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宫记事》 分卷阅读1 ?內容簡介 伪兄妹 1V1 小甜饼 太子和公主有仇,登基后一直欺负公主。后来公主被驸马推了一把失忆了…… 1V1古代羅曼史輕鬆女性向 第一回 半路截堵 出宫无望 康平二十一年,傍晚,一辆普通的马车随着人流向城门驶去。越是临近城门,车厢里的氛围越是紧张。陆琅华紧紧抱着手中的 锦盒,里面是阿爹留给自己的遗诏。 “本朝还未有过享封地食邑的公主,早早分封恐遭人非议,等我死后,你再拿出来,他们必不敢多言。”阿爹为她殚精竭虑, 拖着病体还想着护她周全,让向嬷嬷带着她挑个时机前往封地,不可多留。“我已传了密旨,让新叶来人接你,你可与他们在 途中汇合。”今天是阿爹出殡的日子,宫门口烦乱,宽出严进,她们四人便悄悄溜了出来。 就在马车即将驶出城门的时候,突然被拦了下来,向嬷嬷和秦兰、秦月不动声色挡在她面前。车帘被掀开,一个宦官低眉顺 眼,“传皇上口谕,嘉阳公主在昭阳宫接驾。”昭阳宫是母妃的寝宫,她从小到大一直和母妃住一起,就算母妃故去,她也未 曾迁宫。 现在的新皇应该是先前的太子殿下了,他们兄妹关系并不好,这也是阿爹为何让她立刻前往封地的原因,晚了就不一定走得了 了。这不,被“刚好”拦在城门口了。 “知道了。” 马车掉了头往回走,从速度来看明显换了车夫,琅华也管不得这些了,她现在自身难保了。 向嬷嬷看着一脸愁容的嘉阳公主,心疼道,“公主别怕,您手上有先皇遗诏呢。新皇刚登基,不敢违抗父命的。” 陆琅华抬了头,雪白的脸上犹带泪痕,眼眶发红,身上穿着普通的棉布衣裳,发簪也是简单的银簪子,却掩不住她的娇艳无 双。嘉阳公主是先帝最宠爱的公主,从小金尊玉贵地养着,哪里像今日这般奔波劳累过? 向嬷嬷是公主的奶嬷嬷,看着她从一个奶娃娃长成如今的模样,早已把她当命根子一般了。纵然心里疼得厉害,还要思虑再三 为她谋划。要是公主有个兄弟就好了,凭着当年宸贵妃娘娘的盛宠,今日这新皇就该换个人当了。亲兄弟当了皇帝,咱们公主 才能有好日子呢…… 昭阳宫里已经空无一人,她们四人一到就被看押在偏殿的一处耳房内,哪里都不许去。 “这里也没个茶水点心,公主饿不饿啊?”向嬷嬷环顾四周,连把椅子都没有,更别提吃食碳火了。 陆琅华摇头,她现在哪里顾得上饿不饿呢,只盼着她这位皇兄早点过来,是生是死给个痛快。说不定死得快些,她还能追上阿 爹呢,然后一起去找阿娘…… 琅华无声地流泪,她好想阿爹阿娘啊…… 等了半日,外头才有了动静,一盏盏宫灯由远及近,几个小宦官进来在各处点上灯,照亮了角落里的四个人。陆琅华抱着个盒 子缩在最里面,另外三人围着她,也不知道是保护她还是围着取暖,总归是落魄样。陆嶦瞧着心里是舒了一口气,便叫高意取 个炭盆来,然后在新搬来的椅子上坐了。 “父皇给你留遗诏了?给朕瞧瞧。”陆嶦烘着手,语气轻松却不容违抗。 琅华起身,趔趄一下,顿了顿,才敛了神色继续往前走。陆嶦这才发现他这位妹妹竟穿着棉布衣裳,不知为何,他的第一个念 头却是——父皇该心疼了。随着琅华的样子逐渐清晰,陆嶦这位刚刚登基的新皇也离她越来越近。二十岁的少年天子,眉眼 间的骄矜和琅华如出一辙,凤眼长眉,鼻梁高挺。与往日深沉郁色不同,今日他志得意满,气度更添三分张扬,实在耀眼得 很。 陆琅华取了遗诏递给他,陆嶦看完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真不愧是他的心尖尖,大魏朝公主中的第一人啊。” “这是父皇遗诏,请陛下肯允。”琅华姿态放得低,甚至福身行礼,而陆嶦也不叫她起,直到她的身体开始打晃,才说“免 礼”。 “父皇遗命,我不敢不从,可是妹妹还太小,做兄长的不放心啊。要不朕给你指个驸马,给你修公主府,你们就住在京城,食 邑朕是不会少你的。” “皇兄!” “妹妹千金之躯,怎能跋山涉水去那么远的地方呢?妹妹莫辜负朕的心意啊……” 不等琅华开口,陆嶦便带着人离开了,而昭阳宫也进了新的宫人伺候。 陆琅华在向嬷嬷怀里气得直发抖,“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向嬷嬷哽咽道,“公主不怕,老奴定会护您周全的。出宫建府也没什么不好,您是公主,谁还敢给您脸子瞧?” “嬷嬷,你看他!阿爹尸骨未寒,他就欺我至此,他还能给我挑个好夫婿不成?”陆琅华泪流满面,瘫了身子喊阿爹,可惜以 后再也没有人温柔地给她拭泪,抱她,哄她了。 两个大宫女也在一旁默默垂泪,向嬷嬷感慨世事无常。先帝疼爱公主,想再留在身边几年,便未曾急着物色驸马,却不料突发 疾病,短短一月便撒手而去。临终留了遗诏,盼着公主离开京城,自在逍遥,不想竟被拦了回来。就连婚事也落在了新皇手 上,真是要任人搓扁捏圆了…… 向嬷嬷抹了泪,安慰琅华,“公主,皇帝刚刚登基,正是攒名声的时候,若是他真挑了腌臜人给您,于他名声有碍。您大可去 哭诉去。” “可是,谁会帮我呢?”她阿娘是孤女,无得力外家 分卷阅读2 。又因阿娘得宠,惹得宫里眼红,宫外唾骂,她一身荣辱全系在阿爹一人 身上。如今,竟是孤立无援,“阿爹,呜呜呜……” “公主想差了,顺王,和王不是您的兄长了?” “他们会帮我对抗大皇兄吗?”陆琅华满怀期待,望向向嬷嬷。 “就算他们不管,还有御史言官呢,您是有封地食邑的公主,怎么着也不能被白白糟蹋了。” “对,嬷嬷说得对,我不怕。” 向嬷嬷这才放了心,伺候她喝了一碗安神汤,瞧她睡熟了才出来。 秦兰迎上去,“嬷嬷去休息吧,我来守着公主。” “哪儿休息得了,公主夜里怕是要做噩梦,我还是打个盹罢了。”又问她,“你瞧小厨房可有异样,新来的宫人可规矩?” “我瞧着没什么不同的。” 向嬷嬷点点头,心想皇帝还不算太坏,没在这些小事上嗟磨公主。 明德殿的暖阁,陆嶦正在用宵夜,他刚刚登基,事情繁杂,忙到这会儿才稍作休息。 “怎么样了?” 嗯?高意愣了一下,转瞬便明白了,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哭到半夜,已睡下了。” 陆嶦冷哼一声,就知道哭。他擦了嘴角,问道,“先帝的嫔妃都安置妥当了?” “是。淑太妃被顺王爷接出宫了,德太妃被和王爷接出宫了,其余的都搬到延福宫了。” 先帝仁悯,不忍后妃殉葬,特意交代在宫中养老。幸得嫔妃不多,高位有子的又能出宫奉养,剩下的不费什么心力。 “放宫人出宫一事,你督促着内廷司赶紧办。” 高意犹豫道,“是不是等过完年再办呢?否则来不及遴选新宫人啊。”这逢年过节的,只有人手不够的,怎么能在这个关节放 掉有经验的老人呢。 陆嶦皱眉,“今年不必大办,再者,宫里一共才几位主子,要这么多伺候的吗?” 高意称是,自去叫人去给内廷司传话。第二日,宫里年纪大了,或是自愿出宫的就开始去内廷司登记了。 陆琅华夜里睡得不好,可在安神汤的作用下还是昏昏沉沉睡到了晌午。她懒洋洋地起身,由秦兰秦月给她穿上一件月白底绣菊 纹的大套衫,在暖意充足的寝殿里也不觉得冷。在镜子前端坐了,秦兰拿了一把牛角梳给公主梳头发,向嬷嬷轻快地走了进 来,“公主还没梳洗好?手脚快一点。” 秦兰应是,手上快了两分,轻巧地挽了一个分髻,簪上一只白玉簪。陆琅华纳罕,“嬷嬷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向嬷嬷捧着褙子给她套上,“老奴就说公主不必忧心的。刚刚明德殿传了信儿,晋封公主为长公主的圣旨就在路上了,马上就 到。” 此话一出,秦兰秦月都抑制不住地惊呼一声,这说明皇帝还是拿咱们公主当妹妹的,没有不闻不问地略过去。很显然,向嬷嬷 也是这么想的,“等接完圣旨,公主亲自去一趟明德殿谢恩。皇帝给了这个恩典,您不妨就坡下驴,和和乐乐的多好是不 是?” 陆琅华眼里却没多高兴,“谁知道他是不是憋着后招呢,嬷嬷也太轻信他了……” 话未说完,就叫嬷嬷捂了嘴,她左右张望一番,还好没叫新来的宫人进来伺候,“小祖宗,慎言吧!这昭阳宫就我们三个旧人 了。” “什么?”陆琅华推开向嬷嬷,亲自撩了帘子往外看,果然,目之所及,行礼的全是生面孔。她狠狠一摔帘子,气急道,“陆 嶦凭什么把我的人都撤了?!” 向嬷嬷言语中都透着苦涩,“一朝天子一朝臣,听说年前宫里要放出一大批宫人,已经开始登记名字了。” “那你们呢?你们也要走吗?”陆琅华拉着她们三个人的手,先是焦虑再是落寞,“我是个没用的,你们跟着我,也落不着 好,还不如趁这个机会走了,我尚且能给你们一点贴补。” 秦兰秦月对视一眼,“扑通”就跪下了,哭道,“我们自幼跟着公主,除了伺候公主,什么都不会,公主别赶我们走。” 陆琅华见状,眼中也起了雾花,向嬷嬷趁机劝道,“公主此时最要紧的就是和皇帝缓和关系,若是再与他针锋相对,我们三人 就真伺候不了公主了。” 陆琅华听进去了,接了圣旨,也主动去明德殿谢恩。只是不巧,枢密使兼参知政事赵元平正在殿内和皇帝讨论政事。 第二回 晕倒在地 气怒攻心 “臣认为,太子少保孟堂可任三司使。”现在的三司使是先帝的心腹,按惯例,新帝继位,这个位子都要挪一挪的。管银钱的 职位,谁又能比忠心耿耿的东宫旧臣更合适呢? 陆嶦笑道,“舅舅太心急了。常言道三年不改父志,我不好一上来就把老臣全换了吧?” 赵元平立刻跪下请罪,“臣有失考虑,望陛下恕罪。” 陆嶦亲自扶他起来,道,“舅舅太见外了,您的心意我还不知道?我的太子之位就是仰仗你们才得以保全,我又怎么会忘了你 们的忠心呢?”言辞之恳切,叫赵元平泪如雨下,舅甥俩回忆起圣德皇太后薨逝后,东宫风雨飘摇的日子,更是连连感慨。 赵元平擦擦眼泪,对陆嶦道,“我今日进宫,听说宫里要放人出宫了?”陆嶦说是,赵元平便道,“这宫里还是得有个正经主 子,我瞧着这点子事办得乱糟糟的。” 陆嶦笑是,“只是前三年守着母孝,如今又添父孝,还得再等两年。” 赵云平摆手道,“其实圣德皇太后早就开始给你物色太子妃人选了,还曾召你舅母入宫 分卷阅读3 详谈,只是还没选定人选就……如今陛 下的岁数也不小了,合该物色起来,等孝期一过便举行封后大典,这才是正理。” 说起这事,赵元平心里便不大痛快,若不是宸贵妃气死了他姐姐,怎么会让正当年纪的太子拖到20还未娶亲?后宫里就两个 打小服侍的侍婢,真是寒碜得紧。想到这里,他又劝道,“虽说陛下一向厌恶嘉阳公主,但也不可过分折辱。毕竟是宫里唯一 未出室的公主了,宫里宫外都看着呢。” “舅舅多虑,我今早已颁了旨意,晋她为嘉阳长公主了。” “那就好,陛下把恩赏放在明处,旁人也就不会觉得您苛待她了。本朝哪有获封封地的公主?先帝太过溺爱了。” 陆嶦不想多言,只道,“我有分寸。天色将晚,舅舅不如在宫里用完饭再走?” 赵元平连忙谢罪,告辞离开。 高意上来换茶,回道,“嘉阳长公主在外头等着谢恩呢。” 陆嶦冷笑道,“她要见,我就得让她见?”可也没说让她回去,高意琢磨着往外走,又被叫住,“长公主难听死了。”哦,这 是还叫她公主的意思,高意腰下得更弯了。 陆嶦看着手里的奏章,自言自语道,“做舅舅的都想当长孙无忌吗?”把了军权和政权还不够,连三司也要搂着?可惜长孙无 忌的结局也不是那么好啊…… 他眼中的怒火渐渐平息,最后变成一湾深潭。 明德殿外,天色开始发灰,高意出来对陆琅华道,“陛下现在没时间,您要不要再等等?” 陆琅华已经在这儿站了一个多时辰了,不说换个时间过来,也不请她去屋里等,现在又说等,就连向嬷嬷的脸色也不大好看 了。她望着公主有些发白的嘴唇,想到公主昨夜也休息地不好,心中十分担忧。拉住高意的袖子,硬是塞去了一个沉甸甸的荷 包,求他给个准话。 高意无法,只道,“反正这会儿进去才讨不了好。” 这就说明不是冲着公主来的了,向嬷嬷松了口气,回去扶住陆琅华的手肘,安慰道,“没事,再坚持一会儿。” 说话间,天上开始飘起了雪,高意赶忙叫了小宫女去拿把伞给公主撑着。小宫女嘟囔道,“陛下摆明不想见她,真烦人……” 说归说,还是慢腾腾去拿伞了。 陆琅华站了这么久,腿都硬得没知觉了,这会儿脸上落了雪,就抬头的功夫,便天旋地转。茫然间,她隐约听见阿爹在唤她的 小名,“皎皎……” 陆琅华从小就是会淘气的,她最小,又最得宠,哥哥姐姐们都让着她。别的皇子公主们站出来,个顶个的规矩,偏她是个无法 无天的性子。这个性子啊,真真是先帝一手捧起来的。她陆琅华就是在九五至尊的膝头上坐大的!就是在明德殿议事呢,小琅 华一摇一晃地跑进来,先帝也会笑嘻嘻地把她抱在腿上,问她是不是想阿爹了。小琅华奶声奶气地说想,先帝就会开怀大笑, 夸他的小宝贝小心肝。 有大臣劝谏,先帝还满不在乎地说,“嘉阳还小呢,又听不懂。”再后来,大臣发现只要有公主在,陛下再大的火都压得下 去,就再也不提此事了。所以啊,这宫里宫外都捧着她,可不养成一个无法无天的性子了。 小时候学骑马,不肯骑小马,非要骑大马,差点摔下来。当时先帝在远处看见了,急忙催马过去,急迫又担忧地喊她,“皎 皎,抱住马脖子……” 陆琅华闻到熟悉的龙涎香,悠悠转醒,朦胧间看到的都是熟悉的摆设,一时不知今夕何夕,竟喃喃唤道,“阿爹……” 没有期盼的回应,而是一道冰凉讥讽的声音,“当不起……” 是陆嶦!陆琅华一下子清醒了,发现自己正躺在明德殿暖阁外间的贵妃榻上,周围的陈设既有眼生的,也有眼熟的,是她糊涂 了还以为回到从前了呢…… 她一骨碌爬起来,戒备地盯着陆嶦,两人四目相对,一个赛一个敌视。陆嶦冷笑道,“你来干什么的?” 陆琅华神色一凛,恭敬道,“嘉阳特来谢皇兄恩典。” 陆嶦先是默默看了片刻少女的发顶,后又起身踱了两步,才道,“是真心的吗?朕看不出诚意啊。” 陆琅华咬牙切齿道,“那皇兄要我怎么做呢?” “朕昨晚梦到幼时与先帝一起斗蝈蝈,和乐融融,醒来十分难过。皇妹心灵手巧,不如亲手编一个蝈蝈笼子给我吧?好叫我睹 物思人。” 陆嶦说得跟真的一样,陆琅华腹诽,你无视阿爹遗诏,阿爹还能找你斗蝈蝈?骗谁呢?她直接回道,“此等工匠贱艺,嘉阳不 会。”后宫女子,就算受罚也是抄抄佛经,闭门思过,从来没听说让人编笼子的,这是糟践她呢。 陆琅华低着头,没瞧见陆嶦听完她的话,脸都黑了,阴恻恻道,“那你也叫有诚意?” “你是故意糟践我!”陆琅华再忍不下去,气上心头,一脚就把陆嶦刚才坐过的椅子踹个仰倒。 屋子里一片寂静,门口的小内监头低得快埋到地底下去了,心想,乖乖,这嘉阳公主骄纵跋扈之名不虚啊,在陛下面前都敢踹 椅子。他拿余光看师父高意,嚯!他师父不愧是见过世面的…… 高意侧耳听了听,对小徒弟敬慕的眼神不屑一顾,到底是没在陛下身边待过,这两位哪次见面不吵架的啊?他见了这么多年都 习惯了。说真的,嘉阳公主能忍这么些天,也是不容易了。先帝的子嗣不多,三子三女,但斗成乌鸡眼的只有陛下和嘉阳公 主 分卷阅读4 。原因嘛,大体是先帝偏心。宠小女儿归宠小女儿,越过嫡长子就过分了吧,那可是太子。不说先帝十天半个月地不召见太 子,却每日必问嘉阳睡得好不好,香不香,就连上供的奇珍异宝都要给嘉阳先挑了才往后赏。哪朝哪代的太子过得这样憋屈? 这等太子即位了,还不得好好发泄发泄? 高意看着陛下憋屈了这么些年,自然能理解他想整治嘉阳公主的想法。可想起刚才陛下那样焦急地叫御医,还亲自给她盖被 子,他又有些想不明白了。正琢磨呢,里面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还有陛下冷淡的声音,“下次再有什么要求要谢的,记得带 点诚意来。” 高意连忙打帘子,却不妨与急匆匆冲出来的陆琅华撞个正脸。嘉阳公主脸上薄怒飞红,一双秋水瞳泪盈盈,正是七分娇艳三分 柔媚。高意低头不敢直视,陆琅华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朝廊下的向嬷嬷走去。 高意进去伺候,皇帝正盯着地上的茶碗出神,他上前轻声道,“陛下,该用晚膳了。” 陆嶦“嗯”了一声,突然问道,“你说她这脾气不能改一改?” 高意艰难回道,“公主是天之骄女……” 陆嶦打断他,“那还能大过天了?我看就是苦头没吃够,吩咐下去,昭阳宫的宫人撤掉一半。”过会儿又加了一句,“但不许 怠慢主子。” 最近忙得脚不沾地的内廷司主司在听到这道最新口谕时,一时也懵住了,“哎呦,高公公,您给我个章程呀我好照办。” 高意一拱手,只道,“陛下说的什么,咱家一个字不差。田主司不妨自己琢磨。”又说要赶回去伺候陛下,竟叫他抓都抓不 住,不过好在把高意的小徒弟抓住了。什么都不说先塞了一个荷包,小徒弟还没见过这么重的荷包,张大了嘴巴看向田主司。 田主司笑弯了眼,问他,“在明德殿伺候得怎么样啊?” “挺好的。” “今儿嘉阳长公主离开明德殿时好像脸色不大好?” “嗯……还行吧,反正比一开始好些。”脸色就好不少呢。 “你们有挨骂吗?” “没有啊。” ……问得杂七杂八的,张于义倒是都照实回了,然后揣着俩荷包兴冲冲往回跑。赶上了正等他的师父,“师父师父,田主司给了我 俩荷包!给您!” 高意笑着拿了一个,剩下一个给了他,小徒弟笑得傻乎乎的。他问道,“姓田的都问你什么了?” 张于义再依样画葫芦,重新倒了一遍给师父听,随后问道,“师父,我怎么不明白呢?他也没问陛下的事啊。” 高意笑着瞅他一眼,“问你?你知道陛下怎么想的?”小徒弟摇摇头,高意却道,“可姓田的已经琢磨出来了……你呀,好好 学着吧……” 张于义傻呵呵地点头,反正师父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呗。 原处,田主司心里掂了个七八回,心想,陛下这是想给公主一点颜色瞧瞧,但又不能太过了。得了,公主原先用的都是最上等 的东西,现在换成中等的就是了。 作者有话说:不是说要更新的意思,只是存不住稿而已,发出来算了…… 第三回 回忆往事 甜苦参半 话说那头,向嬷嬷从公主被抱进殿中就一直揪心着急,可高意那个小王八蛋又不让她进。等了好一段时间,才看见公主走了出 来。看她一脸怒色,惊道,“公主朝陛下发火了?哎呦!奴婢不是劝您忍一忍吗?” “忍不下去了!他就是故意的!他不会放过我的!” 向嬷嬷急得要命,“公主不能这样说啊,他如今是天子了,这天底下没有人再比他大了!” “我知道!阿爹不在了,我就该任人欺负了!”陆琅华气血翻涌,不想听向嬷嬷唠叨,绷着一张脸就回了内室,连晚饭也没 吃,尽数都打了。 第二日,琅华睡醒,却见室内空无一人,她唤了秦兰秦月,结果也只有秦兰进来了。手上红通通的,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梳洗后,琅华说要去给阿爹抄经,秦兰劝道,“今日极冷,公主在这里抄不是一样的?书房里的火盆还没生起来呢。” “抄经如此肃穆之事,怎么能在寝殿呢?” 秦兰又道,“公主的心意,先帝必是知晓的。您又何必拘泥于此呢?” 秦兰平时最是听话,怎么今日推三阻四的?她撩了帘子,初见庭院内并无不妥,再细细观察,才发现院子里静谧无声,问道, “人呢?都去哪儿了?” “都在做事呢……”秦兰鼓足勇气迎向公主的眼睛,她没说谎,大家真的都在做事。 陆琅华冷笑道,“你可是我身边的一等宫女,什么事轮得到让你做得双手通红?还要等我唤了你才进来?还不说实话?!” 秦兰“扑通”一声跪下,“今天一大早,内廷司就来人把之前的宫人领了一半回去。现下宫中人手不够,我们也得一起帮忙洒 扫。就是向嬷嬷,也在帮忙烘衣裳呢。” 陆琅华让她起来,静坐片刻,吩咐道,“昭阳宫太大了,我一个人住不了这么大的地方。你传令下去,把主殿里的东西全部收 到库房去,我搬过去住。两侧殿都锁起来吧,活儿也轻省些。” “是。”秦兰领命下去,不一会儿,主殿那边就响起了一阵阵挪动箱柜的声音。 陆琅华扶着门框,望向不远处的明德殿,心想,这才是刚刚开始呢…… 按嘉阳公主的吩咐,主殿里的东西要全部入库,是以多花了些时日。还没等陆琅华住进去,就到了发 分卷阅读5 月例的日子。 秦月看到内廷司送过来的炭,脸色都发青了,直说要去找田主司理论。被向嬷嬷拦住了,“先前的银霜炭还有一些剩着的,你 把两样和着用。” “内廷司都是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打量着我们公主好欺负呢!”秦月几乎咬碎了银牙,末了,只能忍着眼泪去添炭。 内室,秦兰正给公主请示,“宸贵妃娘娘的手札也要入库吗?” 阿娘有写随笔的习惯,她记得写满好几本册子了。“你拿过来吧,放我这儿,日后出宫也要带着。” 秦兰依言取来,陆琅华随手抽了一本翻开,流美雅韵,正是阿娘的字迹,“端午,皎皎贪杯,微醉……” 写的是一件小事。她八岁那年的端午,偷偷喝了几口雄黄酒,被太子陆嶦背回来。醉中以为自己在骑马,勒着哥哥的脖子拉了 一下,两人都摔了个仰倒。动静太大,被宫人们发现了,一拥而上扶这个抱那个。可她就坐在地上耍赖,非要太子哥哥背,不 要别人背。阿娘好说歹说,她就是不起,身体摇摇摆摆眼看着就要趴地上了,还是陆嶦蹲下来,把妹妹从门口背回内室。手札 上写她趴在陆嶦身上,“摇头晃脑,好不欣喜”。 再往前后翻一翻,大都是跟她有关的事情,陆嶦出场也极多。那时候皇后和宸妃尚且和睦,太子和嘉阳公主是先帝最看重的孩 子,感情亲如同母兄妹。 后来,突然地,皇后对宸妃十分不满,多番斥责。嘉阳公主心中有气,迁怒太子,日子一长,两人感情大不如前。 再后来,皇后突发恶疾薨逝,有传言是宸妃对皇后不敬,将皇后活活气死。尽管先帝通过加封宸贵妃才表明她的清白,太子还 是恨上了宸贵妃,顺带也厌了嘉阳公主。两人从此针锋相对,十分不太平。 要不是看到这些,她都快忘记,十岁之前,她和陆嶦的关系还是极好极亲近的。明明只过了四五年,她竟有了恍如隔世的感 觉。她感觉有些累,把手札仍放回匣中,亲自上了锁。 空荡荡的内室,只有炭火燃烧时微弱的噼啪声,她往衾被里缩了缩,倦极而眠。 梦中,她回忆起了一件往事。康平十九年,她阿娘沉疴难返,病逝。 阿爹悲痛欲绝,想追封阿娘做皇后,朝臣们拼死劝谏。她一个人缩在明德殿的暖阁里,听着外面吵成一团。她不敢一个人住昭 阳宫,所以暂时住在明德殿的东暖阁。 突然有人掀了帘子进来,是陆嶦,他说,“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她自己跟自己下棋,并不理他。可陆嶦并没有离开,而是坐到她对面,自顾说道,“父皇想追封你母妃,可大臣们并不同 意。” “无所谓。”她不在意,人都死了,有没有那个头衔不过是陵墓大一点,陪葬多一点的区别罢了。 “你知道,我母后的死和她脱不了关系。” 她没了下棋的兴致,“你信你的,为什么一定要我也去信呢?”她才不信是阿娘气死先皇后的,她亲眼看到阿娘听闻噩耗后哭 得眼睛都快瞎了,病得都起不来身。可他们却说阿娘是装的,是故意不去祭拜的。 陆嶦微微一笑,“人死事消,往事就此撂开了。皎皎,我们还是可以跟从前一样。” 看得出来,陆嶦的心情着实不错,眼中也有了神采,不再是前两年阴戾冰冷的模样。然而,他的往事是消了,她的痛苦还在持 续…… 阿娘的病拖了两年了,是从先皇后死后开始病的,断断续续总不见好。御医说宸贵妃是忧思成疾,是心病。她不知道她阿娘有 什么担忧的,明明之前还好好的,还说要给她添个小弟弟。 倏然间,一切都不对了,先皇后死了,流言四起,阿娘在流言中撑了两年,还是没熬过去。直到今日,她才恍惚察觉,为什么 宫里的流言就是扑不灭,杖杀了多少宫人都没有用。 你用流言逼死我阿娘,竟还妄想我能当此事没有发生过?她气笑了,一边哭一边笑,“你做梦……” 陆嶦不曾见过她如此癫狂的样子,有些无措,伸过去的手被她抓住,一字一句地说,“陆嶦,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在她的注视下,良久,陆嶦点点头,面无表情地说,“那就这样吧。” 说完,甩开她的手,径直离开。十八岁的陆嶦身量很高了,看背影已经是个大人模样了。 外间的争吵持续了三四天,最后也只是追封了宸皇贵妃。紧接着,阿爹的身体也大不如前了。 阿娘的病逝,阿爹的虚弱,这些账她都算在了陆嶦身上。他的几次讲和都被她撅了回去,两人的梁子也是越结越大。 其实,先帝倒不是没有劝过陆琅华,奈何她是个倔的,不肯翻篇儿,有事没事就要去刺他两句。一个是太子,一个仗着皇帝的 偏袒,倒也是旗鼓相当。先帝甚至为了她的将来,打算换个和她亲近点的皇子做太子。当然,最后并没有成功,才又有了给她 封地的遗诏。 嬷嬷曾经问过她,“公主你就不怕吗?太子登基就是皇帝,生杀予夺全在他的一念之间啊!” 陆琅华笑道,“我不怕,这里已经没有能让我在意的了……” 他让她活,她就好好活;让她死,她也不废话。 裁她的宫人,降她的份例,就以为她会求饶了? 作者有话说:不喜欢写两人吵架的呜呜X﹏X 第四回 推延立后 择婿嫁妹 赵府正院,孟氏一等到从宫里回来的丈夫,便迫不及待地问道,“陛下怎么说?” 赵元平坐 分卷阅读6 下先烤了烤火,才摇头道,“皇帝似乎很抗拒。” “先前三司使的事皇帝就抗拒,现在立后也抗拒,什么意思?皇帝是不信任咱们了?” 赵元平长叹一口气,“皇帝非要给先帝守满三年,倒叫我们不好劝。” 孟氏嗤笑道,“自古皇帝都是以日代月,守27日的。他不是看不上我们萱姐儿吧?” 赵元平斥道,“胡说什么?萱儿德才兼备,皇帝亲口赞过的。” “那为何推三阻四的?当年圣德皇太后也是应了这桩事的。” “毕竟是口头说的,你真好意思去跟皇帝主动提?” 孟氏愁道,“那怎么办?萱姐儿都十八了!不能等了!” 赵元平也急,刚坐下又忽地起身,转了几圈,低声道,“皇帝还说要等把嘉阳长公主嫁出去,他才立后!” 孟氏惊道,“这是什么说法呀?” “陛下说,把嘉阳嫁在京城,他才放心。”他也不知道皇上这个说法是真心还是借口,新叶的驻兵就算真敢来接公主,难道他 们还怕不成? “这可不行啊!公主要守三年孝,那不还得再等三年?”孟氏思索片刻,“你让皇帝先下封后诏书。这样随便等几年,咱们都 等。” 赵元平横她一眼,“要是能成,我早就把圣旨领回来了。” 孟氏一想也是,夫妻俩一站一坐,都在想这事儿怎么解决。最后,还是孟氏出了个主意,“那能不能让公主先嫁人呢?” “并没有公主在孝期嫁人的先例。” 孟氏不依,“你想办法呀!难不成真让萱姐儿再等三年?哪有二十一岁才出嫁的皇后?” 赵元平此刻也是咬牙切齿,“这对母女简直是我赵家的灾星,当初真不该心软!” 说到这个,孟氏也是心绪复杂,“说这些做什么?谁能知道……那位有这个造化……” “罢了,皇帝想要她嫁出去,就嫁吧。她一直待在皇宫,也是生事。”赵元平也想开了,把她撂得远远的,皇帝眼不见心不 烦,也好有精力忙活自己的事。听说嘉阳长公主这个年过得很不好,还卧病在床了,御医也不敢尽力医治。 “那陛下是有人选了?” “尚不知晓。” 要说陆嶦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主意,还得从那天赵元平暗示立后的事说起。 要说他母后生前想把赵萱嫁给他做太子妃,他也没什么意见。左右他也没什么想要的人,如果娶赵萱皆大欢喜,也没什么不 好。可母后的死让他知道,一个丈夫不爱的皇后,下场多么凄惨。他开始不忍心把一个无辜的女子推入深渊。 他见过母后温柔和煦的模样,也见过母后歇斯底里的模样,前后只是多了一个宸妃而已。 他相信先帝是真的爱宸妃,甚至想追封她为皇后。可他不能接受母后死后还不得安宁。皇后的位子只能是母后的,能和先帝合 棺葬入帝陵的也只能是母后一人。 陆嶦让人把宸贵妃的棺椁迁入妃陵时,便下定决心,一定要娶此生挚爱为皇后。若不得,便此生都不立后。 赵家表妹要是愿意为妃,他倒是乐得给舅舅面子。可惜,他们是冲着后位来的。 那天他刚把舅舅打发走,叫了周灏景来说话。他是太子伴读,最听太子的话,也最得陆嶦欢心。眼下在都指挥使司的殿前司当 差。 “快快快,给朕想个理由把立后的事推掉。” 周灏景诧异,“先前的招没用吗?赵家姑娘还要等啊?” 陆嶦头疼,“她要真敢等,朕还不敢真让她等呢!” “陛下,臣糊涂了……”什么等不等,到底谁等谁? “她要真等下去了,三年后朕是娶还是不娶?” 周灏景讪笑道,“这,陛下总是要立后的呀……” “你也要劝朕吗?” 阴恻恻的,把周灏景直接吓趴在地上,“微臣不敢。” “行了,你起来吧。朕就是好奇,他们怎么就忍心把女儿往宫里送的?”尤其是有他母后这个前车之鉴。 这事周灏景有发言权,他虽然只比皇帝大一岁,可长子都三岁了!对于豪门贵族的婚嫁也是小有所学。 “陛下,您要相信,这时候进宫是划算的了!后宫里最重要的就是生儿子,越早越好啊!”君不见宸贵妃独宠十年,最后连帝 陵都没进吗? 周灏景的夫人是京城里交际的好手,东家长西家短的听了不少,他在皇宫人缘也不错。回家后,夫妻俩再交流一番,好不乐 呵。 现在,周灏景就带着好几年的经验积累,跟皇帝普及贵族间的婚姻二三事。 “……成亲之后,有感情好的,也有感情不好的。感情好的,自然百般恩爱。感情不好的,也先装着,实在装不下去也有法 子。夫家讲理的,娘家硬气的,还能和离,御史大夫张大人的女儿就是个例子。至于娘家势弱的,要么当个睁眼瞎,要么求封 休书。” 周灏景的本意是想说,您是皇帝,天底下再没有人比你的势大了。只听说过女子不敢嫁的,没听说过男人不想娶的。 谁知陆嶦沉吟片刻,竟问道,“你说女子嫁了人,受欺负了,还要看娘家硬不硬气?” “呃,应该说她在娘家受不受重视。宁远伯府有个庶出的姑娘,父亲去世后,被嫡母嫁给了一个寒门进士……”周灏景绘声绘 色地讲完,正要抹一把同情泪,却见皇帝嘴角微微上扬,还极为赞许地看了他一眼。 当时,他还不知道,皇帝从他的故事里得到了什么样的启发。 没多久,嘉阳长公主府开始修建。同年,开恩科,取进士,赐琼林宴。并于宴上 分卷阅读7 为嘉阳长公主赐婚,择了新科探花做驸马。 一时间,京城人言纷纷,都说这个赐婚,还没成亲,就让公主被驸马厌弃了。 探花郎有才有貌,奈何还有一颗做官的心。这当了驸马,就只有驸马都尉这个虚衔了。不说无法建功立业,读了那么多年的圣 贤书就都白费了!谁能咽得下这口气? 是以,以往为公主挑的驸马大多是武官幼子或商贾之人。公主们被捧着敬着,也有过得不错的。 可也有仗着皇宠挑了进士嫁的,婚后百般贤惠,万分柔顺,还是不得驸马喜欢。又因本朝驸马可以纳妾,被小妾挑衅辱骂,生 生气死。纵然事后驸马和小妾都被杖责流放,又有什么用呢? 如此,众人都等着看嘉阳长公主如何行事。 昭阳宫,向嬷嬷急得白了好几根头发,“听说那人还有个相好,就等着他有了功名去娶她。现在啊,人人都在骂公主。” 秦月“呸”了一声,“这跟我们公主有什么关系?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这一年来,秦月的嘴皮子更加厉害,陆琅华也沉默了许多。“能出宫是好事。反正住的是公主府,还能被他欺了去?” 不破不立,她也懒得和陆嶦斗了,出宫正好,合她心意。“就是太急了,孝期还没过呢……” “钦天监说公主是凤命,妨碍了陛下立后,让您赶紧嫁出去,给未来皇后腾地方……” 陆琅华冷笑道,“钦天监算个时辰都算不准,现在还敢谈立后了?他现在是遮掩一下也不愿意了。” 向嬷嬷跪着求她,“公主,您去低个头吧,让陛下撤了这门婚事啊!” “嬷嬷,这是他给我赐的婚,怎么可能收回?” “您不问问怎么知道?之前您病了,陛下不也亲自来瞧了,还把不上心的御医都发作了。” “那是他怕我死了影响他的名声……” “公主……” 向嬷嬷还想再劝,被陆琅华截了话头,“嬷嬷不如替我去看看哪些要带出宫的?” 公主一意孤行,向嬷嬷也只能打了精神,走一步算一步了。 作者有话说:终于要嫁人了!马上就可以失忆了!!!!!马上就可以知道不是亲妹妹了!!!!!我疯狂拉进度 条!!!!! 这是我写过最固执的男女主,硬邦邦的! 第五回 驸马闯祸 公主为难 公主府,陆琅华早起正在梳妆,向嬷嬷从屋外进来,说宁夫人来了,神色很慌张,急着见公主。 宁夫人是驸马的母亲,也就是陆琅华的婆婆。驸马的父亲是太常寺少卿宁大人,官不算大,但也是清正人家。因着陆琅华绝了 她儿子的仕途,心中难免怨怼,态度也不亲和,只是不出错。陆琅华更是不会弯腰的主,婆媳二人平时并无来往,今日怎么突 然过来了? “她有事怎么不找驸马?”陆琅华点了秦兰手上的一只琉璃花簪,淡淡问道。 “前院的说驸马昨夜没回来。” 陆琅华住后院,驸马住前院,平日也是不碰面,她只管拨银子就是了。 这样的话,她只能去会会了。毕竟也是明面上的婆婆。 请了宁夫人进来,陆琅华正要起身,却见她“扑通”一下就跪下来了,“长公主救救桓儿吧!” “驸马怎么了?”陆琅华惊道。连忙和秦兰一起搀了她坐下。 夫人哭得眼通红,急忙把事情说了清楚。 昨晚,驸马在酒肆喝了酒,骑马回来的时候,在西角楼大街撞到了殿前司的周大人。周大人被撞是小事,他身后跟着的御赐之 物被撞了才是大事。 新出的官窑瓷器,皇帝前脚刚赏给了周大人,后脚就被驸马撞碎了大半。周大人吓得半死,扯了驸马就去请罪了,一夜未归。 也不知道要怎么罚。往年还有因未能妥善保管御赐之物而砍头的! “长公主慈悲,一定要救救桓儿啊!等桓儿平安回来,我一定劝他和公主好好过日子。再不许他和茹娘来往。”茹娘是驸马之 前想娶的女子,宁家一直不同意。赐婚的旨意下来后,宁夫人是满心后悔,直说早知就让他娶了茹娘罢了,也不至于落得今日 的田地。 陆琅华想说,一般来讲,不会罚得那么重。可想想陆嶦和她的关系,她又拿不准了。难保他不会借着这事恶心她呢。 “夫人稍坐,我让人去问问,也许过会儿就有消息了。”陆琅华说要更衣,让人好生伺候夫人。 不像面上那么淡定,陆琅华心里有些纠结,总觉得驸马是无妄之灾,“要是我的缘故,让他被重责,着实过意不去……” 秦月向来不待见驸马,见状轻快笑道,“奴婢觉得是好事,反正公主也不喜他,不如趁此时和他撇了关系。公主再另挑个好驸 马。” 秦兰也点头附和,“嗯嗯。” 向嬷嬷倒有不同的看法,“驸马再不好,也是咱们公主府的人,出了事怎么能不管不顾呢?公主还是应该去求个情。面子情总 是要给的……” 陆琅华也是这样想,“嬷嬷懂我。可我担心,皇帝就在这儿等着我呢。” 向嬷嬷笑道,“奴婢倒觉得这是个绝好的机会。一则,您为了驸马的事去求情,既能缓和与陛下的关系,又不必丢自己的面 子;二则,经过此事,夫人必定对您心怀感恩,往后也会在外人面前多加维护;三则,驸马也能知道公主的慈善厚德,两人做 对恩爱夫妻岂不是美哉?这可真是一箭三雕。” 此话一出,秦兰秦月俱哑口无言,惊愣片刻,纷纷称赞向嬷嬷思虑周全,她们万万比不 分卷阅读8 上。 刚刚住进公主府的时候,陆琅华还觉得天高气阔,新鲜感十足。日子久了,就没什么感觉了。她出宫这么久,只有两位姐姐造 访过,两位王妃嫂嫂也只托人送了礼,和当年的殷勤着实不同。京城里的勋贵人家不想沾她,她的婆婆在外交际也不曾说过她 好话,她实在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若是驸马能先消散他的敌意,她也不是不能好好经营两人的关系的。 做对恩爱夫妻不容易,做对寻常夫妻总不难吧? 陆琅华打算进宫探一探,可突然想到陆嶦之前说过那番求人要有诚意的话,又憋了气,“还是算了吧,我还真给他编竹笼子 啊?” 向嬷嬷早有准备,“奴婢觉得陛下只是要一个态度,公主就拿盒点心去,说是自己亲手做的。应该也成。” 陆琅华不信,“真的?他会怀疑我下毒的!” “那公主就吃一口给他看……” 好说歹说,把人哄去梳头换衣服了。向嬷嬷又叫人去准备点心,套车准备进宫。 陆嶦毫不意外地听到说嘉阳公主求见。他家皎皎脾气虽大,但心地很好,总不会见死不救。“让她进来。” 不一会儿,就听见她淡淡的请安声,陆嶦抬头看。只见她梳了妇人的发髻,戴了一顶七宝冠花篦环。穿一件藕荷色的长身褙 子,外罩霞帔,系一条银灰色罗裙,动作间压裙的玉坠子若隐若现。再看她容貌摄人,绝美华贵。 陆嶦猛然惊觉,好像不能再把她当成一个坏脾气的孩子了。她都已经悄悄长成大人模样了…… 他们有多久没见面了?上一次见面还是她出宫的时候,都半年了。 陆嶦轻咳一声,“你手上拿的什么?” 陆琅华嗫喏道,“点心。”又想到嬷嬷教的,加了一句,“我亲手做的。” 果然,陆嶦踱步过来,问道,“不会下毒了吧?” 还好陆琅华早就料到他会这样问,倒没有生气。当着他的面开了食盒,拿出一块吃了一口,“没毒。” 她虽然没发火,但鼓着的腮帮流露出了她的不痛快,耳边的白玉耳坠衬得脸上的薄红越发明显。尤嫌逗得不够,陆嶦握住她的 手腕,咬了一口她吃过的点心,“谁知道你是不是做了记号……” 本来要放在一旁的点心现在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还剩下这一小口让她恼羞成怒地全塞他嘴里了。太不尊重人了!陆琅华气 得不行。 但她还记得此行的目的,“驸马的事……” 陆嶦在剩下的点心里挑挑拣拣,挑出来先给她喂一口,然后再自己吃,“宁桓啊?本来怎么说也要判个流放的……”见她一脸 惊慌,笑道,“既然皇妹都这么有诚意了,朕自然会从轻发落的。” 陆琅华松了一口气。事情解决了,她也就告退了。她实在吃不下了……这本来就不是她爱吃的点心!!!! 嘉阳公主离开后不久,被打了三十棍的驸马也很快被抬回了公主府,还有御医随行,真是天恩浩荡。而公主府中管人事的嬷嬷 也接到了一条旨意——“仍然不许驸马和公主同房。” 作者有话说:之前不让他们同房,纯粹是觉得宁桓配不上皎皎。在陆嶦眼里,这些人都不算人,只是用来给他创造条件滴~ 至于后来有没有添别的心理活动?咱也不好说,咱也不敢问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PS:公主失忆后的性格大概就是他俩没闹崩前的性格,不是特别傻白甜。 第六回 驸马知情 姐妹聚首 驸马回到公主府,府里自是好一场忙活,随行的御医早已备好了药方和药膏。陆琅华在外间坐着,等驸马上完了药,她才起身 去探望。 侍女撩了帘子,内室的情景也映入眼中。宁恒趴在床上,默不作声,宁夫人坐在一旁垂泪,看到她过来连忙行礼。宁恒还是一 动不动。 夫人有些尴尬,伸手推了推他,被他反手打开。一时静默。 陆琅华见状,道,“驸马好生休养,御医说是伤了骨头,不要大意。” 宁夫人陪笑道,“是,是,此番多谢长公主殿下。” “哼。”床上传来两声冷笑,“要你假惺惺……” “恒儿!”宁夫人想要阻止,却是来不及。 宁恒转头望向她,脸色苍白,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有愤怒,有不屑,有敌意,“要不是你惹了陛下不快,陛下怎会罚我这么 重?!” 他在挨打时,分明听见行刑的内监说陛下果然厌恶嘉阳长公主,连驸马犯个小错都罚得这么重。 一想到自己被她连累得仕途全毁,如今还受着皮肉之苦,宁恒真是怒火中烧,口气生硬道,“我这里腌臜,公主速速离去 吧!”说完又趴了回去,只露了后脑勺示人。 向嬷嬷听了他的话,铁青了脸,正要开口,被陆琅华捏了手,便住了嘴。陆琅华转身离开,身后宁夫人小声劝道,“要不是长 公主去求情,你哪儿回得来?真是不知轻重……” 陆琅华行至窗口,恰听见驸马宽慰道,“母亲放心。我已了解内情,咱们越让她不好过,陛下才越高兴呢!” 宁夫人诧异道,“怎么说?” “咱们冷了她半年,你可见陛下为她敲打于我?” “这么说……京里的传言是真的了?皇上当真厌了她?”宁夫人思虑道,“那怎么会选了你做驸马呢?分明是爱重她呀?” 宁恒笑了一声,牵动伤口,喘了两声才道,“爱重她?爱重她还让她受我的白眼?还对她不闻不问?” 宁夫人这才相信了。 窗外,陆琅华已经气到发抖。向嬷嬷 分卷阅读9 心中痛恨,道,“奴婢这就去教训他们!” “教训什么?还嫌我不够丢脸?”她走了两步,倚在一处栏杆上,沮丧道,“他们说的不是实话吗?我能逼着他们当面伏低做 小,还能逼着他们心里感恩戴德了?” “公主也听见了,他们都是看着陛下的眼色行事的。只要能让陛下多多照拂,他们必不敢轻视。” “这就是他的目的了,真是高明……”陆琅华远远望着天边,手指捏着手绢摩挲,恨道,“下次就是把他打死了,我都不会进 宫求情了!” 向嬷嬷瞧她露出孩子气的一面,不由笑道,“就算为了宫里赏的好东西吧。上次的月桂银纹妆花缎,景阳长公主和淮阳长公主 都得了,偏您没有。” 陆琅华一扬头,“姐姐们还是送了给我啊。” “那您的确喜欢不是?下次就不用景阳长公主和淮阳长公主割爱了呀……” 陆琅华低头想了一会儿,又道,“姐姐们不是说近日来找我玩,我想她们了。” “奴婢让人下帖子去?” “嗯嗯,把上次做的甜红豆沙再做一份出来……”陆琅华起身回后院。 “是。再拌上碎沙冰,又清凉又爽口,好不好……” …… 先帝的三个女儿中,陆琅华是最受宠爱的。但景阳长公主是第一个女儿,也是被父皇捧在手心过的,淮阳长公主则不太受宠。 不过好在她生性温柔,贤淑文静,并不因为自己不受重视就心生怨怼。眼下陆琅华过得不太好,两位姐姐便时常过来与她聊天 解闷,顺便指点一下管理公主府要注意的地方。 姐妹相聚,先说起宁驸马被杖责的事。景阳长公主是个爽利性子,“驸马身边没跟人吗,怎么就让他冲进去了?” “他不喜欢公主府的人跟着,我就把人撤了。” 陆琅华回道。 淮阳长公主温柔道,“还是叫人跟着吧,出了事也好有人报个信。我听说,你过了一夜才知道这事的?” 陆琅华没好气,“反正他就去那几个地方,不是喝酒取乐,就是去那个茹娘那儿,我懒得听这些。”没得恶心人。“要不是这 次他闯了祸,我才懒得管他……” “伤势严重吗?” “御医说下个月才能下地。” 淮阳长公主放下茶杯,不忍道,“那还是蛮严重的啊。” 陆琅华不想提宁恒,想起来一肚子气,“姐姐们跟我说说最近外面有什么事呗?” 景阳长公主笑道,“最近啊还真有件大事!不过不在外面……” “姐姐还跟我卖关子,快说呀!”陆琅华笑道。 “咱们的皇兄要开后宫了!” “嗐!这算什么大事,他把我早嫁出来不就是为了娶皇后?”陆琅华当什么呢,“那个赵家的姑娘是吧?” 景阳长公主和淮阳长公主对视一眼,笑颜俱开,却不做声。陆琅华发觉有异,问道,“怎么了吗?不是这样?!” 景阳长公主没憋住,“差多了!这次没立皇后!皇帝说了,可纳妃,决不立后。” 陆琅华眼睛瞪得又大又圆,“天哪!那赵家姑娘呢?” “一样啊!要么别进宫,要么就当嫔妃。”景阳长公主舀了一勺红豆沙冰,说道。 一朝从未来的皇后到四妃之一,这差距着实大,陆琅华竟有些感同身受地难过,“那赵姑娘一定很伤心……” “赵姑娘伤不伤心我不知道,赵夫人倒是急昏了头,闹了不小的笑话。”景阳长公主笑道。 淮阳长公主叹了口气,“她做母亲的,自然心疼。” “你真是个不记仇的,当年她仗着是未来太子妃的母亲,连你都不放在眼里。你忘了?”景阳长公主冷笑道,“要我说,就是 报应!” 淮阳长公主认为赵夫人不好,赵姑娘却无辜,“她和皇兄的事一拖再拖,老早就有人笑话她了。两年前开始,她就不大出门 了,出门也只是去上香祈福。” 说起赵姑娘深居简出,陆琅华才想到她都不记得赵萱长什么样子了,上一次见面得是六七年前了吧?她便随口问道,“赵姑娘 什么模样来着?” 淮阳长公主想了想,又抬头瞅了她许久,竟道,“你和赵姑娘就挺像的啊……” 景阳长公主笑道,“你胡说什么呢?她俩哪儿像了。” 淮阳长公主急道,“真的呀!你想一下,皎皎的眉毛放平,眼皮垂下来一点,口脂的颜色换成淡一点的,是不是有点像?” 景阳长公主愣道,“好像是有点啊……两人的性格差得太大,竟一时没发现。” 陆琅华也惊于这件事,不过没放在心上,毕竟长得像的人还是很多的。而皇帝选妃这件事的确在京城里掀起了好一阵风浪,且 热闹呢。 同时,公主府也热闹着。 倒不是嘉阳长公主要换驸马了,是驸马要公主同意他纳茹娘为妾。 一时间,倒不知是门外的斗争更激烈,还是门内的斗争更激烈。 作者有话说:最近有点忙……预测下章要失忆了…… 第七回 驸马失手 手札泄密 陆琅华自认是个很讲道理的人。如果驸马是早前跟她说纳茹娘为妾,兴许她看在二人痴心一片的份上就同意了。 可偏偏前不久才叫她听见了他存心恶心她的话,眼下自然不能叫他如意。 第一次开口,驸马不防,叫公主娶了先帝赐的鞭子狠狠抽了一顿。驸马刚能下地,又被抽得躺了好几天。宁恒骂她,“悍 妇!” 再提此事,宁恒离她三丈远。威胁她若是不接受茹娘,他就日日在外寻欢作乐,再不回公主府,让她成为满京城的笑话。陆琅 分卷阅读10 华冷笑道,“若我真让她进府了,才沦为满京城的笑话呢!”宁恒又骂她,“妒妇!” 自从那天闹崩,驸马的确是没回来了。跟着的人回来说先在茹娘那儿住了几天,又被宁家的人接回去了。现在和韩公子,卫公 子一起喝酒呢。 “继续守着。” “是。” 观月楼,宁恒醉醺醺地和好友抱怨嘉阳长公主的恶行,前言不搭后语地让人听不明白。 韩源头疼道,“这可怎么好?大白天的就喝成这样了。” 卫霄看了一眼趴在桌上,嘴里嘟囔个不停的宁恒,“让他的随从领回去好了。” 正要去唤人,被韩源拦住,“哎,你又不是不知,他不愿回公主府。” 卫霄叹了口气,“罢了,让人煮了醒酒汤来,等他醒了随他去吧。” 帘内的琴声未停,自有侍女去吩咐煮汤。 “宁兄以酒度日不是办法啊……” 卫霄一摆手,“他自己非要钻死胡同,你我嘴皮子说破也没用。” “听说那嘉阳长公主美若天仙,不知美过茹娘多少倍。宁兄竟一点不动心,实在高洁。” 卫霄笑出了声,正要说些什么,却听见敲门声,急切地唤宁公子。 来人是茹娘那儿守门的,说是公主府来了人要茹娘她们搬出京城,人已经被押上马车了!宁恒一听,酒醒了大半,急道,“人 都上马车了你才来找我?你们都是死的?看着他们欺负茹娘?” 来人都快急哭了,“不是我们不想拦,一起来的还有一队军爷,就站在门口拦着,我们是进不去又出不来。这人一走,小的就 来报信了。” 宁恒起身一个踉跄,韩源扶住他的手臂,“宁兄别着急,既然让茹娘出城,想必性命无忧。” 卫霄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我自然要去找那个女人问个清楚!” 说完便一阵风似的出去了,卫霄看着摇晃的门,跟着摇头。 公主府内,陆琅华正在湖心亭赏荷花,刚刚下了一场雨,呼吸都轻快了许多。秦月带了人在摘荷花,盛开的,含苞的,堆了一 船头。 “那支白色的摘下来。”陆琅华倚着栏杆道。 秦月让船娘撑过去,把公主指的荷花摘下。笑吟吟道,“好漂亮,公主,这是刚开的,回去还能养好几天呢。” 陆琅华捏着扇子掩了嘴,“咦?我是要拿它做荷花酥的。” “啊?”秦月脸上露出可惜的表情,亭子里登时便充满了笑声。 陆琅华笑了几声,远远瞧见宁恒气冲冲地往这边走,便收了笑意,问向嬷嬷,“那个茹娘走了?” “是,说是亲眼看着出了城门的。” 向嬷嬷话音刚落,宁恒便一头冲了进来,“毒妇!你干的好事!” “驸马慎言!”向嬷嬷呵斥道。 宁恒理都不理向嬷嬷,朝陆琅华道,“你莫以为茹娘是什么低贱身份的人,任你凌辱践踏!” 陆琅华慢悠悠摇着扇子,“我怎么不知道?不就是清洺陈氏的旁支吗?尊贵得求着当你的侧室。呵,本公主可怜她,送她回去 认祖归宗了。” “你!你分明是蓄意报复!你就是看不得我们好!” “谁让她非要招惹我呢?我大度不大度,和善不和善,是她能置喙的吗?”陆琅华朝他走去,“驸马赶得这么急?太狼狈了, 衣服都湿了,不如回房梳洗一下吧?这哪里还有当日意气风发探花郎的模样?” 宁恒见她语气讥讽,笑意盈盈,未散的酒意“哄”地涌上了头。他双目猩红,脑子里只盘旋着一句话:要不是她……要不是 她…… 刹那间,湖心亭里充斥了惊叫,愤怒,胆颤…… 宁恒低头看着收回的手,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陆琅华,还有石桌上蜿蜒的血迹,一切都结束了…… 他脱力似的坐在石凳上,任由仆人把自己绑了起来。 陆琅华的伤势极严重,请来的御医都说做不了主,得请陈院使来才好。向嬷嬷实在见不得嘉阳长公主昏迷的模样,留了秦兰秦 月照顾,自己在门外焦急地等御医来,口中不停地念佛。 不知转了多少圈,门外终于有了动静。她欣喜地迎上去,被陆嶦踢了个正着,“废物!” 陆嶦黑着脸带着一群御医浩浩荡荡地往里走,向嬷嬷赶忙爬了起来跟上。 进了寝室,伺候公主的人跪了一地,秦兰正在回话,“……驸马突然伸手推了长公主,正好撞在亭子里的石桌上。驸马现在被 绑了关起来了。” 陆嶦坐在床边,冷哼道,“你们这么多人,看个人都看不住?眼皮子底下叫人推了一把?你们伺候得好啊!” “奴婢罪该万死。” “奴婢罪该万死。” ……“要是她真有三长两短,你们都不用活了。” 跪着的身影又矮了一截,俱瑟瑟发抖。 帘外,御医们商量后,陈院使回禀,“头颅内有血块,乃撞击所致,所以长公主才昏迷不醒。” “怎么治?” “可以施针。” “那还不快点?!”陆嶦不耐烦道。 “是,是。” 陆琅华惨白着一张小脸,脑袋上插着十数根银针,看着好不可怜。陆嶦听着她平静舒缓的呼吸声,心跳渐渐平静下来。万 幸…… 因着要施针,陆琅华被挪到了床边,床头的一个小柜子露了出来。陆嶦随手拉开,发现里面是几本手札。他随手一翻,发现是 宸贵妃记录的皎皎二三事,便从头开始看起。看了两页,发现有些地方很奇怪。 比如,皎皎的生辰是八月十五,中秋佳节,月光皎洁,所以小名唤皎皎。可宸贵妃的手札里却说 分卷阅读11 她出生时繁星点点——“牵 牛织女遥相望”,这怎么可能呢? 还有季节上仿佛也有出入,难道是因为避暑山庄和京城的气候相差过大? 陆嶦想不通,可又觉得放不下,便唤了高意找人去避暑山庄询问当年宸妃生产之事。 第八回 (起章节名废,以后不起名了) 高意带了人快马奔赴避暑山庄,一去一回用了一天两夜。回来复命时,嘉阳长公主还没有苏醒的迹象。公主府内的气氛十分压 抑。 陈院使说时间太久,就算公主醒过来也会有损伤。 陛下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高意两股战战,再想到带回来的消息,更是心如死灰。 陆嶦瞧见高意,便把手中的帕子递给了玉帘,起身去了外间。公主府原来伺候长公主的全都被看管起来,等着皇上发落。玉帘 和银画是陆嶦从宫里特意挑了来暂时照顾陆琅华的。 高意带回来的消息倒是在陆嶦的意料之中,宸妃果然有蹊跷! 宸妃从得幸,有孕到生产,伺候过的人都不在避暑山庄了。查了档案册,发现在宸妃回宫后的两到三年间,这些人陆陆续续都 离开了避暑山庄。有的是被罚的,有的是告老,有的是生病了,最后竟全都离开了。 “奴才让人追着找了,也许能找到。” 都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追查得到。 陆嶦背着手站在桌案前,案上铺好了纸笔,原是等着她来画雨后清荷的。手指拂过纸面,突然想到还有漏网之鱼。 “你去查一查当年负责采办物品的宫人,宸妃在那里的吃喝用度谁负责的?可有人见过她?” “是。” 每三个时辰施一次针,长公主头颅里的淤血渐化,可是仍未有转醒之像。陈院使心里也打起了鼓,以防万一,他今早连遗书都 写好了。 谁能想到皇上竟不眠不休地守了两天? 要是此番真的救不了,御医院只怕都要被迁怒。他更是难辞其咎。 许是他命不该绝,收最后一针时,嘉阳长公主终于有了反应。虽然只是嘤咛了一声,但也足够叫人狂喜了。 在陛下一声声地呼唤中,陈院使更用力地刺激穴道。在看到长公主微微睁眼的瞬间,他心里重重叹了口气,命保住了…… 嘉阳长公主醒是醒了,可没了记忆,什么都不记得了。 “公主,公主该喝药了。” “苦的,不喝。” 陆琅华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了,但骨子里的娇气却没丢,在确认自己是这里的主人后越发娇纵。 而玉帘和银画见识过皇上如何看重长公主的,更加不敢惹怒她,只能苦口婆心地求公主喝一口。 “好公主,您喝一口吧,喝完奴婢们陪您踢毽子?” “踢毽子?”陆琅华眼睛一亮,哥哥不让她玩儿这个! “咱们躲在屋子里偷偷玩儿,不叫人看见。” “好吧……” 话音刚落,玉帘赶紧喂了一口药,银画在她刚要开口喊苦的时候塞进去一个蜜枣。公主含着蜜枣就不说话了。 如此这般,把这一小碗的药可算是喂进去了。 到了晚间,陆琅华开始发困,可是今天哥哥还没有来看她,又不肯去睡。 “等皇上来了,奴婢再喊您起来好不好?” 陆琅华抠着手指想了一会儿,说好,然后摸着枕下的一块雕龙玉佩乖乖躺着了。 昭德殿,陆嶦还在问话。他现在可以断定给宸妃扫尾的就是他父皇无疑了。 连负责采办交接的宫人都遣散了,当真是毫无遗漏。 不过,凡事必留痕迹,总有些蛛丝马迹可供人察觉。 高意在避暑山庄找到一个宫女,说她十七年前有缘见过宸妃一面,确有疑点。 “宸妃原先并不是避暑山庄里的宫女,在她有孕晋封前,从未见过她。” 陆嶦皱眉,“难道你能认遍所有的宫人吗?” “旁的也许不能,但是容貌出众的肯定会知道。”那宫女低头道,“避暑山庄里一年都难见到一次主子,宫人们干的都是粗活 儿。若是有特别漂亮的,早就被嬷嬷和总管们好生养起来了,一共也没几个,大家都知道。” “你把见到宸妃的来龙去脉细细讲来。” “是。那年奴婢八岁,刚进避暑山庄当差,还只能跟着姐姐们跑腿。有一次,嬷嬷的胳膊撞了,拿不动托盘,便叫我随她一 起。以往都是嬷嬷一个人去送的,那次却突然带了我一个小孩子,所以印象很深。 “明月楼是避暑山庄里最神秘的地方,只知道里面有一个怀孕了的宫女,等平安生产就要进宫当娘娘了。具体是谁,却不知 晓。只私底下都说她运气好,只得幸了一回便怀了龙种,总管太监把她护得眼珠子似的,一丝风儿都不漏。 “那日也是巧极了,嬷嬷去送头油和胭脂水粉,正好遇到她到院子里赏花。奴婢斗胆瞧了一眼,并不是原来避暑山庄的宫女可 以媲美的。” 陆嶦手指轻敲桌沿,“就算她原先是宫外的,似乎也没什么大的蹊跷啊……” “肚子不对。” 手指一顿,“怎么不对?” “奴婢记得清楚,那是三月初,按日子推算那会儿应该是怀胎三个多月。奴婢见过怀胎的妇人,她的肚子却像是五个月的,当 时还以为是双生子,可后来却听说生了一个小公主。所以,奴婢猜测宸妃是有孕后才被接到避暑山庄的。” “但是,公主是八月出生的。” “可明月楼六月份就戒严了,二十丈内谁都不许靠近。” 这种情况下,外面的人根本不会知道孩子到底是哪天生的。 陆嶦抬抬手 分卷阅读12 ,让她退下。 他特意查过先帝的起居注,除了那年冬狩,于十一月二十日落脚避暑山庄,并无出宫的记载。再者,起居舍人并不随侍避暑山 庄,当年宸妃得幸的事并无详细记载,只是消息一出先帝便应下了。 依他看,先帝如此周折并不是要给宸妃一个宫女的假身份,而是要给她肚子里的孩子捏造一个假身份…… 父皇啊父皇,您究竟有多爱这个女人?连她与别人的孩子都如此疼爱… 往事与人俱往已,陆嶦纵然十分感慨,却也波动不大。只是有一个疑问,母后知道这件事吗?她是怎么想的? 母后作为后宫之主,会不知道宸妃的身份有异?不知道皎皎的身份有异? 她为何会放任宸妃混淆皇家血脉?又为何到死都不曾吐露半句?明明单凭这一件事便可置宸妃于死地的…… 他想了一路,还是没有想明白。 陆嶦到了公主府,先撩了帐子瞧了一眼,见她睡得熟,便走远几步问今日如何。 玉帘捧着烛台紧随其后,“晨起恍惚了片刻,奴婢们把名字又说了一遍,公主好似有点印象。不过公主记得您,一直念叨陛下 何时来看她。” 陆嶦颔首,淡淡道,“她也未必记得我的样子。”每次都要再讲一遍。 帐子里,硕大的夜明珠莹莹发光。床头有一个,被子上也有一个,应当是她睡前玩儿的。枕畔散着好几块玉佩,都是从他身上 揪下来的,说是头疼,不握着玉佩就难受。陆嶦只能每天都换新的玉佩。 陆琅华晚上睡得不安稳,一有要醒的迹象,就要立刻出声安抚。之前有一次她半夜醒过来了,什么都不记得,什么又看不清 楚,又哭又叫,把府里的人吓个半死。后来陆嶦就每晚都过来陪着了。 这不,床上的人又开始哼唧了,陆嶦熟练地把玉佩放她掌心,玉佩立刻被紧紧握住。再轻轻拍两下后背,“睡吧,哥哥在 呢……” 掌心下瘦削的背硌得他心疼,一想起她这些日子遭的罪,恨不得把流放途中的宁恒抓回来再打一顿。 陆琅华翻了一下身,陆嶦的手却没及时抽出来,稳稳地嵌在她和床褥之间。 他仔细地看这张脸,以前只觉得她长得像她母亲,今日瞧着,发现当真和父皇无半点相似。 皎皎啊皎皎…… 玉帘怕烛火晃到公主,便一直守在隔扇外。夜明珠的光实在微弱,皇上的影子十分模糊,只觉得他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 良久,玉帘听到皇上说,“把公主最近喜欢玩儿的收拾了,今晚就回宫。” “是。” “现在喝的药停了,朕让御医重新开方子。” 这药是固本定神的,公主也在好转,为何突然停了?玉帘不敢问,依言应是。 作者有话说:开始坑蒙拐骗…… 第九回 昭德殿,西暖阁。 陆琅华一睁眼,发现昨晚的梦又没记住。屋子里有淡淡的桂花香气,她昨天好像随口问了一句桂花是不是开了? 纱帐被来人挽起,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她眨了两下眼睛,“玉帘,你折的桂花吗?” “是,姑娘昨日提了一嘴,奴婢就去御花园找了,发现真有开得早的,便折了两支回来。” 玉帘一边帮她穿衣服,一边回道。 陆琅华点点头,她知道自己记性不大好,不过随口一问。记对记错都是常事。 听说她是不小心磕到脑袋了,所以才变成这样。幸好,没磕成一个傻子。 她记得她说完这句话,陆嶦眉毛都要飞到头发里去了,那意思大概是:你不就是个小傻子吗? 陆琅华气死了,哪有她这么聪明的小傻子?! 后来她干了什么来着?不记得了。 洗漱后,银画给她梳头,陆琅华探着脑袋往窗外看,十分跃跃欲试。 玉帘指使着宫女布膳,一回头瞧见公主天真懵懂的模样,心里真不是滋味。 一开始,她以为皇上带公主回宫是想让她回到熟悉的地方,好恢复记忆。不料,竟把公主安排在昭德殿的西暖阁,不仅不让她 们喊公主,还添了一批十一二岁新入宫的小宫女来伺候。 那时,公主停了药,又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病情反反复复,严重时半天的记忆都维持不了。而皇上整日陪着她,是唯一一个 能近身的人。 后来,公主稍微稳定了一些,玉帘和银画也能随身伺候了,可皇上的举动还是那么亲密。这远远超过了兄妹的界限。 有一日,公主和皇上玩儿骰子,玩儿着玩儿着就睡着了,几颗骰子都落到了地上。皇上把她抱到床上去,玉帘跪在地上找掉下 来的骰子,这几个鎏金银嵌宝石青铜骰是近日的新宠。可不能少了。 怕吵着公主,她便一个人悄悄地找,还少了一个,她回身准备继续找,正好看见皇上的手从被子里抽离。怎么盖被子才会把手 都盖进去?她浑身冰凉,在皇上看过来时身体不住发抖。 然而,在被她发现之后,皇上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了。 她一方面因为这个秘密而震惊,另一方面又害怕会因此被灭口。这样战战兢兢过了大半个月,她才恍惚有些明白,当时皇上可 能是故意让她看到的。 很快,银画也有所察觉,她们不敢说皇上太过分,只是暗地里感叹两句公主命苦。 “公主长得太美了,难怪陛下会动心……” “一直听说皇上和嘉阳长公主不和,原来是因为这个……公主也太可怜了……” 要说以前还只是听命行事,现在,她们二人都是打心眼儿里心疼公主,想尽力保护她。 分卷阅读13 如今进了八月,天气不像之前那样热,屋子里就关不住她了。但是皇上并不喜欢她出去跑,玉帘大概能猜到为何。 “姑娘,该用早膳了,有您喜欢的枣泥山药糕。” 陆琅华一抿嘴,“我想出去玩儿。” “您别看早晚凉快,中午的日头还不小,上次您非要出去,结果头晕难受了一下午……” 陆琅华喝了一口粥,含糊道,“我不记得了……” “奴婢给您记着呢。皇上发了好大的火,罚您喝很苦的药,还不给蜜饯吃。” “啊?陆嶦这么坏?!”陆琅华瞪大了眼睛,“你要提醒我,我下次要问他为什么这么坏……” “好啊……” 西暖阁的小宫女都是活泼爱玩儿又心思灵巧的,每天都能想出新花样来。可是今天的翻花绳怎么都提不起她的兴趣,玉帘让人 搬来了两尊兽纹铜壶,陆琅华才有了点兴致。 “玉帘,你站那边,我们比谁投中的多。” 玉帘连忙推辞,“这奴婢可不行,奴婢一个都投不中的。” “那银画来?” 银画也面露难色,“奴婢也不擅长这个,只怕要让姑娘扫兴。” 一个人玩儿有什么意思?陆琅华也泄气了,这时,突然有个小宫女说,“奴婢愿意试试。” 陆琅华对这个小宫女有点印象,她跳绳踢毽子都很好。没想到投壶也会,便笑道,“那你来。” 两人各投十矢,最后算投中的次数。陆琅华投中了六支,小宫女中了三支,却中了一次贯耳。 陆琅华惊奇道,“你怎么投的?耳口那么小……” 小宫女似乎也很意外,“奴婢也不知道……” “再来再来。” 陆琅华这次专攻耳口,也想投一次贯耳出来。 玉帘拉过那个小宫女,问她,“你叫什么名字的?” “奴婢叫云珠。” “嗯,好好陪姑娘玩儿,别让她累着。” “是。” 云珠也算懂事,见陆琅华一直投不中,怕她一直站着会累,便说幼时和弟妹玩儿都是坐着投的。 陆琅华果然坐到了窗下的美人榻上,靠着背后的迎枕继续投壶。玉帘悄悄松了一口气,可是让她坐下来了。 屋子里的宫女都轮着陪陆琅华玩儿过一遍,终于在午歇起后,叫她投出了一次贯耳。 “中了!” “姑娘真厉害!” 陆琅华一松肩膀,发现胳膊好酸,不自觉哼了一声。玉帘紧张道,“可是哪里不适?” “没事儿,你帮我揉揉就好了。” 玉帘让她们把投壶收起来,再玩儿下去都吃不了兜着走! “姑娘也是的,怎么非要玩儿到胳膊都疼了呢?要不要找御医看看?” “不要!不许找御医!我讨厌喝药!也讨厌抹药!” 美人发怒也是好看的,目光灼灼,靓丽逼人,让人不得不顺着她。 银画出来打圆场,“姑娘可饿了?想要用点心还是瓜果?” “我不吃,银画你去拿棋盘,我们玩儿双陆。”又朝玉帘道,“我不用胳膊了,你帮我投骰子。” 玉帘一颗心,在公主无辜乖巧的眼神中泡得稀烂,哪里有不愿意的。 银画侧坐在榻边陪陆琅华打双陆,玉帘就站在公主身边给她出主意。两对一,银画被欺负得脸都红了,说不公平。 陆琅华抱着玉帘的腰笑得直喊“哎呦哎呦”,银画则扯着玉帘,说,“你来你来,我站姑娘那边……” 玉帘摆手不肯去。 主仆三人闹得欢,小宫女们不敢加入,却也站在旁边直乐。 陆嶦进来时就是这样一副欢快的景象。 宫女们一见皇上过来,俱敛了神色,福身行礼。陆嶦挥手让她们退下。 玉帘和银画退至门外,只听到里面喁喁细语。 “你今天很忙吗?我都没有看到你。” 陆琅华把棋盘上的棋子一个个归位,神态认真得很。陆嶦熟练地和她挤在一起坐,歪着脖子瞅她,笑道,“是你起得太晚了, 早上我来过。” “哦。” 陆琅华点了一下头,手上继续忙活。 好一会儿,还是不说话。 陆嶦道,“皎皎,怎么不说话?” “我不跟骗人的坏蛋说话。”陆琅华脸颊气得鼓鼓,“你说让我出去玩儿的!” 陆嶦不自然地摸了一下鼻子,他当时随口哄她的,没想到她还记得,真是失策。悄悄捏上她的手臂,被一把推开,再捏,再被 推…… 玩儿到最后,陆琅华一脚就蹬了过来,照着龙袍上的五爪金龙踩,“大骗子!” 陆嶦眼疾手快地抓住那只玉足,“好了好了,我没骗你,明天就让你出去。”关了这两个月,也算是极限了。 “真的?” “真的,明天让人带你去打锤丸。” 捶丸是什么她不知道,但能出去玩儿肯定是好的!她又雀跃了,抱了他一条胳膊,说,“哥哥真好。” 陆嶦被她带着晃了两下,盯着她嘱咐道,“要紧跟着玉帘,不能乱跑,要是不听话,今年都不许出昭德殿了。嗯?” 每次陆嶦露出这种严肃的表情,都挺能唬人的。陆琅华乖乖点头,抬头温顺地笑。 虽然知道这小东西鬼主意不少,但肯对他表现得这么乖巧,还是很叫陆嶦受用。他抚过她的眼睛,眼皮开合之间,清亮的瞳仁 里映出的都是他的影子。心潮澎湃,他知道自己彻底变态了。 他低下头,亲了一下她的脸,然后贴着她的嘴唇轻轻地吻…… 西暖阁和昭德殿后殿相连,陆嶦每晚要等皎皎睡了才回自己的寝室。这也是目前让玉帘比较欣慰的一点。 “这是什么?” “狗。这是猫,这是马,这些我都认得了…… 分卷阅读14 ” 陆嶦特意让画师画了常见的动物和花卉,制成册子,旁边写上名称和简单的诗句。 “好,那这些花也认得了?” 陆琅华摇头,这些花瓣长得太像了,像牡丹和芍药她就分不大清。 陆嶦半环绕着她,看了看那两张图,说,“等明年花开了,你就能认清了。” “啊?要到明年啊?”感觉很远的样子。她掰着指头数,今年还有多少天呢? 小小的脑袋靠在他的肩窝,他一低头就能看见敞开的衣领下,一抹银红掩着一片白软起伏。温热的香气从她身上传过来,陆嶦 稳了稳心神,考她字认得怎么样了。 磕磕巴巴读了几句,陆琅华就耍赖不肯读了,要陆嶦讲,她听。这副样子着实眼熟,和她小时候一模一样。 “怎么这么赖皮?你……”陆嶦突然按住她,道,“不要乱动。” “哥哥,有东西硌我……” 陆嶦稍微离开了一点,“好了,我们把这一页的读完好不好?” 陆琅华拧着弯弯的眉毛,“你近一点呀,我都靠不到你了。” 顶着陆嶦幽沉的目光,她启唇轻笑,明艳动人,“你是不是又想亲我了?” “皎皎……” 陆嶦的自制力在这个小妖精面前从来不值一提,她只要想,便总能得到所有人的喜欢。 纤细的脖颈上留下濡湿的痕迹,陆琅华圈着他的脖子,手指头抠着明黄色衣袍上的暗纹,急急地喘气。 原本就松垮的寝衣大开,里面的银红肚兜散了一半。手指划过的地方又痒又热,她细细地尖叫,被陆嶦堵了嘴巴,“别叫。” 她点头,伸出舌尖舔他的手心,小声道,“好痒……” 他的左手已经摸到了娇嫩的乳尖,指腹按搓,立刻变得硬硬的顶住他掌心。陆嶦的耳边是小兽般的呜咽,手下是远胜丝绸的华 软,他们之间是远非兄妹的亲密。 以往,最过分的也就是这样了。 可今日,不知为何,陆琅华总觉得还不够,还要哥哥再抱一会儿。 陆嶦的手贴着她光裸的背,摩挲着哄她,“好了,皎皎该睡了。” 她不服气地伸手摸进他的衣服,“哥哥陪我睡不好吗?” 陆嶦叹了口气,去摆正她的身体,摸到被子里才发现她的双腿绞得紧紧的,他的手一伸过去就被她夹住了不肯放。 “皎皎……” “呜,我也不知道,好难受……”陆琅华眼底里漫出水汽,慌张又迷离。 陆嶦知道她是动了情,却只敢隔着底裤帮她抚慰。最后,他的指尖摸到一点水迹,怀里的人也睡过去了。他也没有唤宫女,自 己找了干净的寝衣帮她换上。 作者有话说:好久没写这种戏了,手生,这点微h磨了好几天。真正的h戏还要等两章吧,缺少一个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