?”崆渡咬牙切齿地问。 祇树只是哭着,哭声那样伤心,崆渡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能做什么?” 祇树没有表情,显然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崆渡闭上眼,心里暗自揣测戗童的做法——当她知道她的朋友成了厄达尔的试验品怎么办? 大概会帝羽那样大闹总部吧?这会儿他终于能明白那时候帝羽的心情了,遇上这种事情,他和他爸爸一样,根本无法冷静下来。 “我决定了,我们要去厄达尔。” “那个……不好意思听到了你们的谈话……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吗?”莱卡站在他们的身后,小心翼翼地问话,然后慢慢挪向了祇树,将手里拿着的小面包递给了祇树:“吃点东西,振作起来,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希望我能帮上忙——如果我可以算是你们的朋友的话。” 莱卡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她心里乱成了一团,她担心崆渡不承认她这个朋友,毕竟之前他们还只是主客关系,但是她从来没有见过那样好看的眼睛,好看到她第一眼就认定了崆渡,想跟他成为一辈子的朋友。 “蓝椽沪老师不会担心吗?” “我爸他其实不会管我的,只是你们,就这样翘了课去厄达尔,真的好吗?”莱卡问。 “我不知道,但我一定要去总部。”崆渡一想到宿主那个词语就心有余悸,自己的妈妈就死在这个词语之下,他不希望自己的妹妹也是。 夜晚,大风,大雪。 崆渡无眠,他坐在自己的床上。 门被敲响。 是鲸笳。他背后背了一个小包。 “你来干嘛?” “我……我听说你们要走,我要跟你们一起,一路上你肯定照顾不过来两个女孩子。” “是祇树说的吧,她今天一天都心不在焉,你不会注意不到。” “是,我担心她,你不要怪祇树,是我自己猜到你们要干嘛去的。” 崆渡看着鲸笳,笑了笑:“她是我妹妹,我为什么会怪她?你能担心她我自然很开心,但这一定是一条不归之路,你踏出麒麟王国一步,就是厄达尔的反叛者,就是被通缉的人,我不想牵连太多人,我只是去要个说法罢了。” “这正是我要和你们一起去了原因,你还是太善良了……大哥,你跟厄达尔讲道理?我们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对待祇树的,我们只知道她是一个被加持了生死咒的试验品——谁知道是什么毫无人性的手段? 要是他们是讲道理的人,这个世界上就没有阿列托了,你还是那个生活在普南斯村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达璐阿姨和帝羽叔叔就不会和你分开了。”鲸笳眼神那样坚定,不由得让有些犹豫的崆渡也感染了这一份坚定。 第五十一章:雪山鹰之夜袭 当鲸笳扶着祇树从崆渡在栏杆之间加的二维极限的空间里走出了校园,铃兰在他们身后喊着:“你们要去哪?” “布莱顿。” 铃兰看了祇树一眼,这个女孩眼睛红肿,却没有一丝畏惧。鲸笳没有回头,背对着学院,看着群山。莱卡倒是很兴奋的样子,虽然她不知道崆渡去布莱顿到底干什么,但她似乎对即将要做的事感到万分激动。 而崆渡,他的眼神与从前不一样了,就像是一头眼中充满了愤怒与仇恨的狮子被惹怒,正要发火。如果要莱卡来形容的话,应该是那大海深处天空的倒影正在破碎,海水搅动,仿佛是海底一处火山正在爆发。 这个眼神,她见过,帝羽的眼里。 铃兰心里不禁暗自感叹一句,太像了。 她还看见崆渡脖子上正挂着一个东西,明明只是一块不起眼的金属饰品,却让她心潮起伏,似乎有一股压力正在迫使她低头臣服。 她认得那样东西,于是她说:“把那个东西收好,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展现出来,我知道,你还没有准备好,你只是拿它出来壮壮胆,就像娜娜整天抱着那本《宇宙的原罪》一样。” 崆渡看了看他挂着的那个曾属于帝羽的罗盘挂坠,听话地将它收进了大衣里。 “记住最后一点,不是哪个地方都会像麒麟王国一样放任你们。除非有足够的本事,不要在到达布莱顿之前就惹出事非。” 崆渡走到栏杆前,铃兰就在栏杆的那边。 他很感动,这几年来,铃兰一直在鼓励他,安抚他,教诲他,崆渡认为,麒麟王国所有老师对自己的人生教导都比不上铃兰告诫他的。 “你为什么要教我这么多东西?” “三四十年前,也有一个人这样教我的,可惜我死得太早,他还没教够。”铃兰调皮地向崆渡眨眨眼,帮他理理衣领:“照顾好所有人,早点回来,不要让祇树重蹈达璐姐的覆辙。葛兰被我哄睡了,所以她不能来送你们了。” “没关系的。或许她不来更好。”崆渡毅然决然地转了身。 “真是上天垂怜的孩子,所有人都在保护他们,祈祷他们。” 等四人走远之后,铃兰似自言自语叹惋一句。 “原来你也是帝羽的老相好,你都没告诉过我。”撒旦懒洋洋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什么叫做也?什么叫做老相好?他只有一个心爱的人,叫达璐阳荷,我们只是好朋友,就像现在我和崆渡这样。”铃兰嘟着嘴。 “你对崆渡说的,都是帝羽曾对你说的?” “没错,可是,我已经没有什么要讲给他听的了。” “我觉得已经够了。”撒旦哈了一口气:“外公疼外孙,教母疼教子,老师疼学生,姨母疼外甥,唉……崆渡的命真好。” “不是所有都可以这么好命的,只因为他是崆渡布兰登,是帝羽布兰登的儿子。” 四个孩子在雪地上低空驰骋,他们坐在崆渡用气流形成的悬浮木板。 “哇!崆渡你好厉害!我从没这么快滑翔过!哇哦——哦哦哦——”莱卡站在木板上快乐地叫嚷着,崆渡看着这样兴奋的莱卡忍不住就一直笑着看着莱卡。 “以后我要出去玩我一定要和一个气元素魔法师在一起,随时都能带我飞起来。”莱卡满脸期待地说着。 “我带你啊。”崆渡笑着回答。 “好……好啊。”莱卡看着崆渡,愣了一会儿,她没有想过他会这样说,不由得有些脸红。 “你……脸好红啊,我……我有困扰你吗?”崆渡吓了一跳。 “没有,我没事。”莱卡一惊,忙转过脸去。 坐在他们身后的是祇树,祇树瞅了一眼崆渡,又瞅了一眼莱卡,嘟囔了一句:“笨蛋哥哥。” 而坐在祇树身后和她背靠背的鲸笳托着腮枕着膝盖,带着无奈又想看热闹的语气对祇树说:“你也是个笨蛋呢,怎么就让厄达尔的人给拐走了呢?” “这哪能怪我!我……可我不能说啊……”祇树气呼呼地转过去正要气势汹汹地骂一骂鲸笳,说着说着又悲伤地窝进鲸笳的怀里哭起来。 “好了好了,我错了,我不该提这件事,你别哭了,眼睛要哭瞎的。” 祇树没有回答,她只是抽了两下,就不动了。鲸笳心想大概是太累了秒睡吧?于是他朝崆渡打了个响指,崆渡应了一下,便从包裹里那了一条大袄子丢给了鲸笳,然后要鲸笳给祇树掖住。 他们无声地沿着山的轮廓滑翔,崆渡看着远山,他还记得三年前他是如何形容这山的轮廓的。莱卡时而闭着眼睛听着大风在耳边呼呼的声音,时而睁开眼睛和崆渡相视一笑,他们之间的默契在一切都安静下来时显得更加优雅。 崆渡希望永远安静下去,不过事与愿违——凄惨的唳声如利剑划破一层薄膜,利落凶狠,划破的时候毫无痛苦,但是事后大量出血的时候疼痛难忍一样。 一群黑色鹰影在他们上空跟他们紧紧同步着,然后像一群刺客逮住了刺杀机会急促地向他们俯冲而来。 崆渡警觉:“那是什么?” “好像是雪山鹰,上个学期学的,没有图,只有文字描述,夜行食肉动物。”祇树被惊醒,揉揉眼抬头看着,不急不慢地回答。 “我记得不是难对付……”鲸笳也揉揉眼。 “你说的是一只雪山鹰的时候吧?”崆渡将木板往旁边一移,那只冲下来的雪山鹰扑了一个空,长唳着又飞升而上。 鲸笳看了看上空,但那黑压压的天上看不清到底有多少只雪山鹰。 “看来不解决他们,我们是要被追一路了。”崆渡叹气,伸手一扬,一把巨大的砍刀正在旋涡而成,然后绕上了一圈实体色彩,他站起身来,凌空一踏就悬在了空中,就像三年前戗童像是踏在空中看不见的楼梯出现在他们面前那样。 崆渡其实很紧张的,这是他第一次面对真实的凶兽,在二年级下动植物学期末考试卷也从没出过这样的题目。 他闭上眼深呼吸,回想戗童跟他说的——专心一点,若是双方都能在空中判断对方存在的话,这时候就是在比速度和专心度了。 “唳——” 崆渡耳朵动了动,睁开眼睛,朝着他刚刚听见动静的那个方向着急又紧张地划了一刀…… 第五十二章:大获全胜的斩杀 “哥哥小心!”祇树大叫一声,却只看到一只被砍了深深一刀的雪山鹰凄厉地叫了一声,然后掉到他们正在驰骋的木板上。 但是祇树并没有被吓到,反而欣慰地长叹一口气:“还好哥哥没事。” “没想到第一次实战能旗开得胜,大哥不错嘛。”鲸笳的眼睛一亮。 “我们要不要帮帮忙?”莱卡则还有些担心。 但是鲸笳悠闲地摆摆手:“不用不用,我们还是来吃点小零食吧。”说着,鲸笳就躺下来,从背包里掏出一块小饼干啃了起来,一边看着上空那飞速流转的刀光和隐隐约约乱飞的黑色鹰群。 刀光流转地如此娴熟,这是崆渡自己也没有想到的,仿佛戗童从教他的第一堂课就已经知道有这么一天,所以一直有意无意培养他这种实战中的技巧。 崆渡现在能轻而易举听着雪山鹰愤怒拍翅的声音来判断它们到底在哪,力量化刀剑类的聚气成形也是这苦练三年来的结果。 第一次实战如此顺利,不知道戗童看了会不会满意。 雪山鹰哗啦啦地往下掉,看起来真的逊爆了,让人不禁怀疑这种能被崆渡一刀斩的雪山鹰怎么能够被称为雪山空域霸主的?而崆渡丝毫没有觉得吃力,他越是战斗,越是觉得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被梳理开。 这一团正在舒展开的东西和当初葛兰给自己梳理的还只是体内蕴含的一部分魔力很相似,而且越梳越多,源源不断。 “这也太帅了吧?”莱卡看着崆渡,他手握着那把银白色的砍刀,而这把砍刀和崆渡的心脏处之间有一条发光的连线,那条连线隐隐约约涌动着魔力,崆渡输给砍刀的魔力而砍刀又重新还给崆渡,大概这就是他能源源不断使用魔法的原因? “难道是……那块罗盘?”鲸笳大胆猜测。 “那些神奇的吗?我也想要拿来玩玩。”莱卡手掌虚握,一团金色的光从掌心升起,向崆渡手里握着的那把大刀发射了一条金色的链子,然后像乘着升降梯一样抓住金色链子向崆渡滑去。 “你上来干什么?”崆渡看到莱卡也飞了上来,有些无暇顾及还在他们头顶乱叫的群鹰。 “我看清了你的小动作。”莱卡骄傲地笑了笑:“你藏着那么好一个宝贝,借我玩玩。” 说着,莱卡就要去取挂在崆渡脖子上的罗盘。 “小心!”崆渡正无奈地要取下罗盘,两只雪山鹰正面向他们飞来,它们越战越勇,不知疲倦,崆渡来不及取出罗盘,慌慌张张地提刀去砍。 “看我的!”莱卡站在崆渡面前脚下泛起一圈金色的虎属性魔法阵,嘴里念着咒语:“『mock』+『gash』→『lapse』!” 崆渡还没有回过神来,就看见一只巨大的发着金色光芒的手掌压向了那群雪山鹰,一瞬间,呜哩哇啦乱飞的雪山鹰突然如同窒息了一样停止了叫声,一只一只往下坠去的雪山鹰身体干瘪,没有了生机。 “哇!高级咒语可以这么厉害!”崆渡看呆了,但是莱卡却晕晕乎乎地回过头来把手撑着崆渡的胳膊从崆渡的胳膊上扯出了罗盘拽在手里,嚷嚷着:“不行了我要虚脱了,这个咒语消耗太大。” 崆渡扶住莱卡,无奈地让莱卡从自己脖子上取下了罗盘,不可思议的是,弥散在空中属于莱卡的发着金色微光的魔力正在汇聚起来,通过莱卡的手臂和她手上的罗盘形成了连线。 这连线就像是引导线,分散的魔力正在通过那发光的连线汇合,然后重新流回莱卡的身体。 “嗯嗯,我恢复过来了,这罗盘太好用了。”等到金色连线消失,莱卡长舒一口气,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我不知道还可以这样用!”崆渡惊讶极了。 “现在知道了!”莱卡拍拍崆渡的肩膀,说着重新生成的锁链回到了他们在雪地不高的上空滑翔的木板上。 坐在木板上面刚刚看了一出大戏的祇树和鲸笳都合不拢嘴地看着莱卡。 天空上已经没有雪山鹰的影子,紫色的天空上只有黑紫色的云雾,今天晚上,连星星都没有。 崆渡回看他们划过的那条山路,他只能看见缩在一团的黑色。他们一直在前进,所以刚刚雪山鹰群葬身之处也都已经缩进了那团黑色里面。 “哥哥!”听见地下滑翔木板上祇树在喊他,崆渡叹了一口气,从空中那看不见的楼梯上平稳地走下来,但他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没有雪山鹰群,世界顿时又安静下来,刚刚经历了什么就像一场幻觉,他甚至没有受伤。 “这是什么东西,它为什么可以收集魔力?”莱卡问。 “我不知道,我以为它坏掉了——这指针没有动过,我没想到我爸爸会留下这个东西。”崆渡打开罗盘的盖子,它实在太像一个生锈的怀表,缩在哪个不起眼的角落,也许就这样骗过了所有觊觎帝羽的东西的人,直到被戗童发现,转送给了自己。 “你爸爸对你真好。”莱卡澄澈的眼睛里满是羡慕:“蓝椽沪他从来不会送这种好玩的东西给我。可能他做不出来。” “每个人都对我很好……因为我是他的儿子。每个对我好的人都在,唯独他却不见了。”崆渡看着罗盘陷入沉思。 莱卡猛地推了一下崆渡:“醒醒!不要胡思乱想!” “啊!你干嘛!”崆渡被吓了一跳,差点摔下了木板。 “刚刚我们可是大获全胜嗳,我要犒劳我自己。” “包里没吃的了吗?”崆渡把罗盘盖上重新塞进了衣服里。 “全都被这两个看大戏的吃掉了……”莱卡哀怨地指着鲸笳和祇树,又指了指被打开的包裹。 “喂!”崆渡突然发作,上来就要掐鲸笳脖子。 “唉不是这样的!”鲸笳狡辩道:“是祇树吃的。” “你少来,我哪能吃那么多。”祇树一脸茫然,突然就帮鲸笳背了锅?她一拳揍在鲸笳的脸上:“是谁说一边吃小饼干一边看哥哥胖揍雪山鹰最爽的?” “嗳?不是你吗?崆渡不是你哥哥吗?”鲸笳露出了格外欠扁的微笑。 “你什么时候不喊崆渡作哥哥的?这三年你喊他哥哥的次数比我喊他哥哥的次数还多!到底他是你哥哥还是我哥哥?”祇树跳起来压在鲸笳身上:“明明自己吃的不要赖我,你太过分了!” 崆渡笑着,伸手过去将祇树嘴边的饼干屑给抹掉,无奈地说:“算了算了,全速前进,先去我家吃点东西吧。” 第五十三章:暴力开门大法 “你小心点。”ais深吸一口气。 “来赌不赌,我这一刀砍下去,这扇门会不会被砍开?”戗童贱兮兮地呵了一声,ais上一次听到戗童这种笑还是在她十二岁那年,ais因为把庄园的一个土墩给炸了的时候,戗童在一旁幸灾乐祸。 ais正在打一个哈欠,被戗童这个完全不符合她的人设的笑给吓得把哈欠憋回了自己的大脑,他后怕戗童发出的这个声音,只要她发出这种声音,那么他就该心疼她即将要砍的那扇门了。 “赌!我赌你砸不开那扇门。”ais兴奋地说:“输了你要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送到我面前。” “不行,我赌我自己砸不开,你不能跟我赌一样的。”戗童说。 “喂,你怎么能这样!”ais气得语无伦次:“好吧……我赌你砸得开。” “好吧,让我们见证一下。” 戗童深呼吸一口气,抡起斯塔达尼之刃随便朝着一扇门砍去。 哄咔—— 门被砸得稀烂,各种碎块随着一声如雷的响声瘫在地上。那边是一条新的长廊。 戗童傻眼,厄达尔是食屎了吗?这么轻易砸开的门还好意思用在这里? 戗童一下子作不得声,耳麦里只听见ais那根本停不下来的笑声:“啊哈哈哈哈我的十五小姐,没想到吧?连厄达尔都站我赢,而且这选项还是你自己选的啊哈哈哈,你就这么想让我赢吗?” “你能够正常点吗?”戗童气得很想吐槽,她抡起斯塔达尼之刃,对准这中枢过道所有的门横着扫去。就一刀,砍碎了三道门。 没错,除了她来时走过的那扇门,她所未知的五扇门此时有四扇门被她斩开,怯生生地将门后的路展现给了戗童来看。 还有一扇门,倒是纹丝不动。 “ais你给在听吗?”戗童迫不及待想宣布自己打赌打赢了:“门没有被砸开,所以还是我赢了。” “暴力女你这是在钻空子好不好!”半晌,ais气得要打人的吼声从耳麦传来:“你又没说我们是赌的哪扇门!而且你也压根不知道那扇门才是真正‘不会轻易砸碎之门’吧?” “好吧好吧,你赌多少下,它才会在这把被汀让斯认可的斩龙刀下砸开。”戗童并不理会几乎发狂的ais。 “五刀之内。前提是那五刀你给我使劲砍,而不是为了让我赌输随便砍一下。” “好吧,我迁就你一次,赌五刀以上。”戗童的语气略带一丝宠溺。 “我有点担心。” “那也没办法,门是打不了麻醉针的,不过我尽可能动作快点,不会让它太痛苦。”戗童很懂ais的潜台词,这家伙担心的,只会是这扇特别的门。 斯塔达尼之刃落刀很快,不过这扇门却像被施加了什么咒语一样,几乎不被斯塔达尼之刃所影响。就像这扇门是一个投影,斯塔达尼根本砍不到它。 戗童本来举起的蓄着力的手突然放下了。大概是意识到这方法不对劲。 “还有最后一下,你怎么停下了?” “已经砍了四刀。” “所以你是……是怕我输吗?所,所以干脆放弃了?”ais的语气仿佛是那种激动的语无伦次:“天呐,戗童你真是个小天使。你对我这么好,我……我一定会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送到你面前去的。” “我觉得你肯定没尝过被斯塔达尼之刃砍的滋味。” “哦不好意思,因为真的一想到今年就能举行我们的婚礼就太激动了……好了,所有的后勤组的人都去了你那一层楼了,你要小心点。” “现在谁在给你们走流程?” “一个无关紧要的家伙,是砻桐让他留下来的——他也只能做做这样子的工作,看他这瘦胳膊瘦腿的,连一颗合金子弹都拿不住的样子。” “就一个?” “嗯,怎么了?” “你找到一个白色头发的家伙,他应该很容易就能认出来——最浅的白金色头发,然后你把他给我揍一顿,制造点麻烦。” “说给那个家伙的理由呢?” “因为他刚刚调戏了你的未婚妻,这个理由充分吗?” “什么?他居然调戏你?这理由太充分了,充分得五分钟后他妈妈就认不出他。” 戗童和ais对上号之后,戗童关闭了耳麦的通讯号,ais像个话痨一样在耳麦里说个不停,关了通讯,戗童周围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她可是在跟一扇门作对啊,而且还是用刀砍不开的那种门,第五刀不管怎么样也要试一试,她抡起斯塔达尼之刃,横着刀刃向大门捅去——既然砍没用,那么捅应该可以凿出一个小口,只要有了一起空隙,戗童就可以用二维极限钻进去了。 咔—— 戗童听见了什么裂开的声音,有些紧张的叹了一口气,如果是门裂开的声音的话,那么自己又赌输了。她拿开了斯塔达尼之刃,摸索着门上是否发生异样,但是很快她就断定,这个门根本就没有被撼动,裂开的……估计是斯塔达尼。 这到底会是什么材料的呢?如果把这种材料也纳入自己的素材,斯塔达尼之刃该是无坚不摧的了吧? 戗童用空气织成一张和这扇门一样大的网往门贴去,这些空气是流动的,如果碰到空隙就会穿透过去,戗童将所有希望都寄予在这张空气网上,如果这扇门的构造在她理解能力之外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她一度怀疑这扇门被自己的叔叔操控着,世界上没有什么砍不碎的东西,除非那是空气。如果一点空隙都没有的话,她就要换一种拜访方式了。 “如果你不把这扇门打开的话,我要把走道给炸了。”戗童用手语比划着,如果这扇门真的是人为操控了密度的气元素魔法,那么那个人一定有在监视她,她用手语比划,是做给那个人看的。 不过半晌没有回应,戗童却又听见那些井然有序的队伍一队一队往这边涌来的声音,她如果不快点进入走道,后面的人一定会赶上来的。 戗童叹了口气,空气网显示门上丝毫没有裂缝,她只好走到那条被门封死的走道右侧的通道里,再一次聚气成形形成了一把巨大的砍刀往左边通道壁上捅去,既然门捣鼓不坏,那就从旁边的侧壁下手。 轰隆一声,侧壁坍塌,露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戗童从这个巨大的窟窿里看到了机械内部零件层一般的建筑钢筋骨架和另一个大窟窿,而那个大窟窿里,是躲在那扇用斯塔达尼之刃都捅不开的大门后的通道。 第五十四章:结界外的结界 戗童长舒一口气,要打通那条路真是太不容易了,她向前一跃,从这边窟窿穿进了钢筋骨架层,然后穿过了那边窟窿,以完美的落地姿势到达了她该到达的那条走廊。 混乱声响起,后勤武装组一拥而入。不过戗童已经及时地将这两个大窟窿加上了幻梦咒语——这会让那些武装组的人们看不到这两个窟窿,也不会发现戗童。 “你们分成四队往这四个方向去搜索,你,你还有你们,跟我去这扇门后。” 戗童没有选择利用这几秒钟空挡尽可能往她的目的地多走一点,因为她听到这个声音之后就知道,她走多少都没有了意义,那个声音是叔叔的——刚刚控制着这扇大门的密度和自己的斯塔达尼之刃斗了几个回合的虹家族家主海厉迪虹。 与其不管不顾,不如向家主说清楚。 戗童再一次聚气形成了斯塔达尼之刃,落落大方地站在了通道中间,面对着那扇即将被海厉迪打开的大门。 结果她等了五秒,门那边突然响起了海厉迪慌张和气愤的声音:“ais打架喊我干嘛?我现在有很紧急的任务在身!不需要看我脸色!我儿子怎么了?我儿子打架也一样要揍他一顿,你们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听到这些话的戗童笑得都拿不稳斯塔达尼之刃了。 她走到门边,敲了敲门:“叔叔,你是去管他还是管我啊?” “我肯定管你啊!那小子是被你指使的吧?不过谅他不会搞什么大动静出来,倒是你,有点过分了啊。” “我只是想去检查一下核心控制室。” “那个地方是你能去的吗?你快回来。”声音落毕,一双略带苍老的手从门里伸出来,此时的门好像只是一个虚幻的投影,松松散散地垂下来的帘幕,都不需要斯塔达尼之刃砍一砍,随时可以进出。 “我要是不呢?”戗童回答地很干脆。 “你知道这里通往哪里吗?”听到这样叛逆的答案,海厉迪气得从门那边走过来,手里和戗童一样提着一把斯塔达尼之刃。 “我当然知道,我要是不知道我会这么执意往这边走吗?”戗童看着海厉迪严肃的脸越来越近,她提起斯塔达尼之刃架在海厉迪面前,杀气腾腾,可是这个样子却把海厉迪给逗笑。 “你笑什么?” “儿媳妇儿你脑子气糊涂了,你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吗?越是让人觉得是密道的地方,我越不会这样做啊。”海厉迪笑得越发失控了。 不过看到海厉迪笑成这样,戗童总算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叔叔!你竟然耍我!” “先声明一下啊,这事儿可不能赖我。我要是知道你这次来参加选拔是为了看心脏的,我肯定早就告诉你了啊。”海厉迪小声说着,这时,站在门外的人问了一句:“部长,您办妥了吗?” “好了,没你们什么事了,你们赶紧回去给我控制住那个臭小子。”海厉迪扬声道。 “你为什么不拦我?”戗童抓住海厉迪:“你该不会在讨好我吧?” “小鬼你用词怎么总是这么锋芒毕露?作为一个长辈,对自己的晚辈好点不可以吗?” “可是这是厄达尔!叔叔你怎么可以为了帮我做得这么明显!” “没事的,厄达尔不知道的。”海厉迪朝戗童眨眨眼:“比起厄达尔,我更喜欢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啊,后生可畏,不过,我就帮你这一次,下一次还来的话,我就不可能帮你了。” 戗童略带疑惑地笑了笑,她也许能明白很多事情,但是她不能够明白,为什么海厉迪突然这么做。为了整个家族的荣誉,三年前的海厉迪可不会管戗童的死活的。 “那我该往哪条道走?” “左边那条。” 戗童点点头,是刚刚自己为了破开这条道走的那条道路,她重新连上ais的信号,却在自己将要跳上这个大窟窿时停了下来,她站在窟窿前,没有动静。 “怎么了?”这会儿轮到海厉迪感到疑惑了。 “我不知道你是谁,不过你比砻桐叔叔厉害多了。” “你在说什么,我在试探我?戗童,你太紧张了。” “抱歉,如果你一定要继续装下去的话,我只能用我的力量强行打破这个结界了。”戗童心里暗暗啐骂着自己,明明知道整个厄达尔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成员都是人元素的魔法师,百分之八十五以上的建筑构造都被加持了结界,还一不小心着了他们的道,在他们的结界里转悠了那么久。 她知道为什么今天海厉迪对自己这么好了,因为他根本就不是海厉迪。 “等等,你不会真的以为你在结界里吧?我刚刚来的时候把你的结界解了的。”海厉迪震惊地摆摆手,紧接着往门后退着:“你快去吧,我在你这耽搁的时间太长了,我去找ais那个小子去了。” 噗。 戗童丝毫没有给海厉迪再多说一句话的机会。 海厉迪转过身来,满口鲜血地看着戗童:“你……” “结界做得很好,可以你没给我耳麦连上通讯信号,不然我会以为你真的是我叔叔的。”戗童走到海厉迪身边,将那染血的长刺抵在瘫坐在地上的海厉迪的喉结上:“是我把你杀了,让结界破掉,还是你自己来?” 海厉迪最终没有再跟戗童耗下去,他知道戗童那句话不是在开玩笑,在自己受伤的情况下,戗童轻轻往前一送,自己就要封喉送命。他低下头,卧卷在地,嘴里念着咒语,驱散了他加持的结界。 通道幻象消失,每一个像素单位都在溶解,最终露出了这里本来的样子。 幻化成海厉迪的那名人元素魔法师也变回了自己的模样。 戗童俯身搬动地上的人,让他靠在墙壁上,然后在那人身边留了一盒东西:“这个是我自己配制的解药,最好是口服,那个中刺的伤口三天就能好,这是绝对可信的秘方……这刺上有毒,解毒的原料也很难找到,所以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我可不敢保证你的伤口会变成什么样子。” 第五十五章:核心控制室 “丫头……”那人捂着自己的伤口笑着。 “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但是下一次我还会这么做的。”戗童换上了她冷冰冰的严肃的表情。 “你真不像海厉迪培养出来的。” “我本来就不是,叔叔并没有把太多心思花在我身上,都是海伦妈妈在管我。” “可你也不像海伦带出来的……”那人忐忑了一会儿,还是慢慢说道。 ais是海厉迪带大的可信度还是很高的,毕竟他们俩都是那种该严肃严肃,该通融通融,其余时刻都在释放费洛蒙的家伙。而海伦付迪雅则是一个温柔得有些懦弱的女人——戗童的温柔,就很不一样,她的温柔就是熔岩洞里的千年玄冰或者极寒洞里的烈焰燚火,但戗童也是把你带进熔岩洞和极寒洞的人。 所以这种温柔很可能会被认为是伪善——为了一块面包优雅地杀了你之后,再和善地分半块面包给你——戗童和那些伪善者的区别在于,大家都厌恶伪善者,却都喜欢戗童。 整个核心控制室暴露在戗童眼前。 四周全是机械缆线,中间有一个像权杖一样的垒台,最上面用各种材料合金做成的储存盒呈不规则球形,似乎完美契合“厄达尔的心脏”。 “你有权限打开它吗?” “只有部长可以。” “那你有办法打开它吗?” 那人摇摇头。 戗童却点点头:“那我放心了,上面的人不会怀疑是你打开的储能盒的。” “别犟了,你也打不开的。” “我可能有一分钟不在状态,一分钟后想办法喊醒我。”戗童对身后那人说。 “你不怕我趁你这个时候逮住你?” “不怕,你逮不住我的。”戗童走到储能盒边,将手探了过去,随着她口里念叨的听不清楚的咒语,她的手和储能盒之间起了浓雾,并且雾扩散得越来越大,几乎要笼罩了她。 一分钟后,那人艰难地向戗童的肩头扔了一块他身边地板上的零件碎片唤醒了戗童——他伤得已经无法站起身来,只有这个办法才能去喊醒戗童。 入境过后的戗童有些神情游离。 “喂,丫头,你没事吧?” “部长……几天前是不是来过这里?” “我不知道,部长来这里不太喜欢有人跟着……” 难压怒火,戗童突然脸色大变,她抄起斯塔达尼之刃,怒吼着砸向了储能盒。 不知道为什么,世界上最坚固的材料做的储能盒在此时竟然这样不经砸地裂开了一条缝! 那个被重伤的家伙吓了一跳,他不知道戗童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火。 戗童的手有些被气得哆嗦,她打开了通讯信号,里面很快就传来,ais有些气喘吁吁,听起来在沿着每一层楼开心地给那些人绕圈圈。 “你那边搞完了吗?”ais问。 戗童左手紧紧握着斯塔达尼之刃,右手在摆弄着储能盒,她操纵着空气,将储能盒一瓣一瓣掰下来,她身后的那人就默不作声地看着她的背影,吞了两颗刚刚戗童给他的药丸。 “ais,你往大厅跑。”戗童拨开最后一片储能盒碎片,露出了盒子的内部,如她刚刚入境之后猜测的结果那样,盒子……是空的。 咵哒咵哒,后面又有一队人赶上。 戗童回头来看。 厄达尔部长,该隐勒奇。 “你在干什么?”该隐厉声呵斥。 “现在这个样子,部长该判我打伤总部工作人员,夺走厄达尔的心脏,进而判我是阿列托的异教徒,然后进而控制整个虹家族吧?”戗童轻蔑地笑了笑,指了指自己打伤的那人,然后让了让,给该隐看那个破碎的储能盒和它空空如也的内部。 “哼,知道就好,听闻虹家族十五子是个很懂事理的女孩儿,聪明,大方,识时务,不拘泥……”该隐同样回了一个轻蔑的笑:“既然识时务,你该不会冒着这些危险重蹈帝羽布兰登的覆辙吧?” “我自然不会,可是心脏到底在哪,部长比我更清楚啊……”戗童举起斯塔达尼之刃抵向该隐:“这件事我不怪你,这是所有的部长都要承受和保密的一件事,但是如果你不能打破这个陈规的话,也许你需要我这样一个帮手?” “狡猾的小家伙,你认为我需要你帮吗?不要以为我们拿虹家族没有办法,你以为你能摆脱罪名,我也能让你身败名裂,即使你是那个什么百年一遇的天才!” “部长,自欺欺人实在没意思了,我是在给你面子,给你台阶,你不要想着把事情做绝,我们俩同归于尽。我是有办法脱身的,别到时候你困在自己的坑里出不来了。”戗童冷笑道,面对着盛怒的该隐,她只用斯塔达尼之刃的刀尖对着该隐的鼻尖。 “ais,到大厅了吗?” “我到了,你在哪?” “等我五秒钟。” “好!” 五秒后,ais要是知道戗童会那样冲出来,他就会到地下层去接她啊——突然一声巨响,地面裂开一个窟窿,如果不是带着那个被戗童打伤的家伙的戗童从那个窟窿里冲出来,大家一定会以为是哪只总部豢养的龙给跑了出来。 “ais,接住!” “我来啦!”ais眉飞色舞地抱住了戗童,说着就要给戗童一个大大的吻。 “哦……我不是要你接住我。”戗童有些失神,指了指一旁躺在地上的受伤人士。 “哦!抱歉!”ais看了看那人,后知后觉地慌乱起来,戗童什么伤也没有,但是这人却是伤得严重,刚刚摔在地上,估计骨头又要断掉几根,他连忙放下戗童,将那人扶了起来。 “没事,没事,我能理解,毕竟我跟你非亲非故,她却是你的未婚妻。”那人苦笑道。 “你叫什么?”戗童问那人。 “娑耶罗双树。” “这名字真好听,以后我还能来总部找你玩吗?”戗童也跟着笑起来。 “十五小姐要来,我自然欢迎。”娑耶罗因为伤口牵扯,疼得咳了几声。 “对了,也许不久之后会有一个很年轻气盛的家伙要来砸场子,他叫崆渡布兰登,你护着他点,别告诉我你没权利,你的实力就已经够了。”戗童眨眨眼。 第五十六章:菲尔酒吧 “我们不能喝酒,我们还没有成年!”祇树气呼呼地说。 “没关系,这酒精浓度很小很小的。”崆渡哄着:“我三年前就能喝了。” “没事!你看,我也喝了!”鲸笳嘿嘿地笑,笑完就猛灌了自己一杯酒。 这是只发酵了一天并且过滤了的水果酒,是普南斯村专门为还不能普通酒的未成年孩子设计的。 “都没什么酒味,真的。”鲸笳把酒杯推到祇树面前。 莱卡听罢便豪气地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大笑道:“好喝!” 祇树看着自己面前三人,又看了看面前的酒杯,小心翼翼地拿起几杯,最开始抿了一小口,然后眼睛一亮,一边感慨着也猛灌了自己几口:“哇,好甜好甜!” 看着祇树这般模样,崆渡、鲸笳还有莱卡都忍不住大笑起来,祇树真的好可爱。 这里是普南斯最负盛名的酒吧菲尔酒吧,无时无刻都是热火朝天的,人们划拳喝酒,红着脸,粗着嗓子,将他们所知的各种词藻编成易哼的小调,然后欢歌笑语起来。 菲尔酒吧一共三层,多数年轻人聚在地下一层,那里可以参与适度赌博,切磋干架,亦会有漂亮的女郎穿着华丽的令人血脉喷张的低胸紧身衣站在中央跳着挑拨撩人的舞,血气方刚的男孩儿们都迫不及待上台与之共舞,他们的手在女郎背上、腰间游走,享受着这动人的曲线。 伴随他们缠绵共舞的曲子也是粗俗欢快的,但他们热爱这样的舞曲,能让他们沉浸在自由自在之中,他们尽情挥发自己所想。 男孩和女郎在此处相识,他们若是对上了眼,几番甜言蜜语,便能成一段美满的姻缘,婚后的女郎不会再去酒吧跳舞,她们只会属于她们体贴温暖的丈夫。 而之前在酒吧里主动调情的男孩们婚后就会变成成熟稳重的男子汉,他们操持外务,体贴自己的妻子,不再血气莽撞,不再冲动轻狂,这种变化就好像是一夜之间的事,而这种男孩仿佛只有普南斯才会有。 普南斯村坐落在布朗峰脚下,远离着每一座城市,没有条框,没有法律,却出乎意料的完美和谐,没有暴力也没有淫乱。 菲尔酒吧进门就是一楼,适合三五老朋友聊天的一层楼,夕阳斜下,酒吧投在地上的影子最长的时候,这些互相调侃的朋友们就挤进了酒吧,他们最常点的酒是黑麦啤。 这里的黑麦啤里有一些不知名的颗粒,他们最喜欢喝完了一杯,将那些颗粒剥壳,去吃里面的核仁,那核仁冰冰凉凉,清爽无比,仿佛一下子就醒了酒,还能再喝五十杯。 他们问老板,这核仁是什么,老板说问老板娘,他们问老板娘,老板娘说问老板,总之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是什么作物的核仁。 “不说就不说,我天天来你这里吃,不信吃不出是什么东西。” 不过他们还真吃不出是什么,他们也就不问了,这菲尔酒吧的招牌从此成了神秘的杀手锏。 每个人都笑着的,都开心着,这种平衡和平力量之强大,似乎没有战争或者任何一种暴力手段能打破普南斯村这种令所有人羡慕的格局、将普南斯村变成恶魔。 而这四个孩子则坐在稍微平静的二楼,人们喜欢扎堆挤在一楼二楼,三楼就清静多了。 “我们下一站去哪?”莱卡一边用叉子叉了一块蛋糕,一边从窗外看向外面,错落有致的懒散木屋从这个玻璃窗看过去特别可爱。 “我们不是出来玩的,下一站当然直接是布莱顿啊。”鲸笳仍然在唆使祇树再来一杯果酒。 “总得经过一些地方嘛,我们得在我们经过的地方撒一些人脉,多了解了解这个世界啊,像你一股脑冲到布莱顿去,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让厄达尔的人坦白?”莱卡努努嘴。 “我只知道这一路会经过纽因河,那里是十方家族土元素魔法家族的地盘。”崆渡用手背蹭蹭鼻尖,因为受戗童的影响,他不是很喜欢初三亭这个家族,但是他又想起了被关在地下室的亚萨,她也是初三亭家族的。 祇树摆开了地图,研究起来,她似乎整天都提心吊胆,不知道厄达尔给自己装了什么定时炸弹,崆渡和戗童的小秘密没让祇树知道,但是她却猜得八九不离十。 “我们沿几内湾到格尼隆,再经过一些我还没有听说过的地方,到奥丁堡……我们可以去虹家族总社蹭吃蹭喝,戗童说奥丁堡随时欢迎我们……然后我们去昙歌——布兰登庄园就在那里……然后是伽莱海峡,这可能是我们第一次见到大海,我们得想办法混到一艘大游艇上,而且这游艇必须直达布莱顿……嗯嗯,这样一来我们能绕过纽因河。” “奥丁堡!我梦寐以求的美食天堂!”莱卡激动得眼里都是金光。 崆渡再一次想起了为了美食委曲求全生活在虹家族总社的戗童,而自己身边这位来自哈威本的苍北河家族的第十小姐也是一个看见好吃的就走不动路的女孩。 “我们多少天能到?” “走走停停十几天吧。”鲸笳用手拖着脑袋,侧着脸看着祇树,又看了看祇树桌前摆着的地图。 “祇树你现在有什么不舒服的吗?”崆渡着急地看着祇树。 “哎呀,那么紧张干嘛?达璐阿姨的恶疾也是几年才慢慢显现的啦,你们都这么紧张的话,反而会加重病情!”祇树还没有来得及回答,莱卡便接过话茬,伸手在祇树和崆渡之间晃了晃。 “对!我觉得莱卡姐,说得非——常——有道理!”鲸笳一本正经地拼命赞同。 “所以现在就放轻松,吃饱喝足再出发!特别是你,”莱卡拍拍崆渡的肩膀:“你的任务最重,你要消耗你的魔力和体力带我们飞着去,一定不要饿肚子!” 崆渡满不在乎地一口饮完杯中的酒:“叔叔!这里再来份中份的森林慕斯!” 第五十七章:地狱莲 现在是上午八点二十五分十四秒,此时崆渡坐在田埂边,他的面前有一片长相怪异的花圃。 “这是地狱莲。”莱卡跑过来,一骨碌坐在他旁边:“刚问了那个家伙。” 莱卡口中的“那个家伙”是他们在几内湾集市上碰到的一个“乞丐”,以前是阿列托伍尔德带的队伍里的成员。 因为崆渡的眼睛和帝羽的太像,他丝毫没有犹豫地冲上来认了个亲,那个家伙丝毫没有犹豫的态度和当时亚萨见到崆渡那个时候一模一样,但是亚萨一直有些怀疑,而这个家伙不管崆渡和鲸笳他们怎么说,一口咬定崆渡就是帝羽的儿子。 崆渡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苦恼。 这个家伙虽然一天到晚在街上游荡,穿着邋遢,活脱脱一个乞丐,但是崆渡他们被他带到他家的时候才发现,这家伙真是太富有了,坐拥两层别墅和三里花圃,这些被隐在树林之后,几乎是无人发现的世外桃源。 那家伙激动地把崆渡他们安排好了,自己去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再一次现在崆渡面前的时候,崆渡简直没有办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很帅气嘛!” “真的,这样子太有精神了,你干嘛一副乞丐模样?” “因为厄达尔的人还在时不时搜索阿列托的人。”那个家伙略带伤感地说。 一直默不作声的莱卡突然凑了上来:“我好像很熟悉你这张脸……让我想想……你是……阿罕斯洛德?” “你知道我的名字?你才十七岁吧,你应该不可能知道我的呀?”阿罕眼睛一亮,没想到被人认了出来,有些开心和不知所措。 “皇家第十五子阿罕斯洛德,因为加入阿列托背叛厄达尔被判当众火刑,惩戒当日被人劫走,从此下落不明……劫刑场的人,就是伍尔德吧?”莱卡想笑。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啊,以前父亲太喜欢带我出场各种活动,上层的人都认得我这张脸,我唯有变成蓬头垢面的乞丐模样,他们才不会注意。”阿罕歉意地笑了笑,被爆当年黑历史,有些不好意思。 “就算我是十七岁,你可还是茶余饭后的谈资啊。”莱卡揶揄道。 “那真不好意思。让你们惦记了。”阿罕也回应道。 “你还能集结到多少阿列托的人?”崆渡问。 “还可以集结到挺多的,几内湾现在有百分之十的阿列特。”阿罕回答,阿列特是阿列托的成员对自己的称呼,就像厄达尔的人喊他们是异教徒一样。 “我们几内湾的所有阿列特有一个约定俗成的规定,是阿列特的就在门前的花篮里放一束地狱莲。或者你佩戴一朵地狱莲,那些阿列特会自动找上你的。” “感觉挺方便的。”崆渡若有所思。 “你这房子挺大的,应该不止你一个人住吧?” “当然不止,还有几个人一起,不过现在看起来只有我一个在家。” “那他们去哪了?” “到处去寻找分散的阿列特啊,我们都不相信老大会随大嫂而去,厄达尔还在嚣张,他仇还没报,他还不可以倒下去,所以我们互相通信,等待老大回来召唤我们。” “说实话,我也不相信爸爸会这样撒手人寰,他一定还在哪里修养自己,以便完备而出……不过我现在遇到和我爸爸相同的问题,现在不得不去布莱顿一趟。”崆渡咬咬牙。 “你放心,崆渡,我们绝对是力挺你的,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吆喝一声就行,你不用怕麻烦我们,我们阿列特,就是你的千军万马。”阿罕摘了一朵地狱莲别在崆渡的胸兜上。 “我……我想试试自己的力量,暂时不用你们那么声势浩大地帮我什么的,你们……我希望你们能找到我爸爸就好,哪怕是他的墓碑也行。”崆渡看了看胸前这朵奇异的地狱莲。 “你们要继续往布莱顿去吗?需不需要我们……”“不用不用,我们只想早点赶到布莱顿,然后早点回学校,毕业还是要毕业的。” 正说着,有两个穿着黑袍子的男人互侃着走到了花圃里来,看到正在和崆渡聊天的阿罕就吆喝道:“阿罕!来的是什么客人呀?” 阿罕赶紧将他们扯过来:“货真价实的新老大。” “老大的儿子?”两人大吃一惊:“在哪找到的?” “他们要去布莱顿,我在集市上找到他们的,厄达尔又开始有动作了,这次的目标是川神家族最后的独苗祇树川神,可这厄达尔偏偏不幸,惹到了我们阿列托的头上——祇树是崆渡的妹妹,崆渡他不会不管。”阿罕阴森地笑了笑。 “啧啧啧,笑成这样,你是不是又有什么阴谋诡计了?”两人异口同声地调侃道。 “当然不是,我们的小客人里有苍北河家族的金元素魔法师,还有川神家族火元素皇女,还有卜奇克卢瓦那个怪兽教出来的叶元素魔法师,金火叶气,你们不觉得这种组合超级棒吗?” “金是十元素防御最高的,火是攻击最高的,气是控制最高的,叶是辅助最高的。这种组合有戏可看了。”其中一人玩味着说。 “单单是碰上御气的崆渡,厄达尔就有点头疼了,人元素和气元素天生相克。” “说起气元素,我又想起那次在布兰登庄园碰到的戗童。” “是啊,上一次见她还是多少年前来着?当时和伍尔德一起,看着ais搂着戗童安慰她。”阿罕有些惊讶。 “三年了,她给我们做的葱花派还真是令人回味啊,超好吃啊,好想再吃一次。” “戗童这次去参加z字选拔了吗?她应该二十岁了……” “对,说起这次选拔啊我就解气,阿罕你还不知道吧?戗童把部长给气坏了。” “戗童叫板该隐,但是没说是什么事,这真给该隐一个台阶,要是我,我就直接拿着话筒说了。” “她把地下十几楼层冲出一串大窟窿,还发话说要罩一个人,叫什么娑耶罗双树的。这妹子真的太有胆了。” 一阵风吹过,地狱莲发出了银铃笑声一样的声音,好像也跟着这两人一起嘲笑着该隐。 “娑耶罗双树?”不过阿罕听到这个名字,似乎有了什么心事,眉头皱了皱。 第五十八章:立场 “这个名字怎么了吗?”其中一人看到阿罕如此,便觉得这个名字可能是阿罕的熟人之类的:“那人不会也是皇家的吧?” “那倒不是,但这名字确实熟悉。” “那是阿列托的?” “不不不,绝对不是,能混在总部的阿列特,我们不可能不知道,但是这名字……” 与此同时,奥丁堡,虹家族总社。 “怎么了?”ais端着高脚杯,和端着一盆莲花酥吃着的戗童站在总社大厅一个安静的角落。 ais看得出戗童心神不宁。 戗童一贯不喜欢这种聚会,虽然是为了她开的。海厉迪笑脸盈盈地欢迎她回归家族,因为戗童得到了该隐的特权——给她通过z字选拔,颁发厄达尔合法魔法师资格证,还并且不需要接受生死咒——这是史无前例。 不过海厉迪心里是否也是笑脸盈盈的……谁知道呢? “我突然觉得娑耶罗双树这个名字好熟悉。” “不会又是什么阿列托的人吧?” “不会不会,若是这种混入总部的阿列托的人,我就不会只是熟悉他名字这种程度了。” “你也才二十岁好不好,别什么事都一清二楚,阿列托的篇章已经翻过了将近十七年了。” “不不不,我想说,这个人可能……就跟当年有关,他和帝羽叔叔身边某个人很相像,都是提起这个名字就隐隐约约觉得熟悉,而娑耶罗这个名字,绝对是来自厄达尔这边的……” “那你这次岂不是罩错了人?”ais惊讶地抖了下手腕。 “什么?我就不能罩厄达尔的人了?厄达尔做错了什么?它又没有自我思想,这一切厄达尔都没有错,错的是厄达尔总部的部长好不好!”戗童正优雅地吃着小蛋糕,她一天可以吃三烤箱的小蛋糕,大尺寸的烤箱那种,但是听到ais这样说,便不能自控地开始反驳,她吃东西的时候特别容易激动,一激动就容易噎着。 “你慢点,别噎着。”ais给戗童递酒过去,戗童一饮而尽,似乎把所有堵在嘴巴里的蛋糕沫子顺着自己激动的情绪全吞进了肚子里,闪电般地再一次变成优雅的贵族小姐。 “我从来不会罩错人,如果说十七年前,最有能力一手遮天的就是这个被人渐渐遗忘的娑耶罗,那么十七年后,这样的人竟成了我的小弟,岂不是我就是大姐头了?”戗童把胳膊搭在ais肩上。 “注意形象,虹家族的十五小姐不会这般像个大老爷们。”ais干咳两声。 “哦好。”戗童有冷冰冰地将手放了下去,假装刚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真乖。” “闭嘴。” 正色的主持般的声音从大厅的舞台上响起,那刚正有力的声音穿透大堂,专门跑来敲醒戗童一样。 “感谢大家来参加今年一年一度家族舞会,在此,我们邀请了所有的朋友,希望大家和往年一样玩得尽兴,同时要分享一件荣耀的事情——鄙人的侄女,大家都称颂的公认的疼爱的天才魔法师,戗童虹在z字选拔中不仅顺利通过,且颇得部长的青睐。让我们掌声欢迎戗童给大家做一段讲话。” “快去!”ais幸灾乐祸地端走了戗童拿着的小蛋糕碟,然后将戗童往前送着。 “夭寿哦!我等下再来收拾你!”戗童小声威胁道。 大厅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那个一袭流苏白色晚礼裙的女孩,她雪白色的长发盘了起来,鬓角做了波浪卷的发型,她将刘海梳上去了,露出了完美的额头,而这额头让她那双雪白色的双眼更加炯亮逼人。 冷艳的气质加上冷白的色泽,此时的女孩就像一尊易碎的青瓷雕塑。 她向台下深深鞠了一躬,接过了海厉迪的话筒。 “一如既往欢迎各位长辈。其实叔叔真是抬举我了,这次去总部,事实上是我闯了一个不小的祸,但是部长还是很看重我。也许大家都不知道,为什么部长会这样……我将告诉各位长辈一件事情……” 戗童故意在此处停顿,气得海厉迪脸都要绿了,看起来要来夺戗童的话筒。 不过戗童料到他不敢。 “部长对于川神家族和imer家族的遭遇感到十分抱歉,虽然这三年平安无事,但部长预感还会有家族遭遇不测,而我告诉部长我有能力防止这一切的到来,所以部长格外信任我。” 听到这话,连ais都惊讶了,戗童这些话,是酝酿了几年? 舞台底下开始有唏嘘的声音。 “戗童,乱说什么?”海厉迪在一旁暗示她。 “以后,我会陆续得到部长的一些实权,也就是说虹家族会陆续得到部长的一些实权,往后的虹家族将会得到更大的声誉。”戗童再一次深深鞠躬,没有等海厉迪说话就优雅地走下了舞台,回到了那个角落。 此时那个角落正立着一个目瞪口呆的人。 “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我那天公然叫板该隐,已然让许多人对虹家族貌合神离,我闯的祸,自然是我来解决。” “你跟这些墙头草讲这些会有用?” “我已经表明立场了,随他们信不信,不信也没关系,虹家族又不缺这些依附。” 三个月后,他们注册合法的魔法师就要去各地实训,这一次,该隐将ais所在的那一组和戗童所在的那一组分配去了同一个地方,这里的一组和在恶之镜分的组一样。 虽然选拔那天ais和蒙发生了冲突,但终究没影响什么,追根问底也是戗童故意挑起的。若是实在看不下去蒙的行为,ais是不会轻易挑事的,但戗童只要没人管她就能上天,所以该隐的意思就是让ais管一管戗童——毕竟戗童其实很听ais的话。 “你说崆渡那个小崽子现在到哪里了?”ais面前走过酒侍,他在盘子上又拿下一杯酒,捏在手上,摆足了贵族气质。 “估计半个月之内会到奥丁堡,不知道有谁跟着他……”戗童心里有一些人选,跟着崆渡的一定是他经常在一起学习的伙伴——或许就是鲸笳还有葛兰。 第五十九章:格尼隆的暴雨 崆渡一行人在阿罕的住处呆了三天就再次启程了,由于崆渡佩戴着罗盘能绵绵不断使用魔力,祇树就各种压榨崆渡。 他们启程去格尼隆的路上遇到了暴雨,暴雨密度很大,崆渡一时间竟慌了神,提炼不了暴雨中游离的空气,他们停在一处荒无人烟的山脚,脚下全是混着雨水的泥泞。 “哥哥你这不行啊,你还有弱点啊,要是被水元素魔法师知道了,他铁定用水球克你。”祇树踩着地上的泥泞,往高处走,鞋子上已经沾满了泥巴。 “我没料到会这样。” “现在只有鲸笳能用魔法,我金元素以这种地方没啥作用。”莱卡靠在一根树干上。 祇树开始咳嗽,崆渡怕她感冒了要把披风给她披上。 “不用,我不冷,火元素魔法师是不会感冒的,那些病毒根本在我们体内存活不了,一会儿就被烧死了。” 鲸笳听了莱卡的话,二话没说就开始张罗起来,地下的树根被鲸笳的魔力牵引着长到地面上来,层层叠叠形成了一张将泥泞压在其下的树根网,头上的叶子哗啦啦长得密密麻麻,瞬间砸下来的雨就小了很多。 这是映射咒语『leaf』+『root』→『tabernacle』 “这么熟练?”莱卡惊讶地鼓鼓掌。 “一年级的时候卜奇克老师就要求我们这么做了,简直把我们当野人教,不学会这个不准开学上二年级的课。” “说起卜奇克老师,麒麟王国果真是人杰地灵,你们知道为什么卜奇克老师被称为叶元素魔法师中的怪兽吗?” 卜奇克卢瓦是麒麟王国教授叶元素魔法映射咒语的老师,严格,暴躁,阴森,这是他给人的第一印象。 崆渡一行人捣腾了许久,终于在暴雨之中织罗好了临时的避雨棚子,祇树用自己的魔法烘干了些许木头,然后将它们一把火烧旺,他们围坐在火堆边时,祇树煞有介事地说起故事来。 鲸笳摇头,并且表示出很乐意听祇树讲故事的样子,他一直对qsa有一个很模糊的概念,她是怎样一个母亲才会教育出祇树这样子的孩子?她又是如何知道这么多事的——qsa死时也不过二十七岁,卜奇克都是六七十岁的老头子了。 “卜奇克控制不住自己的能力,他是布莱顿的加百列学院毕业的,教他的是盖亚勒奇,是现在的总部部长的父亲,卜奇克和部长也是很好的朋友……卜奇克杀过人,普通人。” “这……” “卜奇克老师从来没有给你们见过他魔力的颜色吧?他魔力不稳定就是因为他开发出来的叶元素另一个属性的那个属性的叶元素是黑蓝色的,所以魔力就特别不稳定,黑化没控制得住,就失手了。” “他杀了什么人?”莱卡似乎猜到了此刻祇树阴沉表情里包含的信息。 “他的父亲。” 果然,一直背负着怪兽这个名字又弑父的罪名,魔力还经常不稳定,卜奇克卢瓦难怪会是一个脾气暴躁又苛刻的老师。 这么多年过去,虽然他找到了抑制自己不稳定魔力的方法,却产生了强烈的副作用,所以他不得不过度饮用一种树汁来压制副作用。 但是这种树汁不是随处可见的,特别是建在雪山上的麒麟王国。 “所以说他是怪兽,还因为他抑制自己不稳定魔力的那种咒语治疗法吧?”莱卡问,她没有祇树那么了解卜奇克,但这个名字还是听过的,怪兽这个名称也是听过的。 “没错,这是他唯一会的特殊咒语,而且必须将自己泡在水里才行,这个时候他全身就会变成树木,长满整个水缸,这个咒语建立在叶元素最高级的被禁止的映射咒语之上的咒语——是只有学了那个映射咒语才能学的特殊咒语『grail』返璞咒语。 等这个咒语冷却以后他会有一次机会——将另一属性魔力发挥极致的机会。不过卜奇克老师一直没有用过这个机会,而这个机会还是累积的——所以卜奇克老师有无数次这样的机会,谁也没有见过这个机会发生时会怎么样。” “这个就是他会所有叶元素魔法咒语的原因?”鲸笳哇喔了一声,卜奇克老师的经历让他感到惊讶不已,原来是为了抑制自己的不稳定魔力才学会的所有咒语,看来学习还是需要动力的。 “祇树你……不也是有火元素另一属性吗?”崆渡弱弱地问。 “嗯……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祇树看着棚子外面的暴雨,似乎没有要停下的意思,现在的自己一直用着属于祇树川神的红色属性的火元素魔法,她也不知道用黑色属性的火元素魔法会发生什么。 这么大的暴雨,崆渡想起了之前铃兰和他说过的关于戗童的事情,暴雨,狼猿……格尼隆不会也有狼猿吧? 崆渡看着火苗,过了很久很久,之前信誓旦旦说自己不会睡着,一定好好站岗的他也有些犯困,他侧过脸看了看靠在自己肩膀上的祇树,微微动容,不管是游野也好,还是川神,这两个家族就一定有什么矛盾,所以最开始得到火元素的明明就是野宸雅川神,而最开始十方家族却不是川神而是游野。 那游野又为什么遭逢变故呢? 也许这也是祇树会拥有另一属性火元素的原因吧,那卜奇克卢瓦会不会也是这样? 眼皮越来越沉,棚子外的暴雨声在崆渡的意识里也越来越小。 直到有些窸窸窣窣不一样的呜吼声,越来越近…… “哥哥!什么声音?”祇树突然惊醒。 崆渡晕晕乎乎着,被祇树一揪耳朵给激灵醒:“啊?真的有狼猿吗?” “什么?外面是狼猿吗?”这回也把莱卡给惊醒了。 “狼猿很可怕的!我们做好准备!”然后最后鲸笳也被吵醒了,他一个鲤鱼打挺,窜到棚子窗口,做好了要战斗的准备。 “啊,我没说是狼猿啊,我只问是不是……”崆渡一时懵住。 但是还没有等到其他人回答,突然一股力量压下来,一个巨大的黑色身影踏碎了树枝搭成的顶棚,出现在了众人面前,被树枝遮挡的暴雨也跟着倾泻进来。崆渡慌忙往上看,看到了一双巨大的血红色兽眼……完蛋,真的是狼猿——跟书上画的一模一样。 第六十章:黑火 “怎么来?”莱卡眼神一凛,已然是做好了战斗准备。 “暴雨中生存的巨兽,当然得让它隔离暴雨。”崆渡横抱着祇树向后大退几步,半跪着将自己的中心往地上压着。 祇树搂着崆渡的脖子,手一直害怕得颤抖着,她把脸埋进崆渡的怀里,仿佛要哭了一样:“哥哥……” “别怕。” “我不是说这个……”祇树仿佛受了什么刺激,她突然松开了搂住崆渡的双手,并将崆渡往后一推,崆渡往后一坐,祇树也摔在地上。 “你在干嘛?”崆渡在泥泞着挣扎,但是很快他就知道祇树她想说的是什么了——现在的祇树,已经不想原来的她,她四肢撑在地上,像一匹狼,她的身下已经形成了徐徐展开的虎属性黑色魔法阵。 这是什么奇怪的操作? 狼猿看着这充满危险气息的黑化祇树一声大吼,前爪高抬,似乎想要砸下来,将祇树压成齑粉。 但是现在的祇树哪里会给狼猿这样的机会,黑色魔法阵仿佛没有边际一般一直在扩展,从魔法阵里升起了黑色烟雾把崆渡和莱卡还有鲸笳给吓坏了,那烟雾具有明火的超高温,从鲸笳身边擦身而起的烟雾将鲸笳闷得满头大汗。 所有的黑色烟雾聚集到了祇树的头顶上,形成了一团黑色的火焰,此时的祇树仍然像一匹狼一样潜伏在泥泞里,但是那黑色的火焰却直直向狼猿要砸下来的爪子烧去! 伴随着狼猿的惨叫声,祇树也哀嚎起来,那种哀嚎声,的确是狼的呜呜声。看起来那黑火既折磨着狼猿,也折磨着黑化了的祇树。 崆渡他们不敢靠近祇树,怕干扰了她让她被自己反伤,这只巨大的狼猿一直受着那黑火的折磨,惨叫不断,又引来了两只狼猿,不过随着狼猿数量增加,黑色魔法阵还一直在扩大,聚集的黑火也越来越多。 崆渡他们往后退着,尽可能远离了黑火中心圈,远远看去,那抑郁低沉又惊悚的黑色火焰还在空中剧烈的燃烧,不把狼猿烧成灰烬不罢休一般。 “快停下!” 鲸笳实在看不下去了,祇树从狼的潜行状态倒在了魔法阵圆心,而黑火还在一直燃烧。 他知道这样喊没用,于是他施展了咒语,将四周的树根全部调动起来,让它们沿着祇树的魔法阵纹向祇树挪去,它们将组成一张网,裹住祇树,送出黑色魔法阵。 鲸笳一把从树根网上接下祇树,此时的她已经精力尽失,身上缭绕的黑色雾气散去,地上的魔法阵消失,三头被烧得焦糊的狼猿倒在泥泞里,暴雨洗涤着它们被灼烧的伤口,里面还没有被烧完的血液流了出来,血红色的雨水满地都是。 “虽然有些帅,但另一属性果然很不稳定。”莱卡将自己身上的披风取下盖在祇树身上。 “这是什么体质?”鲸笳搂紧了祇树,他一点也不想放开她,因为祇树的身体那么虚弱那么冰冷,他想捂热她。 “危险将至时另一属性自动显现?祇树都可以去当个驯兽师了!”莱卡打趣道,她觉得这个气氛太沉闷了,她忍不住想活跃气氛。 “不知道,万一是跟她体内的那个东西有关呢?能量不稳就暴走了……”崆渡思忖着,回想刚刚那一幕头皮有些发麻。 鲸笳沉默,他只是再一次将周围的树叶和树根聚集起来形成棚子,有这个遮蔽总比暴露在暴雨中要好。 崆渡情绪有些低迷,他坐在窗口边,看着窗外的暴雨,将手伸了出去,现在的他们好像被关进了一个笼子里,然后丢进了水底,这是大海深处,没有阳光,只有令人窒息的水压,像是一个神族脾气暴躁的家伙拎到了他们,然后将他们往大海一甩,让他们昏昏下沉。 然后他的大脑里就开始显现自己如何破开这个牢笼,冲出大海,与那名神族莽汉大战三百回合的。 崆渡的手不自觉地搅动着,下意识地想要提炼暴雨中游离的空气,鲸笳鲸笳地看着他,又不好打扰,这个样子的崆渡明明只是在发呆而已,但是……鲸笳发现,崆渡搅动的空气已经快要包围整个临时棚子了——从天倾泻下来的雨水砸在向空中形成的透明拱形屏障上,灰溜溜地向两边落去——走神的崆渡恐怕还没意识到这一点吧! 莱卡也惊讶地凑到鲸笳身边来,现在看来莱卡也注意到了这个情况,他们俩目瞪口呆地看着双眼无神,但手上一直源源不断产生着魔力的崆渡。 “他潜力挺不错的。”莱卡小声说。 “对,就是不自信,他之前不就一直认为自己做不到聚气嘛?”鲸笳也使劲点头。 “唔……”怀里的祇树突然伸了一个懒腰。 “祇树,你感觉怎么样?”鲸笳问。 “感觉胳膊疼。”祇树捏捏自己的胳膊,但是她的声音从原来的低磁音变成了又细又嫩的高音:“游野那丫头又做了什么?” “她暴走了。”鲸笳知道祇树游野和祇树川神她们之间的事情,所以显得并不惊讶。 “嗳,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倒是莱卡不知道祇树会变成这样,所以惊讶不已。 “这是?”祇树从鲸笳怀里挣扎坐起来,像鲸笳询问莱卡。 “这位是苍北河家蓝椽沪的小女儿莱卡。” “哦,你可以叫我川神。我和游野是一个身体两个灵魂。”祇树向莱卡伸出了手。 莱卡似乎还在理清楚到底祇树身上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崆渡好像也回过神了,他悠悠地来了一句:“奇怪,外面的空气障是我弄出来的吗?” 莱卡气得想笑:“不是你还是谁?” “所以刚刚发生了什么?”祇树还有些好奇。 “就是……游野突然黑化,火焰变成了黑色,把三头狼猿给烧焦了。她体力透支昏死过去,然后就是你醒来了。” “哦,有点替狼猿感到可怜……”祇树吸吸鼻子,站起身来,抓住崆渡的肩膀:“我们去给狼猿做个仪式吧。” 第六十一章:残页 “安息……”祇树闭着眼睛将自己的手放在狼猿的额头,念念有词着,好像是哀悼死者的颂文:“被称为暴雨狂兽的你,肉体虽会化作尘土,但你的灵魂将会得到暴雨的洗礼,你的利爪会与泥泞融为一体,你的牺牲不会白费,你将成为天地的精魂……” “你跟祇树挺不一样的。”崆渡站在一边,他莫名其妙就能将暴雨中的空气掌控自如,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估计是他的心情归于平静了。 “怎么,祇树不会为狼猿作悼词?” “她害怕这样的巨兽。” “她才不怕呢,她只是想撒个娇罢了,她怕的是我们身体里这枚定时炸弹,然后借此机会一同抒发一下她的紧张。”祇树作向崆渡要一个瓶子状:“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知道这件事?” “你已经有三年没有出现了。”崆渡催动常规咒语,在手里形成了一个小瓶子。 “我看到了那个东西,”祇树接过瓶子,取了一瓶狼猿的血:“那个东西就在本来是游野的心脏的位置,它泵张着,还挺有活力的,现在游野的血已经不是红色的了。” “那就是厄达尔的心脏没错吧……我果然没猜错的吧……”崆渡的语气游离,他看起来早就没有了元神一般,连说话的语气没有了焦点,现在的他,放松得成了另外一个人。 祇树划开自己的手指头,挤了一滴血滴进了那装满了狼猿的血的瓶子,瞬间,那一瓶鲜血就凝固了,然后她又挤了一滴,被凝固成冰块的血液很快又解冻,然后沸腾起来,里面冒出了热气,崆渡感觉下一秒一个名字就要因为高温而炸开,第三滴滴下去,那血才安静下来,并且被感染成铁灰色。 “野宸雅川神创立厄达尔的时候,她说,这个能量源一定要保存好,奥术世界才能存活,奥术和异能,都一定有某个契机才出现的,不然他们都和普通人一样,没有超能力,没有魔法,奥术血统不会无缘无故变异,而且整个世界的奥术之力都是些能量源撑起来的,有了这个能量源,普通人才能经过唤醒奥术阵得到他们相应的能力,或者变异血统,让他们具有与生俱来的天赋——就像你和戗童姐姐那样。” “所以厄达尔的心脏就是能量源?” “没错,但是这个能量源力量太强大,如果没有载体——或者说是宿体,它的能量就会溢出来,这一部分不收回的话,能量源迟早漏完不复存在,溢出来的那一部分,就是会有魔力另一属性这一现象的解释,于是他们需要寻找天赋或者说血统纯正的适合做宿体的女性,将厄达尔的心脏植入他们的身体,用他们的能量去承受溢出来的能量,再让这些能量虽然她们内循环系统流回心脏。” “这件事华耶老师都不一定知道,你哪来的得到这些信息的时间?” “汀让斯突然觉得野宸雅这个女人创立厄达尔简直理智得过分了,她单纯想让能量源继承下去,她只能牺牲这一小部分人,她客观是客观,但是汀让斯不一样,人性让他宁愿毁掉能量核,大家都做一个普通人,他们起了争执,所以最开始的十方家族不是川神家族而是游野家族,就是这个原因。” “是很有道理,但你得给我一个解释,你就才十五岁,而且你清醒过来的次数又不多……” “这是一封信里记录的事情,是汀让斯写给歌亚万游野的信,汀让斯对游野家族的祖先可谓是推心置腹,所有他担心的事都会很歌亚万说,这些信成了家族的传家宝一代一代传下来,虽然到了我们这里,只有寥寥几页残页,但是足够了,是最重要的几页。” “太不可思议了。” “qsa和伊离发现我的存在之后,他们持着相左的意见,伊离拒绝祇树学习任何魔法,但qsa不同,不过为了让伊离看不出来,qsa从来不教游野,她只是想方设法将我清醒过来,然后教我,qsa不仅教了我很多魔法的知识,还给我看了那些信。她说,希望我不要告诉游野这些事情,因为我比祇树不容易情绪化,这样伊离就不会怀疑她和游野。 我之前并不知道为什么伊离不让游野学习魔法,不过现在看到厄达尔的心脏之后,我就明白了,那个时候,伊离就知道游野被厄达尔选中了,她十五岁那年会被带到总部,成为心脏的下一个宿体,直到宿体的身体被能量源榨干。不使用魔法,于宿体而言,对身体造成的伤害会小得多,但是刚刚,也许是溢出来的能量触发了游野某个魔力储存点,所以游野魔力完全大开——从来没有学习过魔法的人是不会这样的,只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罢了。” “原来伊离叔叔是在帮她……” “伊离他又不能说,他被许下了生死咒,结果现在……还好还好,现在知道了真相也还不晚,也许现在将心脏换回来还有希望,不然我真要自责一辈子,要是知道是这个原因,我也不会听qsa的话,学习魔法的呀……” “我妈妈她也是心脏的宿体,戗童姐告诉我的。” “哦,那厄达尔真可怜,惹谁不好,惹了布兰登父子。”祇树看了崆渡一眼,捂着肚子笑起来,笑了一会儿直起身子很严肃地堆崆渡说:“干脆直接掀翻总部吧,让厄达尔的心脏也从此消失,魔法不一定非要有,但一定不能失去对自己很重要的人。” 崆渡轻松一笑:“嗯,我也正有此意。” 暴雨随着天空逐渐明亮而变小,狼猿巨大的身躯现在看来更加壮观,它们倒在地上,形成了三座大山一样,莱卡和鲸笳无精打采地站在他们的身后。 “你们一晚上都在为它们举行仪式吗?你们对它们太好了吧?以后大哥要是死了,我也给大哥念一晚上悼词,以表敬意。”鲸笳贱兮兮地笑着。 “祇树呢?” “管她什么事?我肯定不会让她死在我前面啊!”鲸笳惊讶地说。 “啧啧啧,重色轻友……”崆渡朝鲸笳翻了个白眼。 第六十二章:茶会 因为一刻也不想耽搁美食时间,他们加速了飞行速度,可能是待在祇树身边的原因——待在厄达尔的心脏身边的原因,不论是崆渡还是鲸笳或是莱卡,都感觉自己充满了力量,崆渡的飞行速度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升了自己的极限。 傍晚时分,他们四个激动地见到了虹家族总社,宏伟华丽的白色宫殿一般。 古朴庄严的金属大门上面有些铁锈,上面缠绕了一些枯萎的花藤。 “过来,小鬼们。”ais喜气洋洋地从大门走出来,穿过长长的两边都是草皮的白石阶走到大门,拉开了这古旧的大门,将四个孩子迎了进去。 庄园的白石阶近门处是一排岑杉。往里走两边便是草皮,两边草坪中间各有一个巨大的喷泉池,喷泉池上,是汀让斯神族设定里创世主的雕像。 他们被ais引领着,仿佛这一切都彩排过一样顺顺利利,一点惊讶的情绪都没有。 “莱卡你跟着凑什么热闹?”ais用不太确信的眼神看着莱卡。 “我为什么不能来?拯救祇树小可爱,我也有责任啊!”莱卡也不管ais是什么表情,反正特别不爽地跑上前,对着ais鞋子狠狠踩了几脚。 “呵,明明就是自己硬要跟着大哥来的。”鲸笳却在一边冷笑着补了一刀。 莱卡气得脸都要绿了,她一个锁喉紧紧挟持住了鲸笳,让鲸笳透不过气来:“让你乱说话!” “戗童姐知道我们今天到吗?”崆渡问,他这是第一次见到ais,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只觉得这个家伙,莫名和戗童有些配……他不会就是戗童的未婚夫吧? “知道,不过也是刚刚才知道的,庄园方圆一里,戗童一下子就能捕捉动态,特别是你的,毕竟你是她教的嘛,她对你魔力使用方法可是一下子就能认出来的。” 他们走上雕着瑰丽花纹的白色石阶,踏台上有一条红毯正指向别墅大门,门从里面被推开,穿着简单朴素的仆人装的两名仆人站在的门口,弯腰向客人鞠了一躬。 “好棒!我已经闻道了巧克力蛋糕的香味!”莱卡元气满满地大声抒情,看起来要为那巧克力蛋糕作一长篇赞美诗一样。 “戗童已经在餐厅等你们了。” 他们绕过各种要拐来拐去的长廊,ais终于将他们带到了茶会厅前,这长廊两边都是名贵的壁画,作为一座总社,这实在是华丽得别出心裁。 ais指着前面那扇半开的门,拍拍崆渡的肩膀,示意他们要是心急的话,现在可以跑过去了。 崆渡他们双双对视一眼,兴奋地就奔上前去,ais看着蹦蹦跳跳的他们,由心欣慰地笑着慢悠悠地走在后面,他觉得自己已经知道为什么戗童喜欢跟孩子们打交道一些了,这样她才能放松自己,面对大人们的世界,不得不表现得像个大人,这么多年,真是辛苦她了。 茶会厅的门被拉开,崆渡等人兴奋的小脑袋探了出来,这是一条长桌,整齐的餐椅,餐桌布,拼盘,烛台,茶具,一应俱全。 戗童身着米黄色的绸锦开衫和淡金色绸锦长袍,因为绸锦面料很轻很薄,如蝉翼般是轻轻贴在戗童身上的一样,让她整个人都显得很瘦小,她的体型,单单坐着让人很难想象有着一米七七的身高。 这是崆渡见过的戗童第一次将头发挽起来,将刘海梳上去,这种贵族装扮和在麒麟王国那种随意的长袍装判若两人。 茶壶凭空飞到戗童面前,将桃红色的玫瑰花茶倒入了她的镶边白色瓷茶杯中,崆渡看得清楚,那是戗童在用魔力驱动空气添置茶水。 戗童坐在长桌东道主之位,她左边长边离她两个餐椅的位置上还坐着一位客人,灰白色的头发梳得熨熨帖帖,他抿着一口茶水,然后正襟危坐。 席间他们没有交谈,看似气氛冰到零点,但崆渡能感觉到,他们在针锋相对,暗暗较量着气场。 好可怕,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戗童,那个客人明明是个长辈,在戗童的气场影响下,完全是个楚楚可怜,不知所措的小猎物。 “快来坐,我给你们介绍下这位客人。”戗童一挥手臂,她右边离她最近的四张餐椅从桌边抽开。 崆渡四人陆续就坐,崆渡坐在戗童的身边,他有些茫然地看着戗童的正脸,今天戗童的美真的无物可拟——她化了妆,身上喷了贵族香水,和往常在麒麟王国不一样,她特有的雪白的肤色被化妆品补得和平常女孩一样了,虽然崆渡知道戗童一向在家族的时候是没有笑容的,但他还是觉得一切都太陌生了,他似乎不认识这个女人。 “这位是厄达尔的部长,该隐勒奇。” 戗童看了崆渡一眼,崆渡却没有看她,现在的戗童,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他突然不想和这个戗童有任何交集。 “好一个总部部长!居然做这么惨无人道的事情!你知不知道这么做会……”“鲸笳,没关系,我已经很部长商量好了,他会配合我们的,他的条件是,你们不会像当年帝羽那么冲动,他就把厄达尔的心脏换掉,祇树能够用回她原来的心脏。”戗童的声音没有起伏,却震住了鲸笳,让鲸笳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是这样的吧,部长?”戗童俏皮地反问,手却搭在了崆渡的肩膀上。那有力而坚定的温度通过崆渡的肩骨传到了崆渡的心脏,崆渡抽搐了一下,惊讶地看向了戗童,此时的戗童,不露自威地看着该隐,留给崆渡的,是她的侧脸。 崆渡的疑惑,看来戗童都察觉到了,她选择在这时,传达给崆渡“不要紧张,我还是麒麟王国的那个戗童”的信息。 “嗯嗯,是的,有戗童小姐的帮助,厄达尔的存在一定高枕无忧。”该隐看起来却是被威胁到了,他如坐针毡,表情无处安放,想拿起茶杯喝口茶缓一缓,但手都在发抖,因为怕被戗童发现自己在紧张,刚碰到杯子,手又收了回去。 第六十三章:到达厄达尔总部 祇树的房门被敲响了,轻扣三次,紧接着是戗童温柔的声音:“小可爱,我能进来吗?” “嗯,进来吧。” 房门被推开,戗童轻飘飘走进来,她把妆卸了,头发散了下来,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祇树抱膝靠着枕头坐在床上。 “你会没事的,相信我,我会在你们身后一直保护你们。”戗童还是原来的戗童,一如既往地温柔,她伸手托着祇树的下巴:“你们怎么了?” “什么?”祇树抬起头。 “你是川神,不是游野,你们之前经历了什么?” “啊……你感受到了?”祇树惊讶。 “你和她挺不一样的好吗?”戗童发笑:“你们没有人受伤吧?” “只有丫头受伤了,其他人都没事……我们遇见了狼猿,但正碰此时,厄达尔的心脏溢出来的能量和丫头的魔力撞在了一起,丫头暴走了,身体负荷太大昏死过去,我就醒来了……对了,还有一点值得注意,丫头的血已经不是红色的了。” “怎么会这样?”戗童很是担心。 “我也是推测,伊离不让丫头学习魔法,可能就是知道有这样他阻止不了的一天,本来不学习魔法会对这个身体好一些。” “是我们的错。”戗童忍不住抱住了祇树:“如果我早一点去布兰登庄园得到那本日记,如果我早一点得到那几页手稿的话……” “现在来得及的戗童姐姐,丫头和达璐阿姨不一样,达璐阿姨的身边人发现这件事时,达璐阿姨的身体已经没有救了,所以帝羽才会那样不是吗?现在我们都还理智,一切都有回旋余地的。” “嗯,希望如此。”戗童的笑有些疲惫,但很开心。 “你不喜欢呆在这……为什么不回去。”祇树看着戗童的眼睛,作为川神,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双眼睛了,依旧如此清澈,如世间的大雨,洗涤着凡尘。 “半个月就要去实习了,叔叔和妈妈还有其他人不一样我乱跑,而且他们还希望我能在去实习前完婚。” “噢,你不反对你的婚礼……”祇树替戗童感到高兴:“你很爱他?” “不知道,但他对我挺好。” “半个月……我们去厄达尔将游野的心脏换回来不需要半个月,我们还能来参加你的婚礼。” “嗯好,很高兴你们能来参加我的婚礼,晚安啦?”戗童点点头,摸摸祇树的头,又轻飘飘地站起身走到门边。 “姐姐晚安。” 这是一个满天繁星的夜晚,祇树待门轻轻关上,她便离开了床,走到窗边。 她和游野灵魂互换需要一个契机,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契机呢?她希望知道心脏换完之前都一直是她,因为她知道厄达尔讲道理的人很少,不知道这一趟会不会顺利,她希望接下来即将承受这一切的人都是她,不是游野。 他们明天和该隐一起走,奥丁堡和伽莱海峡之间不会停顿,所以他们原本打算去一趟荒废的布兰登庄园的计划暂时放在了一边,因为他们觉得能搭部长的顺风车会划算得多。 白色的篷车在大道上疾驰,道路两边都晃成了一道道模糊的影子,崆渡打开了车窗,流动的空气力道很猛,刮得他脸上生疼。 他们各有心事,崆渡在想该隐心里打了什么小算盘,该隐在想在戗童的名义下,那个叫做娑耶罗的人打算为崆渡他们做些什么。 其实该隐的车只开过了两条大街,然后在一个外形很像是废弃的工厂的大房子边停了下来。 “这是最近的一个站了,我们搭地下电梯过去会更快。” “是直达总部吗?” “你还想去看海吗?”该隐意味深长地笑着问。 “不用不用。”崆渡警惕地摇摇头,跟着该隐走到了工厂里面,工厂很空旷,什么都没有,只有灰尘。 “往后退。”该隐拦住了还要往前走的四个孩子。 “我第一次见!”莱卡惊呼。 “当然,这是总部专线,你又没有去过总部。”该隐略带骄傲,他蹲下身来,像是在摸索什么,然后在他确定好了的位置画了一个魔法阵。 魔法阵是金黄色的,启动之后,工厂的地板仿佛被操控了一般从中打开,露出了地板下藏着的巨型机器。 主机器像是一个透明的巨大敞盒,崆渡他们直接从地板上跳了下去,就像往锅里下饺子一样。主机器的一角有一个操控台,联通着外面所有的小件机器零件。 “随意走动没问题的,你们不用这么拘谨。”该隐和颜悦色地邀请,可谁都看得出来,这和颜悦色看起来十分古怪,说是咬牙切齿也不为过,没有戗童在一旁,该隐根本不把崆渡他们放在眼里,但是又怕崆渡他们告状,所以不得已才表现得客客气气。 现在机器还没有启动,他们还在奥丁堡,还在戗童半分钟之内就能赶到的地方,该隐真是不敢对崆渡他们怎么样,但是到了总部那一边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了。 所以崆渡他们尽可能离该隐远一点。 当该隐带过来的所有随从都已经站进了地下电梯,该隐用扫描指纹启动了电梯,他们头顶属于废弃工厂的地板缓缓关闭,机器运作的声音越来越大。 崆渡开始觉得四肢无力,天旋地转,但他不知道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这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此刻的感受,就感觉自己像是弥散的空气粒子,随着时空的扭转一起变得扭曲。 但这样奇怪的感觉大概只持续了几秒钟就消失了,等到崆渡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崆渡发现四周变得不一样了——这里不再是只能容下这台机器的地下凹槽,而是聚集了许多人的地下宫殿! 在这里,这台机器不用遮遮掩掩藏在地下,他们和这里的地下城人口一样,和谐地存在在一起。 “我们这是……到了?”崆渡不可置信。 “当然,这就是地下电梯的神奇所在。”该隐按动他之前操控关闭地板的那个按钮,只听见咔的一声机器中止的声音,这个容器的大门便打开了来,这次的大门不是在头顶,而是在侧面。 崆渡他们带着无比的惊讶随着该隐离开机器混入了人潮之中…… 第六十四章:保障人 崆渡四人随着该隐顺着人潮走了许久,他们绕来绕去,绕得周围都没什么人了,崆渡一度怀疑该隐在把他们往错误的地方引。 现在该隐这边是一个人,崆渡这边虽然都是些孩子,但也是四个不容小觑的力量,该隐应该不会冒这个险,不过以防万一,崆渡四人还是一早就做好了反击的准备。 其实他们早就想动手了,礼貌与和平解决问题是一个繁琐复杂的过程,其实只要吓一吓就能很快解决的事…… “我们是去哪!”崆渡不禁有些生气。 “去手术室啊,换心脏不去手术室的吗?”倒是该隐,现在的语气强硬了许多,到底是到了自己的地盘,底气也多了不少。 “你这是要去哪儿呀,该隐部长——” 就在这时,一声略带嘲讽和悠然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 崆渡四人和该隐纷纷扭头去看。 这个人崆渡他们不认识,但却已经在z字选拔那天被该隐列入了黑名单的——娑耶罗双树。 “别以为你有戗童嘱咐什么,我可是没对我们厄达尔的客人怎么样啊,你没必要守着我吧?”该隐脸一沉。 “部长,我可是知道这是通往哪里的路啊。”娑耶罗的语气毕恭毕敬,但似乎也同时充满了威胁。 “怎么?去手术室的路我会记错?”该隐不知道娑耶罗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他回答娑耶罗的同时也开始怀疑娑耶罗——因为他完全没有想着要害祇树,这的确是去手术室的路。 娑耶罗之前不过是个小队员,如今得到了戗童的重视,气焰就如此嚣张,看来并不是什么善茬。 “是不是去手术室的路,你心里最清楚。你虽然是部长,但我想,你不会是一个不守信用的人吧?” 该隐隐隐约约觉得这个娑耶罗可能要害崆渡他们,他心想,该死,戗童不会信任错人了吧? “到我身边来,孩子们。”该隐小声嘱咐道,将崆渡往自己身后揽去。 “等等!他不会就是戗童说的那个她在厄达尔找的保障人吧?”同样,该隐也不知道祇树是想要干嘛,似乎轻易就否认了自己,不但没有往自己身后退,还放声发问。 “祇树你不要相信他!”该隐震慑着。 “但我也不相信你。”祇树低沉着头,推开该隐,站到了娑耶罗身边。 崆渡本来是不打算相信任何人,但他觉得不比该隐更相信这个所谓的保障人。 他很诧异祇树的这种行为,除非祇树是故意的。 “既然是祇树更愿意相信的人,那我也没有异议。”鲸笳看了看崆渡又看了看祇树,选择站在了娑耶罗身边。 “你想好了吗?”莱卡扯住崆渡的衣袖。 “嗯……到他身边去吧。”崆渡拉起莱卡的手,亦走向了娑耶罗。 “你们!”该隐似乎有些惊恐,他是在想这些孩子怎么这么不明事理吗,谁知道呢,反正他生气了,样子很恐怖,像是要把娑耶罗吃掉一样。 “我们?我们怎么了?你自己得不到孩子们的信任就要露出狐狸尾巴了吗?”反观娑耶罗,他一直很镇静,当孩子们都站在他身边的时候还露出了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 若是该隐也没有将孩子们往正确的路上带的话,该隐真以为娑耶罗是打算帮这些孩子的。 但该隐也没有反驳,他不过一直碍于戗童的威慑,不然他也不打算将这群小孩子放在眼里,大不了将他们关一关,把他们吓老实点,厄达尔也就当什么事都没有。 他不敢去做的事,教给这个得到戗童信任的“双面人”去做,未尝不可。 “我认栽,没想到被你看出来了。”该隐诡异地笑了笑,顺着娑耶罗的话给自己搭了个下台的梯子,转身远去,留下四个孩子跟在娑耶罗身边。 “还好你来了,不知道那个老狐狸会把我们带去哪。”祇树用手指卷着自己的头发,长舒一口气。 “戗童虽然也刚成年,但很是懂得斡旋,也懂得收放,从小被称为情商智商双高天才的她真是越来越有自己独特的有威信的做事手法。虽然我年龄算是她的长辈,但我不得不说,我很敬佩她这种做事风格——作为领导,就该如此。”娑耶罗侃侃而谈。 “好了好了别夸了,戗童姐姐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知道。”莱卡不满地瘪瘪嘴。 “你们什么时候出发的?” “用了大概半个月吧……” “遇到过什么好玩的吗?” “没什么……” “从麒麟王国到这,你们有没有走几内湾?阿罕还在哪儿吗?他们还在用地狱莲吗?” 看起来是套近乎的话,不过让崆渡隐约不安,他不是人元素魔法师吗?在厄达尔也能知道在几内湾发生的事情?这种感应只有土元素和气元素魔法师才能做到吧? “嗯对……他们用着呢。”崆渡敷衍地回答着,心下还一边琢磨怎么对付这个深不见底的娑耶罗。 他们又绕过了很多条走廊,下了很多层楼层,估计这里是底层了,因为四周看起来都感觉很怪异。 仿佛一个牢笼,只有把凶恶的犯人关在最底层的监狱才算有了些保障,不过若这个比喻真就发生在崆渡四人身上,崆渡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等等……手术室干嘛这么隐蔽啊?”莱卡还是忍不住问了,不过她是得到崆渡允许才问的。 “因为这里是存放心脏的……刚刚那里的确是去手术室的路没有错,但是你们也感受到了,从这里到手术室有好长一段路啊,若是拿出存放的心脏,立马就给祇树换上,那心脏不就没损耗多少暴露在外的时间吗?”娑耶罗笑着,但笑得很诡异,很猖獗,他走到孩子们身后,一抽响指,一道栏杆砸下来,将崆渡他们和心脏存放室关在了一起,而娑耶罗身后,就是离开的路。 “叔叔你这是干什么?” “我要关住你们啊,难道我的意图表现得不够明显吗?” “放我们出去!”崆渡手握住两边栏杆,试图启用魔法,拓开栏杆之间的二维极限。 “存放室就在你们身后,你们要换心脏就自己换,我还算好人吧,直接把你们带到心脏存放室了啊。”娑耶罗耸耸肩:“没想到戗童会找我当保障人,真是一个没长大的女娃娃,稍微装装可怜就放松下警惕。” 第六十五章:娑耶罗的幻术 “哦……你认为是我放松了警惕不是你放松了警惕?”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跟在他们身后的,戗童的声音冷厉如剑,然后接着这枚剑尖就抵在了娑耶罗的后脑勺。 “你罩错人了吧?”紧接着,是ais幸灾乐祸的声音。 “我什么时候会罩错人?”戗童踹了他一脚:“能被我罩着的人都是很重要的人。” “那他有什么重要的?” “我不是说过他的名字我有印象的嘛……十七年前,就是这家伙劝达璐要帝羽放弃的家伙,那是我听过最高手的离间计了,你说,我罩了个这么厉害的关键人物,我是不是也很厉害?” “我去……这样的大人物你也能记得他的名字?那时候你才三岁好不好?” “我会入境好不好?” 崆渡虽然不太想打扰戗童和ais拌嘴,但最后还是没忍住惊喜地在栏杆后招手:“我就知道是你的主意!” “什么是我的主意?”戗童歪着脑袋,视野掠过了娑耶罗的后脑勺,看见了栏杆后向她招手的崆渡。 “让祇树带头跟着娑耶罗走,让他放松警惕,引他入套。” “你怎么这么聪明?”戗童惊喜地笑着,完全无视了那后脑勺还被剑尖顶着的娑耶罗。 “不然祇树怎么会这么做?该隐都被你吓成那样了,我们还不相信他他就太可怜了!” 崆渡的回答引得戗童放声大笑,笑完就对ais骄傲地夸道:“这位可是我带出来的。” “行了行了,瞧把你嘚瑟的,成年之前倒没看你这么像个小孩子过……” “我真是没有想到……你竟然认出了我,如果我谨慎一些,没有告诉你真名,说不定我还可以像十七年前那样……”娑耶罗慢慢转过身来。 “像十七年前那样,以保护心脏为己任,不顾他人生死?” 戗童反问。 “不顾他人生死?为保护厄达尔的心脏而死,那是达璐的荣誉!”娑耶罗气得咆哮,样子像是在守护一样很神圣的东西,不许任何人说空话,不然就跟你急。 “闭嘴吧你,你就是被洗脑了……我问你,你愿意为厄达尔的心脏去死吗?”戗童叹口气摇摇头,ais宠溺地笑着,很有范地把胳膊搭在戗童肩膀上,然后和戗童一样,用着同样的挑衅的眼神瞪着娑耶罗。 “我愿意!我愿以己之躯,承能源核之万钧魔力!”娑耶罗几乎抓狂。 崆渡四人利用二维极限已经从栏杆里走出来了,踮着脚小心翼翼地走到戗童身边。 “那你现在去死也是为了厄达尔的心脏,你愿意吗?”看到举止这么奇怪的娑耶罗,鲸笳怂怂地问。 娑耶罗大概是真被洗脑了那种,他的疯狂已经是戗童所不能想象的那种,他大笑着,抬起自己的双手,颤抖地握住戗童用来威胁他的剑刃,对着自己的眉心刺去。 “喂!”戗童还没有来得及收手,只见剑尖已经没入娑耶罗的眉心,鲜血顺着剑刃从切口涌了出来。 “血为祭,钢铁之笼,五日末,焚为青灰,生死咒,亦无解救之法……” 娑耶罗絮絮叨叨着重复的话,似乎是什么预言或者诅咒的话,就这样念着念着断了气,倒在地上,头枕着一滩红色的血。 “这什么话呀!我没让他死的!”戗童满脸不解又委屈地指着地上的娑耶罗求助着ais。 “不怪你,不怪你,是他自己以死明志的。”ais也没有懂这突如其来的一出戏是怎么回事,但前后反差太大的娑耶罗的的确确就在他们面前自杀了,他安抚着戗童的肩膀,把崆渡他们往自己身后揽去,尽量让他们不看这一地的鲜血。 “他死了,我找谁当保障人啊?” “你还想着他啊!他可刚刚要害死崆渡他们啊。” “那也比该隐好,这部长之位本来就是娑耶罗的!”戗童急得又踹了ais一脚。 “……你说什么?”ais半天才回神,他似乎明白刚刚的戗童为什么有些情绪失控了。 “娑耶罗和该隐是上一任副部长,一个管暗向执行部,一个管暗向监督部,暗向部门一般不对外公开,因为他们都是负责保护厄达尔之心脏的安全的。 当年娑耶罗把心脏给达璐阿姨换回来的时候就劝过达璐阿姨,如果因为心脏这件事和总部闹翻,总部一定会对帝羽不客气的。这件事是真的,寡不敌众,要不是娑耶罗放水,你们以为帝羽他能活着逃离这一层楼吗? 就是因为娑耶罗放水,部长决定革他的职。他是最了解厄达尔的心脏的人了,除了他,没有人——连该隐都不知道厄达尔的心脏真正的秘密,他死了我找谁……等等,他哪有那么容易死?” 戗童几乎是吼完这一段话的,蓦地,她冷静下来,和崆渡他们面面相觑,然后转身去看娑耶罗本该躺着的地方。 不见了。 血迹也没有了。 之前娑耶罗设下关住崆渡他们的栏杆也没有了。 “怎么回事?你今天更不在状态啊?”突然发现不对劲,戗童手微微一颤,便有一双大手出现在了戗童身边,温柔地摸了摸戗童的脑袋。 “好吧算我输……叔叔你什么时候开的幻境啊?”戗童泄了气,轻轻摆开了娑耶罗的手。 “从你们进厄达尔的那一刻开始。” “这……又是怎么回事?”鲸笳完全没有搞懂现在的状况。 “也不需要懂,只要记住你们乖乖听话就行。”娑耶罗朝戗童脑门敲了敲,然后信步走到祇树面前,拉住她的手往那扇门后就是心脏存放室的门走去:“不逗你们了,带你们去看看祇树的心脏。” “你的意思是,心脏还是不给我们换了?”戗童不走,她冷冷地瞪着娑耶罗。 崆渡看戗童这样子倒吸一口凉气,是他印象里那个高冷的宠辱不惊的戗童回来了吗? “你知道的,这不能换,现在换的话,能量都会溢出来,整个总部都会被波及。”娑耶罗啧着,仿佛在嫌弃这孩子太过执拗。 “我还不知道你说的这种情况发生可能性只有89%吗?哪怕还有1%不会波及你也得给我换回来。”戗童面无表情,但像是一次威胁。 “你威胁不到我的,为了稳定能量核,总该有人牺牲……”“那我就把能量核给毁掉!”崆渡再也忍不住了,一甩手臂,手心旋出一把巨大的大刀,大喝着就要往娑耶罗头顶劈去…… 第六十六章:声东击西 “商量不了两句话就动手,你这脾气也是被戗童惯成这样的?”娑耶罗正手一捏就捏住了崆渡的刀刃,轻轻松松一荡,就将崆渡的刀震散了:“才三年级吧?力道还不够。” “你冷嘲热讽有什么用,牺牲的人是我妹妹又不是你妹妹!” “那你这样拼命也没用啊,不管你来多少次我一样能拦下你,你有你的原则,我也有我的职责,而且我不可能因为你们是一群孩子就放水的,这可危及到整个厄达尔的安全。” “你那天为什么要故意受伤?”戗童面对娑耶罗,似乎无招可施:“你完全可以拦下我,阻止我,一点可能性都不用给我,你直接告诉我我根本就不可能帮上忙。” “哪位长辈不想看见晚辈有出息?不惧权威,敢和厄达尔叫板的也只有你了,我倒是真愿意帮你,不过不是帮到底,只是想推一把,毕竟我们立场还是不一样。 你也知道,该隐不过是个名誉部长,暗向部门所有的一切都还是我在操办,我的权力某种意义上来说比该隐还要大,所以我有的不仅仅是实力,权力也有。 那天你闯入厄达尔核心控制室,面对我也冷静自如,而且你对该隐说的那一句他也许需要你这样的帮手的时候我就在想,也许厄达尔就缺一个像你这样的部长。” “给我当?”戗童怜悯地看了娑耶罗一眼:“不,当不了。” “一句话能呛死人……给你当部长你就有很多特权的,你当真不要?” “家族家主都不想当她怎么会要当部长啊。”ais在一旁嘀咕着。 “孩子,你还是很矛盾啊,想要改变这个世界的体质和解决它面临的威胁,却不想要能轻易改变这一切的权力,你到底想要什么?”娑耶罗疑惑地看着戗童。 “我什么都不要,你给这丫头把心脏换了,我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你不换我自己来。” ais一听这话,赶紧拉扯过戗童:“你这闹得有点过分了。” “我就一个要求,换个心脏有那么难吗?”戗童也急红了眼,崆渡隐约觉得不大对劲,戗童什么时候这么像个小孩子一样不计后果地执拗过?不管碰上什么事,她都能温婉地想到各种折中的解决办法,而此时的戗童似乎是走投无路一般,不就是换个心脏吗,她情绪怎么突然这般失控? “戗童姐姐,你到底怎么了?”崆渡忍不住问。 “哎呀我能怎么了……姐你好了没有啊,我快编不下去了!”此时的戗童突然变脸,成了一个无计可施的苦瓜脸,容貌在魔力驱散之后完全变了一个样! 原来这刚刚的一切,都不是戗童! “葛兰姐?你怎么在这!”鲸笳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姐!戗童姐!你快点!你再磨叽我真要被他们喷死!”葛兰一着急就开始跺脚。 “行了,别嚷了。”真正的戗童从身后的心脏存放室里走出来傻眼的不仅仅是崆渡他们,就连娑耶罗都懵了。 戗童梳着她在家族里才会梳着的丸子头,漂亮的额头连皱皱眉都没有一丝皱纹。她小心翼翼地提着心脏存放箱轻巧地走过来:“祇树的心脏被他们藏着掖着呢,我找了好久才找到。” “戗童你这就没意思了啊,你这一点退路也不给我吗?”娑耶罗指着戗童的手都在气得发抖。 “我要求也不过分啊……”戗童懵然看着娑耶罗:“是葛兰没有跟你讲清楚吗?” “不就是换个心脏嘛,多大的事啊至于你这么兴师动众吗?”娑耶罗真是怕了戗童,要是再不答应,指不定戗童又有什么要求。 “那你刚刚怎么不松口?”葛兰气呼呼地质问,但是人家毕竟是长辈,质问完就灰溜溜躲到了戗童身后。 “哎哟我的这帮小祖宗,你们真的算温柔的了,你们是不知道帝羽那小子,一上来就往心脏存放室里撞,拦都拦不住,哪像戗童这么温柔啊,不费一兵一卒就这么在我眼皮子底下把祇树的心脏给我拿出来了,我谢谢你们好吗。” 娑耶罗还能怎么办?他上次和戗童交过手,硬碰硬还真分不出胜负,要是刚刚的戗童是真的,大不了硬碰硬把整条走廊给炸了,祇树的心脏还能完好保存在存放室里,没想到戗童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使了一招声东击西,光明正大地那着祇树的心脏当威胁。 这万一又还是一招套中套,现在他们仍然在戗童设计的圈套里,娑耶罗还是被戗童将了一军,该怎么收场? “谢谢,我知道我温柔。”戗童粲然一笑,露出了一排雪白贝齿,掌心向上,默念咒语,一眨眼的功夫,周围的一切变成了手术室的样子,就好像这本来就是手术室,存放室到像是手术室蒙上的一层幻境薄纱。 “幻术不是只有……”“那是因为我是很厉害的气元素魔法师。” 戗童提起存放箱交到娑耶罗手上。 “对,这是我家亲爱的的自创咒语。”ais骄傲地站在戗童身边,一脸骄傲地像娑耶罗介绍着:“幻术咒语『dream』。” “我能怎么办呢?我现在是你砧板上的肉了,我要是反抗我也斗不过你们这群孩子啊。”娑耶罗似乎不打算反抗了,戗童是铁了心要压着娑耶罗给祇树换心脏,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 “等等,我还是不换了……”祇树突然说话。 “你这是干什么?”戗童愣了一会儿。 “这心脏,我不换了。能量核是个不可多得的东西,一定要好好保存下去,我少活个几年的也没关系,这还挺划算不是吗?”祇树有些难受地笑了笑。 “你回来了?刚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戗童走到祇树面前,摸摸祇树的小脸蛋,一脸忧愁地问,她问的是——游野怎么又回来了。 “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但我看到你们这样做,我突然觉得……每个人都有要守护的东西,重要的人也好,整个世界也好。我是你们很重要的人这一点我已经很感动了,我不想要你们为我去对抗这个存在了这么多年的超能力世界,这个世界有它存在的意义,不要为了一个人去毁了它,好吗?” 第六十七章:心脏手术 鲸笳就这么悄咪咪地站在祇树身后,咔地一下敲晕了祇树。 “你干什么?” 娑耶罗还没有来得及阻止。 “跟她废什么话?她当然不愿意我们这么做了……但是我们不一样,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你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鲸笳扶住祇树,将她放上了手术台:“我们要怎么来?” 鲸笳敲晕了祇树,这个举动倒是在场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当然,除了娑耶罗。 于是,戗童瞪着娑耶罗:“你来当主刀,搭错一根线你就走不出这个幻境了。” 说实话,戗童瞪人真的很有一套,连娑耶罗也受不了戗童瞪他。 娑耶罗还能有什么办法?他只好将魔力外放,手里冒着一丝一丝红色的血线:“你们控制祇树别让她乱动就可以了。” 崆渡站在手术台的左边,按住了祇树的左手,鲸笳站在手术台的右边,按住祇树的右手,ais按住左脚,莱卡按住右脚,都用魔力护着她,为了在互换心脏的时候,能量核溢出来的能量不会波及到虚弱的祇树。 “你小心点!”鲸笳似乎有些不放心。 红色的血线从娑耶罗的掌心生长得越来越长,娑耶罗满头大汗,看得出他还不够专心专意,戗童只好帮了他一把——娑耶罗如果这时候想耍小花招,那么戗童的斯塔达尼之刃就会架在他的脖子上。 左手红色的血线连接了存放箱里的祇树的心脏,右手的血线连接了祇树体内厄达尔的心脏。 在魔力的牵引下,两个心脏在以一种很扭曲的姿势交换双方的位置——它们逐渐化成一圈一圈光丝,以娑耶罗的身体做吊桥,红色的光丝和蓝色的光丝就像吊桥上的汽车一样相向而游走,红色的是祇树的心脏,蓝色的是被称为厄达尔之心脏的能量核。 随着能量的交换,祇树的身体开始出现变化,但是这个变化戗童却是许久之前就得知了的——祇树的手臂隐约出现了蓝色的纹路,流动的纹路,就像里面有蓝色的液体在流动,那是被能量核的能量腐蚀的血管,流着蓝色的血。 娑耶罗的气息颤抖了一下,但这一丝紊乱被戗童察觉到了,她把目光从祇树身上转移到了娑耶罗的身上,戗童看见红色与蓝色的光线似乎起了冲突,在娑耶罗的背后正在形成一个娑耶罗一个人很难压制下去的能量团,这种能量团一不小心就可能引发爆炸。 娑耶罗正在强忍着两股能量冲击的疼痛正在消化这不安分的能量团。她微微动容,这件事娑耶罗也承担了极大的风险,为了不影响孩子们的情绪,娑耶罗还将这能量团压到了自己身后,虽然无意让戗童帮助他,但她知道自己必须帮一帮他。 她不动声色地往娑耶罗身后靠了靠,不想打扰到任何一人,默念着压缩咒语,将那躁动不安的能量团压缩进了自己的压缩空间里,现在任那能量团怎么爆炸,也不会影响到谁了。 自带特效的能量一圈一圈荡开,随着祇树手臂上的纹路越来越明显,笼罩着整个手术室的气压越来越低,压得所有人都要使不上劲。 那未知名的蓝色的光柱,在娑耶罗的掌心螺旋而成,直射天花板上,然后向四周散开,然而向四周散开的,不仅仅是这光柱,还有这光柱自带的奇怪的热量。 这些热气就像开水的水蒸气一样,将整个手术室变成了一个蒸笼。 围在祇树身边的每一双眼睛都紧紧盯着那束光柱,反射着光柱的蓝光,但每个人脸却都是茫然无措——经过一段时间的能量融合,那能量倒是全聚在了一起,只是还没有形成一个心脏,而是莫名形成了一圈一圈的能量环,而能量环中蜷缩着一位只有手掌大小的通体发光的小人儿。 能量环在小人儿周围转来转去,绕来绕去,却始终融合不到在一起。 “娑耶罗,你是不是还留了后招?”这一幕惹急了鲸笳,能量聚拢不来,心脏互换手术就不算完成,现在在场所有人要是有一点点魔力波动,就会引发能量爆炸。 “我留后招干什么?这种情况下,我留了也来不及用上。”娑耶罗喘着气,看起来十分疲惫,他双手生长出来的血线已经完成了心脏互换过程收了回去,祇树的心脏已经在祇树体内怦怦乱跳了,而厄达尔的心脏却无法稳固下来。 本来已经是焦头烂额的关头,结果雪上加霜的是,他们听见咚地一声,一直站在娑耶罗身后给他输送魔力的戗童毫无预兆地倒了下去,那一瞬间,连呼吸都没有了…… “戗童!”ais慌忙之中想要撤开自己控制祇树的手去接住戗童,然后娑耶罗一声大喝将ais震住了:“抓住祇树别动!戗童的事我来处理!” 热得像蒸笼一样的结界,无法聚拢又担忧爆炸的能量核,无处躲闪的刺眼光芒,戗童的突然休克,这时的场面一度失控,每个人的内心都焦如灼蚁,却没有人敢动弹一步。 “我记得我们中还有一个女孩吧?是叫葛兰来着……”娑耶罗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这个面孔他是刚刚才见过,但不在这些人中,于是他开始回忆,僵持了许久,终于回想起来。 “对……她被戗童拦在幻术结界外了,说要她帮我们望风……”莱卡小声回答。 “行,那我知道了。”娑耶罗也没多说什么话,接着就闭上了眼睛,仿佛进入了冥想,不过两分钟,手上牵着一根从娑耶罗的掌心长出的血线的葛兰从结界外挤了进来。 她一进来就被这里面的情景吓了一跳,哆嗦着小声问道:“外面一切安全,你们有什么吩咐?” 娑耶罗示意了一下倒在地上的戗童:“你自己看着办,别乱动,也别乱用魔法,这里已经变成了一个极易爆炸的结界了。你也不能带她出去,不然这个结界不知道会往那个方向崩塌,万一撞上了能量核波动的能量,后果很严重。” “祇树的心脏换回来了?这么说心脏手术很成功了?”葛兰长松一口气,还以为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害得她被娑耶罗拉进来之前还担心了好久,生怕祇树会醒不过来。 “呃……葛兰姐,你关注的重点是不是不太对……我们现在极有可能就要爆炸了嗳!”鲸笳无可奈何,他也希望自己和葛兰的心态一样好,但是他已经热得快受不了了。 “不就是爆炸嘛,戗童姐说过,她的压缩空间什么都可以装得下,若是炸弹在压缩空间里爆炸都没关系的。”葛兰毫不在意地摆摆手。 第六十八章:心脏的新宿体 娑耶罗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样子特别激动,一个年过半百的人,再加上经不起这不能得罪的能量波动的折腾,他的嘴角溢出了血:“这话真是她说的?” “我撒谎干什么呀,我可是在帮你们想办法!”葛兰搂着已经昏死的戗童理直气壮,她根本没有明白为什么娑耶罗怎么突然间如此暴躁。 “她再扛下去真要命了,就算是压缩空间也是她的压缩空间,她刚刚就往压缩空间压缩了一个能量团,在她压缩空间里爆炸,我们倒是解除了爆炸危机,可所有的伤害就是她来扛了!” “你怎么知道的?”ais快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现在最着急的,莫过于ais了吧,他心急如焚,却不能轻易活动,他的脖子上的汗水划过的地方,像是被高温烫过的小刀割开的伤口一样,灼热又疼痛。 “现在问怎么来的还有意义吗?”娑耶罗真想一根线将ais的嘴巴缝住,然后将他敲晕扔在一边,现在的他,为了戗童而情绪失控、魔力失控的话,那他们僵持了那么久来稳定能量还有什么用? “那……实在没办法我把她压缩空间的能量团拿出来?” “要是那能量团还能完整拿出来,戗童怎么可能会变成这样,这都被震出内伤了。”鲸笳的话更是火上浇油。 空气中游离的能量一直汇聚不了,没有弥散在空气里这些能量粒子,能量核就不能完全恢复,现在的能量分布就像是调皮的孩子一直不肯回家,妈妈急得要爆炸。 急中生智,对崆渡来说永远行不通,看到戗童就这样无知觉地昏死过去,所有的人有只敢呆在祇树身边,按住部分能量还残留在体内的血管里不肯出来的祇树,他一着急,心里全乱了,他越是想想出办法,可大脑越乱。 直到刚刚ais被娑耶罗吼了一句,才把他神游的思绪给吼回来,他定了定心,然后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东西。 “不用不用,我想到了办法。”崆渡赶紧从脖子上取下了那个曾经属于帝羽的、戗童给他的、能够收集游离魔力的罗盘。 罗盘盖打开的瞬间,结界天花板上再次形成了一个漩涡,一道道蓝色的光芒从空气里脱离出来然后被吸入那个漩涡里一样,紧接着旋风也刮了起来,这一切来得突如其来,像是大海上的狂风暴雨,一个浪头打得所有人不知所措,罗盘被风卷起,脱离了崆渡的手,随着呼啸而过的蓝色光芒一起卷入了漩涡里。 那个基本成型的大能量团也跟着卷入了漩涡,好长一段时间之后,突然安静了下来,空气里没有了波动的空气,温度也骤降下来,甚至祇树手臂上蓝色流动的纹路也渐渐浅淡下去。 一块黑影从天上掉下来,砸在地面上,响着清脆的金属碰撞的声音。 还是没有人敢动,即便每个人都能感受到空气里已经没有随时会爆炸的能量的威胁。 “很好,我们现在松开祇树……崆渡你来看看那个罗盘。”娑耶罗缓缓远离了祇树,他能感觉到,慢慢远离祇树也感受不到任何能量的波动——这时候证明,心脏互换手术已经完全结束了。 “唔……”朦朦胧胧的声音从手术台上发出,鲸笳一激动就扑了上去,给了祇树一个大大的拥抱:“我们成功了!成功了!” “行了行了,瞧把你激动得……”祇树似乎没有感到不适,现在的她,是尖细的高音,不是低磁的低音,也就是说,现在醒来的,是川神,不是游野:“我也给你看样东西。” “是什么?”鲸笳抱着膝盖端端正正坐在祇树身边。 祇树伸出掌心,从她掌心里正跑出几团小的火苗,调皮地在手指间转来转去,这火焰可不是一般的火焰——外焰是黑色的,内焰是红色的,仿佛是川神和游野正在进行着灵魂融合,她们即将变成同一个人。 “那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鲸笳还是有点担心这会留下后遗症。 “没有啊,我觉得我现在超级有活力,我感觉我现在可以一个人吊打十只狼猿。” ais则赶紧跑到戗童身边,葛兰不好意思地将戗童推入ais的怀里。 此时的戗童只是睡着一般,完全看不出这内伤已经受得不省人事,ais看着自己的掌心,他画着戗童曾在青雀村给他画的传送阵,希望自己也帮戗童承受一些压缩空间里爆炸的能量带来的痛苦。 但是传送阵启动了,ais却感受不到一点能量波动,就好像这个压缩空间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他一遍又一遍地画着,却始终没有任何反应。 ais几乎崩溃,他大脑里全是戗童的样子,冷冰冰的,笑的,哭的,生气的,无可奈何的,什么样子没见过?唯独她受着重伤还如同只是睡着般安静的样子没有。 “死老头,你有什么办法?”ais抬起头,他的眼睛已经是红肿的。 “她又不可能就这么睡一辈子,本来就受了那么重的内伤还被你这么折腾,肋骨都要断掉几根!”娑耶罗反而勃然大怒,ais心疼戗童,他能够原谅,不过ais也太冲动了,戗童的体质能承受多大的内伤,ais本应对她有信心的,可是这么一折腾,估计戗童受的伤就更重了…… “你别着急,我刚刚已经用线给她保住了几个重要关节,所以我劝你冷静一点,你不要再折腾她了,她要死也是被你折腾死的,都是要结婚的人了还不知道怎么疼妻子。”娑耶罗摆摆手,ais气愤交加地松开了戗童,任娑耶罗将血线缠在戗童周身,将她悬空提起。 “你们这群小家伙,走了啊,快跟上。” 崆渡哆哆嗦嗦地跑到那块掉在地上的罗盘身边,有些不敢将它捡起来。 罗盘已经变了一个样子——它底色变成了檀红银色,上面有一道蓝色的流动纹路,这个纹路看起来很像麒麟的头部,d字刻痕已经不见了,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 “有什么问题吗?”莱卡向崆渡那边张望。 “厄达尔的心脏……在这个罗盘里面。” 第一章:毗谟诘提号 “你是什么意思?”该隐看上去十分生气,他在桌上后踱来踱去,焦虑不安,比起坐在桌前的娑耶罗,他实在不像个掌握着厄达尔大权的部长。 “能量核有的新的宿体不好吗?戗童不也说过如果你下不了决心,她就帮你吗?” “万一有什么问题呢?不用活体做宿体,那溢出来的能量找谁去消化?” “这次是能量核自己选择的宿体……姑且看一段时间吧,一向娇贵挑剔的能量核选择了那样东西,就证明那样东西有足够能力驯服能量核,既然能量核当时没有出现问题,你现在又有什么资格评判?我们都不过是无能为力的人,倒不如让这些年轻人做些不一样的事。” 娑耶罗透过办公室的窗户看向窗外,窗格子只有无云的天空,因为这是总部的最高一层楼,布莱顿那些整整齐齐排着的房屋都纳不入这小小的窗格。 好长一段时间,办公室安静得有些不自然,该隐无话可说,娑耶罗也不想再说,只有墙上的钟表在咔哒咔哒地走,每响一声,天色就暗淡一分。 “好,很好,你这个保障人当得倒是称职……万一哪天出了事别怪我没提醒你。能量核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它这么难对付,你就放心将他们给一群孩子保管?” “就算你是部长你也没资格在这里说什么大话吧?”娑耶罗有些生气,他一拍桌子起身就往门口走去:“如果这样就能让厄达尔的心脏安定,为什么还要去折腾,那些心脏的宿体也是活生生的人,也有血有肉的灵魂,有着爱她的亲人和朋友。你的妹妹又不是宿体,你怎么会明白我为什么要当这个保障人!” 随着沉重愤怒的摔门声结束了这次紧张的谈话气氛,办公室再一次恢复了沉寂。 该隐极速喘着气,有些痉挛地挪到自己办公桌边,着急而无力地从抽屉里寻找着什么。他的样子像是患上了什么不治之疾,药物治疗虽然不能治本,但能缓解一时痛苦。 好不容易在抽屉里抽出了那个白色的小瓶子,他咽下了两片姜黄色的药片之后终于停止了痉挛,该隐喘着粗气,坐在地上,头靠着桌角,也是一副无所适从的表情看着娑耶罗曾看过的那几个窗格。 他的病,从未被人知晓,连他的助理都不知道,但是该隐很担忧,不知道怎么还能撑多久,所以他从很早就开始有意培养自己的接班人。 对着天空发呆许久,他看了看自己的药瓶,自言自语着:“戗童吗……好像不是不可以,只是她自己不愿意啊……” 五天后,该隐召开了全民大会,总结了一下他在职这么多年的工作情况,在讲话的最后,宣布解除了z字选拔,解除了生死咒的加冕。 第二天,日报关于全民大会的大篇幅专栏几乎占满了报纸的每一版,介绍的东西从该隐的出生到就职到大会有意无意宣布自己退役,一个细节都没有放过。连娑耶罗和戗童的行为对该隐此举产生的影响都花了整整一版来报导。 在这长篇报导中,被能量核选中作为新宿体的本该属于崆渡的罗盘也被吹嘘夸大不知道多少倍,甚至连新的名字都取好了:毗谟诘提号——毗谟诘提,这是黑暗女王厄达尔的丈夫,大地之子的名字。 “我觉得这个名字还不错,正好我也没给它取过名字,以后就用这个了。”崆渡伸了一个懒腰。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能量溢出来怎么办?” “不会的,虽然不知道爸爸做这个用的什么机制,但神奇的是,它不会让一丝魔力流失,它会把散在空气中的魔力全部回收,也就是像循环利用一样,这是一个永远都不用担心会断开的环。” “一直这样就好了,也再也没有女孩需要遭这种罪了。”葛兰正在和莱卡一起在开放式厨房里和面,她们好像是想做一种派,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是缠着戗童给她们示范的葱花派。 这是一件应有俱有的独立套房,宽敞的客厅连接着用柜台式玄关做界线的开放式厨房,对外是落地窗大圆弧阳台,而这间独立套房还连接了五间宽敞的卧室,虽然装潢谈不上豪华,但他们都喜欢这种装饰简约,以宽敞来撑场面的设计理念。 已经在这间套房里宅了两天了,不用出门,随手推开阳台上的窗子就能呼吸到全新的来自青草的空气,而这个阳台外还连着一个外景长廊阳台,长廊阳台环绕了整个独立套房,如此别出心裁的设计,让他们都敬佩不已。这样的环境,麒麟王国所坐落的提普拉斯冰雪平原是不可能拥有的。 “真不想回去上学啊!你说这里环境这么好,好吃的东西那么多,戗童谁都不敢管她,她未婚夫也还在这里,她为什么还愿意在麒麟王国待着?”崆渡站在外景长廊阳台上,趴在栏杆上晒着懒洋洋的太阳。 “因为那里有她亲生父亲。”祇树背靠着栏杆。 “原来是这样……也对,我差点把九让叔叔给忘了。” “你连塞闻都忘了。” 崆渡往祇树脑袋上敲了一下:“说话越来越和鲸笳一样欠扁了。” 说完就掏出了传说中的毗谟诘提号来细细琢磨着。 “我还是有个问题。” “什么?你说。” “关于川神和imer家族遭遇不测,这件事就没有下文了,我很是担心啊,若是因为厄达尔的心脏,为什么后来就没有动静了?别告诉我因为已经不需要在意心脏了,前后两件事可是相隔了三年……” “如果不是因为总部,也不是因为阿列托,那会因为什么?”崆渡盯着罗盘上蓝色的流动纹路,发起了呆,祇树看了一眼崆渡,就没有再说话,希望这件事本来就没有下文…… 离戗童和ais的婚礼还有一个星期,于是崆渡等五人就在奥丁堡暂住了下来,参加完婚礼之后立马回学校上课。 “我今天要去布兰登庄园,你们跟我一起吗?”戗童丝毫不避讳还在一个餐桌上一起吃早饭的家族长辈们,大大方方地问崆渡他们。 海伦干咳了两声,但是戗童没有管她。 “好呀,我们早就想去了。”崆渡看着作为母亲的海伦都管不住戗童,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第二章:庄园大扫除 布兰登庄园依旧是枯叶满地,荒芜萧索的样子,高大的白桦林很早就沉默了,和整座庄园一起。那场暴乱中,庄园里的一切都受过严重的伤,但它们却一直隐忍着,倔强着。 “和任何时候一样,不缺过路人。”戗童穿过黑色栏杆,脚下的枯叶层层叠叠,本以为会发出那种能制造出恐怖气氛的咔嚓声,没想到它们早就被雨水泡得软软的,踩上去都是软兮兮的触感。 “现在的过路人便是我们?”莱卡问着,却看见戗童正对她摇头。 “不是我们,是阿列托的人,不知道你们见过没有,我倒是见过他们。”戗童顺势将胳膊搭在了崆渡的肩膀上,顺了句耳语,亲密的样子如同当年的亚萨和帝羽。 “大厅里有两人,另外三人分别在置有书房的三层。”崆渡用气流感知了一会儿,得到了和戗童一样的结论,不过他的实力还不够,不能像戗童那样能第一时间感知到他们的五官。 “大厅里的两人,是三年前我给做过葱花派的;楼上的三人,是十三年前和费福朗一起来庄园里商量事情的。他们都曾是费福朗的手下……阿列托已经解散了不少了,人走茶凉,帝羽的殉情让那些摇摆不定的阿列特退出了这个组织,他们认为一个情种就算复出也不可能带领好一个队伍创造出多好的新世界……最执着的也就只有费福朗手下的人,我想,这大概还是卖了费福朗一个情面才这样的。” “那亚萨阿姨带的队伍呢?” “你问阿罕就可以了。”戗童看着崆渡背包上挂着的一枚地狱莲的干标,婉然一笑。 崆渡觉得有些伤心,他印象里,父亲的形象越来越模糊,从伍尔德变成帝羽,那个聪明又无可奈何的帝羽,那个有强大感染力又满腔柔情的帝羽,可帝羽又离自己太远,就算是亲生父亲,也是陌生的影子。只是没有人会一直追随你,不管有没有灵魂或者精神一说——那些跟你非亲非故的人只会追随你的躯体,不管你是怎么死的,到了最后他们总有理由离你而去。 “我会成为和父亲一样强大的人吗?” “不会……或者说,我不希望,不管强大还是什么,我都希望你成为你自己就好。” 戗童蹦跳着踏在落叶铺就的大路上,那身白色衣裙也在崆渡视野里活泼地蹦跳着,残败的金黄色里,这雪白色突兀又和谐。 若是戗童本就是布兰登家族的一员,布兰登庄园何惧变成这般景象? “女神不愧是女神,真是越来越喜欢戗童姐了!”莱卡在一旁不由得感慨道,眼睛里都闪着歆羡的光。 戗童一边走一边驱动着魔力将道路两旁的落叶全部卷到树下的泥土地上,不费吹灰之力地就将整个庭院杂乱的枯木叶清理到了一旁。 戗童的魔法使得如同狂风过境,紧锁的生锈栏杆大门都被风吹得嘎嘎作响,崆渡他们受不住这风,全部蹲在了地上捂住了脸,免得被这大风吹坏。过了好一会儿,风停了下来,空气里都是湿漉漉的泥土气味,戗童的第一清扫阶段告一段落,崆渡他们才敢把头露出来。 眼前的庄园还是之前那个破旧的如同墓园一样的地方吗?落叶全都掩藏在黑色的泥土之下,之前落叶掩盖的白石大道露了出来,上面的泥渣也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一直温婉地通向了那白色的城堡,城堡向外本来长满了枯萎的爬墙虎,也有大部分外墙被雨水浸泡得腐蚀了不少,露出了丑陋的水泥钢架,而现在的城堡焕然一新,就像新刷了一层雪白的涂料。 崆渡猜想,那应该就是幻境咒语『dream』的效果。 庄园每一个角落的灰尘都不知所踪。城堡里的那几人都不知道怎么突然就狂风四起,连忙趴到窗边来看,很容易就看见了雪白色的戗童。 有两人崆渡还是见过的,在几内湾的时候见过的,仿佛他乡遇故知,崆渡高兴向戗童证实:“我知道他们两个,我们在几内湾见过!和阿罕他们生活在一起的!” “十五小姐!又看见你了哈哈哈!”瞧见了戗童,那两人便出门迎上前来,随后又看见崆渡这群孩子:“呀,还真是巧,能在这里碰上大家!” 其中一人拉着崆渡便开始称兄道弟,不过见他脸上有些酡红就知道,这家伙只是喝醉了:“小老大,你们去总部换心脏的事……我们都……都知道了!那叫一个厉害啊!我们……我们都非常欣慰……你和我们老大一样……一样都很优秀!” “没有的事,要是没有戗童姐姐帮忙,我们还是架不住娑耶罗叔叔的。”崆渡连忙摆摆手,这明明就是欠了戗童一个大人情,可千万不能再抢戗童的功劳了。 “废什么话!我们是一家人——我可拿你当亲弟弟的,我们就是一家人!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说帮忙太见外了吧?”戗童好久没用教尺敲崆渡的脑袋了,崆渡也好久被挨过着教尺了,笃地一声下去,崆渡不仅没有抱怨,反倒是开心地向戗童吐了吐舌头。 葛兰明白了,为什么一开学戗童对崆渡的教学态度就是和其他人不一样,敢情戗童一直对布兰登庄园充满着几乎亲情般的向往,她拿那已经不在人世的帝羽当父亲,将崆渡当自己的亲弟弟,从一开始,戗童就知道崆渡是帝羽的亲儿子。 “这怎么能劳烦你来修葺这座已经无法复原的庄园?”另一名阿列特歉意地向戗童道谢。 “复原是没办法复原了,总要让这里干净一些吧,我要出去实习了,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上次离开奥丁堡去布朗峰,我也整理过一次,这次照例而已,不过上次走得匆忙,没有整理城堡里面,这次不一样,我今天来完成这件事的——我会把所有资料都清理出来,觉得有用你们就自己保留着——所有的房间都归我了,不要和我抢,你去厨房做些好吃的留给我一份就行。”戗童毫不在意地摆摆手,径直向城堡里面走去。 第三章:解锁书房的秘密 戗童来到三年前被自己加持了幻境和压缩咒语的书房前,犹豫让她停下了步伐,她还是不太确定是否要讲这个有着诸多秘密的书房告诉那些人以及崆渡——即便那些人都是曾帝羽手下的阿列特,或者他的儿子。 “除非你想保护什么。”崆渡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站在了戗童的身后,看见戗童对着一面镜子愣了好久,以崆渡现在的实力当然是知道这面镜子有何古怪之处,毕竟这特有的压缩咒语,是出自自己老师之手,怎么着也有熟悉的感觉。 “你想看吗?我现在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看不看好像无所谓啊,如果这样的话,那还是让我们都看看吧。”崆渡说着,最后还有些失神地补充了一句:“其实我只是想多看看父亲曾经用过的东西。” 戗童没说什么,她想崆渡的心情她都能理解,她催动咒语,面前的镜子开始扭曲破碎,露出了原本的样子,紫檀色的双开浮雕木门,加持在上面的阵纹并不复杂,却从未在书本上见过。 “这是什么阵纹?” “这就是我的压缩阵纹,以后有机会教你。”戗童推开大门,熟悉的灰尘气味扑面而来。书房之壮观,已然将崆渡震惊到了:“简直比学校的图书馆还要不可思议!” “我反正从未见过这么大的书房,不管哪个家族或者学校都是。”戗童走过环形书柜,带崆渡走到中间桌椅前:“你看上面。” 崆渡抬起头,原本以为会看到不一样的天花板什么的,没想到中间就是一个隐藏的天井,根本就没有封顶,没有尽头,最深处缩成了一个黑洞,黑洞周围都是一圈圈的环形走廊——足以说明这间书房之上还有许多许多真实存在的楼层。看起来这一层还只是这个秘密书房的最底层而已! “我们能上去吗?” “不知道怎么上去,没有找到开关,这就只是看起来像是有楼层花纹的天花板。上次离开得匆忙,没能好好研究一下这里,这里隐藏了太多秘密和讯息,大概代表了帝羽毕生的整个知识系统。” 崆渡注意到了那只笔,平放在墨水瓶旁边:“姐你之前没用过?” “没有……我大概知道你的想法了,但我觉得没这么简单,一定还需要别的步骤,我去上墨水,你继续。”戗童用很欣赏的眼光赞赏了一遍崆渡,就蹑手蹑脚地走到桌子前。不一会儿,她又听见崆渡喊她:“墨水瓶上有哪些字母?” 戗童一分神就不小心滴了一滴墨水在桌子上,但是神奇的是,墨水竟然没有在桌子上留下痕迹,戗童凑进去看,又不知不觉中被天花板上滴的一滴东西砸中。 “姐?你听见了吗?” “……你先别管其他的了,你过来看。”戗童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事实一定是这样的,那一滴墨水一定是渗透过了桌子滴到了地上,然后又从天花板上滴了下来,正巧这时戗童的脑袋正放在这个轨迹的必经点上,所以后脑勺被墨水砸中。 “帝羽的书房怎么会有这么多小机关?这还是一间书房吗?” “他也是气元素魔法师,说不定跟你一样用了幻术?” “就算是也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招式,如果真是自创的话,那我还真是挺幸运的,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排场的咒语结界……过一分钟后喊我回来。”戗童说着就决定入境去看一看当年帝羽创造这间书房是如何花费心思的。 “又要入境啊……” “放心吧,又不伤身体什么的,你一到时就喊我回来不就行了吗?”戗童闭上了眼睛,手指轻轻覆上了桌面,那粗糙又细腻的纹理,怎么也感知不出原材料和做工出处。 当戗童再次睁开眼睛,这间书房变成了它最开始的样子,只有一个简简单单的空房,没有书架,没有桌椅,没有吊灯,四四方方,墙壁花白。 一个瘦削的身影走进来,他很瘦削,看起来个子也很小,戗童不确定那是不是帝羽,因为她印象中的帝羽高大魁梧,身材挺拔,身底子也不会瘦小到哪里去。 男孩低着头走到屋子中间,跑腿坐了下来。他的身下出现了双色魔法阵,一色白,一色蓝——看起来他和祇树一样也是百年一遇的双元素魔法师,而且还是映射属性的。 戗童在自己的大脑里回忆起了布兰登的历史,布兰登也是一个家族,但一直出于衰败和荣耀之间,有着占有绝对领土的地盘,却没有什么权力,追溯当最开始的祖先魃布兰登,还被世人记载为一个神叨的神棍。 “醒来了。”崆渡在外面喊她了,她好不容易回忆起了魃布兰登,还没有找到那个瘦削男孩和这间房子的关系时就被崆渡扯了回来。她恍惚着问:“你还找到了什么?” “哪敢找啊,我生怕过了时间,掐着表拉你回来的……” 突然灵光乍现,戗童大胆地将在入境里的瘦削男孩和魃布兰登联系起来,如果这个男孩真是布兰登家族的祖先,那么这间秘密书房就存在了太久了。 “你回来就行了,我去弄书去了。” “哪里?” 崆渡指了一面书柜,上面的书很是奇怪,书架安排得满满的,除了二十六本黑色书壳的书,其余都是白色书壳,并且黑色书壳的书脊上都镶金了二十六个字母。崆渡按照墨水瓶上的字母的顺序依次拿出了那几本字母书壳的书。 神奇的是,那几本书刚全部拿下来,中间的书桌就消失了,不,准确来说是变成透明的了,因为还有触感,墨水瓶还正放在书桌上,因为透明得太彻底,墨水瓶就像悬了空。 “姐?” “干嘛?” “其实……你也变透明了。”崆渡挠挠头。 “哦,大概是因为我也被滴了墨水?”戗童听崆渡这样惊讶也下意识看了看自己,果然,她根本看不见的手,身体,鞋子和一切,就感觉她只剩下了一双眼睛。 “我,我也要滴!”崆渡好像有些激动,结结巴巴地去拿墨水,一不小心,墨水瓶倒了,里面的墨水全都倒了出来,崆渡看见那些墨水铺成了薄薄的一层之后就开始像瀑布一样往下渗透下落,然后落到地面上,像进入了一个无底洞,完全没有一丝停留便透了下去,前后有些短暂的时差,那半瓶墨水就从天花板里落了下来。 然后再一次落到桌子上,然后再一次落到地板上,没有停歇,然后形成了一道神奇的墨水帘幕…… 第四章:地下馆藏室 戗童往天花板上探知,发现那根本还是实实在在的天花板,似乎只有跟着墨水渗透到桌子之下才能进入这天花板上所画的世界。 “崆渡,过来。”戗童跳到了桌子上。那墨水滴落到崆渡的头上,崆渡顺势握住了戗童的手,都被墨水滴到的他们踏上那桌子就像是踩在了流沙地上,一脚陷在了里面,然后他们随着墨水一起,从桌子上渗透了下去,到了地板上的时候如预料的那样,如同踏在桌子上然后陷进去那种,他们陷入了地板,紧接着是一阵晕眩。 崆渡被突如其来的晕眩吓到,赶紧闭上了双眼。 他除了在直直往下坠落没有任何其他的感觉,空气在他耳边嗖嗖呼啦着,他感觉戗童正抱着他一边下落一边跳来跳去,直到戗童终于着地了,他就听见戗童在喊他并将他放了下来:“可以睁开眼睛了。” 崆渡对这里的第一眼印象就是高达几百层的装潢成井型的资料馆藏室。 这里暗淡无光,没有天窗——不过就算有天窗也没有光照进这里,四壁镂刻成书架,然后有石板踏台来分隔楼层,踏台伸长有两人宽,砌有栏杆扶手,然后栏杆外边就是没有遮蔽的空井,这是一座除了书没有其他装饰物的馆藏室。上看不到顶下看不到底,只能看见每两层之间楼梯——连楼梯都是硬壳书砌起来的。 “这是天花板上图书馆的内部?” “还有别的可能吗?” “这已经超出了结界认知范围了吧?” “对,这不是结界,这是真实存在的馆藏室,只不过真实的馆藏室不是反伸到天花板上,而是布兰登庄园的地下,我们不是在书房的天花板上,而是在地下室里。” “布兰登庄园的地下……” “你不信用探知试一试,看看能不能测出海拔。” 崆渡将信将疑地展开了探知,发现这里的确是地下,刚刚的墨水,字母书都是开启这馆藏室的机关。 “可是墨水为什么是循环的?” “因为那个书房里的确有一个结界,但是我们不是墨水,有着惯性却也可以改变运动轨迹,我们在陷入地板的时候我抱着你改变了我们下落的方向,于是我们绕过了设有结界的地方,来到了这深不见底的馆藏室里。”他们的谈话带着阵阵回声,阴冷空气在这深深地下室里变得越来越稀薄,这里是馆藏室地下第一百二十九层,海拔负两百米。 他们随机抽出书来翻看,打开随身附带的手电,他们翻开的每一本书上都有字,或多或少,真是不可思议,馆藏室估摸着也有万本吧,每一本书都不是拿来充数的,内容谨慎得让崆渡和戗童叹为观止。 “这井存在了多久,就有多少年的书吧……” “这个庄园是什么时候砌起来的?” “不知道,比汀让斯还早吧,我刚刚那下入境,感觉和以往不太一样,仿佛相隔了千百年一样。”戗童站在栏杆边向下投去眺望的目光。以她的实力,却不能探知到底部,但她已经探知到了这馆藏室有书的层数是多少层了:“布兰登家族里一定还豢养了其他生物,人不可能将井打造那么深,也打造不了那么精致,书架已经做好,但是书架上还没有书,它们是想收藏着未来以及大未来的资料,它们一定有信心存活那么久。” “幽灵能做到吗?” “就算是幽灵,也是极为稀有的那种。” “那不是幽灵,是文螽,一种生活在地下百千米深处的昆虫。”不知何时,崆渡和戗童身边站着了一个人,他看起来年龄很小,瘦削,给人很沉默的形象,借着手电筒的微光,戗童诧异了,这个孩子模样的人,就是自己入境时候看见的那个人。 “你……你不会一直生活在这个里面吧?”崆渡不知道这个男孩是谁,只是觉得这个时候多出一个人,多半是这个井型馆藏室的“囚徒”。 “不然呢?”男孩转头看向他:“我又不需要吃东西。” 崆渡伸手去探虚实,竟不料这只是一个投影,就是说嘛,这里又不是什么好地方,哪有什么人会一直住在这里。 “想知道我在哪里?”瘦削男孩看见自己的投影被崆渡发现,笑着问道。 “嗯,你一定很了解这里吧,我想出去找你问个清楚!” “好呀,等你出来找我,我一定回答得明明白白的。”男孩扶着栏杆往下一层走,很快就要消失不见:“从那个字母密码书架上输出我的名字,你就可以找到我。” “请问是魃布兰登前辈吗?”戗童想抢在男孩消失前问清楚。男孩停下脚步,只是扭头看着戗童,然后回应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便消失了。 毫无疑问,这个瘦削男孩一定是魃布兰登!当有人来到这里时,魃布兰登的投影就会展示给那个人看,帝羽这么聪明,他一定也进来过这里,见过这个投影。那间书房,戗童一直以为是属于帝羽的,没想到其实是属于布兰登家族祖先魃布兰登的! “那现在我们怎么出去?” “当然是飞出去啊。”戗童一教尺就敲了一下崆渡,然后扔下他不管就一个人悬空了起来。 “你等等我啊!” “敲了你三年都还没有明白要有自己的主见吗?你可是男孩子,以后是布兰登的老大的说不定还是阿列托的老大,你事事都要问我那还得了?”戗童的突然变脸让崆渡猝不及防,但是这次的确是崆渡理亏,所以崆渡不再狡辩,催动咒语跟着戗童飞出了馆藏室。 出了馆藏室之后,崆渡迫不及待地将那几本书放回原处,然后根据魃布兰登的名字依次拿出字母书。 字母书的书架突然开始移动,这种移动是向墙后移动,就像是它身后的墙将这个书架要吃掉一样,等这个书架完全被墙壁吃掉之后,白色的墙壁上出现了一道门。 为了表现自己是一个有主见的人,崆渡看了戗童一眼,骄傲地走上前去,推开了那扇门…… 第五章:巫师 这是一个杂乱的科研室,四壁是高科技冷凝管,定时向这间房子输送冷气,银色金属壳的各种器械上面都是干爽的冷气,不知道这些设备是什么年代的,反正感觉很陈旧,却没有任何锈迹——足以说明这间房子保持的恒定低温让这些设备都能保持随时可以启动运作状态。 在一堆说不出名字的巨型设备之后,崆渡和戗童看见了一张床,这个床单调而普通,看起来又弱不禁风,感觉一点重物都不能承受,说是病床,也是那种不能承放病人的病床。 上面躺着一位老人,戗童并不觉得这个老人会睁开眼睛来欢迎他们,因为他皮肤干瘪,轻飘飘如贴在骨头上的一层薄纱,眼窝深陷,裹上这白色被单活脱脱就是一个木乃伊。这老人去世了不知道多少年了,他根本不可能回光返照,坐起来对崆渡慈祥地笑。 “为什么没有腐烂?” “各种原因……低温,灭菌柜,能量粒子放射机,以及他脸上这层真空薄膜。”戗童依次指了指四壁的冷凝管,机械设备和老人。戗童所指,崆渡又一一扫视一遍。 这里太多不常见的设备,整一个就是厄达尔在外培植的武器库。 “这里曾是魃前辈的工作室……这么多年了……”戗童不禁感慨。 崆渡瞧见魃的胸前放着一封信,他大胆地走上前去将信封拿了起来,靠近魃的时候,崆渡感受到极寒的寒气,这大概就是魃的尸体不会腐烂的原因。 “究竟为什么会这样?他的尸体就一直存放在这干什么?还用这么多高科技保护着……搞得好像能复活一样。”崆渡拿着信走回戗童身边。 “不管想干什么,我们还是快点离开吧,对于前辈来说,我们俩就是病原体,就是细菌。”戗童又看了一眼白床单下的魃,虽然已经干得不能再干,但他脸型、轮廓和之前在馆藏室看到的男孩投影还是很像的,一样很瘦削,一样很阴郁,让人看着他的脸,就忍不住回想起一些不愿意回想的抑郁往事。 不过还好,戗童克制力很强,她没有深陷那种悲伤之中。还有一点她很好奇的是——这样的脸,却有着莫名的吸引力,让人无法自拔地要盯着这张脸。 离开书房后,他们回到了大厅,大家都围在大厅里,所有人的脸上都是思考的表情,看见崆渡回来了,莱卡赶忙跑到崆渡身边:“你们可算回来了,我们发现了特别不得了的事情,跟这件事最有关系的你们两个刚刚怎么喊你们都没有回应,不知道你们跑哪里去了。” “你们发现了什么吗?”崆渡被突然凑上来的碧色眼睛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这个家族的历史,其实已经存在了上千年了,虽然能力者都以现在的判断归类在气元素魔法师的范畴,但其实他们的存在更接近于巫师——这里的魔法师和巫师可不是同一个概念,魔法师属于奥术师的范畴,还是要用人来衡量,而巫师属于天佑之子的范畴,这个概念甚至于接近于神!” “你在说什么?”崆渡张目结舌:“这话可不要乱说!” “我怎么会乱说,我们所有人都能够证明。” “不一定,你们的线索如果是道听途说或者就是从书里来看的话,我们依旧不能妄下结论,书不一定就是记载原本真实的东西。”戗童正色驳斥道。 然后过了一会儿她又柔下声音来说:“你们发现了什么?” “当然是书……”莱卡听见戗童刚刚的证词,有着摇摆不定了,这本书写得多么真实,如果果真不存在的话,自己岂不白忙活一场,本想着利用布兰登家族这一“巫师”特性找点不一样的线索出来,没想到被戗童一口否决。 不过戗童像是看出了莱卡的犹豫,走到她身边柔声低语:“别担心,你继续说,我刚刚只不过是做个样子,因为我们被人跟踪了,现在我开了幻境咒语,我们在这个结界里说话,他是听不见的。” “谁?”崆渡听戗童这么一说便放出探知感知了一番,却发现庄园周围可不止一个身影。 “家族那些长辈们,怕我惹是非。”戗童摸摸崆渡的头:“其实关于巫师这点,我还是赞同的。” 莱卡被戗童示意继续说下去,于是她拿起了那本不知道从何处搜来的古书,封面陈旧,书皮脱落了不少,书页泛黄并且书页间夹杂着难闻的腐烂气味。 “我倒是看不懂文字,这些想法是根据这上面的图想出来,不过这个推测我却有八成把握是正确的。” 戗童认可莱卡的推测是因为那间低温室里存放着的魃布兰登的尸体。普通人不可能拥有不腐烂的尸体,即便使用了各种保存方法,神佑的力量又不可能空穴来风,被人称为神棍的魃布兰登,肯定也跟神佑血统有关,而这种血统大概可让身体保持不腐。 “我还发现了这张很诡异的图。”莱卡将书递给戗童来看。 上面是一张手绘的躺在床上的人,不,准确来说是干尸,他身上有许多细线,联通了四面八方,线的那一头具体是什么,画上并没有表示出来,但是这张图和魃布兰登的低温室布置是一模一样的,只是那些细线,在现实中体现不出来——用肉眼并不可见。 “上面的文字我也没有见过,我决定给佛洛林老头子看看,你们有什么意见?” “为什么不是华耶?”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华耶是弗莱德的人,佛洛林是帝羽的人,你说我们该更相信谁?”戗童合上书,闭上眼睛。 她仿佛看见了那个瘦削的身影在远处静坐着冥想,远处不是天际,而是虚空。那宇宙星云都围绕在他的周围,他坐在一个魔法阵里,阵纹繁复不可描摹,和她所知的魔法阵的画法不太一样,那是一种极为原始的,毫无章法可言却又十分张狂和桀骜。 魔法阵外有三个东西相互连线形成了一个三角形的结界,她正想走近看看结界之物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崆渡正叫唤她。 于是她还没有看清楚,便悻悻地离开了入境。 第六章:婚礼 拱门上吊着白色水晶灯,门柱两旁摆满了连理花盆,连理是婚礼上最为常见的植物装饰,白色的花,黄色的花芯,开得茂盛。室外的帐篷也搭织起来了,长桌,烛台,筵席,甜点,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就绪。 婚礼的奏乐已经连续播放了一个小时了,从本次婚礼被邀来的第一个到来开始奏乐,一个小时,人差不多就已经到齐了,其实也不能说是差不多到齐,因为海厉迪也不知道自己邀请了多少,而那些不请自来的人也不占少数,客人永远没有到齐的时候,所有想来的客人都一定还在路上。 只是这庄园就恐怕装不下这么多人了。 虹家族是十方家族里最庞大依附的人最多的家族,声势也大,威望也大,自然来庆祝的人也多。他们几乎占满了整个庄园,草坪上,石板路上,大厅里,走道间,都是欢快的笑语,也不知道这里的欢声笑语有几分真实。 戗童正坐在梳妆台前,不过不是她自己房间的梳妆台,而是给崆渡他们独立套房的梳妆台,这里是鲜有外人知的庄园后院,所以很是清静,连海伦阿姨和被安排给戗童上装的女仆们都不知道戗童跑到这里来了。 “你不去跟海伦阿姨说一声吗?离仪式开始不到十分钟了。”莱卡一边帮戗童束着收腰带,一边问。 “吵。” “我怕你赶不上……ais满心欢喜地找他的新娘,结果想不到他的新娘离仪式开始不到十分钟了还跟一帮小孩子厮混在一起。” “我乐意……哎呀你轻点!”“不行!这收腰带一定要勒住,松一点点都不好看,你之前又没用过,海伦阿姨干嘛要你用这个?” “我怎么知道她怎么想的?可能婚礼仪式感需要吧,婚礼是一个女孩子最有仪式感的时候,这个时候一定要把自己打扮得最好看……” “可是你不用收腰带也不影响你这件婚纱啊,你腰这么细,婚纱又是ais找人给你定制的,干嘛要折腾自己?”崆渡坐在梳妆台的另一侧看着正在收收腰带折磨的戗童。 “那……我不系了,莱卡,帮我松掉吧。” “啊……人家好不容易调整好了的,”莱卡哀怨道,然后指着崆渡的鼻子气呼呼地说:“你怎么可以这样挑唆戗童姐姐?” “哎呀算了算了,系好了我就不动了,我先去了,你们也赶快赶过来啊。”说着戗童就起身向门口走去。 “你头饰没戴啦!”莱卡在身后喊着,戗童无可奈何地又折回了身子听话地坐了下来,等莱卡帮她戴头饰。这是一个流苏白金冠发卡,看起来戗童就像戴了一顶皇冠。 “这下真是女王打扮了。”崆渡和莱卡一起把戗童推出了莱卡的卧室,在客厅里等待的鲸笳、葛兰、祇树看见了新娘装扮的戗童都惊讶不已。 “我的天,戗童姐姐你也太好看了吧!” “哎呀别赞美了,只有两分钟了,我们要赶快赶过去!”葛兰也急急忙忙跟着崆渡还有莱卡一起推着戗童出了门。 “有请我们今天宴会的两位主角!” 当他们急急忙忙赶到大厅去的时候,正好碰上司仪说的开场白,戗童还没有把气喘匀了,舞台灯光就照到了她身上。而正好的是,ais也刚好站在了戗童的身边,及时地摆好了礼节姿势,将戗童的手抚上了自己的手肘,催动咒语让气流抵住了戗童的后脊梁,这一系动作行云流水,时间点掐得刚刚好,没有人发现之前戗童是跑着赶来的,灯光打在她身上的时候还在大口喘气。 “婚礼前不到一个小时还跑到崆渡他们那边去,我真是伤心透了。”ais小声调侃道,不过他似乎有些想笑。 “这不关你的事,我只是嫌他们太吵了。”戗童半羞半喜地笑着,咧着嘴小声回应,不过语气里都是冷冷的不屑,将这语气和这教科书般的笑一对比,ais则更加忍不住想笑了。 “今日是家族第三子和第十五子的婚礼,两位都是杰出的英才,是未来家族的栋梁,两位杰出小辈自幼青梅竹马,心有灵犀,简直是天作之合。今天在这个大喜而又严肃的日子里,本司仪将为新人引领誓言仪式……ais虹,你愿意娶戗童虹为妻吗?” “是的,我愿意。” “无论她将来是富有还是贫穷、或无论她将来身体健康或不适,你都愿意和她永远在一起吗?” “是的,我愿意。” “戗童虹,你愿意嫁给新郎吗?” “我愿意。” “无论他将来是尊贵还是低微、或无论他将来健康或者疾病缠身,你都愿意和他永远在一起吗?” “是的。” “曼舞耶和神,信徒在此虔诚引荐,新郎和新娘心意相通,不离不弃,今天喜结连理,愿主保佑!” 司仪说完了誓词,后退一步,向新郎和新娘行了一礼,转身又向身后名为曼舞耶和的姻缘神雕像行了一礼。 “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司仪兴奋地说完了最后一句誓词。每一次说到这里时,他都会无比的兴奋,多美好的感情啊,世界浓郁的芬香,就浓缩在这深情的一吻里,他做过不知道多少次司仪,一直特别尊重和看重这婚礼的最后一个仪式,他看着在自己面前深情拥吻的一对对璧人将自己沉浸在这世间最美好的互动里就特别感动,就像是在虔诚地欣赏一项艺术。不得不说,有这样想法的司仪真的是一名很优秀很有艺术感和仪式感的司仪了。 ais有些不好意思,今天的戗童实在是太美了,在司仪说完最后一句誓词的时候他都还有些失神,现在,他正和戗童面对面站着,就更不好意思了。估计是戗童为了缓和他的紧张,所以一直浅笑着看着他,怕他被自己面无表情的脸给吓住,没想到这一笑,倒让ais更加慌了神。 “这有什么好紧张的?”戗童小声问着。 “我……你,你今天……” 台下的贵宾们都羡慕地看着他们两个,屏气噤声,无一不期待着。 “怎么还不亲下去啊,ais哥哥真是急死人了。” 戗童靠近了些,微闭上了眼睛,ais心里给自己打了打气,闷着头皮就探了上去,可刚一碰到戗童的嘴唇就反射性地弹了回来,不知道为什么,满脸通红。 第七章:应酬 “戗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从流动红酒餐盘上端起一杯红酒优雅地叫住了戗童,并向戗童走了过来,淡白金色的头发在整个宴会上都可以算是抢眼的了,因为没有人的发色如此浅色,除了天生雪白色头发的戗童。 戗童正在和ais站在餐点桌前吃着桃酥,看着那名男子向她走来,便瞅了他一眼,突然觉得他有些面熟。 “你怎么就甘于在虹家族止步了呢?你不是说……还要去皇家碰碰运气吗?”他似笑非笑的脸和独有的发色让戗童终于想起了他的名字,原来是皇子蒙斯洛德。 “我的话原来皇子还记在心上啊,可真不容易。”戗童和蒙斯洛德碰了碰杯,然后将头靠在ais的肩上:“不过我结不结婚和去不去皇家试试运气没什么关系吧,皇子殿下您不一样知道今天是我的婚礼也还要来找我叙叙旧吗?” 蒙斯洛德笑意更深,他看向了ais,并走近了他:“我还记得你,上次碰了我脸的那个,虽然贵为虹家族第三子,不过你的行为可真是十分偏激了,戗童这女人野心大得很,水性杨花,恨不得将所有皇子吃干抹尽,为了这种女人吃醋到向我大打出手,还把这种女人娶回家,你还真是……” ais摇着酒杯里的红酒,丝毫没有理会蒙斯洛德,仿佛空气里根本就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我们还是去敬个酒吧?”ais问。 “嗯,虽然感觉很麻烦,那还是去一趟吧。”戗童挽住了ais的胳膊,样子亲昵,若无旁人,看着他们俩远去的背影,蒙斯洛德气得咬牙切齿。 “皇子殿下……”跟在蒙斯洛德身后的一名男仆小声提醒道。 “没关系。”不知道蒙斯洛德是不是有什么鬼主意了,他摆摆手,冷漠地离开了那个角落,脸上依旧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海厉迪和该隐正在交谈,他们手中的半杯红酒正在欢快地随着他们谈话的节奏摇晃着,他们身边各自的女伴也气质非凡,举止优雅,大方得体,无不将自己所知的贵族聚会的礼数表现得淋漓尽致。 戗童挽着ais走到他们面前,举起了酒杯:“敬叔叔们。”说着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戗童啊,今天你是最美的!”海厉迪也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和戗童碰了个空杯,这并不是失了礼仪什么的,这是戗童和海厉迪之间的特有的打招呼的方式,海厉迪对于戗童的态度一会儿像朋友,一会儿像长辈,有时候又十分怕戗童,戗童就跟海厉迪约好,如果某场宴会上,海厉迪不怕戗童“惹祸”,就和戗童碰个空杯。 “叔叔,少喝些。”戗童浅笑着。 “还有不到一个星期就要去实训了,虽然你跟ais在一个组,但也不要老是你侬我侬,那种地方可经不起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情情爱爱。”该隐正色“教育”道。 “嗯,部长大人放心,我和ais都不是那种人。”戗童将自己的空酒杯和该隐的半杯红酒交换了一下位置,让该隐拿着自己的空酒杯,而自己则拿着该隐的半杯酒一饮而尽,向该隐鞠了一躬便离开了。 海伦站在大厅上二楼楼梯的左面扶手处,她今天身着淡蓝色长纱盛装,背靠着扶手栏杆,咖啡色的大波浪长卷发垂在栏杆上,面容却有些憔悴。 她身边是她的丈夫,戗童的养父——珂夫卡虹,珂夫卡对戗童管教很严,但戗童认为他管教得对,也看自己这个养父挺顺眼的。 戗童在家族里和珂夫卡并不是最亲的,但好歹也有着养父和养女这层关系在,又因为她并不讨厌珂夫卡,所以戗童敢跟海厉迪唱反调,却不和珂夫卡唱反调。 珂夫卡虽然是海厉迪的哥哥,但在家族里的权力和势力在家族里却只排名第五,海伦的权力都在他的前面,所以仿佛一物降一物一般,戗童很听珂夫卡的话,而珂夫卡又不得不听海伦的话。 可是珂夫卡是一个很要强的人,海伦则柔和得有些过分,有些时候,有着犟脾气的珂夫卡不愿意听海伦的话,就会对着海伦发火。 这个时候海伦样往往提不起气来和珂夫卡争吵,戗童就会帮着海伦。 别看这个时候戗童像是站在海伦这边的,但是海伦心底里却不喜欢戗童,戗童也不喜欢这个养母。 也就是说她和海伦是面和心不和,和珂夫卡完全不一样——她和珂夫卡总是有争执,却更像是不打不相识的朋友。 说起不喜欢这个养母的原因,是因为海伦只是表面上一直相信她护着她,背后却一直派人监视她是否与阿列托有牵连。 海伦做事柔柔弱弱,倒是在派人监视戗童这一方面从来雷厉风行,好像她的一切温柔都是装出来的一样。 在海伦让幽灵铃兰监视过戗童之后,她又换了好多人,因为她觉得这暗地里监视的人一定会被戗童知道,为了没有那么明显,海伦隔三差五就会换一个人来监视她。 狼猿袭击布兰登庄园的那一个暴雨之夜,也是因为海伦怀疑戗童和一些阿列特在聚众集会,戗童只是否认了一声便被海伦扇了一巴掌一气之下跑到布兰登去的。 但是如果不是这一巴掌,戗童还发现不了自己的双咒语属性,所以她也就不打算和海伦计较了。 “敬父亲母亲。”戗童挽着ais走了过去,和海伦还有珂夫卡碰了碰杯。 “今天你真好看。”珂夫卡很是开心,这样越发衬着海伦显得憔悴了。 “母亲您怎么了?” “没什么。”嘴上说着,海伦双眼无神,ais向海伦无焦点的目光悄悄瞥了一眼。 是崆渡那些孩子聚集的地方。 “哦,没什么就好。”戗童敷衍地回答了一句,便转身离开了,她还有好多人需要招呼一下,而且她也不想和海伦说更多的话。 但是ais听出了戗童语气里的不耐烦,他知道戗童一定是知道海伦正对崆渡那些孩子感到不满呢。 “你去安排一下那些孩子吧,阿姨看着他们都要把牙齿都咬掉了。”ais拿过戗童手里捏着的空酒杯:“剩下的,我来应付好了。” “呀?那……拜托你啦!”戗童竟也没客气,欢脱地拽着几个孩子就奔向大门,就消失在了大门背后。 第八章:你是我的光芒 “ais,戗童她人呢?”一圈应酬下来,海厉迪发现ais的身边少了戗童,忍不住将他叫了过来。 “啊……她,她有些不舒服,回去休息了。” “哼,跟我还要用这样的借口?是不是和崆渡他们出去玩了?我可是扫了一圈也没见崆渡那群孩子的身影啊。” “嘿嘿,什么都瞒不过父亲的眼睛啊。”ais和海厉迪碰了碰杯。 “换做别人我也不会这么算了的,可是偏偏是戗童……算了,我今天不管她的。” “换做别人,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逃离宴会吧。”ais嘴上有些谴责意味地说着,他脸上的表情可瞒不过海厉迪,那种新婚燕尔的宠溺,就藏在ais微扬的嘴角。 “只要海伦不管她,我是无所谓,但是你身为她的新郎怎么也不管管?” “有什么好管的,她爱跟谁就谁。” “你就是太宠她了。” “好了父亲,我失陪一会儿。”闲聊中,ais看见了那个咬牙切齿的蒙斯洛德正端着酒杯站在一扇玻璃窗前,他那咬牙切齿的表情就反射在玻璃窗上。于是ais离开了海厉迪,打算去好好向这位皇子殿下为了那天大打出手的事赔礼道个歉。 “皇子殿下。”ais恭恭敬敬地走过来。 蒙斯洛德瞥见是ais,硬生把自己气得咬牙切齿的表情收了起来,正色回应:“有什么事吗……怎么不见你身边的戗童?她是不是又到哪里鬼混去了?我说过这种女人靠不住的。” “皇子殿下下一句不会就是——不如把这个女人留给我吧?”ais哂笑。 “不,这种女人只会败坏皇室名声,我可一点也不稀罕。” “那么我还得谢谢皇子殿下的忠告,要不是你去试探试探这个女人,我还真不知道她在皇子殿下面前也可以表现出像是一个有着极大野心的女人。”ais笑着走开,他的心情现在是很开心的,刚刚一圈应酬下来积攒的阴郁心情一扫而空,蒙斯洛德果然还只是个小孩子,戗童没说错,有时候逗一逗这样的孩子,看着他要发火却又碍于一些规矩而不能发火的样子,心情是会变好的。 虽然这样子听上去是一种十分恶劣的行径,但是蒙斯洛德可是皇子啊,被自己惹生气之后应该还有许多人可以安慰他吧,那么不用管他了…… “出言不逊,实训的时候你可要小心了!” 蒙斯洛德匆匆赶上ais,然后故意很重地撞了一下 他的胳膊,然后放下一句狠话就离开了大厅,ais越发觉得好笑了。 但笑着笑着忽然愣住,他垂下头,看着空空的酒杯,想起了戗童,嗯,他有点想她。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情绪,她明明才离开不到两个小时,明明之前戗童离开家族去麒麟王国的时候他都没觉得怎样,难道是因为婚礼过后越发担心她?不,不对,担心她什么,她有什么好担心的……ais摸摸自己的嘴唇,嗯,他明白自己在担心什么了,婚礼的最后仪式被自己搞砸了,他在担心戗童会不会生自己的气。 夜晚十点二十左右,聚会的人都散了,欢吵了一天的庄园现在安静得不像话。 对付那些长辈对付了一天,现在的ais身心俱疲,又因为喝了不少酒,现在还是晕乎乎的,他知道戗童在外面浪了一天,回到庄园第一件事就是回崆渡这里,于是待客人都散了以后就赶忙赶到了这里,把骨架子一散,瘫在了进门看到的第一样东西上面。 不过不出五分钟,崆渡他们就唱着小曲儿回来了。 “哇,ais哥哥是专门在这里等戗童姐姐的吗?”祇树欢快地调侃道。 “今天的吻也太独出心裁了吧?你是要我们急死吗?”崆渡坏笑着,拿着两个酒杯,将一个酒杯送到了ais的手上,然后碰了碰ais手上的酒杯,发出了清脆的玻璃敲击声。 “别说了……”此时的ais脸已经很红了,看上去就是不能再喝的样子,他挣扎着从沙发上坐起来,然后把酒杯放到茶几上,用力往后梳着自己的头发,尽可能让自己清醒一点:“她的光芒一直很耀眼,不论我怎么努力,父亲也不会重视我一眼,每一次夸奖,戗童都要比我多一个头衔,我是男子汉,我也是很要强的,我也想像她一样,成为父亲的骄傲,像她一样即便叛逆也不会被责罚,可我每次都像是躲在她的光芒里……我真的很爱她,可我看不起我自己,我配不上……” “你没有配不上。在我眼里,我远远不及你的光辉,你是家族纯正血统,我只是个养女罢了,我一直,是在以你做榜样的。”戗童把出去买的东西都扔到桌上,吧嗒两声甩掉了高跟鞋。 光脚丫踏在地板上的声音越来越近,听得ais有着心慌,他想躲避,不想让戗童看见自己这幅样子,但是自己已经没有力气了,以至于那双温唇贴到自己嘴唇上的时候,他还出于灵魂出窍的状态。 直到本来欢呼雀跃的房间突然安静得仿佛气温低至零度以下一般,ais突然晃过神来。 “你……刚刚干了什么?” 不过ais回过神来的时候,那双温唇已经没有贴在他嘴唇上了。 “把仪式补给你啊。”戗童说得很淡然:“我知道你肯定会很郁闷的。” ais的脸因为一直都很红,所以根本看不出他有没有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吻而更加脸红,他只是结结巴巴地回应戗童的话:“哦……你的唇好软啊。” “你喝了多少?” “没喝多少……” “不会每敬一个人就干了半杯吧?”戗童贴了贴ais的脸。 “这是规矩我也没办法啊。” “是我不好,明明知道你酒量不好还……”“没事的,我好着呢,你今天去哪儿了……”戗童原本想要自责一句的,ais连忙扑上前要堵戗童的话,结果扑到戗童的怀里,没过几秒,就只剩下了轻微的鼾声了。 “戗童姐?” “让他在这睡会儿吧。”戗童把崆渡刚递来的毛毯盖在ais身上,看着ais醉红色的耳垂,忍不住捏了捏。 第九章:入境十七年前 戗童从噩梦中醒来,她竟然浑身还没有停止颤抖,脖子上的冷汗也是一颗一颗贴在皮肤上,进退两难。 她和ais保持着昨天晚上入睡前的姿势,她背靠着沙发靠背坐在沙发上,大腿枕着醉得睁不开眼的ais——她就这样坐着睡了一晚上! “你还好吗?”ais被戗童的颤抖惊醒,连忙从戗童腿上翻身坐起,抱住了戗童的肩膀,揽入自己的怀里,他感到不安,从来没有听过戗童做过噩梦,这会是戗童的第一个噩梦。 戗童喘着气想把自己从震惊里提回来,她挣扎着看了看ais,心有余悸,声音缥缈地吐着一些词语:“我不知道是不是梦……那更像是入境。大雪,街道,我妈妈抱着我在街边行乞,清晨,路上有四个急匆匆赶路的人……这个场景明明在我记忆深处有印象的……可是入境超过两分钟,我怎么会没有事?” “然后呢?你害怕的地方肯定不是这个,你要告诉我我才能知道要怎么办。” “那四个人我这次看清楚了,是帝羽他们——帝羽和达璐,还有罗芙兰特和伍尔德……后面还有亚萨给他们殿后。厄达尔的人在追杀他们,很多攻击数为五的咒语,绿光红光各种颜色的光带着魔力能量团炸在街道上……对,是火灾,在我的记忆里也是火灾害了我妈妈,我一直以为这是两件事——原来是我记混了,这就是同一时段发生的事,这个火灾的确把帝羽他们逼到了绝境,也害死了我的妈妈……” ais听后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贴贴戗童的额头,并没有异样,听戗童这么一说,这又的确不像是做梦这么简单。 “你还记得那是哪里吗?”ais给戗童擦掉她额头和脖子上的冷汗。 “世纪钟,圣佩利安歌剧院,我要是没记错的话,那个歌剧院当年是说过因为一起火灾而重修的吧,他们都说我妈妈是身葬歌剧院火海……爸爸把我带到虹家族来的时候是那一年吗?为什么要把妈妈的死和这件事分开?”戗童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突如其来的梦靥让她陷入沉思:“怎么突然做这样子的梦呢?” “你是不是昨天和崆渡他们出去玩的时候做了什么?” “我不知道……”戗童原本想要告诉ais,自己的不对劲是从入境看到魃布兰登的魔法阵开始的,但是ais肯定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便不想让他担心:“你就陪我去圣佩利安看下吧?” ais点点头。 “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吗?”崆渡虽然不太愿意做这个电灯泡,但是他也有点担心戗童的心理状况,戗童昨天是陪他们在外疯了一天,但是他们可不是没心没肺的孩子,都注意到了戗童与以往的不同,心不在焉。 “你们……”戗童皱皱眉头,耳语了崆渡一句:“去布兰登庄园查一查魃布兰登吧,我想要知道得更多。” 崆渡是和戗童一起见过魃布兰登的,他立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便不再担心戗童,而是转身去和祇树她们商量去布兰登庄园的事了。 “你跟他说了什么?”ais有些好奇。 “到时候我会告诉你的。”戗童按响了服务铃,接通频道的女仆慌张极了,她小声地说:“海伦大人很生气,小姐你一晚上都没回自己的房间,ais少爷也是,你待会儿一定要回来向海伦大人说明一下啊!” “行了,先把衣服给我送过来吧。” 戗童不耐烦地挂断了频道,若有所思往后靠在沙发背上,海伦还要管她到什么时候?母亲身葬火海的死因是海伦告诉她的,那么真正的死因海伦知道吗? 真希望母亲的死和海伦一点关系都没有,因为父亲是真为了自己好才将自己送进虹家族的。 与海伦一阵斡旋之后,戗童不耐烦地拽着ais来到了圣佩利安歌剧院前,现在是暮春季节,街道上人还稀少,空气温度很低,呼出的热气遇到冷空气变成了白雾,映衬这白色的世纪钟愈发肃穆。 圣佩利安歌剧院就在世纪钟楼脚下,这是奥丁堡甚至于整片乌罗普最大的歌剧院,传说十七年前某个冬天,歌剧院正在上演名为《甘达洛瓦》的歌剧,因为演出有一幕是火邢甘达洛瓦,所以若是说因为这火没能控制得住而烧毁了大半个歌剧院也合情合理。 本来这件事埋在了戗童的记忆深处,她也没想着还要去深究真实性,那时她才三岁,什么都不记得,但细细一想,圣佩利安是歌剧院,是乞丐去不起的高档消费的地方,那么圣佩利安起火,为什么会烧死妈妈,妈妈真实的死因到底是什么? 同样是一个清晨,戗童小心翼翼地走在街道边,路灯,电线杆,排水口,窨井,它们完美和街景融合在一起,为戗童指出一条向圣佩利安的路。 “甘达洛瓦……” “虔诚的信徒,把汀让斯编纂的神族故事发扬成了一个宗教,然后被那些无神论者活活烧死。” “那是因为那些无神论者手里的权力太大,而甘达洛瓦只有拥护他的三千平民。” “我的梦就是从这里开始的。”戗童停顿下来,这是一栋银行大楼拐角,斜对面就是圣佩利安歌剧院和世纪钟楼。 “你要入境吗?” “是的,而且,我需要测试一下入境的极限了。”戗童没说要ais什么时候叫她回来,只是靠在一旁电线杆坐了下来,手紧紧地攒着ais的小拇指,然后闭上了眼睛—— “你要面包吗?” “不用了,给戗童买那个蝴蝶面包吧,里面有奶油,她超级喜欢吃。” 一男一女坐在电线杆边,女人抱着一个两三岁睡着了的女娃娃,他们都有些冻得发抖,但是却没有一丝怨言,仿佛除了寒冷,世界上再没有坏情绪能影响这共患难的一家子。 “嗯好,老丁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他家的面包也很好很好吃。”男人说着就起身离开了。 大风刮着,这清晨的雾一时半会儿散不了,女人听见一些急匆匆的脚步声…… 第十章:圣佩利安的大火 “弟妹,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后面他们只可能会更快追上来,毕竟厄达尔请了海厉迪他们帮忙,气元素魔法师一直很难缠——他们速度太快,不过我会想办法拖住他们,伍尔德就在前面接应你们,去普南斯村,你们一定要好好的。”费福朗停下了脚步,他不断和罗芙兰特嘱咐着,生怕出一丝纰漏。 “你也不要硬抗。” “你们快走啊!走啊!”亚萨在老远身后怒喊,她可最讨厌这种关头的分别,总是耽误时间。 “你们是帝羽共患难的伙伴,你们不要硬抗!”罗芙兰特甩下最后一句话,继续往前赶路,达璐的身体已经很差了,她没走多远,便脚一软跌坐在地。 “达璐,你还走得动吗?”帝羽关切地问着,伸手要搂着达璐,把她横抱起来,他们经历了一次失败的谈判,厄达尔的人救不了奄奄一息的达璐,帝羽便抢走了被称作厄达尔的心脏的能量核。 “我好饿……”虽然知道这种时候提这种要求实在不合适,但是达璐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请问……你们要是不嫌弃的话,先用这个面包填填肚子吧?”是那个抱着孩子行乞的女人:“我丈夫去买面包了,本来想要你们等等新买来的面包,但看起来你们有急事。” 入境的戗童看着这个善良的女人,心潮起伏,是妈妈!一定是妈妈!她走上前,想去触碰女人的脸,但是这一切都是虚拟的,戗童的手穿透了过去。 戗童第一次感到失落。 “谢谢。”帝羽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女人递过来的面包。 达璐其实这时候都有些没有力气嚼面包了,她慢慢啃着,还不忘向女人表示感谢:“这个蝴蝶面包里的奶油真好吃。” 戗童坐了下来,坐在女人身边,就这样安静地看着她,原来妈妈长得这样好看。 “这里有一条毛毯,给孩子吧,暖和一点总归是好的。”帝羽从背包里拿出一条毛毯硬塞给女人,然后二话不说就抱起达璐,对女人说:“我们不能再停留了,我们正在被人追杀会连累你的,你快些远离这里。” 只是,还没等女人作出反应,绿光就横扫过来,呼啸着砸在街道上,砸出了许多坑洼,女人吓了一跳,本能地要去替帝羽他们护着,戗童还沉浸在能看见妈妈的温柔回忆中,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并不会受到影响的戗童都吓了一跳。 她看见,一道橙色红色还有银色交织在一起的光冲开了亚萨和伍尔德,直直像帝羽飞来,却因为她妈妈正挡在帝羽他们前面,所以被这魔法击中。 只是一瞬间的事,女人看着惊恐的帝羽他们,只是露出安慰的表情,便倒在了地上再无生还的可能,女人死时,她还紧紧地护着怀里的孩子,毛毯正盖在孩子身上。 “莫利亚!”男人买完面包回来,也刚好看见女人倒下的那一刻,戗童木讷地站在一旁,看了看女人,又转头看了看那个焦急的男人,九让gernail,她的父亲。 面包散落一地,虽然也就只有三个,男人飞快跑到女人面前,抱住她,恶狠狠地对帝羽他们怒吼:“你们还不快走吗?是想让我妻子的牺牲白费吗!” 戗童再也忍不住了,她感觉到自己的脸上已经全是泪水,泪水模糊视线,她只能感受到绰绰人影,等她蹭掉糊在眼眶里的眼泪能基本看清楚状况时,帝羽已经被罗芙兰特搀扶着狼狈逃走了,九让似乎并不惧怕四处飞砸的能量团,他只是蓦然紧紧抱着莫利亚,眼睛恶狠狠地等着能量团飞来的方向。 各种攻击系数为五的魔法在空气中碰撞,火光四溅,整个街道沦为火场,戗童向圣佩利安看去,正面已经被魔法攻击得面目全非,大火正在熊熊燃烧——厄达尔的人不顾一切毁掉这里,扩大攻击范围,大概是想尽可能拦住正在逃亡的帝羽他们吧,那些丧心病狂的人都不在乎和他们作战的亚萨还有伍尔德又是怎么回事? 戗童往作战前方走去,大多都是不认识的前辈,娑耶罗没有在里面,但是这里有海厉迪,有该隐。 弗莱德也在其中,他拦住了亚萨,并压制住了她。 戗童发现伍尔德不见了。 一片混乱…… 戗童的眼皮在颤抖,她的手现在变得冰冷,抓住ais的双手越握越紧,ais知道,大概是入境的极限要到了,他赶紧摇醒了戗童。 “多少分钟?”醒来的戗童很憔悴,很虚弱,入境超过一分钟是会消耗魔力的,到了极限,消耗的魔力也更加多了,现在的戗童应该都没有力气站起来了,这个时候,在她身边的若是她的敌人,她也没有力气反抗的。 “十三分钟。”ais将戗童从地上扶起来,然后将她背在背上。 “我都明白了,那场大火……我要去一个地方。” “往哪走?”ais不想多问戗童到底看到了什么,戗童一边流着泪一边喊着妈妈和一个叫做莫利亚的名字,他不问也知道得八九不离十了。 “就沿着这个方向走,有一个面包店。”戗童指了指转过拐角的前方。 “月亮石烘焙。名字挺新鲜的。”ais小声咕哝。这个面包店的招牌很旧了都没有换新的,是一个很古老的面包店。 “莫利亚是月亮神斯特兰卡随身携带的宝石的名字,汀让斯给斯特兰卡安排了一位短命新娘,那块宝石就是新娘的,痴情的斯特兰卡每每看到这块宝石就会想起自己的新娘,所以莫利亚也是月亮石的意思……不会这么巧吧?”戗童弱弱地叙说着。 ais在想,说不定莫利亚不是你母亲的名字,而是你父亲给你母亲的昵称。但是他没有说出来,他觉得戗童心里也同样有这个想法。 “爷爷,要两个蝴蝶面包。”戗童坐在柜台上,硬撑着给了一个笑脸,然后趴在了柜台上,她实在太累了。 老爷爷一愣,轻声地回答:“那你愿意等个半天吗?蝴蝶面包我已经有十几年没做了……” 第十一章:神族故事与源头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莱卡坐在茶几上伸了一个懒腰。 “不要告诉我你是打算做什么黑暗料理。”崆渡叹息道,虽然莱卡是个小吃货,但她的手艺,崆渡实在没办法恭维了。 “不是!不是关于吃的!哎呀……我是说汀让斯前辈,和布兰登是有交情的。” “姐姐的意思是说汀让斯是知道布兰登的巫师血统的?”祇树眼睛一亮。 “嗯,以汀让斯的好学程度和布兰登的知名度,”“打住!布兰登就算再有知名度,谁知道他们的巫师血统?我反正是最近才知道的!”鲸笳忍不住打断莱卡的话:“你不一样也是看了那本书才知道的吗?” “那是百年前的事了,谁知道那时候布兰登是以什么出名的!”莱卡和鲸笳吵了起来。 “停战!就算汀让斯知道巫师血统,那他要来干嘛呢?”崆渡不想听鲸笳抬杠,直接就是一拳头敲下去。 “嗯……是这样的,如果巫师有什么神秘力量的话,我是说和魔力类似的神秘力量,你们觉得汀让斯不会想知道吗?” “那我们在书房只能找到布兰登这边的文献,汀让斯那边的文献我们还要去另一个地方?”崆渡叹口气问道。 “那天搜集资料的时候,唯二气元素魔法师在一组——因为气元素魔法和巫师力量相似,所以气元素魔法师能得到的信息一定更接近于巫师力量的核心,我是说关于巫师力量,气元素可能更为敏感,所以崆渡,你必须要告诉大家那天你得到的最有用的信息,或者你来推测巫师力量到底有什么样的特殊能力。”莱卡恳切地看着崆渡,这个瞳控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抓住机会研究崆渡的眼睛。 “和气元素魔法相似?我都怀疑大哥的魔法是不是巫师力量了!”鲸笳突然大叫一声。 “别打岔!是和不是现在都没什么关系了吧!”崆渡又是一拳,然后脸色有些阴沉,他推测道:“我认为是不死之躯……我亲眼见过。” “神佑?不死之躯?这……之前那张图说的是一种不死仪式?”莱卡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没错,魃布兰登的躯体虽然已经干枯,但是只要允许,是可以复活的。” “你们说这种不死仪式和厄达尔的心脏有关系吗?”鲸笳大胆推测。 “这里最知道汀让斯的神族故事的,是祇树吧,你有什么想法了?”崆渡推开鲸笳。 “的确有一个这样的故事……就是说一个罪人,得到了厄达尔藏起来的心脏,那个罪人是阿列托的背叛者,他当然会借此机会和阿列托谈谈交易,但是那个人最后被阿列托算计了,心脏被阿列托拿走,那个罪人因为本身就受了诅咒,被阿列托一刀刺中心脏也没有死,而是流尽鲜血变成了干尸,直到有一天,厄达尔的心脏再一次被夺走,既不在阿列托手上,也不在厄达尔手上,心脏不知所踪,而那具干尸也不知所踪……”祇树说这个故事的时候,眼神躲躲闪闪,崆渡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厄达尔的心脏这个设定是从汀让斯的最后几个没有出版的故事里找到的,没有厄达尔的心脏这个设定,祇树说的这个故事又是有什么根据的? “说实话。”崆渡皱着眉头。 “这……不是汀让斯写的……是书房里一本书里的一个故事……这本书让我怀疑汀让斯写的故事都是抄袭来的……” “这话你可别乱说,汀让斯的神族故事都是收集在《爱迪尔城》的,这些故事都是创作背景记载的,怎么能说汀让斯抄袭了布兰登的著作呢?” “我也不太确定……但是那本书真的有的,我带你们去找!”说着,祇树理直气壮地将他们带去那个装着所谓原版故事书的书房,虽然是嘴上理直气壮,但是祇树心里还是没底的。 不过当他们来到书房之后,祇树便慌了神,因为那本书不见了。 “这不可能!”祇树突然有些失控地尖叫起来:“我明明见过那本书!” 她指着一个不起眼的小书柜:“就在这里的,很厚一本,不可能不见的!” 崆渡握住她颤抖的肩膀,冷静地安慰:“别着急,冷静下来,我们没有不相信你……我只是奇怪,你之前不是也不确定吗,为什么刚刚那么肯定是有那本书的?” “是……我是不确定,但我不确定是那本书的由来,这本书的存在我是真正确定的!我接触过那么多本书,我知道什么样的书是真实存在的,它的装订方式,印刷模板,书页气味都和《爱迪尔城》一模一样,只是要厚得多……” 崆渡想起了文螽和地下馆藏室,他和戗童在那里随手翻一本就是一本古老书籍,虽然都是些看不懂的文字,但是一定是比汀让斯要早的事,那些文螽铸造那座地下馆藏室为了收藏所有古书,那么那些古书就一定十分有利用价值,如果祇树看到的那一本现在被文螽运回了馆藏室也是有可能的。 “你别着急,我可能有办法找回来。不过你得告诉我那本书长什么样子,语言是什么。” 可能意识到崆渡也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祇树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崆渡:“白壳,硬纸,封面麒麟兽,有一个凹槽,文字是古莫黎安语,是罗琪姐姐教我的。” “如果这本书是布兰登家族的,那么布兰登以前是原始莫黎安人?”崆渡总觉得不太对劲,莫黎安离青雀村很远,离奥丁堡也很远,是往南临地中海和黑海的国家,是个八辈子和青雀村打不着杆子的地方,麒麟王国自成立以来除了罗琪,没有过那边的人大老远跑来麒麟王国读书。 崆渡越是这样想,越觉得罗琪不是那样简单的一个女孩,或许罗琪会知道一些关于巫师的故事啊。 “为什么会是古莫黎安语?你那个什么罗姐姐为什么要教你这个语言?不会是早就知道这种用古莫黎安语言写成的书的存在吧?”莱卡嘟囔,但她这个猜想并不无道理。 “她……是在知道imer家族遭到袭击之后开始有意无意教我这个语言的……现在想想,似乎一切都没有那么简单……说不定她真的知道些什么!” “罗琪姐不是要去实训了吗?我们现在联系她也来不及了啊。”崆渡挠挠头。 那时候还不知道什么是用来通话的电话或者手机,所有通讯都是靠书信,这往返一趟也不知道多久能送到。 第十二章:母亲与蝴蝶面包 “你是知道那件事的,对吧?”戗童依旧趴在吧台上没缓过神,她拗着脸看着从烘焙室里走出来的老人,老人手里端着刚烤好的蝴蝶面包,ais坐在戗童的身边,随意地玩着戗童的长发。 “十多年了,太久了,那天人本来就少,我没想过还会有人提起。”老人放下面包餐盘,在戗童对面坐下,语气的不经意,表现出他不打算隐瞒。 “是那天以后就没做蝴蝶面包的吗?” “是的……莫利亚是个好姑娘,只是他们一家都太不走运了。” “这么说,您很了解那一家子?”戗童饶有兴趣地抬起头,想仔细看看这位老人,但是入境太耗体力,直到现在她还不能够使上力气,ais将她揽起来,让她立着靠在他的手臂上。 “谈不上,只是他们一家什么时候出现在这条街的,我现在倒还清楚,怎么离开这条街的,我也清楚。”老人擦干双手,细细地讲述起来—— 莫利亚和九让来到哥本大道是莫利亚怀上孩子的第三个月,可怜的一家子因为莫须有的欠债害得身无分文,开始行乞的生活,不知道从何而来,只是只有在奥丁堡才找到了落脚地,他们刚踏入奥丁堡的时候还在一边行乞,一边找工作,但是每天早晨总不忘来这里买上三个蝴蝶面包,很快,奥丁堡的一家报社接受了九让,但莫利亚因为身孕,也越来越不方便。 莫利亚和九让在老人有意无意的帮助下倒还生存了下来,但造化弄人,不知道九让在报社是不是走漏了什么消息,莫须有的债务再一次缠上了九让,那些欠债人在报社大闹一通之后,九让再也在报社混不下去,也没有一个地方敢收九让。 这很讽刺,莫须有的欠债和没有招人的生意还会聘用九让,仿佛冥冥之中那个人就是不想让九让他们一家安稳生活下去,九让没有办法,只能在他们在哥本大道找的那个地下旅馆窝着,或者悄悄来老人的面包店打打工,但是很快,旅馆老板也接到了什么指令一样,不顾一切地将他们赶出旅馆,让他们再一次没有地方可住。 这时候已经是冬天,莫利亚十月身孕,随时有分娩的可能,他们无处可去,就连孩子也还是老人拖关系找人给莫利亚接生的。九让不知道到底得罪了谁,让他们一家陷入无家可回的境地,仿佛让他们一家风餐露宿,就是暗处那个人想要的结果,他不用九让他们消失,不用还钱,只要没有地方住,没有钱可以赚。 九让想这样继续逃离,就像当初离开他们原本生活的那个地方,但是莫利亚拒绝了,离开这里,哪里都一样会被暗处那个人耍弄,只是那里不会有像老人这样愿意暗中帮助他们的人了。在这种奇怪刻薄的环境下,孩子成长并没有大碍,好像天生体质强壮,不似平常婴儿羸弱。 听到这里时,ais好奇地捏捏戗童的胳膊,不对啊,还是那么瘦弱无肉,不像能在那种环境下挺过来的孩子。戗童皱眉用手打了他一下,但是绵软无力,更像是调侃似的碰了一下。 大概就这样过了两三年,在那样一个平常的清晨,谁也没有想到会发生意外的清晨,那时候,九让和莫利亚根本不知道帝羽的事情,更不会知道帝羽拿着能量核已经从布莱顿逃到了奥丁堡还会被人截住,也不知道他们帮的,就是帝羽。 “圣佩利安的大火……” “没错,是那些魔法师的魔法造成的,他们在这周围造好了结界,圣佩利安一毁,结界里就会飞沙走石,废墟翻滚,只要能影响到帝羽,他们不惜一切代价。” “莫利亚死了,那九让呢?” “混乱过后,九让抱着莫利亚和孩子的这里没有受到任何干扰,海厉迪发现原来是他怀里的那个婴儿本能地在这结界中造出结界。婴儿因为缺乏活动,经常被抱在怀里,所以两三岁了,还是一岁婴孩那般孱弱,连哭声都很小,海厉迪向九让说明了这个婴儿的天赋,并出了高价想买下婴儿。在九让说明了自己的处境之后,还答应——只要把那孩子给他,他就帮九让除掉暗中为难九让的那个人。” “九让答应了?” “嗯,答应了,事后九让知道了暗中为难他们的人是谁了。” “该不会是莫利亚的家人吧,这种桥段也太无趣了。”戗童打趣笑着,轻咳了一声。 “还真是她的家人,因为当年九让和莫利亚是私奔来着。”老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将烤好的蝴蝶面包切好:“莫利亚说,她的孩子最喜欢吃老头子我做的蝴蝶面包了,特别是里面的奶油,你试试,是不是真有那么好吃啊?” “莫利亚是位好母亲,她说好吃那一定是真好吃。”戗童拿起一片面包放在嘴边慢慢嚼着。熟悉而又陌生的味道,仿佛这一口下去,在哥本街行乞的那模糊的三年记忆都能找回来。 “好了,姑娘,你想知道那个时候发生的故事到底是为什么呢?我这个老头子很是好奇啊。”老人扶了扶鼻梁上的黑框眼镜。 “这个故事中的那个女婴是我朋友,她已经死了,死前写了一封信给我……因为各种原因,我刚得到那封信不久,便想抽身来看看,她未了的心愿,到底被埋葬在一个怎么样的地方。”戗童苦笑:“老爷爷,我想问最后一个问题。” “知无不言。” “莫利亚的姓是什么?” “阿让,莫利亚阿让。”老人把餐盘再一次向戗童推进一些,然后取下眼镜放在吧台上,转身响烘焙室走去。 戗童眼神迷离,怎么会姓阿让呢? 被ais背回庄园,崆渡凑了上来扬言有重要消息要告诉戗童,戗童高兴,便叫他说来听听。从崆渡口中得知古莫黎安语写成的古书可能是汀让斯故事的原版,她原本想要告诉崆渡自己母亲和圣佩利安这件事的想法暂时放下了。 毕竟阿让这个姓氏是少见的,说不定自己的母亲就是莫黎安人……可是她可一点也不像莫黎安人呀。 第十三章:交情 “都告诉她了。” “我可不聋好吗,你说了什么我都听到了。” 烘焙室里,老人正在和一名男子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男子穿着围裙,帮老人打打下手,可他实在不像是一个会窝在面包店里当学徒的人,他把胡子剃掉,显得年轻很多,但终究抵不过岁月。 “那副眼镜,她没认出来?”男人问。 “谁知道呢,她把心思都放在她母亲身上了,还管我戴的眼镜熟不熟悉?”老人摇摇头,又问:“我把眼镜拿过来?” “不用,度数又不高,我不戴眼镜还是能烤面包的。” 男人低头看着烤箱…… 带上一些基础用品,戗童和ais便出发了,同行的还有崆渡他们,不过不同路,崆渡他们是要回布朗峰的,回学校上课,旷了那么久的课顺带过了个寒假,弗莱德不会放过他们,说不定会要他们用暑假来补课吧。 “记得给佛洛林。”戗童和崆渡到了分别的时候。 “知道咧。”崆渡敷衍地回应戗童,然后扯过ais说起了“男人”之间的悄悄话:“戗童姐太漂亮了,你得多护着点,我之前看那个白头发的家伙有意要骚扰姐姐,你心可别太宽。” “你姐还要我护?” “难免会有意外嘛,你也知道,我姐就怕你受什么委屈,又喜欢一个人硬扛着,所以那些钻空子的人呢,肯定会利用她这个弱点的。” 没想到ais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放心,真到了那种关头,她不需要管我,因为她是知道我真正的实力的,而且——既然当她是姐,你就得相信,戗童她真的是没有弱点的,海厉迪曾教我们,要学会制造弱点给其他人看。” 崆渡嘻嘻嘿嘿地和ais互拍肩膀,傻笑起来,脸上都是“我可是懂你的”的表情。 “崆渡,你过来。”戗童的明媚的声音似乎好久不曾听见了,突然亮这一嗓子,令崆渡惊喜万分,他立马跑到戗童面前,无比开心:“什么事啊姐?” 戗童拿起他的手,在他手上画了一个阵符:“这是我压缩空间的传送阵阵纹,写信来往太不方便,以后你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写好装进压缩空间里,传送阵和我这边的压缩空间是通的,你到时候传过来就是。” 说着,戗童亮了亮手上的阵纹。 “好的呢,那我们学院这段时间就没有主任了吗?”崆渡有些担心地问。 “应该会交给佛洛林打点,在我之前也一直是佛洛林爷爷代理的。”戗童拍拍崆渡肩膀,示意他放心。 一阵寒暄过后,崆渡看着戗童挽着ais离开的背影,一股很奇怪的暖意涌了上来,就是那种他很喜欢这个姐夫,因为他很喜欢这个姐姐那种暖意,他希望祇树也有这样一天,对方是个像ais一样体贴的人,能照顾祇树也能让祇树心安的人。 “怎么?羡慕吗?”耳边有人问他。 “嗯。”崆渡下意识地回答。 “那你有喜欢的人吗?”那人继续问他。 “不知道。”崆渡继续下意识回答,但是很快回过神来,只看见一双碧蓝色的眼睛正滴溜溜地看着他,有些吃惊:“你干嘛?” “你眼睛都直了,是羡慕吗?” “……是啊。”崆渡并不回避。 “我爸爸妈妈也这样,很恩爱很美好,我也很羡慕。”莱卡笑嘻嘻地箍着崆渡的脖子,把他往车上拖,这是虹家族专门给崆渡他们雇的车,会把他们送到山脚下:“以后你也会找到这样一个女孩的。” 果不其然,他们回到学校之后弗莱德大发雷霆。 “你看看你们,凑了个什么热闹?厄达尔是随便能进的吗?要不是戗童和娑耶罗有意帮你们,你们会被关押在哪里?你们不在麒麟王国好好读书,整天整这些不动脑子动蛮力的事,就算要救祇树也要想个万全的办法不是吗?”弗莱德口里的字母迫不及待地蹦出来,带着浑厚的声线和阵阵震耳回声撞在四周墙壁上。 “对不起校长,我们甘愿受罚。”崆渡低着头。 “难道你们本来还不甘愿受罚?”弗莱德气得想笑:“快回去上课吧,下课之后来图书馆集合,奎林给你们安排任务。” 奎林,这个名字好熟悉,哦,崆渡想起来了,是之前去地下室碰见亚萨那件事时给亚萨送饭的老头,后来才听说他就是那个图书馆可有可无的图书管理员。 “莱卡你……要怎么惩罚你是蓝椽沪的事,你跟他们不一样,你出去之后直接去找你爸爸。” 莱卡在犹豫,她知道蓝椽沪会要怎么惩罚她,她却不知道奎林会布置什么任务,所以她在纠结接受哪边的惩罚。 “你就这样嘛——你先不去找你爸爸,等下课跟我们一起去奎林老头子那里看看是什么任务再决定要不要去找你爸爸。”鲸笳毫不在意地大手一挥。 “不太可行啊,我不能给我爸留太多时间,如果我还不去找他,他就有更多时间思考要怎么惩罚我,如果我现在就去找他,他就来不及多想,就只能随便说一个惩罚……万一奎林只是喊你们去看书呢?爸爸的哪一个惩罚都比看书要可怕吧……” “哇你这女人好恶毒哦,居然有这么恶毒的小心思。”鲸笳呲牙咧嘴着。 莱卡思来想去,最后一跺脚:“我不管了,我才不去我爸爸那里,我要跟你们一起去图书馆——一个人惩罚多没意思啊。” “哎,你不要找什么借口啦,我还不知道你是想跟我大哥在一起。”鲸笳颇有深意地笑着。 “你是不是几天没揍你就皮痒了?”莱卡气得拧住了鲸笳的耳朵往下扯。 “大哥救我!” 崆渡只是捂着嘴巴幸灾乐祸地笑。 “哎等等等等……葛兰姐姐救我!”鲸笳正担心没有人救场,莱卡真会毫不犹豫地把他耳朵拧成什么样,没想到他们打闹之余,葛兰正匆匆往这边走。 “我去!你们终于回来了!”葛兰走近了才发现是崆渡他们,一激动眼眶都湿润了。 “没必要这么激动吧?”鲸笳得到了莱卡的赦免,揉着自己的耳朵。 “你们见过校长了吧,校长是不是还没有跟你们说亚萨不见的事?”葛兰抹着眼睛。 第十四章:摧毁心脏的圣物 “原雾叔叔把亚萨救走了?”崆渡虽然惊讶亚萨被带走,但是不假思索便断定是原雾救走的亚萨,他认为不可能会是别人——没有其他人知道亚萨到底在哪,也没有其他人想着要把亚萨带走。 “原雾初三亭?弗莱德没有声明,这件事我原本是不可能知道的,我是去佛洛林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娜娜非拉着我不放,扯着我往校长室走偷听才知道的。我偷听到的只是一小部分,至于是不是他救走的,我并不清楚。” “这么说最开始知道这件事的人是娜娜?但她不可能知道亚萨,她没跟我们去过地下室。”鲸笳耸肩。 “川神和imer两大家族遭难,一直没有下文,弗莱德早有预感是为了厄达尔的心脏,但是三样摧毁能量核的圣物里还有初三亭家族保存的汀让斯的手链,其他家族相继遭难,而初三亭家族却没有事,要我不怀疑是初三亭从中作梗是不太可能的了。”莱卡搂过祇树,打抱不平地说。 “你们不确定是他,但是我确定。”崆渡毫不犹豫:“这个人我见过,要不是戗童在学校外设有结界,原雾一定进得来,而且他要带走亚萨怎么可能会声张,亚萨名义上是一个不存在的人,他要救走一个不存在的人,自然没有证据戴在他头上。” “既然你说戗童在校墙外设了结界,那么原雾是怎么进来的?” “你还记得戗童休克的那一次吗?”崆渡现在清醒极了,他感觉自己从未像这样能顺利理清一些杂乱的事情,他不知道是为什么,也许是因为他脖子上的毗谟诘提号。 “那原雾怎么知道戗童的结界会有破绽?” “我不确定,但是这足以证明原雾救出亚萨的决心和耐心不是吗?”崆渡自己也想明白了,原雾就是在等一个契机,这个契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但一定会发生,因为戗童还没有足够力量去对抗撑起整个元素奥术世界的能量核,她一定会重创,这个时候正是他潜入地下室救出亚萨的大好机会。 若是这样,戗童担心就没有错——两大家族遭难都是初三亭家族搞的鬼。他们掌握了这三样圣物,自然如同掌握了厄达尔的心脏,再加上亚萨也逃离了弗莱德的掌控,凭借当年招揽阿列特的本事来看,现在想掌控哪些人都不是问题。 厄达尔的心脏危机如今掌握在不起眼的毗谟诘提号上,等到亚萨恢复往日气息,原雾把家主之位还给亚萨之后,初三亭家族趁崆渡不注意抢走厄达尔的心脏,扳倒厄达尔总部岂不是轻而易举? “不行,厄达尔的心脏放我这太不安全了。”崆渡脑里一场大戏推演完后,慌忙摇头,一边摇头一边要取下毗谟诘提号。 “什么不安全,你又脑补了些什么鬼东西?”莱卡嫌弃地看着崆渡。 “我在想,初三亭家族可能想要独占这心脏……这不是一件很恐怖的事吗?万一那两样圣物都是初三亭家族拿走的话,那么能摧毁厄达尔的心脏的东西就没有了!” “那我们不妨假设一下另一种情况——初三亭要摧毁能量核。”莱卡打断崆渡。 手握这三样圣物,无非是两种情况,一是自己来摧毁能量核,一是让别人无法摧毁,在没有明白初三亭家族为什么这么做时,哪一种情况都是可能的。 huke初三亭能为整个家族争取到保管三圣物之一的手链,足以说明汀让斯是很相信huke的,但是百年过去,初三亭家族是否还有着huke最初的衷心谁也说不好。 而且谁也不知道huke最初又有着什么样的想法呀,万一从一开始huke就不想野宸雅创建厄达尔总部,从他们一行人从秘境里出来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是想自己私吞,或者摧毁? “不管哪一种情况都不应该是我们在无凭无据胡思乱想吧?我们要有什么不同的想法,也应该找校长……或者佛洛林老师商量吧!”莱卡看到所有人都似乎心不在焉,不得已打了几个响指想把他们游离的神思都扯回来。 “啊……好。”崆渡还是有些失神。 “别担心了,厄达尔的心脏现在总归是安全的。” “光凭原雾能悄无声息带走亚萨这一点我就不能安心好吗……”崆渡有意想要摸摸自己挂着的罗盘是否还在,但是他总是小心翼翼,生怕让周围的人看出他的紧张。 “嗐呀这么紧张兮兮的干嘛!”葛兰觉得自己带来的消息让这里的气氛过于沉闷了:“我们现在知道了这件事说不定是好事,还可以有思考办法的时间……你们好不容易回来了,就放松一下,麒麟王国好歹是所正规学校,初三亭家族的人再有胆,不敢动手动脚,更何况秘密的亚萨大姐和公开的毗谟诘提号又不是同一个性质——亚萨能秘密带走,那个罗盘可不行。” 葛兰拉扯着祇树要带她去稹觎:“我还想起一件事情,稹觎老师说你们一旦回来了,要我带祇树去找他。” “我们可以一起去吗?”莱卡有些不舍。 “倒也没说不可以。” 他们穿过长廊,上了主楼三楼,稹觎长安的办公室和戗童的办公室在同一楼,也相邻,经过戗童办公室的时候,大家难免会有些不舍的小情绪,在学校,就连祇树都觉得和戗童待在一起的时间比上稹觎的课的时间要多。 稹觎的办公室的门是打开的,仿佛就等着崆渡他们。 祇树在前,她推门而入:“报告。” “请进。” 崆渡不记得是第几次看见稹觎,但这么近接触他还是第一次,那种温暖的亲和力感觉一进门就能感受到,也许是因为他轻柔的声线,也许是因为门口设计的供人取暖的壁炉里的火,也许是他嘴角上扬的角度,也许是他刻意收敛了锋芒的眼神。 “老师,您找我是什么事?” “罗琪一直在念叨你,前一段时间她家里写信让她回去一趟,后来她回来的时候带了一个包裹,看起来是包了一本书,她说这本书是给你的,没有亲手交到你手上,包裹不能打开。” 第十五章:可能性 一切发生如同齿轮旋转,没有一丝卡壳。仿佛是魃布兰登在引领他们一步步走进他布置的故事场景里,让他们流畅地读着他想要告诉他们的事情。 这本书,足够让崆渡相信有人在牵引他们。 祇树也相信,鲸笳也相信,莱卡和葛兰也相信。 因为这是一本古莫黎安语词典。 附加了一封本没有旨意要给崆渡他们的信,如果一开始崆渡还在犹豫这一切是不是有人在牵引,那么这封信就让他坐实想法。 罗琪说,她不明白为什么祖母那样急匆匆地叫她回去只为拿一本词典给祇树,如果有什么想问的就不要问她,因为她前因后果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给我们词典是叫我们翻译?” “没有别的可能。”祇树随意地翻着书页,里面夹了几封信,故意夹进来的信,是瑟琳娜布兰登写给安柯阿让和安柯的回信。 信封内容对照词典读完,祇树目前推测汀让斯和瑟琳娜布兰登和安柯阿让是同一时期的人,汀让斯如果是抄袭了布兰登家族的书,那么他一定会选择销毁所有和自己这本书有关的书。 而瑟琳娜为了保护那本书不被销毁,便寄给了远离纠纷,远在莫黎安的安柯,希望她用汀让斯看不懂的语言重新写一遍,至于为什么她们俩会认识,从这封信里推断不出。 一本不属于本国语言文字的书出现在莫黎安,让当地人会以为这是不详之兆,所以安柯秘密用莫黎安语抄写了一份之后就将原版本销毁,并秘密送回莫黎安语言版本。 安柯在信里表明,原版本确保销毁,请瑟琳娜安心。 这封回信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如果安柯已经成功将信送出去的话。 “可能是秘密誊抄那本书的时候被发现了,让当地人以为她是女巫?” “这说明信没有和书一起寄出去……那安柯也太马虎了。” “还有可能是安柯还没有来得及寄就被拽走,事后是安柯的孩子寄回这本书的,但是孩子不知道安柯还有一封信要寄给瑟琳娜?” 孩子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鲸笳突然高声叫了起来让讨论立马安静下来—— “你们没注意这个细节吗?汀让斯那个时候已经有足够权力销毁布兰登家族的书了!” 哦,没错,他们没有注意到,所以他们安静了下来。 但是他们依旧怀疑这一切的真伪,汀让斯是一个不同寻常的人没错,但……他写故事就好好写,为什么要抄袭,或者说是盗用? 他明明也能写好故事的不是——在没有确定其他书灵感之前,他们务必认为像《宇宙的原罪》这种书还是出自汀让斯之手的。 “等等……我们再来讨论这个问题——如果反过来是布兰登家族盗用了汀让斯的呢?”祇树不由得这样想:“然后自己再加一些故事,从布兰登这边看是汀让斯没盗全,从汀让斯这边看就变成了布兰登不仅盗用还多加些故事。汀让斯要销毁布兰登的书就变成了两个可能,一是心虚,二是愤怒。” 嗒嗒。 有人走了过来。 他们同时停止讨论,把摆在一旁以防万一有人经过就拿出来装模作样的课本拿了起来,还好他们选择的这个角落足够偏僻,经过的人也很少,因此他们不需要装模作样太多次,不然到后面他们会忍不住笑场。 嗒嗒。 那过来拿书的人走回了自己的自习桌。 “他们有什么想看的书会在这一栏的!”鲸笳放下书,有些抱怨。 祇树抬头看了下分类,海洋植物学,的确是个很冷门的学科。 “我们讨论完了吧?”莱卡的指尖无意识地敲了敲桌面。 “就这样?” “你还想怎么样?你怕是忘记那本书我们出发前根本还没有来得及找到吧?” “大不了我们再去一次布兰登庄园呗。”鲸笳将头往后一仰,靠在靠背上。 “你知道来回要我们多久时间吗?”祇树生气了。 “对不起,我开玩笑的。”鲸笳立马收了回来,缩在桌前,委屈地看着祇树。 崆渡沉默许久,突然上前将那本字典重新包起来然后放进自己的书包里:“我想回去研究一下。” “哦好。”祇树没有反对,也跟着崆渡一起起身,他们该去找奎林了,不知道奎林会怎么惩罚他们。 “娜娜?”鲸笳叫出了声,顺着他的眼睛看过去,那张月光白色的脸隐在松木书架后面。 不知道为什么,崆渡不太愿意见到她,因为一见到她就会想起塞闻,就会想起又忘记把塞闻带上了——他回学校时经过了普南斯村,但他压根就没有想起自己落在家的小伙伴,所以崆渡很不好意思见到娜娜。 娜娜脸上似乎从来没有过表情,她听见鲸笳喊了她,也不再躲着,而是从书柜后走出来,浅淡地看着他们。她的手一松,她本来抱着的那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就掉了下来。然后一拱一拱地往崆渡脚边挪动。 近了崆渡才看清那一团东西——竟然是被自己遗忘的塞闻! “塞闻!”崆渡惊讶至极,他一把搂过那团毛茸茸,他没想是因为塞闻自己跑上来找娜娜的,还是娜娜下山找的它,反正时隔大半年再一次见到这个陪伴了自己最久的伙伴竟然在不可思议的地方出现,已经是很大的惊喜了。 湿润的舌头不停地舔着他的脸,他觉得这次的塞闻比上次见到的塞闻还要黏人,让他想要好好谢谢把塞闻调教成这样的娜娜。 娜娜走过来,怀里捧着的,已经不是那本《宇宙的原罪》了,而是一个白壳笔记本。 她很大方地将笔记本给她们看。 “这……不会是传说中的三样圣物之一的汀让斯的笔记本吧?”祇树小声惊呼。 娜娜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所以初三亭还没有得逞,他们还没有得到这个东西,他们怎么也不可能想到在娜娜手里!”莱卡几乎手舞足蹈起来。 可是娜娜摇了摇头,然后把自己的袖子挽起来,露出自己的胳膊——整条手臂都被烫伤。 “这是怎么回事?”崆渡看得胆战心惊,这伤口结痂程度看起来这条烫伤的手臂是在寒假的时候被烫伤的,但是并没有做什么很适当的医疗措施,应该是娜娜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她的手臂被烫伤,而自己又不是很会上药,所以伤口恢复很慢。 娜娜没有回答,放下袖子,抱着笔记本便走了,好像从来没有来过一样。塞闻离开了崆渡的怀抱,上前跟在了娜娜的身后。 “没有听过娜娜说过一句话,她不会真是一个哑巴吧?”鲸笳嘟囔着。 崆渡敲了鲸笳脑袋一下:“不许再提这件事,娜娜不说话肯定是她不想提及的秘密。” 第十六章:书 裹上被子,打开小夜灯,崆渡呼出的气已然让这个封闭的空间从冰冷变得热气腾腾。他时不时提起被子的一角出去吸一口新鲜空气,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意识到二氧化碳有多热。 虽然他打开灯将自己的房间照得亮亮堂堂也不会招来守夜人,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因为撒旦在崆渡眼里,很明显是那种无中生有,空穴来风的人——明明大家都睡得好好的,还有可能被神经质的撒旦吵醒,可能只为了平常没有拉上的窗帘。 他利索地打开那本罗琪从遥远的莫黎安带来的,并且他在祇树那里获得了短暂拥有权的古语词典,陈旧的书页的气味轰然入鼻,烟草,药膏,这是难以概括的泛黄书页通有的刺鼻气味。这些异族文字看得有些头昏脑涨,再加上想睡不能睡的强撑状态,崆渡觉得自己不是趴在床上,而是漂浮在真空中的。 然后他又拿出一本书,这本书谁也不知道崆渡竟然把它带进了麒麟王国,准确来说,崆渡已经熟练运用了戗童给他的压缩空间,并且将这本书安安稳稳地放进了压缩空间带回学校的。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不想告诉任何人,直到他能从这本书里找到些他们想要的讯息。 白壳,硬纸,麒麟兽封面,中间有一个凹槽,是祇树说的那本书,他离开布兰登庄园之前去地下馆藏室找到了这本书,这本书很好找,馆藏室最上面一层的第一本书,也就是说,这是布兰登家族历史的第一本书。 崆渡看着这个封面,动作迟滞了下来,他没有将书翻开,而是直勾勾地盯着封面的麒麟兽。 他好像听到了一种窸窸窣窣的低语。由远及近,仿佛穿过时间轴,从更远的远古来到他耳边。再细细一听,又仿佛是野兽的低吼。 崆渡不自觉地张了张嘴巴,那不清不楚的低语正与他嘴巴开合的频率一致,好像那声音是他发出来的,或者说是他被那声音同步了。 僵持了好一会儿,崆渡的意识猛地回到了这充满了闷热的二氧化碳的被子里,然后猛地拽下头上的被子,从小夜灯照亮的封闭空间里来到了被黑夜笼罩的被子外面,大口呼吸着清冽的冷空气。 刚刚发生了什么?他的意识里不是自己不自觉地被低语同步,而是一片远空,宇宙星云,一个瘦削的黑色身影。 他看见那黑色身影本该是眼睛的位置裂开一条细缝,流出了金色的流光。他从没有见过那般深邃秀美的眼睛,金黄色的,能从里面读出万象森罗。 那会是谁? 那个背影很熟悉…… 但是想不起来。 等到头脑都冷静下来,崆渡再一次钻进了被子,哗啦一声翻开了书页。这根本不想一本实体书。因为这么多年,这本书依旧崭新如初,仿佛刚刚装订好的。 世上哪有这种材质的硬纸?这明明只有神族故事里才存在的硬壳纸——为了保存神族悠长的历史与渊源。 崆渡对照词典,他看起了第一个故事,大地之子冼格马与黑暗女王厄达尔。名字都不改一下的吗?崆渡心里嘀咕了一会儿,但也没针对谁,毕竟他不知道到底哪本书在前,哪本书在后。 “冼格马从大地里走了出来,皮肤和大地的颜色一样,也是,他毕竟是大地孕育出来的孩子,是这个世界第一位神族,是大地的一部分。他眼睛是深蓝色的,深得几乎是黑色,不知道看向什么地方,因为一望无际都是和他皮肤一样的颜色。 看着洗白色的天空,他发现了一颗亮闪闪的东西,之前,他在一片黑色的混沌之中,从来没有见过其他的颜色,没有见过这一片皮肤黄,没有见过洗白色的天空,没有见过光亮。 冼格马抬起自己的脚掌,这下自己就完全和大地分开来了,一些拖泥带水的泥巴黏在冼格马的脚心,和他一起离开了大地,成为了冼格马的一部分,成为了大地之子的一部分。 他开始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每踏下一步,就走出一片绿洲。草木在以他落脚处为圆心向外生长,最终连成一片,这样的绿色,依旧是冼格马之前不知道的颜色。 天空上那块光亮倾斜着要跌入天际线后面去,冼格马对此无感,只是他发现周围的一切越来越暗,越来越接近自己熟悉的颜色——黑色。 也许这就是生命,离开一个地方去另一个地方生活。 黑暗如期而至,不过他感觉和之前被一片混沌的土地包裹不太一样,他更加自由,他可以随意地思考或者发呆,他可以不遵守这片黑暗。” 翻开《爱迪尔城》,翻到大地之子篇,崆渡开始寻找相同的部分,很快他就找到了。并且对照了随手翻开的几篇,文字一模一样的段落不占少数,甚至可以说是通篇相同——只是顺序有差异。 比如,古书中介绍太阳神的那一篇里的第一段和第二段,在《爱迪尔城》里变成了第二段和第四段。 但是古书里的确有许多《爱迪尔城》中没有的描写段落,单从这一点上,崆渡并不能判断那一本书是源头。 长时间近距离阅读让崆渡产生了疲劳,他丢开小夜灯和这三本厚厚的书——古书、词典和《爱迪尔城》,从被子里伸出脑袋来,然后恢复了睡觉的姿势,但是他并没有睡意,只是不想再读下去了,他看着黑乎乎的天花板,呼吸着冷空气来平衡自己的状态。 轻轻的,遥远的,不知道就这样看着天花板发呆了多长时间,崆渡再一次听到了那低语声,是回荡在山谷间的,呼啸着的吼声,是困在囚笼里渴望再一次自由的吼声。 那个身影再一次出现,很远,很模糊。 崆渡无法靠近。 这身影和耳边的吼声一样,都是遥远不可靠近的。 “为什么?” 崆渡好像听见自己在反问。可是为什么会有这样一句疑问呢?自己想要知道什么呢?是为什么要弄清楚真相?还是为什么这两本如此相似?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昏昏沉沉中,崆渡听到了另一个声音,这个声音轻柔而调皮,不是在遥远的地方传过来的,而是就在自己身边。 “我也不知道。”崆渡思考了一会儿,最终确定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声源——铃兰,只有她才会突然在任何地方出现,而且每次崆渡都会被吓一跳,而如今,铃兰的幽灵力越来越强,已经学会了穿墙——之前还不会穿墙,所以才会需要崆渡给她打开窗子。 “神奇呢,你今天居然没被我吓着!”葛兰吃吃地笑着。 崆渡才不会告诉她,其实他还是被吓着了的,不过是因为躺在床上,她没有看出来崆渡被吓得颤了一下。 第十七章:崆渡雷达 (虽然是鸽王,但我仍然能更新哈哈哈,还是完整的一章!快表扬我咕咕咕咕!) 正文开始: “你还真是剧情救兵啊,每次不知道要怎么办的时候你总会出现。”崆渡哭笑不得。 “谁叫我有崆渡雷达呢,你一有什么不对劲的情况我能在第一时间知道!”铃兰啧啧嘴:“说说吧,我能不能帮上忙?” 铃兰一直是崆渡在学校里最信任的,从第一次相遇,崆渡就把自己所有的信任给予铃兰,因为比起祇树她们或者自己的老师们,她教给他的,都是他正巧想要寻求的答案,她不会时刻都在,甚至说崆渡想找她的时候找不到她,但她可以随时找到崆渡,真如刚刚铃兰说的那样,她有崆渡雷达。 崆渡每次问起铃兰,为什么这么了解自己,但是铃兰总是避之不答,崆渡也不好多问。 再过三年,崆渡就和铃兰一样大了,二十岁,刚好成年,而这也是一件伤心的事,因为铃兰也是在这一年遇难的。 听铃兰说,自己是被狼猿吃掉的,至于为什么会碰到狼猿,她也避之不答,崆渡为此有些忧伤,反倒是嘻嘻哈哈的铃兰一直安慰崆渡说自己没事,毕竟现在能变成幽灵也是不错了。 “幸好碰到了爷爷。”这是她谈起自己能变成幽灵的原因,这里的爷爷说的是撒旦薛罗登克,元素奥术之遣法师。遣法师拥有的能力是能攫取去世的人的灵魂,然后将他们转换成幽灵,这样,他们即便已经没有肉体,却能作为幽灵而永生着。 “也幸好碰到了你。”这是铃兰对崆渡说的,这也是崆渡一直追问为什么她这么了解自己的起因。 “你知道布兰登家族里那本白壳硬纸,封面有只麒麟兽的古书吗?”崆渡思来想去,决定告诉铃兰这件事,并且他认为就算不嘱咐铃兰,她也不会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铃兰听后没有说话,有些愣住,她垂了垂眼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这么说你是知道的……和我说说好吗?”崆渡用渴求的眼神看着盘腿坐在他窗边的这只温柔的幽灵小姐姐。 “我不知道你是哪里找到这本书的,如果我是帝羽布兰登,我会告诉你,你有自己相信的人的话,一定要坚持相信他,魃布兰登也好,汀让斯也罢,或者瑟琳娜,或者安柯,他们都没错。” “这两本明明就是一本抄另一本的,这叫我如何双方都去相信,更何况这件事都牵扯了三方!”崆渡压低了声音,他在克制自己的情绪,不然他一定会激动地咆哮起来。 “若是本身两本书事先就说明了我是誊写了对方的故事,这样一来你还能说是抄的吗?”铃兰温柔地开导着。 “可是这两本都没有提及过……啊,我明白了。”猜测着铃兰的话中话,好一会儿,崆渡终于明白了铃兰的意思——爱迪尔城这本书是印刷版,校对手稿的时候难免有些与原手稿不同,要想确定汀让斯有没有曾写过那样的开篇,也当然要从原手稿上找起啊! “那我……”崆渡兴奋地回神想要继续讨论如何找到汀让斯的原手稿,他一抬头,却发现铃兰已经不见了。 崆渡笑着摇摇头,翻身睡了过去。 第二天的太阳如期照进房间,崆渡翻身坐起,拎起床头柜上的闹钟看了看,六点十三,如果今天要一如既往地去晨练的话,那么晚了三分钟,嗯,并不影响什么。 自从升入二年级,这个闹钟就再没有响过,因为崆渡的寝室安排在了最贴近雪山太阳的地方,所以太阳照进玻璃窗上的时候,整个房间就会变得非常亮堂,自然就刺激了崆渡的眼皮,进而刺激了崆渡的大脑,不需要闹钟,崆渡也能准时醒来,久而久之便形成了固定的生物钟。 “记住保持晨练的好习惯,雪山上的冷空气会让你足够清醒。”伍尔德告诫他的话,他一直在坚持,上学以前伍尔德就这样带他晨练了,绕着普南斯村跑上一圈,大约会花一个小时,他不是没有过怨言,只是比晨练更恐怖的是伍尔德的惩罚,于是崆渡再也没有落下过一次晨练,包括离开麒麟王国去布莱顿,包括待在奥丁堡。 崆渡叠好被子,看见了垒在床头的三本厚书,笑了笑,然后和它们打了个招呼:“早上好,大家。” 崆渡有一瞬间特别希望这些书活过来,然后慵懒地跟他打声招呼,但是这种想法真是好笑,于是自己叉着腰站在床头自顾自笑了好一会儿。 回到了自己熟悉的操场,和戗童的头发一样白色的雪地。打好这个比方,崆渡就又笑了起来——这真是一个新鲜的词语,以前他都会说戗童的头发是雪一样的白色,而现在变成了雪是戗童的头发是一样的白色。 自己是什么时候确定最喜欢的颜色是白色的呢?大概就是因为第一次上戗童的特训课的时候倾心于戗童那雪白色的头发和那雪白色的眼睛开始的吧? 白色,真是一种单纯而负重隐忍的情怀。 自己就这样抛开一切地跑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多了一个跟着自己跑的人,他扭头一看,竟然是娜娜,娜娜脚边还跟着塞闻。 “你怎么来了?”崆渡惊喜,怕不是娜娜也有崆渡雷达? 那月光白色的脸庞看了崆渡一眼又撇过脸去,指了指塞闻,没有说话,乌黑的秀发在冷空气中飘来飘去,主人没有说话,可这灵动的长发已经说了很多话了。 “初三亭家族……随时……会盯上你,你要小心。”崆渡跑得气喘吁吁了。 娜娜点点头,她没有一点沉重的喘息,圆圆的小脸蛋上也没有一丝疲劳,就是一副这种运动完全起不到效果的样子。 “你不累?你都跑了五圈了……好吧,我已经跑了八圈了……” 娜娜摇头,一直跑在崆渡旁边,崆渡慢一点她也慢一点,仿佛只是陪跑的一样,可能事实上娜娜的确是陪跑——是塞闻的陪跑,而塞闻虽然一直被娜娜照顾却一点儿也没有忘记崆渡这个真正的主人,所以塞闻一直跑在崆渡的身边,娜娜也就没有办法只能跑在崆渡的身边。可是娜娜真的很厉害,看起来明明又瘦小又孱弱的样子,没有想到她体能这么好。 第十八章:忘忧 “今天我们要学习一个高级咒语。”佛洛林捧着课本坐在前排空位置的课桌上面向孩子们,他今天精神状态似乎不是很好,所以坐着的时候都显得颓靡。 但是没有人敢问。 “翻开第三百页,『lotus』,特殊属性忘忧莲咒语,对应的映射咒语是『lotus』→『etch』+『oblivion』,这是气元素咒语中少有的反向咒语,同时也是辅助叶元素才能发出来的危险系数为五的咒语。没有什么攻击力,但因为有强效辅助作用,所以也将它列入了高危咒语,发明者是魃布兰登。” 忘忧莲?魃布兰登?这个咒语和发明它的主人都引起了崆渡的兴趣。 “这里大家注意一下,忘忧莲和地狱莲是双生花,同一花根上开两朵不同的花,一朵忘忧,一朵地狱。” 说起地狱莲,崆渡暗下吃吃地笑了笑,这花可是他很早之前就见过真花的了,可以说是比其他同学要更加了解的,就连御寒披风下的棉夹克左胸兜里还有一朵晒好了的地狱莲干花。 “为了给大家展示这个咒语的效果,我将和卜奇克老师一起来完成这个咒语。”佛洛林把书放下,回到讲台,这个时候,卜奇克老师不是很情愿地走了进来。 崆渡只是从鲸笳的描述里了解过卜奇克,没有听过他的课,也几乎没有见过他,所以当那只有小说里反派才有的架在鼻梁下边的鹰钩鼻出现在他视线里的时候,他打了一个寒颤,并且那个寒颤有点大,以至于他站起身来的时候撞倒了他后排的桌子。 “崆渡这么兴奋?那你上来当志愿者吧。”佛洛林微微一愣,佯装正经地点名崆渡,崆渡自知理亏,但还是忍不住心里嘀咕,死老头装什么正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笑! 自从知道佛洛林就是自己的外公之后,崆渡越发没大没小,经常和佛洛林以兄弟辈相称,经常互相开玩笑,虽然正式场合崆渡会老老实实尊重自己的外公,但是其他场合过于随意让弗莱德有些不满“没大没小”,但是佛洛林却经常笑呵呵地说“没事没事”。 崆渡悠悠走上讲台,卜奇克一直阴恻恻地看着他。卜奇克的眼窝深陷,眼珠又黑又深,看不到高光,所以仿佛他根本就没有眼珠,本该是眼睛的地方只剩下一个黑黢黢的窟窿。 “别紧张。”卜奇克老师冷冰冰地说,但听上去他已经强制了自己不耐烦的脾气。 “啊,好。” 卜奇克拿出一朵新鲜的忘忧莲,看上去他十分不开心,也许是因为他并不乐意用他一株十分珍贵的忘忧莲来做这样一个于他而言毫无用处的咒语实验吧。 卜奇克将叶元素常规咒语加持在这朵忘忧莲上,然后佛洛林老师便开始朝这朵被绿色灵雾包裹的忘忧莲施展了忘忧莲咒语,一股紫色的烟雾从白色和绿色的灵雾中升起,被牵引一般飘向了崆渡。 “为了让大家更清楚看到效果,这紫色是被我们故意附着的,所以大家要记住本来忘忧莲的忘忧香是无色的,而且咒语提炼的忘忧香入侵速度很快,现在我和卜奇克老师是把速度放慢了很多倍。所以使用需要谨慎。” 崆渡感觉到一股奇怪的暖流从他头顶泄了下来,然后眼前一黑,过了好久,他才感觉那压在头顶的黑色真空离开自己,睁开眼睛就看到同学们惊恐和惊讶的表情,也许是自己失去意识的时候被佛洛林控制做了什么,但他自己不可能知道。 忘忧莲这种植物自己还没有学到,不知道特性到底是什么,这似乎是五年级才会学到的植物,反正他在罗琪的课本上看见过——在罗琪五年级的时候,如果他不知道这个是危险系数为五的咒语的话,他就会觉得这个咒语似乎没什么了不起的,就是用咒语提炼出致幻的花香罢了。 “来,崆渡,告诉大家你有什么感觉。”佛洛林拍拍崆渡肩膀。 “呃……没有什么意识,眼前就是一片黑色,无法动弹。”崆渡挠挠头,也在一边揣测这咒语的效果。 “你知道我们对你做了什么吗?” 崆渡摇摇头:“没有感觉。” 佛洛林喊起另外一名学生,他有着褐色的卷发和蓝色的眼睛,是大多数布莱顿人的样子。“霍顿,你来告诉崆渡我们对他做了什么。” 霍顿显然还没有从惊恐回过神来,他站起来的时候还是战战兢兢的,他老实回答道:“在佛洛林老师和卜奇克老师两股魔力加持下,有一股紫色烟雾包裹了崆渡,然后崆渡便不受控制地像撕纸一样抓起桌上一块雪岩撕碎碾成了齑粉。” 崆渡被请回座位,他不明白把一块石头碾成粉和忘忧莲咒语有什么关系,于是他饶有兴趣地听佛洛林开始讲解。 “忘忧莲咒语使用者接触到的东西会被魔力和忘忧莲花香所包裹,忘忧莲的花香其实是散在空气中的花孢和魔力摩擦产生的化学气味,可以辅助魔力将包裹的物体熔化分解,变成粉尘状,由此可见,忘忧莲花孢其实是一种极易发生反应形成分解催化的物质。” “为什么对人不会产生影响呢?我是说,人为什么没有被分解?人不是也在其中吗?”崆渡忍不住提问。 “你没有影响吗?你刚才不是已经没有意识了吗?这个危险在于忘忧莲咒语是没有办法控制伤害量并且不管是敌方还是使用者都会造成伤害。忘忧莲极为珍贵,伤害也无法控制,所以我不建议你们学会这个咒语,你们知道这个咒语就好,至于这个咒语的创作背景,你们下堂课可以去问问华耶老师。”佛洛林解释道,并且最后向卜奇克老师表示了谢意。 卜奇克并不想领情,剜了一眼佛洛林,冷冷地转身离去。崆渡整堂课只听卜奇克说了一句话,那就是对他说的别紧张,这样不喜欢说话的人当老师他恐怕自己也不情愿吧…… 下了课,大家一哄而散,崆渡却不敢耽搁一秒地奔到佛洛林面前,关切地问:“外公,有什么事?” “我能有什么事?”佛洛林收拾好课本。 “说说吧,我有些担心。”崆渡知道佛洛林在回避。 “无非就是亚萨的事,没什么好说的。”佛洛林推着崆渡的背往教室外面走。 “亚萨干嘛找你?再怎么也是找校长啊……难道因为亚萨,校长有难为外公?” “他能难为倒我?”佛洛林大笑起来,崆渡还真是一个操心的家伙。 第十九章:血祭 “那到底是因为什么呀?” “因为他们没有找到笔记本,亚萨传信给我说我不可能照顾到每一个孩子。” “这……这不明摆了要抢走娜娜?”崆渡反问:“外公回信了吗?” “没有,因为我不确定这到底是谁写的信——虽然落款是亚萨,但语气不像是她的……好了,有什么我们待会再说,你先去上课。”转过几条走廊,佛洛林把崆渡送到了奥术史的教室,还有两分钟就要上课了,华耶早就站在了讲台上,腆着肚子和每位进去的同学打招呼,他依旧如此有着自娱自乐的自信和足够的童心,和孩子们打成一片。 崆渡看见了娜娜坐在最后面的位置,她抱着塞闻,塞闻的毛很顺,毛发也越来越纯白,娜娜把它照顾得很好,她的确更适合当它的主人,娜娜把塞闻和笔记本一起抱在怀里。 崆渡走过去,未经允许就坐在了娜娜旁边,虽然有些失礼,但娜娜好像并不在意,她压根就没看崆渡,自顾自写着什么,崆渡在她身边犹如空气。 “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你即便这样抱着笔记本,同样很危险。”崆渡凑到娜娜耳边小声地说。 娜娜听了摇摇头,似乎表示不用崆渡担心。 “你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吗?”崆渡有些不放心。 娜娜挑了崆渡一眼,漫不经心地翻着自己的笔记本,然后摊开她翻到的那一版给崆渡看,然后摸摸塞闻的背,又摸摸塞闻的肚子。 崆渡看起了上面的文字,字体犹如印刷出来的,崆渡不得不再一次夸夸娜娜的字是着实好看。 标题是血祭。 这本是娜娜读完整本《爱迪尔城》的笔记,将每一篇故事里零碎的各种细节串在一起记录下来,关于血祭,一共有两篇有提及。 大地之子冼格马篇和巫神珂斯亚那篇。 巫神这个名字倒是引起了崆渡的注意,崆渡还没有读过《爱迪尔城》,但是巫这个字眼可不是第一次听,他立马就将巫神和被莱卡称作巫师的自己的祖先魃布兰登联想了起来。 好吧,他承认,现在他思考这方面的问题时已经自我认定是汀让斯誊写了布兰登家族的故事了,这似乎是一种家族情结。 血祭是集齐三圣物摧毁厄达尔心脏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需要的是守护圣物的三大家族每个人的血作为引子。并且在血祭开始之前都不能出现在世人面前,也就是需要制造出死亡或者失踪的状态。 “也就是说,你的家族说不定没有遭难,只是制造出了全部失踪的状态?” 娜娜点点头,崆渡也稍稍松了口气,毕竟整个家族失踪是件不得了的事情,即便不是自己的家族,那也是不能置身事外的事情。 “血祭之后,那些人会回来吗?” 娜娜再一次点点头。 “嗷呜——”塞闻不耐烦地叫唤了一声,似乎是在嫌弃这个婆妈的家伙。 “干嘛?”崆渡皱起眉头,塞闻不管怎么养,也总是改不了它嫌弃崆渡的性子。 “呜……” 上课了,大家都安静了下来。塞闻也不叫了,只是委屈巴巴地呜咽两声。 “娜娜,下次不能让塞闻和崆渡坐在一起,他们俩坐在一起会打架。”华耶用手指敲了敲黑板。 娜娜点了点头,然后松开了塞闻,塞闻于是很开心地从娜娜怀里跳走,它很听话地窝在角落,但是如果塞闻在教室里走来走去华耶也不会在意,因为塞闻真的很乖,不会打扰到他上课,并且他并不在意在他的课堂上有学生会因为想摸摸塞闻而分心,只是没有想到塞闻会窝在讲台这边的角落,这是最远离崆渡的角落,它是有多么不想看见崆渡啊。 “介于佛洛林老师的要求,我会给你们普及一下忘忧莲的历史……那么特别是刚刚上了气元素咒语课的同学们。”华耶把肚子提到讲台后面,手指一挥,便有一套关于忘忧莲的资料板书在黑板上。 这一堂奥术史课,是整个lesi学院的学生在一起上课,所以不仅仅是气元素魔法师和叶元素魔法师的孩子们在上课,那些还没有听过忘忧莲的同学们自然惊讶不已。 “生长在热带雨林地带的忘忧莲适宜温度十分讲究,在元素奥术师祖汀让斯所在年代的更久远的时候,布兰登家族就已经存在,他们原本就是生活在那样的地方的,只是慢慢迁徙到了乌罗普大陆,曾经有一段时间地球上气候变化寻常,忘忧莲逐渐改变习性,这种植物虽然特别讲究,但是环境适应力也极为强大,最终也演变成一朵并蒂双生花了。布兰登家族最终因为阿列托的事沉寂于昙歌,但归根结底发现忘忧莲的第一人可以说就是魃布兰登了。” 华耶换了一版板书:“布兰登家族内部有一个忘忧典礼,是每位家主的承袭仪式,上一位家主喝下忘忧莲汤,从此长眠于世,藏于世冢,这是对外传说,没有实物考证,姑且相信。忘忧莲其实是一种有毒的植物,并且有强烈致幻效果,魃布兰登的忘忧莲咒语最开始并不是现在的这个,而最开始的咒语成为了一种禁术,现在的忘忧莲咒语是减弱了许多作用和效果之后的魔法。” 华耶讲完之后,娜娜用手指戳了戳崆渡的手臂,崆渡扭头看向她,却看见她在本子上写的一句话:“忘忧莲和血祭是有关联的。” 崆渡没有反应过来,他只是小声地惊叹了一句:“这么厉害!”直到他看见娜娜因为鄙视和无奈地扭曲的表情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难道……难道你是说你们家族失踪这件事还真和布兰登家族甚至是我父亲有关?” 也许是崆渡的语气里有几分不乐意,娜娜把本子扯了回来,收回了自己的表情,将冷冰冰的侧脸对着崆渡。 “你别这样,我没怪你……” 娜娜许久没有回应,之后用一种“这本来是你家族的错,你怎么怪起我来了?”的表情睥睨了崆渡一眼,崆渡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了,挺不好意思地向娜娜道歉。 娜娜一定是从这种图书中找到这忘忧莲和血祭之间细微不易察觉的关系,崆渡猜想这个关系一定是古老的,和血祭有关的,不是现在这个忘忧莲咒语,而是古老的忘忧莲禁术。 第二十章:烧红的手掌 (巫马鸽鸽今天更新了整整一章快表扬我!) 正文: 同样是一个躲着大家看古书的夜晚,他依旧躲在被子里,不过和他一起躲在被子里的还有铃兰。 小夜灯的光悠悠亮着,照在斩澄的书页上,铃兰坐在崆渡的位置上,整个灵体透过崆渡的身体,小心翼翼地对照着词典和古书,这个体位特别奇怪,就感觉像是崆渡保持着灵魂要出窍不出窍的样子,缩在被子里看书。 崆渡稍微挪了一下位置,还遭到了铃兰的不满:“别动,你挡住我了。” “我说……老姐,这样子真的很奇怪啊,能不能别捣乱了?” “还说我呢,都说了撒旦爷爷不会突袭的,让你光明正大地打开灯看书你偏不,躲在被子里这么小的空间,我怎么跟你一起看书啊?”铃兰倒是比崆渡还生气,崆渡只好投降。 今天晚上的崆渡看完了五个故事,不能完全记住,只能形成爱迪尔城神区一个大概是轮廓,他们都是呼风唤雨的神族,但和人类一样有喜怒哀乐,他们也会纵情声色,他们也有纠缠不清的往事,也有不为人知的黑暗面,大地之子冼格马在黑夜之中遇到了自己的真命天女厄达尔,水神哥特罗和雪神依修斯并不是愿意为大地降下福祉的温柔的神,月神拒绝了太阳女神是因为早已有过真爱,不会再爱上任何的人,太阳女神一怒之下砸碎了莫利亚那块月神的佩石…… 这边是情意缠绵的小心思,另一边却是扬言要破坏世界的乌烟瘴气,作为故事读起来,崆渡忍不住想笑,可是一想到从小就是这样的神族在自己想要他们的时候就守护在自己身边驱走沉闷的低沉时光,崆渡又不由得回味起来,如果厄达尔与冼格马的孩子阿列托不是随时会暴走的怪物,而是一个温柔的大姐姐,那么在崆渡不开心的时候,陪伴他的可能就会是阿列托大姐姐,而不是塞闻了。 他突然觉得很奇怪,罗芙兰特从小都在跟他讲神族的故事,可她的故事里却没有一个温柔的女神。 是真的没有?还是汀让斯没写出来? “等等,你看这个。”铃兰拦住了正准备翻开下一页的崆渡,她指向一行字—— 阿列托的姐姐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她不想阿列托和厄达尔翻脸。 “你知道名字吗?或者她姐姐任何描写有提过?”铃兰问。 “我当然不知道,前面没有她的介绍。” “写作者没有想好她的设定吗?那还真是随心所欲啊……”铃兰若有所思:“我发现有详细设定的,都是有大起大落性格的神。”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大姨母从来没有跟我说过那些性情中合的神族,要么痴情过度,要么狠辣成性,似乎有意贬低神族。” “这我不懂了,既然是创作出来的东西,会没有一个完美设定的吗?作为女神的存在,难道创作者不想描写一个他向往的人物?” “铃兰你的意思是这种人创作者都是将他们隐藏起来的?” “对,既然完美,就不用多费一分一厘的文字,过犹不及。他们隐藏在字里行间,偷偷的,想与别人分享但又不想让别人知道,就好像你有一件至爱之物,你想告诉别人,又怕被别人抢走,夹带着主观色彩——只有这样的书才是一个人完成的著作……同样都是一个人在写整个世界,汀让斯和魃布兰登应该是两种性格的人吧?” 几天前崆渡还在怀疑汀让斯所著故事到底是原创还是誊写,被铃兰一点道破之后他发现自己果然够蠢——既然这是布兰登家族的宝藏,自然要比汀让斯老,所以他们发现的莫黎安语言词典里的信,完全没有必要揣测,汀让斯若是想毁掉一本书,可能是里面有什么禁词,虽然他稍作整改变成了“自己的书”,但也不允许书中禁术的存在。 “你们要相信汀让斯不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人。”铃兰说。 铃兰能看到并且能相信那些人善良的一面,就这一点而言他十分佩服铃兰,可是他主观情感太强,揣测不到那些人另一些想法。 “你说……是不是因为汀让斯发现了忘忧莲和血祭的禁术,所以想叫布兰登家族保守这个禁术不让人知道?” “忘忧莲?血祭?” “娜娜说的……但是之后她再没有给过我任何提示,会是什么样的禁术呢……对了,我觉得我的这个发现可以告诉你——魃布兰登的身体没有葬在世冢里去,我和戗童都看到了,被一些机械维护着,从古书里也见过这个仪式,你说……”说到这里,崆渡觉得自己找到了突破口,他开始努力回想自己在那张图上面看到的批注的文字,那个确实是古莫黎安文字,但是是什么意思呢?他猛地翻起了词典。 “你是觉得那个禁术和血祭还有魃布兰登不腐之尸有关?”铃兰骇得一颤。 “没错。”热血和兴奋在翻涌,崆渡终于找到了突破口,若是今晚能找到那个词语是什么意思,他明天就一定要去告诉祇树他们。 嘶啦一声,崆渡翻页有些急了,硬壳纸不小心划到了崆渡的手,一条细细的血线立马从崆渡的手掌涌现,之后越来越红,崆渡感到了一股灼烧的刺痛。 他看着自己的手,整个手掌逐渐形成烧红的状态,刺痛感蔓延到整个手掌。 “喂,你手没事吧?”铃兰看着密密麻麻涌现的血珠,心痒痒地普通心脏表面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嘶。”崆渡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烧红的手掌,正在努力回想着自己用这个手掌做过什么——这本书的纸张没什么特别的,划出血线就够了,根本不会让整个手掌都烧伤了一样。 难道是……上咒语课的时候用的这个手掌碾碎的岩石? 那么这伤口大概会是忘忧莲花孢给自己身体造成的伤害?难怪佛洛林会反问“没有影响吗?”,原来自己手上的毛细血管都裂开了,因为没有伤口就没有显现出来。 第二十一章:计划 “我不会同意的,只要我回到家族一天,就不允许你们这么做!”亚萨的脸色阴沉,她大病初愈的样子却仍能震慑到初三亭家族那些所谓的管事。 颓靡,阴郁,死寂,这几个词已经完全能代表现在亚萨的状态,她刚刚经历她那个“称心”的弟弟的死亡漂移,本来身体就因为长期囚禁在地下室而十分虚弱,现在更是头昏恶心得想吐。这么多年了,原雾还是不怎么靠谱。 “你不是一直是跟着他的吗?现在这是他最后一个命令了,你怎么却?”原雾不能理解,他千辛万苦带回来的姐姐似乎变了个人,虽然唯一没变的是,即便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也还能保持大家主风范的个性和半边黑色翅膀。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还要我说几遍?”亚萨抬起眼睛,空洞地死死瞪着原雾。原雾发现不对劲了——顺着窗外看去,种植了茜车草的草坡正在抖动,似乎要从土地里翻出什么巨大的怪物。 “姐你先冷静好吗?”原雾确定了,这是他那个天赋异禀的姐姐,像个孩子一样容易动怒,一动怒,不仅是周围的土地要遭殃,那么她所对峙的这些人也要遭殃。 “亚萨……” 有一个似乎想要劝阻的苍老声音响起。 “不要叫我名字,我可记得当年还是你拿我当挡箭牌的。你现在又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亚萨嫌弃地撇开脸,要不是她现在没有力气,可能就是一巴掌抽过去了,管他是她祖父还是谁。 “姐你现在是怎么想的?不就一个笔记本的事吗?”原雾不知所措,本来家族都策划好由他带出亚萨然后一起执行帝羽的最后一个命令,但是亚萨的反应却是要打破这个完美的计划。 “孩子们是无辜的,我们当时是想干一番事业,但是这件事就过去了好吗?不要把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们牵扯进来……”随着亚萨低下头,将自己深深陷进沙发里,外面的土地停止了抖动,她只是感慨了一句:“崆渡都瘦了。” 原雾怀疑自己听错了,亚萨居然关心起了孩子? “原雾,听我话吗?”亚萨无力地抬抬眼睑,看着原雾。 听到亚萨这样喊他,原雾的骨头都酥了,他想听亚萨的话,这是他姐姐,他超爱的姐姐,他找了十几年才从偶然的机会得知被弗莱德关在学院并且发疯地想去救出来的姐姐。而且一直以来亚萨的决定他从来没有违背过。 但是那是因为他还不是家主。 “我听话,姐姐……” 亚萨沉默了许久,最后淡淡道了一句:“……听话就把这件事交给我去处理。你们不能插手任何一个细节,不能趁我不注意去偷袭学院,强行把祇树和娜娜带过来。” “好!”原雾提心吊胆了好一会儿,原本还以为亚萨真的被弗莱德洗脑不再做这些事了,现在他可以放心了,亚萨还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亚萨,只是现在的亚萨似乎因为独囚在地下室这么多年而少了一些戾气罢了。 “所以你们告诉我,老大没有死是吗?”亚萨点点头,继续漫不经心地问道。 “是,他没有死,他花了十几年来布这个境就是为了等待那一刻,完成之后他再也不会管厄达尔会怎么样,阿列托会怎么样……达璐的死对他打击很大,他可以为了达璐不顾一切闯入厄达尔总部,他就可以为达璐做其他任何事情。”原雾激动地说,似乎有一种想向亚萨表明他也可以为他做任何事。 原雾现在顶着深深的黑眼圈在会议厅转悠着,身躯也有些憔悴佝偻,按照他自己的话来说,是想念姐姐过度积劳成疾。亚萨才不吃原雾这一套,她知道原雾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只是嗤之以鼻。 “那伍尔德呢?若不是发现崆渡也介入了这件事,我还不会确定老大和伍尔德已经不欢而散了。”亚萨闭上眼睛,回忆了一遍帝羽身边的他们,那时候的伍尔德虽然冷淡但意气风发,黑色镜框的眼镜总是让他显得年轻,伍尔德和帝羽关系铁到亚萨从来不会怀疑有一天伍尔德会背驰而去。 “我们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帝羽那之后就再没有联系过伍尔德了,我们也不知道伍尔德去了哪里。”亚萨的祖父颤巍回应。 “他们俩没有想过要去找对方?” 管事们集体摇摇头。 现在的初三亭家族大概全是阿列特了,大概是原雾继承整个家族之后因为亚萨是一名阿列特于是将整个家族都归入了阿列托,不过这是帝羽想要看到的——不怕人多就怕人少。 “行吧……那老大的计划是什么?” “想要达璐复活。” 三天后,亚萨坐在窗子边看着外面的阳光,她穿着清爽的无袖背心配着皮短裤,活脱一个干练妖媚的女杀手,冷漠地无视着一切。 那被铁链勒住的手腕依旧是青紫色的,看得原雾心疼。 原雾正在帮她梳头。 “……拿剪刀来,给我剪头发。”半晌,亚萨说道。 “姐,你头发我舍不得剪掉。”原雾浅笑。 “那拿来我自己剪。我已经受够了那个阴暗的地下室,这头发上每一个打结的地方都是裹着那地下室里的空气缠在一起的,我本来之前就是短发,剪掉也没什么。” 原雾只好乖乖地把剪刀呈到亚萨手上,无论他再如何暴躁,乖张怪异,面对亚萨,也还是那个服服帖帖的老弟。 亚萨毫不留情地把那干枯的头发一把剪掉:“好了,我去了。” “你的伤不要紧吧?” “没事。” 亚萨从凳子靠背上拿起一件披风就出了门,才三天就又要折回麒麟王国,原雾觉得亚萨没必要这么赶的,家族里没有人敢在她发话之后还赶去麒麟王国抢人的,她这么心急,无非是不信任那些人,不过也怪谁呢?她会被弗莱德带回学院,也确实是因为队友不给力啊,一个与家族隔绝了十几年的前任家主回到庄园,除了一个管事的,那些熟悉面孔变老,新人面孔也满脸疑惑,任何人都会对这样一个地方产生排斥心理,亚萨也不会例外。 毕竟她讨厌那些人议论她天生的半边翅膀,那些无知晚辈的眼神里都是她不爽的情绪,早点离开也好。 看着亚萨的离开,原雾弯下腰捡了一束亚萨剪下的头发,偷偷藏了起来。 第二十二章:是否愿意放弃 她的出现让崆渡猝不及防。 时隔多年,再一次看见她,和在地下室看见的那个疯子大相径庭——她身上散发着一股高雅又冷艳的气质,干练的短发让她看起来像一名无言的杀手。她就这样眼睛轻闭,斜靠在走廊廊柱上等着崆渡从这里经过,甚至都不曾换个姿势。 因为她剪了头发,换了行装,崆渡一下没认出来,直到再走近一点,那黑亮的翅膀进入他的视野他才大骇了一下。 “亚萨!你怎么可以在这里出现?”崆渡赶紧推着亚萨离开,午休时间,指不定有熊孩子突然出现,然后看见了亚萨这个怪女人,然后告诉弗莱德,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我来找你们的,你,祇树还有娜娜。”亚萨觉得崆渡大惊小怪的反应太可爱了,一边被推着走一边笑。 “你找娜娜我是不会同意的,你无非就是想要笔记本和她的人,我不会给你的。”崆渡生气了。 “我当然知道,而且就算你不给我,我也有办法找到她。”亚萨说:“我现在要找你们的事是很重要的,虽然和笔记本有关,但是我不会让你们受到伤害的。” 崆渡停顿了一下,然后点了头,不知道为什么亚萨身上就是有一种与生俱来让别人信任的感觉,崆渡不得不相信她,再因为就是——她回到初三亭家族后权力等同于家主,于是她做什么,反对什么,整个家族都不能反对。如果她庇护他们,那么初三亭家族也是拿他们没办法的。 所以此刻,崆渡偷偷带着祇树和娜娜,在和亚萨约好的以前戗童教他练习御气的仓库后面和亚萨碰面。亚萨一直坐在那根横倒的巨木上等着崆渡,她的坐姿和戗童如出一辙到崆渡不小心大笑起来。 “笑什么!”亚萨嫌弃地看着疯子崆渡。 “你和戗童的坐姿好像啊,她也是这么坐着的,两条腿缩着扭成一团太搞笑了……”崆渡做了一个鬼脸。 “别跟我提她,我们互相看对方不顺眼。”亚萨拧了一下崆渡的耳朵,痛感让崆渡安静下来。 亚萨把崆渡晾在一边,转身和祇树还有娜娜说起了正事,毕竟这件事和崆渡本就无关,亚萨勾勾手就能把毗谟诘提号顺走崆渡都不可能察觉。 “我不能去见弗莱德,我完事之后要马上回去的,我简单说一下——血祭分三部分,守护圣物一的家族全员‘遭遇一次屠杀’进入地狱界;守护圣物二的家族‘失踪’进入虚空界;守护圣物三的家族‘放血’进入修罗界。他们为了启动一个阵法来复活一个人,虽然到了最后他们也都会被阵法复活,不过会失去一些东西。起死回生阵已经不能阻止了,有人为了这个阵法布了十几年境,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让你们与家族割裂关系,你们不是家族的人,自然不会遭这个罪。” 祇树有点没懂,懵懵地看着亚萨,娜娜则依旧冷漠地面对这一切,抱着笔记本不肯松手。 “现在你不松也得松,你要是让起死回生阵终止在这个阶段,川神那些人就不可能再复活,你家人就不可能从虚空界回来了。”亚萨无奈地摇摇头。 “等……等等,我可以知道他们要复活谁吗?”崆渡插话问道,虽然心里有了答案,但不知道这个答案对不对。 亚萨看着他,笑得有些疲惫:“除了魃布兰登还会有谁?” “他们为什么要复活魃布兰登?舍近求远图什么?”崆渡很激动,字里行间都是责怪为什么不复活帝羽。 “因为老大根本就没有死。” 这几个字说得轻轻巧巧,平平淡淡,却在崆渡听来如雷霆轰鸣。 “我爸……没死?我爸活着?他还活着?” 崆渡感觉自己脚在发软。 “嗯,老大没死我也是这次回家才知道的……他们一直找不到我,所以便是原雾暂替了我,做了家主,也一直暗地里跟随帝羽。”亚萨说着,眼眶里闪着光:“我没想到他还活着——他本该如此,达璐也不希望他为了她颓靡下去。” “那魃布兰登能复活,我妈妈也可以吧?”他父亲不可能扔下他母亲的,如果还有复活的机会,他父亲也会去试试吧? “不可以,这个起死回生阵是针对有布兰登血统的人才有作用,你应该已经知道我为什么把布兰登家族单独拿出来算一个血统了吧……不过我想不明白老大要复活魃布兰登要干什么,”亚萨然后喃喃自语:“难道复古魃布兰登和达璐有关系吗?” 崆渡没有在听,他脑子里都是犹如岩浆翻滚的声音。 “好了,言归正传,我这次来是一定要带走笔记本的,那你是放弃皇女身份,还是让我把你带走?”亚萨将目光转向娜娜。 娜娜的眼神依旧梦幻迷离,没有焦点,但是她又确实是看着亚萨的。 “好的,我知道了。我给你们两天时间考虑,笔记本先放我这。”亚萨把手插进头发,用力往后梳了一道,似乎想让自己显得更加清醒。 娜娜松开了抱着的笔记本,亚萨也顺势接了过去。 “我也要?”祇树温吞吞地问。 “当然!”亚萨有些惊讶地迟疑了一下:“难道你不是川神家族的吗?” “事实上……我姓氏是游野,也没有正面上过继给川神家族。”祇树摊摊手。 亚萨微微有些吃惊,这件事初三亭家族是显然不知道的,不然当初也不会当祇树逃出佛罗昂时,初三亭家族仍有派人追杀祇树。她沉沉思忖了一会儿,问:“那你知道救你的人是谁吗?” “什么?我没有被追杀,哪来的救我?” 在出手前就把对方干掉,没有明面救人,看来也是一个暗地里保护祇树的家伙。亚萨心想,真想会一会那个人。 “好的,没事啦,可能是我想多了。”亚萨摆摆手:“我先走了,两天后的这个时候还是在这里碰面。” 那黑色的翅膀在大雪之中真的很是明显,如同故意一般。好在风雪较大,吹了一会儿,那个身影便消失不见。 “对了,下午放学去图书馆上次那个地方,我要给你们看个东西,鲸笳和葛兰我负责传达,祇树你就只用叫上莱卡就好……娜娜你也过来吗?”崆渡觉得有必要把他研究的成果拿出来讨论一下了。 娜娜点点头。崆渡一直觉得娜娜太瘦弱了,脸色没有一丝红润,月光白色的脸也有些惨白的感觉,她的袍子似乎也不够厚,不能御寒,似乎风一吹就会刮走,但是当风真的刮到她这里的时候又不会把她刮走,因为她像一个神秘磁场的黑洞,刮到她身边的风都被吸进了黑洞里。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大概是在这大雪大风之中,崆渡从没有看见那袍子被吹起来过吧。 第二十三章:决定与掌握命运 “你是说发现两本书里那些神族的名字几乎都是一样的?”莱卡希望从崆渡那里再确认一遍,虽然第一遍也是崆渡说的。 “没错,关于大地之子的名字一个是毗谟诘提一个是冼格马,但黑暗女王名字没变,火种的名字一个是爱琳一个是索薇娅,月神也没变,还有很多神族的名字没有改,大地之子和火种这样的真的只是少数,而且所有神族性别都一样,没有稍作改变。” “火种是什么?” “是送往人界的最次档的神族,故事里是说因为祖上犯罪连累了整个家族,而索薇娅是爱神极力保住的孩子,这才免了死罪?后来主神让她去人界殖民,这个计划有点像改造——把火种送到人界,让她繁衍后代,但是人界和神界水土不一样,再加上这片土地她找不到可以交合的生物,所以这种单性繁衍的孩子基因被改变,没有神力,是个普普通通的家伙,称为人类。 还有一点,古书上没有明确写出来,但是我差不多读出想表达的东西了,古书上只有含含糊糊一句话,亚当斯——索薇娅的第一个孩子——无可救药地爱上他的母亲。所以我猜想,他们之间可能会育有后代,然后神和人的正常繁衍,就是我们所认同的巫族。” “感觉好恶心哦,那可是他妈妈嗳!”祇树瘪着嘴。 “神族又不是什么清高的种族,人也不是,当她第一个儿子长大之后,整片大陆上也就只有他们俩,我不太相信他们能压住欲望之火。”崆渡说这话都没有一丝觉得害羞,这可一点也不像正值青春期的孩子。 “既然我们都讨论好了,那我去找佛洛林过来?”祇树起身。 不过这时娜娜也站起身来,按住了祇树,认真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什么意思?”祇树问崆渡。 “大概是她想要自己去叫外公过来,就不用你去了吧。”崆渡挠挠头,他猜测娜娜待会儿不会跟着佛洛林一起回来,因为她现在一定还很苦恼那个两难的决定,她需要一个人和一定时间来思考和家族一起生死与共还是暂且“苟活”找到他们经历血祭会失去的东西的问题。 图书馆的人逐渐变少,天色也越来越暗,莱卡打开了头顶的灯,这个小角落便前所未有地光亮起来,这盏灯亮得很特殊,和其他图书馆的灯颜色不一样——其他灯是黄色光的,这盏是奶白色的,仿佛之前从未开过,这灯的寿命跟这图书馆一样长,其他灯管换了一个又一个,都不是原来的颜色,只有它,亮起了格格不入的古老的光芒。 佛洛林终于赶了过来。 “不好意思啊,手边有些事没处理完,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尽管来。”他匆匆忙忙坐下来,拿出了一个黑壳笔记本。 祇树把古书推到佛洛林面前。 “我先听听你们的心得。”佛洛林带上老花镜。 于是孩子们七嘴八舌开始议论起来,祇树说出了她是如何发现那本书的,莱卡说了她从和得知不死仪式的,崆渡把亚萨告诉他的也全盘道出,葛兰也补充了崆渡关于巫师血统的猜想。佛洛林很认真地听着,在本子上写着一些东西。 “好了,我知道了,崆渡,这件事任何细节都不要跟戗童说,她虽然也很担心这件事,但是我不想让她分心。” “是,我的确没打算跟她说。” 佛洛林赞许地点点头,起身来,孩子们也起身来,今天的讨论到此为止,也许这一段时间的讨论就到此为止了,因为他不能再分心了,他们落下了太多的课程,已经不能再花精力放在这些大人们就能处理好的事上。 只是娜娜…… 她会怎么抉择? 依旧是一个安静的夜晚,撒旦也最享受这样的夜晚,他站在宿舍楼围成的备用操场中间,大风将他的棉斗篷吹得哗哗作响,烟头掉在地上,厚皮靴将它踩灭。撒旦的目光一直看着校长办公室。 呵,老家伙,你怎么还没有睡呢?你这身子骨还能这样熬多久呢? 撒旦怎么会不知道弗莱德在干嘛,他在找那个禁术——起死回生阵。 因为他快要死了,可他不想死。 说起来弗莱德的病得亏了亚萨,在亚萨牵制他的时候,他中了计——他原本以为亚萨牵制他是想给帝羽更多机会,没想到是给那个所谓的预言者伍尔德机会,就在弗莱德压下亚萨的那一刻,那个鬼影一样的预言者伍尔德从他毫无防备的身后奇袭,给他脖子来了致命一道伤口,那是慢性毒药,无解之毒,文螽之毒。 文螽之毒一直缠他缠到现在,他的身体也可能要撑不住了。 弗莱德翻遍各种古书,也是因为三样圣物的事起疑而翻到了起死回生阵这个东西,只是他自己当然不知道,撒旦也不知道,崆渡他们掌握的关于这个阵法的讯息,远比弗莱德掌握得多。 因为弗莱德这边只有一个人。 单单从人数上就被碾压。 “爷爷你在看什么?”铃兰轻轻来到撒旦身边。 “我在看我的这位老朋友啊。” “校长为什么还没有睡呢?”铃兰看着整座大楼,只有那个小小的窗口亮着白色的灯光,在墨蓝色的夜晚里尤为刺眼。 “因为他在想,要如何掌握自己的命运才好……不过命运往往是不可掌握的,所以我觉得我有必要去劝劝他放弃这件事。”撒旦取下自己的披风,罩在铃兰身上,大步一迈就走进了大楼。 “我不怕冷的。”铃兰又取了下来,架在自己手臂上,跟随着撒旦走了进去,心里却还在思考者撒旦的话中深意。该隐都还没有想过要掌握命运什么的,弗莱德又怎么如同看破红尘一般想要掌握命运了呢? 铃兰进入大楼之前,偷偷瞥了一眼崆渡的寝室,那里依旧一丝光亮也没有,不知道他今晚会不会又要熬夜看书。虽然这十几天下来,崆渡把古书的故事读得七七八八了,但是他们得到的结论又牵连甚广,又是要牵连一大堆书要看,崆渡可真是有的忙了。 第二十四章:娜娜的选择 “娜娜,想好了吗?”亚萨拿了一件厚厚的大袄给娜娜披上,因为娜娜的衣服实在是显得单薄。 娜娜点了点头。 “你跟我走吗?” 娜娜摇头。 其实这是亚萨意料之中的事情。 娜娜是一个很冷淡的人,冷淡到不会在意自己是否跟父母断绝血缘关系,但是骨子里却流淌着对整个家族的热血,愿意放弃自己的身份去换取一个清醒的局外人的头脑,再投身进去,寻找他们可能会丢失的东西。 “好。”亚萨让娜娜站在那个魔法阵里,事先准备的魔法阵,双冠三翼花的图案,名为失血阵。 失血阵完成仪式需要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魔法阵启动后,外圈浇上一圈双冠三翼花的花叶汁,花叶汁里有一种毒素,会渗入人体的皮肤,进入血管,与魔力因子融合,使里面的魔力因子失去活性成为一名没有魔法的普通人,第二个阶段就是崆渡也经历过的魔法唤醒。 原理是洗去所有已有的然后在添入新的魔法因子。如同换血。 不这么做的话,其实是会影响到起死回生阵的运作的,因为拥有魔力之人,体内的魔力因子自带磁场,一个家族是一条血脉,他们拥有的磁场是一样的,如果在起死回生阵之外出现了和起死回生阵之内相同的磁场,整个阵法就会因为内外共振而失败。 不过幸好重新唤回魔法,不会改变原有的魔法天赋,这三年的课娜娜不会白学,她依旧是一个小气元素魔法师。 依旧是个很厉害的气元素魔法师。 崆渡就在一旁看着,看着那一圈花叶汁像被牵引着渗向娜娜的脚下,然后钻入娜娜的身体,娜娜脸上自始至终没有任何表情。 她的这种表情总给崆渡什么事都没有的假象,崆渡不知道被娜娜这样骗过多少次,至少第一次抽血就是被娜娜骗了。 娜娜走出那个运作复杂的魔法阵,睁开了她那双梦幻的黑色眼睛,似乎是带着一种调皮和得意的表情看了崆渡一眼,但是崆渡不是很明白,这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吗?这可是大不敬的决裂血缘啊! “这里我短时间不会再回来了,记住,不管是谁都不要告诉他们这件事——我来这里的目的和帝羽想要复活的人。”亚萨敲敲崆渡的头。 “行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娜娜想要交代亚萨一件事,没有表情的脸上露出一种欲言又止的扭曲。 亚萨看到了,笑着说:“好好好,你说,我答应你还不行吗?” 娜娜伸出手掌给亚萨看。 亚萨揣测了许久,小心翼翼地问:“你确定你要去?去虚空界?” 娜娜点头。 “这不太可能吧?没有人可以清醒着进入虚空界然后回来的,这很冒险的,你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断绝的血缘吗?你现在怎么……” 娜娜似乎生气了,立马刷下脸来,转身就走。 “别想了,这个方法我不会帮你的,除非你会想到其他方法。”亚萨朝娜娜离去的背影喊了一句,然后把崆渡往前一推:“去安慰她。” “她才不要我安慰呢。”崆渡讪讪地嘟囔了一声。 不过说归这样说,崆渡还是老老实实跑到娜娜身边,长一言短一言地劝叨着,但是娜娜根本没在听,她一个劲儿地往宿舍楼跑,直到娜娜跑到自己的房门前,把崆渡关在了外面。 “哎呀!我知道你很着急,但是亚萨也是为了我们好不是吗?她自己做也说了,如果有更好的办法,她愿意帮你的啊!” 虽然崆渡这么说了,但心里就开始和亚萨赌气——看吧看吧,她才不要我安慰呢。 门缝里飘出一张纸,崆渡捡起来看了看,上面写着几个愤怒的字:“有时间就去找办法。” 亚萨不懂,娜娜不需要安慰,是因为她根本不会难过也不会生气啊。看到这几个愤怒的大字,崆渡再一次确认,没错,是那个不会生气的娜娜。 不过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自己也想好好静下心来学习,但是刚刚想这么做,血祭仪式和帝羽并没有死的消息就砸了下来,崆渡怎么可能还坐得住。 尤其是知道这血祭仪式居然就是帝羽的主意。 要告诉弗莱德吗? 可是戗童不信任弗莱德啊…… “哥你发什么呆啊?”祇树推了推崆渡。 “啊?什么?”崆渡惊讶地回过神来。 “你是不是背着我们偷偷在思考什么事情?”莱卡死死地盯着崆渡,他面前没有笔,没有本子,从他们来到图书馆自习在这张桌子坐下来开始,崆渡就没有动过了,他虽然经常这样想问题,但是莱卡不能忍自己不知道他在想哪个问题。 “没有没有,写你的作业。”崆渡避而不答。 “我作业写完了。”莱卡亮出她工工整整的作业本,论钻石咒语的二十种好处,算数五十题,历史钦海之战的梳理图。 “只有你没动笔了,如果你还想学习的话。”祇树啧啧啧了几声。 崆渡环视四周,没有看到娜娜,暗自嘟囔,难道娜娜还在找寻去虚空界的办法?于是他站起身,准备往外走,结果莱卡在身后喊他:“也许你是去找铃兰,但是你不可能从依赖戗童变成依赖她,也不可能一个人吞下所有事,我们不是朋友吗?” “就是因为是朋友,我才不会把自己也没有把握的事告诉你们……放心,不是去找铃兰。”崆渡露出了一颗可爱的牙齿。 好吧,他撒谎了,他是要去找铃兰,他发誓,这是最后一次找她想解决办法,和确定解决办法的。 他虽然听亚萨说虚空界说了很多次,但是这几天找书却再没看见这个词语,也许铃兰会知道。 此刻的铃兰在操场上手牵着手和一个男孩散步,这个男孩崆渡是知道的,毕竟都三年了,他们在一起都三年了。不过崆渡对这个男孩印象一直停留在他对铃兰吹口哨的那一刻。 “又有什么烦心事啊我的小崆渡?”铃兰轻轻叹口气,表情有些无奈。 “你知道虚空界吗?血祭仪式里的虚空界。” “这个我知道啊。”男孩接过话茬:“从虚空界回来的,会失去一样他们重要的东西——信仰。他们也许还会重新建立信仰,那就要看看是谁给他们洗脑了。” 第二十五章:社团晚会 “学长,欢迎去参加恶作剧社团的晚会。” “学姐,欢迎来参加新生举办的晚会,请多多支持!” 看着新生活蹦乱跳地给路过的学长学姐发放晚会宣传单,崆渡也笑着接下这一份邀请。自己回到学校就已经错过了一年一度欢迎新生大会,这个由新生匠心打造的晚会可不能再错过了。 毕竟恶作剧社团除了到处捣乱还从来没有举办过晚会。崆渡真有些好奇,昂理米琳达这个新社长到底有什么新花样。 其实早在三年前,罗兰佩克就有想法把社团社长之位直接交给当时一年级的昂理,但是遭到了诸多非议,类似“护短”的争议不占少数,连奇尼斯都调侃他哥哥——示爱示得太明显了。 于是罗兰佩克甩下社长担子给了五年级的副社长,气匆匆地毕了业,参加实训去了。 也不知道那兄弟俩现在在干什么,也许开了一家恶作剧的玩具店,或者奇尼斯正热衷于各种贵族舞会,寻找自己的伴侣——因为很不幸的是,毕业那会儿,梅林蒂竟然跟他提出了分手;而罗兰佩克如果正在研究各种新奇的玩意儿的话,崆渡只求罗兰佩克别配制去炸桥的炸药。 “哥哥,你会去吗?”祇树跑过来,一把挽住崆渡的手臂。 “当然要去了!真想看看磨砺了三年的昂理要举办一个什么样子的晚会。”崆渡回答道。 晚会的舞台就建在备用操场上,而且还做室内装扮——昂理组织了社员们组砌了一间临时大礼堂,灯光,彩带,祇树,荧光棒,酒,果汁,零食应有尽有。 这样的夜晚是不多见的,所有的孩子们狂欢着,大笑着,今夜可以肆无忌惮地开玩笑,捉弄他人,只要不受伤,语言上的攻击都无需放在心上,把一切抛在脑后,那华丽的舞裙在灯光下如一只只炫彩的凤凰。 尽情狂欢的开场活动结束后,昂理很巧妙地将那些放纵的心都收了回来,满地的垃圾根本无须在意,孩子们随意地站在大堂里,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舞台上。 崆渡看见那个一头乌黑卷发,长着娃娃脸的昂理蹦哒着跳上舞台,她欢呼了一声:“大家晚上好!” “哇喔——” “学姐来跳一个!” 大家也跟着一起欢呼。 “我就不跳了,我给大家变个魔术吧!”昂理把话筒扔进人群,孩子们一哄而上去抢话筒。昂理挥手一摔,掏出了十几副扑克牌。一张张一叠叠的卡片漫天飞起,在灯光下闪闪发光,扑朔迷离。 等到扑克牌全部落到地上,舞台上的昂理竟然不见了。而下一秒,她便出现在了人群后方,拽着一根荡绳,在人群上空划过。 飘落在地上的扑克牌突然变成了数以百计的鸽子,扑棱着翅膀,从人群中飞起,碰到昂理的手之后又变成花瓣飘落下来。 昂理回到了舞台上,她的两个搭档此时也华丽登场,正播放着的轻音乐变成了激昂的鼓点,那些本来作为垃圾躺在地上的东西一点一点被那两个女孩用魔力牵引到了舞台上,犹如无数个数据流从四面八方汇入主机,那些物品经过这两名器元素魔法师的加工,变成了一块块正方形的透明的如同像素的方块,拼接到了昂理的身后,组成了一双数据流像素翅膀。 昂理一跺脚,噌地一声再次不见人影,那双数据流像素翅膀也不见了,灯光突然暗了下来,只留下一盏捕捉灯,扫视全场。 这会儿特别安静,戛然而止的安静,所有人都紧张地屏住了故意,昂理最后一招会是什么呢? 那些被昂理捉弄过的人自然就更加紧张,她会突然出现吓你一跳,并在你做实验的时候故意为难你,有时候会在你头上放上一只蠕虫,你低头时才会发现。不知道这一次她打算怎么办。 捕捉灯光是障眼法,那些人都这么想,昂理这个调皮鬼一定是用这个灯光来吸引自己注意力,然后再趁机捉弄大家。 可是当大伙儿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就遭到了袭击——这一次竟然是挠胳肢窝!惊恐声和欢笑声一起在大堂里爆炸开来,几乎是同一时间,每位参与者都受到袭击,看来这场晚会的托儿也很多!大家都不顾到底是谁奇袭了自己,逮住旁边的人就闹腾起来。 “现在我宣布一个规则!我已经把最终大奖藏在校园里的一个地方了,我获得了弗莱德校长的许可,大家可以随意翻找,看看谁是今晚最幸运的!”昂理一声令下,大家都一哄而散,散去了校园各处。 远在办公室的老师们,都能听到这狂欢的声音。 “昂理是不是没回过家?”蓝椽沪问云殇。 “嗯,不过她家也挺远的,说毕业实训完之后再回家,这孩子还真一点也不想家的样子。” “好一个特立独行的孩子。” 真是畅快啊,昂理第一次拿上话筒,第一次当主持人,大堂冷静下来之后,她一屁股坐在舞台边缘:“呼,真累啊。” 她用魔力一点一点分裂支撑这个大堂的墙体。等下的颁奖已经不需要用到这个隔音的大堂了,虽然隔音效果只要一般般,不然远在办公室的老师们怎么能听见。 “学姐,你好棒啊!我觉得这次晚会超级成功!”她的一个搭档傍着她也坐下来。 “罗兰佩克学长就有过这样的设想,不过他还来不及组织,所以我来帮他完成咯……都录好了吧?要寄给学长当纪念的。” “当然录好了!” “那好!我明天就去寄!” 来到校门边缘,娜娜静默地站立着,她在感受风向的不同。因为她已经知道了昂理就把大礼埋在了这附近。 至于她为什么这么快就猜到了昂理会把终极大礼放在这里,大概是因为她突然意识到了去虚空界的方法,一个不需要求助任何人,不需要连累任何人的方法。 这是一种很神奇的关联,失踪与虚空存在联系,大概就是遗忘,当所有人遗忘的时候,才容易做到接近虚空吧,昂理吃准了所有人的想法,她会把终极大礼放在所有人都一开始不会注意的地方,这样才增加了寻宝的趣味性,所以娜娜看到只有这里根本还无人踏足的时候,她就知道昂理的大礼埋在了这里。 只是她没有选择找到它,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寝室,她并不需要这些东西,因为她很快就要离开了。 第二十六章:备考 崆渡很是聪明,他也没有随着人群而去,而是等人群散了之后再分析的局势,结果正好看到娜娜也是这样想的,于是他跟上了娜娜的脚步,看看娜娜想往哪里走。他身后还跟着祇树和鲸笳,鬼鬼祟祟的,看上去像三个小偷。 “娜娜在干嘛?”祇树不解。 “我敢肯定她已经知道了昂理的礼物放在了这里。”鲸笳不以为意。 “我很奇怪,她那个样子又不像是很想要得到礼物的样子。”崆渡也这样认为。 “那我们上去跟她说说,让她把礼物让给我们?” 他们三个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结果讨论完后,娜娜已经不见了。 “这……娜娜果真本来就没打算要礼物?” “那正好!我们三个分总好过四个人分。”鲸笳格外开心,滋溜一下就跑到校门口附近东瞧西看,看礼物到底藏在了哪里。 没错,最终得到终极大礼的正是祇树、鲸笳还有崆渡。而这份大礼竟然是校园的通卡——不论何种身份,拥有这张通卡,身份直接越过权限,甚至是比校长还能任性妄为,任何地方,任何指令,所有人都不得违抗。这张通卡的权限一共六次,令人羡慕不已。 “不是吧,弗莱德会同意这样的大礼?”崆渡没有想到,自己有两次这样的权限,这么说,可以出入任何一间办公室或者查阅任何一本禁书都是没问题的咯?这也太棒了吧! “主要还是昂理厉害啊,居然可以搞到六次权限!”鲸笳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这张通卡。 黑色的卡面,金色流苏麒麟兽的花纹,卡背有一块细小的芯片,可以通过任何身份安检,这份礼果然是很有分量,不过崆渡的确是对昂理刮目相看了,没想到她可以从弗莱德那里得到这样一份特权当做赞助。 明明一开始是弗莱德死活不同意创建却拿那兄弟俩没办法只好同意的社团,昂理是怎么做到的呢?大概跟她出生生意家庭而十分有经商头脑有关?那么她和弗莱德校长之间的生意又是什么呢? 不过这些还来不及考虑,因为第二天上课,崆渡就发现娜娜不见了。她已经请假离开了。 他当然知道娜娜离开所谓何事,但是他没听到出发前的任何动静,亚萨也什么都没跟他说——所以他怀疑甚至有可能娜娜连亚萨都没有告诉。 娜娜也太倔了,她真不需要亚萨帮忙吗?再怎么说,亚萨可是比他们所有人更了解血祭仪式。 啊,算了算了不管了,还是安心上会儿课吧,而且自己还有好多作业要补,暑假都要到了,这个学期都快要结束了,自己都不知道上了些什么课…… 傍晚,自习时分。 “鲸笳,这道题怎么做?” “你又开始了!”鲸笳一副吃惊又气恼的样子:“你又没听课吧,你这种态度每次考试是怎么过关的?而且为什么还全科都是a?” “哎呀,不要在意啦,我搞懂这道题我下次就不会问你的啦。”崆渡递给崆渡一块饼干。 “你贿赂我也没用,我是不会告诉你的。”鲸笳抢过饼干三五口吃完,然后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算了,哥哥,我来告诉你。”祇树把崆渡的本子拿起来看了看。 “哎好咧,我就知道妹妹最好了,鲸笳每次都这样傲娇,我不喜欢。” “你继续找娜娜去啊,每次不都是问她的吗?”鲸笳继续挑衅,崆渡没有生气那么鲸笳就喜欢得寸进尺。 “娜娜请假回家了。”崆渡朝娜娜三年以来一直坐着的那张自习桌努努嘴,那张桌子坐满了人,这是娜娜在时绝对不会发生的事情,因为娜娜喜欢独处,她不会允许有人跟她同桌自习。 而且娜娜没有在那张桌边。 “她哪还有家,家族不是被……”祇树也知道imer家族发生了什么,imer庄园怕是和布兰登庄园一样废了。 “所以她才要去找啊。” “我们要不要去跟她一起找?”鲸笳眼睛一亮,仿佛又找到了可以逃课的理由。 “你还想着逃课?你不想毕业了吧?”祇树气得踹了鲸笳一脚。 “没事啊,我们放假可以去啊。”崆渡转着笔,表示自己其实也想跟着娜娜一起去的意愿。 “对哎,我们真快放假了,这个学期过得真快!” “你还说呢,你这个学期上了几天课啊?”祇树气得不知所措,鲸笳都四年级了,怎么还没有上进心呢?他还有两年就要毕业了,但虽然他才十六岁,毕业之后两年才可以去总部注册魔法师身份,但是他这及格边缘擦线过的家伙再不抓紧学习怎么毕业呢? “又没关系,麒麟王国又不要学费,就算实在混不过去,还有两年给我重读啊。” “你不要给自己灌输!这种!思想!好不好!”祇树抡起鲸笳的作业本,一边从口里吐出愤怒的词语一边砸向鲸笳:“快点给我复习,历史一个星期之后就要考试了。” “遵命!女王大人!”鲸笳笑嘻嘻地拿起书本看了起来。 “鲸笳你别忘了咒语你明天就要考试的。”崆渡敲敲桌面。 “啊我真忘了!”刚刚把头埋进历史课本里的鲸笳又忙乱地丢开历史书,翻开自己的咒语课本,想哀嚎又不敢哀嚎地小声叫唤:“该死!我为什么会是叶元素的!为什么叶元素的就要这么早考试呢!” “其实还好啦,我们气元素的咒语今天考的。”崆渡有些失神地说。 “你不觉得难吗?” “开什么玩笑?我们都一起经历过实战了你还怕考试?”崆渡的表情仍然是有些吃惊,他只是想要提醒鲸笳明天的考试,没想到鲸笳反应这么大。 “哼,也对,你们老师又不是卜奇克,那可是佛洛林呢,某人的外公呢……啊,我终于明白你这家伙为什么总是a了,你就是仗着自己是校宠。” “你小子皮又痒了是吧?有求于我的时候大哥长大哥短的,你刚刚喊我什么?‘你这家伙’?我这家伙怎么了怎么了?祇树,揍他!” “好的哥哥!”祇树的回答清脆得如一个甜苹果。 第二十七章:弗莱德的关注点 随着陆陆续续的考试结束,终于分出了哪个学院考得最晚,祇树一脸怨气地看着似笑非笑的两张脸,此刻非常想痛打他们一顿。 “你们!太过分了!一个是科目全a,一个是最早考完!两个人还跟我抱怨,抱怨!”祇树一手一朵双色火焰,嗖嗖地朝崆渡和鲸笳飞去,崆渡和鲸笳龇牙咧嘴地躲开,雪地上留下两朵烧焦的雪团。 “你冷静下来想想嘛,我们不比你好到哪里去啊,反正我们都是要留下来补课的,不都一样嘛。” “这哪能一样啊……你们怎么这么恶劣!别跑啊!” “不跑怎么行,你会打我们的。” 啪嗒。风把窗户关上了。 在弗莱德伸手去关窗户之前。 弗莱德站在窗边,透过窗子看见那三只在雪地里打闹的小身影,心里却有了些别的想法。 帝羽没有死,这个消息是不久前知道的,是昂理告诉他的,作为交换条件,作为晚会的赞助。 他也很奇怪,昂理会跟他提这样一个条件,他不确定昂理是否知道她提供的这个消息的重要性。 也许是知道的吧,不然她怎么会要把这六次权限以这样的方式送给崆渡他们呢?这个价值份量也的确和那个消息的价值份量相当的。 弗莱德来到办公室书架背后的资料档案室,新生的资料他一向不会在意,但是这个昂理出现得真叫人匪夷所思,三年了,他从没有关注过她,可是现在,突然毫无惧色地走进弗莱德的办公室和弗莱德谈合作,这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 “格林姆出身,商人家庭……”弗莱德细细念叨着,总觉得这份资料上正好缺少他想要的答案。 “校长?”霍微夫人敲门进来:“请问还有事吗?现在是放学时候了,没有事要去办的话,我先下班了?” 高普霍微,对了,她是管新生资料这一块儿的,弗莱德轻咳两声:“那个叫昂理米琳达的孩子……有谁跟她玩得还不错的?” “那孩子人缘很好的,应该所有人都跟她有过交道。”霍微夫人走进来,弗莱德办公桌上洒了水,可能弗莱德没有注意,她便顺手拿起移动方便架上的毛巾擦掉了。 “成绩呢?” “考试成绩很平均,属于中上水平,不过她有点不好的就是跟鲸笳一样,没什么平时成绩,还不喜欢交作业。” “现在能叫个跟她走得比较近的孩子过来吗?” “校长不直接叫她吗?” “不,不用,想知道她同学是怎么看她的。” “我倒觉得可能因为家庭原因,做起大事什么的有模有样,不过也是个不喜欢着家的疯丫头。”霍微夫人走出了办公室,口里还碎碎念叨,看起来昂理竟也招她喜欢。 过了一会儿,一个来自hesi院系的女孩来到了办公室,和昂理是同一个院系,同一种元素天赋,器元素。 “你们在筹备这场晚会的时候,昂理出过什么主意——这场晚会很成功,应该不是一个人策划就可以做到完美的吧?” “还好啦,都是一个社团的人,当然想要尽心尽力的,昂理可是那个最积极的家伙了。”女孩很骄傲地介绍道:“再说了,这也真的不过一场小小的晚会,我们也没花太多心思准备。 ” “你跟她一直玩得不错吧,印象怎么样?” “疯疯癫癫的,爱捉弄人——说白了,像个孩子一样,没个正经。不过都不是很过分的玩笑,虽然经常一惊一乍地出现然后消失,被她捉弄过的同学们都很警惕,但是却都不讨厌她。”女孩如实回答,但是弗莱德并不想得到这么表面的答案。 “她有没有很想得到的东西,比如来到这里为了一个好成绩,或者一本只有这个学院才有的书?” “啊……校长把我难倒了,虽然我跟她一向是最好的朋友,但我们不是时刻都黏在一起的,她经常神出鬼没,有时候我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干嘛,这个,您……只能问她自己了……”女孩心里有一点疑惑,是不是这一场晚会主持让昂理太过突出,让弗莱德害怕什么呀?毕竟大礼是六次权限,弗莱德校长事后回想起来不得不调查一番似乎有点道理。 “也就是说你们虽然是很要好,但是你们之前仍然有着很多秘密?你和她没到可以分享任何秘密的程度?” “嗯是的,她有什么秘密不跟我说,我也不会要求知道的。那是她的事,她告诉我我就听,不告诉我我也不去问。” “她喜欢留在图书馆吗?” “不喜欢。准确来说,她跟我说过,图书馆于她而言没什么用处,所以我想,校长说的那本很想要的书只怕没有。”女孩讪讪地应了声。 弗莱德越发觉得昂理这个孩子不简单,让她朋友离开以后,便陷入了沙发和沉思,那可是六次权限,足以把整个学院翻个底朝天,崆渡又是帝羽的儿子,他们会怎么做呢?弗莱德心里还是焦虑的,因为这一届有太多变数,从亚萨认出崆渡开始,弗莱德就开始留意留意崆渡的所有人,他发现,整个学院大多数人,都和帝羽有关。 帝羽啊帝羽,从来都是做事疯狂不计后果,却仍有这么多人因为你的聪明和重情而在乎你甚至你的孩子,可是这一次,为了救活一人而叫三个家族的人失去一些东西作为代价的举动,会有谁心甘情愿地帮你?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弗莱德发现天色已经接近深夜了,起来一看,已是晚上九点,他的肚子开始咕噜叫了,对,放学时分他还没有去吃晚饭的,不过现在去食堂也没关系,学校的食堂通晚都有窗口的,因为撒旦难免会有些肚子饿。 这样想着,弗莱德便慢慢悠悠地往食堂走去,刚刚到底在想什么事来着?怎么把晚饭给忘了呢?人一老了,可不能总饿自己的肚子啊。可是人一老了,也老是忘事,这次没有忘记自己没有吃饭,却把为什么忘记吃饭给忘记了。 “早啊,弗莱德。”撒旦已经坐在了食堂了。 “早啊,就开始守夜了?”弗莱德似乎因为刚刚醒来,头脑还有懵。 “不早了,平常你下班我就上班了,今天不过是你晚了点而已。”撒旦让他刚啃完的鸡腿在空中划了一道优雅的弧线,投进了桌子边的垃圾桶里。 第二十八章:古老信封 自从地下室里没了亚萨,撒旦便要求把地下室对外开放,反正本来就不是什么禁地,把大铁门撤掉之后,唯一的好处只是出入随意些而已。 不过弗莱德没想到,昂理也太随意了点。 “你让她进来的?”看到昂理盘腿蜷在软皮沙发上,手里还有半杯红酒时,弗莱德惊讶得半天做不得声,他扭头向撒旦寻求答案。 “也没不让她进来,地下室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地下室。”撒旦嬉皮笑脸。 地下室毫不在意地亮着所有的灯光,一本厚厚的古书摊开在昂理盘着的腿上,不过她看见弗莱德之后也没显得惊讶,只是怔怔地看着弗莱德,然后半晌笑嘻嘻地打了声招呼。 “这么晚跑到这里来干嘛?”弗莱德也不客气,从杯架上取下一个酒杯,也倒了一杯红酒,然后坐在沙发上,意味深长地问。 “我是来找书的,校长。” “什么书图书馆没有?怎么还要跑来地下室?”弗莱德瞥见了古书上的文字,这是一本科普全集。 “就是因为图书馆没有啊,这三年我把图书馆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我想看的那本书,我跟奎林爷爷反应,也半天没有消息,撒旦爷爷呢,他就准我来地下室看有没有我想要的那本书咯。”问答得倒是自然,不过也显得昂理早就知道弗莱德会问起。 “你果真是在找书,你想找什么书?” “我不是在找那本书,校长你明知道……”昂理匀了匀手里的酒,一口喝完:“既然校长知道,那一定看过那封信了——既然看过了,为何还要留着?” 听着他们两个奇怪的对话,撒旦一头雾水,他索性不合时宜地点燃了一根香烟,然后让呛人的烟雾充满了整间狭小的空间,让这两人的对峙一时半会儿完不成。 “撒旦爷爷,你这是干嘛?”昂理盖上书,把那本书往沙发上一扔,噌地站起身来。 “今天就算了吧,今天这个时机没找好,下次再问。” 回想下午,昂理来找他的时候,他正把这地下室的大铁门给拆掉,昂理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 “以后你来找东西我不拦你,地下室的东西随意翻。”撒旦是这样承诺她的。 “我最后一个请求。”昂理笑嘻嘻的。 “你又想干嘛?” “拖住校长一会儿,就来地下室,我想问他点儿东西。” “你去找他不就完了?” “不,我要他以为我是不小心被他撞见的。” 所以撒旦出现在食堂,然后和弗莱德闲聊,然后不经意地拽着弗莱德来到地下室,然后就发生了刚刚这一幕,可是到他点燃香烟的前一刻,他反悔了,所以他点燃了香烟。 听到撒旦和昂理的对方,弗莱德生气极了,没想到昂理是故意这么做的,她是多渴望现在就得到那样东西! “昂理,你真是太无法无天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校长!”弗莱德抓住昂理的胳膊就往地下室外面拎。 昂理自然是不肯,她开始不顾一切地大喊大叫:“你放开我!就算你是校长又怎么样!你得不到的终究得不到!” “我要把你关在你的房间里,这个假期你没反省明白别想离开你的房间!” “弗莱德,你是不是不敢!你一定是不敢!因为那不是你的东西所以你不敢了?” 门被锁上,昂理狂笑的声音穿门而过,刺去弗莱德的耳朵里,这扇门此时如同摆设。 “你到底是谁?”弗莱德脸颊上的肉因为各种情绪掺杂而扭曲发红。 “你问我?你为什么要问我!你明知道要回那封信的人只有一个可能性!”昂理的房间里依旧爆发着她的怒吼声。 和她同区域宿舍的孩子们被吵到了,纷纷开门探出头来瞧,结果发现是弗莱德校长,又连忙缩回头去,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弗莱德当然知道那封信的事,不过这封信有些年月了,是一封古老的信,瑟琳娜布兰登还没有来得及寄给安柯阿让的信,和罗琪给祇树她们的字典里夹的两封信是同一时期的,被卷入同一件事的信封。 汀让斯抢走的信。 弗莱德知道要回那封信的人只可能是布兰登家族的人,或者阿列特。昂理,她才十七岁,她也没有理由……会是帝羽的人。 “你什么时候……” 弗莱德没有开门,他就隔着门小声问。 “你派人去查过我家吗?弗莱德,从我跟你要赞助那一刻开始,你就想调查我对吗……你查到了什么?”昂理也贴着门,小声向弗莱德回答。 弗莱德突然意识到,第一年来麒麟王国的昂理,高挑而成熟,为人处世都不像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她……难道是阿列托派来监视弗莱德的人? “你是在借用这个名字?”弗莱德忍不住把门锁打开,愤怒的他想当面对峙昂理。 但是他开门的那一瞬就愣住了,昂理,就那一瞬,跑走了。窗户打开着,呼啸的大风直往房间里刮,这间房子堆满了书本和文献,还有散落一地的各类扑克,塔罗牌,搓麻绳缠着天花板一圈又一圈,悬在半空中都成了一个鸟巢。 这就是一个女巫的房间。 其实事实上昂理不是阿列特,不过她没必要解释什么,她只要拿到那封信就可以了,她这样激怒弗莱德无非是想逗一逗这个拘谨的老头。她的任务,只是在弗莱德之前弄懂那封信里的文字。 因为那既不是古莫黎安语,也不是任何语言。 仿佛是瑟琳娜的一封密函。 除了年龄,昂理是真名,米琳达也是真实姓氏,家庭住址也是真实的,只不过她的另一个身份,是imer家族暗中保护娜娜的“骑士”罢了。 昂理在一次偶然机会下得知那封古老信封里记录了去修罗界去虚空界去地狱界的方法,记录了如何获得布兰登不死血统的方法。这一点如果是真的话,那么弗莱德一定不可以知道这封信的内容的。 因为她得保护娜娜。 “弗莱德。”撒旦现在弗莱德的身后,叼着一根香烟,倒是一脸幸灾乐祸。 “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发现了?”弗莱德看着满屋子无从下手的布阵头疼不已。 “没有,刚发现的,如果娜娜没有危险,恐怕昂理也不会暴露自己。”撒旦打算现在做个和解人,他搭着弗莱德的肩膀把自己这位老朋友平稳地从昂理的房间里请出来,然后友好地关上了房门:“再怎么说人家昂理也比你小,别跟人家孩子置气嘛。” 第二十九章:文螽之毒 撒旦最后还是拖住了弗莱德,当他和弗莱德在食堂一杯接一杯的时候,昂理已经成功潜入了弗莱德的办公室,那是她要寻找的最后一个地方,如果不在那里的话,她会选择相信弗莱德没有得到这封信。 所以当弗莱德醉醺醺又骂骂咧咧地被撒旦搀扶回办公室,并看到办公室的惨状的时候,气得酒醒了一半。 昂理是故意的,她明明有足够的时间将这里一切恢复原状,但是她把弗莱德的办公室搞得乱七八糟之后就扬长而去。 “撒旦你个老不死的,合着昂理一起来算计我?”一脸酡红的弗莱德晕晕乎乎地指着自己的办公室愤怒地对着同样一脸酡红的撒旦。 “别乱说啊,我喊你喝酒和她没关系,我又不知道她还不肯放弃。”撒旦笑着,笑弗莱德把那封信看得太重要。 “昂理……都是昂理!来人!来人,昂理人呢?我要关那个死丫头禁闭!”弗莱德语无伦次地叫嚣着,把稹觎唤来了:“校长,你怎么喝了怎么多?” “别管我,把昂理给我找来!” 过了十分钟,稹觎回来复命了。两手空空。 “昂理人呢?如果没有找到你可以滚了。”弗莱德现在不想听到任何理由和借口。 稹觎看了看乱七八糟的办公室和坐在沙发上的撒旦,他翘着二郎腿,若有所思地看向办公室窗外的天空。撒旦酒量很好,比弗莱德不止好一点,弗莱德醉得满脑子只剩下了要关昂理禁闭,但是撒旦还是可以清醒地欣赏没有星星的夜空。 即便他脸上也是满满酡红。 稹觎转身准备离开。 撒旦站起身来:“我去找吧,也许我知道她躲在哪里。” “你不准去,你是和她去接头的,你要去我就跟你一起去。”弗莱德冷笑着,喝醉的人的冷笑很恐怖的,没有灵魂的笑,仿佛下一秒那空空的躯壳里就会爬出噬血的虫子,稹觎滴溜溜地转着眼珠子,在猜测刚刚发生了什么。 “正如你说的,我是和她去接头的,那么你去了她还会出来吗?”撒旦也笑着,笑弗莱德喝醉了就像个孩子一样喜欢胡闹。 撒旦是个在黑夜里行走的人,即便走在灯光下,一身也满是霜棱而不是灯华。他很快就消失在稹觎视野里,稹觎却还愣愣地现在弗莱德办公室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稹觎……” “校长?” “你觉得谁来接下我这个担子比较好?” “校长你喝多了。”稹觎心一沉,其实弗莱德的身体状况在老师主任们之间都不是秘密了,只是弗莱德不提,他们不会在意。就像亚萨一样,弗莱德不提,他们也不会提,但是提起了,就一定是有不好的事会发生。 “我是喝多了,但是酒劲总有散去的时候。”弗莱德招手喊稹觎来搀扶他。 校园外,联通了地下室的小木屋。 “不给我看吗?” “给你看你也看不懂。” “别这样啊,好歹我还帮你拖住了弗莱德啊。” “可你刚刚也反悔了,临阵反悔,要不是我机智……撒旦爷爷你可说话不算话。” 是昂理和撒旦。 “你也看不懂啊。” “就算我看不懂也不给你看。”昂理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了。 “行吧行吧,不逗你了。”撒旦点燃一支香烟,烟圈散在冷空气里,充斥了整个狭小的空间,木屋内顿时涌满了刺鼻的呛人的烟味:“你要跟着去?” “这是我的使命。我不可以让她受伤。” “你的身份弗莱德迟早会知道。” “也许那个时候我永远都回不来了。”昂理义无反顾地背上背包推开了木屋的门。 “对了!”撒旦在昂理身后喊着:“你还是尽量平安回来,你还记得我要跟你学习魔术吧?” “我当然记得,我房间还有好多关于魔术的书,你要无聊拿几本看看,不懂的地方等我回来教你。”昂理扑闪着水晶大眼,那蓬松的毛茸茸的卷发一瞬间就消失在了夜晚的风雪里。 撒旦准备回到地下室的时候,视野扫过桌子的时候发现桌子上多了一样东西,他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封信,是被人拆开过然后又封好的。 难道是昂理要的那封信? 这么说,其实她已经拓印好另一份了,原稿还选择了留下?唉,这样的女孩,弗莱德还要关她禁闭,真是不解风情。 撒旦打开信封,毫无顾忌地展开信纸,弗莱德想从里面找到救命的方法,他这个作为朋友的当然得检查检查有没有不妥的地方。 不过他也没办法检查,这封信他的确没办法看懂。 这种奇怪的语言,每个符号都像是在画画而不是文字,开头和落款都不知道是谁给谁的。不得不说这种信封保密性也太好了,寄信人和收信人的关系一定是像帝羽和达璐那样好才能做到拥有专属她们自己的文字吧? 明天,就是麒麟王国这个学期的最后一天了,接下来的这个假期,撒旦就要回家一趟了,把守夜人这个担子扔给九让那个敲钟人,不管九让愿不愿意,撒旦就这么决定了。 因为他的助理已经早在十天之前就告知了他找到了关于文螽的介绍,说不定从那些古书典籍之中可以找到文螽之毒的解法。 弗莱德也许是幸运的,他撑了这么多年,终于撑到了治疗之法。 他虽然不是必不可缺的校长,但他作为麒麟王国的校长太多太多年了,也许没有谁会比他做得更好。 “爷爷,文螽到底是什么?”铃兰出现在撒旦身边。她总是很依赖撒旦,待在撒旦身边,她的幽灵力也越强,这是撒旦作为遣法师的能力。 “索尼埃说,那是从地狱从虚空爬回来的虫子,生活在寒冷黑暗的地下深处,它们的毒是纯粹的,是不被打扰的,所以没有哪种解毒之法能抵御这种极致的毒。”索尼埃就是撒旦的助理,他还了解道,布兰登家族曾经饲养过这种虫子,至于现在那荒败的庄园里还有没有文螽,就得撒旦亲自去察看了。 铃兰没有说话,她虽然依赖撒旦,但还是更偏向崆渡,她得让崆渡知道,撒旦已经知道文螽了,或者说,撒旦可能要毁掉布兰登庄园地下馆藏室里饲养的文螽了。 第三十章:改姓 “真的吗?”崆渡脸上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表达此刻的愉快,所以在这种令人欢欣鼓舞的时刻显得有些漠然:“真的不用补课吗?” 对比崆渡,他的妹妹则高兴得有些过头——祇树已经在雪地里打滚了,和塞闻一起。 娜娜离开之后,塞闻重新回到了崆渡的身边,崆渡一直认为塞闻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现在又一次证实了他的想法,娜娜带了塞闻也有三年了,娜娜离开后,塞闻一如既往地鸡飞狗跳,丝毫没有产生任何思念的情绪。 “啊耶——不!用!补!课!啦!”祇树像一条蚯蚓在雪地里钻来钻去,大袍子沾满了雪泥,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她已经是一条蚯蚓了。 “是不是就表明我们可以去纽因河了?”鲸笳也显得很激动,他激动估计是因为他真的很想看看血祭仪式到底有多壮观吧。 “复活魃,复活我的祖先……”崆渡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坐在走廊的栏杆上发呆似的望着雪蓝色的天空,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一种什么心情,因为他不想帝羽将这个仪式进行下去,却又希望复活魃之后就有办法来复活自己的母亲。他不想这个仪式给三个家族带来一些不可逆的代价,却又想整个初三亭家族就此消失在这场仪式之中,因为他认为如果没有初三亭家族的参与,没有初三亭家族的助纣为虐,这场仪式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我们什么时候走?”莱卡也过来了,靠在崆渡身边,往崆渡手里塞了一个信封,那是她刚刚从校园信箱里拿到的。 崆渡拿着沉甸甸的信包,拆开来,震惊地发现落款是帝羽布兰登。 “嗳,你跟我们一起去啊?” 鲸笳瞪大了眼睛。 “不行吗?”莱卡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 “大哥你觉得呢?”鲸笳头扭向正在看信的崆渡。 半晌,崆渡终于将心中那口浑浊的气叹了出来,随着这口气一起出来的,是十七岁之前的崆渡洛详,从现在开始,从他得到那信封里的东西开始,他决定不在回避地使用布兰登这个姓氏了。 因为帝羽回来了,他的爸爸回来了。 “走,现在就走。不过走之前,我要去找高普老师改个档案。” 资料室里静悄悄的,蒙着一层冷霜。一位盘着米色的头发的妇人正坐在那一方小小的办公桌前,用魔法给办公桌上的资料分类,那些纸张在妇人的指挥下悬在空中,乖巧地分列排布,最后规规矩矩地叠在一起,落到一个银白色架子上的空位处。 吱—— 门从外面被推开。 妇人对此迅速做出了反应。 “是我,高普老师。”崆渡探出一个脑袋。然后他的脑袋底下又钻出一个脑袋。是鲸笳的。 “你们两个调皮鬼又想干嘛?”高普霍微警惕地眯着双眼,浑身散发着一股高傲的不可靠近的威严。 “他要来改档案。”鲸笳指了指头上的崆渡。 “改些什么?”高普霍微虽然表面上看上去很严厉,但是她从来不会因为理由荒唐而拒绝学生们的要求,于是她没有犹豫地就一挥手,一小捆纸张从一个架子上飞来,落到办公桌上。 “改姓氏。”崆渡斩钉截铁道。 高普霍微微微皱眉,轻声复述:“改姓氏……改成布兰登吗?” “是。” “你知道学校的规矩的。改档案还需要家长的授权书。虽然你的事我们都知道了,但是帝羽……”高普霍微饶有趣味地看着崆渡,托着腮,略有所思:“崆渡,你好像是一年级就知道你真正的姓氏了吧,以前没听说你要改,怎么突然想改了呢?” “家长的授权书在这儿呢,老师,您给改了吧。”崆渡将信封摆在办公桌上脸上露出狡黠的笑,看得高普霍微阵阵心慌。 “就是因为我能拿到授权书了呀。”崆渡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他猜测高普霍微不知道帝羽其实没死的事,所以大胆地暗示了一番。 不料高普霍微的脸色似乎有些变化,从红变成了白。 难道高普霍微不希望帝羽活着? 难道高普霍微和弗莱德一样,不是阿列托的拥立者? 崆渡暗笑,乖巧地问:“高普老师希望我拿到授权书吗?” “十几年前,谁人不知道帝羽布兰登,那简直就是上天的宠儿,布兰登家族虽然只是特设皇家的第五家,却是繁荣富贵,在王朝的提携下青云直上。帝羽这个才艺压群的皇子,在这片大陆最好的学院——哥德根贵族学院里也是十分令人眼红的存在。 不过就算是这样,我最敬佩这个后生的地方却不是在这些累累荣誉,而是他对达璐阳荷的一往情深。厄达尔和达璐阳荷之前的事情到底是怎样,我一个老婆子也不想再多问,我只是佩服他最后关头,愿意放弃所有他一手栽培的一切去追随香消玉殒的达璐。” 高普霍微的眼眶发红,声音还有些哽咽,不过崆渡看来,一个被这段感情打动的女人,她偏向的立场又会和弗莱德不一样。 “所以老师……你为什么不希望?” “你说,这信封里有他的授权书,那就证明这个骄傲的人他没死,他对外谎称陪着达璐一起去了,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他的孩子居然告诉我,他没有死,他还苟活着,守着半壁衰残的什么鬼阿列托,那个熊孩子说什么愿意为了达璐放弃一切甚至生命,可他为什么还活着……他还活着,那可怜的达璐该怎么办……” 高普霍微竟然哭了起来。 崆渡一时不知所措,高普霍微看起来风霜干练,没想到内心如此柔弱地像个小女孩。 他原本想借着这个事来试探试探老师们,看看哪位前辈可以寻求帮助,但他竟然没有考虑到这样子的情况。 也不知道鲸笳是什么回事,就在崆渡大脑一片空白的时候,突然补上一句话:“老师哭什么!达璐阿姨是个好阿姨,上天不会怠慢她,如今帝羽叔叔重新复出,示意我们去找他,一定是想到了救阿姨的方法。不然不会直接把改姓的授权书这个时候就寄到崆渡的手上啊!” 第三十一章:被遗忘的公主 纽因河,一座辉煌庄园被笼罩在薄雾之中,暗金色镀铜大门之前,洒满阳光的林间小路上。 一阵微风而过,竟吹不起路上人的宽大衣袍。 四十九年前,一场大火焚毁了这庄园内的建筑群,灰色的灰烬之上只有黑色的浓烟,没有悲痛的声音。初三亭家族的人都来不及哭便开始重筑群楼,现在的群楼只是烧伤后留下的伤疤上雕的刺青,纵然好看。 只是路上人的眼底一片漠然。 她决定对一切事物都疏远,直到所有事物都疏远她。从这扇门进去,她要像一个幽灵一样,不被任何事物所记住,那样,她就能进入这座庄园里布下的虚空结界。 她天生就该是一只幽灵,与空气结合,天赋是气元素,才能在今天,有一丝进入虚空界的可能性。她不是一个哑巴,只是忘记了说话,忘记了发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因为受《爱迪尔城》里一段文字的影响,再没有人能撬开她的嘴巴,让她吐露一个字音。 “血滴落在浅湾水域,海神的女儿斯卡蒂割断了自己的喉咙声带,从此她再不会为那大海里的千万鱼儿发声,明明是想从主神手下救回它们,却没有想到自己的出现才让主神恼羞成怒,染红了整片海洋。 为什么,她心中千万不甘心,为什么自己的存在会惹恼主神? 因为你是第一个质疑和违抗他的存在。海神心疼地安慰。” 自己的母亲也是这样永远地离开了她的,所以那时候的娜娜害怕极了,童年的阴影让她再也不敢对抗自己还没有能力对抗的人。 没有了母亲的庇护,她本就不是一个被长辈宠爱的孩子,自然在家族里,活成了一只幽灵,唯一的朋友,是一只被打瘸腿的傩狐,在家族所豢养的家养宠物里同样是被忽视的小家伙。 因为没有人注意,所以不管她做什么,别人都视而不见,她淡出家族,跑来遥远的布朗峰来学习,家族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她的父亲不只一位妻子,所以也不只她一个孩子,和那些不幸孩子们不一样,她甚至都没体会过被同龄霸道孩子欺凌的痛苦。 这才是真实的她,这才是真实的玛婷达,娜娜,不过是她借来的一个名字,从一位备受宠爱的皇女那里没有经过许可就借来的名字。 没有人佐证,她便安心地使用了三年,她还会继续使用三年,然后毫无打算要去布莱顿注册合法身份地作为一只幽灵,四处漂泊。 不过她以为自己只是幽灵,但在她父亲眼里,她永远是与众不同的存在,因为母亲的死,彻底改变一个孩子的心性,这么翻天覆地的变化,作为一位称职的父亲不可能察觉不到。 所以昂理米琳达就是最好的证明。 娜娜不知道昂理米琳达的事,她不知道昂理就躲在林子里一棵大树的背后,静静地等着她下定决心走进庄园。 一阵风刮起,昂理头上的树叶哗啦啦地响,她看见娜娜往前踏了一步,就踏在了半空中,从庄园大门上飘进了庄园,消失不见。 娜娜该是进到结界里去了。昂理心想,她手里紧紧握着信封,那封还没有找到机会送到娜娜手上的、关于进入虚空界方法的信。 昂理思绪万千,她怕娜娜出差错,又心存希冀地认为娜娜已经找到了最好的办法。 但是她总归放心不下,毕竟这是她的任务,她用生命要去保护的人。 在这棵大树下坐下,昂理展开了信,与其等待娜娜从结界里出来,不如破开这封信的秘密,去结界里找她,帮助她。 可是她不是娜娜,也不是崆渡,也不是站在中心的人,面对这些天马行空的符号,昂理无从下手。 她想起了三年前来找她的seimer,玛婷达的父亲,他找到了她,并希望她以“骑士”的身份去麒麟王国保护玛婷达,不过到了新生仪式的时候,昂理才发现,那个所谓的与众不同的女孩改了自己的名字。 真正的娜娜imer是个什么样的女孩,昂理是知道的,imer家族的舞会,她每次都会去参加,自然知道那个闪亮的女孩。 原来这个叫做玛婷达的心傲而孤独的女孩也想成为人人宠爱的公主。 虽然改了名字,却改变不了性格,她一如既往地躲在自己的小圆圈里,不准任何人靠近。 所以比起因为自己的失误而不知所措生怕影响了整个家族的娜娜,冷淡的玛婷达作出这样的决定,昂理还真是出乎意料。 就在娜娜作出即便要断绝家族血缘关系,也要从虚空界取回家族会失去的东西的时候,昂理竟一瞬间真的把舞会上那个笑靥如花的公主,和静静地窝在图书馆里一声不吭希望别人都不会注意到她的玛婷达融在了一起。 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昂理的眼中,那一刻,娜娜就是披上了盛装的公主。 昂理不再纠结自己守护的到底是玛婷达还是娜娜,因为那不过只是一个名字。 不在乎冠在谁的身上。 那封信被她翻来覆去地看,也找不到什么头绪,她索性放弃了信封,大大方方地朝大门走去。如果能找到亚萨就好了。昂理这样想着,便按响了大门门铃…… “你们去哪?”菲尔酒吧的老板端上了新品蛋挞。 “纽因河。”祇树甜甜地笑着。 “又遇上什么事了?” “反正是很好玩的事。”鲸笳插嘴道。 “回去看爸妈了吗?” “还没。”莱卡大喝一口果酒。 “……我没问你们……”老板看着抢着说话的三个孩子和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便一脸无可奈何的崆渡。 “他嗓子最近不太好,不适合说话。”莱卡给崆渡灌了一大口青果茶,故意得有些明显,仿佛崆渡一说话就会有惊天秘密蹦出来。 其实当然没有,只是这三个熊孩子喜欢欺负他罢了,拿崆渡当筹码,他们三个在比赛,看谁能堵住崆渡的嘴巴而已。 长长的旅途,总该欺负欺负一个人才有趣。 第三十二章:饯行 “我想不通。”崆渡坐在自家的田埂上,看着青黄不接的作物,不由得感慨一句。 “什么想不通?”莱卡坐在他旁边,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这些食物还没成熟之前的样子,她显得十分感兴趣。 “我想不通……你们什么时候形成的阵营!为什么只有在欺负我的时候你们就格外团结?”崆渡看着莱卡的脸蛋,忍不住捏住揉了揉。 “哎呀!”莱卡挣扎着腾出手来,她可不甘心只有自己的脸被蹂躏,于是挥舞着手摸索上了崆渡的脸。 两个人彼此互不相让,打成一片。 “吃饭了!”罗芙兰特从屋内探出头来,朝田埂上这两个小家伙喊着,湿漉漉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阳光穿过干枯的发丝,打在她沧桑的脸上,崆渡突然意识到,姨母已不再年轻。 那自己的妈妈呢?那个不知道沉睡在何处,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的妈妈,是不是也不再年轻? “你们真要去纽因河?”罗芙兰特给孩子们摆好了餐具,敦促他们多吃一些,伍尔德一早就去打猎,中午没有看见人影,罗芙兰特索性不再等他,因为崆渡他们决定下午便动身离开,这一餐权当饯行。“不等你叔叔回来吗?” 自从坦白崆渡的身世之后,罗芙兰特和伍尔德不再用崆渡的父母亲自称,因为他们从一开始就坚信,帝羽和达璐还会回来,他们不能占有帝羽和达璐的孩子。 “不等了,给叔叔问个好。”只不过崆渡还没有告诉罗芙兰特帝羽还活着的消息。 给罗芙兰特的消息是,他们去初三亭做客而已,毕竟在学校的时候,他们可是亚萨的“好朋友”,放了假自然要去拜访拜访朋友。 罗芙兰特没有多想,也不打算多想,因为即便她有心劝崆渡安分一些,也阻止不了一些荒唐事的发生,所以不如不去想。 “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又要去做一些像硬闯厄达尔换取心脏的荒唐事,但是我又不能阻止你们,我惟愿你们别太招摇才好。”罗芙兰特笑了笑,吃起了饭菜。 “阿姨,你和达璐是两姐妹,你们的性格是不是都这样随和?”莱卡看了看罗芙兰特的反应,倒像是惊讶了,可能即便是开明如自己的母亲,都不会允许崆渡上蹿下跳。 “要多随和?”罗芙兰特的笑容里包含了普南斯村整个夏季的阳光,要多温暖有多温暖,莱卡竟一时出了神。 “就是……明明知道我们其实是在做一些……可能会闯祸的事,也不会阻止……那种随和。”莱卡语无伦次。 “那你们是去捣蛋吗?”罗芙兰特没有停下切肉的刀叉,脸上的笑意更深。 “当然不是!”崆渡堵上莱卡的嘴巴,抢着回答,这次真不是去截胡的,他们只是想看看血祭仪式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而已,他们只是打算在一旁偷偷看着,此次出门,他们甚至都没有告诉亚萨。 “我们就是去做客的嘛,我们像是那种总是喜欢去捣蛋的人吗?”鲸笳朝莱卡做了一个鬼脸。 “像。”祇树回答,并从鲸笳盘子里顺走了一颗丸子。 乘着晚风,他们离开了普南斯村,空气毯在水面上划过,溅起了一串细小的水花。 “我们能不能赶上?不会血祭仪式已经完成了吧?”莱卡问。 “那可不行,这么精彩的仪式,怎么能少了我们这些观众呢?”鲸笳被莱卡问得心有不安。他可是四个孩子中最想观看这场仪式的人,要是没赶上,可是太可惜了。 “行了我知道了,那你们抓稳了,我要加速了!”崆渡顺应了一回民心,两个家伙话里有话,他当然听出来了,不过他今晚心情大好,就不跟鲸笳和莱卡计较了。 这两岸的大树,张牙舞爪地倒映在水里,水要是不起波浪,水里的倒影就比岸上的树显得还要真实。 但是这一加速,让水面碎成了满池渣滓,水里的倒影便气急败坏起来。 只可惜这一加速就不见了影子,留着这一池的渣滓无处发泄只好逐渐平静。 空气毯飞过树梢,穿过桥洞,钻进了平稳的流层,他们看见那家家灯火在他们身下闪耀着,在低矮的居民楼之中,有一处赫然而立的塔楼正黑不溜秋地被灯光璀璨包围。 “我们今晚在那里落脚吧。”崆渡指了指那与众不同的塔楼。 一路上嬉戏打闹的他们这才意识到,现在已是深夜,风也变得透人心骨。 “喂,你找地方为什么不找有光亮的地方?那里看起来阴森又恐怖的。”莱卡倒吸一口凉气,从上空来看,这没有光亮的塔楼着实奇怪,特别是周围的居民屋都是点着灯的,唯独这塔楼如同荒废的古刹,无人问津的特殊空间。 “就是因为没人才好落脚啊,这样不会打扰别人,况且祇树能给我们点灯啊。”崆渡说着,用魔法变出四盏烛台扔给了祇树,然后把空气毯一抽,平平稳稳落在塔楼望台之上。 “说的也是呢,我可是你们的小火光呀!”祇树拍拍手,指尖对准灯芯绳一弹,便有一团双色小火爬上了烛台上的蜡烛。 “我还是有点怕,你们闻,空气里都是发霉灰尘的味道,一定是很久没人来过……你们都知道的,一旦房子很久没人走动过,难免就会长出什么奇怪的东西。”莱卡靠紧了崆渡,紧张兮兮地抱住他的胳膊:“我要抱着你,不然我睡不着。” “别说了……我也怕……”祇树本来没觉着恐怖的,结果被莱卡这么一说,心里就开始发麻,慌忙窜到崆渡身边,把崆渡的大袍子往自己脑袋上一罩。 “行吧行吧,真是怕了你们了。”崆渡无可奈何,靠在墙壁上,任由莱卡和祇树把自己像一个抱枕一样紧紧攒着。 安分了一会儿,他们的困意渐渐晕开。 不过塔楼空旷,不一会儿竟灌进了呜呜的风声,吓得祇树和莱卡大叫起来。 “哎呀哎呀别叫了,是风而已啦。”崆渡哭笑不得,可是他已经困到了极点,力不从心。 “你们先睡吧,我给你们守夜。”鲸笳看着无可奈何的崆渡和吓得紧紧闭着眼的祇树,顿时一点睡意也没有,主动选择了守夜。 第三十三章:塔楼 靠在塔楼的望台上,鲸笳看见了被灯光染成了紫红色的星空,他第一次见到这种紫红色,不免有些好奇,便站起身来,朝望台墙墩边走去,然后贴着墙墩向塔楼外面张看,想尽可能看清楚紫红色星空的出处。 啊,那是世纪钟楼。 奥丁堡的世纪钟楼。 他们已经到奥丁堡了,他们自己都没有察觉。 红色的灯光像染料一样浸上了星空这块紫色的绸缎,然后将那半边天染成了奇丽的紫红色。曝光过度的世纪钟楼就等着黑黢黢的轮廓站在天际线的中央,似乎正在以一种无声无息的凝视,看着鲸笳身处的这种几乎荒败的塔楼。 他莫名想到了月神和他那位命苦的新娘。 也是因为一场不该出现的相遇,才让多情善感的两位,天人永隔,也许汀让斯的脑海里,斯特兰卡和他的新娘就是这样相对而视的。 鲸笳百般聊赖地回忆着关于《爱迪尔城》的故事,突然发觉这个世纪钟楼好像就是为了纪念月神而立的。 那这塔楼不就是那位命苦的新娘了吗? 想到这里,鲸笳耳边传来一声声抽搭的声音,那哭声温柔得叫人心碎,在空旷的夜空里,鲸笳并不觉得因为那突如其来的半夜哭声而害怕,反而是怜惜。 他看了一眼抱成一团熟睡的三人,穿堂风吹起他的衣服和头发,而那哭声并没有因为风声而颤动,依旧是温温细细,从塔楼底下传来。 他们离开学校时,祇树曾不依不饶地要带上一本《爱迪尔城》,鲸笳本以为现在这情况能借来看一看,可是看到崆渡睡这么死,都没有办法从他压缩空间里取了。 要去看看吗? 鲸笳并不是害怕,只是怕自己这样冒昧,万一打扰了那位新娘。 但是她的哭声实在令人不安,鲸笳从心底里油升一种想要去安慰的想法,于是不知不觉间,已经从望台走下了石梯。 塔楼修得很坚固,所有的一切都是石头,灰尘贴在石缝里,躲过了一年又一年的风。 越往下走,哭声越来越明显,那哭声仿佛在告诉鲸笳,她的身不由己,她的无可奈何,她的心存希望,她的隐忍坚贞。 嘶地一声,鲸笳踩在了地板上,这是木质的地板,因为年月而腐朽,这声音就像碾碎一块发软的饼干。 真是奇怪,墙壁和楼梯用的都是石材,而这经常供人踩踏的,又安置在最容易受潮的位置的地板用的却是木材,如果说用这座塔楼来形容一个人的话,一定是昂扬着不屈的头颅,心里早就被泪水滴得千穿百孔的人。 但是这是座塔楼啊,供人祭拜的塔楼啊,却颠倒了材料,人迹罕至的楼用的是坚固的材料,人来人往的供奉层却变成一滩浆糊,也难怪来祭拜的人会越来越少,以至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正当鲸笳踩着松软木板走出了踏台,转角来到供堂,那哭声中夹杂了一丝轻咳。鲸笳竟然经不住劝慰道:“你没事吧?” 哭声被吓得止住了。随即而来的,是她害怕的喘息声。 “……你别怕你别怕,我不伤害你,我……我只是听你在这儿哭,都把我哭伤心了……虽然这儿环境不好,但你得学会苦中作乐不是吗?” 鲸笳刚说完,耳边便听到一丝破涕而笑。 “嘿你笑了你笑了,你笑了就好办了。”鲸笳松了一口气,看来这哭声的主人没想象中那么难劝。 “你是谁……这里已经有许久不曾有人,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叫鲸笳,鲸笳joggy,要去一个地方,路过这里,在上面望台露宿一晚。” “可是你没有睡着,你为什么没有睡着?” “楼上还有三个我的朋友,我来守夜,自然不能睡。”鲸笳放松下来,整个冷冷清清的夜晚倒是因为有个能说话的对象而温暖起来,他靠在一旁的石壁上,问:“我还没有问你呢,你叫什么,是这塔楼里的幽灵吗?” “普林赛斯,斯特兰卡叫我普林赛斯……”她的声音温温润润,但是说出的名字竟让鲸笳为之一震,斯特兰卡?难道自己真猜对了——这座塔楼就是纪念月神那位命苦新娘的? “普林赛斯不是幽灵,现在的普林赛斯什么也不是……”她逐渐从空气里显现出来,但是这供堂里没有光亮,连月光都没有,于是她推开了门,牵着鲸笳的手,站在了门前有月光投下的地方。 鲸笳终于看清了她的脸,不知道哭了多久,眼睛都是红肿的。那样哀伤的表情,鲸笳不愿意看第二遍,于是他立马撇开了头,说:“你不要再哭了,很难看的,斯特兰卡会不要你的。” “嗯,普林赛斯听鲸笳的,可是普林赛斯马上就要消失了。” “为什么?”鲸笳疑惑不已。 “有个女孩说她今夜来找普林赛斯,留住普林赛斯的这一缕魂魄,把普林赛斯变成一只真正的幽灵,可是这么晚了,她还没有来。离凌晨还有五分钟,她应该是来不了了。”普林赛斯脸上没有再多一丝悲伤,因为她的脸上已经挂满了悲伤,因为那个女孩失约而伤心的表情,已经挂不上了。 “幽灵……遣法师,世界上的遣法师本来就少,说不定那个女孩本来就不是遣法师,只是为了让你多添一丝活下去的信念才这么劝慰你的。”鲸笳印象里,除了薛罗登克一脉,就不知道哪个家族是遣法师血统了:“那个女孩有告诉你名字吗?” “她说她叫达璐阳荷。” 听到这个名字,鲸笳瞠目结舌,他有一瞬间想要立马告诉普林赛斯他知道这个名字,但突然意识到,达璐阳荷已经不在了,于是转口:“你为此等了这么多年?” “你怎么知道我等了很久?”普林赛斯惊讶不已。 “因为我知道她,她已经不在人世很多年了……”鲸笳悲伤地说道,仿佛认定了达璐阳荷也是自己的妈妈一样。 “不可能!普林赛斯不相信!”普林赛斯尖叫了一声瘫坐在地上。 第三十四章:普林赛斯 “不管你信不信,可是阿姨她真的已经死了!”鲸笳无比确定地说,但是从他的眼神里,读出的却是——正因为我确信她死了,所以她才有可能复活。 “普林赛斯等了她那么久!”普林赛斯捂着脸尖叫了一声,伤心地靠在了鲸笳的胸膛上,鲸笳感觉到自己的袍子被滚烫的泪水浸湿,但是他低头一看,袍子却还是干的,普林赛斯只是一缕即将飘散的魂魄,她是不可能有眼泪的。 “鲸笳你干嘛?” 正在鲸笳不知要怎么安慰普林赛斯的时候,他身后竟然响了一个他熟悉的充满了生气的声音,这个沙沙的声音仿佛是鲸笳的敏感点,鲸笳的手倏地一下慌乱地推开了普林赛斯。 “我什么都没干!”他心虚地回答。 祇树狐疑地看着灵魂状的普林赛斯和慌慌张张的鲸笳,皱着眉头阔步走到他们俩跟前,然后拽过鲸笳的手拉到自己的身后,没好气地对普林赛斯说:“你是不是幽灵?你是不是想吃他?” 祇树听到塔楼之下有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她被吵醒时是有些起床气的,于是睡眼惺忪的她把起床气都发在了不知所措的普林赛斯身上。 “普林赛斯不是幽灵,普林赛斯成不了幽灵了……”普林赛斯被祇树吓到了,娇滴滴地直抹泪珠子。 “你吓到了她了,她是斯特兰卡的新娘,还没有成为幽灵。”鲸笳把祇树往后扯了一扯,小声耳语。 “斯特兰卡的新娘为什么会在这里?”祇树昏昏欲睡地皱着眉问。 “因为这是座供奉她的塔楼。” “所以她不是要吃掉你?” 祇树突然放松了警惕。 “不是吧,你刚刚居然担心我被吃掉?”鲸笳看着迷迷糊糊的祇树,突然心头一热,一股奇怪的蜜意从心头涌了出来,祇树这个样子太可爱了,好想去捏她的脸蛋。 “哥哥说过,幽灵会吃人的,你离他们远一点。”祇树嘟着嘴巴。 “普林赛斯要消失了,普林赛斯不会吃掉鲸笳的。”普林赛斯瘫坐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因为刚刚的祇树太可怕了,她不敢直视祇树,所以一直低着头,抱着自己,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好像真的是生命走到了尽头。 可能是意识清醒了一些,祇树听到普林赛斯的话为之一怔,她转身去看瘫坐在地的那一缕魂魄,有些担心地说:“你要消失了?幽灵不是不会消失的吗?” 鲸笳赶忙拉住她,小声补充:“刚刚说了,她还没有变成幽灵。” “啊……这样啊……”祇树怅然若失。 鲸笳蹲下来一把安抚着颤抖的普林赛斯,安慰道:“我的朋友刚刚不小心吓到你了,不好意思啊,不过我们会想办法留住你的。” 普林赛斯摇着头:“还有一分钟普林赛斯就要消散了……也许就是冥冥之中有所注定,让普林赛斯在生命到头的最后一晚遇见你们,谢谢你告诉我达璐的事情,不然我会有所误会的。” “达璐阿姨是个好人,她不是遣法师,但她一定是希望你能熬过去的,熬到有遣法师发现你。”鲸笳诚恳地说。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座塔楼都不曾有人经过……” “我们不就经过了吗?也许你还能熬个十几年,你不要放弃啊!” 噗呲一声,普林赛斯再次被逗笑。 “普林赛斯?你真的是普林赛斯的魂魄?”祇树晃过神来。 “普林赛斯不会撒谎的。”普林赛斯笑了笑。 那是祇树见过最温柔的笑容了,比qsa的笑容还要好看。 “那你岂不存在千百年了?”祇树挠挠头,心想,原来神族故事也不是所有角色都是虚构的,比如这位献给月神斯特兰卡的祭品新娘。 “可是普林赛斯还是有消失的一天……” “对了,你的魂魄一直在毫无所依的游荡吗?”祇树冷静地看着月光,又看着虚弱的普林赛斯。 “不是……普林赛斯依附在一块石头上,但那块石头被磨得已经容不下普林赛斯了,普林赛斯老早想把那块石头保护好,但是其他东西都能出触碰到的普林赛斯唯独那块石头碰不到,石头没了,普林赛斯也就要没了。”普林赛斯说着又露出了悲伤的神色。 “祇树你就别问了,好不容易逗笑了,她又伤心起来了。”鲸笳无奈地朝祇树咧咧嘴。 “我是在帮她!”祇树嘴一噘,就从袍子兜里掏出一块石头,对着普林赛斯说:“你试试这块能不能依附。” 看着那块祇树手里的,石面上浑然天成的一道蓝色划痕,普林赛斯瞠目结舌了好一会儿,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祇树连忙走过去,将将石头递给普林赛斯。 “莫利亚……世界上居然还有一块这么大的莫利亚碎片……”普林赛斯试着去触碰那块石头,没想到怎么碰也碰不到,如果不是莫利亚,普林赛斯怎么会碰不到这块石头呢? “你哪来的?”鲸笳仿佛也看到希望之光,他惊讶极了,这么说,普林赛斯还有救,她不会从此就消散不见,她还有机会变成一只无忧无虑无牵挂的幽灵! “能哪来的,还不就是戗童姐姐送的咯。” “那她又哪来的?” “听说是一个面包店的老爷爷给她的……你给我打住,别想再问那个老爷爷又是哪来这块石头的。”祇树按住了鲸笳那蠢蠢欲动的嘴巴,迫不及待地想要帮助普林赛斯回到石头里。 月光一直都没有断过,从前一天的最后一秒跨到这一天的第一秒,变化的只有时间,还有普林赛斯的生命。 在月辉倾泻之中,普林赛斯激动地捂着脸,但一颗颗滚烫的泪珠仍然情不自禁滑落,她再一次住进了能容下她魂魄的容器,在达璐许诺的这一天的最后一秒。 她突然想起,千百年前,这座塔楼就存在了,那一天,一个像月光一样的男子,将容着她的一缕魂魄的石头藏在了这塔楼之中。 也许,那个月光般的男人,就是斯特兰卡。 第三十五章:帕穆达的碎石路 这个海岛就像是一个水池的抽水口上的塞子,把这个塞子拔掉,整个海水都会被抽掉,也许这个海岛的出现使得这个星球上的水域变得安分守己,可是即便是这样,这个塞子下的暗流也极为凶险,不知道这个塞子能撑过几时。 所以他们降落在帕穆达上不是开船过来的—— 海岛周围无处不是嶙峋的暗礁,再坚硬的船在这些暗礁面前也是娇滴滴的木板而已。 “戗童,你腿被划伤了!”蒙斯洛德佯装惊讶地感慨道,说着,那双不安分的手就瞄准了戗童的大腿伸了过来。 靠近帕穆达使得在魔法结阵中降落也变得困难重重。戗童从心里由衷地佩服起戎珊寻来,她的十次实训中有八次都被派来这里,可看起来她没受什么伤啊。 “不用不用,你要真担心我受伤就好好护着我家ais,别让我因为担心他没顾不上我这边刮过来的飞石。”戗童打掉蒙斯洛德伸过来的手。 可是蒙斯洛德四处张望过后,却没看到ais的身影:“你看看你,你护了他,他人影都没有。” “大概是去营地了吧……你看看你,不跟上大队伍,跑到我这里来瞎操心什么?” “我们好歹同僚一场,关心怎么成了瞎操心了?”蒙斯洛德苦笑了笑:“我背你吧,你看你这么长一道口子,又崴了脚,帕穆达多山地,山路崎岖可不好走哦。” 不知道为什么,同行十人,偏偏实力最强的戗童受了伤,磁场和海啸还有龙卷风都被魔法结阵挡在了外面,虽然魔法结阵也受了一些影响,大半面积受损,可是同为靠近结阵外围的苏鳕竟没有受一丝影响,仿佛所有造成的伤害都加在了戗童身上。 “你说你又何必?你的实力护得她们几时?”于是蒙斯洛德大胆猜测,戗童为了不让她们受伤,真的用结界扛下了雷暴的所有伤害。 “至少她们都平安在岛上,寻姨说过,在去往途中受的伤比在岛上受的伤难好很多倍,我只是不想让她们受重伤,省得连累我们照顾她们。” “说得好像你现在就是轻伤一样。”蒙斯洛德忽然笑了,虽然这道口子出血不多,但直接从大腿直接划到脚踝,感染面积还是很大的,戗童竟不在意这道伤口,蒙斯洛德只觉得这时候的少女童逞强得可爱。 他倒颇为绅士地坐在一旁,等戗童自己从压缩空间里取出纱布裹住伤口,皇家的教养使得他看起来不是那种落井下石的人。 但是戗童最终还是被他背在了背上,崴得有些严重,根本走不了路。 这个结果蒙斯洛德颇为满意。 他认为这种待遇连戗童的丈夫都不曾有过,也证实了他的那一个看法——戗童果然是个放浪不羁,水性杨花的女人。 戗童看起来丝毫没有戒备地靠在蒙斯洛德的背上,雪白色的手臂搂着他的脖子,一阵阵沐浴露的香味似在挑逗着蒙斯洛德的嗅觉,随着碎石路的起伏,戗童的长发也一晃一晃地散发出诱人的发香——戗童散发越多雌性激素,蒙斯洛德越满意,他要在到达营地之时,毁掉戗童的明星光环。 “还说自己不是小孩子。”戗童在他的背上嗔笑道。 “你又在想什么坏主意?”蒙斯洛德扭过头问靠在他肩上的戗童。 “没有啊……我累了,你停下来,我们休息一下。”戗童慵懒地笑。 “骗鬼去吧,你在我背上你累什么?我都没说累!”蒙斯洛德虽然生气地说着,但半遮上扬的嘴角却掩盖不了他的得意,仿佛他又找到一个戗童不端的地方——娇生惯养。 “我是替你着想啊,你背我不累吗?”戗童在蒙斯洛德的背上,百般聊赖地玩着蒙斯洛德的头发。 “女人!别太过分!”蒙斯洛德气得摔下了戗童,这是这山路嶙峋,在交互的时候,他们各自重重地摔在了石头上。 “嘶。”戗童虽然及时给自己落地的双腿加了一层结界,但是她本来就有伤在身,所以保护好的伤口又因为剧烈活动裂开了一些,白色的纱布浸出一些血丝,变成了粉红色的纱布。 蒙斯洛德也摔了一跤,不过是被石头擦伤了手掌。 “你没事吧?”想起被ais痛揍的那一顿,蒙斯洛德又心虚地上前试探戗童的伤情,如果过火的话,ais恐怕不会放过自己。 将蒙斯洛德的心理摸得一清二楚的戗童笑着打了一下蒙斯洛德的手:“我能有什么事?论娇生惯养我一个攀高枝的怎么比得上正宗的皇家贵族?” “我才不是娇生惯养!” “呵,还说自己不是小孩子。”戗童扯过蒙斯洛德的手,往上面倒了一些草药粉末,吓得蒙斯洛德想收回手去。 “别动。”戗童像个大姐姐一样,耐心地给蒙斯洛德包扎伤口。 而蒙斯洛德全程一直警惕地看着戗童,警觉得像一只黑猫:“ais真不担心你啊。” “担心我什么?”接着,戗童打开缠着自己的纱布,给自己的伤口也撒了些药,重新换上了新的纱布。 “自己的妻子和另一个男人在月黑风高的夜晚里,孤男寡女的……” “不不不,你只是个小孩子而已。”戗童露出了怜悯的笑容。 “你到底想干嘛?”蒙斯洛德在警惕的表情上露出了疑惑,他显然已经免疫了戗童说他是个小孩子,但是他不懂这个怜悯的笑是怎么回事。 “来来来,走了,还有一公里就到营地了。”戗童不回答,站起身来,活动了下脚踝,她看起来可以健步如飞,不管是远处还是近处,山路犬牙交错的轮廓起起伏伏,都不耽误她轻松地攀互,时不时还能拉蒙斯洛德一把,弄得蒙斯洛德都不好意思找茬了。 “我第一见你,就知道你永远只是一个臭显摆的小鬼。”戗童忽然说。 “什么时候?” “五岁的时候。”戗童回忆着,虽然虹家族在她三岁的时候就想将她收养,但是九让舍不得,他说还想再养几年,所以六岁的时候才过继给珂夫卡。而那个当时被佣人们前呼后拥,趾高气扬的贵族小皇子,第一次出现在戗童视野里,踩着扔给她和九让的金币扬长而去。 “五岁!我怎么可能记得!”蒙斯洛德咆哮。 “可是我记得,我不怪你,因为你只是小孩子,我才不跟你计较。” “你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他们翻过一个巨大的石块,亮着一线灯光的营地终于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 蒙斯洛德着急往营地跑,竟没有顾忌脚下,那可是一块岩石! 岩石的背后又不是平地,或者平缓的破地。 翻过岩石这一面,等于另一面就是断层。 “蒙!”戗童看着蒙斯洛德正踏出了第一步,这一踩下去便是踏空,会直接摔下去的,皇室贵族这细皮嫩肉的,摔下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情急之下,戗童下意识而义无反顾地抓住他的胳膊往回一扯。 结果反坐力使得自己踏空,摔到黑不溜秋的岩石底下去了。 “喂你!你是要害死我吧!你要是摔下去了,ais不得揍死我啊!”蒙斯洛德心有余悸,一是自己差点摔下断层,二是自己的疏忽让戗童摔下了断层,她的丈夫一定会找自己算账的。 第三十六章:新能量源 “我没事。”戗童的平静的声音从岩石断层下悠悠传来,她的毫不在意让蒙斯洛德剩下的挤兑都哽了回去。 “你不是气元素魔法师吗?你怎么不浮起来?” “这点小事就用魔力,有必要吗?” “可是你的伤又该加重了吧?” “哟?你可是在关心我?” “……你要是就这样死了我就乐见其成。”蒙斯洛德冷笑了一声。 “小孩子是很容易哄的,你给他一块糖,只要你把他哄好了,他都恨不得把那块糖掰成两半分给你。”戗童被平稳跳下来的蒙斯洛德扶了起来,她把手臂搭在蒙斯洛德的肩上,一瘸一拐地靠近了营地。 不过在蒙斯洛德意料之外的是,他们面前正有一个身影现在营地前面等他们的归来。 蒙斯洛德还没有看清楚是谁的时候,戗童就挣开了他的肩膀,像从来没有受过伤一样,欢脱地蹦哒到了那人面前,看动作像是向那人炫耀什么。 那一刻蒙斯洛德明白了戗童的受伤都是装的,戗童和那人打了个赌,赌注就是自己。而那个身影蒙斯洛德不用猜就知道是ais。 明白了自己被耍这一切后,蒙斯洛德惊出了一身冷汗,幸好……幸好戗童这个女人…… 不是敌人。 “喂!你们的赌注是什么!”蒙斯洛德气愤地大喊。 “当然是假设我受伤行动不便的时候,喜欢挤兑我的小皇子会不会落井下石啊。”戗童天真无邪地笑着回答,那笑容里没有刀子,蒙斯洛德却感觉如芒在背。 “小皇子,过来。”ais朝站得远远的蒙斯洛德招招手:“我们不逗你了,以后都不逗了。” “哼,那你们自己小心吧。”蒙斯洛德这话似乎是没有原谅戗童和ais这对恶趣味夫妇,决定在实训的时候给他们增加点额外难度。 “好啊,我拭目以待。”ais挥别了蒙斯洛德,然后扶着戗童往帐篷群走,蒙斯洛德借助灯光隐隐约约发现,戗童是真受伤了,那条从大腿划到脚踝的伤,不是假的。 不过,这一点小伤,确实不影响蒙斯洛德要继续报复戗童的心。虽然已经习惯了戗童把自己视为幼稚的小鬼头,但这笔账迟早要算。 “你们终于回来了!”主帐里,罗琪已经将煮熟的食物端上了桌子,七个人都已经围在了餐桌边了。食物都是自己带过来的,所谓的留给实训者的营地里,只有简单的帐篷和厨具。 环境简陋,但实训者们没有任何怨言,这是他们的任务,也是责任。 他们不是到这些地方来玩的,而是寻找和开发可以利用的资源,看看这些地方会不会隐藏类似于魔法的其他超自然能力。 “你有没有看到那个?”戗童和罗琪对视了一眼,转身问向同行的土元素魔法师摩羯拜耳:“来的时候,有一个桥一样悬空的石头路下边。” “嗯,我感受到了,有热量在涌动,感觉很有活力。”摩羯拜耳停下手中的刀叉,目光涣散而呆滞地回答了戗童的问题。 “你觉得那是什么?”戗童继续问道,然后用叉子叉了一块肉。 “能量源,一种和厄达尔的心脏很类似的东西。” “嗯,我也觉得。但是温度很高,我们下去勘探的话需要给自身降温才行。” 戗童和摩羯一句一句地聊着,其他的同伴听得有些发懵,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感受到戗童和摩羯说的那个什么能量。ais也没有说话,虽然他也感受到了——十人中ais和戗童是气元素,摩羯是土元素,但是似乎是只有这两种元素天赋才可以探知到地下能量,其他的同伴则一脸茫然。 “那我们明天就开始吧。”戗童吃完之后用刀叉敲了敲盘子,自己所用的这套杯盘顿时像被清洗过一样干干净净。她把盘子放回盘架上,丝毫没有多余动作,头也没回,也没有打声招呼,就离开了餐桌,往分配给自己的帐篷里走去。 “你们……在讨论什么?”半晌,罗琪惊讶地发问。 “暂被定义为新能量的能量源。”摩羯说。 摩羯心里很庆幸,自己是这一批的实训者,同龄者大概都会听说过戗童的名字,而他,同样是知道戗童的人,他出生在一个小小的村落里,那个村子里,只有一位魔法教师,自己在那位魔法教师的教授中成长,可以说没有经过正规魔法学校的培训,要不是那位魔法教师和娑耶罗是点头之交,并且娑耶罗不在乎他的学历,才让他有参加选拔的资格。 自己的知识面并不是很广,因为所有学习都只有一位老师来教,所学深度有限,能得到的课外书也不多,所以他格外敏锐,来通过观察同行者从同行者身上学习知识。 他发现他们来到帕穆达时所用的魔法结阵,被戗童悄无声息地控制着,以至于戗童在改变原有降落轨迹时受了伤。 他们降落的地方,不再是以往实训者降落的浅滩,而几乎是帕穆达的另一边——所以他们直到傍晚才走到了营地——巧的是,不然他不会走到那架吊桥上,不会探知到那股热量。这仿佛是戗童在来之前就知道这里会有新发现一样。 这一批实训者都是初次来到帕穆达,也许都还不知道戗童改变了原有降落轨迹,摩羯之所以知道这一点,也多亏了自己的老师。 晚餐结束后,他走到戗童的帐篷在咳了两声,戗童听到声音,从帐子里露出一个头来:“什么事?” “你是怎么知道那里的?”摩羯开门见山,他好奇心不是很重,但这件事他还是忍不住要问问,他不相信戗童真有那么神。 “新能量的事吗?”戗童拉开帐子,走出来,坐到摩羯身边:“我当然没有你想的那么厉害啦,这一点是寻姨告诉我的,在我们之前,她的队伍来过一次,时间是两个月,但是他们忙于勘探前岛,完全忽略了这里——虽然前岛的确还有很多值得开发,但是她认为这个新能量也很重要,她发现这里时队伍已经要回去了,所以她告诉我,要我直接带你们来这里,接下来的两个月,专心研究这里就行。” “寻姨?” “嗯,苏鳕的妈妈,那个栗色短发金元素女孩的妈妈。是个我很敬佩的人。” “哦……那个女孩,不是我有意听到的,但是我记得你跟她说过你和寻姨不认识啊。” “点头之交而已,当然说不上认识,她来学校的时候大部分都给了蓝椽沪,还有弗莱德,我跟寻姨说不上什么话。” “……蓝椽沪又是谁?” “寻姨的丈夫,苏鳕的父亲……我的同事。”戗童调皮地笑了笑。 “噢,那我知道了。”结合之前看过的报纸报道,摩羯终于将戗童和麒麟王国还有里面的师生亲属关系弄清楚了,不由得好笑起来。 第三十七章:热磁 在ais和戗童组织好的浮空法阵下,一行人成功从吊桥下降到谷内,在吊桥上感受不到热量的其他人此时也明显感到空气的逐渐升温。这股能量与厄达尔的心脏性质仿佛恰好相反,这个埋藏在海岛礁石之下,而厄达尔的心脏来源于坤源神山山顶,厄达尔的心脏是平行影响,而这个是垂直影响。 “咦……我怎么感觉头有点晕。”罗琪揉揉自己的太阳穴:“而且我感觉我的热量正在被乱走。” 苏鳕上前扶住她:“是磁场。似乎是一种可以吸热的磁场,这个磁场和海岛在的海浪潮汐有关。” 戗童略有所思地看着苏鳕,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这里是海平面的雷暴中心,不寻常的天气和船只航线紊乱,导致触礁率格外高,当然暗礁很大是其中一个原因,但是显然受这个地下热磁的影响也很大——姑且将它叫做热磁,温度这么高,想必都是吸来的热量。和厄达尔的心脏不一样,一个是释放型冷能量源,一个是吸收型热能量源。” “没错,初步判断我们是一致的。”摩羯也表示赞同,他刚刚深入探知,发现到达礁石下千百米处,温度就已经达到无法靠近的程度,热层分割明显,热熔礁石层也有明显磁振现象。 “之前的实训者们他们没发现这里吗?这么大一片能量区,一点勘探的痕迹都没有……”之前在恶之镜里同戗童一组的叶元素魔法师不解地问道。 “这里是新开发区,我们自然是第一批来勘探的。”ais介绍说,神色带着一丝丝佯装的骄傲,但是别人看不出他是佯装的,只是跟着一起觉得很自豪。 在戗童的指挥下,他们花了整整一个月来基本弄清楚了这道狭长峡谷的地质特征,姑且命名为热磁峡谷,这里位于帕穆达后岛近海十公里处,形状呈放射状——热磁峡谷中央出现了八条岔路,而每一条向四周延展的岔路都是一条笔直的没有分支的小谷。 这个峡谷也确实是存在于雷暴中心,看起来后岛有一大片海域处于雷暴中,所以可以说,后岛暗礁比前岛多很多,也就是海水淹没了陆地,让海拔较为低的后岛成为了暗礁。 热磁变化无常,一个月了他们还没有总结出对应的规律,不过只要能提炼出一些晶体,这次实训也能合格了。 “你们准备好了吗?”戗童将大伙集中到了热磁峡谷的中央,他们正处在岔路口中央,围成一个圈,仿佛在把热磁晶体全都框住。 有一种魔法阵法特别复杂,叫做提炼法阵,需要金元素,气元素,火元素,水元素,叶元素和土元素魔法师共同完成,这个魔法阵消耗巨大,中途不能停下来补充魔力,也许花光所有施法者全部魔力也完成不了,但是为了这个魔法阵,实训者们已经准备了太久太久了,从确定这里有能量开始,几乎两个月都在商榷,所以他们一定要试试。 也许提炼出一小拇指指甲盖大小和厚度,就足够了。 魔法阵鼓动起微弱的气息,六种不同颜色的能量波逐渐传递到了魔法阵中心,然后向四周爆开,嗡的一声,集合了六种元素的能量波均均匀匀地铺在谷内的土地上,顿时缩成一颗颗小小的颗粒。 主魔法阵仍然在继续,而地上的小颗粒也在增多。 那些小颗粒本来是米粒大小透明的,一段时间过后,竟变成了红色,体积也增加了一倍多。 随着魔力的消耗,魔法阵的形成颗粒的进度逐渐慢了下来,天色也逐渐晚了,只是待在这谷里,没有所谓的温差,没有所谓的阳光的晨夕交替,这将外界挡得严严实实的深谷内就像是没有时间流逝可言的热区。 过了许久,他们都支撑不下去了的时候,终于收回了法阵,那些布满在地的颗粒重新收回了魔法阵中心,像绣球花的花瓣一片片粘了回来,此时的能量波已变成像水晶球一样的实体,那提炼出来的深红色晶体就包裹在这硬化的透明能量波中。 就连戗童也费了好大力气才将硬化的能量球掰开,将里面只有指甲盖大小的深红色晶体拿出来。但拿的时候竟没有想到附着表面的温度也是热磁的热能量的一部分,手指险些被高温烫伤。 “没想到这么小一块,热量就这么高。”戗童皱眉。 “磁场也很强。”苏鳕用魔法模拟出一枚小磁针,放在这块晶体附近试探,小磁针完完全全收到这块晶体的影响。 “这帕穆达底下的暗流也跟热磁有关吧,你们说,我们从地表提取晶体,底下恒定波动的热磁会不会受影响?”罗琪发问。 “不会吧,这就只有这么大的晶体啊。”蒙斯洛德耸耸肩。 “万一只是因为热磁密度小,提炼了几层热熔层才得到这一小块,但是这一小块却影响了那么多层……”罗琪不放心。 “嗯,还是小心点好……” ais正说着,突然脚下黏糊糊的,抬脚一看,竟然有一些奇怪的黏液从地表渗了出来:“这……这是什么?” 粘了黏液的鞋底没有烫化的迹象,证明这黏液不是热磁含量高的黏液。可是就当一行人在收集这一滩黏液的时候,这一片礁石竟然向泉眼一样,均匀地开始渗出这样的黏液,并且从黏液里生出许多黑色的蠕虫。 戗童只是觉得这种蠕虫的外形很是眼熟,但是情况危急容不得她多想,只好赶紧组织队伍,使用浮空咒语远离了热磁峡谷。 一阵慌乱过后,他们都回到了平静的吊桥上面,但是戗童显然不放心,她从未如此情绪复杂过,夹杂着兴奋,喜悦,紧张和期待,可能同时还有点如释重负,虽然她一时间还想不起那种黑色蠕虫和哪种虫子类似,但她相信自己的直觉——这种蠕虫能帮助自己解决一件大事。 “你要去干嘛?”ais拦住准备再一次飞向峡谷戗童:“那种虫子目的和毒性未明,你太冒失了!” “你们带着所有东西先回去,这件事我非去不可。”戗童推开ais。 “我知道你要去收集那种虫子,你每次看到要收集的东西,眼睛里就闪着光,可是你也一定感觉到了,虫子的涌出,热磁能量就光速一般泄露出来,谁知道你会在峡谷里发生什么!”ais是真的着急起来。 “你不相信我吗?”戗童捏了捏ais的脸,像大姐姐安慰小弟弟一样抱了抱ais,义无反顾地冲下了吊桥。 第三十八章:蠕虫 高温使得汗水很快将衣服浸湿,光速般涌动的能量波和魔法能量波的频率恰巧相反,相互抵消,所以在这热磁能量里,魔法发挥不了任何作用,不过同时热磁也影响不到戗童。 她降落在谷底上的一块岩石上,贴着岩石壁站着,确保不会踩到黏液里。 她打算从黑色黏液里提取一两只黑色蠕虫,但是戗童没想到,黑色黏液仿佛吸热,这表面温度比最开始涌出来的时候不知道高了多少倍,单用手去拿的话,绝对会被烫伤,就像戗童之前徒手去取热磁晶体一样。 虽然一筹莫展,但是戗童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从峡谷中心涌出的黑色黏液正在沿着峡谷地质特征逐渐铺满整个峡谷的谷底,喷发速度很快,四周凝固速度也快,而那些黑色黏液凝固的时候就淡成了谷底石头路的颜色,仿佛一开始那些黑色黏液就是熔化了的岩石块,然后附着在了谷底再一次等待凝固。 这是一种自然循环,自然补给,仿佛戗童他们从地下攫取了热磁能量,峡谷留给自己再添一层岩石保护层。那些黑色黏液凝固之后,黑色蠕虫也跟着固定在石层中,犹如化石。 即便没有魔法,戗童仍然是个身手敏捷的家伙,她踏在那些因为镶嵌在土地之上而无法被黑色黏液覆盖的石头上穿梭,向最不会受影响的峡谷尽头跳跃而去,也许她在那里,能够进一步发现黑色黏液和蠕虫的秘密。 到底是哪段记忆呢?戗童怎么也想不起来,她无奈地甩甩头,尽可能使自己感觉清醒一些。怎么可能想不起来,看见忘忧莲就会想起地狱莲、看见崆渡就会想起帝羽的戗童,竟然一时间想不起这和这黑色蠕虫极为相似的蠕虫。 也许是只看了这虫子一眼,还有些生疏的缘故吧…… 带着这样的疑问,戗童终于停下了脚步,这里的热磁能量大大削弱,自己的魔力也能够用了,面前是高高耸立的断层上那红色的鱼鳞般的纹路,可谓是那刀一样的热磁能量一刀一刀划在这断层上雕刻出来的。 地面坑坑洼洼并不平坦,原因只可能是那些埋在地面之下已经变成化石的蠕虫,这里土质松脆,轻轻一挑,便挑出一块手掌大的土块,戗童手里形成一把小匕首,一刀一刀将石块解剖,她随意地坐在一块大岩石上,丝毫不在意随时会涌过来的黏液。 土块被弄松散之后,戗童终于发现了那干成石头的蠕虫躯体,此时黑色的蠕虫已经变成土黄色的虫干,这个时候她终于想起和这种蠕虫类似的虫子了——文螽。 比对这两种虫子生活习性,她便得意得笑了笑——这种虫子一定和文螽有很深的渊源。 一种是阴冷的生活在地下百千米以下的活虫,一种生活在滚烫的熔化了的岩石水里的死尸,长得一模一样,一黑一白,要说没有渊源,戗童第一个不信。 难怪自己的直觉里有些如释重负的心情,她心里虽然不喜欢弗莱德,但毕竟在学校的几年还是一直受着他的照顾的,弗莱德身中文螽慢性之毒,随时都有挺不过去的可能,万一这种和文螽有着极大渊源的虫子能救弗莱德的命那就太好了。 这样想着,戗童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一两颗泪珠滴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她愣了愣,赶紧揉了揉眼睛,施加了浮空咒语,回到了营地。 “你没事吧!”戗童刚回到营地里,ais就着急地迎上来。 戗童摇摇头,把收集到的一盒虫子递给ais:“你们去检验下这个东西,能检查出来的成分我都要……我累了,好了叫我,我不吃晚饭了。” 看着戗童有些落寞地往自己帐篷走去,ais眉头紧紧锁了起来,第一次见戗童这么悲伤,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你去安慰一下她吗?要不把这个给我们吧。”罗琪戳了戳ais的胳膊,有些担心,她应该也是第一次戗童这个样子。 “不,不了。我们别打扰她。”ais转身向实验蓬走去,心里却没有任何理清的思绪。 不过就算ais说别去打扰她,摩羯却并不打算听ais的话,他看了看去实验蓬的一群人,又看了看戗童关得严严实实的帐篷,悄悄地走到帐篷前盘腿坐下,侧耳去听里面的动静。 结果只听到戗童在里面说了一句:“你也跟他们一起去,你这个狡猾的家伙。” 摩羯知道戗童说的是自己,也听得出戗童的语气表明现在不可能知道自己好奇的东西,于是摩羯讪讪地走了。 等到外面都安静了,戗童确定没有人还留在自己帐篷在的时候,她这才疲惫地自嘲般地笑了笑。 她原以为得到甚至可以确定那是文螽之毒的解药后会比之前怀疑更加轻松,可是她竟然犹豫了。对,是犹豫,因为她想起了那天入境里看到的一切,达璐,费福朗还有自己的妈妈,和那些驱逐者们所做的一切,即便弗莱德没有插手任何一次魔法攻击,可是他站在那个队伍里,戗童就有理由不把这个解药给他。 她的自嘲正是因为这样的犹豫。 没有了弗莱德,麒麟王国照样可以正常开放,这是最好的警示机会,手握着弗莱德的救命之药却不给他,让他一辈子都记得是他所在的阵营害死了自己的妈妈。 可是转念一想,又是许许多多和弗莱德校长还有其他老师前辈们在一起的自由开心的时光,还记得海厉迪给弗莱德写信问候戗童的时候,弗莱德像个小孩子一样往回信里放了一个臭气弹来替戗童整蛊了一下海厉迪,事后还向戗童邀功。 仇恨和不忍在大脑里转来转去,她就是下不了决心。直到她因为脖子上一阵刺痛才晃过神来发现她的脖子红了一大片,上面出现了一些红疹子,一些地方更是像是烫掉一层皮,然后只剩下一层薄膜,正岌岌可危地兜着脆弱的毛细血管。 第三十九章:烫伤 “戗童,我们已经好了,里面成分想当复杂,只能得到这一部分……”ais在外面一边拿着报告一边兴奋地喊开了,因为他从里面发现一种剧毒的成分,但是这种剧毒的成分用量得当的话也可成为百毒之解。 但是拉开帐篷一看,ais惊呆了,他差点没瘫坐下去,戗童倒在床上,全身红肿起泡,已经昏死过去! “怎么会这样!”罗琪尖叫地跑开了,场景太过吓人,她不忍心再看一眼,那床上的人被水泡挤得快要面目全非,乍一看就是最严重的烧伤烫伤。在场的人第一感觉就是戗童为了拿到虫子受了巨大辐射影响,结果烫伤成这样的。 “快!快!里杰斯,快给帐篷降温!”ais朝那名水元素魔法师喊道,里杰斯便急急忙忙行动起来。ais制造了一个无菌的结界,将戗童裹在里面。所有人进进出出,想尽各种办法,并用魔法维持着这一块区域的能量稳定。 “ais,用那个虫子试试。”蒙斯洛德沉吟一会儿开口说道。 “不行!我们还不知道用量多少才合适,万一更加严重了怎么办?”苏鳕在一边抢过话来。 不料ais按下苏鳕生气的肩头,平静地说:“没事……我试试。”他这语气似乎在旁观一个他毫不在乎的人,听起来和之前在布莱顿时候戗童也是身受重创时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情绪截然相反,但是ais怎么可能是那种人,他只是想让自己变得冷静一点,顾大局一点,这里没有娑耶罗,不是挥一挥手就能联系到医生的布莱顿,戗童的伤只能靠这群还在实训的、他们的领头还在昏迷的手足无措的人。 “你到底在想什么!不要做没把握的事好不好!”苏鳕急了。 “好了……只留下里杰斯在这里维持低温,你们大家先在外面等着。”ais开口有些沙哑。 “我留下来吧,她这肯定是被热磁辐射伤的。”拉敦尔自告奋勇留下,他是一名人元素魔法师,此时魔力全开,能透过肉体看清楚戗童全身经脉和血管,能看清楚哪些地方因为这辐射原因出现伤变,他留下来辅助,再好不过。 “好,不要再嚷着说谁留下谁留下了,一个帐篷里四个人就已经很多了。”ais转身对正准备开口可能也是想留下的苏鳕说。 苏鳕把话缩回了嘴巴里,咕囔了一声,不舍地拽着摩羯走出了帐篷——她不能留下,当然也得拽走一个还想赖在里面的人。 “我担心……”摩羯心不在焉地说。 “收着点,我知道你在关心戗童,可是你这样容易让ais误会你想勾搭他妻子——刚刚你最后一个挤进实验蓬,不也是因为看戗童去了嘛。”苏鳕用胳膊肘拐了摩羯一下。 “可我不这么想的……那种成分你还记得吗?”摩羯挠挠耳朵。 “什么?你是说蛮孢酸甲羧栓纤?”苏鳕皱眉。 “对,我记得我老师跟我说过,当年该隐部长在这里实训的时候,有一天一夜没回,回来的时候浑身像蜕了一层皮一样,那时候这个栓纤还没有命名,是他玩得还不错的一名当医生的朋友发现的。” “你是想说部长那晚可能就是发现了这种虫子,并且带回去给了他朋友,然后他朋友把那个主要毒素命了名?” 摩羯点点头。 “太不可思议了!你在怀疑该隐中了毒!”苏鳕一惊一乍,几乎跳了起来,好像在担心那种虫子可以随时冲出来咬自己一口。 “所以我担心戗童也会中那种毒……” “就算是这样也是慢性毒吧,该隐部长现在活得不是好好的吗!”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部长之前可能就是中了烫伤,然后用了栓纤治好了烫伤,但是这种栓纤毒性你不是不知道,留下后遗症是极有可能的……要不是来到这里,我也不会想起老师跟我说过的事情。”摩羯皱着眉敲了敲苏鳕的脑袋。 苏鳕:“可……可是现在应该只有这一种办法了吧?” 摩羯:“虽说以后再找后遗症的药也没问题,只怕这会儿用量不对就功亏一篑了……” “我去去去去去去!”就在这时,里杰斯惊讶地感慨声从帐篷里传来,惹得众人纷纷围聚在帐篷帘子外面。 “里杰斯,怎么了?” “你们要不要进来看……虫子活过来了,全趴在戗童身上!” 这一番话,引得众人纷纷挤进脑袋来看,ais刚刚拿出几只干虫,一靠近戗童干虫就活了过来,直往戗童身上爬,很快就把水泡给盖了下去,ais没敢动那几只虫子,因为那几只虫子明显就是在自动调整体内成分帮戗童治疗磁辐性烫伤的水泡,虫子爬过的地方,水泡全都消了下去,整个人都像蜕了一层皮一样。 看到这里,摩羯和苏鳕悄悄退出了帐篷,心知肚明地对视了一会儿。 苏鳕:“你老师到底是谁?” 摩羯:“你干嘛这么问?” 苏鳕:“点头之交怎么可能连中毒这种事都知道……就连该隐部长实训时的同行者们都不见得知道这件事,该隐部长更是有意隐瞒。” 苏鳕的逼问,让摩羯没有多说一个字,于是苏鳕大胆猜测,摩羯的老师和该隐是一起困在了峡谷里的。所谓的点头之交,或许是因为该隐在怪罪摩羯的老师把他带到峡谷里去,还遭遇了烫伤和毒虫的攻击,才选择了形同陌路。 “是这样的吗?” 摩羯沉默一会儿:“我不知道,老师没说过……” “你必须跟我说实话,你还记得戗童当时看到那种虫子的表情吗?仿佛想到了什么不治之症的解药一样,谁知道她到底经历过什么!也许这种虫子是某种病的解药……”苏鳕猜测道,也许她就是无心之说,但是却被摩羯听了个清清楚楚,也许……戗童真知道其中关联,如果通过戗童找到该隐隐疾的解药,该隐部长和老师之间的嫌隙也会消除了吧…… 他本来打算等戗童伤好了之后再找她的,没想到到了傍晚,里杰斯和拉敦尔走出帐篷,点名让摩羯进去一趟。于是他带着惊讶与疑惑走进了帐篷,模样仿佛走进审讯室的犯人。 不可思议的是,戗童醒了。 “我不是有意要听到的,但是你和苏鳕讨论的东西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戗童虚弱地坐在床垫上,被ais捂着手,轻轻将一个字一个字吐出。 第四十章:蛮蚩 摩羯的眼神游离,扫了扫戗童,又看了看ais,沉默了一会儿。 “我这不是在和你商量,这件事你务必要告诉我。”戗童语气稍微强硬了些,随后又补充道:“因为我很可能就是发现了解药。” 听到这话,连ais就惊讶了,他瞠目结舌:“什么毒的解药让你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去拿,而且还是具有剧毒的一种虫子?” 戗童毫不避讳,而且越说越激动,把ais给吓着了:“弗莱德中了文螽之毒,不知道还能活多久……文螽和那种虫子外形相似度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五以上,而各种生活习性截然相反,虽说都有剧毒,但在这种环境下聚集的毒性百分之八十以上可能性能让这两种毒性相抵——它们互为解药。” “文螽……那是什么?”摩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起初我也不知道的,不过这是麒麟王国里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十七年前,弗莱德被一名阿列特所伤,用的就是有剧毒的文螽这种虫子,这种毒性很奇怪,剧毒,但是慢性发作,近几年弗莱德的病越发严重,他常常感到心力交瘁,呼吸短窒,但是我们一直找不到对应的药……” “可是,那种栓纤不是已经广泛应用起来了吗?” “对啊,可是我们研究过,实验过,根本没有效果……也许能治文螽之毒的,根本不能只靠栓纤——需要整只虫干才行——即便我的猜想是错的,世界上根本不存在文螽之毒的解药,那我也要试试。” “弗莱德保密工作太到位了吧,外界根本不知道他中毒这件事……还有,那文螽又是怎么找到的?”ais忍不住好奇。 戗童笑了笑,调皮地眨眨眼:“如果我说,我们是从《爱迪尔城》里发现的,你会信吗?” “那汀让斯一定是不知道有这种虫子的存在的。” “当然不可能,这种虫子只能生活在这里,它没有逃出去的可能,热磁,磁辐射,还有那些黏液,等到它们有能力从那黏液里逃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被固定在那些凝固的黏液里了。”摩羯补充道:“我知道该隐叔叔的病,起因结果我都知道,是老师临死前跟我说的。” 临死前…… 戗童心一颤,原来摩羯的那位好老师,已经过世了…… “我来实训前不久过世的,其实他的症状比该隐叔叔的还有严重,他们两个,其实都经受过那样的煎熬,但是奇怪的是,遭遇了那件事的第二天,该隐的皮肤还有蜕皮了一般还在恢复的皱纹,而我的老师没有。该隐叔叔第一次发病,全身抽搐,很像是痉挛。得知这一切之后,我的老师去看望他,没想到该隐叔叔病了之后脾气变得十分暴躁,不,只是对老师暴躁,叔叔没说原因,但老师知道,他在怪老师当时执意要去那个峡谷,怪老师为什么没有事,其实该隐叔叔不知道,那时候老师的病就已经很严重了,所以后来再没去找过他……老师一直在寻找治这种痉挛的药,但是效果甚微,药还是没有找到,人就已经先走了。”摩羯将这一切缓缓道来,在一些地方刻意停顿了一下,戗童知道,摩羯很伤心,但他不能哭。 “我知道了,你去整理资料吧,回去之后这次资料你负责报告。”戗童开口。 “……你不是在玩笑吧?”摩羯一时间不知所措,刚刚描述了一件让他特别难过的事,悲伤之中突如其来了高兴和兴奋,他接近戗童当然也有这个小私心在里面,没想到戗童这么爽快地就把这个机会给了自己,只要这次实训报告做得好,他就能进总部,那可也是他老师的希冀啊。 “当然了,不过当好主报告人可不容易,你要尽善尽美得让其他小伙伴没话说,要让他们服而不嫉妒,你,做得到吗?” “我一定尽心尽力!” 摩羯开心地退出了帐篷,出去的时候,喜悦也是不停地溢于言表,看起来这个角色对他来说很重要。 “可是该隐指明队长是你啊。”ais小声说。 “对,队长是我也没有说主报告人也要是我啊,比起我来说,这个机会对他很重要,如果他能代表他的老师成为该隐身边一股强大的力量,不是很好吗?他可不亚于娑耶罗。” ais:“你要摩羯当娑耶罗,可该隐想让你当他,你知道吗?” 戗童:“我知道。” “那你……”ais不解,大家主也不愿意当,部长也不愿意当,戗童明明是个很要强的人,明明成为权力至高点的人就是她的理想。 戗童:“那是小时候不懂事,喜欢胡乱说话,但现在不一样了,权力大意味着束缚也大,我可宁愿要自由也不要权力了。” “你说这话真是讽刺,一个魔法总部部长都害怕的人说自己不需要权力了,就像富人说自己不需要钱。”ais用挖苦的语气调侃道。 戗童朝ais做了个鬼脸,耍孩子脾气一般推开他的手,一骨碌躺了下去,背对着ais,反手扯了扯被角。 ais叹口气,起身往帐篷外走,刚要拉开帘子,戗童又轻轻补充一句:“每个该隐都需要一个娑耶罗的,我只是很看好摩羯而已。” ais无奈地笑了笑,他还不知道戗童在想什么吗?她如果哪天真的有机会得到部长这个位置,她一定首先提拔摩羯坐上娑耶罗这个位置的。戗童这个家伙,果然还是觊觎着该隐这个部长位置。 与此同时,兴奋的摩羯已经给虫子命好了名字——蛮蚩。这种虫子只有碰到被磁辐射高温烫伤的皮肤或者其他东西才会“活”过来,“工作”完之后再死去。不过这种新能源热磁目前只会给人们造成伤害,而这种虫子也有慢性剧毒,所以还需要小心翼翼地进一步开发。 不过实训时间已经尾声,他们要从帕穆达回去了,关于热磁的研究,只能留给下一批来帕穆达实训的实训者了。 关于蛮蚩的资料,每个人都能拿出一大堆的报告,摩羯作为即将展示他们实训成果的主报告人,勤恳敬业,倒还真让所有人都信服了。 第四十一章:变数 “什么?弗莱德什么时候走的?”戗童急急忙忙赶回麒麟王国,却发现弗莱德不在学校,这个校长拿学校当家,都很少回沃约森家族,他不在学校都算是一件稀奇的事情,戗童疑惑了,弗莱德不待在学校,他能去哪? “几天前,没说去哪……”高普霍微将一摞资料放在弗莱德办公桌上,转身走出办公室:“你走吗?我先关门了?” 戗童瞥了一眼那份资料,她好像看到一个眼熟的名字,崆渡布兰登。这个姓氏不太可能出现在学生档案里,她叫住了高普霍微:“霍微夫人,这是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吗?他有他爸爸的授权书啊。”高普不以为意。 “怎么可能,帝羽叔叔不是……”戗童一脸惊愕:“难道……难道叔叔他……他没死?” “嗯,崆渡那孩子说帝羽还有机会复活达璐呢,可怜的孩子,如果能复活那可太好了,不过这几率太小太小了吧……”高普霍微絮絮叨叨着。 “我天呐,我不在的这两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我错过这么多?”戗童快步跟了上来,替高普霍微关上了门,她抹了抹眼角,竟发现了一颗泪珠,大概是刚刚听到帝羽布兰登还没有死的消息,竟一下子激动地涌出来的。 “我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我看崆渡他们离开学校前那段时间跟佛洛林走得挺近,我觉得你找他会知道得多一些。” “那是肯定的,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我早该想到佛洛林爷爷的,我现在就去。”说着,戗童飞跑起来,拐了个弯,就调皮地消失不见了。 两个多月,戗童压缩空间没有任何消息,她以为一切都相安无事,没想到这么大的事,崆渡竟然没有告诉她,这个臭小子,逮住他一定狠狠蹂躏一顿才好。 这么想着,她碰到了在走廊上和撒旦聊天的佛洛林。 “哟,校花回来了。”叼着烟的撒旦像个老流氓一样背靠在扶手上,不知道是因为热还是为了耍帅,他的大棉袄的拉链是拉开的,里面只有一件很单薄的白色紧身t恤,恰到好处地显露了撒旦的所有腹肌。 “又在勾引佛洛林。”戗童讥笑了一声,哐地一声坐在了扶手上,一只手搂住了佛洛林的肩膀,然后往自己怀里一靠,然后解说道:“佛洛林是直的,你那样勾引没用,要我这样才行。” “你们这样对我真的好吗?”佛洛林被突如其来的少女体香簇拥,一没留神就打了一个喷嚏,然后玩笑似地推开戗童:“还有你,明知道我对你过敏还把我搂那么近,臭小子,出去一趟回来皮痒了是不是?” 戗童嬉笑着,不过她没有忘记正事。 “咳咳。”她干咳两声,示意撒旦最好回避一下。 “知道了知道了。”撒旦叼着烟慢悠悠地走远了些,然后再次靠在扶手上看着这边,然后高声喊着:“这么远我听不见的,你们慢慢聊啊。” 戗童没再理会,很快进入正题:“崆渡他们是去哪儿了?” “发现他们不见了吧,他们去纽因河了。”佛洛林也直言不讳。 “纽因河?初三亭家族……跟三样圣物有关是不是?”戗童突然觉得这件事有点严重,以她的智商,完全能想到发生了什么,因为之前那张介绍仪式一般的图。 “崆渡他们已经知道初三亭家族想干什么了,帝羽没有死,他和初三亭家族勾结——虽然勾结这个词确实不好,到这件事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事,三样圣物和布兰登巫师血统有一定的关联,三样圣物可以组成一个复活阵法起死回生阵,不过这种复活阵法只针对是巫师血统的布兰登家族,所以他们想要复活……”“复活魃布兰登对吧?”“看来你还是知道一部分。”“嗯,只是一部分……也许我知道弗莱德去哪了。” “你猜他也去了纽因河?弗莱德不是那种喜欢凑热闹的人啊。复活谁都和他没关系吧?” “……谁知道呢?”戗童笑着拍了拍佛洛林的肩膀:“我去找他去了。” “这么快就要走啊?而且还不是去找崆渡而是弗莱德。”佛洛林也笑着,意味深长,在他印象里,戗童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过那位老校长? “当然是很重要的事情。”戗童跳下扶手,朝远处的撒旦挥挥手,然后刷地一下就不见了。 “校花又去干嘛了?”撒旦像个地痞流氓一样走回来,整天没个正经样子,浑身酒气熏熏,烟雾缭绕,完全没有受学校一点点的文化熏陶。 “找弗莱德去了。”佛洛林抬起手,向着室外挥动手臂,施展起魔法来,并不为别的,魔法也是熟能生巧的过程,也是休息几天就得拿出来练练的东西,佛洛林用魔法砌出了一座庄园。 初三亭庄园的样子。 “哟,真巧,这不都去纽因河了?”撒旦明白了佛洛林的意思,戗童找弗莱德,找到初三亭家族去了:“要不我们也去凑热闹?” “谁来守夜?”佛洛林一皱眉。 “这么艰苦的任务交给铃兰和九让就可以了呀。” “他们会一棍子扑死你。” “不,他们不会,我已经交接好了,不过不是为了凑热闹,而是回家一趟。”撒旦挑挑眉:“今天就是来跟你告别的。” “哦,那你回去吧。”佛洛林看了撒旦一眼,没有神情的眼神,最令人害怕。撒旦一愣,还以为佛洛林发现了什么他的小算盘,于是他接着问:“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我有什么要说?你想做什么我还管得着?”佛洛林叹口气:“别太过火就行。” 与此同时,突然出现的铃兰拦住了戗童的去路:“我有件事要告诉你,关于文螽的。” “什么?” “你得比撒旦爷爷提前到大布兰登庄园,撒旦爷爷的助理似乎找到了文螽之毒的治疗方法,说不定他还会对布兰登庄园的文螽下手,文螽那种昆虫……对你们来说应该很重要吧?” 第四十二章:蛮蚩之毒 “什么时候的事?” “估计就这几天了,撒旦爷爷这几天在磨合九让大叔,想让九让代替他当一段时间的守夜人,说是说回家一趟,可那个家哪还有他的位置,为了来麒麟王国陪弗莱德,已经算是被逐出家门的落魄人了,这事儿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别看他现在一副神采奕奕的老流氓的样子,离开了麒麟王国就是一个别人连一角钱硬币都不会施舍给他的老乞丐。”铃兰嗤笑道,撒旦是个老不正经的家伙,而此处的老不正经就是在说他一个不能只顾兄弟情谊的人却还像个小孩子一样整天拿着出生入死的兄弟道义挂在嘴边。 撒旦是薛罗登克一脉最出色的遣法师,可这样的遣法师为了给所谓的兄弟满世界找解药愣是放弃了进入更高的境界去发挥自己,可弗莱德这个老伙计心里何时有过撒旦?弗莱德满脑子只有自己,桀骜倔强,他的世界里从来没有朋友两个字,可撒旦愿意,这样的一厢情愿比爱情里的一厢情愿更可怕。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回去一趟。” 她这样答应着,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布兰登庄园。 只是…… 戗童原以为她已经很熟悉去昙歌的路线,也已经算是速度最快的,没想到还是比撒旦晚了一步。 她来到庄园的时候,前坪已经被炸了一个大坑出来,这个大坑直接通向了地下馆藏室。她一辈子都不可能想明白撒旦是怎么发现这里的,书被完整地保留着,只有在这馆藏室里辛辛苦苦工作的文螽已经一条不剩。 看起来是个明白人,还明白什么东西不能碰。 整个馆藏室没有了窸窸窣窣的声响,像一座安安静静的坟,看到眼前的景象还是难免觉得如雷轰顶,即便铃兰告诉自己要当心文螽,结果还是晚了一步,戗童没有时间惊讶,她只是表情凝重地陷入了沉思。 为什么,撒旦会这么做呢? 他没有理由啊,文螽没有理由爬出这能完美栖身的地下井去陷害别人,他也就没自由清除这个文螽窝啊。纯粹属于发泄?撒旦不是这样的人,这种事只可能是戗童自己干出来的。 哟哟跑到戗童脚边,用胖乎乎的小爪子挠了挠戗童的脚踝,戗童回过神,蹲下来俯身让哟哟攀上自己的肩膀。 “一分钟后咬我一下。”说着,戗童便闭上了眼睛。当哟哟很听话地咬了一下戗童的耳朵,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大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杞人忧天,铃兰虽然是一番好意,不过自己也是先入为主了,谁说撒旦就是要捣窝了,入境的结果表示,撒旦只是将所有的文螽都拿走了,并没有处以死刑。 “我就说嘛,他完全没有理由呀。”戗童自嘲地笑了笑,没想到哟哟居然生气了抓了一下戗童的手指,将她的手指划出了一道血痕。 “小疯子,你又干嘛?”戗童嫌弃地要去掰开哟哟的牙齿,但是突然头一晕,整个人都瘫倒在了地上,身体开始不受控地痉挛。 麻木和疼痛这两种感觉在身体忍不住抽搐而逐渐模糊和虚脱的时候如此明显,她的身边没有一个可以帮她一把的人,虽然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ais,但是ais已经被自己烦躁地打发回家了。 迷迷糊糊中,她看见哟哟正在给她划伤的手指上涂着些许白色的粉末,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意识模糊,很是烦闷,唇干舌燥地想要推开它,结果不但没有推开那团毛茸茸的身影,还招来一个巨大的身板。 那来人着急地抱起了自己,往城堡里奔去,戗童感觉自己身体的痉挛和颠簸频率相互抵消了,意识也就毫无痛苦地低沉下去,在她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再一次嗅到了一开门就扑鼻而来的熟悉的空气,一股专属布兰登家族的陈旧的书香。 经过一段长时间的黑暗游离,戗童终于张开了眼睛,她急切寻找在她失去意识之前见到的那个巨大身板。 “别找了,我在这。”好听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她转身一看,摩羯正抱着胸坐在床头,他的眼睛也是刚刚睁开:“刚刚眯了一会儿,你就醒了。” “怎么是你……我还以为会是阿罕他们。” “你朋友?” “不,不过也可以这么说。”戗童捂着太阳穴,此刻的太阳穴还是一阵阵刺痛。 “我猜想不错的话,这是你第一次大病,蛮蚩之毒的症状就是全身痉挛无法自控。” “你一直在跟踪我吗?”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是我的病人,我不是24小时监控,但是我得对我病人负责。”摩羯从床头柜上他土元素结界里取出保温着的药汤:“这是我提前捕到的文螽,用在该隐身上还多了几条,你真是幸运,不然你还得经受几遭蛮蚩之毒的折磨。” 戗童一饮而尽,就像喝了一碗无味的白开水:“该隐的蛮蚩之毒已经解了?” “嗯……但是你不觉得腥吗?该隐差点没被这家伙的味道熏晕过去。”摩羯一脸差异地看着毫无负面表情的戗童。 “没什么感觉,小时候不好吃的东西吃得太多了。” “……对了,那只松鼠是你养的吗?” “某种程度上来说是的。” “它可真聪明,也许这就是人类所不及的天赋——它知道相生相克的道理,它给你涂的粉末就是文螽壳,你苏醒时间比老师第一次苏醒时间早了一天,看来文螽真的能解蛮蚩之毒。”摩羯停顿了一下,接着补充:“在你昏迷这段时间里,我去考核了一下整座庄园——整个庄园的文螽都已经没了,包括那些松鼠磨好的粉末,那些粉末她都给你涂上了。” “地下馆藏室呢?” “就是那个那个大坑吗?有两个我勘察不到的结界,不过我确定有一个结界是你的。”摩羯挠挠头。 “我当然知道有结界。” “不不不,你可能没明白我说的那个结界,那个结界是黏在地下馆藏室每本书上的。我知道你说的那个结界一定是馆藏室和你结界中央的夹层,因为我想那个结界你在你结界之中,所以你一定知道那个结界的存在,我也就不打算多说。但是我在意的是黏在书上贴着馆藏室石壁的结界,因为这个结界和你频率一样,你没注意很正常——只要不是同属性的魔法师都能勘察到那个结界。” 听到这里,戗童一脸不可置信,之前真是小看摩羯了,他似乎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土元素魔法师那么简单,并且她并不相信其他普通元素魔法师能像摩羯一样随意一探知就能知道附着在馆藏室里的结界:“你老师到底是谁?” 第四十三章:骑士 “不值一提的无名小辈罢了。”摩羯低头回避。 “无名小辈会和该隐还有娑耶罗一起实训?”戗童站起身,步步紧逼:“你一步步诱导我去挖掘你的秘密,怎么这个讯息倒不想让我知道了?” “我有什么秘密让你去挖掘啊,我只是……”“只是想让我给你名正言顺地进入厄达尔总部的机会?我给你了,毫不犹豫,我相信你会把你想让我知道的都告诉我,你之前说话都是那么爽快,为什么到了你老师的时候你又左顾而言他?”戗童反问:“不就是一个名字吗?我没自己去查已经很给你面子了,我喜欢你这样有心机的聪明人,我不希望我们的友谊到此为止。” 摩羯被打败了,苦笑着躲避:“好吧好吧我输了,我只是没有想过你那么快就会问到我老师。” “难道不是怪你太锋芒毕露让我迫不及待吗?”戗童一改刚才冷若冰霜的面孔,温和地打趣笑着。 “我也不想啊,可是我一看见你就情不自禁想把一步一步计划好要告诉你的事一次性都告诉你,憋着太难受了。”摩羯摘下伪装的大袍子和短发,他的身高一下子缩了十厘米,以至于和戗童一样高,一头金色的柔顺长发从头后散下来,一些碎碎的鬓发顺着脸颊贴下来,戗童竟然看到一张精致的人偶一般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 “你……竟然是女孩子!”戗童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虽然她探知一下就能发现摩羯的身份,但她从来没做过这种事。 “摩羯拜耳的确是真名,而我现在的身份是你的骑士,我的老师是伊莱登米琳达,同时也是我的委托人,月亮石烘焙店的老板。”摩羯像戗童鞠了一躬,那双清澈的眸子将一切都告诉了戗童。 米琳达家族,格林姆最神秘的家族,做的是委托人出钱要他们保护被委托人的生意。 “……你这么说,老爷爷他的确已经……”戗童有一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摩羯,她果然不是普通的魔法师,只是因为戗童信任她,所以一直被她蒙着。 “是啊……”摩羯垂下眼睑:“老师他的确已经离开了,他没能得到治疗蛮蚩之毒的方法,他一直和费福朗大叔是很要好的忘年交,他曾经和文螽离得那么近,这一错过,便是一条生命。” “真是的,我要他雇个骑士给我干嘛……”戗童捏捏摩羯的耳朵。 “那你不要我吗?”摩羯一副预料到一切的表情。 “那我还是要的,伊莱登爷爷怎么说也是我的半个亲人,要是没他的蝴蝶面包,我能不能挺过那三年都还是问题,你是他的学生,也是他的雇员,爷爷的心意我哪能说不要就不要?” “你都知道了?”摩羯惊讶:“我还以为那个时候你没印象,只是来调查圣佩利安的大火而已。” “怎么?那个时候你在面包店?” “嗯,我在啊,我就在烤房里烤面包。”摩羯没有告诉戗童,当时费福朗也在,她其实很想告诉戗童费福朗还在的,但是这是费福朗的命令,他命令她不准向任何人透露他行踪的事。 摩羯不是很明白费福朗这么做到底为什么,帝羽复出,这件事他一点也不意外,甚至也没有想过要去纽因河找他,仿佛他们已经决裂,而以前赞扬他们情谊的故事都是子虚乌有的罢了。 “那骑士小姐,你愿意陪我去一趟纽因河吗?”戗童轻盈地站起身来,高傲而优雅,向摩羯伸出自己的右手,即便摩羯知道现在戗童的身体还没有恢复成她的身体,她照样也是一只优雅的孔雀,她也不会去怨任何东西,就像第一天到达帕穆达一样,被蒙斯洛德害得从岩石上摔下使得那从大腿一直划到脚踝的伤口变得更加严重,她闭口不言,依旧走得极速如风。 “你还是愿意去救弗莱德。”摩羯感慨道。 “那当然,他可不能就这么死了。弗莱德要死也只能死在我手上,我可不能让他死在文螽之毒上。” “好的,我的公主。”摩羯弯下腰,绅士地托起戗童的手。四目相对,似乎商量好了一切…… “亚——萨!”这是一个略有苍老的声音,但是清澈立体,如果配上那样的面孔,倒是让着嗓音变得迷人。一名坐在轮椅上的中年男子摇着轮椅慢悠悠地晃向了亚萨。 “帝羽,你需要休息!”亚萨一点也不满,帝羽已经连着一个星期都没怎么合眼,仪式在即,帝羽更加没有一丝懈怠。 “没关系,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忙碌过了,十几年了,我终于准备就绪。我的好妹妹,你可是除了我这个主持人唯一一个能见证这一切的人,你难道不和我一样兴奋吗?”这名轮椅上的中年人兴奋得脸发红。 亚萨已经和娜娜一样,和家族断了纽带。 所以她不用成为祭品中的一份。 她本该开心和兴奋,但是她却愁眉不展。 不过她倒不为这些感到不安,她只担心帝羽的身体。几日前,帝羽都开始咳血了。 “真的,没关系的,这些在仪式完成之后都会没事的。”帝羽这样安慰道。 “魃布兰登真的会同意你的想法吗?而且那样真的可行?”亚萨忍不住还要确认一遍。 “亚萨,你太焦虑了,这一切都是可行的,我以布兰登血统做担保。我还有崆渡呢,我不是无牵无挂的人,不会去做没有百分百把握的事。” 当然,这是百分之百能成的事,但前提是再没有其他人来捣乱的前提下。如果告诉帝羽,昂理早在几天前就告诉了她娜娜已经进入了虚空界的话,帝羽会不会抓狂? 为了不打扰帝羽的好兴致,昂理已经同意不踏入这个庄园一步,可是娜娜却是不受控的啊,没有人踏足过虚空界,就算告诉了帝羽,帝羽也没有百分百把握能把那个捣乱的娜娜从虚空界里揪出来。 而且…… 而且不受控的因素哪只娜娜一个?也许弗莱德也在赶来捣乱的路上,也许崆渡也在赶来的路上。帝羽,我的的好哥哥,你是不是自我良好过头了? 第四十四章:禁术背后的计划 “你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帝羽了。”亚萨委婉劝说道。 “我知道,这个世界也不是当年那个世界了,这样我算不算与时俱进?”帝羽露齿而笑,那两颗小虎牙让亚萨一度怀疑帝羽还是只有二十几岁,年轻气盛的小伙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达璐不理自己。 可是现在,达璐的确没办法再理他了。 “这算与时俱退。” 帝羽的腿是在测试起死回生阵的时候废掉了,是因为忘忧莲咒语效果太强的缘故,那个时候,他的身边都是初三亭家族里的老家伙们,一个个贪生怕死,怕附在帝羽身上的忘忧莲之力会影响到自己,也就只有原雾为了借助帝羽之手找到亚萨才被迫选择来照顾行动不便的他。 帝羽从地下馆藏室里找到了血祭和忘忧莲禁术的关联——血祭仪式的主持人必须将忘忧莲禁术加于己身,才不会受起死回生阵的负面影响,但是这样,主持人的身体会受到忘忧莲禁术的影响。 当时的帝羽躲在初三亭庄园一个小小的地下角落,是一次因为忘忧莲禁术带来的不可控因素造成的房体振动,初三亭家族才发现那个蓬头垢面一脸傻笑的帝羽。 帝羽从来不觉得有任何差别,这一段类似“寄人篱下”的日子和十几年前呼云唤雨的日子性质都是一样的,都是他一个人的战斗史。别人看阿列托怎样怎样,帝羽一句也听不进去,别人听到帝羽的名字要么闻风丧胆要么狂热死忠,而他的眼里,只有达璐。 他只想要达璐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他只要厄达尔不再为难达璐,他一点也不在意别人恶魔恶魔地喊他,只有费福朗和亚萨知道,他只是一个倔强的死小孩,一个用情太深的情种,以及一个幼稚的破坏王而已。 这一切的形象和他在读书时期树立的精英形象相差太大,不是与时俱退是什么? “没关系,我的小崆渡比我幸运就行。” 幸运,指的无非是崆渡能顺利地进行谈判,换掉了厄达尔的心脏,让祇树躲避了达璐那般的命运。 并且还能给厄达尔找到一个好归宿:“我怎么就没想到?死神罗盘居然可以充当心脏的宿体,早知道能这样我就自己试一试了。” “现在它叫毗谟诘提号。”亚萨打趣道:“还不是因为后生可畏嘛,要不是有娑耶罗和戗童,小祇树估计也难逃这一命运。” “嗯,真不愧是我的儿子,人缘就是不一样。” “还不是因为天下的受害者都可以成为朋友。”亚萨继续调侃。 “我的好妹妹啊,你的嘴巴还是一如既往地狠毒。”帝羽气得咳起嗽来。 “你看你看,你咳嗽了吧,都说了要你去休息!”亚萨突然笑起来,仿佛终于达到了她毒怼帝羽的效果,于是推着轮椅就准备带着帝羽去休息。 整个庄园只有亚萨和帝羽两个人了,其他的存在全被帝羽布置进了结界里,正式的阵法,将在三天后开启,帝羽可以毫不谦虚地说,起死回生阵是整个元素奥术世界里最大排场的禁术,然后只能完整复活一个人,也就是说如果现在他们面前有两个等待被复活的有着布兰登血统的人,也只能从中选择一个复活。 而现在保存着的只有魃布兰登的身体,只能说他们不需要过选择这一道关…… “换血的步骤都确定好了吗?”帝羽像个老婆婆一样反复絮叨。 “都记着呢哥哥。”亚萨真的要不耐烦了,帝羽这与时俱退太严重了,忘忧莲禁术无疑是很伤身体的,如果仪式完成的时候,帝羽体力不止,那就由亚萨和魃布兰登谈判,让他过血给达璐,毕竟两个死人之间是无法换血的,而这种换血之法无非就是一命换命,活着的一方将血过给已死之人,而活着的人会失去生命,死去的那一方会活过来。 原来帝羽这么做,只是想复活自己的祖先去复活自己心爱之人。 而亚萨,所谓最大排场的禁术的观众,也是主持人的助理罢了。 “任何条件都答应他,只要不会伤害达璐和小崆渡。”帝羽再次婆妈地补充。 “哥!”亚萨真的要一巴掌抽上去了,把帝羽扶到床上,生气地被子往他身上一甩:“有完没完!” 如果其他其中阿列特看到他们的老大其实是这样一个家伙,估计会直接宣布解散了吧…… 待到帝羽放松下来,熟睡了过去,亚萨站在五米开外的地方轻唤了三四声,确定帝羽没有回复任何话语,只回复了他均匀而放松的呼吸声,便蹑手蹑脚地离开了卧室。 她走下所有的台阶,穿过庄园里的草坪,来到了大门,她做了几声琼灵鸟的叫声,不一会儿,昂理便裹着黑色的大袍子出现在她视野里。 “有娜娜的消息吗?”亚萨问。 昂理摇头:“而且至今没有搞懂那封信上的内容,除了让自己被遗忘,没有别的办法吗?你看我这样就没有办法像娜娜一样让自己被遗忘啊。” “嗯……我还需要帮个忙。”亚萨端了一个小蛋糕递给昂理,她们时不时会这样接下头,亚萨作为长辈,自然不会让昂理白等在庄园外围。 “姐你说。” “拖住任何往庄园来的人,弗莱德,崆渡他们,戗童,撒旦,无论是谁。” “这有点难度啊,我一个人拦住那么多人?”昂理没心没肺地笑起来,完全就是胸有成竹的样子,虽然实力的确可能连崆渡都打不过,但是耍些小聪明拖住那些人还是可以的。 “那我再给你加些难度?”亚萨觉得和昂理见面时间够长了,于是打发昂理快点离开。 “别啊,加些蛋糕还是可以的。”昂理笑嘻嘻地,扑闪着玻璃一样的大眼睛,猎猎作响的大袍子呼啦一下就消失在了亚萨的视野里。 亚萨掐了一下怀表,快走带跑地赶回帝羽的卧室,她不想让帝羽担心,作为整座庄园里除了帝羽之外的唯一活人,她必须在帝羽睁眼之前回到帝羽所能唤到自己的地方。 而且最近帝羽浅眠,即便能迅速入睡,但还是很快就会醒来。帝羽有一个很小时候留下的后遗症,如果睁开眼睛之后一分钟没有人出现在他身边,他就会头疼,甚至失控,会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大哭。 而这个后遗症,也是为了救达璐而留下来的。 第四十五章:进入虚空界的方法 “昂理,你怎么在这?你跟谁一起来的?”正当昂理正在惬意地坐在树下吃着新鲜的蛋糕,眯着眼半享受地看着初三亭庄园主堡堡顶尖儿,没想到她需要担心的事这么快就来了。 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这是那个活力太过的崆渡。 “唔,早啊。”昂理扑闪着大眼睛,若是戗童也知道昂理是一名骑士,她一定会觉得,米琳达家的骑士都有着人偶般的精致面孔,反正昂理和摩羯都是如此。 “什么?现在都下午了!”莱卡噗嗤笑了起来,昂理这是在打什么马虎眼? “你们怎么在这?”昂理看了看这四人,他们应该是捆绑式出行,这次也是,前一段时间逃课去厄达尔也是,也许以后还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事发生的时候,依旧是他们四人。 “我是来找我爸的。”崆渡并不打算隐瞒。 “他现在不想见你。”昂理干净利落地回道:“我现在是他们在结界外的守护者,得到的命令是任何人在血祭仪式完成之前不能踏入庄园一步。” “为什么?我们又不会捣乱!”莱卡嘟囔。 “不是怕你们捣乱,是这禁术威力太大,生死颠倒,正常人会因此受伤,死人会因此活过来,这是违逆自然的禁术,你们凑什么热闹?” “那我们把自己弄受伤了去结界里,是不是到时候就能恢复成没有伤痛的正常人——这样不就不会受影响了吗?”鲸笳嘿嘿笑着。 “通行证那可不是一点点小伤,起码也要锥心挫骨之痛,半死不活,你办得到吗?”昂理讥笑道。 “啊?”鲸笳果然打起了退堂鼓:“这么严重啊,你不是在骗我们吧?” “骗你们干嘛?你看看你们现在,也不是无头无脑的人,做一件事之前也愿意听取我的话了,我感到欣慰还来不及,骗你们干嘛?”昂理说服他们的进度已达百分之九十,只要再说上几句同病相怜的话,他们就会留下来和自己一起守在庄园外面了,这样一来,还能够起到拦住其他人的作用,一举多得:“你们看看我,就是没办法把自己弄成那样才被安排守在外面的,不然你们觉得我是不想去观看仪式的人吗?” “哦呵呵,原来你也是被拒之门外的人哈哈哈。”鲸笳得意地贱笑起来,既然昂理也是被拒之人,他心里倒是平衡很多。 “仪式三天后就开始了,反正站在这里也能看到仪式的动静,只是没有那么好看罢了,崆渡你不就是来找你爸的嘛,仪式完成之后你就可以见到他了,所以别急在这一时吧?” 因为想想昂理的话,担心自己真的会影响父亲和他呕心沥血的阵法,崆渡乖乖地点了点头。 昂理吃完蛋糕的最后一口,心里松了一口气,孩子们都是通情达理的温和之人,果然比起撒旦和弗莱德这样的死倔牛好对付多了,希望接下来来的是戗童,毕竟戗童是个既不胡搅蛮缠也有实力让弗莱德他们不胡搅蛮缠的人。 “普林赛斯可以出来透气吗?莫利亚里面好闷哦。”被祇树挂在脖子上的莫利亚发出了蓝光,并且里面发出了一声娇柔的女声。 “哦好的。”祇树急急忙忙地取下莫利亚,放在地上,让普林赛斯从莫利亚里飘出来。 看着透明的普林赛斯,昂理一愣:“你不是幽灵?” 普林赛斯看到了昂理,友好地点点头:“嗯,普林赛斯还没有成为幽灵。” “你们在哪碰到她的?”昂理似乎对普林赛斯饶有兴趣。 “奥丁堡一个废弃的塔楼,正对着世纪钟的塔楼,那是供奉祭拜月亮神新娘的地方,而普林赛斯就是月亮神的新娘。” 昂理看着普林赛斯的眼睛,竟不住开心地笑起来,那双眼珠浑浊而清澈,逼仄而宽容,狭长而广旷,是一双极为矛盾的眼珠,其实这一切也可以延伸到普林赛斯整个状况,她现在是死去的灵魂,徘徊在游离与消亡的边缘,既因为月亮神之力而不能轮回,又还没有变成一只永生的幽灵。 “你笑什么?”普林赛斯有些害怕。 “这个,你看得懂吗?”昂理开心地拿着那张古老的信纸给普林赛斯看。 普林赛斯带着一丝害怕和疑惑看了鲸笳一眼,大概是第一个和她接触的人,多少会更加依赖鲸笳一些,于是鲸笳安慰道:“她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她是我们的同学。” 普林赛斯接过信纸,有模有样地读了起来,大概是真的读懂了上面的内容。 半晌,她懵懂地抬起头来:“虚空界是什么?忘忧莲又是什么?” “你看懂了,每个字都看懂了对吗?”昂理激动地挤出了泪珠,她只是从祇树对她的描述中提出了一个精髓词语——废弃,她猜想一个彷徨在边缘的灵体,应该如同娜娜一样,是个被遗忘的存在,抱着这样的侥幸心理,没想到被她误打误撞,同为“被遗忘”的存在,果然能看懂这封信的内容。 “嗯,普林赛斯看得清清楚楚。”普林赛斯更加害怕了,面前这个女孩怎么说哭就哭? 昂理:“上面是不是记录了一个方法?去虚空界的方法?” 普林赛斯:“是的。” 昂理;“那麻烦美丽的新娘把它口述一遍好吗?” 普林赛斯点点头,对着信纸说了起来:“它说要进入虚空界,必须有忘忧莲……忘忧莲,嗯,可以让施术者与虚空界之间出现一个通道……但是只是去,回不来的。而且必须是最古老版的忘忧莲禁术。” 崆渡皱眉,他听到这样的对话,已经不能坐视不管了:“昂理,你想干嘛?” “废话,我要去虚空界找娜娜。” “不可以!一是你会影响到整个阵法的,二是你根本就不会禁术啊!”崆渡咆哮着,不管昂理要干嘛,只身去往虚空界就是不理智的行为。 “不,我不会影响这个阵法,因为我不是直接闯入庄园,而是去往虚空界,磁场不相同就不会影响不是吗?”昂理挑着眉:“你这样可没有说服力,即便不能回来,我也要跟着娜娜,不让她有多余的动作。” “你……你要是去了,我们现在就闯到庄园里去!”祇树也威胁道。 “不,你们不会,不会为了阻止我这个不确定影响的因素,而影响你们自身和……崆渡的爸爸。”说什么也没用了,昂理知道这个方法之后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人偶般清澈的眼睛里满是锐利的刀光,她把信纸留给崆渡他们,转身向庄园大门走去:“记得,所有人都不能踏入庄园一步,所以你们接下来的任务就是替我拦住接下来要来的人。” 说着,便有三道红色的光束隐隐约约亮了起来,像三把刀刺入了昂理的胸口,然后刀刃绽开,开出了忘忧莲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昂理是怎么学会最古老的禁术的? 普林赛斯吓得直哆嗦:“普林赛斯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第四十六章:大人物 “没,这当然不关你的事。”鲸笳摆摆手,凑到大门前左看右看,自那阴郁的忘忧莲的光芒绽放而后消失,昂理也跟着不见了。昂理之前所站的那个地方,也再没有一丝她的气息:“如果再无法破解那封信,昂理估计是要发疯的,你这是在帮她。” “我们现在怎么办?”祇树问道。 “像昂理说的那样,守好这个结界吧。”鲸笳很有力量地说完这句话,但是事实证明他永远帅不过三秒,因为后面他又委屈地补充道:“可是我还是很想看到现场的啊。” “打你哦!”祇树真受不了鲸笳这臭脸,上去就是一脚踹在鲸笳的小腿上。 鲸笳在祇树的敦促下施展了绿色的木元素魔法,咒语:『create』+『living』→『lignum』,变了一堆可以燃烧的木材,祇树则向一堆木材上加了施展了『law』咒语的双色火焰。树林子里有一个简陋的小棚子,看起来就是昂理堆砌的,她没有选择住在离这个庄园有一段距离但是有房子的居民区里,而是直接在庄园外的林子里露宿,为了守护这个结界,昂理也是很用心了。 不过这个棚子太小,四个人住不下,鲸笳再一次施展咒语『leaf』+『root』→『tabernacle』给这个棚子修缮了一下,这个咒语他们都见识过的,祇树暴走用黑火烧死狼猿的那一个夜晚,他们就是住在了用这个咒语砌好的临时棚子里。 “小可爱们!晚上好!” 一个猝不及防,空气中竟然响起了戗童的声音,刚刚整理好一切,打算坐下来打发漫长的夜晚的四人,纷纷朝四周看去,可是四周都是黑压压的,灯光也只有挂在初三亭庄园大门门前的窗灯里的微弱光线而已,哪来戗童那白袍子身影? “我在这里呢!崆渡,手心里,压缩阵!”戗童笑吟吟道。 崆渡才慌忙回神,开启了他的压缩阵纹,把戗童从压缩空间里释放了出来。 “我是不是很聪明?”戗童依旧是一袭白袍落地,如黑暗里的白雪精灵。 “我去,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愣了半天,鲸笳才明白戗童说的聪明所谓何事,不废一丝功夫,只要喊崆渡开个门,她就能一眨眼出现在数千万公里之外的地方,这就是压缩空间的方便之处。戗童把自己装进压缩空间里,只要崆渡已经到达纽因河,那么她也就跟着比弗莱德还有撒旦要很早赶到。 “姐,你怎么会来?”崆渡问。 “来阻止弗莱德做傻事的。” “他会做什么傻事?”莱卡表示十分期待戗童接下来的解释。 “因为他快要死了,而且他又不想死,人在这个时候往往都会为了自己活下去而去做一些傻事,一些损人不利己的事。” “说得模棱两可的,戗童姐姐就是不想告诉我们呗?”莱卡吁了一声。 “我说的够明白了,是你自己没想明白罢了。”戗童露出了无奈地笑。 “……难道你是说他已经到了那种半死不活的状态,所以他想闯进结界,借助起死回生阵来救助自己?”崆渡思忖良久,突然惊愕,然后看见戗童满不在意并且认可地点了点头。 “这不是一件好事吗?为什么要阻止?”崆渡不理解。 “因为理论上虽然可行,但是这样治疗自己还是一个未知因素罢了,比起让他经受禁术来治疗自己,还不如用有保障一点的办法。”戗童摇摇头伸出手来,手里有三只蛮蚩虫干。 “姐你找到可以治疗弗莱德校长的药了?” “嗯,在帕穆达发现的……对了,你们有见到他吗?” “还没呢。我们正在堵人。为了不让你们进入结界受忘忧莲禁术的影响。”鲸笳骄傲地介绍道。 “堵人?这么骄傲?” “嗯,这是我们的任务!”祇树也跟着骄傲起来。 “我也要被你们堵吗?”戗童佯装有些不开心。 “其实这也怪不得我们,因为我们也被堵了,而堵我们的人都可能已经回不来了……”莱卡叹口气。 “谁?” “昂理……” 听到昂理的名字,戗童一下子明白了什么,imer家族,米琳达家族,血祭仪式,这些词语像瀑布一样泄入她的大脑里,就像摩羯是自己的骑士一样,昂理一定是娜娜的骑士,于是她问道:“是不是娜娜去虚空界了?” “这你也知道?”鲸笳惊呼,戗童是神吗?明明那个时候戗童不在学校,而且现在的戗童一定还是刚刚实训回来没多久的。 “娜娜是去虚空界没错啦,可是你怎么知道的?你好像只是知道昂理她有可能回不了了而已啊……” 崆渡脑子转不过弯来。 “小子,”戗童打了一个响指,这是她和摩羯的暗号,于是摩羯从树林后边走了出来,然后她接着分析:“根据她,我大致猜到了昂理和娜娜的关系,所以昂理去到和她毫不相关的地方,只可能和娜娜有关,而娜娜是imer家族的,而imer家族又是守护三圣物家族之一的家族。而这一切都和血祭仪式有关,自然而然,我就联系到一起去了。” 大家的注意力转向了摩羯。 倒和昂理有几分相似! 祇树:“真是猝不及防,戗童姐的人缘也太好了,实个训还能交到和血祭仪式相关的朋友!” 戗童:“不止,她和弗莱德还有该隐都有关系。” 鲸笳:“那这位姐姐不就是个大人物了!” “大人物在那个结界里呢。”摩羯笑着指了指庄园,她说的,肯定是帝羽。她多么想告诉帝羽,他的好兄弟费福朗就在那个面包店里,可是她不能。 但同时,她说的那个大人物,还有可能是魃布兰登,汀让斯的隔时代老师,元素奥术世界的创造者,神族故事的作者,疯疯癫癫的神棍,孤独的孩子,天佑神赋血统的独行者,但是……管他呢,她只要好好在意戗童就行。 “昂理……真的回不来了吗?”戗童脸上浮起一丝惆怅。 第四十七章:契约阵 “也许回得来,总之别担心了。”摩羯搂住戗童的脖子。 “嗯,所以我们要朝前看。”祇树的眼里重新燃起了斗志。 “朝前看……”鲸笳惊讶地把祇树地脑袋掰到了和自己同一个方向,祇树看过去之后,跟鲸笳神同步地惊讶得“喔”起了嘴巴。 戗童也笑着看过去,来的人是撒旦。 其实这并不是戗童意料之中的事,毕竟弗莱德如果一心一意想来纽因河,现在出现的不可能是撒旦……哦,不对,弗莱德是来这里搞小动作的,怎么可能大张旗鼓地走过来,被他们看到呢,所以就算弗莱德早就到了,也不可能现身的。 想到这里,戗童再次警觉了几分,她不知道弗莱德是否躲在暗处,又是否听到了她的说话,是否相信她手上的蛮蚩虫干就是治疗文螽之毒的良药。 “嗨,小美女,校花!”看见摩羯和戗童的撒旦,一脸兴奋地打着招呼。 不过这让戗童有些困惑,她问摩羯:“怎么?你们俩之前认识?” “嗯,如果不是那么巧,撒旦这个老流氓真的要把文螽都干翻了。”摩羯说得轻描淡写。 “什么?这么重要的事都不跟我说?”戗童感激地靠在摩羯肩上,难怪撒旦没有再打算回家找他助理要文螽的消息,也没有毁了文螽,原来赶在撒旦要毁了地下馆藏室之前,摩羯就很巧合地把一切都告诉了撒旦。 “没必要啊,反正现在一切不都照旧吗?” “你觉得照旧吗?现在我们还是要提防弗莱德啊,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他现在被文螽折磨得半死不活,我们几个也拦不住他——如果他执意不听劝的话——而且撒旦现在手边还没有战斗力。” “啊——”撒旦越走越近,而夹着烟草气味的皮革味道也越来越近,他美美地深吸一口气:“我闻到了一只徘徊在失落边缘的灵魂,她惆怅又渴望美好的心情。”然后眼睛犀利地看向了鲸笳……身后躲着的普林赛斯:“哦,那边那位美丽的新娘,你想成为一只永生的幽灵吗?” “为什么……为什么这位遣法师的形象和普林赛斯心中期待的形象差那么远?”普林赛斯颤抖地低声问鲸笳。 “别怕别怕,可能外表油腻了一些,但是他可是一位挺好的爷爷的。”鲸笳嘿嘿笑着,希望这轻松的笑能减轻普林赛斯的害怕,他转身要拉着普林赛斯往撒旦手里交,就像父亲将自己即将嫁为人妻的女儿的手递给新郎一样。 不过这新郎太过魁梧,也太……不够年轻,只有十六岁的鲸笳无论怎么看都只是一个细皮嫩肉的毛头小子。 只是鲸笳没想到,他一转身,看到的不是普林赛斯害怕到躲避的脸,而是害羞得满脸通红! 敢情普林赛斯是被撒旦迷住了呀! “喂!你清醒一点!月亮神要是看到他的新娘这么看着一位老挫挫的老头会发怒的!” “你说谁老挫挫的?”撒旦贴到鲸笳脸边,阴恻恻地看着他。 普林赛斯看到愈加靠近的英俊而饱经风霜的脸,吓得大大后退几步,一个趔趄,她原以为自己会摔到地上,连忙抱住了头,没想到却摔到了撒旦的臂弯里。 满满烟草的味道和那与那么多年前将她放在塔楼里的那个月光一样的男人有几分相似的脸,普林赛斯不禁出神。 “啧啧啧,撩妹高手,不到一分钟就把我的普林赛斯给迷晕了。”鲸笳自愧不如。 “你的普林赛斯?”耳尖的祇树脾气一上来就揪住了鲸笳的耳朵。 “不不不,斯特兰卡的!”鲸笳的求生欲可以说是很强了。 “你怎么哭了?”撒旦轻柔地拭掉普林赛斯眼角的眼泪,他们坐在一起,毫无违和感,就像撒旦和铃兰坐在一起一样,就是和谐美好的爷爷和孙女。 她的脸虽然一如既往地平静,眼神都仿佛还没有焦点,但是就是一串眼泪从她眼角顺了下来。 “普林赛斯太高兴了。”普林赛斯笑了起来,就是那种祇树认为比qsa还好看的笑。撒旦看着这个笑也愣住了,就像普林赛斯看到他这张脸想起了回忆里那个月光一样的男人,撒旦也想起了一个隐隐约约的影子,在回忆的很深处很深处。 会是谁呢?撒旦也想不起来。 他只是回过神,沙哑地回应着普林赛斯:“我也很高兴。” 说着,撒旦牵着普林赛斯的手,站在了一片空地上—— “普林赛斯,你愿意与我缔结契约,成为我部下的一只幽灵吗?” “普林赛斯愿意。” “作为你契约者,我的命令要无条件服从,必须随叫随到,你,做得到吗?” “普林赛斯做得到。” “契约阵,开。” 只见一道黑色的法阵从撒旦脚下荡开,荆棘纹路,从法阵里生长出来的黑色藤蔓上都附着咒文,温柔地裹向普林赛斯。 原来,这就是成长为一只幽灵所必备的契约遣法阵。铃兰也经历过这些啊,崆渡心里如是想。 “我希望我们死后也都能变成幽灵,这样就能成为永生的朋友了。”莱卡拉拉崆渡的小拇指,小声地感慨道。 “可是我才不想在这个老流氓部下。”崆渡侃笑。 莱卡:“嗯,我也不想,那我们以后去找一个漂亮姐姐,要像戗童姐姐那样好看。” 崆渡:“那我觉得有点难度,我觉得像摩羯那样好看就够了。” 莱卡和崆渡狂喜,因为他们达成了共识:“deal!” “契约,成。” 普林赛斯如获新生,黑色荆棘藤蔓从她身上褪去,她的身体更加真实,轮廓再不是虚幻游离的雾状,和铃兰一样,是个真实的幽灵。 “这块莫利亚,你用不到了。”撒旦示意戗童给他一条用空气凝成的绳子,然后穿过那块莫利亚,做成配饰,挂在了普林赛斯的腰间。 普林赛斯兴奋极了,她从未如此感到活力十足,她穿到鲸笳和祇树之间,挨个紧紧地拥抱了一下。 祇树受宠若惊,她第一次被幽灵抱,那种感觉就如同和空气拥抱,不过还是有不太一样的触感。 第四十八章:法阵开启 亚萨坐在帝羽身边,紧张地扶着轮椅的把手,她甚至都能感受到帝羽身体的颤抖,那种身体虽然虚弱但还在承载负荷,一度因为兴奋而不能自控的发抖。 惨白瘦小的躯体躺在祭台上,光滑的石面倒映着魃布兰登的倒影,满脸皱纹,佝偻苍老,正被红色实体咒文和能量团包裹在中间。 那咒文正是从帝羽的口里念出来的,然后裹挟着忘忧莲禁术之力,幻化成实体咒文的,只有这样的咒文和能量团的结合才能被神佑血统吸收,起死回生。 而从旁辅助的是虚空界、地狱界和修罗界里的核心,只有所有受着三个小界磁场影响的家族前去找到核心,并在小界里释放核心能量,那能量才会通过忘忧莲禁术之力传到这咒文之上。 起死回生阵消耗巨大,因为它联通的三大小界,禁术之力,还是逆天改命,不管发动这三个条件中的哪一个,都已经是需要穷己之力,更何况帝羽一人需要将这三个环节同时完成。 虽然起死回生阵在奥术史上有过记载,但却没有记载过用这个阵法复活的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起死回生阵还只是理论上可行罢了,帝羽真是彻头彻尾的疯子。 虽然亚萨已经征得崆渡的同意,征用了一下毗谟诘提号来防止魔力流失,但是帝羽的魔力还是在快速消耗,毗谟诘提号根本短时间内无法充足补给。 红色能量团一圈圈扩大,崆渡他们现在庄园外都能看见冲天的红色光芒,能量团在结界边缘止住扩散脚步,现在的初三亭庄园,就是被一个红色大锅倒扣着的小乾坤。 时间一点一点流失,能量团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让崆渡他们惊讶于帝羽魔法的强大。不过崆渡还是担心地在心里祈祷,希望最后结束的那一刻,爸爸能够平安无事,妈妈也能熬过最后一道关卡,最后,祇树的妈妈也能够回来那就太好了。 “真奇怪啊,弗莱德怎么还没有动静啊,我真担心里面会出岔子……”戗童反反复复颠倒着把玩一颗蛮蚩虫干。 “那怎么办?说不定弗莱德就真的绕过了我们……”祇树也紧张起来。 “这种情况下我们又不敢探知,万一影响到了法阵就糟糕了。”鲸笳也跟着紧张起来。 “再等等,等到法阵完成之后,能量团都消失,我们就立马冲进去。”撒旦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看起来他也不能够淡然自若了。 “我等不了了,崆渡,你跟我来。”戗童将虫干甩给摩羯,带着崆渡施展了浮空咒语,越到了结界上空。 “啊啊啊,这里不会影响吗?”崆渡脑子有些拗不过来,前一秒还在呆呆地祈祷,突然就一阵捣腾到了半空。 “不会的,这是结界外面,我们正在结界顶上。”戗童寻找着能量中心。 通过这个结界上方,崆渡看见了三股以不同形式和方向流动的能量团,那三股就是包裹三个小界出入口的能量团,阵法结束以后,三大家族的人就会从那个里面出来。 “我们在这里蹲弗莱德吗?”说完这句话以后连崆渡自己都想笑,蹲?弗莱德是什么,居然用蹲这个词语? “……嗯。”戗童表情扭曲地回应了一声,明显是在憋笑。 越过一栋栋古老而穆肃的房子,他们终于找到了能量源头,正在消耗魔力的帝羽,他身边紧张的亚萨,和祭台上正在吸收能量的魃布兰登。 “那是……我爸爸……”崆渡耳朵一时间像是被堵住,听不到外界的声音,只能听到自己难以置信的呼吸声和心跳声,还有嗡嗡耳鸣声。 彩排好的眼泪竟在这一刻哭不出来。 亚萨已经都告诉了崆渡,说帝羽是为了复活达璐才先要复活魃布兰登的。想到这里,崆渡只是发懵。 戗童看着那个满脸胡渣的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咬了咬下嘴唇,在入境里看到的和现在看到的,完完全全就是两个人。 一个是就算是在逃亡路上也一副大事我来扛的王者,一个是像命运屈服的丧家犬。 他和达璐感情之深像一条鸿沟,是这两个形象之间的鸿沟。 “如果莱卡有一天也变成妈妈这样,我会不会像爸爸一样,颓废地坐在轮椅上,像条丧家犬?”崆渡和戗童坐在浮空木板上,崆渡突然很丧地说。 “不会,因为你还没有变成丧家犬你就先丧命了。”戗童冷冷地说:“你和帝羽叔叔的实力相差还是太大,他足以自保,你却不行。连我都差得太远。” 崆渡一时语塞,但是戗童说的有道理…… 人终是一死,起死回生阵只是在保证你死后还能复活,复活多少次都没问题,但是如果你不想被复活了,那么你的尸体必须葬在世冢。 世冢在哪儿呢?崆渡还不知道,他虽然是布兰登家族的,但他可以说是一点也不了解自己的家族。 他本身就不是喜欢在田埂上撒丫子跑来跑去的孩子,连普南斯村都不见得了解,怎么可能了解十几年来听都没听说过的家族。 他又开始胡思乱想,如果伍尔德叔叔和自己的大姨母有意不让自己接触奥术世界,估计自己现在是酒吧的小伙,或者田埂里的收麦人吧,那又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呢? 没有祇树,没有戗童,没有莱卡……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莱卡的?”戗童突然问道。 “啊?什么?”崆渡一下子脸变得通红。 “在我这里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戗童搭着崆渡的肩膀。在美好感情的熏陶下,谁都会向往超越一切的爱与情。 “大概……大概是你和ais哥哥和我们在奥丁堡分开的那一天吧,她的那一句——以后你也会找到这样一个女孩的。” “年轻真是美好啊。”戗童轻抒一口气,咯咯笑起来。 “啊?什么?你笑什么?”崆渡莫名紧张起来。 “呐,我问你,以后祇树和莱卡都遇到了危险,你该先救谁?” “当然祇树了,她是我妹妹,莱卡实力比她强,可以自保。”崆渡几乎毫不犹豫。 “傻瓜,你得直接救莱卡,因为祇树有鲸笳去救,懂了吗?” 第四十九章:起死回生 苍白的帝羽变得更加虚弱,禁术消耗了他太多太多。 估计这个禁术是禁术中最幸运的一个了,从一开始就有整个一个大家族在支持它的施展,就算知道这是禁术的其他人也都意外地没有阻止。 不过这个幸运是有理由的,就是因为起死回生阵是禁术之中的禁术,一听名字就望而生畏,谁还敢阻止啊。 当天上的星星成为了天上的光源,红色的能量团和忘忧莲禁术之力偃旗息鼓,架在初三亭庄园上的结界,嘭地一声就裂开来,像气泡裂开一样,显得脆弱而无助。 这个时候,崆渡便兴奋起来,摩拳擦掌,准备一冲而下,给帝羽一个惊喜。 “你冷静一点,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像个要调戏手无寸铁的小萝莉的猥琐大叔。”戗童一把扯过崆渡的衣领。 “我爸!我爸!”崆渡语无伦次,眼眶懵地一下就红了。 “我知道你爸,你看看他现在,能承受住你那么热情的拥抱吗?”戗童不快。 她冷静地看着祭台,祭台上伛偻的老头,完全不像她入境里那个冷霜一样苍白皮肤的男孩,一个浑浊疲累,一个清淡出尘,和帝羽一样,与当年就是截然相反的两个样子,戗童一时间很害怕,怕自己也会变成那个样子,怕崆渡也会变成那个样子。 她多希望那个干瘦的老头醒过来的时候,能破开那副干瘦的驱壳,从里面新生,新生之后,还是那个清淡出尘的他。 那个心中隐隐一动的东西,微不可察地让戗童慌了神。 “他太累了,所以我才要去抱抱他!十七年了!整整十七年!他没看过我一眼!”崆渡就在失控的边缘,他竟然就挣开了戗童的手,跳下了浮空木板,穿过空气和风,降落在了帝羽的背后。 戗童叹口气,回看庄园门口,撒旦正打开了大门,孩子们一哄而入,还是没有看到弗莱德的影子。 她开始担忧,一如入境圣佩利安那天,担心圣佩利安一样担心起了这座刚刚经历了一场巨大禁术消耗的庄园。 “……爸。”崆渡轻手轻脚,杵在了帝羽身后,他能感受到心脏的狂跳。 “……小崆渡?”愣了许久,帝羽才有回应,挣扎地想要转身,在椅子上哗啦啦地折腾着,但是他已经没有力气了。 崆渡腿一软,赶紧跑上前去,跪在了椅子边,紧紧地搂住了帝羽的脖子,埋头贴在帝羽的胸膛里,冰冷虚弱的胸膛里。 气氛烘托到位,崆渡的泪水终于有了出场的机会,像脱缰野马,凶狠地霸占了帝羽的胸膛。 帝羽也一把紧紧裹着崆渡,手颤抖着护着崆渡的头,生怕还没有散去的忘忧莲禁术之力会吞噬掉这个孩子。 “崆渡……是我的崆渡,我和达璐的崆渡啊……” “爸……爸……” 亚萨坐在一旁,泪水也忍不住哗啦啦地涌出来。 崆渡抬起他的头来,他要好好看看这张陌生的脸,他可不想忘记自己父亲的样子。可是他看到了一张魔鬼一样的脸,苍白,鬼瘦,脸上布满红色血丝,像一个垂危的白化病人,眼睛仿佛得了眼翳,灰蒙蒙的,看不清眼珠和眼白。 他慌乱问亚萨:“亚萨,爸爸是怎么回事?” “没事没事,就是刚刚魔力消耗太大,等下就恢复了。”不等亚萨回答,帝羽接着说道,他的声音很小,仿佛只是张了张口而已。 “爸爸没骗我?”崆渡不信。 亚萨呆呆地看着帝羽,也是泣不成声:“理论上,他会恢复的。” 不一会儿,戗童也从高空跳了下来,但是她一副超级戒备的样子,可把亚萨吓着了,亚萨忙问:“可是发现了什么?” “弗莱德现在还没有出现,我担心……” 魃布兰登醒来得很快。 他坐起来的时候一点动静都没有,像一只鬼。 要不是他“唔”了一声,沉浸在悲伤中的亚萨还发现不了他已经醒了。 “啊……魃前辈。”亚萨半跪下来。 魃布兰登那个时候,是多久之前的年代?亚萨这么贸然,说完之后突然反应过来,下跪这个动作还好解释,但魃布兰登可能听不懂现在的语言。 她抬起头,惊愕地看着魃布兰登。 魃布兰登没有表情,满是沟壑的脸只是漠然,然后用手蹭了蹭眼睛下面,仿佛在告诉亚萨,要她擦擦眼泪。 撒旦背上趴着普林赛斯,后面跟着莱卡、祇树还有鲸笳,他们都跟了上来。当魃布兰登看到普林赛斯的时候微微一愣,开口发声——“巴洒。” 许是许久未听过这种口音,普林赛斯也愣住了,她飘下撒旦的后背,来到了魃布兰登的身边。 “塔丁,五区护塔,泼空,五来泼空!”魃布兰登苍老的声音将每一个发音都说得极轻极清楚,生怕普林赛斯忘记。 “普林赛斯。” “奥丁堡,圣女塔楼,布兰登,我是布兰登啊!” 一两句古老语言,针一样刺入普林赛斯的大脑。 “由区斯特米来卡?”普林赛斯也慢慢开口,一边问着,一边在大脑里搜索着古老语言的发声方式—— “你是斯特兰卡?” 魃布兰登慢慢笑起来,好像是在认可普林赛斯认出了自己。 在魃布兰登创作的神族故事里,是没有巫神珂斯亚的存在的,也许被汀让斯一接手,就让汀让斯把月亮神这个神族分成了两名神族:一名月亮神,一名巫神…… 普林赛斯激动地抱着魃布兰登,她想过那个男人有老去也有死去的一天,但是没有想到,会有复活的一天。 那是她的月亮神啊…… “『mirror』+『clairvoyane』→『enchantment』”一声咒语突如其来。 不过,枝节总是在莫名奇妙的时候就出现了,戗童马上就意识到了什么,但是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就陷入了那个具有强大攻击性的结界里无法挣脱,依旧是恶之镜的咒语,可是强了太多太多倍,若说这就是弗莱德隐藏着的实力,戗童只觉得惊得一身冷汗,弗莱德隐藏了太久也隐藏了太多,但戗童不会忘记,弗莱德明明不是人元素魔法师。可他为什么会恶之镜这个咒语? 黑暗来临,戗童都没有挣脱这个结界,她开始着急,弗莱德……怎么都不给机会听她说呢? 第五十章:古老的轶事 “你好。”这句话,是古语,从魃布兰登的嘴里说出来的。 恶之镜里,唯独刚刚苏醒的魃布兰登和他身边搂着他的普林赛斯没有受到影响,或者说是弗莱德没有将这个结界架在他身上,又或者是恶之镜这个结界对他们无用。 “你好。” 同样的古语,从弗莱德嘴里说了出来。 “你……也会我的语言?”魃布兰登为之一怔。 “外祖母说过,我们是不可以让这一脉语言消失的。因为,总有一天我们中的任何人就能见到你,然后请安。”弗莱德的脸,看起来刀削了一样,干瘦干瘦的,眼袋厚重,还有一圈浓浓的黑眼圈,看起来沧桑疲惫,许久不曾让自己休息一下了。 “你做到了。”魃布兰登拍拍普林赛斯的手,示意这是他和弗莱德之间的事,希望她能站得远一点。 “我看出来了,你体内和刚刚有个跟着那个遣法师一起过来的小女孩一样,有些两个属性,不过她是同元素正反两属性,你是不同元素的两属性,一个器属性,一个人属性……”魃布兰登看着弗莱德,他看一眼就看通了弗莱德,这让弗莱德倒吸一口凉气,在这种人面前提要求,同意的可能性真不会高。 “……是。” “你叫什么名字?” “弗莱德沃约森。”那个老男孩一身黑色风衣,飘飘摇摇站在魃布兰登的面前,单独来看弗莱德,倒是蛮有气质的,可他站在坐在祭台边的白色魃布兰登面前,黑道王者的气质竟然全无。 “我猜你想说,你还有一个名字。”魃布兰登苍老地回应,沃约森这个名字可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弗莱德不会做一些没用的交易。而且,此刻的弗莱德,精神力正在高度集中,魃布兰登感受得到,作为另一个很强但不常用元素属性,弗莱德正在很熟练地控制人元素奥术对他的精神施压,弗莱德的状态,肯定不是平常的样子。 “那当然,我还有一个名字,是弗莱德阿让。” 魃布兰登点点头,这个名字就跟自己有关系了,但是他并不为之动容,一个死而复生的人,只是一条普通的命,不可以加入任何使之动容的情绪在里面。 “你猜我会不会因为你的谎言而不想再听下去?”魃布兰登虽然已经佝偻,瘦小,衰老,但现在坐在祭台上的他依旧是以一种睥睨的姿态看着弗莱德的,而且弗莱德也不敢反抗。 “不,我没有说谎。”弗莱德情真意切:“如果当年的暮卢阿让是真实的,那么我也是真实的。” 暮卢阿让,这个名字,尘封了这么久,居然可以再一次提及到她,魃布兰登凝视了弗莱德三秒钟。 弗莱德的眼珠,黑得发光。 “在我快要醒来的时候,我感受到了一个气息,有点熟悉,是个女孩,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吗?”魃布兰登不紧不慢地和弗莱德聊了起来,弗莱德对此很是满意,既然有这个展开,那么魃布兰登对自己就是在意的。 “我知道,她是一个很厉害的女孩,雪白色的长发,雪白色的眼睛。她的名字叫做戗童gernail。” “戗童……我喜欢这个名字。”半晌,魃布兰登点点头:“不知道你相不相信,我认为她也是神佑血统。” “祖先,她就是。”弗莱德嘴角上扬。 “怎么?快和我说说她。” “因为她,会入境,入界,也许以后还能练到入法。这是我们才会的,她不姓阿让或者布兰登,那么她一定是传承了她母亲的。” “难怪……我感觉很久之前也感受过这股气息,在我面对我家庄园装修束手无策的时候,仿佛有一瞬间,她曾入境到了那个时候。” “不过她自己不知道,她不知道最初您和暮卢阿让的关系,不知道入境是神佑血统才有的——她一直以为这是作为气元素的三维极限。” “不要紧,你到时候告诉她吧。”魃布兰登站起身来,他之前脚并没有落在地上,而他能稳稳当当站起来,现在是站在了半空中。 他走在空中,如履平地。 “你和帝羽一样。”魃布兰登走到帝羽面前,现在的帝羽都没能冲破弗莱德的结界,从魃布兰登的视角来看,他就是一动不动坐在轮椅上而已:“不会那么好心要复活我。” “可是我和他终究不一样,他复活您,要您的命去换一位外族的人,而我是阿让一族的,您不可不会对内族人也不在乎吧?再说了,那个人已经死了,您的命给她就是一命换命,而我还活着,您的命给我,也只是多给我几年寿命罢了。” 暮卢阿让,对,她身后阿让一族,也都是神佑血统,可不能苦了这些孩子们。 这样想着,魃布兰登竟然回想起了暮卢阿让的样子来,他从未见过如此倾国倾城还温柔善良的女孩,从来不畏惧其他人的眼光,一直向其他人强调魃布兰登不是怪胎,这样的女孩,就算魃布兰登的心真是块石头也该磨平了。 “我真的是怪物。”魃布兰登说。 “不,你不是,你是巫师,和魔法师不一样的巫师,是更接近神的存在。” 暮卢阿让说这话时,眼睛真是比空气还要清澈。 只有这样的女孩,才配得上干净温和的月亮神啊。 魃布兰登回身看了看远处静静蹲着的普林赛斯,这是他千挑万选选出来的,和暮卢阿让最相像的女孩的魂魄,没想到自己死后千百年,复活之后还能看见她。 “你不能相信他,他没有一句话是真话,他根本不是阿让一族的,这些只是华耶教他说的而已!”突然,在弗莱德和魃布兰登温和的谈话过程中,一个暴躁的女声用着现在的语言叫嚣起来。 她知道魃布兰登听不懂,没关系,普林赛斯听得懂啊,只要揭穿了弗莱德的骗术,普林赛斯一定是站在魃布兰登这边的,这话叫嚷地如此大声,普林赛斯想听不到都难,黑暗中,那双愤怒的手突然箍住了弗莱德的后背和脖子。 “……亚萨,你怎么做到的?”弗莱德一开始有一丝慌乱,但是他发现亚萨只是用了武力在牵制他,并没有动用魔法,似乎在顾忌什么,于是他也缓和下来,既然亚萨给他面子,他也就没打算对她反击。 第五十一章:桑那西心魔 “你当我那几年在地下室是白关的吗?戗童都被你骗过去了,弗莱德,你可真不简单!”亚萨疯癫地笑着,她知道自己被弗莱德关在地下室的真正原因,就是因为自己不小心知道了弗莱德是双元素属性的魔法师。 但是弗莱德以为亚萨想不到原因,因为当时碰得太巧了,碰上了亚萨协助费福朗用文螽之毒拖住自己。 “弗莱德!你和华耶到底知道多少当年布兰登家族的事?” “你觉得我知道多少?”弗莱德冷笑:“华耶可是我最得意的朋友了,我想知道的,他都能给我找到。” 他们用着现在的语言交谈,魃布兰登不明所以,只是现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亚萨和弗莱德谈判着,普林赛斯挽着魃布兰登的胳膊,因为听了亚萨的话,一直警惕地看着弗莱德。 魃布兰登无声地笑了笑。 “你笑什么?”普林赛斯小声问。 “弗莱德这个小侄女挺难缠的,不过却是个明事理的孩子。”魃布兰登不急不慢地娓娓道来:“打从一开始我就没相信他,只是觉得弗莱德这个小家伙说话挺有意思的,想跟他多聊聊天而已,帝羽小家伙复活我很累,这我知道,但总该有人跟我吹吹牛,扯扯淡吧。” “原来你全都知道!” “对,弗莱德的眼睛,黑得发光,充满了力量一般,不过,那是恶魔才会有的眼神,这样急功近利的孩子,最容易被恶魔盯上了。” “朋友?你还知道朋友这个词?你知不知道撒旦也是你的老朋友?你这家伙,眼里没有朋友,只有自己!撒旦帮不了你,你的毒的缓解药剂只有华耶才能给你配,所以你才拿华耶当朋友,你这个老不死的,华耶是个没有心机的老胖子而已,却被你给带坏成了死胖子!” “我的事不需要你管。” “弗莱德!你的毒,戗童已经给你找到解药了,你放过魃布兰登吧!”亚萨松开弗莱德,她虽然比弗莱德矮了一个半脑袋,说着冲话的时候,也是气势减弱了一半地仰着头,弗莱德还没有好好看过短发的亚萨,不过比起长卷发在地下室里那个一惊一乍的疯子,现在的亚萨也只不过是一个短直发的疯子而已。 “解药?文螽之毒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解药。戗童她又想干嘛?我待她如何,不过顺手将她从虹家族里捞出来,她要是真把解药给我,我是不是还得答应她什么条件?” “弗莱德,戗童是个怎样的女孩也不是那个样子的女孩,她是雪,是白色的,就算是夜晚,也是刺眼的白色,你……是不是醒不过来了?”亚萨劝说无果,瞠目结舌。 “当然了,它被桑那西邪神附体了,估计精神力已经被吸食得差不多了,现在的弗莱德不是弗莱德,你跟他说什么都没用的。”普林赛斯翻译了魃布兰登要对亚萨说的话。 桑那西是黑暗女王厄达尔部下最凶狠的将领,暴虐成瘾,以附体人类来吸食人的精神力,最后那个人就会被桑那西操控,变成邪神的傀儡。 亚萨推开弗莱德:“怎么会这样?” “弗莱德被心魔折磨多年,被文螽之毒侵蚀自己的身体的恐惧而支配,这样的人,最容易迷失自己,这跟实力没关系,虽然弗莱德是目前实力最强的魔法师,但一旦被击垮了自信与自尊心,却比那些实力没有那么强的人更可怕,桑那西还就喜欢这样有实力的傀儡。”魃布兰登说道:“这就是我给桑那西的设定。” “实力……最强?连哥哥也不是他对手吗?” “帝羽那个样子,你觉得是桑那西的对手?”魃布兰登苍老地笑了笑。 “亚萨,你让开,不过几年寿命,你干嘛非要拦着我?” “你听我的,试一试戗童的药吧,为了你,她还中了毒。她还是个孩子,不要伤她心了。”亚萨还是拦着弗莱德:“你把恶之镜解开。” 解开?哪有那么容易,解开之后,就有四个小孩和一个魔女还有一个难缠的遣法师拖住自己,站在弗莱德的角度来看,这疯子非要拦住自己,而自己只是想解个毒,弗莱德在想,是不是太娇惯亚萨了?于是大怒着,顺势发动了魔法。 “『demise』!” “『bounce』。” “『claim』!” “『bounce』。” “『break』!” “『bounce』。” 不管弗莱德如何出手,亚萨只是防御,黑色能量团和黄色能量团交织在一起,砰砰砰在空中响成一片,光芒瞬间照亮了半边天。 亚萨真是太不容易了,她不仅要防着弗莱德向魃布兰登进攻,还得防着弗莱德会危及到正在困在恶之镜里出不来的其他人。 “亚萨,你愿意牺牲自己吗?”魃布兰登通体忽然迸发蓝色光芒,一副新生面孔正在从干枯衰老的皮囊脱出,他飘到亚萨身边,贴着她的脸颊,正视着满身都是黑色怨气的弗莱德,哦不,桑那西。 “什么?”亚萨忙着施展咒语,没有听清也听不懂魃布兰登的话。 “这样打下去并不行啊,我现在再赋予桑那西一个设定吧。”那冷峻的脸庞浮起一丝调皮而诡异的笑容,他一把握住空气,空中便凝出一把匕首,他把匕首交到亚萨手上,然后握着亚萨的手向弗莱德冲去,嘴里念着什么:“桑那西的侄女可不允许桑那西再把自己的灵魂交给厄达尔,她用她的鲜血和那把名叫琴佛塔尼的匕首毅然决然向桑那西冲过去。” “『withdrawal』,她喊着这个咒语,将魔法附着在了琴佛塔尼匕首上。” 不知道为什么,亚萨真的不自觉地念出了咒语『withdrawal』。 然后这个咒语下的魔力缠绕到了匕首之上。 就在弗莱德的『overturn』的咒语击中了亚萨的瞬间,魃布兰登引着亚萨,将匕首刺进了桑那西的心脏。 “噗。”腥甜从口里涌出,喷在了弗莱德的脸上。 一阵短暂的心绞痛之后,亚萨陡然失去意识,她只看见那黑色灵雾正在从弗莱德身上消散,弗莱德的眼睛正逐渐恢复原来的瞳色,然后闭上了眼睛…… 第五十二章:造世主 “这个名字不错,琴佛塔尼,把这个名字安排给阿列托的姐姐好了……”魃布兰登摸着下巴:“名号是复仇三女神之偏执与救赎。桑那西的侄女,厄达尔的女儿,那么桑那西和厄达尔的姐弟关系,终于能圆回来了。” “哇?原来你的故事就是这样写下来的?”现在唯一清醒的,还只有普林赛斯这只幽灵,她听罢魃布兰登的话,惊得合不拢嘴。 扑腾一声,他身旁的弗莱德颓靡地躺在了地上。 “嗯?”魃布兰登佯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无辜地看着普林赛斯。 “你不要这样看着普林赛斯,普林赛斯不会去乱说的。”普林赛斯虽然嘴上发着誓,心里却对魃布兰登有了不一样的看法,以前,她一直以为这个月亮一样的男子,绝绝对对不会有其他表情,虽然说不上是面瘫,只是他太过虚妄,以至于他不是人也不是神,而是一个轮廓。 但是现在,魃布兰登从苍老的躯体里重生,一如没有经历过时过境迁的孩子模样,无论有些哪种表情,都分外真实,不再是一个虚妄的轮廓,而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 魃布兰登走到被弗莱德结界困住的那些人身边,即便弗莱德已经不能算是清醒的,但这结界依旧顽强地困着那些人,所以还得劳烦他一个个解开。 魃布兰登只是拿着自己还在发着蓝光的手指在每个人的额头处点了一下,他们立马回过神来,只觉得刚刚只是在黑暗中躺了一会儿,然后就看见黑暗嘶地一声从眼神裂开,然后看见一个通体蓝光的悬浮在空中的小孩正看着自己。 “欢迎回来,我的孩子。”魃布兰登看着缓缓睁开眼睛的帝羽,此刻的帝羽,眼睛水雾清明,没有一丝灰翳,浮肿的眼袋也消去了些许,仿佛饱饱睡了一觉,刚被唤醒。 “前辈……” “弗莱德!”一声凄惨如划破天际的刀子刺入了帝羽的耳朵。 他不明所以地透过魃布兰登去看,那是一个一袭雪白的女孩,正惊愕地奔向瘫软在地,身边还有一滩鲜血的男人,不过因为现在是夜晚,那一滩鲜血看起来只是一滩黑色的液体,女孩毫不顾忌地扑进血滩,白色的衣裙也被刷上了这刺眼的颜色。 除了那一声刺耳的“弗莱德”,周围一切都沉寂下来,四个孩子,还有撒旦那个老家伙,全都默不作声。 “前辈,这是怎么了?”帝羽小声问身边的魃布兰登。 “刚刚解决了点小麻烦,不过这个麻烦实在有点麻烦。”魃布兰登知道戗童会这样,看起来冷淡,内心却重情重义得有些死脑筋,她认定是好人的,一辈子都刷黑不了,她认定是坏人的,一辈子都洗白不了。但是魃布兰登他还是得出这一手,不然亚萨和弗莱德僵持到把他们全都沦陷在结界里再无法出来都解决不了问题。 帝羽皱着眉,借着魃布兰登通体的蓝光,他才隐约看清楚那个女孩的侧脸。 “我见过她……”帝羽喃喃自语:“入境……” “哦?她入境找你干嘛?”魃布兰登好奇地问。 “问的是厄达尔的事,那应该离现在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帝羽从轮椅上站起来,朝戗童走去,他走过莱卡的身边,走过鲸笳和祇树的身边,走过撒旦的身边,走到了戗童身边。 这个女孩浑身颤抖,低埋着头,手里拿着一卷绷带,惊慌失措地给弗莱德胸口的伤口缠上,因为手抖得太严重,缠绕的进度也很慢。她流程性地给弗莱德做着人工呼吸,将虫干磨成粉末灌进弗莱德的嘴里,有用吗?但愿吧…… 可是这一切像是徒劳,弗莱德目前为止仍然没有任何生命迹象,起死回生阵,生人死,死人生,大概弗莱德在法阵运作的时候就待在了法阵里面,所以残存的生命被最后魃布兰登那一匕首夺走了吧? 他失血太过严重,即便伤口裹上绷带还是往外涌着鲜血。 戗童无计可施,把头埋在弗莱德的胸膛里,久久无法抬头,雪白色的头发也粘上了鲜血。 她没哭,她只是害怕。 帝羽扫视了一周,看到了戗童身边不远处,是崆渡无言地守在亚萨的身边,崆渡没有任何动作,因为亚萨救不过来了。 看起来也许弗莱德还有可能醒过来,但是亚萨却不行。 比起弗莱德流血不止的伤口和还没有冰冷的身体,亚萨,她已经完全僵硬了,才不到五分钟,她就像石化了一样。 不可能再唤回来。 帝羽突然一下心梗,他气不打一处来,回身踉跄走向魃布兰登,哑着嗓子怒声问道:“前辈,这又是怎么回事?” “被桑那西所伤,即便是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一如造世主的态度,魃布兰登的声音只有一丝无所谓,再无其他情绪。 “厄达尔为什么会有那样美好的女儿,而她为什么要死在她舅舅手上?”从崆渡口里,蹦出了纯正的古语,这就是在学校那段时间,崆渡学习古莫黎安语的结果,布兰登的古语,就是古莫黎安语。崆渡空白地问着,脸却依依不舍地看着亚萨,她那么美好,疯疯癫癫不过是无拘无束,为什么要拿她挡箭? “这个世界不值得那样美好的存在。” “所以这也是你杀掉暮卢阿让的原因?”崆渡空白地扯了扯嘴角,他抱起亚萨,不过现在的亚萨,僵硬得像一块石头。 “什么?”魃布兰登微不可察地皱起眉头。 此话一出,连帝羽都吓了一跳,每次听到这个名字,他都会带入达璐,所以他根本没发现暮卢阿让身上的秘密。 崆渡沉默,没有回答魃布兰登的反问,他回忆起了亚萨看见他打开了毗谟诘提号看到罗盘里盖子里贴着的那张女孩的图片时对他说的:“生死共存,这是魃布兰登喜欢的女孩子。” “什么?我以为这是爸爸做的。” “哥哥哪有那么厉害,他只不过是个站在魃布兰登肩上的小孩子而已。” “我终于明白亚萨那句话的意思了,”崆渡一伸手,落在祭台上的毗谟诘提号飞到了他的手上,他灵活地打开了罗盘盖子,将图片扬给魃布兰登看。盖子里确实有一张女孩的图片,模样颇像普林赛斯,那就是暮卢阿让。 只不过暮卢阿让脖子那里,被划了一横。 崆渡一开始以为是普通划痕,毕竟年代久远,难免保管不到位。 其实他现在才明白,那是魃布兰登划的,用来警醒自己,是如何杀死的暮卢阿让。 “你是造世主,你只能是无情的神,可你不能剥夺别人的情感,你不能为了干掉桑那西而牺牲他的侄女,你不能为了让太阳女神愧疚,就让月亮神可怜而弱小的新娘而溺亡!” 第五十三章:扭曲的心意 原本以为魃布兰登会百口莫辩,一个丰富的世界,必定会有这样事与愿违的设定,他也许不想让他们死,但他别无选择。 没想到魃布兰登听完崆渡空洞地怒吼,却出乎意料狂笑起来,情绪里竟有了从未有过的喜悦。 “哈哈哈哈……”魃布兰登疯狂地笑着:“居然有人懂我,居然读懂了我想表达的东西,帝羽,你的儿子可比你聪明多了哈哈哈哈……” “疯子!”莱卡忍不住啐骂一句。 虽然她只知道几句古语,但看魃布兰登这个样子,就感觉不太好,除了疯子,她也不想说些别的。 撒旦知道这几个孩子情绪都十分不好,他情绪也不好,看着弗莱德奄奄一息的样子,他非常难受,他卷着莱卡、祇树还有鲸笳退到一边,能少牵扯就少牵扯。 “都已经发生了,我们根本就不在乎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每个人都希望作者能够闭嘴。”帝羽无力而认真地回答着,然后将崆渡护在身后。 帝羽想过将魃布兰登复活之后要面对魃布兰登这个陌生的祖先和他未知的性格,但是布兰登血统有存着的躯体,只有魃布兰登这一副了。所以硬着头皮也要将他复活。 只是没想到,魃布兰登并不是什么神棍,每个人都被他干净瘦弱的外表给骗了,精致的月光色皮肤下,裹着一条斑斓绝艳的毒蛇。 “那好吧,我就先不高兴了,其实我挺喜欢做些有用的事,比如把我这条疯命给别人……那个女孩在哪?”魃布兰登停下了狂笑,他顿了顿首,严肃地问向帝羽。 帝羽把崆渡往身后推着,他希望崆渡不要再和魃布兰登对峙了,这样毫无意义,这个作者本来就是一个死人,在暮卢阿让死后,魃布兰登就是个死人了。 在帝羽魔力的牵引下,达璐从黑暗中悬空着飘了过来,落在了祭台上。 “普林赛斯。”魃布兰登轻唤。 普林赛斯飘了过来。 “你要好好听小撒旦的话。我可以不是世界上的有情人,但你不能可以不是;我不觉得对不起你,但我还是程序性地道个歉。你懂吗?” 普林赛斯点点头。 那是一串长长的咒语,长得感觉一个重复的字符都没有,咒语萦绕在达璐的上空,有一丝细细的光线顺着魃布兰登的手指,绕到那些发着光的咒语字符上,一点一点渗进了达璐的额头里。而魃布兰登的手指被那光线扯着一圈圈消失,仿佛此刻的魃布兰登就是一个线团,那一头绕进了达璐的身体,这一头的线圈就减少了。 帝羽都看愣了,还以为魃布兰登现在这通体蓝光就是新生,原来只是抽离了驱壳的灵魂。本想着从魃布兰登那里续命达璐这件事多少会要费一番口舌,没想到魃布兰登竟然如此主动地就将自己的命,缝入了达璐的体内。 “前辈,这算……自愿?” “自不自愿的,还不是我心情大好,不然你费多少话我也不会帮你,条件肯定是有的,至于是什么还没有想好,到时候再说吧。”魃布兰登毫不在意。 魃布兰登正在一点一点地消化自己,而达璐的脸开始变得有些红润,这种恢复肉眼可见。 在场的所有人都凝神屏气,没有人敢动一下,生怕有什么差池。 当最后一点光芒消失在满天繁星的微光之中,那祭台上干枯的属于魃布兰登的躯壳突然活了过来,不,不算活了过来,而是刚刚窒息片刻得到了及时救助的人打开了气管,猛烈地呼吸了一口然后呛着那样机械地动了动。 “前辈,你说。”帝羽扶住那干枯的骨头。 “叫……叫那个女孩来一下……” 帝羽知道,魃布兰登说的是现在已经沉浸在痛苦之中无法回神的戗童。 “她恐怕……”帝羽为难。 “不,就她。” 迫于老者的压力,帝羽走到戗童身边。 戗童一直低着头,试着各种办法去止弗莱德的血,虽然血还在流,但已经止住许多了。 “……”“我知道了,叔叔,你帮我按住。”还没有等帝羽开口,戗童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她刷地站起身来,帝羽也弯下腰去,接着戗童的救援行动。弗莱德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但好在他已经失去了意识,不然这伤口折磨着的没有昏死过去的人,也会被折磨得昏死过去。 “我有一样东西,专门留给暮卢的,我现在要你去取。” “为什么是我……现在我们算不算仇人?” “……救世主和造世主本就不共戴天。”魃布兰登笑了笑:“那样东西,在伽莱海,厄吉立海沟。” “如果没有呢?” “你怎么会这么想?” “汀让斯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他的求知欲已经超乎了我的想象,他应该不可能不知道那样东西。” “那你去问汀让斯啊。”魃布兰登挪动着自己瘦小的身躯,然后慢慢躺在了祭台上,闭上眼睛,再一次死去。 从意愿上来过,魃布兰登从未想过未来某一天会有人用自己制造的这个禁术复活自己,他本没必要在死后还完整且消耗巨大地保存着自己的身体,所以今天发生的这一切,仿佛魃布兰登就是从那个时候就料到了一样。 造世主,真的可以凭一己之力创造整个世界和未来千百年吗? 那么魃布兰登一定知道汀让斯的事,他一定知道抄袭的事,知道忘忧莲咒语被简化的事,知道文螽与蛮蚩,他知道一切,却仍故意任由他创造的一切因为一个还没有考虑到的衔接点陷入坍塌,因为他要的这个世界,本来设定就是不完整和不美好的。 他要所有归类在美好里的设定都为了洗白或者救赎罪恶而牺牲,然后最后只留下一个,让她成为最后的救世主。 不,她救的不会是这个世界,世界那么大,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她再有本领,也只能救她自己。 一本书的作者会有心偏袒其中一个角色,可魃布兰登偏偏不是这样的好作者,他要的救世主,是他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他要的救世主同时也是最大的恶魔,只有这样,才能威慑住所有罪恶,让那些罪恶看起来都弱小可怜,就像弱小可怜的自己。 第五十四章:细思恐极 达璐从祭台上醒来。 醒得真快,一点也不像已经沉睡了十几年。 大概也因为魃布兰登的灵魂力比较强,又是如此主动地缝合灵魂,所以完全没有差池没有插曲地完成了换命。 “帝羽……”达璐的嗓子里没有新鲜的水来滋润,她干哑地喊着:“帝羽,你在哪?” “我在这里,亲爱的,我在这里,在你身边。不会再离开你的。”帝羽放下弗莱德,奔到祭台边搂着达璐,瞥头看向崆渡那边的黑暗:“崆渡,过来。” 他们已经将亚萨和弗莱德的身体放在了一处,弗莱德的血止住了,气息微微回转了些许,但是亚萨还是浑身僵硬,如果说是弗莱德那个咒语所致,那么等弗莱德醒来问清楚解除咒语,说不定亚萨也还有救。 这样想着,所有人都抱着各种复杂情绪安静地站在若隐若现的黑暗里。 黑暗里,半天没有动静,呼啦一声,一个小身影闯了出来,极速地投进了达璐的怀里。 “妈妈……” 可是正当所有人都沉浸在这奇怪的情绪里,谁都没有注意到,戗童听完魃布兰登最后的遗言就消失了,这消失得无声无息,谁都还以为戗童还在祭台边守着魃布兰登的躯体。 天色依旧是灰暗而深沉,现在是凌晨三点五十五分,戗童本来也会抱着期待与开心还有释然的心情看着达璐的复活,看着崆渡一家团圆,但她却因为魃布兰登的事弄得心情复杂,她没等达璐睁开眼睛,没等看着帝羽和达璐那时隔十七年的拥抱,就匆匆地消失在了初三亭庄园。 她回想着刚刚崆渡和魃布兰登说过的话,突然觉得心中一冷,慌乱之中停了下来,这时她才听见耳朵有人喊她。 “摩羯?”戗童定睛一看。 “吓死我了,这一路上你都在狂奔,我差点都追不上你了,还好你忘神忘得比较彻底,连魔法都忘记使用,不然真追不上你了……你到底在想什么?” “一件琢磨起来很恐怖的事情,我把我所知的联系了一下,不管是从哪里得来的,反正不会有误,布兰登和阿让两族人,很可能都是神佑血统,也就是巫师,不过布兰登一族掌握的魔法都是气元素,而阿让一脉不一样,阿让一族不见得是固定一个家族,他们人分得比较散,就像我和罗琪,一个奥丁堡的,一个莫黎安本地的,一个气元素——但肯定和狭义里的气元素有一定差异,按照魃布兰登的说法,我们会入境,而一般的气元素魔法师是不会的,然后罗琪是火元素的——说不定练习一下,也会入境。” “然后呢?” “渊源是汀让斯得到魔力之前就缔结的,那么再此之前的阿让一族的巫师力量都是他们自己开发的。和汀让斯同一时期的是安柯阿让和凯瑟琳布兰登,汀让斯想要毁掉布兰登和阿让那两族或许禁忌的巫师力量,这里我猜想其实最开始汀让斯想得到力量是因为从遇见布兰登或者阿让一族开始,而非坤源神山。坤源神山是一个障眼法,想把汀让斯的注意力从布兰登身上拿走。” “没什么好恐怖的啊。”摩羯听不懂。 “嗯,还没到关键的地方,我想说,魃布兰登那个时候复活过一次,唯一拥有书写能力的他就是那个时候把汀让斯安排去了坤源神山的。” “嗯?” “弗莱德的恶之镜结界虽然能困住我,但是困不住我的听觉,亚萨和弗莱德还有魃布兰登的对话我都听到了,亚萨和弗莱德的死和魃布兰登有着绝对关系,而这个关系崆渡也说了,就是魃布兰登用亚萨的牺牲去洗白桑那西,而他为什么可以办到?”戗童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摩羯,摩羯被那双眼睛给吓到了,好像会被这双眼睛给控制住。 “因……因为他的能力?” “对,因为他造世主一样的能力,和亚萨的蛊惑差不多,只不过更加圆润,蛊惑连接的是操作师和傀儡,而书写这个能力,连接的是猎人与猎物,使得猎物在慌忙中跑进猎人的陷阱。”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留给暮卢的东西干嘛放在遥远的伽莱海?他早就知道那样东西一定在那里,而且那不是最开始的放置位置,而是汀让斯以为魃布兰登不知道的地方。一个人再聪明,也只是在这个人的陷阱里聪明,魃布兰登本就是不死的,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死过。他得一直活着,才能及时更新他创造的这个世界,他得一直活着,直到这个世界被他亲手摧毁。” “……你的意思是……我们被监控着?” “是,唯一不被监控的方法,就是逃离这个元素奥术世界,可逃得出去吗?远在天边的帕穆达都被魃布兰登考虑进去了。”戗童虚弱地笑了笑,满身的血迹让她的笑容更加吓人,现在,天已经亮了。 “那那那现在,他的命给了达璐,他还存在吗?” “谁知道呢?谁知道这个无情的神之子到底想干嘛呢?” “……我不管他了,我只管你,你看看你这个样子,太吓人了,我们去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换套衣服。”摩羯听完戗童的话也开始哆嗦起来,果然是一件细思恐极的事情,希望自己变得更低调一点,最好被魃布兰登给遗忘。 “嗯好。”戗童说着,披上了摩羯给她递上的大袍子,把沾满鲜血的白袍子遮了起来,她的手现在还在有着余悸地发抖,她回看了一下身后,弗莱德应该会醒吧? “接下来,你要去伽莱海?” “嗯。” “麒麟王国怎么办?你不还是系主任吗?就不管了?” “还是暂时留给佛洛林了。我去取完那个东西就会回麒麟王国……你会跟我一起回去吧?” “当然,不过ais那里……你似乎抛弃他很久了……” “……你说,那三小界,魃布兰登考虑到了吗?”听到抛弃这个词,戗童突然停下脚步,她有了一个新的疑惑,娜娜和昂理还没有从虚空界回来啊。 第五十五章:疯子 “戗童姐姐呢?”祇树小声问撒旦。 撒旦正按照自己印象中的位置向祭台上望去,结果一愣,祭台上只有魃布兰登那干枯的身体,戗童不见踪影。 太阳终于升了起来,照亮了一切,像冰块一样的亚萨,满身是血的弗莱德靠在一旁的树干上,冰蓝色的祭台边崆渡一家抱在一起不愿松开。 撒旦带着孩子们安静地站在一旁。 唯独戗童不见了。 “她又有什么急事吗?”撒旦还没有从“失去”弗莱德的悲伤中缓过神来,叹口气,缓缓反问。 “您也不知道吗……” “她一向来无影去无踪的,除了她自己,我们不可能百分百猜中她要去哪。”鲸笳抢着回答。 “我就喜欢这个性格,越来越喜欢我的女神了。”莱卡骄傲地笑着,不过也是皮笑肉不笑的,毕竟旁边还躺着两个半死不活的人,怎么也没办法开心起来吧。 “费福朗呢?亚萨呢?”达璐揉揉眼睛,轻轻地问:“我能活过来是不是因为你成功地复活了魃前辈,然后说服他把命给我了?” “嗯……亚萨在那。”帝羽指了指靠在树干上石化了的女孩。 “费福朗呢?” “……死了。” “怎么……都不在了……”达璐一醒来,帝羽就给她这么大一个惊喜,孩子是长大了,朋友却都走了,她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妈妈,对不起,没能保护好大家。”崆渡抽泣着,模样很可怜,像个只有五六岁的孩子,被人抢走了玩具,却要不回来。 “不,不怪你,这么多年,我没能陪在你身边,你没有抗拒我,反而扑了过来,我已经很开心了。”达璐捧着崆渡的脸。 “自从知道了真相之后,我日日夜夜都在想象你们的模样,没想到有一天,已经离我而去的妈妈还能活过来。”崆渡低着头,眼泪从嘴角边划了过去。 “可是亚萨她……我的妹妹,她那么……怎么还是……”达璐也泣不成声,泪水不会对亚萨的恢复起任何作用,没有人知道弗莱德倒下之前给亚萨用的是什么咒语,只有等弗莱德醒了,亚萨才有可能醒过来,但是这两人醒过来都很悬啊。 “是前辈,我太不了解他的能力了,没想到他的能力那么恐怖,难怪他能够创造出这么大排场的禁术,我倒是还丢了个大丑。”帝羽无神地叙述:“作为巫师,他的能力是书写,书写任何设定,现在的亚萨和弗莱德会变成这样,还真的都因为前辈的设定,什么琴佛塔尼,什么桑那西,只要他下达一个命令,我们会不自控地去执行,若是这样也还好,可是这个设定却是一命换命……我没想到我复活的不是神,是魔鬼。” 亚萨握着帝羽的手:“你还说魃前辈呢,难道你不是魔鬼吗?” “爸爸才不是魔鬼!”崆渡立马反驳:“妈妈你根本不知道魃布兰登多么恶趣味,爸爸只是为了你才去迫不得已做的那些疯狂的事,而魃布兰登却为自己做的那些疯狂的事还感到骄傲,哪有这样的人,明明就是杀人狂!” “他不是。”普林赛斯说。 “你还在为他辩解?”崆渡一愣。 “再怎么说魃布兰登以前帮助过普林赛斯,普林赛斯得承他这个情,他也不是毫无感情,不然他不会爱上暮卢阿让了,他从小就是孤儿,他的眼里只有黑白,只有罪恶与惩戒,他一定是善良的才会认为惩戒会使得罪恶被救赎。” “那他的善良就是牺牲惩戒?别太心宽了,这个造世主就是疯子,他根本懒得分辨善恶,他只是一个人,完善不了一个世界,无论多久。也许用牺牲善来洗白恶是最简单的净化,但是简单的方法不能用在这样一个复杂而庞大运作着的社会或者世界……” 崆渡在歇斯底里,他显然无计可施,只能这样发泄愤怒。 “虽然这有点侵犯隐私,但我还是得说,他跟戗童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他就是一个在创造的同时又毁灭的疯子,他创造了一个救世主当他的对手,他说造世主和救世主本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能对付恶魔的只有更恶的恶魔,能对付疯子的只有更疯的疯子!” “谁?戗童吗?”普林赛斯软兔子一样不知所措。 “不,我不知道,也许是她,也许不是,反正目前不会是我们,因为目前我们还没有实力可以像戗童那样能随时进化成恶魔疯子……也许戗童知道是谁……戗童她人呢?” 直到现在,崆渡才冷静了一些,发现了早就消失不见的戗童。 “早就不见了……”莱卡叹口气。 “……”崆渡开始回忆他利用二维极限听到的内容,他一开始并没有想到留这一手的,是戗童过去之前给他使了一个暗号,他才不易察觉地启动了魔法,听到了魃布兰登想要告诉戗童的小秘密:“她一定是去伽莱海了。” “果然和魃布兰登有关吧!”莱卡一副愤青的样子。 “你冷静一点,你担心没用啊,你们遇到的事都不是一个级别的好吗?”祇树握住莱卡的手哭笑不得,要是扯不住莱卡,她估计马上就要动身跟着戗童一起走了。 “那我现在能干嘛?”莱卡委屈:“我不想在这里干站着,却让女神一个人去承受。”想起在厄达尔总部那次戗童突然晕厥而她却什么都不敢做,莱卡就后怕。 “我们可以照顾校长啊。我觉得魃布兰登已经手下留情了,那一匕首正中红心却没要命,亚萨中了致命咒语却只是石化,也许魃布兰登也没有我们认为的那么坏……”祇树悄悄地说,她倒是往着好处想,但是魃布兰登如果还醒着,也不见得领祇树的情,他一定希望别人眼中的自己,就是一个疯子,就是无情与冷血。 “……好吧。”莱卡点点头,心有余悸地看向弗莱德,可是弗莱德满身是血的样子实在吓人,而且一靠近就有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莱卡有些无法忍受。 第五十六章:弗莱德的苏醒 十日之后。 撒旦在走廊上抽着香烟,这是上好的材质,虽然烟草烧出来多少有些呛人,但能从里面嗅到丝丝醇香。 偌大的庄园,现在只有几个人穿梭,因为仪式还没有结束,三大家族还不能从三小界里出来,所以帝羽还不能离开,他要控制祭台上运转的忘忧莲禁术之力,不能让它影响三小界的运转,直到禁术之力自然耗尽,三大家族才能从三小界回来。 鲸笳跑过来,急切地说:“弗莱德校长醒了。” 撒旦吊了几天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他掐掉了烟,轻松地笑了笑:“这老东西再不醒,我就接管他的麒麟王国,把学校迁到山脚,让女孩子们夏天都穿起小裙子。” 弗莱德慢慢睁开眼睛,他看到一片模糊的颜色,他想,应该是神游了太多天,眼睛闭上太久了,突然能睁开眼睛,眼睛不太习惯。不过他还是很惊讶,惊讶自己居然没有死。 他记得他倒下去之前,他只看见黑暗中亚萨那张如释重负然后一点点变得僵硬的脸,和胸口的刺痛,还有卡在胸口的匕首。 明明命中了心脏,为什么没死? 亚萨呢? 他转动视角,看到一个慌慌张张跑出去的身影,小小的个子,黑色绒发,有点像鲸笳。然后过了一会儿,一个魁梧的身影走了进来。思来想去,有着这么完美身材的,会出现在这里的,应该只有撒旦了。 “老家伙,你怎么没死?”那人开口了,弗莱德暗笑了一下,果然是撒旦的声音。 “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你还是没办法接管我的麒麟王国,还是没办法看到女孩子们穿着小裙子,蹬着小皮鞋。”弗莱德虚弱地回答。 “你那时候有没有意识?” “没有,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只是想来找帝羽那个孩子,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失去了意识,然后后来被一阵刺痛扯回了现实,眼前只看见亚萨的脸,然后我又失去了意识……亚萨呢?” “被你咒语定着呢,什么咒语可以把人变成石头?”撒旦饶有趣味地坐在弗莱德床边。 “什么?”弗莱德有些紧张,他当然知道是哪个咒语,但是『overturn』是人元素的咒语,知道自己是双属性元素魔法师的,只有华耶——当然他还不知道亚萨也知道,不过他可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 “被桑那西心魔控制,被魃布兰登引导着互相残杀,她把匕首刺进你的心脏,而你用咒语让她石化……有办法解除吗?” “有,一定有的,咳咳咳……”弗莱德望着天花板。 “对了,你的文螽之毒,戗童替你找到了解药。”撒旦轻描淡写地说,想起那天他捣鼓布兰登庄园时,突然出现的那个小家伙,一个灵活的土元素魔法师,要不是他,他可能一条文螽都不会剩下,那么中了蛮蚩之毒的校花戗童还有厄达尔总部部长就真无药可医了。 “那戗童人呢?”弗莱德略感欣慰,戗童虽然不喜欢自己,但危急关头,她还是会毫无条件地帮自己。 可能不是绝对情愿的,但她没提条件,温温婉婉地就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不得不说,真是一个魔女,她明明才不在意是不是站在了道德制高点,却还是调皮地占着这个名额。 “走了。” “去哪儿了?” “去找对付魃布兰登的方法了吧,管她呢,不管她做什么总不用我们替她担心,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怕这个小妖女,仗着自己的皮囊和实力欺负那些老实孩子,长那么高冷,做起坏事多得心应手啊。” “哈哈。”弗莱德笑起来:“戗童不会欺负老实孩子,她只会欺负你这种欺负别人的调皮孩子,让你们尝尝反被欺负的滋味。” “行吧,我知道你护短,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但是你高薪聘请的同事兼孙女却根本不领你的情,别到时候突然不知不觉就被戗童坑了,还怪我没提醒你。” “可是你比我跟她走得近吧,怎么坑也是先坑你这个老流氓。” “校长。”门口闪过崆渡的身影。 “哟,我们的小巫师来了。”撒旦依旧是一副调侃的油嘴滑舌,不过弗莱德终于度过了危险期,他说笑中也有了轻松的情绪。 当然,弗莱德要是醒不过来了,谁来陪他喝酒? “撒旦老师,我有话要单独和校长聊。”崆渡舔舔嘴唇,他想喝水,但是一定要先得到答案才好。 “行,我给你削个苹果去。”撒旦站起身来,把空间让给了崆渡。 “能坐着吗?”崆渡问。 弗莱德点点头。 于是把门带关后,崆渡扶着弗莱德靠在枕头上。 “戗童之前暗示了我,你用来裹住我们的结界是‘z字选拔’里人元素魔法师考官用的结界,校长您,会人元素咒语?” “……戗童真是警惕,这件事也跟你说。” “是她要我问你的,校长您不是器元素魔法师吗?” “没错。” “难道您果真和祇树一样,是双元素?” 弗莱德点点头,这种情况下还否认,那就太不靠谱了:“石化亚萨的那个咒语我知道,我知道解法,不过,十五日之内没有解除,她就救不回来了。” “现在是第十日了。校长,你今天就有力气使用那个咒语吗?要不要再休息几天?”崆渡显得很激动,比当时知道弗莱德不会死还激动,弗莱德心里暗暗惋惜,果然老了就靠不住别人了,这个校长在他学生眼里的分量不如一个地下室的囚徒,不过当然也不能这么比,毕竟亚萨是崆渡的教母,比弗莱德更亲。 “不,是我的错,当然我要尽快弥补,再怎么说过继给了初三亭,她还是我们沃约森家族的人,是我侄女,我说护着那还是要护着的。” 看着自己苍老的手上褪隐的青筋,弗莱德终于释然,那么多年压在心头的恐惧一扫而空,青筋不再暴起,那么文螽之毒就算是彻底解了,居然让戗童找到了文螽之毒的解药…… 第五十七章:虚空界的入口 娜娜没有想过虚空界长成这样。 最开始穿进这个结界来时,一如名字,什么都没有,就好像自己从未睁开过眼睛。脚下虚浮,也好像自己走在空中,远处是黑色,近处也是黑色,头上看不到头,脚下也看不到头。 但是刚刚迈开一步,整个视界就在那一步踏下之后变得豁然开朗,如同一滴墨水滴在一张空白的之上,然后嗒的一声渲染开来。 她看清了周围,她正站在一片灰暗的巨木林里。 盘虬卧龙的树干隐在远处,近处只有两棵足够组成一扇金碧辉煌的圣堂大门的支柱般的大树,将娜娜裹在这一小片空地上。 树尖的叶子和头上的黑暗关系非同一般,它们丝毫不抗拒霸道的黑暗,反而层层叠叠搭着,迎接着要霸占整片林子的黑暗。 空地不是能长出杂草的泥地,而是黑蓝色的岩石,上面附着一层有些粘性的灰尘,娜娜每踏一步,她的鞋底就会和那些有粘性的灰尘粘在一起,然后抬起的时候还能感受到它们的难舍难分。 林子里静悄悄的,除了树什么都没有,都没有风来流动一下这里的空气。 一片叶子落到娜娜的肩上,发出了这片林子里最亮的光,瞬间照亮了娜娜的周身,她那双月光白色的脸蛋被这片光叶子照得惨白,不过这一点也不影响,因为没有谁看得见她现在的脸,她自己也看不到。 谁在乎呢,娜娜也只会在乎这片安静发着光的叶子,叶子顺利引起娜娜的注意后又飘到了空中,照亮了两棵巨大的树干,借着叶子的光,上面显出了一些繁复的花纹,如同圣殿支柱上雕刻的符咒。 果然是个圣堂? 顺着叶子上升的方向看去,娜娜突然注意到有光源和没光源的区别,没有光叶子照着的时候,整片乌黑黑的森林上空看不出所以然来,但是当这个森林有了光亮的时候,乌黑黑的轮廓加上光影组合,她仿佛看见所有的一切组合成了一只鲸鱼的样子,正昂着脑袋,从巨浪里死里逃生。 好了,树干上所有的符咒都显现出来了,在那些符咒中,有几个字符尤为突出,不过不是字符,而是一种文字,然后旁边许多小符咒围着。 娜娜借过崆渡那本字典看过,而且她记性很好,那几个字是——黑鲸森林。 名字还算好听,不过怎么说也有些敷衍,还不是因为那轮廓像一只鲸鱼嘛。 再往前走,叶子照亮了整棵大树,连树尖上的叶子也没有放过,就像整棵树本来就是一串灯芯,然后这片叶子就是火源,一寸灯芯挨着一寸灯芯被点亮,整棵树在叶子被照亮的那一刻迸发出了刺眼的光华,通体变得透明而光滑。 没有阻挡的光芒将娜娜裹在其中。 两棵树之间形成了一层薄膜,然后薄膜一点一点加厚坚固,形成了光滑的墙面。花纹也一点点透了出来。 仿佛两棵树之间本身就有一道透明的传送阵,娜娜的到来,无意之中破坏了平衡,传送阵被开启,传送过来一座巨大的殿堂。 不过很快,殿堂的光就暗淡下去,像是周围的黑色将殿堂能够散发出来的光芒全部都吃掉了。 不过这不止吃掉了光芒,连外面裹着的那一层光滑的外壳也吃掉了,等到光芒散去,现在娜娜面前的,不是发着光完璧无瑕的殿堂,而是一座白色却锈迹斑斑的鬼楼。 墙壁上全都是脱落的油漆里的土砖,爬山虎凄凄惨惨地挂在上面,鬼楼的正脸就是一个骷髅。 大相径庭的殿堂与鬼楼,只是一念之间。 没有地方可以去,那么这就是要你走进大门的意思咯? 娜娜毫不畏惧地看着这幢鬼楼,迈步走上前去,忽然鬼楼的大门被打开,白色长方形被黑压压的黑洞取代,然后黑洞里飘出一件白袍子,那人的脸和头发也都是白色的。 单从喜好来交朋友看,这个人肯定能和戗童做朋友,同样喜欢破破烂烂的楼,同样喜欢白净如雪的袍子。而且同样是白色的脸,白色的头发……戗童是个人吧?这么一对比,娜娜有些想笑,怎么戗童各方面都符合一只女鬼啊? “玛婷达。”待娜娜走近,那个女人开口说道:“女王等你很久了。” 娜娜停下了脚步,怔怔地看着她,嗯,只是相貌不像戗童那么好看,也冷森森的,没有一丝人气。 “不要紧张,真正的娜娜已经献祭给了女王,原来的整个imer家族,就只离开了你,女王猜到你一定会来。你还是可以当你的娜娜,不过,我更加偏向尊重你原来的名字。”女人笑了笑,那笑容倒不显得怪异。 “这里就是虚空界的入口,你确定,你要进去吗?” 娜娜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你不想知道你要如何拯救他们失去的东西吗?” 娜娜摇摇头,管她呢,不管什么方法,她也一定要去,哪怕永远留在虚空界,她也一定要去,并且她一点儿也不想现在就知道方法,这样她就会担心一路。这个虚空界有个女王,大不了就是和女王赌一赌,完成她的条件罢了。 跟着女人走进鬼楼,身后的门就悄然关上,黑鲸森林里的一切,都不再是和她一个世界的生物了。 她又陷入了黑暗,跟着白色袍子,她在黑暗中上楼下楼,左拐右拐,她经过了许许多多和透明的窗格子,往外看也还能看见黑鲸森林里像珊瑚一样盘虬卧龙的树,但是却无法打开鬼楼的窗子,因为窗子并没有被封死,只是打开之后娜娜看不见那些树只能看见一片混沌的黑色。 走了许久,女人终于停了下来,她身后的娜娜也跟着停了下来。 “我不能再往前走了,我只是虚空楼的守卫,这里就是虚空楼的尽头,接下来的路,需要玛婷达自己走,不过这条道路的尽头,会有另一个守卫负责接待你,我们虽然不是导游什么的,但我们得确保你能了解虚空结界,不至于在这里面迷失,因为女王很喜欢你。” 女人说着,推开了那扇门,一条底下奔涌着血红色熔浆的白色台阶映入眼帘,台阶悬浮在空中,似乎没有尽头。 第五十八章:灵霓道 “记得,尽量不要使用魔法,不然她会觉得好玩而把你留在里面不让你离开的。”女人再三嘱咐。 白色台阶稳当地悬在空中,没有因为娜娜踏上而改变什么,这才使得娜娜放下心来,这台阶还挺安静,没有她想象中调皮,让人踩上去就上下颠簸不断。 嗒,嗒。 皮鞋踏在台阶上,响起了清脆而立体的节奏。 透过台阶与台阶之间的空隙,娜娜看见翻滚的熔浆,随着熔浆的起伏,热浪一阵一阵涌上来,还有幢幢的黑影子从另一边走过来。 也许是死人的灵魂,飘飘荡荡的一支队伍就这样走过来,无声无息,穿透了娜娜。 血红色的背景,反光的白色台阶,黑色的与自己反向而行的灵魂队伍,这个组合挺让娜娜纳闷的,看起来像是地狱界的景象,怎么在虚空界出现了? 娜娜四处张望侦查,在台阶镶金的边缘发现了一个古词语——灵霓。 而且不止一片台阶是这样,所有的台阶边缘都刻上了这个词语,娜娜眼睛一亮,只是觉得这条台阶的主人甚是幼稚和可爱,每片台阶都刻上这个词语用来宣示主权,就像把每样都刻上它的名字和自己的名字——比如“小熊和我”和“笔记本和我”。 这是真正的那个娜娜小公主小时候才做的事。 这反向行走的队伍没有停下,源源不断的黑影子朝自己涌过来,然后穿过自己,消失在身后去往虚空楼的大门,这机械一样的循环任谁在这里待上几分钟都会烦躁不安。 即便是从来不会真正产生负面情绪的娜娜。 她跑了起来,希望可以快点结束这段枯燥的道路,但是很快她又停了下来。 因为她发现那些本来安分守己的台阶不想让她离开得那么快——只要她还在加速,脚下的台阶就会越变越软,让娜娜无法站稳,然后摔在台阶上。 而娜娜一旦停了下来,台阶也又恢复了安静,似乎刚刚什么都没有做。 黑影子依旧从另一边灌过来,节奏,数量,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娜娜站起身来,回看了一下身后,吓得一颤,虚空楼的大门依旧在自己身后五十个台阶的位置。 前方依旧是看不到头的黑暗。 这……这是怎么回事? 是自己没有动,还是那扇门一直朝自己推进? 娜娜脸上的表情开始扭曲,夹杂着疑惑与震惊,这到底是在考验自己什么? 她转了个反向,死死盯着面前离自己五十个台阶的虚空楼大门,顺着黑影子涌动的方向,一步一步走着,这一段台阶根本没有用问题,五十步之后,娜娜成功回到了起点…… 不管怎样,娜娜总该要突破这个节点才能走到对面呀,她重新走回第五十个台阶,然后面对着虚空楼大门,往后走一步,希望由此发现这诡异的台阶是如何运行的。 结果,娜娜发现她刚踏在第五十一个台阶上的时候,第一个台阶上竟然出现了她自己的背影! 这果然是个死循环! 她思考着,如果绕开第五十个台阶,从第四十九直接踏到第五十一阶上,会变成什么样? 她的目标不容自己过多思考,想到一个方案就开始执行,不过还是以失败告终,她在这条灵霓道上不知陪着这条台阶玩了多久,都没有找到解法,娜娜终于开始不知所措。 那个女人说得没错,虚空界里任何一个环节都很容易让自己迷失,娜娜看着身后近在咫尺的大门和无法突破的节点,远处的终点,机械的黑影,大脑中一直坚持的目的竟然开始模糊起来。 我是来干什么的?我是……对了,我是来救我的爸爸妈妈的,我是……来救我的家族的,我……自己都出不去了…… 娜娜倒在台阶上,她稍稍一偏头就能看见台阶缝隙间深渊之下的熔浆,黑色的影子从她脸上掠过去,她又想到一计,然后毫不犹豫地哗啦一声,娜娜就离开了台阶往下坠去。 嘭。一道透明的屏障挡在了娜娜和熔浆之间,然后那道透明的屏障向上升着,又把娜娜送回了台阶。 这是干什么? 难道空气里有什么自己看不见的小家伙一直在自己身边捉弄自己? 再这么下去,灵霓更不会让娜娜离开了,于是娜娜实在没辙,终于要使用那个女人千叮万嘱不要使用的魔法了。 『mist』。 叠加『law』。 娜娜将迷雾咒语扩大了许多倍,迷雾裹住了灵霓道的所有台阶。娜娜整个人都融在了迷雾里,在这浓得完全看不见方向的迷雾里,娜娜一股脑地往前奔着,心想只要速度够快,加上迷雾的干扰,小家伙一定来不及反应过来。 只要甩掉那个家伙,就好办了。 不过最终娜娜还是败给了空气中那个看不见的小家伙,那个小家伙反应过来之后变本加厉,娜娜一个不注意就被绊倒,她的头磕在台阶上,嗡地一下,整个人都变得晕晕乎乎起来,瘫在台阶上根本没有力气动弹。 然而,不知道那股阵痛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反正等到娜娜有察觉的时候,她的手腕上已经刻了许多道口子,是那种用小刀粗暴地割开她的皮肤刻下的,一丝丝鲜血从划痕开口往外流着,整个手腕都被鲜血染红,看不清刻的是什么。 嘶。娜娜忍着疼痛挣扎着爬起来,将手腕在衣服上蹭来蹭去,把多余的血给揩掉之后,终于看清楚了刻的字符——玛婷达——她的原名,后面有一个“和”的字符,然后接着刻出来的是“灵霓”这个名词。 不是吧,真像那个女人说的那样,我成了灵霓的所有物了? 这个灵霓到底是什么,不会拉着我去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嘻嘻嘻嘻……”刚刚刻完标记,一个小萝莉的笑声银铃般响起来,明明应该是很诡异和恐怖才对,娜娜竟然会觉得这个笑声如此可爱! 娜娜挣扎地抬起头来,黑色影子已经不见了,迷雾散去,由远及近走来一个穿着蓬蓬裙,梳着两个大丸子的女孩。 第五十九章:伏嘉特 “我喜欢你,做我灵霓的玩具吧。”小萝莉走近,那暗红玫瑰色带着一股浓浓的玫瑰香涌到了娜娜面前,那小萝莉眼神桀骜不驯,娜娜是反抗不了的。 不过灵霓这出场气质不到五秒就给破坏了,破坏者还是她惹不起的人。 那一声居高临下的“灵霓,你敢动我的人?”顿时将灵霓吓得腿一软,转过身就跪了下来,不过她还是舍不得娜娜,在不敢反抗那名王者的情况下,还眼巴巴地瞅着倒在地上只能干干看着灵霓的娜娜。 “女王,你一样东西都没给我留过,所有好玩的东西都在你那摆着蒙灰都不给我……”为了娜娜,灵霓斗胆挑战着女王的权威,多少年了,闯入者没有一个像娜娜这么犟脾气,更何况娜娜还是一个会魔法的犟妞儿。 “蒙灰也不给你。”冰冷的声音说着如此俏皮的话,娜娜的表情再次扭曲,这次,却是被逗笑的表情。 连笑都不会笑,也难怪鲸笳老是问崆渡娜娜是不是小哑巴加面瘫。 但是灵霓也没想过娜娜会笑,这不是什么好笑的事吧? “笑什么笑?”灵霓拧着牙问,但随后意识到娜娜好像不会讲话。 “你们平常都是这样抢来抢去的吗?”不过竟灵霓诧异的是,娜娜竟然开口回答了她的问题! “呀,你会讲话啊!唔……”灵霓大呼一声,然后下一秒女王的法杖就拦住了灵霓的嘴。 娜娜的确会讲话,只是她不想说,但是看着灵霓,她突然觉得这个女孩超级可爱,这个女王也超级可爱,所以不抗拒和她们分享其实自己不是小哑巴的秘密。 “你再多跟她说一句话,我就把你变成魅影。”女王毫不客气地命令灵霓,灵霓一点也不开心地耸耸鼻尖。 娜娜想,魅影应该就是那些机械一样的黑影子。 腕上的刻痕正在消失,不,不是消失,而是改变字符,改变的是“灵霓”的名字,从“灵霓”变成了“伏嘉特”。 这只是从小萝莉的玩具变成了女王的玩具而已嘛,娜娜有一种被骗进了幼儿园陪小孩子玩游戏的感觉…… 伏嘉特,是女王的名字。 伏嘉特抬抬手,疲软的娜娜瞬间被一团棉花一样的东西裹着立了起来,然后飘到了伏嘉特身边。 伏嘉特牵住娜娜的手,很小心很宝贝地贴着她问:“灵霓她有没有欺负你,你不要替她说话,这里有我罩着你。” 娜娜摇摇头。 “唷!”伏嘉特不可置信地看了看灵霓目光又回到娜娜身上:“你是第一个说她没有欺负人的,你也太好心了吧。” 说着,伏嘉特嗅了嗅这灵霓道上的空气:“【桑那西型蒙昧药剂】,【柯唐二世催化药草i】,还有【索薇娅涡轮幻觉药水】,用的都是味道这么重的药水,我一闻就知道她是怎么捉弄你的,你说她没欺负你,我还真不信。” 伏嘉特说的这些,药剂课里根本不可能出现,因为娜娜知道,这些都是药水的效果比课本里收录的那些小温和猛烈太多,并不适合教给孩子们。 这些药剂,是遣法师发明的,他们没有魔法师的魔力,只能用这些药剂来完成自己的奥术。 守护在虚空界的她们,看起来也都不是魔法师甚至元素奥术师,但她们有自己的方式,对付那些和娜娜一样的闯入者。 于是娜娜问道:“那些人在哪?” “和你一样调皮的人?你想去见见他们?”伏嘉特问。 娜娜点头。 “可能你会失望,我其实很久没去见见他们了,事实上灵霓说对了一件事,他们可能真的蒙灰了。”伏嘉特苦恼地卷着自己头发,十分不好意思。 娜娜知道伏嘉特的意思,那些闯入者被做成了玩具,被遗弃在了虚空界的一个小小的角落,但她没有觉得这句话有多么不妥,依照女王身份,她要想处死一个人实在容易,况且在虚空界里,闯入者都是孤立无援的可怜人。也许自己也会有那么一天,但她无怨无悔,只希望那一天在她找回imer家族迷失在虚空界的代价之后。 “我要一起去!”灵霓哒哒哒地跟上来。 “你同意吗?”伏嘉特一把拦下灵霓,然后问娜娜。 直到娜娜点点头,她才对灵霓放开权限。 娜娜心想,怎么跟昏庸霸王极宠他的爱妃,他爱妃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一样? 走上灵霓道最后一片台阶,娜娜看到一张枯朽的老木椅放在台阶中央。伏嘉特丝毫没有要重新修葺她的宝座的想法,无所谓地坐在了上面,这个响指,木椅带着伏嘉特,灵霓还有娜娜便升向了高空,她们再一次遁入了黑暗之中,咳哒咳哒一阵齿轮转动声音过后,她们停了下来。 随着伏嘉特走下木椅,光华噌地绽放开来,终于,娜娜见到了进入虚空界以来最亮堂最实在的空间了。 是一间寝屋,中间有张玫瑰红色的大床。 “那是我的床,晚上我可以抱着你睡吗?”伏嘉特期待地向娜娜眨着眼。 娜娜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心里却在嘟囔,这是要把我制成抱枕了?伏嘉特这是什么奇怪的嗜好? 没等到娜娜的回应,伏嘉特好像有些伤心:“好吧,我知道你一时间难以接受。” 她们绕到大床后面,那里有一张檀木门。许久没有打开过了,当伏嘉特推开的时候,檀木门还发出了一些老骨头松动的声音。 霉灰味涌进娜娜的鼻子,她打了一个喷嚏。 “真是的,蒙灰都不给我……上次我看上的那个在哪?”灵霓嘟着嘴。 “那儿。”伏嘉特指着窗台上那个穿着婚纱的人偶。 伏嘉特打开了这间杂货室的灯,娜娜看见了所谓伏嘉特的玩偶。 穿的都是华丽的玩偶服装,精精致致的样子看不出他们都是真人制成的,关节都是被打断之后再拧上螺丝,使他们看上去做工没有那么精良。 有男有女,虽然精致,却被随意扔在地上,关节都十分扭曲。 虽然他们的脸都很美,但是给娜娜的感觉确实那样阴森,仿佛他们都还活着,无论他们的脸朝着哪个方向娜娜都感觉他们正阴森森地死盯着娜娜。 娜娜有些害怕地看着正在欣赏她们的玩偶时露出的样子,她突然意识到伏嘉特和灵霓的可爱,那全都是表象,而事实上,她们骨子里,是比魃布兰登更疯狂的变态。 接下来,已经落入伏嘉特手里的娜娜要怎么才能逃离这两个魔鬼的手掌? 第六十章:圣会 “别怕,我不会把你制成玩偶的。”伏嘉特甜甜一笑,这和她高冷的女王气质完全成反比,却一点儿也不违和。 “真是的,漂漂亮亮的脸蛋活成了闺中怨妇。”灵霓还在抱怨,她今天可以说是很大胆了,一而再再而三地这样和伏嘉特说话,大概是仗着娜娜的出现,伏嘉特一开心就不会罚她没大没小。 “行了,给你吧。”伏嘉特嫌弃地扫了灵霓一眼,终于松了口,反正是自己不想要的玩具,灵霓想要就扔给她吧。 “我知道你特别想知道imer家族的人在哪,我现在就带你去。”伏嘉特不再理会灵霓,她把娜娜从棉花里放出来,现在娜娜觉得浑身轻松,好像那棉花把自己的疲软之感全都吸收掉了一样,伏嘉特紧紧牵着她的手,生怕恢复了力气的娜娜试图逃跑。 娜娜一瞬间觉得伏嘉特还是个想要玩具堆满整个卧室的小孩子,她生怕自己的玩具不要自己,紧紧地握在手里,那种小奶猫一样的机警真的太容易让人产生保护欲。 但是随后娜娜就断了自己的想法,并且不断地告诫自己,伏嘉特不是一个无害纯良的小孩,而是一个有奇怪癖好的变态恶魔,自己随时都会被斩断关节制成人偶,一定要小心这个女人。 离开这间屋子,伏嘉特带着娜娜在黑暗中上升了很久,终于看到了一团亮光,那里围着一大群人,一大群没有自我意识,全都被吊着的人,不是吊着脖子的吊死鬼,只是他们被捆扎着吊在空中。 他们和那团亮光之间连接着一丝光线,里面有一些流动的颗粒,那个颗粒就是他们送给虚空晶体的代价。 娜娜走近看了一圈,眼睛停在了一个男人身上,seimer,她的父亲。seimer旁边就是那个真正的娜娜,金色卷发,长长的睫毛,长相甜美,不需要经过加工也是完美人偶。 “唉,可惜了,真想让她做我的玩具,可惜我要把她放出去的。”伏嘉特叹惋道。 娜娜死死盯着那光团,伏嘉特把她拉回来:“别对着看,你想瞎掉吗?” “虚空界,修罗界,地狱界,每个结界都有这个晶体,他们在向晶体输送魔力,让晶体发挥自然之力,吞掉有腐蚀性的忘忧莲禁术之力。必须完全化解,才能让他们停下输送能量,一旦中途停止,忘忧莲禁术之力会反噬,变得更难消化。这个过程叫做圣会。”伏嘉特解释道。 娜娜看着伏嘉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可是伏嘉特却有别样的小心思:“你问我我再告诉你。” 她只是想让娜娜开口,娜娜并不理会,不告诉就不告诉吧,我也没强迫你,想着,就继续往前走。 “唉!你……我告诉你我告诉你。”伏嘉特拗不过娜娜,一把抱住她不准她离开,赌气着撅着嘴巴:“他们失去的代价是魔法中的磁场,没有磁力,魔法发挥不了多大作用,如果你真要从这里取出磁场也没问题,反正这里不会受到影响,并且其他两大家族的磁场也会回到他们自己身体里……我可以把他们的磁场送回去,不过你要答应我就在这里陪我……” 娜娜淡淡地看着伏嘉特,没有任何表示,可谁叫伏嘉特宠她呢,就算她不同意留在这里,伏嘉特也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完成她的意愿,把磁场还给他们。 现在的伏嘉特和娜娜躺在玫瑰大床上,娜娜一点儿也睡不着!她笔直地躺平在床上,而伏嘉特正真拿她当抱枕一样全身都裹着她,娜娜稍微偏偏头就可以看见伏嘉特小奶猫一样可爱而胆小的脸。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伏嘉特正说着梦话,裹着娜娜的双手又紧了紧,这的确是害怕时会有的蜷缩现象,真是拿她没办法,娜娜只好反过手来,也紧紧地抱着她,让她安静一些。现在这个样子,就像小女孩附在父亲的肩上睡着了一样,父亲还紧紧地抱住了小女孩的腰。 “妈妈……” 娜娜的肩膀有些湿润,娜娜一惊,这肯定是伏嘉特的眼泪。 她不由得在想,伏嘉特到底曾经经历过什么?怎么会成为这个结界的守护者?她现在到底还算不算一个“人”? “你还是在害怕我……”伏嘉特醒了,她的声音和梦话时的声调并不一样。她推开了娜娜,仰躺在大床上,弄得娜娜莫名尴尬。 “你们为什么都害怕我……我们不是无情的神,我们在这漫长的虚空界里待上几个世纪也很孤单的,我们不是幽灵,不是人,在这个奇怪的结界里,我们不知道我们到底是什么。 我只是想要人陪我说说话,讲讲现在的外面发生了什么,可那些人老想着对付我,我迫不得已才把他们变成人偶的。 他们哪有你这样通情达理。 我不会把你制成玩偶的,但是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不好。” 娜娜想起了塞闻,她不想成为伏嘉特的玩具,只想回去和塞闻继续做朋友。 伏嘉特没有说话了,她侧过身子把背对着娜娜,难过地将自己蜷了起来。 娜娜不知道她有没有哭,只是她认为不管伏嘉特说什么也都只是表象,这样装可怜的毒蛇才是最可怕的。 “你改回原来的名字好不好?玛婷达。我喜欢你原来的名字一些。”伏嘉特淡淡地补充一句。 娜娜没有回答,她下了床,坐在靠窗的一张椅子上,她算是失眠了,比起躺在床上失眠,不如坐在椅子上发呆。 她兴许有些自责,如果当时没有一开心就朝伏嘉特她们说了话,也许伏嘉特对自己也不会有那么大的兴趣,一旦知道自己不是哑巴,伏嘉特会想方设法让自己留下,想尽各种办法让自己开口讲话未尝不是伏嘉特想出来的新游戏? 但是转念一想,伏嘉特这么做也真是因为她想找人陪陪她呀! 的确,伏嘉特在这里待得太久,难免待出病来,心性开始变得古怪猎奇也是很能理解的。 于是在各种纠结之下,娜娜起身走到伏嘉特身边:“我不会留下的,但是我答应带你出去逛几天,以后也是如此。” 第六十一章:在僭越的边缘试探 “不。我离不开这里的,就像沃斯离不开虚空楼一样。”伏嘉特很浅眠,一听到娜娜的声音就立马惊醒过来。 “对不起。” “不,不要说对不起,这本来没什么,你要真想帮我就杀了我成为新一任的虚空界守护者,我死了,也就可以离开这里了。”伏嘉特说。 这个方法被她说得轻描淡写,丝毫不避讳娜娜的感受,不过对于娜娜而言,只有说着这样的话的伏嘉特才是真正的伏嘉特。 伏嘉特霸道地拽过娜娜的手,抱住,又睡了过去。 而娜娜没有抽开自己的手,坐在伏嘉特的床边昏昏沉沉地熬到了天亮。 “噔噔噔!”灵霓一边大声叫唤着,一边推开了伏嘉特卧室的大门,她以前可从来不敢这样做的,因为伏嘉特有起床气,只要被一惊一乍的灵霓给吓醒,她就会抓着灵霓一顿胖揍。 但现在灵霓不怕啊,有娜娜当免死金牌,娜娜在的这几天,她要好好潇洒一回,把以前不敢做的事通通做上一遍。 不过,伏嘉特要让她失望了,因为伏嘉特在灵霓想把她吓醒之前就已经醒了,不仅醒了,还换好了衣服,和娜娜坐在茶几上悠闲地喝起了早茶。雕花白色单耳茶壶里乘着清鲜的玫瑰花茶,茶几上还多了几个果盘和碟子,果盘里是饱满正色的草莓,碟子里是奶油黄桃糕。 所以灵霓一开门,娜娜和伏嘉特齐刷刷地用着奇怪和无辜的眼神看着灵霓的时候,灵霓要气炸了。 “你们居然背着我吃这么好吃的早茶?” “怎么?你拿了我一个玩偶还想喝我的早茶?”伏嘉特皱眉。 灵霓暗喜,没想到最终妥协着扔了一个玩偶给自己的伏嘉特原来还是生着气的?只要生气了就好办了,她就是想要伏嘉特生气又懒得惩罚自己这个效果。 “晶体怎么样了?”伏嘉特优雅地端起一块糕点。 “啊?”灵霓被问懵了。 “吃我的东西还不给我做事?”伏嘉特的目光都成一把刀子了。 “女王您以前没让我管晶体的工作啊?”灵霓心脏狂跳,不会吧不会吧,今天做的会不会太过火,女王已经忍无可忍了? “那你现在就给我去看看。”伏嘉特一叉子插在灵霓的指关节中间,娜娜正在若无其事地喝着玫瑰茶,突然脸上溅了些东西,她一惊,放下了茶杯,正看见身边的灵霓捂着自己的手腕在蜷着身子在那里发抖,娜娜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能看见灵霓在发抖,她的手指上插着一个叉子,整个手掌已经变得鲜红,血迹从桌上拖到了裙子上。 娜娜脑袋一沉,只觉得眼前发黑,满脑子都是蜜蜂在叫。 太残忍了,为什么对待灵霓也这么残忍…… “是……女王……”灵霓终于不敢再挑战伏嘉特的权威,她捂着手腕,卑微地离开了桌子,离开了这间房子,血迹慢慢从桌布上和地板上消失,伏嘉特说过,这个就是虚空界的特殊之处,比如任何不属于可能在桌上出现的东西都会在下一刻被虚空吞噬掉,当它从未出现过。 这血连腥味还没有散开就被虚空吞噬掉了。 “别怕,我不会这样对你的,你知道,灵霓只是我的下属,这几天仗着你这块免死金牌已经僭越太多次了,我不得不给她一些教训。”伏嘉特的手轻柔地附上娜娜被吓得冰冷的手背。 娜娜抽回自己的手,害怕地看着伏嘉特,伏嘉特百口莫辩,她只能从娜娜眼神里看到陌生与警惕。 娜娜离开了桌子,跑着出了房间,她太害怕了,伏嘉特的惩罚无声无息,没有规律,她知道灵霓是仗着自己去挑衅伏嘉特的,但她真没想过伏嘉特对灵霓真的下得去手! 那可是骨头,这得有多大力气才能把叉子插进关节?伏嘉特竟然还说自己打不过那些闯入者? 黑暗中,娜娜沿着直觉一直跑着,事实上她的直觉一直很正确,所以她找到了天台,圣会没有中断过,发着强光的前面有一团黑影,娜娜跑上前去,是抱在一团的灵霓。 “有多疼?”娜娜问。 “不疼。”灵霓没有抱怨和不爽的表情,她包着手指,叉子被她丢在一边。 娜娜不信,灵霓抬眼看她,似乎为了证明到底疼不疼,灵霓冷冷地扯过娜娜的手,把叉子往她手指上插去。 娜娜看着这个架势就知道灵霓想干嘛,她以为灵霓只是想告诉她真的不疼,没想到灵霓只是在报复她——她不像灵霓那么能扛,一叉子下去,她感觉到疼痛刚开始准备蔓延,自己就毫无知觉地昏死过去。 这,叫不疼吗…… “玛婷达,醒来了。玛婷达,听得见吗?”模模糊糊中,一个好听的声音在自己身边喊着自己的名字,会是谁呢?娜娜挣扎着醒了过来。 她躺在一片冰冷的地面上,那个女孩就跪在自己身边,哭得梨花带雨的,那个女孩娜娜认识,是真正的娜娜。 “玛婷达,你不要死……”娜娜难过地握着她的手,一遍一遍虔诚祈祷着。 “我没死。” “太好了!”娜娜高兴地把她扶正起来:“我们快走吧。” “去哪?” “回家呀,你不回家了吗?” 家?娜娜怎么会记得自己?这一定是幻觉,所以她根本不想动。 “玛婷达,你再不起来我就生气了!”娜娜气鼓鼓地蹲在她身边,但无济于事,只好一把抱起伤员就往前方走着,一边走一边喘气:“玛婷达你真重。” 娜娜踉踉跄跄地走,结果站不稳,扑腾一下,就摔了下去,不过如果是摔在地上还好,没想到摔在地上又引得这地面破碎,娜娜没反应过来直往下坠,然后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温柔的手拉住了她,把她从幻境里拉回了消失! 娜娜一睁眼,竟然看见自己出现在了灵霓道。 身边站着刚刚把自己从台阶上救起的伏嘉特。 “刚刚那个东西就是魅影,魅影就是游离的魂魄,受控于灵霓……我要是晚到一步,你就要被魅影拖到熔浆里去了。它们看来已经嫌弃我给它们的食物,已经开始想要往熔浆里加点佐料了。” “灵霓呢?” “你还管她?她刚刚想杀了你!”伏嘉特似乎有些吃醋。 “我就问问。” “……做成玩偶了。”伏嘉特像个被叫到老师办公室里谈话还不知悔改的不良少年,不知死活地敷衍了一句。 第六十二章:公主与龙 娜娜半天没有缓过神来,似乎有一道利刃抵着她的脖子,稍微一动就会被利刃划破,娜娜都可以想象,那鲜血顺着划痕汩汩留下,但她感觉不到痛感,她的痛感已经被剥夺了,而剥夺痛感的人,就是面前这位吊儿郎当,冷漠又陌生的伏嘉特。 这几天,娜娜实在过得太过美好,可以说是女王拥有的一切都送给了她,华丽的盛装,千万为之疯狂的追随者,巨大的舞台,美食,皇冠,她第一次觉得自己不是玛婷达,她第一次觉得只有这样的日子才配得上娜娜这个名字。 娜娜虽然没有忘记自己的初衷,但她真的对伏嘉特已经心软了。 直到她听见伏嘉特亲口说,她把自己的部下做成了玩偶。 她疯了吗!整个虚空界只有灵霓和伏嘉特两个活物,她还把另一个做成了没有生命的玩偶! 娜娜心悸地往后退,伏嘉特太可怕了,她不喜欢这样的伏嘉特。 原本伏嘉特毫无悔意,直到娜娜已经退到她伸手搂不到的地方的时候,伏嘉特便开始慌了,她冷漠不屑的脸再一次变得可怜和委屈,她奔向娜娜,拽住她,扑腾一下毫不犹豫地跪了下来,祈求她的原谅。 “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一时生气就惩罚她……我知道你走了之后只有灵霓一个人还能陪我说说话……可是我忍不住,我忍不住,我只是生气她那副利用你毫无底线地僭越,我只是生气你居然不会生她气……” 说得泣不成声,伏嘉特像被男友甩了后的失恋女孩,蜷在娜娜脚边。娜娜看见她的脸,真有明显的泪行。 一点女王的气度也没有……其实伏嘉特哪是女王,整个虚空界只有她一人在操控,她不当女王谁来当?可她天生就不是女王,她只是一个憧憬着满屋子玩偶的公主,就像憧憬着满屋子金币的龙一样。 娜娜无可奈何地再一次心软,她蹲下来,抱住伏嘉特,而伏嘉特如同被触电了一样,刷地一下弹到娜娜怀里,紧紧搂着她脖子,不停地哭诉:“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妈妈……” 伏嘉特应该是很小的时候就被留在了虚空界吧,所以她不懂善恶是非,不懂杀伐惩戒,不懂血腥和残忍是什么? “我五岁来到这里的。”伏嘉特窝在娜娜腿上,慢慢地说,她小心翼翼地卷玩着娜娜的长发:“麦格美什前辈把我接走的时候很仓促,我只捎上了一个音乐盒。唯一还能让我想家的念想。” 娜娜静静听着,这是伏嘉特第一次谈起自己之前的故事,真是心有灵犀,娜娜刚还想问来着。 “我出生在霍尔湖边小木屋,从小就是远离任何人成长的状态,爸妈都不太喜欢整理被他们弄乱的房间,这间房子住不下去了就新砌一间,慢慢的,一间木屋都被砌成了一座城堡。” 伏嘉特很慢很慢地说着。 “外面的虚空楼和我的塔楼都是仿制以前的木屋城堡布局构筑的,快腐烂的木椅子,灰蒙蒙的地毯,天台上的栅栏,都是一样。” “五岁的时候,麦格美什穿着和我们木屋一样破旧的袍子,在一个暴雨的夜晚匆匆拜访我家并把我仓促带走,那时候的我,什么都不懂就被带到了这里。” “后来我才明白,我从出生开始就不是普通的人,因为我和麦格美什前辈交接空窗期有些长——他快老死了才确定尚在母亲肚子里的我是他的继承人。” “我不能生活得太热闹,不然管理不住这个虚空界。可是我想她。” 音乐盒里唱了一个公主与龙的故事:龙闯入城堡挟持了公主用来换取更多的金币,于是把她带入了自己藏金币的山洞,等待国王拿着金币来赎人,但是公主想,有这么多金币可以让我买很多很多玩偶。于是公主想要独吞这些财宝,便杀死了恶龙。等到国王拿着金币来赎公主的时候,山洞里全是玩偶,而她,变成了另一条恶龙。 “你知道妈妈想表达什么吗?她说我是一条恶龙……她以前总说我是她的公主的……她不要我了,可我还是想她。” 娜娜找到伏嘉特黏着自己的原因了,音乐盒翻盖上有一张伏嘉特妈妈的照片,神情有八九分像自己。 “我知道妈妈在夸我是她的公主的时候就在厌恶我是条恶龙——他们认为被带去虚空界,都是被烙印上诅咒的人,而你,我的玛婷达,只有你在我是条恶龙的时候还夸我是公主。” 伏嘉特眨眨眼,深呼吸一口气,她的脸立马恢复了哭红肿之前的模样,然后取下自己颈上的钥型项链:“给你,你带上这个,整个虚空界没有魅影还敢欺负你。我不介意试一试能不能把魅影也做成玩偶。” “灵霓怎么办?” “往她的躯壳里随便装一个魅影好了。” 娜娜带上项链,伏嘉特便站了起来:“我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说着,就带着娜娜从身边的灵霓道台阶上纵身而下。娜娜吓得闭上了眼,妈呀,那是熔浆啊!你不是不让我下去那,怎么你还亲自带我下去啊!伏嘉特抱着害怕地缩着自己的娜娜:“别怕,我在呢,不会让你接触熔浆的,你把眼睛睁开。” 突然,扑面而来的热浪温度骤降,娜娜小心睁开眼睛,就看见这一片熔浆正在以她们即将降落的位置为中心结冰,红色的熔浆瞬间变成了清凉的滑冰场。 娜娜看看自己的鞋子,已经被绑上了冰刀,被伏嘉特带着稳稳当当地降落到的冰面上。 “玩过吗?” 娜娜摇摇头。 “没关系,我教你,我保护你。”伏嘉特一甩刚才阴郁的心情,开心地带着娜娜在冰面上欢乐地飞舞起来。 这种收拾心情的速度娜娜不得不佩服,但这毕竟是一个人在虚空界几十年锻炼出来的,娜娜一时间也学不会。 “把我刚刚跟你说的,都忘掉,好吗?”伏嘉特凑近了娜娜:“我不该把那些不愉快跟你说的,那些我独自承受就好了。” 第六十三章:失去的东西 忘忧莲禁术之力快被消化完了,伏嘉特很不开心,因为娜娜要回去了。娜娜说,不用伏嘉特麻烦,仪式落成的那一天,娜娜亲自带着磁场晶体回去。 “想玩就叫我。”娜娜安慰道。 “你一定要记得我,我失去了太多,不想再失去你了。”伏嘉特毫不羞怯地说着像热恋中的女孩子对男孩子说的话,娜娜听这种话听了太多天,已经产生了免疫,毕竟从一开始就先入为主地认为伏嘉特从来不懂男孩和女孩之间那种特别的情愫,所以伏嘉特根本不知道她的话在娜娜耳中上演了多大一场戏: 伏嘉特是虚空界的最高统治者,是皇帝,灵霓是大臣,魅影是百姓。 然后皇帝独宠皇后荒废统治,疏远臣民,还为了皇后屠杀了大臣,让其他臣民们甚是不满,于是他们反抗起义,想杀了皇后,让皇帝把心思重新放回统治。 但是最后皇帝力挽狂澜救下命悬一线的皇后,之后反而更加宠爱。 但是娜娜不能把这部大戏告诉伏嘉特,因为伏嘉特根本不懂啊。 她们就守在天台上,看着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消化忘忧莲禁术之力的自然之力。 天台之下,她们能看见那边世界的场景,比如初三亭庄园的祭台,比如白石路两边的树木,还有和娜娜、伏嘉特一样无聊地看着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被消化的忘忧莲禁术之力的鲸笳和祇树。 “朋友?”伏嘉特指着祇树和鲸笳问娜娜。 娜娜点点头。 伏嘉特给娜娜一封信:“答应我,回去之后换回玛婷达这个名字。” 娜娜接过信封,里面是seimer的授权书,她愣了一会儿,点点头。 “你回去之后又要做回你的小哑巴吗?” “没什么好说的。” “不,你回不去了!”聊天至此,轻松平和的气氛被打破,那是一个奇怪而尖锐的声音,像锄头砍断骨头,玻璃划破石头发出的声音,伏嘉特和娜娜都被这身后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一跃而起,就做好了战斗准备。 虚空界安静了那么多年,沃斯身手也不凡,从来不会放进来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正当伏嘉特疑惑到底是什么东西的时候,那副奇怪的身躯就冲了过来。 玫瑰红色的蓬蓬裙,精致的双高马尾,流苏金边新娘白手套,镶钻白色高跟鞋,伏嘉特不用看脸就知道了,她把灵霓做成玩偶之后就是这套装束。 只是她没有想到这具玩偶,复活了。 不,不是复活,这副空壳里装下了十几个魅影,那些魅影正在控制这副身体。 娜娜见状大吃一惊,完了完了,大臣死而复生要来找皇帝报仇了。 于是施展魔法,空气凝成一条鞭子,一挥而去,套住了玩偶的脖子,然后往后一拽。 为什么魅影突然有了意识?和灵霓产生了主仆之情要给灵霓报仇?不,这不可能,魅影直隶属于自己控制,而另一种控制的方法只有可能是给玛婷达的钥型项链,不过玛婷达不会这么做的。伏嘉特心里立马算出了几种猜测,其中可能性最大的就是——灵霓在死之前给几个魅影喝了药剂,让药剂在这一天同时发挥作用。 “玛婷达!长刀!”伏嘉特喊着,便接住了娜娜顺手凝成的一把加了常规咒语的长刀,伏嘉特确实没什么战斗技巧,她有的只有蛮力,对着灵霓人偶用力一砍,身体很脆弱,一刀便劈成了两半,一股浓浓呛人的药水味充斥了整个空间。 【忒修斯牧羊人药剂ii】,【莱特德再生药剂】i、ii、iii三型叠加,【康斯坦丁型铡刀药水】,【盖勒斯型狂暴药水】,还有……还有忘忧莲禁术咒语…… 灵霓会的太多了!连伏嘉特都慌了,一名恪尽职守的大臣为了让皇帝回心转意能做到这个份上,实在令人心惊胆颤。 由于有【莱特德再生药剂】,被一刀劈开的人偶嘶啦嘶啦复原了,皮肤再生,关节再生,药水如果没有丧失药效,这具身体就是不死之躯。 灵霓对自己真的狠心,在自己死之前嗑了整整五瓶【盖勒斯型狂暴药水】,所以身体不可能没有超过负载,不过现在,她只是没有生命的躯壳,再喝下五瓶也不会有任何不妥,只要拖到伏嘉特精疲力尽,她就算成功了。 “桀桀桀……”人偶笑得很诡异,然后哭得也很悲恸:“女王,您怎么能这样对我,为了玛婷达,您不要我们了吗?我嫉妒啊!我嫉妒为什么玛婷达不用讲究那些规矩,为什么玛婷达可以成为女王的朋友而不是我的朋友!” 说着,灵霓就转向了娜娜。 咦?这是什么样的深情告白?娜娜满脸狐疑,大臣死而复活不是为了让皇帝清醒,而是为了和皇帝抢皇后? “你不可以碰她!”伏嘉特暴躁跃起,提起长刀就不停地砍着灵霓,一刀也没有落空,但是灵霓却在不断复活,娜娜觉得灵霓要是在喝些什么增加速度的药水,伏嘉特根本就不是灵霓的对手了。 『hover』。 叠加『change』。 娜娜施展浮空和二维极限咒语,簌地一下躲开了灵霓的暴击。 “要你一起死!”灵霓怒吼,一声令下,许多魅影聚集到了天台上,此时的魅影不再是是虚妄缥缈的影子,而是实实在在的实体,撞一下就会被撞飞的坚硬实体。 是【忒修斯牧羊人药剂ii】的效果。 看来灵霓为了这次报复可谓做足了功课。药水的化学气味很浓很刺鼻,现在都还没有散开。不过正因为最开始伏嘉特的那一刀,让药水挥发到空气中不少,而作为气元素魔法师的娜娜正好能运用这充满药水的空气,给自己的魔力增加一些其他的效用。 可是魅影源源不断,而伏嘉特和娜娜两人体力果然开始不支。 灵霓似乎有些得意,但是反派终究战胜不了正派,正巧这个时候,娜娜公主的骑士也终于赶到——昂理带着一把巨斧从天而降,十几套扑克牌变成利刃飞速而下,魅影扑通扑通全都倒下,补给速度赶不上消亡速度,娜娜和伏嘉特终于能抽出精力,看向那个精致的始作俑者灵霓了。 第六十四章:迟来的昂理 “我没来太晚吧?”昂理拿着巨斧站在了旁边,拦着那些想要包围过来的魅影。 “你是谁?”伏嘉特并不认识昂理,因为除了imer家族里的成员,其他的人她一概不知,大抵就是imer家族归她管制,但她管理的花名册以外的人都不认识这样子。 “昂理米琳达。”昂理挥动着巨斧:“是玛婷达imer的骑士。” “你哪来的骑士?”伏嘉特觉得奇怪,问向娜娜。 娜娜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她当然不会知道,”昂理贱兮兮地笑着:“因为我是她老爸雇来的……闪开!” 巨斧在昂理手上就像一把塑料的一样,毫无重量,但是一斧下去,所有的魅影都被斩成了两半。 “你你你居然把湖边那个木屋里的巨斧给拿过来了?”伏嘉特看着昂理手里那把熟悉的斧子。 “不好意思借用一下。”昂理嘻嘻笑着:“这斧头挺好用的。” “你从哪边赶过来的?” “后门,我在黑鲸森林绕了好久,就看见一个大湖,我跳到大湖里面,一直朝湖底游,然后破了湖底那藤笼网到了这边,一看那木屋上有一把大斧头,想也没想就把斧头拽下来了,万一玛婷达有危险也能用上。”昂理说得像她来虚空界来过几次了一样。 “除了麦格美什,没有谁拿得动它!”伏嘉特看昂理时眼睛在发光,仿佛又心仪上了一件玩具。 昂理尴尬地笑了笑,然后眼神一颤,“小心!”又成功轧下一只魅影。 灵霓在一道道魅影后面,笑得和魔鬼一模一样。 “玛婷达,想办法加速药水挥发,牧羊人药剂挥发性是最强的,挥发得越快越好。”伏嘉特的武器只有各种各样的餐具,她把这天台上能用的都用上了,很快,她只剩下一只银叉子了。 昂理这殿后的战斗力果然不容小觑,比起已经坚持了不知道多久的娜娜和伏嘉特,她的力气似乎没有尽头,而且现在她还没有到要加持魔法的地步。 『aeration』。 这大概是娜娜能想到最快挥发气体的咒语了,但是娜娜还是没有把握,尝试着叠加二维极限咒语然后潜到灵霓身边去。 『mist』。 『steam』。 『cyclone』。 三道咒语叠加,已经是娜娜目前的极限,她将风眼移向灵霓,但是现在的灵霓太过灵活,她飞速瞬移开去,还激发了铡刀药水,一手就把娜娜制造的飓风劈成了两半! 『aeration』,『aeration』…… 娜娜再次叠加气流咒语,但是这时,她的嘴唇都已经发乌了,摇摇晃晃,眼前的视线都有些模糊。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按照她的体力,不至于会比伏嘉特要弱,一个跑得比一只敖猇跑得更快,还更加耐跑的人,娜娜可不相信自己的体力反而流失更快。 后来她才反应过来,灵霓在这空气里放了毒,毒性就来自铡刀药水,不仅如此,铡刀药水和牧羊人药剂的关系还不错,竟然把牧羊人药剂死死地裹挟在气流圈中,气流咒语影响牧羊人药剂的效果就减小了一大半! 看着娜娜眼皮逐渐变沉,灵霓再一次桀桀桀地笑了起来,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灵霓就瞬移到了娜娜的身边,手指抵住了娜娜的咽喉。 娜娜之前还在想幸好灵霓没有为自己准备什么提速的药水,这下看着灵霓的速度快得如同闪电便心一凉,完了完了,这下说什么也打不过了。 “不!”伏嘉特扔掉餐叉:“你放开她!” “你怎么会想着跟我谈条件?我只是一具玩偶而已。”灵霓戏谑,说着,丝毫不给伏嘉特附加条件的机会,一步步退到天台边缘,二话不说就带着几乎没有知觉的娜娜飞身跳了下去。 “玛婷达!” 随着灵霓的纵身一跃,牧羊人药剂不再发挥作用,刚刚涌上来的一波接一波的魅影突然失去了重心,全部倒在地上或者还没有站稳摔下天台。 昂理好不容易歇一下,再一放眼,谁都不见人影,那个傻女孩早就在她喊的那声“玛婷达!”之后就跟着坠下去了…… 昂理喘着气,丢开了巨斧,面朝天地躺在一堆魅影的尸体之上,她就算有心想去追她们也没有力气了。 伏嘉特再怎么说也不会让玛婷达受伤,姑且就在天台等着好了。 可是昂理不知道,她这一随性,却是放纵了一只真正恶龙的诞生…… 塔楼脚下,她们已经从天台俯冲到了地面,这里灰蒙蒙里,比起还有灯的天台,这里一丝光源也没有,要不是灵霓的白手套和白色高跟鞋,伏嘉特根本看不清娜娜的位置。 “灵霓,你这次玩得过火了……不,你根本就不是灵霓了,你们只是一群被药水操控的魅影……可我要这么帮你挥发掉这些药水……”伏嘉特一脸苦恼地现在灵霓面前,灵霓没有动,她只是手抵着娜娜,站在伏嘉特面前不超过一米的地方,伏嘉特附上了灵霓的手腕。 “不用了,只是……如果你从这种手上救下了娜娜,那么你就会启动最后我留下来的一招。”灵霓依旧没有动作,按照她说的这话,应该是此刻,药水已经失效,但是她还有后招。 伏嘉特想了一会儿,她闻到的所有药水的气味都使用过了,只剩下……忘忧莲禁术…… “为什么?”伏嘉特松开了握着的灵霓的手腕。 “如果你拿开我的手,忘忧莲禁术就会开启,不要想着能完完整整地砍下关节这类的方法,你已经没有叉子可以用了……麦格美什前辈把我作为你的手下带入虚空界的时候就嘱咐了我一句话,如果你因为某件事或者某个人而产生了变化,那么我便要对它采取毁灭模式,让你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玛婷达可以是玩具,但她不可以是朋友。虚空界就是一个诅咒,从我们出生开始就是。” “你知道恶龙是怎么死的吗?”伏嘉特死死地盯着抵住娜娜咽喉的白手套:“恶龙很喜欢公主,它愿意把整座山洞的金币都送给公主,让公主把金币换成她喜爱的玩偶,恶龙不是公主杀的,它是自杀,因为它的肚子里还藏着许多金币,它告诉公主,把那些金币取出来,还可以换很多玩偶。” 说着,伏嘉特不顾后果地推开了灵霓,将娜娜救了下来…… 第六十五章:并蒂莲花 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醒了躺在天台上的昂理,昂理机警着醒来,手握住了巨斧,但是最后她发现那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是死而复生的魅影,而是完成了圣会的imer家族的人便松了一口气。 她正打算起身去给自己的雇主打个招呼,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 因为那些人如幽魂一样一个个往天台下坠去,脸上没有表情,估计还是失魂中,这时候的他们也接收不到昂理的招呼。 那些人和刚刚灵霓她们一样轻轻一跳就从天台上跃下去了,不过此时大门已开以漩涡的形式出现在了天台下方,他们离开天台坠入涡流就能回到初三亭庄园。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了天台,放在圣会台中央的晶体就失去了光芒,只是里面却汇聚了强大的磁场,这能量在虚空界里可是珍贵的东西,要想维持整个虚空界运转的晶体不停止,那么这磁场就是最好的食物。 不过娜娜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这磁场吗?毕竟失去了磁场的魔力和普通的力量没什么区别,为了三大家族的魔力还能重新成为魔力,娜娜都把自己卖给伏嘉特了。 那么就在这里等着娜娜回来,然后一起拿着晶体回初三亭庄园吧,想到这里,昂理一屁股坐在了晶体旁边,昏昏沉沉地又睡了过去…… 娜娜倒在地上,没有力气,也几乎没有意识,灵霓和伏嘉特的对话在她听来都是嗡嗡声,没有一个准确的发音,所以她根本听不清她们之间到底说了什么。 她只知道伏嘉特把她从灵霓手上救了下来,然后伏嘉特和灵霓就不见了。 她很担心伏嘉特。 她非常担心伏嘉特。 虽然皇帝是个杀人如麻的刽子手,但他只宠皇后,宠爱到当皇后不得不因为某些原因付出生命代价的时候,他会用自己的命去抵押。 虽然皇后并不爱皇帝,但她也不想皇帝为了自己那么做。 因为皇后并不想欠一个刽子手人情。 周围很安静,但是娜娜大脑里一直轰轰鸣鸣响个不停,娜娜心想,也许毒性还没有散,也许这个毒就是致命的,哎呀,可惜了皇帝,也许牺牲了自己,皇后还是救不回来呢? 但愿还有下一世,伏嘉特不要再住在远离朋友的湖边,而是生在皇家,做一位真正的公主,但愿也不要认识下一世的自己。 就算没有听清楚灵霓说了什么,娜娜也知道伏嘉特接下来要独自面临什么——除了忘忧莲禁术,其他药水的作用她们都已经经历过了。 “昂理……”她虚弱地喊着,想着昂理能前去帮伏嘉特一把,可是等了半天也没有听见昂理回应她,大概昂理还在天台上吧,不过那样也好,希望昂理识时务地把磁场带回去,反正自己可能没办法出去了。 她浑身乏力地抽出怀里放着的那封seimer的授权书,闭着眼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开始尝试站起来,她不知道伏嘉特她们到哪里去了,她就在这黑暗中慢慢地爬着,她抹着脸,黑暗中,她不知道脸上那黏糊糊的水到底是血水还是泪水。 她爬了好久好久,直到她听见前面不知道多远的地方传来了金属碰撞的声音…… 伏嘉特,伏嘉特,一定是伏嘉特! 可是当娜娜爬到那里的时候,她只看见一团刺眼的白光。 等到白光淡下去的时候,伏嘉特正坐在地上,坐在白光呈球形消失的球心位置,抱着灵霓,低着头,一动不动。 灵霓只剩下了一副空壳,里面装进去的十几个魅影全部灰飞烟灭,或者说是忘忧莲禁术将这些魅影都烧成了灰,只留下灵霓这副精致的没什么损伤的,连脸上伏嘉特给画的妆都没有花的躯体。 娜娜有种不好的感觉,她忍痛爬到伏嘉特的身边,戳了戳她。 伏嘉特没有反应。 她死了。 她的脸上布满了血丝,还在鼓动的血丝,从下往上生长着、延伸着,仿佛在她的尸体里正有一棵植株在生长着它的根茎。 然后慢慢的,尸体的温度越来越高,伏嘉特的脸烫得通红,往外冒着蒸汽。 大概是燃烧了血液形成的蒸汽。 很痛吧…… 可是伏嘉特已经毫无感觉了。 伏嘉特看上去是抱着灵霓的,事实上娜娜仔细一看,灵霓的右手捅进了伏嘉特的肚子,而那个贯穿的伤口处正有一丝丝根须冒了出来。 顺着根须,沿着体表明显的青筋一样血红色管状物向上看去,娜娜这才注意到伏嘉特的头上,长出了一根巨大的枝杈,猛烈地冲破了伏嘉特的后脑勺向上生长着,直径也开始长粗,直到最顶上的上面开出了两朵巨大的花骨朵。 地狱莲和忘忧莲。 为了不让忘忧莲禁术烧毁整个虚空界,伏嘉特竟然拿身体当了肥料,种下了这颗蕴着忘忧莲禁术之力的种子。 在种子无法长成花的时候,种子就像一颗定时炸弹,要想消化忘忧莲禁术之力,要么用自然之力,要么让它长成一朵以肉血为食的真正的花,现在,这朵并蒂莲花就开在伏嘉特的尸体上,纯净的白色正要大张旗鼓地掩盖它罪恶的生长环境。 根须贪婪地往外生长着,像棉线一样一圈又一圈地包裹着伏嘉特,然后继续像土地下生长而去,都把伏嘉特和灵霓要裹成一个蛹了。 待那并蒂莲花长成,浑身冒着血红色蒸汽的伏嘉特也长入了莲花的根茎,就像那莲花的根把伏嘉特吃掉了一样。 娜娜再没有力气动弹,悲伤抽空了她的一切,她看起来是眼睁睁地看着双生莲花的根茎如何将伏嘉特裹在其中,可她的眼睛已经空洞呆滞,她的眼前已经不是伏嘉特最后的模样,而是一片灰暗。 娜娜望着天,望着黑色的虚空界上空,但她的视野被那片忘忧莲花瓣挡住。 “玛婷达……我叫玛婷达。”娜娜看着自己的手臂,当初伏嘉特在自己手臂上的刻痕已经不见了。 一张重重叠叠的根须之网朝躺在地上的娜娜贪婪地伸了过来,看来,这双生莲花是想连娜娜一起吃掉啊。 唉……吃吧吃吧,反正昂理还活着,让她把晶体带回初三亭庄园,整个虚空界就会消失,这毒艳寂寞的并蒂莲花就算还想挣扎,也没有机会再得寸进尺了。 第六十六章:柯尔角小镇 法斯兰北部,柯尔角小镇,挪兰港口。 一大清早,鱼市就开始热闹起来,他们捕到的海鲜种类不一样,来到鱼市就可以互相交换自己捕到的又不太想要的海鲜。 海腥味中还带着酒味,瓶瓶罐罐要是一不小心被踢翻了,运气好的说不定还能换到一条提前用酒自然熬制的鱼,回家只要清水煮一煮就能吃到美味的醉鱼。 “爸爸,要吃虾!” “好的,我们用这批蟹换叔叔那筐虾怎么样?” “好!” 成片搁浅的渔船撞在一起,白色沙滩上都是欢快的孩子们,他们只要捡到一把海草就能高兴半天。一串串大大小小的脚印很快就被海水冲平,但是随后又会被一串串脚印占领。 这里是生活区,海滩边都是干活的人,如果你想看躺在沙滩椅上度假的性感女人和海里嬉戏的小萝莉们,那一定要去宾塞滩。 挪兰港口的空气里的鱼腥味使得咖啡面儿上盖了一层海盐奶盖一样,并不比宾塞滩令人心情愉快。 摩羯:“终于到了。” 戗童心不在焉地看着大海。 摩羯:“你担心那个女孩关心了一路了,弗莱德你心心念念了两天就抛到了脑后,那个女孩到底是谁啊?” “弗莱德是死是活我判断得到,可她,虚空界是那么好进出的地方吗?”戗童端起咖啡像喝白水一样咕咚一口就在摩羯诧异的注视下干完了。 “不烫?”摩羯关心地问。 “啊?什么?”戗童懵懂地反问,看来一门心思都放在了娜娜身上,连喝的是什么都没在意吧。 “你们在说谁?”老板娘走过来,递上了招牌鱼糖酥。 “娜娜,娜娜imer,新生入学那天你还特意指给我看过的。”戗童抬头,正眼对上了老板娘,稍稍扒拉一下记忆就想起这张熟悉的脸是属于谁的了,梅林蒂琼森。 风流潇洒的奇尼斯学长谈了三年结果最后毕业参加“z字选拔”实训过后就把奇尼斯甩了的他女朋友梅林蒂。 “嗯?我怎么不记得?” “……就是那个小哑巴。” “哦!她怎么了?”说到小哑巴,梅林蒂就想起是谁了。 “去虚空界了。” “那就已经说明回不来了好吗!”梅林蒂尖叫起来:“都知道虚空界是个什么地方,活人之躯闯入三小界,哪有活着回来的可能!” “不,我相信她们能活着回来,我就是相信,只是我不知道是多久……” 梅林蒂和奇尼斯分手之后便买下了这间店铺,开起了咖啡馆。问起毅然决然把奇尼斯甩掉的原因,是因为奇尼斯居然是皇猎公会的人。 “我一辈子都不想跟皇家的人打交道,特别是皇家猎人公会!再!见!”说完,梅林蒂就一个帅气的转身,留下奇尼斯在风中凌乱。 “怎么?有故事?”有人就喜欢听这种八卦。 “皇猎公会的人我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梅林蒂的心里阴影就是她姐姐姐夫之间“塑料”般的海誓山盟。 她的姐夫就是皇猎公会的猎人,婚礼前两天紧急派出去完成一项任务,结果回来的时候躺在担架上,脸上蒙着一块白布。姐姐没有哭,但是疯了,她可不想变成姐姐那个样子。 若是奇尼斯是个铜勋初级猎手她也没想过要分手,关联是奇尼斯还是银勋高级猎户,专门带人做任务,并且以保护新人为第一任务的阶段,梅林蒂计算了一下,这个阶段的死亡率最高,况且她未过门的姐夫也是银勋的高级猎户。 她爱奇尼斯爱得死去活来,她可不想受那样的打击,与其到时候真要面临那一幕,还不如就此一刀两断。 “你一天到晚待在学校里琢磨着怎么整蛊同学们,放假也跟我待在一起,你哪有时间去进阶?”梅林蒂气得脸都紫了。 奇尼斯于是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因为三年级转来麒麟王国之前就是了…… 而他那时候级别已经是金勋中级猎户了,就是因为六年级的时候他的任务是刺杀祇树游野,而由于任务失败连降六级变成了银勋高级猎户。 不过他能年纪轻轻就拿到金勋主要原因是他速度太快,没谁能碰得到他,所以他能一路过关斩将,在自己倒下之前就先把对方耗死了,总的来说实力不算拔尖,都是小聪明取胜。 “他现在在哪?” “还能在哪?训练场呗。” 戗童这么一想来,原来梅林蒂还是舍不得他,毕竟皇猎公会的训练场就在北法斯兰,离柯尔角还挺近。 “你来干嘛?”梅林蒂把自己的头发扎起来。 “找一样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 “哦,那一定是好东西,说不定还能知道怎么把小哑巴从虚空界带回来。” “对啊,说不定还真可以……对了,我要买一艘船去厄吉立海沟,我去哪里买?” “我没听错吧?你要什么船?你飞过去不就好了吗?” “那她呢?我下海之后我用什么托住她?难道要她在海上漂着等我上来?”戗童指着摩羯:“我魔法到海里就不灵了。” 梅林蒂一脸嫌弃:“你疯啦!你去厄吉立海沟你还想带个人?你都不想让她下海你还带着她去海上,你还不如让她留下来跟我一起看店,你到时候回来再找她!她一个人留在海面上也危险啊!” 于是戗童满意地看着摩羯:“听到了吧,连梅林蒂都认为我不带着你比较好。” “那我跟你一起下海。” “不要以为你们土元素遇上了海水就成海床岩石。下了海我就不管你了。”戗童微笑地看着摩羯。 “不要你管。”摩羯撇过脸不看戗童,现在戗童脸上的表情太阴森了,不管意志多么强大的人看上她一眼也会退缩。 “好吧好吧,年轻人都这样……”梅林蒂递上一张卡:“沿着东面商铺十英里,这张卡是vip,买的话打七五折,租的话八折。” “咦,说得你好像很老一样。”摩羯终于慢吞吞地把咖啡喝完了:“明明只是大三岁而已。” “你们回来的时候给你们开我藏的珍品。”梅林蒂挑挑眉。 第六十七章:坍落 昂理睡了长长一觉,醒来的时候肚子都饿了,她摸摸自己的肚子,已经干干瘪瘪的,也是,这肚子里磨出的能量不仅要提供给自己,还要提供给肚子里的忘忧莲。 她活不了多久了,为了进入虚空界,她在肚子里种了一朵并蒂莲花。当时她向亚萨询问怎么才能确保无误进入虚空界,亚萨没有说话,只留下了一颗种子。忘忧莲是三小界的通行证,昂理那个时候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只要确保娜娜不会有事。 所以这就是她能拿得起那把巨斧的原因。 其实历代三小界的统治者都得服用忘忧莲的种子,所以为什么麦格美什也能拿得起巨斧。 但是麦格美什心疼伏嘉特,没有给伏嘉特吃,而是给了灵霓,从一开始,伏嘉特只是拥有着虚空界女王的称谓,却还需要一个部下——要知道历代的虚空界统治者从来没有人类来当自己的部下,有的只是魅影。 只可惜灵霓不知道,伏嘉特也不知道,到了最后她们没能成为朋友,反倒是互相残杀起来。 昂理皱皱眉,麦格美什这么做,是不是做错了呢?她摸摸自己的眉心,有一个突出的小点,她突然想起了在黑鲸森林时,那名和戗童很像的白袍女人对她说的奇奇怪怪的话了——您恐怕会成为在位时间最短的虚空界统治者了,当你眉心上长出一个突出小点的时候。 难道说……伏嘉特死了? 怎么回事? 自己只是想偷个懒睡一觉,怎么一醒来,就发现伏嘉特死了,自己成了这苟延残喘的虚空界的统治者? 伏嘉特死了,那娜娜呢? 而且我能在位多长时间?就算最短,也是有个期限吧? 昂理跌跌撞撞地下了天台。 那忘忧莲正在肚子里开花,花瓣绞得阵阵胃疼,她捂着肚子,杵着巨斧,来到了塔楼脚下。 从天台的餐桌上借了些火和玻璃,昂理用魔力凝了一盏提灯,用来照亮这黑不溜秋的塔楼脚下,企图发现一些她们坠下之后发生了什么的线索,没有血迹,没有打斗的痕迹,仿佛到了这里她们就无声无息地消失,或者重归于好,又或者她们根本就没来到这里。 娜娜被灵霓挟持,昂理并不知道灵霓最后一招是什么,所以她并不知道灵霓会对娜娜做什么,看着毫无破坏痕迹的周围,昂理陷入了矛盾。 一时间,忘忧莲又在她的肚子里折腾起来,她疼得踉踉跄跄,摔在地上,半天站不起来,她自嘲着,没想到这里的第一滩血还是从自己口里咳出来的。 巨斧倒在地上,发出了巨大的撞击声,仿佛连这地面也可以震碎,不过这巨大的撞击声虽然把昂理震得头昏眼花的,但是她肚子里的忘忧莲确实吓得不敢闹腾了。 喘息了好一会儿,昂理才重新站了起来,去摸那盏提灯,结果发现那盏提灯已经被巨斧发出的声音震碎,而那一缕小火苗也很不巧地在昂理刚刚发现它的时候熄灭。 这里重新回归黑暗。 不过,这却是让她发现娜娜的契机,在完全黑暗的环境下,才会看到有提灯时看不见的光亮。 那光亮很远很隐约,不仔细分析根本会忽略,因为那一点点光如同没有,只在昂理的眼前留了些像雾气一样的视觉差。 是银汤湖,水底是滑面岩石,只有一层浅薄的湖水,昂理的记忆和伏嘉特作为虚空界统治者时的融合了,对于整个虚空界的地图,倒背如流般熟悉。 银汤湖之前的地形并不是湖盆,就是一处低洼,由于灵霓道熔浆那里的热气流和冷气流对冲在这里形成了一些小范围的降水,但是这水蒸发来蒸发去还是落到了这里,银汤湖离虚空界后门不远,被后门门楹上锁界石一照,也显得银光闪闪的。 不过现在,银汤湖该改名了。 滑石面上一滴水也没有,有的只是层层叠叠,支离交错的白色根须,沿着这嚣张狂妄的根须看过去,一株巨大的并蒂莲花正在那湖心开着。地狱莲开在忘忧莲下,互相紧紧地挨着,花茎弯曲向上,茎皮还是新长成般细嫩,少女皮肤的触感,仿佛吹弹可破。 两朵巨莲正妖艳地开着,但谁也无法说出“妖艳”这个词,纯白无瑕的新生颜色,花瓣还发出了隐隐约约神圣的圣光,初见一眼,即便觉得这并蒂莲花如斑斓毒蛇一样妖冶,也迫于这圣殿一样的神圣感而说不出口。 肥硕的丛根缠绕着圈在花茎上,昂理丛丛根缝隙里看见了一张低着头的人脸,干枯苍白,紫红色的血丝布满了整张脸,但昂理还是认了出来。 伏嘉特。 她是可怜的伏嘉特。 她怀里的灵霓没有她模样这样惨烈,只是闭着眼,脸上化上的人偶妆都没有花,长长的睫毛上只是沾染了些许灰尘。 伏嘉特和灵霓都在这里,那娜娜呢? 昂理心里一着急,一大口鲜血吐了出来,溅在了丛根上,不过鲜血立马被丛根吃掉。 昂理仿佛能用肉眼看见吃掉那一摊血的并蒂莲花正在生长,鲜血消失后,丛根似乎往外挪了挪,花瓣又似乎往两旁开了开,一条新生的根须从伏嘉特肚子那里生了出来,缠上了伏嘉特的脖子。 我去,这花原来是吸血的! 昂理似乎要撑不下去了,如果再找不到娜娜,她就要倒下再也醒不过来,天台上那块晶体还等着自己给送回庄园,可不能就在这里败给了肚子里的忘忧莲。 于是辗转反身,扔下巨斧,拖着随时撑不下去的身体在虚空界里晃着,企图找到娜娜。 她太后悔了,如果当时她也跟着一起跳到天台下面去,也不至于现在晶体又保护不了,娜娜也保护不了。她不知道,这根须已经把娜娜吃掉了,银汤湖支离交错的根须之下,就掩埋了娜娜生无可恋的躯壳。 可昂理找不到她。 “玛婷达,你在哪……” 昂理扑腾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她又咳出了一滩血。 “玛婷达,你再不出来我就回去了?”昂理捂着肚子,突然肚子一阵剧痛,手上似乎多出了一些黏糊糊的滚烫的液体。她抬起手,借着忘忧莲的光一看,竟是一手的鲜血。 该死的……肚子里这家伙要长出来了吗? 如果像伏嘉特那样,等到并蒂莲花在这里扎了根,想走也走不了了,可是……可是还没有找到娜娜……不管她了吗? 犹豫到这里,昂理感觉自己真要撑不下去了,忘忧莲这个小魔鬼正眼巴巴要钻出来。 真希望娜娜能及时离开这个该死的虚空界,这个鬼地方,真想现在就把这里撕掉,昂理看着自己的肚子,带着血的花瓣像把自己肚子割开的刀。 她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冷汗感觉像血一样往外冒,但是她蹭了蹭额头,却什么都没有。 “玛婷达,我不管你了。” 昂理眼皮下沉,最后费尽力气再次有气无力地大喊一声,就朝着天台拔腿而去。 这一路,都甚至不曾留下血迹,因为从昂理腹部流出来的血分毫没有浪费地被她养的这株忘忧莲给吃掉了。 身体越来越冷,但昂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却没有倒下,明明双腿已经疲软而毫无知觉,但是那双腿还是在跑,没有体力流失般在跑。 嗯,昂理知道了,所谓最短在位时间,连两个小时都不到,连下一任虚空界统治者都选不出来……不,选不出也罢,虚空界一消失,其他两小界的平衡被打破,继而也会被破坏。 都破坏了,起死回生阵就再起不了作用,这种害死人的禁术法阵不存在也好。 这么想着,她终于再一次站在了天台之上,她的双手和双腿已经被忘忧莲的根须缠绕了一圈又一圈。 难怪自己的双腿没有感觉了还在支撑,原来都是这些根须在支撑自己,现在的自己,恐怕像一个被花寄生的人吧,哦不,都不能算是人了。 绕过一地魅影的尸体,昂理找到了一块镜子碎片,透过碎片看了看自己,她只是想看看自己最后一眼。 镜子里,白色的根须把自己都快裹成了木乃伊,眼窝深陷,周围都是干涩的深褐色,脸上布满了伏嘉特脸上也长的那些奇怪的血丝,肚子那里长出了一朵带着白色圣光的花,从鲜血里成长,你还真是一血不染啊。 昂理曾经在某本书里看过忘忧莲的样子,和现在看到的完全不一样,那应该是它没有以血来养的样子。 放下镜子,昂理走到晶体旁边,娜娜还没有回来。 她深吸一口气,取下了晶体,走到了天台边,嗒地一声,晶体的棱角划破了昂理的手指,坠了下去,正好被那漩涡接住,直接传送到了漩涡那边的初三亭庄园的草坪里。 这虚空界本来就奄奄一息了,魅影数量少了大半,两位女王先后被忘忧莲吸干血液,当晶体离开虚空界的那一刻,虚空界就开始震动起来,一大块一大块暗黑物质的碎块从头顶的黑暗里抖落下来。 天台被那些碎块砸出了许许多多的裂缝,然后慢慢地倾倒下去。 “这……坍落得也太快了吧?虚空界真虚。”昂理嘲笑着,傍着盛放晶体的石台坐了下来,她没有力气再去找娜娜了,也没有力气后悔,她在回来之前把虚空界的后门打开了,希望娜娜能看到并从那里逃出去,如果娜娜那个时候就在银汤湖的话。 就等着这个虚空界埋葬自己吧,只是昂理太悲伤了,她这个骑士当得很不称职,最终还是没能救下恶龙山洞里的公主。 “昂理,你在看谁?你竟然在看那个小哑巴!” “闭嘴,她不是小哑巴,她只是不想说话。” “你干嘛不看我?” “你有什么好看的?” “我不比小哑巴好看吗?等等……你不会是喜欢她吧?” “你管我?你今天怎么不去找你的小迷妹们啊,她们不是超喜欢你的魔术吗?” “可是我搭档在这里啊。” 对不起,罗兰佩克,昂理没有办法完成毕业以后就去你的魔法小店当助理的承诺了…… 第六十八章:仪式落成 轰隆一声,庄园内一声雷鸣巨响,帝羽忙朝外看,围着祭台的草坪上,乌嚷嚷的人叠人海。 再看那祭台,发着光的忘忧莲已经化成空气了一样消失了。 回来了,都回来了。 起死回生阵已经全部完成了。 “亚——萨——” 老者们都生气地开始大嚷起来,亚萨那个吃里扒外的家伙,为了不同姓的结拜哥哥,把整个家族的人都踢进了修罗界。 这个家主不能任她胡来了! “老姐!”原雾找不到亚萨,也跟着喊起来。 最后和楼上窗边正看着草坪上的帝羽对上了。 原雾大喊:“帝羽!我姐呢?” “救了你们一命,正养精蓄锐呢。”帝羽毫不在意地笑着。 原雾生起气来,发作着要施展一个代表他此时此刻心情的咒语来教训一下帝羽。 可是咒语念了几遍,那魔法也施展不出。 他召集人们纷纷试一下自己的魔力,无一例外,他们的魔法都失去了作用! “这是怎么回事!”原雾大骂。 帝羽也震惊了,他怎么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只知道去了三小界的三大家族会要失去一样东西,但没想到,失去的是魔力磁场。 没有携带磁场的魔力的魔法,还算什么魔法? 他突然想起之前亚萨告诉他,有个孤傲的女孩会去虚空界把他们失去的东西带回来,不管能不能成功,他只是喊道:“没关系啊,过几天就可以恢复了。” 过几天呢?帝羽也没有保证,因为他并不知道那个小姑娘什么时候回来啊。 亚萨在帝羽忙着接受初三亭家族长老们举行的各种批斗会的几天后醒了,但那时娜娜还没有带着磁场晶体回来—— 失去了亚萨和双腿的帝羽,帝羽这个阿列托老大的身份居然压不住初三亭这群老顽固,每天都要忙着安慰各位长老。 这吵吵嚷嚷的热闹,终于叫醒了亚萨。 亚萨虚弱地睁开眼睛,她感觉可以控制自己的手指了,僵硬了十五天的手指,解除石化咒语之后还是显得白皙颀长,这让帝羽很满意,他的妹妹天生丽质,可不能因为被该死的弗莱德石化一次就变成了丑八怪。 今天的阳光很刺眼,刺眼到天空都不敢有浅薄的云层出没,白花花的巨大光源霸占了整片天空,使得今天的天气真是极度符合了这个夏天。 “好热……”亚萨嘶了一声,企图换个躺着的姿势来减小与床和薄毯子的接触面积,但是她除了能控制手指,还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 “别乱动,你刚恢复,身体脆得经不得你像个孩子一样折腾。”达璐靠在床边,拿起扇子给亚萨扇风。 “嫂子……”亚萨看着鲜活的达璐,心中感慨万千,她原以为自己死定了,连复活的达璐都没机会看到,没想到魂魄在黑暗中游离了十五天,突然被一股强大而又熟悉的力量拉了回来。 那是弗莱德的魔力,她感应得到。 “你和他都瘦了,这些年真是辛苦你们了,不争气的我这一撒手就是十七年。”达璐附手像抚摸一个婴孩一样抚摸着达璐的额头。 “不!你不要这么说,如果不是你,帝羽就不是帝羽了,厄达尔的心脏的宿体这种事我们谁也想不到,要不是帝羽的动静闹这么大,下一个牺牲的照样要牺牲。”亚萨握住达璐的手。 “……听说费福朗死了?” “帝羽自己说的吧?” “嗯……他们以前虽然性格完全不一样,但走在一起就像同一个人,他说费福朗死了我并不相信,他撒谎时候的眼神就算尘封十七年,我依旧认得出来……你知道费福朗去哪儿了吗?” “不知道,路过圣佩利安那天我就和他再没有碰过面,弗莱德把我囚去了学校的地下室,一直不肯放我出去。”亚萨终于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了,她侧过身体,将自己蜷成一团,看起来要比直板地躺在床上舒服得多。 “对了,弗莱德为什么关着你?这几天我想问他,他一直不肯说。”达璐显然不知道石化咒语是人元素的咒语,不然一早就能猜到弗莱德为什么会要关亚萨了。 “因为他觉得自己是怪胎,不想让我出去乱说。”亚萨是个直觉极为敏锐的人,她看祇树第一眼就知道了祇树和弗莱德一样,也是双元素属性的魔法师,但是另一种是什么属性,亚萨还没有神到那种程度。 在大多数人只有一种元素属性的情况下,具有双元素属性的人难免会觉得自己与其他人格格不入。 连虽然只有一种元素属性但是拥有两种咒语属性的戗童也不例外,不然那个她一招杀死一头狼猿的那个雨夜,她也不会说自己是个怪物了。 但是,亚萨并不介意,反而认为这是神赋的殊荣,拥有两种元素属性,能做的事不会更多吗? 麒麟王国交到弗莱德手上的时候,华耶就在研究双元素属性的事,这一度让弗莱德很紧张,他来做什么校长?一个怪胎,放在大庭广众之下,就会变成一个笑话,华耶知道自己的事后会怎么样?会不会像看怪胎一样看自己? 但是随后,弗莱德松了一口气,华耶的眼里,弗莱德就是一样试验品,对于弗莱德来说,试验品好过一个怪胎。 弗莱德双元素属性中的人元素属性会时不时爆发一下危险系数为二以上的咒语,这令他感到害怕,他得疏远任何朋友甚至任何人,以免其他人会被误伤到。 直到祇树的出现,他因为自身双元素属性和文螽之毒带来的恐慌才逐渐缓和,褪掉了加在亚萨身上的结界。 戗童虽然在校园外圈也加了结界,但是凭着原雾的实力,要想突破戗童的结界却还是没有那么困难的,如果不是弗莱德有意对亚萨松懈,原雾那个死姐控也带不走亚萨。 “说到底,弗莱德的其中一个心结还是祇树解开的。”亚萨长舒一口气,这个傲娇的舅舅可把担心他的撒旦害惨咯。 刚刚去草坪溜达了一圈的崆渡欢快地飞奔进门,有些年头的大门经不住这一折腾,咯吱咯吱响了起来,崆渡一边跑一边举着一块绿色的晶体大喊:“回来了!回来了!娜娜要找的东西回来了!” 声音之洪亮,整座城堡前前后后上上下下都听得一清二楚。帝羽、达璐还有弗莱德、撒旦以及那些从三小界回来的所有人会听得一头雾水,但是这四个孩子还有亚萨知道怎么回事。 “你从哪里找到的?里面是什么?”莱卡第一个跑出来,接过那块绿色晶体,她太好奇娜娜要去寻找的东西。 “就在祭台旁边的草丛里,是魔力磁场——里面有很强的魔力感应,这大概可以解释为什么大家的魔法都失效的原因。” “太好了,要怎么用?娜娜呢?不是还有那个叫昂理的女孩吗?”之前在麒麟王国的那段时间里,还是能经常碰到昂理的,在整个充实忙碌的校园里,唯有她显得悠闲清淡,扑克牌满天飞着,似乎铺就了她出场的路线,但她总会出乎意料出现在其他角落。 再一看那满地如垃圾一样散落的扑克牌,全都变成了雪尘,随风吹散。 有她在一天,全体老师都拿恶作剧社团没办法,最重要的是,她背后竟然还有戗童给自己撑腰! 那些视昂理为王的调皮孩子们永远忘不了昂理和弗莱德大打出手的那天,满屋子旧皮纸的气味,点活过来的纸鸽在弗莱德推开昂理寝室的大门时哄得飞出,噼里啪啦在楼道里拍着翅膀,一边飞,一边抖落浸泡过“幸运药剂”的纸屑。 天花板上缠了一圈又一圈搓麻绳,贴满了定魂纸符,活脱脱一个蜘蛛的老巢。暗黄色的主题色,把标配的房子装饰成了巫师帐篷,弗莱德气得吐了一口黑色的老血。 传说中的巫神珂斯亚,就是住在这样的帐篷里。 那个时候,弗莱德才知道,昂理这个巫师的狂热研究者每天给自己的社员们讲的故事,都是和巫师有关的事。 看看昂理这个疯子干的好事! 现在昂理的社员们纷纷把她的寝室当成了圣殿,上了几道联名书,硬是把那间寝室给保留了下来。 可是保是保留下来了,殿中人可永远回不来了。 “她们不可能回来了。”崆渡的神情转喜为忧,悲伤地回答。 “为……为什么?”莱卡手一抖,差点把晶体摔在地上。 “我刚刚在草坪那里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气流震动,随着这块晶体的掉落,我明显感受到那三个结界在坍塌……结界消失了,她们不可能再回来了。” “……童女神一定会很伤心的,她不是很看好昂理吗?”莱卡鼻子一酸,昂理那双紫晶玻璃一样的大眼睛像海水一样涌上自己的视线。 “莱卡……我们帮不了她们。” “……你说,戗童知道后,她怎么做?” “一定是去找她们,天涯海角也要找回来。” “那我们去找她们好不好?” “好,但是我们现在还太弱了,听我说,我们要变强,变得更厉害,这样我们才有资格去找她们。” 嘶咔——嘶咔嘶咔—— 在轰隆隆的坍落声中,这撕碎根须的声音实在是小得意料之中被淹没。 银汤湖,这并蒂莲花还傲慢地开着,似乎这虚空界的坍落无法阻挡它的生长,似乎这虚空界没有了,它照样可以开得清纯而招摇。 突然,一只苍白枯槁的手从那层叠错乱的并蒂莲花根须中伸了出来,摸索着拽住了最上面一层根须,仿佛拼尽全力想把自己从根须底下拉扯出来。 僵尸白一样的手背上,刻着一朵忘忧莲图腾。 第一章:船站 戗童牵着摩羯的手,踌躇半天,还是决定走进那间阴森破旧的木屋,难为了那邋邋遢遢的木匾上面还清楚地刻着“爱德华”。戗童认为“爱德华”这个名字后面应该还有什么,因为这横在梁上的木匾,明显是只剩了一半的样子。 摩羯在左边堆积如山的垃圾堆里发现了木匾的另一半。 “船站”。 爱德华船站,这间破木屋的名字。松松垮垮的样子,仿佛一级海风轻轻一吹就会被吹倒,还好意思叫船站…… “老板,船。”戗童踢开中间碍脚的垃圾,扬了扬手中梅林蒂给她的名片,木头腐朽的气味和腥浓海味夹杂着灰尘的干涩扑面而来。 角落有一个破旧的吧台,戗童和昂理一致认为这爱德华船站的站长就佝偻在吧台后边。 吧台的位置还算好,靠着一扇开得很高的窗,闷黄色的太阳光穿过蒙灰和布满蜘蛛丝的窗格照进来,刚好有一小块投在了吧台上。 不过单从那一角来看,不像是破木屋,更像是监狱。 冷不丁一只带着手套的手从吧台下伸出来,顺带着一起搭在吧台上的,还有一大串厚重的钥匙。 “不用在这里押什么物件吗?”摩羯问。 大概是站长记性不好,被摩羯这么一提醒就想了起来,手堪堪一虚握,手里便多了一样东西。 那可是好东西啊,价值连城的耳坠,ais送给戗童的。 戗童耳朵抖也没抖,一点感觉都没有,就看见那只手上多了一只耳坠。戗童摸摸自己的左耳朵,耳坠果然不见了。 “我耳坠很贵的,都可以买下整片挪兰港了。”戗童调侃道。 听到这里,手套缩回了吧台之下,然后一会儿又升上来,手里又拿了一把钥匙放在了吧台上,然后顺便把之前那一把钥匙收了回去。 那把钥匙和其他钥匙不太一样,墨蓝色的,没有灰尘,没有锈迹,钥匙这么新,这么不靠谱,大概它的主人也是没下过水的新船…… 戗童走上前,取下另一只耳坠放在吧台上,然后拿过了钥匙:“这只耳坠也先放这里,我这一只耳朵有一只耳朵没有怪不爽的。” 站长至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 这一声不吭的习惯这让戗童想起了娜娜。 她摸了摸掌心的压缩空间的阵纹,没有反应,崆渡这小子要急死我吗?到底是什么都没发生,还是不打算告诉我? 戗童离开那破木屋后,借着新鲜的阳光好好看了看这把钥匙,在阳光之下,这把墨蓝色的钥匙竟然呈现了一种极好看的玫瑰银色。 “船在哪?”摩羯向海滩看了一圈,搁在沙滩上的,都是不需要钥匙的木船,那么一定不是站长租给她们的船。 戗童看了看钥匙柄上贴的字条,“z266”。 这小小的船站管理范围挺大的嘛,船的编号都到“z”去了。 “z区,到处找一找吧,站长不会说的,我们只能自己找。”这种如此珍惜自己嗓子的人,戗童都是十分敬重的。 “戗童,你看。”到处乱逛的摩羯又发现了一样新线索,是木屋侧面一块半倾斜半悬挂在桩上的板子,这可不是普通的板子,上面绘制了爱德华船站的所有管辖范围。 但是上面没有z区的标记。 “哦,新开的。”戗童叹口气,真是的,找个船还要入下境,自己是不是太依赖入境了?不过就算这么想,戗童还是放心地入境去了,现在的戗童,能够控制入境时间了,不需要外力介入也能够自己出境。 所以等到摩羯意识到戗童又入境了的时候,戗童都已经出境了。 “哎呀!”摩羯皱眉,虽然入境是没有任何损耗,但是戗童似乎有了一个依赖点,这可不是一件好事,说不定哪天会成为戗童的软肋。 万一哪一天实力比她更强的人趁她在入境的时候控制了她,把她的精神力都吸在入境里,她自己不可自控地出不来,可要精力衰竭而亡了。 所以说,她最怕的人还会是人元素的魔法师。 “别想吓唬我,我一定可以练到入法的,那样谁也奈何不了我。”戗童邪魅一笑,真是不得了了,她居然学会了这种笑容。 摩羯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跟谁学的?ais还是撒旦?竟不教点好东西给你……我以后不准你在露出这种笑!” “干嘛干嘛,刚才怎么了吗?”戗童被夸张的摩羯吓了一跳:“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像一个不准自己的丈夫对其他女人吹口哨的怨妇。” “不是像,是根本就是!要记住,你是女孩子,而且还是已婚的少女,不可以仗着自己的皮囊不分青红皂白地开始撩人!ais和我都会生气的!” 这……真的是我认识的摩羯吗? 戗童一脸无奈地将手搭在摩羯肩上:“好吧好吧,真拿你没办法,那我们忘掉刚才发生的,一起去找z区吧?” 看着脸上苦笑不得的戗童,摩羯勉为其难地不生气了,不过……她刚刚其实是不想突然一下神经大条的,只是觉得戗童这种冰山型加上那种笑太戳她萌点了,为了掩饰自己的脸红她才会对戗童神经大条地说教了一番。 戗童一路上走得风风火火,没有多一步路,也没有犹豫一步路,仿佛在这里走过无数次,不,就算从小生活在这里都无法像戗童一样熟识这里。 “快到了吗?”紧紧跟在身后的摩羯忍不住问道。 “还没有,所以我们要快点,天黑了就有些不方便了。” 听戗童这意思,莫不是这路程远到可能走到太阳落山? 这船站真奇怪,一路上已经不见一艘船了,肯定也不是船站管控范围了,怎么单独供出一艘船放在那么远的地方? “戗童,你知道为什么奇尼斯会去刺杀祇树吗?”摩羯在一阵长时间的沉默之后突然问道。 戗童怔了一下,但随即又恢复了步伐速度。 “我也是听说的,不知道能不能当真,我们米琳达家族是属于皇猎公会一个特殊的分支,执行的任务是不能登记的,刺杀也好,像我们这样形成雇佣骑士也好,都由于某些原因不能登记任务完成情况,做的,都是私底下的生意。 奇尼斯学长虽然不是分支的,但雇主却是从我们分支这里点名要他来完成的,本来任务失败与否都不影响他的等级,没想到那人的来头很大,因为奇尼斯最终不忍心下手被判任务失败,雇主很生气,直接借由会长的手给他降级。 你看,他能直接借到会长的权力,我认为除了皇家,也没有别的可能性吧?我不知道那个雇主是谁,来时把自己用黑袍裹了起来,看样子是个脾气不好惹的人。” “不一定是皇家,你看我,一个歪门邪道的妖女不一样也蒙得住该隐部长……啊,我们到了。” 太阳有一大半落到了海水里,像熔化的巧克力在海水里化开,暖金色调的晚霞将这片无人区照得燥热不堪,她们正站在一大片嶙峋巨石之间,显得异常渺小,就好像这天地将她们压缩成了两只可怜弱小的蚂蚁。 一点点不足以吹散汗滴的风刮过戗童的发丝,她们正面对着一扇镶嵌在巨石断层崖里的军事化铁门。 看起来这铁门有万来平方米的样子。 红褐色铁门上用白色油漆喷了两个字—— “z区”。 第二章:爱德华三世 “我去!大手笔啊!”摩羯看着这么大的门,往左看右看都看不到头,若是里面真有这门面给人感觉的这种容量,莫说一艘潜艇,都可以放下一座城市了。 “这门看起来就推不开……” 锈迹斑斑,厚重而陈旧,长年累月的风吹日晒,海水打磨,使得门沿和整面断层崖完美契合并且逐渐融合在一起,这是岩石分子和金属分子缠绵悱恻的完美结晶。 “这幕后的人真厉害,皇家没有这种闲工夫,十方家族也绝对不可能,新起之秀也不可能有这种财力……” “真是可怕。”戗童笑起来,仿佛刚刚摩羯就是在夸自己。 她们走到铁门脚下,干燥而又湿润的矛盾湿度,使得那些水雾都浮在了铁门的灰尘之上,黄昏的时候,天黑得很快,无人区的海岸边是不会有路灯的,但是正因为没有光源,戗童和摩羯发现了铁门上的秘密。 那是一条隐藏在水雾灰尘之下的荧光半导电路,只要一个开关,这个电路就会开始运转,说不定这个看起来就不能用蛮力的大铁门就会被打开。 两个身影一前一后沿着那隐约的电路走着,天色愈加昏暗的同时,荧光电路愈加明亮。 戗童从来没有觉得半百来米的路这么长,她严重怀疑已经走过头了。 在这扇铁门之下,她的空间感知被该死的水雾灰尘削弱了,只能隐约探知到断口的开关在哪。 约莫再走了五六米,戗童终于找到了那荧光电路的缺口,一小块材料和钥匙的材料一模一样的铁片衔在了那里。 毫不犹豫,戗童将钥匙旋了进去。 接触到了铁弹片的瞬间,电路通了,电流以光速掠过那铁门凹槽里浅铺的电路,涟漪一般,荡向了这扇铁门的四面八方,然后铁门后的齿轮开始运转。 铁门像闸一样,缓缓抬起,巨大的轰隆声如同电闪雷鸣。戗童吓得把钥匙拔出来,结果铁门就立马停下了工作。再旋进去,铁门又继续开始抬升。 “这个好玩。”反反复复,戗童这家伙竟然跟一扇铁门玩起来了! “行了行了,你放过它吧。”摩羯的声音从铁门另一边绕过底下一米来宽的缝幽怨而又惊讶地传来。 戗童听这语气不太对劲,就暂且放过了这扇铁门。不过她弯着腰钻进了铁门之后,竟然也惊呆了。 说是军工厂丝毫不过分。 零件,废弃物,堆积如山的工业废料,生产车间可见的管道,大型冷凝器,许许多多充满工业化气息的废弃品随意被丢弃在两边,墙上是铁锈和干了之后留下了痕迹的工业用油。 这里的刺鼻气味强烈震撼着大脑,只穿梭在学校和各种自己不喜欢的贵族聚会场所的戗童怎么会想象到一座军工厂会如此颓废且壮观。 一艘巨大的红色梭形潜艇安静地伏在她们面前的……母舰台上。 戗童无法想象那是宽71米,全长346米,高115米的母舰,单是她们争先恐后攀到甲板上就花了她们五六分钟——虽然戗童用浮空咒语一下子就能达到甲板,但她还是迫不及待地穿梭了一遍楼梯。 来到甲板上,她们终于离那艘潜艇更近了,z266,它的头用油漆喷上了这一串代号。 戗童看了看手里的钥匙,上面提示给戗童的也是“z266”,没错,这就是站长借给她们的船,不,潜艇。 和它的配套钥匙比起来,它并不是崭新的,翻新过很多次,但是最好用的骨架没有换,所以这鲜艳的红色穿在这用古老材质制作的潜艇身上,就像新瓶里装着旧酒,原配穿起了小三风格的衣服。 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特别是这红色,放在全是旧蓝色旧绿色旧褐色的废弃军工厂上,再加上锈白色母舰的衬托,妖冶得像想让人忍不住亵玩又让人生畏的军中歌女。 清纯,并且堕落。 “我太喜欢这个感觉了!”戗童感慨道。 摩羯没想到能在戗童眼里看到这种光芒,她真不敢相信,戗童原来是喜欢歌女这一款的女人。 直径9.9米,长度98米,排水量4203吨,戗童并不要求航速和动力系统,本来一艘木船就可以搞定的,站长给他们一艘潜艇不过锦上添花而已,她也不在乎其他方面还要多好。 爱德华三世。 这是这艘妖艳潜艇的名字,舱门上漆着的。 戗童和摩羯都迫不及待地钻进了驾驶舱。 视野开阔,一尘不染,这艘潜艇搁在废工厂这里这么久,却像每天都有专人来打扫。和钥匙材质一样,这驾驶舱内同样是墨蓝色的遇光会变色的材料。 并且到后来,戗童才反应过来这舱内个那片钥匙为什么一如刚被制作出来一样崭新,正是因为这种材料,能够吸收空气里的灰尘颗粒,自动净化。 “这把钥匙原来只是用来开铁门的……”戗童恍然一句,就打开了总电闸,按下了总启动键,这潜艇,自动的。 “有钱人家的潜艇。”摩羯惊叹一句。 “不,这不是人家的潜艇,这是历史的潜艇,有些东西被制造出来就是历史的拥有品了,那些有钱人不过是替历史保存那么短短几年或者几十年而已。” 谈话之间,戗童和摩羯已经彻彻底底上手这台潜艇,各种开关和按钮和调节螺旋全部到位,这潜艇下的母舰打开了潜艇身下的暗道。 将潜艇平稳地送去了地下。 “这是什么新型操作?”摩羯一愣。 “直接下到海里的航道,然后再让我们开出去?”戗童猜测。 戗童猜对了,潜艇穿过母舰的底层,被承载平台送去了海面下潜艇航道,事实上可以说,海滩上那扇巨大的铁门不过是这地下秘密基地的门面而已。 航道上没有灯,戗童和摩羯的光源只有潜艇内部的灯,借着这些灯光,也看不清这地下基地长什么样子,戗童也只能说是基本上探知清楚了。 这里只是与地下基地分开运作的一条空空如也的航道而已,也就是说任凭这艘潜艇在这航道上搞出了什么小动作,秘密基地里的那些人也不会过来阻止。 这条航道不归他们管,又或者说,是站长已经跟他们打了招呼,说不用管这条航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戗童的好奇心越来越重,潜艇全速前进驶入大海,而她的心却留在了那废工厂里。 第三章:深海沉船 爱德华三世进入了自动航行模式,戗童没有全速前进,而是将速度调成了中速偏慢。 周围很安静,一些不合节拍的水流在窗格上留下了一些痕迹,随后就被下一波水流冲刷。光越来越少,艇外自由散漫的海洋生物也越来越少。 她往后靠着,使自己整个背脊梁贴在驾驶座的靠背上,长舒了一口气。 好久没这么安静过了,即便周围是安静的,戗童内心怎么都不肯休息,而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她特别放松。 “那是软腭鳊。”摩羯指着正上方。 一片巨大漆黑的掠影从这昏暗的海水环境中划了过去,软腭鳊就像是丢在大海里的餐桌布,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地在深海飘荡。人们曾经研究过软腭鳊,神奇地发现它既不是任何海洋生物的食物,也不以任何海洋生物为食。它的存在,如同虚无。 但是戗童发现,这条软腭鳊似乎对爱德华三世产生了兴趣—— 掠过去的软腭鳊又游了回来,开始围绕着潜艇转圈,就像雄性动物对着雌性动物示爱。但是坐在潜艇里的戗童和摩羯却傻了眼,一块黑色的桌布在视野里欢快地晃来晃去莫名诡异。 “……它不是对这艘潜艇感兴趣,而是对我们感兴趣。”戗童琢磨了一会儿,突然说。 “什么?”摩羯难以置信,这种感兴趣是哪种感兴趣? “它不是普通的海洋生物,它是魔法生物,一种和狼猿、雪山鹰一样的存在。” “你怎么知道?”摩羯在大脑里搜索了一会儿,似乎并没有在哪本书里看过软腭鳊是魔法生物的介绍。 “虽然魔法生物也会在普通人的课本里出现,但是只会在魔法师的课本里被强调,我并不是在哪本书里看到的,而是刚刚猜想的,软腭鳊实在是太低调了,它没有任何与奥术有关的攻击性,而且也是一种罕见的生物,没有被记录在册应该是很正常的现象,只是……你看。” 戗童直起身子,手指指向那一片黑色流影。 深海微光像零零星星的刺青嵌在它的身上,蓝色和黑色的缠绵悱恻与光怪陆离,让它腹部的一处隐约图腾竟然一下子清晰可见。 “那是……魔法阵纹……从没有见过的。”摩羯惊讶地几乎站起来。 太好看了。 在水流作用影响下,阵纹正在不断变化,也折射出了不同的荧光,像一颗嫩芽正在成长为一颗大树,枝繁叶茂,根深蒂固,在这片让人昏昏沉沉的颜色里,倏而一亮。 戗童盯着那魔法阵纹,不知道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像个木偶一样机械地站起身来,伸出了左手,贴在了触手可碰的窗格上。 摩羯可能不知道戗童在干什么,甚至可以说戗童自己也会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就看见贴着那片窗格突然破碎了一地。 在摩羯的尖叫声中,那潜艇外面的海水竟然没有涌进来,仿佛没有了窗格,还有一层魔法结界,挡住了那潜艇外面的海水。 而此刻,戗童没有任何反应,依旧是伸着手贴在那里的姿势。 直到那软腭鳊游过来,将长有图腾的腹部露给戗童,然后贴在了戗童的手掌上…… “小心!” 摩羯眼睁睁地看着异变发生,她完全来不及阻挡,戗童的手掌和那图腾紧紧吸在一起,软腭鳊整片身体就像用来拐卖儿童的黑麻袋一样裹住了爱德华三世。 摩羯向戗童扑过去并抱住了她,潜艇发生了剧烈的震动,摩羯猜测这条软腭鳊身上一定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但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紧紧抱着戗童,不过戗童和软腭鳊牢牢吸在一起,与其说摩羯想让戗童站稳一些,不如说有了戗童这个台柱子,摩羯倒是站得更稳。 闹腾了许久之后,软腭鳊终于放过了这艘潜艇,爱德华三世在一大串在水里搅出来的气泡停了下来,软腭鳊那黑色身影呼地一下远离了爱德华三世。 戗童就在软腭鳊身上的魔法阵离开她手掌的瞬间回过神来,她虚弱的身体后退了几步,靠在了摩羯肩上。 “你还好吧?”摩羯关切地问道。 “啊……没事。”戗童有些发懵,她看着那面没有玻璃的窗口,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两个地方都有隐约闪烁着的魔法阵纹,和软腭鳊身上那个一模一样的魔法阵。 爱德华三世被戗童关闭了所有开关,它沉在了海底,然后戗童和摩羯从舱门里游了出来。 因为她们在不远处发现了一堆废墟。 她们认为,是软腭鳊带她们来的,这里一定有软腭鳊想告诉她们的东西。 鲜红色的爱德华三世在大海里多了几分清冷,像等自己情人归来的可怜少女得知自己的情人已经死在了他乡,心灰意冷以后投身大海的尸体。 而软腭鳊在她们离开了爱德华三世之后又游了回来,盘踞在爱德华三世之上,仿佛已经宣告了所有权,欢喜地绕来绕去。 戗童懒得管那条鱼,她现在还有点头晕,当然摩羯也一样,她们刚刚经历了那么剧烈的翻滚摇晃,况且两个都是第一次坐这种程度的潜艇航行路线的人。 戗童:“看起来像艘沉船。” 摩羯:“应该就是吧……不行我头晕。” 她们看着头顶,有一线并不明显的光,也许可以证明她们就是在厄吉立海沟里面,但是她们一点儿也不想以这种方式进入海沟。 “这里居然没有生物,说实话我不太相信,即便深海万里,不可能是这个样子,连海水里都没有灰尘渣滓或者生物的一些排泄物……好像……” 摩羯立马明白了戗童的意思,脱口应声:“好像刚刚那个结界!” 戗童对摩羯笑了笑。 “那为什么要用结界隔绝起来?”摩羯仍然不解。 戗童则想到了自己用幻境咒语隔绝起来的魃布兰登的书房,设下结界的人一定是想要保护什么。 这一连串的关系结合起来,戗童已经认定,魃布兰登告诉她的东西就在这里,并且就在那一堆不明废墟里。 深海沉船。 这船还真大,比起那z区里存放了爱德华三世的母舰都不知道大了多少倍,若是说船站z区可以装下一座城市,那么这艘已经死了不知道多久的沉船便可以装下一个国家。 走进飘着被海水泡软的零件的沉船底部的骨架群,就像走进了一座被废弃的古镇,黑影重重幢幢,然后冥冥之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开始低吼,以引起戗童和摩羯的注意。 那是远古的声音,窸窸窣窣的,来自历史,来自任何遥远的时空——反正不是来自身边,但这声音又那么近在咫尺。 “你听到了吗?”戗童问。 “嗯,麒麟的声音。”摩羯无比确定。 第四章:魃布兰登的宝藏 那是一口棺材,大半截都陷在了废墟里,被支离破碎的船的零件围着,死寂,却栩栩如生。 来自远古的兽吼声仿佛也来自那口棺材。 “我希望里面还有一个漂亮女人。”摩羯开着玩笑,这里的环境太过阴森恐怖,不轻松地说说笑笑一定会致郁的,她们游进沉船遗骸后,身下就不再是干净的岩石。那些被海水泡发的各种残渣都堆积在脚下,松松软软,黏黏糊糊的,触感很不好受。 绕过那些压抑的骨架,她们终于来到了棺材面前。 这是有着绝对久远历史的棺材,上面雕绘了密密麻麻的麒麟纹路,也许有一百只,一千只,使得这口棺材看上去那么的沉重而珍贵。 “如果有的话,一定是暮卢阿让。”戗童说道,她和摩羯合力费了好大的劲才把那棺材从粘稠的堆积物里扒拉出来。 长两米二,宽一米五,雕纹依旧锋利地有些硌手,戗童在拽棺材的时候不小心划出了一道口子,一滴圆润的血珠就粘在棺材上。 嘭—— 棺材沉浮,惹起了一阵渣滓与浑浊。 不过神奇的事发生在戗童和摩羯等待那灰尘安静之后,当海水再一次变得安静与清澈,麒麟棺因为那一滴血珠的存在被激活,戗童并没有在意,甚至说她根本还不知道自己的手指上被划了一道口子,所以她根本不知道这麒麟棺是如何启动的。 那光芒藏在镂空的麒麟雕纹之后,白色的光里透着一丝丝血色,流动着的,像一条小蛇一样。 兽吼声一直低低沉沉萦绕在耳,不知道是一种故意干扰还是什么,戗童感到了害怕与压迫,摩羯似乎比戗童更严重,她已经支撑不起自己,跪了下去。 戗童抻一掌而去,将魔法化成掌风,把棺材盖撬了开来。 里面果然有一具穿着红衣裙的女尸,关节什么的,已经被海水泡散,衣裙也是一搓就会成泥的状态。 她双手交叉放在小腹上,全身上下唯有一封信和一块隐约发光的晶石被保护在双手交叉形成的空间里,没有一丝海水的影响。 戗童惊讶于那具女尸竟然不是暮卢阿让,虽然尸体腐烂成这个样子很难分辨她生前的样子,但戗童无比确定她不是暮卢阿让。 不过这个萧索的样子,让戗童不由得联想到了她们租来的爱德华三世,清冷而妖冶,浑身都是堕落与死亡的气息。 “你还好吧?”戗童歪着头问摩羯。 “不好……别管我,你好好看里面的东西,我蹲着休息一下。”摩羯回应。 戗童叹口气,从女尸手里抽走了信封和晶石,然后毫不在意地就在女尸身边将信封打开来看。 看了几行之后,戗童确定了这就是魃布兰登要给她的东西,因为上面全是古莫黎安语,密密麻麻,洋洋洒洒四五页。 这东西很有用,戗童心想,因为她看到了“天赋”这个词,每三行就会出现的词语。 她不自觉地跳起来坐在了棺材沿上,这多半是无意识的,戗童在思考问题的时候难免会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举动,就像咕咚一口喝完一杯烫死人的咖啡。 摩羯强打起几乎要失去知觉的精神,扶着棺材沿站起来,瞅了戗童一眼,她看到戗童正坐在棺材沿上,她身后就是那具恐怖的女尸,吓得又蹲了下去。 这一幕实在太诡异了,她都不敢打断戗童。 而戗童,完完全全沉浸在了研究那块晶石里——那块发着白光,上面还雕刻着麒麟的晶石。 晶石里面有源源不断的魔力吸引着戗童,发出的白光也骤然点亮了这个狭窄的空间。 “戗童……”摩羯实在是有不好的预感,她还是强忍着害怕,伸手拽了拽戗童,最终成功地将戗童摇回了现实。 “啊,什么……”戗童跳下棺材沿,挤到摩羯身边。 “快走,快离开这里,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摩羯难受地捂着头,本来还晕着船,又被这莫名其妙的吼声震得难受,她虚弱地说着。 回过神来的戗童转念一想,确实刚刚大意了,万一又有什么异变,带着摩羯肯定对付不了。 于是眼疾手快地搂住摩羯的腰,然后借助大海的浮力迅速地将棺盖盖上,将棺材向深海里使劲踹了一脚,重新踹回了堆积废墟里,接着以最快的速度向爱德华三世游回。 不知道是什么作用,摩羯已经彻底昏死过去,仿佛那女尸给她们下了一段咒语,摩羯抵制不住,便中了咒语。 也许身后会有东西突然冲上来围住她们,不准她们带走信封和晶石,但戗童没空闲管身后,她只想一个劲地回到潜艇里,不管外面还有什么,它们都进不来,戗童和摩羯就会安全了。 掠过耳朵的只有一串串水花声,身后也似乎没有任何动静,戗童原以为自己可以放松了,毕竟她看见了搁在爱德华三世身上休息的软腭鳊,也看见了软腭鳊身下那红色慵懒的爱德华三世,它们看起来那么正常。 可是正当要放松地急急忙忙绕过潜艇尖儿时,戗童便吓得把信封晶石还有摩羯都给扔掉了—— 离自己的脸不到十公分处有一张脸,如此近距离的诡异,让戗童猝不及防。那是一张恐怖到扭曲的,女人的脸。 一半已经是骷髅,另一半也是诡异得不堪入目。没有眼窝,没有眼珠,脸上稀稀拉拉挂着半块皮,随着海水起起伏伏,干枯的头发像海草在大海里飘荡,红色的衣裙也一点点随着大海海水蹂躏而消失。 这就是那个棺材里的女尸! 她竟然“活”了过来,还能离开棺材,悄无声息地潜伏在这里,等着戗童上钩! 戗童后退几步,冷静下来,迅速地朝后退去,与女尸拉开了一段距离之后就开始绕着这艘潜艇逃逸,企图绕晕那具女尸,然后打开舱门钻进去。 而那女尸也没有丝毫犹豫,完全凭借着本能追着戗童,伸着锋利嗜血的指甲和枯朽但是尖锐的獠牙,仿佛随时都能划破戗童的喉咙! 跌跌撞撞,乒乒乓乓,桀桀吼吼,女尸对着戗童穷追不舍。戗童想不通女尸的行为,因为她并不是魃布兰登设置的信封和晶石的“守使”,因为自己并没有拿着信,而这具女尸还是对着自己有着谜一样的执着。 “嘿,过来帮忙啊!”戗童朝软腭鳊喊。 不过戗童没想过软腭鳊真的会游过来帮自己。就算想过,也没有想过方法一如既往地令人恼火——看着被女尸追着的戗童,软腭鳊大抵是犹豫了一下的,然后灵巧地一翻身,就砸在了女尸身上,它游蹿过来再一次把自己腹部的魔法阵贴在了戗童的左手,这块黑色的餐桌布骤然一缩,像缩进一个麻袋的袋口一样就把戗童裹在了自己身体里。 晃动了一会儿,戗童明显感觉到软腭鳊正把自己往爱德华三世的窗格边兜。 咕咚一声,戗童就被软腭鳊甩了出去,直到她摔在地上并和摩羯撞了一起,她才发现,软腭鳊已经把摩羯还有信封和晶石甩进了驾驶舱,然后自己也是这么被甩进来的…… 第五章:洛夭勒梅 戗童捂着头,风风火火地去启动动力系统,那红衣女尸在舱外阴森地用指甲滑动着玻璃,不达目的不罢休一样死死地盯着戗童。 嗡,嗡……轰—— 爱德华三世醒来了,卷起一大串水泡,红衣女尸依旧贴在玻璃上不肯离去,似乎就算被水流拖到潜艇后面的螺旋桨里去也大义凛然一般。 “疯子!”戗童锤在那块玻璃上,她开始有点担心这具倔强的尸体。 不过软腭鳊似乎并不在意这具活死尸到底最后会有怎样的结局,反正混着她一起裹了起来,然后又是一阵翻江倒海,软腭鳊带着爱德华三世离开了厄吉立海沟下的结界,红衣女尸也跟着出了结界。 就在这时,戗童担心的事发生了,红衣女尸刚刚离开结界,她的骨头便开始化成灰,弥散在海水里,海水像是对她具有强烈腐蚀性,正在一点一点侵蚀掉红衣女尸的骨头。 红衣女尸并没有任何感觉,她还在死死地盯着戗童,那双空洞的骨头窝如此瘆人,戗童却看不下去了。 她将爱德华三世调到自动航行,从没有玻璃的那面窗格毫不犹豫地重新跳入海里。 她要把红衣女尸拽回结界里,这具骨头本不该离开那个为了那片废墟而创建的结界,而这具骨头也是那片废墟的一物。 明明知道那具骨头会对自己做什么,但戗童也管不了了,在她面前,这具女尸只是生前心灰意冷的模样,戗童没办法眼睁睁看着这具女尸就这样灰飞烟灭,所以当她抓住女尸的胳膊往她身后的结界里拽,女尸反过头来用獠牙死死掐着戗童脖子的时候,戗童也没有反抗。 女尸是真的在吸自己的血,她感兴趣的原来真不是信封和晶石,而是自己的血。 戗童咬着牙,她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飞速流失,好像那獠牙里有麻醉剂,在吸自己血的同时,也在麻痹自己的身体。 咕咚,她终于成功地把红衣女尸塞进了结界,不过红衣女尸似乎不肯就此罢休,突然回到了自己领土的红衣女尸得到了充足的力量,她猛地拽过戗童,往海底下拖曳,戗童都没有力气挣扎,就随着红衣女尸沉入越来越深的岩石缝里。 她看见呜哩哇啦一群黑影围上了自己,簇拥着红衣女尸。 那些黑影,有着长长的尾巴,尾尖带刺;有四肢,像螳螂的反向生长的锯臂;头骨像骷髅头,只有一层皮贴着凹陷崎岖的骨架,戗童不知道那是什么怪物,只觉得昏昏欲睡,然后被一团温暖的阳光照耀着。 大概是红衣女尸在吸自己血的时候,自己的精神力也侵占了红衣女尸的记忆,戗童恍惚之中,仿佛看到了那团温暖的阳光就来自红衣女尸深层的记忆。 草原,干燥的风,带着露水的屋檐,以及草帽和阳光。 “洛夭!” 有人在喊她。 戗童的潜意识自动将这个名字安在了那红衣女尸身上。 “爱德华!”戗童听见自己这样喊出了声,又是爱德华,难道这个爱德华和那艘妖冶的潜艇有什么关系? “你要回去了是吗?” “我会想你的,我会告诉父王,请求他的成全。” “洛夭,亲爱的,算了吧,你是公主,我只是一个牧羊人,我们身份悬殊,注定不可能在一起。我希望你回去之后忘记我,找一个门当户对的爱人。” “不,爱德华,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 记忆数据出现差错,眼前出现一片乱流,再一次连接的时候,戗童看见了华丽的皇宫,这种程度的华丽,确实和虹家族庄园的华丽不相上下。 洛夭走在走廊上,左边是大开的窗子,右边是一幅幅珍贵的名画——再有权威的皇宫也逃脱不了这样千篇一律地表示高雅的表现手法,戗童其实是对这些名画嗤之以鼻的,比起名画,她更希望这些墙上挂一些珍稀动物的标本。 “记住,你是洛夭勒梅,第十二公主,即将嫁给杜伐罗将军,你不再是那个光着脚踩在草原里的牧羊女,你这辈子都别妄想!”洛夭身边的,应该是一位极为擅长阿谀奉承和阳奉阴违的大臣,戗童厌恶他那张丑恶的嘴脸。 “是的,贝坦大臣。”戗童听见自己满不在乎的声音。 第三段记忆是洛夭遇见了一位黑袍子的神秘人,那人什么话都没说,扔下信封和晶石就离开了窗边,那可是十五层楼高没有任何护栏的窗子! 正在这时,洛夭的丈夫杜伐罗将军醉醺醺地推开了房门,他看起来有些生气,气冲冲地快步走到洛夭面前,拽住她的手:“刚刚,刚刚是不是有个男人的身影?” “没有!你喝醉了!” “臭娘们!你还想着那个穷小子对不对!” “我没有!” 杜伐罗将洛夭扔进了软床里。 本该是美好的事,发生在这样一个夜晚,便显得如此肮脏。 戗童替洛夭心疼。 “你为什么哭?你想守着你的身子献给那个愚蠢的牧羊人吗?”杜伐罗挖苦她。 洛夭哭着哭着就大笑起来:“我可一次都没再提起过他,你们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呢?根本不是我忘不了他!是你们!是你们根本容不下我!” 洛夭跑了,发疯的女人谁也拦不住,她赤着脚现在海岸边,拽着信封和晶石,死死地盯着远处驶过来的海盗船。 她穿着红裙子,面色苍白,生无可恋。 船长是个善良的船长,更何况这位可怜的女孩来投奔他时还带着三箱珠宝,他没有理由拒绝——在他不知道她是逃亡的公主的情况下。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国王发现了失踪的公主出现在了一艘海盗船上,那样堕落自己,纵情于声色和烈酒,完全不是一个公主该有的样子,于是认定为是那名海盗船的船长要带着公主私奔,便调了几艘大船过来围剿。 船长发现那几艘大船不像想象中那样简单,船头鹰蛇的标志表明着,那是皇室的船。 “怎么回事?”船长质问那个疯女人。 “我不知道……”洛夭神智游离。 “是不是你带来的?” “怎么可能?我像是那种会和皇室扯上关系的女人吗?”洛夭眼神迷离地乱晃。 “妈妈?”一个小男孩突然出现在视野里,对着洛夭喊妈妈,天呐,他看起来已经有六七岁了。 洛夭对小男孩说,爸爸已经死了,我要陪他而去了,你们赶紧逃离这艘船,在水中活下来的几率更大。 船长这时候才看清这个疯女人真实的样子,她至始至终都是最清醒的那个人。皇室的船越来越近,这艘孤零零的海盗船瑟瑟发抖地缩在厄吉立海沟的上方。 皇室的人看起来光鲜亮丽,实质都是些愚昧无知的枪口,他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该开枪,什么时候不该。哪怕现在船长把洛夭供出去,他们的命仍是挑在枪头的。 “你叫爱德华勒梅,记住了。”洛夭对孩子说了最后一句话就把孩子推进了大海,然后放火烧船,自己则穿过火海,躺进了那口雕满了麒麟花纹的棺材里——那口曾出现在她窗口的那位黑袍人前一夜送给她的棺材。 第六章:死里逃生 戗童摸索着洛夭记忆的最后一秒,她在棺材内部的玻璃上看到洛夭模样的那一刻,明白了一切——那个记忆中只出现过两次的黑袍人就是被复活过的魃布兰登,而找上洛夭的原因,就是因为洛夭也有那么五分与暮卢阿让相像。 这真是一段神奇的感情。 始于样貌,终于样貌,洛夭也好,普林赛斯也好。 魃布兰登果然如戗童猜想的那样,他不止复活过一次。 勒梅,这个姓氏不知道是多久之前的王朝里的皇室姓氏了,戗童有这个印象,却想不起名字来。 眼前玻璃上洛夭的模样越来越模糊,最终这段记忆被卷入了现实黑暗里,耳边不再是火与大海的声音,而是那群海怪呜哩哇啦的乱叫声。 戗童猛地清醒过来。 她发现自己正被按在一块岩石上,海怪们围在自己身边,按住了自己的四肢。戗童并没有挣扎,反正挣扎也没有意义。 她的眼前,黑影之中飘着一件红色腐朽的衣裙。 “洛夭公主……”戗童问候道,并不是客套,而是诚心地向那红衣女尸请示。不知道这女尸听到这个称谓会有什么反应,反正这些围着她呜哩哇啦的海怪一下子全都安静了。 咔啦啦,戗童看见红衣女尸正在修整着自己的骨头和环节,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脊椎,伸出锋利的五指,没有商量余地地掐住了戗童的脖子。 那五指再一次划破了戗童的颈脖,被海水浸泡发酵的海尸毒正在随着伤口处暴露的毛细血管进入了戗童的身体。 戗童从来不做无谓的挣扎,所以她只是在安安静静地与红衣女尸把放进自己的身体的海尸毒暗暗较劲。 不过即便如此,但因她魔力消耗太快,海尸毒还是趁虚而入,霸占了她身体的主动权,她浑身因为海尸毒游走发生轻微抽搐。 如火焚身,如虫噬心,如刀绞腹,如丝勒骨,如核窒息,红衣女尸的手指越掐越深,戗童难受地几乎要瞪裂眼角,将眼白全部翻了出来。 痛不欲生,戗童拼命咬着自己的舌头,尽可能让自己清醒,她不知道红衣女尸和这群海怪对自己如此逼供的目的,她只觉得自己此时此刻离死亡如此之近。 得到了红衣女尸的同意,那些围上来的海怪全部贪婪地露出了獠牙,刺进了戗童的四肢,戗童体内充满了海尸毒的血液随着獠牙里的毛细吸管吸入了海怪们的肚子里。 原来不是要逼供,而是往海怪们的零食里加一些防止水土不服的东西…… 那么让自己保持清醒也没用了,戗童已经做好了必死无疑的准备,她松开了几乎被自己咬断的舌头,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生命的最后一刻,她脑海里不是走马灯,而是一片空白,仿佛潜意识里,她根本不认为自己会死。 就像临死前的洛夭勒梅。 生命的最后一刻,什么都没有。 原来这就是自己的死法吗?戗童确实不太甘心,她没有挖苦够该隐,她还没有练到入法这个境界,她还没有解开魃布兰登宝藏的秘密…… 安静了好一会儿,突然天崩地裂一般,海水开始搅动起来,有一股声波穿过海水一轮一轮传导过来。戗童下意识以为是谁来救她了,但是她没有想到,又是那片黑餐桌布。 软腭鳊愤怒地撞过来,将红衣女尸撞了个粉碎,海怪们仓皇逃窜。 戗童嫌弃了一下,被软腭鳊像铲垃圾一样铲了起来,裹着就飞速地离开了这一处缝一样的小海沟。 “喂,你怎么可以那样对一位公主,把她直接撞散太不尊敬她了!”戗童精疲力竭,舌头又被自己咬伤,哆哆嗦嗦地还不忘挖苦一下软腭鳊。可是说出来的发音,连自己都还来不及听出自己说了什么就昏死过去。 等到戗童醒来的时候,自己正躺在海面上的一艘小木船里,摇摇曳曳的,漂在大海中间。 船在海水里看不出移动的速度和方向,戗童不能动弹,她只能看见天空,看着天空云朵流速和方向来判断这艘船的位置。 划桨的人披着厚厚的大袍子,戴着白手套,而且这双手套很熟悉,熟悉到戗童认为自己的耳朵已经重新挂上了那抵押在爱德华船站的耳坠。 戗童想开口说声谢谢,但是舌头目前的伤势并不允许她说话。 她并不认为自己的魔力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消耗掉那古怪的海尸毒,但她明显感受到,体内一丝海尸毒都没有了,只是身体躺了几天有些僵硬。除了舌根还在阵痛和略有发炎,戗童的身体已经完全可以任由她活蹦乱跳了。 她休息了一会儿,身体已经可以动弹了,于是侧过脸,看着划桨人的背影,莫名觉得那后袍子里是一个佯装佝偻老妇人的小萝莉。于是使了一个小魔法,倏地一下拽下了她的袍子。 果然,双马尾,金黄色柔绒卷发,幼嫩的后颈,一看背影就知道这位小萝莉有多新鲜。 “醒了?”小萝莉没有回头。 “你还真像我想象中这么固执,你以为我把爱德华三世借给你是干嘛的?还不是为了让你们能及时避开那个怪物!” 小萝莉的声音很软,和她趾高气扬的语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真是过分,明明都逃进了潜艇为什么还要管那个怪物?你的命不比那个怪物值钱吗?她死都死了,挫骨扬灰又有什么?” 戗童盘腿坐起来,用手背枕着头,笑着看着小萝莉的背影。 “你还笑?你是不是知道我会去救你?”小萝莉气得转过身来,气鼓鼓地看着戗童。 戗童无辜地摇摇头,她真不知道站长会去救她,她明明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只不过是不甘心的死罢了。 不过虽然不甘心,但却不后悔。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愿意为了洛夭勒梅这个可怜的女人而死。 但是现在,可怜的洛夭的骨架被那个傻鳊撞散了。 “你你你!你那个悲伤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你认为我不该救你?”小萝莉瞪大了眼睛。 不能说话的戗童就更加委屈了,她并没有这么想啊!被一个超厉害的会解海尸毒的小萝莉救了,这经历她可以跟ais吹一万年! 第七章:莉莉丝 “曾曾祖母是不会散架的,她受了诅咒,无论被那样攻击多少次,散落的骨头都会合起来的,你不用担心。”小萝莉的表情有些悲伤。但这句话把戗童绕晕了一会儿——小萝莉喊洛夭勒梅作曾曾祖母之前是喊过洛夭勒梅作怪物的吧! 看着戗童狐疑的大眼睛,小萝莉并没有反驳,而且还强调了一遍:“没错,我是喊她作怪物,而且她本来就是怪物——这世界上哪有她那样的活死尸!你听清楚了吧——我的曾曾祖母是怪物。” 戗童放心地点点头。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如果她离开了那个结界,诅咒就不会再生效,她的确会变成海水里的一搓灰。但是你为什么要救她,她死了快一百年了。” 戗童只是用迷茫的眼神看着小萝莉,这个小萝莉到底是想要洛夭勒梅消失还是不想啊。 “那是巫神的诅咒。” 戗童不赞成地摇摇头。 小萝莉嘟着嘴扭过头去:“我不管你现在立场是什么,我说那是巫神的诅咒那就是。” 戗童无奈地又躺下了,她其实想说,魃布兰登的故事里没有巫神,只有月神,这个诅咒是月神的诅咒,这个诅咒像一个病毒,慢慢侵蚀着那些苦命的新娘。 魃布兰登要她们的命运都像暮卢阿让那样,因为太过美好,所以必须消失。 “我叫莉莉丝勒梅,全名莉莉丝爱德华勒梅,是爱德华四世。重修爱德华号潜艇的,是我的父亲,爱德华三世。守护这艘潜艇,是我们世世代代的责任。”小萝莉继续说着,仿佛这些秘密从未被提及过,并且专门在等待倾听它的人,现在这个人找到了——她躺在破木船的船肚里,因为舌头差点被自己咬掉而说不了话。 “爱德华普雷,一位牧羊人,是我的曾曾祖父。爱德华勒梅,也就是我的曾祖父,逃离了那艘海盗船之后就进入皇室当起了铁匠,并暗中开始制造这艘潜艇——为了曾曾祖母而制造,并取名为爱德华号,之后不断翻新,却没下过一次水,这艘潜艇停留在我老爸翻新阶段,我还太小,还不能接管这艘潜艇的继承权。” 戗童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 “你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人启动它除了你吗?”莉莉丝突然问道,戗童本来没有思考这个问题的,突然一下给问懵了。 莉莉丝志在必得地笑着说道:“因为你和巫神有同源的血统,你是巫师的后人……不过一开始我并不知道你是,但你却真的找到了z区——只有巫师的后人才能找到z区。” 戗童心想,那确实,我是入境之后才知道z区在哪,并且只有巫师才会入境。 莉莉丝不仅是个解毒高手,她和戗童也无比有默契,戗童动动眼皮子莉莉丝就能明白戗童想表达什么,这一点让戗童很惊讶,毕竟连ais都做不到这一点。 “好歹我也是个前朝公主的后裔。”莉莉丝捏着戗童的脸,俨然是一副大人教训小孩的模样,不过她知道戗童的舌头现在太过脆弱,所以下手特别轻:“等你伤好了,我要和你大大方方比一场……我一定会赢你的,你也不准放水。” 她们的船停靠在海边浅滩上,z区铁门依旧不可一世地面向着浑浑噩噩的大海。 “这种材料叫做骨磁铁,墨蓝色是分布在表面的骨磁,在光线折射下呈现一种特有的玫瑰银色,它的保密性很强,因为每一块骨磁铁的磁场分布都不一样,只有锁覆和锁盒出自从一块原骨磁铁块才能契合。”莉莉丝隔空取下挂在戗童脖子上的钥匙,按入了铁门处的钥匙孔。 熟悉的场景出现在戗童面前,她搂着莉莉丝的肩膀往里走,宽阔的工厂里依旧是爱德华三世最为抢眼。不过此时鲜红色的爱德华三世已经在母舰上睡下了。 嘀嗒——嘀嗒—— 随着几声怀表定时响起的滴答声,扯出怀表、关上开关和抽掉发条这一系列动作几乎在一秒钟之内完成,莉莉丝还是一秒钟之前享受着被戗童搂着的莉莉丝,只是她已经扮演上了戗童的专属治疗师的角色,她扯过戗童的手臂把戗童拽着半跪下来,捏着戗童的脸颊,对戗童吩咐道:“上药时间到了!快把舌头伸出来!” 戗童听话地把舌头伸了出来。 和戗童相处下来,莉莉丝一直觉得奇怪,她总听大人们说,虹家族出了一个冰山天才,一直寡言少语,对谁都是冷面不屑,可是她怎么觉得戗童这么乖啊? 不过如果崆渡和祇树要是也在这里的话,他们一定会告诉莉莉丝这个问题的答案—— 戗童在大人们面前是个大人,可在孩子们面前依旧是个长不大的孩子,莉莉丝觉得戗童乖,定是没见过那天戗童和该隐部长一起喝下午茶的场景,如黑云压境,剑拔弩张,哪是个乖乖孩子该有的气场? “我带她们去了地下,等会儿我们换完药就去。”莉莉丝说。 戗童眨眨眼表示自己听见了。 “那个女孩……是皇猎公会的吧?”莉莉丝问。 戗童眨眨眼。 “我看到她左耳垂有一个烙印,是每个雇佣使者进工会之后都要烙上的,看来如今的皇室依旧延袭了皇猎公会这个组织,连标志都没有改变。” 戗童静静地听着。 “别不服哦,我敢说抛开你的天赋所赋予你的实力,你并不及那个女孩,她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土元素魔法师,只不过因为她要守护的人太厉害了,她这个骑士并不需要动手。” 戗童突然觉得这个小萝莉好多话,这和留给自己的第一印象太不符合——这个话匣子和娜娜哪点像了! 莉莉丝的手指在戗童舌头上绕了一圈,药水服服帖帖地附在戗童舌头的伤口处,舌头的伤恢复很快,莉莉丝估计再过一两天,戗童就可以开口说话了。 呀,不知道戗童能够说话之后会不会嫌弃死我,她应该不太喜欢过分热闹的孩子……早知道就保持和她第一次见面那种高冷形象了,可是那样还是太难熬了。 莉莉丝心里这样想着,戗童那张疑惑的脸就在自己视线里晃来晃去,她回过神来,却又没看到戗童,只感受到自己身后一双手正温柔地推着自己往前走。 莉莉丝全身仿若僵硬,她被突如其来的温柔的触感吓到——这种温柔是可以舒适得起鸡皮疙瘩的那种,带着阵阵沐浴露的香,莉莉丝仿佛能看见那草原上带着露水的太阳。 第八章:圣骸前朝 在一大堆大型机械后面,有一个简易的铁丝升降梯,铁丝门需要花费很大力气掰开然后关上——很显然,住在这里的人没有打算修缮这座升降梯。 “圣骸王朝,你知道这个名字吗?”莉莉丝继续问。 啊对,就是这个名字,戗童的记忆就差了这一块拼图,当这个名字嵌入那块空缺的时候,关于圣骸王朝的事迹如水一样灌入了自己的大脑。 大约百来年前,乌罗普大陆的皇室还是掌握在圣骸王朝的手里,皇室的姓氏还不是斯洛德,而是勒梅。 在戗童的印象里,圣骸王朝的覆灭,不是因为任何人群的起义,而是一只幽灵。 在戗童很小很小的时候——她还不知道幽灵是什么的时候,她从未把圣骸王朝当真,毕竟她看的是一本被所有的同龄孩子遗弃在角落蒙着灰的绘本。 原来所谓的绘本,是为了掩藏一些东西。 莉莉丝看着戗童的表情,很清楚地肯定,天才童是知道圣骸王朝的,于是她问道:“传说是一团鬼火烧了皇宫,一只幽灵杀了国王,圣骸王朝的一切都被封存。你看到的圣骸王朝,出现在一本绘本上吧?” 戗童点点头,开始惊讶于莉莉丝的阅历,一个看起来只有八九岁的孩子,哪怕她是公主,为什么也要知道这些? 贝坦斯洛德大臣正背着大火闯入国王的寝宫,但是还是晚来一步。 贝坦大臣的权力仅次于国王,于是为了稳定民心,代理了国王——勒梅皇室的人死的死,逃的逃,一场诡异鬼火之后剩下的,竟没有一位能够担下重任的皇子。 不过后来,这位代理国王尝到了权力的甜处,也就一直代理了下去。他死后,将王位传给了自己的儿子,将勒梅一族全都驱赶出了皇宫,新皇上位,大赦一番,那些还在为勒梅皇室效忠的所有人,一并改处死为流放。 朝代更迭,一晃眼,圣骸就成了前朝。 莉莉丝慢慢道来,她的版本和绘本上的故事一模一样,只不过绘本脸上没有莉莉丝那样明明很悲伤却佯装云淡风轻的表情。 贝坦,贝坦斯洛德,哦,听到这个名字戗童都觉得恶心,莉莉丝并不知道贝坦在洛夭的记忆里到底是个怎样油腻的存在,正好,戗童也不想说。 圣骸王朝的覆灭到底是不是幽灵干的值得商榷,但是戗童觉得贝坦斯洛德最开始的动机就不纯。 也许大火就是他策划的,也许他只是顺便借着大火的势,顺理成章地上位。 圣骸王朝与熙堂王朝交界,一把皇宫鬼火几乎封存了关于前朝一切旧事,站在权力巅峰的大臣代理了一个正巧没有王位候选人的王朝末期,桩桩件件的,贝坦斯洛德嫌疑很大啊。 戗童在思考问题的时候,眼神是涣散的,这在莉莉丝看来甚是恐怖,因为戗童的眼睛本来就是雪一样几乎透明,再加上现在涣散而空洞的眼神,仿若死冢。 升降梯已经到达了地下,莉莉丝费了大力气把铁丝门打开,但却不敢轻易唤回戗童,只是站在戗童面前静静地等那个眼神从涣散中恢复过来。 也许贝坦那个老家伙本来可以救下国王,却为了王位,加速了国王的死亡。 这种事变,应该很多人都怀疑吧? “哪没有人怀疑,可是人们都说,是我曾曾祖母十二公主的亡灵回来复仇的。”莉莉丝看见戗童的眼神回来了,于是小声回答。 戗童听见后几乎笑出了声,洛夭要是回来复仇,第一个被烧死的就应该是贝坦。 莉莉丝不知道戗童在笑什么,不过也没有管她到底要疯笑到什么时候,拉着戗童出了升降梯,然后费力地把铁丝门关上了。 摩羯迎了上来,像一只考拉抱树一样抱住了戗童:“我担心死你了!” 戗童摸摸摩羯的头。 戗童看了看四周,这里就是那条和航道隔开的地下基地。 “我发现里面工作的人都是皇猎公会的,站长你说过把戗童带回来就跟我解释的。”摩羯看着莉莉丝。 “嗯没错,这些人是皇猎公会的,但是不是熙堂的皇猎公会,而是圣骸前朝的皇猎公会。” “前朝?多久之前?” “百来年了。自从贝坦将他们流放之后。” 圣骸皇家的人也无心再要回什么,既然贝坦想要,索性全部都给他。 但是抱团取暖久了,就还是想找到原来在一起抱团取暖的人,所以还以原来圣骸王朝为信仰的所有人都集结在了这里,拥有着自己的一方小小国土。 皇猎公会在圣骸王朝时期就已经成立了的,而z区里所有的公会的人都是前朝皇猎公会的人。 抛开皇室信仰,摩羯是公会的人,他们也是皇猎公会的人,他们可以说是一家人。 只不过可能是隔了四代的一家人。 “现在管理者是谁?应该叫他什么?”摩羯问。 “当然是还有着一丝皇室血统的曼尼德勒梅——曼尼德爱德华勒梅,我的父亲。”莉莉丝替她的父亲向摩羯行了一礼。 “哇,原来站长你未来要当女王的!”摩羯惊讶不已。 戗童也惊讶不已,她终于明白莉莉丝这么小为什么就要明白那么多,因为她不仅是公主,也是未来的掌权人。 “不是……我还有个哥哥,他会成为新的管理者。” 戗童不解,爱德华三世把船的拥有权转给莉莉丝,为什么管理者的权力却转给她的哥哥? “因为我不想管他们,所以父亲就把权力给哥哥了。”莉莉丝无所谓地说道:“我只想要这艘船,以后没事去海沟里看看曾曾祖母。” 莉莉丝这个无所谓的样子像极了戗童,摩羯几乎要把莉莉丝和戗童当成一个人,不过真正拥有着权力却又完全不想掌权的角色,莉莉丝要比戗童诠释得更加精致。 起码戗童还是想当部长的,当然不是为了权力,而是为了改变这个世界的运作规则。 地下基地的模样,保留了军工厂的风格,随处可见的废料堆在暗处的角落里,那些并不是有害的废料,而是曼尼德认为随时可以再利用的物料。 机器运作的声音让整个基地都变得热闹。 莉莉丝依旧很享受戗童将手搭在她肩膀上的感觉,当她们走过工厂区,所有的人都停下来向她行礼,然后她那骄傲的脸在向那些人介绍着自己身后的两位女孩。 如果昂理还在的话,一定会把娜娜自动带入戗童,伏嘉特自动带入莉莉丝,多么和谐的一幕呀……可惜没有人知道娜娜和昂理在虚空界到底经历过什么,没有人知道灵霓和伏嘉特。 当戗童她们停在一扇合金大门面前的时候,戗童似乎感受到莉莉丝并不想走进那扇大门。她拍拍莉莉丝。 莉莉丝笑着摇摇头,深呼吸一口气,还是心平气和地走了进去。 第九章:药剂师 “父亲。”莉莉丝向站在书架前翻阅资料的男人行了一礼。 戗童扫视一眼周围,信封和晶石正放在一旁的书桌上,它没有被趁机侵略的痕迹,这表明曼尼德对这信封和晶石不感兴趣。 “莉莉丝,你进步了。”男人抬起头,扶了扶眼镜框,看了看戗童,然后将目光锁定在了莉莉丝身上。 莉莉丝是他的掌上明珠,这毫无疑问。 “嗯是,我再也不会犯那样的错误了!”莉莉丝甜甜地笑着:“戗童姐姐的伤不用两天就可以好的!” 摩羯听到莉莉丝和曼尼德的对话,突然发现了戗童和莉莉丝的区别——戗童是在孩子面前是个孩子,大人面前是个大人;而莉莉丝则是大人面前是个孩子,孩子面前是个大人。 曼尼德挥挥手,两张新椅子从角落里飞出来,停在了书桌边,这两张椅子不像从角落提出来的,上面没有灰尘,崭新干净,当戗童看到那熟悉的墨蓝色就明白了这两张椅子为什么这么干净了。 “来者是客,请随意。” “你们……是药剂师吧?”摩羯小心翼翼地坐下,忍不住问出了自己的好奇心来。 能解海尸毒,无差别舌头咬伤缝合,身上一直隐隐约约有股麒麟血的药香,摩羯在公会学习的时候,曾听过这样一个传说中的职业。 药剂师在公会里极为难得,而公会里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几个药剂师也是高薪聘请的,如今看来,药剂师这个职业,是前朝公会保留下来的。 并且谁也不知道,甚至麦格美什都不知道——灵霓,也是一名药剂师。 “你知道?”曼尼德放下手上的资料,走过来坐在书桌边,一挥手,两只装满的茶杯落在桌上,陪一陪客人还是有必要的。 “隐约知道,这职业很少被提及。”摩羯显得有些兴奋,正宗的药剂师就坐在她面前,任她免费参观。 “圣骸王朝的时候,药剂师是个很可怕的存在,能救人,也能杀人,只在药剂师一念之间。药剂作用可重复叠加,在增加自身实力的同时能叠加削弱对方的实力,所以没有人敢惹药剂师。他们不仅是最厉害的辅助,也是最厉害的强攻。”曼尼德摩挲着自己的胡渣下巴。 “更可怕的,是药剂师还有魔法吧。”摩羯羡慕地笑着说道。 “是在夸我吗?”曼尼德也笑起来,的确,药剂师是不需要魔力的,因为那样的他们会更加恐怖,甚至是那种不自控的恐怖。 “我就没有魔法!”莉莉丝调皮地吐吐舌头。 “我不给你开启魔力是为了你好。”曼尼德摸摸莉莉丝的头。 “我知道,所以我没有强求嘛,反正现在任何药水我都用得得心应手,也不需要什么魔法。”莉莉丝抱住曼尼德的手臂,撒娇般地摇了摇。 戗童表面云淡风轻地听着莉莉丝撒娇,内心却一阵翻江倒海,啊!太可爱了太可爱了,真想拿来当女儿养。 “无论怎样都是很了不起的。”摩羯歆羡地说:“配制药剂时稍有差池都有可能造成天差地别,一名优秀的药剂师实在是太令人佩服了。” “你想学吗?”曼尼德似笑非笑地看着摩羯。 “太……太难了吧,我都快二十一,没有任何基础,药剂师从小泡在药剂里长大,我和他们相差太大了。”摩羯吞吞吐吐,虽然无比愿意,但不太想麻烦曼尼德。 “那又有什么关系,我可以给你找一位老师教你一些基础,我相信,如果是你的话,自学也一定可以的,那么就不存在麻烦不麻烦的事了。”曼尼德亲切地笑着,完全没有一点架子。 “我!我就可以教摩羯姐姐!”莉莉丝立马毛遂自荐,扑闪着她的大眼睛:“可以吗?父亲?” “当然没问题,看看摩羯怎么想的。”曼尼德宠溺地看着莉莉丝然后把目光转向了摩羯。 曼尼德从摩羯这个女孩子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魔力磁场,对比戗童来看,可以用两座冰山来形容——若是两块冰山体积相当,那么戗童露在冰水面上的体积要比摩羯露在冰水面上的体积大,摩羯的魔力则隐藏得很深。 这种隐藏,应该不是自己隐藏的,而多半是有人为了保护她地封住的,因为如果全部爆发的话,她自己肯定承受不住。常人身体不比戗童这副容器——因为巫师血统而接近于魔力承受的无底洞,爆发多少魔力都撑不破。 如果让她接触药剂,让她找到帮自己的身体分担魔力的药剂,说不定对她还是很有好处的。 曼尼德是个惜才的人,摩羯不该只停留在此。 他和戗童一样,希望摩羯成为娑耶罗那样的人,甚至比娑耶罗更加有份量的人物。 “摩羯姐姐,我可以跟你一起吗?”莉莉丝此时可以说是甜得祸国殃民,摩羯没想到莉莉丝竟然是这样一个女孩:“是一直一直一起的那一种哦。” “啊?”摩羯觉得莉莉丝在打一个不小的算盘。 “我知道摩羯姐姐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那我就跟摩羯姐姐一起走,我们一起学习药剂,一起成为优秀的药剂师。” 曼尼德“通情达理”地说:“莉莉丝的想法我都答应,这里的家她随时可以回来,她想去哪里做什么,一切都有她自己的想法……所以,摩羯你愿意吗?” 戗童在一旁偷笑。 摩羯敢不同意吗?再说,她也没有理由拒绝。 “好。”摩羯兴奋又心惊胆战地点点头。 “那你不能太麻烦人家,要照顾好自己,你想家了随时可以回来看看。”曼尼德取下眼镜,对莉莉丝语重心长道。 “我知道啦!”莉莉丝拉着摩羯迫不及待地想带她参观药剂馆藏室:“父亲,我想先带姐姐去看一下馆藏室。” 四人心里都明白,莉莉丝拉开摩羯的原因。 戗童暗笑着目送摩羯紧张又惊讶地离开,然后转过身,严肃冷静地等着曼尼德开口。 “真不知道她这样是跟谁学的,这性子和我和她母亲都不像。”曼尼德叹口气。 戗童垂下眼睑。 “把舌头伸出来给我看看。”曼尼德重新戴上眼镜。 戗童轻轻地把舌头伸出来,即便只是轻轻用了一点点很小的力气,舌根也被扯得生疼。 “咬自己舌头让自己清醒,你还是头一个。”曼尼德在戗童舌头周围绕了一圈:“【莱特德再生药剂ii】加上『seam』缝合咒语。” 戗童感觉舌根在一瞬间恢复。 她缩回了舌头,诧异地说:“缝合咒语是人元素咒语。” “我的小天才,你的关注重点真是奇怪。” “那我的关注点应该在哪?”戗童反反复复翻卷自己的舌头,灵活得如同未曾受伤。 “在你面前的,可是乌罗普大陆第一药剂师啊。” “以后就会是莉莉丝了。”戗童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 第十章:阿尔法 莉莉丝前脚离开曼尼德,后脚就从乖甜的样子变成了成熟透彻的模样。她牵着摩羯在走道里盛气凌人地拐来拐去,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八九岁的孩子。 摩羯注意到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穿着红色修道袍的老人,骨瘦如柴却健步如风,眼神空洞得仿佛在暗示他是一位盲人。事实虽然如此,但他却是一位视觉异常灵敏的盲人——因为药剂在发挥作用,让他的视觉异于常人。 当莉莉丝拽着摩羯从老人身边擦身而过的时候,摩羯闻到了他身上的麒麟血香。 比曼尼德身上的麒麟血药味还要重。 “那是谁?”摩羯问。 “阿尔法教皇。” “可以跟我说说他吗?” “一个超级厉害的药剂师,十年前来到这里的,据说是被现在的皇猎公会会长逐出了公会的人。其它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我出生的时候他就在了。” 莉莉丝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介绍着那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老人,摩羯不知道莉莉丝怎么看阿尔法的,于是不再作声。 “你不喜欢他?”莉莉丝停下了步子,看着摩羯的眼睛。 “嗯……你呢?”摩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感觉有点不太尊敬,好歹也是人家的教皇,第一面就不喜欢别人,是不是有点…… “我也不喜欢,他杀气太重。正巧我哥也不喜欢他,说不定以后还能以皇猎公会驱逐他时同样的理由再一次驱逐他。” 摩羯松了一口气,还好公主也不喜欢那个教皇。 杀气很重吗?摩羯倒是没怎么注意,皇猎公会的人多少都是有杀气的。在公会里,杀气与级别成正比,杀气很重的,级别都很高。如果那个老人杀气真的很重很重的话,级别应该也很高。 那那样的人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才会被公会驱逐? “父亲很喜欢他,父亲的魔法就是阿尔法教皇用唤醒阵开启的。我虽然不喜欢他,但他的确帮了我们很多。也许当他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不是之前那个阿尔法了。 但我一直认为一个人不管怎么改变自己,也没发掩盖过去的瑕疵。他或许不再针对谁有些什么小计谋,但不妨碍我看不惯这个老头。” 摩羯使劲点头赞同这句话。 “来,走这里。”莉莉丝拉开一处管道铁丝网。 这里经过铁丝网之后,四周的环境便开始诡异起来。地上有堆积的淤泥,空气很是浑浊粘稠,昏暗无比,如果不是莉莉丝拉住她,她随时会迷路。 “还有这样的地方?”摩羯在黑暗中目瞪口呆。 莉莉丝不语,只是笑了笑,然后终于将摩羯带到了自己秘密药库门前。 “这里……不是馆藏室吧?”摩羯疑惑。门上有着抽象的喷绘涂鸦,一看就是出自莉莉丝的手。周围都是真空一样安静,这里看来真是没有人知道的地方。 “馆藏室不在这里,但这里也是我想带你来的。”莉莉丝用力推开了大门:“这是我的秘密药库,谁都不知道的秘密药库,世界上所有的药剂这里都有,不过每样只有一小瓶。” “既然是秘密,为什么愿意告诉我?” “因为我答应做你的导师,我自然不会亏待我的学生,你想要什么药剂,从这里拿就是……对了,我要为这个药库添上新的两瓶药,不过得征求你的同意。” “什么?” 莉莉丝拿出两个小瓶子,一瓶空的,而一瓶里面已经有一些暗红色的液体:“这是戗童的血,巫师之血,文螽和蛮蚩之毒,三者加起来,可以说是有着剧毒,也可以说是万应药剂,虽然文螽之毒和蛮蚩之毒毒性中和,但单独拿出来用,都是纯净之极的毒药。 还有一瓶,我要装你的血。如果你不同意,我就不取你的血了,然后把戗童的血也倒掉。你们两个,我好歹要经过你们一人的同意。” “血也可以做药剂吗?”摩羯摆摆手,她一点儿也不在乎她那一点儿血,伸出手做好了准备。 “没试过,但是特别的血我都会留上一瓶。”莉莉丝说着,然后把那瓶戗童的血,凑近给摩羯闻了闻。 摩羯惊讶:“我去,竟然有一丝麒麟血的香味!难怪你迫不及待地收了一瓶。” 麒麟血并不是字面意思上的麒麟兽的血,而是传说中那只受伤的麒麟的血迹里长出了血红色植株。 不过传说中的植株谁也没有见过,所以当一群魔法植物研究者在一处山谷里发现了一大片血红色的植株,并且发现具有魔力效用的时候,研究者们便把这种植株和传说中的麒麟血联合了起来。 当摩羯和莉莉丝正在热火朝天地聊着药剂的时候,阿尔法正推开了曼尼德书房的大门,正巧戗童准备开门出去。 他们几乎要撞在一起,不过戗童和阿尔法的反应都很快,惯性被他们及时止住,所以几乎要撞在一起变成了互相行礼。 但是这一弯腰,戗童却看到了摩羯和莉莉丝甚至曼尼德都不曾注意到的东西。 在阿尔法脖子很隐蔽之处,有一个印记。 身高优势和完美遮瑕的修道袍刚好把那个印记遮住,不过刚刚这一慌张,印记不小心露出了一角。 印记实在太过特别,戗童一眼就认出了它,不过悄无声息的事她做得多了,戗童也确信阿尔法没有怀疑自己。 那是游野家族家奴的印记。 “阿尔法,你来得正好,刚刚我们的客人送给了我一样很稀有的东西。”曼尼德的声音在书房被关上后响起,戗童丝毫没觉得不好意思地站在门口隔着大门听了起来。 刚刚,戗童将保留的一份蛮蚩虫干粉和文螽虫干粉作为谢礼送给了曼尼德。 “国王,刚刚那是谁?”阿尔法的声音沙哑干枯,仿佛行将就木之人。 也是,那么老了,终有一死。 “就是虹家族的小天才啊,她的事还是你讲的,你怎么反而不知道是她呢?”国王诧异的声音传进了戗童的耳朵里,不禁让戗童皱起了眉头。 “戗童虹……我见她时还是个小不点,长这么大了,自然认不出来了,国王可别嘲笑我了。”阿尔法慢吞吞地解释道。 阿尔法……见过我?戗童大脑迅速开始回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一个人大脑里装的东西太多,提取也是一件很费劲的事。 “阿尔法,你的寿命还有几年?” “时日无多了,现在想想还是不打算再挣扎了,反正也活够了,就让那个诅咒自然而然地发生好了。” “早该如此……你何必让自己的双手沾上不该死之人的鲜血。” “你父亲不也一样吗?” 这段烧脑的对话没有前因后果的,戗童就算再天才也分析不出来啊,为了破除诅咒而杀人,是个有野心没良知的人都会这么做吧?戗童都见怪不怪了。 可是,戗童好奇,阿尔法——一个曾经的家奴到底是杀了谁呢?他本来还要杀谁的呢? 第十一章:新的学期 新学期例会,祇树面无表情,眼眶红肿地站在崆渡身边,死气沉沉地看着脚下白花花的操场。 祇树此刻的心和这雪地是一样冷。 开学前最后一天,弗莱德把“圣殿”关上了,虽然昂理屋内一样东西都没给她扔掉,但是弗莱德还是无情地关上了。那间房子对外的窗帘也拉得死死的,仿佛那间房子从前和以后都只是一间仓库。 昂理没有回来,祇树哭了一整天。 娜娜没有回来,塞闻绝食了一整天。 崆渡环视了一下,莱卡竟然没有出现在例会上,估计也因为虚空界的事而伤心着。 所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人暗自议论着,猜测昂理小女巫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那个小哑巴,为什么也不见了。 “咳。”弗莱德现在讲台后面干咳了一声,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弗莱德身着在学院的时候得穿上的教师制服,这使得他比穿着常服时候有威压得多,崆渡不会再觉得弗莱德不适合当校长了,当弗莱德站在这个位置上的时候,会比任何人都像。 冷峻的眼神,不苟言笑的表情,崆渡并不相信这会是一个曾经那样惧怕死亡的人的模样。 “昂理米琳达,一个来自格林姆的孩子。她不会再回来了,她假期已经办好了退学手续。很高兴她能学院里认识大家,和大家成为朋友。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所以必须离开这里。没有来得及举行欢送会,但大家不应该是这种心情。” 弗莱德没说错,大家的心情过分沉重了,仿佛在举行葬礼,崆渡身在其中也怪难受的。 “我们的昂理她一定会回来看大家的,当她完成任务之后。”弗莱德敲敲台面,警醒一下那些沉浸在莫名悲伤的孩子们,他没想过昂理在学校势力已经有这么大了,不免故意抬高一番声调:“所以都跟我开心一点,以前开学也没见你们这么垂头丧气的。你们都要你们的昂理,不把我这个校长放在眼里了吗?” 所有低垂着头的孩子们吓得都把头抬了起来,勉强振作着看着弗莱德。 “从这个学期开始,学校决定将拓宽教学目标,皇室新增了大量新的工作岗位,为了直接对口,从现在开始,你们可以选择自己感兴趣的职业科目下的选修课了。 这个世界的运转还是要靠你们——大家都学习是为了更好地建设这个世界,所以皇室赞助了大量新型职业给了你们年轻的一代,就是希望大千世界能够有幸得到你们更有干劲地建设。 以及……这里再补充一点,宣布一下新学期老师的归置问题,因为lesi学院的院主任还有任务在身,不能回来教大家,所以她的职务暂时由佛洛林阳荷老师代理。lesi学院的学生们要积极配合佛洛林老师的管理。” 弗莱德的寄语宣读完毕,一年级的新生留在了操场进行魔法阵的分院仪式,而其他年级的,都围在走廊上紧张地等待着。 崆渡已经经历过三次分院仪式了,这是他的第四次。每一次看着那些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孩子满脸期待地站进分院阵,然后走出分院阵的时候,他都会想起自己那个时候的心情。 这一晃,都过去三年了,现在,是第四个年头。 毕业之后,去做什么呢?崆渡并没有想好,也许第一件事就是回到普南斯村,将村落修葺一番,然后回昙歌,把布兰登庄园变回原来的样子。 具体养生活的工作的话,进厄达尔总部当个小职员也行,这么想着,崆渡注意到了一个刚刚被分入hemi学院的男孩。 金黄卷发,淡黄色眼睛——这种瞳色是很少见的,个子小小的,十分秀气,像个女孩,放在同龄人之中,他的没有长开显得有些突兀,但是配上他安静不屑的神情,崆渡也没有觉得他的样貌显得格格不入了。 “欧米茄,hemi学院。” 听到这个名字,鲸笳感觉到祇树下意识地抓住了自己的手,闪电般紧缩了一下,如同抽搐。 因为只是一闪而过的小动作,而且鲸笳转过头去看祇树的时候,她还若无其事地回瞅着鲸笳“怎么了?”,所以鲸笳当时并没有觉得奇怪。 但是这个男孩站在操场上看向教学楼的时候,竟然眼神坚定地看向了这边,鲸笳便不再觉得祇树那一下条件反射是自己的幻觉了。 “你认识他吗?”鲸笳斩钉截铁地问。 “我怎么会认识他?在川神的时候,这么特别的小男孩我怎么可能没有印象?”祇树摊了摊手。 “什么小男孩,你现在才十五岁好不好,按法定读书年龄,你跟他才是同龄的,不要以为你现在四年级了就是大姐姐了。”鲸笳朝祇树做了个鬼脸。 祇树趴到栏杆上,瞅着那个站在大风中坚定地看着自己的欧米茄,自言自语着:“可我真不认识他啊。” “没事,下课我陪你去问问。”鲸笳憨憨笑着,他最近又掉了一颗牙齿,笑起来白牙齿中缺一块,倒显得乖了不少。 “可以是可以,但你不能欺负他。”祇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她也很想知道那个欧米茄到底认不认识自己。 “我怎么会欺负他呢?” “怎么不会?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可调皮了吗?”祇树瞄准了鲸笳的左脚,准确无误地踩了下去,然后扬长而去。 “喂!到底是你比我皮还是我比你皮啊!你都四年级的大姐姐了,怎么不能成熟稳重一点!” “我记得某人说过,不要以为四年级就是大姐姐了——”祇树捂住耳朵,蹦哒着跑开了。 崆渡站在鲸笳身边,带着无比安慰的神情拍了拍鲸笳的肩膀。细细回想,那个欧米茄,只是叫欧米茄,连姓氏都没有吗? 学校里每一名学生入学进行分院阵之后,都会正式地报一遍他们的名字,有名有姓,为什么唯独那个男孩,只是欧米茄? 是有茄这个姓?还是有米茄这个姓? “你刚刚是发现了什么?”崆渡悄咪咪地问鲸笳。 “祇树潜意识里绝对是认识那个欧米茄的……不知道是不是来者不善,哥,做好准备了吗?”鲸笳也神神秘秘地回答。 “早就准备好了。” 在面对任何与祇树有关的事情上,鲸笳和崆渡是绝对一致的,两人也从来没有这么默契过,一个互相的眼神就能交代一切。 毕竟一个是要保护自己的妹妹,一个是要保护自己的女朋友——或者说是未来的女朋友。他们保护的,都是同一人。 第十二章:斐尼齐的单位论 许久不见的铃兰突然出现在崆渡房间的窗口。她并没有经过同意就擅自坐在了崆渡的书桌上,不过她和崆渡之间心照不宣——崆渡从来不会拒绝她的来访。因为她的来访总是推动故事情节的关键一幕,所以铃兰已经默认她不用提前给崆渡打招呼了。 此刻的崆渡正在翻阅一本和葛兰一起偷偷从图书馆里带出来的禁书,葛兰拿的是《圣骸王朝野史》,崆渡拿的是《斐尼齐单位论》。 他正在翻看最后一章,是关于斐尼齐单位“Ω”的。 斐尼齐是个疯子——华耶是这样评论他的,同时也是历史上少有的死于禁术的可怜虫。更可怜的是,杀死他的禁术,就是忘忧莲禁术。 当时他自掏腰包,找到他在出版社里的好朋友,倾囊委托朋友帮他印刷发行,虽然销售惨淡,但他并不后悔,他一直相信终有一天,会有人愿意从书店买走他的单位论,并且掀起热潮。 但是他没有等到这一天就被自己偷偷施展的禁术反噬而死——他一边研究他的单位论,一边研究那些明令禁止的咒语,结果在忘忧莲禁术实验的时候因为控制不住而反噬。 三个月之后,皇猎公会的人买到了这本书,并且拿给一些这方面的研究人员研究,发现里面有很多内容都是“忤逆魔法”的规律。 如斐尼齐所愿,他的呕心研究真的掀起了热潮,只不过是宣布销毁的热潮——短短两天,皇猎公会全面收购这本书,并进行销毁,可能漏网之鱼不会超过五本。 教授们一致要求处死作者,却没想到作者早在三个月前就已经死了。 其中一本漏网之鱼几经辗转,最后落到了华耶手里。 说是说是禁书,其实不过是疯子的疯言疯语罢了,但就算是这样,某些独特的理论研究者们也能从这本单位论中找到对不同的真理的真知灼见。 天才和疯子其实本就是同样性质的人,他们发现的东西如果有很多人认可,那么他就是天才;如果几乎没有人认可,那么他只能是疯子。 所以华耶无比爱惜这本书,并将它珍藏在了学院图书馆里。 这本书葛兰早就看过了,所以当她听到崆渡和鲸笳在讨论欧米茄的时候,无比骄傲地跟崆渡说起了这本书——“他这个名字发音好熟悉啊。” 对,欧米茄和Ω发音确实很像。 于是崆渡迫不及待地从图书馆里将这本书偷渡了出来。 从图书馆里将书违规带出来,其实是很常见的一种行为了,在麒麟王国里,最少不了的就是喜欢看禁书区的书的调皮鬼们。 但是弗莱德并不去管他们,书放在了禁书区只是想说明这些书可能会对孩子们观念有一定影响,但他从来不禁止孩子们去翻阅。 所以将禁书偷渡出来,孩子们怕的不是弗莱德不准他们看,而是怕弗莱德发现他们熬夜来看书——比起灌输的是些奇怪的知识,弗莱德更担心孩子们的身体。 “铃兰?” “你在看什么?” “你知道Ω吗?”崆渡盖上书,揉揉眼睛。 “斐尼齐二十四单位?” “嗯。” “知道一点点……大概是这个世界有二十四个基础物质,每一样物质都有对应的计量与单位,欧米茄对应的基础物质是磁。” “那Ω和欧米茄有什么关系?” “你说的是那个新生吧?我敢肯定,欧米茄绝对不是他的名字,一定是代号之类的。”铃兰说着:“人元素映射咒语属性魔法师,人元素和气元素相克哦。” “那又怎么样?只要不克叶元素和火元素就行。”崆渡无所谓地摆摆手。 “什么叶元素火元素?”铃兰有点懵,崆渡说的她一点也不明白。 “鲸笳和祇树啊。” “关他们什么事?你们要打群架啊?”铃兰惊讶地捂着嘴巴。 “不是啊,我是怕欧米茄会对祇树怎么样,他们看起来好像是认识的,但是祇树又说不认识他。” “那你和鲸笳去找了他吗?” “找不到他,一下课就不见踪影……我来描述一下,欧米茄那时候看上去像在找人,然后就看见了祇树,然后就一直盯着她……” “那眼神很凶吗?” “也不……就单纯看着她,看起来没有血海深仇要报也没有大恩大惠急着要报答……” “那肯定是没有仇的。可是他怎么会认识祇树呢?祇树不都脱离了川神家族了吗?” “……等,等等!”崆渡大脑里突然闪过和亚萨在一起的时候她问祇树的问题—— “那你知道救你的人是谁吗?” 如果说当时要追杀她的人并不是为了川神家族“遭遇屠杀”,而是为了她原本的游野家族皇女身份。再加上祇树在川神家族没见过欧米茄…… 综上所想,那欧米茄一定是和游野家族有关的,而且和追杀祇树有关! “那太危险了!欧米茄肯定是要来杀祇树的!”崆渡紧张地跳起来。 “你冷静一点!”铃兰吓得要躲到窗户后面:“欧米茄不会是救她的人吗?万一欧米茄不是追杀她的,而是那天救下她的人呢?” 崆渡瞬间又冷静下来:“噢对啊,我差点忘了还有这个可能性了。” “我就说!你把欧米茄看得太残忍了吧,他那么可爱,一定不会是杀手啊!”铃兰又从窗户后面飘进来。 “那可不一定,长那么可爱,当起杀手来也不会被怀疑的吧!”崆渡揉揉眼睛。 “在这方面,戗童应该很有经验,她那么好看得如一位天使,骨子里却是一位恶魔。欧米茄是不是这样的人,戗童应该一眼就能看出来。” “哦对,我还可以去找她!”崆渡一拍脑袋,想起了手上的压缩空间传送阵,上次就是这个压缩空间传送了一回戗童不是吗? 那么现在想去找她,只要启动传送阵,随时可以到她那边去呀! “嗯我觉得可行,你都多久没联系她了,说不定她也等着你给她带点消息呢。”铃兰略有所思。 第十三章:游野家族的二十四奴 莉莉丝正在帮戗童梳头,她对那一头雪白色的头发爱不释手,都不准戗童自己去碰。仿佛戗童的手是把万恶的剪刀,心情不好就会把自己的头发给剪掉。 她们坐在z区大门前嶙峋的巨石上,看着贝壳粉和星空蓝还有火焰金色交织在一起的朝霞从一晚上都不曾安静的大海里爬出来。那些色彩还没有凝固,任风一吹,就从远处被吹了过来。 戗童拿着信封,读了一遍又一遍,每一次都激动得几乎热泪盈眶。 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入法境界的秘密,丝毫没有避讳地用隽秀的古莫黎安文写在了上面。 也许那个时候正有许多人从另一个地方争抢这封信,于是魃布兰登穿上了黑袍子,提前把信封塞给了洛夭。 戗童都不在乎那些人会是谁了,毕竟一百多年过去,那些争夺这个秘密的人都死了。 魃布兰登真是做了一件好事。 “戗童!戗童!” 熟悉的声音在呼呼海风中响起,莉莉丝停下了梳头,疑惑地看着戗童。 戗童听得出那是崆渡的声音,她笑着看着莉莉丝,然后把手掌上的传送阵给她看。 “我弟弟。”戗童说。 一道白色哑光闪过,一个十七八岁大的一头褐色卷毛的男孩趔趔趄趄地扑倒在巨石上。 他抬起头,揉揉眼睛,和大海一样深邃的蓝色瞳仁此刻充满了幽怨和无辜。 “你干嘛摔我?”崆渡呲牙咧嘴地捂着自己的腰。 “我没摔,是你自己站不稳。”戗童淡淡地说。 “这是哪里?” “法斯兰北海岸厄吉立海沟段无人区。” “我去,你泡妞儿都泡到这里来了!”崆渡注意到了戗童身后的莉莉丝。 “这不是我泡的妞儿,是我养的女儿。”戗童一本正经地接下崆渡来的玩笑。 莉莉丝听罢,嬉笑着搂住了戗童的脖子。 “行吧行吧,就算是你女儿吧,我现在遇到了一个问题……不过也说不上是问题,反正铃兰也觉得我应该跟你说说。”崆渡太了解戗童了,这是她天生的魅力。他并不在乎戗童这一路上吸引了谁,他现在只想让戗童知道欧米茄的存在。 “你说,我听着。”戗童希望崆渡在讲他发现的东西的时候顺便给她讲讲昂理和娜娜的状况。 “我们这一次新生里有一个似乎跟游野家族有关系的男孩,虽然祇树印象里是不记得他的,但是祇树潜意识是对他有态度的。” 戗童想起了阿尔法。 以及他想掩饰的那个家奴印记。 “他的名字叫欧米茄。” 当崆渡说起这个名字时,戗童立马想到了斐尼齐的那本单位论,并且阿尔法谐音α,是生物这一基础物质的单位;欧米茄谐音Ω。 “嗯,他是游野家族的。”于是戗童无比确定地回复道。 “啊?你知道他吗?”崆渡暗喜,果然来找戗童是个正确的选择。 “不,但我知道另一个人,那个人和欧米茄一样,是游野家族的家奴。” “什么?家奴?”崆渡从未听说过“家奴”的存在,他认为十方家族也好,特设皇家也好,仆人女仆都已经是随时会被卖到阿瑟亚的存在,家奴这个听起来更加没有人身自由的名词会是怎样的等级? “不是你想的那种啦!”戗童笑着摇了摇目瞪口呆的崆渡:“与这个地位同等级的,大概是死侍或者暗卫这样的词语。” “那为什么要用家奴,这个名词听起来太残忍了!”崆渡松了一口气。 “最开始的十方家族火元素魔法家族为什么不是川神你已经知道了吧?” “嗯,因为汀让斯和野宸雅川神不和,所以野宸雅川神就脱离了十方。” “那时候可不止一个优秀的天赋异禀的火元素魔法师,那么为什么选了威廉兹游野?” “那就不知道了。”崆渡洗耳恭听,这个时候就像是戗童给他上小课。 “就是因为威廉兹游野是当时王朝将军——一开始只是小将,后来由于镇压暴乱有功而提升成了大将,皇家聚会的时候,他的名字终于出现在了邀请名单里。 汀让斯有意与他结盟,并且威廉兹那时候手下有一些暗卫,作为皇猎公会的前身,这一先决条件让汀让斯无比想要游野家族并入十方家族。” “这是游野家族家奴的来由?” “没错,但我没想到,是二十四个。” “这也是你猜想的吗?根据斐尼齐的单位?” “也许有记载,但是我没看过。”戗童看向大海,她一时间无法明白欧米茄这个时候出现在麒麟王国的意义;也或许没有意义,单纯是想来读书了。 “还有你不知道的事?”崆渡调侃道。 “对啊,还有很多啊,比如我还不知道昂理和娜娜她们怎么样了。”戗童横了崆渡一眼。 “她们啊……她们在虚空界消失之前没能出来。”崆渡叹了口气:“我一定会找到她们的。” “消失?虚空界没了?” “嗯,因为娜娜要找的是维持三小界平衡的晶体,晶体离开了虚空界,虚空界就坍塌了,其他两界也坍塌了。” 戗童懵了好一会儿。 原来如此!原来魃布兰登不打算再把这个宝藏藏着掖着,而是大大方方地告诉戗童……是因为虚空界已经毁了,他已经不可能再复活,不可能再参与这个游戏了。 “姐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她们带回来的!” “傻孩子,你知道怎么把她们带回来吗?像昂理或者娜娜那样进入虚空界?你再怎么努力提升自己的实力,你也不可能从一个不复存在的地方把人带回来……”戗童一时间回不过气来,她有气无力地把手搭在崆渡肩膀上,百思不得其解。 “入法可不可以?你不是说入界都已经很厉害了嘛,那入法应该更厉害吧?”莉莉丝在一旁终于忍不住说道,戗童那悲伤的样子实在太难受了——她手里就拽着入法的攻略,却悲伤得都没有心情思考。 “啊对对对,有道理。”戗童赶紧驱赶走那些骚扰自己的悲伤,重振旗鼓地摊开了信封。 “我呢?”崆渡愣住。 “你不会入境入界的,一定还学不了入法,所以戗童速度会比你快得多。你把营救娜娜和昂理的任务交给戗童,你回去继续监视欧米茄去呗。”莉莉丝一本正经地分配任务:“你想学入法的话,得先学会入境,但是现在只有戗童会,并且她可没那么多时间教你。” “看在你是戗童养的女儿的份上不跟你较劲。”崆渡朝莉莉丝做了个鬼脸:“没大没小的,你要喊我小舅舅。” “看在你是戗童的弟弟的份上,我也不跟你计较。”莉莉丝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第十四章:铜勋高级猎士 铃兰趁着快要天亮的最后一点黑暗守在崆渡的传送阵等他从戗童那里回来,白天光线太强,基本上是没有人能看见幽灵的,她急切地想知道戗童的看法,并且想让崆渡看见自己听到戗童看法后的表情,然后学给戗童看。 传送阵发着暗暗的白光,崆渡从放大的阵纹里滚了出来。 “我去,我怎么又摔了一跤!”崆渡挠挠头,拍掉头上裹着的雪泥。 “怎么样?”铃兰一边激动地问,一边贴心地帮崆渡把雪泥掸掉。 “还行,戗童也确定欧米茄是游野家族的人,是暗卫。” “那就是保护小祇树的咯?”铃兰瞪大了眼睛。 “应该是这样,戗童她还知道另一个和欧米茄有着同样身份的人,都是隶属游野家族的暗卫。” “那你没问是谁?” “没,我觉得有戗童在那边守着我就没问那么多了,再说,我还得回来上课啊……我看到欧米茄了!” 欧米茄小小的身影闪进了食堂,崆渡肯定不能放过这绝好的机会,他朝着食堂飞奔而去,食堂没有后门,他一定能堵住欧米茄的。 铃兰在崆渡身后唤着,崆渡却没听见铃兰的话,留下一脸幽怨的铃兰转身气鼓鼓地飘走了。 可是当崆渡欢快地跑进食堂的时候,竟然还是没能看到欧米茄的影子,偌大的食堂里只有些稀稀拉拉的人——如果有意在一个过于空旷的地方躲起来,被人找到的概率还是很小的,因为在那样一个空间里,本身就变得很小很小了,就像从沙漠里找一颗黑色的沙子一样,还是很难找到的。 又是找不到欧米茄的一天。 “有谁是跟欧米茄一起上课的吗?”崆渡坐在桌前,百般聊赖地转笔,在找不到欧米茄的前提下,他烦躁得一点也不想做作业。 “算了吧,我不知道欧米茄选了什么课,我只知道你要再不写作业,班度老师就罚你站着上一星期课。”葛兰敲敲崆渡面前的桌面。 班度是四年级教授魔法动物的老师,有着一头天生的紫色炸毛,瘦高个子戴着眼镜,上课言简意赅,风趣幽默,很多学生都喜欢他。 不过作业布置得总是很有难度,并且十分严格,作业无法按时交的话,就要按照没有完成的作业量的多少惩罚站着上多久的课。 这次的作业是研究一种魔法动物,资料可以大量查阅,要求从资料细节里研究出新的东西。在这荒凉的雪山尖上,哪有什么魔法动物,除了雪山鹰,崆渡再想不出别的。 “可是我也很想知道欧米茄怎么老是不见踪影……”鲸笳弱弱地补充一句。 “写你的作业!”祇树皱起眉头剜了鲸笳一眼,她总是看鲸笳不顺眼,因为祇树觉得鲸笳总是会带坏自己的崆渡哥哥。 “好。”鲸笳软软地笑了笑。 他们依旧四个人坐在一张自习桌上,崆渡周围摆满了与魔法动物有关的书,但他一眼还没看。 崆渡认识的朋友里,唯一元素属性和欧米茄接近的,就是莱卡。 只是莱卡已经很久没来找崆渡玩了,仿佛戎珊妈妈和苏鳕老姐实训完了就把莱卡领回去了。但其实没有,今天早上崆渡还在那个偌大的食堂见过她,只是他那时一心想找到欧米茄于是就没有跟莱卡打招呼了。 只是欧米茄没找到,莱卡也不见了。 莱卡到底怎么了呢,崆渡从来没有见莱卡那样消沉过,即便只是在食堂里匆匆一瞥,但崆渡也注意到了她脸上的表情。 莱卡的转变令崆渡感到疑惑,她应该还没有遇到需要那么伤心的事情才对啊。 “不写不写,罚站就罚站,我又写不出。”崆渡一甩笔,哗啦一下站起身来,打着出去透透气的名号溜出了自习室。 “我去,大哥什么时候变这么拽了!”鲸笳一声惊呼,也打算学着崆渡把笔一甩。 “给我坐下。”祇树眼疾手快,一把揪住鲸笳的领子把他压了下去。 “哦……”鲸笳可怜巴巴地端正坐好,埋头不再吭声。 鲸笳再调皮也会乖乖地听祇树的话,这样使得葛兰放心多了。 像一只鬼魂一样游荡在走廊上的崆渡突然觉得有些冷了,他调整步伐,向宿舍楼走去,想去寝室加一件衣服。 他快步走到一处交叉道口,那里有着一盏闪烁的壁灯,将道路尽头拐弯处的两个正在谈话的人的影子投在了对面的墙壁上。 崆渡并听不清他们的谈话,通过影子只能分辨情形是是一个女孩正在威胁一个男孩。 崆渡施展二维极限咒语就能听清他们在说什么,但偷听别人说话实在不礼貌,于是他连走带跑赶了上去打算一探究竟。只是没有想到,一拐弯,看到的竟然是莱卡在威胁欧米茄! “这……这是怎么回事?”崆渡大吃一惊。 “他刚刚想要杀我!”莱卡愤愤地低声咆哮着,还不忘牢牢拷住欧米茄的双手。 而欧米茄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低垂着眼睑,一动不动地任莱卡拷着,没想过反驳,也没有任何反抗。 “可是他没有理由杀你。”崆渡走过去,帮莱卡拷着欧米茄,然后让莱卡腾出手来活动一下。 “我怎么知道!我走在走廊上好好的,突然冲上来拿药水喷我!你知道他用的是什么药水吗?【greenland驱逐者药剂】!”莱卡暴躁地从欧米茄衣兜里拽出已经空了的小瓶子,往地上一甩。 玻璃渣子碎了一地。 【greenland驱逐者药剂】是一种软化剂,使用对象是自己的敌方,让对方没有力气使出魔法。莱卡躲过了药水,药水泼到了地板上,又差点让莱卡摔一跤。 “为什么?”崆渡反问欧米茄,他终于逮住了欧米茄,于是接二连三地又问了好多问题:“你真的是游野家族的二十四奴之一?其他人都在哪?你是来保护祇树的吗?为什么要伤害莱卡?” 欧米茄不抬头,也不说话。 “你怎么不说话,你跟娜娜一样都喜欢装哑巴吗?” “……我已经不是游野的家奴了,祇树的死活和我无关,我只是在完成我的任务。”崆渡喋喋不休地发问,欧米茄不堪其扰,只好开口回答。 他的声音虚浮沙哑,仿佛这是他第一次开口说话,因为不习惯,所以声音听起来很别扭。 “任务?什么任务?”崆渡大概还有千千万万个问题。 “吵死了。”欧米茄皱着眉头提起了自己被钳住的手,他的手里拽着一枚勋章,上面的字符表明,他是一名皇猎公会的铜勋高级猎士。 公会的等级分金银铜高中低猎户猎士猎手。 虽然欧米茄只是铜勋,但并不完全代表他的能力,说不定只是因为他接的任务很少。 不过这块勋章刚亮出来的时候,崆渡并不认识,因为他还从来没听说过皇猎公会。 第十五章:任务是杀了她 “皇猎公会?你是皇猎公会的?”莱卡看到勋章大吃一惊,赶紧让崆渡撤掉了对欧米茄的压制。 欧米茄撇开脸。 “你那么大张旗鼓地到学校来,就为了杀我?” 欧米茄忽然抬起头,乖巧地笑了起来,这乖巧的外表之下,说出的话竟然是那样气势汹汹:“当然不是,我还要把这个学校给掀掉才行。” “你的雇主到底是谁?和这所学校到底有什么仇?”莱卡攒紧了拳头抡了起来,好准备一拳揍在欧米茄的脸上。 “我不知道。” 莱卡最终泄掉了拳头上的力气,就算把气都发在欧米茄身上,也无济于事,欧米茄不会反抗的身体如同棉花,甚至都不会流血。他浑身充满了麒麟血的药香,仿佛是个药罐子。 公会的人当然不会知道雇主的要求,他们只负责完成任务,哪怕毁天灭地,也没办法问到原因。 她放倒了欧米茄,然后踹了他一脚,恶狠狠地放话:“从开学第一天你就在跟踪我,想找机会下手,但是你犹豫了,我知道你心里是抵触这个任务的。你今天仓促出手,应该是你的雇主在催你了吧……我不管你是游野家族什么家奴,我只知道,你要谋生,公会不适合你,滚回总部——让你的雇主亲自来找我!” 说完,她拽着崆渡气冲冲地走开,小小的欧米茄瘫在墙脚,表情毫无波澜,眼神朝着前方溃散。 “什么是皇猎公会?”崆渡被莱卡拽着往操场走:“你等下,我回去拿件衣服,我冷。” 莱卡停了下来,凶凌的表情突然柔和下来:“对了……你不是在自习吗?作业做完了?” “没……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就拿了衣服过来。”崆渡看到莱卡没事也松了一口气,看来莱卡的心事只是欧米茄的跟踪和偷袭。 “别闹了,快回去写作业。” “别别别,你等我,两秒钟,我要听你讲故事。” “喂!” “我想知道嘛。” 推推搡搡,莱卡始终拗不过撒娇的崆渡,崆渡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披上了厚袍子,手里还携了一件,贴心地裹在了莱卡的手上:“这几天都没看见你,担心死我了。” “我只是想看看欧米茄到底要干什么……”莱卡无奈地叹口气。 他们蹦跶着坐在了外景台阶上,那里有两盏白光路灯,厚厚的踩上去不会发出声响的雪地和大风。 崆渡和莱卡挤在一起,他们尽可能缩小被发现的可能性,虽然这里不可能有人。 “这里我还没来过。”崆渡看着夹着雪雾的大风在自己头上飞来飞去。 “很小的时候,戗童姐姐带着我经常躲在这里,我们不出去,爸爸他们是发现不了我们的。” “她经常躲在这里?” “嗯……你见过姐姐喜欢一个人时的样子吗?” 崆渡看了看四周,这里压根看不到钟楼,看不到钟楼,戗童就看不到九让,那么这种喜欢就不是亲情…… “是说ais吗?” “不是……姐姐对待ais是一个女人对待自己丈夫的标准情感,但那是姐姐能控制住的情感。那个时候,我坐在姐姐身边,她就坐在你现在这个位置上,低着头,那眼神,是以前和现在都不曾再出现过的,我就只见过一次。” “说得好像你很懂,你也不过十七岁。” “我是只有十七岁,可我又不是没见证过爱情。我妈说起我爸的时候,那眼神和姐姐那天一模一样,我妈永远都是那样的眼神,可是戗童女神却只有一次。” “那戗童姐她喜欢的是谁?”崆渡有点替ais伤感,原来在戗童眼里,ais只是她的“玩偶”和家族强塞给她的“另一半”。 “不知道,她从来没有说过。像姐姐这种人,心里曾住进过谁,别人都是不会相信的。她就像是冬天的风,像悬崖峭壁,别人不会相信她会遇到那个能让冬天的风变成夏天的暴雨,让悬崖峭壁变成岩浆的人。” “这都是些什么比喻?”崆渡尽可能去想象那样的画面感,不过他想象不到,戗童这冷淡的家伙变成暴雨和岩浆那么热烈的样子。 “皇猎公会的前身是游野家族的家奴。”莱卡突然跳转了话题。 “哦?”崆渡一时间跟不上莱卡跳跃的思维。 “欧米茄一定是为了谋生才加入的公会,他那么小,不过实力却那么强。” “可是欧米茄就是游野家族的家奴,那哪来加入公会这一说法?” “笨蛋,游野家族家奴和皇猎公会早已经是分开的了,自从川神家族把十方家族位置抢回来之后。”莱卡咯咯笑着。 “那现在的皇猎公会又算什么?” “全称皇家猎人公会,做的是雇佣悬赏的生意,不过他们要杀的人,要完成的事,要猎的动物,不允许他们有任何疑问。虽然说没有人和赏金过不去,但是任务太离谱的话,他难免心有疑虑,毕竟皇猎公会黑白两道的任务是来者不拒,他们会怀疑会猜测自己的雇主是什么身份,但他们一旦接下任务,就务必完成。” “就是说,杀安分守己的人或者本来就该死的人,只要公会经手,大陆法律是不管的?” “嗯。” “那多泯灭良知啊,坏人把坏事都推给公会的猎人去做……” “没有办法,他们就喜欢钻空子。不过……你看欧米茄,他始终下不了手,任务就只能判定失败,他的等级就要下降一级了。” “那他加入了公会,还算不算游野家族的家奴?他还要不要以游野家族的利益为上?”崆渡不解地问。 “我不知道,家奴什么的,不是你说的吗?”莱卡怔怔地看着崆渡。 “啊?我还以为你知道家奴这个事……” “那你怎么知道的?”莱卡反问。 “戗童说的。” “还不是!你不是也不知道,因为听了戗童姐姐的才知道的嘛!”莱卡戏谑地笑着。 正当他们在夜色中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崆渡几乎快要忘记了自己明天交不了作业的时候,学校突然传出了警铃声,那火光汹汹,在绵长的警铃声中骤然没大,墨蓝色的四周迅速铺上了跳跃的红光! “教学楼着火了!大家有序离开教学楼!” 弗莱德的声音如洪钟大吕从广播里传出来。 躲在小角落的崆渡和莱卡忽然一惊,这火一定是欧米茄放的! 这不就是他的另一个目的吗! 崆渡赶紧拽过莱卡的手往操场跑,他一边跑一边朝楼上看去,希望还在自习室的祇树他们没事。 不过一想到自习室,他就想起了自己还没有动笔的作业,突然回过头对莱卡笑:“我找到明天跟班度老师交代我不能交作业的原因了!” “笨蛋!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情开玩笑?”莱卡又好气又好笑:“我们得到楼里面去,这火是药剂制造的,水火两元素魔法师用魔法一时半会儿压不下来,欧米茄一定会趁乱去拿他要的东西,我们得防着!” 第十六章:救火 崆渡破窗而入,这是二楼走廊尽头的窗子,火还没有烧到这里来,但这里已经浓烟滚滚。 所有的学生都在老师们的引领下,沿着逃生路线逃到了操场,然后施展了魔法去压制邪火。 可是孩子们不管用什么咒语都无法把火焰压下去,他们都慌了神。 老师们也慌了,不过不是因为这火势太过猛烈,压不下去,而是惊讶于那火竟然是药火,【赫菲斯托斯火焰药水】i、ii、iii、iv、v五型叠加,【洛基烈火药水】i、iii、x三型叠加,【伏尔甘型烈焰药剂】,【阿波罗型烈光药剂】一共十种种火药水叠加使用。纵火者如此丧心病狂,只要不断增加剂量,要烧毁整座学院志在必得。 放眼整座学院,甚至整个大陆,弗莱德从来没有想过会出现这么可怕的药剂师,纵火者明明可以一瞬间就能完爆提普拉斯平原,可他就是享受这个魔法师们都在用魔法扑火,却又无法扑灭的过程。 这种恢弘如宫殿的教学楼一声不吭地在大火中硬抗着,所有离开了火场站在了操场上的人都无可奈何。 “为什么麒麟血香这么重?”崆渡捂着口鼻在浓烟中摸索。 “欧米茄用了十种药水,药香味不重才怪!” “他哪来这么多药水啊?” “我怎么知道!” 怀着坚定的打击罪犯的心的崆渡和莱卡,给自己加了一个防火结界,手牵着手在充满火和燃断塌落的房梁废墟的走廊上穿梭。 大火里,应该只有他们两个了吧,崆渡路过自习室,一次二维极限,竟然哭笑不得地看见所有能拿得动的东西竟然都被防火结界包裹了起来—— 火势一下子救不下来的,可是尽职尽责的魔法师们却可以保护火场里的东西不被大火侵占,这下不能用大火把我作业都烧了的借口了…… “崆渡!我看见他了!”莱卡一把拽着崆渡,飞奔起来,她看见了欧米茄那个小小的一闪而过的身影,在楼梯口处,从三楼往一楼闪去。 “好!看我的!”崆渡被莱卡拽得回过神来,施展起了浮空咒语,抱着莱卡沿着欧米茄闪过的路线飞去,比起莱卡拖着崆渡跑的速度,崆渡的浮空漂移速度则快得多。 药火星子在耳边噼里啪啦地炸开,他们已经可以重新看见欧米茄那小小的身影了。欧米茄明显就是朝图书馆跑去了,他一定是想把图书馆都烧掉! 推开图书馆的大门,欧米茄的身影消失在了大火之中,崆渡尽可能排尽这空间里的空气,想着大火要是没了空气就会自动熄灭,结果事与愿违,大火依旧熊熊而燃,自己和莱卡就已经缺氧得头昏脑涨了。 “笨蛋!这是药火!就算没有空气,只要药水没被烧完火就不会熄灭的!”莱卡又气又晕。 “那我们怎么办?” “欧米茄那个疯子就是想把书全部销毁,你负责修补那些被欧米茄破坏了防火结界的书,我去找他!”莱卡冲进了大火之中…… “太诡异了,到底是谁?”操场上,云殇面对着大火气得浑身发抖。 “药剂师……这时候怎么会有这样的药剂师出现,我们怎么可能都没注意到?”弗莱德也疑惑不已。 他们根本不会怀疑到欧米茄头上,因为在他们理所当然看来,药剂师就是药剂师,他们只用操控药剂,不需要魔法,也不会想到药剂师的天赋都是人元素属性。 更何况,属于人元素属性魔法师的欧米茄在新生大会那一天就已经给毫无警戒的所有人种下了精神幻觉。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人元素魔法师是所有人的克星,因为他们最擅长的,就是精神操控。 “皇猎公会?怎么安静了这么久,又有人开始针对这里了?”蓝椽沪紧紧皱着眉头。 他们试了这种办法,发现只能任由这大火烧着才行,气元素隔离不了,水元素压制不住,火元素吸收不完,而其他元素也是无济于事。 孩子们从来没有学习过药剂师和高阶魔法药剂,他们也只能一筹莫展。 “我们这里没有一人能解决药火,难道只能等火把大楼烧完吗?虽然每样东西都加了防火结界,但动工重修建筑群可不是一两天可以修复的。”佛洛林咳起嗽来。 “糟糕!”弗莱德突然大叫不好。 “什么?” “那纵火者什么情况没考虑到?这个计划虽然仓促,但天衣无缝,他知道我们灭不了药火,也知道我们给每样东西里加的防火结界……他可是还在大火里操控着种火药剂的人啊,他一定会耐心地一张一张防火结界拆掉的!” “那我进去。”云殇说着就要往里走。 佛洛林拦住她:“要去也是我去,防火结界都是我加的。” 说着,佛洛林就率先冲进了大火。 红色大火里,烧焦的横梁架在高空,仿佛红色火里的黑色骷髅头。 “欧米茄……”莱卡在最里面的一处书架边找到了欧米茄。 此刻的欧米茄似乎不介意被找到,他站在书架前,捧着一本书,看起来是在缅怀什么。 《二十四奴》。 封面是多么陈旧的一本书啊,薄薄一本,沾满灰尘,不知道欧米茄从哪里找到的。 反正在莱卡印象中,自己从未见过这本书。 “我的雇主为什么要我杀你?”欧米茄抬起头来反问。 “我怎么知道?”莱卡刚准备好好教训一下这个疯子,竟然被欧米茄问得摸不着头脑。 “你是个好女孩,我找不到杀你的理由……怀璧其罪?还是说你和祇树一样,有人要拿你们做药引子?” “祇树……你果然是认识她……不对,你是什么游野家族的家奴,自然认识你们家皇女。”莱卡和欧米茄聊起天来,因为她发现,欧米茄并没有把这些书的防火结界拆掉:“她,经历过什么?” “追杀,有人要杀她,但是被我截住了,我的责任与使命……那个人我不认识,不过他看起来是新手,铜勋低级猎手勋章,这是他第一个任务,估计是匆忙派出来的,我就顶着他的名字回了皇猎公会。” “家奴什么的,真的存在?”莱卡这个关注点倒是奇怪。 欧米茄没有说话,只是朝莱卡扬了扬手里那本只能算得上册子的书。 “那你真名是什么——欧米茄如果只是代号的话。” “二十四奴是没有名字的。”欧米茄把那本书扔给莱卡。 莱卡在火光中,稍有偏差地接住了晃过来的书,当她在抬起眼去看那隐隐约约的身影的时候,欧米茄已经不见踪影。 第十七章:消失的纵火者 “莱卡!这些书都没事!”崆渡从大火里跑过来,那些火烧到防火结界上反弹了回去,看起来倒很有喜感,仿佛火舌在崆渡的肩膀上起舞。 “我知道没事……”莱卡嘟着嘴。 “怎么了?” “他不见了……”莱卡扯着崆渡往外走,她把那本《二十四奴》往自己袍子里藏了藏,并不打算交给崆渡。 正当他们走出图书馆大门的时候,他们和佛洛林老师撞了个满怀。 “我的老天!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太危险了,快出去!”佛洛林吓得喉咙都在抖。 “我们有防火结界啊。”崆渡自豪地扬扬自己的手。 “有结界也不行!用结界支撑多耗魔力!”佛洛林都忘记了要修复那些书本的防火结界的事了,他赶紧带着这两个不安分的孩子远离了火场。 “老头子!”云殇接应了佛洛林,扶住了崆渡和莱卡:“怎么他们俩会在里面!那些东西都没事吗?” “没事,我们都看了下,防火结界都没有被拆掉的痕迹。”崆渡抢着回答,这样云殇也不会啰里吧嗦劝一大堆话,佛洛林也不会顾来顾去。 “你们瞧见是谁放的火吗?”云殇问道,志在必得一般认定崆渡和莱卡在火场里见过那个控火的药剂师。 莱卡扫了下四周,那狡猾的欧米茄正无辜地站在前排,和高普老师站在一起。 “……没有。”莱卡心里暗笑,故作诚恳地回答。 崆渡以为莱卡会把欧米茄供出来,没想到还替他藏着掖着,那么自己也不再作声,当云殇问起自己的时候,崆渡就只管点头。 “奇怪……那该死的家伙消失了吗?”云殇疑惑起来,压根没想到莱卡会有意隐瞒。 崆渡只觉得欧米茄的实力十分可怕,竟然精神操控一个范围如此之久,让所有老师都不曾怀疑。 “这火怎么会这样诡异?”莱卡佯装不懂,她知道这是药火,但是她想知道能这么熟练操控药水的但是是个什么样的角色,这时候的她,还不知道药剂师这个职务的存在。 “这是药火,用药剂种的火。能把药剂用成这样,只可能是那个很古老的职务了——药剂师。而且纵火的那个家伙,还是个很厉害的很高级的药剂师……药剂师一般只会出现在皇猎公会的,或者游……”云殇发觉自己说错了话,赶紧圆场:“现在药剂师太少见了,这么厉害的药剂师我也从来没有见过。” 药剂师……听到这个名词,莱卡和崆渡对视一眼。 难怪,那么重的药香味,还有那么多自己从来没有接触过的高阶药水。 火势自己慢吞吞地小了,虽然教学楼都烧得黑糊糊的——重修的话依旧是很耗资的程度,但那个“消失的纵火者”竟然软下了心没有完全烧毁这里。 所有的人以为最后会来次爆炸,没有想到竟留下了这一栋完整的骷髅架子,整体钢筋都没有散架。 “大概又是一个做好事不留名的猎人。”云殇长舒一口气。 “很严重吗?” “不严重啊,只是会被会长降级而已……” 莱卡又轻轻瞥一瞥欧米茄,欧米茄脸上没有表情,沉默看着眼前自己烧毁的教学楼。 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唯独他,正眼看着残火点缀的黑框架子,淡黄色的眼睛看着那迷离火光,眼神一如既往坚定和认真。 莱卡心里清楚得很,纵火者就站在所有人面前,但他就是消失在了所有人的心中,又不起眼地融入了茫茫人群里。 他在人们眼皮子底下纵火,还能站在人们眼皮子底下观火和默哀,作为游野家族的二十四奴最后一人,竟然瞒过了整个学院的所有人!那游野家族二十四奴其他人,该有多大翻云覆雨的本领? 不过说不定戗童在这里的话能认出欧米茄就是那个调皮的家伙吧,可惜戗童去找魃布兰登的宝藏去了,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来。 清晨的阳光从远处黑色的峰尖上照射过来,白天的教学楼残骸只剩下钢筋骨架,如同这庄严穆肃的教学楼从一开始就是裸露的钢丝大楼。 学生们在操场上度过了难熬的一个夜晚,他们今天怕是上不成课了,所有人都要行动起来,把教学楼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若是那些工匠来做,怕是花上十天半个月也完工不了。但是他们可是优秀的魔法师,手指一挥,五颜六色的灵雾和光束从指尖挥出,空气粒子便随着魔力的引导化成了一块块墙瓦壁砖往黑糊糊的骨架子上贴去。 黑糊糊的骨架子也随即像被使劲冲刷了一遍,粘在上面的残留灰渣全部被金元素魔法师裹上了钢筋粒子重新恢复成了坚硬的房梁。 欧米茄也身在其中,认真地帮忙清洗连接处的缝隙,那些因为自己的药火烧出来的痕迹,他竟然一丝不苟地修补着。 莱卡看着欧米茄装模作样的样子,差点笑出了声,这么大胆妄为,随心所欲的,也就只有欧米茄了。 “莱卡姐姐!我哥哥呢?”祇树跑过来,抱住莱卡的胳膊。 “躲在一个地方偷偷补作业吧,幸好今天不会上课,不然补作业的时间都没有。”莱卡偷偷与祇树耳语,说着说着自己哈哈大笑起来。 祇树也跟着捧腹大笑:“莱卡姐姐你没事就好了,这几天看你神色忧愁的生怕有什么事呢,我哥哥没做作业就是他活该!” 莱卡能有什么烦心事,无非就是被欧米茄给扰的,于是开口安慰祇树:“我没事,我只是在想要救娜娜她们的办法。” “那你找到了吗?” “没有,但是崆渡和我说,戗童已经有办法了,要我们好好学习,专心读书,把娜娜她们带回来的任务就交给她了。” “那太好了!姐姐……你说,这次大火,会不会和娜娜或者戗童姐姐有关?”祇树忽然忧心忡忡。 “怎么可能?别胡思乱想了。”莱卡摸摸祇树的头,这大火虽然是欧米茄捣的鬼,但事实上他上面也是有雇主的。不过雇主是谁,莱卡不得而知,但的确不可能会和娜娜或者戗童女神有关吧…… “可是很奇怪啊,烧成这样忽然收手不烧了,你说这个纵火者什么意思?” “可能就是不忍心吧。”莱卡心想,欧米茄后来的确是不忍心了呀。 “不忍心还给烧成这样?”祇树心直口快。 欧米茄正从她们身边擦过,祇树和莱卡面对面站着,欧米茄飘过祇树身后,抬眼瞥了莱卡一眼,然后又飘走了。 莱卡不懂欧米茄的意思,只是左右为难地敷衍一句“可能烧成这样的时候不忍心了就收手了。”却没有往下深想…… 第十八章:血神的诅咒 “你去哪?”莉莉丝扯住戗童的裙角。 “去找阿尔法。” “为什么不叫上我?为什么连摩羯都不叫上?” 戗童回过头来,看着生气的莉莉丝。 今天早上,她从入界中惊醒,浑身使不上力气,练习入法已经有一个星期了,每天都是如此,如今她本就光白到几乎苍悴的脸上还满脸倦容,莉莉丝非常担心。 “不,不想你们卷到这件事里去。” “跟阿尔法的身份有关是吗?”莉莉丝很敏锐。 “你放心,就算入法境界再耗体力和魔力,我也不可能被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头钳制住。” 听戗童这么说,莉莉丝不好再做劝阻,随戗童远去。 那白色衣裙走起路来轻飘飘的,比起刚来z区的时候又瘦了一圈。 戗童最近重度嗜睡,莉莉丝知道这是练习和突破入法境界的正常反应,但她怎么可能不担心戗童的身体状况,即便重度嗜睡,本就精瘦的身材越发削骨,越看越觉得就不是正常反应了…… 不过戗童瘦归瘦了,力气还没有减小,那阿尔法的房间的门还是轻轻松松地给推开了。阿尔法已经太老了,虽然是这里的导师、教皇、老前辈,但如今基本上不会离开他的房间了,门也曾吩咐过要做得厚厚的,要最难被推开,用药水才能旋开的程度。 只不过再厚,也敌不过戗童这无穷般的力气。 这是她第一次来找阿尔法,也是第一次到阿尔法的房间来,左右不超过五次和阿尔法有过照面的机会,这里对于戗童来说,算得上是陌生的环境。 “谁?”阿尔法苍老沙哑的声音慢吞吞地问道。 “戗童虹见过前辈。”戗童向黑暗中行了一礼。 当她把门推关的时候,这里就重新陷入了黑暗,不过这也难怪,阿尔法已经是不需要点灯的人了。 “呼吸轻浮,走风不稳,倦意上头,现在的你很虚弱,气场不像第一次和你碰面时沉稳。”阿尔法说。 “……我成功了。”戗童不屑地笑了笑,示意阿尔法不必在意。 “什么?” “入法。”戗童志在必得地笑起来。 “……你,”黑暗中,阿尔法沉默了好久,然后猛地咳起嗽来,他激动又气愤地斥责道:“你这个恶魔,你,你竟敢!你自己都这么虚弱了,你竟敢还来……还跑来跟我炫耀!” “这么伟大的时刻,当然要跟志同道合的人分享这个好消息啊。”戗童在黑暗中准确无误地走到阿尔法身边,当然这不是入法的功劳,毕竟刚刚才尝试一秒钟的入法,戗童并不能掌握住,她能探知到一切,只不过还是气元素魔法师的天赋而已。 “以前就觉得你这个小家伙是个不同寻常的人,没想到你还这么恶趣味!”阿尔法枯老的手拽住戗童的胳膊,她的胳膊瘦削无肉,和阿尔法的手相比,只有一个区别,那就是有没有皱纹。 “入法境界只有有巫师血统的人才能练习,你也是吗?”戗童忽然冷下声音,她没有在意那双枯老的手有没有拽着自己的骨头,或者那颀长尖锐的指甲有没有划破自己的皮肤,她凑近了阿尔法,也压低了声音,一股浓郁的麒麟药香灌入了自己的鼻腔。 “……你说呢?”阿尔法苍老而卖关子一般笑了两声。 “你一定是的,不然不是被血神诅咒,而是直接走火入魔,自爆身亡了。” “入法境界,你刚刚进入了多久?”阿尔法不笑了,忽而严肃地问。 “刚刚成功,不过一秒而已。”阿尔法没有反驳血神诅咒,戗童便心知肚明了。 “不愧是老祖先看重的天才啊……” 黑暗中,阿尔法沉重地叹息着,他松开了戗童。 戗童甩甩手臂:“不过我好奇,作为一个家奴,你怎么可能会记得自己的身世?” 阿尔法一挥手,墙壁四周上挂着的灯台里的药水种出火来,房间一下子亮堂起来,四周都是瓶瓶罐罐,他正坐在一石凳上,那红色修道袍上黑色血迹斑斑。 “你不妨来猜一猜。”阿尔法说。 “游野家族覆灭,不管是谁动的手,一定会有一些暗中运作的传送带被翻上明面。趁乱打劫,你是不是这个时候翻到自己的档案的?” “戗童啊,你这想象力不当演说家真是可惜了,被你说得我还真想以这样的方式得知我的身份。”阿尔法空洞无神的双眼仿佛闪过一丝光芒。 “那为什么?” “二十四奴的身份怎么可能还给你有迹可循……我问你,你行将就木的时候,有什么想对过去的你说什么?”阿尔法抬抬头。 戗童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你要小心。” 但是戗童说完就愣住了,她瞪大了眼睛,甚至变得惊悚和震惊起来。 “想起来了?”阿尔法慢吞吞地哼哼一笑。 当然想起来了! 大概四年前。 布兰登庄园,核心书房,她看汀让斯的原版手稿看到头昏脑涨的时候,她身后那一声宛如嘱咐的声音! “你是说……你见到了未来入境过来和自己说话的自己?”戗童突然一下大脑缺氧。 “呵……在我三十岁的时候,和皇猎公会的会长交情很好,他告诉我,有办法帮我找到我的身世的时候,未来的我告诉那时候不甘心的我,老老实实做好自己的阿尔法,不要想其他的……我真后悔没有听劝,直到十年前,我才明白,那天来劝我的,就是躺在棺材里的自己。” “原来是这样,那你知道自己是巫师后裔之后,就开始练习入法了吗?” “那当然,当时一心一意想变强,为了守护游野家族而变强,只是没想到,我这一变强却为游野家族引来了灭顶之灾……” “游野家族的覆灭怎么会和你有关?” “我入法倒是成功了,但是天赋不高,又没有导师,因为方法不对,越练习越偏离预期效果,最终招来了血神的诅咒。” “然后呢?”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浑身都是血,德尔塔就站在我面前,我的手正穿过他的肚子。” “那封信里写过,入法境界最为难得,如果练习的时候发生丝毫偏差,就等于是无意识之中和血神完成了交易,你的灵魂卖给了血神,你的驱壳会为他杀人。” “我意识到这一切都是我的错的时候,我害怕极了,我害怕会有人发现那次屠杀是我造成的……当他把克制方法告诉我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这一切,都是他的计划,他接下了这个任务,他不知道雇主是谁,但是杀死家族的却是我自己。” 阿尔法说起这件事的时候,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涌来。 “方法就是用有麒麟药香的血做药引子对吧?所以你将错就错,在尸体里寻找麒麟药香的血,因为找不到又杀了很多人。爱德华二世也是如此,你们或多或少都有巫师血统,从深海沉船里曾拿到过那封信,但是失败之后,你们便又把信放回了那棺材里?”戗童眯了眯眼,她听到的可是一手消息啊。 “不,这你就猜错了。”阿尔法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在戗童面前,把戗童当做宽容之神一般忏悔着:“我从来没见过爱德华二世,也从来没有见过那封信,这一切都是爱华二世所做,我都不曾和他同谋。 十多年前来到这里,那个时候,爱德华二世就已经不在人世了。” “那游野家族覆灭,和你来到这里,中间这段时间你都在哪?” “我能在哪?一个靠着药水谋生的老人,除了皇猎公会,还有哪里可以去?” 第十九章:烈血 过了很久,戗童往后一靠,坐在了地上。 她不知道用什么感情来感叹这一句“真可怜。”,于是索性没有说出口,想必阿尔法也知道戗童会有这样的感慨,不过戗童是高高在上的天才,生活在泥沼中随时会有沦陷可能的二十四奴的黑暗,大概不会懂吧。 “比起那些口是心非,企图控制你的人如何?”戗童尝试理解阿尔法,于是她将游野家族与虹家族对比。 “你怎么能这么比?我只是一根侧柱,而你可是他们的大门。”阿尔法的声音逐渐衰弱,他又咳起嗽来。 “就算是大门,也不过一个临时大门,白天就把我这张大门换上,晚上就把我丢到仓库去,累不死他们。”戗童抱着膝盖蜷成一团,比起摩羯,她倒对阿尔法挺有好感的。她觉得这个瘦老头子比弗莱德有意思多了,只可惜弗莱德解除了自己的诅咒,阿尔法却难逃噩运。 “你从我东32架子从下往上数第五排找到一个酒红色的小瓶子,不嫌弃我配的药水就喝了它。”说着,阿尔法正要躺下来。 戗童起身去寻找瓶子,不一会儿就找到了它,与其说是瓶子,不如说是试管,有一个手掌长度,却只有一个大拇指宽,木塞塞着,拿起来时感觉到的份量只有一半。 难怪阿尔法要戗童别嫌弃,这是已经用了一半的了? 戗童打开木塞嗅着,嗅到了很多配料的气味,这么多种融合,她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药剂。 “这是烈血血清。” “该不会是消毒的吧?”戗童毫不犹豫地喝完了它。 “练习入法境界有一个阶段你的血会在你的身体里发烫,蒸发,起雾,有可能会把毛细血管烫破。你所猜测的毒是烈血细菌的副作用,而血清用来消烈血细菌的毒,压制细菌的活性,保持血液的温度。” 阿尔法给自己盖上被子。 被子上也是黑色血迹斑斑。 “你怎么不换床被子?”戗童皱着眉头。 “都快死的人了,还浪费被子干嘛?” “这就是爆出来的烈血?” “是啊,我还想着这药水能压制一些,没想到病入膏肓,已经压制不了了……也许这药水只能压制一段时间,我a03抽屉里有个红色的盒子,里面是它的配方,你拿去找莉莉丝配一配。” 戗童又雷厉风行地从抽屉里找到药水配方:“你这算向我交代遗言了吗?” “哈哈哈哈,”阿尔法用干哑的嗓音尽可能大笑道,仿佛在用尽生前最后的力气:“我都对你这么好了,你还要挖苦我,真是个恶魔。” “我要不是个恶魔,怎么担当得起造世主把我视为救世主?” “行了行了,净给我耍些嘴皮子,你这个魔鬼,快滚!”阿尔法气得浑身发抖,怎么来形容戗童呢?大概是大风冬天里的悬崖峭壁吧…… 关上身后那扇沉重的大门,戗童拿出手中拽着的两张纸,反正阿尔法不会介意她有没有看到另一张纸上的内容,因为阿尔法已经放弃了解除诅咒。 这是一张写满了名单的旧黄纸,除了一个名字,其他名字全部划了一道线。 祇树游野。 原来要杀祇树的人是阿尔法,祇树的血是阿尔法的药引子。 欧米茄,对,还有欧米茄这个孩子,从崆渡的描述来看,对照之前亚萨所说,大概是阿尔法派了皇猎公会的人去杀祇树,结果被欧米茄救下了。 也许阿尔法发现了欧米茄顶替了那个家伙进入了皇猎公会,一时间无所适从、心力交瘁,便彻底放弃了自己的执念,离开了公会,像一只游魂一样飘荡到了这里。 难怪莉莉丝总是一副嫌弃阿尔法的样子,难怪阿尔法也一副嫌弃自己的样子。 将错就错,为了一己之私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原来那天戗童在门后听到的对话是这个意思。 “请进。”曼尼德回应了外面的敲门声。 进来的是戗童。 “小天才,你怎么来了?” 莉莉丝坐在曼尼德的腿上,和曼尼德一起看一本厚实的医学药典。 “有事想请教。” “坐。”曼尼德取下眼镜,一把椅子从角落飞出来,摆在书桌边。 “什么样的血有麒麟血药香?”戗童开门见山地问。她根本不担心曼尼德的反应,如果曼尼德知道这个秘密,他大可明白戗童的意思,如果曼尼德不知道这个秘密,只会站在药剂师的层面上耐心地解释。 “这种血很少见……”曼尼德没有任何细微变化的小情绪和小动作,戗童心想,看来阿尔法没有告诉自己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的原因是什么。 “你没有研究过吗?” 曼尼德摇摇头:“我没有研究过人血。” “姐姐你的血就有啊。”莉莉丝的小脑袋从厚厚的书本里探出来。 “你采了戗童的血?”曼尼德似乎有些生气:“我不是告诫过无论如何也别把心思放在人血身上吗?这是歪门邪道!” “莉莉丝没有啊……”莉莉丝委屈得要哭了:“那天把姐姐捞上来的时候她浑身是血,止都止不住,整条船都是药香味。” 戗童静静听着莉莉丝胡诌,自己醒来时身上船上根本没有多少血,也没有麒麟血的药香味,只有海水腥味和苔藓的腐烂味道。 “我的血为什么会有这种味道呢?”戗童手枕着自己的脸颊。 “不……不知道。” “不过,没关系。”戗童站起身来,拉住莉莉丝的手,对曼尼德说:“我要借一下她,可以吗?” 曼尼德收敛了脾气,重新戴上眼镜,让莉莉丝跳下自己的腿:“当然,这孩子调皮得很,那麻烦小天才多教训教训她。” “不,莉莉丝可听话了。”戗童笑着,搭着莉莉丝的肩膀一起朝曼尼德的书房门口走去。 “你们呀,就是太宠着她了!你也是,摩羯也是。” “可我们哪有你这样宠她的?”戗童回头,清冽冽地笑了一笑,随后关上了书房的大门。 可刚关上门就被冲上来的摩羯一把拽过。摩羯恶狠狠地瞪着戗童:“你居然去见了阿尔法?” 第二十章:不甘心 “抱歉没喊你……”戗童道歉。 “不是这个事!”摩羯急忙去扯戗童的衣领,苍白的后颈就这样被急促地扒开了大半。 “你干嘛?”莉莉丝被吓了一大跳,赶紧推开了摩羯,帮懵住的戗童把上衣整理好:“你居然二话不说一上来就要非礼戗童!” “你什么想象力!我要非礼她我用得着等这一刻吗?”摩羯朝莉莉丝瘪瘪嘴:“你又不知道我在戗童枕头上发现了什么!” 摩羯把枕巾扔给戗童:“为什么会这样?” 这缎子上黑色血迹斑斑,仔细一闻有些许焦灼味道,戗童起床有些匆忙,她压根没注意到自己竟然已经爆了烈血一次。 难怪自己刚醒来的时候头昏脑涨,虚弱至极。 “什么怎么样?又不是我干的。”戗童佯装不知道,不着痕迹地推脱道。 “你别想蒙我,我又不是没看过那封信,烈血!那可是烈血!你身体那么弱了你还跑着去找阿尔法!不要以为自己实力很强就不重视自己的身体,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我真没事。”戗童张口还准备狡辩,气场一下子就被气鼓鼓的摩羯压下去了,最后只是弱弱地回了一句。 “你有没有事不是自己说了算的,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摩羯心疼地捂住戗童冰冷的手:“你真是个合格的恶魔,连对自己都这么狠心。” “你也是个合格的骑士,陪了我这么久——爷爷留下的财产还够不够请你啊?不够的话我可没钱再请你。” “你这是在赶我走?然后就没人管你了是不是?”摩羯佯装气得甩开了戗童的手。 “哎呀哎呀!我看不下去啦!”站在一旁忍了很久的莉莉丝嚷叫起来:“一大早上当着我的面抢走我的戗童,还在戗童面前撒娇!摩羯你真是要气死我啦!” 莉莉丝早就看见戗童手里拽着的药水配方,她又听到摩羯的话,这才明白阿尔法拿了什么东西给戗童当贺礼,于是捎过戗童手里的单子,拽过摩羯:“走,跟我配药水去,你婆婆妈妈的唠叨听着就烦,我家戗童身体好着呢,不就是一次爆血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给我多爆几次血看看?” “我又爆不了。” 戗童看着摩羯骂骂咧咧不甘心被莉莉丝拽着走的背影,终于松了一口气。 到底是不谙世事的孩子,不分青红皂白地替自己讲话。 戗童知道自己身体状况还经不得几次这样的折腾,上一次是在厄达尔总部大楼,这一次是这里——这样乱来的确不妥,被摩羯一训,自知理亏。 “这次我们要配什么?”摩羯心不在焉,莉莉丝估摸着摩羯还放心不下戗童。 “你专心点,我们要配戗童的救命药水。”莉莉丝狡黠地眨眨眼。 摩羯拖出药剂台,架好了炼药的坩埚:“你别用这样的表情,鬼知道你这表情一上来,说的话是真是假?” “那你还说为了戗童好——真为了她好,不管是真是假,只要跟戗童有关,你都要听我话吧?” “你别得寸进尺借着她来压榨我!这和我为了她好是两回事!”摩羯对着配方上面,丢了三朵落生花和半根十指长颀龙尾骨加上五单位夺峰雪水,扔进了坩埚。 “这到底是什么,怎么这么复杂?” “快点快点,这里不能煮久了!龙涎草十个单位手别抖了!” “哎呀哎呀我手哪有那么熟练!” “快点把弥坨拍碎,这锅我帮你看着。” “别吵,我在拍!” “去我柜子里拿夜萤虫粉。” “你自己去拿!” “我在看着这个锅子啊大姐!” “弥坨还没有好啊!这东西没完全拍碎的话又会粘在一起的!” 噼里啪啦,叮铃哐啷,乒乒乓乓,两个人冷静沉稳地走进实验室,半小时之后这间实验室就变成了马戏团。 “莉莉丝你拿的是什么配方!是要害死我啊!” “我怎么知道这配方被这蒸汽一薰,后面还有一半配方!” 实验室里弥漫着浓浓的麒麟血药香和血色烟雾,坩埚里的药剂往外鼓着气泡,粘稠,泥巴红色,看起来很恶心。 “这到底是什么!我要怎么拿给戗童喝?”摩羯感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气泡炸开,飘出一股烧焦的塑料气味。 “再煮一煮吧,提纯。”所有的材料都过滤进去了,两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噔噔噔,有人敲了敲门,戗童小心翼翼地走进来:“你们还好吧?” “不太好。”莉莉丝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煮好了?”戗童绕过一地狼藉,走到卟噜卟噜叫的坩埚前:“我刚刚又去找阿尔法确认了一下,配料煮半个小时就可以了。” “什么?这还只是配料?”摩羯正在喝水,被这个消息呛了一口水。 “你着什么急?”戗童大笑起来,摩羯那个心力交瘁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主要原料不用你们来了啦。” “那主要原料是什么?” “你说烈血血清里面要有什么?”戗童瞅着坩埚里奇怪的气泡少了,液体逐渐清晰起来,便打开了那个瓶子,里面黑红色的胶状体咕噜滑了进去。 “那该不会是阿尔法的血吧!他的血有毒啊!你干嘛不用自己的血!”摩羯尖叫起来。 “里面有一剂夜萤虫粉对不对?那可是剧毒,只有以毒攻毒才能中和毒性,这配方是合着他血液情况配的,原料不用他的血,那就得重新配一份没有加夜萤虫粉的药水了……咳咳咳……”戗童笑得太猛。 “阿尔法他,很不甘心吧?”莉莉丝疲累地坐在地上,收拾着旁边的废料。 “虽然不甘心,却也选择了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戗童把火灭掉,将滤网卡在坩埚口,往药水过滤到了一个细口瓶里,看着满满一瓶浅红色透明药水,莉莉丝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有成就感。 “可是别人也有力不从心的时候啊。”摩羯接过话茬埋怨道:“世界上也没有能让所有人都甘心的事呀。” 第二十一章:药引子 “莉莉丝,我的血为什么会有麒麟血的药香?” 戗童端着瓶子凝视了药水一会儿,看起来是在端详这瓶药水,但仔细看戗童的眼神,就知道戗童其实是在发呆。 “这我真的没有研究过。”莉莉丝回应。 她只偶然听过会有这种血,竟然又很巧合碰到了戗童,忍不住取了一药瓶子,还没有来得及研究,一直放在她的秘密宝库里。 原本不打算在曼尼德面前提起的,只是戗童忽然提起这件事,她竟然一下子忍不住嘴快说了出来。 莉莉丝把废料都扔进大麻袋里,拖着麻袋放在了门口,她生怕戗童会责怪,于是又忍不住补充了一句:“几年前就偷听过父亲和阿尔法的谈话,知道阿尔法在找这种血样,我忍不住好奇心,以为被大药剂师看上的东西是制药的好原料。” “的确是好原料啊。”戗童认真地点点头:“不过用途还是太少。” “那戗童你的血就是那种血样,你不会被做成药引子吧?”莉莉丝大骇。 “不知道,药引子只是血,如果需求量大的话我可能是会失血而死。”戗童耸耸肩。 莉莉丝低下头,紧紧拽着戗童,良久,她带着哭腔的声音从下传来:“不,不可以,我知道你要干什么,我不准你去,那个老头反正要死了,你还去救他干嘛?我不允许!” 戗童把药水一饮而尽,她感觉自己的血要被冻住。 “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但怎么说他也是教皇对不对?你药剂基础不也是曼尼德要你跟着他学的吗?” “你这么说就是在袒护他,说给我听我会不开心的。”莉莉丝抱住戗童的胳膊:“他是个杀人狂,是个刽子手,可怕到被皇猎公会的会长逐出公会,这几年的忏悔怎么洗脱得了他大半辈子的罪行!” 戗童明媚地笑了笑,她轻摇着自己的胳膊让莉莉丝也晃来晃去。 “莉莉丝,你知道为什么这个世界上的恶魔不止一只吗?那是因为如果哪天那只恶魔想变成天使的时候,真正的天使不会接受他,只有其他恶魔才会原谅那只一心向善的恶魔。” 神清气爽的戗童蹦哒着又跑到那厚重的门前,欢欢喜喜地要推开大门,身后是无可奈何的摩羯和垂头丧气的莉莉丝。 戗童怎么会这么开心?摩羯和莉莉丝这会儿竟然猜不透戗童的心思了。 阿尔法苍老的鼻息在黑暗中昏昏沉沉,戗童没有打扰他,轻轻地翻箱倒柜,最终找到了解除阿尔法的诅咒的药剂配方。 它放在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的最底下的柜子里,还被很多很多东西压着,看来阿尔法铁了心放弃自己的执念,这令戗童又欣慰又悲伤。 阿尔法翻了个身,没有被惊醒,只是身体颤抖,偶尔抽搐一下,他干枯的皮肤上有血丝隐隐约约,在表层皮肤下有气无力地冲刺一下,却始终没有渗出来。 看来身体枯槁,连爆血都没劲爆了。 戗童推着摩羯和莉莉丝离开了阿尔法的房间,又欢欢喜喜地来到实验室。 “你为什么这么开心?虽然血可用,可是要取的血有点多吧!”摩羯站在坩埚面前,不敢下手。 “没事没事,我得让阿尔法这个老家伙健健康康地把他遗言告诉我,要死也不能是病死的。” 戗童看起来从来没有这样开心过,摩羯总觉得不大正常,该不会练习入法境界练傻了? 依旧是无比复杂的配方,戗童和被迫无奈的摩羯还有莉莉丝细心照顾了小半个月,终于完成了最后一味原料。 实验室里奇奇怪怪的药香味不断,烟雾又呛鼻熬人。 戗童心里有猜测,双属性天赋的人的血都是那种微发着麒麟血香的血样,毕竟自己和祇树,也只有这一个共同点。 如此想着,便豪气地割开了自己掌心。 “嘶——”莉莉丝在一旁看着,心里疼得发毛。 “刚刚叫你转过身别看,你偏要看,现在后悔了吧?”戗童放血跟放水一样,像个事不关己的人。 “你看上的怎么都是些奇奇怪怪的人?”莉莉丝吐吐舌头。 “也没有啊,摩羯奇怪吗?你奇怪吗?我只是多搭上一个老头子而已。” “所以很奇怪——这眼光跨度多大啊!” “这可是当年显赫的特设皇家,你父辈祖辈一定没和你说过——有一个游野家族,就有一块固若金汤的城池,只因为游野家族训练出来的药剂师二十四奴。阿尔法教皇,他就是当年二十四奴中最厉害的家伙。” “圣骸王朝的皇家是因为药剂师很厉害,所以皇家上下都学习药剂吗?” “那当然,药剂比魔法厉害。” 这是一瓶没有颜色的药剂,里面不知道是什么新产生的物质,将血的颜色漂白,没有一点其他颜色。 戗童都不敢相信这药水能够救命,就像是普通的白水一样,只能解渴。 “药剂那么厉害,为什么药剂师那么少?” “正因为厉害,所以学习起来也难,成功起来也难。而且药剂师原本就少,那么愿意来教授药剂的人自然就少,老师少了,学生怎么可能多起来?就像一瓶药水,能配得上主要原料四个字的原料往往不是占比例最大的,而是最有用的。” “这药水几乎所有的原料都是有毒的——有毒的原料去制作无毒且救人的药水,还要用到珍稀罕有的有药香的血样,你告诉我,阿尔法到底是什么病,为什么要这么治?”莉莉丝渴求地看着戗童,她从几年前就想知道那个老头子的秘密到底是什么了。 “这是诅咒。和你曾曾祖母一样,阿尔法被一个不知不觉就中了圈套的诅咒困住了。他是个杀人狂,他也是一个刽子手——这些我不否认,但不能影响他在这里做到了一个好老师的义务。” “你对其他事都冷冷淡淡,对自己要管的事就热心过头,你这样太偏激了,小心你这只恶魔伤到自己。”莉莉丝看到药水制作成功,暂且放下了心中对阿尔法的偏见。 摩羯被莉莉丝指使去扔废料了,不然,莉莉丝不会在摩羯面前和戗童说这种话。 第二十二章:海葬 “老头!”戗童打开阿尔法房间所有的灯,她事先并没有告诉阿尔法自己的血也可以治疗阿尔法,她想给阿尔法一个惊喜,进而由此开心地挖苦他一番。 阿尔法躺在床上,没有理她。 “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戗童对着阿尔法的耳朵大声喊着。 阿尔法还是没有醒来。 戗童觉得不对劲,这才仔细看了看阿尔法的样子—— 他端正地躺在那房间中央的石床上,没有盖着那满是烈血的被子,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压着一封信。 他躺着的样子那样沉重,这与其说是信,不如说是遗书。 “你这个死老头快点起来,别给我装死!”戗童冷下脸来,冷眼踹了阿尔法一脚,可阿尔法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他的脸早就如同死人的脸,从脸上看不出生死,只是鼻子里彻底没有了呼吸,隐隐约约冲动的血丝也藏在了满是褶子的干皮之下,成了暗灰色。 那道家奴印记没有再遮掩,尽数露了出来,那黑色的印记就像阿尔法心头烫出来的疤痕。 戗童居高临下般站在床头盯着仰在床上的阿尔法,没有表情,没有言语。 莉莉丝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她的爷爷死的时候也是这样,所以她确定阿尔法是真的已经死了。 戗童拿过莉莉丝端着的药水瓶子,蹲下来,强行掰开阿尔法的嘴巴,把药灌了进去。 那一瓶药水下去,不会有任何变化,只是这小半个月练的药水不起作用,用时间炼制的东西却浪费给了时间。 “莉莉丝,去看海吗?”戗童摸着莉莉丝的头,温和地笑着。 “海?”莉莉丝又看不懂戗童了,遇上和阿尔法有关的事情,莉莉丝就猜不透戗童的心思。 “嗯,前几天我在十里外的地方发现一处高坡峭壁,那里视野很开阔,大石头和浅陋的海滩什么的都被那海崖丢在了一边,视野里只剩下大海和云霞,很好看。” “好呀。” 戗童站起身来,朝阿尔法身上画着一个阵纹,一念咒语,阿尔法就缩进了那个咒文里。 哦,原来戗童是想带阿尔法去看海。 摩羯跟着另一名药剂师学习去了,她幽怨地目送戗童和莉莉丝离开。 那吱嘎吱嘎响的铁丝升降梯几日不见,又赌气地工作不了,上了润滑油也老态龙钟,莉莉丝手动使劲摇着也摇不动分毫。 “我来。” 戗童上前稳住了莉莉丝的手。 “不不不,我来就好了。”莉莉丝急忙表态,她对于自己一时吃不准戗童的心情而慌张起来。 只是不予片刻,戗童就用魔法将升降梯调教得服服帖帖,升降梯在戗童的魔法作用下慢吞吞地来到了地上。 戗童再一次看见了那鲜艳无比的爱德华三世,那红色,和阿尔法的修道袍一样轻浮又干练。 大海呜呜咽咽地反复,她们翻过那些挡在她们和大海面前的那些巨石,站在了只剩下了一些小棱石的海岸,太阳在头顶热烈地晒着。 一路上她们都不曾说话,莉莉丝跟在戗童的身后,很快,她就在海雾里看见了那耸立在巨石之上的海崖。 “你对待所有你看中的人都会这样好吗?”莉莉丝问。 “……不,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想帮他,他和别人不一样。” “有什么特别的呢?” “在神谱写一段未来的时候,他会把那个时代最终点也设计好,并且在那个时代里,把自己给写进一个角色里,魃布兰登把自己写成了月神,暮卢阿让写成了他苦命的新娘。但这只是他的一个性格碎片。” “你不会想说,你从阿尔法身上也看到了那个所谓的造世主的影子,他也算魃布兰登的一块性格碎片吧?”莉莉丝忽而停下脚步,她希望这个问题,戗童能停下机械般的步子,认真回答她。 戗童停下来,转过身,认真地看着莉莉丝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是的,我看到了。” 她们坐在薄薄的岩上,那片海崖上突出来的岩石看着很轻易就要塌陷,戗童和莉莉丝靠在一起,她用魔力将阿尔法包裹起来,使阿尔法看起来很自然地盘腿坐着,双手抱着裹在修道袍长长的袖子里,像个缩着过冬的人。 “阿尔法你这个死老头估计没好好看过海吧?真可怜,这大海多好看呐。” 戗童把手搭在阿尔法的肩膀上,对这阿尔法嘲讽了一句。 事先已经知道阿尔法已经死去了的莉莉丝被戗童这一举动吓得不轻,不过戗童倒是无所谓,她顺势一推,将阿尔法的尸体推下了海崖。 轻轻的噗通一声,大海潮涌,那一抹红色瞬间被浪卷入了蓝色。 “……这算海葬吗?”莉莉丝趴在岩上眼睛都没眨,阿尔法坠入大海的每一帧都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这葬法倒是新奇,莉莉丝未曾见过。 “算吧,阿尔法式海葬。” “我死了,你也把我这样葬在海里吧。”莉莉丝躺在戗童怀里,闭上眼睛。 “怎么可能,你比我小这么多,要死也是我先死……我死了,你不要这么葬我,把我烧成灰,装进一片蝴蝶面包的面包皮里,然后把我葬在奥丁堡的圣佩利安歌剧院旁边一个街角的路灯下。” “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 “就是奇怪的要求,就是想这么来,你管我?”戗童略略嘴:“不过你也很奇怪吧,明明才十岁,仿佛见证过了四十年的生老病死,坐在阿尔法的尸体面前脸都没有吓白,我把他推下去的时候,你还那么兴奋地去看。” “我再奇怪有你奇怪吗?和一具尸体有什么好称兄道弟的!”莉莉丝捂住眼睛。 当这个世界毁灭的时候,已经死去的主神复活,他踏着尸山血海,居高临下,身后的太阳将他的脸颊削得如锋如刃,一双金红色的眼睛挑着他面前这个卑微的被称为救世主的孩子。 也许戗童会看到魃布兰登的原版手稿中的这段话,也许不用看戗童也能明白结局是什么。 造世主和救世主,无非就是一个是另一个的影子,称兄道弟什么的,就是自己对自己的惺惺相惜。 第二十三章:入法境界 戗童坐在阿尔法的这间石房子里,四壁的壁灯燃着又灭,灭了又燃,明明灭灭,照着戗童血丝涌动的脸。 阿尔法安静地死后,曼尼德为阿尔法又隆重地举行了葬礼,除了曼尼德也只有戗童和莉莉丝知道,那棺椁里是空的。 她盘腿坐在石凳上,左手手肘撑在膝盖上,手托着脸颊,眼睑垂垂地看着自己布满血丝的右手臂。那条手臂像蛇一样柔软地翻转着,仿佛在把玩着一枚巨大的玻璃球,只是这玻璃球,普通人用肉眼不可见而已。 凑近了看,可以看到那条手臂上的突出的青筋和血丝都有细小的红色粒子渗出来,仿佛红色的水蒸气从中蒸发,按照一条规定的线路向外延伸着。 数条隐形的路线的尽头汇聚在一处,就是戗童眼神聚焦的地方。 翻转的手掌心里,渐渐形成了红色地狱莲形状的气火,不比四周的壁灯药尽火灭,这气流纵成的火焰,越燃越亮。 这样子沉寂的冥想持续了大半个月,期间,没有任何人敢抱着无比的好奇心推开那沉重的大门去偷望。 有人偶尔夜巡经过附近,总是隐隐约约感觉有诡异的红火在走廊上飘忽不定,虽然想到可能是戗童突破入法境界造成的周边气流共燃,但亲眼撞见的时候还是万分惊悚。 那火成精了般,竟然还有骷髅一样的表情! 巫师天赋有三境界,一是入境,能进入过去一段时间某地发生的一切,二是入界,能与过去那段时间里的一切进行交谈,三是入法,能进入过去,修改一定范围的历史,能进入未来,设定一些未来会发生的事。 这能力运作起来十分困难,会导致身体新陈代谢不断加快来适应强行启动的巨大力量,所以在突破入法境界的时候,烈血是经常发生的事情,不仅是突破入法,甚至是之后使用入法的时候,身体承受不住,烈血也是可能会常常发生的。 这些气火,就是烈血蒸发到空气里和弥漫在空气中的药汽相互作用形成的。 不过阿尔法的配方还是有用的,若不是血清压制,烈血爆血会更加严重,恐怕小型气火不再是气火,而是火葬戗童的火焰了。 戗童撑着,从来不觉得疼,只觉得累,身体负荷太大,烈血冷却之后,她总是撑不住,一头栽在一旁,一天强化自己不过两三个小时,冷却却得花上两三天。 z区所有人包括曼尼德都把那厚石门后面的那个雪白色的女孩看成圣女,都在议论戗童正在突破元素奥术师的最高境界,也只有摩羯和莉莉丝还敢拿着戗童当赌注—— “你输了。”摩羯面无表情地拦着莉莉丝。 “那你也还没赢怎么敢拦住我?万一一个月后她还没从那个门里出来,你不一样也输了!”莉莉丝反驳。 “可是现在你就是输了。”摩羯耍赖一样。 “……”莉莉丝惊愕地要哭出来了:“就为了五个棒棒糖,你至于吗?” “你们今天晚上要来跟我一起见证奇迹吗?”韦奇查克斯从走廊另一头滑过来,调皮地从摩羯身后推了一把,把摩羯撞到了莉莉丝身上,摩羯吓了一跳,莉莉丝也吓了一跳。 韦奇虽然和摩羯同龄,但辈分上是摩羯的师叔——艾琳查克斯是曼尼德指给摩羯的药剂导师,而艾琳查克斯是韦奇的师妹加上亲妹妹,艾琳给摩羯上课的时候,韦奇总喜欢在一旁打扰,用来引起摩羯的注意的手段,简直是幼稚园级别。 “你确定是奇迹不是惊吓?”莉莉丝嘲讽地笑着。 “不,见证奇迹没有见证棒棒糖划算。”摩羯也白了韦奇一眼。 “别啊别啊,根据有关小道消息,圣女今天晚上出关,真不去见证奇迹吗?”韦奇不依不饶地甩着摩羯的胳膊。 “哪来的小道消息?”莉莉丝倒是突然感兴趣起来,如果戗童今天晚上真的突破了入法境界,从那石门后走出来,她依旧不用赔摩羯五根棒棒糖了。 “你别问,反正我有线人。”看到莉莉丝上钩,韦奇卖起了关子。 害怕自己得不到五根棒棒糖的摩羯和害怕自己要赔五根棒棒糖的莉莉丝最终屈服在好奇心之下,竟然傻乎乎地在这冰冷刺骨的晚上,跑到石门旁蹲守。 他们躲在石门对面仓库大门后边,以防走廊上过来夜巡的人发现他们。 用于照亮的药火,点在铁丝制成的灯罩里,寒冷的空气让火晃动得很慢。 空气中隐隐约约有红光闪烁,韦奇小声地一本正经地解释,这是烈血和药水相互作用的结果。 “她不是喝了血清吗?怎么还会烈血?”摩羯急切地问。 “烈血是一定避免不了的,血清只能压制一定程度,不过要是教皇没有留下血清配方,圣女的烈血不知道会有多严重。” “她可能会被烧死。”一个冷淡清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忽然一双手分别搭在了摩羯和韦奇的肩膀上。 “啊啊啊——” 真可谓是惊魂之夜,摩羯和韦奇吓得尖叫起来,挤开了仓库的门,滚到了走廊上。 “你……你……”摩羯看着黑暗中那双泛着红光的眼睛。 “啊啊啊魔鬼啊!”韦奇吓得连滚带爬地消失在了走廊尽头,引得夜巡的人纷纷朝这边赶来。 莉莉丝也吓了一跳,她瘫坐在门口,颤抖着往后缩在墙角,那黑色血迹斑斑的白色裙摆不露自威地摆了摆。 “你们胆子也太小了吧?”戗童大笑着把摩羯和莉莉丝扶起来。 “哪有你这样吓人的!”摩羯惊魂未定地看着这个把她扶起来的女孩,依旧是熟悉的雪白色,只是那右手臂连着右颈接着右脸颊这一大片,上面隐隐浮动的血丝就算藏在黑暗里,也是十分吓人。 “哇,是圣女!” “圣女突破了!她突破最高境界了!” 赶来的夜巡的人看到了这个与周围场景色彩格格不入的女孩,沉寂了好久,突然爆发了热烈的欢呼声,他们纷纷向走廊何处奔走相告,本来安静到乏味的一个寒冷的夜晚竟然这样热闹起来。 “这些人疯了吗?”摩羯怔怔地看着哄散的人群。 “没有,只不过是因为我做了一点点小小的修改而已,你看他们这样多可爱啊。”戗童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 第二十四章:Key “『ash』!” “『blocking』!” “『arid』!” 摩羯碰上了一个棘手的对手,是个很厉害的药剂师。不管自己施展哪个咒语,对方都能接下,并且吞噬消化。 打不过就跑,事实上摩羯就打算这么做,她拿出了一瓶药水,果断吞了下去。 【伊敦分身药水x】。 一眨眼的时间,那个脸上一道长长的伤疤的男孩四周围住了十个一模一样的摩羯,她们分别向十个方向跑去。 男孩样貌很奇怪,他有一双尖耳朵,不像人类,像神族故事里的精灵,脸上的伤疤从左额经过鼻梁延伸到了右下颚,眼睛狭长美丽,镶嵌着琉璃黄色的瞳孔,尖耳朵上穿了个耳洞,上面挂了一小绺铁链一样的耳坠。 尖耳朵动了动,几乎在同一时间粉碎了摩羯其他九个分身,拦在了真正的摩羯面前。 男孩没有杀意,看起来只是单纯想困住她。 太厉害了,摩羯能感觉到他的实力不在曼尼德之下。 这里是离z区三十里的无人海岸,地势依旧是嶙峋的巨石,和他玩捉迷藏很容易脱身,也很容易被发现,这要看这个男孩的心情。 不过即便不是这样的地势,男孩找到她依旧是易如反掌的事。 清早她上到海滩上来吹风,因为很久都没看出日出了,心血来潮地独自一人,就走到了海滩上。现在,离戗童突破入法境界已经过去一年,戗童这一年里依旧极度嗜睡——入法境界的消耗,得靠睡眠补回来;而她,已经是被曼尼德称为三星的药剂师了。 摩羯竟没有想到,忽然从石缝里冲出来一个要杀她的男孩。 “你这是何必?困住我又不杀我,你在等谁来把我活着带走吗?” 男孩长得有一种异世界的美丽,他就站在摩羯面前平静如水地看着她,而她却不敢和男孩对视,仿佛看一眼那琉璃黄色的眼睛,就会被他石化。 “不啊,我只是觉得你很厉害,想跟你玩一会儿,我接到的任务就是杀了你,但没说多久完成,等上头来催我我再杀你吧。”男孩无辜地说。 “你也是皇猎公会的?”摩羯尽可能不动声色地远离这个奇怪的家伙。 “你知道皇猎公会啊?” “我也是啊,不过是分支。” “真巧啊,我是从公会调到米琳达去的。”说起分支,这个男孩立马想到了米琳达家族。 “你叫什么?”摩羯发现,他好像还挺好说话的。 “key。”男孩没有回避摩羯的任何问题,这种性子让摩羯觉得他能跟所有他要杀死的人成为好朋友。 “你的名字和斐尼齐单位x很谐音,你不会和阿尔法一样都是二十四奴的吧?”摩羯小心翼翼地试探他,戗童已经二十四奴的事事无巨细地和摩羯分析了一遍,摩羯表示,如果二十四奴还有幸存者,一般都会隐藏在皇猎公会里谋生。 “你知道那个老头?他十年前被赶出了公会,我就没见过他了。”key听到阿尔法这个名字,饶有兴趣,扯着摩羯坐下来:“老头他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他身体太弱,已经死了。” “……原来那个老头还是没能找到药啊。”key一副早就知道结果的样子,脸上本来兴奋又紧张下来的神情放松下来。 “你们二十四奴还剩下几个?” “大概就剩下欧米茄和我了吧。欧米茄那个家伙也接到了一个任务,要去麒麟王国杀个人,不过那是一年前的事了。” “麒麟王国?”摩羯记得戗童就是麒麟王国的,麒麟王国出了事,戗童她知道吗? “对,不过他好像没杀她,所以等级被降级了。” “为什么没杀?”摩羯心里暗暗松口气。 “因为小弟弟心地善良啊,他找不到那个女孩非死不可的理由,所以没杀她。” “那我呢?我也没有非死不可的理由,你要不要也放过我?” “你想多了,上头那个雇主古怪得很,欧米茄失败,雇主就叫了别人,反正那个女孩就算没有非死不可的理由,也非死不可。” “那那个女孩现在怎么样了?” “死不了,麒麟王国可是最古老的魔法始源地,师资力量又那么优秀,在麒麟王国杀一个人,那可太难了。” key伸了个懒腰,站起身,跺跺脚,然后绅士地捏住了摩羯的后颈,他表情那样柔和,说的话却骇人听闻:“那么,我现在要杀了你啦,你有什么遗言吗?” 身后强大的威压让摩羯根本无法动弹,她大意了! “你犯规啊,怎么没等我准备好就开始了?”摩羯紧张极了,她开始大叫。 “我站起身时还跺了跺脚,抖了抖衣服,给了你足足五秒钟让你准备,你没事人一样,我还以为你这么放心把生杀权交到我手里,是不打算逃了。所以你这可就算耍赖了。”key温柔地笑着。 不过他还没有来得及掐下去,他的手就被另一只手抈到了一边。 “你!”key的手因为长期使用药水,骨头都被泡软,可以说是实质上的柔软无骨,抈着不会断掉,但他的手被来人这样扳着,使不上力气。 当来人和key对视了一眼之后,那人忽然愣得松开了key。 摩羯见状,立马心有余悸地跑到那人身边,不过她没管自己受了多大胁迫,是否还心有余悸,而是揉着那人的手,不放心地问:“戗童你没事吧?” “我没事。”戗童紧紧地看着key,那复杂的眼神好像要把key碎尸万段,又想把他温暖地裹住,不过那眼神只在key身上停留了一瞬,戗童克制自己收回了那样的神情,抓着摩羯消失在了那块大岩石上。 key怔怔地看着那个雪白色的女孩忽而出现,忽而消失,那双盯着自己的眼睛,也忽而有一种不该有的熟悉…… “你怎么碰到他了?”戗童揉着摩羯被key捏紫的后颈。 “他要杀我,那个雇主的身份值得考究,不止是我,那个人还想要你学生的命……” “敢动麒麟王国?大概是疯了吧。”戗童并不气愤,反而生出一丝怜悯,如果目标在麒麟王国,那这个任务一辈子别想成功了。 “……不对,听你刚刚问我的语气,你认识他?”摩羯忽然意识到戗童不一样的语气——是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我只认识成为二十四奴之前的他。”戗童没有回避,只是情绪变得十分低落。 “他失去记忆了?他好像完全没想起你的样子。”摩羯转过身来揉着戗童满是突出血丝的右手。 “是,在成为二十四奴之后,他们之前是谁,都和他们无关。这是灵魂的分离,是生命的分离。成为二十四奴之后,我所认识的贾森诺伐雷就已经死了。” 摩羯看见戗童那双透明的、泛着一丝丝血丝的眼睛里,噙着一颗泪珠。 第二十五章:香烟 十五年前,戗童七岁,虹家族总社大门口,戗童百般聊赖地把小小的脸压在大门栏杆上,她想出去,她想离开这里,但是门锁着。 一个脏兮兮的小家伙突然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褴褛的毛毯子当做袍子穿在身上,脸被裹住,只露出了那双琉璃黄色的眼睛。 琉璃黄色的眼睛隐在毛毯子里滴溜转着:“你能给我点东西吃吗?” “你能带我出去玩吗?”戗童不认识他,只觉得这个男孩真好看。 “能。”男孩摘下毛毯,很认真地点点头。 乱糟糟的褐毛两边,是一双超好看的尖耳朵。 “你是精灵吗?”戗童看呆了。 男孩一愣:“你不会觉得我是怪胎吗?所有人都怕我这双尖耳朵。” “既然所有人都怕,为什么你要给我看你的尖耳朵?”戗童笑着问。 “因为我觉得你也是怪胎,哪有人的皮肤这么白,头发也这么白,眼睛一点颜色也没有,一团雪一样。” 戗童觉得这个男孩很有意思,笑着偷溜进厨房,给男孩拿了一块蛋糕。 男孩拿了蛋糕没有及时吃,他要戗童走到墙根,他在墙根上洒了些药水,然后对戗童认真地说:“我答应你,你给我吃的我就带你出去玩,你快从这里出来。” 这大概是戗童第一次接触药剂,只是那时候戗童还太小,不知道那是万能的药水。她提着小裙子,从软化的墙根里爬了出来。 “你带我去哪儿玩?不能太远了,晚饭之前我得回去。” “没问题。”男孩拉住戗童的手:“我牵着你,你别摔了。” “你叫什么名字?明天还能带我出来玩吗?”戗童看着那双可爱的尖耳朵在一动一动。 “我叫贾森诺伐雷。”男孩带着戗童跑到一棵树后,一个褐色短发的女孩怯生生地探出头来。 贾森把蛋糕捧到了女孩面前,女孩开心地抱过去,手足无措地吃了起来。 “她是我的妹妹,灵霓诺伐雷。” 女孩也是披着破旧的毛毯。 “你们是无家可归吗?” “不是,我们正在被追杀。”贾森事不关己地笑了笑。 “那你们躲我那里去吧,那里有超多超多没有人住的房子,你们随便选一间,没有人会发现的。”戗童心想,这个家伙果然和别人不太一样,都被人追杀了,还可以笑得这么淡定。 “那你有香烟吗?”贾森有些期待——在一段逃亡之旅后,谁不想有个藏身的地方,稍微放松一下? “爸爸那里有的,我可以去拿过来。” “那真是很谢谢你了,有了香烟就可以掩盖我们身上的味道,他们就追踪不到我们了。”贾森接过灵霓递过来的蛋糕,用毯子的一角囫囵给灵霓擦擦嘴,然后把蛋糕收了起来。 “唉?你不吃吗?”戗童问。 “没关系,我不饿。”贾森摇摇头,很顺手地拉住了戗童的手,高兴地说:“谢谢你的蛋糕,我带你去看一个很漂亮的地方吧。” “哥哥你不可以牵姐姐的手!你的手那么脏。”灵霓在身后嚷着。 贾森才意识到自己僭越了两次了,赶紧松开了戗童:“真对不起,我老怕妹妹丢了,习惯去牵着,不小心也把你当成妹妹了。” “没关系啊。”戗童并不在意,她扯下自己裙子的一角,给灵霓擦擦脸,一把牵过灵霓和贾森:“你看,我一点儿也不在意啊。” 戗童那时候不懂,贾森为什么会脸红,直到十三岁的时候,ais也是那样红着脸告诉自己,家族已经确定他们的娃娃亲了。 戗童是个熟练的小偷,每天都去不同的大人那里顺一根香烟过来给贾森,贾森和灵霓窝在干草仓库堆里,不敢到处跑,等着戗童给他们送吃的和香烟。乖得就像是戗童的宠物。 “你们为什么被追杀?”一个家庭聚会的夜晚,一向不喜欢那种场合的戗童和贾森还有灵霓窝在了一起。 “不知道,妈妈只叫我们快点跑。那个人很厉害,总是能通过我们身上的味道找到我们,我们很多次就要被追到了。偶然一次躲进了一个酒吧,里面是呛人的香烟味道,结果反而帮助我们摆脱了那个人。” “追杀你们的,只有一个人吗?” “不,当然不止一个,我和哥哥打赌,那肯定是两拨人。”灵霓小声地回答。 “戗童!你在哪?”有人开始来找她了,戗童连忙把贾森和灵霓藏在干草堆里。 “戗童,你在这里干嘛?”这名仆人一开门就闻到一股呛人的香烟味,他是一个喜欢打报告的家伙,长得贼眉鼠眼,心胸狭隘,每天都在找戗童的茬:“你不在聚会上,跑到这种地方偷偷学大人们抽烟?” “我没有。”戗童把贾森和灵霓藏好,淡然自若地回复。 “那你在这里干嘛?”仆人笑起来,脸上都是褶子,看着让人骨寒。 “我就喜欢躲在这里,不要管我。” “……不对,我问到一股很奇怪的味道,你是不是藏了什么东西?”仆人又走近来些。 “我忍你很久了,如果你想要我去告状的话,最好是离开这里。”戗童都没劲和他动手。 “哼哼,你这么慌张,被我抓到把柄了!”仆人当然知道戗童的实力,那个时候戗童虽然就已经被称为天才,但她从来没有对谁动过手,这名仆人便胆大妄为起来。 他提起手里拿着的斧子砍了下来,用力如此之大,掩盖贾森和灵霓的干草堆被斧风劈开,那凌厉的斧风并没有被干草堆挡得停下,径直划到贾森的脸上。 那长长的疤痕流出血来。 “哈哈哈哈你果然藏了两个乞丐!我们家族容不下这两个贱种!我要杀了他们!”戗童没想过这名仆人实力会这么大,她隐藏了,那名仆人也隐藏了。 “啊啊啊——”贾森捂着自己的脸,那道斧伤怎么可能不疼?不过贾森尽可能压低自己的声音,皮开肉绽了都不忘不能连累到戗童。 戗童眼皮扯了扯,面对这名拿着斧子在手里把玩的家伙,她忍不可忍地冲上去,对着他的脖子咬了下去,另一只手还抵着那人的嘴巴,扯住那人的舌头。 “呜呜呜呜!” 一阵挣扎之后,那人疲软地瘫在了地上。 他死了,戗童咬断了他的喉管。 “姐姐……”灵霓吓得愣住了,明明哥哥的脸已经很吓人了,她还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姐姐几乎决绝果断地咬死了一个人。 戗童站在那人身边,愣了好一会儿。 不过她最终回过神来,几乎都没有手抖,只是事出突然,她自己还有些发懵。 她从那仆人衣服上扯下一块布来,然后从这个仓库里手忙脚乱地找到一瓶药粉,不知道有没有过期,但这三个孩子谁也没有处理过这种场面,不管不顾地就给贾森涂上了药粉,将白布裹在了贾森脸上的伤口处。 “我连累了你们,你们再待在这里会被发现的,你们快走。”戗童双眼空洞地看着贾森和灵霓。 “你果然是个怪胎呢。”贾森依旧是那事不关己的笑。 “别笑我,只不过是因为你这个怪胎还不够怪胎而已。” “好,等我足够怪胎了,我来找你告诉你这个好消息。” 戗童将贾森和灵霓送出了庄园,从此之后,戗童再也没有过贾森的消息,戗童这段带着香烟味和血腥味的回忆,谁都不曾告诉。 第二十六章:血磁与属性理论 “崆渡,你毕业论文选择好了吗?”葛兰远远看见悠哉悠哉的崆渡,兴奋地跑了过来。 这是崆渡和祇树在麒麟王国的最后一个学期,葛兰和鲸笳可开心了,因为他们已经毕业了,今天是约着鲸笳一起返校来跟崆渡和祇树炫耀来的。 “嗯。”崆渡坚定地稳住自己,不受葛兰的调侃。 “什么?说出来给我羡慕羡慕呗。” “血磁与属性理论。” 这名字听着真高大上,比起葛兰的《咒语与自创咒语作用》,血磁可以说是一个全新的名词了。 “我还记得你选修的是和华耶老师一样的理论向的选修课,当时我觉得理论向十分枯燥就选了实战向的猎人选修,没想到你倒是深谋远虑,要写起毕业论文来,可就顺手多了。” “误打误撞呗,一开始觉得其他选修课上着都会很累,因为这个选修又是华耶老师开的——老胖子一般作业都比较少——你懂的吧?” “嘻嘻,我当然是明白的!不过即便这样,你还是很刻苦啊,看你成绩都还不错呢,嘴上说着不想学习,身体诚实得很。” “你们成绩都那么好,我当然不想落后啦……好了好了,我要去上课了,你去看看祇树吧。” 莱卡最后还是被接了回去,最后半个学期,她要在留着她的学籍的celestial「瑟来斯雪」完成。 苍北河家族总社在哈威本,作为一座贵族城市,那么所有的学校都是十分高级贵族的,比如莱卡的瑟来斯雪,比如鲸笳之前的loland工科学院,一个是奥术学校中的皇亲,一个是普通学校中的贵胄。 这么想来,鲸笳也是个小贵族了。 崆渡看着祇树的模样,再掂量些鲸笳,心里有些满意,鲸笳做自己的妹夫,也不算委屈了祇树。 食堂里正在排队,祇树就站在自己的前面,一脸烦躁,别的队伍都兔子一样往前奔着,只有自己这条队伍移动速度还比不上龟速。 “前面怎么了?”祇树气鼓鼓地抱怨。 “估计有人跟加餐的老师杠上了。”崆渡心平气和地安慰道。 刚刚安慰完,最前面的加餐老师忽然咆哮,一盘子的甜点飞到了空中。 “鲸笳我要把你的纪律分扣光!让明年也参加不了实训!你一个人拿了三个人的份做什么!”加餐老师的声音仿佛要把屋顶都给掀翻。 “唉……鲸笳又开始捣乱了。”祇树瞪着眼无可奈何地瞅着最前面,那个黑色头发灰色羽绒服的调皮鬼正被加餐老师追着打。 鲸笳往队伍后边跑开,一边跑一边朝祇树挥手:“你们快出来,不用排队了,你看——我给你们夹了好多好多。” 眼见加餐老师要用魔法收拾这个调皮鬼,崆渡一个箭步冲上去,率先用了气枕拖住了鲸笳手里岌岌可危的八个餐盘。 噗通一声,鲸笳摔在地上,噗通一声,摔在地上的鲸笳把加餐老师绊倒了,只有八个餐盘还安然无恙地盖房子一样一层一层在崆渡手上垒着。 “真是我好大哥,你都用了气枕,怎么也不枕枕我?”鲸笳趴在地上揉着额头。 他抬起头来埋怨崆渡,却对上崆渡一脸无辜:“我还没来得及你就摔了。” “他要敢扶你,他今年就别想毕业了,不要以为你顺利毕业就可以嚣张狂妄!你在学校的每一天都要闯祸,好不容易安静了大半年,你怎么又回来了!”加餐老师利索地爬了起来,一道绿色灵雾从她掌心涌出。 “『wind』!”在缠绕咒语加持下,绿色灵雾实体化来,簌簌两条藤蔓向鲸笳缠绕而来。 “哟,叶元素魔法之间的切磋。”崆渡心里暗暗叫好,他是站在离切磋现场太近的人,不宜带头起哄,只好用表面上一脸无辜来掩饰内心的高兴。 “『vine』+『root』→『tree』!”鲸笳没有还手,用了一棵树来做屏障,任那老师如果魔法攻击,纹丝不动:“大师姐别打了别打了,你跟我切磋别急这一时啊,还有那么多同学还等着你给他们加餐呢。” 满食堂弥漫着绿色灵雾,所有的孩子都不打餐了,全都跑来看气恼成怒的老师对在学校里流传着万年皮事迹的风云学长,到底谁胜谁负。 其实加餐老师也不是加餐老师,就是毕了业回来帮忙打理食堂加餐的大师姐,当崆渡一年级,鲸笳二年级的时候,这位大师姐已经五年级了。 所以鲸笳毕了业也成了一年的师兄的时候,大师姐已经成了三年的师姐了。 如今葛兰和鲸笳学着ais故意没过厄达尔的正式魔法师考试——也就是以前的“z字选拔”,每一天都蹲守在食堂里,所有新出炉的食物几乎都要被鲸笳蹲到,然后端着满满当当的食盘,然后盘踞一个绝好的位置,等祇树和崆渡下课。 “明天就是演讲论文了,来看吗?”崆渡对自己的选材十分有信心。 “那当然,大哥的演讲,我铁定要来的。” 祇树泼了个冷水:“别捣乱就好。” “我不会捣乱的,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在那种场合捣乱?”鲸笳十分自豪:“说实话,我想过这方面的问题,而且属性理论华耶老师也提起过太多次,魔力磁场是一方面,但是华耶老师从来没有猜想过将磁场和血融合在一起——大哥的论文一定会上校刊的。” “从来不知道你还能这么捧人。”祇树大笑起来:“凭你这种口才,若做不到厄达尔总部部长手下四把手的位置就可惜了。” “为什么不是二把手三把手?” “因为二把手是摩羯姐姐,三把手是哥哥。”祇树又朝鲸笳白了一眼。 “血磁不仅仅会影响我们的属性,还会影响我们的实力极限,磁场强度越强,极限越高,同样的属性,戗童大概是强度最强的巫师。 除此之外还会影响实力方向,你看大师姐和鲸笳,一个攻击实力强,一个防守实力强,那么磁场分布也就不一样……” 崆渡滔滔不绝地讨论起来,葛兰真想上前堵住他的嘴:“别漏题。” “等会,我给你们展示一下我演讲不会讲的东西。”崆渡一时高兴,才不会听葛兰停下来,他挪开葛兰的手,把自己手往三人面前一摊。 他手里什么都没有,但是随后燃起了一团火焰,接着火焰变成了一片叶子,然后叶子散成绿色灵雾,后来又聚成了一块带着锈的铁块。 气元素魔法师都是魔术师,也是成功的伪装者,他们能把自己伪装成任何元素的魔法师,但是这只是视觉上的伪装,祇树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直到崆渡把那块锈铁扔到祇树手上,她才真正惊讶到了。 那是一块真铁! 第二十七章:哥迪兰袭击 凌晨三点五十八分十七秒。 哥迪兰唐藤大道果子街,第87号。 几声凄惨的猫叫之后,有三道金黄色的闪电从这栋房子顶上的天线灌入整栋房子,之后便响起了雷霆摧压般的轰鸣声。 房子像个身体已经被酒精摧垮的醉汉,坍落下去,连带着附近的房子也遭了殃。尘土飞扬,87号楼中如同藏了一个定时炸弹,带着巨大的声响将大楼炸开。 碎块飞得到处都是。 住在大楼里的人有的甚至还来不及尖叫,就被炸成了碎块。 这异象来得突然,以87号楼为圆心的方圆数十里地全都沦陷,浓烟从那里滚滚向外扩散,扩散到数十里之外,忽然戛然而止,以弧形向上回滚,仿佛那圈区域被一个透明的结界罩着,里面的一切出不去,外面的一切进不来。 没有人会知道这飞来横祸从何而来,那87号楼的废墟上突然开出了一朵巨大的双生莲花。 哥迪兰警方全员戒备,凌晨三点是最昏昏欲睡的时候,突如其来的清醒让很多人一下子大脑供氧不足,当沦陷地外面的警员全部赶到界线,看着浓烟密布根本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们离奇地缺氧休克,全都倒在了界线边上。 那些警员穿着整齐的制服,拿着枪支机械,却骇人地横七竖八躺在巨大的里面都是流动的浓烟粒子的像倒扣的碗一样的结界边,本来一开始手足无措的人们这才统一行动,往哥迪兰城界逃亡。 逃出哥迪兰! 逃出哥迪兰就可以逃出恐怖的凌晨! “铃——” 圣地布莱顿,厄达尔总部大楼,部长娑耶罗接到凌晨紧急通告。 “发生了什么?”娑耶罗立马清醒过来。 致电方是哥迪兰na总部警方——na全称no–arcane,非元素奥术世界,相对的,元素奥术世界是ya——yes–arcane。 “请原谅我们僭越的通告,因为我方ya警方已经无法向您通告了——奥术结界已经挡在了边界上,他们,被困在了结界里。” 以87号楼为中心的圣罗亚区是奥术师生活区,其实每一座城市都是这样,边界虽然是条虚无的界线,但是将奥术师们和非奥术师们的生活分开管理,还是方便很多,可现在出现了专门针对奥术师们的袭击,哥迪兰na警方不得不寻求厄达尔的帮助。 “好的,你们赶紧安定公民,圣罗亚区的事情由我们负责解决。” 娑耶罗是在一年前从该隐手上接过部长一职。该隐说他要去当个乞丐,每天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走在街上,看他以前从未见过的街景和人们看一个乞丐的千百种表情,所以很不负责任地就把部长位置甩给了娑耶罗。 娑耶罗倒是十分给力,交接的时候都没有出现半点缺口,直到半个月前,所有人还以为逐渐习惯深居简出的部长还是该隐。 接到哥迪兰来告,总部上下全部动员起来,武装队全部集结完毕,通往了哥迪兰,办公室的所有人开始翻阅和整理哥迪兰圣罗亚区近五年的生活状况。 这是一场人心惶惶的会议,因为那个结界从哥迪兰na警方口里描述来看,虽然是奥术结界,却没有任何从里面突破的迹象——这只有两个可能,一是结界过于强大,二是里面的奥术师们已经遭遇不测。 结界里的浓烟一直没有散去,早晨八点十一分,哥迪兰结界外na所有地区,用“空城”就可以来形容,太阳也是一片灰蒙蒙的,仿佛受了浓烟的感染,精神不济,而那个充满浓烟的穹隆像个匍匐在中央的怪物,随时会苏醒,随时会爆炸。 结界边个个东倒西歪的警员们已经没有苏醒的迹象,圣罗亚区科里超市的地板忽然从中打开,从里面跳出许许多多的奥术师来,这是圣罗亚区连接着总部的地下电梯。 空气中的浓烟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或许只是这座超市没有受很大影响。 但是他们看见地下电梯口边已经堆满了毫无知觉的人。 那黄褐色的浓烟正跨过人堆,往新来的“人靶子”上侵来。 领队意识到了危险将至,他打开耳朵边的微型对讲机命令道:“这烟雾不对劲!快躲回电梯!” 当然这烟雾入侵速度要比他们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并且退回电梯内要快,当他们关上电梯口的时候清理了一下还清醒的人数,只剩下刚刚来时的一小半。 也就是说前来救援的人,已经有一大半被烟雾放倒,倒在了电梯口上面。 给自己增加结界来抵抗烟雾是不可能的,不然圣罗亚区的人怎么没有一人从这地下电梯逃回布莱顿? “该死!怎么会有这种东西!”领队咒骂道。 “是药剂啊,药剂加魔法,威力更大,除非等到药剂失去作用才行。”副领队无奈地回复。 的确是药剂,空气中满是难闻的药水味道。 这么厉害的药剂师忽然开始暴乱,而且范围如此大,不知道是暗下密谋了多久,竟然没有听到一丝风声。 “贺琳,你让你的小幽灵去看看外面。”领队吩咐道,贺琳薛罗登克,是队伍中最安静的队员,不善言语,习惯每次出任务都走在最后一个,胆子小,爱哭,经常被自己收麾的幽灵欺负,心思总放在细微末节上,所以领队也就把收集细节的任务交给了她。 贺琳点点头,盘腿坐下来,手指摸索着地面,画出了一个魔法阵,召唤幽灵。 幽灵这种特殊的存在不受魔法和药剂的影响,在空气中可以来去自如。 贺琳将自己眼睛放在了一只幽灵上。那只幽灵飘荡到了地上,安然自若地在空气中飘来荡去。 幽灵走出了超市,朝着果子街87号楼走去。 整条果子街都成了废墟,而所有的人都“安睡”在圣罗亚区里,抛开浓烟和废墟,这里和平常无异,只是所有人都是闭着眼睛倒在路上,路旁,或者自己家中。 他们可以醒,这些浓烟不过是迷药,不是毒药。 看到了,本该是87号楼的地方,只有一片连绵废墟,但是废墟之上有一朵怒放的双生莲花,忘忧莲开得妖冶,地狱莲开得嚣张。 仿佛这是谁下的战书…… “贺琳,怎么样?” “估计和帝羽布兰登那次禁术法阵有关,我看到了一朵双生莲花。” “有别的东西吗?” “没有,没有看到始作俑者。” “能不能找到选择哥迪兰的原因?” “我看看……我找不到别的东西……或许,或许哥迪兰的圣罗亚区是第一个奥术师分区?” 第二十八章:伽莱海怪 “妈妈,那是什么?”一个小女孩摇着身边一个胖女人的手,看着大海,那是一望无际又平静的大海,海面上无非是嬉戏的人群,没有值得注意的东西。 “什么都没有啊。”女人有些不耐烦。 “不啊不啊,有个东西从天下落下来了呀,妈妈没有看见吗?”女孩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海面,那么大的像蛇一样的东西,怎么会没人看见呢? 它的鳞片颜色很浅,几乎和云的颜色一模一样,不过就算这样,要想分辨那巨大的坠落物还是很容易的。 就在胖女人即将反驳第二遍的时候,大海忽然传来巨响,像是什么巨大的东西砸在海中一样,大海发生剧烈的如爆破一般的震动,海水被溅起千百米高,就像水蓝色的巍峨高墙,拔地而起。立住不过几秒,高墙就开始超人群坍塌,白色的浪沫将往岸边跑的人卷入其中,巨大的海浪声和人们的呼救声已经坐实了这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 一只巨大的海怪冲出了海面,发出了龙类一般震耳欲聋的吼声,它原本接近云色的鳞片被水润成了麻黑色,一片片鳞片向外撑开,像刀片一样锋利。 哥迪兰袭击发生后的一个星期,法斯兰陷入灾难,海滨城市变成了水城,几近离海岸百里的建筑全都被巨浪冲垮,填到了伽莱海里,巨大的海怪盘踞在那些废墟上,狂妄地怒吼着。 这次,依旧是只针对奥术世界的袭击。 仿佛冥冥之中有人开始攻击奥术,企图让这种超自然能力彻底消失在乌罗普大陆上。 那张透明的穹隆般的结界,依旧隔绝着na社会与ya社会,海怪十分暴躁,仿佛在它身后,还有一个更为巨大的统治者在抽打它,让它无法温驯下来。 “摩羯,发生了什么?”戗童被巨大的海浪声吵醒,她所在的无人区海岸毕竟也在法斯兰,也临着伽莱海,所以也在灾难作用的范围里。 “这次是海怪。超大的那种。” 巨大的海浪没有影响到z区大门半分,也没有影响到地下联通大海的大门,只是声响过大,还是无法让人安心。 “上次是哥迪兰,这次是伽莱海,下次会是哪里?”戗童也是时刻关注厄达尔日报的人,不过日报里写的都是些安慰人的东西。若不是跑到娑耶罗办公室喝咖啡,她还不知道哥迪兰穹隆里的双生莲花。 “那个制造麻烦的家伙对奥术有种莫名强烈的仇视。”摩羯感慨,她等到海啸停息之后到海面上去取了一管海水,其实还用不着检测,闻到空气中那样呛人的药剂气味她就知道这海水里有多少分量的药剂。 圣罗亚区的浓烟久久未散,那消磁药剂全都厚厚地裹在那朵莲花里,直到将所有的奥术师身上的超自然能力都被这蒸发的药剂消去,那朵莲花才逐渐消失枯萎,穹隆结界才逐渐消失。 而这次引发海啸的海水里,也有不敢想象的分量的消磁药剂。 “这是要把我们这些魔法师赶尽杀绝啊。” “戗童,我们回去吧?” “回去干嘛?回去就要我想办法,我哪有什么办法?我等他们想好方案再回去。”戗童摇头。 “你说,若是贺琳说的是不是很有道理,那个家伙会不会是从虚空界放出来的恶魔?” “……也许吧,可是昂理和娜娜呢?这个恶魔跑了出来,但是她们却没能出来。”戗童叹口气,头一栽,又倒进被子里呼呼大睡起来。 “唉,睡吧睡吧,睡饱了才有力气把这个恶魔赶回地狱啊。”摩羯走出了戗童的房间。 “这件事很古怪。”摩羯刚走出戗童房间,就一把被莉莉丝拉过去。 “什么?”摩羯一脸茫然。 “那个海怪啊,你都忘了吗?戗童前几天还跟我讲过,戗童要是去看一眼就能想起来。” “可是她太累了。” “我知道,就是因为不想打扰她我才跟你说的,那个海怪——和巫神的坐骑一模一样。” 哥迪兰那些倒在结界边休克的非奥术师的警察们被赶过来帮忙的奥术师们撤离了结界附近,他们很快就苏醒过来。这结界外面包裹着一层隔氧层,根本不是普通人能招架得住的,也难怪那些人一靠近结界都缺氧休克。不过结界消失,奥术师们一刻不敢停下,开始修复袭击后的房屋,和治疗那些受了伤的人们。 来势汹汹,两次袭击前后不过一个星期,哥迪兰解决之后,立马轮到法斯兰。 戗童忧心的是开着咖啡店的梅林蒂。 日报送到了麒麟王国,所有人都开始慌张,生怕下一次就会对准了麒麟王国。 “要说袭击的话,麒麟王国已经遭遇袭击了吧?”崆渡不以为意。 “不对,那次对比哥迪兰和伽莱海,完全就是小打小闹而已,根本不是一个人干的。”祇树反驳。 “你认为哥迪兰袭击和召来巨型海怪是一个人干的?” “药剂!划重点是药剂!现在整个奥术大陆,药剂师太少太少了,能凑出够资格这么干的还不知道有没有一个!我都怀疑不是人干的。”学校的选修课里的确增加了药剂师方向的选修课,可是药剂学太难了,学这个方向的只有十五人,都还是勉强支撑到毕业的。 “不是人那就是地狱来的恶魔咯。”鲸笳为了增加气氛,还扮了个恶魔的鬼脸。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件事,”葛兰安静地吃着,忽然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点,手舞足蹈地嚷起来:“法斯兰北部是皇猎公会的训练场,绝对受影响最严重,训练场大部分老师都是会画魔法唤醒阵的启蒙师,而且果子街也是住着很多会画魔法唤醒阵的奥术师。” 没错,要是葛兰不说,没有人会注意到。 “启蒙师都没了,再想唤醒魔力也没有可能,这得多大仇多大怨要把奥术赶尽杀绝?” “你跟校长说了吗?” “说了,当然我也不是第一个发现的,总部已经在采取措施了,想把他们聚在一起,又想把他们分散,反正一直找不到防御方案。” 第二十九章:接二连三的失踪 自从哥迪兰圣罗亚区和法斯兰北岸伽莱海发生了突袭,总部就再没有一刻的安静,驻各地的分部也时刻警惕着,生怕那看不见的敌人不知什么时候又来一次突袭。 “戗童呢?有谁联系上戗童了?”娑耶罗忙了几天之后终于想到了这个处事不惊的小天才,也许只要能请到她,忙成一团的总部才能找到线头。 “部长,不是我们找不到她,实在是她把我们屏蔽了,我们想联系也联系不上。” “……算了。”娑耶罗听完叹了口气,本来很指望她的,既然戗童已经不想他用这件事来烦她,他就放弃了:“ais那个小子呢?” “上次联系到的时候在公会训练场,现在没有了消息。” “那个小子不会出事了吧?赶紧派人找……等下,把消息放出去,要人尽皆知的那种。” “部长,不派人找吗?” “不,要让戗童知道这件事就可以了。”娑耶罗计划得逞般地笑了笑。 一天后,z区地下室。 戗童从极度嗜睡状态中恢复过来。 “戗童!这件事我不知道是部长故意还是怎么的——他放出消息说ais不见了——很明显想引你出来。”摩羯在戗童门外大喊。 “大惊小怪的。”戗童打开了门,她的嗜睡状态十分稳定,雪白色的头发并没有睡乱,而脸色因为充沛的休息反而增加了一丝红润和水灵。 “你不去找吧?”摩羯试探道。 “不去,ais他什么实力我是知道的,他压根不需要我去……等下,”戗童最开始丝毫不在意地说着,但是忽然停了下来,皱起了眉头,仿佛有一个不好的念头说服了自己。 这件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因为ais,他会画魔法唤醒阵。 一阵不容打扰的沉默之后,戗童眼神凌厉地转回身,从房间里拿出了一件外套披上,拉住摩羯的就走。 摩羯还没有反应过来,睡醒之后的戗童一如既往地雷厉风行,也一如既往地不要命,因为戗童拉住她手的那一瞬间,戗童就把她带到了皇猎公会训练场门口,这不是气元素魔法师的能力,也不是入境和入界,所以这一定是入法。 “入法还不能随便用吧?”摩羯担心地问。 “没关系,大不了回去再补几觉。”戗童毫不在意地说,然后径直往里跑去。 摩羯无法反驳,因为入法消耗的体力的确补觉就能补回来,而且这件事迫在眉睫,戗童没有不由此熟练一下入法的理由。 “您好,请问ais虹一般会守在哪些地方。” “ais副总管一般会在主训练场,办公室,他的宿舍……但是三天前他就已经失踪了。”被问的男人慌慌张张,他的话语已经告诉了戗童很多东西——ais是副总管,是个很恪尽职守的副总管,但是他已经失踪三天了。 ais的实力想要自己活下去绰绰有余,谁会在自己生死之际还保留实力的?看起来ais这次是真的遇到困难了。 “好的谢谢,您能告诉我,他在哪里失踪的吗?” “应该是主训练场,主训练场是最早被冲垮的,那时候副总管就不见了。” 戗童谢过那个男人,马不停蹄地奔向了主训练场,摩羯跟在她的身后,不曾打扰戗童,就像戗童无声的影子。戗童虽然不曾表现出来,但摩羯还是感受到了戗童的担忧,估计ais要是知道戗童也会这么担心他,要开心得发疯吧。 不过即便这样,她还是流露出冷静的气场来遮掩她强行压制的担忧,在不停忙碌重修训练场的来往人群中,她的冷静还是那么特立独行,惹得些许忙得不可开交的人纷纷停下脚步,目送她消失在前往主训练场的路上。 “那就是戗童吧?” “没错了,除了戗童,谁还是一身雪一样的白色,还能走得这么稳稳当当?” “看她去往主训练场……绝对是去找ais,不过可惜啊,接二连三的失踪,主训练场虽然是我们最先修缮好的地方,但还是一不留神就少了几个人。” 戗童身后,那群人议论纷纷。 摩羯听到了,她知道戗童也听到了,她看了看戗童,戗童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于是自己索性停下了步子——要真想帮上戗童的忙,也不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她——说不定从那些人口里会得知戗童想要的东西。 “嘿,你们好。”摩羯折了回来。 “你不是刚刚跟在戗童身后的那个女孩吗?你怎么回来了?我可没欠你钱。” “当然,我也不是来要债的——欠我钱的只有戗童。” “哦那就没事了,你想问什么,我们知道的都告诉你。”能让戗童欠钱,这女孩来头也一定不小吧,那些忙里偷闲侃上一两句的人纷纷示弱。 “我刚刚听你们说,失踪的不知ais副总管,是怎么回事?” “自从海怪来袭,训练场被摧毁,每天都有很多人失踪。每天都有,接二连三的,都怕了。” “失踪的都是启蒙师吗?”摩羯细心地问。 “那我们没注意过,反正就算不是启蒙师,谁都可能成为下一个失踪的人……” 摩羯点点头。 她往那群人身后废墟看去,失去了魔法效力,这堆废墟完全无法处理,她伸出手来,将土元素魔法施展开来,废墟下的大地随着魔法召唤,张开了一个巨大的裂缝,将那堆废弃废墟吞了进去。 那是加了药剂的魔法,摩羯本着试试手的心态,结果那地上出现的裂口和迅速夷为平地的废墟把自己都吓到了。 那么其余的人更是惊讶得不得了。 “你怎么可能还有魔法?我们的魔法被那海水泡得都失去了作用,穹隆结界没有消失,我们还处于被隔离的状态,不可能恢复魔力啊。”有人激动地大声叫嚷。 “这就是药剂的力量!”摩羯只是心不在焉地咧着嘴,耳边惊呼的声音都被耳膜过滤掉了,她小声地重复着这一句话,一直重复着,一直重复到自己相信为止。 “你是药剂师?”一个中年女人惊讶地走到摩羯身边:“你是米琳达家族的?” 第三十章:地狱来的恶魔 “嗯?”摩羯一脸茫然。 “傻孩子,你徽章都没藏起来。”女人笑着从摩羯衣服上扯下徽章,攒进摩羯手里:“还有你身上的味道,药剂师唯一没办法掩藏的,就是身上的药香味。” “我还只是个小学徒而已,上不了什么台面。”摩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只是个学徒?小妹妹别谦虚了,魔法和药剂结合,一个学徒控制不了这么大范围的,而且你身上的药香味已经很浓郁了,如果你还说自己是个学徒的话,那一定是在一个满是药剂师的地方学习……据我所知,现在这片大陆上,顶尖药剂师可是屈指可数。”女人的气势忽然凛冽起来,让摩羯感受到了杀意。 “你和key一样?”摩羯警觉之后大步后退几步,她要和那个危险的女人拉开距离。 “key?你不知道吗?那个孩子没有完成自己的任务,他已经被逐出公会了。”女人朝摩羯洒去一瓶红色的药剂,药水刚从瓶子里洒出来时就蒸发在了空气里,形成了一片红色的水雾,摩羯急忙躲闪,但还是躲不过流动的空气,她一直往后退着,却怎么也退不出这片红色的水雾。 四周那些本来还在一旁惊愕的人群全都消失不见,如果不是眼前还是一片散不开的雾气,摩羯会以为一开始这里就是无人踏足过的禁地。 “你是谁?也是二十四奴的幸存者?key没有说起过你。” “我不是二十四奴,所以理所当然地,阿尔法或者欧米茄,他们只知道我,但都不知道我这张脸而已。”女人像猎豹悄然走近自己的猎物一样朝摩羯走来,她的眼睛死死盯着摩羯:“我虽然不是一位出色的药剂师,但对付你足够了。” “那key会死吗?” “自己都快要死了,还关心别人?米琳达一族可真是天生的‘骑士’……”女人怜悯地假笑着:“不过说起他的死活,那还真是一个未知数,毕竟他和阿尔法被逐出公会的原因不一样,阿尔法是自动离开的,而key是没有完成雇主的任务——你要知道,我们这位雇主,可是地狱来的恶魔。” “这个恶魔……到底是谁?”摩羯几乎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猛烈,这是临近死亡的预警。 女人摇摇头。 “我现在不杀你,你去给戗童带句话,你们十个人的命,我们能随时拿走。塔迪亚洛社将至,黑暗将至。” 女人将摩羯向后推了一步,那一步如同退了一条鸿沟,从弥漫着红色雾气的无人的灾后平地退入了一片漆黑的森林,一片无法逃离的荆棘丛林:“我叫欧弗雷尔,游野家族二十四奴的总管,现任皇猎公会的会长。你的身份让我很好奇,比如你的药剂老师是谁……别死太快——你的命是我的。” “你要把我带去哪!”摩羯惊恐地被荆棘捆绑着绊倒,往后拖拽,她艰难地透过荆棘丛的缝隙看着欧弗雷尔,声嘶力竭地叫道:“你到底想干嘛!快让这些该死的荆棘放开我!谁才是那个地狱来的恶魔!你给我说清楚!” 荆棘绕上了摩羯的脖子,然后开始慢慢拉紧,摩羯因为突如其来的窒息和阵痛咳起嗽来。连这些荆棘都觉得摩羯太吵,正在劳神费力地要堵住摩羯的嘴巴。 “欧弗雷尔!欧弗雷尔!” 摩羯的叫唤得不到任何回应,终于,一切归于了沉寂。 摩羯被荆棘拖入了森林更深处,那里不见天日,她的后背被泥巴已经磨破了皮,血粘着衣服,让她极度不舒服。可是荆棘没有放开她,她一动也不能动。 一阵精神恍惚之后,摩羯终于意识到了,她被那个可怕的女人拖入了一个无人可以求救的隔离结界中。 欧弗雷尔和那个制造这场灾袭的所谓的那个雇主就是一伙的! “别白费力气了,你出不去的。”黑暗中,有人走过来,他的声音很随遇而安。 “你是谁?”摩羯很紧张:“跟她一伙的?要杀我?” “是跟她一伙的,但当然不是要杀你。”男人将裹着她的荆棘扯开,将她从荆棘里扯出来。摩羯的手臂几乎脱臼,但没有一丝痛感。 “你身上有戗童常用的沐浴露的香,所以你一定跟她走得近,你是谁?”男人问道。 “摩羯,摩羯拜耳。戗童的‘骑士’……你是ais?”摩羯揉着自己肩胛骨,希望可以找到快要脱臼的地方。 “‘骑士’?米琳达家族?戗童什么时候需要‘骑士’了?她人呢?”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很着急,默认了自己就是ais。 “你放心,她一定比我安全。担心她的可不止你一个人,我是她爷爷雇的。”摩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ais:“你又是怎么进来的?” “当然是欧弗雷尔,除了她还会有谁——这个结界就是她的。” “外面失踪的人也是她干的吗?” “失踪?不,不可能,会长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她不会做与自己无益的事,哪怕有人拿着刀刃逼着她……说实话,我觉得她把你放进来应该也算是在保护你。” “可是戗童还在外面!” “嘿,嘿,妞儿,安静一点,戗童她没问题的。三天前,我就快死了,是会长救了我,她现在不准我出去,一定是想背着我干些什么,我比你想离开这个鬼地方,我可不允许会长一个人去对抗那个恶魔。” “……你看见了?那个恶魔是什么!”摩羯抓住黑暗中ais的胳膊,她的眼前一片黑暗,现在,她就是一个盲人。 “我只看见了塔迪亚洛社,那个设计稿中的模样,纸片一样出现在我面前,你觉得我能从这张黑色的纸片里知道什么?他坐在那头水怪上,拿着两把巨大的斧头,要杀我们,我还有主训练场上那些孩子们——这不和逻辑,黑暗之神怎么可能骑在巫神的坐骑上!”ais的声音絮絮叨叨地在耳边响着。 “你的重点真奇怪。”摩羯忍不住想笑,ais和戗童简直天生一对,重点总是这么奇怪。 “不不不,这不是我的重点,我的重点在于我要是死了,戗童会隔几天向那个家伙索命。”ais的声音听起来他十分委屈,他已经几乎两年没见戗童了,摩羯是知道原因的,因为戗童不想见他,她不想让ais知道她形销骨立极度缺睡的样子,但是ais不知道啊。 “你以为她不要你了?”摩羯噗地一声大笑起来,结果笑得过猛,咳出了些东西。 “那她为什么不愿意见我?”ais孩子一般赌气起来。 “谁想告诉担心自己的人,自己在玩命啊?” 第三十一章:戗童回归 黑暗的荆棘森林幻境突然被一双手有力地撕破,仿佛在那双手下,所有的东西都会如同薄纸一样脆弱。 白色的光汹涌地照射进来,光亮中,有一个穿着长袍子衣裙的女人,强韧又优雅地站在摩羯和ais面前。 “戗童?”ais激动得要跳了起来,不可能不是她,谁还能像她一样碾压一切如同折断一根草茎? 女人向ais伸出手来,ais一把拉过那只手,把那只手的主人整个圈进了自己的怀里。 “担心死我了。”ais的身体激动地在发抖。 “我这不没事嘛。”戗童环着ais的腰,安慰式地拍拍ais的后背。 看见戗童完好无损地回来,破了欧弗雷尔的结界,靠在一旁树根上的摩羯终于放下心来。 “你从哪儿来的?”ais摸到戗童后颈上有一道伤口,紧张地问。 “主训练场,我看到了海怪蛋,五个哇啦左蛋,它已经把那里当作孵化孩子的窝了。” 哇啦左,就是那个传说中巫神坐骑的海怪的名字。 “那你这个伤口……”“这个啊,刚刚被树枝划的,这个结界很厉害,外面裹了五圈荆棘结界,我撕开的时候撕快了点。”戗童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如果五只海怪都孵化成功的话,这个穹隆结界里发生的灾难将最恐怖。那个人想要干嘛?”摩羯忍不住要问道。 “也许是那个人想要杀的人,大部分都在这个结界里……会长和我说过,那个人要十人的命。”ais似乎知道什么,他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戗童,然后有条不紊地把这个结界全部撕掉,露出了真实的外部环境——这里,是一个仓库,摩羯正靠在墙角。 ais:“我一直有关注过麒麟王国的动向,据说一年前麒麟王国大火,看起来什么重要的东西都没烧着,只是把大楼外墙烧得干干净净,其实那场大火只是掩护那个小偷——他把一些重要文献全都顺走了。” “你怎么知道?”戗童饶有兴趣地抱着双臂,贴着墙壁小憩。 “弗莱德校长说的,他倒是爽快,什么都不隐瞒,说那个小偷顺走了塔迪亚洛社的笔记。” “你知道那时候是有人要杀谁吗?”摩羯发问,一年前,如果许多事都是一起发生的,那么那个时候,欧米茄应该和key一样,有刺杀任务的。 “谁?你是说差点葬身火海的莱卡和崆渡?”ais其实并没有明白摩羯这突如其来的发问是什么意思,不过他就随口这么一补充,便让摩羯和戗童心知肚明了。 摩羯和戗童对视一眼,欧米茄的目标,不是莱卡就是崆渡。 “摩羯,跟我回麒麟王国吗?”戗童露出一副要砸场子的表情。 “当然。”摩羯吃吃地笑着。 “喂喂喂,你们想干嘛?你们现在还有力气回去砸场子吗……不对,你们回去砸麒麟王国干嘛?搞破坏的又不是学校的人,谁没事烧自己的学校玩?”ais意识到自己快要哄不住戗童了。 “不,要搞破坏的人一定还在麒麟王国没离开,他能大张旗鼓地大火,一定是得到了所有老师的信任的。我要砸场子也不是砸麒麟王国的场子,而是会会那个从容的纵火者罢了。”戗童笑得直不起腰来:“ais你也太小心翼翼了,就算我要砸麒麟王国,那麒麟王国也是经得住我砸的。” “哟,校花回来了!” 戗童没想到麒麟王国迎接自己第一人,居然是忙着照顾普林赛斯的撒旦。 普林赛斯就是个泪罐子,撒旦要哄她得费不少心思。 女孩的心思怎么猜得透,还不是因为太在乎撒旦了,才会把自己哭成了泪罐子的。 “哦真烦,怎么一回学校就看见你这个老不死的。”戗童高兴地调侃。 “噢!你身后是谁?你怎么每次带回来的人都不一样?你可真花心!”撒旦点了根烟:“你知道吗?你不在的这两年,佛洛林都对我很好,只有你回来就开始怼我,我真希望你不回来。” “行,那你当我没回来过,我要去找你的老情人了,不介意吧?”戗童无所谓道,正要一步踏入校长办公室。 “不,不可以,你不能去找他,你一找他就没好事。”撒旦赶紧拦住戗童。 “拜托,每次都是你们找我才没好事好不好。”戗童冷冷地啧了一声:“弗莱德的命还是我救的,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哇!你们真热闹。”铃兰溜达过来,看见是戗童之后,整个人就兴奋起来,欢快地和戗童打招呼:“我说今天爷爷怎么这么兴奋地在操场走来走去,没有心思做别的事呢!原来是你回来了!” 戗童听后狐疑地看着撒旦:“怎么回事?你专门在这里堵我?” “你要这么想,我有什么办法?”撒旦吞云吐雾,在大风里,将香烟颗粒撮得均匀。 “是不是弗莱德又出事了?”戗童突然变得不安,攥着撒旦的衣领,恶狠狠地瞪着他。 “没!没有!”铃兰也被吓了一跳,她赶紧领罪,只希望戗童能消气:“校长他很好,崆渡也很好,莱卡和祇树都很好,我们什么事都没有。” “那……那你为什么?”戗童将信将疑地松开了撒旦:“跟我说实话,你别逼我对你用入境。” “是关于你的。”撒旦叹口气。 “我?”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弗莱德觉得没必要跟你说,但是我不放心,你知道,你那么好看,那么厉害,不能死太快,噢对不起,铃兰,我挑重点……”撒旦揉了揉自己的手臂,灭了香烟:“不知道那场大火你知不知道,但是纵火犯顺走那些文献之后有一件事我们都不曾对外说,那就是那个纵火犯还留了一封信。” “是不是十个名字?”摩羯忽然想到了什么,大声急切地问道。 “是。”撒旦惊讶,随即认真地点点头,又点燃了一支香烟。 “上面有我,是不是?是不是还有莱卡,还有摩羯?”戗童脑子转得飞快,当她的名字被提及之后,她就知道,那个恶魔的目标不是崆渡而是莱卡了。 “你知道了?” “不,我刚知道的……我要见欧米茄,现在,别拦着我。”戗童和摩羯对视了一下,心照不宣地飞奔起来,朝教学楼马不停蹄地奔去,所有要来杀他们的人,都把这个消息大大方方地告诉了他们,并且没有任何要下真手的意愿,就证明这件事,是可商量的。 摩羯和戗童消失在雪地上,留下撒旦和铃兰百思不得其解地站在原地。撒旦叼着香烟,含糊不清地咿呀:“她刚知道的?我怎么感觉她早就知道了?” “天呐,爷爷,就两年不见你就忘记戗童是什么样的人了吗?她当然不是刚知道那个意思,而是刚刚理清这整块拼图的意思。”铃兰如释重负地笑着。 第三十二章:选修课考试 “欧米茄!你给我出来!” 大教室里正在上着人元素咒语课,忽然嘭地一声门仿佛被炸开一样暴躁地被人踹开。 教室里都愣住了,讲台下五十多双茫然的眼睛都看向了这个闯入者,讲台上的老师也是惊讶不已。 “这是谁?”的声音在全班愣了三四秒后,戗童径直走到欧米茄座位前,像提一袋钱一样将脸上毫无波澜的欧米茄提了起来时在教室里叽叽喳喳地炸开。 “安静——安静——”老师在讲台上维持着秩序,她打算在用这种办法无法让全班安静下来时用一个让全班都闭嘴的咒语。 结果不需要等到她出手,戗童就已经让全班再次安静下来了——而她只不过是冷眼瞪了那些孩子一眼。 所有的孩子都愣住了,那些都是新进来学习、不过一二年级的孩子,他们进来读书的时候,戗童正在满世界乱跑,所以他们都不曾知道戗童的名字和容貌。只是当他们看到那双几乎白得无色透明的眼睛的时候,他们有一种逃离不了的感觉。 这太羞辱人了,明明人元素魔法师该是任何元素奥术师的猎人才对,为什么看到那双眼睛的时候,自己却像一只猎物? 戗童最终把欧米茄拖了出去。 他们俩现在路口拐角处,戗童等着欧米茄先开口。 “塔迪亚洛社迟早会要你们的命,这不干我们的事。”欧米茄的声音细如蚊呐。 “麒麟王国作为魔法最初的始源地之一,禁书是一大堆一大堆压在地下室的,那些垄断的各种文献在这里就是随手被撒旦扔在地上的纸,你拿什么不好,非要拿走被称为塔迪亚洛社的日记的《十方祭典》……” 欧米茄的表情逐渐变得不解和惊讶。 他观察起了戗童,企图从她身上的变化来证实自己的判断。 “你不用怀疑,我就是看到了,在你翻它的时候,并且你跑到地下室来之前,我就翻阅了它,就在刚刚一瞬间的事,我记忆力没有所谓那么好,但我仍然可以把第一页第一段背给你听。”戗童那双透明的眼睛没有任何变化。 “入法……姐姐你竟然成功了!”欧米茄为之一震:“其实我不懂为什么会是你……不过也不能是崆渡,你们的气元素实质上都是巫术。魃布兰登不可能把巫师和奥术师混为一谈,也不可能把巫术和魔法混在一起。” “难道塔迪亚洛社他不懂这一点吗?” “那是为什么?”现在倒是轮到欧米茄困惑了。 “只有一种可能性,也是我在厄达尔听到的可能性,这场对峙另一边的人,不在魃布兰登的设定里。” “也会有人能脱离这个世界的规则……谁可以做到?” “不知道,也许不是人,也许是另一种有灵魂的能量源,就像热磁和魔力能够相互抵消那样……不过更奇怪的是,你们都约定好的,接下任务,拖着,一直不完成,雇主也没有催,你们想干嘛?” 欧米茄开始支支吾吾,到了最后,他只说:“其实这是雇主的要求,他其实并不是希望杀了你们,而是要让你们知道,你们将会成为祭品。” “戗——童!”欢呼声随着下课铃在楼道里涌动,那个激动的声音整栋楼乱跑,离自己越来越近,完全打破了戗童和欧米茄对峙的严肃氛围。 在感受到那个欢呼声引起了每一层楼每个班级的注意之后,戗童心里已经想捶死那个家伙一千次了——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吗?像个小傻子一样欢脱的,除了崆渡还会有谁? 当崆渡跑近的时候,戗童一教尺敲下去:“都要成年的人了,给我稳重一点。” “我很稳重啊,但是适时还是要活跃一下气氛的。”崆渡贱兮兮地笑了笑。 “这几年怎么样?”戗童看着崆渡,真是越来越欠扁了,和鲸笳一样,属于那种万圣节给了糖还要捣乱的类型。 不过这个男孩眉眼长开了,个子长高了,梳贴好的头发在奔过来的时候被大风吹乱的样子却和从前一点没变。他的脸颊上的红,是常年待在雪山上的人都会有的红晕,而他本来就很吸引人的海洋蓝色的眼睛因为那一丝开心的光芒变得更加招人喜欢。 “我选择了阵纹师向的选修课,和理论有关的课我可以很骄傲地让你来考我。” 阵纹师,ais那一类的职业就隶属阵纹师范畴,属于实战向的法师职业。包括画唤醒阵的启蒙师,催眠阵的心理咨询导师,空间跳跃阵的驾驶员等等,都是归在阵纹师方面里,难度系数是三。 “那有什么骄傲的,你小子挺会偷懒的,选了阵纹师。”戗童丝毫不给情面地戏谑。 “葛兰选的咒语师,鲸笳选的猎人……祇树选的是猎人和驯兽师。一开始鲸笳调皮,在截止选择最后一秒把她的意愿给改成了猎人——本来祇树选的是驯兽师的。”崆渡自动免疫了戗童的任何形式的嘲讽:“当祇树发现自己分在了猎人选修班的时候,她气急败坏,闹着要跟鲸笳绝交,这事越吵越大,然后老师们最终妥协,让她选了两门。” “莱卡呢?” “她回去了,在瑟来斯雪里选了药剂师。” “那你们还挺有想法的,一人负责一块,你们凑起来就是最强大的组合。”戗童倒是收起了故意调侃的语气,像长辈看着可畏的后生一样,欣慰地点点头。 “我下午就要选修课考试了,你会来看我吗?” “嗯,我来。” 崆渡满意地点点头,一开心还摸了摸欧米茄的头,消失在了拐角处。 “他知道莱卡的事吗?”戗童玩味起来崆渡对着欧米茄的那个摸头。她在想,要是崆渡知道莱卡也在名单里,他现在还能这么高兴吗?恐怕一秒都不想多等,马上就把欧米茄掐死吧。 “当然不知道,莱卡她不说,我多什么嘴。”欧米茄看着崆渡离去的方向,露出了一副腹黑属性的笑。 下午,所有毕业考试都考完了的祇树跑过来抢了一个绝好的观众席,而这一门考试,也是崆渡的最后一门选修课考试。 今天下午之后,应届的祇树和崆渡就都是麒麟王国的毕业生了,他们也要像自己一样,前往厄达尔总部去参加正式魔法师考试和注册——不过注册这一项,祇树恐怕还要等两年,毕竟现在,她还只有十八岁,注册得满二十。 崆渡所有需要考试的阵纹都画得分毫不差,甚至被他改动了一点,效果竟然更好,这样测考老师惊讶不已。 这也难怪,华耶可没少给他开小灶。 不过最后一道压轴题,才是让戗童也惊讶的。 那是一种全新的阵纹。 崆渡放弃了他所有厚实理论基础的优势,选择了所有人从未见过的画法,这一点,得归功于他一直在潜心研究的血磁。 他的阵纹很简单,几道看似乱画的纹路就把一个魔法阵里所形成的磁场分了层,让每一层磁场都发挥不同的作用。 那磁场粒子几乎实体化,在魔法阵上高速飞转。 万元召唤阵。 这是崆渡给它取的名字。 各色折射出来的彩光再一次聚焦在一点,变成了黑色,整个本来发着白光的阵纹,在粒子运转速度越来越快之下,逐渐变成彩色,然后变成黑色。 祇树也惊呆了,她不知道她的崆渡哥哥竟然背着她偷偷练习这么酷炫的阵纹。 “我要召唤北极龙冢里的芬塔丁龙的脚趾。”崆渡紧张又兴奋,他希望这次考试,他可以召唤一节成功的龙脚趾骨头——事实上,在考试之前,他还一次没有召唤成功过。 最终,在魔法阵失去作用之前,崆渡真的从魔法阵里拿出了一小块骨头,测考老师检验要后,表示是真的已经死了的芬塔丁龙的骨头没有错。 在一阵爆炸的欢呼中,崆渡自信地对着戗童笑了笑,然后一脸病态疲倦的苍白地栽在地上。 他实在太累了,这个魔法阵消耗了他所有的能量。 在所有人急忙围着崆渡,手忙脚乱把他往校医务室送,这个教室就只剩下了淡定坐着的戗童。 她最终站起身来,捡起那块骨头,满意地笑着。 不错,这两年,你成长得很棒。 第三十三章:总部大楼遇袭 凌晨三点五十五分。 警铃声在厄达尔总部大楼通彻地尖叫起来。 那个所谓的想要毁灭这个世界的敌人最近的袭击越发猛烈,从哥迪兰到伽莱海,直逼总部大楼,前后不过一个月的时间。 大楼里以前没有这么多值夜班的人员,只是因为不知道哪个地区会成为那个人下一个目标,所以所有人都处于戒备状态,主动留下来值夜班的人也越来越多。 连娑耶罗都没有察觉,这留在大楼里的人,已经达到了那人想要的数量。 这个数量,如果一次性解决掉,将是一笔很划算的突袭。 “该死的!”娑耶罗在广播里大声喊着:“各位不要想着先目睹那个人的尊容了!将自己疏散开才是最重要的!” 集中人手来对付那个人,还不见得是那个人的对手,只要离总部大楼越远,生还可能就越大,他的这次突袭就达不到他的计划目标人数,那么这次突袭就不划算,那么那个人就很可能会中途放弃。 娑耶罗不是没想过反攻,但他还是认为一个人和那个人同归于尽用总好过五十人都和那个人同归于尽,他只希望能美好地处理事情。 “都他妈远离这栋大楼!别想着你能精神操控那个人!”娑耶罗看见大楼平地上依旧有很多大义凛然的人伸出了自己手,已经酝酿好了所有的咒语与魔力,正视死如归地准备正面迎击对方。 “那他妈是塔迪亚洛社!把他厄达尔祖母吃了的塔迪亚洛社!”娑耶罗已经咒骂了无数遍了,身为部长,已经控制不了这个场面了,他现在已经玻璃窗已经被炸碎了的五楼,朝那些还在楼下举着魔法能量团的人扯着嗓子,就像国王站在塔楼上看着一个个绞刑台上脖子都挂着绳子的公民。 汀让斯的故事里,大地之子毗谟诘提和黑暗女王曾孕育了三个女儿,阿列托和星空神兹斯皮亚的儿子,就是黑暗之神塔迪亚洛社,而故事的结局,就是塔迪亚洛社疯狂地报复神族世界,将厄达尔一块一块当着他母亲阿列托的面吃掉了。 不过故事只是故事而已,在面对强大敌人,故事什么的虚妄,都无法阻挡那些人想要守住和平的心。娑耶罗希望他们害怕一些,希望他们屈服一些,也许那样会有更多人活下来。 但是在没有人给他们灌输“活着”这个概念的时候,别想让他们还会有“留得青山在”的想法。 那些人只知道自己的生命只有一条,敌人的生命也只有一条。 嘭—— 一个炸弹抛下来,将娑耶罗炸出了大楼——就像他话还没有喊完,这炸弹就一个不高兴将他轰下了台。 娑耶罗在空中被滚滚热浪冲得晕头转向,落了地,一屁股瘫在地上,没有力气再站起来。他再回看身后的大楼,那栋大楼沉浸在不大不小的火中,烧得并不痛快,想救救不下来,想快点烧也烧不完的状态,实在让人难受。 浓烟呛鼻,那些味道进入了娑耶罗的鼻子里,让他昏昏沉沉,有些使不上力。 糟糕,那该不会也是消磁药剂吧? 随着大火一点一点烧着,玻璃架起总部大楼一边发着玻璃炸开的声音,一边摇摇欲坠,浓烟也随着炸开的声音从火里弥漫出来。 已经听说过哥迪兰浓烟的厉害,娑耶罗只能大喊着让那些人以最快速度远离总部大楼。现在哥迪兰袭击中失去魔法的人还在排着队等待重新魔法唤醒,伽莱海的穹隆结界还没有散,现在最能稳定人心的总部大楼也陷入了危机…… 该隐啊该隐,你这个老流氓,扔下一堆烂摊子给我。娑耶罗狠狠地在心里暗骂了一句,也不知道该隐这位前部长去哪里悠闲去了。 所有人都无暇再用魔法对抗这浓烟,因为那些刚刚还一脸大义的人们一接触浓烟就倒在了地上,一瞬间都无法抵挡。 他们往地下电梯口跑,希望能在电梯里躲过浓烟散去,但是电梯刚一打开,里面就涌出了大量的浓烟。 是总部大楼起火的时候,浓烟就已经从地下大火里渗透去了地下电梯运输网。 药剂的恐怖,无孔不入。 “往边界!”娑耶罗抱着一丝布莱顿还没有被加上穹隆结界的希望,大幅度地摇着自己的手臂,希望在黑暗中,还有人能看见自己在指挥他们。 我这个部长当得真他妈窝囊!娑耶罗想要撕破自己的喉咙。 他本来也不是当部长的料,这个位置是该隐强加给他的,他还没有摸清部长该有怎样的脾性,部长如何应对这样的突袭,现在的他,就像个小丑。 在药剂面前,魔力就是这样一个小丑。 药剂,药剂是什么?无非是各种各样的魔法植物配制而成……真是一个笑话,魔法配出来的药剂是魔法的克星。 不,不对。 娑耶罗现在无法冷静下来去思考这个问题,他害怕着浓烟,害怕浓烟使得那些人在自己面前一个个倒下,而他这个部长却无能为力。 他停了下来。 这种骤然而止的转折来得很突然,并不是因为他突然明白了什么,突然想要去做什么。 只是因为浓烟已经追上了他。 他意识一黑,还没有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就晕厥了过去…… “部长!” 这是来自最后一个还在和浓烟作斗争的奥术师的声音。她小小的,不知道足不足够让浓烟忽略她,但是却无法让结界忽略她。 是遣法师贺琳。 “部长,是结界……”贺琳失落地拍着空中看不见的结界,她逃不出去的,浓烟就在她身后逼迫着她,而这结界结结实实地挡在她面前。 贺琳和娑耶罗原来已经跑到了布莱顿穹隆结界的边缘,只是娑耶罗提前一步给了这股邪乎的浓烟,倒在了贺琳的脚边。 贺琳不敢回头,她怕一回头,有个大怪物在浓烟里看着她,她只是慢慢把手放在结界上,企图找到最薄弱的点。 但是她失策了,那个会出现在浓烟里的大怪物出现在了结界外。 黑色斗篷,苍白的手。 第三十四章:毕业礼物 崆渡睁开眼睛,他满心期待地希望看见朋友们为他欢呼的表情,没想到不管是祇树还是葛兰,都是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呃……你们这表情可不对。” “你认为我们应该要有什么表情?你知不知道这是在玩命?你安安分分毕个业不好吗?非得花里胡哨的!”祇树的脸此时冷得像块冰。 “我这不是没事吗?” 这气氛逐渐接近零点,被门口走进来的两个声音打破—— “你说话的语气越来越像戗童了,能不能别这个样子,我听着难受。” “像我怎么了?我弟不像我像谁?” 毫无疑问的戗童和摩羯了。 “崆渡,从病床上跳起来,别躺着装可怜,召唤一块大拇指大小的骨头就把你累成这样?”倒是戗童,一如既往地超高标准要求着崆渡,她冷着嗓音命令道。 “你太恶毒了吧!他刚醒啊!”祇树急得噌地站起来,她坐的椅子都被她吓得倒在一旁。 “我知道他刚醒啊,就是因为他醒了,我才叫他起来的,他没醒叫他起来干嘛?”戗童这个样子和温柔的大姐姐丝毫不沾边。 “可是他还很虚弱啊,坐着的力气都没有!” “哦?你问问他自己能不能跳起来?”戗童手一挥,崆渡的被子便被甩在了一边。 “能能能!”崆渡开心地应着,马上像条灵活的鱼从病床上将自己甩了起来。虽然他的脸一如既往地苍白,眼袋乌青,但是肢体协调,没有支架不住的样子。 崆渡想要的,就是戗童这样的反应,他一个人为了突破某个他认定的极限偷偷努力到什么程度崆渡自己知道,他自己什么承受限度也知道。他做这一切,就是想得到戗童的认可,要让最严格的人见证他的变化,相信他,支持他,他要给她一个惊喜。 他知道好朋友们是担心他才像婆婆妈妈一样,但是没关系,只要得到戗童的认可就没事了。 “你能不能稳重一点?你都二十岁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为了别人的肯定去玩命?” 崆渡知道,戗童认可完自己之后又要说自己一通,但是他早就准备好了一套完美的台词。 不过还没有等自己的台词说出口,摩羯竟然接过了话茬:“你还好意思说他,你说说你这两年死多少回了?” “嗯?戗童怎么了?”崆渡一愣。 “没有的事,我们体质不同,在他们看来很匪夷所思的事,在我们俩身上都没问题的,别听她乱说。”戗童慵懒地将头发挽起。 “莉莉丝她怎么样了?”崆渡突然想起了那个小家伙。 说起这两年,戗童一直呆在那海边,身边时刻黏着那只小萝莉,戗童这次回来,居然没有把她带回来。 “我们回来的事没跟她说。不过她醒来找不到我们也一定知道我们在哪的。”戗童从脖子上取下那如药剂瓶的项链挂饰,戴在了崆渡脖子上:“把它和毗谟诘提号放在一起,别弄丢了,什么时候都别。” “这是什么?” “药剂,【厄达尔宁神药水】。” “厄达尔不是黑暗女王吗?她对应命名的居然是这么平和的药剂。”崆渡看着小瓶子里慢慢晃动的蓝色粘稠液体。从木塞里蹿出一缕水蒸气一样的雾气,和普通的水蒸气一样,淡得没有任何刺鼻或者好闻的气味。 “好歹厄达尔也是一位母亲。”戗童笑着:“其实厄达尔是魃布兰登故事里不可多得的有温柔一面的女神,她掌管的黑暗不是黑暗,而是宁静的夜晚。” “原来是这样。神的性格也还真复杂呀。” “在纸上,没有谁的性格是不复杂的,魃布兰登想表达的东西越多,他创造的角色性格也就越复杂……这是我送给你的毕业礼物,虽然是临时决定的,但是我想,它对你还是挺有用的,毕竟万元召唤阵里有地狱莲磁场,小心走火入魔。” “啊……也对,如果是你的话,怎么可能不知道里面我加入了地狱莲粉末。”崆渡惊愕之后,讪笑了笑。 “锵锵——”铃兰簌地一下出现在众人面前。 “哇,你一来就肯定有好消息。”鲸笳有些兴奋。 “刚刚接到通告,布莱顿已经被那个家伙用穹隆结界罩住了。”铃兰叹口气。 “哦!真是个好消息!”鲸笳幸灾乐祸:“厄达尔总部大楼的待遇是什么?” “被火烧了,和麒麟王国一样,烧得只剩下骨架。” “太好了,他们要是重建的话,还能沿用之前的模板。” “哇,这算什么好消息?”铃兰嫌弃地看着鲸笳。 “哦?如果这不是好消息的话,那你怎么还在偷着笑?” 铃兰和鲸笳你一言我一句地拌着嘴,互不服输,直到最后祇树实在忍无可忍地踢了鲸笳一脚:“你好吵哦。” 鲸笳笑嘻嘻地转过身看向冷着脸的祇树,祇树抱着胳膊,瑟成一团,似乎有些冷,她身上只有一件薄棉袄,但是照她体质来说,不可能会觉得冷的,鲸笳没说话,只是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罩在祇树的身上。 突然一阵强烈的冷风,把禁闭的窗户给吹开了,带着寒霜的风灌了进来,即便是火都有可能被冻上吧,刚脱掉外套的鲸笳打了一个寒战。 病房里所有的人都看向那扇被吹开的窗户,吱吱呀呀,并没有人相信,窗子是被风吹开的。 “难怪你会突然一下这么冷。”鲸笳按住准备起身的祇树。自从选修了驯兽师向的选修课后,祇树的身体逐渐被训练得异常敏感,她能感知突如其来的事物,比如即将变化的气温,或者动物们细微变化的情绪。 离窗子最近的戗童,毫不犹豫地率先走向了窗户,其他人几乎同时选择了安静。 朦胧大风在窗口刮着,刮进来一些白色的冷霜和雪雾,戗童一挥手,将窗口关上,还上了锁。她微不可察地震惊了一下,从窗口处,她看见了雪地上诡异地站着一个身影。 这是她第二次见他了,贾森诺伐雷。 不,应该说是幸存的二十四奴之一,key。 第三十五章:指环 戗童靠在窗户上,忽然笑着对崆渡说:“我教你入境怎么样?” 如果说戗童心血来潮或者蓄谋已久,都没有问题,可是那个笑,崆渡有点承受不住。 “姐,你把那个笑收敛一点,有些吓人。”崆渡紧紧拽着脖子上的药剂瓶挂饰。 戗童不屑地收回了表情,看起来心不在焉地重复了一遍:“我教你入境怎么样?” 不过摩羯意识到不对劲了,她匆匆走到戗童身边,偷偷瞥了一眼窗外。外面什么都没有,只有白茫茫的一片。但是即便如此,摩羯还是觉得窗外曾经有过什么。 “你还好吗?”摩羯轻轻地问。 “还好。” 明明就是很不好,戗童总是喜欢硬撑着自己,摩羯给崆渡他们是了个眼色,自然而然地扶住戗童往病房外面走。 这种场景很奇怪,崆渡他们都是第一次见——戗童像个木偶一样,任凭摩羯杵着她一步一步朝她感知不到的地方挪着,他们印象中的戗童,怎么会有如此失神的一天? “她怎么受了这么大的刺激?她只是去关了窗户而已。”葛兰不解:“难道她刚刚在窗外看到了什么吗?” “不然没有别的可能性了好吗?” 正说着,莱卡的小脑袋探了出来,往房间里搜索着。她搜索到了坐在床边,一脸苍白的崆渡,然后奔上去,扑住他。 “听说你考试的时候体力不支晕过去了,吓得我赶紧跑回来。” “你看我这不没事嘛。”崆渡有些感动,原来自己在莱卡心中的位置这么重要。 “哦,那可太糟糕了,看来我还是来晚了,要是我来早一点,当你还躺在床上没有力气还手的时候。”莱卡做了一个臭臭的表情。 “什么?”崆渡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这个金发碧眼的女孩,这确定是我认识的莱卡吗? “那没问题,我和鲸笳帮你压着他,你快来!”说到这件事上,祇树毫无犹豫地将崆渡趁机按倒在病床上,还招呼鲸笳按住崆渡另一只手。 “喂喂!我警告你们最好别动手,小心我……啊啊啊啊,莱卡你给我停下!你是故意的吧?别!我怕痒!哈哈哈哈……停,停下,哈哈哈哈……” 崆渡苍白的脸被憋得通红,莱卡笑够了,松了手,把崆渡扶起来,跳到病床上,盘着腿,然后往崆渡嘴里塞了一颗糖。 “好甜。” “我自己在家尝试做了一些,觉得差不多能拿出手了,我就给带过来了。” “还有吗?”鲸笳问。 “没有了,”莱卡往祇树嘴里也塞了一颗:“因为太好吃了,我在路上就给吃完了,只剩了两颗……对了,刚刚我看到戗童女神了,她怎么那副样子,发生了什么?” “我们也不知道,可能是看个什么人了。” “你们没看见吗?” “没有,要知道了,你刚刚进来的时候,我们就不会一脸茫然了。” “那行吧,我去问问。”莱卡跳下了床,往鲸笳嘴里塞了最后一颗糖,蹦蹦哒哒地离开了。 “哇!这糖是真甜!”鲸笳满足地笑了笑,哼,戏弄我,不过看在你还为我留了一颗的份上放过你了。 夜晚,一如既往的一个夜晚,提普拉斯平原从来日复一日,不会轻易去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即便大火烧了教学楼,烧了宿舍楼,但烧不了整个平原。这里这么冷,所有的一切,都要冻上才符合实际情况。 莱卡猜到戗童会出现在这里。 小小的台阶,两盏上任校长在这里修建的两盏白光路灯,大风大雪,看不到钟楼,看不到月亮,除了戗童、莱卡和崆渡,其他谁都不知道的一个很秘密的地方。 戗童抱着膝盖,低着头,和白色的台阶还有雪地融合在了一起。 “姐姐,你是看到他了吗?”莱卡从未见过戗童的“心上人”,她只是已经习惯把这一方秘密天地和他捆绑在一起思考。 “看到了……也没看到。”戗童的眼睛是红肿的。 莱卡坐下来,揪着戗童衣袍的一角。 “他和欧米茄一样。” “什么?”莱卡想到了欧米茄想偷袭自己的那一天。 “他要杀摩羯。” “他是药剂师吗?” “是的,很强大的药剂师,雇主很聪明,只有药剂才能克制魔法,也许那个雇主本身也是一名药剂师……从虚空界里跑出来的。虚空界里到底有什么?” “昂理和娜娜会不会被那个家伙一起带出虚空界呢?”莱卡靠在戗童的肩膀上。 “……”沉默许久,戗童最后还是说出了那个残忍的想法:“难道你没有怀疑过,那个所谓的塔迪亚洛社,说不定就是昂理或者娜娜?” 震惊之余,莱卡猛地一弹,她被这种想法吓坏了。 “我只是猜想,你别紧张,而且药剂里有不少傀儡药剂,她们被虚空界里来的那个家伙控制了也说不准啦。” “那么他呢?为什么回来麒麟王国?是来找欧米茄的,还是摩羯?还是……来找你的?” “不,他不可能还记得我,成为游野家族二十四奴之后,他们的记忆就是不复存在的东西。” 戗童站起身来。 “我把入境三境界的注意事项和咒语还有魔法调动状况都整理成了一本小册子,放在佛洛林老头那里了,跟崆渡说,别偷懒,我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他起码已经练成了入界。” “你要去哪里?崆渡就不能休息一下吗?”莱卡看着戗童,她就是一副又要离开学校的样子。 “去布莱顿。崆渡休息还不够吗?我已经两年没管过他了。” 戗童的声音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了白光之中。莱卡百般聊赖地扣了扣台阶阶面,她突然发现,这个台阶是空心的,莱卡急忙掀开那块敲起来声音很奇怪的砖,她在里面发现了里面有枚指环。 铜红色,做工简朴,正面刻了一颗画法奇特的心形,整枚指环光滑崭新,都不曾生锈。 指环内壁有刻着一串名字。 大概是他交给戗童保管的,那个名字是“贾森诺伐雷”。 指环上有一股淡淡的香烟味。 第三十六章:贺琳 贺琳恢复意识的时候,她睁开眼睛依旧是一片黑暗。她紧张地一动不动,以至于那滴水的声音被这空旷的黑暗空间放大了无数倍,充斥在贺琳的耳边,吓得她都不敢哭出声。 她只知道自己躺在地上,乱糟糟的头发沾了水,湿湿地贴在自己耳边,她双手双脚都没有上着镣铐,四肢只是被恐惧钳制着。 她只是一个可怜的胆小鬼,为什么要拿黑暗来折磨她? 窸窸窣窣的声音由远及近地飘过来,她紧闭着眼,虽然这不能引起任何变化,但还是一直没有睁开。现在的贺琳,真希望耳朵也能听不见任何声音,这样,那个诡异的窸窣声就不会在她四周来干扰她。 有人将她抱了起来,恐惧使她挣扎,尖叫,乱踹,但是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她被自己的尖叫声吓坏了,呜呜咽咽地咬着了自己的舌头,口里一股腥甜的味道伴着剧痛疯狂地折磨着她。 贺琳的双手被那人有力地钳制着,一个死人一般毫无温度可言的胸膛笼了过来,她几乎崩溃,满脑子都是那个怪物给自己的第一印象——黑袍子和苍白的手,就像裹尸布和一具尸体。 一只冰冷的舌头侵犯下来,舔过她的额头,睫毛,耳朵,脸颊…… “求求你,求求你……”贺琳哆嗦地哭着,颤抖着,乞求道:“不要这样……放了我……” 舌头没有停下,仿佛只是一个机器,上了发条,侵略的进度就不会停止。 “这是哪里……有没有人能救救我……”贺琳张着嘴巴,口里的血水和泪水让她绝望。而这却让那只舌头有了可乘之机,它得意地探入了贺琳的嘴巴。可能因为知道自己全身冰冷,所以尽可能温柔地包裹着贺琳的舌头,轻抚着她舌头上的伤痕。 贺琳全身一颤,她的胸膛随着她喘息地起伏,不过,是从最开始的恐惧,变成了顺从。 另一只冰冷枯槁的手抚摸着她的脸颊,然后是脖颈,胸脯,腰肢,大腿…… 穹隆结界是没办法消了,但是从结界外进入结界,对于戗童来说还是很容易的。 真是惨烈,从只剩下支架的总部大楼,到结界边界,这一路上,全都是从总部大楼一直往外逃跑时逃着逃着就倒在地上的人。 入法使得戗童不受这种药剂的侵害,不过却不能帮助她驱散这些浓烟,所以这些人一时半会儿还醒不过来。 她看见了娑耶罗,离结界一步之遥,倒下的姿势还那么可笑,于是戗童大笑着,将娑耶罗脱出了结界。 新鲜的风一吹,娑耶罗就醒了过来。 “你已经没有魔法了。”戗童挖苦道。 “我知道。”娑耶罗没好气地叹气:“你怎么过来了?” “部长都倒下了,我实在是没办法不能不管管了。”戗童嫌弃地看了娑耶罗一眼。 娑耶罗并不在意戗童的调侃,往结界处看了一眼,忽然皱了皱眉头。 “怎么?人丢了?”戗童收起开玩笑一样的笑。 “贺琳,贺琳薛罗登克,我只记得到了最后,她还在我旁边的,她不可能逃出结界的……”娑耶罗茫然不解。 戗童回过神,眼神疲惫地挑了挑:“真可怜,好不容易认个女儿,却给魔鬼做了新娘。” “什么?”娑耶罗咳着嗽:“你别开玩笑了,我可没找你帮忙,你可不能这么坑我。” “我没开玩笑。”戗童正色:“我看到了,贺琳已经不是她了。” 娑耶罗憋着一口气,瞪着戗童,那双透明的眼睛上面有一丝丝淡红色的光,很严肃,很认真,娑耶罗明白了,刚刚戗童已经入法。 “要我给你描述吗?一个黑暗的结界里,全裸,全身冰冷苍白,睚眦尽裂,眼眶里只剩下了眼白,脸颊被一丝丝黑色裂纹霸占……”“你别说了!”“她被吊着……”“你别说了!”“双腿内侧有一滩血,再此之前,她还是个雏……”“你别说了!” “接受现实吗?”戗童冷笑着。 “你为什么现在才来!”娑耶罗暴躁得很,戗童的描述冰冷刺痛,让他浑身难受。 “你怎么能怪我?你才是部长,五十九岁的资深政客,我才二十二,这里第一时间发生了什么,关我什么事?”戗童轻轻地回驳,语气平静,的确是一副冷血而又事不关己的样子。 “贺琳……她也才二十二岁啊……” “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戗童怜悯地看着娑耶罗:“还记得我找你当保障人时我说过的话吗?” “我记得……你要我保护崆渡那个孩子,然后你说会在厄达尔有危难的时候回来……可是你没有做到啊!” “我没做到吗?我现在不是回来了吗?”戗童舔舔上嘴唇:“你是部长啊,你能不能稳重一点?我把你从结界里拖出来不是跟你拌嘴的,你知不知道入法很费神的,我现在很累,我要回去补觉了,剩下的你自己解决。” “等等!”娑耶罗叫住了戗童。 “干嘛?” “那个人是谁——那个畜生是谁?” “我不知道,我看不清脸……不,他没有脸。” z区,地下城。莉莉丝留给戗童的专属房间被人粗暴地踢开。 戗童忍着剧痛扑在床上。 鲜血流了一地。 她没有告诉娑耶罗这件事——那个没有脸,只有一双苍白枯槁的手的家伙,悄无声息地站在她身后,用那双手,划开了贴着整条脊梁的血肉。 这不是大意,而是对方实在没有任何生气,以至于戗童无法察觉到他。 要不是那个家伙拽着戗童的脊梁骨拖着自己,她早就把贺琳从那个扣着铁丝的十字架上救了下来。 那个家伙绝对不是人类,自己的身体通过入法进入那个结界,即便对方是个药剂师,也不可能碰到自己的实体。 身上带着北极特有的被冻住的海腥味还有超强磁场粒子与空气摩擦产生的焦烟味,这个家伙一定来自北极。 “戗童!”莉莉丝拽着十几瓶药水跑了进来,恶狠狠地一瓶接着一瓶往戗童身上灌着:“你不是说不去管厄达尔吗?” “没有,我没有说过。”戗童狡黠地笑了笑。 第三十七章:奥术师公敌 “你不是会入法吗?你怎么不把自己的伤给改没?还要耗费我这么多药水。”莉莉丝说。 “我要是用入法擦掉我受伤的这条线,我可能就会困在入法,没有力气出来了……你说,魃布兰登是不是也是这样?” “他需要入法吗?”莉莉丝不解。 “需要啊,比如回到过去,把自己杀掉暮卢阿让这条线给擦掉,但是这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戗童扭过头来,看着莉莉丝,企图从莉莉丝那里获得肯定。 “你脑子是糊涂了吗?如果最开始就入法去救暮卢,他就是不可能会写出那种故事的人,如果是行将就木的时候突然想去救暮卢,那他还要不要面子了?”莉莉丝掐了一下戗童的尾椎骨那里刚愈合的皮肉。 “哎呀!夭寿啊!”戗童一巴掌拍在那只贱兮兮的手背上。 “我说你,肯定是费神太多,脑子不清醒了,自己刚学会入法就开始肆无忌惮地挥霍你的精力,你跟我好好饱睡一觉,什么都不用管。魃布兰登的事情已经翻过去了,现在我们要对付的,魃布兰登管不到的虚空界里跑出来的恶魔。你不需要再想魃布兰登的事,魃布兰登再怎么样,也不会把自己的碎片安插在这样一个狂徒身上。” 莉莉丝刚热情饱满地把这一段话说完,结果发现戗童已经睡着了。 “韦奇查克斯。”莉莉丝走出戗童的房间,来到大厅,对着正在守在大门旁边的韦奇命令道。 “什么事?公主。” “去北极一趟,事无巨细。”依旧是和戗童有着绝对的心有灵犀,莉莉丝从戗童身上闻到了极淡极淡的北极特有的空气的味道,在戗童的裙摆上,在她的伤口上。不仅如此,伤口处还有些细碎的霜籽,和她交手的那个家伙,一定来自北极。 “那没问题。”韦奇应声回答,滋溜一声就不见了踪影。 与此同时,娑耶罗已经离开了布莱顿,前往厄达尔最大分部——厄达尔分部驻库尔塔公馆。 狼狈的娑耶罗正强撑着精神,和那些和他一样紧张又不知所措的高管开着会。 窗外阳光毒辣,却刮着寒冷的大风,反常的天气让所有人人心惶惶。 “我们称他为奥术师的公敌,他的目的,就是把这片奥术大陆上的所有超自然能力全都销毁。” “我们自然不能让他的计划得逞,奥术,存在了成百上千甚至万年有余,这不仅是自然规律,也是自然界赋予我们的使命,用这种超自然能力,去守护整片大陆的安危与和谐。” “我们的公敌一定是对于奥术有些极度的仇视心理,而且实力异常强大。我们必须集结大陆上所有的奥术师一起共同抵抗公敌。” “不过这样是不够的,对方集药剂和魔法于一身,我们还要找到散落在大陆各地的药剂师一起来商讨对策。” “现在总部已经倒了,你们就是现在的希望。” 即便如此,每个人心里还是一如既往地做着“这些只不过是弱小者虚张声势的反抗”的想法,不知道这样是否有用,起码政客们气势上不能输。 “部长你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们吧,公敌一个人怎么可能挡得住我们所有人?” 人群陆陆续续散开,会终于开完了,咔哒一声,挂钟耗费了所有力气,停在十点十一分四十五秒处不再走动。 娑耶罗瘫在桌子上,心里空落落的,贺琳……十字架,黑色裂纹,处女之血,在他的印象中,汀让斯写塔迪亚洛社黑暗之神一篇时,曾有过这样的记载,这是一种被称为媾祭的仪式。 贺琳如果再一次出现在众人眼前的话,一定已经是塔迪亚洛社的媾祭人偶了。 多么可爱而优秀的女孩,虽然性格内向,有些胆小,不爱说话,可是那双扑闪扑闪的眼睛,却一直在汲取着这个世界上一切美好的细节。 她已经有三十五只属于自己的幽灵了,而她现在,却成了黑暗的献祭品。 韦奇回来了,满身冰霜。 “怎么样?” “不得了不得了,北极被封住了。结界,和北法斯兰还有哥迪兰还有布莱顿的结界一模一样,叫什么来着……他们给取的名字……穹隆,对,就这个,整个北极都被罩着。 那药水太诡异了,从来没见过那样的药水,不仅无法破解,还能弄出那么大阵仗的结界,那个家伙肯定不是人。” “这个不用说,我们早就觉得不是人为的了。”莉莉丝急切地想知道其他的东西。 “是忘忧莲,哥迪兰那次爆炸中心不是也有忘忧莲嘛。我在北极上空看的时候,就看见了忘忧莲,很大很大一朵,很恐怖,仿佛成精了,隔着结界都要把我吃掉一样看着我。” “你赶紧联系摩羯,要他们去联系厄达尔的部长,说那个东西的老巢在北极。” “不行啊公主,我们药剂师都进不去,那些魔法师怎么可能突破结界?等圣女醒了再说吧?” “但总该让他们知道这件事!而且我们还不能把z区给暴露了。”莉莉丝无比坚定地命令道,这件事绝对不能等到戗童醒了再说,她已经够累了,还不允许别人为她分担吗? “可是……我万一告诉了他们,他们急着要去……”“哪那么多废话!每次说起摩羯你不都挺积极的吗?现在怎么怂了?你去不去?你不去我派艾琳去!” “别别别!我去!”韦奇贱兮兮地摆摆手,又一个滋溜,不见了身影。 “我可都听到了。”正说着,戗童的声音爽朗地从莉莉丝身后传来。 “你怎么就醒了?”莉莉丝皱眉。 “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好吗?”戗童哭笑不得,正正休眠一个星期,现在的她再一次感受到了无比舒畅。 “你都知道了,北极那个老巢,已经被他自己封了。” “是。” “那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都不做,并且向娑耶罗提议,将这次实训改在北极。” “你也太狠了吧?他们都是孩子,为什么要让他们去寒苦的北极,去对抗一个恶魔?” “不,这个恶魔只针对有奥术的孩子们,他们没有了奥术,就不会受到攻击的。” 第三十八章:龙 “你该不会要娑耶罗把那些孩子的魔法先消去吧?” “现在只有这个办法了。”戗童不以为意:“一个谁都不知道底细的魔鬼,一个从虚空界跑出来的弃徒,一个会用药剂的仇视奥术的变态,一个塔迪亚洛社的狂热崇拜者,他甚至有各种各样的形态——人形,雾形,黑暗之神形,连入法都没办法逃过他的魔爪。消除了魔力中的磁场,让他们成为普通人,不留给启蒙师活路,将遣法师制成媾祭木偶,但他从未伤害一个没有奥术的普通人。” 法斯兰北部皇猎公会训练场。 正在孵化的海怪蛋全部裂开,五只哇啦左全都破壳而出,一瞬间,就长到了十二米高。 它们眼中,只有大海才能使它们安心,于是忽略过所有横七竖八躺在主训练场的所有人,摇摇摆摆地挪进了大海。 伽莱海的结界消散之后,那个家伙似乎停止了进攻,一切都归于了平静。 大海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怪物一样蓝而安稳,不过,奥术师们却一直没有安静下来,他们害怕这是那个家伙的蛰伏,等着某个他们放松警惕的时机。 “呼,真是冷啊!”韦奇裹着厚毯子,蹲在休息室的火炉边,他完美地完成了任务,现在,已经有三组na军队分批前往了北极,企图揭开那个家伙的真面目,针对普通人一接近穹隆结界就会因为缺氧休克这一缺陷,他们全副武装,身着抗真空气膜制服。 “所以你现在可以说了吧?戗童她怎么样了?”摩羯揪着韦奇的耳朵:“你要再卖关子,我就要把你揍得艾琳都不认得你。” “她没事啊。” “你觉得我会相信吗?”摩羯已经在思考如何吃掉韦奇了。 “……莉莉丝不让说。”韦奇讪讪道。 “嗯?”摩羯抽出腰间那把锋利度堪比铡刀的匕首,冰冷而凶残地欣赏着它。韦奇打了一个寒颤,仿佛看见自己下一秒就要和自己的手指分离。 “她伤得很重,不过愈合得也很快,那个家伙从戗童身后偷袭了她,差点抓断了她的脊椎,但是现在戗童已经好了,莉莉丝完美地修复了她!”韦奇吓得几乎以光速说完了这一段话,他大声强调着戗童已经安然无恙,生怕摩羯一个发火就跑去厄达尔总部找那个家伙算账。 “修复!你当戗童是玩具吗?”摩羯咆哮道:“她怎么又受伤了!她不是会入法吗?” “呃……是这样的,因为入法也不是完全无敌的,所以……” “她为了对付那个家伙花了三四个月练的入法竟然被那个家伙克了?” “你冷静一下,那个家伙太可怕了,我看过戗童的伤口,那个家伙从伤口看来就是和我们一样从一开始就生活在充满了药剂的生活环境里,而且那家伙连人都算不上,那是来自虚空界的生物,下手丝毫没有犹豫和情感,戗童没死已经是万幸了。”韦奇的宣言如此慷慨激昂,如同赌上了自己的性命和声誉,视死如归。 轰隆一声,整个学校都颤动起来,当不安分的袭击一个接着一个横来,这样的异常他们的表现都不再是惊慌失措,而是无可奈何和心烦意乱——痛快打一场不好吗?非要装作色厉内茬的样子,实在令人火大。 所有的教室都停止了上课,孩子们如潮水一样,涌出了教学楼,涌到了白雪操场上。 他们像看着神族老头子一边撒礼物一边从天而降般看着高空,仿佛那个身影对他们来说,不具有任何威胁性——不知道是因为没有见过,还是真有那份自信。 韦奇佩服得五体投地,因为他待在休息室里通过小小的窗格看着那头巨龙就已经吓得双腿发抖。 “怎么会?” “那有什么好奇怪的,布朗峰毕竟是雪山啊。” 那是一头克塔齐敦雪莽巨龙,传说是天神坐骑的原型,现存最大块头的龙类。 “你哪来的自信?你要是不怕的话你别掐我胳膊呀!” 摩羯瞪了韦奇一眼。 她怎么可能不怕?那是另一头隆起的雪峰,顶峰尖锐得下一秒就要发生巨大的雪崩,将提普拉斯平原掩埋在雪层之下。巨龙仰着头,通体白色的皮肤上面是枯树皮一样的褶皱和一大块一大块的霉斑,霉斑上面有没有愈合一直恶性复发的伤口,那块死肉被无限放大,触目惊心。 那个巨大的龙爪要是压下来,整座学校就会垮掉,不过巨龙咆哮着,躁动不安地扫着自己的尾巴——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那条尾巴,生怕突然扫到本来就因为它突然从平原下的雪峰里冲出来而摇摇欲坠的麒麟王国的上空,那将无人生还。 “所有人,结界!”弗莱德的命令及时地响了起来。老师,学生,无一例外地伸出手掌,朝向上空,带着十色光芒的能量团聚集到了提普拉斯平原上空,祭起了半球形的结界。 暴躁的巨龙尾巴擦过结界边缘,像两条钢筋互相摩擦,发出了炸裂般的火花,结界在发抖,开裂,而巨龙的尾巴也划出了巨大的伤口,血和脓液一起流下来,碰到结界便蒸发成了血红色的雾气。 巨龙咆哮着,狂暴着远离了提普拉斯平原,它远去的方向是伽莱海,或者说是北极。 不止这条不知从何而来的巨龙,天空突然被巨大的黑影笼罩,那是有翼膜的会飞的龙,和之前那条巨龙一样,红着眼睛,暴躁地乱叫,向北极飞去。 “那个家伙在召集龙啊!”韦奇幡然醒悟。 “我的妈,所有的龙都听他的指挥,这是什么可怕的力量?”摩羯揉着太阳穴,刚刚的巨龙的吼声让她大脑充血般疼痛。 “能让龙驯服于自己,是不是所有驯兽师的梦想?”韦奇问道在一旁一直安安静静的祇树,她一直不曾说话,好像在学着娜娜,让这个世界遗忘自己。 “算是吧,毕竟龙是最难以驯服的存在……可是这不是驯兽,而是单纯地召集,正在接受驯服指令的龙,是不会这么暴躁的。” 第三十九章:下一个 麒麟王国又经历了一个报纸满天飞的早晨,大标题也是触目惊心—— “卢卡提斐山失踪,疑似塔迪亚洛社衣袍碎片出现在第一现场——是故意遗落还是卢卡提挣扎后留下的讯号?” “报社的记者们娱乐新闻报告多了吧?这标题怎么看都觉得别扭。”韦奇吹了一个口哨,抖开了报纸。 摩羯将他的翘着的二郎腿从桌上拎了下去,揪着他的耳朵,小声地呵斥道:“注意点素质,你现在不是在z区,不能这么随心所欲,如果你想把孩子们带坏的话,弗莱德校长不会放过你的。” “卢卡提斐山失踪……”崆渡端详着报纸,仔细地浏览着,卢卡提斐山是上一次fee——厄达尔正式魔法师考试——formal.enchanter.examination的第一个完成的考生,也是校园里很有名的人物,学生会会长,内聘理论实习老师,理论和实战都是优秀等级的花元素魔法师,十方家族花元素魔法斐山家族同龄第七子。 摩羯紧张地环视了一圈,记录下每个人脸上的表情,看到他们都不是因为这个名字而心事重重便放下心来。因为这个名字,是那份名单里的第九个名字。 塔迪亚洛社的名单。 而这些孩子的表情已经表明,自己还不知道名单的事情。 摩羯希望他们永远不要知道。 戗童返校那天,撒旦在戗童威逼利诱下将名字全都讲了出来,十个名字,他们的元素属性都不一样,也就是说,那个家伙每一种元素属性都点名一个—— 度考让斯,人元素属性;c谷怒缪,电元素属性;比利沃约森,器元素属性;莱卡苍北河,金元素属性;摩羯拜耳,土元素属性;南蒂怀特,火元素属性;maefler,水元素属性;yumi勒奇,叶元素属性;卢卡提斐山,花元素属性;戗童虹,气元素属性。 摩羯知道自己在这个名单中,第一反应居然是有些开心,大概和海盗看到自己的悬赏越来越高是同样的心情吧。 毕竟弗莱德知道之后,都是对名单上他熟悉的名字都赞不绝口的,不停夸着他们是一方领域不可多得的天才。 那么自己也在天才行列里面,是不是证明自己还有很大很大的潜力呢? “我有话说。”欧米茄从另一张桌子边悄无声息地走过来,扯了扯摩羯的袖子,他其实走得很光明正大,只是他走路不会发出一点声音,这让很多人和他碰上面时都会吓一跳。 “干嘛?”摩羯听话地和欧米茄来到走廊上。 “要走了。”欧米茄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小而低沉,摩羯感觉他之前声带受过伤,一直没好。 “你不是药剂师吗?怎么不治治你的声音,你听着不难受吗?” “反正嗓子也用不了几次了。”欧米茄精致得像尊娃娃雕塑般站在摩羯的面前,轻声地回答:“你去叫莱卡吧,真的要走了。” “去哪?”摩羯警惕了起来。 “你觉得我们叫你们,是要去哪?”欧米茄的身后,浮现出另一个身影,褐色卷毛,尖耳朵,琉璃黄色的眼睛,那人绅士地笑了笑。 欧米茄,key,还有失踪的卢卡提……摩羯知道了,他们要带自己去交差了。 “不是还有莱卡吗?我去叫她。”说着,摩羯急忙转身。 突然咔哒一声,她脖子上架上了一圈铁链一样沉重,卡得她难受的几乎窒息。 她看着自己的脖子,什么都没有架上,但是能触摸到那个铁项圈,她看着身后,铁项圈上拴着的链子的另一头,仿佛握在key的手里。 “这是什么?” “防儿童走失链。” 摩羯暗暗咒骂,这什么防儿童走失?明明就是压制魔法启动的扰乱磁场石。 “你去吧,不过别想着和她一起逃跑。” 摩羯讪讪地回到自习室,打开自己的本子,在上面写道——快跑!然后迅速扔给莱卡。 莱卡考完了毕业考试,就奔回了麒麟王国,他们约好要一起去考试,现在,她就坐在崆渡身边,摩羯的斜对面。 莱卡看完之后疑惑地把本子扬给摩羯看,上面一个字也没有——本子上的字停留不过两秒,竟然消失了!一定是key用了什么药水! 摩羯瞥了一眼门外,key向她露出了得逞的笑。 摩羯气得甩开笔,站起身来对着莱卡大喊:“快跑!”结果她发现自己无法出声,莱卡依旧疑惑地看着自己。 摩羯气得头疼,她夸张地摆着手,将各种让她快走的动作全都做了一遍之后,莱卡依旧疑惑地看着她。 这是怎么回事?摩羯再一次看向门外,key正无辜地耸耸肩。这家伙!一定是这家伙搞的鬼! “摩羯她怎么还没有回来?”韦奇戳戳身边准备备考正式魔法师考试的崆渡,他很好奇,这个世界都乱成这样子了,为什么娑耶罗还要举行这一次的考试? “不知道。”崆渡没有抬头,他正在反复推敲那本书上的一个要点,心不在焉着。 韦奇有些不安,这都过去半个小时了,从摩羯被那个金黄色头发的小男孩叫走之后,她就再没回来,半个小时,待在寒冷的走廊上,会被冻成傻子吧? 他不放心地起身,小心翼翼地离开了自习室,来到了空旷的走廊上,壁灯里的火光摇曳不定,韦奇生来没到过这样冷的地方,他裹着厚毯子,悄拎拎地走着。 走到一处离自习室并不远的拐角处,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了,那里明显弥漫着还没有来得及消散的刺鼻的化学药品的气味。 那气味不是很熟悉,但是有这么刺鼻气味的药水并不多。 韦奇担心,那个小男孩把摩羯带走了。摩羯之前跟他说过,那个小男孩叫欧米茄,是和阿尔法一样很厉害的药剂师,不过最近很有可能被一直在扰乱这片大陆的那个家伙雇佣着,要带走几个人。 摩羯虽然已经是不太差劲的药剂师了,但暗器难防——就算是韦奇也经常被莉莉丝暗算呀。他慌忙找着,终于在一个角落找到一块像是挣扎中被拽下来的衣袍碎条和一块药瓶碎片。 韦奇嗅了嗅那药瓶碎片,在记忆里搜索许久,终于找到了那款药水—— 【索薇娅涡轮幻觉药水】。 第四十章:祭品的待遇 “莱卡还是归你来搞定。” “我知道。” “虽然不知道要干嘛,但是雇主说了,不会要他们命的,我们还是尽快完成任务吧。” “可是……你不也一样,本来也不想下手的吗?” “可是欧弗雷尔已经下命令了。” “我们必须一生都要听总管的命令吗?” “欧米茄,记住‘我们的使命不是生命’,这是二十四奴唯一的训诫,你不能对生命产生情感。” “那你为什么看戗童的时候,会有对一条性命不一样的态度?以前在家族的时候,他们都说你是最听话,最无心的暗卫,为什么遇见戗童的时候会下不去手?这不算对生命产生了情感吗?” “不……我不知道,我觉得……我好像在哪见过她。” 摩羯从黑暗中醒来,她躺在一张奇怪的床上,浑身乏力,key和欧米茄就坐在床边的地上,靠着床,进行着奇怪的对话,丝毫不介意摩羯有没有醒过来。 摩羯静静地听着,来龙去脉都听了个一清二楚。她真想马上恢复力气,找到戗童然后告诉她,贾森还记得她。 二十四奴是游野家族培养的杀人机器,他们没有心,没有情。放在游野家族还没有没落之前,他们只用执行总管欧弗雷尔下达的命令,在他们大脑里,没有生命这个概念,他们不会怜惜他们杀死的任何一条生命,这是摩羯听过最可怕的发明。 只不过现在,好像有些不一样了。最小的欧米茄因为从小就脱离了游野家族地下生活环境,他的思想不再被机械化的东西束缚,开始思考和怜惜生命这个概念。 摩羯真希望欧米茄能把key说动,放了自己。 但是key就是个机器脑袋,命令已经下达,只要机器没坏,就不会中断,他的思想已经根深蒂固。 “key,你有想过自己的身世吗?” “没有。” “为什么?是怕会像阿尔法那样为了寻找自己的身世和力量而走火入魔?” “不是……好像,好像身体在害怕一个人,让大脑不愿意去思考空白的记忆。” “是在遇见戗童之后吗?你害怕的那个人不会就是戗童吧?” “我不知道……” 欧米茄和key的声音都很漠然,却把躺在他们旁边床上的摩羯听得一脸兴奋。现在摩羯已经开始脑补戗童和贾森的大戏了,虽然有点对不起ais,但还是得讲究先来后到不是? 随着一声欧米茄的“我走了。”,周围安静了下来,但依旧是黑色的一片,欧米茄和key都已经离开,但这并没有改变什么。摩羯不知道自己身处哪个地方,反正周围的气温是在逐渐变冷。 大概是韦奇传达的那样,要送去远在北极的老巢。 哐当一声,有人走了进来,往摩羯身上扔了一床被子。 被子很厚,而且好像刚从暖炉边拿过来,十分暖和,那人坐在床边,开始问话:“我知道你醒了,你叫摩羯拜耳,是我负责的第二人,你跟戗童是不是很要好?她有没有和你说起过我?” 是key,毫无疑问。 “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她真的很眼熟。” “在报纸上吧?她很有名的,公认的天才。她是个很矛盾的人,不想学习的学霸,不想掌权的政客,不喜欢面对镜头的公众人物。” “……算了,我知道你在回避这个问题,也是她要你这么做的吧?”key站起身来。 “一个喜欢上了另一个怪物的怪物。”摩羯翻了个身,将被子摊开来均匀地裹着自己,幽幽地说了最后一句话。 都提醒到这个份上,对于已经没有了记忆的key,摩羯已经尽力了,她只是在跟key对话,不是贾森诺伐雷。 key一愣,但旋即回过神来,温柔地嘱咐道:“我们正前往北极,这里没有办法隔温,所以天气会随着越来越冷,你要是还冷的话记得叫我。” “不是像牲口一样的祭品吗?干嘛搞这么好的待遇?”摩羯想起第一次和key交手的时候,key也是这样,绅士地做着凶残而无情的事情,真是修养和执行命令两不耽误。 “没办法,雇主的要求。” 莱卡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她发现桌上有一张请帖。墨绿色的信封,贴着红色的印戳。 带着疑惑,她打开了信封,里面噗地一声飘出了一些墨绿色的烟雾。她赶紧丢开信封,捂住口鼻,但是那烟雾可是无孔不入的,扩散速度如此之快,很快就接触到了莱卡的皮肤,莱卡顿时觉得四肢发软,瘫在了地上。 想起早晨报纸上说的失踪案,她担心起来。 嘭,欧米茄从窗子里跳进来。 “真是不好意思了,因为是总管下的命令,我们必须要遵守的,所以,我要把你带走了?” “这和我们说好的不一样!”莱卡尽可能大喊,但是力气都被药剂抽掉,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 “不好意思嘛,我也不想的,可是我得执行上级的命令啊。”欧米茄将莱卡抱起来,从窗子上跳到外面,呼地一下,就跳入了黑暗之中,仿佛那个窗外就有一个隐形的结界,正等着莱卡和欧米茄往里面跳。 “你要把我带去哪?” 嘭—— 欧米茄完美落地,他们陷入了完全的黑暗之中。 “路上要花几天时间,你和摩羯可以好好地睡一觉。”欧米茄在黑暗中准确无误地找到了大门,这个门后面就是同样失去力气,倒在床上的摩羯。 “摩羯?什么?摩羯姐姐也被你们抓过来了?为什么!” “噢,因为你们都在名单上呀。”欧米茄的语气轻松得仿佛莱卡知道自己的名字在那张名单上。 一阵捣鼓之后,欧米茄把莱卡丢进了那床巨大的被子里。 “这到底是什么!”莱卡声音嘶哑地大吼,不过挣扎这么久也没能发出多大的声音。 直到摩羯的手握住莱卡冰冷的手背,小声而坚定地说:“姑娘,保存好体力,我们一定能逃离这个地方的。” 第四十一章:重逢施洛瓦町 “大……大哥……”在丛林里逃了一天的施洛瓦町终于遇到了活人,而且还是熟人,他松了一口气,尽可能紧拽住ais,眼神惊恐地看着ais想让ais明白自己的意图,但是极度的精神匮乏使得他四肢无力,在复杂的情绪下栽倒在地。 ais被娑耶罗压榨得喘不过气来,他带的队伍跟随一只食肉幼龙钻入了一片森林,结果龙是没看到,看到了狼狈不堪、奄奄一息的施洛瓦町—— 他似乎和龙打了一架,一只手臂已经被咬掉,血流不止,衣服被划得乱七八糟,脸上也是触目惊心的淤青。 现在这个落魄样子,ais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和施洛在哥德根时风度翩翩的学生代表的样子联系起来。 可是,这个衣服被划得稀烂,隐隐约约露着健硕的肌肉的受伤王子样也会让那些如狼似虎的女孩子为之疯狂吧? 没机会调侃施洛,ais慌忙脱下自己的外套给施洛穿上,然后赶紧联系到了剩下还在这树林里搜索的队友。一阵慌乱过后,施洛顺利地躺在了当时离事发地最近的诊所里白色的医疗台上。 “真是要命,我都碰上了些什么怪事!”ais现在站在手术室外,皱着眉头靠在窗台上抱怨道。 “队长,您的朋友醒来之后一定会提供很重要的消息,所以这不一定是一件怪事,而是好事。”身着黑色武装甲的下属无比认真地回复道。 “不是这个事,我是说——这已经十几天了,现在站在手术室外等他醒来竟然是我唯一的休息时间,娑耶罗那个老家伙拿我当什么?当永动机?他是不是把要给戗童做的事都给了我?他对戗童很不满吗?他以为我和戗童两个人加在一起一天有二十六个小时吗?” ais气得扯过下属手里刚刚掏出的一支香烟,狠狠地吸了一口。 下属惊讶地看着ais:“队长,两个二十四小时加在一起是四十八小时一天,的确大于二十六,而且……你不是不抽烟的吗?” ais这才回过神来,因为肺完全不能接受陌生的香烟粒子而猛烈地咳起嗽来。 “队长,小家伙醒了。”手术室被主刀医生打开,她取下了手套和口罩,笑容耐人寻味地和ais打了个招呼,她是ais所领导的队伍里有着精湛医术的难得的药剂师,她说施洛醒来了之后,ais就完全放下心来。 不过那个耐人寻味的笑实在是费解啊,于是ais一边思索着,一边走进手术室看望看看复活的施洛。 结果看到一个斜靠在三个枕头厚的靠背上,一脸通红的施洛。 “发生了什么?”ais有些想笑,他突然有些明白那个耐人寻味的笑是什么意思了。 “什……什么都没有!”施洛结巴着。 “不就是散发着费洛蒙想去撩别人结果反被撩了而已,这有什么?”ais用手指蹭蹭鼻尖,然后插在裤口袋里,幸灾乐祸地站在床边。 “你身边的女人们是都不知道害羞的吗?”施洛撇过脸。 “你说白娅?” “当然是那个女人了,刚从这里出去的,还能是谁?” 白娅卡齐路,原皇猎公会十五个金勋高级猎户之一,熙堂王朝斯洛德皇室唯一女性伯爵继承人。 ais回想一下,梳着干净利落的发型,画着暗黑系的眼线和眼影,猫一样的独特瞳孔,驾驭着大红色的口红,以及习惯穿着有意无意地展露自己凹凸有致的身材的紧身制服,白娅的外貌想想都不会是随便撩一撩就害羞的女人吧? “还不能说你了?你得懂得什么女孩能撩,谁又不能撩,引火烧身了吧?”ais心里已经狂笑不止。 “是吗?”施洛疑惑地看着ais:“我觉得她挺可爱的呀。” “醒醒,你确定要用可爱来形容她?” “……算了,不说她了,”施洛知道自己无法再跟ais讨论下去,于是换了一个话题:“南蒂被带走了,你知道吗?” “谁?” “我跟你说过的,南蒂怀特,那个用火的敏性魔法师。” “火山?”ais想起了自己给那个女孩取的外号。 “对,就是她,”施洛顿了顿:“……是我没用,最后还是让她被带走了。我本来可以让她逃走的……可是对方怎么会用药剂?现在药剂师已经烂大街了吗?” “你的手臂……也是为了救她吧?” “是。”施洛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右膀,忽然大笑起来:“是一头北亚幼龙。” 北亚幼龙?ais心下琢磨,自己的队伍就在追一头北亚幼龙,但是进了丛林之后就被追丢。看来是那头狡猾的龙知道负责拐走南蒂的同伙有了麻烦,跑去救场了! “他们会有事吗?卢卡提也是这样失踪的吧,大哥,关于这件事你知道多少?”施洛不相信一个从结界还没有消除的地方里走出来的人会对这一系列袭击丝毫不知情。 “当然不会有事,但具体会发生什么,我们都不知道。作为全民公敌得有公敌的自觉,也有公敌的资本,你没能制止那些人带走南蒂这不是你的过失,只是因为对方太强大了——你面对的可不是药剂师这么简单。” “……大哥,你怎么会这么慌?”施洛没想过ais会说出这样的话,似乎卑微里带着恐惧。 当然,如果施洛知道戗童也在带走名单里,他就会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群怎样的疯子,ais为什么会说出这样不符合身份的话—— 重生的主神召唤了他的骑士,他们企图绑架救世主这个孩子来和这个分崩离析的世界谈判。 可怜的骑士,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个孩子体内蕴含着怎样可怕的力量,那是可以对抗主神的力量,那是主神教会他的力量。 他们要绑架这个孩子,不就是绑架主神吗? 真是自不量力。 所以最后,骑士们最终倒在了这个孩子脚边,碎成了千千万万的碎片和灰尘,他们以为将这个孩子绑到主神面前会得到主神的认可,结果最后,主神看都没有看到这些碎片,他的眼里只有那个孩子。 主神说:“孩子,找好你的继承人了吗?” 第四十二章:黑鲸森林 “店主,两袋奶油排包。” 一个穿着白色风衣的女人走进月亮石烘培店,外面下着大雨,她匆匆忙忙地收好雨伞,立在进门处,这场大雨有些不太寻常,打着伞的她依旧打湿了衣服。 “外面的雨很不寻常吧,似乎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要发生一样。”沧桑俊凌的声音从烤房里传了出来,一个相貌邋遢又精致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他戴着简约的黑框眼镜,有着和面包房毫不相关的气质,却一点也不让人觉得突兀。 “啊,是啊……话说回来,您是这里的新店主吗?以前没有见过您呀。”女人看着男人,有些惊讶。 “店主爷爷已经去世很久了,这位女士一定很久没有来光顾过这里了。”男人笑了笑,绅士地坐在了女人对面:“现在,我是这里的新店主,费福朗洛详。” “是啊,”女人怀念道:“正是因为好久没回来看过,想来看看爷爷,没想到不仅错过了最后一面,也错过了他的葬礼。” “他没有举行葬礼。前任店主是我的师父,他曾经跟我说过,希望不要宣布他的去世,让他安安静静地走,然后把烘焙店留了下来,虽然我的手艺不如师父,但至少不会难吃到让这里倒闭。” “费福朗先生真是幽默,爷爷的徒弟是不会做出难吃的面包的。”女人接过费福朗递来的咖啡。 从咖啡里散发出来的腾腾热气里看这个男人,忧郁而深沉,静默而优雅,浑身都是油墨书籍的绅士气质,即便是用悠闲平静来掩盖,也掩盖不了野心与孤傲。但是是什么原因,让这样一个男人安静地在这里当一个面包师? 他明明是想当一个忤逆世界常道的策划师才对。 女人放下咖啡,打量着费福朗,然后一直沉默地看着门店外的大雨,从费福朗起身走进烤房,然后端出刚烤好的面包,然后精致地开始切片,到最后完美地装袋,她都一直看着窗外……或者说看着映射在玻璃窗上的一切。 “您好,您的排包。”费福朗将面包递给女人。 女人站起身来,笑着看着费福朗:“原因到底是什么呢?您的负面情绪很重啊,明明是在和自己赌气,却要怪自己的朋友,这样自私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呢?” 费福朗柔和地笑着:“没有的事,是您思虑太多了,我很好的。” “明天的雨和后天的雨都会这么大呢。”女人幽幽地说完,愉快地撑伞离开了。 费福朗安安静静地收拾起桌子来,他一直这样安安静静,慢慢悠悠,面包香味总是使人慵懒。 但是有些记忆一旦被挑起,就再难被这些面包香为掩埋。 咖啡杯下压着一张名片。 欧弗雷尔——正式心理启示师,药剂师,皇家猎人公会会长。 费福朗没有任何犹豫,将名片扔进了垃圾桶,他看着窗外,雨的确不会停了。 摩羯她还好吗?已经很久没有她的消息了,没有她的面包店真是过于安静了……戗童呢?应该不会有问题的,毕竟是那么酷的一个女孩……那么帝羽呢?这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兄弟,幼稚到荒唐的家伙……还有亚萨,亲爱的亚萨…… 偌巫,乌罗普大陆最北端的城市,达瓦圣耳伦朵港,北极就在大海的那一边,游动的冰山之后。 一共十五组侦察队,都是没有元素奥术的na警方成员和已经失去了元素奥术的奥术师们,他们要乘船去往北极。 船舱内的气温很热带,他们都脱去了外套,穿着衬衣,大笑,聊天,碰杯,这样的气氛如何喝不上好酒就太可惜了。 海面上很安静,船的头上是极光。 不过,离北极越近,越让人不太安心。警惕使所有人放弃了派对,将抗真空气膜制服都小心翼翼地穿上。 “船长,有情况!” 瞭望员急切地报告着,他的声音很惊恐,似乎情况非常不妙,所有人都提心吊胆起来。 “船长……萤火虫……” 瞭望员也用着不可置信的语气,像是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开的玩笑。但是已经变成了事实——所有人都来到甲板上,空中都是漂浮的萤火虫,那小小的虫子停在制服面上,安安静静地停着。 这艘船像驶进了一片森林,两边的冰山和冰原变成了黑色的大树干,密密麻麻地分布在这条航道两侧,人们站在船上,都看不到树的顶上,甚至都看不到树的根。 “这是哪里?” “我记得上次来的时候不是这个样子的。” “我可没喝醉。” “这是魔法吗?还是药剂师的幻觉?” “我们没有元素奥术,应该不会针对我们吧?” “部长跟我们保证过,应该不存在问题。” 船停了下来,前面没有了路,油还在耗着,动力表也没有归零,但是船就这样安稳地停了下来,没有故障,没有预兆,仿佛在邀请他们下船。 他们七嘴八舌地讨论道,面对突如其来的幻觉一样的森林,所有人都是愕然。 “先下去看看吧。”大胡子副船长扔掉烟蒂扛起厄达尔总部配制的炮枪就要下船。 温度还是一如既往地冰冷,黑色的巨木森林,黑蓝色的岩石平地,空中是无害却营造着令人不安气氛的萤火虫。庞大的队伍在森林里沿着似乎正确方向挪动。 他们扫视着四周,景致和氛围一成不变,他们一度认为自己完全没有动,而是在原地踏步。不过越往里走,光线越亮,虽然景致没有变化,但是随着光线的增强,他们还是能感觉到自己的前进。 这样黑暗的林子怎么看,都像是幻境——树林里的光,不是从高空落下来的光,而是林子里的强光发光体,而光源照在树林上空,不同程度深浅的黑色齿轮状的轮廓重叠在一起,看起来像是一只从大浪里抗争的鲸鱼。 “这是什么鬼地方?”副船长气鼓鼓地大喝——他们终于来到了森林的中央,这里安静得令副船长生气——他以为会来一场激斗,没想到那光源只是一朵静止如石像的花。 第四十三章:百感之眼 大概已经没有什么事情可以扰乱崆渡的情绪了,自从所有的一切他都明白的时候,外界发生的任何纷乱都没有宁神药水的挂饰、整理成册的入境三境界要领和被塔迪亚洛社盯上的名单这三样正在消耗的东西重要。 他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众人眼里了,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唯一知道他还活得生龙活虎的时候,就是能在食堂碰到崆渡鲜活的肉体的早晨。 正在冥想的崆渡,他周围已经形成了滚着风雪的能量圈,具有强大的吸力,能让人精神紊乱的磁场强度,如此强大的魔法输出让他的脸色也愈加惨白。 但是一想到莱卡也被劫走,他就不想停下来,他超负荷地负重练习着,企图早点突破入境境界。 可是怎么这么难?我不是布兰登巫师家族的吗?我的血统难道是假的吗?为什么我还突破不了?为什么! “咿呀——” 带着愤怒与自责,不自觉的能量团已经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飓风,而崆渡就坐在风眼中央,盘着腿,紧闭着眼睛对着上空怒吼,他双臂青筋暴起,上面贴上了些细小的冰霜。 然后慢慢的,那些白色的冰霜变成了血红色,但是这一系列发生的能量突激崆渡却毫不知情——他还沉浸在为什么失手让对方带走了莱卡的愤怒之中。 就像很久之前在格林隆一样,他的魔力总是在他毫不知情的一瞬间突激,爆到满格。或许是因为需要愤怒到极点,或许是因为需要悲伤到极点。 飓风越来越猛,正好碰到宁神药水里挥发出来的气体,愤怒和平静两种极端的力量突然碰撞,能量爆裂。崆渡在愤怒中突然哽住,休克了一样倒在雪地上,了无生气,仿佛死人。 这变化太突然了,上一秒还是制造飓风的能量源,下一秒就因为魔力梗塞休克地如死人倒在雪地上,册子还安安静静地躺在他的肚子上,也帮不上忙——大概现在就这样因为突破不了入境境界而梗死在这里,也要很多天才能被其他人发现吧。 但是崆渡似乎并不在意,他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躺着,好像等着莱卡来喊他。 “崆渡!崆渡!” 啊……真的是莱卡来喊我了吗?崆渡的意识昏昏沉沉,他的胸口还在痛,刚刚的能量碰撞还真是有点胡来,虽然防止了能量飓风耗尽体力导致自己衰竭而死,但是炸裂的时候实在是让心脏骤停了一下。 “你累了也不能在这里睡啊,你想冻死自己吗?” 崆渡耳边的声音随着意识逐渐恢复越来越清晰,噢,原来不是莱卡,而是那只神助攻幽灵。 “啊……铃兰,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崆渡以为这个秘密空间,除了戗童、莱卡和自己没有其他人知道了。 “我是幽灵啊,学校哪个地方幽灵能渗透不过去?”铃兰把崆渡扶起来。 崆渡艰难地撑着地,在铃兰给予的推力下,终于坐了起来,但是他刚坐起来,就感觉世界变得不一样了。 依旧是墨蓝色的夜晚,台阶上却出现了两个女孩,一个浑身雪白的女孩,一个金发碧眼的娃娃,大姐姐搂着娃娃,看着上空,看着那颗巨大的星星,她的眼神复杂而温柔,像是在思念一个很喜欢很喜欢的人。 崆渡想起来了,莱卡和自己说的——戗童心里有一个很喜欢的人——原来真是这样,夏天的暴雨和岩浆,这样的比喻用在那样的神情上实在是太贴切。 这就是入境吗?在一个地方发动入境,就能看到这里过去发生的事情,就像能读取这个地方的记忆一样,看得真真切切。 崆渡就坐在雪地上,仰着头看着坐在台阶上的戗童,那时候的戗童比现在的他还小,她身边的莱卡就更不用说了。 “崆渡!快醒醒!”铃兰揪着崆渡的耳朵,终于将他从意识模糊中拽了回来。 “啊,痛!”崆渡跳起来捂住自己的耳朵:“要被你撕掉一样,你能不能温柔一点!” “太好了,还活蹦乱跳的,既然没受伤我就放心了。”铃兰大笑,一个刚刚心脏骤停休克的家伙现在还能毫无困难地跳起来,看来这个家伙的潜力真是不可想象的。 “我刚刚看到了。”崆渡有些开心地和铃兰分享道。 “什么?” “入境!我做到了!我看到了小时候的戗童,真是有些心疼的可爱呀。”崆渡欣慰地笑着。 “你……入境了?看到了几年前发生的事情?”铃兰惊讶。 “对!我还以为我要死在这里了,没想到我竟然成功了。” “所以就可以突破入界了是吗?” “没错!我一定早点练成,最好在戗童回来之前能练成入法,让她没有理由用教尺打我!”崆渡重新振奋起来。 这是学校重修以来,铃兰听过最好的消息了,恐怕崆渡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吧,这才两个星期,自己就练成了当时戗童自己都琢磨了半年才悟出来的入境,即便用着戗童整理的要领,站在戗童这个天才巨人的肩膀上,也要无穷潜力才可以做到的事情。 就这样悄无声息,本人都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变强,当崆渡自己意识到的时候,崆渡会想些什么呢? 三个月后,报纸勤快地实时报导着失踪人口,从yumi勒奇到度考让斯,名单上的人除了戗童,没有一人落下。 而崆渡,竟然毫无阻碍地突破了入法!戗童给的药水起了很大的作用,他的烈血要比戗童的烈血程度轻得多! 更加意外的是,崆渡还收获了一个新技能—— 入法二层,百感之眼! 那是入法配合自己自创的万元召唤阵创造出来的新境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在入法实力上相比,崆渡已经超过了自己的老师! 在万元召唤阵的加持下,入法后的崆渡可以在穿越一次时空的同时能够探知到其他穿越组合后的结果,在他的召唤阵视野里,他有一百双眼睛,能看到一百种不同的效果一般。 当然,咒语也是异常的复杂,消耗也是十分巨大,即便毫无阻碍地突破,但是使用起来,一次就能让人虚脱…… 第四十四章:该隐的委托 “哥哥你一定是疯了才这样的,你就这样倒下了,什么时候才能起来?我们马上就要出发去北极了!”祇树嘟着嘴戳着崆渡的脸。 “我休息一会儿就能起来了。” 躺在床上的崆渡,脸色苍白,面容枯槁,感觉像是一具血被抽干的尸体。 这就是偏要练习入法二层的代价,在穿越过程中因为烈血太严重堵住了穿回来的路,倒在了哈威本一条小巷子里,被运回来的时候,全身都是干瘪瘪的,涂满了毛孔里爆出来的血。 十天之前,他们收到了该隐的委托信,在以应届实训生的身份前往北极的时候,队伍起码要有不同元素属性的魔法师没有消去自己的魔力来用魔法确保其他人的安全,崆渡毫无疑问被该隐点了名。 也许有戗童举荐的成分在,但该隐依旧毫无犹豫地选择了崆渡,并且附上说明——希望看到一个全新的崆渡布兰登。 为了戗童,为了该隐前部长,崆渡已经超负荷训练了入法二层十天,结果最终还是倒下了…… 该隐勒奇:“崆渡那小子怎么样了?” 弗莱德沃约森:“太拼了,练习过度倒下了。” “噢,怎么会这样呢?” “你这个老家伙也真是,自己把一团糟的厄达尔转给娑耶罗,然后悠闲地出去度假,现在度假无聊了,又来折磨我的学生!该死的老混蛋!我一定要掐死你!” 通过传声线,他们俩在话筒里互相调侃着,一个坐在学校里的办公室里,一个坐在地中海滩边,从继承人聊到奥术师公敌,聊到北极的异常,聊到戗童,聊到崆渡。 “并不是因为无聊,这里的漂亮女孩那么多,怎么会无聊呢?要不是心系厄达尔,我怎么会亲自选择‘守护者’名单呢?” “老家伙你还真不害臊,心系厄达尔的资深部长怎么会像玩游戏一样说不干就不干,甩手就把整摊烂事扔给娑耶罗呢?” “我可是极为信任崆渡那个孩子,怎么说也是在戗童耳濡目染下成长的孩子,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吧?” “……你不觉得我们对戗童太严格了吗?她才只是一个二十二的年轻孩子……”“二十二就怎么了呢?做史上最年轻的部长不好吗?她可是能管理整个奥术世界的人!”该隐骄傲地打断弗莱德的忧虑:“话说回来,戗童还好吗?是不是还是那么严格?每天用教尺敲多少下小崆渡?” “……戗童,她并不好。她伤得很严重……这次,是碰上劲敌了。” 躺在沙滩椅上的该隐立马惊讶得站了起来:“什么?这是怎么回事?这事她怎么没给我汇报?” “给我汇报这个消息的,也不是她,是她在法斯兰认识的一个朋友,到现在为止,她还没有醒。” “也就是说把老巢安在北极的公敌小朋友,把我们的天才给打得昏死过去,几个月了都没醒过来?”该隐气得一拳锤烂了身边带着阳棚的沙滩椅。 “喂喂,安静一点,我都没在意。”“噢,你没在意吗?那天是谁冲动得要跑去北极干架的?”“撒旦你喝醉了。”“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会喝醉呢?我要是喝醉了就不会拦住你,而是跟你一起去北极干架了!” 话筒那头,传来撒旦和弗莱德拌嘴的声音。 三天后,又一封该隐的委托信送到了崆渡手里,不过并不是给崆渡的,而是希望崆渡转交给那个戗童在法斯兰认识的朋友,所以韦奇正坐在崆渡的床边,阅读着那封信。 “前部长说了什么?”崆渡十分好奇,他身体虚弱地一直用韦奇配制的药水吊着,虽然每天都有好转,但是还是不足以恢复成本属于崆渡的精神状态。 “要我回去一趟,确认好圣女的身体状况。”韦奇一直喊戗童做圣女,崆渡也就习惯了这么中二的称呼。 “嗯那快点回去吧,确认好以后也要告诉我们一声!虽然她应该会好得很快,但是我怕她又一个人单独行动。”崆渡听完也十分焦急。 莉莉丝站在海面上,看着那一双气翼带着雪白色的戗童驶入了云层,消失在了云层与大海交界的地方,大风推着海浪,现在的她,是逆风加速,虽然伤口已经完全愈合,脊椎似乎也没有了问题,但是莉莉丝还是十分担心。 她醒来之后就一直在联系摩羯,却一直联系不上。 回到z区,韦奇疑惑的脸就凑了上来:“圣女呢?” “走了。”莉莉丝波澜不惊地回答。 “她醒了?去哪了?” “醒来很久了,你刚离开她就醒了,知道崆渡已经练成了入法就没打算回学校了,直接去北极了。” “她为什么去北极?我欠我好大一个人情,还没有还怎么能够一个人就往北极跑?” “她欠你什么啦?”莉莉丝故作正经地板着脸。 “我可是跟弗莱德还有该隐说她还没有醒啊——她还没有醒,他们就不会左一件事右一件事烦她,结果这下好了,她自己跑去找麻烦了!” “我反正是拦不住她了,你知道的,报纸上一个又一个名字被登记,只剩我一个的时候,我也会坐不住的。” “那我不管了,我先回去了——崆渡还等着我给他配药水。” 莉莉丝和韦奇在z区碰头之后,莉莉丝一如既往地做着曼尼德的小公主,韦奇依旧是崆渡的主治医师,他们统一了口径——戗童已经醒了,恢复了,但是待在z区并不想回来。 该隐没说什么,弗莱德没说什么,娑耶罗还在厄达尔分部驻库尔塔公馆里忙着,ais追着暴动的龙类企图找到对方的弱点。 只有一人,和别人忙着不一样的事—— 他架着一艘容量只有一人型的潜艇,穿梭在北冰洋里,在戗童飞往北极的路线的正下方的大海里潜着,如同阳光照在戗童身上投在大海上的影子一样。 他知道戗童知道有人在跟着她,但她一定不知道那个人会是他。 第四十五章:身份证 库塔尔,厄达尔分部公馆。 那些孩子们就站在白色的牟山岩材料磨砂质地的门柱下边,前往北极的一共十组,每组依旧十人,而每一组的组长就是该隐挑选的孩子。 崆渡负责的这一组是葛兰和其余八个提前被消除了魔法的孩子,这些暂消了魔法的孩子虽然很不甘心,但是对于该隐和娑耶罗一个前任部长一个现任部长共同做出来的决定,还是不敢有任何抱怨。 葛兰也是列在了暂消了自己的魔法的同行者名单内,并且申请提出待在崆渡这一组,毕竟祇树和鲸笳也在该隐的名单上,他们必须肩负一组组长的职责,不能和崆渡同组,那么照顾因为还没有完全恢复而不得不坐在轮椅上的崆渡的责任就放在了葛兰身上。 今天是出发去往极地的前一日,每一个应届学校毕业生,都要通过正式魔法师考核,然后将自己的身份信息注册到厄达尔的档案室里。 这是一个神圣的仪式。 所有的孩子们都是这样认为的,当他们填写完信息,负责人接过他们手中的资料归于档案室的时候,他们内心都是无比激动的,仿佛从队伍中离开之后,自己就是一个真正的大人。 成为了厄达尔总部公开认证的奥术世界的正式一员,他们便可以从银行里开启专属自己的金库,可以拥有自己的各种会员卡,可以开始工作,赚到属于的自己生活费,再也不用依靠任何人,甚至可以肩负起整个家庭的生活。 在任何自己喜欢的地方,租下或者贷款买下喜欢的地产,用喜欢的风格盖一套或者装饰一间房子,过一种之前从未过过又很想尝试的生活——只要成为了正式魔法师,拥有了成年身份证,往后的日子就各种随心所欲了。 想想都忍不住开心得要笑出声来。 “好烦啊,我还要等两年。”祇树坐在一旁,欲哭无泪,她陪着崆渡坐在石柱台上,打算等其他人都完成之后再推着轮椅进去注册。 现在的崆渡,穿着很应景的病号服,轮廓分明的脸加上略有病色的苍白,背景是蓝色的轻风划过身后稀疏的灌木林,眼神是波澜不惊地看着公馆大门。 映着星空倒影的大海一样蓝色的眸子和与热闹喧闹人群格格不入的安静似乎吸引了不少女生的注意,不过好像碍于崆渡身边那个看起来并不好惹的小萝莉,那些女孩子只好私下偷偷咬耳朵。 祇树再怎么说也是敏感的女孩,她会注意不到那些似乎在犯花痴的女孩们吗?不过她并不会在意那些女孩,只是心里暗暗偷笑。 “笑什么?”崆渡浅浅笑着。 “你看看我们俩,到底是谁在笑呢?”祇树咬着牙使自己不会在发问的时候笑出声来,一边还故作正经地板着脸。 “噢好吧,你没有笑,我们严格的小祇树的笑点可是很高的,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就笑呢?”崆渡无所谓地服从,他大概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精神还有些萎靡,没有精力和祇树拌嘴。 “你还要这样昏几天?精神这么不好还去什么北极呀?” “别担心,葛兰跟我一起,她会协助我的。” “是了,能细心照顾你,又不会引起莱卡吃醋的,只有葛兰了。”祇树嘻嘻笑着。 葛兰从大门里走出来了,她蹦哒着跳过来,胸前戴着一枚小小的胸章,墨蓝色干净的金属光泽在阳光照射下变成了闪亮的玫瑰银色,繁复的花纹是神族故事里黑暗女王厄达尔脖颈后的图腾。 “这是什么?”祇树惊讶地看着。 “这就是我们新版身份证,据说是戗童的建议,里面反御螺旋很多,每一道弧度都精心设计过,据说能帮助我们判断和抵御各种能量场……崆渡你也会有。” “啊……我还要等两年才有……这个真的好好看啊,要是我有了这个胸章,我要随时戴着。” “戗童有消息了吗?我想入法去看看她,但是我现在体力不够发动入法。还有莱卡……她应该不会有事吧?”崆渡接过祇树递来的水杯润着自己干燥的嘴唇。 “不会的。”葛兰摇头:“戗童也在名单里,不过她的实力应该没有人可以劫走她吧?” “啊!那……那万一戗童因为想去救那些人自己一个人去了北极……不会是这种情况吧?”祇树突然心慌,她脑海中突然蹦出的想法容不得整理就脱口而出。 说得葛兰和崆渡都有点心慌了。 “她上次不是伤得很重吗?好了伤疤忘了疼一样,真是让人操心——这种情况太有可能了,戗童明明就是这样的人!”崆渡紧攥着扶手,整个轮椅都被他用力得颤抖。 “你冷静啊!我只是猜测,又不是准确消息!”祇树赶紧稳住崆渡,她没想到崆渡反应这么大。 “她有几条命让她这么折腾啊!”崆渡似乎有些失控,他几乎掀开了祇树和葛兰的手,要从轮椅上站起来往北极跑,可他哪有力气,没走两步就摔在了地上,周围的人群开始骚动起来,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来阻止这个穿着病号服的家伙。 “你又有几条命啊?”突然从人群里蹿出一个墨绿色的身影,滑到崆渡面前,伸出手指抵住了崆渡的额头,笑嘻嘻地问他。 “你是谁?”崆渡额头被手指抵住的那一瞬间仿佛触了电一样,全身一麻,他机械地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个穿着墨绿色西服,染着墨绿色头发的卷发男孩。 “毕业于瑟来斯雪,和莱卡苍北河是药剂师选修课同班同学。你好,我叫索沙米琳达。”绿毛男孩将崆渡扶了起来:“请问,你现在的身体又能救下几个人呢?” “你是我爸雇的人?”崆渡的嘴唇发白,被扶回了轮椅上。 “不是所有的米琳达成员都是骑士哦。”索沙摆摆食指:“虽然我很想吐槽这个规定,但是祖上设定‘骑士’都必须是女孩,是我们不可以改变的规则。” 第四十六章:实训任务 “你学的是药剂师方向?那你知道那些穹隆结界和里面散发的烟雾用的原料是什么?”崆渡总觉得刚刚那全身一麻的感觉也是因为索沙对自己使用了药剂。 “知道啊,得用到不少忘忧莲粉呢,可是忘忧莲是很珍贵的植物,对吧?嗯……大概所谓的塔迪亚洛社把这个地球上的忘忧莲都采走了吧。”索沙耸耸肩,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仿佛他们要去北极旅游,而不是去执行任务:“我先排队去了,鲸笳还在帮我守着位置呢。” 花了一天时间,所有新员注册都完成了,祇树只是一个特例,她参加这次的实训,但是两年之后再颁发身份证。娑耶罗许诺两年后一定给她定制独一无二的胸章,祇树才显得开心起来。 像一群许久未见的朋友聚在一起,娑耶罗坐在孩子们中间。颓靡的老人和活泼的孩子们有些格格不入,但娑耶罗强撑着精神,这么多天,他实在太累了,想要好好休息一下,然后等戗童回来,不管她愿不愿意都要把部长这个位置给她。 就像当时该隐不负责任地把部长这个位置给自己一样。 “我们喝一杯吧,提提神!”葛兰将酒杯推给了娑耶罗。 “干杯!” 烈酒的香味充满了整个门楹,娑耶罗豪爽地一口干掉了杯中的法斯兰72炮弹,喝完之后竟然精神焕发起来,一扫之前的颓靡老气。崆渡喝了一半,呛得脸上都是鼻涕和眼泪,一边笑一边去擦。 鲸笳也喝了一半,呛得脸都是通红的。祇树也想尝试一下,但是被鲸笳和崆渡制止了,这酒精浓度实在太大,祇树再过两年,他们不见得同意她喝。 葛兰在鲸笳和崆渡制止祇树的空档,给自己满了一杯,像娑耶罗那样一口气喝了个精光,面不红心不喘,就像喝了一杯果汁一样,她眼睛里泛起了光:“这个好喝!” 于是一杯接着一杯和娑耶罗干起酒来。 鲸笳不知道,葛兰这酒量什么时候练起来的,在他惊讶的注视下,葛兰已经喝了五杯了。 “不能再喝了吧?”鲸笳在一旁小声提醒着。 “我没问题,部长呢?”葛兰脸都没红,笑嘻嘻地问娑耶罗。 “我好久没这么痛快喝酒了,你要是还能干的话,再来!”娑耶罗在酒局面前似乎忘记了葛兰只是一个二十一的女孩。 在祇树、鲸笳和崆渡三人凝神屏气的担忧下,葛兰和娑耶罗一边笑着嚷着一边灌着酒,从法斯兰72炮弹喝到彩虹白兰度004,酒精度数从36到67,酒杯丁丁零零地响着,而他们俩依旧清醒地一句疯话都没蹦出来,或者完全没有醉倒的迹象。 大概酒杯醉了,他们俩都不会醉吧…… “你可以啊,酒量这么大。”娑耶罗将喝完的酒瓶一个一个排整齐,没想到他们已经喝完了十一瓶了。 “嘿嘿,蹭了部长的珍藏,感觉好值啊。”葛兰狡黠地笑着,往后一躺,倒在了台阶上,她看着两旁巨大的门柱,看着天空上刺眼的月光,突然有些悲观地想到——人要是死了,喝多少杯都不会醉吧? “这么多珍藏都没醉,它们可要伤心了,作为一瓶酒,把人喝醉是它们的骄傲,喝不醉你,它们都没自尊心了。”娑耶罗哈哈大笑,他的脸已经通红,说话声音忽高忽低,已经有微醉的迹象,而葛兰,还是一如没沾过一滴酒的样子。 “它们喝醉了部长,它们还是很骄傲的。”葛兰吃吃笑着。 分配去北极的一百个人,他们有些共同任务,就是锁定对方的巢穴,尽可能摧毁——一句话来概括就是,把扼杀塔迪亚洛社的任务交给了这一百个小家伙的手里。 他们都不知道那个被称为塔迪亚洛社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也许是和热磁一样的能量团,也许是虚空界跑出来的黑暗物质,怪物或者魔兽,不过一想到最近两三个月,把整个大陆搞得乌烟瘴气,他们就十分气愤。 不管是个什么东西,居然和元素奥术师抗衡,一定要将他千刀万剐才解气! 与此同时,北冰洋洗兹群岛,黑鲸森林幻象的入口处,那艘船依旧安静地停在那里,而船上没有一个人。戗童停在大船旁边,周围一片死寂。 背脊还在隐隐作痛,不过这并不能阻挡戗童的前进,她似乎完全没有一个作为祭品的自觉——如果背脊断裂,塔迪亚洛社定不会要这残缺不齐的祭品。 虽然说看到的一切都不是真实,这森林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但是四周的树却能真实地触摸到,树皮的沟壑,落叶,岩石上的苔藓,墨蓝色而又阴森。 要不是无法用入境感知到这片森林的历史,无法用入法看到它的未来,戗童也一定会以为这片森林就是真实存在在这片冰原覆盖的群岛上。 用药水制造的幻境从未如此真实,让戗童觉得这片森林不是简简单单用幻境药水制造出来那么简单。 即便是各种需要用到忘忧莲粉的药剂,幻境也不可能这么真实,真实到戗童都差点忘记。 到底是什么神秘力量?这从虚空界跑出来的,但是是什么力量?就像巫术对于魔法来说,是类似和更高级的存在,这种神秘力量,对于药剂来说也是一样——类似,却更加高级。 林中有一些雾气,让那些远处的树木看起来模糊而光滑,不像近处的大树的树干看起来就很粗糙。那些光滑的树干笔直而修长,像巨人手的指甲,光怪陆离,张牙舞爪,正等着猎物送上门来。 不过这条路比戗童想象中要好走得多,因为一条路笔直向中心开去,一点障碍都没有,虽然大路那头依旧是黑洞一样的漆黑一片,即便知道有个吃人的怪物在尽头等着,也能身心愉悦地走下去。 鞋跟在岩石上发出哒哒的声音,戗童警惕地走在大路的中间,她没有发现任何有人走过这里的迹象。也就是说,那些na警员就算曾走过这里的话,她也找不到留下的足迹。也许尽头就有了答案,但是戗童的预感越来越不好,总觉得有了答案的同时,她也会被卷入谜题。 这就变成了一个死循环了。 飒飒,她身后突然带上一阵小风,一个人从她身后绕到她面前,冷静得有些可怕地看着戗童,然后一字一顿地说:“让我在前面探路吧?” “爸爸?”戗童没有想到,九让居然一直跟在自己身后——九让就是那个架着一人型潜艇一直潜在大海里,像戗童的影子的人。 第四十七章:前往极地 “对不起,你实在太叫人担心了,我只好偷偷跟着你过来了。”九让粗糙的手掌抚上了戗童的脸颊,这个故作坚强的男人的眼眶已经红肿了。 “不!”戗童惊讶地后退了两步:“是我对不起爸爸才对,你……你跟在我身后多久了?” “从韦奇那个孩子从麒麟王国回到z区那时候开始……我本来……” 没等九让把话说完,戗童钻进了九让的怀里,温柔地如一只小猫:“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不想让你为难,只是想来看看你而已,可是我实在忍不住要走出来,站在你面前……我知道你在害怕,没有谁是不会害怕的。 我也知道你很累,你一直都故作什么事都难不倒你的样子,什么事都自己背着……我在你的身后,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体一直在发抖? 在厄达尔入法看了贺琳以后回来带着几乎要断掉的脊椎,还有像现在因为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就这样走着——我实在是不能再忍住只在远远的身后守着你了。” 戗童没有说话,她就闭着眼睛,搂着九让,想象着曾经入界见到九让年轻时候的样子,她知道,自己的父亲还有很多话想对她说…… 绿皮客车在大路上飞驰,崆渡坐在客车上打着盹,葛兰将一床毯子盖在崆渡身上。 他们一早就从库尔塔出发了,乘坐地下电梯前往了偌巫,然后在偌巫ya专属停车场搭乘这种绿皮客车前往达瓦圣耳伦朵港口。 第一批前往北极洗兹群岛的na所有队伍都还没有消息传回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并没有人知道,说不定远在洗兹群岛上的那些人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嘛。当海水退去,结界消散,哥迪兰恢复了沦陷前的样子,所有的龙类都前往了北极,并在笼罩北极上空的穹隆结界外围悄无声息地消失时,所有人都还不敢放松—— 虽然乌罗普大陆恢复了平静,但余悸依旧挥之不去,那藏在北极的怪物,每每被人们饭后提及都让人们为之惊恐。 在警报解除之前,失去魔力的魔法师们都还不太敢恢复自己的魔法,大陆的防范,交给了那些并没有受到消磁药剂影响的幸运儿和一人可率领千军万马幽灵军团的遣法师们。 lonadili号深水船舰,容量两百人,厄达尔功能最全的全能船舰——可潜水,破冰,军事演练,载客,运货甚至一些秘密海上交易,还一度被改造为海上监狱。而现在,它正布着那艘载着na警队的lifging号的后尘,往洗兹群岛驶去。 葛兰推着轮椅来到甲板上,索沙正撑着栏杆看着大海。 “绿毛!”崆渡朝索沙打招呼。 “褐毛!”索沙回应道。 “你好像跟我一组。” “嗯是啊,不过……你可是队长啊,还没有记住自己的队员这可怎么行?” “你记住我这个组长就好了。”崆渡心不在焉地咧咧嘴。 索沙忽然凑近了崆渡:“你眼睛果然好看。” “干嘛?” “莱卡每次看着我都嫌弃我,然后一脸痴情地跟我说你的眼睛怎么怎么样,又厌恶地说我的眼睛怎么怎么样,瞳控真的很挑剔——就算你的眼睛有那么好看,我的眼睛也没有那么难看吧?”索沙回忆的时候表情十分复杂,表示不能理解莱卡这个特殊的爱好。 “可是我觉得我的眼睛并没有戗童的好看。”崆渡吹着冰冷的海风,忽然仰着头看着星空,大概期待能在上空看到凯旋而归的戗童。 “是吗?我听说过她,还没有机会见过,被家里熏陶得仿佛能和戗童共事是个好大的荣耀……莱卡也喜欢她的眼睛吗?”索沙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也挺喜欢的。” “那我的呢?我的眼睛真的很丑吗?”索沙不依不饶,崆渡很头疼,这家伙真的有二十吗?怎么看都觉得只是一个十三四岁,为一点小事都能表现出极大好胜心的小屁孩…… 为了安抚这位心灵受到“重创”的朋友,崆渡只好认真看了看索沙的眼睛,并在大脑内开始组织起了赞美的词语。 那双眼睛很特别,眼黑多眼白少,虹膜是纯澈的黑色,而瞳孔却是墨绿色的,初看起来并不适应。 这也难怪莱卡不喜欢,这怪胎一样的眼睛,别人看了都是望而生畏的。 “你的眼睛……” “怎么样怎么样?” “莱卡怎么说的?”崆渡不敢妄下结论。 “她觉得很奇怪,很……残忍……”索沙回忆了半天才想起莱卡准确的评论。 “那你自己怎么看的?” “我以为我的眼睛很特别,应该会有很多人因为好奇心而觉得不一样。”索沙挠挠头发,嘿嘿地笑。 “你也知道你的眼睛很特别啊。”崆渡明白了,为什么索沙这么在意自己的瞳孔,原来他在找一个认可他怪胎眼珠的人:“我觉得戗童应该会觉得你的眼睛很好看,她对世界上一切不同常规的东西都感兴趣。” “是吗?真是想快点和她见上一面。”索沙将目光重新放回大海,脸上的表情有些忧郁:“莱卡有一句评价我刚刚没有告诉过你,因为我始终不明白——她说我的眼睛像是背叛了月亮神的第三十二位星使,浑身带着绿色火焰的亡灵,墓地里沉睡在泥沼中的守墓人……这是为什么?” 崆渡怎么会知道为什么?莱卡对眼睛的表述从来都这样神乎其神,崆渡不是第一次听过这种类比,可从来没领悟出过精华。于是崆渡摇摇头,忽而想起了莱卡,然后沉思起该如何救下她。 “你们看,陆地!”葛兰手指着前方那片起起伏伏的黑色轮廓。 崆渡眯起眼睛看过去,似乎是一片的森林的轮廓,不过他总觉得自己看到的不是树林,而是重重鬼影。 随着陆地越来越近,森林的样子越来越明显,那艘lifging正安静地停在小岛自然凹陷形成的小港湾里,周围却没有半点威胁的迹象——越是平静,越令人害怕。 “看来那些人还没有离开,依旧在岛上。”葛兰率先推着轮椅下了船舰,在所有工作人员都没有注意的情况下。 “既然我们都逃下来了,那我们先再往前走一点吧。”索沙怂恿道。 “他们真的不会注意到我们吗?”葛兰弱弱地问。 “哦?刚刚是谁那么猛,自己一个人打开了舱门跳下船去的?现在怎么怂了?”索沙一脸讥讽。 “等,等一下……那里有个人!”崆渡打断了两人的拌嘴,激动地握着轮椅朝目标驶去,似乎已经看清了树下倒着的那个人是谁。 “九让叔叔!你怎么在这?”崆渡将靠在树下的九让摇醒。 “嗯?崆渡啊,你们这么快就到了?”九让揉着晕晕乎乎的脑袋,总觉得忘记了什么。 “哦?这不是戗童的耳坠吗?”崆渡瞅见了九让手里拽着的那两颗亮闪的蓝色钻石,他可是亲眼见证了ais是如何将耳坠戴在戗童的耳朵上的。 “什……什么?”九让瞪大了红肿的双眼,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迅速地将自己身体支撑起来,神情复杂地看向了森林深处。 那个黑洞……戗童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倔强…… 第四十八章:深水堡谈判 气温低至凝固,从来都是剧烈冷风直下的洗兹群岛因为被从虚空界里跑出来的黑鲸森林占领而变得更加不近人情,连那些大风也被挡在了岛外。 群岛北部离北岸三百英里处,有一座不知道被废弃了多久的别墅。 别墅坐落在一个自然巨坑里,被遗弃在岩石上的废弃钢架几乎和群岛上的冰洞冻在了一起,像一栋鬼屋一样。 虽然用鬼屋来形容这栋废弃的别墅太不友好——毕竟它是被困在这个巨坑里,然后冰封在巨坑中央的。即便它想摆脱这个身份应该也是不可能的,可怜的别墅被诅咒冰封在这里,不管之前是什么样子,现在,它和魔鬼走在一起,在世人眼里,它也成了魔鬼。 刷—— 孤零零的废弃别墅上时常会闪过一些黑色的影子,它们滑翔得很快,在冰块发现它们之前就能消失在空中。 不,也许并没有消失,只是隐藏在了被冻住的空气里。 所以没有哪块冰块见过那些影子真实的模样,都只觉得如块黑布,或者一道闪电,或者,它们是来自地狱的风。 那个真实的人出现在这个巨坑里的时候,将这座废弃别墅冰冻起来的冰块并没有注意到他,直到又一个真实的人出现,它们才警觉起来。 这太不对劲了,这不是人来的地方。 这个冬天的怪事真多,从奇怪的森林突然拔地而起到整个巨坑里充满了粘稠得挪不动的雾气,再到那些黑色影子的出现,再到出现两个前后脚来到这别墅前的活人。 它们从震惊,变成了兴奋,兴奋到迫不及待将所有不寻常的一切都冰封住。 就像冰封这座孤零零的别墅一样。 后到的人穿着白色的风衣,看起来很单薄的那种秋季风衣。什么样的人会在这种地方只套一件秋季风衣?这个人反常得让那些冰块有些害怕。 再看看吧,待会儿再冻住那个人也不迟。 于是巨坑里的冰层任由那人踩着十厘米高的黑色细跟高跟鞋,不知天高地厚地走向了别墅。 原来是个女人。 她手里提着一把白色的长柄伞,慵懒地拖在地上。承载它的冰层知道,这把看起来普通的雨伞实质上并不普通,从重量上来说,也是一把大型兵器才对。 要干架了吗? 谁会赢呢? 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应该是——为什么要约在这个地方干架呢? 之前来的那个家伙是谁呢?都怪自己粗心大意,没有注意到这个女人的对手是谁,大概是个战斗力很高的人,不然那把伞怎么会那么兴奋? “费福朗先生。”欧弗雷尔慵懒地问候道。 她一进门就见到了这样一个帅气的背影,顿时觉得空气都暖和了起来,那个背影不可能是别人,因为没有人会选择在这里见面——发生着异常的洗兹群岛,三百年前因为塔迪亚洛社的降临而形成的巨坑,被牵连而废弃的雪神神宫。 “很好,第一次约会没有迟到。”费福朗转过身来,扶了扶眼镜,走向站在门口的那个女人,绅士地伸出了手:“欧弗雷尔……大婶。” “你这样喊我就太不礼貌了。”欧弗雷尔优雅地和费福朗握了握手,涂着哑光正红的唇,上扬了标准的职业弧度。 “说吧,你的计划是什么,如果只是让我来参考你想包下的新家,那么我已经看完了,我该走了。” “一个面包店而已,你就那么着急回去照顾吗?” “这里怪冷的,我可不愿意多待上一会儿。” “你还是一如既往地倔强……反正现在我又不抓你了,你还是收好你的臭脾气,我们友好相待不好吗?” “我就是这样被你骗到游野家族去的,还好最后没相信你,不然我现在就是二十四奴里的Σ了。”费福朗接过欧弗雷尔的伞,立在了进门处。 “好了,我们来说正事吧,你也知道,三百年前的事——对应在魃布兰登的故事里,海洋之神震怒处死了雪神,雪神神宫深水堡随着记忆一起被第一次出场的黑暗之神塔迪亚洛社吃掉。” “对,所以呢?如果你想说出场费极高导致出场率极低的黑暗之神将因为十方祭典而再次降临这片大陆就算了吧,这一点我已经知道了。” “我要你帮忙。”欧弗雷尔真讨厌费福朗这个毫无商量可能的样子,二十年前也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面包店的老板怎么可以是这样一个刻薄的家伙。 “要我帮忙?那你之前为什么要答应这笔生意呢?如果不答应,现在我也不需要帮忙了吧?” “祭典开始的时候,才是亡灵信使和黑暗之神最脆弱的时候,那个时候出击才有可能一网打尽。” “我拒绝。” “预言者策划师,我现在可不是征求你的建议,而是命令你。我们现在站在沉睡的塔迪亚洛社的肚子里,要反击,是最好的机会。” “不好意思,我已经不是预言者,也不是什么策划师了。” “那你总不可能看着戗童和摩羯成为祭品吧?”欧弗雷尔知道没有底牌,和这个固执的家伙没得谈,只好把戗童和摩羯摆了出来:“十方祭典,亡灵信使为塔迪亚洛社选择的气元素属性魔法师和土元素属性魔法师是戗童和摩羯,你确定要拒绝我的命令吗?” 亡灵信使,为迎接黑暗之神的降临而祭起祭典的小神,原月亮神座下第三十二位星使,后来背叛了月亮神,将自己献给了黑暗之神,协助海洋神将雪神神宫深水堡摆在刚刚睡醒,肚子极度饥饿的黑暗之神面前。 是个不容小觑的幕后推手。 “虽说祭品只是祭典大门的支架,可谁知道醒来的塔迪亚洛社会不会连她们一起吃掉?”欧弗雷尔其实并不在乎那十个祭品的死活,对于她来说,只是诱饵而已,但是这个女人知道,戗童和摩羯在费福朗面前不是诱饵,而是软肋。 提出了戗童和摩羯,费福朗没有理由拒绝帮忙。 “你在威胁我?”费福朗看起来很烦躁,就知道这位大婶那天出现在面包店没好事。 “是的,我在威胁你,你要知道,戗童现在身体状况很弱,她的确有能力在祭典上直接给塔迪亚洛社致命一击,但是有九分之十的可能性会和塔迪亚洛社同归于尽……你不想看到那种情况吧?” 费福朗没说话,他看着欧弗雷尔的眼睛,又看着墙上那副在等欧弗雷尔的时候就一直看着的画。 画上,是雪神在黑暗之神面前大义赴死的场面。 “你忍心吗?看到如雪神一样的戗童在塔迪亚洛社面前赴死?你不是还想看她当上部长的那一天吗?” 欧弗雷尔虽然口头上就这么问着,但是心里已经放心了,费福朗一定会留下来的,在十方祭典之前,他都会留下来,留在这间被称为深水堡的废弃别墅里。 第四十九章:长夜极光 从树枝交叉的空隙看向上空,黯淡的黑夜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红色紫色的极光布满。 而那头任何时候任何地方仰头就可以看见的如鲸鱼的黑色轮廓在蓝紫色极光映衬下看起来更加像鲸鱼了,它正在彩色的浪潮里挣脱着枷锁。 所有人不自觉地停下了步伐,被难得一见的极光所吸引。 毕竟之前谁也没有见过真正的极光,他们并没有觉得有任何奇怪的地方,比如那迅速变化夜色和行径的极光随着他们越往森林中心走越黯淡。 当队伍中有人意识到的时候,他们已经能看到那朵发着白光的花了。 “那不是忘忧莲吗?”推着轮椅的葛兰感到不安地皱了一下眉。 “噢,是的,看起来离我们又远又大。”崆渡缩着身子,挑了挑眼皮,是一副非常自信的慵懒样子。 “喂,好歹你警觉一点好不好?说不定塔迪亚洛社就在那里。”葛兰不满地揪着崆渡的耳朵。 “啊!轻点!你想把我耳朵撕下来吗?”崆渡不合时宜地笑起来去捂自己的耳朵,看起来他根本不是来围剿的,而是来串门的。 “你性格怎么变得这么恶劣了?跟谁学的?现在真的很欠扁!”葛兰晃着轮椅,又好气又好笑地抱怨。 “恶劣吗?我还以为这样很幽默呢。我觉得气氛太紧张了想让你们放松一下。”崆渡委屈巴巴地抱着轮椅,避免被葛兰从轮椅上抖下去。 现在是北极的极夜,在森林中央的上空形成了一个漩涡状绿色极光,它带着黄色和红色尾巴,像一条盘踞在森林上空的龙。 不知道是不是那刺眼的白光太过强烈的缘故,那道中心极光看起来的确比之前看到的那些圆心外的红色紫色极光昏暗得多。 看起来像那朵花把极光的光芒都吃掉了。 队伍行进的速度并没有慢下来,很快,他们就见到了近在咫尺的光源——一朵实体的静止如石像的巨花,通体发着白色的光芒,花盘对着上空,形如大伞。 但是上过魔法植物学课的同学们都知道,那就是忘忧莲的样子。 并且本该生长了地狱莲的枝杈被折掉,留下了一截残肢,折痕并不完美,甚至可以理解为故意把折痕留给某些人看一样。 虽然说忘忧与地狱是朵双生莲花,但是地狱莲总是开在忘忧莲之下,也总是被人遗弃,就像这朵巨大莲花一样,只有笔直的忘忧莲开在这里,而如海棠梗扫帚的地狱莲被折下后,不知道被隐藏在什么地方。 “大家以队为单位散开!”领队命令道,于是一百号人全部散开,呈包围圈围住了那朵安静的大花。 “那些人应该也见到过这朵花吧?”葛兰问身边的崆渡。 “当然。”崆渡弯下腰,正巧这时候从草丛里捡起了一颗子弹。 “那他们现在在哪?”崆渡的另一边,就是索沙,他看着崆渡手里的子弹:“这是还没有被发射出来就从弹壳里滑落出来的子弹……所以他们该不会还没有来得及逃走就被吃掉了吧?” “不,没有,他们幸运地找到了入口。”崆渡忽然兴奋地将葛兰和索沙拽到了自己身边,然后很小心翼翼地将三个脑袋靠在了一起,说道:“一个月以前,na所有警员部队他们全都从那朵花里走了进去,十小时之前,戗童也进去了,所以那朵花一定连接着另一个地方。” 这三个小家伙看起来在商量着大事。 “你刚刚入境了?”葛兰惊了一下。 “对,我看到了。” “那这颗子弹是怎么回事?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就丢在了这里!”索沙龇牙咧嘴着。 “这是一件很好笑的事,因为他正准备重新上子弹,但是被人推搡了一下,子弹掉在了地上,他就弯腰去捡……” “然后呢?”索沙几乎笑出了声。 “然后……不对劲!”崆渡突然一下变了脸色,他将葛兰和索沙两个脑袋抬起来,扫视了四周,结果和他忽略的后续一样——他们身边的所有人都不见了! 森林也不见了,只剩下一片冰原! “噢!见鬼!你们又是谁!”就在他们还在思考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一个暴躁的大叔声音从他们后面传来。 “噢!”崆渡、葛兰和索沙三人齐齐回头,看到了一个穿着白色抗真空气膜制服,行动不便的人举着枪向他们小心翼翼地走来。 “别开枪!是朋友!”崆渡喊着。 他见过这个面孔,是那个准备将子弹捡起来的糊涂大叔。 “小家伙,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大叔依旧举着枪,对于他来说,陌生的崆渡三人对他的威胁还没有解除。 “我想……我们可能……从结界里脱离出来了……这里应该是洗兹群岛原来的样子。”崆渡大脑飞速地思考着,他大胆猜测着,但是他认为这种猜测是合理的,当戗童告诉他,她在掌握确切情报之前所有的线索都是这样猜测出来的时候,他便学着戗童毫无畏惧地编起了故事。 只是戗童所猜测的一切从来没有出过差错。 “你是说只要低下头,就能从结界里逃出来?” “应该是这样没错。”崆渡看着黑压压的枪口,深呼吸了一口气,平静地回答道。 “那么我们能回去吗?或者直接离开这个岛回到船上——你是魔法师吧?你一定有办法吧?” “不知道,但是我不会现在就离开这里,我们得重新回到那个结界里去,只有在那个结界里,才能做成那些事情。” “什么事?” “是我们奥术师的任务——消灭那个制造混乱的恶魔,恢复元素奥术世界的平衡。” 大叔终于放下了枪,他叹口气,转过了身向来时路走去:“好的,就这样吧!小家伙们——你们继续努力吧!如果真是你说的那样,我一定要走到群岛的海岸线才可能生还,所以我不想再耽误下去了,这天气实在太冷,希望我不会中途就冻死。” “好的!大叔!那我们船上汇合!”崆渡松了一口气。 “……对了,你们身后有一朵巨大的石像花,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们最好去看一看。” 甩下这句话,大叔的身影消失在了风雪之中。 石……花? 崆渡葛兰和索沙三人不约而同地向身后看去,那隐隐约约的轮廓在黑夜的暴风雪里实在是看不明显。 “我没看错吧?那是地狱莲!”崆渡惊呆了,在那个结界中,这个垒着地狱莲石像的地方分明是发着强光的忘忧莲石像! 这朵双生莲花,一朵种在结界里,一朵种在结界外? 第五十章:幻影结界 和荒芜地带会出现的自然奇景一样,这地狱莲石像巨大而柔弱地立在宽阔的冰原之上,只可惜现在是北极的极夜,就算有绚亮的极光当背景,也衬托不出它十分之一的孤独与高傲。 其实崆渡更喜欢地狱莲的,并不是因为地狱莲代表了阿列托,而是因为它的隐忍和不屈,即便一辈子都生活在忘忧莲之下,也没有湮没本属于自己的光辉。 不如忘忧莲的花梗笔直,盘虬卷曲的它立在极光之中更有森罗之美—— 忘忧莲不能单独生长,因为它的美貌都是抢夺来的,它生长的周围必须要有其他的生物,所以结界里才有一大片森林来供养它;而地狱莲就不一样,明明这空旷荒莽只有一朵,却仿佛遍地都是这奇异的莲花。 风雪里夹着各种龙类的叫声,嘤嘤吼吼,仿佛就在耳朵旁边炸开,而三个孩子却看不到它们在哪。 “你现在用入境看一下吧。”葛兰催促道。 “不用你说,我已经试过了,入境对这里无效。和在那个结界里一样,任何一处地方入境看到的都是静止的东西。除了那颗子弹上面留下的记忆,这岛上的一切都无法用入境查看。”崆渡摇头。 三人坐在地狱莲之下商量着对策,他们是要回结界的,但是又不想那么快回去。 总之如果在回去之前能找到一些线索和不一样的情况就再好不过了。 “吼——” 耳边依旧时不时传来龙的吼声,如果那头克塔齐敦雪莽巨龙也在的话,那一定…… “嗷呕——” 崆渡正想着那头冰封多时,身上冻得没有一块好肉的可怜巨龙会不会也在这里的时候,它的吼声就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震耳欲聋,吓得三人赶紧捂住耳朵。 “哈哈哈哈……”第一声吼声停下之后,崆渡松开双手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葛兰决定离崆渡远一点,避免自己沾染了崆渡的疯癫。 “你不觉得它们是在跟我们打招呼吗?我刚想到它,它就回应了一声。” “肯定不是,它对你绝对没有兴趣,在它面前,你只是一颗肉眼不可见的尘埃……就算是打招呼,也不是对你——它干嘛跟你打招呼而不是作为驯兽师的祇树呢?” “噢!祇树!她没跟我们一起!”崆渡突然紧张了一下。 “你放心吧,你的妹妹现在可是一组组长,责任大得很,没时间跟你在这里瞎闹,而且也有能力保护自己,你不用担心啦!” 索沙忽然悠悠地补充道:“可是褐毛他也是一组组长啊……” 气氛尴尬地沉默了三秒。 “该死!那我们快点回去!” 于是崆渡把三个脑袋再次凑到了一起,过了五秒后他们再次抬起头来。 如崆渡所料,他们回到了有那片诡异森林和忘忧莲的结界里。 而他们正靠在忘忧莲之下,四周一个人都没有——也许他们都已经到花梗里去了。 “我们要现在就进去吗?”葛兰踌躇不定。 “难道就在这里等着他们从这里出来吗?万一有其他出口……”索沙耸耸肩。 “等……等一下,我确认一下,现在我们已经听不到龙类的吼声了对吗?”崆渡小声地问,并且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葛兰和索沙半晌之后认真地点着头。 “为什么听不到呢……结界里似乎连风声都没有……”崆渡思考着。 索沙恍然大悟:“你想说龙和风一样,都被挡在了结界外?” 葛兰也恍然大悟:“它们被捆绑在结界边缘,挣脱不了,也进不来?” 三人惊呼起来:“那个大叔正在往海岸线走啊!我们带错了路!” “我们要把大叔找回来!”葛兰尖叫着。 “嘿!冷静!大叔好歹也是警察,随机应变的能力还是很够的,一旦发现了龙,他还可以马上低下头,重新回到这个安静的结界里。” “哎呀!”葛兰气得脸都通红了:“什么都是你说的,让我们被吓的也是你,让我们冷静下来也是你!你能不能稳重一点别闹了!” “好啦好啦,走吧!”崆渡笑嘻嘻地推着葛兰往花梗里走:“活跃气氛,活跃气氛。” 其实他心里依旧是提心吊胆的,万一那位大叔没有来得及怎么办?崆渡表面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心里确实乱糟糟的…… 柯尔雷克的方向感很强,他已经成功地回到了最开始他们登陆洗兹群岛时,lifging号停靠的位置,但是那里并没有船。 也就是说,他还是要回到结界里,才能回到船上。 当他看到这熟悉的空无一人的内湾,就意识到了那三个孩子没有说错,这里才是洗兹群岛原来的样子,这里才是没有叠加奥术结界的洗兹群岛。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不懂奥术世界的他也不懂这到底是怎样运作的一种结界,仿佛那片森林是这个群岛的倒影,低下头就能看见。 “吼——” 这声音一直没有消停过,从他为了捡那颗子弹蹲下来来到这里开始,这声音就没有停下过,痛苦,挣扎,是这些吼声给人唯一的感受。 是什么动物呢? 柯尔雷克并不知道奥术世界的龙类,所以他并不知道这些吼声是龙的吼声。 它们在哪?为什么这样痛苦?柯尔雷克徘徊在海岸线上,不知道要不要重新回到那个结界里去。 虽然那个结界并不会对自己做什么,但是自己在这无依无靠的荒原里也做不了什么呀。 “柯尔雷克。” 他听见有个女人的声音在喊他。 “柯尔雷克!” 那个声音愈加清晰,近在咫尺。 “是谁?” “在你身后,你慢慢转过来……” 柯尔雷克向后转来,一个有着憔悴但掩盖不住精致的面容,穿着很普通的单薄的复古百褶长裙的女人,像是淋着大雨一样瑟瑟发抖地站在他面前,衣裙已经湿透,贴在她有些完美曲线的胴体上,头发也湿湿地贴着她的脸颊。 “你是谁?”柯尔雷克想找件东西披在女人身上,可是他竟然一下子手脚无法动弹,他的大脑需要他展示绅士的修养,可他的四肢却想做虔诚的信徒。 “我是赫尔,地狱莲花灵……我可以请求你吗?” “抱歉……我不知道什么地狱莲……” “就是你刚刚看到的巨花石像。”赫尔轻轻地说着。 “那个像扫帚一样……噢,抱歉。”柯尔雷克忽然意识到这个比喻并不礼貌。 “没关系的……我现在能找到的可以帮我的,只有你了,很抱歉现在才来打扰你,因为只有远离中央,我才能破开封印,开口说话……我的姐姐正在做傻事,我想要你去阻止她——我无法穿过幻影结界,所以想寻求你的帮助。” “幻影结界又是什么?” “在预言里,幻影结界是奥术世界三小界失去平衡而破碎之后重新组合形成的新的结界。” “那我要带你去结界里吗?怎么做呢?” “是的,你要带我去那个结界里,你,必须吃掉我。” 第五十一章:冰洞 柯尔雷克并不敢下口,虽然他手里只剩下一朵看起来能吃的花,但是前一秒是活生生的人啊,好吧,即便不是人类而是被称为花灵的灵体,那还是不知该如何下口。 看着这朵花,他仿佛就能看见她的五官和身体,她的憔悴和疲惫不堪。 “那你之后怎么办?” “那就是我的事了,你只需要吃掉我就好,这件事本不该牵连到你,所以你回到那个结界之后,我会让你回到船上,让你好好睡上一觉的。”赫尔温和地笑着说:“希望幸运女神会降临在你的身上让不幸的一切在你沉睡之中都过滤掉。” 好吧,似乎没有坏处,奥术世界的奥术师们一直在保护着这片大陆,如果自己真有能力帮助陷在困境里的魔法师逃离困境,柯尔雷克是不会拒绝的。 于是他闭上眼睛,快速地把那朵花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柯尔雷克的大脑此刻被赫尔占领,此时疲惫不堪的她要控制柯尔雷克这魁梧的身躯还有一些难度,所以调节了好长一会儿,柯尔雷克的身体才完全被赫尔操控。 “你的身体真暖和,我已经好久没像这样暖和过了。”赫尔喘着气对柯尔雷克的身体说,她已经累坏了,眨一下眼睛都要耗费许多力气。 赫尔蹲下身躯,再一次站起身来的时候,她庆幸她成功了,她看见了传说中的黑鲸森林,然后是放下了两艘大船的内湾。 她朝船上走去,首先找到一间休息室,然后再把暖气打开,然后再脱掉制服——起码在她认知的世界里,人类是需要这么做的,最后她脱离了柯尔雷克的身体,离开了大船。 她知道她的姐姐就在森林中央,作为十方祭典之后,黑暗之神塔迪亚洛社的召唤台,洛忒斯不能再逃避与赫尔的会面,因为洛忒斯已经无法动弹,即便她闭上眼睛也得让赫尔现在她的面前。 赫尔走得很快,亡灵信使已经不知道自己能通过人类进入这个结界,所有的一切都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赫尔,丝毫没有进入警戒状态,这一点让赫尔很放心——上一次的十方祭典前夕,她就是那样被驱逐出幻影结界的。 “姐姐!”赫尔终于见到了洛忒斯,轻闭双眼,平静地竖直悬空在那忘忧莲石像之中。 看起来这一代的亡灵信使是个很温柔的人,既没有设置自己的警戒,对洛忒斯也十分地温柔,没有给她加上枷锁,也没有用荆棘条束住她的四肢。 或者说,是因为洛忒斯的顺从,让那些束缚都派不上用场? “姐姐……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一颗泪水顺着赫尔的脸颊滑下。 洛忒斯睁开了眼睛,冷漠地看着赫尔。 “你来干什么?像三百年前那样还要愚蠢地阻止我一次?” 意料之外,洛忒斯竟然没有直接赶她走。 “只要你不同意,你不做召唤台这个祭典不就执行不下去吗?”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当亡灵信使要带走你的时候,我为了保护你迫不得已成全了媾祭仪式,而你呢?之后的你都做了什么?我竟不知道你会那样想——你不就是想要我的一生毁于堕落吗?我所承受的一切不就是你所期待的吗?你还来当什么好人!” 洛忒斯,神族故事里第一个献身于媾祭的神灵。 “不!不是这样的!这不是我想要的!姐姐!停下吧!不要再自我沉沦了!” “你在做什么?”就在赫尔歇斯底里地请求洛忒斯回到自己身边,一个冰如锐铁的声音了无生机地从赫尔身后响起,冰冻,威胁,警告是赫尔第一时间能想到的词语。 她转过身,藏到石像之后,警惕如一只小猫看着来人。 苍白的脸,脸颊延伸至眼尾两侧布满了黑色的裂纹,眼睛已经变成了全白,手指上的指甲长至十厘米,是哑光质地的纯黑色。这个女人披着一件长袍,当大风两长袍吹开的时候,赫尔看见了她一丝不挂的全身。 塔迪亚洛社的媾祭人偶! “如果不是那样的话,你要跟你姐姐一起成为召唤台吗?毕竟……完整的双生莲花才最好看。”媾祭人偶走向赫尔,赫尔想逃,却因为体力不支被媾祭人偶追上,拎着又回到了石像之下。 他从空气中出现,黑色斗篷,苍白的手,这是亡灵信使为塔迪亚洛社在真身降临之前找到的寄生体。 他慢慢走向赫尔,每踏下一步,脚下就生出一串腐烂的黑色小花,那些腐花显得他的双脚显得更加苍白。 他蹲下来,温柔地扶起赫尔,然后搂过她的腰肢。 “不!大人!求求您放了她!”就在这时,困在石像里的洛忒斯叫了起来。 塔迪亚洛社停下了动作。 “让她离开这个结界可以吗?其实……其实我并不想看见她,如果地狱莲被接在这花梗上……我就不干了。”洛忒斯调整好自己惊悚的情绪,故作厌恶地说道。 倒在塔迪亚洛社怀里没有力气的赫尔惊讶地看着石像里的洛忒斯。什么时候了,居然还在袒护自己的妹妹?洛忒斯你这个傻瓜! “我的甜心,你说呢?”塔迪亚洛社问一旁的长袍女人。 “洛忒斯姐姐从来没有提过要求,那么这个要求的分量一定很重。”人偶回答道。 “好吧……赫尔,你有一个好姐姐,我希望你识时务一些,她能护你一次两次,但是护不了十次百次。”塔迪亚洛社放开了赫尔,机械地站起身来,显然,他的寄生体已经因为快被腐蚀而生锈,活动起来已经很不方便了。 这也表明,十方祭典快要开始了。 长袍女人听话地跟在塔迪亚洛社身后。 “不过,我还是小小地惩罚你一下。”说着,苍白的手从黑袍子里伸了出来,他的手掌心里旋出一个气旋,在气流作用下,倒在地上的赫尔的头发被吹得东倒西歪,脸上的肉被吹得颤抖到抽搐。 她倒在的地方,逐渐形成了一个浅坑,而那种坑,显然是冰层融化形成的浅坑。 “大人!求求您,不要这样做!”洛忒斯在一旁失声尖叫着,她知道塔迪亚洛社在做什么——他要把赫尔冰封在这里! “大人!这跟杀了她有什么区别!我说到做到!如果您再继续下去的话,我立刻与这召唤台同归于尽!” “这么说,我是被威胁了吗?”塔迪亚洛社并没有停下,这水元素的冰冻魔法显然证明他能把洛忒斯也冰封起来。 “不——”洛忒斯的歇斯底里随着一声冰裂的声音刺破了黑鲸森林里慵懒的空气,一阵骚动过后,她被塔迪亚洛社残忍地冻住,但是竟塔迪亚洛社也感到头疼的是—— 那个融化而形成的浅坑已经裂开,露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冰洞,而奄奄一息的赫尔却不知所踪…… 第五十二章:双生花灵与亡灵信使 崆渡接住了赫尔,长松了一口气。 只是赫尔惊魂未定,她怔怔地看着崆渡,然后又看了看葛兰和索沙。 “你别担心,我们不会伤害你的,刚刚,这位优秀的水元素魔法师成功地凿开了地下冰洞,没想到吧?”葛兰欢快地指着索沙:“那个坏家伙也没有想到吧哈哈哈……” “这……是怎么回事?”赫尔不明所以,她心有余悸——在从一个四周都是冰壁的甬道里滑到这里之前,她已经是躺在死亡边缘的灵体,冗长的甬道更是让她神形俱疲。 崆渡说:“我们刚从洗兹群岛回到结界来,就看见了你们之间的纠纷,我们觉得你需要帮助。” 索沙说:“我知道那个魔法,因为我也是水元素的,所以我知道他是想把你冻起来。” 葛兰也补充道:“但是神奇的是,这层冰层下面有一条不知道什么时候修葺的甬道,联通着这个冰洞。在那个家伙想往你身上覆盖冰层的时候,索沙就一直在往下融化冰层,结果一不下心把这个冰洞给暴露了。” “咳……可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被塔迪亚洛社发现,他的人偶会要追上来的。”赫尔咳着嗽,她掩着脸,将自己缩成小小一团。 在她把自己缩成一朵花的时候她将原来的洞口用冰块堵上,这无异只是扬汤止沸,这一层刚刚加上的冰层很快会被揭穿。 “快走吧,我已经没有力气维持人的样子,所以你们暂且不要管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而是赶紧离开这里才行。”赫尔柔弱地说着。 “哦哦对对对!”葛兰回过神来,她推着轮椅在冰面上飞奔起来,刚刚的对话奇怪得用一个脑子根本思考不过来,所以赶紧远离这个洞口才好。 “喂!等等我!”索沙在后面喊着,一边还用制造出来的冰墙挡住甩在身后的路。 等到葛兰和索沙实在没有力气跑的时候,他们再次停了下来。 葛兰喘着粗气:“刚刚……那个女人……不,那朵花是怎么回事?我们……我们在躲谁?” 索沙也喘着粗气:“她……她刚刚说到了塔迪亚洛社?我……我没听错吧?” “没有。”坐在轮椅上的崆渡捧着那朵花淡定地回答,这朵花小小的,淡黄色,形如桔梗,四周萦绕着一些泛着微光的灵雾,崆渡不会看错,这就是地狱莲。 一个女人变成了一朵花,崆渡能想到这是怎么回事,这个女人只可能是地狱莲的花灵赫尔。 而现在,花灵力气尽失,估计得过个两三天恢复期她才有可能重新变成人形,然后睁开眼睛和他们说话。 “那……”葛兰疑惑。 “那个黑袍子就是塔迪亚洛社的寄生体。”崆渡紧紧握着这朵花,眼里充满了恐惧——黑色的邪气,死亡与腐朽,寒冷与威压,那个黑袍子给人的感觉十分不舒服。一想到莱卡在那个家伙手里,崆渡就自责得无地自容:“我一定要杀了他!” “……我们现在往哪走?” “可是现在想一想,这个冰洞不觉得奇怪吗?像是有人为了十方祭典那一天用来突袭一样。”索沙挠挠头。 “噢!我明白你的猜测——就是说有一个家伙和我们一样,想要干掉塔迪亚洛社,但是力量不够强,只能等到十方祭典,当塔迪亚洛社最弱的时候偷袭?”葛兰点点头:“但……会是谁呢?” “有两个可能,一是塔迪亚洛社是从虚空界里跑出来的那个恶魔,二是那个真正从虚空界里跑出来的恶魔制造的这个冰洞,然后为了偷袭塔迪亚洛社。”崆渡揉了揉太阳穴,从轮椅上站起来。 那朵地狱莲给他带来了治愈的力量,将花捧在自己怀里,崆渡觉得四肢都充满了用不完的涌动的魔力,他虚弱的身体逐渐恢复,再也不需要轮椅来支撑。 “我们走那边试试看。”崆渡指着左边的路,半分钟前的入法告诉他,左边的路是正确的路。 于是丢掉了轮椅,三人护着地狱莲又走了几乎五百米的甬道,来到了一片新的空旷的洞里,走进那个新的洞中,他们仿佛走进了一座宫殿。冰块被风化的而成的棱面反射来去的光在这个冰洞里形成了绚烂的颜色,仿佛这不是一个冰洞,而是一个矿洞。 在冰面上,开着一大片一大片的双生莲花。 索沙有些紧张地看着崆渡。 “怎么了?”崆渡不解。 “你说……有没有可能,这个冰洞就是这朵花制造的,她从虚空界里跑出来,想要毁掉黑暗之神?” “你怎么会这么想?”崆渡诧异。 “你没听到吗?她想要她姐姐不再做黑暗之神的召唤台,所以她要毁掉黑暗之神,救下她的姐姐?”毕竟这个冰洞里,都是双生莲花,和地狱莲似乎脱不了干系。 而正好她躺在的地方之下就是可以脱身的冰洞,要不是崆渡三人插了一脚,说不定花灵就已经表面上被黑暗之神冰冻,实质上却从冰洞脱身了…… “不,不可能。”崆渡打断了索沙的话:“如果从这一点来判断的话,我还能怀疑绿毛你体内那个沉睡着的怪物。” “我?”索沙并没有疑惑和惊讶,而是一脸不屑和得意地拽过崆渡:“我就知道我眼睛有秘密,是不是和你刚刚说的那个怪物有关?” “不,我不知道,我只是结合了莱卡说的而已。”崆渡投降:“另一条路被绿色的暗夜星辰覆盖,这不就是所谓中的亡灵信使吗?传说中的亡灵信使的眼睛,就是你这样的……不过,你得意个什么劲?亡灵信使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种事很少发生在我们身上,就算他不是好的,你不觉得我还是很厉害吗?”索沙竟然没有觉得羞愧,大概是因为不知道亡灵信使到底是什么吧? 不过崆渡已经知道了,当他入法看到了一切的时候,他获取了所有双生花灵和亡灵信使的讯息,也明白了莱卡形容索沙的眼睛时用的比喻是什么意思了。 “厉害个屁,我要是恶魔的后裔,我可能会羞愧地自杀死掉!”葛兰敲了一下索沙的脑袋。 “那你说,亡灵信使是个什么样的恶魔?” 葛兰回答不上来。 崆渡接过话茬:“是黑暗之神的狗腿。” 索沙呆住了。 然后暴躁地叫嚣道:“什么?只是狗腿而已!我还以为多了不起呢!噢!我死了!的确是羞愧而死的!” 不过很快,索沙就冷静下来,松了一口气:“不过我肯定我不是亡灵信使,因为黑暗之神的十方祭典都快准备好了,如果我是亡灵信使的话,我铁定不会出现在这里,而是黑暗之神的脚边。” 第五十三章:茧刑走廊 “……背叛者可不止会背叛一次啊。”葛兰突然很悲伤地说:“我记得莱卡是这么形容的吧——背叛了月亮神的第三十二位星使?” “就算是亡灵信使的再一次背叛,那也不可能是我!我不是亡灵信使,我不是!”为了摆脱亡灵信使这种低俗谄媚的形象,索沙竟然撒泼起来,二十岁的大男孩如此撒泼,真是惨不忍睹。 “没说你!没说你!哎呀……”葛兰气得揉起了,到底会是谁呢?如果选择这条路是正确的话,那么随后追上来的那个女人一定是会走另一条路去寻找他们,也就是说,在那个女人的认知里,这个冰洞就是亡灵信使凿出来的。 可那个女人又是亡灵信使选出来献给塔迪亚洛社的媾祭人偶……所以说那个女人一定见过那个坏家伙。 “可我不认为这样我们就能和那个女人达成同盟的关系。”崆渡看了葛兰一眼,有了入法外挂的他,在适宜的时候还能将入法用作读心术。 “噢好吧……”葛兰无所谓地耸耸肩,一切还是听组长的为好。 于是三人绕过开满了双生莲花的冰面,来到一处颜色比起周围的冰墙来说要浅得多的冰面地下,他们决定对这一块冰面进行研究,说不定能找到出去的路。 不过,他们没有想到,这面冰面比他们想象中还要薄脆,崆渡轻轻一扣,就掉下来一小块冰渣。 如蝉翼一样的冰层。 崆渡透过那个小口看去,然后发出了爆炸般的惊呼声,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如同梦境。 “你看到了什么?”葛兰的好奇心被撩拨得躁动不安,也从冰面上戳开一个小小的口子,朝里面看去。 “……你们一定要这样吗?”索沙一拳锤过来,将整个冰面都锤得稀碎,冰渣哗啦啦地往下掉落,露出了通往对面的巨大的入口。 “你一定要这样吗?先探清楚对面有什么再做决定啊!”葛兰抹掉脸上沾上的冰渣:“万一突然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在里面呢?” “一戳就破的冰层能挡住什么?”索沙满不在乎地踢开那些冰层碎掉后挡在他面前的冰渣堆,往里走去。葛兰紧追其后,比起从小孔里看到的景象,现在看到的一切,就显得更加令人叹为观止。 这个冰洞有着无边无际的容量,大大小小的冰凌倒挂下来,冰凌与冰凌之间卡着若隐若现的茧蛹。 规模之大,无法想象,感觉可以放下十多只克塔齐敦雪莽巨龙。 “这是什么地方?” 崆渡回看身后,在冰墙上,他发现了用古莫黎安语刻出的几个字符——茧刑走廊。 “这根本不是能用来参观的地方吧,为什么还要取上名字?”崆渡暗暗吐槽。 “其实应该是为了吓唬我们,让我们思考是否还要走下去吧。”葛兰扯扯崆渡的衣服,她也懂一些古莫黎安语,所以看到“刑”字的时候,后背一凉。 “上面写的是什么?”索沙并不懂古莫黎安语,看到崆渡和葛兰忽然进入了警备状态,于是一直嘻嘻哈哈的他也立刻严肃起来,指尖相互一搓,弄了一小团蓝色的雾气出来,再没有魔力支撑下,药剂成为了魔法特效与效果的替代品。 “茧刑走廊。” 滋溜—— 崆渡刚说完,从正对着入口的远处冲出来一条冰舌头,如迅雷之速,让人破猝不及防。 “躲开!”崆渡不可能同时顾及到两个人,他抓住葛兰,跳到空中,躲闪着那条诡异的冰舌头,然后朝索沙大喊。 【爱雅型冰冻药水】吹出的气泡向冰舌头撞去,每破掉一个气泡,冰舌头速度就慢下来一点,索沙一边朝冰舌头吹气泡,一边往后退去,最终,冰舌头被威力更强大的冰冻药水冻住,舌身被固定在地上,舌尖如雕塑一样牢牢地悬在空中。 “好了!威胁解除!”索沙得意地向空中的崆渡挥着手。 “不要大意!”崆渡并没有选择赞扬索沙,而是径直冲过去,将索沙也拉至空中。 正当索沙还疑惑崆渡的多此一举时,一段巨大的冰凌从空中坠落,正好穿过被冻住的冰舌头,砸在刚刚索沙站着的位置上。 “噢!吓死我了!”索沙忙着惊讶又忙着庆幸。 “我们被视觉骗了,这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大的容量,两边的冰凌和茧蛹都是幻觉,真实的样子,只是一条促狭的走廊。”崆渡试探着碰了一下两侧,发现只不过是厚厚的冰墙而已:“只是茧刑真是一种刑法吗?” “难怪那冰舌头冲过来的时候都没有拐弯。”索沙吸了吸鼻子,即便水元素魔法师的体质似乎更加耐寒,但这极低的气温依旧使他冻出了鼻涕,特别是在他刚刚御风而行之后,所有的冷空气都往他脸上扑来。 “小心你们脚下!”还悬在空中的葛兰忽然尖叫。 索沙和崆渡纷纷看着自己的脚下,所站的地方,从冰层里鼓出了一些气泡,罩出他们的双脚,一丝一丝的冰丝像滚茧蛹一样一圈一圈往上卷着,崆渡和索沙的双脚已经被裹得无法动弹。 “完了,我竟然无法使用入法!”崆渡也慌了,看来在这个里面,有抑制入法的能量。就像抑制了戗童的入法一样。 茧蛹制作速度很快,他们的下半身一眨眼就没在了茧蛹里。 原来所谓的茧刑,就是把你封在茧蛹里。 “葛兰!快离开这里!”崆渡忽然意识到葛兰应该还可以逃离,毕竟她悬在空中,从冰层中生出来的茧无法缠住她。 “……对不起,恐怕不行了……”可是葛兰却忽然抱歉地回答,原来就在她提醒崆渡他们注意脚下之前,她就已经被冰丝贴住了脊背,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意识到崆渡他们会有危险。 “什么?”崆渡不敢置信,好不容易逃过了那个诡异的坏女人的追杀,难道却要死在这里了吗? “这里应该还在结界里面,在这个结界里,即便有魔法也无法施展出来,入法也没有可能!”葛兰放弃了挣扎:“崆渡!我们失算了!” 冰丝越缠越高,逐渐埋没了崆渡的肚脐和胸膛,他已经闷得说不出话来。 他的大脑里,全是一定要活着把莱卡救出来的信息,大脑开始窒息,容不得他再想些其他东西。 怎么会这样呢?明明在进入茧刑走廊之前还可以入法,偏偏进入这里之后,像是把所有的信号都屏蔽了一样? 不过想想也不太对劲,入法只说看到双生莲花就能生还,没说想要往里走……难道在双生莲花丛里,有他们忽略的东西吗? 第五十四章:迷路 当三个完整的茧蛹形成,这个世界就好像已经没有了崆渡布兰登,也没有了索沙米琳达和葛兰墨兰歌,他们的存在被那些冰丝擦得干干净净。 茧刑走廊里安静了好久,就连冰层开始以一种板块运动的形式活动起来的时候,都没有弄出任何声响,直到三个茧蛹被滚入了冰层里面,随后,茧刑走廊的入口仿佛被人施展的记忆魔法,正在自己悄然愈合。 一切恢复了茧刑走廊被崆渡他们闯入之前的样子。 直到崆渡有意识并且从茧蛹里滚出来的时候,他感觉被茧蛹裹住仿佛是一个世纪之前的事情。 他猛地呼吸着,交换着肺里的空气和茧蛹里残存的可用的氧气。 带着并不稳定的力气,崆渡戳开头上的茧蛹冰丝,清新冰冷的空气贯彻了整个身体,使得他紧紧收缩了一下,他的胃被突如其来的收缩吓得开始痉挛起来。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当他从茧蛹里出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头是朝地的,崆渡弄碎头上所有障碍物的时候,他充满重力的身体便由于没有了阻碍,沉重而粗鲁地从茧蛹里脱落,头先落地地摔在了冰面上。 也许是造成了轻微的脑震荡,反正他的全部痛感已经从抽筋的胃转移到了太阳穴和后脑勺。 “咝——”崆渡已经在心里堵上了所有神族的名义诅咒了一百遍挖这个冰洞的家伙。 他看了看四周,是绝对陌生的环境。 他们三个走散了。 或者说,崆渡迷路了。 又冷又饿,脑袋还处于晕眩的状态,崆渡怀疑自己随时会倒在这里,然后慢慢死去。 铃兰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所以可以说,没有谁还能突然出现,然后帮助他。 他握着毗谟诘提号,尝试着入法,却始终不可以成功。握着宁神药水的药瓶挂饰也不行。于是他想起了戗童给他的最后一样东西,和入境手册放在一起的一块晶石。 那是充满了邪气的东西,至少崆渡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他把那块晶石放在了自己的压缩空间里,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去研究它。 可是现在是迫不得已的时候吗?现在就要拿出它吗?崆渡还在犹豫。 他朝着一条看起来很正确的路走着,这是一条被冻起来的冗长的下水道,仿佛朝前方走去,能通向一个城堡——如果不能通向城堡,通向一个木屋也行。 鞋子和冰面碰撞的声音惹人厌烦地跟着崆渡,心烦意乱的他只好擦着冰面上走,以求弄出来的声响会小一些。 他很放心地走,并不担心会有什么东西需要他提防,这个鸟不拉屎的深渊冰道里,肯定不会有要吃掉他的怪物出现,于是在崆渡强大的自信心指引下,他终于走到了不只有冰层的地方—— 那是一面墙,一面带着冰渣和泥土的岩石墙壁,像是下水道的道口。 崆渡的全部注意力被这面墙吸引,以至于他忽略了毗谟诘提号蓝色流动纹路发出来的光竟然突然闪烁了一下。 铁栅栏口在正上方,冰凌使得圆形的栅栏口冷得像正方形。崆渡认为的下水道,都是腌臜而充满发臭的水垢的地方,而道口更是堵得一塌糊涂的铁丝网。没想到这个下水道道口如此干净,仿佛拽开这窗铁栅栏,另一边就是一个充满了蒸汽与热闹的古玩小镇。 但是要拆掉这窗铁栅栏并不容易,毕竟它几乎被冰封得要与这冰层融为一体——如果要拆掉这铁栅栏,那么这整个冰道就要全部坍塌一般。 不过,就在这时,崆渡不知道哪来的外挂,那铁栅栏脆得和什么一样,他刚刚碰到栅栏,就噼里啪啦地碎开。 崆渡自己也吓了一大跳。 与此同时,他发现自己的入法好像也可以使用了! “噢!这是什么样的好运气!”崆渡并没有在乎这是不是陷阱,于是启动入法,将自己转移到了那铁栅栏之后。 入法从空间上来看待效果,有一些类似于戗童教他的二维极限,不过二维极限只能走直线,无法从一楼最左边直达二楼最右边,也就是说,从这一点来看,入法解决了二维极限的转折问题。 这里是昏暗而干燥的地下室,也许是城堡的地下室,也许是木屋的地下室,反正哪一种,都在崆渡的预知范围内。 他的大脑依旧隐隐约约有着阵痛,所以崆渡决定不再使用入法,安安静静地做一个假装连魔法也没有的探险者,不然入法会在他找到援助之前耗干他的体力。 几乎有两年都在疯狂钻研血磁理论的他对血磁格外敏感一些,于是当他在地下室找到楼梯,并从这被冰块封住的楼梯小心翼翼地往楼上爬的时候,他感受到了一道熟悉的磁场。 属于某位故人的。 他确定他认识,但他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好吧……我会想起来的。”崆渡自言自语道:“噢!这是什么!” 感天动地!他终于注意到了时常闪烁的毗谟诘提号! 崆渡停下行动,坐在楼梯上,疑惑地看着毗谟诘提号。他确定它刚才闪烁了一下,所以他要安安静静等着毗谟诘提号下一次的闪烁。 也许是厄达尔的心脏遇到了一些与它有关的东西。可是这里会有什么东西和这关系到整个奥术世界的能量核有关呢?噢,对了,刚刚突然打开的铁栅栏也许也是受到了厄达尔的心脏的感应…… 或者说,这整个城堡或者说是木屋都和厄达尔的心脏有关? 猜测至此,崆渡竟然来不及等毗谟诘提号下一次闪烁,飞一样地将所有阶梯踏在脚下,来到了楼上。 映入眼帘的,是杂货间,然后是厨房,然后是走廊与餐厅。 哦!怎么看都不会是城堡,因为城堡不可能将这些空间浓缩得这样紧密,除了生活着一个温馨的家庭的木屋。 木屋好,木屋显得更加亲切,比如当你来到这个陌生的木屋时,还有一个看起来很可靠的男人的背影在欢迎……等等!男人! “噢!” 崆渡吓得往后一退,摔坐在地上。 “见鬼!你从哪里冒出来的!”那个男人被崆渡弄出来的声响所吸引,转过身来,也被瘫坐在地上的崆渡给吓到。 “你……你是人还是魔鬼?”崆渡伸出手,弯曲成爪状,掌心控着几十枚尖锐的气针。 任何一根下去,都可以给对方扎出一个血洞出来。 “我当然是人!”男人也不甘示弱,一团橙色的光出现在他的掌心。 僵持了好一会儿,男人看到了崆渡脖子上挂着的毗谟诘提号,随后微微一愣,迅速地收回了橙色光芒的能量团:“你是小崆渡?崆渡布兰登?” “……你,你怎么知道?你是谁?”崆渡依旧不敢收回气针,在他确认这个男人的身份之前。 “不,别管我是谁,这不是你来的地方,你不应该到深水堡来……你从哪里来的?”男人企图上前扶起崆渡,但被崆渡拒绝。 “下水道。”崆渡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那条冰道。 “下水道?哈哈哈,真是可爱的形容……不过它不是什么下水道,而是塔迪亚洛社的肠子!”男人大笑起来:“虽然有些难以接受,但是你不能呆在这里,你得回去,回到他的肠子里的!” “肠子?什么东西?”崆渡扶着后面的木头柱子站起身来。 “总之你从哪里来就回到哪里去,这里不是你要来的地方。”男人不由分说地把他往地下室赶去。 第五十五章:偶林 “好歹你要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崆渡扭着头朝那男人吼着,他讨厌这样莫名其妙地被人推着远离他的目的地,但是男人力气太大,很快崆渡就被赶回了厨房,然后赶回了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口。 “如果你最后还能回到麒麟王国,或者奥丁堡,或者昙歌,我再告诉你发生了什么。”男人有力地把门给锁上,坚定有力的声音从门口响起:“快点离开这里!离开塔迪亚洛社的肚子!” 就这样,崆渡好不容易找到远离下水道的出口,最后落得被困在出口处的下场。 或许他的确不该走到这里来,或许刚开始,他就要往另一边通道走? “我该去哪?我走了两三天才走到这里,下水道没有其他岔路口,我要走两三天走回去吗?我饿死了!”崆渡拍着木门。 木门是不牢固的木门,但是上面画着魔法阵,使得这松松垮垮破破烂烂的木门变得无比坚固。 门那边没有说话,突然崆渡手里多了一袋面包。 这面包明显是从自己掌心传送阵送出来的。 崆渡知道,这不可能是戗童给他的,所以只有可能是刚刚那个男人传送给他的。可这个男人是谁?为什么和自己共有戗童制作的这个压缩空间传送阵? 毗谟诘提号定时闪烁着微光,在毗谟诘提号闪烁的第二十下,坐在门口的崆渡还是没有听到那个男人的回应,只好开始拆开面包,坐在台阶上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他实在太饿了,虽然不知道在下水道里走了多久,可是牙齿刚碰到第一口面包的时候,他的胃便猛地醒了过来,企图控制大脑摄入更多的面包。 吃到一半时,他手掌里又传送出来一样东西,是一杯牛奶。 崆渡粗鲁地喝完了牛奶,对门后叫道:“别以为这样我就可以原谅你,我要是去奥丁堡没有看到你,你就死定了。” 毗谟诘提号又闪烁了一下。 这时,崆渡注意到毗谟诘提号在这昏暗的地下室里可以充当小提灯了—— 毗谟诘提号每闪烁一次就亮一些,直到积累了二十多次闪烁,整个盖面的光亮就明显了起来。 面包吃完了,崆渡感到了满足,他将毗谟诘提号贴近耳朵,竟然听到了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吓得他打了一个饱嗝! 娑耶罗和他说过,不能让厄达尔的心脏太活跃,因为这是支撑整个奥术世界能量的能量核,如果让能量泄露出来,很大可能性会爆炸。 不得了不得了,厄达尔的心脏怕是活了过来! 难怪那个男人要崆渡赶紧离开这里!大约知道这栋木屋和厄达尔的心脏之间的关系! 黑暗之神,黑暗女王,塔迪亚洛社和厄达尔之间应该存在着某种联系,不然那个男人为什么要厄达尔的心脏远离塔迪亚洛社的什么肚子! 崆渡被这光唬得连滚带爬地下了楼梯,在地下室里跌跌撞撞地找到了他从冰封下水道来到地下室的铁栅栏口,然后慌忙地摔进了下水道。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远离多远可以让这厄达尔的心脏重新安静下来?入法加上二维极限,崆渡发挥了他逃跑的最快速度。就跑了大约十分钟就回到了他“破茧重生”的地方。 一个气还没喘匀就瘫在了冰面上,因为消耗太大,他再也没有力气将整个人都支起来,仰躺在冰面上,他吐着舌头,像一只敖猇一样喘着粗气——不过因为入法消耗太多,他都快没有足够的力气供他喘气了。 崆渡独自一个人发疯了一样在这条被称为塔迪亚洛社的肠子的冰封下水道里,实在像一条疯狗。他庆幸现在是他一个人,如果索沙和葛兰就在自己身边,铁定要抓住这个梗,疯狂地嘲笑他一万年。 好不容易换上了气,他转过头来看静静躺在他脑袋旁边的毗谟诘提号。 竟然彻底安静了下来,光芒什么的也彻底隐去,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呼——吓……吓死我了……还以为……还以为你会爆炸……”崆渡提起有气无力的手,裹住了毗谟诘提号,笑道:“塔迪亚洛社是你的谁呀?接近他都让你气得心脏要爆炸了……” 毗谟诘提号没有理他。 崆渡在冰面上躺了一会儿,无趣又冷,他坐起来,定定神,看着另一条路。好饿,刚刚吃掉的都消化掉了,崆渡心想。 他目前还没有足够力气支撑再一次小范围的入法,所以他并不知道另一边是什么,不过即便他又力气入法也做不到了,当他回到这下水道的时候,实际上他就已经重新站在了无法使用入法的结界里,却因为那个时候厄达尔的心脏还是醒着的,她的能量抵消了结界的能量,崆渡这才得以使用了多次短距离的空间瞬移。 然而现在,厄达尔的心脏重新睡了过去,崆渡有再次陷入了无法使用入法的状态。 “真饿……”崆渡忍不住抱怨一句,仿佛那一袋面包都是在梦里吃的一样,胃又开始疼了起来。胃和太阳穴轮流疼一下,一直到崆渡停下了步伐为止,气氛变得骤然冷峻,它们这才全部停止了疼痛。这样一来,气氛变得更加不正常了。 原来崆渡走到了尽头没有了路才停了下来。不过那也不是尽头,只是一面薄冰墙附着的洞口,和茧刑走廊的洞口一样。 那边是黑影憧憧,没有动,单纯像柳枝的影子映在薄冰墙上。 崆渡担心又发生像茧刑走廊一样的情况,于是只是在薄冰墙上照例戳了一个小洞,没有像索沙那样暴力地击碎冰墙。 他看到了一排排吊在空中的人偶。 每一个人偶的关节都精心修制了一番——特别是还很贴心地修制得没有足够精良,脸颊也是,眼睛也是,但是崆渡还是一眼就能看出他们都是真实的人死后被制成这样的。 看得出制作他们的人,是个极力追求美学的家伙,即便重制之前——或者说生前,哪些部位生得不如主人的意,他们变成人偶之后,各种“缺陷”也被填补了一番,变成了精致华丽的人偶。 他们的眼睛都是睁开的,美丽的玻璃瞳仁竭力让自己没有那么了无生机,但是这样却显得异常阴森。崆渡只从一个小洞,看见了一小部分,他就感觉头皮发麻,胃里一阵恶寒。 人偶林,所有都是人偶,活人制成的人偶。想想就很恐怖……不过好在崆渡的心里素质是过硬的,他只是感到略微的惊恐,然后顺手就把冰墙击碎了。 不击碎冰墙是不可能的,因为这下水道没有别的出口,而人偶林的尽头,有一束光。崆渡只能把出口的希望放在那束光上,并且祈祷能安然无恙穿过人偶林。 第五十六章:汇合 所有的人偶脸的朝向是一致的,全朝着崆渡这边。 玻璃眼睛动都不动看着崆渡,这让崆渡松了一口气……还好,他们的眼睛是不动的,就显得不那么恐怖了。 崆渡尽可能不去看他们,眼睛直直看着那束光,眼见那束光越来越大,崆渡的心怦怦跳地越来越猛烈。 他怕那束光里有别的东西,死死钳住他,拖延他的时间。 还好,并没有。 这片偶林只是看上去很唬人,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机关,崆渡与人偶们相安无事,没有任何冲突。 他看到了光源里的东西,那是一扇门,一扇红木门。 介于人偶林里什么也没发生,崆渡自信地打开了红木门,然后一阵灰尘扑鼻而来,呛得他打了一个巨大的喷嚏。 “该死!这是什么鬼地方!”崆渡大叫了一声,他压着嗓子,以威压门后那些可能会出现的鬼影。 但是当红木门彻底打开,那一边呼呼而作的灰尘也停下来时,依旧什么也没有发生。 挡在他前面的是一堆关节扭曲,蒙着灰的人偶。他们都有些华丽的人偶服和精致的面容,与人偶林里悬挂着的人偶无异。 吱吱,有门响动的声音,崆渡连忙退回人偶林,把红木门关上,然后把耳朵贴在红木门上,听里面的动静。 “真是的,蒙灰都不给我……上次我看上的那个在哪?” 是一个女孩的声音。 “那儿。” 另一个柔和清亮一些的女声响起。 “别怕,我不会把你制成玩偶的。” 嗯?玩偶?难道说这些人偶都是那个声音更加柔和清亮的女人制作的?崆渡回看了一下身后,他看到的,是一片片诡森森的背影。 咝—— 崆渡打了一个寒战。 “真是的,漂漂亮亮的脸蛋活成了闺中怨妇。”第一人女声抱怨道。 “行了,给你吧。” 是第二个女声的抱怨,她听起来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是心思并没有在这个上面。 “我知道你特别想知道imer家族的人在哪,我现在就带你去。”第二个女声听上去不是对第一个说的,而是仿佛门后面还有一个女人,而这句话就是第二个女声对她说的。 什么?imer家族?为什么会提到imer家族?崆渡百思不得其解。待吱吱门响之后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之后,崆渡再次从红木门里来到那个蒙灰的房间,放在窗台上的一具精致的人偶已经不见了。 “崆渡!”葛兰喊着崆渡的名字,和索沙拉拉扯扯地从另一边走出来,这两扇红木门相向正对,仿佛从茧刑走廊开始,崆渡和葛兰还有索沙分别进入了不同的通道,但是最后都回到了这间仓库一样的房间。 “你们刚刚听见了什么吗?” “没有。”葛兰说:“你还指望我听到什么?我快被绿毛这家伙折磨死了!” “怎么回事?”崆渡问。 “我看到戗童了,结果追的时候摔了一跤,我就让葛兰背着我跑,可是这个胖女人跑得又慢,就跟丢了……啊!好疼!你打我也没用,人是你跟丢的!” “还不是因为你重!我还要背着你跑!” “我只有一百斤好不好?” “好了。”崆渡虽然听到戗童的名字莫名心慌,但还是沉住气道:“怎么发现她的?她身边还有别人吗?” “……当然。”索沙这会儿沉下了脸:“她被一个身影扛在肩膀上,你觉得这是什么一个情况?” 崆渡一惊。 戗童被撂倒了?这是他从没设想过的情况!戗童那么厉害?有谁会是她对手! “褐毛……你别太在意,我们已经找到出口了,所以我们先离开这里才是,因为我们追戗童的时候是在出口处追丢的,所以她一定被带出了这个地方。”索沙摇了摇有着魔怔的崆渡。 “我……我没事。”崆渡摆摆手,摸了摸自己的掌心。隐隐约约还能感受到传送阵的痕迹,突然,他想起了一个办法。 “我……我去找她,你们快点从出口离开!”崆渡已经无暇顾及imer家族的问题了,他启动了传送阵,正要往传送阵里缩。 “这是什么找法?”索沙一愣,但是葛兰马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拽着索沙往回走去找出口。 “喂!你这个胖女人!”索沙竟然拽不过葛兰,被葛兰拖着从他们来时的红木门走去。 当红木门关上的时候,站在仓库里企图进入压缩空间的崆渡也消失在了空气中…… “那样真找得到?”从那个隐蔽的出口出来,索沙和葛兰坐在了出口旁边的石头上休息,这里离忘忧莲召唤台很远,离海岸线很近,近到可以看到那两艘安静的船。 “应该可以,但是我们现在不应该和崆渡默契地兵分两路,从召唤台里进去吗?”葛兰叉着腰。 “褐毛那个魔法阵是什么?没见过那种纹路的。” “是戗童原创的魔法阵,压缩空间,有点像随身携带的储物箱,想要什么从那个传送阵里拿出来就行。” “所以说褐毛是想从传送阵直接传送到戗童身边去?” “嗯。” “但是戗童那边没开门怎么办?” “……”葛兰气鼓鼓地看着索沙:“我要抽掉你这个该死的嘴巴!” 虽然索沙嘴上这么调侃着,还是希望崆渡直接能传到戗童身边去,然后救下她。那个身影看着并不像善茬,所以说不定是塔迪亚洛社的人,不是要带戗童逃离这个危险的岛,而是要带戗童去往十方祭典的祭坛。 “开玩笑的开玩笑的!”索沙笑嘻嘻地推着葛兰:“我们快去召唤台吧……你这个胖女人怎么推都推不动?” “我才九十斤!”葛兰咆哮道。 他们拉拉扯扯,骂骂咧咧了一路,终于来到了忘忧莲前,索沙捂住葛兰的嘴巴,葛兰捂住索沙的嘴巴,谁也不想吵醒忘忧莲里的那只花灵。 她已经被那个坏家伙折磨得够呛了,被冰封了嘴巴和四肢,冰柱如针一样无情地刺穿了她的手腕和脚踝——那些冰刺在他们进入冰洞之前是没有的,一定是那个坏家伙因为赫尔不见了,便拿她泄愤……对了,赫尔呢?还在崆渡手里吧? “快走!快走!”索沙催着。 葛兰还没有来得及想赫尔的事,就被索沙推进了召唤台。那触感就像一面轻飘飘的旌旗拦在自己面前,葛兰将旌旗般的触感扒拉开,跳了进去。 “哇!”身后的索沙就像个从没见过世面的孩子,惊讶地叫出了声。 “闭嘴吧你!”葛兰吓得连忙捂住他的嘴,她真的迟早要被索沙气死。这种场合那是能大分贝讲话的场合?他们面前是砂土与石头砌成的走廊,走廊那边是一个窟底,窟底有一堆篝火,火光映射影子照在对面的石壁上,如扩大了千百倍般的魔鬼的影子。 昏黄的光线,血红色的石壁,以及跳动的火舌与晃动的影子。 一看就像是走进了什么魔鬼聚集的腹地一般,稍有不慎,就会引来一群巡逻的魔鬼吧? 第五十七章:神圣颂典 “你看,那是什么?”索沙凑到葛兰耳朵边。 “不知道,反正不能让他们发现我们。”葛兰趴在走廊的栏杆上,看着窟底的篝火边围着篝火做着什么像祭祀一样的一系列动作的黑色人影。 “那些所有进来的人跟我们看到的是一样的吗?还是只有我们看到了这些?我怎么一个熟悉的人都没看到?” “要不,他们已经找到了其他洞口。” 索沙半晌没有了反应。 葛兰扭过头去看他,却看见索沙满脸如喝醉般通红,给人一种全身都在燥热的状态,仿佛被人下了迷药,可是他一直在控制自己,压制自己,不让自己彻底发作起来。 “喂!”葛兰一个巴掌重重拍在索沙脸上。 啪—— “清醒了吗?” 索沙猛地挑了一下眼睛,呆呆地看着葛兰:“啊,我醒了。” “你刚刚怎么了?”葛兰有些害怕,怕下一个变成那个样子的就是自己,怕自己不能像索沙那样控制得住自己。 “好热……”索沙苦着脸,手还紧紧扣在栏杆上,几乎要扣出了凹痕。 “现在还热吗?” “嗯。”索沙回答:“你离我远一点,或者我们分开行动,去找戗童,我怕我控制不住扑到你身上去……” “那我们先出去?”葛兰心惊胆战,怎么索沙变成这样,她却没有,还是在索沙眼里,自己也是这样——而她只是中了这样一个幻觉? “……行。”索沙喘着气,竭力压抑自己。他被葛兰勾着背,转了个身,但是他们却发现身后的门不见了! 心中一急,注意力便分散了一些,他开始快要压制不住自己,恍惚间,他心中一团奇怪的烈火竟要冲了出来。 “快走!”索沙推开葛兰:“我们分开!” “你他妈别到时候逮个人就上!”葛兰忍不住分开之前还要挖苦一句,然后心中庆幸自己居然没有中招。 “他妈这种鬼地方还有活人?”索沙捂着胸口朝另一边跌跌撞撞地跑,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葛兰没事。 仿佛那个天生抵御酒精的女人,对这种迷药也百毒不侵。 看着葛兰往朝上的那条路跑去,索沙一回头踉踉跄跄地连滚带爬地滚到了窟底。他晕晕乎乎地想要发泄,倒在最后一阶台阶上哼哼哈哈地低声痛吟着,而围在篝火边,不停朝拜的黑色人影根本没有注意到他。 索沙吞了一口唾沫,他把头转向篝火,烈火灼烧着他的心头和四肢,痛苦令他快要发疯,而他还在竭力压制心中的欲火,闭上眼睛也不是,睁开眼睛也不是。 最后不知道为什么,控制不住的四肢竟然摇摇摆摆地站起身来,摇晃着向篝火走去。 他的大脑一片混沌,四肢根本不受他的控制。难道兽性的本能真被葛兰说中,要往那些围在篝火边的人影身上扑去吗? 那他妈也太禽兽了吧! 距离越来越近,头痛得越厉害,索沙听到了一种低迷的呢喃之声,像是从那些人群中发出来的。那声音极有迷幻作用,像是一双温软的手撩拨着索沙的脸颊与胸膛。 越走越近,索沙便越控制不住自己,而那呢喃之声便越能控制自己的心绪,一时间,他仿佛身体陡然便轻,要飞起来一样,要飞进柔软的蒲公英丛里一样…… 索沙睁开眼睛,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他的面前五十米远的地方站在一个女人,女人正背对着他,应该是生气了。 索沙觉得这是幻觉,于是一动也不动,企图让幻境不动自破,结果发现这幻境不受他的控制,自动走进了那个女人。 女人转过身来,一双浅红紫色的眼睛凶狠地看着他。 “痴心妄想!”女人骂道。 不知道为什么,索沙心中无来由地冒出一团怒火。 “你会后悔的!”索沙听见自己这样说道。 幻境变成了一片黑压压的林子,很像刚上岛时候迎接自己的那片林子,虽然不知道那片林子有没有名字,但总让人联想到黑色的鲸鱼。 “贡品已经准备好,我会让您醒来时就能饱餐一顿。” “是谁的力量?” “雪神。”索沙一字一顿地说,像是深恶痛疾,又像是恋恋不舍。 哦,懂了,这是那位背叛了月神的星使的回忆,因为对雪神爱而不得就投靠了塔迪亚洛社,将雪神作为塔迪亚洛社的祭品……噢,真是狗血的情节,原来汀让斯就是拿这种剧情打发亡灵信使的? 也太不给力了吧? 回忆消失,围着人群的篝火在索沙面前再一次呈现,这一次,不只是篝火,还有那些人的脸。 不,那些人的正面才是,因为他们都没有脸,只有一个黑色的人影!围着篝火,唱着奇怪的小调,而这个小调会让索沙心中的欲火越烧越旺! 仿佛打开了亡灵信使的回忆,索沙看见了亡灵信使站在篝火边,看着衣不蔽体的雪神,目无表情。 “你听到了吗?塔迪亚洛社为我们谱的神圣颂典,我们的新婚之曲,你听到了吗?我要你永生永世都记得它!” 原来这就是那带着迷幻作用的呢喃之声的来源。 亡灵信使朝雪神扑过去,在雪神无力的挣扎下,两个人影几乎融合在了一起! 索沙冲进了篝火堆里,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做,也许想用外界的疼痛来刺激自己抵御小调对自己的影响,也许是想破坏这个仪式,让小调停下运作。 但是当索沙撞向火堆的时候,火堆依旧完好无损,倒是自己,却像一团灵体,直接被吸入了火里,然后想火焰下的深渊里坠入! “啊——” 咚—— 他重重地摔在地上,这下没有了那些令他无法自已的呢喃之声,索沙彻底清醒过来。他的两侧是黑夜般的断层岩壁,如蛇蜿蜿蜒蜒通往未知的远处,而远处又有光透过来,告诉索沙,那并不是什么不可以去的地方。 毋庸置疑,索沙往那边走了过去,并且看到了映在断层岩壁上一闪而过的影子,看起来像一个装着劲装的人肩上扛了一个女人。 索沙第一反应就是戗童,于是迈开步子跟了上去。 清醒之后的索沙异常灵敏,仿佛恢复了魔法,轻轻一跃,就能跳高十米的状态,他很快追上了那个家伙,黑色劲装,灰色短发,肩上扛着一个雪白色的女人,雪衣白发,虚弱至极。 “放下她!”索沙厉声喝道。 那人并没有停下步子,扛着戗童和索沙交起手来。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那人已经身负十几道刀伤,加上索沙的穷追猛打,渐渐不敌,恍惚之间,戗童脱手,被索沙接入臂膀。 灰头发看着戗童被抢,似乎起了杀心,往自己身上几个关节插入了几根黑色的针,眼睛陡然变成了全黑色,四肢也冒出了缕缕荡荡的黑色烟雾,衣服全部爆开,露出了光洁的身体。 索沙吃了一惊,赶紧捂住眼睛,他竟没有想到,这灰头发竟然是个女人! 霎时,四周光线便暗,那灰头发女人身边,浮现了几十个漂浮着的充满了黑色怨气的幽灵。 懂了,塔迪亚洛社之所以拿遣法师当媾祭人偶,是因为掌握了她们,就等于掌握了一支打不死的幽灵军团! 这女人,是另一名媾祭人偶! 第五十八章:虚无之地 “你和那该死的褐头发一样可恶!”黑色怨气猛涨数倍,向四面八方冲去,将这周围所有碍眼的幻境夷为平地。 索沙定睛一看,原来那些所谓的断层岩壁都是幻境。 而现在,他们正处在一片什么都没有的空地之上,这正合索沙的意思!这么大一片空地,打起来一定很爽……不过要睁着眼睛跟一个没有穿衣服的女人打架就…… “你有幽灵,我为什么不能有伙伴?”索沙放下戗童,手里抽出一些药瓶,里面晃动着各种颜色的药剂,没有魔法,不代表索沙就没有了战斗力呀! 那个女人刚刚说到褐色头发,那么她这身上的刀伤一定是崆渡干的,崆渡果然赶上了戗童,但是却不敌这女人,砍了十几刀,还是让她跑了。 “你带不回戗童,一定会受到塔迪亚洛社的惩罚。你看你浑身是伤,撑也撑不了多久,干脆自杀好了,然后把戗童给我?”索沙耸耸肩,是个人都知道他这是在拖延交手前的时间,时间拖得越久,女人体力越不支,说不定还能拖到戗童醒来。 “闭嘴!”女人控制着黑化的幽灵,向索沙冲来。 【斯达格拉石雕药水i】。 【柯唐二世催化药草iii】。 【爱雅型冰冻药水】。 【普林赛斯型柔化药晶】! 黑色的怨气在四种药剂作用下呜哩哇啦地消散,幽灵们全都冻在了空中。 药剂发挥了作用! 索沙紧张得脚还是软的,他从没有如此近距离去幽灵对战过,生怕这无实体化的幽灵完全不受药剂控制,那就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不自量力!”女人冲过来,趁着索沙让幽灵停下攻击之后精神溃散的空挡,径直过来,扼住了索沙的脖子! “咳咳……” 这种力量完全可以直接掐断索沙的脖子,然而这女人却没有这样做,她一点一点地用力,折磨着索沙。 【零时沙化药剂x】。 索沙艰难地从口袋里拿出一瓶黄色的药剂,眼疾手快地对准了女人的眼睛。 “啊——” 女人一声惨叫,松开了索沙,忙去捂住自己正在溶解的眼睛。 “你也别想好过!”女人朝索沙打了一掌,溶解范围扩大,整张脸都如沙子一样变成黄色颗粒,松松散散地往下坠落着,直到整个人都变成了黄色砂土堆在地上,空中所有冻凝的幽灵也融化在了空气中…… 那一掌委实不好受,索沙后退几步,跌坐在地上,觉得天旋地转。 他低头看自己挨掌的地方,已经变成了黑糊糊的一片,如同铁烙烧焦的一样,很快,里面开始有黑色的虫子爬了出来。 索沙忙去弄死那些虫子,虫子的尸液黏在自己手上冒出了烟,他瞪大了眼睛,双手都在颤抖,这,这要怎么办才好? 他看着这一片虚无之地,雪白色的戗童躺在远处,大脑一片混乱,意识开始越来越沉,然后开始被一种黑色的怨气侵蚀。 “快滚出我的大脑!”索沙怒吼。 “我说过,我不会让你好过的!”那恶毒女人的声音从索沙身后响起。 “你何必这样,在成为媾祭人偶之前,你们都是对生活充满信心的青春的女孩,你们回不来了吗?”索沙用仅知道的媾祭人偶的信息筛选出了这样一句劝告。 “当黑暗降临,没有人能逃离,我是死过一次的人,重生便再不是前世的自己。”女人说,她冲向了索沙,四肢扣住索沙,紧紧地贴在他身上,让他不能动弹。 最后,不知道为什么,女人却放开了索沙,她疑惑地问:“你的眼睛……你才是真正的亡灵信使?” “我不是!”索沙并不想承认自己身上继承了亡灵信使的碎片。 “那……那外面的亡灵信使是谁?他要干什么?”女人忽然慌张,她成为塔迪亚洛社的人偶之后,便直接隶属于塔迪亚洛社,就算之前是亡灵信使将她带给的塔迪亚洛社,那也与她的利益无关。 不管是谁,也不会想要去充当亡灵信使这个角色,所以那个冒充的人,有什么阴谋? “关我什么事!”索沙咆哮着,突然脸上溅了一道滚烫的鲜血! 他一惊,这个黑色的空间便开始瓦解,惊恐的女人和黑色的四周全部塌落,他的面前……只剩下虚无之地,和嘴角流着血,腹部被自己捅了一个巨大伤口的戗童! “不……不……我不是故意的……”索沙收回了手,疲软地瘫坐在地上。他刚刚做了什么! “你醒了……”戗童笑着,捂着伤口,跌到了索沙膝前。她用手肘艰难地支撑着自己,认真地看着索沙:“不是你,这不是你的失误,你醒了就好,谢谢你……” 索沙看着戗童血迹斑斑的雪色长发,倔强精致的脸颊,温柔却凌厉的透明色的眼睛,突然热泪盈眶。 原来这就是戗童,这就是传说中部长的继承人,传说中能让世界上一切都变得包容而分明的那个人。 “呀,你有这一瓶。”戗童从他衣兜里拿出了一瓶血红色的药剂,她的语气亲昵得如同索沙是她极为要好,不需要礼数的朋友。 【汤医愈合药剂vi】。 她打开药水倒在自己的腹部上,随着滋滋声劈啪作响,还冒着血红色的烟雾,她的伤口正在快速愈合。 “你怎么会有这一瓶,比【莱特德再生药剂】系列效果还要好。” “你……”索沙看着戗童愈合的伤口,吓走的半条命顿时回来了,没想到戗童愈合能力这么快,也没有想到那一瓶药水是愈合药剂,他只是临走时随便从实验室里拿了几瓶而已。 “我没事了……只是我力气还没有恢复,你背着我出去好不好?”戗童温和地笑着:“葛兰和崆渡还在外面等着呢。” “啊?”索沙突然想起戗童会入法,那么在她接触自己的一瞬间就知道了在他们三人身上发生了什么:“啊……好……” 可是还没有来得及背起戗童,他突然眼前一黑,自己又进入了那个黑色的空间,而黑色的怨气正踩着自己疯狂向上飘去! “啊!不要啊!”索沙急了。 “怎么?意志力还是抵抗不了吧?”灰头发的女人再一次出现,她对着索沙疯狂嘲笑起来:“噬魂虫是不死的,它们会一直吞噬你的意志,直到占领你的身体!除非你死!” 索沙一想到戗童还虚弱至极,生怕发生之前的事,于是暴怒起来,竖起侧掌向女人劈去:“死就死!” 第五十九章:冰花糕 戗童戳了戳索沙,他身上集结了浓郁的黑色怨气,那怨气仿佛要把他吃掉一样。 “你怎么又被控制了?”戗童将索沙扒拉过来,皱着眉头看着索沙的伤口,黑色的虫子已经爬满了他的全身,然后侵入了他的血管,现在索沙整个人皮肤都变成了黑紫色,爆起的血管成了黑色。 噬魂虫是一种幽灵虫类,不知道用魔法能不能抑制住这些小家伙。于是戗童调动魔力,掌心形成一团气火,向那些虫子压过去。 被黑色怨气控制的索沙突然动了起来,他机械地扭动着脑袋,看着戗童,然后一只手强有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戗童以为他会再一次攻击自己,没想到索沙只是挪开了她的手,然后将手侧掌劈向了自己。 这一掌下去,索沙的伤口彻底裂开,里面的鲜血汩汩地流出来,所到之处,黑色的虫子如临大敌,全部被血烧成了灰烬! 索沙这是想……自杀! 那只手本能地推开了戗童,向自己的眼睛挖去,当戗童再一次爬回索沙身边的时候,索沙已经恢复了神志,胸前的伤口,和那只黑黢黢的眼眶骷髅都流着血。 “你不疼吗?”戗童皱着眉头。 “疼啊……可是,你也会疼啊……”索沙微弱地起伏着胸膛,他可支撑不了多久了…… “我……我……看到了……世界上最好看的眼睛……不过……我还是觉得……我的眼睛更好看一些……” “……当然了,你的眼睛最好看了。” “我……很小很小的时候……碰见过一对兄妹……其中……那个哥哥说,他曾经见过一双极为好看的眼睛,像他们小时候最喜欢吃的冰花糕……大概,大概就是你吧?” “是那双尖耳朵吗?”戗童轻轻地问。 “啊……你还记得他呀……那太好了……他被游野家族带走的时候,曾要我带句话给冰花糕……” 索沙将自己那只瞳仁十分奇异的眼珠交到戗童的手上。 “他说……他要是还能活着,他要带你去吃冰花糕……” “……我知道了。” 崆渡带着伤,不知道奔波了多久,还是给跟丢了,他现在已经上气不接下气,没有力气使用魔法,没有力气穿过传送阵,没有力气使用入法。 现在的他,就是一个废人。 “呼呼……累死我了……”他喘着气,头晕目眩,然后和突然冲过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崆渡!” “葛兰!” 他们看清楚对方后几乎异口同声。 “索沙呢?”葛兰问崆渡:“你看到戗童没有?你看到索沙没有?” “我看到戗童了,但是又跟丢了,没有看见索沙……怎么,你们分两路了?” “嗯,他认为分两路会更有进展……”葛兰才不会说索沙中了迷情药呢,只是心里暗暗希望,若是索沙欲火还没有浇灭就碰上了戗童,别逮住戗童往她身上扑才好。 正好这时,一袭飘着红色血迹的雪白身影从远处摇摇曳曳地走过来。 “啊!戗童!”崆渡和葛兰一起跑了过去。 崆渡:“你没有受伤吧?” 戗童:“没有。” 葛兰:“你看见索沙没有?一个墨绿头发的家伙?” 戗童摇了摇头,将索沙的眼珠往袖子里遮了遮,垂下了眼睑,轻轻地说了句:“没有,没有见过他,我醒来之后,四周没有任何人。” “戗童……我求你……就把我放在这里吧……不要带出去了……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要死了……” 毕竟索沙曾经这样和她说过。 “……啊……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葛兰问。 “可能索沙找到别的出口先出去了。我们也赶紧找其他出口吧!”崆渡注意到了戗童的小动作,却因为无法使用入法而无法探知当时的情况。估计戗童也是知道这里还在幻影结界内,无法使用入境入界或者入法,所以肆无忌惮地对他说谎。 虚无之地不在幻影结界内,所以戗童可以使用入法,而这里——充满了石头与火光的洞窟顶上——却又在不可以使用入法的幻影结界内。 这个岛上的地形与空间转换实在太繁杂了,崆渡已经揪扯不清了。 “哈欠——”突然崆渡手里多了一个发光体。再定睛一看,竟然是睡饱了的地狱莲花灵赫尔醒了过来! “你们现在在哪里了?”赫尔揉揉眼睛。 “不知道。”崆渡无奈回答。 “呀……戗童你……太好了,十方能量凑不齐,十方祭典就开始不了。”赫尔现在还是手掌大小的精灵形态,她飞过去抱住戗童:“我就不用担心洛忒斯了!” “不,从一开始,他的气元素魔法师祭品就不是我。”戗童打断了赫尔的话。 “什么?”崆渡和葛兰也怔住了。 “我只是障眼法而已,只是让所有人都想不到真正的气元素祭品是谁罢了。” “那是谁啊?” “不知道。”戗童无奈摊手:“我只知道我不是,但我不知道那真正的祭品会是谁。” “哎呀……从那边走就到塔迪亚洛社的心脏了。”赫尔知道气氛不对,硬生生地转了话题,指着一个方向说。 听到这个名字,崆渡心里紧张了一下。塔迪亚洛社的肚子,塔迪亚洛社的肠子,塔迪亚洛社的心脏,敢情他们现在所在的幻影结界,就是塔迪亚洛社的身体里? “为什么?”葛兰疑惑。 “因为虚空界,地狱界和修罗界破碎之后形成了一个新的结界就是幻影界,散落在分开的三个结界里的塔迪亚洛社碎片因为三小界的重新合并而合体,所以塔迪亚洛社就会重现于世。其实整个幻影界就是塔迪亚洛社,当十方祭典完成之后,游离在幻影界各处的塔迪亚洛社就会聚拢,但这需要大量的能量,所以才有了十方祭典。”戗童解释道。 “说白了,幻影界就是游离的黑暗之神,而他需要吃掉十方祭典上祭品的能量来聚神。” “你怎么知道的?”崆渡看着戗童,一脸不可置信。 “就是为了搞清楚这件事,我才被那个女人抓到的……”戗童哭笑不得。 第六十章:背叛与阴谋 戗童说过,等她练成了入法,谁也奈何不了她。 但是她却没有想到,塔迪亚洛社竟然不怕。 这个幻影结界也不怕。 魃布兰登的宝藏在加持了幻影结界的洗兹群岛上没有一点作用。 摩羯说过,戗童要是太依赖入境三境界,会被敌方撂倒。 果真不可一世的戗童栽在了一个媾祭人偶手里。 而对方还是一个被崆渡砍了几十刀,耗尽体力并且用药剂和生命才能解决的掌握着险恶黑魔法的家伙。 戗童看到灰头发时,她又多了一个担心的人,贺琳。 她知道贺琳和这灰头发女人一样,都是塔迪亚洛社的媾祭人偶,但她不知道贺琳在哪。 在葛兰和崆渡你一言我一句中,她隐隐约约听到了他们在谈论一个赤条的奇怪女人。 于是她开口问道:“你们在哪见到她的?” “就在外面——我的意思是在石花外面。”葛兰说:“塔迪亚洛社似乎很喜欢她,被这样毒害的女孩应该不止一个,而只有她被留在塔迪亚洛社身边。” “那当然,她本来就好看,又可爱又温柔。”崆渡强调着。 “你别想了,你要是敢碰塔迪亚洛社的女人,莱卡还没有来得及打你,塔迪亚洛社已经把你弄死了。”葛兰白了崆渡一眼。 戗童看着葛兰和崆渡,无奈地笑了笑,从脖子上扯开黏得紧紧的赫尔,放在手上:“赫尔,你得回去找带你进这个结界的人,回到洗兹群岛去。” “为什么?”赫尔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你认为我帮不上忙吗?” 戗童说话斩钉截铁,不容置喙:“事实上的确如此,塔迪亚洛社已经被你惹恼了,你再待下去,并不是最好的方案,结界里的一切都在压制你,我们尚且无法与之抗衡,更别说还要保护你了。我让你回去,只是为了让你不受影响,也许清醒时候的你能回来帮一把我们。但不是现在。” 戗童说的很有道理,赫尔无法反驳,她点点头。 “还有葛兰。”戗童处理完赫尔之后,接下来要解决葛兰了:“你最好也离开这里,跟着赫尔,带着毗谟诘提号。” “啊?”葛兰看向了崆渡。 崆渡看向了毗谟诘提号,然后突然叫了起来:“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亮了!” 戗童说:“我回来的时候它就有这么亮了……” 崆渡:“你怎么不早说?” 戗童慵懒地回复道:“它不是没爆炸嘛……” “大姐,你心也太大了吧?”崆渡急得连忙取下了毗谟诘提号,不过想想,的确是自己疏忽了,听到赫尔说前面就是塔迪亚洛社的心脏的时候,竟然忘记了当时厄达尔的心脏在塔迪亚洛社的肚子里的时候就已经亮得发慌了。 戗童没有理睬崆渡,她拽过崆渡手里的毗谟诘提号放在葛兰手里:“你现在的任务就是跟着赫尔离开这里,回到船上,保护好毗谟诘提号,其他什么也不要管。” 葛兰点头:“明白。” 等到葛兰和赫尔都离开后,崆渡扯着戗童的衣袖,神情莫名悲伤地低声问道:“姐你已经见过了索沙吧……他已经死了对不对?那人太厉害了,索沙一个人对付不了的。” “没有,我真没有见过。”戗童一口否定,手臂随意搭在崆渡肩膀上,一副疲倦的样子斜靠在崆渡身上:“好困啊。” “你一直都在强撑着,肯定累啊,你整个身体都在发抖嗳!” “……噢对了,你们看见我爸了吧,他怎么样?” “很好,已经回到船上了。” “那就好。”戗童伸手去拽崆渡脖子上挂着的挂饰,一个是装着宁神药水的药瓶,一个是留给他的晶石,看到这两样的时候,戗童满意地点点头。 他们向所谓的塔迪亚洛社的心脏腹地走去,崆渡想着如何才能救下莱卡和其他人,而戗童却在想充当祭品的人到底是谁,会不会和假冒的亡灵信使是同一人? 如果是同一人的话,那么他一定在等一个可以彻底扳倒塔迪亚洛社的机会——但这很矛盾,塔迪亚洛社最虚弱的时候,也会是那些祭品最虚弱的时候,如果这时将塔迪亚洛社钳制住……说实话,戗童不觉得可能性有多高。 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笼上大脑,戗童感觉背脊有一丝不一样的触感,她敏捷的条件反射使得她发挥了敏性魔法师速度的极致,和自己身后那个偷袭者拉开了距离,她拽着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崆渡,转过身去。 黑色斗篷。 “真是灵敏,看来对自己受过伤的地方还是很敏锐的,你这种人就太不好对付了。”塔迪亚洛社说,他的手还悬在空中,保持着刚刚想去再一次掐断戗童背脊的动作。 “承让。”戗童死死盯着斗篷兜帽下的阴影。 “你怎么不乖乖当我的祭品?” 戗童心里一沉,看来塔迪亚洛社也不知道祭品根本不是她的事。 那到底会是谁?不怕药剂,不怕巫术,不怕魔法,也不怕所谓的神和他的黑暗力量,只想毁掉元素奥术这一超自然能量。 “我又不傻。”戗童扫视四周,一步一步退着,她没有看见所谓的跟在塔迪亚洛社身边寸步不离的媾祭人偶,她冷声问道:“贺琳呢?” “我也不傻,我为什么要把她带到你面前?”塔迪亚洛社桀桀笑着:“就是因为你冲破了结界看到了她凝神的样子,她竟然认你做了主,害得我花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控制住她,我要是让你再碰见她,她岂不是就跟着你跑了?” 原来如此,戗童忽然大笑起来,原来塔迪亚洛社也有控制不住的东西,这样的塔迪亚洛社也太可爱了吧? 崆渡听罢也跟着捧着肚子大笑起来。 “你们还敢笑!” 因为两人的笑,塔迪亚洛社恼羞成怒,他高举了左手,往空中一握,一团黑色怨气裹着黑色的烟雾在他手上旋成一根法杖,怒地向戗童和崆渡挥去。 戗童和崆渡大叫不好,赶紧往后逃离,结果刚一转身,额头就被一只手指按住…… 第六十一章:南丁格尔 戗童还没有来得及看清那个女人的相貌,一片吞并天地虚无的黑色便蔓延过了她的双眼。 戗童只知道,又是一名媾祭人偶。 而且不是贺琳。 她紧紧攒了攒手,结果握到了崆渡那颀长而骨感的指关节。她一惊,忙问:“你还在?” “我还在。”崆渡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懵,不过神志还算清晰,知道自己刚刚经历了什么。 “你看清了刚刚那个女人吗?”戗童问。四周太过安静,除了崆渡的呼吸声,她其他都听不见。 “看清楚了。”崆渡凑近了戗童:“你没有告诉我,带着这块晶石可以看到一切黑暗中能红外成像的生命体。” “因为我也不知道这块晶石可以干嘛呀……原来它的用途是这样吗?”戗童明白地点点头。 “但是我只能看见你……所以那些媾祭人偶都不是生命体吗?” “废话。” “我还有一个疑问……那个女人把我们封在这里,是只把我们的精神力封在这里,还是连同我们身体一起?” “不知道。” “我觉得是我们身体一起,不然我怎么现在还活着?我们没有意识之后,塔迪亚洛社一定更容易杀了像木偶一样的我们,那我们就不会有这么清晰的意识了。” “你满脑子都是什么?塔迪亚洛社为什么要杀现在对他丝毫不构成威胁的我们?就像我们并不屑于去踩死一只蚂蚁……” 崆渡感觉到有一根教尺敲在自己后脑勺上。 他疼得去摸自己的后脑勺,等回过头来再去拉戗童的衣袖的时候,他却感觉不到身边的人了。 “喂!”是的,他也看不见戗童的红外成像了:“戗童你在哪?” 没有目标,视野里没有任何红外成像,也就是说,他身边没有一个活着的生命体,崆渡不知道该往哪边踏下脚步,黑暗里,完全没有方向…… 戗童的视野突然明亮的时候被人扼住了脖子,那人贴在她耳朵边,柔声说:“我要放开你了,你别说话。” 戗童点点头。 这一定是个陌生人,因为了解自己的人都会知道,自己从来不会大惊小怪,就算有人从后面突然出现,她也只会淡定地回过身去看那个人而已。 于是那人把手松开,戗童转过头去看他。 那是一个浑身是血的十五岁左右的男孩,但身上没有一处伤口,眼神很凶,但却一直保持绅士的修养:“你现在有空闲吗?” 戗童看着男孩那双虹膜异常的绿色瞳孔,认真地摇着头。 “那你能帮帮我吗?” “怎么帮?”戗童问。 “城外有接应我的马车,但是城门口守的人太多,我一个人逃不出去……我可以相信你吗?善良的姐姐?” “可以。”戗童饶有兴趣地笑着,这大概是所谓背叛了月神的星使的小时候,她真想知道这个小孩身上发生了什么。 戗童走到城门口,徘徊不定地走来走去。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她:“美丽的小姐,我可以帮你吗?” “我的发带不见了,好心的将军您可以帮我找一找吗?”戗童大概第一次尝试这种娇弱的少女风格,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上当,虽然她这张脸的确适合这种风格。 “是吗?它掉在哪里了?”守将许久未曾听过如此酥软的少女之声,戗童开口说的第一个词,他就陷了进去。 “我也不知道,可能落在了城内,也有可能落在城外小道上了。”戗童暗暗吃吃笑着,她实在享受这样捉弄人的乐趣,也许回到奥丁堡之后可以用这种风格捉弄一下ais,看吧!她是天生的演员:“可不可以麻烦那些大哥哥一起找一下呀?” “我来找我来找。”另一名守将几乎要扑了上来。 “我也帮你找!”又一名守将不甘示弱。 守将有五人,有三名开始心不在焉地找起了那并不存在的发带,另外两名虽然故作恪尽职守、一动不动地守着城门,而眼睛却偷偷地瞟着这名雪白的少女。戗童瞥了一眼,那浑身是血的男孩偷偷藏进了一车米袋里,由于守卫松懈,那辆车被匆匆看了两眼放走了。 这时,她才走在一块石头边,装作找到了一样高兴地扬起了一根白色的丝带:“我找到了!” 她蹦哒到守将面前甜甜地笑着:“谢谢你们陪我一起找,这样,我一下子就找到了发带。” “不用不用,我们什么都没做呀。”守将们嘿嘿地傻笑着,看着戗童蹦哒着远去的身影,仿佛喝醉了一样,脸上泛起了醉酒的酡红,真好呀,如此青春的女孩,让这一天的工作都变得有激情多了。 戗童正大光明地跟在那辆马车后面,追上了,就往车篷里一钻,坐在那男孩的身边。 “你……干嘛?”男孩脸一红。 “我无聊,打发时间。”戗童看着窗外,假装没有看到男孩害羞的脸。 “谢谢。”虽然害羞了,还是故作正经地向戗童致谢,此时的他已经换了一套衣服,全身的血都已经擦干,精致的脸如同一个贵族王子。 “你现在要去哪?”戗童问,此时的她已经在入境里绕了一圈回来了,面前这个有着不可挑剔的涵养的男孩,刚刚杀了一个人,现在的他可以说是畏罪潜逃。 “深水堡。” “那么远!” “其实……我本来就是被派到那里去的,只是现在不得不去而已。” 没错,男孩没有说谎,月亮神将他打发到远在极地的深水堡,他一个星期之前就应该离开的,只是中途折回来了一次,想去拿他的赃物,但是被人看见,他就杀了灭口,然后他开始逃跑,然后遇到了她。 此时的他已经经历过了所有人对一个孤儿的嫌弃与欺凌,成了一个撒谎成性的小偷,这样的人和他现在逼迫自己养成的涵养十分匹配。 戗童看着他,有些欣慰,因为他没有对自己撒谎。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男孩的脸更红了。 “没什么。”戗童知道自己该离开他的记忆了,于是从窗子里嗖地一下消失在男孩面前。 “我叫南丁格尔!”最后,男孩趴在窗子口对外面喊着。 虽然戗童已经不见了。 但是男孩知道,戗童一定知道了他的名字。 第六十二章:险象 离开记忆,戗童才觉得自己做错了一件事。 她不该去撩南丁格尔的! 人家可是临走前把真名都告诉了她! 南丁格尔来到深水堡,看到雪神的第一眼就一见钟情,不是没有戗童在他逃亡路上还不忘调戏了一番他这个原因——因为刚刚戗童不是入境,而是入界了!她改变了南丁格尔的命运,改变了雪神与南丁格尔命运交织的节点! 这本该是不可能做到的事,就算是魃布兰登入界都无法在入界时改变历史……除非魃布兰登有意的设定,不然就是这幻影结界果真不受造世主设定主线的影响! 戗童惴惴地回到黑暗里,摩羯说得对,就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地开始撩人,以后都要听摩羯的。 可是当戗童回到黑暗之后,她突然意识到,身边的崆渡不见了! 也是,刚刚的她,整个人都缩进了那只眼珠里,搜刮了一波南丁格尔的记忆,崆渡自然看不到自己,而看不到自己,他肯定不会再停在原地,而是想办法突破黑暗,所以当戗童回来之后,自然就找不到崆渡了。 噢!算了!就当自己是个盲人吧!戗童懊恼地迈开步子向前方走去,不管会碰到什么…… 赫尔带着葛兰疯了一样在小路上跑着,树干刷刷向后移去,毗谟诘提号已经不发光了,但是她们仍然不敢停下。 因为她们被盯上了。 身后有两只一前一后追赶她们的幽灵——幽灵的主人在她们离开召唤台的时候就发现她们了,于是派出了两只幽灵去追捕葛兰和赫尔。 葛兰没有了魔力,赫尔目前唯一有力气施展的只有分身术,然而分身术也只能迷惑一阵子,最终还是会被追上的。这些幽灵可怕之处在于,如果你蹲下来离开幻影结界,来到洗兹群岛,他们也会跑到洗兹群岛里来追你! 他们不受结界的影响! “我看到船了!”葛兰说,索沙跟她说过船上有一个船舱用作药剂存放库,上面有标签,冰冻药剂沙化药剂什么的都有,只要对准对方别喷到自己就行。 “我还可以拖住他们一会儿,拜托了!”赫尔停下来,面向了森林,将自己变大到正常人的大小,她的头发仍然是湿漉漉的,衣裙依旧湿润地贴在身上,展示着她精致而惹人怜爱的曲线。 不过那些幽灵不为此动,他们的大脑里,只有主人下达的命令。 但是此时,赫尔的战斗力不消反增。 “茧蛹,合!”大风在赫尔掌控的范围内形成漩涡,然后遍地开出了花瓣如丝条状的地狱莲,下一秒,那些丝条状的花瓣像橡皮一样拉长,有目标性地伸向了后来而至的两只幽灵,赫尔的力量不够强劲,拖了好久,才将那两只幽灵困进了茧蛹里,等风停下来后,地上多了两只安静的白色茧蛹,而赫尔在一旁由于再一次体力不支,瘫坐在地。 葛兰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手里拿着两瓶【零时沙化药剂x】,恶狠狠地往茧蛹上泼去。 瞬间,地上只剩下两摊黄色沙砾。 “你……” 沉默了很久,葛兰用异样的眼神看着精疲力尽的赫尔。 “怎么?”赫尔蹙起眉头,不解地问。 “没……没什么。”葛兰心不在焉地摇着头,她想起了索沙的猜测,这一切的发生,赫尔的存在应该真没有想象那么简单和凑巧。 葛兰也不想凭空去猜想什么,只是,赫尔刚刚困住幽灵的那两个茧蛹,和茧刑走廊里困住了他们的一模一样。 而茧刑走廊,正好连着开满了双生莲花的冰洞。 虽然赫尔的样子和眼神看起来那么无辜。 崆渡在无边的黑暗里摸索,突然脚趾磕到了一块石头一样的东西,自己明明很小心地走,但还是绊倒在地——所以更像是有人在他身后趁着他碰到了石头然后将他往前一推。 随之而来便是刺啦一声什么易碎品破碎的声音碎在了地上,泛着绿光的液体突然在黑暗中刺眼起来,最后不仅刺眼,还刺破了黑暗。 “老天!”崆渡不懂这是怎样神奇的操作,反正这唯一一次能从那样的黑暗里逃出来的机会就这样被用掉——而这个机会是那块晶石给他的。 现在,可怜的晶石四分五裂的碎片瘫在他的面前奄奄一息,里面流出来的荧光绿色液体显然不可回收。 “是谁干的!”崆渡捧着碎片猛地回过头去,他在黑暗中不可能无缘无故摔倒,一定有人在故意和他作对,结果一回头,就看见了贺琳那冰冷狡魅的脸。 “你真是不安分啊,不仅在我的障目术中径直找到了来到祭坛的路,还随身携带这么危险的导航仪。”贺琳走到崆渡身边,一脚踹开晶石碎片。 崆渡这才警觉……他的身后,有一个圆形祭坛,四周围着十根石柱,有九根石柱上每一根石柱上都捆着一个人,一根是空的。祭坛四周,有繁复的魔法阵纹,中间,祭着一团绿色的不会熄灭的永生火焰。 “莱……莱卡!”崆渡叫出了声,在其中一根石柱上看见了被悬挂着的莱卡,起身想跑过去,结果被贺琳一个手肘压在地上。贺琳抬起脚向崆渡的脚踝恶狠狠地踩了下去。 咔嚓一声伴随着钻心的痛,崆渡仿佛听见了自己脚踝骨裂开的声音。 “你也是气元素的……要不要我把你挂上去?”贺琳嘴角挤出一丝讥讽,她的力气很大,拎起崆渡不费吹灰之力,虽然崆渡比她高了一个头,但贺琳拎着他离地的样子却如一只老虎嘴里叼着一只羊羔一样令人生畏。 “不行的贺琳……他不是最合适的人选。”那个苍老的声音从阴影处传来:“他和戗童都不行,因为他们是巫师,拥有的力量虽然很像气元素魔法,但继承的是造世主的巫术,不能给塔迪亚洛社食用。” 这声音不是塔迪亚洛社的。 那么只有可能是所谓的亡灵信使。 “南丁格尔,你说的祭品到底在哪?明天就要开始祭典了!”贺琳扔掉崆渡,转身面向那个穿着黑袍子,把脸也埋在阴影里的南丁格尔,他的体格看起来和给塔迪亚洛社找的寄宿体很相似,贺琳一开始以为,觉醒的南丁格尔为了给塔迪亚洛社献上宿体而杀了自己的哥哥。 “你放心,祭典之前她一定会出现在祭坛上。” 第六十三章:最后一个祭品 崆渡倒在地上,很识时务地没有下一步动静,他在一旁安安静静听着南丁格尔和贺琳的对话。 从南丁格尔的身上,崆渡再一次感受到了那在深水堡时感受到的熟悉的属于某位故人的磁场。 但他仍然没有想起是谁的。 “那么,可爱的贺琳,把这个人交给我怎么样?”南丁格尔苍老的声音充满了兴奋,好像他接下来要用崆渡做许多令人兴奋的实验,比如那崆渡的肝去喂养一只幼龙,拿崆渡的血去中和毒药。 “你要拿他做什么?”贺琳警觉着,她本能地不喜欢南丁格尔,自然想拒绝他的一切要求。 “也许我能用他的血液研制出美容的药水。” “噢……不过好像我不需要……”贺琳思索道,作为一只媾祭人偶,她断不需要这种东西,维持容颜只需要一点点黑魔法就可以了。 南丁格尔没有放弃:“我还能提炼出他全部魔力,并且……”“他的实力连我都打不过。”贺琳打断了南丁格尔的话,不耐烦地将他轰出祭坛。 “我还能……我还能……”南丁格尔气愤的声音越来越远,但锲而不舍,仿佛一定能回答到贺琳满意的答案,最后当然没能改变贺琳的心意,大骂了一句:“别以为你是他的人我就不敢动你!你这该死的女人!” 可怜的老头就这样被贺琳轰走了。崆渡趴在地上,笑得浑身都在抽搐。他还以为南丁格尔有多厉害,居然像只老鼠一样被贺琳撵走了! “我可不是为了你。”贺琳回来了,她再一次拎起了崆渡:“你倒是乖,趴在这里居然没想过要逃走。” “我也走不了啊,我的脚踝骨都被你踩碎了,疼得很。”崆渡耷拉着头。 “噢对呀,我忘记了,我原来对你做了这么残忍的事,真是抱歉。”贺琳用一根绳子反捆了崆渡的双手,然后将他吊了起来,悬挂在了绿色火焰上空。 “你知道戗童吗?”崆渡和贺琳闲聊起来,好吧,贺琳也不是之前的贺琳了,她只是塔迪亚洛社的人偶,虽然这个仪式残忍得让人难以启齿,并且在魃布兰登的神族故事里,媾祭人偶也是悲惨的存在,惨绝人寰一点的说法,塔迪亚洛社的媾祭人偶就是他的禁脔而已。 但是显然这一批的媾祭人偶已经不是当初的设定,她们大胆打破了传统,从塔迪亚洛社的人偶变成了他的打手,邪恶堕落的将自己的身体贡献给魔鬼的她们此时看起来,自信得如同正在告诉你,我是神选中的女人——无疑——能培养出如此优秀的一批人偶,想必这一次复活的黑暗之神会是极为温柔的神吧? “不认识。”贺琳的脸重新变得冰冷。 “雪白色头发的女孩,和你差不多岁数,你睁开眼睛见到的第一人。”崆渡无比详细地介绍,生怕贺琳想岔了人。 贺琳走到崆渡面前,不友善地问道:“你想干嘛?” “塔迪亚洛社说你不太愿意服从他是因为戗童……如果戗童让你把我放下来,你会照做吗?” 贺琳死死地瞪着他,不说话。 “还是跟着戗童吧,塔迪亚洛社他自顾不暇的!跟着戗童,她一定会帮你找到你失去的生命,但是塔迪亚洛社,他这一次铁定复活不了。”崆渡继续游说,戗童果然让贺琳动摇了。 “为什么?”贺琳托着腮,饶有兴趣地听了起来。 “因为有人要害他,有人要得到他的力量,等到祭典开始,他处于最虚弱的状态的时候,那个人就要下手了。” “噢,谢谢,你是一个很老实的情报人……我考虑和大人汇报一下,也许他愿意你用这条情报换你的命。” “拜托姐姐!我刚刚说了不止一个情报!是两个!两个!另一个是戗童会来救我,我根本不需要塔迪亚洛社的赦免我也能活下来!”崆渡在想,贺琳是不是没有意识到那个阴谋的严重性? “所以你想说,你并没有打算用这条情报来换命……可是你告诉我这件事的理由是什么?你应该不会现在大人这边吧?” 为什么不可以?塔迪亚洛社说不定真是一个温柔的神呢?残忍的也许只是南丁格尔吧?崆渡真想把这句话喊出来,但是贺琳会信吗?也许会吧,毕竟这句话可是夸了塔迪亚洛社的呀。 “我……我只是想……想毁掉那个人的阴谋。”崆渡想了一会儿,笑嘻嘻地回答。 “别这样,你这样仿佛一直在假设大人会失败……你是知道我不会杀了你,所以肆无忌惮地在贬低黑暗之神吗?你可真是个恶劣的家伙。”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从来都很相信别人,但是这一次不太一样。”崆渡不知道也为什么自己突然开始担忧单纯的塔迪亚洛社,黑暗之神只是单纯想复活,只是单纯想醒来之后吃点东西,但是这次却受到了三方的围剿,第一方是na的军队,第二方是厄达尔的新奥术师们,第三方……是那个在深水堡静等十方祭典开始的神秘男人。 所以说,可怜的塔迪亚洛社刚睁开眼睛就要被三方一方给来一拳,想想都有些不公平。 “所以你想干嘛?”贺琳试探崆渡真正想说的。 “你,跟着戗童;十方祭典取消。” “你做你的梦去好了……” “贺琳。”一袭白衣裙出现在祭坛边,戗童手臂不知道怎么受了伤,染红了整只袖子。 “你……”贺琳看到戗童,吓得往后一退。 “崆渡说的是对的,十方祭典不能开始。”戗童痛苦地捂着手臂,她的嘴唇已经发白,看起来流血有点多。 “你竟然……竟然用这么狠的办法突破障目术,你也太狠了吧?”贺琳皱着眉。 没有管贺琳在说什么,戗童凑到贺琳面前,抓住她的手臂,虔诚地看着她:“不能,一定不能开始,南丁格尔不是南丁格尔,亡灵信使是假冒的。”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贺琳推开了戗童,她被戗童碰到了,被触碰的两条手臂开始发烫,脸上黑色的裂纹也越来越多,她捂着脸,后退着向戗童叫嚣:“你对我做了什么!” “南丁格尔不是南丁格尔!他是……” “贺琳,时间到了。”那个属于南丁格尔苍老的声音再一次响起,犀利地打断了戗童的话,拿着所谓最后的祭品登场了。 戗童看到南丁格尔手里拎着的祭品。她就知道!那是娜娜!娜娜imer! 第六十四章:十方祭典 “把……把她给我放下!”戗童凛然喝道,但她明显体力不支——为了解除贺琳下在她身上的障目术,出血量太大,体力也随之流逝。 于是戗童本就沾着血迹的衣裙因为染上了割破了动脉而涌出的血变得刺眼得惊心动魄,而她的声音也由于染血的衣裙变得格外摄人。所以即便已经动不了了,也成功地达到了震慑住南丁格尔的效果。 “年轻真好……”南丁格尔怯退了一步,手里依旧紧紧攥着娜娜的衣领:“你只有一条命,可我真不希望浪费在和我对峙上。” “我会阻止你的。” “你从来都是那样聪明一个人,为什么现在却说出这么愚蠢的话?”南丁格尔似乎在嘲笑戗童的虚张声势,他肆无忌惮地从戗童身边擦肩而过:“你看看你自己,耗费了自己多少寿命?你现在打算与我同归于尽吗?耗尽自己的体力,去使用入法改写我的结局?” 戗童没有说话,她只是伸手拦住了南丁格尔。 “还要我说什么?为了突破障目术,你已经耗尽了所有力气,就算你现在入法来改写我的死亡,你也来不及的……你会在写完我的死亡之前,就死在入法里。”南丁格尔的声音深沉死气,犹如一具尸体里的胃里穿出来的细微风声。 “现在的你连永生之火上空的那个小子都没有力气救下来。” “南丁格尔,你闭嘴!”贺琳走过来,也挡在南丁格尔面前,她用着粗暴的语气,毫不掩饰对南丁格尔的厌恶。 “噢对,戗童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想通,我得给她做一做思想工作,你去把这个祭品挂在石柱上。”南丁格尔并没有用相同的语气回敬,事实上,南丁格尔从来都是这样死气沉沉的一个家伙,像个死了很久还不甘心的老头,他最多叫嚣两句不抵用的话,从来学不会像贺琳这样去呵责。 南丁格尔很狡猾,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显得贺琳不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 “不,贺琳,十方祭典不能开始。”戗童依旧强调着这一点:“他不是南丁格尔,他只是一个被人操控的魅影而已,这个东西在虚空界只是很常见的存在。” 贺琳接过娜娜之后犹豫了,可嘴上死倔着:“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悬在绿色火焰上的崆渡被烤得昏头涨脑,已经开始不清醒了,他能看见那血白色的戗童,黑紫色的贺琳,还有尸体一样的南丁格尔和像一把蔫白菜被提在贺琳手里的娜娜,但是他已经发不出声,他想要有个人能把他从火上移开,但是显然是没有办法完成的事,现在,不可能还会有人再参与进来的。 即便火焰不是普通的火焰,但是烤久了,崆渡也会烤熟的,现在,崆渡就感觉体内的结合水已经开始蒸发了。 “你会后悔的!”戗童毫无反抗之力地被南丁格尔扛在肩上往祭坛外走,她抬起头恶狠狠地盯着贺琳。 “没有你,我一样也可以逃离月亮城,你最好不要和我打感情牌。”南丁格尔走到这间洞室的角落,将戗童放下来,坐在她的身边。 “我也没什么好跟你打的,你又不是南丁格尔。”戗童还在看着祭坛,贺琳已经开始在犹豫中向空缺了祭品的石柱走去,戗童暗暗咒骂了自己一句。 “看着这伟大的一刻降临,塔迪亚洛社从那永生之火里走出来,将十种元素力量尽归己有,场面很壮观的,你一定没亲眼见过。”南丁格尔说。 “没什么好看的,我知道你打的算盘,你要吃掉他,就像黑暗之神吃掉雪神一样。” “噢,原来你知道了。” “……原来是这样。”戗童叹口气,把头扭到一边,看着自己手臂上的伤口一直往外流着那暗红色的液体。 “什么?你刚才在试探我?”南丁格尔听懂了戗童的语气,暴躁地跳起来,可他太僵硬了,暴躁起来也是有气无力的样子。 “毕竟有其他野心的人不会想冒充南丁格尔的,虽然有着英译为夜莺这样好听的名字,内心却是一只黑夜里的恶鬼,在背叛与谎言中活着。可怜一个想吃点草莓蛋糕的国王从不会怀疑宰相给他的草莓酱是不是人血。” “嗯,比喻得好极了,但是宰相他想吃人血蛋糕呀,把那个愚蠢的国王杀掉,他就可以享受到原本给国王准备的蛋糕了。”南丁格尔将戗童的头摆向祭坛那一边。 贺琳已经将娜娜挂上了,然后将晕厥的崆渡扔在了一旁,割开了自己的手腕,往地上的阵纹里倾注着自己的血液。 绿色的大火烧了起来,照亮了整个昏暗的洞室! “你……把他们困在哪里了?”戗童这么问,一定是问那些进入了召唤台却怎么也找不到的人。 “你看到火焰里的外的东西了吗?”南丁格尔指着永生之火给戗童看:“有没有看到和忘忧莲召唤台一样的轮廓?你一定还没有涉猎影法这个方面吧……召唤台里根本就没有结界一说,这里是召唤台的影子,他们只不过被我困在了不同的影子里了而已。” 戗童瞠目结舌,绿色的永生之火里已经显现了一个黑袍子身影,那个所谓的塔迪亚洛社的宿体被他们丢弃在了召唤台前,而塔迪亚洛社的所有灵魂,都从这火里凝成了形! “不——”戗童绝望地哀叹了一声,接下来,南丁格尔就要道貌岸然地走到塔迪亚洛社的面前问好,然后等塔迪亚洛社刚吃饱还没有回神的时候,吃掉他了! 戗童并不愿意让这样的事发生,如果让这个假冒的南丁格尔吃掉了塔迪亚洛社的所有力量,整个乌罗普大陆都会变成他的人血蛋糕! 也许这就是魃布兰登想要的剧情,只有这样,创世主主神才有复活的可能,救世主才有登场的可能……可是,戗童宁愿自己没有登场! 四周响着低迷的呢喃之声,好像空气里有很多幽灵,正在唱颂着什么颂诗。 “很壮观吧!”南丁格尔骄傲地介绍道,他的潜台词就是,这么壮观伟大的神就要被我吃掉了,快表扬我!于是他一脸骄傲地站起身来,诚如戗童设想的那样,佯装谦卑地走向祭坛。 戗童冷笑着。 南丁格尔回过头看她:“干嘛?你似乎有阴谋?” “反正现在打不过你,阴谋什么有什么用?” 南丁格尔狐疑地看了看全身,然后明白了戗童的阴谋是什么。 “你真调皮。”南丁格尔阴着脸试图摆脱缩着他左腿的秤镣。但是秤镣死死钉在地上,他怎么也拔不动! “用入法困住一只腿还是有力气的,除非你不要你的腿了。”戗童的脸越来越白…… 第六十五章:塔迪亚洛社的降临 没想到他真的敢! 不要那条腿了! “噢,这是个好办法。”南丁格尔了解地笑了笑,毅然决然地舍弃了他的腿!在戗童不明所以的注视下,他挥手就是一如砍刀般的侧掌——南丁格尔真把那条腿给卸了! “你又失策了!”南丁格尔嬉笑着朝戗童喊道。 果……果然,南丁格尔不是人类,只是被人控制的魅影!只是一具不切实际的傀儡——她困住一个玩偶一条腿有什么用! 不过戗童并不算失策,她本来就没打算困住南丁格尔,只是想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测是不是真实的。而相反的是,戗童却觉得自己又多了一样对付南丁格尔的东西——他终究放松了警惕,把这个幻影结界的运作原理告诉了她,而戗童已经想到了如何利用影子来对付南丁格尔了! 绿色的火焰不消反增,火焰里的身影也随之越来越庞大,站在祭坛前护法的贺琳知道身后有那个讨厌的南丁格尔靠近,她横着手臂挡住了他。为了加强防范,还召唤了十几只幽灵挡在身边南丁格尔身边。 石柱上的祭品的能量从他们脑门心上以圆形的能量团形式飘出,白色的是气,橙色的是花,绿色的是叶,蓝色的是水,红色的是火,金色的是金,银色的是器,黄色的是土,紫色的是电,灰色的是人元素。 能量团全部汇进了绿色的火焰里,使得本就庞大的黑影更加嚣张! 只是吃掉魔力而已,戗童稍稍放了心,毕竟魔力是可再生的,她一直盯着南丁格尔的背影,计算着南丁格尔会有下一步动作的时间。 在此之前,她在赫尔背上画了一个小的传送阵,此时,她已经大大方方地从传送阵里送走了一张写有她对策的纸条。 别问纸是哪里来的,无中生有是戗童经常做这样的事,这也多亏了自己的天赋属性。 她确定纸条已经送到了她们的手里,于是安心地抬起头看着这盛大的祭典,诚然是壮观的,戗童也并不想错过任何一秒。 那绿色的火舌舔着洞室的天花板,与灰尘交杂在一起,渐变成了翠蓝色,而塔迪亚洛社黑色的身影也涨到了天花板上,黑色的袍子在摆动,仿佛有一张吃人的嘴巴正准备张开,贪婪不仅要吞噬十人份的魔力,也要将这个洞室里的一切都吞并,或许也包括自己…… 烧了许久,等到绿色的火焰逐渐变得透明,缩回原来的火堆上,那个被称为黑暗之神塔迪亚洛社的家伙就那样毫无变节地走了出来。 破碎的黑袍,颀长优雅的手,褐色的长卷发,以及胸前那撩人心魄的迷之曲线……等等……曲线?这一代新生的黑暗之神是个女人? 那……媾祭仪式是怎么回事? 当塔迪亚洛社露出她的真面目时,别说戗童,南丁格尔和贺琳都吓到了。 不过很快,戗童就冷静地反应过来,塔迪亚洛社的手记里只说过她用寄宿体去完成媾祭仪式,从来没有解释过她的真身是个女人。 贺琳并不知道这一点,而这个假冒的南丁格尔也不可能知道……所以戗童这时只是开启了隐藏剧情,并无法指认逻辑错误! “听说你要吃我?”塔迪亚洛社缓缓抬起慵懒的眼皮,看了南丁格尔一眼,南丁格尔抖得仿佛即将散架的骷髅,再没了刚刚骄傲的神色,吃掉她什么的,果然即便做足了准备,还是会畏缩于她的压力之下。 “大……大人……”贺琳吓得腿都在发软,这扑面而来的威压,逼迫她低下头去,匍匐在塔迪亚洛社的脚边。 塔迪亚洛社俯身去抬贺琳的脸:“甜心,你不用这样,站到我身边来。” 窝在墙角的戗童体温已经很低了,血还没有止住,而她现在身上并没有可以止血的东西,于是,她一直在发抖,那种肉眼可见的发抖。 塔迪亚洛社走向了她。 “的确有些像她。”塔迪亚洛社看着戗童惨白的脸邪笑道。 “那你会不会吃了我?” “不……你明知故问我无法进食主神后裔的力量。”塔迪亚洛社欣赏地看着戗童身下那一滩血。 “……你是不是离我太近了?你应该也不能碰到我的血吧,魃布兰登可是一个严谨的人,他必须要让我们相互制衡。”戗童的意识快要消失了,如果她再不得到救援,就会进入休克状态。 “我就喜欢你这么聪明……现在却奈何不了我的样子。” “原来……原来不能碰到戗童的血!”突然,南丁格尔大笑起来,他似乎已经克服住了恐惧,竟然冲破了所有幽灵的包围,向这边冲了过来!他满目狰狞,企图在手指上沾上戗童的血,然后甩在塔迪亚洛社的脸上。 真是自不量力! 贺琳挡在塔迪亚洛社的面前,殊死一搏的南丁格尔与贺琳交起手来。这样一来,南丁格尔既没有多余的力量来防塔迪亚洛社的反袭,也没有空闲去弄到近在咫尺的血样,很快,上风变成了下风。 两个黑黢黢的身影就在戗童面前晃来晃去,她再也没有力气撑到结果出来的那一刻,头一偏,沉沉地昏了过去。 她刚一失去意识,南丁格尔的口里便传来一声惨叫。 南丁格尔颤巍巍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心脏处,一只手从身后洞穿过来,由于魅影不可能有血的,所以那只手依旧纤白,只是手里多了一块从魅影心脏处取下的核心。 那只关节分明而颀长的手,是塔迪亚洛社的呀…… “快看快看!”赫尔从背上扯下纸条:“是不是戗童写的?” “是!”葛兰绝对认得戗童的字。 “她要我们找到合适的光源,赶到召唤台去把那些分开的影子赶在一起!” “这可能吗?”葛兰没有疑问戗童为什么要这么做,只觉得要完成这个任务实属不易。 “可为难了,这要多大的光源啊……一不小心会把所有影子都赶没的!” “赶没……也算赶到一起吗?”葛兰思索道。 “算吧,可是戗童接受这个方法吗?”讨论间,她们已经在船上找起了能用的便携煤气灯。 “试一试吧,也许可行。”葛兰找到了十盏,叮铃哐啷的,跑着去召唤台的一路上,都响着匆忙的声音。 但她们不是唯一赶来的人——当葛兰和赫尔赶到召唤台时,那里已经站着一个穿着黑色皮袄,带着黑框眼镜的男人,正准备走进召唤台里…… 第六十六章:黑洞与沃斯 “塔迪亚洛社!看这里!” 一个阅尽沧桑般的声音突然响起,塔迪亚洛社的手从那只假冒南丁格尔的魅影的心脏处收回,慵懒地微抬了抬头,看向四周。 不过塔迪亚洛社找不到声源,这声音好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 而橙色的能量团也是从四面八方而来。 但是塔迪亚洛社并不上心——她并不屑于与人交手,事实上她也不需要,因为有贺琳就够了。 离塔迪亚洛社寸步不离的贺琳看着花元素能量团如陨石般砸来,她祭起了幽灵阵,成功地抵御了四面八方而来的能量团。 不过她们也疏忽了躺在一旁的戗童—— 等到能量团停止攻击,贺琳散开幽灵阵,她这才发现,戗童不见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那个之前待在我肚子里的那个人吧?”塔迪亚洛社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按下了贺琳,扬声道:“从深水堡赶过来,避开了所有魅影,从提前设计好的暗道里过来的……欧弗雷尔的委托人,费福朗洛详。” “我并不想与你发生冲突,我带两个人就走,哦不对,是三个人。”费福朗出现在一根石柱边,他已经带上了戗童和崆渡,准备去解救还锁在石柱上的摩羯。 “不好意思,我并不会批准的。”塔迪亚洛社支起手心,虚虚一握,石柱上的摩羯就被拎在了她的手里:“你能从我手上抢过她,我考虑放你走。” 就在这时,摩羯忽然睁开眼睛,反手抱住了塔迪亚洛社的手臂,一个后空翻就像一条蛇一样灵活地缠上了塔迪亚洛社。 “你……”塔迪亚洛社微微一怔。 “我怎么可能在知道自己是祭品之后什么准备都不做呢?”摩羯死死扣住塔迪亚洛社的脖子,胜利地呲笑着:“我当然还保留了部分魔力!” 说着,便有一道圆形土墙从塔迪亚洛社四周拔地而起,在上空汇聚,形成了一个困住了塔迪亚洛社碗形屏障。 现在的塔迪亚洛社虽然灵魂已经全部凝集,但是依旧没有恢复所有的力量,就像食物刚刚进了肚,还需要消化一段时间才能变成自己的能量,所以这才给了摩羯拖住她的机会。 摩羯知道,自己的大部分魔力还在塔迪亚洛社的肚子里,正在被消化,所以没打算能钳制住她,哪怕划伤了塔迪亚洛社的一点脸颊,摩羯就成功了! 碰撞的巨声随之而来,带着尘土飞扬,土墙被突破了一个缺口,摩羯被塔迪亚洛社从那个缺口里扔了出来,敏捷的费福朗从摩羯的身后托住了她。 “你还好吗?”费福朗问。 “还好……叔叔,去把那个金色头发的女孩放下来,她也是醒着的,我来拖住塔迪亚洛社。”摩羯笑了笑,她双手按在地上,在自己和塔迪亚洛社还有贺琳之间,支起了一道比刚刚更加坚厚的墙。 “你哪来这么多魔力!”费福朗不可置信地看着摩羯制造出来的土墙,虽然和亚萨制造出来的无法比较,但这绝对不像一个刚被抽离了大量魔力的人能办到的事。 “这可不是什么魔力,再说了,魔力要是对塔迪亚洛社有用的话,魃布兰登就不会保留圣骸王朝还会使用药剂的遗族了!”摩羯自信地宣示道,费福朗便明白了,摩羯的魔力虽然被抽走了,可随身携带的药剂却被塔迪亚洛社忽略。 半年药剂的浸润,摩羯这个天赋异禀的孩子想不会使用药剂都难! 莱卡被费福朗救下,她刚一离开石柱就清醒过来,想起了摩羯对她说的话——保存好体力,我们可以逃离那个鬼地方的。她按照摩羯教给她的方法,在自己的大脑内封存了一部分魔力没有被塔迪亚洛社完全汲取,所以当她睁开眼睛下意识就往前出了一掌。 幸好费福朗躲避得够快,不然就要被莱卡误伤了。 “冷静点!”费福朗抓住了莱卡暴躁的手腕:“保存的体力不是一睁眼就要胡乱使用的。” “噢对不起……我在哪里?” “在摩羯的身后。”想了一会儿,费福朗只好这样回答。 “噢……”莱卡扭着头去寻找摩羯的身影,刚刚得到微弱光明的眼睛视线还不是很清晰,不过她还是很快就找到了背对着她的摩羯。 可是摩羯似乎有危险——在她的头顶上空,出现了一个黑洞!而摩羯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莱卡暗暗一惊,眼疾手快地推开了费福朗,像火箭发射一样,径直冲向了摩羯,并将她从黑洞底下推了开来。 有惊无险,刚刚离开那中心地的摩羯和莱卡就看见一个提着大刀,穿着银色铠甲的女人从黑洞里砸了下来——如果摩羯没有离开,恐怕已经被砸得昏死过去! 费福朗第一次见到如此狂暴的女人,大刀轰鸣作响,形状怪异得只是感觉那个女人手里拿着一块重金属而已,他将摩羯和崆渡再一次放置在墙角处,然后瞬间移动到了女人和摩羯中间,企图停止双方之间的交手。 事件发展的顺序顺其自然,他来救下他计划好要带走的三个人,但是聪明的摩羯提前清醒,为费福朗想办法应对塔迪亚洛社赢得了一点点微薄的时间,不过塔迪亚洛社那边却又派出了一个障碍,于是费福朗只好先放下戗童和崆渡,打算自己开面对这个障碍。 毕竟,这个女人看起来,莱卡和摩羯联手也打不过。 “让开,沃斯的命令不是打斗。”女人说道,藏在发丝阴影下的那双眼睛闪过一道冷光。 “我也不想打斗,我只是想来和解而已。”费福朗咂口道。 “你和解的条件是什么?”女人将重金属大刀缩成了一个铁球,砸在地上,显然,她耐心并不足够支撑费福朗说完他的想法。 于是费福朗只好长话短说:“你们女王也复活了,这些不用了的食物我是不是能带走了?” “怎么处理是塔迪亚洛社的事,我的命令不是打斗,也不是擅自做主。” “嗳你怎么这么死脑筋?”费福朗叹口气,他已经许久没有和人聊过天,或者谈条件什么的,刚一接到委托,碰上的还是如此死脑筋的谈判者。 虽然他知道,跟塔迪亚洛社和她身边所有的人谈条件都是这一个下场。 第六十七章:荆棘 “我说过,我不批准。”暴躁的塔迪亚洛社碾碎了摩羯的土墙,从墙那一边走了过来。 “那就没办法咯。”谈判无效,费福朗不会再处于被动,他率先发起攻击,橙色的能量团相互交叉叠加形成了花束状向塔迪亚洛社缠绕而去,光芒万丈,摩羯惊呆了,她在费福朗身边待了那么久,竟没有察觉出来费福朗的魔力如此强大! 费福朗每踏一步,都在脚下生出一小圈明亮的阵纹,这一路过去,竟形成了刺眼的光路! 『overlap』+『toxicant』+『stunning』→『nymphaea–tetragona』! 橙光在塔迪亚洛社身上炸开! 洞室的气温立马下降了数十度,光屑所沾染之处,全部结上了一层橙蓝色的冰,这是花元素映射咒语中攻击系数最高的咒语,严寒睡火莲! 塔迪亚洛社恍惚了一下,贺琳和沃斯迅速地挡在了塔迪亚洛社的前面,与费福朗交起手来,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环360度如茧丝一般围住费福朗,竟然让费福朗一时间无法再一次近塔迪亚洛社的身! 特别是迅捷如沃斯,银色的重金属大刀像看透了费福朗的路径,总是能前一步绕到费福朗身后,使用刀背去锤击他的脊背! 每被敲击一次,费福朗都感到一阵莫名的麻木与削弱。 沃斯和戗童一样,有着白色的脸和白色的头发,以及冷白的眼神,但与戗童不一样的是,沃斯眼睛没有焦点,一片涣散。如果说沃斯的眼神如刀,那也只是一把没有灵魂的冷兵器而已。 荆棘铠甲,祭! 那把属于沃斯的重金属大刀突然散开成网,围住了费福朗,然后紧紧一缩,又缩成了缠满了银色铁蒺藜的铠甲状的牢笼,将费福朗压倒性地困在了牢笼之中! “尖刺上有消磁药水,如果你碰到了,你的魔力就会流失掉。我建议你最好不要再动了。”沃斯笑了笑,可她的眼睛一如死水,使得她的笑极为诡异。 “我大概也有对付这个的咒语,你要不要试一下?”费福朗嘿地一下笑了起来,仿佛自己一年级的时候不喜欢读书,但又不想考试不及格,结果战战兢兢开始考试的时候,发现考的都是自己会的题那样开心。 又一道明亮的橙色光芒如岩浆一样从他脚下流淌出来,在地上汇聚成了虎属性魔法阵的纹路。 “『paste』+『etch』+『vine』→『bramble』+『blossom』!” 魔法阵纹上的光芒收回到费福朗的手上,然后像萤火虫一样飘到了每一根尖刺上,绽开了大大小小不一的小花,每一朵花之间,都连着淡红色的藤蔓,而那些藤蔓也缠在了荆棘铠甲的骨架上。 随着花朵的完全绽开,荆棘铠甲仿佛被正在生长的花朵完全吸收了养料一样变得萎缩而生锈,费福朗轻轻一拳,荆棘铠甲就这样变成了一堆黑色锈铁一样碎了一地。 同为缠绕与囚困,橙色的小花明显是以柔克刚的成功例子。 但是费福朗并没有成功得彻底,碎成黑炭碎块一样的荆棘铠甲蒸发了表面的黑色焦炭,地上一滩滩的银色粘液蠕动着聚成一团,重新形成了一个铁球状,回到了沃斯手中。 看起来两人实力不相上下,一时间难分胜负,于是费福朗和沃斯僵持起来,墙角是仿佛被时间排除在外的昏厥的崆渡与戗童,费福朗身后是相互扶持的摩羯和莱卡,沃斯身后是满不在乎的塔迪亚洛社和一直认真的随时准备进入防御状态的贺琳和她身后一群幽灵。 谁都没有动,仿佛时间已然凝固,稍微动一动手指,都能被这静止的时空给切割得粉碎! 突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打破了原有的平衡的安静,塔迪亚洛社轻轻转了转头,看向唯一通往这个洞室的外面的甬道。 很快,她看见了一群映在墙壁上的影子,然后,洞室门口出现了一支由十名厄达尔派来实训的孩子们组成的队伍。 为首的,是一个扎着黑色双马尾的女孩,清灵的双眼里好似藏着两团黑红双色的烈焰! 他们看起来摸索了许久的道路,额角已经蒙上了一层细密的汗,微微喘息着,却依旧坚持支撑着自己,不让自己倒下。 “祇树!”莱卡穿过破碎的土墙,看到了为首那个女孩,惊喜地叫出了声。 “莱卡!”那个女孩也惊喜地回应道。 “他们是怎么进来的?”塔迪亚洛社略有意外,她记得南丁格尔和她保证过,那些碍事的人都被控制在了不同的影子里,如果没有会影法的人让他们从影子里出来再走进这个影子里,是无法来到这里的。 “很意外吧?”费福朗忽然明白了原因。他真是太喜欢戗童了,这个孩子总是能从不同的角度去破开问题,然后杀得别人措手不及——他就喜欢戗童这么不择手段,噢,不止戗童,还有执行了戗童命令的那个孩子,居然能明白戗童的意图,大概是戗童很看好的学生了吧? 塔迪亚洛社嫌弃地看着费福朗。 “影子如果连起来了,不就是一个大影子了吗?”费福朗大笑起来。 “南丁格尔这个方法好弱哦……”塔迪亚洛社知道之后,居然露出了一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仿佛正在宽慰自己刚刚只是杀了一个废物而已。 “不过,你这表情不对劲吧,你把南丁格尔给杀了,可在场的人,除了他会影法,没有人会了吧——你就是自我感觉太过良好,才忽略了这个细节——如果你依旧自我感觉良好地把我们都干掉的话,你依旧离不开这个影子的。”费福朗扶了扶眼镜。 “噢,你这个演说家别想让我上当,虽然你说得头头是道,但我知道那个南丁格尔只是一个傀儡,而那个操控他的人才是会影法的家伙,而且那个家伙还在我们当中没有离开呢。” 费福朗露出了一副惊愕的表情,没想到竟然洗脑失败!看来自己蛊惑能力还是不及亚萨十分之一。 “我知道了,你就是塔迪亚洛社!就是那个扰得整个乌罗普乱糟糟的罪魁祸首!”站在祭坛边破碎的土墙前的祇树突然对着塔迪亚洛社大喝一声,双手祭起双色火焰,眼神凶恶地朝塔迪亚洛社压来。 她腾空而起,脚下生出了双色魔法阵来。 第六十八章:魔女 “『vesicle』+『volcano』→『lava』!” 沃斯眼疾手快地拦在祇树面前,用大刀的刀面接住了喷过来的能量团。 后来的孩子们趁机冲向了贺琳和塔迪亚洛社,他们的反应很快,仿佛是不想拖祇树的后腿一样,齐心协力地向贺琳冲过去。 贺琳不得不再一次祭起幽灵阵来防御那些没有用魔力,只有物理攻击的孩子们。 这下费福朗就高兴起来了,战斗力蓄值满格的祇树完美地限制住了沃斯,作为一个敏性魔法师,她的速度也在一定程度上压制住了沃斯;而贺琳忙着对付剩下不好对付的九人,根本无法在意在一旁的费福朗、摩羯和莱卡。 “摩羯,你和莱卡还可以使用咒语吗?” “能的。” “那就来帮我!” 『mock』+『gash』→『lapse』 『cemetery』 『overlap』+『toxicant』+『stunning』→『nymphaea–tetragona』 三道咒语齐发,穿过层层充满着黑色烟雾的空气,如离弦之箭笔直朝塔迪亚洛社投去! 贺琳注意到了费福朗的小动作,慌忙派出幽灵去拦截,结果三大能量团穿过幽灵的肚子,没有被拦住,塔迪亚洛社抬起手,在自己面前画了一道盾牌。 不过三大能量团太过强大,塔迪亚洛社被震得后退几步,果然她还是太过虚弱了。 “该死!”贺琳再召唤来七只幽灵,来挡住费福朗和他身后两个不省事的女孩。 塔迪亚洛社以为这并不碍事,结果没想到,这一退,就把自己的灵魂,给交了出去—— 她身后,站在一个虚弱的女孩,苍白而人畜无害的脸,精致如人偶的眼睛如深海海沟里的珍珠一样安静而乖巧地藏在乌黑的长发之中。 她的手掌上抹了戗童的血,贴在了自己腰肢上! 塔迪亚洛社挣脱不开!她和那血手掌之间仿佛存在着虚无的黏力,怎么也无法被扯出一丝空隙! “该死!你哪来的血!” 黑色的袍子已经被血灼烧出了一个洞,滋滋冒着白烟,下一秒,就要烧到塔迪亚洛社的皮肤上了! “偷袭算什么?怎么不正面和我对上一场!啊——”塔迪亚洛社赶到了前所未有的疼痛感,极低低温的冰块和极高温度的火焰同时刺在自己腰肢上一般,两种极端的疼痛竟然有着一样的效果,那就是无与伦比的痛楚。 等到那血手离开她的腰肢的时候,那光洁的皮肤上的伤口,一半是红肿裂开的皮肤与血肉,一半是黑色的焦炭与翻出来的肉糜! 所有人都在关注着贺琳与沃斯的防御,没有谁注意到塔迪亚洛社这个威压不容置疑的神正在遭受酷刑! “是你……控制了那个魅影对不对?是你搅动的那个什么厄达尔狗屁总部对不对?”塔迪亚洛社跪了下来,跪在那个女孩面前,恶狠狠得瞪着那个女孩。 女孩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晾着那抹着血的手掌,一步步逼近了塔迪亚洛社。 “我见过你,我知道你……可我不懂你为什么要这样?你这样报仇的意义何在!她醒不过来的!”塔迪亚洛社叫嚣道,即便跪在那个女孩面前,一如既往地威严。 只是那个女孩没有情感,无法被震慑到。 塔迪亚洛社愣住了,那个南丁格尔扬言要吃掉自己的时候,她其实还是一头雾水的,直到后来祇树的那句愤怒的叫嚣,她才意识到为什么这一次苏醒之后,却要应对一些莫名其妙胡搅蛮缠的人。 因为那个把乌罗普搅得乌烟瘴气的根本不是她,而是这个控制着南丁格尔和自己宣战的人,是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孩! “你的目的就是要在我在几方连番攻击下无暇顾忌到自己,好在我失误的身后,悠闲地张着大口,轻轻松松地让我落入你的口中?”塔迪亚洛社感觉到腰肢上的腐蚀扩散得越来越快,四肢仿佛变成了充满了裂纹的木头。 女孩一直没有回答,她的表情也没有给出任何答案。只是机械般伸出了血手,掐住了塔迪亚洛社的脖子。 “我知道了。”塔迪亚洛社一直坚定的双眼垂了下去,等待着刑法来临,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像极了当时站在她面前,死守着深水堡的雪神。 那只手握在塔迪亚洛社脖子上的时候,劲风忽然四起,塔迪亚洛社的身形消散,仿佛演示了一遍十方祭典的逆过程一样,散成了数十道黑色的影子,在洞室里激烈地波动着还没有来得及消化的魔力。 然后裹着那些还没有消化的魔力,径直冲入了那个女孩的身体里去。 尘土飞扬,吃掉了塔迪亚洛社的女孩的身影在沙尘里如火苗一样跳晃,所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打断,纷纷停下来看向那个隐隐约约的身影,沃斯和贺琳亦是如此。 “魔……魔女!” “那个女孩把塔迪亚洛社怎么了?” “那个魔鬼被吃掉了!” “被另一个魔鬼吃掉了!” 大家吓得七嘴八舌起来。 “唔……”崆渡在狂风暴沙漩涡的打击之中醒来,他摇了摇几乎缺氧的头颅,闻到了空气里强烈的血腥味和硝烟味。 那熟悉的来自故人的磁场再一次激荡着他大脑的记忆,终于,他在看清楚那沙尘里隐隐约约的面孔时想了起来。 想起为什么南丁格尔在提着她的时候,崆渡为什么没有想起是她。 那毕竟是他失踪了三年的同学,如果不是见到活过来了的脸,他依旧反应不过来。 只是崆渡没想到,她变成了这个样子——一半脸变成了黑紫色的皮肤,脸颊处凸显出无数条明显还在鼓动的血管,使得她的脸像被珊瑚裹住了一样,显然是融合了塔迪亚洛社的力量之后增加的东西。僵尸白的手臂上,刻着一朵忘忧莲图腾,腕上有一圈淡红色的字,“玛婷达和伏嘉特”。 “娜娜……”崆渡离她最近,所以最快看清楚娜娜的模样,他有好多话想要问娜娜,却不知从何问起。 她把头轻轻转向崆渡,然后面无表情地抬起手将腕上那圈字给崆渡看。 崆渡知道那个意思,她说的是—— 我叫玛婷达。 第一章:怪胎 塔迪亚洛社生活在主线剧情之外。 她跟着父母一起生活,从来没有见过树林外的世界。 每次离湖太远,塔迪亚洛社就会想起父亲的恐吓——树林里有一只吃人的鲸鱼,你要是在林子迷路,它的尖锐的牙齿是不会放过你的,它会一口一口,吞噬你的血肉。 现在的塔迪亚洛社回过神来,便开始紧张地看着天空,那里只有一个颜色——和湖一样的颜色,和树林一样的颜色。然后勾勒出一只正要张开大口的鲸鱼。 塔迪亚洛社最害怕的就是黑色,因为那只头顶上黑色的轮廓总让她想起陪伴了整个童年的恐吓。 十五岁的她仿佛还如五岁孩童一般不知世事,以为世界上,除了林子和湖水还有天空这种暗蓝色,就只有苍白的脸色和影子的黑色。 一不小心跑远了呢……周围全是陌生的环境。那些只有苍老树皮的树干干干巴巴地拦在她的四周,仿佛组成牢笼的栏杆,困住了她,让她缩成一团动也不敢动。 她的记忆从八岁开始起,只剩下黑色鲸鱼和一双紫色的嘲讽着她的眼睛,而此时,她感觉这两样东西就一直飘在自己的上空,强烈地压迫着她。 一个在发出令她恐惧的咀嚼声,一个在嘲笑她是怪胎。 两个声音一直轮番攻击着塔迪亚洛社的耳膜,直到一双粗暴的手,像拎一只死去的兔子一样拎起了缩成一团蹲在地上的塔迪亚洛社。 “我说过不能乱跑的吧?” 是一个没有任何情感的声音,不过很快就让塔迪亚洛社安静下来。毕竟比起呵责,这种几乎放弃表达感情的语气在塔迪亚洛社听来,已经是安慰了。 塔迪亚洛社挪开捂着耳朵的双手,看着那双涣散如死人的黑色眼睛,弱弱地点了点头。 四周被她所厌恶的颜色笼罩,她被那只强劲有力的手并不打算因为是他的女儿就会温柔一点地拎着,害怕地闭上眼睛,在一阵毫无优雅感可言的鞋底蹬在岩石上发出的走路声停下之后,她才睁开眼睛,看到了熟悉的场景——她熟悉的小湖,还有熟悉的木屋。 这两样东西,在她极度厌恶的黑色中给了她一些慰藉。 “还跑我就不要你了。” 男人将她放下,又往林子外走掉了。 今天是月圆的日子。每到月圆的这个时候,男人就会到树林外面去,第二天早上才会回来。 一个女人拿着一碗饭从木屋里走出来,把碗放到塔迪亚洛社的手里,陪着她坐在湖边吃。 木屋内夜晚从来不点灯,于是塔迪亚洛社会害怕那黑黢黢的屋子,所以等到夜幕降临,塔迪亚洛社就会战战兢兢地离开,站在湖边上,看着湖水——湖面上有微弱的光,会令塔迪亚洛社好受一些。 女人脸上也没有表情。 和男人一样,他们的脸,都是营养不良的白色。塔迪亚洛社也是如此——仿佛这是一种继承。不过塔迪亚洛社没有继承男人的黑色瞳仁,而是继承了女人的暗蓝色瞳仁和暗蓝色的发色。 这种天生的颜色,让塔迪亚洛社往树林一站,便浑然天成地和林子融在了一起。 以至于十三岁那年,她因为一不小心离家太远,回过神来之后由于太过紧张而昏倒在树林里的时候,男人差一点没找到她。 “怪胎!怪胎!” “滚远点!” “你怎么还没有死啊?怪胎!” 塔迪亚洛社扒拉着饭,脑海里不知道为什么一直赶不走那些令人生恶的嘲讽与谩骂。因为不稳定的情绪使得她端碗的手和拿着勺子的手开始剧烈抖动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一直在我的脑海里?为什么那双紫色的眼睛一直阴魂不散? 女人的手适时轻柔地按在了塔迪亚洛社的头上。很快,颤抖的身体冷静了下来。 塔迪亚洛社满眼恐惧地看着女人。 “离开了就不要再想了。” 当然是不想再想啊,可是那双眼睛死死地安在脑海里,不是忽略就能遗忘的,不是招惹就能远离的。塔迪亚洛社不去想,可那双眼睛却报复似地一直骚扰着塔迪亚洛社,伴随着尖锐的谩骂声。 她不知道这个刺耳的名号的由来,事实上,她是莫名其妙就被那个女孩唤作怪胎的,当她八岁而那个女孩十一岁的时候。 紫色眼睛在众多黑色眼睛里是很特别的存在,塔迪亚洛社继承的暗蓝色眼睛也是一样。 紫色眼睛当时,也没有因为瞳色不同而叫塔迪亚洛社怪胎的。相反,女孩拿塔迪亚洛社当特别的朋友。 从什么时候开始? 紫色眼睛只要一看到她,就讥笑地骂她:“怪胎!” 虽然是讥笑,可塔迪亚洛社却在紫色眼睛里看到了不甘、害怕、嫉妒和愤怒四种不同情感杂合在一起的神情。 噢,想起来了……直到意识到自己总有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比如总会一不小心就走到了紫色眼睛的卧室里,比如会不记得自己手上的伤口是在哪里划的,比如总控制不住自己的各种负面情绪……塔迪亚洛社才知道,紫色眼睛所谓的怪胎是怎么回事。 塔迪亚洛社不再去找紫色眼睛,相反,她把自己关在了自己的卧室里,以为这样就不会给自己的朋友带来麻烦——那个时候,塔迪亚洛社还是把紫色眼睛当自己唯一的朋友。 可是事与愿违,紫色眼睛反而嚣张了起来,眼神里害怕与嫉妒的神情消失了。 “我到底怎么了?”塔迪亚洛社从回忆里回来,又看见了泛着微光的湖面:“你们从来没有告诉我我身上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会老是不小心走到了林子里去?我明明……” “塔迪亚,你太累了。”女人搂过塔迪亚洛社,苍白的脸依旧没有表情,也许她的脸已经崩坏僵硬,做不了任何其他的表情。 “我们要一辈子生活在这里了吗?不能回城堡了吗?玛格嘉瑞特还生活在城堡里吗?”塔迪亚洛社又不禁想起那双紫色眼睛,虽然很厌恶,但还是忍不住担心她。 女人听了这番话,沉默良久,慢慢吞吞道:“我们是不能回去了,但是神女还是要生活在城堡里,她要继承她父亲的责任,成为新的第二十位星使,而她也不需要我们当她的参谋了。” 第二章:分裂 这是一个噩梦。 是和黑色鲸鱼一样恐怖的存在。 在梦里,塔迪亚洛社看见了一个全身黑色,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从地上一滩黑色的黏液里走了出来,站在自己面前。 用黑洞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然后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角度,露出了她尖锐的兽牙。 每次塔迪亚洛社被吓醒的时候,她都会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林子里。四周都是惊人窒息的黑色树影。她不敢动,只是一个劲地发抖,然后蹲下来,蜷成一团。还好她的母亲每次发生这种事情的时候都不曾打扰地跟在她身后,只要她醒过来了,就抱着她往回走。 一边走,一边安慰塔迪亚洛社:“没事了,塔迪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天色太暗,塔迪亚洛社看不清母亲脸上的表情,不过那一定是僵硬而机械般的木然。 以前母亲不是这样的,她也有正常的笑脸,会无奈地满足塔迪亚洛社无理的要求,会宠溺地对着塔迪亚洛社笑。 可现在,母亲冷漠如一具走尸。 是那个魔法阵的错! 母亲几乎不会离开木屋,甚至都不会离开那间书房,塔迪亚洛社不知道那间屋子里到底是什么,她只觉得如诅咒,严禁她的母亲在白天的时候离开那间书房一步。 带着拯救母亲的决心,她趁母亲不注意的时候,终于在这么试探了三年之后的今天,瞥见了书房里那个异常的东西—— 一个发着黑色光芒的魔法阵!占满了整个岩石地面!大大小小的同心圆叠加在一起,荆棘和冰凌一样的纹路布满了整个魔法阵! 而母亲,正在魔法阵的中心虚弱地喘息着,一只手伸进了圆心里,小臂上刚被割开的伤口里的血正在顺着手滑落进了圆心里,仿佛那是一个里面住着吸人血的怪物的黑洞! “快去阻止她!”耳边响起一个清亮的童声,紧接着,塔迪亚洛社就感觉自己被人往书房内一推,整个人都摔进了书房。 “塔迪亚!”母亲看着重重摔在地上的塔迪亚洛社,有些慌了神,没有表情的脸上竟然浮现一丝惊恐,但很快,惊恐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脸上的裂纹。 塔迪亚洛社抬起头来,看到了脸要裂开的母亲,吓得重新跑出了书房。她慌不择路一般把书房的门甩上的时候撞到了门口放置图书的书架,她还没有来得及求救,书架就倒在了她的身上,随着腹部传来被书脊砸中的疼痛,情绪开始不稳定的塔迪亚洛社昏死过去…… “塔迪亚……塔迪亚……” 母亲的声音在头上盈盈呼唤道,当塔迪亚洛社有意识的时候,她感觉自己被谁抱着怀里,虽然那人浑身冰冷,却十分温柔。 “对不起……” 塔迪亚洛社没有力气回答,她努力尝试睁开眼睛,却死活睁不开,总觉得有人在死命压住她的眼皮。 敏感的塔迪亚洛社知道,自从噩梦里那个黑色的自己将全身与样貌清清楚楚地暴露给她看的时候,她就知道了,自己之所以变成这个样子,都是那个家伙干的! 那个黑色的自己想要夺取身体的主动权! 而刚刚推自己进入书房,只是想破坏母亲的魔法阵,破坏这个一直在压制自己力量让她无法得到身体主动权的魔法阵。 “你给我滚开!”塔迪亚洛社暗暗道。 “我只是来拿回我我的身体的,你这个小偷,藏在这副身体已经十年了,也该还给我了!”清亮的身影再一次在耳边响起,平静而又微带愤怒,温婉有商量余地的语气让塔迪亚洛社都开始怀疑自己并不是真正的自己—— 义正言辞让塔迪亚洛社感觉,自己才是鸠占鹊巢的那一个灵体。 不过,塔迪亚洛社想起了母亲,母亲虚弱得几乎分崩离析的脸。她便坚定了自己,不能让这些蛊惑人心的话迷惑了自己——母亲在努力压制自己的魇魔,自己也要努力! “你反抗什么?你忘记十年的镜子了吗!”那个童音并不着急,她言之凿凿的对着塔迪亚洛社,好像在宣告——我的东西迟早会拿回来的,我不屑于与你争锋相对,只是容忍你再我身体里待上一会儿而已。 镜子?噢对了,镜子! 十年前,玛格嘉瑞特带塔迪亚洛社去看了玛格嘉瑞特父亲仙王座西弗尔书房里的魔镜。 玛格嘉瑞特问她,在镜子里看到了什么。 塔迪亚洛社的回答是,她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想起来了吗?塔迪亚?”清亮的声音继续在塔迪亚洛社耳边循循善诱。 “我想起来了,可那又怎样?我才是真正的塔迪亚洛社!你不过是我的影子!”塔迪亚洛社给自己壮了壮胆,她听见了母亲一直在轻轻呼唤她,要打败这个该死的影子人,醒过来,回到母亲的身边。 “还没明白吗?你才是影子!”清亮的声音开始生气起来,还完美地夹杂了大量的委屈。不过,塔迪亚洛社已经不吃这一套了。 “你别想骗我!” 塔迪亚洛社怒吼着,伸出了自己的手掌,向黑暗中的女孩挥去。 黑暗顿时明亮起来,那个黑色的身影正站在一滩黑色的黏液里看着自己。 “……不可以!我已经让你让得够了!既然你已经摊牌了,那我不得不要你现在就把身体还给我了!”那个女孩也怒吼起来,之前一直温文尔雅的她变得异常狂暴,带着暗蓝色光芒的光束从她手中投射出来,冲向了塔迪亚洛社。 “你这个难缠的影子!原来我变成这样,我们家变成这样,都是你干的好事!”同样暗蓝色的光芒的光束从塔迪亚洛社的手中投射出来,冲向了对冲而来的光束,能量与能量对撞,嗡地一声巨响,塔迪亚洛社感觉自己的鼓膜都要震破了。 “我才是塔迪亚洛社!你只是我的影子图拜达而已!我已经忍够了,你快离开我的身体!”浑身黑色的女人缩回了那一滩黑色的黏液,成功地躲过了塔迪亚洛社的攻击,当她重新从黏液里出现的时候,她再一次严肃地声明道。 而塔迪亚洛社因为无法躲过对方的攻击,轰然倒在地上,她感觉到口里一股浓郁的腥甜溢满出来,顺着嘴角流到地面上,染上了自己的头发。 “图拜达,快把身体还给我,重新做回我的影子!” 黑色身影离开黏液,缓步走了过来,站在塔迪亚洛社的脚边,将自己的脚踝扣在她的脚踝旁边,仿佛在告诉塔迪亚洛社——我们,只能是这样的存在。 第三章:罪臣之子 塔迪亚洛社醒来的时候,似乎忘记了一件事。 她只记得她看到了母亲正在喂养一个魔法阵,然后她很害怕,然后她想要逃离,然后绊倒了书架,厚重的书脊砸中了自己,自己疼得昏厥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她却是站着的,站在满身是血,似乎已经死去了的母亲面前。 不,这不可能,自己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为什么母亲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扑倒在母亲身上,用颤抖的手去试探母亲的呼吸。 没了。 这次的记忆断片的后果太严重了,以前只是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处在林子里的未知区域里,而这次……她好像杀了她的母亲! 我……我到底……做了什么? 塔迪亚洛社疯狂地使用一片空白的大脑回忆自己记得的所有事情,但是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她的记忆里只剩下被砸得疼晕过去,和一片意识游离的黑暗。 一定是自己的意识处于黑暗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但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完全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 要疯了……为什么……她不是在喂养魔法阵吗?她怎么会死在我脚边? “塔迪亚!”一声愤怒至极的怒吼在塔迪亚洛社耳边炸开,一只粗暴的手重重地抽在她的脸上,然后她被那双手恶狠狠地揪了起来,迫使她的视线被那张愤怒而害怕的男人的脸占满:“我不是说过不要靠近书房吗!” 可是塔迪亚洛社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对……也许自己没有靠近书房,自己就不会因为害怕和紧张绊倒书架,就不会被书砸晕,就不会失去意识了…… 对,还是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塔迪亚洛社的大脑正在剧烈的摇晃,在加上她被父亲粗鲁地拎着,小小的身体又因为地势不平正颠簸着被拖在地上,她的大脑再一次变得空白。 她被父亲拎出了木屋,绕过小湖,走进了林子,然后走进了一个四周都是黑暗的洞穴里。 然后被扔在地上。 她忽然想起她被扔到这里过一次。 是当他们住进着林子里的第一天的时候,似乎是母亲哭着求来的结果,似乎最开始母亲的决定就是直接杀了自己而不是扔在这里让自己自生自灭。 反正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正拖着满身是伤的身体倒在湖边,母亲哭着从木屋里跑出来抱住自己,父亲则无可奈何地认同了自己。 所以现在,父亲又把自己扔在这里让自己自生自灭吗? 与其这样,干嘛不杀了我呢?反正为自己求情的人都被自己杀了……塔迪亚洛社视线模糊地看着父亲远离的身影。 到底忘记了什么,塔迪亚洛社还是没有想起来。她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也越来越冷。 她觉得这就是死亡的感觉。 她有预感,不会再像上次一样等到自己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倒在湖边,醒来时还能看见泛着微光的湖面;她有预感,她不会再有醒来的时候。 因为她闭上眼睛,在黑暗的意识中,看见了母亲的笑脸。 她好像又想起了一件事—— 那一天,是下着暴雨的一天,她被铁链拴着拴在花园的一个角落,身边的植物因为浸水太多变得有些软蔫,她也一样,不明所以地被锁在这里,雨水倾泄在自己身上,打得生疼。 她看见全城只有一个地方亮着灯。 那是被称为审庭的地方。 她已经冷得麻木了,强撑着精神看着那栋有亮光的大楼。她总觉得自己的父母就在那个里面。作为接受审判之人的角色。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预感呢?难道父母犯了什么罪吗?为什么把我锁在这里?如果我没有锁在这里,我大概可以去找玛格嘉瑞特,让她去和她的父亲说说情,毕竟……想到这里,她看见暴雨中走来两个颓靡的身影,他们浑身是伤,雨水从他们身上,都过滤成了血水。 是自己的父亲母亲。 然后在他们身后,还走着十名左右的手持重金属武器的侍卫。 塔迪亚洛社知道他们,每次这样的人押送犯人去往审判广场的时候,玛格嘉瑞特就牵着塔迪亚洛社去街边看。 其中一个侍卫走过来,把塔迪亚洛社脖子上拴着的铁链的另一端从栏杆上取下来,然后像拽一头狮子一样,拽着塔迪亚洛社。 塔迪亚洛社看着父亲母亲,懵懵地跟着大部队走。此时的她仿佛受了重大的精神刺激,对一切都不明所以,潜意识也形成了随遇而安和服从。 她看见母亲在哭,似乎在庆幸自己不稳定的情绪没有往暴躁的方向发展,而是木然与冷漠,这大概会使以后的调教要顺利得多。 趁着暴雨的暗夜,他们被那些侍卫送到了一处林子面前。 在塔迪亚洛社的认知里,法律的判决是——平民犯罪押送审判广场,等待主神的第二次审判,或者赦免,或者送去食人森林自生自灭;而城堡内的工职人员不会申请第二次审判,直接押送到食人森林。 “请吧,参谋大人。”为首的首领说到。 噢,塔迪亚洛社想起来了,原来自己生活着的这片林子就是法律里的食人森林——那个吃人的黑鲸会在你迷路的时候,把你一口一口地吃掉。 原来自己是作为罪臣之子生活在这片林子里的,那么就更加有理由死亡了对吧…… “该死的!图拜达!你可别死啊!现在这身体太弱了吧!我们都完成不了身体交换!”清亮的声音在耳边抱怨道。 “你是谁?”塔迪亚洛社现在连害怕的力气都没有。 “我……我是这身体的灵魂!” “那我又是谁?” “废话!你只是我的影子!你忘了吗?十年之前的镜子!我容忍你,让你得到了身体的主动权,让你这个卑微的影子做了十年的塔迪亚洛社……现在我们摊牌吧,我要重新夺回身体的主动权了!” 啊,塔迪亚洛社想起来了,这一切,都是这个影子干的!是这个影子让她背负了罪臣之子在林子里自生自灭了十年!是这个影子控制了身体企图让自己迷路在林子里!是这个影子控制身体杀了母亲! “好的……我想起来了……你这个恶魔去死!”塔迪亚洛社不知哪来的力气,攒紧了拳头,向那个声源挥去。 意识迷离的黑暗被那一拳撕裂开来,她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站在离自己不远处一滩黑色黏液的中间。 “你要杀你自己吗?该死!你只是一个影子而已!”黑色的身影露出了她的脸,暗蓝色的眼睛闪烁了一丝狡黠而愤怒的目光,嘴角咧开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第四章:你只是我的影子 黑色的身影被塔迪亚洛社的拳头挥得节节后退,直到她们俩都暴露在山洞在的月光之下。遇见月光便强化的黑影之手轻巧地就包住了塔迪亚洛社挥来的拳头,而塔迪亚洛社竟然还挣脱不开。 “你!你原来是在引诱我走出来?”塔迪亚洛社看着黑色身影的脚一直是连在自己脚尖的时候,她终于意识到自己被影子诱骗了! “有光才会有影,图拜达,你不是最清楚这一点了吗?”黑色身影像黏液一样往塔迪亚洛社身上裹去。 “放开我!我才是真正的塔迪亚洛社!我不会被你蛊惑的!你只是我的影子而已!”塔迪亚洛社拖着疲惫的身体企图回到昏暗无光的山洞里,即便她讨厌黑暗和黑色,但只有这样,她才能遏制住现在因为月光的缘故而比她强大的影子。 “你有本事一辈子躲在那里!”黑色身影一掌掴在塔迪亚洛社脸上,黑色阴影包裹着全身,让塔迪亚洛社不知道她脸上的表情,但她的声音明显有些愤怒:“你知道你为什么讨厌黑暗吗?因为所有的影子都讨厌黑暗!” “你闭嘴!如果我才是影子的话,作为身体的灵魂,你才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图拜达!你这个废物!我把身体让给你可不是让你屈服于黑暗之下的!你不是从小就说要打败黑暗吗?你不是说要做黑暗之主吗?怎么我把身体给你之后,你竟然变得如此懦弱!只不过杀了一个人而已!” 黑色影子掐住了塔迪亚洛社的脖子,黑暗里,塔迪亚洛社终于看清楚了那双愤怒的暗蓝色眼睛,闪烁着凌邪的冷光,丝毫没有掩饰般要告诉塔迪亚洛社,塔迪亚洛社不该是这个懦弱的样子。 月光倾灌下来,像融化的雪水,冰冷刺骨地浇在塔迪亚洛社的身上,她倒在光与暗的交界地带,黑色影子恶狠狠地压在她的身上,锁住了她的四肢。 “塔迪亚洛社……之前是什么样的人?”塔迪亚洛社看着越来越近的影子,瞳孔骤缩,胆怯地闪动着。 “塔迪亚……已经没有之前了。”黑色影子听完塔迪亚洛社的话,骤然安静下来,好一会儿,她才笑着说。 精神防线,崩溃。 这样一来,她便能更容易地剥夺塔迪亚洛社的灵魂力,入主塔迪亚洛社的身体了。 她一直在让塔迪亚洛社确定自己只是自己的影子图拜达,而她,真正的图拜达便可以再无后顾之忧地当真正的塔迪亚洛社。 没想到塔迪亚洛社虽然到最后也没有被自己蛊惑成功,却依然被自己攻破了精神防线,而她的底线只是——她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在确定塔迪亚洛社失去这个防线之后,图拜达这才有惊无险地松了一口气。 母亲的魔法阵的确太强了,压制了她整整十年;不过十年,她一直没有放弃打败灵魂占领身体的想法,塔迪亚洛社不得不承认,图拜达真是很有恒心了。 “塔迪亚洛社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塔迪亚洛社也安定下来,她正视着压在她身上的图拜达,许久,以从未有过的温和的商量的语气问道:“图拜达会让塔迪亚洛社成为什么样的人?” “你看,我们要一直像这样友好多好。”图拜达眼角弯成了月牙。 “没大没小的,你只是我的影子而已。”塔迪亚洛社一拳锤在图拜达鼻子上:“我只是在考虑要不要把身体给你罢了,毕竟你给我的第一印象已经减分了,你不应该杀了母亲的。” “谁要她拦着我的。”图拜达并不服气,于是心直口快地说了出来。 当然,她知道这会引起塔迪亚洛社的愤怒,于是她们不免又打了一架。在冰冷的黑蓝色岩石上,塔迪亚洛社和自己的影子打了个头破血流。 第二天清晨,塔迪亚洛社被冷醒,山洞里除了冷空气什么都没有,她缩着身子走出山洞,身上仍然遍体鳞伤,流着血的地方结了一层薄薄的痂,感觉风大一点就会把它揭开。 “早上好塔迪亚!你什么时候把身体给我呀?”图拜达清亮的声音欢快地响彻了山洞。 “我还以为我会死。” “造世主只是一个大脑,他考虑不到所有的事,他把你遗忘了,自然也会把你的死亡遗忘,只要他一天没想起你,你就一天不会死。”图拜达的声音很好听,清亮如树叶上的阳光。 “那他遗忘了这片林子吗?” “你什么时候把身体给我呀?”图拜达没有回答塔迪亚洛社的话,只是重复问着一个令塔迪亚洛社反感的问题。像是故意要惹恼塔迪亚洛社一般,竟然还吹起了小调。 “你只是我的影子而已,给我安静一点,我给你和我说话的机会已经是我的让步了。”塔迪亚洛社暴躁地挥起拳头。 “哦?你是不是忘了光越强我越强?你现在要找打的话我会打晕你,然后带着身体回湖边哟——像上次那样。”图拜达灵巧地躲了过去,指了指平地上空因为没有大树遮挡而异常明亮的阳光。 “你只是影子而已。” “那你什么时候把身体给我呀?” 她们一直重复着这毫无结论的对话,如果没有其他事影响她们,塔迪亚洛社可以和图拜达从早吵到晚。 “图拜达,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为什么食人森林会有这样一个地方?” “这里并不是什么食人森林,也没有吃人的黑鲸。” “那之前那些放逐的人都在哪?” “就在你身后呀。” 塔迪亚洛社一惊,颤颤巍巍地回头去看身后那张着黑压压洞口的山洞:“你别吓我!” “我才没有吓你,你自己没发觉吗?这山洞来得古怪,和这林子看起来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东西——这山洞其实是人骨堆砌而成的牢笼,提加耶墨——北陵极地深水堡的影子。” “你怎么知道的?”塔迪亚洛社倏地站起身来。 “大概是因为只有影子才了解影子的世界吧。”图拜达歪着头想了一会儿:“你应该知道提加耶墨是谁吧?黑暗女王厄达尔与大地之子冼格马的第三个女儿,复仇三女神之自由与轮回。而这个牢笼,就是她的驱壳。” “……那我为什么没死?”塔迪亚洛社怔怔地看着这白石堆砌一般的山头,原来那些不是白石,而是白骨。 图拜达大言不惭地嬉笑道:“大概是因为我吧,不,一定是因为我——因为我救了你一命。” 第五章:镜与影 图拜达不知道哪来的奇异能力,她伸出自己的舌头,在塔迪亚洛社的伤口上舔来舔去,塔迪亚洛社的伤口很快就消失不见。 “你都这么厉害了,怎么还要跟我要身体,直接抢不就行了?” 塔迪亚洛社看着自己恢复如初的皮肤,松了一口气。 “那可不行,不是退位让贤,我可用不了这幅身体。” “那你老老实实做我的影子就好了,不要企图用我的身体做奇怪的事情。”塔迪亚洛社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四肢,发现已经好使很多。 自从知道图拜达的存在后,她再也没有害怕过这片暗蓝色的林子,反而,她喜欢仰着头如看头上的枝干交错在一起形成的鲸鱼的影子,即便那是她讨厌的黑色,她也选择相信吃人的鲸鱼不会有用白骨堆砌的提加耶墨牢笼可怕——从那个山洞里活下来的她,还会害怕吃人鲸鱼吗? “你一直在浪费这幅身体的天赋,还不如给我,等我大显身手干出一番大事之后,再把身体还给你,你就只用做好黑暗的主人就好了——我知道你对黑暗还有极深的阴影,有些事还是让我这个影子替你完成吧!”图拜达激情演说着,就好像自己是个即将大展宏图的少年正在申请足够支撑她事业的资金贷款。 “那你在这一个月内好好表现,我就考虑一下。” 塔迪亚洛社拥有着身体主动权这个得天独厚的先决条件,就算图拜达再厉害,也得乖乖地在捅你一刀之后给你舔伤口。 她们在林子里走了很久,因为塔迪亚洛社还是害怕繁复的森林路况,所以图拜达只好牵着她的手,走在塔迪亚洛社的前面,领路。 塔迪亚洛社一遇到密集的林子,手脚就会变得冰冷僵硬,身体就会发抖到走不动路。于是此时因为没有足够光线的图拜达就擅自做主暂控了塔迪亚洛社的身体。 当塔迪亚洛社再起回过神的时候,她又爆发了她想撕掉自己影子的愤怒情绪,于是她们又打了一架。 林子里传来剧烈的骚动。男人推开木屋的冲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根木头到处张望。 “他看起来很紧张。” 图拜达按住了塔迪亚洛社,透过树枝间的缝隙,一边观察男人的动态,一边舔舐着塔迪亚洛社身上的伤口,因为她在塔迪亚洛社的手臂上划了长长一道口子,那里不停有血渗出来,所以她不得不被塔迪亚洛社生气地捏着耳朵,被迫伸出了她的舌头。 “哦。”塔迪亚洛社仰面朝天,目光涣散地看着上空的高不见顶的树干。 “你不过去?”图拜达歪着头问塔迪亚洛社。 “不了。” 塔迪亚洛社依旧迷恋着那面湖水和那座木屋,可那里已经没有了母亲。 父亲警觉地看了一圈四周就泄了气,刚刚气势汹汹的样子就像是幻觉而已,他没有再往林子这边走近,而是选择颓废地坐在湖边的大石头上,将木头靠在巨石边。 大风吹着他单薄的衬衫,月光迷离中,这个男人显得潦倒不堪。 “为什么?也许你回去了他会高兴的。” “可是回去的还有你,他要是知道已经明白了一切的我居然还选择接受了你,一定也不会饶过我的……谁都会跟自己的杀母仇人不共戴天吧?” “虽然我也有名字,但是说到底我也是你啊,说什么杀母仇人,明明就是你自己杀的。”图拜达停下了舔舐,因为塔迪亚洛社手臂上的伤口已经消失了。 “你是不是还想打一架?”塔迪亚洛社猛地坐起身来,用胳膊紧紧锁住了图拜达的喉咙。 “哼!你想打随时奉陪。” 塔迪亚洛社二话没说直接把图拜达拽出了林子,往湖边走去。 “喂喂喂!你想干嘛?”图拜达发现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劲。 “我们得来场正规一点的,需要有裁判的那种。” 说着,塔迪亚洛社就拖着自己的影子,站在了她父亲面前。 “塔迪亚……”父亲怔了怔,显然被吓着了,毕竟他从没见过图拜达真正的样子,他也不相信塔迪亚洛社会让图拜达有这样一天——锁着图拜达可触碰实体的脖子,前来请罪般地站在他面前。 “第二次,我活下来的第二次。” “你都知道我们被驱逐到这里来的理由了吧?”父亲叹口气。 “是的,这个家伙,我要跟她打一场。我赢了,我会当着你的面杀了她。” “喂!你这剧本不对!你之前不是这样说的!”图拜达急着打断塔迪亚洛社的话。 “如果她赢了,我答应把我身体主动权给她。”塔迪亚洛社捂住了图拜达的嘴巴,把后半句说完了。 “塔迪亚,你应该清楚……你根本赢不了的。”父亲语重心长地握着塔迪亚洛社瘦弱的双肩,他不是对自己女儿没信心,只是她的影子力量太强大了。他没有告诉塔迪亚洛社,召唤她影子潜力的魔镜,是提加耶墨留下来的唯一遗物。 提加耶墨的天赋太过强大,她是复仇三女神中,神力最强大的一位。 当厄达尔来到冼格马天地出开时降临的地方,她扑向了大地,和冼格马彻底融合在一起。她倒下的那里形成了一面如镜子一般的浅湖,湖水如同黑夜一样,吸收了所有暗色物质,变得沉重而压实,一层纱一样薄的湖水之下形成了一处流沙,但是流沙却没有影响湖面,从表面上看起来,它仍是一面黑色的镜子。 提加耶墨就是从那里诞生的,从出生开始就带着强烈的来自黑影的引力,和她接触的一切,都会变成黑影,或者它们的影子的潜力会因为被提加耶墨的力量所开发,变得比主体还要强大。 而那些被黑影取得身体控制权的一切,从那面黑色镜子离开之后都像变成了它们之前的反面,就好像它们之前走进了这面镜子,而走出来的,是它们的另一面。 这是一个邪恶的诅咒,没有人能逃离。 更别说塔迪亚洛社这羸弱的小身板了。 镜子与黑影,提加耶墨本身就是被魃布兰登遗忘的角色,她本身就不在主线剧情里面,自然可以随心所欲——她要得到什么,或者摧毁什么都是随心所欲的;在魃布兰登想起她之前,她仿佛是另一位主神,另一位造世主,创造着影子里的世界,创造着没有规则的力量。 说白了就是——被魔镜强化的影子,只要她想,塔迪亚洛社根本没有思考的机会。 第六章:决斗 不过,塔迪亚洛社很快从父亲的双手里抽出肩膀,丝毫没有犹豫地向图拜达冲过去,父亲来不及阻止,她们俩已经扭打在一起了。 看来是动真格了,塔迪亚洛社不遗余力,与图拜达的拳拳相交间,使用了魔法之后留下的光轨都来不及散去,她们就已经交手了五十八拳。图拜达只是一个影子,塔迪亚洛社的力量在她身上起不了任何作用,而反观塔迪亚洛社,她已经有些筋疲力竭,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眼角已经肿了起来,嘴角也渗着一丝丝血。 也许图拜达连一层实力都还没有提上来。 “停下!”父亲在一旁大喊。 “再来!”塔迪亚洛社捂着刚刚被图拜达揍了一拳的小腹,艰难地挤出两个字。 “再来我就把你打死了,打死了我还怎么用你的身体啊?”图拜达收回了手,满脸不屑。 “再来!”塔迪亚洛社重复着怒吼,仿佛她已经失去了理智,进入了疯魔一样的状态。 她们俩再一次扭打在一起,爆炸,漩涡,轰鸣,每一次交手后的结果,都能进行一次小范围的摧毁,但是这片林子却纹丝不动,也许塔迪亚洛社和图拜达的交手震动了城里的一切,这片林子也会无动于衷,仿佛它们只是幻境而已。 暗蓝色光束碰撞在一起,空气里充满了焦灼的味道。黑蓝色岩石块被击碎,石砾和尘土飞扬。 图拜达开心得大笑着,多么痛快的战斗,她为了不僭越自己的本体,压制这本性已经十年了。 “停下!”而父亲还执拗地在一旁劝告着。显然这并不管用,反而两股能量团攻击得愈发猛烈,他都可以听到远处那遗弃塔迪亚洛社的山洞,因为这能量波的影响,开始有碎块从顶上脱落。 咕咚咕咚地声响,如同难以安抚心灵的受伤灾民正在哭天抢地。 轰—— 两股膨胀得从暗蓝色变成了白色的能量团炸了开来,而就在这时,一道暗蓝色光束形成的小刀趁机斜着插入了塔迪亚洛社的胃。 塔迪亚洛社疼得瞳孔骤缩,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剧痛地挣扎起来。 图拜达蹲在塔迪亚洛社身边,帮塔迪亚洛社把刀拔下来,然后开始舔舐那道十厘米深的致命伤口。 “知道我们的差距了吧?我可不想杀你,你也杀不了我。所以还是安安静静把身体给我吧,你身体太弱了,再这么下去你把自己耗死的。” “耗死也不给你。”塔迪亚洛社痛苦冰冷地蜷在地上,忍着剧痛,在手上聚拢了强大的能量团,发出了刺眼的白光。 图拜达惊讶地站起身后退了一步。 影子随着光亮而增强,但是光亮超过了那个影子最强光度的界线的时候,影子便开始削弱。塔迪亚洛社没有再进攻,而是选择积蓄能量,使自己的能量团蓄到最大光亮,这样一来,影子也会被光驱散。 再强大的影子也强不过光。 “停停停!我认输!我认输!” 虽然这样看起来,塔迪亚洛社似乎是胜之不武,但她一点也不在乎,图拜达是个狡猾的影子,要赢她,也得要用狡猾的办法。 塔迪亚洛社露出了胜利的笑,她喘着气,虚弱地支起了身子,向父亲抬起头去,她终于可以带着母亲的那一份努力一起向父亲保证,自己已经战胜了影子,从此塔迪亚洛社不再是被驱逐的怪胎,不再是被遗忘在主线之外的人,而是一个正常的孩子,依旧是而二十位星使的参谋,玛格嘉瑞特的好朋友。 可是当她看见自己的父亲的时候,心里陡然一下崩溃—— 为什么…… 为什么有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那个男人为什么会跪着死去?身上还布满了砍刀一般的力量留下的致命伤痕?浑身是血,直立着身躯,低着头静静跪在塔迪亚洛社面前…… 眼角留下的两行是血水和泪水混合的液体,此时已经被风干。 “呀啊啊啊啊啊——”塔迪亚洛社怒吼的声音响彻云霄。 好像是最后那次和图拜达交手时候,暗蓝色的光芒去刀一片片割在男人身上,激荡起的飓风就这样将男人伤口流出的血全部风干,如果能量再大一些,此时的男人恐怕就是一具直立跪着的干尸了。 “噢……这次也不是我干的。”不知何时,图拜达又一次站在了塔迪亚洛社的身后。 “你!”塔迪亚洛社怒地回过头去。 “因为没有强光了,所以你的影子又出现了,就是这样。”图拜达摊开手。 “你居然又杀了我的父亲!”塔迪亚洛社揪住图拜达的领子。 “不,这次是你杀的。” “你别想诓我!父亲明明站在我身后!我的能量都是往前面打的,怎么会打到他!明明……明明是你投射出来的能量光束才是刀型的!”塔迪亚洛社软绵绵的一拳打在图拜达脸上。 “你看,你都没有力气打我了,还想着报仇?”图拜达沉下了脸冷笑着:“我说过,父亲也说过,你根本赢不了我,承认吧,你只是想试探我的力量能不能杀死父亲和母亲而已,你早就想解脱这种毫无情感可言的虚假纽带,他们太弱了,我们根本不需要这样的弱者来和我们搭接纽带。” “……我不会听你的,你这个恶魔就是想蛊惑我!我才不会把这身体给你呢,你永远别想,我死了,你也会死。” 说着,塔迪亚洛社拖着疲惫的身体往林子里跑,她闭着眼睛,尝试找到正确的去提加耶墨的路——只有不看那些迷惑的林子,就一定能找到路。 “你想跑哪里去?”图拜达一扑上来,从身后将塔迪亚洛社按倒,不由塔迪亚洛社的拒绝便开始处理塔迪亚洛社身上的血痂和伤:“你的身体是我的,我可不能让你自残,你快点给我好起来,我要你把这幅身体完好无损地给我。” “我决定了,我死都不给你!” “你想什么呢?我会让你死吗?你要再这样,我就把你绑起来,每天给你喂好多好多补身体的,把你身体养好,让你心甘情愿地退位让贤。” “图拜达……” 忽然,森林的样子有了变化,在一阵强烈的大风里,一个鲸鱼上身人类下身的兽人从雾和大风中走进来了塔迪亚洛社的视野里,他看起来那么高大吓人,漠然的脸上挂着“我要吃掉你”的眼神;但当塔迪亚洛社看到鲸鱼兽人脖子上挂着一个厚重的铁项圈的时候,她却并不觉得这个吃人的鲸鱼可怕,而是可怜了—— 他明明看着那么痛苦,却始终摘不掉项圈,像一个卑微的奴仆一样跪在主人脚边。 而他身后那浓雾里隐隐若显的黑色影子才更加令塔迪亚洛社害怕,如山一样靠近着塔迪亚洛社,阴沉而蔑视一切般冷傲的声音穿透阵阵浓雾传来。 “我给你的期限是一个月,你给我拖了十年。” “再……再给我十天!就,就,就十天!”图拜达看到那个身影,竟然也害怕得口吃起来。 第七章:离死亡还有十天 “行,就十天,否则你也只能变成那堆白骨中的一份。”隐在雾中的身影始终没有露出真面目,反而说完这句话以后又随着浓雾离开。 叮铃哐啷铁锁摩擦的声音也随着鲸鱼兽人越来越远。 等到这林子的一切都恢复原来的样子,四周没有了浓雾,也没有了声响,静得如同百年坟岗,连空气都窒息。 半晌,被图拜达压在地上的塔迪亚洛社弱弱地开口问道:“那……那是提加耶墨吗?” “是的。”图拜达第一次用这么悲观的语气回答。 “你跟她谈了什么条件才放任了你十年?”塔迪亚洛社垂下头,将脸贴在地面上,她抬着头和身上的图拜达谈话太累了,要像一只死尸一样贴在地上才好:“那些被放逐的人似乎没有这样的特权。” “对啊,因为什么呢……”图拜达没有正面回答,她贴着塔迪亚洛社的身体压在塔迪亚洛社的身上,仿佛塔迪亚洛社只是她的睡垫,如同看尽沧桑般长长叹了口气。 这是第一次图拜达没有选择将事情的缘由告诉塔迪亚洛社,塔迪亚洛社也就不问了,她闭上了眼睛,感受大地带来的灰尘的气息,就这样,她们叠着躺了一个晚上。 鲸鱼兽人是图拜达从提加耶墨那里知道的第一个影子入主身体的例子,但不是自愿的,而是提加耶墨强行塞进去的,当时提加耶墨还是个动辄暴躁的小孩,情绪一不稳定,鲸鱼兽人就成了失败的试验品。 于是提加耶墨也再懒得做这样的事,就直接给他们的影子开发潜力,让强大起来的影子自己和灵魂主体协商。 可是送进来的试验品没有一个成功。 “让我试试吧!务必让我试一试!”图拜达匍匐在提加耶墨脚边,虔诚地提出申请。 “期限呢?” “一个月!就一个月!” “如果没有成功的话,你知道会怎样吧?” “是。” 于是图拜达暂用塔迪亚洛社的身体回了木屋,企图在一个月之内,和塔迪亚洛社达成会面。 但是塔迪亚洛社似乎没有任何抗拒心里,于是图拜达潜入内心的时候连挣扎都没有就退出去让给了图拜达,导致图拜达完全没有机会见到灵魂主体。 眼见一个月期限将近,图拜达不知如何是好,就在这时,母亲不知从哪里得到的禁术——那个得用血来的魔法阵正好可以抑制影子的潜力,于是图拜达被魔法阵削弱,成功的几率就更低了。 就在她做好受死的准备的时候,提加耶墨竟饶有兴趣地和她说,如果她能在魔法阵的压制下完成入主主体,提加耶墨便不杀她。 并且没有期限。 看来这魔法阵挑起了提加耶墨的好奇心,并且这好奇心还没有在意期限。 可惜,如今,等了十年终于见到那魔法阵真身之后的图拜达没有压住心中的暴躁,毁掉了魔法阵。 于是乎,正看着好戏的提加耶墨见图拜达毁掉了魔法阵还没有和塔迪亚洛社协商好,带着她失败的试验品来兴师问罪了。 “对了,我又想到一个问题。”塔迪亚洛社忽然开口。 “说。” “为什么我父亲母亲没有被提加耶墨盯上?他们在这里生活了十年,和那些被驱逐到这里就死了的人有什么区别?” “大概也是因为我吧。”图拜达怎么忍心告诉塔迪亚洛社,父亲其实早在遗弃塔迪亚洛社那一天就被鲸鱼兽人抓住了,父亲的影子是个花言巧语的虚伪的奉承者,他轻松地完成了入主,但是那一次融合依旧不够成功,从此父亲变成了一个只听令与提加耶墨的傀儡。 这只傀儡,周旋在塔迪亚洛社和母亲之间,周旋了十年;而母亲,因为得用血养魔法阵,提加耶墨这才放过了她。 “噢……对不起……” “说什么对不起?真要对不起,你就把你的身体给我吧。”图拜达懒洋洋地趴在塔迪亚洛社背上,一动不动。 “好。”这一次,塔迪亚洛社没有了犹豫。 但是图拜达心里却有些犹豫了。 看到了变成了鱼不鱼人不人的鲸鱼兽人,和变成了傀儡的父亲,她害怕自己入主塔迪亚洛社的身体后,塔迪亚洛社会变成什么奇怪的东西。 提加耶墨说过,如果她能成功,一定会用自己的神力让图拜达达到更高的起点,修复瑕疵,成为她心目中更加完美的试验品。可万一失败了,还是会变成一堆白骨,或者比鲸鱼兽人更可怜的存在…… 塔迪亚洛社:“你不愿意了吗?” 图拜达:“……没有。” 塔迪亚洛社:“那就十天后吧,到期限最后一天,我还想回去看看玛格嘉瑞特……你能带我回去吗?” “可以。” 图拜达从塔迪亚洛社身上滚下去,然后把塔迪亚洛社的伤口全部舔了个遍,冷空气一贴,伤口就恢复如初。 她叹了口气,试图控制自己不要再想提加耶墨的事,大不了就是一死,现在不过离死亡还有十天。 这十天里,可以做的事太多了。 “父亲每个月圆都会离开森林,他会去哪?”塔迪亚洛社什么事都要不依不饶地问图拜达,她已经没有可以询问的人了,只能与自己的影子相依为命。 “回去看玛格嘉瑞特星使工作做得怎么样了,虽然被驱逐了,还是不放心新上任的她。”图拜达的故事编得极好,但事实上父亲是为了帮提加耶墨处理新一批在林子里死掉的被驱逐的人——提加耶墨觉得天天去搜寻太麻烦,于是设定一个月清理一次——鲸鱼兽人负责杀掉他们,而父亲负责善后。 “我们现在也去看看她好吗?” “好。”图拜达知道,塔迪亚洛社从来忘不了这个朋友。 有了图拜达的带路,塔迪亚洛社很快就从迷宫一样的林子里走到了大道上,看见了前方树林外的光亮。她跑过去,看见了明亮的月亮,感觉那圆月离自己很近,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入口,从那里进去,还能看见自己没有死去的父亲母亲。 而月亮之下的,是灯火通明的仙王城,城主的城堡,审庭,长街都是亮着的,仿佛在举行什么派对,放着大量的篝火。 “他们火放太多了不会烧吗?”塔迪亚洛社不解地问图拜达。 “傻瓜,那就是烧了房子才有这么多火和烟啊。”图拜达眉头一拧,虽然已经编好了理由,但实在不想再骗下去。 “嗯?”塔迪亚洛社瞪大了不可思议的眼睛,暴乱吗?难道是玛格嘉瑞特管理出了纰漏? “那玛格嘉瑞特一定有危险!我要去救她!”塔迪亚洛社拽着图拜达的手朝着城里疯狂地跑了起来。 第八章:流放深水堡 月亮城审庭。 占地面积四平方英里的大堂内,四分之三都是空地,空地中间有一把四周围着铁围栏的椅子,里面坐着一个雪白的女孩;只占了四分之三的陪审团席位安在一排排台阶上,空间很大,但椅子还是很紧密地连在一起,因此陪审团的人坐得很满也很挤。 这使得他们本来很安静却显得很吵闹。 而墙壁上挂着的壁灯里的火苗也显得十分聒噪。 坐在审判椅上的女孩,也没有说话,她的双手看着手铐,视野看向地面,上面是繁复的魔法阵纹的图案,不过也仅仅是图案而已,发挥不了任何作用。 主审判者是第一星使,仙女座安德烈娜。 这是关于女孩的审判的最后一次开庭,安德烈娜的决定,将左右那个雪白色女孩的命运。当法槌敲下去的时候,那拥挤的席位开始响起一阵嗡嗡声。很显然,陪审团的人并不看好安德烈娜即将做的决定——谁都知道安德烈娜和这个女孩的关系非比寻常,即便这个女孩真的杀了月亮神的参谋,安德烈娜也会想尽办法掩盖过去,并好好保护这个女孩。 “雪神罗古莎,有证据说明,你与月神斯特兰卡的参谋斯巴克在九月十八日发生了口角冲突,在第一次开庭审判的时候你承认了,第二次却否认了,是因为什么?” “我……还以为我承认了就结束了,没想到还有第二次,既然我承认了大家想要的结果还不能马上结束,我为什么还要为难自己,承认自己没有做过的事?”女孩安静地可怕,也没有任何害怕的神情,白色的头发,白色的衣裙,仿佛能过滤掉一切噪音,她明明那么瘦小,缩在审判椅上,周围的铁栏杆没过了她的脖子。 “可是你一直没有说明理由,斯巴克死的时候你就在旁边,你一定知道死因。” 女孩一遇到这个问题就选择了沉默。 “妖魔!分明就是你杀的!”陪审团有人骂道。 “罗古莎。如果你依旧这么回避的话,我的决定将是处死你。”安德烈娜提高的音调,显然,她有些着急,她明明已经给罗古莎准备好了理由,为什么罗古莎还是不说呢? “如果你也和他们一样,认为是我杀的,我也不需要什么理由了。”罗古莎雪白色的眼睛认真地看着安德烈娜。 “法官会做出公正的判定。”安德烈娜想说的是——我当然相信不是你杀的!但是现在需要另外一个理由!一个让大众信服的理由。 “所以说到底,仍然是你不相信我。”罗古莎无所畏惧。 陪审团的人开始吵闹,乱成了一锅粥。 “第一星使大人!现在不是打感情牌的时候!”陪审团又有人劝说。 安德烈娜知道罗古莎很犟,所以十分生气,再这么下去,安德烈娜真要处死她了,她当然相信罗古莎,但她总不能当着陪审团的面轻飘飘说一句罗古莎是无辜的就放人。 真是恨铁不成钢,罗古莎要说了她提前准备的理由,她便可以宣布无罪释放,可是罗古莎就是不说。 罗古莎越安静,陪审团的反对声越大,安德烈娜似乎要招架不住了。 其中反对声音最大的,就是海神赛维拉了,这家伙从头到尾看罗古莎不顺眼,不管发生了什么,只要可以批评罗古莎,他便会第一个站出来。无论是之前在主神行宫,还是在众神殿,或者现在的月亮城。 安德烈娜在担忧,按照法律,最轻的处罚就是流放;可是罗古莎一旦离开了自己的保护,赛维拉无理由处决罗古莎就会变成一件非常容易而且被同意的事情。 到这一步,罗古莎的命运只剩下两个选择,现在被处死,和流放到无人可以保护她的北陵极地被赛维拉折磨致死。 思考良久,安德烈娜疯狂暗示罗古莎,罗古莎依旧不为所动,安德烈娜只好强忍着愤怒,咬着牙宣布:“那就流放……深水堡,将雪神行宫一并迁到那里去。不得回到众神殿。” 随着休庭的法槌敲响,陪审团的人疯了一般叫嚣起来,显然,他们对这个决定太不满意。 没有办法,谁叫斯特兰卡信任安德烈娜呢?既然安德烈娜想放人,斯特兰卡竟然什么也没反对。 罗古莎从铁栏杆里走出来,向安德烈娜深深鞠了一躬。 安德烈娜跑过去,抱住她:“我很担心你,赛维拉不会罢手的。” “我不怕他。” “可是我怕!你这个倔丫头什么都不要,连命都不要。别忘了,你死了,嘚瑟的是赛维拉。” “深水堡……太偏远的地方,赛维拉应该不会去吧?” “那可不一定,赛维拉其实特别小孩子气,他能记仇一辈子,就算冻在冰块里,也要想着怎么把你也冻进冰块,他整天嚷嚷着要从主神行宫去众神殿,要来月亮城,一看到你就要拿鞭子抽你一顿,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家伙!” “是我不好。” “你和他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 “我没救得到他的妹妹。”罗古莎淡淡说道。 “为了这件事,他就自损八百般地折磨你,这家伙主神也让他当海神?” “理解一下他吧,妹妹死的时候他才十岁,就死在他的面前。我当时只有八岁,能力有限,只能救一个……眼睁睁地看着妹妹在自己面前化成蒸汽,谁都受不了,之后他就一直这样精神失常了一般。” “你在理解别人,有人理解你吗?”安德烈娜为罗古莎打抱不平。 “深水堡也是一个好地方不是吗?” “我要月亮神给你找个搭档,你觉得怎么样?” “行。” 罗古莎依旧没有告诉安德烈娜斯巴克真正的死因,这时,她已经坐上了去往深水堡的马车,安德烈娜不知道深水堡到底是个怎样的地方,毕竟,那是造世主主线剧情之外的地方,冰天雪地地荒芜在所有人的记忆里。 罗古莎也只是要去那里,毕竟主神并没说要她去干嘛。所有人都不知道深水堡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因为去的人都没有回来过,或者说,主神选择忽略了他们,所以无论做什么,似乎都没有关系。说不定赛维拉真的会追到深水堡去,然后把自己关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不停地折磨自己,而自己怎么死的,安德烈娜也会不知道——不久之后,也许自己自己死去,而安德烈娜还会以为自己活得很顽强。 罗古莎望着马车外,心想,最终,我也会被遗忘吗? 第九章:深水堡的秘密 “雪神大人,我就只能送到这里了……保重。”驾车的是第四十五星使蝎虎座手下的人,应安德烈娜的要求,负责保护罗古莎。罗古莎不问也知道,不仅是他,这辆马车之后,还有两批隐藏在暗处的人,一批是海神安排找机会偷袭她的人,一批是安德烈娜除了驾车人另外安排保护她的人。 罗古莎想,那两批人应该正打得火热,本来目标都是自己的,却跟自己没有关系了。走进荒芜的白色平原之后,也许那两批两败俱伤的人停下交手时都会忘了他们最初的目的到底是谁吧? “好的,谢谢啦。”她向驾车人深深鞠了一躬,就像之前审判结束之后对安德烈娜鞠躬那样,如此隆重,让驾车人都不好意思接受了。 “雪神大人是个极好的人,温柔善良,稳重冷静……可为什么在审庭上要做那么可疑的举动呢?明明人不会是你杀的,为什么要让人感觉就是你杀的……你该不会从一开始就为了到这里来才那样做的吧?” 驾车人忍不住多一句嘴,虽然罗古莎的静谧气质和被遗忘的深水堡太像,好像罗古莎天生就生长在这里,但谁都知道,把深水堡这个名字和任何人相提并论,都是对那个人的极度不尊重。 “当然不是啦……斯巴克是你的舅舅吧,你除了他也就没有其他的亲人了对吧?还有,我已经不是雪神了。”罗古莎对驾车人笑着。 “雪神……哦,不对,罗古莎大人,你怎么知道的?” “斯巴克临死前最后说的名字就是你的名字,他和我说了遗言,他说要你好好生活。” “真,真的吗?” “现在都到了这一步了,我骗你干嘛?” “那……我舅舅他还说了什么?” “其他的,都不是你要知道的哟,我知道你刚才是无心之问,但这会让我误会你是安德烈娜派来套我话的。” “啊……对不起!” “没事啊。”罗古莎轻柔地笑了笑,转身走进了大雾磅礴的北陵极地的领地里。 罗古莎在这条大道上走了许久,这里是去往深水堡必经的一片无人区,两边都是荒芜的冰原,但避免太过枯燥,那些冰凌会自娱自乐地雕饰出一片片冰花来。 安德烈娜已经将罗古莎的行宫安置进了深水堡,听安德烈娜说,深水堡其实是一座海拔不算高的冰山,而给安德烈娜安排的行宫就安置在那冰山顶上。 罗古莎想起安德烈娜满是心疼她的脸,无奈地笑了笑。 这丫头一如既往喜欢操心啊。 在北陵极地死去的人,冷空气会抹去他存在过的所有痕迹。所以罗古莎根本看不到所谓蛮荒之地会有的那些倒在路边的尸体,甚至乱葬岗都没有。她终于走到了无人区的中转站,偌大的站点里,只有两个老人。 “那些尸体呢?”罗古莎问道。 “不会留下尸体的,风一吹,就散了。”老人回答道。 “基地还有多少人?” “上次第一星使安德烈娜大人将行宫安置过来的时候查的还有百余人,但是三天之内会死多少人,谁都无法预料。” 说着说着,其中一个老人就断了气。 罗古莎沉默着,都不敢呼吸。 虽然不是第一次眼睁睁看着身边人步入死亡,不过那些人走了灵魂,尸体还会留下。 但那个老人,真如他说的那样,风一吹,人就不见了。他身边的老人只是抬抬眼皮,叹了口气,死亡和消失在这里是家常便饭了,被遗弃在主线之外,他们的消散,同时消散在了主神的记忆里,仿佛橡皮檫一擦,整个人物就变成了橡皮屑,被掸掉,就什么也不剩下了…… “雪神大人,麻烦你去基地叫两个人过来吧,我就不动了。” “好……但我已经不是雪神了,今天是新雪神上任……” “噢,也对,那我就叫你罗古莎大人好了,在这里,我们都不再拥有神职之分……这样也好也好……”说着老人坐在椅子上打起了盹。 大雾那边的基地,并没有太让罗古莎失望,这三天里,所有人都挺过了死亡,人数并没有减少。他们还做了一座巨大的冰雕,来迎接罗古莎。 他们,都是较低阶的神民,最高神职的,只不过是火神手下的一月之火大司。 他们第一反应,不是为什么罗古莎也会来这里,而是高兴北陵极地也有三等神职的人了——罗古莎的到来,仿佛让北陵极地蓬荜生辉。 “辛苦你们啦。”罗古莎笑着,真是一群可爱的人。 “罗古莎大人真是备受宠爱,那行宫真是太奢华了!”其中一个穿着蓝色长袍的蓝头发女孩唤道。她是五月之水小司,是因为海洋之神的控诉流放至此的。 “行宫很大吗?”罗古莎看向山顶,不过雾太浓郁,雪霜太重,她看不清。 “很大很大!第一星使大人多爱你,你的行宫就有多大!”五月之水羡慕地尖叫起来。行宫不仅盛大奢华,还保温保暖,比起他们待在灌风的基地,还要用神力取暖,天然保暖的行宫简直就是一种神力的节约。 “既然这样,你们都搬去行宫吧,行宫那么大,我一个人怎么住?”罗古莎毫无犹豫地揽下了所有人的住宿问题。 “万岁!罗古莎大人从今天起就是深水堡的堡主!是北陵极地的主神!”所有人欢呼起来。 “哪有那么夸张!”罗古莎忙摆手:“中转站那里还要派两个人去,你们谁去帮个忙呀?” “我去!” “我来!” 他们都很积极,很乐观,很热情,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会被流放的人,罗古莎有一些好奇,虽然谁谁谁流放深水堡都会贴出告示,后来的人都知道前面的人是因为什么原因,但罗古莎从来没有在意这种事,即便不小心听到了,很快就会忘记,所以她根本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因为什么。 所以还是会好奇。 “对了,你因为什么流放到这里的?上次来的人都没说嗳!” 五月之水瞪着好奇的双眼凑近了罗古莎。 “因为我杀了一个人。”罗古莎回答道,也顺势问出了自己的好奇:“你呢?” “不小心毁了一层藏书楼……不过,罗古莎大人那么好,怎么可能杀人呢?不会又是赛维拉大人搞的鬼吧?”所有人都知道,赛维拉看罗古莎不顺眼。 “不,这一次审判并没有错,斯巴克就是我杀的。”罗古莎认真地回答了五月之水的话。 “嗯?斯巴克?那什么……斯特兰卡的参谋?” “嗯。” “为什么?” “这是一个无可奉告的秘密。” 深水堡的百余人,没有人相信罗古莎杀了斯巴克,和其他在月亮城的所有人一样,或者说,除了和罗古莎作对的赛维拉,没有人会相信是罗古莎下的手,即便所有的证据都指向罗古莎,但这只会被认为是一场咄咄逼人的嫁祸。 但谁也不知道,为什么罗古莎不反驳。 罗古莎总是那么温和,笑得那么清澈,安静地读书,吃饭,制造雪景,她的日常和所有人一样,五月之水不知道她说的那个无可奉告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五月之水只是隐隐觉得,罗古莎是为了来深水堡,才承认杀了斯巴克的。 她的想法,和那个驾车人一样。 不过罗古莎并不会承认不是吗? 这个秘密,关于深水堡的秘密,已经逝去的斯巴克和罗古莎之间的秘密,到目前为止,五月之水都没有看出任何进展…… 第十章:空间转移 罗古莎把自己锁在房子里,已经十天了。 路过那紧闭房门的人都不由得停下脚步思考一番,或者犹豫着要不要敲一敲门问罗古莎遇到了什么麻烦。 不过,这使得五月之水便更加确定了罗古莎来到深水堡的目的了—— 这里,绝对藏着一个秘密! 不然罗古莎当雪神当得好好的,所有人都对她很好,她犯得着来这荒莽之地吗? 或者更加严重的猜测是——斯巴克根本没有死,他们俩为此策划了一场谋杀,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待在深水堡了! 五月之水没理由揭露这些猜想背后的事实,她一直都是支持罗古莎的,罗古莎做什么,她也不会去质疑,可是她太好奇了,也太想加入进去了,或者她还可以帮得上忙? 于是,五月之水鼓起勇气准备敲门。不过正好凑巧的是,她刚准备敲,罗古莎卧室的门就打开了,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得意的笑脸:“进来吧,就知道你这只小猫忍不住好奇心。” 五月之水的脸霎时变得通红,仿佛小孩子做了坏事不小心被大人发现了一样,蹑手蹑脚地跟在罗古莎身后走进了卧室。 啪嗒,房门被关上,房间再一次陷入黑暗,白色的光从地板里显现出来,逐渐形成一个魔法阵的图案。 照射在罗古莎和她身边坐在椅子上的另一个男人的脸上。 等…等等!男人! 五月之水差点吓得叫出了声。 “斯巴克参谋!你果然没有死!”五月之水捂住了惊讶得张得老大的嘴巴。 “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她肯定按捺不住。”罗古莎清浅地朝斯巴克笑着,波澜不惊,仿佛此时魔法阵大爆炸,或者严重到世界毁灭,她都不在乎。 “好的吧。”斯巴克无奈地耸耸肩。 “你们在做什么……我,我能帮得上忙吗?”五月之水是个仿佛见过很多很大排面的孩子,机智谨敏,这就是罗古莎和斯巴克为什么最后愿意让五月之水知道他们在做什么的原因,也许五月之水帮不上忙,但绝对不会捣乱。 “你去看看桌上那本手记,看看你能不能看懂。”罗古莎指了指靠墙边书桌上的白壳本。 作为毁了一层藏书楼的流放者,书籍当然是五月之水的特征之一,如果她喜欢的是料理,那么不小心毁掉的就不是藏书楼,而是厨房了。 翻来第一页的时候,五月之水就明白了罗古莎和斯巴克要来深水堡的原因。 上面是神族时代最开始使用的文字,也就是从大地之子在天地里孕育而生到主神修葺众神殿,复仇三女神全部被主神歼灭这一段时间使用的文字。 她在藏书楼里好巧不巧地看过这种文字记录的一本原稿。 “提加耶墨……”五月之水喃喃道:“镜影之力,牢笼……” “怎么样?小百科全书,你想到了什么?”斯巴克抬着他那碧蓝色的眼睛,笑意甚浓地看着五月之水。 “大陆有那么多地方,为什么偏偏选择这里……难,难道!其他地方你们都找过了?” 五月之水吓得手一抖,白壳本子落到地上,书脊砸到了五月之水的脚上,五月之水都没有注意到。 罗古莎和斯巴克并没有否认。 “可,可为什么要找她?霍尔湖和黑鲸森林是真的存在的吗?你们……是想重新挖掘镜影之力?” “没错,只要找到提加耶墨化身的牢笼和她保存镜影之力的霍尔湖,加上空间偏移法阵,那么这个保存在影子里的黑鲸森林就能入住影子的本体,镜影之力就可以被我们捕获。”罗古莎如此天使般的脸说着这样忤逆的话,着实让五月之水大吃一惊。 谁都知道,“镜影之力”是不能被提及的神力。主神为了封印所谓的镜影之力折损了一半寿命,结果罗古莎还在这不知死活地说着要捕获它! 罗古莎:“很疯狂,但是必须这样,因为那个孩子已经被霍尔湖签过了契约。我们得在提加耶墨将她影子提出来之前防范于未然。” 斯巴克:“虽然她接触镜子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和她的影子一直处于不稳定的状态,我们还想等她战胜自己的影子来着,但最近似乎突破了平衡,有利的因素却偏向了镜影之力——她接受了霍尔湖的契约。我们得抓紧行动了。” “为什么不和主神说?一批文书就可以直接过来,还不用背负这样的罪名!”五月之水看着白色的魔法阵,眉头揪在了一起。 斯巴克:“月神大人委托了我们,绝对不能让主神知道,他已经太过虚弱了,不能让他知道镜影之力被重启。所以希望我们暗中行动,毕竟那个孩子是他手下第二十位星使参谋的孩子,镜子也一直是保存在仙王座城堡里的……而且这次行动太危险了,一不小心就会丧命,提早宣布死期也不错。” “镜影之力在继承过程中被空间转移阵转到了主体上是发挥不了作用的,但一旦继承完成,不管作为主体还是作为影子,都将是十分危险的事,也许就这几天的事了,或者就是今天。”罗古莎目不转睛地盯着白色魔法阵,这个空间转移阵已经构架好了,很快,它就要开启进入影子的大门,让访问深水堡影子世界的三人进去了。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们俩在商量什么造反的事呢。”五月之水放下心来,原来不是借用镜影之力谋反,而是为了拯救大陆呀。 “我这么乖,是会造反的人吗?”罗古莎轻凌凌地笑。 “就是这种反差才更让人觉得恐怖啊。”五月之水拍着胸口笑嘻嘻地调侃道。 那白色的魔法阵从中裂开,像开门一样向两边移去,露出了黑漆漆的深洞,门把手两边拴着两根绳子,他们很快发现,这两根绳子之间还搭接了木条——原来是一架软梯。 “我先下去。”罗古莎毫不犹豫地就消失在了黑洞里。 “你干嘛那么急啊!”以斯巴克的年龄说出这样的话,仿佛是一个爱女心切的老父亲在嘱咐孩子慢点跑。 五月之水是最后一个爬下软梯的。当他们三人都下到了地面上时,四周依旧是黑漆漆的一片,冰凉的岩石面光滑得仿佛时光不曾经过这里。 空气里有一些腐朽的灰尘气味,但更多的是夹杂着清新树木味道的冷气。 这里,便是深水堡的影子,提加耶墨牢笼最顶层。 “西弗尔说他们一家都驱逐去了食人森林,可是十年了,霍尔湖忽然和她签下了契约,如果不是那个孩子逃离了那个森林,逃到了影子里,就是因为那片森林本身便是黑鲸森林。” 斯巴克思索道。 “可是我们去了那片林子不是吗?林子中间没有湖,林子后也没有提加耶墨牢笼,那只是一片荒林而已,如果因为空间转移的原因,我们不能从那里进入黑鲸森林,就只能从这里进来了。”罗古莎摇摇头。 “空间转移……那也就是说那个孩子在被驱逐去食人森林的时候,提加耶墨利用了一下空间转移阵,让他们从那时起就进入了黑鲸森林,如果再转移回来,这十年来,那个孩子生活的地方从来不是仙王座城外的林子,而是深水堡的影子里?”五月之水恍然大悟。 “啊呀呀,你们都知道了呀……”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传来一声清亮的女声,洞谷空旷,隆起了阴森森的回音。 第十一章:提加耶墨的囚徒 “谁?”斯巴克支起油灯,寻觅着声音的来源。 光亮所碰到的地方,有一张苍白细嫩的脸,她看起来不会超过二十岁。斯巴克是做足了心理准备的,可看到这张脸的时候,还是心颤了一下。 瞳仁里的暗蓝色浅得如同一片白翳一般看不到她黑色的瞳孔,不是涣散,不是无神,只是找不到她眼睛的焦点,但却能感受她是在盯着一个猎物一样死死盯着你。 她的脊背贴在一堆白色的骨头上,双腿蜷缩着和地面黏在一起,空隙之间还有如同蛛丝一般的黏状物。 她看起来马上就要与提加耶墨融为一体了。 “塔……塔迪亚?”斯巴克清了清嗓子,低下声音平缓地问道。 “原来名字你们也知道啊。”塔迪亚笑着,这种无邪的笑脸架在如同尘封许久快要和灰尘还有蛛丝融在一起的腐朽身躯上,实在惊恐得无法让人怜惜。 “你已经完成继承了?” “你觉得呢?”塔迪亚摆动着自己的双臂,自豪地看着自己快要完成融合的脊背与双腿。 “你疯了!按道理不还有几天的吗?我们是来救你的!”斯巴克气得咳起嗽来。 “还有几天又怎样?这是我的事,我想答应就答应,不答应就不答应。图拜达是我的影子还是你的影子啊?”塔迪亚洛社嘴里吐出讥讽的词语:“救我还是救你们自己,大家心里都清楚。” 斯巴克没有说话,他看了看塔迪亚洛社的身下,那里已经没有了影子。看来,图拜达已经和她合为了一体。 谁也不敢再往下接一句话,他们就这样僵持着。 “我会拥有新的影子。”塔迪亚洛社笑着,终于打破了死寂:“因为我已经把图拜达杀了。” 听到这峰回路转般的话,罗古莎不仅惊讶道:“什么?你没有和影子融合?没有完成镜影之力的继承?” “我要是答应了提加耶墨,我就不会像囚徒一样被困在这里了。”塔迪亚洛社鄙夷地撇开脸,本想开个玩笑活跃气氛的,没想到斯巴克那么认真,一上来就劈头盖脸斥了一阵,塔迪亚洛社酝酿好的好心情都浇灭了:“从你们和我说的第一句话开始,我就没说过我继承了镜影之力啊。” “影子是不死的,除非主体灵魂死去,她的肉体也消散殆尽,只要有光,影子早晚一天会复活,况且你还在影子里,在提加耶墨的牢笼里。”五月之水忍不住插话道。 “对啊,你们看看四周。提加耶墨聪明得很,她从来不会让那些人消失得透彻。这座牢笼,就是那些人的白骨——任何一部分被保留下来,光一照,就会出现影子,人没有,影子却还存在——她根本不缺我这一个,她已经有一座山那么多的继承者了。” “那你还傻得去杀掉你的影子?”五月之水显得很是气愤,塔迪亚洛社这是在干嘛呀? “那个影子接触了魔镜,为了和这些白骨一样,只是成为提加耶墨的镜影之力无法使用的容器,我必须杀掉那个唯一通过镜子自我觉醒的影子——我后来才明白为什么提加耶墨会重视图拜达,因为图拜达和那些人不一样。”此时的塔迪亚洛社如同伟大的正义的伙伴,轻描淡写地说着——我牺牲了自己,为了拯救你们;我知道镜影之力的危害,我会将它扼杀在摇篮之中。 斯巴克三人愕然。 “杀了我,把我烧成灰烬,葬在绝对的黑暗之中,让影子再没有出现的可能性。”塔迪亚洛社坚定地请求道:“这不就是你们来这里的目的吗?” 过了许久,油灯里的火苗闪了一下。 “让我死吧……我要为我的过失忏悔,如果我不去看那面魔镜,图拜达也不会变成那个样子,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图拜达没有失控,玛格嘉瑞特也不会死,父亲母亲也不会作为罪臣被驱逐去了食人森林……他们早就死了,其实都是我杀的,可我却是最后一个才知道……” 塔迪亚洛社细细碎碎地说着,仿佛她认为把这一切说完,斯巴克就可以无心里负担地杀了她。 “我死后,我希望我的灰烬能撒在仙王座城堡的花园墙角里,那时候,它们被大雨冲得奄奄一息,如今一定长得很好看了。” 空气再一次安静许久,忽然如一道风刮过,白色的身影擦过斯巴克的肩膀,径直冲向了塔迪亚洛社。 “罗古莎!等等!”斯巴克想去阻止。 但是晚了,罗古莎的霜刃已经刺进了塔迪亚洛社的双眼,血红色从那两个眼窝里流下来。 “啊——”五月之水吓得捂住了眼睛,这洞里本来就黑,只有斯巴克手中油灯发出的微光,那张流着两行鲜血的苍白在微弱火光下更加摄人。 冰冻之神力。 以霜刃为中心,冰凌向四周散开,所到之处,都冻成了冰块。 塔迪亚洛社在霜刃发挥的神力下冻成了冰雕一般,脊背后的白骨,和缠她住双腿的黏丝全部结上了冰霜。 “我说了等等!”斯巴克的声音有些失真。 “你无非是在同情这个孩子。但是塔迪亚也很痛苦,她也想快点解脱。”罗古莎将冰冻的黏丝斩断,然后分割来冰块般的白骨和塔迪亚洛社的脊背,将塔迪亚洛社从里面抽出来:“反正我已经背负了一条命,我可不在乎再背负一条命。” 五月之水惊呆了,没想到罗古莎竟是一个如此杀伐果断的人。 所有人都觉得雪神是那么纯净的存在,温柔善良,与世无争,清凌遗世,却没有想过,原来不被七情六欲羁绊的她,也不拘束于死亡和鲜血! 罗古莎抱起了塔迪亚洛社,重新回到斯巴克和五月之水身边。 “月神大人没让我们杀她!” “你作为他的参谋还不了解他吗?说什么不杀她,只是给自己没有能力找个借口,他做事因为不能及时解决而总是拖拖拉拉,拖到最后依旧找不到解决办法,那时候塔迪亚还是免不了一死,可是那个时候,要是图拜达复活,这就不是让塔迪亚死一死就能解决的问题了……你以为普林赛斯为什么会死?”罗古莎叹口气。 斯巴克被怼得无话可说,原来在雪神眼里,位居第二神职的月亮神是个这样的家伙?真如传闻中那样,他只是受到了太阳神的青睐上位的? “我们已经找到了她,现在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了吧?”罗古莎走到了软梯边,回过头问斯巴克。 第十二章:夜莺与白玫瑰 南丁格尔的马车停在了北陵极地的渡口边。 “谢啦!” 他现在心情很好,因为他不仅拿到了他所有的收藏,即将进入绝对自由的领域,在路上还遇见了一个美好的女孩。 虽然不知道她的名字,但这个女孩的美好将成为他新生活的标杆。 “来北陵极地深水堡的这么高兴的,南丁格尔大人你是第一个。”驾车人脱帽朝南丁格尔行了一礼。 “这里的空气实在太好了,白色的,雪一样的气味。能让我想杀人的情绪冷静下来,让我保持足够的绅士,远离了那些渣滓,我当然再高兴不过。”南丁格尔拿出一枚镶钻金手镯,当做小费赏给了驾车人,反正这手镯也是偷来的。 驾车人并不在意南丁格尔流放深水堡的罪名,任何流放深水堡的罪名他都不相信,因为那是最明显的谎言。 他只知道南丁格尔性格拙劣,但拙劣得让人暗爽。 “那么,南丁格尔大人,就此别过了。” 驾车人拨转了马头,轻飘飘地消失在来时路上。 南丁格尔目送驾车人离开,轻快地吹着小调走进了北陵极地。他从未对一个女人动过心,但那个雪白色女孩着实有些特别,虽然不至于一见钟情,但是她绝对是三观一致的相见甚欢,走在路上互相对上了眼就能成为一辈子朋友的最佳人设。 走过了安静的无人区,南丁格尔来到了深水堡冰山脚下。 “咝——”他大口吸了一口这美妙的冷空气:“真棒,真想杀个人来抒发一下心情。” “差不多得了,北陵极地人只有百八个,没那么多人给你杀。”五月之水从山上下来去中转站送罗古莎亲手做的冰花糕,然后热情地扔给南丁格尔一块:“欢迎新朋友,不过我们怎么没有收到你要来的消息呢?” “我秘密来的。”南丁格尔一口便吞了冰花糕:“真好吃,谁做的?” “罗古莎大人。她现在应该还在厨房。”五月之水指了指山顶上。 “噢!那个死活都要承认自己杀了斯巴克参谋的雪神大人!”南丁格尔眼睛一亮。 “你用词可以低调一点吗?”五月之水鄙夷地看着南丁格尔,又塞了一块冰花糕送进了南丁格尔的嘴里:“我是五月之水小司,你呢?” “第三十二位星使海豚座南丁格尔。” “月神大人身边那只偷东西的夜莺!”五月之水大笑起来:“怎么?终于和月神大人翻脸了吗?” “那不是偷,物质共享而已。”南丁格尔朝五月之水做了一个鬼脸。飘飘然地向冰山顶上走去。 深水堡行宫里很暖和,南丁格尔似乎不怎么喜欢,那种使人头昏脑涨的暖空气随着大门洞开粘稠地扑在了南丁格尔的脸上,让他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 回味着冰花糕的味道,他迫不及待地找到了厨房。 在欢乐的人群里,看到了一个雪白色的女孩,那个背影……和一面之缘太像了,像到他急切地冲上去,没有任何想法经过脑子一样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怎么在这……”南丁格尔微微红着脸,兴奋地问,不过还没有说完,他便发现自己认错人了:“抱……抱歉。” 是像,但只是样貌有些相似,气质却是完全两个人,罗古莎是雪山上的星空,戗童是冰山上的风。 “怎么?你相好和我很像?”罗古莎疑惑地看着满脸通红的南丁格尔。 南丁格尔的脸更红了。 “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孩?” “不……不是相好。”南丁格尔连忙摆手:“也……也是雪白色的头发,透明的眼睛,好像,好像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那也许真不是哟,”罗古莎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整个神族时代,这种发色的孩子屈指可数,再加上所谓透明的眼睛,这种组合可能找不出一个——你看我,我也不是透明的瞳孔。” “是,是的……” 南丁格尔将脸瞥向另一边,不敢看她。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罗古莎,罗古莎依修斯。” “噢,原来你就是!偶像啊!没杀人还敢承认,太帅了吧!” 南丁格尔忽然惊呼道,忍不住兴奋地又转过头来,仿佛孩子看见了心心念念的玩具,便挪不开眼睛。 “嗯,我就是那个杀了斯巴克的……”“喂喂,我没死呢!”斯巴克在一旁插嘴道。 “嗯?这是怎么回事?”南丁格尔看着斯巴克,又看了看罗古莎,吓了一跳。 “没什么,就是想找个理由来这里。那你呢?” “我……嗯,是安德烈娜安排我过来的,怕你住不习惯,叫我来照顾你。” 南丁格尔直了直腰杆,在自己偶像面前重新一本正经地介绍着自己,伸出手去试图和罗古莎来一个盟友式的握手。 “我才不相信呢。”罗古莎切下一片面包塞到南丁格尔的手里,看穿了一切一般笑着。 “为什么?” “我知道你,安德烈娜和我抱怨的时候,总是说那只偷面包的夜莺今天怎样怎样又犯了什么事……”罗古莎寻思着,一脸狐疑地凑近了南丁格尔:“喂,你该不会……把那个安德烈娜给我安排的小家伙给杀了吧?” “不知道,反正是失手杀的。”南丁格尔摊开手:“谁叫他不小心撞见了我呢。” “噢……既然如此,那你就还是履行他的义务来照顾我吧。”罗古莎深呼吸一口气,无奈地感叹道,挽过了南丁格尔脖子:“你看,我的设定是雪地里最后一朵白玫瑰枯萎之后从土地里爬出来的白玫瑰灵体,夜莺飞到雪地上空,衔来的泥土为灵体筑成了肉体的神,那偷东西的小夜莺,你要不要偷点泥土过来?” “嗯?我……我开个玩笑的,你,你别当真啊!”南丁格尔一愣,瞬间脸变得通红。 “好啦好啦,那我也开个玩笑。一直很想会一会夜莺本人,没想到你这么可爱。”罗古莎松开了南丁格尔,继续做她的蛋糕去了,虽然满屋子都是欢笑声和奶油香,但南丁格尔脑袋里只有一团乱麻,过滤掉了任何东西,缩在了一旁的墙角,仿佛罗古莎已经毫不留情地把南丁格尔晾在了一边,没想着要再拎回来。 怎么白头发的一个个都……撩完人就跑? 第十三章:酒醒 夜晚,南丁格尔靠在二层尽头的展望台栏杆上,呼吸着令人清醒的冷空气。 “罗古莎大人那边不需要你去帮忙吗?”他看见五月之水拎着一桶新鲜冰澹鱼来到展望台上,忍不住问道。 “我就在帮忙呀,帮忙喂她的宠物。”五月之水一声呼啸,一只巨大的海鸟飞跃了冰原而来,停在栏杆上,欢快地叫唤起来,眼睛死死盯着那桶鱼。 “馋嘴的鸟!” 南丁格尔被那只鸟的翅膀拍打了一下后脑勺,愤愤地向海鸟挑衅。 “你要不要也吃一条,他是曳鹦,你也是夜莺。”五月之水哈哈大笑。 “不要。”南丁格尔做了一个鬼脸,溜进了屋内。 也许是冷空气和暖空气对冲太大,让南丁格尔的脑子一下子变得异常起来,兴奋和晕涨相互影响着他的大脑,让他鬼使神差地走进了一件奇怪的房间。 里面冰冷且黑,看起来只是一个仓库。 不过仓库也没什么大不了,深水堡行宫这么大,有几间空屋子太正常了。 只是晕晕乎乎的他,没有退出去,而是走进了黑暗,还顺手把门给关上了。 黑暗也许也是清醒剂,南丁格尔在黑暗中靠着门坐在了地上。 周围很安静。 安静得连心跳都不敢放肆。 他其实并不是一个生性洒脱的家伙,性格恶劣的人也不是没可能忽然在黑暗里为自己放声而哭。于是他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不知道为什么,他用觉得这间屋子比其他屋子要冷很多,冷到足够他冷静下他想捅死自己和其他人的情绪。 他遗忘那个受尽欺凌的童年多久了?为了不让那些欺凌自己的人高兴,他开始只会笑,只会圆滑地处在人与人之间的缝隙里,只会通过足够的从月神那里学到的绅士礼仪来包裹自己? 绅士的我,只能算从你这里拿走一些东西,而不叫做偷。 每一次他都这样麻痹自己,直到面对黑暗,他才放下所有故作正经的伪装,疯狂地大笑,笑那些人的愚蠢与矜持。 所以没有一个人相信他的话,他也不用再说一句真实的话,他和所有人都相谈甚欢,因为彼此都以最真实的情感不信任这对方,看起来这的确是最令他舒服的状态。 毕竟不信任也是一种信任。 唉……我居然还会想这些东西?南丁格尔自嘲地笑了笑,思绪神不知鬼不觉地飘向了罗古莎。 哦,善良美好的罗古莎。 比起那个帮助自己从月亮城逃出来的那个雪白色女孩,罗古莎更加成熟而知性,就像那冰花糕一样,很久很久之后,嘴里还是甜甜的花糕的味道。 罗古莎是白色的,是令人冷静的颜色,虽然黑色也是,但白色即是黑色,这个世上,相对立的两者,它们都互为相同性质的共同体,就像恶魔与救世主一样,恶魔就是黑色,救世主就是白色。 南丁格尔思绪飘飞,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享受过自己纷乱而繁杂的思绪了,总能带给他沉重又轻盈的慰藉。 “也许,这是爱情。”黑暗里,有一个清亮的女声似乎充满了羡慕般说道。 随着这句话说完,南丁格尔眼前浮现出一团暗蓝色光亮。 “什么?”南丁格尔站起身来:“我可能今天晚上喝得有点多了。” “罗古莎身上有雪的味道,她的舌头柔软且甜,不是吗?” “你是谁?你在说什么?”南丁格尔捂着头,他似乎真的还没有清醒过来,并且试图在手边拿出一把刀来。 “看来醉得不浅,连宴会上的事全忘了……”女声似乎有些失望:“这可不行,南丁格尔,你是一名优雅的绅士,你得到了她的吻,你不该负责吗?” “你疯了?我得到了谁的吻?”南丁格尔走近了那团暗蓝色光亮,这是一块冰封了一个女孩的冰块,是女孩整个身体在发光。 “清纯皮囊下言不由衷的疯子和绅士伪装下遍体鳞伤的小偷,多么棒的一对佳话!不要隐藏自己的心了,并没有接触过多少女孩的你,一定对她动了心对吧? 你能够得到她的,她是属于你的!只有你知道她所有的秘密,只有你可以保护她……你得在她暴露之前将她揽到自己身后才行啊南丁格尔!”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南丁格尔有些生气,这女孩是谁?为什么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 “告诉你一个秘密。明天斯巴克和罗古莎就要杀掉我,回到月亮城了,然而你还要在这里度过毫无意义的一生。” “你怎么半句不离罗古莎?罗古莎大人怎么样关我什么事?你……想要我帮你直说,别拐弯抹角的。” “你怎么这么不友好?我是要你帮忙,但是我也是真心实意想帮你呀。” “我觉得五月之水也很可爱。” 奇怪,自己的脑袋怎么越来越晕涨了?南丁格尔手撑在冰块上,他感觉自己大脑越来越沉重。 “跟我还说什么违心话?五月之水哪有罗古莎好?” “……你到底想说什么?” 南丁格尔看见冰封女孩额头上有一朵正在生长的忘忧莲图腾。 “我也不能完全从冰块里出来……这样,你伸手按在我额头上吧。” 晕晕乎乎的南丁格尔真的照做了,他手指按在了那块冰上,然后冰块一点点融化,露出了冰封女孩的额头。 那忘忧莲图腾仍在生长,就像有一个隐形的人还在一笔一笔画着那朵花一样。 南丁格尔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他手指尖爬进了他的身体。他想抽出自己的手指,但是办不到,手指紧紧地黏在了上面。 “你……你是谁?” “图拜……哦不对,她们都叫我塔迪亚洛社。” 这个名字好熟悉,南丁格尔记得自己在哪里听过,可是在哪里呢?好像就在刚刚……刚刚宴会上……对!就在宴会上! 斯巴克说不能杀她,而罗古莎却与之针锋相对。大家都有些喝醉了。 南丁格尔坐在罗古莎的身边,罗古莎问南丁格尔,你说要不要杀了她? 南丁格尔根本不知道塔迪亚洛社是谁,他也没听过这个名字,既然是杀人,那自然好了,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了罗古莎。 喝醉了的罗古莎就在那时,搂着南丁格尔的脖子,洋洋得意地看着斯巴克,然后欢呼着吻住了南丁格尔。 “你……原来是你!”南丁格尔顿时酒醒。 “怎么?又不愿意了?”塔迪亚洛社生气地呵斥。 “既然是罗古莎要杀你,那么我也要杀你!”南丁格尔猛地要去锤碎冰块,将冰块里的那个女孩摔在地上,他身边没有任何刑具,只有拳头。 “啧啧啧,还挺忠心,不过你醒得有点晚了。”女孩额头上的图腾千钧一发之际消失不见,额头上的那块冰块也重新被冻上,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南丁格尔反弹摔在了地上。 当南丁格尔艰难地爬起来时,四周恢复了黑黢黢的样子,暗蓝色的光也没有了。 第十四章:无心 “小夜莺,你脸色不太好,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罗古莎缩着腿坐在沙发上,她正在用自己的神力雕塑一座冰雕,是众神狂欢节的盛况,这座幅员辽阔的冰雕已经占满了整张茶几。 “哦……我,我没事。”南丁格尔挠挠头,他看着罗古莎,眼神里充满了忧伤,却目不转睛。 “……噢,刚才那件事……”看着南丁格尔这个样子,罗古莎十分不好意思,她脸已经不红了,看起来酒已经完全醒了,所以现在的她是完全清醒的状态:“如果让你感到困惑和不安,我道歉。” “不,我不接受道歉!”南丁格尔大声喊了出来,他的脸涨得通红。 罗古莎也愣住了。 “我……我也做了对不起大家的事……” “嗯?” 罗古莎没有继续问下去。她站起身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只留下南丁格尔魔怔地站在客厅里,看着未完成的冰雕。 第二天,深水堡断层崖下。 罗古莎把塔迪亚洛社放在地上,南丁格尔一如既往地不安,塔迪亚洛社似乎对自己做了什么,但南丁格尔不敢说,也不太想说。 他意识里自己原本就是这样的人,所以他认为塔迪亚洛社并没有影响自己。 只是他每次看着罗古莎的时候,心总是揪着很痛。 一把蓝火烧在塔迪亚洛社身上。 那妖冶的火焰吞噬了塔迪亚洛社的骨架,啪咋作响,斯巴克没有在场,他已经回渡口去了,驾车人来接他,他今天就返回月亮城。 “你不回去吗?”南丁格尔问罗古莎。 “不,和斯巴克闹掰了,他回去,我不回去。” “可死的是他呀。” “关我什么事?” 火焰纷乱聒噪,南丁格尔总觉得那火苗在笑,笑所有人的愚蠢,笑自己终于获得了自由,笑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之内。 头昏脑涨,像被人控制了一样的感觉再一次涌上了头皮,沉重而又虚浮的双腿也无法动弹,直到火焰自然熄灭,只留下那一堆白色的骨灰。 “那跟我在一起,好不好?”南丁格尔看着罗古莎装好了那一堆骨灰,然后站起身,往回走,他忽然大脑断线了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一样,脱口道。 罗古莎走在他前面,背对着他,停下了步子:“宿醉还没有醒吗?” “我大概是真喜欢你……”南丁格尔怅然若失。 罗古莎似乎意识到了不对劲,转过身来:“你……昨天是不是看见了塔迪亚,你……该不会唤醒了她吧?” “我,我不知道。”南丁格尔眼神闪避。 那双浅红紫色的眼睛开始变得凶狠起来,变得不像罗古莎,变得像个嗜血成性的疯子:“你这个混蛋!”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头有点晕……”脑袋里到处都是嗡嗡声,南丁格尔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白玫瑰是没有花芯的,所以雪神也是没有心的,夜莺还企图给她做一颗心出来,让她感受自己的情谊。没用的,白玫瑰根本不在乎夜莺,她只在乎雪地里埋着那具尸体裤兜里的金属匕首……”罗古莎喃喃道。 “不,这不一样……”南丁格尔走向了罗古莎。 “痴心妄想!”罗古莎甩开了他:“如果我发现烧掉的只是驱壳,塔迪亚洛社在你体内苏醒的时候,我一定会杀了你!” 南丁格尔刚想狡辩,结果感觉自己已经被挤在了身体的一边,然后新来的那一半灵体是个脾气暴躁的家伙,她听到这句话时,心里没有来由地涌上一团怒火,朝罗古莎唤道:“你会后悔的!” “你在干嘛?你为什么那样对她说话!”南丁格尔斥问占领了他大半身体的人。 “她要杀你,你还袒护她?得了吧,你该醒一醒了,你根本不配谈论这种情感,所有人都不配!造世主笔下的我们,都是用来自相残杀的!”那人回过头来掐住了南丁格尔的脖子。 南丁格尔看清了她的脸,是塔迪亚洛社。 “你……” “真好骗,勾勾手就被我钓上了,你这种人活该被我用作宿体。”塔迪亚洛社讥讽地嘲笑他:“我还以为多厉害呢,原来还是改变不了骨子里的软弱,难怪小时候任人欺凌。” “你到底是谁?塔迪亚洛社不是……不是杀了自己的影子了吗?她不应该变成这样!” “行吧,反正我拿了你当宿体,现在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我告诉你我和塔迪亚洛社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你要是敢去告诉罗古莎依修斯,你就死定了。”说着,塔迪亚洛社伸手探入了南丁格尔的胸膛,触碰到了那强而有力的心跳。 “不过首先,我得做一个仪式。” 说着,塔迪亚洛社就把南丁格尔的心脏碾了个粉碎! “啊啊啊啊——” 咚—— 南丁格尔垂下头去。 “你真是一个完美的人选,只可惜还有那颗为了罗古莎会反我的心……现在,我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塔迪亚洛社开心地用手指戳着自己的嘴角上扬,那是诡异的小丑笑脸。 “哪有你这样杀死情敌的,太霸道了。”黑暗中,一个虚弱的女声,柔柔地响起,这声音柔和地死气沉沉。 “你闭嘴吧!”塔迪亚洛社翻了一个白眼。 “呵,精神了?还敢跟我顶嘴?”女声惊喜一笑:“刚刚还是一副要死不落气的样子。” “那我现在要做什么?” “复活他。” “什么?我刚杀死他!还占用了他的身体!他复活了我去哪?” “待在提加耶墨里就好了啊,你不就是影子吗?装成主体到处跑,早晚一天被太阳晒死。强行夺取身体掌控权,你是成功的第一个,不过由于塔迪亚洛社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退位让贤,你能力还是不稳定的。”女人阴森森地笑着。 “你让南丁格尔去帮你跑腿,去找复活你的方法,去给你找吃的,去把罗古莎依修斯给你留下。” “噢!这是个好主意!”塔迪亚洛社拍掌叫好。 “图拜达,别忘记我们的约定!”女人再一次强调。 “知道知道,还有啊,我不是图拜达,我叫塔迪亚洛社!”塔迪亚洛社将拳头攒得咔啦咔啦响。 “呵,还顶嘴?真是一只没有礼貌的影子。” 塔迪亚洛社后脑勺被狠狠敲了一下。 第十五章:处决令 “罗古莎把塔迪亚洛社杀了?”斯特兰卡愣住了,他原以为罗古莎不可能会下得去手。之所以选择了罗古莎,是因为她的神力完全不会受到北陵极地极寒天气的影响,能够百分之百保证空间转移阵法的开启,轻松将塔迪亚洛社从影子里带回来。 但他没有考虑其他的情况…… “请降罪,我没能及时拦住她。” “算了,这并不是你的错,只是我觉得这并不是妥帖的举措……而且,难保在这之前,罗古莎这种行为不会逼着塔迪亚洛社有什么新举动。” 斯特兰卡扶着额头,说不出话来,这一切都乱套了,不在自己控制范围内的冲突,让他有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雪神大人其实很早之前就貌合神离了。”斯巴克思考一会儿,觉得有必要告诉斯特兰卡,罗古莎对他的看法。 “这个疯婆子!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隐藏得太好了吧!她是造世主的亲女儿吗!”斯特兰卡的手紧攒住扶手,整个身子都气得发抖。 赛维拉此时走了进来,毕恭毕敬地行礼:“月神大人,有什么吩咐?” “找个依修斯必死的理由。”斯特兰卡的眼神极冷地正视前方,目光停留在大殿正上方的琉璃灯上,那是罗古莎送给斯特兰卡的礼物,他手一挥,琉璃灯从天花板上脱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斯特兰卡和罗古莎的关系不至于那么差,除非已经分裂,斯特兰卡不会喊她依修斯的——那是生疏的称谓——赛维拉都不这么喊她。 “我可以知道怎么回事吗?”赛维拉看着破碎的琉璃灯,愤怒的斯特兰卡,以及完好无损地站在自己身边的斯巴克,摸不着头脑,大气不敢出。 “你不需要知道。找一个理由就行。” “是不是可以不杀的,毕竟这不是她的错,她杀还是不杀,塔迪亚洛社早晚要逃脱……”斯巴克硬着头皮给斯特兰卡打了一剂镇定。 “把一个亡命之徒逼急了,她这个性质和那个亡命之徒有什么区别?”斯特兰卡大手一挥,不准斯巴克再讨论任何和罗古莎有关的事。 斯巴克不再说话,退了出去。 “赛维拉,你有很多理由的,对吧?”斯特兰卡看着赛维拉。 “是。”赛维拉当然不敢说不是啊!但他再看不顺眼罗古莎,也没想过真要杀她,她什么错都没有,给她安个什么死罪? 罗古莎已经三天没看见南丁格尔了。她并没有在意,以为南丁格尔在耍小孩子脾气。 这么说似乎显得罗古莎很老,但事实的确如此,作为一只花灵,罗古莎是唯一成神的存在,而且在成神之前,罗古莎已经是五千年的花灵,所有神族在她眼里,也许都是小孩子。 罗古莎并不是什么都不管,最近,有人失踪了,她也焦头烂额。 就连五月之水都不见了。 “罗古莎!”赛维拉在深水堡下大喊。 “你怎么真追到这里来了?”罗古莎看到了赛维拉水蓝色的大氅在冰天雪地里摇曳,她无可奈何地出门迎接了他。 “别以为你在北陵极地就可以逍遥法外,这次安德烈娜也帮不了你!” “我又怎么了?” 赛维拉顿了顿:“蓄意谋杀,死罪。” 听到这话,罗古莎拉下脸来:“斯特兰卡要你来的吧?” 赛维拉不说话,将一卷告示塞到罗古莎手里,站在一旁。 “我知道,我杀的那个人肯定不是塔迪亚洛社,因为斯特兰卡不想让别人知道她的存在;他又会认为我和塔迪亚洛社是一伙的,故意在斯巴克面前演了那样一出……让我看看,你们最后商量的结果。”说着,罗古莎打开了那卷轴。 但罗古莎看完之后大笑起来,她捂住了肚子,卷轴啪嗒一下落到地上。 “前任雪神罗古莎依修斯,流放深水堡不思悔过,纵火大烧北陵极地,导致所有流放深水堡的人全部死于大火。” “拜托,赛维拉,你动动脑子啊,北陵极地啊!哪有提供大火的温度啊!你要用神力烧掉这里你也会力竭而死的!” “但是你不一样,作为塔迪亚洛社的同伙,镜影之力完全可以将这里夷为平地。”赛维拉严肃地说。 罗古莎也不笑了,她揉揉眼睛:“所以你让我逃到回众神殿的路上,然后再将我就地处决?我都有能力烧掉深水堡了我还被你们逮住了?” “因为烧掉深水堡,体力不支……” “真会牵强附会。”罗古莎额打断赛维拉的话:“他不就是要我死嘛,那么麻烦干嘛?我跟你走,回去见斯特兰卡,别牵连到深水堡其他人……而且,最近连发失踪案,深水堡内部已经够乱了,你就别来捣乱了。” 深水堡影子,提加耶墨牢笼。 黑暗中,一直响着连续不断的琐碎声。 “写错了,不是cancer,是cancel。” “好——” 两个交谈的声音都是有气无力的,不过一个是真实的虚弱,一个是无聊所致。 “为什么心不在焉?” “想想明天就要吃掉她,和她融为一体,我就开心。迫不及待啊!”塔迪亚洛社放下笔,闭着眼睛,在大脑里回忆起那个白色的女孩:“鲜活而强大的生命力,吃掉她,镜影之力应该会更加强大吧?” 她没有听见黑暗里咬牙切齿的声音,那个虚弱的女人只是轻轻地说:“真是造世主偏爱的设定。” “噢也对,毕竟你说过,她是唯一成神的花灵。”塔迪亚洛社揉揉酸疼的手腕,有些迟疑地问:“……洛忒斯前辈复活我,是不是也有嫉妒她的原因?” “嫉妒?当然!嫉妒得发疯!练体成神的凭什么是她?造世主就是个偏心的糟老头!”女人气得猛咳嗽起来,然后似乎又因此虚弱了一些。 塔迪亚洛社连忙跑到女人身边轻拍她的背:“前辈淡定啊,千万别气坏了自己。” “依修斯她装什么高风亮节?一意孤行,偏执狂妄,口是心非……居然能成为造世主最偏爱的人设,这个神族世界估计也是坏掉了吧!” 第十六章:雪神之死 “我准备好了。”罗古莎走到了冰山脚下。 “月神大人很生气,你到底说了他什么——怎么也不至于死罪吧?”赛维拉小声地问罗古莎,作对作了几十年,罗古莎死了,他下一个“死对头”找谁呢? “小孩子最好是不知道这种事,这样才活得比较久……不过,有机会我还是会告诉你的。”罗古莎朝赛维拉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 赛维拉:“你总是这样笑着,让我猜不透你到底在想什么。” “什么都没想啊,就是觉得这个世界很美好,很值得我笑着去面对。”罗古莎捋了捋自己的头发。 不过此刻她的神情那样清冷,即便笑着,也没有灵魂一般,或者说带着一丝冷漠,让别人看起来她恨不得把这白色头发都一并拔光就好。 所以赛维拉觉得,罗古莎说的这句话仍然不可信。 因为总是带着同样性质笑脸的人,往往最可怕。 而这个人,两个多月不见,变得更加可怕了。 也许除了造世主,和罗古莎作对了这么多年的赛维拉是第二了解罗古莎的人。 忽然间,地面开始抖动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即将垮塌,罗古莎听见身后冰山的脆响。 响声如此巨大如扑面而来的是百米之高的海啸浪潮。 “赛维拉!后退!”罗古莎一把推开赛维拉,自己也跟着后退了几步。 轰隆—— 眼前的行宫依旧完好无损,甚至连一丝抖动都没有,可以说还在行宫里的人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只是——罗古莎面前,已经没有高耸的冰山,而是一个巨大的坑,行宫坐在巨坑之中,四周那些原本是冰山的碎渣围在了行宫四周,正在慢慢地侵蚀着它,试图把这座行宫给冻起来! 巨坑弥漫着诅咒与死亡的气息。 在那冰蓝色巨坑里,冰块下有黑色流动如液体一样的不明物正在以行宫为中心径直游去。 不过,与其说那些不明物体是游过去的,不如说是被行宫那个中心点给强行吸回去的。 当那些黑色物质全部被吸走不见时,一只黑色的巨大影子像火苗一样窜了起来,跳跃在行宫上空。 仿佛这个巨大黑影就是刚刚在冰层下被吸走的黑色物质聚拢而成的。 “这是什么情况?”赛维拉还不知道塔迪亚洛社的事,他听罗古莎说深水堡的家伙们在内斗,但斗到这种程度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罗古莎一下子反应过来了。 错了!都错了!都是自己的错!当时就应该狠下心来杀了南丁格尔永绝后患!不然塔迪亚洛社也不会这么快活过来! “快跑!跑得越远越好!”罗古莎对赛维拉命令道,这个时候,已经不是再讨论罗古莎是生是死的问题了,塔迪亚洛社复活,镜影之力复苏,首当其冲的罗古莎已经没有可能从她手下活着的可能性了! “这个疯子你一个人怎么对付得了!”赛维拉终于缓过神来,明白了那巨大如盖的黑色影子以及罗古莎的立场。 “还不明白吗?这个时候选择逃走,才有活下来的可能性!” 罗古莎不再说话,多说无益,她双手翻转,手上便多了两把巨大的冰刃。 黑影之大,遮天蔽日,整座被称为北陵极地的洗兹群岛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黑影的袖子扫过的地方,出现了一片灰蓝色的林子,树干擎天,却没有一片树叶,上空狂云怒吼,卷成了黑色,仿佛盘旋着一头巨大的鲸鱼,痛苦而麻木地抽离着含氧的冷空气。 “……我,我这还走得了吗?” “所以作为一名海洋之神,无法用这岛四周的海水逃遁吗?”罗古莎背对着赛维拉,直视着笼罩在深水堡上空的黑影,冷冷地反问如同呵责:“你不会跟斯特兰卡一样,也只是个只会说大话,差点连自己命都保护不了的家伙吧?” “你怎么敢……”赛维拉第一次听见有人这样诋毁月亮神。 “你不是想知道我说了什么必须判死罪的话吗?我就是说了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并且以后这样的话也没有机会再说了……” 话音落下,一身白色的罗古莎带着身后控制的大风与雪墙像巨大的黑影砸去。 赛维拉的视野逐渐被风雪模糊,他开始看不清上空的黑影,只好转移了视野,低下头去看那受冰渣限制的行宫。 那本是一座收集了北陵极地的欢乐的宫殿吧,难得被流放到这里的所有人还能这么欢乐,虽然只不过是自娱自乐。 不过,他却看见了站在行宫前、巨大黑影脚下,一个不该出现在那里的身影。 黑袍在苍茫风雪之中竟然纹丝不动,仿佛只是一座石雕而已。 赛维拉冲了过去。 那人转过头来看他。 “怎么是你?”赛维拉认得那双眼睛,那双颠倒黑白的眼睛。 “应该是……只有可能是我吧?”他绅士地朝赛维拉鞠了一躬,诚恳而真切。 “不,不可能,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没有人告诉我?”赛维拉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个无知的孩子,这种除了他所有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事情实在令他恼火。 “我和塔迪亚洛社之间有个交易,就是这么简单。” 赛维拉:“塔迪亚洛社是谁?” “从影子里觉醒的黑暗之神,提加耶墨的继承者。” “背叛了月神大人,你不知悔改,还成了她的仆从?南丁格尔,放着好好的星使不当,为什么要堕落在这被遗忘之地?”赛维拉扑上去揪住了南丁格尔的领子。 “不知道,也许星使也没什么好当的吧……”被揪着领子的南丁格尔并没有反抗,他看向了上空。 不明就里的赛维拉朝着南丁格尔方向看过去,看见了快要去黑影融为一体的罗古莎。 浮在上空的罗古莎撇头看到了那愚蠢的海蓝色大氅正揪着黑袍子的领子,一瞬间怒火攻心,赛维拉脑子进水了吗?这个时候还去挑衅南丁格尔? “喂,你分心了!你这么渴望被我吃掉吗?”一个清亮的女声从黑影里传了出来,带着几近病娇的喜悦。 “你到底怎么醒过来的?”罗古莎感到奇怪,她认为这一切都没有问题的,塔迪亚洛社明明已经战胜了自己的影子不是吗! “罗古莎依修斯,你,听说过虚空界吗?” 罗古莎瞳孔骤缩,四肢一软…… 十秒钟之后,黑影往原点处缩了回去,深水堡上空恢复成了明亮的雪白色,赛维拉没有看见罗古莎的身影,只看见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女人从行宫尖顶上跳下来,站在了自己面前。 “罗古莎呢?”赛维拉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塔迪亚洛社舔舔自己的上嘴唇,很开心地回答道—— “吃掉了!” 第十七章:影子里的世界 赛维拉无法去正视那双清澈又浑浊的暗蓝色双眼,他怕自己被吸入那个深渊,出不来了。 塔迪亚洛社靠近了来,南丁格尔又挡住了自己可以回避的路,赛维拉被这两人逼得连连后退,退到了角落。 他的慌乱无可遁逃。 “你不会也要把我吃掉吧?” “你被众神殿污染太久,难吃。”塔迪亚洛社不屑地甩给他这样一句话。 “那你想干嘛?” “威胁你呀,你看到了我成功完成灵魂的实化,抛开了塔迪亚的身体,拥有新的属于自己的身躯,你看到了十方祭典的全过程,你说……你打算如何效忠呢?” 南丁格尔抬起了右手,一片翠绿色的火焰在他手上噌地窜出来,赛维拉清楚地看见了南丁格尔的手,只剩下了关节骨头,咔啦啦作响,是一个骷髅的样子。 这威胁,和逼迫自己宣布以死明志有什么区别? “我……我留在北陵极地不回去了?”赛维拉试探着问道,表面上看起来他已经软弱至此,事实上他已经成功在身后铺制了一条冰甬道,利用海洋与洋流的神力,他一定要成功逃离这两个家伙的魔掌。 罗古莎没说错,刚刚就应该逃走的! 这该死的好奇心! 塔迪亚洛社摇摇头:“只会污染这里的空气。” 她越看越近,她长长的影子也盖在赛维拉身上。 “我可不能死啊,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求求你别杀我!”赛维拉跪下来乞求道,手却在空中以微不可察的动作画了一道阵法。 咔嚓一声,赛维拉脚下冰块破碎,他陡然跌落了进去!身下是一条长长的通道,如果塔迪亚洛社还没有反应过来的话,他完全有时间从这条通道直达大海。 只要一进入大海,就是自己的主场。 塔迪亚洛社就不可能赢过自己! 赛维拉这样想着,心中无比欢快地往下沉去。 但没过多久,很快他就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不……不是海!那会是什么地方? 赛维拉睁开眼睛,傻傻地看着四周,看着那些暗蓝色的树干和诡异的气氛,以及黑蓝色如冰一样光滑的岩石地面…… 他抬头,也看不到天空,只能看到如一条鲸鱼一样树干交叠的轮廓! “这是哪里!”赛维拉愤怒地吼道。 自己的通道不可能出错! 难道塔迪亚洛社看穿了自己的准备,将自己提前拦截了下来吗? 她可刚刚才苏醒啊!怎么会有这样的力量? “欢迎来到幻影结界入口,黑鲸森林,我的故乡。” 一个飘扬着中长卷发的白衣女人站在他面前,诡异地向赛维拉鼓了两掌。 “你是谁?”赛维拉对这个女人充满了敌意,但这里没有水,也没有生机,对自己很不利。 塔迪亚洛社和南丁格尔这时也出现在那女人身边,站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赛维拉被那个女人的气场强烈地压制着。 也就是说,赛维拉没有进入自己的主场,而是进了这个女人的主场。 赛维拉大骇,感觉自己像他们三人养的宠物,只供玩弄,玩死了不负责。 “那我隆重地介绍一下我自己,忘忧莲花灵洛忒斯,幻影结界的领主,也可以叫我……提加耶墨的影子。” “这……这里是影子里面?这是影子里的世界?”赛维拉慌慌张张看着四周,这片林子似乎没有尽头。 “对呀!喜欢这里吗?”洛忒斯咧嘴笑着:“我生活在这里三千年了,一直被遗忘地开着,但遗忘也代表着没有打扰,开到现在,我纯粹的神力没有打扰地积攒了三千年!” 说着,洛忒斯波澜不惊地在手上开出一朵银白色的忘忧莲来,忘忧莲化形成了一条巨大的蛇,缠绕在洛忒斯手臂上,又化形成各种各样的生物,那些生物,无一不带着剧毒。 银白色的光照在赛维拉脸上,刺痛感分明。 “你是提加耶墨的影子,那提加耶墨的天生反骨神力其实都是你的?”赛维拉大脑一下子被塞入太多东西,怎么也扯不清,索性只好奇起了提加耶墨与洛忒斯的关系。 “答对了!”洛忒斯兴奋地拍手,转过头对塔迪亚洛社说:“我真喜欢这家伙,这个礼物我收下了!” “什么?”赛维拉依旧气愤。 “当然是作为报答我复活了她的礼物呀!”洛忒斯无辜地眨眨眼。 塔迪亚洛社和图拜达离开黑鲸森林那一天,仙王座城内暴乱,臣民起义杀了代理,塔迪亚洛社在暴乱中得知玛格嘉瑞特是被图拜达控制下的洗礼杀死的,一气之下杀了图拜达。 但是在暴乱之中,愚昧起哄的人们常常敌我不分,绝望与麻木的塔迪亚洛社被从背后刺中心脏,倒在了血海之中。 主体灵魂已死,洛忒斯用神力暂且复活了图拜达,让她控制身体回到了黑鲸森林。 在得到提加耶墨的镜影之力继承之后,图拜达获得了实际意义上的起死回生。 但主体已死,图拜达如果不在两个月之内找到合适的宿体,图拜达依旧只能烟消云散。 由于洛忒斯和她都只是影子,无法自己冲破影子,作为主体在影子之外到处乱晃。于是她以只被斯特兰卡关注到的程度夜袭了月亮城堡,引诱斯特兰卡派人前来突破影子的束缚。 后来,罗古莎将她带出了影子,她找到了南丁格尔,南丁格尔遵提加耶墨之名,布下十方祭典。 图拜达,最终拥有了自己身体,取代了那个弱小自卑的塔迪亚洛社。 “不过我还是会以塔迪亚的名字继续生活下去,带着她那渴望却从来不敢付出的意志。” “一群疯子!”赛维拉瞠目结舌。 “说得好像你不是一样!”洛忒斯玩笑地踩踩赛维拉的鞋子:“造世主,也就是主神,魃布兰登的大部分意志,他就是这样一个疯狂的人! 一个人生活得完全没有过逆境的时候,他会将他所有想要摧毁和颠倒的一切都从他设定的世界里表达出来,人就是这样猎奇的生物。 越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他越想在设定中完成它,并且来看看任其自由发展后的结果是什么样的。” 第十八章:偏移量 玛格嘉瑞特站在镜子面前,她总感觉自己忘记了一件事情。 床头柜上的书已经放回了原来的位置;女仆们为自己换好了亮蓝色的高帮皮靴,束好了紫色打彩发带,也穿好了水蓝色的新礼服。她们也都完成了她们的工作,候在餐桌边,等玛格嘉瑞特照好镜子后过来用餐。 今天早上秩序井然,没有出任何纰漏,但玛格嘉瑞特的记忆里似乎就是空缺了一块。 到底是什么呢? “神女大人,今天您怎么了?”女仆斗胆上前一步,低下腰小声问道。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东西?” “应该是没有的,下一步是用餐,再下一步就要去随星使大人听政了。”女仆谦卑地回答。 “是吗?”玛格嘉瑞特依旧感觉不太对劲,而且似乎这种不对劲只有她一人感觉得出来。 她细细地看着镜子,伸手去抚摸,但是发现她扑了个空,与其说她的手陷入了镜子,不如说镜子于她而言是一个幻觉。 “这里是镜子吗?”玛格嘉瑞特皱着眉头,问那名女仆。 “是的,神女大人。”女仆被命令用手去碰镜子,但没有出现任何异常,她碰到了镜子,没有出现穿透的现象。 “你先退下。”玛格嘉瑞特摆摆手。 女仆离开的时候,被命令顺手将帘幕拉上——这面镜子放置在玛格嘉瑞特房间的角落,和镜子成对角的是墙上开的一扇窗户,玛格嘉瑞特意下令将这个角落安上帘幕,使得这里成为一个小范围的半封闭空间。 空闲的时候,她习惯了拉上帘幕,坐在镜子前发上半天呆。 因为拉上帘幕之后,仿佛与世隔绝开来,是她所中意的那种与世隔绝。 她知道这面镜子拥有灵魂,因为这面镜子告诉过她,它也习惯这种与世隔绝的感觉。 于是拉上帘幕之后,她们仿佛是一对无言的朋友,安静地享受着封闭的时光。 试着触碰镜子许多次,玛格嘉瑞特终于碰到了镜面,而此时她的手悬在镜面向左五十一厘米之外。 这很奇怪,因为其他物品都没有发生偏移,只有这面镜子偏移了五十一厘米。 自己的视觉没有问题,因为她看见女仆很正常地碰到了镜子。 那么只有可能这面镜子对自己产生了空间上的偏移量,一段无穷小的空间被放大到了五十一厘米,所以自己要绕过那多出来的五十一厘米,才能碰到镜子。 这个异常并没有让玛格嘉瑞特很惊讶,她只是在思考,这个异常会不会和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事有关。 “亲爱的玛格嘉瑞特,你怎么又把自己关在这里?”随着一声亲切的问候,南丁格尔优雅的身躯出现在窗边,明明是偷偷摸摸的爬窗,南丁格尔却能将它变成“痴情少年不惧千难万苦只为来到心上人的身边”的感觉。 “你又来干嘛?”玛格嘉瑞特没好气地回应道,南丁格尔是她从小的玩伴。由于上任海豚座星使身体羸弱,上政没几年就病倒了,因为又无子嗣,所以这才让上任参谋南丁格尔正了位。 “刚刚听女仆们讨论今天的你似乎跟平常不太一样,担心你呀。”南丁格尔笑得很暖。 但这个笑容却没有暖和玛格嘉瑞特的心:“你让我自己静一静。” “你今天不去听政了吗?” “……嗯,帮我跟父亲说一声,不去了。”玛格嘉瑞特突然意识到还有听政的事,不过她此时也没有心思再随父亲听政,便顺道让南丁格尔去告知一下。 “好吧,不打扰你了。”南丁格尔耸耸肩,将装好了早餐的餐盘放在窗台上,刷地一下又不见了。 玛格嘉瑞特没有什么朋友,但她的身份注定不会有什么朋友,除了南丁格尔。 她抱过餐盘,丢开了刀叉,端起牛奶一口就咕隆掉了,没有人看着自己的时候,她可以放下一切神女该遵守的礼节,像个野蛮人吃生肉一样用手直接拿起来吃。 “有时候做一面镜子也好,不用吃东西,只用看看面前来来往往的人,任每一个故事在眼前过滤。”玛格嘉瑞特忽然对着镜子感慨道。 “但,为什么?这偏移量是为什么?” 玛格嘉瑞特停下来,不解地看着镜子,希望镜子里的那个灵魂能给自己答案。 “镜子。” “黑鲸森林。” “镜影之力与魔女。” 镜子上隐隐浮现出这几个单词。 “什么……这是什么?我对这几个词无感嗳……”玛格嘉瑞特垂头丧气,下意识地去触碰镜子,但再一次扑空。 镜子的确偏移了。 “塔迪亚洛社。” 镜子上再一次显现单词。 “这是个人名吗?我应该熟悉吗?” 镜子并没有回答。 玛格嘉瑞特心想,这个名字一定和自己遗忘的事有关,但却没有任何即将想起来的迹象。 “玛格嘉瑞特,你在里面吧?”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罗古莎的声音。 “在的,雪神大人!”玛格嘉瑞特朗声回应。 帘幕被拉开,一袭白色盛装的罗古莎扑了进来。 “你来干什么?”玛格嘉瑞特惊慌地被罗古莎扑倒。 “我要离开了。”罗古莎忽然冷下脸来。 “啊?你去哪?” “北陵极地。” “这又是为什么!”玛格嘉瑞特听到这个名字尖叫起来:“那不是犯了罪,被革职的人才会去的吗?” “奉命去守一样东西。主神没有说是什么,但一定很重要,北陵极地风雪极寒,只有我的神力才可以发挥百分百。” “我会想你的。”玛格嘉瑞特不舍地嗫嚅着。 “我也会想你的。”罗古莎摸摸玛格嘉瑞特的小脑袋:“真想看看你穿上婚纱和南丁格尔站在一起的样子,不知道回不回得来,据说北陵极地是一个有去无回的领域……” “我才不要嫁给他,你走,别回来了。”玛格嘉瑞特略略嘴朝罗古莎做了一个鬼脸。 “好啦,开玩笑的啦,我先走了!” “嗯。” 当一切都安静下来的时候,玛格嘉瑞特看见了镜子里慢慢浮现出一个人影。 她认得,是海洋之神赛维拉。赛维拉眼窝凹陷乌青,看起来极度缺乏睡眠,眼睛无神地看着看着镜子里面。 然后赛维拉抬起了双手,想要把这面镜子砸烂,玛格嘉瑞特慌忙去阻止,结果再一次扑空,她又忘记偏移量的事了! 但是好在赛维拉并没有砸碎它,镜子依旧稳稳当当,没有裂痕地挂在墙上。 玛格嘉瑞特忽然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刚刚自己怎么了?赛维拉只是在镜子里显示的幻象,镜子里的幻象怎么能真的打碎镜子? 不过当她松了一口气之后,便突然听到一声嘎吱,镜子就莫名其妙地从墙上离开,悬在了半空中。 “喂!停下!”玛格嘉瑞特上去拦住悬空的镜子。 但不知道为什么,镜子就这样悬在空中,虽然依旧被玛格嘉瑞特抱着,但还是在她怀里越变越小,越变越小…… 最终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仙王座星城。 城堡前,疲惫憔悴如同死人的赛维拉抱着那面魔镜回身看了看那座依旧井然有序运转的城堡。 城堡易主,没有了西弗尔,没有了玛格嘉瑞特,没有了塔迪亚洛社,没有了任何和前任仙王座星使有关的东西,仿佛前几个月那一场起义没有给城堡留下任何伤痕。 他和斯特兰卡之间有个秘密,就是这面他锤不烂的被称为提加耶墨遗留下最后一件具有镜影之力的镜子,他和塔迪亚洛社之间也有个秘密,就是,这面镜子是假的。 第十九章:赫尔的计划 “赫尔心中有两个目标,一是超过洛忒斯,然后二是超过罗古莎。” “赫尔是双生莲花地狱莲的花灵,比起温柔善良的洛忒斯,她是只争强好胜,不择手段的有性格缺陷花灵。” “可她永远不可能超过洛忒斯,因为双生莲花中的地狱莲总是傍忘忧莲而生,永远生长在忘忧莲之下。” “地狱莲总是被忽视的那一半。” “所有神都认为,地狱莲其实没什么用,传说中孕育了提加耶墨的镜影之神力的双生莲花只有忘忧莲在发挥作用。” “赫尔气坏了,明明洛忒斯有的只是镜之力,她有的才是那占主要作用的影之力!” “洛忒斯什么都不如赫尔,却被捧得永远高过赫尔一头。虽然赫尔嘴上不说,却与自己的双胞胎姐姐貌合神离。” 魃布兰登不安地坐在桌前,暮卢阿让正在翻阅他写的《花灵赫尔篇》。 看完之后,暮卢长长深呼吸了一口,噗呲一声笑着对魃布兰登说:“你把赫尔写成这样是想被打吗?你考虑过赫尔的感受吗?她太可怜了吧?” “可,可是,总得有个意想不到的人设来当最后的大反派才行啊……”魃布兰登微微红着脸。 “所以你就舍弃了那么单纯美好的洛忒斯?” “其实我想的洛忒斯的性格也不是那么平面,她其实因为自己天生比赫尔高出一截而产生着自负般的优越感,所,所以,我认为没关系……” 暮卢怔怔地看着魃布兰登,眨眨眼,然后按了按他的额头:“真是个不省心的主神。” 赫尔做着同样一个梦,梦见自己取代了洛忒斯,成为了众神奉为绝对力量的神花。 她本来就阴翳的内心逐渐被现实和梦境的反差扭曲,她想,在现实中,也要取代洛忒斯。 她计划好了一切,静静地蛰伏着,就在这时,造世主将这个机会提前给了自己! 那个机会就是被塔迪亚洛社杀死的图拜达。 影之力能够复活影子,于是赫尔轻松地复活了图拜达。当图拜达睁开眼睛瞅瞅四周的时候,她好奇地问:“你是谁?我怎么在黑鲸森林里?不对,这里不是黑鲸森林?还是说这里和黑鲸森林很像?” “这里是黑鲸森林的影子。”赫尔回答。 “影子里的影子?这么神奇的吗!”图拜达仿佛自己开启了隐藏剧情般大为震惊:“你复活的我?你怎么做到的?” “那有什么难的?这是镜影之力的基本用法罢了。”赫尔很自豪。 “塔迪亚还在外面,你也可以去救她的对吧?” 赫尔迟疑了。 “怎么了?救不了了吗?” 赫尔摇摇头:“不。只是我感到可惜。” 看着图拜达满脸疑惑,赫尔继续了她的慷慨陈词,从神族历史说到主体与影子,从众神殿说到这荒芜的深水堡,从厄达尔说到提加耶墨…… “其实……我还挺喜欢她的,也不是非得取代她……跟你说个秘密,提加耶墨说如果影子无法入主主体,塔迪亚就得死,我是为了她,才不得不……” “愚蠢!”赫尔就知道图拜达这影子和她主人塔迪亚一样懦弱:“你有得天独厚的条件!你有一劳永逸的机会!你为什么不抓住!你知道我多渴望有人像我帮你这样帮我吗!” 图拜达被吓到了:“可……可是……你的目标不是我的目标……我不想替你完成……” “我救了你,可不是听你忤逆我的!”赫尔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对着图拜达的胸口刺穿了过去,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图拜达的心脏拿了出来。 “你不该有这颗心,这颗心里除了塔迪亚洛社,其他什么都没有……我帮你换一颗,换一颗只装着我的……” 赫尔絮絮叨叨地念着,微笑着重新复活了图拜达…… “你是谁?我怎么在黑鲸森林里?不对,这里不是黑鲸森林?还是说这里和黑鲸森林很像?”图拜达睁开了她的眼睛,仔细瞅了瞅她头上的赫尔。 “这里是黑鲸森林的影子。” “影子里的影子?太神奇了!” “这有什么难的。” “是提加耶墨要你复活的我吗?她还要我做什么?” “她要你以塔迪亚洛社的名字回归,继承她全部的意志。”赫尔咧开嘴,满意地看着图拜达:“作为黑暗之主,黑暗里的主神。” 图拜达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笑脸:“是吗?我最喜欢黑暗了!” 不过这笑脸加上这句话总让人心生害怕。 不过,这才是作为一只影子该有的觉悟不是吗? 在光芒之下,影子只有依靠主体才能存在,而遁身黑暗之中,整个黑暗都是影子的主场。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现实世界,影子,影子里的影子,镜子与镜子里的世界,也许这是这个复杂的维度关系,但却并不影响赫尔的计划。 她的计划是,复活塔迪亚洛社,然后杀掉塔迪亚洛社。 赫尔笑着拉着图拜达,哦不,塔迪亚洛社的手从影子里回到黑鲸森林,站在提加耶墨牢笼面前,郑重地向塔迪亚洛社介绍着自己。 “你可以叫我,洛忒斯。” 回忆结束,塔迪亚洛社睁开双眼,她正躺在深水堡会客厅的沙发上,南丁格尔站在她的身边,赛维拉跪在她的面前。 “我觉得我们这次合作会非常愉快,你看,我吃掉了罗古莎,省了斯特兰卡很多事,我要他一面镜子并不过分吧?” “不。” “那……赛维拉,我们可就说好了,你要是敢耍小动作,我就把你也吃掉。” “嗯。” 长途跋涉使得赛维拉身心俱疲,他感觉身后一直有几双眼睛盯着自己,仿佛是塔迪亚洛社的眼线。 大概是由于不安与思考过度导致的精神力虚弱,或者说自己操控大海的神力被塔迪亚洛社削弱得微乎其微,赛维拉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窝囊的一天,作为海洋之神,差点死在大海里。 但他依旧不敢停歇,他要最快速度到达仙王座星城,就好像他稍微停下来喘口气,都会被塔迪亚洛社的黑暗给吞没…… 第二十章:不听话 赫尔开始再一次怀疑塔迪亚洛社的忠心,因为她发现,塔迪亚洛社越来越目中无人。 “你不要忘了,当初是谁复活了你!” “你也不要拿这件事来绑架我!我是黑暗之神!我是神!不是你的奴役!” “咳咳……你们不要吵了,都是一家人嘛。”南丁格尔只好做中间的和事佬。 “你闭嘴!”赫尔回怼了南丁格尔:“回你的沼泽地去,骷髅们的棺材板要被他们掀开了!” “我好心好意……”南丁格尔一脸蒙圈。 “南丁格尔,你还是回去吧。”塔迪亚洛社挥挥手,让南丁格尔退下,这名为提加耶墨牢笼的山窟里,黑暗笼罩着赫尔和塔迪亚洛社两人。 “对不起洛忒斯,我刚刚情绪有些不稳定。”塔迪亚洛社率先道了歉。 “不,是我太急躁了,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赫尔有口无心地说着,但模样虔诚,仿佛和塔迪亚洛社是一对亲密无隙的朋友,心心相对,语语相诚。 “明天,主神说要派出全世界最勇敢的勇士来向我挑战,布伽塔,传说中的救世主。” “你会安全回来的。” “如果我死了……”“如果你死了,我也有办法复活你。”赫尔打断了塔迪亚洛社的话。 塔迪亚洛社的力量没有谁可以靠近,十三万士兵一瞬间就消失在了她的面前。 布伽塔身着哑黑色铠甲,拿着一面奇怪的盾牌站在塔迪亚洛社面前,呵斥道:“你干了什么?” 塔迪亚洛社无辜地回答:“我没有杀他们,我只不过把他们全部困在了自己的影子了而已,他们不会死的,我会把他们放出来的。” 塔迪亚洛社看到了布伽塔手里拿着的盾牌。这盾牌是镜面材料做的,上面还有一丝镜影之力。 塔迪亚洛社对此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她认为制作这面盾牌的镜面材料就是赛维拉交给斯特兰卡的假镜子。 “我会打败你的,用造世主给我的力量!我生来,为打败你!” “哦呵呵,那你真可怜。”塔迪亚洛社忍不住笑起来:“被主神创造出来只为了杀死我,你的一生看上去真可悲。” “不要小看我!” 随着布伽塔怒气值爆炸,电闪雷鸣,火光四溅,一道熔岩屏障困住了塔迪亚洛社,熔岩光亮大开,屏障内不存在影子,这一点让她无法逃去其他地方。 “看来你们做的工作很足嘛!”塔迪亚洛社率先发动了进攻。 所有在屏障外等候结果的人听到里面噼里啪啦的声音,全都胆战心惊。 得到了主神全部力量的勇者,布伽塔,能不能打败黑暗之神? 一道黑色强光闪过,屏障里安静下来。 整个世界也安静了下来。 如果走出来的是布伽塔,那么就高枕无忧,如果是塔迪亚洛社,他们估计就要奔着毁灭神族世界的目的开始大开杀戒,自相残杀了——宁可死在自己同伴手里,也不要被塔迪亚洛社吃掉。 兹啦一声天地被撕破一般的巨响,熔岩屏障被撕开。布伽塔伤痕累累气喘吁吁地靠在立在地上的盾牌上,满脸是血,满嘴也是血。 “是布伽塔!” “布伽塔!是他!他成功了!果然不愧是继承了主神意志的人!” “救世主!布伽塔是救世主!” 众神欢庆道。 经历过塔迪亚洛社洗劫的众神殿早就不是之前的众神殿了,所有的幸存者们都见证过恐怖的镜影之力,只能干巴巴地将希望建立在布伽塔这个孩子身上。 幸运的是,布伽塔成功了。 灰尘散尽,塔迪亚洛社甚至都不曾留下一丝她黑色的魂魄。 在所有人疑惑中,布伽塔淡淡地说:“我把她吃掉了。” 吃掉?居然吃掉了? 轰然的潮声再一次安静下来,面面相觑,甚至有人开始战战兢兢,吃掉,这个词,不是黑暗之神所有的吗? 勇者好好杀死怪物就好了,为什么还要以怪物为食,仿佛要和怪物成为一体。 “……果然是这样。”布伽塔看到安静的人群,低下头,默默地感慨了一句。 塔迪亚洛社说过的最后一句话:“你也会被当做恶魔的。” 果然,我也被当做恶魔了吗? 真是奇怪啊,这是为什么呢? 难道,杀死一个恶魔,就要拿另一个恶魔补上吗? 洗兹群岛的影子,虚空界黑鲸森林,提加耶墨牢笼,随着一道黑色光芒闪过,塔迪亚洛社睁开了眼睛。 “为什么?” 一串泪从塔迪亚洛社眼角滑落,她平静地躺在赫尔的怀里,轻声地问。 “什么?”赫尔不明白。 “你为什么要骗我?” “亲爱的,我没有骗你。”赫尔皱着眉头。 “我在那镜子重新锻造的盾牌挡面上,看到了双生莲花……你从来没有和我说过你和你姐姐的事,为什么要骗我你是洛忒斯?你不是赫尔吗?” 赫尔抚摸塔迪亚洛社的手停下了,她冷冷地问:“这很重要吗?” “赫尔到底是什么样的?当南丁格尔出现在你们面前的时候……不,在你控制南丁格尔出现在你们面前的时候……我也是你的傀儡对不对?” “你太累了,好好休息一下吧……”赫尔咬咬牙,深呼吸一口来缓解自己的情绪。 “我甚至都不知道,我是第几个灵魂。”塔迪亚洛社跳起来扣住了赫尔的手臂,反手将她扣在自己臂弯里:“我知晓了你一切目的!你想除掉南丁格尔,除掉我,给我们装上任何摆布的魅影,然后再嫁祸给洛忒斯,毁掉洛忒斯作为主花的权力! 赫尔,你太天真了!你知道为什么主神在创造你时为什么让你永远都压在洛忒斯之下吗? 因为你太幼稚了,幼稚到只能选择控制我们来完成你的傀儡游戏,你的综合实力根本无法像罗古莎那样支撑你成为一名独立的神,你在给我们安上木偶线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主神也给你安装了木偶线?” “放开我!你……你为什么?为什么能挣脱我的力量!”赫尔大骇,她竟然一时掉以轻心,反过来落到了塔迪亚洛社的手里。 “你想不到吧,塔迪亚在那面镜子留下过她一丝记忆,我,已经都想起来了。” 咚—— 塔迪亚洛社差一点就可以勒死赫尔了,不知道哪来一具莫名巨大的力量从天而降,砸在她后脑勺上,塔迪亚洛社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失去了意识,松开了赫尔,一头栽在地上。 “沃斯,你再晚来一步,我可能就……” 赫尔心有余悸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塔迪亚洛社。 “赫尔,你太乱来了,我只有三次突破虚空楼禁制的机会,为了你,我已经浪费一次了。” “好的,我一定会注意的,不会有下次了。” 沃斯,神力两千年份的花灵,品种:黑荆棘。 “塔迪亚洛社越来做不听话了,我得找个新玩偶了。”赫尔捂着胸口,虚弱地叹口气。 第二十一章:塞闻的直觉 “塞闻最近还是很安静吗?”华耶将最后一滴蛇陀罗果汁滴进试管,问了他身旁正在研究自己血液的崆渡。 “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怎么吃东西,就一直看着我,它有时候会叫,但我又听不懂它在说什么……” 去洗兹群岛完成实训已经是三个月之前的事了,自从他们从洗兹群岛回来后,塞闻就一直处于很奇怪的状态。 在崆渡的记忆里,他们在洗兹群岛发现了前一段时间扰乱乌罗普大陆元素奥术力量和厄达尔管理秩序的力量——黑暗之神塔迪亚洛社。 幸好刚刚觉醒的塔迪亚洛社还不是很强大,所有孩子们的力量加在一起,终于还是将塔迪亚洛社给重新分裂——毕竟人家是影子,一时间无法彻底消灭。 不然三百年之前,布伽塔吃掉塔迪亚洛社之后,塔迪亚洛社不可能再复活了。 塔迪亚洛社消失之后,影子和幻影结界也随之消失,剩下了一片白茫茫的雪原,洗兹群岛上空的极光引领着正确的返回港口的方向,na所有队伍和厄达尔所有实训的人都安全返回了乌罗普。 鲸笳和祇树去了皇猎公会,葛兰在布莱顿买下了一间店铺,卖各种魔法物品和一些据说很奇怪的食物材料。明明她的家境还挺殷实,却没有动用家里的一分一毫,连店铺都是向银行贷款买的。 蓝椽沪想让莱卡去厄达尔驻哈威本公馆,可莱卡偏是赖在崆渡身边不走,说要帮崆渡从血液里提炼出精粹的血磁,没成功就不走,蓝椽沪呵呵两声答应了。 自家女儿的心思还不明白吗?无非是找个想跟崆渡绑定在一起的借口罢了。 “崆渡那小子有什么好?” “他眼睛好看!” “你干脆住在他眼睛里好了!” 蓝椽沪拿莱卡这个瞳控一点办法都没有。 “崆渡!你来看这个金色的!”莱卡一边把46倍显微镜挪给崆渡看,一边欢乐地大笑:“结晶了!结晶了!” “什么?”崆渡本来还想让华耶给点如何和敖猇友好相处的建议,一把被莱卡拽了过去。 “你刚刚熬制冷却的溶液结晶了!” “噢……”崆渡弱弱地接过显微镜看过去。红色的液体中有零星的金色碎片呈现在镜头下的视野中。 “我的血磁结晶是蓝色的!”莱卡将自己的血样熬制的溶液制成的样本放上了另一个显微镜,观察了起来。 “崆渡这个太特例了,他又不是气元素魔法师,是巫师!”华耶严谨地强调着,虽然在此之前,做这番强调的一直是崆渡自己。 “所以其他元素属性的血液每一样都得熬制结晶才好观察,然后下一个比较准确的结论!” “比如鲸笳的血磁我们就提炼失败了。” 莱卡假装没有听见崆渡的抱怨,依旧开心地大叫:“我们一定可以成功的!” “你怎么这么有活力呀,我感觉我的身体都不是我的了……”崆渡顶着厚厚的黑眼圈无奈地看着莱卡。 “你问我啊?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连续三天通宵熬制溶液的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莱卡呼呼哈哈地大笑着:“你该不会要猝死了吧!” 崆渡惊悚地抬了抬他慵懒的眼皮:“莱卡你最近也很奇怪,你自己不这么觉得吗?” “不觉得啊!我只是最近莫名很开心而已。”莱卡继续看着那蓝色美丽的结晶,样本有着完美的螺旋,镶在轮廓上细小的封闭图案都有着完美的比例。 “你很开心也不要这么恐怖好不好!我要猝死了你怎么可以还这么开心?” “可能是因为相信你猝死不了吧哈哈哈……”疯疯癫癫的莱卡似乎丝毫没把崆渡的话放在心上。 “嗷呜——” 塞闻使出了全身力气高声叫唤了一声,冲进了实验室,扑在了崆渡的脚边,一直扒拉着崆渡的腿,仿佛是实验室里充满的血腥气味让它极度兴奋。 “塞闻你怎么也突然!”崆渡慌乱将手中的试管放在桌上,免得自己一个不小心摔碎在地上:“塞闻你是一只敖猇啊!你不是吸血鬼啊!” 扑腾一声,崆渡最终被塞闻拽到了地上,莱卡精准无误地揽过崆渡那架岌岌可危的试管,才让试管里的样品没有惨遭塞闻的袭击。 塞闻的舌头袭击了崆渡在洗兹群岛围剿塔迪亚洛社的时候受伤的伤口,唾液所到之处,兹啦一声,崆渡那刚刚结痂的伤口再一次裂开,流出了黑红色的血。 反观塞闻,它满嘴都是黑红色的血。 “啊!塞闻你疯了!” 不知道是血刺激的缘故,还是崆渡呵斥的缘故,塞闻乖乖停下了发疯,坐在了崆渡面前。耷拉着头和耳朵,眼眶里似乎还噙满了泪水。 “喂!我还没哭你哭什么!”崆渡胡乱抹掉伤口旁的血,不知所措地拿着满是鲜血的手去安慰敖猇,一只雪白的敖猇顿时就变成一只凶杀猇。 “嗷呜嗷呜……”塞闻喉咙里咕隆咕隆的,直想用崆渡熟知的语言告诉他自己的不安。 “你到底想说什么?”华耶看不下去了,这个老胖子艰难地蹲下来,摸着塞闻的头。 塞闻又舔了舔崆渡的伤口,然后跳到桌子上拿小爪子兹拉着崆渡的试管架上葛兰的血样和崆渡自己的血样。 “塞闻是不是想要我们看下崆渡伤口处的血呀?”莱卡皱皱眉。 看到莱卡拿着一个空试管抵在崆渡的脖子出接了半管那个伤口处流出来的黑红色的血,塞闻感动地“嗷呜”了一声,扑在了莱卡身上,不停地摇着尾巴,好像在说“谢天谢地,终于有人懂我的意思了。” 带着对塞闻的信任与反常的疑惑,崆渡整理好自己的伤口之后开始熬制起新采的血样。塞闻终于活了过来一般,在崆渡的脚边不停地蹭来蹭去。 “塞闻大概是明白了自己感觉不对劲的地方,然后想要告诉我们,然后我们明白了它的意思之后就彻底放下心来。”莱卡这样解释道。 “塞闻的直觉可真不得了!他好像发现了新东西!” 崆渡把新制成的样本放在显微镜下观察后,他惊呼道。 第二十二章:试图找回记忆 莱卡戳一戳崆渡:“你看到什么了?” “你过来看就知道了。”崆渡神秘兮兮地说 于是她接过显微镜来看,视野里,黑红色的血还是黑红色的,但里面零星的颗粒有着一种从未见过的银光白色,和属于崆渡的黄金色颗粒还有葛兰的浅红色颗粒有明显的差异。 浅色的银光白和深色的黑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细小的颗粒没有华丽美妙的纹路,只是简简单单的球体粒子,上面镶嵌着些许像是被针刺出来小洞洞。 “这可不是普通的结晶。”崆渡一本正经地说。 “又被你知道了咯。”莱卡鄙夷地看了崆渡一眼。 “嗷呜嗷呜——”塞闻不停地叫着,可崆渡实在是听不懂它想说什么。 “嗯那当然,我敢肯定这是属于塔迪亚洛社的,毕竟……这个伤口是受了她一掌来的。” “流了那么多血,你伤口里还能保存着一些塔迪亚洛社的暗黑物质残留物,那你也是很厉害嘛!” “所以说,这一点还挺让我在意的。”崆渡思考着说:“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血磁颗粒形成球形,只能证明它们每一个颗粒没有排斥性,它们非常团结,以至于互相紧紧抱在一起。” “那么聪明的崆渡布兰登,你是不是想说因为它们十分团结,所以才在你的伤口里生存了下来?”莱卡立马反应过来,随后崆渡也认同地点点头。 “说不定还有融合性呢,从伤口处感染你整个全身的血液,让你整个血液都变成这样。” “对!你提醒了我!我得做一个这样的实验呀!”崆渡一拍脑袋就从温室培养箱里拿出一只小白鼠,将剩余的黑红色血液敷在了了可怜兮兮的小白鼠的新伤上。 “你这是什么操作?” “我想试我的血液是不是对这血样侵蚀性有没有抵抗性,毕竟戗童姐姐说过塔迪亚洛社的弱点就是巫师之血。” 崆渡和莱卡选择在小白鼠的伤口敷上黑红色血样的十二小时之后再进行观察,但是结果很让他们疑惑,因为小白鼠新采取的血样里根本没有那球形颗粒的存在,而且小白鼠没有任何异常,它的血样结果表明它非常健康。 “要不我也来试一下吧?”莱卡撸起袖子,把小臂伸给崆渡。 “不行!我无法担保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不能拿你冒险。” “也许结果正好相反呢?也许这个结果的意思是只有你的血才能容纳这种颗粒而不是排斥呢?” “那这黑红色的血就不是塔迪亚洛社的了。” 就在这时,绕在崆渡脚边的塞闻再一次疯了一般咆哮起来:“嗷呜!嗷呜!” “疯子!你又怎么了!”崆渡被塞闻撂倒。 “它未免对这个血是不是塔迪亚洛社的太感兴趣了点,不是吗?”还在实验室里苦苦研究药剂和魔法之间的关系的华耶看着塞闻再一次失控,不由自主地摸索起了自己的三个下巴。 “可是除了塔迪亚洛社,这还能是谁的呢?” 塞闻闻声跑出了实验室,回来的时候口中叼着一本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破旧的笔记本。 “笔记本?你希望让我联想到什么?”崆渡苦思冥想。 看到即将蠢死的崆渡,塞闻气急败坏地朝崆渡吹气。 “笔记本和气?那又是什么?”莱卡也不明白。 “气元素?”华耶大胆猜测塞闻所谓的“气”的含义,然后塞闻兴奋地大叫一声又跑了出去。 这一回回来可不得了,嘴里带回来一朵忘忧莲,身后还跟着一边跑一边上气不接下气还使劲呵斥塞闻的卜奇克。 “这个小疯子偷什么花不好,为什么要偷忘忧莲?它要是被毒死了怎么办!”卜奇克喘着气板着脸把崆渡和莱卡训了一顿。 “嘿你这个老不死的,最近在研究什么呀?”华耶看着卜奇克一本正经的脸,就喜欢拿自己的大肚子去撞他。 “那你又在研究什么呀?研究如何让敖猇更加嚣张吗?”卜奇克刻薄地讽刺道。 “不,我们在研究一个奇怪的现象。” “什么?” “最近这只敖猇有点发疯的迹象……” “那就宰了它!”卜奇克还没有等华耶把话说完就不耐烦地接过话茬。 “不不不,它并不是没有目的地发疯,它的反常似乎在告诉我们一件看起来很重要的事。” “你说说看!” “笔记本,气元素,忘忧莲……或许还有塞闻感兴趣的……” 卜奇克说:“气元素和忘忧莲我还能联想到一起,毕竟气元素咒语中有一个忘忧莲咒语,至于笔记本……先放一边,还有那个什么……这个小家伙感兴趣的……它能有什么感兴趣的?肉?还是崆渡这个主人?” “它感兴趣的是……这个血。”崆渡端起装着黑红色血样的试管摇了摇,给卜奇克看。 “谁的血?不是你的?” “是我的,但是是伤口处流下来的血。” “谁伤的你?” “塔迪亚洛社……” “怎么伤的?当时离你很近吗?” “嗯……” “哦!那就太矛盾了,塔迪亚洛社近距离攻击你是不可能伤到让你流血的,她知道你是她的弱点!所以这只畜生感兴趣的就是这个矛盾点发生的事?” “它不是畜生!它是我的朋友!它叫塞闻!”崆渡反驳道。 “管它塞闻还是凯闻!”卜奇克狠狠地锤了一下崆渡的脑袋。 “卜奇克老师,您刚刚分析的,我们都已经得出结论了!”莱卡弱弱地补充。 “那个矛盾点里有塞闻感兴趣的肉?还是人?你们是在讨论这个点?” “嗯嗯,老师您觉得呢?” “当然是人啊!崆渡这个伤肯定是人为的,并且不可能是塔迪亚洛社干的,而这个人塞闻感兴趣。”卜奇克不屑地说。 此时塞闻又一次高兴地嚎叫起来。 “可是我印象中就是塔迪亚洛社伤的……莱卡也看到了!”崆渡示意莱卡。莱卡也迟疑地点点头,同时也产生了这伤确实不应该是塔迪亚洛社干的的疑惑。 “估计是你们被塔迪亚洛社迷惑了,中了黑暗之神的镜影之力。”卜奇克不假思索,看起来对镜影之力很了解啊。 “毕竟……镜影之力也称为忘忧莲之力,帝羽布兰登之所以能复活达璐阳荷,性质上和塔迪亚洛社能够复活是一样的。” 第二十三章:塞闻的离开 原来忘忧莲之力的来由这么古老,崆渡第一次听到,忘忧莲之力会和塔迪亚洛社的苏醒有关。 当他在魃布兰登原版手稿中一个故事一个故事找下来,终于找到了塔迪亚洛社篇的时候,偏偏第一自然段之后的部分没有收录在那本白壳封面是麒麟兽图案的书里。 失望之余,他一度怀疑魃布兰登故意把塔迪亚洛社的故事给藏起来了。 为什么要藏起来呢?是在遮掩什么吗?反正都是自己写出来的故事,为什么要藏起来?或许是觉得太可怕但又太完美,既不想让这个故事重演,又不想改动这个故事? “也许在那个血样里那些球形的颗粒就是解开疑惑的关键。”莱卡这样劝说崆渡。 “当然,我当然知道,可是我现在两边都没有任何进展。” “你现在满脑子都装着三百年前塔迪亚洛社在洗兹群岛复活的前因后果,自然无心去研究那颗粒到底蕴含了什么。”莱卡嫌弃地讽刺崆渡:“所以我大发慈悲,决定跟你一起去青雀村。” “什么?”崆渡心脏没来由地紧紧骤缩了一下。 “上一次戗童姐姐去青雀村都多久以前的事了,她把所有的资料都交给了你,但你也只是得到了那些资料而已,你没有如果青雀村,也许无法理解汀让斯的思路,汀让斯缺少的东西,在魃布兰登那里都有全版。反过来,说不定汀让斯在过滤魃布兰登的故事的时候,过滤掉了塔迪亚洛社,而不是魃布兰登过滤的。” 崆渡眼睛亮了起来:“莱卡!你好聪明!我怎么没有想到!” “笨蛋!你都多久没好好睡一觉了!脑子里一团浆糊,怎么想得清楚问题……”莱卡脸被气得通红。 “那我们现在就走吗?”崆渡吸吸鼻子。 “当然是早点去早点回。” 当他们到达青雀村的时候,那条集市已经没有戗童说的那样热闹了,戗童和ais来这里的时候,所有看上去漫不经心的人都在关注他们,而现在,所有的商铺里有的,都只是一些真的漫不经心的人。 当初砻桐让斯阻挡戗童靠近汀让斯的故居,完全是考虑避免戗童将汀让斯藏在故居里,很可能会引起骚动的手稿带出青雀村。 但现在就完全没有必要了。 因为比起汀让斯藏起来的手稿,塔迪亚洛社的余波更加恐怖。 厄达尔总部不可能顾及到所有人,当塔迪亚洛社消失之后,依旧有许多被消磁药剂消去元素奥术的人们不愿意再进行一次奥术唤醒,生怕稍不留神,塔迪亚洛社就卷土重来了,毕竟起死回生阵破坏掉了三小界的平衡,等于破坏了封印她的平衡。 而幻影结界从来不会消失,所以现在的情况是——只要塔迪亚洛社想,她就可以复活。 “你不觉得奇怪吗?塔迪亚洛社复活就复活,她没必要让元素奥术也消失呀。”崆渡寻找着通往汀让斯故居的那条小路。 “不奇怪啊,她降临之后,众神殿不就遭殃了吗?最后还是由继承了主神的意志的布伽塔解决的她,她的黑暗本质不就是到处搞破坏嘛,所以她想让元素奥术消失,也没有办法呀!”莱卡不以为意。 “这样吗……那为什么会在她彻底复活之前而不是之后呢?众神殿遭殃只是发生在她复活之后呀……你不觉得像有人在破坏厄达尔平衡,然后嫁祸给塔迪亚洛社?那些穹隆结界都是药剂才能搞出来的,塔迪亚洛社会的不是药剂而是镜影之力嗳!” 莱卡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崆渡,随后战战兢兢地说:“你……你不要吓我……如果真是这样,那家伙也太大胆了,连塔迪亚洛社都敢嫁祸?” “塔迪亚洛社的确很强,可是戗童岂不是更强,她的血就是塔迪亚洛社的克星。有人利用了戗童受伤流出的血来抑制塔迪亚洛社也说不定。” “可是……可我们为什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也许正如卜奇克老师说的那样,是镜影之力抹去了那一部分力量。” “你这么说是很可能,不过镜影之力是塔迪亚洛社的,不想要我们任何人回忆起那一段记忆的那个家伙怎么利用塔迪亚洛社的镜影之力的呢?”莱卡走在崆渡前面,转过身来看崆渡。 “是啊……怎么做的呢……”崆渡抬头看着巷子上空的天,漩涡形状的风在头顶盘旋。 “那个……崆渡,我饿了,查完故居,我们就去吃东西好不好?”莱卡戳戳崆渡的肚子。这句话仿佛给了崆渡启示一般,崆渡怔怔地收回脖子,惊讶地看着莱卡。 “嗳?怎么了?” “吃!对了!就像布伽塔吃掉塔迪亚洛社一样!” “什么啊?” “就像布伽塔吃掉塔迪亚洛社一样,塔迪亚洛社被那个人吃掉了!所以那个人就能拥有塔迪亚洛社的镜影之力!” 突然,他们周围传来巨大的响声,拔地而起的两面相对而置的镜子杵在这条巷子上,将崆渡和莱卡困在了这一段路中。 “镜子!”莱卡紧紧拽着崆渡的领子,尖叫出声。 崆渡看着两边镜子,里面因为不停的折射,出现了很多镜像的崆渡和莱卡。他大脑开始飞速运转起来:大概他们猜到了那个人的存在,于是那个人回来找他们了! “你出来!我们单挑!”崆渡大吼一声。 紧接着就听到那两面镜子破碎的声音,兹啦一声,镜子的镜面碎成了数百块,而镜子里所成的像并没有消失,镜框的那头,多出了很多崆渡和莱卡,而这条通往汀让斯的故居的巷子成了一条无穷无尽的循环长廊…… 那是不会被风吹起的黑色长袍,架在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形上,在雪地上逡逡巡巡。 麒麟王国的大门对来人来说,等于没有,因为那个人直接穿过了麒麟王国大门的栏杆,他们之间都不存在刮擦的问题。 那个人慢慢地走着,然后停在了雪白色的操场上,忽然吹起了慢悠悠的口哨。 塞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到了口哨的声音,欢快地不知道从何处蹦哒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叫,就好像崆渡远远地看见了戗童,一边跑,一边喊着“姐姐!”。 那人蹲下来,伸出了自己手,一把搂过扑进了自己怀里的塞闻。 “是不是想姐姐了?姐姐带你出去玩好不好?”那人柔声地问着,苍白的手轻抚着塞闻纯白的毛。 “嗷呜——”塞闻眼眶里噙着泪水。 麒麟王国的今天依旧是大风大雪,雪地上曾经留下过一串鞋印也湮没在风雪之中。谁都没有注意到,塞闻已经从麒麟王国消失了…… 第二十四章:熟悉的空缺感 “亲爱的莱卡小姐,对此你有什么看法吗?” “没有……” 面对无尽的小巷,两边各有无数的莱卡和崆渡站在原地对着两边的复制品面面相觑。 也就是说这条没有尽头的小巷,每隔一段距离就站着两个正待在原地一会儿冥思苦想一会儿又大脑放空的小家伙。 “要不把他们都召过来,集体的力量还是很大的……”莱卡挠挠头,顶着无辜的碧蓝色眼睛看着崆渡,表示“我才不会说出这么愚蠢的问题,刚刚不是我在说话”。 “召过来也没问题,可是召得完吗?两面镜子对立着似乎是没有尽头的。” “啊呀呀不管了不管了!我们总不可能待着这该死的循环里永远都出不去!”莱卡气得一脚踹在一旁的土墙上。 “……莱卡!聪明的我突然想到一个方法。”就在这时,崆渡一拍脑袋,激动地握住莱卡的双手,无比兴奋地说:“像上次在洗兹群岛做的那样,我把我们装进压缩空间去!这样我们就能从青雀村出去了!” 莱卡看着崆渡发着光的眼睛,实在不忍心提醒现在的戗童远在厄达尔总部的布莱顿,也就是说,他们这一下就会直接跳跃到布莱顿去,可他们好不容易才来到了青雀村的…… “不可以吗?”崆渡瞧着莱卡欲言又止的表情,问道。 “嗯……亲爱的崆渡先生,我觉得这个方法不可行……比起用压缩空间,你还不如用一用你的入法……” “唔……”崆渡其实没有使用过入法太多次,许多功能还没有被启用,因为消耗太大——就像忘忧莲咒语一样,大家都会,但不会出了什么事都会想到要用它,而且:“而且你忘了镜影之力和入法是相克的了吗?” 莱卡再一次将脸气得鼓了起来:“要你有什么用,把入法说得那样高深莫测,这么简单的小事都解决不了!” “这也没办法呀,大象一抬脚就能踩死一大片,可它就是斗不过蚊子啊。” 吼兽窟的洞口即将被干瘪的茶色藤蔓占满,这些藤蔓是一种叫做雪山藤的魔法植物,所以在海拔这么高的地方依旧可以自信地生长。 窟内烛光盈盈,加持了魔法的木门挡住了外面的风雪,使整个洞窟都充满着温暖的空气。 祖母绿色的烛台似乎有些颓靡,差点立不稳蜡烛。 华耶从厨房端来热腾腾的咖啡。 “你怎么回来了?娑耶罗那边不管吗?”华耶的大体积可以将整个桌子都罩住。 “我总感觉不太对劲,回来找小崆渡的。”戗童眼神空洞地盯着烛台,好像看它一眼就能把它修好,但又没打算修它。 “崆渡和莱卡去青雀村了。” “青雀村?”戗童端起咖啡一饮而尽,仿佛那依旧不是滚烫的咖啡而是温白水。 “不烫?”华耶关心地问。 “啊?什么?”戗童懵懂地反问,和那天在梅林蒂的咖啡店里的表现如出一辙,仿佛也没有在意自己喝的是什么。 “没……没什么……”华耶打着哈哈摆摆手,不管时间过去多久,戗童在厄达尔到底有着怎样的名声,在他眼里,如今二十三岁的戗童还是刚到麒麟王国时解脱又兴奋的十年前的孩子模样。 “去哪里干嘛?” “塞闻变得很奇怪,好像是在告诉我们一件什么被遗漏的事,应该是你们去洗兹群岛的时候发生的,所以他们去青雀村确认去了。” “果然他们也感觉到了不对劲是吗?塞闻的提示是什么?它现在在哪?”噌地一下,戗童就站了起来。 “塞闻最近总看不到它,你得自己去找一找,它的提示是——笔记本,忘忧莲,崆渡伤口处不一样的血,气元素。”华耶慢吞吞地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将木门打开:“你自己去找吧,我只能帮到这里了。” “我知道了,如果能联系到崆渡,让他们去昙歌找我,除了汀让斯故意藏起来的东西之外,魃布兰登一定还隐藏了什么。” “嗯?什么什么汀让斯和魃布兰登?” “你把原话告诉他,他们会明白的。”戗童莞尔一笑,就和白雪融合成了一体。 华耶第一次感觉自己差不多没用了,崆渡和戗童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神仙默契?自己怎么一句话都听不懂,也一点忙都帮不上? 戗童走在雪白色和黄棕色还有墨蓝色渲染而成的校园内,她走过大门栏杆,走过墙角,走过操场,走过食堂,走过宿舍走廊,尝试塞闻会走过的地方,一路入境去寻找,但是很奇怪的是,找不到一丝塞闻的痕迹。 这种空缺感,实在太熟悉了,就好像在昭示塞闻是即将遗忘在所有人记忆中的第二件事物。 “如果你在找那只敖猇的话,我只能告诉你,它离开了这座校园。”撒旦抽着烟,大阔步地朝戗童走过来。 “怎么离开的?” 撒旦的黑色皮袄在风雪之中显得颓废又硬茬,和风霜很相像的香烟颗粒也围在他身边不断拉扯,让明明是名陆军大将一般气势浑厚的撒旦的形象变成了一名不好惹的病痨子烟鬼。 “不知道,就这么离开的。看起来是个会隐身的家伙把它带走了。” 戗童点点头,她明白了严重性,因为这是第一次,撒旦没有和她开玩笑。 “我去图书馆了。”戗童转身往教学楼走:“你有什么建议吗?” “关于忘忧莲之力的,有一本在h10765书架,不记得多少排。”撒旦思考了一会儿,给了戗童她想要的答案。 现在是周末,图书馆里还是有很多孩子们在自习,但是越往离走,人数越少,直到禁书区前的休息厅,已经没有什么人了。 禁书区没有限制,大家想看就看,只不过会去看那些书的人很少,毕竟他们前面的书都没看完,自然没想过要来禁书区找书。几十条空旷的自习桌摆在中间,零星坐着几个安静的小家伙们。 戗童的到来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们。 来到撒旦指引的书架前,戗童细细地找着,终于,在靠窗的尽头,发现了那本《提加耶墨与布伽塔》。 她抽下书来,坐在就近的书桌上,正准备翻来书页的时候,她在桌面边缘下方发现了一个小盒子。 里面放了一支笔。 戗童认得,这是崆渡的笔。 突发奇想,戗童决定入境看一看,当崆渡还在麒麟王国的时候,他和葛兰还有祇树鲸笳他们是怎么在这张桌子上自习的。 入境之后的休息厅,依旧是安静得不像话,他们四人组总是选择这张最偏僻的自习桌,这样就可以随意讨论那些每一次主题拿出来都会被厄达尔部长处决死刑的话题。 戗童坐在座位上,看着那些欢乐的影像,总觉得有些好笑。然而当她不经意地往旁边的桌子瞥了一眼的时候她笑不出来了,在熟悉的空缺感再一次强烈地充满了大脑…… 第二十五章:梦境 那本是不该会出现的一天吧?如果所谓的救世主没有和塔迪亚交手的话,如果塔迪亚没有给那个布伽塔吃掉自己的那个选择的话,布伽塔本该是众神最后的拥戴者不是吗?他打败了黑暗之神,继承了主神的意志,从此之后,他就是新的主神,新的造世主。 可这满眼的血烟是怎么回事? 布伽塔站在众神殿的中间,四周都是浑浊的腥气,那腥气仿佛就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那是带着血腥的污浊的最强大神力与反神力杂糅在一起产生的物质。 两者之间不停地反噬、侵蚀、排斥,要把布伽塔撕成两半。 一半是恶魔,一半是恶魔的影子。 这个世界即将倾覆,死去的主神意料之外地复活,踏着尸山血海归来,在身后太阳的映射下,如同金红色的雕塑一样挡住了投降于布伽塔的阳光。 那眼神或许是睥睨,或许是不屑,或许是挑衅,或许是无奈。 布伽塔不知道主神为什么会复活,或者说,他和主神原本就是同一个存在,布伽塔不死,所谓的主神也不会死。 于是他给自己壮了壮胆,问那个高高在上的雕像,问他的老师,问这世界上最后一个神—— “您还回来做什么?” 主神只说了一句话。 “把镜影之力就在你那儿的那部分给我。” 那是一个错误的命令,绝对错误的命令。 主神一心想销毁这个该死的反神力,绝对不会想拥有它的! 布伽塔精神恍惚,好像那雕塑在自己面前,挡住了几万个世纪的阳光,直到四名身披金红色铠甲的骑士架住了布伽塔,将他在地上拖拽着,要拖去一个没有任何概念的空间,要把布伽塔分解成虚无。 崆渡在这梦境中,看到了从布伽塔身体里发出来的一束光,那束光消失之后,地上只有一些碎屑和灰尘,落在原本是四个骑士所站着的位置。 布伽塔躺在地上狂笑,灰尘随着风在他身边被吹散。 当金红色的袍子站在他的面前时,布伽塔止住了狂笑,瘦骨嶙峋的身躯直视着那尊再一次出现在自己的雕像,崆渡感觉,自己被布伽塔护在了身后。 空气安静了许久不曾听见有任何声音从布伽塔与主神的对峙中传出来。 布伽塔告诉崆渡,现在的主神不是原来那个主神了,这是被镜影之力复活的主神,是主神喧宾夺主的影子。 “孩子,找好你的继承人了吗?” 布伽塔看了崆渡一眼,回过头坚定地对主神说:“他就在我的身后。” 崆渡醒来的时候,发现外面的天已经是墨紫色的了。 而自己,躺在了校医务室的白色病床上。 怎么回来的,他全都忘了,唯独那个梦真实而清晰到布伽塔每一丝发梢他都还历历在目。 “睡美人你醒了!”莱卡凑到崆渡面前来,眨着她水灵灵的碧蓝色大眼睛。 “嗯?什么啊……”崆渡的脑袋一阵刺痛,应该昏迷了很久,刚刚猛地醒过来,神经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 “你还记得你怎么回来的吗?还记得镜子的事吗?”莱卡紧张地问。 “不记得,都不记得。” “唉,真可惜,那么精彩的场面,主角竟然忘得一干二净。”莱卡摇摇头,佯装很失望的样子。 “我是主角吗?主角做了什么?”崆渡有些好奇,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才什么印象都没有就稀里糊涂地回到了麒麟王国的呢? “镜子!镜子啊!”莱卡激动地开始手舞足蹈,眼睛充满了羡慕的星光,好像在讲述自己最敬佩的人的伟大事迹:“你把镜子碎片一片一片地复原了,然后将镜子重新按回了地下,街道就恢复了正常的样子!你到底怎么做到的?那么多碎片,竟然一片一片把它还原了!” “我……把镜子还原了?” “对啊!那些镜子碎片有些都成了粉末,在你一声号召下,全都乖乖地时空倒流一般,往镜框上裱去。正是因为你的气势太强大了,那些碎片都在颤抖……就像……就像几年前在格尼隆那样,你还记得吗?” “……记得,你们说我无意识地就造出了一个很大的结界,仿佛超过了我的实力,当时真的就是无意识的……不会这次也是吧?”崆渡心里暗暗有些高兴,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这是什么力量?跟毗谟诘提号有关吗?”莱卡瞅着伏在崆渡胸前安安静静的毗谟诘提号。 “不知道,如果真是这样,我得好好研究一下这个怀表了。”崆渡看着天花板,眼前好像就出现了点点金黄,不知道是自己眼花还是再一次无意识地启动了……百感之眼? 无意识发动魔法,这是什么神奇的体质?和祇树的驯兽师体质一样吗?所以自己才会注意到血液里那些可有可无的流动的磁场? “崆渡醒了吗?”病房门口传来戗童轻声的疑问句。 “醒了醒了!”莱卡招手道。 “老姐!”崆渡开心地露出了自己的牙齿呲笑着。 “你正常点,笑得像个傻瓜。” 戗童一见面就往崆渡脑袋上敲了一教尺。 “老姐你不是在厄达尔吗?” 戗童很敏锐地察觉到了崆渡异样的语气:“你平常都是喊我名字的?是不是有事求我就喊我姐?” “哎嘿嘿,怎么能这样说呢?我可是把你当亲姐姐一样尊重的!” “少贫嘴,我待会儿就回去了。我跟你说件事……图书馆,你们以前最喜欢自习的那张桌子旁边的桌子,你能起身就过去看看,我总觉得我有一段记忆落在那里了,但总是想不起来。” “不会吧,史上最强大的元素奥术师戗童虹也有解决不了的事?” “我才不是最强大的,帝羽叔叔才是,你继承了他的力量,你也是最强大的。”戗童摸摸莱卡绒绒的卷发,笑着离开了病房。 唯有那句“继承了他的力量”深深刻在了崆渡脑海里。 因为在那个梦里,布伽塔曾对他说过:“所有神族都说,我继承了主神的力量,塔迪亚洛社继承了提加耶墨的力量。塔迪亚是提加耶墨的影子,所以我是主神的影子。” 继承这个词,在魃布兰登的设定里,到底隐藏了什么触发剧情的关键点…… 第二十六章:终于重合的线索 自从带着对于戗童的话的疑惑,躺在病床上的崆渡就再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不过好在莱卡悉心照顾着他,很快,他就能控制自己失去多日联系的四肢了。 莱卡说他魔力消耗过度才再一次导致身体僵化,入法也许真的很厉害,但消耗还是太大,也许那两面镜子就是崆渡无意识启用入法复原的,那也一定是可以克制镜影之力的入法。 说不定是入法第三层。 “戗童刚刚来信了,她说她突破了入法第三层。”莱卡将崆渡从病床上扶起来:“但是娑耶罗不允许她再乱来了,起码,如果她还想突破第四层的话,她真的会在突破过程中直接死亡。” “怎么会这么严重?” “因为她在洗兹群岛受的伤太严重了,而在此之前,她不是还被塔迪亚洛社重伤过一次嘛。”莱卡想说的是,那一次重伤,和直接杀了戗童没什么区别,现在的戗童,就是一个被摩羯用药剂吊着的一个药罐子。 崆渡心里很不是滋味,戗童做什么事都在像帮他们这些后辈试水,好让他们的试炼之路走得更加稳妥。她明明那么强大,却一次次在毫不在意地损耗自己的生命力。 最可恶的是,岌岌可危的她依旧还是那么强大。 真不愧是魃布兰登选出来的救世主…… 在一个风雪都异常安静的午后,百般聊赖的崆渡尝试着从病床边走到了门口。 莱卡也许现在还在帮华耶打下手,所以现在崆渡是独自一人,于是他鬼使神差地想起了戗童的略带命令一般的话,然后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在图书馆里那张熟悉的自习桌边坐了下来了。 崆渡启用了入境,面前坐着一年前的祇树和鲸笳,旁边是一年前的莱卡和葛兰。 他们凑在一起讨论如何解剖一只布朗巨猿才不会将它白色皮毛弄脏。 鲸笳依旧是调皮的熊孩子模样,可是祇树一在他身边,他便立马变成了温柔稳重的大哥哥模样。 祇树总是最聪明的那一个,每次都是最快发现解决办法,细心的葛兰也总是在祇树之后完善祇树的想法里一些参差不齐的边边角角。 莱卡会充当着他们会议的记录员,好看的字体在本子上能翻出花来。 而自己呢……似乎总是有意无意地往旁边那空白的桌子瞟上几眼。欲言又止的样子,好像是很想和旁边那个安静如空气的同学说上几句话,但又因为不了解对方而不知所措。 他希望那个空气一般的存在能够活跃一点,毕竟大家同学一场,能成为朋友当然最好,崆渡不希望那个同学一直都是拒绝融入麒麟王国这个集体的。 但是很可惜,入境里,没有那个同学的身影,和戗童所说的一样,是熟悉的空缺感,却一个轮廓都不曾留下。 崆渡的胸前隐隐发烫,他慌忙出境,却看见毗谟诘提号又开始闪着不安分的光亮。 在洗兹群岛的时候,厄达尔的心脏与塔迪亚洛社的心脏相冲,崆渡明白塔迪亚洛社拥有的力量就是镜影之力之后,果断推测厄达尔的心脏与镜影之力互相排斥。 而这个时候,那样的情况再一次发生,难道果然是这里存留了一丝镜影之力,将那个熟悉的故人屏蔽在了所有人的记忆里了? 崆渡不知怎的,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原来那个经常被忽略的同学,竟然拥有着毁天灭地的镜影之力?而他们竟还和那个行走的炸弹做了六年的同学! 他心里萌生了一个很恐怖的念头,那个同学就是觉醒之前的塔迪亚洛社,在洗兹群岛发生的十方祭典之后,她存在过的全部迹象就都消失了! 就像……就像索沙米琳达……是觉醒之前的亡灵信使南丁格尔…… 心里一颤,手中转着的那种戗童摆在桌上一直没拿走的那只笔啪嗒一声甩出了自己的手。 崆渡身边的空气逐渐凝集成型,铃兰嘲讽的笑声在那只笔摔在桌上的时候咯咯咯地发出来。 “吓死我了!”崆渡做了一个夸张地被吓着的表情。 “我不信,你已经很久没被我吓着了,不用配合我。”铃兰盘着腿坐在桌子上,鼓着腮帮子。 “很久没被你吓着只是因为你很久没出现了——你每次出来都吓了我一跳。”崆渡无比认真地说。 “崆渡你真是一个耿直的家伙!”铃兰伸手去拿那支笔,然后绕在手指间转来转去:“戗童有没有跟你说,亲爱的小塞闻不见的事?” “啊?我的塞闻不见了?” “嗯,我和撒旦爷爷都看到了,没有看到有人来,只看到塞闻似乎是有目的性地离开了麒麟王国,看起来就是有人抱走了它。” 镜影之力,这个词再一次浮现在崆渡的大脑里,仿佛气元素魔法中的幻境咒语,将中咒物隐藏起来,别人就无法看见。 塔迪亚洛社似乎没有死。崆渡猜测道。 “我知道是谁带走了它。”半天沉默过后,崆渡缓慢地站起身来,他能听见自己的膝盖骨响了一声。 “是谁?” “塔迪亚洛社。” 三个星期后,崆渡又恢复成活蹦乱跳的崆渡,而报纸再一次不同寻常地飞入了麒麟王国。 “赛达疆圣三名魔法师失踪,是否是黑暗之神的归来?” 粗黑体的标题触目惊心,麒麟王国再一次陷入死一样的沉寂,好像不发出声来,黑暗之神就找不到他们一般。 弗莱德和各个高管层的老师们挥舞着能量团,将厚厚的结界牢牢扣在麒麟王国上空,以免异常发生的时候连防护措施都没有。 崆渡和莱卡还在悠闲地吃着早餐的时候,华耶抱着绿色的药水急急忙忙冲进了餐厅,大声喊着崆渡和莱卡的名字,以至于他们两个同时被牛奶呛了一大口。 “发生什么事了,华耶老师?”崆渡胡乱擦擦嘴,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个血样,不是塔迪亚洛社的,但和塔迪亚洛社一样,拥有同等级别的镜影之力。”华耶还拿着一本陈旧的残页,摆给崆渡看:“镜影之力之所以也被称为忘忧莲之力,原因是双生莲花的故土就是提加耶墨的影子,幻影结界!” “所以老师,你想说什么?” “黑暗之神可以是塔迪亚洛社也可以是别人,就像布伽塔在得到主神全部力量之前只是主神的候选救世主中的一个一样。” 第二十七章:新的继承者 法斯兰,柯尔角小镇,某米琳达家族成员据点。 欧弗雷尔正在涂自己的指甲,她用上了血一样的红色,以至于全身上下除了纯白就是鲜艳刺眼的血红。 key坐在这地下仓库里堆着的箱子上,坐在欧弗雷尔的对面,安安静静地看着欧弗雷尔做美甲,乖孩子就是这样子的。 “应该不会找我们了,现在捣乱的人已经不再用塔迪亚洛社当旗幌子,而且不再是原本虚弱的躯体,所以她想干嘛就干嘛。”欧弗雷尔吹了吹指甲上的指甲油,抻到空中晾了晾。 key没说话,只是将眼睛从发梢阴影里露出来,清清楚楚摆给欧弗雷尔看。就像家长不听孩子讲话,孩子就摆臭脾气给家长看。 “做这个样子给谁看?也不知道是谁把你的魂给勾走了,脾气越来越臭。”欧弗雷尔白了key一眼。 “和之前一样,也是只针对那些元素奥术师,na他们不会受影响。如果是同一个人干的,那也太可怕了,她连塔迪亚洛社都没放在眼里。” 欧弗雷尔摇摇头,严肃地上下摆动着血红色的嘴唇,她脸颊两边的肉因为严肃和紧张而微微抽动,疲劳老化的皮肤组织终究斗不过流逝的岁月:“孩子,你有一点没有思考到,能这样做的,就只可能是提加耶墨或者她钦点的新的黑暗之神。” “奶奶,提加耶墨到底是个怎样的神?她的镜影之力那么强大,最后到底是主体依旧控制着影子,还是影子已经鸠占鹊巢了?” “这谁说得准呢?也许魃布兰登也不知道啊。” “会长啊!”地下仓库的木板门被翻开,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凑到门口朝欧弗雷尔喊:“你们俩小会开完了吗?” 欧弗雷尔一边走到木板门对应的下方空地,一边扬声回应:“开完了开完了,还给我剩了多少呀?” 最后她走上扶梯离开地下仓库的时候,给key留下了一句话——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在木板门后的喧闹声越来越远而最终沉寂之后,key长长叹了一口气。 这空气里漂浮着旧黄的灰尘颗粒,夹杂着湿润土壤的霉味。 欧弗雷尔真的知道他要去做什么吗?真的愿意让他再去洗兹群岛找那个家伙对峙吗? 对,他们的确已经猜测到了在塔迪亚洛社之后,还有一个讨人厌的家伙继承了全部的镜影之力。提加耶墨之所以选择了她当新的黑暗之神,就是因为那个讨人厌的家伙她比塔迪亚洛社要听话果断得多。 死心塌地听大反派的话,难道不讨人厌吗? 实验成功之后,提加耶墨不会放弃研究,她要不断翻新主体力量和镜影之力的契合度——这才是科研工作者锲而不舍的精神——所以现在是时候放弃塔迪亚洛社这个自卑的孩子,而选择新的继承者了。 他们无法对抗镜影之力,任何药剂都不行。所以作为药剂师,依旧和其他元素奥术师一样无法突破镜影之力,找到当时在幻影结界里的祭台的影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唯有再一次踏入洗兹群岛,去寻找一些可能被忽略的细节,然后加以推测。 key吸吸鼻子,从箱子上跳到地上,离开了地下仓库。 他走到前吧,欧弗雷尔正和她的朋友们推杯换盏,空气里满是迷幻的烈酒的气味,单是闻着些许气味都十分呛人。 key看着欧弗雷尔,但欧弗雷尔似乎还没有注意到他。 她很享受一杯接着一杯灌进自己的肚子,仿佛不为人知的负担就会被自己吞进肚子,连自己都不用再去管。 欧弗雷尔一直与酒为舞,也有一部分原因是酒精可以消毒,消去药剂带来的毒。 key知道欧弗雷尔与酒的所有秘密——酒用来消去负担,中和体内的毒素,拉进欧弗雷尔和朋友们的距离。 他很喜欢浑身充满酒气的欧弗雷尔,可以掩盖她身上浓郁得恶心的香水味,面部老化松弛的肉也终于有了放松的时候。 谁都知道欧弗雷尔已经七十五岁了,只有喝酒的时候,保持三十五岁的脸的肉才会天性放纵一般恢复成七十五岁的样子。 大家不会被吓着,反而会松一口气,因为这样子的欧弗雷尔才是真实的欧弗雷尔,虽然已经不再年轻,却依旧气势凌人,雷厉风行,拥有着刀子一样的气质和烈酒一样的性情。 这时,key想起了戗童——欧弗雷尔奶奶和戗童,看起来只差了一杯烈酒。 出了酒吧的门,一股冷风从key脖子处灌进了他的身体,最近天气变冷,是那种冰块般的冷,能调皮得从任何缝隙钻进人们的衣服与肉体之间的空隙。 他出门的时候,正巧碰上了祇树和鲸笳正在街上跑着,一秒钟的时间他们就从自己身边擦了过去。 祇树和鲸笳并没有注意到key,他们眼睛里只有亮堂堂的糖衣——在这条街的尽头新开了一家糖果店,留下的糖衣收集起来可以兑换新的糖果。 那是一种新奇的夹心熔岩奶油水果糖,精致如同打磨了三年的水晶珠,透过水果汁透明糖果外壳奶油夹心可以看见里面流动的奶油。 之前key只从店子外面经过过,还没有走进去细细看过,看到祇树和鲸笳那么开心,他也有点好奇,决定就是现在进去看一看。 说不定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糖果店里挤满了人,key差点挤进不去。各色各样的糖果就是不同的口味,紫色的是黑加仑,粉红色的是树莓…… “嘿你这个坏蛋!你怎么会在这里?” 当key在浏览梦幻一般的糖果时,祇树终于看见了他并气鼓鼓地踹了他一脚。 “我怎么不能在这?事实上我也没做什么,你的魔法最后不还是我再次唤醒的吗?”key觉得好笑。 “那也无法掩盖你跟塔迪亚洛社同流合污的曾经。”祇树佯装嘟着嘴生气。 “什么同流合污,这是一笔公平的交易而已——塔迪亚洛社她付得起……小小姐求求你放过我吧。”key的语气既无奈又恭谦,游野家族唯一幸存的继承人祇树对于他们二十四奴来说,已经变成了一个很特别的存在,她同时有着高贵的不可忤逆的主人形象和活泼可亲的朋友形象。 “好吧好吧,暂且饶过你……你看起来有要出远门的决心,你要去哪?” “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都写在脸上啦!”祇树指着key的脸,那张脸有些犹豫和阴沉,又有些坚毅和视死如归:“你要死的话我可不管你啦,如果是不得不做的事……别是圈套啊。” 话音刚落,祇树就听见身后唝咚一声,哗啦哗啦货架上的糖果全都掉落在地上的声音,她生气地扭曲了脸,回身就是一巴掌拍在一脸惊恐和茫然的鲸笳的脸上。 “你又给我闯祸!” 第二十八章:梅林蒂的珍品 “不是我,我没有,我不知道!”鲸笳知道祇树即将发飙了,而这整个糖果店都将会遭殃,所以本着为了糖果店避免卷入他们之间的内乱,扯开步子混乱地跑了出去。 “鲸笳你是不是长本事了?你怎么敢跑?”祇树朝鲸笳背后投去一个黑红双色的火团。 鲸笳被火团撞得往前扑着打了一个趔趄,背上的衬衫被烧成了糊糊的一片,如果刚刚不是用叶能量团挡了一部分魔力,他的衬衫大概已经烧出大洞了。 key看着祇树追着鲸笳也跑出了糖果店,又回过头看了看正在一旁目瞪口呆的糖果店老板,无奈地赔罪道:“不好意思,我家小姐去抓罪魁祸首了,这里的混乱我来整理吧。” 说着,key打开了一小瓶黄色的药剂。 【伊琳雅复原药水xii】。 “啊……没关系的,我来整理就好,快点跟上你家小小姐吧,别跟丢了。”老板是个年龄二十来岁的女孩,有着栗褐色短卷发和温柔的笑脸,丝毫没有要生气的样子,看起来非常好相处。 “那不好意思了。”key拒绝不了老板的宽慰与请求,推开糖果店的玻璃门往祇树和鲸笳跑走的地方追去。 好不容易找到了祇树和鲸笳还在你追我赶的身影,key停下了寻找的步伐。平静使他突然意识到,他刚才明明已经打开了药水,也清清楚楚地看见了药剂挥发完成,可是为什么那些地上的糖果和倒在地上的架子没有复原呢? 但key来不及多想,他又要开始慌忙寻找那两个小祖宗的身影了——他不过打了会儿岔,他们俩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key往那条应该是他们俩消失的街道跑去,在一个小饮品店发现了祇树和鲸笳推推搡搡的身影,顿时又放下心来。不过正当他也准备走进去的时候,他还透过玻璃窗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背影——那个雪白色的,令他不知所措的身影。 大概祇树和鲸笳也是看到了她们才走进这家饮品店的吧。 key最后放弃了推开饮品店玻璃门的想法,趁戗童还没有发现自己,匆匆忙忙地消失在了柯尔角小镇的街道上…… “祇树,坐过来,我们不理鲸笳那个只知道搞破坏的熊孩子。”摩羯把祇树拉到自己身边。 “就是!鲸笳这个家伙简直气死我了!”祇树很自然地在摩羯身边坐下,端起摩羯面前那半杯冒着泡的酒咕咚咕咚地喝完了。 “哇?”摩羯惊讶地看着祇树。 祇树抖了一个激灵,懵懵地指着那空杯子:“这个,好喝!” “这可是酒嗳!”摩羯再一次惊呼。 “酒,我可以喝。”祇树认真地回答:“我管不住鲸笳,要喝酒才行!” 看着祇树立马变红的小脸蛋,摩羯知道,祇树已经开始醉了。 “都说了不是我,我没有,我不知道那糖果架子是怎么回事啦!”鲸笳也抱过戗童面前那半杯酒咕咚咕咚地喝完了。 “你们俩怎么回事?”戗童气得大笑。 喝完了半杯酒的鲸笳,脸也马上开始泛红:“咦?怎么这么快就晕乎乎的?我酒量什么时候这么差?” 梅林蒂蹦哒着跑过来:“噔噔!” “刚刚发现又来了两个小可爱!” 说着,梅林蒂瞅了瞅鲸笳和祇树,然后惊讶地大呼:“我知道他们,是我的学弟学妹,跟崆渡玩得最好的两个!” “哟!说起崆渡你就什么都知道!”摩羯调侃道。 “那当然,也不看看崆渡有着怎样的背景!他可是帝羽叔叔的儿子啊,星二代啊……嗳,他们俩怎么醉得这么厉害?我这酒浓度很低的啊……” 是的,戗童和摩羯正在喝的,就是一年前和梅林蒂约定好的要来喝的梅林蒂自酿的珍品,并且摩羯和戗童都觉得这酒精浓度的确不高,不足以让祇树和鲸笳醉成这样。 “怎么回事?”戗童打开项链上的宁神药水给鲸笳熏了熏,结果鲸笳没有一点要醒酒的迹象。 给祇树试了试,但效果同样如此。 “再续半杯。”敏锐的戗童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于是要梅林蒂再给自己续了半杯,按照祇树和鲸笳那样,也是咕咚咕咚一口给喝掉了。 但不一样的是,戗童虽然能感觉到胃里有酒精在翻滚的迹象,但头脑依旧没有一丝喝醉的反应。 “不会吧?药剂不可能对真正喝醉的人不起效果,除非他们不是那种喝醉!”摩羯也觉得不太妙了。 戗童寻思一会儿,对梅林蒂说:“让他们上楼休息一会儿吧?” “好好好。”梅林蒂吓坏了,立马安排了自己的大床,让已经醉得几乎不省人事的祇树和鲸笳平躺在上面。 安置祇树的时候,戗童在她的口袋里发现了一沓糖衣。 这糖衣她也知道,就是新开的那家糖果店里包装糖果的糖衣,虽然她也就在外面驻足看了一会儿,还没有进去过。 抱着严谨的态度,戗童检查了一下一沓糖衣,但结果让她心里陡然一颤—— 她竟然在糖衣上感知到了微弱的镜影之力! 某些细微的东西一旦被发现,与之有关的任何细小的事物都会接连被发现,于是戗童还在糖衣上面嗅到了微弱至极的忘忧莲香味。 看来这家糖果店,没有戗童想的那么简单,它一定带着什么恐怖的目的! “我要进去入法第三层。”戗童严肃地转过脸,看向摩羯。她在征求摩羯的同意,因为她身体的原因,现在使用任何关于入境三境界的力量,都不得不请求摩羯的同意。 “不,我不同意,如果那家糖果店有问题的话,我们立马就去砸了它,但现在,还不到我同意你再次启动入法的时候。”摩羯的态度也很坚决。 阳光透过窗子照在大床上,鲸笳和祇树带着正常的酡红躺在床上,看起来他们真的只是不胜酒力而已。 梅林蒂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她想到了那些失踪的魔法师,想到了塔迪亚洛社苏醒之前的穹隆结界。 戗童将眉头皱在一起,看着床上的两个小家伙。 她仿佛看见阳光里,他们的影子的颜色变得越来越深——因为吃了含有镜影之力的糖果,他们的身体实力正在被削弱,影子变得越来越强大,正看着戗童,肆意地狂笑着…… 第二十九章:黑暗糖果店 “那……现在就走吧……”沉寂许久,梅林蒂突然开口说道:“现在就去砸了那个糖果店!” 摩羯和戗童都看着她。 “敢欺负我的学弟学妹,我梅林蒂才不会放过她!” 戗童的胸腔笑得溜过一股气,使她猛地咳起嗽来,听起来有些让人心疼;不过很快,她就压住了咳嗽,兴奋地向梅林蒂点着头。 摩羯在戗童即将同意地站起身来的时候及时地按住她,然后一本正经地对她说:“我和她去,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然后照顾好鲸笳和祇树。” “不,我也要去!”戗童委屈地瞪大了眼睛:“你是不是在趁机报复我当初不让你跟我一起去厄吉立海沟?” “嗯,我就是在报复。”摩羯一本正经地点头,都不打算反驳一下。 于是戗童将求救的眼神投向了梅林蒂。 “……虽然我的确无法抗拒你卖萌,但是我也不会同意的。”梅林蒂脸一红,捂着嘴巴撇过脸去。 “我真的没有问题的!” “我不管你身体有没有问题能扛住,但是我可一点也不想再给你配药了——在我面前你还逞强?”摩羯难得威慑住了戗童,让戗童哑口无言,给自己扳回一局,似乎心里在疯狂地暗喜中。 五分钟后,街的尽头那家梦幻的人满为患的糖果店,迎来了自己的第一次被人踢馆子。 来的两个女人如此凶猛,吓得所有还在选购糖果的客人怯怯地离开了糖果店,都站在了大街上,往店子里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请问两位可爱的大姐姐,你们有什么对本店的糖果不满意的吗?”老板看着来势汹汹的两人依旧波澜不惊地甜美笑着。 “镜影之力,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害那些人?”摩羯手掌一旋,一把土元素能量团形成的利刃抵在那个女孩的肩上。 “哎呀,结果这么快就被发现了桀桀桀桀……”女孩先是一愣,随后扭曲着面孔狂笑起来,变成了一只没有面孔的魅影! “你嚣张的样子真恶心!”梅林蒂上前用电元素能量团控制住了魅影的四肢。 摩羯趁机制造了一个结界将魅影罩住,她们的配合没有空隙,很快就占了上风。 只留下那只魅影在土和电的魔法结界里尖叫着撞来撞去。 糖果店里的一切像被融化的奶油,一滴一滴往地上滴着油腻腻的粘稠液体,梅林蒂和摩羯大吃一惊,赶紧跳出了糖果店。 大街上的人惊恐地看着那两个凶猛的女人从正在坍塌和制造尖锐叫声的糖果店里跳出来,最终吓得一哄而散。 糖果店原来是一个黑店的消息一下子传遍了整个小镇。 摩羯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她听戗童说过黑暗之神的事,魅影的出现就意味着黑暗之神再一次苏醒! 可上次在洗兹群岛杀死原魂才几个月而已! 虽然知道幻影结界尚在,黑暗之神苏醒是随时可能的发生的事,但真没有想过会这么快! 她们回到饮品店的时候,祇树和鲸笳都已经熬过了酒劲。 听完梅林蒂和摩羯的描述,祇树后怕极了,连忙掐自己的脸,然后踩自己的影子,看看自己有没有被影子夺走身体的控制权。 “冷静。”戗童按住了祇树:“你又没吃多少——十五张糖衣分量的镜影之力,这点程度似乎只能让你丝毫不胜酒力,还不能让你影子醒过来。” “呜呜呜,我再也不馋嘴了!”祇树抱住戗童,委屈地大哭起来,南蒂怀特被塔迪亚洛社抽离火元素魔力的阴影还缠在祇树的心里,祇树害怕那个柱子上的人是自己——对此,她格外敏感。 “已经没事了。” 一天后,柯尔角小镇传出一个消息:又有两名ya消失,一个年龄十岁,一个十五岁——与赛达疆圣失踪的魔法师不一样的事,这次消失的是两个孩子。 “她们……她们是吃那个糖果最多的。”祇树弱弱地补充道:“那天糖果店抽奖,因为她们是最常光临的人,所以那天有一个超豪华的大礼包给了她们。” “原来如此!那么那赛达疆圣的三人也一定因为类似的原因被控制住了!”梅林蒂愤愤不平。 “啊!好香啊!”鲸笳突然爆声感慨一句。 “你要死啊!”梅林蒂将鲸笳提起来揍了一顿。 “什么啊!是真的很香啊!”鲸笳捂着自己的头,指着窗台上一盆如同桔梗的长相奇异的花。 “嗯?你说地狱莲?”梅林蒂看过去。 “嗯,我以前也见过,没这么香的,不,根本就没有香味。”鲸笳做着鬼脸。 “嗳!是的!是真的很香!”祇树使劲吸了一口。 “咦?我怎么没有闻到?”梅林蒂松开了鲸笳,凑近了那盆地狱莲。 戗童和摩羯同时摇头表示:“我也没闻到。” 这地狱莲的香,好像就鲸笳和祇树能闻到。 忘忧莲与地狱莲原本是并蒂的双生花,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科学家们将它们分开了培养,于是现在地狱莲和忘忧莲就有三种呈现的形式,只不过地狱莲存活率大于并蒂双生花,大于存活率最低的忘忧莲。 不过崆渡和祇树凑到地狱莲旁边大吸了几口之后,突然又发出了疑问:“奇怪,怎么又没有香味了?” 这怪异的现象让戗童很快有了一个奇妙的推测——因为镜影之力也叫做忘忧莲之力,所以中了忘忧莲之力的祇树和鲸笳就能闻到地狱莲的香,然后地狱莲的气味能够中和祇树和鲸笳体内的忘忧莲之力,最后体内清除了忘忧莲之力的鲸笳和祇树就闻不到地狱莲的香了。 听起来很不可思议吧?不过更加不可思议的是,戗童再去探知祇树和鲸笳体内的忘忧莲之力时发现,她的体内干干净净,一丝浑浊的忘忧莲之力都没有了! “不会吧?地狱莲真的可以对抗忘忧莲?她们不是并蒂莲吗?她们不是双生花灵吗!”摩羯再一次凑近了地狱莲,嗅了嗅,以确定自己闻不到地狱莲的香味。 “也许,她们关系并不好吧?”祇树歪着头,轻声地感叹了一声。 与此同时,远在北极的洗兹群岛。 key的毛绒皮靴踏在冷清的冰雪平原上。这里光秃秃的,除了冰原,什么也没有。 毕竟黑鲸森林不可能时时都把自己暴露在寒冷的极光之下,影子也需要温暖,所以藏在了洗兹群岛的影子里。 key闭着眼,蹲下身。 当他再一次站起身来时,他如愿以偿地进入了黑鲸森林里。黑蓝色的一切都还是上次和欧米茄一起带着莱卡和摩羯来这里时一模一样。 key一路往里走,但还没有看到那个忘忧莲祭台,不过看见了也没什么用——作为塔迪亚洛社复活的“影子里的影子”,没有那位雇主的特权,还是进不去的。 说实话,他也好,欧米茄也好,或者欧弗雷尔,他们三人作为那个神秘人的雇佣者,谁都想知道这神秘人到底是谁。 因为那个神秘人能够假装和塔迪亚洛社站在一边而不被怀疑,拥有提加耶墨的庇护,拥有能制造巨大穹隆结界的药剂力量,拥有在影子里制造影子的强大反神力—— 除了现在得到提加耶墨全部镜影之力成为新的黑暗之神,不能触碰巫师的血之外,未免强大得有些过分了。 key走到了第一段森林的尽头,最终没有看到忘忧莲祭台,不过他看到了一个新东西。 那个东西吓得他差点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具腐烂程度十分严重,惨不忍睹的,死后似乎还被虐待过的,塔迪亚洛社的尸体。 第三十章:雪神的忠告 他本能带着一探究竟的严谨态度走近了塔迪亚洛社的尸体,但尸体散发的气味实在是他也接受不了。 身体机能本能的排斥反应让key胃里一阵恶酸地翻滚,然后不太妙的东西涌上了肺部,接着堵住了他的喉咙。 一直在压制反胃的他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呕吐了出来。 等他在抬起头来看那具恶心的尸体的时候,却发现尸体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大群黑压压的身影围拢了上来。 key毫不犹豫地跑了起来,以最快的速度在一排排黑蓝色的树丛里穿梭,寻找着可以落脚的地方,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往哪个方向跑,只知道如果这个时候停下来,可能就会没命。 那群黑压压的魅影就在自己的身后,而且那些不是单纯的魅影。 他们有着带血的森白獠牙和比一般魅影迅捷十倍以上的速度。 面对这些变异的魅影,key说到底也是血肉之躯,也许被咬上一口,就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幕后操控的家伙,估计就是吃掉了塔迪亚洛社的菁华,将塔迪亚洛社抛尸野外的新黑暗之神吧,她看来已经完全得到了所有提加耶墨的特权,都可以拥有和改造魅影了。 毕竟这些像孤魂野鬼一样的魅影原本都只是虚空界里一些没有思维,没有攻击力,人畜无害的漂泊者罢了。 key给自己叠加了强化药水和速度药水,和身后不知疲倦的魅影速度提到一致,这才没让那些可怕的家伙与自己缩短距离。 他跑了很久,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冲出了森林区域很远了,然后脚下一个踏空,往前摔了下去。 扑腾一声,key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经历了一个断层。 一个平原岛上哪来的什么断层,除非是平原上出现的坑!于是key搜索了一遍欧弗雷尔曾经告诉自己的关于洗兹群岛的地理环境,终于找到了这个坑的来由——深水堡。 key站起身来,拍拍自己身上的冰渣,突然身体一重,憋得他猛烈地咳起嗽来,四肢巨大的疲惫感席卷了全身,引起一阵头昏脑涨。 是短时间内使用过多药剂带来的副作用,这是身体的自动冷却。 但key不敢在这里作过久的停留,一瘸一拐地往巨坑中心走去。 身后再没有魅影追上来,使得他松了一口气,不过他有一个可怕的猜测——如果那些魅影也是和自己一样使用那些药剂才有了这么快的速度?那更可怕的不就是他们不像人一样还有身体的冷却期? 深水堡雪神行宫,就在这巨大冰坑中间,与冰棱融合在了一体,不过依旧保存着当年金碧辉煌的威严感。 行宫大门被推开,key走了进去。 这里是黑暗之神的肠胃,只要黑暗之神不选择果断剖开自己的肚子,那么待在这里的key就可以暂且放松一下了。 画着雪神面对塔迪亚洛社而战的那副画,key刚一进门就看见了,不仅仅是因为那副画正对着大门,也因为那副画上面带着与周围格格不入的蓝色光点。 等到key走近,蓝色光点聚拢成了人形。 那样貌,与画中的雪神颇有几分相似。 “我在这里等待一个还会出现的人很久了。”她忽然开口说话,声音缥缈虚浮,恐怕这光点保存不了多久了。 “那么你想说些什么呢?” “深水堡有我仅存的神力抵制着,那些魅影才无法胡来,我能保护你待在深水堡区域,但是一旦离开,那些鬼东西可能会再一次找上你……不过请你务必活着离开,然后救救洛忒斯。” “我恐怕……我根本靠近不了忘忧莲祭台,无法救她。”key歉意地说。 “如果你救不了她的话……也请记住,不要相信赫尔。” 残存的光点消散,雪神最后一点神识就这样彻底地消失。key还在琢磨她的话时,疯狂乱叫的魅影再一次拥了上来,没有了雪神之力的阻挡,这些东西穿过了深水堡袭来,似乎不杀掉key决不罢休。 key索性放下纠结罗古莎命令的执念,打开大门冲了出去,打算冲破层层魅影的阻拦。可是茫茫平原上的他不知道往哪边走才行,只能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乱窜。 不过很快,魅影似乎得到了什么命令一样集体停止了对key的猛攻。然后一只手从黑暗中伸过来,将key从魅影的围剿中拽了出来。 “谢谢。”key习惯性地道谢。 “你不该来这里的。”那是一个穿着单薄复古百褶长裙的虚弱女人,鬓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两侧,不知道因为什么,身体微微颤抖。 “……你不冷吗?”key没想那么多,脱下自己的大袄就往女人身上披去。 女人推手拒绝:“你见过神族怕冷吗?” “你是谁?”key的手悬在半空中,皱着眉头问道。 “赫尔。” “你就是地狱莲花灵?”听到这个名字,key心里微微一颤,缩回了保持着绅士习惯的双手,将大袄重新穿回身上,并因为罗古莎的告诫,与赫尔保持着距离。 “是的,你快离开这里,这里又冷又危险……黑暗之神复活了,你闯入了她的领地,你会没命的。” “我知道。我正是为这个来的。” “如果你还想像那些孩子一样再杀一次她的话,她会越来越愤怒的,她会把愤怒施加在无辜的人身上。”赫尔水雾朦胧的双眼看着key,俨然也是无辜者的模样。 “那你为什么不逃?” “我无法离开,因为洛忒斯困在了祭台里呀,我们是双生花灵,无法离开对方太远。”赫尔惨淡地笑着。 “你可以把洛忒斯救出来不是吗?” “那要有足够违抗黑暗之神的意愿的本事,可我没有……姐姐在这里受苦,我也要在这里受苦,我救不了姐姐,我得和她一起承受。”不一会儿的时间,赫尔就将key带到了洗兹群岛的海岸边:“你快走吧,我们都没有资格阻止黑暗之神,请你不要蚍蜉撼树了,找到彻底消灭镜影之力的办法再来吧。” 罗古莎说过,不要相信赫尔,如果罗古莎不说,key也不想相信赫尔,这女人可是一直在劝自己离开的呀! 于是key停下脚步,严肃认真地回答了赫尔的话:“不,我不走,起码让我试一试我能不能救下她吧。” “那样你会死的。”赫尔皱着眉头。 “可我不能白来一趟,你知道她在哪儿吧,带我去?” 赫尔摇着头:“我知道她在哪,但我见不到她,没有黑暗之神的指令,祭台不会出现在黑鲸森林里。” 第三十一章:猎手进阶之日常 布莱顿,厄达尔总部。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但事实就是如此,失踪人口我们会尽快找到,但是如果连魔法唤醒阵都无法启动的话,我们也无计可施了。” 娑耶罗带着沉痛的心情在听筒这边不断地安慰着听筒那边的提问者。 那是一个十岁的男孩,他的父亲是前几日失踪人口之一,与他父亲一起回来的还有很多人,不过他们都已经没有魔力了,并且他们的魔力是永远不可能再被唤醒了。 娑耶罗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一定和塔迪亚洛社复活之前发生的魔力消磁的事件有关。 并且,变本加厉了。 娑耶罗放下听筒,长叹一口气,但眉头之间还是一片愁云惨淡,就在这时,他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是ais的问候:“部长大人。” “为什么不是戗童?”娑耶罗从来没有接过ais的电话,他们俩基本都组在一起,发现了什么都是戗童负责告诉娑耶罗的,结果这次是ais打来的电话,不免让娑耶罗有些担心。 因为ais的声音听上去并不那么妙! “没什么,我跟她吵架了。”ais沮丧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电流在听筒里绕着。 “准是你惹她生气了。”娑耶罗忍不住大笑起来,这两人也会有吵架的时候? “不,是你。”ais的语气从沮丧变得有些同情:“因为我要她给你打电话,她说不想跟笨蛋打交道,然后我就劝了一下,然后我们就吵起来了,所以是因为你。” “我……”娑耶罗笑不起来了,居然说我是笨蛋?一小孩子脾气的该隐撒手就跑,要不是我力挽狂澜,厄达尔早就被掀翻了! “她说你管不住ya,管不住厄达尔,那些人魔力被消去你却没有办法拯救。” “那她怎么不来管?我不是说把这个位置给她吗?你以为我愿意啊!该隐那家伙正在地中海晒太阳啊!我他妈也想去啊!”娑耶罗对着听筒一阵咆哮,气得红鼻子都歪了。 “哦不,她已经去调查这件事了,所以她希望不要再有这样的事发生。” 娑耶罗啪地一声挂断电话:“嘿你们这两个小屁孩真是没礼貌!” 布朗峰,麒麟王国。 “真不行吗?”戗童托着腮帮子看着正在实验台后面捣腾的崆渡。 “嗯。已经没有办法恢复了,用地狱莲也不行。”崆渡摇摇头。 “他们的血里融入了其他的东西,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不过应该是压制血磁的东西吧?” “嗯。不过老姐你放心,这种成分对人体无害。” “那这么说那个小家伙还挺友好的,只是让那些魔法师们失去魔力,遣法师们失去遣力,让他们变会普通人,但没有要去伤害他们的性命咯。” “但是……这对于ya厄达尔来说,就太恐怖了点……”崆渡放下试管:“虽然我们本质都是普通人,但如果从我们不同于na这一点来说,我们元素奥术师不就是遭遇灭顶之灾了吗?” “哦你真悲观,想想当个什么超能力都没有的普通人也挺好,罗芙兰特阿姨不是已经没有使用魔力很多年了吗?伍尔德叔叔也是从来没有经历过魔法唤醒?” “你这么劝我没用,这可是魔法!春天的普南斯村再好看,也没有到处飞舞着能量团光芒的雪地上光秃秃的操场好看。” 法斯兰,皇猎公会训练场。 祇树和鲸笳由奇尼斯带队,准备开始他们在皇猎公会接手的第一个任务了。祇树一点也不想和鲸笳绑定在一起,因为鲸笳老是搞破坏,但是由于自己还没有领到身份证,所以不得不跟着有身份证的鲸笳。 而且还不得不把自己的绩效先记到鲸笳名下。 被痴情而又故作绝情的梅林蒂一阵熏染,祇树对奇尼斯无法做到绝对防备,但即便如此,她还必须和奇尼斯保持一段距离。 因为她并忘不了奇尼斯曾经接下过要杀了她的任务,虽然最后奇尼斯并不忍心下手,但祇树还是对此心存芥蒂。 这次的任务是收集魔法植物——海澹胆。 海澹胆是附着海草类浮游生物,主要分布在近海海床缝隙里。常常会有剧毒的鱼守在海澹胆周围,让采取海澹胆的人无法靠近。 说是任务,对于祇树来说无非是给酬劳的室外实训而已。 带着无比的自信心,祇树一下子就窜到了海底。 海澹胆是很容易就能发现分布区的生物,因为那种聚在它周围的毒鱼实在是太明显,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喧哗。 它们发着亮光,拖着长长的纱尾,长得很好看。祇树一下子就在光线微弱的海底发现了它们。 虽然很容易发现,但海澹胆并不是那么好取的,因为毒鱼会毫不犹豫地将毒素传到你的身上。 在毒鱼面前,祇树充分展示着自己作为驯兽师的特性,手掌一抻,那隔水的反属性火元素的黑火腾地一下从手心蹿出。 祇树的脸在黑火的火光映衬之下,也带上了一丝教父一般的神情,她的眼睛只是轻飘飘地盯着那些毒鱼,但毒鱼一愣,散开的尾巴在水里都吓得缩成了一团。 仿佛在无形的威压与咒语之下,毒鱼只能变成臣服的存在。 于是祇树毫无障碍地伸出了包裹着黑火的手臂,穿过了毒鱼群,在岩石缝隙里搜刮了一波海澹胆。 “你没事吧?” 等到她游回水面时鲸笳也跟着探出了头从她身后游到她身边,关切地问道。 “你游得好快,我都追不上你。” 祇树白了鲸笳一眼,扬起手中刚刚摘下的一片海澹胆:“那你以后就在海面上等我回来好了,跟着我也只会拖我后腿。” 祇树的驯兽师天赋的确帮了他们很多忙,在完成猎寻魔法动植物的任务的时候,因为没有哪种动物会不听祇树的话,以至于那些会发疯的障碍在奇尼斯小组里是个完全不需要在意的存在。 奇尼斯惊奇地看着祇树,这个天赋在这种情况下太好用了,简直就像外挂。不过他也不免有些担心——对于其他的生物来说,祇树就要小心了。 就这样顺利地度过了三个月猎人职业生活,祇树靠着驯兽师天赋和鲸笳在奇尼斯所带的新人小组里,成为最快拿到银勋猎手的组合,而拿到银勋猎手勋章则表示了,祇树和鲸笳接下来就能独自领取任务了。 而这个时候,ya中却还在不断传出自己的魔力正在消失的震惊消息…… 第三十二章:追踪洞鼬 兰特亚有人报案说看见了貌似是神族故事里才会出现的魔兽,这种魔兽不存在什么种族的说法,神族故事里也只描述了一只。 那是体积大如山斗,有着长长的尾巴,栗色的毛发和纯黑的眼珠还有尖锐的獠牙的魔兽,在《爱迪尔城》书中的名字叫做洞鼬。 一般人可不敢去降服它,所以上报给了皇猎公会。 奇尼斯一听,就知道是个锻炼祇树的机会,毕竟洞鼬也是动物,再怎么皮,也得要乖乖听“驯兽师”祇树的话不是? 于是接下任务的祇树和鲸笳兴奋地火速赶往了兰特亚。 与他们同行的还有另外一组银勋猎手徽章的同伴。 根据当地人的口述,那魔兽和洞鼬的脾性一模一样——灵活,攻击性强,会钻山,出没没有时间上的限制,随时都可能跳出来掳走几个人,所以更加肯定了是洞鼬的可能性。 要说洞鼬最独特的地方就是——它是塔迪亚洛社的宠物。 生活在土地里,也可以说是和它主人一样,生活在世界的另一面。 兰特亚的大街小巷安静得人心惶惶,因为不断有元素奥术师的消失,又有神出鬼没的黑暗之神的宠物,于是才有了这般萧索的街景。 祇树和鲸笳并肩走着,他们与那一组分开了行动,要去离山区最近的一座教堂。 那座最开始发现洞鼬踪迹的教堂。 陈旧的黄白色老墙带着黑色的苔藓,连大门的铁栏杆上都缠着锈绿色的藤蔓,似乎很久都不曾有人涉足,或者说每个到教堂来做祷告的人都很小心翼翼,连栏杆上缠着藤蔓都不曾去掉。 傍晚的霞阳悬在没有树叶的枝杈上,将教堂背后的山头曝光成了黛黑色。 鲸笳将一股脑往前走的祇树往后一扯,对祇树煞有介事地命令道:“这里是我叶元素魔法师的主场,你等等。” 不等祇树的讥讽从口里挤出来,鲸笳就念起了咒语,强烈的绿光从他掌心生出,狂魔乱舞的绿色藤蔓形的能量团找到土地之后立马匍匐上去,长入了地下。 “不得了不得了!”鲸笳突然一声惊诧的大叫。 “又怎么了?” “这下面……有个超大的大坑!” 说着,绿色的藤蔓从土地腾空,带起大块大块松软的泥土,土块飞扬,露出了那些土块掩藏起来的大洞! “这恐怕就是洞鼬出入的地方了!”祇树看到大坑时也惊讶不已,这大坑的表面积大概有两百平方大小,足以见得洞鼬也有这么大块头。 “做好准备了吗?”鲸笳将藤蔓深入黑洞,做好一切探洞前的准备,轻柔地问祇树。 “嗯。”说着,祇树就一打响指点亮了探路灯。 洞里四周都是坚硬的岩石,似乎并不存在会突然塌陷的可能。当然,如果突然坍塌也不叫做塌陷,而是崩坏。凝土塌陷还有救出被困在里面的人,岩石坍落,困在里面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就直接被砸死了吧? “塔迪亚洛社不是已经消失了吗?她的宠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宠物给主人报仇也不是没可能。” “别闹!”祇树被鲸笳给气乐了。 “摩羯大姐不是说过吗?之前出现的宠物是哇啦左,巫神的宠物,这次就该轮到黑暗之神真正的宠物登场了不是吗?” “那我这么说——之前出现的黑暗之神不是黑暗之神,可能是巫神呀——是不是也没有问题?” “魃布兰登曾说过巫神就是月神就是主神就是造世主,照你这么推测,黑暗之神和主神反倒是一伙的?” “我没反驳——魃布兰登这个疯子什么反转写不出?就比如:主神的继承人最后作为救世主杀了主神。那么主神和黑暗之神的关系到底是什么那就复杂咯!”祇树大大方方地谈论着自己推测,空旷的地洞里回荡着她清甜的声音,听似复杂无序的话语听上去平添一丝诡秘。 “嘘。”鲸笳按住祇树,侧过耳朵来听,等到所有声响和回声都消失了,他们便听到了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吧嗒着。 祇树和鲸笳四目而视,互相捂住了对方的嘴巴,小心翼翼地往声音来源寻过去。 洞里路况错综复杂,整就是一个地下迷宫,他们并没有碰到什么障碍,唯一麻烦的是岔路太多,却总是选不到正确的路。 并且一旦走错,那指示般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听不见了。 “那是洞鼬发出来的声音吗?” 祇树将自己的声音压低成从嘴巴里飘出来的气音,那种几乎没有分贝,发声不会引起喉咙震动的声音。 “是……又不是——我的意思是,它应该不会傻到发出时间如此长还没有间断的声响。” “对啊,所以我就觉得奇怪,但是我们又不得不顺着那个声音走,不然能怎么办呢?” 在地洞里已经转悠了许久,可以说是久到祇树都开始怀疑人生,但是现在的情况却是前后进退两难,鲸笳摇摇头,只好推着祇树继续往里走去。 在地洞中无法判断时间,所以他们并不知道到底已经过去了多久。 拐过两个转角之后,洞内的气温开始变冷,仿佛前面有个出入口,正往洞里灌着冷空气。 “我知道了,我们之前听到的声音就是这风……”思索了半天,祇树突然来了一个结论。 “嗯?那我们岂不是找错对象了?”想想他们小心翼翼在洞里走了个三五天是为了什么,鲸笳不小心无奈地笑出声来。 “……小声点!”祇树忽然猛地捂住鲸笳的嘴巴,然后快速地贴在石壁上,灭掉了灯火,让自己尽可能和黑暗融为一体。 四周的黑暗侵蚀着所有细碎的杂音,很快,祇树和鲸笳他们能听到的就只剩下转角那边的哒哒声。 那是有什么正在靠近的声音。 听到这个越来越沉重的脚步声,仿佛有巨大的威压逼近,一直嬉皮笑脸的鲸笳也开始快要管不住自己打鼓般的心跳。 这紧张的感觉,就好像下一秒就会跳出一个张着獠牙的鬼脸,长长的舌头一卷,他们就会被圈进那个大怪物的肚子里去! 记住那样的忠告——当你在黑暗中感到害怕时千万不要疑神疑鬼地想象那些可怕的东西出来,因为往往突然出现的怪模怪样的怪物就会长那样。 所以你一定要想象很美好的东西出来,比如是来拯救困在黑暗中的你的小精灵,或者是跟你一起做任务的其他分工的同伴。 不过,当然也存在当祇树大脑里想的是同伴而鲸笳大脑里想的是怪物的话——那么转角那边的就是带着怪物面具想吓一吓别人的同伴的可能性…… 祇树这样想着,正要悄咪咪去偷偷瞟一眼谜底,却没有想到,既没有同伴,也没有怪模怪样的怪兽。 只有一个几乎占了整个洞穴的毛茸茸的屁股…… 第三十三章:黄金烛台 “哇,这么可爱的屁股!”鲸笳也顺着探出头来看,视野也被毛茸茸的大屁股占满。 “屁股可爱有什么用,凶猛的时候一张口你就没了。”祇树无时无刻不保持着警惕,面前这个可不是巨大的萌物而是猛兽,当它的硕大的眼珠看着你的时候可不是要向你撒娇,而是要把你吃掉。 这只洞鼬极为敏锐,祇树和鲸笳已经很小心地贴着墙根行走了,没想到还是被洞鼬发现,肥硕的脑袋转过来,漆黑如星空的眼睛一下子瞅见了两只对于它就像蚂蚁对于人类大小的小家伙。 祇树和鲸笳不动了,祈祷着洞鼬大概会像青蛙一样不会看见不动的事物。 但事实上他们的祈祷根本没有效果,洞鼬不仅能清清楚楚地看清楚他们的样子,而且还对他们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它扭动着极大的身躯,将压着的一只前爪腾出来伸向了祇树和鲸笳。 鲸笳心里大叫不好,连忙推开了祇树,自己正面迎上洞鼬伸过来的手。 幸好鲸笳足够灵活,他从洞鼬爪子间的缝隙窜来窜去,跳上了洞鼬的手臂,巨大的绿色藤蔓能量团缠绕在了洞鼬的手上,另一端生长向了岩石壁里——这样,洞鼬的这只爪子就被藤蔓束缚住了。 洞鼬没想到这两个小家伙不是那种听话的小家伙,于是生起气来,狂暴地拽着自己被叶元素魔法束缚住的爪子。 祇树挑准时机顺着藤蔓纵身一跃,便跳到了洞鼬的眼前,她浑身腾着黑色的火焰,仿佛地狱里来的焰魔,在洞鼬硕大的眼珠面前,火焰暴涨数十寸,几乎都要烧着了洞鼬的皮毛。 祇树伸出了手,张开掌心,对着洞鼬的眼珠。掌心旋出的能量团纹路就是每一次催眠魔法动物用的催眠阵。 华耶教授的魔兽催眠阵和祇树本能的天赋加持,狂暴的洞鼬终于慢慢安稳了情绪,眼皮也逐渐耷拉下来。 不过,祇树最终也以体力不支滑下了藤蔓。当洞鼬闭上了眼睛,将自己蜷成一个球靠在岩石壁旁边,身体坚硬地如同一座雕塑般的时候,魔力消耗过大的祇树也昏厥了过去,鲸笳刚好跑过去搂住了她。 洞鼬守护着的东西显露了出来,那是一扇辉煌的大门,用着鲸笳从来没有见过的材料,有着让人想去触碰的巨大吸引力。 鲸笳将祇树背在背上,试着轻轻碰了碰大门,而此时的大门就像得到了开关许可的联通电流,哗啦一声,将金碧辉煌的视觉效果延伸至了整个岩石壁面,让整个面都成了一座白金宫殿的门面。 大门前有一处踏台,踏台两边有两根圣堂的门柱,上面雕刻着密密麻麻的咒文,不过似乎是古莫黎安语。 鲸笳并看不真切,只是一心想着要走进去,因为这殿堂大门太华丽了,华丽到放大了鲸笳的好奇心。 推开门的鲸笳饱览了殿堂的奢华,高贵奢侈的钻石吊灯,镶金滑石地板,宽阔的定制白色兽皮沙发,一切几乎昂贵得说不出价值的东西都摆在一起,鲸笳该表达已经不是惊讶而是惊慌了。 因为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映衬殿堂中间白色兽毛皮里保护着的一盏金黄色的烛台。 鲸笳不明白,那看起来真的只是一盏小小的烛台而已。 好奇心促使着鲸笳一步步走近了烛台,他也一遍遍在心里默念着“只是碰一碰而已,只是碰一碰而已,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像他所有想去尝试的一样,克制力永远无法战胜鲸笳内心那股好奇而又好动的固执,于是他的手就这么自然而然地碰到了黄金烛台的台沿上。 仿佛一股气流铺面,将自己冲进暗流之中,他感觉自己的身体直接向下坠去,然后砸在一片黑蓝色的世界里。 鲸笳站起身来,他看着这个黑蓝色的世界,如同眼前带着十几个面的棱镜,整个视界都处在重复交叠和破碎的状态。 这是哪? 鲸笳第一反应就是黑鲸森林,这个世界上只有黑鲸森林才拥有这样的气息,诡秘而又坦荡,寂寥而又暴乱,黑蓝色的冷空气包围着他,然后故意撕开了一个漏光的小口给鲸笳看。 鲸笳很自觉地选择了上这个当,他跑过去,将那个小口越撕越开,直到所有的光亮都撒在鲸笳的身上。 直到他看清了在这片树林里也有一座宫殿。 不过那宫殿转瞬即逝,很快就失去了光彩,变成一幢废弃的鬼楼,白色的锈迹斑斑,脱落了油漆的土砖,阴森森的爬墙虎和形如骷髅的正面大门就在这时悄然打开,从里面现出一个白色的身影。 鲸笳认得,那是曾经和自己交过手的,塔迪亚洛社身边的女人,拥有这一把重金属银白色大刀的沃斯。 这里,恐怕是塔迪亚洛社留下的一丝镜影之力!而这座鬼楼就是鲸笳和祇树走进的那座宫殿! 鲸笳伸出手往前紧紧一握,这幻境就随着那一握像被扯去了的斗篷一样从鲸笳四周被掀开,鲸笳身上依旧安安稳稳地背着祇树,手里也握住了那盏黄金烛台。 只不过不一样的是,鲸笳的四周不再是宫殿,也没有了毛茸茸的洞鼬的可爱屁股,没有了地洞,没有大坑,只有教堂前面完好无损的平地。 凉风一吹,鲸笳背上的祇树打了一个寒战也清醒了过来! “嗳?我,我们怎么回来的?”祇树揉揉眼睛。 “就……无缘无故回来的……”鲸笳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只好将黄金烛台先收进了自己的口袋。 “洞鼬呢?” “那不就在洞里埋着呢吗?” “那洞呢?” “我重新给填上了。” 这理由编得顺理成章,就算祇树不相信也懒得再问,她只想知道自己有没有成功催眠那个大家伙,不过鲸笳没有受伤,那一定是那个大家伙没再为难他。 可是鲸笳却不得不警觉了,他不相信像黄金烛台这么重要的东西就这样随便放在殿堂的正中间,也不可能就这样随随便便能拿下来带出地洞的。 黄金烛台里关于那栋鬼楼,好像又似乎不只是殿堂的影子这么简单,毕竟那鬼楼里住着沃斯,那也就一定住着别的塔迪亚洛社要沃斯看管的东西…… 第三十四章:围剿冰狼 鲸笳没有睡着,他那看着书桌上那黄灿灿的黄金烛台的双眼瞪得溜圆,他没有强迫自己睡觉,也没有任何睡意,即便他可以随时进入睡眠。 他甚至很兴奋,很想做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比如学会像祇树那样控制一只巨大的动物,或者他想要将箭头对准自己的眼角膜,看看自己的眼角膜有多脆弱。 哦这些危险的事情想想就好,可千万不要尝试! 毕竟鲸笳也只是想想而已。 只是想利用自己无限的精力去想一些疯狂而又刺激的事情。 鲸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自从得到黄金烛台之后,他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在别人看不到他的地方,他反复做着一些实验,以确定自己和以前有多大的不同:那是以前的鲸笳没有过的敏锐观察力和反应速度,不用通过睡觉来补充的无限体力以及具有自动翻译功能的双眼。 这使得他能够快得如同一阵风,比别人有了多出来的八小时,也可以读懂任何一本书上的文字。 当然他不会把这一变化告诉给其他人,在他确定黄金烛台百利而无一害之前。 就连祇树也不知道鲸笳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黄金烛台似乎是一个很厉害的辅助容器,在鲸笳做了不下一百次实验之后,发现的唯一缺点就是这调皮的黄金烛台会在你睡着的时候会在你的肚子上留下几道刀伤,并且在你醒来的时候,你会发现身上还流着汩汩的鲜血。 虽然这特效般的刀伤不会造成疼痛,但是会有魔力和体力随着流出的血一起流失,以至于醒来的时候会觉得全身乏力,连惊讶的力气都没有。 鲸笳深思熟虑想了几个晚上,最终还是决定把这个来历不明的黄金烛台重新送回那个地洞。 可当他把黄金烛台放在那块原本开着洞口的平地上的时候,洞口重新张开,洞鼬龇牙咧嘴地从黑压压的洞口里跳出来,生气地将大尾巴一扫,把还在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鲸笳甩飞,重重的砸在一旁的树干上。 鲸笳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他手指贴在树干上,将身后的树连根拔起,往洞鼬身上甩去。 洞鼬的尾巴战斗力很强,那飞过来的树干被它的尾巴直直地劈成两半,但是生气的鲸笳哪肯这么容易放过这只挑衅他的洞鼬? 叶元素魔法能量团祭起,他控制被劈成两半的树干左右夹攻地斜插进洞鼬的毛发与血肉里,树干的断面参差不齐,一些细小的尖刺见缝插针地穿过洞鼬的毛发,刺破它的毛孔,腥膻的鲜血像喷泉一样涌射出来。 洞鼬痛苦地大叫一声,重新钻回了洞里。 心有余悸的鲸笳连滚带爬地将地上的黄金烛台重新拾起——如果黄金烛台重新放回洞里,这只洞鼬会出来作妖,为了安全起见,这该死的黄金烛台还不能放回去。 可把烛台放在身边也不是办法,放在身边影响自己还好,但指不定哪天就会影响到其他人…… 回到皇猎公会给他分配的宿舍,鲸笳把黄金烛台放在桌上,拍了拍满是刚刚和洞鼬切磋时弄出来的划痕的衣服。鲸笳捂着自己的后脑勺,感觉现在还因为刚刚砸在树干上时砸中了脑神经而隐隐阵痛抽搐。 “鲸笳!快点快点!我接到新任务了!”就在这时,祇树砰砰砰地敲着他的单人寝室的门,声音里充满着兴奋。 “什么任务?” “布朗峰的,猎杀冰原狼,这样我们完成任务之后还可以顺便回学校看看!不知道我家亲爱的哥哥最近的研究怎么样了?哇——只要一想到可以见到他们我就开心!” 祇树的声音在门那边高兴的要跳起舞来。 “就来!”鲸笳将烛台收进抽屉里,为了不让祇树发现异常赶紧弄乱了被子,换了一套衣服,然后披上一件大棉袄给祇树开了门。 鲸笳把门打开,祇树就闻到一股寒冷的铁锈味从他房间里传来,虽然这味道很好闻,但是她觉得很奇怪——不开窗的房间里怎么也应该是温暖的二氧化碳才对。 “你最近没事吧?”想到鲸笳之前的种种奇怪的反常,祇树忍不住担忧地问道。 “我能有什么事?”鲸笳皱着眉头,心里却在盘点是不是哪件事泄露了黄金烛台的存在。 “没事就好嘛。”祇树也不想多问,但心里猜测多半是由于追踪洞鼬那一次事件之后,毕竟自己昏迷的过程中,她并不知道鲸笳到底碰到了什么。 终于再一次见到了熟悉的山脉,那蓝白相间的轮廓在太阳光的曝光之下,隐隐约约有些看不清,就像被橡皮擦擦过一样,模模糊糊的。 祇树嗷呼嗷呼地学着冰原狼叫声,试图将冰原狼引诱出来。而鲸笳作为祇树的后支援,只需要在冰原狼出来的时候用藤蔓缠住它就行了。 可是鲸笳在这一次任务中做不到专心专意,他的思绪一直在黄金烛台身上,而且耳朵里也总是出现嗡嗡的耳鸣声,鲸笳觉得洞鼬尾巴太厉害,被尾巴攻击的那一下实在是摔得太重了。 “你有在听吗?”祇树的小脸蛋忽然凑近来,可能是因为生气而涨得满脸通红。 “什么?”鲸笳心里大叫不好,但他确实没有听见祇树在说什么,于是苦着脸,委屈巴巴的回应。 “我问你勋章到哪里去了?”祇树积满怨念的脸上似乎写着我很生气四个字。 鲸笳这才下意识地摸摸左胸口原本佩戴勋章的位置。 落了空。 鲸笳心里一慌,低下头去确认,但是勋章的确不见了。 而就在他们面前,躺着一具巨大的冰原狼的尸体。 “刚……刚刚发生了什么?”鲸笳细细琢磨着自己的记忆,实在不记得冰原狼曾出现过。 “我把它召唤出来,就让你绕到他的后面,你倒好,一上来就把冰原狼裹在了藤蔓里面——它活生生被你捂死了——你的另一人格真是残忍,以后不要再把他放出来了。”祇树冷着脸,仿佛知道了鲸笳身上发生了什么,还特意加重了说“另一人格”这四个字时的语气。 布朗纪某年深秋,鲸笳和祇树于玛塔威围剿了一只冰原狼,但是鲸笳却弄丢了他的皇家猎人公会猎手勋章。 于是五千年后,意大利的科学家们在蒙坦威的冰河中发现了鲸笳弄丢的东西…… 第三十五章:赫尔的告白 “这理由可让我信服不了,作为提加耶墨镜影之力的影之力源,世界上哪有你去不了的影子?”key拉住赫尔,她楚楚可怜的样子真是让人怀疑不了,所以看惯了一些伪装之人的key不得不佩服赫尔是个行家。 “你在说什么胡话?”赫尔的嘴唇在微微颤抖。 “我不在乎死亡,到此只为得到一个真相——你是不是就是我们的雇主?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到底还是由于雪神的告诫,key对于赫尔的看法已经先入为主,他实在无法说服自己赫尔身上没有半点谎言。 “……你不在乎死亡,可你不在乎你死之后别人会对着你的尸体做什么吗?”赫尔愕然:“洛忒斯已经将灵魂献给了黑暗之神,与恶魔为舞,死并不能解决一切,反而有可能是个麻烦!” “那真相到底是什么,你真无法告诉我吗?你一再劝我离开,你不怕我终有一天会想明白这一切吗?我不是值得你动手的人吗?” “你要这么说可就是我的错了!”赫尔想从key手中拽出自己的手腕。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记住雪神的告诫,但你这样躲闪我的确无法相信你。雪神怎么死的我不是不知道,你可是最大祸害的反神力的一部分,你怎么自证清白?” 赫尔看着满脸认真的key,这家伙眼里只有想得到真相的渴望。 “真相真有那么重要吗?”她一度怀疑是罗古莎的雪之神力在影响key的大脑,现在对她步步紧逼的不是当初想追寻真相的key,而是死不瞑目的罗古莎。 “是的,我实在太好奇了,塔迪亚洛社作为提加耶墨的继承人,她已经被救世主布伽塔杀掉了,那么接下来就是新的黑暗之神去杀布伽塔。在新的黑暗之神身上拥有着主神和提加耶墨两者的碎片,若是哪一天羽翼丰满了,连你也杀,你会甘心吗?” 赫尔瞪大了眼睛,满脸是怒不可遏和不可置信,她忍不住咆哮着:“不可能!她不会杀我的!是我复活的她!她当然什么都听我的才对!” “果然。”key听后露出了意料之中的笑,松开了赫尔。 看到key意料之中的笑,赫尔才惊觉自己上了key的激将法的当,给说漏嘴了。 “你!” “你现在还不能生气,气坏了自己,就会落错子的。”key重新换上那副阳光满面的笑脸,一如既往的温柔。 赫尔欲言又止地咬着牙,沉思良久,便说了起来,key想听的不想听的,她全部都倒了出来—— 提加耶墨与自己的影子相处甚安,而生活在她的影子黑鲸森林里的双生莲花也有着不同凡响的力量——镜影之力,因为巨大天生反骨神力的支撑,黑鲸森林成为了一个可以离开主体而单独实体结界化的影子,而双生莲花洛忒斯与赫尔就是这结界的领主。 花灵练体成神的只有白玫瑰罗古莎依修斯一只,赫尔她并不甘心屈于罗古莎之下,甚至不甘心在洛忒斯面前也是附加的存在,即便起死回生的大部分力量都来自她。 功劳与名誉的不对等加重了赫尔的嫉妒之心,她在复活塔迪亚洛社之前引诱南丁格尔成为了亡灵信使,让他以黑暗之神的名义用祭台控制住了洛忒斯。 塔迪亚洛社作为黑暗之神从祭台里新生,她虽然继承了提加耶墨的镜影之力,但用上了新的名字——忘忧莲之力。 然而当重生的塔迪亚洛社识破了赫尔利用塔迪亚洛社得到本属于洛忒斯的荣誉的阴谋时,赫尔已经开始盘算换一个傀儡了…… “什么黑暗之神!说得神神秘秘的,原来就是用来满足你的虚荣心的傀儡?”key惊得一身冷汗,黑暗之神果然不是最可怕的,面前这只柔柔弱弱的花灵才是! “不,我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造世主啊!你该问问他为什么要创造这个腌臜的世界!为什么不互相利用就会被排斥到无人问津的边缘!为什么所有人都不能公平相处!为什么那个糟老头要把所有的运气都加在依修斯身上!我又有什么错!” 赫尔的申诉歇斯底里,她仿佛浑身都在怒火中烧。 “那我们呢?你雇佣我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把那十个孩子带到洗兹群岛?你那么神通广大干嘛还要我们?”key掏出一个小小的药剂瓶。 “不是我雇的你们,是玛婷达。她想帮忙,我当然就让她帮咯,可是她又很弱,又不想找会元素奥术的人来帮忙,所以就只能找你们这些药剂师——毕竟她真的是非常痛恨魔法和厄达尔了。”赫尔摊开手叹口气。 “玛婷达是谁?是你复活的新黑暗之神?你为什么找到这个女孩?” “因为我们是一路人,习惯伪装自己,顶着别人的名字生活,做了坏事也是这个名字背锅而已……虽然她以前心是好的,从来没有想过搞什么破坏,只不过起死回生阵的启动毁掉了她所有的信仰与真心,现在的她不再是原来的她了。她和我一样,小心翼翼地生活在世界的边缘,为了不让她的下场凄凄惨惨,我得帮她一把。” “呵,真是一副富丽堂皇的说辞!”key等到赫尔说完,便挑开了药剂瓶塞,向赫尔欺身砸过去,他要把这瓶沙化药剂泼在赫尔的身上,他要除掉这个恐怖到令人发指的女人。 但赫尔并不善战,准确来说,她没有任何战斗力,因为她不是神,没有神力,唯一的影之力在这个结界里发挥不了任何作用。因为现在这个结界不是在影子里,而是在陆地上,赫尔在影子里可以很强大,可在陆地上,她只是手无寸铁。 当key向她攻过来的时候,柔弱的赫尔只能下意识地躲闪,可是药剂离开药剂瓶传播在空气中,就不是躲闪就能逃脱的。 药水挥发到空气中,接触到了赫尔的皮肤,哪怕她是一只花灵,也逃脱不了药剂的作用,她惨叫一声,很快就化成了一堆白沙洒在地上。 key当然不觉得这样就能杀掉赫尔,只要能伤到她一次,为自己在洗兹群岛上找到更多线索争取时间就行。 那堆白沙半天没有反应,key就当赫尔短时间不会再出现了,于是他小心地蹲下身来,在白沙中翻找着,很快,他找到了一块绿色的碎片。 绿色碎片被key拽在手中,碎片的一面很快就出现一个奇幻的阵纹,阵纹投射出一个忘忧莲型的石像祭台的虚像。 而那透明的祭台虚像之中,正束缚着所谓的洛忒斯。 第三十六章:梦境的延续 key也就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没想到真能走到这个空间里去——他穿过那层外界和投影之间的屏障,没有任何障碍地就走进来了。 忘忧莲祭台里的洛忒斯便更加清晰。 她被荆棘束缚着,但看起来并没有被折磨,只是将她束成一个看起来相对有美感一点的状态。 她闭着眼,对于key介入了这个空间没有任何反应,仿佛已经安静地死去。 但是key知道她没死,因为她的胸脯有微微的起伏,是呼吸引起的肺部收缩。 key看一副天作之画一样欣赏着洛忒斯的美貌与胴体,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一个身影正在毫不掩饰自己地站在了他的身后,手中拿着一段绳子…… 主神不是月神,主神也不是巫神,他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是魃布兰登以自己为原型创造出来的角色,他还有一个名字,就是造世主。 其实所有的魃布兰登的手稿中,主神这个名字无时无刻不存在在字里行间里,可真正有出场的只是在陨落篇中,还是一个重生之后的主神。 众神把主神捧上了天,说他深居简出,但掌握着全神族的时空与命运,可太过聪明和优秀的存在往往都很虚弱,虚弱得几乎没有生命的长度—— 所以主神将总管的位置交给了月神,将自己的神力交给了巫神,所以所有神都说,月神和巫神加在一起就是主神,然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演变成月神就是巫神就是主神,造世主闲得无聊就扮演了三个角色,一个是有着生杀予夺名号的主神,一个拥有着超凡独特可以对抗提加耶墨的镜影之力的神力的巫神,一个是没什么实力却又有绝对实权的月神。 哪种版本都能解释,并不只有主神的原型是魃布兰登,就像救世主与雪神——他们的原型来自魃布兰登在年轻时候某一天苦恼于不知道如何装修书房时,在自己身后停留过几秒的雪白色女孩。 布伽塔将崆渡紧紧护在身后,即便他可能已经没有力气再向主神虚张声势。 崆渡知道,这还是那个梦境。 那个演绎了有着不同原型又互为影子和仇人的黑化的造世主与救世主之间的互相残杀的梦。 而这次,他梦到了后续。 主神从就站在他们面前,金红色的大袍猎猎作响。 他手中握着一根金色的尖戟长矛,矛身简简单单地只刻了一只哇啦左,巫神的坐骑。按照一些制作武器的规格,作为众神至尊,这样一根长矛显得廉价而寒酸。但主神似乎不在乎这些,他只在乎这根长矛能不能叠着布伽塔和他护着的崆渡一起刺穿。 “咬我。”布伽塔抬起手,将自己的手掌伸到崆渡面前。 “什么?”崆渡可不会咬人啊。 “有多大力气使多大力气,我不会痛的,最好咬出血来,咬断我的手骨。”布伽塔恶狠狠地命令道:“快点!在他杀死我之前!” 崆渡被布伽塔狰狞的表情吓到,然而在他们面前,那即将砸下来的长矛也十分恐怖,让崆渡不知道先被谁给吓着。 “快啊!” 随着长矛的刺下和布伽塔的恐吓,崆渡猛地一下咬下了布伽塔的小拇指。 血和长矛在时空中扭曲,电光石火之间,布伽塔全身的能量以气流的形式随着崆渡在布伽塔身上留下的伤口流入了崆渡的体内,崆渡弹跳起来后退几步,贴着地面像一只螳螂一样蓄力待发。 而主神的金红色长矛捅在了布伽塔的尸体,顺着定在了土块之中。 主神很生气,因为长矛没有叠着刺穿这两个小家伙,还让其中一个逃走了。 “真有意思,布伽塔杀了黑暗之神,而我又杀了布伽塔。” 他忽然笑着从布伽塔尸体上抽出了长矛,一步步慢慢走近崆渡。 “这和结果不一样,你明明写过布伽塔是救世主,救世主是最后的胜利。”崆渡数着主神的步数。 “可是我没有说过还会有新的黑暗之神出现……既然故事出现了新角色,那么,这个结果就要改写一下了——” 主神的声音忽然变得空洞阴森,然后伴随着那些魅影桀桀的狂笑,大浪一样朝崆渡冲过来…… 崆渡被吓醒,额头上一层厚厚的冷汗。 他还没有完全冷静下来,就听到自己的房门响起了很熟悉的敲法的敲门声。 这是祇树的敲法。 于是虚惊一场的崆渡赶紧套好大厚袄,擦掉浑身的冷汗,跌跌撞撞地跑去开门。 “现在都中午了你怎么才醒!”一开门就看见祇树那张幸灾乐祸的脸。 “我就说嘛,他最近为了研究血样都不怎么睡,这下逮着一个睡得昏天黑地的机会当然要好好利用了。”莱卡将手臂搭在祇树的肩膀上,一本正经又故意胡说八道地向祇树解释。 “你们怎么过来了?最近没有任务?”崆渡才不理睬莱卡的挖苦,只关切地问祇树。 “刚好完成任务,顺道过来看看。对了!我要告状!鲸笳他把勋章弄……” 祇树还没说完,鲸笳一把冲上前来把祇树的嘴巴给捂上,然后满脸堆笑着说:“什么事也没有。” “你们任务里有没有关于黑暗之神复活的?”崆渡笑着挪开鲸笳捂住祇树的手。 祇树不假思索:“有,洞鼬,黑暗之神的宠物。” 鲸笳也补充道:“还有很多人失踪,而且失去了魔法的那些人再也用不了魔法唤醒阵,很可能是药剂的原因——我猜药剂师和黑暗之神之间还有联系。” 说起这件事,祇树悸动了一下,毕竟她和鲸笳也差点失去了再也找不回来的魔力。但她没有说出来,不想让崆渡担心。 “不,不一定,说不定黑暗之神本身就会药剂之理,你看之前穹隆结界那么大阵势,甚至都不像厄达尔药剂顶尖之人能做到的——唯有神力。”崆渡无奈地感叹道。 “女神她们怎么样?”莱卡询问祇树关于戗童的事。 “去调查这件事去了……她说一定要把幕后之人调查清楚。”祇树回答:“不过她也知道很可能就是新生的黑暗之神,如果是这样的,她有摩羯还有ais老哥牵制着也一定不会冲上去对着黑暗之神就是一阵放血的。” 第三十七章:费福朗的来访 “崆渡学长,弗莱德校长有事叫你去办公室。” 从走廊那一头走来一个小心翼翼的女孩,铁线框眼镜下的鼻梁两侧有一些亚麻色的雀斑,是二年级lemi学院新生,有着不同寻常的墨绿色瞳色,要说最特别的,应该是女孩的身份了——她是索沙米琳达的亲妹妹,海瑟米琳达。 “好的,海瑟,如果有空的话帮我去回个话,告诉弗莱德校长我会带着祇树和鲸笳一起去。” 女孩点点头,小巧的身影消失在了楼梯口。 “为什么要搭上我们呀?”祇树嘟着嘴,似乎不太愿意见到弗莱德校长。 “再怎么说也是我们的校长呀!你既然回来了就也应该要去看看他。”崆渡细心地帮祇树整理着她的衣领。 “好吧。”说着,祇树从鲸笳手里顺手拿走了鲸笳刚刚把包装撕开的面包。 鲸笳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无奈地笑了笑。 校长室给人感觉从来都是一种严肃,即便还没有推开门,也有一种肃然起敬。祇树在校期间从来没有来过校长办公室,站在门前,还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紧张感,难怪刚刚并不愿意跟崆渡一起来。 不仅如此,崆渡还故意让祇树走在最前面,把推开校长办公室大门的任务交到了祇树身上。 “我真推开了?”祇树深呼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问她身后的崆渡。 崆渡点点头。 一寸一寸,从办公室里透出来的光沿着打开的门缝一点一点爬了出来,爬到了祇树的脚上,祇树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她的脚——她的手一边推门,她便一边看着透出来的光亮一点点变大。 紧接着,门缝处吹过来的空气里夹着一股雪霜的森冷之气。 崆渡透过门缝看见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中年男子正坐在弗莱德的面前。他正好看见黑色风衣用着他那满是沧桑青筋的手,端起他面前的茶杯。 看着那个男人的背影,崆渡有一股熟悉感涌上了心头,于是他迫不及待地推开了在祇树的掌握下还在慢吞吞地旋开的门,大步走向了那个男人:“大叔!你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你们之前认识?”弗莱德清了清嗓子。 “就是在深水堡的时候,我在那个木屋里碰到的这位叔叔。”崆渡认真地回答道,但看向弗莱德时的神情里却有一种遮掩不住的兴奋。 “这么说也就是一面之缘咯?”弗莱德笑了起来:“所以还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嗯……”崆渡看着讲话只讲了一半的弗莱德,和悠闲惬意的黑风衣大叔,一脸茫然。 “小子,坐下。”男人开口了,声音略微沙哑。 “你是来找我的吗?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崆渡迫不及待地问。 “我当然知道你在这。有谁会不知道崆渡布兰登呢?” “那一天你守在深水堡是不是也是为了突袭塔迪亚洛社?你来找我是不是为了看我的伤口?是不是因为塔迪亚洛社又复活了?”崆渡激动地发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淡定点,小子,你可把大叔我给吓着了。”黑色风衣正好喝了一口水,却正因为这一连串的没有间歇的问题给呛着了。 崆渡意识到自己太冲动了,只好掩饰了尴尬般地笑了笑。 “现在崆渡来了,你可以说为什么不先去找帝羽,而是反过来先找他儿子了吧?”待崆渡、祇树和鲸笳一齐端端正正地坐好,弗莱德终于开口略带质问的语气对着黑色风衣。 “他已经不需要我了,那我也不用去找他了。阿列托什么的都已经是过去式,现在厄达尔面临的不再是阿列托,而是黑暗之神。不过我这个人很倔,厄达尔的心脏在哪,我就在哪儿——唯有这颗心脏,是忘忧莲的解药。” “那叔叔你是不是已经有眉目了?”崆渡下意识紧紧握着毗谟诘提号,他不知道黑色风衣是否知道毗谟诘提号在深水堡的时候,曾活跃得几乎要爆炸。 “这不算眉目,只是这是一个很明确的一件事——提加耶墨是厄达尔的女儿,她反神力再厉害也不能忤逆母亲。所有一切过于强大的,都有专门压制它的力量,就像黑暗之神不能触碰布伽塔的血一样。”黑色风衣取下他的黑框眼镜,将双手手掌掌心对着自己按住自己的双眼,狠狠地挤压了一下。 “那要怎么去使用它呢?”崆渡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以命抵命咯。”黑色风衣的声音轻飘飘的,说这话时也仿佛是极度的不看好自己说的这个方案。 “用谁的命?”鲸笳忍不住问。 “用谁的命都不好。”黑色风衣瞥了一眼弗莱德,皱起了眉头。 “看我干嘛?”弗莱德对黑色风衣瞪大了眼睛:“好像我很不尊重生命一样。” 弗莱德知道这是他对自己囚禁亚萨这种行为的抱怨。 “所以说啊,这件事我们还得另外想办法。”黑色风衣喝完了茶杯中的水,清了清嗓子,一脸严肃地转向了崆渡,然后微微垂下了头:“我,费福朗洛详,原阿列托起义军统领帝羽布兰登的军师‘预言者伍尔德’,向布兰登一家询求背叛了组织的原谅。” “……你……是费福朗叔叔?”崆渡听到费福朗的介绍后惊讶地一阵哆嗦,他怎么也不会相信坐在自己面前的就是父亲心心念念着的以前最要好的朋友。 费福朗没有抬起头。 “你没有错,为什么要寻求我的原谅?父亲一直没有认为你背叛了组织……我们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 “是……这其实是我的借口,单凭这一点我就已经背叛了组织。” “叔叔你一定要这么说的话……我代表布兰登一家原谅你。”崆渡知道费福朗这诚恳的道歉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那么自己也应该认真的对待,于是他郑重其事地回复:“既然如此,那我一定要邀请你和我们一起回普南斯村——伍尔德姨父也一定很希望看到他的哥哥平安回来的。” 第三十八章:黑框眼镜 普南斯村还是一如既往地祥和热闹,肥硕的土地上种植着麦穗,麦浪在风的脚下泛着白色的碎末,犹如舞女的裙摆。 舞女优美丰腴的身材令人垂涎,在浩瀚的星河之中,普南斯村只是一颗小小的星尘。酒与热舞,无不展示着她醉人的姿态。 有多少年没有回到这片土地上,费福朗已经记不清了,可这里与他记忆里的土地并没有分别,仿佛普南斯村不管经历多少年的风霜洗礼,还是那个有着牛乳白一样肤色的牛仔舞女。 摇摇欲坠的木屋不知被翻修过多少次,可不管怎样翻修,都还是显得那么漫不经心。 费福朗每经过一栋田埂围着的木屋时,就感觉自己的血液又净化了一分。夸张来说,他都可以闻到自己血液里的那一股麦香。 “我真是太久没有回来了。”费福朗感慨到:“普南斯的单纯犹如魔鬼,让人堕落。” “明明普南斯村很欢迎你,想回来就回来呀。”崆渡也忍不住感慨道:“如果说世界是一道大餐,那么普南斯村就是一盘饭后甜点。” 布朗峰山脚下的太阳不是在哪儿都一样的,它是干燥的麦黄色,能干净利落地把人身上的负能量蒸发得干干净净。 他们路过了菲尔酒吧,酒吧里依旧是热闹非凡。 穿着简简单单干干净净的女仆服的老板娘端着黑麦啤托盘在木桌间穿梭着,她的脸上已经有了细细的皱纹,但这并不能影响她的乐观。 在普南斯村,没有人会把这些象征年龄的皱纹当回事。不管你还是婴儿或者少年、中年人、老年人或者你已经死去,只要时间还在流逝,你的生命就在延续。 “姨母!”崆渡轻轻扣着门。 木门很快被打开,罗芙兰特一边绑扎着头发,一边出来迎接:“就放假啦?” “不是啊,你看是谁来了?”崆渡让到一边,向罗芙兰特介绍身后的费福朗。 罗芙兰特一开始并没有认出费福朗,当认出来费福朗之后,她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慌慌张张地跑了屋内。 随即,屋内传出了罗芙兰特大喊伍尔德的声音:“伍尔德!伍尔德!费福朗回来了!是费福朗啊!” 崆渡小心翼翼地往昏暗的屋内瞅了一眼,只听见乒乒乓乓的声音,紧接着伍尔德就风风火火的跑了出来,看见了费福朗之后便张开了自己的双臂:“费福朗!” “淡定点——你今天没剃胡子,可别让胡子扎着我了。”费福朗宠辱不惊地笑着,迎上了伍尔德的双臂,来了一个热情的拥抱。 “你这几年到底去哪儿了?”热情的欢迎拥抱过后,伍尔德请费福朗在小巧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在奥丁堡。” “你在那里干嘛?奥丁堡和昙歌很近,你怎么不回昙歌?听崆渡说布兰登庄园没有人打理,都荒废了。” “我在奥丁堡,但我没有说我没回昙歌啊,就是因为他们离得很近,所以我想走就走,想去就去。”费福朗扶了扶眼镜。 “亚萨她……”“我知道,她一切都好。”还没等伍尔德说完,费福朗咳了一声,抢过了伍尔德的话茬。 伍尔德和罗芙兰特便心知肚明地相视一笑。 “你们慢慢聊,我去做饭了。”罗芙兰特拍了拍伍尔德的肩膀,甜腻地朝伍尔德笑了笑。 “让我来试一试吧。”费福朗拦住了罗芙兰特:“今天这一餐你们谁也不许动手,让我做给你们吃。” “这多不好意思啊,今天你是客啊。”罗芙兰特不解。 “今天我不是客,以后也不是客。我的身份只是一个赎罪之人。我要留下来,直到我完成了心底的忏悔,直到我原谅我自己。”费福朗的神情十分的虔诚,让罗芙兰特十分不好意思。 “叔叔,你这是说什么话?我们布兰登一家已经原谅你了呀。”崆渡也站起身来,他也没有想到费福朗竟然是这样一个较真的人,较真到仿佛不懂人情世故。 “正是因为我还没有原谅自己,所以我还需要忏悔,还需要赎罪。”费福朗一边说着,一边向厨房走去,取下了自己的黑框眼镜放在了隔板上。 “费福朗叔叔以前就是这样一个人吗?”崆渡忍不住问伍尔德。 “是。”伍尔德也只是无奈地哼了哼。 “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会做饭的样子。”祇树嘟着嘴小心地表达着自己的观点。 “是,他以前是不会做饭。”罗芙兰特惊讶地看着费福朗消失的身影。 十几年不见的时光,并没有抹去他身上冷厉的轮廓,他看起来还是一个稳操胜券的预言家,指挥着来自地狱的火焰,去燃烧冰冷的军刀——他不甘于平凡,带着想要忤逆世界的少年心气。罗芙兰特真不敢想象他把这样一股气息带入一桌大餐之中,也许面包里都是冰冷的铁锈味? 厨房里叮叮咚咚了好一会儿,既然很快就传来了蘑菇浓汤的香味——那是盐在水中,与蘑菇的汁液完美融合的香气,还有松黎草的草尖独有的浓郁的清香。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在厨房里准备大餐的是费福朗,那别人一定会认为,掌厨的是一个和蔼的脸上总是洋溢着笑的胖大叔。 “该不是这几年来一直偷偷的在学做菜吧?”罗芙兰特向伍尔德调侃。 “这小子一贯是面冷心热,做出来的大餐也肯定是热热乎乎的。” 罗芙兰特和伍尔德还有祇树和鲸笳都在期待着大餐,但崆渡却开始莫名有些心慌。 他一开始并不想将毗谟诘提号戴在身上,因为自己还无法愈合的伤口处残留着镜影之力,这反神力与厄达尔的心脏相撞,会让厄达尔的心脏活跃起来,所以崆渡一直担心厄达尔的心脏太过活力会使得能量泄露。 而崆渡此时此刻竟然在费福朗的那副黑框眼镜上探知到了一股微弱的镜影之力,而这股镜影之力也在强烈地影响着毗谟诘提号。 崆渡心慌的是——不知道是费福朗也和自己一样被塔迪亚洛社重伤过,还是许久未见而如今突然出现在众人眼前的费福朗已经与黑暗之神勾结在了一起…… 第三十九章:松黎酱 搭配鳕鱼酱和胡萝卜丁的炭火白面包,松黎草酱鹅肝,西绒骨排,四季果沙拉,还有番茄羊菌浓汤……随着一道一道菜的上桌,简陋的小木屋里充满了原本皇宫贵族餐厅里才有的奢华香气。 除了鳕鱼酱和鹅肝是普南斯村里一般不会用到的食材,其余都是费福朗精心挑选搭配的结果。 色香味俱全,每一道菜单单看起来都让人胃口大开,祇树也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怎么做了这么多菜?”罗芙兰特看着把餐桌都占满的餐碟,大吃一惊。 “别急,还会有人来的。”费福朗肯定地回答道。 “该不会是帝羽他们吧——除了他们也不可能会有别人呀?”伍尔德用略带玩笑的口吻问道。 费福朗的脸上从来都是波澜不惊的表情:“说不定就是呢。” 这话音刚落,木屋的门便轻轻地被人扣响了,罗芙兰特前去开门,惊讶地发现,来的人竟然真的是帝羽和达璐! “你们今天怎么有空过来?”罗芙兰特一时间还回不过神来,自达璐复活以来帝羽和达璐就只来过一次,今天又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怎么就这么凑巧呢? “顺道来看看。” “难道不是因为费福朗?” “费福朗怎么了?”帝羽的声音有些失神,他的语气里充满着疑惑和一点点期待。 “他回来了……你们真的不知道?”这都多少年了?他们真就这么心有灵犀吗?罗芙兰特在心里暗暗吃惊,帝羽和达璐看起来是真的不知道费福朗的事。 帝羽听完罗芙兰特的回答,脸上露出了些许夸张的惊讶表情:“什么?他,他真的回来了?他在哪?他为什么没有去找我?” 祇树凑上前来,趴在罗芙兰特的背上,眨着眼睛对帝羽说:“叔叔在厨房里,给我们准备大餐!而且超神奇的是——费福朗叔叔知道你们会来!” 正说着,桌上鹅肝边的松黎酱散发的清香便飘荡到了门口。帝羽闻到这个香味,不由得大为震惊:“是他!除了费福朗,没有人可以把松黎草做成带着甜香的辣酱!” “难道他以前就很会做饭?”罗芙兰特跑去尝了一口松黎酱,竟然真的是没有一丝甜味的辣酱。 “他当然会!阿列托里只有达璐和费福朗会做饭,费福朗这个臭小子还说过如果我们不学会做饭,不帮他和达璐分担一些,就永远地离开庄园,离家出走!” “所以我真离家出走了,我说到做到。”费福朗从厨房里出来,拿起隔板上的黑框眼镜戴好,微笑地看着帝羽。帝羽的脸上,是气恼和惊讶还有万分欣喜的混合表情。 “你还好意思说?你怎么变样了?要不是你这黑框眼镜我还真认不出来你。”帝羽冲上去就用臂弯锁住了费福朗的喉咙,然后跳到费福朗的背上,将整个身体都压在他的背上。 “我就好意思说。”费福朗往前一弯腰,将帝羽如同过肩摔一样,将他从背上甩了出去。 这见面哪像两个四十多岁的大人互相打招呼?崆渡看得是目瞪口呆,他想,如果时间再过去三十年,当父亲和费福朗叔叔都是七八十岁的老爷爷了,他们打招呼的方式也不会变,帝羽还是会跳到费福朗的背上,然后是费福朗佯装很不耐烦地将他甩下来。 也许到了那个时候,连时光都会觉得他们还只是一二十岁的孩子。 “亚萨她……”帝羽迫不及待地要向费福朗回报亚萨的情况。 “我知道,她一切都好!伍尔德刚刚讲过了。”依旧是还没等帝羽说完,费福朗咳了一声,抢过了帝羽的话茬。 这下连祇树和鲸笳都明白了这其中的深意。 屋内八人,桌边却被费福朗放了十张椅子。 “还有谁?”崆渡小心翼翼地问费福朗。 “还有你姐姐和你姐夫。” “什么?”崆渡的嘴巴惊讶成了“o”字型:“戗童为什么要来?这没理由啊?凑巧也要有个限度吧?” “他们是有理由的,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凑巧。”费福朗露出一副早就意料到了一样的表情。 “什么理由?” “戗童和ais不久前去了洗兹群岛一趟,现在回来找你,想要从你的伤口处提取点东西。” “跟新黑暗之神有关?” 费福朗点点头:“去门口等着,他们很快就来了。” 果然,不过五分钟,雪白色的戗童就朝着崆渡欢快地飞奔过来,然后用臂弯锁住了他的喉咙,崆渡一愣,下意识地往前一弯腰,学着费福朗甩帝羽一样想把戗童甩出去。 不幸的是,崆渡失败了,他的意图被戗童看穿,反而被戗童甩了出去。 “哟嚯?胆儿肥了呀?还敢甩我?”戗童笑骂了崆渡一句,便闻到了屋内传出来的松黎酱香:“今天怎么回事?有聚会吗?” “嗯。” 戗童眼睛一亮,对ais说:“我改变主意了,我们在崆渡家蹭顿饭再走吧?” “你们原来不打算留下来的?”崆渡心里暗叫完蛋,赶紧关上了木门,把自己的伤口给戗童看:“那既然如此,你们看完伤口就赶快走吧。” “我觉得蹭顿饭不错呀。”ais也附和着,笑嘻嘻地拎起了崆渡,将木屋的门推开来。 戗童进屋第一眼就看见了那预留给他们的椅子,小声地威胁崆渡:“好小子,明明就是给我们留了,你竟然还想赶我走?” “我错了,我错了。”崆渡还能怎么办,只有投降。 一袭雪白色轻飘飘地落座,与帝羽他们自如地攀谈起来,戗童很快便注意到了坐在她正对面的费福朗。 原本脸上标准的待客笑脸竟然慢慢消失,只剩下了一脸蓦然看着费福朗,半晌才道:“当时你就在月亮石,你为什么不出来?” 费福朗知道戗童终于反应过来那天老头子为什么要戴着费福朗的黑框眼镜来接待自己了,于是不再逃避地回答道:“……大概是因为还没有准备好主动出来见你吧……是,我在逃避,想着如果你想起来了,主动进来找我,我无话可说,但我……” “你是货真价实的预言者伍尔德吗?好吧是我的错……我不该对阿列托抱着什么很大的期望,毕竟他们的首领也是个幼稚鬼!”戗童听到费福朗的解释后狂笑起来。 “什么?”帝羽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达璐也笑起来,叉起一块牛排塞进了帝羽的嘴里:“不服气吗?戗童又没说错。” 第四十章:修顿兰3907 伍尔德拿出了地窖里的珍藏,这是搬到普南斯村开始就放在地窖里的,一直没有开封的一坛陈酿。 现在是启封的恰好时机,没有比今天更碰巧的日子了——费福朗,帝羽,达璐,罗芙兰特,伍尔德,除了亚萨之外都聚在了一起——再说亚萨也不会喝酒的,最多喝点果汁。 重新相聚的年少时期的朋友们就着熟悉的松黎酱,晕染了幽静的烛光。 夜幕降临的时候,普南斯村里远处是家禽的叫声和歌舞伴奏的乐器声。 近处是风吹着屋顶,木屋的搭板之间吱吱呀呀摩擦的声音。 “这是修顿兰3907,圣骸王朝皇室酿酒法唯一流传下来的酒种。”伍尔德介绍着,往每个人的酒杯中堪满。 “名字也很好听。”戗童端起酒杯,细细地打量着酒的颜色:“修顿兰,海的血液。” 她想起了z区的莉莉丝,和那里保留着的圣骸王朝遗留下的一切。 用魔法对付不了黑暗之神,那么药剂一定可以吧? “我记得小时候帝羽就拿着一根羽毛笔在空中划了两下,就变出了一朵玫瑰花来,老哥就特别不甘心,凭什么我一个花元素魔法师还比不上一个气元素魔法师?”伍尔德笑着曝光着他们年少时期的糗事。 “你怎么还记得呀?”费福朗干咳了两声。 “而且亚萨还总是站在帝羽这边,费福朗没辙,只能一个人生闷气。” “要不是费福朗差点折断了亚萨的翅膀,说不定亚萨也不会钻牛角尖一般和费福朗对着干的。” “是吗?我还以为亚萨就是太喜欢我这个哥哥了呢!”帝羽哈哈大笑。要是亚萨在场,又会是怎样一个版本呢? “亚萨怎么敢太喜欢你呀?那达璐不会吃醋?”罗芙兰特故意调侃。 “哎呀姐姐!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没关系,那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呢?” “哇,罗芙兰特,我还真没看出来,当初我们几个最恶毒的原来是你呀!” “没有没有,我怎么可能会恶毒呢?我明明那么的和、蔼、可、亲,平、易、近、人!” “那崆渡呢?有没有好好照顾莱卡?鲸笳呢?是不是还是每天不闯闯祸就不舒服?” “哇,姨母果真简直太恶毒了!这是你们大人的战争!怎么可以牵扯到我们呢?”祇树也不甘示弱,调侃起罗芙兰特来。 “我哪有每天都闯祸呀!”鲸笳也佯装不服气地较真起来。 时光在欢声笑语与朦胧的酒香中流逝…… 已经喝了三杯的戗童微醺地坐在屋外的田埂上,抬头看着天上的圆月,又是一年冬天将至,但普南斯村的风还是那么温暖。 费福朗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 “你为什么单独出来,一个人坐在这里?”费福朗问。 “因为我是戗童。” 费福朗摇摇头:“这理由不好。” “那你告诉我真正的原因,我就告诉你一个好的理由。”戗童冷笑了一声。 “帝羽都不在乎,你那么较真干什么?”费福朗讪讪地要起身离开。 “因为我是戗童。”戗童将费福朗按住:“怎么?你过来不就是想告诉我原因的吗?为什么又要走?” “是,我是要告诉你原因。可你太冷了,我都要冻成一块冰了,我回屋里暖和暖和。” “得了吧!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不用再拐弯抹角,想说什么就说。要论起冷漠我可远远不及你。”戗童手托着腮帮子,眯着眼睛瞅着费福朗:“如果你一点都不在意崆渡会因为你身上的那一点点镜影之力而怀疑你的话,那你就走就是——虽然你肯定不担心我怀不怀疑你,但你一定很担心崆渡——谁叫他手里有你想要的东西。” 戗童从费福朗身上探知到微弱的镜影之力,她知道崆渡也一定探知到了,崆渡什么都没说,但不代表他没有对费福朗设防。 如果费福朗遭遇和崆渡一样是被塔迪亚洛社重伤过,那戗童答应费福朗一定会告诉崆渡,让他不用担心费福朗。 “帝羽该长大了——阿列托只是一个游戏,我和他都只是一个小玩家。 游戏也有下线的时候,当厄达尔的心脏这个彩蛋已经被崆渡取得,那么我们也就没有要继续的必要了。” “不。”戗童摇着头:“没有下线的只有你而已。如果你真的离开了阿列托这个游戏,你就不会赴欧弗雷尔的邀请,企图在洗兹群岛偷袭塔迪亚洛社。 你的确在逃避,因为你害怕只有你一个人还拥有着不切实际的刀心热血——自从你知道帝羽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达璐,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去创造什么新的政权。” “你都知道还问我干什么?”费福朗轻声承认。 “因为我在担心啊,你这个没头脑的家伙很可能会被黑暗之神招揽去。你的价值观里没有正邪,只有好玩和不好玩,看起来整个阿列托就只有你最沉稳冷静,其实你是最不安分的那一个,提加耶墨最喜欢你这样心思纯粹的家伙了,说不定你就是下一个黑暗之神……或者说是名为黑暗之神的提加耶墨的傀儡。” “……我觉得……烤面包挺有趣的。”费福朗半晌沙哑地回复了一句,起身离开了田埂。 他回望的时候,戗童还在专心致志地看着月亮,根本就没有在乎他的意思,真的不在乎吗?就算自己沦为与恶魔共伍也无所谓吗?就像一点都不在乎厄达尔总部的部长是谁一样…… 修顿兰3907好是好喝,就是喝完之后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醉,也许是费福朗回到木屋,坐回椅子上的时候,也许是被风就这么一吹的时候。当费福朗回到餐厅,帝羽还在和伍尔德玩着划拳。 鲸笳和祇树坐在客厅里用魔法玩着花绳棋,崆渡在听ais讲这几年来他和戗童经历的故事,达璐和罗芙兰特也在聊天,所有人都微醺地沉浸在自己的欢乐之中,但是很快,浓浓的倦意就被修顿兰3907的酒香压入了睡眠之中…… 第四十一章:愈加清晰的噩梦 这是崆渡第三次做着这个同样的梦了。 每一次梦境都比上一次梦境更加清晰,火焰噼啪的声音被崆渡的外耳道放大,一颗颗闪着金光的血滴落在充满着硝烟和污泥的废墟上,染红了整片大陆。 被称为众神殿的土地上,只剩下了不属于这片土地的崆渡和重生的黑化的造世主。 造世主的五官隐藏在兜帽的阴影里,崆渡什么都看不清,他的眼珠充血,世界在他看来已经是一片血红色。 崆渡知道,造世主要来杀他了——造世主想要得到的东西已经从布伽塔身上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崆渡无法抵抗造世主,也无法再将镜影之力传给其他人。 也许会眼睁睁地看着那柄尖戟长矛撕裂自己的身躯,镜影之力随着大风涌起,被吸入造世主的体内,时空在此时如同一个死循环,原本造世主自己创造出来的反神力,最终还是流回了他的身体。 空气变得冰冷,但崆渡知道这一幕是不可能发生的,因为造世主是魃布兰登,但魃布兰登已然不可能再复活,他将面临的不再是造世主,而是新的黑暗之神。 “你说的对。”于是崆渡斗胆在造世主面前拼尽全力地呐喊:“既然新的黑暗之神降临,那么这镜影之力依旧不可能属于你——我也许会死,但你也别想得到它,你会死在新的黑暗之神手下,众神殿到头来就是一个笑话!” “小子,祸从口出!”造世主听后怒不可遏地举起了尖戟长矛。 “他并没有说错。”就在这时,一个幽冷的声音从造世主身后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密布的乌云,压过了金红色的天空,连血染的大地都覆盖上了黑蓝色的冰层。 一双苍白色的手伸来,竟然毫无阻碍地掐上了造世主的脖子。 “贱人!你怎么能够碰到我?”造世主不用回头就知道在他身后威胁他的就是新的黑暗之神,于是啐骂起来。 “黑暗女王是造世主和子宫天使的私生女,提加耶墨拥有的反骨神力镜影之力就是来自子宫天使——她的亲外祖母,我没有记错吧?如果你相信我是提加耶墨的女儿的话,那你能接受我这个曾外孙女吗,我亲爱的曾外祖父?” 黑色的长裙摆,仿佛是一直从天上拖曳下来的,苍白的手上全部是黑紫色的筋络,这暗黑的背景将造世主身上金红色的光芒压了下去。 新黑暗之神的双手仿佛就是为造世主量身定做的一般,恰好卡住了他的脖子。 “要不你把你的神力给我吧,曾外祖父,你老眼昏花了,看不清楚,万一不小心弄混了神力与反神力的融合过程,可是会爆炸的,我眼神就好得很,不会出差错的。” 说着,那金红色的长袍一瞬间就没有里面的支撑,飘到那苍白色的手上,卑微得如同一张破布。 “好了,小朋友,到我们私了的时候了。”黑暗之神上下飞舞着她那黑紫色的嘴唇,努力的扬着和蔼的角度。 造世主就这样无声无息消失,众神殿这片土地上也没有了金红色的光,只剩下黑蓝色,像黑鲸森林一样,扑朔迷离,你以为你离开了黑鲸森林,却不知道你一旦进入了影子便再也离不开这影子的世界。 崆渡都感觉不到自己体温了,他一遍一遍在心里暗示自己,这只是一个梦而已,这只是一个梦而已,即便这冰冷的触感那么真实。 “我想不通。” 黑暗之神停下走近崆渡的脚步。 “他明明那么强大,你怎么一下子就打败了他?” “我才没有打败他呢,就像你说的那样,他那么强大,我怎么打得过?我只不过是从他的手里抢过了你而已。如你所见,这里是我执掌的影子世界。这里不会被造世主打扰,我可以好好享用你体内布伽塔给你的,杀了我师姐的神力。”黑暗之神笑得如同崆渡是个无药可救的傻子。 “你师姐?塔迪亚洛社是你师姐?为什么提加耶墨不直接把镜影之力给你而是给了塔迪亚洛社?”崆渡也太把这一切当梦境了,丝毫不在意自己会不会真的被杀死。 “你真的是个傻子呀!这样一来,不就是我被布伽塔杀死了吗?虽然复活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但也不可能复活的这么快,首先要用死亡来敷衍布伽塔,然后趁虚而入做掉造世主,这前后可没相差多少时间,却不够我复活的,我总不可能把这个功劳让给塔迪亚那个畏畏缩缩的胆小鬼。” “那你会杀我吗?把我的力量都拿走。” “不,你是布伽塔的继承者,我是提加耶墨的继承者,我依旧无法触碰你,不然我也会像塔迪亚那样白死一次,所以我们各退一步,你把力量渡给我,我让造世主放你一条生路——别忘了,只要你离开这道影子,造世主的长矛箭头可就一直在指着你。” 她说的很有道理,崆渡挑不出一点刺,如果把力量给她,一旦黑暗之神变卦自己还是会完蛋;但如果不把力量给她,要么杀了她,就会永远的困在影子里,要么不杀她,造世主就会来杀自己。 “你说的没错,但我至少要留一张底牌给自己。”崆渡思忖着。 “小子,这神力根本不是你的底牌,它是你的负担。如果从一开始你就没有接受布伽塔的神力,你根本不会陷入这两难的境地。” “不,布伽塔他信任我,我就该这么做。” “好吧。”黑暗之神见和谈无果,将崆渡重新带回了众神殿。 崆渡眨眨眼睛,哪有什么刚刚黑蓝色的黑鲸森林的影子,天还是金红色的天空,大地也还是血染的大地,唯一不同的是,造世主就站在离自己不到一步的距离,高举着尖戟长矛,正对着自己瘦小的身躯! 也许一秒钟都不需要,自己就会被尖戟长矛碾压成血沫齑粉。 崆渡虽然不存在有什么尖端恐惧症,但他确实已经吓得浑身无力,即便是梦,也不能不害怕,本能地紧闭上眼睛大叫了起来。 幸好,一阵抽搐将他从梦境中拉回了祥和的普南斯村夜晚。 崆渡长舒一口气,头晕目眩地仰望着木质天花板,全身冰冷如同刚从冰块里被解救出来。 第四十二章:大风之夜 木屋被屋外的风吹得吱吱作响,屋内倒是安静得很,酒精依旧弥漫在空气中——夜间的空气温度很低,也只有这些许酒香能精神刺激人的大脑来抵御低温。 崆渡是躺在沙发上睡着的,他被噩梦惊醒的时候是凌晨两点,帝羽和伍尔德趴在桌上,睡姿看上去极不舒服,也许明天早上他们醒来的时候会感觉到腰酸腿麻。 罗芙兰特和达璐还有祇树挤在了卧室里,卧室半掩着门,所以崆渡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了三个挤在一起的轮廓。 鲸笳和ais乱七八糟地躺在壁炉边的地毯上,如果他们醒来看到自己的睡姿一定会哈哈大笑。 戗童……戗童呢?崆渡打量着四周,发现她不在屋子里。他只知道自己在睡着前曾去屋外找过,看见费福朗和戗童坐在田埂上,至于说了什么,崆渡没有兴趣听。 ……该不会还在田埂上吧? 崆渡小心翼翼地将自己从沙发上抬起来,走到窗子边,屋外大风不断,田埂上安安静静,没有崆渡期望又不期望见到的雪白色身影。 都这么晚了,戗童会去哪?她怎么老是丢下ais一个人跑出去?ais怎么也不管管?还是说ais已经习惯了这只喜欢到处乱跑的野猫? 正当崆渡准备重新回到沙发上时,他从窗子里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从上空刷地晃了过去,很快速地走到了大路上去。 崆渡陡然一惊,那个身影他不会看错,也不会探知错。 “费福朗叔叔这么晚,要去哪里呢?”崆渡心里暗暗疑惑,披上自己的外套,换好鞋子,全副武装着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前后脚般地跟了上去。 寒冷的大风已经完全吹灭了他的睡意,崆渡想起了自己很久很久以前——也就是他一年级的时候,踩着葛兰大姐的浮空板在麒麟王国上空受着大风酷刑的那个夜晚。 虽然山顶上的风要比现在吹的冰冷的多,但崆渡已经很久没有在这么大风的夜晚出来过了。 “大人们真是爱瞎折腾。花上整整一天白天的闲暇时光来拖住朋友,然后却选择在这么遭罪的夜晚跑出来见自己的仇人。”崆渡嘟囔着,便觉得毗谟诘提号似乎听懂了自己的抱怨一般闪烁了一下。 费福朗走出了普南斯村,他去的那条路是普南斯村通往哈威本的公路,修得很平坦,但来来往往的交通工具并不多,道路两旁堆满了晒干了的牛粪,而堆牛粪的地方原本是长着一片嫩青色的草。 黑黢黢的笔直公路没入了天际,崆渡远远地跟着,远远地看着,看起来费福朗是要去见一个很体面的人——如果只是去见一个不修边幅的老牛仔,他们就会直接毫不在意地在牛粪边碰面了。 崆渡不管费福朗有没有发现自己,他便默认了费福朗丝毫不介意自己在跟踪他,即便如此,崆渡还是有一个作为跟踪者的自觉,与费福朗的背影保持着三百米以上的距离——这使得他能够看见一个隐约的轮廓又稍稍探知就可以跟上费福朗的步伐。 “小崆渡不学好,居然学会跟踪别人了。”铃兰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簌地一下趴在了崆渡的背上,怪腔怪调地在崆渡耳边讥讽了一句。 “你才不学好!你在麒麟王国呆的好好的,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崆渡不管什么时候都会被突然窜出来的铃兰吓一跳,而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铃兰每次都会突然出现——因为他从来没有问过,铃兰也没有说过。 “因为我发现你没有睡。” “那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睡?” “我们俩心有灵犀嘛!” “你是撒旦的幽灵嗳,跟我这么默契真的好吗?” “唔……如果我说就是撒旦让我来的,你会相信吗?” “……就算我相信吧,撒旦伯伯和外公他们还好吗?” “好的很呢。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普林赛斯越来越强大,几乎都可以实体化了,她真的是一只幽灵吗?” “嗯?这是怎么回事?”崆渡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普林赛斯的消息,铃兰突然说普林赛斯几乎有着凌驾于幽灵本该有的之上的能力,不由自主地怀疑普林赛斯的变化与新黑暗之神苏醒有关。 “说出来你可能不会相信——她有两个影子。” “外公没有查出什么异象来吗?” “当然也只能是只是觉得与新黑暗之神苏醒有关……哎呀,快跟上,费福朗要跟丢了!” 崆渡一听就晃晃张张地小跑起来,路上风大,黑色的树影哗啦啦作响,就是没有了要跟着的人影,跑过了一座坡才重新把费福朗在追回了自己的视野里。 “都怪你,从现在开始……你不准跟我讲话,不然我……又要跟丢了。”崆渡跑得气喘吁吁。 “还好意思怪我呢,你看看你这才跑了多少米,就累成了这样?你这体力怎么去对付黑暗之神呀?” “我还是伤员呢!塔迪亚洛社伤我的那个伤口一直没有好……每天都在流耗我的精力,我跑了这么长一段……距离还有力气跟你讲话已经很不错啦。” 崆渡和铃兰互相打闹的片刻,费福朗走进了公路旁边的驿站,捎带着一瓶酒又走了出来——等崆渡再注意他的时候,费福朗的手里多了一瓶烈酒。 “我就继续跟着他,你去酒馆里看一下他有没有在里面留下什么要给谁看的讯息,然后跟上我。”崆渡对铃兰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就这样费福朗一直在黑夜里走着,无所事事,崆渡都怀疑费福朗在故意跟他兜圈子,铃兰窜了回来,也说什么都没有,只是买了一瓶酒。 而那瓶酒,费福朗到现在还没有开封。 仿佛在等一个和他一起喝酒的朋友。 “他到底要去哪里呀?”铃兰趴在崆渡的背上,无聊地揉搓起崆渡头顶的绒毛来。 “对了,说起来你以前认不认识他?”崆渡百般聊赖地也与铃兰攀谈起来。 “算是吧,以前跟着戗童的时候,在布兰登庄园见过费福朗来着,那个时候他还是守在庄园等各地阿列特回庄园登记名字的代理首领,我还记得他跟自己的部下说过,阿列托哪天若是拉拢了戗童,那么一定是戗童反过来把阿列托吃掉了。” 正说着,崆渡就看见远处有一栋独栋别墅与费福朗黑色身影叠在了一起——费福朗在寒冷的大风里走了这么久,终于在那栋别墅前停下了脚步。 第四十三章:忘忧莲之殁 “唔!”当key脖子被绳子套住的时候,他只能不由自主地挣扎起来,但他越挣扎,绳子却束缚得越紧。 key呼吸困难,脸已经被憋成了紫红色。他倒在地上,手张牙舞爪,想要抓住他身边的那双脚踝,求它的主人放过自己。 “你别动,它自然不会为难你。”赫尔俯下身子,平静地看着key。 key被勒得眼珠充血,使得他的视野几乎成了红色,看着那脸上挂着毫不在意又似笑非笑的表情的赫尔,巨大的恐惧感涌上了头皮。 真没有人知道赫尔的真面目吗? 哪怕有一个人!除了已经无法将这消息带回厄达尔的自己…… 他想,自己被赫尔弄死并不可怕,怕的是赫尔指不定会用他的尸体或者懵懂无知的影子做些什么坏事! 要知道,她就是用这种手段利用了可怜的塔迪亚洛社和她的影子图拜达啊! “你这小脑袋瓜里想些什么呢!”赫尔悠闲地盘腿坐了下来,key还在小心翼翼地和那捆绳子对抗,他几乎听不清赫尔在说什么,反正不管说什么,他也本就不想听。 “我不会杀你的,因为你是灵霓的哥哥。”赫尔玩着自己卷曲的长发,她头发似乎从来没有干过,一直湿漉漉地贴着自己的脸颊,因水分子而黏在一起的发丝此时就像是垂下来的树藤,她穿梭在“树藤”之间的手指就像是一只灵活的琼灵鸟。 “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不想听!” “灵霓真是一个乖女孩,我可是把所有魅影的控制权都交给了她呢,而且她对我们亲爱的伏嘉特也十分地忠心……若是当年换做是你,你也会恪尽职守,有她对伏嘉特这样忠诚吗?” “你会阻止玛婷达像病毒一样攻占了可怜的伏嘉特的心脏吗?” “你会成功地杀掉玛婷达吗?” 说着说着,赫尔的眼角竟然落下了两行泪水。 在祭台洛忒斯忽然醒了过来,看见了赫尔一边正在与绳子苦苦搏斗的满脸憋得紫红的key,知道这个心性大变的妹妹在折磨这个可怜孩子。 但是洛忒斯无法离开祭台,她困在祭台里,就像这个祭台是一个装满了海水的禁锢美人鱼的容器,所以她只有尖叫着拍打着四壁,企图转移赫尔的注意力。 赫尔转过头来,满脸不屑地瞪了洛忒斯一眼,恶狠狠地阔步走到祭台面前,露出了狰狞的表情,吓得洛忒斯收回了双手。 “你好吵哦姐姐,是不是只有我这样才能镇住你?” 随后赫尔收回了那个恶魔一样的表情,再一次换上了楚楚可怜的神情:“姐姐,放弃吧,我们都斗不过黑暗之神的。不过姐姐不要怕,妹妹会一直在这里陪你,我会劝黑暗之神温柔一点的。” “你这样子做给谁看?你干脆杀了我!你杀了我!杀呀!” “姐姐说胡话了呢!我怎么能杀了你?我是你亲爱的妹妹!患难与共的妹妹!” “难道不是因为杀了我,黑暗之神就无法复活吗?”洛忒斯讥笑着,她在消灭塔迪亚洛社那一战后才看清楚了赫尔的扭曲嘴脸,才明白自己禁锢在这祭台之中是因为什么。 可惜,她明知道,所无法告诉其他人。 key能明白洛忒斯的心情,他亦是如此,但他更危险,因为缠在他脖子上的奇怪绳子依旧紧紧贴着他的喉咙,他稍微动一下,绳子就恶狠狠地锁紧一分。 “怎么?你以为我不敢杀你?”赫尔阴沉下脸:“你居然这样看我,好歹我们共生一场。” 她好像真的生气了,不过即便如此,她还是深呼吸一口气,使自己平静下来,才开口对洛忒斯继续说道。 “我一直是爱你的姐姐,但你应该知道,我的确更爱我自己。 如果我杀了你,我会愧疚一辈子的,我会在心里愧疚一辈子的。 不过先声明一下,我得告诉世界,黑暗之神的一切皆因你而起,然后我大义灭亲杀掉的是一个叛变的花灵,反正他们也已经接受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忘忧莲。 所以我会拥有流芳百世的名声在心里愧疚一辈子。这是造世主对我的惩罚。” “你真恶心。” “随意。”赫尔了无生趣地笑了笑,将手附上祭台,在接触面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阵纹,数十道白色的光从阵纹中掀开,笼罩了整个密室。 “你在干嘛!” “这是你说的,我的姐姐,你要我杀了你。” 破裂声充斥在外耳道里,碎片四溅,不敢轻举妄动的key就这样眼睁睁地躺在地上,看祭台石碎片飞落到自己四周和身上,砸得生疼,然后洛忒斯的脖子簌地一声飞入了赫尔的掌心里,契合地卡在赫尔虚握着的手型上。 “喂!洛忒斯就是气话而已,不至于的!”key的四肢已经在不自觉地战栗,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四肢,但劝和赫尔应该还是有可能的。 “闭嘴!”洛忒斯叫住了key:“你以为我不说话她就不杀我吗?她已经下决心这么做了,只是刚刚不过是个借口!她心情好的时候会告诉你你杀她就是蚍蜉撼树,然后把你扔回众神殿,心情不好的时候她才一句话都不会跟你多说。好孩子,你是索薇娅的后代,不该再管神族之间的事。” “可怜的姐姐,现在已经没有众神殿了,没有了索薇娅,你说的那个世界已经没有了!造世主早就毁掉了这一切!要不是我,你早就是造世主脚下的一捧灰而已。”赫尔凑近了洛忒斯,蹲下来,将洛忒斯捧在自己胸前,手指一寸寸陷入了洛忒斯的血肉里。 “不……如果不是你……神族……根本不会陨落。”洛忒斯的眼眶里痛苦地只剩下了一片眼白。 “你刚刚说的那么有道理,怎么就不相信造世主也是那样想的呢?”赫尔眼眶里全是泪雾,她的脸上也被泪水占满。 key这时已经分不清赫尔到底是真心忏悔,还是作戏,赫尔的表情那么悲伤,好像北冰洋变成了死海,地球没有了臭氧层,月亮挡在地球与太阳中间,卑微地求着太阳放过地球。 第四十四章:内讧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欧弗雷尔站在墙根,等费福朗的出现。 费福朗将那一瓶酒扔给她:“我不来,你会一直在这里等我吗?” “会!当然会!”欧弗雷尔轻轻松松地挑开了瓶塞:“不过要是再冷一点,我就不等了。” “……好吧,说正事。”费福朗也靠在墙根上,两个人并排贴着墙壁。 在崆渡看来,这两人傻到至极——这屋子外面多冷呀,为什么不到房子里去呢?明明都已经到别墅脚边了。 可崆渡转念又一想,可能这栋别墅不属于他们或者与他们相关的人,只是离普南斯村足够远,远到不会有人怀疑。 他不认识那个女人是谁,只是她烈酒一般的红嘴唇在朦胧月光的照耀下昭显着她非同凡响的气场,她也许是厄达尔总部的高层,就算不是,也应该是皇家骑士长之类的角色。 “我想知道,你当时是怎样对抗塔迪亚洛社的?还是说……你解决的根本就不是她?” 欧弗雷尔一口气灌了半瓶。 “这话怎么说?” “元素奥术对于黑暗之神的镜影之力,或者说是忘忧莲之力是直接无效的,除非当时在场的崆渡和戗童的巫神之力,可当时崆渡和戗童都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等于没有人可以杀她,那塔迪亚洛社是怎么死的?” “你真难倒我了,那个小家伙不会让我们这段填充记忆索取到真实情况的。”费福朗取下黑框眼镜,闭上眼,然后抬起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我也曾努力回忆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即便找到了异常,但就是突破不了。” “莫名奇妙得到她的委托,连我都不知道她身份是什么,现在她要是真的要搞厄达尔的话,我肯定不会不会同意的。” “巧了,我也不会同意的。” “真的?我怎么觉得你好像不是这么想的?”欧弗雷尔喝得还剩下一口,将酒瓶递给了费福朗:“我让key去了洗兹群岛,已经一个月了,一点消息都没传给我,你怎么看?” “他还是个孩子!你怎么能让他去?” “二十四奴只剩下他和欧米茄两个孩子了!难道让你去?” “你不相信我?” “相信你?你别开玩笑!你要是还跟着帝羽,我说不定会相信你,可你这么多年就窝在面包店里?而且什么面包店不好待,非待在伊莱登老头子的店里?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一个面包店你做这么多文章?”费福朗无语。 而欧弗雷尔依旧以一种逼迫的语气说着:“有没有那些想法你自己知道,表面上装作安逸实际上净是些小花招的人我见得多了!你不就盼着魃布兰登预言里黄昏降临的那一幕吗?” “……在你眼里我一直是这样的人吗?我可是受了伤的,如果我和黑暗之神勾搭上了,黑暗之神干嘛打她的盟友?” 费福朗心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欧弗雷尔和戗童真是同路人,居然都在担心自己已经被黑暗之神收拢。 欧弗雷尔并没有回答他,只是打量着他全身,然后问:“那你怎么解释你的伤呢?你浑身上下哪里受伤了?” “受伤一定要表现出来吗?我是内伤啊大婶。” “内伤?你骗鬼呢!我什么内伤没见过?你内脏都已经变成了机械,关节上都是抹了油的滚轴!费福朗……你一定要我说出来吗?戗童是不是也劝过你一次?不过我可跟她不一样,我这次来见你,就没想着能活着回去!” 见费福朗丝毫没有悔过之意,欧弗雷尔放弃了自己的好脾气,抓住费福朗的手腕不放,眼珠里都闪起了电火花。 “咦?怎么打起来了?看起来他们应该是一边的才对!内讧?”崆渡看着从那个女人手中飞出的电火花,倒吸一口凉气。 “要你当初好好学习唇语,现在后悔了吧?”铃兰挤兑崆渡只能看见费福朗和那个女人碰头,却无法得知他们在说什么,气元素探知范围很广,却无法获取声波信息。 “好姐姐,行行好,你告诉我你听到了什么?” “那个女人叫欧弗雷尔,他们之间提到了二十四奴,提到了黑暗之神,然后……欧弗雷尔不信任费福朗,所以就……” 铃兰那个表情,倒是十分赞同欧弗雷尔的做法。 “要是我,我也不信任。” 崆渡嘟囔着。 “还好啦,费福朗只不过有些小叛逆而已。”铃兰摆摆手。 “叛逆?费福朗叔叔都是三四十岁的人了!他还要小叛逆?这个时候他已经不是叛逆了,而是所谓的反派。” “不是,所谓的反派只有黑暗之神而已。” “我不跟你争。”崆渡最后选择了缄口。 “因为你争不赢我。”铃兰噗呲笑了起来。 崆渡和铃兰就这样躲在离那栋别墅足够远的草丛堆里静静地看着那边传来的雷电。就在崆渡在推测欧弗雷尔是电元素奥术师而铃兰则横着眼告诉他欧弗雷尔是个药剂师的时候,崆渡看见欧弗雷尔制造出来的闪电竟然凭空被撕开! “刚刚发生了什么?”崆渡大为震惊。 “我没看清楚!就像有一双手!” 不是就像有,而是就是有—— 那双手并不是透明的,而是墨蓝色的,和这夜晚的天空是一样的颜色,所以当它出现在费福朗的上空的时候,崆渡和铃兰都没有注意到,直到那双手将刺向费福朗的雷电型利刃硬生生地撕开。 “惨了惨了……”崆渡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如同审判者的冷漠,那双虚妄的巨大得几乎笼罩了欧弗雷尔头上整片天空的双手破开了雷电,直接毫不留情地像欧弗雷尔压过去。 崆渡能听见欧弗雷尔在呐喊,但具体是什么听不清楚,只是看清楚了那巨大的骨节分明却略显稚嫩的手,而这一点也彰显着——这双手的主人的年龄与崆渡大致相似。苍白色的指干,黑紫色的指甲,借着那边雷电扩散的光亮,手指上的黑色裂纹崆渡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悬在空中虚妄的双手一手护住费福朗,一手上前掐住欧弗雷尔,而此时的欧弗雷尔的脸已经因为酒精的作用恢复成了白发苍苍、肌肉松弛的样子,可却又一种是那双手把她的皮肤掐成这样子的错觉。 铃兰想冲上去阻止费福朗,崆渡本能地去拦住,但铃兰却穿透了他的身体,于是崆渡只好向铃兰冲去的背影大吼:“你只是一只幽灵,你什么都做不了!你看那双手,明显就是黑暗之神的!你撞到黑暗之神的手里,死不是最可怕的——别忘了,那可是忘忧莲之力!” 第四十五章:花与酒 触感很真实,嗅觉也很真实,即便那个黑袍人告诉自己这一切就是真实的,葛兰也不相信这一切就是真的。 这叫她怎么相信?入睡前她还窝在布莱顿菲格里斯大街上自己的魔法小店的阁楼上的读完了《爱迪尔城》的最后一篇,被惊醒之后就发现自己睡在一片混沌的黑雾里。 她的身边开满了黑色的忘忧莲——这独特的颜色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使得她在醒来的第一时间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是从一个很奇怪很阴森的地方醒来的。 “忘忧莲怎么会有黑色的?”她尖叫起来。 “你不觉得黑色的好看吗?”那个黑袍里面传来一个清亮的女声,葛兰觉得这种声音不该出现在这么诡异的地方。 “并不!我是不是在做梦?我一定是在做梦对吧?”葛兰的身上已经没有了被子,她起身的时候,一团团原本盖在她身上的黑色忘忧莲花瓣被她抖落。 “梦?我想把你带到这里来随时都可以,压根就不需要通过梦境。”轻飘飘的黑袍显得黑袍里那个女人的身形过分单薄,亦或是黑袍里根本就没有实体。 “求求你,我可是一个每年都会按时交税,对客人也是笑脸相迎,从来不做亏心事、地下交易的好公民。我也一定不会跟别人说我见过你,你让我回去好不好?” “瞧瞧你说的话——每一个字都透露出我一点儿也不稀罕送你回你的甜蜜小店。”黑袍女人冷笑了一声。 “那你想利用我做什么?”葛兰将手背在背后,一脸乖巧。 “利用?我的天!亲爱的,这个词太难听了!我只是在邀请你来我家做客,和你聊聊天,加深一下我们之间的友情。”黑袍女人伸出了手挽住了个葛兰的脖子。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她取下了自己的兜帽,让葛兰看清楚自己的脸。 当葛兰看见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珠的时候,她大骇得几乎要往后倒了下去,惊讶得合不拢嘴:“赫尔!居然是你!” 洗兹群岛一劫中,戗童写小纸条要葛兰和赫尔想办法将所有分散的影子赶在一起这一段记忆并没有被修改,在葛兰心里,赫尔依旧是她“患难与共”的朋友。 “被我吓了一跳吧?”赫尔调皮地绕道葛兰身后,双手环抱住了葛兰的腰:“哇,你怎么胖了?” “你才胖了!”葛兰佯装生起气来,举起手要揪赫尔的脸蛋,结果扑了个空,赫尔笑着左躲右闪。 这一幕就十分骇人了,仿佛一个人类女孩正在和一个幽灵在墓地里嬉戏打闹,关键是那个人类女孩还无比开心…… 葛兰在这片黑色忘忧莲花圃里和赫尔追来逐去,跑了一会儿,然后像滚进海洋球里一样滚进了忘忧莲花瓣里。 她们都只露出了脑袋,头碰着头靠在一起。 “你刚刚不还很害怕的样子吗?”赫尔调侃道。 “是很害怕呀,但是一想到是赫尔的地盘,那这些黑色花瓣就在情理之中了。” “什么呀,说的我好像一个老巫婆一样。” “难道不是吗?双生莲花现在是禁花,一朵朵这么看着我,就像鬼娃娃的脸一样,而且放着忘忧莲原本的白色鹅黄色不要,弄这么阴森森的黑色,你说你是不是一个乖僻的老巫婆呀?” “哼!竟然这么说我!我要跟你绝交!” “哦,随便你噢,不过你舍不舍得现在就把我送回去呢?” “你真的好恶劣,你们都好恶劣。”赫尔捧着肚子大笑起来:“简直完美诠释什么叫有恃无恐。” 赫尔将葛兰从花瓣中拉扯起来:“我带你去我的小木屋,我新酿了一瓶酒,只给你一个人喝哟。” 这一段路走了许久,她们穿过了忘忧莲花圃,黑鲸森林,还有一片浅浅银汤湖。 “塔迪亚洛社还在吗?”葛兰小心地问了一句,她不知道现在这个名字允不允许在幻影结界中被提出。 “不在了,她已经彻底死掉了。”赫尔停下脚步,哀伤地说。 葛兰震惊:“怎么回事?” “能量核已经没有了,准确来说,幻影结界不可能再拼凑起来,但是那天塔迪亚洛社刚刚聚拢就被所有人齐心协力打散,她所有的神力便四处流散,碰到她身体的碎片就凝固,也就是说,现在的幻影结界是塔迪亚洛社以命换命重新拼凑起来的,所以塔迪亚她不会再复活了。” “噢……总觉得有些小伤感……”葛兰耸耸肩,不再说话。 她被赫尔领进了一座造型惊奇的小木屋内,小木屋的屋顶摇摇欲坠,使得小木屋像一个带着巨大巫师帽的小女孩儿,而巫师帽也大到遮住了小女孩儿的脸。 赫尔轻轻巧巧地绕过进门处的桌椅,打开了厨柜,拿出一小瓶浅绿色的酒摆到桌上。 葛兰一骨碌就趴到了桌边,乖巧地看着赫尔将酒倒入了杯中,然后将酒杯推向了自己。 但是葛兰并没有直接去喝那杯酒,而是选择闭上眼。她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地开口问道:“你到底是谁?还有关于这一切的真相……能满足我这个将逝之人的疑惑吗?” 对方也沉默了许久,葛兰一直没有睁开眼睛,她能听见对方长叹了一口气,然后放下了酒瓶,接着也坐了下来,一阵窸窸窣窣之后,终于开口:“赫尔已经死了,我杀了她……不过这是她应得的,她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温柔善良,为了姐姐赴汤蹈火什么的。她只是一个想要毁掉一切的疯子……当然我也一样。” 说着,一只冰冷的手搭在了葛兰的手背上:“你现在可以睁开眼睛了。” 葛兰不知道睁开眼睛之后,会看到什么?她很紧张,害怕看到一张可怕的脸。 葛兰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肯定这个女人不是赫尔,也许就是手心的温度吧——赫尔的手从来没有这么冰凉过。 于是,她带着无比紧张复杂的心情睁开了眼睛。 可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汹涌的眼泪竟然不自觉地涌出了眼眶,如惊涛飓浪,打碎了远古大陆,将陆地变得四分五裂。 泪眼朦胧的葛兰伸出手,探上了木桌对面那苍白的脸庞,浑身发抖而灼痛,她从来没有这么痛苦过,这种感觉比死更无助。她应该不会这么难过的,就好像眼前人将她的痛苦传到了葛兰身上,让葛兰切身感受着她的苦痛。 “你没有死,真是太好了……可你……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意料之中,她没有回答,即便葛兰知道她不是一个小哑巴。 “……我果然还是没有资格让你回答我的疑问。”葛兰收回了手,苦笑着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她仿佛看见有一束绿色的光从她面前飞快地闪过,砸向了崆渡,然后耳边紧接着传来鲸笳幸灾乐祸的笑声。雪地上,鲸笳的能量团变成了一朵绿色的花,祇树跑过来,一团火将绿色的花冲散。 就在这时,她看见远处,那个叫做娜娜的三无女孩,正掩在墙角之后,安安静静地看着他们…… 第四十六章:噩耗 鼠尾草玩笑小店第一次到了早晨九点都还没有开门,左邻右舍都觉得不太对劲。 他们聚在一起,派了一个人上前扣着门锁敲在浅棕色的木板门上,仿佛不安的气氛让在场所有人都紧张兮兮。 “葛兰小姐不会有事吧?”对面花店的插花小伙深呼吸一口气,他总是被嘲笑是胆小鬼,将一双委屈巴巴的大眼睛藏在厚厚的圆框眼镜之后。每次葛兰和他打招呼,他都会羞红了脸。 菲格里斯大街是na与ya生活区域的交界线,葛兰将自己的魔法小店开在这里,那些na世界的小孩子们总喜欢跑到鼠尾草玩笑小店里去感受ya世界里元素奥术的乐趣。 可如今,充满了梦幻色彩的小店门板紧闭,有人透过橱窗去看,可店铺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也让玩笑小店蒙上了阴森的气氛。 “不清楚,这太诡异了,我们应该一齐把门打开看看。”隔壁咖啡屋老板娘眉头紧锁。 说着,大伙齐心协力地将门撞开了来,可里面的一切让他们惊呆了——幽暗的环境空空如也,没有装饰品柜台,也没有挂着魔法风铃的架在房梁上的钢丝铁网。 而房间的各个角落都是厚实的灰尘块和蜘蛛网——这里仿佛已经荒废了几十年了! “葛兰小姐!”圆框眼镜很快反应过来,奔上了阁楼。 推开阁楼木板的那一刹那,小伙子整个人都僵住了,地上散落着层层叠叠的黑色花瓣,当门打开的时候,花瓣还随着气流从缝隙里飘了出来。 小床上的人安安静静地双手交叉贴在胸前彷如只是睡着一样,脸色已经变成了毫无生气的僵尸白,她的身体被黑色花瓣盖住,只露出了她的脸,样子十分瘆人。 圆框眼镜跌坐在床边,没有力气支撑自己。他见证过死亡的次数太少,脸已经吓得惨白,似乎不比葛兰好多少。颤抖的手触碰到了花瓣下葛兰死前手中攒着的东西,他小心翼翼地扒拉开花瓣,葛兰那只干枯的手从花瓣中露出来,此时的手只剩下一层干皮和里面抱着的骨头。 那是一个高脚酒杯。 到底是怎样的死亡过程,圆框眼镜无法想象,因为这个高脚酒杯就是一个干干净净丝毫没盛过酒的崭新酒杯,葛兰嘴角也没有血迹,这显然不可能是喝毒酒而死。 “可怜的葛兰小姐……”圆框眼镜哆嗦着。 随后上来挤在阁楼门口的大伙们都吓坏了,尖叫着纷纷离开,花店里的老板和另外一个打工的小伙子颤颤巍巍地走进阁楼将圆框眼镜搀扶起来,往外走,一边安慰道:“我们得马上报警,节哀啊弗里西斯,这不是我们能解决的……” 这是乌云密布的一天,当菲格里斯大街传出鼠尾草玩笑小店里的噩耗的同时,厄达尔总部也传出了大为骇人的噩耗——总部部长娑耶罗双树暴毙。 知道这两件事所有细节的人就会很快反应过来是同一人所为,因为当娑耶罗的手下推开娑耶罗办公室大门时,他先是看见满地厚厚的黑色花瓣,然后看见娑耶罗的尸体以自然而悠闲的姿势死在了他的椅子上,他的身上洒满了黑色花瓣,手中也细细地捏着一个崭新的高脚酒杯! 而不到三小时之后,格林姆再一次传来噩耗,前任部长该隐勒奇以同样的方式死在厄达尔驻格林姆公馆后院花园。法斯兰皇猎公会里欧弗雷尔钦定药剂师金勋猎户咨询者摩羯米琳达死在药剂实验室里。 与此同时,普南斯村通向哈威本公路边威澜夫人故居门斗下的台阶上,皇猎公会会长欧弗雷尔以同样死法坐着死去…… 整个乌罗普大陆陷入黑暗,所有人害怕得不敢一个人待在单独房间里,既不敢外出,也不敢待在大街上,四周都只有大风萧索的声音,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你看到全过程了……”当崆渡心神不宁地回到普南斯村,戗童将他拽到田埂边阴沉着脸问他。 “是……是黑暗之神,我看见那双手从天而降,杀了欧弗雷尔,最后把费福朗带走了……我真不敢相信,费福朗叔叔怎么可能……”说着说着,崆渡不再说话,他知道其实他不说任何话,戗童都能够探知到一切经过,但他太难过了,断断续续地都说了出来。 崆渡想起了在麒麟王国的时候入境时被镜影之力屏蔽的熟悉空缺感,他觉得新黑暗之神就是她。 “你不要在他们面前提起费福朗,他们已经被消除了记忆。”戗童指了指木屋里:“就像我们在洗兹群岛一劫之后同样被消除了一部分记忆一样。” 崆渡叹口气:“我知道了。” 黑暗之神会席卷整个厄达尔,所有人都这么认为,所有的na也是这么认为,虽然他们庆幸,黑暗之神很明确不会伤害他们。 但这种庆幸也是如履薄冰。 na与ya相互交融渗透,na的人们也并不希望元素奥术遭到这样的威胁。 黑暗之神开始有了这样的举动,那么灾难一定会接踵而至,仿佛不到消灭最后一丝元素奥术之力不肯罢休。这是多么痛恨这个世界才会如此狠厉? 所有人纷纷猜测新黑暗之神的身份,有人说一定是元素奥术杀死了她的双亲,然后她将自己献身给恶魔回来复仇的,也有人说大概是自己被元素奥术之力杀死,被提加耶墨复活后回来捣乱的…… 女孩身边铺满了黑色忘忧莲花瓣,她就缩在花瓣海里发着呆,像雕塑一样可以一天都不动弹。 她时常看着自己的手腕发呆,上面有一圈淡粉色的刻痕,是她复活之后自己重新刻上的,以纪念一位逝去的朋友。 “伏嘉特的玛婷达。” 如果没有元素奥术世界,没有所谓创造出来的神族故事与预言线,没有厄达尔的心脏,伏嘉特一定不会死,她说不定正在菲格里斯大街上开着她的书屋,每个周末去福利院陪陪孩子们……想到这里,女孩的眼中只有无尽的愤怒。 又或许达璐没有死,帝羽不需要启动起死回生阵,她也不需要把支撑虚空界的晶石带回乌罗普,这样……即便只能生活在没有朋友,孤独一生的伏嘉特也一定不会死。大不了她放弃执念,陪伏嘉特在虚空界待一辈子。 女孩眼中的愤怒因此也变得满是自责和忧伤。 她终于站起身来,从花瓣海中走了出来,她召集来的魅影、媾祭人偶与她们的幽灵、沃斯都已经在前厅等她了,以及她新朋友——key还有费福朗。 第四十七章:她必须死 “她必须死。” 玛婷达只说了一句话,但在场所有人都知道玛婷达指的是谁,戗童虹,或者说戗童gernail,设定中黑暗之神的制衡者,神族黄昏中的救世主。 只有戗童死了,玛婷达所拥有的黑暗之神的镜影之力才没有了制约,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效果。 这镜影之力能颠覆整个大陆,将影子实体化,将大陆压缩在影子里,或者将厄达尔变成易碎而又虚妄的镜像世界,让元素奥术从此消失在乌罗普大陆之上—— 这一切都是可能的,在杀死戗童之后。 “毗谟诘提号在崆渡手里,不直接抢过来就好了吗?而且崆渡也具有巫师血统,他很可能成为预言中救世主的继承人。再说……戗童其实已经很虚弱了,她再爆血一次就会死,她对我们够不成威胁了。”费福朗认真地分析道。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我们更加首先干掉她不是吗?如果我们直接去解决崆渡,那么结果依旧是戗童挡在崆渡面前。”沃斯玩着自己的银色大刀,不屑地说。 费福朗不再说话,转身要走,他不得不承认沃斯说的是对的,所以他体内不安分的热血在不断燃烧起来,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他——杀掉戗童,阿列托依旧是你的,再没有人能抢走它。 “你不要急着走,急着去抢功劳,说不定现在你一个人依旧打不过她,到时候可别说我们没帮忙。” 沃斯横着银刀拦下费福朗。 费福朗冷笑着一个响指,银色大刀上就缠绕满了橘红色的小花,然后银色大刀刀尖又变成了一堆黑色的灰落在地上。 玛婷达冷眼看着沃斯和费福朗拌嘴,慵懒地将伏嘉特的尸体制成的玩偶抱在怀里,哼起了小调。 赫尔没有在那群人中,但她依旧知道这大厅里发生的一切,因为她就站在大厅某个不起眼的幽暗角落。 她听到这首歌的时候也会禁不住黯然神伤,因为这首歌是伏嘉特的音乐盒里的小调,是玛婷达每次抱起伏嘉特时都会哼的小调。 那么多个守在伏嘉特身边听音乐盒里的小调的日子,赫尔早就将这首小调记得滚瓜烂熟。伏嘉特对赫尔讲这个音乐盒的来历,讲了无数次,每说一次,赫尔就更加怜惜伏嘉特一分。若说心狠手辣的赫尔有什么软肋,那这首小调一定算得上数。 赫尔对玛婷达说过,要不是伏嘉特和灵霓同归于尽,将生还机会留给玛婷达,那么赫尔的黑暗之神一定是伏嘉特。 玛婷达垂下眼睑回答,那么我将带着伏嘉特那一份一起,改写黑暗之神的命运。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赫尔是在利用她,于是她补充了一句——与其让你利用她,不如让你利用我。 当所有人都离开大厅,只剩下抱着伏嘉特的玛婷达和从角落里走出来的赫尔,赫尔佯装挖苦地调侃她:“真是姐妹情深呀,当时的你一直在敷衍她,眼中只有完成拿到晶石的任务。在你眼里她还不如塞闻,可如今……” “那时是娜娜,不是玛婷达,娜娜喜欢塞闻,但玛婷达一直爱伏嘉特。”玛婷达抱起塞闻扬给赫尔看。塞闻滴溜着眼珠看着赫尔,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茫然。 这是新修的深水堡,将木屋修成了坚石宫殿,玛婷达将从虚空界废墟中找到的昂理米琳达的尸体和灵霓的尸体制成了玩偶,挂在了宫殿门廊两侧,当费福朗走出来的时候看了一眼昂理,只觉得胸口被什么东西狠狠地锤了一下。 他想起了摩羯。 他亲手杀死的摩羯。 当时他捂死伊莱登老头的时候,摩羯就现在烘焙室的门口,看到了全过程,直到伊莱登真的已经断气,烘焙室安静得只剩下烤炉里的嗡嗡声时费福朗才注意到一脸冷漠的摩羯。 “你都看见了?”费福朗无奈,只好说:“我杀了你爷爷,我,费福朗洛详。如果你想报仇,你可以随时来找我,但前提是你得有实力打败我的时候。” 摩羯之后说的话,费福朗一辈子都记得——我不会找你报仇,但你得跟我一起经营这家面包店,因为你的手艺比我好,吸引来的顾客也会多一些。我会珍惜每一天和你在一起的时间,因为我知道未来某一天,你也会来杀我,毕竟我们是两个世界观的人。 “嘿!费福朗!我们去哪里布置陷阱呢?戗童这头猎物很灵活的,一定得找个借口让她往陷阱里钻是不是?”沃斯不计在洗兹群岛一劫中与费福朗互相打斗的前嫌。 “奥丁堡。” “她一定会来吗?” “当然。”费福朗手中轻轻攒着一枚纽扣,这是他从摩羯脖子上取下来的——戗童曾经将这枚纽扣送给摩羯,摩羯拿了根绳子串起来挂在了脖子上。费福朗将给戗童寄一封信,他会把这枚纽扣放进信封里。 沃斯也穿上了人类的风衣,把自己白色的头发藏进了帽子里。key四肢有些僵硬的走在她的后面,走下了私人游轮。 偌巫达瓦圣耳伦朵港浓雾弥漫,当这行人全都从游轮里走出来的时候,那艘奇异的黑色小型游轮竟然借着这浓雾,丝毫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地消失在了港口。 莉莉丝当然也没有注意到,所以当她看见key形如傀儡的跟在一个女人身后,从一条禁止通行的过道里走出来,她才感觉到大事不妙。 因为她一直相信那个尖耳朵和黑暗之神是一伙的,如今这么明目张胆地在大街上走来走去,一定会要制造大混乱了。 别问莉莉丝为什么会在这里,还不是戗童要她守在这里看只身前往洗兹群岛的key什么时候回来。 现在,key人算是回来了,却已经不是key了…… 莉莉丝不会停在原地思考与事情发展的路线,因为那样她可能会把那群人跟丢。于是她佯装漫不经心地跟上了那群人。 为首的黑框眼镜男子大大方方地走进了一家邮政,他要了一张信封,将一枚纽扣放了进去。 莉莉丝看到纽扣就知道这封信要寄给谁。因为当时戗童送纽扣给摩羯的时候,莉莉丝也在场。 前一天刚得到摩羯的死讯,今天这个家伙就开始向戗童挑衅,黑框眼镜男子的嚣张跋扈,让莉莉丝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四十八章:月亮石的邀请 戗童收到信的时候,气得咳起嗽来,她瘦弱的身躯随着咳嗽颤抖,让ais看了心疼不已。ais走到她的身边,轻拍着她的背。戗童顺势倒进了ais的怀里,这让ais惊讶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搂住了她。 “我要去送死了。”戗童说。 “嗯,我陪你去。” 这是救世主的最后一项任务,她一定会死,和整个世界一起陷入归零,不过戗童可以选择自己的死法,ais可以选择和她一起面对死亡,这大概就是魃布兰登在设置死亡时最仁慈的妥协了。 戗童选择了悄无声息地离开,以至于崆渡和祇树反应过来的时候戗童已经离开了大半天了。 “她会去哪?”崆渡问。 “能去哪儿呀?无非就是去调查了呗,没看见和ais老哥是一起走吗——他们都不见了。”鲸笳像个没事人一样。 “可我总觉得不是。”祇树嘟着嘴。 “我也觉得。”崆渡也说。 娑耶罗和该隐还有欧弗雷尔的死让罗芙兰特很是后怕,她不准三个孩子们离开普南斯村,也不准他们回到麒麟王国。 “弗莱德会同意的。”她这样对三个孩子保证,其实崆渡他们也不能算是孩子了,他们成年了,有许多责任需要担了,但在罗芙兰特眼里却还是一定要好好保护着的孩子。 达璐和帝羽也离开了,在喝完修顿兰的第二天,因为帝羽还是很多事要做,毕竟他还有那么大一个庄园需要管理。 “哪儿也去不了的话太为难我们了!”鲸笳哀嚎:“现在的厄达尔需要我们勇敢的站出来而不是当一个只会依偎在妈妈怀里的宝宝。” “是吗?据我所知,你只会捣乱吧?”罗芙兰特戳着鲸笳的额头:“如果真到了需要你们勇敢站出来的时候,我还是会让你们走的。但是现在——不行!” 戗童和ais赶到了奥丁堡,他们一路走着,重温了一遍奥丁堡的街道,ais想起戗童曾经说过,要埋在那盏路灯下,不过现在看起来是不可能了——黑暗之神一定不会让戗童如愿的,她可能会将戗童关在洗兹群岛里,或者埋在黑鲸森林的湖中。 戗童手中紧紧攒着那枚纽扣,站在月亮石烘焙店门前,她将手放在门把手上,还没有推开门进去,那她已经透过玻璃门看清楚了里面坐着有谁。 费福朗丝毫没有打算掩住自己,他略微有些精神不济的黑眼圈就在那副黑框眼镜之后,黑白分明的眼睛之下。 坐在他对面的是取下了帽子,露出了自己白色长发的沃斯。沃斯动作有些夸张地正在啃一个面包,她面前还有一杯牛奶,她背对着窗外,一直没有回过头,仿佛在蔑视窗外走过的任何人。 key坐在另一张桌上,他的身边坐着贺琳和一个灰色短发的女人。 以及莉莉丝。 ais没有跟在戗童身后,他现在离月亮石不远的一条小巷子里,随时待命。 吱地一声,戗童推门走了进来,很自然地坐在费福朗身边的空位上,将纽扣摆了出来。 戗童现在浑身上下四肢都绑着绷带,在洗兹群岛受的伤一直没有恢复完全,仿佛是受了什么力量的腐蚀,伤口总是会在要愈合的时候重新裂开一些,就好像戗童毛细血管要爆的血都从伤口就出来了一样。 “想知道他们为什么在这吗?”沃斯指着key和莉莉丝。 “为什么?”戗童眼睛一直死死盯着那枚纽扣,没有看向旁边。 “key的真实身份你是知道的吧,他和她的妹妹总有一个要成为虚空女王的侍卫,一个一个要成为二十四奴,可惜,灵霓死了,黑暗之神将灵霓的灵魂也放进了key的身体里,所以key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那莉莉丝呢?她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小调皮鬼一直在跟踪我们,我都不好意思了。你派这么可爱的一个小萝莉跟踪我们,可我怎么好意思让小萝莉做这种事呢?于是我便邀请她和我们一起来了。”沃斯给戗童展示她新学会的笑脸。 戗童看向她,也回应了一个同样的笑:“笑得很好看。” “噢!谢谢!要笑出一个不那么诡异的笑,还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呢!”沃斯舔舔嘴唇。 “莉莉丝,你出去。”戗童命令道:“小孩子不要听。” 莉莉丝走到戗童身边:“我也是一个大人了!” 戗童表情变得很严肃,不容莉莉丝反抗:“那我给你一句话的时间。” 但莉莉丝憋不出什么话,只好说了一句“我很好。”就气得冲出了面包店。 等到莉莉丝离开之后,戗童才看向了费福朗:“现在没有小孩子在场,有什么血腥的少儿不宜的话都说出来吧。” “我还记得你在田埂上说的话,我不会忘记的。摩羯对我说的话,我也不会忘记。我真的不过让她喝了一杯酒而已,这是最温柔的方式了。换做是沃斯,噢对不起,没有贬低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摩羯也许会在临死前和我谈谈心什么的。” “费福朗,你这是在玩火,你自己不也是魔法师的一员吗?黑暗之神最终也一定会杀了你的。”戗童叹惋:“我真搞不懂你为了什么。” 费福朗伸出手,卡在戗童的脖子上:“你觉得我现在在想什么?” 戗童发笑:“你为什么总是乐于摧毁你拥有的东西?难道你想和全世界都隔离?还是说,你热衷于把这一切都摧毁好重新创造你自己想要创造的一切?” 费福朗只是笑着,没有说话。 “哦!我懂了,你在效仿魃布兰登,开创自己的预言世界,毕竟你继承了魃布兰登拥有预言这一天赋的灵魂碎片。”戗童长叹一口气:“真是抱歉,这么久我才明白这件事。” 半个小时过去了,面包店里安安静静的。 刚刚从面包店里离开的莉莉丝被ais拽了过来,和他一起守在面包店旁边的小巷子里。但是半小时过去,ais却没看到任何异常。 戗童说过,如果半个小时之后她还没给面包店制造混乱的话,ais就要冲进去把戗童带出来。 所以ais已经做好了随时冲进去的准备。 但是莉莉丝却一直在拦着他:“再等一下!再等一下!” 就在ais懊悔不该把莉莉丝拽到这边来的时候,他听到一阵震耳欲聋的玻璃爆破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炸开,玻璃渣子爆得满地都是。 再看那摇摇欲坠的面包店,充满了白色的浓烟,里面还站着谁,根本看不清楚。 第四十九章:镜像之灵 戗童退到了面包店外宽敞的空地上,贺琳召唤来的幽灵军团里三层外三层而围住了戗童,而费福朗还有沃斯则站在面包店的废墟上,悠闲地看着戗童被围住—— 时机一到,他们只要轻轻一收网,费福朗用生命担保戗童这条鱼儿再也不会跑掉。 他的计划是利用催化药剂,让戗童吸入带着催化药剂的空气,调动体内的气息,让入法第四层不受控制地开始突破。 据他所知,戗童的身体已经接近极限,如果强行突破入法第四层,戗童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可能性力竭而亡。 戗童看见费福朗正在悠闲地打开一瓶药剂的木塞,本能地想到了几十种可能性,于是提前封闭了自己的嗅觉,再在自己周身加了一层结界,这样一来就算实在抵御不了毒素的渗透,也能减缓渗透的时间。 ais和莉莉丝从小巷子里冲了出来,在幽灵墙中冲出了一条口子,ais赶紧拽着戗童从那条口子突围。 ais抱着戗童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逃亡,莉莉丝也紧贴在他们身后,用药剂阻挡幽灵的进攻。 也许这些幽灵都已经被强化过,莉莉丝的药剂,竟然不够凑效!她本以为可以拖住那些幽灵至少百米,没想到幽灵在药剂之中突围只花了一秒钟! 更加不妙的是,沃斯已经拦在了他们的面前,横着了她那把银色大刀。她那张狂的白色头发如同地狱来的诅咒幻影,竟然张扬得令ais头昏眼花,四肢无力! ais双腿一软,往地上瘫坐了下去,戗童竟然一下子没有拉得住他,和他一起摔在了地上。 “你还好吗?”ais不顾自己的疼痛,赶忙查看戗童的伤。 “我没事……就是……头好晕……”戗童感觉体内血液在疯狂地倒流,仿佛要爆炸一样。刚刚的药剂是一种主要原料是【英婆罗型催化药水】的混合药剂,她虽然不知道费福朗到底要干嘛,但一定是想要自己的命。 ais看见戗童的喉咙上突出了密密麻麻紫红色的血管,里面还有鼓动的血液在倒流。 “可怜的大天才,你知道主神吗?那个设定是生命只有宽度没有长度的造世主。”沃斯啧啧啧地走到戗童和ais身边,蹲下身来。 “你在嘲笑我吗?”戗童冷笑。 “是啊,你知道了费福朗和主神一样也想创造一个新的世界,但你怎么忽略了自己也像主神那样只想着拓宽生命的宽度,却忘了延长生命的长度呢?” “我乐意。” ais愤愤地想去扳住沃斯,没想法双手却被沃斯反过来牢牢地钳住,动弹不得。 “你乐意?乐意就好,那我就问心无愧地帮你突破入法第四层好了……”沃斯像是得到了允许,满意地点点头。这下戗童才明白费福朗给自己渗透催化药剂的意思。 娑耶罗明确告诉自己身体突破了入法三层逆时之音已经到达了极限,如果还想着突破第四层镜像之灵,那么自己只会死在入法过程中。 费福朗真是聪明啊! 居然想到了这个办法对付戗童! 戗童才不想让费福朗得逞,强行用意志力压制被催化的血液,她略带讥讽地看着沃斯,不由得发笑。 “你笑什么?”沃斯疑惑地看着她。 “没什么。”戗童将自己支撑起来,触碰到了沃斯一旁的银色大刀的刀尖。沃斯不明所以地看着戗童这么做着,正当她意识到戗童可能想要用入法第三层将自己传回一分钟之前的位置的时候,她还没有来得及阻止,就刷地一声被传进了时空,接着出现在了面包店的废墟上。 “你不要命了!你都这样了你还入法?”ais的双手没有了沃斯的钳制松了开来,赶紧心疼地抱住疲软地瘫在地上的戗童,站起身来接着跑。 “反正怎么样也看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阳了。”戗童努努嘴,她的压制并没有效果,血液倒流的速度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快,不知道费福朗在哪里找到的偏方,能让催化药剂发挥如此完美的功效。 戗童感觉喉咙里一股腥甜正在往上涌,在那口血液冲出口腔的一瞬间,整个世界变得透明,ais定格在飞奔的一个姿势上。 她惊讶地压着ais的肩膀从ais怀中跳出来,他们身后的莉莉丝也定格在用药剂喷幽灵的那个瞬间,那药水定格在空中,像钻石一样,有着五六十个折射面。 后面的幽灵也变成了透明的,如同在大海里漂浮的水母,后面是费福朗,key还有被传回到后面的沃斯。 他们的身体全都变成了透明色,灵魂都在他们偏移量为五十一厘米的左边。 key的身边向左五十一厘米,有两个灵魂纠缠在一起,戗童很快就认出了另一个灵魂便是灵霓。 虽然不知道灵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戗童决不允许灵霓再这样占着key的身体。 戗童每在这个镜像世界前进一分,她的头痛就明显一分,这是一种像是踩在地雷上然后松开就会爆炸的那种痛感,她强撑着跑到key身边,虽然娑耶罗并不允许她再这样强撑自己。 在镜像世界中,两个纠缠在一起的灵魂很容易就被分开,戗童将key的灵魂塞进他的身体,然后突然想起莉莉丝和ais的灵魂忘记顺手装进他们的身体了。 她紧接着又往回跑,但是身体极限已然不允许她这样做,镜像世界开始瓦解,像玻璃渣一样碎开,每一只偏移了的灵魂都开始往自己的身体里钻去,那些灵魂显得十分痛苦,他们尖锐的叫声充斥着整个开始因为破碎而变得岌岌可危的镜像空间。 虚弱的戗童受不了这样的叫声,身体仿佛已经死去,又或者像一张纸片一样慢慢地飘落在地上。 按道理来说,戗童应该会就此消逝在入法第四层镜像之灵中,但是现在,镜像之灵不受控地强制收回戗童的体内,就像刚开始不受控地从戗童体内释放一样,仿佛早就有人知道有这么一天,提前在她的体内设下了镜像之灵强制自动解除的咒语! 这一点算是费福朗失算了,不过戗童自己也没有想到,她倒在地上等待费福朗或者沃斯走到她面前,将她像拎一只小鸟一样拎起来,却没有想到竟然等来了key的公主抱。 第五十章:重伤 “抱歉来晚了!”醒过来的key显得很亢奋,仿佛这样能够感染戗童,让她也精神起来。 戗童看着那双扑棱棱的尖耳朵,长舒一口气:“是来得挺晚的。” 灵霓和key本身的灵魂分开之后,key的灵魂真正地醒过来,离开镜像之灵之后,虽然不知道灵霓的那个灵魂会变成什么样子,但灵霓早已死亡,总比一直占着key的身体,任费福朗他们胡作非为要好。 “刚刚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反正我觉得你也不想说。”key的速度很快,一下子就将费福朗他们甩在了视线之外,于是key顿了顿步伐,随意地闯进一家小店,将戗童安置在椅子上休息。 在费福朗追上来之前,key觉得他有足够的时间来向戗童讲述自己在洗兹群岛遇到的一切,当然,在他必须找到并快速使用药剂维持戗童奄奄一息的生命的同时。 “你这伤也太重了吧,估计这次半年才能好!”key故作轻松地调侃戗童,手忙脚乱到发抖的双手却出卖了他。 “谁也不希望看到不可一世的大天才就这样陨落吧?黑暗之神多开心啊,一个劲敌就这样把自己给作死了。” 戗童有气无力地抓着key的衣领。 “哎哎哎?好好好我错了,我不说你了……”key慌忙闭嘴。 “入法第四层镜像之灵,听起来和镜影之力很像,果然力量都是同源的……多亏了你,不然我永远都拿不回我身体的主动权了,其实黑暗之神什么的不是我们要对付的最终者,那个叫做赫尔的地狱莲花灵才是,她一直冒充洛忒斯,把一切罪过都推到洛忒斯身上,然后再杀了洛忒斯……塔迪亚洛社这个黑暗之神其实就是个赫尔的傀儡,用不顺手就被丢弃了,然后便换一个新的傀儡。” 戗童听着key的讲述,大为震惊:“怎么会这样?” “赫尔和塔迪亚洛社都是生活在剧情之外的设定,一旦角色成熟,就渗透进了主线,而这个时候,想要解决她们就很难了。名为黑鲸森林的幻影结界是提加耶墨的影子,赫尔和洛忒斯是这森林的领主,她们俩就是提加耶墨镜影之力的力量来源,但是赫尔一点儿也不开心,因为镜影之力大部分都是她的力量,但是神族歌颂的却只有洛忒斯。” “原来如此……”戗童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塔迪亚洛社会一次次复活,一次次成为众神的噩梦,她拥有的力量自诩是提加耶墨的意志,其实只是赫尔的意志罢了。 也许就连提加耶墨也是赫尔的傀儡之一,或者说,提加耶墨就是第一任黑暗之神,塔迪亚洛社才是第二任。 那么这第三任呢?是那个熟悉的空缺感?可她到底是谁呢? “咦?我还以为你就刚刚入法的时候受的伤呢,怎么你浑身都是伤啊?”key看着被绷带裹住的手臂:“药剂没用吗?摩羯怎么照顾你的?” “她死了。”戗童平静地回答。 “……噢,抱歉让你为难了。”key挠挠头。 “费福朗亲手杀死的,他想用那枚纽扣引我自投罗网。可是我想不通……他们为什么一定要死……” “拜托大天才,黑暗之神杀人需要理由吗?” “这不是随机选择的,该隐叔叔还有娑耶罗叔叔、欧弗雷尔我都可以理解——他们这三巨头陨落,整个厄达尔就没有了顶梁柱一样一定会溃散……甚至我都可以理解为什么要杀摩羯,费福朗一定是想激怒我。可是为什么还有葛兰,我搞不懂她怎么被盯上的……” key接不上话,他开始在大脑里组织一些安慰的词语,不过而后突来的费福朗并不给key时间,他将天花板击碎,从天而降落在戗童和key面前。 他脸上出现了少有的怒色,怒斥着戗童:“给你下这道咒语的人是谁?” “我怎么知道!反正不是我。说不定也有可能是魃布兰登——毕竟他可不想让我这么早死。”戗童咳着嗽。 “也说不定是你故意在催化药剂里掺了什么东西,表面上想到个正统的反派,私底下还是想把她放走?”key窜到费福朗面前,嬉皮笑脸地说:“是不是这样呀?” 费福朗皱着眉头:“你这是什么逻辑?我要是想放走她,我还会追上来?” 戗童也皱着眉头:“喂,我也不是什么正派好不好!” key看了戗童一眼:“是哦,你是想当一个反派,但是你总是做一些比正派还要正的事嗳。” “哪有!” 听着戗童和key的拌嘴里似乎没有可以插话的空隙,被晾在一边的费福朗忍不住干咳了两声:“现在不是你们俩调情的时候,戗童你可别忘了ais,我可不敢保证沃斯会对ais下多重的手。” “噢没关系的,他说过大不了就当我们殉个情。” “喂!说得好像我救不下来你一样!”key听到这话便炸毛。 “噢是的,你本来就救不了我了,我跟你打赌,你信不信我看不了明天早上的太阳?” “我可不允许你死!你浪费了我那么多药水!”key抓起戗童扛在肩上。 “我允许你们走了?”费福朗按住了key的肩膀。 key尴尬地朝费福朗笑一笑:“咦,我还以为我们让你放松了警惕了呢!” “所以说,我可不是一般的反派。”费福朗笑着,一束橙红色的花藤从他手臂上缠绕上了key的肩膀,然后绕住了key的脖子,一朵朵带着刺的橙色小花开在了藤蔓上。key不敢动了,生怕这刺刺破自己的喉咙。 “不是吧?怎么还带这么玩的?” “我的花还有很多玩法,只怕你没命尝了。”费福朗施展着咒语,花藤上的小刺越长越长,key记得洗兹群岛一劫的时候费福朗还曾和沃斯交过手,那时候费福朗的花藤上可没有刺的,有刺的是沃斯的银色铁蒺藜。 “唔……”key依旧是一动不动,逆来顺受一般由着那尖刺刺进了自己的脖子,血沿着尖刺从小伤口里渗出来,里面流出来的每一个红细胞都是key的一丝生命力…… 戗童实在看不下去了,她紧紧地压着key的后背,孱弱地支撑着自己从他肩上直起身子,一个反弹,砸在了费福朗的身上,费福朗在戗童这个敏性魔法师面前反应再快也快不过戗童,于是,他也中了戗童的入法第三层逆时之音,刷地一下在key的面前消失,橙色小花也刷地一下消失在了空气中。 这时,key的面前只剩下咚地一声摔在地上的戗童。 “你还有力气入法?”key惊得愣在了原地。 “我他妈救了你是让你赶紧跑的——现在我不欠你那么多药剂了,你还愣着干嘛?”戗童龇牙咧嘴地仰躺在地上,缓慢张开四肢,就像已经体面地做好了迎接天谴之箭的准备…… 第五十一章:见招拆招 “你的意思是让我把你留在这里?”key难以置信地看着戗童,他好不容易带她逃离了攻击密集的地带,留下莉莉丝和ais那两个看起来战斗力还很高的家伙殿后,没想到这半途中,戗童竟然让他放弃? “不然还能怎么样?你能带我逃到哪里去?” 戗童不想再多说什么,她几乎听见自己心脏跳动的速率正在减慢,血流速率降低,她的生命在一点一点地被时间剥夺。 “也对,不管逃到哪里,费福朗都会追上来……只有把他杀了,我们才可以休息一下。”key明白了戗童的意思:“你要留下来杀他?那我就更不会走了,我可不会让你一个人独吞了这份功劳!”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跟我争?我不管,你快点走,费福朗这份蛋糕是我一个人的。” “你会消化不良的。” “大不了同归于尽。” “你和费福朗同归于尽,那黑暗之神怎么办?谁来对付她?”key也躺下来,张开四肢,学着戗童的样子躺在戗童的身边。 “留给崆渡了,那小子最近活不干活,不务正业的。得留点事给他做。”戗童说这话时像极了只会推卸责任的无赖。 不过就这说话的顷刻之间,戗童已经在自己的周身布下了以肉眼不可见的蛛网矩阵,这细线韧性极强,一般人如果鲁莽地往这蛛网矩阵上硬冲,一定会被这蛛网矩阵切成碎块。 key被这么大排场的矩阵惊得不敢动,他转头问戗童:“大天才,要不要让我帮忙往上面撒一点消磁药水?” “好啊。” 正是key掏药水的这会儿时间,费福朗再一次追了上来,他一个背越式箭步踏进了这戗童没有办法复原的废墟里,在戗童和key看来,费福朗真像一个手拿天秤的天神审判,从天而降要对戗童做出裁决。 “给你下这道咒语的人是谁?”费福朗正声厉色地直直朝戗童冲下来,到了咫尺他才反应过来这四周被布满了什么。 刚刚他太生气了,居然糊涂得放松了警惕! “缚丝咒语?”费福朗以一种极为扭曲的姿势悬停在半空中,以至于他没有接触到任何一根丝线。 “这你都知道?”戗童没想到费福朗居然知道这个矩阵也知道制造矩阵的咒语。 “厉害!怎么做到的?”key也发出了感叹,没有人能够看起来没有接住任何支撑物就能悬停在空中,除了气元素魔法师,但显然,费福朗不是气元素魔法师。 费福朗像看着两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一样瞅着戗童和key无奈地笑了笑,他伸出指尖,压在了一根蛛丝上,一股橙色灵雾从指尖散开,作藤蔓状缠绕上了错综复杂的蛛网。 一朵朵红色小花在花藤上绽开,然后花瓣散落,飞得这片废墟上到处都是——所到之处本该都被蛛丝切碎,但是它们一片片完整地落到了地上,甚至还有花瓣顽皮地叠在了戗童的脸上。 “surprise——”费福朗在花瓣全都完整地落到地上的时候从悬停着的半空落下来,绅士地点在花瓣上。 “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他……居然破了这个阵……”戗童吹开脸上的花瓣,委屈巴巴地看向了key:“这可是魃布兰登留给重生之主神来对付赫尔的!” “三,”key面对戗童的失算,毫不在意地吹起了欢快的口哨。 “二,” 费福朗扶了扶眼镜,略带讥讽地看着key:“小伙子脾气还挺倔。” “一。” 那就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上一秒费福朗脸上还挂着无比自信大反派般的笑,下一秒就变得惊悚起来。 “我的魔力为什么正在消散?小子你果然做了什么!” key坐起来,向戗童炫耀般地解释道:“费福朗耍帅居然还用手指去压住蛛丝再发动魔力,那个时候,消磁药剂就已经渗入了他的毛细血孔!我是不是特别棒!” 戗童并没有表扬key,反而轻蔑地挖苦了他一句:“那可是费福朗嗳!阿列托的大预言家!他那会儿那么轻易的就中了你的圈套?” 说着,一个鲤鱼打挺式的空翻,戗童立了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在费福朗反攻之前就已经给了他沉痛的一击——正在调整状态的费福朗被戗童一下拍到了墙上,然后咚的一声,重重的砸在地上。 再看戗童,她的手里多出了一把大刀。 斯塔达尼之刃。 “你好像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灵活了……是不是黑暗之神给你的力量开始反噬了?”戗童举着那屠龙之刃对着费福朗的笔尖,轻蔑地笑。 费福朗似乎被砸出了轻微脑震荡,他甩了甩脑袋,揉揉自己的太阳穴。 只有key在一旁以泪洗面般哭喊着:“大天才,你别再站起来了好不好?我求你了……” “听说戗童又在逞强?” 随着一声一字一顿在强调着疑惑的女声从戗童身后响起,一个巨大的土堆从小店废墟中拔地而起,穿插在戗童和费福朗之间,既挡住了戗童看费福朗的视线,也挡住了费福朗看戗童的视线。 费福朗和戗童的决斗就从来顺畅过,不是被key打断,就是突然冒出来一个巨大的土堆。 戗童满脸不愉快地咳着嗽,回头看去,但还没有看清楚来者是谁就一把被那人抱在怀里。 轻拍着戗童的背,她心疼地说:“我一不在你就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连key的药水都救不了你——没有我,你可怎么办哟?” 这会儿key和挡在土堆后的费福朗都诧异了,这个声音,他们都绝对熟悉,但想不到会是她——“摩羯?你不是死了吗?” 摩羯甩甩自己金色的长发,骄傲地回答:“死不了我也没办法呀。” 摩羯已经不是之前的摩羯了,戗童从她身上感受到了比费福朗甚至自己都要张狂的魔力波动。 仿佛印证曼尼德爱德华勒梅的冰山比喻,摩羯的魔力冰山正在从海水中抬升,她隐藏得极深的魔力已经释放出来。 第五十二章:悬殊 摩羯是有体温的,于是被摩羯抱在怀里的戗童长舒一口气:“你是不是想吓死我?那么重要的东西居然被费福朗拽走了?” “不是啊,他真的好厉害啊,我根本就打不过他——他就比你弱那么一点点而已,而且他还有帮手,我都没反应过来就出局了。”摩羯慌忙证明自己并不是有意让费福朗拽走纽扣的,身体已死,处于游离状态的灵魂真的无能为力。 摩羯盘腿坐在地上,将筋骨已经软成泥一样的戗童靠在肩上,拿出了一瓶紫红色的药剂。 “这什么?”戗童嫌弃。 “伊莱登爷爷的遗嘱。”摩羯打开木塞,一股刺鼻的下水道里才有的污泥的气味蔓延开来。 “哇!你想熏死我?”戗童被气味熏得头昏眼花。 而摩羯也吓得差点把药瓶摔在地上:“不干我的事!我怎么知道它是这个气味?” 这时旁边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戗童和摩羯停下拌嘴一起向旁边看去,费福朗正在恶狠狠地拿着一根银色铁蒺藜对着key的脖子,威胁道:“不准喝!不然我杀了他!” 戗童一听,哟?你都这样了还有空威胁我?谁给你的自信心? “我知道了,刚刚那道保护咒语是老头子给你下的……我待在他身边那么久,没想到他还有这一招。”费福朗的尖刺已经刺进了key的脖子,已经有血渗了出来,key面无表情,但看起来他似乎有点想反过来安慰暴躁的费福朗。 “不准喝!你喝了之后镜像之灵就没了禁制了!你会死啊!会死啊!” 费福朗咆哮着:“你等催化药剂药效过了再喝!” “咦?刚刚他给你撒了催化药剂?” 摩羯立马盖上木塞。 “……嗯,但是……” 戗童和摩羯的头上——也许还有key的头上都飘着几个大大的问号——费福朗这到底是要杀戗童还是救她? 可是还不等戗童发问,费福朗就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他眼睛充血,大概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一样用尽全身力气收回铁蒺藜,猛得推开了key。 费福朗整个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吊起了一样慢慢腾空,而他的胸口无形之中被捅出一个血窟窿,血水如同可以随意浪费的物资,毫不吝啬地往外涌着,最后被随意地砸在地上,如同被咬断喉颈的麋鹿,头和身体连接处绵软得像只填充了一丝丝棉花一样断了气。 费福朗有多强?戗童他们心知肚明。 所以看到费福朗完全没有反抗力的这一幕时,戗童他们除了愣住,也做不了别的事。 “戗童,有遗言吗?”摩羯混乱地看着费福朗难看的尸体,大脑一阵发麻。 “没有。”戗童还在沉浸于上一个问题中:为什么费福朗最后改变主意了? “我有,我有遗言。”key说。 摩羯:“你有个屁遗言。” key:“摩羯小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不能因为那天我只是想完成我的委托将你带走就对我这么大成见吧?” 摩羯嫌弃地看着key:“猎人们都是见钱眼开的家伙。” “……好吧我退一步,我允许你对我有成见,但你不能侮辱皇猎公会。”key吹起了口哨向费福朗的尸体走去,并蹲下身检查。 他并不介意尸体身上的血腥味,这味道要比刚刚摩羯带来的药剂的味道可爱多了。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摩羯伸着脖子瞥了一眼。 “可怜的大叔,全身关节都已经被腐蚀得不能再腐蚀了,这毒我是见过的,其他人可能都会说这是忘忧莲的毒液,其实这是地狱莲的毒,赫尔指甲里就带着这种毒,然后掐死了洛忒斯,然后这种毒就把洛忒斯的尸体给腐蚀……哦要命!塔迪亚洛社也是这样死的!” 天空的色彩暗淡下来,连空气都害怕得下沉,戗童再一次不由自主地咳嗽,这次已经开始咳血了,摩羯将那瓶药水硬塞进戗童的手里,管她什么时候喝,然后将戗童扛在了key的肩上:“这里不太对劲,还是要麻烦你跑快点了。” “你有多快?”key抖了个激灵。 “如果来的是黑暗之神,我再快我没用,只能走一步是一步,要是能在黑暗之神手下活过三分钟,那我也算是千古名人了。”摩羯将key往后一推,让他们掉进了自己刚刚用魔法凿开的地洞里。 小店废墟外的大街上,莉莉丝和ais双手被缚从天上重重地扔下来,被撞得眼冒金星。 下如此重手的人从黑色低气压的裂隙中走出来,在莉莉丝身边停下——如果再往前走一步,她就会摆在莉莉丝的手背上。 一手抱着塞闻,一手抱着一个布艺玩偶,她双手根本空闲再做什么,可就是将莉莉丝凭空拎了起来,好像她周围还有无数双隐形的手。 摩羯施展出需求条咒语,大多数都是攻击力系数四以上,甚至都没管会不会砸到莉莉丝或者ais什么的。但对方不管什么都能够破解一样,所有的魔法在她面前消散于无形。 也许真的要到入法四层五层六层才能与之匹敌,摩羯这样想着,战战兢兢地收回了手,带着尴尬的笑退到一边。 黑暗之神似乎都不屑再对她乘胜追击什么的,走过摩羯的时候都不曾瞥一眼,一直走到摩羯留给key他们逃走的那地洞洞口前才停下。 摩羯这个时候不偷袭那才傻呢!于是她支起这周围所有一切她能用到的一切土元素,将黑暗之神裹挟在土球之中。 可是一秒还不到,那聚拢成球形的土块不曾打过商量就碎开,向四面八方炸开,一时间天崩地裂,飞沙走石,土元素很强大,所以破坏力也很大。 她依旧什么动作都不曾有过,而那摩羯用魔法重新合上的地洞就被撬开,一股巨大的吸力正对着地洞的洞口,好像能把地洞里所有的东西都给吸回来。 用结界护着重伤的莉莉丝还有ais的摩羯看到这一招大叫不好,而此时,戗童的身影从地洞里腾地一声被扯了出来。 第五十三章:生命之箭 戗童挣扎地睁开眼睛,她只知道刚刚地洞里刮起了一阵风,紧接着,那风卷着她从key的肩上脱离,往后拽去。她被那风七拐八拐地头昏脑涨,疲惫得只好闭上眼睛。 直到她感觉自己终于被奇怪的吸力拽回了刚刚的小店废墟上。 睁开眼睛的那一瞬,她大概和葛兰有着相同的感受,但相比葛兰,戗童多了一丝理性和恍然大悟。 四目相对,戗童浑身颤抖,一句话也不说,就这样因为惊讶和恐惧而喘着气地看着眼前人。 最后,戗童终于张开了她干涩的口,沙哑地问:“葛兰……为什么是葛兰?是她知道了你的秘密还是怎样?” 意料之中,没有回答,只有黑暗之神那双阴森空洞的眼凛然一肃。在黑暗之神身后有一只巨大的黑箭瞄准了戗童,它悬停在半空中,箭身飞速地自转着,快到发出了嗡嗡轰鸣声,它只待黑暗之神一个令下便可以以最快的速度离弦,射向戗童的心脏。 “丧心病狂!”摩羯大骂着飞奔过来,想拖住这巨箭,但是摩羯根本无法接近它,它的转速太快,已经与周围的空气擦出了电火花。 戗童死死地盯着箭头,长叹一口气,嘴角扬起了一个视死如归的弧度,她闭上眼,突然想起还有一件事没有做,于是入界回到了八年前的布兰登庄园,核心书房,八年前那个专注于解读魃布兰登内心世界的雪白色女孩正疲惫地缩在椅子里,然后突然从椅子上惊醒,联络了华耶,最后再一次放松下来又窝进了椅子里。 戗童就站在八年前自己的身后,张开口,沙哑地说了一声:“你要小心。” 嗡—— 黑色巨箭向戗童投过去。 摩羯急得也跟着跑过去,拦在巨箭与戗童之间。 “摩羯你个笨蛋!”戗童从入界回来,已经没有力气叫喊,她的这句话也许只有自己能听见,所以当她看见摩羯已经挡在了自己面前的时候,只能选择闭上了眼睛。 她听见不安的空气中有鲜血四溅的声音,有撕裂肉骨的声音,有人轰然倒地的声音…… 巨箭速度那么快,戗童从来没有想过摩羯一人之躯能挡得住,直到她听见了又一个身影刷地挡在自己面前,然后感受到那人拽着自己偏移了半个身躯,巨箭最后将自己逼到地上,从自己胳肢窝下砸进地板,她才不明所以地张开眼睛。 key倒在她身上,抬起头正对她笑着,黑色的巨箭从他身后穿过了他的脊梁骨,然后他胸口正中央穿了过来。 “一群傻子……” “我就是要让你欠我人情,让你永远也还不起,那样我就可有名了,我可救了救世主嗳!” “你们怎么一个个这个时候来争名夺利,嫌自己的命很长吗?” “……不,不是……是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每一次看见你,我都感觉似曾相识?你知道我当二十四奴之前的身份吗?灵霓是谁?在此之前赫尔跟我说灵霓是我妹妹……”key的气息渐渐虚弱,他的眼睑垂了下去,头也抬不起来了,只好靠在戗童的肩上:“你不介意我靠一下吧?ais不介意吧?” 戗童发笑。 “我知道不该对你有这种情感的,显得我很混……但是我内心告诉我,我以前喜欢过你,也许现在也喜欢着,我不知道……我……” “你叫贾森诺伐雷,还有一个妹妹叫灵霓诺伐雷。”戗童接过话茬叙述起来:“你们曾被两方追击,一方是游野家族,一方是虚空界统治者,他们看中了你和你妹妹的天赋,不在乎谁分给了谁,只要能得到你们其中一人为自己效力就行。” “有一次,你们逃来了奥丁堡,我们在庄园大门第一次相遇,我拿了蛋糕给你们吃,让你们在虹家族庄园里躲避了一阵子。但是事情终有会要暴露的那一天,你带着灵霓继续逃亡,并留下一枚指环当做礼物送给了我。” 说着戗童拿出那枚原本交由莱卡保管之后从莱卡那里拿走的铜红色指环,小心而艰难地给key戴在了手指上。 “后来,你还遇到了一个叫索沙米琳达的家伙,你最终被游野家族抓走的时候,他也在场,你跟他说起过我,所以索沙看见我的时候他立马认出了我。” 戗童想到这里又从身上找到了她一直保存着的索沙的眼珠给key看了一下:“这个家伙有着非比寻常的瞳仁……” “原来我这么可怜……”key叹口气:“那你喜欢过我?” “没有。”戗童回答。 “那我岂不更可怜了?一路逃亡,都没有人喜欢过我……” “开玩笑的,我喜欢过。”戗童耍赖皮一般笑了笑,但是她却没有听到key的回应。 “key?”戗童推了推他,key的头还靠在戗童肩上,但是没有动弹。 “贾森?” key依旧没有反应。 倒是黑暗之神走了过来,将巨箭从地板里提起来,然后连带着卡在上面的key一齐扔到了一边,再一次将戗童悬空在自己面前。 “我曾经以为你会是塔迪亚洛社,当塔迪亚洛社复活,当我知道这一切——原来黑暗之神不是塔迪亚洛社也不是提加耶墨也不是你,是赫尔。” 黑暗之神——准确地来说是玛婷达——安静而冷漠地看着戗童,怀中的塞闻一动不动地也看着戗童。 “赫尔既然能扔掉塔迪亚洛社——甚至说提加耶墨的死也是她间接造成的话——那她也有会要扔掉你的那一天……你杀我不要紧,也许把赫尔干掉,才是魃布兰登预设的结局。” 玛婷达低下头揉了揉塞闻的小脑袋,把戗童晾在半空中,转身慢悠悠地要走出了这片废墟。 她走过key的尸体,走过摩羯的尸体,废墟残渣,她路过的地方全部消散成焦化的灰。然后拎着莉莉丝和ais,将他们靠在离戗童不远的墙壁边。好像在告诉戗童,她已经最大程度念及旧情了。 玛婷达走到开阔的空地上,在那里,她终于等到了剧终之人。 第五十四章:水落石出 戗童做过一个梦,而且那个梦不止一次,在梦中,她成了真真正正的布伽塔,但令她奇怪的是,崆渡也出现在了梦里。 不过穿着金红色大袍的重生之后的主神可不允许她有太多的时间来思考这些问题,他站在尸山血海之上,遮住了太阳,盛气凌人地问戗童:“孩子,找好你的继承人了吗?” 戗童将崆渡护在身后,一听就乐了,继承人当然找到了,在我身后站着呢!他可是超级厉害的,比我还要厉害!就算你复活一百次也打不过他!于是扭过头对着崆渡,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 “他就在我的身后。” 魃布兰登要的结果就是造世主和救世主互相制约,但是戗童总觉得没这么简单,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重生的造世主就不再是造世主,而是造世主的继承人。 那么要打败造世主的继承人,自己也得找一个继承人才对。 当然,这个继承人非拥有巫师纯正血统的崆渡布兰登莫属。 “咬我。”戗童明白这一点之后,将自己的手掌伸给了崆渡,血液是融合力量最快速便捷的方式,虽然她需要忍受皮肉被撕裂开来的痛苦:“最好咬断我的手骨。” 如戗童意料的那样,自己身体里的力量随着旋风融合进了崆渡的身体,与他化成了一体——崆渡本身的力量与天赋加上戗童自己的全部能力,足以对付造世主这个野心家。 但是现在,戗童不可能让崆渡这样做,因为崆渡站在外面的大街上和玛婷达对峙,即便他想进来,玛婷达也不会允许。而她,也被玛婷达束缚住了无法动弹。 我相信崆渡看到玛婷达的脸之后,会和葛兰还有戗童有着同样的感受,事实上的确如此,当他认出来那是玛婷达或者说是娜娜之后,记忆里被堵塞的地方立马变得如洪水一般通畅。 他想起了洗兹群岛一劫之中,被篡改或者被屏蔽了的记忆到底是什么了——他就在飞沙走石、一片混乱之中,看见被当成祭品的玛婷达苏醒之后站在塔迪亚洛社身后,冷漠而又坚决地用戗童残留在地上的血迹束缚住了塔迪亚洛社的镜影之力,然后吃掉了塔迪亚。 这个过程,就像梦境中,自己吃掉布伽塔一样。这种方式快速,有效,而且得到的力量也完整而稳定。 而且即便已经无法判断这张变得苍白而充满黑色裂纹的脸,但她手中怀抱着的塞闻崆渡也不会认错。 因为塞闻在麒麟王国的这几年已经被玛婷达养精了,除了玛婷达和崆渡,他谁也不会靠近,葛兰和祇树还有鲸笳也拿它没有办法。 “娜娜,噢,我是说玛婷达……”崆渡脱口而出他熟悉的名字,但是他发现这不是他熟悉的那个娜娜了,她变得一点儿也不喜欢这个名字,一听到娜娜,表情就会变得能杀死人一样阴森。 “罗芙兰特姨母,你还记得她吗?二年级放假的时候,我们一起去我家参观过,当时姨母特别喜欢你……姨母在两个小时之前还很凶狠地不准我们离开普南斯村,可是现在我已经偷偷跑出来了——为了证明我的猜想。” “看到这一堆废墟的时候,我就在想我的猜想是对的,戗童真的来见黑暗之神了……只是我没想到会是你……” 玛婷达安安静静地看着他,漂亮的黑眼珠在这副脸上如同没有焦点,只是空洞地拿着这副脸对着崆渡而已。 “我搞不懂为什么要搞这么大破坏?厄达尔与你无冤无仇的。”崆渡看见了玛婷达身后小店废墟上的被固定着悬空的戗童,于是打算不经意之间将她救下来。 但是不幸的是,玛婷达已经猜透了崆渡的想法,空中有一双无形的手将崆渡拎到了半空中,让他动弹不得——崆渡悬在半空中的姿势让他极度不舒服,因为衣领勒得他要喘不过气来了。 “你一定是在虚空界里遇到了什么对吧,不然你那天一定会跟着那枚晶石一起从虚空界里回来,和昂理一起……可是你们都没有回来,虚空界坍塌了,再也复原不了,就像魃布兰登从此再也不能复活一样。” 崆渡已经不顾一切地在说着自己推理到的一切,即便这个姿势已经很难令他轻松说出一段完整的话来——玛婷达根本不想让他说话,才将他倒立过来的,不仅如此,崆渡倒立的姿势也令他极度不舒服。 不过玛婷达的集中注意力都集中在崆渡身上,已经对戗童放松了,并没有注意到戗童已经打起了那瓶紫红色药水的注意。 戗童想最后看一眼ais,但脑袋转不过来,想着启动镜像之灵之后也还能见他最后一面,便闭上了眼睛,毅然决然地用手指掀开了木塞——虽然全身四肢被控制不能动,但不代表手指也被束缚住了。 随着浓烈刺鼻的气味充斥在整个小店废墟之上,戗童紧紧地攥着药瓶直到攒碎。碎片划破自己的手指,可以使得紫红色解药随着伤口融合进自己的血液,完成咒语的解除。 这时如果费福朗的催化药剂没有失效的话,那最好不过,因为戗童她自己已经被束缚得不能够启动任何魔法,更别说是镜像之灵了。 那冰凉粘稠的触感粘在手指上,不停地向伤口处涌动,像戗童在帕穆达见到的那些黑色的蠕虫拼命想往更加温暖的地方钻。 很快,戗童感觉自己的手像是被冻住一样冰冷而僵硬,这是解药渗透血液的效果。戗童在想等解药渗透全身,自己的身体会不会冻成了茧形的冰块。 可是她已经等不到那个时候了,当她已经感受到整条胳膊都被那冰冷粘稠的液体占领了个通彻,随之而来的,就是难以控制的痛楚,她已经无法形容和压制解药与催化共同作用下的残肢所承受的压力,血管里的血液被压迫得集体出走。 大概等到全身都被这无法言语的解药粒子占领,大脑和心脏就从此罢工了吧…… 第五十五章:救世主的继承人 崆渡看见这个世界突然定格,只剩下了破碎的如同像素一般的画面,颜色也消失了,一切都变成了透明,唯一不是透明的,就是拨开束缚飞向自己的戗童。 “你在干嘛?”崆渡一脸惊恐地看着戗童,似乎没能阻止戗童这玩命的行为是自己的失职。 “我在自杀。”戗童毫不客气地回答。 “你疯了?” “没有。我在选择最有意义的死亡方式,我要是就这样看着你和玛婷达对峙一直等到太阳落山,什么都没留下,就死得太不值了。”戗童调皮地笑了笑。 “你本来就不会死的!” “别说傻话了,人总是有一死的……听着,救世主只为这一刻而创造的,她注定见不到明天早上升起的太阳,并且她不是造世主钟爱的角色,所以她能多早消失就多早,她只是一个容器,一个——装着许多强大力量的容器——这些容器难免互相碰撞,使得它们的容器受损,但是它们都是一次性的,所以到了最后,要一次性把这些力量都用掉的话,造世主没必要把他们一个一个都拿出来使用,而是连同它们的容器一起丢出来。” “不!你是人啊!你不是容器!” 戗童拍拍暴躁的崆渡,将他从束缚中解救出来,与此同时,每一个在镜像之灵中的人,他们的灵魂偏移量随着入法四层的时间增加会越来越远——当镜像之灵解除时,偏移量越远的,灵魂回复时间越长。 当然,副作用也是很大的——戗童也已经开始变透明的了。 “给你看些东西,”说着,戗童从自己胸口出不断地拿出一些白色的能量团,并一边向崆渡介绍,一边放进崆渡的身体里去:“双咒语属性。全部魔力。入法三境界外加入法四层——加强版。我压缩后的全部记忆。” “你让我成为下一个容器?” “是啊,不过我能做的,就是让它们变圆润一点,不会因为冲突而让你这件容器受损。”戗童狡黠一笑,随着镜像之灵因为没有她的能量支撑而逐渐复原,偏移出去的灵魂纷纷往回赶时,就这样在崆渡面前淡出了他的视线:“回去跟我弗莱德校长还有麒麟王国所有人问好,跟ais说我觉得白娅和他挺配的。” “喂!回来啊!回来啊!阿姐——” 不可能的,没用的,戗童已经回不来了,戗童消失的同时,镜像之灵消失,所有人的灵魂都回到了自己的身体内,莉莉丝和ais还没有醒,他们在干掉贺琳和那个灰头发女人已经其他向他们偷袭的所有已经变成了媾祭人偶的遣法师之后,他们就被玛婷达像扔垃圾一样拎着扔到了墙角边。 所有媾祭人偶都干掉了,崆渡不能理解为什么当他面对已经没有镜像之灵加持的场面时,他还能看到一圈又一圈的幽灵围着自己。 玛婷达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这简直是在对崆渡进行精神折磨,然后只等着他投降。 “这些幽灵怎么回事?你还有媾祭人偶?”崆渡要疯了。一只铃兰就够他受的了,这下他得面对这么多个可能比铃兰还恐怖的,没有丝毫人情味的幽灵。 “薛罗登克家族要培养继承人不容易啊,你怎么说用就用也不经过人家同意呢?”一个女人的声音从玛婷达影子里传来。 玛婷达低头看着地上自己的影子,阳光在她身后,影子就在她面前,崆渡正诧异着,就看见一个脑袋从玛婷达影子里露出来,紧接着是身体。 “哇!你居然藏在影子里!”崆渡也想拥有这个招数,太酷了吧!他两眼直放光。 “你放心,我们不再启用薛罗登克家的人了,所以这些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幽灵,而是改装后的魅影。”从玛婷达影子里走出来的女人虔诚地笑了笑。 “这么说——赫尔你还挺有良心?”崆渡也回应了赫尔的笑。 “不,只不过因为他们太没用了。”赫尔总是一副无辜的表情,要不是崆渡从戗童输给他的大量记忆中找到了key向戗童说明了赫尔真实身份,崆渡怎么也不会怀疑到赫尔身上。 因为就连此时的笑,赫尔都如同一个被迫的受害者。 玛婷达从赫尔身后拉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到了一旁。 赫尔瞪着眼睛看着玛婷达:“怎么?你要留着这家伙?你别忘了,戗童和他都在名单上!” 玛婷达都没有看赫尔一眼,气得赫尔只咬牙,她想起那个尖耳朵像精灵一样的家伙key对自己说过若是新的黑暗之神哪天羽翼丰满,会不会连自己都杀这样的话,顿时连立马把玛婷达撕得粉碎的心都有了,不过她不会这样做,她得等玛婷达杀了崆渡还有小店废墟上那两个昏迷不醒的家伙之后再杀掉玛婷达。 这样一来,再没有人知道实情,而自己也会因为彻底解决掉了黑暗之神而最终得到那些愚昧无知的人们的圣捧。 对,一定要沉住气,玛婷达也许只是表面上冷漠一点,事实上对我一定是百依百顺的。赫尔其实心里早就开始发慌,从key对她说了那样的话之后。 不过果真到了那一天,赫尔一定会比玛婷达先一步除掉对方……毕竟,玛婷达是玩偶,赫尔才是玩偶的主人。 提加耶墨和塔迪亚洛社不就是如此吗? 玛婷达向崆渡伸出塞闻,崆渡战战兢兢地接过塞闻,可能因为手忙脚乱不知所措,不小心掐疼了塞闻的肚子,塞闻特别不满地对着崆渡就是一阵大吼。 “好了好了,塞闻你别叫了,你没看到现在形势很严峻吗?” “嗷呜——嗷呜——”塞闻耍赖一般。 玛婷达空出了手,二说不话就伸向了崆渡的胸口。 崆渡又因为双手抱着塞闻无法阻挡,后面又因为被魅影挡住半步都后退不了,于是索性蹲了下去,让玛婷达扑了一个空。 “你怎么这样?这是犯规啊!”崆渡看着玛婷达:“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是谁把你带坏了?” 玛婷达脸上看不到怒色,只是手中动作根本就没有停下。崆渡只好松开塞闻沿着地板打了一个滚,滚到了旁边,让玛婷达又扑了一个空。 “玛婷达!”赫尔生气了。 第五十六章:约架不需要先来后到 当所有事情挤到一起解决的时候,所有人会觉得头痛欲裂。 比如你不仅要远离那些乍一看很像幽灵的魅影,还要远离玛婷达,而解决这件事本身就不太容易,突然又跳出一个骑着洞鼬的黑化的鲸笳凶神恶煞地要杀你。 此时,崆渡大脑只有一个想法——奥丁堡重建需要耗资多少。 崆渡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体力庞大的怪物是洞鼬,这一条是从戗童的记忆里搜索到的,当时鲸笳和祇树接到追踪洞鼬这个任务时,戗童是能得到他们行踪的准确情报的。 但具体鲸笳怎么突然和洞鼬成了同盟,崆渡一下子想不通,而面对性情大变的鲸笳,也变得不知所措。 “你们在搞什么?”崆渡指着身后的洞鼬和它的骑手鲸笳疑惑地问玛婷达。 玛婷达收回了手,背在身后,一副“我让你们俩先解决”的表情。 “玛婷达!现在是好机会!你怎么不趁着这个机会杀了他?”赫尔有些激动得自乱阵脚了。 玛婷达并没有回答,只有塞闻跑到赫尔的脚边,蹭了蹭她。 “……真有个性。”赫尔看着脚边的塞闻,憋了半天才不屑地飘了一句话。 “喂!鲸笳!”崆渡选择相信了玛婷达不会趁乱施压,于是打算专心专意问一问鲸笳。他跳到洞鼬头上,想查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嗨!”鲸笳脸上抑或全身都没有看出任何异常,见面打招呼依旧是崆渡熟悉的方式,看起来他们还是老朋友,如果别人不知道刚刚鲸笳就想驾着那肥大的洞鼬一脚踩死崆渡。 “你疯了!你想踩死我!” “话别说得这么难听,我是想来帮你的,可我还没有控制好我的新宠物,所以不小心帮了个倒忙。” 这是个谎言,鲸笳刚刚就是瞄准崆渡踩下去的。 “总之,作为你哥,我有义务教训你你这改不了的熊孩子脾性。”崆渡无奈地摇摇头,常规咒语祭出,数十发气针尖锐地向鲸笳砸去。 “『leaf』+『shield』→『parry』” 崆渡和鲸笳交起手来,乒乒乓乓,魔力的光芒四溅,能量团相互碰撞,在空气中摩擦出呛人的气味。洞鼬被它背上的变故吓到,疯狂地叫嚣着,狂暴地在废墟上横冲直闯企图将两人从身上甩下来,奥丁堡已然面目全非,圣佩利安歌剧院仿佛再一次经历了一场浩劫。 玛婷达就这样在空旷的两边都是废墟的平地上悠闲地坐着,她的身下没有椅子,但这不能妨碍她稳稳当当地坐着,然后等待鲸笳和崆渡之间的胜负。塞闻重新回到了她的怀里,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崆渡。 斯塔达尼之刃被罗格斯橄榄球根缠住,它将自己变小成一只老鼠从中溜走,不过这并不影响新生的茂盛杂草来挡住那只老鼠的视线,罗网将杂草全部倒伏,老鼠变成一只鹰飞走。带着尖锐的鹰唳,飞走的鹰在鲸笳上空盘旋了几圈,直冲着鲸笳向下,却被苍天的戚克斯巨树的大叶子纠缠…… 崆渡和鲸笳一直没有分出胜负,他们旗鼓相当,又同时富有创造力,但树木捆不住空气,空气没有办法达到火那样可以燃烧树叶的温度,除非……除非崆渡自创的万元召唤阵。 不过看着几乎不给自己间隙时间启动阵法对自己一顿猛攻的鲸笳,崆渡放弃了万元召唤阵,鲸笳扑了上来,他们俩扭打在一起,近战没有办法使用魔法,他们俩纯粹是在肉搏。 狂躁的洞鼬依旧没有停止发疯,很快,它背上两个跳蚤一样的家伙被它甩了出去,而与此同时,它自己也变成了一道风一样的东西被吸入了鲸笳。 崆渡看傻眼了,鲸笳这是变成了什么怪物?两个人稳稳当当地降落在地上,崆渡忽然改变了自己的战术,像猫一样灵活地跳到了鲸笳的身后,又像蛇一样缠住了他,崆渡一个给鲸笳措手不及地推了一掌,鲸笳打了一个踉跄。 崆渡看见鲸笳的背脊成了金灿灿一条突起,好像变异了一样,敲一敲咳咳作响,根本不像骨头,倒像是真正的黄金。 这可能是鲸笳突然变成这样的原因,崆渡一边和被惹毛的鲸笳交手,一边心里盘算着怎么把那一块黄金揭下来。 “噢,原来你看上了这个?”鲸笳看出来崆渡对自己的黄金脊骨似乎特别感兴趣,甩开了上身所有的衣服,裸着上半身站在崆渡面前,将自己后背侧给他看:“你想要吗?” 崆渡诧异地看着鲸笳这么大胆的举动,不免有些担心,等到鲸笳恢复过来之后会不会从此爱上这个耍帅般的动作,一要干架就脱衣服? “你先把衣服穿上,冷静一点。”崆渡气得想笑。 “喔,我把这个露给你看你都不见得抓得到它,还让我穿上衣服给你增加难度?有个性。” “不……这性质不一样……”崆渡还是忍不住发笑,鲸笳身上健美的肌肉线条在寒冷的空气中塑上了低温的美感。而在他看来,这肌肉一点用也没有,在祇树面前,顶多只用及时给她递上东西,崆渡并不是在笑别的,只是在笑在鲸笳拧开瓶盖的时候这些肌肉是如何运转的。 “那我给你一个机会。”鲸笳举起一件白色衬衫往空中抛去:“在这件衣服落地之前,你要是能碰到我哪怕一根小拇指,我就揭下一小片送给你。” 话音刚落,崆渡就以最快的速度——入法加二维极限滑到了鲸笳的后背,可崆渡总也想不到鲸笳什么时候变这么快的,也许是这根黄金脊骨控制着鲸笳的动作,以至于当他正打算握住黄金脊骨的中部的时候,鲸笳侧过身来从崆渡脖子上拽住了一直贴身保管着的毗谟诘提号。 “随身携带?这并不是最安全的保管方式,如果你一不小心死了的话,别人很容易就能顺走的。”鲸笳紧紧地拽着毗谟诘提号不松手,就像崆渡也紧紧地拽住黄金脊骨不放一样。 第五十七章:以心脏为代价 “毗谟诘提号……原来主神的能量核在那……”赫尔看着那平静地待在鲸笳和崆渡掐架漩涡之中心的怀表盘,嘴角露出了仿佛又一个主意提入了必做列表上一般的笑,她一声令下,数十道魅影团团围住了崆渡和鲸笳。 “好吧,我退一步。这个东西给你也行,可千万别落在了赫尔手里。”崆渡看见形势不太妙,赶紧交换了条件。 “成交。” 在崆渡得到一片黄金碎片的同时,鲸笳拿到了他的毗谟诘提号。 不过魅影始终是听命于赫尔的,现在毗谟诘提号在鲸笳手中,魅影也只将目标放在了鲸笳身上,这让崆渡成功地跳出了魅影的包围圈。 “哦不!”赫尔可不能任由崆渡无法无边,她指挥着五只魅影重新追上了崆渡。 崆渡拿魅影一点办法也没有,就像他拿幽灵没有办法一样,因为任何攻击都伤害不了他们,魔法也不行。但幽灵们却能抓住他,或者甚至可以打到崆渡吐血。 “太犯规了!不带这么玩的!”鲸笳朝崆渡大喊,紧接着又把毗谟诘提号扔回给了崆渡。 “你不是自己要拿着玩吗?”崆渡接到毗谟诘提号时,犹如接住一个烫手的红薯,毗谟诘提号在两只手之间弹着,竟然弹出了耀眼的白光:“等等,你对它做了什么?” “我不知道,我刚拿过来它就在发光发烫,这不合逻辑!我怎么可能会让毗谟诘提号能量有波动?” 魅影如潮水一般全部涌向了崆渡。 在崆渡又在躲魅影又在想办法让毗谟诘提号冷却下来的时候一只手从流动的魅影墙中伸了出来,当毗谟诘提号在崆渡双手之间弹到最高点的时候握住了毗谟诘提号,迅速地消失在了流动的魅影墙之后。 “毗谟诘提号!”崆渡气得扒开魅影墙向小偷追去,他已经没有多余的思考空间来思考接下来的问题了——为什么赫尔拿着毗谟诘提号不烫手。 流动的魅影墙就像一滩粘稠的恶心的污泥,总是扒拉得不够彻底,于是在崆渡追击赫尔之路上总是成为他严重拖后腿的障碍物,即便崆渡知道赫尔就是要魅影墙拖住他。 只是崆渡和鲸笳更没有想到的是玛婷达也看上了那颗毗谟诘提号。 就在鲸笳决定帮助崆渡从魅影墙中解救出来的时候,玛婷达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直奔抱着毗谟诘提号跑远了的赫尔。然而玛婷达什么都没有做,流动的魅影墙却像冰一样被凝固了起来,然后逐渐褪色成了无色透明的玻璃。 而鲸笳身后的黄金脊骨也瞬间被抽离了鲸笳的身体,带着崆渡手中飞出了那一块碎片重新组合成了一盏烛台飞入了玛婷达的手中。 “鲸笳,你感觉怎么样?”崆渡击碎了玻璃,扶住了鲸笳。 “咦?我怎么在这里?”鲸笳看起来已经恢复成了原来的鲸笳,并且还大叫了一声:“咦?我怎么还没有穿衣服?” “……因为这个……你说你有点热……” 还没等崆渡说完,鲸笳就打了一个打喷嚏。 “我热?我觉得我都要冷感冒了!” 鲸笳绝对不会承认他和那黄金烛台之间的事,崆渡也没打算问,拽着那把衣服扔到鲸笳头上,就拔腿追上了玛婷达。 哦,当然,赫尔也在这,她本来也不是要逃走什么的,毕竟这是她的主场,她是这里一切的主人,她根本不需要逃跑或者说回避,她只是在于崆渡这个拖后腿的家伙保持距离。 于是她就站在原地,将玛婷达拉到自己身后,不屑地向崆渡扬着毗谟诘提号:“这个归我了。” “这不可能。”崆渡叹口气:“也许我学到一招就是——只给你一块碎片。” “我要碎片有什么用?你知道我要的其实是毗谟诘提号里的心脏。” 不过事情总有发生突变的时候,就在赫尔洋洋得意地和崆渡谈条件的时候,赫尔不会相信,key的预言真的一语成谶——站在她身后的玛婷达一如洗兹群岛一劫中对待塔迪亚洛社那样将自己的手伸向了她的脊梁骨。 她听到自己胸腔里一声咔啦脆响,玛婷达将她的心脏从搅碎的脊骨空洞里拿了出来,还一脸满不在乎地拿着她的心脏给自己看! 赫尔也许还想说些什么,但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她再怎么说是一个花灵,也是有血有肉的花灵,也是一副拿着皮囊圈禁血肉的身体,当她背后有一个拳头大的窟窿时,汩汩的鲜血得到了解放,啪嗒啪嗒地往大地上逃亡。 她看着玛婷达,玛婷达也用另一只干净的手轻飘飘地接过了她手中握着的毗谟诘提号,然后将赫尔的心脏放在了她自己手里。 那双深邃如黑洞从未有过波澜的眼睛仿佛在告诫她——你想要心脏的话,自己的心脏是最好的。 “哦,残忍。”穿好衣服之后的鲸笳赶了上来,看到倒在血泊中的赫尔发出了一声惊叹,然后才发现站在血泊旁边的玛婷达。 玛婷达走到崆渡面前,瞥了鲸笳一眼。 “你在学校的时候可没这么残忍,果然默不作声的人都是狠角色,因为他们都是深沉而隐忍的。”鲸笳也能一眼就认出了玛婷达,不过的确是刚刚看到玛婷达的时候才恢复的对于玛婷达的记忆。 玛婷达将黄金烛台化成了一把长剑,指着崆渡,然后跃到了世纪钟的钟楼顶上。 她的长袍在上空飘荡着,绚烂如彩色琉璃,将周围的一切都平面化。大地发出了热胀冷缩时伸缩缝才会发出的声音,站在钟楼之下的鲸笳和崆渡感觉到了有那么一瞬间,重力方向颠倒了两次。 崆渡不知道玛婷达布置了什么,也许是将这一片废墟的影子给翻了上来。 想必只有玛婷达才有这么大能力吧,崆渡知道玛婷达刚刚那剑指着自己,是向自己发出了挑战。 “带莉莉丝还有ais离开这里。”崆渡吩咐了鲸笳一句,便甩开了斯塔达尼之刃,也纵身跃向了世纪钟钟楼顶上。 玛婷达已经褪去了长袍,崆渡看到玛婷达穿着的,是麒麟王国的校服。 “这里没有人能打扰,运用一切杀了我,否则你不会活着回到地面。”这是玛婷达对崆渡开口发出声的第一句话——从麒麟王国一年级开始到现在。 第五十八章:世纪钟上的对决 “这不是一个好主意,也许我能想到办法让你变会原来的样子,比如解除从塔迪亚洛社那里拿来的镜影之力——如果我们还是朋友的话。”崆渡摆摆手,他并不想和玛婷达对决,毕竟她可是崆渡除了祇树和葛兰记住的第一个人的名字,即便玛婷达一直没有对他做出过回应,但崆渡依旧把她当成了朋友。 玛婷达的剑刺过来,毫不接受崆渡的提议。 “哦对了,和你一起去虚空界的不是还有昂理吗?她在哪?”崆渡企图转移玛婷达的注意力。 但是玛婷达的注意力一直在自己的心脏出,斯塔达尼之刃只要有稍稍松懈,玛婷达的剑就会趁虚而入,直取崆渡的心脏,这样一来,崆渡体内还没有来得及消化的来自戗童的力量就再也不能发挥出来作用了——戗童可不希望看到这一点。 崆渡必须直面玛婷达,要想自己下得去手,只能将她看成新黑暗之神玛婷达——是一个吃掉了娜娜的家伙。 几番劝说无果,崆渡终于将斯塔达尼之刃横了起来,做出了进击的攻势。 “好吧,也许虚空界里只有你活了下来,因为赫尔没有选择救伏嘉特而是选择救你。”崆渡可没有忘记入境,就在刚刚,他已经入境了玛婷达,从她的经历里得知了一切,也想起了之前在黑鲸森林时从红木门之后听到的一段对话是要提醒自己做些什么了:“相比伏嘉特来说,你在赫尔的认知里最听话的那一个,也许你会永远都听话,不会让赫尔再萌生寻找新傀儡的想法。” “但我知道你不是,你只是最听自己的而已,从你杀了赫尔我就知道。” “可是我不明白,你明明是抗拒伏嘉特的,为什么最终反过来要为了她报复整个厄达尔?虚空界和厄达尔没有关联啊!” 在崆渡的质疑声中,黄金剑与斯塔达尼之刃的交锋之声也叮叮当当响个不停,摩擦发出的尖锐刺声掀起钟楼顶上片片砖瓦,被风卷携着在高空中乱舞。 黄金剑横着放在玛婷达腹前,她腾出手来在空中比了一个召唤阵纹的手势,紧接着,崆渡看着她融入了自己的影子里,而影子里也立出了数十面镜子成圆形围住了崆渡,和上次在青雀村崆渡遇到的一样,看来上次在青雀村就是玛婷达在阻拦他们。 镜子碎开,不过这破解方法远没有上次那么简单,崆渡被困在一个完全闭合的空间里,并且这闭合空间留给崆渡的活动面积比上次还要小,而实体空间和虚像位面还同时存在。 数以百计的崆渡和镜面成像的他面面相觑,连斯塔达尼之刃都被镜之力复制了百份,稍微动一下就会互相抵制,然后发出乒乒乓乓刀锋互相摩擦的声音。 “哥们,我上次是怎么破解的?” “据说是入法第三层,逆时之音,就是将镜子碎片拼起来。” “这么说,就是玛婷达想测试我们对入法的熟悉程度?” “或者说她想看看这个能力要怎么用,不想当时候把我们的力量全都得到手时还不知如何启用它。” 每一个崆渡都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道,他们都离不开这小范围的封闭空间,连他们发出的声音也是。 “行吧,现在除了逆时之音还有什么办法破解呢?斯塔达尼之刃可没有办法将真实存在的空气割开扔掉。”崆渡耸耸肩。 “那你能确保你将镜子复原之后不会像上次那样昏迷三天三夜吗?这样我们就没有一点胜算了,除非玛婷达君子到守在你身边等你醒来接着和她打。”另一个崆渡确认着说。 “就算玛婷达想这么做,别人也不会这么做吧,抢也要把我们抢走不是吗?”第三个崆渡开口说。 “玛婷达太强了,别人不可能从她手上抢走我们的。”第四个崆渡翻个白眼。 “怎么说呢……我觉得没有问题,”崆渡感受着戗童送给自己的力量,以及玛婷达扔回给自己的毗谟诘提号,还有宁神药水的力量:“我先试试。” 于是所有的崆渡都不说话了,等着真正那个崆渡将镜子给复原。 要怎么做呢?之前只完成过一次,还是在自己没有意识下完成的,第三层叫什么来着?逆时之音……发出声音?超声波次声波? 事实上崆渡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他能感觉到大风在他周围猛烈地刮着,像是要把他从钟楼顶上吹下去。 好吧,没关系,他自己领悟不了,但是照做还是可以的,在戗童的记忆里,她曾经用逆时之音对付过费福朗,那么也用同样的步骤对付这些该死的镜子吧。 当崆渡成功从镜子大阵里解脱出来时,他已经虚弱至极了,他没有想到一次入法三层竟然耗费了这么多精力,现在的崆渡只想随便找个地方死死地睡上一觉。 不过虽然很累,但值得崆渡高兴的是,属于自己的入法三层已经和戗童的入法三层结合起来了,也许,崆渡在消耗体力对付镜子大阵时也创造了最强大的逆时之音。 玛婷达就站在尖顶之上,杵着黄金剑看着崆渡狼狈地从镜子大阵里走出来。 “你还想怎么折磨我?” 黄金剑再一次发生变化,从一把刺剑变成了一只黄金号角。玛婷达将号角放在大风之中,让风来奏响这只号角,数以万计的透明的琉璃蜘蛛从钟楼的四面八方爬到楼顶来,它们如此疯狂地向崆渡爬去,玻璃一般的琉璃壳与壳之间还折射着细小的光线,看起来能汇聚成一张巨大的蛛网。 “蜘蛛?黑暗之神的宠物有洞鼬还有蜘蛛?它们之间不会互相掐架吗?” 斯塔达尼之刃可是传说中最顶级的装备,区区蜘蛛不在话下,一刀挥去,成片蜘蛛全都被刀气削成齑粉,但是任何庞大的东西总有缝隙留给细小的风险,斯塔达尼之刃虽然横扫千军,但总有被疏忽的蜘蛛拿下首杀。 崆渡在自己的脚踝处拍死一只蜘蛛,但同时,那只蜘蛛也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它已经咬了崆渡一口,并将毒素渗透进了崆渡的体内…… 第五十九章:厄达尔的危机 “啊!该死的虫子!它有毒吗?”崆渡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脚踝上留下了那琉璃蜘蛛咬的两个小洞。 玛婷达点点头。 “啊完了完了,我中毒了,我要死了!不打了,反正我也要死了,让我休息一下再死。”崆渡急得往瓦上一瘫,连再反抗一下都了无生趣。 玛婷达将崆渡拎了起来,眼神里满是鄙夷,她要的是一个永不言败的对手,而不是只会耍嘴皮子的家伙,她以为崆渡会使出全身解数来面对自己,没想到一个镜子大阵就耗费了他大部分精力,说实话,她对崆渡很失望。 “能不能让我休息一下?” “为什么不用上毗谟诘提号和宁神药水?”玛婷达已经忍无可忍。 “……我觉得还不到时候,我想先研究一下戗童给我的力量……对了,据说黑暗之神不能触碰救世主的血,我试一下……”说着崆渡正要划破自己的手掌,将伤口处流出的血往玛婷达身上蹭。 玛婷达意料之中地躲开了,崆渡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不过玛婷达并不会给崆渡足够时间这样做。 血液一直以来都是元素奥术的容器,元素奥术以血磁的方式存在在人体,当崆渡的血液暴露在空气中时,空气里被崆渡使用出去的魔力像是得到了召唤一样,不受控制地通过毗谟诘提号流回了崆渡的体内。 “咦咦咦?毗谟诘提号的使用怎么不受我控制?”崆渡一边疑惑着,一边欣喜着,上一秒还在想怎么用最少的魔力达到最大的效果,这一秒已经豪爽地无所谓魔力了,空中的魔法粒子通过毗谟诘提号与自身血液达成了循环,已经不存在浪费这一说了。 玛婷达嘲讽地笑了笑。 “不是,我不是现在就想用它的,你别误会,它是单独行动的。”崆渡连忙摆手。 一支黄金箭射来,崆渡还没来得及阻挡,作为传输魔力的枢纽浮在空中的毗谟诘提号竟然被黄金箭撞得裂开,崆渡在惊愕和恼怒中被毗谟诘提号里爆发出来的魔力冲出数十米远。 厄达尔的心脏能量四溢,这可不是一件好事,当所有的力量都向着四面八方逃离了毗谟诘提号,毗谟诘提号再一次变回了原来的样子——一只普通的怀表。 它决绝地落在地上,里面没有了一丝魔力。 崆渡吐了一口血,跌跌撞撞地跑回,他拽过怀表,愤怒地看着玛婷达:“原来你的目的就是要利用我破坏厄达尔的心脏?明明赫尔得到它的时候你还抢了过来还给了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消耗崆渡的体力和魔力,让崆渡提前想到用血液阻挡黑暗之神的垄断,但是一旦血液外流,毗谟诘提号就会自动启动暴露在空中,这个时候,玛婷达的黄金箭正好在崆渡来不及阻挡的情况下顺利破坏厄达尔的心脏的容器,让能量核所有的能量向四面八方扩散,让整个乌罗普大陆都被元素奥术之力包围。 谁都知道这巨大能量没有容器直接暴露在空气中,任何人点一根火柴都可能引起爆炸。 崆渡彻底傻眼,他被玛婷达暗算了! “你也太凶残了点吧!”崆渡大脑顿时陷入了混沌,造成现在这个局面,自己的责任才是最大的,是自己没有保护好毗谟诘提号,才让玛婷达钻了空子。 玛婷达明明一点也不像如此凶猛的角色,她在麒麟王国时画风永远那样清淡而人畜无害,怎么从虚空界回来就变成这样了? 好吧,现在的她看起来依旧人畜无害,毗谟诘提号被破坏,她看起来一点责任也没有,崆渡才是那个气急败坏到把毗谟诘提号砸的那一个! 崆渡看着四周,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一大片一大片废墟,这已经是算很小的损失了,比起如果现在划亮一根火柴的话。 但他依旧可以感受到强大的能量波动在大街小巷的每一个角落,和现在的自己一样,被强大的魔力影响着,而自身的魔法值一下子也变成满蓝。 可这有什么用呢?魔法值是满的,却被限制着不能使用魔法——他可不想把世纪钟给毁掉。 与此同时,厄达尔总部,传真飞得到处都是,通讯器也处在了被打爆的边缘。 “感受到了吗?” “怎么可能感受不到,我精神从来没有这么好过,但却充满着魔法罪人的厌恶感,我拥有着无穷的魔力,却不能使用,因为我知道这会毁了一切。” “我们每个人都是如此。” “变成这样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厄达尔的心脏爆炸了,能量笼罩在整个乌罗普大陆上。” “这太可怕了!厄达尔的心脏不是放在毗谟诘提号里面吗?怎么会爆炸的?” “虽然对外称毗谟诘提号依旧放在了我们总部,但事实上一直是一个孩子在那保管。” “这太不负责了,一个孩子保管那么重要的东西,看看他干的好事!厄达尔乱套了!” “死刑也弥补不了他犯下的滔天大罪,这个孩子是谁?” “好像是叫崆渡布兰登,麒麟王国毕业,是帝羽布兰登的儿子。” “帝羽也是一个恐怖分子,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布兰登家族没有一个好东西,他们都是该死的!” 大家众说纷纭,无外乎声讨这个让厄达尔的心脏爆炸了的熊孩子,大家甚至一致要求处死崆渡,但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呢?厄达尔的心脏已经恢复不了了,崆渡也不知道在哪,厄达尔陷入了危机,根本没有办法解决。 “大家安静了。”终于,代理部长拉奇让斯站出来稳定了人心,自从得到娑耶罗和该隐的死讯之后,拉奇一直顶着舆论担任了代理部长,他身上的担子有着无法想象的重量,即便现在他站出来,也不见得能稳定多少人心。 “多余的魔力不是不可以消化的,我们现在在排查厄达尔的心脏爆炸的原因,请各位在职的耐心稳定大家管辖之下的人心,薛罗登克家族已经挺身而出让幽灵们化解四溢的能量了。” 第六十章:没有影子的人 崆渡就了无生趣地现在楼顶女儿墙边俯瞰着一片狼藉的奥丁堡。玛婷达无所谓地坐在他脚边,两条垂在女儿墙沿外的腿无所事事地摆动着,竟然显得有几分天真可爱! “你别玩了,我可被你害惨了,厄达尔一定把我批了个体无完肤,我甚至都可以知道他们骂我地狱里的诅咒之子。” “不好吗?明明是我打破的,功劳全在你身上。”玛婷达淡淡地说。 “功劳?这算什么功劳!”崆渡也坐下来:“赫尔也是这样吧,无论做了什么,人们一说起都是忘忧莲,而不是地狱莲,她一直活在忘忧莲的影子里,那么你刚刚是在体验她的心情?” 玛婷达没说话,也没看着崆渡,依旧安安静静地直视前方,但是崆渡却感觉背后有人掐住了他的脖子,他一个哆嗦:“我错了,我换一个表达方式!” “……我得知了一个故事,塔迪亚不是塔迪亚,而是她的影子图拜达,人死而复生,活下来的都是她的影子而已,所以我确认一下……你也是玛婷达的影子吧?” “不,我还是玛婷达,玛婷达并没有死,在赫尔‘复活’我之前,洛忒斯护住了我,吃人的不是双生莲花,只是双生莲花中的地狱莲而已。”玛婷达指了指自己身下的影子:“我的影子也活着,她叫耶尔兰娜。” “你有办法知道我的影子的名字吗?”崆渡小心翼翼地问,他觉得玛婷达随时可能攻击自己。 “你没有影子。” “我是活着的,怎么可能没有影子。”崆渡嘿嘿一笑来掩饰尴尬。 “造世主在创造自己的对立面时,他有太多东西想融入救世主,但是救世主不可能所有东西都能装下,于是造世主为了给救世主装下巫师血统就把他的影子给扔掉了。” “造世主不是戗童吗?她没有影子我也没有?” “不,她的影子是布伽塔,而你没有,因为你是剧情之外临时衍生的角色。” “我没有懂。”崆渡有些慌,仿佛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 “在造世主创造赫尔的时候,他把她放在了剧情之外,想着不可能影响主线剧情,造世主就没有安排可以抗衡她的角色。结果赫尔成长太快,她创造了我,干扰了最后剧终的结果,而你是戗童临时选择对抗我的人——你不属于魃布兰登创造的角色,所以你没有影子——达璐和帝羽本不会有孩子,因为作为厄达尔的心脏的寄宿体,达璐不可能活到把你生下来那一天。” “这么这样啊……”崆渡有些幽怨,他失落地看着玛婷达,腹诽道。 玛婷达浮在了空中:“别这样看着我,你休息好了吗?我们继续打吧?” “来!”崆渡决意弥补在毗谟诘提号上犯的错,一手举着一把斯塔达尼之刃将攻击范围精确到玛婷达的双眼和心脏,一刀进攻,一刀格挡。 黄金号角在与那两把斯塔达尼之刃对弈的时候还在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崆渡觉得不太对劲,于是赶紧堵住了黄金号角。 也许玛婷达还是会招来了一些不太令人喜欢的宠物们,但是崆渡也没让她召来多少——毕竟黄金号角在吹响两声后就被崆渡堵住了。 除此之外,天空也不会让对决太过顺利,当天色暗淡下去的时候,天上竟然下起了暴雨,斯塔达尼之刃在暴雨中变得千穿百孔。一如崆渡在格尼隆遇到的暴雨一样,雨水将空气与崆渡阻隔开来,这让崆渡的攻击大打折扣。 “啊完了,我还提炼不了游离的空气!”崆渡慌了手脚,黄金剑刺过来,他丢开被雨水化开的斯塔达尼之刃陷入了被动防御的状态。 雨水使得钟楼的瓦顶打滑,崆渡在瓦顶上面躲躲闪闪,滑得像条泥鳅,但也因此摔了很多跤,把自己摔得鼻青脸肿。 “停!你等一下!”崆渡朝玛婷达做了一个休战的手势,黄金剑听话地停止了对崆渡的追击。 玛婷达跳到崆渡面前,疑惑地看着他。 “我得消化一下戗童给我的魔力,我们等下再打。” 崆渡以为玛婷达会同意的,没想法玛婷达眉头一皱,崆渡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一样,往下一摔,顺着打滑的砖瓦滚到了楼顶的边缘。崆渡离万丈深渊只差半个手掌。 “你怎么能这样啊!”崆渡吓得一骨碌爬起来。 “我是不是太纵容你了?”玛婷达大概很后悔,一开始就不该对崆渡这么松懈来着…… 随着黄金剑再一次变形成了号角,四面八方响起了巨龙恶心而又粘稠的吼声。崆渡向远处看去,暴雨里,数头体积巨大的龙以世纪钟为中心成圈围住了奥丁堡废墟。但是雨实在太大,崆渡几乎看不清那些是什么种类的巨龙,即便如此,崆渡觉得它们不会比克塔齐敦雪莽巨龙小多少。 “黄金号角召唤来的?” 玛婷达点点头。 “这才吹了两声,你就召唤了这么多头!它们怎么出现在这里的,为什么甚至都没有发出震动?” “影子里没有这么花里胡哨的东西。” “可是龙不能给我们之间的决斗增添什么,你召唤它们来做什么?喊它们给你助威的吗?它们一掌下去我就会没命,可你又不会允许它们这么做的。” 玛婷达点点头,仿佛在说用龙给自己助威是个不错的想法。 “你消化戗童的魔力花费的时间太久了。”玛婷达攻了过来,事实上崆渡还一点儿也没有开始消化,在他注意到那些龙的时候,他似乎已经忘记了这件事,导致现在的崆渡依旧处于绝对被动。 崆渡围着瓦顶四周跑着,或者跳下瓦顶,滚进瓦顶之下的敲钟台里,又或者稍微运用浮空咒语让自己能够贴着外墙进行防御,使得自己看起来像是能够熟练驾驭三维空间的操控者。 他在大雨之中过度灵活只会使得他摔倒次数增加并且变得更加草木皆兵。 当玛婷达的虚空之手扶住在墙壁上摔倒的他时,他条件反射地使用了攻击系数为三的咒语,咒语爆发的能量团穿过玛婷达的虚空之手砸在钟楼瓦顶上,瞬间以绿色的光爆炸,而世纪钟楼楼顶也随着烟尘坍塌下来。 “噢我的错!” 沉浸在自责和无措之中的崆渡被虚空之手拎到了玛婷达面前。 “我真愚蠢,居然把你当成对手,你浪费了戗童的馈赠。”玛婷达显得极为失望,她将手探入崆渡的胸口,将戗童留给崆渡的所有力量拽了出来。 那是一连串白色光芒的能量团。 “你想干嘛?” 玛婷达并不回答,只是将能量团从钟楼之下扔了下去…… 第六十一章:群龙宴 “不——”崆渡大骇:“玛婷达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龙吟声越来越大,它们不再是毫无规律的吼叫,而是在集体吟唱一种繁复的咒语。 玛婷达的想法很好,用龙来吟唱咒语当然要比人或者魅影要好得多,只是龙这种动物实在太过于少见,它们往往生活在人类生活区所注意不到的地方,或者是无人区森林,沙漠,冰山层亦或者是生活在地下,大海深处。 这种情景十分壮观——玛婷达站在奥丁堡最高建筑物之上,她用镜影之力祭起了一个崆渡熟悉的结界——穹隆结界,布满了奥丁堡的废墟一块块全都漂浮起来,化成了粉末灰尘。 世纪钟和普林赛斯塔楼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建筑物或者构筑物阻挡,因为所有的建筑都在此之前成为了废墟,而刚刚它们还从废墟变成了一片平坦的空地,粉末灰尘闪着来自月亮折射的太阳光,崆渡俯瞰着一切,说成是浓缩的星河也不为过。 在空气气流的作用下,那些发着光的粉尘在空地上画起了魔法阵。 龙吟速度越来越快,魔法阵完成速度也越来越快。魔法阵的施展者毫无疑问就是身边的玛婷达,但这可不是一个阵法而已,在创造了万元召唤阵的崆渡面前,这个魔法阵组合的画法清清楚楚地在崆渡的大脑里毫不费劲地演算起来——环形全顺砌筑法。 这个巨大魔法阵组合在开始画完第一个基础魔法阵之后就开始生效,崆渡看见四面八方的波动的魔力正在被玛婷达祭起的这个魔法阵组合吸收消化,无比惊奇地感慨道:“原来穹隆结界里面使用的不是消磁药水,而是在每个结界的影子里使用这个吃掉魔力的魔法阵!” 巨龙们吟唱完咒语,魔法阵也刚好完成它的任务,天地黯淡无光,唯有魔法阵的光芒依旧能够闪瞎双眼。 玛婷达挥挥手,巨龙们纷纷走到魔法阵前,围着魔法阵安安静静地等待,等待魔法阵将它收集消化解析转化后的魔力分成平均分量,然后像发蛋糕一样分发给那些巨龙吃。 没错,请龙办事是得给龙一些好处,这一点崆渡不止一次从祇树身上见识到了。 “我的能量呢?” “那是戗童的。” “噢好吧,我是说,戗童给我的那些能量,你也扔进魔法阵了?你要把那些喂给你的宠物们吃?” “不是我的宠物,我们只有合作关系,我的宠物只有塞闻……好吧,塞闻是你的。” “噢对!塞闻去哪了!”崆渡这才慌忙寻找那只白色的敖猇。 “塞闻不可能跟我们一起来楼顶的。”玛婷达嫌弃地说。 “那这么说它就在下面!”崆渡已经在大脑里构思巨龙们将可怜的塞闻滚进蛋糕一起分着吃了,他悲伤而又惋惜地看着那些巨龙,即便世纪钟是奥丁堡最高的建筑物,但是他仍然要仰着头才能看到那些龙的大脑袋。 这么大的龙就算将塞闻吃进了嘴里也不会有任何反应的吧。 “我不会动塞闻的,你放心。” “我知道你不会动它,可是那些龙也不会吗?你不是说只是合作关系吗?你和赫尔也是合作关系嗳。” “不会。如果它们吃了塞闻,我会从它们的尸体里把塞闻拿出来的——它们不会让我做这么残忍的事。动物其实比人双商更高,我和它们不需要语言就能沟通,可人们却连对方的一个眼神都看不懂。” 玛婷达将全身被束缚的崆渡移动到了空中,使得自己与崆渡还有魔法阵上空成一条直线,魔法阵四周围拢的是如同信徒的巨龙,它们全都扭头看向了崆渡——可能事实上是在看玛婷达将如何处置崆渡才对——所以也许它们很期待玛婷达对这个小家伙的解决结果,对于它们来说,崆渡身上涌动的巨大魔力会成为宴席上的甜点。 “天哪,这么高!太难爬了!” “玛婷达!快放了我哥哥!” 但事情总是会出现出乎意料的转折,比如在玛婷达和崆渡进行着悠闲的钟楼谈判的时候,鲸笳已经完成了对莉莉丝和ais的转移,并且正和祇树一起前来营救崆渡。 “祇树!鲸笳!这里太危险了,你们赶紧回去!”崆渡大喊。 “噢,你看起来处境很糟糕啊哥哥……”祇树朝悬在空中的崆渡挖苦,现在只要玛婷达放手,崆渡就会从百米高的楼顶摔下去。 “虽然很糟糕,但我想我能独自解决的。” “你解决不了的,你还不明白吗?玛婷达要弄死你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她只是在捉弄你罢了,现在整个乌罗普大陆或者说整个世界都充斥着不安分的魔力,这个魔女的目的达到了,她想你什么时候消失就什么时候消失,我们一点办法都没有。”祇树指着玛婷达。 “你错了,小不点,”玛婷达补充道:“我的目的不是让世界变得随时都会爆炸,而是让魔力彻底消失。” 崆渡给祇树使了个眼色,让她看到那个巨型魔法阵:“祇树,你看到这个魔法阵了吧?” “当然,当我和鲸笳赶到奥丁堡的时候,这里一片废墟,没有看见玛婷达和你的时候我就知道她把你带到影子里来了,而现在整个影子世界都停电了,除了这个魔法阵,这说明了什么?” “玛婷达的目的的确是吃掉所有魔力,这个魔法阵正在解析它吃掉的所有魔力,现在整个乌罗普或者说整个世界上已经没有魔法了。 这个穹隆结界很大,笼罩着整个世界,而这个魔法阵已经完成了所有魔力的吸收和解析。 你看到那些龙了吗?这些就是负责吃掉魔法的她的合作伙伴们。” “噢,那就不用担心了,祇树刚刚都跟它们打了招呼再上来的。”鲸笳露出自信的笑容,向崆渡表示——放心,后顾之忧都解决了。 “噢鲸笳你这个笨蛋!你怎么能当着她的面说这些!我好不容易才让那些大家伙们安静下来!”祇树一拳头砸在鲸笳头上。 玛婷达听到这句话之后的确生气了,她看向了那些全都扭过头看着这边的龙,眼神里充满了杀气,吓得巨龙们纷纷扭回头去。 巨龙们没有辙了,漂亮的大姐姐要求我们吃掉魔力蛋糕,但那个能懂龙类语言的小可爱要我们把魔力蛋糕里的魔力重新释放。 “都怪你,玛婷达生气了,我感觉很不妙。”祇树瞪着鲸笳,她准备再往鲸笳头上揍一拳的时候,她身体竟然悬空起来并且失去了控制,让她的拳头没有砸中崆渡。 第六十二章:深渊之下 “说对了,她要把我们都扔进那个魔法阵。”鲸笳大叫不好。 “而这一切都因为你把我驯服了那些大家伙的事告诉给了玛婷达。” “但是如果你们帮我解开了束缚,我现在就能带你们飞起来,这样我们就不会掉进这个魔法阵了。”崆渡在一旁大声呼喊着。 “不用。”祇树吹了一个响指,一只巨龙的爪子伸过来,稳稳当当地接住了崆渡他们。 “……好吧,但我认为你们还是应该先把我解开。”崆渡依旧被束缚着砸在巨龙的掌心,一种很奇怪的触感拥在自己周围,让他很不舒服,他尴尬地笑了笑。 “哦,我就来。”祇树跑到崆渡身边,小心翼翼地补充:“我刚刚的意思不是我们不用帮你解开,只是在掉落过程中我们根本解不开你身上的……你身上不是绳子?” “我什么时候说了绳子?” “那我没有办法解开,这甚至都不是魔法束缚而是神力,我更加没有办法解开。”祇树抱歉地说。 “……那恐怕我们再也解不开了。”鲸笳惊慌的声音从祇树身后响起来。 “噢拜托,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不要来玩笑了!”祇树站起身,刚打算修理一下不听话的鲸笳。 结果看到鲸笳的时候一下子就怂了——玛婷达也站在他的身后,而鲸笳的表现看起来像是玛婷达的虚空之手正在死死地掐住他的脖子。 “不要!”祇树委屈地后退一步:“小龙们都很乖的,你怪就怪我,别迁怒它们。” 玛婷达变成了黑色的如同大雾一样的旋风,她将鲸笳也束缚起来扔给了祇树,然后随着这高空上的大风一起消失不见。 不,不是消失不见,而是将风同化,整个高空大风全都变成了黑色,裹挟着巨龙。 巨龙们的眼睛变成了黑色,他们咆哮起来,将鲸笳、祇树还有崆渡抖落进了那个发光的魔法阵里。 “不——” 世界本来也够安静,只是他们掉进魔法阵之后更加安静了,耳边只剩下咕噜咕噜一样在大海里下沉的声音。 “祇树……” 崆渡也许发出了声音,但他不知道祇树都没有听见,反正他并没有听到任何回应。 “鲸笳?” 依旧没有回应。 崆渡觉得这下沉速度不是一般的快,也许是因为四周都是黑暗,根本感受不到下降的速度,而自己的身体也被束缚着,心理上的压力变得更大。 这束缚使得他自己的魔法也释放不出来,现在的他就只是一个生命脆弱的普普通通的人,要想自救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随着下沉深度越大,崆渡越加无法呼吸,而且压强越来越大,崆渡越加无法动弹,现在连手指都无法活动了。 “嗷呜——” “塞闻?你怎么在这?玛婷达不可能不要你……这大概是我的幻觉吧……”崆渡尽最大力气张口,却说不出想说的话。 “嗷呜嗷呜——” “快离开这里,塞闻……我可能要死了……” 在深渊的深处逐渐明亮了一个光点,当崆渡以匀速下沉的时候,这个光点也以匀速扩大,崆渡在想,也许那里就是魔法阵里的深渊的尽头。 一个塞闻的虚像正朝着崆渡跑了过来,嗷呜嗷呜地叫着,不过崆渡倒是放下心来——因为刚刚他听见的不是真正的塞闻在叫,而确实是幻听。 不过虚像的塞闻力气倒是大得很,衔住了崆渡就往底下拽,似乎还在嫌弃这下沉速度太慢。 光亮越来越大,崆渡的眼前出现了一些那光点周围游离的光线——光线会随着下沉深度逐渐增多。那些金色的线条有着抽象的扭曲的美感,像是构成生命的曲线,也许这是一个线团,错综复杂的丝线就是一切故事的发源。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双手轻轻地托住了他,在那双手接住他的瞬间他身上的束缚像是被刀一刀划开一样迅速脱离了他的身体。 崆渡可以自由活动了,但一下子没能适应过来,手忙脚乱地乱划了一阵后才在这具有与地面有着不同引力的深渊里找到平衡。 他看向那个接住他的人,惊讶地发现那竟然是暮卢阿让! “我……我该怎么称呼您?”崆渡一时语塞。 “你想叫我什么呢?” “我没有想到您会出现在这里。” “你以为接住你的会是戗童,对吗?你还是太依赖她了,她虽然是姐姐,但你可是她意志的继承者,这点自信都没有吗?”暮卢阿让耐人寻味地笑了笑,仿佛少年心事被看透的崆渡竟不由得脸红。 崆渡看见了远处有一朵巨大的双生莲花,地狱莲开得笔直,而忘忧莲却变成了傍着地狱莲而生的存在。 地狱莲没有绽开,而是将自己包成一朵花骨朵儿,但崆渡依旧能清清楚楚地看见地狱莲里包着一个女孩。 “那是……娜娜?”崆渡指着那个女孩不由得惊讶。 “是,但准确来说我们还是应该叫她玛婷达才对,”暮卢纠正了崆渡:“玛婷达很羡慕娜娜的耀眼与被重视,所以她来到麒麟王国之后就谎报了名字,希望和娜娜变得一样自信而受欢迎,但玛婷达终究是玛婷达,她永远不可能变成娜娜。” “她……和外面那个她……”崆渡艰难地比划着,他不知道如何用语言来形容内心的疑问。 “是同一个人,也不是同一个人。她们不是玛婷达的善恶两面——或者说继承了镜影之力的玛婷达也是真实性格的玛婷达,甚至都不存在被黑化。她们是一个镜子里的她一个镜子外的她,也可以说她们一个是玛婷达的身体,一个是玛婷达的灵魂。” “镜子……镜之力……是洛忒斯?” “是,洛忒斯保护了玛婷达的身体,但赫尔却下手更快——她拿走了玛婷达的灵魂——其实她只需要灵魂,正如她对提加耶墨和塔迪亚洛社那样,她扔弃了玛婷达的身体,但是洛忒斯坚持要保护她,赫尔拗不过洛忒斯,只好将玛婷达的身体先保管起来。” “赫尔会这么做?”崆渡有些无法理解,赫尔应该不屑于这么做吧? “为什么不会,赫尔从心底里爱洛忒斯,只不过赫尔更爱自己而已。就像玛婷达以为自己只爱自己,却没有想到看到伏嘉特的尸体的时候,心会像撕裂一样疼痛。” 第六十三章:音乐盒 “我知道伏嘉特,虚空女王。”崆渡对玛婷达入境之后得知的,显然镜影之力没有削弱入境的巫师之力,所以崆渡还是探知到了一切。 暮卢驱散了深渊里的暗淡,她明明只是一个普通人,但是在这魔法阵里,她看起来像是大魔法师,或者说是大巫师。 崆渡觉得很不可思议,如果魃布兰登给了暮卢这个力量,那他一定知道会有这样一天——魃布兰登预设了一个最终章,除此之外也预设了一个不一样的结局。 黑暗溶解,崆渡此时身处在一个黄金闪闪的山洞里,他和暮卢悬空在山洞的洞顶,山洞里堆满了闪烁的黄金。 岩石很干净,没有多余的潮气和青苔,如果让龙类选择过冬的场所,这里一定是不二选择。 于是崆渡大胆猜测:“龙?” “没错,这是巨龙的栖息地,准确来说是一条巨龙。” “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崆渡不解。 暮卢提醒道:“还记得伏嘉特给玛婷达讲的那个关于音乐盒的故事吗?” 崆渡恍然大悟:“您是说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山洞,就是音乐盒故事里那条巨龙的山洞吗?” 暮卢还没有来得及对此作出回应,山洞就开始震动,不一会儿,一条黄金色的巨龙衔着一个女孩飞了进来。 女孩处于昏迷状态,可能是被巨龙吓晕了的,她看上去精致得像一个玩偶,凌乱蓬松的头发显然是在被巨龙抓住之前经历了一场挣扎。 巨龙将女孩松开,用爪子在金币山上按下了一个凹坑,然后把女孩放在了凹坑里面,它动作是那么轻,虽然凹坑做得一点儿也不好看并且看上去并不舒服,但看起来它想好好照顾那个女孩。 “巨龙喜欢金闪闪的东西,所有人都这么说。”崆渡咂咂嘴。 “当然,魃他也用到了这个设定。” 夜幕降临,巨龙再一次回到山洞里的时候,带回了一些白面包和一些水果放在了女孩的身边,但这也因此把女孩惊醒。 女孩看到巨龙和金闪闪的山洞之后意外地安静,她没有再挣扎,而是瞪着那条巨龙把巨龙带给她的面包和水果一股脑儿全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嗷吼——”巨龙对着她发出了凶猛的吼声。 “凶什么凶,你以为我不会凶吗?我看上去只是一个窝在城堡里每天都抱着布娃娃撒娇的小孩吗?”女孩皱着眉头大声吼着回应了巨龙。 巨龙被惹怒了,它的爪子伸过来不费吹灰之力就压倒了女孩,脸上是狰狞的表情,看起来下一秒就要把公主吃掉。 “好吧我承认我是喜欢抱着布娃娃,但我不会撒娇,你再碰我一下,我就拿剑砍了你的爪子——不要以为你很凶,我从来不指望谁能救我,如果有的话只能是我自己。”女孩并没有被巨龙吓到,反而脾气比巨龙还要可怕。 “这位公主真有个性。”崆渡不自觉地倒吸一口凉气。 “但你能想象在伏嘉特进入虚空界之前就是这样的性格吗?她一家虽然住在远离人群的霍尔湖边,却天生谁也不怕,麦格美什来霍尔湖商量与她工作对接的时候甚至被她砍伤过。”暮卢摇摇头。 巨龙受不了这个女孩的暴脾气,松开了女孩,在此之前,它已经对国王发出命令,让他们准备好所有黄金来交换他们的宝贝公主,但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始终没有看到有人来赎回公主,它想可能是国王也不喜欢公主的暴脾气,并不打算派人来赎回。 直到有一天,巨龙觉得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飞向了人类的王国,企图夺取王国里的所有黄金。既然人类不想交易,那么巨龙只能强抢。 国王原来是个懦弱的家伙,他集结的军队根本阻挡不了巨龙的掠夺,巨龙欢喜得满载而归,但是当它回到山洞的时候却发现公主不见了。 它着急地到处去找也找不到公主,一股奇怪的悲伤从肺部涌了出来,化成了一团火喷出了山洞,那一个夜晚,巨龙度过了它悲伤的一个夜晚,山洞前的那片林子被它的火烧得精光。 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也讨厌那个暴脾气公主,现在却格外想念她。 “你有病吧,没事烧什么树啊,我差点认不得路回不来了!” 就在巨龙放声痛哭的时候,暴躁的声音从洞口传来,暴脾气女孩抱着一个玩偶生气至极地站在洞口。 巨龙欣喜地飞上去搂住了她。 “放开我!你的爪子居然想掐死我!是不是不想养我了?是不是又想杀了我?来啊,谁怕谁啊!”女孩从玩偶里抽出一把剑来,凶狠而认真地向巨龙刺去。 她根本没有能力杀死巨龙,甚至无法刺破巨龙的皮肤,但女孩足够自信,而巨龙足够爱她,所以巨龙配合她,向后一倒,咚当一声倒在了金币山上,金币被挤得四溅。 “你是不是想用金币压死我啊!”女孩躲开那些正在砸向自己的金币跳到巨龙肚子上恶狠狠地挥动着自己的长剑:“我不就是拿了一些金币去买了一个布娃娃而已,你至于生这么大气嘛!” 原来是出去买玩偶了,巨龙不好意思地看着女孩:“你别生气了,我不想杀你的,只不过我看你不在,有点担心你……” “我不会领情的,除非你把这里所有的金币都给我变成我喜欢的玩偶。”女孩狐疑地看着巨龙,这条恶龙什么时候这么肉麻了? “真的吗?”巨龙有些欣喜,但女孩改变了主意,她不喜欢巨龙,一直不喜欢,她在这山洞里每一天都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生怕哪一天巨龙反悔把自己吃掉,于是她冷漠地说:“对,还有你肚子里那些金币。” 她知道巨龙肚子里还有许多金币,如果借此机会铲除了恶龙,她不但可以拥有无限多的玩偶,还不用再担心自己生命安危,并且还会受到王国的拥戴。 巨龙从来没有做过这么极端的事,这是第一次被什么东西冲昏了头脑,当他剖开自己的肚子将金币全都拿给女孩的时候,它才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它爱她,想把所有的一切都拿来哄她开心,哪怕自己的生命。 女孩杀死了巨龙,准确来说,女孩说服了巨龙杀死了它自己。她大声欢呼着,却没有人分享她的喜悦。她想抱着布娃娃回到自己的王国,告诉自己的父亲,自己勇敢地对付了那条洗劫了自己王国的恶龙。 不幸的是,女孩迷了路,她离开王国太久了,以至于找不到正确的方向。 在孤寂无人的森林里,突然下起暴雨,雨水将她的布娃娃打湿,她突然很伤心,很无措。 这么多年了,她唯一认识,或者唯一认识她的只有那条将她困在山洞里的巨龙,她离开了山洞,就等于消失在了世界上。 女孩回到了山洞,她将金币全部兑换成了玩偶,一个人窝在山洞里看着那些玩偶们想念着那条巨龙。 当她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很爱很爱那条巨龙了,以至于变成了它…… 第六十四章:瓦解 山洞开始坍塌,崆渡急急忙忙看向暮卢,但她已经快要消失了。 “这个幻象是您创造出来的?” “不,”暮卢纠正着:“我和这个幻象都是魃创造出来的,在魔法阵深渊的最深处,他永远保留着魔力的核心,而这个核心会记录一切……但现在看来,这个核心魔力快要用完了,我们也得消失了。” “……我真的能阻止这一切吗?”崆渡有些怀疑地说。 “当然,即便你是衍生出来的角色,那也是魃布兰登设定的救世主所认可的人选。戗童她那么信任你,你不会辜负她的对吗?” 崆渡醍醐灌顶地笑了笑:“我会的。” 暮卢在音乐盒里的故事演绎完之后像一缕烟一样消失了,山洞开始掉落石块和灰尘,然后完整地往下沉陷,崆渡沉下心来,冷静地看着这幻象瓦解消失,开始思考对付玛婷达的办法。 山洞的幻象消失后,唯一没有消失的就是那朵巨大的双生莲花,玛婷达的身体还被包裹在笔直的地狱莲中。 如果可以,崆渡当然不想伤害玛婷达,把那地狱莲里包裹着的玛婷达释放出来,让匹配的原始灵魂和身体回原也许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他刚刚经历的一切都浓缩成了一个小小的音乐盒,当崆渡将音乐盒从地上拿起来的时候,整个魔法阵深渊也开始震动和瓦解! 在深渊震动瓦解的同时,有几束白色的魔力能量光从音乐盒放置的位置爆发出来,音乐盒像是一个木塞,而那些能量就像被囚禁起来的精灵一样,当这个木塞被拔除之后,囚禁在深渊底层之下的精灵也终于得到了解放。 而精灵一样的魔力能量团在深渊中盘旋了几圈之后准确无误地找到了崆渡这个宿主,一个接一个地撞进了崆渡的身体里。 一股熟悉的暖流通畅地洗刷着崆渡的全身,在魔力与魔力交界的地方,有一双无形的手将两团来自不同主人与不同天赋的魔力糅合在了一起,崆渡在得到佛洛林的引导魔力咒语的时候感觉也是这同样一双柔软无骨的手正在疏通着自己体内的魔力。 “这……这是戗童给我的那些……不是已经被这个魔法阵分解掉了吗……难道!” 被馈赠的魔力回到崆渡的身体里并且自动与自身魔力接洽之后,崆渡可以毫不谦虚地说已经拥有整个厄达尔ya界魔力最强大的可以媲美主神的人设! 他从魔法阵里冲了出来,正巧对上了一脸幽怨的玛婷达。 “我回来了。”崆渡尴尬地笑了笑,以为这能缓解玛婷达的愤怒,却没想到更加激怒了玛婷达! 玛婷达一手挥下,巨龙们纷纷亮出了自己的利爪獠牙冲向了这个渺小但它们已经不可再轻视的崆渡。 在冰与火还有飓风般的龙息车轮战术的攻击下,崆渡毫发无损,但他第一次感到了这么大的压力——他没有想到戗童的魔力如此厉害,如果把现在拥有的魔力分成十份,那么戗童的魔力就占据了九份。 而且现在,他还感觉有魔力在源源不断地涌进他的身体! 是毗谟诘提号破碎之后四散的“厄达尔的心脏”的魔力! 他看了看脚下那个玛婷达用来吸收消化魔法的魔法阵,已经被撞得四分五裂,里面还没有来得及消化的魔力重新从魔法阵里跑了出来,涌向了自己的身体! “喔!真棒!”崆渡一拳就打倒了一只巨龙,虽然巨龙倒下之后它还会再站起来,但它毕竟也是有生命的生物,它也有精疲力竭的时候,一次次打倒爬起来的循环中,它终于累得站不起来了。 玛婷达怨恨地遣散了所有的巨龙,在巨龙们消失后,崆渡迎来了更加重量级的对手——那头他曾经见过的,世界上最大的龙,从雪山封印里走出去的克塔齐敦雪莽巨龙! “它太丑了,我不想和它打。”崆渡耸耸肩。 不由分说,巨龙的尾巴就砸了过来,就算巨龙没有崆渡那样灵活,但它的尾巴扫中面积那么大,崆渡利用最快的速度躲避也只是堪堪躲过了一劫。 “呼——好险!攻击力不是一个层次的。虽然不想跟它打,不过不打跑它,你是不会让我换对手的吧?”崆渡气喘吁吁道。 玛婷达一直瞪着崆渡,那看不出情绪的眼神里不知是仇恨还是无奈。 巨龙的吼声惊天动地,快要震破了崆渡的鼓膜。虽然崆渡被巨龙物理影响,但他体内的魔力仍然没有耗损一分,一直处于盈猫状态,并且在巨龙第一次进攻崆渡的时候开启了自动释放魔力电磁场。 巨龙似乎很害怕这个电磁场,只在离崆渡一百米开外用吼声威胁和叫嚣,却不敢再进攻。 崆渡发现巨龙这个弱点的时候,他心生一计,屈屈手指,在掌心化形出无数根气针。而那些气针都经过崆渡周身电磁场的加工,变成了带着高压磁电的尖刺,在崆渡的指挥下全部兴奋地向巨龙投去。 巨龙果然害怕电流,它看到凝成巨刃的无数气针朝自己飞来,还带着强大的磁电,顿时害怕得想要逃跑。 “真是千钧一发,如果不是这磁电,我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对付它。” 玛婷达无可奈何地遣散了雪莽巨龙,终于从钟楼楼顶向浮在空中的崆渡迈开了凌空一步。 “你弄坏了我的魔法阵。”玛婷达指着他们身下那个已经严重破损的魔法阵。这个影子世界没有了魔法阵的光愈加显得黑暗且无可逃遁。 “诚如你所想,维持魔法阵存在的核心已经用在了引导我和戗童所有魔力的融合。之前是热身,现在我们正式来较量一场吧——我输了,帮你把魔法阵复原;我赢了,结果一定是我永远将你封印在影子里。” 崆渡说完,拿出了那个音乐盒交到玛婷达手中。 “不要太自信,你还记得魃布兰登写下的结局是什么吗?”玛婷达打开音乐盒,转动了盒内的链环,轻柔的音乐从盒内飘扬出来。 崆渡沉默了半晌。 “是同归于尽。” 第六十五章:无限入法 玛婷达也许就藏在其中;也许又躲了起来,躲在了黑暗里,只放出了傀儡和崆渡对峙。 成千上万个用镜之力或者影之力制造复制出来的玛婷达围着崆渡,不停地旋转着,向崆渡攻击着,虚空之手压在崆渡的周身电磁场上,发着吱吱嗡嗡的声音。 而崆渡行动受限,只能站在着阵势的圆心里进行防御,不过还好的是,他的周身电磁场足以抗衡所有从各个方向来的镜影之力的攻击,磁场与镜影之力的对抗那样柔和仿佛是水与棉花之间的碰撞,双方互相抵消。 这样的对峙似乎一点意义也没有,他们之间的实力旗鼓相当,就像一个人自己的左手和右手互相玩剪刀石头布并且每次左手右手都出同样的招数。 只是看起来一个在防御一个在进攻。 “『change』!”崆渡加大魔力输出,弹开了所有攻击,横扫一片,他轻而易举地清楚了黑暗中的障碍,拓宽了自己的活动范围。 “『change』。”一个相同的二位极限咒语从黑暗一隅爆发出来。 “『mist』。” “『mist』。” “『lotus』!” “『lotus』。” 崆渡交手三招之后,才意识到玛婷达居然一直用相同的咒语进行反击!恐怕接下来玛婷达都会这么做!毕竟他们所学的咒语都是一样的!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用映射咒语!”崆渡很生气,后果很严重:“『tornado』+『twilight』+『devastate』→『ragnarok』!” 带着黄昏腐化的气流,飓风所到之处一片倒伏,那一片黑暗,将陷入更加黑暗的牢笼里,这是崆渡从戗童记忆里所搜到的最高级气元素映射咒语——毫无疑问这也列入了禁术咒语。 虎纹路魔法阵从他脚下荡开,能量炸裂,在崆渡周身作为保护屏障的电磁场都被这个咒语所发出的威力撕裂。 魔力在黑暗中找到了它们攻击的对象,玛婷达的裙摆被腐化的黑色飓风吹开,零零星星都是焦化和腐化留下的洞。 看起来崆渡完全占据了上风,玛婷达在飓风里抽不开身,可是下一秒飓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崆渡看傻了眼:“酷!怎么做到的。” 玛婷达从黑暗中走出来,并不说话,她手中握着一团气流——黑色的腐化的气流,生气地扔到崆渡脚边。 “你不说我也会想办法弄清楚的。”崆渡一脚踩在那团被玛婷达俘虏的气流上,噗地一声熄灭了它。 “事实是我也不知道它具体会在哪里,你知道的,影子本身就是个迷宫一样的牢笼。”玛婷达似乎想到了一个坏点子:“说不定诸神黄昏的飓风和祇树还有鲸笳他们关在一起了。” “……噢!”崆渡愣了半天,一拍脑袋惨叫一声:“完了完了完了!我把他们俩忘在魔法阵深渊里了!”说完转身去看那个已经被破坏的魔法阵,看看是否还有修复的可能。 不过看起来完全没有那个可能性。 “你想去找他们吗?”玛婷达刷地一下窜到崆渡面前,伸手掐住了崆渡的脖子,这个时机是正好的,因为崆渡的电磁场已经被他自己破坏掉了,而他正好又处在分心的时机。 当玛婷达掐住崆渡的脖子的时候,崆渡感觉自己要透不过气来,玛婷达力气太大,仿佛一瞬间他又变回了一个普普通通的没有魔力的人。 “……同学一场……真的有必要吗……” “你知道,我们也不过是同学而已,同学的情谊也远比不过亲人,如果连亲人对你下手都不会留情,你还指望同学吗?” “又……又不是非得比出胜负……赫尔都已经死了,你拥有着世界上最强的神力,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为什么非得这样?” “嗯,说的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我想做的,就是杀了你,毁掉元素奥术能量核,让魃布兰登的故事永远消失。”玛婷达一直掐着崆渡的脖子,将他压在地上。 崆渡感觉身下忽然悬空,和一开始玛婷达想要把自己从钟楼顶上扔下来的感觉一样。他艰难地转过头,看到了自己身下的那一面像镜子一样流动的暗黑物质,而自己正在被吸入其中! “这是什么?” “迷宫的入口,说不定你进去之后能把祇树和鲸笳找回来。”玛婷达用力将崆渡往里面一压,崆渡半个身体被吸入了这暗黑物质里。 镜子,流沙,或者黑洞,它们都可以来形容崆渡身下这片流体,他可以感受到强大的吸力从他身体传来,想要迅速将他吸入其中,但幸好有自己的结界挡在了风口处,所以玛婷达与黑洞配合也无法一次性将崆渡彻底送到这有一个深渊里去。 “你还真是倔啊。” “……除非,你和我一起。”崆渡突然也想到一个坏点子,他忽然反过来紧紧地抱住了玛婷达双臂,并且松开了隔开他和黑洞里的吸力的结界。于是,在他被吸入黑洞的同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的玛婷达也跟着一起被吸入了黑洞里。 他们迅速地下沉,四周飞速而过的全是扭曲的抽象的流体物质,玛婷达用镜影之力裹挟着崆渡,而崆渡也用入法第三层逆时之音反抗着。 依旧是旗鼓相当的力量之间的相互排斥作用,黑洞里的能量完全无法影响到它们内部的制衡。 “入法第一层!” “入法第二层!” “入法第三层!” “入法第四层!” 在玛婷达镜影之力的作用下,这迷宫弯道不会有尽头,因为当镜影之力作用在影子里的时候,会出现影子中的影子,而如果入法也不会消失的话,那么入法就会和镜影之力一起进入无限爆发模式! 玛婷达依旧死死地盯着崆渡,她掉入了影子中的影子里的影子,而崆渡为了破除影子循环,也马不停蹄地使用着入法第三层。 因为两者力量实在实力相当,所以玛婷达不敢停下,崆渡也不敢停下,若论起速度,只可能是——如果崆渡快一点,就能回到上一层影子里,如果玛婷达快一些,她就会把崆渡拖入下一层影子里…… 第六十六章:两败俱伤 不过双方当然不止停留于影子叠加和逆时之音的相互较量,在崆渡分出一部分巫师之力想要对玛婷达使用镜像之灵的时候,玛婷达也不费吹灰之力地拿出了一部分神力对抗崆渡的镜像之灵。 他们之间的对决实在太像双方都出石头或者剪刀或者布的对决,看起来就像过家家一样永远也分不出胜负,但周围的一切都收到了双方力量余波的影响,一瞬间瓦解和崩塌。 就像两条巨龙对着对方喷火,身边的森林全部因为大火烧得精光,而大地山洞也因为他们激烈的扫尾而摧毁,但它们自身却没有受到一点干扰。人和人之间打架,为了躲避对方的拳头不小心踩毁了一个蚂蚁窝,蚂蚁失去了它们的家园,但人却没有受到影响。 玛婷达用右手抬起来戳了戳崆渡压着自己左臂的左手。 “你又要耍什么花招?” 崆渡不敢分心,生怕一不小心就被耍了。 玛婷达打了一个响指,时空骤停,她撤去了自己的镜影之力,但崆渡的入法没有来得及撤去,于是崆渡身下的影子不见了,他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也因为巨大的冲力使得筋脉一阵收缩,下意识地松开了玛婷达。 玛婷达从崆渡身上弹开,若无其事地指了指自己的左边。 崆渡躺在地上龇牙咧嘴地缓冲了好久才重新坐起来,他刚想开口,却顺着玛婷达指的方向看到了因为影子世界里的时空被玛婷达固定住而也被固定住的祇树和鲸笳。 “行行行,我懂你意思,我们现在休战,等我把他们送回奥丁堡再开始。”崆渡停下来之后,头就一直昏昏沉沉混混沌沌,他的身体随时都是充盈着魔力,但再怎么说,也不是丝毫不会破损的容器,他的体力也是有限度的。 玛婷达敲了一下崆渡的头。 “你怎么也像戗童那样喜欢敲我头啊,我都被敲傻了!” “无药可救,这里是我的影子世界,你的入法对这里没有效果,你怎么送他们出去?”玛婷达抹了抹嘴角的血,她似乎也到了极限。 “哦。”崆渡继续躺下:“那你把他们送回厄达尔去,我等你一下。” 玛婷达没有了回应,崆渡闭上眼睛,只听到一阵玛婷达走向祇树和鲸笳他们的脚步声还一些窸窸窣窣杂乱无章的声音之后就再没听到动静。 于是崆渡慌忙张开眼睛,虽然确定他还是在相同的那一层影子世界里,祇树和鲸笳也不见了,不过糟糕的是,玛婷达也不见了! “啊!不会趁机逃跑了吧!玛婷达说的没错,我还不知道怎么从影子世界里逃脱,这么说,我可能就这样被关在我影子里被玛婷达那个丫头耍了?”崆渡大骇,他连忙站起身来,不过刚一起身就一股强烈的无力感和眩晕感充满着整个大脑,让崆渡又重新瘫坐下来。 “怎……怎么回事?”崆渡暗自思忖着,在躺下来休息之前他的体力的确已经达到了极限,但再怎么说休息过后也应该恢复一点力气了才对,为什么似乎更加使不上力气呢? 带着疑问,他踉跄地在这一层影子世界里摸索,但是很快,他就被绊倒,昏暗无光使得他不仔细看都看不清绊住自己的到底是什么。 但当崆渡看清楚的时候,崆渡就吓了一跳。 “我去!玛婷达你在这里呀!我还以为你跑了呢!” 躺在地上的玛婷达白了崆渡一眼,崆渡看到玛婷达的脸上的黑色裂纹越来越多,有一股细细的血线密密麻麻地分布在她的脸上。 崆渡唯一想到的词就是——反噬。 “……该不会你也没有力气动了吧?”崆渡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 玛婷达愤怒地坐起来,一刹那又掐住了崆渡的脖子将他往地上按着,崆渡的后脑勺重重地砸在地上,他的大脑一阵嗡鸣。 “哇!女魔头发疯了!”崆渡喉咙发痒,咯着血被迫无奈地向玛婷达挥去一斩斯塔达尼之刃。 玛婷达被斯塔达尼之刃的气旋冲到了一边的墙壁上,然后重重地砸下来,要是是满血的玛婷达一定不会发生这种事——她不可能接不下一记屠龙斩。 “咳咳咳……”黑暗中,崆渡捂住了自己的后脑勺,在大脑被奇怪的倦意充斥大脑之前听到了玛婷达的咳嗽声。 他们如果中途不曾停下,现在仍然在用全部力量互相僵持吧,可是一旦停下,就缓不过来了。 其实他们都已经达到了极限,再往下,玛婷达所耗费的镜影之力越大,而崆渡也将因超出了源源不断的魔力供给范围变成孤立无援的残破容器——他们最终真的会同归于尽。 除非就在这一层,玛婷达杀死崆渡,攫取崆渡的能量回到奥丁堡;亦或者崆渡杀死玛婷达。 腾地一下,崆渡看到黑暗中燃烧起一团苍白色的火焰,火焰映照着玛婷达诡异得要撕裂的脸上,开出了一朵巨大的双生莲花,崆渡不知道玛婷达要干什么,就眼睁睁地看着火焰越烧越大,直到烧到玛婷达的身上。 崆渡捂住耳朵,以为会听到忍不住大火烧身的痛楚的惨叫声,可火焰渐渐变小,他什么都没有听到,大叫不好,一边赶紧朝火焰跑过去,一边在火焰周围附加结界隔绝空气——因为他想到了浴火重生这个词,要是玛婷达真的要这么做,那么重生后的黑暗之神一定会是满血状态,再要扛就扛不住了! 是沉寂五秒的安静,崆渡毫不犹豫地向苍白的火焰扑去,但他并没有在火堆里推开任何东西。 崆渡虽然在火焰烧尽之前扑灭了火焰,但与火接触的皮肤全部灼伤焦化,他直直地趴在地上,似乎再也不能动弹。 他以为玛婷达在火里,但是玛婷达像空气一样消失不见了,崆渡怎么也想不明白。 不过他更加想不明白的事,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趴在四周都腾着苍白色火焰的修罗场里,火一点一点吞噬着他的肉身,但他一点知觉都没有,只是拥有着清楚的意识,清清楚楚地看着自己融化在烈火之中! 第六十七章:伊始的坟墓 好像自己已经被烧出了幻听,崆渡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噼里啪啦的火灼声中听到了靡靡的歌声,而当他注意到歌声之后没多久之后,歌声就不再继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惨烈的嚎叫声,从火焰最猛烈的中心传来。 迷迷糊糊的崆渡在那里看到了一个小小的土堆,上面洒满了双生莲花的花瓣。一张被痛苦折磨的悲惨的脸从土堆上张牙舞爪地出现,一边惨叫一边使劲地想从土堆里挤出来,以至于整张脸都变了形。 “布兰登!我要杀了你!”那声音如此恶毒,似乎痛恨崆渡到极点,让崆渡意识到那个土堆里很可能就是正要重生的玛婷达,而自己刚刚及时熄灭了火焰,导致她没有办法从那个土堆里重新走出来,所以愤怒成了那个样子。 他想说一些安慰的话,但那些话只在他的大脑里打转,却从嘴里说不出来。 在苍白的火焰中,他看到土堆后面出现了层层叠叠的魅影的身影,一个魅影铐着一个女人从那些魅影的身后拽了出来。 女人颤颤巍巍地刨着土堆,看起来一点也不情愿,她的身影显得那么绝望和无助,应该是希望有人来将她从那些魅影手中带走。 不过这显然不存在任何好心人,于是一声婴儿的啼哭声从那个被刨开的土堆中响起时女人终于忍不住向魅影发起了反抗。 她发疯一样乱叫,明明知道魅影与人不一样没有思维没有痛觉还要对它们像狮子一样撕咬起来,尽管她已经被那些来自魅影的反击折磨得不成样子了。 在婴儿刺耳的啼哭声中,女人终于断了气,刚刚的场面,崆渡看了真心心疼,他心疼那个女人的惨烈死状,心疼从土堆里挖出来的可怜婴孩。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婴孩被魅影们捧着,如同神圣的圣物,经所有魅影高举着手传递,婴孩被传到了离崆渡不远处一座木屋中,木屋靠着一片浅湖,孕育着婴孩。 就像演给崆渡看一样的舞台剧,婴孩在一瞬间被一个少女的身影替代,而少女拥有着她幼儿时期同样的命运——像一样物品一样送来送去。 少女被上门拜访的男子带走,临走前,从屋内伸出一只举着一个音乐盒的枯槁的手,将音乐盒战战兢兢地放在少女手上。 直到这里,崆渡才看懂这舞台剧演的是谁的一生。 崆渡用尽最后的力气在大火之中施加了一个入法第二层百感之眼,他想扩大这一段演绎的感染力,因为这个影子世界是玛婷达的,也可以看做是玛婷达的内心世界,如果将这一段影响力扩散,也许能抵抗玛婷达被暗黑侵蚀的思维。 伏嘉特,那个从出生开始就注定被锁在封印黑暗之神的三小界之虚空界中的女孩。崆渡想,也许现在真的只有她才可以拯救失去理智的玛婷达了。 男人的身影散去,苍白的火焰之中,少女和土堆之间再无一物,少女只是了无生趣地朝着土堆一步一步地拖动着自己的脚步。 明明这之间的距离并不长,少女花在路上的时间仿佛有几十年。她的幼小的身体在走向土堆时一直在慢慢变化,从少女变成了女人,再散成骨头落在土堆旁边。 崆渡瞠目结舌地看着那骨头的散落,突然意识到,那个土堆不是单纯的土堆,而是一座坟墓!一座联通着伏嘉特一生的坟墓!她从坟墓里出生,也化成枯骨散落在坟墓旁边! 所以从最开始,那座坟墓就从没有消失过! 在一道似乎故意而为之的遮蔽崆渡眼睛的骤亮火焰消失后,坟墓上多了一个垂着头坐着顶上的少女。 而坟墓里一直在使劲向外叫嚣的那张脸依旧不曾休息地反抗,最终她从坟墓里以前空翻的形式滚了出来。 崆渡心里一惊,那个魔女之前说要杀了我,该不会现在就要提着大砍刀来砍我被火烧剩的为数不多的肉块了吧? 玛婷达很清楚崆渡倒在什么位置,她恶狠狠的脸已经看向了崆渡,崆渡被那双几乎没有眼白了的眼睛盯得发麻。 眼看着玛婷达的长刀被架起朝着自己冲过来,从旁边的坟墓上飞去一个身影,紧紧地从玛婷达背后搂着她的腰环抱了起来! 而在那个身影身上,崆渡看到了他施加在整个空间里的百感之眼的巫师之力! 是自己的入法改写起作用了! “妈呀……伏嘉特真是我的救命恩人!”看到玛婷达愣地散去了大刀,崆渡心里陡然一下放松下来。 可这一放松,他求生意志的一席之地就被趁机偷袭的倦意抢走,崆渡闭上了眼睛,四周都不再有任何声音,就连火焰灼烧自己脸颊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崆渡脑子里涌出了一段戗童的记忆,那是南丁格尔对戗童说过的一段话——你会在写完我的死亡之前,就死在入法里。 现在看来,崆渡真的也会像戗童那样,死在入法里的…… 不过人一旦操太多的心,也许连死亡都不是那么顺畅的事情。 崆渡只想过他的百感之眼可以改变伏嘉特,却没想过也可以改变自己。 百感之眼如果与逆时之音有着同样功效,那一定是在未来被添上了“再续一条命”的条件,崆渡的意识就要彻底从这个影子世界里消失的时候,喉咙上一阵快要被腐蚀的痛感将他从那个与死亡交界的深渊里扯回了玛婷达的那个影子世界! “不是吧!我还死不了?又让我经历一次窒息的痛苦吗?”崆渡猛地睁开眼睛,看见了玛婷达正面目狰狞地掐着自己脖子,将自己往她下一层影子里按去。 他的生命回到了他被躺在地上的玛婷达绊倒的那个时候! 他本能地又想甩出斯塔达尼之刃,将玛婷达震开,但他充着血的眼睛看到了玛婷达身后那天花板上竟然显现出了坐落在苍白色火焰中的那个坟墓! 而那个坟墓里不按常规演绎地钻出了伏嘉特的灵魂,正伸着双手飘向玛婷达! 也许这还在入法的有效期内,崆渡当然不想错过这个绝佳的反身机会,他用力地推开了玛婷达,将她推向了伏嘉特的灵魂…… 第六十八章:封印的尽头 伏嘉特成功地接住了像个疯子一样恶狠狠地瞪着倒在地上的崆渡乱喊乱叫的玛婷达,刚刚还在张牙舞爪地要杀死崆渡的玛婷达再一次安静下来。 “玛婷达,我在这。” “……我不信,我不信,你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的……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不,我在你心里,就足够了……” 玛婷达在伏嘉特的怀里,忽然像个孩子一样听话。 安静使得崆渡失神,他咳着嗽看着悬在自己上空,被伏嘉特搂着的玛婷达,一滴滴咸咸的泪水滴在了自己的脸上。 当然,滑到自己脸颊旁的,还有从自己眼睛和鼻子里流出的血…… 他的入法用得太猛了,以至于他开始从七窍开始爆血。 玛婷达的镜影之力开始消失崩塌,这个影子世界的重力忽然倒了过来,原本躺在地上的崆渡忽然向天花板坠去,整个人都重重地砸在坟墓上。 腹部的疼痛加速了崆渡的爆血,崆渡的能力彻底失控,他全身的毛孔都爆出血来,将身体染成了红色,入法第四层镜像之灵自动开启。 时空悬停的镜像世界里,玛婷达的灵魂的确发生了偏移,但就在玛婷达的灵魂开始偏移的那一瞬间,她的那副身体就散成了灰尘,消失不见了。就连伏嘉特也不见踪影,原本坟墓的位置处只剩下一堆不安分的铁索。 玛婷达偏移的灵魂依然具有自我意识,她大声尖叫着脱离了偏移轨道,艰难地向崆渡扑过来。她的指尖锋利得像一把刀,崆渡甚至感觉自己的气管要被她割断,有气无力地反抗着。 不过到底是因为玛婷达现在只剩下灵魂体,在镜像世界除了崆渡之外也无法做到真正掌控着自己的方向,玛婷达的灵魂就随着崆渡的反抗轻飘飘地附在了那堆铁索上! 铁索附上了崆渡的手腕脚踝还有脖子,就像是气急败坏的玛婷达从崆渡的身后缚住了崆渡的四肢,锁住了崆渡的喉咙。为了维持这镜像之灵里出现的动荡,崆渡不得不加大魔力甚至生命的输出,以至于他开始迅速老化…… “……你满意了吧?现在我们都出不去了……”崆渡躺在铁索堆里。 “不,我一点儿也不想和你封印在一起。” 铁索里发出了幽怨的声音,听上去很冷静,和之前发疯的玛婷达完全两个样子,也许她知道自己再也出不去了,于是不再反击。 “同学一场,你真是一点水都不放,我都成这样了才把你封印住……” 崆渡看着身边的一切都旋成涡流一涌而上,黑暗消失的地方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光点。 他看着那个白色的光点,叹了口气,但自己已经没有力气从那里离开。 “那你怎么不对我放水?” “对你放水?让你回去把心脏毁掉?” “反正也没有多少魔力了,而且心脏也已经毁掉了吧?” “……祇树和鲸笳他们……” “还好意思问,我的神力原来只够两个人离开影子世界了,我本来的确想自己回去,把你困在这里。可是我送完他们自己就没有力气动了……” 崆渡听了大笑起来:“玛婷达,你真是个好人。” 玛婷达不说话,只把勒住崆渡脖子的铁索缩紧了些。 “魔女大人!我错了!松开啊……”崆渡再一次咳起嗽来。 铁索的确松开了,但却变成了一堆死物,就在玛婷达对崆渡开最后一个玩笑之后,她的灵魂感应在铁索上失去了反应! “玛婷达?” “魔女大人你在吗?” 不论崆渡怎么呼唤,铁索都没有了任何回应。 崆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个存在在尽头的白色光点依旧闪烁着,仿佛在告诉崆渡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崆渡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也许他的确封印了什么,但绝对不是黑暗之神的真身,玛婷达善于隐藏,善于操控,她也许一开始就那些傀儡和崆渡决斗,也许现在她正现在奥丁堡的废墟上看着脚下被困在自己的影子里崆渡发出着淡淡的嘲笑! “啊!该死该死!”崆渡的不安迅速蔓延开来,导致整个空间都在震动。 “你疯了!”玛婷达的声音尖锐地从他身后响起。 “吓!我还以为你溜掉了,那我努力不是白费了吗?”崆渡尴尬得又气又恼,他只想抓住那堆铁索爆摔一通,可自己没有那个力气。 “我溜哪里去?你以为我一直在用傀儡跟你打?你太小看我了吧!”玛婷达生气地说,之后又不再说话,仿佛铁索又变成了一堆死物,崆渡知道玛婷达还乖乖地被封印在铁索里,刚刚的沉寂只是太过悲伤,以至于铁索里渗出了一串咸咸的泪水。 “对不起……”崆渡轻声安慰道:“其实我也很伤心的,我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还有阿姐,也见不到妹妹了,就连莱卡我都没有来得及和她道别……” 玛婷达没有回应。 安静使得他听见了不远处有一群孩子小心翼翼的下楼声。于是崆渡鬼使神差地想起了六七年前,他和鲸笳祇树还有葛兰壮着胆子下到地下室时候的情景。不由得笑了起来,恶作剧心理使得他想到了一个逗笑玛婷达的鬼点子:“笑一个呀,独处的时候要学会找乐子嘛。” 于是轻轻嗓子幸灾乐祸地朝小崆渡喊道:“喔喔喔,看看是谁呀,四个小鬼居然跑到这里来了?” “这地方不太好啊,你为什么在这里不出去呢?” “因为我不能离开这里。”崆渡尝试着让铁索发出一些声音。 “那……” “好了小鬼,我已经瞧见你了,这就是我的心愿,其他的不要再问了,我的建议是叫上你的小伙伴们离开这里吧,图书馆有很多未知的东西,为什么你们偏要来地下室呢?”崆渡憋住笑,生怕笑出声来,我小时候这么有意思的吗? 等小崆渡走远之后,崆渡的周围又变成了一片黑暗,玛婷达冷漠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戏精……” 她没有听到崆渡的回答,只听到一颗颗泪水滴在铁索上的声音。 第一章:国王十字车站的盛典 2017年秋,准确来说是2017年九月一日。 英国伦敦铁路干线圣潘可拉斯站。 “人真多。”柯伊惊叹道,她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但却是第一次看见这里拥挤着这么多人。 “当然。哈利波特霍格沃茨保卫战十九年后,今天对于哈迷们来说简直太有意义了,虽然我们可能挤不进国王十字车站,站在这里看看氛围也相当不错。”兰切斯说这话时,鼻子一酸,心里一股无处安放的激动在胸腔内敲锣打鼓。 “小哈利也许已经坐上了霍格沃茨特快了吧?” “他们的校园生活不会有什么不同,他们甚至不需要担心魔法石和密室。” “说得对,兰切斯,我们接下来去喝一杯吧。” 晒着伦敦舒服的太阳,柯伊和兰切斯手挽着手走进了一家咖啡厅,他们看起来十分甜蜜,像是热恋期的情侣,但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诺费尔教授给柯伊放了个假,她才有足够的时间来伦敦拜访九月一日的国王十字车站。 这两个月来她一直和诺费尔教授研究从麒麟王国遗迹挖掘出的所有古物,也包括和麒麟王国有些密切联系的那本日记。日记里陌生的文字与符号让她把所有与之可能有关的书籍都查阅了一遍。 大量熟悉又陌生的文字输入了她的大脑,使得她最近头痛欲裂,并且只想放松一下。当然,兰切斯也十分愿意陪她一起休一个小假。 “这没有任何凭据的架空历史一样的存在,可以和任何一种解读联系起来,但它就会有各种不同的文化体系。麒麟王国太独立了,根本找不到它相辅相成的历史。”兰切斯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不由得感慨:“也许说不定这些人中就有魔法师的后代。” “如果魔法和魔法相通的话,当我们拿着勋章或者那本日记本就能进到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去,虽然我们是麻瓜,但那本日记不是。”柯伊笑着说道,虽然只是在开玩笑,但她无比希望这是真的。 “你这个想法很棒!我们可以试一试的,那本日记的真品已经放在了博物馆,我们不去打扰它了。如果想试的话就去找教授用勋章试一试吧。” 兰切斯拍手赞成,为什么他们来英国之前没有想到这一点,导致现在如果他们想马上试验的话,不得不回到法国去请示诺费尔了。 “但如果它们两者的魔法不是同一种……”柯伊耸耸肩。 “至少也不会太互相排斥不是吗?” 兰切斯和柯伊达成了共识,他们匆匆忙忙地返回了巴黎,也不费吹灰之力地从诺费尔教授那里拿到了勋章,在人群已经慢慢散去的夜晚,决定去做一件听上去就很好笑的事。 虽然他们也不是在证明哈利波特的魔法世界真实存在——会有多少人会在闲来无事的时候试一试去触发那些有意思的媒介呢? 柯伊拿着勋章朝九站台和十站台中间的通道贴过去,她以为什么都不会发生,但是没有想到的是,勋章竟然消失在了墙里,就连自己的手也一起被墙吞了进去! “噢真不可思议!”柯伊拉住兰切斯。 “小心一点,我们能从那边回来吗?”兰切斯也跟着惊叹一声。 勋章带领着他们穿到了九又四分之三站台,这可不是拍电影,而是真的做到了。站台周围很安静,这个点红色的列车也不会出现,柯伊和兰切斯只能选择寻找其他出口,毕竟在没有人的站台里是找不到他们想要研究的东西。 “我真不敢相信。” “也许jk罗琳也不太会相信。” 第二章:原来你也是 “我没见过你们,你们该不会第一次来这里吧?” 柯伊和兰切斯在黑暗中摸索,但很快他们就被车站候车大厅的灯忽然全部打开而吓了一跳。随着一句疑问,一个带着金丝框眼镜的中年男人从候车大厅尽头的值班办公室走出来。 “……嗯,是的。”柯伊尴尬地笑了笑。 “你看起来很惊讶,小姐。如果你的长辈跟你说过关于魔法的一切,你也不会是要表现这种表情。”中年男人微微发福,这样使得他看起来很和蔼,他转而对兰切斯说:“当然你也一样。” “什么?”兰切斯有些懵。 “为什么不告诉你们呢?这可是我们引以为傲的魔法啊,虽然现在元素奥术已经淡出了人类世界,但依然有小部分元素奥术师还在活跃,魔法师的后代有权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中年男人拍拍兰切斯的后背,邀请他们坐在办公室里休息一下:“如果你们什么都不懂就在这里转悠的话,那就不太好了,所以让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吧。” “请等一下!”柯伊急急忙忙开口:“我们不是什么魔法师,我觉得你应该是搞错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和兰切斯现在就走,你可以消除我们在这里的记忆,我们不介意的。” 中年男人停了下来,好奇地看着他们俩:“是真的不知道吗?我可是觉得你们自己心里都明白得很,却要面对对方互相隐藏啊。” 听到这句话,柯伊和兰切斯互相看向对方,脸上的表情要多诧异有多诧异,然后异口同声地向对方提问:“你也是吗?” 说完柯伊和兰切斯都哈哈大笑起来,中年男人也笑了起来,他向柯伊和兰切斯介绍道:“威利米琳达,土元素奥术师。” 柯伊现在丝毫不用避讳这个身份了,她大大方方地和威利握了握手:“蜜莉蒂虹,气元素奥术师。” “你是虹家族的!”威利还没有来得及表示自己的惊叹,兰切斯先一步惊讶地向柯伊发问了,比起其他几乎没落的十方家族来说,虹家族是唯一还坚实的奥术大家了。 明明在救世主的继承人和黑暗之神的继承人世纪钟一战中,只有奥丁堡变成了废墟,最快没落的也是虹家族才对,没想到虹家族却成了现在最厚重最坚实的家族。 “虽然这个名誉还在,但大家都分散了,真没什么好感叹的。”柯伊摇摇头:“那你呢?” “杰夫薛罗登克。一名遣法师。”兰切斯还沉浸在得知柯伊拥有的真正身份的惊讶中,他的自我介绍显得那么轻悄安然。 “那可不是遣法师那么简单,薛罗登克大家可是遣法师一系最古老最纯粹的家族……你们的家族背景怎么都这么强大……”威利打着哈哈给柯伊和兰切斯各沏了一杯热茶。 “米琳达家族的背景也很强大好不好?”柯伊露出一副“兄弟你太谦虚了”的表情。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外婆经常和她讲的一个故事,就是恶魔救世主戗童虹和她的贴心小骑士摩羯米琳达之间的牵绊,传承着骑士文化的米琳达家族是怎么的一个家族,柯伊不会不知道。 “毕竟强大的家族才可能存在这么久啊。”兰切斯一阵感慨。 “哈哈哈哈这算是商业互吹吗?”柯伊笑得直不起腰来。 “你们会从国王十字车站进来是因为哈利波特十九年庆典吧?” “嗯……我们得到了弗莱德校长的勋章。”大家都是一家人,柯伊毫不保留地敞开了话题,弗莱德校长的勋章是她没听过的历史故事,她想,也许威利会知道。 “弗莱德,是历史上麒麟王国那个校长?” “是的,一开始我还怀疑是皇猎公会的胸章,但这勋章和皇猎公会的等级胸章不一样。”兰切斯补充道。 “你们没听过这个故事吗?”威利扶扶眼镜。 兰切斯和柯伊摇摇头。 “也难怪,如果你们知道这个故事,也许就不会拿着这枚勋章从这里进来了。”威利笑起来:“我也是听前辈们说的,那勋章不过是撒旦送给他的礼物,据说里面有压制他双元素属性的能力,因为他体内存在的这两种元素存在在一起就很不稳定。” “我还以为会有什么很厉害的含义呢!”柯伊听过果然略有失望。 兰切斯安慰道:“其实我觉得还是很厉害的,这勋章可以压制魔力,有抑制作用,不知道现在还会不会起作用,但研究出里面的成分不也很好吗?我记得戗童虹在帕穆达也就是百慕大实训的时候还找到了文螽的相互解药蛮蚩虫干不是吗?” 柯伊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思路,她看了看来电显示——外婆。 “亲爱的外婆,有什么事吗?在中国度假愉快吗?” “非常顺心,我已经把要做的事都做完了,我现在准备飞回巴黎了!” 第三章:残页与日记本 “办事?办什么事?”柯伊没想到她的外婆突然要回中国一趟是去办事的。她的外婆萝拉莱格利斯是中法混血儿,不仅如此,也是有一半奥术师的血统,她还有一个名字就是塞波贝尔娜虹。 “你知道吗?我回中国找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小姑娘,她真的很乐意听我们的故事,她答应了我把故事发表出来,大家都可以看到我们的故事,也许他们有会相信的,但可能相信的人并不多。不过没关系,我们只要记得不论有没有元素奥术这一点前提,地球上所有的生灵都是一家人。” 老奶奶笑得很开心,柯伊也替她开心。 柯伊不知道外婆到底找了谁,但她知道,在以后的每个夜晚里,那些会从残页里跑出来的精灵们一定会围住那个可爱的孩子讲着五千年来的有趣的事情。 就像在自己还住在那间老屋的时候那样。 柯伊第一次听到那个在阁楼上窸窸窣窣的声音时是一个晴朗的夜晚,她打开阁楼上的灯的一瞬间,那些蓝色的小精灵们吓得到处乱窜,有的还抱成一团缩在角落。 他们嘤嘤呜呜地叫着,却戳中了柯伊的萌点,在一阵语言不通的交流之后,精灵们终于对柯伊放下的警戒,而柯伊也迫不及待地抱了抱他们。 突如其来的拥抱似乎又把精灵们吓到了,他们嘤嘤呜呜地立马消散,好几个晚上都不敢从残页里跑出来。 从此之后,乐此不疲的柯伊每天晚上都跑到阁楼上过夜,为了挽回自己的形象,她强忍着被可爱暴击的内心,故作冷淡地背着那些残页睡在角落的木床上。 好久之后,精灵们再一次原谅了对他们动手动脚的柯伊。 不过还是在外婆发现柯伊总喜欢往阁楼上跑的原因之后。萝拉外婆可是哄了那些精灵好久好久,精灵们才承认了柯伊为他们的小主人,也是从那以后,外婆才对可以说起有关于元素奥术的事情,说起厄达尔,说起汀让斯和魃布兰登。 柯伊偷偷发笑,不知道被外婆看中的那个中国女孩会怎么伺候那些精灵。 “魔法师并不会介意有人知道他们的身份和世界,因为只有那些美丽善良的人才会看到他身边的魔法世界。”威利这样说道。 兰切斯和可以回到巴黎之后,他们决定还是有必要看一看弗莱德的日记,也许里面有他佩戴着的勋章的信息。 其实日记里的字他们都能看懂,只不过最开始因为都想隐藏自己的身份才没有去管日记,但是威利的那句话却改变了他们的想法。 日记本的真品被他们从博物馆请出,他们的理由是在旅途中找到一位研究古文化的老教授,然后拿出了威利帮他们伪造的授权书。 虽然听上去偷偷摸摸的,但他们似乎没有别的办法,因为如果不是有人可以解开日记里的文字,国家是不允许日记本在路上颠来簸去的。 在只剩下兰切斯和柯伊的研究室里,兰切斯和柯伊站在日记面前相视一笑。 “你觉得校长会在里面记录写什么东西?”兰切斯忽然很紧张,他希望是教学笔记,但害怕最终变成一本食谱。 “希望是一些比较正经一点的东西,如果弗莱德校长和邓布利多一样也是个同性恋的话,我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了。”柯伊在憋笑,她实在觉得这个设定太戳她萌点了。 翻开第一页:如果某一天,有人发现了我的这本日记,我想它一定会成为最与众不同的陪葬品。——弗莱德沃约森 第四章:校长日记 10月25日。 厄达尔的历史上会有今天的,黑暗之神消失的日子,救世主也在这一天消失,和预言中一样,他们同归于尽了。 当我们来到奥丁堡的时候,这里就像汀让斯的故事的结局一样被废墟覆盖——虽然应该是说魃布兰登的故事。 黑暗之神的镜影之力消失之后,这个世界上的地狱莲和忘忧莲集体罢工一样全都枯萎,从此之后再没有双生莲花。 祇树醒来之后得知崆渡再也回不来了的消息时哭了很久,就像之前失去娜娜和昂理的时候一样。华耶也一直在惋惜自己再没了称职的助手。 莱卡倒是没哭,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却没人敢去安慰她。我们都知道她才是最伤心的那个人,失去了她最崇拜的偶像加知心姐姐,也失去了她情窦初开时的最珍贵的寄托……不知道这个孩子什么时候才能缓过神来。 啊,年轻真好,即便悲伤,也是年轻人才有的表达方式,看在我们这些行将就木的老头子眼里,真是令人羡慕。 ais和那个叫做莉莉丝的女孩比祇树他们醒得晚,但一醒来就在吵架,你不会相信我在写这篇日记的时候,他们还在雪地里吵着。无非就是埋怨对方没有保护好戗童。 想起崆渡刚来麒麟王国的时候,在我们都在犹豫要不要接受帝羽的孩子的时候——是的,他们实在太像,我们第一眼就能认出来,而戗童见到他激动得几乎马上要跳到操场上去拥抱他。 崆渡他们不可能知道地下室,即便当时铃兰已经跟他们很熟了,铃兰没有撒旦的允许也不会告诉祇树或者崆渡的。 所以我知道一定是戗童要铃兰转告他们的,只为了把崆渡送到亚萨面前。 唉,原来我在学校养了一头阿列托的狼,但是戗童隐藏得太好,直到昨天和撒旦说起我才知道崆渡会去地下室的原因。 拥戴拉奇让斯代理部长成为新任部长的人有很多,但拉奇并不想转正,他和该隐还有娑耶罗一样,希望戗童并没有就此消失,而是躲在一个角落看着自己为了稳定厄达尔而忙得焦头烂额,然后调皮地从那里走出来站到他面前,笑嘻嘻地接过他手中的担子。 黑暗之神全范围的消磁结界虽然让因为厄达尔的心脏的爆发而四溢的能量很快就被稳定控制,但我还是受到了些许影响,一直在压制人元素魔力和器元素魔力这两者天生相克的元素的身体最终还是要退休了。 真是一个令人悲伤的多事之秋,厄达尔的心脏被毁,那些失去了魔力的孩子们从此之后再也无法通过魔法唤醒阵开启新的魔力,也许麒麟王国在不久的将来也要关闭了。 本来这所学校就是为了封印雪莽巨龙存在的,但是黑暗之神的镜影之力太厉害,竟然让苏醒的雪莽巨龙冲破了封印。 有时候我也想就这样消散我身上的魔力,让他们俩不再互相争斗,但是两者元素相互碰撞,不仅没消耗魔力,反而越来越旺盛,我想即便我治好了我的蛮蚩之毒,我的身体也经不住这两种元素的负荷。 我无法做到像一个校长,讽刺啊…… 第五章:祇树的信 “噢,天呐……” 柯伊翻过弗莱德像个孩子一样的日记,里面记录的心情难免让人感同身受,触景生情。她吸吸鼻子,拿出了夹在日记本里的一封信。 亲爱的弗莱德校长,您好: 哥哥一定不希望我们为他的牺牲而郁郁寡欢,我决定振作起来了,虽然我还是很伤心。 鲸笳的魔力消失,而我的没有,大概因为我是双元素属性吧,但双元素又怎么样呢,还能没能保护哥哥…… (擦擦眼泪)我和鲸笳打算离开皇猎公会,而且以后说不定不会回来看您了。我们决定去布莱顿菲格里斯大街,继承葛兰大姐的鼠尾草玩笑小店。 我和鲸笳都能大致推测出玛婷达动手的理由,可一直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目标里还有葛兰大姐。葛兰大姐那么好,在学校的时候她和玛婷达也没有任何矛盾,应该没有任何理由才对…… 我刚刚和鲸笳一起清理好了哥哥的东西,我会把这些都带走的,一点也不会留给你们(调皮),哦对了,也许莱卡姐姐会跟我们一起走,她的魔力也消失了,而且她的姐姐苏鳕在厄达尔总部工作,所以很有可能会和我们一起去布莱顿。 校长爷爷,我可以这么称呼您吗?我一直都很喜欢您的!请一定要坚持下去!不知道麒麟王国的第一任校长是谁,但您传承了这特立独行的学校选址和开明随意的教学方式实在是太酷了! 莱卡姐姐说瑟莱斯雪的图书馆禁书区锁在校长办公室的后面,她说每次一想起被锁的禁书区都会想起我们肆无忌惮地坐在禁书区里的自习桌上聊着流传出去绝对会被打的话题。 您知道玛婷达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我和鲸笳掉入那个魔法阵深渊之后什么都明白了,玛婷达因为羡慕娜娜,所以独自离开家,用娜娜的名字在麒麟王国生活,她在进入虚空界之后遇到一个叫做伏嘉特的女孩,那个女孩掌管着虚空界,并且修罗界和地狱界其实都是一片荒凉的废墟,只有虚空界有一个掌管的王。 而玛婷达因为伏嘉特的死的缘故,非得毁掉厄达尔的心脏不可。 这三界的入口是提加耶墨的影子黑鲸森林,地狱莲花灵是这个入口的领主。所以一切都是赫尔在操控,她复活了玛婷达偏激的那一半心与灵魂,成为了新的黑暗之神。但是赫尔没想到的是,玛婷达实在太偏激了,最终她死在了玛婷达的手里。 其实只要赫尔一死,玛婷达注定会失败,因为她们的命运一直连在一起,所以即便玛婷达再强大,只要哥哥成功地堵住了玛婷达,她和所谓的黑暗之神就不可能再回来了。魃布兰登的神族故事就能从此告一段落。 我们终于可以安心了,以一个平凡的,普通的身份生活在这片土地上。 能力最大,是非越多,我并不喜欢那些乌烟瘴气的事情。 那些被玛婷达召唤的龙到底去了哪里,我并不知道,但如果龙类出来搞破坏,我一定会义不容辞的!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安安静静的,过着大街小巷的日子。 我知道葛兰大姐和玛婷达之间的矛盾之后一定写信告诉您!而且下次写信寄给您的时候您一定不知道那封信是从哪里发往麒麟王国的。 另:您有时候会非常严格,又有时候喜欢耍赖,其实一点儿也不像一名校长,但是我就是喜欢您这样的长辈!最近几天您总在咳嗽,希望您能够快点好起来。 您最可爱的学生祇树游野敬上! 10月27日。 第六章:雪萝与风铃 随着一声吱嘎咔嗒,蒙灰的玻璃门被推开,和左邻右舍最开始说的空无一物并不一样,里面的装潢还是存在的。随着门缝里偷偷溜进来的风,挂在铁网上风铃叮铃叮铃地响着,只是多了一些沉闷的撞击。 看到鼠尾草玩笑小店恢复了装饰,跟在祇树和鲸笳身后的大伙们都松了一口气,因为自从葛兰出事之后,他们再也不敢进店子看一眼,只是把店子保留下来,期待空空如也的店铺有一天能恢复琳琅满目的模样。 “弗里西斯,这里一直没有人来收拾过葛兰大姐的遗物吗?” 祇树疑惑地问。 “应……应该没有,有一个黑袍男人来过,我们阻止过他,但不,不知道他会不会想到别的方法进到店子里来。”圆框眼镜依旧有些结结巴巴,葛兰并没有离开多久,她的笑容还深深刻在弗里西斯的脑海里,一想到这里,弗里西斯的内心漫上一股甜蜜的忧伤。 “以后我们会一起把葛兰大姐的小店开下去,可不要嫌弃我们不像葛兰大姐那样招人喜欢啊。”祇树耸耸肩,然后指了指鲸笳:“特别是这个熊孩子。” “不,不会的……”弗里西斯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鲸笳瘪瘪嘴,翻了一个白眼,最终没有语言反驳。 祇树和鲸笳来到阁楼上,听到弗里西斯说曾经有人来过,他们便没有抱任何希望会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只是那床头柜上蒙灰的干花雪萝引起了他们的注意,葛兰最讨厌雪萝,这是大家都知道的,没有谁会在床头柜上摆一瓶自己最讨厌的花吧…… 祇树和鲸笳把雪萝一把拔出来,意料之中里面什么也没有,他们绝望地想,就算里面有什么,那个黑衣人一定也拥有和他们同样的想法,早就把里面的东西拿走了。 翻箱倒柜,一通好找,在一阵活泼的嗷呜叫声中,祇树和鲸笳突然觉得葛兰大姐那么聪明那么狡猾,怎么可能会把那样东西放在是个人都会去找的地方呢? 他们相视一笑,跑到小店的楼下,好久不见的塞闻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来的这里,蹲坐在唯一还完好无损的风铃下面朝祇树吐着舌头。祇树命令鲸笳小心翼翼地将风铃从铁丝网上取了下来,如此隆重,仿佛在喧哗着真相大白,沉冤得雪的重要性。 蹲在敖猇身边,祇树和鲸笳像也变成了两只会拆家的敖猇,咔嚓咔嚓几声把那只风铃砸了个粉碎。 在一阵尘土飞扬之后,一张卷起来的旧皮纸安安静静地躺在了风铃碎屑之中。 “啊啊啊太好了,我们找到了!”祇树和鲸笳激动地互相拥抱起来,等他们回过神来之后又迅速分开,然后两人迅速入戏,悲伤到泪珠子不用挤就从眼眶里奔出来。 塞闻惊恐地看着两个戏精悲恸地打开了那张皮纸,大气都不敢出——原来跟我家崆渡主人待久了谁都变成了戏精…… 祇树和鲸笳凝神屏气地展开了皮纸的第一行字,上面的第一行字就足以让他们了解到了玛婷达对葛兰下手的原因——学籍姓名授权书。 因为在崆渡洛详改名崆渡布兰登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见过了这种授权书。 “原来葛兰大姐是无意中知道了玛婷达这件事才被……”祇树拽着皮纸愣了许久。 “不知道是不是无意,但是……我还是觉得娜娜这个名字好听一点……”鲸笳向塞闻伸出手去,揽过了塞闻抱在怀里:“塞闻,以后你就跟我们一起过吧,你的两个主人都没办法再照顾你了。” NO1:序 ——影子里是有世界的,不仅装一个世界,还具有化形和思维,我们能够从影子里拿出一把刀或者一朵樱花,也能让我们的影子变成守护我们的骑士,他们可以变成拿着长剑的剑客,也可以变成狼或者狮子,就像很久很久以前黄金罗盘那部电影里设定的那样。 我以为我的影子是狼和鹰,狼一定要有四只,一只让我当枕头,一只让我当被子,一只让我当靠垫,一只作另外三只的首领,虽然它们四只的首领是我没错啦。 如果要让我学会去怎样战斗,那一定是一件很酷的事情,我趴在狼的背上,和鲜血与时间并存,我只需要往我负责的方向进攻,并不需要顾及我的背后,因为我和我的朋友都绝对信任彼此。 我们三个背对着后背,是这片大陆上最强大的组合,但我们仍然要在脸上留下一些受伤的痕迹,那是我们勇敢无畏的勋章。 当幻晶落满整片大陆的时候,磨砺我们意志力的灾难就会降临,作为大陆最强组合,我们会先陷入一些必不可少的陷阱和无措之中,这是勇者们必先经历的一课。不过不用担心,这降临的黑暗摧毁不了我和我的朋友还有我们的影子之间的羁绊。 狼也好,狮子也好,或者蛇。 朋友之间最重要的,除了信任和忠诚,我认为是心有灵犀,他们还心有灵犀得像只有一个人。在雪地上我们会留下三行脚印,但它们之间的距离都是相等的。 森林深处有一座木屋,我们总是徘徊在学校和木屋之间,一边是来自星辰的洞悉,一边是飘向大海的灰尘。 ——这太棒了,我会把它写下来的,作为从我们三人的童年时光寄过来的礼物,我们是大陆最强的组合,我们是永远的勇者。 ——本来以为这个想法会无声无息地翻过去,作为我们童年的记忆里一颗小小沙砾消失在大海之中,真没有想过你想把它继续写下去。 ——毕竟正好大半年前有一位会魔法的老婆婆找到了我,跟我讲了一件很神奇的事情,所以我突然想起了以前你的设定。你留下的设定,让我来帮你完善它吧。 也许你不会相信,曾经有一群害羞的精灵在满地的书中跳着欢快的舞蹈。我只是想给它们写一个新的家。 她们一开始就喜欢捣乱,但过于害羞,我费了好大功夫才让它们相信我。从我从来收拾不好的书堆里,它们找到了想让我送给他们的礼物,那是我根据栀子留给我的故事自己动手做的冰晶烈焰羽毛。 ——那就加油吧,我的朋友! 小六,我的朋友,我借用了她的设定延续了“巫马斋”的第二个故事,一切非自然存在的奥秘不一定都是魔法,也有可能是在那看不见的盲区里发生的事情,而那个盲区,就是我们的影子。 事实上也出于我的私心,不想让麒麟王国的故事就那样没有后续地结束——如果我坐在铁皮火车里一节小小的包厢内,看着窗外缓缓而过的白色原野,我只是会想玛婷达会不会就埋在了这片土地的影子里;无辜而神秘的黑鲸森林也许下一秒就会翻到地面上来实体化,吃人的鲸鱼怪已经没有了,只剩下和极光相伴的叶子。 地球靠近两极的地方实在是太冷了,冷到深水堡都无法融化在历史长河之中,孤零零地现在冰原之上,连长夜和胃病都不想复述,因为复述了,也只有早就听过这一切发生了什么的极光才会再一次留心。 从原po主那里得到了创作权的我兴奋地再一次开启了一段新的文字旅程…… NO2:六月雪–1 “哦,下雪了。”弗罗拉imer看着窗外轻声说,她和雪莉霍克正坐在一列银色铁皮火车的一个狭小包间里,外面是茫茫白色的原野,这片景象发生在六月份的布莱顿,她似乎一点儿也不惊讶。 火车去往布莱顿北部沿海的green–heaven「格林海文」,在那里,弗罗拉会学习到关于影法的专业知识。 雪莉也没有惊讶,依旧自顾自地用一把小勺子搅着桌上的柠冰圣代,圣代都快被雪莉搅得只剩下水了:”六月份不可能下雪,那是幻晶,乌罗普大陆很久很久之前就开始不分季节地下幻晶,看起来和雪一样,只是没有温度。” “什么是幻晶?洗兹群岛从来只下雪,这幻晶和雪长得好像。” 弗罗拉好奇地盯着那杯已经变成了水的圣代,不知道雪莉还要折磨它到什么时候。 “看起来是雪,没有雪冷,能落到地上变成白色的雪地,却像幻觉一样无法落到你的手心上。传说那是厄达尔的心脏残留的碎片,是百年前的救世主犯下的一个错误。” 看着雪莉终于喝完了圣代,弗罗拉放心地重新看向窗外,她不否认自己有一点点强迫症,但这并不影响她对雪莉的好感。 雪莉干净的脸庞,总让弗罗拉想起百年前那位集恶魔与天才于一身的女神救世主戗童虹。 历史上称百年前黑暗之神魔女玛婷达imer与救世主的继承人崆渡布兰登的对决为世纪钟对决。 虽然最终崆渡以同归于尽的方式杀死了玛婷达,但恰巧那时作为提加耶墨的影子,黑鲸森林竟不再以影子的身份存在在洗兹群岛的脚下,而是冠冕堂皇地笼罩了整个洗兹群岛。 所以那个时候的厄达尔总部部长拉奇让斯依旧束手无策地担心玛婷达会有复活的机会,于是派遣整个imer家族迁往洗兹群岛,镇守黑暗之神的苏醒之地。 世人当然心知肚明,imer家族美其名曰镇守者,实质却如同流放,拉奇让斯的意图很明显——玛婷达的错误,需要整个imer家族承担并且偿还。 但偿还了百年之后,议论这件事的人越来越少,以至于现在的世人甚至是这一代imer家族的孩子们,都不知道他们镇守的,就是黑暗之神的影子。 所有上一辈的人的说辞都是——这是新救世主崆渡布兰登的沉睡之地。 火车在一阵轻微起伏的小山坳之间穿梭,弗罗拉和雪莉的视野里终于出现了一串串风格迥异的独栋四层小楼群。不远处的背景就是大海,而建筑群外墙的海蓝色又与大海融合在了一起,乍一看还以为格林海文隐身了。 车厢广播里一阵沙沙的电流声准备之后,传来了一个略带杂音奶声奶气的童声:“格林海文还有五分钟到站,请全体同学们做好准备,记得把所有生活用品和自己都带下车,谢谢合作。” 紧接着,还在好奇为什么是个小不点儿来播报的同学们从广播里听到了无奈又生气的噪音——小兔崽子你给我从椅子上滚下来!你牙还没长齐你就在这里播广播,播你个头,播你个头! 雪莉叹了一口气,捂住了耳朵,然后示意让弗罗拉也捂上,于是就在这时可怜的小不点儿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广播里传来刺耳失真的啸叫。 NO2:六月雪–2 “行家呀。”等到广播风波过后,火车战战兢兢地驶入了这个名为简斯诺的站台,弗罗拉才松开自己的耳朵。当她们这一节包间外都因为刺耳的噪音乱成一团时,她们却沉着冷静地避开了噪音攻击,对此感慨不已的弗罗拉将这一切归功于雪莉的未雨绸缪。 “过奖过奖,只不过因为有经验了。” “噢?这么说你认识那个丫头?”弗罗拉问道。 雪莉轻轻笑了一下:“不认识啊。” “那你哪来的经验?”弗罗拉再一次疑惑。 “丫头是不认识,但我认识广播设备呀——她们那么折腾,那些调皮的电子设备不发生啸叫才怪呢。” “原来如此!”弗罗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洗兹群岛上可没有这样的设备,对于这种刺耳难受的声音,弗罗拉只能用石头划在玻璃上的声音类比来说服自己。 火车缓缓停下,雪莉和弗罗拉同时起身来,她们四目相对了一秒,然后用手势比划了一下,便默契地分好了工——雪莉负责把之前就好不容易才关上的包间推拉门推开,弗罗拉负责把她们俩的行李从架子上挪下来。 随着缓缓移动的下车的人群像水一样从车厢里涌到了站台上,雪莉和弗罗拉终于从拥挤中释放出来,呼吸到了站台的新鲜空气。 站台是露天的,丝毫不介意幻晶会以什么形式飘进来。而此时的幻晶已经将站台满满铺住,整个站台只剩下了白茫茫一片。 “真好看!”弗罗拉感慨道,她几乎忍不住要伸开双臂尽可能拥抱到更多的布莱顿的沿海空气,特别是当一切都被幻晶覆盖变成白色。洗兹群岛被黑鲸森林覆盖,弗罗拉从一出生就生活在黑蓝色的世界里,白色便是她最向往最喜欢的颜色,有一种一马平川一望无际的辽阔。 “但是有一点可惜,就是你无法看到幻晶下这个站台本来的样子。幻晶的白色泛滥地遮住了许多绚烂豪华的建筑,这个站台就是其中之一。”雪莉站在弗罗拉手拉行李箱的另一边,她们相同的站姿就像是在照镜子。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弗罗拉看着雪莉的,眼睛泛起了羡慕的光:“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好厉害!” “我看过这个站台的照片,我爸爸是个不卖钱的摄影家,但他却能拍出许多世界级的照片,我认为他每一张照片都能获得大奖来着,但我好像从来没见过奖杯奖状什么的。”雪莉说着,便拿出了那张照片递给弗罗拉看:“我跟我爸说想打印几张照片挂在宿舍的床头当装饰,我爸答应了。” “你想当个摄影家吗?”弗罗拉接过照片细细看了起来。 “不,我想当的是建筑师,给摄影师提供模特!”雪莉很兴奋。 照片里囊括了站台的全景,使得站台看起来就是一个小型马戏棚——站牌是墨绿色的基调,金色镶边;雪莉说金色镶边上还精雕细琢了不少细致的花纹,只不过照片太小那些花纹看不清,当然石壁的底色也是墨绿色的,上面画着抽象的教堂风的彩画,天使恶魔精灵人马什么的只要是人们能想到的、故事中有的都能在那彩色壁画里找到。 “它……真的好好看……”弗罗拉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个站台了,这种设计再怎么耗资也不会少于一座图书馆,规格实在不像一个站台能承受的。 “据说这不仅仅是一个站台,还是一座地下墓城的入口。修成这么华丽,怎么说也是站台沾了那个豪华的地下墓城几分光;说不定还隐藏了关于幻晶的秘密——简斯诺毕竟也是六月雪的意思啊。”雪莉的表情微妙起来。 NO2:六月雪–3 “你该不会想到了什么坏主意吧?”弗罗拉咂咂嘴,立马挽住了雪莉的手臂:“我可得把你看好了不准你捣乱!” “捣乱?捣乱是我们的天性,不捣乱来学校干嘛?”雪莉得意地哼起了小调,她指了指前方一个让他的狗驮着他的行李箱、走得很傲慢的金色长发男孩:“看到那个家伙没有,你等着看吧,不出一个月,他的恶名就会传遍整个格林海文,他一定会成为最会捣乱的人。” 紧接着雪莉贴在弗罗拉耳边小声道:“然后走在我们后面有一对互相追打的男孩女孩,男孩是墨绿色外套,褐色卷发;女孩是安伏列人,黑色皮肤,黑色中长卷发,穿着灰色外套,他们俩会成为刚刚那个男孩手下最得意的跟班。” 弗罗拉小心翼翼地撇了一下头,用余光扫到了目标,他们俩的确正在打闹,男孩身边跟的是一匹小马驹,而女孩牵着三只安伏列鬣狗,没有什么人走在他们旁边,因为鬣狗太吓人了。 “以及我们斜前方有一对双胞胎,穿着橘红色西点蓬蓬裙,白金色长卷发。不要小看她们俩,以后一定会在金发男孩成为校霸之后不出一个星期打败金发男孩的记录,别被她们外表所迷惑,越是外表温和姣好的女孩捣起乱来别人会越觉得可爱而无可奈何。” 弗罗拉又连忙把目光放在了双胞胎的背影上,她们拖着同样的行李箱,同时相视而笑起来,同时用手捂着嘴巴;长着几乎同样的脸,梳着同样的发型——比起弗罗拉和雪莉,她们才是真正地照镜子。 “……还,还有吗?”弗罗拉诧异地看着雪莉,她已经不纠结雪莉怎么判断的了,只觉得雪莉把所有人都看在了眼里,当然也包括自己。她就像一个摄影机,大脑里留下的东西精准而完整。 “当然还有,只不过就不告诉你了,太多了你也记不住。” 有一个家伙匆匆忙忙地从弗罗拉身边挤过,还被弗罗拉的行李箱绊了一下,不过弗罗拉还没有来得及向那人道歉,那人已经远远地跑到前面去了,他看起来也和弗罗拉她们同龄,没有行李箱,没有背包,让人疑惑。 “那是谁?”弗罗拉下意识地问雪莉。 “你看到天上那只一边惊恐地叫唤一边飞着逃窜的大雁了吗?”雪莉引导道。 “看到了。” “那个家伙正在追那只大雁,如果大雁受惊飞起来,它的主人除了跟在它身后,等它安静下来再上前去抓住它别无他法。” “……那只大雁是他的宠物吗?就像那三条鬣狗一样?”弗罗拉依旧似懂非懂。 “没错,而且你也会有的。除了宠物这个身份,它们还有一个名字就是——我们的影子。它们可以任何形状或者动物或者任何东西,当你想睡觉的时候,你甚至都可以从你的影子里抽出一张被子。” “嗳?”弗罗拉听了连忙去看身后那牵着鬣狗的安伏列女孩,结果发现女孩的身下真的没有影子。 NO2:六月雪–4 “你听过塔迪亚洛社的故事吗?”雪莉问弗罗拉。 弗罗拉摇摇头:“没有,那是谁?” “在大预言巫师魃布兰登的故事里,黑暗之神塔迪亚洛社是黑暗女王厄达尔的女儿提加耶墨的继承者,我们现在拥有的影之力就是元素奥术三大力之一,可以说塔迪亚洛社是我们影法师的始祖,虽然名讳听上去不太正义,其实黑暗之神只是一个躲在黑暗中不想长大的小孩子罢了。我们每个人的影子都有名字的,就像塔迪亚洛社的影子叫图拜达,玛婷达的影子叫耶尔兰娜。” “那你的影子有名字吗?” “当然!”雪莉很自豪地答道,她蹲下身来,把手伸向自己的影子,弗罗拉神奇地看到另一双从雪莉的影子里伸出,握住了雪莉,从雪莉的影子里被扯了出来,随着女孩的升高,雪莉的影子也在慢慢减少——雪莉说这个女孩就是她的影子,科查雅。 “你好呀!”科查雅走到雪莉和弗罗拉中间,一只手搭在雪莉肩上,一只手搭在弗罗拉肩上,笑盈盈地看着弗罗拉。 “好厉害!我以前都没有这样做过!”弗罗拉不由自主地打量着科查雅,科查雅和雪莉一点儿也不像,弗罗拉还以为自己的影子会和自己长得一样,便想起了刚刚那对双胞胎,岂不就是四个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人了吗? “我还可以变成一匹狼或者一只鹰,或者任何事物,不过我只是比较喜欢狼和鹰而已。”科查雅也打量着弗罗拉:“影子有着自己的思维,甚至有时候他们会不受你控制地出现在你身边……你真的以前没试着召唤你的影子,也没在偶然情况下碰到过她?” 弗罗拉十分肯定地点点头:“绝对没有!” 科查雅和雪莉面面相觑,忽然她们俩同时眼睛一亮,双双看向弗罗拉,异口同声道:“来来来,我来帮你检查一下。” 说完便对弗罗拉全身来了一个盘查,当然也包括弗罗拉的影子。 “别!等……等等!我怕痒啊哈哈哈哈……停下,哈哈哈……别闹了!”弗罗拉大笑着投降。 原来弗罗拉怕痒,雪莉忽然使坏,变本加厉起来。 “你们在干嘛?”这时,从她们身后又走来一人。 雪莉和科查雅看着那人不露自威的表情,吓得收回了手:“老师好!” 男人看了雪莉一眼,又看了弗罗拉一眼,冷漠地命令道:“站台上就只剩下你们了,还不赶快赶去学校的话,你们就明年再来报道吧。” 说着,那个年龄大约在四十岁左右穿着西服的男人径直走远,仿佛在警告雪莉和弗罗拉如果还在站台上打闹,慢慢吞吞的话,他会毫不留情地命令门卫把她们俩关在学校外面。 “完了完了,一定上黑名单了,要是他给我们上课,那一门别想好过了……”雪莉低声哀嚎了起来。 “他是谁?”弗罗拉懵懵懂懂地问。 “校长的儿子,被誉为魔鬼触手的影法实训老师,不过他有着最自带光芒的设定就是——他的影子是崆渡布兰登,那个新救世主,就像戗童的影子是布伽塔一样。”科查雅也低声哀嚎了起来。 NO2:六月雪–5 “他们以前不是独立存在的人吗?为什么现在会成为别人的影子?那他们之前的影子呢?”弗罗拉的脑袋里实在有太多疑问了,虽然她知道那时候几乎笼罩着整个世界的魔力已经经过世纪钟对决正在消散,随之涌起的是魔女玛婷达留下的影力这一点大背景;也知道一些影法的知识,但她知道的也只是笼统的概括而已,她不明白雪莉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细节的。 “因为布伽塔没有影子啊,崆渡也没有影子,所以他们游荡在世界上的一缕英灵就会变成别人的影子。”雪莉耐心地讲解着:“当时魃布兰登就有一个设定,让布伽塔继承巫师血统,但事后一想,不可以太过宠爱布伽塔,就把他影子给写没了,而崆渡呢,是一个魃布兰登结局之外的衍生人物,也就是说魃布兰登的预言里,唯一没有崆渡,所以崆渡也没有影子。” 一路上,雪莉就像百科全书一样像弗罗拉打开,接收并回答着弗罗拉的所有疑问。 可是弗罗拉实在太多不知道了,跟在一旁的科查雅都开始替弗罗拉感到伤心:“厄达尔现在太没有人权了吧,连这些知识都不让imer家族后人知道?” 弗罗拉也没在意科查雅的话,只是尴尬地挠着头傻笑:“也许不是呢,只是我也没跟爸爸妈妈问过这类的事。” “你居然也没问过?为了得到一些事的真相,雪莉可是超级有耐心的!你就从来没好奇过影法的使用方法也没有用过?”科查雅蹲下身来用手指蹭蹭地面上弗罗拉的影子,忽然“嘶”了一声,条件反射了一般立马收回手来。 “喂……”雪莉停下脚步:“怎么了?” “不对,弗罗拉说得不对,她的影子不是从来没有出现过,而是一直就是醒着的!她刚刚还咬我!”科查雅手舞足蹈地大叫起来:“她居然咬我!” “……你情绪不稳定了,快点回来。”雪莉叹了口气,向科查雅命令道。 等到科查雅哀嚎了一声,变成一块阴影回到雪莉的脚边,雪莉才走到弗罗拉面前安抚被科查雅吓着了的弗罗拉:“这很正常,一个影子放出来久了容易吸收负面情绪变得狂暴,这就是影法的缺陷,所以那个男孩才不能让他的影子大雁离自己太远。” “那我的影子又是怎么回事!” “……我懂了,也许只是她比较懒而已,懒得化形成别的东西。不过你的影子到底是不是醒着的,只有影子知道……”雪莉仔细看了看弗罗拉的影子,思索了一番,给了弗罗拉一个答案。 “小姑娘们,要是还不进来,就真的关门了!”一个老婆婆从旁边巡查亭里走出来,向雪莉和弗罗拉喊话,她的手里哐啷一串钥匙的声音。 雪莉和弗罗拉定睛一看,原来虚掩的学校大门就在她们面前了,不过由于现在已是夜晚,漆黑的栏杆有些看不清楚。 “马上!马上!”弗罗拉和雪莉慌忙答应着,提着行李箱匆匆地从双开门扇之间的夹角里把自己塞进了格林海文校区的领域。 一朵朵像雪花一样的幻晶落到了漆黑的栏杆上,在那漆黑的铁栏杆大门不再因为还有人员出入而开开关关、蛰伏不动许久之后将它染成了斑驳的灰白色。 NO2:六月雪–6 雪莉和弗罗拉匆匆忙忙地赶到大楼前的公告栏查看分配给她们的寝室,这一路上已经没有一个人了。 在火车上的时候,一名负责新生住宿情况的生活导师曾一节包厢一节包厢地记录过,听起来给生活导师增添了不少工作量,但这是格林海文新任校长定下的最令人心动的新规,谁都愿意和志趣相投的好朋友住在一起,这样他们就不会把精力放在和他们不喜欢的舍友斗智斗勇上了,而这样的好朋友会在那俩格林海文特列上就决定好。 “四人寝1205,我们另外两个舍友是伊薇特威尔士和玉井伯德。” “要赶快了,会议快要开始了!” 弗罗拉戳了戳雪莉的胳膊,她看到那些学生们已经穿好了学校的校服从宿舍楼出来往会议厅鱼贯而去。 “啊,马上马上!”于是雪莉和弗罗拉以她们最快的速度奔到了宿舍里,将行李箱随意摆到自己床前,抓起床上早已为他们准备好的奥术师长袍校服混入了前往会议厅的人群的尾巴。 “幸好赶上了。”弗罗拉提不上气来。 “我腿要迈不开了……”雪莉把手搭在弗罗拉肩膀上:“扶我一下,我有点晕……” “啊,那怎么办?” “没事,只是需要缓一下而已。” “雪莉,我刚刚跑得太快,没注意宿舍里那股香味,你注意到了吗?现在回想起来,有点殷罗花的香……”弗罗拉偏偏头,让雪莉在自己肩膀上靠的舒服些。 “……没注意,不过……别说那个名字。”雪莉一怔,示意弗罗拉捂住嘴巴:“殷罗花这种剧毒的花怎么可能会用作室内观赏用花?配制药剂甚至都避免这种材料,一不小心就配成了毒药。” “这样啊……可是我家门前就一大片殷罗,要是有毒的话,我们早就毒死了……” “估计是一代人一代人传下来,你们镇守者一族体内都有殷罗花毒的抗体了吧……” “还有这样的吗?”弗罗拉惊讶。 雪莉笑着忙摆手:“当然不是,我开个玩笑来着。不过具体什么原因,我还真的挺好奇的。” “殷罗和暹莺花开在一起没毒,分开,都是剧毒。”忽然一个身材和雪莉一样高挑的女孩走到她们俩身边,语气十分客观。 “你好。”弗罗拉茫然地向那个女孩打招呼,还在一边思考她或者雪莉是否之前就和那个女孩认识。 “你们好,自我介绍一下,玉井伯德。”女孩的注意力停留在弗罗拉的影子上。 “噢!你是我们的新室友啊!”弗罗拉恍然大悟地点着头。 “你家后面一大片殷罗?”玉井依旧看着弗罗拉的影子。 “嗯,而且的确是和暹莺长在一起,难道真的因为它们俩开在一起就没毒,所以我们生活在殷罗花边的人都不会中毒?” “对,就像某些花只要一离开生长地就会枯萎并不是因为离开了土壤,而是离开了它的共生生物一样。殷罗和暹莺就是一对共生生物。”玉井的视线离开了弗罗拉的影子,看向她们面前的会议厅大门,闭上眼轻轻讪笑了一下:“神奇的是,殷罗被称为六月雪,暹莺被称为六月血,传说它们是双生莲花枯萎之后在一旁开出的两朵小花,仿佛是洛忒斯新的血脉。” NO2:六月雪–7 “所以我们寝室里果真有殷罗花?是你带来的盆栽吗?”弗罗拉问玉井。 “是,你们会介意吗?介意的话,我回去把它挪开。”玉井有些歉意地说:“之前问过伊薇特,因为她不介意,我就暂且放在窗台上了。” 弗罗拉肯定不介意的,那一缕熟悉的殷罗花香一瞬间让陌生的宿舍又多了几分亲切感;而且虽然雪莉似乎还是对殷罗花有点抵触,但这并不影响她同意殷罗花入住1205的决定,就像弗罗拉心疼被雪莉虐待的圣代但弗罗拉依旧喜欢雪莉一样。 “玉井!这里!” 当她们三人走进会议厅时,有一个梳着马尾辫的棕发女孩正朝她们挥手,并喊着玉井的名字,弗罗拉和雪莉立马便猜到了那个女孩的身份——伊薇特威尔士,她们的第四个室友。 “还好我来得早,占了四个优秀的位子!”伊薇特露出了灿烂的贝齿,浅棕色的眼睛里泛起求夸奖的亮光。 “谢谢!”弗罗拉和雪莉异口同声地道谢。 “客气什么,我们是朋友啊!”伊薇特朝弗罗拉和雪莉扔了两包巧克力豆:“你们看到玉井摆的那盆殷罗花了吗?它好好看,我第一次见到它,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好看的花,所以我就让玉井摆在那里了,想着等你们到宿舍了也可以看到。” “我们急急忙忙出来的,没来得及看。”雪莉“噢”了一声。 倒是弗罗拉很骄傲地和伊薇特攀谈起来:“是吧是吧!殷罗超好看的!我家后面就有一大片殷罗花,我最喜欢了!” “你家后面就有一大片?我真的第一次知道殷罗!你家在哪?我什么时候能去你家玩呀?” “……洗兹群岛,不过那里太冷了……你们不会喜欢的。”弗罗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那你呢?玉井,你又从哪里弄来的殷罗?”伊薇特转而问向玉井。 “布莱顿城中心菲格里斯大街那里就有买殷罗花的花店,有一次陪姐姐去逛那个花店的时候看上了殷罗,它和暹莺摆在一起,放在了二楼,当姐姐在一楼选花的时候我在花店里闲逛就这样不小心发现了它们。二楼像个仓库,又只像个阁楼。那里只摆了殷罗和暹莺,窗帘只拉开了一条小缝,看起来很神秘的样子,有一种走进了占卜师的房间的感觉。” “菲格里斯大街是一条古老的大街,整个布莱顿恐怕除了菲格里斯大街和厄达尔总部所在的高工区,都已经没有了布朗纪那个时代的影子了。”雪莉听后也不由得感叹道。 “对啊,那个花店,就是鼠尾草玩笑小店对面的那个店铺哟,对了,我想想,现在鼠尾草玩笑小店的老板叫……斯戈雅摩尔……全名是斯戈雅墨兰歌摩尔,取墨兰歌做教名已经是历经了不知道多少代的习惯了,就是为了纪念葛兰大姐。”玉井也跟着感叹。 只有弗罗拉坐在她们中间,听得一脸茫然却又激动万分:“好奇妙的花店啊,我们有时间去看看那个花店吧!” NO2:六月雪–8 “咳。”当所有新生和导师们都塞进会议厅时,坐在舞台上的校长终于发声了。 弗罗拉她们的位置选得离舞台很近,所以她们能清清楚楚得看到校长的模样。 弗罗拉认为在任何时候,校长都是一种很神奇甚至总是给人威严和神秘的角色,第一印象要不就是有充满沧桑和阅历的年龄,要不就是有威慑犀利的眼神,或者有果绝正确的判断力和统领头脑。但现在坐在舞台中央的,弗罗拉联系不到上面任何一种品质。 这并不是弗罗拉一个人的错觉,观众席很快就淹没在窸窸窣窣的讨论声中。 站在过道上的导师们没有制止学生们的这种看起来不太礼貌的行为,任学生们在座位上发表着他们的疑问。 校长也只是坐在舞台正中央的椅子上静静地等着。她的双腿还不能碰到地,交叉叠在一起,轻轻地前后晃动着,看起来只是孤零零坐在休息椅上等待爸爸来找她的不小心走丢了的孩子。 “她真的是校长吗?”弗罗拉小声问雪莉。 “是,不过准确来说是校长的影子。”雪莉露出了看穿一切的笑。 “你怎么知道?”伊薇特凑过来。 “因为影子没有影子。”说着,雪莉指了指椅子上的那个小萝莉。 观众席里的议论声此起彼伏,过了好久才安静下来。每个人都领到了一张导师们下发的黄皮纸。 “这张纸写好你们给学校的建议,匿名就可以了,我也没兴趣知道你们的名字,因为我不想先入为主地观察你们。”小萝莉开口道:“作为格林海文的校长,把校园建设得尽可能合每个学生的意是我们的责任与义务。当然,前提你们也认真地对待这初次调研。” “文明和谐的校园靠的也是大家共同的努力,我不希望同学们在捉弄其他同学的时候伤到自己,也不希望因为不喜欢那位老师的教学而对那门学科充满厌恶。学习到的知识是伴随自己一生的,请不要把你的书本当雨伞,因为这种纸质雨伞只能只能给你们挡一次雨。” “好可爱好可爱!”弗罗拉激动地捂住自己脸蛋,感觉整个脸蛋和耳朵因为兴奋而变得通红而滚烫:“我好喜欢这个比喻啊!” “你们写完就交给旁边的导师,然后安静地从右后门离开,要打要闹请离开会议厅到操场去。”小萝莉从椅子上跳下来:“散会。” 说着,轻轻巧巧地就隐在了舞台后的帷幕之中。 “老师!”弗罗拉招招手喊来一位离她们这边座位最近的导师:“校长上一次新生大会也只出席了影子吗?上一次影子也是小萝莉吗?” “不是哦,”导师俯下身小声地告诉弗罗拉她们:“就连我们都没见过校长真人,他从来都只放出自己的影子跟我们交涉。上一次新生大会,他的影子变成了一只鸽子,什么话也不说,就窝在那张椅子上面,因为每一次新生大会只用做相同的事,就是收集你们的初次调研而已,至于开场演讲,校长想什么时候来一段就来一段,任性得很。” 听了导师的解释,弗罗拉还有伊薇特和玉井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只有雪莉一个人仿佛早就知道了一切事情真相地窃笑着。 “嗳?你……”导师注意到了雪莉,她认认真真地打量着雪莉:“是映梦师本杰明霍克的丫头?” NO2:六月雪–9 “老师你认识我爸?”雪莉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还算熟,以前是同一个年级的,那个时候,你爸可相当有名了。”导师的语气狡黠,仿佛即将将本杰明的罪证昭告天下:“雷打不动的年级倒数第一名,作业从来不做,没课的时间就喜欢窝在自己的宿舍里捣鼓,也不知道捣鼓什么东西,反正从来不给别人看。本来以为他就是这种孤僻怪异的性格,可他偏偏又很野,野得全年级的人都跟他是好朋友。老师们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这当然是我们之中的秘密,你应该知道怎么回事吧?” 雪莉很懂地拼命点着头,其他三个孩子则一头雾水,忙问:“到底怎么回事呀?” “现在还不告诉你们,我先保持一会儿神秘感。”雪莉的语气也变得狡黠起来。 四张黄皮纸飞快地交到导师的手里,伊薇特和弗罗拉拽着雪莉飞快地出了会议厅大门,玉井轻巧地跟在后面,打量着的却依旧是弗罗拉的影子。 “快说到底是什么秘密呀?不说我们就不让你会宿舍了!”伊薇特和弗罗拉异口同声地向雪莉威胁道。 “才不要!我要过一段时间再告诉你们!”雪莉笑得很开心,看到伊薇特和弗罗拉越好奇,她就越有成就感。 幻晶依旧无声地落着,谁也不知道这六月雪什么时候才会停止,雪莉有一个天赋,叫做梦境,在梦境里,她能看到许许多多的事,接触到许许多多的人,这就是她为什么知道那么多事情,甚至像个小小预言家一样。 这一点,她是继承了本杰明的,本杰明之所以被称为映梦师,也是因为他能从梦境里探知到未来。有时候还喜欢把未来才会发生的偷偷摸摸地和朋友们分享,吹嘘自己有多厉害。 雪莉没有告诉弗罗拉其实那张墨绿色的简斯诺车站的全貌就是本杰明通过在梦境里看到的样子自己做了一个小型的模型再拍出来的,本杰明真正走过的地方其实很少,但梦境却延伸到了很多地方。 雪莉只是卖了一个关子,调皮地想享受一下当时她的爸爸在学生时代得到的赞誉和骄傲罢了。而她之所以想当建筑师,就是希望在梦境能提前给自己提供最终方案,然后争取到新建筑的总设计权,再通过修饰在梦境里展示出来的还不够好看的地方来建造出更加完美的建筑。 在那张包着简斯诺车站的照片里,就有一个小小的地方并不是真正的简斯诺车站的样貌,而是雪莉修饰过后的样子。简斯诺车站早就被幻晶淹没,自然没有人会注意到那块小小的修改。 在简斯诺车站的顶棚上,立着一个小小的金色雕像,原本的样子应该是雕刻的月神斯特兰卡,但雪莉不喜欢月神,把他换成了雪神罗古莎—— 六月雪车站的守护神就应该是高贵果决的雪神才对。那深沉而又热烈的墨绿色,就像是罗古莎用来对抗整个世界的舞台,她饱含着魃布兰登想要撕碎负面世界的决心,用滚烫的血洗涤着继承着提加耶墨的意志的塔迪亚洛社。 月神是什么小坏蛋?他不过就是一个继承着魃布兰登的碎片,又被魃布兰登自我嫌弃的家伙而已…… NO2:六月雪–10 弗罗拉睁开眼睛,玉井的床上已经空了,伊薇特翻了个身还没有醒,不过雪莉似乎已经醒了,只是和自己一样还没有从被子里爬出来。 “雪——莉——”弗罗拉哑着嗓子绵长地喊了一声。 “干嘛?”雪莉立马回了一句。 “你果真醒了!” “都八点了嗳,已经不早了,半个小时后就要上课了。”雪莉说。 “那你还不起来?”弗罗拉腾地一下坐了起来。 “可是还有半个小时啊。”雪莉不以为意。 “你确定半个小时我们三个搞得定?”弗罗拉风风火火地从床下直接跳到地上,从穿好校袍到梳好头发、洗漱完毕,她用了五分钟。 结果等她转身准备再一次去催雪莉和伊薇特的时候,发现她们已经穿戴整齐地靠在书桌边了! “咦?你们怎么做到的?”弗罗拉惊呼。 “在一半影子给你穿衣服的同时,另一半影子正在帮你梳头发,就这么快速。”伊薇特嘿嘿地笑。 看来雪莉和伊薇特早就可以轻松地控制自己的影子了,弗罗拉一脸羡慕地看着雪莉和伊薇特,又委屈巴巴地看了看自己不争气的影子,撒娇道:“你们怎么这样啊,好过分呜呜呜。” 伊薇特把胳膊搭在弗罗拉的肩上,搂住她就把她往寝室外拐:“好啦好啦,我们这不还是可以一起出门嘛。” 弗罗拉一个踉跄就被架在了伊薇特和雪莉的中间,歪歪扭扭地背着包,鼓着腮帮子,把头扭到一边,佯装不理睬伊薇特。 “雪莉,今天早上可是我赢了哟!”伊薇特知道弗罗拉是故意装作生气了的样子,心里一阵窃喜,与雪莉交换了眼色。 “好好好,是你赢了呢。”雪莉也嘻嘻地笑着。 这让弗罗拉感觉很不对劲,雪莉和伊薇特这是拿着自己打了一个赌吗?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于是气鼓鼓地问道:“你们居然拿我当筹码?还有,你们什么时候打的赌?” “在梦里。”伊薇特的样子丝毫没有隐瞒,她大大方方地告诉了事实,不过她可能也是料到了弗罗拉根本不会信,于是弗罗拉果真嗷呜道:“我才不信呢?你们就是看我好欺负就捉弄我!” 三个孩子打闹成一团,仿佛已经是认识了十年的好朋友,从小就深知对方是什么样子的人,也丝毫没有心存芥蒂,谁也不相信,她们真的只是一天前才互相认识的而已。 当她们走进教室的时候,上课的铃声正好响起,而玉井则安安静静地坐在旁边是三个空位的位置上,安安静静地翻开了课本。 这一看就知道,那三个位置是给弗罗拉她们占的。 “谢谢。”弗罗拉坐在了玉井的身边,掏出了课本,小声地贴到玉井手臂边道了声谢。 “客气什么。”玉井看着弗罗拉笑着回应道。 那一笑却把弗罗拉撩得脸蛋通红。弗罗拉第一次这么近观察玉井的脸,有一股冷冷的气质,却意外的好看,好看到和玉井身后窗外的朝阳并到了一起,镜头不知向谁无法聚焦。 弗罗拉突然感觉被什么东西拉扯了一下颤抖了一下身体,她回过神来,若无其事地翻开课本,向后面的雪莉和伊薇特悄悄地问:“你们刚刚拍了我吗?” 雪莉和伊薇特木然地摇摇头。 真奇怪,刚刚扯我的会是谁呢?弗罗拉疑惑不解地看向了讲台上的老师。 NO2:六月雪–11 斯娜塔嘉文,他们的班主任兼理论与影法史导师。 “影法,控制和召唤自己影子的能力。影法原是提加耶墨的镜影之力,而后简化成忘忧莲之力,也就是单纯的影之力。影导研究学者们将这种力量与百年之前的魔法和依旧留存至今的遣法一起并称为元素奥术之力,简称元素奥术。” “影之力与每个人都息息相关,因为每个人的影子都是活的,历史上除了两人,一位是旧日救世主布伽塔,一位是被称为魔女封印的巫师崆渡布兰登。” “我们的影子能变成什么样子我们是可以决定的,今天我可以把我的影子变成和我一样的样子,明天又可以变成一头奶牛。” “下一节课就是实训课了,你们将会跟着温特导师一起训练自己的影子了。” 斯娜塔导师并没有按照书本的文字讲解,她只是在说着一个又一个故事,每个人都听得十分认真,虽然弗罗拉也是,只不过她一认真就犯困。 即便老师讲得真的很精彩。 “弗罗拉同学。”斯娜塔老师突然点了她的名字。 “在!”弗罗拉猛地吸了一口气,迅速地站了起来。 “别紧张,又不会吃了你。”斯娜塔眨眨眼:“你上台来给大家做个示范。” 弗罗拉不知道要示范什么,懵懵懂懂地走到了讲台上,因为斯娜塔的讲课她听得断断续续,一直在和瞌睡虫作斗争。 斯娜塔将一颗六芒星形状的石头放到弗罗拉的手上:“就这样让它平放着,这样其他同学都能看到影射石的变化。” 噢,原来斯娜塔刚刚在讲影射石的来历。这种石头在洗兹群岛上一抓一大把,握在手里就会发出很亮很亮的光,弗罗拉和一群孩子们在一起玩的时候,经常会比一比谁能让影射石发出来的光最亮。 教室的窗帘已经被斯娜塔提前拉上,现在的教室昏昏暗暗,如果影射石只稍稍变亮一点点,都能够看得清清楚楚。 于是,在其他同学的注视下,弗罗拉手心里的影射石便开始不负所望地迸发出明亮的紫红色光芒,不过,不仅其他同学都惊呆了,就连斯娜塔都愣了一下。 弗罗拉没看懂他们的表情,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心里咯噔一下,吓得哇凉哇凉的。她慌张地去看雪莉和伊薇特还有玉井,发现伊薇特眼睛瞪得老大,雪莉则对着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而玉井只是淡定地看着那石头迸发出来的紫红色光,似乎那块石头发生的一切都在她意料之中。 “好的,请回到座位上,弗罗拉同学,你很棒。”斯娜塔把窗帘重新打开,将弗罗拉手里的影射石拿走,让她回到了座位上。 “是发生了什么?”弗罗拉一坐下就慌慌张张地问玉井,她能感觉自己的心跳变得格外快。 “因为没有多少人能够让影射石发出紫红色的光。” “咦?紫红色很特殊吗?我还以为影射石就是可以发出五颜六色的光呢!我在洗兹群岛的小伙伴们他们有些是青色,有些是蓝色,我们都不一样啊……” “但是紫红色真的很特殊哦,因为紫红色表示你的影子不会受你控制,你拥有的影法仅仅局限在了你的影子只是可能会听你的话。”玉井用手肘拖着腮帮子,看着弗罗拉。 弗罗拉这才明白,为什么玉井总是在打量她的影子了。 NO2:六月雪–12 “那这是好是坏?”弗罗拉没了主意,就愣愣地看着玉井。 “这谁说得清呢?你影子又一直不肯出来,谁知道她是个什么脾气,就是魃布兰登出来了,她大概也不放在眼里。”玉井耸耸肩:“好啦不要纠结了,要是拿不准主意,就去问问温特导师呀。” 说着,下课铃声响起,玉井收拾起了课本。许多同学都站起身,在斯娜塔宣布下课之后开始躁动起来,这时,坐在弗罗拉后面的雪莉拍了拍弗罗拉的肩膀:“看把你吓得,都站不起身了?” “噢对,下课了。”弗罗拉这才缓过神来,再一看自己的课桌上,正趴着一条巨大的蠕虫,透明的鼓囊的红色肉体,背上两块黑斑,乍一看还以为是两只硕大的眼睛。 “啊!”弗罗拉吓了一跳,腾地一声弹跳起来,桌子椅子差点没掀翻。 蠕虫成功地吓到了弗罗拉,满意地朝桌边伸过来的手蠕动过去,刚一碰到那手掌掌心就消失不见。 惊魂未定的弗罗拉顺着那陌生的手掌往上看去,看到了一张留着一头褐色卷发的男孩的脸,满脸都是得意的坏笑,他的旁边还有一个黑色皮肤的女孩,也在暗自憋笑。 要不是之前在站台雪莉给弗罗拉预习了一下那些捣蛋鬼的脸,弗罗拉此时此刻一定会气得不知所措。 可是这两张脸她熟悉得很呐,因为安伏列鬣狗实在太显眼,让弗罗拉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他们俩,于是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是你们呀!有什么事吗?” 没想到弗罗拉的第一表现会是这样,男孩女孩自鸣得意的脸立马拉了下来,冷哼了一声,无趣地走开了。 只剩下弗罗拉一脸茫然地转过头问雪莉:“我又怎么了?” “他们只是因为你刚刚在课堂上表现太突出了想捉弄你一下罢了,没想到你的反应这么没意思,所以只好走开咯。”雪莉若无其事地回答,并背好了书包。 “啊?原来是想捉弄我啊,可是我的确被那条虫子吓到了呀。”弗罗拉再一次被伊薇特挽到了臂弯底下,歪歪扭扭地出了教室门,向室外操场走去,接下来的实训课,他们会在室外上。 “可是他们也被你吓到了,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懵懵懂懂傻傻乎乎的家伙,都没有一点被捉弄了的觉悟。”雪莉宠溺地笑着。 “原来是这样啊,可是你之前就给我介绍过他们,我总觉得我可以和他们成为好朋友,所以看到是他们后才没有觉得那条虫子有多么吓人了耶。” “很好,我觉得你这样很好,挫一挫他们自以为是的嚣张气焰,我就是看不惯他们捉弄别人还一脸无所谓的得意,显得自己很酷很拽的样子,坏死了。”伊薇特绝对地力挺弗罗拉。 走到教学楼外,操场上是白茫茫的一片,幻晶层层叠叠地堆积在地面上,已经可以淹没脚踝,如同匐在脚边的白色雾气,伸手去捞又什么都没有。 玉井依旧 NO3:安娜塔–1 操场以前是一片修葺得很好看的草坪,但是现在被幻晶遮住了什么也看不见,除非趴在地上,将自己的眼睛和草尖之间的距离缩至十五厘米。 当弗罗拉她们来到把操场指定地点的时候,那里已经站满了人了,虽然还没有上课,可弗罗拉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是这么慢,想来想去,一定是伊薇特拖了自己后腿。 毕竟伊薇特的手臂现在还箍着弗罗拉呢。 “吁——”有人吹响了口哨。 刚刚还在打闹的同学们立马排整齐了队伍站好,弗罗拉她们就顺着队伍站在了最后。 给他们上实训课的温特导师,全名温特斯威特,名和姓氏连起来是“腊梅”的意思,弗罗拉很喜欢这个名字,也顺带着很好奇温特导师到底是个怎样的导师。 她稍稍侧身伸长脖子去看最前面正面对着队伍的人,想看清楚她长什么样,却突然被扯了一下,歪着的头也被扯正了来,她回头看向后面的玉井,而玉井看到了回过头来的她则疑惑地眨眨眼。 弗罗拉确定刚刚不是玉井在扯她后,满脸通红地回正了身体,她真想不明白,为什么每次看玉井都会这样。 “你就是弗罗拉?”这时,温特导师已经站在弗罗拉面前,欣赏地打量着她。 “是。”弗罗拉捂住自己通红的脸。 温特导师拉着弗罗拉站到了队伍的最前面,将自己的影子召唤出来。 “老师小心点!她影子咬人!”队伍的角落传来一个急切的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那里。于是雪莉慌了,她使劲地拽着科查雅,一边小声地训着:“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我没让你出来的呀!” 科查雅没听雪莉的,她眼睛直直地看着温特导师的影子,一边摇头一边要温特导师的影子小心。 同学们里一阵哗然。 温特导师也不阻拦,就安静地站在一旁,等他们自然而然地停下讨论,最后朝科查雅笑着说:“谢谢小天使的提醒,我会让尼娅小心一点的。” “她影子真的好凶!”科查雅贴在雪莉的身边,委屈巴巴地诉苦。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雪莉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对于影法师来说,这真的是个严肃的问题,虽然雪莉并不反对科查雅没有经过她的召唤就自己跑出来了,但她毕竟和弗罗拉不一样,弗罗拉的影子强大到不受弗罗拉的控制,难道被咬了一口的科查雅也变成了这样吗? “……我不知道。”科查雅愣愣地说:“我一着急我就跑出来了……可千万别惹弗罗拉的影子,那个家伙占有欲超级强!她咬我就是怕我把弗罗拉给抢走了。” 影子和影子之间有共同的语言,它们互相靠在一起就可以获取对方的一切信息,就像两个有读心术的人一样,互相看对方一眼,就心知肚明。 听到科查雅这样形容弗罗拉的影子,雪莉没忍住噗呲笑出声来。 与此同时,温特导师和弗罗拉那边也出现了混乱—— 尼娅真像科查雅说的那样,被弗罗拉的影子狠狠地咬了一口,她跳起来朝着温特大叫一声:“温特!她好有意思!我真的第一次见会咬影子的影子!” NO3:安娜塔–2 弗罗拉的脚下的幻晶忽然像棉花团一样被一个小小的空气涡流卷到了空中,像几面盾围住了弗罗拉,尼娅被那几面盾从弗罗拉身边弹开,下意识地感叹一声,自动缩回了温特导师的脚边,变会了安安静静的影子。 “停下!尼娅没有恶意的!”温特导师也吓了一跳,她知道能使影射石变成紫红色的弗罗拉的影子不简单,没想到敌意这么大。 “我不知道怎么停下!”弗罗拉在围着她旋转的幻晶盾中手足无措。 温特导师气得想笑:“我知道你控制不了她,我是在跟你的影子说话。” 盾在空中越转越快,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图,中间的空气涡流已经被加速成了小小的龙卷。所有的同学都被龙卷逼得后退几步,温特导师还在尝试走近弗罗拉的影子,试图安定她。 忽然有一个高挑的身影轻巧地窜入了浑浊的龙卷中,一眨眼的时间,看起来快要失控的龙卷就戛然而止。在所有人的惊讶声中,腾空在空中幻晶盾被轻巧地瓦解,软绒绒地落到地上,若无其事。 温特导师看着前来救场的女孩,不由自主地怔了怔——弗罗拉瘫坐在地上,她的身下已经没有了影子,而那个前来救场的女孩怀里却多了一只毛茸茸的黑猫。 关键是,那只黑猫还不停地蹭着那个女孩的手,一脸享受。 “为什么?”弗罗拉的脸通红,她看着站在她面前抱着那只自己影子化作的黑猫的玉井。 “我想了很久,可能是因为她想家了吧,”玉井将弗罗拉拉扯起来,略带骄傲:“你说你家后面一大片殷罗花,但是殷罗这种花在大陆可不常有,没有殷罗花,没有她从小熟悉的伙伴,自然对一切都充满了敌意。当然,除了离殷罗花最近的我。” 弗罗拉凑到玉井身上闻了闻,真的有一股很好闻的殷罗花香。 “可是……为什么会对温特导师敌意那么大?明明尼娅也没有恶意啊。”弗罗拉也揉了揉那只黑猫,她好奇地打量着这柔顺的黑色毛发,黑猫转过黄金色的瞳孔,极为认真地看着弗罗拉。这是弗罗拉和她影子的第一次见面。 “不知道,我也还没想到可以解释的理由呢,不如你问问她?”玉井将黑猫送到弗罗拉的怀里。 温特导师无奈地笑了笑:“一定是我还不够讨你喜欢吧。” “不!”弗罗拉听后急着否定,结果说着说着又红了脸:“我很喜欢老师!老师很可爱……像腊梅一样甜甜的……” “嗷呜!”黑猫龇牙咧嘴地大叫一声,似乎又生气了。 玉井细微地皱了皱眉头,而后豁然开朗地对弗罗拉解释道:“大概是因为她从温特导师身上闻到了和殷罗花一样香的味道,或者说,腊梅比殷罗还好闻。她是怕你被温特导师拐跑了不要她了。” 伊薇特站在雪莉身边,瞅着前面站着弗罗拉她们的地方:“雪莉!我看到了一只黑喵!那是弗罗拉的影子吗?真可爱呀,我第一次召唤我的莫莫的时候,也是喵喵呢!” “那你的喵喵肯定没有弗罗拉的喵喵凶。”雪莉轻飘飘地回复着她,看起来雪莉还没有从那道幻晶龙卷带来的惊讶中回过神来。 NO3:安娜塔–3 当第一天的课程结束,弗罗拉回到宿舍之后一头栽在自己的床上。 她太累了,因为有着特殊的影子,她已经成为了整个导师群中的试验品,每堂课开始时,老师都会把她叫到队伍最前面或者讲台上观察一番。 多经历几次之后她也已经习惯了,只是想起了在洗兹群岛的时候,另一位和她一样捏着影射石也会发紫红色光的小伙伴,不知道他在哪所学校学习,是不是所有的导师也会欣喜地观察他。 除了那对用蠕虫来捉弄她的男孩女孩,她还被那个很傲慢的金发男孩盯上了。在她们回宿舍的路上,那个金发男孩躲在屋顶横梁上,从影子里拽出了一瓶墨水啪啦一声摔在弗罗拉面前来吓她。 他们仿佛在争先恐后地展现着自己高超的捣乱技术,从一开始就抱着“我才是老大”的好胜心斗智斗勇。 可怜的弗罗拉就这样被夹在了中间——其他的同学都这样想。 唯独弗罗拉却用了另一种清奇的思路—— 她丝毫没有在意自己被当成捣蛋鬼们的靶子多少次,只是感叹于雪莉之前在站台上对自己的谆谆教导:“你到底是怎么知道他们会登上校园风云人物榜的?” 当然,不只有弗罗拉黏着雪莉这样问来问去,伊薇特也是如此。雪莉没想到自己的室友们好奇心这么重,她觉得快要神秘不下去了:“你们能不能学习学习玉井?安安静静地配合我的神秘感呀!” 弗罗拉和伊薇特扭过头去看玉井,玉井果真盘腿坐在床上,一手揉着弗罗拉的影子黑喵,一边安安静静地观察着雪莉和弗罗拉。看到伊薇特和弗罗拉回过头来看她,她便轻轻地回了一笑。 “不,不可以。”伊薇特并不接受这样的安排。雪莉对此哭笑不得,没办法,这毕竟是她自己卖的关子。 黑喵在玉井的怀里打了一个哈欠,这对于雪莉来说是个很好的可以转移弗罗拉和伊薇特的注意力的借口,于是她推着弗罗拉的肩膀催促着她向自己的影子走去,试图把影子召唤回身体,养精蓄锐。 “影……呃……你回来吗?”弗罗拉向黑喵伸出了友好的双手,突然忘记还没有给她取名字。 玉井松开手,黑喵刷地一下窜到了弗罗拉的面前,不过不再是一只猫的样子,而是一个扎着双马尾的银色卷发的莫黎安女孩的样子。 弗罗拉得仰着头看自己的影子,她们俩凑得太近,弗罗拉都可以感受到那个女孩呼出的气里带着殷罗花的香味:“好,好高,和玉井一样高……真好看。” “我叫安娜塔,弗罗拉的安娜塔。”安娜塔笑着捏了捏弗罗拉的脸蛋。她的笑带着一股冷峻的况味,像是五千米高山的雪,干净清澈,还有一种不露自威的震慑。 “太酷了吧!”伊薇特愣了足足三秒,当她发出这声感叹的时候,安娜塔已经缩回了弗罗拉的脚边,安娜塔真的是只很有个性的影子,她已经完全被惊艳到了:“我觉得弗罗拉和她的影子性格太互补了!” “真棒!”雪莉露出了欣慰的笑:“我再也不担心有人欺负弗罗拉了,安娜塔可能当场就还击回去!” NO3:安娜塔–4 入夜,雪莉拓开了自己的梦网。 她白天的时候已经将学校大致摸清楚了,只有做足了地理位置准备,她施展自己的天赋才能如鱼得水。 她的意识飞升到了整个学校的上空,可以看到每一个人头顶都有一根梦丝。这种梦丝是只有雪莉的意识体可以看见的,在这些一直延伸到天上的仿佛如一根数据流的梦丝里包含着每个人雪莉想知道的简讯,这就是雪莉为什么可以当预言家和百科全书的原因。 不过这一天晚上令她好奇的不是任何一个人的梦境,而是操场外的海滩。微风吹来,雪莉落到地上,她轻轻穿过高墙,来到了学校背靠着的海滩上。 无数幻晶纷纷扬扬被温暖的风吹起,雪莉一时间呆住了。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致——在一个无人的海岸边,踩着幽深的时间被这凶猛而温和的幻晶覆盖。 这是她有史以来见过的下得最大的一场幻晶,也让她想起自己很久以前做过的一个梦。在梦中,有个美丽的生物正向她走来,高贵而优雅。 它的白眼睛亮极了,就像天上那轮满月,银色的月光仿佛是从那双眼睛里射出来的,在幻晶的反射下,照亮整个幽暗的夜空。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生物,因为它太远了,雪莉只能看到一团光,只觉得它全身都是冰雪凝成一般,能踩在海面上向她缓缓踏来。 这时,雪莉在海边发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她走进一看,却发现那是安娜塔。 “你怎么在这?”雪莉轻轻地问。 “我在等它。” “等谁?你昨天也在这儿吗?”雪莉无法得知影子的一切,只有她的影子科查雅可以。因为即便继承着梦境预言的天赋,她无法深入了解影子。 影法师虽然拥有影法,但和影子世界之间依旧有一层用沟通无法解决的隔阂,这层隔阂只能通过自家的影子来弥补。 “崆渡布兰登仅存的一丝灵魂,它从遥远的黑鲸森林而来。” “黑鲸森林?那不是弗罗拉的洗兹群岛吗?”雪莉惊讶。 “可它是来找你的,因为只有你能看见它。”安娜塔对雪莉没有了防备,她拉着雪莉坐在了海边,看着大海:“我只能看见当它上岸后在幻晶层里留下的足迹。谁都只能这样,除了你——或者说,除了有你这样天赋的人才能看见它。” 雪莉心里开始翻腾,她想起了那个美丽的生物。 “你的力量强过弗罗拉的影法,和它有关吗?”雪莉看着天上的月亮,月光泄在海面上,就是一片残忍又美丽的水银。 “应该不是,我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见过它,见它之前我就能脱离弗罗拉了,弗罗拉也不知道她的影子会跑出去,在深水堡那片废墟中和看不见的灵魂见面。” 雪莉点点头,再看海面上时,她便看到了那第二轮月亮。那轮圆月越来越近,震撼得雪莉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在梦中她可没这么清楚地看过它。 那是一只独角兽,洁白的独角兽;它的美,不可名状。 NO4:独角兽–1 雪莉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来摸了摸那只独角兽,也许这有点冒犯,但美丽的眼睛并没有一丝抗拒,它就是为了雪莉而来。 “你要告诉我什么?”雪莉轻声问。 独角兽眨眨眼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也许,雪莉需要自己来读懂它。但这有点让她为难,以往都是她伸手就能获得一大串文字信息,她像个邮箱,等待着信封自动送入她的手里,但在独角兽面前,雪莉只是空白的引擎。 或许是雪莉还太小了,这件事对她来说难度有些大。因为刚刚达到适学年龄的她只会录入信息,还不会筛选。 “雪——莉——”弗罗拉在雪莉耳边大声叫着,雪莉回过神来,看到了弗罗拉的脸。 “干嘛?” “要上课了,你今天怎么睡这么死?今天迟到就完蛋了,第一节就是那个恶魔大叔的大课堂讲座!我还在庆幸不是他给我们上实训来着,结果一看,今天就有一个大课堂,三个班一起的那种,要是迟到了,就要在三个班中小心翼翼地穿梭来找到自己的座位!” “哦。”雪莉漫不经心地回答着,科查雅在一旁帮她的头发胡乱地扎了一下,然后又缩回了她的脚边。 “你今天不对劲。”伊薇特拉着雪莉出了寝室的门,关切地问道。 “梦被打断了感觉有些烦。”雪莉敷衍地回答,她一直在想独角兽的事,她想把这件事想通了再跟自己的室友说。她们飞快地穿越走廊,恍惚间雪莉又看到了那双洒着月光一样的大眼睛,那走廊外花园里那棵巨大的杉树后面闪烁。 但是雪莉在想,应该是自己看错了吧,毕竟那花园里的泳池和喷泉,也闪着银色的亮光。 雪莉不知道怎么就坐进了大教室里,每天起得很早的玉井帮她们占了一个很好的位置,雪莉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她稍稍一偏头,就能看到花园里那棵大杉树。 “专心一点,雪莉。”弗罗拉戳戳雪莉,但雪莉似乎没有听见她的话,眼睛直直地盯着窗外。 “雪莉。”这次不是弗罗拉的声音了,而是魔鬼触手老师的声音。 雪莉倏地站起身来。 “你在看什么?” “没有,什么都没有。”雪莉摇摇头。 她也许是看到了,那独角兽就立在大杉树的后面,没有回到黑鲸森林,而是待在了格林海文。但她觉得这一切都还是自己的幻觉,大概是因为第一次拓开梦网消耗了太多精力,以至于还需要足够睡眠的她产生了幻觉。 “你可得想清楚了。”魔鬼触手的声音低沉而压抑,仿佛是在拷问一个犯人。 雪莉愣了一下,不敢回答,她肯定被魔鬼触手记住了,这门课铁定难熬。 “没有就坐下吧,如果不是看到了什么灵魂碎片的话。”魔鬼触手的话对于其他听讲同学来说深奥难懂,可对雪莉来说却是当头棒喝。 魔鬼触手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问?他在暗示自己知道了独角兽就是崆渡布兰登的一缕灵魂了吗? 雪莉变得更加如坐针毡,她还是忍不住要朝着杉树的方向看去,但是那双眼睛不见了。就算是异常的幻觉,也不异常了。 NO4:独角兽–2 “你为什么最近总心不在焉的?”吃饭的时候弗罗拉忍不住问雪莉,她歪着头,咬着筷子看着这个最近总在神游的女孩。 “我……正在破解一个密码。”雪莉只好这样说道。 “这样的话……我觉得你应该去找一下魔鬼触手,他上次那堂课上点你的名字看起来是在告诫,但我总觉得是在提醒你什么,那个密码若是破解不出,为什么不去问一下他呢?”弗罗拉眨眨眼。 雪莉微微诧异地看着弗罗拉,这个懵懵懂懂的女孩心思这样细腻,观察力这样敏锐! “如果你不知道要怎么问的话,我可以去找他打探一下。” 雪莉还没有回过神,今天的弗罗拉胆子这么大?还主动请缨去挑战魔鬼触手?不过很快,雪莉就发现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嗯?你的手腕怎么回事?” 弗罗拉的手腕上包着一圈精致的白纱布,她毫不介意地抻抻手,让雪莉看得更清楚一点:“对了,今天我在打水房碰到林顿老师了,我的手腕不小心被突出的玻璃划了一下,出了好多血,林顿老师很快就给我包扎好了。包扎得是不是特别好看?” 雪莉笑了一下,原来魔鬼触手往弗罗拉身上打了一张人情牌呀。 这是弗罗拉第一次喊魔鬼触手的名字,全名林顿斯洛德让斯,严格到学生们一提起林顿这个名字都发抖的程度,就因为给弗罗拉处理了一次伤口,魔鬼就变成了贴心大哥哥,不得不说,弗罗拉真的太好哄了…… 这时,伊薇特和玉井也端着盘子走到了她们面前:“你们这么快的吗?我们刚选好你们就快吃完了!” 在中餐之前的那堂课,雪莉她们四人选修了不一样的课程,雪莉和弗罗拉一起上地理学,伊薇特则和玉井选了一样的课,所以下课时间和到达餐厅的时间就不一样了。 “那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我们也会等你们一起的呀!”弗罗拉嘻嘻地笑。 雪莉再一次陷入了沉思,深思熟虑之后她决定去找魔鬼触手坦白这件事,因为从黑鲸森林而来的独角兽的出现一定隐喻着发生了大人们才能解决的事。 上完那堂课后她再也瞧不见那双美丽的眼睛了,但总觉得晚上,它还是会出现了那个海边。 安娜塔也会一如既往地坐在海滩边等那一双凭空留下的足迹的。 于是为了今天晚上能给独角兽一个答复,她果决地站起身来,扯了扯弗罗拉的袖子:“你提醒得对,我觉得魔鬼触手一定是想让我告诉他这件事的,你陪我去一下他的办公室吧!” 然后又对伊薇特她们道了一声:“抱歉呀,想起有些事一定要趁早解决了,所以我们先走一步,下午再见啦!” 弗罗拉眼睛一亮,被雪莉扯着就飞奔起来,一路飞速地来到了魔鬼触手的办公室前。 “呼呼……”雪莉跑得有些累了。 “干嘛跑那么快呀,我还没反应过来!”弗罗拉鼓着嘴巴,她倒是一点儿也不像刚刚经历了一场剧烈跑步,心跳稳定,脸色是正常的白。相比雪莉,弗罗拉也许是个隐藏的长跑高手。 魔鬼触手的办公室单独一间,毕竟是校长的儿子,这点面子还是要做足的,而旁边就是校长办公室,只是一般没人。有的,也只是教导主任在打理。 面对这一段沉沉低气压的老师办公室区域,弗罗拉紧张地吞了一口口水,雪莉轻轻拽着她的手腕,紧张地像个小疯子:“怎么办?我又有点不敢了。” “要不我来?你告诉我我要怎么问。”弗罗拉拍拍雪莉的背,让她喘口气。 “……没关系的,还是我来问!我走你后面,你去推开门。”雪莉又慌又忙地深呼吸着。 NO4:独角兽–3 门被推开,但魔鬼触手并不在办公室里,该坐着人的办公椅上坐着一个穿着红色长裙的女孩。 “……林,林顿老师在吗?”雪莉的声音还在颤抖。 “也许在。”女孩挑衅地笑了一声:“你那么怕他,还找他做什么?怎么不找我?” “……你是谁?我有什么理由找你?”雪莉被问懵了,她略微提高了语调质问道,然后回头看看弗罗拉。 弗罗拉摇摇头,她比雪莉还懵。 “我是谁?”女孩起身离开了办公椅,轻飘飘地向雪莉走过来:“也许……你可以叫我耶尔兰娜。” 雪莉一听这个名字便心底一凉,这个名字可不该在这个时候听到!她看看那个女孩身下,没有影子,既然没有影子,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她果真就是魔女玛婷达的影子! “快——醒——醒——”一阵嘹亮的喊话声贴着雪莉的耳朵边打在她的鼓膜上,弗罗拉正插着腰看着越来越不对劲的雪莉:“你是小猪吗?怎么又睡着了?” “啊?我们……我们不是在魔鬼触手的办公室吗?这是哪里?” “寝室呀,你糊涂了?”弗罗拉捏捏雪莉的脸蛋。 “那魔鬼触手的办公室……”雪莉承认自己大概真糊涂了。 “怎么?你又决定采用我的提议要去他办公室向他咨询了?”弗罗拉嘿嘿一笑:“刚刚是谁死活不肯的呀?” 没有去办公室吗……那刚刚发生的一切是幻觉吗?还是梦? “现在是什么时候?” “准备去上下午的课的时候。”弗罗拉回答道,然后又补充了一句:“是微观影法学。” “哦,那我们快走吧。”从独角兽到红衣女孩,雪莉心里隐隐不安,这才刚刚开学啊,怎么会碰上这样的事呢?真是不让人好好学习。 课堂以分组实验展开,大概是老师好欺负吧,所以课堂吵闹极了,微观影法,是将影子里的物质放大四十倍以上来观察,还要求实验者从自己影子里拿出一些小物品出来研究。 一般来说,会找到密密麻麻的元素奥术粒子,它们看起来和实物无差别,事实上都是这样的魔法粒子构成的。 雪莉从影子里拽出了一只小独角兽崽子,她把小崽子拽出来的时候连她自己都吓到了,看来自己有些走火入魔,连从影子里拿出来的东西都是独角兽。 “唏喁喁——”独角兽崽子长啸一声,在实验桌中撞来撞去,它被这么多人和这么压抑逼仄的通道吓坏了,以往它看到的都是一望无际的平原,而教室里让它伸展不开。 “呀——” “救命啊!雪莉造反了!” “这是什么?” “啊!我的水晶球要掉了!” 教室里乱成一团,白色的独角兽都快变成灰色的独角兽了,而墙角的灰被蹭得干干净净。 “独角兽!快回来!”雪莉喊着,可一点用都没有,它的耳朵里充满着教室的吵闹声,雪莉的声音再大,也大不过那么多人一起起哄的声音。 直到一个灵巧的身影上前抱住了那只受了惊吓的独角兽。 “玉井!你真是我的救星!”雪莉这才松了一口气,玉井真是淡定呢,安娜塔和独角兽都可以这么轻而易举地驯服。 NO4:独角兽–4 雪莉眨眨眼,她看见了一片星空,圆月隐隐约约地挂在云雾里,那些云彩像被撕裂的衣裙。 “……我怎么躺在了海滩上?我感觉我有记忆出现了断片。” “断片的不是你的记忆,那不过是个梦而已。”雪莉身边坐着的,是弗罗拉的影子安娜塔。 看来从弗罗拉叫醒自己,然后到了魔鬼触手的办公室,然后看到了耶尔兰娜,然后发现是梦中梦的这一切——还是一个梦…… “我看到了许多东西。”雪莉坐起身来,那白色的独角兽仍然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海水微微又涨,没过了独角兽的踝。 “也许那些就是独角兽想告诉你的东西。”安娜塔说着,接住了一片幻晶。 雪莉惊讶极了:“你居然能接住!” “对,所有的影子、还有从影子里抽出来的东西,它们都能接住幻晶。”安娜塔满不在乎地回答:“这没什么好惊讶的,比起这件事,耶尔兰娜的出现才是更加惊讶的吧。” 雪莉脸忽白忽红的,仿佛被安娜塔看了个通透,她攒着胸口往后挪了几步:“你,你怎么知道我梦到了她?” “你能窜到其他人的梦里,就不允许我穿进来?”安娜塔现在的表情像在耍赖,不过雪莉还是能感觉到安娜塔和她之前还是有一层冷漠的隔阂,在安娜塔看来,雪莉依旧是有敌意的存在——除了弗罗拉,她对谁都敌意,就连玉井也或多或少有一点。 “和我一起去魔鬼触手的办公室的弗罗拉就是你吗?” 安娜塔点点头:“我不是很懂耶尔兰娜出现在你这段梦的意义,但我闻到了一股很浓的殷罗花香,她来自黑鲸森林,那里自然是救世主与黑暗之神的沉睡之地。弗罗拉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丫头,但不代表我不知道。 谁都不知道救世主和黑暗之神是怎么互相压制和封印的,但他们的灵魂应该是缠在了一起,所以这只独角兽会出现在这里,应该不是救世主一人灵魂的决定。” “那魔女她想干嘛?” “不知道。但她不是给你启示要你去问林顿让斯吗?所以你就去好好问问他呀。” 雪莉和安娜塔不再对话,她不知道刚刚那个看起来很长很长的梦用掉了多少浪花和月光,但独角兽一直在她身边,未曾离开一步,甚至连头都没晃一下,雪莉都以为这只独角兽是件装饰品了。 它那样高大又纤柔,仿佛是一片幽暗的森林幻化而成,它不该出现在海边,它应该出现在巨大的树林之中,让它的美聚拢在树干之间,而不是分散在海面之上。 天空的月亮淡了下去,巨大的梦网收回了雪莉的影子里,今天晚上她捕获了许许多多信息,但她没有选择现在就开始筛选。 “原来就是这样成为弗罗拉的百科全书的。”安娜塔淡淡地感慨了一句,她看着梦网的线蹦蹦跳跳地回到往这边跑,不由自主地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雪莉把梦网剩下还没收入影子的线抱在怀里。 “它们蹦蹦跳跳的样子挺像弗罗拉的,可爱。” “你喜欢弗罗拉?”雪莉嗅到一丝不一样的气息。 “这不废话!她是我主人我会不喜欢她?” “你明明知道我说的不是那种喜欢。”雪莉淘气地吐吐舌头。 不过雪莉并没有听到安娜塔的回答,她身后的独角兽蹭了蹭她的后背打断了这种暧昧的话题。 “你好坏啊,一晚上都不动,这个时候来打断我!你难道不想听安娜塔怎么想的吗?”雪莉委屈地嗷了一声。 NO4:独角兽–5 上课的第二天,一切的课程都按照雪莉梦中的顺序进行着,上午是魔鬼触手的大讲堂和各自不同的选修课,但是雪莉并没有在那棵大杉树后面发现独角兽的身影,所以她没有开小差,魔鬼触手也没有与她有任何交集。 白天的时候,那只踏着月色海面而来的独角兽会去哪里呢?回到大海那边的黑鲸森林吗?还是潜伏在格林海文某个地方的影子里? 雪莉暗中观察着魔鬼触手,他似乎没有任何异常,如果独角兽的气息渗入了格林海文,作为拥有着魃布兰登这个影子的主人,魔鬼触手或多或少会有不一样的动作。 如果没有收到来自独角兽的讯息,那就一定是魔鬼触手他隐藏得太好了。 “雪莉,我去打水房打个水,你先去教室占个位置!”魔鬼触手的大讲堂结束之后,同学们稀稀散散地离席,弗罗拉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然后把书包挪到雪莉面前,扑闪着眼睛:“顺便把我书包也带过去好吗?” 雪莉一愣,想起了梦境里中午吃饭的时候发现了弗罗拉手腕的伤,于是下意识地点点头:“小心一点,别划到手了。” “我会小心的啦,打水房里又没有很尖锐的东西,不会划伤的。”弗罗拉懵懵地答应了雪莉,不过还是不懂雪莉怎么突然会给了一条这样的忠告——即便如此,弗罗拉也十分听话,因为在她眼里看来,雪莉是个超级厉害的预言者,她一定是通过她的天赋看到了自己会在打水房里发生什么。 雪莉看着弗罗拉蹦蹦跳跳的身影,心里还是有些不安,她总觉得刚刚那句忠告起不了作用,弗罗拉待在打水房,终归要与魔鬼触手碰面的…… 不过等到弗罗拉再一次蹦蹦跳跳跑回来时,她便松了一口气,看来她过度担心弗罗拉了,这个丫头有时候看起来反应很慢,但慢到点子上而恰到好处,估计也只有弗罗拉一人了。 “怎么样?有没有任何魔鬼触手?”雪莉急切地拉过弗罗拉的手腕查看。 “没有受伤哦!”弗罗拉笑嘻嘻地伸过手来:“但我是有碰到魔鬼触手哦!我正准备从打水房出来就碰到了他,他气场太吓人了,吓得我几乎要后退好几步,不过我想起你要我小心,我就马上站住了。你不知道,我要是再多退一步,就被不知道从哪里突出的一块玻璃划到了,这要多亏了雪莉!” 雪莉愕然,她似乎想到了另一个可能性,一个不太好的可能性。 “对了……雪莉……”弗罗拉忽然拽过雪莉,凑到她耳朵边小声地说:“我在打水房有看见独角兽噢!” “……你,看见了独角兽?”雪莉忙问。 “嘻嘻,你肯定想不到我在哪里看见的。” 弗罗拉学着雪莉卖起了关子。 “你快告诉我。” “你先把你的天赋运作方式告诉我,我就告诉你我在哪里看见了独角兽。”弗罗拉眼看着要扳回一局,可圣索菲斯老师的一声“上课了”却打断了雪莉和弗罗拉之间的僵局。 雪莉倒是无所谓弗罗拉会什么时候告诉她,可弗罗拉有强迫症啊,她又不是故意不告诉雪莉的,只是想着能不能从雪莉嘴里探点消息出来。难道要让一个超想要告诉雪莉的消息拖到下课吗?不,弗罗拉做不到,于是她委屈地叹口气,条件反射似地贴在雪莉耳朵上说了出来—— “在魔鬼触手的眼睛里。” NO4:独角兽–6 圣索菲斯从浆树叶上把树汁提炼出来给同学们做了一个示范,这种树汁提炼出来之后是制作醒神石最好的原材料。 醒神石,药草结晶体——其中浆树树汁提纯后的【图拜达型影力药水】是结晶体的主要成分。虽然被誉为影子和主人融合的完美催化剂,但是药效时间很短,只有半个小时。 同学们分成了两组,热火朝天地做起了实验,自然弗罗拉和雪莉组成了一组。 “独角兽在魔鬼触手的眼睛里是怎么回事?” “就是在他眼睛啊,他当时离我特别近,阳光又比较亮,所以我确定我看得非常清楚。他的眼睛似乎没有反射,因为我没有从那只眼睛里看到我的倒影,只有一只独角兽的脑袋,就好像我就是那只独角兽一样。”弗罗拉打了一个激灵:“你不知道当时我有多惊讶,眼睛里没有我的倒影,却有映射了一只独角兽的脑袋!就像你照镜子看不到自己,只能看到一只甩着尾巴,晃着自己的角的独角兽!” 雪莉有了两种假设,一是弗罗拉灵魂或者影子里被摄入了独角兽的灵魂碎片,所以她当时看到的独角兽的确就是自己——不过这个可能性太小,二是魔鬼触手的影子魃布兰登与从黑鲸森林而来的独角兽产生了共通反应。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雪莉叹口气。 “那怎么办?”弗罗拉也跟着叹口气。 弗罗拉和雪莉都心不在焉,她们完成的进度是班上最慢的,当所有人都开始熬煮树汁的时候,她们俩还在捣浆。 “你们俩怎么了?似乎开小差了。”圣索菲斯走过来,看着雪莉和弗罗拉的成果。 她们俩像个傀儡一样机械地在研磨碗里转着研磨棒,对视着,双眼无神。 “没,没有的事!”弗罗拉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那你加油哦!你的影子那么犟,不知道醒神石对她有没有作用呢!”圣索菲斯笑着摸摸弗罗拉的头。 “我想把这件事告诉校长。”雪莉想了许久,忽然把弗罗拉叫到面前,小声凑到耳边说。 “可是魔鬼触手不是他儿子吗?这种关系处理魔鬼触手的问题不会有问题吗?”弗罗拉终于捣好了树汁,一股脑灌进了坩埚里。 “可是告诉谁,最终都会让校长知道的。还不如我们亲自去,省下了那些老师们之间上达的时间。魔鬼触手就是因为和校长有这重身份在,除了校长压住他,没有谁能动他了。” 弗罗拉知道了雪莉的意思,雪莉是觉得魔鬼触手很可疑,他和魃布兰登还有魔女玛婷达之间一定有着某中不可告人的联系或者交易——“就像麒麟王国的前校长弗莱德沃约森的秘密就是希望能从魃布兰登那里多获得一段生命,解除蛮蚩之毒一样。” “不过,我还是不希望我的猜测是真的,独角兽那么美好,它应该是散落在海面上的精灵,是幽林中的月光,是草坪上的萤火,是纯白的祝福。” NO5:影子–1 下午的课是必修的驯影课,费贝德怀特导师是个魁梧的中年男人,胡子和头发如漆一样乌黑。 头发碎卷披肩,英挺得像神族里的人物。 他向自己的影子伸出手去,影子在他身边凝成了一把等身高的弓箭,金灿灿的,雕着繁复雄美的花纹,他一边向同学们介绍道:“影子,可以变成任何样子,是我们在战斗或者防御时最佳的帮手。当然如果你有一个或者几个背靠背的好友的话,那么你们的战力还能翻倍。” 紧接着那把等身高的弓箭变成了一只老虎,眼睛灼得仿佛能把人烤化。它咆哮着,老虎尾巴在它身后甩着,一甩能割开一道空气。 “虽然我建议让我们的影子有一个主要固定形态。就像我的拉夫,一般来说的形态是一只老虎和他本身的人形模样。那么今天,你们要确定你们的影子的主要形态,越早确定却能稳固你的影子的战斗力。” “这个我早就想好了!”伊薇特向雪莉她们介绍她的影子:“莫莫。” 一条巨大的白色大蛇从影子中显现出来,一圈一圈往伊薇特身上缠绕着。当它从伊薇特身后绕出头来的时候,吐了吐蛇信子。大概是在和雪莉她们打招呼。 比起最开始和伊薇特见面的黑猫,伊薇特还是觉得蛇比较酷,而且莫莫似乎也更加喜欢变成蛇的形态。 “酷!来看看我的,我也想好了!科查雅,来!”雪莉眼睛一亮,和自己的影子击了一掌。在上学之前她就选好了最想上的课——驯影。在这课堂上,她和她的影子可以为所欲为。 弗罗拉在一旁期待地看着,四头小狼崽出现在了雪莉的手边,全都仰着头,伸着舌头,乖巧而又急切地舔着雪莉的手。 “是不是超可爱!”雪莉使劲揉着狼崽子们的头:“我和科查雅都商量好了,她能让我把这群狼从崽子养成威风凛凛的成狼!那时候我肯定会特别有成就感!” 弗罗拉跃跃欲试地蹭了蹭自己的影子:“安娜塔,你想变什么呀?” 她很想有一只狮子,但是她怕安娜塔不乐意,安娜塔看起来太强势了,为了和她处好关系,一定不能惹她生气。 但是安娜塔没理她。 “她们都出来了,你也出来嘛。”弗罗拉不死心地再一次用指腹蹭蹭自己的影子。 玉井的凯瑟琳变成了一把近战匕首。在一群动物中,这把冷兵器显得很是突兀,伊薇特好奇地问:“为什么不变成喵喵这样的呢?那么软那么可爱,任你蹂躏嗳!” “她喜欢安静,我也是。”玉井淡淡地回答了一句,用手轻轻摩挲这匕首的刀背,眼睛里泛起一丝毫无感情的冷光。 伊薇特当时心里一怔,玉井一直安安静静的,这她知道,只是不曾见过玉井这种神情,仿佛背负着与某人的血海深仇,被复仇的负面情绪蒙蔽了双眼。眼睛里没有了人性独有的温柔,而是一把匕首才能反射的铁锈的光…… 她不知道她该说些什么让玉井回神,只好没头脑地补了一句:“殷罗花也行……” “嗯,也行,也是安静的,但终归只是一朵花而已,作为自己的伙伴,匕首还是比一朵花来得有用吧。”玉井认真地回答。 伊薇特突然觉得今天的玉井好陌生好陌生。是啊,虽然才同寝三天,但雪莉还有弗罗拉的秘密都被伊薇特翻得透透的了,唯有玉井她从来没有和她们分享过任何秘密。 除了菲格里斯大街上还能买到殷罗花的花店…… NO5:影子–2 “啊——”弗罗拉的尖叫打断了伊薇特的思考,伊薇特不由得把视线放在了弗罗拉上。 没想到她看到了安娜塔竟然变成了一只狮子压在了弗罗拉身上,安娜塔锋利的牙齿离弗罗拉的脸只有几厘米,燃烧着愤怒之火的眼睛瞪着她身下的女孩,这跟一只暴怒的狮子没有两样,不像闹着玩。 这可是她的主体啊!安娜塔怎么下得去嘴? 狮子的低吼声靡靡嗡嗡,这间教室里的所有同学都不敢动,夸张来说,最好连呼吸都不要发出来,生怕更加惹恼了它。 被安娜塔压在身下的弗罗拉被泪水糊了一脸,她咬着牙不敢哭出声,但泪水并没有因为闭着眼睛就止住了。 费贝德缓步走过来,他的影子变成了一张网悬在空中,等着费贝德下令然后罩住这头狮子,把她和弗罗拉分开。 但是安娜塔还是注意到了费贝德,她斜着脑袋衔住了弗罗拉,仰着头像费贝德挑衅着,一甩尾巴,就把上空的网给卷起来摔在了一旁! “喔——”人群里一阵唏嘘。 费贝德被狮子唬得往后退了一步,并不是被吓着了,而是怕伤到弗罗拉,弗罗拉的脖子那里已经渗出一丝丝红色,身体软绵绵的像一条布带,看来已经昏死过去没有了知觉。 “不得了,安娜塔这有点凶。”伊薇特拽着一旁的雪莉,雪莉也拽着她,她们俩手心里满是汗,互相抓住对方,紧张得不得了。 “我忘了,安娜塔可以保护弗罗拉的前提,首先应该是弗罗拉能控制安娜塔不伤害自己。”雪莉倒吸一口气:“但是弗罗拉无法控制和安娜塔的关系。” 安娜塔的眼里只有敌意,她似乎觉得她嘴里衔着的根本就不是弗罗拉。她只要想咬下去,弗罗拉就没了。 她焦躁地在这教室里转着,甩着尾巴,和每一双凶狠地对峙,然后凶狠地低吼。 “冷静,冷静,这里没有人要伤害你。”费贝德对着安娜塔轻声安抚着,但这根本不起效果。 有人小心翼翼地把教室大门打开,好让所有的同学水一样流出了教室,但安娜塔也注意到了这个小动作,她冲了过去,把那人撞飞。 “喔——”人群又是一阵唏嘘。 “安娜塔!安静!”一个冰冷严肃的声音响了起来。这毋庸置疑是玉井,除了她没有人敢,也没有人会。 安娜塔回过头去,嘴里依旧牢牢衔着弗罗拉,但她脖子上的血迹又多了几条。 “安娜塔!放下她!”玉井举起匕首比着安娜塔,硬生还往前迈了一步 安娜塔愣住了,大概是因为碰到了一个比她还凶的存在。 “玉井加油!”伊薇特小声高呼。 费贝德也趁机绕到安娜塔身后,以免出了乱子来不及控制。 “这不是你的本意,安娜塔,松开你的牙齿,回去睡一觉,我保证弗罗拉不再打扰你。”玉井虽然还举着匕首,但已经换上了温和的语气。不知道为什么,反正这对安娜塔就是有用——于是安娜塔很乖巧地坐着,低下头,松开了弗罗拉。 然后一阵风刮过一般,狮子消失,安娜塔回到了弗罗拉的身下。 万幸的是,弗罗拉除了一脖子血,没有受别的伤。 NO5:影子–3 校医务室里,弗罗拉床边围坐着雪莉和伊薇特。玉井并不在病房内,她跟在校医身后,询问着一些东西。 “雪莉……我觉得刚刚不是安娜塔。”伊薇特忽然开口。 “为什么?是因为安娜塔不会伤害弗罗拉吗?你怎么肯定安娜塔一定不会伤害弗罗拉呢?安娜塔才出现过两回,样本数量太少,这样误差很大的。”雪莉摇着头,但摇得很不自信,也就是说她还是有一半想法是相信伊薇特的看法。 伊薇特不知道怎么回复雪莉的话,也只好不做声了。 她们俩就静静地等着,等弗罗拉醒过来,但又不希望她醒过来。因为弗罗拉脖子上的伤还没有好,这样突然醒过来,情绪一激动,很可能让伤口又变严重的。 伊薇特看着弗罗拉,又看了看雪莉,她在纠结要不要把她对玉井的看法说出来。 但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咬痕有点严重,虽然我不得不承认这狮子攻击力很符合教学要求,但是造成这样的后果,你们费贝德导师怎么想的?”校医摩朗南瑟斯回到独立办公室,他把金丝边眼镜从鼻梁上转移到了桌上,不由得叹口气。 “这件事费贝德导师可以不对此做任何检讨,如果是卡姆姨妈来教,出了这种事不就是换一个人写检讨吗?这种检讨可以是任何人来写的突发事故,校长是不会给费贝德导师处分的。”玉井垂下眼睑:“再说了,费贝德只不过没能让安娜塔安静下来罢了。” “……玉井,你已经这样做两次了。很危险,你知道吗?” “我知道,但这就是我来到这所学校的原因。” “你有目标了吗?” “没有,不过他不会沉住气的。如果这样他都不在意,这个‘掠夺者’就太不合格了。”玉井狠狠咬着牙,眼里又是一片与谁有着血海深仇的冷光。 玉井伯德的妈妈温莎南瑟斯是摩朗南瑟斯的最小的妹妹,而他们对话之中的卡姆导师卡姆南瑟斯,则是三兄妹中的二姐姐。 不过玉井不会太紧张自己的母亲,而是自己的父亲。因为以南瑟斯家族在社会上的地位,眼红者虽然多,却没几个敢反抗的。 与母亲不同,父亲查理斯伯德就危险得多。 因为他是一名“催眠师”。 厄达尔表面上平和了不知道多少年,但其实一直暗流涌动,远在黑鲸森林里的魔女玛婷达有各种各样会苏醒的迹象,“掠夺者”就是其中之一。 乌罗普大陆之上有许多富有“天赋”的人,无一例外的是他们的天赋都会被“掠夺者”盯上。 某些人在成为玛婷达的掠夺者之前,还是原来的样子,一旦被征用了身体,本人可能不知道,但一定会在某个时候,无意识地被操控一段时间,待在有“天赋”的人的身边,伺机掠夺“天赋”。 当然,这种掠夺,就是吃掉。 “我得抓紧了,舅舅,你知道吗?我觉得这名掠夺者不止我一个目标……我有一个室友,是本杰明叔叔的女儿,继承了‘映梦师’的天赋。” NO5:影子–4 玉井回到病房时,她发现气氛十分低沉。 “怎么了?”玉井关上身后的门,看着欲言又止的雪莉和伊薇特,以及抱着膝蜷坐在病床上的弗罗拉。 不过没有等其中任何一人开口,玉井就察觉到了低沉气氛的原因。 安娜塔不见了。 雪莉和伊薇特低着头,仿佛在道歉没能追上安娜塔。她们发现安娜塔不在弗罗拉身边时一时慌了神,满校园地去找都没能找到安娜塔,就连学校后的海滩边雪莉都去找了。 她们回到病房后,安娜塔依旧没有出现,只是看到弗罗拉把自己抱成一团坐在病床上。 谁也不敢打破这个尴尬的局面。 “我知道了,我去找。”玉井丢下这句话之后像一阵风一样消失在了病房里,雪莉和伊薇特惊讶地抬起头来,玉井已经不见了。她速度太快,像钟盘上的秒针。 “是,现在只有她能找到安娜塔了,安娜塔没有听过我的话,她只在玉井面前驯服。”弗罗拉轻轻叹了口气,她虽然依旧低着头,但她的脸已经滚烫,她不知道原因,只是每次把注意力都放在玉井身上的时候都会情不自禁脸红。 风吹动窗帘,阳光带着一些幻晶从窗框跨进来,然后像个淘气的孩子,靠着窗槛,看着弗罗拉坏笑。 玉井站在格林海文最高栋楼的屋顶上扫视着整个格林海文。只是太阳光和幻晶太明亮,让安娜塔这个目标变得连玉井都不好锁定。 “凯瑟琳。”玉井犹豫了一会儿,往后一伸手掌。 “这是你第二次这样召我。”一个褐色短发女孩握住了玉井向后递过来的手,逐渐在风中显形,玉井身下的影子则在女孩显形时消失不见。 “你知道我因为什么,没事我也不想麻烦你,安娜塔这个女孩若是不尽快找到,一定会被那人钻了空子的。” “我不见得能帮上忙,安娜塔能力在我之上,若是那个人能力也在我之上,那这次机会你就白白浪费了。” “我知道……你去找她吧。” 凯瑟琳该劝说的话都说完了,她知道改变不了玉井的主意,只不过走个流程而已,免得伯德家族的人说她太纵容玉井。 凯瑟琳纵身一跃跳进了格林海文巨大的影子里。若是明面上找不到安娜塔,那就只能从影子里下手。 格林海文的影子里空旷无比,如一个巨大的黑洞,无光,大风;凯瑟琳进入过无数个影子世界,只有格林海文的影子是一座死石堆砌的墓穴。 凯瑟琳来回巡查许久,都没有从黑暗中感受到半点异象,她摸索到了墙壁,一直沿着墙壁走,然后遇到一处墙后有机关的拐角,之所以知道墙后有玄机,是因为那个拐角处的墙壁与其他墙壁材质不一样,要软上许多,像是铺了一层棉絮,而墙后还有齿轮转动的声音。 最要紧的是找到安娜塔,凯瑟琳想着,觉得这里面的机关说不定和安娜塔的失踪有些密不可分的关系,于是摸索到了开关,走进了打开的暗门里去。 当门在她身后关上时,她被吓了一跳——一小束红色火苗腾地在她面前亮起,映出了一张恐怖的老人脸。 NO5:影子–5 “嘘!”老人凑过来捂住了凯瑟琳的嘴巴。等到凯瑟琳点头,他才放开她。 “你是谁?为什么躲在影子里?”凯瑟琳压着声音质问。 “我说我是这座地牢的主人,你信吗?”老人狭长的双眼一片漆黑,烛光中看不见他的眼白,脸上是虫子般的皱纹,苍老枯槁。 他头上带着黑羊双角的头饰,像神族故事里的死神斯国切尔。 “……你管我信不信,我问你,你有看见一个银色卷发的莫黎安女孩?”凯瑟琳冷笑着拽过老人的手腕,反手死死牵制住了老人,她不想废话,能越早解决问题回到玉井身边自然越好。 “噢,你果然是来找她的。”老人点点头:“我见过,只不过我现在没办法告诉你她在哪。” “那你是在哪见到她的?”凯瑟琳赶紧松开了老人,免得以要凯瑟琳松开他为理由拖延时间。 “在格林海文的教室里啊,她不是还变成了一头发作的狮子要咬死自己的主体吗?”老人疯疯癫癫地笑着,凯瑟琳转身要走。 这老人说的都是废话,他看到安娜塔的这个场景凯瑟琳自然知道,所以是个没用的线索。就算这个老人真知道安娜塔在哪,也只是这样拿无关无用的话拖延时间。凯瑟琳不管这个老人到底是谁,都可以放在一旁找机会再和玉井说。 “好啦好啦,开个玩笑而已,小姑娘心气真高。”老人高声呼了一句,也不是在挽留凯瑟琳,只是听起来如一句忠告:“还是别急着找了,反正也找不到,那只狮子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回来,没有人可以找到她的。回去转告你的主体——狮子找不到的话,你着急,那个人也着急。” 凯瑟琳一头雾水回头去看,却什么也没有,她站在了影子世界的中央,没有巨大转动的齿轮,没有墙里机关,这里依旧是一个无光、大风的黑洞。 凯瑟琳回到玉井身边时,老人的话原封不动送到到了玉井这里。玉井本还想多问一句,但凯瑟琳二话不说就缩成了玉井脚边的影子,气得玉井拧着眉头盯着自己脚边的影子愣了许久:“你们一个个怎么都跟着安娜塔学坏了?” “玉井!你找到了吗?”伊薇特呼哧呼哧地攀上了这楼顶:“我好不容易爬上来的,我在底下大声喊你又不太好,所以直接上来了。” “这上面很危险的,下次不要这么做了。你可以叫你的莫莫送你上来的呀。”玉井回过神来,抓住伊薇特,带她平平稳稳地下了楼顶。 “我家莫莫什么都好,就是有点恐高……”伊薇特嘿嘿地笑:“雪莉也去找你去了,你看天都黑了你还没回来,我和雪莉实在不放心。” “弗罗拉现在一个人在病房?”玉井神色一慌。 “那倒不是,斯娜塔导师在病房守着,我们才得空出来的。” “那雪莉她放心?” “雪莉放心啊,她有什么好不放心的?”伊薇特疑惑地眨眨眼:“你是不是因为还没有找到安娜塔,所以变得太敏感了呀?安娜塔她不受控制才会攻击弗罗拉,斯娜塔导师没有理由啊。” “这么说可不太尊敬,但弗罗拉和安娜塔安全之前,我不会相信这里任何一位导师。”玉井厉声正色的样子,再一次把伊薇特吓了一跳。 NO5:影子–6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有什么事我们一起帮你解决啊,你不要这样,这个样子太可怕了。”伊薇特一把抓住玉井的手臂:“你从那堂课开始就不太对劲。” “嗯,因为我不喜欢那堂课,我不想把我的影子放出来,她的身上有猎物的香味,雪莉的科查雅也是。”玉井并没有打算瞒着伊薇特,她觉得眼前这个女孩值得被信任、被赋予任务。 “猎物?”伊薇特吓得一愣,仿佛自己卷入了一场世纪战争:“你想说猎人就在这些老师们中间?” “是,这就是我要来格林海文的原因。我的父亲几个月前被追杀,一路追踪到了这里,为了调查这件事,我便寄住了就在布莱顿安定的伯母家,然后来到这里读书。” “哇喔,酷!”伊薇特听得浑身热血沸腾,摩拳擦掌:“玉井,我能帮上什么忙?” “……你就回去守着弗罗拉好了,在暗处守着,观察斯娜塔导师的异象,如果没有,那就排除她。” “那如果是她故意不下手?” “不会的,猎人都是自信到狂妄的家伙,他们才不屑于和我们玩这种迂回的把戏,能早点达成他们的目标就会不顾一切穷追猛打。雪莉、我还有你以及弗罗拉我们四个人被分开,这就是绝好的机会。” 说着,伊薇特就一眨眼的功夫,玉井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玉井大概是去找雪莉了吧,那么自己就赶紧赶回病房吧!伊薇特心里一阵澎湃激动,玉井毫不保留地和她分享了自己的秘密,这就表明玉井完全信任她,承认了她这个朋友。 这种感觉太棒了! 伊薇特一路奔回病房,她蹦跳着,无声地欢呼着,为有一个隐藏如此深的神仙室友而感到骄傲,在她心目中,玉井就是那种厄达尔总部派出来的间谍,拥有着直属部长的特权,做着世界上最酷的工作。 斯娜塔坐在关着灯的病房内,帮弗罗拉揶了揶被角——弗罗拉非要关上灯才能安心,于是现在好不容易才睡着。弗罗拉睡着了,斯娜塔又不敢打扰她,怕突然亮起来的灯又刺了弗罗拉敏锐的眼皮。 可是这黑夜太有迷惑性,随意一个身影就可藏匿其中,不被察觉。 斯娜塔的眼皮已经开始支撑不住了,脑袋也昏昏沉沉,忽然一只冰冷的手搭在了她肩膀上,她一个激灵往旁边一躲挣开了那只冰冷的手。 可是那手的主人仿佛洞悉了她的全部想法,她往旁边一让,便正好让进了那人的圈套里,斯娜塔的脖子被另一只手死死扣住,让她以一个扭曲的姿势定在这里动弹不得。 斯娜塔没有出声,甚至刚刚危险袭来的时候,她和那人都没发出一点声音,她不想打扰到弗罗拉。 病房内只剩下了弗罗拉的呼吸声。 斯娜塔被人拽出了病房。 斯娜塔在模糊的黑夜里被人按着头看不清前方路况地跌跌撞撞着,绕了好一会儿,那人停下脚步,将她胁迫着跪在地上之后才重新抓住她的头发,将她的脸抬起来。 NO5:影子–7 斯娜塔前脚被拽走,伊薇特后脚就回到了校医务室。她站在病房门口前从门上来的小口处向里面张望着,病房内没有开灯,窗外的树影晃动,投在病房内的地上。 弗罗拉身边床边,没有斯娜塔的身影。 伊薇特一骇,赶紧开门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停下来立在弗罗拉床头,叉着腰扫视了一遍四周。 斯娜塔的确不见了,不过还好的是——弗罗拉睡得正香,除安娜塔还没有回来之外也没有别的异常。 伊薇特很想去找雪莉和玉井,但是弗罗拉这里就会没有人守着。玉井的话能唬死人,她不敢再离开。 而且斯娜塔导师不见了,就证明这暗处果然藏着威胁,正是这威胁把斯娜塔导师带走了。 伊薇特惴惴不安地坐在弗罗拉身边,心里也在默默祈祷雪莉她们那边不会有事。 就这么想着,一只冰冷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伊薇特和斯娜塔当时的反应一模一样,也是挣开那只手往旁边躲,但是她还没来得及倒去那个陷阱去,病房的灯就被打开了,一阵风一样的脚步声迅速冲过来,接住了伊薇特,将那双手的主人反手按在了墙上。 这一套动作弄出了巨大的声响,弗罗拉被吵醒了,她慢慢睁开眼睛,四周已经变得一片狼藉,地上洒了一地的空盒子,移动医屉也被绊倒,斯娜塔导师怀中抱着伊薇特,把安娜塔一手按在墙上。 这样看起来在弗罗拉睡着的这一段时间发生了无法想象的事。 “……怎么了?”弗罗拉大气不敢出,把被子往身上裹着缩成一团。 “安娜塔回来了,只是这样子看起来不太对劲。我刚刚被她袭击了,扔在了一边的仓库了,但她并没有昏迷我,只是把我捆着,连仓库门都懒得锁。我怕她会对你再次下手,赶紧挣脱了绳子跑过来,没想到伊薇特也在,她还要对伊薇特下手!”斯娜塔放下了伊薇特,拽着安娜塔反手束缚着她:“她这前后做事太矛盾了,仿佛有两个思维在操控她的动作,一个是捆住所有人,一个是救所有人。” “……安,安娜塔……”弗罗拉颤颤巍巍地向安娜塔伸出手掌心,但是安娜塔倔强地低着头没有理睬弗罗拉。 弗罗拉只好委屈巴巴地收回了手,为什么别人家的影子都那么友好,只有安娜塔不理我,伤心死了。 “安娜塔,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就像玉井说的那些猎人猎物什么的?”伊薇特贴在安娜塔耳朵边小声地问她,这声音足够小,斯娜塔导师站在安娜塔身边也听不见。 安娜塔一听,便立马抬起头来看着伊薇特,眼睛里满是敌意。 “好好好,我不说了,你别这样看着我……”伊薇特摆摆手往后退了一步,这安娜塔的脾气也太暴躁了吧……等等,安娜塔呢? 就在伊薇特退到了安全区的一瞬间,斯娜塔手下一轻,原本抓着安娜塔的手就扑了个空,安娜塔蒸发了一样消失在了三个人的眼皮底下。 伊薇特再一次发出了惊叹,这种隔空消失术,自己的莫莫都做不到,科查雅未必可以,可能玉井的凯瑟琳也不行。安娜塔她自身含有的影之力到底多强大才可以这样来无影去无踪? 难怪半天都找不到她!她没有藏在影子里,也没有躲在哪个角落,她是躲在了空气里啊! NO5:影子–8 “她会去哪?”弗罗拉问:“伊薇特,你刚刚跟她说了什么?” “别担心,我就是叫她去找一下雪莉和玉井而已。”伊薇特编了一个恰当的理由,不过也不算编,安娜塔听到伊薇特这句话之后,能去找的,也必须是雪莉和玉井。 “……伊薇特,你在这里陪着弗罗拉,导师先走了。”斯娜塔神情恍然,仿佛明白了什么,拍拍伊薇特的肩膀,转身就走。 直到斯娜塔的脚步声完全听不见,伊薇特这才松了一口气,把病房的灯给打开了。她想,斯娜塔导师这样,应该可以从可疑人员名单中划去了吧,如果有心要伤害弗罗拉,她一定还会想方设法让伊薇特去找雪莉她们,而自己留在弗罗拉身边对吧? 天已经很黑很黑了,是夜深两点的天色,窗外的幻晶下得越来越大。 “……我怎么感觉我像是某件事的被保护者?”弗罗拉坐在床上看着四处张望的伊薇特,总觉得这气氛不对。 “我先保密。” 弗罗拉大笑一声:“看来我直觉是对的。那你要保密多久再告诉我?” “等安娜塔情绪稳定下来。” “也许安娜塔情绪一直很稳定,你们有没有想过她的目标本来就是我?”弗罗拉玩着自己的手指,声音轻飘飘的,仿佛悬在半空中,落不到伊薇特的耳朵里。 “她干嘛攻击你?你是主体,她是影子,难道她想学着图拜达占据塔迪亚洛社?”伊薇特拼命摇头,一脸担忧:“一定不是这样的,玉井一定会把所有事情调查清楚的!” “……啊,是玉井啊。嗯,我相信她。” 伊薇特不知道弗罗拉现在的真实心情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只觉得她的表情很悲伤。 于是她把莫莫召唤出来变成一只黑猫,塞进弗罗拉的怀里:“给你揉,我不开心的时候我也喜欢抓着她揉来揉去,喵喵的毛很软很舒服,那双眼睛也特别可爱,单单看着心情就能变好。” 弗罗拉捏着莫莫的脸蛋,摸着她的小脑袋,然后揉着她毛绒绒的小肚子,再一次笑了起来,莫莫把小脑袋拱到弗罗拉的手下,用她的体温暖着弗罗拉的胃。 弗罗拉和伊薇特都没有了睡意,夜深三点的时候,雪莉和玉井带着伤回到了病房,斯娜塔搂着她们两人,生怕她们一个支撑不住倒下去。 “玉井!雪莉!”伊薇特慌忙上去从斯娜塔导师手里接过玉井。 “你们跑哪里去了?”伊薇特凑到玉井耳朵边小心翼翼地问。 “学校后面有一片树林。雪莉没有找到安娜塔,不过她说她看到了一只独角兽,我们就跟在独角兽身后,我看不见独角兽,只能跟着雪莉,但雪莉一心都在独角兽身上,然后我们在林子里摔了一跤。”玉井狠狠地笑了一下。 “摔成这样你还显得这么骄傲?你要不要再去摔重一点?”伊薇特赌气。 “我发现一个有趣的事,你要是敢把我再摔重一点,我去那里玩的时候就只叫上雪莉和弗罗拉,不叫你。”玉井面不改色地“威胁”道。 NO5:影子–9 “你感觉好些了吗?”雪莉被斯娜塔导师扶着坐在弗罗拉身边,她趴在弗罗拉床边问道。 “嗯,我感觉我能回去了,倒是你们……” 弗罗拉摸摸自己的脖子,事实她根本没摸到任何伤口,她听伊薇特口里说的关于她一脖子血的事说得如此惊悚,但打心底里怀疑那些血不是自己的。 “我们没事,只是……迫不及待想带你去看看我们发现的东西。” 雪莉也狠狠地笑了一下,她这神情和玉井很像,都很让人不爽…… 不过弗罗拉和伊薇特都知道雪莉和玉井不会说的,只好转身来求助于斯娜塔导师。 “别问我,我没跟她们一起行动,我在操场上碰到她们的,那时候她们都从林子里回来了不是?”斯娜塔摆摆手。 “那安娜塔呢?伊薇特说她去找你们了。”弗罗拉最后放弃了纠结这个问题,不过她小脑袋根本不得空,刚放弃这个问题,就又被安娜塔占满。 “噢,她,她……去完成我们交给她的任务了,暂时回不来。”雪莉硬生扯了一个理由。 弗罗拉再迷糊也会不相信这尴尬的演技,只好长长叹了口气:“行吧,我知道你们肯定没看见她,她不喜欢我的话,除了我身边,她待在哪里都行。” 雪莉和玉井狐疑地看着伊薇特,伊薇特耸耸肩:“不怪我。” “咕噜咕噜……” 幼龙睁开了大眼睛,它第一眼就看到了弗罗拉。 它身边的小鹿崽子们也陆续睁开眼,最先睁眼的是头顶上有一抹灰色的灰黄色小鹿,然后是小白鹿,最后的那两只棕色小鹿几乎同时睁眼。 “这只龙是我的!我要叫它宗山!”弗罗拉一把提起那只幼龙,眼睛里有光。 “这是什么奇怪的名字?” 玉井搂过那只白色的小鹿。 “因为这是鱼鳞龙,长在宗师博格山脚下,”弗罗拉看着另外三人疑惑的神情,忽然想起宗师博格这个名字是小时候那群玩伴另外取的而已:“噢抱歉,那是洗兹群岛一座我们命名的小山。” “所以这是洗兹群岛才有的物种?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树林里?”伊薇特抱起那只灰黄色小鹿。 “所以才很有意思啊!”雪莉把剩下两只棕鹿扶到自己身边。 “你看它们,”雪莉一手揉着一只小鹿的小脑袋:“昨天晚上要不是它们,我和玉井会摔得更惨。这只是月影,这只叫梵音,昨天我就取好了名字……不对,这只才是月影……不对不对,噢老天,我分不清了!” “这里是草木灰。”伊薇特和灰黄色小鹿四目相对,草木灰那双童真大眼看上去像是易碎的水晶球。 “那只白色小鹿呢?玉井,你给她取什么名字?” “……青丘。” 这时,四个孩子几乎忙得不可交。四只小鹿在她们面前一点儿也不矜持,跳跑速度很快,她们几乎都逮不住——宗山这头刚刚破壳而出的鱼鳞幼龙在小鹿群里窜来窜去,吓的小鹿们东跑西跳着。 “你们说我们能把他们带回教学楼去吗?能在宿舍里养它们吗?我担心……” “我觉得我们可以试一下,养得差不多大了,就能放心放养了。”雪莉严肃地赞成:“它们太可爱了,我担心被变态盯上!” “怎么可能!”弗罗拉终于逮住了宗山:“这些孩子们这么机灵,哪有变态逮得住?而且这树林一般也不会有人来吧?” 弗罗拉刚说完这句话,这四个孩子就听到了远处一阵窸窣…… NO5:影子–10 “不会是盯上这些可爱的孩子们的变态吧?”伊薇特紧紧搂着草木灰:“弗罗拉你这个乌鸦嘴……” “嘿嘿嘿嘿……”一阵阴森恐怖的老人笑声从一颗大树后传来。 那个老人从大树后露出了一半身影,身穿黑色披风,脖子上围着棕色斑点褐色底色的旧围巾,围巾很长,他往脖子上只绕了一圈,剩下的部分垂下来都能垂到地上。 “快跑!”虽然说着要逃跑,但雪莉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嗷呜——”宗山从弗罗拉手里挣脱开,竟然径直地冲向了老人。 “宗山!”弗罗拉大叫不好,身体不自觉地跟了上去,伊薇特和雪莉都没有拉得住她,等四个孩子都反应过来时,弗罗拉停下来的位置离那个老人也不超过一米了。 “嘿嘿嘿嘿……” 弗罗拉紧张地缓缓抬起头去看,隐藏在稀疏白色长发阴影下的眼睛邪狞地与弗罗拉的视线对上时,弗罗拉感觉自己身上裹了一件浑身是刺的衣服,扎得自己四肢发麻。 人的条件反射动作就是这么矛盾,明明就是很害怕,很恐惧,很想远离,却偏偏还要上去一探究竟,自作自受地吓个半死。 “你不能杀我!”情急之下,弗罗拉脱口而出。 “为什么?”老人的声音干瘪沙哑,让人难受。 “因为……因为格林海文的导师们都很厉害的,你要是在学校里明目张胆地杀了他们的学生,导师们不会放过你的!” “他们不知道是我干的,又怎么来杀我呢嘿嘿嘿嘿……”老人并没有被弗罗拉忽悠。 他把弗罗拉从地上拎起来,弗罗拉原本是想反抗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浑身无力,昏昏欲睡。宗山也许也被吓到了,一眨眼就从弗罗拉手中逃走了,不知所踪。 “不管了!我们一起把弗罗拉带回来!”雪莉一咬牙也要冲向那个奇怪的老人。 “等下!”玉井冷静的声音响起的时机恰到好处,她挡在了雪莉前面,不仅让伊薇特和雪莉都冷静了下来,也让拎着弗罗拉的奇怪老人愣住了。 “怎么了?” “这个老人……凯瑟琳说她见过……你们别动,我去交涉。” 老人从大树后走出来,他刚开始被树遮挡住的那一半脸上有一大块烧伤的疤痕,露出来后显得整个人更加恐怖,他身形虽不佝偻,但也不强壮高大,看起来不像能如此不费劲就能单手拎住弗罗拉的人。 弗罗拉眼睑半垂,她似乎想说话,或者想挣脱老人,但现在依旧提不起劲来。老人的手仿佛有一种魔力,能消去触碰到的人全身的力气,使人只能像布偶一样任凭摆布。 玉井看起来不带任何警觉的防备,她向老人走去的时候,就像去会见一位朋友。 “凯瑟琳?你的影子吗?既然她说见过我,怎么不直接让她出来?”老人另一只手里握着一把巨大的黑红色镰刀,上面生满了铁锈,看起来已经钝了。 “一个藏在格林海文的影子里的人,我无法判断你的底细,所以不会让她再冒一次险。”玉井从影子里扯出一把骨剑,毫不犹豫地对准了老人的鼻子。 “如此爱护你的影子吗?这样的主体可不多见。”老人也把身后的镰刀横过来,镰刀的刀刃触碰到了骨剑的剑尖,叱地一声,仿佛会有一场恶战要发生。 NO5:影子–11 “骨剑对我来说太熟悉了,这把镰刀跟着我的第一天,我就和这把骨剑交上手了。你的生命里如果有一个人既是你的朋友也是你的敌人,你们永远也分不出胜负。除非他比你先死……”老人攻过来,嘴里絮絮叨叨念着什么,但玉井听得一清二楚,她听完这句话就撤去了大半攻势,只用骨剑的刃轻轻抵挡了一下,然后后退几大步,与老人保持了很宽一段距离。 “不怕,你来。” 老人懒洋洋地笑了一声,不知道是要玉井拿着骨剑攻过来,还是要玉井直接走过去,不过看这两人的状态,雪莉猜测这两人之间一定有渊源。 玉井犹豫了很久,最后果然是放下了骨剑,将它重新放回了影子,走到老人面前,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校长。” 这句话说得所有人都愣住了,老人却大笑不已,他把弗罗拉放下,年迈的身体经不住折腾,笑得呛了几口空气,拼命咳喘。 “玉井,你父亲还好吗?”老人终于止住了咳嗽,沙哑的声音柔软下来。 “……不,并不好。”玉井漠然回答:“掠夺者就在格林海文,他攻击了我的父亲之后藏在这所学校里,所幸我的父亲并没有让他得逞,但这名掠夺者盯上了他的新猎物。” “你确定吗?这种事可不能胡来。”老人严肃地问。 “……我,我确定。”伊薇特远远搭话:“安娜塔就是证据。” 雪莉明白了伊薇特的寓意,于是她也附议道:“安娜塔绝对不会攻击弗罗拉的,我们都担保,安娜塔突然发作,肯定是被人下药或者控制了!” “……原来如此,格林海文一下子多了几个猎物,贪心的他想要把这些猎物一次性都收入囊中,所以才会采用以往不同的战术。能有这种想法,看来这个掠夺者不容小觑啊……”老人看着玉井,又看着瘫坐在自己身边的弗罗拉,又看了看远处对自己保持着警惕的雪莉:“可是,玉井,你不该把这件事告诉给这些孩子,她们不该被卷入。” “是,一开始我也不想告诉他们。从小我也是这样被告知的,所以我下意识地想保护她们。这么看来的确是为她们好,但……我更加愿意选择信任她们。她们不会愿意这样被保护,而是选择和我一起战斗。”玉井将弗罗拉扶起,挡在自己身后:“你说我还是小孩子也行,说我不懂事也行,我只知道,她们三人值得被赋予任务。我,不会让她们重蹈覆辙我的经历。” “真是一个任性的孩子,你不该这样一意孤行。就是因为你的莽撞,亚伯拉罕才会死在掠夺者手里!”校长叹惋一声。 “不!不是这样!你们为什么不反过来想?如果不是父亲母亲临时把我锁在房间里,让我哪里也不能去,我爷爷才会死在他的手里,我的莽撞,明明可以救他。” 伊薇特和雪莉依旧互相捂着对方的嘴巴,这场面太震惊,关系太混乱,她们的大脑接受不过来会不由自主地大叫,只有堵住嘴巴,她们才能存留一丝理智。 小鹿们颤颤巍巍地贴在她们俩的脚边,也吓得噤声。 NO5:影子–12 “快给它们喂点东西。”校长把身后背着的背包拽下来,他放下镰刀的时候,空气中剑拔弩张的氛围一下子被驱散掉了。 宗山不知从哪里又窜了出来,“咿”地欢快叫了一声,一嘴叼住了那个背包的袋子,扑棱一下滚到地上,四只小鹿撒开四个蹄子也奔了过去。 它们很灵活地就把背包打开,从里面拽出了许多吃食,滚到一堆吃食中玩耍,不亦乐乎。 “所以这群小家伙突然变得这么焦躁,原来不是因为被吓到了,而是想去吃东西了!”雪莉惊呼。 “原来之前一直是校长在喂养它们啊!”伊薇特也跟着发出感叹。 “你们这群孩子有趣得很。”校长笑着走到小鹿们面前去,蹲下来看着它们打滚:“既然你们给了它们名字,那么我就把它们交给你们照顾了。” “你不过来了吗?” “嗯,暂时不过来了,你的信息我很在意,我得回厄达尔一趟。” “你回厄达尔有用吗?厄达尔不是没人知道这件事,不然我不会出现在这里了,你是厄达尔管控部部长,总部长对你有不用批准就能行动的特权,你从现在就能开始调查这件事的!”玉井显得着急了,她之前从来不会失态,但现在她明显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语速和说话的内容了。 “我知道,可现在对方不也没动静吗?”校长笑呵呵的,他站起身来,向玉井走过去:“孩子,你放心,一切都有我呢。” “总部把我派到格林海文当校长,自然这所学校也不是一般的学校……玉井,你知道黑鲸森林吧,洗兹群岛的影子。”校长思考许久,将一段经历缓缓道来。 “是,可这跟格林海文有什么关系?” “格林海文也是如此,它的影子也实体化了,只不过没在地表上,而是藏在了地表之下。” 玉井微皱眉头,她想起了凯瑟琳去格林海文的影子里寻找安娜塔时的确是进入了一个像墓地一样的地方。 “我猜你已经想到了符合这个条件的一个地方。”校长肯定了玉井的想法:“简斯诺车站下的墓地。” “什么!”雪莉大叫一声:“简斯诺车站下真的有墓地?” “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玉井心里终于放松下来,真到了什么东西都明白了的时候,人的心里也就不那么害怕了。她并不在乎墓地里有什么,只在乎这个墓地存在的真实性。 就像她只在乎黑鲸森林存在的真实性一样,只要黑鲸森林是真实的,那么一把真实的火就可以烧毁它,就怕那是虚幻的东西,找不到天敌。 正吃得开心的小鹿们和幼龙忽然都停下了吧唧嘴,它们支棱起耳朵四处张望,弗罗拉也一愣,跟着到处寻找,雪莉还在纳闷怎么回事的时候,她身后一个女孩飘过来,径直向弗罗拉飘过去。 “是安娜塔!”雪莉戳戳旁边的伊薇特。 “嗯,我看到了!”伊薇特猛地点头。 就在安娜塔即将扑在弗罗拉身上,站在弗罗拉身边的玉井一伸手就拽住了安娜塔的手腕,冷言道:“我不能让你伤害她,除非你能证明自己是真正的安娜塔。” 安娜塔不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情,她只被握住了一只手,行动并不受限,她搂过弗罗拉的肩膀,伸出舌头在弗罗拉耳朵上舔了一道,一边舔一边看着玉井,仿佛眼睛里充满了挑衅。 “玉井……你,你松开她吧……我,我保证,她,她是真的安娜塔……”弗罗拉的脸一霎时通红得仿佛有蒸汽冒出来,眼珠子都吓得无法聚焦了。 NO6:龙与鹿–1 玉井脸上的表情大约有五种情绪的融合,安娜塔就在她眼前不超过一米,怀里搂着瘦小的无法反抗的弗罗拉,做着那么轻薄的动作! 估计龙和那群小鹿也吓到了,唔哩哇啦地尖叫着,也不知道这语气是羞耻还是兴奋。 “我们也保证这是真的安娜塔……”过了一会儿,雪莉和伊薇特也开了口,看来安娜塔这突如其来的一个吻也让她们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玉井赶紧松开了安娜塔,她扭头打算看向校长,但是校长早就不见了踪影,也许安娜塔来的时候他就已经离开了,或许他也看到了那羞耻的一幕,觉得和孩子们无法解释就先行离开了。 但不管怎样,这四个孩子可着实被安娜塔捉弄了一把。 “它叫宗山?”安娜塔指了指那只鱼鳞幼龙,她已经松开了弗罗拉,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淡定地问弗罗拉。 “嗯。”弗罗拉的脸依旧红得无法再红。 “晚上的时候也许趴着睡,才不会压着他们。”安娜塔玩笑道。 “我们其实不打算带回去养,寝室对于它们来说太小了。而且……校长之前对它们也是散养吧。” “可是现在有了宗山就不一样了。”安娜塔伸手,宗山把头就凑到她手下:“鱼鳞龙是夜行龙种,一到晚上它会带着这群小鹿满林子撒野,然后白天呼呼大睡,小鹿们哪受得了这样?” 现在已经是傍晚了,树林里的光线已经很暗了,听安娜塔这么一说,大家这才发觉,宗山似乎真的越来越活跃了。 “那怎么办?”弗罗拉还捂着自己的脸,天气略微转凉,她的手也跟着转凉,捂着滚烫的脸倒也暖和起来。 “宗山你随它去……至于小鹿们,最好抱回去睡。” “可以教它们骂人吗?”雪莉若有所思:“一只会骂人的鹿,太酷了!” “另一只就教它劝架吧……”伊薇特哭笑不得。 “好主意!” “宗山……留给我照顾吧。”安娜塔说。 弗罗拉又是一脸委屈:“你不回来吗?以前你都懒得出来,现在你是懒得回来吗?” “乖,我会来找你的。”安娜塔柔声回答,趁着大家都不留神,又在弗罗拉脸颊上嘬了一口。 弗罗拉心里像打鼓一样咚咚当当,安娜塔这攻势谁受得了啊。四只小鹿被抱回了寝室,它们没有在寝室里打闹,一个漫长的夜安安静静地过去了,可弗罗拉一晚上没睡着,月光从身后的窗户照进来,就像安娜塔的吻,安静却又热烈,投射在地上,万籁俱寂,投射在心里,却能卷起惊涛骇浪。 第二天早上六点的时候,四个孩子不约而同地醒了——也许是三个,因为弗罗拉根本没睡。四只小鹿早就醒了,它们很认主,看到主人们都醒了之后就跑到各自的主人面前欢快地摇着尾巴,很精神地支棱起脖颈,仿佛在讨吃的。 可是现在才六点,雪莉她们翻身下床置了些早餐放在了食盆里,转身回到床上又沉沉睡去。 小鹿们打闹着,可她们谁也听不见。 弗罗拉看着三个室友,有看了看围在食盆边的四只小鹿,忽然脑海里就奔出一个画面——安娜塔化身的小狮子和科查雅化身的小狼也围在食盆旁边,跟这群可爱又无辜的鹿崽儿们一起抢吃的。 NO6:龙与鹿–2 “起床了,八点十分了。”今天早上依旧是弗罗拉来喊起床,可伊薇特和雪莉她们都没醒,于是弗罗拉先自己穿戴好,过了十分钟后又喊了一遍。 这时,离上课只有十分钟了。 弗罗拉摸着四只小鹿的脑袋,心想完了,上课的第一个星期的第五天,终于要迟到了。 “哎呀……”雪莉终于有了回应。 “还有十分钟。”弗罗拉补充道。 “就来就来!”雪莉一个激灵,没想到这回笼觉的劲这么大,一下子没及时醒得过来。 “它们怎么办?” 弗罗拉终于也把伊薇特喊醒了,她知道可不能带着宠物去上课,于是发出了疑问。 “先抱着它们出去吧,不可能把它们扔在寝室一上午,它们会把我们的寝室拆了的。”雪莉回答。 “呀!我怎么这个时候才醒?”伊薇特终于缓过神来,噔噔噔噔地从床上滚下来,一边滚一边穿好了衣服。 雪莉抱住了她的月影和梵音,伊薇特抱住了她的草木灰,弗罗拉跑去要搂着玉井的青丘。 但是青丘跑开了,不给弗罗拉抱。 “这时候就别认主了好不好,你家主人去占位置去了,你跟我出来呀!” 青丘依旧躲在角落里。 “青丘,来。”这句话弗罗拉重复了三十遍了,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可青丘贴在墙角就是一动不动。 “我来。”伊薇特俯下身子去喊青丘:“过来。” 青丘过来了,扑进了伊薇特的怀里。 “怎么这样啊!”弗罗拉委屈地眉毛鼻子挤在一起。 “好吧好吧,心疼你一下。” 伊薇特忍不住想笑,当然这种笑就是幸灾乐祸的笑。 笼络好了四只小鹿,三个孩子疯了一般从宿舍楼往教学楼跑,中途就把四只小鹿放在了那个有一棵巨杉的花园里。 她们知道这样做也挺不负责的,但是这是算比较稳妥的折中办法了,因为她们现在不可能再委托哪位老师,也没办法让小鹿们安安稳稳地待在某一个地方一上午。 虽然说安置在这个花园里,谁能确定经过一上午这群小鹿会疯跑到哪里去? 中午十一点半的时候,难熬的上午课程终于过去了——早上八点半她的时候们成功地踩点到了教室,但是并没有看到玉井,于是她们三人是在既担心小鹿又担心玉井的紧张情绪中度过的。 快点先去看看小鹿们吧!”伊薇特率先跑出了教室,于是弗罗拉和雪莉也跟着伊薇特跑起来。 但是很快,弗罗拉就被一股力量拽得停了下来,她捂着头大叫一声疼。 力量被撤去,她回过头来看。是那个傲慢的金色长发男孩。 他的狗在他脚边蹭来蹭去,龇嘴獠牙。 “怪胎,你们这么着急去干嘛?”男孩笑着。 “你不知道这样拽女孩子的头发真的很疼吗?”弗罗拉认真地建议道。 伊薇特一肚子火,她把弗罗拉护在身后:“那你呢?亚拉奇,你的罚抄抄完了吗?一百遍不是那么容易抄吧?” “噢,是喜欢逞能的伊薇特,多谢你提醒,要不是你这么问我,我还不记得我写字速度可以这么快呢?任务下来的第一个晚上我就写完了哈哈哈,倒是你们,写作业速度有我快吗?”亚拉奇蔑笑了一下,非常欠扁。 这下真是把伊薇特问愣住了,这么多天都没有足够的时间写作业,因为铺天盖地的事情太多了,然而这个她们都还没有写完的作业,下午就要交了! NO6:龙与鹿–3 “作业还是小鹿?” 现在这两个选择摆在了三个孩子面前,而且又是需要马上要解决的麻烦。 亚拉奇哈哈大笑地走开了,看到伊薇特窘迫的表情,他变得心情异常愉快。 “而且我们还没有吃饭……”伊薇特摸摸自己咕噜咕噜叫的肚子。 雪莉镇定地深呼吸一口气:“别急,我有一个办法。我去食堂带三份午餐出来,弗罗拉回寝室带上下午的课的书和作业本,伊薇特去花园找一下小鹿有没有乖乖等我们,要是不见了就尝试找一下。我们在那棵大杉树下集合。” 伊薇特和弗罗拉赞成地点点头,三个孩子很快就散开了,现在的时间十分紧迫,当然也十分刺激,她们从来不是规规矩矩的乖孩子,遇上这种与时间赛跑的事,反倒激动兴奋得不得了。 半个小时过后,弗罗拉抱着四份课本作业本跌跌撞撞地跑到了巨衫树下,雪莉三分钟之后也笨重地抱着三份午餐跑了过来,气喘吁吁。 “玉井下午的书在寝室,我就顺便帮她带上了,给她留了一张纸条。”弗罗拉对雪莉说,然后翻开了玉井的作业本:“玉井好厉害哦,她作业居然写完了,我们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写完的。” “噢,玉井简直太酷了!”雪莉惊叹,她把三份午餐放在草坪上,背靠在杉树干上休息:“我决定从今天开始傍晚都去操场跑几圈锻炼身体,要是能像你一样有这么好的体力就好了。” 伊薇特呼哧呼哧地跑过来了,头发上还粘着一些干草屑,她手里抱着草木灰,身后跟着月影、梵音还有青丘:“还好它们算乖的了,没跑多远,不过它们窝着的地方真够厉害的!” “我们先吃午饭吧!”雪莉帮伊薇特整理了一下头发,忍不住笑起来:“你是去哪里打滚了?” “哦万能的造世主啊!”伊薇特深探吸了一口凉气,她看了看自己衣服的划痕,沉痛地说:“我不知道它们是怎么钻到门都上了锁的仓库里去的!” 三个孩子一边打开了作业本,一边打开了午餐盒,四只小鹿似乎还是有意躲着弗罗拉,都只窝在雪莉和伊薇特中间跳来跳去,离得弗罗拉远远的。 “这都什么样的魔鬼啊,我有那么可怕吗?”弗罗拉气得把午餐盒里的所有东西都吃完了,以往她的饭量是没有这么多的。 “是不是你今天早上抢它们的吃的了?”伊薇特露出一副贱兮兮的表情,大概是她在大脑里已经脑补出了什么,于是不由自主地捂着嘴笑起来,整个身体都因为笑得太猛烈而抖动。 “滚啊你!你太坏了,你一天到晚都在损我!”弗罗拉撅起嘴巴,和伊薇特打闹起来。 雪莉揉着月影和梵音的脑袋,她其实已经分不清哪一只才是月影了,它们简直一模一样,连习性都一样:“我们每天都这样放养它们吗?总觉得一天还好,长此以往肯定要出乱子,万一被亚拉奇他们发现就不忍直视。” “你们在这里呀!”斯娜塔从远处走廊走下来,来到了花园里,看到了四只的小鹿的她脸上浮现出一丝惊讶:“布莱顿森角!这种品种的鹿太少见了,你们既然偷偷养了四只!” NO6:龙与鹿–4 雪莉和伊薇特都愣住了。 斯娜塔此时开心地像个五岁的孩子从爸爸那里得到了第一块糖,她跑过来如同疯子一般召唤那几只小鹿。 这是雪莉她们第一次见到这样子的斯娜塔,这时候她们才从“斯娜塔只能是自己的导师”的无形压力中解放出来。 “你们在哪找到它们的?它们已经列入了濒危物种了!能在这里看见它们我实在不知道如何表达我欢呼雀跃的心情。” “就在学校后面的树林里。” 三个孩子异口同声地回答,但她们没有告诉之前一直是校长在喂养这些小鹿们。 按照她们这些天听到的传闻,目前还没有哪位老师有幸见到校长的尊容,校长一直在潜踪匿迹,所以关于校长的一切,雪莉她们选择闭口不言,这是三位很有信用的保密者。 “布莱顿森角越长大会越闹腾,当它们学会和你对着干的时候,就是你把它们放回树林的时候,不然你们身上的伤会成倍增加的,如果你们执意要接着继续保护着养,那要记住不可能在短时间内驯服成鹿,最好现在记住它们的喜好,将来好方便稳住它们。”斯娜塔对孩子们补充道。 这时,草木灰小心翼翼地从弗罗拉的午餐盒里偷偷叼出一块饼干拱到了斯娜塔的手上。 “喂!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吧!”弗罗拉气得鼻子眉毛拧在了一起。 伊薇特一边笑着一边护着草木灰。 “斯娜塔导师为什么这么了解它们?”雪莉眨着眼睛。 “我毕业之后曾经找了一份关于布莱顿森角研究饲养员的工作,不过我只干了三天……最后一天的时候有一名偷猎者射杀了它们,老板说这是乌罗普大陆上最后两只成年森角鹿……”说着说着,斯娜塔伤感起来,草木灰拱到她的手里,用自己毛茸茸的小身体来治愈斯娜塔。 “好了,我不打扰你们了,我先去备课了!” 斯娜塔深呼吸一口,元气满满地站起身来和雪莉她们道别。 斯娜塔导师一蹦一跳地离开了,也只有这个时候,雪莉她们才想起,斯娜塔才二十岁啊,并不是老气横秋的“大妈”,也没有她们对“导师”先入为主了的那种刻板模样。 就这样,斯娜塔像只小鹿一样蹦跳着进了教学楼。 “你们作业写完了吗?”弗罗拉伸着腿靠在巨杉树下,忽然抬起头来长舒一口气,她刚刚写完最后一个字,放下笔,揉揉眼睛,现在离下午上课只有十分钟了。 “嗯,可是我们还没有看到玉井,如果她从宿舍来的话一定会经过这里的。”伊薇特回答 “如果今天下午还没有看到她来上课的话,我们就去找她吧!”雪莉附议。 就在她们商量玉井有可能会去的地方的时候,四只小鹿忽然疯了起来咿咿呀呀地叫着,三个孩子说着小鹿们张望的地方看去,安娜塔抱着宗山走了过来。 好家伙,宗山也就一个晚上没见而已,安娜塔都快抱不住它了,宗山看到了分别了一晚上的伙伴们,急得连忙从安娜塔手里挣脱,飞到了鹿群中。 它都已经可以用翅膀了…… “宗山脸上怎么有伤?”弗罗拉问安娜塔。 “我弄的。”安娜塔大大方方承认了。 “你这是虐待!”弗罗拉似乎生气了,也有可能是找个宣泄的理由,发泄安娜塔总是对自己忽冷忽热让自己没有一点作为主体的尊严,完完全全任由安娜塔摆弄。 “难道你吃醋了?是不是也想让我在你脸上划几下?”安娜塔看穿了弗罗拉的小情绪,依旧慵慵懒懒的,凑到弗罗拉面前:“我不会的,我才舍不得。” NO6:龙与鹿–5 “安娜塔你太露骨了!”雪莉和伊薇特纷纷遮住眼睛,一边又悄咪咪地从手指缝里去看安娜塔和弗罗拉,一边大声喊着安娜塔:“少儿不宜!” 安娜塔横了一眼:“哪有少儿不宜,我也才少儿好不好?影子和主体年龄是一致的,我们都才十五岁嗳。” 宗山在鹿群里发出了一阵奇怪的声音,小鹿们也跟着叫起来,靡靡阴阴,好像是在催眠一样。 “这是你教它的?”弗罗拉使劲把脸往后放,安娜塔离她实在太近了,弗罗拉害羞得不知所措。 “嗯。” “一晚上你都教了它些什么东西!不学好!” “作为一只龙,它该学会这些东西呀,不然跑不过人家又打不过人家。”安娜塔松开了弗罗拉。 三个孩子再看那几只小鹿,发现它们一个个都睡着了。 “这是怎么回事?”雪莉推推月影和梵音,它们已经不是浅度睡眠了。 “鱼鳞龙是一种自带血磁的龙类,很容易吸引其他动物,当然也包括其他龙类,但它们战斗力一般很弱,我不过是利用他能吸引其他动物这种天赋让它们学会一种‘如何让敌人自我催眠’的战术。” “这么厉害!你能不能教教我呀?”雪莉有了兴趣。 “不过不太可能了,决定魔法是否存在的血磁经过这么多年已经快要消失了,我们体内已经没有血磁了,学不会那一招的。”安娜塔摇摇头,转头训了一声宗山。 于是宗山听话地昂扬一声,把四只小鹿又集体唤醒。 醒来之后的小鹿们开始上蹿下跳,仿佛还在因为刚刚自己莫名奇妙就睡着了而懊恼得发疯。 “安娜塔,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东西的?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鱼鳞龙是魔法生物,体内还有血磁?” 血磁,崆渡布兰登提出来的新观点,在世纪钟之战之后被普及。 “imer家族的人都希望后代能够忘记关于魔法的一切,只忠守于影法,血磁这个名词虽然依旧流传,但这种东西已经不被认可。 不过鱼鳞龙它们真的很幸运了,虽然血磁这种东西不被认可,但没有谁因为他们体内的血磁而下令捕杀它们。大概是因为它们每只族群一直保持着一定的数目,这么多数目不构成捕杀令条件——也许是它们聪明地知道这件事吧,每多超出范围一只幼龙,就会有一只老年龙自裁来维持平衡。” 雪莉听得瞠目结舌,这是她完全没有想过要去涉猎的范围,从安娜塔口中听起鱼鳞龙的生存历程和斯娜塔导师口中的布莱顿森角,她发现观察动物们比阅读人们的梦要有趣得多! “对了,这几天我会把宗山教得规规矩矩的,等这群布莱顿森角长大之后,宗山还能替你们管一管总喜欢作妖的调皮鬼们。如果宗山听话的话,它本身这种吸引动物的体质也有利于让动物听命于他们。反正森角不听话就直接催眠它们就好了。”安娜塔拽住了宗山的尾巴,将它从小鹿群中拽了出来:“你们快去上课吧!” 安娜塔给她们留下了一个贱兮兮的笑,她们足足愣了五秒才明白那个笑的含义——安娜塔是故意占用这宝贵的十分钟时间来给她们炫耀宗山的训练成果的,现在她们离下午上课从十分钟消耗得只剩下了三分钟。 NO6:龙与鹿–6 咒语课——准确来说是傀儡咒语课——这门课很难学,咒语分类也很难很碎,所以这门科目会贯彻整个学习年度,进来的是一位矮个子的胖男人,穿着一套墨绿色的西装。 一开口同学们都乐了,他带着浓厚的鼻音和奇怪的方言,虽然说能听懂他在说些什么,但这个口音实在是有意思,同学们实在没办法集中精力听课,全都在学他说话。 “咳咳。”胖男人有些生气了,他扯开了嗓子一阵哼哧:“你们这样做是不可以的,这是不尊重导师。” 同学们不但没收敛,反而笑得愈加起劲,男人的脸憋得通红。 “你们这样做是不可以的!”一声在学男人口音说出来的话从学生群中传了出来,教室里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男人从讲台上走下来,一走就走到亚拉奇身边:“我知道刚刚那句你是说的,你是不是还想罚抄?听说每一位老师都罚过你了,你还要这样捣乱,没有一点纪律吗?” “对不起罗宾导师。”亚拉奇站起身来道歉,不过这显得没有一点诚意,因为他道歉的时候用的还是罗宾的口音。 “……既然你这么喜欢我的讲话方式,那你每天都用这种语调讲话。”罗宾忍了又忍,最后对亚拉奇微笑道,转身回到了讲台上:“亚拉奇现在你去操场跑圈吧,从下堂课开始你来当我助手,我讲课的时候也要站在讲台一旁,然后也用我的这种语调给同学们讲点东西,讲不出就去跑圈吧。” 亚拉奇愣了愣,他万没想到罗宾没有罚他抄写,而是罚他最难熬的跑步! 亚拉奇拥有着一半皇室血统,天生白金色长发和如牛奶一般的皮肤,以及隐藏的体弱属性——也就是说他和雪莉一样,体力也不够跑上一段比较长的距离,只安安静静站着,你会觉得他美得如一幅画,一旦捣起乱来也是不可多得的狠角色,而且总是摆出一副毫不在乎的玩世不恭的模样,微有病容的脸上也总是无辜极了。 他大脑里有很多恶作剧的点子,一般一个团体的老大体力可以差一点,但脑子要很好使,话语权要很好使,正巧他就是这种人。作为入学考试的全年级第一名,别人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老师们也只能罚他抄写什么的,因为谁也没想过要用弱点来惩罚孩子这种残忍的手段。 没想到罗宾不好惹,一上来就拿亚拉奇的短板惩罚他! “不要搞小动作哦,”罗宾指了指自己的肩胛骨:“我在你肩胛骨上念了一个小小的咒语,你要是在偷懒,你的肩胛骨会让你疼得没办法拿墨水去泼墙壁了。” 全班都是想笑而不敢笑了,看着校园小霸王被整的确心情很愉悦,但你一笑就会被小霸王盯上,万一你落了单,小霸王捉弄人的招数可从来没有重复的。 “罗宾导师好酷啊,”弗罗拉托着腮用敬佩的神情仰慕着讲台上那个有些“其貌不扬”的导师。 “他教人好有一套,我也觉得好酷哦,说不定对付调皮的小鹿崽子们也很有一套呢。” “嗯——是呢——”伊薇特也托着腮棒子,漫不经心地回复道:“可是玉井还是不见她影子嗳。” NO6:龙与鹿–7 “你敢这么做吗?你就是一个教书的导师而已,你知道整个学校的开支有多大吗?格林海文作为为数不多的公助学校,大部分开支都是皇室提供的,你敢罚我跑圈,我就告诉爸爸,让他停止对格林海文的补贴!格林海文要是倒闭了,就是你的错!”亚拉奇恶狠狠地咒骂了一句,他气急败坏,像是撕裂了一直戴在脸上的伪装面具一样,总是提不起力气来一般的表情突然变得怒目圆睁。 “你是学生,我是老师,为什么不可以,别拿身份压我,不就是跑个步吗?不至于发这么大的火吧,难道会要了你的命?”罗宾微笑着:“既然如此,亚拉奇同学,下课我们来聊一下解决办法。” 罗宾似乎没有一丝被威胁的情绪起伏。 亚拉奇咧嘴一笑,召唤出了他的影子,和雪莉还有弗罗拉第一次见的狗子不一样,这次他的影子是以一只老虎的形式出现的,亚拉奇飞身跳上了老虎的背,明目张胆从教室里冲了出去,撞得桌子椅子全都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 “太嚣张了吧。”伊薇特大吃一惊。 “原来他背后是皇室啊,难怪这么嚣张跋扈,老师们也只敢罚罚抄写。” “来,大家跟我去操场。”罗宾导师挥挥手:“这个桌子等下再整理。” 于是同学们不明就以地跟罗宾导师往室外走去。 其实还没有完全到达操场上,他们一个班的人就在半路上遇见了捂着肩胛骨倒在地上抽搐的亚拉奇。 “你这个魔鬼,你对我做了什么!”亚拉奇脸上满是汗,他侧蜷在地上动弹不得。 “没什么,只是在改你养尊处优,目中无人的臭毛病。”罗宾导师把亚拉奇提起来,亚拉奇肩胛骨的痛被暂时撤去:“你在哪里调皮捣蛋我都可以不管,但是在我的课上,你最好老实一点。” 罗宾脸上的笑有多平静,他口里说出的话就有多狠。 “哼。” “同学们,这是一个很好的观赏机会,你们看仔细了!”罗宾抬起了双手,在半空中比划起来,紧接着同学们就看见亚拉奇不受控制地挥动起了自己的双手。 “罗宾导师在操控亚拉奇,这就是我们要学习的傀儡操控吗?好厉害,这样我就能用傀儡操控术操控不听话的月影和梵音了。” “前提是我们的傀儡咒语生了效。”伊薇特努努嘴。 “突然觉得亚拉奇有点可怜。”弗罗拉眨眨眼。 “要是他学会了傀儡术就不可怜了。”伊薇特摇着弗罗拉的肩膀:“醒醒,我单纯善良的姑娘。” “可是我们都会学会傀儡术啊,我们能怼回去的。” “这种小恶魔就得罗宾导师这样的人才制得住,我们虽然都能学会,万一别人比我们熟练呢?人家可是年纪第一,虽然很调皮,但不得不承认,别人就是比我们聪明……” “嗯,我也这样觉得,他肯定要憋着学这个傀儡术了,好用罗宾导师教的这个傀儡术恶作剧罗宾导师。” “可是玉井到底去哪里了呢?”伊薇特点点头,然后再一次叹气。 NO6:龙与鹿–8 玉井有意识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坐在一张铁椅子上,双手被反绑在椅背上,双腿分别绑在一条椅子腿上。 她没有挣扎,并不是因为没有力气,而是她知道这是无用的。她不止一次被这样绑过,即便每次绑她的人都不一样。 她很淡定,面无表情,周围很黑,她也看不清任何东西,仿佛没有人绑架她,只是一个人坐在一件黑暗的小房间里自省而已。她吸了一口气,气氛很稳定,嗅不到一丝对方锋芒毕露的气息。 老谋深算,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词。 窗户没有遮遮掩掩,她能看到方块外的月亮和飘进来的幻晶。 “唉——那三个孩子会担心我吗?”玉井心里叹口气,盯着眼前的黑色,好像能从黑暗里看清楚眼前摆了什么。 “感觉怎么样?”有人走进来了,老人的声音,瘸着一条腿,带着木制的靥鬼面具。 靥鬼是传说中黑暗之神的媾祭人偶战死之后没有了归属的幽灵,他们的面容变得丑陋,像是被时间遗弃、被空气撕扯,最后变得惨不忍睹。 “还行,你的药效真给劲,我感觉我睡了一个世纪。”玉井轻轻地回答着,但是听得出来,她的声音有些沙哑,沙哑到可以确定她已经两天以上没进水了。 “你的朋友们可担心你了,我也很担心,我怕这药效对你来说太强,把你给药死了。”面具人坐在她面前,一袭黑衣刚刚被月亮光照了点轮廓,马上隐进了黑暗之中。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不过我觉得你说什么都没用,因为从你把我绑成这样来看,你一开始就已经确定你要的东西我不会给你。” “……你觉得弗罗拉她怎么样?” “除非我死了,你休想懂她们三个一根头发。”玉井的声音十分平静,但异常坚决。 “不不不,我只想要弗罗拉。” “……虽然这样说,对弗罗拉来说很不友好,但目前来看,弗罗拉对你来说最没用,你为什么只要她?”玉井皱着眉头。 “也许你想说,我作为一名掠夺者,为什么放着你的天赋和雪莉的天赋不要,却要一个连影子都控制不住的女孩,对吗? 那么我可以告诉你,毕竟我们现在要开诚布公地交谈。 玉井伯德,真实年龄二十岁,但因为两年前被拥有‘逆生’体质的参稞虫寄生,所以现在说你十五岁也不为过。南十字座第二十七位成员“催眠师”查理斯伯德的天赋继承者,厄达尔总部暗部执行部十七队成员,现在的任务是进入格林海文暗访掠夺者的事情,身份是一年级的新生……我了解的没有错误吧?” 玉井冷笑一声:“也许吧,因为有些资料我自己都不知道,所以我无法保证你了解的是正确的。” “好的,真是一个诚实的孩子,那么让你了解一下我——” “卡恩科因,真实年龄六十三岁,我没有影子,因为我已经与我的影子完成了彻底融合,赤鲧组织五老之一,也许你知道我的名字——十年前在元素奥术世界销声匿迹的世纪最伟大的傀儡师,我很满意我的名字,所以没有给自己换掉,毕竟这样一来当我报上名字的时候就没有人惊讶,我会很失落的……” “以及玛婷达的众多掠夺者之一对吧。”玉井接过话茬:“后面的不用介绍了,反正我也不想听你那些退休生活。” NO6:龙与鹿–9 “哎呀哎呀,真是没礼貌的孩子,总喜欢打断我的演讲……不过你不想听,我也要讲,我准备了那么久的演讲,不让我讲就太可惜了。”声音从黑暗处传来,但那一根针眼穿着线的细针却不是从黑暗处来的。 它从捆住玉井小腿上的绳索里蹿出来,对着玉井的嘴巴刺去,丝毫不留情面地把玉井的嘴巴一线一线给缝上了。 “呜呜呜!”玉井挣扎着,眼泪都快出来了,一串串血珠从细针刺出的伤口处留出来,而伤口还因为玉井不由自主地挣扎而微微裂开,形成恶性循环。 她努力控制自己忍受这种疼痛,但人的条件性反射并不允许,她在铁椅子上像一只脱离了水面还被死死压住的鱼,想翻跳着却没有办法。 当科恩的最后一针完成后,玉井垂下了头,精疲力尽,连喘气都显得要死不落气的。 “好啦好啦,现在可以听我介绍,也不会打扰我介绍了呵呵呵呵……” 在格林海文上课的第一周的周末,弗罗拉她们原本打算周末要玉井带着她们去菲格里斯大街去看花店的,而玉井失踪了,还没有一丝消息传回来。 斯娜塔给她们放了一个小道消息,厄达尔已经出动了执行部十七队成员去找她了,但这一点让弗罗拉她们更加担心,怎样的事情要出动执行部的人? 还是被称为“幻影”的执行部十七队! “太令人担心了,我想去找她。”弗罗拉搂着宗山,满脸不安。 “你能做什么?你连学校围墙都翻不过去。”安娜塔嘲讽道。 “我在你眼里就这么没用吗?”弗罗拉更加沮丧了。 “反正已经出动了十七队,一般就不用担心了,毕竟现在他们只要救玉井一个人。还要加上你的话,就会多一些风险,但最多也就是断条胳膊而已——不过我可不想让你跟玉井一起断一条胳膊被救回来。” “干嘛说得这么危言耸听!”弗罗拉抓一把身下的泥土扔安娜塔。 她们正坐在树林里,小鹿们和龙又长大了一些,它们长得真的很快,三天就长了十斤。 “说起来,玉井到底有什么真实身份呀,我还有点好奇的,她说过来这所学校是要调查什么猎人的事?” 雪莉不由自主地絮叨。 “对,她还说你的科查雅也是猎物之一。”伊薇特补充。 雪莉当然是知道的,她这三天一直有在观察谁会是符合玉井所说的猎人,她撒开大大的梦网,没有任何的梦丝有异常,除了玉井自己。 因为雪莉没有看见玉井的头顶上有梦丝伸出来。 她不知道要怎么应对这种情况,本杰明没有告诉过她特例,没有告诉她如果一个人在梦网里头顶上没有梦丝伸出来,会存在哪些情况。 “你在这里呀。”有一个女孩风尘仆仆地跑进了树林,然后从一处高地说着藤蔓滑到了弗罗拉她们身边,她扶起了弗罗拉,眼里有一种十分有目标性的光亮,仿佛眼里没有雪莉和伊薇特。 “你是谁?”弗罗拉怔怔地看着面前这个褐色短发女孩,她身边的安娜塔已经做好了攻击的准备了,只要弗罗拉不同意,她就把弗罗拉从这个女孩手里抢回来。 “噢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玉井的影子,凯瑟琳。我想要你帮我。”褐色短发女孩看着弗罗拉,她有一双看起来不会骗人的眼睛,弗罗拉在犹豫要不要跟凯瑟琳走,但安娜塔又说过要自己别掺和这件事。 “噢,既然是跟玉井有关的,那就不能让她跟你走了。”还没等弗罗拉想好,安娜塔就走上前把弗罗拉拦在身后。 NO6:龙与鹿–10 “喂,你不想救玉井吗?”凯瑟琳啧了一声看向弗罗拉。 “想啊!可是……”弗罗拉看着安娜塔仿佛要吃了她的眼神,又战战兢兢地退了几步。 “你既然能出来,你就可以去找校长,或者直接找厄达尔总部部长,为什么偏偏是弗罗拉,弗罗拉明明那么瘦弱,可见你喊她目的不纯——不像是去帮忙的,而是像去交换的……绑架玉井的那个人要的就是弗罗拉对吧?”安娜塔咄咄逼人,但她分析得一点都没有错,凯瑟琳无言以对。 “我宁可相信是你迫不得已,不相信你是假的,不过还是请证明给我看,不然我就把你埋在这片林子里。”安娜塔把雪莉和伊薇特也护在身后,四只小鹿和那只幼龙开始不安,咿咿呀呀地乱叫,好像也是在准备进攻。 “哇,男友力爆表呢。”雪莉拍着手。 “可是我认为我们这个年龄,最好不知道这个词的含义比较好,不然显得有点早熟嗳。”伊薇特在雪莉耳边小声提醒道。 “……我知道我本身实力就不如你,你这样我更打不过你了,你把从你肚子里扯出来的电磁炮收起来好吗?我担心它会走火……”凯瑟琳心里腹诽,安娜塔真是个疯丫头,更尴尬的是,自己刚才真的被这个小了自己五岁的丫头给唬住了,作为一只跟着主体见过那么多大风大浪的影子,她不要面子了? “你先说玉井发生了什么。”安娜塔威胁人的本事可真是一流啊。 “……你们听说过南十字座和赤鲧组织吗?”僵持好久,凯瑟琳最终败下阵来,她这样安慰自己——玉井都信任这几个小丫头,那我也就不隐瞒了。 “我知道南十字座集结乌罗普大陆所有天赋者,赤鲧组织又是什么?”安娜塔微微皱眉。 “我也知道南十字座!我爸就是成员之一!”雪莉迫不及待地介绍着自己,在她看来,这是一份属于全家的荣誉,而且谁都知道本杰明是南十字座里最杰出的成员,这并不是秘密。 弗罗拉挠挠头:“这和赤鲧有什么关系?难道赤鲧就是玉井口里所谓的猎人?” “不,不是,她所谓的猎人是玛婷达的‘掠夺者’,而赤鲧是由所有影人集结的组织,他们也被称为乌罗普大陆的顶尖高手,或者变形人,因为他们与自己的影子达成了完美融合,能变成任何样子,人或者事物。” “虽然听上去我们不在意由赤鲧来领导厄达尔社会,但谁能保证他们不是一群疯子?他们的实力游走在厄达尔法律之外,如果他们尚有上进心,我们的社会的确可以发展更快。可万一他们想创造一个犯罪社会呢?” “听不懂……”弗罗拉的思路跟不上凯瑟琳的语速,她双眼开始无神。 “她的意思是他们有很厉害的统治手腕,以至于他们要是坏蛋的,我们的生活会很难过。”雪莉解释道。 “玛婷达的掠夺者又是怎么回事?如果她苏醒可以制衡赤鲧……”“她的苏醒不会制衡赤鲧,他们的目标是一样的,至少在他们共同主宰乌罗普大陆之前,玛婷达会站在他们那边,一个重生的黑暗之神,一个混乱中立的疯子组织,这听上去就很糟糕……”凯瑟琳打断了安娜塔的假设,并指正她认清楚了现实。 NO6:龙与鹿–11 “好的,谢谢提醒,那么现在厄达尔知道这件事吗?”安娜塔放下了电磁炮。 “如果不知道,是不会派出十七队的。” 但安娜塔似乎还是不够相信凯瑟琳:“那你为什么要来找弗罗拉?拿她当诱饵?” “总不能硬碰硬吧,如果有弗罗拉这个筹码在,厄达尔的胜算会大很多的!”凯瑟琳发现安娜塔不是一般得强大,她虽然还在据理力争,但仔细听来的确是她占了下风,安娜塔理性得不像个只有十岁的孩子,更何况她还只是一个影子而已。 “诚如你说的,在赤鲧看来多一个弗罗拉根本分散不了他们加在玉井身上的注意力。厄达尔有人,赤鲧就没人了吗?你们在增加筹码,未必赤鲧不会,都管理一片大陆这么久了,为什么厄达尔这个时候还要处于被动?如果我是玉井,我更希望你们立马开战。” “那会伤到她的!”凯瑟琳严肃地斥责道。 “宗山,你去。”安娜塔命令宗山绕到凯瑟琳身后。 宗山咿咿呀呀地扇动翅膀扑到了凯瑟琳身后。 安娜塔手一紧,宗山听话地仰躺在地上将肚皮朝上,在它身下有一条藤蔓将它缠绕起来。 “月影、梵音正攻;草木灰、青丘外合。”安娜塔继续命令道。 在弗罗拉、雪莉还有伊薇特惊讶的注视下,四只小鹿从四个方向向凯瑟琳攻过去,它们低下头从泥土里拽出了四根绳头,然后懵地往后拉扯,它们配合如此默契! 当月影和梵音向凯瑟琳袭来的时候凯瑟琳往旁边一让,捆在宗山身上的绳索就被草木灰和青丘拉扯开了,这时候宗山一跃而起,和草木灰还有青丘来了一个完美的里应外合,成功被解救出来。 “宗山现在代表玉井,四只小鹿代表十七队——我想玉井希望看到的十七队是这样有自信地去直捣老巢的,而不是战战兢兢地到他们家做客。十七队的实力不值得被看扁,玉井那么聪明,他们之间存在这样的默契不是没可能。” 凯瑟琳的确心动了,她不得不承认这个想法大胆却又可行,因为玉井也是十七队一员,他们存在这样默契的概率实在太大,而且说不定这也是部长派出十七队的隐意之一。 但是安娜塔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在安娜塔说明之前她的确没想过这个原因,她只知道玉井将她再一次坚决地召唤出来,让她来找弗罗拉。 玉井的嘴巴被针线缝上,她痛苦地说不了话,只能用眼神示意凯瑟琳,直到凯瑟琳看清楚了黑暗中的那样东西…… “所以,你来找弗罗拉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如果是玉井的话,她权衡所有也不会让你出来就为了找弗罗拉的。” 凯瑟琳她不能说她看到了什么,可她不说,安娜塔这关就过不了。这丫头太固执,也太理性。 “好厉害,安娜塔什么时候把它们也训练得这么服服帖帖的?”雪莉看着那群安静地再次回到安娜塔身边的小鹿们和幼龙,不由自主地惊叹。 “简直又一个玉井……”伊薇特也不由自主地惊叹。 NO6:龙与鹿–12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么聪明的你都想不到的答案,我来是因为玉井要我带她走,其他的我都不知道。”凯瑟琳思量再三,如此摊牌。 “那么我能否代表弗罗拉跟你走?”安娜塔哄散了身边的小鹿和龙,让他们回到了伊薇特、雪莉还有弗罗拉身边。 但显然不是彻底放松的气氛,四只小鹿和幼龙依旧保持着高度警惕和攻击性,它们会护着弗罗拉直到凯瑟琳松口不带走她。 凯瑟琳一下子没了主意,她本来也不是擅长解释或者与人交谈,按照她的理解,那样东西非它认定的主人弗罗拉不可,但安娜塔作为弗罗拉的影子,应该……也的确是有认领权的。 “……好吧,准备好跟我走了吗?”凯瑟琳败下阵来,她叹了口气,浪费在这里的时间太多了,她明明不想浪费玉井的时间的,结果还是用掉了太多。 “随时。” 终于达成共识之后,安娜塔和凯瑟琳两道影子潜入地下遁走了。森林终于恢复了安静,弗罗拉三个孩子长舒了口气,连小鹿们和龙也累得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地鼓着腮帮子。 “天呐,我们刚刚经历了一场世界大战一样。” “我的月影和梵音表现得好棒啊!” “只有我关注的重点是凯瑟琳吗?”弗罗拉双手脸着滚烫的脸,她没说她的重点主要放在了凯瑟琳的……胸上——没错,就是胸——影子的自我意识形态和主体年龄是一致的,但那个凯瑟琳如果是她本来的面目的话,那根本不像一个刚上一年级的女孩该有的胸围和丰润度,玉井隐藏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入学,那么凯瑟琳暴露的,玉井真实年龄绝对已经成年了! 原……原来自己喜欢成熟款的吗…… 噢不!我刚刚在想什么! “弗罗拉!”雪莉重新唤醒了大脑运转过快已经烧坏了的弗罗拉。 “啊?干什么?” “你认为凯瑟琳怎么样?” 迷迷糊糊的弗罗拉瞬间被惊醒,什么!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我是不是暴露了什么?于是弗罗拉结结巴巴地否认:“什么也没有,我不知道。” “那你刚刚关注了凯瑟琳什么?一副看得超级明白的样子,我还以为你发现了什么可以侦破玉井被绑和玉井为什么非要凯瑟琳来找你的细节呢——因为你总是能发现一些关键的细节,我觉得这点超棒的!” “噢,抱歉,我并没有……”弗罗拉低下头躲避着雪莉的目光——雪莉正朝着她眨了两下眼睛,这让弗罗拉觉得雪莉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也包括想到了什么,但雪莉不说,她是弗罗拉一见如故的好伙伴,也是会一直陪在她身边的很好的保密者。 “你用不着道歉的呀,但我觉得我们应该回教学楼那边去了,玉井不在的话,说不定她正在追查的那名猎人会有所行动了!我们作为玉井的朋友得帮她做点有用的事!等玉井回来,她也会稍微安心一些的。”雪莉拍拍弗罗拉的肩膀。 弗罗拉醍醐灌顶地点点头,小鹿们和幼龙蹭蹭雪莉三人的手,似乎在表示它们也想为玉井做点什么,也想帮上些许忙。 NO7:南十字座–1 “本杰明,你联系上查理斯了吗?”电话那头的男人声音很急促也很小心,仿佛他正在追踪他的目标,然后想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必须停下来先打个电话。 “没……”本杰明正站在一张很小的木桌边,木桌很矮,桌的中间有一盏快要燃烧殆尽的蜡烛烛台。 残弱烛光照着他金色的瞳孔,映射出他佯装的冷静。 这个小空间只有三个平方,本杰明背后是生了锈的铁门,刚刚他关上它的时候,费了很大的力气。 他正准备把地下秘室的门打开,但意外接到了百里的电话,为了不影响百里的情绪,他快速地按了接通键—— 百里之前接到追踪赤鲧第三尾通缉犯枯叶蝶的任务,而现在他应该正在在执行任务中,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有些不太妙。 “我刚发现了一个秘密,枯叶蝶竟然是黑袍老人的学生。” “玉井之前很明确看到枯叶蝶去了格林海文,枯叶蝶进出格林海文没有一个人发现,只有两种可能,枯叶蝶的另一个身份就是格林海文的人,二是他实力强大到可以通过一切影法结界……以前我们都认为他只可能是隐藏了自己身份的赤鲧,因为我们不认为枯叶蝶有实力对抗格林海文的结界……”本杰明对这个结论脱口而出。 “是的,但是现在恐怕那个原因也不是没可能了。”百里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谁都知道黑袍老人……赤鲧五老之首,其下只有一位学生,而且据说那名学生在列入黑袍老人门下的时候就已经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年,不知道他的实力到了什么程度。” “那要不……你先回来吧……”“不跟你说了,我又看到了一个异常,我先去查看了!”百里没等本杰明把话说完就先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的本杰明长叹一口气。 当那个人成为黑袍老人的学生的时候,整个乌罗普都是震惊的,当然最惊讶的就是查理斯。因为这位学生,之前还和查理斯是同班同学。 “没想到竟然是她!”这是查理斯看到黑袍老人身边那个身影的时候,他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 炉甘石波兰,整整六年都蝉联年级第一,总是傲慢目中无人的样子,她是天才,天才中的天才,所有人都不喜欢她,但所有人都由衷地佩服她。和本杰明不一样,她明面上和背地里,确实没有一个朋友,总是独来独往,也不曾有人见过她的父母甚至任何与之相关的人。 她的头发本是很纯粹的金黄色,却总喜欢挑染些许大红,然后把她染成红色的头发织成细麻花,做一副校霸的样子——如此一来也愈加没有人敢靠近她了。 当她出现在黑袍老人的身边的时候,因为背对着太阳,站在高台之上的人们其实并看不清她的脸,查理斯能认出她,也全都因为那一头张扬的头发。 他们与枯叶蝶又是什么时候打的照面呢?本杰明记得,那一天是暴雨。 NO7:南十字座–2 枯叶蝶袭击了查理斯,他从查理斯的身后悄然而至,用一把钝掉的匕首刺入了查理斯的背脊,然后往上一提,撕开一条长达三十厘米的伤口。 当大雨哗哗地冲刷这地面的时候,查理斯伤口处涌出来的鲜血很快就把身下的地面染红,若不是百里和本杰明及时赶到,查理斯的生命就终结在这条街道了。 他防范了三个月,依旧没有防住枯叶蝶,枯叶蝶太适合刺杀与暗杀,藏在这样的黑夜之中,尤其还是这样的暴雨之夜,谁都无法抵挡。 枯叶蝶的利爪已经刺入了查理斯的脖子,他只需要等上十秒钟,他就能吃掉查理斯的天赋,但是最后枯叶蝶放弃了,百里和本杰明赶来的同时,他拔出利爪匆匆消失在了雨中。 若是枯叶蝶没有逃走,根本不会在乎百里和本杰明而选择执意吃掉查理斯的天赋,百里和本杰明也是无计可施的,因为这时候的百里和本杰明都受伤了—— 从查理斯开始了为期三个月的被枯叶蝶追杀,百里和本杰明还有查理斯就临时组成了一个小组,三个月对于掠夺者来说用时太久了,久到枯叶蝶也终于失去了耐心。 当枯叶蝶找来的一个能化成腐蚀液体的同伴拖住了百里和本杰明,而枯叶蝶终于有机会对查理斯单独下手的时候,查理斯他们也理清了一件事——掠夺者和赤鲧组织联手了。 他们以为枯叶蝶只是单纯的独行掠夺者,没想到还是赤鲧组织的成员。 残破的褪色长袍,黑色稀疏的短发,他的脸满是刀痕和针线缝合的印记,像是一块一块肉重新砌成的脸。 这个样子怎么也不可能和炉甘石联想到一起的。 本杰明以一定顺序和弧度挪动了木桌上那盏烛台,木桌从中间缓缓断开向两边移去,一个通往地下密室的通道出现在了本杰明的视野里。 这个地下秘室是南十字座所有成员的临时会议聚集地,二十四名男性,二十名女性,集结了厄达尔所有第三代天赋继承者。 举个例子,本杰明是第三代“映梦师”天赋继承者,那么雪莉就是第四代,而她的曾祖父就是第一代。 “本杰明,你来了。” 本杰明走到通道尽头,黑暗中推开了厚重的石板大门,一束柔黄色光从门那边溢出来,门后响起一个莫黎安口音的男声。 古村阿让,南十字座第三十九位成员,“驯火师”。 “事情有变,我请求援助百里。”本杰明原本打算与同事们商量格林海文的事,他们打算秘密出动一个小组去协助执行部十七队救查理斯的女儿玉井,但现在,他预感百里那里发现的事物也值得关注。 “百里是去追枯叶蝶了是吧……”古村摩挲着自己下巴处粗糙的胡子。 “百里发现枯叶蝶的真实身份就是炉甘石。” “炉甘石?那个红发女巫?”古村身边一名银发女人发问,她显得很激动,于是立马向古村请命:“如果是她的话,我申请同意本杰明的援助。” “我知道你一直很想和她交一次手,但不是现在,蒙伊忒,救援玉井必须有你当主力。”古村摇摇头。 NO7:南十字座–3 蒙伊忒,南十字座第四十位成员,“欺诈师”。 蒙伊忒哀嚎一声。 “但是……本杰明,我同意你的申请,我会让兰肯跟你一起去支援百里。”古村直接忽视了蒙伊忒的哀嚎,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离最后期限还有三分钟,为什么凯瑟琳还没有到?”蒙伊忒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已经一整天了,从她来到密室开始她就没有喝过水,也没有进食。但她不饿,也不渴,只是想分散一下注意力——分散一下因为听到“炉甘石”这个名字而引起的兴奋。 “也许有什么事耽误了……”古村正回答着,他手边的电话终于接通了,兰肯醉醺醺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组长,你打乱了我的计划。” “我不管你今天晚上打算找几个女人陪你睡觉,但现在你得从房子里出来让雨给你醒醒酒。”古村的哼声是从鼻子里传出来的,他就知道兰肯一没有工作就会在酒吧喝个烂醉。 “我要去哪?” “东黑华大街,你和本杰明在东黑华与陶丹交叉路口碰面,你的临时任务就是听本杰明的。” “好的,只要他保证今天晚上不会打扰我的好梦。” “也许今天晚上你没有做梦的时间。”本杰明在一旁插了一句话,于是站起身来,重新消失在了门后。 “他真是一秒钟也不想耽误啊。”蒙伊忒还没有回过神来,本杰明就已经消失了。 “噢,虽然我也是,但我还是耽误了不少时间,真是抱歉。”有人接了蒙伊忒的话茬,这显然不是本杰明,直到有两个女孩的身影从墙壁里走出来,蒙伊忒才知道其中有个女孩是凯瑟琳。 “你知不知道自己要迟到了。”蒙伊忒对这凯瑟琳做了一个鬼脸,这看得出来她们俩的关系很好。 “你是弗罗拉吗?”古村问。 “不,她是弗罗拉的影子。”玉井抢着回答。 “你花了这么多时间却只带回她的影子?”古村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有些气愤。 “如果你去当说客的话,她甚至都不会跟你来。”凯瑟琳毫不犹豫地反击道,她将安娜塔护在身后——在这里她的权力比安娜塔大,或许比古村还有发言权。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黑袍老人是谁了吧?”古村耸耸肩,没有继续僵持下去,这根本就是没有意义的对峙。 在凯瑟琳找安娜塔之前她就遇到了南十字座自发形成的暗中想办法营救玉井的小组,原本古村以保护凯瑟琳的缘由不准凯瑟琳乱跑,凯瑟琳说如果让她去找一位证人的话,她就告诉古村他们黑袍老人的真实身份,古村这才答允。 “卡恩科因,或者说卡恩imer,imer家族唯一外姓的人,十年前带着黑鲸墓镣销声匿迹在厄达尔的那位老伯。” “……所以,你要找弗罗拉的原因是找imer家族的可以作为黑鲸墓镣的容器的人?”站在凯瑟琳身后的安娜塔开口问道。 “别用容器这么没有人情味的词,黑鲸墓镣只有imer家族的人才能没有任何危险可能性地承受它,而且你们肯定不想这样禁器无处安放吧?”凯瑟琳笑了笑。 NO7:南十字座–4 安娜塔点点头:“我懂了,这的确是需要弗罗拉出面的理由……不过由我来代表她也是没有问题的,只是那是卡恩科因不是别人呢,而且又还是我们imer家族的人,万一他启动了黑鲸墓镣,你们的营救计划就会彻底失效了。 你们这么有信心的样子,是确定卡恩刻因在你们要去救出玉井之前不会发现你们的行踪吗?这会不会小看了他?” 凯瑟琳狐疑地看着玉井:“卡恩总有集中不了注意力的间隙,除非他是怪物。” “他就是怪物哦,从他能够拿走黑鲸墓镣就可以看出来他是个怪物啊。”安娜塔干咳两声:“外人都知道黑鲸墓镣有多厉害,是当时锁住黑暗之神的禁器,他带走了墓镣,就是解脱了黑暗之神的束缚。 黑暗之神迟早有一天苏醒,然后重临世间,但谁想过黑鲸墓镣能被带离沉睡之地有多困难? 卡恩会比你们想象中还要厉害许多…… 别忘了,抛开赤鲧五老之首这个新加来的设定,他还是史上第一个与影子完全融合的人,前南十字座的首领。 目前为止,他是唯一一个没有对手的人,这种生物如果存在,就不能称之为人了。” “你觉得一个怪物会这么轻而易举就让你们得手?” “之前是你说我们还能和玉井内外配合,这样玉井依旧能够获救……” “是,我是说过,但我怎么知道你们说的是他啊……”安娜塔往旁边让了一步,因为她感觉凯瑟琳要发飙了。 “除非他自己把玉井放了是吗?” “对,硬闯进去的话,十七队还有你们会全军覆没的。” “但是你为什么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你不打算阻止我们的救援行动吗?现在十七队还不知道他们面对的是卡恩……”凯瑟琳脸上的表情快要崩坏了。 “他也没有担心啊。”安娜塔指了指古村。 “你们怎么想的?你们不管十七队了吗?” 古村他们没有动静,安娜塔也满不在乎,凯瑟琳并不是一个很有主见的影子,她唯二服从的就是伯德家族的命令和玉井的命令,现在场面一度僵化,她陷入了不知所措,如果在找安娜塔之前就把卡恩的事情告诉古村,事情会不会就没有这么严重? “管,当然管。”古村终于站起身来。 “那我们改变任务吧,把救下玉井变成劝阻十七队。至于玉井……我们再另外想办法。”“不必了,你们本来就是要救玉井的,不用因为这件事让南十字座陷入不仁不义的构陷里,玉井交给我和凯瑟琳吧。”安娜塔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 “你到底想干嘛?”凯瑟琳一脸黑线。 “虽然胜算为零,我们还是要去试一试嘛,因为我很喜欢玉井啊,我也不想让她在小黑屋里待太久。”安娜塔拽着凯瑟琳消失在了墙中。 “一个影子的影力怎么这么强大,下意识还以为是本人。”当安娜塔和凯瑟琳离开之后,在一旁静静观察许久未吭声的蒙伊忒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跟玉井和凯瑟琳的情况不是一样吗?” “这怎么能一样!凯瑟琳现在是玉井的影子!”蒙伊忒又情不自禁激动了。 NO7:南十字座–5 “真是一个毒舌又任性的孩子。”躲在黑暗中,凯瑟琳轻轻感慨了一声,现在安娜塔就蹲在她身边,也许她就是故意说给安娜塔听的。 “那你呢?凯瑟琳。玉井现在是厄达尔总部执行部第十七队幻影的成员,‘催眠师’天赋第四代,单从荣誉上衡量她的实力,你作为她的影子,是不是太拖后腿了?”安娜塔把手按在凯瑟琳的太阳穴上,过了一会儿说道。 “不要随便对别人使用影力啊,你什么都知道了,别人都没有一点隐私了。”凯瑟琳被怼得无话可说,安娜塔果真很毒舌啊。 “那我给你看我的。”安娜塔很无所谓地抬起凯瑟琳的手往自己太阳穴上放。 这就是影之力的其中一种表现形式——影子之间互相接触对方的太阳穴,就能浏览到关于对方的全部信息,和雪莉能从梦丝里看到一切一样。 后来衍生的职业占卜师、读心师就是利用了这一种影力。 “……为什么弗罗拉的记忆有断层?”过了一会儿,凯瑟琳敏感地抽回了手。 “那你先告诉我你和玉井身上发生了什么?雪莉的梦丝对人主体有用,对影子没用,为什么玉井的头上会没有梦丝,除非她之前是影子,因为某种原因与主体互换了身份。”安娜塔的表情虽然没有波澜,依旧很冷漠,但给人却有一种耍赖的感觉。 “作为一个影子,你觉察力是不是细致过头了,要是我是敌方,你惹恼了我后果你承担得起吗?”凯瑟琳强忍愤怒,安娜塔厉害是厉害,但好像没人教她如何与人沟通吧,这个小丫头太令人恼火了! “所以寄生虫寄生的是你,用玉井作为主体重生……是这样没错吧?” “哼,我还以为你不在意这些东西呢,你也挺八卦的。”凯瑟琳把头扭到一边。 “不啊,因为我想知道这个做法,万一哪天我能用到呢。” “那弗罗拉呢?她又是怎么回事?你想知道这个方法也是因为她吗?” “十年前,卡恩科因在沉睡之地要夺走黑鲸墓镣的时候,弗罗拉在场,她被卡恩科因盯上了,夺走了记忆。如果当时我还是她脚下安静的影子,她失去记忆的原因就没有谁会知道了,因为我也会失忆的。 五岁,当她第一次听妈妈说起沉睡之地的历史的时候,她迫不及待地要来沉睡之地冒险,你们恐怕无法想象失去记忆之前的弗罗拉有多调皮,从那之后她变得无比安静,我才不再出现在她面前,因为如果那天不是我提议,她也许不会碰上卡恩。” “……她现在也挺好的。”凯瑟琳惊讶地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她只能这样劝慰道。 “但她的精神现在太脆弱了,只有碰到她的手,掠夺者就能从那个人身上转移到她的身上。她和你一样,清醒时间越长,她的生命力会越来越弱。也就是说她能一直沉睡下去,只要每天早晨一醒来,她就在消耗她的生命。这就是卡恩科因的自创影法‘生死血结社’,弗罗拉生命力越弱,卡恩科因生命力就越强。” NO7:南十字座–6 “我和玉井也是一样……我知道了,参稞虫是科恩培养出来的一种寄生虫,是‘生死血结社’的第一个成功的试验品——当然这是我刚刚听到你说的一切总结出来的线索,在此之前我并不知道‘生死血结社’这个影法的来源,现在想来,会做这种实验的,也只有卡恩这个变态。 两年前我当时跟着父亲开始接手了我的第一个任务,目标是盯上了‘旅者’天赋的一名掠夺者。 我被参稞虫寄生了,我是任务结束后才被送去医院的,但他们已经找不到参稞虫任何影子,而我的生命就在那时骤停。 奇怪的是,五秒钟后我的生命重新开始跳动,这五秒钟对于那些正在拯救我的人来说微不足道,他们更多的是庆幸。 直到出院一个月之后,父亲才发现我的异样,我的生命正在以两倍速度回放,他唯一能想到的方法就是塔迪亚洛社用图拜达重生,于是玉井成了我的主体,我变成了影子——但这个方法只能减缓逆生,不能停止逆生。父亲告诉玉井,不要轻易让我出来,不然一倍速回放的生命会加速成二倍速,不过玉井丝毫不知情到底是为什么。” “真可怕,不过按照你这么说,弗罗拉现在和参稞虫一样,都是生死血结社的第一试验品,所以都具有逆生体质,她咬了谁,或者寄生了谁,那个人就会回放生命。”安娜塔平静地听完了凯瑟琳的介绍,得到了这样一个神奇的结论。 “哦,我可听不出来你感到了可怕,相反你有点开心呢。” “当然了,如果真这样,我们可以好好利用弗罗拉这个特性了。” “那你呢?会同时具有这个特性吗?” “不会,当时我在离他们很远的地方,没有受到那一招生死血结社的影响,不过我想到了别的方法……” 凯瑟琳和安娜塔一边假想着许多一招制敌的方法,一边快步穿梭着水泥地上,大街小巷里无论是土砖墙还是钢铁壁,对于她们两个影子来说如同无物。 “你们……帮帮我……我可以带你们去找玉井……”忽然有一个身影拦住了她们,声音低沉而无力,在某处微弱灯光投射下,凯瑟琳看到那人笼罩了大半个脸的兜帽上满是血迹。 “你是他们要找的枯叶蝶吗?”凯瑟琳从这个人身上嗅到一股浓郁的化学药水的味道,和绑架了玉井的小黑屋里充斥的味道一样,这让她联想到了赤鲧组织。 “不……我不是……我是,一个赤鲧的叛逃者……我选择背叛了他们,但我不想就这样死了……” “背叛者终究两边都容不了你。” “我知道你会给我这个忠告的……但是没关系,我不打算再投诚南十字或者厄达尔……因为我快要死了……我只是想在临死前……再报复一下那些自以为是的疯子……” 拦住她们的这个人取下了兜帽,态度很诚恳,但动作缓慢,看起来四肢受了酷刑而没办法很流畅地完成某些动作。 “奥特兰克……赤鲧第七尾通缉犯山雀。” 奥特兰克有着一头银色长发,面容枯瘦惨白,脸上有许多鞭痕,脖子上也是。 “……我以为赤鲧惩罚人的手段没有这么原始。”凯瑟琳轻笑了一声。 NO7:南十字座–7微修版 “那是因为五老还不知道我叛逃的事情,他们对这些不是很在意的,特别是叛逃的还是我这种小人物。他们只会关心像枯叶蝶这样的人叛逃了会怎样……当然,她不可能叛逃的。” “所以是谁伤的你?” “……枯叶蝶……我刚刚和她交了手……”奥特兰克带着凯瑟琳和安娜塔出了小巷子,街上没有一个人,他们能随意穿梭。 “那个该死的疯婆娘,每个她盯上的猎物都会被她逼疯的!”奥特兰克骂骂咧咧着,但声音却很微弱,他的生气会使得他身上的伤口再度裂开,如果他不能控制他的情绪的话,他现在就会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她盯上了我的父亲。”凯瑟琳说道。 “但是她的老师却盯上了你。” 奥特兰克带着她们进了另一栋大楼,在一片狼藉中,奥特兰克打开了一张长凳压着的几块瓷砖掩盖的门。 “这里我不熟悉。”凯瑟琳叫住了奥特兰克:“你确定是这里?” “当然,这里才是真正的入口。” 凯瑟琳迟疑了,但还是跟了上去,并且直到她看到这些瓷砖之后,她才知道这里是一座教堂——这是每座布莱顿教堂都会用到的地板瓷砖。 这栋大楼已经面目全非,若不是这些瓷砖,凯瑟琳是不会相信这是教堂的——这看起来明明是一栋即将爆破的医院。 “……唔……”黑暗中奥特兰克难受地呻吟了一声,接着,他还在硬撑着提气说话:“抱歉,两位优雅的女士,我没办法跟你们一起下去了……玉井就在其中一间房子里,你们需要自己去找了……” 凯瑟琳能感觉到从奥特兰克身上流到地板上的血溢到了自己的手边,还有点点温度,粘稠的,像是瓷砖的润滑剂。 “我会帮你向卡恩问好,山雀。”凯瑟琳没有做过多停留,直接跳了下去。 也许奥特兰克一直在演戏,也许就是真的在帮助她们,但她还是选择配合了他。 安娜塔应该也是有相同的想法,但她全程保持沉默,直到她将要跳下那个地下通道的时候,她才与奥特兰克有一个细微的互动——她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奥特兰克,即便她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但她知道,奥特兰克也在黑暗中观察她。 “这里会是真正绑着玉井的地方吗?” “不知道,我逃出来的地方和这里不太一样,我必须再往里面走一些才能判断。”凯瑟琳摇头,她是从一处下水道里逃出的,出口一座大桥之下,如果这里也能进入关着玉井的地方,那么一定是左右两个完全相反的方向。 “……我确定是这里了。”安娜塔停下了脚步,凯瑟琳也顿住了。 “黑鲸墓镣的气息,对吗?” “是,的确是真的黑鲸墓镣……但是很微弱,想被什么东西封住了一样……这东西威力也一定很强,连黑鲸墓镣也可以封印住。” “但是,”凯瑟琳并不想打断安娜塔的搜寻,只是她还是没有感受到一点来自玉井的气息:“明明之前玉井和黑鲸墓镣她们原本离得很近的,她们被放在同一个黑屋里……我现在找不到她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玉井可能已经被送回去了——如果卡恩已经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并且他原本就打算这么做。”安娜塔思忖着,忽然提及。 “卡恩不像是一个喜欢恶作剧的老头子,以前他就不是这样的人。”凯瑟琳摇摇头,想否定安娜塔的假设,但事实上她却也希望如此。 (昨天更新的太仓促了,后面几句有点凌乱,为了补偿我的过失,今天先发修改版,然后今天更新的8会更新2000+) NO7:南十字座–8 “如果现在他变成了这种人呢?把黑鲸墓镣这种灭世的武器就随意地和人质放在一起,还并不在意让人质把自己的影子带着这个消息走出去,这种行径听上去就很腹黑。”安娜塔摸索着,想进一步缩小她们寻找的范围:“所以我们现在怎么办?是就这样撤退避免打草惊蛇还是黑鲸墓镣抢过来再走?” 她能黑鲸墓镣的心跳声,这是世界上唯一拥有生命的武器,上面附着着崆渡布兰登的一块灵魂碎片,是用来束缚玛婷达的镣铐。 “……我还想找一下玉井是不是真的已经从这里转移了。我们分开行动吧,你去找墓镣,我来找玉井。” “你们在找那个女孩吗?真可惜,我已经送她回去了。”黑暗中,有一扇门虚掩者,门外没有灯光,门内也没有灯光。在凯瑟琳说要分开去找玉井的时候,苍老雄浑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会是卡恩吗?凯瑟琳和安娜塔面面相觑。 “她真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所以我不想就这样终结了她的性命。” 门内微微有风,虚掩着的门被吹得微微摆动。 “当然如果你们也足够可爱的话,我也送你们离开。不然,就留下来喂黑鲸墓镣好了。” 一双枯槁的手推开了那扇门。 黑袍老人走了出来,走廊瞬间变得明亮,两边壁灯里腾地燃起鲜红色的火焰。 他身后拖着一条沉重的锁链,厚重而令人窒息,铜绿色的锈迹贴在黑色锁节上,使得锁节相互摩擦的声音变得沉闷不清脆。 锁链和他的手之间腾着不间断的黑色的雾气,仿佛那是他和锁链之间的一种共享灵魂。 “黑鲸……”安娜塔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 “冷静一点,你怎么比我还承受不了的样子。”凯瑟琳拍拍安娜塔的肩膀。 “不是……黑鲸在哭……”安娜塔摇摇头,一串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眶里划出来:“太残忍了,卡恩科因怎么可以这么做……” “喂!安娜塔,你看到了什么?”凯瑟琳什么异常也看不出来,卡恩科因藏在兜帽里的嘴在咧开,无声地笑了笑,但他笑意越浓,她身边的安娜塔就越痛苦。 安娜塔捂住了头:“不要再折磨它了,求求你……放开它……” 卡恩搅动着锁链,甩向了她们,凯瑟琳大叫一声小心,想要去替安娜塔挡下黑鲸墓镣扫过来的威力,但安娜塔不知什么时候瞬移到了她前面,伸出了手,把扫过来的铁链缠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放开它。”安娜塔稳住黑鲸墓镣,往自己这边拉,她擦掉流出来的两行泪水,眼神变得凌厉。 “噢噢,是个有意思的小家伙!”卡恩科因笑起来,将黑鲸墓镣也往自己这边拉。 哗啦哗啦,铁链两段都被扯住,安娜塔用冷气将自己的手臂和铁链冻在了一起,而这极具攻击性的冷气竟然把卡恩科因的手和铁链之间的黑气逼得从铁链上褪去,黑鲸墓镣上的锁节现在全部冻上了冰霜。 “会用冰的影子,我第一次见,很不错。”卡恩科因笑着,任由那冷气愈加侵袭过来,将自己的双手也给冻上。 “你居然用火折磨它,你怎么可能不知道黑鲸生活在极寒的深水堡,只能在冰霜里生活。”安娜塔咬着牙,连下嘴唇上的皮也被她狠狠地咬破,渗出一丝血来。 “这不是折磨,这是在激发潜力,作为一件有生命的兵器,怎么只能局限在冰这一种战斗环境?”卡恩科因松了手,黑鲸墓镣刷刷地蜷在了安娜塔的手上。 “……我见过许多人,手下留情的不过十几位——只有这些人,我才会留下印象。我对你似乎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你的主体是个什么样的女孩,我怎么会没杀了她?”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安娜塔将黑鲸墓镣收进了自己的身体里,或者说她和黑鲸墓镣融合在了一起,这样一来,卡恩想趁着安娜塔不注意再把黑鲸墓镣抢回去,也不会那么容易。 卡恩科因啧啧两声:“哇,你还挺有心机的嘛,也是,女孩子警惕一些好,我总是这样告诫炉甘石,她却总是满不在乎,总觉得有实力就不用警惕。” “噢,那的确不太好。” 电光石火之间,一把大刀从卡恩科因身后朝他脑门砍下来,卡恩科因像一张纸轻巧地被撕成了两半。 安娜塔和凯瑟琳看得真真的,卡恩科因就在离他们不到三米的距离,被突如其来的大刀砍成了两半。 但是令她们更震惊的是……卡恩科因仿佛只是一副空壳,没有四溅的血,没有飞溅的血肉肠肝,从中间撕开之后成了两半空瓢,倒在地上咕噜咕噜地转。 “怎么回事?” 安娜塔和凯瑟琳吓得后退了几步。 那把拿着大砍刀的突袭之人提起了两半空瓢对着安娜塔笑:“你们猜猜真正的卡恩科因在哪一半里面?” “你行动之前能不能跟我说一声,一惊一乍的!”而后,另一个男人也赶了上来。 “不行,这一招多棒啊,特别是卡恩科因还提醒了我要在他没警惕的时候动手。”突袭之人摇着两半空瓢,笑得很开心。 “言下之意是你也不能在没有警惕的情况下就把他这样拎在手上。”另外一人冷静地分析道。 “哈哈哈哈……”紧接着,其中一只空瓢里就传出了卡恩科因大笑的声音,一阵刺眼的亮光闪过,所有人都不自主地捂住了眼睛,等他们再次睁眼的时候,那个会看到的家伙竟然被卡恩科因扼住了喉咙。 安娜塔一惊,身体像被抽掉了一大半影力一样陡然变得十分虚弱,她心里一紧,再看卡恩科因,那黑鲸墓镣竟然果真再一次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南十字座第四十三位成员,‘折纸师’门罗派克,幸会。”随着卡恩科因懒洋洋的问候,门罗愣了一下,他就“嗬”了一声,咚地再无生还契机地倒在了地上。 门罗的尸体没有了脑袋,脖子断口那里冒出了黑色的雾气,然后很快就被黑鲸墓镣全部吸走。 那具尸体上不再笼罩了黑色雾气,就连……就连尸体上的血肉也没有了……只剩下了一具骷髅…… 凯瑟琳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很害怕,心里一阵被压迫的感觉,卡恩科因他……根本还没有放出任何影力啊! “别再喊人下来了,不然都给黑鲸墓镣当饭后甜点。”卡恩扭头看后来的那人:“玉井我已经送回去了,没受伤,你们放心。” NO7:南十字座–9 说着,卡恩科因身上突然长出一道像是粘稠果冻一样的黑影,将另一边还在发愣的凯瑟琳和安娜塔甩给了后来的那人:“把她们俩一起带走。” 那人瞪着卡恩科因。 但也许是卡恩科因现在心情还不错吧,并没有在意这种充满了敌意的眼光——要是放在刚才,卡恩科因就该把他眼珠子挖出来了。 几经周折,他们回到了街道上,这时候凯瑟琳才发觉刚刚的地下室满是血腥味和铁锈味。 “门罗呢?”站在黑暗里的黑影开口问道,凯瑟琳深呼吸一口才注意到这个讲话的身影是古村。 “死了,刚一接触到卡恩科因就被卡恩科因吸掉了所有生命成了一具骷髅。” “卡恩说了什么?” “玉井已经送回去了,趁他还没有改变主意,要我们都撤掉。” “没有任何机会吗?”古村皱着眉头。 “没有,想都别想。”安娜塔接过话茬:“我知道你们刚刚只是试探,但我的话你们是不是没听进去?对方是卡恩科因,所以你们不要想着去试探了。试探都是没必要的,没有人可以打过他,只要他想动手,整个乌罗普大陆都会被他沉掉,能对付他的,只有足够强大的隐匿的药剂师,或者重生的崆渡和玛婷达。” …… “这是什么乌龙?古村在耍我们吗?”参宿回到总部,将自己的通讯徽章从衣服上扯下来摔在地上:“我们什么事都没有做就被遣送回来了!妈的,这是在干嘛?” “因为对方是卡恩科因啊,没有任何损失就回来了也挺好的,就算是乌龙,也当成去散了个步吧。”另一个壮汉选择了息事宁人。 “明天怎么给部长报告?说对方是卡恩科因,把玉井给放了,然后我们什么都没做就回来了?而且玉井在哪,是不是真的送回去了我们还不知道!” “听说古村开始派了门罗和贾斯汀去试探,只有贾斯汀回来了,因为门罗被卡恩科因吃掉了,贾斯汀带了话回来,卡恩科因说还有不怕死的,他都一个一个吃掉……就算我们是敢死队类型的部队,我们还是保存实力吧。” 大家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这似乎是很平静的一天,很平静的一个晚上,他们接受了部长生死状一样的命令,却还没开战就全员返回。 直到有一个家伙无意识地提了一句:“你们看到潮了吗?” 潮,这个名字大家都不陌生,只是他的存在感一直都很低。一个不怎么喜欢说话的黑发阿瑟亚混血。 “对啊,我们没注意他。” “我们回来的时候他没在车上的吧?”参宿挠挠头。 休息室里足足安静了三秒,机械钢铁军事门后滴了一声,就乖巧地自动打开,一个黑发男子背上背着一个快要死掉的男人走了进来。 “队长,请过来搭把手。”黑发男子抬起头,看向刚刚在息事宁人的壮汉。 “潮!他是谁?”队长走过来,把重伤病患从潮身上平缓地卸下来。 “赤鲧第七尾通缉犯,山雀。”潮扒拉了一下病患沾满了血的银色长发:“看着被拷打的手段,应该是作为一名叛逃者被他上司惩罚了。” “噢,对了,你们应该还不知道,贾斯汀死了哦,刚把凯瑟琳和她带来的那个小影子送回格林海文之后,贾斯汀的眼球就爆炸了。”潮一边脱下被奥特兰克的血染污的外套一边描述着。 NO8:殷罗花预言–1 “也就是说最后贾斯汀还是没能逃过卡恩科因的魔掌?”参宿不自然地呵呵两声,但谁都听出来了,这里面含着些许紧张和恐慌。 据说每个和黑袍老人卡恩科因对上手的人都是有去无回,是因为卡恩科因不会让其他人知道自己的实力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其实这一点是矛盾的,他真手下留情过,甚至可以说是不计其数,毕竟一个很小的比例扩大无限倍也会变成一个庞然大数,而且他曾经那么高调,如今又是一副“其实我是那个超厉害的卡恩科因啊,你肯定知道我的吧”的样子。 看来卡恩科因会手下留情真的是因为他对那一次的对手很感兴趣吧。 “那可是南十字座啊,一上来就折了两人?”又有一人发出了惊叹。 “不过……为什么要等凯瑟琳和那个影子离开才……真的只是因为场面血腥,少儿不宜?不应该啊,明明都是当着她们的面杀掉的门罗……”队长思考着。 “杀掉门罗是威慑凯瑟琳她们,留下贾斯汀是不想在凯瑟琳她们面前留下太坏的印象。卡恩科因没有杀了玉井,自然不会杀凯瑟琳……卡恩科因当年没有杀掉炉甘石,也是同样的想法,现在的他和炉甘石难道不是如同父女的存在吗?”潮轻声描述道,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嗓子受了伤,刚刚听不出来,现在能很明显感觉到。 “我懂了!他想拉拢玉井!然后离间南十字座还有十七队!”参宿恍然大悟,玉井有资格值得卡恩科因这样做,她很强。 “部长应该有所察觉了,赤鲧突然活跃起来,黑鲸森林却以以往还要沉寂。”队长说:“这绝对不正常,所以不能松懈,我们得时刻做好战斗准备。” “那山雀怎么办?”参宿问道:“就潮带回来的那个要死不落气的重伤病患。” 此时的奥特兰克已经被送去了医务室,他实在伤得太重,能不能救活还是个未知数。 “等他醒了再报告部长。” …… “玉井!”看到玉井站在了寝室门口,弗罗拉跑过去一把抱住她:“太好了!你没事!担心死我了!” “我的作业老师打了什么等级?”玉井笑着问。 “a!妥妥的a!”伊薇特抱着刚刚从学校食堂顺回来的巧克力蛋糕塞到玉井手上:“你都饿瘦了!快快补充点能量!” “都怪我……”弗罗拉埋着头。 “这怎么怪你?别瞎想了。” “要不然凯瑟琳为什么要来找我?” “安娜塔没跟你说吗?”玉井疑问。 “她没回来,直接去林子里找宗山了。”弗罗拉撅着嘴巴,面对比如冷淡的安娜塔,弗罗拉十分伤心。 “那没关系的,到时候安娜塔会跟你说的,反正不是因为你。”玉井开始掰蛋糕,她把蛋糕分成了四份,然后往雪莉她们手中递着。 “听说十七队都出动了。” “所以呢?” “那绑架你的一定是个很厉害的家伙。” “那你怎么保证十七队都是了不起的家伙呢?也许里面的人都干不过银行盗贼团里任何一个。”玉井戏谑地笑。 “可是都说很厉害那一定是很厉害啊,而且还有外号——我觉得有外号的都很厉害。” “那我给你取一个小笨蛋的外号,你是不是也厉害起来了?” 弗罗拉没说话了,脸腾地一下子变得通红。 NO8:殷罗花预言–2 幻晶依旧不温不火地下着,没有人知道一共下了多少,因为积在地上虚幻的幻晶层永远都是一般厚。 夜幕很久快就降临了,银色的月光洒在了窗台上,殷罗花静静地立在窗台,接受着月光的爱抚。仿佛是玉井回来的时候顺便带回来了一片星空,今夜天上的星星格外多一些。 “好像殷罗花也更香了。”雪莉说。 “我记得妈妈说过,殷罗花香会因为月光的强度而变化,月光强一些,花就香一些。” 四个孩子团团围着,坐在寝室里的地板上,她们把坐垫拼在了一起,连灯也不开,就安安静静围坐着在月光照耀下的黑夜里聊天。 她们身边还蜷着四只鹿,现在这四只布莱顿森角的个头几乎和她们一样大了,于是她们围坐着的这个圈不像是四人份,而是八人份。 “月影和梵音自己分得清自己是谁吗?”弗罗拉问,她揉着其中一只的耳朵:“怎么从小到大都一模一样,叫我们怎么分?” “别问我,我早就忘记了,喊它们我都是一起喊的。”雪莉委屈地摆摆手。 “月影。”伊薇特喊着,然后看见两只鹿都抬起头来看向伊薇特。 “梵音?”这次轮到了玉井,但是现在两只小鹿也分不清自己的名字,它们俩听到玉井喊它们,于是又双双看向玉井。 “噢……这可真棒……”弗罗拉痴痴地笑着。 也许这样安静的夜晚很适合早睡,四个孩子聊得很开心的时候,四只小鹿竟然纷纷睡着了。 “这可不像它们!”伊薇特吃着巧克力豆:“平常它们总是闹腾得让我们都睡不安宁。” “是殷罗花。”玉井安静地轻声说。 “什么?殷罗花有催眠的功效?” “嗯,在这月光格外明亮的夜晚,殷罗花香的催眠效果会越好。” “那我们怎么没事?” “因为我们是人。”弗罗拉朝伊薇特做了一个鬼脸:“是有影力的影法师,所以不受影响。但它们不一样,森角虽然稀有,但不算是影法动物,所以会被花香催眠。” “呀,这么说,殷罗花还是一种影法植物?那影法植物有什么特别的吗?” “没什么特别的,跟弗罗拉一样,噢不,弗罗拉是影法动物。”玉井面无表情地打着比喻,她们都惊讶起来,平常安安静静的玉井也会跟她们一起开玩笑起来! “唔,你怎么也这样?”弗罗拉佯装不服气地瞪大了眼睛。 “影法师不能控制自己的影子,和影法动物有什么不同?”玉井脸上挂着耐人寻味的笑。 “你不要仗着安娜塔喜欢你不会管你,你就可以随意暴露你的本质!”弗罗拉笑嘻嘻地把身上的抱枕往玉井身上扔去。 玉井轻松接住,然后叠在自己的抱枕上,然后若无其事地抱着两个抱枕继续磕着干果酥。 于是寝室氛围从安静融洽变得吵闹起来,这个时候小朋友们应该都要上床睡觉了,偏偏她们被一向安静突然反常搞事的玉井这么一闹开了夜晚狂欢,四个孩子闹成一团—— 这个夜晚,幻晶不寻常,殷罗花不寻常。1205寝室也应景得不寻常起来。 NO8:殷罗花预言–3 “……雪莉……你睡着了吗?”玉井轻柔冷静的声音在大家都决定上床睡觉之后一个小时后从玉井床那边飘过来。 “没。”雪莉还在尝试收放梦网,她现在依旧清醒得很。 “你现在想出去走走吗?” 雪莉只通过意识大晚上地在学校上空游荡,还没有亲身闲逛过,被玉井这么一邀请,竟然有些心动。 她轻盈小心地翻身下床,披上了长袍,小心翼翼地牵着玉井的手开了寝室的门,然后走了出去。 她们相视嘻嘻一笑,门关上之后,她们就狂奔起来,一直跑到海边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仿佛害怕被守夜人追上一样。 她们一边喘气一边大笑,头靠着头瘫在沙滩边。 “累死我了呼呼……” “一下子跑这么远,这么猛,我还真吃不消哈哈哈……” “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啊,突然半夜三更跑出来,你有事要告诉我吗?”雪莉看着满天的繁星,忽然感觉心里变得很敞亮,不知为什么沉积的郁闷感一扫而空。 “没有,只是觉得你似乎有些不开心,带你出来透透气。” “你怎么看出来的?”雪莉的确有些颓丧,但她自认为这种心不在焉隐藏得很好。 “愿意跟我说一说你为什么不开心吗?也许弗罗拉和伊薇特看不出来,但我跟她们可不一样,我没别的技能,若是不够观察入微,如何在十七队立足?” “……是关于独角兽的事,弗罗拉知道一点点这件事,不过还好她没有继续好奇下去。” 雪莉觉得待在玉井身边很安心,她缓缓地叙说着一切,从她遇见带着救世主灵魂的碎片的那只独角兽踏海而来开始,到这一段时间都还能时不时看见那只独角兽,梦境中、树林里、大海边…… “安娜塔也知道这件事啊……林顿眼睛里也有独角兽的影子这个也许可以理解成是一次灵魂共振,毕竟他的影子是崆渡布兰登,不过的确不能忽视救世主的碎片和黑暗之神缠在了一起的可能性。这样一来,独角兽就是受了黑暗之神的控制了。” “生或者灭,殊途同归。 有一束光会穿过夜晚,照在一处谁也看不见的地方。 独角兽会选择祝福,但它也有消失的一天。 如果不能在独角兽失去之前,找到光明所指,那么黑暗会再一次笼罩。 天与地之间,最后一片幻晶落下。 大陆将永远没有其他颜色。” 雪莉闭上眼睛,手指追寻着一串繁星的的轨迹,她开口说道。 玉井在一边安安静静地听着,看着雪莉慎重其事地划着轨迹,会心一笑。 映梦师的天赋,她见识到了,这是独角兽第一天踏海而来想要告诉雪莉的预言,雪莉此刻终于破解出来了。 在这样一个所有星象一齐出现的夜晚,预言需要的星象轨迹,竟然是一朵殷罗花。 “雪莉,我要离开了。” “你要去哪?” “回厄达尔了。十七队需要我回去了,虽然没抓住我们最初想要抓住的那个人,但我们引出了另外一个很重要的人。 把我绑走的,是一个很厉害很厉害的家伙,没有人能打败他,我离开,起码能稍稍分散一点点他的注意力,让格林海文不至于会太过紧张。 弗罗拉还没有意识到她也是猎物,你在好好保护自己的同时,也要好好保护她,我相信你。 隐藏在格林海文里的猎人我还没有找到,但我还是会在暗中保护你们的。” NO8:殷罗花预言–4 “可是你成为格林海文的新生才一个星期!”雪莉不舍。 “但这不妨碍我们成为了很好的朋友,我信任你们,你们也信任我。我等会儿就会离开,明天早上你们就会看不到我了,我的床位会空出来,你们可以让小鹿们睡在床上,那起码比地上舒服。”玉井不知道要怎么安慰雪莉,其实这并不是再也见不上面的离别,她随时可能回来:“殷罗花我留在寝室里,想我的时候就看看它。” 雪莉点点头。 她完全接受了殷罗这种植物,因为有与殷罗共生的暹莺衬着,她一点也不害怕殷罗花带着剧毒的花香。 “呜——”校园内忽然响起了警报。 安静的夜晚没能持续多久,雪莉和玉井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沙子,借着大海上的月光看向校园内。 警报来源于最高栋楼,位于格林海文的中心,之前玉井为了找安娜塔也去过那里,可以说是格林海文的中心钟楼。 红色的警示灯划破灿烂的夜空,本就如同白昼的夜空变得更加令人不安和烦躁。 雪莉散开了梦网,四处张望,很快,她看到了一根根直入云霄的梦丝在她的意识视野里变得虚幻起来。 不知道是因为大家都被吵醒而心神不宁,还是有影力在干扰雪莉,反正这异象让雪莉很担心。 “我们去看看!”玉井拽着雪莉向钟楼奔去。玉井身体轻盈飞快,能感受到玉井施展出来的影力,流畅而丰腴,娴熟,并且精准地控制在每一次脚尖落地处,让她们与地面之间的摩擦力下降到最小值,于是这也加快了她们飞奔的速度。 “噢!那是什么?”雪莉指着一处十分明亮的地方,那里看起来像着了火。 玉井带着雪莉落在那团明亮的“火焰”边,她们看清楚这团火焰的样子——是一只尖耳朵尖牙齿的火红小狐狸,浑身腾着明亮的火焰,吃呀咧嘴地看着玉井和雪莉。 然后一团团火花从它嘴里喷出,朝玉井和雪莉投来。 “小心!”玉井推开了雪莉。 “这小家伙是怎么回事?” “这不是真正的小狐狸,是幻晶。”玉井看着那团火花淹没在了幻晶层中,丝毫没有引起一丝变化,便猜想那火花不过也是一团幻晶而已。 “用硫酸泼会怎么样?” “也许不会怎么样,你用水泼它,它也会化开,再次变成一团幻晶,硫酸只会在幻晶层下的地面上留下一个灼烧后的痕迹而已。” “幻晶也可以幻化?”雪莉看着原本小狐狸蹲着的地方,那里一片平静,躁动的幻晶也安静下来,就像没有浪花的大海将潮汐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是赤鲧的赤袍老人,原来,她也是南十字座中的一员,“幻化师”,追随着黑袍老人,现在是赤鲧五老之一……我没想到她会在这里,但她的目的会是什么呢?她想要做什么直接拿走就是了,为什么要引发学校的警报?”玉井皱着眉头,赤鲧的动作这一下动得太大了,他们到底急不可待的那样东西,到底是什么? NO8:殷罗花预言–5 “也许是因为他们也还不知道他们的目标是谁,所以想触发警报试探一下。”雪莉说。 玉井觉得这个想法很是有趣,于是示意雪莉继续说下去。 “如果他们单纯是赤鲧的人,而没有掠夺者这个身份,那么想找的都是影力很高天赋很高的人,因为不管南十字座还是赤鲧,都是这样一个‘天才’组织,他们或许是看上了谁?所有人总喜欢对学校下手,因为那里找到的新苗是最容易调教的。 可是他们找到了强大的影法影力,却不知道来源是谁,所以才想来试探。” 玉井若有所思地看着雪莉。 雪莉一脸茫然:“你看着我干嘛?” “强大影力,却不知来源,你觉得我为什么看着你。”玉井笑了,雪莉一边撒开巨大影力编织的梦网,一边稀里糊涂地还在假设强大影力的来源。 玉井按按雪莉的额头,无奈地笑着:“他们在学校找人,还有原因是单纯的孩子啊,都没有危机意识,他们被抓走的时候都会是一脸茫然啊。” “嗳!是说我吗?”雪莉终于反应了过来:“可是还有弗罗拉呀,她的影子一直待在林子里,也许正因为这样,赤鲧才不知道她的主体是谁,然后触发警报试探的呀!” “笨呀,影子和主体影力一样,弗罗拉影力再微弱,他们不可能察觉不出来的。要是是盯上了安娜塔,赤袍老人根本不用大费周章。”玉井拉着雪莉夺进了一处黑暗里,在雪莉身边加上了一圈用自己影力合成的结界,这样一来赤袍老人就不会发现雪莉在这。 因为警报声音耸人骇耳,还一直停不下来,格林海文彻底躁动起来,学生们纷纷披上长袍来到了室外,他们纷纷把自己的影子放了出来,进入了战斗状态。 天空闪过一道带着尾巴的红色光亮,就像一颗从天划过的流星。 “果然,他们把影子都释放过来,赤袍老人就可以仔细对比了。”玉井恍然大悟,这的确也算是比较快速的找人方法了。 玉井和雪莉依旧躲在这处黑暗没有露面,玉井把雪莉又裹紧了些,生怕被那个嗅觉过分敏感的老女人发现了雪莉的存在。 但是玉井忽然觉得雪莉说的不无道理,在赤鲧眼里,他们要的是个有天赋的孩子,所以玉井也行,雪莉也行,没有固定的目标。 如果赤袍老人一开始的目标的确是雪莉,但在找雪莉但是找不到雪莉的途中,突然发现了安娜塔也很有趣,那就真的糟糕了! “雪莉,我觉得你的想法还是很可行,所以我们现在去树林那边吧?”玉井撤去了加在雪莉身上的结界。 “嗳?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我突然发现不能用正常思维去思考赤鲧的做法,你的确是赤袍老人的第一目标,所以一开始还是会引发警报,但她如果找不到你,那她也不介意这一次把第二目标抓回去的。” “那么安娜塔有危险!弗罗拉也有可能会被盯上!”雪莉惊呼:“弗罗拉也许已经被吵醒了,跟着伊薇特跑出了寝室,她们一定以为我们去了树林,那一定也会跑到树林去的!我们几乎还没有逛过学校其他地方,所有者业余时间都花在在林子里照顾小鹿和幼龙,她们绝对不会往其他地方跑的!天哪,我们好像弄砸了……” NO8:殷罗花预言–6 “雪莉!玉井!”弗罗拉的声音从奔跑着的玉井和雪莉身后传过来。 玉井和雪莉顿时停了下来。 她们很高兴能听到弗罗拉这样活蹦乱跳的声音,就证明弗罗拉还没有事。 “你们怎么会在这?”弗罗拉和伊薇特手臂箍着手臂,看来她们其实心里还是很紧张的,生怕突然有个东西突然蹿出来把她们两个分开,然后一分开就再找不到对方了。 “这个警报是赤鲧组织干的,目的可能是安娜塔。”玉井尽可能语气委婉,因为这是她造成的阴差阳错,毕竟安娜塔和雪莉之间,她分身乏力只能保护一个。 “啊?”弗罗拉恍惚了。 “不过安娜塔那么厉害,她肯定没事的!而且说不定她正在跟校长呆在一块。”雪莉紧忙安慰弗罗拉。 紧接着,她们就听见那片林子里传来了巨大的一声爆破,白色的球形火光从林中投射出来。 “安娜塔——”弗罗拉看到那光亮不由自主地大叫一声,放开了伊薇特的手臂,不顾一切地向树林跑去。 等到雪莉三人回过神来,弗罗拉已经跑出好远了。 “哎呀!我觉得我又弄砸了!” 雪莉拍拍自己额头,也朝着弗罗拉离去的地方跑起来,还示意了伊薇特和玉井也赶紧赶上来。 “我觉得等会儿还会有更多乱八糟的东西跑出来……“伊薇特狠狠揉了一把自己的脸,让自己变得更清醒一些,这时她的身后多出了四只小鹿。 这四只小鹿竟然也赶了上来! 而且一只只都急切地用鼻子到处嗅着,仿佛能把这空气里隐藏的危机给嗅出来。 “快走!”玉井一扬手,她给自己和伊薇特身上用影子植上了一双翅膀,用飞行是最快的办法了,只是因为刚刚不想太引人注目,才没有选择这个办法,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酷!我的身边真是藏龙卧虎!居然是被赤鲧这么厉害的组织盯上!”伊薇特吃吃地笑,她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这危机到底有多恐怖。 她们降落在最初那球形火光爆发的边缘,发现那球形火光简直是能割裂空气的爆破,目之所至,已经没有了一片完好的土地,全是大树倒伏的废墟,没有了植被覆盖的土地上,是烧糊的焦炭。 “这不是赤袍老人会弄出来的大动静,难道赤鲧组织还有其他人出动了?”玉井愈发担心起来。 就在这时,废墟上的浓雾中有两个身影相互搀扶着走出来。 玉井她们定睛一看,是校长大人和安娜塔。 他们没有受什么伤,只是被这爆炸冲击得头昏眼花,有些无法行动。 “安娜塔!”弗罗拉看到了安娜塔,眼眶忽然夹不住涌出来的泪水,她跑过去扑进安娜塔的怀里:“呜呜呜,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是啊……是差点见不到了……”安娜塔和校长纷纷瘫坐下来,安娜塔靠在弗罗拉的肩膀上:“但是我想,是独角兽救了我们,因为我看不见它。有一个老婆婆……她很厉害……这个爆炸是宗山弄出来的……我还怪它太大张旗鼓了……” “是宗山!原来是宗山救了你们,太好了!这太好了!”弗罗拉抹着眼泪。 “呼——看来是我多心了。”玉井听完安娜塔的解释,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下来。 NO9:林间小屋–1 “宗山还在里面?” 弗罗拉伸着脖子,想看清楚浓烟那边是什么情况。 “嗯……不过你用担心它,它很强的,赤袍老人不会和它鏖战的。” “可是我想去找它!”弗罗拉眼睛充满了坚定的星光:“就算它可以赶走赤袍老人,我也想赶到它身边,我可是它的主人啊,它要是真打跑了赤袍老人,也一定很想跟我分享的!” 安娜塔看了看校长。 校长笑了,咳了几声,咳出了一点血来,但他示意这不要紧的,也默许了弗罗拉的请求:“没关系的,说不定你们赶到的时候,她就已经逃走了,宗山为我们而战,它救了我们,是要好好奖励奖励它。” 于是还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小包裹放在弗罗拉怀里:“这是鱼鳞龙最喜欢的小零食,刚刚没来得及给它,就由它真正的主人亲自喂它吧。” 于是弗罗拉四人迫不及待地跑进了浓烟里去。 安娜塔正准备跟弗罗拉强调几句千万不要在浓烟里迷路,结果一转身四个人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也去吧。”校长对安娜塔说。 “我得把你送回去。”安娜塔强调。 “不用了,我看起来是那种已经走不动路的伤员吗?” 安娜塔坏笑了一下:“那你走几步给我看看?” “哼,弗罗拉这么乖的孩子,怎么会有你这种如此调皮顽劣的影子?”校长已经动弹不得,他一边嘴硬着呵斥安娜塔,一边只能任由安娜塔将自己扛在脸上,向格林海文的影子里潜去。 校长几乎不出现在格林海文,他一直躲在格林海文的影子里,也就是简斯诺车站下的坟墓,安娜塔不知道校长这样做的原因,但一定是因为校长在躲一个棘手的家伙,而这个家伙,就在格林海文。 弗罗拉四人在浓烟中跑了许久,停下来时她们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个地方,只隐隐约约地看见她们前方还有一处不高的断层,断层之下有一汪湖水。 这汪浅湖像液银铺在草地上,安静得有些死寂,没有波纹,没有细浪。 树林深处已经没有了幻晶,她们跳下断层之后就从浓烟里解放了出来,仿佛她们跳进了一处结界,那浓烟无法穿过来。 “这会是哪里?还在格林海文里面吗?我没想到格林海文居然这么大!”弗罗拉抬头看向头顶,头顶之上没有天空,只有密密麻麻的叶子,它们将天空和月亮都遮挡了。 看着安静的四周,她们不由得缓下步履,怕她们的动作打扰到周围的一切。直到宗山的吼声在远处传来,弗罗拉四人才回过神来,才发现这片湖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铺满了整片树林,她们前面的路成了湖水。 后面的路也成了湖水。 “只能打造一只船了!”雪莉往湖面上灌输影力,湖面上逐渐形成一只小帆船。 她们快速上了船,不过几秒就消失在了暗林中。 船行了些许路程,视野逐渐开阔,她们出离了树林,驶入了另一片没有树林遮挡的大湖,天空中没有星星,只有一只只小小的天马,白色的翅膀上夹了一朵荧光草的花。 花朵发出的亮光指引她们进前,雪莉展开结界,小船在荧光色的水中无声地穿行。 NO9:林间小屋–2 她们在湖中发现了像小山一样倒在水中的宗山的身体,它好像受伤了,没有办法立起来,只能倒在湖水里慢慢煎熬着。 小舟停靠在宗山身边的意思一瞬间,浅浅的湖水一瞬间消失,两旁开阔的视野再一次被巨大的树压迫得狭窄起来,只是还好这些树没有之前那么密集,能从间隙中看到天空上的月亮和天马。 雪莉打造出来的船淹没在厚厚的白色幻晶层里,这一片区域的幻晶层非常地厚,已经淹没了雪莉她们的腰部。 在弗罗拉看来,宗山的体积已经是普通雄狮的十倍有余,恐龙的生长速度太快,这才一个星期呀,宗山就长大了十倍多。 弗罗拉跑到宗山的脸庞附近,宗山强睁着疲惫的双眼,水雾迷蒙的黄金色兽眼滴溜溜转着,充满着宽慰与温柔。弗罗拉轻拍着宗山的脖颈,宗山的大鼻孔里哼哧哼哧喷出了一些温暖的气体。 这气体挠得弗罗拉痒痒的,弗罗拉忍不住咯咯地笑起来,宗山也被逗笑了,低低地发出了一些哄空空的声音——弗罗拉姑且把这个声音归类于宗山的笑声。 弗罗拉把校长给她的包裹打开,拿出了一大坨不知名的像石头一样的棕色团子,放在宗山嘴边。 宗山闻到了这棕色团子散发出来的味道眼睛立马亮了起来,哄空空的声音愈发激动,它想开口,一把把那块巨大的团子吸溜进了嘴巴里,吧唧两下咽了下去。 “我很喜欢宗山!所以宗山你一定要快快好起来!”弗罗拉抱住宗山的脖子微笑着,脸颊两边泛起激动的两片红晕。 “它的伤不是很重,很快就能治愈的。”雪莉走过来:“玉井和伊薇特在那边包扎宗山的伤口。” 雪莉身后跟着月影和梵音,弗罗拉看着它们,忽然觉得这两只森角的角上发起了荧光。 “雪莉,你看见了吗?”弗罗拉指着月影和梵音的鹿角问。 “没有看见嗳……不过我看见了我们身后有一间小木屋。”雪莉瞅瞅这两只一模一样的小鹿,它们歪着头回应雪莉的注视的动作都一模一样,雪莉噗嗤笑了一声回过头来,并且很快她就在星光映射下发现了藏在一片薄雾之中的安静的黑影。 弗罗拉似乎没反应过来雪莉发现的新事物,她带着疑惑的表情去擦月影和梵音的鹿角,然后从上面蹭下来一手的荧光草的粉灰。 “你看!真的有荧光!”弗罗拉把手扬给雪莉看。 但是雪莉一点儿也不在乎什么荧光,她哎呀了一声转动着弗罗拉的肩膀,把这个小迷糊的视野从月影和梵音身上转移到了那幢黑影上。 “噢噢噢!”弗罗拉这才注意到这间林中小屋。 “我们去看看吧?”雪莉忽然兴奋起来,她摇着弗罗拉的肩膀,然后跑到玉井和伊薇特那边,向她们发出了一起去看看那间小屋的邀请。 “你们去吧。”玉井坐在宗山身上,也就是宗山的伤口旁边,一点一点往灼伤的伤口上轻柔地抹药,她示意伊薇特“这里我来就好了,你只管跟她们一起去冒险。” NO9:林间小屋–3 这间小屋一片漆黑,木制的,但木桩下段有些湿,就好像刚刚的湖水是真的存在过,而这间小屋曾浸泡在湖水里有过一阵子。 月亮的光透不过来,因为它建在了一棵巨大的树下,大树密密麻麻的叶子挡住了月亮照向小屋的所有微光。 夜晚太暗,树太高,雪莉她们无法单凭这树干和看不清的叶子来判断这是一棵什么树。弗罗拉手撑在木桩上,离开的时候,她手上蹭到的荧光草灰按在了木桩上,留下了一个会发光的手掌印。 “也许我们能用这点荧光把木屋弄亮!”雪莉终于相信了弗罗拉真的有从月影梵音的鹿角上搓到了荧光草灰,她现在没有在思考为什么自己没看见,只是一心想着让弗罗拉把小木屋目前楼梯扶手都抹上荧光草灰。 “不要,看上去太诡异了,整个树林都是暗黑的,突然亮起一段楼梯扶手,你说恐怖不恐怖?”伊薇特慌忙制止了雪莉这个想法。 “这样才好玩呀!” 雪莉吃吃地笑着,但很明显,她就是在和伊薇特闹着玩。 但是诡异的事,现在才发生——就在她们在讨论要不要制造一段荧光扶手的时候,弗罗拉的荧光手掌印突然暗下去,然后不见了,好像荧光草灰失效了,或者……或者木桩吃掉了它。 “哇呀!”弗罗拉轻轻惊讶地叫了一声。 “咦?这是怎么回事?”雪莉也愣住了,忽然睁大了眼睛兴奋得要手舞足蹈:“太有意思了,我喜欢这间木屋!” 然后噔噔噔地跳上了楼梯。伊薇特和弗罗拉还没有拦得住她,雪莉就一把把木屋的木门推开了。 “啊——”伊薇特条件反射地绕到弗罗拉身后蹲下身来,抱着头大叫。 “什么事也没有啦。”弗罗拉拍拍伊薇特的肩膀。 雪莉的白色衬衫融入了黑暗中去,弗罗拉喊了她两声,但雪莉没有回答。 伊薇特战战兢兢地拽着弗罗拉:“你看!她都没声音了!不会被吃掉了吧?” “不会的啦。”弗罗拉心里也有一些害怕,但她对这间木屋却没有太大的抵触感,这让她想起了远在洗兹群岛的家,在那里,他们的房子也是一栋一栋这样分开的小木屋。 很快,天空又纷纷扬扬下起了幻晶,弗罗拉和伊薇特以为,这连光都照不到的地方,小木屋应该不会被幻晶淹没,结果这些幻晶竟然一层一层落在小木屋的屋顶上,白色的幻晶在黑暗中逐渐勾勒出了整个黑色木屋的轮廓。 “噢!弗罗拉!伊薇特!你们快上来!看我发现了什么!”雪莉的惊讶声在木屋噌地一下忽然亮堂起来后从屋内传了出来,小木屋的里的光从小木屋四周的小窗格里挤出来,映出了雪莉的影子和一只独角兽的影子。 连影子都如此高大而健美,额头上的角威武地立着,它正和雪莉对视。 “看影子就知道是什么了!”弗罗拉和伊薇特在小木屋在齐声回应道,看到了小木屋里有光传出来,弗罗拉和伊薇特不再害怕了,她们相视一笑,噔噔噔跑上了楼梯,冲了进去。 NO9:林间小屋–4 但是她们看到的东西恐怕要让她们失望了,原本以为她们会看到一匹高大优雅的真正的独角兽,没想到只看到一座紫檀色的独角兽木雕。 虽然这木雕很好看,独角兽的遒劲的肌肉和马鬃的纹理都雕得一气呵成精致细腻,这是绝无仅有的上乘工艺品。 但由于不是真的独角兽,她们难免有一点点失望,在失望和惊讶两重心情杂糅下,弗罗拉和伊薇特有些不知所措,只能瞠目结舌,连感叹的“哇——”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我总觉得这座木雕下有机关,我一个人扳不动,你们来帮我!”雪莉试图推推这座木雕,但是木雕纹丝不动,就像有千斤重,或者就是固定在这木板上的:“你们在外面看有没有发现这间木屋其实是傍着一座小山建的?真正是小木屋的部分只有一半,就像是小木屋嵌在了山里,或者说这间看起来像小木屋的部分其实是这座山的入口!” 弗罗拉和伊薇特觉得这很不可思议,因为她们从外面看,她们只能看到木屋所依傍的是一棵巨树,巨树后面也不过是另一片林子,哪有什么山? 雪莉把她们带到窗前,从这个窗子里的视角看出去,她们的确看到了隆起的山丘。 “这是怎么回事?”伊薇特惊呼了一声。 “神奇吧!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你们再来看这里!”雪莉又引领着弗罗拉和伊薇特来到了木屋里面的一扇门。 推开门之后,是一处两边石壁上都点着壁灯的山窟,不仅如此,山窟的左侧还有一个小洞,修葺了一条不知道通往哪里的通道,通道两边的石壁上也亮着壁灯,整个山窟都十分亮堂。 仿佛是这山洞背后有一处蜘蛛女王的巢穴,这山窟和通道就是专门为小蜘蛛向蜘蛛女王上供的朝圣之路。 作为一座山窟,这里面越是亮堂,却越令人心慌,因为这说明山洞的主人是实力越厉害的存在。 “你不会想去里面冒险吧?”伊薇特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当然想了!”雪莉兴奋地回答,一点儿也不怕把事情闹大:“不过我们现在先不去山洞冒险,而是尝试把这座木雕移动,今天我非成功不可!” “我请你吃好多好多巧克力好不好,你可千万不要去山洞冒险了,我害怕。” “没关系的,多冒险几次就不怕了!”雪莉贱兮兮地坏笑了一下,然后朝弗罗拉撅了撅嘴:“是吧?弗罗拉。” “噢……噢,是的。”弗罗拉懵懂地回答。 “你看看人家弗罗拉还没有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就被你坑了一道,你这是强人所难!”伊薇特摆摆手。 通往山洞的门被关上,原本走在最后的弗罗拉转过头就成了第一个,小木屋忽然又暗了下来,就在她们要开始找光亮的时候,窗外有一束月光照射了进来,从独角兽木雕的尾巴上一点点攀上来,爬到了独角兽的背上,然后轻轻抚摸着它的肌肤。 然后是角,然后是那双似乎没有雕刻完成的眼睛。 忽然,那双空洞的眼睛在光线点拨下就骤亮起来,像是汇聚了万束光线的宝石,在黑暗中熠熠璀璨。 NO9:林间小屋–5 雪莉想起来了,十年前,她就梦见过独角兽,那个美丽的动物向她走来,站在有着海床一样深不可测的深度的水面上,两旁却是森林里常见的灌木丛。 但是很快,那健硕的身体就一点一点模糊了,只剩下一双明亮的眼睛还在闪着银光…… 这个梦的回忆让雪莉的眼皮重重地垂了下去,但是随之而来的黑暗让她条件性反射地又睁开了眼睛。 然后她看见木屋里这座独角兽木雕已经不再是普通的木雕,它浑身散发着淡色荧光。 雪莉忽然想起了自己悟出来的一句预言——有一束光会穿过夜晚,照在一处谁也看不见的地方。 从外面来看,这间木屋的确不可能被任何光线照亮。巨树挡住了所有光的来源,仿佛木屋上的寄生虫,吃掉了木屋所有营养,才让木屋变得如此昏暗瘦削。 可如今,这黑黢黢的独角兽木雕竟然变得通体荧光,连雕塑的内部,也逐渐透明起来。 那个十年前的梦也逐渐清晰起来—— 黑暗中,一只独角兽。雪莉站了超来,问它:“你找我?” 独角兽点了点头,又摇摇头,走向了她的身边,又走开。 “你要带我到什么地方么?”雪莉向它走去:“去哪儿?” 独角兽笑了一下,不见了。只剩她独自一个人向前走去。 走了很长一段路后,路渐渐变亮了,雪莉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思考为什么自己像个机器人一样没有想法要停下来。反正当这条路彻底变开阔了之后,她就自动停下了脚步。 她看见了另一匹独角兽,不过那不是真的独角兽,而是用宝石做成的独角兽工艺品。 雪莉觉得它很不一样,但具体哪里不一样雪莉却说不上来,并不是因为它只是一件宝石工艺品,只是冥冥中感觉它即便是工艺品,也比任何一匹活生生的独角兽更有生命力,仿佛被赋予了神的灵魂一般。 她在宝石独角兽的背上,看见了一位神。 她很明确那是神,她憧憬过,穿着无垢的白色嫁衣,姿态优雅,没有笑容,却没有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感,因为那是属于神的仪态,神才需要这样和蔼的严肃感。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神要穿着白色嫁衣。 雪莉从梦的回忆中清醒过来。 她说,“我们去山洞里面吧。” 弗罗拉和伊薇特愣住了。 “我们去山洞里面吧。”雪莉再一次严肃地强调着,她这一次并不是带着小孩子气的兴奋,而是带着无上的使命感,要去揭开尘封了许久的神的意识一般的使命感。 “你真要去吗?我们可不可以先回玉井和宗山身边休息一下?”伊薇特咬咬牙。 “在这间木屋内,没有白昼黑夜之分,我知道你想等天亮了再进来,但是天亮和天黑,对于我们身后这个山洞来说没有什么区别哦。”雪莉朝伊薇特眨眨眼睛。 “嗯,我们去吧。”弗罗拉倒是没什么感觉,她看到雪莉表情忽然变得这样严肃,说不定是雪莉的天赋刚刚预测到了什么。 伊薇特拉开一丝门缝,看了看外面,宗山的小山一样的黑影安安静静地附在一片白色的空地上,玉井在它身边忙上忙下,像一只可爱的跳蚤。 NO9:林间小屋–6 山洞里依旧是金碧辉煌的,但再一次进入这个山洞时,伊薇特少了些许紧张和害怕,或许是因为已经见过一次了,所以第二次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很大程度上接受了它。 “我很小时候,读过一本书,在海边的树林里,有一座神奇的木屋,它会把我们带入另一个世界,一个栖息着天马和夜蝠的国度。那个国度的历史刚刚从大海上浮起时,就被浓雾所笼罩。只有一条特殊的地洞才能找到它,那个国度有两位守护女神,黑夜女神和白昼女神……” “这个故事……和我们的经历好像……” 她们走在那个山洞旁边的通道里,不过她们似乎一直在往下走,仿佛要通往地心,毕竟只有地洞才能通往那个国度嘛,所以她们首先就得往下走咯。 “所以我觉得这个故事就是真实的事件。如果我们沿着这里走下去,我们能到那个国度的。” “可是我们为什么要去那个国度呢?这样会不会很打扰人家?”弗罗拉努努嘴, “我觉得……那里会有我们想要的答案,也许有关赤鲧和掠夺者,还有独角兽,还有洗兹群岛的一切。”雪莉无比坚定。 伊薇特小心翼翼地戳了戳石壁:“那这样,我们是不是也该喊上玉井才对?她应该会比我们更敏感吧,毕竟她接触这件事比我们都要久嗳。” “不,正是因为玉井太重要她才得就在那边,万一那个袭击了宗山的坏蛋又回来了,我们实力太弱,想替玉井望风都会成为拖后腿的那一个,你会怎么办?或者万一我们走的是一条很危险的路,我们三个不要紧,可是把玉井赔进来了又怎么办?我们得先试探一遍,确定不会有危险再叫上玉井才行。” “噢。”伊薇特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雪莉你好厉害!我都没想到这一点!” 雪莉继续往下叙说着:“这个故事是这样的——” 这个栖息着天马和夜蝠两种神兽的国度,被称为梦。白昼女神温和善良,宽容一切;黑夜女神却冷清孤傲,还总爱生气。但即便性格如此不合,她们却一直很要好。 梦之大陆近海的尤里克山脉主峰山上有一片森林,那片森林不是真正的树,而是宝石,宝石制成的叶子,宝石制成的林间小路,那里是独角兽圣地,也是它们生活的地方,独角兽,也就是天马。 一说梦之大陆是崆渡布兰登沉睡之际制造出来的一个心境,是用入法四层叠加在一起形成的一个超元素奥术空间。 也是用来托住封印了魔女玛婷达的黑鲸墓镣的垫层空间,免得玛婷达有复活迹象的时候从底下溜走。 天马与夜蝠是梦之大陆两位守护女神的坐骑,夜蝠的另一个名字是九头蛇,在尤里克主峰对应的梦之大陆的另一端有一片海并不是真正的海水而是黑色幻晶的内陆海,那里是九头蛇圣地。 九头蛇和黑夜女神生活在一起。就像独角兽和白昼女神生活在一起。 “当然,进入那个国度和进入虚空界一样,会有一个像黑鲸森林的入口,这个入口,就是琥珀女王统治的琥珀巨蛛巢穴。”雪莉停下了脚步。 因为走到通道尽头,她们发现前面没有了路。 三个人相同的直觉告诉她们,前面的石壁十分脆弱,可能稍微给上一拳就能碎开,但这一定是巢穴的入口,如果用这种暴力的方法打通通往巢穴的路,她们一定会被琥珀巨蛛攻击的。 NO10:梦之大陆之旅–1 雪莉三人环顾四周,企图找到能够在不惊扰洞窟内琥珀巨蛛的情况下进去洞窟的办法,但是很快她们没招了。 然后再一转身,她们便看到了一大群很小很小的琥珀蜘蛛像海浪一样涌向了她们,切断了她们的退路。 “完蛋!”伊薇特低声惊呼。 身后是逼近的不知毒性的琥珀小蜘蛛,面前是巨蛛巢穴的脆弱阀门,雪莉三人似乎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虽然不得不承认,琥珀蜘蛛的确很漂亮,但这也太多了!”弗罗拉现在心里像是有一只小猫在用爪子挠她的肺腑一样,密密麻麻的蛛群使得她发麻,难受。 伊薇特紧紧地抓着雪莉的手:“呜呜呜,我要被它们吃掉了!” 琥珀蜘蛛一层一层往她们身上叠着,她们拼命挣扎,但是这无济于事,这个通道本来就小,还堆满了令人头皮发麻的蜘蛛群,她们被恶心得根本不敢拳打脚踢地反抗。 蜘蛛窸窸窣窣地堆在她们身上,她们瘫软地栽倒在地,然后小蜘蛛们终于将她们淹没。小蜘蛛的壳与壳之间相互摩擦,蛛腿和石块之间相互碰撞,哗啦啦的声音向脆弱的阀门撞去,轰隆隆一声巨响,巢穴的石门被蛛群们推开,露出了偌大的金黄色的巢穴宫殿。 因为过于高远而显得昏暗的巢穴洞顶上垂着和交错着无数琥珀色透明的粗壮的蛛丝,但这根本不像是蛛丝,而是琥珀石桥,或者热熔树脂再一次冷凝而成的绝对牢固的吊顶结构。 有些垂下来的琥珀蛛丝最下端还会形成巨大的琥珀色透明球状物体,好像树脂滴落下来时在最下方形成了一个个气泡,但气泡还没有破,它们就一起被凝固了。 巢穴底部中间有一个大坑,坑中是能流动的树脂熔液,而坑的上面架着一个巨大的金黄色王座,卷着雪莉三人的琥珀小蜘蛛群在这个空间里普通一颗颗随意散落在地上的尘埃。 琥珀女王现在并没有坐在自己的王座上,但这群来朝拜的小蜘蛛们不知道女王在哪,所以它们只好进入巢穴之后就乖乖地站在一旁,靠着石壁。 不知道等待了多久,有一只闪着金属光泽的黑色透明蜘蛛爬了过来,这只黑色巨蛛显然不能用琥珀来形容他,也许黑曜石不错。 小蜘蛛们得到了黑巨蛛的召唤,于是兴奋地跟着黑巨蛛沿着一条狭长的悬空着的树脂凝成的路来到了一处非常开阔的金色空地。小蜘蛛们刚被带到这里,黑色巨蛛就消失了。 不过消失的不仅仅是黑色巨蛛,还有那明亮的金黄色的琥珀光亮!黑暗忽然降临,小蜘蛛们这时便有些慌了,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是好,刚刚已经等了那么久了,难道还要等一个那么久的时间吗?来琥珀女王这里投诚还真不容易啊,还要经历黑夜一般的等待。 黑色巨蛛消失的十分钟后,黑暗并没有要重新被点亮的征兆,反而又来了一只巨大而修长的极具骨感与白皙之美的人类的手伸向了它们。 小蜘蛛们开始害怕了,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说我们要被吃掉了?这个巨人的手到底是谁的? 眼看见那只手越靠越近,小蜘蛛们一哄而散,躲在了空地的四周边缘,尽可能远离那只手的选择范围。 但这一哄而散,它们便丢下了之前被它们裹好了的雪莉三人,那群胆小的蜘蛛就围着这空地四周躲在,一边还眼睁睁地看着巨手伸了进来,然后把那安安静静躺在空地中央的三个女孩给拎了出去…… NO10:梦之大陆之旅–2 那只巨大而苍白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显然,是巨手的主人发现她拿起来的并不是琥珀蜘蛛,而是三个水灵灵的女孩子。 一张和人类女人无异的巨脸凑到近前,然后很不耐烦地又把这三个女孩扔了回去,紧接着十分认真地聚到空地上方,很认真地看着一圈围在空地周围的琥珀小蜘蛛。 小蜘蛛们不敢动弹了,因为它们知道,不管动不动弹,它们都只有被当做零食吃掉的份。 所谓的投诚,根本就是骗局!琥珀女王才不是什么蜘蛛慈善家,她借着这个名义,竟然是为了把这些爱好和平的小蜘蛛们都吃掉! 雪莉三人因为是被琥珀女王甩回来的,所以砸在地上的时候,她们三人因为巨大的冲击力给甩醒了。 雪莉揉揉眼睛,看到了琥珀女王那看着这块空地十分认真筛选着零食的双眼,竟然没有觉得害怕,那可是一双巨大的充满了网格线一般密密麻麻挤着成百复眼的黑色眼睛啊,此时在雪莉眼里看起来竟然还有些萌! 弗罗拉和伊薇特也醒了过来,她们揉着自己的后脑勺,一抬头就能看到那双密麻得有些恶心的黑色巨眼。 “哇!怪物啊——”伊薇特情不自禁地尖叫起来。 结果这不仅把雪莉还有弗罗拉吓了一跳,也把周围的那群胆小的小蜘蛛也吓到了,结果就连那个巨型琥珀女王也被吓了一跳,她条件反射性地收回手往后推了几步,一个趔趄重重地摔在地上。 一时间整个巢穴都在震动,仿佛要坍塌了一样。 “伊薇特,好像是你把琥珀女王给吓坏了呢……”雪莉在震动和慌乱中淡定地捂着耳朵,等到一切风波都停止后,她才松开耳朵,戳了戳伊薇特。 黑暗散去,四周再一次明亮起来,树脂的光泽如同聚光灯怪,灼眼而聒噪地把整个巢穴烧得燥热不堪。 躲在空地四周的小蜘蛛们看到令它们疑惑不解的黑暗被活生生地撕裂,它们欢呼着四处逃窜,像莫名就越狱了的逃犯们,惊喜而手忙脚乱。 刚从昏迷中醒来的雪莉三人不明就里,只任琥珀小蜘蛛群在她们脚边逃窜,愣愣地站在空地中央,看着琥珀女王摔倒的地方。那里依旧是石灰滚滚,如同刚刚在那里爆破了一座跨海大桥。 “刚刚……那是女王?”伊薇特回应了雪莉的话,一脸不可思议。 “我觉得除了琥珀女王,应该没有别的可能性。”雪莉说。 “那她还蛮可爱的嘛。”弗罗拉嘟囔一句。 终于,石灰粉驱散了,浓烟澄清,露出了碎成豆腐花的碎石堆废墟,这堆碎石堆并没有雪莉她们想象中庞大,如果琥珀女王被压在那些石块之下,她觉得自己应该可以看见琥珀女王几条颀长精致的琥珀色巨无霸蛛腿从碎石堆中刺出来。 但是她并没有看见。 就感觉琥珀女王的蛛腿被石块压得完全蜷缩在了废墟里面,如果是这样的话,蛛腿应该可以做骨折处理。 “我们要不要过去看一下?”弗罗拉倒吸一口气。 雪莉点点头,当然她不能不点头了,她们已经被黑曜石巨蛛团团围住了,那些黑曜石巨蛛兵团的表情一只只都凶神恶煞,仿佛如果雪莉她们不到琥珀女王近前赎罪的话,黑曜石巨蛛就会把她们变成蛹。 NO10:梦之大陆之旅–3 她们已经是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在迈着她们的步子,接下来她们会看见什么呢,如果是被废墟压碎的琥珀女王的尸体她们会被黑曜石巨蛛拽着施以弑君的酷刑,如果琥珀女王还没有死,那么她一定会愤怒地直接碾碎雪莉她们的头颅表示愤怒。 左右都是一死,从她们进来,就是一条不归路啊。 不过她们没想到会看到眼前这个情况——废墟并没有直接砸在琥珀女王的身上,而是堆砌成了一个大坑,而琥珀女王缩成了正常大小,毫发无损地躺在大坑里,均匀的呼吸似乎表明——她睡着了! 居然在废墟之上安然入睡?这是什么奇葩女王?伊薇特长舒一口气,黑曜石巨蛛们肯定不会为难她们了,而她们面前这个睡得如此香甜的琥珀女王应该也不会暴怒着要碾碎她们。 “她好可爱。”弗罗拉看着琥珀女王酣睡的侧脸,不由自主地感慨道。侧着身蜷成一团,上半截身体是一个不必弗罗拉她们年龄要大的女孩的模样,下半身是巨大的蜘蛛,精致尖锐的外骨骼蛛腿小心翼翼地蜷缩着,她睡着的样子,像是还在子宫里努力生长的胎儿。 “她有尾巴。”伊薇特瞧见了唯一没有蜷缩起来的,是下半身蜘蛛尾部处长出来的一条长长的如蝎子一样的带刺的尾巴。它耷拉在一旁,仿佛装订上了厚黑钢盔,黑蓝色的金属光泽显得沉重而暴躁。 “所以这是蜘蛛还是蝎子?”雪莉无奈地底声叹口气。 黑曜石巨蛛们像是接到了什么命令一样,忽然全都撤退,轰动轰动的声音如洪荒一样褪去,雪莉她们心里吊着的紧张劲一下子放松下来。 伊薇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仿佛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嗷呜……”废墟里的小女孩发出了一声低吟。 “完了完了,女王要醒了吗?会不会怪我们?”伊薇特马上捂住了好不容易才有喘息机会的嘴巴,蹲了下来,尽量不被琥珀女王注意到。 雪莉伸开手张开了梦网,跳进了大坑里,一步一步缓慢靠近那个蜘蛛女孩,意识中,她看见那个女孩头上生出一根长长的梦丝,消失在了巢穴上空压缩在一起的黑洞里。 雪莉放心了,有梦丝就证明是个正常人。是个能较好沟通的人类。 女孩摆弄了一下六条蛛腿,揉了揉眼睛,然后升了一个懒腰,坐起来好奇地看着雪莉,这一切都还是在雪莉的梦网里发生的事情,在弗罗拉和伊薇特看来,女孩还是躺在大坑里的样子。 “你是……刚刚的那个小人……你好像变大了……” “不是我变大了,而是你变小了。”雪莉解释道。 “我怎么变小了?” “因为你好像摔在了地上被石头砸了一下,也许正因为这样,你维持巨人形态的元素奥术就失效了。” “……噢……我好饿……想吃东西……”女孩一脸茫然。 “如果你要吃琥珀蜘蛛的话,恐怕做不到了,那些蜘蛛已经被吓跑了。” “那你能帮我把它们重新逮回来吗?它们很好吃的,我分一半给你。”女孩摆弄着六条如刀的蛛腿咔啦咔啦地站起来,厚重的蝎子尾巴甩在身后。 “不,我不吃蜘蛛,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放我们去梦之大陆。” “……你要去找白昼姐姐吗?可是白昼姐姐说,不能让任何人进入梦之大陆,就算是和天马有缘的那个女孩也不行。” “那你怎么知道我就是和天马有缘的那个人?” 女孩凑近了雪莉,伸出苍白骨感的手在雪莉的眼睛上点了一下,然后那只手指肚上多了一颗晶莹如同宝石的水珠:“这是崆渡哥哥的邀请函,不过……” 女孩莞尔一笑:“不过白昼姐姐已经叛变了,她不会再听崆渡哥哥的话了,她说谁也不会再放进梦之大陆的。” NO10:梦之大陆之旅–4 “是因为那场火灾吗?”雪莉正要这样问,却被女孩提前打住:“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不是只有你才会预言什么的。” “……那我换一个问题。”雪莉瘪瘪嘴。 “随你问什么,反正我不会回答你的,不然白昼姐姐就会惩罚我的。你们从哪里来的回哪里去,我就当什么也没看见。”女孩用手捂住眼睛比划了一下。 忽然,弗罗拉脱口而出地大叫一声:“噢!我终于想起我在哪见过她了!” 再看伊薇特,她只好一脸苦笑地忙劝阻弗罗拉,叫弗罗拉冷静一点。 雪莉借机收回了梦网,雪莉在梦网中看到的活蹦乱跳的琥珀女王消失了,只剩下依旧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的真实的她,并且丝毫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 不过雪莉知道了,这个女孩不管什么时候醒来都不会给她她们想要的答案,所以这样拖延到她醒来企图再获得允许似乎是不太可能的事。 所以现在只能靠她们自己来解决问题了。 “……你见过?”雪莉问弗罗拉。 “我见过!真的见过!很久很久以前,可能是我刚有记忆的时候,我就在我家附近见过她!不会错的!当时对她像蜘蛛一样的下半身特别有印象!” 洗兹群岛,黑鲸森林。 琥珀女王会出现在那片影子实化而成的森林里出现是大概率事件,因为崆渡和玛婷达的力量纠集在了一起,所以属于崆渡的结界里会出现玛婷达的力量一点儿也不奇怪。 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件,不过这可能要把弗罗拉排除在外。 “她就是以琥珀蜘蛛为食才进化成这样的,我以前碰到她的时候,她的蛛腿还没有这么好看,连尾巴都显得不成熟。”弗罗拉走下大坑,来到女孩的尾巴边,摆弄着尾部的大刺,仿佛在寻找什么“她当时看起来对我很友好呢!还告诉我了造桥卡的秘密。” “造桥卡?你在找它吗?”雪莉也过来帮忙一起找。 “是的,她当时被迫学习如何捕食,十分不喜欢她的老师,于是休息的时候就会来找我玩,不过也就那一天而已,从此再也没看到她了,她告诉我她尾巴上的刺取下来展开,可以通往另一个世界。” 听到这里,雪莉开心地大叫一声:“弗罗拉!你可帮大忙了!” 通往另一个世界一定是指的梦之大陆,这样一来,她们就可以趁琥珀女王还没有醒就偷偷溜进梦之大陆了! 该经历的事情到了另一个起点,便总会有新的途径,雪莉觉得现在的自己无比幸运,她刚还在为如何进入梦之大陆发愁,没想到弗罗拉马上就有了方法,这简直就是有幸运女神相助嘛! 不过对于雪莉来说,罗古莎就是自己的幸运女神。 “果然,简斯诺车站的雕塑还是要用雪神比较好。”雪莉嘻嘻嘻地笑,然后从尾巴的尖刺上和弗罗拉一起顺利地找到了一片贴着尖刺放置的金属片。 “你打算就这样拿走它吗?”弗罗拉有些紧张,雪莉看起来就是这样的人嗳,但这毕竟是人家的东西,偷偷拿走还是要跟她说一声才好吧? “如果你想要等她醒过来询问许可的话,就坐在她身边等着她醒来然后被她拎回去呗。”雪莉吐吐舌头:“等她醒来,她是绝对不会允许的,你懂我这么坚定的理由吧?” “好吧……”弗罗拉耸耸肩。 NO10:梦之大陆之旅–5 雪莉的预言者天赋是精准无误的未来,弗罗拉要坚持等到女孩醒过来,那她们就真的只是在浪费时间。 “可是我们现在走哪里?”伊薇特问。 这巢穴似乎看不到任何通往异世界的出入口。黄澄明亮的巢穴啊,到处泛着琥珀色的光,她们沉下心来细细找着异样,通往梦之大陆的出入口是没找到,却发现了这琥珀色的墙壁里居然凝固的是满满当当的琥珀蜘蛛的尸体! 它们外壳和这墙壁的颜色一样,她们就算细找,也不见得发现得了,要不是雪莉偶然发现墙壁里因为凝固树脂和琥珀蜘蛛外壳各种折射面互相折射外来的光而形成的一个特亮的光电,她们都不会猜想这墙壁真的就是树脂凝固而成的琥珀。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我们其实是在一棵树的内部。”雪莉若有所思,她记得梦之大陆中央坐落着一棵巨大的树,树的名字叫做琥珀松,树的内部是中空的,却还是能长成世界级的巨树。原因是什么,书中并没有说明,大概就是因为这琥珀女王吧,她们从小木屋里进来的,其实也不是山洞,而就是单纯是从巨树的一端走到了驻着巢穴的另一端。 那不是什么山洞,而是树洞通道。 “什么想法?” 雪莉指着底部中间那个大坑:“我们从下面离开。”树的话,一般出入口都在树根吧,雪莉这样想的。 “我觉得我会淹死在里面,然后也变成琥珀化石。”伊薇特打着哆嗦。 即便如此,伊薇特还是壮着胆子跟上了雪莉她们,现在这种情况,不容许她们做着假设,立马开始行动就完了,不行就换下一种,想来想去也是浪费时间。 走到大坑近前,流动的树脂熔液流动方向和速度更加明显——这种流动近乎翻滚,熔岩岩浆般的翻滚。 大坑四周有一圈血红色的花围着。 “这是什么?”弗罗拉习惯性地问雪莉。 雪莉摇了摇头。 “你们不知道了吧哈哈哈哈!”伊薇特大笑起来,然后骄傲地挺起胸脯,扬着鼻子:“这下就该本植物百科全书来为你们解答了!这种花叫做彼岸花,也叫曼珠沙华,传说曼珠和沙华是一对相貌十分相似的姐妹,除了她们自己,谁也分不出她们来。 有一次她们在森林迷路了,被来狩猎的王子所救,虽然两个女孩都获救了,但王子却在悬崖边失足掉了下去。 人们觉得王子的死是这对姐妹的错,将她们当成女巫抓了起来烧死。 大火燃尽,人们在灰烬之中找到了这多血红色的彼岸花,花开两朵,各占一枝,世界上没有一模一样的花和叶子,到灰烬中开出来的花就是长得一模一样。” “你怎么知道的!”弗罗拉感慨。 “我也要和雪莉一样保持一会儿神秘感。”伊薇特没有解释,只是愉快地哼起了小曲儿。 “那它为什么开在这里?有什么含义吗?”雪莉抱胸蹲在彼岸花身边。 “也许就是象征那什么白昼女神和黑夜女神也是如曼珠沙华一样相貌相似的姐妹吧,所以这里一定是通往梦之大陆的通道?”弗罗拉攒紧了小拳头。 NO10:梦之大陆之旅–6 “不管怎样,我们先试一试吧。”雪莉身先士卒般一骨碌就跳进了熔液里。 紧接着弗罗拉和伊薇特也没有阻拦而是跟着跳了进去。 她们…… 似乎忘了…… 造桥卡的作用了…… 咕噜咕噜咕噜,熔液里冒了三个泡之后恢复了平静,或者说恢复了凝固,很快就不再翻滚流动,逐渐冷凝,直到整个平面变成琥珀石面,硬度甚至是一般锤子敲不开的那种。 这种转变,时间不过也就一分钟左右。 这一分钟什么都改变不了,黑曜石巨蛛无法在一分钟之内阻止这三个孩子,琥珀女王也无法在这一分钟之内醒来。 雪莉醒来时无法判断自己是醒来的,因为她眼前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 “你醒了。”声音安静,客观得毫无感情。 “谁?” “你或许可以喊我丘禾。”一双冰冷的手贴上雪莉的脸颊,雪莉有些害怕地颤抖了一下,于是面前这个女人解释道:“别怕,你的眼睛受伤了,我在帮你上药。” 雪莉尝试着放松。 她试图用梦网让意识离体看一眼自己的救命恩人,但她的力量好像被压制了,随后丘禾说:“影法在这里没用,不然玛婷达就该逃走了。” “对,对不起。”雪莉小心翼翼地回复。 “你们怎么走那里进来的?琥珀湖连接着梦之大陆的毒气谷,要不是夜蝠救了你,你可要……”丘禾忽然不说话了。 “夜蝠……你,哦不,您是黑夜女神?”雪莉很细心地听到了丘禾提到了夜蝠,而不是独角兽,她很惊讶,但难掩有些害怕,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惹黑夜女神生气了可不好。 “你要进来为什么要走那里?猎泽没有给你们造桥卡吗?” “噢!对!造桥卡!我们忘记要用上了!”雪莉猛然醒悟:“我还有两个朋友呢?” 丘禾示意雪莉冷静下来,让雪莉把来龙去脉说了一边。 “我没有看到另外两个,我只看到了你。也许被姐姐救走了。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有点糟糕了,姐姐已经不是以前的姐姐了。” “因为梦之大陆的森林大火,几乎梦之大陆变没,所以白昼女神很生气,这是她难得的生气,而且这气,也消不了了吧?”雪莉问道。 “是的,梦之大陆要是被烧光,这个结界就会变得十分脆弱,那样很糟糕。所以姐姐生气也是应该的,可是她一直没消气。没想到你们还阴差阳错摆了猎泽一道,误打误撞从毒气谷进来了。估计她要更加愤怒了。” “救……救救我的朋友们吧!”雪莉开始紧张,弗罗拉和伊薇特落到白昼女神手里会怎样呢?如果还是以前的白昼女神那再好不过,可黑夜女神说白昼女神不是一直没消气嘛? “我没办法,我的双腿已经废掉了,无法离开海域,你也许可以求助我的夜蝠,不过我不确定姐姐有没有用独角兽来防备我。曾经我去劝说,被赶了回来。”丘禾揉揉雪莉的眼睛,似乎揉一揉,能让雪莉的眼睛好得更快。 雪莉觉得黑夜女神并不冷清孤傲,其实也温柔得很呀。 NO10:梦之大陆之旅–7 雪莉趴在九头蛇的背上,她坐着的这个位置后面几寸的位置的两旁,容夜蝠九头蛇长了一双黑色骨翅。 在翅膀有规律并且飞速地扇动下,本来就游走得很快的九头蛇速度变得更快了,两旁的灌木丛已经看不清了,或者说九头蛇的速度快到雪莉的眼睛已经来不及对两旁的灌木丛作出反应,灌木丛对于雪莉来说几乎透明。 而雪莉也不用担心会不会因为太快来不及反应前方的阻碍,因为九头蛇会直接把前方的路障推倒或者吃掉。 行驶了不久,九头蛇就带着雪莉出了内陆海黑雾丛林区域,进入了与尤里克大峰交界的草原地带,之前这里是森林地带,似乎是因为白昼女神害怕再次发生难以熄灭的大火,所以换成了即便起火也容易熄灭一点的草原地带。 离开了黑雾,外面的太阳光一下子就投在了雪莉身上,雪莉被这突如其来的明亮还吓了一颤,实在是太久没见过阳光了。 黑色的九头蛇在明媚的草地上伏行,显得很突出,因为浅青色的草地闪着几乎透明的跳跃般的金色,与九头蛇身上厚重而如同黑洞一样的黑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此。 雪莉担心这草原会把九头蛇吃掉。 但雪莉不知道,草原远处,正聚集着一只只独角兽,那些美丽的眼睛正在注视着她。 也许那些眼睛里流露出来的,不是温和,而是悲伤。 雪莉能清楚地看见尤里克大峰了,九头蛇的速度慢了下来,它收起了它的骨翅,盘蜷了身体,尽可能将占地面减小。 九头蛇也许还是有些害怕独角兽的,所以进入独角兽地盘的时候,显得有些理亏。 “可以了,剩下的我自己来吧,你这么大一块,目标也很明显,我怕你被盯上,负伤回去,我可没办法跟丘禾姐姐交差。”雪莉从九头蛇背上下来,拍拍九头蛇的其中一个脑袋。 九个蛇头依次俯下身来,在雪莉脸颊上亲昵地拱了一下。 雪莉愣了一下,有一种被女神青睐的喜悦感,她没想过九头蛇居然是个这么萌的家伙。听名字明明很凶残吧? 她告别了九头蛇,转身看向望不到山顶的大峰,大树林立,海拔越高,山峰绿色越深,一直深成黑色,和湛蓝无云的天空形成了一条分明的分界线,与草原很不一样——草原远处浅青色越浅,浅到天际线变成了透明,闪着宝石色。 正当雪莉要进入树林的时候,从天忽然刮来一阵大风,吹得树叶和草尖儿哗啦啦作响,把雪莉整个人也吹得东倒西歪。 雪莉赶紧抱住了一棵大树。 一匹纯白的独角兽飞了下来,它安静看着雪莉,收了收翅膀,变成了一座雕塑。 “我……我要去找我早点的朋友们,丘禾姐姐说她们有可能被白昼女神救了,你能带我去吗?”雪莉鼓起勇气向那匹独角兽询问。 独角兽还是一动不动。 “也许你在怪我们闯进了梦之大陆,但我们不是故意的,我们只是想知道梦之大陆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也许我们能解开白昼女神的心结。” 雪莉说这话时自己也是愣了一下的,对啊,我们为什么非要进来不可呢?明明听丘禾说叫猎泽的琥珀女王已经很明确地阻止了自己,自己又有什么理由非要进来? 就是为了和猎泽较劲? NO10:梦之大陆之旅–8 如果不是一定要来梦之大陆,自己也不会和弗罗拉她们分开,弗罗拉她们也不会下落不明或者被白昼女神抓住。 雪莉潜意识里仿佛在找寻一样东西,但是要认真一想到底在找什么,雪莉自己也说不清楚。 独角兽认真地看着她,仿佛在等雪莉说明情况,它还是很温柔的,不急不躁,也没有任何的不耐烦,面对不知所措的雪莉,也只是在用坚定的眼神安抚她。 “……我,我不知道……”雪莉快要哭出来了,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组织语言,一想到自己的好朋友可能就在山顶上被白昼女神嫌弃着关押在哪个地方,她的思绪更乱了。 独角兽哼哧了一声。 雪莉脸憋得通红:“你刚刚在取笑我吗?一定是在取笑我!” 独角兽用嘴衔住雪莉的后衣领,将她叼起来送到了自己的背上,在雪莉的大叫中又哼哧一声,抻开了翅膀飞了起来。 翅膀搅动空气的时候,树叶和草尖儿再一次发出响声,雪莉的耳廓里只剩下了扇翅膀的风声。 “你要带我去找白昼女神吗?”雪莉大声问。 独角兽长啸一声,很快就蹿入了浓密的树林中去,这速度仿佛比九头蛇还要快,雪莉紧紧地闭着眼睛,害怕地搂着独角兽的脖子。 这风声在她耳边,仿佛吹了整整一个世纪。 当独角兽停下来的时候,雪莉看到了成群的独角兽站在一片浅湖边,或者湖面上,姿态各异,悠闲自得。 “是这里!”雪莉从独角兽的背上滑下来,心潮澎湃地看着这个地方。 宝石叶子,水银色湖水,明亮的林间小路—— 独角兽圣地! 这里和梦中的圣地一模一样! 独角兽们纷纷看向了雪莉,它们都竖起了脖颈,如雕塑一样安静地站着,一动不动。雪莉见过的独角兽都是这样,安静而温和,和带着崆渡的意志的那个独角兽一样。 “我该做些什么?”雪莉看向带自己飞上来的那只独角兽,她现在只能找它商量。 独角兽有哼哧一声。 雪莉抿着嘴,只好迈步往前走,她被所有独角兽都注视着,多多少少有些不安。 走到湖边的时候,湖的另一边突然发出一道巨大的亮光,与雪莉梦中一模一样的那一匹宝石独角兽踏着湖面缓慢走了过来。 雪莉惊讶得走不动了,那宝石独角兽的背上果然坐着那位梦中出现的女神! “白……白昼女神?”雪莉的梦境与关于梦之大陆的故事相结合起来,她很肯定,这神圣无垢的白色嫁衣的主人,就是梦之大陆的白昼女神! 这时候,雪莉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有见过黑夜女神丘禾!当她眼睛好起来的时候,九头蛇已经带她离开了内陆海,也就是说,雪莉目前还只听见过丘禾的声音。 白昼女神也如雕塑一样立在独角兽背上,一动不动。 雪莉跪了下来,她的双腿被白昼女神惊艳得发软。 “也许我不会惩罚你,而是惩罚猎泽,因为她还是没有阻止你们进来。我不得不让你们看到她将为你们的鲁莽而受罚的样子。”白昼女神的声音传到了雪莉的耳朵里,但雪莉似乎没有看到她有开口…… 一点感想拿来混更 今天不更文了,写点别的东西混更,反正也只有一千字。 我,巫马笑笑,原笔名聿笔樽,这个笔名完成过一本五十万字有签约的小说《异能者协会》,写的时候呢各种自我矫情,觉得要大改才好,但是隔久了再回过头来看,又觉得还好,没有那么味同嚼蜡。 只是那个时候完结之后情绪有点低落,因为网站的问题,觉得自己的著作权要被欺诈了。但现在想想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和氏璧不拿出来给皇上,那永远不可能有和氏璧出来,如果我不签约,别人永远不知道有《异能者协会》,而且如果我这样想,我就觉得有意思多了——假如我一直选择续约,那么我的著作权就保管在了那个网站,如果网站比我长寿,那么我的小说就比我长寿。 当然有了这个想法是在我不打算签约,并且《元素奥术师》已经在17k发了许多章之后的事了。 然后《元素奥术师》开始修改,删除,然后搬到了连载。 那时候我已经用巫马笑笑这个笔名连载完了我新版的处女作《双生劫》。三年之前《双生劫》以《双子劫》在17k完成了它的连载,在加了一个群之后,变得稍微火了一些,但这种火都是那些报团取暖的人互刷出来的结果。 当时还觉得这样完挺有意思的,后来那些人都不写小说之后,我也退出了那个群。 巫马笑笑这个笔名,是源于一个梦的召唤,比起聿笔樽这个推敲了许久出来的名字,我反而中意许多。 但即便如此,我还是喜欢聿笔樽的,这是毋庸置疑的,所以我写完《元素奥术师》系列之后打算开一本古风武侠奇幻架空的小说,叫做《招幽》,然后把聿笔樽这个名字放到《招幽》里去。 写小说已经三年了,父母倒是很精神支持我,只是越写,我越没有情感,我对很多事都开始毫无感情波澜,感觉自己要清心寡欲,飞升上天了。 也不说喜欢自己创造的角色,只是觉得不管什么样的二次元的设定似乎都比三次元的人设要动人。 所以对什么事物都很淡定了。 也许二次元就是靠人设取胜的吧,只有人设故事吸引人,才能长久存在在三次元社会里,成为人们的精神寄托。 我不知道我的精神寄托是什么,反正平心而论,我现在很开心,很知足,虽然听上去可能一事无成,学习没有想象中那么上进,小说在网文界中也只能全是茫茫众生的一个小透明而已。 我在社会上是什么样的存在,我的小说在网文界就是什么样的存在,我身边的人都知道我在写小说,但从不过问,只是感叹“啊,写小说好棒啊”,我偶尔加一个圈子q群,和网友聊一下有的没的,也就像偶尔一两个小读者来加我,然后没有了下文。 我说过从来不会喜欢我创作的小说里的主角,也不会喜欢我所有正在追的小说或者漫画里的主角,这就是“主角没什么好喜欢的”的定理,但是现在,我有了喜欢的漫画主角,我新在有毒小说网写的《圣女之眼》里的女主我也很喜欢。 也许这样发展下去,我会没有讨厌的事物了吧。人一旦什么都喜欢,也就说明,什么都不特别了。 啊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内心毫无波澜了,因为我没有讨厌的东西,我热爱我身边的一切。 希望你们也是如此。 NO10:梦之大陆之旅–9 弗罗拉和伊薇特被摔到雪莉面前,雪莉一声不吭,她不知道白昼女神接下来要做什么,只好先将弗罗拉和伊薇特扶起来。 又有一匹独角兽飞过来。 这匹独角兽全身漆黑,连兽角也是漆黑得发亮。于是这漆黑的皮毛显得眼睛越发明亮。 它叼着一个女孩飞下来,将女孩放在白昼女神和她的宝石独角兽面前。 雪莉看清楚了那个女孩。 琥珀女王,猎泽。 虽然说是女王,不过是守着琥珀洞穴这个梦之大陆的一个小姑娘而已,似乎比雪莉她们大不了几岁。 这一点和伏嘉特很像,虽然被称为虚空女王,也不过是夜里抱着玛婷达梦见八音盒也会哭的小姑娘罢了。 同样是悲惨而无法改变的命运让雪莉在白昼女神拎起猎泽之前就大声地为猎泽求情了—— “不!不要!与其惩罚猎泽,不如惩罚我们吧!” “你应该在进入梦之大陆之前就看到了你们擅闯的后果。”这是一句没有说完的陈述句,但雪莉知道白昼女神接下来会说的话,不好意思地羞红了脸。 她的确看到了,白昼女神当然不会惩罚她们,于是惩罚了猎泽——这是在猎泽的预言梦中看到的,只是雪莉觉得自己能改变这个预言,于是还是义无反顾地进来了。 “说服我,说不定我就配合你改变这个轨迹。”白昼女神命令道。 “……也许……也许是因为,我曾在梦里见过玛婷达的影子,耶尔兰娜。”雪莉思考良久,终于选择说出了这两个星期来压在心头的秘密:“在我遇见崆渡的灵魂碎片化成的那只独角兽之后,也许这就是我执着的理由,我想……我的直觉在引导我,务必要看到你……红色长裙依旧时不时在我梦里游荡,我不曾告诉任何人……但我越来越害怕……” “你觉得我有解决办法?”白昼女神询问道。 “是。”雪莉坚定了回答:“这里很接近了玛婷达对不对?也许我能在这里找到耶尔兰娜会出现在我梦境里的原因。” 是了,这就是她一定要来梦之大陆的理由,雪莉终于想了起来,她务必来到这里,因为耶尔兰娜的出现令她害怕。 作为继承了映梦师天赋的她,从小就被本杰明告知如果梦到了与黑暗之神相关的一切事物,这会意味着什么。如果感到害怕了,只有找到她真正的本体才行。 “可是她的本体和救世主一起陷入了入法第四层的深层影子里去了,这片梦之大陆,不过和洗兹群岛的黑鲸森林性质一样,只是镜之力映射出来的实像之一而已,你在这里是找不到她的本体的,除非你也会入法和镜影之力,并且,还有足够实力能从那里回来。”白昼女神回答道。 “那一匹告诉我这个梦的独角兽,它会去哪?是回到黑鲸森林,还是回到这片梦之大陆?” “它哪里也不会去,它会回到冢里去,等命运之人将它从冢里带出来。”白昼女神终于笑了,她眼神示意了黑色独角兽,于是黑色独角兽带着猎泽很快就离开了独角兽圣地。 雪莉宽慰地长舒一口气,还好,还好白昼女神手下留情。 NO10:梦之大陆之旅–10 梦之大陆流逝的时间比雪莉她们想的还要快,当她们沿着白昼女神给她们指的路往回走出了琥珀巨蛛巢穴时,被玉井告知她们已经在里面待了半个月了! “我的天呐!才上一个星期课,我们就逃了两个星期学!太刺激了叭!”伊薇特惊讶地不知所措。 “我已经帮你们跟学校请好假了,说你们拯救世界去了。”玉井摸摸宗山的脖子,现在的宗山已经比之前又大了好几倍的样子,现在的宗山已经不能用一袋零食和三袋肉来形容它的食量,它的体积看起来一条能吃掉一座山。 “但是我好像没有要去拯救世界的感觉,就只感觉去了一个暴躁阿姨那里串了次门。”伊薇特咯咯笑着:“其实晨川姐姐也不暴躁啦,表面上很生气我们闯进了梦之大陆,但还是很悉心地帮我们祛了瘴气的毒。” 她们走了一条水路回来的,但两边都是压抑的没有光的石壁,冗长的水路像是一条不知所起不知所终的暗河,最终在伊薇特快要被吓晕的时候撕开了黑暗,停靠在了琥珀巨蛛巢穴很狭小的一处浅滩。 时间的流速仿佛和那条暗河的流速成反比。 四只小鹿跑过来。 它们长得越发好看。 “斯娜塔导师可喜欢它们了,它们没人管,在校园里到处逛着,因为很听话又很好看,所以都快成为学校的吉祥物了。”玉井靠着青丘。 青丘眨眨眼睛,它的睫毛很长,眼睛水灵灵的,瞳色是稀有的银白,仿佛清澈的溪水蹚过的一块白玉般的鹅卵石。 “赤鲧的人……他们有没有再来捣乱?”雪莉问。 “没有,但不妙的是,洗兹群岛好像出了事。黑鲸墓镣被黑袍老人送回去了,只不过出现了两副黑鲸墓镣。”玉井看向弗罗拉,某天雨夜,她们俩的影子曾与黑袍老人有过交手,安娜塔企图夺回黑鲸墓镣,但很明显这是不可能成功的事。 影子发生的事,主体也会知道,所以玉井和弗罗拉说起这件事时,就像她们俩亲身经历过一样毫无违和。 “难道黑鲸墓镣也有影子?”弗罗拉玩笑地说,她实在对此没有震惊和无措的情绪,仿佛洗兹群岛不是她的家一样。 “你的重点怎么在这?难道你不担心你的家乡会被变故洗劫吗?黑鲸墓镣变成两副,谁知道黑袍老人想干嘛?”雪莉哭笑不得。 “可是我相信黑鲸墓镣是个好孩子,它不会帮黑袍老人的,就算黑袍老人再厉害,他也无法把黑鲸墓镣当傀儡一样操控,因为他是imer家族的,他做不到。”弗罗拉依旧笑嘻嘻的。 “嗯,好像是这样没错噢。”玉井思考道。就当时安娜塔和凯瑟琳互相交换的情报看来,的确是这么个情况。 “那我们现在还是先安安心心回去上课,然后补作业吧,欠了两个星期,有点慌。”弗罗拉做了一个鬼脸。 然后又补充了一句:“挺在意现在学校里最调皮的人是谁,按照雪莉的说法,说不定是那对双胞胎嗳。” NO11:玩笑鬼–1 “那你可就幸运了,她们的专场还没有开始呢,这样你就能从她们登场开始看起了——要看她们是如何整亚拉奇,当然得从一开始就不能错过啊。”玉井笑着说道。 “噢也是呀!”弗罗拉的兴趣更浓了,她开心地拍起了手。 回去的路没有了银色的湖水,没有了清风吹过的山丘,但宗山与赤袍老人战斗后的痕迹还是依旧如此。 这是无法在两个星期内修补的伤痕,所以当弗罗拉她们看见那些大树倒伏在土黄色废墟大坑时还是下意识地大骇一跳,毕竟她们没有在白天并且在没有浓烟的时候这么清楚地见过这个废墟。 “这个坑校长不打算填了,因为宗山已经把它当成了睡窝。”玉井指着那个大坑向弗罗拉她们介绍的时候,宗山还以身示范了一下跨进了这个大坑,然后在这个大坑里蜷好了身体。 “可把宗山机灵坏了!”伊薇特捂着嘴大笑,宗山这么大的块头忽然蜷在大坑里卖了个萌,简直太可爱了。 她们离开森林的时候,宗山还蜷在那个大坑里——反正宗山也不能直接跟着她们会学校,于是弗罗拉她们就与宗山在大坑边直接分别了。 出了森林之后,弗罗拉她们几乎可以看到学校的全貌,因为这片森林事实上海拔要比学校要高出一些,背对着森林面对学校,左手边就是学校,右边就是大海,她们站在森林边缘,太阳直直地从她们头上照下来,今日无风,连海面也很平静。 这时,她们听到了上午最后一堂课下课的下课铃声从钟楼上响起,然后传遍了学校的上空。 原本安静的学校热闹起来,因为在教室里上课的学生都已经从教室里鱼贯而出,涌向了位于学校中间、并且围着钟楼建筑的餐厅。 学校的教学楼和宿舍楼的布置,像是象棋棋盘上棋子的布置,以中间钟楼与餐厅为界,一边是教学楼,一边是宿舍。 弗罗拉她们在玉井的带领下直接去找了斯娜塔导师,她们向斯娜塔导师说明了情况之后,又跟着斯娜塔导师直接去见了校长。 这时,校长难得地出现在了他的办公室里。 原因竟然还是因为他的儿子、被学生们称为魔鬼触手的林顿让斯被厄达尔给哄走了,他才回来的。 “校长爷爷,你和林顿导师的关系这么不好的吗?”弗罗拉好奇地问。 “不,只不过这是一个令人恐惧的秘密。”校长这样神秘兮兮地回答了弗罗拉的问题。 校长,全名塞琉西让斯,前南十字座第十名成员,天赋“傀儡师”。 “我们不可以知道这个秘密吗?我们的口风很紧的!” 弗罗拉好奇心又被勾上来了:“您看我们都是森林朋友了,而且我们还是背负着独角兽和白昼女神赋予的使命的人呢!您不放心把这个情报和这么厉害的人分享吗?” “森林朋友是什么?”校长咯咯地笑着。 “就是,就是在森林里有缘碰到不打不相识的朋友。”弗罗拉一本正经地解释道,“这是我好朋友教我的。” NO11:玩笑鬼–2 “怎么了,塞米?你为什么连盘子也端不稳呀哈哈哈哈……”亚拉奇的手放在裤口袋里,假装不是自己干的。 雀斑男孩不说话,他蹲在他摔碎的盘子旁边。 除此之外,盘子碎片还混着被子碎片和泼出来的牛奶。 “塞米你别哭呀!盘子没端稳你再去端一盘嘛。”玛尔塔捂着嘴故皱眉头,玛尔塔就是那个安伏列女孩,她和她的竹马威廉跟在亚拉奇身后,玩笑地看着塞米。 塞米的确哭了,他低着头一动不动地蹲着,把头埋在两膝盖之间,不敢反抗亚拉奇。 亚拉奇气鼓鼓地上完罗宾导师的课,他现在只想找一个出气包捏一捏,于是他们盯上一个人慢吞吞端着牛奶杯托盘的小塞米,虽然都是同年级的,但这个雀斑男孩比亚拉奇他们显得要瘦弱得多。 “你该不会想着要给老师打小报告吧?”威廉讥讽着:“真是一个胆小鬼,只会躲在老师后面。” 忽然,从天而降又一杯牛奶,倾了亚拉奇一身。 “谁!”亚拉奇暴躁起来像一只小豹子,他暴跳如雷,手忙脚乱地清理头发上滴答的牛奶。 “哎呀!我不小心端不稳盘子……”出现在他面前的是扎着双马尾的白金色卷发的两个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其中一个女孩手中的盘子摔碎在地,泼洒出来的牛奶都在亚拉奇自己身上。 “嚯,逞英雄的百丽儿,真巧啊,又碰到你了,你是在和我作对吗?为什么我在哪都能碰到你?”亚拉奇接过威廉递过来的干毛巾擦着脸。 “当然不是,”百丽儿委屈巴巴地说:“我的手真是没有端稳盘子才这样的。” “哼!”亚拉奇悻悻地转身。 威廉和玛尔塔跟上去,结果玛尔塔被另一个白金色卷发女孩看似不经意伸出来的脚绊了一下,踉踉跄跄地差点要摔了一跤。 “你们小心点!”玛尔塔恶狠狠地威胁道:“别被我抓到了,我会让你们哭都哭不出来!” 看着喜欢恶作剧的三人走远,百丽儿走近了塞米,蹲下来安慰他:“好啦,欺负你的坏蛋已经走远了。” 塞米弱弱地抬起头。 “谢谢你们,百丽儿,特莱儿。”塞米擦着眼泪,他们三人其实是同一个班的同班同学。 “你还学会反驳他们,或者学习像弗罗拉一样无视他们,亚拉奇他们面对弗罗拉,他们总是自讨没趣。”百丽儿向塞米支招。 “话说回来,弗罗拉这个女孩和她的朋友们已经很久没见了,去哪里了呢?”特莱儿自言自语。 自从弗罗拉的影力能使影射石发出紫红色的光时,她的名字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学校,整个学校新生中,只有她的影子不受她自己的控制,这情况太特殊了。 于是也引起了这双胞胎的注意。 “谁知道呢?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她们很快就要回来了。”百丽儿将塞米从地上拉起来,然后放出了自己的影子,把地上的白瓷碎片全部吞噬了干净。 NO11:玩笑鬼–3 到最后,校长大人果然没有告诉雪莉她们原因。三个垂头丧气的孩子离开了校长办公室,留下了玉井似乎有什么消息要和校长说。 但她们不应该这么垂头丧气,要知道校长的尊颜可是极少数人才见过的,这份来自校长和蔼开明的特权,已经很给雪莉她们挣脸面了。 就连斯娜塔带着雪莉她们来见校长时,都是站在校长办公室门外不能进去的。 饥肠辘辘的她们没有了胃口,三个孩子满脑子都是校长神秘兮兮的秘密,于是她们就像三只幽灵一样在走廊上闲逛着,也不去餐厅,也不会宿舍,也不去教学楼。 阳光很亮,草坪上闪着金色,那巨杉后面好像藏着那只往返于洗兹群岛和格林海文的独角兽,温柔美丽的眼睛正在注视着雪莉,但雪莉好像没有一点儿意识。 百丽儿和特莱儿黏在一起与雪莉她们来了一个照面。 “弗罗拉!”百丽儿扯着嗓子大声打着招呼,她很兴奋在这里发现了这个她感兴趣的女孩,刚刚欺负了一下亚拉奇,下一秒转个弯就看见了弗罗拉,今天还真是幸运啊。 “啊!是你们呀!”弗罗拉被百丽儿清亮的声音扯过神来,恍惚看见了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这使得弗罗拉想起了雪莉的月影和梵音,它们俩谁也分不清谁。 “哇,这么荣幸你认识我们!”百丽儿搂着特莱儿,脸上一道欣喜的光。 “啊不不,也不能说认识你们,就是开学那天在车站见过,你们实在太显眼了。”弗罗拉嘻嘻地笑。 “我叫百丽儿,这是我的妹妹特莱儿。”百丽儿介绍道。 “你说说开学在车站那天,我们穿的是什么衣服,扎的是什么发型,拖的是多大的箱子?”特莱儿坏笑着问。 弗罗拉翘起鼻子:“哼哼,这可难不倒我!双马尾,橘红色西点蓬蓬裙,白色条纹的十六寸大小行李箱,特莱儿走在左边,百丽儿走在右边。” 话音刚落,不仅百丽儿和特莱儿惊呆了,就连雪莉也惊呆了,弗罗拉没说错,百丽儿当时的确走在右边,可是她们俩几乎长得一模一样,而弗罗拉只不过刚刚才确定她们俩的名字,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回答得这么自信? 弗罗拉,看起来是个小迷糊,原来观察细节处一点儿也不迷糊啊! “虽然长得真有点分不出来,但是我是从指甲分辨出来的,百丽儿的指甲通常不会留长,稍微长一点应该就会修掉,但是特莱儿的指甲就很长。”弗罗拉指着百丽儿的手指,此时的百丽儿正搂着特莱儿,她露出来的指甲果然看起来是昨天刚修过的。 百丽儿惊喜地摇着特莱儿:“我就说!我就说她肯定能分出来我们的!你回去把指甲剪了!” “那你为什么不把指甲留长?”特莱儿咯咯笑着反问。 “剪掉嘛,剪掉嘛,我要让弗罗拉明天就分不清我们谁是谁!”百丽儿跳起来。 “啊呀,你们这样对我真的好吗?这话怎么能当着我的面说呀?”弗罗拉佯装委屈巴巴地说,她知道百丽儿姐妹正想着办法逗自己呢。 NO11:玩笑鬼–4 雪莉再一次梦见了独角兽,和十年前那个梦很像很像,只不过坐在宝石独角兽上有,不是晨川,是一袭红衣的耶尔兰娜。 雪莉看清楚那是耶尔兰娜之后吓得疯了一般往回跑,但是跑得再快,也快不过影子,因为弗罗拉连影子也跑不过的,因为她们不是影子,是受着地心引力影响的人类。她们所会的元素奥术,也不过是自己影子会的元素奥术之力。 “我又不吃你,你干嘛跑呀?”耶尔兰娜笑得纯真无害,但是雪莉就是忍不住害怕,她清清楚楚记得当时在去林顿老师的梦里,耶尔兰娜的笑里,仿佛藏着一把要剔了雪莉骨头的刀! “你别靠近我!你到底想干嘛!”雪莉立马刹车,一边往后退着,一边大声呵斥着耶尔兰娜。 “来告诉你一些事情,免得你被误导了,玛婷达被困在黑鲸墓镣里,也只有作为影子的我,才能自由穿梭在你的梦里。” “你是玛婷达的影子,我又不是不知道玛婷达是怎么的人,就算她以前多么多么好,多么多么单纯善良,多么多么隐忍和有责任心,可她从虚空界出来之后就不是她了! 她就是被赫尔影响了,才会变成那个样子,所以我会坚持做我自己,不被你影响!不被任何人影响!” “好啊!”耶尔兰娜叉着腰哈哈大笑:“那你被任何人影响到这句话,你可得记住啊,尤其是你的好朋友们哟,还记得安娜塔忽然没来由攻击了弗罗拉这件事吧。” 雪莉气得小胸脯一起一伏,她脑袋一热,完全没在想耶尔兰娜这话中的话,权当她在挑拨离间。 雪莉从梦中醒来,玉井已经背上了书包。 “早啊。”玉井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对雪莉悄声道了早安。 先在是早晨六点半,原来玉井每天早上起这么早啊。 玉井轻轻待上了门,宿舍里很安静很安静,雪莉只能听见自己的手指握在自己胸前攒得关节咔啦作响和快速心跳的声音。 耶尔兰娜到底想干嘛?她在挑拨自己和弗罗拉之间的关系吗?为什么还要强调弗罗拉这件事? 真令人心烦啊,这几天来一直有梦见她,有时候她躲在梦境的一个角落,有时候又大大方方地出现在雪莉很面前,说着不着边际的话,再这样下去,雪莉快要疯掉了,这件事又没法和别人说…… 晨川说能解决问题的只有把玛婷达的本体找到,耶尔兰娜刚刚说了吧?玛婷达被困在黑鲸墓镣里了,最近黑鲸墓镣不是刚被黑袍老人送回洗兹群岛吗? 这样一来一定要找机会去洗兹群岛才好。 她有时候很执拗,虽然她觉得对抗玛婷达这样强大的存在是必须要交给厄达尔的主力军,可是自己又想在交给那些人之前,先找到玛婷达,先从玛婷达那里知道只有那时候才能问到的东西,那一定是藏在玛婷达的初心里的东西,那一定是只有像雪莉这样的孩子才能问出来的事——一旦玛婷达被抓住,她这个普普通通的身份还有什么资格要求和玛婷达见上一面? NO11:玩笑鬼–5 “弗罗拉,你的影子呢?”亚拉奇拦住了弗罗拉,他身后跟着威廉和玛尔塔,玛尔塔冷淡的嘴角勾出一丝嘲讽的弧度。 “在当龙的饲养员呢,你们要不要去跟她打个招呼?”弗罗拉似乎一点儿也没意识到亚拉奇在讽刺自己,她兴致勃勃地和亚拉奇他们讲起了安娜塔的养龙史。 玛尔塔的脸再一次垮掉,这个缺心眼的家伙怎么每次都不生气啊!一点意思都没有! “是吗!我还以为你的影子躲起来了,作为一只影子没有守在主体身边那就太不称职了。”亚拉奇坏笑道,他一声令下召唤出了自己的影子,他的影子化成了北极熊,张着一口尖锐的牙齿就走向了弗罗拉。 “你……你要干什么?”弗罗拉一动不敢动,北极熊越近,她惊恐的眼睛越瞪越大。 “哈哈哈,你怎么没跟你的好朋友们一起走啊,这样也许还有朋友们的影子可以来帮你。”威廉捂着肚子笑出了眼泪,看着弗罗拉终于露出了害怕的神情,他觉得十分终于有意思起来。 可是很快,威廉就笑不出了,他似乎闻到了离自己很近的地方传来的一股鱼腥味。 紧接着亚拉奇的影子北极熊就被这股鱼腥味给吸引了,反过头来往威廉这边走过来。 亚拉奇气得重重地拍了一下北极熊的头:“笨蛋!你不是真的北极熊啊!” 反观威廉,他看到自己的书包里塞满的不是自己的书,而是一书包仿佛刚刚从水里捞出来不久的海鱼,这一袋海鱼把书包浸得像一团水,把威廉的后背也浸湿了。 威廉大叫一声赶紧脱下了书包,摔在地上。 不远处的一对双胞胎姐妹正做着同样程度的表情微笑地看着亚拉奇三人。 “哼哼,以后你要怎么欺负弗罗拉,可别怪我们怎么对付你们。”百丽儿扬起自己尖挺精致的鼻子,忽闪着自己标准布莱顿式美人的大眼睛。 “阴魂不散!”玛尔塔气得都岔音了,她放出了自己的三条鬣狗,趾高气扬地指着百丽儿:“你不要太嚣张了!我们决斗吧!” “谁怕谁!”百丽儿接下战书,放出了自己的影子化成的吸血蝙蝠。 在一旁的弗罗拉惊呆了,她可没想过百丽儿选择的会是一只那么小巧的蝙蝠,面对三只凶狠的鬣狗,这只吸血蝙蝠看起来一点胜算都没有。 “百丽儿加油!”弗罗拉忽然高呼了一声,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也愣住了,自己怎么就脱口而出了呢?这样对玛尔塔会不会太不友好了?明明玛尔塔也得给她加加油的吧…… 弗罗拉愣了好久,等她准备给玛尔塔也加声油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不在走廊上了,没有了亚拉奇三人,只有百丽儿在前面拽着自己的手腕、身边跟着特莱儿,三个人飞一样地蹿着,身边的景色都快得模糊了。 “这是……怎么回事?”弗罗拉张张嘴。 “鬼才跟她打呢!”百丽儿扭过头来,望着弗罗拉,露出了一排贝齿。 NO11:玩笑鬼–6 百丽儿和特莱儿带着弗罗拉飞奔在校园里,但因为她们奔跑的速度实在太快,弗罗拉根本看不清这周围到底是什么样的景致,所以她也不知道自己被两姐妹带到了什么地方,只是模模糊糊觉得很熟悉。在听到特莱儿喊了一声“伊薇特!接着!”并把自己推了出去之后,弗罗拉和一个女孩撞到了一起。 “弗罗拉!你怎么样?” 伊薇特关切的声音从头上传了过来。 是伊薇特! 那么自己现在在哪呢? 弗罗拉揉揉眼睛,仔细辨认了一下四周,是下午要上课的教室里。 “咦?”弗罗拉轻轻感叹一声。 “下次亚拉奇再挑衅你,我还是会像这样把你救出来的。”百丽儿的白金色卷发在弗罗拉面前晃了晃。 “哼呀!我不过为了去交个作业,跟弗罗拉分开了一会儿,亚拉奇就又找上弗罗拉了吗!”伊薇特愤愤不平地抱怨着。 这时,特莱儿和百丽儿同时摆摆手:“没事没事,这不是还有我们吗!” 正说着,雪莉踉踉跄跄地从远处走了过来,她的行程是中午放学之后让弗罗拉先走,自己有事要去找校长。 弗罗拉原本想陪着雪莉一起去找校长的,但是雪莉拒绝了她,雪莉很认真很严肃地对弗罗拉说:“有些事,我想弄清楚之后再告诉你们。” 所以看到雪莉走过来,弗罗拉下意识就觉得是雪莉终于跟校长谈完话了。 她兴奋地向雪莉打招呼:“校长爷爷怎么说?” 但是雪莉摇了摇头:“我没有碰到校长。” 雪莉额头上全是汗,百丽儿有些疑惑地走过来,拉起雪莉的手来看,竟然发现雪莉的手腕上有细细地被绳子绑过的痕迹。 “怎么回事?”百丽儿皱起眉头厉声问道,她生起气来的样子让人浑身直冒冷汗。 “……是玛婷达……我看到她了……”雪莉微微抬起头来,双眼有些失神:“校长没有在办公室,我以为他又跑到树林去找月影梵音它们了,正要离开,门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关上。我……听到了耶尔兰娜的笑声。” “我不会听错的,每天梦里我都能听到相同的声音。” “耶尔兰娜的笑声越来越近,我回过头看,是玛婷达!是玛婷达坐在了校长办公椅了!” 雪莉像魔怔了一样,把她想说的一股脑全说了出来,弗罗拉觉得不太对劲,因为雪莉明明说话,在这件事没有明白之前,雪莉不会把这个模棱两可的事件告诉她们,并且这显然没有到雪莉会把这件事全盘托出的地步。 “你到底是谁?”弗罗拉弱弱地问,她实在不敢想象雪莉到底经历了什么,才改变了自己的想法,把这件事说了出来,她觉得眼前这个雪莉,不是雪莉,就像她笃定上次安娜塔变成狮子攻击自己一定是因为她和安娜塔之间一定有一个是假的一样。 “你不能这样问!”雪莉无助地看着弗罗拉:“你一定要相信我就是我!只不过这一切都因为她要回来了!” NO11:玩笑鬼–7 雪莉失色,说完之后又踉踉跄跄往前跑去,百丽儿伸手要拦她,却被弗罗拉阻止了,弗罗拉神情复杂地说:“还是让她走吧,不过我们跟在她后面……我想知道她想干嘛。” 伊薇特看了看弗罗拉,怔怔地瞪大了眼睛,今天是怎么了,雪莉不像平常的雪莉,连弗罗拉也不想平常的弗罗拉。 玉井呢?玉井去哪儿了?不会连玉井都不像平常的玉井了吧? 于是弗罗拉快步跟上了雪莉,一直和雪莉保持了三步的距离,身后跟着伊薇特还有百丽儿特莱儿姐妹。雪莉不知道有没有发现弗罗拉一直跟着自己,反正她一直神叨叨地磕绊着,不曾回头。 雪莉出了教学楼。 雪莉转角往大门口方向走去。 雪莉穿过了进入和离开学校必经的绿荫大道。 弗罗拉急了,连百丽儿她们也急了。雪莉这是要离开学校?大中午的往学校外面跑干什么? “雪莉!停下吧!”弗罗拉终于忍不住上前想要拦下雪莉。雪莉看着弗罗拉摇着头,语气十分坚定:“跟我走,真正的黑鲸墓镣并不在洗兹群岛,我带你去看真相。” 但弗罗拉没有办法相信如此坚定的雪莉,雪莉的走姿很奇怪,踉踉跄跄不说,双手手腕一直合在一起。 看着雪莉手腕处的勒痕,弗罗拉怀疑,空中有一条她感觉不到又看不到的麻线拽着雪莉往外走。 雪莉不再解释,又极速走起来,弗罗拉没办法,只好继续跟上。 伊薇特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平常学校中午的大门是会上锁的,可现在,这扇黑铁栏杆大门竟然洞开!她看了看弗罗拉先是一怔然后毅然决然走出去的身影叹口气,太好了,弗罗拉还是平常那个一条筋思考的弗罗拉,她没有变,刚刚那一下,并不是什么敢死队附体,而是执拗的劲又卯上来了而已。 “你们回去吧。”伊薇特对百丽儿她们说,因为一是不想拖累她们,二是想让她们回去报告导师们。 “连从校长办公室回来的雪莉都遭遇了不安全,现在报告老师有用吗?”特莱儿摇摇头。 “还是让我们一起吧,因为我们也很好奇雪莉到底要把我们带哪里去呀!”百丽儿嘻嘻地笑着。 伊薇特被打败了,感觉自己进退两难,像一群疯子里唯一一个清醒的人也要疯了一样。 穿过绿荫大道,她们陆陆续续从大门出踏出了校园。 弗罗拉踏出校园之前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犯了大禁,硬着头皮踏出来之后,心里忽然平静了许多。 “我怀疑雪莉要去车站。”百丽儿忽然说。 这一句话唤醒了弗罗拉一段忽明忽暗的记忆,她虽然把百丽儿和特莱儿记得清清楚楚,但忽略了雪莉的话,这时,她才想起来,雪莉曾对车站作出过评价! 雪莉说简斯诺车站下,有一座巨大的墓穴,因为是皇家贵族的墓,所以连作为入口的车站,都修得相对豪华许多。 校外的幻晶要比学校内部下得更加凶猛,仿佛学校上空有什么结界,相对阻挡了些许飘落的幻晶。 走出学校之后,她们的视界就只剩下了幻晶白。 NO11:玩笑鬼–8 “你要带我们去车站?”弗罗拉向雪莉确认。 雪莉轻轻地点点头,也不再说话什么的。 幻晶下得太大了,又悄无声息。 学校大门和简斯诺车站相连的这条路上一个人也没有,甚至一片落叶也不见落下,即便她们头上的大树都看起来那样枯槁。 也许就是因为学校周围的树太多了,让这条路和学校里的那条绿荫大道相连了起来,看起来如同从学校出来的绿荫大道一直延续到了宽阔的车站。树的黛黑色枝干还全压在白色的幻晶之下,比起校园内充满着棕色和绿色的绿荫大道来说,这一截大路显得诡异的多。 大抵过了十分钟,她们跟着雪莉,走到了简斯诺车站,那墨绿色车站依旧藏在白色绒蓬的幻晶层下。 幻晶从来没有停过,弗罗拉想,也许这个世界的陆地,已经有一半被幻晶覆盖了。那会是怎样的场景呢,世界只剩下幻晶白,所有污色都可以隐藏在里面,然后像个吸血鬼一样抓住那个懵懂的小孩,吸掉了他鲜活的血。 “你不会想说黑鲸墓镣被黑袍老人放在了车站下的墓穴里吧?”弗罗拉反应过来。 “你终于反应过来了!” 雪莉神色严肃,她匆匆瞥了弗罗拉一眼:“我亲爱的姑娘,你知道巫神的坐骑吗?虽然有版本说巫神和月神和主神是同一位神,但他们却有不同的坐骑。巫神的坐骑,哇啦左,历史上曾经扰动过法斯兰的巨大海怪,还有印象吗?” 弗罗拉摇摇头,她历史从来不好,对于这个世界的历史,她如同一个穿越人。 “我记得!”伊薇特在一旁搭话:“当时还把皇猎公会搞得一团糟!” “可是哇啦左和这个车站有什么关系?” “所有的一切,都是玛婷达弄的,哥迪兰,伽莱海,十方祭典……所有的一切,都是魔女玛婷达的意志,她要摧毁这个元素奥术世界,但是当她被封印起来之后,所有的东西都消失了,她划的魔法阵,她召唤的巨龙,她的洞鼬,甚至她带出来的哇啦左都消失了——但这不代表消亡,也许只是同样被封印,也许只是化成了什么。” 看着雪莉侃侃而谈,弗罗拉她们实在分不清雪莉的变化到底是什么情况。 “你想说,哇啦左元神化成了布莱顿海岸,我们学校边的这个车站?”特莱儿长吸一口气,这一点和洗兹群岛太像了,提加耶墨的影子、虚空界入口黑鲸森林就实体化与洗兹群岛融为了一体,如果简斯诺车站也一样,那一定是其下的墓穴就是哇啦左。 “不,我想说,这所学校就是哇啦左化成的,而这地下墓穴只是格林海文的影子而已。” 弗罗拉紧紧皱着眉头,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感到了害怕,脸上的表情从警惕变成了无助。 “没事的,反正被封印起来了,目前不会有什么动静的,死火山周围还是有居民的嘛!”伊薇特见状搂住弗罗拉的肩膀,赶紧安慰她。 “……我,我想起来了……”弗罗拉的声音细小而微弱,她软绵绵地倒在伊薇特肩膀上,嘴唇泛白。 “你想起什么了?”伊薇特问。 “黑袍老人……卡恩科因……我见过他……他拿我的血,喂了黑鲸墓镣……我全都想起来了,我失去的记忆……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NO11:玩笑鬼–9 “什么?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伊薇特皱着眉头,弗罗拉今天果然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地方啊。 “罗古莎的灵魂在召唤我,那是一个十年前的梦,她在梦里召唤我,我追随着她的脚步来到了深水堡,沉睡的深水堡……”弗罗拉的嘴唇发白,她一个劲地盯着格林海文的上空,仿佛在哪里,她看到了什么。 雪莉也停了下来,像一座雕塑一样站在弗罗拉面前,示意她说下去,弗罗拉抬起眼皮与雪莉互换了一下眼神,说起了忽然被什么吹开了一般尘封着的十年前的记忆—— “弗罗拉……” 似乎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当时弗罗拉还在床上躺着,母亲也在旁边睡着了,月光从窗子里照进来,刺眼如同宝石。 “弗罗拉……” 那个声音仿佛就在自己耳朵里想起来的一样,弗罗拉从被子里翻身坐起的时候,那个声音的主人如同鬼魅一样穿着白色纱裙出现在床边。 “大姐姐你声音真好听。”五岁的弗罗拉说话都还不太利索,但她已被面前这个女人所吸引,女人身上的冷,像燃起战火的冰冷子弹,尖锐而不曾屈服。 “是吗?”女人笑了:“在我听来,赫尔的声音才是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叛逆中带着想摆脱却摆脱不掉的卑微,就像心中的光明曾撕裂了她周身的黑暗却还是不小心堕落在阴影中。人人都说我是天神的宠儿,可他的宠儿却不喜欢这样的命运,宠儿喜欢颠倒的神话,喜欢听挣扎的声音。” 她好听的声音使得这样狰狞的话都变得那样美好,虽然五岁的弗罗拉并不能听懂。 “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的想法很古怪?”女人问弗罗拉:“雪地里的白玫瑰,从来没有情感,得天独厚的神花向往一朵造世主拿来做实验的一朵多余的花,很多人都会认为这种想法很虚伪的,很矫情,因为他们认为把赫尔的命运真真切切摆到我面前,我其实会嫌恶地拒绝。” “我听不懂……”弗罗拉只好说:“我只知道妈妈告诉过我,只要是世界上存在过的,都是美好的,命运有时不公,但只要有人向往过,这命运就不是多余的。” 女人转过脸来看着弗罗拉,脸庞突然多出两行亮晶晶的东西,弗罗拉猜想,那也许是大姐姐的眼泪。 “大姐姐,你叫什么?”弗罗拉看着那两行泪,心里有点痛。 “依修斯,罗古莎依修斯,一个……深水堡里的亡魂。” “依修斯是大姐姐的姓吗?妈妈还说过,一般自我介绍不会先介绍自己的姓,这是对自己的自轻自贱,大姐姐你不可以这样,你的声音那么好听,你要记住我向往你。”弗罗拉起身去擦罗古莎的眼泪。 但是她刚从被子里爬出来,准备站起身给罗古莎擦眼泪时,她就醒了。 后来一些偶然或者必然的机会,弗罗拉从长辈们口里终于知道了罗古莎是谁。 那个唯一成神的花灵,雪地白玫瑰罗古莎依修斯,死在黑暗之神的啃食之下,最后一缕亡魂也留给了把真相从洗兹群岛带出来的key。 可是,最后一缕亡魂用在了key的身上,那梦里出现的那个女人又是谁呢? 弗罗拉越想越好奇,也许是罗古莎还残留了一丝魂魄,又或许是别的生物继承了她的意志,想到这一层,弗罗拉决定去深水堡勘察一番。 于是在一个宁静的没有人注意弗罗拉的午后,年仅五岁却有着热血壮志的弗罗拉穿上了自己最厚的皮袄,出门往深水堡遗迹走去…… NO11:玩笑鬼–10 去往深水堡的路上,到处都是充满着冰棱的荒原,洗兹群岛与黑鲸森林叠加,有些属于洗兹群岛的冰棱没有任何阻挡地就长入了属于黑鲸森林的树干里,而那些属于黑鲸森林的土壤和叶子也满不在乎地和那些冰块冰渣掺和在一起。 这场景如此和谐,水乳交融。 弗罗拉扶着那些黑蓝色的树干和野草,蹒跚地慢慢走着。 当时,安娜塔已经不在弗罗拉的脚下了,但弗罗拉不知道,她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影子有过什么奇怪反常的举动。她不是没在乎过自己的影子,只是觉得自己的影子时有时无是正常现象——有光的时候就有影子,无光的时候影子就会消失。 不知道这样朦胧着意识走了多久,反正她在一轮圆月下看到了那静谧的古老的遗迹。 整座木屋已经凋敝得只剩下了略显残破的主要的单间,听妈妈说过,深水堡之前可远比遗迹繁华,因为那是安德烈娜星使大人送给罗古莎的行宫,神仙和神仙之间的礼物,总是一想之美。 只不过过了千百年,还是终究逃脱不了被风化的命运,在救世主崆渡布兰登那个世纪,这残破的单间还是能够住人的存在,现在,被风雪侵蚀得只能算遗迹了。 弗罗拉试图从断层滑下深水堡大坑,两只小脚小心翼翼地往下试探,但是不小心踏空了,小手紧紧拽着上层可以扣住的地方,两条小腿胡乱蹬着。 弗罗拉嗷嗷大叫,眼看就要从四五米高的断层上空摔下来,一双轻柔的手及时地在下面拖住了她,将她送到了大坑里面。 “你还真来了呀!”那人把弗罗拉搂在怀里,像深水堡遗迹飘去。 “你不是罗古莎姐姐。”弗罗拉知道,接住她的,是她梦中的那位大姐姐,并且也确定,那个亡灵不过在假装自己是罗古莎。 “对,我不是,但我的确继承了她的意志。”女人把弗罗拉抱着放到木屋台阶上,行宫的威严感不减当年,弗罗拉感到了压抑。 “我只是众多魅影中的一个,不过我和魅影的性质又不太一样……我来自虚空界,却又来自虚空界的前身。当主神形成虚空界之前,我就存在了。” “那你为什么一定要变成罗古莎的样子?” “因为好玩啊,你不是的确被依修斯感动了吗?”女人笑起来,在弗罗拉面前飘来飘去。 “那大姐姐,你真正的样子是什么样的,以后我要是想找你了,要怎么才能找到你?”弗罗拉抬起头,眨着忽闪的大眼睛。 “我没有形态,没有名字,你要找我,那我就变成依修斯大人的样子出现在你面前,你可以叫我依修斯,或者,叫我玩笑鬼。” 弗罗拉那时候才知道,世界上不是只有轻贱别人的时候才叫别人的姓,还有当你觉得你根本配不上叫她名字的时候。 玩笑鬼,这个独立存在的有思维的魅影,她继承了罗古莎雪神的意志,却觉得自己远远不够资格,罗古莎只是她仰望的存在,玩笑鬼不配叫她的名字,只能卑微地叫着她的姓,原本,玩笑鬼也会雪神大人雪神大人地喊罗古莎,直到她有幸继承了罗古莎的意志,继承了罗古莎所有的内心,这才无地自容地败在了无暇的白色面前。 因为玩笑鬼认为,雪神这个主神赐予的名号都是侮辱了依修斯。 罗古莎依修斯,她内心纯粹无欲,却又深深敬仰并爱着一切,她敬冲破桎梏的塔迪亚洛社,她爱敢于疯狂而不择手段的赫尔,她讴歌一切颠倒的假想,但内心也做到了一切的极致,归于了平静。 “依修斯大人……”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她们面前的风霜里传了过来,风霜将他迎到了玩笑鬼和弗罗拉的可见视线范围内。 来人虔诚地向还是罗古莎形态的玩笑鬼单膝下跪行礼,一身黑袍在大风中猎猎鼓动。 NO11:玩笑鬼–11 “你是谁?”玩笑鬼把弗罗拉拦在身后,警惕地看着来人。 那个苍老的男人站起来,摘掉了自己的兜帽,身上捎着一条锁链,恍啷恍啷作响:“信徒卡恩imer,前来瞻拜依修斯大人的行宫遗迹。” “……我不是她,受不起你这一拜。”玩笑鬼周旋着,心中一边在思考,这老人身上的这条锁链为何如此熟悉。 “那我拜的,仍旧是依修斯大人,她的灵魂虽然消散,意志却不灭。” 这时,弗罗拉从玩笑鬼身后探头出来,怔怔地看着卡恩科因,忽而口齿不清地大叫起来:“老爷爷!我见过你!你跟七都偷偷见过面!” 七都,弗罗拉打小的朋友,也就是那一位和弗罗拉一样,握着影射石会让影射石发紫红色光的那位朋友。 “噢?你还看到了什么?”卡恩科因看着弗罗拉,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一层叠一层,在弗罗拉看来,这就是一位被孤立的,却很和蔼的老人,但是玩笑鬼并不这样认为。 “没……没有了……”弗罗拉怯怯地摇摇头。 “我给了七都一块彩虹糖哟,很甜的,你要不要?我兜里正好还有一块。”卡恩科因说着,就把手伸进兜里,掏出了一块糖:“过来,我给你。” “别过去。”玩笑鬼拉住弗罗拉。 “可是……可是……”弗罗拉疑惑而又坚定地看着玩笑鬼:“真正的罗古莎姐姐会怎么做?她不会拦着我的,因为她也会相信这位爷爷吧?” “不,她不会。”玩笑鬼皱起眉头,这个老人到底要干嘛,她不知道,但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那条黑色锁链在大风雪里呜呜叫着,玩笑鬼听着这个声音,蓦地想起了什么,她把弗罗拉搂得更紧了,厉声向卡恩科因喝道:“我想起来了,你是imer家族里唯一改了外姓的那个人!家族所不容你,你却想盗走黑鲸墓镣作为威胁!” “啊!我知道黑鲸墓镣!救世主封印黑暗之神的圣物!”弗罗拉愣了,她没想到那位老爷爷身上挂着的那条锁链就是黑鲸墓镣,那么说这位老爷爷是要……不,怎么会……弗罗拉迷茫了,她又不知道罗古莎姐姐的灵魂会不会允许他这么做了…… “对,而且……孩子,你不该看到我和七都在一起的,所以……对不起了。”老人眼看玩笑鬼破了自己的计划,忽然变了脸,他甩起了黑鲸墓镣,向玩笑鬼和弗罗拉冲过来。 玩笑鬼抱着弗罗拉四处逃跑,她只能逃跑,她不可能打得过卡恩科因的,更何况那是南十字座的第一位成员呀。 弗罗拉一着急,甩开了玩笑鬼,转过身,竟然不要命地往卡恩科因那个方向跑去! “弗罗拉!你回来!”玩笑鬼不敢过去,只能干跺脚,因为卡恩科因已经拎起了弗罗拉。 “爷爷……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我听大人们说过,说爷爷是怪胎,是反骨,总有一天会背叛祖上的训诫,但是既然大家都这样说,爷爷不应该赌气就是不如他们愿才对吗?” 卡恩科因往弗罗拉脖子上掐下去的手松了一些。 “爷爷还是不要随便拿走救世主大人的东西吧,他们好不容易安静了这么久……爷爷说自己是罗古莎姐姐的信徒,但是罗古莎姐姐真的会让她的信徒做这样的事吗?” 卡恩科因沉默了一下,把弗罗拉放了下来,弗罗拉眼睛闪着光,让他不由得对弗罗拉展露出了没有暗藏戏谑的温和笑脸。 “爷爷,我几天前有梦到过罗古莎姐姐哦,也许我会出现在这里,就是罗古莎姐姐要我来阻止你的吧……那颗糖我不要了,爷爷自己吃,吃完就把黑鲸墓镣放回去好不好?” 但是,卡恩科因并没有因为听了弗罗拉的话而改变什么,要说真的有改变,只会是从决定要杀了弗罗拉变成了对弗罗拉使用了生死血结社吧,“你真是个正义的好孩子,但,对不起。”卡恩科因说着,冷下脸来,在弗罗拉身上划出了一道用于施展“生死血结社”的伤口。 站在不远处的玩笑鬼看到这一幕,挪不动步了,她瘫坐在冰棱上,看着卡恩科因把从弗罗拉身上抽出来的血,浇在了黑鲸墓镣上面。 NO11:玩笑鬼–12 弗罗拉的思绪从回忆里走出来,她看着自己的身下,安娜塔没有回来——弗罗拉以为自己想起了什么,会引得安娜塔那里接收到不一样的信号,然后安娜塔会赶过来质问她,但是安娜塔没有。 她依旧苍白着嘴唇,沉重的四肢仿佛自己刚刚经历了一次溺水,前一秒才被伊薇特从水里救上来。 “难怪……难怪我对那一段时间完全没有了印象。” “真是精彩的经历,为什么我没有经历过……”伊薇特的眼睛亮起了小星星,不过当然在自己憧憬的同时,还不忘安慰地抚着弗罗拉的后背。 弗罗拉扭过头,看向雪莉。 雪莉和弗罗拉对上了眼,只不过雪莉依旧拿着那副魔怔而僵硬的表情。 弗罗拉扫视了雪莉周身好久,她看雪莉的神情如同之前凝视格林海文上方时露出的神色一样。 不过,最后,她将万千复杂的表情收回,只露出了一个仿佛在强调自己什么也不知道的笑。 “没事了,我刚刚只是头有点晕,可能因为今天中午没吃好……”弗罗拉笑嘻嘻地被伊薇特扶起来,拍拍袍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 “那你吃点巧克力球,补充点能量!”伊薇特适宜地接过弗罗拉编织的这个理由,从袍子口袋里掏出了一颗巧克力球,很顺其自然地把话茬接了下去,仿佛她真的就信了弗罗拉这个理由,不过当你看到伊薇特看着弗罗拉时露出来的狡黠的嘴角时,你就会明白了。 “好——” 小插曲很快就划了过去,四个孩子果真被雪莉带入了简斯诺车站。这时既不是周末,也不是放假,几乎专属格林海文的简斯诺车站并没有人来往。 而且这个站并不大,所以连个守卫都没有。 在一片幻晶白中,五个黑色袍子打开了车站大门,鱼贯了进去。但是进去了之后,雪莉带队的步伐仿佛没有刚刚那么坚定了。 她开始四处张望,开始停顿步伐,百丽儿好奇,上前调侃道:“你该不会是忘记路线了吧?我们可是很配合你了,你准备工作竟然还不熟练?” “……不!不是……”雪莉皱起眉头:“只不过是因为……她就在附近……我们得绕开她。”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特莱儿也走近雪莉:“黑鲸墓镣在这个车站下的墓穴里,那么现在飘荡在车站上方的会是谁?” “是耶尔兰娜!她的影子不受地域的控制,玛婷达无法离开墓镣,但她的影子却可以出现在校长办公室不是吗?”雪莉贝齿咬得咯吱响。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与此同时,在百丽儿姐妹和雪莉身后跟着的伊薇特小声凑到了弗罗拉耳边问她。 “是哇啦左,我在格林海文上空看到了一只蛰伏着的、沉睡的哇啦左,当然是虚幻的样子的,这是玩笑鬼给我的力量,我能看到它们化形前的样子,比如我还能看到现在的雪莉其实到底是谁。”弗罗拉尅尅地笑:“其实不过是为了维持生计的小鬼仔而已,我们还是配合一下他吧,因为实在太可怜了。” “那真正的雪莉在哪?”伊薇特有点担心地问。 弗罗拉回望身后的格林海文,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放心吧,雪莉正在校长办公室里和耶尔兰娜下棋呢。” NO11:玩笑鬼–13 百丽儿不耐烦地拽着雪莉,径直向那个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洞口走去。 踌躇的雪莉极不情愿地磨蹭了十分钟,才把这四个女孩拐到这里,但这十分钟的时间,她依旧没有想好要怎么脱身,因为他不是真正的雪莉,他只是一只受了耶尔兰娜委托的幽灵。 “算了,让他走吧。”弗罗拉叹口气,停顿下了脚步,站在百丽儿身后喊道。 “就这样放过他吗?”百丽儿嘟着嘴巴。 “怪可怜的,我们都为难人家十分钟了。”弗罗拉捂着嘴笑。 “行吧,既然弗罗拉说放过你,那就放过你吧。”百丽儿把雪莉推开,还一脸意犹未尽。 “……你,你已经发现了……”雪莉哆嗦着,惊讶着,然后也如释重负地笑了:“也是,我演技那么差,你们又是那么亲密的朋友关系,怎么会看不出破绽。” “哇啦左的事,是耶尔兰娜要你跟我说的吗?”弗罗拉并没有要怪罪这只幽灵:“还有,从一开始我就闻到你身上的香味了,总是在隐隐约约扰动我的神经。我觉得我能想起什么,都是这个香提醒了我。” “……那我就不知道了,她只说如果要得知真相,那么真相就在影子里。” “哦对了,”幽灵说着,还补充了一句:“毕竟格林海文的影子,就是简斯诺车站之下这个大墓穴啊。” 幽灵心惊胆战了整整十分钟,终于在得到了弗罗拉的赦免之后获得了自由,可是这一切并没有他想得那么简单,他刚离开车站,就似乎被什么重物压着了一样,重重地摔倒在地,站不起来,他的头像保龄球一样,十分沉重。 “噢,这是怎么回事?”幽灵不解地委屈着脸,这时,他在他的帽子里发现了一块铅石,是灌满影力的,能改变重量的石头。 他好不容易把那块小铅石从帽子里取出来,想了很久,才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一定是百丽儿那个调皮鬼在自己临走前放进自己的帽子里的! 苦逼的幽灵挠着头,他甚至都可以想象出来,百丽儿现在在意味深长地笑着的样子,那是她恶作剧成功之后的标准坏笑。 “那你现在头还痛吗?”想起刚刚弗罗拉自己提到了幽灵身上的香,伊薇特扶着弗罗拉,关切地问。 “没事,感觉好多了,就像一根堵住的水管忽然被通了一样。”弗罗拉并不在意地笑了笑。 “我还想逗逗那个家伙呢,谁叫他假扮那么可爱的雪莉,还漏洞百出,想想就气,既然他怕这个洞窟,就该那这个洞窟吓吓他才好。”百丽儿拎着从她的影子提出来的油灯,四处扫视着。 这个洞壁有些年月了,上面蒙着灰尘和青苔,不能看清楚洞壁原来的样子,只觉得很空旷,会很有回声。 “耶尔兰娜是吧?玛婷达的那个影子,她为什么要把雪莉和我们分开?”特莱儿不明白,要说雪莉有什么会使得这次探险变得不好玩的天赋的话,那拿回了记忆的弗罗拉似乎会比雪莉使得这趟探险更加没劲,因为弗罗拉毕竟是imer家族直系后裔,有这个外挂在,还有什么探索的乐趣…… NO11:玩笑鬼–14 “这里有个门!”弗罗拉摸索到了一面独特的墙,它的质地和其他墙不一样,更加坚固,更加有金属质感,甚至更加花哨,所以弗罗拉断定这是一扇门。 可是弗罗拉的手刚放上去,这扇金属质地,雕刻着复杂的纹路的大门“嗡”地一声之后,便有一道蓝色的光从中间凹槽纹路荡漾开来。紧接着这扇门上每一块纹路都开始移动,然后开始自动组合成新的图案,最后咔地一声落定,门便自动开了。 “这是什么地方?”弗罗拉咂咂嘴,小心翼翼地迈开步子向里面走去,不过步子很轻,即便跨得很大,也依旧没有留下任何声音。 “不知道,不过你走我们后面。”百丽儿忽然不高兴了。 “怎么了?我做错了什么?”弗罗拉一脸茫然。 “因为你的指纹就像是认证卡,所有机密的玄妙的大门一到你手上就变成了一扇普通的大门了,这样一点意思也没有,所以你最好还往后走一点。”百丽儿趾高气扬地说着委屈巴巴的话,弗罗拉都被逗笑了,连连后退:“好好好,我不插手了。” 正要声明什么,结果咔哒一声,弗罗拉仿佛又踩到了什么,紧接着她所踏的这块地面再一次泛起蓝光,不过这蓝光灰蒙蒙的,仿佛隐藏在泥板之下,或者一层厚厚灰尘下面。 “我去!这不关我的事啊!”弗罗拉看了一眼百丽儿,她俏丽的小脸蛋再一次生气地鼓了起来,于是弗罗拉吓得连忙推卸责任。但是这的确不关弗罗拉的事呀,刚刚她也走了这块地方,为什么刚刚没事呢? “啊?啊啊啊——”弗罗拉刚要开口辩论什么,忽然她所站的这块地开始移动起来,就像脚下突然装上了四个轮子一样,开始滑动起来。 “抓住我的手!”伊薇特想把弗罗拉从那块移动的泥板上拽过来。但是最后竟然错过了。 弗罗拉和伊薇特并不相信会抓不住对方的手,于是她们又试了一次,结果还是正好错过,这时,她们开始怀疑,是弗罗拉脚下这块泥板在搞鬼。 于是伊薇特二话不说直接往弗罗拉这块泥板上蹦过来。由于冲击力很大,结果伊薇特刚蹦过来,泥板就咔地一声碎了。 这会儿,伊薇特傻眼了,喃喃自语:“我我我……我没这么重的吧?” “当然不可能是你,我觉得不管是谁,都能压碎这块泥板的……好像除了我自己。”弗罗拉俯下身来观察泥板碎成碎块的“尸体”:“上面有纹路,我见过,洗兹群岛上有这样的泥板,不过它们通常覆盖在一些岩石的上面,它们喜欢依附在那些岩石上面,伪装成那些岩石的一部分会让它们觉得自己也很坚硬。” “它们……有生命的吗?”伊薇特也学着弗罗拉蹲下来,伊薇特觉得找回了记忆的弗罗拉变得更加有趣,仿佛和玉井一样,在失去的记忆的背后,还隐藏着一个弗罗拉自己都还没有发掘出来的有意思的秘密。 “有。” NO11:玩笑鬼–15 “弗罗拉……是你吗?弗罗拉!”有一个清脆但微弱的女人的声音从未知的方向传过来。 “哇!”伊薇特吓了一跳。 百丽儿和特莱儿紧紧攒住对方的手,也吓的微微颤抖,不敢松开。 “谁!”弗罗拉把伊薇特护在自己身后,靠近了百丽儿她们。 “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一个白色的身影飘过来,刷地出现在弗罗拉她们面前:“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弗罗拉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不知不觉有两行泪从眼眶里溢了出来。 “你想起我了吗?”女人扶着弗罗拉的肩膀,去擦弗罗拉眼角的泪水:“别哭,你果真还记得我,真好。” “依修斯姐姐……”弗罗拉懵懵地张了张口:“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玩笑鬼没有说话,弗罗拉借着光看到了她手腕上的勒痕,以及捆住脚腕的麻绳。玩笑鬼觉得不好意思,慌张地用白色袍子遮了遮。 “是卡恩科因吗?”弗罗拉气得感觉自己胸腔里全是火。 “不,不是他。”玩笑鬼摆摆手:“魔女要复活了,卡恩科因是个优秀的影法师,却不可能强过玛婷达,看起来他们在合作,事实却是玛婷达一直把卡恩科因当作自己的傀儡,这个影子世界,从一开始就是玛婷达留给自己的后路——这不可能是玛婷达的主意,她还只是一个思考不那么全的孩子,说不定出这个主意的是赫尔,这就成为了一个年代十分久远的照应铺垫,让我不得不对赫尔肃然起敬。 只不过我困在这里之后才发现的,这里有很强大的魔法气息,可以破除救世主加在玛婷达身上的封印。所以卡恩科因才会把黑鲸墓镣带到这里来。” “那你到底怎么会困在这里的?魅影和幽灵一样,不是哪里都拦不住你们的吗?” “因为耶尔兰娜,和魅影还有幽灵一样的,还有影子啊,魔法牵制不了影法,从救世主沉睡了的那一刻开始,耶尔兰娜就清醒了过来,玛婷达的镜影之力,全都给了她的影子,或者说,附带着她的灵魂,也给了耶尔兰娜。 现在的耶尔兰娜,和卡恩科因的情况一样,都是影子和主体的高度融合,只不过一个是和躯壳的融合,一个是和灵魂的融合。 那你呢?弗罗拉,你怎么从卡恩科因的魔爪下生还的?” “噢,这也许幸亏了我的安娜塔,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只是失忆了……并且刚刚才想起来。”弗罗拉充满歉意地笑了笑:“也不是很懂为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让我找回我的记忆,或许是因为玛婷达想要我做些什么吧……” “黑鲸墓镣在哪?”百丽儿问道。 “就在墓穴之外。”玩笑鬼的神色暗淡下去:“它在这个影子世界里,但又在墓穴之外,我只看见卡恩科因将黑鲸墓镣带了进来,但我找了很久,都没有在墓穴里看到黑鲸墓镣的影子,所以只有墓穴之外这个可能性了。但我无法突破这个结界同样墓穴之外,这个结界是耶尔兰娜把我困在这里的时候在我身体里种下的。” “虽然可恶,不得不说她还真是只严谨的影子,要不是坏蛋,我真想跟她交朋友。”特莱儿感叹一声。 NO11:玩笑鬼–16 “该你了!快点快点!”耶尔兰娜刚刚落子,就敦促雪莉快点摆好棋子的位置,她们下的类似于黑白棋,棋子是扁平圆柱体的,正反面颜色不一样,方便棋手直接翻棋。 雪莉没想到自己竟然被耶尔兰娜的一盘棋给拖住,她手放在(3,3)位置的棋子上,定睛看着在她梦网里,耶尔兰娜接下来会走的一步棋,然后又放在(10,13)的位置上继续观察,然后再选一个位置观察…… 其实她还没有呀安全弄懂这套棋下法是什么,因为耶尔兰娜说——既然你是预言师,那你来通过预言和我下盘棋吧,就这样,雪莉开始了极为痛苦的一盘莫名其妙的棋局。 把所有她认为能下的位置处的棋盘都判断好了,雪莉小心翼翼地翻了一枚棋子。 “一定要小心哦,这盘棋要是输了的,你的伙伴们可能就会永远地被困在圣简斯诺墓穴的哦。”耶尔兰娜托着腮,一脸心疼地看着这盘棋。 “哎呀!你闭嘴!你这个坏女人!”雪莉心烦意乱,心里一直想着弗罗拉她们的安危,再加上耶尔兰娜一直在一旁煽风点火,现在的她气得只想把棋盘给翻了。 但是她不能够,翻了耶尔兰娜的棋盘,大概耶尔兰娜会生气吧,耶尔兰娜生气了,后果不堪设想,得不偿失得不偿失。 圣简斯诺墓穴,这是格林海文的影子的名字,和黑鲸森林一样,是化实体存在的影子,这种影子最难对付。 造世主的神族故事实在混乱,更有版本说提加耶墨是巫神,哇啦左就是提加耶墨的坐骑,她的身体化成了洗兹群岛,她的坐骑化成了格林海文,也具有巫神之力的两者才可以将自己的影子实体化,不过雪莉觉得这个版本也甚是有道理。 关于魃布兰登的神族故事,市面上每一版刚一上市都会被火热地一抢而空,雪莉也在打算翻新一遍来着,这次,她要以雪神罗古莎为主视角来写,得把她所有讨厌的神族批判一遍才算解气。 “……那你讨厌我吗?”蓦地,耶尔兰娜忽然致命发问。 “干,干嘛?”雪莉脸色吓得寡白:“你怎么忽然这么问?你是不是又在偷看我在思考的东西?” “唉……你下得太慢了,我好无聊啊,只能看看你内心的小世界打发时间嘛。”耶尔兰娜嘟起嘴巴,仿佛像这样卖个萌,雪莉就会原谅她。 “我讨厌你。”雪莉把所有棋子对应耶尔兰娜接下来会走的路数看了一遍之后,谨慎地选择了一步棋。 “你讨厌我,却不得不按照我的思维来下棋,我讨厌赫尔,却不得不用她提议的陷阱,这一点,我们很像呢……”耶尔兰娜怅然若失地感慨一句。 “你现在跟我打什么感情牌?”雪莉态度严肃地呵斥了一句,攒紧了小拳头,但忽然想到了什么,愣得又放下了拳头,温温吞吞地回复道:“赫尔……是那个幕后最坏的坏蛋吗?把三代黑暗之神当傀儡一样掌控的地狱莲花灵。” “是她,是我亲手杀掉的那个她。”耶尔兰娜的笑很有故事,她扯着自己的脸往外一撕,雪莉竟然看到那张面皮下还有一张脸。 一张魔女无异的黑紫色的脸,脸颊处凸显出无数条明显还在鼓动的血管,使得她的脸像被珊瑚裹住了一样。 这张脸有一个专属的名字,玛婷达。 “你你你!魔女!你和你的影子?”雪莉吓得直哆嗦,她不敢相信,玛婷达竟然和自己的影子融合在了一起:“你……引弗罗拉去墓穴,是为了用她的血彻底解开黑鲸墓镣的封印吗?” 玛婷达依旧是那副冷淡的面孔,既不摇头,也不点头,就无声地盯着雪莉,又看了看黑白棋棋盘。 NO12:恋歌–1 幻晶遮住了大片的乌罗普,这使得乌罗普无论什么时候都仿佛冬天被雪覆盖一样。 “没有温度,甚至都无法做到冰冷,我不喜欢这些东西。”海曼爱德华站在无人区海岸边,连海水都是安静的,他是圣骸遗朝的皇嗣,圣骸王朝还是那个圣骸王朝,抱着z区与世无争地活在海边,而熙堂王朝也还是那个熙堂王朝,笼罩着整片乌罗普大陆的皇室,过了一个世纪了,也没有人管它,所以这日渐式微的皇室还存在的原因,只是因为所有人都很“善良”。 “这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事情,但是药剂的确就能使幻晶变化温度,殿下您之前也试过。”老管家斐奇伍兹站在海曼的身后,杵着拐杖,颤颤巍巍。 大海也很白,几乎要和幻晶同一个色彩了。 “的确,只是这样做没什么意义,我就放弃了。” “殿下,她要醒了。” “嗯,但从来只有他才能战胜她,只不过一开始他走了太多弯路,最后获得力量之后,也没有来得及融会贯通,所以一时只能将她封印而已,这次她要醒了,那么他也会醒来吧?” “是的,魃布兰登的第二份手稿里是这样写的,只是这件事只有我们圣骸王朝的人才知道,毕竟造世主嘱咐过,不能外传。他和她的灵魂缠在了一起,只有封印过一次她,第二次毁灭,才能彻底。” “也许我能帮上一点忙对吗?” “殿下,我知道你想帮忙,但是不要太着急,请耐心等待吧,等待她们来找你。现在,还不是时候。” “不过,斐奇爷爷,你还能看到那个时候吗?”海曼把手轻轻放在斐奇苍老的手背上,老去的青筋如同疲软的蚯蚓,没有了土,也松不动了。 “能,只是也许我得在另一个视角来看了。”斐奇指着天边,那里并没有明确的分界线,反正都是朦胧的白色。 这块岩石,曾是戗童海葬阿尔法的地方,火红色夕阳照出来的黑色天际线,现在已经看不见了。 “……斐奇爷爷,我能告诉你一个藏在我心里很久的秘密吗?你现在是我唯一的亲人,如果你也离开了我,我就没有可以倾诉的人了,我想……我想把这个秘密当成礼物送给你,祝你生日快乐。” 斐奇微微颔首,笑了起来:“殿下,我并不是你的亲人,你的亲人是国王才对。” “不,他不是我的父亲,国王因为没有子嗣,才让我当他的儿子,我的一切行为标准都是皇子,可我不喜欢。因为这样,我就不能大大方方说出我的秘密—— 我爱玛婷达,我迷恋她,我无法形容这种情感,我只是想写各种诗歌来歌颂她,我想和她在喷泉花园里讨论哇啦左,讨论那些媾祭人偶和魅影。我知道这很疯狂,这是禁忌,可是这种情愫使得我发疯。” 斐奇惊奇地看着眼前这个乖巧的娃娃脸金发少年,他气宇轩昂,一看就是当之无愧的威严皇嗣,可他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情愫:“殿下,你确定这是爱情吗?” “不,我当然知道这不是,但这种情愫,从我被选为他的继承人之后愈加狂热,狂热到我想现在就把她唤醒,然后保护在身后。 我,不想她死,这不该是她的命运。 所以,我不知道当她们来找我时,我应不应该把血样交给她们…… 我想帮忙的对象,不是乌罗普大陆,而是玛婷达啊。” NO12:恋歌–2 灯火明灭,潮坐在大约即将熄灭的蜡烛旁边,他的身边放着一柄长刀,这是他随身携带的武器之一,除了长刀还有一把短枪和一把匕首。 床上虚弱的奥特兰克还没有醒,他咳了两声,咳得那烛光都在颤抖——因为这间屋子面积太小了,床上的人稍微有点皮肤,都会搅动整个空间的空气。 潮借着烛光,正在把玩一枚吊坠,一枚骨磁铁质地的雕刻成哇啦左图腾的吊坠。赤鲧这个名字的来源,就是哇啦左——因为鲧就是哇啦左物种原型。这枚吊坠通常会安装追踪器,这样一来,赤鲧五老会全面掌握组织里任何一人的行踪。 潮很明确奥特兰克被赤鲧遗弃的证据就是——吊坠里已经没有了追踪器。但至于这枚吊坠为什么没能回收成功,潮还不知道原因,也许这也关系到为什么奥特兰克现在奄奄一息。 原本队长想要把潮带回集合地点的奥特兰克放置在集合地点的地下密室的,但潮提议直接放在他的工作室——就是现在这间小房子,狭窄逼仄,不很通风,位于集合地点与之前卡恩科因关押玉井的那间废弃教堂之间直线的一处小阁楼上。 潮坚持这样做的原因是——如果现在有赤鲧的人来找叛逃者山雀奥特兰克的话,这间小阁楼就会发出被破坏的警报声——潮觉得现在奥特兰克还处在警戒之中,他身上没有找到追踪器,不代表赤鲧的人不会利用其他方法追踪到他,并且进一步破坏十七队的集合地点。 随着颠倒反复摸索着这枚吊坠,潮逐渐发现了这枚吊坠的独特,它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在哇啦左的眼睛那里有一个按钮,按下之后这块图腾便可以像魔方一样以中心为轴进行翻转拼接。 潮不知道自己拼出了什么新图案,只是他发现了吊坠里隐藏的秘密——一张纸条。 潮小心翼翼地看了奥特兰克一眼,然后翻开了那张纸条。 上面只有四个字:“十方祭典”。 这时唤醒黑暗之神的祭典,可是这跟奥特兰克有什么关系?十方祭典是个很重要的事,这种任务一般的纸条怎么会放在奥特兰克这种赤鲧第七尾里一个小透明的吊坠里? 也许……山雀在组织里的地位远比外人认为的要高? 潮逐渐警惕起来,他快速移动到床边,拔出匕首逼进了奥特兰克的脖子,不管奥特兰克是真昏迷不醒还是装的,总之,即便潮把奥特兰克带了回来,还是把奥特兰克当敌人来看,或者说是“任凭潮处置的”俘虏而已。 潮的动作幅度看起来很大,但事实上并没有令烛火有太多摇曳。风在门外时不时猛烈地刮一下,一直刮到让屋内羸弱的烛光彻底放弃坚守。潮很纠结,他无法兼顾烛光和危险未知的奥特兰克。 就在烛光熄灭的那一瞬间,潮听见床上的人开口说话了—— “你不应该让蜡烛熄灭的,山雀是黑暗中行走的信鸽。” 潮一惊,心里一阵乱麻纠缠的不适感从胸腔涌上头皮。 NO12:恋歌–3 “……你叫潮,对吧?”那的确是奥特兰克发出来的声音,有他的音色,也很虚弱。 “老实点。”潮低声呵斥他。 “你听上去很凶,但你的手在发抖……你是十七队的人,是厄达尔的精英,是乌罗普的精英……为什么会这样面对一个手无寸铁的人?”奥特兰克说话断断续续,也说得很慢,但很认真:“放松点兄弟,我受了这么重的没有力气反抗的,而且我也不会反抗的……因为我不是赤鲧的人了,关于我叛逃那个组织这一点,我可以很认真地告诉你……这个消息是真实有效的。” “你早就醒了?” “不……刚醒……山雀是夜行动物……它过分适应了黑暗。一旦没有了光亮,我的神经就会变得……十分敏感。” 潮思考半天,收回了匕首,重新点上了蜡烛。但这很费劲,因为他花了很久才找到这半截蜡烛,这间屋子碎小的东西几乎没有了,更别说对于潮来说不常用的蜡烛,因为他很少夜晚还会使用这间工作室。而这半截蜡烛,还是在奥特兰克断断续续的提醒下找到的。 潮觉得这家伙的直觉过分强了,在几乎完全的黑暗中,还能判断这间屋子里还有什么,简直像是气元素魔法师才有的能力。 “你……果然很符合山雀这个代号。”潮点燃蜡烛之后又确认了一遍床上躺着的的确是奥特兰克。 “也可以说是我的影子比较符合……他的夜视能力很强,这半截蜡烛其实是他看到的。” “那为什么你的影子不把它拿出来,反而还是要我来找?你该不会刚刚把我支开,然后干了什么事吧?”潮再一次警惕地把匕首拿出来。 “他,他快要死了……已经拿不动东西了。”奥特兰克感慨道。 “骗鬼呢!影子是不死的,就算本体死了,影子也不会死,这一点谁都知道!”潮呵呵一笑。 “不,你当然不知道……赤鲧组织的疯子……他们都是怎么压榨自己的影子的……因为只有那样做,他们才会变得更强……但是,但是那样影子的生命就会变得有限,没有了生命的影子,淘汰了的成员,都会变成一个没有影法的普通人。”奥特兰克咳了咳,他的费劲程度看得出来他伤得太重:“炉甘石那个疯女人……不过这是我叛逃组织的代价,虽然我有幸被你们捡回一条命,但是我的影子,还是无法拯救,他的生命,差不多被炉甘石吸光了……” 潮紧张地吸了一口气:“炉甘石,黑袍老人的关门弟子,她的能力可以吸掉影子的寿命?就是那个枯叶蝶吗?我没听错吧?” “没,当然没有,就是她。这是个可怕的疯女人,千万别被她碰到你的影子,只要碰了一下,她就能一直不断地吸取影子的寿命。 我的影子还在老去,看来炉甘石还在榨取他的寿命,我听说这种禁术可以增加人体或者其影子的影力,这才是赤鲧的可怕之处——他们连自己人都吃。” NO12:恋歌–4 “赤袍,你最近好像睡眠不足啊。”隐在黑袍里的苍老声音调侃着坐在他对面的红色袍子。 “那个老头总是炸不出来,我想了很久的作战计划,总觉得行不通。”红色袍子下传出一个苍老女声。 “为什么不来硬的?黑袍爷爷明明硬闯随随便便就可以把格林海文夷为平地!”隐藏在黄袍下的声音,出乎意料地细嫩,不过听不出是男孩还是女孩,因为这种年龄,似乎还没有到男孩的变声期。 “你太暴力了,这样不行的。而且塞琉西不见得在格林海文,这个老家伙就是个缩头乌龟,就算我们把格林海文夷为平地,他也不见得出来,我们还劳神费力硬闯做什么?”黑袍的老人教训了一下黄袍。 “可是我觉得格林海文本来就没什么存在的意义,那群聚在一起的小屁孩看着就烦,果然还是通通毁掉比较好。” 绿袍语不惊人死不休一般若无其事地说着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不过她身边的人都觉得这是十分正常的她的日常。 这是一张圆形的黑色不知名矿石打造的桌子,放置在哈威本城市中央黄金大楼空旷的顶层。 这是赤鲧说是算是说不是算不是的会议厅,因为他们虽然在这里集合,但没有人知道他们内部会把会议厅安排在黄金大楼的顶层。 黑袍卡恩科因,赤袍青灵墨兰歌,黄袍耶梦罗杰,绿袍亚拉诺伐雷。这是聚集了赤鲧五老的会议,而赤鲧五老还包括一位一直没做声的白袍——捷卡依修斯。 依修斯是极为少有的姓氏,已经和“游野”这个姓氏一样少有,游野这个姓氏是因为家族内部原因独独留下了祇树这一系遗嗣而变得少有,而依修斯这个族系估计也是因为类似的原因。 所以当捷卡加入赤鲧的时候,大家都以为他是自己给自己重新换了一个新的姓氏,为了表达自己的信念才用的雪神的姓氏,但没有想到,他的名字,就是继承下来的。捷卡上面还有父母和爷爷,再往前就没有了。 因为他加入赤鲧的时候,父母亲已经去世,所以基本上可以说——捷卡也是依修斯族系的遗嗣。 “我们如果毁掉了格林海文,会不会重新唤醒哇啦左?”耶梦罗杰提问。 “这个要问魔女本人吧,我们又不知道。” “所以还是要把格林海文推掉实验一次。”耶梦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卡恩隔空弹了一下耶梦的头:“不要动不动就这么暴力。” “可是亚拉姐姐这么说你们为什么不阻止,为什么我说爷爷你就要打我?” “如果你再活五年,和亚拉一样大了,我也就不管你了。”卡恩乐了。 “……我果然,还是很在意玛婷达……”忽然,捷卡发了一句言论,这让其他四位都震惊不已,一般来说捷卡真的很少很少发言,一年的会议,发言次数不会超过三次,一次发言不会超过一句话,一句话不会超过二十个词。 NO12:恋歌–5 “有本事你再说一遍!”耶梦猛地一拍桌子。 “我说,我很在意她。”捷卡认真地看着耶梦,重复了刚刚说过的话,这样子已经很不捷卡本人了,他通常性情冷淡,对任何人都爱答不理,更别说如今他还会因为耶梦的反问认真重复自己刚刚的话。 “你没事吧?”耶梦觉得不对劲呢。 但是捷卡并没有回答亚拉的话,不确定他是否又在刻意回归之前表现出来的冷淡,总是这个家伙开始可疑起来。 又或许只是堕入了爱河…… “他没事的。”青灵乐呵呵地笑,她一点都不担心,她对着耶梦摆摆手:“我很理解他,他之所以在意玛婷达,不过就像你一样在意格林海文而已。” “真的没问题吗?我总觉得他有叛变的倾向哦!” “没有信仰的人存在叛变吗?我可从来没有承认他是我们五老之一。这家伙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人吗?我都当他从来没有存在过。”亚拉冷静地分析道。 “你原来这样看他的吗?那干脆直接做掉他好了,谁知道哪天就把我们的最高机密给买了,我们还傻乎乎的随他去。”耶梦看着捷卡的脸,就像看一把冰块里藏着的刀子,那把刀子正随着冰块的融化而逐渐显露出来,他想把捷卡的冰给重新冻上,并且不知道这冰块会融化的原因,也许是因为对玛婷达的奇怪情愫,或者是想杀掉卡恩科因的狂热心情。 “你行你上。”亚拉斜着看了耶梦一眼,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兔崽子是不是自我感觉太良好了,或者从来没见过捷卡的真实实力?这家伙强得有些可怕了,在卡恩科因之下,捷卡绝对是乌罗普大陆或者说是整个元素奥术社会来说实力排行第一名,之前被誉为乌罗普第一强的格林海文老校长塞琉西都会被捷卡的真实实力甩掉好远。 亚拉有幸见识过捷卡与卡恩科因交过手,尽管双方都竭力克制自己向外释放的影力了,但帕穆达无人海域还是因此经历了一场浩劫。 要不是青灵置自己生死于不顾,大胆以身试险拦住了激战的双方,估计帕穆达就要永久消失在地图上了。 “我……想亲吻她脸上的疤痕。”捷卡用手捂住下半张脸,耍酷般开始低头努力思考,半天之后,一本正经地抬起头来对其他四位与会人员宣布道。 “你这是什么毛病?”亚拉被捷卡吓得声音开始发抖,连青灵都“酸”得哎哟一声一边叨叨“现在的年轻人哟,给个台阶都不好好下,非要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不知道,我就是觉得她是我很熟悉的人,她不该被封印在那里…… 她是我唯一的亲人,如果连我都无法保护她的话,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所以我不想她死,我想保护她。 一想到她浑身的伤,我就很失落。 如果你们最后想要她的命的话,我可能会先为了她杀掉你们。”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卡恩科因忽然露出了这一切都是意料之中的笑。 “从我想为了杀你开始。”捷卡说。 NO12:恋歌–6 “你和十方祭典有什么关系?”潮问。 “查看十方祭典遗迹祭台是黑袍老人指派给第七尾的任务,第七尾归白袍老人管制,但是白袍老人对这件事似乎并不上心,随便抽了几个人应付了事,当然,这是我加入赤鲧唯一幸运又不幸的一次任务。”奥特兰克微微咳嗽,他话说得太急了,好像他害怕自己生命到了尽头,还有很多秘密来不及抖出来。 “那白袍老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说不上来,就感觉不像组织内的人,或者任何人都不像。或许本来,他就不是人……不过别听我一面之词,我这种底层会员根本没有机会见到他,中层人员没有机会听他说话,他唯一开口,也只会在五老例会中发表自己的言论,但话依旧很少……这些,都是黄袍老人自己说的。”奥特兰克摇摇头:“听起来山雀是个重要的情报贩子,但对于第七尾的首领信天翁来说,山雀并不算什么,这个代号,你还是忘了比较好……” “那你去了洗兹群岛之后发现了什么?” “不是洗兹群岛,而是黑鲸森林。”奥特兰克纠正他:“这是两个地方,若不是提加耶墨的影力过于强大,她的影子也不至于实体化鸠占鹊巢霸占着洗兹群岛不放。我还有其余八人接受了任务前往祭台,但那个祭台的恐怖层度远远超出了我们的准备,绿色的腐蚀软泥,半空中如同魅影一样的媾祭人偶,不明出处的女人惨叫,还有滴答着鲜血的十根石柱——你知道的,那里不可能还有没有凝固的血液,这一定是玛婷达复活之后开始吃人来维持自己生命的证据。这不像影力能够撑起来的场面,唯一的解释就是——玛婷达在那时就早已复活。” “她早已复活,那现在又会在哪里呢?黑袍老人对此有过什么计划?” “他要吃掉耶尔兰娜,玛婷达的影子,他们对我们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做这种残酷的实验,就是为了这个计划在做准备,这样他就能有备无患地杀掉黑暗之神,并且掌握全部黑暗之神的力量,与之融为一体。那个时候,别说救世主了,连造世主魃布兰登醒过来想要控制黑袍老人,恐怕也困难吧!” 忽然,奥特兰克的眼角开始湿润,他的声音开始哽咽:“玛婷达太可怜了,她的命运不该如此……她被利用了,她知道她被利用了,从一开始就知道,但是复活的只是她的一半灵魂,她还是无法抵抗黑袍老人的杀招……” “喂喂!怎么突然开始同情起那个魔女了?”潮惊讶得瞪着奥特兰克,这男人已经很虚弱很虚弱了,不能再哭了,会把命给哭没的…… “噢抱歉,我刚刚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我可能受了谁的影力影响,不过好在我影力消失得够快,无法与那股感染情绪的影力共鸣,所以…… 可我还是无法原谅自己……我明明才是那个已死之人,为什么我偏偏还活着?玛婷达明明是乌罗普的王,为什么偏偏在她最虚弱的时候……” 潮心里大叫糟糕,这家伙又变得奇怪起来。似乎刚有一秒钟情绪好转的奥特兰克再一次说起了一些奇怪的糊话,他伸出手摸摸自己的眼角,但不知道眼眶里为什么会有眼泪。 NO13:未命名好友–1 “伊薇特!”弗罗拉大喊一声,听到的不是伊薇特的回答,而是她自己的回声。 “百丽儿!特莱儿!” 果然,没有人回应,弗罗拉其实一开始也没有想过会有人回应她,因为她知道自己被困住了。 这是一块黑色的钻石状的空间,每一棱面其实都是镜子,但是这里没有光源,所以弗罗拉看不到那上百面镜子里的自己,她只能看到纯黑色,和她闭着眼无异的黑色。 “把我困在这里的是玛婷达吗?还是黑袍老人?我觉得应该不会是玩笑鬼吧?”弗罗拉大声问着话。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蚕茧里的蚕,她无法突破这个蚕茧。 “我都想起来了,不知道怎么想起来的,可能是那个魅影身上的香,但那是什么香呢?应该和黑袍老人有关吧,毕竟我是因为他的杀招才失忆的,理应让他来让我恢复记忆,那么黑袍老人果然和玛婷达联手了吗?” 弗罗拉伸出了自己的手臂:“你是想要我的血吗?就像当时黑袍老人那样?你拿去吧,只要把我放了才好,我还想回去上课来着呢……” 黑暗中,有一双手放在了弗罗拉的手掌上,轻柔,但是冰冷,弗罗拉一个激灵,那双手虽然冰冷,但是细嫩,就像是个小女孩的手,所以弗罗拉下意识地认为——来者就是玛婷达的灵魂。 …… “你醒了呀!”伊薇特捏着自己的脸凑近了弗罗拉,然后做了一个鬼脸。 “我这是怎么回事?”弗罗拉看着四周装潢,的确是自己的寝室没有错,但自己怎么就回来了?自己还没有一点记忆。 “你昏倒了,是我背你回来的,那个墓穴里出现了一个奇怪的老爷爷。我们走散了,是那个老爷爷把你带出来的,不过我觉得他就是校长啦,虽然墓穴太暗了,我没有看清。” “那校长爷爷有没有说过他带我出来之前碰到了什么?”弗罗拉脱口而出地急切问道,不过问完就皱着眉后悔了,她为什么会认为塞琉西校长把她救出来的时候玛婷达还在她身边…… “有,他说要你多吃点东西。”伊薇特挠挠头:“他说要你多吃点补血的东西,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格外嘱咐嗳,你本来就不挑食来着啊……” 补血?果然自己还是被玛婷达抽了血吧!不行不行,一想到这里,弗罗拉就觉得自己因为失血过多要晕倒了。 “笨蛋,肯定因为弗罗拉因为什么事用掉了一些血液啦!”百丽儿敲了敲伊薇特的脑袋:“弗罗拉自己不也说过黑袍老人对她用过会要抽掉血的招数吗?” “嗳?你怎么突然出现了?”伊薇特被身后的百丽儿吓了一跳,因为百丽儿之前并不在身边的,毕竟这是弗罗拉和弗罗拉的寝室里,百丽儿又不是和她们一个寝室。 百丽儿正要开口解释,就看见宿管阿姨气势汹汹地冲进来,一边大吼:“百丽儿你这个小家伙是想吃通告吗?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你带头逃课我没什么好管的,你带头闯寝室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样的话,伊薇特这才注意到,自己寝室门口站满了自己的同班同学,那些女孩子一个个小心翼翼地向里面不安地张望。 “我们只是想要一起来看看弗罗拉而已啦!”百丽儿骄傲地翘起了自己鼻子。 NO13:未命名好友–2 “雪莉呢?”百丽儿撩起自己的额头贴在了弗罗拉额头上,确认弗罗拉并没有生病发烧之后,她放心地松了一口气,然后问起了雪莉的情况。 “校长说她请假了,不过我可一点也不相信。”伊薇特凑近了百丽儿,事关机密,她要悄悄地说:“我还没有跟弗罗拉说的,不过我觉得还是跟耶尔兰娜有关,我们从墓穴回来之后就没在见到雪莉了,她之前明明一直和耶尔兰娜待在校长办公室的,弗罗拉还说不用的担心,她们在下棋。” “你是觉得耶尔兰娜把雪莉诱拐走了对吧?”百丽儿连连点头:“我也很赞同这个说法。” 一只小鹿从人群中挤了进来。 “月影梵音!”伊薇特一眼发现了它,因为真的从来没有分清楚过谁是谁,所以她们决定了雪莉负责的两只小鹿总是名字一起喊,即便有时候只会有一只跑过来。 伊薇特把小鹿牵进寝室时候,宿管阿姨疯狂地阻拦着,结果被百丽儿和特莱儿给忽悠了过去。 “你们果然是想吃通告吧!”宿管阿姨一边被推搡着远离弗罗拉她们的寝室一边大声朝百丽儿宣布:“竟然不把我们生活导师放在眼里!真是无法无天了!” 可是当她看到百丽儿和特莱儿这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同步委屈的精致脸庞,忽然一下子又不好意思这么凶了,她们的委屈太有杀伤力,让宿管阿姨觉得这件事反而是自己做得不对了呢。 小鹿嘴里吐出一颗珠子放到伊薇特的手里,伊薇特认出来了那是雪莉的东西,于是心里开始一阵敲锣打鼓,左右脑开始互相商量雪莉的去向。 “弗罗拉,你的影子呢?还是没有回来吗?也许把安娜塔找到,用影法治疗一下,你会好得更快一点的。”一个戴着眼镜的女孩提醒道:“最好就是用自己影子的影力,别的影力说不定会有些排斥反应,毕竟你体质太特殊了。” “对了,你想不想吃点什么?我给你带了食堂里新鲜的面包,还有肉排和青菜。”一个短发女孩扬了扬手中的饭盒 弗罗拉点点头,接过了饭盒。 看着这么多人关心自己,弗罗拉觉得心情好了许多。是的,她之前心情一直很糟糕,从自己找回那段记忆开始,她好像没有力气自我排除那些负能量,只能让它们一直压着自己,透不过气来。 窗外的幻晶,开始让太阳也变得柔软起来,弗罗拉在想,如果有一天,乌罗普大陆完全被幻晶覆盖,成了一片白茫茫的大陆,那么……那个黑袍老人应该会变得格外明显吧…… 她又想起了那段刚刚找回的记忆,白色的冰原下的遗迹,来自远古魅影的召唤,用鲜血才能解除的封印和那个黑色苍老的老爷爷,她仿佛在回忆这些的时候,无法看见纯白的记忆碎片,这些看起来是黑白的,但也是彩色的记忆碎片,到了她的脑海里,却只剩下一片紫红色,仿佛是透过影射石看到的景象,而正是那些景象,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NO13:未命名好友–3 雪莉回来的时候,是一个星期之后,和玉井一起回来的,这时已经过去了半个学期,当时弗罗拉她们正在为期中考试奋笔疾书。 “抄完没有?快点给我!”坐在弗罗拉身边参加期中考试的是安伏列女孩玛尔塔,她正在隔空传话给威廉,但是威廉看不清亚拉奇写的是什么,所以抄得很慢。 亚拉奇竟然会把答案传给威廉,这是威廉没想过的,只不过他最终所幸没有抱太大希望,不管亚拉奇写的是不是答案,总之他的字威廉是不可能懂的。 百丽儿和特莱儿坐在第一排讲台底下,她们倒是默契得很,不像玛尔塔和威廉那样直接拿着纸条抄袭答案,但是那种方式的确也只是有她们才会成立的——她们正在用一种谁也看不懂的手势互相对着答案,动作幅度不大,但是弗罗拉就是能看见——她们出示的手势一模一样,然后她们动作频率相同地舒了一口气,看来她们的答案一模一样。 亚拉奇做完试卷之后就开始把腿敲在桌上开始哼着小调,虽然老师多次提醒,他也没有听得进去。没有罗宾导师管着他,他就是无法无天的熊孩子。 虽然教室里并不安分,但这种不安分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所以整体来说,考试氛围还是很安静的,还剩下二十分钟,弗罗拉就完成了试卷,她瞥了一眼伊薇特那个方向,从她这里看向伊薇特,视线正好可以与门口形成直线,于是她在门口看到了两个闪过的身影。 不过她真的脑回路还是慢半拍,过了足足五秒钟她才反应过来那是玉井和雪莉。她几乎快要叫出声来,不过还好及时意识到这是在考试。 考完后还不能交卷的二十分钟很难熬,弗罗拉开始开动了自己的小脑瓜开始以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充实自己的二十分钟。 坐在讲台上监考的老师是她不认识的,梳了一个很高的马尾辫,丹凤眼,高鼻梁,看起来很精神。于是弗罗拉拿起草稿纸开始画起了分布——坐镇黑暗森林的是一条白金色的巨蟒,金色的蛇瞳总是精神地注视着来侵犯黑暗森林领域的每一个种族,但是她还是很随意的,只要那些种族不做出太过分的事,她是不会管的。 接着是百丽儿和特莱儿代表的北境长尾银狐。她们也许能想出转移巨蟒注意力的办法,不过她们似乎并不在意如何让巨蟒离开通往黑暗森林的这个大门,因为她们不是非要进入黑暗森林,所以不会在意巨蟒到底在哪。在黑暗森林外面徘徊,她们也能发现一些有趣的东西。 玛尔塔代表的黑龙蠢蠢欲动,她认为自己才是黑暗森林的镇守者,她不停地催促着威廉代表的绿龙,要一起向巨蟒进攻,但是绿龙的尾巴受伤了,无法维持正常的身体平衡,总是踉踉跄跄。 亚拉奇则是一只巨型洞鼬,他在队伍后面看起来懒懒散散,但事实上内心里则住着一只凶狠的猎蛇人,那可是洞鼬啊,玛婷达的宠物啊!别看肉球球的一坨,那一定是极为腹黑的!说不定黄金烛台化成的黄金骨剑还正立在他的背后,准备偷袭巨蟒…… NO13:未命名好友–4 二十分钟最后的时间熬完之后,期中考试终于落下帷幕,兴奋的弗罗拉拖着伊薇特去找雪莉和玉井,她们讨论过后,一致认为她们现在待在斯娜塔导师的办公室里。因为刚刚弗罗拉看到了雪莉和玉井是跟着斯娜塔导师一起走的。 “她们看起来还好吗?”伊薇特小心翼翼地问。 “不要忧心忡忡的!那可是我们超棒的室友!那可是玉井和雪莉!”弗罗拉肯定地告诉伊薇特:“这次她们会一起回来,也许之前雪莉请假是因为玉井而不是耶尔兰娜,看来是我们多虑了呢。” 两个小可爱互相安慰着,便走到了斯娜塔导师的办公室门口了,她们现在拐角处,看到了另一边走廊尽头的安娜塔。 “安娜塔!”弗罗拉激动地和安娜塔打着招呼,她已经有许久没有看见过自己的影子了,还好安娜塔还是印象中那样带着凛冬的况味。 “……”安娜塔原本看着窗外,听到有人喊她便回过神来,不过令弗罗拉感到奇怪的是,安娜塔竟然没有对此作出任何反应,看了自己这边一眼又匆匆扭过头去。 就算闹别扭不理自己,也要跟伊薇特打个招呼吧!你不可能跟伊薇特也在闹别扭呀!弗罗拉气鼓鼓地走向安娜塔,她要好好问问,安娜塔最近,到底都在干些什么,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影子,一点过问的权利也没有的话,这个主体也太没用了。 可是安娜塔就是有这样绝情,她看到弗罗拉急匆匆地往这边走来,有意躲开弗罗拉一样径直走掉了,在弗罗拉这边的视角里,这是走廊的尽头,拐弯又是一条路,所以会有墙挡住自己的视线形成一个盲区,于是当弗罗拉眼睁睁地看着安娜塔向那边走去,她跑上去要去追安娜塔后,结果拐弯以后那条走廊上已经没有了安娜塔的身影了。 也许又是隐藏在哪里去了吧,但是弗罗拉看不到,她神奇的双眼能看到一切事物虚幻的原型,但她看不到藏起来的影子。 “……弗罗拉?”伊薇特隔了好久才赶上来,她都开始气喘吁吁了,这么长一段路跑起来,真是要命。 “安娜塔……她为什么还是不理我,而且还是故意躲着我的那种……” “可能是因为她感应到你已经恢复了记忆,不知道是不是在怪你,但肯定是暂时不想面对你的,毕竟你心大到一个人跑到遗迹去,她也有些责任吧。”伊薇特眨眨眼,按照弗罗拉自己的讲法,安娜塔对于她打算一个人去遗迹的时候并没有表示阻拦,弗罗拉会遭遇卡恩科因,安娜塔对此很自责的。 “我哪可能会怪她,我只是很伤心……”弗罗拉被伊薇特安慰着,一边返回斯娜塔导师的办公室门口。 伊薇特深吸一口气,轻轻敲了敲门。 “是你呀!”门很快就被打开了,不,准确来说是弹开的,仿佛门那边有只欢脱开门的小狗给她们开的门。 不过那不是小狗,而是一头干净利落棕红色短发的高个女孩,伊薇特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是谁,因为她被这个女孩帅到了,并且隐隐觉得似曾相识。 “凯瑟琳!”女孩指着自己:“我给自己换了一个发型嘻嘻。” “我,我真的没有反应过来!”伊薇特惊喜地捂住了嘴巴:“这个发型太适合你了吧!” NO13:未命名好友–5 “雪莉,你去哪里了?耶尔兰娜跟你说了什么?”弗罗拉问。 “没说什么,我们只是友好地谈了谈黑鲸墓镣的事,然后她让我去厄达尔找玉井回来而已。” “为什么找玉井?是耶尔兰娜打算做要玉井也去墓穴里找玛婷达吗?”弗罗拉略显激动。 雪莉吓了一跳,怎么回事?这还是我认识的弗罗拉吗?她什么时候了解了那么多事情? “我告诉你哟,我找回我的记忆了,虽然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我必须要让你知道,耶尔兰娜既然想要我恢复记忆,那么她一定在做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所以你一定要小心一点。” “……你说……你恢复记忆……是怎么回事?” 弗罗拉一愣,才想起来了雪莉压根还不知道自己恢复了记忆这件事,所以深呼吸一口气,冷静下来向雪莉陈述,从十年前在深水堡遗迹遭遇卡恩科因和他的生死血结社再到后来有一只幽灵冒充雪莉带她们去了简斯诺车站,然后又用了一种不知名的方法无形之中唤醒了弗罗拉断层了的记忆。 雪莉听后露出了明白了一切的笑靥:“我明白了,那是白玫瑰的花香。” “嗳?你知道?”弗罗拉惊讶了,看着雪莉信誓旦旦的样子,她露出了歆羡的表情。 “嗯,耶尔兰娜跟我说过一句话,当时我还没有懂,现在你跟我说了这些事之后我就懂了,当时她说——雪神大人罗古莎依修斯是被时间遗忘的神,所以需要造世主来宠爱她。” “不懂……”伊薇特摇摇头,这听上去就是两件完全不同的事而已嘛。 “拥有了造世主的偏爱,她永远不会被时间淹没,也就是说她有着保存记忆的能力,所以当黑袍老人用了弗罗拉的血喂养了黑鲸墓镣的时候,顺便用了弗罗拉的记忆当成了缝合她伤口的针线,这次白玫瑰的花香只不过是将那一缕记忆重新融进了弗罗拉的记忆了而已——当然,代价就是伤口再一次裂开咯。”雪莉为弗罗拉和伊薇特解密,然后勒起了弗罗拉的袖子找寻之前被生死血结社利用了的伤口。 果不其然,那伤口果然再一次出现,无痛无痒,就连弗罗拉自己都没我感觉到异常——当她看到了道口子的时候,她的惊讶程度不亚于伊薇特。 “上面竟然还有血!”伊薇特用指肚贴了贴那红色的伤口,然后看到上面有一丝丝血沾在了手指上。 “要想遮住这个伤口,除非还原之前的样子,拿你的记忆去缝合。”雪莉的声音尽量平静如水,但事实上她也着实被吓了一跳:“不然影力都会从这个伤口跑出去流给卡恩科因或者玛婷达,也就是说你不用记忆缝合一个伤口,你就是在拿安娜塔的生命给卡恩科因或者玛婷达续命,因为我不知道这道伤口的署名到底是谁。 亲爱的弗罗拉呀,最该要小心的,其实是你呀!” “……你是说,安娜塔可能会死?!”弗罗拉心里一颤。 NO13:未命名好友–6 弗罗拉动作太快了,雪莉本想再安慰她一下“或许都是我们想得太多了”,结果弗罗拉一下子就跑得没有了踪影。 “她肯定去找安娜塔了。”伊薇特叹了一口气,不过她完全没有想要追上去的意思,因为知道自己不可能追得上,当然雪莉和玉井也有着同样的想法。 她们都太了解弗罗拉了,毕竟是一个寝室的好朋友,即便才相处不到一个学期,因为一见如故的熟悉感,让她们都很随然弗罗拉想要去做的事情,弗罗拉会做什么,她们都已经知道了——无非就是跟安娜塔道歉,然后再去找简斯诺车站下那个大墓穴里的玛婷达重新拿她的记忆把伤口缝上。 “太难过了,她们俩真令人捉急。”凯瑟琳也呜呼了一句。 “可是,我还是不懂一点……现在这乌罗普大陆上哪还有罗古莎大人原型的那种雪地白玫瑰?这种只是存在在神话里的玫瑰花,它的花香又是从哪里来的?”伊薇特蓦然皱起眉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四处张望的凯瑟琳注意到了窗外的幻晶雨,于是便觉得那幻晶忽然下得好大好大。 白色的幻晶遮住了天空,让天空无法呈现应有的蓝色,天上没有了白云,连太阳都仿佛被风刮走。 房间里明明没有任何打开的窗户,凯瑟琳蓦地一冷,她看看玉井,然后又看看雪莉和伊薇特还有斯娜塔导师,她们似乎都没有反应。 但凯瑟琳并没有忽略这个细小的变化,因为在场的,只有自己是影子——她想知道,这突如其来的幻晶大雨和莫名寒冷是否是只有影子才能感受到。 她一步一步在房间里排查,因为她只是影子,所以四处行动并且想要让自己隐藏起来不让其他人发现很容易。于是她就这样一步一步挪到了窗边,接着就很明确地感受到了刚刚让自己全身一冷的冷风,不可思议的是,她还看到了兀自一个人跑着的弗罗拉。 而在弗罗拉跑步路径的不远处,有一个直立不动的身影——并且凯瑟琳隐隐约约那是安娜塔,不过按照弗罗拉自己的说法来讲,安娜塔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地停下来等弗罗拉,她明明是一看到弗罗拉就会逃跑的样子。 凯瑟琳暗暗观察,她没有惊动在聊天的玉井她们,直到她看见弗罗拉跑向形似安娜塔的身影之后突然消失在了幻晶大雨里。 “玉井!糟糕了!”凯瑟琳赶紧拉开办公室大门跑了出去。 “怎么回事?”反应敏捷的玉井紧跟其后。 “我刚刚看到弗罗拉消失了!就是那种凭空消失了,这不可能回事弗罗拉能做到的影法。” “有什么前提吗?比如她看到了谁?”玉井陷入思考。 “……好像是为了追上一个很像安娜塔的身影,弗罗拉我倒是看得清清楚楚,但是幻晶突然下得很大,我就看不清那个很像安娜塔的身影会是谁了。” 离开教学大楼,外面的幻晶果然下得很大,虽然这幻晶如同空气,对外出的人没有实质上的影响,但毕竟不是透明的,所以当幻晶层堆满地面的时候,她们的双腿还是没入了白色之中。 幻晶层已经淹没了她们的小腿,照这样下去,她们将完全迷失在白色如同浓雾的幻晶层中。 NO13:未命名好友–7 弗罗拉看着天空,天空没有星星,没有月亮——没有任何光源,黑得如同威士忌,浓烈而驱寒。 刚刚那个女孩,她不是安娜塔,弗罗拉追上去之后才发现,因为幻晶突然下得好大,挡住了她的视线,她到很近的距离才发现她看错了。 弗罗拉想起来了,那个陌生女孩的眼睛,就如同这漆黑的天空,没有一丝光亮,无情而凉薄。 但是这是怎样的天空呢?或者说……这是怎样的结界?毕竟自然界不会有这样的天空,黑得那么不自然的天空。 死寂、没有生命力、暗淡或令人无所适从。弗罗拉有些累了,她知道自己手臂上有一道伤口之后总是在担心,仿佛这个伤口不仅在吃掉安娜塔的生命,还在吃掉她的生命。 “独角兽永远不会出现。”闭着眼睛的弗罗拉听到了有人顺着她旁边躺了下来,然后安静了很久,说了这样一句话。 “独角兽出现了的,我们都看见了。”弗罗拉并没有一惊一乍,这个孩子永远相信任何陌生人出现在身边都不是怀着敌意的,所以卡恩科因出现在她身边的时候,弗罗拉也没有想过要逃走。 “那不是独角兽,那不是梦之大陆里栖息的天马,那只是幻影,一切都是幻觉,因为幻晶的用法除了玛婷达没有人知道,所以这些幻觉都是玛婷达制造出来的,她只是在向我们传递一个信息而已。” 弗罗拉安安静静地听着那个陌生人说话,却越来越觉得这人说话很耳熟,她不自觉地睁开了眼睛。 果然!令她惊讶都不意外的是,她眼前躺着的,就是和自己一起来到布莱顿一起学习,也能使影射石变成紫红色的那个伙伴! “潘多拉!怎么会是你?这个结界作用机制是什么呀,为什么要让我看见你呢?” “因为这就是制造出来的结界呀!刚刚那个女孩。其实是我的影子,我只是将她改造了一下,让她的身体变成了一个结界的入口罢了。” 弗罗拉略略思考,点点头,然后露出了佯装戏谑的表情:“可是你的目的是什么?你跑到这里来,为了让我看你的新成果?” “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话吗?我们还是不是好朋友了?”潘多拉尴尬一笑:“你可是欣赏我影子改造成果的第一人,你看我把你捧到这么重要的位置上,你就不能表扬表扬我吗?” “也没有啦,这个结界还是很棒的,我喜欢这天空,它有什么作用吗?”弗罗拉笑着,指着黑邃的天空发出了由衷的赞扬。 “是为了玛婷达而改造的。”潘多拉笑起来时,会露出两颗小虎牙,棕色卷发碧绿色双眼,像是童话里的精灵王子:“这个结界一定是世界上最坚固的结界了,等我把困在黑鲸墓镣中的玛婷达救出来之后,我要将她藏在这里,等到乌罗普厄达尔要重新抓捕她的风浪过去之后,我再把她带出来,玛婷达是我的信仰,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潘多拉说着,严肃地看了看弗罗拉:“当然,即便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也不会同意你伤害玛婷达的。如果你想要重新封印她,我会选择毫不犹豫地杀掉你。” 弗罗拉愣了一下,她倒是没想潘多拉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她只是弱弱地回答:“可是我也做不到封印她呀,她可是黑暗之神,我哪有那么厉害的本事……” NO13:未命名好友–8 这么说,弗罗拉这是被潘多拉威胁了?好在他们有过硬的交情,潘多拉完好无损地把弗罗拉从他制造的结界中放了出来,末了,还补充一句:“感谢你贡献的鲜血,让玛婷达有缓过来的机会,她沉睡太久了,不过这远远不够,千万别让崆渡醒得比她早。” 弗罗拉茫然地站在坪地中,还在慢条斯理地琢磨着潘多拉最后的话的深层含义。 四周都是白茫茫的幻晶层,这世界本就朦朦胧胧的,再加上这迷蒙的幻晶,越发看不清这个世界了。 当潘多拉离开之后,玉井和凯瑟琳赶了上来,她们能在这迷蒙的幻晶雪中找到弗罗拉,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怎么样?你有没有受伤?”玉井贴贴弗罗拉的额头,又仔仔细细搜索了一边弗罗拉裸露在外的皮肤,确定没有伤口之后,还是不放心。 “没有呀……只是我觉得有些奇怪呢……”弗罗拉在玉井面前自动转了一个圈给玉井展示自己没有受伤的臂膀。 “什么地方奇怪?” “……我没想到玛婷达的粉丝还挺疯狂的嘛……”弗罗拉的确没有想法一起玩到大的正义感极强的潘多拉居然内心里住着的信仰会是玛婷达。 如果这个人是雪莉,弗罗拉还可以理解——无论雪莉的信仰是谁,弗罗拉都不会觉得奇怪,因为雪莉是个特立独行的人,她的天赋使得她总能收获更加全面的数据,所以她能自我选择综合指数最高的存在来作为自己的信仰,雪莉如此客观,就算她拿玛婷达作为信仰,也不会说出像潘多拉那样偏激的话。 没错了,潘多拉的奇怪在于,他说的话太不符合自己的身份了,就像完完全全变了一个人一样,就好像冰冷的杀手爱上了纯良的小女孩、身居高位严以律己的王子竟然会为了一个夜晚放弃整个国家。 “不行,太奇怪了。刚刚没有觉得,现在越想越奇怪,我要去图书馆找资料了,我想图书馆肯定有很多资料可以阅读吧,我一定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弗罗拉烦躁地甩甩头:“我决定了,玉井你去喊雪莉她们吧,我先去图书馆了,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和你们商量!” 看到弗罗拉忽然这样干劲十足,玉井觉得很想笑,多么可爱而冲动的年龄啊,玉井也想永远都是十五岁,但有些事情,过了哪怕只有一年,也会被改变许多。 为了满足如此努力的弗罗拉的要求,玉井和凯瑟琳又赶紧跑回了斯娜塔导师的办公室,喊上了伊薇特和雪莉。 “嗳?难道是因为刚刚弗罗拉经历了什么吗?”伊薇特惊呼了一声,顺便给自己塞了一颗巧克力球。 “难得她如此肯定自己发现的这件事关系重大,我们快点去听听她要讲什么吧!”玉井拽住了伊薇特和雪莉的手就往外面走,一边走一边向斯娜塔告辞:“导师我们先走了呀!” 斯娜塔捂着嘴笑,她送走了这群小可爱们坐在座位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回到办公桌之后,她窝在了办公椅上,从抽屉里抽出了一张被裱起来的照片,眼睛昏昏沉沉,仿佛陷入了迷恋。 那张照片,最中间坐着一名没有表情的女孩,黑色的中长直发,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里仿佛装着世间炎凉…… 娜娜imer,麒麟王国入学时候拍摄的照片,她的左边坐着崆渡布兰登,右边坐着昂理米琳达。 NO13:未命名好友–9 “我们要找什么?”雪莉坐得端端正正,十分配合弗罗拉。 “我们要找到玛婷达是否会媚术。”弗罗拉一本正经地发起了这个话题。 “嗳?为什么这么说呢?”伊薇特甩着自己的马尾辫玩,然后哗啦啦地翻动着书页来表示自己其实一点也看不进书。 “我可不相信我的好朋友会突然迷恋上玛婷达,这是极为不正常的表现。”是的,心思敏锐的弗罗拉用上了迷恋这个词,这个词是弗罗拉思考了许久才用上的词语。 她觉得潘多拉的变化一定是因为玛婷达的手段,毕竟玛婷达也在逐渐苏醒嘛,所以肯定有手段在乌罗普大陆做点什么的,就像以前利用药剂让许多人失去了魔法那样。 “那我们应该怎么找?”伊薇特问。 “你想说的是——如果是玛婷达的话,一定不可能只有你的朋友变成这样——对不对?”聪明如雪莉,一下子明白了弗罗拉的意图:“我们不仅要找到还有这些变化的人,也要在以前的资料里面找到玛婷达所有的镜影之力属性,然后找到之间的共同点,从而发现她的镜影之力的作用机制,然后想办法压制!” “对!就是这样!我要把我的好朋友变回原来的样子!”弗罗拉义正言辞道。 现在想来,接下来与黑暗之神作斗争的日子里,她们会贯彻并且最终以彻底消灭玛婷达作为目标而行动的动机,原来只是因为弗罗拉想要把潘多拉变回原来的样子啊…… 真是单纯的动机啊,只是后来她们回忆起来的时候没想到就是这样单纯的动机,竟然会再一次救乌罗普大陆于水深火热之中。 之后经过了三个星期的不懈努力,她们终于从一本很旧的手抄稿中,发现了十方祭典的相关事宜。 “这是什么?”弗罗拉对这个名字很有印象,但是就是想不起来从哪里听到的来着。 “十方祭典是复活黑暗之神的祭典。”玉井挂断电话,神情严肃地解释道,当然,她的神色严肃并不是因为十方祭典这个词,而是因为刚刚那通电话里的内容—— 之前凯瑟琳和安娜塔一起碰到的赤鲧组织里的奄奄一息的叛逃者山雀,虽然最后被潮救了回来,但最后因为影力的流逝,彻底变成了na。而一直在负责照顾他的潮最近开始变得行踪不定,似乎在准备一样祭典什么的,当然,向玉井报告的这名十七队的成员很明确地告诉了玉井,潮在准备的祭典并不是十方祭典——因为黑暗之神魔女玛婷达的苏醒,不再需要复杂的十方祭典,她只需要一人的血就可以复活。 玉井听完这通电话,开始坐立不安,一开始以为玛婷达盯上了弗罗拉,后来一想—— 根据之前弗罗拉对潘多拉的描述,潘多拉和弗罗拉一样,是一个影力强大到自己无法自控的孩子,而潘多拉也变得不再像他自己。 那么这样的变化也表明了玛婷达事实上是盯上了这个男孩——只因为他的血也是特殊的血。 如果她让这个男孩的思维转变成“玛婷达就是他的全部,玛婷达就是他的信仰,他愿意为了这份信仰而献出自己鲜血”的话,那么潘多拉就危险了! NO13:未命名好友–10 “爸爸……你在做什么?” 男孩从床上惊醒,他揉揉眼睛,打开了房门。由于噩梦半夜醒来,突然觉得很口渴,于是打算去厨房找点水喝,可是他却看到了厨房里早就亮起了橘红色的光亮,而他的父亲面无表情地手拿着一杯水,站在砧板面前。 男人没有听到男孩的问题一般,自然地喝完那杯水后,目光放在了一旁的刀架上,流畅地抽出一把刀来。 “爸爸!”男孩又喊了一声,因为他的爸爸看起来太不对劲了,那把刀明明切割的是空气,却从砧板上淌出血来! “怎么了?”女人被男孩的声音吵醒,披着袍子跌跌撞撞地走到了厨房。 “妈妈!爸爸变得好奇怪!”男孩扑进女人的怀里,指着正在用刀切割空气的男人——砧板上什么也没有,他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仿佛被人操控了,只在重复着同一个动作而已,只是无法解释的是,砧板上的空气真的有被割出血来。 “……来!孩子,我们回去,别打扰你爸爸!”女人原本半睡半醒的状态被她丈夫奇怪的举动吓得全醒,但她不敢打扰她的丈夫,生怕这样一来,男人就会无意识地拿着刀来砍她了。面对这种异常尽可能让自己冷静下来,女人赶紧哆哆嗦嗦地搂着男孩回到了房间。 “……可是我好渴,我还是想喝水……”女人和男孩挤在男孩的房间里,她们缩在床上的一角不敢动弹,过了一会儿,男孩还是忍不住央求他的妈妈。 “……那,那你待在这里别动,妈妈给你去厨房拿杯水进来。”女人权衡再三,嘱咐好男孩之后小心翼翼地离开了房间。 女人离开房间之后,男孩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窗外,窗户拉上了窗帘,但外面隐隐约约有会移动的会发光的东西在窗口晃动。 男孩很害怕,但他不敢动,妈妈曾经和他讲过万杰夫的故事——一个叫做万杰夫的男孩为了观察星空,来到了一座很高很高的偏僻的山上,这里的视野很开阔很明亮,万杰夫很快就在天文镜头里发现了一处极为好看的星云,那团神秘的星云并不是固定的,而是到处在镜头里晃来晃去,最后万杰夫被这团星云深深地吸引,也飞到了天上,成为了星云中的一颗小行星——男孩担心,这团光亮也是来召唤自己的,但他不是万杰夫,他一点儿也不想飞到天上去当什么行星。 就这样他们之间僵持了一个小时,但女人始终没有再重新回到房间,男孩更加担心了,这时他早就已经不渴了,只剩下了深深的疑惑和不安,他害怕他就这样失去了母亲,还怕窗外那团光亮会趁着自己不注意然后把自己吃掉。 “……妈,妈妈?”男孩打开了一条门缝,而之后他看到的一幕让他困在自己的卧室里几乎三天不敢离开—— 女人和男人一样,都站在橱柜上,旁若无人地拿着刀切割着空气,红色的血液哗哗地从砧板上流到橱柜面上,然后流到了地上。 纯白色的地板砖就这样被染得鲜红! 男孩再也不敢喝水了,直到三天后被厄达尔出勤队救出来的时候,他都不敢碰那种玻璃杯——他认为爸爸妈妈就是因为碰了这种玻璃杯才会变得那样奇怪。 NO13:未命名好友–11 乌罗普大陆上已经有很多起人们开始变得很奇怪的案例了。 玉井是从厄达尔总部的执行部部长那里得到这些消息的,因为之前她被告知潮变得很奇怪之后,就拜托了部长,务必把其他发生的案例的详细情况都发一份文件给她。 因为对方是玉井,部长便毫不犹豫地传了过来,得到了文件支持的弗罗拉她们惊呼玉井已经不能用“大佬”来形容了,简直就是神明,因为她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机密的内部资料。 “现在变得奇怪的人实在太多了,而且没有地域分布规律,所以我们只能慢慢来找。”玉井抱着厚厚资料回到了寝室。 她们已经被斯娜塔警告了不可以在图书馆讨论这种违禁的话题,所以她们只能窝在寝室里讨论。 四只小鹿依旧安安静静地跪在她们身边。 她们围成一个圈坐在地上,一张张印着密密麻麻文字的纸散落在她们周围,她们手上翻页的速度一开始与整个寝室的气氛严重不符,但逐渐的,寝室的气氛被这速度同化,同样变得紧张起来。 “他们看起来是切割空气,实际上是在切割他们的心脏,原有心脏被破坏,然后安上玛婷达给他们种下的傀儡心脏,这样一来,玛婷达就能组成她自己的队伍了,那些傀儡们会只听从玛婷达的命令,这些人分布得密密麻麻,看起来玛婷达的镜影之力已经从乌罗普大陆的各个地方苏醒过来了。”玉井总结道:“她被封印之前,将自己的镜影之力消散到乌罗普各地,看来她都想好了下一次解除封印之后打算做些什么了。” “那那些中了玛婷达媚术的人呢?”弗罗拉特别管着这一点。 “玛婷达不仅要有绝对服从她的军队,还得拥有还有自我意识的拥戴者,这些人都迷恋她,以她为信仰,会比傀儡军队更加难缠。” “比如潮?”雪莉发出了疑问:“如果潮变成了她的傀儡,而不是拥戴者,会有什么不同?” “你们也看到了,傀儡们他们都比较机械,只要不介入他们的介质场,你就不会被盯上,而且那些人都是影力比较弱的人,对我们威胁不大。但她的拥趸都是些影力比较强的人,都是实力派,就像赤鲧里的枯叶蝶那样,就是黑袍老人的拥趸,实力太过强大的拥趸。让潮只做自己的傀儡军中的一员,实在大材小用,玛婷达不会这样做的。” “的确的确,我可以证明潘多拉其实很厉害的,每次有人欺负我,潘多拉都可以一人扛十,把那些小朋友一次性全部打跑。”弗罗拉说。 “玛婷达的心魔感染了那些人,这样下去,乌罗普就会陷入深渊。”雪莉担忧地说。 “你们去找独角兽吧,也许梦之大陆的白昼女神和黑夜女神会有办法,我们讨论完这件事之后,我还是得回厄达尔了。”玉井拍拍雪莉的肩膀:“我相信你们一定可以找到控制心魔继续扩散的方法的,别让玛婷达的心魔像幻晶一样覆盖了整片大陆,不然,幻晶也被感染成黑色,我们就得搬家了。” NO13:未命名好友–12 “这是今天转到我们班来的同学。”斯娜塔导师在讲台上介绍道。 弗罗拉满脑子都在想潘多拉的事情,一开始对新同学并没有在意。 “他叫……” 窗外忽然刮起一阵大风,正好灌进了弗罗拉的耳朵,让弗罗拉没有听清楚新同学的名字。 这时,暂且回过神来的弗罗拉才打量了一番新同学,暗自长叹一口气:“算了,给你一点面子,姑且让我认识认识你吧。” 弗罗拉承认,新同学有值得让人记住的资格,虽然是常见的金发碧眼,但各种精致细腻的五官加在一起,是很难得的出众,浑身一种高雅的贵族气质并不拒人千里之外,反倒很有亲和力,这种闪亮,是不常见的,弗罗拉猜想,也许他是皇家的哪个王子。 弗罗拉记住了容貌之后,看了一眼新同学身后的黑板,但是上面没有老师的笔迹——这很奇怪,她明明听到了板书的声音,在斯娜塔介绍完新同学的名字之后,斯娜塔应该有把新同学的名字写在黑板上的。 她回过头来问雪莉:“他叫什么?” “……” 弗罗拉没有听到雪莉的回答,虽然她有看见雪莉的嘴皮在动,而她甚至都无法判断这陌生的唇语。 “什么?”弗罗拉开始怀疑自己的听力,为什么每次一到新同学的名字的时候,她就听不清楚了。 “……” 当然,雪莉重复了一遍之后,弗罗拉仍旧没有听清那个名字,不,与其说没有听清,不如用“没有听见”更加准确一点,每次要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她的大脑就开始选择性地屏蔽了这个名词,仿佛她与这个名字存在于两个世界——弗罗拉永远不可能听到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声音,她连隔壁寝室发出的噪音都听不到,就更别提陌生而遥远的词语。 这一点,让原本就为了潘多拉的事而一直紧绷神经的弗罗拉更加不安。她转回身来,严肃地盯着新同学的脸,企图在他脸上找到自鸣得意的微表情,心里还是一团乱麻。 放学回到寝室之后,弗罗拉企图把她发现的异常告诉雪莉,但是刚刚要对雪莉说上话来,她就好像忘记了她要跟雪莉讲什么事了。话提到了嘴边,却乱了顺序,让弗罗拉无法把那些单词组合成正确的句子。 到底是什么呢? 弗罗拉怎么也想不起来。 “怎么了?你好像今天一天都心事重重的,是不是还在想潘多拉的事?”雪莉反问。 “我不可能不在想这件事,我有预感玛婷达已经来到我身边了!”弗罗拉懊恼地回答:“而且我现在还很担心安娜塔呀,我找不到玛婷达,也找不到黑袍老人,我不知道要怎么重新把我的伤口缝上,我怕安娜塔就在一个我们所有人都不知道的角落悄无声息地流逝完了她所有的生命,我怕我变成山雀奥特兰克那样,成为一个没有影力的人——而那个时候,我竟然还找不到我的影子,还无法拯救我的朋友!” NO13:未命名好友–13 弗罗拉睡醒之后,彻底忘记了那件事情,那件她听不清新同学名字的事情。然后和往常一样,开开心心地和雪莉还有伊薇特一起通往教学楼。 但是这并没有使她彻底摆脱这件事的困扰,因为新同学并不是幻觉,而她听不见新同学的名字也不是幻觉,所以她的烦恼陷入了一个怪圈当中——她推开门走进去之后,在莫名奇妙看到雪莉同那个“陌生人”打招呼,并且她再次向雪莉确认他的名字,然后一如既往没有听清之后,她重复了昨天的疑问,并且这时雪莉和伊薇特都发现了异常。 但这异常更加诡异的是——当雪莉和伊薇特要问弗罗拉是怎么回事时,弗罗拉都会说不上来,她的回答永远都是——我想不起来我要问什么了…… 这件事要不是新同学有问题,要不就是弗罗拉的意识出现了问题。但雪莉和伊薇特选择相信弗罗拉。 弗罗拉说,请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其他人,免得惊动了这位新同学,到时候就前功尽弃了——因为她们都决定这个新同学肯定和玛婷达的媚术让乌罗普大陆变得很奇怪这件事有关。 远处,安娜塔走过来。 眼睛充血,手臂上受了伤。 “安娜塔!”弗罗拉终于看到了主动回来找自己的安娜塔了,她激动地跑了过去,但是她面前的安娜塔却不像真正的安娜塔,像上次变成狮子咬了自己一样,安娜塔再一次发作起来,幻化成了一只巨大的狮子,二话不说就对着弗罗拉的脖子咬了下去。 “安娜塔!”雪莉从后面赶了上来。安娜塔又赶紧松开了安娜塔,转身消失在了没有其他颜色障碍的白色幻晶原野之中…… “安娜塔又怎么了!”伊薇特也赶紧给雪莉搭把手,一起扶住了晕厥的弗罗拉:“为什么又咬她?” “不清楚,不过这件事和之前那件事联想起来——安娜塔每一次都改变性情,不顾一切地在弗罗拉脖子上留下咬伤的痕迹,一定是安娜塔或者弗罗拉之间发生了什么她们不可控的因素——所以叠加这件事来看……”雪莉忽然说不下去了。 伊薇特也愣住了,不过她还是很不相信地发问:“是弗罗拉这边出了问题?不!我不信!怎么可能是她?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得问安娜塔呀!这说不定和十年前的卡恩科因有关!” “那那那!那我赶紧去找安娜塔?”伊薇特急急忙忙背上弗罗拉要往校医务室走去:“要不我先送弗罗拉去医务室,你先去找安娜塔。” “也好。”雪莉点点头,往四周扫视了一边,估计就安娜塔离开的资格大致方向,然后很快就消失在了幻晶之中不见了…… 和伊薇特分开三个小时后,雪莉一无所获地回到了寝室——其实她不是自己回来的,她寻着安娜塔的足迹走着,忽然闷头一棍就让自己昏了过去,醒来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寝室里! “你也许不会相信,我从弗罗拉的眼睛里看到了什么。”伊薇特慌忙跑回了寝室,赶紧关上门,拉上窗帘,弄得很神秘的样子。 “怎么了?” “我从她微微睁开一条缝隙的眼睛里看到了独角兽的影子!” NO13:未命名好友–14 雪莉难以置信地要跟着伊薇特去看弗罗拉,她上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在弗罗拉说魔鬼触手的时候,仿佛魔鬼触手里的独角兽跑到了弗罗拉的眼睛里,然后引起了安娜塔与弗罗拉之间的内讧——毕竟安娜塔攻击弗罗拉也就是在那之后。 医务室的大门被推开,弗罗拉还没有醒,但她的眼睛的确没有完全闭上,而是拉开了一丝缝隙。雪莉凑近了弗罗拉的脸去看,但是并没有看到独角兽的倒影,她的眼睛依旧黑白分明。 “你们好。”新同学敲敲医务室的们,轻手轻脚走进来。 “摩罗斯科,你是来看弗罗拉的吗?”雪莉惊讶地看着摩罗斯科走进来,站在了病床的另一边,放下了果篮。 摩罗斯科,这就是新同学的名字,也是弗罗拉无法听清的名字。 “同学有困难,我当然得问候一下,我是新同学,希望能和尽快新班级融为一体,所以才要多多关心同学。”摩罗斯科解说着,然后朝着雪莉露出了温和的微笑:“不过,弗罗拉同学好像不太欢迎我的样子。” “不不,你误会了,她只是有些害羞而已。”雪莉摆摆手。 “是这样啊,那就好,我听其他同学说起过你们,是三个关系很好、实力也很强的组合,所以我也希望能和你们成为好朋友——谁都希望向强者看齐,我当然也不例外。”摩罗斯科和雪莉她们聊了一会儿,就离开了病房,雪莉并没有发现摩罗斯科任何可疑的地方。 找不到可疑之处的有两种人,一种是城府够深,一种是真实的可靠之人。 但是雪莉的右脑确定他是后者,而左脑却一再否定右脑的选择,并且指控摩罗斯科是受人控制的家伙,这一点让雪莉很为难。 “伊薇特,你看到的独角兽长什么样子?”回到独角兽这个问题,雪莉因为无法亲眼见证,所以只能问伊薇特这个唯一的见证人。 “当然是白色的独角兽,浑身雪白,自带月光背景的那种……你说这是个什么状况?是我们家弗罗拉成独角兽精灵了吗?”伊薇特不理解内情,只觉得这种变化超酷的。 “不,当然不是,给我抛开你那些疯狂作死的想法,我们还没有足够的实力像戗童女神那样可以随意作死。”雪莉知道伊薇特的想法,赶紧打消了伊薇特的念头:“弗罗拉说过,她曾在魔鬼触手眼睛里也见过那样的倒影,那是一只有边缘性格障碍的独角兽,是崆渡的一块灵魂碎片幻化而成的,但是因为崆渡和玛婷达在一起被封印的时候缠在了一起,所以崆渡的灵魂里可能会夹杂着玛婷达的意志,也许这只独角兽看起来很温顺,当它觉醒了玛婷达的意志的时候,那就……” “那就太酷了!”伊薇特似乎并没有在意之前雪莉对她的安抚,反而变本加厉起来。 雪莉炸毛了:“你是恐怖分子吗?这有什么好的!” “这样一来,玛婷达就会认为这只独角兽是她那一边的了,如果它还存着崆渡的意识,存在帮助我们的意识,不就等于是我们打入玛婷达内部的卧底特工了吗?那不就太酷了!”伊薇特的眼睛亮起了小星星。 “伊薇特同学,你的脑洞真大……”雪莉无法反驳。 NO13:未命名好友–15 炉甘石脱掉长裙,站在花洒下,滚烫的水从花洒里流下来,随着她的皮肤滑落到地上,但地上的积水却并不是无色的透明液体,也是带着浅浅的红色。 这水是从哪道关卡开始变色的呢? 炉甘石在被水蒸汽蒙得模糊不清的镜子里看到了自己斑斓的背部。那里真是一片壮观的景象——新伤叠着旧伤,鲜红色的,紫红色的,黑红色的,各种都有。 “痛吗?”浴室门外,有一个十分优雅的男声轻轻地问。 “不,我没有感觉。” “每天洗澡都能看到一地的血水,你就没有什么想法吗?” “没有,我已经没有想法了,我是个填充物,填满了父亲的意志,不再有任何感官。”炉甘石回答。 “你倒是看得通透,就因为这样,所以你才没有想法要离开卡恩科因吗?” “也许吧,那么你呢?你看到这一地血水,有什么想法?”浴室的毛玻璃门被打开,披着浅红色热水轨迹的炉甘石从蒸汽中走出来。 她的身材很好,如果不是因为身上的伤疤太过吓人或者她是黑袍老人的“女儿”这个过于严格的身份,她在赤鲧里面还是很受欢迎的。 男人慌忙拿着浴巾递给炉甘石,闭着眼捂着鼻子燥热地说:“你怎么每次都这么没有预兆地就走出来了!这让我很难做的,我好歹也是个正常的男人,你的身材太诱惑了!” “你可以选择不在我洗澡的时候恬不知耻地站在我浴室门口。”炉甘石将浴巾随意地往身上一耷。 “不,你不能这么穿,你无所谓,我可受不了!”男人只好绕到炉甘石的背后,将浴巾端端正正地裹好,当然,他看到炉甘石背上的伤口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肝颤了一下。 太可怕了,如果不是和炉甘石保持着这么亲密的关系,他不会相信炉甘石还会是卡恩科因最亲爱的“女儿”——哪有父亲会这样残忍地对待自己的女儿? “罗宾,我从来没有见你这样耐心过,你盯上的那两只猎物,为什么还没有吃掉?”炉甘石束起了自己的头发,坐在了沙发上。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被炉甘石称为罗宾的男人调皮地耸耸肩眨眨眼:“我是个优秀良好的公民,你可不要诽谤我。” “还是说……你失手了?”炉甘石不理会罗宾的玩笑,语气略带斥责。 “不,我让她们对我的印象非常好。”罗宾只好严肃起来。 “那你怎么……” “是她们身边另外一个女孩让我觉得有些棘手,这是十年前卡恩科因自己种下的因,让我无法下手。”罗宾伸长自己的舌头舔了舔自己的手背。 “你可是咒语师,你的傀儡术那么厉害,为什么不用它控制一下那个女孩,等到你得手了再解除?虽然你肯定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但你得手之后,就不用再去伪装成那个愚蠢的胖子导师了。” “要是可以,我还需要大小姐你来提醒吗?正因为不可以,我到现在还没有想出好一点的办法才会拖这么久啊,那个女孩可不是一般人,她体内有我无法接近并且抗拒的力量。我只能等玛婷达大人给我安排一个帮手,帮我把她们三人分开然后逐个击破了。”罗宾俯下身亲吻了炉甘石的手臂。 “林顿那个家伙盯上我了,所以最近我都不会来了,你自己保重啊,姐姐。”罗宾深施一礼。 “真是废话,我都是个死人了,死人也要保重吗?”炉甘石瞪了罗宾一眼:“你最好快滚吧。” NO13:未命名好友–16 格林海文多了一位看门的人,穿着皮袄,带着贝雷皮帽,看模样像是一位老人,因为他略显佝偻,因为格林海文是所全日制封闭式学校,所以看门者的任务通常比较轻松,他不需要管着学生们的进进出出,因为孩子们都很听话,很少跑到门口这边来玩。所以他只要管好别让有奇怪的人或者物进来就行——这是校长聘请的人。 “我恐怕不能胜任,校长。” 男人推脱道:“我已经成为了一名na,无法在ya的领域里生活,还是让我回到菲格里斯大街上去吧。” “奥特兰克,格林海文需要你,他们只是一群孩子啊,你也一定不忍心他们卷入魔女和赤鲧之间的较量里去吧?” “既然担心这所学校,那就暂时停课好了,这样才确保万无一失吧。”奥特兰克的眼袋很重,面色依旧苍白。 “……其实我有不能停课的理由……黑暗之神即将苏醒,黑暗将至,但只有这里,还是比其他地方安全一点。这里是玛婷达的苏醒之地,除此之外,还隐藏了太多太多掠夺者和赤鲧,他们也不会想要轻易破坏他们的堡垒的。” 奥特兰克长叹一口气:“校长你这太铤而走险了,这种做法过于偏激了,你不能拿这些孩子们冒险!” “所以,所以我才希望你帮我守着这道门,你从赤鲧而来,自然熟悉他们。” “你高看我了,我只是不起眼的表面成员,我可不知道赤鲧能潜入多深的水中。” “不,如果不是你有特殊的天赋,你怎么会被称为山雀?你只是表面上表面,我知道的,奥特兰克,你只是比较低调罢了。你和你的父亲一样低调,但你们都在做同一件事,那就是做自己。” 奥特兰克拗不过校长,因为父辈的关系,让奥特兰克感到了惭愧,他的天赋“侦查师”继承了他的父亲,而他的父亲也是原南十字座的成员之一,只是最后由于和卡恩科因发生了矛盾,死在了卡恩科因的杀招之下,生死血结社不仅可以让人逆生长,切换人的影子甚至记忆,也能一招毙命——这个自创招数说不定连卡恩科因自己都不知道还有多少种衍生用法。 “山雀!”玉井走到了大门口。 “我以为没有孩子们会无缘无故地想要逃课。”山雀抬了一下眼皮,他认得这个孩子,或者说十七队的成员,他都过目不忘,而且他还记得那天夜里凯瑟琳和她身边的另一个影子。 “潮的情况怎么样?”玉井很关心十七队的成员状况,当然,她也在丰富自己的情报网。 “我已经很久没看见过他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十七队就少了一个可靠的狙击手了。”玉井叹口气。 “如果十七队愿意相信我的眼力,我也可以帮忙的,自我认为我也是个不错的狙击手。”奥特兰克耸耸肩,给玉井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老茧的位置。 “我倒无所谓,因为我还要在学校里待一段时间。” “怎么了?你在做什么秘密特工一般的任务吗?” “差不多吧,只是找到了比你们更加靠谱的伙伴而已。” NO13:未命名好友–17 “好吧,她们肯定比我靠谱,但是你让十七队的那些人情何以堪?那些是厄达尔选出来的精英!不及你那几个小鬼朋友吗?” “拜托,山雀!你心里不也是这样想的吗?相信孩子们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有时候她们更加有用,当然尤其是你看好的安娜塔。”玉井笑了笑:“对了,你想看看安娜塔的主体吗?或许我会邀请你务必看一看,这样一来,在她危险的时候,你还可以及时提醒她一下,不过我得提醒你,凯瑟琳和我你可以看成一个整体,但安娜塔和弗罗拉不一样。” “我知道我知道,那个女孩的影力太强,所以才会相当于另一个真实人物的存在,所以安娜塔是安娜塔,弗罗拉是弗罗拉。”奥特兰克拿起了扫帚。 他一边和玉井聊天,一边打扫落叶,即便幻晶层让地上的落叶根本就看不清,但他还是凭感觉认认真真地扫了一遍。 “你真的不像是赤鲧里出来的人。”玉井感慨一句。 “我怎么感觉你对我有偏见?你难道不觉得我也是个疯子吗?”奥特兰克停下了手中的打扫:“好歹我在疯子组织里待过,请给我点面子啊。” “噗哈哈哈哈,山雀你是认真的吗?” “你觉得不像吗?”奥特兰克一脸嫌弃加无奈的烦躁:“疯起来连我自己都怕!” “我不信我不信,你疯一个给我看!”玉井拍手起哄。 “玉井,你不回去上课吗?”就在这时,罗宾导师又推开了一些原本就虚掩的铁门。 “噢,导师好。”玉井乖巧地向罗宾问好,这时,她身后的奥特兰克拽了她一下。 等到罗宾走远之后,奥特兰克对玉井摇摇头。但是玉井竟然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你别装!你怎么可能没感觉,我第一眼就觉得这个男人有问题!”奥特兰克拉下了臭脸,他可一点也不相信玉井没有察觉,玉井不是号称十七队的显微镜吗? “什么?我真的不知道!”玉井皱着眉头,她仔细想了想,的确没觉得罗宾有什么奇怪的地方,难道自己的嗅觉受到了该死的生死血结社的重创,留下了后遗症吗? 奥特兰克看着玉井,然后略带同情地说:“那还真是不幸呢,如果你不解决你自身问题的话,恐怕你就要与你的女孩们拥有两岁的年龄差,并且嗅觉再度被削弱了。” “谢谢你的忠告。”玉井气鼓鼓地离开了奥特兰克,回到了教室,不过她当然不是真的生气了,比起奥特兰克的冷嘲热讽,她更在意奥特兰克对于罗宾第一印象的真实性。 如果奥特兰克没有捉弄她的话,那么这个罗宾,她真的要去研究了,噢对,还得把魔鬼触手研究一下。 “可怜的弗罗拉还没有醒。”伊薇特和雪莉向玉井报告。 “没关系,不醒也许比较好。”玉井摇摇头,又点点头。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了?”雪莉不懂玉井的这句感慨有什么深层含义,她只觉得玉井好像有些心不在焉,于是她凑到玉井耳朵边悄悄地问。 NO13:未命名好友–18 “但这不是我的问题,我是在想也许安娜塔是知道内情的。”玉井回应了职业微笑。 “可关键就是这样,我们的确都觉得安娜塔知道什么,但我们唯一的问题就是我们根本找不到她在哪?” “……”玉井看着空空荡荡的身边的桌子,弗罗拉还在校医务室躺着,因为似乎还没有醒的预兆,所以无法来上课:“雪莉,你有多久没有用过梦网了?” “啊!”雪莉回过神来:“真是的!你不说我都忘了!我今天晚上就试一试!” 正当玉井还想着让凯瑟琳出来找一找安娜塔的时候,雪莉按住了她:“不,这次不麻烦她了,就交给我们吧!”然后向伊薇特使了使眼色。 “对!我还可以去森林里找一下她,说不定安娜塔和宗山在一起。” 玉井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好吧!那我就负责回去照顾弗罗拉,以及……盯住那些蠢蠢欲动的人。”玉井小声地说着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角余光扫了一眼讲台上罗宾,那个胖子看起来真是没有任何问题,和蔼而不失老师的威严,幽默而不失优雅风趣,或者说,他作为一名长辈,的确非常完美。 下完课之后,玉井雪莉和伊薇特分开来行动因为雪莉的梦网必须借助夜晚的月光和人们都熟睡之后的精神介质,所以森林的搜索行动都交给了伊薇特。 原本雪莉和玉井还想来和伊薇特一起找的,但是雪莉阻止了玉井,而伊薇特阻止了雪莉。 “亲爱的雪莉,你就好好为今晚的梦网搜捕行动做好准备吧!”伊薇特是这样对雪莉说的。 …… “你醒来了。”弗罗拉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听见了一个温柔的声音迎接了她。 “噢,是你呀,雪莉她们呢?”弗罗拉看到了再这张熟悉不过的脸,只是她无法喊出他的名字。 “我是单独来看你的,她们在为你的影子的事到处奔走,所以会晚点再来。”摩罗斯科拿出一个苹果开始削起来。 “你很好看,但我的潜意识告诉我你很危险。”弗罗拉看着摩罗斯科的金发碧眼,刚刚从沉睡中苏醒的弗罗拉感觉心境忽然开阔起来。 “我想我们能成为朋友的,我希望和班上任何人都能成为朋友,当然也包括你,如果你不在意你的潜意识而对我抱有敌意的话。” “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事,每天早晨我一醒过来我就会丧失关于新同学的一切信息,虽然你的确还在我的记忆里,每次看到这张好看的脸,我就会把一切都想起来,除了你的名字。我身边的一切都被命名,除了你,你到底是谁?” “那这么说,我一定是你的未命名好友了。”摩罗斯科一点儿也不可疑,和罗宾一样,如果不是弗罗拉的潜意识里无法留下摩罗斯科的名字,那么没有人还会觉得摩罗斯科有问题,就像连玉井也没有判断出罗宾导师的真实身份——谁会想到这个胖子的样子是罗宾的伪装,而他竟然还是炉甘石的弟弟! “一个亲手削的苹果可贿赂不了我,说吧,你的目标是谁?”弗罗拉扭头背对着摩罗斯科。 “不,没有目标,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新同学而已。”摩罗斯科没有气馁,他用悬空的影力将削好的苹果绕到了弗罗拉面前。 NO14:颂–1 “在森林里吗?”雪莉不放心伊薇特,所以一直在森林外边的小坡下徘徊,直到伊薇特像只小鹿一样从坡上跳下来,她赶紧扶住了伊薇特,关心地问。 “不在。我没找到她,她没有去过林中小屋的痕迹,而且我试着跟小鹿崽子们交流——当然还有宗山,虽然听不懂他们表达了什么,但应该是没有见过安娜塔。”伊薇特气喘吁吁。 “那只能我晚上张开梦网去试一试了。”雪莉思忖着。 “为何不现在就去大海边看一看?说不定她现在就在海边呀!你不是说她上次她一直坐在海边等待那只独角兽的吗?反正现在也是下午放学了,说不定她从现在就开始等起——上次等的是独角兽,这次等的是我们。” “有道理啊!”雪莉疯狂点头,拽着伊薇特就奔向了海边。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但有白色的幻晶的存在,天色暗得很慢,她们赶到海边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了,大海却还是很亮堂的样子。 不常见,但雪莉并不觉得奇怪反常。 这个时间点的大海,应该是黑色的才对,吸收了夜晚的颜色,潮汐也要安静下来,因为黑色很重的,海浪背不起来。 但是现在,大海没有吸收夜色,而是吸收了幻晶的白,于是结果就是没能让潮汐安静下来。 “也许现在我们还是找不到她。”一望无际的海面,白茫茫一片,仿佛置身雪地。 现在白色光景之中,这里看不到任何在雪雾之中显现出来的身影,也许就算有,雪莉她们也看不出来,因为这雪雾实在适合影子的藏匿,幻晶和影子是互相依存的,所以影力不死,幻晶就会一直下。 “她不在这,她会在哪?” “也许安娜塔在监视谁?”伊薇特忽然有了这样一个点子,但雪莉已经习以为常,如果这时候伊薇特不这样想,那么就不是伊薇特了,全民皆是特工,人们从出生开始就注定会与敌人斗争到底,并且是在暗中做斗。 “收起这种可怕的想象力,我不希望是这样的。”雪莉的脸耷拉下来。 “凯瑟琳一定会同意我这样想的,她肯定可以感应到安娜塔到底在哪。噢,我们当然不会再耗费她的生命请她出现就为了一个真相近在眼前的事情,所以我们应该站在凯瑟琳的角度去思考这件事……只是安娜塔太聪明了,或许凯瑟琳也不好使。”伊薇特陷入了各种疯狂的假设中,她的眼里装满了疑惑的星星。 “她会去找最有嫌疑的人。”雪莉说。 “那一定是魔鬼触手,我看他最可疑!”伊薇特仿佛就等着雪莉说出这句配合她的话,兴奋地跳起来,然后大声高呼着。 “没错!”雪莉和伊薇特一拍即合:“我们应该去找魔鬼触手!” “可是我们应该去哪找呢?他现在都不在学校了,而且厄达尔总部也不是我们想去就能去的……”随后,雪莉冷静下来,她发现大意了,她们根本不了解林顿,对于他的行踪,雪莉无从下手。 “这可真是世纪难题……” NO14:颂–2 “跟我来。”安娜塔突然出现在雪莉的床边,这时雪莉还没有开始梦网,安娜塔就提前来找她了。 雪莉一个激灵就从床上跳了下来。 安娜塔还是一副受着伤的样子,而且仿佛越来越虚弱了。 “你怎么了?”雪莉关切地问,一想到弗罗拉还躺在病房里就很担忧,主体影子一个个都这样…… “你先跟我来。” 两个身影不曾惊动夜晚的所有颜色,悄无声息地穿到了钟楼之下。安娜塔终于支撑不住了,脚力一软,一头栽进雪莉的怀里。 “……你们哪也不要去……”贴在雪莉的耳边,安娜塔轻声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阻止了雪莉和伊薇特有任何越矩的行为。 “为什么?你和弗罗拉都变成这样了,我们很心疼的!” “不,不要问了,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弗罗拉其实今天下午就已经醒了,你明天早上去接她,帮她带好书,别再逃课了,好好读书。要伊薇特不要整天都想着特工游戏,玉井有什么需要你们帮忙的一定会跟你们说的,玉井没给你们说的,就不要两个人瞎琢磨。” “我只能说,玉井已经知道可疑的人是谁了,而且不是魔鬼触手,相信我。”安娜塔调整了好一会儿自己的呼吸频率:“最近我都不会回来了,但是叫弗罗拉放心,新年舞会那天我会回去的。” 安娜塔缓过神来的时候,雪莉看到她手臂上的伤口已经自动愈合了,她从雪莉的怀里起来,还不等雪莉再和她讲一句话,又匆匆地离开了。 “安娜塔!”雪莉赶紧站起身来,却还是没有赶得及看安娜塔是消失在哪个方向的。她不懂为什么安娜塔要来找自己,而不是去找玉井或者弗罗拉,她原本以为安娜塔去找更加有实力的玉井——雪莉承认,在这一点上她的确有些自卑,她不确定她能否帮到弗罗拉,因为最开始的时候安娜塔明明只会对玉井表现出明显的信赖。 但是随后,雪莉看到自己身上留下了安娜塔倒在自己怀里是留下的血迹之后,她便明白了为什么安娜塔回来找自己。 因为“梦网”是自己独有的天赋,留下血迹,安娜塔一定是希望雪莉能从血迹留下的信息读出什么,就像当初解读独角兽留下的殷罗花预言一样。 想到这里,雪莉便迫不及待地张开了自己的梦网了来。在梦网之中,她看到了自己身上有安娜塔留下的血迹的部分上有很多蓝色的小光点在跳来跳去。 是的,雪莉猜对了,这就是安娜塔会来找她的理由,上次也是一样,其实安娜塔还不想见弗罗拉的,她只是来找雪莉的,只有的雪莉的梦网才能看到血里藏着的信息—— 一是安娜塔不能靠近弗罗拉,不然她就会兽化并且失去理智开始攻击任何人。这是生死血结社留下的后遗症,跟魔鬼触手无关,只是碰巧在安娜塔第一次发作之前,魔鬼触手和弗罗拉碰面的时候被魔鬼触手察觉出来了而已,所以雪莉她们想到的因果本来就反了。 二是独角兽碎片就是在弗罗拉体内,弗罗拉在魔鬼触手的眼睛里看到的独角兽影子就是她自己,而伊薇特看到的,只是因为弗罗拉的昏迷,而导致的独角兽灵魂碎片的游离。 三是安娜塔身上的伤口会自动愈合,血液中拥有记忆,但伤口愈合之后,她会忘掉所有她得到的记忆,所以才要带着伤来找雪莉,不然等到伤口愈合之后,她会忘记要把信息要告诉雪莉这件事。 NO14:颂–3 “安娜塔说新年舞会她就会回来。” 雪莉嚼着一片抹了黄油的白面包。 伊薇特则坐在一旁吃她的巧克力球。 她们很早就醒了,以为能跟玉井一起醒来,结果她们醒的时候玉井还是早就“溜掉”了。 “新年舞会是什么?”弗罗拉捧着伊薇特塞给自己的巧克力球安安静静地啃着,弗罗拉最终在黄油白面包和巧克力球中选择了巧克力球,这可以上雪莉“生气”好一会儿了。 “不知道,完全没有听说过,也许就是一个派对吧。” “是学校的传统吗?新年的时候学校统一组织的派对?” 三小只聚在一起猜测着安娜塔所说的新年舞会是什么,当然最兴奋就是弗罗拉了,她听到雪莉有了安娜塔的消息的时候就突然很想安娜塔,就像妈妈想念自己的女儿一样,本来失联很多年,心情会慢慢平静下来,但是这是突然又燃起了弗罗拉的希望。 当雪莉把安娜塔留给她们的消息告诉给弗罗拉的时候,弗罗拉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她根本没有想到十年前的生死血结社会给自己留下这么多后遗症。 不过还好安娜塔并没有受到威胁,那些伤口只是为了用血液传给信息才弄出来的,知道安娜塔新年舞会就会回来这个消息之后,弗罗拉感觉自己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于是吃完巧克力球的弗罗拉很乖巧地听了安娜塔的话,背上了雪莉给她准备好的书包,从校医务室里溜走了。 因为其实校医务室的导师还没有给弗罗拉办理康复证明的,所以弗罗拉不能大摇大摆地离开校医务室。 离上课还有一分钟,玉井早就给她们占好了位置,并且把教室里最不起眼的位置留给了弗罗拉,当四个人都安顿好之后,导师走了进来。 时间掐得很好,这是她们练就的独有技能,这让班上所有人都惊讶不已,仿佛弗罗拉三人的安静才是他们的上课铃声,因为她们总是刚刚安静下来的时候导师便走进了教室。 摩罗斯科看向了这边,雪莉和伊薇特都向他熟练地打了招呼,但是睡过一觉之后的弗罗拉又忘记了这种事情,她小心翼翼地问雪莉:“这是谁?” 而此时雪莉早就习以为常:“一个可疑的新同学,你不要相信他。” “但是你们怎么……” “怎么都对他很友好对吧?那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伊薇特抢着小声回答了弗罗拉。 “……那,” “不要问他的名字,可疑的家伙不配拥有名字。”雪莉继续补充。 “……怎么感觉你们讲话熟练得像是背了很多遍的台词?”弗罗拉笑着趴在桌子上捂着肚子。 此刻讲台上是他们的班主任导师斯娜塔。 她敲敲黑板,清清嗓子:“现在我来讲一下关于新年舞会的相关事宜。” 本来还有一些吵闹的教室立马彻底安静了下来,每个人都好奇地瞪大了眼睛看着斯娜塔。 深秋十月,枯黄落叶从看不见的树梢顶端落下来,然后又掉进看不见的幻晶层里去,大风从窗户缝里灌进来,带着紧张刺激的凉意…… NO14:颂–4 “真的有新年舞会!”雪莉和伊薇特小心欢呼道,她们从前桌转过身来,摇着弗罗拉的手臂。 一开始她们以为安娜塔就是故意说个不存在的派对,为的就是远离弗罗拉,没想到真的有新年舞会,看来安娜塔果然还是回归有望了! “新年舞会将在三个月之后展开,你们有一个月的时间选择自己的舞伴,然后选好舞伴之后,学校就会进入新年舞会的准备阶段。”斯娜塔介绍道。 “三个月……”弗罗拉却还在恍惚之中,相比雪莉和伊薇特,她的兴奋显得很微弱:“如果她要解决接近我就会兽化的问题,三个月真的能解决得了吗?” “这很弗罗拉哈哈哈……”玉井揉了揉弗罗拉的小脑袋:“也只有我们可爱的弗罗拉才会心疼这种问题,不过你要对自己的影子有信心嘛,安娜塔那么厉害,凯瑟琳都打不过她。” 弗罗拉继续趴在桌子上,埋着头,刚刚恢复的她总觉得脑袋还是晕乎乎的,果然马上就上课还是有点勉强啊。 埋着头的弗罗拉,感觉世界异常安静,她听着风声从她后头顶飘过,斯娜塔导师绵绵密密的声音在空旷又热闹的教室里穿梭,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等到弗罗拉晕晕乎乎真的想睡的时候,教室里忽然有爆出了罢工起义般的欢呼声。 “怎么了?怎么了?”弗罗拉惊得坐了起来。 “小可爱,下课了啦。”玉井朝着她温柔地笑了笑。 “唉?就下课了,我还没有听课呢!”弗罗拉手忙脚乱地扒拉着书。 “装什么装?”雪莉想逗一逗弗罗拉,于是佯装轻蔑地说:“你明明就是斯娜塔导师开始讲课的第一句话的时候趴下的,你说你是真的想听课吗?” “嘿嘿……” “雪莉。”这时,弗罗拉眼中的未命名好友——摩罗斯科收拾好了书包,走到了她们四个身边,微微朝雪莉欠身。 “干嘛?”雪莉条件反射般刷地一下反过身去。 “就是那个新年舞会。你……有想邀请的舞伴吗?” “这不还早吗?”雪莉半警惕地甩甩手:“所以还没有想过呢!” “那我可以邀请你当我的舞伴吗?”摩罗斯科顺势轻轻扶住了雪莉在半空中甩来甩去的手。 玉井并却没有很惊讶,不管她是否对摩罗斯科抱有敌意,她原本性格就是这样——也还有可能想着“雪莉那么强,摩罗斯科也没有办法对她怎么样”。 当然,对摩罗斯科有些无法明确态度的弗罗拉也不可能有太大的心里起伏。 所以惊讶的只有伊薇特了:“什,什么?!你在想什么?” “你不愿意吗?”摩罗斯科笑着看着雪莉,并没有在意伊薇特,不知道是他的笑容真的让人无法抗拒还是别的原因,又或者突如其来让雪莉愣住不知道要怎么拒绝,明明对摩罗斯科怀抱着“这家伙要对弗罗拉不利”的敌意的雪莉竟然没有出声反驳。 “太好了,雪莉没有反驳的话,我就当你是默认了。”摩罗斯科笑着松开了雪莉的走,转身走开,这时雪莉才缓过神来:“不!我不同意!” “不行哦,刚刚雪莉你已经同意了。”摩罗斯科扭过头,露出了他标准的温柔笑脸。 NO14:颂–5 “你上当了!”伊薇特尖叫起来:“你怎么刚刚不说?” “我想说的,我是想说的,可我根本开不了口,他影力好强大,一直压着我,我根本没有办法开口拒绝!”雪莉捂着头,一脸痛苦地将自己埋在膝盖上——她蜷成一团,气得浑身发抖。 “不用担心啦,既然摩罗斯科选择了你,你就迎上去反将他一军。”玉井拍拍雪莉的肩膀。 “玉井,伊薇特,雪莉,弗罗拉。太好了,你们都在,我还想你们会不会已经去上别的课了,不然我就只能等下次一起上课的时候才能给你们了——这里有一封信是给你们四个人的!”百丽儿箍着特莱儿的手腕,手里拿着一封信走进教室,虽然雪莉四人都有下一堂课,但她们现在依旧拖拖拉拉地还在这间教室里。 “是谁寄过来的?”玉井接过信来。 “没有署名,总之应该是那种很恶作剧的恐吓信吧。” 弗罗拉悠悠吐槽一句:“对这种业务这么熟悉?是不是你做这种事做过很多次?” “嗳?”百丽儿一愣,旋即反驳:“没有,才没有。” 玉井拆开了信,不管看到信的内容之后便松了一口气:“不是恶作剧的信啦,是校长大人写过来的。” 不过百丽儿却一副很失望的样子,她弱弱地瞅了一眼信,然后撇下一句“噢,是吗?既然信安全,那我就放心了”就双目佯装游离起来。 “你以为什么?嗯?”伊薇特嘻嘻哈哈地往百丽儿身上扑去:“你是不是想着它是恶作剧的话,就能看到我们被恶搞后的表情?我可不介意帮你试一下你会有什么表情!” “啊哈哈哈,不要啦!我什么都没有想,我很乖的,我可什么都没有想!”百丽儿玩笑着左躲右闪。 这边伊薇特和百丽儿互相打闹,雪莉和特莱儿一脸窘迫地劝着她们,但另一边看信的玉井却越来越慌张错愕。 “玉井!你还好吧?”注意到这一点的弗罗拉赶紧扶住了玉井,她仿佛已经处于了生命即将耗尽的状态,大脑待机,肢体进入休眠。 “不好,我很不好。” 弗罗拉拿起了玉井手中的信,她要从这封信里找到玉井进入待机状态的原因—— “南十字座已经有一半成员被赤鲧控制住了,其中也包括玉井和雪莉的父亲,去图书馆找一本书,上面记录了一个重新封印黑暗之神的办法,我也是很久之前看到的了,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印象,所以只有拜托你们了。格林海文也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安全,虽然对不起孩子们,但我还是会尽可能保佑格林海文平安。 孩子们,我也信任你们,现在我必须就在厄达尔总部,这个艰巨任务只能交给你们了。切记,谁也不要相信,虽然还是有很多导师可以相信的,但知道这件事的人越少才越安全。” “不,不要告诉雪莉那件事,南十字座的事,只把要找书的任务告诉她……”玉井捂着胸口,鼻腔发酸,她在想,要是妈妈知道了这件事,她又会怎么做? “我知道了。”弗罗拉懂事地点点头。 NO14:颂–6 “一滴舍离子,一滴焚心草,三颗莨苕刺。”昏暗不透阳光的密室里,一个佯装佝偻老人的年轻男孩的身影被微弱的烛光照在墙壁上,空气中没有任何药水刺鼻的气味,因为他用到的材料,都是无色无味的药剂原料。 一如既往的乌罗普大陆上难得的药剂师。 他的身上没有常年浸濡的药香,放在以前,那么唯一的可能性是他并不是阅历太资深的药剂师;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还有一种可能性——这种药剂师已经找到了可以掩盖身上药香的药剂。 “【玛婷达型失忆药水】成功了哈哈哈……”男孩将配置好的药水灌进瓶子里,自鸣得意:“我大概是个天才了。” 说着,亲吻了一下药水试管大小的瓶子,又轻轻吻了一下放在桌子上的玛婷达的特写照片。 “亲爱的女神殿下,我爱你,比任何人都要爱你,让你绝对重生的,一定会是我。” “不过那四个女孩的直觉真是强呢,特别是弗罗拉,简直太难对付了,为什么她对我有记忆弱化的效果?” “因为她是卡恩科因的试验品。”黑暗里,传出来一个谄媚的男人的声音。 “真是的,”男孩嘲讽道:“明明现在是合作关系,而我却不得不因为十年前种下的束缚让步,我都在怀疑那个老家伙是不是在保护弗罗拉了。他的杀招分明就是影法师对镜影之力的绝对防御。” “消消气,我的主人,您是世界上最伟大的药剂师,对付那四个女孩,根本不需要用到黑暗之神赐下来的镜影之力,ya世界的元素奥术,都抵挡不过药剂。” 男孩挥挥手,谄媚的声音消失,密室的门自动打开,引进来一位男孩引以为傲的“傀儡”——潮,十七队的混血精英狙击手——男孩原本是把傀儡术中在奥特兰克的身上,不知道为什么附着在了潮的身上,但是好像因为奥特兰克的影力正在消散,所以傀儡术无法继续下去,于是自动寄生就近的人。 不过没关系,只要仪式能够继续,是谁都无所谓。 “赤鲧没一个好东西,全都在给我使绊子,女神殿下为什么还要跟这种恶心的疯子合作,我真搞不懂。” 潮僵硬机械地站在男孩的身边。将手里准备好的东西递上。 “放进去。”男孩指着面前的木炭盆,里面放满了木炭,就差一点火星子就可以熊熊燃烧了。 傀儡潮手里准备的东西是一沓咒术文献,和一个瓶在格林海文里收集到的哇啦左的血液——至于怎么弄到的,没有人知道。 男孩将和记忆药水一起配置的另一瓶药水倒入了木炭盆,根本不需要引火,这盆木炭就自动燃烧起来。 火光映照这男孩秀美俊郎的脸颊轮廓和金发碧眼,他闭上眼,牵动了潮的傀儡术,让潮和自己一起念颂起一段繁复古老的咒文。 但是咒文的念颂并没有引起周围的变化,如果还有不明就里的人在场,一定会觉得男孩是疯了,因为他的咒术并没有效果,而他还“一错再错”般没有停下。 NO14:颂–7 “平静之下,风云暗涌。”当念颂停止之后,男孩笑起来感慨一句。 “式成。” 男孩睁开眼睛,眼前的木炭盆已经只剩下的一捧灰烬,他轻轻拿手一扬,便将那些灰都洒落在了地上。 潮跟在男孩的后面,走出了密室,月色甚至都无法进入简斯诺车站,就更别说是通往地下密室的楼道——从背着太阳进入地下密室到迎着月亮出来,男孩没有想到这个仪式竟然花了一天时间。 是的,这间密室在简斯诺车站的地下,或者说,就在影子墓穴的隔壁,因为进入需要权限,所以上一次弗罗拉她们来车站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 这是玛婷达的秘密,关于格林海文影子真正的面目,她不会告诉任何人——当然这里不包括这名狂妄自大的男孩,因为她目前和这名男孩共有一条生命,也共享记忆。 那是男孩奄奄一息的一个清晨,他柔弱的身体被落在了一堆泥土之中,而这堆泥土,就在离简斯诺车站不远的林子里。 正在缓慢苏醒的玛婷达的意志正巧需要这样一副身体,所以毫不犹豫地占据了这幅身体的主导权,因为受塔迪亚洛社和其影子图拜达之间的共存关系的影响,她决定对这个男孩尚存的生命也网开一面,于是在玛婷达的镜影之力的影响下,男孩不仅恢复了自己全部的生命力,还成为了对玛婷达全心全意的“合宿人”。 因为男孩没有理由背叛,玛婷达就像希望女神一样,给了他第二次生命,他愿意为玛婷达做任何事情。 这件事发生在弗罗拉她们刚刚入学的时候—— 当同学们都抵达简斯诺车站时,依旧是因为十年前的因果,种在弗罗拉身上的生死血结社对藏在影子里的玛婷达的一缕魂魄有了反应,所以玛婷达苏醒过来,才会急切地想要活人的寄宿体。 而这时,准备被人贩子拐走结果落单了的男孩就这样和他的玛婷达女神相遇了。 “弗罗拉的血让您身上的崆渡施加的封印得以解除,但她又因为生死血结社的后遗症对殿下的镜影之力产生了抵抗性,这个矛盾的女孩让我有些束手无策。” 男孩曾在一面镜子面前与玛婷达的灵魂对话,这面镜子也就是对男孩十分谄媚的那个声音的声源——它是由玛婷达的镜影之力中的镜之力造成的一面镜子,不过玛婷达好像在里面加入了一些很欠扁的设定。 玛婷达说她十分讨厌谄媚的人,所以才要把这个设定用出来,当男孩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狂摔这面镜子泄愤,因为不是真正的镜子,所以碎了之后可以自动复原。 这可以说是十分毒辣的操作了,他每天都想摔碎这个谄媚的家伙很多次,仿佛自己真的就在狠狠地惩罚那些谄媚油腻嘴角的家伙们。 玛婷达的脸缓缓出现在了镜子中。黑紫色僵尸一般的皮肤,一半脸上布满珊瑚一样鼓动的血管。 若是雪莉看到这面镜子里映射出来的一切,一定会惊讶地无法整理自己的大脑,因为玛婷达的身后,坐着白昼女神,晨川。 “没关系的,摩罗斯科,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的药剂天赋,就已经帮我省了很多事。” NO14:颂–8 每次上驯影课,弗罗拉都有一个人乖巧地坐在角落里,看着其他同学练习。这个时候,她会无比想念安娜塔,当不知道自己的影子还可以因为影力而实体时,她根本不会对自己的影子那样眷恋,可是一旦得到了这个事实,她便再也不能忽略安娜塔的存在。 弗罗拉希望,自己能加倍对安娜塔好,来弥补这十年来对安娜塔的忽略。弗罗拉一直这样希望,但现在倒变成了安娜塔不给弗罗拉机会。 望着自己身下空空荡荡的地面,上面一点阴影都没有,弗罗拉就觉得自己像一个游魂——因为游魂才没有影子。 “科查雅!你在看哪里呀!” 雪莉咆哮起来,科查雅难得地没有听见雪莉的命令,兀自蓦然地跑到了窗边。 而雪莉还站在原地,保持着手指虚握往前伸拳的状态,她和科查雅确定好了配合目标:在雪莉出拳过程中,科查雅要找准时机,同时进行从影子化成雪莉握在手中的长剑的变化,然后配合着科查雅向对方发出攻击。 科查雅是个热心过头也热情过头的孩子,按道理来说,她也是十分乖巧地会百分之百地听雪莉的话并且将雪莉的指令优先完成,但是现在,她竟然开起了小差。 “不是,”科查雅急忙反驳,但眼睛依旧没有从窗外挪开:“雪莉你快过来看!” 雪莉拗不过科查雅,她只好也跟着科查雅来到窗边。驯影课因为是实践课,所以导师并不会拘束同学们的活动范围,只是老师也会好奇为什么会有起个人——或者说两个人带着她们的影子挤在窗边——因为伊薇特和莫莫也跟着挤过来。 “你们在看什么?” “……是独角兽群……”雪莉的声音几乎破音。 “太酷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独角兽。”伊薇特惊呼着。 “……我感觉我现在有点恐高了……”莫莫拽着伊薇特的衣袖,原本她的确兴奋至极地来到窗边和伊薇特一起欣赏奇观来着,可突然意识到自己恐高,于是开始头脑发昏。 费贝德导师顺着四个孩子的视线看向外面,真的,那种场景他无法想象,窗外是只有灌木草丛的坪原,但是现在并不能看到草坪,因为都被幻晶层掩盖住。 只不过幻晶层能掩盖住草坪,但是掩盖不了这一坪原的全都面向教学楼这边如同朝拜的独角兽群。 场面极为壮观。 它们全都仰着头,精神地看着楼上,但没有人知道它们看向的是哪一层楼,只知道这群独角兽的眼睛令人恐惧。 “它们是来找你的吗?”伊薇特摇着雪莉的手臂。 “不,我觉得我一点也不觉得是这样。我没什么地方值得独角兽这样的。”雪莉摆摆手,她想方设法地想把自己的手指只想教室里的一个角落,但她不确定弗罗拉到底跑哪里去了。 “跟我来。”玉井眼睛一亮,她拍拍雪莉和伊薇特的肩膀,给费贝德使了个颜色。 费贝德无奈地只好默许了玉井带着他的两个学生——或许是三个学生,因为还有弗罗拉——去解决关于独角兽的问题。 NO14:颂–9 玉井把弗罗拉从角落的椅子上拎了起来,这时候的弗罗拉还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走了,你还要颓废到什么时候?你的臣民们都在参拜它们的王,你可不能让它们失望吧?”雪莉拧了拧弗罗拉的鼻子。 “嗳?什么?”弗罗拉被伊薇特提了起来,她的手臂被斜搭在伊薇特的肩膀上,但因为身高悬殊,所以她的手臂总是往下滑。 而雪莉只是把弗罗拉的手一遍一遍重新搭在伊薇特的肩膀上,没有回答弗罗拉的问题。 “是安娜塔回来了吗?她不是新年舞会才会回来吗?新年舞会就到了吗?我还只是发了一会儿呆而已,我就穿越到了三个月之后了吗?”弗罗拉瞪着疑惑的小眼睛继续问——但她的眼睛很小,就算瞪着也不显得大。 “不是安娜塔,但一定是能震撼到你的场景。”玉井和伊薇特一边抬着弗罗拉一条手臂,弗罗拉软得像一床被子,所以必须两个人扛着。 “那我不去!我不去!我要坐在教室里等安娜塔回来!让我回去!安娜塔会找不到我的!” “你可没喝酒啊!怎么开始讲醉酒的糊话了?” 雪莉嫌弃地往旁边让了让,她可是见过醉酒的人是什么样子的,本杰明可是亲身给他的女儿示范过的。 拐了几个楼道间的休息平台,玉井和伊薇特搀着弗罗拉来到了教学楼一楼大厅,门外是一群密密麻麻的独角兽,它们的视线果然都集中在了她们身上——准确来说是弗罗拉身上。 雪莉上前把门推开,一股刺骨凉风迎面灌过来,弗罗拉滋溜一下立马回神清醒过来。 当然免不了一阵被这盛大场面吓的心慌意乱。 满坪原的独角兽们看到弗罗拉她们推开大门走了出来,全都俯首称臣了一样,后腿弯曲前腿伸直弯下身来对弗罗拉低下了头。 “这什么跟什么呀!”弗罗拉吓得都快哭出来了,这么大的排场她怎么应对,慌张地看了看雪莉,又看了看玉井,但她们都坚定地摇着头,好像在说“它们等的不是我们,就是你”,弗罗拉只好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伊薇特身上。 “我也没有办法哦,不过如果独角兽们认我的话,我倒很愿意帮这个忙,可是我不是呀。”伊薇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巧克力球塞进弗罗拉的手里:“亲爱的姑娘,被独角兽认可是多么酷的事情啊,你还在犹豫什么?” “怎么连你也这样……”弗罗拉欲哭无泪,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上一秒还可以无所事事地发发呆,下一秒却强行被独角兽们注视,她可一点儿也不愿意这样醒目。 雪莉使坏,不仅没有拦住弗罗拉,还愣地往前推了她一把,让原本还可以躲在门廊阴影下的弗罗拉完全暴露在了白色的阳光之中。 独角兽们依旧无声地虔诚地低着头,如同一座座雕塑一样,当弗罗拉的视线里也充满着白色的阳光的时候,她越发觉得这些独角兽们显得诡异。 NO14:颂–10 “我要做什么?”弗罗拉对雪莉做着唇语。 “我怎么知道?”雪莉幸灾乐祸地用唇语回应道,脸上满是使坏的笑。 但是接下来的一幕就让雪莉惊出了一身冷汗,并且意识到这次是真的把玩笑开过火了—— 弗罗拉还没有来得及接受到雪莉的回应,就蓦地像是没有灵魂的躯壳和断了线的木偶一样直接倒进了幻晶层里消失不见。雪莉正要上前把弗罗拉抱回来的时候,却没有想到有几只强悍的独角兽竟然挡住了她的去路,还一边发出哼哧的威胁声。 空中,一袭白色花嫁的晨川坐在宝石独角兽上从天上踏下来,将弗罗拉搭在了独角兽背上,连一点多余的目光都不曾给雪莉,就这样又踏向天空消失不见! 雪莉再定睛一看,满坪原的独角兽也不见了踪影。 这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在做什么?独角兽会这么做吗?它们不是世界上最温和的动物吗?为什么突然变得这样行为诡异还充满攻击性? “糟糕,我好像又做错事了……” 雪莉蹲下身,把脸埋进臂弯里。 “怎么了?”一个阴影靠拢过来。 雪莉抬起头:“噢,摩罗斯科,有事吗?” 摩罗斯科递上两瓶牛奶:“给你的,然后给玉井的。” …… 弗罗拉不知道为什么昏倒的总是自己,她在睁开眼睛之前还在想自己会不会有被拐到什么奇怪里的结界去了,不过思来想去还是得勇敢地睁开眼睛面对这一切。 于是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看到了一大片白色的和幻晶层一样朦朦胧胧的独角兽群,并且向主神祈求希望再也不要无缘无故昏倒过去了。 那个面色苍白瘦小的女孩从弗罗拉身后扑过来,双手搂住弗罗拉的腰肢。 弗罗拉先是一惊,不过随后看到从后面伸出来的尖锐的蜘蛛腿和厚重的蝎子尾巴就平静下来:“你吓我一跳!猎泽!” “弗罗拉你竟然还记得我!”猎泽开心得把脸往弗罗拉脸上蹭了蹭,然后收回手和蜘蛛腿,乖乖巧巧地坐在弗罗拉旁边。 “是差点就忘了,要不是上次去梦幻大陆碰到了你,指不定这次就认不出你。” “我还以为是因为你恢复记忆了呢。”猎泽转着她黢黑的眼珠子,脸色还是一如既往营养不良的样子,也许只吃蜘蛛的确不是一个很好的营养食谱。 “的确,我也恢复了记忆,而且我现在还在找重新把记忆之线补在伤口处的办法。我宁愿失去记忆,也不要失去安娜塔。”弗罗拉挽起袖子给猎泽看了看她的伤口,生死血结社留下的伤口。 “你们已经见到了晨川姐姐了吧?”猎泽沉默了好一会儿,问。 “是的,上次通过林中小屋来到琥珀巨蛛巢穴的时候,我们就从中央那个池子里去了梦幻大陆。”弗罗拉觉得这件事似乎有些严重,所以不敢有丝毫隐瞒,因为雪莉说猎泽在梦网之中告诫过她:无论如何也不想让她们进入梦幻大陆的。 “那么造桥卡现在在谁手上呢?”猎泽伸出修长得过于瘦削的手,掌心向弗罗拉询问。 NO14:颂–11 “……已经不见了。”弗罗拉弱弱地回答。 “我就知道会这样……造桥卡我每十年才会从尾巴尖端生成一张,但你们上次竟然没有用造桥卡,而是选择了毒气谷入口,还浪费了我的造桥卡。”猎泽无奈地摇着头,果真是这样,她就知道是这样,那群迫不及待的孩子就想趁着她还没有醒就赶紧跑进梦幻大陆,可她们毕竟是懵懂的孩子,所以没有人带领,第一次一定会走错路。 而现在要是再想进入梦幻大陆,除了毒气谷入口,也果真没有别的入口了。 “那我就从毒气谷里进去,反正上次也是这样闯进去的。” 猎泽狠狠敲了一下弗罗拉的额头:“无可救药。” “不然怎么办?” “你根本没有机会再去了。”猎泽冷笑一声。 “什么?” “晨川姐姐对你们私自闯进梦幻大陆的行为很生气,她已经命令我把那个入口关掉了,所以没有了造桥卡,别说是你了,我也没有办法进入梦幻大陆,我只是一个看门的人,就像黑鲸森林里的沃斯一样,她无法离开虚空楼,无法进入虚空界。” “这么严重!”弗罗拉噌地站了起来:“我要去告诉雪莉!” “没用的,我也不会放你出去的。”猎泽拽着弗罗拉又重新让她坐下:“如你所见,是晨川把你带走的,你还记得那些独角兽群吧,它们都只听从晨川姐姐的命令——如果不是晨川姐姐的命令,温顺乖巧的它们是不会这么做的——晨川姐姐已经叛变了,这是她和玛婷达一起建造的一个结界。” 猎泽指着那群朦朦胧胧的独角兽群,看着弗罗拉,眼中充满着异样的同情:“晨川姐姐说过那匹命运之中的独角兽哪儿也不会去,它会回到冢里,等雪莉将它带出去。 事实上就是这样,之前你们看到的独角兽那不是命运之中的那只,那只是玛婷达制造的幻影,是为了迷惑你们的。 事实上命运之中的那匹独角兽,是你。不,准确来说你是它的宿体,毕竟那匹独角兽只是一缕灵魂。” 弗罗拉明白了,猎泽的确不会放她出去的,如果命运之中那匹独角兽果真就是自己的话,那么这里就是她的冢了,在雪莉明白这一点之前,她都没有办法离开这里了。 “又是卡恩科因当时种下的因得到的果吗?这又是生死血结社的后遗症吗?如果当时我没有接受,这一切都不会发生的对吧?” 猎泽不太确定地点点头:“总体来说就是这么回事。” “十年前卡恩科因还没有和玛婷达有过什么合作关系,为什么他的生死血结社会把独角兽寄生在我的身上?” “是啊,玛婷达也没有想明白啊,所以才要跟赤鲧合作啊,而且现在她还没有得出确切的原因。”猎泽无奈地摊开手。 这个结界里没有一丝风,唯一的优点只是很明亮而已,明亮得弗罗拉能看到如同幻晶层一样的独角兽群里,站着一位穿着红长裙的女孩。 耶尔兰娜。 NO14:颂–12 白昼女神晨川与黑暗之神玛婷达共同建造了一个新的结界,这个消息要是传出去,还会有多少人会相信温柔与正义的力量? 毕竟晨川在大多数被独角兽的故事所深深吸引的人们心目中就是最强大的化身,温柔善良、勇敢正义——比起相对阴郁狭隘的丘禾,晨川的叛变更加让人难以接受。 弗罗拉有些难过地看着四周,猎泽的导游一样的讲解在她耳边嗡嗡作响——向左远处连绵起伏的是阿艾山,阿艾山上有一座玛瑙白色的宫殿和它两旁郁金香黄的朝房。 宫殿和朝房之间的大坪上有一套花坛,花坛里秧满了荧光草。那是结界的尽头,也是耶尔兰娜的宫殿,把守这里的任务,玛婷达交给了自己的影子。 阿艾山下是牧场,天马的牧场。一直延伸到了弗罗拉能看得清的地方,所以弗罗拉才可以清楚看到独角兽群中的耶尔兰娜。 向右延伸过去的大片能映射天空的景致,是镜水湖。神奇的是,这镜水湖是一层凝固的浅滩,是玛婷达为了纪念自己在虚空界里的重生之地银汤湖建造的。 而镜水湖再往右就是镜像空间了,镜像空间的设置原理是复杂的多次镜影之力杂糅在一起的死结,如果弗罗拉想逃跑又不想撞见耶尔兰娜,她可以试一试用各种方式打开这个死结逃出去,但不能用蛮力——因为这样会越来越难得打开。 猎泽的讲解结束了,在耶尔兰娜的红裙子离她们越来越近的时候。猎泽在耶尔兰娜面前也不敢抬头,因为她的地位并不如耶尔兰娜。 “可以了,你走吧。”耶尔兰娜对猎泽说:“你该讲解的都讲解完了,再不离开的话,我会认为你还要给弗罗拉介绍你不该说出来的东西。” “是。”猎泽吓得拔起六条腿灰溜溜地跑远了。 “谁赢了?”弗罗拉看着耶尔兰娜,尽量放松下自己的情绪,即便她真的对耶尔兰娜很失望。 “什么?” “你和雪莉的对棋,谁赢了?” “当然是我。”耶尔兰娜笑起来:“我知道你很希望你的好朋友能赢,但是事实就是如此,一个只有十五岁并且棋龄才三年的孩子是暂且赢不了我的。而且因为我很坏,我会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作弊,并且还不会告诉她。” “你一定会输的,最后。”弗罗拉气鼓鼓地严肃地说。 “……其实这是喜闻乐见的事,这是每个反派都必须经历的内心挣扎,用想法设法找到可以彻底让自己失去信仰与生命的正义使者,然后让他一刀扎在自己的胸口上。”耶尔兰娜露出了和蔼的笑容:“我对雪莉也是这样说,不过我还对雪莉提了一个小小的要求。” “你不可以欺负雪莉,你太过分了,居然还向她提要求?她明明都输给你了!” “并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只不过是想让她为我们那盘棋的胜负保密而已。” “那你为什么还要告诉我胜负?”弗罗拉不懂。 “谁说我是在说棋局的胜负了?”耶尔兰娜的笑令弗罗拉捉摸不透。 NO15:无效通行–1 宗山成了森林里一座新的可以移动的大山,它的体积实在太大,以至于它匍匐在任何一处地方都显得过分张扬,即便那里还有高大的树木来掩盖它的身体。 当玉井再一次跑到林中小屋的时候,她都被宗山吓了一跳,她无法想象宗山到底是靠什么为生,因为校长说过他已经放养宗山很久了,而宗山也不曾远离这森林中心半步。 除非是安娜塔一直在给宗山提供食物,或者宗山是根本用不着进食的神兽,不过她并不知道,因为她从未踏足过黑鲸森林,所以对黑鲸森林里独有的生物并不熟悉。 这片森林是被幻晶叨扰最少的地方,有些高地还能看到原始土壤的颜色,棕色的,黑色的,或者墨绿色,荧光草的花轻如空气,在树林间指引着船行的方向。 尽管这是第二次来这里,但玉井还是相信如果没有经过断层下的浅湖,没有纸船,她就无法到达湖水消失后显示在山脚下的木屋,或许还因为有四只小鹿作为引路者,毕竟这一次,四只小鹿也都跟了过来。 因为那片湖水就是通往木屋的通道,是进入仙境之前必要的通道,如同一个问神的仪式,还需要对应的引路者,但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即便她之前没有去过木屋里面,而是选择留在了外面照顾宗山。 “我希望摩罗斯科没有眼线盯着雪莉她们不放。”玉井的嘴里塞了两颗巧克力球,也许是和伊薇特待久了,所以也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巧克力球的味道,甜的很提神。 青丘看了玉井一眼。 现在才凌晨四点,玉井看着熟睡的伊薇特和雪莉,思来想去还是从床上爬起来,为了不让自己半路上直接睡在路上,她选择了用巧克力球来缓解困倦。 她本应该昨天就立马追上晨川的,可是看到雪莉和伊薇特喝了摩罗斯科递过来的牛奶之后就似乎完全忘记了弗罗拉的事,便知道摩罗斯科的确有不可告人的阴谋,所以等到这时,她才决定自己单独行动。 但是这还是惊醒了雪莉,当时雪莉一股脑坐起来的时候,她看见玉井斜靠在身后的墙上并没有睡,斜着头看向窗台上的殷罗花沉思,她便小声地问:“你怎么还不睡?” “你还真是不设防……摩罗斯科现在是我们头号嫌疑人,你还敢喝他给你的东西……”玉井轻轻笑了笑。 “那你怎么不拦着我?”雪莉龇牙咧嘴。 “牛奶很贵的,不喝可惜了……”说着,玉井就躺了下去:“你继续睡吧,我出去一趟。” “什么?” “去林中小屋,找猎泽。” “为什么要去找她?” 雪莉疑惑不解。 听到这里,玉井便明白了摩罗斯科的目的是什么了——果然是记忆,摩罗斯科果然消除了雪莉她们的记忆,让她们忘记了弗罗拉的事情,这样做他还是能没有阻碍无需防备地接近雪莉了。 “别问那么多。”玉井佯装不耐烦。 “好吧……” NO15:无效通行–2 思绪从离开寝室那一段经历回转过来,玉井立在了木屋门外,在月光照耀下,木屋上沾染的荧光草粉末柔和而明显。 “你在外面等着。”玉井摸摸青丘的头,推开木屋的门走了进去。 她一点儿也不惊讶木屋内的摆设,因为早就已经雪莉弗罗拉她们口中听过无数次了,就连桌子用的是什么木材,玉井都记得一清二楚。 走过木屋与山体之间的通道,玉井熟练地来到了琥珀巨蛛巢穴,然后也很熟练地推开了大门走进去,不像雪莉三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一样,玉井的一举一动都显得自己十分熟悉这里。 “你不可能去梦幻大陆的。”猎泽摆动着她的蛛腿向玉井走过来。 “多谢你慷慨的提醒,不妨再多给点提示?”玉井接过猎泽递上来的零食,虽然她刚刚吃过几颗巧克力球,但也不耽误试一试琥珀蜘蛛干的味道。 “然后我也无法进去。晨川姐姐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我无能为力,因为我也无法打开通道到梦幻大陆里去,晨川姐姐把我的权限也给限制了。我想她的目的就是让我用不着阻止你们了。” “无效通行?白昼女神真下了这样的通牒?”玉井摇着头:“到底是因为我们惹她生气了,还是她跟玛婷达结盟,背叛了崆渡?” “随你怎么想。” “毒气谷那个入口还能进去吗?我听她们说上次就是从毒气谷进去的。” “想想也不可能吧,晨川怎么可能让错误的事情再发生一次?上次她就在毒气谷犯了错误,把她最不想看到的人放入了梦幻大陆,造世主安排的她必须见到的命运之人。可那时候她已经叛变了,还要装作没有叛变的样子和雪莉周旋。” “……猎泽,你知道巢穴通往大陆的几个出入口。”玉井舔舔嘴唇,又从猎泽的手中拿了几颗蜘蛛干,她好像已经熟悉了这个味道,而且还挺合她口味的。 “两个,一个通往尤里克大峰,一个通往毒气谷。” “那么猎泽,你一定不知道第三条通道吧。”玉井走到巢穴的边缘。 其实任何一处边缘都可以,因为琥珀巨蛛巢穴是建设在一棵巨大的树中:“只要在边缘开一个洞就能打破这个规定,你觉得我会试一试吗?” “什么!”猎泽有些慌了:“你在开什么玩笑!你知道这棵树有多难凿开吗?林顿都不行!” “他也来过?”玉井仿佛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他来这里做什么?也是为了找白昼女神吗?” “是,而且那个时候,晨川姐姐已经把所有通行令都取消了,林顿跟你想了同样的方法,可是根本行不通。”猎泽带着玉井来到林顿在洞壁上留下的证明处,这洞壁上的确留下了深深的刀痕,破坏面积之大,却依旧看不出半分胜利。 “噢,是,不过……林顿不是我,当然行不通。”说着玉井就把自己的手掌贴在了已经被破坏了一半的洞壁上。 NO15:无效通行–3 猎泽不敢做声,一直紧张地站在玉井的身后,也不敢阻拦。玉井没有用上任何武器,似乎凭意念就能在这里打开一扇通向梦幻大陆的门——她就安安静静地站在已经完成了一半的工程面前,仿佛在等待这一面千疮百孔的伤口化脓。 “可是你现在去找晨川姐姐能做什么呢?” “……我也没说我要去找晨川啊。”玉井扭过头来看着猎泽:“我不可以去找丘禾吗?” 惊讶了半天,猎泽才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白色的光像是从电锯里发出来的光一样,带着具有金属热度的火星,一道道贴在这未完成的工程的锯齿状缺口上,很快,这如断层的树皮就开始从边缘融化。 火红色的因为高温而融化成浆泥的树汁一道道从未完成工程上滴落,而地面上也留下了因为高温而灼烧出来的洞。 树皮一层层因为灼烧而褪去,这的确比林顿的方法管用得多,在热浪和火光之中,玉井的额间开始流汗。 “没事吧?”猎泽在一旁关切地问道。 “有事你会来帮我吗?” “我……帮不上……”猎泽不好意思地摇摇头。 玉井冷哼了一声,但手臂颤抖得越发厉害,她的身体恐怕不能再支撑多久了,甚至可能这个树洞还没有熔断完成,她就要因为体力透支而昏厥了,只不过她不知道在她倒下去之后会发生什么,所以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她不能倒下,必须坚持下去。 树干融化的进程越来越接近尾声,猎泽攒着自己的小拳头心里却默默给玉井加油,她知道如果表现得很支持玉井的话,指不定哪天被晨川察觉了又是一顿训斥。 树干燃烧的炭掉在玉井的手臂上,弹起来,然后再掉落在地上,与她皮肤划过的那一道轨迹在玉井的手臂上留下的一道红红的证明。 猎泽看着已经完全陷进去施工的玉井,呼吸都变得紧张而急促,她的身影几乎完全被表面还在不断有烧红的掉落的木炭星子所模糊,仿佛被燃烧的树洞给吃掉了一样。 玉井是怎么做到的,猎泽不知道,猎泽无法判断这个元素奥术之力是否是玉井根据自己的影法自创的招数,这一招实在太烫,看起来没有什么融化不了的高温,会不会把玉井也给融化? 火焰噼啪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哗啦一声,猎泽终于从这个洞口看到了从梦幻大陆那边照射进来的光。 玉井真的成功了! 她直接从巢穴往梦幻大陆烧出了一条路! “还醒着的话回应一声!”猎泽赶紧在洞口大声喊着,不过她不敢越进这条通道一步,因为这条通道其实还在往外扩散,仍有烧成一颗颗木炭的炭火星子掉落,砸在自己身上就能让自己燃烧起来,她不敢冒这个险。 不过通道另一边却没有人回应她。 猎泽慌了,难道玉井真的体力不支倒下了吗? “玉井!玉井!你到底有没有事?你还在吗?” 猎泽心急如焚,在火帘之外进退两难。 忽然,一双沉稳冷静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那人出乎意料地温柔:“别担心,有我呢。” NO15:无效通行–4 猎泽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来的人是谁,那人已经冲进了还滴着烧炭的通道里去。 “猎泽,你先去找可以急救的医疗用具好吗?”听声音和语气,的确也是很温柔的女孩子呢。 本来还惭愧无法帮上忙的猎泽于是赶紧去找绷带和各种药膏去了,等到她准备好了一切,再次回到这个被打通的通道的时候,竟然发现刚刚过来救场的女孩竟然是雪莉! “怎么是你?”猎泽惊奇地问。 “不得不说,摩罗斯科给我们的那瓶牛奶真难喝。”雪莉露出了一副“不喝他给的东西是理所当然的”表情。 “什么摩罗斯科?”猎泽挠挠头,后来突然反应过来:“噢噢噢!原来玛婷达大人选中的那个家伙就是摩罗斯科吗?” 猎泽的读心术,从雪莉的大脑中看到了有关于摩罗斯科的信息,她原本只知道玛婷达用镜影之力操控了一个去接近弗罗拉她们的人,但并不知道这个就是摩罗斯科。 “选的人都这么帅,玛婷达大人真有眼光!”猎泽不由得感慨一声。 “因为只有这样帅气的脸,做错了什么事是都可以被原谅的。”雪莉向猎泽解释道。 “这么懂?行家呀!” “不敢不敢,只不过有经验而已。” 雪莉将玉井的头靠在自己的大腿上,帮玉井清理脸部和手臂灼伤的伤口,她处理伤口的动作很熟练,仿佛常常做这样的事情。 “因为爸爸总是带着伤回家,又不敢让妈妈知道,所以就会和我在地下室秘密碰面,让我帮他处理伤口。”看着猎泽疑惑的眼神,雪莉解释道。 “本杰明,南十字座映梦师,难怪。”猎泽看着雪莉,确定了本杰明的信息之后点点头。 “下次翻阅我的脑袋之前跟我说一声吧,感觉有点怪怪的……”雪莉嫌弃地看了猎泽一眼。 “就算这样你也没办法把那些小秘密藏起来,你以为我不让我看到,我就看不到了吗?放心吧,我也觉得摩罗斯科挺帅的。”猎泽嘻嘻笑着。 “喂!”雪莉的脸煞红煞白的。 “没办法,这说不定也是魅影的魅力之一,摩罗斯科可能是玛婷达大人操控的确有其人,或者是化成了人类模样的魅影,我记得你们中提出过玛婷达的媚术这一想法,在我这里不可否认的是,玛婷达大人的确会媚术,不仅让中术者对她产生盲目的崇拜与迷恋,还能让她控制的人也拥有这样的粉丝。”猎泽帮忙把玉井的手臂用绷带包扎起来。 “那你到底是哪一边的呢?你敬称晨川为姐姐,敬称玛婷达为大人,可以又跟我说了这么多不利于她们而是利于我们的情报?”雪莉迷惑。 “年轻人,不要把事情想得那么非黑即白。”猎泽拉长了语调,像一个说话文绉绉的老者:“我虽然是晨川姐姐这边的,但并不妨碍我以朋友的身份提供这些信息给你们啊。如果晨川姐姐发现了我泄密,也不过是训斥我一顿而已,她就算叛变了,也还是个温柔的好姐姐。” NO15:无效通行–5 摩罗斯科笔直地站在海边,海风吹着他金色的长发,发梢阴影下眯着一双迷离的双眼。他似乎已经看清了世间的一切,当时间沉浸在大海之中,银河只剩下星尘时,他的双眼将会看到透明的颜色。 他手里提着一个小袋子,鼓鼓囊囊的,足够装下十瓶药剂瓶。 潮听话地站在摩罗斯科的身后,有着作为傀儡的绝对安静,而摩罗斯科和潮的身边,还有一个身影。 罗宾波兰,炉甘石的弟弟。 “真没有想到,你混入格林海文居然还要乔装,你的脸从来没有出现在公众视野里,实际上你用不着。”摩罗斯科说。 “这张脸是从死人那里借来的,所以我的档案根本进不了格林海文,但罗宾科尔特不一样。索性那家伙和我拥有一样的名字,而我也在要上了特列过来任教的时候我就代替了他。”罗宾说着,摸摸自己原有的脸。 “那么学生入学就没有那么严格了,女神殿下赐予了我一张新的脸,这张脸在乌罗普找不到任何来源,因为我与过去的那个样子截然不同,但我仍然成为了格林海文的学生。” 作为一名药剂师与魅影结合的成功的实验体,摩罗斯科经历了四种不同的人生。先是在法斯兰无人海岸z区学习了药剂;然后回到家中经历了家族的浩劫——他的家族被指控为皇室乱党,而他侥幸逃过一劫,但还是被全大陆通缉;最后走投无路不料被人贩子盯上;幸运的是,他被玛婷达救起,换去了通缉犯的面孔,获得了魅影的力量。 这悲惨的童年和戏剧性的人生转折将摩罗斯科磨砺得更加冷漠果敢、狠辣隐忍也圆滑多变,简直是玛婷达手掌之下最令玛婷达满意的棋子。 “你的药剂有没有用到雪莉她们的牛奶里面。”罗宾说。 “当然不会,她们都那么防备我了,我还浪费药剂在不可能的渠道上吗?”摩罗斯科脸上没有表情,如一雕塑,精致的五官和散发出来的人畜无害的气质还会让不知情者以为他是圣洁的独角兽的化身。 “那你是怎么做的?” “当然还是用在了牛奶上,只不过是用在了牛奶瓶上。她们不可能提防得住,这种药剂无色无味,一天之后才会发作,但只要接触皮肤,就不可逆转。” “厉害啊,你把它涂在了牛奶瓶身上!”罗宾满意地点点头。 “老师,你是一个掠夺者吧?”摩罗斯科问。 罗宾不可否认地点点头。 “雪莉和玉井都是猎物,但是我只会把玉井让给你。” “怎么?你对雪莉那个女孩感兴趣?” “的确很感兴趣,毕竟她就是预言里的那个女孩,让女神殿下真正完完全全苏醒的只能是我,所以这个女孩必须让我亲自裁决。” “好的,那个女孩,就交给你了。”罗宾迈开步子离开了,而同时发生的事情还有——潮成功射中一条大鱼,一条这半个月来一直潜在水里偷窥格林海文的大鱼。 这件事是摩罗斯科下的命令,他要借助潮的天份远距离击中那条大鱼,因为他无法做到这一点,但他又不能让这条鱼“逍遥法外”。 “拽上来。”摩罗斯科命令道。 潮轻轻松松地将大鱼从海里拽上了岸,却一不小心还是让它逃走了。只是这一次,摩罗斯科并没有感到沮丧,因为他认得这条鱼,林顿的影子,完完全全剥离了玛婷达的那部分崆渡布兰登的灵魂碎片。 NO15:无效通行–6 “看来,我果然也被林顿盯上了。”摩罗斯科感慨一声,但他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和紧张。对自己的实力有着这般自信,简直和自负的炉甘石是同一类人:“唉……我就不该和罗宾碰面,林顿本来只盯着他的,罗宾这家伙还拖我后腿。。” 林顿的影子鱼逃走之后,闪着荧光的大海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林顿这个家伙太敏锐了,也许从他看见弗罗拉眼睛里的独角兽虚影就已经明白了这一切。关于黑袍老人十年前的生死血结社。不过他和他那个令人讨厌的父亲一起,明面上两张臭脸、八字不合,暗地里却一个把关总部,一个把关格林海文——连我都觉得有些棘手,就别说罗宾了。”摩罗斯科的眼睛眺向远方的大海喃喃自语,这话仿佛是对罗宾说的,而远方是影子大鱼逃走的方向。 崆渡的灵魂碎片成了林顿的影子,但依旧保持着当年救世主的性情与实力,他的成功逃走一定会企图破坏罗宾和摩罗斯科的计划。 但是摩罗斯科依旧不担心。 “多亏罗宾是个实力不足的弱者,所以我才会有机会出场,而他们会因为我的出场从此失去任何还手的机会。”摩罗斯科打开袋子,将里面全部的药瓶拿出来,一瓶接着一瓶倒进了大海里,全过程那张俊美的脸上都没有一丝犹豫。 潮安安静静地站在摩罗斯科身后,一言不发,只听着摩罗斯科对他的教导,谨遵自己作为一个傀儡的职责。 这时的摩罗斯科也并不像是单纯天真的孩子,冷淡、成熟与偏执都是一个阅历极深的人才拥有的。 摩罗斯科的语气也如他的脸一样清高自傲,他没有把罗宾放在眼里,事实上他的确可以如此,罗宾是玛婷达的棋子,而他是玛婷达唯一可以依靠和依恋的人。 人不需要给予注定作废的棋子任何情感甚至是怜悯。 罗宾与摩罗斯科分开之后,其实并没有离开多远,或者说罗宾一直在派自己的影子潜伏在离摩罗斯科不远处的沙滩边,他的影子回来之后将他离开之后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尽数告诉了罗宾,罗宾“嘶”了一声:“怎么感觉他在骂我?” “噢,我明白了,摩罗斯科打算用记忆药水让所有人都失忆……”末了,他想了一会儿,似乎终于反应过来摩罗斯科在做什么。 罗宾但并不太在意摩罗斯科狂妄的语气,这么想来,他是根本一点都不在乎这个自大的小屁孩,所以才对挑衅的话满不在乎。这两个人真有意思,互相优雅地鄙视对方。 而在这样的合作关系下,他们一点都没有耽误彼此的进度。 倒入大海的药水里面不止有失忆药水,还有记录药水,摩罗斯科不能让他们失忆,他得让格林海文的全体师生还记得他。 所以他便用记录药水修改了他们的记忆,让摩罗斯科这个名字,毫无任何不妥地出现在格林海文里。这样一来,他就能在新年舞会那天,为他的女神殿下玛婷达,完成她复活的最后一步。 奥特兰克以为,黑袍老人会在玛婷达复活十分也就是她本身最弱的时候,成功吸收掉耶尔兰娜;但是现在看来,摩罗斯科也不是一个善罢甘休的主—— 他将潮作为自己贴身御用傀儡主的时候,读取了潮的记忆,也掌握了赤鲧里的黑袍老人和玛婷达合作的目的。 未雨绸缪,他一定不会让黑袍老人得逞。 夜晚的大海好像也安静得很,那药水倾倒大海,什么也没有改变,和之前摩罗斯科在地下室里完成了没有引起任何变化的仪式一样。 但只有摩罗斯科知道自己的确为玛婷达做了许多事,那个看似毫无改变的仪式事实上就是大面积傀儡术诅咒,是奇怪的人们中邪了一般的案件的源头;而一旦那些倾倒的失忆药水扩散入大海,临海的布莱顿城全城记忆重置是迟早的事。 出现在洗兹群岛的黑鲸墓镣都是假的,是为了让洗兹群岛内部发生混乱的装着靥鬼的容器,真正的墓镣正和简斯诺车站旁边地下密室的镜子放在一起。 目前,弗罗拉被晨川和耶尔兰娜控制在结界里;玉井因为破开琥珀松洞壁而受伤昏迷不醒,雪莉和猎泽正在试图唤醒她;心宽的伊薇特正在床上呼呼大睡;格林海文的夜晚和往常一样平静,好像已经没有人对白天大坪上空降独角兽群而感到困惑…… 而离失忆药水发挥作用,还剩下十三个小时。 NO16:错乱–1 伊薇特揉揉惺忪睡眼,她当时大脑里只剩下一个想法,那就是自己穿越了。 因为自己仿佛待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周围一个熟人都没有,不,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感觉自己连同自己的寝室一起穿越了。 房间里空空荡荡,且不说没办法救回来的弗罗拉,一向稳重的玉井和雪莉都不见踪影,床铺上干干净净,要不从昨晚一直没回,要不今早很早就出门了。 不过哪个假设都不成立,因为她明明记得昨晚睡觉前,玉井和雪莉都还安安分分但的确带着紧张的情绪上了床,而现在才早上六点半,无事的时候大家不会那么早就出门。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半夜离开去救弗罗拉了。 啊好气啊,伊薇特抓起床头柜上的巧克力球哼哧哼哧地塞进嘴巴里,动作粗暴以表自己的愤怒——为什么救弗罗拉这么好的事情不叫上我?我不是特工朋友吗? 这么一想,她压根再也睡不着了,索性换好了衣服,也出门去了。 她从没有这么早出过门,宿舍楼内的走廊静悄悄的,好像多走几步就会被冻在走廊上。 房门带关的咔哒声小心翼翼但不可避免地响了一声,但幸好没有引起安静里的波澜。 伊薇特担忧地轻盈快步走出了宿舍楼,她召唤出了自己的影子莫莫。 “她们是去林中小屋了对吧?”伊薇特一边生气地问莫莫,一边恶狠狠地嚼着巧克力球。 “嗯。”莫莫毫不隐瞒地点点头,深呼吸一口:“的确是半夜去的,玉井前脚走,雪莉后脚跟了上去。” “咦?”伊薇特感到奇怪:“不是一起走的?玉井不让雪莉跟着她,莫非此行——凶,险,万,分?”她拖长了语调,加重了每个字的语气,摇头晃脑地像极了故作姿态的国师。 “够了你!”莫莫气笑了,搂着伊薇特的脖子,像一只小考拉挂在考拉妈妈身上一样挂在了伊薇特身上:“我们要跟上去吗?” “不,我们去寻求帮助。”伊薇特明确了目标和找到疑惑点之后,直奔教师宿舍楼,她知道卡姆南瑟斯导师是玉井的姨母,实力也是在大部分导师之上的最佳场外援助,所以卡姆姨母是不二人选。 风细腻而软,她从没有感受过这么大清早刮过的风,冷淡懒散地二氧化碳反而令人清醒,在前往教师宿舍楼的走廊上奔跑着,令她觉得今天会是不一样的一天。 “我去寻求卡姆导师这个想法是不是超级聪明?”伊薇特狡黠地笑着,露出了自己的一排贝齿。 “就怕弗罗拉根本没有在梦之大陆。”莫莫说:“她们的确是去了梦之大陆,但是去找谁我可就不知道了。” “我们要想从琥珀松进入梦之大陆,已经不能从毒气谷了,晨川姐姐也一定不会让我们去的,总之就算还有一个通道,猎泽也不会放我们同行,那么玉井要怎么做才能从琥珀松进入梦之大陆呢?”伊薇特思考着,不知不觉中就来到了教师宿舍楼下。 伊薇特刚准备上去找卡姆导师,却正好碰到胖胖的罗宾导师走了出来。 “罗宾导师好。”伊薇特乖巧地向罗宾行礼。 “你去找谁?”罗宾导师还是带着有意思的鼻音和口音,和蔼地问。 “玉井和雪莉不见了,我去找卡姆导师帮忙。”伊薇特回答,但她并没有说出梦之大陆的事情。 “这样啊,需要我帮忙吗?”罗宾导师热心地询问。 但是伊薇特思索再三,拒绝了罗宾导师:“谢谢老师,不过我觉得还是不麻烦您了。” “可是为什么找她呢?她好像不是教你们的导师啊?” “因为卡姆导师是玉井的姨母,所以就这一点,我一些比较私密的话题得和卡姆导师商量比较妥当。”伊薇特解释着。 “噢,那好,但今天的课还是不要逃比较好哦,毕竟有我的课呢。”罗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笑着说,然后拎着矮胖的身体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了。 伊薇特看着罗宾导师离开远去的身影还是忍不住暗自发笑,罗宾导师真的太可爱了,能把亚拉奇压得死死的,证明也是一位很有气场很有实力的老师,如果可以,请罗宾导师帮忙似乎也不错。 伊薇特转身上楼去找了卡姆,她敲敲卡姆南瑟斯导师的房门,过了三分钟,门打开了一条缝,露出一个慵懒的头发一团糟的脑袋。 “姨母好。”伊薇特嘻嘻笑着,同时有些不好意思这么早就打扰卡姆导师,毕竟卡姆导师今天是没有课的,所以她原本是可以睡一个懒觉的。 “难道是玉井怎么了吗?”看到是伊薇特,卡姆一怔。 “啊,的确是这样……”伊薇特不好意思地说:“她和雪莉应该是半夜出去的,所以我起来的时候她们就不见了。她们应该是去森林找弗罗拉去了,我一个人实力不够,所以就只能来找姨母了。” NO16:错乱–2 “所以她们现在应该是在树林那边是吗?”卡姆问伊薇特,然后又自言自语地喃喃:“弗罗拉的那头龙应该也知道她们在林子里吧……” “其实我也很想帮忙的!”伊薇特朝卡姆眨眨眼,表现出她殷切的渴望,这个渴望建立在卡姆知道她有课的前提她仍然想逃课去“玩”的基础下。 “我还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吗?”卡姆梳了梳自己凌乱的头发,快速地换好了衣服,拎着伊薇特就出了门。 “你的任务是好好听课,然后做好笔记,等到大家都平安无事地回来,然后不至于落下一大段课。”卡姆拖长了“落下”的字音,仿佛在有意调侃伊薇特她们之前在树林里不知道干嘛就躲过了大半个月的课。 “可是卡姆姨母您找得到林中小屋吗?”伊薇特问道,林中小屋好像并不是时时刻刻都能见到,必须要经过一些媒介才能找到可以通往琥珀松的林中小屋。 但是听到这个名字之后,卡姆愣了一下,然后脸上逐渐露出惊愕的表情:“敢情你们那大半个月是因为去了梦之大陆?” 卡姆是知道梦之大陆的,当然,大部分ya都知道这件事,这不是秘密,崆渡为了彻底困住玛婷达特意加持的一个入法四层叠加的结界,这件事就像玛婷达是魔女这个事实一样被人熟知。 但是梦之大陆通常是搭配“林中小屋”一起被提及的,如果把梦之大陆和虚空界对应起来,那么林中小屋对应的是通往虚空界的虚空楼所在的黑鲸森林,琥珀松对应的则是虚空楼。 只是卡姆没想到林中小屋会出现在学校后面的林子里,也没有想到是这三个孩子发现了林中小屋——她们回来的时候也没有提及过她们到底去了哪里。 这下卡姆明白为什么玉井对三个孩子那样信任了——她们是梦之大陆的有缘人,甚至造世主预言中的那个人就在三个孩子之中。 “那卡姆姨母需要我帮忙吗?”伊薇特以为自己能够跟着卡姆一起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没想到她灿烂而童真的笑脸的回应,竟然是被拒绝。 伊薇特足足愣了五秒钟。 虽然伊薇特不是没有想过找大人帮忙的后果就是被勒令学习,但是她还是必须找到一个可靠的后援,然后应对的措施就是像雪莉对待玉井一样,卡姆姨母前步离开,她就后脚跟上去。 所以得到这个回应之后,伊薇特佯装不开心地失望了一会儿,慢吞吞地走向教学楼,然后等到卡姆远去,转身就跟了上去。 虽然答应了可爱的罗宾导师绝对不逃课,但不逃课是不可能的,逃课的乐趣之一就是在于你势必有课的那天毫无顾忌地逃离教室,伊薇特从来不是安分的孩子。 为此她还嘱咐了莫莫使用了分身,让分身代替自己去安分地上课,这样就两不耽误了。 卡姆导师的实力从移动速度就能看出来与自己差距悬殊,伊薇特上一秒还看得到卡姆,下一秒就已经找不到人了。但伊薇特并不着急,还悠闲地叼着一根巧克力味的棒棒糖,慢悠悠地往树林里走。 因为她的目的不是跟踪,也只是落在卡姆导师的身后。 经过海边的时候,她倏地停了下来。海风吹向自己,她总觉得这里面有一股奇异的香味,是那种香到令人浑身发抖酥软的味道,但又说不上来自己很抵触它。 毕竟伊薇特心思并不在这香味上面,于是很快将自己的疑惑抛之脑后,呲溜钻进了森林里。 “嘿!”但是卡姆导师突然从一棵树后跳出来:“我就知道你这个小兔崽子不会乖乖听我话。” “哎呀啊!”伊薇特吓得立马停住了脚步,一个没站稳就摔倒在泥地上。 “乖乖回去上课。”卡姆导师说。 “姨母你在说什么啊,我是莫莫,不是伊薇特啦!”事到如今,伊薇特只能使出第三招了,她让莫莫贴在自己身上,面容变成莫莫的样子。 卡姆先是狐疑了一会儿,然后看了看伊薇特的身下有没有影子,最后叹口气说:“算了,别装了,我知道你是伊薇特,不过让你影子代替你去上课,到时候再把上课的内容记录在你的大脑里也算是你的办法。” 听到这句话的伊薇特仿佛得到了卡姆导师的认可,笑嘻嘻地走在卡姆导师的身后:“您怎么知道我让莫莫的分身变成我去上了课呀?” “因为我的影子可兰特能够看清楚这一切,当然我们每个人的影子都能看清楚影子之间发生了什么。这就是理论课里我们要讲的影子的相互共性。”卡姆摇摇手指。 NO16:错乱–3 最终,卡姆以“伊薇特的影子也就是伊薇特”的理由成功说服了自己,让伊薇特大大方方地跟在自己身边,一路上,卡姆导师还给伊薇特不停地介绍林子里出现的植物,而伊薇特也很耐心地听着卡姆上了一路植物学课。 森林断处,是宗山庞大的身躯。 见有人来,宗山从坑里抬起了它长颈上的头。 宗山现在还处于少年成长期,不过体格不会再变大了,接下来要生长的就是他粗糙皮肤上的五彩透明鱼鳞。鱼鳞龙的名字来历很简单,真的只是因为成年鱼鳞龙身上会遍布鱼鳞。 鱼鳞龙体型极大,于是每一片鱼鳞的面积也很大。洗兹群岛上的人等到鱼鳞龙死后,将它身上的鱼鳞全部割下来卖掉。 有一部分人就是靠着卖掉这些鱼鳞来养家糊口,因为洗兹群岛物价很低而这些鱼鳞的买方出价都很高,所以一整头鱼鳞龙身上的鳞片就可以养活一家人一整年。 那些鱼鳞有各种各样的用处,或因为坚固而用作了建筑材料混合剂;或因为珍稀而用作了装潢装饰品;或因为里面含有一些微妙而微量的元素奥术又被厄达尔大量收购并研究…… 现在学校里知道宗山的人并不多,但如果宗山的行踪无意中被其他人泄露,那宗山也就不能再待在它舒服的大坑里了。 当卡姆看到这么大一头龙的时候也是被吓到了的,她拍着胸脯平缓心情:“布莱顿森角你们养大的,林中小屋你们开启的,你们这几个小兔崽子到底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 “没了,真没了。”伊薇特吐吐舌。 森林一片大好,依旧是不知道宗山靠吃什么活下来的一天——因为如果宗山是食草动物,那么树不可能还这么茂盛,而林子里鲜有动物,所以如果是肉食龙类的话,也不知道靠吃什么活下去。 总之之前宗山长身体的时候吃的是生肉干。 她们乘着小船划过浅湖,远远就看见了林中小屋安安静静地立在对岸,林中小屋连接着琥珀松,但从她们这里的视角看过去是看不到琥珀松的,于是她们只能看到一幢孤立的木质小屋立在那里。 但是很快,她们就看到雪莉扶着昏迷的玉井从小木屋里出来,放下玉井之后又匆匆忙忙地进了小屋。 看这种情形是——玉井受伤昏迷,随后跟上去的雪莉不希望玉井再受到牵连,于是先把玉井移除了琥珀松,然后自己再打算单独前去梦之大陆。 “你们都是真的莽的吗?”卡姆看到玉井昏迷不醒,惊叹的语气里多少带着焦急。 她知道玉井现在是个什么状况,玉井实力不错,但整体生命力是很脆弱的,经不起几下大的折腾,每次玉井昏迷,她都担心玉井会就此醒不过来。 “姨母,你管玉井,我去追雪莉。”当船靠岸,伊薇特跳下船,因为十分紧张这个局势,所以心神不定没有站稳,差点打了一个趔趄。 “好,你小心!”卡姆说着,赶紧跑上了木屋,将昏迷不醒的玉井抱在了怀里。 伊薇特紧张地看了玉井一眼,确定玉井没有大碍之后几乎跑进了琥珀松去。 卡姆愣了一会儿,伊薇特是不是跟自己绕了个圈子,这种情况不应该就是让她找来的外援跟上营救行动的步伐吗? 卡姆跑来这里当后援是怎么回事? 卡姆好不容易反应过来,但现在伊薇特已经完全不在她视线范围内了。 风微微地吹着,卡姆看见了草坪上立着一大群独角兽,它们纷纷仰着优美健硕的脖颈看着卡姆,眼神里自然没有恶意,但卡姆就是觉得一阵心慌意乱。 卡姆不知道这群独角兽到底想干什么,是盯着她怀中的玉井,还是盯着她这个本不该发现林中小屋的闯入者? 但是就这样无意义地僵持了好一会儿,屋外的风越来越猛烈了,她小心翼翼地退到了木屋里面,怀中的玉井忽然咳了几声。 “你醒了!玉井,你感觉怎么样?”卡姆激动关切着。 “姨母……我没事。”玉井哑着嗓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除了你那两个不安分的朋友,谁还知道你们一声不吭就发现了的林中小屋?难道还是塞琉西那个老家伙不成?” “姨母……你真的觉得潜入学校的掠夺者就只有炉甘石一人吗?”玉井忽然转换了话题,她垂下眼睑,眼底尽是哀伤。 “你怎么还在想这件事?都说了炉甘石的事情南十字座一直在跟进,学校里面真正和炉甘石里应外合的掠夺者也交给了塞琉西和他的儿子,你还有什么不放心?你在担心他们也知道了梦之大陆吗?” “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说着,玉井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铁质红色发卡。 而这个发卡,是炉甘石的。 NO16:错乱–4 “炉甘石……来过这里?”卡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现在是不得不信了,这个发卡就真真切切握在了自己外甥女的手上,她说什么也不会怀疑自己的外甥女的。 “不,不见得是炉甘石的。”玉井虚弱地陈述着:“还记得她的弟弟吗?罗宾波兰,那个看上去人畜无害,暗地里却心狠手辣的杀手,令人可怕的是他在咒语术上的天赋和造诣。炉甘石的发卡一共两枚,一枚别着头发,一枚被他的弟弟收藏着。” “……我知道他,但是不可能是他,他要是知道发卡掉了还不得发疯?怎么会这么安静任由别人捡到?” “我不知道……我就是害怕……山雀说他一直觉得罗宾导师有问题,但我已经判断不出这个罗宾科尔特到底是不是罗宾波兰。”玉井闭上眼睛,吸了吸鼻子,一行眼泪不经意流出眼眶滑落脸颊。 坚强如她,很少带着眼泪,玉井发现这个发卡之后是真的很崩溃了才会这样的。 但是卡姆不知道为什么玉井对罗宾那样抵触,难道罗宾波兰曾经对玉井做过什么吗? 想到这里,卡姆心被撕裂了一样疼痛,温莎是那样阳光而温柔,原本在这样的母亲的教导下,玉井也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孩子,不仅如此,她天资聪颖,还继承了父亲的洞察力与实力,特招进了十七队,雷厉风行地跟着父亲执行任务。 可一切都改变了,一切从她中了黑袍老人卡恩科因的生死血结社开始,都改变了。 玉井的生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后退,为此抑郁了很久的她最后变得只能用坚强而冰冷得毫不在乎的外壳包裹着自己的脆弱和胆小。 “当山雀说罗宾导师有问题时,我竟然什么都没判断出来,我没判断出来啊,我的能力一直在削弱,而那天之后,流速又快了起来……姨母,迟早有一天,我会缩成婴儿,死在襁褓里,我已经帮不上十七队和南十字座的忙了,但是弗罗拉、雪莉和伊薇特一定可以,你一定要好好保护她们三个。” “玉井,不要再想了,不要再想了……一切都会结束的,你会好起来的,会好起来的。” 独角兽们依旧安静地看着她们,依旧没有下一步动作,小木屋里的灯变得忽明忽灭。 …… 伊薇特最终追上了雪莉,她从被玉井熔断的树洞里钻进去,快离开树洞的时候一把抓住了雪莉长袍的后摆。 树洞另一边是一条很深的地下暗河,也就是说玉井开的这个洞出口事实上是万丈悬崖。 而幸好伊薇特抓住了雪莉的后摆,将她往后一拽,要不然雪莉就一脚踏空掉进暗河里去。 “伊薇特,你怎么在这里?” “你们背着我偷偷跑到梦之大陆来,还反问我反问得这么理直气壮?”伊薇特朝雪莉做了一个鬼脸。 雪莉狡辩:“不是,是看你睡得太死了。我怎么都喊不醒你。眼看玉井被跟丢了,我才没管你的。” “睁眼说瞎话。” 雪莉不理伊薇特,召唤出科查雅,往对岸搭好了一座简易吊桥。 伊薇特走在雪莉后面,依旧牵着雪莉的后摆,战战兢兢地走到了对岸。 “你们小心嗳!”这时她们才听到猎泽焦急的声音从树洞那边带着九曲十环一般的回声微弱地传过来。 “我们已经到了,你放心!”雪莉回应。 “你去找谁?”伊薇特问。 “玉井说去找丘禾。”末了,雪莉问伊薇特:“你找来照顾玉井的是谁。” “卡姆姨母。”伊薇特不假思索地回答,仿佛一点也不惊讶雪莉会意识到自己找了后援,就像雪莉并不害怕自己把玉井留在了木屋边会让玉井遭受什么。 雪莉说:“但是我不知道找丘禾姐干嘛,玉井伤得很重,她只跟我说去找丘禾,但是没告诉我要求。” “那就按照你想问的问……只是丘禾会回答你吗?” “为什么不答应,其实丘禾姐人超好的。童话里说的冷清孤傲爱生气什么的,一点也不真实。”雪莉回想着那天“见”到的丘禾——毕竟那时候眼睛受了伤,没能看见丘禾真正的样子——丘禾温柔的声音一开口就颠覆了她冷清孤傲的形象。 她们穿过了黑色幻晶形成的平原一路飞奔,就在她们抱怨着脚程太慢的时候,她们遇到了一只蛇行的九头蛇。 九头蛇将雪莉和伊薇特拱到了自己的背上,轻轻甩动着自己的尾巴,很快就抵达了内陆海一般的九头蛇圣地。 NO16:错乱–5 九头蛇滑行速度太快,最后刹车的时候雪莉和伊薇特没抓得稳,直接飞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之后,摔到了一桩树桩边,头就差一点撞到了树桩上。 “为什么这么狼狈?”一声熟悉的温柔女声从上空传来,她的声音轻柔但穿透力很强,仿佛整座宫殿各处都能听到。 雪莉抬起头,看到一个穿着华丽的绣着繁复的花纹的黑色礼裙、戴着轻如蝉翼的黑色头纱的女人正看着她。 女人有着长直如瀑的黑色长发、深邃如黑洞的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月光一样的皮肤。紫红色的唇色和黑蓝色的指甲色让女人的优雅高贵中又带着阴森与忧郁。 “丘禾姐……姐……”雪莉知道这个女人一定是丘禾,因为九头蛇圣地里除了丘禾没有别人。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黑夜女神,果然全身都流露出一股暗夜袭来的冰冷感。 丘禾伸出手将雪莉和伊薇特扶起来。 “九头蛇突然刹车,都没个征兆,我没扶稳。”雪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丘禾扬手拂去了她身上的尘土。 “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丘禾斥退了那只冒冒失失的九头蛇,让雪莉和伊薇特坐在那个树桩上——那个树桩是大殿里唯一可以让雪莉和伊薇特坐的地方了。因为丘禾使用元素奥术可以让自己直接坐在半空中,所以她并不打算斥资给自己打造额外的座椅。 “大概……是关于弗罗拉的事。”雪莉想了好久,又和伊薇特面面相觑了好久,才想好要问的问题。 “是晨川把弗罗拉拐走的事?那件事我也已经知道了,但是从我的职责来说,我没有理由阻止她。”丘禾说:“但是我也没有理由阻止你们去找她,所以既然你们来了,我会把我能告诉你们的都告诉你们。” “那弗罗拉到底在哪?” “她被囚在一个结界里,但结界在哪我现在不能告诉你,要等到三个月之后。” “为什么?”雪莉疑惑着,三个月之后,会和新年舞会有关系吗?但是雪莉也不能抗议什么,因为丘禾的确没有这个义务,也没有理由帮助她们。 “我的主上事实上是造世主崆渡布兰登,生来我的言行就必须服从且一定程度上代表主上的意志,虽然主上已经去世,但他留下的最后最后一个命令就是关于你的。” 丘禾顿了顿:“你应该知道这一点。你的确是预言中的那个人,但弗罗拉才是预言中的那头独角兽。” “竟然是这样!”雪莉再次和伊薇特面面相觑,令人惊讶的真相点太多了,竟然一下子不知道到底要惊讶那个点。 之前弗罗拉在林顿眼中能看到的独角兽和伊薇特看到弗罗拉严重独角兽的虚影,竟然因为弗罗拉才是一头独角兽! “我得去那个冢里,但那一定是三个月之后的事情……可是三个月会改变的事太多了,我们等不了!”雪莉咬着牙。 “是的,三个月是会改变很多,但唯一不会变的就是安娜塔和弗罗拉,安娜塔三个月之后才会回来,弗罗拉也待在什么都没办法改变她的结界里,所以你担心谁也没用。”丘禾的语气尽是温柔,却说着丝毫不顾及雪莉的话,但即便这样,雪莉也没法和她翻脸或者心底里气不过。 在一旁默默看着她们的伊薇特也是如此,她只是觉得这一切都是丘禾只不过是在塑造自己的人设罢了。 “……其实……我们还有请求的。”雪莉知道这个话题从此终止,于是她生硬地转换了话题:“最开始要来找你的,是玉井才对。” 末了,伊薇特补充一句:“丘禾姐姐,你知道玉井吧?” “我怎么会不知道她!”丘禾笑了:“是一个陶瓷一样的女孩啊。” 沉吟良久,丘禾垂下眼睑,转身进入了另一个房间:“跟我来吧,我知道她要来干嘛。” 新的房间内别有洞天,天然石笋磨制成的书桌上摆放着许许多多雕塑,这些雕塑都是森森白骨雕刻而成,幽幽泛着绿光,瘆人得很。 在大床正对着的一面石墙上挂着一张木质的弓,但并不是完全木质的,里面掺杂了一些别的硬质材料,刷上了一层特殊的油,旁边配套的箭袋里面的弓箭也是白骨制成,伊薇特看了又兴奋又害怕。 丘禾念了一串咒语,挂着弓箭的石墙轰然洞开,露出了另一件密室。 密室里陈放着大量的古老的书籍,所以密室打开的时候,雪莉和伊薇特闻到了只有书本纸张在潮湿环境中放久了才会发出来的霉味。 NO16:错乱–6 丘禾从密室中拿出一本书来。 “这是一本记载着如何彻底制服魔女的古老文献,上面的字有的已经是失传的古文,救世主当然不止一个,崆渡布兰登没办法直接杀死玛婷达,那么后辈中就一定有能彻底杀死玛婷达的人……”丘禾将文献递到雪莉手上,意味深长地问道:“会是你们吗?” “我们只想救回弗罗拉,而弗罗拉只想救回她的童年好友。我们的心愿都简简单单,并不曾想过要拯救世界。”雪莉收下了书,将书小心翼翼地捧在胸口。 “也许很小的事情也可以改变整个世界的命运,如果你们要救弗罗拉,那一定不免要面对晨川和耶尔兰娜,如果弗罗拉要救潘多拉七都,那也一定免不了要面对玛婷达,这些事都串在了一起,既然无法理清,如果挥剑一团斩掉。” 丘禾的语气坚决而铿锵,雪莉怔怔地看着黑夜女神,她的身后仿佛就屹立着崆渡布兰登的虚影,她的一切意志也代表着崆渡布兰登的意志。 “我们一定会做到的。”这是,雪莉发下了誓言。 …… 离开了九头蛇圣地,雪莉和伊薇特被九头蛇送回了琥珀松,她们在木屋里看见卡姆导师还没有离开,虽然惊讶,但惊讶之余是她们看到了木屋外“虎视眈眈”的独角兽群。 卡姆导师不敢离开,索性要在木屋搭起一个简易小床,要把玉井放在床上了。 雪莉和伊薇特都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卡姆导师不敢动,这群独角兽好像也没有做什么吧,但是随后她们就明白了,卡姆可以离开,但是玉井不行。 卡姆导师试图离开的时候,这群独角兽毫无动静,但是她要带着玉井离开的时候,独角兽群就开始蠢蠢欲动。 大概是因为玉井破坏了琥珀松,所以独角兽群生气了,便不准玉井离开。 “没办法,我只能留下来照顾她了。”卡姆导师耸耸肩,然后转而用严厉的语气说道:“还好你们没事,不过你们赶紧离开这里吧,既然事情都解决完了,就赶紧回教室上课。” “天呐,我们刚刚解决了好大一件事呢!难道不值得休息一天吗?”伊薇特哀嚎起来。 “开学一个月你旷课了三个星期,我们都没有对你们三只进行处罚,你们还想怎么样?”卡姆暴躁起来,嬉笑着把雪莉和伊薇特赶了回去。 回学校的路上,伊薇特再一次注意到了那诱人的香味,她开始变得抵触,但是她又说不出口,闷闷沉沉,她开始有些难受起来。 “怎么?”雪莉好像还没有注意到香味。 “你没有闻到吗?空气有一股很好闻的香味,在林中小屋的时候还没有香味的,越靠近学校,味道越浓。”伊薇特对气味很敏感,这大概和自己在植物学上面有天赋有关,毕竟很多植物都带着自己独特的香味,伊薇特总能通过闻香识别影法植物。 “没有……”雪莉摇摇头,她张开一小部分用梦网试了试,也没有任何异常。 “那好吧,可能是我多心了,因为实在太香了,我有点担心。”伊薇特嘟着嘴,她爱着香味,也讨厌着香味,就像……就像……啊,伊薇特想起来了,就像雪莉要拒绝成为摩罗斯科的舞伴,但最后关头竟然拒绝不了一样! “雪莉!”伊薇特觉得这件事果然不太对劲,她紧张地抓住雪莉的手:“屏住呼吸!不要吸这个空气!” 然后伊薇特抓住雪莉的手就往森林里跑,还好卡姆导师还在林中小屋,不会受到着气味的干扰,现在她们必须把这件事告诉卡姆! 雪莉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是看着伊薇特这样实在可怖,于是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跟着伊薇特跑起来。 但是她们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晚了,她们刚往回跑没多久,就感觉脚下一软,毫无知觉昏了过去…… 不远处,摩罗斯科踏着海滩边的细沙悠哉悠哉地走到倒在沙滩上的两个女孩子身边。 “你们醒来之后,一切都会不记得的,但这样才好呢,把那些烦恼都忘掉,三个月后就和大家一起参加欢乐的舞会吧。”摩罗斯科将雪莉抱起,他的影子将伊薇特抱起,回到了宿舍。 摩罗斯科从雪莉身上抽出一本古老的文献,他意味深长地翻阅起来,最终将眉头深深皱起,拿走了那本古老文献,离开了1205寝室。 摩罗斯科并不是影法师,只不过他的药剂实力太强了,让药剂包裹着自己的影子,就能让自己的影子看上去具有强大的影力,这一点谁都没有发现。 此时离失忆药水发挥作用,还剩下三个小时。 NO16:错乱–7 “摩罗斯科,早上好。”雪莉和伊薇特挽手走进教室的时候,雪莉热情地向摩罗斯科打着招呼。 “早上好。”摩罗斯科闻声抬起头回应了一个绅士的温柔笑容。 虽然他表面上如此温和,内心却是不动声色的阴冷,因为他知道,他的药剂果然发挥了作用。 三个小时前,他的影子一直漂浮在大海沙滩边,像猎人一样等着自己的猎物出现,好不容易等到了雪莉和伊薇特从森林里出来,没想到伊薇特敏锐地察觉到了药剂的香味,要往回跑。 好在他的影子及时制止了这两个女孩,闷头一击让这两个女孩昏了过去。 舞台都已经搭好了,主角怎么可以不在舞台?于是摩罗斯科只好亲自将两位主角带回了校园。 三个小时之后,药剂的作用便无意之中彻底发挥了作用,虽然校园活动一切无异于平常,但每个人的记忆都已经被摩罗斯科替换,他把弗罗拉的记忆剔除,然后把空缺的那个位置安放成自己的。 至于1205会空出一个位置,便让自己的影子以自己的妹妹、雪莉她们的室友的身份填补空缺。 于是重置记忆之后,雪莉便对自己的态度一改往常。 他必须这样做,他必须得到雪莉她们的信任,才可以在她毫无防备和警惕下除掉她。雪莉的梦网太强大了,而且是压制自己的药剂作用的存在,这种影法作用机理是摩罗斯科自己也搞不清楚的,所以只要让雪莉也尽可能忘记自己“映梦师”天赋才行。 晨川和耶尔兰娜计划将弗罗拉带走之后,他从晨川那里了解到了预言中的独角兽的事情。 虽然这一切都跟卡恩科因十年前的行为有直接的因果,但摩罗斯科没办法抑制弗罗拉并不是因为卡恩科因作用在弗罗拉身上的生死血结社,而是因为给黑鲸墓镣喂血激活黑鲸墓镣里封印的玛婷达的一部分灵魂时上面附着着的崆渡布兰登的灵魂缠绕在了弗罗拉身上。 现在弗罗拉的身体里面有崆渡布兰登的灵魂碎片,而救世主崆渡的灵魂碎片最后都化成了独角兽,所以弗罗拉就这样变成了预言中的是独角兽了。 正因为如此,他更加没办法认同卡恩科因,这个老家伙表面看起来是在和自己的女神殿下合作,事实上还在想着怎么得到女神殿下的力量,虽然十年前他解开的一些封印,但事实上是过大于功的。 他还不明白女神殿下到底想干什么,也许女神殿下和卡恩科因有相同的想法,到时候复活的时候反过来把卡恩科因的力量吸过来那就事半功倍了。 想到这里,摩罗斯科嘴角不自觉扬起深深的笑意。 “有什么开心的事吗?”雪莉见摩罗斯科笑得很开心,好奇地问。 “啊,没什么。”摩罗斯科摇摇头。 上课铃响起,罗宾导师走进了教室。他和摩罗斯科对视了一秒,仅仅一秒,就明白了双方要表达的事情。 格林海文里的掠夺者指的是罗宾,而当年逃进了格林海文的的确是炉甘石,只不过那个时候罗宾就已经在格林海文了,有罗宾当内应,所以炉甘石才没有被南十字座发现。 他将协助摩罗斯科完成这个舞台的布置,但现在谁也没有怀疑他的身份,在记忆药水发挥作用之前就没有,药水发挥作用之后就更不用说了。 他被炉甘石委以重任,攫取玉井伯德的“催眠师”天赋,但后来他还发现了雪莉霍克继承了本杰明霍克的“映梦师”天赋,双重惊喜倒让他有点不知所措,他不是没有尝试过直接攫取走两人的天赋,但她们两人的天赋不仅根深蒂固难以撼动,而且还有一股强大的阻力在保护他们,于是想着这两个孩子也跑不出自己的手掌心,姑且等等。 现在弗罗拉被晨川和耶尔兰娜带走了,罗宾明显感觉到保护层力量消失,这才明白是弗罗拉本身强大的影力和卡恩科因的生死血结社留在弗罗拉体内的残力阻挡了自己。 …… 林顿从床上醒来,他感觉自己身体轻飘飘的,脑袋也空荡荡的,好像记忆被挖掉了一块。 窗帘没有打开,屋里一切都是沉闷暗淡的,而且也是陌生的。 他的床头坐着一个女孩,女孩似乎坐得太久了,将自己僵硬成了雕塑,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眼珠子一直盯着床头。 林顿在女孩眼前晃晃手:“有意识吗?你是谁?” 女孩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轻轻放下:“我当然有意识,倒是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还乱晃!” “我不认识你,我不认识这里。”林顿低沉着声音阐述着,他虽然不认识这个女孩,但总觉得眼熟。 “做个自我介绍,”女孩冷淡地说:“我叫安娜塔,是弗罗拉的影子。” NO16:错乱–8 “不要问我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要问你为什么在这里,那会让我觉得你很蠢。”安娜塔帮林顿安置好供林顿靠着背的枕头。 “……”林顿咳了两声:“算了,那你想问我什么?” “你的伤……”安娜塔重新坐好在椅子上。 “……算了,别问我了,我不记得了。”林顿正要耐心地和安娜塔解释自己的影子昨晚在大海边看到的一切,但想了半天之后突然蔫了。 安娜塔觉得奇怪,于是她凑近闻了闻林顿身上是否带着特殊的香味,直到她确认林顿的确也没能逃过已经发挥了作用的失忆药水,她内心翻了一个白眼。 “我已经失忆了,所以我才找到的你,你居然也中了同样的药剂?你影子不是崆渡布兰登吗?怎么没开挂?”安娜塔生气地呵责着林顿,完全没有顾及他们之间的长幼尊卑,仿佛安娜塔才是林顿的上司。 “我只记得崆渡在海边被那两个家伙撞见,从而受了伤,但是我想不起来是哪两个人。”林顿召唤出了自己的影子,一个和崆渡布兰登封印魔女玛婷达时的年龄和样貌无异的男孩正蜷缩在林顿的怀中,带着满身的伤处于沉昏的边缘:“都伤成这样了怎么开挂?” “是,我也是有这样的印象。”安娜塔站起身拉开了这间屋子的窗帘,窗外是一片洁白大海:“我甚至记得我要去找一个人,但我想不起要去找谁。” “还有这么厉害的药剂师?这些年从来没听说过,厄达尔那边也完全没有动静……要是厄达尔也同时中了药剂那就糟糕了……” “最糟糕的是你知道你中了药剂,却没办法找回你真正的记忆。”安娜塔说:“之前我无比怀疑你和掠夺者是一伙的,但是没想到你只是为了保护弗罗拉。恭喜你,洗脱了嫌疑。现在我要和你结盟。” 林顿温和地笑着:“我想起你了,那天凯瑟琳想要带走弗罗拉和卡恩科因交涉的时候,最终把你带回了南十字座。你的影力强大到不用受弗罗拉的控制,那和你结盟真是我的荣幸。” “我很怀疑现在已经全城记忆重置,因为药剂效力很强大,它倾倒入海,和历史上被玛婷达控制的灵霓诺伐雷使用的消磁药水一样,能够超大规模控制人的神经。” “这一切都在不经意之前变得错乱,当我们发现的时候,都无力解决了。”林顿看着自己遍体鳞伤的影子正在逐渐自愈,他感慨万千。 “太强大了,我们的对手太强大了。玛婷达什么时候得到了这样一个厉害的王牌?”被药剂作用紊乱的她也一筹莫展,安娜塔越想越头疼。 “既然不知道怎么办,那跟我回厄达尔吧?”林顿提议,反正塞琉西在厄达尔的时候,自己也不需要管着格林海文,学校的一切都是交给副校长管,他可以随时回厄达尔待命,他知道自己承受了一部分自己的影子的伤,但这个伤好了以后,他是要回厄达尔的。 林顿有一个身份,很多人都不知道,那就是明部督察队十七队的队长,对应的就是暗队执行队“幻影”十七。在厄达尔刚刚组建起来的时候,明部和暗部其实就是这样划分了,执行都是暗部,但明部负责提供指令。 “南十字座的大半人都被赤鲧控制这件事,厄达尔谁在管?” “是十八到二十队三个队在跟进。” “我申请和他们一起行动,为期是三个月。” “三个月?你要做什么?” “我只记得三个月之后,我要去参加格林海文的新年舞会。”安娜塔回答。 “弗罗拉已经被独角兽带走了,弗罗拉甚至都没有机会参加新年舞会,你去做什么?”林顿捂着头,他感觉自己往弗罗拉身上回忆的时候,太阳穴一阵阵发疼。 “被带走了?去了哪里?”安娜塔完全不知道这回事,她的影力虽然强大,但是被失忆药水的作用压制了,和弗罗拉没办法时时刻刻心意相通。 “不知道。”林顿只知道一群独角兽带走了弗罗拉,这件事还是听斯娜塔说的。 心生怀疑的安娜塔看着窗户外面的大海,皱眉沉思,她闭上眼睛,抛开一切杂念,专注想要突破药水对自己的压制。 弗罗拉被掳走让她心里大乱,她不可能不在乎弗罗拉,那可是她的主人,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深爱着的人,听到这个消息,安娜塔的大脑仿佛要爆炸了一般,有一股怒火开始体内游窜。 可是这股怒火并没有激起她的影力帮助她突破药水的禁锢,反而让她急火攻心,一头栽在地上,昏死过去…… NO17:失忆–1 “她是谁?” “弗罗拉的影子,安娜塔,上次跟凯瑟琳一起的那个女孩。” “影力很强大的那个?蒙伊忒还以为她就是本人来着。” “对,就是她。” “那她怎么会弄成这样?” “一时间岔了气而已。” …… 朦朦胧胧中,安娜塔听到林顿正在和另一个男人聊天的声音,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但大致都是在讨论自己。 虽然自己还没有恢复清醒的意识,但自己的眼皮已经能感受到光了。两个人谈话的声音就在离自己几米的距离,语气夹杂着忧心忡忡。 现在,她就想睁开眼睛,但眼皮过于沉重。 空气里依旧弥漫着那一股奇异的香味,但她却没有任何排斥的感觉。 这个时候,安娜塔依旧是没能冲破失忆药水的压制的,她知道弗罗拉已经被带走,但她竟然愤怒不起来,或者说,她任何消极暴躁的情绪都没有,仿佛弗罗拉成为了她的局外人。 她最担心的事情竟然已经发生在了她自己身上,而她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安娜塔终于缓过神来,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有没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和林顿交谈的那个男人走过来,好心地询问着。 “没有。”安娜塔看了看男人,又看了看林顿,同样带着无所谓的又审视的眼光,冷冷地回答,她扫视了一周这个房子。然后看向了一扇玻璃窗。 窗外依旧是大海,但大海与玻璃窗之间隔着绝对的高差和雾气,雾气下面隐约笼罩着一些建筑。 这里大概是厄达尔总部某一高层医务室。 男人将挂在衣兜里的小本子和笔拿出来,坐在床边,一边提问安娜塔,一边坐着笔记:“你记得昏倒的原因吗?” 安娜塔:“很生气。” 男人:“为什么生气呢?” 安娜塔:“……不记得了。” 男人记录完后和林顿面面相觑,不过他们的表情应该是意料之中的意思。 男人:“弗罗拉是你的什么?她现在在哪?” 安娜塔用眼神示意了林顿:“她是我的主人,被晨川带走了,目前不知道在哪,我是听他说的。” 男人:“你不会觉得生气吗?” 安娜塔:“……生气……应该吧,我不知道。” 男人:“凯瑟琳、玉井、雪莉和伊薇特这四个名字你熟悉吗?” 安娜塔点点头,丝毫没有犹豫,并且似乎想要告诉男人什么其他的线索,但是却忘记了名字。 男人看出了这个异样,大抵猜到了目前安娜塔的记忆也没办法印证什么,于是检查了一些安娜塔的身体状态,比如眼睛里的筋络,或者影力规整程度,确定已经不是有一点紊乱而已之后,摊开手:“药剂由于急火攻心反而已经作用于全身,除非有解药,或者等到药剂失效,不然好不了的……不要再使用流血来保存记忆,这会使你的影力再一次被削弱。” “她刚刚想说的……”林顿干咳两声。 “你也不记得,她也不记得,所以你们很可能想说的就是同一人,也就是这一切的幕后之人。”男人拍拍林顿的肩膀:“你放心,我会想办法找到的。” 南十字座第七位成员,毒剂师,水猴子。 有望成为攻克药剂作用第一人。 他从小就知道有药剂师的存在,并且开始研制药剂师用药将魔法和影法踩在脚下这种武力值高得几乎没有压制方法的药剂,决定以毒攻毒。 如果他能用他的毒制成失忆药水的解药,那他们就能顺藤摸瓜找到真正的幕后之人了。 “我记得我向林顿申请协助厄达尔跟进被赤鲧控制了的南十字座,三个月之后格林海文的新年舞会。”安娜塔说:“这一切我都记得,我只是忘记了怀疑那一个人……不,我没有忘记怀疑他,可是我就是不知道他是谁。” 水猴子看着林顿,林顿点点头,表示自己也是这样的状态。 “你们可真能折腾,怎么怼上了这么一个难缠的药剂师?”水猴子也一筹莫展,因为他对自己的天赋还没有自信到那种程度。 “你回学校待着,要是遇到了那个人不就能及时反馈吗?”水猴子不明白安娜塔非要跟进南十字座。 “不,如果那个人能修改我们的记忆,我会不记得他是谁,待在学校里只是浪费时间。我也许能借此机会潜入赤鲧内部,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安娜塔微皱着眉头看着水猴子,好像在质疑水猴子的智商。 NO17:失忆–2 “雪莉,玉井呢?为什么没有看见她?”摩罗斯科下课之后走到雪莉身边,优雅地关切道。 “她有点事,请假了。”雪莉委婉地表示出林中小屋这个秘密是摩罗斯科不可以知道的。 但是摩罗斯科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因为他在施展药水作用的时候就在玛婷达的镜影之力帮助下过滤了一边所有人的记忆,就像当初查看了潮的记忆一样。 既然玉井被困在森林里,那就让她一直困下去吧,这样就好。 “噢这样啊,请代我把这个给她吧。”摩罗斯科拿出三个小蛋糕盒,每个小蛋糕都看上去十分令人有食欲:“这是你们的。” “谢谢!”伊薇特开心地收下了属于她的巧克力蛋糕。 所有人都一如往常,就连雪莉和伊薇特也没有再提起弗罗拉,摩罗斯科心里暗自明了。 他会每天都往大海里倾倒一定数量的药剂,确保药剂正常发挥作用而不会失效。但他并不担心来不及制造药剂,因为他的傀儡潮正在按他的旨意在简斯诺车站下的地下密室里机械地配着药。 这种进程,恐怕维持六个月的失忆期都没有问题。 上课了,罗宾走进了教室,罗宾和摩罗斯科在课堂上没有任何微动作的交流,哪怕并不害怕被其中观察敏锐的同学发现他们之间的暗语,因为即便他们现在是合作关系,他们也是谁也瞧不起谁的状态。 “哥,我的蛋糕呢?”摩罗斯科的影子,暂用名塞西娅,是摩罗斯科用来打入雪莉她们内部的一枚棋子。 “你的没有,自己买。”摩罗斯科调侃塞西娅。 这所学校仿佛已经被摩罗斯科和罗宾操控了一般,没有一个人发觉异常,就连雪莉都对摩罗斯科和塞西娅两“兄妹”深信不疑,随着摩罗斯科和他的影子塞西娅一同一点点试探和示好,摩罗斯科的影子已经成为了雪莉她们最亲近的朋友,已经成功占据了弗罗拉的位置。 一天的课程结束,摩罗斯科回到自己的房间,不,准确来说是他被学校安排的四人寝里。 亚拉奇、威廉还有一个叫做艾伦的人和他一个寝室,不过给这三个室友,摩罗斯科可不止准备了失忆药水和记录药水那么简单,当摩罗斯科回到宿舍,他的三个室友都会瞬间进入静止状态,不管手上正在做什么,都会静止不动地停在节点处,仿佛倒是摩罗斯科进入了一个时间凝固的结界里。 这是从灵霓原创药剂那里学到的新药剂,摩罗斯科很喜欢,他讨厌别人在自己身边动来动去,想把别人都变成雕塑。 不过还好现在室友都没有回来,他慢悠悠地走到自己床边,一头舒舒服服地栽在床上,从枕头下抽出了那本古老文献。 “我还以为文献真的在图书馆里,塞琉西那个老家伙不就是这样跟雪莉她们说的吗……没想到这本文献竟然在丘禾那里。”摩罗斯科喃喃自语,意味深长地翻看起来。 里面详细地记录了彻底消灭魔女玛婷达的方法,不过深爱着玛婷达的摩罗斯科怎么会让她们如愿? 和魔女玛婷达一起埋葬的忘忧莲还有救世主崆渡布兰登的血这两样东西加起来才可以消灭玛婷达,但这两样东西恐怕已经不存于世了。 虚空界被毁,那朵忘忧莲和它的花灵洛忒斯随着玛婷达埋在黑鲸墓镣中而消散,崆渡布兰登尸骨无存,自然得不到他的血。 摩罗斯科这样想着,心里放松了一下,但总觉得不妥。万一这两样东西的确还存在这个世界上呢? 看来自己需要针对这两样稀世珍宝再做出一个计划了。 这本书只说明了如何混合这两者来杀死玛婷达,却没有说明这两样东西到底在哪,摩罗斯科唤来自己的影子,他让塞西娅再分出了一个分身,去追踪崆渡布兰登的血和古老的忘忧莲。 与此同时,深夜无人的时候他继续和罗宾在海滩边秘密谋划着他们的大计。 “我找到了一个有用的东西。”摩罗斯科说。 罗宾抽了一支烟:“什么。” “会威胁到我女神殿下的东西。”摩罗斯科掐灭了罗宾的香烟:“不好意思,我不喜欢二手烟。” 罗宾耸耸肩,将烟重新塞回了兜里。 “忘忧莲和崆渡的血会杀死玛婷达,对此我希望你能提供有用的建议。” “我不知道。”罗宾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 “关于解决这一点,我可以也让你失忆,这样我就能提取你大脑里的记忆了。”摩罗斯科冰冷地威胁着。 NO17:失忆–3 “随意,反正你不会从我的记忆里提取出什么有用的东西。”罗宾垂着眼睑,肥胖的伪装让他看起来更加欠扁。 “行,相信你这一次。”摩罗斯科冷笑一声,看来是诈不到罗宾了。 就在这时,他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影力波动,他回头看去,没有看到任何异样,但是闭上眼睛,反而能看到发着荧光的梦网蜘蛛网一样向学校四面八方撒开。 是雪莉又开始使用她的影力了。她要做什么呢?是在怀疑失忆药水的事,还是纯粹练习自己梦网? 摩罗斯科拽着罗宾往海面上退了十几米远,确定她的梦网不会往大海里延伸,触碰不到自己之后才停下。 “你怕什么,明天她就会拥有新的记忆了。”罗宾甩开拽着自己衣袖的摩罗斯科。 “我乐意。”摩罗斯科不理睬罗宾,他借助药剂力量飞升到大海高空,俯瞰雪莉在夜晚编织的梦网。 淡彩色荧光流动,蜘蛛网的形状很漂亮,影力很强、很有攻击性,如果自己是一名掠夺者的话,他想把这美丽的天赋占为己有。 虽然和罗宾说过让他不要动雪莉,把这个猎物留给自己,但是由于他不是掠夺者,所以他想要这种天赋的话,就只能把雪莉制成自己的傀儡放在自己身边,就像把潮放在自己身边一样—— 只是傀儡的话,想想还是没有那样美丽啊。 他想,如果自己也能拥有这样的天赋,能使用影力制造出这样绚烂的梦网,大抵更能配得上玛婷达了吧,想到这里,一贯自负的摩罗斯科竟然有些落寞的自卑和嫉妒。 他迷恋玛婷达,只有谈及玛婷达的时候,他的情绪才会有一些变化。 在梦境里,每个接触了梦网的人头上都会牵扯出一根笔直的梦丝,那些梦丝立向格林海文的高空,像是密密麻麻的梦幻丛林里的树干。 置身其中,就像走进了一个无数维度的神秘结界,很难判断正确的方向在哪,很容易就会迷失方向。 透过无数透明的闪着彩色荧光的梦丝,摩罗斯科看到了在学校里游荡着的雪莉的神魂,他忽然觉得有些心慌,他害怕这种状态的雪莉突破了自己的控制,在这样的雪莉心中,她仍然是只记得弗罗拉的。 不过摩罗斯科没有下一步动作,他静观其变,只要雪莉不往森林里去找玉井,他就不干扰雪莉的“搜证”。 接下来,摩罗斯科看到了一只独角兽出现在了海岸边,雪莉来到了海岸,看到了独角兽。 她们之间的见面似乎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独角兽依旧像雕塑一样站立,但雪莉却很娴熟地和独角兽打招呼。 由于获得了太多记忆消息的摩罗斯科花了一些时间才想起雪莉的确见过这只独角兽。 这只该死的独角兽,前来引导雪莉的崆渡布兰登的灵魂碎片形成的独角兽。 现在知道的附着了崆渡布兰登的灵魂碎片有:林顿的影子、海边的独角兽、用来稳固梦之大陆的力量,虽然听起来只有三块,可着实令人讨厌。 因为这三块处处针对着玛婷达,让玛婷达无法成功复苏,要不是因为还有灵魂碎片在世间飘荡,玛婷达早就可以复活了。 “你如何解决玉井这个麻烦?”罗宾赶上来。 摩罗斯科:“你怎么这样问?” “她要是醒了,肯定会回来的。”罗宾说:“你的药剂能在她发现异常之前让她失忆吗?” “会的,生死血结社会让她变得越来越弱,当我最开始来到学校之后,我一开始以为四个孩子中她才是最快察觉到我身份的一个,没想到竟然会是弗罗拉。所以我一点都不担心她会破坏我的计划。” 等到雪莉的梦网收了回去,远方开始黎明,四只布莱顿森角从森林里醒来,正巧与准备回宿舍的摩罗斯科碰上面。 它们不同于人,嗅觉异常敏锐,一下子就察觉到了摩罗斯科身上不怀好意的气息,全都狰狞着嘴角威胁着摩罗斯科。 摩罗斯科转过头,食指贴上嘴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四只小鹿全都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垂下了脑袋,喉咙里发出呜呜呜委屈的叫声。 摩罗斯科蔑视着四只小鹿走出几步,忽然想起了什么,耐人寻味地退了回来,走向四只。 一番药剂催眠之后,四只小鹿眼神空洞地机械地向学校外走去。 全校失忆的第二天,摩罗斯科控制了雪莉她们的宠物,那四只小鹿将会自觉地走向简斯诺车站下的密室,将自己和傀儡潮困锁在一起,但雪莉和伊薇特不会意识到这件事的发生。 NO17:失忆–4 “水猴子呢?!林顿呢?!” 一大清早,厄达尔总部这一层楼整个走廊都能听懂安娜塔气吞山河的吼声。 在那一层的所有员工都被安娜塔的气势吓着了。 她的声音如砍山的大刀,实打实地挥下,感觉整个厄达尔这座大山都要被安娜塔从内部劈开。 只见她从她的休息室里走出来,浑身带着王霸之气,准确无误地走到了水猴子的实验室门口,一脚踹开实验室大门。 “你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安娜塔拿着一个日记本问水猴子:“我怎么不记得我昨天有写这些东西?” 水猴子想了一会儿,急匆匆地离开了实验室,找来了林顿,然后指着笔记本问林顿是否记得要求安娜塔写日记这件事。 但是林顿摇摇头。 水猴子就知道坏事了。 他的天赋可以确保自己短时间内不被药水控制,但这药水作用能力太强,即便是林顿和影力强大的安娜塔也受不了药水车轮战——幕后之人并不是只给布莱顿灌下一次药水,而是每天晚上更新一次,让每个人第二天都获得新的记忆。 这不仅仅是一笔很大的支出,也是在炫耀自己过分强大的药剂实力。 意识到这一点的水猴子慌了神。 于是他只好坐下来和安娜塔还有林顿商量起这件事来。 他开门见山地说:“这件事比我想得更加严重。不过好在安娜塔适应能力强。” 水猴子出现在安娜塔中了失忆药水之后的第一天,按道理安娜塔在新的一天会忘记水猴子这个人的存在,但是她醒来之后阅读完了日记,便立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所以水猴子才说安娜塔适应能力很强。 结合日记里的一切信息,安娜塔和林顿像是两位玩家来从给定脚本里扮演各自的角色一样,对于安娜塔和林顿来说,日记里记录的昨天发生的一切,是绝对陌生的存在。 水猴子要求安娜塔按照自己的记忆,将自己认识的格林海文所有的学生和老师姓名写下来,然后再进行可疑人员的筛选,因为安娜塔可以和弗罗拉共享记忆,弗罗拉的被掳走又是整件事情最奇怪的中心点,所以一定是那个人率先介入了弗罗拉的生活,然后发现弗罗拉会坏了他的好事,才把弗罗拉带走,然后再让全城失忆、记忆重置。 安娜塔觉得水猴子说得十分有道理,于是把名字全都写在了日记本上,筛选掉不重要的名字和绝对不会怀疑的名字,和弗罗拉最有交集的几个名字分别是—— 百丽儿、特莱儿、潘多拉、斯娜塔、塞琉西。 水猴子嘶了一声:“你怀疑校长?” 安娜塔瞪了水猴子一眼。 水猴子投降,弱弱地问:“你记忆里真没有别人了吗?” 安娜塔果断摇摇头,然后深思熟虑之后又皱起眉头,把那五个怀疑的名字又排除掉了:“我现在锁定了一个很可疑的人,但是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我也想不起他的样子,我能想到一个这样的存在,但每次仔细想,我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林顿陷入了迷茫。 水猴子也陷入了迷茫。 林顿是因为知道了他们无法锁定可疑人员而迷茫。 水猴子是因为安娜塔和昨天表现一样、一遇到那个人她就什么都想不起来而迷茫。 因为林顿忘记昨天安娜塔也这样回答过,但水猴子不会忘。 水猴子要疯了,仿佛全世界都在过着不断轮回的同一天,只有他一个人是清醒地在前进。 于是水猴子终于决定下来,同意了安娜塔前一天的要求——跟着执行队一起解救被赤鲧控制了的南十字座,并且每天务必事无巨细地记录日记。 安娜塔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一如既往地高冷。 “部长怎么看?”林顿伸个懒腰。 “部长也是在过着轮回的人呐,他能怎么看?na一个个都成了魔女的傀儡军,这件事本来就迟迟无法解决,再加上不论是na还是ya,都无法抵抗药剂的力量。我感觉自己像活在一个丧尸堆里。” 水猴子鼻子哼哧哼哧的,往椅子靠背上一靠,摁着太阳穴,长叹一口气。 “没事。”林顿笑着拍拍水猴子的肩膀:“遇到瓶颈叫我。”然后轻松地离开了。 水猴子看着林顿拐弯就消失的背影,心中暗自自嘲,失忆了就是好,无事一身轻松。 然后他拿出眼药水,然后又拿出了一页泛黄的古老文献,上面记录着玛婷达的一些事情。 水猴子静静地看着书页上的古老文字,陷入了诡异的迷恋之中。 NO18:水晶–1 结束了会议的白袍老人捷卡依修斯回到自己的房间,疲惫地倒在床上,他这次会议说了太多话,身心俱疲。 不仅如此,他无法抑制的情感波动也让他花了太多力气。 赤鲧组织里的五老,也只有黑袍卡恩科因和赤袍青灵墨兰歌算得上是真正的老人,黄袍耶梦罗杰是一个还没有经历变声期的小屁孩,而绿袍亚拉诺伐雷和自己差不多大,二十来岁的样子。 因为才二十来岁,所以一点也不喜欢“白袍老人”这个称呼。想到这里,捷卡依修斯忽然忍不住捂着嘴巴笑起来,笑得整个人都像一只基围虾一样蜷缩起来,笑得浑身发抖。 笑够了之后便软骨一样从床上立了起来,褪去了他的长袍,裸露着上半身,站在镜子面前,不停地抚摸着自己结实而完美的肌肉。 最后冷笑着撕去了那层伪装的皮肤。 谁也想不到这张高冷人设的人皮之下,是一个婀娜多姿、风情万种的女人。 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就用了那一张男人的脸骗了大家。而谁也没有发现捷卡一直在捉弄他们。 镜中女人的脸,神似当年的雪神。 捷卡依修斯的确是她的原名,只不过她那不幸的一家,都是她自己亲手屠戮的罢了。 因为她的家人都中了玛婷达的媚术,成为了玛婷达的拥趸,她知道只有救世主崆渡布兰登的血才能驱散魔女的媚术,但自己无法得到百年前的血样,在确定以及家人没救、不希望家人越陷越深之后,冷漠叛逆的她毫不留情地杀掉了他们。 和当年的雪神并不一样,捷卡更加疯癫,是个没有三观、没有感情的渣滓。 白袍的节能主义高冷人设只不过建立在她也没兴趣参加一个半吊子组织的心情上,对魔女玛婷达的存在不屑一顾的她只要旁观卡恩科因在玛婷达复苏之处如何吞噬掉她的影子耶尔兰娜就好。 反正自己强大的影力就是自己可以为所欲为的资本。 她从一出身就清楚地认识到自己与这个世界的差距,这个世界太弱了,也太腐败了,顶多是她消遣的娱乐而已。看着赤鲧和南十字座之间幼稚的小打小闹,她倒也乐得自在。 捷卡赤裸着上半身,那张清纯而善良的脸隐藏在她雪白而凌乱的长发之下,越发显得楚楚可怜。她拉开墙上挂着的镜子,在镜子之后,便是隐藏着的、自己的卧室。 卧室里没有其余的装潢,只有摆在正中间的床。 捷卡的床,却透明如一个水晶棺。 在透明的床下,种植着一片殷罗和暹莺。 而在这两丛花种,蠕动着一种全身雪白的虫子。 任谁睡在这种透明的床上,都是无比害怕。那蠕动的虫子虽然和你隔着一层透明的床板,但越是这样,越毛骨悚然,因为明眼看着自己睡在虫子上方,就算不害怕,也得恶心半天。 但捷卡就是这样不为所动,甚至就是有这种嗜好的变态女,她开开心心地睡在一堆虫子上面,还为虫子精心打造了这样华丽的水晶宫殿。 她推开床板——同时也是水晶宫的宫盖,在自己左手臂上划开一道伤口,让自己的血滴进水晶宫里。 很快,白色的虫子闻到了血的香味,从水晶宫的四面八方全都聚集到了滴血的手臂之下,等待着捷卡的饲养。 如果卡恩科因看到的这种虫子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这种虫子,就是他用生死血结社培养出来的参稞虫。 那些参稞虫吸足了血之后,雪白的身体胀了起来,也呈现出一种奇异的紫红色。 和卡恩科因的参稞虫不一样,捷卡依修斯的参稞虫是捷卡养的蛊虫。 捷卡混进赤鲧之后,她便知晓了赤鲧组织建立的原因,那些天赋还不错的家伙们都想着将自己和自己的影子融合起来,成为影人,更有甚者还能吸取别人的影子和影力为己所用,作用机理类似于玛婷达派出去的掠夺者。 她培养这些蛊虫不为别的,就是为了破坏这些人与影子的结合,她想看看这些还算脱颖而出的家伙们在遇到瓶颈时,该如何解决问题。 毕竟看学霸解决问题,总比看学渣一头雾水、不知所云要好玩得多。 可是学霸们能不能给她满意的答案呢? 她笑着重新盖上水晶宫的盖子,离开了自己的卧室,轻飘飘地来到窗台上。 外面的幻晶依旧纷扬着,整个视野都被幻晶遮罩成了白色,捷卡伸出手,接住了从天而降的一片幻晶。 那片幻晶哗得从她手臂上滑落,哗过她赤裸的身体,所到之处,化成了一件贴身的长袍。 NO18:水晶–2 那一件水晶一般的长袍加身,捷卡如同号令众生的女王。 她抓住栏杆,纵身一跃就悬在了空中,好像可以不借助任何外力就能在空中翱翔着。 空气中失忆药水的香味奇特无比,捷卡依修斯的嗅觉敏锐,一下子就能判别出来,只是摩罗斯科的药水已经限制了人员,所以赤鲧的人是不会被失忆药水控制的。 摩罗斯科想要做什么,捷卡了然于胸,赤鲧组织的人和中了玛婷达的人都是一样的目的,那就是要掀起一场猩红色的狂欢。只是个人立场而言,她厌恶那些中了玛婷达媚术的人,虽然这件事身不由己,因为媚术是自己无法避免的,所有决定权都掌控在玛婷达的手上。 所以可以说,捷卡依修斯,是厌恶玛婷达的人,是和厄达尔有一样目的的人。 但是她却选择了加入和玛婷达有合作的赤鲧。 这一点,捷卡的想法和安娜塔很像——越是接近对方,越能从对方的内部击溃。 就像她也假装中了玛婷达的媚术一样。 她知道关于杀死魔女玛婷达的预言,那是一个有梦境天赋的女孩,能够读懂独角兽的语言,能够从梦中获得一切的女孩。 造世主魃布兰登的手稿里并没有提现出他预言到了影法时代,但衍生出来的一切不代表他没有思考过,作为一个无所事事的天才,她对这个女孩产生了一点点兴趣。 如果她真的能打败玛婷达,或者能够拿到崆渡布兰登的血样,解救所有中了媚术的人,捷卡依修斯不妨从她身后推她一把。 捷卡自然无意做这个助攻,只是她也不愿意把这片白色的世界和蔚蓝的大海交给一个恶魔。 这样想着,她正要飞向格林海文,可是途经厄达尔总部大楼时,她又被另一个有意思的家伙吸引。 那个女孩趾高气扬地出离了总部大楼,丝毫没有犹豫地走向自己离开的方向,这一条路上,有各种纠缠不清的南十字座和赤鲧成员,还有潜伏在暗处的厄达尔派出的一些执行队。 大街上裸露的都是混乱不堪的危险,而女孩却走得坚定不移。 令捷卡更加刮目相看的是,那个女孩没有影子,那个女孩本身就是一个影子。 影力强大而稳定,也带着不可一世、功高盖主的跋扈,的确是捷卡感兴趣的女孩。 她俯冲下去,慢悠悠地跟在女孩的身后,在茫茫大片幻晶雨中,那个女孩的身形像水晶一样清亮透明。 没跟多久,那个女孩转过头来,凶狠地瞪着捷卡:“你想干嘛?” “消遣。”捷卡隐藏在空气里,也还是被女孩察觉到,大言不惭地从空气中显形。 但是说完这句话之后,捷卡的惊讶远不止如此了。 她原以为学渣区里不会有黑马逆风翻盘,根本不对学渣区抱走任何希望,就连预言中那个女孩,她也没觉得多么强大,可是面前这个能够脱离主体,虚实难辨的影子,却也有能成为她的容器的资格! 捷卡微微皱眉,为什么这个女孩身上有那么重的生死血结社作用后才会留下的气味?在捷卡的双瞳里,女孩周身萦绕着密度很大的紫红色气流,是要比那些参稞虫更加优良的毒蛊容器。 卡恩科因看来以前还拿过这个女孩当自己“生死血结社”下的实验品,没想到这个女孩也是成功了的。 她和参稞虫拥有了同样的作用,再加上她逆天而强大的影力,这个女孩真的太好利用了! “我是赤鲧白袍捷卡依修斯,你愿意跟我走吗?”捷卡笑嘻嘻地介绍着自己。 “我可不知道白袍其实是个女人。”安娜塔后退两步,已经做好进攻准备:“就算对我作用了失忆药水,常识总不能也篡改吧。” “这当然是我伪造的身份,不然怎么混进赤鲧?”捷卡拢拢自己的长发。 “你是卧底?谁的卧底?” “忠于自己的卧底,我不为任何人效命,我只是单纯看不惯赤鲧和魔女,我只是单纯想要榨干他们。”捷卡将手按在安娜塔的肩膀上。 安娜塔知道这个动作,和凯瑟琳一样,这样就能抽取到自己想要了解的记忆,于是安娜塔嫌弃地躲开了,她觉得这个女人很像谁,但是想不起来。 “安娜塔,弗罗拉的影子,你的主人在五年前成为了卡恩科因的实验室,所以导致你也连带成了逆生病毒携带者。”捷卡依修斯掩面笑着:“从内部摧毁赤鲧,这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NO18:水晶–3 不等安娜塔同意,捷卡便抱起安娜塔直接飞向了黄金大楼,原本想要去格林海文看一看预言中那个女孩的计划立马取消,因为捷卡觉得眼前的安娜塔,要比预言中的那个女孩美味多了。 “我们不能大大方方地从门口进去,因为现在我把皮脱下来了,他们就不认识我了。所以委屈一下,从楼顶下跳到我房间去吧。”捷卡说着,仿佛是一眨眼的时间,就立于黄金大楼楼顶了,安娜塔不用捷卡自己说明她的影力到底多强,她真真切切地感知到抱着自己的这个女人,也是神魔一样的存在。 哈威本和布莱顿分明是相隔着几百公里远,就算是魔法时代的气元素魔法师将空间压缩至极致,也没法想捷卡这样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到达了。 仿佛她能在空中实行空间的跳跃,每一次呼吸就是一个跳跃,而每一个跳跃跨度就有一百公里远。 “过分强大。”安娜塔被捷卡放下来后,她现在楼顶上这样评价她。 散发出自己的影力感受四周,这里的确聚集着大量影力浑厚的人,他们每一个都是自己主体与影子完美融合的成功实验品,当然在这些人外围有几个据点,是用来蹲守赤鲧的剩余南十字座成员和厄达尔派出来增援南十字座的执行队。 “谢谢夸奖。”捷卡轻飘飘地拽着安娜塔重新跳回了自己房间的阳台,她刚刚落地,贴在她身上为她幻化出一件白色长袍的幻晶便随风飘散,捷卡再一次赤身裸体地走进自己的房间。 这里一切都是自己不久前离开后的模样,伪装成男人的皮囊软趴趴地落在镜子前的地上,她捡起来,套在了自己的身上,重新恢复成了白袍老人。 就在那一瞬间,安娜塔想了起来,捷卡那样清纯柔弱的脸,简直几乎和当年的雪神罗古莎依修斯一模一样。 捷卡依修斯,和罗古莎拥有同样的姓氏,她的身份成谜,让安娜塔也好奇起来。 只是她准备开始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的时候,捷卡突然转过身来,在她面前一晃,她便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紧接着四肢无力地昏倒在地。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当安娜塔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自己被无实物形的影力捆扎着,蜷缩成一团,像是一只卷尾的虫。 她不能动弹地待在一个透明的水晶盒子里,四四方方像是一个棺材,但她却躺在一丛殷罗花上,而四周的一切又仿佛华丽得如一座水晶宫殿。 她侧卧蜷缩着,视野里只有一双男人的小腿与双脚。 按照这种视线,她一定是被束缚在一个摆放在地上的透明箱子里。 而这双小腿和双脚也一定是属于伪装后的捷卡。 安娜塔听见上方有箱子翻盖的声音,一种异香从房间内灌进来,融合了殷罗花和暹莺花的香味,仿佛有万种融合的香一起冲击着安娜塔。 她听到了一声尖锐物体划破皮肤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股温热的血浇灌在自己的头上。 是捷卡的血! 安娜塔想起了参稞虫,凯瑟琳和自己说过,由于都是被生死血结社直接作用的成功实验品,那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自己就和参稞虫一样了。 拿血来浇灌自己?这是什么做法?安娜塔不记得在何处发现的,这好像是一种养蛊的手法,以血温养,那些虫就会为己所用。 安娜塔要发飙了,竟然把自己拿来养蛊?可是她竟然无可奈何,把自己放在整个格林海文来说,自己拥有的实力能够与弗罗拉成为学院里的佼佼者,可是面对这个恶魔,自己依旧随时会被碾死! 被捷卡当成蛊虫被困在水晶棺材里,安娜塔放弃了任何挣扎的机会,如果自己不接受这种血,但自己的身体不见得不会接受,因为这种血会直接从皮肤渗透进去,避无可避。 安娜塔选择接受现在被困的困境,至少让她免疫了会被失忆药水洗脑这件事。 她只希望之后自己不会失控而对弗罗拉做出令自己后悔的事。 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水晶棺材里待了多久,总之之后捷卡放松了对安娜塔的禁锢,让她可以在水晶棺材里伸展活动自己的四肢,而不至于真的变成一只虫子。 毕竟要成为捷卡最完美的蛊虫,首先从外形上就要不同于那些软乎乎的肥虫。 就在安娜塔活动着自己手腕的时候,捷卡蹲下身来,拿着一面镜子,敲了敲水晶棺材的外壁。 安娜塔被捷卡惊了一下,不悦地向捷卡看去,此时的捷卡没有卸下伪装,还是维持着他高冷自负的人设,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 而安娜塔在镜子里面,看到了自己换了一张几乎陌生的脸。 NO18:水晶–4 “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安娜塔表情狰狞地唬着捷卡。 捷卡推开水晶棺材盖子,将安娜塔像提一只小狮子一样提了起来。安娜塔各种挣扎,但还是挣脱不掉。 “你是影子,可塑性很强,想变成什么样子就变成什么样子。不过现在你得维持这张脸。不然我会不高兴的。”捷卡抱着安娜塔从她的卧室里走出来,将安娜塔扔在沙发上:“听话,你现在已经打入赤鲧内部了,如果你想早点瓦解他们就好好跟我配合。” 捷卡为安娜塔擅自更换了脸之后,还给安娜塔梳好了一个新的发型:“记住,你的定位是种了蛊的参稞虫,我叫你咬谁,你就去咬谁。” “我是弗罗拉的影子!” “借你三个月不过分吧,反正弗罗拉一时半会儿也不需要你去救,说不定我心情大好,顺便就把弗罗拉从结界里给拽出来了。”捷卡随着一次次梳发,往安娜塔的大脑中输入了自己的影力,消除了失忆药水对安娜塔的影响:;“所以你现在,是我的影子。” 安娜塔心绪一怔,她感觉到了捷卡在把她的影力传输给自己,也感觉到了自己大脑里不太对劲的地方正在被暖流一样的影力疏通。 有一种强烈的依恋和担忧从心底里猛烈地跳动起来。 那是对自己的主体弗罗拉的依恋! “我是弗罗拉的影子!”她不由得再一次强调了一遍。 “我知道。”捷卡为安娜塔梳好了辫子:“可是你不知道弗罗拉在哪,你怎么去救她?” “我知道她在哪!”安娜塔反手擒住捷卡的手腕:“别碰我。” “谁允许你这样和我说话?是我今天对你太宽松了吗?”捷卡甩开安娜塔,冷笑着:“我把失忆药水的作用给你消除了,这是我的诚意,我们好歹的合作关系是我看得起你。” 安娜塔心一颤,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这种威压压得她透不过气来。她的确有点得意忘形了,忘记了自己在捷卡面前,只是任其宰割的羊羔。 捷卡太强大了,魔女玛婷达和她放在一起,也不见得能分出胜负,可是玛婷达是黑暗之神啊,哪有ya的正常影法师能够和神对抗的? 捷卡的真实身份也是一位神明吧,她其实就是雪神的转世吧,不然怎么可能这样强大?! 安娜塔无法抬头看向捷卡,她被迫低压着头,捷卡仿佛能一秒钟将整栋黄金大楼给掀起来! “跟我走。”捷卡冷漠地拽起地上的安娜塔,往她身上披了一件水洗蓝色的外套,先从窗台跳到楼下,然后再过一遍保安们的眼。 现在的黄金大楼整个都被赤鲧控制了,守卫也是赤鲧里的成员。 在黄金大楼的地下室里,便关押着被赤鲧控制了的南十字座的成员。 按照捷卡自己的计划是,安娜塔现在已经成为了她最得意的蛊虫,身上散发的气味都足以发挥毒效,得以从一开始就迷惑那些保安守卫。 明目张胆地带着安娜塔进赤鲧的高层,很有可能被五老发现,但是控制了其他基层的人,让赤鲧从下部垮掉,赤鲧就算是散了,就算只剩下赤鲧四老,那他们也只剩下分精力来对付玛婷达,而不会再祸害其他影法师了。 只要安娜塔不会揭穿,捷卡就准备实行第二步计划。 “大人。”守卫见到捷卡,自然地低下头去,行九十度的鞠躬。 安娜塔能感知到自己身体的变化,被捷卡的血浸泡了几天,她浑身都带着一股奇异的淡淡血腥的香味,捷卡说这种香能够催眠影人,作用和失忆药水“催眠”大家一样。 跟在捷卡的身后,安娜塔的女王气场完全被压制,一向清高自傲的安娜塔被捷卡压制得死死的,只能跟着捷卡的节奏走。 不过她就这样混入了赤鲧内部,的确比她想象的还要简单。 “你的蛊虫要干嘛?”安娜塔小声问捷卡。 “腐蚀他们的影子,让他们和他们的影子分开。”捷卡说:“然后看看他们怎么修复这个问题。” 安娜塔心里了然,果然是无所畏惧的变态,果然是权当消遣,还好捷卡感兴趣的是学霸区,要是这种变态转换来虐学渣区,格林海文会被捷卡整没的吧。 “看你这么乖的份上,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吧。”捷卡对安娜塔使用了私密传音:“简斯诺车站下的墓地其实还叠加着一个异次元的结界,那就是关着弗罗拉的地方。但那里只有与影子融合为一体的人才能进去,是晨川和耶尔兰娜共同制造的结界。” NO19:发卡–1 独角兽的眼睛,如隧道般幽森,天已经黑了,卡姆看着暗淡的天空和那些雕塑一样的独角兽的眼睛,怵得发慌。 屋内的玉井忽然急促地喘气。 卡姆不做他想,立马冲进了木屋,为玉井顺气。 玉井忽然猛得睁开眼睛,好像噩梦里看到了什么。 “那个发卡呢?”玉井虚弱地拽住卡姆的手问。她刚从噩梦中惊醒,看到卡姆还陪在她身边,她很安心:“没有告诉雪莉她们吧?” “没有。”卡姆问:“怎么,发卡有什么问题?” “炉甘石并不是学校里的掠夺者,我们感知的那个人其实是罗宾,潜伏在格林海文的两条毒虫,是罗宾和摩罗斯科。”玉井双目无神,怔怔地盯着天花板。 “摩罗斯科?我知道这个名字,一个挺听话的男孩,怎么会是他?”卡姆皱眉,这个名字她还是有印象的,温文尔雅,文质彬彬,是标准的好学生模范,浑身的影力纯正无瑕,怎么可能是魔女玛婷达的人? “那不是影力,我们被骗了,他是药剂师。”玉井嗅到空气中的异香,不过林中小屋处在另一个结界里,蒸发的药剂作用不到自己,她能闻到药剂的香,但幸好不用担心自己会中招。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被独角兽囚禁着,她们倒还躲过了失忆药水,玉井现在正想回去救雪莉,卡姆便按住了她。 卡姆凶道:“你自己身体还没有恢复呢,药剂也不是我们能抵挡得了的,你想把自己也搭上吗?” 玉井咳着嗽,又摇摇晃晃地躺下。 “药剂师沉寂了很久了,找你世纪钟之战之后,魔法时代日渐式微,药剂师虽然但因为对天赋要求过于苛刻本就一直岌岌可危,现在……”卡姆听后喃喃自语。 “谁知道呢?”玉井侧卧着,蜷缩成一团。 宗山小心翼翼地走过来,它的体积过分庞大,一脚下去,山崩地裂一般。 立于林中小屋前,它低吼一声。 “宗山来干嘛?”卡姆疑惑着,拍拍玉井的背安抚着,便出了小木屋来看。 宗山见到卡姆,不停地发出尽可能小的声音,哼哧哼哧的,仿佛在和卡姆讲一个不希望被别人知道的秘密。 卡姆不知道宗山在说什么,能听懂宗山的话的,大概只有雪莉和弗罗拉。但是为了不让宗山担忧,她只好装作自己已经听懂。 “是不是雪莉出什么事了?”屋内,玉井警觉着。 “快躺下,雪莉出了什么事,你现在也保护不了她!”卡姆两边顾不过来,她又得急忙回到小木屋内安顿玉井。 玉井突然变得越发操心起来,这样可不好。 “可我不能……” “那么,我去试探一下好了。”卡姆打断了玉井的话:“给我三天时间,如果三天我还是没办法把雪莉她们带回来,你再想办法……去圣骸王朝旧址找其他人。”卡姆握着发卡,咬咬牙,又将发卡留在玉井身边,转身离开了林中小屋。 “姨母!”玉井一边咳着,一边焦急地呼唤着卡姆,但是卡姆走得毅然决然。 力不从心从虚弱的身体里透支而出,紧紧地包裹着她。 可是她知道,那是罗宾,那是摩罗斯科,那是卡姆也打不过的对手,唯一的办法就只有去无人海岸的z区找爱德华家族。 可是,谁有能保证z区没有被魔女玛婷达精神污染呢? 弗罗拉也说过,玛婷达的媚术,连药剂师也抗拒不了。 想到这里,玉井想起了水猴子,水猴子发誓要制作出比药剂更加厉害的毒,可是现在,比药剂更加厉害的,不就是玛婷达的媚术吗? …… 玉井忐忑不安地在床上又躺了三天,而卡姆果然依旧没能回来,她强撑着自己疲惫的身体,从木板床上坐起来。 独角兽们依旧零零星星在草坪上立着,完全没有要放走玉井的意思,玉井叹口气,现在虽然身体力气已经恢复了,但影力还没有恢复,就算自己想离开,也会被这群死气沉沉得可怖的独角兽拦下。 宗山似乎也在屋外守了三天,见玉井出来了,才哼唧地退了回去,它转过身,将自己长长的尾巴扫到玉井的面前。 玉井立马明白了宗山的意图,一把抱住了宗山的尾巴。 巨大的尾巴扫上了天空,一眨眼就逃离了独角兽们的包围。 但这群独角兽好像自带定位追踪,玉井刚借由宗山的尾巴脱离了林中小屋,那群独角兽立马张开翅膀,也飞上了天空,冷面追踪着玉井。 玉井在飞舞着的尾巴上飞奔着,一直从尾部往宗山的头部跑去。 独角兽群在玉井身后追逐。 NO19:发卡–2 玉井刚刚跃到宗山的头顶,宗山突然飞了起来。这让玉井始料未及,这头巨龙身后没有翅膀,如此庞然大物按道理也是无法飞起来的。 可是宗山飞行速度还很快,一眨眼就将独角兽群甩得不见踪影。 玉井紧紧抱着宗山,穿梭在云层之中,但是没想到的是,这时竟然有人在她身后拍她! 玉井艰难地回过头,却看到了她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那矮胖的身体,分明就是伪装的罗宾! “你要去哪里呀?”罗宾佯装只是老师关切学生的样子,笑眯眯的,可现在在玉井看来,这种笑容背后暗藏杀机。 玉井沉下脸来,她严肃冷静地对罗宾说:“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在我面前,你不用再伪装了。” 即便这样,玉井的手也一直在抖,她心里是害怕罗宾的,这个变态是她一生的心理阴影。 三年前,玉井被卡恩科因的参稞虫寄生,这本来不会造成玉井的身受重伤,最开始的副作用只是让玉井暂时无力抗战罢了,可是罗宾却盯上了她,大抵带着“趁你病要你命”的原则,一刀一刀砍在玉井的身上,当然,那个时候是砍在凯瑟琳身上。刀刀浅尝辄止又剜心锥骨般疼痛,每一道血涌的伤口都避开要害,最是折磨人。 只是一般ya都会把影子和主体当成同一人。当罗宾面目可憎,狰狞而来,现在玉井一度怀疑参稞虫只寄生了自己并不会完全触发逆生副作用,是罗宾这个嗜血的变态加重了她的感染。 而后每每噩梦,玉井的梦中都会出现罗宾扭曲的面孔,吓得她一醒来,早就冷汗涔涔。 “捡到了的东西,得第一时间交还给失主,才是好孩子啊。”罗宾脸上依旧带着营业微笑。 “恶心的变态姐控。”玉井唏嘘了一声。 “我就是喜欢我姐,你有意见?”罗宾笑嘻嘻的,像是朋友间的玩笑一般蹂躏着玉井的脑袋。 “别碰我!”玉井挣脱了罗宾的手,往后退了几步,她已经退到了宗山的头顶,再往后,就要掉下去了。 “给我。”罗宾收回戏谑的表情:“那个发卡,别让我说第二遍。” “你那么重视它,为什么它掉在琥珀巨蛛洞穴的时候你没有来找?”玉井手里紧紧攒着发卡,现在这枚发卡是她唯一谈条件的资本。 “……”罗宾意外地沉默了一下:“你在开什么玩笑,这发卡一天之前还在我身边,我刚刚发现不见的时候,就感觉到它在你的手上,我还纳闷你什么时候偷走的它,我怎么完全没有察觉到。” 这下玉井也疑惑了:“不可能!这发卡明明是在琥珀松里找到的!” “我承认我去过琥珀松。但这是一个月前开学时候的事了。这枚发卡要是一个月之前就掉了我早就要疯了!”罗宾卸掉了伪装,说实话矮胖人设的人皮穿起来的确不太舒服,他露出了自己的真实面目,这让玉井一看到这张脸就条件反射觉得恶心。 他们的对话在这里终止,静默了三秒钟,宗山就停了下来。玉井低头一看,宗山竟然已经带她来到z区了。 罗宾问玉井:“我好奇……如今布莱顿充满了失忆药水蒸发的气体,你怎么还没有失忆?” 玉井不想和罗宾啰嗦,她一转身就赶紧跳下了宗山的头,进入圣骸王朝z区领域,失忆药水在这里与其他的药剂味道中和,也就对玉井失效了。 可是她办法阻止罗宾的行为,罗宾跟着也跳下宗山之后,走到玉井身边,盯着玉井的手臂上被她自己割开的伤口看:“原来是这样啊,跟安娜塔学的,放点血,还能抵抗一会儿药效维持记忆。” z区那锈迹斑驳、陈旧而厚重的铁门哗然抬升了一个门缝,百年了,这扇门威严如旧。 大到无边的军工厂里,许多堆积在四周的零件和管道都锈成了麻黄,工厂中央,传说中的“z266”爱德华三世却依旧崭新如初。 和史书里描写的一样,它还是那样妖冶。 而站在爱德华三世前的,是气宇轩昂的金发皇子海曼爱德华和他的管家斐奇伍兹。 管家转身向玉井和罗宾问候,来者是客,礼数不能少。 “我叫玉井,玉井伯德,一名影法师。”玉井介绍着自己:“请求得到圣骸王朝药剂师们的帮助。” 大抵是在思考要不要回答玉井的话,海曼想了好久才回过头来,贵族教养使得他必须听完玉井的要求,但是他知道,玉井如果是来和他要那样东西的,杀死他所迷恋的玛婷达的东西,那么他是不会同意的。 NO19:发卡–3 没想到玉井开口,却要的不是那样东西:“布莱顿大陆笼罩着失忆药水和记录药水挥发的气体,所有人都沉浸在被摩罗斯科篡改过的记忆里,我希望贵王朝能够惩治此人。” 海曼大抵放心了些,卸下防备,微微笑着:“没问题。” “殿下……”一旁的管家开口了:“玉井刚刚说的摩罗斯科。” 斐奇伍兹的话让玉井感到疑惑,但也不会太过意外,如果不是在z区学习的药剂,摩罗斯科怎么掌握这么强大的力量,如果不是摩罗斯科天赋出众,斐奇伍兹也不会这时候来将这个名字额外提醒给海曼。 “怎么?”海曼的表情似乎昭显他已经忘记了这样一个角色。大概是因为优越感与自负,海曼从来不记这样的人。 斐奇伍兹与海曼耳语,之后,海曼脸上便逐渐显现出了不可思议与愤怒,他毅然决然地怒斥斐奇伍兹:“既然如此,我就非得与他争个高下不可。斐奇爷爷,你不能拦着我!” 斐奇伍兹最终妥协,摇摇头,缄口不言。 玉井松了一口气,还以为海曼会拒绝对付摩罗斯科,看来两人是竞争对手了。 “把发卡给我。”罗宾现在玉井的身后,幽怨地执着于他收藏着的他姐姐的发卡。 “不,你明明知道它在我手里,我就有了一个筹码,我怎么会那么蠢就这样还给你。” “你又是谁?”这时海曼注意到了罗宾,于是他问道:“你身上的气味和玉井的不太一样,你们应该不会是朋友,但你为什么会和她一起出现在这里?” “对不起,殿下,忘记介绍自己了。”罗宾优雅地将注意力从玉井身上转移:“罗宾波兰,一名影法师……也是一名‘掠夺者’。” z区的药剂师们也并没封闭消息的世外之境,他们知道影法师中天赋异禀的人组成的南十字座,也知道玛婷达的镜影之力正在苏醒,甚至知道玛婷达手下盯上了那些天赋并想掠夺为己所用的人被称为掠夺者,只是海曼没想到掠夺者也可以这样嚣张地称呼自己了。 略带挑衅的性质,罗宾压着玉井的脑袋,戏谑地说:“这是我的猎物。催眠师天赋继承者。” “喂!”玉井拿冷厉的眼神问候罗宾。 “亦敌亦友?”海曼爽朗地笑了起来,似乎完全对玉井放下了戒心,或者说,只要没有人和他提起那样东西,自信洒脱的海曼能和所有人都成为朋友。 谁知道如果这个时候玉井提起玛婷达,一身贵族高雅正气的海曼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和他不是朋友,是仇人,血海深仇。”玉井向海曼行了一礼,严谨地撇清自己和罗宾的关系:“不过多谢殿下愿意出手相助。摩罗斯科似乎还有一个其他的计划,而格林海文的新年舞会就是摩罗斯科下手的时机。虽然还有三个月,但我不知道他的计划是什么,只能提醒殿下,他与罗宾不过也是貌合神离、心怀异胎。” “知道的,当事人就站在这里,我一眼就能看出来。”海曼听罢看了一眼罗宾。 只是罗宾一副无皮无血的样子,吊儿郎当。 “我还有事,先走了。” “格林海文的新年舞会,我会去参加的。” …… 告别了海曼爱德华,玉井离开z区工厂,巨大的宗山依旧在海边等着,玉井回到宗山头上,罗宾也跟了上来。 对于格林海文的森林来说,宗山已经占据了半个森林一般,但是面对z区镶嵌在岩壁上的铁门,竟然小如米粒。 “你就这样当着我的面和海曼聊摩罗斯科,也不怕我会出面阻止?我好歹还是和摩罗斯科有合作的。” “摩罗斯科是玛婷达,那么你呢?你是赤鲧的罗宾波兰,还是玛婷达的掠夺者?”玉井瞪着罗宾,不允许他靠近自己三米以内的位置。 “我是姐姐的。”罗宾地痞无赖一般嘿嘿笑着。 “变态。” “把发卡给我啦,我陪你对付完了海曼,你还想干嘛?”安静了一会儿,罗宾叫嚷起来。 “是你自己要跟着我的,我没要你陪,而且你刚刚发挥了什么作用吗?”玉井一脸嫌弃地看着罗宾。 罗宾没有说话,意味深长地看着玉井,末了悠长地问:“你刚刚真的什么都没有察觉到吗?” 看着玉井冷淡又嫌弃的表情,罗宾别过脸去:“算了,当我没说,你小心点,躲在林中小屋不要回学校了,帮我好好保管发卡。” NO19:发卡–4 进入森林区域之后,玉井回到了林中小屋。 宗山似乎不受失忆药水的影响,它将玉井送回之后便转身离开,动作麻溜得很。 只是样子有些匆忙,似乎要去做什么大事。 这时,玉井想起了那几只小鹿,许久未见它们,不知道有没有避开魔爪。 那群独角兽们还站在小木屋前的草坪上冷漠地等着玉井,神情像极了正在拿着鸡毛掸子等着调皮孩子放学回家的母亲。 可是玉井身体恢复了,脾气也硬了起来,她不耐烦地挥挥手:“别闹了,我不走就是了,不过你们现在可别打扰我,我有一个重大的发现。” 也不知道是不是触发了什么新的脚本剧情,独角兽居然自动退到了一旁,虽然依旧全都站在小木屋在草坪上,但已经让出来了一条路。 表示有点害怕的玉井皱着眉头,赶紧跑回了小木屋内,回头张望生怕独角兽们又反悔了。 玉井的发现是——琥珀松里很可能出现复制功能。 罗宾半个月没发现自己弄丢了姐姐炉甘石的发卡,就证明这时他身边确实有一个,但是如今玉井也的确在琥珀松里又找到一个,那么这个时间段内,就是存在着两枚发卡,发卡一离开林中小屋区域,被复制的那个发卡就和原体合成了同一块,所以罗宾后来才会发现发卡不见——因为已经合并了。 如果可以的话,玉井说不定还能发现被复制的弗罗拉、雪莉或者伊薇特——虽然这个想法的确有些疯狂啦。 要是找到了她们,这样偷天换日不就轻而易举? 不知道猎泽在哪,连琥珀蜘蛛群都不见了,整个琥珀松里的蜘蛛巢穴空空荡荡。虽然灯火通明一样任何一个角落都被照亮得清清楚楚,但安静得如同废墟。 玉井开始四处寻找各种线索,她开始了暴力拆迁模式,本来空旷无比的洞穴,经她这样一折腾都变得拥挤起来,各种巨大的石块从高空坠落,砸在地上,咕隆震起万丈灰尘。 不过因为自己的能力一直在不断削弱,而且重伤初愈,她还是开始力不从心起来,连连喘气,手累得抬不起来。 她扶着一旁的石块,在高空一块很狭窄的地方坐下来休息,看着脚下被自己毁掉的洞穴,心念希望得到猎泽的原谅。 不过刚刚念完自己就笑起来,自己可是把别人家一言不合就给毁了呀,那是这件事放自己身上,她也是不会原谅对方的。 更何况,猎泽凶起来,也是很恐怖的。 一些石块掉落进彼岸花围着的岩浆里去,咕咚一声也没发出多大的浪花。 这些石块掉落猫地,洞穴已经不再是整齐空旷的洞穴,就连之前玉井之前烧出来的出入口都再一次被石块堵上,猎泽看了肯定心也是拔凉拔凉的。 天要亡我蜘蛛洞穴。 但玉井毫不在意洞穴毁坏程度,说实话,她老早想这样做了,从她小时候在温莎怀里听温莎和她讲琥珀巨蛛巢穴的时候就这样想了。 就算猎泽生气,她也要这样做。 非要原因的话,就是看这个洞穴不爽吧。 她就是觉得这里暗藏玄机,却又猜不透到底是什么。 玉井掏出发卡,反复摸索,可是一想到这个发卡是罗宾收藏的,一想到罗宾这个家伙,玉井内心的阴影再一次笼罩了她。 那伤口仿佛很轻易地贴在她手臂上一样,而不是用刀刮出来的,可就是令她万分痛苦、泪流不止。 忽然一双手伸到玉井面前,帮玉井擦掉了眼眶里的泪水,柔声说:“别哭了,泪水蒙着眼睛,你该看不清前方方向了。” 玉井吓了一跳,她一转头就看见大了一号的自己正温柔地擦着自己的眼泪。 复制!真的是复制! 而且还是复制自己没有中参稞虫逆生病毒时的自己! “你是我?另一个我?”玉井激动得说话都在颤抖。 “不像吗?”大号玉井搂着小玉井的肩膀:“我也挺莫名其妙的,突然从你身体里分出来,但的确是有一股力量把我拉出来的,看来就是复制的力量了。” “那弗罗拉她们没有,是因为她们呆在这里时间太短了,还不够成可以复制的条件吗?”玉井看着大号自己。 “这个我不确定,但是你想这样救下雪莉她们,不妨再将她们带到这里来试一试。”大号玉井施展自己的影法,她将大块岩石都细细地粉碎,几乎只花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就把废墟洞穴换成了另外一个还算整洁的空间。 这是玉井没有被削弱时真实的力量。 NO19:发卡–5 “还是我去吧。”大号玉井想了一会儿:“要是你中了失忆药水,我也没办法救你了。” “玉井”跳下洞壁,还没有等玉井做出反应就很快不见了踪影。 玉井已经彻底佛系了,她继续躺在狭窄的平台上,掏出发卡仔细观察着,然后开始思考罗宾的话。 她即便无比想和罗宾保持距离,但还是凭借直觉想要思考罗宾的话,不知道是真的好心提醒自己,还是想诈自己,但这样诈一下真的没有意义啊,玉井的能力越来越弱,罗宾甩甩手就能吃掉自己的天赋,让自己变成一个na,可他的语重心长像极了那时候山雀奥特兰克提醒自己要小心罗宾一样。 和玛婷达的媚术会有关系吗? 毕竟能够对付药剂的,目前只有玛婷达的媚术了。 又是长时间的宕机,玉井大脑里仿佛只剩下她显得并不真实的心跳声,凯瑟琳,玉井;玉井,凯瑟琳…… 如果不是参稞虫,她现在还是不用做任何抉择的凯瑟琳的影子,现在变成了凯瑟琳什么都听她的,可她其实并不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 玉井长叹口气,翻身跳下地面,刚落到地面上就看到那个被自己烧出来的洞口处探出一个小脑袋,那个小脑袋左顾右盼着,看到玉井之后,才放松下来。 “你醒了。”猎泽摆弄着自己的蜘蛛腿,凑到玉井跟前。 “你去哪里了,刚刚找你你不在,”玉井停顿了一下:“我就把你蜘蛛窝整理了一下。” 猎泽看了一下自己的蜘蛛窝,狡猾地笑着:“只是整理一下吗?我怎么感觉是给我换了个窝?你刚刚在干嘛?把我家拆了然后又觉得不好意思,就又重新砌了一下?” “不是我砌的……”玉井想了一会儿,问猎泽:“你知不知道你的蜘蛛窝有复制功能?” “怎么,你在这里复制了什么东西吗?” “不是我的,是炉甘石的。”玉井拿出发卡,把她的猜测说了一遍。 “所以现在那个你的复制品正在去格林海文帮你试水?” 玉井点点头。 “我之前没有说过,如果是你的话,你应该知道那场大火吧。”猎泽和玉井第一次见面,也是因为那场大火,当时还是玉井和她的父亲一起救的火。 大火由赤鲧里的人引起,当然首先就不能放过罪大恶极的卡恩科因,纵火的人还有炉甘石和她的弟弟。 “我不知道我的巢穴还有复制功能,不过可能真的恰好触发了哪个点吧,不过现在这些并不重要,刚刚丘禾姐姐找我,她能感应到那本书出事了。” 那本书自然指的是丘禾给雪莉她们的古老文献。丘禾在这本书上下了感应咒语,如果出了意外,丘禾是可以感应到的,文献之前的确是放在图书馆里,不过因为这本书原来就是归丘禾管着,她不放心图书馆的保管措施,所以又拿了回来。 但她没有对外声称,可以算是她自己做的一个障眼法。不过没想到她给雪莉之后,那么快就被摩罗斯科碰上。 玛婷达的追随者们觊觎这本书太久了,他们每一个人都想毁掉这本书,这样,玛婷达就不会被消灭了。 “该死的摩罗斯科,诱骗了雪莉她们,还把文献给拿走!”玉井气得眼睛酸疼。 …… 教学楼走廊上。 “玉井”嚣张地走在走廊上。 “你在做什么?!”忽然一双大手将她拽到角落。 矮胖的伪装着的罗宾龇牙咧嘴地瞪着她:“我让你待在林中小屋,你干嘛不听?你还出现得这么逍遥?就算琥珀松有复制功能,也不能让摩罗斯科知道啊!” 一长串话说完,“玉井”明白,罗宾认出了自己。 “那你呢?你安什么好心?在z区的时候帮我分散海曼的注意力,现在又在担心玉井被摩罗斯科盯上,你这是对猎物的占有欲还是什么?”“玉井”面对罗宾,丝毫不慌,复制出来的玉井是玉井正常成长之后的样子,不害怕罗宾,不害怕任何人,或者说,这个复制品不是玉井,而是原来的主体——凯瑟琳。 “是,你的天赋是我的,不论是摩罗斯科还是谁,甚至是我姐姐,他们都别想拿走。你不知道,催眠师天赋其实真的很好用,听上去像个辅助,其实是最强的天赋了,可是你要是死了,就一点价值都没有了。” “海曼已经被媚术控制,他能出面控制摩罗斯科,但是你们再想得到他的帮忙就是不可能的了,为了得到那样东西,你可能会死,但是你不能死,你死了,我就吃不到你的天赋了。” NO20:残缺的文献–1 “事实上并我不是玉井,我只是复制出来的凯瑟琳,所以你在她身上留下的心理阴影对我来说根本没用。你这样威胁我我是不会妥协的,别忘了你的发卡现在还在玉井手上。” “玉井”轻而易举地反手脱离了罗宾的控制,这让罗宾扑了个空,反而被“玉井”擒住,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他想反抗,但是这里是学校,不宜使出权力和“玉井”开战,于是只好投降放弃。 “没想到复制出来的我,功力却没有减弱吧?”“玉井”嚣张地冷笑一声,从罗宾身上让开。 “是啊,三年过去了,你们的实力本该很强很强的了。”罗宾笑得捉摸不透:“我真是越来越渴望得到你们的天赋了,有了这种天赋,我便能将姐姐从卡恩科因身边救回来……” “哦?你想救你的姐姐?”“玉井”仿佛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计划:“玛婷达的小郎倌摩罗斯科对我的姐妹们施加了失忆药水,但是我们从来不轻易投降,只要我还清醒,我就得唤醒她们。你帮我把她们诱拐进林中小屋,我就帮你救炉甘石。” “你来帮我救炉甘石?我可不止想用这个能力救炉甘石而已。而且……你觉得你现在有资格和我谈条件吗?”罗宾冷笑,他和摩罗斯科联手,现在处在绝对优势地位上,本不需要听这个复制玉井说的任何话。 “那我要是现在就把你杀掉,你也没资格和我谈条件了。”忽然大风起,幻晶猛烈地下着,天空暗淡下来,“玉井”的脸隐藏在阴暗的天气里,冷泠泠的,这里的氛围一下子就变得冰冷,仿佛低至零下百度。 罗宾原本还有些不以为意,结果一不留神就被“玉井”手中的刀抵住,整个身体被无形的影力捆成一团来。他觉得自己有些溺水,有些呼吸不畅,仿佛那些影力束成了一人无法环抱的麻绳,将自己捆成了蚕蛹,一点可以呼吸的空气都不留给他。 他惊得一身冷汗,感觉血都被玉井的冰冷戾气冻住。 干!这下玩脱了!惹了不该惹的女人! 罗宾忘记了,在这些还没有成年的孩子们面前装友好装得太久,忘记了这个已经二十岁的女人,之前可是执行十七队、幻影的队长! “我不介意让你也体会一遍你在玉井身上刻下的千刀万剐。” “……我,我错了!我投降!”罗宾声音开始颤抖,开始没有了底气,他知道了,他就算放开自己全部实力,也打不过这个“玉井”的,复制的“玉井”都这样强大,他很难想象当年没有削弱玉井的实力的话,赤鲧的前景会变成什么样子。 不,也许因为这个“玉井”是在林中小屋被复制的,不仅承袭了玉井本有的天赋,还承袭了维持梦之大陆力量的影力。 总之,想要保命,便再不能和这个复制品作对。 “那好,把雪莉、伊薇特带给我。”“玉井”松开罗宾。 矮胖的男人扯了扯自己的衣领,抬头撞上“玉井”冰冷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 这大抵就是报应了吧,玉井的心理阴影是他,而他的心理阴影成了复制的“玉井”。 “噢,那可不行。”白色幻晶如雪,大雪滂沱之中,一个高挑优雅的身影愈行愈近,他从室外走进走廊上,拍拍肩上的幻晶。 “你就是摩罗斯科吧?”“玉井”眯了眯眼,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男孩,的确,很帅,很有魅力,气场很强大,很沉稳,是一枚很好用的棋子。 当然,他隐藏起来的气息也被“玉井”看得通透——为了把新插班生扮演好,他把他全身阴郁的药剂师气息隐藏得很好,于是一个本来浸淫于黑暗长大的男孩成了一个风度翩翩的贵公子。 “你要带走雪莉和伊薇特,我不同意。”摩罗斯科盯着“玉井”:“你也是女神殿下影力合成的镜像者,你虽然有自己的意愿,但是你好像还是得以女神殿下的意愿为先啊。” “是个小白脸。”“玉井”讪笑一下,她意味深长地往摩罗斯科跟前凑近几步,开始观察起摩罗斯科精致高贵的五官:“细皮嫩肉的,是不错,要是我选小郎倌,我也选你。” “你不应该在我面前表现得收敛一点,然后增加一点点印象分吗?我不 NO20:残缺的文献–2 “你什么意思?”“玉井”做好战斗准备,掌心抽出一把影力制作的长刀,蓄力待发。她决定先下手为强,毕竟对方是个极为强大的药剂师,他能让药剂全城范围蒸发扩散,那一定是不好对付的人,即便他看起来温和得不像个战斗力很强的人。 “我现在可是总有女神殿下手令的人,你体内借来的女神殿下的镜影之力,我随随便便就能收回来,收回镜影之力之后,你恐怕是无法抵挡我失忆药的力量了,虽然你体内有没有被削弱的影力,但恐怕用不上了。”摩罗斯科右手伸出,做了一个即将打响指的手势。 “玉井”本是不信的,可是那个清清脆脆的响指刚一打响,“玉井”就觉得自己的认知里哪里开始不对劲起来,她感觉自己的双腿突然踏空一般虚浮缥缈,大脑一阵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的拥挤感,她有想要攻击的目标,但是总觉得瞄准不了。 不过这个感觉很快就消失了,“玉井”看着摩罗斯科,神色难以置信。 其中微妙的感觉只有“玉井”能体会到,站在一旁的罗宾则一副茫然的样子,他看不懂摩罗斯科和“玉井”之间到底在打什么哑谜,就看见两个凶巴巴的小孩子互相瞪了一下,然后这个凶巴巴的小男孩就占了上风。 唉,老了,孩子们的世界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他怕这两个人硝烟越摩越大,最后越闹越大不可收拾,于是拽过摩罗斯科就往教学楼走,一边走,一边苦口婆心地教育摩罗斯科要友好对待格林海文的客人。 “知道了,老师。”摩罗斯科乖巧地应道。 “玉井”有些虚弱地扶着走廊上的柱子,一边忿忿不平,她没想到玛婷达的镜影之力是这么重要一个关键因素,也没有想到玛婷达的这个小郎倌权力这么大,居然可以随意控制玛婷达给予出去的一切力量。 这样一想,大概全城所有玛婷达的傀儡军,都是摩罗斯科动的手了吧,镜影之力和药剂结合,大概是史上最强大的组合,这还怎么还手? 而玛婷达也不需要对摩罗斯科作用媚术,这个变态的家伙本身就是玛婷达的拥趸,就像罗宾这个变态姐控迷恋炉甘石一样。 喘了好一会儿,“玉井”才恢复过来,奇怪的是,摩罗斯科最后并没有把镜影之力给撤走。“玉井”觉得摩罗斯科似乎对自己的行为有所企图,所以才任由自己在格林海文里清醒地晃来晃去。 于是她首要搞清楚的事,就变成了明白摩罗斯科的企图到底是什么,总不能不明不白地就成了别人的垫脚石。 全校师生一如既往地上课、休息、欢乐、放学,他们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也是,修改了记忆,只是加入了某些人,和删掉了某些人,对他们的日常生活不会有任何影响。 就算雪莉和伊薇特看到这个样子的玉井,也只会笑着当她的向导,然后问她“你找谁呀?” “玉井”想起了被玉井牵挂的那四只布莱顿森角小鹿,不知道现在在哪,如果被摩罗斯科带走关住,那好像并不是一件好事。 于是她开启广角影法,全学校范围包括学校的影子圣简斯诺地下墓穴仔细搜索。 可是哪里都没有小鹿的身影。 “你好,姐姐,你在找人吗?”忽然,有个女孩从“玉井”身后拍拍她的肩膀。 “玉井”正要问来着,就听到了格林海文敲响了上课钟声,于是笑笑说:“没什么,你快去上课吧。” “姐姐要找什么可以问我啊,我找人可厉害了,整个学校没有我不认识的人,姐姐要是有照片的话我肯定能第一眼就认出来!” 女孩挥舞着自己的拳头:“你可以来图书馆找我,我放学后会一直在的。” “那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想先卖个关子,姐姐要是今天放学后会来找我,我再告诉你我的名字。”女孩笑嘻嘻地跑远。 “玉井”感觉自己中了一个圈套,她不是非得找人替自己找雪莉和伊薇特,或者找到那四只小鹿,可是一听到这个女孩和自己卖关子,她也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 她一直捱到下午放学,也一直没什么线索,罗宾和摩罗斯科真的是两位超棒的演员,明明身浴黑暗、向血而生,还能把自己演得这样温柔和善,真的细思恐极。 “玉井”来到图书馆,那里已经有很多人在学习了,火热的讨论、认真地作业,“玉井”四周张望着,也没有看到那张引人好奇的脸。就当“玉井”以为自己真的中了摩罗斯科的圈套的时候,那个女孩又拍着她的肩膀出现在她身后。 NO20:残缺的文献–3 “你怎么每次都出现得这么诡异,让我很怀疑啊。”“玉井”玩笑道。 “也许我真的就是一个很诡异的存在呢,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我根本不是格林海文里的学生,或者我根本不是来帮你的。”女孩的眼睛是罕见的淡粉色,几乎透明,带着樱花的清澈。 “我信你,而且既然我敢过来赴约,就自然是有足够的办法应对任何变数的。”“玉井”毫不在意女孩的身份:“你说谁都可以找到,那你可以找到弗罗拉在哪里吗?” 女孩笑了起来:“我知道了,你在套我的话,如果我知道弗罗拉这个人,就证明我没有被失忆药水重置记忆,如果我说我找不到弗罗拉,就证明弗罗拉所在的那个结界并不在格林海文里……不过我会告诉你的,我还会把雪莉还有伊薇特在哪儿也告诉你。” “那你呢?你又为什么没有被重置记忆,你又怎么知道有人在使用失忆药水?” 女孩严正地回答着:“我是书灵。” “玉井”一开始没听明白女孩的话是什么意思,后来等女孩解释了几天前雪莉和伊薇特在丘禾的住所里带走了那本记录了能够杀死魔女玛婷达的方法的古老文献后,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眼前这个女孩,是那本古老文献的书灵。 “书灵不应该和书呆在一起的吗?你怎么会在这里?” “因为我在等一个人。”女孩拽着“玉井”的手,穿梭在人群中,然后走到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当然就等到你了。” “玉井”无奈地笑了笑,书灵只是在等一个人,至于是谁都无所谓,只要是不会受失忆药水控制的人就行。摩罗斯科得到了文献,他从雪莉身上把文献轻而易举地拿走,藏在了他的枕头下,但其实那一本文献是残缺的,缺少了最重要的一页,那一页上记录了和魔女玛婷达一起埋葬的忘忧莲还有救世主崆渡布兰登的血到底在哪里才可以拿得到。 “如果你比摩罗斯科先找到了那一页,那么就能将所有中了媚术和失忆药水的人都救回来了。”女孩解释道。 “你干脆直接告诉我呗,你不是书灵吗?书灵应该知道文献里写了什么吧?”“玉井”横了女孩一眼,心里刚想说千万别是因为忘记了内容这种理由,结果女孩就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告诉“玉井”她忘了。 “好了,别说了,我知道你在考验我……我们。那雪莉和伊薇特可以给我吗?”“玉井”白眼翻上了天。 “不,我觉得不给你会比较好。她们只是会像往常一样上课放学、睡在1205里,但是本是弗罗拉的床现在被摩罗斯科的影子塞西娅占领了,事实上这也是对她们的一种监视了,除开这一点,你不用太担心她们。”女孩说:“你有没有想过摩罗斯科没有抽走你的力量是为了让你找到我,我们斗不过这个魔鬼,只能牺牲雪莉和伊薇特继续当他的人质,如果非要这个时候救雪莉和伊薇特,摩罗斯科生气了的话,后果很严重的。” 想到这里,“玉井”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是的,她差点又忘了摩罗斯科的恐怖。 “玉井”匆忙和女孩道别,末了,女孩说:“再见了。” 这声再见说得极为郑重其事,“玉井”有些懵,但是她立马反应过来:“对,摩罗斯科不会放过你的,你跟我一起离开格林海文,回到林中小屋去吧,至少那里是安全的,还有梦之大陆。” 但是女孩并没有回答,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淡出了“玉井”的视线。 带着忐忑又无可奈何的心情,“玉井”跌跌撞撞地回了林中小屋,她匆忙走进巢穴,看到猎泽和玉井抱着腿挤在一起等自己回来,顿时安心了些,她生怕好不容易赶回来,结果玉井不见了。 “雪莉她们呢?” “别管她们了,我现在接了另一个艰巨的任务。”“玉井”也和她们挤在一起坐下来:“我遇到摩罗斯科了,好家伙,一点都没有手下留情……不对,他真的已经很手下留情了,但是他的实力真的太恐怖了,我不能把雪莉她们带走,会惹恼摩罗斯科的。而且,我还碰到了那本书的书灵,书灵说文献有一页重要的资料不见了,如果我们能找到它,我们就能先一步打败玛婷达了。” “你碰到了书灵?她在哪里?”猎泽好奇问。 “在图书馆,但我觉得……这就是她的遗言了。”“玉井”说着,黯然神伤地垂下眼睑:“我真不该找她,这样摩罗斯科也不会锁定到她。” NO20:残缺的文献–4 “这不怪你,也许她也想到会有这样一天,于是还好她及时等到了你。”玉井只能这样安慰“玉井”,就在这时,“玉井”手中突然多出一章残缺的书页。 猎泽、玉井她们三人第一反应就是——这恐怕是那残缺的一页无疑了。 她们没想明白突然出现的这一页到底是什么情况,但一定是由于书灵出事了…… 三人紧张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她们都静止在原地一动不动。 猎泽问:“我们为什么都不动了?” “玉井”弱弱地说:“因为不知道要干嘛?” 玉井说:“我不知道,你们都不动了,我也不敢动了。” “那我们先来看看这页上面写了什么东西吧?”猎泽提议。 “上面都是古字,我只认得几个。”玉井说。 “我认得的。”猎泽双手合十,小心翼翼地祈祷着。 …… “你跟她说了什么。”一个黑暗的密闭空间里,书灵睁开眼睛,她听到一个极为冷漠的声音从她头顶飘过。 她被无形的影力束缚着,悬在暗淡的空间中,这是一个自创结界,当她看到那个声音的主人时,她就知道自己没法再逃避了。 摩罗斯科的脸拉着,以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阴厉与刻薄,由于在众人面前展示的,都是温文尔雅的高贵形象,反差越多,越令人害怕。就像是那种经历过刻骨之痛才有的鬼恻,是比黑暗更加恐怖的深渊里爬出来的恶鬼。 这才是摩罗斯科真实的样子! 他的脸颊的每一个立面都罄竹难书! 摩罗斯科盯着书灵,那双眼睛贪婪而粗暴,钻心剜骨一般折磨和吞噬着书灵的精神力。 “总之最后你还是要杀了我,从我记忆里攫取残缺的那一页上面的内容,我现在说不说,有什么区别。”这是书灵最后的倔强。 “你还挺有觉悟的。”下一秒,摩罗斯科又恢复成觉得温和的样子,他松开书灵:“我就随口问一问,不会杀你的。” 书灵不是很懂摩罗斯科这个操作,她捏捏自己被捆僵硬的四肢,警惕地看着眼前这只披着华丽外衣的恶鬼。 接着,黑暗的结界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丰草鲜美,极目长空,左边是山,右边是湖。 “这是哪里?” “世界流放之地。”摩罗斯科回答:“在美丽的梦里和世界告别,这是我对你最后的仁慈了。” “啊!是你!”忽然,他们身后传来一声夹杂着不可思议情绪的女声。 书灵扭头一看,竟然是弗罗拉。 “你把谁带进来了?”弗罗拉看着书灵发愣,因为这是一张她未曾谋面的脸,她口中的惊讶,只是因为见到了那个她叫不出名字的人。 “带谁不重要,主要给你找个朋友。”摩罗斯科看着弗罗拉身后红裙子的耶尔兰娜,讪笑了一下。 这句话被耶尔兰娜听了去,她咆哮起来:“说什么?我不是她的伴?我每天守着这家伙我闲的呀?!” “你干嘛对我那么不满?这家伙那家伙的,你尊重我点好不好。”弗罗拉委屈巴巴地抗议着。 “你把我们困在这里,在等待什么?”书灵问摩罗斯科,然后嫌弃地看了弗罗拉一眼,这个傻丫头怎么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在等待雪莉救你们出去。”摩罗斯科回答,大概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些歧义,于是又补充道:“在做一个实验,看看你们能承受的生命到什么为止。” “安娜塔呢?”弗罗拉不指望摩罗斯科的魔爪会对雪莉手下留情,但她也相信雪莉可以逢凶化吉,她现在想念起她的影子了,许久不见安娜塔,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不知道。”摩罗斯科爽快地回应。 弗罗拉气呼呼的:“不知道是什么鬼?这个布莱顿还有你掌控不了的事情?” “对啊,没有啊……所以你的安娜塔根本不在布莱顿。” 弗罗拉尖叫了一声之后赶紧捂着自己的嘴巴:“她不在布莱顿能在哪里呀,她离我越来越远了,我好伤心呀……” “不过你们的好姐姐玉井,对我的威胁更大了。”摩罗斯科将话题生硬扳到玉井身上:“都是因为这个书灵,害得玉井她们也知道了这本书在我手里。”说着还暗中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书灵,把书灵吓得躲到了弗罗拉的身后。 “那你会对她做什么?你会杀了她吗?”弗罗拉担忧地问。 摩罗斯科笑起来,纯良无害地说着恶毒的话:“不知道,要是哪天心情不好了,就没办法了。” NO20:残缺的文献–5 结界里。 因为摩罗斯科给弗罗拉找来了一个伴,所以耶尔兰娜也跟着摩罗斯科离开了结界,偌大的草原幻境里只剩下了书灵和弗罗拉一灵一人,面面相觑。 过了好久,弗罗拉打破了沉寂:“那要不……我们来玩个游戏打发时间?” “你这几天都是这样过来的?”生活不易,书灵叹气。 “不然我能怎么办,耶尔兰娜一直守着我,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找她玩游戏。”弗罗拉低下头:“在这里我什么忙都帮不上,我也无法离开这个结界,耶尔兰娜口风紧得很,从她嘴里一句有用的话都套不到。” “雪莉会来救你的。”书灵说:“毕竟她是传说中那个女孩。” “我知道她会来救我,这个倒是是猎泽和我说的,在雪莉明白我才是那头独角兽前,我都没有办法离开这里。” “猎泽?这个没主见没是非观的家伙!她帮耶尔兰娜把你困在这里,又帮玉井找我,她想干嘛?”书灵愕然。 “你不要这样说她,她还是个孩子,是非观是需要人教的,她成天和琥珀蜘蛛那一堆自己的食物打交道,不懂这些的。”弗罗拉摇摇头:“说不定和叛变的晨川姐姐有关系。一定发生了什么才使得晨川姐姐和玛婷达扯在了一起。然后爱着晨川姐姐的猎泽迫不得已才帮助玛婷达。” “如果雪莉已经明白了自己的使命,要怎么来救你,她连这个结界在哪都不知道。”书灵愤愤不平地说,暗示着自己也是稀里糊涂地来到的这里。这个结界似乎和摩罗斯科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总之晨川、玛婷达、耶尔兰娜还有摩罗斯科一定是一伙的。 “放心吧,我知道她知道的。” 一匹独角兽走近,弗罗拉站起身来,撸了撸独角兽的肚子,独角兽发出了它满足的呼噜声。 …… “上面是写了什么?”玉井和“玉井”都凑近来,黏着猎泽问。 “保存着救世主崆渡布兰登的血样的,在圣骸王朝所在的z区;但是只有爱德华王室的人才知道最后一朵忘忧莲在哪,所以只有拿到血样之后才能知道另一样东西的下落。”猎泽回答。 忘忧莲最后的魂归之所,是历代统治者传承的秘密,只有被选作国王——也就是z区管理者继承人,才会被父辈告知的秘密。 “罗宾说你会死。”“玉井”和玉井说了在学校里遇到了罗宾时罗宾对她说的那一段话,很明显,如果玉井接下来是要再访z区询问这件事,那么玉井就有生命危险。 “果然是媚术,海曼果然被媚术控制了。”玉井感到了事态的严峻,全城记忆混乱,她只有待在林中小屋里才是安全的,但她不能一直逃避下去。 她要唤醒雪莉和伊薇特,还要对付中了媚术的海曼,有可能还要对付摩罗斯科。 “我,我非去不可,与其坐等把我的天赋送到罗宾嘴边,我不如战死在海曼手上。”玉井站起身来。 “你要想好,我可以帮你去拿的,你要是离开这里,我就会和你合并成同一个人,我借来的影力就会消失的。”“玉井”苦口婆心地规劝了一句,就像凯瑟琳还是会规劝玉井一句,但也是表面规劝罢了。 “我想好了,我要去拿血样。” 玉井跑起来,因为前两天被宗山带去过z区,她今天跑起来熟能生巧,一声令下,宗山就从森林深处跑出来,将玉井托到自己身上。 不过她现在不直接去z区,而是去找水猴子,这个用毒的家伙应该还死守在一线吧,因为毒剂反抗失忆药水还是有效果的。只要他没沦陷,厄达尔就还有救。 离开“结界”的那一刻,玉井面对扑鼻异香尽可能屏住呼吸减小药剂对自己的作用,而“玉井”像一层皮一样从玉井的身边被撕去,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宗山消失在云层里,又很快冲出云层,几个呼吸,就落到了厄达尔总部门口。 玉井小心翼翼地来到水猴子工作室那一层楼,正要推门走进去和水猴子商量下一步计划时,去陡然看见水猴子以交谊舞男伴的姿势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踩着舞点扭动着,脸上的表情既幸福又诡异…… 呵,玉井原本还对水猴子抱有希望的,现在看来,摩罗斯科的手段真的太凶残了——其余无用的人失忆、拥趸、傀儡随机分配,而只要有可能帮助她们的人,全成了媚术的牺牲品…… NO21:以命换血–1 玉井知道水猴子也无法指望了,气急败坏地从厄达尔总部离开,驾着宗山再一次飞去了z区,一路上,她仍旧靠着放一些血来抵抗失忆药水的作用,没想到等她落下海岸的时候,老管家斐奇伍兹正在等他。 这里没有海曼,只有一个目前还不知道是敌是友的老人。 “你这么快就折返回来,是为了血样的事情吗?”斐奇伍兹开口直入主题。 “是的。”玉井也回答得绝不含糊。 “那你应该知道了吧,殿下中了媚术,已经成为迷恋魔女玛婷达的拥趸。” “同样是没办法让失忆药水发挥作用就只能用媚术控制,那你怎么没事?”玉井感到疑惑。 斐奇伍兹笑而不答,他只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请尊贵的客人再等几天,现在就撕破脸皮,你这是以卵击石。” 玉井心里明了,但是明明拖下去自己的能力会越来越弱的,影力的流逝比年龄的流逝更加快速。 “也许药剂可以帮你。”斐奇伍兹说:“我可以暗中教你,但是你找殿下挑战的时候我就不能帮你了,毕竟我还是圣骸王朝的管家。” “那请多多指教了。”玉井垂下眼睑,跟在斐奇伍兹的身后。 斐奇伍兹在无人海岸边制造了一个结界,让玉井住进去几天,冷静地想好要如何对付海曼之后,斐奇伍兹自然会过来与玉井碰面。 于是玉井一骨碌就进入了结界,她其实还并不是完全信任斐奇伍兹,但眼下她姑且只能这样做,就算结界有异常,那还是比起对付人要得心应手得多。 不过进入结界之后,玉井就放下心来,几天份的食物和住的帐篷斐奇伍兹已经为玉井准备好,没有异常的结界表明,斐奇伍兹私下果然是站在玉井这一边的,于是玉井安心地把从斐奇伍兹身上顺过来的一瓶药剂放在了帐篷里面的枕头下。 要我冷静地思考一下吗……玉井闻着四周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药剂的味道,大脑开始放空。 她好像就是冷静之后才做下非要过来拿药剂的决定,她还要怎么冷静? …… “真好看。”捷卡将脸靠在安娜塔的肩膀上,双手握着安娜塔的肩膀,开心地看着镜子里的安娜塔。 安娜塔的脸完全变成了另一个女孩,她还被迫换上了一条血红色的裙子,双马尾,酒红色的发卡,脸像白纸一样白,和捷卡房间里的主题色一样。 “变态。”安娜塔啐了一口。 “你该感谢我。” “对着这样一张高冷扑克脸,我感谢不起来。”安娜塔看着镜子里的捷卡,现在是伪装成男人的捷卡,这张脸加上这样亲昵的动作,实在恶心。 但是安娜塔总觉得镜中映射出来的、捷卡赋予自己的这张脸,很像历史上的角色,会是谁呢,安娜塔又想不起来。 不过捷卡敏锐地捕捉到了安娜塔的疑惑,自顾自回答:“你不觉得灵霓诺伐雷的脸真的很好看吗?” 啊,安娜塔反应过来,这张脸的确和灵霓的很像。 “为什么要这样,你的脸和罗古莎几乎一模一样,但我为什么要是灵霓?她们从来就不是同一阵营的人。” 捷卡说:“你以为我和你同一阵营吗?再说同不同一阵营有什么关系,我就单纯喜欢灵霓的颜值,不行吗?” 安娜塔被打败了,她叹口气:“行行行。这里你是老大,说什么都是对的。” 捷卡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安娜塔面无表情地也跟着捷卡走了出去,这条昏暗的走廊很长,两个人默默无声,直到出了这条长廊,当在大楼内走动的一些人看到禁欲的捷卡身后跟着一个小巧的女孩,他们难免会很诧异。 捷卡推开会议室的大门,其余四袍老人已经坐在圆形会议桌上等捷卡了。 看到捷卡身后跟着一位面容和灵霓很像的女孩,绿袍亚拉诺伐雷尖叫了起来:“捷卡你他妈什么重口味癖好!” 捷卡面目表情地看了亚拉一眼。 安娜塔对亚拉露出两颗獠牙。 四袍老人被这一出搞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在他们眼里,捷卡从来不是这样的人。这个容貌和灵霓很像的女孩子的出现,让整个会议室的氛围都变得微妙起来。 捷卡依旧挑衅着张开大腿,安娜塔表面上配合着捷卡乖巧地坐在捷卡的大腿上,心里却诅咒了捷卡一万遍。 而其他四人心情也越加不好了。 今天的捷卡怎么这么能膈应人呢? NO21:以命换血–2 捷卡我行我素地坐着,一副“不用管我,你们继续”的表情,然后握起安娜塔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样子看起来很迷恋这个女孩。 看得绿袍亚拉银牙咬得咯吱吱直响。 “妈的死变态!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她暴躁地拍着桌面噌地站起身来:“你什么意思,这个女孩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长得这么像灵霓?” 亚拉骂着就要开始干架,她非要撕下安娜塔的这幅恶心人的面具看看安娜塔和捷卡两个人私底下到底在做什么勾当。 亚拉提起不知道从哪里变来的大刀朝捷卡冲过来,其他三人对此无动于衷,根本没有要拦住亚拉的意思。 安娜塔心里暗暗惊讶着要回击,但捷卡暗中按住她蠢蠢欲动的手,率先挡在安娜塔前面。一掌过去,直接尘化了那一把大刀。 看到一堆金属粉尘飘落得满地都是,亚拉长舒一口气才冷静下来,继续回到她座位上。 黄袍耶梦罗杰笑起来:“亚拉姐姐怎么也有吃瘪的时候!” “小屁孩给我闭嘴!”亚拉瞪着耶梦,她气鼓鼓地将双腿交叉着翘到桌上,一副流氓女王的坐姿。 安娜塔知道这是捷卡给自己接近五老的机会——黑袍卡恩科因,资历最老的老人,也是目前公认乌罗普大陆上最厉害的影法师,攻击力没有弱点;赤袍青灵墨兰歌追随着卡恩科因离开了南十字座,成为了五老第二。 这是当时轰动了整个南十字座的事情,但是随着时间推移和消逝,那时候的事情现在没什么人知晓了。 绿袍亚拉诺伐雷,是个暴力女,性格是那种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诺伐雷这个姓氏很少见,所以现在有些怀疑亚拉是那个诺伐雷一脉的,捷卡让安娜塔扮成灵霓,估计就是想刺激亚拉。 黄袍耶梦罗杰是个心智不成熟的小男孩,估计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 亚拉的力量属于爆发性的,持续性不高,不适合消耗战。 罗杰的力量破坏性很大,能完成大规模伤害,和雪莉的梦网一样。 青灵老婆婆擅长幻术,擅长精神控制,是很完美的辅助系和控制系。 捷卡……目前还不知道战斗力到底有多逆天,虽然安娜塔见识过捷卡的空间瞬移,但是还没有见过她正面战斗的情况,据说和卡恩科因不相上下,但安娜塔觉得捷卡和卡恩科因在帕穆达的对决时,捷卡是还放了水的。 看着一群变态大佬开会,安娜塔倒吸一口凉气。 “散会吧。”青灵苍老地宣布着,捷卡悠闲地站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他永远都是这样冰冷地我行我素,一直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才脱去自己的伪装,变得稍微明艳一些。 “怎么样,他们也不是那么可怕吧?”捷卡倒在床上,挑眉看向坐在床沿的安娜塔。 “不,是越发可怕了。亲眼所见加重了我对他们的了解,他们的变态超乎我的想象,所以……除了玛婷达,没有人可以对付四个疯子的联手,你想要我坚定复活玛婷达的想法,可是你不是厌恶她吗?” “四个疯子……看来你已经把我排除在外了。”捷卡妖冶地笑着:“不,他们四个疯子和玛婷达相对,当然是玛婷达更甚一筹,但是还包括我呀,他们两败俱伤之后,不就好对付多了。” 安娜塔知道了捷卡的计划,她先说服安娜塔放弃毁掉玛婷达的计划,复活玛婷达,再挑起赤鲧和玛婷达的争斗,最后趁两败俱伤的时候再一起杀掉他们。 “两败俱伤的时候,那四个我来对付,玛婷达就留给你们。”捷卡认真诚恳地扑闪着她澄澈的双眼:“我们可以达成一个同盟,而我的诚意在于我可以告诉你我的优势到底在哪——对方多强大,我就可以多强大。” 安娜塔沉吟许久,最终答应了捷卡的要求,她还是看不透捷卡,但现在局面她不得不答应捷卡,赤鲧也要对付,玛婷达也要对付,如果捷卡真的有信心让他们互斗,那再好不过。 “好了,你去z区吧。我不留你了。”捷卡终于听到了她想听到的话,将安娜塔的脸恢复成了她自己的样子。 “什么?” “去帮你的好朋友吧。玉井,对是她,这个可怜又可爱的孩子……”捷卡将安娜塔推到阳台上,从阳台外接了一串幻晶裹在了安娜塔身上。 “她怎么了?”安娜塔愕然。 NO21:以命换血–3 “你说她在z区,到底是有什么事呢?”捷卡将安娜塔推出阳台:“你放心,你不会再受失忆药水的侵害,现在去帮她,损失倒不至于惨重。” 安娜塔看着捷卡真挚的眼神,莫名的烦恼涌上心头,她真是越来越不懂捷卡了,她不知道捷卡是敌是友,而这种叫人怀疑不起来的眼神也让人不知所措。 被幻晶包裹着,安娜塔在空中移动得很快,但是由于不能像捷卡那样吸引幻晶,所以附着在身上的幻晶正在一点点消散。 飞出黄金大楼好远之后,身上的幻晶彻底脱离了安娜塔的身体,于是安娜塔只好先降落在一处不知名的草场上。 她坐在草场上一边休息,一边翻着白眼,心里咒骂捷卡帮忙不帮到底,哈威本离布莱顿之间的距离可不近,剩下这段路要自己走,可不知道要花多久才能到z区无人海岸。 要是玉井在和谁对峙什么,怕就怕自己没来得及赶过去帮玉井,最后只能替玉井料理后事了! 她想到这里,于是赶紧站起身跑了起来,毕竟是影子,很快就化入了空气中,风一吹,就不见了。 “你看到了吗?”草场边的边林里,一个女孩子声音在窃窃私语。 “我看到了,那也是个女孩子吗?”另一个女孩子声音搭话。 “她怎么突然一下就不见了?” “是影法师吗?我妈说过影法师掌握着超能力,可以把任何一切不可能变成可能。” “好厉害啊!她要去哪呢?” “我猜她要去布莱顿,听说影法师的总部在布莱顿呢!” “那不会很远吗?” “可是那是影法师呢!” 如果有人听到了那两个女孩子声音的对话,也许只会想到是两个女孩子在说悄悄话,但是如果你看到了她们,才会发现她们根本不是什么女孩子,而是两只兔子,它们还在憧憬着影法师,却没想到它们也是两只影法动物。 要是跑起来,速度是不会输给安娜塔的。 …… 不知道跑了多久,安娜塔口干舌燥地停下来。 黄金大楼干嘛建在离布莱顿那么远的哈威本呢,简直是在折磨人,她前一段时间的确在奔波,但从来没有离开过布莱顿,现在要跑这么长一段路,感觉把一辈子的路都跑完了,等这件事结束之后,非缩在弗罗拉脚下一辈子再不出来。 她倒在地上,但很快就被白色的幻晶层所淹没,乌罗普大陆上的幻晶越来越厚,不知道这到底代表什么,但好像除了格林海文还有没有被幻晶覆盖的地方,其他地方都多少覆盖了一层幻晶。 难道幻晶覆盖满乌罗普之后,玛婷达就会复活了吗? 安娜塔好像看到了独角兽的幻影,或者大鱼的幻影,她大抵是太累了,但是她实在太在意捷卡的话,丝毫不敢在路上耽误什么。 她惟愿玉井慢一点,等等她。 安娜塔从凯瑟琳那里了解了很多关于凯瑟琳和玉井的事情。她其实对玉井的印象还不错,身上萦绕着一股暖人的殷罗花香,也有些温文尔雅的邻家姐姐的气质,她多不希望玉井为了什么事而身受重伤甚至奄奄一息。 即便那件事极为重要。 因为她愿意替玉井去完成这件事。 在安娜塔心中,玉井几乎和弗罗拉同样重要。 被浸濡在捷卡的血液里许久,她原以为会对其产生血瘾,但是捷卡的确是在帮她洗涤了身上各种影子的限制,安娜塔奔波了这么久,她已经明确感受到了,她就算口干舌燥也不会真正累垮——她需要喝水,但她几乎没有了疲倦。 风划过她的身体,她这是第一次感觉自己与风融为了一体。虽然原来有一段时间她也藏在了空气里,但遇上影力更强大的就会发现她。 现在比起原来,她这种特性变得更加精进,如果再藏在风中,大抵真的不会再被任何人或者影子发现了。 安娜塔适当地借用了一些交通工具,一天一夜之后就赶到了z区。 她听说过很多z区的传说,这下是第一次来到神秘的z区,她怀抱着憧憬和敬仰,连匆忙的脚步都慢了下来,冷刀一样的气氛围绕着自己,安娜塔倒吸一口凉气。 药剂的味道很浓,和摩罗斯科散发的失忆药水的温香很不一样,因为更有攻击性,所以让人难以去靠近。 不过安娜塔倒是很快就在岸边看到了站立着的玉井,她惊讶地走过去,玉井转过头来看她:“你怎么会出现在这?” NO21:以命换血–4 “有个人让我来帮你。”安娜塔回答。 玉井看着安娜塔,总觉得她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又说不出到底变了哪里。玉井想,安娜塔的变化一定和她说的这人有关系。 “是谁?”玉井问。 “你一定想不到——白袍老人,捷卡依修斯。”安娜塔轻轻地说出这个名字,以免吓到玉井,玉井对于赤鲧的仇恨太深,她肯定不会那么轻易接受这个名字。 大概是玉井察觉到了安娜塔的顾虑,她笑出声来:“没想到神秘的万年冰山居然对你青睐有加,卡恩科因若是知道你和捷卡别有所图,要气得跳脚。” 安娜塔也迷惑了,怎么感觉玉井对捷卡评价还挺高? 玉井坐下来:“谁也不会承认捷卡依修斯是赤鲧的白袍,他向来我行我素,岂是一个赤鲧能控制得住?他挂着这个名字,不过是拿赤鲧当消遣罢了。像个哑巴一样一年都不轻易张口说上一句话,没有人知道他的实力,没有人知道他的信仰,没有人了解他,连卡恩科因都不放在眼里,但他却让你来帮我……看来你们已经成为了朋友,那他的信仰到底是什么,你知道了吗?” 安娜塔一想到捷卡让自己扮成灵霓来恶心亚拉他们,心里一阵翻江倒海:“朋友?我们不需要朋友。而她不过是有一些奇怪癖好的变态而已。” 安娜塔本也没打算隐瞒玉井,她便把捷卡女扮男装、培养蛊虫、有极大限空间瞬移能力等等所有事情都告诉了玉井,当然包括不知捷卡有意还是无意说出口的她厌恶玛婷达的理由——于是她杀了她中了媚术的家人。 “雪神死在了洗兹群岛,依修斯一脉应该也是起源与洗兹群岛,一直以来洗兹群岛都是imer家族在镇守,你知不知道依修斯一脉的事情?”玉井百思不得其解,海风吹得她有些头晕。 她曾问斐奇她需要冷静到什么时候,斐奇说冷静到海风一吹头就是晕的就好。 现在她在想,可能就是为了等安娜塔吧。 “没有,我们从来没有见过外姓人。只有卡恩科因改了外姓,离开了洗兹群岛。” “出生于和雪神有一样姓氏的家族,乌罗普上没有任何记载,实力又强大到无人可比……不管怎么说,捷卡的疑点还是没办法理清楚。”玉井捂着头沉思。 这时,一串慢吞吞的脚步正在靠近她们。 玉井和安娜塔都警觉地向声源处张望,斐奇正无比严肃地走过来。 但等到斐奇走近之后,玉井和安娜塔才看到斐奇身后立着海曼爱德华。 而海曼手里拿着一把匕首,正抵着斐奇的脊骨。 继承者优雅英俊的双眼不再流淌着柔和温柔的晶光,而是如临深渊一般的冰冷死寂。 “为了你所谓的血样,我真诚的管家背叛了我。”海曼的声音低沉沙哑如恶鬼:“玉井,我不会再帮你对付摩罗斯科的失忆药水,你不再是我们圣骸王朝的客人。” “我要是能拿到血样,我也不需要你的帮助了。海曼殿下,我知道你只是中了玛婷达的媚术,你放心,把血样交给我们,你就会恢复自己的。”玉井展开她的催眠师天赋对海曼说,心里还一边暗自惊讶,斐奇老爷子在海曼手上,这可怎么办。 安娜塔自觉迎上玉井催动催眠天赋的时间,潜入空气中,像游鱼一样笔直朝海曼划过去,一记手刀推翻了那一把抵着斐奇后脊骨的匕首,一瞬间就完成了斐奇的救援。 等到海曼反应过来的时候,战战兢兢、颤颤巍巍的斐奇已经被安娜塔救下。 他大骇:“你是谁?你怎么可能扛得过【康斯坦丁型铡刀药水】的切割?” 海曼就知道玉井肯定会想办法救下斐奇,所以他在斐奇周身使用了铡刀药水,碰到斐奇的部位就会被切割成两半,安娜塔活生生用手弹开匕首,用手接下了斐奇,为什么铡刀药水对她没用? 玉井也不可思议地看向安娜塔,安娜塔才恍然大悟自己刚刚扛下了铡刀药水的作用。 “可能是因为我是捷卡的关门弟子吧。”安娜塔吸吸鼻子,心里不禁感慨当一只捷卡的蛊虫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 “即便这样,你们也别想拿到血样!”海曼面目越发狰狞起来,他从衣服里拿出一个装着血色凝胶块状物的盒子,然后打开瓶子,一口吞了下去。 “我靠!刚刚那个好像是血样!”安娜塔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一边摇着玉井。 NO21:以命换血–5 “难道我不知道吗!”玉井同样瞪大着眼睛回应安娜塔。 她们惊讶了没半天缓过神来,直到海曼扑腾一声瘫坐在海岸上,整个海岸上空旷得很,大风之中全是海曼撕心裂肺般的声音。 玉井和安娜塔听不下去了,安置好斐奇伍兹便赶到海曼身边搀扶着他。 “小王子,你没事吧?” 玉井刚刚托住海曼的身体,他就一口鲜血喷到玉井身上。 “痛!好痛啊!” 海曼痛苦的声音不断扭曲着,好像不管怎样都没有办法淋漓尽致地表达他的痛苦。 “玉……玉井,救我!救我!我好痛啊!” 玉井看到海曼浑身筋络暴起,全成了红色,脸上也布满了突出的血管。 “我要怎么救你?”玉井一脸懵然,这个样子的海曼弱小可怜又无助,但还不忘保持着高贵血统的仪态,但这诚恳委屈的眼神昭显着他好像是已经从媚术里挣脱出来了的海曼。 “我……我不知道……好痛……我好痛啊!” “我懂了,他已经成为了救世主血样的容器,但是活体是承受不了这样唤醒的血样,我们再不帮他把血引出来,他就要爆体而亡了。”安娜塔又是一记手刀敲晕了海曼,麻利地割开海曼身上一处暴起的红色血管。 血开始在割口处凝固,然后全身暴起的血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消了下去,最后所有的血以一块凝胶的形式从割口上掉出来。 掉下来的同时,割口也被血块修复。 安娜塔拿起那个专属瓶子想让血块掉进去,但是凝胶血块仿佛具有了生命和思维,它居然从血块里分化出两只手拽着瓶沿跑了出来,一出来就要往安娜塔身体里钻。 “快甩开!”玉井慌乱之中制止。 “这家伙怎么打?”安娜塔也慌乱后退着,企图与着血块保持距离避免它真的附着在自己的身上。 “打不了的,只会让我们的拳头打在棉花上。”玉井拿过瓶子追着血块,企图把血块罩进瓶子里去。 可是异变就在这样谁都松懈了防御的电光石火之间发生,就在玉井快要逮住血块的那一刻,她突然感觉后背脊骨某处一阵剧痛,手一软就松掉了瓶子,安娜塔也被眼前之景惊到愣在了原地,血块就趁虚而入钻进了安娜塔的身体。 玉井的身后,海曼还拿着那把刺伤了玉井的匕首,银色的刀尖染上了血,寒涔涔的诡异。 安娜塔被血块第二次寄生之后,她感觉自己视线迅速充血,在红色的视野里,海曼似乎取下了自己的人皮,而这张海曼人皮之下,似乎是一个半张黑紫色的脸上布满了珊瑚一样鼓动的血管的女孩。 安娜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产生的幻觉,但是她怎么会看到玛婷达呢?魔女明明还没有复活,为什么是这样一张脸却取缔了海曼,成为了z区的王子,她是什么时候取缔的海曼。 …… 安娜塔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她醒来的时候正躺在弗罗拉的腿上。 “你醒了!”弗罗拉看见安娜塔有了动静,一把俯身抱住安娜塔,生怕安娜塔一醒来扭头就走。 “玉井呢?”安娜塔拍拍弗罗拉,她环顾四周,依旧是那个阿艾山结界,也不是自己能够闯出去的。 “不知道。是耶尔兰娜送你进来的。”弗罗拉摇摇头:“你之前跟她待在一起的啊?” 耶尔兰娜……安娜塔忽然有些懂了,自己被血样寄生,也就是成为了唯一能够拯救被失忆药水包裹着的乌罗普大陆的存在,所以耶尔兰娜是不可能还把自己放在外面的。 但是玉井她,她可是扎扎实实被疑似玛婷达的女孩扎了一刀,生死不明! 为了不让弗罗拉担心,安娜塔只好摇摇头:“没事。” 安娜塔看看自己身体,好像并没有出现与血块的排斥反应,大概又是捷卡的蛊救了自己。 …… “这个你杀不了。”耶尔兰娜说,她眼光瞥向昏倒的安娜塔。 疑似玛婷达的身体没有说话,就微微抬了一下眼皮。 “不知道为什么血样已经融进了她的身体,先把她放进结界里去吧。” 玛婷达没有动,整个身体都给人一种脆弱的感觉,仿佛刚刚苏缨,四肢还不方便活动。 “这个可以杀掉。”耶尔兰娜看向玉井。 但这个时候玉井还没有死,她还在地上抽搐着,不过已经没有力气发出声音。 “这个不可以杀掉。”这时,忽然又一个声音从不远处由远及近。 NO22:舞会–1 耶尔兰娜看向来人,罗宾去掉了肥胖的伪装,半跪于前,虔诚地请求道:“女神殿下,请允许把玉井的天赋赐予我,不要杀掉她。” 还在流血的玉井,倒在地上,翻着眼像一条冷艳的毒蛇一样死死地盯着罗宾,她现在大概心里恨不得将罗宾千刀万剐吧,没想到这个男人这个时候居然会出现在这里,还提出这么过分的要求。 也许他一开始就一直跟着玉井,伺机而动,趁你病,要你命。 脆弱僵硬的玛婷达眼神示意了耶尔兰娜,现在的耶尔兰娜拥有玛婷达的完全决定权,而这个玛婷达看上去只是一个木偶傀儡而已。 “我不给。”但是耶尔兰娜丝毫没有犹豫地拒绝了罗宾的请求。 “为什么……”罗宾震惊了一下。 “你作为我的一名掠夺者,当然一言一行都是建立在我的准则上,我说不给你就不给,你哪来的胆子问我为什么?”耶尔兰娜语气轻飘飘的,就像是和罗宾闲聊一样,却一字一句都扎在罗宾心坎,压得罗宾不敢做声。 耶尔兰娜飘过倒在地上的玉井,将晕倒在地的安娜塔抱起,从天而降一群独角兽,为首的那一匹宝石一般的独角兽上坐着晨川。 “把这个女孩丢进结界。”耶尔兰娜隔空把安娜塔送到晨川手边:“是弗罗拉的影子。” 玉井要拦住耶尔兰娜,但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的发生。 眼看着已经完全没有希望扳倒赤鲧和玛婷达了,这时候突然从天上的云雾里冲入一个巨大的恐龙脑袋,然后不顾后果地冲开耶尔兰娜、玛婷达和罗宾,把受着重伤的玉井包进了嘴里,又原路返回消失在众人眼中。 宗山把玉井直接带走了。 而最可怕的是留下了一摊混乱不堪的场面——玛婷达的身体像木偶一般脆弱,直接碎成了一摊零件散落在岩石上。 罗宾被撞得飞出好远。 独角兽群受惊地拍着翅膀飞起,乱成一团,晨川和宝石独角兽也收到了干扰。 还好耶尔兰娜由于是虚幻的灵体,所以不受干扰。 “该死!”耶尔兰娜惊呼,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歇斯底里:“鱼鳞龙就该被毁掉!” 罗宾慌忙向耶尔兰娜请辞,但同时带着一些兴奋:“我……我去追击它!” 晨川整顿好自己,把安娜塔放进了姐姐,耶尔兰娜骂骂咧咧地开始重新组装玛婷达木偶,罗宾一刷就不见了踪影,斐奇伍兹还是昏迷状态。 但真正的海曼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 玉井倒在宗山的舌头上,由于宗山闭着嘴巴,所以玉井的四周都是昏暗而粘稠着。 四周散发着长期咀嚼生肉之后留下的味道,玉井在这个味道中彻底昏死过去。 被宗山救回来的玉井,又躺在了小木屋里。 之前照顾玉井的是卡姆姨母,现在是猎泽,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恢复全城记忆的希望这下真真切切只剩下了玉井,因为安娜塔已经被锁进了阿艾山结界。 但是玉井比之前伤势更重,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她这次被宗山带回来的时候,远不是烧了树洞体力透支那么简单,那一把匕首直接砍在了她的脊骨上,留下了一道刀痕,加上失血过多,能救回来已是万幸。 但是这时,离新年舞会只剩下半个月的时间。 现在已经不再担心自己的出现会加速玉井逆生长的凯瑟琳也自我实体化,和猎泽一起承担照顾玉井的责任,她们一开始是要把玉井送进九头蛇圣地,找丘禾照顾她,但是丘禾却拒绝了。 她的内陆海萦绕着瘴气,并不适合人的疗养。 “上次烧树洞是什么时候?”有一说一,丘禾还是很关心玉井的近况。 “两个月前。”偷闲的猎泽端正坐在丘禾身边,现在是凯瑟琳在照顾她。 “她以为自己是戗童吗?这么作死?”丘禾不带感情地嗔怪着。 “没有,戗童比她还作死。”猎泽说。 “你说这话想干嘛?”丘禾挑了挑眉眼。 猎泽:“想活跃气氛。” 丘禾:“你就不怕我生气?” 猎泽:“反正现在你生气也没有晨川姐姐恐怖,她也不笑了,比你不笑的时候还恐怖,她一笑就更恐怖了……” “晨川……她没有叛变,我相信她没有叛变,也许那场大火之后的晨川,就已经不是我们认识的晨川了。”丘禾抚摸着拱到自己身边来的这头九头蛇,眼里满是担心。 NO22:舞会–2 “晨川姐姐……真正的晨川姐姐还活着吗?”猎泽也沉默了,的确,大火之后的晨川,乖戾,冷漠,即便也会笑,也会很温和地说话,但情绪反复无常,就像有二元人格一样,如果这个人根本不是晨川,那么有时候的温和只不过是装出来的罢了。 “谁知道呢?”丘禾翻过身背对着猎泽躺下,九头蛇往丘禾身上盖了一层薄毯:“我累了,你自便。” 猎泽嘟囔着摆动着自己的蛛腿一扭一扭地离开了内陆海。 也许她要去找找真正的晨川在哪,好吧,就这样决定了,一定要去找找真正的晨川在哪,不好整个大陆都被摩罗斯科一手掌控,一个清醒的人都不在。 她当然也不希望乌罗普就这样浑浑噩噩下去。 木屋里,猎泽和凯瑟琳对视着,她们没有说一句话,但好像都懂了对方的内心。凯瑟琳点点头,示意猎泽可以去做她想做的事情,玉井全权交给自己来照顾。 …… 校园广播里传来的祝贺新年的歌,离舞会只剩下了半个月,每个人都兴奋不已,调皮的孩子们在走廊下追打嬉闹,一不小心就会撞倒装饰树,这时就会有老师出来斥责他们,但是他们也只会对老师做着鬼脸,然后哄笑着跑开。 食堂内部两侧离地面两米的位置有一排石槽,里面点燃了一排带着橘子香味的蜡烛。雪莉、伊薇特和塞西娅在食堂里吃好了她们的午餐。她们现在走在走廊上,窗格上结着霜花。 冷风吹进校园,但落入格林海文的幻晶依旧稀稀落落。 这是最让雪莉放松的一件事。 因为她并不喜欢幻晶,白茫茫的一片,会遮掩住那些建筑本来的美丽的模样。 只是冬天本来就会下的雪也覆盖进了校园,就算没有幻晶,也还是白茫茫的。 “不知道玉井怎么样了。”她轻声呢喃。 和她走在一起的是伊薇特和塞西娅,她们异口同声地安慰雪莉道:“一定没事了。” 说完她们三人相视一笑。 “你们的舞会准备得怎么样了?”塞西娅欢快地问着。 雪莉嬉笑着:“什么怎么样呀,反正我要窝在我的角落大吃特吃。” 伊薇特附和:“就是就是,新年晚会的零食肯定特别丰盛。” 雪莉补充道:“我还要制造一个大惊喜!” 她们走到室外,百丽儿和特莱儿在和一大伙人打雪仗,她们只有两个人一组,面对对方十几名实力强劲的对手竟然毫不怯懦,反而还把那些人打得连连求饶。 亚拉奇和威廉还有玛尔塔偏不服气,却奈何还是被百丽儿欺负得很惨。 双胞胎姐妹瞧见了雪莉,攒起一个雪球朝雪莉伊薇特打过来。 嘭,雪球在雪莉身上绽开。 “你给我等着!”雪莉笑着捧着雪去扔百丽儿。 伊薇特也跑过去加入了打雪仗的团队。 当雪莉和伊薇特都离开了塞西娅,塞西娅像是机器人自动关机了一样,脸上的营业微笑立马变成了面无表情、双眼空洞地站立着。 摩罗斯科从塞西娅身后叫住了塞西娅,塞西娅撇下了雪莉和伊薇特跟着摩罗斯科走了,但玩得不亦乐乎的雪莉和伊薇特根本没有在意。 “法阵已经准备好了。”地下室里,摩罗斯科坐在那扇镜子面前,塞西娅像木偶一样站在他身边。 “我的力量又被削弱了一点,是海曼愚蠢地打开了血样吃了下去。”镜中的玛婷达并没有说话,由于摩罗斯科与玛婷达的灵魂合宿同一个身体,这些话都能直接在摩罗斯科大脑里回响。 “早说就该把海曼变成傀儡,用媚术只会让偏执的人更加偏执!”镜子尖叫着,依旧是那样谄媚的声音。 当时海曼撕下脸皮变成玛婷达,并不是因为当时的海曼就已经成了玛婷达,而是到了最后玛婷达才占用了海曼的身体,不,准确来说是一种身体替换。 海曼会对血样产生强烈的排斥,若是玛婷达不占用这句身体,当时失去理智的海曼就可能爆血而亡,现在也不可能能较为完好地躺在z区地下宫殿里修养。 但海曼还不能死,玛婷达的复活还需要用到他。所以面对不分事实造谣生事的镜子,摩罗斯科又气得上头了,一脚就把镜子踹倒在地。 镜子嬉笑着又回到原地,镜中的玛婷达依旧面无表情,坐在她身边的晨川在精心为玛婷达梳头。 “让海曼去寻找那朵花,那朵最后的忘忧莲。”玛婷达说。 “遵命,女神殿下。” NO22:舞会–3 礼堂布置得很华丽,也很有新年的气氛,华丽优雅的音乐一直回响在上空,所有人都沉醉其中,空气里充满了果汁的香味,当然还有咖啡和蛋糕。 新年舞会如期而至。 雪莉穿着水蓝色的纱裙,裙摆曳地,像雪神一样带着冷艳的美与纯粹。 摩罗斯墨蓝色礼服,科高贵而优雅,像高高在上的神,有令众生颠倒的美。 她们立于人群中最闪亮的位置,即便旁边还有十几对跳着同样圆舞曲的组合。 在暖橘色灯光映衬下,雪莉和摩罗斯科配合的圆舞曲都不叫圆舞曲了,而是神的祝福! 一曲舞毕,大家分散开来,可以尽情享受这场聚会的自由,可以尽情利用这个美好的夜晚开心地玩。 “可以来份蛋糕吗,这里的咖啡太香了。”伊薇特对百丽儿说,今天的百丽儿没有舞伴,就算有舞伴,也是特莱儿。 伊薇特端着蛋糕餐盘坐在餐桌边的时候,百丽儿给伊薇特递上了一份蛋糕。 “你刚刚的舞蹈太好看了。”百丽儿由衷地夸赞道。 “真幸运我没有出错,我排练的时候没有一次不忘记动作,当然最棒的是雪莉和摩罗斯科。”伊薇特笑着。 负责新年舞会的老师选择了二十队组合一起跳一段馥蕾兹圆舞曲作为开场舞,雪莉和伊薇特都成了幸运的一员,伊薇特的舞伴是莫克,一个很幽默很健谈的男孩,他和伊薇特一样,将自己的影子化形成一条蛇。 当然莫克来邀请伊薇特成为他的舞伴的时候,伊薇特是很惊讶的,因为他们虽然是同班同学,但几乎没有说过话,莫克的人缘很好,他有很多选择,没想到最后却邀请了伊薇特。 雪莉的舞伴是摩罗斯科,这是令很多人都羡慕的,当他们成为组合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知道自己该羡慕谁才好。 雪莉放松下来,她离开了人群,坐在角落里安静地看着舞会上的一切。 摩罗斯科走过来,端着两杯果汁坐在雪莉旁边,将一杯果汁递给了雪莉。 “在想什么?”摩罗斯科问。 “我在担心玉井啊。” “不用担心的,玉井不是很强吗?遇到什么困难也难不倒她的。”摩罗斯科绅士地笑着。 “嗯,我也相信。” “呀,你们在这里啊!”塞西娅跑过来,欢快地坐在雪莉身边:“雪莉今天真好看。” “你也是。”雪莉捏着塞西娅的脸颊。 今天的塞西娅穿着一件紫色蓬蓬裙,像棒棒糖一样可爱。 她把手肘搭在雪莉身上,忽然一下,原本还笑盈盈的雪莉就失去了力气昏倒在塞西娅肩膀上。 塞西娅和摩罗斯科相视,摩罗斯科站起身抻抻衣服,低沉地说了一声:“开始吧。” 他脸上再没有那种阳光而优雅的笑容,阴沉的脸仿佛地狱魔君! “摩罗斯科?你们在干嘛?你们刚刚对雪莉做了什么?!”伊薇特立在他们面前,目睹了这一幕,她手一抖,蛋糕掉在地上,她捂着嘴想要逃跑。 这来源于本能的恐惧! 她不由自主地瞥了一眼摩罗斯科,可怕!太可怕了! 这种阴森凶残的表情伊薇特再也不想见到! 就在这一瞬间,伊薇特什么都想起来了,她记忆里本来没有塞西娅,是弗罗拉!是被晨川掳走的弗罗拉! 这一切都是摩罗斯科在搞鬼! 但是这一切都晚了,她刚刚冲破了失忆药水的桎梏,却还是要落入摩罗斯科的狼口…… 塞西娅……塞西娅是……摩罗斯科的影子…… 伊薇特也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摩罗斯科走进礼堂,他身后跟着抱着伊薇特和雪莉的塞西娅。 像君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样轻轻打了一个响指,礼堂忽然变得安静下来。一阵蓝色的光从礼堂中心的舞台上荡开,时空如同静止一样,礼堂里的所有人都戛然而止,哗啦一声倒在地上。 摩罗斯科看到从每人头上都生出一根梦丝,正在向舞台中央汇集,雪莉的头上也是如此,当所有发光的梦丝都聚拢来,形成了一个全身发光的,穿着和雪莉同样礼服的女孩。 摩罗斯科走向舞台中央。 “映梦师的天赋多强大啊,哪怕主体昏迷了,还能借由其他所有人的梦丝在幻境中复苏一次。”摩罗斯科鼓起掌来。 “我想起来了,我一切都想起来了,摩罗斯科,魔女玛婷达的合宿体,集合了药剂力量和影法还有古老的镜影之力的最强容器,我居然败在了你的失忆药水下。”发光的雪莉深呼吸一口气。 NO22:舞会–4 “你有信心杀掉我吗?”摩罗斯科自负地说,脸上也挂着洋洋得意的脸。 “没有,我知道我很弱,而你如果吃掉我的天赋的话你就会更强。”雪莉摇头承认,摩罗斯科的确太强了,因为这个容器不单单是会药剂的摩罗斯科,还有会镜影之力的玛婷达,即便这时候的玛婷达只是残存的灵魂。 这其中的原由追溯到了十年之前,卡恩科因不满足当时取得的成果,追随黑暗之神玛婷达的真理,成为了魔女的信徒。 在深水堡遗址遇上了弗罗拉,他原本是打算献自己的血的,可是当她看到弗罗拉的第一眼就决定要用这个女孩的血了。 卡恩科因出生起的影力也没有像弗罗拉这样与生俱来地强大,强大到本体都没有发现她的脚下没有影子。 这样纯净的血样,应该比自己能更快唤醒玛婷达。 于是他抓住了弗罗拉,将弗罗拉的血洒在了黑鲸墓镣上。但是至于为什么放过了弗罗拉,也许卡恩科因自己都忘了吧。 “你要怎么对付我们?” 摩罗斯科说完对塞西娅勾勾手,塞西娅放下实体的雪莉和伊薇特,回到了摩罗斯科脚边重新变成了他的影子。 “是打算怎么把阿艾山结界里的弗罗拉和安娜塔救出来,然后用安娜塔的血唤醒所有沉睡的人。”这时摩罗斯科的声音已经掺杂了另一个女人的声音。 那是耶尔兰娜的声音。 耶尔兰娜的幻影附着在摩罗斯科周身若隐若现。 摩罗斯科拿出一个骨磁铁制作的锥形磁石,里面就是阿艾山结界。 “是,我的确想这样做。”雪莉思考了一会儿:“这是梦网告诉我可能性最大的方法。” 摩罗斯科将结界石推到雪莉面前,挑衅地说;“行,我等你。” 雪莉愣了一下,摩罗斯科也太嚣张了吧?还是他确信自己真的没办法进入结界呢? 雪莉被摩罗斯科这个自负傲慢的样子气得不行,于是静下心来研究起磁石来。 摩罗斯科真的就在一旁等着,还从旁边的餐桌上端起一杯果汁喝了起来。 本以为结界很难打开,但是雪莉只是刚刚摸索了一下就立马被吸了进去。 磁石落地,在舞台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之后的摩罗斯科止不住笑起来,越笑越大声,仿佛再也停不下来。 “怎么回事?”一直待在角落阴影的罗宾冷不防发问。 蓝光照在罗宾脸上,他已经脱去伪装。 “我还在想用什么方法把她弄进结界,结果她自己把自己送进去了。”摩罗斯科掏出手帕拭了拭嘴边果汁渍迹。 摩罗斯科笑着,引回磁石,将雪莉的身体放在了舞台正中间。 这是一个禁术,当然也是一个暗黑的祭典。这个祭典不仅在用格林海文全体师生为引,也会扭曲时空,能使与自己同体的玛婷达拿回她所有的镜影之力,等到祭典完成,就算卡恩科因还是捷卡依修斯都得死。 而这个祭典关键就是会映梦天赋的雪莉,只有她的天赋能容纳和复制所有人的影力。 这是雪莉自己也不会想到的力量。 但唤醒过程极为容易受干扰,所以摩罗斯科不允许任何人来破坏舞会的最后一项。 “玉井呢?解决了吗?”摩罗斯科现在担心的因素只剩下了玉井。 “嗯。”回答得十分自信,但是罗宾心里还是有点不确定的,因为最后被宗山救走,哪怕立马去追了,但还是没能追上,那头鱼鳞龙速度太快,而林中小屋他已经没办法介入了。 玉井失血那么多,罗宾估计不用考虑她。 “摩罗斯科……” 可是这时,他们还是听到了这个舞会不可以出现的陌生的声音。 摩罗斯科不满地扭头,罗宾也不愉快地“嘶”了一声。 他们看到了蜘蛛妹猎泽,生气地鼓着腮帮子。 “小妹妹,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罗宾率先走到猎泽面前,要是等摩罗斯科发作,此刻猎泽就已经是一只死蜘蛛了。杀了林中小屋、琥珀巨蛛巢穴的守卫者,梦之大陆就会崩塌的,现在玛婷达还有一部分灵魂在梦之大陆里,摩罗斯科铁了心六亲不认了,是会殃及自己的。 “不,我只有这个地方可以去了。”猎泽毫不畏惧罗宾阴森的眼神,她甩动着蝎子一样的尾巴,做好了攻击状。 罗宾只好扑上去和猎泽扭打在一起。摩罗斯科扭过头继续盯着中心已经被梦丝缠绕着的雪莉。 NO22:舞会–5 “雪莉!”弗罗拉惊讶又高兴地喊着雪莉的名字,她从山坡上跑向雪莉,书灵趴在她的背上。 雪莉无奈扶额,为什么弗罗拉一副这么开心的样子,她完全没意识到外面的情况已经让人开心不起来了吗? 不,这才是弗罗拉,若不是懵懵懂懂的、丝毫没有危机意识的样子,也许就不是真正的弗罗拉了。 “你是来救我们出去的吗?”弗罗拉期待地看着雪莉。 “是,但是我还没有想好要怎么救你们出去……我想我事实上也是被困在这里了……”雪莉耸耸肩:“外面的情况很糟糕,摩罗斯科控制了所有人,他要用我去完成一个祭典来唤醒魔女玛婷达,我想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弗罗拉依旧无法听清楚摩罗斯科的名字,但是她并没有在意这么多,她很认真地对雪莉说:“耶尔兰娜说过,只有你能将我们救出去。我才是预言中的那一头被困在冢里的独角兽,只有预言中的那个女孩才能带我走。” 雪莉听后陷入沉思,她当然也知道这件事,看着丰草长林的阿艾山,似乎没有一个地方是不完美的突破口。 “对了,猎泽告诉我镜水湖另一边是出口,但是是镜影之力杂糅成的死结,也许你有办法解开它。”弗罗拉带领着雪莉跑起来,困在结界的这几个月她将结界探查得清清楚楚,边界在哪,天有多高,面积有多大,镜水湖有多深,朝房里的花有多少朵她都一清二楚,她曾经试图打开死结,只不过死结因为她的尝试又缩紧了一些,所以她不敢再动。 弗罗拉还不忘吩咐书灵把安娜塔也背上,于是书灵欢快地又飞到山坡上将昏睡的安娜塔带了过来。 “她怎么了?”雪莉有些紧张。 “因为融合了崆渡布兰登的血样,她会时常力不从心地昏睡,一睡就是好半天。”弗罗拉委屈地哭诉:“心疼死我了。不过还好不会危及她的生命,只是会让她很累。” 雪莉和弗罗拉来到了镜影之力死结面前,雪莉深呼吸一口气,这里就像一片透明的糖纸一样立在天地之间,完美而光滑,没有任何瑕疵。 说是死结,或者说根本没有结点更为恰当,若是说起突破口,牧场上的一根草都会比这面透明的薄墙像突破口! “这里真的是出口吗?”雪莉难以置信地问。 “猎泽说的,耶尔兰娜的确也证实了。”弗罗拉嘟着嘴:“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雪莉摇摇头:“我试试看吧。” “镜影之力……我想起来了。”书灵忽然说。 “什么?”雪莉好奇地问。 “我记得梦之大陆也有这样的地方,晨川姐姐和我说过,梦之大陆是入法四层不断叠加形成了一个结界,但是由于救世主和黑暗之神最后一战灵魂缠在了一起,所以他们的力量也有一部分缠在了一起,所以梦之大陆有一个镜影之力叠加的死结,晨川姐姐说那个地方千万不能破开,一旦弄坏了,梦之大陆就毁了,玛婷达也会完全被释放出来的。” “但是你还是不知道要如何破除不是吗?”弗罗拉捂着肚子笑起来。 “不要笑啦。”书灵朝弗罗拉做了一个鬼脸。 在结界中的雪莉映梦师天赋被削弱了很多,因为大部分梦丝都在她外面的身体里,现在的雪莉只是一个由梦丝组成的虚体。 如果要用梦丝来探寻这个死结,那么只能用自己身上的梦丝,也就是将自己附着在薄墙上。 于是她散开组成自己的梦丝,贴在墙上,透明薄墙微微闪着梦丝的光。 可是在梦丝之中,雪莉仍然没有找到任何突破口,她的任何影力都没办法探索薄墙,也许只有学会镜力才可以找到一些线索。 “弗罗拉!”忽然,安娜塔尖叫了一声清醒过来,她像是做了一个噩梦一样,眼神里满是惊恐,弗罗拉也吓了一跳,能把安娜塔吓成这样的,又是什么呢? 安娜塔看向面前的薄墙,又看看自己浑身忽然暴起的血管,又带着痛苦和无奈看向弗罗拉。 “你,你……说话呀!”弗罗拉也被吓得语无伦次。 “镜子……镜子……她把她的镜之力,藏在你的眼睛里……”安娜塔抱着自己,浑身突出的血丝让她看起来很吓人,声音突然也低沉得可怕:“你要离开这个冢,你得牺牲它……” 弗罗拉也看向还附着在墙上探索的雪莉,她明白了,女孩能够带独角兽离开冢,但是独角兽要牺牲自己的眼睛,去换取最终的钥匙。 NO22:舞会–6 也许谁也不会相信,雪莉真的能从结界磁石里出来,摩罗斯科也不会相信。 玛婷达说过这是无解的结界,权限全在耶尔兰娜和晨川还有自己手中,不可能有人能通过结界,除非耶尔兰娜和晨川协助雪莉她们离开。 但这怎么可能? 磁石破碎,碎片的棱角划过自己的脸,锋利地留下一道伤口。 他还没有来得及保护祭台中心正在成茧的雪莉的身体,雪莉的梦丝发光体就已经把自己的身体一脚踹开破坏掉了祭台。 可是这一切都来得莫名其妙,发光体雪莉一边大哭地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一边破坏着祭台,她遣回了所有梦丝,然后有跑到昏厥着的弗罗拉身边,抱着她痛彻心扉地大叫着,已经失去了理智。 摩罗斯科看见,弗罗拉的脸有一半被鲜血浸濡着,这种程度的流血方向,她的伤口像是她剜掉了自己的一只眼睛。 摩罗斯科不由得心想,难道弗罗拉这样做才导致她们能从结界里逃脱? “该死!”摩罗斯科气急败坏,他掏出几大瓶五颜六色的药剂,向雪莉洒去,可是这样他仍然没有得逞,这时他的面前挡住了一个浑身充满血丝的女孩,狰狞而嚣张地笑着。 安娜塔! 融合了救世主崆渡布兰登血样的安娜塔! 安娜塔肆意破坏着自己的身体,将暴起的血管割裂。血喷涌而出,但是离开身体的血变成了金黄色,溅到摩罗斯科身上,仿佛要将他腐蚀一般,这时,摩罗斯科愤怒的啐骂声中多了一声女孩痛苦地尖叫声。 血样引起了附身于摩罗斯科的玛婷达的不适。 那些药剂全都被安娜塔送还给了摩罗斯科,几大瓶药剂全糊在摩罗斯科的脸上。 摩罗斯科的脸发生了变化,他的脸像是严重烧伤,变得丑陋不堪。 罗宾一直被猎泽死死牵制住,没有办法帮到摩罗斯科,摩罗斯科的力量如此强大,却还是有天敌,他也早知道安娜塔会毁掉他,可是摩罗斯科还是没有想到阿艾山结界也不可靠! 一阵混乱之后,自诩永远不会失败的摩罗斯科捂着自己半张脸仓惶逃走。罗宾被猎泽的蝎子尾巴捆住,丢在了雪莉她们面前。 但是雪莉已经悲伤到了极点,她完全不在乎罗宾了。 安娜塔浑身是血地站在祭台中央,割裂自己暴起的血管,将血流在祭台上,既然这个禁术祭台连接着布莱顿各地,那么只要把血洒在祭台上,就能把全城的失忆药水破除。 书灵和猎泽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她们也没想到弗罗拉丝毫没有犹豫就把手伸向了自己的眼珠,随着一声她疼痛难忍的叫声,弗罗拉的眼球从眼眶中脱离,碎成了一把玻璃碎片,血溅在透明薄墙上,一下子就把镜子迷阵给破除了。 雪莉还高兴地从薄墙上落到地上准备说谜题已经解开,却蓦地看到失去了一只眼睛的弗罗拉满脸是血地被书灵抱在怀里。 随着血样作用的扩散,大家都逐渐清醒过来,舞会上的孩子们纷纷爬起来,却惊讶地看到雪莉泣不成声地捧着弗罗拉。 而弗罗拉的影子安娜塔就诡异地坐在雪莉身后的舞台中央,坐在一个魔法杖血槽中央,还不断往血槽里放着血。 “这是怎么回事?”百丽儿和特莱儿率先跑过来,事件的核心人物都是自己的朋友,她们心里一阵发怵,看到弗罗拉的这一刻她们感觉自己之前好像忘记了什么东西。 “弗罗拉为了破坏摩罗斯科的阴谋,牺牲了自己一只眼睛。”猎泽说着又指向安娜塔:“安娜塔放血来帮你们破除失忆药水。” 哦是啊,这个名字是摩罗斯科,百丽儿还有印象,是舞会上雪莉的舞伴,风度翩翩的优雅贵公子,他占据了所有人的记忆,将弗罗拉排挤在了边缘! “摩罗斯科现在在哪!”百丽儿气急败坏要杀过去。 “冷静一点,估计已经被解决了。”特莱儿叹口气拽住百丽儿,她们又看见被当成了俘虏的罗宾。 “你们想干嘛?”被俘的罗宾警惕地看着百丽儿和特莱儿。 “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是不会说的,难道我还扛不住一群小孩子?”罗宾狂妄地笑着。 “你不是还想吞掉玉井的天赋吗?现在这里有个悲伤成疾实力无限大的对手就坐在你不远处,你确定你还可以这样嚣张,你觉得你现在可以打得过安娜塔和雪莉联手?你连我都打不过!”猎泽啧了一声。 “你说……你想吃掉玉井?”雪莉将猎泽的一番话听了去,罗宾呲牙咧嘴对猎泽做鬼脸,怪猎泽不该多嘴。 “就是!现在玉井还在林中小屋昏迷不醒!”猎泽越发起劲,她蜘蛛腿踩着罗宾,骄傲地挑衅着。 正当雪莉想要一拳揍死罗宾的时候,突然一个雷厉风行、气场强大的红发女人走进礼堂。 “不好意思,我家的弟弟给大家惹麻烦了,我现在就带他走。” 女人破坏力也是惊人的,她不像来带走罗宾,而是像来砸场子的,她一边走过来,一边踹碎了所有的桌椅,人群哄散在两旁,不敢与之接触。 女人对猎泽回应了一个挑衅的笑容,抱起罗宾一眨眼就消失在了众人眼中。 NO23:最后一朵–1 躲在地下室里,像暗夜的死神在舔舐自己的伤口,摩罗斯科浑身发抖,一点一点清理着自己被自己药剂所腐蚀的皮肤。 他跪在镜子面前,苦苦哀求:“女神殿下,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请原谅我。” 镜子里晨川替玛婷达整理伤口,玛婷达都没有正眼看他。 摩罗斯科也不说话了,在玛婷达面前,他最害怕的,就是被玛婷达抛弃。 安静了很久,镜子里传来晨川的声音,也许是玛婷达太过虚弱,现在没办法说话:“既然这样,你就和海曼一起去寻找那朵忘忧莲吧。” “是……”摩罗斯科此刻温顺如一只小猫,退出了地下室。 镜子又发出阴阳怪气的声音:“摩罗斯科已经没有用了。” “不,还有用。”晨川说着,眼神越发阴翳。 此刻的晨川好像就是代表着玛婷达,传达着玛婷达一切决定。 事实上的确如此,也许谁也没想到,梦之大陆那场大火事实上已经把白昼女神烧死了,现在代替白昼女神的,是玛婷达的一块灵魂碎片。晨川前后性格相差那么大,并不是因为大火给她带来的创伤和心里阴影,而是因为这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就像照镜子一样,我们站在一个四面全是镜子的空间里,会看到无数个自己,而玛婷达利用镜之力这一特性,将自己的灵魂碎片放在无数个容器之中,耶尔兰娜也是、晨川也是、摩罗斯科也是…… 世界上有无数个玛婷达的分身,可谁又知道哪些是玛婷达的分身呢? 摩罗斯科捂着自己受伤的半张脸坐在寂静无声的简斯诺车站站台上,幻晶层厚而密,将摩罗斯科包裹在其中。 奥特兰克走向摩罗斯科。 “你是来杀我的吗?”摩罗斯科瞥了一眼奥特兰克,赤鲧山雀,而现在成了一名不会影法的na。 “杀你?那也要我杀得动啊。”奥特兰克笑笑,坐在摩罗斯科旁边。 摩罗斯科:“傀儡术,我原本打算用在你的身上,没想到你成了赤鲧的牺牲品,便宜十七队那个小子了……他现在已经不受我控制了,不,所有的一切都不受我控制了,我是一个失败者。” 奥特兰克:“我看到潮了,被发现昏倒在礼堂外边,看来你一直让他待命。他刚从校医务室里醒来,依旧保持着他军人的习惯、十分警觉。” 摩罗斯科笑得如同一个胜利者:“我会卷土重来的,没有人能阻止女神殿下的复活。” 奥特兰克:“罗宾被他姐姐救走了。” 摩罗斯科不屑地说:“我从来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连玉井的天赋都吃不到。” 奥特兰克哈哈大笑:“你不一样没有吃到雪莉那个孩子的天赋吗?” 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这些离经叛道的话,好像这两人从一开始就是熟识的。 …… 弗罗拉从病床上醒过来,她的半张脸都蒙着纱布,这让她很不自在。 雪莉伏在她的床边轻微地发出熟睡的声音,弗罗拉一动也不敢动。 窗外是黑夜,也许现在是凌晨两点,或者三点。 弗罗拉想了起来,她剜掉了自己的一只眼珠,她抬起手来碰了碰,空落落的,但已经不疼了。 她们是不是已经成功了?那个听不清名字的坏家伙是不是已经被打败了?弗罗拉在空中挥舞了好久的手,最终又无可奈何地放下。 她现在有些累,可她刚醒。 “你醒了?”可能是矛盾的自己把雪莉吵醒了,雪莉支起头来细细地看着弗罗拉:“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眼睛疼不疼?” 弗罗拉摇摇头,她干涩地缓慢问道:“其他人呢?” 雪莉摸着弗罗拉的额头,看看有没有发烧:“其他人都没有事了,我们从结界里出来了,安娜塔用救世主崆渡布兰登的血消除了全城的药水作用,大家都恢复过来了。可是你,你一定要好好的。” “安娜塔呢?”弗罗拉最放心不下的还是自己的影子。 “她也没事。”雪莉补充着;“老师们正在开会,关于摩罗斯科的事情是他们疏忽大意了,才让他有机可乘,把格林海文耍得团团转。” “那玉井呢?她又在哪里?” 雪莉笑着不要弗罗拉那样操心:“玉井还在林中小屋休养啦,不用担心,她一定会醒过来的。” “可是,我们还是没有完全解除危机啊……”弗罗拉虚弱地喃喃自语。 “不,我们能完全解除危机。”雪莉露出自信的笑容。 NO23:最后一朵–2 摩罗斯科仓皇而逃后,格林海文恢复了一切记忆,书灵与古老的文献之间有一定的共鸣,所以很快就找到了那一本被摩罗斯科藏起来的文献。 弗罗拉躺在病床上,安娜塔站在窗边闭目休息,雪莉和伊薇特坐在床边问候着弗罗拉的时候书灵抱着那本古老的文献刷地一下飘进了病房。 “可是我们找到这一本文献也没有用了,最后那一朵莲花所在地只有海曼知道,海曼已经中了玛婷达的毒,我们不可能从他嘴里得到任何消息。”安娜塔睁开眼睛,她恢复了一点生气,脸色比之前坐在舞台中大肆放血要好了很多,即使那些血大部分都不是自己的:“而海曼现在已经被玛婷达下令去寻找那最后一朵忘忧莲了。” 弗罗拉想起雪莉露出的自信笑容,她拽了拽雪莉的衣角:“我们完全解除危机的办法就是跟着海曼一起去找忘忧莲吗?” 伊薇特剥着巧克力球的糖纸:“所以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啊,这样我们就有理由离开格林海文,出去闯一番大事业了!” 弗罗拉大笑起来,伊薇特还是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好吧好吧!特工编号0213病情已好转,现已待命,呼叫特工编号0212,请发布任务!” 伊薇特口里包着巧克力球,含糊不清地回复道:“这里是特工编号0212,我们特工小队此次任务是追踪海曼爱德华勒梅,并夺回属于我们的荣耀!” “那我呢?”雪莉问。 “你编号当然是0211啊。”伊薇特挑着眉。 弗罗拉从病床上坐起来,她看向窗边的安娜塔时,正好安娜塔也在看着她。这大概就是主体和影子之间的默契吧。 只是最近安娜塔越来越不愿意回到弗罗拉脚边,越来越像一个独立的人。 “他曾说过你有一段时间不在布莱顿,你那时候在哪?”弗罗拉问安娜塔。 “……我在哈威本。”安娜塔很坦然地回答:“黄金大楼,也就是赤鲧组织的总部。” “你去哪里做什么?!”即便弗罗拉已经做好各种各样的心理准备,当安娜塔说出赤鲧的时候,她的心还是咯噔一下。 “白袍老人的邀请,我也没办法拒绝。”在月光下,安娜塔的侧脸冷厉而尖锐,带着极具攻击性的美,使人产生距离感。 “捷卡依修斯。”听到这里,雪莉轻喃出白袍老人的名字。因为和她敬仰的雪神拥有同样的姓氏,她不得不关注这特立独行的一脉。 只可惜依修斯家族只剩下了捷卡一人。 安娜塔说:“当然,他们双方也都没有承认这一层关系,赤鲧知道留不住白袍,而白袍也就是玩玩而已。” 雪莉好奇:“那他为什么选择了你?” 安娜塔摇头:“我不知道。”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如果不是被捷卡关在水晶棺材里用她的血养上几天,安娜塔的身体也是没办法承受崆渡布兰登的血的。 安娜塔想说捷卡依修斯或许和崆渡布兰登有关但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这时候猎泽在窗边喊着:“我找到那四只小鹿了!” 听到有草木灰的消息,伊薇特急急忙忙趴在窗边去看,她的草木灰显得比经历了这场悄无声息的浩劫之前更加活泼,灰黄色的毛发更加柔顺有光泽,四肢也十分健硕。 猎泽都快牵不住它了。 看起来在没有人想起来它们的角落,它们生长得挺好。 “噢,我都忘记我的朋友了,都怪摩罗斯科那该死的失忆药水,把我的记忆改得乱七八糟,想想就后怕。” …… 也许不会有以后了,海曼坐在爱德华三世里,一丝不舍的情感都没有,对于他来说,这艘妖冶又清纯的潜艇没有任何情感寄托,就是一艘没开着下过海的潜艇罢了。 “殿下,您要驾驶它去哪?”一些大臣关切地上前来询问,一律被海曼瞪了回去。 事实上海曼成了皇子,他就有这艘潜艇的处理权,可这是百年传承下来的镇区之宝,谁也没有想过要动老祖宗的东西。 海曼不得不承认这是他见过最美的潜艇,但他的理念和那些父辈不同。这是代沟罢了。 南极爱德华皇后极地,在地球上的另一端,他成为继承人后被授予的第一个秘密就是这个——最后一朵忘忧莲灵魂养育的三幽戟莲,是他要去寻找的东西。 是不能落入预言中那个女孩手里的东西。 海曼已经彻底失去了控制,他已经不再是他,不再是圣骸王朝的皇子,原以为他只是被玛婷达的媚术控制,现在看来,他已经变成彻头彻尾的疯子。 NO23:最后一朵–3 爱德华三世离开航道,驶入了深邃的大海,在大海里,它依旧是最完美最动人的,但它终究只是一个需要人操控的物件。 南极,和帕穆达一样,是一个极为神秘的地方,那里到处都是冰山和百米高的厚冰层,因为气温原因,连元素奥术魔法时代末都没有多少人前去探索,影法时代先驱也不过寥寥数人。 海曼没有地图,他的路线全都在靠喝了药剂的超级大脑给他运算,在深海里,他的夜视能力增强,大海周遭环境看得一清二楚,那些古老的魔法海洋生物缓慢生长在大海深处,这些,可以算是活着的化石,即便魔法时代过去不过百年时间。 但是对于这些大脑里只能装下很原始的知识的人们来说,百年也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漫长得可以改变很多,漫长得可以遗忘许多家族甚至种族。 大海很安静,海曼驾驶的潜艇也很安静,但是潜艇内部却一点也不安静,电力箱发电,螺旋桨转动的声音都无法忽略。 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中,海曼却依旧能静下心来。他享受着内心的宁静,就像大海一样,他第一次感觉自己真正地活着。 他的父亲一共三个儿子,他是第二个,他想着z区的统治管理权要么给年长稳重的大儿子,要么给备受宠爱的小儿子,怎么也轮不到地位尴尬的自己吧,谁曾想都没怎么多看自己一眼的父亲将自己选作了继承人,一下子将他变成了大哥和三弟之中的眼中钉,权位之争从来暗潮涌动。 愤懑忧郁的他在某个国王召开元老会议来辅佐新王的日子里,误打误撞地闯入了z区的地牢,地牢里关押着的都是罪该万死的异教徒,他们不愿圣骸王朝就这样甘于与世无争的边境,他们信奉黑暗之神玛婷达,要让自己的愤怒与不甘笼罩整个乌罗普大陆。 他们吟唱着黑暗之神的颂歌,整个地牢弥漫着死亡之气。 “你不该来这里!”海曼脚下铁笼里有人发出嘲笑的声音。 “你们唱错了。”海曼温和地笑着:“玛婷达的心里,只有伏嘉特一个。” “你这般了解黑暗之神,这叫做大逆不道!”那人听了,笑得更大声了,狂妄地甩着铁笼里的铁链,一时间地牢里全是这种声音—— 关在远处的人一边笑着一边搅动铁链回应着。 “我是你们的新王,新王做的一切就是规则。”海曼轻描淡写地说,他不知不觉中就认同了自己的身份,不知道是意料之中的优越感,还是下意识为了谁在狡辩。 “国王下令,新王继位的时候我们都得死,那么新王您觉得我们该死吗?”那人颤抖着,本能匍匐在铁笼里,五体投地。 “你们该死。”海曼悄然离开了地牢:“因为你们知道我误闯了地牢,因为你们把黑暗之神的颂歌都唱错了。” 那一年,海曼八岁,其实不需要玛婷达的媚术,他佛系又癫狂的骨头就已经不再为他自己而竖,他从一开始,就是玛婷达的拥趸。 只是那一招媚术,打开了他紧闭着的口罢了。 他一直以来都掩藏着自己的内心,直到现在,他终于有机会也有权利做自己的事了。 周围的海水逐渐变暗,海洋生物逐渐减少,爱德华三世的速度从来没有被测量过,即便这是它千百年来第三次入海,但它依旧像刚刚被建成一样。 抚摸着爱德华三世的驾驶舱,海曼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突发奇想一般发出了一个定位,是故意能让厄达尔总部接收到的那种定位。 仿佛在故意挑衅:我就在这里,快点来找我呀。 …… 远在布莱顿的厄达尔总部。 失忆药水并没有混乱大家的工作进程,但回过神来的大家都觉得自己有被冒犯到。 这时,远征部门搜索到一个不明出处的定位信号。 整个部门都陷入了对这个定位信号出处的搜索,他们最后终于搜索到了,即便花了半个小时才锁定到爱德华三世最新位置。 “太快了!”部门的人员看到时隔半个小时两个地位点,不由得发出感叹,还是一艘他们闻所未闻的观赏型般的潜艇。 “发生了什么?”塞琉西走进来:“听说你们定位到一艘潜艇?” 塞琉西看到画面中那艘快如闪电的红色潜艇,心里忽然被一块大石头堵住。 z区、爱德华三世、药剂师……等等被人遗忘又一旦被人想起就会引起恐慌的词涌入大脑。 NO23:最后一朵–4 “玉井那孩子呢?谁能联系上她?”塞琉西的高声在控制室里回响,但这些人面面相觑,有人不禁问:“能最快联系到玉井的,不就是部长您吗?” 塞琉西愣了一下,嘟囔一声,快步离开了控制室,只留下控制室里的人员窸窸窣窣的讨论声。 塞琉西都警觉起来,这艘潜艇到底是什么来历?但是很快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弱了下去,键盘声响成一片,所有人都在不约而同查起这艘潜艇的来历。 塞琉西快步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却没想到林顿正坐在自己办公桌的对面。 “你来做什么?”塞琉西拿起通讯器连线了格林海文。 “听说爱德华三世入海了。”林顿笑着。 “听谁说的?”塞琉西一愣神,这才刚查出来,林顿怎么就知道了,难道是他的影子崆渡在给他通风报信吗? “也不需要崆渡给我通知任何消息,他能感知到救世主其他灵魂碎片的异动。”林顿看着自己还受着伤的手臂:“父亲,我这次一定要去。” “卡姆,玉井能联系上吗?”没有回应林顿的话,塞琉西接通了格林海文的连线。 “没,她应该还在林中小屋……这次,就让她休息一下吧,部长,她实在太累了。”卡姆说。 沉默良久,塞琉西挂断通讯,他长叹一口气,对林顿说:“行,你去吧……去之前去林中小屋看看玉井,我们亏欠那孩子太多了。” 林顿默不作声地离开了塞琉西的办公室,途径水猴子的办公室的时候,他推门走了进去。 “又跟他吵架了?”水猴子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的实验台,听脚步声,他分辨出这是林顿无奈、失落又试图使自己高兴起来的情绪。 “没吵。” “那行,你过来帮我注意一下时间。” “看什么看什么,研究一辈子到头来还是要靠人家小姑娘的影子。”林顿没好气地说:“走了,不陪你研究你的毒了。” “嘿你这人,你不是没跟你爸吵架嘛,脾气咋还这么臭?我招你惹你了?人家安娜塔能从z区把血样拿回来,有本事你也去拿回来。再说,这毒和血样是一个性质的吗?” 林顿不再跟水猴子争,他看了一眼水猴子正在制作的东西,便离开了实验室。 他原本想说保重,最终什么也没说。 …… “凯瑟琳。”林中小屋外面早已没有那些独角兽守卫,林顿风尘仆仆地走进小屋,只看到玉井虚弱地躺在简易的木板床上,凯瑟琳蜷缩在玉井的一侧、木板床的边缘。 听到有人唤她,凯瑟琳惊醒。 “林!林顿!”凯瑟琳惊讶地看着来人。 “玉井这又是怎么了?”林顿手指挥动着,示意他们到屋外聊。 “挺严重的,生死边缘。去z区拿血样的时候被暗算了。” 林顿大骇:“去拿血样?她和安娜塔那时候在一起啊?这么大的事怎么没人说?” 凯瑟琳嫌弃地瞥了一眼林顿:“整件事只有安娜塔和猎泽是清醒的,你去问她们呀。” 林顿语塞,当时安娜塔的回答只是:“在林中小屋休息呢,谁都别去打扰她。”于是所有人都以为只是休息那么简单。 “z区与世隔绝的最大弱势在于你会孤立无援,两个人一起去拿血样,都还是一人重伤一人被困在结界。一个人能拿到血样吗?” “玉井什么时候能醒?” “听天由命。” 林顿放下几瓶药剂:“这些都是疗伤的药剂,是厄达尔对不起她,希望她早点醒过来。我们已经跟查理斯取得了联系,如果她醒了,就告诉她,她的父亲一切安好……当然,雪莉的父亲也是。” 凯瑟琳点点头:“你们现在的任务是什么?” “追踪爱德华三世。” “……我知道了,驾驶爱德华三世的是现在z区的皇子,海曼爱德华勒梅,他一定是为了帮魔女玛婷达去找世界上最后一朵忘忧莲了。”凯瑟琳听到爱德华三世这个名字,同样涌上一股恐惧,同时还有怅然若失。 林顿不会质疑凯瑟琳的任何话,玉井当时就在z区,那么凯瑟琳得到的结论就一定是最精准的。 他匆匆忙忙离开了林中小屋,回到厄达尔总部,厄达尔的潜艇队一共排出了四艘,决定从四个方向包抄爱德华三世,他们必须把海曼控制住,不惜任何代价。 他离开的路上遇上了正在赶来的安娜塔,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安娜塔:“玉井伤这么重怎么不早说?” 安娜塔冷淡地回应:“说了会怎样?一大群人过来围得林中小屋乌烟瘴气?玉井需要的,就是休息而已。” NO23:最后一朵–5 林顿已经能看到那艘红色潜艇了,不过这只能说明海曼正在等他。 爱德华三世有先进的反侦查追踪器,他能嚣张地发出信号,自然不会那么轻易被潜艇队包围。 果不其然,没等林顿做出下一步指示,爱德华三世以一种扭曲但灵巧的闪躲又跳出了包围圈,再一次出其不意地消失在人们视线里。 “重新追踪,重新追踪!”这已经是第三次了,每一次眼看就要锁定住那艘潜艇,每一次都让海曼逃脱,林顿气得一拳捶在舱壁上。 “老大,我们已经能看到陆地了。”有人报告。 “上岸。”林顿没好气地说。 除了上岸还怎么办呢?难道真中了海曼的圈套陪他玩躲猫猫吗?当然是上岸找最后一朵忘忧莲啊。 于是潜艇停靠搁浅,所有人都下了潜艇,成功登陆爱德华皇后极地。 暴风雪猛烈交加,这是实实在在的雪,和幻晶完全是不同的两种东西。再加上大风,这些雪吹到防护服上都能听到砸雪球的声音。 极地那么大,忘忧莲长什么样子,具体生长在哪他们一概不知,只能展开地毯式搜索。 虽然耗时耗体力,但是别无他法,如果映梦师本杰明在的话,又或者他的女儿雪莉在的话,也许情况就不一样了…… 虽然短暂地有过这样的想法,但是林顿很快就打消了念头,在极寒之地让他们施展天赋无疑是对他们身体的一种巨大伤害,他不一样他们因此落下一辈子病根。 队伍行进到前辈留下的基地,风雪也小了不少,进入室内,他们顿时从地狱回到了人间。 “老大,下一步怎么办?其实我们可以一直跟着海曼,等他找到之后,我们再先他一步抢到莲花,没必要现在出头。” “是啊,我觉得干脆我们就等着。” “我们得找到海曼,才能跟着他啊。” “先派两个人去接近海曼,试图在他身上弄个定位什么的。” “海曼实力不明,两个人都不见得对付的过来。” 众说纷纭,林顿一直听着大家讨论,可其中一直有个不和谐的声音,好像一直在唱反调,但提出的问题尖锐又无法反驳,可以说是过分理智了。 “老大?”最后众人招架不住,纷纷求助林顿。 林顿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看到一个陌生面孔。 林顿不由得一愣,这次跟队的人都是他挑了,出发前每个人的脸都认了一遍,这张脸怎么感觉不在名单之中。 “你是谁?”林顿问。 “报告队长,原执行队十七队候选队员,卢萨。” “有人能证明他吗?”林顿扫视了一下四周。 “报告队长,候选队员里您就只挑了我。他们不认识我的。”卢萨为难地说。 “你过来。”林顿似乎跟卢萨卯上了,他起身走到一个角落,卢萨低着头跟在后面。 “说实话。”确定不会有人能听到他们对话之后,林顿拍拍卢萨的肩膀。 “……卢萨是真名。”卢萨笑着:“我叫卢萨依修斯,是现赤鲧组织五老之白袍捷卡依修斯的,亲弟弟。” “骗鬼呢,就算捷卡依修斯再神秘,他的家族遭遇浩劫只剩下他一人的消息我们还是知道的,你是他亲弟弟他知道吗?” “当然,谁都知道他的家人去世,但他只说了自己的父母,只不过是大家理所应当他是这个家里唯一的孩子。”卢萨的笑很客观也很故事性:“又或者我是流落在外的弟弟呀。” 林顿揉着太阳穴:“算了,目前不知道你是敌是友,我会密切关注你的,不过你得告诉我你混入我们的目的。” “我真的是候选队员,真的是老大你亲自挑选的,我只是刚刚又说了我另一个身份罢了。”卢萨委屈地“蛤”了一声:“不然你要我说什么?” 林顿总觉得这小子在装傻,他自己挑的人怎么会没有印象,而且又怎么会去候选队员里挑人? “行吧,那你好好表现,你的哥哥和我们是不同阵营,既然你选择了厄达尔,那你就不能因为你哥哥而背叛厄达尔。” 卢萨行了一个标准的礼:“明白。而且我真的知道最后一朵忘忧莲会在哪。” 林顿意味深长地看着卢萨,他把卢萨重新带回众人视线里,郑重宣布:“我们队伍中很有头脑的一员,卢萨,他说他有办法找到最后一朵忘忧莲,我们听听他的看法。”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卢萨身上。 他缓缓地说出了最后一朵忘忧莲的历史…… NO23:最后一朵–6 忘忧莲花灵洛忒斯最后陨落的时候也是保存着玛婷达最原始的肉身一起陨落的,但是虚空界的坍塌并不意味着虚空界的一切都会坍塌,花的枯萎也不代表花的消亡,洛忒斯在消散前将自己的灵魂碎片附着在了镜水湖上。 虚空界坍塌之后,镜水湖流向地下暗河,洛忒斯的灵魂碎片随着地下暗河一路飘向南极,最后在皇后极地上扎根,静静开了几百年。 “但是是经过地下暗河流向南极,又怎么会出现在极地表层上?所以我们必须找到冰洞的入口,深入冰川内部,寻找暗河流域,沿着河水一路搜索,才能找到生长在暗河边的最后一朵忘忧莲花三幽戟莲。”卢萨说。 不过这一朵长得和原有的双生莲花并不一样,因为灵魂碎片一直浸泡着富含各种物质的暗河喝水里,里面还杂糅着玛婷达的肉身,所以三幽戟是一株三花。 一株黑紫色花瓣黄色花蕊、形似大丽菊,名心魔莲,会让人产生幻觉;一株晚霞红色花瓣酒红色花蕊、形似睡火莲,名为心焚莲,会把靠近的一切都烧焦;一株却并有十五朵如满天星一样小而繁的黑色花瓣、白色花芯的花,名心幽莲,看起来没有危害,也只是其他两朵的陪衬,事实上却是一簇食人花。 卢萨说完三幽戟莲花的介绍,所有人都静悄悄的一声不吭。 他们不知道说什么。 “你怎么会这么了解?”林顿率先打破沉默。 “有什么问题吗?我就有些这样的兴趣爱好。”卢萨全身装备齐全,他倒是做好了随时出发的准备。 这是一朵极其危险的花,且不说三幽戟要如何成为魔女玛婷达的克星,这朵花一靠近就会尸骨无存一般,首先就是“入侵者”的克星。 “还记得殷罗和暹莺吗?”卢萨问林顿。 “怎么?” “传说殷罗和暹莺是忘忧莲和地狱莲的新的血脉,可三幽戟被称为最后一朵忘忧莲,那它们三种花之间有什么关系呢?”卢萨再一次提问。 林顿回答不出,悻悻地说:“别说这些没用的,我们现在就出发探索极地冰洞。” 说着,就带着队伍离开了基地。 卢萨跟在队伍后面不费吹灰之力地走着,所有人都十分卖力的时候,唯独他悠闲不已。 他断定这支队伍会无功而返,因为他们不是花选中的人,是断不会听他们的话的。 三幽戟也不会听海曼的,所以他也不担心会被海曼抢走。 莲花只会听预言中那个女孩的话,因为这朵花就是为了消灭玛婷达而存在。 “说起来,捷卡姐姐的蛊虫计划也应该进行得很顺利吧,毕竟姐姐那么厉害……”卢萨心下想着,便停顿下来,看着前面的队伍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中,然后转身像另一个方向走去。 走了并没有多久,他便来到了一个巨坑边,看到身披大袄的海曼正在巨坑里手舞足蹈。 “你在干嘛?”卢萨饶有趣味地问。 “我在融化冰层。”海曼下意识地回答,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不对劲,他抬起头看着卢萨:“你他妈谁?” “药剂在这里会碰壁的,南极冰川不是靠药剂就能融化,因为药剂作用需要温度,南极太冷了,药剂活性降低,你带来的药剂不足以融化或者腐蚀冰层。”卢萨好心提醒:“不过你确实有两下子,知道三幽戟在这。” “你……你是林顿那个队伍的人,挺有胆识的,居然敢这么嚣张地挑衅我?”海曼阴沉着脸。他将所有药剂都倒入了冰层,但的确效果甚微。 “不,我是混进去的,当然,我也是来找三幽戟的,而且我敢保证,你带不回它。” “你到底是谁?” “其实,我很愿意分享我的身份的呢,特别是和死人分享,因为我告诉你之后,你下一秒就会被我杀了,这让我很开心。”卢萨跳下冰层,取下自己的防风兜帽。 “卢萨米琳达,或者你可以叫我卢萨依修斯,我是赤鲧白袍捷卡依修斯的亲弟弟,也是……极为痛恨魔女玛婷达的人。”说着,卢萨的笑容突变,他凶狠冷厉的地抬起自己的手,握成握枪状,对着海曼的头“开了一枪”。 海曼反应过来,他电光火石之间躲过,只见自己身后的冰层被砸出一个坑来。 这是什么巫术?!海曼根本看不清。 卢萨手里明明什么也没有,却凶残地使出了致命一击。 海曼心想,不把卢萨杀了,自己就没办法能完整离开极地,于是做好了战斗准备。 NO23:最后一朵–7 “融化冰层直取莲花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你应该跟厄达尔的队伍一样,学会找到冰洞,然后在从冰洞里绕到这里来。”卢萨往手上哈热气,然后搓着双手。 “冰洞?!哈!”海曼狞笑着:“我就当你在开玩笑了!我们都知道,冰洞几乎在极地的另一端,有时间打个来回,这层冰我早就融化了!” “不不不,你融化不了冰层的,我要是你,我就老老实实走常规方法,不过我就不同了,”卢萨和海曼交起手来,影力和药水的作用炸在一起,形成了小型飓风:“因为我比较强。” “该死!”一声啐骂,海曼的攻击药剂击中了卢萨,卢萨被弹开几十米。 这么远的距离已经让卢萨和海曼互相看不清对方。安静了半天的极地又开始刮起猛烈大风。 逐渐地,海曼体力不支,落入了下风,他烦恼于卢萨好像不存在消耗体力般依旧保持着充足的影力,只好又喝了一瓶补充体力的药剂。 但是药剂刚喝下去,海曼就双眼瞪得老大,双手捂住自己的喉咙,大口地喘气。 他跪在冰川上,翻起了白眼。 海曼怒不可遏地指着卢萨,倒在地上,还挣扎着挪向卢萨,但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从口里溢出黑色的血。 卢萨蹲在海曼身边,海曼抓住卢萨的衣角,像一只怪物一样发出愤怒的嘶吼声。 “没事不要乱吃东西。”卢萨摇晃着一瓶和海曼刚刚喝下的补充体力的药水一模一样的药剂瓶。 是的,卢萨换掉了海曼的药剂瓶,海曼却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换掉的,掉包的药水是腐蚀药水,海曼会在痛苦中化成一滩腐水,然后冻在这冰川上。 卢萨将真正补充体力的药水收好,若无其事地跳出了这个冰冷。海曼死了,死在卢萨的手中,可是卢萨真的是捷卡的弟弟吗?谁又知道呢? 风雪忽然又小了,卢萨快步赶上了他落下的队伍,正巧碰上林顿在找他。 他笑嘻嘻地回应着林顿的话,听话地跑到最前端去。 “我们勘探到前方一千米有一处冰洞入口,你去。” “是,老大!”他认真大声回应着,得到的却是林顿咬牙切齿的表情:“没个正形,我非抓住你把柄不可。” …… “我说,你们非得这个时候离开吗?”奥特兰克看到三个小心翼翼的小脑袋和三头小鹿从远处十分警惕地走到门口,企图不被奥特兰克发现,但是奥特兰克还是一下子就看到她们了,即便现在是午夜,即便奥特兰克已经没有了影力。 “啊呀!被发现了!”伊薇特做着夸张的抵挡动作,好像这样就能不被奥特兰克看到。 “可是这个时候离开才刺激啊!”雪莉抱着月影和梵音,她会把其中一只给弗罗拉当坐骑,不过她也不知道是哪只,她早就分不清月影和梵音了。 “你们要去找海曼吗?”奥特兰克坐在大门口的守卫处里,整理自己的东西:“给你们透露一个小道消息,去抢最后一朵忘忧莲的,不止海曼一个,摩罗斯科也会。” “什么?他?怎么会!他现在还没吸取教训吗!”雪莉咬牙切齿。 “因为他觉得海曼一个人去找,会找不到,自负的他不相信任何一个人,他觉得只有自己才配得上魔女玛婷达。”奥特兰克把校门打开。 “海曼是谁?”伊薇特蹂躏着自己的草木灰,草木灰气得从她手里抢走了一个巧克力球。 “噢……”奥特兰克看了看这几个孩子,才意识到唯一认识海曼的玉井没有在其中:“玉井还好吧?” “噢她还好的,就是醒不过来。” “海曼是一个玛婷达的很坏很坏的手下,长得和摩罗斯科一样好看,不过都是斯文败类,你们要是碰到了他,千万别被迷惑。” 然后奥特兰克就把三个孩子和三头小鹿赶出了校门:“快走吧,小心点,晚上不容易看清路。我不会跟塞琉西或者任何人说看到过你们。” “谢谢你,奥特兰克!”弗罗拉感谢道。 “安娜塔呢?她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奥特兰克看着弗罗拉身下没有影子,忍不住问。 他毕竟是认识安娜塔的——在他受重伤那天,他遇到了安娜塔和凯瑟琳。 “她有点事要处理,会赶上我们的。”弗罗拉说着,被一头小鹿拱到了它的背上。 雪莉一声令下,三只健硕的小鹿飞奔起来,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NO24:猎人–1 雪莉:“关于我们要怎么去找海曼,我们得先做一个计划。” 伊薇特:“我们现在都不知道去哪里找,北边?还是南边?” 弗罗拉:“对,我们应该问问谁。” 雪莉无奈:“不,我知道我们该往哪边走。”然后雪莉扳过正在东想西想的弗罗拉的头:“我已经用我的梦网探寻到了,那个叫做海曼爱德华勒梅的家伙往南极去了。” “等等,我好像刚刚看到了什么。”弗罗拉拗过雪莉,支棱起脖子继续东想西想着,不过她大多数目光都集中在餐厅的外面。 她们离开了学校之后在黑夜中奔波了大抵一个小时,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歇脚的地方,这个小餐厅午夜还开着门,老板是一个佝偻的老人,虽然三个孩子警惕了一下,但还是选择走进店里点了三杯暖茶。 现在外面刚蒙蒙亮,弗罗拉忽然有什么事一样如坐针毡,她对雪莉和伊薇特指着窗外,可她的两个伙伴看着窗外的时候,什么奇怪的东西都没有。 “到底是什么?你到底看到了什么?你不要吓我!”伊薇特见弗罗拉已经三次提到窗外有什么了,她已经没办法淡定了。 “我看不清啊,但是好像真的有什么。”弗罗拉委屈地说。 “没事的,什么危险也没有,女孩们,请相信我。”雪莉优雅地喝着茶,她自信地说。 “有什么危险能阻挡你们和你们的小鹿享用午夜零食呢?”忽然,身边的老人开口说话了。这是这个夜晚,他的第一句话。 “可是……”弗罗拉倒越发害怕了,这个老人突然这时候开口说话,该不会准备磨刀宰客了吧? “小姑娘,你要是不放心,那我现在就出去看一看。” 说着,佝偻的老人就出门去了,一会儿功夫拿着四只死掉的乌鸦走了进来:“好了好了,的确有什么的样子。不过现在你们不用担心了,我已经解决了你们的隐患了。” 看着四只死乌鸦,弗罗拉吓得再也不敢做声了。雪莉和伊薇特也吓到了,纷纷低着头不去看那个老人。 她们三个商量好路线之后,立马乘着小鹿飞奔而去,想要尽可能远离那个可怕的怪老头。 伊薇特:“我就知道那个爷爷没有那么简单!” 弗罗拉:“我总觉得不安,他好像是为了让我心安故意弄了几只死乌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后来的确什么也没有了。” 雪莉:“好了,本来没什么危险的,现在最危险的就是那个老爷爷了!” 弗罗拉:“我们现在没有被那个老人追踪吧?” 伊薇特:“肯定在跟踪我们!刚刚进那个餐厅就觉得不对劲,可是那么厉害的老爷爷跟踪我们也不会让我们发现的!” 雪莉:“我们会不会太敏感了,也许弗罗拉看到的真的就是蝙蝠,然后好心的老爷爷帮我们打死了那些蝙蝠呢?” 弗罗拉:“不会的不会的!我现在越来越害怕了!肯定是那个老爷爷!我们被盯上了!就算溜得再快也会被追上的!那个老爷爷肯定是玛婷达的人!” 三个孩子坐在小鹿的背上一边哭喊着一边前进,小鹿奔跑得很快,一眨眼,周围就已经是陌生的环境了。 这种异样得让弗罗拉从她们刚刚经过简斯诺车站说起,就算弗罗拉对有威胁的事情后知后觉,但是危机关头,她的直觉还是很靠得住的。 她感觉到有人在追踪她们。 就像玉井说的那样,是猎人追踪自己的猎物一样。 于是她们好不容易捱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餐厅。 可是那种被束缚的被追踪的紧迫的气氛并没有消失,弗罗拉时刻向外张望,她觉得追踪她们的人就在身边。 这时候原本一声不吭的老人忽然挑起大梁出去火拼,然后拿进来四只死掉的蝙蝠。 任谁都觉得这家餐厅可怕得无法待下去。 弗罗拉脑洞大开,她觉得那个老人就是盯上她们的猎人,为了让弗罗拉消除顾忌就出门打了四只蝙蝠进来,好获得三个孩子的信任,最终将猎物杀死独自享用。 所以她们一路上马不停蹄地赶到海港,一路上还不停地猜测尾随的猎人有没有跟上。 “现在是怎么回事?”雪莉勒住小鹿停下来,她们停在海港边,让三只小鹿休息一下。 “不知道,不过那种害怕的感觉暂时消失了。”弗罗拉细细看了看川流不息的人群,她们可能会选择乘船前往南边,但是三只小鹿不能上船。 “我们只能偷渡。”雪莉说。 “那太棒了!”伊薇特高兴地跳起来。 NO24:猎人–2 “棒你个头啊!就算是偷渡的话,三头鹿也很不好弄。它们这么大,都是我们的两倍大小了!把三头鹿偷渡上去,我们都能请六个救兵了!”弗罗拉惊讶地呛了一口水。 三头小鹿委屈巴巴地看着弗罗拉。 “你们跟着我们的船游可以吗?”雪莉思来想去,最后秉着十分严肃的态度揉着月影和梵音的脸,苦口婆心地教育它们。 月影和梵音白眼翻出天际,只差一撂蹄子踹在雪莉身上,然后正如雪莉所希望的那样开口骂人。 “我们应该可以自己弄一艘船。”雪莉提议。 “这让我想到了那个爱德华船站。”伊薇特搓搓手。 雪莉:“可惜都已经是历史了,爱德华船站能提供的船事实上都在这里,z区已经和港口签约了,但是历史里的爱德华三世却被海曼开去了南极。” “你们站在这里已经很久了,做好决定了吗姑娘们?”豪华船站里的售票员对三个女孩有了好奇心,毕竟这三个可爱的孩子在一波又一波的人群里商量了很久很久,也没有决定好要怎么走:“你们是要去哪里,是因为没有足够的钱吗?” “噢万分抱歉,钱都是次要的,不过没关系,我们能够解决的。”雪莉回应了售票员,然后后退几步试图更加远离船站。 她们是不能单独乘船到那么远地方去的未成年。她们没有护照,更何况她们还得带着宠物一起走,这件事售票员大概无法帮忙。 由于这个港口没有适合她们单独租赁的小船,她们只能选择挤在那些前往南方国家的大船的最底层船舱里,但是她们无法保证自己能否能安然渡到南极。 “我们先去往最南方国家奥大坞,然后再在奥大坞的最南部港口前往南极,现在离最后一班去往奥大坞的船还有半个小时,你要是再不决定,我们就要等明天了。”伊薇特无奈地说。 “我们先试试溜进候船室吧,总好过我们站在门口傻乎乎地被盯着,我现在觉得那个售票员姐姐也不对劲。”弗罗拉精疲力竭地靠在小鹿身上。 由于一人牵着一头鹿,她们成了格外明显的客人。 伊薇特瞄着人多的时候,拽着弗罗拉赶紧混进了人潮里躲过了检票,雪莉则利用影力将三头鹿从高空运进了候船室,她们进了大门之后寻到一处角落等候着,等待那艘开往奥大坞的船开船之后,再把三只鹿送到了最底层的甲板上。趁着夜色,找到了无人管理的仓库,摇摇晃晃地躲了进去。 “太刺激了!”伊薇特吃着巧克力球:“你们刚刚看到那个大胡子检票叔叔了吗?眼神好凶,我差点被盯上了!我现在还提心吊胆的!” 知道是因为自己,三个孩子才只能偷偷摸摸地上船,三只小鹿挤在仓库里,很乖很乖。 可是这时,她们仍然不能放松地安心下来,因为她们听到了仓库外面的脚步声,主管来巡查了。 “快!快躲起来!躲进箱子里!”弗罗拉手忙脚乱地把箱子堆起来,自己躲在箱子里,让小鹿躲在箱子间的空隙里。 门开了,一身酒气的巡逻主管进来,开灯,例行检查。 说是例行检查其实并不是例行,从醉醺醺的主管碎碎念中得知,一直有人在干预雪莉她们的行踪,如果不是那个人要求检查,主管才不会从酒瓶派对中挪开身子,来到摇摇晃晃地最底层来检查仓库。 “明明什么人都没有,真是。”主管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雪莉和弗罗拉还有伊薇特从箱子里爬出来。 “怎么回事?还有人跟着我们?”雪莉觉得不对劲了,感觉自己身上被种了追踪器,时刻被人知道行踪,就算对方没有来硬的,这种战战兢兢的感觉很不好受。 她们真的因为没有购票被抓住了什么也不会狡辩,可以跟踪她们的人并不是因为她们没有购票,而是她们真的被“猎人”盯上了! 而且猎人还在戏弄她们! 雪莉忍无可忍,她张开梦网在仓库里仔细搜索,企图找到追踪器到底在哪,但是一阵耗费精力的搜索过后,她惊讶地发现,追踪器在三只小鹿的肚子里! 一定是摩罗斯科在让全城失忆的时候诱拐了三只小鹿,然后对三只小鹿做了什么! 雪莉要抓狂了。 “女孩们,我知道我们的问题出在哪里了。”雪莉看向那三只可怜巴巴的小鹿:“有人对我们可爱的宠物做了手脚!” NO24:猎人–3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有办法把它们身体里的追踪器拿出来吗?”弗罗拉不知道说什么好,愣着看着那三头小鹿。它们那么乖,却被该死的那个“未命名”的家伙利用。 “怎么拿出来?”伊薇特坐在高高的箱子上面,她的大蛇形态的莫莫正缠绕着她,小心翼翼地看着被箱子围挡起来的三只小鹿:“雪莉,你应该有办法吧?” 雪莉利用梦网深入调查当时三只小鹿所经历的事情,突然身体不自觉发起抖来,她的鼻子也莫名堵塞,气得心梗:“太没有人性了,他们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伊薇特和弗罗拉以为是多么严重的一件事,她们紧张兮兮地问雪莉。雪莉只是弱弱地回了一句:“追踪器是混着食物一起喂下去的,现在在它们的胃里,这叫我怎么拿出来!” 伊薇特翻个白眼:“我还以为摩罗斯科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我还以为他给我的草木灰破了个腹……” “他直接喂给它们的时候肯定想到了我们没办法拿出来,不然就要放弃它们或者真的要剖腹才行,这不叫残忍吗!”雪莉回应了一个鬼脸。 “那我们只有放弃它们了。”弗罗拉坐在一旁安静地回答着。 “我们放弃了它们,我们就没有那么快的坐骑了。”雪莉说着,遭到了月影和梵音的攻击。它们顶着雪莉的腰,好像不满地说:“只是拿我们当坐骑而已吗?” “难道科查雅的狼不会比月影快吗?”弗罗拉小声地与雪莉耳语,生怕月影听到。这三只小鹿现在傲娇得很,可不能让它们听到。 听到弗罗拉的提议,雪莉如梦初醒:“我怎么没想到!这个方法也太棒了吧!” “什么方法?什么方法?”伊薇特也凑过来。 这时,仓库的门忽然被踹开,一个巨大的黑色流动的不明物体刷地冲进了仓库里面。 “是魅影!魔女玛婷达的魅影!”雪莉惊呼:“月影、梵音,攻击!” 刚刚还十分傲娇、佯装生气的两头一模一样的鹿冲向了那个黑影,它们将黑影按在地上撕咬着,但是因为黑影是流动的,所以很快从月影和梵音原始而野蛮的攻击方式中挣脱出来。 莫莫大蛇蓄势待发,等到魅影从月影梵音的桎梏中挣脱出来之后,缠绕了上去,将魅影紧紧地捆住。 “莫莫,我们不需要活口。”伊薇特眼神忽然凛冽起来,她恶狠狠地说,话音刚落,这只魅影就被莫莫给绞成了两段。 可是杀死这只魅影并没有解除危机,接踵而来的是真正的猎人——“掠夺者”。 “啊!他们的目标是我!”雪莉捂着嘴低声尖叫了一声,但很明显脸上却是笑得很开心的表情。 反观伊薇特,她就很不开心了:“什么啊,他们抓的不是我啊……” 弗罗拉在一旁脸都绿了:“你们两够了啊!” 科查雅化身四头成狼向那人咬去——弗罗拉对此很有感慨,因为她一次都没喂过科查雅,这四头狼就已经长这么大了,而雪莉还在一旁很开心地故意跟弗罗拉炫耀着:“每天晚上我都枕着毛茸茸暖呼呼的小科入睡、盖着它的大尾巴真是一件美妙的事情啊。” 莫莫巨蛇蛇行而出,速度快得几乎肉眼看不清楚,它缠绕住掠夺者的脖子,四头狼咬住掠夺者的四肢,不出几下就解决掉了一名掠夺者——是的,她们被掠夺者围攻了,这狭窄的走廊上不止一名掠夺者。 而且她们并没有多少实战经验,所以这边解决一名掠夺者的时候完全没顾及到另一边也有掠夺者入侵。 弗罗拉眼疾手快施展自己的影力,抽出了一把大刀来抵抗近在咫尺的掠夺者,虽然挡下了一招,但用影力做成的刀也还是碎了。 她们三人终于有了调整作战模式的空挡,迅速调整好她们的站位,而走廊两边分别有莫莫、科查雅挡住,形成了很强的防御阵势。 不过雪莉并不觉得防御比进攻有用,于是在对两边的掠夺者进行防御的时候展开梦网,企图计算出一条进攻路线。 “别慌,我们走科查雅这边突围出去。伊薇特,你家莫莫负责断后。” “没问题,看我们的。” “弗罗拉,你近战防御反应很快,能制造出罩着我们的弧形盾牌吗?” “还可以。” “那好,女孩们,我数三下,我们一同向这边开跑,你们同时施展影力跟进!” NO24:猎人–4 电光石火之间,科查雅强势出击,弗罗拉支起影力屏障,莫莫横扫断后,她们冲出了狭窄的走廊,什么都没想直接跳进了海里,雪莉用影力制成一只船,还是那种自带动力的船,一瞬间开出好远。 她们刚刚跳进海里的时候还能听到身后那些人啐骂不停的声音,但那些声音最终也小得听不见了。 她们驶入雾中,最终看不见了那些掠夺者,只剩下原本那艘去往奥大坞的客船在海上的照明灯。 危机解除,莫莫化身橡皮加固在影力船的周围,弗罗拉的屏障也抵在了船下。三人的影力一起托着她们,最终能稳当地在大海上前行。 三人长舒一口气。 “耶!”伊薇特没想那么多,她欢呼起来,庆祝逃离了掠夺者哦魔爪。 但是也仅仅是放松短短一刻,因为她们不可能就用自己影力制作的船前往奥大坞,她们的实力不够支撑那么长时间的影力固形输出。 “那月影梵音还有草木灰怎么办?”弗罗拉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制作的支撑屏障。 “别担心,会有人帮我们解决的。”雪莉没来得及搭话,回应弗罗拉的,是安娜塔的声音!她从水里钻出来,坐在船舷上,身上却干干净净,没有被海水浸湿。 “安娜塔!”弗罗拉好不容易又看到了活着的安娜塔,兴奋地直接冲上前抱住了安娜塔,船由于重心偏移摇摇晃晃起来。 雪莉大骇:“弗罗拉你小心点啊!” “你现在可以说你去做什么了吧?”弗罗拉安静下来,乖乖巧巧地坐好。安娜塔在她们准备好离开之前有说自己要去善后,但是她卖了个关子,也没有说自己干什么去,只说等到她善后完成之后再揭晓答案,所以再次见到安娜塔的时候,弗罗拉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安娜塔到底在做什么。 “去看了一下凯瑟琳。”安娜塔如实回答。 雪莉问:“对了,说起凯瑟琳。我们为什么也不可以去看玉井?我们想去林中小屋看玉井的时候,你为什么拦着我们?” “你们去看的是玉井,我去看的是凯瑟琳,性质不一样。”安娜塔闪烁其词,但她说的雪莉又反驳不了。 雪莉还想问什么的,但是安娜塔又变得沉默起来,雪莉也不好再问什么。她从来不知道安娜塔的秘密是什么,她有很多次想用梦网查探,可是毕竟是朋友,雪莉的原则是不会对朋友未经允许就这样使用梦网。安娜塔和弗罗拉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人,一个天真烂漫,一个则在灰色边缘摸爬滚打。 新年舞会结束之后,安娜塔和弗罗拉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来解决弗罗拉的记忆,现在的弗罗拉再一次忘记了十年前的深水堡、卡恩科因对她做了什么,但是弗罗拉仍然会记得玩笑鬼。用记忆缝合了那个会流逝影力的伤口,安娜塔的生命力总算是保住了。 “疼吗?”安娜塔抚摸着弗罗拉受伤的眼睛,不,准确来说,弗罗拉永远只剩下一只眼睛了,因为她不是只伤到了眼睛,而是整个眼球一开始就是被玛婷达裹上了镜之力,于是要破坏阿艾山结界就必须取下整个眼球。 “已经不疼了啦,就是空荡荡的,现在还有点不习惯。”弗罗拉摇摇头。 安娜塔看着弗罗拉,思绪回到了不久之前。 她回到林中小屋见了凯瑟琳,跟凯瑟琳说好她们即将踏上寻找最后一朵忘忧莲的旅程之后便一路追了上来。可是这一路上并不太平,她们被魅影追踪,被掠夺者盯上,被玛婷达的傀儡军跟踪。一开始追踪弗罗拉她们的是几只赤鲧的追踪蝙蝠,但是深夜餐厅的老人这是一名傀儡,把蝙蝠解决掉了,下一步准备解决掉三小只的时候,幸亏三个孩子都很警觉,逃脱了老人的圈套。 事实上老人之后也追踪了上去,不过后有安娜塔,他刚准备出击就被躲在暗处的安娜塔一击致命,再没有机会追踪三个孩子了了。 弗罗拉的直觉真的很灵敏,售票员就是一名掠夺者,等到三个孩子都上船之后便跟着上了船,想趁机吃掉雪莉的天赋。但是已经没来得及,就被安娜塔悄无声息地暗杀。所以突袭弗罗拉她们的掠夺者中,并没有那名售票员的身影。 直到三个孩子乘船逃离了这条致命走廊,安娜塔才从暗中跳出来,将那群乱舞群魔一锅端了。 这群渣滓,死不足惜。 NO24:猎人–5 “你说保护那三只小鹿的人,是谁啊?” “谁说会是人呢?”安娜塔清淡地说着,就见雾气散开,一群巨大的蜘蛛在月色的映射下穿过大海,向那艘大船跳跃而去。 “那是!”伊薇特感叹道:“猎泽的琥珀巨蛛伙伴!” “你不止是去找凯瑟琳,还安排了猎泽!”弗罗拉兴奋地尖叫着摇着安娜塔的手臂。 安娜塔任弗罗拉摇着,暗地里嘴角上扬起一个宠溺的弧度。 “你们可以回到船上去了。”安娜塔朝她们的船下点了一下手腕,木船裹上安娜塔的强大影力有了动力,缓缓往大船回开:“他们会把三只小鹿带回去,尝试把追踪器拿出来,不过我们要去奥大坞,还是得乘这艘大船。 只是接下来因为我们位置的暴露,我们还是会面临还有不同的掠夺者来阻挡我们,因为玛婷达知道我们只能依靠这艘船,她依旧会想办法在船上干掉我们,就算我们干掉了这一波,还会有下一波人过来的。” “那我们……”弗罗拉有些担心。 “那我们怕什么!”雪莉哈哈笑起来:“来一波我们干掉一波!” “对!没错!就是这样!”伊薇特哼哼哈哈:“也不看看我们是谁,竟然敢往枪口上撞!我的莫莫可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大船上最底层船舱可发生过一场争斗啊,可是其他人似乎都没有感受到任何异动,就连那些掠夺者的血溅在了走廊上、琥珀巨蛛拖着三头小鹿从船上离开、安娜塔用影力解决了那些尸体都没有一个人注意到。 这艘船上大多数都是na社会里的商人,底层装的,都是他们的货物。雪莉她们重新回到了船上,依旧躲进装满了货物的仓库里。 “我们做好防署,就等那些人进到我们设下的陷阱里来,看看谁才是猎人。”雪莉利用梦网,找到了几个薄弱的节点,在仓库里设置好了各种陷阱。 大船缓缓开过不知道多少天,每天她们都在各种与暗处明处的敌人斗智斗勇,而弗罗拉则负责后勤——每天偷偷溜到船上几层的餐厅里偷几份供应的午餐晚餐。 可是他们最终他们还是惊动了楼上的船客。因为在他们快到奥大坞的时候,她们被赤鲧的人盯上了,赤鲧的狠人们不像那些东拼西凑的掠夺者,是有强大实力的与自己影子融合一体的影人,而这些赤鲧的人还是来自嗅觉感官十分敏锐的第七尾——奥特兰克也曾是第七尾的人。 在弗罗拉还在餐厅里搜罗午餐的时候,雪莉她们玩脱了,把船上给炸出了一个洞来,于是船上立马慌乱起来。 弗罗拉还在啃着一个烙饼,她突然听到轰隆一声,船开始摇晃起来,然后她立马躲进了一个餐桌下,就听到外面有人们慌乱的跑路声,是女人的高跟鞋和男人皮鞋的踩踏,还有各种人的尖叫声。 弗罗拉就知道是雪莉她们遇到麻烦了。 因为平常她们能速战速决,不至于要引起这么大的轰动,就是一下子解决不了,才会失控。 她从桌子底下钻出来,安娜塔从她旁边突然出现,抓住她的手腕就跑。 “发生什么了?”弗罗拉手里抱着的蛋糕洒落一地。 “是赤鲧的人,我们现在已经引起了船的动乱,你要待在我的身边。”安娜塔从弗罗拉身后抱住弗罗拉,然后化形成一双翅膀,带着弗罗拉飞到了远离了纷乱的一处甲板上。 “赤鲧的人……是罗宾他们吗?” “不是他,但是一定是炉甘石指示的。就是那天你们看到闯入礼堂救走罗宾的那个女人。她是赤鲧很有声望的人,不过不用担心,马上就有人过来解决的。”安娜塔重新脱离弗罗拉的身体。弗罗拉看到科查雅、雪莉、伊薇特和莫莫跑了过来,身后的赤鲧的人穷追不舍。 安娜塔将雪莉她们赶紧护在身后,眼看着赤鲧的人要抓住雪莉她们,可是他们之间忽然多了一道白影,赤鲧的人忽然被白光同化,等到光芒消失之后,半个人影都没剩下。 白影的衣袍猎猎,长发在风中飞舞,她的背影朦胧而冷厉,伊薇特目瞪口呆半天没缓过神来。 来人转过身来,对安娜塔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可是弗罗拉最快回神,她张口不自觉地呢喃着:“依修斯……” 来人看向弗罗拉,眼睛眯成一条缝:“我是依修斯哦,不过我不是罗古莎,我叫捷卡,捷卡依修斯。” NO25:魃布兰登之墓–1 “大姐姐,你怎么这么厉害?!刚刚那些人是被你秒杀掉的那种吗?”伊薇特仿佛要被惊掉下巴。 “咳咳……”安娜塔闻声不知道如何介绍捷卡。 “是,不过这些人不必在意。因为,他们不过是些不听话的手下罢了。”捷卡笑笑,这种笑容为清纯干净的脸庞添上一丝妖媚。 “手下?”伊薇特不懂了,她震惊地哽咽了一下:“姐姐你,你也是赤鲧的人?” “她就是五大元老之一的白袍老人。”安娜塔无奈叹气。 “白,白袍?!”雪莉也震惊不已:“听玉井说,赤鲧的白袍是个极为崇尚自由的扑克脸,他从来没把赤鲧任何一人放在眼里,参加所有的会议也几乎不会发言,其他四老一年几乎听不到白袍说话,偏偏四老拿他毫无办法,而且,而且……是个男人!” “那是她的伪装,捷卡的确没把任何赤鲧放在眼里,因为她厌恶赤鲧,她的信仰是有朝一日要摧毁赤鲧。”安娜塔补充。 “所以你对我家安娜塔做了什么!”安娜塔从对捷卡这张酷似罗古莎的脸的诧异中回神,正色厉声着。 “我哪对她做了什么,无非请她帮我一个小忙而已。”捷卡表现出理亏的样子,歉意地笑了笑。 但这一切在安娜塔看来不过是捷卡的演戏,这女人的演技炉火纯青,可骨子里却清高自负,从不在乎任何一个人。 于是安娜塔暗自无奈:“一个小忙?何止是一个小忙!” 可是弗罗拉听了捷卡的解释,却更加生气,拽住捷卡不放:“你到底做了什么?” 虽然捷卡和罗古莎很像,但她们的气质完全不同,捷卡阴冷而没有感情可言,虽然很美,但完全是一具杀人机器、阴郁丧尸。就凭这一点,弗罗拉就很生气了,她觉得捷卡的存在,完全毁了神圣的罗古莎。 捷卡“啧”了一声:“我让安娜塔变成了和你一样的怪物,你觉得怎么样?毕竟她是你的影子,和你一样也没什么。” 安娜塔一愣,拦在弗罗拉面前:“你这话什么意思?” “弗罗拉小朋友似乎希望知道这个小忙的内容,我不过告知得更为详细罢了。” 雪莉和伊薇特也懂了是怎么回事,说起怪物,一定就是十年之前的卡恩科因用生死血结社重伤了弗罗拉,弗罗拉便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 可是弗罗拉却依旧懵然。 因为她的这一段记忆拿去缝合安娜塔流逝的影力了。 她根本不会明白捷卡暗示着什么。 捷卡看到安娜塔、雪莉和伊薇特的表情,大概是明白发生了什么,于是扭头靠着甲板上的栏杆,跳起来悠闲地坐在栏杆上,意味深长地看着这群孩子,她没说话,但是胜过各种情绪的千言万语,怔得孩子们一个个不知所措。 “不过我也不觉得安娜塔是怪物,毕竟身在怪物堆中的不是怪物的那个才是怪物。”捷卡手肘枕着膝盖托着腮。 “你过来应该不是说这些东西的吧?”安娜塔眉头微微蹙紧了一下。 “对……其实我是来找雪莉的。”捷卡看向其中身材高挑的扎着高马尾辫的卷发女孩:“你就是雪莉?” 卷发女孩点点头。 “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和那些掠夺者一样。但是我不会吃掉你的天赋,我只是请你帮忙。” “你那么强,强得过黑袍老人,你要我帮什么忙?” “强过他有什么用?不过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我得让你帮我杀掉玛婷达,我可没信心我能强得过黑暗之神。”捷卡说着,示意欲言又止的雪莉继续听她说:“我知道你们现在也有同样的目的,但是我需要你做的,是另外一件事。 现在所有人都在寻找三幽戟莲花,当然事实上也只有预言中的那个女孩才能真正得到那朵莲花,所以你们根本不用着急去找三幽戟莲。 这艘船经过了这场变动,很多人都已经坐救生艇前往新的巡逻船,事实上这艘船上的人已经只剩下你们三个,而这艘船的控制室已经被我操控,我们现在要前往他的墓地,我要你们去他的墓地帮我找一样东西。” “谁的墓地?” “造世主、预言者,魃布兰登。” 捷卡的影力十分强大,她的影法已经可以迷幻所有na的人,让那些人以为这艘船已经在爆破中沉入了大海,而这艘船则在捷卡的影力包裹下驶向了未知…… “造世主的墓不是在青雀村吗?”雪莉问。 “不,当然不是。” NO25:魃布兰登之墓–2 “那在哪?如果按照那件事来说,魃布兰登的墓在奥丁堡,如果既不在奥丁堡,也不在青雀村,那在哪?”雪莉疑惑。 捷卡:“鬼巷海。” “鬼巷海是哪里?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弗罗拉也疑惑。 “是的,很少有人听说过那里,那是地图上没有标记出来的地方。是比帕穆达更加可怕的地方。”捷卡眼神阴森森的,好像故意吓唬三个孩子。 “造世主和鬼巷海有什么渊源,为什么他的墓在大海里,我们从来没听说过,所有人都说他的墓就在青雀村啊。”伊薇特虽然也有些害怕,但还是掩饰不了那颗想要搞事的好奇心。 “所有的一切都是传说,魃布兰登那么神秘,谁又能确定地说出关于他的事件?他留下起死回生阵,到底让历史上有名的或者无名的人为了各种各样的理由复活了他多少次,恐怕他自己也数不清了。 但每次复活最后还是免不了死亡,魃布兰登最后一次复活死去后的尸体是玩笑鬼埋葬的,联通开启起死回生阵的圣物一起,可是虚空界毁掉了,就算圣物还在这个世界上,他也再也复活不了。 也许他有一世的尸体的确埋在了青雀村,但是我们这次去找的是玩笑鬼埋葬他的鬼巷海。” “你去鬼巷海,其实是想把圣物也拿出来吗?”雪莉反应过来,也许捷卡真正的目的是圣物也说不定。 “我拿出来也没用啊,现在让三样圣物重见光明并没有用处,虽然法力依旧强大无边,但这是古老而无用的魔法,对付不了魔女玛婷达的镜影之力,顶多是个吉祥物。”捷卡摇摇头。 “而且你也不能复活造世主,你刚刚也说了,虚空界被毁,魃布兰登永远复活不了了。”弗罗拉依旧不懂。 “别急啊,我又没说玩笑鬼只埋了那三样圣物。”捷卡眯着眼。 她立在甲板上,海风吹着她白色如雪的长发,弗罗拉看呆了,直到安娜塔干咳两声,弗罗拉才回过神。 “玩笑鬼……”伊薇特心想想着玩笑鬼这个名字,偷偷看了看弗罗拉,她无法确定弗罗拉还记得这号人物。 然后又看了看雪莉,当时弗罗拉与玩笑鬼相认的时候雪莉并不在场,雪莉是否清楚玩笑鬼的事呢? 平静的夜晚并没有过去多久,大船就开始颠簸起来。在捷卡影力包裹下,这艘大船很快就从奥大坞近海驶入了危险的鬼巷海,但是捷卡也没办法直接让大船穿过鬼巷海层层迷障,直接停搁在鬼巷岛边。 “抓进我的衣服,千万别被风暴给吹进海里去。海里到处都是暗礁。”捷卡嘱咐着。 她便从栏杆上一跃而起。 三个孩子紧紧抓着捷卡的衣服,伊薇特心里完全没有害怕的感觉了,她的大脑被一个疑问占满——为什么捷卡的长袍这么结实?! 她们在风暴里摇曳,一直紧闭双眼,死死挤在一起,其实根本不知道捷卡到底在抵抗怎样的恶劣的环境,总之她们几乎毫发无损地降落在鬼巷岛上时,捷卡却不见了。 “我可不相信她会受伤!她该不会抛弃我们了吧!”伊薇特看着四周,昏天暗地,风暴连连,左边是无法航行的大海,右边是寸草不生的荒岛,她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不会的,也许她去找什么东西去了吧。”雪莉摇摇头。 但是随后弗罗拉又一次尖叫起来。 雪莉和伊薇特看向弗罗拉。 只见这个可怜的小女孩委屈巴巴地诉说:“我的影子她又不见了……” “哦我懂了,是捷卡把安娜塔拐走了。”伊薇特这回不但没有安慰弗罗拉,反而佯装雪上加霜。 气得弗罗拉皱着眉头目瞪口呆:“怎么可以这样!” “你被关在阿艾山结界的时候,安娜塔却在赤鲧和捷卡串通一气,事实上她们早就是一伙的了!”伊薇特不嫌事大地添油加醋,这种时候还有心情调戏弗罗拉,真的也就只有伊薇特了。 “雪莉……”弗罗拉知道伊薇特在故意戏弄她,于是她把求助的目光放在了雪莉身上。 雪莉没说话,就在一旁捂着嘴笑。 “你们怎么!”弗罗拉不再指望雪莉:“你们两个坏家伙,就知道捉弄我。” “你看看那是谁!”雪莉笑嘻嘻地把弗罗拉的头扳向远处岛上闪烁的灯光:“这次不捉弄你啦。” 只见安娜塔跟在捷卡身后,捷卡一边走来一边把自己的长发扎起。 NO25:魃布兰登之墓–3 “魃布兰登的墓的确在那个山洞下去,我们走吧。”捷卡示意身后那片亮光。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抛弃我们了呢。”伊薇特长舒一口气:“然后还把安娜塔给拐跑了。” “我倒真有这个想法,”捷卡笑了:“毕竟安娜塔挺不错的。” “你自己也有影子的!”弗罗拉小声嘟囔。 安娜塔白了捷卡一眼,回到了弗罗拉身边。为了安抚气鼓鼓的弗罗拉便凑近了弗罗拉耳朵,轻声回应着:“放心,我不会丢下你的。” 弗罗拉耳朵被撩得通红。 她们一行人进入了那个地洞,刚刚她们看到的光是洞口纷飞的发光的蝴蝶,单单一只蝴蝶就能发出很亮的光,更何况是一大群。 地洞也并非深不见底,她们很快就走到了尽头,尽头是一个寂静的湖泊,由于一路上捷卡没有说一句话,三个很快便明白了,造世主的墓没有在洞穴任何一处壁后,而是在那湖泊深处。 捷卡二话没说就直接跳进了湖水里去,三个孩子没反应过来,但是下意识都一个个往湖水里跳,总之当她们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做了什么的时候,只能安安分分地在冰冷的湖水里划动自己的四肢了。 由于被影力包裹,就算是湖水冰冷,她们也不会感到刺骨,甚至当她们返回岸上的时候身上也不会透湿。 捷卡看起来并没有传说中那么难以相处,不仅身先士卒,也不会摆架子,实力强硬却不嗜杀成性,安娜塔心下暂时将她视为了同盟而非敌人。 三个孩子尽可能挨着捷卡,在昏暗的湖水里,她们只有能看见捷卡才觉得自己是安全的。 不知道游了多久,她们甚至都下潜到了深湖的湖底,捷卡还是什么指令都没有说,就看见她将手放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念了几句咒语,石头便轰然洞开,露出另一片天地。 “哇!不愧是造世主的墓啊,暗藏玄机暗藏玄机……”伊薇特啧啧称奇。 一转头,她们便看见了一个孩子模样的人躺在一口透明的水晶棺材中。 “这就是造世主魃布兰登?”伊薇特定睛看着棺材里仿佛很安详地睡着的男孩,眼睛瞪得老大。 “当然,或者说某一世魃布兰登,或者说是魃布兰登小时候的样子。毕竟最后一世复活的时候就为了复活一下达璐,所以死去的时候也是孩子模样。” 捷卡暴力而毫不在意地从手中造出一把斧头直接把水晶棺给砸碎了,尸体遇到空气迅速腐烂灰化最后只剩下一具骸骨。 “无情!”伊薇特嘢了一声。 “反正又不会复活了,就连罗古莎都已经死去,这个世界也有了自己的轨迹,还需要造世主做什么?皮肉就像就在世界上的挂碍,没有挂碍,才能走得清净。”捷卡掀开那一具还整整齐齐的骸骨,从骸骨之下拿出一个盒子。 魃布兰登在传说中可是天一般的存在,伟岸、高贵、神秘、不容侵犯,可是现在他的墓穴就在这个简陋的无人问津的湖底石洞中,被一个没有感情的女人翻来翻去。 雪莉觉得这一切都不真实。 “你找的是什么?” “这个盒子里面有一瓶血,是魃布兰登的血样。是唯一能够摧毁三幽戟莲的东西。” “你来找它的目的是,为了在掠夺者们和魔女玛婷达的傀儡大军找到它之前毁掉它,这样三幽戟莲就是绝对能毁灭魔女玛婷达的花了!”雪莉终于明白捷卡做的这一切为了什么。 她不仅什么都知道,也是一心要摧毁玛婷达,雪莉不禁想,捷卡的身份到底是谁,她如此憎恨魔女玛婷达又是因为什么,不过就算她的秘密再神秘,也一定是最强盟友。 “这瓶血样不能普通的方法处理,那时候,魃布兰登保存了自己的血样,花了很多方法,加入了很多毒和腐蚀性药剂,不能轻易打开,不可轻易摧毁。” 捷卡带头离开了石洞:“我们先离开这里吧,我只是来那这样东西的,既然这么轻松就拿到了,我们就返程吧。” 虽然这样说着,但是突然地动山摇起来,洞口传来一声巨响,好像有人在洞外制造了大石坍落,把洞口堵了起来。 捷卡施展影力,原以为很轻松就能击碎落石但这石头好像被加持了更加强大的影力。 捷卡暗自吃惊,她的影力遇强则强,可以说除了冠冕为神的魔女玛婷达的镜影之力她无法匹敌,怎么会击不碎这石头? NO25:魃布兰登之墓–4 但是花了一会儿,捷卡才明白,并不是有人在外面围堵她们,那些落石是魃布兰登之墓的机关,魃布兰登防止破坏他的墓穴的人逃走,设下的机关。 落石一堵住,这个狭小的石洞就成了一个密闭的空间,可能用不了多久,四人就要窒息而亡。 “连捷卡姐姐也打不开吗?”伊薇特龇牙咧嘴,她不慌不忙地从兜里拿出四个巧克力球:“我们先休息一下吧,吃个巧克力球压压惊。” 看到伊薇特这样,雪莉的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但是面对好朋友她又发作不了,这气还没撒就泄掉了。 捷卡倒是不客气,挨着伊薇特坐下,从她手中接过巧克力球,吃了起来。 站着的雪莉和弗罗拉面面相觑,连捷卡都不急,她们急也没用,于是无可奈何地也坐下来休息。 被封闭的石洞静悄悄的,捷卡施展影力在石洞四周点亮荧光,至少现在她们呆在石洞里也不会觉得一片昏黑不知所措。 只是背靠一口棺材,怎么想也有点瘆得慌。 无所事事的她们再次由捷卡打破沉默。 安娜塔从弗罗拉身后显现出来,她托着腮坐在弗罗拉身旁,心里思量着捷卡最近并没有像之前那么高冷了。 白袍高冷扑克脸虽然是捷卡的伪装,但美艳动人的真实的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随和温柔,大多数时候她喜欢捉弄别人和无视别人,在这种环境中,真正的捷卡应该一声不吭地一个人默默呆在角落,然后不把三个急得焦头烂额的小屁孩当回事;哪会像现在还在给三个孩子讲睡前故事? “暮卢阿让,是这个世界最温柔的人,只有她走进了冷血疯子魃布兰登的世界里,只有她能让魃布兰登拥有一丝丝人性,可是最终她还是死在了魃布兰登的手中。为了让魃布兰登找到他创作世界的真正灵感。”捷卡说起了暮卢阿让的故事,三个孩子聚精会神地听着。 “暮卢是谁?”弗罗拉对于历史知之甚少,在世界史面前,她就像一个漏斗。 “造世主魃布兰登所爱的人。月神新娘普林赛斯的原型。”安娜塔在她身后补充。 “魃布兰登曾把自己的生命给过暮卢,让暮卢复活了一世,在虚空之外就存在的玩笑鬼,她的身上有一枚暮卢阿让的灵魂碎片,雪神罗古莎的人设也有部分参考了暮卢阿让。 魃布兰登死去之后,玩笑鬼为了再无世人打扰魃布兰登,于是把他埋葬在鬼巷海海底。我们看到的一个洞里的深湖,但事实上这片深湖是鬼巷海的核心,外界的狂风暴雨是玩笑鬼施展的魔法,在此之前,鬼巷海寂静如同死海。” 末了,捷卡又说:“其实我们就在爱德华皇后极地的下方,这里不仅埋葬着三幽戟莲,也埋葬着魃布兰登,也埋葬着古魔法的所有。” “怎么可能在冰川的下方?我们进来的时候明明还能看到天空。”伊薇特不明白了。 “鬼巷海,是南极中心的一个风暴漩涡,所有人勘探南极极地的时候,都能勘探到整片冰川,但这是属于魔法才能破除的盲区,南极极地中心,鬼巷海是魔法魔力包裹的一片海。” “姐姐,你能进来,难道你也会魔法?”影法时代,魔法已经衰竭,魔法师已经绝迹了一般屈指可数,伊薇特有些激动起来:“你会魔法,又会影法?” “不,我不会魔法,不然这个机关我就能打开带你们逃出去了。” “那不会魔法你怎么找到这里的?”雪莉好奇地问。 捷卡:“因为我在这里出生的。” 三个孩子惊讶得好久都说不出话来。 “你的爸爸妈妈……” “不知道,我对祖上的秘密也很好奇,但是事实就是我的父母在鬼巷岛上生育了我,在我十岁那年我们离开了鬼巷海,在布莱顿找到了我们的家族,并且生活得很愉快——我有一个家族,这件事我也一直想不通。” 事情发展到后面,大家都知道发生了什么,玛婷达的媚术让全城大多数人都成为了她的拥趸,捷卡本身就对这个家族没有太多的情感,她拯救不了家人,为了不让他们成为自己的绊脚石,索性灭门。 “也许我有那么强大的影力,也因为我在这里出生,受到这里被魔力笼罩的影响。我的影力效果则更加像是魔力。” 不知道这是捷卡真实的生涯还是捷卡编的故事,安娜塔想,大概就是因为这是捷卡的故乡,所以捷卡才会有感而发那么多。 NO25:魃布兰登之墓–5 石洞里空气温度越来越高,也越来越压抑,二氧化碳的增多让三个孩子呼吸开始难受起来。 “你怎么没事?”雪莉问捷卡。 半天,捷卡才回一句:“我看起来像没事的样子吗?” “……对不起……” 捷卡一个人待在墙边一直闭目养神的样子,雪莉没仔细看,原来捷卡才是她们四人最难受的一个,不知道什么原因,捷卡的身体好像在这里遭到了排斥,她打不开石头不仅因为影力无法匹敌,还有可能是被压制了。 本来就是白得像纸一样的脸色这下更加难看。 雪莉拉过弗罗拉和伊薇特,商量着自己再试一试能不能把石头击碎,于是她们三个挤在石头边各自使出最大功率的影力向石头击去,但是最后这大石头还是纹丝不动。 “别费力气了,过来休息,这石头只能从外面被打开。”捷卡说。 “为什么?这石头看上去从外面也没办法击碎的样子。这个石头不是刚刚的石门,而是堵在门口的大石头,从外面不是更难击碎吗?”雪莉瘪瘪嘴。 捷卡没有说话。 雪莉也不再辩说,但是她们并没有沉默多久,就再一次感受了石头落下来时候的天崩地裂——真的有人在外面攻击这块石头。 “捷卡姐姐!真的有人来救我们了!”伊薇特来了精神,开始高呼:“我们被困住了!好心人快来救救我们!” 石头安静的时候,她们就听到外面有人喊:“捷卡在里面吗?” 伊薇特回应:“在的在的!就是有点不太妙!你快点救救我们!” 外面的人攻击石头的第三次,真的就把石头给从外部击碎了,一张和捷卡有几分相似的男孩的脸露了出来,手伸了过来,一把把离得最近的伊薇特给拽了出去。 “里面还有两个我的朋友和捷卡。”伊薇特说。 “没问题,交给我。”男孩说完,从石头缝隙里跳进洞里,把弗罗拉和雪莉一个接着一个送出了石洞。 他喊着:“你们有力气自己游回湖面吗?” 三个孩子点点头。 “那好,那你们先走,我把捷卡带出来跟上去。”说着,他的身影就从石头缝中消失了。 “这也太厉害了吧,这是我们的队友吗?我这是开挂了吗?怎么又遇到一个这么厉害的队友?” 她们回到了岸上,紧接着男孩就抱着捷卡从湖里游上来。 “你们怎么样?”男孩开心地问。 “没事没事,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简直不要再好!”伊薇特拍拍手。 “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雪莉则警惕一些,她有意把伊薇特和弗罗拉往身后揽,鹰着眼问。 “我叫卢萨,卢萨依修斯,是捷卡的弟弟。”男孩笑嘻嘻地,笑容纯良无害阳光开朗,不过这会儿却打消不了雪莉的顾虑,因为摩罗斯科也拥有世界上少数温柔而优雅的笑容,但他是个十恶不赦的坏蛋。 “你这么不信任我,可是捷卡还在我手上呢,你不怕我伤害她?”卢萨哈哈大笑,便把昏昏沉沉的捷卡搂得更紧,仿佛要掐死她一样。 “但是捷卡姐姐很厉害,你伤害不了她!”伊薇特硬气地说。 “哈哈哈好好好,没错,我姐姐是超级厉害的,我的确打不过她。”卢萨把捷卡放下来,靠在洞壁上,掏出他之前收好的补充体力的药水,喂捷卡喝下。 不一会儿,捷卡缓过神来:“卢萨?你产生幻觉了吗?你怎么在这?” 三个孩子看到捷卡回神才放心下来。 “对,你产生幻觉了。”卢萨调侃捷卡。 “你刚刚给我喝了什么?”捷卡捂着头。 弗罗拉能感受到,在卢萨面前,捷卡很放松,前所未有的放松,看来卢萨真的是捷卡的亲弟弟,这个时候,捷卡才像一个普通的有感情的人。 “海曼的救命药水……你有没有很感动,我求了他好久才给我一瓶救命药水。”卢萨委屈巴巴地说。 “我信你的邪。”捷卡拍着卢萨的额头:“你求他还不如杀了他来得痛快。” “嘻嘻,姐你太了解我了吧!” 三个孩子在一旁继续震惊:“卢萨哥哥你把海曼杀掉了?!” 卢萨没说话,意味深长地对三个孩子笑着。 卢萨真实的身份并不是捷卡的弟弟,他真实的姓是他说过的另外一个——米琳达,他是米琳达家族的骑士,是家族派给捷卡的骑士。 米琳达发展到现在,只要优秀的孩子就能成为骑士,接受委托,当初,卢萨成为捷卡的骑士,是捷卡父亲提出的要求。 NO26:消失的莲花–1 依修斯家族被捷卡灭门的时候,卢萨一直在一旁跟着捷卡,他知道捷卡的一切,他看着捷卡提着刀砍向了她那亲生父亲,最后不带任何情感地对卢萨说:“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亲弟弟,你叫卢萨依修斯。” 卢萨当初不明白捷卡为什么要这么做,直到捷卡把整个家族上下十几具尸体留存的所有影力都输送给了卢萨——捷卡这是叫卢萨不要背叛她。 依修斯家族的影力到底多强大谁也不好说,但卢萨是ya世界顶尖少有的强者这毋庸置疑,只是他一直韬光养晦,在别人面前收敛锋芒,没有人觉得他体内蕴含着十几人的强大影力。 估计和卡恩科因比,也不相上下了。 伊薇特听了卢萨的经历都快感动哭了,她抱着伊薇特的肩膀:“我的队友们好强啊!我好开心啊!” “探寻三幽戟莲的队伍正往这边赶来,是林顿老师带队。”卢萨对三个孩子说:“你们要不要去迎接他?” “迎接魔鬼触手?还是不了不了……”雪莉摆摆手:“我们现在就把三幽戟莲摘下来,免得生事端。” 卢萨点点头:“那么你们跟我走吧。”说着,又把还没有完全恢复的捷卡抱了起来。 “放我下来。”捷卡冷着脸。 “我的好姐姐,你就让我有个表现的机会嘛,我那天刚把我加入依修斯家族就把踢回米琳达,我都没办法尽到做弟弟的责任。”卢萨嬉皮笑脸地抱着捷卡不松手。 但是下一秒捷卡就从卢萨的手中消失,站在了地上——她力气没有恢复,却能靠终于没有被压制的影力站立起来。 卢萨只好调皮地耸耸肩。 雪莉留意了一下回程的路线,她们的确是往鬼巷岛刚刚进来的石洞洞口走,但好像这条路长了许多倍,一直走不到尽头,不仅如此,岩石石壁变成了冰川洞壁,她们走进了一处冰洞。 这下她不得不相信鬼巷海是南极极地的中心海了,因为她利用梦丝观察了一下地形,发现他们的确身处南极极地的冰洞之中。 她在往极地全方位施展梦网的时候,有一处看上去没有任何异常但温度极高的地方,梦丝刚刚触碰到那里,就被烧断。 雪莉小声嘶了一声,却被卢萨听见,只见他回过头来:“三幽戟保护意识很强的,你得表明你是她能相信的人你才能接近她,你再用梦丝试一试。” 雪莉当时就震惊了,卢萨这家伙竟然知道她在使用梦网!她明明避开了所有人的影力界限,按道理不会影响到任何人释放影力,也不会让任何人察觉到自己才对,他怎么能一下子就断定雪莉是因为三幽戟呢? 不过的确,卢萨带领她们的方向就是那片未知的危险区域,雪莉深呼吸一口气,在心里盘算着等下应对的对策。 但是这时,她们遇到了一个岔路口,而在岔路口的一端,遇上了正好来探寻三幽戟的林顿队伍。 “卢萨?”林顿一愣:“我让你找三幽戟,你找了什么?” “什么叫找了什么?好歹我们还是你的学生呢!”伊薇特气鼓鼓地反驳。 林顿乐了:“这会儿倒承认是我学生了?课不好好上,跑这里来瞎掺和什么?冷不冷?”说着叫身后的人准备了三件大棉袄披在了她们身上。 随后林顿看向了捷卡:“你又是谁?” 卢萨抢答:“跟雪莉她们一起找到的人,是雪莉她们路上结交的朋友,实力挺不错的,不是敌人。” 林顿眯着眼,看了看卢萨:“我怎么知道她是不是敌人,况且你这个家伙是敌是友我还看不穿,我不信你说的话。” 卢萨尴尬地笑了笑:“三幽戟真的就在前面,我要是敌人我就自己取了,然后告诉你们那里什么都没有啊。” “你想把我们都聚在那里然后一次性干掉也不是没可能。”林顿懒洋洋地狡辩,他逐渐觉得和卢萨狡辩起来挺有意思。 “行,我到时候试一试呗。”卢萨投降。 一行队伍不多说便继续前行,在昏暗的冰洞内行走,如果不是有影力护着,只怕坚持不下去——他们有影力护着,呼出的白气也尽数冷冻成霜。 越往前走,洞内的光越暗,到了最后几乎成了完全黑暗的环境。 披着厚棉袄的三个孩子觉得身上暖洋洋的,对林顿的看法也稍稍不一样了些。 她们在队伍的后面讨论着,真见到三幽戟的时候应该怎么办,卢萨对雪莉说:“你尽管放心,三幽戟只听你的。” NO26:消失的莲花–2 可是真当他们来到三幽戟莲的所在处,却发现那里只剩下了一株花茎,杆上的三束花都不见了。 “怎么回事?”雪莉站在卢萨身边小声问他。 “我也不知道啊!”卢萨也傻眼了,预言出错了?不是只有雪莉才能摘下三幽戟吗?现在三幽戟不见了是怎么回事? “这就是你说的三幽戟莲所在的地方?”林顿也狐疑地看着卢萨,但这种狐疑之中还带着一丝得意,得意卢萨也有失算的时候。 卢萨看着捷卡,捷卡鄙夷地回了他一眼,卢萨有悻悻地看向冰洞上空,不看不要紧,一看就心里陡然一下愣住,也许很少人会发现上方的异常,但是卢萨却看到上方真的被凿出一个细小的洞口。 之前他杀掉海曼的地方,就是在这个冰洞的上方,现在凿出的洞也一定是有人接着海曼的工作凿出的洞。 卢萨一脸不可置信,这千年冰层没道理凿得破,除非卡恩科因过来亲自视察,亲手破开的冰层。 可是三幽戟怎么会听那个神秘人的话,就这么轻轻松松被割走? 之前雪莉用梦丝探查的时候还能感受到三幽戟的攻击性,到底是谁在这段时间内获得了三幽戟的信任? “卢萨。”捷卡的声音听起来还是有些虚弱。 “干嘛?”卢萨欢快地跑到捷卡身边,这样子很容易让林顿误会,毕竟卢萨自己也说过捷卡是三个孩子认识的朋友,反倒卢萨和捷卡的关系更加亲密。 见卢萨和捷卡耳语了一阵后,卢萨脸色很难看地跑到自己身边来,林顿端起架子,装模作样地干咳两声:“做什么?” “是枯叶蝶和卡恩科因。”卢萨指着捷卡:“这位姐姐说的。” 林顿顺着卢萨瞥来瞥去的眼神看向洞顶,这下他终于看到了那个被凿开的洞:“卡恩科因弄的?” 卢萨点点头。 林顿又指着三幽戟花杆:“炉甘石弄的?” 卢萨又点点头。 林顿脸色变得比卢萨更难看。 “老大?”队伍里有人冒死试探。 “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办?”林顿没有理那个人,问卢萨,现在他已经把卢萨归在捷卡和雪莉她们一起了。 卢萨没说话,捷卡把卢萨和雪莉推给林顿,虚弱地回复道:“他们跟着你——你们去哪我不管,我会去赤鲧找卡恩科因。” 捷卡说话严谨得很,她只在三个孩子面前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在林顿面前却没说自己就是赤鲧的人。 “不,我跟捷卡姐姐一起。”但是这时弗罗拉却发出了不一样的声音。 “还,还有我。”伊薇特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但是很快就积极地举起了她的双手。 “喂,你们?”雪莉吓到了,也只好缓慢地举起了自己的手:“我跟着她们。” “跟着我干嘛?”捷卡有些嫌弃地看着弗罗拉。 “安娜塔跟着你,我也要跟着你。”弗罗拉糯糯地指着捷卡身后的影子,最终她身后的影子没憋住,只好显出自己的形容,安娜塔捂着额头,无奈地拍拍捷卡的肩膀,好像在说:“我就说这个方法行不通。” “安娜塔你干嘛不呆在弗罗拉身边?”林顿皱着眉,他还记着当时安娜塔说要潜伏在赤鲧里面,想到这里,林顿又不由得怀疑起捷卡的身份,只是看着捷卡受伤,本能地没有为难一位女士。 “虽然捷卡是雪莉她们一路上遇到的朋友,但对于我来说她是我的战友,我不在弗罗拉身边的那些日子,和捷卡一起找到了很多赤鲧的命门,这种善后,捷卡需要帮手。”安娜塔直言不讳,她知道林顿心里在想什么,于是把林顿的疑问隐晦地一一解答。 “算了算了,不管你们了,卢萨你也跟着她们把,把她们保护好,不然你就等着吧。”林顿气瘪了,转身往回走,带着他带来的队伍就消失在拐角处。 也许林顿真的打算无功而返,也许林顿带着队伍去寻找其他线索了,总之卢萨看到他们离开之后得逞地笑着的时候,被捷卡揍了一顿狠的,揍得卢萨连连求饶。 “你干嘛留下来?”捷卡的气场能把人冻僵。 “我都好久没见你了,我想在你身边多待一会儿嘛。” “别撒娇,对我没用。” 调侃完后,卢萨终于严肃起来:“其实,我是来报告这段时间调查的结果的,最不可思议的是,毒剂师水猴子,早就倒戈了。” “水猴子?”安娜塔震惊了:“我接触过他,没觉得有异常啊。” NO26:消失的莲花–3 “难道这不是最可怕的吗?连你都没有发现他的异常,还有什么比这更加令人发指?”卢萨唏嘘一声:“而他还是唯一有可能能对付药剂师的人,他要是成了玛婷达的拥趸,拿着毒剂来对付我们,可比用药剂对付我们呛多了。” 安娜塔低下头去,沉思良久,卢萨说的一点都没错。 “有些人中媚术太深,光靠崆渡布兰登的血样没办法清除媚术的侵扰。我们得从根源上杀死玛婷达。”捷卡揉着卢萨的脑袋,好像在叫他不用担心:“但你不用担心,就算卡恩科因带着炉甘石不请自来抢走了莲花,也没办法毁掉它。” 卢萨眼前一亮:“你们真的拿到了魃布兰登的血?!” 捷卡自信地笑着:“不然呢?” “我以为这只是传说而已。毕竟就算拿走那三件圣物,也是会被关在那个石洞里的。”卢萨看着捷卡的眼睛里冒起小星星:“姐姐你太棒了!” “安娜塔,过来。”捷卡没有理睬卢萨,反而亲热地喊起安娜塔。 “安娜塔是我的影子!”弗罗拉在一旁咆哮。 安娜塔要安抚炸毛的弗罗拉一句话也不用说,对着弗罗拉笑一笑就好了,沦陷在安娜塔笑容里的弗罗拉脸变得通红,也不做声了。 在一旁的伊薇特和雪莉互相捂着对方的眼睛。 捷卡向安娜塔耳语:“他们还会回来的。我待会儿尽可能把你们传送到比较远的地方,尽快回到梦之大陆,找丘禾询问找到处理魃布兰登的血的方法。不过你也要防患,卡恩科因的实力我知道有多强,别被他追上。” “你呢?” “不用担心我,我的影力虽然还没有恢复满值,但有卢萨在,我很放心。” 弗罗拉不知道捷卡和安娜塔在说什么,她很好奇,但她什么也不敢问。 安娜塔点点头,卡恩科因和炉甘石的确还会回来,而且是很快就会回来,捷卡要像上次从布莱顿一眨眼就回到哈威本那样把三个孩子送走,安娜塔是不担心捷卡,但是卡恩科因和炉甘石大陆上不敢说实力第一第二,但也都是在排名前五的恶魔组合,除开被压制的捷卡,卢萨怎么能以一敌二? “真的没问题?” 捷卡没有说话,闭着眼,拍了拍安娜塔肩膀,一眨眼三个孩子就都消失在冰洞里了。 冰洞里只剩下捷卡和卢萨,而捷卡由于又消耗了大量无法及时补给的影力虚弱地已经睁不开眼睛了。 “你……你把她们送走了?”卢萨一下子就明白了捷卡在做什么,他赶紧把捷卡抱在怀里:“姐姐,你身上好凉啊,你冷不冷?” “我没事。”捷卡闭着眼睛回答:“休息一下就好。” “对了,你从来没说爱德华皇后极地覆盖的影力会对你有削弱作用,到底为什么?”卢萨抱着捷卡,直接破开那个冰洞上方的洞跳到了外边。 如果不是这个削弱原因,依修斯姐弟的影力都是能时刻补给,不会存在影力消耗得这样严重的情况,现在看来,捷卡的弱点,就是这片极地。 “魃布兰登的血能够毁掉三幽戟,你觉得是什么原因?”捷卡的声音虚弱而轻盈,仿佛随时要飘飞上天的灵魂。 “你是三幽戟?” “……你懂不懂什么叫比喻啊?”捷卡没好气地回答。 “我还以为你真是三幽戟呢,那也不是不行,毕竟你这么强。” “三幽戟能毁灭玛婷达,如果从这一点来看,我不是三幽戟,雪莉才是。” 卢萨沉默许久:“你真的觉得是雪莉吗?预言中的那个女孩。” 捷卡:“是她,一定是她,预言中的女孩捧着那朵带血的莲花走向冰原,她在黑暗之中是最亮的光点,把魔女的巢穴照亮得如同白昼。魔女再一次在梦中见到了她的最强羁绊,像上一次被封印的那样。 魔女这次苏醒仍然是因为伏嘉特,她的执念是依旧没能帮伏嘉特毁掉这个令人失望的世界。即便上一次封印的时候,伏嘉特就说过让她放手。但是玛婷达的执念已经比伏嘉特对她的羁绊之情更加深重,她只要心里没有完全放下,就会被小人唆使。如果这次不能彻底毁掉魔女玛婷达,那她依旧会以这个理由在未来的某一天苏醒。” “这次唆使她复仇的小人,就是我吗?”远处传来一声苍老而爽朗的笑声,风雪不远处,黑袍老人卡恩科因和他最得意的学生、他的干女儿炉甘石站在冰原之上等着捷卡和卢萨。 NO26:消失的莲花–4 “来的挺是时候。”卢萨低声唏嘘,这声音音量只有在他身旁的捷卡才能听见,于是捷卡听到的时候没忍住噗嗤笑了一声:“的确挺是时候。” 捷卡提声问:“你们都已经拿走莲花了,干嘛还回来?” “老了就是健忘,当然是回来拿一个东西的。”黑袍猎猎,杀气升腾。 而后,卡恩科因不由得又皱起眉:“你身上的气息倒是熟悉得很,像是我接触过很久的人,你到底是谁?” 这话,当然是对着捷卡说的,卡恩科因现在的眼神仿佛是盯上猎物的神鹰,再没咬断猎物脖子之前是不会离开猎物周身的。 捷卡临危不乱:“你要不猜一猜,猜对了,我就把你要的东西给你。” 不多时,卡恩科因便笑起来:“毒蛇的话果然都是不可信,那样东西根本不在你们手里,又何来诚意要给我?” 炉甘石从卡恩科因后像镖一样飞出,如她的代号“枯叶蝶”一样,轻盈而萧肃。 卢萨上前应战,但是不过也是东躲西藏式的防御,看起来像是拖延时间,卡恩科因和炉甘石都觉得不对劲了,炉甘石立马停手,回到了卡恩科因的身边,卡恩科因正要施展出自己的影力将整块平原笼罩起来的时候,平地而起一股黑气的雾气。 从来没有慌过的卡恩科因也不禁愣住,他淡定地继续施展他的影法,想要将四起的黑气都压下去,但是越压越压不住,炉甘石闪电一般冲入黑雾之中,企图找到黑雾四起的原因,但是竟然很狼狈地从黑雾中回来。 这一切都发生得莫名其妙,画风突变一样,毫无道理地压制住了卡恩科因和炉甘石。 这一切都印证了卢萨和捷卡那一句“挺是时候”。 “这是怎么回事?”卡恩科因的声音依旧十分具有威慑性。 “毕竟尊老爱幼是传统美德,老前辈的疑问,我也不能不回答。”卢萨轻轻护着捷卡:“这是只有我们依修斯家族才知道的秘密,就像imer家族才能解封黑鲸墓镣一样——不仅仅只有爱德华皇后极地中央的鬼巷海是魃布兰登最后的墓穴;整片爱德华皇后极地都是魃布兰登的身躯,就像深水堡之下曾是黑暗之神的身躯一样,你们从冰洞里带走血样的时候会搅动极地下方所有的怨灵,这些怨灵是魅影的前身,蕴含着最古老强大的魔法、虽然随着魃布兰登的消逝,这些魔法怨灵都沉寂于此,古魔法大多数都是新魔法不敢实践的禁忌之术,是能够破除药剂、影法的存在,能和古魔法力量抗衡的,也只有南十字座里的水猴子正在研究的毒剂可以,只不过水猴子的实力还没有强大到那种程度。 老前辈,你再厉害,也只是在影法上做到了大成,这古老魔法的屏障,你是不可能破解得了的。” 卡恩科因沉吟:“原来是这样,老了果然很多事情都有些力不从心了,这就是造世主的机关吧,并不复杂,但掐准了人心。旁人只有得到莲花之后才能被告知还有血样的存在,所以这个时候我再来取,就会陷入古魔法织就的陷阱里。而你们是和这片极地息息相关的人,才不会害怕怨灵。” “捷卡,你骗了我们好久啊!”卡恩科因咳了一声:“在我露出有怀疑你的端倪的时候,说自己迷恋上了玛婷达,还包装了一只供你把玩的禁脔,此等反常举动果真转移了我们的注意力,然后你暗地里培养你的蛊虫,向赤鲧的人下毒,联手你的弟弟,寻找预言中的那个女孩,抢先拿走血样……一桩桩一件件都走在我的前头,真是一条聪明的毒蛇。” “承蒙夸奖。”那一张酷似罗古莎的脸依旧没有表情。 卢萨抱着捷卡从黑雾之中隐去,只剩下卡恩科因和炉甘石待在这越缩越小的黑雾圈中。 “老师……”炉甘石等待卡恩科因的指示。 “先跳进之前那个冰洞再想办法。”卡恩科因一脸黑线,他从没受过这样的束缚,再加上一直被捷卡蒙在鼓里,气得身体的血液都要燃烧起来,总之现在施展自己的影法也没用了,最好的办法就是退到安全的地方保存实力:“你什么都不用想,保护好莲花是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 “明白。”炉甘石点点头,她想到之前自己的弟弟给整蛊得那么惨,现在自己又被困在这里,恨不得现在立马冲出去和捷卡打一架来解恨。 NO26:消失的莲花–5 虽然说捷卡的力量被压制,但还是把三个孩子成功送到了雅克李斯的港口边,安娜塔还没有等到捷卡的回复,结果下一秒她们就出现在了陌生的港口。 实时大抵是下午三点的样子,雅克李斯是一个靠海的城市,如果把布莱顿和爱德华皇后极地连线起来,那么雅克李斯就是这条线的中点附近。 “刚刚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伊薇特揉着眼睛,看着完全不曾见过的环境,她还以为自己被困在什么结界里了。 “这是一个叫做雅克李斯的地方,但具体在哪我也不知道,这里好暖和呀,和布莱顿完全不一样呢!”雪莉迫不及待地张开了自己的梦网捕捉到了一些关于她们现在所在的地点的讯息。 “这是几乎在赤道上的一个国家,当然气温要比处于北温带要高。”安娜塔补充道:“我们能一下子就能达到这里是捷卡的能力,她这个能力像是气元素魔法师的二维极限。” “你这么了解她?那段时间你一直跟她在一起有没有学到什么?比如你也来个二维极限在把我们从这里送回布莱顿?”伊薇特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安娜塔。 “我没有那么厉害……”安娜塔无奈回应。 “至少她没有为难你吧?”弗罗拉依旧十分关切安娜塔,好不容易有了空闲,她还是要好好诊断一下安娜塔。 “没有,你放心,刚刚捷卡给我说了她的计划,她会想方设法拖住来抢血瓶的卡恩科因和炉甘石,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回到梦之大陆去找丘禾。”安娜塔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了捷卡递给她的血瓶,本来捷卡想直接交给雪莉的,但是她担心雪莉带着血瓶会触发什么奇怪的剧情,毕竟这两者都是魃布兰登预言之物。 “所以我们现在没了那个超厉害的小姐姐,还是要乘船回布莱顿。而且还是偷渡。”伊薇特耸耸肩:“不过我不在乎,只是我想啊,卡恩科因那么厉害,会不会很久就能离开极地,过来追我们?” “不会的,捷卡信任我们能够成功在卡恩科因追上我们之前进入梦之大陆,我们就一定能成功。”安娜塔看着港口不远处有启航意向的那艘大船:“我们先上船。” 三个孩子还在思考路线的时候,她们竟然也是一眨眼就从港口处出现在了那艘大船上底层的甲板上。 伊薇特愣了一下,然后欢呼起来:“喔!安娜塔!你果然会!刚刚那个是不是二维极限?!哈哈你果然会!太厉害了!不愧是被捷卡看重的弗罗拉的影子!” 安娜塔好像有些累了:“真是损耗极大,只是我尝试的第一次,也是我极限了,捷卡的确教了我这招,不过这招不能经常用,太划不来了。” “你快点坐下来休息呀。”弗罗拉扶着安娜塔坐在走廊墙角,现在所有人都准备上船中,所以船上还没有旅客,所以这条走廊上还没有人。可以暂且休息一下。 弗罗拉扶着安娜塔的时候发现安娜塔手腕处有一道红红的印子,就像是有一圈红色的血管缠绕在安娜塔手上,弗罗拉不由得问:“这是什么?” “捷卡教我这么多,我肯定会付出一定代价的。”安娜塔无奈地回答弗罗拉的问题,但这的确是她成为捷卡的“蛊虫”留下的印记,一想到弗罗拉其实和自己一样也成了蛊虫,安娜塔心里便默默难受。只是弗罗拉成为了卡恩科因的“参稞虫”,而隐性的副作用还没有完全暴露出来。 安娜塔现在只知道自己受了捷卡的血之后,好像抵消了一些作为弗罗拉影子而承受的卡恩科因的生死血结社的影力作用,而且还变得更强了。 这种强不是自己努力学习的结果,而是捷卡给自己开了挂。 “疼吗?”弗罗拉问。 “就像你的眼睛一样,当时挺疼的,现在习惯了。”安娜塔默默笑了一下。 “我还没有习惯呢。”弗罗拉指着自己被纱布包着的、空荡荡的眼窝破涕为笑。 这趟旅程,比前往极地那趟旅程顺利得多,虽然她们一直在紧张卡恩科因会随时发现她们,她们还是平安地在两天之后抵达了布莱顿。 下了船之后,三个孩子也自然是马不停蹄地赶往梦之大陆,她们赶到格林海文学校后面的树林的时候,看到被她们迫不得已“抛弃”的三只小鹿在树林里疯狂地跑着。 NO26:消失的莲花–6 “它们在干嘛?”伊薇特看不懂了,森角鹿的奔跑速度很快,加上她们之前没有带上的那一只青丘,四只鹿时而从灌木丛里窜出来,时而又撞进树林深处,好像发疯了一样。 因为不清楚它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三个孩子也情不自禁地跑起来,想要赶上那四只鹿,看看它们到底在干嘛。 于是三个孩子就追随着奔跑的森角的足迹在树林到处跑着,因为有影法的加持,所以她们也不会被落下很多距离,至少不会把四只鹿给跟丢。 但是越往树林深处跑,雪莉她们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因为她们从来没有觉得树林面积有那么大。 “等一下。”最先发现不对劲的弗罗拉停下了追逐的脚步,事实上因为只有弗罗拉最擅长长跑,所以跑了这么久,也只剩下她最清醒。 “怎……怎么了?停下来好,停下来,我跑不动了……不行了……”伊薇特语无伦次。 “雪莉,用梦网看一下,那四只鹿很不对劲,它们有重复跑的路线,我不认为是乱窜,而是在跑地图。”弗罗拉小时候和洗兹群岛的孩子们一起玩,也在丛林里追逐过不少动物,它们真的是在发疯一样逃窜的时候仿佛有磁场感应,是绝对不会跑回原来跑过的地方,它们有很强的求生欲望,但是它们会认为跑过的地方危险还是存在的—— 它们不明白,由于所有人都在追逐自己,危险的猎人只会聚集在自己的身后,这时你抄小路往回跑,说不定还能避开具有惯性的危险。 而现在这四只小鹿就不一样,它们虽然看起来是没头脑乱窜,但是它们却往回跑过,从雪莉她们身边跃过去,好像完全没注意到雪莉她们的样子。 四只小鹿这个样子更像是被人控制了奔跑路线。 从几乎缺氧的体力消耗中休整过来,雪莉使用了梦网,她的灵魂形态离开了她的身体飘荡到了树林上空,她看到四只小鹿奔跑时留下的足迹隐隐约约发着淡蓝色的光,好像是故意让雪莉在使用梦网时能够看清楚小鹿到底在跑什么。 过了一会儿,灵魂回到了她的身体。 “你看到了什么?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图案?”弗罗拉问。 “弗罗拉,你是直觉真的很厉害欸!我发现它们的确是被人控制了一样,也的确是在画图案,它们奔跑的路径像是一束花,你们说,会不会是三幽戟莲花的样子?”雪莉把她看到的图片展示给弗罗拉和伊薇特看,她们看到之后同样震惊了,但是因为谁也没有见过三幽戟莲,所以她们也没办法确定。 “我们……现在是在花的中间?”伊薇特看着路径图,这图案本身没什么,但给她一种眩晕感。 当她们再次从雪莉展示的影像中抬起头来的时候,她们发现整片树林都不一样了。 黑色的阴影遮天蔽日,皎月从黑蓝色的天空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冷风四起,幻晶也猛烈地刮着,像雪一样落在她们身上,但是转瞬即逝。 伊薇特的头开始疼起来。她捂着自己的头蹲下,漩涡一般的风围绕着三个孩子,科查雅没等雪莉命令就自己从影子状态化成了四匹狼,莫莫化成一条巨大的白色蟒蛇,保护着痛苦不堪的伊薇特。 而安娜塔则化身成了一头巨大是狮子,尾巴能够把弗罗拉、雪莉还有伊薇特全都卷起来保护在身后的那么大的狮子。 空中刮起呜呜的风声,挠得她们心里直发痒。 “我们这又是掉进什么结界还是陷阱了?”雪莉打了一个哈欠,她倒是冷静得很,为了判断这异象有没有解除的可能再一次发动梦网,可是没想到她的梦网在这里毫无作用。 “别动,先什么都别动,收回你们所有的影力。”安娜塔对雪莉和伊薇特说,这种收回所有影力的意思是让科查雅和莫莫都乖乖地收回去。 科查雅和莫莫不干了:“说得好像我们很弱一样!凭什么?” 突然一道闪电劈下,结果刚刚还超英雄的莫莫和科查雅吓得缩回了伊薇特和雪莉的身下。 “怂死了……”雪莉翻了个白眼。 安娜塔纵身一跃就消失在头上不远处的旋风眼中,在弗罗拉的惊讶的尖叫声中,旋风眼忽然破裂开来,英姿飒爽的那头巨狮嘴里咬着几只魅影从天上跳下来。 本以为这是魅影的陷阱,安娜塔秒杀掉这几只魅影,她们就能离开这个诡异的结界,但是旋风破碎之后她们也并没有解脱,反而这件事变得更加复杂—— 她们进入了开遍三幽戟的秘境。 NO27:咒莲幻境–1 山洞深处滴答着水声,在洞里满是回声,遍地开着的莲花不知道是不是三幽戟,但花里泛着微微荧光,唬人得很。 “我们又触发了什么奇怪的剧情吗?”伊薇特看上去一点也害怕,但她却紧紧地挨着雪莉,身体还有些害怕的发抖。 “会不会是由四只小鹿画的图案触发,就像起死回生阵一样。”起死回生阵这个词是弗罗拉之前从捷卡那里学来,虽然不知道历史上魃布兰登和起死回生阵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她的直觉就是——她们被困在一个阵里了。 “的确不太对劲,除掉魅影制作的想要困住我们的结界之后,我们又被困在了一个新的结界里。我想我们是被控制了小鹿的那个人困在他制作的阵里了。”安娜塔变回人形的时候,撕咬着的几只裂开的魅影随着结界的变化而消散了,她啐了一口,漱了漱口中魅影残渣,摸着四周洞壁,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不管怎么说,我们都还在森林里,只不过我们进入了一个阵中,看来有人限制我们的行动。”雪莉的梦网能够穿破阵法,她的灵魂能够透过阵法制造的幻境看见四周的树林,但她却依旧没有办法破除这个幻境。 “可是如果我们一直被困在这里,卡恩科因解除了束缚追上来了怎么办,我们现在还不知道现在制造阵法的人是敌是友,如果是敌的话,我们现在就已经是赤鲧和玛婷达双方甚至神秘人三方砧板上的鱼肉了。” “别急,我们三个一定能破解这个阵法。”伊薇特信心十足,她在洞壁周围四处查探,对于植物和香味极为敏感和熟悉的她很快就在这方面发挥了得天独厚的优势—— 她在洞壁上刮下一层薄薄的紫色粉末,经检查,这是这洞里遍地莲花的花粉,闻上去有一种淡淡的香味,还有一种淡淡的血腥味。 “这花粉有腥味,但是花朵里面没有……我想不是花粉有腥味,而是这洞壁上沾着的花粉是为了掩盖洞壁上什么东西抹上去的,所以才有腥味。”伊薇特说:“我们试着把这些花粉都从墙上刮下来。” 于是三个孩子开始动手刮起洞壁来。 没有了花粉粘着的洞壁很快就渗出了有一些油腻的液体,整个墙壁都变得又湿又油。 弗罗拉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那洞壁里渗出的是黑色的液体。 伊薇特明白了,那些花粉不是之前就是紫色,而是粘了这些液体才变成的紫色。 液体是有些汽油般刺鼻的味道,但是和花粉结合起来就有血腥味,总之是很奇怪的一个现象,不知道寓意到底是什么。 “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了,我们先往前走吧。”雪莉从梦网中回来,但是她并没有得到有用的线索,这些液体的讯息超出了她的知识库范围,毕竟这个阵法就已经超出认知范围了,自然里面的一切都没办法查询。 可是越往里面走,她们能走的路越窄,不是水洼就是被莲花挡住了去路。 “这么多莲花,有点慌啊。”弗罗拉这样说着,还是特别勇敢地抓着安娜塔的手,安娜塔无可奈何,也任由着弗罗拉拽着她。 “别担心,这不是三幽戟。”雪莉说:“或者说这不是完整的三幽戟。” 她在梦网里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她之前听卢萨说三幽戟是自我保护意识很强烈的花,她用梦网去触碰那些花丛的时候,完全没有觉得有抵触的感觉,而且和她之前在爱德华皇后极地查探到的感觉也不一样。 “嘻嘻,嘻嘻……” 她们听到了一个小女孩银铃般的笑声,如果走在公园里,听到这种笑声,一定会跟着心情好,但是现在听来十分阴森。 “你在哪?”雪莉警觉起来。 “嘻嘻,嘻嘻,姐姐你们猜呀!” “这熊孩子感觉不好对付。”伊薇特与弗罗拉耳语。 但是下一秒她们就听到了那个小女孩的哭声。 哭声之嘹亮,让她们不由得都捂住了耳朵。 咚地一声,一个被影力绳索束缚住的小女孩被摔在地上。 安娜塔阴恻恻地看着小女孩,拍拍手上的灰。 很明显这个小女孩是被安娜塔逮住的。 “疼死我了!暴力女!”小女孩表情狰狞地咒骂这安娜塔。 安娜塔不吃这套激将法,一脚踩在小女孩屁股上:“说吧,你主人是谁,为什么指示你做这种事?” “有本事杀了我!”小女孩不知死活地咒骂:“不过你们杀不了我的。” NO27:咒莲幻境–2 “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我们有本事抓住你一次,就有本事抓住你第二次,而且温柔善良的她们不懂得折磨的手段,不见得我不知道。”安娜塔踩着小女孩的脚更加使上了劲,把小女孩疼得哇哇直叫。 “你疯了!啊!疼!不要踩了!啊——”小女孩哇地一声眼泪都哭了出来。 “安娜塔……”弗罗拉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安娜塔的心情,因为她看安娜塔那眼神,阴厉得仿佛能把整个昏暗的结界给吃掉一般。 弗罗拉没见过黑暗之神塔迪亚洛社,也没有见过魔女玛婷达真正的面目,但安娜塔这个样子,就是弗罗拉想象中的黑暗之神的样子。 “你想来审她吗?”安娜塔抬起头来看向弗罗拉,刹那间变了脸色,那柔和的脸笑起来带光,仿佛连太阳都比不上。 吃瓜群众雪莉和伊薇特纷纷表示想戳瞎自己的双眼。 “不了不了,不过你也别对她太狠。”弗罗拉被安娜塔撩得心慌意乱。 “这位好姐姐,你让你的影子高抬贵足放过我的屁股吧,我说,我什么都说。”小女孩哭惨着。 她原以为好心的弗罗拉会吃她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这一套,没想到弗罗拉很认真地跟她分析起如果真的放了她会发生的情况来—— “我不能马上就相信你,因为这个糟糕的阵法结界是你弄出来的,如果我说放了你,你反手倒打一耙怎么办?而且就算我让你走,安娜塔也不见得会放你走的,她虽然是我的影子,但并不受我控制。你得保证你会真的说实话才行。但是不是需要放了你,我们才能知道你要坦白的事情。”弗罗拉向小女孩介绍她们队中的王牌:“雪莉的天赋是映梦,她能直接和你真诚的灵魂对话,根本不需要你处心积虑地讨好我们。” 被弗罗拉的一番话震惊了的雪莉和伊薇特在一旁感动得热泪盈眶,仿佛在庆祝“自家的女儿”终于长大了一般。 再一次失利的小女孩越发生气,她暴走黑化的样子不再是一个小女孩了,而是变成了一个五官奇怪的怪物,裂口、树发、瘦长鬼身、空洞眼窝中飘出黑雾。 科查雅再一次没有经过雪莉的命令就从雪莉身下化形成了四匹巨狼,将雪莉护在身后,而莫莫也自然不甘落后。 莲花洞的样子再一次发生改变,莲花全部消失,只剩下一条坦途,虽说是坦途,也不过十米之宽,更像是一条无尽的长廊。 “科查雅,你安排断后,莫莫,跟我来!”安娜塔说着,再一次化成狮子背着还在发蒙的弗罗拉往后逃离,现在她还没有想到对策,先跑为妙。 为首首领狼王将雪莉叼在背上跟上,留下小科、小查、小雅在身后断后,莫莫驮着伊薇特几近贴着地面滑行。 那个瘦长妖怪穷追不舍,投射的影力在雪莉她们身后炸开,由于无法投中三个孩子,瘦长妖怪变得更加暴躁,一团绿色、紫色混合的火焰直接喷过来。 三头巨狼准备挡下的时候,却发现狮子挡在了他们前面,安娜塔把弗罗拉扔给小科:“我低估了这怪物的能力,你们第一次面对莲火无法抵挡,你带着弗罗拉先走,小查、小雅留下来,我来部署。” 他们交换了队伍,小科追上了雪莉她们,安娜塔带着剩下两头巨狼展开了三角防御阵型。 莲火的威力巨大,但实则是杀敌一万自损八千的招式,所以瘦长妖怪和安娜塔他们算是两败俱伤了。安娜塔无奈,只好停下来,直接拿出了魃布兰登的血瓶杵在瘦长妖怪的面前,果真逼停了妖怪。 安娜塔笑了笑:“你果然还是怕这个。” “你怎么可能拿的到!我不信!”瘦长妖怪的声音还是那个小女孩的声音。 “这世界上就没有捷卡依修斯办不到的事情。”安娜塔咳出血来,但她依旧透着阵阵强大气场。 “捷卡!我就知道是他!我就说他有问题!主人就是不信!”妖怪尖叫起来。 她刚刚恢复女孩的样子,又一脚被安娜塔踹在地上:“这么说,你的主人是卡恩科因?” “是又如何。”女孩已经生无可恋了,这个安娜塔为什么能把她吃得这么死?而且面对莲火完全不慌,仿佛见过很多次莲火攻击。 但是她依旧自信安娜塔也杀不了她,因为她的心脏在卡恩科因那里,只要心脏不死,她就永远活着。 小查和小雅恢复原貌,合成了一个人:“那我们现在待着的这个地方,叫什么?” “咒莲,咒莲幻境。” NO27:咒莲幻境–3 “这是主人教我画的阵法,因为我是一只莲花灵,和主人签订了生死血结社的契约之后,只要他拿到莲花之王三幽戟莲之后我就能使得咒莲阵法发挥作用,将你们困在咒莲幻境里,他知道把三幽戟莲摘下来会伴随着未知的代价,所以他让我在这个树林等着,说你们肯定会回到这里的。” 咒莲幻境里的并不是三幽戟莲,而是三幽戟中的心魔莲,又称蓝鲣莲,生长在热带地区,是当地人们用来制作麻药的材料,但是心魔莲不全等于蓝鲣,因为普通的蓝鲣是na植物,心魔莲是加持了元素奥术的ya植物。 普通蓝鲣是很多影法师用来制作精神结界的材料,是极少数na材料当成ya材料来用的植物,可想而知致幻效果。 心魔莲并不罕见,只是三幽戟枝上其余两株是三幽戟特有的——或者说因为一株心魔莲在皇后极地深处经地下暗河灌溉、并三株开放,才有了天选之花三幽戟的存在。 “那四只森角鹿是你控制的吗?”安娜塔问。 “是的,当时摩罗斯科就把那四只畜牲带给了我,随我怎么处置,我想着咒莲阵法让这四只畜牲来画,所以暂且留下它们了,毕竟它们还把你们引到了阵法正中心,中心幻境作用最强,没有我解咒,你们是没办法离开这里的。”小女孩无所畏惧地说着,但她的确有无所畏惧的资本,因为她杀不死,安娜塔她们也没办法自己冲破幻境作用。 “气死我了!”科查雅知道现在怎么对付小女孩都没有用,只会损耗自己的体力,所以只能在一旁气得喘着粗气直跺脚:“你居然还说我的朋友们是畜牲!你也不过是个奴隶!” 小女孩狂妄地冷笑。 “这个幻境,作用机制是什么。”安娜塔丝毫不给这个女孩一点怜惜,她也生气极了,用力地踩着小女孩的手。 “啊疼疼疼!啊疼!”小女孩疼得大叫起来:“别踩了!我说!我说还不行嘛!” 科查雅在一旁又有些不忍又有些想笑,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维护了一下小女孩:“安娜塔,算了。” 安娜塔这才放过小女孩。 “事实上你们中了这个幻境之后就已经倒在树林里了,这是你们的精神幻境。雪莉她们是否还在逃亡也永远离开不了这里,因为你们的肉体一动不动而已。”小女孩阴恻恻地说。 科查雅脸色一沉,她对安娜塔说:“我们现在,是不是该去追上雪莉她们了?” 小女孩还在火上浇油地补充:“不过还是要小心别莫名其妙就折在这幻境里了,不然就真成了无医可施的活死人!” 安娜塔甩了小女孩两个耳光,将小女孩五花大绑起来对科查雅说:“你先追上她们,叫他们别盲目跑了,这个小家伙说的应该是真的,保存力气,我想办法从小家伙口里套出解咒的办法。” 科查雅点点头离开了。 小女孩的傲慢彻底激怒了安娜塔,她倒在地上看到转过身来的安娜塔,顿时吓得脸色都变得惨白。 她发誓她都没见过那样恐怖的卡恩科因! 且不说安娜塔到底黑化成了什么样子,但小女孩这下是真绷不住了。 她知道祸从口出很容易,所以卡恩科因才命令她不断用言语来刺激安娜塔,可是也许卡恩科因也不知道过度极度安娜塔的后果回事什么样子。 “我从来不怕同归于尽,弗罗拉就算没有影力了也好,至少是平平安安的普通人。”安娜塔说着,整个手臂都伸进了女孩的嘴里。 缓慢地、试探着的。 “呜!!!!”小女孩现在喉咙难受得厉害,她的口完全被撑着,就算反射性的干呕也完成得有点困难,现在她哭都哭不出来了,她虽然死不了,但着实被折磨得难受。 “我说过,她们善良、不愿意为难你,不代表我不会折磨你。” 小女孩感觉自己的气管都被安娜塔堵住,快要窒息。 但是这时安娜塔忽然收回了手,像是大发慈悲了一般,绝处逢生地小女孩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解咒,否则下一次你要面对的不止这样。” 女孩迷迷蒙蒙地看着安娜塔,她周身死气缠绕,冰冷如刀,作为一只影子居然拥有这样强大而凶残的意识,折磨人的手段也令人绝望。 刚刚的痛苦不想经历第二次,小女孩只好微微点头,答应了安娜塔的命令。 “你……你不止是弗罗拉的影子对不对?” NO27:咒莲幻境–4 “我是不是她的影子与你何干?莫不是你还想经历一次我的折磨?”安娜塔笑了笑。 小女孩朦胧之中仿佛是看见了捷卡在笑。 她喘着气:“你和捷卡有什么关系,之前你的语气就让我觉得你们很熟,你知不知道现在你越来越像他了……你还和他定下了蛊影契约对不对?” 她以为自己是抓住了安娜塔的把柄,可是她没想到这只是她的逆鳞。再一次惹怒安娜塔的后果,就是安娜塔俯身从女孩口中扯出舌头一把拽住,恶狠狠地说:“有些话不可以乱说,听见没有。” 小女孩害怕极了,因为被安娜塔限制住了,点头的幅度没办法很大,欲哭无泪。 她现在真想让卡恩科因一把刺穿她的心脏,就这样一了百了地死去,也好过被这个恶魔一点一点的折磨。 蛊影契约这个名词,她听主人卡恩科因提起过,这是一种更像是用魔法牵制影法的契约禁术,用蛊术喂养别人的影子,作用就是抢走别人的影子为己所用,因为这个办法太过麻烦太费时间,通常需要一个星期到一个月才能完成,所以赤鲧才改良成直接吃掉别人的影子—— 山雀奥特兰克的影子被他的上司吃掉的这个过程就是蛊影契约的赤鲧改良版。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安娜塔过于强大,成为了捷卡的影子还能拥有自己还是弗罗拉的影子的意识,但小女孩觉得安娜塔肯定和捷卡之间存在着这一层契约关系,不然安娜塔怎么好不容易哄好了又翻脸了。 一般来说影子的战斗力和主体本身影力强大成正比,当然也有特例,也有影力过于强大的影子就跟主体本身的影力没什么关系。 而且这个名词是赤鲧内部的人才说的名字,其他人是不知道的。 …… 弗罗拉她们跑了许久,见后面那个瘦长妖怪没有再追上来心里松了一口气,停了下来。 “她们应该是牵制住那个小女孩了,等会儿应该就可以赶上我们。”雪莉说。 “这个结界看起来跟阿艾山一样,不,比阿艾山更加可怕,完全是无解的结界。”弗罗拉担忧地说:“是什么结界才能这样完美呢,只有制造结界的人才能破解……” “是精神类的结界。”雪莉思考了一会儿,想起了这个名词,精神类的结界就是把灵魂困在一个虚幻的结界里,而肉体还倒在原来的地方。 因为是虚幻的结界,所以完全无解。 一想到这儿,她们越发担心,如果卡恩科因这时候赶到,或者不是卡恩科因而是其他敌人,一样能把她们毫无反抗力的身体随随便便掳走。 伊薇特也说:“精神类的结界只能用我们的意志力来抵抗,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这时,科查雅赶了上来。 她风尘仆仆地赶过来,好像要宣布什么。 “安娜塔呢?”弗罗拉先问。 “在后面,我们控制住了那个小女孩,她要把小女孩五花大绑拽过来,我先回来告诉你们这个结界的事情。”科查雅缓了一口气,然后把咒莲幻境的事情,还有女孩是卡恩科因的培养的一只莲花花灵的事情都告诉了大家,当然还有心魔莲和蓝鲣莲的事情。 “科查雅,回来。”雪莉命令着,于是她们面前的科查雅和她身后的巨狼融合成一体又缩回了雪莉的脚边,影子回来了,雪莉施展的梦网就更强了,她闭上眼睛,梦网像蜘蛛丝一样布满了整个山洞。 在梦网之中,她看到了无数个红色的节点,这是普通结界中的梦网不可能出现的事,本杰明曾经训练雪莉在实体类结界和精神类结界中都是用过梦网,但它们的构造节点不出意外都是蓝色或者紫色,当然也有绿色的,红色这种反差色系太少见了。 所以这个结界也一定不是普通的结界,说不定制作阵法的人都没办法解开。 她从梦网中回来,因为不知道红色节点到底意味着什么,所以并没有和伊薇特还有弗罗拉说,只是看看四周寻找安娜塔。 “她还没有过来吗?”雪莉欲言又止。 “没,应该快了吧,而且我觉得安娜塔应该不会过来,她要是成功解除了这个结界,我们应该会直接在树林里看到她。”弗罗拉说,她现在好像一点儿也不担心安娜塔,比起之前,她忽然冷静好多。 但是很快雪莉就发现了不对劲,因为她刚想再补充一句,就有一把刀抵住了自己的后背脊骨。 NO27:咒莲幻境–5 “别说话。”一个女孩的声音从雪莉身后传来,雪莉转动眼珠,看到伊薇特身后和弗罗拉身后那个女孩长得一模一样。 大概伊薇特和弗罗拉看到的也是同样的情况,所以她们身后三个女孩都长得一样。 其实看到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雪莉并不惊讶,因为影子是可以变成随意的模样,也可以分成任意的个数,就像看到四个长得一模一样的科查雅一样,她见怪不怪。 那个女孩,就和莲花灵长得一模一样。 “你是那个花灵,还是她的影子?”雪莉问。 “花灵是没有影子的,除非主人给予我这个权利……当然,主人的确给予我了这个权利。” “安娜塔呢?你把安娜塔怎么样了?”安娜塔留在后面抵抗花灵,可是现在花灵竟然出现在自己身后,弗罗拉担心极了,难道安娜塔已经被花灵打败了吗?可是为什么还不见她呢? 莫非已经倒在那里不能动弹了? 可是听到安娜塔这个名字,弗罗拉感觉自己身后的那个女孩突然一下子暴怒起来,刀柄攒得更紧,抵得自己的后脊骨更疼了。 “你还敢提起她?!”花灵的脸狰狞起来。 “你干嘛这么凶!你到底对我的安娜塔做了什么?”弗罗拉瞳孔骤缩,她感觉一阵头晕目眩,仿佛喉咙里一团血腥的火在烧。 她害怕她的安娜塔真的要离她而去,她害怕安娜塔再也醒不过来,一想到这里,整个人都木在那里。 “噢~我懂了,你是被安娜塔欺负得还不了手,就拿我们出气~”伊薇特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 花灵真的气急败坏,怎么这群熊孩子尽拿自己的奇耻大辱来激怒自己? 她气得尖叫着踹倒伊薇特,亮出刀刃就往伊薇特身上扎去。 伊薇特翻身一滚竟然让花灵扑了个空。 伊薇特翻了一个跟头站起来笑那只花灵:“什么嘛,我还以为你多厉害呢,不过是个花架子而已。” 花灵迅速反应过来挥着刀往回砍,伊薇特左躲右闪每一下都没让花灵得逞,急得花灵跳到伊薇特身上去,两个小家伙抱在一起扭打。 情势再一次失控,弗罗拉和雪莉见有机会浑水摸鱼,也跟自己身后的那只花灵打起来。 不过跟小女孩形态的花灵打还能打得过,可千万不能让小女孩黑化,不然叫上莫莫和科查雅也打不过。 不知道什么时候,雪莉突然抽出一根火柴来,划过石壁就把火柴点燃了。 由于洞内全是易燃之物,于是火势一瞬间就猛烈出来。 “你在做什么!”三只花灵合在一起合成了一只,她看到自己制造的洞穴忽然着了大火,顿时慌了。 她原以为自己控制不了安娜塔,但是能分出身来控制住这三个小鬼,却没有自己主身被安娜塔压制得如此严重,自己分出来的身竟然连这三个小鬼都控制不住。 而且雪莉这根主心骨立马想到了莲花怕火便用火来烧洞,这火怎么止得住? “你们疯了!你们离不开这里也会被烧死在这里的!”小花灵也不知道自己兜住的这所小孩子这么难缠,她遇到火不敢扑,只能往后躲。 “大不了同归于尽!”雪莉恶狠狠地说。 “雪莉?这没必要吧?”伊薇特愣了一会儿,贴在雪莉身边:“你是留了后手还是真的打算同归于尽?” 于是雪莉与伊薇特耳语:“我们刚刚遇到这个小女孩的时候她并没有这样弱,既然她能分三个身,就也有可能代表这三个都是她的分身,她的主身被安娜塔一直压制,于是依旧没有足够的力量来对付我们,安娜塔能够压制她,就证明安娜塔并没有事。我现在放火,等安娜塔看到,就会赶过来救我们了。我承认我有赌的成分,但是我赢的概率有八成。” 伊薇特看了一眼弗罗拉,问雪莉:“你不打算跟弗罗拉说其实安娜塔没事吗?你看看咱们的弗罗拉都变成什么样子了。” 雪莉欣慰地看着以为花灵伤害了安娜塔于是暴走弗罗拉:“咱们的弗罗拉终于长大了。” 伊薇特瞠目结舌,暴走的弗罗拉实在太可靠了吧,她居然不怕火直接冲进了火里去,扼住了小花灵的喉咙直接摁倒了她。 弗罗拉身上弥漫着黑红色的邪气,小花灵被她掐得喘不过气来,她刚刚被安娜塔折磨得快要窒息,现在又差点被弗罗拉掐晕,安娜塔真不愧是弗罗拉的影子,折磨人的方法都一样…… NO27:咒莲幻境–6 “弗罗拉,你在干嘛!”就在小花灵因为窒息终于松开了反抗弗罗拉的手时,火焰那边传来安娜塔的声音。 弗罗拉条件性反射地松开了小花灵,她缓慢地穿过已经熊熊燃烧的火场,周身黑气遇到火焰一点一点烧成火星,但是弗罗拉身上完全没有火燎的痕迹。看到安娜塔的瞬间,她全身的黑气散开,仿若罗刹的狰狞也瞬间从她脸上散去,弗罗拉眼睛里的黑雾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疲惫。 带着惊喜与放松地跑向安娜塔的样子不过是个还在惊恐中没缓过神来的小女孩,刚刚宛如地狱恶鬼一样可怖的样子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 只有在一旁目睹了全过程的雪莉和伊薇特此时虽然哑口无言,心里却翻涌着万顷波澜。 这一切异常仿佛在暗示弗罗拉的身体里藏着一个神秘的恶魔,虽然雪莉和伊薇特都觉得这对单纯柔弱的弗罗拉来说可能是好事,但是那个恶魔的确还是太可怕了些。 “安娜塔你怎么才回来啊……我还,我还以为你已经,已经……”倒在安娜塔怀里,柔弱的弗罗拉已经泣不成声。 “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我永远都不会有事的,一只小花灵还没办法能对我怎么样。”安娜塔柔声安慰着弗罗拉。 火堆那边,刚刚被掐个半死的小花灵捂着干涩的喉咙站起身来,恶狠狠地倔强地站在那片火场外边,安娜塔挑起眼睑看着她,示意自己身后的狮子尾巴正捆着花灵的主身,叫她不要轻举妄动。 分身花灵刚刚蓄起来的气势又一下子就颓了。 火越烧越大,两边若是没办法扑火,自己的主身就要陷在大火之中,由于死不了就只能经历一次那钻心的火灼之痛,现在看来,就痛快地死去也成了一件奢求的事。 “你永远永远……也不要为了我伤心或者愤怒,你该一直是个单纯快乐的孩子,永远活在光明之下。”安娜塔在弗罗拉额头上印下一吻:“我的主人,黑暗中的路,交给我。” 雪莉看着安娜塔用风直接将隔在小花灵和她们之间的火场吹开,原本还打算上前帮忙,结果就看见安娜塔左手一伸就隔空把那只花灵抓了过来,根本用不着雪莉来搭把手。 “把咒莲幻境解开吧。”到现在为止,安娜塔还是笑着的,雪莉心想,如果小花灵再嘴硬,她可真没办法判断安娜塔还会怎么做了。 看到小花灵惊恐的眼神就知道,刚刚她肯定经历了一场不想再回忆的酷刑。 洞内浓烟越来越多,有影力防护的雪莉和伊薇特都有点抵不住了,熏得眼睛有点迷糊。 “我……我解开……”小花灵也被熏得迷迷糊糊。 洞内的心魔莲燃烧着,火焰都成了紫色。 小花灵念了一串咒语,她们终于脱离了幻境,从林中醒来。 大家果然都倒在了林子里,而且四周地上依旧留着泛着荧光的阵法轨迹。 雪莉第一个清醒,但是站起身的时候还是有点晕。 “醒醒。”雪莉摇摇倒在一旁的弗罗拉和伊薇特,四周很安静,连风声都没有,四只小鹿也倒在一旁。 雪莉想起花灵的话,赶紧去试探四只小鹿的生命迹象,确保四只小鹿还活着的时候,雪莉松了一口气。 可是四周却找不到花灵的踪影。 “唔……”伊薇特捂着太阳穴醒过来,因为自己倒下的地方的泥土有些湿,所以一些泥巴粘在了自己衣服上,她嫌弃地叫了起来:“噢我真倒霉!” 雪莉闻声过来帮伊薇特把泥土拍掉。 她们一起把弗罗拉安置在一处比较干燥的树枝旁,但是弗罗拉被这么一折腾还是没有醒来。 “没出差错吧?”雪莉隐隐有些不安。 “再等等吧。”伊薇特看到自己和雪莉身下都有影子,但是弗罗拉身下却没有,这证明安娜塔可能还在幻境里面。 “会不会存在这样一种可能性,安娜塔还没有出来是想完全毁掉这个结界,让任何人下一次画的咒莲幻境都发挥不了作用?”伊薇特疑惑。 “那你问问玛婷达能不能做到这一点吧,”雪莉敲敲伊薇特的小脑袋:“这个咒莲幻境和虚空界不同,虚空界是存在在我们世界上的一个独有空间,这个结界是只要画好阵法就能织成的结界,安娜塔要毁掉这个也没什么用啊。” “啊,那不会被花灵拖着没办法离开吧?”伊薇特拍拍弗罗拉的小脸蛋,长吁一口气。 NO27:咒莲幻境–7 “雪莉?伊薇特?你们怎么在这?”玉井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雪莉和伊薇特一齐往身后看去,醒着的玉井站在身后,但她的样子还是有些憔悴,被猎泽扶着。 “天呐!你醒了!”伊薇特奔向玉井,本来想抱抱玉井的,又怕把还在恢复期的玉井勒坏,手就不知所措起来。 “玉井昨天才醒呢,说躺了太久想出来走一走,你说怎么会这样巧合的事情,居然碰到了你们!”猎泽也在一旁欢呼,她的尾巴兴奋地摇晃着。 虚弱的玉井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弗罗拉,然后又看到了她们身边的阵法:“精神类的结界?” 雪莉点点头:“还没有醒,我有点担心。” 玉井扭头对猎泽说:“你去扶弗罗拉吧,丘禾一定有办法救她的。” 话语一出,雪莉恍然大悟:“对呀,我怎么没想到!我们都已经到了树林边缘了,马上就能进入林中小屋了!” 于是猎泽负责背上弗罗拉,伊薇特和雪莉扶着玉井,顺利地一起进入了林中小屋,进入了小屋的他们松了一口气,因为卡恩科因没办法进入林中小屋和梦之大陆,这样她们就不担心卡恩科因突然蹦出来打断她们的援救三幽戟的计划了。 雪莉向玉井说明了她们刚刚发生的事情。 玉井点头示意自己知道咒莲幻境,因为她曾经也被卡恩科因的咒莲幻境困住过。 “这是捷卡姐姐给我们的,魃布兰登的血,说要找到合适的计划毁掉这瓶血样,这样三幽戟就不会被摧毁了。”雪莉拿出血瓶。 “捷卡……姐姐?”玉井愣了一下。 “对,你没想错,就是赤鲧的白袍老人,”雪莉明白玉井为何疑惑,于是解释起来:“我当时也和你有一样的疑惑,但其实捷卡是姐姐,她乔装打扮混进赤鲧,事实上是想将赤鲧从内部瓦解。我相信她的阵营,她是我们的最强盟友!噢,对了,捷卡姐姐还有一个弟弟,叫卢萨,你知道吗?” 玉井听罢摇摇头:“这个我不知道,原来依修斯家族也不是只剩下她一个,捷卡真是一个神秘的角色,她的生平恐怕远远不止这么简单吧?” 雪莉没有反驳,这表示她默认了,即便是盟友,她还是想知道更多的关于捷卡的秘密。 “反正她弟弟也挺厉害的,她把我们传送出了皇后极地,安娜塔说捷卡姐姐会一直在极地拖住他们,让我们赶紧来找丘禾姐姐,我们刚刚虽然遇上了卡恩科因豢养的花灵,但是卡恩科因还没有追上我们,那一定是还被困在极地了。捷卡和卢萨联手,能把卡恩科因和炉甘石困住这么久,真的好厉害啊。”伊薇特一口气补充这么多,饿得她又剥开一颗巧克力球的糖纸。 她们穿过玉井烧穿的树洞,走进九头蛇圣地去找丘禾。 进了殿内,弗罗拉忽然醒了。 只是醒来的弗罗拉特别奇怪,空洞的那只眼窝里透出一点红光,突然多出了两颗尖锐的獠牙,她从雪莉手中抢过了魃布兰登的血瓶,像一只猴子一样跳上了大殿衡量之上,狞笑着摇摇手里的血瓶。 但是弗罗拉身下依旧没有影子。 大家都反应过来,弗罗拉被附身了! 也许是花灵,也许是其他鬼怪,总之血瓶还在弗罗拉手里,最大的筹码使得被被附身的弗罗拉成了她们最棘手的对手。 “血瓶在她手中!”伊薇特咦了一声:“她要是现在打开,我们就都完了!” “我也许真的就会现在打开,梦之大陆早就满目疮痍,我死不足惜,死前能拉上梦之大陆陪葬,我也挺开心的。”弗罗拉的声音低沉而极具魅惑,想一个成熟女人的声音,不是小花灵的声音。 “不,你不会打开的。”雪莉大声呵道:“你是卡恩科因的人,卡恩科因的目的是要用这瓶血毁掉三幽戟,你会保存这瓶血的。” 像一只蝙蝠一样倒吊着的弗罗拉咯咯笑起来:“我当然要用它来毁掉三幽戟啊。” 说着,从手掌心中拿出一束三株并蒂的莲花来。 三株莲花长得形貌各异而奇特,因为三花风格不尽相同,所以显得繁华而冗杂,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看与过分美丽的矛盾感。 是真正的三幽戟莲! “怎么会在你手里?!”伊薇特大骇。 雪莉左思右想,忽然觉得附在弗罗拉身上的这个女人的声音果然和炉甘石有点像——难道炉甘石没有被困住,而是在她们即将离开咒莲幻境的时候,附在了弗罗拉身上! NO28:夺–1 “你想把我们都毁掉?你等到我们都聚在一起,好一次性杀掉我们四个、三幽戟莲花还有梦之大陆姐姐?”雪莉心陡然一惊,眼前的弗罗拉一定是被炉甘石附体了,而且炉甘石很执拗,也表明自己为此愿意付出生命的代价——亡命之徒最是难缠! “可是你想想,你还有你弟弟!你难道不管罗宾老师了吗?你死了,罗宾老师肯定非常伤心的!”即便这样,雪莉还是打算用罗宾来赌一把。 可她没想到,炉甘石真的那么毫不在意:“自从我进了赤鲧,他就不是我的弟弟了;我管他伤不伤心,我的命令就是阻止你们破坏卡恩科因的计划,其他的都与我无关。” 说完,弗罗拉朝雪莉露出一个诡异的笑脸,她在横梁上游窜,行踪不定、扑朔迷离。 被炉甘石附身的她完全承袭了炉甘石所有技能——炉甘石的身手并没有受到弗罗拉这幅身体的限制,可见弗罗拉的身体本来就有很大的韧性与潜能。 九头蛇群群起而攻之,想要去堵住弗罗拉的去路,但是一一被弗罗拉闪过,她的速度快得肉眼都快看不清了! 雪莉和伊薇特对视一眼,将玉井留给丘禾之后便追逐弗罗拉去了,猎泽本来也想跟着去的,可是突然四肢一软,瘫坐在地上动不了了。紧接着她的身上出现了零星的黑点,但很快那些黑点就连城了片,好像是一大片脓疮。 猎泽倒在地上大口地喘气,好像呼吸不上来。 黑色脓疮的那片地方分明是抱过弗罗拉的臂弯和胸口——好像是炉甘石用了什么暗招把猎泽给腐蚀了! “别动!”丘禾的眉头蹙紧,吩咐自己的九头蛇群给猎泽解毒,她一时间看不透这种毒,又因为弗罗拉而分神,情急之下也想不出要怎么解救猎泽,看着弗罗拉离去的方向,又看着猎泽,紧张得额头蒙上一层细汗。 …… “弗罗拉”很快就离开了九头蛇圣地,她在黑夜女神与白昼女神领地交界线上停下来,悠闲地等着雪莉和伊薇特追上来。 虽然有影力加持,但是雪莉和伊薇特追上的时候还是上气不接下气,弗罗拉的身体本就比雪莉和伊薇特擅长奔跑,想到这里,雪莉更加心累了。 “炉甘石,你,你怎么不跑了?”雪莉喘着气。 “这不是等你们嘛……”“弗罗拉”一手拿着血瓶,一手捻着三幽戟莲:“以前的白昼女神温柔、善良、正义;黑夜女神冷清孤傲,少与人来往,黑夜女神掌握着毁掉魃布兰登血样的方法,白昼女神掌握着如果正确地用魃布兰登的血毁掉三幽戟莲的方法……你们喘口气,我带你们去见晨川,教教你们怎么正确地毁掉三幽戟。” “疯女人!你在说什么啊!快离开弗罗拉的身体!”伊薇特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样子跟快哭了似的。 没想到下一秒,“弗罗拉”就顺了她的意愿般忽然瞳孔放大,双手握不稳的血瓶和花伴随着她颤巍的身体一起瘫软在地。 “弗罗拉”痛苦地双手捂着头,好像她的头疼得要炸开一样,她的口里也满是干涩的嘶吼之声。 “喂,你……”雪莉愣了一下。 “该死!你给我安静一点!”“弗罗拉”最终忍不住痛苦地大叫起来,一边还在细碎地怒斥着体内真正的弗罗拉。 “不是吧,我好像……一语成谶了?”伊薇特心里暗暗为挣扎着的弗罗拉加油,一边紧张地躲在雪莉身后,紧紧地捏着雪莉的衣角。 “趁炉甘石分神了,我去把血瓶和花拿过来。”雪莉对伊薇特小声商量。 伊薇特点点头:“好,你小心。” “弗罗拉”疼得抱着头在地上打起滚来,雪莉蹑手蹑脚地走到她身边,心里也在默默给还在精神领域与炉甘石做斗争的姑娘加油。 可是“弗罗拉”就算疼得打滚,身体也没离开莲花和血瓶半步,一直紧紧地贴着它们,雪莉刚刚伸出手想趁虚而入,却一把被“弗罗拉”恶狠狠地抓住了手腕。 “你,你别想拿走,啊——”处在极度痛苦中的“弗罗拉”一边捂着头一边用力攒着雪莉的手腕,疼得得雪莉也嗷嗷大叫起来。 “你,你放开我!”雪莉挣扎着,但怎么也不肯把抓在手中的两样东西松开。 “雪莉!你把东西丢过来!”伊薇特高声呼喊。 雪莉灵机一动,腾出另一只手,抓住莲花杆和血瓶就扔给了伊薇特。 NO28:夺–2 “该死的小鬼,你们果然很难缠,难怪把花灵折磨成那个样子,果然连我都有些控制不住。”“弗罗拉”眼看着东西要到了伊薇特的手中,伸出另一只手将花和血瓶又吸了回去,她脾气暴躁地咒骂着。 但即便如此,她依旧没有成功,因为两样东西即将回到她手中的时候,从她身下突然冲出一道黑色的屏障,像包包裹一样,将“弗罗拉”包在了里面,因为雪莉还被“弗罗拉”掐着没办法松开,所以一起被包在了黑色屏障里面,而花和血瓶掉在了屏障之外。 伊薇特赶紧跑过来把花和血瓶捡起来又退远几步,紧张地看着这一切,她做好了战斗准备,也做好了逃跑准备。 而在黑色屏障里发生了什么,伊薇特没办法知道,只是没动静几秒之后,伊薇特惊喜地看到和黑色屏障融为一体的安娜塔撕裂了屏障露出了一道口子,真正的弗罗拉一记手刀敲在炉甘石的手腕,疼的炉甘石不由自主地松开了雪莉。 然后弗罗拉腾空一跃,从安娜塔裂开的那个口子,将雪莉从黑色屏障里拽了出来。 “弗罗拉!”伊薇特惊喜地不能自已,她有那么一瞬间以为弗罗拉没办法战胜炉甘石的精神控制,将永远夺不回身体的控制权,要一直被困在咒莲幻境里。 没想到弗罗拉竟然那么帅气地救下了雪莉,还抱着雪莉来了一个漂亮的落地,当年懵懂单纯的小姑娘如今不知道因何突然蜕变成炫酷帅气、武力值爆表的战斗女神,伊薇特不知所措地直接扑倒了弗罗拉。 “弗罗拉你到底开什么挂了?你怎么变得这么厉害了?”伊薇特紧紧地抱住雪莉和弗罗拉,欢喜的泪珠子都挤了出来。 她刚刚隐约间看见弗罗拉拽着雪莉跳出来的时候,弗罗拉身后有一道独角兽的幻影,不管这是不是错觉,伊薇特都觉得弗罗拉有被纯白而祝福的独角兽所庇佑着,这就是她奔波了这么久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在一旁静静看着黑色屏障最终动向,伊薇特、雪莉和弗罗拉坐在草坪上也一边休息着。 最后她们看到安娜塔和炉甘石在黑色屏障里折腾了许久以后,炉甘石最终落入了下风,黑色屏障被收回,炉甘石竟然被安娜塔用膝盖顶在了地上。 “一个影子不可能这么强!我是卡恩科因最满意的学生,我怎么会败给你?!”手下败将炉甘石不敢相信这发生的一切。 “那只花灵没有说错,我和捷卡签订了蛊影契约,我现在和捷卡共享相同的力量,你打不过我,很正常。”安娜塔平静地回答:“我知道,这对我来说,无疑是恶魔给我递过来的死亡通知书,但是我不在乎,我会保护弗罗拉还有她的朋友,来对抗你们,直到她们毁掉魔女玛婷达为止。” 从安娜塔的话中,炉甘石看到了对死亡的豁然与坚毅,蛊影契约中影子那一方会最终耗尽她的生命力——捷卡会拥有弗罗拉全部影力,而弗罗拉会变成一名na,只是这个过程中,影子会与她的契约对象共用影力。 而安娜塔还没有告诉弗罗拉这件事,似乎也永远不打算告诉。 “你居然……你怎么会愿意?”炉甘石问,她知道蛊影契约对影子来说极为不公平,虽然她也是吸食影子的人,但她却不是完全冷血的人。 “我愿意?对啊,我怎么可能愿意……捷卡把我装进水晶棺材里的时候就没问我的意见,我当然不同意了,可我有什么办法。我爱我的主人,我永远都不想离开她,可是捷卡这个恶魔怎么会和我有商量的余地?”安娜塔冷笑一声:“我不过现在释然了罢了,雪莉和伊薇特是她最好的朋友,也是实力很强的朋友,而我的主人也是独角兽庇佑的女孩,我不需要保护她,她也可以活得很好。” 炉甘石没有说话,过了很久,她才叹口气,最终放弃了所有挣扎:“那你现在打算做什么?杀我,还是放了我?” “我不喜欢那么干脆,好不容易抓到你,我们不交流交流就太可惜了。”安娜塔将炉甘石绑住,最终跟着雪莉她们再一次回到了丘禾的九头蛇圣地。 炉甘石一路上不曾言语,大约一直在赌气竟然连一只影子也对付不了,就是因为卡恩科因他们没办法进入林中小屋才想到这个办法,没想到自己形单影只,反而把花也脱手送到了雪莉手上…… NO28:夺–3 当丘禾看到炉甘石的时候,神色有些不对劲了,雪莉明显感觉到丘禾在控制自己的情绪。 就连丘禾抱着猎泽的手都在发抖。 “……是你啊……”一句话,咬牙切齿地说出来。 “黑夜女神,别来无恙。”炉甘石低垂眼睑。 丘禾放下猎泽,径直走到炉甘石面前,出其不意地狠狠给了炉甘石一巴掌,怒吼道:“看着我!” 三小只被吓到了,退到一边。 炉甘石抬起头,她刚刚耗尽了力气还败在了安娜塔手下,脸上都是疲惫与沧桑。 “你当年怎么不把我也烧死!”丘禾一句质问,让雪莉很快就明白了她们之间的仇恨。 梦之大陆的大火,原来是炉甘石造成的。 炉甘石没有说话,但丘禾依旧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愤怒,继续向炉甘石控诉:“我早该想到那时候你们就已经和黑暗之神勾结,放火烧毁梦之大陆,破坏了束缚黑暗之神的第二重锁链,晨川为了修补锁链用上了自己大半元神,至此夜夜遭受黑暗梦魇的侵蚀,你看看晨川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 “不过是你们太无能罢了,我有什么错?”炉甘石冷静无情地说着,这显得丘禾更加歇斯底里。 没等丘禾继续发问,安娜塔从炉甘石身后将捆着炉甘石的绳索勒得更紧,呛得炉甘石咳起嗽来。 “晨川……现在到底是谁?那场大火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丘禾依旧咄咄逼人。 炉甘石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缓缓地说出当时发生的事情。卡恩科因五年前用弗罗拉的血喂了黑鲸墓镣之后,黑暗之神魔女玛婷达就有了苏醒的征兆。 但是玛婷达想彻底离开黑鲸墓镣、通过十方祭典真正复活还是要离开梦之大陆才行。 可是梦之大陆是崆渡布兰登四层入法叠加而形成的屏障,并不是那么容易毁掉的。 不知道炉甘石用了什么方法让梦之大陆燃烧起来的,但白昼女神再想扑火就来不及了,玛婷达束缚锁链熔断,晨川用大半元神重新凝固了锁链,但同时也被锁链熔断的同时溜出来的玛婷达的灵魂所寄生,现在的晨川,一大半都是玛婷达的意志,这不是晨川的背叛,因为那场大火之后,晨川就已经只剩下一副空壳,她里面承重的,是玛婷达的灵魂。 束缚玛婷达的锁链深渊,就在梦之大陆黑夜白昼女神领域交界处的地下。 刚刚炉甘石跑到交界线就停下了,恐怕也有想用魃布兰登的血炸毁锁链释放玛婷达。 “这也太魔幻了吧?”细心敏锐的弗罗拉提出了质疑:“能一把大火烧了半片梦之大陆,还能获得三幽戟莲的认可,轻松摘下毁灭之花,炉甘石和雪莉到底谁才是预言中的那个女孩?” 话语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她们都在思考和唏嘘后果,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发生的原因,炉甘石没有说自己怎么引起的大火,没有说自己为什么能无所顾虑地进出梦之大陆,没有说自己是怎么摘下的三幽戟莲,这越说明炉甘石有问题。 “小妹妹……”炉甘石长叹一声:“你们有没有想过世界上可能不止一瓶魃布兰登的血?” 雪莉也明白了,惊讶得目瞪口呆:“你用另外一瓶血烧了梦之大陆?!你怎么会用那瓶血的?不是说稍有不慎就会适得其反?” “是啊,我为什么会呢?你猜一猜?”炉甘石知道自己可能会死在这里,她怀抱着必死的心在不知不觉中拖延大家的时间,只要卡恩科因能够冲破皇后极地的黑雾屏障,那就足够了。 但是安娜塔好像看穿了炉甘石在为谁拖延时间一般,再一次更加勒紧了束缚炉甘石的绳索,现在的炉甘石咳出了血,脸也憋得发紫。 “安娜塔,你松开一点。”弗罗拉看不下去了。 “她刚刚差点要你的命!”安娜塔咬牙切齿:“要不是她还能讲出一些有用的东西,我早掐死她了!” “我知道了。”雪莉这时候忽然睁开眼睛,看来她刚刚不得已“作弊”对炉甘石使用了梦网:“你的影子是魃布兰登,就像林顿老师的影子是崆渡布兰登一样,你从你的影子那里得知了一切使用魃布兰登遗留下来的东西的方法。” 炉甘石大笑起来:“是的,是的,雪莉,你说的没错,我的影子就是魃,而我现在早就与我的影子融合为了一体,你是预言中那个女孩,但我却能改变预言。” NO28:夺–4 不仅是丘禾无法容忍这个猖狂至极的女人,就连在一旁的玉井也气得浑身发抖,梦之大陆那场大火,让她和她的父亲都受了重伤,原来炉甘石真的就是一切的始作俑者,原本她心里对炉甘石还有一丝信任,认为炉甘石纵火是被迫为之…… “我要杀了你!你和你弟弟一样该死!”玉井正要发作,但还是太过虚弱,站起来坚持了一会儿又无力地坐到地上。 “玉井,别生气,你刚醒,身体很脆弱的。”伊薇特忙扶住玉井。 “是啊,你的身体可是很脆弱的。”炉甘石笑起来:“想杀我的又不止你一个,你急什么?” 雪莉听到这么欠扁的话也真是要气死,一个手下败将怎么还这样硬气? “不过这样就麻烦了,因为知道不止一瓶魃布兰登的血,就算我们销毁了这一瓶,卡恩科因还是有可能获得另外一瓶。”弗罗拉弱弱地说。 丘禾平复好自己的心情:“的确,这是很严重的问题,如果他们不用来毁掉三幽戟莲,势必会用在别的地方,血样威力巨大,这件事紧急得很。” 是啊,就算不毁掉三幽戟莲,他们也可以毁掉整个乌罗普大陆,赤鲧要的是占领整个元素奥术世界,他们也不是非得要魔女玛婷达的帮助,本意是与玛婷达达成合作,如果他们找到其他血样,卡恩科因就真的不再需要玛婷达了。 不过玛婷达也没有完全相信赤鲧,不然摩罗斯科的被利用,就是最好的证明。 …… 摩罗斯科来到爱德华皇后极地的时候他远远地看见极地被一团黑色雾气所笼罩,他会刚刚靠近雾气就瞬间被刮伤的手臂,于是后退几步,想试着用药剂,但是也没有办法破除屏障。 不是魔法,也不是影法,就连药剂也解决不了,摩罗斯科感到棘手起来。 他是来寻找海曼和三幽戟莲的,没想到现在被拦在了极地外面,一个都没找到。 因为想不到办法,他只好闲来无事坐在一旁的冰石之上。极地大风呼啸,好在影力加持药水加持,他一点也不冷。 他不知道卡恩科因和炉甘石的主身就被困在了这黑色屏障之中,只是想着海曼或许有些能耐,惊动了如此远古的力量。 然后思考了很久,他想到一个办法——既然从陆地上没办法进去,那就从海下吧? 一不做二不休,摩罗斯科拖着自己还没有好全的身体一骨碌就潜入海下去。 他在大海里下沉了一会儿,一直沿着极地边缘,但是很快他就发现,海下也没有办法进入极地,因为冰川实在太厚,他根本做不到凿开冰层进入极地里去。 而这自然不是只有摩罗斯科一人想到了这个办法,被迫进入冰洞的卡恩科因和炉甘石也是打算走冰洞里离开,但是他们走了很久,已经走到冰洞边缘时候却发现还是被屏障挡住了——并不是只有地面上被包围,就连海下也被包围了,这黑色雾气屏障是个球形屏障,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 “老师……我的分身……”虽然和花灵一样具有分身的能力,但是分身和主身会遭受同等级的伤害,就像蛊影契约一样,现在由于她的分身正在遭受安娜塔她们的折磨,被困在极地的炉甘石也痛苦不堪,瘫软地坐在地上。而且如果不及时收回分身,分身死了,主身也会完蛋。 梦之大陆对炉甘石下了禁行令,当时跟着弗罗拉的意识可以进入,但是现在想再附身离开已经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了。 “我大意了。”卡恩科因将炉甘石安置在一旁的大石上。 “我败在了那群孩子手里,我败在了安娜塔手里,是我让老师失望了。结果现在三幽戟莲也没有了……” “你不用太自责,你不是败在了安娜塔手里,而是败在了捷卡手里,这个女人狡猾得很,骗过了我们所有人。” “我可是早该改写这一段故事的……捷卡就是不应该出现的人!” “现在不是你后悔的时候,我们当时就有两条计划,是我执意选择这一个计划的,炉甘石,这不怪你。”卡恩科因难得如此宽容,他的神色都隐藏在黑色兜帽之下,不过言语之间都十分偏爱炉甘石。 “老师……如果我快要死了,您一定要吃掉我的影子,我知道老师待我好就要是因为我的影子是魃布兰登,您再结合造世主的元素奥术之力,一定可以打败捷卡,毕竟她不知道事实上血样不止一瓶。” NO28:夺–5 “雪莉她们那群孩子也不会轻易杀死你的,你对她们还有很大的作用,也许她们也想用你的能力直接改写结局,强制黑暗之神魔女玛婷达的苏醒。”卡恩科因说:“所以你知道你该怎么做吧?” 炉甘石点点头:“老师,我明白。”冰洞沉寂了一会儿,他们听到黑雾屏障外有细细簌簌的声音,好像那边有人想要突破屏障一样。 卡恩科因尝试让自己的神识突破黑雾屏障,查探外面来的人是谁,但是就连自己的神识也没办法突破,唯有能突破甚至在黑雾屏障里行走的就只有依修斯姐弟,卡恩科因不懂这是什么原理,只猜测这和救世主崆渡布兰登提出的“血磁理论”有关。 但是炉甘石的情况反而越来越不好了,大概那边对自己没动静了,所以炉甘石感觉自己的身体放松了些,而且休息了一下没有那么累了,可正因为这样,自己身上莫名出现的许多划伤才显得极为不正常,而且每一条划痕都疼痛万分。 不过她没让卡恩科因知道,只是自己强忍着疼痛,卡恩科因第一次束手无策让他焦头烂额,自己不能让他分心。 炉甘石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因为有安娜塔在,这个思维与常人不一样的影子可能会做出出格的事情,就不见得会像卡恩科因说的那样,因为有价值就轻易放过自己。 想到这里,炉甘石便不甘心受一群小屁孩的摆布,不如主动选择自己为事业献身的方式。 于是她冲过卡恩科因,带着必死的决心直奔黑雾屏障,有了第一次被黑雾屏障拦下的经验,她支起影子盾牌,向黑雾屏障前方开路,想着在黑雾屏障中为卡恩科因冲破一条物理方法破开的生路。 “炉甘石!”卡恩科因惊了,慌忙上前制止,但很快他就发现炉甘石这一冲用上了她全部影力,贸然将她拉回来反而对她更加有害。 炉甘石的影力源源不断地输出着,黑雾屏障虽然没有破开,但是真的又向炉甘石退步的趋势,而全身燃烧着影力、身上的伤口开始往外疯狂喷血的炉甘石在黑雾屏障里怒吼,卡恩科因站在炉甘石身后,看看炉甘石痛苦的背影,又看看不知道要如何是好的黑雾。 黑雾中传来阵阵妖兽咆哮的声音,张牙舞爪地攻击着炉甘石,看得卡恩科因揪心得很。 这种对峙持续了很久,炉甘石的影力盾牌与黑雾之间的界限已经没有那么明显了,因为碰撞摩擦生成的火花将炉甘石和接触的那一片黑雾都烧成了红色。 火光冲天,科恩科因看见炉甘石终于在黑雾屏障里撞开了一道小口,他眼疾手快地冲过了小口,拽着炉甘石逃离了屏障。 刚刚将炉甘石带离了黑雾屏障,那流动的黑雾屏障就再一次闭合上了,回看如此惊险的一幕,不得不服老的卡恩科因都唏嘘了一声。 再看炉甘石,早就遍体鳞伤,被烧得体无完肤。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卡恩科因怒吼。 “我……知道……安娜塔是个怪物,她……她不会允许我活着的……我想,如果硬碰着破开屏障,老师您或许还有机会……”炉甘石断断续续地说着:“老师,快点吃掉我的影子,快点……” 卡恩科因或许是个无情的疯子,但是他对炉甘石真怀有那种温情的父爱,看着炉甘石变成这样,一滴泪水从卡恩科因的兜帽里滑落。 “老师……每次在您面前,我都赌气只喊你老师,可是我知道,您一直待我很好,您一直想让我叫您父亲……我能死得其所我真的很开心,但是我们真的要一错再错吗?父亲……” 卡恩科因没有说话,紧紧地抱着炉甘石,在炉甘石死去的最后一刻,吃掉了炉甘石的影子。 “黑袍老人!”摩罗斯科在海下找到一处暗洞,他好不容易爬进了这个暗洞,竟然在里面发现了卡恩科因。 “你就是黑暗之神寄生灵魂的那个小家伙?”卡恩科因抬起头来,看了摩罗斯科一眼。 摩罗斯科灵机一动,没有对卡恩科因透露海曼的事情:“女神殿下叫我来协助寻找三幽戟莲。” 摩罗斯科的出现已经让卡恩科因感到有些不舒服了,如果现在还透露玛婷达收拢了药剂师,恐怕他们现在就会撕毁合作协议了。 “那没你的事了,告诉玛婷达,花在梦之大陆里。”卡恩科因抱着炉甘石的尸体匆忙离去。 NO28:夺–6 感觉自己错过了好大一场戏的摩罗斯科看着远去的卡恩科因,一脸茫然,三幽戟莲怎么会在梦之大陆?那个结界又不是谁都进去的,这下怎么跟自己的女神殿下交差呢? 可是摩罗斯科还是没有想太多。 还是跟着卡恩科因身后离开了极地深海。 只不过他前一秒还看着卡恩科因的身影在眼前匆忙前行,下一秒就消失不见。 难道卡恩科因和捷卡一样有压缩空间让自己瞬移的能力? 想着极地这边所有的事情都已经结束,摩罗斯科也不再去想海曼的事情,他看了看极地上空依旧没有消停的黑雾屏障,想着要把这一切报告给玛婷达,于是纵身一跃又独自离开了极地。 …… “喂!你怎么了!”看着跪在地上一直低着头什么都不肯说到炉甘石忽然身子一软倒在地上,雪莉上前将炉甘石扶起来,她试探了一下炉甘石的鼻息,竟然没了! 雪莉摇着炉甘石:“你醒醒!你怎么了!” 安娜塔闻声松开了束缚着炉甘石的绳索,也过来试探了炉甘石的生命迹象,但的确,是突然消失了。 “她怎么样?有没有可能醒过来?”弗罗拉问雪莉。 “没可能,的确是死了。”雪莉看向炉甘石的影子:“而且奇怪的是,她的影子里的影力没了。” “……”安娜塔沉吟许久,明白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她在外面是不是还有分身或者主身,总之她的影子和山雀奥特兰克一样,被吃掉了。” “所以现在这个炉甘石可能不是真身,但炉甘石分身和主身受伤等级是一样的,在梦之大陆结界外的炉甘石死了,被人吃掉了影子,所以我们现在这里看到的炉甘石也是这样!”雪莉长叹一口气:“我还有东西没打探出来呢……” “那又怎样,炉甘石也未必会展示给你看,你们实力太多悬殊,你的梦网也不可能能把炉甘石的记忆完全读取出来。”安娜塔似乎对炉甘石的死并不意外,依旧冷漠地回应着:“不如直接去问卡恩科因吧。” “那不是去找死?”雪莉一哆嗦。 “我们之所以会被捷卡直接送走,是因为被夺走的三幽戟莲与卡恩科因和炉甘石有关,我们假设卡恩科因和炉甘石这段时间一直在一起行动,那么炉甘石的影子被吃掉,八九不离十是卡恩科因做的。黑袍老人已经如此强大,再加上他现在又吃掉了炉甘石的影子魃布兰登,他的实力就又多了一份外挂,现在炉甘石死或没死,有什么区别?” 安娜塔的话让所有人目瞪口呆,是的,影法师主要的就是他们强大的影力和影子,现在卡恩科因拥有了炉甘石的影子,这和炉甘石依旧在他身边有什么区别? “那……我们现在……”雪莉有些无助地看着丘禾,丘禾也只能沉默回应。 就算丘禾能毁掉这一瓶血样,也没办法毁掉所有瓶。 “捷卡不知道血瓶不止一份,我觉得我们现在要先告诉她这件事。”弗罗拉举起小手,捷卡自然是她们当中实力最强的存在,但是找最强的人商量,也一定要让她知道真实情况,不然南辕北辙,总是徒劳。 “所以你们现在是要找捷卡吗?先把这瓶血样留下吧,销毁一瓶是一瓶。”丘禾抚摸着身旁一只九头蛇,身后躺着伤得不轻的猎泽:“我没办法给予你们太多的帮助,我还得留下来照顾猎泽。” 还没有来得及停下喝口水的伊薇特长叹一口气,掏出随身携带的巧克力球塞进嘴里,跟着告别的丘禾,离开了梦之大陆。 “还有几个巧克力球?”弗罗拉问。 伊薇特摇摇头:“没了,刚刚是最后一个。” “我好累啊,我们可不可以休息一下?我们已经很久没回学校了吧?”弗罗拉哀嚎着。 “的确,事实上一年级第二学期已经开学了两个星期了。”雪莉说着,也靠着树干坐了下来,说起来她也有些疲倦了。 “又旷课半个月了……”伊薇特仰着头,看见稀稀落落的阳光被头顶的叶子切碎,洒落在泥土上,难得这样一个好天气,空气里还氤氲着一股甘甜泉水的气味。 只是这样干净的日子不知道会持续多久,因为树林也开始飘零幻晶了。 “我们回学校看看吧,卡恩科因想毁掉三幽戟,就算把我们抓起来也没办法,因为我把花留在了梦之大陆。”雪莉伸个懒腰。 “我要回去屯点巧克力球。”伊薇特附议。 NO29:媚术–1 躺在自己的床上,伊薇特感到了深深的疲倦感,她已经不记得到底有多少天没好好睡一觉了。 以往,她的床上还有草木灰可以陪的……啊,对啊,那四只小鹿去哪了呢? 反正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从花灵制造的咒莲幻境离开之后,四只小鹿都还是昏迷状态,所以大家都没有管,只想着尽快联系丘禾。 等到真正安顿下来,才有空想起四只小鹿。 由于玉井精神力最弱,所以她是最先睡着的,被弗罗拉扶上床后,沾枕入睡。 “我们都好好睡一觉吧,等醒了我们一起去找斯娜塔导师吧。”雪莉说着,也打了一个哈欠。 伊薇特胡乱回应着,很快就睡着了。 由于林顿导师也离开了,塞琉西校长又经常不见踪影,对于雪莉她们来说,能做主的就只剩下她们的班主任斯娜塔嘉文了。 不过她们刚回到学校,也没有来得及向老师说明,直接奔进了宿舍,就连伊薇特还想去食堂拿点巧克力球这件事都被她们排在了计划列表中的末端。 弗罗拉听大家都没再说话,自己也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但是她的睡眠并没有很安稳,因为在梦中,弗罗拉再一次回到了阿艾山的结界中去。 她睁开眼睛看着四周,这时候的阿艾山阳光被浓云遮住,视野并不是很明朗,气氛有一些奇怪。 她好像听见有人在叫她,是个冷清的女声。 虽然整体能见度不高,但奇怪的是不远处草坪中央有一块格外明净的区域,就像在浓雾中临时搭建了一个舞台。日光清明的中间站着一个白色的身影,虽然看上去很冷,整个身体没什么温度,但却能向弗罗拉传递阳光的温度。 “捷卡……姐姐?” “啊,是你啊,怎么样,卡恩科因没有为难你们吧?”捷卡的表情有些惊讶,似乎对弗罗拉会出现在这个梦里也感到震惊。 “我还以为我会梦到姐姐是因为有事找我。”弗罗拉挠挠后脑勺:“先前卡恩科因豢养的花灵用咒莲幻境困住了我们一会儿,但是安娜塔很厉害,我们破除了幻境,后来炉甘石想抢占我的身体夺走三幽戟毁掉她,但是也是因为安娜塔的缘故,我夺回了身体主动权。但是后来炉甘石自杀了……”弗罗拉对捷卡事无巨细:“对了,炉甘石是因为魃布兰登的血样才使得梦之大陆大火,世界上不止一瓶魃布兰登的血样!” “竟然是这样,这点我没有想到……”捷卡听后沉思起来,如果不知道到底还有多少瓶造世主的血样,这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更危险的是卡恩科因却知道还有多少瓶血样。 “安娜塔说,卡恩科因已经吃掉了炉甘石的影子,实力最强悍的人有了魃布兰登这个影子,会不会找不到对付他的办法了?”弗罗拉有些着急。 捷卡安慰她:“再强大的人都有弱点。” 弗罗拉生怕自己没传达好消息又急忙补充:“雪莉为了防止卡恩科因从我们手中抢走三幽戟,她把三幽戟留在了梦之大陆,因为梦之大陆对卡恩科因下了禁行令。” 而后捷卡又想到一个问题:“炉甘石选择自杀,但也一定有原因的……如果炉甘石燃烧自己破除黑雾屏障……但是燃烧影力不足以解除上古元素奥术,除非她那时就动用了修改预言的能力,将魃布兰登设定的屏障修改成允许自己破除……那么有了魃布兰登的影子,卡恩科因甚至可能会为了进入梦之大陆再一次修改预言,你们确定交给丘禾没问题?” 弗罗拉一拍脑袋:“糟糕!我完全没考虑过这样的事情!” 捷卡向弗罗拉挥手:“看来你们还是不能休息了。” 梦境暗淡下去,弗罗拉辗转反侧醒过来,看到玉井竟然也已经醒了,坐在床头,捧着一本书,窗台殷罗和暹莺的影子投在书本上,虽然看起来还是很憔悴,而且……似乎哪里不一样? “玉井……” “……弗罗拉,你知道玉井自杀的原因吗?”玉井忽然小声问。 “巧的是我刚刚梦到捷卡了,她跟我分析了一下炉甘石自杀的原因。”弗罗拉笑着回应。 可是玉井接下来的问题却让弗罗拉疑惑不解:“你觉得我和炉甘石是一种人吗?如果我自杀,你觉得会是因为什么?” 不知道怎么安慰玉井的弗罗拉快要语无伦次:“你在说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想?” NO29:媚术–2 “没事啊,你别紧张,我就问一问罢了。”玉井摆摆手。 弗罗拉哪会不担心啊,玉井现在本身就脆弱,这样脆弱的人忽然说出这样的话,当然要引起重视啊。 不过现在引起重视的还不止这一件事情,弗罗拉赶紧下床把雪莉和伊薇特都喊醒,然后告知了她们自己的梦。 “不妙,捷卡姐姐的意思是卡恩科因现在有了魃布兰登的影子,就可以修改这个世界的规则了?” “是的,不过修改规则耗费极大,要看卡恩科因自己的选择,他要是暂时决定不解除禁行令,我们还能稍稍放松。”弗罗拉嘟着嘴:“我这颗心一直悬着,却吊在卡恩科因的手上,我们太被动了。” “好吧好吧,我们还是没办法休息,我们现在要去找斯娜塔导师对不对?”伊薇特迷迷糊糊地下了床。 她们很快就准备好了一切,因为想到了玉井的身体状况,所以把玉井单独留在了寝室,弗罗拉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说话,跟着雪莉和伊薇特走了。 玉井看到门关上以后,才尝试着自己下了床,但是刚刚一下床,就看到安娜塔站在自己身边,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玉井。 “你干嘛那样笑?”玉井换好衣服。 “是不是已经准备好赴死了,结果发现还有人还在守着你,心里很郁闷啊?”安娜塔明明就是一副耍赖的样子,可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你瞎说什么?” “别骗我了,就算不是弗罗拉要我留下来,我自己也会选择留下来的,炉甘石知道我不会放过她,所以选择用燃烧自己的方法为卡恩科因破除黑雾屏障,你呢?你能燃烧自己为我们做些什么?” “我去找血瓶。”玉井知道自己斗不过安娜塔,只好如实回答:“我想尽可能找到所有血瓶,然后销毁它们。” “现在你的力量是不是只有十岁时候的力量了?”安娜塔站进玉井的影子里,她能感受到这影子里包含的所有影力:“为什么消耗这么快?你明明……” 玉井明明只是中了海曼的暗算,但命已经捡回来了,影力为什么流逝这样严重? “难道……”安娜塔知道那个时候玉井是和罗宾在一起:“你的影子正在被罗宾所吞噬?” 玉井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她只叹口气,说:“罗宾受着伤还没有醒,炉甘石已经牺牲了自己,如果罗宾知道自己的姐姐已经死了,我想我那个时候会更痛苦,因为罗宾所有压迫都会降临在我的身上,我可不认为我能承受得住。” “怎么会这样!”安娜塔也大吃一惊,从外表看来玉井的影子完全没有流逝的迹象……哦对了,玉井和凯瑟琳互换了身份,所以玉井本身状况就不会和一般情况一样。 “所以,你回去跟弗罗拉报告,还是跟着我一起去?”玉井打开门,一条腿就要往外迈。 “你看来就不担心我会回去跟弗罗拉说。”安娜塔耸耸肩,跟在了玉井身后。 “……你和捷卡是怎么回事?”玉井问:“那天你和炉甘石的对话我都听到了,蛊影契约什么的,捷卡的打算是什么?” “她想借助我的力量击溃赤鲧,这样我们就只用对付玛婷达了。” “那你还能活多久?” “……不知道,但是我一定能在我消失之前干掉玛婷达。” “你知道其他的血瓶藏在哪了吗?” “不,现在恐怕只有卡恩科因知道。”安娜塔问:“所以你现在是去找卡恩科因吗?” “对啊,不然我还能去找谁?” …… 玉井和安娜塔一前一后地走,她们走到学校大门,奥特兰克竟然没有在值班,不过这反而给玉井和安娜塔提供了便利。 刚刚走出学校,迎面都是梦幻的幻晶,天地间是雪白的一片。 安娜塔和捷卡血脉现在已经连在了一起,只要安娜塔动用意念,捷卡就会选择出不出现在安娜塔身边,不过由于捷卡十分喜欢安娜塔,所以断不会拒绝安娜塔的请求。 “你比我预计要晚了一点。”很快,捷卡就忽然就出现两人面前。 “你应该入雪莉的梦才对,我不希望弗罗拉为这些事烦心。”安娜塔说。 “弗罗拉不过是被封印了一些记忆,当你离去的那一天,她被封印的记忆还是会回到她的大脑中,我只是给她增加印象,让她记得,她是被罗古莎大人选中的人。”捷卡说的话没因没果,玉井有些听不懂。 NO29:媚术–3 “是,你说什么都对。”安娜塔不再想与捷卡争辩,反正到了最后也是自己落得下风。 “那你呢?不好好养伤跟着安娜塔瞎胡闹?”捷卡看着玉井,她早就听说过玉井,只是今天才得以见面,应该是二十一岁的玉井现在看起来和十三四岁的女孩无异,“逆生长”听上去挺不错的样子,可是十五年后你就会以婴儿的样子死去,就并不美好了。 “是她先要瞎胡闹的我才陪她的。”安娜塔回应:“不然我才不打算联系你。” 青丘咿咿呜呜地出现在玉井身后,玉井皱着眉头让青丘回去,捷卡却在一旁劝:“去送死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可是青丘是无辜的,布莱顿森角那么稀有,我不需要它这样。” “你也知道它很稀有,难道你不稀有吗?这个世界上,玉井只有一个。”捷卡叹口气,她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劝不动玉井,但这句话就是没来由地想说。 电线杆上站着一只孤零零的鸟,它抖着自己的尾巴,孤独而高傲。 在捷卡的带领下,玉井和安娜塔很快就跟上了卡恩科因,卡恩科因没有回黄金大楼,现在他们处在南半球一个海岛国上,这个港口废弃了很久的样子。 也许卡恩科因就是来找剩下的血瓶的。 玉井时常感到疲倦,青丘便派上了用场,它驮着玉井轻巧地跟在捷卡和安娜塔的身后。 这一路上,玉井不止一次要赶走青丘,但是青丘就是要死皮赖脸地跟着玉井。 到了最后,玉井累坏了,趴在了青丘的背上。 “我觉得他已经找到其他的几瓶血样了。”安娜塔有些担心:“我们回到学校还睡了四个小时,强大的卡恩科因四个小时可以做好多事情。” “不,卡恩科因虽然强,但是他瞬移距离没我这么远,脚程不会比我快,虽然他可能已经拿到了一些血瓶,但一定不是全都拿到了。”捷卡看着卡恩科因走进港口废弃大厅,没有在跟上去,而是坐在满是灰尘的台阶上休息。 可是说着话,卡恩科因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就出现在了她们的身后! 捷卡话音刚落,就感觉有一双苍老但强劲的手从身后扼住了捷卡的脖子,将捷卡从台阶上拎起来,好像再一用劲就能掐断她。 “卡恩科因!”安娜塔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几步,驮着玉井的青丘也颤抖着后退。 但是捷卡的实力不容小觑,下一秒,她就从卡恩科因的手中消失,出现在了安娜塔和玉井面前,将她们挡在身后,一手还捂着脖子,来调整自己刚刚受了压迫的喉咙。 卡恩科因感觉自己另一只手提着的袋子陡然一轻,低头一看,袋子空了,里面收集的血瓶全被捷卡抱在手上。 一、二……一共十二瓶。 卡恩科因愣了一会儿,然后嗤笑了一声。 “怎么说呢?我们大概是宿敌?” “不好意思,这就是我们的命运,或者你现在就改写这个规则,让我亲手把这血瓶重新送回你的手上。”捷卡把血瓶扔给安娜塔:“不过我很好奇,你到底可以修改多少次世界的规则呢?或者说,我要让你不得不修改多少次世界的规则,才能毁掉你?” “你的演技为何这样精湛,当你抱住那个女孩的时候,我还以为你真的中了媚术,在我身边横行了三年,我居然都没有发现你的异常,我真不知道,到底你的真面孔是哪一张?” “也许所有的面孔都是我的真面孔,也许我根本就不是捷卡,也许我连卢萨也骗了,也许我也骗了我自己,谁知道呢,苏醒的玛婷达要再一次摧毁这个世界,还不是你的功劳?” “捷卡依修斯,我们最后来一场比赛吧,造世主魃布兰登的血瓶还剩下三瓶,如果最后一瓶也落在你手中,我自认输。当然,其中一瓶你们应该把它放在了梦之大陆。” 捷卡知道卡恩科因不会这样好心:“惩罚呢?难道我要的只是你的道歉吗?” “惩罚……我与十五瓶血样同归于尽,我说到做到。”卡恩科因葫芦里不知道卖什么药,总之听上去怪唬人的,这一点都不像卡恩科因,仿佛是个爱女心切的父亲一夜之间失去的女儿,便对活着也无望了:“我所有吃掉的影子,都是你的,包括炉甘石的影子魃布兰登。” 安娜塔没想到卡恩科因敢赌这么大,她不由自主地问:“难道炉甘石是你的亲生女儿吗?” NO29:媚术–4 卡恩科因并没有回答安娜塔的问题,他的脸隐藏在黑色兜帽之下,安娜塔也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捷卡允了卡恩科因的条件,等到卡恩科因拂袖而去的时候,她带着安娜塔和玉井也开始寻找下一个血瓶藏匿地点起来。 她不可能一直追寻着卡恩科因的踪迹去寻找下一瓶血瓶的位置,如果卡恩科因一直跟她们兜圈子那就没有比赛的意义了。 “我们可以去找雪莉。她的梦网一定可以找到。”捷卡对安娜塔说,说罢又看了看青丘背上驮着的玉井。 还说要自己一个人去找血瓶,结果自己却先一个人体力不支睡了过去。 “其实我好担心,她这样睡下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或者在醒来的时候,玉井就变成了一个没有影力的人。”安娜塔跟在捷卡身边穿梭在时空之中,一眨眼她们又回到了雪莉身边。 再度与雪莉相见,这时候雪莉已经去找完了斯娜塔导师。 看着捷卡、安娜塔、青丘和玉井这组人马的配置,雪莉一下子就明白了刚刚她去找导师的时候,这群人做了什么。 “玉井现在身体这么脆弱,你就由着她胡来吗?”雪莉反过来责怪弗罗拉。 “可是我想去相信她,就像她之前像是我们那样。”弗罗拉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垂着头,事实上在雪莉心中,弗罗拉并没有做错什么,如果换做雪莉,她也会这样做的。 “所以你们的结果是什么?”雪莉搂了搂弗罗拉,表示自己并没有生气,然后问捷卡。 “我们见到了卡恩科因,这段时间他已经收集了十二瓶血,但是对于我们有利的出发点是——我已经从他手里抢过了全部,还有一瓶在梦之大陆,剩余的两瓶要我们自己去找。”捷卡从青丘背上拿下她战利品。 雪莉一边打开布袋一边说:“那我们怎么处理这十二瓶呢?卡恩科因有可能随时会把这十二瓶给夺回去。” 但是真当她打开布袋的时候,她便惊呆了——十二瓶全成了空瓶子,或者说已经被替换了瓶子,重量是沉甸甸的,但瓶子却是空的。 “这不可能!一路上我们从来没有外人碰过!”安娜塔也感到奇怪,血瓶一直放在玉井身旁……等等,玉井? 安娜塔抢先一步从青丘的背上拉下昏睡过去的玉井,但很快发现青丘背上驮着的并不是玉井,而是一个被裹上了影力充当了玉井的假人。 “玉井在哪儿?”安娜塔惊呆了,不仅如此,她抱着的玉井突然消失,手中猛然一轻。 “糟糕……”弗罗拉也预感不好的事会要发生。 …… “站住。”卡恩科因听到身后有人如此狂妄。于是好奇地停下了脚步,他回头一看,玉井正站在那里。 “我还以为你一直是昏死的。”卡恩科因敲敲脑门:“你一直趴在鹿的背上,毫无生命气息,看来除了捷卡,你也是一位不得了的演员。” “我快要死了,托你们的福。”玉井咧开嘴笑着:“三年之前,我中了你的生死血结社,每过一年我的力量就减弱一分,我以为我的力量还能维持到协助南十字座和幻影将你们全部绳之以法,但是现在看来我的时间不够了。” “你想怎样?”卡恩科因饶有兴趣地与玉井商量,他实在不记得三年前对玉井做过那样的事情,但他完全没有悔过之心,玉井在他面前不过是一样试验品。 “炉甘石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于是在那一刻爆发了自己所有的力量,为你开辟了一条冲出困境的道路,我亦是如此。”玉井指着自己的肚子:“十二瓶血全都在我的肚子里,我要在我生命的最后一刻,拉上你同归于尽。” “你要怎么跟我同归于尽?你觉得你随便弄碎血瓶,就能引发大规模的爆炸吗?”卡恩科因狂妄地走到玉井面前:“你看我们现在只有一米的距离,让我看看你要怎么杀死我。” “梦之大陆的火,是谁的主意?”玉井向卡恩科因提出最后一个问题。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这世界上,魃布兰登的血瓶不止一瓶,但我从来没想过炉甘石和罗宾会想过用血瓶烧毁梦之大陆。”卡恩科因回答。 玉井点点头:“好,我相信你。” 说着,她便一拳捶在自己的肚子上,卡恩科因只听见空气中爆发出一阵玻璃瓶碎裂的声音,玉井就像被砸碎的陶瓷一样碎裂开来。 NO29:媚术–5 除了玉井,连空气都像是玻璃一样碎开,这方圆五米范围内,所有的空气被玻璃同化了一样,成了易碎的固态,卡恩科因在玻璃空气中无法动弹,直到自己也被玻璃同化。 “小姑娘,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卡恩科因也吃了一惊,血瓶还能这样用? 他搜索魃布兰登的记忆,发现魃布兰登并没有设计过这种做法。 “里面不仅仅是魃布兰登的血,还有我从z区顺来的药剂,就算这样杀不死你,也足够让你元气大伤,这是我现在唯一能为雪莉做的事情了。”玉井大笑着,最终碎在地上。 玻璃碎片全部掉落外地,这方圆五米的空气都碎掉,显现出了黑色的虚空,卡恩科因也毫无还手之力地成了地上一摊碎片。 空气极速压缩而发生了爆炸,由于对方是上古元素奥术之力,所以就算是最强影法师卡恩科因也毫无办法。 他感到了一阵剧痛,而后就失去了意识,昏死过去。 真是老了不中用了,没想到这小姑娘还玩这一出,一把老骨头经不住爆炸,不知道什么时候才醒得过来…… 啊,如果就算现在死了其实也没关系了,自己最亲近的干女儿炉甘石也离开了自己,孤家寡人的有什么意思? 现在怎么开始多愁善感起来? 难道自己的信念真的开始动摇起来? …… “到处都找不到玉井!”雪莉急起来:“捷卡姐姐、安娜塔,你们之前是跟她一起的,她有什么异样吗?” 她们一行人已经回到了刚刚见过卡恩科因的地方,但是这里连卡恩科因的踪影都没有。 捷卡没说话,安娜塔也没说话。 “玉井……她不会死吧?那可是卡恩科因!还有那十二瓶处理不妥当就会爆炸的血!” 可是说到这里,雪莉自己就愣住了,她们不用卡恩科因会对玉井做什么,因为卡恩科因还会惧怕魃布兰登之血的威力,但是血瓶是玉井自己拿走的,她要拿血瓶做什么?威胁卡恩科因吗? 知道安娜塔和捷卡什么也不会说,雪莉自己便展开了梦网,可是梦网里探索了好久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玉井仿佛突然人间蒸发。 “十二瓶血,能不能直接杀死卡恩科因?”弗罗拉忽然提出了这样一个疑问。 “应该不能,但一定会受很重的伤,血瓶威力很大,但三幽戟的威力更大,三幽戟可以直接弄死卡恩科因,但魃布兰登之血不可以。 玉井想用魃布兰登之血牵制住卡恩科因,她想造成卡恩科因的重伤,这样我们就更加容易对付卡恩科因了。 可是魃布兰登之血的威力这么大,玉井不可能不会被波及,她可能……想同归于尽……” 雪莉这样判断,这里的确没有异常,但留下了一些线索,玉井和卡恩科因的确在这里待过,但现在在哪,不得而知。 “玉井……会死?”弗罗拉一愣,她不知道该摆上什么样的表情,只是喉咙酸酸涩涩的,脸上多了好多没有方向的泪水。 沉默了很久,安娜塔冷静淡漠的声音无情地打破了沉闷:“是的,玉井会死,百分之百。” 捷卡下意识挑挑眉,她没想到安娜塔竟然会把这件事说出来,真是有意思啊,其他的女孩会怎么想呢? “你说的什么话?”弗罗拉愣住了。 “玉井之前伤得太重,她的身体不可能恢复到之前的样子,而且生死血结社会使得她的身体更弱,所以她决定牺牲自己。很明显,我们重新回到格林海文的时候,玉井就已经留了下来,她拖住了卡恩科因,想用十二瓶血重创卡恩科因。玉井身体本来就还没好,她不可能活得下来。”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打在安娜塔脸上。 站在安娜塔面前的,是怒不可遏的弗罗拉。 捷卡双手抱胸,感觉是个有意思的开场。 “你知道她想牺牲自己,对吗?但是你没有阻止她,你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吗?”弗罗拉质问。 “我说服不了我有必须救她的理由,趁着她现在还能承受十二瓶血的重量,她选择了她最愿意的结束方式,玉井本来就和我们不一样,她生来就是为牺牲而活,如果换做是我,我也会这样做。”安娜塔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弗罗拉,没有其他的情感,只有真诚。 “可是你就这样死去,最后一面也不留下,你对得起你的朋友吗?”弗罗拉脸上只剩下心疼和绝望,她发现自己一点也不了解自己深爱的影子。 NO29:媚术–6 不知所措的弗罗拉跑远了,雪莉和伊薇特看了安娜塔一眼,全都去追弗罗拉去,就剩下捷卡陪着安娜塔站在原地。 “真是没有心的坏家伙。”捷卡略带讽刺地笑。 “同样没有心的人有什么资格嘲笑我。”安娜塔横了捷卡一眼:“我的寿命还剩下多久。” “可不是取决于你吗?你放心,我会减慢蚕食你的速度,确保你能保护她们知道一把三幽戟莲火烧了整个洗兹群岛。我不会言而无信。” 但是下一秒,她们之间的氛围就变得异常冷翳,不约而同地朝着一个方向发起了自己的攻势。 飒地停下来的时候,她们露出的爪子正掐在一个老人的脖子上。 “咳咳……”卡恩科因的喉咙感到了一阵来自地狱一般的压迫。 “你居然从玻璃炼狱里逃出来了,果然实力很强啊,用了多少层影子阻挡才逃过一劫呢?让我猜猜……”捷卡将倒在地上的脆弱的皮包骨头的老人拎起来:“两百?我会不会低估你?” 卡恩科因微微睁开眼睛,啊真的活过来了,不过好像活不了太久了,眼前这个酷似雪神罗古莎的女人,捷卡,恐怕趁着这个机会也不会放过自己吧,炉甘石的死对自己影响好像太大了…… 卡恩科因都不知道自己从皇后极地回来这一路上到底在做什么,他仿佛不再是不可一世的黑袍老人,只是一个自己的女儿死在自己面前而悲痛欲绝的无助父亲。 “赌约还没有完成,你就想胜之不武吗?”卡恩科因嘴角留出黑色的血。 “我可不是那种跟你正正经经赌一场的人,能胜之不武我一定不会让你有出手的机会。” “不行,这样显得我太弱了……”卡恩科因笑着。 “嗯?你自己都动弹不得了还精准无误地卸掉了我一只手臂,你说你太弱?”捷卡掐住卡恩科因的手越来越紧,在一旁的安娜塔这才看到捷卡的一只手臂没了,一大片一大片的血染红了她白色的衣袍。 “捷卡……” “没事。” 不过被卸掉了一只手臂还能若无其事地谈笑风生,捷卡还真不愧是依修斯家族的人。 所以最终,做事向来喜欢雷厉风行的她二话不说就掐断了卡恩科因的脖子。 捷卡:“你不介意吧?” 安娜塔摇摇头。 在征得安娜塔同意后,捷卡在安娜塔面前,把卡恩科因体内所有影子都蚕食了个干净。 只是吃到最后,还剩下魃布兰登这个影子的时候,捷卡停了下来。 安娜塔:“没了?” 捷卡:“不,还剩下最后一口。” 她们俩的对话就像是吃了一个蛋糕那样容易。 安娜塔:“卡恩科因就这样死了?感觉一点都不真实,他不是很强吗?” 捷卡闭目养神:“他是很强啊,但是已经无心恋战了,在强大的人,一颗心死了,也很容易打败的。” 安娜塔:“那你现在在干嘛?” 捷卡:“正在等待接受惩罚。” 捷卡的话音落下,一阵强大的威压压向了安娜塔,安娜塔想抬头看清楚是谁,但就是抬不起头。 声如洪吕,苍老的声音编钟一样压在头顶:“怎么,你连我也想吃掉?” “你能被卡恩科因吃掉,怎么就不能被我吃掉?我不比他强吗?”捷卡语气透露着强烈的不屑。 安娜塔明白了,头上是魃布兰登在说话。 “我立过规矩,你还记得吧?我的躯体、灵魂,皆不与依修斯的后人。” “何必呢?罗古莎不是你最偏爱的花灵吗?这种相爱相杀的剧情已经过时了。你是造世主,应该一视同仁才对。” “一视同仁?我为什么要一视同仁?造世主也是有脾气的,除非你不是依修斯的后人。” 没想到这个魃布兰登脾气这么拧。 不过捷卡的脾气也挺拧的…… 可是突变往往就会随着这毫无营养的对话而发生,魃布兰登与捷卡争吵着的时候,一条蝎子尾巴甩过来,魃布兰登的威压突然消失,安娜塔慌乱抬起头看向自己的身后方。 捷卡也缓慢抬起头,不紧不慢地看向蝎子尾巴甩过来的地方。 白色花嫁的、坐在宝石独角兽上的白昼女神晨川面前站着一只皮肤黝黑的琥珀蜘蛛妖。 和猎泽一样,尾巴也是蝎子尾巴。 仿佛是猎泽的另一面。 满身蓝色荧光的魃布兰登飘在卡恩科因的尸体上。 “既然造世主不信任依修斯,就让臣女做造世主的左膀右臂吧。”晨川微笑着,却带着桀骜不驯的睥睨。 NO29:媚术–7 再看通体蓝色荧光的魃布兰登,这会儿胸口处竟然映出一个伤口,像是往外流着血一样流着粘稠的蓝色荧光液体。 琥珀蜘蛛妖刚刚那一蝎子尾巴一定是打在了魃布兰登的胸口上所以加在安娜塔和捷卡上空的威压才消失,魃布兰登才受了伤。 而晨川那边……就像是“你不信任我,不启用我,我就会让你的灵魂体随时消失”的表情,这哪是“臣服”,这明摆着就是威胁! “什么时候的事情?”魃布兰登捂住自己的伤口,问晨川:“你逃出来,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那你该问卡恩科因或者炉甘石或者罗宾,他们到底在筹划些什么,才打算把我放出来,然后再花言巧语想要借用我的力量……噢,没办法问了,因为他们三个,都死了嗳。”晨川坐在宝石独角兽上,嘴皮没有动,却有声音传来,像是腹语,又不像,语气又十分挑衅,令人不快。 安娜塔疑惑了一下,罗宾也死了吗?玉井的死亡会使她的影子无法再被吸收,重伤的罗宾得不到影力的养护,所以生命气息也维持不下去,然后猝死了? 虽然听上去令人十分愉快,炉甘石也死了,卡恩科因也死了,罗宾也死了,最令人咬牙切齿的三个反派都一瞬间般死去,但这种感觉真的不真实啊,被全ya世界所有人称为最强影法师的三人就这样被解决了,而自己也没做什么事,明明是离自己很近的事情,为什么现在想来离自己那么遥远? “所以你是怎么想的呢?明明知道是他们的诡计,是他们暗黑的野心,你还是要继续下去吗?百年过去,当初的娜娜imer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魃布兰登坐在卡恩科因的尸体上,与晨川聊起来。 他们聊起了百年之前的玛婷达,沉默、坚毅、隐忍而重情,为了给伏嘉特报仇,最终拿回了自己的名字——玛婷达imer,蜕变成黑暗之神,手握毁天灭地之力,重创了整个乌罗普大陆。 在救世主崆渡的阻止下和伏嘉特仅存的灵魂感化下终于放下了对ya元素奥术世界的执念与幽怨,落入洗兹群岛黑鲸森林下,沉睡了百年。 “已经放下了的玛婷达自然不会因为区区一个老头的话就改变自己的立场,伏嘉特其实从未怨恨过这个世界,玛婷达也不会再向这个世界寻仇。”晨川说:“如果你们还是认为我的元神因为用来封锁裂口而被黑暗之神侵蚀从而与玛婷达融为了一体,那可真是巨大的失误。” 晨川不是玛婷达,晨川是晨川,或者从一开始就不是玛婷达,而是黑化了的晨川借着玛婷达的名义在操控着这个世界的暗面。 “媚术,难道就只有你们认为地那么肤浅吗?你们有没有想过,从一开始,你们就中了魔女的媚术,但是你们却没有察觉?因为你们中了媚术,才以为晨川一开始就是积极面的白昼女神,才以为自己的影力很强大,才以为梦网可以预知一切……”说着,晨川的眼睛从魃布兰登身上移开,焦点飘到了魃布兰登的身后。 安娜塔和捷卡也往魃布兰登身后看。 雪莉和伊薇特正搀扶着弗罗拉往回走。 看见这里突然多了这么大的阵营,雪莉忽然不敢走了。 “你是我创造的角色,别忘了自己的身份,玛婷达。”魃布兰登知道晨川在想什么:“这个女孩,不要尝试伤害她,因为你动不了她的,如果你想结束得更早,我自然不会阻拦。” 安娜塔心下只想吐槽,魃布兰登这个老家伙自己都差点被晨川弄没,还怎么保证雪莉? “不,我当然不动她。”晨川笑了:“我臣服的王是您,不是她啊,造世主永远是造世主,救世主有戗童,有崆渡,有雪莉,有很多很多,但造世主只有您一个。” 晨川叫身边的琥珀蜘蛛妖拿出两瓶血瓶:“剩下的两瓶都在我这里,我的诚意很够的,只要您跟我回去,所有血瓶都给雪莉,我也就没有就会阻止三幽戟莲火了。” 魃布兰登看了看雪莉,雪莉眼神有些惊慌,她不知道晨川和魃布兰登之间有什么渊源,但这种局势明明就是对魃布兰登不利。 魃布兰登又不是真正的完整的灵魂体,只是从影子里分离出来的部分灵魂体,如果现在晨川来威胁魃布兰登,就算这是犯上大罪,也没有人能斗得过晨川啊…… NO29:媚术–8 “我跟你走。”自然,魃布兰登是答应了。 琥珀蜘蛛妖把那两瓶血扔给了捷卡。 雪莉本来想抗争一下,但是她没来得及跑过来,晨川和她身后的队伍就像一阵风一样离开了,带走了蓝色荧光的魃布兰登,只留下安详的依旧显得不真实的卡恩科因的尸体。 “刚刚,是造世主魃布兰登对吧?晨川又为什么会在这里?”雪莉问安娜塔,其实明明知道安娜塔和捷卡都不会回答自己的问题,可是还是禁不住要问一句。 弗罗拉已经不想再说什么,看起来她也像玉井那样脆弱,眼睛还是红红的,还有些哭肿了。 在弗罗拉眼中,玉井和安娜塔很相似,都是很美好很温柔很善良的人,她一点也不想相信这样的人会以这种方式离开这个世界。 弗罗拉脑海里全是玉井的身影,她坐在窗边的样子,她打量自己影子的样子,她早早起床为大家占位子的样子…… 世界忽然变得安静了起来,除了她还微微抽搐的呼吸声。 她一直垂着头看着地面,被雪莉和伊薇特扶着。 伊薇特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弗罗拉,拿出巧克力球放在弗罗拉面前:“要不要吃个巧克力球平复一下心情?” 弗罗拉意料之中地摇着头。 雪莉不知道弗罗拉有没有注意到晨川刚刚来到这里把魃布兰登带走的事情,可弗罗拉看起来太悲伤了,恐怕是什么都没听进去。 “姐!”不远处卢萨小跑过来:“你不是说半个小时就能解决……”结果看到这里氛围这样凝重,于是也闭嘴了。 捷卡将卢萨拽到一边。 “晨川把炉甘石的影子魃布兰登带走了。虽然血瓶都在我们手上,但其实也没有什么用,因为没有人会来夺血瓶了。”捷卡说:“除非现在我们就能把三幽戟莲火提炼出来,一把火烧了魔女的老巢。” “晨川?她怎么越来越……”卢萨思忖。 “不,我觉得一开始就是晨川而已,玛婷达附着在黑鲸墓镣上的魔力在得到弗罗拉的血的唤醒之后恢复,炉甘石和罗宾把梦之大陆烧了个洞,晨川在那时候并不是被玛婷达所占领,而是被玛婷达的魔力与黑化的灵魂所占领,现在魔女玛婷达就是晨川,晨川就是玛婷达。” 捷卡将刚刚接收到的讯息都整合起来,末了又有些不安地说:“不,也许根本没有玛婷达的事,如果说地狱莲花灵赫尔还没有死呢……” 卢萨脸上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赫尔!姐!把三代黑暗之神当傀儡一样控制于掌心的那个疯子花灵?!我们这玩得太大了吧!” 捷卡不再说话,她捶了一下卢萨的额头立威。 回到群体中间,安娜塔与捷卡眼神交流了一下,捷卡向安娜塔传递了关于赫尔的事情,毕竟这是一个容易令人恐慌的猜想,安娜塔作为自己的蛊影,有必要做好这方面的准备。 捷卡率先打破了这种沉闷的氛围,将三个孩子送回了学校,临行前,向雪莉再一次借走了安娜塔——弗罗拉的精神力已经没办法在顾及任何事了,现在她就是需要好好睡上一觉。 这边捷卡带着安娜塔回到了黄金大楼。 捷卡以黑袍卡恩科因的身份召集亚拉和耶梦还有青灵。当其他三人赶到会议室的时候,安娜塔却穿上了黑袍坐在了卡恩科因的位置上,当然安娜塔现在的模样是当时捷卡用来膈应其他四袍的酷似灵霓的萝莉模样。 “这他妈怎么回事?”亚拉脸上藏不住的嫌弃。 “就是这样,卡恩科因已经死了,捷卡大人宣布由我来代理前黑袍老人卡恩科因的位置。”安娜塔面无表情地说。 “不,不会,卡恩科因怎么会死?”难以置信,号称乌罗普最强影法师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了?青灵墨兰歌不相信。 “炉甘石牺牲了自己,卡恩科因无心恋战,他放弃了所有机会,死于空气爆炸,从炉甘石那里夺来的影子魃布兰登被梦之大陆白昼女神晨川收走。” 客观、写实,安娜塔的信息没有任何虚假,语气凌厉得让青灵无法反驳,即便青灵并不相信。 “晨川?炉甘石当初就应该把梦之大陆烧得彻底一点点,可惜那时候炉甘石心软了一下下。”绿袍亚拉懊恼不已。 “烦死!我现在就想去找晨川对峙!她凭什么收走爷爷的影子!”耶梦捶着桌子。 捷卡依旧保持那高冷纨绔美少男的影响,静静地听着安娜塔把握大局。 NO29:媚术–9 “黄袍,你冷静。”安娜塔说。 “你凭什么代理爷爷的位置!”耶梦气没地方撒,他对着安娜塔大吼:“对!我们赤鲧也没承认过白袍,那你也不会承认白袍举荐的你!你说的话,我一句也不会听!” 安娜塔站起身来,走到耶梦身后。 “死女人!你想干嘛?”耶梦惊得抵开靠背椅站起来,安娜塔现在的形象也只有靠背椅那么高。 虽然说耶梦罗杰还小,也是生长前期,但并不比安娜塔高多少。 安娜塔这个样子真的有些把耶梦唬住了。 “黑袍老人死了,你却不听代理的话。你是不是想一表忠心去陪葬?”安娜塔冰冷冷地说着,抽出一把银晃晃的匕首,二话不说就向耶梦刺去,耶梦一心想着用拳头给安娜塔一点教训,却没有想到自己反而被教训了,那把匕首把自己的手掌钉在了身后的桌上! 于是现在耶梦的身体呈现出了一种扭曲的向后倾斜的姿势,血从伤口处往外面冒;耶梦忍耐力很强,他没有发出任何发狂的声音,只是咬牙切齿地想把匕首给拽下来,因为使劲,额头上出了一层细细的冷汗。 但那把匕首怎么也拔不出来。、是啊,怎么可能拔得出来,捷卡一直在另一边抵着这张会议桌,那把属于她的影力制造出来的刀在穿透耶梦的手掌钉在桌上的那一刻就和成了一个整体,耶梦没办法取下匕首的。 “你放开他,黄袍还是个孩子。”赤袍过来打圆场。 “对,就因为是个孩子,就要从现在开始教规矩。”安娜塔应着,却没有要放开耶梦的意思:“你来没用,要他亲自道歉。” “做梦!”耶梦倔强得很,他从另一只手上用影力制造出一把更加锋利的砍刀,直接把自己的手给斩断,血汩汩地往外流,耶梦咬着牙用影力包住了自己的断掌:“我宁可不要这只手!” 说着,直接跑出了会议室。 绿袍亚拉在一旁也惊呆了:“哇哦……” 会议室沉寂了一会儿,赤袍才说:“好吧,来说说你的身份把,我们允许任何人来代理赤鲧,但是你得让我们信服,我不算赤鲧里最有权威的人,但好歹也是元老之一。” “媚术,你们都知道吧?”安娜塔提问。 赤袍和绿袍坐下,恢复正常状态,听到“媚术”这个词,她们一致点头。 “我是玛婷达殿下的人,她已经用媚术控制住了白袍捷卡。”安娜塔说起这套陈词谎言真是得心应手:“而我就是负责控制他的人。捷卡太强了,女神殿下花费了很多魔力才控制了他,所以把我派到捷卡身边监督并使用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现在能控制整个乌罗普大陆实力最强的人。” 这个理由是捷卡教安娜塔说的,安娜塔整个气场就特别适合这种人狠话不多的权势贵族,尽管赤袍和绿袍心有疑惑也没再说什么,自从听到安娜塔说卡恩科因死了后,她们就没有心情再参加这场会议,安娜塔说什么她们都没办法把安娜塔轰出去。 捷卡就是算准了这一点。 赤鲧是厄达尔一直在进行暗暗较劲,元老们本来就焦头烂额。 回到捷卡的房间,安娜塔终于松了一口气。 “今天表现不错。”捷卡表扬道。 “我很紧张的,万一没有刺到耶梦呢?”安娜塔说。 捷卡上下打量了一番冷静如常的安娜塔,讪笑:“我可没觉得你有紧张……倒是镇定得很兴奋。” “那么现在我可以回去了吗?”安娜塔陪捷卡演完了这一场戏,她现在没有想其他的,就是但是弗罗拉她们,玉井死了,最强的屏障没了,她们得学会自己辨别一切了。 “你干嘛那么担心弗罗拉啊,你不放心雪莉吗?还有玉井的姨母,奥特兰克……她们可都是比你强的盟友——在我不给你共享影力的前提下——我说到做到,你不经过我的允许就离开你随叫随到的距离,就别怪我毁约。”捷卡的语气逐渐充满杀意。 安娜塔咬咬牙,完蛋,怎么会忘记捷卡其实是只不可忤逆的恶魔! “我知道了,我不提了。” 可是安娜塔的妥协并没有让捷卡消气,捷卡这时还没有褪去伪装,她也没有褪去安娜塔的伪装,身段悬殊让安娜塔根本躲不开径直走向自己的捷卡,然后她感觉自己重心下坠,就被拎着后脖颈,再一次拽进了那养蛊的水晶棺材里。 捷卡把盖子关上,安娜塔眼前一黑。 NO30:忠臣–1 摩罗斯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该说是幸运吗? 也许是的吧。 虽然身体依旧没有回到原来状态,但起码保住了命。 他再一次回到简斯诺车站是三天之后的事情了,这三天,他经历了太多太多。 一开始跟着卡恩科因从皇后极地来到了奥丁堡——不,应该用跟踪,因为卡恩科因在即将离开极地的时候就把摩罗斯科甩掉了。 再一次碰面的时候,摩罗斯科很明显看出卡恩科因想要甩掉他的表情,于是他自动消失在卡恩科因眼前,然后开始暗中跟踪。 卡恩科因来奥丁堡,好像是因为炉甘石,虽然摩罗斯科不知道卡恩科因到底做了一些什么事,但他能看出卡恩科因真的对炉甘石很照顾,真正的父女也莫过于此了吧。 这期间他得知了海曼已经被卢萨杀死的消息,然后看到了捷卡带着安娜塔、玉井在世纪钟下与卡恩科因对峙,捷卡从无心恋战的卡恩科因手中夺回了十二瓶魃布兰登的血。 说实话,摩罗斯科很想把那十二瓶血样抢过来,但是现在的他一个都打不过。 因为身上没有药剂了。 接着,躲在暗处的他又看到了那令人惊讶的一幕,玉井使用那十二瓶血卡恩科因同归于尽。 摩罗斯科心疼死了,明明可以不要用完十二瓶的,就这样对付一个一瞬间老了十岁的老头,简直暴殄天物。 等到率领独角兽部队的白昼女神晨川离开之后,摩罗斯科才从暗处走了出来。 捷卡叫雪莉她们收拾一下卡恩科因的尸体,雪莉三人一脸难以置信。 不过最后请了当地警局出面摆平了这件事情。 最后所有相关人员都离开后,摩罗斯科还流连在现场查看了一番,最终让他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他捡到了卡恩科因的一颗眼球。 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留下来万一用得上就再好不过。 总之那些复杂的人物关系他都弄清楚了,晨川——也就似乎女神殿下不信任赤鲧而亲自唤醒的最强手下,正在和捷卡——依修斯的后人、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实力没得说的野丫头,抢夺魃布兰登这个自带修改世界线属性的影子;弗罗拉在和捷卡抢安娜塔,安娜塔受迫于捷卡,玉井的死让安娜塔更加担心弗罗拉她们的处境。 如果晨川用魃布兰登修改了“雪莉是预言中那个孩子”这一世界线,雪莉她们就没用了,安娜塔因为捷卡的关系也没办法再保护雪莉,如果雪莉她们强行提炼莲火火种,就会被反噬,并没没有人能救得了她们了…… 想到这里,摩罗斯科倒吸一口凉气,但表情却有一丝丝幸灾乐祸。 当然,这也得让“能修改”这个命题成立才行。 奥特兰克坐在摩罗斯科身边,摩罗斯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奥特兰克:“总之你这只山雀又因为我得知了许多讯息不是吗?” “可是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你不怕我告诉那三个孩子?”奥特兰克点燃一支烟。 “我会怕这些?”摩罗斯科目光落向远处天际线,但那里几乎没有了界限:“晨川已经带走了魃布兰登的灵魂,不用女神殿下布置,我也知道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把纯净的血源、弗罗拉带给她,但是这件事晨川会替她做的……我已经没有用了。” 幻晶落满最后一处净地格林海文时,乌罗普会发生什么? 摩罗斯科看向奥特兰克:“你说过,你会永远效忠于我,对吗?” 忽然,摩罗斯科变了脸色,他的半边脸隐隐约约闪现魔女玛婷达的脸,他的眼睛和玛婷达的黑蓝色眼珠一模一样。 “是。”奥特兰克脸色沉重而虔诚,他跳下站台,半跪着地,向摩罗斯科深施一礼。 “好了,那么从现在开始,世界上再没有摩罗斯科了。那个叫弗罗拉的女孩给我死死地保护好,千万不能给赫尔,因为,弗罗拉是我的血源。” …… 也许大家都已经快忘记了,摩罗斯科也是玛婷达的容器,在摩罗斯科的身体里,也有一部分玛婷达的灵魂。 但是谁也不会想到,奥特兰克的叛变,就是和摩罗斯科——或者说摩罗斯科身体内的玛婷达有关。奥特兰克誓死效忠于她,最后被炉甘石发现,将山雀奥特兰克定为叛徒,在牢里安排嗜血疯狂的人来惩罚奥特兰克,奥特兰克借助了玛婷达的力量逃了出来,才有了后来凯瑟琳和安娜塔遇见奥特兰克、潮救下奥特兰克这些情节。 NO30:忠臣–2 捷卡判断并没有错,占领晨川的那一部分玛婷达并不是玛婷达,而是借由玛婷达的名义兴风作浪的不死花灵,赫尔。 赫尔的复活是玛婷达自己也没有想到的,她明明记得赫尔死得不能再死,还是她亲手解决的。 她被赫尔控制得太久,反抗的时候愈加愤怒。 现在的没有被赫尔纠缠的灵魂部分,是寄生在了摩罗斯科的身体的这部分。 摩罗斯科是赫尔的忠臣,而奥特兰克,才是玛婷达的忠臣。 在赫尔找到摩罗斯科的时候,就将自己的魔力和一部分灵魂放在了摩罗斯科的身体里,自然,这不是唯一的一副容器;就像晨川一样,身体里也藏着一部分赫尔的灵魂。 赫尔把自己的灵魂分散在很多容器里,这样,就算这个身体已经死去,她也可以借助另一个身体复活。 但是摩罗斯科是特殊的体质,因为在z区学习药剂,常年浸濡在药水挥发的空气中,这副身体本能地具有了强大的净化能力。 正如当年崆渡布兰登和玛婷达的灵魂全都缠在黑鲸墓镣上,赫尔和玛婷达的灵魂也缠在了一起。摩罗斯科的身体将赫尔的来自暗黑与虚空的力量净化之后,就只剩下了具有玛婷达的自我意识的灵魂。 摩罗斯科这副身体依旧是听命于赫尔的傀儡,但玛婷达占据摩罗斯科这副身体之后,摩罗斯科就会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就像现在这样,玛婷达终于决定出手了,将摩罗斯科身体的控制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乌罗普是我的大陆,要毁也只能毁在我的手里,赫尔别想碰它。” 玛婷达正在完全融合与摩罗斯科这副得天独厚的身体,摩罗斯科的身体骨骼也在发生着变化,逐渐和玛婷达之前的样貌契合起来。 到了最后,摩罗斯科的样子已经完全变成了玛婷达原来的样子——金色的长发变成的黑色的长发,碧蓝如空的瞳色变深成葡萄黑紫,白皙如纸的冷淡的圆脸,一个生人勿近的哥特萝莉的样子,这也是当年玛婷达在麒麟王国读书的样子。 “我打算回格林海文。”玛婷达说。 “这个样子回去吗?”奥特兰克吃惊,不过很快就自嘲地笑了笑,玛婷达当然知道该怎么处理她的事情,她是能解决一切的王上,作为臣民的自己又在担心什么呢? 不过是见了玛婷达原本柔弱单纯的样子,一时间没办法和“黑暗之神”联系起来。 “现在赫尔的力量太强了,她的媚术是整个乌罗普大陆范围施加的,我力量还没有回复,没办法一下子就解除。格林海文是最后一片净地,我想先从格林海文开始净化……不,我觉得药剂挺好用的,我先去z区。一个星期之后如果我还没有回来,用召唤阵把我拽回来。”玛婷达站起身,向依旧跪在轨道上的奥特兰克命令。 “谨遵殿下旨意。” 玛婷达的力量,在黑鲸墓镣里,但现在,黑鲸墓镣在赫尔的手上。 等到把黑鲸墓镣夺回,她会用弗罗拉的血真正唤醒黑鲸墓镣的力量。 玛婷达看了看那个车站旁边地下密室的入口,那就是摩罗斯科和赫尔密谋的地方,现在,玛婷达就坐在地下密室的上方,黑鲸墓镣就安静地放在地下密室里。 …… 1205寝室,终于再一次迎来主人们的归来。弗罗拉将窗帘打开,刺眼而温热的阳光透了进来,雪莉看着弗罗拉微微摇晃的背影,紧张地不敢放松。 不过弗罗拉已经比之前站都站不稳的时候好了很多,还以为弗罗拉一时半会振作不起来,没想到,她好像已经平静了。 “我们下午,早点去上课吧。”弗罗拉说:“已经没有玉井帮我们占位子了。” 她们回到寝室之前,还是再去找了一下斯娜塔,说明了玉井的情况之后,斯娜塔心情沉重地安顿好了三个孩子之后立马联系了厄达尔和南十字座,便让三个孩子先回寝室了。 南十字座那边表示玉井的父母查理斯伯德和温莎南瑟斯会到学校里来,厄达尔那边十七队的队长会来。 雪莉表示想等到查理斯叔叔过来,但是斯娜塔却叫她们先回寝室休息。 “你已经好些了吧?”伊薇特安慰着弗罗拉。 事实上伊薇特并不比弗罗拉好多少,她的眼睛至少现在还是红肿的。 当然雪莉也是这样。 弗罗拉明明是当时最伤心的那一个,现在却成了最平静的那一个。 NO30:忠臣–3 好久不曾上课的她们回到教室,百丽儿和特莱儿是最先过来问候他们的人。 “担心死我们了,你们没事吧?”百丽儿亮晶晶的眼睛扑闪扑闪的。 “没事。”雪莉回答。 “我已经听说了玉井的事情。”特莱儿担忧地握着弗罗拉的手:“不过卡恩科因也死了,我们就少了好大一个危险隐患,玉井如果知道他也一定会很开心的。” 弗罗拉平静地点点头:“嗯,我也相信。” 特莱儿看着弗罗拉脸上戴着的眼罩,有些疑惑这是怎么回事:“我还以为你会去治疗你的眼睛。” “事情太忙,忘记了。”弗罗拉摇摇头。 “只有一只眼睛看东西,视线会没有那么好,你刚回来就坐这么后面,”特莱儿坐在第一排,弗罗拉选择了第四排的位置:“你要不要坐第一排来听课也听的清楚一些。可以跟我换。” 弗罗拉摇头:“你好好听课吧,我落下太多,课程跟不上,不好意思占着这么一个得天独厚的位置。说不定我们还要找你来补课呢。” 特莱儿点头:“那好,那我们说好了,如果我来给你补课,你可不能找理由拒绝我。” 上课铃响了,所有人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斯娜塔导师走了进来。 她看了看弗罗拉:“弗罗拉,你的影子现在跟你在一起吗?” 弗罗拉摇摇头:“她好像有自己的事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回到我身边来。” 班上有人发出唏嘘的声音。 好像有不少人羡慕弗罗拉的情况,因为这是影力强大而纯正的表现,他们也想拥有这么强大的影力,能召唤出战斗力超强的伙伴。 但是弗罗拉心底里却在担心她的另一个朋友——潘多拉七都。 不知道他中的媚术有没有消除。 弗罗拉想起潘多拉自制的那个结界,说是给玛婷达留下的屏障,如果玛婷达在真正苏醒的那一刻被赤鲧的人奇袭,潘多拉就用这个结界来保护玛婷达。 但是现在,赤鲧最强大的人也死了,相信在不久之后也会被安娜塔、捷卡与厄达尔、南十字座联手里应外合彻底击溃。 那个时候玛婷达还需要这样一个结界吗? 想到这里,弗罗拉就决定放学去找一找潘多拉。 她们上课上得很认真,即便的确跟不上进度,有很多地方听不懂,但也认真做了笔记。 下课之后,弗罗拉和雪莉商量去找潘多拉的事情。 “我比较赞同。”雪莉发表了自己的看法:“而且我现在能提供关于他的一切消息。之前因为有些担心弗罗拉,事实上我用梦网探测过他的讯息。” 伊薇特兴奋起来:“这么说我们就可以毫无阻碍的去找他?” 一切都整装待发,三个孩子等着下课铃响起,她们就以最快的速度跑向了校门口。 那里还有奥特兰克在值班。 “下午好!奥特兰克!”三个孩子向奥特兰克打招呼:“以及带上玉井的那一份!” 奥特兰克回应点头,三个孩子真是非常坚强,玉井的死并没有让她们的意志消沉,反而让她们充满了斗志,好像下一秒就可以把玛婷达打得给重新封印回去。 “你们要去哪里?”奥特兰克问。 “去找我一个朋友。”弗罗拉回答。 “那你们一定要小心,最好是在今天晚上学校门禁之前回来,不然我可能会去找你们。”奥特兰克给她们开的门:“我觉得你们最好是把你们想去的地方告诉我,这样我好在你们没办法及时回来的时候去接你们。” “哦,那真是太感谢奥特兰克叔叔!”雪莉把潘多拉所在学校的地址告诉给了奥特兰克。 “还好那里离格林海文不是很远。”奥特兰克放心了。 看着三个孩子远去的身影,奥特兰克营业性的笑容收敛了回去。 他本身并不是表情那样丰富的人,而且得知玉井的死后,他感觉浑身不是滋味,不管怎么笑都没有办法发自内心。 就好像失去了一位多年的朋友那样令自己感到不快。 他和玉井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当时玉井在追踪炉甘石,而奥特兰克还是炉甘石身边的助手,他本身的实力很受炉甘石器重。 再加上凯瑟琳后来救过他一命。 感觉自己没能帮上玉井忙,所以有些患得患失。 可是他还是不得不对这三个孩子抱以微笑,因为这不仅仅是玛婷达的“猎物”,也是玉井的朋友。 距玛婷达决定去z区消失在车站,已经过去了两天。 NO30:忠臣–4 路上很安静,没什么人。 其实对于弗罗拉觉得行人已经不算少了,只是大家都很垂着头,匆匆忙忙,一言不发。 路程大约一个小时,潘多拉七都所在的学校叫做厄达尔军事学院。 是布莱顿最优秀的影法学院——在格林海文面前,它也还是一个小萌新,因为格林海文背后的靠山是哇啦左和塞琉西。 但不得不说,这所陌生的学校真是比格林海文豪华太多,从占地面积看、从外观材质来看、从整体设计来看,都叫人叹为观止。 与其叫它一所学校,它更加像是一座巩固的军事堡垒。 即便是传达室,也砌成了一栋三层高的小楼,楼顶上还架着一台真正能操作的炮台。 如此威慑人心,坚不可摧! “太帅了吧!”伊薇特兴奋不已。 美中不足的是,学校上空飘飞着幻晶,整个校园也隐隐约约被白色的幻晶覆盖,原本的颜色有些看不清了。 传达室里守着的,是一名看起来有五十岁的大叔,但穿着精致笔挺,神色严肃,也是收过严格军事化训练的悍将。 “你们找谁?”大叔见雪莉等三个孩子在门口踌躇不前。 “大叔,我们来找一名一年级新生。”弗罗拉回答。 “哪个系的?” 弗罗拉一愣,她不知道还分了系,于是求助地看向雪莉。 雪莉笑着走到前面来:“幻系,潘多拉七都。” 大叔查阅了一番资料后,给雪莉她们开了大门,严肃地嘱托:“这个时候还在外面乱跑,很危险的,三个女孩子一起也不安全。” “是。”回应完大叔的话,雪莉她们三人哄笑着跑开了。走进校园,便越发觉得这所学校非同一般,虽然她们都还没有去过厄达尔总部,但认为总部也大致如此。 “真不愧是别人家的学校,就是这么给力!”伊薇特一边感慨一边参观着校园,这让雪莉和弗罗拉的进度减慢不少。 毕竟弗罗拉和雪莉的心思都没在观赏上,只有伊薇特倒在全心全意地享受这所学校带来的不一样的氛围。 她们转上一栋高楼,是第二主楼,也就是幻系教学楼。 幻系在这所学校是最大的系别,教学内容着重放在了辅助上与编织结界上。 弗罗拉想起潘多拉制作的那个结界,不知道现在取好名字没有。 就这样朝着目标教室寻找着,她们也正好碰巧遇上潘多拉下课。 弗罗拉看见潘多拉和另一个小雀斑说说笑笑地从教室里出来,遇见弗罗拉他们的时候显得惊讶极了,和小雀斑说了一声就分开来找弗罗拉了。 “我也没想到你现在会出现在这里。”潘多拉显得很兴奋:“不介绍一下你的朋友……哦,我的天呐,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这说来话长,不过我现在饿了。”弗罗拉眨眨眼。 潘多拉欢快地引着弗罗拉三人前往了食堂,不过从交谈中,弗罗拉三人一致鉴定潘多拉已经丢失了他那段来格林海文威胁了弗罗拉的事情。 因为当弗罗拉问起结界的事情的时候,潘多拉显得很惊讶:“你怎么知道我制作了一个牢不可破的结界?难道是我们心有灵犀?”然后饶有兴趣地介绍起来:“仔细来说,这会是我的毕业作业,导师虽然现在就教了我们方法,但她要过几年再来验收成果,因为她想知道我们在学院这几年,用结界做了什么。我要叫它潘多拉魔盒,这个名字怎么样?!” “那你想用它来装谁?” “我不知道……我想想……也许我会把自己装进去,那是个很好的没有人打扰我思考的空间。” 弗罗拉问:“你知道玛婷达吗?” “黑暗之神魔女玛婷达嘛,据说她已经有了觉醒的征兆,你问这个做什么?” 雪莉在暗中在征得弗罗拉同意后对潘多拉使用了梦网,潘多拉没有异样。那么现在存在两种可能性——潘多拉在撒谎;或者潘多拉的媚术已经被彻底解除。 但是弗罗拉和雪莉都不这样认为,和玛婷达息息相关的人为什么轻而易举地被消除了媚术。所以弗罗拉越想越不对劲。 但是潘多拉的确没有任何异常。 他嘻嘻哈哈的,开朗、阳光,说话也没有任何纰漏,只是弗罗拉不甘心。 她提出:“我想试一试你的结界,怎么样?” 于是到了最后,她们终于发现了潘多拉的异样:潘多拉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弗罗拉的提议,并且显得很紧张。 NO31:潘多拉魔盒–1 “为什么?我们不是好朋友吗?”弗罗拉循循善诱地问道。 潘多拉的神色的确有些恍惚:“不,并不是这样,只是……我对自己还是没有太大的信心,虽然我觉得这个结界已经很棒了,但是我还没有把它投入到真正生活上来,我还没有使用过它。所以我不确定它是否会对你造成不好的影响。” “可是你不试试的话,你就永远不知道它到底会有什么样的缺陷。”伊薇特在旁边调侃:“正因为我们是好朋友,所以我们才更应该帮助你是一是这个结界。” 弗罗拉话锋一转,略带审判的语气问道:“难道是因为我没有资格去体验这个结界?这个结界到底是为谁而设的?” 潘多拉在尝试转移话题:“没有的事儿!你想哪去了?毕竟我现在才读一年级,还有五年的时间去完善我这个结界,你突然要我施展,我没有做好准备嘛……” 弗罗拉还准备套潘多拉的话来着,他想着非要把关于玛婷达的一切从潘多拉的嘴里给套出来。 但是雪莉却先开了口:“好吧,既然这样我们也没有必要僵持下去。如果你没有失忆,你应该很清楚我们来的目的;如果你真正的失忆了,那么请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制造这个结界来保护玛婷达?” 潘多拉双手突然攒紧。 “因为在前一段时间你曾经来格林海文找过弗罗拉。那时候你用这个结界困住了她,并告诉了他一些关于玛婷达的事情。”雪莉说:“你说玛婷达要复活,但是十方祭典完成之后,她新生的身体会非常的虚弱,你确保没有人趁虚而入而夺取玛婷达的力量,所以你才制作了这个结界来保护她……可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潘多拉茫然:“不,不可能。我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去格林海文找过弗罗拉。” 结界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潘多拉制造这个用来保护玛婷达结界是从开学一开始就有这样的想法。 可是那个时候,玛婷达还没有施展媚术来控制布莱顿的人。 所以这是雪莉感到疑惑的一个点。 雪莉换了一种问法:“那你有制造这个结界的想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潘多拉没有反抗,他思考了很久,放松下来。于是对雪莉们说,你们想知道事件发生的始末,就跟我来。 他们吃完了中餐收拾好餐盘,于是跟着潘多拉来到了操场上。 学院的操场空旷无比,但被高矮不一的教学楼围了起来,形成了一个盆地。因为离大海也很近,所以站在操场的正中央还能听到呼呼而啸的海风回音。 潘多拉:“你们听到这声音了吧?” 雪莉:“有什么寓意呢?” 潘多拉:“进入学校学习的第一天,我站在这里听到了海风的声音,于是我便下定决心一定要创造属于自己的世界上最完美的结界,用来保存这美妙的声音。” 他们开始欣赏这种回声。 但是很快伊薇特和雪莉就异口同声大叫起来,一边喊着危险,一边叫弗罗拉和潘多拉离开操场中央。 不明就里的弗罗拉和潘多拉都跟着跑起来,跑到操场边缘,他们听不到海风的声音之后,他们停下来,看向伊薇特和雪莉。 伊薇特说:“我闻到了熟悉的花香味,这和我不知不觉就中了摩罗斯科的阴谋时候闻到的花香味一样——那段记忆我可记得清清楚楚,花香味实在是好闻,让我无法拒绝。可是现在这种花香味虽然一样,但稠度很低,所以我还能够清醒地控制我自己。” 雪莉也解释道:“这风声也不是一般的风声,这是一种可以让人致幻的魔音。如果刚刚不是我用梦网查看,不会发现空气中的节点都变成了令人晕眩的紫色。我恐怕也要陷进去了。” 每天都有那么多人经过操场中央,说不定久而久之,都陷入了和潘多拉一样的状态,也许本人知情,也许本人不知情,但那些人一定有已经成为了玛婷达的傀儡的一面。 就像潘多拉一样——也许他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不代表他的身体没有做过,而且潜意识也出卖了他。 弗罗拉有些害怕:“那这样说,难道是这所学校出了问题?” 雪莉摇头:“不见得,海风在这里形成回音是自然现象。这件事很有可能是人为利用了这个现象。”她转头问潘多拉:“我想去找学校校长,去哪里找?” NO31:潘多拉魔盒–2 “总部和学校是直属关系,所以……厄达尔军事学院的校长也就是厄达尔总部的部长。” 潘多拉虽然还没有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没有看懂雪莉和伊薇特到底在担忧什么,只是因为下意识的相信弗罗拉,所以她们问了什么都一股脑地回答了。 现在厄达尔的总部长是摩根虹,魔法时代的逝去并没有让虹家族也失去权威,摩根带领着虹家族率先普及了影法,得到了众多政客的支持,所以这么些年来,厄达尔总部部长几乎快要成为了虹家族的世袭职位。 但这些领导者的能力,大家又不得不服。 “校长在学校吗?我现在去找校长可以在哪找到他?”雪莉问。 她看起来丝毫没有恐惧之心,虽然校长这个名号听上去十分有威严,但雪莉做足了心理准备,来足以有信心地去面对校长。她没有办法像玉井对待塞琉西那样,但这次来了,就不想空手而归。 “校长一般在总部坐镇,现在在学校里的是副校长——摩根校长的妹妹,紫罗兰虹。”潘多拉介绍着。 雪莉和伊薇特还有弗罗拉打商量:“我们先去找副校长吧。” 三个孩子计划好后,弗罗拉转过身对潘多拉说:“你其实已经被控制了,如果不想再迷迷糊糊的话就尽量远离操场。下次再听到这样的声音也尽快远离。” 潘多拉不解,但是也没有问原因。其实不是没有问,是没有来得及问,就看见雪莉他们匆匆忙忙的离去。 他和弗罗拉她们分开之后,满怀心事地向教学楼走去…… 雪莉她们找到了副校长的办公室,其实准确来说就是校长的办公室,只不过现在是紫罗兰在里面坐镇。 深呼吸一口,她们推门而入。 办公室内装潢很华丽,檀木书架、银制茶几。真皮沙发、天然狨狼皮毛地毯。 空气里弥漫着雪茶茶香。 办公椅上坐着一位四十了来岁的女人,干净利落的白色短发,眼睛是宝石绿色。 “我好像没有见过你们。”女人抬起头,打量了雪莉她们。 “我们从格林海文而来。” “有什么事吗?”紫罗兰说着,一个蜜褐色长卷发同样宝石绿色眼睛的女人从紫罗兰身边走出来,为雪莉三人沏了茶。紫罗兰补充:“这是我的影子,赛娜。” “我想知道当初建这所学校的时候,有考虑过海风会在操场上形成漩涡、造成回音吗?” “这件事本身要问修建学校的人。恐怕我没有办法帮你。不过站在操场上能听到那么大的风声,我们只是觉得是件很正常的事情。”紫罗兰笑着:“只是我很奇怪你们为什么在意操场?” “这个操场有问题。有漩涡风声很正常,但是现在风声里面有一个不正常的现象。”雪莉回答。 伊薇特在这个时候不敢出大气,平常总爱嫌热闹不够大的性子也收敛起来。 弗罗拉也是不敢做声,所以全看着雪莉也相当细软的声音支撑三个孩子的气场。 仔细听听,雪莉的声音也很紧张。 于是紫罗兰笑了:“不用紧张,又不会吃了你们。” “雪莉在操场中央的时候听到的风的回声里夹杂着能使人致幻的声音,伊薇特的鼻子对香味很敏锐,也在操场上闻到了不应该出现的花香。这所学校……也许早就被魔女玛婷达利用了。”在紫罗兰的眼神鼓励下,推搡了一会儿,最终却是弗罗拉壮着胆子把来龙去脉都告诉了紫罗兰。 紫罗兰听了和赛娜对视良久,他们考察了学校这么久,从来没有发现这种问题,这三个孩子看起来不像是开玩笑,如果真这样,事情就复杂了。 因为在操场上能听到风声是一件没有办法让人去怀疑的事情。 也许这是只有多少岁以下的孩子才能听到的蚊音,目的就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拿孩子们做实验。 紫罗兰再一次仔细地打量了三个孩子,她们从格林海文而来,一来就敏锐地发现了这个问题,看来也是不简单的小家伙们。 “你们发现了一个好问题。能向我介绍一下你们自己吗?” “我叫弗罗拉imer,来自洗兹群岛。” “我是雪莉霍克,我的父亲本杰明霍克是南十字座的映梦师。” “我叫伊薇特威尔士,没什么特别多的……就是对各种植物特别感兴趣。” 紫罗兰沉思起来,洗兹群岛、映梦师,这些词语在她的脑海中转来转去。 因为想到了魃布兰登的预言,她觉得这三个孩子现在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那一天快要来临了。 NO31:潘多拉魔盒–3 “她们好像发现了。”辛达蹲在窗边,从这里可以看到校长办公室后窗,他是潘多拉的影子。 现在他们正待在教室里。午休时间,教室一个人也没用。潘多拉手中把玩着一个用骨磁铁做的三角锥石。 “发现了又怎样?也不会对我们造成威胁。”潘多拉说:“她们没有胆量去动女神殿下的,而且她们也没有理由。” “可万一雪莉发现这学校覆盖的魔音其实就是我们来布置的,而不是一开始就有……” “她发现不了,除非她离开这座学校。但她离开这所学校之后只能感知到一个巨大的黑洞。”潘多拉耸耸肩,他看起来和刚才并没有什么不同,不像是体内还住着一个魔鬼。 如果他刚刚的一切都是装的,那他一定早就不是弗罗拉认识的那个潘多拉了,并不是体内还住着一个魔鬼,而是从一开始就是魔鬼。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也许弗罗拉和玩笑鬼在深水堡遇见卡恩科因那个时候。 弗罗拉说潘多拉七都和卡恩科因见过面,现在看来也不是单单见过面那么简单。 潘多拉抬手按住自己的心脏。 那里保留了一块魔女的灵魂碎片。 从他来到这所学校那一天开始,他便给这所学校加上了一个结界。不,不是他,是借由这幅身体的魔女的力量。 这里的魔女指的不是玛婷达,而是黑化后的晨川。 这个世界上拥有玛婷达的灵魂碎片的人很多,并不是每个人都像摩罗斯科那样有净化灵魂的能力。 所以潘多拉身体里的不是玛婷达,而是晨川。 但在这些被媚术蒙蔽的傀儡心里,魔女玛婷达和晨川是同一位角色,是正在悄然苏醒的黑暗之神。 恐怕连卡恩科因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用弗罗拉的血唤醒的沉睡在黑鲸墓镣里的,已经不是玛婷达的灵魂,而是以为自己是黑暗之神、内心已经扭曲黑化的晨川。 卡恩科因与潘多拉曾经有过相遇,但是卡恩科因杀过的人太多了,难保潘多拉不是其中的一个。苏醒的晨川这部分灵魂掌控了潘多拉的身体也不是不可能。 “紫罗兰也不好对付,她看起来慵懒,能上心的事并不多,但只要一被她死死咬住,那可就没有办法脱身了。”辛达说:“她的影子也是这样的性格。” “好吧,既然如此避免和她发生冲突,我们可能要离开学校了。” “可是这样不就更加坐实是我们的可能性?”辛达疑惑。 潘多拉想了一会儿,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我们去找弗罗拉。” 雪莉她们并没有在校长办公室待多久,很快就匆匆忙忙的往校门口走去,要离开这里的样子。潘多拉立马跟上前去。 他欢快地打招呼:“你们就走吗?” 弗罗拉原本想跟潘多拉愉快地打招呼,但却被雪莉拦在了身后,雪莉问潘多拉:“你不是去上课了吗?” 潘多拉笑着:“我们分开的时候是中午,学校中午不午休的吗?而且你们看看现在才几点?而且也还没有到上课时间。” “那你想干嘛?” “我送送你们。”潘多拉依旧纯良无害的笑着:“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想看看潘多拉到底在耍什么花招的,雪莉答应了潘多拉的请求,他们离开了学校,和守卫大叔告别,慢慢悠悠地街上走着。 “你顺利的跟着我们出来了,那么现在你不用再跟着我们了吧?”雪莉没好气地呛着。 弗罗拉并没有出面阻止,如果眼前真的是潘多拉这个好朋友的话,那一定会前来阻止,但是现在她可以一点儿也不相信这个朋友。 就算现在这样的潘多拉真的忘记了之前的事,那她也要离潘多拉体内的那个魔鬼远一些。 “嘿!神了!你们知道我是蹭着出来玩的?”潘多拉笑嘻嘻地,佯装不好意思。 “好了,别开玩笑了潘多拉。”弗罗拉声音细如蚊呐。 “好了好了,多谢你们,不过……你们一群女孩子在路上走不太安全。现在是特殊时期,随时都有可能有赤鲧的人和魔女玛婷达的人。我送送你们?” 弗罗拉摇摇头:“不用,真不用。” 潘多拉佯装还有些不放心,客套客套两下,便和弗罗拉她们分开。 借由送她们回学校的名义轻松离开了厄达尔军事学院这个实验基地,潘多拉该出发去下一个基地了。 “我们还是不能相信他。”雪莉走了一会儿停下脚步:“我们去跟踪他吧。” NO31:潘多拉魔盒–4 三个女孩一致认同了这个观点,折回了步子跟上了潘多拉。 最近的确不太平,因为没有了摩罗斯科,又多出一个潘多拉,雪莉陡然感到了心力交瘁,虽然她在做这个决定之后,就立马想反悔,但是理智和责任心占据了上风。 但是追踪不久之后,雪莉看到了更加头疼的一幕——潘多拉这家伙竟然还勾搭上了摩罗斯科! 她们藏在一个小巷子后面,惊讶地看到摩罗斯科从隔壁巷子跑出来,像一只猫一样扑到潘多拉身上,举止亲昵如同多年的好友,而潘多拉并没有感到反感。 “靠靠靠,他们怎么勾搭到一起了?”伊薇特倒吸一口凉气。 “这事情可不好办了。”雪莉咬咬牙:“我还以为摩罗斯科不会再出现了,现在他出现在这里又是什么意思呢?就因为都是玛婷达的人,这样为所欲为?傀儡选的都是长得都这么好看的人,玛婷达简直丧心病狂。” 弗罗拉在一旁依旧感到很奇怪:“为什么到现在为止我还是没有办法听清楚他的名字?” “怎么会?”伊薇特张大了嘴巴对着弗罗拉念着摩罗斯科的名字。 但是弗罗拉摇摇头:“我只能看见你张开嘴巴,我真的听不见你念了他的名字。” “你和他该不会有什么渊源吧?于是这个设定就是你永远没办法听见他的名字。”伊薇特觉得有意思极了。 “也有可能是孽缘。”雪莉疲惫地笑着,背靠着墙壁,肚子叫了起来,虽然在厄达尔军事学院吃完中餐并没有多久,她依旧感到了饥饿和疲惫。 而且这种疲惫感好像是从离开学校之后开始,时间越长,疲惫感越重。 “吃块巧克力吧。虽然这里没有巧克力球,但是巧克力一样可以补充饥饿。”伊薇特安慰雪莉。 “不,这种饥饿感和疲惫感来的太奇怪了。”雪莉开始思考这奇怪的疲惫感:“像是有人把我的精力给吃掉了……” “就像卡恩科因、炉甘石那样吃掉别人的影子吗?” “是……”雪莉心事重重地点点头:“是潘多拉吗?” 弗罗拉蹙着眉头:“不知道,我现在越来越搞不懂潘多拉了。” 雪莉找不到这种奇怪感受的由头,于是尝试进入梦网中寻找。 但是很快她就发现了端倪。 梦网失效了! 她的梦网依旧能延伸到很远很远的地方,但是空气中的任何一个节点都像是一个能够吸收任何物质的黑洞,这些黑洞不仅阻挡了她探索周围事物的核心本质,还在吸收掉她的影力。 那些黑洞呈辐射状,而辐射黑洞的中心正是潘多拉! “快跑!”雪莉从梦网中回过神来,她不想再提起刚刚发生了什么,潘多拉身后那张脸就足以让雪莉一辈子都忘不了。 在雪莉下达命令的一瞬间,科查雅化成三匹狼,驮着三个孩子往回跑去。 雪莉现在甚至不敢回头。 潘多拉身后一直站着一个女人,辐射黑洞中心其实指的不是潘多拉,而是贴在潘多拉身后的那个女人——晨川,满身死亡与魅惑气场的晨川! 可是现在已经晚了,科查雅没跑多远,就一头撞在了透明墙上,直接被弹了回来,明明眼前什么也没有,但事实上已经被潘多拉下了结界。 而这个结界还在进一步缩紧。 三个孩子没办法离开,只能直接往中心跑,和潘多拉正面硬碰硬地刚。 被摔在地上的弗罗拉和伊薇特揉揉脑袋,不明就里,就看到愈加疲惫的雪莉瘫软地坐在地上气喘吁吁。 “是晨川!是白昼女神!我们逃不出去了,这是一个结界……”雪莉用软而无力的手臂死死支撑着自己:“我已经没有力气了……” “你们当时就不该跟上来。”潘多拉说。 伊薇特愤愤地看着潘多拉和摩罗斯科:“你放心!就算是这样,我也能把你这个破结界给毁了!”说着便召唤出了莫莫,白色大蛇舒展着身体,把整个结界的规模丈量了出来。 它紧紧贴着屏障,试图找到最容易突破的点。但是很快就发现这个办法根本行不通,因为潘多拉给屏障通上了电,幸好莫莫及时反应过来,及时躲开,不然会被电得焦糊。 “这个结界和阿艾山也不一样,改良后的潘多拉魔盒,当然……”潘多拉看着弗罗拉:“你想见见之前结界的样子我也可以让你回忆一下。” 说着挥挥手,弗罗拉就看着这个结界变成了潘多拉之前给她看过的结界的景致。 NO31:潘多拉魔盒–5 “所以你现在到底是谁,你可以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吗?”弗罗拉知道逃跑无望,她决定和潘多拉好好谈谈。 这个结界的气氛太压抑了,仿佛空气正在逐渐被抽掉变成真空。 “我说过的吧,你们要是想要伤害女神殿下,我不会手下留情的,就算我们是好朋友。”潘多拉转过身来,他的表情好像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他说着还有商量语气的话,但是表情却狰狞万分,这张脸都几乎不是潘多拉的了。 现在的雪莉很虚弱,她的影力正在被抽走。 弗罗拉看着雪莉这个样子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了,因为当时玉井也是这样,没有力气,虚弱得很,垂着半条命,令人心疼。她怕有什么不测,连雪莉也会离自己而去…… “潘多拉已经完全变了心智,他已经坏掉了,弗罗拉,你救不了他的。”伊薇特说。 弗罗拉沉默良久,她问:“捷卡姐姐是不是说过要从三幽戟莲花里面提纯莲火,才能对付魔女玛婷达?” 伊薇特点头:“好像是这样回事。” “我的确救不了潘多拉了,因为从那时起,潘多拉就已经死了,可是中了玛婷达的傀儡不止一个,那些人也是有生命有思维的个体,有感情有家庭,还有救。我们还得救他们,我们一定可以离开这个结界的。” 伊薇特惊讶地看着弗罗拉,这个傻乎乎的小姑娘仿佛全身都充满了力量,她没有悲伤沉沦下去,而是更加强大起来,不由得欣慰地笑起来:“说的没错,我们就是新的救世主!我们要活着离开这里,去尽快把这个世界遗留的错误给补救过来!” “不,我不会放你们出去的,一直到十方祭典,一直到女神殿下彻底苏醒过来。我不会允许你们去伤害她的。”潘多拉笑得愈发可怖:“三幽戟莲火?你们永远不可能成功的。” “为什么不可能,你想把玛婷达藏在这里保护起来,如果我们真的出不去了,我就用三幽戟莲火把这里烧了,刚刚苏醒的众矢之的的玛婷达没有了你制造的结界藏身,又能在赤鲧、厄达尔、南十字座三方攻击下活多久?”雪莉虚弱地慢慢地说。 “不,你们做不到的,莲火提纯要求非常高,在这个结界里,你们没办法做到。”许久没说话的摩罗斯科这时候插话道,末了,还不忘给雪莉抛了个媚眼。 “你别说话!我看见你一次就想打你一次!”伊薇特朝摩罗斯科挥起拳头:“我现在还忘不了你对我家草木灰做了什么!” 摩罗斯科一愣:“我做了什么很过分的事吗?” “你还好意思说!” “那如果我帮你们对付这个家伙,你们会不会原谅我?”摩罗斯科莞尔一笑,指着身边的潘多拉。 “什么?”潘多拉皱眉。 伊薇特也皱眉,她不能相信摩罗斯科,可是摩罗斯科一张纯良无害的脸是在不好意思责怪…… “你觉得呢?你这也太不绅士了,一点都不怜香惜玉,人家可是优雅又可爱的女孩子。”摩罗斯科啧啧啧了几声,搭在潘多拉肩上的手臂往后一箍,潘多拉眼珠一突,竟然就这样断了气! 眼前场景太惊讶了,弗罗拉完全没反应过来,看到眼前场景消失,才真正确定潘多拉真的就这样死了。 “这是……内讧?”弗罗拉惊了,上一秒还是勾肩搭背的朋友,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不是内讧,我的阵营本来就和他不同。”摩罗斯科揉揉手腕,整张脸便开始变了模样,最终一个布莱顿标准的贵族公子的样子变成了带着东方气质的混血萝莉样子,黑色笔直的长发,黑紫色的双眼,沉郁苍冷。 “你又是谁?”弗罗拉倒吸一口凉气,为什么新出场的人物一个比一个好看,她说和潘多拉不是一个阵营,那会是自己的阵营吗? “我?你可以叫我玛婷达,不要加魔女这个前缀,也不要黑暗之神这个前缀,因为我不是来搞破坏的。” “你!”伊薇特也吓得不做声了,她摇着雪莉的肩膀,感觉牙齿都在抖。 “我这次真的是来保护你们的,伏嘉特不让我搞破坏我就不搞破坏了,这次搞破坏的是晨川啊,你们刚刚也看到了啊。”但是说完,她又变回了摩罗斯科的样子:“我刚刚那个样子不方便我办事,你们以后记住了,摩罗斯科已经从良了。他的阵营,是三幽戟的阵营。” “等等,到底是什么事?”弗罗拉受到了很大打击一般,立在原地不敢动。 NO32:黑化的晨川–1 “如你们所见,潘多拉自诩誓死追随他的女神殿下,但是他的女神殿下不是我,而是黑化了的晨川。”玛婷达变成了摩罗斯科的样子,用的也是摩罗斯科的声音。 “晨川是白昼女神,温和善良勇敢坚毅,是梦之大陆美好的象征,是光明的代表,为什么会黑化?” “和卡恩科因、炉甘石他们说的一样,当时炉甘石和罗宾用魃布兰登的血把梦之大陆烧出了一个大窟窿,若是把别的地方烧出一个大窟窿不可怕,关键是他们烧了梦之大陆最核心的地方,那是关着赫尔的镜影之力的地方。 锁链熔断,带着地狱莲花灵赫尔黑暗邪恶的力量就会从梦之大陆渗透进乌罗普,渗透进ya社会,赫尔虽然死了,但这股邪恶的力量不会消失。白昼女神晨川为了守护那里,用自己的元神铸成了锁链。但是最终还是被黑暗的力量所侵染。于是她黑化了,她受了赫尔的影响,以为自己就是黑暗之神。 可是众所周知,黑暗之神是我。所以大家都认为她就是我。”摩罗斯科解释。 “那你呢?所有有迹象表明是你苏醒的地方全都换成了晨川,那你又是怎么苏醒的呢?”弗罗拉问。 摩罗斯科挠挠头:“……好吧,我承认其实那部分来自赫尔的暗黑力量中也有我的力量,毕竟我之前的镜影之力都是她给我的——她给的塔迪亚洛社,而我吃掉了塔迪亚洛社。而且当时卡恩科因唤醒的黑鲸墓镣里也确实有我的灵魂,世间漂泊的灵魂碎片被摩罗斯科的这副聚集了镜影之力、药剂之力的优质身体所净化,他帮助我摆脱了晨川,于是我拥有了摩罗斯科的主控权。 我的苏醒,大概就是从摩罗斯科接受去往皇后极地的任务而后回到布莱顿那个时候——这是我的彻底苏醒,而我的第一次苏醒……你们可以问一问安娜塔她是什么时候碰到的奥特兰克。” 伊薇特对摩罗斯科这幅皮囊放松了警惕,略带八卦地问:“这跟奥特兰克有什么关系?” 摩罗斯科笑了:“因为他是我的忠臣。就像潘多拉是晨川的忠臣一样。” “赫尔……地狱花灵又是什么?”弗罗拉原本想问摩罗斯科,但是因为对他还是存在偏见,于是转过身问伊薇特。 “传说黑暗之神的诞生,是因为双生莲花灵中的地狱莲花灵的撺掇。地狱莲花灵的名字就是赫尔。另一朵是忘忧莲。虽然说三幽戟莲是双生莲的后世,但其实也是宿敌。黑鲸森林能够作为实体存在的影子,有专家说是因为赫尔的镜影之力过分强大,所以洗兹群岛上的黑鲸森林只有三幽戟莲火能够摧毁。”伊薇特详细地把这一段事件始末告诉了弗罗拉。 伊薇特明白的,弗罗拉的记忆被选择性地封印了起来,那些跟洗兹群岛有关的历史没法进入弗罗拉的大脑。 毕竟上的历史课也还没有讲到这一段历史。 弗罗拉没有再提出疑问,也许再多的疑问也满足不了弗罗拉的好奇心,她宁愿选择像个傻瓜什么都不知道。 摩罗斯科唤出自己的影子:“塞西娅继续借给你们,虽然之前是摩罗斯科的影子,不过现在她可听我的。”说着拍拍塞西娅的肩膀。 塞西娅毕恭毕敬地向摩罗斯科行礼:“殿下。” 看着伊薇特有些犹豫的表情,摩罗斯科说:“没事,你们要是觉得不方便,塞西娅给你们送到校门口,你们要叫她帮忙也会随叫随到。” 塞西娅完全不是之前见过的样子,之前摩罗斯科表现得极为温柔、平易近人,举手投足都是优雅无比,塞西娅也是被哥哥宠坏了的活泼可爱的妹妹形象。 现在再看这个组合,摩罗斯科像极了玩世不恭的魔王,浑身都充满着冰冷的王者气场,塞西娅就像一个唯命是从的机器人,没有了任何情感。 要不是知道摩罗斯科之前的真实意图,现在的外表下其实是玛婷达的灵魂,伊薇特会以为,黑化的不是晨川,而是摩罗斯科。 摩罗斯科说自己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塞西娅藏着弗罗拉和伊薇特,把雪莉送回了格林海文。不过她们没有回学校,而是直接去了林中小屋。 她们已经缺了太多课了,现在完全不在意补课的事情,而是想要尽快把玛婷达这件事解决,最好在下个学期开学前解决,免得自己还要重读两年…… NO32:黑化的晨川–2 就像前线往后方运送伤员一样,弗罗拉和伊薇特带着雪莉回到了九头蛇圣地,唯一可以躺着的地方正躺着猎泽伤员,她的情况仍然不容乐观。 于是弗罗拉和伊薇特暂时将雪莉放在床榻旁边,还好雪莉只是没有力气,并没有受伤。 “猎泽身上的皮肤怎么样了?”弗罗拉问。 猎泽的身体被炉甘石的药剂所腐化,有幸被丘禾控制住,但她的身体现在依旧伤痕斑驳。 看着猎泽,弗罗拉想到了曾经黑化的晨川身边的另一只琥珀蜘蛛,那一只和猎泽完全不一样,浑身都充满着杀戮之气。 “总之有我在照顾她,你们不用担心。”丘禾回复,她看了一眼雪莉:“她又是怎么回事?” “我们遇上了新的麻烦。晨川姐姐现在事情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糟糕。玛婷达已经不是我们要对付的目标了,我们要对付的目标应该是晨川才对。”弗罗拉回答。 伊薇特询问起了三幽戟的事情。 但丘禾没有说话,而是直接叫上弗罗拉和伊薇特去了她的密室。 这是弗罗拉第一次接触丘禾的密室,但是这是这间密室与伊薇特的第二次见面。 伊薇特惊讶地发现密室的布置和上一次她所见的完全不一样,挂着弓箭的石墙打开之后,伊薇特能看见的不是装满书的书架,而是一个像是祭台的石制喷泉池。喷泉池里面流动着紫红色的液体,中间的三幽戟莲仿佛生根于喷泉池,立在中央,长得越发妖艳。 而且比上一次给丘禾的时候变得更大块头了。 休眠形态的三幽戟可随意触碰,但是一旦遇水而活,便只认主,丘禾为将它妥帖地立在水中,还被活过来的三幽戟伤了一下。 不过这并不打紧。 “三幽戟本就是水生植物,它没办法生存在会流动的暗流之中,便扎根在了暗流旁边的沼泽一样的泥土里,现在有这营养液在,三幽戟就能恢复生长。” “如何提取莲火?提取莲火之后又当怎么做?”伊薇特问。 “这紫红色的液体是专属三幽戟的营养液,也被称为双生莲之血,三幽戟随着生长扎根会吞噬所有的营养液,直到喷泉池里已经没有了一滴营养液,全都被它的根所占满。到了那个时候,三幽戟莲的花心里会长出一颗易碎的橙红色的玻璃球一样的珠子,那就是三幽戟莲的火种。” 丘禾垂下眼睑,走到喷泉池旁,用自己纤细的手指抚摸着喷泉池沿。如果三幽戟的藤蔓生长到了喷泉池边,那丘禾也不能碰喷泉池沿了:“不需要借助任何外物。直接朝黑鲸森林的土壤砸去,破碎的火种就能燃烧起熊熊烈火,所有暗黑的力量、魅影、怨灵、与黑暗之神相关的力量、整座黑鲸森林都会在这场大火之中被洗涤。从此,就再不会有黑暗之神的力量出现。” “就算玛婷达没有在岛上,也会被烧死吗?”弗罗拉小心翼翼地问。 “会的,因为她的根在那里,她的心脏在那里,只要十方祭典没有完成,她没有完全苏醒重生,她现在出现的任何状态都只是灵魂——躯干没了,灵魂也会一起消失。” “听起来也不是很难。”伊薇特思考了一下她们会用到的投放步骤:来到洗兹群岛、将火种扔在地上,就这样等着烧就好了。 丘禾摇摇头:“是啊,听上去容易,可做起来真不方便。因为火种带来的力量实在太强大了,你得选择离洗兹群岛足够远的地方投放,不然这莲火会连你一起烧掉。但是你离得不够远了,又不能保证半路不会有人来截胡。” “所以我们现在的任务就只是要让洗兹群岛上的人都离开洗兹群岛,等待火种的诞生好一把把洗兹群岛上的恶灵的全都烧干净吗?”弗罗拉总结得很到位,丘禾没有反驳地点点头。 “如果她愿意自己来当这个投放人呢?玛婷达自己……”弗罗拉再一次小声嗫嚅,她怕丘禾会误会什么。 “她果真愿意?她要是真的愿意,有一定是拉上整个元素奥术界陪葬吧?”丘禾叹惋。 弗罗拉和伊薇特欲言又止。丘禾看着她们,好像终将是明白了什么,她有些颤抖地问:“难道这一切不是玛婷达做的,而是晨川?” 弗罗拉和伊薇特对视点头,决定将这一切都告诉丘禾。 “竟然真的变成了这样。”丘禾怅然若失:“我的姐姐再也回不来了……” NO32:黑化的晨川–3 和丘禾商量好进度之后,弗罗拉决定事不宜迟即刻启程回洗兹群岛,她想自己一个人回去,让伊薇特和雪莉留下来看好三幽戟。 “我们是一个团体,谁也不要扔下谁,更何况你没有了影子。没有了安娜塔的保护,你会很危险的。”已经恢复了力气的雪莉不解。 “洗兹群岛……说起来是镇守之地,也是被厄达尔流放之地。苦寒无比,再加上被黑鲸森林这个影子压着,比皇后极地来说还要艰苦……我其实实在不愿你们去那种地方待着。不过我不一样,来到布莱顿之前,那里是我的家乡,我的身体已经习惯了那种气候,所以不会有问题的……” 弗罗拉摇摇头:“虽然也很想请你们去我家做客,可是这个样子回去,我实在过意不去。而且我想请你们帮帮忙……去找一找我的安娜塔,我还放心不下。” 被弗罗拉这样劝阻,雪莉和伊薇特不再说什么,她们看着弗罗拉远去,那遮盖住残缺眼窝的眼罩就更加显得弗罗拉瘦弱无依了。 “相信你们伙伴做出的决定。”丘禾拍拍雪莉和伊薇特的肩膀。 她们也许不会想到,弗罗拉这个被好运眷顾着的女孩回到洗兹群岛的方式,竟然是空乘——这个许久没有出场的鱼鳞龙宗山突然出现在林中小屋前,邀请弗罗拉坐上它的背。 长啸一声,拉起翅膀飞升上天,宗山就这样迅速地消失在了云雾之中。 …… 三个小时之后,弗罗拉回到了洗兹群岛。 她曾经发誓一定要在布莱顿待够了才回来,可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再一次回到了自己的家乡。树木依旧,浓雾依旧。 出发之前她换上了自己最厚的棉袄,但是到达这里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气温好像越来越冷。 眼前所见之景,现在全都被幻晶所盖住——虽然洗兹群岛常年积雪,到现在她已经分得清什么是雪、什么是幻晶。 宗山呼啸一声消失不见,但是弗罗拉知道宗山与自己心有灵犀,她想要它的时候它自然会来。 只是大半年不见,洗兹群岛已经变得自己有些不认识了。 鬼寂如坟地,弗罗拉壮着胆子按照自己记忆中的路线走过去。之前她们几个孩子离开去上学的时候,全族人都来渡口送行,她并不感到可怕,但是现在,这段路上一个人也没有。 现在要是草丛里发出什么细细簌簌的声音,她恐怕会吓得尖叫起来。 走了一段路之后,弗罗拉终于找到了一条自己熟悉的大路,她迈开步子跑了起来,想尽快回到家中。 这时,她碰到了族中很有威望的一名老人,按照血缘关系来说,他是卡恩科因的哥哥。 imer家族看待这些人情变故和厄达尔不同,当时他们很生气卡恩科因的背叛,但年复一年,再没有人提起这件事,这名老人依旧没有被人们唾弃。 背叛者的事,与他的家人无关。 “你这个时候回来做什么?”老人看到了弗罗拉,关切地问。 他会是除了弗罗拉的父母,最关心弗罗拉的一个人。因为他心里十分过意不去,想要为卡恩科因赎罪,大人们都是知道的,卡恩科因释放魔女玛婷达的灵魂,用的是弗罗拉的血,还导致了弗罗拉的失忆。 “我有件事要与大家商议。”弗罗拉不似从前失忆后安安静静的女孩,这次回来,她又变得坚韧了许多,与失忆前的她愈来愈像。 “关于谁的?” 弗罗拉毫无避讳:“关于玛婷达的。” 魔女玛婷达这个词在imer家族里不是一个很好的词语,这个名字说出来的时候,老人立刻进入了警备状态。 他把弗罗拉领回了广场,召集了全家族的人。 广场不是露天的,而是一个城堡内的大厅。 洗兹群岛可以说是专属imer家族的领土,在这片土地上,他们建筑了各式各样的屋子,而这座城堡,是家族共用的领地。 “弗罗拉!”弗罗拉的母亲看到自己的女儿坐在大厅里等着,喜出望外地奔向了她。 “妈妈!”弗罗拉也很开心地扑进了她母亲的怀里。 母亲瞧了一眼弗罗拉的身下,很快就安静下来,想要说什么的样子,不过最后好像在大脑里说服了自己。 “你想问我我的影子的事情吗?”弗罗拉顺着母亲的视线看了看自己没有影子的身下。 “这是每个人都会掌握的影力,你当然也不例外。我知道你离开这里去上学,总有一天会学到我们没有来得及告诉你的一切。” NO32:黑化的晨川–4 “我的影子……我控制不住。”弗罗拉有些怅然若失。 “没关系的,这些我都知道,你的影力太强,你的影子不受你的控制在意料之中。妈妈只要你平安就好。” “但是现在乌罗普并不平安,玛婷达……玛婷达她醒过来了。我的影子现在在……在赤鲧内部,我觉得安娜塔她有些危险。”弗罗拉原本想说是晨川黑化的事情,但最终还是没说出口,毕竟只要让所有人平安离开洗兹群岛就行,原因似乎在这时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赤鲧是什么样的组织我们还是知道的,带走她的人,你了解吗?”母亲有些疑惑,影子不在弗罗拉身边,她其实并不会在意那么多,只是会去潜伏在赤鲧内部,这点还是有些惊讶。 “不能说了解,不过是个很厉害的姐姐,是依修斯家族的人。” 这句话说出来,在场的所有长辈都惊讶地寂静了下来。 众所周知,依修斯家族的特殊性,是雪神罗古莎依修斯一脉传承。 但是其源头谁也说不清楚,不知道这个家族从何而诞生,所有的目的又是什么,只知道家族的人个个天赋异禀,影力非凡,真像是继承了雪神的意志,有着君王般的臣服气场,当然也都是凉薄无情之人。 被依修斯的人带走,恐怕安娜塔的处境不会太好。 但这一点,没有人说出口,尤其在注意到弗罗拉的一只眼睛受伤之后。 “你这次回来,是想鼓动我们都暂时离开洗兹群岛,去布莱顿避一避?”母亲转移了话题。 弗罗拉点点头。 但是大家的态度并没有那么容易被说服,他们不愿离开,正因为是玛婷达的苏醒,他们越要留下来和玛婷达战斗。 “我们已经在提炼莲火了,你们就算留下来也没用的,玛婷达不会只是在洗兹群岛作乱。”弗罗拉不解。 “我们留下来,去深水堡找寻可能会被玛婷达灵魂碎片附着的东西,并且摧毁。”家族中有长者发话了:“孩子,你的话已经带到了,接下来你还是赶紧会布莱顿吧,这里有我们主持就好。” “黑鲸墓镣不在岛上,只要消除黑鲸墓镣里的主灵魂不就好了吗?”弗罗拉情急之下脱口而出:“黑鲸墓镣在布莱顿,在简斯诺车站的地下密室里。你们跟我一起去布莱顿吧!” 可是说完她自己都愣住了,她不应该知道黑鲸墓镣在哪,因为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这股冲动来得莫名其妙…… 她不应该这样鼓动人们去寻找黑鲸墓镣,因为这些都是imer家族的人,这些人都有可能成为黑鲸墓镣的血源。 “不……算了,我什么也没说。”弗罗拉声音弱下来,垂着头:“我回去了。” “弗罗拉……”母亲从她身后抱住她,声音颤抖,弗罗拉能感受到她在哭,哭得伤心欲绝:“我好孩子,你一定要平安。” 一阵寒暄之后,弗罗拉最终离开了城堡,朝着她来的方向走去,整个人没在灰蓝色的森林里。 “哥哥,我们应该先联系厄达尔。”那名发话的长者回头问向坐在一架轮椅上的白发老者。 “不,我们还是先去深水堡吧,我们再查一查方面发生了什么吧,你们难道没有发现吗?弗罗拉身上有什么气息已经变了……” 于是他派出弗罗拉的父母、他的弟弟、卡恩科因的哥哥,还有其余十几人。 当年因为弗罗拉被送回来没多久就醒了,也彻底变了一个人一样,的确派了很多人彻查了一翻深水堡,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渐渐作罢,符合逻辑的始末是卡恩科因带着黑鲸墓镣叛逃,用弗罗拉的血启动了黑鲸墓镣的封印,然后封住了弗罗拉的记忆。 但现在看来没这么简单。 这是imer家族才知道秘密,那就是——黑鲸墓镣除了放在深水堡和蜷于活着的imer家族血脉之人的身上才是安全的,它不可能能安然放在任何地方,实体影子里不行,哪里都不行,因为当时崆渡布兰登在黑鲸墓镣上加了一个禁制,是黑鲸墓镣自毁的禁制。 黑鲸墓镣自毁之后梦之大陆这个结界会发出警戒,存放着绝对暗黑的镜影之力的深渊里会形成一块石头,黑鲸墓镣里的灵魂以及一切都会并入那块石头里,爆发出绝对的恐怖气息,梦之大陆这个结界会发出警戒,警戒洗兹群岛上的“守墓者”进入警戒战斗状态。 现在弗罗拉说黑鲸墓镣没有被摧毁,还存放在简斯诺车站地下密室里,显然有问题。 NO32:黑化的晨川–5 是啊,如果黑鲸墓镣已经不在深水堡,整个大陆随时会有坍塌的危险,自毁禁制分明是叫整个大陆陪葬。 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似乎根本不存在毁天灭地的可能性…… 这样想来,黑鲸墓镣这样危险的容器实在是太过安静了。 带着这样的疑问,派出的队伍火速赶往了深水堡。他们的消息太滞后了,竟然没想到事态已经如此严重! 在深水堡地下冰洞里,就存放着黑鲸墓镣。 他们也没想过会在冢上发现束缚着的黑鲸墓镣,因为卡恩科因背叛家族的时候带走了黑鲸墓镣,后来还传谣把黑鲸墓镣送了回去。 但是他们现在再来看,竟然发现黑鲸墓镣果真完好无损地束在冢上! “这,这是怎么回事?”队伍中有疑惑的声音。 “这黑鲸墓镣怎么仿佛从来没有动过?”弗罗拉的母亲也惊叹了,她看向身边的丈夫。 “是,似乎卡恩科因从来没有来取走过它……” 这个冰洞里阴暗幽冷,仿佛能把空气都凝固起来,大家不敢太呼吸,呼出的白气甚至也会被冻住。 他们每走一步,都仿佛是在冰块里凿冰前行,冢上萦绕着一丝黑气,黑鲸墓镣紧紧地和冰冢束缚在一起。 冰冢里隐约能看见两个人形——崆渡布兰登和玛婷达imer。 “如果不是盗走了黑鲸墓镣,那现在藏在车站下密室里的黑鲸墓镣又是什么?现在现身的黑暗之神的灵魂又是谁的灵魂?” 众所周知,玛婷达的灵魂碎片或出自黑鲸墓镣,或出自梦之大陆的暗之深渊。 “那弗罗拉的血,献给了谁?”探索到这里,这个问题成了弗罗拉母亲最担心的问题,如果不是玛婷达,这一切背后的始作俑者都是谁? 其实imer家族一直镇守着洗兹群岛,有很多消息可能每得知得那样仔细,比如梦之大陆的大火。 因为这个消息太过严重,厄达尔是封锁了这个消息的,除了幻影十七队和当时经厉过那场的人,没有人知道梦之大陆曾发生过大火。 所以现在这些人在思考的时候压根没有考虑到梦之大陆被毁这一情况。 只是黑鲸墓镣从来没有被取走,带着黑暗之神面具的到底是谁,他们无法做出判断,于是大家一致认同要前往梦之大陆查看。 于是所有人盘腿坐下来,围坐在冢的旁边形成一个圈。 如果要实体进入梦之大陆这个结界,还必须要去布莱顿格林海文后的森林,但是如果只是精神层面的前往梦之大陆就只需要建立之间精神联系。 所以准备妥当之后,他们齐颂咒语,一起进入了梦之大陆结界…… 当这一行人来到梦之大陆里的时候,卡恩科因的哥哥和弗罗拉的父母三人就敏锐地感觉到了弗罗拉身上少了那种气息——微弱的古魔法气息。 当弗罗拉出生的时候,家人们都感受到了她周身的不一样的力量,影法不像魔法需要启用魔法阵才能开发,只要影子是活的,你就拥有影力,是一名小小的影法师。 但是天生自带魔法气息,在这后魔法时代、影法鼎盛时期,的确是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可能这也是为什么弗罗拉天生影力过分强大的原因。 这一次弗罗拉回到洗兹群岛,大家都感受到弗罗拉影力中夹杂的魔法气息消除了,原本一开始以为也许是一件好事——弗罗拉变得普通了一些,成为众矢之的的可能性就会小一些,但是没想到,弗罗拉消失的魔法气息竟然出现在梦之大陆! 他们寻觅着这微弱的,现在可能只有少部分人才能感知到的魔法气息,不知不觉中竟然来到了深渊入口! “为什么会在这……”弗罗拉的母亲惊恐得声音都在发抖,梦之大陆从来没有出现过警戒,这隐隐约约爆发出来的暗黑力量是什么泄露出来的?难道是丘禾和晨川失职了吗? 可为什么洗兹群岛从来没有动静?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听到这个女人的声音,大伙一致向声音来源处看过去。 是晨川骑着宝石独角兽而来。 “深渊里锁缚的地狱莲黑暗之神的镜影之力有了苏醒的迹象,你没有察觉吗?”队伍中为首的人指责。 晨川委身下跪:“对不起,是属下的失职。” “黑鲸墓镣从来就没有离开过深水堡,这些年卡恩科因手中到底是什么?他自己也没有发现吗?” 晨川回答:“这件事要问丘禾妹妹,我只能保证黑暗之神不会借着十方祭典真正地苏醒,能镇压住深渊里的恶灵,玛婷达的灵魂就不会完全融合,借着十方祭典苏醒的黑暗之神也只是一个残缺的神。” NO33:镇魂火–1 “什么叫做问我?”丘禾应声而至,黑色长裳的她和洁白如冰霜一般的晨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晨川眼眸温柔似水,而丘禾则深沉如夜,她们并不是亲生的姐妹,性格也是完全相反,丘禾有着不可靠近的孤傲与冰冷,她甚至客观公正得显得自私,绝对不允许有半点不属于自己的失误被甩在自己的头上。 一向沉默寡言的她如今现身深渊旁,语气里带着呵斥晨川的意味,即便对面是姐姐,也丝毫不留半分情面。 一番无人能压住的气场,好像真的没有自己一点责任。 “难道不是吗?当时救世主制造这个结界,给我们分配任务的时候,你负责的难道不是黑鲸墓镣?”晨川皱眉:“你在跟我生气?” “黑鲸墓镣还在吗?”丘禾问来人。 “……在。” “那我能叫渎职吗?”丘禾不屑一顾。 “可是卡恩科因不会没有发现他一直拿着假的黑鲸墓镣,被释放出来的不可能是玛婷达——深渊锁链这种程度的破坏,不会释放黑暗之神的灵魂。”来人疑惑不已。 “那是他卡恩科因和我姐姐的问题。”说完,丘禾睨了晨川一眼。 这不对劲,丘禾的性格就算再不易亲近,她从来都不会对晨川报以这种态度。 队伍中的人面面相觑。 “我说过,我能保证玛婷达不会借由十方祭典真正苏醒明,这是我最大程度的实力。”晨川似乎也有些怒了。 “是,是能保证玛婷达的残缺,可你能保证自己吗?!”闻声,丘禾提高的音调,她的面部表情有些狰狞,但正因为所有的表情都展露在众人眼里,大家才看到丘禾双颊处被拭过的泪痕——丘禾哭过,为了谁呢?为了晨川吗? 事件突然反转,丘禾直逼晨川,她上前拽住晨川的手,硬生生地掐出血来。 可晨川的血,已经变成了黑色。 “这些年,根本不是玛婷达,一直都是你!”丘禾厉声喝下:“你已经不是晨川了!你清醒一点!你一边扮演着晨川的角色,一边扮演着黑暗之神,因为现在大家都以为重来的黑暗之神只可能是被封印住的玛婷达,就连你自己都以为自己是黑暗之神玛婷达!可是你是晨川!你现在拥有的,还是晨川的身体!” “你在骗我!”晨川挣脱掉了丘禾的束缚,她表情也狰狞起来,尖叫着,捂着头,一步一步后退,想要逃避现实:“不可能!我用一大半元神去束缚深渊,就是为了防止黑暗之神跑出来!” 紧接着,晨川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她抬起头,冷厉地盯着丘禾,一言不发,却带着一丝虚弱与怜悯众人的神情,这是她的第二人格,第三任黑暗之神玛婷达。 丘禾忽然笑了,带着无奈而失落的情绪:“你果然……已经坏掉了……” 不等首领下令,丘禾抽出身上佩戴着的长剑,直直地刺入了晨川的胸口。 晨川像沙一样从伤口处碎开,然后散落在地上,这不是真正的晨川的肉体,从这一堆白沙中飞出一道黑色的雾气。 雾气猖狂地笑傲着,嘲讽着丘禾永远不可能杀死自己,但是很快就有一支利箭从丘禾后方不远处射向天空,精准无误地击中了黑雾,黑雾惨叫一声消散殆尽,落下来一朵干瘪的花。 地狱莲。 赫尔的精魂竟然也藏在了晨川的身体内! 丘禾将那朵干花狠狠揉碎,自己的姐姐会变成这个样子,都是赫尔害的! “丘禾姐姐!”从后方跑过来的,是伊薇特和雪莉,她们做好了伏击的准备,随时等候丘禾与晨川进行了断,然后防止异变,显然,她们做得很好。 “不太对劲,赫尔的镜影之力浓缩到最后是一朵整的花,那这一定是晨川姐姐的真身才对,不然我们得到的就只是地狱莲的一片花瓣,可是她的真身怎么可能会像沙一样……”雪莉疑惑不解。 “是,我也很迷惑。”丘禾也不懂,她只是把花揉碎之后又扬进了深渊里。 深渊底下黑云密布,滚滚重雷,层层电闪,灰尘撒下去之后,锁链上仿佛通了电一样炸出了火星。 “也许那把假的黑鲸墓镣也有它的用处。”这时,弗罗拉的母亲思忖着说道。 人群里传来讨论的声音,但这个假设没有被任何一人反驳。 “他们是谁?”伊薇特小声问闭上眼睛思考的雪莉,很快,雪莉惊讶地睁开眼睛,激动地摇着伊薇特的手臂:“是imer家族的人!刚刚那位阿姨是弗罗拉的妈妈!伊薇特!我们见家长了!” NO33:镇魂火–2 “啊!阿姨叔叔们好!”没忍住的伊薇特放开嗓子打起了招呼,雪莉一怔,脸都紧张得通红,心里还在怪伊薇特打招呼打得这样草率。 什么礼物都没有准备,多难为情啊。 “你们是?” 伊薇特欢欢喜喜地拉着雪莉介绍起来。 “原来是弗罗拉的朋友们,我们家弗罗拉承蒙照顾。”弗罗拉的母亲温柔地回应。 “客气客气!”伊薇特不好意思地笑着。 雪莉情急之下,只好红着脸特别紧张地从自己影子里拿出一个音乐盒来:“我……这是我的礼物。” 女人笑了:“哎呀,弗罗拉的朋友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呀,不过我们收不到礼物的。” 伊薇特不解:“为什么?” “因为我们现在不是以实体进入梦之大陆的,我们碰不到对方,也拿不了这个音乐盒,我们会出现在这里,也只是想着就问一问发生了什么而已。” “那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一定准备更好的礼物。”雪莉紧忙说。 “不要紧不要紧,你们平平安安的我们就放心了,看起来你们就像两个小战士一样,不过我们要对付的可是赫尔,你们不要逞能,照顾好自己。” 雪莉和伊薇特点着头:“放心吧,阿姨,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而且我们很强的,一定可以战胜黑暗之神!” “你们先回去吧。”丘禾对雪莉和伊薇特说。 雪莉和伊薇特知道丘禾还有其他的事情要禀报,于是欢快地跑远了,之前丘禾哭了一场之后忽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她叫上雪莉和伊薇特来帮忙,越来是帮忙与晨川了解此事。想到这里,雪莉对丘禾更加敬佩了。 “阿姨他们会出来在这里,就证明弗罗拉已经成功通知到了他们,谢天谢地,弗罗拉安全完成任务!”伊薇特回到了九头蛇圣地洞府,一只九头蛇慌张蛇行过来,领着雪莉和伊薇特前去查看什么。 伊薇特还以为大事不好,原来虚惊一场,是猎泽醒过来了。 “啊,疼疼疼……”猎泽先想要坐起来,但肚子上绑着固定板,动弹不得,而且一动就撕扯着刚新生的皮肤。 “好好休息,一切有我们。”雪莉安慰。 “怎么只有你们两人,弗罗拉呢?” “她出去办点事。” “外面那么危险!”猎泽一惊然后又叹口气:“好吧,梦之大陆也危险,仿佛没有安全的地方了。” 雪莉将赫尔和晨川的事情告诉给了猎泽,猎泽忧心忡忡的,她没想到晨川姐姐会变成那个样子。 “我觉得晨川姐姐身边另外一直琥珀蜘蛛不好对付。”伊薇特坐在地上靠着床槛。 “不管怎样,我才是真正的琥珀女王。”猎泽十分有信心地宣誓。她扬起拳头:“不管了,先睡为敬,养好精神跟你们一起去消灭把晨川姐姐害惨了的赫尔!” 然后又很快进入梦乡。 这时候,许久不见的四只小鹿跑进来。 “我去!草木灰!你们没事了!”伊薇特情不自禁跑过去蹂躏起草木灰来。许久不见,它越发好看了。看来恢复得很好,毛发被温养得越发顺亮。 但是现在,草木灰却拽着伊薇特的衣角要把她往外拽。 不仅是这样,月影梵音也跑了进来。 “雪莉,这是什么情况?” 雪莉和猎泽几乎异口同声:“学校那边可能有情况!” 雪莉和猎泽心领神会,于是猎泽叫雪莉放宽心,雪莉于是跳上了其中一只小鹿的背,这大概是月影,总之雪莉从来没有分清楚这双胞胎。 伊薇特也反应过来,跳上草木灰的背。 三只小鹿弹跳着,离开了圣地。 出离了梦之大陆,她们在森林里飞奔,是朝教学楼的方向。 “到底是出什么事了?”在梦之大陆呆久了,她们快要分不清时间了。一进学校,她们便发现是周末不上课。 但是小鹿们却是到教学楼才停下来。 一般周末,学生们和老师们都会在任何地方,就是不会出现在教学楼里。 但是现在小鹿们也顾不上那么多,扯着雪莉和伊薇特就上了楼。 她们最终停在了天台入口处。 很显然,小鹿们的意思是天台上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雪莉和伊薇特放慢了手脚,悄咪咪地潜入了天台。 她们最终在这个宽敞的坪中发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 “这身影怎么这么眼熟?”雪莉试图用梦网查探,不过吸取上一次被黑洞吸走了力量的教训,她这些变得更加谨慎。 不过很快就发现了这是个惊天秘密——那是她们的班主任,斯娜塔导师! NO33:镇魂火–3 “要疯了!怎么会是斯娜塔?”伊薇特心都在颤抖。 被媚术蛊惑的人可都是不一般的人呐,z区圣骸王朝王子海曼、天赋极佳的结界制造者潘多拉、南十字座毒剂师水猴子,竟然还有她们的斯娜塔导师! “斯娜塔导师的优势在哪里呢?”雪莉并不说斯娜塔没有最后实力被晨川选上,只是海曼的药剂、潘多拉的魔盒、水猴子的毒都是不同于影法的元素奥术,可斯娜塔导师又是为什么呢?她的影法虽然很强,但是比斯娜塔的影法更强的还有很多很多人,比斯娜塔导师更有影响力的也有很多很多…… “我记得斯娜塔导师夜视能力极强,这算是一方面吗?”伊薇特紧紧拽着雪莉的衣角。 斯娜塔似乎正在调试一个阵法,她对阵法研究很深?这一点斯娜塔从来没有展示过,不过阵法研究在魔法盛行的时代颇为流行,但是影法就相对弱了,现在大家常用的也是叠加在使用影子上的阵法,这种召唤辅助类型的,也很少见了。 “阵法前面有十个柱子……”雪莉思忖。 “十方祭典吗?” 伊薇特一语惊醒梦中人一般,雪莉额头上的汗就下来了,是的,一定是因为对阵法研究颇深,斯娜塔导师才会被晨川施加了媚术。 十方祭典是黑暗之神苏醒的关键,就算现在苏醒的不是玛婷达,但的确也是黑暗之神,所以赫尔要苏醒晨川体内的黑暗之神的镜影之力,还是要经过十方祭典的。 但是为什么把祭坛摆在格林海文教学楼上呢? 是因为赫尔觉得黑鲸森林不太好,所以决定换一个地方觉醒晨川? 忽然感觉到头顶的气压发生了异变,雪莉和伊薇特抬头向上空看去。 哇啦左的虚幻的影子若隐若现,一副有些不舒服的王子,幻晶不是不会下到学校里来,而是被哇啦左都挡在了上空,现在,哇啦左似乎快要醒了——它醒过来后就不会那么安静地趴在格林海文上了。 “是因为哇啦左?”伊薇特感觉自己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有些呼吸困难。 阵法的调试释放的微末魔力让哇啦左有些受不了了。 “巫神的坐骑……斯娜塔知道自己是被晨川姐姐控制的吗?还是和潘多拉他们以为的一样还是玛婷达?” “现在纠结的是这个问题吗?现在的问题是她拿我们学校做祭坛,格林海文要完!”伊薇特摇着雪莉的肩膀,表情却逐渐兴奋起来。 “十方祭典当时用的是十魔法元素,那现在呢?魔法时代已经过去,哪来的元素?”雪莉稳住伊薇特:“我的姑娘,我们的任务又重了!” 可是伊薇特还没有来得及回答雪莉的话,就被斯娜塔搭茬了。 “你们猜猜你们的影法是什么魔法元素转换过来的?” 听到斯娜塔导师由远及近的声音刹地飘到她们面前,她们顿时吓得大叫起来,紧紧躲在角落里哭喊。 “别哭了,我又不吃你们。”斯娜塔导师无奈地讪笑一下。 “导师你不是在准备黑暗之神的十方祭典吗?” “是又怎样?不是又如何?因为这个我就要杀你们灭口?” “你不怕我告诉校长,把你抓起来?”雪莉情急之下乱七八糟地比划着。 “这个不是十方祭典啦。”没办法,这种玩笑还是不开好了,斯娜塔严肃地解释道:“这是玛婷达要我准备的,是用来对付晨川的。” “嗳?”伊薇特小心翼翼地试探:“导师你知道晨川姐姐的事了?” “是啊,这个阵法能够激发一些魔力,玛婷达交给我的任务,用这个阵法激发的魔力唤醒我们学校上空的哇啦左,只要她现在还是黑暗之神,还没有被晨川篡夺身份,她就有资格召唤哇啦左,也许玛婷达现在的力量对付不了晨川,但哇啦左的力量不可以小看。” “我还以为……”雪莉松了一口气。 斯娜塔导师是自己这边的,她放松下来,不过很快就意识到一个问题——她已经把玛婷达归在了自己的阵营!玛婷达好歹也是黑暗之神魔女啊!自己怎么就这么相信她? 而且她已经彻底放弃信任晨川了,那个曾经在故事中陪伴自己的温润暖心女神,竟然被自己这样决绝地放弃,自己好渣哦…… “你们想来看看那时候的魔力是什么样子吗?”斯娜塔邀请着:“你们应该很想知道魔法时代盛行的元素奥术是什么样子的吧?” NO33:镇魂火–4 弗罗拉没有想到在自己回程的路上,最终还是遭遇了偷袭。 她可是趴在宗山的背上啊!是谁还能在云层里完成这么高难度的袭击?可是弗罗拉并没有看清楚,她就直直地从宗山的背上坠落了下去。 她渴望宗山俯冲下来救她,可是宗山自己却被黑色的什么东西困住了一样,挣扎着,叫嚣着,却离弗罗拉越来越远…… 弗罗拉感觉自己耳朵被风刮得生疼。 她用影力制造出相应的结界托举着自己,使自己下坠的时候不会被空气擦伤,但是她感觉自己身下一直被什么东西死死拽住,自己的影法没办法发挥最大作用,而安娜塔也不在自己身边,真的是孤立无援了。 她的意识最终进入了混沌,不知道游离了多久,她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在世纪钟上,身边还有沉睡不醒的伊薇特和雪莉。 红色衣裙的耶尔兰娜坐在她们身边。 世纪钟顶上风一如既往地大。 “百年之前,我也吹过这般风,浸入骨子里的那股冰冷的力量快要冻结我们的关节,但我们必须得承受,因为那是我们唯一复仇的机会。”耶尔兰娜说:“我其实有很多名字,或者不是任何一个人的影子。” “雪莉她们怎么样了?”弗罗拉摸摸雪莉和伊薇特的额头,确定没有发烧松了一口气。 “我叫耶尔兰娜,是玛婷达的影子;我曾经叫做图拜达,是塔迪亚洛社的影子;我也曾是提加耶墨的影子……可是很久很久以前,我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耶尔兰娜指着弗罗拉:“你猜猜你们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 “我不知道,我被击落之后就昏了过去……雪莉她们呢?因为什么才昏迷不醒的?” “谁知道呢?也许现在也是你们的梦境。大家所经历的一切皆是虚妄,我们都是故事里的角色,一生的命运都是书中安排好的路线。预言者、造世主、魃布兰登,他的死也是书中安排的剧情。可是文字有结局,世界没有结局,被创造出来之后不精心维护,这个世界运转会失控的。” “所以你现在……也不是玛婷达的影子,而是晨川的影子?”弗罗拉搂着雪莉和伊薇特,她们身上很冷,弗罗拉想尽可能暖一暖,但是她自己写也被风吹得很冷。 “可以这么说,不过准确来说——我是黑暗之神的影子,我是赫尔的影子。” 弗罗拉注意到了耶尔兰娜身上挂着一串厚重的锁链,是黑鲸墓镣。 她顿时大悟,这里不是世纪钟,是存放着黑鲸墓镣的密室——这不是她思考的结果,而是被思考完之后,放在她大脑之中的。 就像之前她根本不知道黑鲸墓镣在哪,可她就是毫不犹豫地说了出来。 她体内仿佛还有一个人。 幻境被破,她们果然身处地下密室。 “不错,果然是传说中的独角兽,能看透世界上的一切幻境。”耶尔兰娜欣慰地笑了笑,这种表情在弗罗拉看来十分奇怪。 “我不懂你的目的,赤鲧想要拥有整个元素奥术界,你呢?是和晨川一个阵营的吗?” “是的,赤鲧与我们合作,我们的目标都是一样,控制整个元素奥术界,但是最终,我们会将赤鲧所击毁,因为我们的目地是毁掉整个元素奥术界。超自然能力留存这个世界太久,反而会适得其反。这是魃布兰登设下的节点,在他死去之后,他没法控制整个故事走向,于是他会在世界崩坏失控的时候直接摧毁这股力量。” “梦之大陆的大火,是我的第一步。” 耶尔兰娜用手掌挡住脸,当她再放下的时候,她的脸变成了炉甘石的脸。 梦之大陆的大火不是真正的炉甘石造成的,而是耶尔兰娜! “别动。”突然这时,黑暗中陡然闪现两把尖锐的匕首刀尖,从耶尔兰娜身后两方伸出,抵住了耶尔兰娜的喉咙。 地下密室噌地一下变得热亮。 倒在弗罗拉怀里的雪莉和伊薇特身体消失,出现在了耶尔兰娜的后方,在弗罗拉大喊着不是imer家族的人无法触碰黑鲸墓镣的时候一把拽住了黑鲸墓镣,紧紧地勒住了耶尔兰娜,身后端着烛台的人,是斯娜塔。 “这是怎么回事?”弗罗拉捂着嘴。 “黑鲸墓镣根本没有动,这不是真的黑鲸墓镣,里面装着晨川姐姐的真身,这一切都是赫尔和耶尔兰娜的阴谋!”雪莉说。 NO33:镇魂火–5 “斯娜塔,你怎么会……”耶尔兰娜诧异着,看来斯娜塔的倒戈是在她意料之外的。 “其实是在舞会结束的那一天,我醒过来了。是孩子们当时对抗摩罗斯科的时候释放的力量让我解除了媚术对我的控制,之后,我不过是在演戏。” 耶尔兰娜叹口气,看来今天不得不动一些手了。她荡开影力,将刚刚压迫着她的雪莉和伊薇特给冲开了,雪莉撞在地上,感觉自己灵魂都要被撞出来了,她明明加持了所有影力来抵制耶尔兰娜,竟然还是轻而易举地震开,她好强! 电光石火之间,耶尔兰娜就和斯娜塔扭打在一起。这一部分地下密室虽然是大墓地无法直通的区域,但仍旧是格林海文的影子,随着耶尔兰娜和斯娜塔的交锋,这个密室空间竟然被扩大了。 弗罗拉和雪莉、伊薇特三个孩子躲在一旁的角落,紧张地看着那强大影力碰撞产生的化学烟雾,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在空气中爆炸。 她们调整状态,想上前帮助斯娜塔,但是这时候,一面镜子却挡在了她们面前。 “你们的对手是我。”镜子里似乎有人说话,阴冷的,又妖娆的。 莫莫张开血盆大口向镜子咬去;雪莉跳跃至空中,投射出影法光团,砸向镜子。很快雪莉和伊薇特就把镜子给围住了,即便刚刚镜子破碎的碎片使得她们受了伤。 弗罗拉的恐怖在于她好像又变了一个样子,就像上一次在咒莲幻境里突然变了一个人那个样子,没有了眼珠的眼窝泄露出了黑色的火一般雾气,她浑身也被黑烟缭绕,宛如地狱来的战士。 镜子破碎地更加彻底,碎片划伤了雪莉还有伊薇特的脸和四肢,从镜子里面爬出了一个长发裂口的妖怪,但是镜子碎片砸在弗罗拉身上,竟然从她身后穿透了过去,弗罗拉将不被任何武器所伤到! 裂口妖怪从镜子里出来,踹烂了它身后的将它释放出来的名为镜子的容器,可是它刚想像弗罗拉发动进攻,弗罗拉手一抬,就看见裂口妖怪在数秒钟之内直接化成了沙! “弗罗拉……你还是弗罗拉吗?给个回应……”伊薇特凑到弗罗拉面前,挥挥手。 弗罗拉扭过头看了伊薇特一样,却像个没有脸的怪物一样,也没有任何回答。 雪莉拽着伊薇特:“我们让开一些,免得被误伤。”她的样子害怕极了,这一次弗罗拉获得的暗黑力量更加强大,她担心这会对弗罗拉造成不好的影响。 恰逢这时,斯娜塔与耶尔兰娜的对决又达到一个高潮,斯娜塔用之前在顶楼绘制的魔法阵获得的一定的魔力加上自己的影力融合,给了耶尔兰娜重量级的一击,因为耶尔兰娜并没有想到斯娜塔能将魔力与影力融合,她的防御力度不够,被冲开好远败下阵来,却正好摔到弗罗拉面前。 弗罗拉伸手去拽耶尔兰娜身上锁着的黑鲸墓镣,手碰到的那一瞬间,黑鲸墓镣化成的黑沙,与此同时一阵惨烈的叫声从黑鲸墓镣里传了出来,晨川的身体从黑鲸墓镣里现出,耶尔兰娜趁虚而入进入了晨川的身体,顿时逃遁得不知所踪。 密室开始坍塌,雪莉和伊薇特想要拽着弗罗拉离开这里,但是又害怕自己碰到弗罗拉之后会变得和镜子和黑鲸墓镣一样变成一摊沙子。 “先走!”斯娜塔拽着雪莉和伊薇特离开了密室,雪莉回看在黑暗中依旧僵硬如玩偶的弗罗拉,下一秒,她们就被坍塌的废墟所隔绝。 “弗罗拉还在!”伊薇特尖叫着。 “你们没看到弗罗拉那个样子吗?一个坍塌的密室怎么可能困得住她!”斯娜塔摆摆手叫伊薇特放宽心。 不远处走来奥特兰克。 他戏谑地笑着:“你们威力够大啊!” “别笑了,弗罗拉的事,你知道吗?”斯娜塔问。 “知道什么?” “她的力量,异变了。” 弗罗拉之所以会有在某种情况下会突然黑化,是因为她出生天赋影力与魔力两种平衡着的力量,弗罗拉的魔力随着生死血结社被献给晨川之后,她身上残留的魔力一点点消失,完全消失的时候,影力会不平衡,从而发生异变。 奥特兰克震惊了,他摇着头表示不知道。 “这恐怕也是安娜塔能够脱离弗罗拉存在的原因。”斯娜塔说完向雪莉和伊薇特重新介绍奥特兰克:“和我一样,他也属于玛婷达的阵营。” NO33:镇魂火–6 雪莉和伊薇特点点头:“难怪你对我们这么好,原来是玛婷达的命令。” 奥特兰克笑了:“这是什么话,我对谁都好好不好!我是一名称职的守门大爷!” “是是是,奥特兰克最好啦~”伊薇特哄着奥特兰克。 担心着不知道弗罗拉什么时候才会从地下室逃脱,雪莉和伊薇特跟着斯娜塔回到了学校。 那个生成魔力的阵法一直在顶楼进行着,哇啦左的幻影也越来越明显,等到哇啦左彻底醒过来的时候,它会去哪里呢,反正哇啦左离开之后,格林海文再没有挡住幻晶的屏障,格林海文这乌罗普大陆最后一片不会被幻晶覆盖的彩色世界也会变成一片白色。 “安娜塔是不会回来了是吗?”斯娜塔问。 “不知道,被捷卡姐姐带走就没有回来了,捷卡姐姐真那么好吗?都不回来看看我们。”伊薇特撇撇嘴。 “黄金大楼不是什么好地方,深入敌方腹地,安娜塔这是不把赤鲧搞垮就不回来啊。”斯娜塔耐人寻味地咂咂舌头,似乎语气里带着一些敬佩:“据说潜伏着的厄达尔行动队最近也有一些些小进展,卡恩科因死了,赤鲧就不行了。” “本以为能掀起好大的波浪,还不是被堵在黄金大楼被狙击。”想到这里斯娜塔痛快地仰天长啸。 不过雪莉心中对此还有一个不可言说的看法——晨川一开始就没打算跟赤鲧合作,赤鲧现在的节节退败,也一定与晨川有一些关系,黑暗之神全部镜影之力苏醒在即,她当然是打算在她醒来之前摧毁赤鲧,所以赤鲧本身的存在就注定导致覆灭。 “我们会被波及吗?或者说学校其他同龄人。”伊薇特惴惴不安。 雪莉摇摇头:“希望不会,只要我们的莲花能在黑暗之神苏醒之前苏醒。” “什么莲,你们说的是三幽戟吗?”斯娜塔好奇。 雪莉点点头:“是,我们拿到了三幽戟,但是黑夜女神丘禾姐姐说,我们必须等她长大结出火种来才行。” 斯娜塔忽然很兴奋的样子,她手指飞舞着比划:“是一把火烧了黑鲸森林?那可太棒了!我从就梦着我会看到黑鲸森林被毁的那一天!” 雪莉在很久之前斯娜塔得知她们养了四只布莱顿森角的时候,也见过那般兴奋的神色,她不由得看看伊薇特,觉得伊薇特的兴奋点和斯娜塔很像,都是那种喜欢看大排场的人。 然后就接着看到伊薇特欢喜着附和斯娜塔,然后两人手牵着手跳起欢庆的舞来。 “不过你们不要去梦之大陆守着吗?万一莲花已经开好了,丘禾怎么通知你们?” 听到斯娜塔的疑惑,伊薇特和雪莉表示好有道理,不过这时斯娜塔提出了一个条件,就是要雪莉和伊薇特带着自己一起去梦之大陆见证莲花结火的瞬间。 没有任何异议,三人回了森林,草木灰和月影梵音在森林入口处等着她们。 这时,伊薇特才想起要给斯娜塔介绍:“我们会去楼顶,也是因为小鹿崽子们的指引,不然这时候我们还会呆在梦之大陆里,也来不及去密室救弗罗拉。” 斯娜塔笑了:“弗罗拉那么强,不需要我们也一定可以脱险的。” 雪莉和伊薇特疯狂点头:“是呀是呀,我们真的太欣慰了,感觉也终于能被我们的姑娘保护一次了呢!” 她们回到九头蛇圣地之后,丘禾正坐在一头九头蛇上,安静而深沉地凝视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尤里克山脉。 “丘禾姐姐!”伊薇特老远向丘禾打招呼。 “刚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丘禾问:“弗罗拉来的时候好像有些不太一样。” 雪莉惊讶:“弗罗拉来过?” 丘禾有些魂不守舍:“恩,带着火种离开了,就前一刻,我问她你们的事情,没有理我,带着猎泽就走了。” 伊薇特惊愕,还有弗罗拉不理丘禾的时候?不过丘禾这种状态,应该是弗罗拉和丘禾谁也不理谁吧,她沉浸在失去了姐姐的悲伤中,见了弗罗拉便瞥了一眼,然后看着她从自己身边走过,然后拿着火种和拎着猎泽再一次远行,她没有过问任何——比如火种真的结果了?弗罗拉干嘛拎着猎泽? “你就任由她这样走了?”伊薇特声音带着一些哭腔。 “反正失去烧森林的,不如早去。”丘禾话语的确在回应伊薇特,但她的眼睛一直空洞地看着远处山峰,仿佛这些敷衍的话还未经过她的大脑。 NO33:镇魂火–7 “弗罗拉走了,你们是不是要跟上去?”斯娜塔问。 “那肯定啊!她要怎么回洗兹群岛?她要怎么放火?这是大事,我可太不放心她只有一个人了!”雪莉冲进温养三幽戟莲的密室,莲花没有了火种已经枯萎。 看来火种真被带走了。 不过弗罗拉的这番前来,好像就是专门带走火种的,可是弗罗拉又是怎么知道火种成熟了? 她的黑化会跟这三幽戟有关吗? 斯娜塔本来也想跟着雪莉和伊薇特走的,但是无奈格林海文不停课,这老师就不能缺席。她一直把雪莉和伊薇特送到港口,依依不舍地才与雪莉她们分别:“刚见面就不得不离开,我会想你们。”说着还戏精地一把鼻涕一把泪。 雪莉觉得她和别的导师不一样,斯娜塔更像是她们的姐姐、伙伴,不会以独断老生的长辈口吻拒绝你去做任何事,她会和你一样知道这件事很危险,但她会鼓励你。支持你。 斯娜塔和船长交代了几句就目送雪莉和伊薇特踏上了去往洗兹群岛的路。 这和前往南极的感觉不太一样,北境极地离自己很近,他们在海上行船,可以看到天空的极光,这艘船小而快速,是斯娜塔为她们选择的最好的船。 但是也花了大约一天左右的时间才赶到洗兹群岛。此时,洗兹群岛没有任何异常,这让雪莉感到一些不可置信,弗罗拉会用什么方式来洗兹群岛呢?宗山吗?宗山的话可能飞一个小时就到了,那洗兹群岛怎么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你们是弗罗拉的朋友吧?”这时,有一个她们略熟悉的面孔从森林里走出来,这是她们在梦之大陆见过的那一支队伍里见过的人。 “弗罗拉没有回来过吗?”雪莉问。 “再见过我们之后。”伊薇特补充。 那人摇摇头:“弗罗拉那孩子离开之后就再没有回过,你们会这个……不会是她出事了吧?” 雪莉赶紧摆摆手:“不,不是她要出事,是洗兹群岛要出事……她趁我们不注意带走了火种,我以为她会直接再回到洗兹群岛,但是看起来没有……” 男人沉吟良久,将雪莉和伊薇特带去了城堡,这件事他做不了主,只能直接请示族长。 黑鲸森林四周的一切都是沉闷压抑的黑蓝色,想到弗罗拉从小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雪莉不仅打了一个寒颤,世代守护于此的imer家族还要一直这样下去吗?雪莉心里突然悲伤起来。 进入城堡,房间内暖和了很多,但四周其实也还是简单的冷色基调,不像她期盼的那样金碧辉煌,更多的是庄严肃穆。 族长已经很老很老,就算背已经佝偻,也还是显得尊贵高傲。 听完雪莉和伊薇特的讲述,族长长叹一口气。 弗罗拉是预言中的那只独角兽,天生自带着为了整个世界而降临的祝福。 但这祝福的力量一副小身板定是承受不住,于是她的影力魔力双平衡的天赋异禀,提供了保障这个祝福力量能够顺利在三幽戟莲绽放的那一天倾注在三幽戟身上,让完整的火种诞生。 但是十年之前,卡恩科因的举动打破了她平衡的身体,隐藏的魔力在十年之间一点点消耗殆尽,而这股魔力竟然通过黑鲸墓镣传输到了晨川的体内。 弗罗拉承受不住祝福力量,她就会黑化,来输出溢出来的祝福的力量,但这个过程损耗极大,也许是在折损她的寿命,也许她在损耗她的影力。 雪莉心凉了半截。 “只有预言中的那个女孩才能拯救那只独角兽,因为只有她才能引导独角兽体内的祝福流向火种,如果晚一步,火种就只是普通的火种,独角兽会怎样,也可想而知。”族长长叹:“成败在此一举,世上只有一株三幽戟,也只会有一颗火种。” 雪莉忙问:“那独角兽在哪?” 族长摇头:“只有女孩才知道独角兽在哪。” 雪莉谢过族长,拽着伊薇特就走。现在,也只有她能找到弗罗拉了! “用梦网试试看吧。”雪莉询问了深水堡的方向,向深水堡走去,黑暗之神起源于此,从深水堡找起,也是她现在唯一可以做的事情。 “嗯,你要是受不了了,我会及时把你拽回来。” 伊薇特拿出口袋里最后两个巧克力球:“都给你。” 雪莉还回一个来:“不,一人一个。”说着,她闭上了眼睛,梦网从她身下荡开…… NO33:镇魂火–8 雪莉分明看见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在不远处扭打在一起,鲜红的血在影力交织碰撞中绽放成花。场面十分混乱,空气扭曲,就像是镜子破碎了一地一样,整个深水堡遗址快要被两人的影力给粉碎成灰。 雪莉和伊薇特毫不犹豫地踏入深坑,却想到这一脚就让她们踏入了另一个世界——周围的一切都成了猩红色,空气本来寒冷而无味,突然涌起的血腥让雪莉和伊薇特一下子反胃地干呕起来。 气温变高,人间炼狱。 难怪说只有她能找到,这里不是真正的深水堡,是影子世界。 是黑鲸森林的中心,是那片湖水。 雪莉想去给弗罗拉帮忙,那个黑雾缭绕的女孩口里一直死死地衔着火种,略带挑衅晨川——因为她知道,晨川也想要这个火种,晨川被挑衅烦了一定会自乱阵脚,弗罗拉就是在等待这一刻。 但是雪莉和伊薇特被蹲守在一旁的魅影所困住,还有一些被媚术控制的傀儡,他们接二连三地采用人海战术向雪莉和伊薇特扎堆,让她们根本无法近身弗罗拉和晨川。 逐渐着,她们被轰得头晕眼花,身上不断出现一些划伤,即便如此还是拖着惨败不堪的身体继续战斗下去。 科查雅化成的四匹狼在人群窜梭,将那些人轰上了天,但那些人又像是藕断丝连的整体,他们掌心相对使出镜影之力,掌心之间出现了层层叠加的锁链,那些锁链形成了大网,落下来的时候套在了科查雅身上,将她网住,动弹不得。 雪莉想要再一次使出梦网,控制住这些人的精神领域,但是这需要高度专注力才行,但是现在不断有人攻击过来,让她措手不及。 伊薇特这边也一直在奋力抵抗,莫莫增长到数十倍大,力气也大,蛇形速度很快,也总算是为雪莉和伊薇特开出一条生路,科查雅也终于逮住空闲机会将四只自己合并一起,变成了一只巨狼。 但是越靠近琥湖泊,气温越高,晨川所释放的威压也越重,她们明明没有在战斗,却也累得脚都抬不起来。 弗罗拉看见了雪莉和伊薇特,有意无意地背对着她们,像是将她们护在身后的意思。 可是弗罗拉依旧有占下风的趋势。 雪莉和伊薇特没有力气上前帮助弗罗拉,看着身后的魅影们又飘飞过来,心里绝望极了。 她们想到了捷卡,想到了安娜塔,不知道她们会不会来帮助弗罗拉。 魅影群攻下来,雪莉被魅影所淹没。 忽然有一强大的影法击退了所有魅影,雪莉定睛一看,是弗罗拉,但是由于弗罗拉刚刚的经历都放在了雪莉身上,反而被晨川钻了空子,一掌击在背上,打散了弗罗拉身上萦绕着的黑雾。 弗罗拉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从空中落下,雪莉眼睁睁地看着弗罗拉落入了滚烫得冒泡的湖水之中。 “不——”血一下子涌上大脑,雪莉觉得自己又做错了,她不该跑到这边来,弗罗拉就不会因此分心。 “你的盟友还没有出场,你哭什么?”就在她伤心欲绝的时候,一个温厚的手掌拍拍雪莉的肩膀。雪莉回头一看,是卢萨! “你怎么才来!你家姐姐呢!把我们的安娜塔拐跑了就再也没看到影子了!”雪莉宣泄着,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情感的开关,一不小心有些失控。 “对不起嘛,我这就去救她!”卢萨被雪莉吓到了,急忙跳进了,湖水里去。 晨川高高在上地悬停在湖水上空,看着卢萨冲进了自己的领域,阴谋得逞一般笑着,在昏暗猩红的环境衬托下,晨川如月白的脸变得更加冷森吓人。 可是她还没有来得及拦住卢萨,就又被后来居上的身影拦下,雪莉看到那个身影之后一下子放松下来——同样是一身雪白,明亮如剑的捷卡。 捷卡力气很大,晨川估计没有料到捷卡的遇强则强,一下子就被捷卡掐住了喉咙,冲到岸边,将她死死地钉在岸上,晨川仰躺在岸边,下半身浸泡在湖水中,上半身被捷卡固定住动弹不得,表情变得狰狞。 他们终于都赶上了,雪莉这下松了一口气。刚还想着安娜塔什么时候会出场,就被一双薄情却温暖的臂弯搂着浮在了空中,她看着抱着自己的安娜塔将自己抛起,扔向了卢萨从水中救起的弗罗拉,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应对这种情况,只好下意识地接过表情从笑嘻嘻一下子变得严肃的卢萨扔给自己的弗罗拉。 NO33:镇魂火–9 雪莉抱住弗罗拉的一瞬间,她就感觉整个影子世界都在颤抖,四周的雾气重新聚集在了弗罗拉身上,然后输入了弗罗拉口中的火种。 雪莉生怕弗罗拉把火种吞下去,于是从她口中拿出火种,黑色雾气源源不断被吸入火种珠子,连加弗罗拉身上的黑雾,黑雾越来越多,将雪莉和弗罗拉全都笼罩了起来,雪莉通过隐约黑雾往外看,捷卡对战晨川,安娜塔和卢萨一起对抗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护主的耶尔兰娜。 伊薇特和莫莫还在和那些企图破坏这暂且平衡的1v1小战场的不老实的傀儡和魅影进行争斗。 雪莉一手抱着弗罗拉,一手举着火种,她感觉自己快要热化了。不仅仅是整个影子世界温度很高,火种的温度更高,她感觉握着火种的这只手快要烫成了炭,可是她不能松开,她要把这些黑雾全都吸入火种里面,现在能激发火种里的三幽戟莲火的就只有她了。 猩红的影子世界有了要破碎的预兆,黑雾被吸入了火种,现在这颗珠子已经变成了纯黑色。升腾着黑色的火焰。 看着四周,她似乎没有发现可以掷火种的地方,左思右想只好扔给了捷卡。 捷卡一愣:“你放火啊,你扔给我干嘛?” “塞进晨川的肚子!”雪莉抱着弗罗拉在空中借力打了一个滚回到了地面上,她对捷卡大喊。 “你敢!”晨川一愣,赶紧捂住自己的嘴。 “雪莉老是有很多很好的点子不是吗?”捷卡戏谑着,她毫无上线的战斗力始终欺压着晨川,晨川毫无反手之力,只好垂死挣扎,可还是躲不过捷卡用蛮力把火种塞进了晨川的嘴里。 “啊啊啊——”晨川的惨叫声尤为刺耳,捷卡一拳捶在了晨川的肚子上,火种在胃中被这样的力量所碾碎。晨川感觉一股前所未有的灼烧感从胃里传来。 “晨川!”耶尔兰娜放弃了抵抗,奔向了晨川,捷卡咋咋呼呼地扛起弗罗拉和伊薇特,对安娜塔、雪莉还有卢萨欢快地说。 于是他们五人一起趁着晨川和耶尔兰娜反应不过来,飞快地逃离了着猩红的影子世界,他们的身后传来了爆炸声、惨叫声、火灼声…… 镇魂莲火燃烧了多久,雪莉不知道,因为离开了黑鲸森林,他们再也跑不动了,直接瘫软地累到在大道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直到雪莉从一个美梦中醒来,她看到捷卡和安娜塔已经消失了。 她叫醒了卢萨,还没有叫醒伊薇特、弗罗拉,她想单独找卢萨聊聊。 “你姐姐呢?”雪莉问。 “她没了。”卢萨很淡然地说。 “你早就知道?”雪莉有些没懂卢萨的意思。 “是,我早就知道,哪有什么依修斯家族,这不过是个说辞罢了,她把那些死去的家人的影力都给我的时候我的确在场,只是我知道那只是一片被焚烧的白玫瑰花海。她是花灵,真正的三幽戟花灵。她和我说过,大火烧毁黑鲸森林之后她也会消失。但是她不得不这样做,因为她是玛婷达的忠臣。”卢萨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我喜欢她,我曾阻止过她,但我们发生了争执,她注定要牺牲,于是我们来晚了。但我不会停止爱她。” “那安娜塔呢?”雪莉问。 “捷卡的天赋不是白来的,她需要不断和别的影子签订蛊影契约,她在输出巨大影力的时候,事实上是在借用她的蛊影的影力来达到匹配。安娜塔就是其中一个,但是捷卡死了,她的蛊影们都活不了。” 雪莉吓到了:“所以……安娜塔会彻底没有了?弗罗拉会变成一名na?” 卢萨点点头,但并没显得抱歉:“这弗罗拉才是好事。” “我不敢相信……”雪莉又快要哭出来了:“弗罗拉醒了,我该怎么跟她说?” 洗兹群岛安静得不像话,他们看着四周,已经没有了那些黑蓝色树木的影子,黑鲸森林已经不会再出现了,这个影子已经彻底没了,赫尔、黑暗之神也不会再出现。 安娜塔也不会…… “这不妨碍你们继续爱她,就像我,我可以继续爱着我的姐姐。实话实说告诉她,弗罗拉已经长大了,她肯定能接受的。”卢萨承认,自己不是很会安慰人。 “不,我们刚刚失去玉井没多久。我知道她会很安静地面对这一切,但是……”雪莉缩成一团,她的头发散乱,衣服也被刚刚承受的攻击所划破,现在就像个落魄的小乞丐。 “我们先去哪?”卢萨用影力制造出一块厚大的毛毯盖在了三个孩子身上:“别冻着了,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NO34:终 ——就这样结束了吗? ——是的,就这样结束了,因为我们的故事还没有结束,所以这个结局一点也不像是结局。我们还会幻想我们的影子会变成我们的朋友,你的科查雅,我的安娜塔,还有她的莫莫。 其他的人的结局大概就是寄生在摩罗斯科身体里的玛婷达也悄然地失去;没有了记忆的摩罗斯科重新由奥特兰克作保来格林海文上课;imer家族获得离开了洗兹群岛的特权;弗罗拉终于听清楚了摩罗斯科的名字;哇啦左的离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黄金大楼被推,捷卡、安娜塔她们来帮忙之前就已经搞定了赤鲧的内部,剩下的三袍老人负隅顽抗,死在了行动队的攻击之下,我不想写赤鲧的事情,总之覆灭是咎由自取。 黑鲸森林不复存在,梦之大陆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丘禾会去哪里我也不知道,也许很未来的某一天,弗罗拉买下了鼠尾草玩笑小店,丘禾会来小店找她。弗罗拉的名字就会变成弗罗拉墨兰歌imer,丘禾的名字就会变成丘禾墨兰歌依修斯。 ——难道不是因为懒得写了吗? ——啊,真是,你不要拆穿我啊! 虽然肯定和你之前想的故事有很大的出入,比如你说过黑夜女神之前的设定是白昼女神从柴火堆里捡回来的妹妹,你的初衷是想教人们意识到森林污染,整个故事也没有你要的金属感。战斗的场景也不是很多,总之就是还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但我依旧会怀念那个勇敢牺牲自己的影子。 我看着阳光从狭窄潮湿的窗口照进啦,我身后的影子安静深沉。小六的人设是那个被称为语言中的女孩的雪莉,我是最终变成了普通na的弗罗拉,我们的另一个朋友阿曦则是本体为巧克力球的伊薇特。 玉井的原型本来就不存在,她从一开始就只是存在我脑海里的一个大姐姐,随着我的成长,她的形象在我的大脑里也渐渐模糊了起来。 ——你的元素奥术中的影力借用了我的故事,那么最后一个故事是怎样的呢?能操控幽灵的遣法师还是只有薛罗登克一家族吗? ——是,女主的名字我也想好了,小苍兰,是我最近喜欢上的一种花。 ——只有一个家族会遣法,不会寂寞吗? ——不,她不会感到寂寞的,她可能宁愿自己只是一名普通的na,有自己的普通的完成不来的梦想,为一道数学题而绞尽脑汁,但是脑子里整天想的还是金钱。她愿意放弃她能操控幽灵的能力,来换取普通人的生活,这样她就不会被孤立,被像个怪胎一样看待。 小六等着我的第三个故事出来,她起身在我凌乱的工作室里走向饮水机,然后给自己泡了一杯茶。她说,我们给阿曦打个电话吧。 我说好,我想起我不久前给她们买的礼物,一个麋鹿不倒翁和一个小号土司抱枕,等到聚一聚的时候我就把礼物送给她们。 第一章 小苍兰 “小苍兰!你给我下来!”正在破口大训的是一名穿着简约白色女仆长裙的胖女人,虽然很胖,但还是典型的丹罗女人,金色卷发碧绿双眼,生起气来,脸上的肉会涨得通红。 “好的!我马上就下来!”被称为小苍兰的女孩欢快地回应着,但谁都知道这只是一句敷衍,于是她果真立马变脸:“你是不是以为我会这样乖乖听话?” 茂盛的冷杉树里露出一个七岁女孩的脸,虽然女孩也是丹罗人,却长得一点儿也不像丹罗女孩,她的头发是深褐色的,扎着双马尾,长度齐肩,柔顺不毛躁的自然卷,眼睛的浅蓝色像冰川一样,细细看着瞳孔里的纹路也像是冷峻而清澈的冰川轮廓。 她长得太乖了,总之安安静静站在那里的时候,就是人见人爱的女孩。 但是和她熟络起来之后,却是人见人恨。 因为没有谁能像她那样调皮。 家族里的同一辈的男孩子没有谁没被她弄哭过,就连比她大十岁的大哥哥都被欺负得哭着喊着,再也不想照顾这位好妹妹。 薛罗登克大家长都哭了—— “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要送来这样一个活祖宗来折磨我们?” “小苍兰!吃苹果吗?”草坪那一边,传来一个温柔而十分有力量的声音,听到这里,小苍兰若无其事地超乖地从树上爬下来,轻轻松松躲过了胖女仆的拉扯,撒欢地跑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原来是小苍兰拥有和她妈妈一样的发色和瞳色,那名褐发蓝眼的优雅女人捧着水果盘站在草坪边,宠溺地对着小苍兰笑。 薛罗登克家族坐落于丹罗近国家森林的一处山坡上,圈住整座山坡都算在薛罗登克家族的领地里,命名为索安堡。 冷杉放在一片草坪的中间,小苍兰从来就是脚下无情地在草坪里踩来踩去,然后爬上冷杉,躲在这颗孤零零的树里,一躲就可以躲一天。 “等下大家长要开会,你表现好一点,不然爸爸妈妈就要被大家长说一顿。”美人妈妈抚摸着小苍兰的脸,眼睛狡黠地眨着,正在帮小苍兰策划待会儿开会要如何表现。 也许你知道了,小苍兰的无法无天,也是有理由的——她的妈妈好像在教她,如何成为一只混世魔王。 小苍兰坐在椅子上,睁着她与世无争又桀骜不驯般的大眼睛认真地看着大家长从楼梯上走下来,悠闲地前后摆动着她的两条腿,因为还没有椅子腿高,所以她的两条小腿都是悬空着的。 大家都落了座,大家长清清嗓子,睥睨了小苍兰一眼,每一次家族会议他都忍不住要多关注一下这只大魔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砸场子,一场会议下来总是冷汗涔涔。 “你不用那么紧张,我等下一句话都不说。”小苍兰安慰大家长。 底下人开始暗自偷笑。 小苍兰的第十个不知道哪一辈的哥哥偷偷拽了拽她的袖子。 大她两岁,他的父亲和她的父亲都没什么交集,但哥哥里,就这个十哥哥对她最好。 威利斯薛罗登克,是个十分讨动物类的幽灵喜欢的孩子。 小苍兰按了按哥哥的手,示意他放宽心,结果哥哥羞得耳朵根都红了。 小苍兰真实名副其实的小苍兰,房间里到处都摆放着小苍兰的花瓶,房间里发着清幽的花香,她最喜欢的花也是小苍兰,和植物类的幽灵最为契合。 遣法师一族一直生活得安安静静,而在威利斯眼里,小苍兰则是这个安静家族里最安静的人。 不要觉得威利斯是不是对安静这个词有什么误解,在他眼里,表面上怎么疯闹的小苍兰都还是那个对为一只灵魂的死去而躲在房间里默默流泪的小女孩。 爱你的人,总会发现你内心最柔软的秘密。 “十岁以上的孩子都开始真正学习遣法了。”大家长看着这一辈十五个孩子,九个孩子到达了学习适龄,剩下六个还可以“任由放纵”几年。 随后他又说:“小苍兰你也开始学习吧,你不能再放纵了。你爸爸妈妈再纵容你,你得上天!”说着,看了看她的那“不靠谱”的父母。 父亲汉斯薛罗登克是同辈人中最恪尽职守但脾气又是最懦弱的人,母亲索菲娅梦兰嫁过来之前是一名马戏团团长的女儿,因为团长不想让女儿继承马戏团,所以草草把她嫁了人。 把索菲娅塞给汉斯之后,岳父团长便驾着马扬长而去。 那天汉斯因为一些不愉快所以喝了一点小酒,但是汉斯酒量不好,醉了就直接倒在索菲娅肩膀上,索菲娅坐在街头,让汉斯就这样靠了一晚上,还把自己身上的大袄盖在了汉斯身上。 第二天,汉斯醒来的时候特别不好意思,觉得自己表现的太不礼貌,一个劲地跟坐在身边的这位美人道歉。 “我父亲走了,我知道他不希望我继续跟着不挣钱的马戏团奔波,最好尽快找个安稳的人嫁了,过一个安稳的日子。他把我扔给你,让我嫁给你,你会娶我吗?”索菲娅眼神真诚地看着汉斯。但潜台词就是“你要是敢不娶我,我会把你的头打爆哦!” 但是汉斯这个憨憨什么都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喝醉了之后莫名捡了个漂亮姐姐,漂亮姐姐竟然还不嫌弃自己,于是更加内疚的他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索菲娅的要求。 汉斯憨憨把漂亮姐姐娶回家,每个人都看索菲娅越看越顺眼,她那么好看,又活泼又贤惠,为什么要嫁给这个憨憨呢? 就是后来小苍兰一天天长大,大家长才觉得索菲娅不太对劲,汉斯虽然娶回来一个漂亮妻子,可这个女人就是个恶魔!你看看她把小苍兰惯成什么样子! 被大家长用这样奇怪的眼神怵着,汉斯的脸羞得通红,他下意识去求助他的漂亮姐姐,但是索菲娅并没有帮他说话,而是捧着他的脸,把自己的嘴唇压在了的汉斯的嘴上。 这等公开行刑,让汉斯更加无地自容…… 第二章 猎人 不仅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大家长气得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威利斯看着索菲娅当众吻了汉斯,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盯着,小苍兰怜爱地用手挡住威利斯的视线,还苦口婆心地劝说:“不要看,少儿不宜。” “叔叔阿姨一贯如此吗?”威利斯问,大家都知道汉斯和索菲娅的画风独特,但这是他们第一次见索菲娅当众这样做,好像都不会害臊一样,画风已经独特得令人瞠目结舌了。 “不,是妈妈故意这么做的,1……2……3……”小苍兰小声地回答,然后学着大家长的语气,咳咳两声,几乎和正主异口同声地来了一句:“算了,散会。” “怎么回事?不应该还会有很多其他的事情要说吗?”威利斯扒拉开小苍兰的手。 “另找时间咯,反正今天的会是开不下去了。” 索菲娅的唇从汉斯唇上松开,汉斯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索菲娅在吻他。索菲娅转身就欢快地牵起了小苍兰的手:“好了,今天又是从大家长手里成功抢了半天悠闲时光的一天,我们去镇上玩吧!” 告别了同样什么都没有弄明白的威利斯,小苍兰蹦蹦跳跳地和索菲娅出了门。 她们许久不曾外出了,大概有三个月了吧,现在正值初春,去镇上尝尝鲜,逛逛上新的玩意儿,是她们渴求了两个星期的事了。因为这两个星期来,大家长总是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召集所有人,没到场的,都会派人去拎他们回来,叫人不能玩痛快。 镇上已经热闹非凡了,那些水果摊上的水果颜色鲜艳,上面的露水也让水果们显得更加水嫩可口,索菲娅买下了两半菠萝,一半给小苍兰,一半自己啃。 还有新烤的奶油饼、做衣服的布料、佩戴在身上的饰品、小手工艺品等等,当然免不了还有在街口玩杂技的杂技演员,又或许是小丑和马戏团……小苍兰看到了一个小丑正在表演节目,她偷偷看了一眼索菲娅,她以为索菲娅会由此十分想念她的父亲,但是她错了,索菲娅没心没肺地笑着,好像早就忘记自己还有父亲。 “你是怎么想的?”小苍兰问索菲娅:“你不想你的父亲吗?” “想有什么用,他就会立马出现在我身边吗?”索菲娅带着小苍兰在一个小酒馆里休息,对着吧台小生点了两杯牛奶:“他要是来找我,就不会让我看不到他,更何况我的心很小,有了你,便再也牵挂不住任何人。” “说得多动情啊。”小苍兰语气故作深沉,她觉得索菲娅不像是她的妈妈,而就是一位可以随意与之调侃的朋友,索菲娅也从来不会说她说法目无尊长:“如果我离开了汉斯,而有了自己的孩子,我可以忘记汉斯吗?” 索菲娅笑起来:“完全可以,别忘了我就行。” “明白了,果然是个自私的女人,是个可怕的恶魔。”小苍兰捧着牛奶杯,将牛奶一饮而尽。 她们结束了对话,听到对面一桌的老猎人们正在谈话。 猎人一职来源于皇烈公会雇佣者,现在统称为赏金猎人。 元素奥术这股超自然力量在人的身上体现得越来越弱,但在动物身上却越来越强。 许多拥有了超自然能力的动物一时过于兴奋,没有轻重地使用到手的力量就会危害到人类的安全,而赏金猎人就是拿酬金办教训教训那些不老实的动物的事。 “那头黑龙悬赏金很高,我想去试一试。”一个显得十分自信的瘦高胡子说。 “没那么容易,所有的人去了那里都是铩羽而归,还有不少人已经死在里面了,黑龙狡猾得很,不容易对付,它有思维,在左弯山深处一个山洞里搭了个窝,喜欢把人骗进去杀。”瘦高胡子旁边是一个瘦老头,听这万事通语气,该是经常露脸的人。 “左弯山在哪?”小苍兰把别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听了去,问索菲娅。 “国家森林里面的里面,就是大森林的中央,你每天隐隐约约能透过云雾看到的那个山头就是左弯。”索菲娅眨眨眼:“你想去?” 小苍兰盯着索菲娅疯狂上扬的嘴角:“是不是离我们很远?” “嗯,很远,国家森林边缘离我们很近,但是这片森林太大了,也容易迷路。” 那群猎人里又有人说话了:“那可是育金杯啊!要去杀黑龙的不都是冲着育金杯去的吗?” 小苍兰又问索菲娅:“育金杯又是什么?” “就是把石头放进去能给你养出黄金的神奇杯子。” 小苍兰枕着手臂趴下,面朝着索菲娅,她继续盯着索菲娅的嘴角,微微扬起的弧度,像是形成海水的岩湾,只要再轻轻扯出一条缝,就有美妙的海风吹来。她觉得索菲娅真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姐姐:“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小时候跟着爸爸四处演出,到哪里都能听到各种各样不会重复的好玩的事情。育金杯就是其中一件。传说z区在黑鲸森林被烧毁之后迁徙去了更加遥远的地方,只留下一个皇家的金杯,当作送给世人的礼物。 贪婪的人在育金杯面前完全没有了人的样子,人性成了贪婪的奴隶,结果导致很多人都说育金杯是邪恶之物。 人总是这样奇怪,一方面咒骂它是个被诅咒的禁物,一边又迫不及待想要得到它。” 小苍兰问:“所以后来,育金杯被他们说的那只黑龙抢走了吗?” “不,我想黑龙起码还要从一个男孩手中抢走杯子,这个故事才圆满了,因为后来,古老的气元素魔法家族虹家族将这个杯子封尘了起来,这是厄达尔总部和虹家族一起商量的结果,因为德高望重的家族就只剩下虹家族了。黑龙手里真有育金杯,那它一定要通过虹家族的某个人才行。” “会不会那只黑龙就是虹家族里的某个人,因为偷偷偷走了育金杯遭到了诅咒,变成了一只黑龙?”小苍兰禁不住伸出手去,点在索菲娅的嘴角。 “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索菲娅一口咬住了小苍兰伸过来的手指。 第三章 艾雅娜 小苍兰和索菲娅回到索安堡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了,汉斯一直在房间里等她们回来,不知不觉就抽了三支烟了。 汉斯其实肺功能并不太好,整个人也老是病怏怏的样子,和他的长相和性格十分匹配,是个十分表里如一的没有上进心的人。 “你干嘛抽烟?你从来都没碰过它们!”索菲娅推门而入,看见汉斯脚下的烟灰,心疼地扶住了汉斯。 “你们去哪了?”汉斯急得咳嗽。 “就去镇子上玩了一会儿……”小苍兰抢先回答,这种问题不该由索菲娅来说。 “也不跟我说一声。”汉斯责怪:“不是不让你们出去,你们也知道,最近外面不太平,我们不要出去冒险了。”汉斯被索菲娅扶到一旁坐着,他拽住索菲娅的手:“带着孩子瞎胡闹!” “还说我!一个遣法师比我拳头还柔弱!你不放心我来护着小苍兰?”索菲娅语气虽然有点重,但手却轻轻揉着汉斯的胸口,帮他缓解咳嗽带来的疼痛。 小苍兰不是不知道,汉斯这种情况已经很多年了,这是汉斯与幽灵狮一场决斗之后留下的后遗症,伤到了肺,生命岌岌可危。 也许活不了一年了。 “下去要出去,一定提前和我说。”汉斯命令着。 “每次和你说你都不会允许我们出去的……”索菲娅吐槽:“先管好你自己。” 有人敲了敲门,是一个细弱的女仆的声音。 “大家长请小苍兰小小姐过去。有关于辅助小苍兰学习遣法有关。” 索菲娅看了小苍兰一眼,便示意小苍兰跟着女仆去找大家长。 小苍兰吹着口哨出了门。 “我还没有到要学习的年龄。”小苍兰跟着女仆姐姐后面自顾自说着,完全不在意女仆有没有在听:“大家长为什么要折磨我呢?我还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还有三年的自由时光,这个时间也要被剥夺吗?没有人权,简直是在奴役我……” 女仆也果真一句话也没有回应,最后挺住脚步,笑着对小苍兰说:“小小姐,大家长的书房到了。” 小苍兰看着这名背影显得瘦小又虚弱的女仆突然转过头对自己,正巧碰上走廊昏暗,又有书房里的光照在她的脸上,诡异至极,吓得她打了个寒战。 她就这样快步流星地绕过了那名女仆,一滋溜跑进了大家长的书房里。结果跑得太急,摔倒在了地毯上。 “还是这样,冒冒失失的。”大家长扶起小苍兰。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不想学习遣法,我想当个普通的孩子。我不想打扰那些幽灵,我只想安安静静地看着它们慢悠悠地生活。”小苍兰松了一口气,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表面上无法无天的孩子,内心还是柔软而脆弱,大家长一直都知道,他不过是为了小苍兰好。 可是小苍兰总归是薛罗登克家族的孩子。 小苍兰的遣力与植物类的幽灵最为契合,这一点就已经很难得了,而她还本能地认为幽灵也有幽灵的生活,不像自己的影子,从一开始就命中注定与自己绑在一起。 “那你想怎么样?” “我就想等我十岁了之后,上一所普通学校。”小苍兰如实回答。 大家长能怎么办呢?小祖宗只能宠着啊,他揉揉自己的山根,朝小苍兰挥挥手:“罢了,你不想学就不逼你,但你一定要安静一些,不要再捣蛋了,不然等你十岁了,我也不会把你送去学校的。” 小苍兰冷笑一声:“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反悔?” 大家长气得眉毛扬起:“我是这样的人?” 小苍兰丝毫不慌地点点头。 “滚,滚远点。” 于是小苍兰开开心心地滚出了大家长的书房。 夜晚的月色极好,小苍兰没有直接回房间,而是来到室外,坐在台阶上,看着天上的星空。 清冷的风和周边微弱的花香很配,小苍兰看着四周,隐隐约约能感到一些幽灵在潜伏。 “小小姐。”刚刚那名女仆也走到室外来,坐在小苍兰身边。 小苍兰还没有从女仆的恐怖微笑中缓过神来,她差点又一个趔趄从台阶上滚下去。 “小小姐是不是对我有些误解?”女仆诧异。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来索安堡一年了,你做过什么我都知道。虽然所有女仆里就你长得最好看,但在我这里,颜值即正义的理论并不靠谱。你偷过几次东西我都记着。” 艾雅娜,这个做事利索、精明能干的女仆,看似瘦弱,身体却十分耐扛。 所有人都以为艾雅娜是一名不可多得的女仆,但只有小苍兰知道,艾雅娜进入索安堡,另有目的。 “我只偷过两次。”艾雅娜丝毫不慌。 “你是不是对偷这个词有什么误解?”小苍兰看着艾雅娜,这女仆真的不想撒了谎的样子。 不仅是个惯偷,还是个面不改色的撒谎精,段位挺高的。 艾雅娜:“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就不叫偷。” 小苍兰满脸写着不相信:“你的东西?那我们还拿了你挺多东西的,一张卷轴、一块石头、一个首饰盒……那些东西有什么用吗?” “魔法时代已经过去,就连影法也岌岌可危,现在会元素奥术的人越来越少,遣法师开始隐居,把自己和na分隔开来,只剩下那些东西才能启动起死回生阵,虽然这个起死回生阵和之前的不一样,需要的材料也就不一样。” 艾雅娜说起自己的故事:“我叫艾雅娜虹,被家族除名,做了赏金猎人,应聘了你们家族的女仆。三年前,虹家族和薛罗登克家族打赌输了,给薛罗登克家族压了些还没微弱魔法气息的圣物。那是父亲留给我的,我要把它们拿回来。” “你们家族那你的东西当赌注。意思是你父亲应该是大家长的,结果被谋权篡位,连坐到了你,所以你才被赶出了虹家族,于是气急败坏来我们家挑事?”小苍兰嫌弃地撇撇嘴:“你心眼可真坏。” 第四章 结伴 “我没挑事,挑事的是你。你搞清楚,现在谁也没有发现我拿走了那些东西,而且每个人都夸我认真工作,倒是你……”艾雅娜戳戳小苍兰的脑袋:“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所以你想复活的是谁?” “谁跟你说我要复活人的。”艾雅娜皱着眉头,警觉地看着小苍兰。 “上一秒。”小苍兰觉得这个姐姐的脑子可能不太好使。 于是就看见艾雅娜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口中嘟囔着:“我天,我怎么给说出来了!” 小苍兰拽下艾雅娜的手:“行了,和我说一说吧,你到底要复活谁?反正我们现在也是同一条贼船上的人。” “谁跟你一条贼船?!你偷了什么?” “我没偷,我只是想偷偷地离家出走。”小苍兰笑得很灿烂,一般来说都不会伴随什么好事。 “你在索安堡生活得挺好的,干嘛要离家出走啊。”艾雅娜不解。 “三年后我十岁,大家长说会给我安排学校读书,但是这三年我不可能就一直在索安堡里度过,普兰草说世界上有一种神奇的古魔法植物能治愈一切伤病,我想离开这里去找那样植物,来治疗爸爸的病。” 小苍兰其实想要离开家族庇护独自闯荡是更早之前的事了,她在索安堡里上蹿下跳,是因为她的心一直不安分。她的心向往着自由,而她也觉得自己本身就与索安堡格格不入,早就不恋眷这里。那些幽灵和她说起外面的世界,她便已经动摇了。 小苍兰曾问过索菲娅。索菲娅说:“你可以选择忘记我,但总有一天你会回来,那个时候你得好好地想起我来。” 她觉得索菲娅实在太酷了。 “你非得这个时候离开?你好好长大再离开这里不好吗?又不差这几年。”艾雅娜果真看不懂小苍兰,要是她家族还肯收留她,她不至于一直漂泊在外,为了生存下去用尽一切手段,想着自己当上猎人的前两个星期一直在猎杀那些怪物,现在胃还会隐隐作疼。 “可是爸爸等不了那么久了。今天和妈妈去镇上,其实也是在打听关于这方面的事情去了。直到今天,我们才把情报全部收集完成。” 从来没有和小苍兰这么近距离地聊过,原来小苍兰和表面上看起来真的一点也不像同一个人。 也难怪威利斯会说“她其实是整个家族里最安静的人,因为她遇到什么事都不会说的。有什么困难。只要她不说,我们都不知道这件事曾发生过。” 这算是坚强吗?还是觉得根本无所谓非要说出来? “那你打听到了什么?” “那样植物其实离我们并不远,就在国家森林里。” 艾雅娜明白了,索菲娅一天到晚由着小苍兰上蹿下跳,还总是往外面跑,是为了了解汉斯的病情和治疗的古方。她们做好充足的准备之后,便真的要彻底出发了。 “那夫人和你一起去?” “当然不和我一起去!”小苍兰咯咯笑起来:“妈妈要留下来照顾爸爸,她把我托给一个她的老朋友了而已。” 小苍兰站起身来:“我马上就要走了,直接走,不再回去跟妈妈打招呼了,你去帮我跟她说一声……不过,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想复活的那个人是谁?” 艾雅娜垂下眼睑,忽然想到了什么,抬起眼睛:“等我一下,我跟你一起走。” 于是小苍兰疑惑不解地站在台阶下等了三分钟后,艾雅娜换了一身便装、背上了一个包裹就出现在小苍兰面前。 “走吧!”艾雅娜信心满满地瞥了一眼小苍兰。 冷风撩过小苍兰的头发丝,吹着她清冷的脸蛋上,月光下的艾雅娜盘着头发,一袭一件粗布披风下是一套轻便的灰色夜行衣。小苍兰忍不住笑出声:“我是去森林找东西的,国家森林路况复杂,你跟我一起去做什么?” “你不是想知道我要复活谁吗?我的弟弟在我们离开家族那一天也离开了我,下着暴雨,我和他躲在一棵树下,但是他被一只黑龙叼走了。如果他死了,我就用起死回生阵救他,如果没死,我就去把他从黑龙身边抢回来。” “黑龙?就是现在猎人们口里说的那只躲在左弯山里的黑龙?” 艾雅娜点点头。 小苍兰好像又明白了什么,艾雅娜原来是为了救她的弟弟在来离国家森林最近的索安堡应聘女仆…… 小苍兰拽着艾雅娜的手跑起来:“好吧,我答应你和我们一起走了。” 世事就是这样奇妙,艾雅娜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最终是和薛罗登克家族的小小姐一起以离家出走的方式离开索安堡的。因为在之前她们的交集并不深,艾雅娜也不想与任何人有交集。她完全可以等到小苍兰离开自己在走掉的,脑袋一热就蹭上了小苍兰。可能是因为不够信任所谓的接头人,可能也想看看小苍兰是否真的能找到传说中的植物…… “胖子叔叔!”小苍兰翻过围篱,向不远处的一名正在抽烟的肥胖男人打招呼。 “说过多少次!叫我亨利!”亨利气得胡子一动一动,然后越过小苍兰看到她身后的艾雅娜:“老大?你怎么……” “亨利!原来是你啊!”艾雅娜看到接头人是亨利,顿时放松了下来,果然是个可以信任的人。这是她加入猎人之后组的一个队里的队员,那个时候,队长是个健硕的白发老人,穿着保暖实用的皮革外袄,一副牛仔打扮,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也许是内讧,那一支队伍走了好多人,最终只剩下了亨利、艾雅娜和另一个青年男人,亨利说自己不能当队长,那名叫做特法加的青年男人也很佛系,说自己也不想当队长,于是老大就成了艾雅娜。 “噢?你们认识?”艾雅娜问:“怎么认识的?接了私活也不跟我这个老大报备一下?” “跟猎人无关,所以……索菲娅是我老师的女儿,帮个忙很应该的。”亨利接过艾雅娜的包裹扛在自己肩上。 第五章 森林 “你什么都不带吗?”亨利看着小苍兰空空如也的双手,他还准备帮小苍兰提点东西来着。 “不带,那里没有一样东西是属于我的,带着它们就是累赘。”小苍兰甩甩头,双马尾在两旁扫来扫去。她的头绳往日都是红色的,带着略显夸张的橙色波点蝴蝶结装饰;而现在她换上了在镇上新买的黑色的普通头绳,艾雅娜突然发现,小苍兰身上的穿着也和平常不一样了。 灰色长款衬衫加上米黄色七分泡泡裤,一副就很方便出门的样子,由于之前光线不好,也完全没有想过小苍兰离家出走的想法,竟一直没有察觉到这完全就不是小苍兰平常的穿搭风格。 即便平常她也只是随意套一件浅灰色长裙。 比起穿着正式而高雅的哥哥姐姐们,小苍兰简直像个被他们收养的不修边幅小园丁。 亨利打开手电筒,朝森林里走去,艾雅娜时常想着大家长发现小苍兰离家出走之后发飙的样子,她因为要把她拿走的东西藏匿在山坡之下的灌木丛里,会常常在半夜的时候离开索安堡,但她从来没有这般一去不回过,而小苍兰也是如此。 他们很快就踏进了森林,这一路上说说笑笑,时间倒也过得非常快。当他们坐在一棵大树下休息的时候,小苍兰爬上了树梢。她像只猴子一样,一言不合就上树,在树上一待就是一整天。 太阳从林海那边升了起来,森林里充满了晨露蒸发的气味。 “我们继续走吧。”亨利拿出地图比比划划,这是他这些天来在镇子上得到的情报,那样植物还没有被命名,只有人见过长什么样子和大致的方位。 大家口口相传,暂且命名为“长生草”。 开小花,白色的十瓣花瓣,只不过小花不常见,一大丛长生草才开一朵小花,而且藏在草叶之下,很难被人发现。 “走这边。”小苍兰指着与亨利即将前往的相反方向。 “这边。”亨利不服。 一根树枝凶狠地从亨利头上砸下来。小苍兰坐在高高的树干上君王审视一般地瞪着亨利。坐在一旁的艾雅娜负责吃瓜看戏。 亨利不说话了,伸出手邀请小苍兰从树上下来。 亨利只是一名na,他不知道小苍兰具有遣法师的天赋,也看不到小苍兰周身的幽灵。只觉得她从树上飞下来的时候极其危险,这种危险动作索菲娅也不止干过一次。有其母必有其女,亨利着实捏了一把冷汗。一个两个,都是魔鬼! 但是同为元素奥术师的艾雅娜就能看得见那些幽灵,浅绿色的、泛着清亮的光,那些幽灵和自己见过的比不一样,它们拥有着不规则的形状,和真正被遣法师驯服的幽灵不一样,自由而充满着独立的思想。 艾雅娜从来没有近距离观察过小苍兰,一直只是从长辈们口中听说,她如何调皮、如何肆意妄为格格不入、如何不成体统……可是她却得到了自由灵的认可。 其实那些没有被驯服的幽灵是很不礼貌的,它们常常攻击遣法能力者,一般说来是不存在友好而和平的互利共生这种关系。幽灵也是十分狡猾的,它们一直偏安一隅、在元素奥术这个社会汲取能力而成长,和幽灵刚开始的个性完全不一样了。它们会真的开始吃人、狩猎,特别是动物类幽灵,但就连植物类幽灵也具有极强攻击性。 因为没有固定规则,遣法师想要防御或者进攻就变得更加棘手。 遣法师与幽灵之间几乎可以用“宿敌”来表达,除非你驯服了幽灵,它们才会对你表示友好——你驯服它们,才能退一步和它们成为朋友。 但是在小苍兰这里,这种隔阂似乎被不经意间打破…… 小苍兰飞下来的时候,那群幽灵围着她,将她装扮得像一只在林间跳跃的精灵。 她接下来走的路十分地流畅,就好像她已经走过很多遍一样。亨利问:“你就在树上呆了一会儿而已,夜晚光线又弱,你看得清我们接下来要走的路?” “用心感受,用心感受。”小苍兰语重心长、苦口婆心。 亨利气得眼睛眉毛一愣:“你要上天?” 小苍兰很认真地摇摇头:“我不会飞。” 亨利:“……你是话题终结者吗?” 小苍兰:“也许是吧。” 亨利气得咳起嗽来。 走在最后面的艾雅娜笑得停不下来,小苍兰真的太可爱了吧,一听语气就知道是故意这样怼亨利的,就像之前怼大家长一样。纯良烂漫的脸再加上让人心肌梗塞的话,果真叫人又爱又恨。 他们最终在一处小溪边落脚,小苍兰跑到溪水边开心地大口喝着,得到满足之后躺在岸边闭上眼睛冥想起来。此时已经是天光大亮的时候,森林也热闹起来,温度略微有些升高,但感觉湿度比清晨的时候还要大。小苍兰的脸上之前有一层细密的汗,之后用溪水扑了个脸,粉嫩而水润的脸上亮晶晶的,显得很好吃的样子。 艾雅娜也跟着躺在了小苍兰旁边,她身上散发着幽幽的小苍兰香,很好闻。 “你在想什么?”艾雅娜问。 “在等天黑。” 艾雅娜也很想把小苍兰揍一顿,这小丫头讲话果然很呛人:“还早吧!这才刚天亮!” “是,所以我们可以睡一觉,安安稳稳睡一觉。等到天黑,我们就能找到长生草了。” 艾雅娜自认为明白了小苍兰的意思,只有等到天黑,能发出荧光的踪迹才能显现出来。于是她也闭上眼睛跟着一起冥想起来。 “老大,你又是为什么跟着来呢?是因为育金杯的事情吗?”亨利问艾雅娜。 “嗯,一半是因为它,还有一半是因为我的弟弟。育金杯本来就是父亲留给我们的东西,只不过被那只黑龙一起抢走了。我是去夺回他们的。”艾雅娜回答着,她仿佛就从一片黑漆漆的冥想里看到了自己弟弟的身影,蒂埃里虹,苍白的皮肤,漆黑的头发,晶绿色的眼睛像柳叶一样,因为长着一张丧系脸,总是一副对谁都苦大仇深的表情,但这也是他的萌点所在。 如果说小苍兰是一幅天堂的画,那蒂埃里就是一首地狱的诗。 第六章 荧光脚印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三个人的肚子都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他们其实本来就准备好了晚餐来着,但是小苍兰提议先不要吃,于是他们一直等到晚上八点。 树林比外边天黑得早,但是小苍兰为了谨慎起见,等到八点才准备动身。 “你该不会打算带着我们打猎吧?”艾雅娜肚子一直咕噜咕噜叫着,嘟囔问了一句。 “的确是这样。”小苍兰扒开草丛,里面露出一串隐蔽的荧光脚印,蓝色的荧光,脚印间隙很大,但脚掌很小。 “蓝蜅,一种很罕见的小型啮齿食肉龙。太完美了……”看到这串脚印之后,亨利不禁感慨起来。 见多识广的亨利和艾雅娜科普起来,这是一种少有的影法动物,它们的影子具有极强的反侦查能力,形态各异,但常常以小龙身边的共生动物形态出现,影子的指挥让蓝蜅龙的攻击力、防御力都十分客观,它们常常栖息在森林里,脚蹼上有荧光液体分泌囊,所以离开的时候会留下一串荧光脚印。但由于太过小巧,容易被人忽视。 蓝蜅是猎人们考核追踪术的一个标准,一只蓝蜅龙换一枚“追踪级”勋章,赏金猎人勋章越多,酬金越多。 但大多数猎人不仅仅是为了得到勋章而来追踪蓝蜅,能够亲眼见到一只活的蓝蜅就已经三生有幸了。 “蓝蜅是龙界美食家,它们的猎物虽然千奇百怪,但口感都很完美,如果我们能追踪到他储存食物的地方,我们就有口服了。”亨利走在小苍兰身后,心旷神怡地赞美道。 亨利已经是四勋猎人了,格斗、远程、侦查、智慧,已经算是猎人界少有的精英,他当然也渴望抓一只蓝蜅回去,来交换自己的第五枚勋章。 “你呢?你是几勋?”小苍兰问依旧跟在最后的艾雅娜。 “就一勋,远程勋章。”艾雅娜哑然失笑。 与之同队伍的佛系青年特法加虽然是六勋猎人,但同样没有获得追踪勋章,多出来的两枚分别是生存与抗压——猎人等级一共七个等级,也就是说特法加除了还需要逮住一只蓝蜅就能获得满级。 小苍兰有很多疑惑,疑问的语气几乎失真:“一勋当队长,四勋和六勋甘愿当队员,你们三人小队也太有意思了。” 他们循着足迹找到了蓝蜅储存食物的小土洞,这时蓝蜅并没有回来,大概还在外面寻找新的食物。 “蓝蜅好可怜啊,辛辛苦苦屯的食物全都被我们抢走了……”艾雅娜看着小苍兰上手就把洞里是食物全都拽了出来,于心不忍地感慨一声,当然也只是感慨一声,因为她真的饿坏了,没有原则的那种。 他们就坐在小土洞旁边架起了一个简易木架,生了火,把屯着的一些肉类烤熟。 “我们吃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吧?”亨利看着自力更生丰衣足食的小苍兰,她毫不在意周围环境,专心致志地就在烤肉了。 “怕什么?蓝蜅龙还能吃了我们不成?这种动物就是太害羞了,才藏在草丛里的,看着我们抢它东西吃,是不敢作声只会哭鼻子的那种。”小苍兰满不在乎。 艾雅娜气得瞪眼:“真的?你说话满嘴跑火车的,听上去怎么这么不靠谱?” 小苍兰没有回话,依旧美滋滋地翻滚着烤肉签。 等到烤得外焦里嫩的时候,小苍兰把肉拿下来给亨利和艾雅娜分:“之前我和妈妈一起讨论野外生存的这个问题的时候,妈妈教我的方法。” 亨利满脸泪光地接过烤肉,回忆着小时候和索菲娅他们一起无忧无虑的巡演日子:“的确,索菲娅从小就不安分,自给自足、自学会了好多蛮俗的小技巧,一点也不像个女孩子,叫团长又爱又恨。”说着看向小苍兰,伸手去提醒小苍兰坐姿:“你是一个女孩子,坐端正一点,不要叉着个腿,学学我们艾雅娜老大。” 小苍兰没理睬亨利,把目光挪向远远处,她察觉到了远处丛林有一些异动,在微弱月光的遮掩下,一点点蓝色荧光不易察觉又显得突兀。 她拿着一根肉串悄悄走过去,对着丛林伸出那串肉:“吃吧,熟的比生的更好吃。” “唔……” 丛林发出细簌声和一阵软糯的哼唧。一个蓝色的小脑袋试探着的凑近了肉串,好奇地嗅了嗅,然后小心翼翼地露出自己锋利的牙齿,把木签上的肉干净利落地撕扯下来,立马又缩回了丛林里去。 等到小龙吃完之后,再一次放下了一些戒备心探出脑袋之后,她便再一次伸出手 这次只用手背与小龙接触。 小龙蹭着小苍兰的手背,发出了一阵满足的咕噜声。 不知道小苍兰又在玩什么的亨利和艾雅娜也凑过来,看见蓝蜅竟然和小苍兰有这般亲密的举动,真是百年一见! 不仅被惊讶地说不出话来,艾雅娜更多的是被折服,虽然有时候小苍兰有些毒舌、也有些呛人,但她也有柔软、灵性的一面,契合与天地之间最自由的力量,仿佛这其实是万物灵气孕育的孩子,和其他人真的很不一样。 话说回来,蒂埃里似乎也是这样一个孩子。 印象中,那个总是一副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的男孩似乎很讨动物们的喜欢。 其实蒂埃里并不是自己的亲弟弟,是同父异母的弟弟——父亲有过两个妻子,那个女人叫做弥斯洛德,全名弥游野斯洛德,是祇树游野的后代,也有一半皇室血统。 发迹于祇树游野的与动物有十足亲和力的驯兽师天赋在蒂埃里身上展露无遗。 “你以后想要吃东西可以来找我,烤熟的东西会好吃一点。”小苍兰故作神秘地对蓝蜅说,说完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 “你要在这里待很久吗?什么叫做以后它想吃东西可以来找你?”亨利有些懵,索菲娅委托带着小苍兰直到找到长生草为止,难道小苍兰还有别的想法? “鬼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长生草,先稳住这家伙再说,啮齿科呢,咬人应该很痛吧……”小苍兰小声说:“别让蓝蜅听见。” 第七章 伊墨托 艾雅娜笑了,她推推小苍兰:“别怂啊!” 小苍兰朝蓝蜅龙做了个鬼脸把蓝蜅龙吓跑之后。又继续若无其事地回到了火架旁。 吃饱喝足,此时已经是深夜十点。 “我困了,先睡了。”可能因为亨利人到中年容易犯困,这气氛安静得不像话的时候他打了一个哈欠。从背包里拿出一条薄薄的毯子盖在自己身上。 不过林子里湿气重气温低,一条薄毯显然不够,他把一些树枝、叶也全都压在自己身上,招呼一声,就睡下了。 “过来,睡觉。”艾雅娜指着小苍兰。 “干嘛?你想抱着我睡是吗?不过我可不会同意,我并不会觉得你抱着我我们俩能互相取暖,相反我会睡不着,我习惯睡在树上,那么……晚安。”小苍兰调皮地朝艾雅娜吐吐舌头,飞快地爬上了他们身后的那棵大树上。 小苍兰到底是什么物种?艾雅娜哼叽了一声,扭头靠着不知道还能燃烧多久的火堆睡下。 世界顿时变得好安静啊,坐在树枝上的小苍兰看了看树下睡得安安分分的两人,又看了看远处隐约在雾中的黑色山廓,月亮不知道在哪,但月光还是能把整个天空撑起,亨利和艾雅娜都有一个好习惯,那就是睡觉不会乱动,不乱动就不会发出奇怪的衣服摩擦的噪音,小苍兰很喜欢现在这个氛围,安静如水。 那些不规则形状的幽灵呈现淡绿色,附在她的周围,它们不会说话,只会发出一些咿咿呀呀的声音,但看得出它们是信任自己的,这一点让小苍兰很安心。 “咝——”树上发出了一阵树叶摩挲的声音,由远及近,带着潜伏着的危机感,小苍兰警觉地张开眼睛,手条件性反射地取下了自己的头绳,双手拽着头绳往声音来源处一送、一扣,轻松而快准狠地捆住了一条大蛇是七寸。 蛇的身体大约有一米长,身体直径只有五厘米粗,算是一条小型的蛇,小苍兰以为会遇到巨蟒,所以条件反射的攻击的时候用力过猛,等她回神的时候,她已经把那条蛇勒断了,脑袋掉在自己怀里,身体落到树下去了。 还好不是亨利和艾雅娜睡着的地方,不然他们惊醒的时候又会发出惨不忍睹的噪音。 看着蛇尸对目前现状没有影响,小苍兰把掉在自己怀里的那半截头也扔了下去,佯装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小苍兰本应好好睡着,可是树上哪能睡得舒服,长期睡觉姿势不对的话还会引起脊柱变形。 不过她并没有接着睡下,而是站起来,手扶着树的主干,眺望着月亮光传过来的地方。 左弯山也在那里。 “你不好好睡一觉吗?”黑暗中,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年迈而迟缓地问她。 就在她的身后,是一棵大树幽灵。 已经成长得能形成了人形,穿着与猎人无异的衣服,脸上隐约显着绿色的树一样的花纹。 长相没有声音那般苍老,是人类四十岁左右的样貌。 “我在想长生草的事情。” “你要救谁?”幽灵问。 “我爸爸,他近来身体越来越差劲了,我担心哪一天就病危,听说长生草能够只好一切疾病,我想试一试。” 小苍兰知道幽灵还想问什么,她自顾自说了下去:“妈妈很信任我,她觉得我能完成任务,她在家守着爸爸,我跟着亨利叔叔来森林找长生草。” 幽灵指着左弯山那个方向。 长生草也在那里。 “那里有黑龙吗?”小苍兰问。 “那里还有育金杯,不是吗?”幽灵浅浅地笑着。 “我不想要什么育金杯,别人都在抢的东西我就不想要。”小苍兰摇摇头。 幽灵没有反驳小苍兰,但他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但是育金杯你最终会想要的,而且……它终究会是你的。” “我叫伊墨托,你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这名叫做伊墨托的幽灵看了看树下两个睡得死死的人:“别告诉任何人我的存在,你家人也不要告诉……不过我知道你不会的。” 说着从小苍兰的披风上取下一枚纽扣:“这个当作我给你提意见的报酬了。” 小苍兰不解地看着伊墨托:“你只要纽扣吗?” “你以为我还要什么?”伊墨托也不解地看着小苍兰。 小苍兰说起印象中第一次见到那只高阶级幽灵的场景。 因为索安堡被圈了领地,领域里很少会看见高阶级的自由幽灵。小苍兰当时是三岁的时候,在领地边缘遇到一只高阶级幽灵,她人形的样子还挺好看的,是身材修长又笑容甜美的御姐类型,不过却是十足的小霸王。 那只幽灵提出来玩游戏,懵懂的小苍兰也是天不怕地不怕地应下了。 只不过最后被输得精光,还被幽灵打了一顿。 就算是天生幽灵亲和力的小苍兰也有这样的黑历史,而小苍兰从来不怕提起这件事,她和伊墨托说起这件事时,伊墨托在旁边笑得发抖:“然后呢?那只幽灵现在怎么样了?” 小苍兰笑嘻嘻地说:“她现在是我最好的朋友了!” 维纽安,是索安堡里唯一一只高阶级的自由灵。 “很多很多年前,幽灵们也有大量的自由灵能和人类成为朋友,不过历史上发生过一次人灵大战,自由灵与人类的关系便决裂了,之后遣法师们想要得到幽灵,就要驯服自由灵缔结认可契约,你还是要小心一点,万一有人趁你不注意和维纽安缔结了契约,维纽安就不会是你的朋友了。”伊墨托提醒道。 当年的麒麟王国就是最好的例子。撒旦薛罗登克与麒麟王国里的那些自由的幽灵,就是朋友。 小苍兰醍醐灌顶:“噢是呀,这真是一件糟糕的事情!” 他们欢快地聊着天,伊墨托其实内心里很开心小苍兰陪自己聊天,他孤单太久了,虽然时常以捉弄那些猎人为乐,但终究是没有交心的朋友——因为他身边都是一群低阶的幽灵,他根本听不懂它们在讲什么。 第八章 狩猎 一大清早,他们就整装出发了。依旧是小苍兰走在最前面,亨利胖大叔走在中间,艾雅娜跟在最后。 小苍兰看起来是有着天生敏锐的直觉,让她从来不会迷路,事实上她是凭借了幽灵给她指路。 那些低阶幽灵虽然不会说话,但毕竟是森林里的一份子,它们对森林的路况也就十分熟悉。 在令人望而生畏的丛林之中,他们体力消耗得特别快,走走停停很快就到了肚子会饿的时候。 小苍兰提议他们来狩猎这座森林里的生物。 由于吃了蓝蜅存储着的十分可口的食物,小苍兰已经开始嫌弃亨利备着的十分难吃的压缩饼干。 但亨利和艾雅娜都心知肚明,小苍兰不会轻易开压缩饼干吃的,既然能狩猎到食物,压缩饼干就一定放在最后,对于小苍兰来说,压缩饼干是他们的底牌,底牌不能轻易拿出来。 他们随处都可以摘下树枝当做弓箭,这些树枝尖头锋利无比,就算单单以投标枪的形式投出去,也能将猎物射中倒下。 “你去布置陷阱。”小苍兰命令艾雅娜:“你不是最会布置陷阱了吗?” “我哪有?”艾雅娜一脸茫然。 “不显山不漏水地就能把东西偷到手,也一定能悄咪咪地把猎物搞到手吧?”小苍兰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这逻辑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 “我呢?”亨利忙表现自己。 “箭给你,陷阱不靠谱的时候你拿箭射它。然后生火烤肉。”小苍兰说。 “那你呢?”艾雅娜仔细一想,狩猎不就是这两个步骤吗?小苍兰做什么? “我负责吃。” 艾雅娜冷笑两声,就知道会这样…… 可是事实证明,计划是赶不上变化的,艾雅娜的陷阱没有起作用,亨利的箭也没有起作用—— 小苍兰因为感受到了不远处草丛里有什么东西在晃动一样,于是大叫着让亨利和艾雅娜做好准备,可谁也没有逮住他们的食物,小苍兰一着急就抄起身边的大石头朝窸窣声源处砸过去。 窸窣声立马消失,闷声倒地,好像那块石头真的击中了猎物。 艾雅娜震慑地跑过去察看小苍兰的战利品,一看就吓了一跳。 一个脸白得像个吸血鬼的小男孩捂着头坐在地上,他有些漆黑如夜的柔顺的短发和一双巫师的水晶一般的绿色眼睛,男孩抬起头来看着艾雅娜的时候,眼里还噙着泪水,惊讶地叫出了声;“姐姐?!” 一看是蒂埃里,艾雅娜慌慌张张地把男孩扶了起来,把他领到小苍兰面前来。 小苍兰手里还拿着第二块石头。 “这是你弟弟?”小苍兰尴尬地笑了笑。 “是……”艾雅娜明显是自己也没有回过神来,一时间不知道摆出什么样的表情,她笑得有点儿僵硬,也不知道要不要和蒂埃里来一个紧紧的拥抱。 “好疼,刚刚是谁砸我?”蒂埃里藏在艾雅娜身后委屈地发问。 小苍兰丢开石头,上前补了他一巴掌。 一顿操作看不懂,蒂埃里看着小苍兰惊呆了:“你干嘛?” 小苍兰过了几秒钟,略嫌弃地看着蒂埃里:“你是不是傻,我打你居然不还手?” 艾雅娜:“???” 艾雅娜:“你不要欺负我弟弟好不好!我们才刚刚相认啊喂!” 小苍兰纠正蒂埃里:“你应该凶一点,得知自己被砸了之后应该表现得很愤怒,而不是很委屈,你是个男子汉,用拳头能解决的问题千万不要用眼泪。而且你身体那么坚固,用石头砸都没有流血,所以打架就更没问题了。我打你,你应该要还手,我打你是没有理由的,所以你也不要试图讲道理。” 蒂埃里认真地点点头:“我明白了。” 艾雅娜:“你明白个头啊!” 小苍兰也点点头:“很好,我们再来演示一遍。” 艾雅娜着急劝架:“小苍兰你不要带坏我弟弟!我弟弟都被你吓懵了!” 小苍兰捏着蒂埃里的脸:“你不要宠着你弟弟,你看看他长得多有威慑力,你应该多教他一点防身的技巧才对。” 亨利在一旁竟然忍不住笑出声来,他想起了当时老团长也是这样教索菲娅的,看来索菲娅也是这样教小苍兰的。 “好了,你们现在不是要教蒂埃里怎么打架,而是打猎,我现在饿都没有力气笑了。”他这样劝架道。 “你们是要吃的吗?我有吃的。”蒂埃里可能还是没有从被石头重砸的震荡中回来,他晕晕乎乎地说着,然后开始顺其自然地带起路来。一边走还一边捂着头。 “你没事吧?”艾雅娜在蒂埃里身边嘘寒问暖着。 “没事没事。”蒂埃里摆摆手,然后反手箍着艾雅娜的手臂,撒娇地说:“姐姐你扶着我走就好了。” 其实他们并没有走多远就来到了蒂埃里说的放置着食物的地方,这是一片茂密得几乎不透光的矮丛,叶子也深得几乎呈现黑色,蒂埃里介绍这种灌木叫做紫梀,叶子很大,很茂盛,是很好的隐蔽所。 从黑绿色的叶子下拱出一个黑色的小脑袋。 “黑龙?” 蒂埃里摇摇头:“是吃的。” 就在艾雅娜还以为蒂埃里也要变成什么都吃的魔鬼的时候,黑龙从叶子底下钻出来,拖拽着一只被咬断了气管的鹿。 艾雅娜松了一口气:“你这两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都快担心死了!你不是被黑龙带走了吗?所以现在这只小黑龙是怎么回事?” 他们把鹿肉分好来烤,比蒂埃里大不了多少的小黑龙一直缩在蒂埃里脚边,与蒂埃里很是亲密。今天的火是亨利来负责,小苍兰和艾雅娜就负责听蒂埃里讲述这其中各种状况。 “森林里又不止一只黑龙……”蒂埃里弱弱地说。他的性格真的和外貌很不符合,蒂埃里长着一副凶狠无趣的脸,说话却总是弱声弱气,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不过是害羞得紧张了,不了解的还以为他蔑视着所有的一切。 第九章 蒂埃里 两年前,蒂埃里和艾雅娜离开虹家族。 在树下躲雨的时候突然被一只黑龙偷袭。被黑龙掳走之后的蒂埃里懵了很久,他就听见艾雅娜在身后喊他,他却懵得都忘了挣扎,只是本能地死命抓住那个背包。 大雨打在他脸上,然后无情地淌下,他被淋得透湿,艾雅娜在暴雨中狂奔,想要追上那只黑龙,可是黑龙只是扇了两下翅膀,就彻底拉远了艾雅娜和蒂埃里之间的距离。 那是一个很重要的背包,因为育金杯在背包里。 那些自私而贪婪的亲戚们可不止只是想赶走这姐弟,他们终究会为了育金杯争个你死我活。 他们不知道,育金杯被艾雅娜和蒂埃里带走了。 虹家族的后代忘记了当时他们宣誓守护育金杯的决心。 他们的贪婪像是被集体诅咒了一样,蒂埃里和艾雅娜出逃,并带走了育金杯,他们本来是决定去寻找背后诅咒家族的人。 只是没想到后来蒂埃里会被黑龙带走。 艾雅娜以为蒂埃里一定会被黑龙吃掉,尽管如此,这两年她还是满怀希望地寻找着蒂埃里的下落。 直到有猎人传出,育金杯在国家森林里,守着育金杯的是一只巨大的黑龙。 想要得到育金杯必须杀死黑龙,可是黑龙哪有那么容易被打败? 听到了与蒂埃里有关的消息,艾雅娜当起了猎人。因为种种原因就待在了薛罗登克家族里。 蒂埃里还活着,用来开启起死回生阵的物品就用不上了,艾雅娜开开心心地向小苍兰保证回去之后就把那些东西还给薛罗登克家族。 小苍兰回应:“你拿着也没关系,反正是虹家族的东西。” 艾雅娜乐呵呵地抱着小苍兰的肩膀:“你还真是个通情达理的好孩子。” 小苍兰总觉得这话里满满都是讽刺的意味。 蒂埃里说自己被黑龙带走之后,他们停在了一处山头。 不是左弯山,但也有茂密的丛林,雨被阻挡在外,世界一下子就安静了好多。 黑龙把蒂埃里扔在地上,然后甩甩翅膀上的水,走近了来,已经做出了一副要吃掉蒂埃里的样子。也许就是冥冥之中有天神相助,育金杯这个时候在慌乱中从背包里掉了出来。 黑龙一愣,被杯子给吸引住了。 “你想要这个吗?”蒂埃里抓住黑龙愣神的机会,拿起育金杯摆在黑龙面前,他抓了一抔土放在杯子里,泥泞的土壤突然变成了金粉。 黑龙没有见过这种金色,它突然兴奋起来,咿咿呀呀地叫着。 蒂埃里顺势把育金杯里的金粉拿出来,又往育金杯里继续装泥巴。不一会儿,一个小小的土坑里的泥巴全都变成了金粉。 育金杯就是这样一个神奇的杯子,顾名思义能养育黄金的杯子。 任何物体装进去都能被转化成黄金。 黄金毕竟不是天然的东西,黑龙很少见到这种颜色的物品,觉得十分美丽,这大概就是未来的龙类总喜欢囤黄金的原因吧,它们什么金银珠宝都要往山洞里塞。当黄金堆满了自己的山洞,发出亮闪闪的好看的颜色,它们就觉得无比安心。 “你不要吃我,我可以把所有的东西都变成金子给你。”蒂埃里趁着黑龙高兴,向它提出要求。 不知道黑龙听不听得懂,反正黑龙一时忘记了蒂埃里,只顾着保护它的黄金。 后来,黑龙将蒂埃里带回了左弯山,而蒂埃里也就变成了黑龙御聘的黄金制造师——因为黑龙没有办法自己将物品放进杯子里,那个杯子实在太小了,只有蒂埃里才做得到。 他那么小。双手那样灵活。半天的时间就找到了许多可以放进杯子里的东西,然后把那些变出来的黄金堆满了山洞。 黑龙允许蒂埃里在任何地方玩,但到点必须回到山洞里。山洞原本空空荡荡的,但是现在堆满了金银珠宝,黑龙也越长越大,山洞便拥挤了好多。 这两年,蒂埃里都是在山洞里度过的,黑龙还教会了他各种生存技巧,而他也开始教起了其他的小龙。 后来他才发现,左弯山不是一座禁区,里面生活着大量的黑龙,仿佛就是一座黑龙的聚集地。大大小小的黑龙,少说五十只。 把他带回山洞里的这只黑龙,蒂埃里把它命名为贝尔泽科特「bell–the–cat」,因为他是在这群成年黑龙中最后一只成年的。这句短语在他启蒙教学中学到过,是“鲁莽而勇敢”的意思。蒂埃里觉得这一只抓走自己的龙也是这样鲁莽而勇敢。那天抓走蒂埃里,不过是它的成年试练。 只不过它的成年试练最终结果很不一样罢了。 成年的黑龙都有了自己的配偶,黑龙是一夫一妻制,剩下的贝尔成了一只可怜巴巴的单身小奶龙。 但是贝尔并不在意这些,它只喜欢亮闪闪的东西。 它只喜欢蒂埃里的那个小杯子。 一开始,其他黑龙都在排斥贝尔,但贝尔乐得自在一点都不在意。久而久之,大家也都被贝尔泽科特的金灿灿的山洞所吸引,黑龙们也都喜欢上了贝尔的黄金山洞,也都对蒂埃里非常友好。 它们认为,只要有蒂埃里和他的杯子,它们就有数不尽的黄金。 蒂埃里和小黑龙们一起玩耍、成长,一晃就是两年,这会儿刚刚和一只小黑龙一起捕猎,却奇迹般地再一次见到了自己的姐姐。 而自己姐姐身边还跟着一个很神奇的女孩子。 她和他们印象中的女孩不太一样,竟然一上来就打了自己一巴掌,还把理由说得这样冠冕堂皇的。 蒂埃里总算是回过神来,他才意识到自己白挨了一个石头和一巴掌。 他冷着脸问:“你刚刚干嘛打我?” 小苍兰啃鹿腿的动作停了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说你也应该道歉吧?” 小苍兰放下鹿腿,这次是一拳打在蒂埃里的肚子上:“我说过我就是不讲理的人,我是不可能道歉的,除非你能打过我。” 蒂埃里彻底发火了,站起身就朝小苍兰扑过去,两个孩子扭打在一起,艾雅娜慌乱地过来劝架。 第十章 金色的山洞 小苍兰把蒂埃里打得在地上打滚。苍白的柔弱少年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面前这个女孩子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她甚至好像可以轻轻松松地举起一只黑龙! “你这样的生存技巧是怎么在黑龙中活下来的?你说你这两年都跟着黑龙在外面狩猎,可是你连我都打不倒,他们是把食物送到你嘴边吗?这太溺爱你了。” “你别得意!”蒂埃里又气又着急地想哭,这个奇怪的女孩子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可是随后小苍兰又温柔地把蒂埃里扶起来,蒂埃里懵了,给个拳头又给颗糖,小苍兰到底是想干嘛? 小苍兰抬起眼睛看了蒂埃里一眼:“你可是不可多得的商机,我得好好打造你。” 艾雅娜护着蒂埃里:“小苍兰,你大脑里怎么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 小苍兰开心地给他们画大饼:“我们应该让所有人都知道黑龙听从于一个少年的话,这名少年承袭了祇树游野的驯兽师天赋,并且把育金杯给展示出来——少年不仅驯服了黑龙还是育金杯的主人,所有人都在羡慕和仰望中不停地挑战少年,最终拜倒在少年门下,久而久之,我们就可以创造一个属于自己的国度!” 艾雅娜不太懂:“你这是在推翻厄达尔?” “如果能推翻不是更好吗?”小苍兰狡黠地笑:“我们要建立一个平等的制度,逼迫厄达尔撤销元素奥术界的说法。这样一来,就没有了na和ya的说法,所有的人类都是一体的。 我就不担心大家长逼着我去学习遣法,而是能够开开心心地上普普通通的学校了!” 艾雅娜一愣,原来小苍兰是这样想的。她的确是与众不同的孩子。内心渴望和普通人一样生活,从小就不愿意过度接触遣力,也并不觉得遣法师到底有什么好处。 小苍兰对元素奥术界的制度从小就不满,所以才总是飞檐走壁地抗议。 但小苍兰毕竟还是不成熟的稚嫩的孩子,想的办法也是这样不切实际而没有章法。 于是艾雅娜笑起来:“你想这么玩也没关系,只不过推翻厄达尔有更简单粗暴的办法。” “就是直接打总部部长一拳吗?”小苍兰撇撇嘴。 听了小苍兰如此狂妄的假设,亨利也有了不一样的想法,许多猎人的确是冲着育金杯来的,但谁也没有见过真正的育金杯,如果要搭上性命,好奇的人只会越来越少,育金杯必须现世,才能有更多的财富流转。 黑龙拱了拱蒂埃里的手臂。 蒂埃里低声与黑龙交谈了一会儿,便欣然地邀请艾雅娜、小苍兰和亨利着:“它说觉得你们很有意思,想和你们做朋友,想先把那个金灿灿的山洞介绍给你们。” 小苍兰点点头:“求之不得!” 小苍兰一路上都是蹦着跳着的,她仿佛就身处在宫殿之中,两旁的树都是庄严的金色大柱,她已经开始想象打败了厄达尔之后的生活,把总部修成一所全能的学府,不管是普通的孩子还是会元素奥术的孩子都可以在学府里学习。 他们学的也都是同样的东西。 同样有趣的历史,同样适用的生活技能,同样丰富自己的科学知识…… 其实这个想法来源于她小时候受到的一场排挤—— 索菲娅那个小苍兰在镇上闲逛的时候,小苍兰在镇上认识的一个女孩子跑来找她玩,可是两个人在一起没玩多久,那个女孩子到妈妈就冲了出来,将女孩子拉走,并告诫那个女孩子:“说了多少次你们身份有别,你不能再去找她玩了你就是不听,你是不是存心想气我?” “可是妈妈我想和他玩。”女孩委屈地说。 “不,你只是普通的孩子,而她不同,是遣法师。伟大的遣法师以后是要效忠于厄达尔的,维护世界秩序的。你想想有没有资格和她玩?你要有点自知之明了。” 这时候,孩子哭着就被拉走了。 当时小苍兰并不明白那个妈妈的意思,她以为是自己受到了排挤,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和其他普通的小朋友一起玩。 所以想要改变遣法师和普通人之间的隔阂,变成了小苍兰一直想要完成的心愿。 他们绕过密密麻麻的树林,终于来到了左弯山下,黑漆漆的巨大的山洞隐藏在一些大树后面,空中飞过数条黑龙,还有几十只小黑龙在丛林里嬉戏玩耍。 左弯山仿佛与国家森林处在两个世界里,它自称一处仙境,是天地浓缩的精华。 那些黑龙们呀呀地叫着,他们身旁的这只小黑龙便附和道。 有成年黑龙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从天空飞下来,收敛起了翅膀,向这边跨步走来。 看见是蒂埃里,便友好地和他们打了招呼。 跨过一条林中小溪,另一边是黄金遍地。 这两年来,蒂埃里把许多土壤都变成了黄金,那些金粉与绿色的丛林结合,是小苍兰怎么也无法想到的宏伟景象。 “真的有猎人进过这里吗?”艾雅娜问。 “不会的想过来拿走育金杯和杀死黑龙的那些猎人全都被黑龙给吓跑了。如果说左弯山是内围,那么那些猎人就从来没有突破过外围。” 一行四人,加上一只一直黏在蒂埃里身边的小黑龙,他们走过一条黄金铺就而成的小径通往那存储着大量黄金的山洞。 身后的背景是几只扇着翅膀的巨大黑龙和热带树,成年黑龙有几十米高,和那些粗壮的大树一般高,它们就像是连接着天地的柱子,带着令人折服的是色彩。 越靠近山洞,他们越能听见里面发出的咿咿呀呀的叫声。 黑龙在黄金堆上玩耍的身影印在了对面的墙上。 原本黑压压的洞口突然变得明亮起来,那些金币几乎铺满了整个山洞,毕竟林子里就已经铺满了黄金,就很不用说山洞口也散落着一地的金银。 那些金灿灿的珠宝会反射出从外面吸收进来的光,整个山洞亮堂的,正如小苍兰所想象中的学府那样闪耀。 第十一章 返程 “你要一直待在这里吗?你跟我回去吧。”艾雅娜躺在黄金上问蒂埃里。 “不,它们需要我。”蒂埃里摇摇头,他早就适应了在这里生活,或许他的确还能回到人类社会中去,但是他不能确定自己是否会习惯。 “不过也许你可以把你们都带出森林。”小苍兰提议:“这就是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我们在空地上圈出一块饲养场,等它们都长大了,它们还是可以飞回左弯山。” 其实话是这么说,就连小苍兰也不太想离开这里了。她被这些金闪闪的黄金给震惊到了,不相信世界上居然会有这么美丽的地方。 但是小苍兰却是实用主义者,她认为收集了这么多黄金却用不出去,这些黄金都被浪费了。 小苍兰没有喜欢收集东西的癖好。只要搁在家里闲置的物品,她就想拿出去用,她曾经尝试把玻璃和废弃的纸筒做成望远镜,曾拿着花瓶出去养鱼,总之,他看见这些金灿灿的黄金,总想着拿出去兑换镇子上那些人买的水果。 比如说好吃的菠萝。 亨利一个人安静地坐在一旁,拿出了关于长生草的地图琢磨,他左看右看,结果发现最终的目的地竟然就是左弯山洞! 他拍拍蒂埃里的肩膀:“你有没有听说过长生草的事情?” 蒂埃里摇摇头:“不过我倒是知道一种可以治很多病的草药。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说的长生草。” 小苍兰终于想起了自己的正事,她是过来找长生草的啊!于是也凑上前去:“可以带我们去看看吗?” 蒂埃里领着亨利和小苍兰再次来到山洞外。这一次他们绕过了山洞两边的树木,侧进了一条小路上,这条路直直的向山上走去,林中的雾气变多,空气也更加潮湿。 “那种草特别有意思。我曾经尝试过把它放进育金杯里,他却没有变成金色的草。” 小苍兰和亨利面面相觑。 山路的路况并不复杂。蒂埃里很快就带领着亨利和小苍兰找到了那种神奇的草的所在地。 这种草长得的确很特别,远看它的确是绿色的,和普通的山草长得没有什么不同,但是仔细去看却发现它本身是白色的,中间还有一条透明的茎。 蒂埃里介绍说:“黑龙刚出生的时候,他们的爸爸妈妈就会采这种草药嚼碎喂他们,保佑他们不会再生病,黑龙的体质很特殊,它们的存活率其实往往很低,根本撑不到成年,而它们偶然机会发现这种草并用草的汁液喂养他们孩子之后,黑龙们的体质就加强了很多倍。成年之后也会变得越来越健康。” 因为黑龙知道了这里有神奇的草,久而久之便定居在了这里。 一想到这种草可能就是小苍兰要找到长生草,蒂埃里补充着:“所有的物品放进杯子里时都会变成黄金,但只有这种草放进杯子里,它会直接榨成一杯草汁,我还喝过,的确挺甜的,也没有什么副作用。” 小苍兰突然想到了大树幽灵伊墨托对自己说过的话,伊墨托说自己一定会对育金杯感兴趣。 不管怎样,小苍兰决定试一试,于是对蒂埃里请求道:“这个杯子能不能借我几天,哪怕一天也好,我其实来找长生草的原因是为了去救我的爸爸,他曾经在一场战斗中受了重伤,留下了很严重的后遗症,可能没有一年的生命了。这种草说不定可以治疗他的后遗症。” 蒂埃里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嗯,你拿去吧。” 亨利和小苍兰带了一束长生草跟在蒂埃里身后从山路上下来。 小苍兰不想浪费时间,于是就决定立马返程。艾雅娜向小苍兰告别,说自己这次出来就是为了寻找弟弟的,既然已经找到了蒂埃里,她就没有必要再跟小苍兰一起回去了。 蒂埃里吩咐一只黑龙,将亨利和小苍兰一起送到森林边缘。亨利本来是拒绝的,可是小苍兰却觉得这样很好玩,便一口答应了。 小苍兰向蒂埃里告别:“我还可以过来找你玩吗?” 蒂埃里点头:“随时欢迎。” 于是小苍兰便踏上了回家的路,她这一趟出行极为顺利,不仅见识到了国家森林里面奇妙的秘密,还一下子就找到了他们想要找到长生草。 但小苍兰并没有意识到距离他们出发其实已经过去了七天。 他们在森林里前进花了很多的时间,但他们都没有任何时光飞速流逝的感觉。 回到索安堡,小苍兰看见索菲娅在门口等自己,她欢快地跑过去,一把扑上到索菲娅身上。 “妈妈每天都在等我吗?”小苍兰撒娇。 “才没有呢,我刚到门口来等你,你就回来了,看来我们俩真是心有灵犀呀!”索菲娅和小苍兰开起玩笑。看来真是一点都不担心,小苍兰这一次出门会遇到任何危险。 看见亨利紧接着走过来,索菲娅向自己的老朋友打招呼。 亨利把育金杯和长生草递给索菲娅。 “这就是长生草吗?”索菲娅很惊讶:“这一趟可真幸运,这么快就找到了长生草。” 亨利点点头:“这还不止,我们还找到了育金杯。” 索菲娅惊喜地捂住嘴巴:“你们去了左弯山?那里不是有很多黑龙吗?那岂不是很危险?” 小苍兰狡黠地笑:“不危险!我们还交了朋友!” 于是她把艾雅娜和蒂埃里的事情说给索菲娅听。 虽然索菲娅觉得艾雅娜的离开有些可惜,不过还是很高兴她能找到自己的弟弟。 她们把育金杯包装成了一个普通的杯子,汉斯端起杯子在小苍兰和索菲娅注视下,乖乖的把草汁喝完,索菲娅和小苍兰才松了一口气。 可是还没有消停一会儿,大家长又急匆匆地来找小苍兰。 小苍兰一脸惊愕地看着索菲娅,她小声地问索菲娅:“你没有搞定大家长吗?” 索菲娅对小苍兰做了一个鬼脸:“你知道这个老顽童就是那么难缠。 第十二章 瓮中捉鳖 “你们到底是个什么状况我现在都已经知道了。”大家长靠在靠椅上,语气里夹着万种惆怅:“你说你们有什么计划,可以跟我说呀,不做声不做气的就往国家森林里面跑,你们知不知道那里很危险的?” “对不起嘛,不过就是不想麻烦您而已。”小苍兰知道大家长其实是好心好意,也想用心称职地当好这个大家长:“因为大家长要管理的事务太多了,我和妈妈不想因为爸爸的事麻烦您。” 大家长摇摇头:“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客气话!” 小苍兰笑嘻嘻地回应,故弄玄虚道:“其实森林里一点儿也不危险。我已经知道这个森林的秘密了。” “能有什么秘密?那些杀人不眨眼的食肉恐龙;夜半装鬼的邪恶幽灵;尖锐的能刺死人的树枝……那里是禁区,潜伏着不知道什么样的危险,以后不准做这么让人担心的事情!” 小苍兰瘪瘪嘴:“大家长你就别唬人了,我是实实在在去过那里,就才知道国家森林到底长什么样子,那些恐怖的东西都是骗小孩子的话,对我可没用!” “你就不能让人省点心吗?” “左弯山是黑龙的聚集地;那里有一个全是黄金的山洞;育金杯就被供奉在山洞里,所有的龙都喜欢金闪闪的东西,树木虽然高大尖锐,但它们都只是低阶幽灵,连一个稳定的形状都不能形成,对普通人都造成不了任何伤害。 的确,国家森林没有秘密,那里也不是地狱。那里是个天堂!”小苍兰开心地说着,手臂张开,好像能把全世界的快乐都拥抱在自己的怀里。 小苍兰没有告诉大家长自己已经拿到育金杯的事情,因为小苍兰觉得自己拿着育金杯的确没有什么用,如果汉斯的病的确治好了,小苍兰会在事后还给蒂埃里。 听索菲娅说,这个杯子留在人类社会里并不是一件多好的事情,那么就让它回归平静山林也是一件好事。 只是这样安静的日子,并没有过多少天。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说法,说薛罗登克家族已经把育金杯从虹家族的手里抢了过来,现在的育金杯就放在了索安堡主厅的密室里。 因为这件事大家长又召集了小苍兰。 “这关我什么事?”小苍兰翻着白眼。 “你上次怎么跟我说的?育金杯被供奉在那个山洞里。为什么现在却有谣言说在我们的密室里?” “是我们抢过来的……”小苍兰思索着谣言的原话。 “这件事铁定是你引起来的,你必须想办法跟我解决!”大家长就知道从小苍兰嘴里听不到一句好话。 小苍兰眼睛瞪得溜圆:“让我一个人解决了吗?我才七岁!怎么能独自面对那一群凶神恶煞的贪婪的家伙们?” 大家长幸灾乐祸地看着小苍兰:“我看你能耐挺大的嚯。” 小苍兰满不在乎地摇头晃脑地离开。可谁知道她这个样子又是想了什么坏主意? 她走到冷杉树下,维纽安从树上飘下来,臂弯搭在小苍兰的肩膀上:“什么事惹得我们小公主这么不开心呀?” “育金杯的事情被知道了。现在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把育金杯还给蒂埃里,可是爸爸的病情还有待观察,虽然他的确是好了一些,也没有像过去那样咳嗽得频繁……” “你把育金杯藏好一点,别人是找不到的。”维纽安只能给一些表面上的建议,一般她的建议小苍兰都不会听,所以她也就是说说罢了。 藏,藏在哪里都不好。 除非,现在就把育金杯给公布出来……是啊,直接给公布出来,大家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想到这里小苍兰的脸上露出了诡异的得逞的笑。 “喂喂喂,你又想到了什么?”维纽安一个哆嗦。 “育金杯的确在索安堡里,那些人说的也不全是谣言。但没说那个杯子是真是假。”小苍兰对维纽安说:“你变几个假的杯子出来吧,把那些人给打发走。” 维纽安往后退几步…… 入夜。 被谣言吸引得蠢蠢欲动的人终于有了行动,他们轻轻松松潜伏进了索安堡,还一面嘲笑着索安堡的防护做得多么粗制滥造。 殊不知这是小苍兰的提议。 小苍兰跟大家长申请,撤掉所有的防护系统,引用那些人上钩。 头一个晚上便有十几个人一同潜入了索安堡,其实他们都只代表着自己,并不是组队前来的,所以每个人都惊讶的发现和自己有同样想法的人有那么多。 他们果真成功混入了密室,一路上畅通无阻。 可是当他们到达密室时却发现,自己铁定是上了当! 因为密室堆满了育金杯! 他们想后退离开密室,可是密室的人轰然一下紧紧地关上。 密室的灯打开。 只有一个七岁的小女孩儿站在那一堆杯子中。 她披散着头发,冰川蓝一样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这群人,好像一名随时会施展魔法把这些人便消失的女巫。 “谣言从哪儿传起来的?”小苍兰问。 “小姑娘,你又是谁呀?”那群小偷中,有人壮着胆子和小苍兰聊了起来。 “我?你们不知道我吗?”小苍兰戏精附体,她癫狂又故作病娇的捧着自己的脸笑着:“我是育金杯的杯灵。正在找寻我的主人嘻嘻嘻嘻……” 众人一阵寒颤。 “只要你们谁能够回答令我满意的问题更多,我就认谁做主人嘻嘻嘻嘻……” 于是人们面面相觑之后便开始跃跃欲试。 “所以你们先回答第一个问题。我藏在这里,这个消息到底是从谁那里听来的?”小苍兰被维纽安抱在半空中,这些看不见幽灵的人便以为小苍兰是漂浮在半空中的,便越发觉得小苍兰具有神秘力量。 “是,是镇上的人都这么说的,有一次猎人们在一起开会,那个老头说了,育金杯已经出现在了索安堡。那个老头我们都喊他万事通,但具体叫什么我们也不知道。” 小苍兰想起了之前和索菲娅在一个酒馆碰到的一个瘦老头。 小苍兰把模样描述了一遍,大家纷纷表示就是那个老家伙。 第十三章 示威 小苍兰把这群小偷吊打了一顿,然后把他们滚成了一个球麻溜地送出了索安堡。 半夜十二点,她打了一个哈欠,终于可以去睡觉了。 告别了维纽安,她蹑手蹑脚地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她的房间就在索菲娅和汉斯的隔壁,事实上这里是汉斯的书房,但后来就变成了小苍兰的卧室,这个小小的充满着书香气的房间到处都装饰着小苍兰,小苍兰的香味和书香挤在一起,小苍兰每晚就在这样的香气中入睡。 这种香味让她安心。 第二天清晨,她告诉索菲娅关于昨晚发生的事情,本来这件事就是大家长和她私底下商量的事情,没有告诉给第三人,所以索菲娅听到小苍兰说这件事的时候,一开始的重点自然不是在那个老家伙身上,而是小苍兰居然晚上十二点还没有睡! “老家伙这人会同意你这个馊主意!你可是薛罗登克家族最尊贵的公主,他怎么能让你做这样的事情!”索菲娅气得鼻子都歪了。 不过她的心情转变得很快,下一秒她就欢快地抱着小苍兰,在她脸上亲:“我的宝贝女儿真是太飒了,我可真爱你呀~” 又到了一天一度开家庭例会的时候,小苍兰拽着索菲娅的手示意了一下大家长,大家长便放她们离开了。 与会的所有人都惊呆了,今天是什么回事?大家长转性子了?那可是小苍兰!一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小苍兰!居然在大家长面前大大方方地走过去,大家长竟然还默许了? “咳咳。”大家长干咳两声,把众人的注意力收回到自己这里。 “大家长……”有人问:“您不管管?” 大家长回应:“我给她派了任务,没你们的事。你们继续开会。” 可是众人心里开始八卦起来,不过更多的还是有些担心,一个小苍兰就够呛,再加上在她身后力挺她的索菲娅,这娘俩出去执行任务?说出来谁信? 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小苍兰这次是带着任务出行的,还是带着大家长特许的,就感觉这次出行神清气爽。 她们拐进了一家帽子店,在里面左挑右选起来,好像完全忘记要去蹲那个瘦老头的事情。 约莫两个小时过去,索菲娅和小苍兰一人头上带着一顶华丽的帽子出了店,随后又进了一家裙缎庄。 又是两个小时过去,她们换上了新鲜华美的长裙。 走在大街上,格外地醒目。 这是公款旅游,她们显得底气更足了。 照例又在水果摊处买了两半菠萝。 这次,她们在街上就碰到了那个瘦老头。瘦老头径直走进了一家当铺。 她们从来没有进过这家当铺,穿着华丽的行头,她们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也许她们不知道什么叫做跟踪。 进了当铺之后,她们看到这里聚集的全是猎人。当铺只是外包装而已,这里是丹罗猎人公会。 “请问两位优雅的女士,你们找谁?”过来服务她们的,是一个穿着黑色衣服、十分年轻、细皮嫩肉的男孩,不过这男孩也已经是成年的年纪。 “万事通。”小苍兰礼貌地回应着。但她见这个男孩儿第一眼就从本能上地不喜欢他。 瘦老头本来早就混入了人群,这会儿又被小苍兰给唤出来。 “两位女士,找我有什么事?”瘦老头佯装耐心地问。 可是这位穿着水蓝色长裳公主裙,扎着双马尾的小萝莉竟然二话不说一个后旋踢就甩在瘦老头的脸上。 所有人震惊极了,瘦老头仰面倒在地上,脸上被皮鞋的铁头鞋底按出了一个印子,印子上面冒着烟,仿佛是一个铁板烧。 众人们纷纷看去,脸上留下的印子,是薛罗登克家族的家徽。 “传什么不好,非传育金杯的谣言,这就是后果。现在我澄清一下谣言,育金杯没有密室,就放在汉斯先生的房间里而已。不过三天后,它就不在了。索安堡下的白石路口,我会在那里拿着谜题等你们,只要有人能够猜得出育金杯会被我转移到哪里,育金杯就是他的。” 小苍兰底气十足地喝着,转身就离开了公会。 回去的路上,索菲娅紧紧的抱着小苍兰,爱不释手:“我的宝贝女儿哟!你怎么这么帅!我简直爱死你了!” “可是我还没有想好谜题,怎么办?”小苍兰露出一副玩脱了的尴尬表情。 “那有什么关系?我们不过也就是耍一耍他们罢了。”索菲娅反而无所畏惧。 第十四章 危机感 三天期限如约而至,小苍兰也是一早就站在了白石路口,身后就是作为索安堡领域的小山包。 薛罗登克家族的领域,已经被称为了索安城。 其实白石路口这里就已经全是索安城里了。大家长把这件事全权交给小苍兰处理,处理得好,大家长就给小苍兰定学校。 小苍兰一想到三年后就可以在普通学校上课,便越发认真起来。所有薛罗登克的人都待在索安堡里,但索菲娅和汉斯是最担心的那两人。他们不被允许出去支援小苍兰,可是小苍兰才七岁啊! “我相信她。”大家长低沉着说。 威利斯也为小苍兰捏了一把汗,他心知肚明,小苍兰才是最受大家长宠的那个。任由胡闹也不过是形式地训责几句,正因为最受宠,上蹦下跳也是恃宠而骄,真正要她独当一面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在大家看不到的索安城下,人群聚集起来。呜呜泱泱的一大片。 小苍兰心里一阵即将恶作剧得逞的狂喜。 “咳咳。”小苍兰咳了两声。 人群竟然十分听话的就安静下来。 “我有件事得声明一下,事实上我没有出什么谜题。”小苍兰佯装歉意地说,然后就拿出了育金杯来:“育金杯就在我的手上,不过我是不会给你们的!” 说这话时,小苍兰笑得越开心,人们的愤怒值就越高,人群里开始有躁动了。 “你耍我们呢!” “谁家的熊孩子,出来管管!” “小屁孩,快回家去吧!” “把杯子给叔叔,别玩了!” …… 这样的呼声此起彼伏,小苍兰却冷下脸来。她怒吼着:“安静!你们不知道惹怒杯灵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吗!” 说完,指着一个她几天前在密室里吊打过的一个人:“你,你来给无知的人类科普一下。” 那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只好缓缓说着那天的事情。 有人提出了质疑,质问小苍兰三天前的那一场公会的示威又算什么? “育金杯现在在薛罗登克家族里是不是?” 众人点头。 “那可不可以代表薛罗登克家族有所表示?” 众人点头。 “育金杯那么强大,它的杯灵是不是可以肆意妄为?” 众人点头。 小苍兰一拍掌:“这不就得了。我是杯灵,做什么事都是不需要讲道理的。”然后还懒洋洋地说:“我现在看厄达尔很不顺眼,黑暗之神的死导致整个元素奥术之力出现了紊乱,镜影之力被削弱,影法师不过也是苟延残喘,你们要是能去把厄达尔给我推翻,我就用育金杯生黄金分给你们。” 众人被激发得热血沸腾。 “圣女大人!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人群里有人高呼。 “怎么做还要我教你吗?”小苍兰甩开自己身后的披风,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 于是那群被小苍兰激发得冲动过头又愚蠢得无可救药的人们集结着要向布莱顿进发。 “攻克厄达尔!育金杯无敌!”小苍兰喊出口号。 “攻克厄达尔!育金杯无敌!”猎人们也跟着喊起来。 小苍兰内心要笑崩了,这群人怎么这么好糊弄?她原以为人群里会有那么一两个聪明的家伙会挑衅人群反驳她,没想到算是一群不动脑子的人,到底是被育金杯吸引的,都是一群不值一提的家伙们。 “攻克厄达尔!育金杯无敌!” “攻克厄达尔!育金杯无敌!” 人们喊着口号走远。 小苍兰一个人坐在白石路口中央的石台上,得逞般乐呵呵地傻笑着。 不过笑过之后才发现,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被她骗走了,面前岔路口大坪里还零星站着几个的确一看就不好对付的角色。 一个穿着深蓝色西服、白金短发的贵气男人;一个带着红色头巾、赤红之瞳的热血冒险者;一个一脸阴郁、生无可恋但满身肌肉的暴徒;一个梳着两股麻花辫、发量令人羡慕的眼镜理科女。 剩下的两人是一对组合,女人是抽着烟、穿着酒保便服的精瘦痞大妈,男孩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拿着比自己大了三倍的大刀的小正太。 风格迥异,但走都是朋克暗黑风的野心家路线。 小苍兰心里嚯地震惊了一下,饶是小苍兰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看到剩下几个人是这样的阵容,心里还是有些发怵。 她停止了笑,问看起来最好打交道的眼镜理科女:“小姐姐,你们还有事吗?” 眼镜抬起脸来正视着小苍兰:“也许你知道蒂埃里和艾雅娜这两个名字。” 小苍兰条件反射般地反驳了眼镜:“什么?这两个名字怎么拼的?” 眼镜女径直走到小苍兰面前,她的镜片反光,小苍兰瞅着她的时候,两片镜片是白的,看不清眼镜女的双眼,只听得眼镜女那阴森的声音:“我知道你肯定认识他们两个。育金杯在被带走之前一直是我来保管的,有没有杯灵,我会不知道吗?小苍兰薛罗登克。” “你知道我名字啊……”小苍兰双唇紧抿,佯装毫不心虚:“你别这样,我好害怕……” 眼镜女退后几步,又以一副温厚老实的样子向小苍兰伸出“友好之握”:“我们可以合作对吧,我叫莫热努虹,请多多关照。” 说着,莫热努还抬眼看了看一直守在小苍兰身后的维纽安。 维纽安吓得藏在了小苍兰身后:“妈呀!是虹家族的人!是真的来夺育金杯的人!” 小苍兰内心凉凉,原来以为眼镜女憨憨的是挺好打交道一小姐姐,没想到全是伪装!这世界太可怕了!莫热努笑得甜甜地:“真难得啊,许久没见过自由灵和遣法师还能这样和平共处的时候了。” 说着,莫热努身后那几个人忽然没预兆地就倒下了。 小苍兰一惊:“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没有实力还逞强的人,下场往往不太好。”莫热努垂着眼睑。 小苍兰真是慌了,她想跑回去求助大家长,但是这时候她的双腿开始发软,动弹不得。 “小苍兰,我不得不承认你的确有实力糊弄那些人,但是你也得考虑虹家族的人不是吗?猎人公会发展到现在,全是一群乌合之众,自然没办法跟二十四奴相比。” 二十四奴,历史上游野家族杀手团,之后魔法衰落,只有虹家族一足鼎立,于是归并入了虹家族。 小苍兰看着莫热努的身下,她没有影子,所以……这是二十四奴的影子?还是莫热努就是本体,而她已经释放了影子? “你手上那个不是真正的育金杯,真正的育金杯在你爸爸的手上,你在用它化了长生草汁液来救你爸爸的后遗症。”莫热努闭了一会儿眼睛,而后又睁开,身下也有了影子。 小苍兰开始发抖。 刚刚她的影子被派出去刺探情况了! 莫热努还是那样温厚老实的模样,可是小苍兰却止不住害怕,这下惹上大麻烦了! “这样吧,我挺喜欢你这股聪明劲的,就像小时候的我,我给你两个选择——把育金杯交给我,我放过蒂埃里和艾雅娜;或者告诉我蒂埃里还有艾雅娜的下落,我不拿走你的育金杯。” 小苍兰还有选择吗?她压根不相信莫热努的话!她很清楚地知道,恶魔的话,最不可信!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危机时刻,她们看到从索安堡之后的天空上压过来一道庞大的身影,庞然大物降落在了大坪之上,黑龙的吼声响彻天际。 黑发少年从黑龙背上跳下:“莫热努,放开小苍兰。” 第十五章 满天星 “我没看错吧,小少爷,您竟然和这种愚蠢的生物在一起?”莫热努终于不再伪装,她摘下眼镜,变成了一个只会冷嘲热讽的蛇蝎女人。 “你们离开的这几年,老大可气坏了,小少爷,不要再玩了,跟我回去吧。”莫热努看向黑龙背上的艾雅娜:“大小姐,您也回去吧。” 小苍兰可不想掺和虹家族的事情,她不做声了,看着面前这场大戏。 “回去?回去看那些人如何演戏的吗?他们如何逼死我的妈妈的,你不是没有看到!莫热努,我以为你和他们不一样…… 虽然爸妈是家族联姻,但我妈从来没有奢求过什么。就算你们还打算和皇室联姻,也别想那我姐姐当商品! 姐姐虽然不是我一母同胞,但是我妈对待姐姐就像亲生的一样,你们要利用我姐姐,妈妈要是还在世也不会同意的。” 哦豁,小苍兰第一次看到蒂埃里这样硬气,还真是挺有塑性一小伙子,从他的发泄可以明白虹家族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艾雅娜的妈妈生下艾雅娜的时候难产去世,之后他的爸爸才再一次接受与皇室的联姻,弥生下蒂埃里之后,同时也在用心抚养艾雅娜。 这样想来,艾雅娜的妈妈的死都很让人怀疑。 虽然之前是内定的大家长,这众矢之的也过得太惨了吧…… 现在的艾雅娜和蒂埃里,不都是孤儿了吗? 小苍兰忽然觉得自己真他妈的幸福。 这样幸福的自己忍不住要去帮助没那么幸运的蒂埃里和艾雅娜。 她拍拍面前的莫热努,莫热努回过头重新看向小苍兰,又换上了那副温厚老实的表情。小苍兰想不懂,人怎么可以让这两副面孔这般极端? “干嘛呢小宝贝?”莫热努知心大姐姐般发问,看来莫热努对待别人很友好,只是对待蒂埃里的时候才会凶神恶煞的。 可是小苍兰根本不吃这一套,她一拳揍在莫热努的脸上,恶心地回应:“你他妈叫谁小宝贝呢!别恶心我了!虹家族的走狗!” 小苍兰也不知道这样骂对不对,反正骂都骂了。 莫热努捂着被挨青的地方,委屈巴巴地回应:“女孩子干嘛这样暴力,小苍兰,你这样嫁不出去的。文明一点。” 可是随后又是一拳:“你也不一样没嫁出去吗!” 莫热努再也沉不住气了,她表情崩坏了,双手擒住了小苍兰的两只小手臂:“你别仗着我对你客气一点,就来挑战我的底线!” 小苍兰怔怔地被莫热努抓住,神色慌张得很,她当然会害怕了,不过她知道蒂埃里正面刚不过莫热努,所以想要缓住莫热努,给蒂埃里他们偷袭的机会。 小苍兰吓得忙闭住眼睛,最后莫热努的咆哮终于在一声“嘭”的一声炮响,和一股温热的液体溅在脸上之后戛然而止。 “别睁眼。”蒂埃里的声音靠近了来,小苍兰闭着眼睛,等着蒂埃里的指示,她感觉一块被打湿的毛巾敷在了自己的脸上。 蒂埃里在帮她擦拭着什么。 小苍兰心里还在恐惧,牙关也在颤抖,还是忍不住开口问:“是血吗?” “嗯,是血。” “刚刚是谁杀的莫热努,是你吗?还是艾雅娜姐姐?” “不,是我制作的一个机器人,当然也是二十四奴中的一个,只不过她是绝对服从我的一个。”蒂埃里的声音很冷静,小苍兰也被感染得冷静下来,她深呼吸一口气。 “我当时害怕极了,莫热努好像很可怕,实力也很强的样子,不是偷袭的话,应该没办法解决她的。是吗?” “莫热努是二十四奴中实力最强,速度最快,感官最灵敏的一个,但是是个……变态的萝莉控……这是她唯一弱点……被惹怒的话她就没办法兼顾其他地方。” “我听到你在憋笑。”小苍兰没好气地说:“你是在嘲笑我不够萝莉吗?难道我不像吗?我不够可爱吗?” “没,没有的事……你,你很可爱。”蒂埃里慌乱辩解。然后拿出一件深色的斗篷盖住了小苍兰:“你可以睁眼了。” 小苍兰睁开眼睛,虽然脸上还黏黏的,但蒂埃里叫她不能用手去擦,不要脱掉斗篷,把血迹盖在下面:“我不希望你看到那么肮脏的血。” 莫热努的尸体都已经被处理走了,现在蒂埃里身后的,是一个拥有着漂亮脸蛋却面无表情的女仆——小苍兰真想告诉艾雅娜,她穿着女仆装比艾雅娜的女仆装好看多了。 “因为接收到了π的信号,说家族派出了莫热努来抢育金杯回去,我就知道你一个人对付不了,于是从左弯山赶过来帮你,我够意思吧!”蒂埃里也是面无表情,但是还好语气听上去挺得意的。 小苍兰看着蒂埃里,又看着被称为π的女仆机器人,心里暗自感慨,果然有面瘫主人,就有面瘫仆人。 蒂埃里很小时候就对机械方面产生了浓厚兴趣,离家之前的前一年,就已经制作完成了π,他本来就是奔着杀手型机器人去的,成品效果出奇得好,竟然打败了许多家族选出来的二十四奴后选,被选入了二十四奴之一。 但是蒂埃里其实留了一个小心眼的,就是π的最终命令还是在蒂埃里这里,这有点像蒂埃里在杀手团内部安插了一个机械间谍。 “酷!”小苍兰发出了惊喜的声音。 “莫热努死了,我的π看来也没办法再回去了。”蒂埃里说着,转头命令π:“把小苍兰送回去。” 小苍兰被π扶下高台,她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π:“你有自己的名字吗?” “有的,我叫gypsophila,满天星,少爷给我取的。”π面无表情地回应着。 “我的名字也是花,好巧啊。”小苍兰笑起来:“为什么要叫满天星呢?” “喂!”蒂埃里似乎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忙要过来阻止。但是他阻止得太晚了,满天星已经说了出来:“因为少爷说过他最喜欢的花就是满天星。” “咦咦咦!难道?”小苍兰发现了什么一样看向扑过来要阻止满天星说出这一切的蒂埃里。 蒂埃里腾地一下脸变得刷红,害羞地又往后躲:“怎么了?我想给她去什么名字就取什么名字,哼。” 第十六章 会议 当满天星送小苍兰回到索安堡的时候,所有人都愣住了,最可怕的是小苍兰满身的血。 他们不知道外面竟然发生了这么毛骨悚然的事情。 虹家族竟然派出了二十四奴来抢育金杯,真是丧心病狂。 一个杯子有什么好抢的? 满天星愣了一会儿,才淡淡地组织好语言:“各位也太天真了吧?你们的确把自己与na社会隔绝起来,但是没必要把自己也和元素奥术社会也隔绝起来,关于育金杯现在是什么一个情况,你们真的不知道吗?” 小苍兰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却狂笑不止。 一大群人竟然被一个机器人给鄙视了,这件事说起来怎么这么好笑? 大家长听出了弦外之音,便有些气恼:“厄达尔把育金杯给虹家族来保管,当初不还是挺不情愿的吗?” “可那是当初啊。”满天星明白了,所谓的明哲保身,非得做成薛罗登克家族大家长这样才好,什么都不明白,也就没有了任何人性之恶的烦恼。 “那现在把这个杯子给你保管,你愿意吗?”满天星问。 虽然满天星没有表情,大家也只当她是一个小面瘫,竟然没有一个人怀疑她是个机器人。 不过要不是蒂埃里这样说了,小苍兰也还以为满天星只是不善于管理表情。 大家长摇摇头:“受了诅咒的杯子,我不得要。” “对,所有人当初都是这么想的,可是时间一久,他们也不管什么诅咒不诅咒了。育金杯能够给他们带来无尽的荣耀与富贵,对于现在的虹家族来说,有什么比名和利更加重要的呢?”满天星向大家长鞠躬:“小苍兰小姐我就送到这里了。” 说着,便毫不拖泥带水地离开。 小苍兰全身洗了一个通透,梳妆打扮好之后,便开始向大家长汇报今天的行程。 她把剩下的那些人的样貌特征全部描写得很详细,但最后她来了一句:“其实你们根本不用记得那么仔细,因为他们下一秒就被莫热努给杀掉了。” “那你说那么详细干嘛?”其中一个姐姐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因为他们打扮的真的挺特别的,我估计也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小苍兰说得好有道理,竟然没法反驳。 也许那些人来自其他影法家族,就像莫热努一样,早就对育金杯虎视眈眈。 大家长垂下眼睑,觉得事情变得复杂起来。他当然知道育金杯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这样圣物如果一直不尘埃落定,便一直风波不止。 莫热努既然会被派出来,那虹家族就真的是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他不可能再客客气气地把育金杯还给虹家族,但甚至还给厄达尔也不再安全。 大家长挑眼看向汉斯:“身体怎么样了?” 汉斯点点头:“感觉肺部功能恢复好多了。” 大家长又看向索菲娅:“虽然平常你带着小苍兰疯疯癫癫的,但是这件事我还是会信任你们,你们就只管好好照顾好汉斯。” 索菲娅点点头。 现在的大家长实际上是汉斯的小叔叔,也就是汉斯的父亲的最小的弟弟。 大哥临死前就嘱咐过自己,好好看住汉斯,这人内心喜欢藏着事,也不习惯与人发生冲突,虽然严肃认真,但容易吃亏。 他不忘大哥的嘱咐,所以对汉斯多加照顾,连带着也对小苍兰是极好。 “大家长……您真的放心把育金杯交给我们保管?”小苍兰有些受宠若惊。 “不然呢?你爸爸的病还需要用到它。只好心交给你们保管。”大家长威严地说:“记住,后遗症要是好了的话就别再装病。关于这个杯子的保管,我们还得继续再商量商量。” 会议解散,小苍兰又没心没肺地跑到冷杉树上悠闲去了。 此刻,维纽安在树上等她。 “刚刚真是吓死我了,要不是蒂埃里及时赶过来,我可斗不过莫热努!” “满天星说这是二十四奴中的阿尔法,也是实力最强的一位。可是就这样死掉了,虹家族不会善罢甘休的,为了一个育金杯死了一个α,跑了一个π,虹家族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所行动。” “那不妙了!虹家族规模比薛罗登克大不知多少,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啊!” 小苍兰噗呲一下笑起来:“拜托!你的人设是腹黑御姐!给我霸气起来呀!” 可是听到这话,维纽安还是没办法振作起来,她发了许久的呆,然后对小苍兰说:“其实我也是从那里逃出来的……” 没有后续,小苍兰也不用再听后续,她笑着笑着就收拢了笑容:“抱歉,我不知道这件事,你没有和我说过……不过你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让虹家族得逞的!” 杉树摇曳,风变得暖和起来。维纽安附上一个歉意的笑容:“蒂埃里那边,毕竟是虹家族的事情,他们肯定也会参与进来的。而且满天星很强……我不担心。” 黑龙张开了翅膀,将蒂埃里、艾雅娜和满天星都带回了左弯山。 就算还没有适应在山洞里的生活,艾雅娜也没有觉得不好,她一开始对黑龙有一种抵触的心理,每次早晨睁开眼睛就会看到自己身边趴着一只巨大的黑龙,她的心就扑通扑通直跳,得缓一会儿才行。 但是缓过来之后又觉得特别有安全感。 这几天的相处,她觉得黑龙其实是一种十分可爱且可靠的生物。它们原就是不伤害人类的,只是人类自己作妖罢了。 “小少爷,大小姐,虹家族不会放过你们的。之前没了育金杯的消息,大家全当你们死了。现在就不一样了。”满天星安安静静地站在蒂埃里身边。 她穿着黑白经典款的女仆装中长裙,银白色的头发、齐肩公主切,眼睛是纯黑色的,深沉得透人。因为包装外表都是个人造皮肤,唯一像机器人的地方就是在她的右手手肘处有一个机关。 按下那个机关,满天星的右手就会变成一个枪炮筒。 第十七章 我有一个想法 “是的,我们就更加不能回去了。”蒂埃里严肃地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满天星无语凝噎:“是育金杯在薛罗登克家族手保管着,薛罗登克家族是支持我们的,所以我们有和他们摊牌的底牌了。” “哦……那也是走一步看一步嘛,这不还没有来吗?就不要着急想那么久远的事情。”蒂埃里懒洋洋的。 满天星苦口婆心地劝:“不会太久远的事,就是这几天了,莫热努没有了消息,家族马上就会派出其他所有杀手,他们不会希望育金杯在薛罗登克手上,他们宁愿育金杯被黑龙吃掉了。” 艾雅娜摸摸身边一头正在玩耍的小黑龙。小黑龙把肚子露出来任由艾雅娜蹂躏着。 她听了满天星的话:“那么你的意思呢?” 满天星回答:“我们应该占有主动权,现在就回奥丁堡。” 蒂埃里看向满天星,虽然脸上带着无奈和嬉笑,但是眼里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杀气:“你知道吗?你说这话的时候,我总认为你是家族派过来的谈判者,满天星,你记住我才是你真正的主人。” 满天星垂下眼睑,回答:“对不起,是我僭越了,小少爷。” 艾雅娜觉着气氛不对,于是对满天星吩咐道:“满天星,我问了你去抓几只小东西来吃。” 话音刚落,满天星就消失在了山洞里,身边荡起一阵飘过的风。可是满天星离开之后,气场还挺强势的蒂埃里立马换上了一张愁眉苦脸的表情。 艾雅娜瞧得很明白,蒂埃里平常也总是随和淡漠得有些软弱的一个人,也只有在满天星面前才会表现得强势一些,蒂埃里对自己并不够自信,他怕自己若是不强势一点,便控制不了满天星。 艾雅娜和蒂埃里也都不想和家族发生任何冲突,所以才带着育金杯逃避了家族,以为消停两年大家的误会都能和解,没想到这下却变本加厉。 蒂埃里内心总渴望虹家族的人能和平共处,他从来都是以最好的心态来看待自己家族的,这下怕是失望透顶了。 满天星只是一个机器人,她不懂任何情感,也不会明白蒂埃里内心的真实想法。蒂埃里当时制作满天星的时候,就是觉得自己不够优秀,不能为家族分担什么,于是才想创造一个全能型的机器人替家族争光。 可现在的局势倒是让他左右为难。 他给满天星的设定是性格外向、理性果敢的女孩;工作认真、绝对服从、实力超群的全能杀手型女仆。 可是现在家族却派她和莫热努来杀自己! “弟弟,别担心了,想想小苍兰会怎么解决这件事情?”艾雅娜安慰蒂埃里。 “为什么是她?”蒂埃里疑惑地问。 “因为她总能想到别人想不到的鬼主意。关键词就是出其不意。”艾雅娜伸个懒腰躺在金币堆上:“如果是她,又怎么看待我们的呢?她会认为我们去找虹家族算账吗?她会认为虹家族怎么对待这件事?” 蒂埃里沉思良久:“二十四奴全体出发,但是我们不能手下留情,如果非要强硬地带我们和育金杯回去,那我也只能选择两败俱伤。” 艾雅娜摇摇头:“不,小苍兰会把重点放在满天星上。” 蒂埃里惊愕地看着艾雅娜。 艾雅娜继续说:“满天星是机器人,是小苍兰从来没有见过的科技力量,不同于任何元素奥术,小苍兰从来不相信元素奥术,她本着元素奥术和na没有任何区别的观点,只想当个普普通通的孩子,但是满天星的出现会再一次打破小苍兰的这个想法,因为机器力量能够是普通人也像元素奥术师一样强大,所以总的来说,满天星才是最强大的。” “可是满天星没有办法一己之力就战胜其他二十二人!那些都是不择手段的杀手!” 艾雅娜笑得更开心了:“她有办法的,因为满天星是全能的呀。” 正说着,满天星便带着两只已经烤好了的兔肉走进了山洞。 蒂埃里好像明白了艾雅娜的意思,他从金币堆上跳起来,接过满天星手里的兔肉扔给了艾雅娜一串,拽着满天星的手臂便跑了起来,一边跑远一边对艾雅娜承诺:“姐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现在就去找小苍兰!” 艾雅娜稳稳当当地接住了兔子肉串,悠闲地枕着自己的手臂。 蒂埃里召唤了一只黑龙,它飞过来,将蒂埃里和满天星一起驼在了背上,向索安堡飞去。 满天星不解地问:“小少爷,你想到了什么?” 蒂埃里的脸因为兴奋终于有了些血色,苍白的病弱少年第一次给人有了不一样的感觉。此刻的他像是满腔热血、即将指引一场圣战的军师。 他紧紧地拽着满天星:“小苍兰的想法也许真的有用,我们要创造自己的国度!” 可是小小少年的一腔热血立马被满天星浇了个透湿:“小少爷,我可没有时间陪你和小苍兰小姐玩过家家的游戏。” 蒂埃里被打击了,刚刚兴奋的脸立马又冷了下来,委屈地问:“你是这样看待我的吗?认为我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你是在尝试控制我吗?” 满天星深邃的眼睛勘测不出任何观点,她只说:“我的核心程序就是保护你,我无法理解你偏差的行为,而我的所有行为也是你当初设定的,是你设定我抵触程序里会有这样一句话。如果你在质疑我,那么同时也是在质疑你自己。” “算了,你什么都不懂。”蒂埃里扭过头来,一个人生闷气:“你记住,这不是过家家,我只是决定把虹家族和薛罗登克还有我们之间的矛盾转移到厄达尔身上而已。” “好的,我明白了。”满天星很通透地不再说话,他们最终降落在草坪上。 不远处就是那一棵冷杉。 看到一只黑龙从天空飞下来,小苍兰滋溜地从树上跳下,欢快地跑过去迎接。 第十八章 毒 蒂埃里郑重其事地把满天星交给小苍兰。小苍兰一脸木然:“这是做什么?” “我要继续改造满天星,但我的能力有限,我需要你的帮助。” 小苍兰点点头,饶有兴趣地问:“那你要我做什么呢?” “做什么都行,我需要你的点子。” 小苍兰觉得很神奇,她觉得满天星已经够强的了,还需要自己做什么呢? 想了一会儿,想了一个好主意,她翘起手指:“不如用毒吧!” “毒?”蒂埃里从来没有想过用毒,因为满天星初衷本身就是暗杀型机器人,暗器一击毙命,或者直接重炮出击轰得渣都不剩,实在用不到要毒的时候。 但是接下来面对的是自己的家族顶强的对手,满天星也不用做到极致,只要让那些人丧失行动力就行,没必要都像对待莫热努一样,实在做的有点过了。 “要那种很厉害很厉害的毒。”小苍兰强调一遍:“没有解药的那种。” 蒂埃里听着有点愣:“我其实没打算……” “要狠一点,不然他们也不会放过你的。”小苍兰知道蒂埃里怎么想的:“不过不是毒虹家族,而是毒厄达尔过来的人。” 蒂埃里手都在颤抖,听了小苍兰的话,他头上开始冒冷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不过我也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人,我不喜欢虹家族,也不喜欢厄达尔,那我就要把他们都搞定。”小苍兰笑得很开心,仿佛只是在说一个笑话。 但是于蒂埃里听来,这才不是什么笑话,这是大逆不道! “我有点害怕跟你商量这件事了……”蒂埃里知道小苍兰是想毒厄达尔过来的人,然后把脏水泼在虹家族的身上。 “你觉得不可行吗?”小苍兰从开心的表情变得有些失望。 “当然不可行!你应该是个无忧无虑每天做做功课晒晒太阳就好的小公主,你每天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事!不可以!不可以!”蒂埃里真的被小苍兰吓到了,她再恶劣也不会想到这样的事情吧,还是那种全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的天然型小恶魔! 比起这种,蒂埃里还希望小苍兰露出点别的可怕一点的表情,好让自己知道小苍兰是后天被熏染成小恶魔的。 “那好吧,不做就不做,那满天星……”小苍兰被蒂埃里吼懵了,蒂埃里那张苍白的脸发起火来真可怕。 “……还是交给你吧。”蒂埃里沉默了一下,看着几乎像是关了发条的满天星,弱弱地投降:“只要不教她用毒就好。” 本来一切都谈好了,结果这时满天星偏偏语不惊人死不休地来了一句:“不用教,二十四奴什么没学过?” “够了!”蒂埃里忙捂住满天星的嘴。 小苍兰在一旁笑得花枝乱颤,就好像看到了艾雅娜跑过来捂自己的嘴一样。 关于厄达尔总部也会派人过来,其实是小苍兰向大家长提议的,她说自己杀了二十四奴中的α,但也只是杀了α,必须让厄达尔的人出面做一个公证,免得以后虹家族还拿这件事的毫不相干的衍生事来压薛罗登克。 大家长在与厄达尔通讯的同时不得不佩服小苍兰的思虑,这小丫头太精了,人小鬼大的,长大之后真不得了! 小苍兰在好言相劝了好久之后终于把蒂埃里送走了,她端详起身边的满天星。 “满天星?” “我在。” “满天星……” “小苍兰小小姐,什么事?” “没什么,我就喊一喊。”小苍兰笑嘻嘻的。 心里却算起了小九九:“用毒这件事我可是想了好久呢?怎么说不用就不用呢?我才不会听蒂埃里的嘻嘻。” “关于用毒,我还是建议不要太毒的好。”满天星诚恳地说,然后还补充一句:“小小姐放心,我不会告诉蒂埃里少爷的。” 小苍兰脸上逐渐再次附上喜色,越发觉得满天星对自己胃口:“你性格真的是蒂埃里设定的吗?完全是他想给你设定的吗?” 满天星点点头。 完美的身材,绝美的脸型,绝对服从再加上温柔开朗与略带腹黑的性格设定,一流的服侍、十分的厨艺、全能的工具箱,原来蒂埃里喜欢的是这种类型的大姐姐吗? 小苍兰想想都忍不住笑出声来,蒂埃里创造满天星的真正主要目的才不是为了虹家族的杀手被选吧! 不然每次蒂埃里看着满天星的时候,苍白的脸上总是抹上一道不经意的绯红? 她问满天星:“蒂埃里小时候是不是没有朋友?” 满天星回答:“是的,他其实一直是被虎视眈眈的孩子,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处境,所以才把我创造出来,一开始是为了让我保护他,后来被改造之后把我送去了二十四奴。” 小苍兰又问:“那你知道他喜欢你吗?” 满天星看向小苍兰,认真地回答:“知道。” 第十九章 请君入瓮 虹家族的速度果然很快,不过三天,他们便已经在索安堡附近有所行动了。 由于亨利作为待在公会里的眼线,小苍兰可以通过她和亨利之间独有的交流方式获得了第一手资料。 虹家族这次果然把其他二十二名杀手都派来了,而来主事的是虹家族的三把手、艾雅娜的亲姑母,蜜莉蒂虹。 当然也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 艾雅娜认为自己母亲的死有一半原因来自于自己的姑母,因为蜜莉蒂一直觊觎着大家长的位置,她用弟媳威胁自己的弟弟,到了最后弟媳没用了,她便毫不犹豫地害死了她。 蜜莉蒂虽然现在只是三把手,但她肯定会想办法把排在她前两个给弄下去,只是虹家族的一把手和二把手也不是什么软柿子。 “那个女人似乎把那些人又说动摇了,本来被你蛊惑得没有自己的方向的愣头青们决定站在她这边了,那些人认为跟着蜜莉蒂一起来抢会更快。”亨利说。 “那没什么关系,能被我说动的不过都是一些乌合之众。他们也不过是一勋二勋这样的货色。”小苍兰摇晃着自己的小脑袋:“但凡动点脑筋也知道我的话漏洞百出。” 亨利汗颜:“你还真是自信啊!” “现在呢,那个老女人在做什么?”小苍兰听了满天星口中所说的蜜莉蒂,打心眼里也厌恶这个女人,所以口气便是满不在乎和鄙夷。 “不得不说,漂亮是真漂亮……”亨利哼唧一声。 他们现在是在用听筒对话,小苍兰藏在街口,亨利在公会里盯着,他们之间连了一条金属线,亨利拿起杯口就能听到小苍兰的声音。 这是小苍兰想出来的点子,亨利之前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通讯装置。他越发觉得小苍兰可能不是人类。 “噢……”小苍兰嫌弃的声音从杯口里传出来。 “好了题外话到此为止。她把所有人都集合起来决定偷袭,哪怕把薛罗登克家族搞垮,也要抢回育金杯。薛罗登克不参与政治那么多年,厄达尔可没从这里捞过什么好处,这次厄达尔估计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一点我知道,当初苍北河家族不就是这样慢慢消亡的吗?”小苍兰自信满满中带上一丝忧伤,她放下听筒,跑回索安堡继续和满天星一起炼毒去了。 因为满天星需要的东西都还是要给大家长过目,所以一趟东西准备下来,大家长就知道满天星要做什么了。 但最终他也什么也没管。 等于是默认了满天星的做法。 小苍兰便暗自偷笑,大家长果然心里也有些自己的小算盘,碍于面子不好亲自这样解决,那么交给满天星的话,他也自然是乐意的。 厄达尔前来作证的使者,事实上是大家长少年时的好友,只是他们因为利益冲突而发生了矛盾,大家长也是从心底里不再喜欢这个家伙。 瞧着来人横眉冷对,他心里也是骂骂咧咧。 “小苍兰。”大家长召唤小苍兰站在使者面前。 “育金杯是你带回索安堡的?”使者眯眯眼。 “是的,不过最开始我不知道那是育金杯,这件事好多人知道之后都来抢,我特别害怕。我很喜欢这个杯子,我喜欢金闪闪的东西。 我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要来抢一个孩子的玩具,我很害怕,才失手伤害了莫热努姐姐,当时我不知道是她,我真的不知道是她……”小苍兰这一段真是演技飙升,她动人的大眼睛噙着眼泪,明明是她杀了人,反而像是正当防卫还被诬陷的可怜孩子,威利斯在一旁看得都有些心疼。 要不是知道小苍兰其实是在演戏,他真要上前哄哄小苍兰了。 “其实那不止是一个玩具,那是一件很邪恶的东西,那个杯子里封印了一个魔鬼,我知道那不是你的本意,你会这样做,其实就是魔鬼操控了你,他会操控你,然后最终吃掉你。魔鬼很喜欢吃小孩,特别是你这样可爱的。” 小苍兰佯装被吓惨了,她抽搭起来:“不,我不要被吃掉!” “那你把杯子给叔叔,叔叔用魔法把魔鬼给镇住。” 小苍兰看着大家长。 大家长点点头。 于是小苍兰把杯子拿出来,塞进使者的手上。 使者作证,这是一起过失杀人,不会上升为两个家族之间的政治矛盾。 傍晚,大家长留下使者享用晚餐。 小苍兰提早吩咐亨利下达错误的“蜜莉蒂的命令”,让那些人提早埋伏到索安堡附近。 满天星再变装成为蜜莉蒂,向使者投毒,嫁祸给虹家族。 晚餐进行到一半,使者忽然倒在了桌上。 和使者一起的侍卫也被吓了一跳,他们赶紧出去追刺客,却看到了蜜莉蒂的身影在远处晃着,一大群没头没脑的猎人向他们冲过来,要来抢育金杯。 一场闹剧哗啦啦地在索安堡里折腾了许久。 这件事便立马闹到了总部。 谣言是亨利负责散播的,说厄达尔出面解决薛罗登克家族和虹家族关于育金杯之间的纷争被虹家族派来的杀手暗杀,虹家族的主事还恶意煽动群众进行了一次暴动,薛罗登克家族领地现在被搅得一团乌烟瘴气。 部长听到这个消息沉思了很久,尸检报告显示这种毒的确只有虹家族的人才知道,他想用全力镇压这件事,但是这件事发酵得越来越快,厄达尔只好宣布赔偿索安堡的损失,然后警告虹家族,并且真的没收了育金杯。 这件事反反复复炒着,小苍兰便没心没肺地在这种环境下去左弯山躲了半年。 “你还笑……”蒂埃里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小苍兰:“这明明就把矛盾升级了!现在育金杯也被厄达尔没收了,厄达尔和虹家族暗里联手,想要彻底搞垮薛罗登克家族,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担心有什么用?再过一阵子,我就去厄达尔把杯子偷回来。”小苍兰笑嘻嘻地说。 “你真的疯了!厄达尔怎么是你想进就能进的?”蒂埃里召唤满天星,然后按了一下她腹部的一个开关,于是满天星的肚子就弹出一个小抽屉来,蒂埃里从里面拿出一张地图:“这是厄达尔的地图,我研究过,都是死路,进去了就出不来了!” “不是我去,是让虹家族的人去。” “哈?这怎么可能?”蒂埃里摇摇头:“你怎么可能说得动虹家族的人听你的?虽然他们自己本来也很想把育金杯拿回去,其实厄达尔也很想占有杯子没错了,也算是一个光明正大的机会……” “对,就是因为虹家族不会放过这个杯子,所以虹家族绝对会想办法去偷杯子的,只要我们等在虹家族去就好了。” (我不知道我在写些什么……) 第二十章 A级武力值 小苍兰、艾雅娜、蒂埃里还有满天星一行四人向布莱顿去了,当然是骑着贝尔泽科特一起去的。 在蒂埃里还犹豫着骑着大黑龙会不会显得有些招摇欠扁的时候,艾雅娜和满天星还有小苍兰就已经坐在了贝尔泽科特的背上了。 蒂埃里一脸黑线,他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谁带坏谁了,这四个家伙反正沆瀣一气。自己迟早会被他们拖入深渊, 尤其是小苍兰。 毫无悬念地,最终他们还是欢快地向布莱顿的厄达尔总部进发了。 穿梭在云层里,小苍兰感到了无比的快乐,她第一次坐在黑龙的背上飞这么远的距离,底下是一晃而过的景色。从绿色变成深绿色变成金属色变成黑色,又变成蓝色…… 风刮在脸上,好像一把刮鳞刀。 当他们到达布莱顿厄达尔总部的楼顶的时候,笨重的贝尔泽科特撞坏了大楼顶上的什么东西。 不过小苍兰可看不懂这么高科技的大楼,也不知道贝尔撞坏的东西值不值钱。但是一头巨大的黑龙突然从天而降落在大楼顶上,一下子就引起了轰动。 底下的人都叫开了,总部的执行队也立马行动起来,纷纷展开自己的影力要擒拿贝尔。 贝尔头一次展现出了惊人的战斗力和破坏力,它扇动翅膀,甩动尾巴,厄达尔整个楼顶立马变得一片狼藉。 只要有影力能量团朝自己发射,贝尔就跳起来躲避,落下来的时候仿佛整座大楼都在颤抖。 当然厄达尔大楼不会这样经不起考验,但谁也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有敌人从头顶入侵。 训练有素的队伍疏散了人群,能量团像火一样向中心猛烈燃烧。 但是这时候却刮起一阵诡异的风,将影力能量团径直吹散! “干得漂亮!维纽安!”看到这架势,小苍兰立马明白了谁才是自己的幸运星。 但是自己的幸运星却不止维纽安一只幽灵。 挡在小苍兰他们面前的,除了维纽安,还是小苍兰之前在森林里遇见的树灵伊墨托。 “小姑娘,我们又见面了!”伊墨托快乐地和小苍兰打招呼。 “伊墨托!你出山了!”小苍兰眼睛里泛光。 “还不是我游说的!”维纽安朝伊墨托做了一个鬼脸。维纽安其实也是一只树灵,冷杉树灵,伊墨托不一样,是一棵松树树灵。 大概因为都是树灵,所以很快就成为了朋友,这件事发生在小苍兰躲进左弯山的那半年里。因为索菲娅和汉斯还留在索安堡,而小苍兰却躲进了左弯山,所以维纽安便一直往返于索安堡和左弯山之间,她遇上了伊墨托,伊墨托和她说起小苍兰的事情,两只幽灵便顺理成章地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只是小苍兰没想到,就算只是植物系幽灵,两只高阶级幽灵联手竟然能放下这么多影力能量团。 “恐怖分子目测四人一黑龙,其中一名是拥有两只武力值a级幽灵的遣法师,另外三人能力未知,更换策略!” 小苍兰听到楼下有人开始指挥——请求和解! “不是吧……厄达尔这么怂的吗?”小苍兰笑崩了。 “不是,是你的两只幽灵战斗力太强了。”艾雅娜好像被维纽安和伊墨托的武力值吓到了。 她虽然没怎么见过幽灵,但是还是被普及过大多数幽灵的武力值是怎样的。 自由灵的武力值往往强于遣灵,也就是与遣法师签订了契约的幽灵,而a级是幽灵中武力值最强的那种,如果维纽安和伊墨托愿意,他们也能像黑龙一样把这楼顶变成废墟,或者更加可怕。 她瞧着维纽安天天和小苍兰一起没心没肺地厮混,从御姐逐渐颓废成弱娇萝莉,竟没有想到维纽安的隐藏实力如此恐怖! 而且没有一点生疏的感觉。 开挂莫过于此。 小苍兰真的开局即是人生巅峰,大家长要是看到了这一幕,会作何感想? 维纽安打了个哈欠:“还好吧,我以前的朋友更加厉害,那时候我还是最弱的那个……”说着又想起了不好的往事:“是的,在虹家族的时候……” 艾雅娜没有了表情,虹家族的幽灵还有更加厉害的?可是虹家族里也不会出生能够控制幽灵的遣法师,那些幽灵待在虹家族做什么? 怎么自己之前从未见过幽灵? 维纽安看着艾雅娜,郑重其事地说:“你当然没有见过,因为你一直生活在阳光里,我们一直生活在黑暗的地下室。虹家族背地里更加肮脏。” 虹家族在地下室里囚禁幽灵,他们企图利用幽灵的力量完成影法没办法做到的事情,艾雅娜听着维纽安的讲述,都忍不住干呕起来。 “虹家族从什么时候开始为了荣誉不择手段的呢?我倒是不知道,大概从十方家族一个一个没落,魔法式微,影法也逐渐没落,他们不狠一点,也活不到今天。 虽然残忍,但他们为了虹家族屹立不倒,只能牺牲一些东西,比如自己的良心。”维纽安以过来人的口吻安慰着艾雅娜:“孩子,怎么想,还是要看你自己。” 说着,他们所占据的楼顶不再是只有他们了,因为一些负责来和谈的人也千辛万苦地来到了楼顶。 “请问阁下是什么人,拜访厄达尔是为了什么?” 小苍兰豪爽一声大笑:“为了提醒你们育金杯要被虹家族的人抢走了!” 蒂埃里明白了,他们大张旗鼓地引起厄达尔的注意,是在帮虹家族分散厄达尔的注意力,然后等到虹家族拿到杯子之后在以举报的名义揭发虹家族。 可是时间上真算得这样准吗? “不要妖言惑众!虹家族不会做出这样的小人行为。” “问问你们的部长,看这件事解决没有啊?”小苍兰双手一摊。 但是小苍兰的暗喻已经很明显了,也就是说部长在他们在和小苍兰对峙的时候正在某一条走廊上和虹家族的人对峙着,他们要争夺的东西,就是育金杯。 第二一章 杯之争 厄达尔总部部长,克拉斯洛德。 虹家族三把手,蜜莉蒂虹。 这是一条很隐蔽的通道,也是通往育金杯保管之地的唯一一条通道,并且装着元素奥术力的干扰器。千百年前,戗童虹也曾经走过这条通道,去夺厄达尔的心脏。 这是厄达尔的最新发明,虽然厄达尔是一个建立在元素奥术师之上的组织,有必要的时候,也是要用到干扰器的。 现在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克拉斯带着抗干扰器,蜜莉蒂毫不知情,于是在这场育金杯争夺战中,克拉斯便能胜之不武。 “我想你应该不会带上其他的人。”克拉斯从蜜莉蒂手中抢过育金杯。这时候的蜜莉蒂影力受到干扰,实力削弱了很多,也就被克拉斯单方面压制了。 作为一个如此骄傲的人,蜜莉蒂肯定不会这么容易妥协的,当克拉斯去强育金杯的时候,蜜莉蒂狠狠地咬了克拉斯一口。 “蜜莉蒂,你是多么自负而骄傲的人,果然也是绝对不允许再叫上其他人的。这果然也是你的弱点之一,那就是你喜欢独自一人行动,因为你不信任其他人,所以才会使你首当其冲。”克拉斯笑得很猖狂:“你知道你为什么永远斗不过你的大哥吗?因为他从来不会自己一个人鲁莽,他很会找各种理由龟缩在别人身后,失败了他不会死,成功了,便是他举荐的功劳。他有退路,你没有。” 蜜莉蒂闻言看了看自己身后,空空荡荡的,仿佛随时能将蜜莉蒂吞噬。 “不,你错了。”蜜莉蒂开始疯狂大笑,即便她的肚子刚刚被克拉斯洞穿,但克拉斯委实没有看见鲜血汩汩地往外淌,相反,蜜莉蒂的伤口正在迅速愈合,脸上的淤青也是。现在蜜莉蒂重新站了起来。 “你的身体是怎么回事?”克拉斯疑惑了。 “是记忆金属,金元素魔法留下来的秘术。”蜜莉蒂虚弱地笑了笑,她身上的伤是恢复了,但克拉斯刚刚的攻击着实得让她缓上一会儿。 魔法时代末,十方家族衰微,虹家族吞并了其他家族,也同时习得了其他家族大量元素魔法,并逐一改良,虹家族不再是曾经的气元素魔法家族,也是十元素共和魔法家族,当然即便现在几乎只剩下影法师和遣法师,魔法还是微弱存在着的。 虽然没有了影力,但蜜莉蒂的身体并没有那么容易击垮,蜜莉蒂的身体被改造过,已经不是正常的人类了! 蜜莉蒂再一次与克拉斯战斗起来,虽然一次一次被克拉斯的影法攻击得很惨,但还是能完好无损地站起来,克拉斯消耗了不少体力,也逐渐放慢了攻击速度。 “你他妈是个怪物!”克拉斯忍不住啐口大骂。 “育金杯是我的。”蜜莉蒂仿佛已经走火入魔,她的双眼充满了血丝,克拉斯只是一刹那的失神,蜜莉蒂就像一条蛇一样缠在了克拉斯的身上,手指紧紧地抓住了育金杯,暗自使劲,想要把育金杯夺回去。 克拉斯召唤出自己的影子,将蜜莉蒂从自己身上拽下去,蜜莉蒂没办法只好先要解决克拉斯的影子。于是克拉斯才得以脱身,保护着育金杯往外逃去,不能再放回原来的地方了,只有趁乱放在另一个地方才好。 “部长?”看到匆忙克拉斯从密道里略显狼狈地跑出来,守在门口的执行部艾达莉娜负责人吓了一跳,可是正当她准备扶住克拉斯的时候,疯魔般的蜜莉蒂也赶了上来,像一只吸血蝙蝠一样腾空压过来。 艾达莉娜想都没想,下意识地直接挡在了克拉斯身后,直接抵住了扑过来的蜜莉蒂,现在的艾达莉娜像是正在和一只巨型犬扭打,克拉斯的影子和艾达莉娜一起终于把蜜莉蒂给控制住了,克拉斯也终于缓了过来,他对着蜜莉蒂的后颈来了一记手刀,发疯的蜜莉蒂也终于昏迷过去。 “部长……”艾达莉娜嫌弃地看着克拉斯:“这样真的没问题吗?我就说虹家族不会轻易放弃育金杯的,现在蜜莉蒂公然来抢,就已经算是撕毁了当初的公约了吧……” “蜜莉蒂的行为不能代表整个虹家族。”克拉斯喘口气。 艾达莉娜不赞同地说:“蜜莉蒂已经很可怜了,她爬上这个位置花了那么多时间和手段,甚至牺牲了她的身体来成全虹家族的实验……你看看她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她不代表虹家族吗?虹家族现在的晚辈个个豺狼虎豹,把蜜莉蒂派出来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艾达莉娜斯洛德,弥斯洛德的姐姐。所以多多少少,和蜜莉蒂有点关系。好歹也是妹夫的姐姐,也是有过几次照面的,艾达莉娜一向劝人向善,她也不是没劝过蜜莉蒂,只是一直没有效果。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它丢掉。”克拉斯沉默着的同时,他听见了不远处传来两个人脚步声,其中开口说话的,是一个女孩。 当艾达莉娜抬眼看向那个女孩的时候,她呼了一口气:“艾雅娜!真的是你吗?” 她跑过去一把抱住艾雅娜,然后看到艾雅娜身边的蒂埃里时,眼泪便更加绷不住了:“蒂埃里,你还活着?你们还活着?我听虹家族说你们出事了,两年了,我都担心死了……” “姨,事实上,这两年,我们一直带着育金杯奔波在外,育金杯早就离开奥丁堡了,他们两年都没有派人来找,却偏偏在这个时候……把杯子继续交给我吧,我要想办法销毁它!”艾雅娜握住艾达莉娜的手:“虹家族有权有势,本就不在乎一个什么杯子,现在突然来抢,很可疑啊!” 随后,艾雅娜看向克拉斯:“叔叔,我知道其实你也不愿意放弃育金杯,你也想把它占为己有,育金杯能够满足大家的所有需求,但也是罪恶的开始。这是个诅咒,你不能被心魔所控制。你就这样交给我,神不知鬼不觉的,没有人会知道的。” 神奇的是,克拉斯竟然真的毫无反抗地就把手中的杯子递了出去。 艾达莉娜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质问克拉斯:“就这样给两个孩子,你脑子被吃掉了吗?” 但是克拉斯没有回答,直到艾达莉娜想起艾雅娜的母亲曾经南十字座第九十三代“催眠师”的时候,艾雅娜和蒂埃里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第二二章 将功赎罪 众所周知,育金杯是没有那么容易被销毁的,不然z区的人也不会给厄达尔留下这个麻烦。 美其名曰送给厄达尔的礼物,实际上是让厄达尔的人好好玩自己的杯子,别再给药剂师添麻烦。 当克拉斯宣布育金杯正式被销毁的时候,没有人知道虹家族的地下密室里,蜜莉蒂正在经受一场怎样的拷问。 “你说过你能完成任务的吧?如果你能成功带回杯子并且骗过了家族而自己独享也就罢了,怎么还是便宜了厄达尔那个臭小子?”虹家族大家长蹲在气若游丝的蜜莉蒂身边,眉毛拧成了麻花。 “是……薛罗登克,薛罗登克家族的主意,一定是这样的……” 没想到又是薛罗登克。 这些年一直明哲保身,怎么突然明着来抢育金杯?只要不倾向厄达尔,虹家族也暂且放过了这个安心一隅的遣法师家族。可是现在,薛罗登克家族是没有站在厄达尔这边,却自立门户,要和虹家族抗争? 怕是活腻了! 噢对了,还有那两个被赶出了家族以为自生自灭活不过这两年的艾雅娜蒂埃里姐弟,竟然也出现在了薛罗登克家族,一想到解决不了那两个小鬼,他心里就膈应得很。 不伪装了,他就是要独占育金杯。 他花了很久的时间,终于找到了一个被称为“招灵”的古老禁术,能够控制所有的幽灵。他不会遣法,无法真正驯服那些幽灵,常常把自己也弄得很狼狈。 这一古老禁术会将自己变成最强遣法师,所有被自己招来的幽灵都会服从自己的指令,但是必须用到育金杯才行。 他承认这两年一直没有育金杯的消息也并不心急,但是此一时彼一时,如果不是出了薛罗登克这档子事,他也还是会派人去左弯山把育金杯抢回来的。 只是所有的事情都凑在一起了,他难免有些烦。 “给你戴罪立功的机会,如果你能搞定育金杯的事情,大家长的位置就是你的。”他长叹一口气:“我累了,这个位置我也不想坐了。” 蜜莉蒂听到这句话,眼睛里本能闪过一丝光亮。 “二十四奴中的π是不是跟蒂埃里跑了?”他问。 “是的。”蜜莉蒂如实回答。 “那你注意点那个小姑娘,毕竟都是改造人,她的力量不可小觑,最好先解决掉她,蒂埃里那边才容易击溃。一个小屁孩本来就不足为惧,如果不是π,莫热努也不可能失败。”他给了几句建议之后便离开了地下室。 等到蜜莉蒂复出,已经是三天之后的事情了,她把自己伪装起来,再一次来到了丹罗,先在镇上安脚。 关于之前小苍兰的那一次鼓动,公会里的猎人有各种各样的说法,不过不在乎自己之前打听到的那些,小苍兰是个巧舌如簧的女孩,也不可小觑。 莫热努的死,她还亲自勘察了一番,基本上也算是掌握了当时的情况,小苍兰坐在石台上,莫热努一步一步逼近小苍兰,但是这个时候却被骑着黑龙的蒂埃里所救。 如果莫热努没有跟小苍兰纠缠,而是果断一点,杯子也早就到手了,看来小苍兰是莫热努的弱点——之前她派出莫热努的时候完全没有考虑小苍兰,才失手了。 一阵风吹过来,蜜莉蒂闻到空气中有一股冷杉树的清香味。 她抬起头来看,维纽安隐隐约约在半空中漂浮着。 “原来是这样,在厄达尔那天,是因为有你在,所以一切都没办法按照我的预想进行……薛罗登克家族韬光养晦这么多年,真是给我带来了太多惊喜了,一个巧舌如簧还能集结如此强大自由灵的女孩,我还真是想见见。”蜜莉蒂冷笑。 “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我现在能这样强大,多亏你训练有方。”和说起虹家族就开始后怕的之前的自己不一样,维纽安的声音变得更加坚定了,她好像已经放下了之前的心理阴影,面对之前把自己折磨得够惨的蜜莉蒂,也终于有了直面她的底气。 “那你现在出现在这里,是想做什么?”蜜莉蒂问。 “来劝服你的。”维纽安深呼吸一口:“小苍兰说,人类最厉害的武器并不是身体,而是能够击破心理防线的语言。她认为虹家族并不适合你。” “对,虹家族并不适合我,但我会努力让它适合我的,只要我能成为虹家族的大家长,我便是一切权力最高命令者。”蜜莉蒂不介意这样告诉维纽安。 她对维纽安的印象还挺深刻的,毕竟维纽安是她见过最不服输,最暴躁,也最有天赋的高阶级幽灵。 那时候,她们常常斗得两败俱伤,维纽安也不会听从蜜莉蒂半句。 没想到维纽安竟然最后还是有了信任的人。 “把厄达尔给毁掉吧。”维纽安说。 “什么?”蜜莉蒂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其实她也没有想过要把厄达尔干掉,因为现在虹家族和厄达尔还是互利共生的状态,毁掉厄达尔,也等于毁了自己,她不至于做到这种程度。 “元素奥术力量总有一天会消失的,这是盛极而衰的表现,因为拥有超自然力量之后,会毁灭于相互争斗。没有了黑暗之神,连大家的影力都变得弱多了,这样下去总有一天大家都会变成na。厄达尔的毁灭是迟早的事情。” “那也轮不到你来做决定!”蜜莉蒂怒吼着:“你没资格这样说我!我牺牲了所有!就为了证明那个位置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 “他不会给你的!”维纽安摇着头:“你永远不可能超过他,因为他有退路,你没有。” 蜜莉蒂恶狠狠地瞪着维纽安:“为什么?为什么你和克拉斯会说同样的话?” “因为这是事实!你得到了育金杯又能怎样?他还是会杀掉你!他才不会把大家长的位置让给你,而你永远也抢不过他,你也杀不了他!” 蜜莉蒂和维纽安争斗起来,蜜莉蒂对维纽安发誓:“我会完成给你看!” 她们的实力不相上下,最终还是没能分出胜负,蜜莉蒂仓皇而逃,她依旧没有想明白,薛罗登克家族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难以攻克? 第二三章 猜疑心 “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杯子?”看到小苍兰盯着育金杯已经老半天了,维纽安忍不住问。 “抢个杯子兴师动众、急红眼到底是为什么呢?”小苍兰不明白大人的世界。 她并不知道关于虹家族大家长需要杯子来完成一个禁术的事情,以为有什么怨灵在作怪,控制了那些大人的思想,让他们一步步堕入贪婪。 “但其实现在目前的情况来看,关于育金杯争夺战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激烈,现在也还只是暗暗的较劲而已。”维纽安说着,打了一个哈欠。 她说的并没有错。因为大多时候都只是舆论掀起来的风暴,雷声大雨点小而已,来争夺杯子的那些人的态度也给人一种抢不到就算了的感觉。 这反而让小苍兰很不安。 如果真的像特法加一样佛系倒是无所谓,可对方是虹家族的大家长和厄达尔的部长。 他们现在没有行动一定是在下一盘很大的暗棋。小苍兰不善于猜忌这种事情,所以这让她感到非常的苦恼。 “所以说很烦呐,要是他们两个都消失了就好了……”小苍兰也打了一个哈欠,然后和维纽安一样往后倒在了自己的大床上,软软乎乎地陷了进去。 从布莱顿回来之后,艾雅娜带着育金杯和蒂埃里还有满天星一起回到了左弯山去,因为汉斯的肺部并发症都已经被调理好了,也不再需要育金杯了,薛罗登克家族对这种事情从来不上心,蒂埃里原本还请示了大家长,想要把杯子留下来,但大家长挥挥手拒绝了他,说不想给家族添麻烦。 看来大家长也是个很佛系的人。 蜜莉蒂时不时的来骚扰索安堡,每一次和维纽安过招也都是无功而返,小苍兰甚至都已经习惯了派维纽安去找蜜莉蒂过招的日子,然后听维纽安的汇报,来观察蜜莉蒂最近有什么变化。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小苍兰十岁生日过后,而她对于虹家族和厄达尔的猜疑心依旧没有消除。 因为蜜莉蒂其中成功过几次,因为没有维纽安和伊墨托,那些守在左弯山的小黑龙竟然不是蜜莉蒂的对手。 甚至有一次,蜜莉蒂把所有二十四奴都派了出来,拦住了所有的黑龙,也拦住了伊墨托,而她已经带着育金杯准备离开。 但有惊无险的事,还是被维纽安给夺了回来。 即便有惊无险,小苍兰还是担心有一天,育金杯还是被强了回去。 她不知道虹家族的大家长要育金杯做什么,那一定是一件不靠谱的事情,与此同时,她甚至也在一直在研究销毁杯子的办法。 虽然时不时传来一些关于厄达尔和虹家族的消息与动向,但好像久而久之都放弃了争夺育金杯,薛罗登克家族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虽然外界都知道育金杯被薛罗登克家族“没收”,但薛罗登克家族并没有引起很大的注意,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依旧是虹家族和厄达尔什么时候会再来抢薛罗登科家族没收的育金杯。 大家长在小苍兰夜以继日的嘴炮攻击下,将小苍兰送去了丹罗本地一所学校念书。小苍兰去念书的时候,威利斯已经学习了两年的遣法了,他身后时常跟着两名刚刚进阶高阶灵的和小苍兰年龄相仿的幽灵。 大家庭里在白石路口送小苍兰的少说十来人,这让小苍兰感到非常的苦恼,因为她觉得这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 然后她还看到蒂埃里和艾雅娜和一只刚刚成年的小黑龙在不远处的树林里目送她。 即便小苍兰心里还是担心蜜莉蒂又突然袭击。 小苍兰怀着无比兴奋的心情上学去了,她想着自己表现好,就一定能改变遣法师在na人们眼里的印象。 但她来到学校之后,却发现等待她的,并不是和平美好的日常—— 上学的第一天,她亮出了自己是能看见幽灵,也能与幽灵达成契约的遣法师,并且很开心地发现那些孩子们全都很友好地和自己打成了一片,但转折点却发生在快要放学的倒数第二堂课。 她看到一只高阶契约幽灵正在吃一个孩子,当时她还在上课,却情不自禁地跳出窗台朝那个小男孩奔过去,她虽然成功地击退了幽灵,但那个小男孩还是被幽灵给掐死了。 而且她回过神来的时候,竟然发现这个男孩是自己掐死的! 她吓得后提了几步,扫视着四周,发现不远处闪过一个黑色的影子,而那个影子十分的熟悉,应该自己是见过的,但暂时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她一定是被那个人利用了!她看到的明明是一只幽灵在掐那个男孩! 有几个孩子赶来看热闹,他们吵吵嚷嚷的围在小苍兰的周围,小苍兰知道现在辩解也毫无用处,于是跟着老师去了办公室。 当周遭一切都安静下来的时候,老师愿意听小苍兰的理由。 小苍兰把来龙去脉都告诉了他,并且说明了那个黑影的事情。 老师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对遣法师也没有任何的敌意或者其他的看法,而且小苍兰毕竟是挺好的个孩子,她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这件事存有很多的疑点。 但是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受害者父母的耳朵里,男孩的父母对元素奥术师没什么了解,就一个劲地指责小苍兰是妖女,害死了他们的孩子。 老师也压不住这样的舆论,很多孩子也被他们的父母告知离小苍兰远一些。 小苍兰做了很多努力都失败了,她最终也只好随缘了。 坐在学校操场上与老师闲聊的时候讲起了自己为什么拒绝拥有契约幽灵而成为一名真正的遣法师,反而来普通学校上课的原因。老师和她分析了之后,她才明白,ya与na之间的隔阂还是太严重了。 有些人对超能力者抱着害怕、敬畏或者仇视的心态,因为历史上很多很多动乱都是因为ya发动的,却波及了na。 元素奥术师和普通人之间存在着严重的鸿沟,这条鸿沟如果不被捅破,建立双方友谊的人在上面还能如履薄冰地相见,但一旦捅破了,就没办法修复了。 第二四章 诺兰德亚与影子 是虹家族的人,小苍兰想了起来,但忘记是二十四奴中的谁。他制造了一个幻境,那所有人都以为是小苍兰害死了她的同学。 心狠手辣的人不会在意小苍兰和同学之间的关系,他只是要陷小苍兰于困境之中。 和老师交谈之后,小苍兰感觉自己心情好多了,但是她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那个陷害她的人。 “老师,你不要告诉我的父母这件事,我想自己去查。”小苍兰对老师保证道。 “可是你才十岁,你真的可以自己一个人完成这样的工作吗?”老师有点心疼小苍兰,她看起来比同龄人稳重很多,也更有实力去做一些同龄人做不到的事情,但是对待那样一个实力强劲的坏人,还是觉得不妥。 虽然他已经听说过,育金杯这件事其实就是小苍兰在暗中扭转局势。小苍兰很聪明,聪明得不像一个十岁的孩子,但使用的办法却依旧激进得很莽撞。 不过他知道劝不动小苍兰,于是答应了小苍兰的请求,当然也暗地里找了米琳达家族,安排了一位骑士跟在小苍兰身后。 老师虽然是na,但他也知道一些ya界的规矩,知道皇猎公会是什么样的组织,知道米琳达家族的骑士传承。 小苍兰就读的这所学校位于丹罗临领亚尔葡,其实是在丹罗与奥丁堡两个地域之间的一个领域,小苍兰知道自己要往哪儿找才能找到罪魁祸首,但是她离开校园没多久就在路上碰到了她想要去找的人。 二十四奴之西塔,ξ,诺兰德亚,脸上戴着一个小丑面具,个子很高却瘦骨嶙峋,脚步虚浮,感觉像是将死之人。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诺兰德亚说:“你的心灵很干净,想和所有的普通人一样,想和他们做朋友,除非你真的能让厄达尔倒塌,让所有的元素奥术之力消失,让所有的元素奥术师都变成普通人。” 小苍兰对诺兰德亚做了一个鬼脸:“你想催眠我吗?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因为我不会被你催眠的。我很坚定自己的信念。早晚我要毁掉厄达尔!” “可是现在已经没有信任你的人了。经过这件事之后,别的孩子都会以为你是个杀人犯,没有人会愿意跟杀人犯做朋友。” 小苍兰斗不过诺兰德亚。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快要死的家伙其实非常的强,他越是病怏怏的,实力反而越不可逾越。 而且现在自己只掌握了一点点格斗技能,因为没有契约幽灵的遣法师和na根本没有什么区别,所以也没有办法抗衡这名元素奥术师。 但是正当诺兰德亚准备对小苍兰下手的时候,诺兰德亚却被人从身后偷袭,肚子被贯穿了好大一个血洞。 小苍兰惊呼着后退了几步,诺兰德亚顺着跪在地上,而他显现出一个男人。 “你怎么会来?索安堡那边不会有危险吗?”小苍兰冷静下来问,即使出现的那只幽灵。 “索安堡不是有维纽安吗?还是说你不放心她?”伊墨托长舒一口气。 小苍兰摇摇头:“不,我很放心她,我只是……以为不会有你出场的时候。” “蜜莉蒂一直没有松懈,但你放心,我的实力很强的,二十四奴都不是我的对手。”伊墨托甩甩他长长了的刘海。 但是随后小苍兰就又发出一声惊叹:“小心!” 伊墨托警觉地一阵哆嗦着躲闪,拿着刺刀来刺自己的家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周围的。总之伊墨托刚刚放松了警惕,这会儿还真有点躲闪不急。 二十四奴之拉姆达,λ,影子。 尖锐的刺刀划过了伊墨托的脸,一片灵质从伊墨托的脸上飘走。 幽灵不会流血,和流出来眼泪还有割断的头发都会以同样的灵质脱离身体,然后飘进了空气中,消散不见。 小苍兰待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她只能看着影子和伊墨托进行死斗。想了半天回过神来,跪在诺兰德亚身边,搜寻着他身上所带的武器。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支小型的箭弩,却找不到弓箭,于是她从旁边的草丛里捡了一些树棍放在了箭弩中,然后朝影子射去。 小苍兰的眼法很好,就算双手都慌张的在发抖,她还是一击必中。影子被击得愣了神,这下给了伊墨托反击的机会,于是伊墨托将影子扑倒,决定狠一点,直接把影子掐死。 但是影子身体接触到地,竟然消失不见了。 伊墨托不敢在这里停留太久,于是下意识地拽着小苍兰赶紧逃离了现场。 等离开了一定距离他们才停下来喘气,看来影子是最难缠的一个角色,人如其名,可以变成影子从地上逃遁,也可以逃入别人的影子里。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伊墨托问小苍兰。 小苍兰这回不逞强了:“我想到奥丁堡去,但是我一个人的确做不到。” “想叫上蒂埃里他们吗?”伊墨托问。 小苍兰点点头。 伊墨托拽着小苍兰的手:“好,我现在就带你回去。”说着便从脚底刮起一阵风来。 小苍兰在伊墨托的怀抱里感受着空气的流动,像飓风一样猛烈,但是这个过程很快,小苍兰就发现自己回到了左弯山。 十几头巨大的黑龙正在看着自己。 他们对视了一会儿,其中一头巨龙发出了一阵嘶吼,然后贝尔泽科特就从天而降,出现在了小苍兰的面前,蒂埃里、艾雅娜从它的背上下来。 “你怎么回来了?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吗?”艾雅娜关切地问。 “我中了诺兰德亚的圈套。他杀了那所学校里的一个学生,但嫁祸在了我的头上……”小苍兰悲伤地说。 虽然这是一件很令人难过的事情,但是蒂埃里没忍住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小苍兰没好气地斥责道。 “你那么聪明一个人,怎么会中他的圈套?”蒂埃里止住了笑,这的确不是一件好事情。 小苍兰叹口气:“因为我本来可以救下他的……” 第二五章 蒂埃里喜欢的那个人 “二十四奴中的诺兰德亚和影子是经常一起行动的,因为影子可以藏在诺兰德亚的影子里脱身,这是他的特殊能力。 而诺兰德亚的特殊能力就是能透支自己的生命,所以他才会一直是病秧子的形态,因为他早就死了。他现在就是以一种死人的形态而活着,直到有一天他整个人都变成了骨头,他也还能透支自己的生命,就等于他可以拥有无限的寿命,但他只能一直病怏怏的。 他透支自己生命并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为了影子,为了给影子提供逃遁之所。”满天星对二十四奴十分熟悉,所以说起诺兰德亚和影子的时候,她便能提供更多的消息:“但诺兰德亚还有一个秘密就是——他是被诅咒之人,所以他才能透支自己的生命。他曾经去盗过洗兹群岛黑暗之神的墓,因为触犯了神明,所以被诅咒了。” “所以他杀不死……”小苍兰嫌弃地说。 “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他,那就是把影子给杀掉,让诺兰德亚没有再活下去的意义。解决诺兰德亚是无用功,但是解决影子便可以一箭双雕。”满天星认真地回答。他的语调也是正常的说话人类语气,就算有点面瘫,但小苍兰还是会忘记满天星其实是机器人。 小苍兰就是这样想的——与其死守着育金杯,不如把二十四奴都解决掉一劳永逸。 她当然也这样对满天星说。 但是满天星却说杀掉二十四奴并不顶用,因为虹家族还有更厉害的武器,那就是被折磨的幽灵。 “如果要用到那些幽灵,就必须让幽灵全心全意的听他们指挥。但那些被折磨的幽灵都是自由灵,被释放之后,不是应该找虹家族报仇嘛?为什么断定他们会听虹家族的话?”小苍兰不懂。 “有一种明目张胆的控制叫做傀儡术。”满天星解答了小苍兰的疑惑。 “那我们也不怕!薛罗登克家族才是真真正正的遣法师,不会输给这种邪魔外道的半吊子!”小苍兰满不在乎。 “好歹我也是虹家族的人,你当着我的面这样说我的家族,我会不高兴的。”蒂埃里一巴掌拍到小苍兰额头上。 小苍兰仿佛有特殊的能力,那就是让一个地方迅速活跃起来。 没有小苍兰的左弯山是安静的左弯山,蒂埃里享受着风吹着绿叶发出的沙沙声,但是小苍兰一回到左弯山,整个山洞都充满了噪音,这一点让蒂埃里很揪心。 小苍兰明明长着一副生人勿近的高冷脸,为什么是个什么话都能被怼得让人接不下去的话痨? “你实力怎么样?除了能让这群黑龙乖乖听你话,你的影法呢?”小苍兰仿佛没听见蒂埃里的抱怨,反而又给蒂埃里抛出一个难题。 “当然是比不上你的,你那两只幽灵战斗力多强啊……”蒂埃里小声地说着,看了看正在不远处生火烤肉的满天星。 “可是你有满天星啊。”小苍兰随口奉承了两句,没想到蒂埃里的脸竟然又红了。 小苍兰白了蒂埃里一眼,扭头问艾雅娜:“蒂埃里制作满天星的时候有没有原型的?” “没有的,但是我觉得满天星长得倒是有点像我小时候一个和我们一起玩的女孩,一开始没觉得,现在想想还是挺像的……你问这个做什么?” 小苍兰摇摇头“没什么。”可刚一转头就看见蒂埃里怒目圆睁地盯着自己。 她终于忍不住狂笑起来:“你喜欢就说出来嘛,干嘛这么含蓄,男子汉大胆一点呀,瞧瞧我家威利斯,把他所有巧克力都送给了我。” 蒂埃里红着脸问:“那你喜欢他吗?” 小苍兰和善地笑了笑,很干脆地回答:“不喜欢,而且我不喜欢吃甜食。” 艾雅娜惊呆了:“你们在说什么?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蒂埃里喜欢谁?我的那个朋友吗?还是满天星?” “姐姐,你别跟着小苍兰一起起哄!”蒂埃里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喂,你有喜欢的人怎么不跟我说?你不把我当姐姐吗?这样我可伤心了!所以……你因为对吉普索菲亚有好感,然后就以她为原型,创造的满天星?”艾雅娜暗自自责,竟然这么久都没发现蒂埃里的小心思,要不是小苍兰这样说,她这个姐姐也还是注意不到。 吉普索菲亚是自己小时候的玩伴,当时艾雅娜也经常带着蒂埃里和吉普索菲亚一起玩,只是她们并没有在一起玩多久,吉普索菲亚就搬家了。艾雅娜也一时没想起她来。 “不是!”蒂埃里委屈地咆哮起来。 可是越这样越是欲盖弥彰。 “肉好了。”满天星拿着几串烤肉走过来。 许是觉得自己又被戏弄了很没面子,蒂埃里逮住机会就和小苍兰杠起来:“给我注意吃相!你是个女孩子!” 第二六章 他和她的相遇 小苍兰他们这里有说有笑地聊着,炭堆里的火星子跳跃升腾,干燥着这湿润的山洞。而此时,黑龙在外面突然发出嘶吼的攻击声音。 “发生了什么事情?”蒂埃里警觉,赶紧从金币堆上跳起来往山洞外面跑。 竟然发现了一群黑龙围着一名入侵者! 蒂埃里很惊讶,因为左弯山外围都被黑龙包围着。现在能碰到孤身闯入的入侵者都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蒂埃里的视力不算差,他远远的看着黑龙包围着的入侵者穿着一袭男款黑色的西服,却是一名银白色头发的少女。 因为蒂埃里极少会遇到银白色头发的人,看到这一幕他不禁有些动容。 他赶紧跑近,疏散了那些准备攻击入侵者的黑龙群,慌乱平静之后,他终于看清楚了来者的面容,愣了好久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想要欢迎她,却不自主地脸红起来。 入侵者也愣了几秒,但是最终反应过来,走近蒂埃里,用手指弹了一下蒂埃里的脑门:“好小子!这么久不见,长得越发像小恶魔了!” 紧随其后从山洞里跑出来的艾雅娜、小苍兰和满天星也赶到了事发现场,艾雅娜看见来人之后,发出了惊讶的感叹,直接扑过去抱住了银白色长发的西服少女。 小苍兰瞅着少女,又瞅着满天星,好像明白了什么,她凑近了满天星,用略带挑事的口吻对满天星说:“正主出现了?” 是的,这名刚刚被黑龙围攻的西服少女就是艾雅娜阔别已久的童年玩伴——吉普索菲亚。 “我的天呐!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艾雅娜抱着吉普索菲亚不愿意松开。 “我接到了新的工作。”吉普索菲亚看了看一旁安静地看着自己的小苍兰,然后友好地打了声招呼:“尊贵的遣法师小苍兰薛罗登克小姐,很荣幸能成为您的骑士,我叫吉普索菲亚米琳达,雇佣我的是你的老师。” 话语既出,不仅是小苍兰,艾雅娜和蒂埃里都惊呆了。 “我好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小苍兰冒昧地问。 “您的老师觉得一个十岁的小女孩独自去面对虹家族一定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所以他便雇佣我当您的骑士,让我保护好您的安全。”吉普索菲亚微笑地向苍小苍兰介绍着自己。 艾雅娜松开了吉普索菲亚,蒂埃里因为承受不住自己的女神竟然要给小苍兰当骑士而心痛地躲在了艾雅娜身后。 不过他们彼此都冷静下来,分析了好久才弄明白整件事的发展顺序。 当时小苍兰离开学校之后,身为小苍兰的老师不能不对小苍兰负责任,于是便来到了当地米琳达家族分部为小苍兰雇佣了一名骑士。 考虑到保护对象是薛罗登克家族的孩子,总部决定派出最厉害的骑士出面,虽然佣金比较高,但吉普索菲亚一听是薛罗登克家族,便免费接下了这一单任务。 吉普索菲亚先是去学校了解了一下情况,然后利用追踪术找到了藏在了左弯山里的小苍兰。 只是刚一进丛林,就被一群黑龙围住…… “说来也怪,我们小时候在一起玩了那么久,我都还没有问过你的姓氏,我现在才知道你是米琳达家族的!”艾雅娜觉得这个世界的缘分就是这么妙不可言,前不久刚刚说起她,这一刻竟然就出现在了自己的身边。 感谢小苍兰,感谢小苍兰的老师。 “不过我觉得你的确挺强的,我可能也帮不上什么忙。”吉普索菲亚打趣着:“话说回来,遣法师只有薛罗登克家族这一脉,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真正来自薛罗登克家族的遣法师。” “那其他的伪装遣法师都是在用傀儡术控制幽灵的吗?”小苍兰忍不住问。她觉得用傀儡术更加残忍,她打心眼里厌恶这种行为,一想到如果维纽安或者伊墨托被被人控制住了,她就恼火。 都是自由自在的生灵,大家为什么不能成为朋友? “是的,甚至更加极端。”吉普索菲亚低垂着眼眸。 “就像虹家族里那些坏家伙一样?” “是的。” 说着,吉普索菲亚把目光放向了满天星,她问艾雅娜:“这是谁?” 艾雅娜介绍说:“这可是我亲爱的弟弟以你为原型设计出来的机械人。” 吉普索菲亚意味深长地笑着,摸着满天星的头发:“看出来了,她多像我呀!”然后问满天星:“你能为你的主人做些什么?” “我的主人很厉害。他把所有能想到的功能都给我设置上了,我是主人的全能女仆。”满天星对自己的定位很标准。 吉普索菲亚问满天星:“你觉得我怎么样?” “您是主人的榜样,是主人喜欢的人,也是我的榜样,我正在努力学习成为更加优秀的机械人。” 吉普索菲亚搂着满天星,对蒂埃里说:“不错,我很满意她。” 第二七章 选择 留在当铺里的猎人们事实上都已经成功被蜜莉蒂收买,他们大多数都是很有心机的猎人,实力也在四勋以上。 他们都是趋利之人,跟着强大的虹家族铁定不会吃亏。 蜜莉蒂叫诺兰德亚和影子一直跟着小苍兰,就是想给小苍兰一个下马威,现在诺兰德亚成功了,小苍兰已经不能回学校了,便只能来当铺找蜜莉蒂要个说法。 某个当铺灯火通明的夜晚,蜜莉蒂终于等到了小苍兰的到来。 当然跟小苍兰一起来的还有蒂埃里、艾雅娜。 “怎么不见满天星?王牌要藏起来吗?我就显得坦荡得多不是吗?”蜜莉蒂指着自己身后两人——带着面具的诺兰德亚和跟在他身后的影子,意思是:我可没有把我的王牌藏起来。 “就做个谈判,用不到她,我们今天来又不是来打架的。”小苍兰抽了一把凳子蹲在了上面。 “有什么好谈判的?把杯子交给我,便一劳永逸。” 小苍兰摇摇头:“都说了杯子已经被销毁了,你干嘛还这么纠缠不放?” “育金杯哪有那么容易被销毁?”蜜莉蒂攒紧了拳头。 “真的!你也知道左弯山那些黑龙都特别调皮、特别喜欢那个杯子,因为育金杯能够变成好多好多金闪闪的东西!他们玩得爱不释手,一咕噜就吞了下去!到现在也没有排出来,我怀疑已经被消化了……”小苍兰夸张地形容着,但这些形容词真让人没办法消化。 “所以……”小苍兰话锋一转:“杯子你是带不回去了,把我们带回去交差吧。”她指着艾雅娜和蒂埃里:“这两位虹家族的叛徒也由你带回去将功补过。” 蜜莉蒂心里在犹豫,因为小苍兰的话最不可信,满脑子坏主意,谁知道哪句话真哪句话假,虽然脸上诚恳得很。 小苍兰满嘴跑火车的,干啥啥不行、演技第一名! “你们这群不老实个熊孩子当然是要带回去的,可是你们认为这就足够了吗?你们的价值根本抵不上一个杯子。”蜜莉蒂嘲笑着。 “如果还有吃了那个杯子的黑龙呢?”小苍兰叫艾雅娜把门口那头黑龙牵进来。 不是贝尔泽科特,这只是一只还没有成年的小黑龙。 蜜莉蒂眉头皱起。 “你不相信我吗?”小苍兰抱着那只小黑龙的脖子,用手指顺着脖子指向了小黑龙的肚子,小黑龙也配合了一个委屈而难过的表情:“神秘而强大的育金杯就在这里。” 然后小苍兰给小黑龙喂了一杯酒,小黑龙反胃着把酒水吐出来,可是吐出来的却是一杯金沙。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这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育水成金,苦难之人是多渴望得到这样的杯子,好让自己的一生富贵无忧。 但是蜜莉蒂总觉得这只是马戏团的把戏,她把小苍兰推开让她没办法做手脚,自己给黑龙喂酒水,但是吐出来的真的就是真材实料的黄金! 小苍兰慵懒而天真地对那些猎人说:“你们为什么一定要和虹家族合作?他们拿到了杯子绝对不会分半杯羹给你们,你们只是被她骗过来的免费劳动力而已。”随后蛊惑地说:“只要你们拿好吃的好喝的来好好招待这只吉祥的黑龙,你们就会得到相应的黄金,好东西当然是要大家一起分享呀!” 这些人其实也听过小苍兰的演讲,那天的白石路口集会他们也是参加了的,虽然之后又被蜜莉蒂说服,但现在想想觉得还是小苍兰说的有道理。 “虹家族会吝啬这些吗?谁能真正的帮我解决这个麻烦,你们还能得到相应的爵位和职位,你们可以享有你们想象不到的权利。依附本就是一个境外的家族,你们能得到多少?”蜜莉蒂回过头来对那些猎人说。 当然,两方都是十分诱惑人的决定,虹家族的确无法给足无穷无尽的财富,但绝对的名声与权利还是很棒的,只是自己作为猎人,现在也没觉得自己的权利收到的伤害,而且小苍兰这边就可以得到真正无止尽的财富,只要跟着小苍兰一起反对蜜莉蒂…… 小苍兰说:“如果你们最后选择跟随我,就从这个当铺里走出去,然后回到家就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但好久之后,令人心寒的是没有一个猎人从这家当铺走出去。走出去就可能只能获得一个孩子允诺他们的财富,不过他们最终好像期盼着有什么转机能让他们名利双收。 小苍兰沉默好久,叹口气:“那好吧,现在你们不会得到我的允诺了,因为你们在接受蜜莉蒂的劝服的时候,就已经背叛了我,刚刚你们没有一个人相信我,这是背叛我的第二次。我不会再相信你们第三次。 也是,我就要被带入虹家族了,作为一名罪人自身难保,我也的确给不了你们承诺,你们是聪明而愚蠢的。我身边这只黑龙也会被带入虹家族。他们才是最终胜利的赢家。他们能用这只杯子来创造属于他们无穷无尽的财富,而你们也能拥有你们所想要的……” 猎人们一听都傻了,这孩子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是破罐子破摔给自己挖坑呢!幸好自己刚没离开,不然信了熊孩子的鬼话,就什么也没有了! 蜜莉蒂一定这话,心里咋就这么难受呢?小苍兰这话也太狠了吧!明明是暗讽虹家族污秽肮脏,听着却是令人心痒痒的好话?一个十岁的小孩嘴巴就这样毒,长大还得了? 本来蜜莉蒂还想拒绝把他们带入虹家族,这下看来没有任何退路了,她很难想象把小苍兰带入虹家族之后,这个孩子会在把虹家族折腾成什么样子! 但蜜莉蒂随后又想到,小苍兰要对付的,是虹家族的大家长,只要把大家长搞垮,自己不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抢过这个位子了吗?这样一想,又觉得小苍兰真是狡猾得可爱。 她从来没允诺那些不自量力的猎人什么,既然这群猎人什么用处也没有,那不去杀了吧,于是她留下了当铺里的屠杀血场,然后把小苍兰他们捆起来,然后踏上了回奥丁堡的路。 小苍兰叹口气,她其实想救下这群愚蠢的猎人的,但最后,这群猎人还是为自己的贪婪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第二八章 蜜莉蒂的复命 蜜莉蒂看着小苍兰越是毫不在意自己的处境,越觉得小苍兰在打什么奇怪的算盘。 她走到半路上停下来,突然不想把小苍兰交给虹家族了。 因为小苍兰闹起来,可能还会危及到自己。 她可不愿意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干嘛?”小苍兰一愣。 “你是不是又想了什么坏主意。”蜜莉蒂质问。 “没有。我能有什么坏主意?我们现在反正也打不过你们,被你们抓回去处决是迟早的事情,做人还是识时务的好。”小苍兰叹口气:“难道我真愿意被抓吗?我只是在把损失降到最低而已。” 蜜莉蒂不自信地松开了小苍兰、艾雅娜和蒂埃里。 “你要放了我们吗?你带不回育金杯还要放了我们,虹家族大家长不会放过你的咧。”小苍兰问。 “谁说我带不回育金杯。”蜜莉蒂说着,牵着那头黑龙就要走。 可是她根本带不动那头黑龙,小黑龙没有蒂埃里在前面走,根本不动弹,就算蜜莉蒂在威胁它也毫不畏惧。 小苍兰在一旁笑。 蜜莉蒂起初并不想用强硬的手段,但现在看起来不得不想办法弄晕这只畜生了。 但是这样想着,蒂埃里又说:“所以还是让我走在前面吧,如果你不想把我们带回去,我们就送到奥丁堡再离开。” 蜜莉蒂气得感觉要心肌梗塞了,这说的什么话?!真的完全没有一点作为砧板上的鱼肉的自觉吗? 她实在气不过,用影法制成了一个大笼子,把小苍兰他们还有那头倔强的畜生一起都塞进了笼子里去,然后把这个笼子塞进了自己的影子里去。 她松了一口气,早这样不就完事了?真是被气糊涂了,连智商都被拉低了! 她知道二十四奴就在不远处的阴影里听候自己的调遣,她召来诺兰德亚和影子,派他们先回去看看虹家族家族内部有什么异动,毕竟要是虹家族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就掐起来了,她也没必要再把这头畜生让给大家长了。 走了约莫半天之后,她踏入了奥丁堡领域,远远看着诺兰德亚和影子赶回来。 诺兰德亚说大家长还在训练那些幽灵,因为育金杯迟迟不到位,他显得越发暴躁,对那些幽灵的态度也越来越差劲,他还派了其他人去找育金杯,也依旧没有消息。 蜜莉蒂冷笑,其他人当然找不到了,因为育金杯在自己手里啊。 她回到虹家族公馆内,这是家族公馆,藏在一座银杏林里,所以也称银杏堡。 蜜莉蒂三步并两步上了台阶,她转楼梯来到大家长书房前,正巧碰到一名短发女仆走过来。 女仆向蜜莉蒂行礼,蜜莉蒂对她点头,嘴角弯起不易察觉的弧度。 她敲门进了大家长的书房。大家长抬眸看了她一眼,心情一下子差到了极点。这是他十分讨厌的一个女人,虹家族大家长的位置本该是布鲁克虹,蜜莉蒂的亲弟弟,当布鲁克心脏病突发猝死的时候,这个女人就疯了一样针对着所有人,而这件事说不定是这个女人的自导自演而已。当自己本着正义公正的态度被推举为大家长的时候,他便时刻注意这个疯女人,企图找到这个野心家谋害自己亲弟弟的证据。 只是这个女人不但阴险还狡猾,竟然三年了都找不到证据…… 虽然说布鲁克和自己隔着几代血亲,但之前毕竟是尊贵的大家长代理人,心脏病猝死之前身体一直很好,很难让人怀疑没有幕后谋杀。 “就算你这样盯着我,也恐吓不了我,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嫌疑人,大不了我们同归于尽。”蜜莉蒂啐了一口。 呵,这个疯女人又在说什么疯话?还在怀疑我吗?明明就是你自己做的一场戏!我怎么可能要害布鲁克呢?是现在谁坐在这个大家长的位置上,就要被怀疑是杀死布鲁克的凶手吗?坐在椅子上的大家长暗自咒骂。 “不过就算这样,我们也不能因为内斗而耗损虹家族的名声与财富,为了助你振兴虹家族,我还是不得不把育金杯向你奉上。”蜜莉蒂冷哼一声,将那个大笼子从自己的影子里提了出来。 “这是什么?”虹家族大家长看着笼子里的小苍兰和黑龙,皱起眉头。 随后,他还发现了笼子里另外两人——蒂埃里、艾雅娜。 “你们还活着!感谢造世主!”大家长惊了一下随后脸上浮起虚假的笑容:“两年前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们,让你们受苦了!” 蜜莉蒂将笼子打开,蒂埃里牵着黑龙走出来。向大家长行礼:“不,是我们年少无知,请大家长见谅。” 大家长长吁短叹:“你们没事就好,快回去休息吧,你们的房间都一直干净地保留着。” 蒂埃里对大家长介绍那头黑龙:“其实,育金杯一直在我这里,这段时间,我们被黑龙抓住了,他们吞了育金杯,但是我却也驯服了它,这头黑龙变得和育金杯一样,能把含在口里的东西变成黄金吐出来,我一开始觉得要杀了它把育金杯取出来,但是又觉得他和育金杯结合在一起了,只有让它活着才有用,所以便把它一起带来了。” 大家长记得的,蒂埃里的驯兽师天赋,弥斯洛德优良基因传承在了他的身上,这是一件极大的好事。 他不动神色点点头:“嗯,我知道了,你是好孩子,快去休息吧,把你的黑龙小伙伴也安顿好。” 然后蜜莉蒂介绍起小苍兰:“这是……” 不过不等蜜莉蒂说,小苍兰自己介绍起自己来:“没错,我就是小苍兰,小苍兰薛罗登克。” 听到这个姓氏,大家长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有几次差点就能弄到育金杯,都是薛罗登克家族在搞破坏,蜜莉蒂这个女人把薛罗登克家族里的小丫头带过来是什么意思? 小苍兰接着笑嘻嘻地说:“不瞒大家长说,我这次是来……拆了虹家族的。” 第二九章 舌棂 大家长无奈地招待着小苍兰,现在小苍兰在他眼里看来都只是半大小孩,说的话也是童言无忌,晚餐的时候还专门给小苍兰准备的是儿童套餐,好像在警示小苍兰“要安安静静做个小孩子”。 小苍兰毫不在意,她吃得很欢,当然不是她的那份儿童套餐,而是她从大家长面前直接拿走的牛排,而她当着大家长的面把端着儿童套餐餐盘走了出去,意思是去给豢在草坪上的黑龙。 大家长能发火吗?不能,来者是客,他只能表面笑脸相迎地哄着。 这下让虹家族里同餐桌的几个小孩子嫉妒得很,居然这样无礼还不会被大家长批评,这个女孩也太被偏爱了! 于是几个孩子都妒火中烧,虎视眈眈地瞪着小苍兰。 也许大家长就是要这种效果,小苍兰越是显得被自己偏爱,那些孩子便越是视小苍兰为眼中钉,自己不需要对小苍兰做什么,就由这群不懂事的孩子出面解决吧。 坐在小苍兰身边的蒂埃里也惊呆了,小苍兰竟然还能这样自如,丝毫不顾及大家长快要杀死人的目光,不得不说,小苍兰是真硬核。 小苍兰凑近了艾雅娜和蒂埃里,笑靥如花地说:“快吃呀!看着我干嘛?” 然后又看到餐桌的另一边那几双异样的目光,但小苍兰却报以了最纯真无邪的笑容。举拳难打笑脸人,那几个孩子便越发气愤了。 一顿令人膈应的晚餐结束,小苍兰和蒂埃里来到庄园草坪上训练黑龙,她并不担心有人来欺负黑龙,因为大家长下令除了蒂埃里、艾雅娜和小苍兰禁止靠近关着黑龙的影法笼子。 这只小黑龙很听话,它知道自己的重要性,虽然在左弯山自由惯了,但被关在笼子里的时候还是安静地候着。 小苍兰忽然对蒂埃里说:“大家长时日无多了,但他自己好像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 蒂埃里一愣:“别吓我。” 小苍兰卷着自己的头发:“我没有吓你,书房里有很淡的血滴草的香味,这种草并不常见,但在植物系高阶灵身上常常会有这种香味,这种香味还抑盖了一种舌棂花的香,舌棂是一种慢性微毒毒草,泡在人们日常饮水中大概需要三年的时间才能发挥累积毒素效果,一旦中毒就是心脏骤停猝死。如果不是被血滴草香味抑盖,舌棂的味道会很容易被察觉出来。只是舌棂味道不特殊,很少被人注意。有人想要加害大家长。不过从各种迹象看来,下毒的不是蜜莉蒂。” 蒂埃里想到了自己的父亲,也是猝死的。 “为什么这样说?”蒂埃里脸色变得很难看。 小苍兰说自己有注意到那名为大家长服务的女仆和蜜莉蒂之间的互动,结合了书房里的味道,一开始以为下毒的就是蜜莉蒂,但是她刚刚在餐桌间上蹿下跳的闻遍了每个人身上的味道之后,又锁定了一名可疑的人。 那名女仆身上的香味是多种香味混在一起,足以证明她周旋于多人之间。 那个人拥有女仆身上也有的一种人造香水的味道。 毫无疑问,就是虹家族的二把手二家长。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蜜莉蒂也吩咐了女仆对大家长做了一些什么,但大家长要是死去,就一定是因为舌棂。 小苍兰对植物系高阶灵存在强烈的亲和力,而她对植物散发的气味也十分敏感,这一点,蒂埃里不得不钦佩。 就算自己拥有驯兽师天赋,也不得不承认小苍兰的天赋异禀比自己要会用。 “那我们现在什么都不做吗?”蒂埃里对二家长并不熟悉,一想到自己的父亲也许这样遇害的,胸腔里只有无止境的愤怒。 “你想做什么?帮谁一把?蜜莉蒂还是大家长?”小苍兰发出了灵魂拷问:“如果帮蜜莉蒂,就看着二家长害死大家长,然后我们揭露真相,这样蜜莉蒂就能独享大家长之位与育金杯,如果帮大家长,我来配置舌棂的解药,他不会被二家长害死,还会继续当大家长,然后用育金杯召唤禁术。” 蒂埃里阴沉着脸,他的脸本来就惨白,现在越发像一只恶鬼:“别调侃我了,现在在说正事呢,你明明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刚刚那两个一听就像胡诌的。” 而且他知道,育金杯根本不在小黑龙的肚子里,而是在满天星手上。 小苍兰抱着自己的手臂,缩着身子笑得不能自已,她自嘲着:“你都不配合我了,没意思。” “那么你计划里满天星需要做些什么,接下来改变计划还会不会用上她?”之前他们商量的就是让满天星在外边待命,蜜莉蒂在当铺的时候意外地放过了满天星,可能她也想着放任小苍兰胡闹一通,她好趁乱做些事情。 “不用,她是王牌,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让她进来,当然我的骑士小姐也是如此。我今天晚上去找关着幽灵的密室,如果可行的话,我们能促成很多事情。” 小苍兰想,大家长还是有可怜之处的,如果她能救出那些幽灵,大家长再专注育金杯禁术也没用了,这样她就不用想办法糊弄育金杯的事情。 入夜,小苍兰轻轻下床,她像只幽灵一样蹑手蹑脚地开始了夜间探索。 空气中的血滴草味道很狂躁,看来幽灵们都被折磨得够呛。 想到这里,她鼻子有些发酸。 她根本不需要看路,感受着空气里血滴草味道的浓淡,就能够找到幽灵所在。白天的时候她几乎已经确定了大范围位置,人多味杂的,难免分不清,晚上没有人行动就好了很多。 就算有仆人、侍卫巡查,小苍兰闭着眼睛也能躲过去。 蒂埃里本来要跟着小苍兰一起来的,但是被小苍兰嫌弃了:“两个人一起行动更容易暴露,尤其你还是个拖油瓶。” 蒂埃里气得躲到了艾雅娜身后。 可是刚刚走到很接近的走廊时候,整栋城堡响起了警铃,走廊的灯噌地亮了起来! 第三十章 幽灵营救 小苍兰扫视四周看看有没有可以遮挡自己的地方,但是很快她就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所绊倒而摔在地上,然后有一个白色的身影朝自己压过来,然后自己被抵在了一个凸起的墙根后的墙角里。 走廊由远及近地躁动起来,侍卫们纷纷出动,小苍兰以为自己会被发现,但是人群从自己身边过身,却完全没有人注意到她。 等到人群过去之后,她身上的压力才被撤出,她看见一个白色短发绿色眼睛的小女孩在自己面前显形。 “你是……舌棂花高阶幽灵吧……”小苍兰并没有很惊讶,她闻到了这个女孩身上很重的舌棂花的香味。 “大姐姐你是来救我们的吗?”女孩没有回答,只是泪眼婆娑地问。 “你为什么能在城堡里自由出入?幽灵们不是都被囚禁了吗?” 女孩咿咿呀呀地讲述着虹家族的幽灵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二家长需要舌棂花毒,所以偷偷把女孩带出了地下室,并用她姐姐的生命威胁她只要舌棂花毒。 女孩没有力气反抗,便只能听命于二家长。她还没有形成自己的世界观,只知道如果不听二家长的,就只有一顿毒打,但是她听二家长的话,每次就能得到一颗糖,也有机会去看她姐姐。 她今天晚上会出现在这条走廊是因为二家长没有管束自己了,她想着找机会逃出来找姐姐,没想到碰到了小苍兰。 她从小苍兰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很奇妙的流动的力量,让她忍不住想凑近小苍兰看看小苍兰到底是什么样子。 “你说二家长今天没有管束你,也没有关住你?”小苍兰意识到大概发生了什么了,如果人们发现到处游荡的舌棂幽灵,二家长就会把大家长的死推到这个女孩身上。 小苍兰稳住女孩:“带我去那个地下室。” 女孩点点头,拽着小苍兰去往了地下室。 小苍兰听到外面有一些暴动的声音,但她没有管,蒂埃里他们能解决的,现在只要一心一意找到幽灵在哪里就好了。 舌棂女孩将小苍兰带到地下室大门门口,大门厚重但没有上锁,看来大家长很放心这几年的幽灵不会跑出来。 小苍兰进入地下室,点亮了地下室的灯。但突如其来的光让地下室里所有被折磨得几乎失去了神智的幽灵暴动起来,各种撞击、挣扎的声音在地下室里稀里哗啦地炸着,小苍兰看到这场景的时候,眼泪终于没忍住夺眶而出。 太残忍了,这里少数几十只幽灵,器物系、治愈系、动物系、元素系的幽灵都有,身上大大小小全是结痂没结痂的伤口,一片一片灵质附在伤口上,或者形成恶心的粘稠状物质。 没有低阶幽灵,全是中阶、高阶的幽灵,所以力气更大,他们挣脱不了铁锁链,于是把自己勒得更紧了。 “姐姐!”舌棂女孩跑到一个气若游丝的被栓在铁桩上的女人面前,哭喊着紧紧地抱住女人的大腿。 小苍兰走过去,毫不犹豫地把库存的一些长生草末给女人吃了下去。 这种特殊材质的铁锁链只能困住幽灵,困不了活人,而且小苍兰力气很大,很快就把铁锁链取了下来。 小苍兰叫舌棂好好照顾她的姐姐,然后自己走到最暴躁的一只幽灵面前,抓着一把长生草末直接塞进了还在咆哮的嘴巴里面。 地下室的隔音效果很好,所以没有人会知道她在地下室里做什么。 长生草塞进嘴里,那只幽灵立马安静了下来。 小苍兰揉着自己的眼泪轻声说:“你不要动了,你越是动,铁锁链越是会勒住你的身体。” 然后她把他的铁锁链给取了下来,将他安定地靠在墙边。 她一个接一个把所有幽灵都从铁锁链里解放出来,每只幽灵都喂了一把长生草,但是她口袋里还有很多草末。 这是她早就准备好了的,她想来想去,可能只有长生草才能第一时间安抚这些被折磨得神志不清的幽灵。 长生草的药效和植物系幽灵最为契合,所以他们恢复得最快,舌棂女孩的姐姐最快醒来,她怔怔得看着小苍兰:“你是遣法师?” “是。”小苍兰不避讳地点点头。 “你体内的遣力已经很成熟了,为什么你还没有遣灵?” 小苍兰回答:“我不要他们和我成为互相契约的关系,我们应该是朋友才对。”她反问:“你会和你的朋友缔结这样的契约吗?” 女人一愣,不自知地笑了起来。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傻?大家长也觉得我很傻,我爸也觉得我很傻,但是我才不会听他们的。”小苍兰瘪瘪嘴。 女人认真摇摇头:“没有,我觉得你很有趣,也聪明得很。” “你是薛罗登克家族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虹家族?”有另一只幽灵问。 “为了来就你们的呢!”小苍兰笑起来:“是不是特别感动啊!” 问话的就是刚刚那个最暴躁的幽灵,他看起来很瘦,脸和蒂埃里一样也很像恶魔样子,也许是因为没有东西吃,十分营养不良的阴郁脸。 他透过头发丝的阴影看着小苍兰,语气沉重地说:“成为遣灵是我们幽灵最终的命运,如果你不与他缔结契约,就可能看着他成为别人的遣灵,那时候他的眼里可没有你了。” 小苍兰抿着嘴:“你说的,伊墨托也说过同样的话,但是……” 阴郁脸示意小苍兰把手给他。 小苍兰狡黠地笑:“我知道你想干什么,我才不会让你这样做的,我的朋友由我来守护,只要有我在,我就不会让他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 “如果你的朋友最终愿意成为别人的遣灵,也没关系吗?”阴郁脸的要求被小苍兰拒绝了也不恼,也许是因为他太累了,没有力气气恼。 “我……”这句话竟然把小苍兰问懵了,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没关系,你再长大一点就懂了。”阴郁脸回以微笑:“不过你现在要做的,不是想这件事,而是思考接下来指向你的矛头。” 第三一章 混乱 厚重的大门被推开,想来做正义使者的人们全都聚在了大门口。 小苍兰回过头看,二家长正在人群的最前面看着自己。 小苍兰看到人群里没有艾雅娜和蒂埃里。 “罪魁祸首果然在这里,你是没有想到我会找到你所以你都没打算逃跑吗?!”二家长先声夺人。 “没有,我是没想到罪魁祸首会贼喊捉贼。我在想,如果我没有来助你一臂之力,你会选择谁当替罪羊?还是说再次引起像大家长和蜜莉蒂之间那样的矛盾。”小苍兰冷下来的眼神可怕极了,二家长仿佛能从这个孩子眼睛里看到寒冰。 不行,不能让这个孩子开口了,她的辩解很可能会让自己处于不利的地位!他把眼神抛给了舌棂。 但最后舌棂却无动于衷。小苍兰却继续在说:“叔叔,当时你说事成之后把这些幽灵都送给我,现在却让我当你的替罪羊,欺负我一个孩子,真的好吗?”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满口胡言乱语,谁都知道你的话不可信!妖女!你不要挣扎了!就是你害死了大家长!”二家长脸色有些不好,他小看这个孩子了。 “暮勒,这个孩子说的是什么意思?童言无忌,孩子的话才是真的!你是在和这个孩子合谋什么呀!”二家长夫人倒是个疑神疑鬼的懦弱的女人,她一听小苍兰的话,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的丈夫。 “你在说什么?!你不相信自己的丈夫,却相信一个满嘴没句真话的小孩子?”二家长气得瞪了一眼他的夫人。 “妈妈说过,女人的第六感很强,阿姨你真的很厉害,为了找给大家长下毒的替罪羊就与女仆发生关系的男人的确没有我一个孩子可性。”小苍兰丝毫不慌,可是人群却有人慌了。 “你说什么?你不要走投无路就拿着我诬陷!”二家长一惊,这个半大小孩怎么可能会懂这个?她真的只有十岁吗?太过早熟了吧! “你错了,她才不是走投无路。”阴郁脸幽灵恢复了力量,当然,这里的所有幽灵都恢复了力量。 长生草的确有奇效,短短几分钟,流逝的灵质全部得到补给。 他站起来,身高很高,仿佛有天花板那么高,他握着小苍兰的肩膀,将小苍兰护在自己的怀里。 二家长彻底慌了,他知道每一只幽灵实力都不容小觑,更何况是恢复了自己力量的幽灵,在这个狭小的空间,他这边的影法师的确没多大胜算,因为幽灵能够以人类办不到的方式逃跑。 所有人都做好了攻击的准备,但是幽灵的进发的路径却不是那么好掌控的,为了避免有任何一丝会被幽灵利用逃遁的缝隙,他们把自己的影法集合在一起形成一道巨大的影法屏障,紧合地罩着那一群幽灵。 但是这群幽灵的速度速度却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快,在影法屏障形成之前就已经逃离的地下室! “抓住他们!”二家长转身跑出地下室去追那些逃遁的幽灵。 公馆里因为影法师和幽灵之间的角逐变得热闹起来。 阴郁脸将小苍兰紧紧地抱在怀里,他逃到了室外,新鲜的空气和宽敞的空地让他的翅膀得以完全撑开。 小苍兰的视角被那双黑色的翅膀所占满,她觉得那双翅膀是她所见过最大的一双,骨架和羽翼的生长方式都像极了黑龙。 而阴郁脸的尾脊骨处生长出了一条巨大的龙尾,龙尾扫过空地,掀起一阵小飓风。 “你是黑龙的灵魂?!”小苍兰诧异地看着阴郁脸。 “是的,我信任你,是因为我闻到你身上有我同类的味道。那么你呢?你信任我吗?把我当朋友吗?”阴郁脸难得笑了起来。 他的黑眼圈和眼袋很重,所以笑起来也丧丧的。 “哼,看你表现咯!” 庄园在幽灵攻击和影法攻击双重攻击下,很快就变成了一片废墟,小苍兰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鼓动的风声,她知道,那是那只小黑龙。 黑影由远及近,艾雅娜、蒂埃里还有蜜莉蒂坐在黑龙的背上飞过来,他们还带上了大家长奄奄一息的躯体。 蜜莉蒂从黑龙背上跳下朝二家长俯冲而去,埋没在了混乱之中,阴郁脸把小苍兰送到了庄园外,他认为小苍兰不需要参与接下来的事情。 而蒂埃里和艾雅娜还有小黑龙也应当远离这场纠纷。 于是放下小苍兰之后,阴郁脸扇动自己的翅膀又飞向了那场混乱。 小黑龙也想去帮忙,但是蒂埃里拦下了它,它根本不用去帮忙,恢复了力量的自由幽灵是这个世界上现存最强大的生灵。 小苍兰将剩下的长生草都喂给了大家长,长生草能去除毒素、治疗刀伤。但大家长有一个伤口是被偷袭了心脏,不过幸运的是创口离心脏还有一定距离,没有真正要了大家长的命。 所以长生草服下去之后,大家长的伤口正在逐渐恢复,毒素也排出了体外。 林外,满天星走过来,把育金杯给了小苍兰,小苍兰把长生草放进育金杯,将长生草汁灌给了大家长。 大家长虽然也不是什么正派人物,但小苍兰没有资格决定他的生死,她先要救活大家长,然后再把大家长任由那些幽灵处理。 虹家族你的那场混乱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真正地停歇下来。 许多人都已经逃走。 剩下几个重要的人物还在抵抗这些幽灵。不过最后他们还是停战了。二家长被蜜莉蒂一击毙命,幽灵们多多少少也受了一些伤,虹家族这场变动一定会引起轰动,而此时,天空也微微发亮。 有苏醒征兆的大家长咳了一声,那些幽灵从银杏堡里走出来。 舌棂女孩搀扶着她的姐姐,阴郁脸收回了他的翅膀,走在队伍最前头,看起来很有领导风范。 大家长被空气中的烟火味呛醒,他抬着眼皮,看到了那些幽灵。 “为什么?”大家长没想过会发生这种事情:“你还只是一个半大小孩,你怎么能掀起这么大风浪?” “事实上这风浪不是我掀起来的,我只是碰巧遇上了这个时间。”小苍兰傻傻的笑了笑,好像她根本不明白这场混乱到底意味着什么。 第三二章 风波停 二家长暮勒的死为虹家族争夺育金杯的这场闹剧划上了句号。 大家长知道自己恐怕再也没有能力夺回育金杯,所以难得的在小苍兰面前认输,当然这样一个高贵的人心里还是不服气的,但能有什么办法呢?一个十岁的女孩,一个晚上就拉拢了他三年都没有搞定的幽灵们。 这大概不仅仅是因为她是天生的遣法师。 这一点他永远也比不上她。 蜜莉蒂走过去将大家长扶起来:“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作为虹家族的大家长,银杏堡变成了废墟,我有责任修缮它。”大家长咳着嗽,反问蜜莉蒂:“你呢?你会留下来吗?” 当一切真相都揭开的时候,大家长和蜜莉蒂之间的偏见仿佛心知肚明地被化解。 但蜜莉蒂还是不会原谅大家长,她用疯癫和残忍了掩饰自己,只为找到杀死弟弟的凶手,她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容忍大家长对自己的身体进行摧残和改造,这所积累的仇恨能一夜之间坦白,大概连圣人也做不到。 她摇摇头:“你就单身一人孤苦伶仃地守着银杏堡吧,不过想必过不了多久厄达尔那边也会派出行动队。我要离开这里,也许是去皇猎公会,也许是去厄达尔。” 被蜜莉蒂这样说,大家长羞愧地垂着头。那些或多或少都有些受伤的幽灵也不再对大家长进行攻击,只请求小苍兰带他们离开,远离银杏堡,不再回来。 一个星期后,小苍兰带着从虹家族解救下来的所有幽灵回到了索安堡。 小苍兰刚一进门就被索菲娅紧紧地抱在了怀里,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视线落到二楼楼梯口转角,她看到威利斯在柱子后面偷偷地看她。 威利斯好像知道小苍兰看到了自己,耳朵刷地通红,然后跑走了。 “听说虹家族发生了一些事情,我还担心是不是你又去搞破坏了。没想到果然是你!不过还好你没有受伤我就很开心了!”索菲娅抹着眼泪。 舌棂女孩想去安慰一下索菲娅,但后来发现她只是一名普通人,是看不见幽灵的。 薛罗登克家族大族长迎了出来,一看见小苍兰就直摇脑袋。 “我是让你去上学的,不是让你去搞破坏的,你这个小屁孩到底怎么回事?你能不能好好听话?你还是个十岁的孩子,你就这么调皮,以后那还得了吗?”大家长开启了话痨模式。 但是小苍兰却罕见地沉敛下来。 大家长一看小苍兰这个状态,就感觉自己说错话了,又忙安慰小苍兰。 “我没事,虽然我的确在学校里发生了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但是我已经解决了,我还是会继续回去上课的,你就让我回去上课吧。”小苍兰强颜欢笑。 于是大家长又把大家聚在一起开了一次小会。小苍兰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都告诉给了大家。没想到虹家族为了对抗竟对一个孩子做到如此地步。但最后还是被小苍兰绝地反杀,这一招实属漂亮。 小苍兰就是不该被小觑。 她是薛罗登克的骄傲。 “但是这样说,学校你还是待不下去,那个同学的父母是不会放过你的。”索菲娅心疼地抱着小苍兰:“我去当面解决这个问题。” 这件事的确已经闹到了厄达尔,但厄达尔并没有把小苍兰怎么样,反而使被害者的家长们更加愤怒,认为ya元素奥术师都是一群横行霸道的坏家伙。 而这种愚昧的思想会随着人们想听到的谣言散播得越来越广。 虹家族和薛罗登克之间的矛盾就会演变成na社会与ya社会的矛盾。 蝴蝶效应果然可怕。 小苍兰不敢想那么多。 但是如果索菲娅不出面,也许事情会更加严重,于是恳请索菲娅去学校解释一趟。 大家长原本想自己去一趟的,也许这样显得更加有诚意,但是转念一想,索菲娅比自己更喜欢解决这种事情,于是就同意了索菲娅的请求。 新带回来的幽灵们都现在门口外悄悄听着会议内容,舌棂女孩问维纽安:“这真的薛罗登克的大家长吗?为什么显得傻乎乎的?” “这叫大智若愚。”维纽安笑着回答。 舌棂女孩叫做莉娜,她的姐姐叫做丽丽塔,黑龙幽灵阴郁脸的名字是金陵。 当小苍兰把大家带回来的时候,大家长也是震惊的,他没想过小苍兰能一次性带回这么多幽灵。 数数应该有十二只,七只高阶自由灵,五只中阶自由灵,如果这些幽灵愿意成为薛罗登克家族的遣灵,是一件极好的事情,而且他看了一下幽灵的属性,和几位年轻的孩子十分契合。 “大家长一直想给小苍兰找一些合适的遣灵,但小苍兰自己并不愿意与幽灵缔结契约。就算以后还能这样相处,但她心里总是有个疙瘩。”维纽安说。 莉娜回答:“如果小苍兰姐姐愿意选择我,其实我是十分愿意的。” 维纽安问:“那你就是觉得当一只自由灵会不好?” 莉娜摇头:“不是,只是觉得我成了有归属的幽灵,我会安心一些。” 维纽安笑了:“对,这是我们幽灵的宿命。但小苍兰还不懂这些,她认为我们自由自在的,是一个独立而成熟的个体,我们应该自信而自由地活着,你刚刚从阴影里走出来,我能明白想要一个这样安心的归属承诺的心愿,但是你在这里安心地过上一段日子,你甚至就会忘记自己还是自由灵的身份。” 莉娜似懂非懂。 丽丽塔从维纽安身后出其不意地抱住维纽安的腰,开心地将脸贴在维纽安的后背上:“好久不见。” 维纽安没有甩开丽丽塔,她也很熟悉这种感觉,之前在虹家族的时候,维纽安经常替丽丽塔挨训,丽丽塔于心不忍就会抱住维纽安的后背,哭着心疼她,但每次维纽安都安慰丽丽塔自己什么事也没有。 当然,那时候金陵也是她们的患难兄弟,所以金陵见到维纽安的时候也诧异了许久,没想到维纽安逃出虹家族,竟然来到了索安堡。 第三三章 谈判 幽灵们无所事事地跟在小苍兰身后来到了小苍兰的学校。 有索菲娅陪同,小苍兰觉得安心很多。 “我的老师对我很好,他很相信我。还向米琳达家族为我申请了一名骑士。”小苍兰对索菲娅说。 “这当然好,不过我相信作为你的骑士,对方一定很轻松。”索菲娅欢快地回答。 “你知道她是谁吗?”小苍兰问。 “和蒂埃里有关?”索菲娅的第六感准到吓人,小苍兰忙问为什么。 “既然你这么问,就肯定与你与我们有关系,但是我们薛罗登克家族从向来都不喜欢参与其他事情,所以只有可能是我们身边的朋友,那些大人们的朋友跟我们也没有关系,所以只可能是你的朋友,而你最近结交的朋友无非是蒂埃里。”索菲娅狡黠地眨眨眼。 “索菲娅你真是太厉害了!我叫你妈妈!”小苍兰想,自己还有很多要向索菲娅学习的,即便她已经从索菲娅那里学习了很多。 “臭丫头!我本来就是你妈妈!” 然后她们打闹起来。 索菲娅看不见那些幽灵,但是她知道有很多幽灵跟在小苍兰身后,这些都是小苍兰从虹家族里救出来的。 她为自己的女儿而感到骄傲。 从路上逮住汉斯的时候,她并没有意识到汉斯是遣法师,她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和元素奥术世界有所挂钩,她觉得只要汉斯不讨厌她,她做好自己的本分,安安分分过一辈子就好。 当她被汉斯接进索安堡里的时候,她真的内心慌得一批,感觉自己这下玩大了。 但她不能把这种慌张表现出来,她的表面风平浪静。 不过还好,薛罗登克家族上下所有人都对她还行,她也放心了不少。毕竟是有超能力的家族,还是这么大一个家族,总觉得会上演一场惊心动魄的权力争斗,结果薛罗登克家族并没有那样勤快,就连大家长都这样佛系,就更别说其他人了。 她曾经问过汉斯薛罗登克家族在元素奥术界是什么样的情况,汉斯说薛罗登克家族从魔法盛行时代就一直存在了,最有名的麒麟王国学校曾经还有撒旦薛罗登克当守夜人。 在撒旦之前,薛罗登克还是一个很不安分的家族,因为遣法师很少有,有这种天赋的人很少,所以薛罗登克家族很希望把遣法发扬光大。 但是撒旦接管薛罗登克家族之后就立了关于薛罗登克家族很多条家规,撒旦认为只要有一脉能默默无闻地流传下去就好,尽量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希望与厄达尔保持距离。 “久而久之,我们也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汉斯笑着:“平平凡凡的,一直流淌在时间线的边缘。” 汉斯认为薛罗登克家族最有分量的家规就是——那一代大家长必须记录他在位期间元素奥术界发生的所有事情。 因为每一代大家长都谨遵着家规,所以薛罗登克家族图书馆里保存着所有的史书一般的年志,要说现在历史最齐全的,莫过于薛罗登克家族了。 底蕴悠久,绵长古老,与世无争却德高望重。 “大家长都这样佛系,怎么能知道那一年发生了什么事?万一有什么大事错过了呢?你看看现在的大家长,感觉懵懵懂懂的,一问三不知,也不想晓得的样子……”索菲娅觉得这的确是薛罗登克家族最有价值的地方,但是她不免担心现状。 “大家长自有他的手段——他现在这个样子什么也不知道也能完成年志,因为他只负责整理,收集那些大事件又不要他出马——我们可是遣法师啊,不会吩咐幽灵的遣法师还能叫什么遣法师呢?” 于是索菲娅恍然大悟。 而现在,小苍兰也有这样厉害,索菲娅真的很开心。如果哪一天,父亲的马戏团又回来看她,她便能骄傲地向自己的父亲介绍,自己有这样厉害的女儿。 比父亲的女儿还要厉害。 来到学校之后,索菲娅带着小苍兰找到了小苍兰的老师,老师客气地接见了索菲娅,语句之间都是夸赞小苍兰的话,他很喜欢小苍兰,是他见过最勇敢最有灵性的孩子。 “我不懂遣法师和幽灵之间的相处到底是什么样子,但小苍兰一定受所有幽灵们的喜欢。” 就站在老师身旁的金陵听着朝小苍兰瞥了一眼。 小苍兰朝金陵做鬼脸:“怎么?你不喜欢我吗?” “喜欢。”金陵无可奈何。 被杀害的那名男孩的父母每天都会来学校一趟,似乎一定要蹲到小苍兰才行,索菲娅和老师正聊着,那对野蛮愚蠢的父母就冲了进来。 “你就是这个小妖女的母亲吧!果然小妖女的妈妈是个老妖女呢!”咒骂着,就要动起手来。 索菲娅往后一闪便让女人扑了个空。 “说说吧!这件事要怎么解决?你们这群有超能力的家伙要办成什么事很容易吧?赔给几十百把万的损失不过分吧?给我们家一个职称头衔不过分吧?” “如果你的孩子没有事,您也不敢说这些吧?”索菲娅毫不示弱:“您孩子的死我感到很抱歉,但这并不是我的孩子杀的。你诋毁我的孩子,让我的孩子身败名裂,但却让我给您名声,怎么说也不公平吧?” “我的孩子就是这个妖女杀的!”女人气急败坏:“你看看她!她还瞪着我!哎哟这眼神,是不是也要杀了我啊!躲了这么多天,现在敢出来面对我了?是觉得把你母亲搬出来有用吗?” 金陵觉得这女人烦得很,准备揍她一顿,但被小苍兰拦了下来。 “她说话也太难听了!”金陵嫌弃地捂着耳朵。 “可她是na,幽灵不可以伤害普通的人类。”小苍兰说。 “凡事要讲证据,您有证据我的女儿一定杀了她吗?” “那你有证据证明你女儿没有杀了我儿子吗?” “很明显我们都没有,但我就显得比您冷静多了,您应该清楚,遇上我们这种不讲理的,大吵大闹是得不到我们的赔偿的。”索菲娅谦逊地表明,如果女人冷静一点,就可以来谈一谈赔偿的问题。 女人果然冷静下来。 第三四章 剧情反转 “你们能给多少赔偿?”女人警惕地说。 “你想要多少赔偿?”索菲娅底气十足,似乎对方想要多少她就能给多少一样。 女人便开心了,大言不惭地说:“我的宝贝儿子,可是这个学校里的很聪明的人,她那么乖巧,为学校做了那么多贡献,长大也是一个很有出息的人,可是现在却被你们害死,把八百万不过分吧?而且我孩子立志要成为皇室的一等勋章守卫军,我可是在替皇室要求索赔,没了一等勋章守卫军,给我们家分个公爵不过分吧?” 小苍兰倒吸一口凉气,愚蠢的na真的明白皇室公爵意味着什么吗?这女人怎么敢这么说? 但是索菲娅却笑脸盈盈地答应了。 小苍兰觉得索菲娅比自己还喜欢给人画大饼,这明显就是做不到的事情。 但是那个蛮横的女人这时候的态度才好一些。 女人问索菲娅,你要怎么保证呢? 索菲娅回答:“你压根就不会管杀死你儿子的人,到底是我们还是其他人,你需要的只是赔偿而已。我当然办不到那么不靠谱的事情,但是我的仇人们却可以,虹家族在元素奥数界享有德高望重的威望,而杀死你儿子这件事也是因他们而起。所以我会代替你去向他们索要赔偿。” 女人将信将疑地和索菲娅一起签订了履行合同。于是索菲娅打算拿着合同去找虹家族算账,而让小苍兰留在学校里安心学习的时候,小苍兰小声问:“虹家族也解决不了这么大的狮子口吧?” 索菲娅眨眨眼:“这不是你要操心的事情。” 于是小苍兰就看着索菲娅消失在了远处的校门口。 “金陵,你跟上去,看看我妈妈要干嘛?”小苍兰不放心。索菲娅那个样子,明显就是想出了什么鬼点子。毕竟姜是老的辣,就算是小苍兰也猜想不到索菲娅到底要做什么。 金陵点点头,就离开了。 在老师的安顿下,小苍兰回到教室里上课,但这个时候还是没有人愿意靠近她,就连以前和她玩一起的小伙伴也对她露出了惊恐的眼神。 老师对大家说明了一切,才有几个孩子放下戒心。 而以前好奇地跟在小苍兰身后一起玩的孩子们也纷纷接纳了她,还嚷嚷着:“就是!小苍兰才是最勇敢的那一个!” 小苍兰叹口气:“才不勇敢。我最终还是没能救下他。” 这时候又有许多孩子过来安慰她。 孩子们总是很乐意用真诚的心态来看待世界的每样事情。但背后总有一些不那么善良的家长们左右了他们的价值观。这是老师对小苍兰说的话,所以他还是希望小苍兰融入进这个大家庭里,毕竟这是小苍兰自己的愿望,和所有人都成为朋友,而不带任何偏见。 “小苍兰,遣法师是不是都能看见幽灵?”小苍兰的同桌问她。 “嗯。” “你能不能叫你的幽灵让我们看见呀?”同桌期待地眨眨眼睛。 小苍兰摇摇头:“就算是幽灵自己也没有办法让自己能在普通人的视野里出现,这是世界上一种特殊的灵质。” “那我有没有可能成为遣法师呢?” 小苍兰问:“为什么想成为遣法师?作为一个有超自然能力的人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好事,你永远不知道你将会遇到什么危险。那些觊觎你能力的人总是会在暗处袭击你。强迫你用自己的能力帮他们做一些坏事情。” “可是你有超能力你就可以把他们赶跑、还可以自救。为什么还会屈居他们之下?既然他们能束缚住你,那他们为什么还要用你的能力?”同桌一连串的问题把小苍兰问懵了。 但她只能耐心地解答,因为他们是na,不了解厄达尔定下的规则的普通人。 “因为超自然能力不能对普通人使用,你在自修的时候难免会和他们发生冲突,但是你不能用能力去打他们,所以元素奥术师之间可以打的热火朝天,但是面对那些蛮横粗鲁贪得无厌的na,他们却束手无策。” 同桌似懂非懂。 “我不想当一名遣法师,所以我才来这里上学,我想学习你们的知识,我想做一名普通人。”小苍兰对同桌说:“你觉得我这样是不是疯了?” 同桌摇摇头:“我不知道,不过听你说起元素奥术界,你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我们学习知识就是让我们开心的,如果不开心那我们还学什么呢?你如果在这里学得很开心,那当然是最好的了。” 一个星期之后,小苍兰再一次融入了班集体,他们每个人都相处得很愉快,仿佛都忘记了之前那件事情。 但那个女人还是会时不时过来闹一闹,这让学校觉得很为难。 但是转折马上就发生了,就在孩子们以为那个女人又要过来闹的时候,女人跑过来却是来道歉的。 她看起来受了很大的惊吓,哭得花容失色,她朝小苍兰下跪,请求小苍兰放过他们家,说自己就是虚荣心作祟,想靠着自己儿子的死大赚一笔。但没有想到会把事情变成这个样子。 小苍兰一时间不知道他们家到底经历了什么,但一定是索菲娅解决了所有的事情。 女人对走廊上来往的孩子说自己误会了小苍兰,小苍兰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孩子,大家一定要跟她玩,而自己就是活该。 小苍兰吓得甩开了女人:“你没必要做到这个份上的。” “都怪我有眼无珠。您不是妖女,您是仙女、是圣女。”女人前后相差太大,小苍兰猜不到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于是她问那个女人:“谁让你过来忏悔的?” “熙堂王朝皇室不是我们普通人能妄想的,我后悔了,我错了,圣女大人您能原谅我吗?” 就在小苍兰一头雾水的时候,她看到金陵从远处走过来。 她问金陵发生了什么,金陵大笑起来,把索菲娅打算如何整蛊他们家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小苍兰。 第三五章 放假 索菲娅原来直接又跑到虹家族去了,不过她看到虹家族的银杏堡变成那个样子,脸上竟然是用悲伤也掩盖不住的欣喜之色。看来索菲娅想来当一次使者,还是别有用心的呢。 大家长一个人在主持着重修银杏堡的重任,见到索菲娅来之后还有些好奇,现在已经是过去两个星期的事情了,看热闹的人也早就不来了,现在还对银杏堡有兴趣的,那就是十分“可疑”的人。 不过进行了一番交谈之后,大家长了解了索菲娅的身份。 索菲娅这时候端出了艾雅娜这个身份尊贵的虹家族小姐还有蒂埃里这个值得被关注的虹家族少爷。 大家长听出了索菲娅想要他帮忙向熙堂皇室引荐的想法,一开始还表示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个身份还能不能帮到索菲娅,但索菲娅坚持让大家长试一试。 大家长拿这个女人没办法,只好同意了。 金陵对小苍兰说:“你知道的吧,阿姨的口才就是能把死的都给说活了。” 小苍兰狂笑点头。 之后,索菲娅被熙堂皇室的小公主所召见,小公主的妈妈之前和弥斯洛德还是很好的姐妹来着,所以听到和弥斯洛德,或者和蒂埃里有关的事情都挺在意的,所以这一趟见面挺和谐的。 小公主和她的妈妈知道索菲娅这次来是有请求的,又因为和索菲娅投缘,就应下了。 索菲娅长得讨喜,又会很多种小戏法,温润贤良、端庄大方,不一会儿就打动了小公主和西子王妃,当然很重要的一点就是索菲娅说自己把蒂埃里和艾雅娜都照顾得很好,请王妃放心。 王妃问她,需要帮什么小忙。索菲娅说就是有个胡搅蛮缠的普通人总是不听人把话说完,决定去捉弄他们一下,只向王妃借一套皇室守卫的衣服。 王妃惊讶了:“你只要借一套衣服吗?不需要我直接派士兵去帮你教训他们?” 索菲娅说:“皇室多么珍贵,就算侍卫们也一定要对抗大风大浪的,怎么能屈尊做这微不足道的事情?” 索菲娅这样谦逊,王妃也不好再说什么,吩咐了一名侍卫将他的衣服借给了索菲娅。索菲娅只记住了样式和衣料就还了回去。 然后索菲娅又回到亚尔葡找了当地的一些小混混,叫其中一个混混头子穿上她仿制的侍卫的衣服,领着一群小混混把那一家给闹了个底朝天,于是吓得这个女人再也不敢做什么了。 “所以这个女人还不知道闹他们的是小混混,而不是真正的皇家侍卫?”小苍兰寻思着索菲娅这样绕了一个大圈,好像一举三得。 一是知道了皇家守卫制服制式,好以后接着用这一招;而是彻底制服了这个蛮横虚荣的女人;三是联系上了与蒂埃里、艾雅娜还有关系的靠山,这样一来蒂埃里、艾雅娜就算带着虹家族的姓氏,也不会跟着虹家族一起没落下去。 “对啊,所以说阿姨果然很厉害呢!” 于是小苍兰又对索菲娅崇拜一点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小苍兰再没有遇上什么奇异的风波,她和普通人一样学习着普通人的知识,她觉得学习语言和作文比背诵幽灵属性有趣多了。 在一个学校放假休息的日子里,小苍兰偷偷跑出了学校,来到了亚尔葡的街上逛着,她已经回信给家里这一次放假不会回去,然后把金陵拿出来当挡箭牌:“金陵会照顾我的。” 自上次那场闹剧之后,金陵就留下来非要守着小苍兰,说什么保护小苍兰安全,可小苍兰就是觉得金陵是派来监视自己的家伙:“大家长承诺你什么?” “没有,我就是自愿的。”金陵摇摇头。 小苍兰嫌弃地看着这张阴郁脸,最终也佛了。 果不其然,这次放假的消息果然被金陵透露了出去,不过金陵只告诉了莉娜和丽丽塔而已,但是丽丽塔又告诉了维纽安,维纽安又告诉了蒂埃里和艾雅娜。 于是小苍兰期盼的一场单人之旅就变成了三个孩子和四只幽灵的大型聚会…… “我说你们,知道我放假就好了,非得跑过来耽误我是什么意思?”小苍兰坐在椅子上捧着点的热牛奶,用审判的眼神扫视着拥挤的他们。 “没有,我就是带蒂埃里出来玩的而已,恰巧来亚尔葡,然后恰巧碰上了。”艾雅娜眼神飘忽。 “我们就是来找你的。”蒂埃里无情地认真回答道:“但是你能不能有点坐姿?不要蹲在别人家的椅子上,那样吃东西的姿势也太不优雅了,记住你是一个女孩!” “没事,我同意了。”这时,酒馆里走出来一个胖老头:“小苍兰,你今天怎么白天出来了?没课吗?” “今天学校放假呢!哦,爷爷没有正在读书的孙子,所以不知道。”小苍兰咯咯地笑。 蒂埃里惊了:“你怎么还是常客了?”而且还是毫不避讳自己是常客的事实? 胖老头说起自己与小苍兰的相遇,是当时自己的女儿正在被一个喝醉了男人调戏,老头准备干架的时候,小苍兰拿着自己的牛奶杯就砸在那个男人的头上。老头当时是厨房里的帮工,也带着自己的女儿一起打工,在这个酒馆里已经做了很多年的事了。 小苍兰一个牛奶杯砸过去,胖老头怕这么小一个女孩惹上什么事,正要上前阻止,结果女孩把那个第二次扑过来的酒鬼手指头也没动就制服了,在场的人都傻眼了,看热闹起哄的俗人也一哄而散。 之后老头才了解到小苍兰是一名遣法师,刚刚制服那个酒鬼的,是一只叫做金陵的黑龙幽灵。 “我们酒馆的人都很 第三六章 疑云 紧接着,老头还不停地向小苍兰的伙伴们炫耀小苍兰帮这个酒吧做的事情。 从吸引客人到修缮桌椅,全都有小苍兰的参与建设,仿佛小苍兰已经是这个酒吧一半股东了。 胖老头摇摇脑袋,自我感觉非常良好,他的这一番讲述一定给小苍兰增了很多面子! “你……可真厉害。”蒂埃里已经说不出什么语句了,他想夸小苍兰,但小苍兰明明也不值得夸,他想教训小苍兰一顿,但好像酒吧里又到处是小苍兰的丰功伟绩。 艾雅娜问:“你怎么对这个酒吧这样情有独钟?” 小苍兰喝着牛奶,咿咿呀呀地回答:“因为他家的牛奶好喝。” 艾雅娜无可奈何地笑着,果然还是个小孩子。 “我也想喝……”舌棂女孩莉娜小不点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趴在卓沿瞅着小苍兰的牛奶。 小苍兰把杯子推过去。 莉娜喝了一口,手舞足蹈地感慨道:“果然很好喝!” 闲聊了一些日常,艾雅娜问小苍兰学校生活怎么样,得知她和na的孩子们生活得很和谐,别人也很关照她就很放心了。 小苍兰问起吉普索菲亚和满天星的事情。他们还是常常住在左弯山,因为已经彻底喜欢了安静的丛林生活,和黑龙们相处的日子也很愉快。 育金杯被吉普索菲亚保管着。 虹家族那边为什么动静了,但虹家族是元素奥术界难得的有威望的古老家族,小小的创伤并不会改变什么,即便幸存的虹家族人们纷纷跑向了世界各地,但暗中还是有很多联络。 联系着熙堂王朝,或者联系米琳达家族,或者是厄达尔和皇猎公会。 总之东山再起不会太困难,只是总部要修缮如初还是要花上一些时间,因为人人各怀鬼胎,一点也不团结,没有人想回来帮助大家长一起修缮废墟,他们只想等银杏堡修好之后再回来,现在……联系下自己发展的人脉好了。 小苍兰很关心索菲娅,于是她问索菲娅在做什么。 “现在索菲娅整天在房间里研究跟育金杯有关的东西。”艾雅娜回答。 小苍兰听到这里有些疑惑:“妈妈找这些东西做什么?” 艾雅娜摇摇头:“不知道。我没问。汉斯老爷也没有问,因为问了夫人也不会说。” 艾雅娜现在还是在索安堡里当女仆,即便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虹家族的小姐。所以这个女仆形同虚设,因为没有人再吩咐她做什么,只要她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其他的女仆也不会刻意从艾雅娜手里抢活,因为艾雅娜不会给他们,艾雅娜想要做那些事情其实是那些女仆的荣幸,大家都这样想的,照样过得自得其乐。 “那别人呢?我爸怎么样?别人有没有不一样的地方?”小苍兰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没有,我就是想关于育金杯的事情,怎么着也不用夫人操心……因为汉斯老爷也不在意育金杯的事情。” 莉娜说:“说起来当时大家长并没有想过要用育金杯来用作禁术法阵的圣物,他虽然一直在派人寻找育金杯的下落,但从来没有那样急切地想要过育金杯……自从……自从去了一趟艾四林宫。” 这里的大家长自然说的是虹家族的大家长。 艾四林宫,熙堂王朝皇宫建筑群,熙堂王朝皇室宫殿,坐落于亚吉安。 亚吉安在亚尔葡和奥丁堡直线之间,所以如果现在从亚尔葡往奥丁堡出发,就能途径熙堂王朝皇宫。 小苍兰不可能不多想,索菲娅也去过艾四林宫。 “金陵,你确定妈妈去见王妃什么奇怪的事情都没有发生?”小苍兰心有些慌,难道正如自己所猜测的那样,和育金杯有关的,真的有什么贪婪诅咒? “没有。”金陵很确定地回答:“不过……我闻到过一种奇怪的香味算不算?” “具体一点。”小苍兰这时候警觉得像只獾。 “皇宫里有其他幽灵的气息,但看不见一只幽灵,那种香味我描述不出,像是被雨淋湿的泥土和草的一种淡一点的腥味,又有点酸苦酸苦的橘子皮的味道……”金陵尽力了。 小苍兰觉得奇怪:“我在厄达尔楼顶上那天我也闻到了这种味道。”她问蒂埃里:“你有闻到过吗?” “我不知道,没注意过。”蒂埃里摇摇头,他觉得小苍兰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问:“是艾四林宫有什么问题吗?” 小苍兰叹口气:“我希望是我多心了。” 第三七章 凤羽莲 小苍兰不想多等,于是立马就决定前往艾四林宫一探究竟。 “你不上课了?让我们去就是了。你还是好好回去上课吧……”艾雅娜想着小苍兰应当以学业为主。 “不,这件事有些复杂,我想必须亲自去经历才能弄清楚那些事情。”小苍兰摇摇头,虽然她很想继续和同学们一起上课,但是索菲娅更重要。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索菲娅这件事的发生,小苍兰对贪婪诅咒这件事也一直耿耿于怀,她总要找机会一探究竟的。 艾雅娜没有多说什么,她现在要做的事情就只是跟着小苍兰在后面,保护好她罢了。 蒂埃里想要叫上满天星,但是小苍兰说事情还没有到需要用到底牌这一步,王牌总是最后再出场的。 蒂埃里想了想,觉得小苍兰说的似乎也有些道理。 他们花了几天的时间,在路上的时候就开始各种打听,也逐渐对皇宫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艾四林宫很大,庄园按照世界上最古老的迷宫进行构造,这个迷宫是造世主创造出来的,没有起点没有终点,每当你以为走到正确的路上拐个弯却又变成了一条死路,每当你以为拐了一个失误,却又出现了那一条新的道路。 是一个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的迷宫。 因为皇室的人走的都是规定的几条路线。所以根本不需要记住迷宫其他路径到底是什么样子,那些迷惑人的路径只是来防备图谋不轨的人。 现在,小苍兰他们就是这样图谋不轨的人。 他们不可能走正规的路线,因为他们不能惊动任何人,包括门口的侍卫。 艾四林宫处在树墙迷宫里,树墙入口的守卫庄严肃穆地站在那里。而小苍兰他们要做的就是从树墙顶上翻过去。 他们原是想着,只要走在树墙顶上越过去直接走到宫殿中央里去,不用走迷宫里绕来绕去,但是他们很快发现了这个史上最强迷宫的作用机制——这个迷宫是移动的。 从顶上月过去虽然比走在迷宫里会要方便一点,但树墙移来移去,他们也不知道会移成什么样子。 小苍兰观察了那些移动的树墙好一会儿也没有找到移动的规律,这些树墙移动得杂乱无章,就好像一个熊孩子在随意操控它一样,心情一不好,就把这副迷宫移动得稀碎。 他们好不容易在顶上移到了靠近中央一点的地方,结果那个树墙往后一移动,他们又远离了中心。 金陵提出:“这样也不是办法,我们带你们飞过去吧。” 小苍兰不推辞,金陵便将她抱起。 但是蒂埃里和艾雅娜并用不着幽灵,他们可以直接使用影法,召唤出影子,带自己飞过去。 越过了移动迷宫之后,他们一行人落在了宫殿的顶上。 事实上是一个圆顶的顶上,而不是天台之上,因为天台之上也有人守卫着,小苍兰他们差点就被发现了。 还好及时修改了降落地点。 丽丽塔和莉娜并不是亲姐妹,因为她们不是一个品种,莉娜是舌棂幽灵,丽丽塔是睡莲幽灵。 而丽丽塔有一个天赋,就是沉睡粉。 丽丽塔将沉睡粉撒给那些守卫,不一会儿天台上的守卫便纷纷地睡去。 小苍兰三人从天台上溜下去,因为有莉娜的“隐身”天赋存在,小苍兰、艾雅娜还有蒂埃里总是会在及时的情况下成功隐身,从没叫人发现。 小苍兰闻着空气中独特气味的分布,精准地寻找着他们要找的正确道路,那个清腥味越来越浓郁,小苍兰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找到罪魁祸首了。 这时候他们找到了一间密室之前。 密室上了锁,不过回答一个谜题,这扇门一样会打开。 只是并没有谜题。只有一个供写谜底的面板。 小苍兰写上“育金杯”三个字,但是大门并没有变化,题板上的字消失了。 蒂埃里试了一下“二十四奴”,不过这也是不对的答案。 最后小苍兰又想到了什么,在题板上上写下:“凤羽莲” 密室的大门被打开,金陵之前所提及的那一股奇异的香味正是从这密室里发出来的。 而凤羽莲,就是散发这奇异香味的花。 密室没有窗户,很多灰尘又昏暗无比,当小苍兰打开门之后,他们借着走廊上的光才能勉强看清楚密室内发生了什么。 一个女人面容枯槁地坐在中央的椅子上,她的头发是透明的白色,很长很长,像蜘蛛丝一样散落在地板上,她的裙摆也很长很长,好像这件房子的地板被她的裙摆所占满。 走进这个女人。凤羽莲和血滴草混合的香味愈加明显。 凤羽莲幽灵。 被束缚住的凤羽莲幽灵。 实力绝对是a级的高阶自由灵,而且还是植物系幽灵中少见的自带幻术属性的幽灵。 金陵感觉到的幽灵一定是她了。 小苍兰什么也没想,跑过去,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长生草喂给那个女人,这是她保存的最后一把长生草了。 蒂埃里也跑过来帮忙,把束缚住女人的绳索给取下来。 这是在庄园里单独的一栋小楼,似乎被划分为禁区,就连把守的人也没有安排,但小苍兰吩咐金陵把门关上。 在完全黑暗的环境下,小苍兰看见女人的脖子处有一些鳞片,鳞片上面流动着蓝色荧光。 维纽安和她说过凤羽莲长什么样子,浅蓝色花瓣,花茎是硬的,像鳞片一样,流动着蓝色荧光。 所以这个女人的确是凤羽莲幽灵没错了。 但凤羽莲在历史上的确是一种不祥之花,据说这是灭世之花三幽戟莲的变异种,心幽莲的旁支。 三幽戟莲是心魔莲的变异种,因为心幽莲和心焚莲寄生在了心魔莲之上才生成一株三幽戟莲。 寄生在心魔莲身上的心幽莲被人们说成是最坏最可恶的花,它们花很小,但却能吞噬人肉。而凤羽莲在心幽莲基础上又有心魔莲的属性,能够让人产生幻觉。但事实上,只是因为凤羽莲的花蜜具有腐蚀作用,但腐蚀性极强,能腐蚀骨肉。 凤羽莲不会轻易出现,她相当于满天星这张王牌。 “你敢碰我,不怕我将你腐蚀吗?”女人微微睁了眼,她快要干涸了,可这是突然涌入一股泉水,滋润了她,让她重新活了过来。 她睁开眼睛看到眼前这个似乎只有十岁的女孩。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小苍兰问。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女人重复了一遍问题,她虚弱笑了:“这就要问诺兰德亚了……” 诺兰德亚,一定说的就是那个中了永生诅咒的二十四奴!不仅是小苍兰,蒂埃里也惊了。 可是紧接着就发生了让他们惊讶不起来的事情。密室里忽然亮起了灯,鬼瘦的带着面具的诺兰德亚坐在角落的一个小椅子上。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什么话也不说,就拿空洞的面具下的骷髅眼盯着这边。 “育金杯……是你想要育金杯才对?”小苍兰手搭在女人肩膀上,注意力却放在了诺兰德亚这里。 诺兰德亚取下面具,他的影子里钻出影子,而他的影子变成了一只幽灵,漂浮在诺兰德亚上空。 诺兰德下的影子竟然是一只幽灵! “想啊,当然想得到啊!想得不得了!”枯槁的诺兰德亚的脸上的皱纹因为笑起来而越发堆褶。 第三八章 育金杯与黄金烛台 原来这一切都是诺兰德亚的阴谋。 虹家族的大家长竟然被他耍的团团转! 一个受了永生诅咒的人,因为知道自己可以随时复活、随时死去,就像魃布兰登一样,但诺兰德亚比魃布兰登更加可怕,因为他的生命完全由自己所掌控。 贪婪的人从来不嫌自己的寿命短,诺兰德亚想要通过虹家族大家长来得到育金杯,得知育金杯已经被薛罗登克家族的人带走,于是最后又找上了索菲娅! “如果我拥有了育金杯,我将是这个世界上最富有的人,而且我将永远富有下去。当所有人都毁灭,整座皇宫都归我所有!”诺兰德亚脸上的表情因为迫切想要得到育金杯而变得更加扭曲。 “你不可能如愿的!”小苍兰生气得将手紧紧地攒成拳头。 “我知道育金杯在满天星的手上。”诺兰德亚看着蒂埃里:“你觉得满天星能做到什么程度?” 蒂埃里警惕地看着诺兰德亚:“你问这个做什么?你别想从我这里套话,满天星一定是强过你的,她能把你的骨头打散,起码能浪费你一些组装骨头的时间。” “那有什么用,我还有影子,我还有影子。” 诺兰德亚说了两个影子。一个是他的影子。一个是他的搭档。 小苍兰现在只想搞清楚一件事情:“你对我妈妈做了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用了一点点催眠术,让她对那个杯子产生一些兴趣而已。没有人会对她起疑心,当她从满天星那里要过杯子,我就成功了。” 小苍兰想知道能否解除诺兰德亚的诅咒,让他成为一个没有办法再嚣张的人。 她无法攻击诺兰德亚,只能从他的影子下手,于是小苍兰微微抬了抬眼眸,看向诺兰德亚上空漂浮着的幽灵。 某种意义上来说,诺兰德亚的影子只能算是这自由灵,遣法必须建立在天生体内具有遣力血统的人之上。 所以,小苍兰有机会把诺兰德亚的影子给拉拢过来。 于是她对那只幽灵说:“你真可怜。明明是一只自由的幽灵,却要被迫与人类绑定在一起。” 诺兰德亚很不开心听到这句话,他呵斥小苍兰。 小苍兰却不管他,继续说:“你愿意跟我走吗?你看看我身后,都是一群乐意和我成为朋友的自由幽灵。如果你跟我走,我会像朋友一样对待你。” 影法时代进入末期,人们的影法已经无法变化他们影子的形态,他们的影子能幻化成什么,一开始就已经决定下来,甚至不由主体来改变。 如果说诺兰德娅的影子是一只幽灵,那他就没有办法变成其他的事物,没办法变成人类或者武器。 他只能是一只幽灵。 “你跟着他多久了?或者说诺兰德亚借着他的诅咒又苟活了多少年?” “米法斯,不要听这个女孩的!”诺兰德亚想把他的影子收回来,但好像是因为刚刚想翻栏的那些话激醒了米法斯的叛逆,诺兰德亚竟然一下子收不回米法斯了。 蒂埃里和艾雅娜真会找小苍兰制造的机会,他们趁虚而入,上去就分离了诺兰德亚和影子,艾雅娜和蒂埃里联手用影法钳制住了影子,再加上丽丽塔、金陵这两只实力非凡的幽灵,和狭窄的、不好出手的空间,局势一下子就逆转了。 影子不会因为主体的死而消亡,只是会变成游荡的孤影,有些孤影汲取了大量遣力,9便有可能成为一只幽灵。 金陵和丽丽塔他们应该也是这样,一头龙的死去,它的影子在遣力充盈的地方再成长…… 度诺兰德亚命令米法斯杀了小苍兰,但是一阵静寂之后,米法斯却将自己的手伸向了诺兰德亚,将他反杀。 小苍兰没想到米法斯会和诺兰德亚断绝关系断绝得这么利落,她下意识吞了口唾液。 “事实上,没有影法师的影子会是一只幽灵。”米法斯褪去了自己的伪装,走到小苍兰面前,向她行礼:“我可不想当他的影子。” 那只幽灵一袭红衣落地,小苍兰竟然被褪去伪装的她惊得大气不敢出。 小苍兰但是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女人。 “做个自我介绍,我是耶尔兰娜,也许你不相信,我曾是玛婷达的影子。” 此话一出,忙着闷死影子的蒂埃里和艾雅娜差点要放开了影子,跑过来保护小苍兰。 “大家都以为诺兰德亚是不死的被诅咒之人,只不过那是我的小把戏而已。没有了我,他什么也不是,只是一个连盗墓都不会的小偷。”耶尔兰娜瞥了一眼如临大敌的艾雅娜:“难得遇上这么可爱的小姑娘,诺兰德亚我玩腻了,换个朋友也好。” 小苍兰得知了那只幽灵的真实身份,才知道自己是真闯祸了,她是谁?她可是黑暗之神的影子! 小苍兰扑腾一下跪在耶尔兰娜的面前,哭天抢地地求饶。 “你干嘛?我又不吃你!”耶尔兰娜被逗笑了。 “女神大人刚刚是我有眼无珠,我要是知道您高贵的身份怎么敢那样说,您身份多尊贵,我怎么敢高攀?”小苍兰心脏咚咚咚地跳着,都快要跳出来了。 耶尔兰娜慵懒地一挥手,一道紫色电星子朝艾雅娜和蒂埃里为影子织成了茧弹去,那个茧一瞬间就爆炸,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连灰尘都没有剩下,就像是刚刚爆炸就被吸进了一个黑洞。 “你……是不是也是为育金杯而来?”小苍兰慌慌张张抬头,她想质问耶尔兰娜,但又不敢看她的眼睛。 “是。”耶尔兰娜回答得很干脆:“其实制作育金杯的材料就是黄金烛台,z区的人得到黄金烛台之后重新熔炼了它制成了育金杯。 只不过那是很久远的事情,久远得我都忘记我和它到底有什么渊源,也许它一开始,就应该是塔迪亚洛社的武器,我的主人已经死去,那它就应该是我的武器。” “可是育金杯已经不是黄金烛台了。”小苍兰下意识地反驳。 第三九章 遣 谁能相信呢,小苍兰一开始以为只是一件很好解决的小事,那就是让虹家族放弃一个杯子而已。 但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虹家族需要育金杯是为了控制幽灵,然而又是诺兰德亚在暗中撺掇,现在小苍兰又发现诺兰德亚实质上只是耶尔兰娜的傀儡! 多大的想象力才会把育金杯与黑暗之神的影子联系在一起! 小苍兰以为玛婷达和黑鲸森林被三幽戟莲火烧得连灰都不会剩下这件事已经成为了不会再返回来的历史。 虽然那时候imer家族为了纪念黑暗之神。还是在深水堡遗址添加了黑暗之神的纪念墓,在墓穴里面放了一些稀世珍宝和禁忌圣物。 当时育金杯处在被讨论归厄达尔收藏还是虹家族的风口浪尖上,也有许多声音想把育金杯放进那个墓穴。但那时候厄达尔的部长说必须存封在监管严格的地方,因为黑暗之神虽然死了,但她的影子却还可能活着,所以绝对不能让她在深水堡里找到育金杯。 并且封了洗兹群岛之后还加上了影子无法出逃的结界并严禁人们出入洗兹群岛。 但没有人会想到诺兰德亚就是整件事的bug,他带着耶尔兰娜最终还是让耶尔兰娜找到了育金杯。 小苍兰余光瞥向蒂埃里和艾雅娜,他们靠着墙壁都不敢动,不过好像不是不敢动,而是动不了。金陵和丽丽塔还有莉娜也像被什么压住一样匐在地上动不了。 耶尔兰娜将他们整个空间范围内压制住,小苍兰要想自救只能靠自己。 可是能怎么做呢? 现在耶尔兰娜近在咫尺,如果要牵制住她,小苍兰唯一想到的办法就是……将耶尔兰娜这只自由灵变成自己的遣灵。 真的要这样做吗?她能做到吗?那可是黑暗之神的影子,用小拇指想一想都知道到底多强。 小苍兰并不想与这个过分美丽的女人有任何关系,离得越远越好,但现在只有把耶尔兰娜变成自己的遣灵,才能让耶尔兰娜听命于自己。 小苍兰有这个想法,但不知道实施起来困不困难,假如耶尔兰娜有两秒的反应速度,那么在两秒之内要与耶尔兰娜交换血液。小苍兰从来没有主动在自己身上弄到过什么伤口,更别说两秒钟之内在耶尔兰娜身上成功取得她的血液灵质。 但是这时,小苍兰感觉自己袖子里多了一把微型刀片,两端都十分锋利的那种,她忽然就多了丝能够战胜耶尔兰娜的信心。 看准时机。将刀片抵在自己手心。借力冲上去! 小苍兰要疯了!她痛得眼泪止不住往外涌,手在使劲地颤抖,她将小刀一端刺进了耶尔兰娜的肚子,一端刺进了自己的掌心头一直垂着,大口喘气,耳鸣目眩着,好像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 她感觉自己的手上黏糊糊的,她期望是自己的血和耶尔兰娜的血正在融合,但她又害怕是最坏的结果。 小苍兰已经做好了被耶尔兰娜拎起来折磨的打算,但是她过了好久都没有等到耶尔兰娜的反击,冷静了一会儿,感觉自己那只正在流血的手彻底像泡在凉水里太久一样冰冷,小苍兰才缓缓抬起头。 和耶尔兰娜对眼了! 但是耶尔兰娜没有动静,她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盯着小苍兰,没有敌意,也没有顺从。 “小苍兰……”蒂埃里在墙角边悄悄喊她。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一顿操作猛如虎的小苍兰这下完全懵了。 “放倒她。”蒂埃里出了主意。 小苍兰这会儿力气出奇地大,她撑着耶尔兰娜,缓缓下放,然后平躺在地。 但耶尔兰娜放在地上的时候,她对其他人的压制消失了,蒂埃里他们终于可以再次活动了。 艾雅娜搂住小苍兰安慰着她,撕下自己的衣裙为小苍兰包扎伤口:“谢谢你,你真是太勇敢了。”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小苍兰可没有学过这方面的知识。 金陵嫌弃地看着她。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又不是我想。不到万不得已,当时只有这个办法了,我总该把伤害降到最低吧……” 金陵把手伸给小苍兰。 “不可能,我是不会那样做的,你放弃吧!”小苍兰把手藏在自己身后,免得金陵突然冲过来。 然后又补充一句:“你干嘛非要做一只遣灵呢?当一只自由灵不好吗?” 而是话音刚落,小苍兰像是被什么堵住了胸口一样,任何行为戛然而止,然后失去了一切生命特征地倒在地上。 第四十章 铁荆棘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黑暗中,小苍兰听到耶尔兰娜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她下意识伸手去探,摸到了耶尔兰娜的脸。 耶尔兰娜就算被小苍兰摸到脸竟然也没有回避,这一点让小苍兰惊讶极了,只是这次触碰让小苍兰又惊又怕,触电一样收回了手。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动不了了?”小苍兰反问。 “废话……我要是能动,我真要掐死你!”耶尔兰娜的声音倒听起来有些虚弱,仿佛她的灵质再也聚合不了,剩下的是弥留的灵魂碎片。 小苍兰忽然觉得眼前明亮了,她看得见一切了,然而却看到耶尔兰娜被铁丝一般的荆棘所束缚着,那些荆棘密密麻麻叠加着,几乎要将她全部拉扯进荆棘丛里。 耶尔兰娜当然动不了!这铁荆棘没有一丝空隙!她的脸甚至也只剩下一小块空隙,或者说就是刚刚小苍兰用手扫去的。 小苍兰看着这荆棘,想起了悠久的童年回忆。 那是索菲娅差点把她弄丢,她也差点远离了索菲娅的一天…… 她们照例在街上闲逛来打发时间,小苍兰拽着索菲娅的衣裙,听索菲娅口若悬河地讲着天花乱坠的故事。 她们坐在林子里的长椅上,好一会儿,天气变凉了,光也暗了下去,索菲娅意识到这一天快要结束了,于是抱着小苍兰要往回走。 但是林子却发生了变化,索菲娅迷路了。 她很快意识到自己可能进去了叠加了元素奥术之力的林子结界,但是她短时间内并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嫁入薛罗登克家族之后也算是学习了一些这方面的知识,不管有没有可以破解这个结界的办法,但总要试一试。 “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索菲娅问小苍兰。 小苍兰摇摇头,她那时候还不懂事,也不知道索菲娅到底想要她感受到什么。 紧接着就眼睁睁地看着不远处满地锈铁般的荆棘蛇形过来。 小苍兰有些害怕,抱紧了索菲娅,把头埋进了索菲娅的怀里,几乎哭了出来。 索菲娅没有办法,她只能先跑起来,不管尽头到底是什么,总好过被荆棘所吞。 但是很快,索菲娅就发现,前方的路也全是铁荆棘,她只好抱着小苍兰往树上跑,从小在马戏团里摸爬滚打,她一会儿就爬上了树。 但是不巧的是,树上竟然有蛇! 索菲娅慌不择路滑了一跤,小苍兰就这样脱了手,掉下树去。 索菲娅那一声惊呼都几乎喊破喉咙,可是茫然的小苍兰一掉下去,树下的铁荆棘就裹着小苍兰消失在了索菲娅的视野里。 眼前的景象变了,索菲娅回到了现实世界里,却到处找不到小苍兰,她喊不了,喉咙干疼,急得眼泪一串一串落到裙子上。 “小姐,需要帮忙吗?” 说话的人是这片公园林的管理员,他看到索菲娅摔倒在一片几乎荒了的杂林里,显得很突兀。 “我,我弄丢了我的孩子……” “她有什么特征,我来帮夫人一起找一找吧。”管理员得知索菲娅有孩子,称呼从“小姐”改成了“夫人”。 “找不到的……她一定是被困在了结界里……”索菲娅无助地看着管理员。 “夫人,您在说什么啊……”管理员听不懂索菲娅的话,因为na界是没有结界一说。 “没……没关系的,我自己来找。”索菲娅揉着眼睛。 索菲娅跑回索安堡,找汉斯帮忙,于是家族里发动了上上下下十几口人都跑到林子里来找小苍兰,但谁也没发觉有什么结界。 “真的没有结界吗?可是刚刚……就像是幻境一样……到处都是蔓延的荆棘……”索菲娅真的慌死了。 “别担心,我们会找到她的,小苍兰也会安然无恙的,她可是我们的骄傲。”汉斯吻着她。 索菲娅不停地点着头,又一边哭着。 而小苍兰也快忘记最后自己到底是怎么回到索菲亚的身边的,只记得她掉下树之后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她睁开眼睛也是一片黑暗,只感觉周围有东西束缚着自己,刺刺的,麻麻的。 过了好久她听到了汉斯在喊她,但是她没有力气动弹,最后汉斯的声音越来越近,她听到了有人踩着一堆枯叶跑到自己身边来,然后紧紧地抱住了她…… 小苍兰回过神来之后,就发现自己躺在大床上。 她回来了,有惊无险。 “对不起,对不起……”索菲娅一直坐在床边忏悔。 她觉得索菲娅太过于自责了,她的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但每个人都不可能是完美的,索菲娅的不小心在所难免,但她不用太过自责,这件小事不值得索菲娅忏悔这样旧,这会让小苍兰心疼。 之后也没有再发生铁荆棘的事情,小苍兰若不是看到眼前这一幕,都快把那段恐怖记忆忘记了。 但现在又是怎么回事呢? 铁荆棘居然在这个结界里将耶尔兰娜束缚得像棺材里的古尸,这似乎是铁荆棘启动了保护机制而形成的束缚…… 小苍兰忍不住再一次去触碰铁丝荆棘,当她的手再一次接近铁荆棘的时候,束缚着耶尔兰娜的铁荆棘又消散一些。 小苍兰忽然笑起来,她把耶尔兰娜身上的铁荆棘都拽下来,把耶尔兰娜从荆棘丛里解救出来。 “小家伙,有什么好笑的?”耶尔兰娜感觉很没面子,堂堂黑暗之神的影子,竟然就这样败给一个小小的遣法师。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我忽然就收了一只遣灵,我的flag就这样被你破了……” 第四一章 达成共识 “不要碰她。”就当艾雅娜打算把小苍兰抱起来的时候,坐在椅子上的凤羽莲幽灵说话了。 “怎么?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艾雅娜看向凤羽莲幽灵,她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仿佛小苍兰是她多年前的好友,多年前亏欠了她的好友。 艾雅娜示意丽丽塔帮凤羽莲幽灵一把,心领神会的丽丽塔将凤羽莲幽灵从椅子上扶起来。 凤羽莲幽灵慢慢走到小苍兰身边,将她抱住。 “现在有一种精神毒素正在控制着她,但是我能解这个毒。毕竟这个毒素复发,原是我欠她的……” 原来是小苍兰和索菲娅在林子里发生事故的那一年,凤羽莲幽灵因为受了重伤在林子里自我治愈,但那片林子突然被小苍兰和索菲娅介入,小苍兰身上的遣力正好是她自我治愈时需要的力量,凤羽莲迫不得已便释放了自己的藤蔓,将小苍兰卷走,汲取了她体内的遣力。 直到傍晚恢复了自身力量之后,凤羽莲才把小苍兰重新送回了那片荒林,因为害怕小苍兰的妈妈反过来找人来伤害她,所以留下小苍兰之后就仓皇逃走了。 铁荆棘,是凤羽莲的藤蔓。 难怪……难怪小苍兰走近她来的时候,感受到了一股能觉醒自己的、温暖的清流,这和当年治愈她的,根本就是同一人。 凤羽莲抱着小苍兰,将她当年不小心逃走的时候留在小苍兰身体内的铁荆棘之根收了回去。 小苍兰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啊……”小苍兰看到凤羽莲幽灵离自己这样近吓了一跳。 “抱歉吓到你了,你现在有没有哪里感到不适?”凤羽莲向小苍兰行礼,她的力量正在逐渐恢复,好像只要抱着小苍兰就行,这是不是证明小苍兰的实力也增强了? “没,没有,就是……耶尔兰娜呢?” 话音刚落,和小苍兰一同离开那个虚拟世界的耶尔兰娜的精神力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上,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 金陵看见耶尔兰娜醒来,下意识地做好了战斗准备。 但是小苍兰却向金陵摆摆手:“如你所愿,她已经成为了我的遣灵,所以不幸的是你不可以再对她动手了。” 金陵看见耶尔兰娜嘴角扯起不服输的弧度。 “是啦!我已经成为了你的遣灵,所以呢?你想怎么处置我呢?” 小苍兰靠着凤羽莲,并没有感到不适,她笑着问耶尔兰娜:“话说你想要育金杯做什么?” “育金杯是黄金烛台锻造的,育金杯可不只能生出黄金,黄金烛台毕竟是世界上最厉害的武器,那么育金杯也是。”耶尔兰娜朝小苍兰做鬼脸。 “我还以为你是想把它重新锻造成黄金烛台,然后发动战争,像以前的黑暗之神一样……” 耶尔兰娜冷冷地盯着小苍兰,却发现小苍兰的眼神也冰冷如刀。 “我想毁掉厄达尔。”耶尔兰娜说。 但她却没有想到小苍兰竟然也是这样想的。 “喂,你干嘛要毁掉厄达尔?”耶尔兰娜不解,小苍兰看起来虽然不像没有实力,但是她没有理由。 “没有为什么,我就是看他不爽。”小苍兰以她该有年龄的语气胡搅蛮缠着。 耶尔兰娜慢慢走到密室门边,将门打开:“我的理由是——超自然能力的时代终将消亡,皇室绝大多数还是na,而那些利欲熏心和想要更多权利的ya便想干掉那些人而上位,na与ya之间终将有一场大战。 在自身实力上斗不过元素奥术师的普通人会想办法利用外来武器对抗对方,双方的大战会耗损极大,我并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小苍兰问:“你想怎么做?” 耶尔兰娜:“我刚刚也说了,育金杯并不是只会生成黄金。它还会生成毒,其实这是古老的一种药剂,能够遣散元素奥术师身体内的元素奥术之力让他们都变成普通人。” 正如当年玛婷达所做的那样。 小苍兰仿佛与耶尔兰娜一拍即合,她兴奋地手舞足蹈:“我们就这样办吧!” 蒂埃里慌忙要阻止:“你疯了!你们都疯了!” “只是让他们变成普通人,又不会要他们的性命。”小苍兰嫌弃地看着蒂埃里:“有什么问题吗?” “我不管你们想用什么办法让他们全都变成普通人,但是把他们变成普通人之后,你们有想过他们的处境吗?他们学习的都是影法、遣法,一夜之间让他们失去自己的力量,天平在一瞬间崩塌,厄达尔不再是元素奥术师聚集地而成了一群没有实力的人的最后庇护所,他们甚至不了解na要怎么生活,这比na、ya双方发生战争还要可怕!” 第四二章 奇怪的重点 “你把ya想得太弱了,那些高层的人都是狡猾得很的家伙,让他们失去有高人一等的实力只不过是抢走了他们一件高科技的衣服而已,又不是断他们的手足,大家都是不穿衣服的原始人,凭什么他们就自我优越?”耶尔兰娜瘪瘪嘴。 她像是一个生活在某废弃庄园的古树,见不得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在她的庄园里主人一样装模作样,她想用育金杯投毒,就像是想扮鬼把那些人从庄园里吓跑。 她宁愿在废弃庄园里孤独一辈子,也不愿意让那些人来管理庄园。 她总觉得那些人来管理庄园,就不会是她想象的样子。 “育金杯在满天星手里,也意味着就是在我手里,没有我的命令,你别想拿走她!”蒂埃里不接受这样的比喻,他不是很懂,但也不想懂,就固执地认为用外力介入这一切不太现实。 耶尔兰娜一愣,最后不由得大笑起来:“小屁孩,你觉得你的满天星能打得过我吗?我分分钟可以把育金杯从她手里抢过来!” 蒂埃里看向小苍兰,满心期待小苍兰会阻止耶尔兰娜这样做,结果他看到小苍兰的表情的时候心里建设瞬间崩塌:“小苍兰你为什么要露出那么兴奋的表情啊!” 艾雅娜当然也没有办法劝服小苍兰,也许大家长的话有点用,于是她对蒂埃里说了自己的想法,先稳住小苍兰,然后回丹罗索安堡找大家长。 蒂埃里别无他法。 他们几个人小心翼翼地离开了宫殿,这一来一去幸好没有引起皇室的人的注意,这一趟也算是有惊无险。 只是一路上金陵各种看耶尔兰娜不顺眼,然后他们就互相瞪着。丽丽塔嫌弃地拽着金陵的衣袖叫他别丢人现眼了,而走在耶尔兰娜身边的凤羽莲则十分不好意思地被耶尔兰娜拽着。 凤羽莲最开始其实就是知道诺兰德亚是被耶尔兰娜控制的。可是她就像是被耶尔兰娜摆布的玩偶,并没有自己选择的权力,就连现在也是,只能被耶尔兰娜拽着走。 只是耶尔兰娜阴差阳错地变成了小苍兰的遣灵,力量启用被限制,不被小苍兰允许的行为将无法实现,耶尔兰娜也就不会再对自己的生命造成威胁。 她对小苍兰有太多亏欠了,感觉一辈子也偿还不清,仿佛她把小苍兰体内留下的铁荆棘之根拿走,也补偿不了当年的百分之一歉疚。 “你有名字吗?”小苍兰扭过头问凤羽莲。 “没有。” “那我就叫你凤羽莲吧,世上少有的莲,三幽戟的变异种。”小苍兰示意耶尔兰娜松开凤羽莲:“你要是没有地方可以去,就留在我身边吧。” 耶尔兰娜小声说:“松开她她会跑的。” 凤羽莲也小声说:“我是被诅咒的花,我应该远离你,越远越好。” 小苍兰沉默了一会儿:“……耶尔兰娜,你还是抓住她吧。” …… 一行人回到索安堡,最担心小苍兰的索菲娅一直在白石路口等着,看到小苍兰赶紧抱住了她:“我昨晚做了一个噩梦,我担心你会出事,不过我又预感你今天会回来,这两天我心神不宁的,太奇怪了。你说是不是你在学校又没待多久,怎么突然跑回来了?那些孩子又欺负你了吗?” “没事,我就回来看看你,学校放假了回来瞅一眼。”小苍兰看到索菲娅好像并没有受到影响便放心了。 “放多久?你什么时候再回去?”索菲娅说着看了看蒂埃里和艾雅娜:“你怎么跟小苍兰一起回来的?你们是去亚尔葡找小苍兰去了?” 艾雅娜赶紧抱住索菲娅的胳膊往房子里走。还趁着这一路上给索菲娅报告小苍兰和耶尔兰娜那点勾当,怕索菲娅不知道耶尔兰娜,还给索菲娅科普了一下黑暗之神的历史。 索菲娅惊呼:“这般无法无天那还得了!”不过瞬间变脸:“不过能把耶尔兰娜收服做自己的遣灵,小苍兰还挺厉害的嘛。” “夫人你关注的重点……”艾雅娜干咳两声。 末了,艾雅娜向索菲娅请示要去把这件事通报给大家长,小苍兰有了耶尔兰娜之后无法无天,还敢跟厄达尔作对,必须有长辈出面制止才好。 她敲敲大家长的书房的门,走了进去,把小苍兰和耶尔兰娜打算肆意妄为的恶行告诉给了大家长。 “啥?耶尔兰娜?她竟然与耶尔兰娜签订的契约!”大家长关注的重点竟然也是耶尔兰娜? “厄达尔!她们要毁掉厄达尔!大家长你快劝劝她啊!她才十一岁,不可以这么暴力的!” 可是大家长假装听不见:“我说过,厄达尔发生了什么,我并不想管,如果小苍兰真有能力把厄达尔弄个天翻地覆,那也证明厄达尔太弱了。这个世界适者生存很常见。” “所以说你也默认小苍兰和耶尔兰娜拿着育金杯给那些人下毒?”艾雅娜知道小苍兰是团宠,没想到团宠得这样严重…… “我以为她真的会放弃自己的能力,没想到她的第一只遣灵竟然是耶尔兰娜,你来告诉我她们互相缔结契约的过程。”大家长转了一个话题。 “当然小苍兰自己是不愿意的,只是她为了自保而已,如果不这样做,耶尔兰娜怕是不会让我们活着回来。” “可是耶尔兰娜实力这样强,小苍兰怎么做到的?” “因为凤羽莲。” 大家长若有所思:“原来是因为凤羽莲。” 他的表情似乎在回忆薛罗登克家族与凤羽莲之间到底有什么渊源。 原来世界上还有一只凤羽莲幽灵,厄达尔的人囚禁了凤羽莲幽灵就像虹家族囚禁了金陵他们一样。 但是在之前,两只凤羽莲都被囚禁在厄达尔里,有一天,有一只幽灵逃离了厄达尔,从此下落不明。 大家长有心无力改变这一切。 “……那一只凤羽莲被小苍兰带回来了。”艾雅娜蓦地说。 大家长眼睛一亮:“带我去看看!” 艾雅娜从大家长的情绪里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色彩,她引领着大家长来到前坪,大家都站在那里,耶尔兰娜扯着凤羽莲,凤羽莲低着头。 “那一年我就感觉到了小苍兰体内留下的铁荆棘,我一猜就知道是你,只有凤羽莲才能解除小苍兰体内的铁荆棘,这么多年试了各种办法都解除不了。”大家长对凤羽莲说。 “我已经知道了,和小苍兰已经解释了我当年的过失,我真的很抱歉。”凤羽莲低着头。 “之前没能把你们从厄达尔手里救下来,抱歉的应该是我……你姐姐呢?” “她也许还在厄达尔里……” 第四三章 套路反套路 大家长和小苍兰对视了一眼。 “你想去吗?”大家长似乎很懂小苍兰的心意,他知道这个女孩儿又想去冒险了,想去厄达尔把另一只凤羽莲幽灵给救下来。 小苍兰疯狂点头。 “那你去吧,我就不管你了。”大家长欲言又止,不过说了之后,又补充了一句:“要不我们一起去吧?” 小苍兰想了一会儿,然后眼睛亮起来,嘴角疯狂地向上扬:“好啊,好啊,我们一起去!” 天呐,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大家长居然第一次没有对小苍兰说一句苦口婆心的话,反而还打算跟着她一起对抗厄达尔? 艾雅娜和蒂埃里在一旁都看傻了。 “大家长……这不合适吧……”艾雅娜本着不忘初心地提醒一句。 “那有什么不合适的,反正厄达尔闲了这些日子,也该让他们动动筋骨了。”大家长忽然就有了干劲。 好像跟厄达尔作对就是他活了这么久以来最想做的事情。 于是当大家长搂着小苍兰欢天喜地地从书房里全副武装地走出来,大家都看傻了眼。 “您这是要去哪儿?”有人问。 “去救一位故友。”大家长满面红光。 不过从小苍兰这里听来,却仿佛听出了另外一层意思——去救我媳妇。 大家长出行,是浩浩长长一条队伍,队伍里有遣法师和他的幽灵。 他们脸上表情各异。大家长和小苍兰则显得异常兴奋。吉普索菲娜无所谓,就是跟着小苍兰而已,但是蒂埃里和他的姐姐并没有在队伍中,因为他们跑回森林里去找满天星去了,也许有必要还会带上黑龙们。 耶尔兰娜走在最后面,拽着可能随时要逃跑的凤羽莲,金陵和丽丽塔他们走在倒数第二,虽然现在没看见伊墨托和维纽安,不过他们之后也会赶上来的。 空中偶尔闪过一些模糊的影子,那些其实是大家长的遣灵。 其中有些幽灵不愿意大家长这样做,所以急的在半空中转来转去,但是又想不到理由阻止他。 汉斯同辈的、大家长的儿子一直走在大家长身边,他也想劝他的父亲就此算了,但是大家长似乎根本听不见他说话。 “生日快乐,生日快乐,等我回来给你庆祝生日。”大家长这样对自己的儿子说。 “父亲,我的生日是上个月,已经过完了。”男人叹口气:“父亲,您这是何必呢?你已经不管厄达尔这么多年了,这会儿怎么突然性情大变?” “因为她还在那里,因为她还在那里啊!”大家长絮絮叨叨地说着:“我还以为她们都离开了,但是只有六月逃了出来,我要去救她!” 虽然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但大家长知道这次行动就是冲动了。 他之前也有很多次机会可以立马动身去厄达尔探查情况,但是他一直希望奇迹发生,他这几年来也一直只是派自己的幽灵在外四处打听,但一直没有五月的消息。 而虹家族和厄达尔势均力敌,他不想因此破坏一个不平衡的世界。 但是现在好了,所有有利的因素都展现在他的面前——虹家族的分崩离析,六月的回归,育金杯在手,耶尔兰娜也成为了小苍兰的遣灵。 “这一切就快要结束了,呼——光想想接下来要惊险的一场战斗,就觉得精疲力尽。”大家长说说笑笑。 “你是太久没有运动了!”小苍兰嘻嘻哈哈地笑着,觉得大家长现在看来越发可爱。 小苍兰不时往回看,想看看蒂埃里他们什么时候能追上来。 走累了,小苍兰便趴在大家长的背上,箍着他的脖子。 “我带你飞过去?”大家长借着他的遣灵飘荡在了空中。 “好!”小苍兰开心地箍得更紧了。 他们在空中飞速地前进着,小苍兰能感受到自己在黑龙上感受到的那种自由,她爱飞起来的感觉。 不过没过多久,就感受到了后方空气的震动,紧接着是巨大的鼓风声,黑龙的翅膀扇动的时候发出的声音很大,就像天空降来的响雷。 大家长也感受到了身后黑龙扇动翅膀的声音,他停下等着黑龙,然后当黑龙飞到自己面前来的时候降落到了黑龙的背上。 “是贝尔泽科特!”小苍兰溜下大家长的背,趴在了贝尔的背上,仿佛回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小窝。 “贝尔,回去!”蒂埃里仿佛计谋得逞,他知道他们小苍兰会想着要搭贝尔泽科特的顺风车,然后他再将计就计把他们带回去。 但是黑龙却完全没有想要打道回府的意思,很开心地继续往前飞。 小苍兰嫌弃地看着蒂埃里。 “你怎么不听我的?!”蒂埃里一愣,原来自己的计谋并没有得逞。 “废话,黑龙当然听黑龙的!”小苍兰大笑着指着坐在龙头的金陵。 “啊!该死!”蒂埃里意识到原来是自己被摆了一道。 小苍兰扑上去对着蒂埃里就是一个锁喉,欢快地叫唤:“你放弃吧,我们一起欢乐地干一票大的不好吗!” “疯子啊啊啊!”蒂埃里惨淡的脸被勒得通红。 艾雅娜知道自己上了贼船就下不去了,也放弃了挣扎,她坐在吉普索菲娜的身边,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弟弟,而吉普索菲娜也忧心忡忡地看着小苍兰。 “你担忧小苍兰什么?” “小苍兰根本不用担心啊,我在担忧厄达尔……”吉普索菲娜卷着自己的银白色头发。 “大家长,你……”艾雅娜扭过头问大家长,此时大家长正在和凤羽莲坐在一起,当然是耶尔兰娜拽着的凤羽莲,没有耶尔兰娜拽着凤羽莲,害羞而自卑的六月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不见了,她好不容易逮住了六月,千万不能再放她走了。 “这应该是我和她们的约定吧,那时候我还在厄达尔当执行部部长,但是很快我们就产生了分歧,我离开了厄达尔,但是我没能带走五月和六月。我们本来打算缔结契约的,但是被部长暗算了。” 六月小声而虚弱地对耶尔兰娜说:“我不会再跑了,你放开我,我这次是去找姐姐的我还能跑哪里去?” 耶尔兰娜坏笑:“我就不。” 第四四章 内心所想 艾达莉娜急匆匆地跑进克拉斯的办公室,而克拉斯正在整理自己的文件,他慌张地抬起头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黑……黑龙……他们又来了。”艾达莉娜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什么?黑龙?蒂埃里那个孩子和他的姐姐艾雅娜吗?” “好像不止……舒伯坦叔叔也在。”艾达莉娜捂着自己岔了气的肚子,她感觉自己的胃痛一阵一阵绞着自己心慌。 “舒伯坦为什么会在这里?他销声匿迹那么多年,我还以为他已经死了。”克拉斯听到这个名字便咬牙切齿。 他一直忘不了这个曾经年轻气盛与与众不同的家伙,虽然在之前,他们还曾是很好的伙伴,一起为厄达尔效力,因为总部很难有遣法师的加入,有了那些幽灵的武力支持,厄达尔也算是又辉煌了一些日子,那些日子受到奇怪的磁场影响,需要解决的魔兽暴乱也还不少。 有一次他们在围剿巨龙巢穴的时候,救出了两只幽灵,就是五月和六月。 其实那个时候,五月和六月并没有想过要做什么坏事,只是本身的力量影响了那些巨龙,使得那些巨龙陷入幻境和癫狂,于是破坏了很多房子,那些普通人的人身安全都受到了威胁。 所以厄达尔抓住五月和六月的时候,本想将她们处死,但是舒伯坦薛罗登克却提议把五月和六月缔结契约成自己的遣灵。 已经当上了队长的克拉斯拒绝了这个提议,他觉得凤羽莲幽灵的存在实在过于危险,本着为自己好友的人身安全着想,坚决执行处决。 于是舒伯坦就和厄达尔闹翻了。 但之后厄达尔一直没有传出关于凤羽莲幽灵的其他消息,他想着可能真的被处决了或者怎样,直到有人说有一只凤羽莲幽灵逃了出来。 但后来从小苍兰这里得知虹家族正在对幽灵进行一些不为人知的计划的时候,舒伯坦想着,厄达尔可能也在对五月和六月做着什么。 他陷入了一种纠结之中,一直祈祷逃出去的凤羽莲幽灵回去救另一只,又派出自己的幽灵去探查。 而现在六月回来了,他的心踏实了一半,而他也兴奋至极地踏上了五月的营救之路。 黑龙降落在厄达尔总部大楼楼下。 舒伯坦长吸一口气,好久没有回来了,说实话,不想念是不可能的。 贝尔泽科特扇着翅膀,原本热闹繁华的大街一瞬间就变成了一座封锁了一般的街道,人们在慌张之后都逃进了紧急避难所,没人还敢在大街上窜。 大家长他们一直站在楼下,似乎在克拉斯出现, “大家长……我想”小苍兰在一旁试探。 “你想去做什么就去做吧,我不管你。”大家长回答说,他在这里等着克拉斯,也正好能分散他的注意力,不会让别人知道小苍兰和耶尔兰娜打算去做什么。 蒂埃里和艾雅娜决定跟着大家长,毕竟是和克拉斯有关的事情。 不过蒂埃里叫满天星跟着小苍兰。 他们终于等到了克拉斯的出现。而克拉斯身后还跟着艾达莉娜。 “亲爱的蒂埃里,你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吗?”艾达莉娜看到了蒂埃里那张令人心慌又心疼的脸。 “我知道他们要做什么,我是来阻止他们的,但是我根本阻止不了。”蒂埃里大声说。 “那你快到姨这里来。”艾达莉娜向蒂埃里伸开双臂。 但蒂埃里却迟疑了。 “你在做什么?”艾达莉娜不解:“难道你想跟着他?你到底是来阻止他的?还是……” “我……我不知道。”蒂埃里看了一眼大家长,但大家长正背对着他,丝毫没有要回头看他的意思,仿佛毫不在意蒂埃里的选择。 克拉斯叹口气:“舒伯坦,你想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我是来带走五月的。”大家长说:“只是来带走五月而已,其他我也不会再干涉。” “你果然还惦记着她。”克拉斯了然:“但还是那句话,我是不可能把她给你的,她还处在我们的观察期中,我们无法判断她是否过于危险。” “都已经这么多年了,你们还关着她,效率这么低,我正怀疑你们的办事水准。”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现在才来问我们要人?如果你真对她念念不忘,你早该来的不是吗?” “是的,于是我想要赎罪,这一次来我一定会带走她。” 克拉斯和舒伯坦两人就在大楼外,前坪对峙着,但克拉斯知道自己不可能挡住他,因为他的遣灵也是他的一部分,他还在这里,但是他的遣灵却已经在大楼内四处寻找五月的下落。 找吧,找吧,你一定找不到的,因为你根本不知道我会把她藏在哪里。克拉斯暗笑。 蒂埃里和艾雅娜站在舒伯坦身后许久,忽然迈开腿往大楼里跑去。 艾达莉娜下意识的去追那些孩子们。 于是现在就真的只剩下克拉斯和舒伯坦了。 “我们现在到底在干嘛?”蒂埃里一边跑一边问艾雅娜。 他明明是来阻止这场混乱发生,可是不知不觉也就开始混乱起来。 “也许我们只是来帮忙找五月的,因为我们已经无法阻止小苍兰和耶尔兰娜,不然刚刚我们就是跟着小苍兰一起走了。”艾雅娜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艾达莉娜在身后追着他们。 “你们最好离开这里。你们不可以卷入这场混乱。”艾达莉娜在身后叫唤。 “蒂埃里!艾雅娜!你们明明是虹家族的人,为什么突然要管这件事情?”艾达莉娜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可是虹家族已经没了,而我在薛罗登克家族里一样生活得很好,大家长对我很好,他值得我报答。我没有管谁,我只是在遵从自己的内心。”艾雅娜恳求艾达莉娜:“我……我现在好乱啊,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干嘛……所以五月在哪?” “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们,这是我的职责所在。”艾达莉娜赶上了他们,将他们拦了下来。 第四五章 战术撤退 “蜜莉蒂!蜜莉蒂!”小苍兰路过一间空荡荡的会议室的时候竟然在会议室里发现了正在找着什么东西的蜜莉蒂,她欢快地打着招呼。 蜜莉蒂看见她的时候都慌了,她张牙舞爪地叫小苍兰闭嘴,因为小苍兰喊她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 “没关系的!他们本来就自顾不暇!”小苍兰告诉蜜莉蒂,克拉斯已经完全被大家长给拖住了。 “你这次又想来干什么?”蜜莉蒂现在无时无刻不在防着小苍兰。 “我来下毒的。”小苍兰的欢快表情表示她十分期待做这件事情,然后她又问蜜莉蒂:“你呢?你又是来做什么的?” 蜜莉蒂还是不放心会有人经过这里,她把小苍兰拉进会议室,小声地告诉她:“我来这里找一样东西。” 吉普索菲娜现在并没有跟在小苍兰身后,所以蜜莉蒂并不知道有吉普索菲娜的存在,而此时的吉普索菲娜正在和金陵一起搜索地下室——这是小苍兰安排的,金陵原本想跟小苍兰一起,但是小苍兰觉得金陵最好帮吉普索菲娜一起,因为自己有了耶尔兰娜就足够了,而她叫金陵他们跟着吉普索菲娜寻找六月。 而她就跟着耶尔兰娜正在寻找最佳投毒地点。 只是蜜莉蒂如此紧急情况下根本没有注意到走在小苍兰身后的耶尔兰娜。 于是耶尔兰娜准备跟着小苍兰一起进会议室的时候,门忽然被蜜莉蒂嗒地一声关上,于是耶尔兰娜就被关在了外面。 耶尔兰娜愣了一会儿,才不计较地从门缝里挤了进去。 “我正在寻找一份文件……耶,耶尔兰娜!”蜜莉蒂下意识去看刚从门缝里挤进来的耶尔兰娜,由于耶尔兰娜美得实在太有特点,千百年来却还能被人一眼就认出,在小苍兰的诧异和蜜莉蒂的惊吓之余,耶尔兰娜忽然感觉自己被夸,嘚瑟不已。 “你怎么知道她是耶尔兰娜?你怎么能一眼就认出她来?”小苍兰问。 “废话!我的父亲在教导我的时候天天在我耳边念叨玛婷达和耶尔兰娜的事情,我房间里挂满了耶尔兰娜的图片!给我冲击感太强了!这个女人化成灰了我都认识!”说着蜜莉蒂就做出攻击的姿势:“给厄达尔下毒?果然就是这个恶毒的女人指使的你吗?” “你不觉得给厄达尔下毒是件皆大欢喜的事情吗?”耶尔兰娜摆摆手:“你可别冤枉我,我怎么可能是恶毒的女人?!” 小苍兰也帮着耶尔兰娜讲话:“我觉得很好啊!反正我也不喜欢厄达尔,小小的恶作剧一下,让他们吃点苦头!” “怎么会欢喜呢?我就算不守规矩一点也不会想到要害厄达尔!厄达尔没了,整个的社会秩序就会乱掉,你难道希望看到这样?你也是整个社会的一部分,你也会变乱的。”蜜莉蒂说教着小苍兰,她想着小苍兰会这样,一定是因为她还太小了,价值观还没有形成完全,才会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也压根不懂这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可是这个社会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一直就是厄达尔在搞的破坏,我们需要淘汰掉它,然后在创造新的社会秩序,这样不好吗?”小苍兰现在犟得很。 蜜莉蒂摇摇头,也不能说小苍兰走了歧路,因为小苍兰说她要给厄达尔下毒的时候,蜜莉蒂自己心里是有一秒欢快地赞同这个想法的,自己索性如此,她也根本不知道要怎么真正地阻止小苍兰。 “好吧,我说不过你,你们要怎么下毒?” 蜜莉蒂想到了当时历史上玛婷达做出来的事情:“用药剂使得元素奥术之力消散,把元素奥术师变成普通人?” “是的!我们就打算这样做,蜜莉蒂,你要不要帮帮我们?”小苍兰还想听听蜜莉蒂是怎么反驳自己的,但是最后蜜莉蒂竟然松了口。 “不了,你们就当没有见过我,我们分开行动吧。”蜜莉蒂起身要走,这个会议室里没有她想要的东西。 “我们一起互相帮助不可以吗?你帮帮我们熟悉厄达尔结构,我来帮你一起找你想要的文件?” 蜜莉蒂摇摇头,但最终指了一个方向:“厄达尔最终控制室其实在一个密道里,这是最后的防御通道,我就帮你们这了,不要再找我了。”说着她就急匆匆离开,若还这样说下去,她怕自己真着了小苍兰的道,跟着小苍兰一起行动。 她潜入了另一间会议室,她知道她想要的文件就在会议室里,只是不知道是哪间会议室。 第四六章 营救 虽然小苍兰、耶尔兰娜和金陵、吉普索菲娜他们走的是不同道路,却在道路最终尽头会合,这是一条极其隐秘的通道,吉普索菲娜表示在这里甚至都无法施展自己的影法。 这里有什么屏蔽了影法的施展。 通道虽然隐秘但是透亮而宽敞,扑面而来高科技的感觉,豪华的未来感令人瞠目结舌。仿佛厄达尔有百分之九十五的资产都花在修建这条通道上。 “这是通向厄达尔心脏的道路。”吉普索菲娜说。厄达尔最核心的密道,这里的安全程度甚至关乎着整个元素奥术界是否存亡。 “啊……我也想起这里了。”耶尔兰娜脑海中闪过很多年前的画面。 厄达尔心脏是元素奥术界最重要的东西,她曾经有很多次想要捏碎这个心脏,让所有虚伪的元素奥术师都赶出元素奥术界。 她现在已经想好怎么做了,走进核心控制室,然后将自己的血液倒进育金杯里,再将过滤的血液倒在那个垒台上。 根本不用担心还有人来阻止你,因为厄达尔已经自顾不暇。 是的,她很快就把门打开了,和她想的一样,乱七八糟的机械缆线裹着不规则球形的储存盒。 当厄达尔的心脏遇到了最合适的宿主,它便再也没有从崆渡的那个罗盘内离开。储存盒里就放着那个罗盘,千百年都没有变过。 耶尔兰娜绕过地上像蛇一样的缆线,脸上的表情开心得不能更开心了。 小苍兰站在她身后。 金陵、丽丽塔、莉娜、吉普索菲娜站在门口等着。 小苍兰看着耶尔兰娜割开自己的手臂,红色的真正的血滴进育金杯中。 “你是真的幽灵吗?”小苍兰不知道幽灵还可以流淌红色的血,她以为都是灵质一样的东西。 “我和其他幽灵不太一样。”耶尔兰娜说着,极为神圣地倾杯,里面的液体泛着金色,落到机械缆线上,缆线开始腐蚀老化,从连接着储存盒处脱落。 然后储存盒壳也被腐蚀掉,露出了中间的罗盘。 古老的罗盘已经有许多年的历史了,但魃布兰登的故事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汀让斯仿佛刚刚获得魔力。 一些奇妙的远古的影像播放出来。 罗盘亮着蓝色的流动纹路,但因为金红色液体的洗礼而逐渐失去光泽。 毒,这里是耶尔兰娜说的要给厄达尔下毒。 她的血也真是真正的毒药。 厄达尔心脏死去,元素奥术力量就会逐步瓦解,元素奥术师就会慢慢变成普通人。 小苍兰看着罗盘的失效,心中一点漪澜都没有,虽然心脏失效,元素奥术师的力量短时间不会失效,但小苍兰觉得对自己并不会有什么影响,她从来都是按照na来生活,现在她经历的这一切,就像一个虚拟发生的故事。 她环顾四周,最后竟然在一堆缆线后面看到缆线后锁着一个女人,她靠着墙壁倒在地上。 小苍兰回过神来,下意识地走近了去,看清楚那个女人的脸后,才发现身上已经没有备用的长生草了。 她抱起倒在地上的人,叫道:“金陵!快进来救她!她是五月!是我们要找的另一只凤羽莲幽灵!” 令人震惊,五月变得太瘦了,脸色也十分难看,她的灵质流失非常严重,快要到死亡的零界。 金陵和丽丽塔还有莉娜闻声赶进来。 “你们谁能救救她?”小苍兰倒吸一口凉气,抱着五月的时候可真冷啊。 “让我来试一下。”丽丽塔接过五月,尝试聚拢她的灵质,但失败了,于是下意识地看向耶尔兰娜。 耶尔兰娜将育金杯递给丽丽塔:“也许你让她喝点你的血就好了。” 丽丽塔将信将疑地接过杯子,因为刚刚看到了耶尔兰娜的血竟然有那么强大的腐蚀能力,她有些犹豫,怕自己的血……不过,应该是自己想多了吧,自己只是一朵睡莲而已,和凤羽莲品种也是相接近的…… 于是丽丽塔将自己的一片灵质放进了育金杯中,然后倾倒在五月的身上,奇迹发生了,五月的灵质开始聚拢,看起来脸色也好了很多,金红色的光芒在她身上涌动。 五月正在恢复,这是令人开心的消息。 但六月并没有在这。 这里没有六月的原因是耶尔兰娜把六月锁在了楼上,耶尔兰娜不想让六月见到五月这时候的样子,脆弱的六月肯定受不了。 她希望六月见到五月的时候,不会为自己的姐姐担心。 “啊……这……这是……”五月醒来了,她慌张地张望着,却看到并不熟悉的面孔,她看到这里挤满了幽灵,却下意识叫他们赶紧逃走。 “没事了,你已经安全了,我们是带你离开这里的。”小苍兰握住五月的手。 五月感到一股温暖而清新的力量涌进自己的身体。 第四七章 满天星MVP 艾达莉娜将艾雅娜和蒂埃里拦下,艾雅娜以为自己和蒂埃里联手可以压制艾达莉娜,可没想到艾达莉娜完全没有败势,而且感觉爱他丽娜还在匀速增加自己的防御力。 仿佛艾雅娜可以输出多少攻击,艾达莉娜就能输出多少防御。 她的目的,只是想拦下两个孩子而已。 蒂埃里不想再僵持下去,他直接召唤出了满天星,穿着黑白女仆装的银色头发机械姬从天而降,一击就把艾达莉娜压在了地上。 蒂埃里拽着艾雅娜绕过艾达莉娜向里面跑去,但是这会儿全员都已经警戒好了,那些影法师全都拦在了大厅里,手中攒着不安的能量团。 蒂埃里什么也没想就径直往前冲,大厅被这些人围得水泄不通,就算小苍兰她们逃了下来,也会因为人们都堵在大厅里而出不去。 他希望这样能为小苍兰开出一条道路。 他许久没有召唤出自己的影子了,而他从自己的影子抽出了一把屠龙刀的时候自己也惊呆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抽出一把这样的武器,看上去厚重而坚实,世界上一切都能被斩断一般锋利。 这把刀一亮相,在场人也惊住了。 有人认出了这把刀来,斯塔达尼之刃。 传说中的屠龙刀。 戗童曾经使用过的,来自《黄金屠龙骑士》里的虚拟武器。 它现在变得巨大,好像有一只黑龙那么大,横斜在蒂埃里的肩上,它那样重,却没有压着蒂埃里,静止如同虚像,但真的让人无法直视,明明蒂埃里可以无法挥动屠龙刀,竟然没有一个人敢上前试探。 后面传来一阵骇人的轰塌声,满天星的女仆裙有一些破损了,长筒袜也被撕破,机械外壳也有破损,闪着一些电火花,她一只手拽着艾达莉娜的头发将她在地上拖着,另一只手做出疑惑的摊手状:“有些对付,衣服都坏掉了。” 艾达莉娜还在地上挣扎着,但看起来是真的没有还手之力了。 满天星最后又给了她致命的一击,可怜的艾达莉娜再也没有了动静。 “噢!”蒂埃里竖起大拇指:“别担心,一套新衣我还是有能力买到的。” 艾达莉娜的死并没有对蒂埃里和艾雅娜造成任何影响,因为就算艾达莉娜是他们的亲戚,也是十几年打不着关系的亲戚,艾雅娜最多也只是在心里默默悼念一声罢了。 “这些人呢?你应付得过来吗?”满天星指着面前这些蓄势待发的人们。 显然她没有意识到蒂埃里手里扛着屠龙刀呢! “那……我们去找小苍兰,这里就交给你来应付好了!”蒂埃里觉得屠龙刀扛得有些累了,欢快地把那把巨大版的斯塔达尼之刃扔给了满天星,刀锋划过操控,人们看见那把刀直接割开满天星头顶上的楼层,卡在了中间,然后这个大厅开始摇摇欲坠。 再把注意力从刀刃转到蒂埃里他们身上,发现那两个小家伙早就溜走了。 不要慌,就算艾达莉娜死了,也只是因为她是一个人,我们这么多人一起上,不信毁不掉一只机器人! 蒂埃里和艾雅娜头也没回地往前虎冲,听到身后混杂巨响之后就看到浓烟灰尘像火一样涌过来,他们赶紧往旁边躲,看到一扇门,赶紧冲进去,然后关上,等外面安静下来,等灰尘沉淀下来。 安静了好久,艾雅娜听见自己心脏快得有些不知所措,忽然噗嗤一下笑出声。 “你笑什么?”蒂埃里似乎被感染了,也跟着哼吱地笑起来。 “我觉得这太刺激了,这好像一场游戏一样,我们这是在做什么?我们应该劝小苍兰回去的,可是……可是我们……但我并不觉得我们是在搞破坏……” 蒂埃里还没有来得及回应艾雅娜的话,外面有一阵烟尘随着爆破充满了整个走廊。 然后忽然一道人影闪过,嘭地一声有人压在了这扇门上,蒂埃里一吓,看清楚玻璃窗后那张脸,才无奈地松了一口气。 “都解决了。”黑白女仆装都成了土黄色,满天星并没有受什么伤,只是有些脏了:“不过还有一群人在后面,他们有点厉害,我不想打了。”然后指着自己断掉的胳膊。 “看来这里出不去。”蒂埃里小声嘟囔,他回头看,原来他们躲的地方,是一个安全通道。 “那我们直接从这里上楼。”艾雅娜长舒一口气:“如果有工具箱,你就可以修复一下满天星。” 第四八章 大招 他们往楼上跑去,还听到后面有一群嘈杂的脚步声。看来就是把满天星的胳膊扯断的人。 “他们对方有多少人?”蒂埃里不相信厄达尔里人员实力如此悬殊,满天星能发财那么多厄达尔里的成员,但突然就打不过那些神秘增员? “二十四,就像我们二十四奴一样。”满天星回答。 厄达尔也在秘密培养自己的武器?蒂埃里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看来厄达尔为了对付虹家族没少下功夫。 “为什么会那么强?我简直不敢相信他们会把你的手臂扯断!”蒂埃里有些难过。 “或许是因为他们的配合度实在是太高了,仿佛他们为了这一次防御在暗中一起训练了十年,二十四奴要求每个人都达到最极限的水平,那么他们这个团队达到了最完美的配合。”满天星对这些人评价也很高。 蒂埃里他们来到二楼,他们并不完全熟悉厄达尔的构造,不知道该去哪间房子里寻找工具箱,而且大多数的房子不能被打开,这些都设置了权限。 艾雅娜说;“如果小苍兰在就好了,她的鼻子很灵敏,一定能闻到不一样的气味,比如那些金属的味道。” “她应该只是对植物的气味更加敏感吧……”蒂埃里一扇门一扇门地推着。 “不,她甚至能把机械金属还有润滑剂的化学气味都叫出名字,比如……”艾雅娜也能在这空气中闻到机械汽油的味道,只是空气中气味太杂,而且她也叫不出名字。 “在那个房间,试试看。” 满天星用连环炮轰开了那扇厚重的大门。 是的,他们的确看到了很多工具,还有电线和零件,但这些都是已经生锈了的,所以才会有那么重的化学气味。 艾雅娜放弃了用气味寻找工具箱的方法,她果然不适合。 蒂埃里想着,如果之前就给满天星直接加上一个可以自动寻找补给处和工具箱的功能就好了。 不过,就在他们还在犹豫该怎么办的时候,脚下传来一声巨响,地面被电锯割开,几个身影从底下蹿了上来,他们速度很快,从四面围住了蒂埃里他们,举着电锯就切下来。 电锯……看来满天星的手臂就是被电锯切下来的。 然后他们就看到走廊上有一个刀口从走廊那边一直切过来,就像剪刀在裁一张纸一样。 那个刀口如同大海里的鲨鱼鳍。 斯塔达尼之刃被对方夺走了!却正在将蒂埃里他们陷于困境! 满天星启动保护屏障,这事实上就是一个滚球,然后撞开了这些人的包围向远处滚去。 蒂埃里召唤了待命的贝尔泽科特,如果没有黑龙帮忙,他们可能真的逃离不了这个包围圈了。 发出信号之后不多时,蒂埃里就看到窗外不远处,贝尔朝着这边撞过来。 这头黑龙太大了,好像有一半厄达尔大楼大小,这是一头成年黑龙的体积,破坏力也是相当惊人,这一撞绝对能把厄达尔撞塌。 蒂埃里、艾雅娜启动影法跳上了贝尔的后背,满天星借助绳索也回到了贝尔的背上。 贝尔将巨大的尾巴砸下来,厄达尔大楼又被损坏了一角,那些追赶他们的人一瞬间就被淹没在了灰尘和废墟之中。 趁着现在那些人还没有恢复过来,赶紧开溜吧,不过他们不敢离开太远,怕接应不到小苍兰她们…… 不过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当灰尘还没有完全沉寂下来的时候,从灰尘之中冲出了小苍兰和吉普索菲娜! 吉普索菲娜抱着小苍兰跳上了贝尔的背,蒂埃里看到数十只幽灵正在灰尘里乱斗。 金陵、丽丽塔、莉娜,还有伊墨托和维纽安也在,五月、六月都恢复了应有了力量,她们真是极度恐怖的辅助,因为幽灵和幽灵之间不会受到幻术的影响,所以竟然轻而易举地就困住了中了凤羽莲幻术的那些家伙。 最后耶尔兰娜不知道对那些人做了什么,就看到那些人的四肢像被绞断了一样变成了没有了关节、软绵绵的肉皮。 “这……也太强大了……”蒂埃里“哇哦”了一声,心想着还得给满天星加上一个“催眠”他人的程序。 小苍兰欢呼着,贝尔从厄达尔大楼后面绕到前坪,舒伯坦薛罗登克大家长顺势也跳回了贝尔的背上,只留下受着伤还在底下声嘶力竭的克拉斯。 “我的五月呢?”大家长一上来就找寻着五月:“她怎么样?” 小苍兰咯咯咯地笑着:“完全没问题!” 第四九章 回家 话音刚落,大家长就感觉有人从自己身后抱住了自己,他回头一看,就是那张他感到十分歉意的熟悉而虚弱的脸。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大家长长舒一口气。 “我不敢相信我还能见到您。”五月并没有嗔怪大家长这么多年没有来救她,因为现在救下了她。 “我其实一直有在找你,我的幽灵们在世界各地都发现有你的气息,这一点让我觉得很奇怪,每个地方我都派了幽灵去找,但一直没有找到你,我想继续去厄达尔里找你的时候,听到了你们其中一只已经逃离的消息。”大家长说着,感觉更加愧疚了。 “我离开的每一天都想去救我的姐姐,可是总是遇到了种种困难……”六月躲在五月的身后。 耶尔兰娜不再拽着她了,因为六月不会再跑掉了。 “厄达尔重修会要花费很多吧……”小苍兰看着远离了的厄达尔,事实上身后都是云雾,厄达尔早就不见。 就像银杏堡一样,就算重建也会花上很长时间,厄达尔的心脏被毁,他们也许会在厄达尔总部大楼还在修建的时候就会突然发现自己没有了影力。 小苍兰一想到那些人手足无措的表情就觉得好笑。 厄达尔是一定会重建的,但她一点都不担心接下来会有谁来管理,因为大家都没有了超能力,谁来管都一样,就只能安安心心搞建设。 但是……遣法也是元素奥术法之一,她最终也会变成一个看不到这些幽灵的普通人。 但,这有什么关系呢?她本来就喜欢这样的生活,因为有没有幽灵都不影响她热爱生活和自然。 那些影法动物和影法植物都会失去能力变成普通的生物,耶尔兰娜将这些人逐渐赶出了元素奥术界,不久后的一天,她又能独自拥有元素奥术界。 “不过也不会缺少像你一样资质异禀的天才。”耶尔兰娜似乎看出了小苍兰心中所想:“世界上不可能一点残留的元素奥术之力都不会留下,不然我们这些幽灵怎么存活,而你可能就是能够灵敏捕捉到这一丝气息的人。” 小苍兰耸耸肩:“好吧,无所谓,如果真是那样子的话,我也必须接受不是吗?但至少不会再看到那些令我不开心的事情。” 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终于回到了索安堡。 家族里所有人都围了上来,问长问短。 得知大家长和小苍兰对厄达尔做了什么的时候,大家都心跳就像坐过山车一样大起大落。 耶尔兰娜拿出育金杯放在桌上。 小苍兰忽然说:“我想起来了,我还碰到了蜜莉蒂!” 大家长问蜜莉蒂出现在厄达尔做什么? 小苍兰摇摇头:“好像是找什么文件,说就放在会议室里,她一间一间地找着来着……” 大家长沉思了一会儿,这样的表情铁定是知道了什么,不过小苍兰并不在意那么多,厄达尔的心脏没了,说什么也不好使。 但是耶尔兰娜其实知道蜜莉蒂是在找什么,她能不能逃过厄达尔的二十四奴的围攻,那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小苍兰,你是个女孩子,坐姿能不能文雅一点。”蒂埃里捂着额头,痛苦地叹了口气。 “不能!”小苍兰笑嘻嘻地从桌上跳下来,跑开了…… 第五十章 尾声 我是巫马,巫马斋的主人。 《元素奥术师》是“巫马斋”开张后收集的第二个故事。 但我已经写了两年了。 这两年里我还收获了很多其他的故事,它们和这个故事同步进行着。 原本只有老奶奶和我提供的第一个故事,也就是崆渡和他的麒麟王国,但是我觉得她提供的故事只说了魔法,没有影法和遣法,我想要为另外两种能力正名。 就像哈迷们也为斯莱特林、赫奇帕奇、拉文克劳正名了一样。 于是续写了“三小只大战黑暗之神”和“硬核小萝莉和养黑龙的少年”这两个故事,一个是影法,一个是遣法。第二个故事是我的好朋友的脑洞,我觉得那个想法和影法很相似,于是借用了上去。 而第三个故事最开始的设定那个养黑龙的少年才是薛罗登克家族的佼佼者,硬核小萝莉只是一个传教士家里的“野孩子”,她不喜欢世俗的少见,很有力气,又敢爱敢恨,但是我还是将她改成了薛罗登克家族的佼佼者。 到了最后,元素奥术力失效,很多人变成了普通人,但正如耶尔兰娜说的那样,天赋异禀的人不会受到厄达尔的心脏的影响,所以最想变成普通人的小苍兰还是没能如愿,这就是我想说的遗憾,也是我为什么最后将小苍兰安排成为遣法师的原因。 我喜欢给我的故事留一些遗憾,就像崆渡最终却以沉眠结局,玉井选择了同归于尽。 蜜莉蒂最后偷走的这份文件是如何启用魔法阵的秘档,所以最后虹家族至始至终没有没落,也就是因为有了理论支持。 所以给我提供故事的老奶奶塞波贝尔娜虹还是一名血脉传承下来的元素奥术师。 这个包袱埋的是不是很棒!(没有 魔法为世人所向往,它的存在不该被否决。这像是一种信仰,像是一种精神寄托,但不能过分,那样又会不被珍惜。 我没有为我第一个故事《双生劫》写后续,甚至《异次元眼药水》也没有,只是我现在时常打开海历昂瑟斯那个网站,然后找朋友时常维护一下。 为了完结这个故事,我还有窦叔委托的《招幽》没有整理、叶绿的《异能特遣队》没有完善。 希望他们不会怪我。 因为我的手速实在是太慢了,而且我只是在打完一句话的时候想很多,想会不会不是他们想要表达的意思。 但是后来塞波贝尔娜虹奶奶在我第一个故事结束之后又给我寄了一封信,说很感恩我能把这个故事说出来。 我知道我能为大家呈现的故事很有限,有很多不尽人意的地方,虹奶奶越是感恩,我越是愧疚,觉得还是辜负了她那么多声感恩,想到这里,还是写一个结束语尾声吧。 也许这会是从巫马斋获得故事以来到往后唯一一个由我来总结的后续。 我跟塞波贝尔娜虹奶奶很久没有联系了,也许是时候给她再寄一封信了,告诉她三个故事终于都写完了。 我挤在小小的工作室里对着键盘一个一个字敲着,大多时候我听到的声音只有时钟走动的声音和麻雀站在电线上的叫声。 当我晚上放松下来好好享受我的追剧时光的时候,我的好奇心又总是会被隔壁的故事吸引走,住在这里真是太有意思了。 当然我是说与我而言。 我会把在里面提取出来的想法放进我的小说里,就像阳光照进这栋握手楼,麻雀湿润的翅膀也被烘干。 我感觉世界就这样,就很美好。 栀子时不时也会来工作室串门,有时候我们会一起来整理我的故事,最后一个故事她也帮了一些忙。 我工作室的第二个小伙伴已经很久没有继续他的故事了,但这没关系,故事里的世界还是会继续下去的。 接下来,我要去完成“巫马斋”的第六个故事——窦叔和我讲的《招幽》,我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