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怀孕以后(系统)》 第1章 楔子 作为一个吃穿不愁,每天只需朝九晚五上下班混日子的喻戚好来说,时间过得还真是不要太快。 外面阳光明媚,空气甚好,挨了上级主管好一顿夸赞的喻戚好这日早早下了班昨日她九岁的小侄子和她说网上新出来了个绝世美男谱的游戏,游戏里画面人物无一不精致无一不美,当然最重要的是绝世美男谱这款游戏里动静皆宜的美男子用她侄子的原话来说,掀开眼皮一看就是一大街,就是里面颜值最低的那个扫地小厮也是面容清俊,身姿颀长气质高洁之人。 喻戚好不是颜控,只是漂亮的人么生活中看不到,游戏中能看过瘾也算的上是一种享受,当然,喻戚好提前下班除了心情不美外,想努力在网络小说界发点光在写作上却毫无灵感的她,正想去看看美男子洗洗眼睛顺带给她脑中的小说想个大杀七方的名儿,不管情节以后怎么样,先起个金光闪闪镇得住场子的名。 没准,界下一个写作大神就是她喻戚好,握着拳头鼓励好自己,喻戚好进了她常去的网吧,交了钱去了水果饮料都有的小包间。 绝世美男谱场景靠谱,人物靠谱,玩起来情节也是靠谱的喻戚好三分钟功夫不到就顺顺利利的连过两关。 她喻戚好玩游戏即使只是业余,不过那技术也是一等一的好。看着电脑右下角背包里闪着光奖励的大礼包,喻戚好弯着嘴角笑得自然是一脸明媚。 不过打开大礼包,看着一大团云朵上端端正正镶着粉色小天使三字,喻戚好按着鼠标的手一抖,电脑屏幕突然一片空白。 这电脑是出故障了喻戚好愣了七秒,空白的屏幕眨眼出现了个圆圆脑袋,胖嘟嘟小脸,黑黝黝眼睛,头上顶着个小圈背上长着一对翅膀不过一岁左右的小孩。 怎么出现个漂亮小孩儿图片的问题喻戚好还没来得及想,一行深蓝色的字体已经出现在了屏幕下方 你喜欢小天使吗 她家侄子大半是惹人厌的熊孩子,不过看着屏幕上方那可爱的小孩儿,喻戚好在yes与no中点了yes按钮。 小天使不能顺利的来到世上,你难过吗 一行深蓝色的字体接着出现在屏幕下方,喻戚好神情呆了呆,但指尖微动的她用鼠标在yes与no之间同样点了yes按钮。 如果给你拯救小天使的机会,你愿意吗 这次出现的字体不是深蓝色,而是鲜艳的大红色,不知道为什么,喻戚好在yes与no中条件发射点了yes按钮后,眉头不由跳了跳的她突然感到了一阵不安。 “恭喜你,荣幸获得本次拯救小天使的任务,你的编号是12578。” 一朵一朵的鲜花从屏幕四面八方飞来,最后在中心凝聚成三字欢迎你。 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不好事情的喻戚好,心里的不安更重了。 “我是你此次任务的指引者,你可以叫我英俊的领路先生。” 不知道怎么有了任务的喻戚好看着电脑屏幕上那只梳着尾巴,却说着人话毛发蓬松的黄毛小鸡,她忍下直接关掉电脑右上方游戏窗口的冲动,到想看看这只开始扎着蝴蝶结的黄毛小鸡能说出个什么来。 “人间一天,系统一年,编号12578幸运者玩家,请努力完成任务,早日回归。”小黄鸡浑身毛发一抖,一阵金色的光芒散开,喻戚好只觉眼睛一痛,脑袋昏沉沉,身子一软不受控制的往地上倒去。 “一年十二月,月月好天气,编号12578幸运者玩家,请不要再偷懒沉睡,一号小天使还等着你去拯救” 揉揉耳朵。也不知睡了多久的喻戚好睁开眼,一只小黄鸡在她面前晃得眼睛都要花了。 “编号12578幸运者玩家,你第一个任务就是让你肚子里的一号小天使顺利生下,做事切记谨慎谨慎再谨慎” 从地上爬起来的喻戚好身子晃了晃,她一手抓住边上的柱子,稳住心神看着脚边的小黄鸡眉眼一厉,“你在说什么”。 “我说编号12578幸运者玩家,你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让你肚子里的一号小天使顺利生下,做事切记谨慎谨慎再谨慎” 说到这,小黄鸡一板一眼稍显稚嫩的声音顿了下,理理脖子上扎的蝴蝶结它才继续道,“系统一年内未完成任务,编号12578幸运者玩家将被系统无条件抹杀,时间就是生命,请编号12578幸运者玩家不要大意赶紧完成小天使系统第一个任务” “小天使系统还第一个任务”把脑袋里接收的所有信息前前后后理一遍,喻戚好看着四周陌生的古色古香环境,她后知后觉摸了把她依然平坦的肚子,声音惊颤,“我怀孕了” 小黄鸡点头,顺手正了正脖子上扎的蝴蝶结。 22岁还只谈过一次恋爱后因双方性格不合分手的喻戚好看了不可置信的摇头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小姑娘,怎么肚子里突然就有了个小生命,这不科学好不好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弄错了。 不过天杀的还拯救什么小天使,现在她还希望出现个个好心者,把她这个倒霉的从这陌生的环境中拉出去。 “那个英俊的领路先生,请问这是我的身体吗”喻戚好咽下喉咙憋着的那口气,努力地让她声音听起来更加温柔甜美。 小黄鸡看了喻戚好好一会儿,然后抖了把翅膀,毛色蓬松发亮有着嫩黄小嘴巴的它,一摇一摆间突然跳到一边的桌子上,仰着脖子的它模样萌的简直让人一脸血。 只是很抱歉,现在看着它只希望得个好答案的喻戚好自然不会注意这些,所以它当下沉下脸喻戚好自然也没过多注意。 直到小黄鸡抿着嫩黄的嘴角摇头道了不是,反应过来只是灵魂附体的喻戚好才松了口气,有时间去看浑身散着冷气莫名有点不高兴的小黄鸡,只是当下,这样的小黄鸡她看着也觉得莫名的顺眼起来。 “英俊的领路先生,可以和我详细说说这次任务我需要做的吗谢谢”再次扫了眼四周陌生古色古香的环境,喻戚好只有将既来之,则安之,让她的心态保持到最好,完成任务努力不被系统抹杀。 “你刚刚叫我什么”小黄鸡颤着翅膀的一顿,那双看着喻戚好眼角涂有细细金粉的眼睛一刹那亮闪的她眼睛疼。 “我说英俊的领路先生,有什么不对的吗”生怕面前这种只小黄鸡找借口把她抹杀,喻戚好说话小心翼翼中还有几分讨好。 “没事,你刚刚说的很对”理着脖子上蝴蝶结的小黄鸡,看着编号12578幸运者玩家现在是怎么看怎么觉得顺眼不愧是它要指引的人,这眼光和它一样好 感觉到小黄鸡欣慰满意的目光,喻戚好羞怯的低了头现在这世道,一只鸡也那么注重它的脸吗不过说实话,眼前这只仰着脑袋梳着毛发的小黄鸡只能称得上可爱,顶了天也只是四个字十分可爱,英俊什么的和它是一点边都沾不到。 尤其看到它脖子上那朵扎着的粉色蝴蝶结,喻戚好都不好说面前这只小黄鸡她怎么看怎么觉得是雌的。 英俊的领路先生算了,不管事实怎样,只要她面前的小黄鸡听得高兴,她说的再违心也认了,谁叫还想好好活着的她少不了它指引。 “好了,编号12578幸运者玩家,请看这边系统黑板”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情好的缘故,小黄鸡一板一眼的声音喻戚好听着也是明显感到轻快不少。 喻戚好抬头看去,空中出现的是一块长三米高约两点五米的黑板。黑板三个粉色小天使字体消失后,出现的是编号12578幸运者玩家也就是她喻戚好的玩家资料 姓名喻戚好 性别女 年龄22 身高 体重48kg 任务进度无 奖励;无 惩罚无 喻戚好看完,视线呆呆移向一边单爪着地的小黄鸡,“英俊的领路先生,请问我现在的身份是什么” 摸着依然平坦的肚子,喻戚好眉眼低垂的让人看不到她眼里一丝情绪。 小黄鸡摸着脑袋,“啊”的叫了声,想起什么的它翅膀对着系统黑板挥了下,然后看着黑板上刷新完的资料松了口气。 喻戚好抬头往系统黑板上的资料看去 姓名喻戚好 性别女 年龄18 身高 体重48kg 婚姻状况未婚 任务完成进度:无 奖励;无 惩罚无 “英俊的领路先生,请问我现在的身份是什么”喻戚好说完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 婚姻状况未婚不对,“英俊的领路先生,你之前说我第一个任务就是让我把肚子里的一号小天使顺利生下” 脑海里隐隐浮现的四字让喻戚好不敢去想在现代被人嚼几句口舌还好说,在这古代么,沾上那四字没了名声可以说她大半辈子都毁了。 小黄鸡点头,也不去看喻戚好骤然青黑的脸,“你是昌平侯嫡出也是唯一的女儿,你母亲也是个护的住人的,我不管你怎么做,你只要记住无论如何,你肚子里的一号小天使都要顺利生下,系统给你的时间只有一年,中间有不懂问题可以默念三遍英俊的领路先生,然后英俊的领路先生就会自动出现给你解答能解答的。” 看着小黄鸡话落就消失在空中连个影子都抓不着,在古代未婚先孕的喻戚好恨不得来道雷把她直接劈回现代。 把肚子里的一号小天使顺利生下呵呵,未婚情况下把孩子生下,她确定不会被一大堆唾沫淹死,成为众人饭后嘴里一遍又一遍的笑料么 摸着肚子下那团平坦明显看不出怀孕的喻戚好咬着牙开始接受身体原主的记忆不管怎么样,要想不被系统抹杀,她肚里这个小孩就得平平安安的生下。 一号小天使,呵呵 第一个孩子(1) “大小姐,你终于醒了” 一道激动兴奋的声音响起,喻戚好刚刚睁开的眼睛看了过去,是一个身着豆绿衣裙,梳着双丫髻头戴两朵珠花的女子,十五六岁左右的年龄,一张白净的面孔很是清秀。 “碧枝,我娘了”接受了身体原主的所有记忆,喻戚好现在头还有点痛。 “昨天下午大小姐从清平寺回来后,躺在床榻晚膳时分奴婢发现你陷入沉睡怎么都叫不醒,夫人过来看了后就去了佛堂现在还未出来。”碧枝小心翼翼的把喻戚好从床上扶起来,又拿来绣有芍药花的大软枕让她靠着舒服点。 精通把脉之术的安氏也就是她现在的娘应该是发现她怀孕了吧想到安氏自幼就把身体原主放在手心里疼,占了原主身体却是自己灵魂主宰的喻戚好很是为难 把肚子里一号小天使顺利生下是她第一个任务。可顶着未婚先孕的名头,累了府里名声成为大家嘴里的饭后笑料就不美了。 她有一年的时间完成第一个任务,可身为昌平侯府唯一的嫡女,她怎么敢什么都不顾让父母长辈被戳脊梁骨 已经接受完身体原主全部记忆的喻戚好,不由恨起了差不多一月前和身体原主春风一度后有了孩子的罪魁祸首,身体原主的青梅竹马,延安伯长子柳长煜。 当然,觉得被感情当时迷了心窍的身体原主她已经什么都不想说了,招了碧枝伺候梳洗,喻戚好开始想怎么能把任务顺利的完成。 昌平侯府以前清音阁改造的佛堂内,一身紫色衣裙,脑后挽了双刀髻,斜簪两支色泽艳丽紫玉步摇的侯夫人安氏双膝跪在镀了金身佛像前不远的蒲团上,她一双经过岁月睿智的眸子神色几许变幻后剩下的是如水的平静。 “夫人,大小姐已经醒来。”伺候安氏多年的玉姑叹口气,俯着身子在她耳边轻声禀报。 “已经醒了”安氏掐了把有眩晕感的额头,搭上玉姑伸出的手站了起来。 玉姑点头完,赶紧让她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靠在自己身上,“夫人,你自个儿的身子可要好好珍惜,不然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大小姐还不被二房三房那些人给剥皮喝血然后生吃了” 侯府后院这些年掌在夫人的手中,二房和三房虽然心有不甘各种小动作不断,但是好在夫人果断狠决把那些直接压了下去,以至于二房和三房的人现在已经不敢在后院翻出什么大的浪花来。 可夫人要是出个什么事,她们身娇体弱的大小姐怕是会落不了什么好。 毕竟,她们夫人在府里掌权多年,招了二房和三房不少的恨。 朝阳院内 喻戚好喝完碧枝从小厨房取来养胃的小米粥,又用了半碗熬好的燕窝,看着外面天气尚好,喻戚好借着碧枝的手起身到屋子外的院子里散步消食。 顶着未婚先孕四字,肚子里的小天使该怎么让她顺利生下来呢 如果找户人家低嫁,成亲洞房这个问题不说,要是嫁过去孩子出生后越长越不像他爹然后像别人家的孩子怎么办成亲前头上就戴了顶绿油油的帽子,不把孩子恨死各种虐才怪 可若是不成亲,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该以什么名义光明正大的生下喻戚好脚步一停好看的眉毛皱的像两条弯曲的小蚯蚓。 不远处的常青树上,椭圆的叶子颜色清新,纹络优美,一阵风吹来,有几片叶子飘下在风里打了几个旋儿又轻飘飘落到地上。 她是不是忘了什么喻戚好低头看着缎面素雅鞋头镶嵌的那颗珍珠,洁白圆润的色泽极为透明, 她想起了延安伯长子柳长煜不是肚里孩子他亲爹吗 如果和他成亲,孩子到时报早产应该能行吧摸着平坦坦的肚子,喻戚好突然觉得她似乎又忘了什么。 接受了身体原主全部记忆的她记性应该还是像现代那么好吧望着白云朵朵的天空,喻戚好突然有点不确定。 安氏站在三人合抱粗的常青树下,双手搀着她的玉姑还细心的给她捋捋没有一丝褶子的袖摆。 抬头看着不远处怎么看怎么娇弱的喻戚好,玉姑一双眸子里是满满的慈爱,“夫人,你看大小姐那模样,以后府里要是没人护着她可如何是好” 大小姐身子骨自幼比常人弱,这些年哪怕府里用上好的参汤燕窝养着,脸色一年四季也是苍白的紧。 夫人就她这么一个女儿,怎么舍得让她受一点委屈 顺着玉姑的视线看去,安氏嘴角慢慢抿成一条直线 当初她因为一时疏忽中了花姨娘的计,生这个女儿的时候难产,她身子亏损的厉害不说,唯一的女儿也因为身子弱的缘故好几次因为小热病还差点丢了命。 现在她好不容易把人养得这么大,怎么容许出一点问题 “玉姑,扶我回佛堂。”安氏搭上玉姑的手,坚定了脑海在这一刻浮出的决定。 喻戚好抬头,那抹熟悉的背影不经意映入眼帘,她立刻提着裙摆小跑的追了上去,拉下玉姑的手,把安氏的手搭在她的手腕上然后对着安氏甜甜一笑,眉眼弯弯的叫了声娘。 她声音娇软,清亮的眸子里是对安氏满满的依赖和毫无保留的信任。 不知怎么看着她这模样,安氏手指犹豫了下,到底是轻轻摸了把她用白玉芍药簪子挽在脑后的发髻。 喻戚好抱着安氏放下的手,脸上的笑容不由更软更甜。玉姑在一旁看了,欣慰的笑了笑夫人虽然因为当初难产现在膝下只有大小姐一个女儿,但是比起没有到底是遗憾少些。 安氏看着一身月白衣裙,衣襟袖口及裙摆绣有几朵素色芍药花的女儿,视线在她过于苍白的面皮上顿了顿又很快移开眼。 “娘,今天我们一起用晚膳吧”由于身体原主的记忆及身体对安氏条件反射性的亲近,喻戚好拉着安氏,比茶水还澄澈的眸子里是满满期待的亮光。 安氏点头,这就是她一直护在手心的女儿呀心思单纯如冬日枝头白雪无暇,只是她可怜的女儿不知道罢了,她的女儿不需要去接触那些阴暗面,她的女儿只需要一如既往的天真快乐好了。 安氏承认她现在身子偶尔是不好,可是膝下唯一的一个女儿她只要有口气在她就能护的住。只是延安伯长子柳长煜污了她女儿身子到底是该死牵着女儿柔软无骨的小手,看着她什么都不知道无忧无虑的小脸,安氏的嘴角到底是勉强扯出了一抹笑意。 喻戚好也不知道怎么的,这一刻突然觉得特别心酸,可就算是这样,牵着安氏手的她脸上也一直带着轻快的笑容。 她知道安氏不喜欢看到她不高兴,因为那样她会觉得她没有保护好自己唯一的女儿。 所以每天她的脸上都有比蜜糖还甜的笑容。 低着头,喻戚好把身体原主的记忆从前到后再仔仔细细的捋了一遍,无奈的发现,她要完成肚里一号小天使顺利生下的任务必须得到她娘安氏的允许,可是喻戚好却怎么想怎么觉得前途渺茫。 半路二房的人来请安氏到栖霞院,喻戚好知道怕是二房的人又闹出了什么幺蛾子出来,不过看着安氏平静面孔下眸里掩藏的阴沉,喻戚好倒也希望安氏去一趟栖霞院,能把心里的不郁借着全部发泄出来。 摸着手中光滑柔软的丝帕,喻戚好对着离去的安氏也不忘甜甜一笑。 走了两步的安氏若有所感回头,喻戚好立刻小跑把脑袋凑上前,安氏心里一软伸手轻轻摸了把她光滑柔嫩的小脸,抬眸嘱咐一边的碧枝好生伺候。 碧枝低身行礼恭敬答了是,然后在安氏走后小心翼翼的护着喻戚好回了朝阳院。 朝阳院人少,除了贴身伺候喻戚好的一等丫鬟碧枝外,只剩两个打扫院子的二等丫鬟。 半刻钟后,喻戚好坐在靠着半开雕花木窗下的美人榻上,喝了口碧枝递到面前的参茶,“碧枝,你去小厨房给我煮碗银耳莲子粥过来。”碧枝这个一等丫鬟,身体原主除了喜欢她的贴心稳妥,还喜欢她偶尔煮的银耳莲子粥。 碧枝低俯着身子,点头应了是然后轻声退了下去。喻戚好用二十秒的功夫确定碧枝出门走远后,她故作沉静的下榻几步随手掩上门,回头十秒不到的时间她已经几步窜到了屋内白玉牡丹屏风后闭眼默念了三遍英俊的领路先生。 五秒后喻戚好睁开眼,只见一片金色的光芒中,一只毛茸茸脖子上扎了朵蝴蝶结的小黄鸡出现在她面前。 “英俊的领路先生,请问我现在这具身体的原主,是不是还能控制这具身体”言外之意就是这具身体原主是不是还活着和她共享一个身体和一个大脑。 “幸运者12578,英俊的领路先生告诉你,原主用她的灵魂换顺利生下肚里小天使的愿望。” 所以,她对安氏条件反射的亲近,也不过是身体原主残留下的意识么可喻戚好不懂,有安氏那么厉害的娘,身体原主怎么会用她的灵魂换顺利生下肚里小天使的愿望 喻戚好疑惑的看着伸展翅膀名曰让自己有个健康体魄的小黄鸡,脑海里却始终想不明白身体原主那么做的原因。 不过,“英俊的领路先生,谢谢你及时出现解答我的疑问。”之前她虽然知道默念三遍英俊的领路先生小黄鸡会出现,可是喻戚好还是没有想到小黄鸡突然出现的速度说是几秒这般快。 小黄鸡伸展开的翅膀一僵,然后它支着脑袋,像是要确认什么的足足看了喻戚好一分钟。 喻戚好不明所以,但还是对着它由衷的感激一笑。小黄鸡高抬着脖子,毛茸茸的身子原地一转,它的翅膀张开合拢间嘴里吐出一颗淡黄色的药丸。 “这是一颗有安胎作用的药丸,是奖励给礼貌之人的。”小黄鸡话音一落,那颗淡黄色的安胎丸已经落在喻戚好不知怎么愣愣已经张开的手心。 “大小姐,玉姑刚刚到朝阳院把夫人给你亲手熬的汤药送了过来。”听到敲门声后碧枝的声音,喻戚好看着眨眼间功夫凭空消失的小黄鸡,认命的坐回美人榻上,开口让碧枝把汤药端进来。 “叮,注意注意请注意,编号12578幸运者玩家,堕胎汤药出现,堕胎汤药出现”小黄鸡熟悉的声音响在耳际,喻戚好心神一震却是什么也看不到。 堕胎汤药没孩子被系统无条件抹杀 确定面前这碗送到手里的堕胎汤药绝对不能喝,把药碗端到鼻前嗅了嗅汤药味道的喻戚好手一颤,手中的药碗不经意打翻落在地上,黑色的汤药把地上铺的毯子湿了好大一团。 第一个孩子(2) “大小姐没事吧”碧枝惊慌失措拉着喻戚好的手,确定她安然无恙后才松了口气。 “大小姐,你先在这好好坐着。”把喻戚好扶到一边的美人榻上,碧枝找了本手抄的诗词给她打发时间,然后蹲着身子把地上收拾干净。 喻戚好坐在美人榻上,手里拿着手抄的诗词本,面上没什么多余的神色心里却是如打翻了的调料瓶,什么滋味都有。 她娘安氏现在一定是被她做下的糊涂事气着了吧尤其她还没用下玉姑亲自送来的堕胎汤药。吸口气,喻戚好不知怎么的心里特别难受。 “碧枝,延安伯府大公子的事你知道多少”把手抄的诗词本放在一边的檀木雕花茶几上,喻戚好神色淡淡的看向去小厨房端来两碟糕点的碧枝。 “大小姐怎么问起这事呢”把手中的水晶桂花糕和芙蓉糕放在一边的茶几上,碧枝给喻戚好倒了杯花茶,眉眼有几许诧异。 喻戚好面色淡淡,袖子下的手五指紧扣手心,“就是突然想起了随口问一下而已。” 碧枝作为玉姑特意给喻戚好培养的丫鬟,她对着喻戚好点了点头也没追问,不过,“大公子一月前随着大军出发,现在应该到了越州西北最边界处。” 一月前应该是柳长煜和她春风一度后面一点。 越州西北最边界处么应该是邻国频频在边界处挑事柳长煜随着大军实地历练去了。 想着越州西北最边界处的事解决完柳长煜回来自己肚里的孩子没准都生下了,喻戚好摸着肚子下那平平的一团手有点发颤,当然她心里更多的却是气愤该死的,看来和柳长煜成亲,孩子到时报早产行不通了。 她得想想有没有其它的好法子。 不过,身体原主未婚先孕还真是愁死人晚膳时间,她娘安氏那里还不知怎么去应对 唉真是想想都觉得头疼的快要炸开。 坐在美人榻上,喻戚好用着碧枝刚从小厨房端来的银耳莲子粥,脑袋里突然灵光一闪以她娘安氏的身份,她作为侯府唯一嫡女,她应该可以招赘个没什么根基身份低的男子为夫吧 想到这,喻戚好还特意换了身茜色广袖衫,挑了比橙黄浅两个度的十二幅留仙裙,又招来碧枝给她新绾了随云髻,戴上绞有两股红玛瑙珠子的金步摇。 碧枝看着明艳逼人的喻戚好,笑着关上镶有红宝石的三层珠宝匣,一双眸子是满满的惊艳和赞叹,“比起咱皇城那些高悬美称的“顾家明珠”“阮家双玉”“寒冬雪仙”来,奴婢竟然觉得,咱们仿若画中走出的大小姐要美丽一点” 喻戚好摇头失笑,搭上碧枝的手由她领到到用膳的花厅,待碧枝再三确定不需要自己侯在门外便和玉姑说了声回了朝阳院。 花厅里,搭了素色花纹绸布的紫檀木圆桌上,落一只精致的琉璃花瓶,花瓶里枝静静绽放的白玉兰,看着倒是洁白可爱。 喻戚好把给自己行礼的两个丫鬟招下去片刻,花厅外响起了一阵轻缓的脚步声。 “娘,你来了”喻戚好转头一看,立刻提着裙摆小跑到花厅外的安氏身边,熟练的从玉姑的手里把安氏抢过。 “娘,我们晚膳用什么”挽着安氏的手,喻戚好看着她眸子亮晶晶的像是一池细碎的星子在闪耀。安氏看着今日花了番功装扮特别高贵明艳的女儿,她清冷的眉眼柔和下来,没有笑意的嘴角往上弯了几不可察细小弧度。 喻戚好把安氏扶到紫檀木一边的雕花椅子上坐下,有丫鬟扣门进来,紫檀木圆桌上立刻多了丰盛的六菜一汤。 喻戚好嗅着扑鼻而来的香味,忍住喉咙里吞咽的口水,抬手让玉姑下去,然后一言不发的伺候着安氏用完膳,又给她递上漱口茶水清了嘴里的余味。 拿着丝帕拭去嘴角一点水渍,安氏把喻戚好拉到她身边的雕花椅子上落座,看着门外抬声,“玉姑,把给大小姐熬好的汤药呈上来。” 话落,也不过喻戚好眨眼功夫,玉姑已经出现在花厅外双手端着药碗走了进来。 “叮,注意注意请注意,编号12578幸运者玩家,堕胎汤药出现,堕胎汤药出现”小黄鸡熟悉的声音响起,喻戚好看着安氏的视线突然僵住。 “玉姑,把汤药端来放在桌上你先去花厅外侯着,记得十尺内不准任何人靠近,若是有不晓事的,直接拿了棍子给我打出去” 玉姑领命下去,还贴心的顺手把花厅的门关上。 看着手端药碗的安氏,喻戚好知道安氏是存了不让她肚里孩子生下的决心。 如果她喻戚好不是为了做完任务能活着,她一定会顺着安氏的心意二话不说把药碗里的堕胎汤药一口喝掉。 只是很抱歉,她喻戚好只是个因为要活命而不得不把肚子里这个不该生下的孩子生下的自私鬼。 “娘,对不起”喻戚好心里一横,跪在了玉石铺就的地面上。 “娘的阿好怎么会对不起只要娘的阿好好好的,娘就心里高兴。”安氏起身,双手把喻戚好从地上拉起来,还安慰的摸了摸她敷粉晕了薄薄腮红显得特别健康红润的小脸。 喻戚好喉咙一哽,眼眶里大滴大滴的泪水落下。 “娘的阿好哭什么万事有娘的。”安氏面色平静的从袖里拿出一块崭新的丝帕给喻戚好轻轻擦去眼泪,低头的瞬间平日睿智的眸子里有一丝暗色很快闪过。 “娘的阿好现在只要把药汤喝下,就还是娘的乖阿好。”把喻戚好拉到之前她坐的雕花椅子上,安氏把汤药端到了喻戚好嘴边,嘴角还有一抹柔和的浅浅笑意。 喻戚好低着头把安氏手中的药碗放到一边的紫檀木圆桌上,抿着嘴再次跪在坚硬的地面上,一双眸子却是不敢去看安氏陡然阴沉下来的脸,“娘,我知道是女儿不孝做了错事,可是女儿想把他留下来。” “这是谁教你说的,真是混账东西”安氏一手扶着胸口喘着粗气,一手狠狠拍在紫檀木圆桌上。 “女儿从来没有求过娘什么,娘就依了女儿这次好不好女儿求你了” 从来没想到,有一天她捧在手心的女儿会说出这般挖心的话,是她平日宠得女儿不知天高地厚不知礼仪廉耻吗看着跪在地上的喻戚好,安氏又气又恨下又觉得可笑。心情起伏太大单手撑着紫檀木圆桌的她身子颤颤,在头晕眼花前一刻她伸手狠狠掐了把手心,伸出五指,平日修剪圆润美丽的指甲前齐齐沾了几滴红艳刺目的鲜血。 “你和延安伯府上那位就那般两情相悦吗即使这次他没命历练归来你也要一心留下肚子里的孽种”安氏一把抬起喻戚好的头,双眼紧紧盯着她通红的眼眶一动不动。 不敢去看安氏急切得到答案的面庞,也不敢去看她眸子里接下来的失望,喻戚好捂着嘴巴赶紧移开眼睛她知道她伤了安氏的心,可是没办法,她必须把让肚子里的孩子生下,即使她本身并不喜欢和期待他。 “娘,这一次你就依了女儿好不好没有他女儿也活不成功了”说着,不知怎么解释的喻戚好跪在地上额头在地面磕的“咚咚”作响,不一会儿额头上就有好大一团淤青不说还破皮流了血。 “你这是想要为娘的命罢”安氏宽大的袖子轻抬,手腕上露出一串水头极好的翡翠珠子。 “这是去年娘生辰时你亲手送娘的贺礼,今日为娘不要也罢”安氏一手扯断三色丝线拧成一股的绳子,圆润光滑的翡翠珠子立刻噼里啪啦滚了一地。 喻戚好愣愣抬头,胸口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咬,密密麻麻的疼。 “你这混账东西,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你现在立刻给我滚出去”见她嘴上认错却没有丝毫悔改还要坚持把肚子里那孽种生下来,安氏心里一口气上不来整个身子突然往后坠。 刚刚跪在地上把翡翠珠子一颗一颗捡起来的喻戚好吓的赶紧把珠子堆在一旁,然后把安氏马上要跌到地上的身子拉住,咬着牙吃力的把她扶到一边的雕花椅子上坐下,顺手给她抚着背顺气又就着一边的茶壶给她倒了杯茶水小心翼翼的送到她面前讨好道,“娘,要不要喝口茶水” 安氏接过杯子,缓过气来的她看着喻戚好笑了笑,然后抬手把杯子直接往地上砸去,“你个混账东西,现在立马给我滚出去” 喻戚好看着茶水打翻在地,玉制的茶杯碎了一地,她大颗大颗眼泪像是断了线顺着眼角一颗一颗不断落下。 风吹过脸颊,喻戚好呆呆睁眼看着移开眼不看她的安氏,然后拖着僵硬着身子走出花厅,呆呆拉开门对着朝阳院的方向走了过去。 第一个孩子(3) “大小姐这是怎么了”侯在花厅不远处的玉姑看着步子飘着的喻戚好,赶紧跑过来把人搀扶住。 “玉姑。”愣愣的将身子靠在玉姑的怀里,喻戚好张着嘴断断续续完,一双眸子还无神的转了转。 “大小姐,玉姑在,玉姑在。”看着她大团淤青外加破了皮依旧流血的额头,玉姑怜惜的拿出丝帕小心翼翼把她额头的鲜血擦干净又心疼的摸了把她没有血色的小脸。 喻戚好看着玉姑,总觉得玉姑脑袋摇摇晃晃,眼睛一下左一下右的不想让她看清楚。 “玉姑,你别动,我都看不清你了”一阵头痛眩晕袭来,身子软了失去意识的喻戚好不由脱了玉姑的怀抱往地上倒去。 玉姑条件反射性的一把捞起下一秒就要碰到地的喻戚好,好一会儿,她才如梦初醒的回了神,一手拦腰抱起喻戚好跑进花厅,“夫人,不好了大小姐昏倒了,大小姐昏倒了” 安氏从琉璃花瓶里的白玉兰上收回视线,然后看向对她说话的玉姑,神情茫然,“怎么了” 玉姑看看怀里的人,又看看坐在雕花椅子上不知所以反应迟钝的安氏,饶是从六岁起陪了安氏整整有三十年头的玉姑也忍不住抹了把心酸泪,“夫人,你和大小姐她到底是怎么了你心里要是有事,你可以对着老奴说出来呀你这样一人不声不响的闷在心里成这般模样,你是要急死老奴吗” 把喻戚好小心的放在一边的雕花椅子上靠着椅背,玉姑走到视线涣散的安氏面前给她行礼告了罪,然后抬手狠狠掐了把她人中,直到看到她眼中有了丝神采才无力道,“夫人,你以后要是不想要命了就早早告诉老奴,老奴好提前备了绳子随你上路” 安氏摸了把她粗糙的老手,安慰的摇头,“没活够,我不死。” 玉姑拉着她的手赶紧点头,“夫人还有大小姐,以后你可千万不能这般了要是再折腾一番,玉姑都担心自己看了会不会把剩下的半条命丢掉” 说到这,玉姑还轻轻叹了口气,“夫人,你以后再怎么生气也得控制住心里的火气,和大小姐好好说,不然你看现在大小姐额头上的伤口,要是处理好不好以后落了疤可怎么使得” 看着喻戚好额头上惊心怵目的伤口,安氏摸着喻戚好惨白的面颊点头,“不会了,以后不会了,今日是被气的太狠了。”心里哽着的那口气上不来,再加上她女儿一边认错又一边求着要把肚里的孽种生下来,遇事向来冷静的她一时也魔怔了。 “那夫人和大小姐”玉姑还是担心。 “没事了。”看着女儿靠在雕花椅背上惨白的面庞,紧闭的双眸以及额上的伤口,安氏一时间后悔不已若是早知道女儿有留下肚子里孽种的打算,她今天就直接拿了堕胎丸磨成粉掺在参汤里哄着女儿用下,要不是因为她的疏忽大意,又何苦落到今日伤了母女情分的地步。 “玉姑,你去吩咐小厨房给大小姐做几道清淡的膳食,顺便去我屋子里把去年宫中赐下的冰泥玉颜膏取来。”安氏低低吩咐完,又掏出袖中丝帕轻轻擦去喻戚好额头上新渗出的鲜血,心中怜惜后悔之际面上又恢复了以往的沉稳大气。 看着彻底恢复正常的安氏,玉姑连连点头后领命小跑着出了花厅,招来两个得力的心腹丫鬟侯在花厅外不准外人进入。玉姑又走了趟小厨房吩咐好给喻戚好做的膳食后,她才稳了心神回到安氏住的汀澜院找到翡翠玉匣,小心翼翼打开在匣子第三层取走了冰泥玉颜膏然后把翡翠玉匣放回原处。 做完这些事,玉姑抹了把额头上渗出的汗水,脚步如飞的往花厅走去。 花厅隔间珍珠挂帘后,安氏站在一方罗汉床前,双眼一直紧紧盯着靠着月白色芍药花纹的大方枕,一刻钟过去紧紧闭着的眸子没有一点睁开迹象的喻戚好。 玉姑来的时候,安氏仍然站在那里没有动过一步也没有眨一下眼。 “夫人,你再担心大小姐你也要爱惜自己的身子呀”进来简单的行了礼,发现安氏面色不大对玉姑赶紧扶着她在罗汉床边上坐下。 “夫人,你别担心,大小姐她会好好醒来的。”安慰的拍了拍安氏的手,不想看她伤心的玉姑赶紧移开眼她看着罗汉床上的大小姐虽然也难受,但是更多的还是担心她伺候多年的夫人身子会因此衰败下去。 人心都是偏的,和陪了整整三十年头的夫人相比,即使她看着大小姐从小长大但是分量不得不说也还是轻了一点。 “玉姑,你说阿好什么时候能醒来我知道我这次说的话太重太伤她心了”接过玉姑递来崭新的丝帕,安氏心疼的擦去喻戚好额头上新渗出的鲜血,然后接过玉姑打开的冰泥玉颜膏,在她额头的伤口上倒了指甲盖大小一团轻轻揉开。 玉姑取了丝帕给安氏擦了手,安慰道,“大小姐没事,她兴许是累了想要暂时好好休息一下,夫人你别担心。” “我不担心,我只是看着她醒不来心里慌得紧。”安氏点头,由着玉姑给她喂了盏醒神的茶水喝下,然后伸手摸了把喻戚好冰凉的脸颊。 玉姑心里苦笑,“夫人,要不要老奴去把林大夫请来”虽然不知道夫人今天和大小姐为什么闹得不开心,但玉姑还是尽到她的本分在适当的时间提醒安氏。 安氏听了轻轻摇头,抬手止住她接下来想要说的话,“不用了,大小姐待会就醒了。”女儿有孕的事她不希望除了她和女儿有第三人知道,哪怕玉姑伺候她多年,林大夫的人品她也信得过。 玉姑见她说的一脸严肃,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也没多问,只是在心里不断叹气。 一个时辰过去,花厅隔间珍珠挂帘后香几上镂空成花的熏炉里熏香徐徐,脑袋枕着安氏双膝的喻戚好困倦的掀掀眼皮,眼睛还没完全睁开人又没意识的昏了过去。 一直半搂着她的安氏摸摸她的眼皮,头也没抬的吩咐,“玉姑,去端碗参汤过来。” 侯在一边的玉姑听了,赶紧领命脚下生风出去办事。 “阿好,你是不是还在怪娘之前对你发脾气,所以你不愿醒来。”看着拔去红宝石步摇,一头青丝柔软落在罗汉床上的喻戚好,安氏伸手把一缕飘到她嘴角的青丝挽到耳际,然后伸手摸摸她的小脸语气温软。 枕在她双膝上的喻戚好,落到安氏怀里的小手无意识的动动,时刻注意她的安氏摸摸她小脸,赶紧把之前的话接下去,“娘虽然不知道阿好为什么那么坚持把肚子里的孽,不对是孩子生下,但如果现在娘的阿好能乖乖醒来,娘就是满足了阿好的心愿又何妨” 喻戚好眼皮都没动一下,只是眼角一滴泪水无意识的滑落,安氏摸着她越来越冰凉的面颊,情绪累积太多的她终于忍不住抱着喻戚好大哭起来。 花厅外,一身锦袍,头戴紫玉冠年约三十七八一张面孔也依然俊朗的昌平侯风尘仆仆的带着两个随从走了过来。 侯在花厅外一身霜色衫子年纪也不过二十三四的丫鬟一手拦住了他的去路,“侯爷,请止步” “碧茗”昌平侯顿下脚步,眉毛极浓的他脸色像暴风雨来临前大朵大朵的乌云,阴沉的让人可怕 “玉姑说了,没有得到夫人的命令,任何外人不得进入。”碧茗面色不改的把话说完,也不去看那脸色更阴沉的昌平侯,反而伸手指指花厅外的方向做了请的姿势。 听到玉姑二字,昌平侯狠狠吸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怒火 玉姑的话夫人的命令他不能进花厅。 当然,不听的话 直闯花厅违背夫人的命令夫人的怒火滚出去 好吧,不想滚出去的昌平侯面色不郁的艰难转身,走了两步心里始终觉得有什么落下的他回头看着候在花厅外不让他进门的两个丫鬟,优雅折过身子认真教育道,“你们两个伺候夫人的要好好听夫人的话,要是被本侯发现你们阴奉阳违,本侯就把你们以及你们在侯府做事的一大家子全部发卖出去” 话完,觉得解了两分气的昌平侯看着他身后那两个随从目瞪口呆的模样,颇为失望的摇头他就知道,安乐公送的人不会做事不会看人脸色不说,就是那张着嘴巴能塞下两只鸡子的模样也太丑了一点。 果然,还是他以前带在身边亲自调jiao的随从好,在安乐公那里找到了优越感,昌平侯转身回去的弧度也显得优雅洒脱了好几分。 碧茗和另一个侯在花厅外的丫鬟看着转身走路颇有几分趾高气昂气势的昌平侯,“”sjb 第一个孩子(4) 明月高悬,几颗黄豆大的星子随意散在天际,昌平侯府花厅隔间半掩的雕花木窗外,一阵冷风吹过落下“咚”的声咯吱响。 一夜过去,站在罗汉床边上的安氏揉揉眉头,端起紫檀木圆桌上冷掉的茶水喝了两口。 “夫人”玉姑推开门连礼都顾不上行,赶紧把手上端的镶银花鸟托盘里一大盅鲜人参鸡汤,当归补血汤以及一碟藕粉糕和一碗碧梗米熬的粥取下放在紫檀木圆桌上,将一方绸布包的玉著打开递给安氏,“夫人,老奴知道你要照顾大小姐,但是你要是不用点膳食,还没等到大小姐醒来半路你身子就撑不住了” 看着不说话的安氏又看了眼罗汉床上一夜未醒的喻戚好,玉姑叹口气竟是什么话都哽在喉咙说不出,只得将视线落在地上那一小堆还未收拾水头极好的翡翠珠子上。 这不是去年大小姐亲手送夫人生辰贺礼手串用的翡翠珠子她记得夫人手上就有一串成色差不多的。 “玉姑,阿好她从小就喜欢汀澜院那张攒牡丹花围的拔步床,你待会儿招人拿了轿子小心把她领到我屋子。”一手拉开马上要弯腰的玉姑,安氏半蹲在地上把一颗颗翡翠珠子捡到手心,然后又找了三色丝线拧成一股将一颗颗翡翠珠子串好打了结一手滑进手腕。 “夫人”不知怎么,听她这般吩咐的玉姑有点不安。 “没事”净手后摸了把喻戚好冰凉的小脸,安氏想到闹心的二房和三房还不忘道,“玉姑,不管我有没有在府里你都记住,大小姐身边除了我和你之外任何人不得接近。” “抛开二房和三房不说,就是侯爷也不准靠近三尺”沉着眉头补充完,安氏也不去看玉姑的神色,径直回汀澜院换了身崭新的衣裙拿着玉牌坐上马车往皇宫赶去。 在马车转角不见影子的那一刻,已经把喻戚好放到汀澜院安置好的玉姑还得到了安氏经过碧茗的传话,“侯府里,任何打扰大小姐休养心怀不轨之人一律杖毙” 攒牡丹花围的拔步床前,拿着绞干净的帕子一角沾了参汤滋润喻戚好唇瓣的玉姑愣了下,然后神色复杂的继续手上未完的动作。 大龙国一手尽掌后宫权势元慈太后的永福宫外,刚得了昌平侯夫人持玉牌进宫正往这边赶来消息的管事嬷嬷,赶紧招了个机灵的心腹丫鬟小跑回永福宫给太后娘娘报信,然后她又招四人抬了软轿,亲自领着去把还在半路的昌平侯夫人接到永福宫的大殿外。 “劳烦嬷嬷了”下了软轿,安氏把手腕上的翡翠镯子取下塞到管事嬷嬷手里,面色淡然地搭上递过来的手,步伐优雅的随她往永福宫大殿里走去。 “知道夫人进了宫,一得到消息的皇后娘娘就赶到永福宫,怎么也不肯走非要见夫人一面叙叙旧,太后娘娘在一边被她弄得烦了也只得随了她。”路上,领着她的丫鬟低着身子,用只有她和安氏两人听到的声音语气抱怨。 话落,安氏点头表示知道,只是眉眼垂下的瞬间心里有一丝心寒很快划过,也许她今天要达到目的过程会困难一些,不过这到底是给她提了醒免得待会儿自以为是的惹出笑话 “毓娴妹妹来了”大殿里,苏皇后摸摸发间纯金的九尾凤钗,小指上纤长的镂空镶红宝石护甲套映衬着让人一眼就把视线落到了她身上。 安氏点头,然后低着身子恭敬的给高坐上方的元慈太后行礼。 高座上,元慈太后一头浓密黑发高绾,左插一柄雕祥云纹镶五颗指甲盖大小红宝石金梳,右以同款镶八颗红宝石华胜为主,兼并一朵八瓣金累丝花顺着弧度一指处还别了两支镶红宝石金簪不说,她还取下平日精致镶宝石的抹额,在额心贴有六道繁复纹路的花钿,一身绛紫色寿字纹衣袍的她看起来整个人的气色极好。 她招人把安氏扶起来,然后吩咐下面把安氏喜欢的茶水和糕点呈上来,抬头转眼间功夫苏皇后已经笑着把安氏拉到她身边的圈椅上坐下,然后颇为怀念道,“毓娴妹妹自从嫁到昌平侯府,可是从未到本宫的长寿宫坐坐” 苏皇后看似抱怨实则怪罪的话安氏还未回,高坐上方的元慈太后就不高兴的瞪了苏皇后一眼,“皇后这说的是什么话哀家还好好活着呢”她都没发话把安氏招进来,皇后她怎么敢 苏皇后赶紧告罪,“母后,我只是太想毓娴妹妹,心胸宽广的您可千万别怪我嘴快”一时慌乱,苏皇后连自称本宫也忘了。 元慈太后才懒得和她计较这些,只是看着皇后再横在这她就拧了把眉头,“桑嬷嬷,把皇后娘娘安安稳稳的送到长寿宫” 苏皇后还没来得及说话,之前领着四人抬软轿的的管事桑嬷嬷抬手,弯腰恭敬的对着皇后做了个请字,然后客客气气的把皇后送到长寿宫。 长寿宫外,皇后看着桑嬷嬷离去的背影恨恨咬着牙,心里一直憋着气的她一进长寿宫就一脚踹翻了香几上的翡翠熏炉,“永福宫那个老不死的,总有一天本宫要她好看” 永福宫苏皇后走了的大殿里,元慈太后走下高座牵着安氏的手眼眶有点湿润,“好久没看到娴珠儿了” 安氏是安老将军的掌上明珠,而作为还没进宫前安老将军嫡妹的元慈太后,那时非常亲近这个眉眼和她有三分相似的安氏不说,高兴时还常常跟着安老将军叫她乳名娴珠儿。 想着幼时记忆里也曾这般牵过她的元慈太后,安氏记得那时候太过温柔的元慈太后还没有现在这么的雍容华贵,自然,从牵着的手里传来的温度也不会让她觉得骨子里发冷。 待元慈太后松了手,安氏也不掩饰直言她进宫的目的,“太后娘娘,臣妇小女今年十八,臣妇特请太后娘娘下旨赐婚” “哦,娴珠儿看上了哪家的公子”元慈太后喝口桑嬷嬷倒好的茶水,竟是丝毫未提安氏和她生份的词反而顺着她接了下去。 安氏看着她,把经过脑中花了好长功夫反复删选出来的人选直接报出,“是丞相家最小的嫡七公子。” “丞相家最小的嫡七公子”元慈太后不大确定的把桑嬷嬷叫来,“桑嬷嬷,哀家记得之前玉衡山那道士给相府的嫡七公子批过命是不是” 被点名的桑嬷嬷点头,“回太后娘娘,据长青子道长原话,相府的嫡七公子最多活不过二十” “最多活不过二十”元慈太后心中一跳,眉头狠狠蹙起,“那他今年多大” 桑嬷嬷认真想想才给了确切答案,“老奴要是没记错的话,今年八月底是相府嫡七公子的二十岁生辰。” “意思就是他差不多只有三个月能活了”元慈太后重重放下手中的白玉茶盏,看着安氏的目光难得的带上了一丝不善,“这就是你给小好好求哀家的赐婚人选” 不知道自己难产生下的阿好什么时候多了小好好这腻人的名儿,安氏迎上元慈太后的目光轻轻点头,“就是他,相府嫡七公子沈元安。” “安氏皇城中那么多芝兰玉树,身子健康学识一流的公子你不选,你竟然脑袋糊涂的给小好好指了那脑袋糊涂命短的沈元安”元慈太后一手扫落黄花梨木长条案几上的茶盏,一手指着安氏恨恨出声竟是娴珠儿也不叫了。 安氏看着碎了一地的茶盏,竟是难得柔和了语气轻声解释道,“从小身子骨弱的阿好从昨日开始昏迷后整整一夜未醒,我担心她再也醒不过来便起了请太后娘娘赐婚的法子来。”简单说就是冲喜。 “小好好整整一夜未醒你怎的不早点入宫”元慈太后越想越怒竟是难得的耍上了小脾气,“哀家就知道,这么多年娴珠儿你还怨着哀家的。” 安氏听元慈太后这时候提起这话,一时间哭笑不得,“太后娘娘,臣妇希望你今天就把懿旨下了,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要把相府嫡七公子入赘昌平侯府在懿旨上写清,最后臣妇希望你体谅小女和元安那孩子大婚日子最迟在三日后臣妇一颗做娘的心。” 被安氏直接拐到马上懿旨赐婚,完婚还最迟在三日后的元慈太后有点为难,不过如果 相府嫡七公子入赘昌平侯府冲喜后小好好顺利醒来似乎她可以支持 可如果冲喜后小好好顺利醒来,三月后相府嫡七公子死了的话,她要不到时和皇上商议一下给小好好拟个公主封号然后给她招个顶好的驸马爷被安氏歪了几条街的元慈太后看着谢恩出宫的安氏,她已经默默在想是半个时辰后还是一个时辰后把丞相夫人招进永福宫好好说说心里话了 一边的桑嬷嬷,“”太后娘娘,不是说给你小好好找个芝兰玉树,身子健康学识一流的怎么还没把夫人的意见反驳完你就直接同意并且开始准备了,kao 第一个孩子(5) 安氏到昌平侯府直接回了汀澜院,“玉姑,照着我翡翠玉匣底层压着的那张嫁妆单子去库房准备一百零六抬聘礼,下午三点你亲自领人送到丞相府上。” “夫人――”守在喻戚好床榻前的玉姑愣了。 “玉姑,不用问为什么,直接照我说的话去做便是。”安氏从身上把一枚库房钥匙取下交到她手里,不忘道,“对了玉姑,我走后,大小姐有没有睁开过眼” 走到攒牡丹花围拔步床前,安氏看着软被下依然闭着眼睛的喻戚好,只觉的她的脸色比之前还要苍白。 玉姑摇了摇头,“未曾。” 安氏点头,脸上已经没了什么伤心之色,“玉姑,大小姐这里有我看着,你先去忙我吩咐给你的事吧” 玉姑知道夫人翡翠玉匣里压着的那张嫁妆单子是大小姐十六岁生辰前一夜夫人亲手给她写的嫁妆单子,里面抛开大小姐十岁那年夫人花大量金银请皇城最好的林大师,花了整整两年功夫亲手打造的那张已经不是精致二字可以形容的紫檀木攒芍药花围拔步床不说,单是大小姐成亲后十年的四季衣裙和各种金银玉石打造的簪子,玉钗、金步摇等也有满满的五十八抬。 拿着嫁妆单子的玉姑想到这虽然觉得夫人也许给大小姐说了亲事然后要把大小姐马上嫁出去,不过就算现在昏迷的大小姐醒来,夫人也不必让她把从小给大小姐备的嫁妆全部抬到丞相府当聘礼。 不对即使大小姐要成亲也是出嫁时才会把嫁妆单子上的物件随过去,所以夫人现在是拿了大小姐的嫁妆替她们候府的公子然后向丞相府求娶一位小姐可就算夫人大方先挪了大小姐的嫁妆替府里公子张罗亲事,她们昌平侯府也找不出一个可以成亲的公子来,毕竟除了她们大房,夫人生的是小姐外,二房和三房也同样是小姐,即使她们名下庶出女儿比一个都没有的夫人多出了一长串来。 站在原地一时越想越不对劲的玉姑握着嫁妆单子的手紧了紧,行礼退下去的时候也顾不上安氏是否会生气这个问题出声道,“夫人,这嫁妆单子上的物件你确定是要全部如实抬到丞相府上吗” 安氏看着玉姑眼里的疑惑敲了把头反应过来,“玉姑,把大小姐的嫁妆单子拿过来我看看。” 玉姑一听,顿时觉得安氏之前叫她去库房对了大小姐嫁妆单子上的东西抬去丞相府应该是脑袋糊涂一时说错了,她立刻大小姐的嫁妆单子并着放在手心还没捂热的库房钥匙一起递了过去。 哪想,安氏却是只拿过嫁妆单子,从头到后看了一遍低声悔悟道,“难怪我之前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原来是这里。” “玉姑,你把碧茗叫进来,我马上写封信让她送去将军府” 玉姑瞅着安氏深深蹙起的眉头,只得握着安氏未拿走留在手中的钥匙,行了礼转身出去叫碧茗。 大龙国某个一望无际偶尔有几缕清风吹过的草原上,不知从哪里突然光临到此地的喻戚好张开蜷缩着的身子,之前一直闭着眼睛的她左眼掀开一道细缝儿,确定身处之地安全后她才慢慢把眼睛全部睁开。 起身四处眺望,入眼没有一户人家只有大片大片看不到边际绿油油的小草,喻戚好心中一惊,赶紧心中默念三遍英俊的领路先生。 一分钟后已经重复默念英俊的领路先生不下十遍的喻戚好看着面前没有多出那团金色的光芒,也没有看到那只注重形貌的小黄鸡,整个大草原上依旧只有她一人,喻戚好突然冷静下来了。 她记得她之前在花厅伤了安氏的心走出大门遇到了玉姑,然后由于身体原主悲伤意识太强,喻戚好只觉得喉咙间那口气上不来,脑袋如千万针扎最后整个人晕了过去。 按理说,现在应该在昌平侯府的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陌生的大草原摸着脸狠狠掐了把,一股痛意袭来确定不是在梦中的喻戚好整个人突然僵住了 她从来不知道一觉醒来的地方竟然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她现在还在大龙国吗安氏和碧枝以及玉姑都发现她不见了吗小黄鸡先生不是说做任务中遇到问题可以咨询吗 一想到这些,二十一世纪从来顺风顺水的喻戚好突然觉得特别的委屈――她已经好久没吃到她家李女士亲手烧的辣子鸡,她家喻老头煮的酸菜麻辣鱼片了呜呜,小黄鸡先生,她喻戚好现在好想要回家 “知道想回家了”一阵可以称得上是天籁之音的嗓音响起,喻戚好盯着乍然出现金色光芒中那只小黄鸡,突然有了热泪盈眶的感觉,“英俊的领路先生,你之前到哪里去了” “到哪里去了愚蠢的12578玩家,作为你领路先生英俊的我,一张帅气的脸被你里里外外都丢完了”小黄鸡抖着翅膀,告诉自己不要用它最近结实不少的小嘴狠狠从愚蠢的12578玩家身上啄下两块肉来。 看着愤怒得一身毛发抖耸的小黄鸡,不知道她做错了什么的喻戚好听到是一脸茫然和无辜。 小黄鸡抖着的翅膀骤然一停,然后优雅的用翅膀理理脖子上新换的黑色蝴蝶结,只是这次眼皮干干净净的它不由更气了,“愚蠢的12578倒霉玩家,现在的你还真是蠢的让英俊的我刮目相看” 一直句句不忘被说成蠢的喻戚好也有点生气了,她一觉醒来呆在什么地方不知道不算,小黄鸡一来还一直端着”你竟如此蠢”“你怎么那么蠢”的面孔对她进行言语攻击,让她精神和心灵受到严重的双重伤害。一直听话做任务还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的喻戚好真的是觉得够了。 “英俊的领路先生,我要求强制性退出游戏。”既然之前她是因为游戏进入这个神奇的地方,那么只要有小黄鸡帮忙走出这个地方,那么她一定能顺利回到现代的家,不由的,喻戚好看着小黄鸡的目光顿时热切起来。 “编号12578玩家,英俊的领路先生很抱歉的告诉你,在你确认拯救小天使按扭进入这个世界的那一刹那,想要回到现代的你就注定要用做任务的方式,收集那些愿意交换的灵魂转化成能支撑你回二十一世纪的能量,否则,你就等着这个世界把你排斥出去然后连渣都不剩彻底的消失在空气中。”小黄鸡摸摸脖子上新换的黑色蝴蝶结,下次见面那只毛发黑不溜秋比它小半岁的花母鸡不会说它没男人味了吧肯定的不会 “把灵魂转化成回二十一世纪的能量”那头,喻戚好沉默了一会儿。 确定现在自己已经很有男人味的小黄鸡心情好了那么一点,也愿意给愚蠢的12578玩家好脾气的解释,“准确地说是提取她们最大的意念最后合在一起成为你打开二十一世纪大门的钥匙。” 想要回家的喻戚好沉默了,“” “这是你情我愿的事,准确的说还是她们自愿先提出来的。”职业向来高尚的小黄鸡不允许任何人对它有不好的看法。 “这倒也是。”想了想的喻戚好点了点头,不过现在既然有确定能回家的方式,对于从为不被系统抹杀而努力的喻戚好突然觉得现在全身都充满了能量。 一阵金色光芒笼罩下,安静的空中,一块长三米高约两点五米熟悉的系统黑板慢慢落到喻戚好上方 编号12578幸运者玩家资料 姓名喻戚好 性别女 年龄18 身高 体重48kg 婚姻状况未婚 任务完成进度:任务一进行中 奖励;安胎丸x1 惩罚无 “系统刷新完成,编号12578幸运者玩家,需要回到大龙国继续完成任务吗” 看到落到面前伸手就能摸到系统黑板上鲜红的yes和no按钮,喻戚好激动而小心翼翼的点了yes按钮确认。三秒钟后,又一阵闪耀刺眼的金光光芒袭来,喻戚好忍不住抬手遮住了眼睛。 半刻钟后金色光芒散去,喻戚好睁开眼睛,慢慢映入眼帘中却是一个轮廓优美,面皮白皙、浓眉凤眼,面目她十分陌生年纪看着约有二十左右的男子。 “小姐姐”如清晨沾了露珠的玫瑰,男子微张的红唇还沾有几点清亮的水光。刚刚醒来的喻戚好虽然有点惊讶男子过高的颜值,不过记得已经点了回大龙国选择yes按钮继续回去做任务的喻戚好下一秒赶紧确认这是否还在侯府―― 除开入目大片喜庆的红,还有不远雕花木窗上,以及墙角那半人高插有两三朵荷花的大琉璃花瓶上都贴了喜字外,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的喻戚好发现这卧室的格局和她朝阳院差不多。虽然有好几样物件看着比较眼熟,不过摸着她现在睡的紫檀木攒芍药花围拔步床的喻戚好还是确定了这不是她朝阳院里的卧室。 确定不是在自己的地盘,喻戚好满眼失望。 “小姐姐” 听着那细若蚊蝇的声音,喻戚看着怯怯拉着她袖子的男子赶紧把身上大团大团绣并蒂莲的大红锦被一把掀开,然后发现自己一身宽松的品红绣精致芍药花衣裙整整齐齐穿在身上后,不知道怎么松了口气后的喻戚好突然发现了一个她醒来就忽略了的事实―― 她醒来就在卧室的床上,那么现在这个不知道是从哪里跑来的陌生男子竟然和她同一个被窝,继未婚先孕必须把肚里孩子生下的艰难任务后她现在还要担心马上会被浸猪笼吗 “啊”喻戚好控制不住发泄的痛苦大喊后,突然悲从中来这是天要亡她吗 第一个孩子(6) “大小姐,你终于醒过来了” 一阵焦急的脚步声响起,喻戚好抬头望去,竟然是头上插了两支梅花簪子,身穿妃色绣花禙子她熟悉的碧枝。 “大小姐,你终于醒了奴婢好怕你躺在床上再也醒不过来了”扑到拔步床看着靠到自个儿拿了软枕的喻戚好,碧枝哽咽着声音都有点发颤。 喻戚好看着情绪起太大的碧枝,她才反应过来,原来这是在她自己熟悉的地盘。 那么,“碧枝,他是谁“喻戚好指着缩到床角,意外发现他一身大红华丽衣袍的男子很是咬牙切齿。 看着喻戚好愤怒有了血色的小脸,碧枝伸手一把抹去眼角喜极而泣的泪水,她虽然心中高兴大小姐脸上有了生气,但是同样的又有点哭笑不得,“大小姐,他是大姑爷” “啥”喻戚好摸着脑袋,脸竟是和小黄鸡之前嘴里说过的蠢样合在了一起。 “今天是大小姐和姑爷成亲的日子呢”看着喻戚好震惊的小脸,讶然张大红艳艳比花瓣还水润娇嫩的红唇,感觉大姑爷就是个福娃娃的碧枝,对着偷偷把脑袋藏到锦被下,又从锦被角下探出一颗脑袋一脸稚气的沈元安善意一笑,然后她掏出袖中绣了两朵梅花的棉帕擦了手,抬手开心摸了把喻戚好温热的小脸转身就跑了出去一路大喊,“夫人,玉姑,大小姐醒来了,大小姐醒来了“ 和芳斋里,招待客人的安氏得了消息,失神打落了盏盛有侯府三年前埋在地窖桃花酿的白玉杯子。三秒钟后,她摸摸袖子下一手温润的翡翠珠子,起身和在座的道了抱歉失陪后,控制住心里的狂喜,眉眼沉静搭上玉姑伸出的手步履平静的转身往朝阳院走去。 不过到底是心中太过高兴,完全忘了今天本来就是喻戚好和沈元安大婚喜庆日子的她,打算让今日来赴宴的也跟着沾点喜气,于是她手臂轻抬招来一边候着的碧茗,“碧茗,去把当初我进侯府爹爹陪送的十坛梅花酿抬进来给今日在座的享用。” 碧茗点头,只是想着夫人周岁老将军就开始给她埋在地窖里到后来搬到侯府地窖,至今已有三十五年的梅花酿要被今天这么几桌人糟蹋,虽然有暴遣天物的感觉,不过想着大小姐能醒来是任何东西都换不过来的她也很愉快的招人和她一起去了地窖。 朝阳院里 从碧枝走后却招来一个眉眼清秀的丫鬟嘴里得知和她同床的是她昏睡中被扶着一起成亲的人,喻戚好也不知道该是什么心情―― 说是高兴肚里的一号小天使不必在众人的唾沫下生下吧是有一点,可是喻戚好心里某个角落里更多的还是深藏着的委屈和郁闷―― 她在二十一也就谈了一场分手的恋爱,现在虽然说是做任务吧,可这好歹也算是第一次的成亲她竟然是在没有一点意识的昏睡中完成的,真是想想都是一脸心酸泪。 “那个,你叫什么名字还是我该叫你什么”的话在看到那又拉着被子一角把脸怯怯遮住,偶尔会偷偷抬头瞄她一眼现在已经和她成亲的人,绕是一向惯和安氏装可怜撒娇卖萌的喻戚好也不由伸手摸了把小脸 虽然不想承认身体原主的长相甩她二十一世纪的脸十二条街,不过如果身体原主的脸都吓人,那么要是二十一世纪的她身体本尊来这里,还不得没脸见人拿一方厚厚的绸布遮住。顿觉真相的喻戚好虽然也不是那么注重她的外貌,可是看到别人露出那害怕惊俱的目光她还是不免有那么一点小难过。 待玉姑轻扣房门,扶着安氏过来的时候,喻戚好终于发现那看着面庞白皙,眉眼分外清俊也就是她现在新多出来的另一半似乎特别怕生。 “阿好”攒芍药花围拔步床六尺远处,安氏放下搭着玉姑的手,一向清冷的眸子此时满满的都是那同样望过来的喻戚好。 “娘”喻戚好看到安氏,也顾不上去想这个问题直接掀开被子往安氏身上扑去。 安氏被她突来的重量一击,要不是玉姑及时把她拉到一边然后一手捞住喻戚好,安氏脆弱的身子骨不被喻戚好压到地上来个大骨折才怪站在一边稳住身子的喻戚好自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不由歉意的看向安氏。 “你这坏孩子”安氏走到喻戚好面前,伸手一把抱住她。喻戚好自然是无比配合的依在她怀里,双手搂着她的脖子,还能嗅到安氏身上那让人心神宁静的冷香。 感受到女儿的亲近,安氏眉眼柔和伸手轻轻拍着她的背,直到感觉到女儿平缓的呼吸和挨着脖子上传来的温度才确信她那嘴里只剩一口气吊着,胸口只有微弱心跳的女儿活了过来好一会儿,安氏才把喻戚好拉出怀,抬手轻轻打了下她手心,“你这坏孩子,下次不准这样了,把娘都吓坏了” 听着安氏抱怨实则关心的话,喻戚好再看到她现在瘦到只剩皮包骨的身子,眼角一滴泪就那么毫无预兆直直的落了下来―― 如果她昏睡几天她娘安氏就成了这般样子,那等她做完任务也就是没了灵魂,身体原主彻底死去的一天,那她娘安氏还不直接跟着没了命 “你这孩子,现在都是成亲的人了,怎么还像长不大似的”安氏无奈蹙着眉,拿着绣有一朵白fen相间芍药花的丝帕给她轻轻擦去眼泪。 等安氏把喻戚好拉到攒芍药花围拔步床边上坐下,碧枝已经捧着贴喜字镀金盆子打了温水进来,动作利索的给喻戚好洗了脚又拿了干净的棉帕子给她捂干,然后行了礼恭敬退下去。 看着碧枝一连串行云流水的动作,顿觉赚到了的喻戚好觉得碧枝真有往十项全能的方向发展。 安氏看着分心走神的喻戚好,她叹口气走到床角,抬手轻轻将那遮住小脸的被子拉开,然后在他抬头怯怯看来的时候慈爱的对他伸出手,“元安过来,娘给你喜欢的枣泥山药糕吃。” 安氏抬手,玉姑低头转身出去不过两分钟左右的功夫,一碟装盘精致的枣泥山药糕已经到了安氏手里。 沈元安咬着唇犹豫了一下,然后睁着清澈却懵懂的眼睛,伸手小心翼翼的在安氏递到他面前的碟子边上捡了只枣泥山药糕。抬头不小心看到安氏脸上淡淡的笑意,他低着头羞涩笑笑把手中的枣泥山药糕递到了喻戚好面前,脸蛋红彤彤的,“小姐姐吃。” 喻戚好看到喂到嘴边的枣泥山药糕,看了眼他笑着还有两个梨涡显得特别纯粹惹人怜爱的面孔,张着嘴咬了枣泥山药糕指甲大一个小角。 在他期待的目光下,喻戚好点了点头,“很好吃。” 他羞涩笑笑,把手心剩下的枣泥山药糕小口小口吃完,将嘴角最后一点糕屑伸出粉红的舌头舔掉,脸蛋通红的他又低头拉了一角锦被把脸遮住。 看着他这般模样,喻戚好这才觉得她这新出多出来的另一半竟然像个小姑娘害羞 安氏抬手掐了把喻戚好手心,看着那从锦被下偷偷瞄过来的人目光很是怜惜,“元安这孩子纯净讨喜,就是性格有点拘谨,娘不在的时候你莫要欺负他。” 看着喻戚好点头又仔细叮嘱她一番,临走还顺便摸了把她小脸的安氏去和芳斋的时候,也不忘半路亲自吩咐小厨房给喻戚好做几道清淡的膳食送过去。 安氏走后,朝阳院大红喜庆的新房里,经过碧枝一番话知道时不时像小姑娘羞涩的人,是她娘安氏特意给她招的夫,还不知道她夫曾经被玉横山上长青子批命活不过二十的喻戚好觉得她娘安氏已经是什么都为她想到了。 一番感动之下,知道他是沈相家嫡七公子沈元安,虽然觉得他一脸稚气,智力因为六岁那场大病一直停在了六七岁,不过不知怎么的喻戚好看着他却是觉得越发亲近起来。 “元安,过来”喻戚好对着他招了招手,扒着锦被的沈云安红着脸慢慢爬到被窝,一水清亮的丹凤眼就那么水润润的看着她。 顿时,觉得自己一颗心都要化了喻戚好给沈元安解了外面华丽的袍子,让他躺好了给他把锦被盖上,然后自个儿合衣在沈元安一旁躺下。 喻戚好看着沈元安很快闭上眼睛睡去的睡颜,突然想起她现在拥着身体原主的身子,和她成亲的沈元安头上不管是用现代还是古代话来说都是婚前被戴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子,这让喻戚好看着他除了浓浓歉疚外还有了深深的弥补之意。 沈元安这个心思纯净眉眼剔透的孩子,本来该得到最好的对待入睡前,喻戚好伸手给他把被角掖好,也不知是不是饿过了头道了晚安也慢慢睡了过去。 挨着墙壁的沈元安慢慢睁着一水清澈的丹凤眼,他轻轻伸手在喻戚好露在被子外的小脸上碰了一下做贼般飞快的收回手,然后嘴角两个小梨涡的他羞涩笑了笑,又把脑袋飞快退了回去,只觉得一颗心在胸腔里“砰砰”的跳个不停。 同一时间走出昌平侯府赴宴吃完酒席的众人,已经知道喻戚好醒来的他们心里这时都有一个同样的念头浮出kao,名为入赘实为冲喜沈相家的那个小呆瓜竟然赚了 早知道就让他们自家的孩子上呀这么大的便宜竟然让沈相家的那个小呆瓜给捡了,怎么想想都恨不得坐在地上捶胸顿足的好一番后悔呢 这不科学 第一个孩子(7) 皇城东大街最少三品以上官员和极富贵有身份人家集中地,靠南面寸土为金最大的那座宅子里 得知小儿媳喻戚好醒来的丞相夫人阎氏立刻招来门外侯着的常姑,“去把库房年前宫里赐下的上好人参和血燕,还有临江送来那两箱色彩绚丽的云锦和我压箱底的那套金累丝点翠嵌红宝石头面,以及当年我进相府我娘给的嫁妆单子里的那紫檀木浮云镂雕牡丹的大匣子一起你领着人亲自送到我儿媳手上。” 阎氏噼里啪啦一番话吩咐下来,饶是从她娘家随过来伺候她多年的常姑听的脑袋都有点晕。 不过,好在常姑记忆力好,把阎氏说过的话一字不落想个两遍,她才谨慎开口,“夫人,上好的人参和血燕昌平侯府不缺,云锦她们也不落,至于夫人你那套压箱底的金累丝点翠嵌红宝石头面是当年太皇太后和你有缘送你和老爷的大婚之礼,你就是再喜欢小夫人你也得把它留着呀” 说到这,常姑看了眼阎氏脸色顿了顿才道,“老奴觉得夫人光把那紫檀木浮云镂雕牡丹的大匣子送去就足够了”毕竟那三层匣子里的两对点翠嵌珍珠珠花,梅兰竹菊四支羊脂白玉簪子以及纯金打造的六支步摇价值就已经过万两 “常姑呀你知道的,我就元安一个儿子,我的东西不给他娘子还给谁”看着常姑还要说话,阎氏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止住她要说的话,“常姑,我知道你为小公子入赘昌平侯府不平,也为他是变相给人冲喜不喜,可是呀常姑你也要换位思考,要不是因着入赘冲喜四字,昌平侯夫人怎么看上我们小公子” 是呀,当年本应顺理成章为一国之后的昌平侯夫人就是现在,也有很多人愿意往她身上贴沾上儿女亲家的,毕竟一直站在她身后的元慈太后和手握二十万兵权的安老将军都是让众人争相巴结不可撼动的存在。而作为她唯一女儿的小夫人,可以说那是宫里那些贵人所生的皇女都比不上的。 被阎氏提醒想通了的常姑,突然间打了个激灵,“那夫人,你说昌平侯夫人是看上了我们小公子哪一点” 阎氏摇头,“我要是知道她看上了元安哪一点,我年轻时候也不会把她当成空中明月仰望了” 听到这话,常姑想起当年才识一流,气质高华,清冷如仙为皇城女子争相崇拜模仿,男子眼中不可亵渎后成为不知多少人胸口那颗永远朱砂痣的昌平侯夫人,她顿时沉默了。 “常姑,夫人和你说句实话,现在元安入赘到了昌平侯府,尤其我儿媳还平平安安醒来,不知道有多少人气得眼红心中吐血” 说完,看着常姑笑阎氏她自己也笑了这么大的便宜被她的元安捡了,活该气死那些在背后成日唠叨她儿子痴傻的货她儿子只是心思太过纯净罢了,哼 被讨论过的昌平侯府里,喻戚好休养了三天身子,带着沈元安和安氏告了别踏上侯府外早就备好的马车,在两队武艺高强护卫的保护下去了安氏嫁妆单子上离皇城郊外不远有山清水秀的一个桃花庄子。 玉姑陪着安氏站在侯府大门外看着马车远去的影子,再看着面露不舍的安氏有点疑惑,“夫人,你既然这般不舍大小姐,你可以让大小姐去桃花庄子前在府里多待几天的。” 安氏搭上玉姑的手摇头,“不必大小姐差不多一月后就回来了。”到时候宣布女儿有孕的消息,也是顺理成章众人意料之中的事了。 想着女儿醒来糟心事也解决了的安氏,心情愉快抬手招来侯在一边的碧茗,她眼里有了一丝笑意,“上次我让你拿了信去将军府,老爷子是不是气得恨不得拿了他的马鞭来候府抽我” 听她这般说,一想到老将军捏着信暴跳如雷的模样,碧茗也是轻笑起来学着安老将军的语气,“她这个败家女,这是要把我将军府库房搬空呀“ 原因无他,之前安氏写的信上就是借将军府库房的两箱金条,五箱还列了几张单子的珍贵药材以及老夫人给他收集多年他舍不得用的九箱上等皮草。 想着她家老爷子的吝啬劲,眉眼彻底柔和开来的安氏让人想到冰山上盛开的雪莲,但她又比没有生命的雪莲多了一抹鲜活。 饶是碧茗看了也不由高兴刚刚没有一口气把话说完,不过老将军那里就抱歉了,好在他背的黑锅这么多年又不差这么一个。 这么想着,碧茗解释的话也就没有说了,反正夫人高兴劲一下来想想她也就明白了。 那头,安氏已经很愉快吩咐玉姑,“玉姑,待会你马上去收拾了包袱我们回将军府住上几天,顺便我让老爷子把心口憋着的那股气发泄出来,要不然他气坏了身子就是我的罪过了” 知道夫人明明是想老将军了的玉姑也不戳破,高高兴兴的应了“是”转身回府吩咐收拾去了。 还不知道女儿要回家又被人黑了的安老将军和老夫人嘟囔,娴珠儿那个败家女儿,他以后再也不想看见她了 这边等喻戚好一月后和沈元安从桃花庄子里回来,到汀澜院拜见安氏发现她外祖父和外祖母都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原主残留的意识,反正被外祖母半手搂在怀里靠在她肩上,喻戚好整个人从头发丝儿到脚尖都是暖暖的。 安氏那头,一月过去安老将军提起她名为借实为抢的九箱上好皮草,仍然是气的胡子都差点竖起来了。 安氏扭过头品着手中捧着温热的花茶,允了过年前给他亲手做一件云锦祥云纹的外袍,安老将军停了这事却又和她絮絮叨叨起当年安氏把银子当石头扔的败家事迹,安氏顿时有点哭笑不得。 不过看着比蚊蝇扰耳的老爷子,又抬头看到依在她娘怀里一脸乖顺的女儿,安氏顿觉圆满下瞅到站在一边袖子不知往哪里放的沈元安,她放下手中的茶盏不高兴的瞪了眼喻戚好,嘴角含笑的把他拉到安老将军身边的雕花椅子上坐下,“爹,这是你老的外孙女女婿。” 说着,安氏又鼓励的看了眼沈元安,“元安,叫外祖父。” “外祖父。”沈元安拘谨着身子,脸蛋红红。 安大将军看着他清亮的丹凤眼亮晶晶的光芒和自家外孙女笑起来的时候很像,便点了点头。 那头安老夫人视线移过来,拍拍怀里的喻戚好拉着她站了起来,“这是元安呀” 安老夫人看着红了脸低下头好相貌的沈元安,走过去轻轻拍了把他的手,“是个好孩子”这下倒是有点明白她眼高于顶的女儿为何选了沈相家这心思纯净的孩子,尤其还是进宫求了太后让他入赘。 不知道自家外孙女女婿被玉横山的长青子批命活不过二十一事,对安老夫人来说也是件好事。 门外玉姑缓缓走过来,在安氏耳边轻语,“夫人,侯爷现在正站在院子外,你看――” “随他去。”安氏说完,看着一旁气氛融洽她眉眼间的笑意越发明显。 玉姑点点头,心里叹口气却是什么都没说跟在了安氏身边伺候。 汀澜院外,昌平侯伸手捋捋他没有一丝摺子一身崭新的衣袍,又摸了把束发的紫玉冠,就等着安氏招人领他进去,他好给岳父岳母展现出他最好的一面。 只是很可惜,安氏知道从当年花姨娘事后自家老爷子和嘴上从来不谈这事的娘就把他恨毒了,想着待会儿要是老爷子把人弄残了她不好收拾局面,所以不管昌平侯市知难而退还是厚着脸皮闯进来她早就招人留了一手。 好在,昌平侯在汀澜院外站了半个时辰,也没见汀澜院有一个丫鬟过来传话,知道安氏的意思不被待见的他拖着僵硬的身子步子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很久后,直到昌平侯的背影远远看着只有米粒大小,背着手慢慢踱步过来的安老将军看着跟着他出来的安氏,他默默的叹了口气,“不后悔当年的决定” 安氏拉着他粗糙有茧子的大手不一会儿很快一脸嫌弃的放下,安老将军气得直接抬手敲了她一把手心然后瞪着眉头骂了句坏丫头。 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很是熟悉的喻戚好摇摇头,原来好多她娘安氏教的话还有动作都是跟着外祖父学来的。 她娘安氏和外祖父小时候的感情一定也像她和娘那么好得出这结论的喻戚好在安氏和安老将军齐齐看过来的时候,她的脸上已经自动浮出甜甜一笑。 秒懂她意思的安氏和安老将军默默背过身子,“”父女俩感情一点都不好,真的。 第一个孩子(完) 一阵风过,树上不知名的花落了一地。 昌平侯府,在一碟碟装盘精致拳头大的水蜜桃摆上桌,继喻戚好和沈相嫡七公子大婚之喜后,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喻戚好有孕的消息很快被有心人打听到。 丞相府的阎氏,自然也是招人随时注意昌平侯府动静的有心人之一。 这日,在喜鹊枝头报喜的早晨,阎氏一得到昌平侯夫人派人传来喻戚好怀孕的确切消息,她赶紧招来常姑拿了钥匙去了趟库房,把珍贵的药材,上好的绫罗绸缎以及两箱亮澄澄三年前圣上赏给沈相的银元宝一起满满的装了一车,看着常姑领人亲自送去昌平侯府。 忍着心里的激动,喜上眉梢的阎氏回自己院子换了身素净无花纹褙子,戴上跟了她多年的沈香木佛珠,抬手招了相府护卫,坐上马车去了离皇城不远盛名最响的风鸣寺还愿。至于当年给她家元安批命活不过二十的玉衡山那牛鼻子老道长青子所在的玉清观,阎氏自然是从那时候开始就没有踏足过一步 昌平侯府 安氏从玉姑嘴里知道阎氏又招人送了礼过来,道了句“有心人”让人把礼收下其它的却是什么都没说。 玉姑领命下去办事,安氏在屋内品了盏茶水,随手招来碧茗伺候着换上银色丝线勾边几朵牡丹盛开的崭新褙子出了汀澜院。 一身霜色衫子的碧茗,看着夫人因为有孕的大小姐最近跟着养回几两肉,脸色红润的说起话来也格外的有精神,她不由开始觉得碧枝说的话是对的。 姑爷入赘一月后大小姐有孕大小姐胃口好夫人胃口好长肉的大小姐长肉的夫人好现象还在继续 这一切好的源头都是因为姑爷,让大小姐醒来还让大小姐怀孕的姑爷还真是个福娃娃 看着眉眼突然有了笑意的碧茗,不知道她脑里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安氏觉得这丫头最近性子似乎活跃了不少 而此时在府里众多人心里成为福娃娃的姑爷沈元安,现在正拿了本手抄的诗词,双手绞呀绞的念给悠悠躺在罗汉床上的喻戚好听。 喻戚好掩嘴打了个呵欠,听累了的她还没说话,沈元安已经悄声走到门外招来碧枝,一起把脑袋有点昏昏沉沉的喻戚好扶到紫檀木攒芍药花围拔步床上,又动作熟练地把喻戚好惯用的枕头放好,和碧枝一起伺候着把外衫解了以备她在床上能有香甜好眠。 好吧,忙完感觉姑爷抢了她大半活的碧枝,在看到大姑爷给床上的大小姐认真的把被角仔仔细细掖好,她静静行了礼默默退了下去。 感觉最近大姑爷越来越贤惠了有没有脑中莫名浮现出这个想法的碧枝摇摇头,脚步悄声走出房去了小厨房待会儿大小姐醒来,应该能用上几口她备好的膳食。 天黑时分喻戚好醒来,换了身衫子洗漱后的她由沈元安牵着默默踱步去了汀澜院,半路还在深思怎么越来越来觉得现在饿了吃,累了就睡平日还不想走路的她有往圈养家猪发展的潜能 这样不好的习惯难道是每一个怀孕后的不良症状想想,喻戚好努力让自己觉得事实就是这样她才不是娇养在温室里的花,出去嗮不得一点太阳 就这样,在昌平侯府八月底请丞相府阎氏过来,吃了给二十生辰沈元安办的席面,阎氏回去一路脑袋都还有些晕晕的。 “常姑,你快掐掐我,告诉我这是真的”下了马车到了相府,阎氏还不忘拉着常姑的手在袖子下的手腕上狠狠掐了把。 掐完后,手腕上的疼痛传来,阎氏眼里都差飘了泪花,“常姑,我的元安今天过了二十,他现在身子还好好地。”说着说着,十几年来随时担心她家元安就要挂了的阎氏很是心酸。 一直跟着她伺候的常姑也是抹了把老眼,“夫人,我们公子好好地,一直好好地嘞” 阎氏听她这话不断点头,进府每人还赏了五两一个的银裸子,然后又奔库房准备礼物打算明日一早装好她亲自领了送去昌平侯府。 书房的沈相知道了,挥去下面张着嘴一直禀告的人虽然阎氏把自家库房的东西往昌平侯一直这么搬是狠了点,不过两个嫡女四个庶女,只有一个的嫡小儿子的他也能接受。 尤其他小儿子过了大劫现在好好活着,他这个外孙子也要有了的人就是大方几次又何妨 “”不知道以后阎氏惯以为常往昌平侯府搬东西一车一车送礼,几乎把整个丞相府库房搬空的沈相默默点一炷香默哀 昌平侯府现在比二十一世纪大熊猫养的还珍贵的喻戚好,在怀孕六月实为七月的她最近是越来越不想下地动弹了 知道她这样不好以后不助生产的安氏每日都会强制性的拉喻戚好到后院走走,当然沈元安姑爷低着脑袋默默跟在后也不知是委屈,还是觉得被分宠什么的真是昌平侯府丫鬟每日必补脑的一大乐事之一。 永福宫里,原本打算亲自来昌平侯府一趟的元慈太后被和裕帝婉言相劝打消了念头,不过在和裕一番商量下,元慈太后亲自去国库挑选金银珠宝,翡翠玉石,珍贵药材和上好锦缎装了整整三大车,招了身边最得她心的桑嬷嬷领人送去了昌平侯府。 一旁默默围观双手握拳的和裕帝,“”他是个大方的帝王。 同一时间的安老将军府,虽然没有派人往昌平侯府送来大礼,不过安老夫人已经开始熬夜给她未出世的重外孙做小衣小褂子之类,以备重外孙出生第一个能穿上她亲手做的。 昌平侯府最近收礼收到手软的安氏,饶是年轻时有把银子当石头扔的爱好,不过现在看到她库房的账本中多了好几本侯府最近收礼明细,她平静的心不由也是动了一动。 相比安氏而言,平日在侯府不得众人缘的昌平侯,因着唯一的女儿喻戚好快要生产,他断了和外面狐朋狗友的偶尔小聚,每日处理完正事也是早早的归来。 不过悲催的是喻戚好和他从小不亲近,安氏从来也是防他防的紧,所以造成他想要看看给他怀有孙子的喻戚好也只有在路上想方设法来个几场偶遇。 伺候喻戚好的碧枝瞅了,总觉得昌平侯背地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和阴谋。 被人想歪又被黑了的昌平侯,真的是六月飞雪比窦娥还冤 时间飞逝,枫叶片片红的秋季过完,大龙国今年来的格外早的冬天,天空已经有几朵雪花开始飘落。 朝阳院里,怀孕七月实为八月的喻戚好现在躺在床上是彻底不下床,无事可做依然有些呆萌羞涩的沈元安还是负责每日给她拿了手抄的诗词本念给她听。 看着比怀孕前胖了两倍的喻戚好,心有不安的安氏已经开始着手招皇城经验老练的稳婆,不过即使把稳婆安置到了朝阳院离喻戚好卧室最近的小屋,安氏到底还是不放心,拿了玉牌进了趟宫带回两个专为后宫妃嫔接生经验老道的稳婆还有两个专攻这方面的太医回来。 因这事,昌平侯府的年都过得不大安稳。 终于,一月过去在喻戚好第一个任务完成一年时间限制,最后差不多还剩两月的时候,她开始发动了然后身下密密麻麻痛的她怎么都使不上力。 嘴里含了百年老参片的喻戚好急了,身边的稳婆瞅着她这模样也急了,赶紧把一边宫里出来的医女唤到一边说起话来。 喻戚好躺在床榻上看着一身石青色褙子的稳婆张张合合却听不清她说什么的嘴,视线模糊的同时有道道声音慢慢在脑海里回响 “道长,我生病的消息你不要告诉我娘,我不想让她担心。” “我没多久能活了,可是我想永远陪在我娘身边。” “我娘她把我放在心尖上,要是我没了她一定会受不了。” “如果我能留下一个孩子,让她代替我陪在我娘身边应该很好吧” “可我要是成了亲,最后的时间都不能陪在娘身边了,这怎么可以” “只是如果就这样找人不明不白的怀了孕,娘一定会对我很失望。” “我怎么忍心让我娘对我失望呢” “如果有一个法子能帮我解决这些,我愿意付出一切。” 断断续续的话完,喻戚好脑海中慢慢浮现了个眉眼娇俏,头绾随云髻戴了两支嵌珍珠白玉簪子,单手撑着下颌看着天上高悬的冷月一身月白纱裙十七八岁的女子。 熟悉的神情和熟悉的面孔无一不是在告诉喻戚好她是身体原主。 所以,才会有身体原主用她的灵魂换顺利生下肚里小天使的愿望。 想通了这些,迷迷糊糊的喻戚好只觉得肚皮一痛,似乎被什么东西划了开来。下一秒等她脑海彻底失去意识后,也不知道有多久喻戚好耳边缓缓响起了一道声音,“叮,恭喜编号12578幸运者玩家,任务一胜利完成” 编号12578幸运者玩家资料刷新中 姓名喻戚好 性别女 年龄18 身高 体重48kg 婚姻状况未婚 任务完成进度:任务一已完成 奖励;安胎丸x1,美颜丸x2 惩罚无 “系统刷新完成,编号12578幸运者玩家,需要继续完成第二个任务吗” 喻戚好迷迷糊糊点头,然后慢慢睁眼的她就看到,稳婆抱着孩子走到房外和她娘报她难产而亡的消息。 在安氏身子瘫软的那一刻,喻戚好才反应过来,原来她死了,kao 第二个孩子(1) “娘娘,你可醒来了” 喻戚好睁开眼,一个身穿丁香色衫子,梳着双螺髻头戴两朵嵌米粒大小珍珠头花,约有十六七岁左右的女子慢慢映入眼帘。 “是紫荷么”一刹那接受了身体原主记忆的喻戚好靠着她拿来绣有青莲花的大软枕,又就着她端到嘴边的参汤喝了两口。 紫荷点头,“娘娘,你怀了孕,以后可不要大动怒火,不然要是伤了肚子里的小皇子可怎么使得” 紫荷,一直伺候身体原主有两年的得力丫鬟,她说的话,喻戚好还是要听一听的。 “紫荷,我肚子里的孩子还好罢”虽然知道肚子里的孩子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是这关系到以后她能不能回到家,喻戚好可是一点都不敢疏忽大意。 “太医来看过了,开了几副安胎药,皇后娘娘,淑妃娘娘,德妃娘娘,贤妃娘娘以及荣妃娘娘,安昭仪都招人送了厚重的礼过来,娘娘要是精神好了,奴婢领着娘娘人去小库房走走。” “不用了,你我还信得过。” “谢娘娘信任”紫荷抹抹眼角激动的泪水,又赶紧拿了帕子随手擦掉。 喻戚好抬手揉了把太阳穴,努力的让自己精神好一点。 “紫荷,你去找点吃的给我端过来。”等她把身体原主的记忆再捋捋,才好看看有什么好的法子让肚子里这个孩子在吃人的后宫顺利生下来。 得了喻戚好的话,紫荷拍了把脑袋马上反应过来,“娘娘睡了那么久肚子肯定饿了,看奴婢这没有记性的脑袋”懊恼的和喻戚好告了罪,紫荷三步作两步,赶紧往御膳房的方向走去。 喻戚好靠在有精致青莲花刺绣的软枕上,花了半刻时辰彻底捋清身体原主的记忆,然后叹口气披上宽大的月白色衫子拖着疲软的身子下了地。身体原主两年前民间大选入了宫,从没有一点背景的秀女爬到了如今的正五品。 和有在朝为官的家人,入宫好几年比她品级还低的女子来说,身体原主的后宫路途的确是一帆风顺了点,即使平日皇上想起翻她的牌子三四个月也不过一两次,她肚子里也有了那团被诊月份太浅不过一月左右的孩子。 摸着肚子下没什么起伏的一团,喻戚好也不得不感叹身体原主的幸运。 抬头看着紫荷提着食盒行礼,喻戚好赶紧抬头手让她起来。紫荷谢了礼走到黄花梨木圆桌前,打开五层的雕花楠木食盒。喻戚好嗅到扑鼻而来瞬间弥漫了整个屋子的浓浓香味,视线不由顺着紫荷的手看了过去。 一盅枸杞炖乳鸽,一盅人参炖乌鸡汤,一盘凤尾点珠还有一盘酸辣双鱼片和两碟千层糕以及一碗碧梗米熬的粥,真真切切让她体会了一把垂涎三尺的感觉。不用紫荷提醒,喻戚好已经净了手走过去接过紫荷用丝帕包着的玉著,坐在铺了薄薄绸布软垫子的梅花凳上,对着桌上看着就觉得美味的酸辣双鱼片开动起来。 紫荷见她胃口好,很高兴的净手拿了玉著在一边给她布膳,“娘娘,这人参炖乌鸡汤是看看在御膳房外遇到桂嬷嬷,她特意送你赏两口的,你要是喜欢,多用也好。” 喻戚好端着玉碗的手一僵,赶紧把喝到嘴里的乌鸡汤一口咽下,拉着她焦急道,“紫荷,你再说一遍,我看是我听错了还是我听错了” 紫荷摇摇头,把她重新扶到梅花凳上坐下郑重到,“娘娘,你没听错,这人参炖乌鸡汤是奴婢在御膳房外碰到皇后娘娘身边的桂嬷嬷,她送给奴婢说是让娘娘多赏两口的。” “紫荷,快,把乌鸡给我先捞出来,桂嬷嬷送的乌鸡汤剩下的我要一口全部喝掉。” 紫荷听了摇头失笑,“娘娘,待奴婢把乌鸡汤拿了勺子给你全部盛到玉碗里用可好” 喻戚好赶紧点头,她刚刚的确是太过心急了点,不过喻戚好神经反应过慢的小脸上已经有一大朵笑容轻轻绽放。 桂嬷嬷的话皇后娘娘吩咐她可能得到皇后娘娘注意力她可能抱上皇后娘娘这条金大腿 同一时间,执掌后宫大权皇后娘娘的永寿宫里,一个低着身子,面孔普通只一双眼睛还有点有神,年约三十左右一身酱紫色禙子的宫人安静的侯在一丛牡丹花三尺远处。 “桂嬷嬷,你的人可是看清楚了”放下手中修剪花木的剪刀,陈国最尊贵的女子皇后娘娘接过递来金丝锁边,一朵大红牡丹盛开的丝帕擦了手,然后捋捋发髻高绾发间仅一支双凤衔珠的金步摇红唇轻启。 “回皇后娘娘,老奴看清楚了。”那低着身子的宫人抬头回话,她无疑就是皇后身边最得心的宫里管事――一个喻戚好见你了也得尊敬称一声的桂嬷嬷。 “看来她倒是识趣”皇后勾唇笑了笑,只是很快的眸里多了一丝森意,“桂嬷嬷,你说昭和宫的那位身子怎么样了” 桂嬷嬷普通却显得太过呆板的脸上没有什么变化,只能从她的眼神和声音中看出她很尊敬忠心皇后,“尚可。” 她简单明缭的回答让皇后笑笑,嘴角多了两分真实的笑意,“喻嫔那里你招人多注意一下,至于昭和宫那里把人全部撤回来。” 桂嬷嬷点头恭敬领了命,步履沉稳的低着身子退了下去。 皇后抬手折了朵盛开最为娇艳的牡丹招人别在发髻一侧,然后招了宫人步伐高贵优雅的回了永寿宫正殿。 琅玉阁里,用完乌鸡汤的喻戚好有点小烦恼,“紫荷,你说我要怎么感谢桂嬷嬷,她送的人参炖乌鸡汤” 没想到娘娘在烦恼这事的紫荷笑着摇摇头语气颇有娘娘醒来智力下降的头痛,“娘娘桂嬷嬷在皇后娘娘身边什么东西没见过,奴婢知道娘娘想感谢桂嬷嬷一番,但是奴婢觉的娘娘不必大张旗鼓放在心中感激就好,免的被有心人当做筏子惹了是非。” 虽然觉得紫荷的话有道理,不过被觉智力下降的喻戚好还是扭头,“”她智力下降了吗肯定的没有。 紫荷看着她使小性子正在生气的娘娘,无奈又心中好笑的伺候她慢慢用了半碗碧梗米粥。 “娘娘,奴婢把各宫娘娘送来的礼入库房记账是,奴婢记得皇后娘娘送的贺礼中有一支金累丝莲花步摇和两支简洁素雅的白玉木兰簪。” 已经七分饱的喻戚好正愁没法向皇后娘娘表示她的心意,一听紫荷这话她也顾不上生气,赶紧让紫荷放下伺候她用膳的玉著,去库房把皇后娘娘赏的金累丝莲花步摇和白玉木兰簪找出来她看看。 紫荷瞅着她心急的模样,摇了摇头搁下手中玉著然后步履平静的去了二楼一间小库房以前娘娘行事沉稳冷静,如今有了身孕倒是显得太急躁了起来。 不知道在紫荷心里她脑袋上又贴了“急躁”二字标签的喻戚好,坐在雕花椅子上的她一看到紫荷抱着两个约三指长一指宽精致的雕花木盒一齐放在桌子上打开,喻戚好的视线一眼落到左边木盒里静静躺着金累丝镶猫眼大绿宝石,还绞有四股金珠并绿宝石坠角的那支莲花步摇上,她也不得不赞叹这步摇的做工简直是精致到极点,真真是第一眼就让人说不出的惊艳出彩 “娘娘,雕花盒子里的白玉木兰簪不看了”虽然她第一眼看到那金累丝莲花步摇也是惊艳了一瞬,但是瞅着娘娘眼珠子都恨不得粘在上面的模样,紫荷还是忧虑的叹了口气。 “我现在就看”被紫荷扰了思绪的喻戚好一惊,然后赶紧把视线放到另一个雕花木盒里的白玉木兰簪上。好吧,拿到手心翻来覆去几遍喻戚好觉得这白玉木兰簪最多也只值得上紫荷之前说的简洁素雅四字来。 紫荷盯着面露几许嫌弃模样的娘娘,不知怎么脑海里突然浮出去年还是贵人的娘娘在生辰那日收到皇后娘娘招人送来的贺礼,里面除了三匹颜色时新的锦缎外同样还有两支绞三股金珠和绿宝石坠角的金累丝海棠步摇。 明明那时的记忆差不多该模糊不清,可是紫荷却清清楚楚记得那天风清日朗,天上白云看着也是格外柔软的天气里,当时还是贵人的娘娘眉都没抬挥手让她直接把两支金累丝海棠步摇记账入库不说,就是到了现在,那两支两支金累丝海棠步摇她也从未戴过。 虽然她现在还记得当时娘娘云淡风轻用了三字“太打眼”驳了晚上两桌宴席时把它戴上的提议。 其实仔细想想,娘娘性子变化最大应该的开始就是有了身孕,不过 娘娘有孕娘娘性子急躁不利于后宫生存 这代价紫荷觉得似乎有点太大。 不知道又被紫荷担忧一番的喻戚好从雕花椅子上起身,掩嘴打了个呵欠然后拔下头上包银的两色百合簪又拿起重新放到雕花木盒里的两支白玉木兰簪戴上。 紫荷在一旁看了,突然觉得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娘娘和怀孕前的模样似乎重合到了一起 难道一向遇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的娘娘打算用急躁的性子让别人放松警惕,然后再狠狠下手进行致命一击 脑洞开的太大的紫荷突然觉得娘娘肚里怀了孩子还真是一件天大的幸事自然,有了身孕后的y喻戚好她也更加尊敬用心起来。 不知道自己得了一个神经更警惕办事更尽力丫鬟的喻戚好现在她只有一个感觉,她现在好想睡觉,kao 第二个孩子(2) 风吹过琅玉阁不远处种有大片荷花的观赏池,有大片大片荷的清香随风飘远。 琅玉阁,一大早起床喻戚好就抬手招了紫荷过来梳妆打扮。 恭恭敬敬行了礼的紫荷一双手极是灵巧,她伺候着喻戚好洗漱完,帮着换上一身折枝堆花海棠红裙衫,又给喻戚好绾了随云髻,拿来她递到面前的金累丝莲花步摇簪于发髻一侧。 事毕,紫荷拿来铜盆里绞干的棉帕,给喻戚好净了脸,倒了指甲盖大小一团雪肤美颜膏在手心揉散,力道适中在喻戚好脸上慢慢往两侧拍打开来,又给她唇上晕了淡红口脂。 最后看着肤白面美的喻戚好绞有四股的金珠顺着发髻垂下,步履走动间金珠颤颤,本就精致的眉眼也显得越发明艳动人起来。 紫荷高高兴兴的取了对细长的金海棠耳坠子给她戴上,掩下眼里的惊艳领着喻戚好往永寿宫走去。 路上,喻戚好还未走几步,一道清脆的声音从拐弯处青石板小道上传来。 喻戚好抬头,迎面走来个青白罗纱裙,朝香近云髻上一支雪白梨花簪,小巧瓜子脸年龄不过十六左右的美人。 “喻姐姐这有了身孕,气色瞧着比起以前可是好多了” 李美人,当年和身体原主一道入宫参加大选也是一起荣获晋升留在宫里人员之一。 不过她满嘴冒酸气的话儿,喻戚好视线从她身上挪开,然后抬手摸了自己光滑柔嫩的小脸看向一边的紫荷。 紫荷也不用她开口,已经心有灵犀马上看着她小鸡啄米点头,“娘娘的气色一直这么好” 李美人瞧着紫荷那恨不得跪在地上tian脚的狗腿样,气的差点咬碎了一口整整齐齐的白牙,不过,没事她一向是宽宏大量的紧,所以李美人两指轻掩着嘴,看着喻戚好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深了,“喻姐姐身边的宫婢今天还真是让妹妹知道了会咬人的狗不会叫的道理” 喻戚好茫然的看着她,下一刻已经恍然大悟道,“难怪妹妹身边的宫婢一直不说话,原来是要留着咬人的呀” 被说要留着咬人的宫婢一手拉过小脸铁青马上要骂回去的李美人,然后对着喻戚好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回头半蹲着身子捋了捋李美人没有一丝褶子的裙摆,领了李美人往永寿宫的方向走去。 “这宫婢看着倒是个好使的”话还没出,喻戚好回头看到紫荷怨念的小脸,她安慰的拍拍紫荷的手,抬脚跟上了李美人前往永寿宫的步子。 不远处,看着喻戚好离去的背影,雪砚阁的玉枝儿气呼呼的鼓起腮帮子,很是不满的跺跺脚,“娘娘,你看喻嫔,肚子里一有了龙种看见你也不等等” 被她称为娘娘的雪嫔,摸摸手腕上晶莹剔透的镂空莲花镯子,干净脱俗的眉眼没有一丝波动,只是她发髻用一支羊脂白玉莲花簪半绾,一串琉璃额链正中有一枚用羊脂白玉打磨水滴状的坠子轻轻落在眉心,让她浑身的气质显得越发iao缈圣洁。 “娘娘”玉枝儿不满自家娘娘的平静,恨恨地咬了咬唇。 “好了”雪嫔抬手,玉枝儿再多对喻戚好不满的话也只得吞回肚子里,不过喻嫔也是,肚子里一有了龙种,结果她一双眼睛就长到了头顶上看人。 不知道在玉枝儿心里打了母凭子贵就目中无人的喻戚好表示,一路只顾着往永寿宫赶的她很冤枉 永寿宫 每日皇后娘娘接受后宫妃嫔请安的玉照厅里,一身折枝堆花海棠红裙衫喻戚好来的时候,厅里姹紫嫣红仿若百花盛开各有美丽的妃嫔们,来了差不多有十来位。 喻戚好一眼就看到了玉照厅里,皇后娘娘那把专属包金黄花梨木镶宝石圈椅左下方一身湖蓝色海棠绣花长裙的淑妃娘娘,眉眼温婉的她今日脑后梳了个坠马髻,一支掐丝点翠嵌蓝宝石海棠流苏步摇没人发髻右侧,整个人真是说不出的高贵端庄却又平易近人 “喻嫔妹妹来了”淑妃抬眸,清澈柔和的目光让喻戚好很是受宠若惊赶紧行了礼。 淑妃瞅着她这紧张样,细长白皙的手掩着嘴“嗤嗤”笑了笑,偏偏她这模样让人不会心生讨厌反而瞬间拉近了两人距离。 几乎是下一秒,喻戚好脑中就拉响了警报如果在后宫得宠数十年的淑妃娘娘真的这般和善,那么在娘家强大的皇后娘娘手下,她怎么可能稳稳的一直坐在淑妃这个位置上而且荣宠不衰的甚至让人有她是皇帝真爱的感觉 “皇后娘娘到”桂嬷嬷呆板的声音响起,玉照厅里包括喻戚好头也没抬立刻恭恭敬敬行礼。 入了高座的皇后轻轻抬了抬手,“好了,大家不用多礼,赶紧起罢” 众人谢礼后,喻戚好坐在属于她品级位于皇后右下方那一溜的雕花椅子上,不着痕迹的轻轻看了高座上的皇后娘娘一眼。 皇后今天一头青丝高绾成髻,一支九尾点翠嵌红宝石凤钗稳稳隐于发髻一侧,妆容高贵额心有六道繁复精美花钿的她,狭长的丹凤眼只要往上微微一弯,红唇紧抿的她便是让人说不出的凌厉逼人。 想到要抱皇后娘娘这根金大腿,喻戚好移开眼又偷偷瞄了眼和她同排但却是位列第一,目前娘家在国丈手下做事归于皇后的德妃娘娘, 双手捧着茶盏的她着了身竹青色下摆褶边留仙裙,一头细密的长发拿翡翠流苏簪子绾了个凌虚髻,耳朵上一对油绿长形水滴状翡翠耳环和着口脂轻点的唇显得格外清雅美丽。 如果她喻戚好要抱皇后娘娘这根金大腿,那么德妃娘娘这个皇后娘娘身边人是不是该换她来做想到这,喻戚好瞅着自己所在位子代表的品级,心里瞬间有了前路漫漫的感觉。 “喻嫔妹妹,你今儿头上戴的金累丝莲花步摇还真是别致美丽”和喻戚好隔了几个位置同样在她前面的安昭仪回过头,突然的悄悄和她眨了下眼睛。 喻戚好看着一身樱草色绣大朵大朵金菊花长裙,长发轻绾桃心髻戴了两支金累丝春菊钗子,一张鹅蛋脸眼睛格外清亮的安昭仪赞同点点头,“妹妹觉得也是美丽呢” “美丽吗”位于喻戚好斜对面的女子看过来,她穿了身绯红有冬梅皱花边长裙,梳了灵蛇髻的她头戴一支绞有两股红玛瑙珠子的梅花金步摇,五官气质偏冷艳的她眼角有三道纹路艳丽的花钿, “荣妃姐姐”喻戚好点点头,也不知是在打招呼还是确认之前说的美丽。 荣妃挑了挑眉,低头拿了身边雕花方几上的一盏茶水。 喻戚好垂头斜了眼高座上眉眼沉静让人看不出一丝情绪的皇后娘娘,她伸手正了正头上戴的金累丝莲花步摇,一脸的与有荣焉,“皇后娘娘赐下的步摇自然极是美丽的” 荣妃抬眸斜睨了她一眼,却是摸了摸护甲上镶嵌的红玛瑙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没有说话。 喻戚好收到四方投来打量的视线,尤其是淑妃娘娘看过来的,她还特意回了浅浅一笑。 当然,这笑落在淑妃眼里代表的挑衅让她本就温婉的五官越发温婉起来。 高座上把一切尽收眼底的皇后娘娘,不经意的摩挲着手上纯金镶红蓝两色宝石的凤戒,眼皮轻轻掀了下的她玉手一抬,“桂嬷嬷,御膳房最近不是新出了几款色儿喜人的糕点,让他们赶紧做了呈上来,让在座的妹妹们配着茶水赏脸尝两口。” 桂嬷嬷点头领命,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雕花椅子上,淑妃轻扣着手中的鎏金白玉茶盏,对着皇后的吩咐她不经意笑笑,清澈的眸子垂下的瞬间有一丝不屑很快划过――只要家父在朝中地位稳固,皇上的心她又牢牢抓在手里,皇后就是弄再多的妖蛾子出来,也不过徒添她瑕余时间的笑料罢了 这十余年来,如果皇后还没认清自己的位置,她不介意替了皇后即使,她膝下无子,皇后有两个不满五岁的公主 高座上,和淑妃交手过招十余年的皇后可以说已经到了她眼睛一动,就能明白她五六分想法的地步。 可是,皇上那里当初用娘家警告过她,淑妃身上要是少了根头发丝儿,他就要让她娘家五马分尸。 所以,她这个皇后不光是以前要忍,就是现在和以后也必须要忍。 呵很多时候皇后其实都不知道已经有两个小公主的自己能忍到何时是在皇上彻底厌弃了淑妃后还是等到皇上归天的那一天 一个皇后远没有一个淑妃活的肆意自由,有时候想想其实她自己都觉得挺可悲的。 完全不知道自己抱的金大腿有可能只是表面镀金的喻戚好,先在地上给她默默点一支腊 第二个孩子(3) 风吹过玉照厅大开的梅花格子木窗,不远处香几上牡丹缠枝熏炉里檀香徐徐,有几缕飘散在空气里又很快不见。 御膳房做的糕点呈上来,前后也不过半刻钟的功夫。 一碟碟装盘精致漂亮的糕点摆在半人高的雕花方几上,白的枣泥山药糕,绿的麻油绿豆糕、黄澄澄的桂花南瓜糕、红的诱人的山楂糕等等还有好多说不出名字的,在皇后娘娘的示意下,在座的多多少少都拿了玉著用了两口。 高座上,皇后双手捧着鎏金白玉描牡丹茶盏轻抿一口,“在座的妹妹们若是喜欢,待会儿在本宫这拿了食盒装上招人提回去,不必和本宫太过拘谨” 雕花椅子上衣着整齐的妃嫔们起身,恭恭敬敬行礼谢了恩,然后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瞅着她们的无趣样,皇后掀掀眼皮也乏了,“本宫今天也没什么好说的,妹妹们想必都累了,回去好好歇息把膳用了罢” 雕花椅子上又是衣着整齐的妃嫔们起身,齐齐点头行礼谢恩,然后规规矩矩有序的退了下去。 位置差不多靠中的喻戚好想着要抱皇后这根金大腿,已经落到最后一个的她留了下来,“娘娘,你这的糕点极是美味,妾可带回去一二” 高座上的皇后娘娘掀开半阖的眼皮,轻轻抬手,“桂嬷嬷,把本宫这方几上未动的糕点拿了食盒给喻嫔装上。” 桂嬷嬷领命道了是,手脚极为利索的接过一边宫婢递来的鎏金描牡丹花纹食盒,把糕点装好将食盒给了侯在一边的紫荷。 喻戚好眉眼浅笑恭恭敬敬的谢了恩,领了紫荷走人。 喻戚好走后,皇后五指轻叩搭着的扶手上,“桂嬷嬷,你说这喻嫔是打了什么主意”先是戴了自己赏的步摇表明心意,现在是拿了自己这儿的糕点示好 桂嬷嬷给她换了盏茶水,“娘娘何必想那么多,喻嫔肚里有了龙种这心思和以前自然是不同的。” “也是,人呀就是喜欢去争一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的皇后娘娘语气竟然有些悲凉。 “娘娘――”桂嬷嬷语气一凛,抬手让伺候的宫婢们退了下去,她靠近皇后接着道,“老奴有一个想法不知道该不该说” 瞧着她一脸慎重样,皇后不由也重视起来,“桂嬷嬷你说。” “皇上现在除了娘娘膝下的两位小公主,这么多年一个小皇子也没有。莞月宫的淑妃这些年是受宠,可是喻嫔这次对娘娘的示好让老奴觉得这次却是搬倒淑妃的一大机会” 听到这,饶是自喻处事不惊的皇后也难免有些激动,“嬷嬷你继续说。” 桂嬷嬷却是眯了眯眼,靠近皇后耳边,轻声道,“娘娘觉得,喻嫔肚子里未出世的小皇子和淑妃比哪个更重一些” 见皇后沉着脸不语,桂嬷嬷抬手掐了把她手心,继续下猛药,“如果是淑妃私心太重谋害皇上子嗣呢” 皇后浑身一震,眼前笼的大片迷雾瞬间被阳光穿透,“是本宫魔怔了” 桂嬷嬷瞅着她明悟的神色,点点头,“老奴记得慈安太后最忌讳的就是为了个人私欲谋害皇室子嗣之人。” 想着皇上对慈安太后的敬重,皇后点点头――的确,适当的时候慈安太后可以拿来好好一用 不知道想抱的金大腿起了谋害她肚里孩儿的阴谋,喻戚好这个还没抱到金大腿的人不得不说运气差不多好像一直都是渣。 尤其还没回到琅玉阁,喻戚好走出永寿宫不远就遇上了伫立在一旁赏花的淑妃娘娘。 “喻嫔妹妹这身子骨近来可好”淑妃抬手折了支蓝田玉牡丹插入发髻,转身对着喻戚好眉眼浅笑,语气亲近的不知道还以为是和她一母同胞。 喻戚好恭恭敬敬点头,“谢娘娘关心,还好。” “那就好,喻嫔妹妹身子好本宫就放心了”淑妃抬手摸摸头上掐丝点翠嵌蓝宝石海棠流苏步摇的流苏,眉眼仍然温婉,“若是喻嫔妹妹有什么需要可以尽量和本宫提,身子好有空的话可以到本宫的莞月宫来坐坐,本宫可是一直都希望可以像皇后姐姐有个知冷知热的德妃妹妹呢” 听着她意味深长的话,喻戚好点点头,“那妾在这里就先谢过娘娘赏识了” 喻戚好恭恭敬敬行了礼,然后看着一身湖蓝色海棠绣花长裙的淑妃娘娘走远了好一会儿,她才叫上侯在不远处的紫荷,默默回了琅玉阁。 “娘娘,淑妃那里你打算怎么办”一回琅玉阁,紫荷立刻把手中提的鎏金描牡丹花纹食盒放在桌上然后给喻戚好沏了壶茶。 喻戚好径直倒了盏茶水,坐在美人塌上捧着茶水半眯着眼,“她这是不想我靠向皇后那一边。” “娘娘打算投靠皇后”虽然从她的行动中看了出来,但是紫荷还是觉得很是不妥。 喻戚好轻轻喝了小口茶水,蹙起了眉头,“有何不可” 紫荷健步如飞走到门外左看右顾好一番没发现什么可疑之人,她才随手掩上门小跑到喻戚好身边,脸色慎重,“娘娘,说句大不敬的话,奴婢在宫里呆的日子比你多个好几个年头。当年淑妃娘娘进宫的风光奴婢是没有见过,可是当年有幸一见和奴婢交好的老嬷嬷和奴婢说过,那风头因为有皇上撑腰,比起早入宫为后的皇后娘娘竟然是不差的。” 喻戚好神色一紧,“你说的都是真的” 紫荷点头,接着扔下一个炸弹,“而且在宫里这么多年,淑妃即使未给皇上生下一个皇子,可是数十年来后宫除了她的莞月宫皇上去的最勤,饶是后来邻国送上姿容绝色的清宁郡主也不过只得了一个嫔的位份。” 说到这,紫荷看着喻戚好沉下的脸叹了口气,“娘娘,奴婢知道你想靠着皇后庇佑顺利生下肚子里的小皇子,可是娘娘凭什么认为你有足够的筹码换的皇后娘娘的庇护是卑恭屈膝还是笑脸迎人” 见喻戚好眉头蹙的越发紧,紫荷将她手中紧紧捧着的茶盏取了下来,索性给她道个明白,“娘娘,抛开皇后护不护的住你不说,单是这么多年来皇后膝下只有两个小公主,她也承担不起娘娘你肚里孩儿生下可能是皇子的风险” 一听到这,喻戚好想起皇上登基多年,后宫子嗣竟然只有皇后所出的两个小公主她不由狠狠掐了把额头,“我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真是该死” 一开始只顾着后宫皇后大权在握,她竟然忘了皇后也是不希望她把肚里孩儿生下来的一个,看着放在桌子上的鎏金描牡丹花纹食盒,觉得自己在别人眼里就是闹了出笑话的同时,喻戚好也不由庆幸还好她身边有个看事透彻又为她想的紫荷。 只是皇后那条金大腿不能抱,淑妃那条路自然也是不能走,偌大的后宫下,她肚里的孩子要怎么顺利生下来完成第二个任务喻戚好坐在美人榻上,越想眉头蹙的越深。 把琅玉阁里里外外打扫一通,紫荷回来的时候喻戚好还坐在美人榻上蹙着眉。 紫荷走过去,突然觉得她最近叹气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娘娘,其实这宫里除了靠你自己能护住肚里未出生的小皇子,这宫里还有一个比执掌后宫大权的皇后娘娘还厉害的。” 比皇后还厉害喻戚好一听,立刻来了精神,“是谁” 紫荷摇摇头,轻轻抬手无奈的指了半开雕花木窗外隔了好几座宫殿平清宫的方向。 喻戚好一下子明白过来,只是摸着肚子下那平平的一团手有点发颤的同时还有点兴奋 比起去抱皇后的金大腿,的确还不如直接去抱平清宫那个浑身上下就差闪闪发光称号为皇上的大金人。 只是,淑妃得宠数十年,她能凭着肚里这团肉替了她的位置喻戚好在琅玉阁走来走去,不确定自己和肚里一团男女性别不明的肉加起来能大于淑妃娘娘在皇上心里的位置不说,就是她现在能不能在淑妃眼皮下把肚里孩子保住她都有点不确定起来。 坐在美人榻上,喻戚好开始在心里扎那个名为淑妃的小木偶来。 第二个孩子(4) 晚膳时分,喻戚好用了半碗碧梗米粥和两块枣泥山药糕,踱了步子在素雅的双面绣屏风隔开的床榻不远处消食。 紫荷收拾完桌上的碗碟玉著,给喻戚好冲了盏参茶搁置在一边的雕花方几上,“娘娘,你要是身子累了,一定不要硬撑着。” 喻戚好笑着点头,“我才没有那么娇贵。” 紫荷叹口气,却是上前扶住了她的身子,“不管怎么样,娘娘还是注意一点好。” 喻戚好没法,只得依着她回到挂有月白色绣有几朵芍药花帷幔的拔步床上拿了绣花大软枕靠着小憩片刻。 室内烛火昏黄,喻戚好不过小憩了半刻功夫,门外有宫婢敲门声响起,紫荷出去一看回来禀报,“娘娘,拥华宫的荣妃娘娘和雪砚阁的雪嫔娘娘来访。” 喻戚好点头,搭着紫荷的手从床上下来,由着紫荷给她整理好仪容。 “这么晚了,两位姐姐光临妹妹这小小的琅玉阁可是有事” 待客的花厅里,靠着雕花椅子懒懒坐下的荣妃摸摸手上镶有六颗玛瑙珠子的大红护甲,掀开眼皮轻轻看了眼紫荷扶着往这边走过来在她对面坐下的喻戚好,她艳丽的眼角弯了弯才回话,“这天儿热的心里发慌,本宫晚膳用了几口打发肚子,在御花园亭子里歇凉瞅见了雪嫔妹妹便相约着来喻嫔妹妹你这说说话呢” 喻戚好点头赞同,眉眼间有几丝喜意,“妹妹在这琅玉阁也是乏味,看到两位姐姐来,妹妹一时间这心里还真是说不出的高兴” 荣妃一边用雕花方几隔开坐在雕花椅子上的雪嫔听了,她干净脱俗的眉眼看着喻戚好有清浅的笑意,“不知妹妹这些日子来身子可是安好” 知道她重点是在肚里怀的孩子,喻戚好隔着柔软的衣料摸摸肚子下那平平的一团,点了点头,“除了容易困精神头不大好,胃里恶心总是用不上几口其它的都还好。” 雪嫔点头,一手取下手腕上晶莹剔透的镂空莲花镯子走到喻戚好面前,“喻嫔妹妹,这莲花镯子是姐姐当年进宫我娘特意给的祖传之宝,今儿妹妹有孕也差不多一个来月了,姐姐瞧着它和你有缘就送了你罢” 她干净脱俗的眉眼喻戚好近了看越发觉得如上好的羊脂白玉没有一丝瑕疵,只是祖传之宝么,她肯定不能收,“雪嫔姐姐,妹妹知道你一番心意,只是这镯子既然是姐姐家的祖传之宝,妹妹是肯定不能让你忍痛割爱的。” 喻戚好说着,眉眼带笑的把雪嫔放到她手心的莲花镯子给雪嫔戴上手腕,“果然,还是姐姐玉腕纤细肤白戴着美丽” 打算送出去的莲花镯子回了手里,雪嫔也不生气,坐回雕花椅子上的她眉眼间依旧似乎笼了层圣洁的光芒,一如既往仿若水中白莲干净出尘美丽到了极致。 雕花椅子上,荣妃艳丽的眼角轻弯,她视线落到喻戚好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装模作样的不知好歹” 喻戚好眉眼不动,嘴角那抹淡淡的笑意散去,“紫荷,帮我去送送荣妃娘娘和雪嫔娘娘。” 紫荷领命,对着荣妃和雪嫔恭敬行了礼,“荣妃娘娘和雪嫔娘娘这边请。” 荣妃抬眸斜睨她一眼,却是懒懒抬手掀了掀描素色花纹的茶盏盖儿,“这天儿还不迟,喻嫔妹妹这也甚是凉爽,本宫可是还有好多知心话想和喻嫔妹妹说说呢” 喻戚好靠在雕花椅子上,视线随意的落在荣妃低垂的眉眼上,语气淡淡,“不知荣妃姐姐有什么知心话要和妹妹说呢”不管是她还是身体原主,荣妃这个人和她不过是点头之交而已。 荣妃掩嘴“嗤嗤”一笑,“平日没仔细谈过话,本宫没想到喻嫔妹妹也是个直接的人呢” 喻戚好点头收下她的评价,“所以荣妃姐姐是想表达什么呢” “喻嫔妹妹想本宫说什么呢”荣妃摸摸手上镶有六颗玛瑙珠子的大红护甲,眉眼轻弯的她眼角那三道纹路的花钿让人想到寒冬枝头肆意盛开的红梅,如鲜血浸染却偏生的冷艳。 喻戚好双手捧着茶盏,低头轻轻吹了口上面漂浮着的茶沫儿,“荣妃姐姐心思向来难猜,妹妹又偏是个脑袋儿反应慢的,所以荣妃姐姐想说什么,妹妹我现在还真不知道呢” 荣妃听着她奉承中谦虚极致的话,嘴角溢出一丝轻笑,“喻嫔妹妹这有了孕,说话做事还真是让本宫刮目相看呢” 扯到“孕”这个字儿喻戚好看着荣妃神色不变,只是语气隐隐却有些悲凉,“什么刮目相看妹妹我只不过希望能顺利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罢了”只要把孩子生下,她的第二个任务就可以完成。 把肚里的孩子生下她当后宫这么多人眼瞎心地纯善没有手段吗荣妃掩嘴“嗤嗤”一笑,斜睨喻戚好一眼语气嘲讽,“没想到喻嫔妹妹还有这般雄心大志呢” 对于她这话,喻戚好不置不否低头算是默认。 荣妃却被她这态度气的有股怒火从心底“突突”的往外冒,不过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荣妃攥着手心,视线懒懒落在镶有六颗玛瑙珠子的大红护甲上语气颇为不经意,“喻嫔妹妹,今晚皇上可是又翻了莞月宫淑妃的牌子呢” 喻戚好点头,“淑妃娘娘冠宠后宫数十年,这也不是让人意外的事。” “也是。”荣妃视线从大红护甲上移开,落在喻戚好抬头的小脸上,“不过,本宫这里可是刚得了个大秘密,喻嫔妹妹想知道吗” 知道今天的重头戏来了,喻戚好自然是顺着接了下去,态度诚恳,“不知荣妃姐姐可否告知” 荣妃对着喻戚好招手,让她附耳过来,想也知道应该是大消息的喻戚好起身走了过去。 “咱们德妃姐姐可是有孕了”待喻戚好过来,荣妃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说完,满意的看到喻戚好震惊的神色,红唇微弯的艳丽一笑然后拉上一边静静坐着的雪嫔走人。 喻戚好呆呆坐回雕花椅子上,没想到德妃竟然有孕了一时间喻戚好脑海里闪过很多片段,最后脑海里对德妃印象最深的却是给皇后请安,她在玉照厅看到一身竹青色下摆褶边留仙裙一张显得格外清雅美丽的面孔。 德妃是皇后那边的人,不知道得了消息的皇后娘娘那里会怎么做呢想到这,喻戚好镇定下来打算看看再说。 第二个孩子(5) 一夜闷热到凌晨时分,天空“噼里啪啦”下了一场大雨。喻戚好起床漱口后觉得呼吸的空气都清新了几分。 “娘娘,皇后那里天还没亮就派了桂嬷嬷过来,说娘娘你有孕免了每日去玉照厅早晚两安。” 喻戚好接过紫荷递来的棉帕配着玫瑰胰子净了脸洗了手,把帕子给她才道,“皇后娘娘仁厚心善体谅我,我心中自是感激的,只是后宫礼不可废,这安每日我还是要按时去请。”免得被那些喜欢生事的当做筏子说她肚里的孩子还没生下来就恃子而骄。 紫荷低低应了是,把铜盆棉帕收拾下去,回来给喻戚好找了件紫色芍药绣花长裙穿上,一头青丝心灵手巧给给喻戚好绾了个凌虚髻,戴上两支鎏金芍药花钗,面上给她抹了雪肤美颜膏,唇上点了淡淡口脂。 瞧着满意紫荷又端来盏燕窝伺候着喻戚好用下,并体贴的拿了两碟糕放在她面前的食案上,“娘娘,去玉照厅给皇后娘娘请安今儿也不知要耽搁多少时间,你先用两块糕点填填肚子。” 瞧着时间还早,喻戚好点头,紫薯山药糕和芙蓉糕她小口小口细嚼慢咽的各用了一块。 在美人榻上坐了一会儿,喻戚好掐着时辰去永寿宫的玉照厅给皇后请安。 “娘娘,注意脚滑。” 喻戚好点点头,搭上紫荷的手往永寿宫走去。 永寿宫外,得了皇后娘娘昨夜染了风寒身子不适,免了各宫娘娘贵人们这几日请安消息的喻戚好被拒门外,她脸上没有一丝怒气反而和得了消息赶来的桂嬷嬷问了好。 “喻嫔娘娘,你现在有了孕可得好好顾着身子,早日为皇上诞下一个健康的小皇子。”桂嬷嬷面孔呆板,声音一如既往的带着她没什么起伏的特色。 喻戚好点头谢了她的好意,不过,早日诞下一个健康的小皇子抛开肚里孩儿是男还是女不说,她喻戚好肚里这个孩子能在皇后娘娘的掌控下,后宫各娘娘贵人们的眼皮下顺利出生吗当年有皇上极致恩宠的淑妃都在肚里孩儿五个月大的时候流了产,她这个没有一个靠山的嫔仅凭一人之力能安全把肚里孩子顺利生下吗 即使一直觉得这任务艰难的喻戚好也难免觉得前途黑暗的没有一丝光亮。 “桂嬷嬷,皇后娘娘那里代妾说声谢谢,她身子不适妾就不打扰了。” 桂嬷嬷点头,抬手招人抬来一顶四人软轿,细细嘱咐一番,又招来永寿宫的大宫女护送喻戚好平平安安回了琅玉阁。 看着软轿走了好一会儿,桂嬷嬷才转身回了永寿宫皇后娘娘入寝处,细细洗漱后拿皇后娘娘平日最喜欢的桂花胰子把一双手洗的干干净净,将伺候在屋里的宫婢指了门外侯着她才走到皇后娘娘躺着的黄花梨牡丹花围拔步床前,撩起富丽堂皇的金色绣花帐子坐于床塌边沿。 “娘娘,凭着喻嫔今儿的心意,她那里是可以提提位份了” 借着桂嬷嬷伸来的手起身,皇后靠在她递来松软的金色绣两朵牡丹花大枕上,一床金色团花锦被只堪堪搭在腰下,露出皇后只着了件浅金色绣花肚兜的上身。 “婕妤怎么样”皇后捋捋垂到胸前的一缕长发,平日严肃偏冷漠的面孔竟是添了几分妩媚。 桂嬷嬷想想,给皇后把锦被往上提提,“倒也使得。” 皇后点头,对着桂嬷嬷招了招手,桂嬷嬷抬手放下束在月牙金钩上的金色绣花帐子,取出袖中的娟帕细细擦了手,平日一脸呆板的脸上一双眸子有细微的亮光一闪而过。 皇后瞧着她的模样,抬手解下身后的带子,在桂嬷嬷解了身上衫子爬上床塌的时候,她已经躺了下去。 不远处雕花香几上,精致的镂空牡丹缠枝熏炉里芳香徐徐,不一会儿落了金色绣花帐子的黄花梨牡丹花围拔步床里,有几声女子低低的娇喘和着一起散在了空气中。 琅玉阁里,喻戚好用了早膳,外面天空放晴阳光很是明媚。 “紫荷,你说淑妃娘娘那里我要不要去走走”抬手打开雕花木窗,不远处的小花圃里一片姹紫嫣红,花朵开的很是繁丽。 紫荷收了食案上的碗筷玉碟,给喻戚好倒了盏参茶让她用下,细细斟酌了好一番,“淑妃娘娘冠宠后宫数十年至今无子,娘娘若是想要搭上她那条线,怕也是难的” 的确,不说求淑妃庇佑,就是现在淑妃不找人把她肚里未生下的孩儿,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掉已经是极好的了。 明明知道狼最喜欢的就是吃羊,羊怎么还会乖乖送到狼面前好让它几口吃的骨头都不剩 “紫荷呀,昨儿荣妃告诉了我一个消息。”摸着肚子下平平的一团,喻戚好眼里多了几丝柔光。 紫荷听了眉毛一蹙,有点担心,“是什么” 喻戚好搭着她伸来的手回了美人榻上坐下,神色严肃,“荣妃说昭和宫的德妃娘娘有了身孕。” 紫荷神色一紧,双手握拳,“这是真的” 喻戚好点头,“应该是真的。”毕竟荣妃应该没那个闲心拿这事哄着她玩儿。 “那就在看看再说。”德妃虽然靠在皇后一边,只是皇后能让她肚里的孩子生下吗毕竟一个皇子的诱惑对于后宫娘娘贵人们这些想要地位动动的人来说,肚里那块肉还真是必不可少的砝码。 也许,这就是德妃遮了消息想找个好的机会再托出。 只是,在有心人眼皮下她能如愿吗 喻戚好拧着眉,脑中似乎有一丝闪电劈过,“紫荷,皇上的生辰是不是就是在半月后” 听到这,紫荷显然也是想到了那一处,她神色一凝,“难道德妃是想借那日子抬高肚里孩子在皇上心中的重量” “她是个聪明人。”喻戚好揉着额角,“现在就看皇后那里下一步打算了” 紫荷点头,拿了美人锤给她轻轻敲着肩,“那就在看看好了” 喻戚好舒服的闭上眼,“如果皇上生辰前她有孕一事还没暴露在后宫众人眼里,那我就助她一把”怎么说,也能给她分担后宫众人一点注意力和威胁。 紫荷赞同的点头,只是以后后宫娘娘贵人们的争斗怕是有的瞧了 皇上那里,不知道是不是可以争取一下,算了,这几日找个时间先试探试探再说。 喻戚好抬手解了腰间悬着的并蒂花开粉白相间的雕花玉佩,嘴角有一抹清浅的笑意。 第二个孩子(6) 平清宫里,平宣帝最近的日子过的心里很不爽快 朝中阁老抱成一团不着痕迹反对他颁下的政令,嘴皮子利索的御史们又天天在耳朵边又参这参那,严重影响他的心情不说,北边辽山县又闹洪灾,淹死庄稼,房屋倒塌,造成他的子民死伤无数,偏偏现在国库银钱又空虚的紧。 放下手中批好的奏折,平宣帝双手趴在纯金打造的案几上,拿着一边新换的茶水喝了两口,又开始唉声叹气的批一边码了好几摞快要堆成小山的奏折。 “小李子,你说朕要不要亲自去玉溪庄子把母后请回来” 慈安太后是皇上的生母,三年前离宫她说了,皇上一日无皇子,她一日不回。平宣帝最喜欢的小李公公一听,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能让平宣帝高兴――皇上大婚多年,后宫美貌有才华聪慧的妃嫔不缺,只是这么多年皇上偏偏只有皇后诞下的两位小公主。 莫怪慈安太后气的急了,领了人直接去了皇家最大的玉溪庄子,这一住就是三年。 “皇上呀,要不借着这次你生辰,请了太后娘娘回来”小李公公心里细细斟酌好几番,才小心翼翼的看向手里又拿了本奏折开始批阅的平宣帝。 “你这没眼皮子的,前几年朕生辰亲自去玉溪庄子请,结果母后除了留朕一顿膳,天黑了还把朕赶回宫”平宣帝越说越气,起身宽大的明黄袖子一扫,案几上的奏折顿时哗啦啦的落了一地。 “皇上,要不把喻嫔娘娘有了身孕肚里可能是个小皇子的事儿写信告诉太后娘娘”小李公公半蹲着身子,把地上的奏折一本一本捡起,整整齐齐码回案几上。 “你个没长脑子的,喻嫔肚里的孩儿月份尚浅,你哪个眼睛看出她怀的是个小皇子”平宣帝冷冷斜睨他一眼,袖子轻抬手里拿着的一本奏折对着他的脑袋直接就砸了下去。 小李公公脑袋懵了一瞬,有猩红的鲜血顺着眉角流过。 “皇上,奴才没长脑子,还望皇上恕罪”双膝跪在玉石铺就的地面上,小李公公的额头磕的砰砰作响,不过喝盏茶的功夫,他的额头已经磕破,空气中的血腥味儿越发的重了。 “自己下去领二十板子。”平宣帝抬手,转身回了纯金打造镶嵌各色宝石雕金龙宽大的椅子上坐下,闭上了余怒未消的眸子。 “谢皇上宽恕”小李公公恭恭敬敬的行了礼,规规矩矩的退了下去领罚。 殿内伺候的宫婢和公公们眼观鼻,鼻观心像个木偶侯在各自的位置上,生怕被平宣帝的余怒波及,被人拖下去打个皮开肉绽 平宣帝懒懒掀开眼皮,也不知道刚刚想了些什么的他锐利的眸子沉了沉,浓眉拧成一团,好看的唇瓣紧紧抿着,浑身一股王霸之气中多了几分嗜血的味道。 ―――――――――――――――――――― “娘娘,这亭子里纳凉,心里是不是比琅玉阁呆着舒缓一些”紫荷拿着娟帕扫扫没有一颗灰尘的石凳,小心翼翼的扶着喻戚好坐下。 喻戚好点头,刚用了膳食,肚里堆着难受,来这听幽亭坐坐,看看远处盛开繁丽的花朵,品几盏花茶吸上两口新鲜空气岂不美哉 紫荷瞅着喻戚好一脸惬意的模样,眉眼浅笑的从一边跟随的宫婢手中把沏好的花茶给喻戚好倒了一杯,又从另一位宫婢手中把描芍药花纹的食盒打开,取出几碟花朵点缀摆放精致的糕点放在石桌上。 “娘娘,若是饿了,就用上两块。” 刚刚用了膳食怎么还会饿喻戚好笑着喝了口花茶,放下茶盏单手无趣的撑着下巴,指尖勾着一块并蒂花开粉白相间悬流苏的雕花玉佩不时的晃呀晃。 不远处,心情烦闷的平宣帝手拿一把折骨描金祥云扇,步履缓慢的穿过骄罗桥,偶尔还停下步子和手拿拂尘的白公公低头说几句话。 白公公自幼服侍先帝,后平宣帝登基又被当时的太上皇赏给了他留在身边办事,因着白公公忠心办事给力,他现在依然是最得平宣帝信任的太监总管。 所以,平宣帝一直压在心底的事儿他也知道,只是说出来却是要换个方式来开解他,“皇上,襄宜公主和襄平公主最近的功课柳太傅说很是用功呢” 说起那两个模样娇俏,眉眼和自己有三分相似的小公主,平宣帝阴沉的眉眼松了松,“她们两个自幼就极是聪慧,功课做的从来都是极好的。” 白公公听着他话里毫不掩饰的自豪,他轻轻点头赞同,“老奴也这般觉得呢” 平宣帝却是抬手揉了揉眉角,“有什么想说的你就说吧” 白公公规规矩矩行了一礼,“皇上,了慧大师下月云游归来,不知皇上有何打算”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要皇上的心结打开,不愁后宫娘娘贵人们怀孕然后生下肚里小皇子护着顺利长大。 知道他话中意思,这么多年看多了自己孩儿一个个流产或夭折的平宣帝沉默了一瞬,然后他点了点头,“到时,把了慧大师请来宫中一聚。” 白公公低头领命,想找些欢快让平宣帝高兴的事儿来说,扫了偌大的御花园好大一圈,视线落到不远处的听幽亭,他细长的眼睛半眯成一条缝,“皇上,你看那听幽亭里坐着的似乎是喻嫔娘娘” 平宣帝闻声一瞅,视线跟着他移,果然,听幽亭那一身石青色下摆褶边滚珠留仙裙,头上梳了个凌虚髻,发髻一侧还戴有两支白玉木兰簪的不正是有了身孕,让他为难到现在琅玉阁的喻嫔么 这般热儿的天儿,她来听幽亭,是纳凉么手中的折骨描金祥云扇轻摇,平宣帝抬眼再瞧,那伺候在喻嫔身旁竟是个眉眼清秀,一身雪白绣花褙子的婢女,她手执精致的绣花鸟罗扇,修长的玉手轻轻给单手支着下巴撑在石桌上的喻嫔扇着风。 平宣帝突然觉得四周炙热的空气骤然清凉,心跳骤然加快间那婢女的眉眼越发清晰起来。 平宣帝抬脚正要往听幽亭走去,一道清悦冰凉的声音突然叫住了他。 平宣帝回头一看,他深邃的眸子看不出喜怒,只薄薄的唇瓣紧紧抿成一条线,“是贤妃呀” 身后跟着两个宫女的贤妃规规矩矩对着平宣帝行了一礼,语气带着和平宣帝自然而言的亲近,“这么热的天儿,皇上不留在平清宫怎的出来了” 平宣帝不着痕迹握住贤妃冰凉柔嫩的手,薄薄的嘴唇往上弧度轻轻翘了翘,“这天儿热,你不待在毓秀宫怎么出来呢”若说宫中他最喜欢的,有着冰肌玉骨,身子怎么也晒不黑比雪还白的贤妃在平宣帝心里的位置绝对排的上前三。 贤妃收回自己的手,低头羞涩一笑,“毓秀宫里闷得慌,妾就招了两个宫婢打算来御花园逛逛。” 当然,平宣帝也知道她未完的话,后来就是看见他了嘛不过,贤妃这别出心裁的相遇他也真是喜欢。 收起手中的折骨描金祥云扇,平宣帝看着贤妃今儿一身松花色绣花长裙,头上绾着朝云近香髻,只戴了支简单的金镶玉流苏簪子,一张脂粉未施的瓜子脸看着格外干净白皙,真真是让他看了心生欢喜。 “朕平清宫还有许多奏折未批阅,若是贤妃娘娘肯赏脸的话,不知可否替朕添茶倒水” 贤妃轻轻点头,脸颊如晕了浅浅的红,“妾荣幸之至” 听着她细若蚊蝇的声音,平宣帝眸中有了一丝笑意,已经三十有二的他面孔依然俊朗,身子依然高大康健,当然,用臣子平日时时奉承他的话来讲,那就是平宣帝能一拳打死一只牛。 听幽亭里瞧着这一幕的喻戚好,指尖勾着的并蒂花开粉白相间悬流苏雕花玉佩被她狠狠攥在手心要到嘴里的肉眼睁睁的看着人夺走,这滋味还真是让人记忆记忆深刻呢 “还真是巧呢,喻婕妤也在这” 冷艳妩媚的声音传来,喻戚好从平宣帝和贤妃走了好一会儿的方向收回视线,一双眼睛看向听幽亭外不远处一身朱红冬梅皱边长裙,一头细密长发梳着灵蛇髻,发髻一侧簪有一支绞四股红玛瑙珠子点翠金步摇的荣妃。 今儿她的眼角没有那三道纹路艳丽的花钿,只在额心用朱砂点了一颗殷虹的美人痣。 “荣妃姐姐”喻戚好把手心的并蒂花开粉白相间悬流苏的雕花玉佩收在怀里,笑意盈盈的走到亭口把她迎了进来,看着她在一边的石凳上坐下,喻戚好还亲自给她倒了盏花茶摆到她面前。 第二个孩子(7) “本宫是不是来迟,错过了一场好戏”荣妃摸着凤仙花汁新染的指甲,单手支着脑袋颇有趣意的看向喻戚好。 不知道刚刚是谁在假山后探头探脑偶尔刷存在感当她眼睛看不到是瞎子吗 喻戚好嘴角勉强的扯出一抹笑意,“我一直坐在亭子里,没看到荣妃姐姐嘴里说的什么好戏。” “装模作样”轻轻斜瞥她一眼,荣妃艳丽的红唇勾起一抹讥翘的弧度。 “不过是计划失败,还当本宫不知道”荣妃冷冷斜睨喻戚好一眼嘴角不屑,“这些不入流的小手段不过是讨了新鲜二字,也难为你们这群眼皮子浅的上赶着投入圣上怀抱” 说的自己好似天上的云永远不被地上淤泥染了般的高傲,喻戚好倒是被她说起了几丝兴味,“那能劳烦荣妃姐姐给妹妹想个法子,入了圣上的眼么” “你就只有这么点出息么喻婕妤”荣妃抿着红唇,眸中有一丝冷光闪过。 喻戚好摸摸嘴角,她倒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提了位份 “紫荷,给荣妃娘娘重新沏壶昨儿新领的菊花茶,让她消消火气儿心里舒坦一会儿。” 紫荷低低领命,手脚极为利索就着一边宫婢手上的用具,沏了壶菊花茶给荣妃倒了盏茶水端到她面前,面色恭敬,“荣妃娘娘请。” 荣妃抬眸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转头看向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的始作俑者,“喻婕妤,你当真以为肚里有了孩子就这般猖狂么” 她什么时候凭借肚里的孩子猖狂了喻戚好心里冤的不得了面上却是难看的低了头,“荣妃姐姐怎么这么说” “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的小心思”荣妃执着手中的娟帕掩唇讽刺一笑,起身大步走开了三尺远的距离,她突然回头斜睨了喻戚好一眼,嗓音冷艳冰冷,“你喻婕妤是个聪明人,做事又一向谨慎小心,不过这次本宫倒要看看装模作样不知好歹的你,要怎么保住肚里的孩儿” 看着她高挑妩媚的身影离去,喻戚好捂着脸低低叹了一声,“紫荷,荣妃姐姐刚刚是来和我交好的罢” 紫荷点点头,颇为无奈的继续给她摇着手中描花鸟的罗扇,“娘娘,荣妃娘娘的性子是傲了些,可刚才娘娘你的嘴也太损了些。” 那还不是因为荣妃眼里对她鄙夷太过明显犯的喻戚好挥手呵呵一笑,这事就此一页揭过,不过荣妃对她的敌意似乎太过明显了一点 回了琅玉阁喻戚好还在想,荣妃怎么对她怨气那么大坐在美人塌上好久,一个妒字在脑海成形喻戚好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低低一笑。 两日后,永寿宫的大门打开,各宫娘娘贵人们开始恢复了以前到玉照厅每日早晚给皇后娘娘请安。 喻戚好这个不喜欢在别人宫里串门,又怀有龙种的,打扮争奇斗艳的娘娘贵人们一个接一个的都对她肚里怀的孩儿表示了最真切的关心,就连昨儿承宠,今儿一身青葱齐胸儒裙如一棵水灵灵特别鲜嫩可口小白菜的李美人,也是一改往日的怒目而视,对她嘴上开始谦虚讨好。 前儿已封婕妤,得了皇后一溜珍贵赏赐,后宫娘娘贵人们一大堆贺礼的喻戚好,即使再怎么不喜欢李美人,她面上也是挂着笑容不落李美人的脸。 淑妃娘娘来的时候,喻戚好明显的感觉到她的视线落到了自己身上好一会儿,也不知在想什么的她,小指轻扣着黄花梨雕花方几,温婉的眉眼低垂着倒是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喻戚好双手捧着茶盏,低头敛去眸中沉思,进了玉照厅的桂嬷嬷已经高声宣皇后娘娘到,在场的不管品级高低皆恭恭敬敬行礼,喻戚好自然也不例外随大流尽量让自个儿好泯然众人矣 偏偏最近,她在皇后心中排上了号,特意被皇后叫到跟前细细询问了她最近的饮食,得知早上太医把脉没什么问题皇后才放了她的手,抬手招了伺候在一旁的宫婢把她扶回原来的位置上。 刚坐下,就被各方视线不着痕迹打量的喻戚好真的要给皇后娘娘低下头服个输,不过是嘴皮子上表示了关心,就让她的处境换到了悬崖边上,稍不注意暗处伸来的一只手或一只脚都能让她跌入悬崖下的万丈深渊,粉身碎骨死无全尸 不由的,喻戚好脑袋里那根感应危险的筋就这么绷的越发紧了。 离喻戚好不远处皇后高座下方,淑妃细细品了半盏茶水,然后看向坐在她对面的德妃,一双美丽的眸子像是突然发现什么似的她突然惊讶道,“德妃妹妹,怎么今儿瞧着你的身子没有平日那般爽利” 德妃轻轻点头谢了她的关心,“最近天儿热,夜里闷的心里发慌下身子是有点不爽利。” 高座上的皇后也适时表达自己的关心,她抬手,“桂嬷嬷,去把林太医请来。” 德妃正要开口拒绝,淑妃已经笑意浅浅的出口止住了她想要开口的话,“这是皇后姐姐的好意,咱们这些做妹妹的只要好好受着,想来皇后姐姐也是不会亏待咱们的” 以前就觉得淑妃虚伪,今下一看果然是个面善心毒的,让人作呕的紧 不过,一直隐瞒的事儿大庭广众下将要被戳破,德妃跪在皇后面前一张脸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妾隐瞒娘皇后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高座上,皇后抬手亲自把德妃扶了起来,还安慰的拍了拍她握着的手,“不急,你慢慢说来。” 德妃知道没有退路下,坦白或许还能消皇后三分怒火,让她念在以往的情分上,对她网开一面,“娘娘,妾月事之前一直不准,这次迟迟一月未来以前也是有过的事儿。只是前几天不小心见了血,妾恐慌下找了当值的林太医,当时他给妾诊断的是腹中孩儿月份尚浅,胎儿不是那么稳妥。” “你这孩子,这天大的好事儿你有什么理由好瞒着的,你肚子里现在有了龙种,可得好好养着身子不能出一点意外。” 在场的众人听了还没来得及消化完这内容含量巨大的消息,皇后已经拉着德妃说完妥贴暖心窝子的话,抬手招来桂嬷嬷,脸上罕见的连眸里都染了浅浅笑意,“嬷嬷,你亲自去平清宫一趟,告诉皇上德妃娘娘有孕的大喜事。” 桂嬷嬷行礼领了命,规规矩矩的退了下去。 平清宫,平宣帝得到德妃有孕的消息,他打发了桂嬷嬷走后,一手砸掉了案几上的茶盏。 “小李子,你说这有的人怎么就是没有想象中的听话呢”因为不想见到活生生的小皇子折在他的手或是折在他的默许下,明明宫嫔每次侍寝后他都招人伺候着用下了避子汤。 如果喻婕妤怀孕是个意外,那和她怀孕差不了多少日子却是现在暴露出来的德妃,那绝对就是居心叵测 前些日子刚刚挨了二十大板的小李公公在白公公出去给平宣帝办事后,又被平宣帝招到了面前顶着一身伤贴身伺候。 有时候小李公公都不知道是皇上爱他爱的深沉非要他伺候,还是他上辈子挖了皇上全家祖坟缺德事做的太多以至于每日伺候在皇上身边隔几日他都会受罚落下一身皮肉伤。 伺候皇上差不多一个月还能撑到现在,小李公公自己都觉得自己生命力如荒林里的野草,风吹雨淋,太阳暴晒他还是非常顽强的活了下来。 像现在,德妃娘娘有孕明明是件大喜事,偏偏皇上看他的眼神渗着不明冷光,小李公公就有预感,今天一顿板子他应该又是落不了的。 迎着皇上看来的视线,小李公公抖着手哆哆嗦嗦道,“皇上呀,这人他又不是泥塑的偶人,你想让他怎么样他就怎么样。” “不过皇上九五之尊,只要长眼睛的都不会给你找事受”额上冷汗珠子儿不受控制的一个接一个冒,小李公公赶紧把之前可以接的话转了个弯。 “小李子呀,朕之前就说过你是个极有灵气的人”平宣帝攥着手里还未批阅的奏折,难得发了善心挥手让脸色发白额上大片大片冷汗,身子哆嗦个不停的小李公公出去候着。 勉勉强强行了个标准的礼退到门外,小李公公赶紧抬起袖子擦去额上的冷汗,然后身子瘫软的靠在一边的墙壁上如果他有灵气的后果就是隔几日就挨板子,那他宁愿不要那看不见摸不着皇上口里所谓的灵气。 玉照厅里,还未散去的众人看见平日伺候在平宣帝身边,地位仅次于白总管的陈公公得了皇上的令亲自过来嘱咐皇后让她好生照看德妃一番,衣裙鲜艳的宫嫔们好看的面上难得的扭曲了一瞬。 继喻婕妤后,靠着皇后那棵大树的德妃依着肚里还未出世的孩儿又要重新获得皇上恩宠了么恨恨攥紧了袖中丝帕,尤其是最近刚在皇上面前得了宠的贤妃和李美人,真是要把这突暴有孕的德妃恨到了骨子里。 对于事情发展到现在一切都在预料之中的皇后,她很满意的招来办事回来的桂嬷嬷,让她把库房里最好的燕窝和人参捡去给德妃补补身子,还赐了两个有经验的嬷嬷给了德妃娘娘,名为其曰更好的照顾肚里的孩儿,早日给皇上诞下一个健健康康的小皇子。 对于四周投来羡慕嫉妒恨皆有的目光,肚里胎儿未稳的德妃心塞的接下皇后的好意,在妃嫔一个接一个祝贺她有孕的话中,德妃头痛却也温言的表示了自己的谢意。 好不容易等到玉照厅的人散了,德妃和皇后行礼告了别,在皇后赐下的两个嬷嬷搀扶下,刚刚放松下来吸了口新鲜空气的她突然头晕眼花,体力不支整个身子往地上滑下去。 好在两个嬷嬷手脚极快,让她避免了摔到地上,还在皇后的吩咐下把人安置在永寿宫偏殿,让桂嬷嬷去太医院请了林太医,顺便也招人去了趟平清宫把这事如实禀告给平宣帝。 刚刚心塞招人送了大堆赏赐到德妃昭和宫的平宣帝,顿时好心情的招了侯在大殿外的小李公公进来,在他惊悚的目光下,赏了他一块水头极好的翡翠。 第二个孩子(8) 后宫从曝出德妃有孕,皇后免了她每天早晚两安开始,淑妃的莞月宫,贤妃的毓秀宫以及荣妃的拥华宫,每日都频繁有妃嫔贵人上门。不过三四日的功夫,后宫原本还走动的妃嫔贵人们似乎是达成了某种协议。 后宫突然莫名的静了下来,只余空气中那股挥不去让人心慌的燥热。 琅玉阁的喻戚好,虽然有德妃这个位份比她高的人暂时挡在前面,分散了一些原本盯着她人的注意力。但是,喻戚好知道,一旦德妃肚里的胎儿意外落下,那下一个接着来的就是她喻戚好拼了命也要护住,肚里这个让她有回家希望的孩子。 上次打算来个意外遇见,试探一下皇上被贤妃搅了局,这次她得想什么法子不着痕迹的接近皇上 身体原主没孕之前皇上或许还能翻她侍寝的玉牌,可自从有了孕依着后宫规矩她侍寝代表的玉牌早已撤下。 “娘娘,后宫淑妃,贤妃、荣妃,安昭仪她们现在都在忙着备皇上的生辰贺礼,就是雪砚阁的雪嫔娘娘奴婢也听说最近她也是备了支自己谱的曲子,打算私下献给皇上呢” 听着紫荷怒不其争的话,喻戚好脑海里这时候却是突然想起娘娘不急,急死宫女这句话。 “紫荷呀,你说我肚里这个孩子能不能顺利生下呢”看着雕花木窗外那丛翠绿,喻戚好摸着肚下那块似乎凸起一点的软肉,因着不确定她好看的眉头轻轻蹙起,眉眼间笼了层淡淡的愁意和担忧。 “娘娘呀,你是因为德妃娘娘最近有了身孕担忧肚里的小皇子么”紫荷把雕花小几上的花茶撤下,给她新换了盏参茶,然后抬手把屋子里伺候的宫婢招到门外候着,又小心翼翼去门外看了没什么异常,她才靠近喻戚好耳边轻声道,“娘娘,奴婢昨晚从昭和宫一个交好的姐妹那打听到,德妃娘娘最近安胎药不断,人也是虚弱的每日下不了床榻,皇后娘娘派去那两个有经验的嬷嬷,也是一直在床榻边贴心伺候着呢” “那么严重”喻戚好愣了愣,似乎是有点不敢相信德妃目前的惨状,“德妃娘娘的身子骨之前我看着也算是好的呀”怎么会虚弱的连床榻都下不了 紫荷点点头,“奴婢觉得这里面也有问题,只是昭和宫今早已经关起了大门,里面的消息全部掩在了里面。 喻戚好垂眸,从玉照厅德妃曝有孕开始到现在,不过几日的功夫就落到这地步了么明明依着她的身份和容貌应该得到无上荣宠的。 后宫虽然是皇后的天下,但皇上作为一国掌权者,德妃肚里孩儿他爹,他也依然凉薄无心如此么明明她记得德妃在宫里陪伴他的日子也有好几个年头了。 “娘娘”紫荷看着精神有点恍惚的喻戚好,有点担忧的轻轻唤了一声。 喻戚好回过神摇摇头,“没事。”她只是突然想到了个她从来没有想也不敢去想的问题――如果皇上和宫嫔贵人们一样,也不希望她把肚里孩子平平安安生下呢 拧着眉头,喻戚好想着皇上至今为止子女也不过是皇后给他生的两个小公主,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却是立马散了开来什么都抓不住 永寿宫里,皇后和淑妃坐在黄花梨雕花罗汉床上,皇后抬手给淑妃倒了盏茶水,眼皮掀了掀声音一如既往的没什么波动,“这是江南今年献上的新茶,皇上喝着尚可就赏了本宫二两,今儿你来了正好帮本宫尝尝是不是担的上个好字” 淑妃轻轻点头,手却没有去动黄花梨雕花小几上的茶水,只是摸了摸手腕上冰凉凉的碧玉镯子,语气淡淡,“皇后姐姐今儿招妹妹来这,就是品皇上赏的新茶么” 皇后冷冷斜睨她一眼,却是摩挲着手上纯金镶红蓝两色宝石的凤戒,视线落在了淑妃发髻一侧的掐丝点翠嵌蓝宝石海棠流苏步摇上,她语气顿了顿,“妹妹头上这步摇数十年的光阴也是光彩不减呢” “那还是得多谢当年皇后姐姐特意抬爱,让这支步摇落在了妹妹头上呢”淑妃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低低一笑,却是抬手拂去眼角那滴晶莹的泪珠,温婉的眉眼如花朵上的露珠在淡淡的光亮下,依然纯澈如初。 “淑妃妹妹,这么多年了,那件事你还记在心上么”皇后喝了口茶水,拿着绢帕优雅拭去嘴角那滴残留的水珠。 “呵呵皇后姐姐,本宫当年就说过,只要本宫活着一日,那丧子之痛本宫必还”淑妃咬着牙,温婉的眉眼闪过一丝疯狂,她语气却是突然低了起来,“更何况,皇后姐姐看着本宫每日承着挖心之痛走到今天,不也是想看本宫怎么手刃敌人么” 看着沉默的皇后,淑妃“嗤嗤”笑了好一会儿,才掏出袖中绢帕擦去眼角滑落的泪珠,抬手招来自己的宫婢,在皇后的静默下上了侯在永寿宫外镶金嵌玉的撵车。 永寿宫的罗汉床上,淑妃走后半刻钟,皇后才在桂嬷嬷低低轻唤中掀开眼皮,一反平日的冷静自持,她语气有一瞬低迷,“桂嬷嬷,本宫当年做错了么”淑妃夭折的孩子不是她下的手,却也是在她默许的情况下才让当年的徐妃得了手。 当年,她和淑妃在闺中也算是至交好友吧呵 看着神色不明的皇后,桂嬷嬷呆板的眸中有一丝沉痛,“娘娘,过去的事都过去了,现在淑妃恨毒了你,她又得了皇上的心,娘娘怎么能不提起神给自己,还有两位年幼的小公主好好打算打算” 她能放弃自己的地位,放弃自己一身荣耀让年幼的两个小公主在没有自己的庇护下遭人毒害吗皇后双手紧紧攥成拳,那是肯定的不能 几个呼吸间,皇后沉淀情绪恢复了平日的沉静,抬手喝了口冷掉的茶水,“嬷嬷。襄宜和襄平呢” “两位小公主闹着要去御花园,现在正由沈嬷嬷,孙嬷嬷她们带着在御花园玩耍呢”说起那两个活波可爱,聪明灵慧的小公主,桂嬷嬷的眸中也是极为难得的染上了一丝笑意。 “那两个从会走路起就是调皮的紧”皇后搭着桂嬷嬷的手起身,她眼皮却是不安的跳了跳,心里有一股恐慌不受控制的开始蔓延,“桂嬷嬷,你赶紧去御花园把两个小公主带回来” 桂嬷嬷瞧着她紧张失措的模样,也顾不得问为什么,礼都没行转身就往御花园跑去。 半路,一个踉踉跄跄的身影突然窜到她面前,桂嬷嬷正想发怒那人却是直接往地上跪去,一身湿漉漉的酱紫色绣花褙子垂在地面,有好大一滩水渍。 “桂嬷嬷,襄宜公主去了,襄平公主还在昏迷不醒”她滴着水的长发散了一肩,伸手挠开额前的头发露出那张熟悉的面孔,桂嬷嬷才发现她竟然是带着襄宜公主和襄平公主到御花园玩耍中的沈嬷嬷。 不由得,桂嬷嬷的身子竟然惊的往后退了一大步。 “桂嬷嬷,老奴有罪”沈嬷嬷知道她辜负了皇后的期望,也知道这次她照顾不周丢了襄宜公主的命难逃一死甚至会祸连家人,但是到现在她都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开始发生的 明明她和孙嬷嬷一直跟着两位小公主,怎么一眨眼的功夫本在摘花玩耍的两位小公主就没有了影儿 明明她们周围还有跟随的宫婢,怎么两位小公主突然不见了也没人说话 明明她和孙嬷嬷在边上站的都好好的,怎么一眨眼功夫都不知道为什么就命都不顾扑到了青阳湖里,回了神才发现离她们不远处竟是两位不断往下沉的小公主 好多好多的疑点想要说出口,苏嬷嬷张着嘴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一点声音都发不出,只能痛苦狼狈的看向平日呆板着脸现在却满眼狠厉的桂嬷嬷抬脚对着她胸口就是一踢,嘴里呼不上气的瞬间苏嬷嬷转眼却是倒在地上毙命断了气。 桂嬷嬷放下脚赶去御花园,那头平清宫的平宣帝拿到了慧大师圆寂的消息,心里堵着气的情况下又被小李公公禀报襄宜公主溺水而亡,襄平公主昏迷不醒,一个步子踉跄下平宣帝喉咙间却是吐了口温热的鲜血出来。 小李公公吓得赶紧招太医,平宣帝却是挥了手让他直接滚出去。 看着暴躁如野兽急需发泄的平宣帝,小李公公突然想到前些日子给他塞了两张大面值银票的安昭仪 嗯,安昭仪面孔美丽,一身樱草色绣大朵大朵金菊的苏绣长裙将她衬的异常鲜艳明亮,她符合皇上的审美。 嗯,安昭仪性格好知情趣,她符合皇上的性子。 嗯,安昭仪身段绵软声音娇,她符合皇上的床伴爱好。 最后,看着安昭仪给自己银票的先提条件下,小李公公又想了好一会儿才确定把安慰平宣帝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告知她。 小卓子腿快,脑袋灵光,招他去一趟安昭仪那里正适合。 想着,小李公公抬手正要招小卓子过来,紧闭的大门突然传来平宣帝的大吼,“小李子,你给朕滚进来” 小李公公狠狠吸了口气给自己鼓劲才哆嗦着身子走了进去,安昭仪,你拿银票买的机会奴才下次再还你好了。 “”给默默躲过一劫的安昭仪送捧花。 第二个孩子(9) “小李子,你最近一身皮肉又好了啊”看着身子颤魏巍,抖着手抱着拂尘,一双眼睛就快贴到地面的小李公公,平宣帝顿时气的眼睛都红了。 他有那么吓人吗前儿还赏了小李公公一块水头极好翡翠的平宣帝紧紧攥着手里的奏折,能很肯定的回答他绝对的不吓人 感受到平宣帝看过来视线里翻腾滚滚的怒气,小李公公头都不敢抬,就怕平宣帝抬手把手里的奏折直接砸过来,废了他的眼睛。 “皇上,要不要奴才把白公公找回来”小李公公抱着拂尘,声音怯怯细弱蚊蝇。 平宣帝心里的怒火更甚了 “小李子,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朕把你脖子上的破脑袋抬起来” 小李公公颤魏巍的抬起头,双眼闭上等死道,“皇上,你要不要去永寿宫看看两位小公主” 平宣帝一双眼睛就那么直直的看向小李公公,脸色阴沉沉的极为骇人。 几个眨眼的功夫,还没被平宣帝一脚踹到宫门外的小李公公,他眼皮悄悄掀开一条细缝儿,确定当下安全的他喉咙间不由松了口气。 只是下一瞬睁开双眼的他,看到近在咫尺就快要贴到他脸上的那张面孔,他吓得赶紧往地上跪了下去。 皇上怎么突然和他靠的这么近是害怕远距离要他的命失手吗觉得他出去的时候很有可能就是被人拖出去一具尸体的小李公公,喉咙小心翼翼的吞下一滴口水他知道以前贴身伺候皇上的十个同伴中有八个没多久都享受到了死亡这个待遇。可是他小李公公每天的太阳都还没瞧够呢,他怎么舍得就这么去死 瞧着瘪着嘴就快哭出来的小李公公,平宣帝拧着眉骂了句没出息到底是没把手上紧紧攥着的奏折,朝着他的脑袋直接砸下去。 永寿宫外,皇后看着撵车上已经换了身崭新彤色绣花小裙静静靠在淑妃身上的襄宜和襄平,她上前的步子蓦地愣住了。 “娘娘,请节哀”随着撵车过来的桂嬷嬷走到离皇后三尺远处,恭恭敬敬的跪在坚硬的玉石地面上磕着头,“老奴照顾两位小公主不周,还请娘娘责罚” 皇后狭长的丹凤眼猛地一撑,她不敢置信的颤着步子上了撵车,身子摇摇晃晃的抖着手探了探襄宜和襄平两个小公主鼻尖的呼吸,她的身子瞬间僵硬了。 “皇后姐姐,以后可是莫要让小公主去青阳湖旁玩耍了”淑妃摸摸发髻一侧的掐丝点翠嵌蓝宝石海棠流苏步摇,语气温温柔柔中还有丝丝缕缕对小公主的关心。 人都死了,还莫要去青阳湖玩耍淑妃这是一直不忘在她的心上插针呀看着没了呼吸,嘴角依然有一丝笑意的襄宜和襄平,皇后凄凉一笑,却是抬手直接打了淑妃一巴掌,“如今心愿完成,你高兴了么” 淑妃摸摸嘴角指甲尖刮出的一缕血丝,她温婉的面孔嘴角边上依然有一抹清浅的笑意。 皇后冷着脸掏出袖中丝帕把手擦的干干净净,才敢伸手去摸襄宜和襄平冰凉凉没有一丝温度的小脸。 “本宫之前一直觉得是本宫欠了你,可是今天本宫觉得把你千刀万剐也不为过呢”小心翼翼的把静静安睡的襄宜和襄平一个一个抱下撵车,皇后摸着小指上纯金镂牡丹镶顶级红宝石的护甲,抬脚进宫门的时候她回望了撵车上高坐的淑妃一眼,眉眼一片狠戾。 淑妃若有所觉回以一笑,皇后姐姐,妹妹等今儿已经等了三千六百多个日日夜夜,现在终于算是报了丧子之仇如愿以偿呢 你若是有招随便来,本宫接下便是 那头桂嬷嬷跟着皇后回到永寿宫,在皇后惩罚未下之前继续下跪。 “桂嬷嬷。你说本宫是不是太信任你了,以至于沈嬷嬷和孙嬷嬷都是你当初向本宫举荐之人”皇后坐在床榻边上,低头轻轻摩挲着手上纯金镶红蓝两色宝石的凤戒,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眉眼一厉,“桂嬷嬷,沈嬷嬷和孙嬷嬷呢” 沈嬷嬷被她一脚踢在胸口直接断了气,孙嬷嬷则是她到御花园后一脸惊恐的吞药自尽,这些她如实告诉皇后,可皇后会信吗 桂嬷嬷不知道所以她犹豫了一瞬,却还是照实一字不落的和皇后说了。 哪想,皇后听了却是突然道,“桂嬷嬷,你知道吗本宫的襄宜和襄平都走了”明明皇后语气淡的让人几乎听不出一丝情绪,可桂嬷嬷却是惊得蓦地从地上起身,“什么娘娘你再说一遍” 皇后移开眼,终于忍不住抱着床塌上没有呼吸的襄宜和襄平痛哭失声明明今儿一早她还给两个活波可爱的小公主选了点翠珠花,陪着她们一道用了早膳,怎么不过几盏茶的功夫不见,现在她和两个小公主却是落了天人永隔的地步 虽然襄宜公主溺水而亡,可襄平公主只是昏迷不醒呀想到给两位小公主诊断的两位太医,桂嬷嬷上前探了探襄宜和襄平的呼吸,手落下的瞬间只觉的眼前一片黑暗,整个人蓦地昏倒在地带起“咚”的一声响。 琅玉阁喻戚好知道消息的时候,手心掐出了四道小月牙大小的血丝皇后的两位小公主都遭了难,那她肚里的这个孩子怕是会被更快速的除掉。 喻戚好单手无力的支着下颌,耳边突然响起系统“滴”的声警告,“滴,编号12578幸运者玩家有流产迹象,是否使用安胎丸” 喻戚好看着一片金光笼罩下落在她面前的系统黑板,她伸手颤颤点了yes红色按钮。 “娘娘,怎地呢”紫荷看着食指伸在半空,眼神呆滞的喻戚好,担忧的轻轻唤了一声。 “没事”从系统中回神的喻戚好知道,她以后怕是要更注意了只是她吃的用的都是宫里的,再小心怕也是逃不过有心人的手。 焦急的屋里来回踱步好几圈,喻戚好竟然发现她竟是毫无办法。 “喻嫔妹妹,永寿宫宫门大开,各宫娘娘贵人们都赶着去安慰皇后娘娘呢” 没经过宫婢禀报进来的安昭仪一身雪白无花纹的长裙,细发轻绾的发髻上只戴了两支简单的白玉簪子。今儿她标准的鹅蛋脸上扑了薄薄一层脂粉,面色看着过于苍白精神不是很好。 “昭仪姐姐,妹妹今儿身子不适就不去了,来日妹妹亲自去向皇后姐姐请罪。”不知道为什么,喻戚好就是知道她不能去尤其是在皇后突亡两女心情不稳的情况下。 安昭仪摇头一脸的很不赞同,“喻嫔妹妹,皇后姐姐平日待你可最是亲切的,怎的皇后姐姐一出了事你就恨不得撇的老远,喻嫔妹妹你可不能怎么没良心” 看着想着法子换着话让她去永寿宫的安昭仪,喻戚好却是不想和她在这么继续纠缠下去,“紫荷,请昭仪娘娘打道回宫。” 紫荷恭恭敬敬行了礼,指着门外对安昭仪做了请的手势。安昭仪咬着牙瞪了眼喻戚好,骂了句不识趣转身离开的时候却是肩膀无意识一松,呼口气往永寿宫赶去。 喻戚好看着安昭仪离去的背影,眸色一瞬间阴沉的紧。 平清宫,平宣帝得到襄宜和襄平两个小公主皆亡的消息,竟是脚下一个踉跄喉咙一口鲜血喷出。 “小李子,襄宜公主溺水而亡,可襄平公主不是只昏迷不醒吗”打落小李公公伸过来的手,平宣帝接过他递到面前明黄有金龙刺绣的手帕,抬手重重的把嘴角的鲜血擦去。 “奴才也不知这是发生了什么变故,要不奴才去永寿宫探一探”小李公公抱着拂尘,对着平宣帝小心翼翼开口。 平宣帝却是大手一挥,拧着眉头让小李公公下去,至于其它的事该如何他一字未提。好在小李公公虽然是个蠢笨的,但是胜在他还有白公公这个有实力有头脑的师傅在。 好吧,虽然现在他师傅出去给皇上办事一时半刻还回不来。 平清宫内,风吹过大开的镂雕祥云木窗,平宣帝双手撑在纯金打造的案几上,猛的抬头起身的他双眼有一丝嗜血的凶光闪过,也许,肃王那根扎在他心上的刺即使断的现在只剩一截,他也应该毫不犹豫直接伸手把那截剩下的刺全部拔掉。 先皇后嫡子,当年最有希望登上皇位的候选人呵呵现在还不是被他挑断了脚筋成了废人每日离不开人伺候 只是最可恨的是了慧那个老和尚,当年竟然说他身上杀孽太重,若有皇子陈国皇帝必换要不是那老和尚当年自持身份不给他化解,他又何必年过三十后宫竟然无一个皇儿顺利出生 不对,他记得他是有一个的,只是不满周岁在他的默许下被人害了命。呵呵,现在他连唯一的两个小公主竟然也是没了,这是应了去年了慧老和尚说下的话吗他不信 第二个孩子(10) 拧着眉头服下玉虚观献上的长寿丹,平宣帝把案几上剩下的奏折批了一半,喝着嘴边已经冷掉的茶水却是怎么也没有心情继续看下去。 白公公回来的时候,平宣帝正发作着一旁兢兢战战他怎么看怎么觉得贼眉鼠眼的小卓子,“把他给朕拖下去,狠狠打二十大板” 得了小李公公话进来添茶的小卓子真是觉得冤的不得了,他自认进门后一切都是规规矩矩行事没有犯一点错儿,怎么皇上话都不说就直接治他的罪 深知帝心难测,心情比女人脸色变得还快的白公公给平宣帝行了礼,就恭恭敬敬的侯在一边,抱着半旧的拂尘,身子如泥塑一动不动甚是呆板。 平宣帝处理完不长眼睛的小卓子,揉着眉心这才看向白公公,“这次事儿办的怎么样”虽然知道让白公公去趟玉溪庄子把慈安太后请回来几率小的可怜,但是在如今诸事不顺,他又马上要过寿辰的日子里,平宣帝很希望慈安太后回宫,哪怕她什么都不做,让他看着就好。 不得不说,平宣帝和慈安太后的母子关系一直都很亲近,即使这么多年来,平宣帝一直让慈安太后早日抱上白白胖胖小皇孙的期望落空。 “皇上,太后娘娘让老奴告诉皇上,你寿辰之夜她必亲手给你做碗长寿面。”白公公神色恭敬,语句颇为平缓。 寿辰之夜亲手做长寿面寿辰前太后一定回来 惊喜来的太快,平宣帝嘴角都忍不住有了一丝笑容,但他还是不忘想要再确定一遍,“母后这次真的是说要回来了” 白公公点头,也不嫌麻烦的把当时慈安太后的原话和他细细说了个遍,才想起,“皇上,德妃娘娘和喻嫔娘娘的身子还好吧” 知道他这话是代表太后重点在两人肚子里的孩子,平日对德妃和喻嫔没怎么过问的平宣帝神色滞了一瞬然后点头,应该,“还好。” 伺候他也有十几个年头的白公公闻言,不禁松了口气,“那就好,太后娘娘可是说了“她回来就把德妃娘娘和喻嫔娘娘招到长乐宫偏殿,以便她好就近照顾”的话。” 平宣帝了然,心里却在想不管怎样,德妃和喻嫔肚里的孩子在母后回来之前得好好保住至于母后回来后的事就以后再说。 只是很可惜,事情的发展总是不如平宣帝想象中来的圆满,当小李公公跌跌撞撞的跑进来,急匆匆行礼的时候平宣帝额头的青筋不由狠狠的跳了跳。 “皇上,不好了德妃娘娘肚里的小皇子没了”小李公公急急喘了口气儿,赶紧像平宣帝禀告德妃流产的大事。 “昨儿都好好的,怎的肚里的小皇子就没了”刚准备好在母后回来把两个孩子保下,结果母后还么回来德妃肚里的孩子就出了意外,这让平宣帝的心情直接被一大片乌云笼罩,怎么也看不见一点愉悦的光芒 一旁的白公公见状,立刻对小李公公蹙了蹙淡淡的眉,抱着拂尘的指尖轻轻往平宣帝的方向指了指。 被平宣帝脸上阴沉吓住的小李公公顿时找回了主心骨,把得到的消息一字不落的和平宣帝重复一遍,这才趁着平宣帝低头沉思的时候拿了袖子狠狠擦了把额上的冷汗。 “白公公,库房里的人参,燕窝把最好的捡上给喻嫔送去,顺便纯金打造的点翠头面也选两套送上。”良久,平宣帝抬头,脸上依然一片阴沉的吩咐完。 白公公恭恭敬敬点头行礼,“老奴知道。” “”一旁的小李公公,坚持以师傅白公公为偶像。 永寿宫,德妃流产的消息没有让皇后的神色有一丝波动,她亲自操持襄宜和襄平两位小公主的丧礼,还亲自上了莞月宫邀淑妃协助。 淑妃也不推辞,就一身湖蓝色的绣花长裙,面上始终带着温婉的笑意,一直跟在皇后一边帮忙。最后虽然因着皇上寿辰即将到来,襄宜和襄平两位小公主丧礼流程也越发简洁急促起来,但是胜在中途没出什么差错,不过几日功夫,襄宜和襄平两位小公主已经顺顺利利在山清水秀,风景一绝的玉陵山安然入葬。 回宫,皇后赏了淑妃两套颜色素雅镶玉片的广袖褶边留仙裙并两套色泽极好的翡翠头面,心情意外闲适的用着黄花梨食案上的膳食,完了漱口又喝了半盏醒神的茶水。 “皇后娘娘,德妃娘娘在外面,是否一见”桂嬷嬷躬着身子,从襄宜和襄平两位小公主没了后她在皇后面前的动作就卑微到了骨子里。 这是她欠皇后的,她希望这样的赎罪能让她的心里好受一点。 皇后摸着小指上未摘的纯金镂牡丹镶顶级红宝石的护甲,嘴角动了动,“她肚子里的孩子掉了不好好呆在她的昭和宫养着,来本宫的永寿宫作甚” 柳眉一拧,皇后转眼颇为无趣挥手,“算了,她既然来了永寿宫,本宫见她一面也是使得。”说起来德妃和她也是同病相怜的孩子,呵呵 桂嬷嬷恭敬行礼,知趣退了下去。 德妃进来的时候,面色苍白,眉眼憔悴,一袭竹青色绣花长裙裹着异常纤细的身子,纸片人似的来阵风都能吹走。 皇后半阖的眼皮轻轻掀了掀,“自个儿挑了椅子坐。” 德妃谢了恩,颇为拘谨的在一边的雕花椅子上坐下。 皇后嘴角弯起一抹淡淡讽笑,单手却是无聊的拨着缠在手腕的檀木珠子,声音如白开水一样淡,“这天儿近来闷的慌,你身子虚弱还是要在昭和宫好好养着。” 流产没几日瘦的只剩皮包骨的德妃点头受教,“妾就是想皇后姐姐了,想和姐姐说几句话儿” 其实是想来看她的笑话吧皇后不动声色笑笑,继续拨着缠在手腕的檀木珠子,“贤妃最近恩宠正盛,你和她多走动走动。”讨上两分手段得了皇上欢心又有机会重新怀上龙种,皇后觉得她对德妃真的很是心善宽厚。 皇后是想让贤妃把她的脸狠狠踩在脚下吧德妃虚弱一笑,“谢皇后姐姐提点。” 皇后点头,“本宫和你相识多年,自是要多照顾你两分的。”肚里孩子落了也好,不用担心孩子随时没了,德妃也能安安分分的呆在自己位置上。 至于怨恨,呵呵她自己保不住肚里的孩子能怪谁就是她皇后,一国之母,两个鲜活的小公主没了,她不也是只有把打掉的牙齿和着血,眼都不眨直接往嘴里吞 德妃和她相比至少还是幸运的,不是吗 察觉到皇后看来的视线,德妃抬头对她笑笑,只是看着妆容高贵额心六道繁复精美花钿,一身紫色曳地凤绫裙威严越甚的皇后,德妃低头的一瞬心里到底还是有一丝怨恨闪过她不信肚里的皇儿没了其中没有皇后的手笔不过皇后的两个小公主没了,还真是一件让她痛快无比的事 琅玉阁的喻戚好得了皇上厚重的赏,没了德妃这个可以转移众人视线的盾牌,她最近又成了大家的眼中钉,肉中刺。不过好在大家都忙着皇上的寿辰事宜,以至于她现在能稍稍松一口气。 中午用了几口膳在床塌眯半个时辰,喻戚好竟然梦到一个身材欣长隐隐熟悉的背影,梦里的她还没来得及想这是谁,下一刻他面孔转过来的一瞬即使在梦中喻戚好也蓦地愣住了 他浓密如缎的长发拿了白玉冠束起,露出的额头饱满光洁。 他轮廓优美的面孔,肌肤比冬日白雪还要皎洁三分。 他好看的浓眉下,一双清亮的丹凤眼仿佛落了一池星光,分外璀璨。 走近了细细看去,他不涂而朱的唇瓣如清晨沾了露珠的玫瑰显得格外诱人。 他是沈元安,她第一个任务时她娘安氏给她招赘冲喜之人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在梦中,喻戚好却想要伸手摸摸他的脸,问问他现在可好,以至于喻戚好睁眼醒来的时候,还在回味梦里最后一刻沈元安那嘴角弯弯,有两个梨涡显得特别干净纯粹也特别惹人怜的面孔。 离开第一个任务的世界,喻戚好一直告诫自己不要去留恋那些人和物,因为那些不是真实的,只是因为她任务系统所虚构的存在。 天上的月亮离人再远可它是真实存在的,落在水里的月亮即使再近它也只是一个影子,一个让人路过的影子而已。 整理好心情由着紫荷伺候洗漱完毕,喻戚好挑了件宽松的青白色绣花长裙换上,让紫荷在脑后给她绾了个松软的发髻,戴上一支翡翠步摇搭上紫荷的手喻戚好突然想去御花园走走。 风吹过额前的刘海,喻戚好捋捋垂在胸前的一缕长发,刚到御花园听幽亭一边给她摇着描花鸟罗扇的紫荷已经赶紧跪下,“肃王千岁” 坐在石凳上的喻戚好抬头,视线撞上不远处轮椅上的人,她懵了。 第二个孩子(11) 阳光下,轮椅上的肃王玉冠束发,如玉细雕慢琢的面孔上那双清亮的丹凤眼却是让人望不见底,只余眉眼间那让人大生距离大片大片的冷漠。 喻戚好定了定神,和肃王打了招呼视线又不受控制落到今儿穿了紫色华服,坐在随从推着轮椅上的肃王身上。 明明肃王只有五官和沈元安一模一样,但是怎么一看到他脑海里就不断浮现出上个任务遇到的沈元安喻戚好瞧着双手随意搁在双膝,骨节分明的的手上带了枚简单白玉扳指的肃王,不知怎地,心里像是堵了块大石头,闷闷的难受 和她隔了不过六尺之远的肃王皱了皱眉,抬手背后的随从已经给他转了方向,推着轮椅往平宣帝的御膳房不紧不慢驶去。 肃王走后,紫荷起身担忧的扶着喻戚好在一边的石凳上坐下,“娘娘,你这是怎的呢” 喻戚好摇摇头,“那是肃王爷” 紫荷点头,“怕是皇上突然把肃王爷招进宫陪着说说话” 喻戚好点点头,也没了赏玩纳凉的心思,就着紫荷伸出的手回琅玉阁。 一路上,喻戚好脑海里使劲翻着关于肃王的记忆,也不过是先皇后嫡子,在当今皇上登基之日被挑断脚筋,成了囚在肃王府废人一个的事儿。 作为当今皇上的禁忌之一,肃王现在能活在还真是奇迹努力不去想肃王和沈元安一模一样的五官,喻戚好把心思放在了皇上今日把肃王招进宫的目的。 让肃王陪着说说话呵呵,她不信 拥华宫,知道肃王进宫的荣妃伸手捋捋身上绯红撒花镶边长裙,梳了灵蛇髻的她拿了支绞有四股玛瑙珠子的金镶玉梅花步摇戴上,眉心用朱砂点了颗殷虹的美人痣。 “青玉,雪嫔娘娘可是来了”挽着臂上约有六尺长的镂花绿沈轻纱,荣妃抿着红唇,颜色鲜艳的如冬日枝头寒梅,整个人带着股说不出的艳艳芳华 “娘娘,雪嫔娘娘现在正在湘水厅等着你呢”面孔秀丽,头戴两朵珠花着了身青色绣花褙子的青玉说完,极为灵巧的搭上荣妃伸出的手,恭恭敬敬把人领到湘水厅,又招人把最好的茶水和糕点呈上。 “荣妃娘娘,你可是来了”湘水厅左侧的檀木雕花方几旁,玉枝儿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行了礼退到一边。 她这不规矩的样儿,荣妃也没开口训斥,只是抬手让青玉把湘水厅内伺候的宫婢全部领了出去。 娘娘就带了她一人,她怎么可以离开娘娘身边被纳入宫婢一行由青玉领着下去的玉枝儿在踏出门槛的一步,顿时又跑了回来跪在荣妃身下,“娘娘,你就让奴婢随身伺候吧” 她好看的大眼里水雾蒙蒙一片,看着倒是让人怪可怜的,“既然这样,那就留下吧” 雕花椅子上,一直静静坐的雪嫔蹙着眉,放下手中把玩的一串玛瑙珠子,干净脱俗的眉眼动了动不是很高兴,“怎的和小孩子这般计较起来了” 荣妃看着眉心落一枚精巧月牙坠子的雪嫔,红唇轻轻勾了勾,“也是,本宫怎么能和她计较,本宫一向是个大度的人呢” 察觉到她略有深意的话儿,雪嫔不高兴的摸摸手腕上晶莹剔透的镂空莲花镯子,张着不涂而朱的唇语气淡淡,“谁给你气受了” 往日里,玉枝儿也一惯是这性子,怎的今日就挑起毛病来了 见她眉眼间隐有嫌弃的模样,荣妃说的话越发的温柔了,“雪嫔妹妹身边的宫婢单纯可爱,本宫一见高兴还来不及怎么还会有人给本宫气受” 玉枝儿这个蠢宫婢,要不是雪嫔一心护着,她早就招人把那眼见就心烦的蠢宫婢拖下去打了板子,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蹦出来碍她眼睛。 不知道已经被荣妃嫌弃到这个地步的玉枝儿,先默默给她点一堆蜡 雕花椅子上,瞧着荣妃神色秒懂的雪嫔无奈摇摇头,抬手让玉枝儿下去。玉枝儿虽然不知道怎么碍了两位娘娘的眼,却也只得跺跺脚生气又委屈的退了下去。 这把抿着唇的荣妃气的,恨不得一脚给她踹去,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在自己的地盘那般喜欢跺脚 “玉枝儿她就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你怎的和她计较那般多”雪嫔说着,抬手给荣妃倒了盏茶水推到她面前,“这般大的人了,怎的还这般容易生气” 明明一听就是打趣的话,偏偏荣妃也不知想到什么,抬手就把檀木雕花方几上的茶盏直接往地上砸去,“你今天就是来看本宫的笑话是不是” 明明是和康王从小有婚约之人,偏偏被当今圣上纳进宫为妃,还是在她愿意的情况下。 说什么为了家族荣耀,说什么为了康王以后更好,嘴上说的再好听通通也不过是因为私心利益四字罢了 这埋在记忆里肮脏的一切在肃王招进宫觉醒,落在雪嫔眼里这不是笑话是什么 “我有什么资格笑你我不过是邻国送上讨好皇上的玩物罢了”雪嫔苦涩一笑,当年姿容绝色的清宁郡主现在似乎已经成了她上辈子的记忆,它是那么遥远的让人不相信真的存在过。 摸摸眼睛那滴无声滑落的泪,雪嫔淡淡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轻笑,“对了,我还没和你道声恭喜了现在皇后痛失两女,她的心思都放在淑妃身上。德妃流产,嫌疑人皇后是脱不了的。至于喻婕妤,皇上现在对她倒是上心,只是那肚里孩儿能平安生下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呢” “毕竟,这后宫本就是个杀人不见血的战场呢”雪嫔说完,干净的唇角轻弯,竟是让人隐隐嗅到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儿。 荣妃听完她说的话,好看的眸子弯了弯,艳丽的嘴角肆意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这些还只是刚开始呢 夜色下,后宫大片大片的牡丹花开,最为艳丽雍容的当之无愧就是皇后的永寿宫。 永寿宫自从襄宜和襄平两位小公主走后,宫里伺候的婢女大多被皇后罚去浣衣院当了粗使婢女,留下为数不多尤其是贴身伺候皇后的宫婢更是小心翼翼。 风吹过,一帘圆润均匀有拇指大成色极好的珍珠帘子掀起,一身松花绿无花纹禙子的桂嬷嬷跪在黄花梨雕花镶玉嵌红蓝两色宝石的罗汉床前,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娘娘,皇上今儿招了絮枝院的李美人侍寝。” “他倒是有兴致呀”摸着不时疼痛的额角,皇后倏的起身,一手扫落黄花梨雕花小几上摆的满满的奇珍异宝,阴沉的眉眼却是转眼一片平静,“太后娘娘快要回宫,你也招人好好去准备准备” 桂嬷嬷领命,收拾好落了一地的奇珍异宝,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 留下的皇后看着她轻掩的房门,坐在黄花梨雕花镶玉嵌红蓝两色宝石的罗汉床上突的掩唇嘲讽的笑了起来――皇上今儿招了肃王进宫,应该又是狠狠刷了把一国之皇的尊贵感,找找他这些年至高的作为在肃王面前不经意说说他这些年的劳苦功高。 呵呵,光是想着那场面就觉得惹人发笑皇上到底是多想把肃王踩到脚下又是多想看看肃王冷漠的面孔一片扭曲满满的全是对他的愤恨 想到这,皇后大笑之际不免为肃王叹了声可惜――当年那般聪颖毓秀最有机会登上皇位的人竟然会因为先皇后的去世丢了宠,让当时孕有当今皇上的何贵妃一跃封后,以至于落到皇上登基直接招人把他脚筋挑断变成出行离不开轮椅侍从的废人一枚想想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和他相比,荣妃当年的心上人康王现在虽然也没好到哪里去,但是他到底是双脚健全能在地上随意行走,不会拘在轮椅上那几寸之地肃王今儿进宫,拥华宫的荣妃想到和他交好同样被囚于王府的康王,怕是会一夜难眠吧 呵呵她的襄宜和襄平现在两个人在地下睡着多寂寞,她会多找点人让襄宜和襄平逗趣的,喻婕妤肚里的孩儿不知男女,但是她相信她的襄宜和襄平以后会代替她好好招待的。 毕竟她们是血脉相连的母女,即使没了呼吸隔着生死的距离也一样,她的襄宜和襄平从小就极是乖巧懂事贴心的。 撑着眼皮在罗汉床坐到半夜,皇后才沐浴换了身柔软轻薄的寝衣,用了碗安神汤漱了口,又看了一个时辰的书,才在屋外“噼里啪啦”下一场倾盆大雨中安然入睡。 第二个孩子(12) 风吹过琅玉阁不远处种有大片荷花的观赏池,大雨后的空气越发的新鲜凉爽。 距离平宣帝的生辰越来越近,喻戚好打算抓紧时间给平宣帝绣个随身携带的荷包。只是到底不是身体原主,喻戚好一手绣艺技能简直生疏的可以从头学过。 一旁的紫荷抬头瞅了眼荷包上自家娘娘新绣上的一堆枝叶又赶紧移开眼几根歪歪斜斜的枝条和着大堆大堆绿色的叶子,自家娘娘是想要表达什么 夏天,这是个有生命力的季节 多看绿色,眼睛永远不近视 绿色,可以洗去一切肮脏还你一个鲜活的世界 怎么想怎么觉得答案应该是更高深的紫荷给喻戚好把燕窝端来搁在檀木雕花小几上,然后安安静静侯在一边做一个可以入画的小家碧玉。 雕花镂玉的罗汉床上,喻戚好拿着花了她好几天功夫的成果摊在手心――这是什么鬼说好绣几支苍翠欲滴,挺拔立于山中的绿竹呢想象和实际操作差别不在一个层面,喻戚好愤愤放下手中的荷包化悲愤为力量,几个眨眼间的功夫就用完了一碗燕窝,她大力挥手,“紫荷,去给我再端一碗燕窝来” 想着自家娘娘肚里还有个小皇子,紫荷点头下去端了碗燕窝回来的同时还给她端了几碟御膳房刚做的糕点。 自从得了平宣帝厚重的赏赐后,喻戚好每日吃的用的除了点人专门负责外,平宣帝还专门给她拨了四个经验丰富据说当年伺候过慈安太后的四个嬷嬷过来。 喻戚好谢恩的同时也微微有些放心,毕竟平宣帝现在的意思是让她把肚里的孩子保住。 不过用完紫荷端来的一碗燕窝,又用了两块糕点,喻戚好看着她扔在一旁的荷包也绝了送给平宣帝做贺礼的打算。 她位份低,平宣帝生辰宴席没有她的位置,晚上皇后摆的席面上,就是要讨皇上的欢心也轮不到她突然放心下来,喻戚好又胃口好的用了两块糕点。 一边的紫荷,“”我家娘娘最近胃口格外好 ̄v ̄ 平清宫,生辰近了朝臣不挑事的平宣帝最近的日子过的爽快,手也大方的赏了伺候他的太监和宫婢两个成色极好的金裸子。像平日极得他看重和欢心的白公公和小李公公都还各添了两坛价值百两银子的宫中秘酿。 这日,批完了堆成两座小山的奏折,闲的无聊的平宣帝突然想起那日听幽亭的惊艳一瞥,不知怎的一颗心就那么“砰砰”的再次失去频率跳了起来,“小李子,喻婕妤最近可是安好” 摇着手中的折骨描金祥云扇,平宣帝一双眸子似乎被大片大片的桃花遮住,他晃呀晃的就是找不到焦点。 虽然不知道皇上怎么想起了这茬,一旁伺候的小李公公抱着拂尘,很是认真的想想给出答案,“皇上,婕妤娘娘一切安好。”喻婕妤肚里有了皇上看重的小皇子,他以后可要多注意注意才好。 眸里明显摆了“你个蠢货”的平宣帝瞧着小李公公不开窍的蠢样儿,开始怀疑起他第一眼看到小李公公身上那所谓的灵气儿,该不会是那些日子他斋菜吃的太多眼睛花了的缘故 突然觉得平宣帝眼神越来越渗人的小李公公身子一颤,“皇上,可是要奴才重新沏一壶你喜欢的碧螺春” 沉浸在“这货如此蠢当年朕竟然看错了”不郁的心情中好一会儿,平宣帝才无力地抬手,“你先给朕滚出去。” 骤然解脱的小李公公压抑着嘴角往上弯的弧度,恭恭敬敬退了下去。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平宣帝攥着折骨描金祥云扇扇柄,抬手狠狠敲在纯金打造的案几上,“小李子,你给朕滚回来” 下一秒就要踏出门槛的小李公公身子一僵,紧紧抱着拂尘的手,他迈着步子小心翼翼的转身走了回来。 瞧着他这没出息的样儿,平宣帝正要开口的话在舌尖打了个转又咽了下去算了,喻婕妤现在肚里的孩子不能有事,他还是先不找让她心塞的事。 “小李子,你还是给朕先滚出去候着”怎么看怎么没灵气劲,平宣帝生气之际也就越怀疑他当年因为没吃肉那一落千丈的眼光。 被平宣帝命滚出去又滚回来再滚出去的小李公公,“”最近的皇上真是太难伺候,师傅你快点回来给徒儿搭把手 留在殿内的平宣帝瞅着小李公公离开那怎么看怎么觉得欢快的背影,拧着眉头服下了两颗玉虚观花数十年光阴照着丹方炼制好的长寿丹。 同一时间皇家最大的玉溪庄子里,慈安太后一身宽松的胭脂色金线绣牡丹褙子,头绾抛家髻戴了六支赤金簪子的她极有兴致的撩起袖子,净手揉着掺了适量盐水的面粉。 侯在一旁的蔡嬷嬷拿着绢帕抬手轻轻给她擦去额间渗出的汗珠,语气很是无力,“娘娘,这些事儿让老奴们来做就行了,你怎的非要坚持自己动手呢” 慈安太后手一顿,抬头淡淡看了她一眼,“这长寿面哀家说了是要亲手给皇上做的。” 蔡嬷嬷听出她的坚持,也只得依了她。 “对了,康王前儿染了风寒,现在身子怎么样呢”把揉的光滑的面团放在一边,慈安太后净手擦干,把接下来的活交给了一边的李嬷嬷。 被突然问到的蔡嬷嬷赶紧点头,“康王爷服了药,现在身子已经大好。” 慈安太后满意点头,眉眼染了浓浓喜意的她步子轻快的搭上蔡嬷嬷伸出的手,回了她极为奢华宽大的卧房。 一路上,蔡嬷嬷低着的头抬起悄悄看了慈安太后一眼,哆嗦着嘴唇又赶紧把头垂了下去。 见她欲言又止的有事儿样,慈安太后颇为不悦的站定身子,“有话就说,这遮遮掩掩的成何体统” 蔡嬷嬷身子一颤,眉眼转了好几番才抖着声音道,“娘娘,据最近消息来报,康王爷和肃王爷走的很是亲近。” 康王爷的生母是和先皇后有仇的良妃,那时早就懂事的康王怎么会和早就该死的肃王走的很是亲近慈安太后眉眼不悦,声音冷厉如冰,“什么时候得的消息” 蔡嬷嬷颤巍巍的抖抖唇,闭上眼等死,“肃王爷被皇上招进宫后,回了王府康王爷待他就亲近了起来。” “该死的,这些你怎么不早说”慈安太后一脚踹在她胸口,心里憋着的那股气发不出来,又气又急之下竟是又连着抬腿踢了蔡嬷嬷好几下才停了下来。 “之前让你办的几件事,可是妥了”沉下心来,慈安太后恢复平日宽厚大度的模样,把蔡嬷嬷从地上扶了起来,“下次和康王有关的消息,尤其是连了肃王的记得都要一字不落的告诉哀家” 蔡嬷嬷恭恭敬敬应了是,也不敢伸手揉揉被慈安太后又踹又踢弄的伤痕累累快要散架的身子。 回了卧房的美人榻上,慈安太后喝了盏养生茶,若有所思的取下随时悬在腰间镂雕祥云的和田玉佩把玩了一会儿,她保养极好的眉眼突然有了一抹担忧肃王性子一向狡诈,康王可千万不要着了他的道,免得皇上处之而后快死的尸骨无存,让她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哀 揉着额角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慈安太后突然笑了笑,她现在身为皇上的生母,这次皇上在寿辰前执意请她回宫,入了她计划中的一环也好接着行事。毕竟这么多年来,她让皇上在皇位那把至尊的纯金椅子上坐了那么久也是时候把位子让出来给康王了。 从她肚子里出来后就和良妃互换的孩子是时候知道他的亲生母亲是谁,也是时候坐上她亏欠多年的那把至尊皇帝宝座。 这么多年来她把亏欠良妃的早就还在了她的儿子身上,所以现在她为自己的亲生儿子谋算是一个母亲的本能。 她没有错,错就错在皇上不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想到皇上如今的后宫,慈安太后突然大笑起来对皇上的后宫就应该继续这样,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一个都不留的全部夭折。 哈哈这万里江山本就是她亲生儿子康王的,当今皇上,不过是一个暂时给她儿子看管之人罢了 平昌帝,你在地下现在一定很高兴吧,因为哀家会把你生前最厌恶以及最疼爱的儿子通通送到地下陪你,成全哀家和你多年的夫妻情谊呢 先皇后当年明明已经死了,哀家当年也顺利封后,你怎么还是坚持让先皇后之子继承皇位担了这陈国的万里江山 你不该那般偏心的,呵呵 第二个孩子(13) 襄宜和襄平两位小公主夭折笼在后宫的乌云,在皇宫各处大片大片铺满悬挂喜庆的大红中散开,平宣帝的生辰也如约而至。 穿着崭新的龙袍,平宣帝站在至尊无上纯金的宝座前看百官朝拜,万民贺喜,昨夜未招宫嫔侍寝的他精神极好的收了百官贺礼,大手一挥,衣着精神,满脸笑意的文武百官有序入了平宣帝生辰寿宴所置的安平殿。 坐在最上方宽大的嵌玉镶珠镂雕五爪金龙紫檀椅上,平宣帝看到平日清冷尊贵的皇后今儿一身凤袍迈着步子优雅而来贺他生辰,平宣帝也难得大方的给了她一个笑容,让她在一侧皇后专属位置上坐下。 皇后谢了恩,还回了平宣帝一个不大明显的笑容。 靠在宽大的嵌玉镶珠镂雕五爪金龙紫檀椅背上,平宣帝平日清醒的脑袋在这一刻因着刚刚皇后嘴角往上弯的小小弧度,他的心难得的乱了一瞬 原来朕的皇后也会笑的让人心生荡漾 皇后她刚刚是对着朕笑么 皇后竟然真的对朕笑了 不,刚刚一定是朕看错了平宣帝端着丞相恭祝他寿与天齐的贺酒,抬头不经意偷偷瞥了皇后一眼面容清冷,气质高贵,一个眼神都没给他,还颇有闲致的喝着雕花案几上的茶水。 他就说,刚刚那让他心如杯中美酒晃呀晃的笑容一定不是皇后的。 他就知道 心里说不清是失落还是高兴多,平宣帝只觉得入口的美酒又酸又涩的让人想把盛酒的琉璃杯直接砸碎 淑妃知她,淑妃懂他,淑妃解他又满心满意的都是他,作为一国之皇,得到想要的不是只要坐着静静享受就好吗 他和皇后大婚的情分,数十年的光阴中早就一点一点的消磨殆尽了,不是吗他平宣帝后宫绝色佳丽无数,怎么能被皇后嘴角那指甲尖大小的笑意乱了心神 这一切回到原位就好收回视线,喝着文武百官一杯接一杯的贺酒,平宣帝觉得心里所有的烦恼都被一阵大风刮走,脚步如踩在软绵绵的云朵上整个人都轻飘飘的,美妙至极 另一侧坐在镶红宝石镂雕牡丹紫檀椅上的皇后,身姿优雅高贵的她手里却是拿着了只晶莹剔透的琉璃杯,狭长的丹凤眼半阖着,颇为无趣的把玩。 今儿因着平宣帝寿辰,皇后一头浓密的秀发梳成高髻,头戴华胜的她左簪九尾点翠步摇,右戴两朵红宝石点翠珠花,红唇娇艳面上还抹了薄薄一层雪颜凝脂膏的她在襄宜和襄平两个小公主去后,这装扮一新的模样简直是前所未有的光彩照人 若问皇后恨平宣帝吗呵呵这还真是个让人发笑的问题 她一国之后本该掌尽后宫权势,坐于高位笑看妃嫔在名为后宫的这座戏台子上,每日用尽心机偏披着伪善的皮子演一出又一出让她打发时间的话本子来 她一国之后本该把后宫妃嫔如蝼蚁踩在脚下,一碾死一大片,永远笑看跪在她脚下那群战战兢兢衣裙五颜六色如调色板儿的妃嫔们 可是和平宣帝大婚后她又过了什么日子一国之后,尊贵无忧么 呵呵这数十年的光阴平宣帝都让她活在淑妃的阴影下 这数十年的光阴她看着平宣帝后宫接二连三进一个比一个水嫩鲜艳的美人,然后再看着那一个个受宠的美人借着平宣帝的手在她面前耀武扬威把她的脸踩在脚下 其实,这些都不算什么,真的只是在看着自己辛苦诞下的小皇子被人用可笑的祸胎罪名诬陷拿了一盏毒药灌下,平宣帝在一旁围观的时候她恨呀,恨得想直接把平宣帝生吃活吞的心思都有 只是可笑的是当时被人强制性双手绞住的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撑大眼睛看着她刚刚睁开眼,还未来的及看看这美好世界的小皇子就在那一杯毒酒中没了呼吸丢了命 调理身子几年后好不容易怀孕生下一对小公主,好不容易把她们抚养到五岁,结果又被人用阴谋害了没了命偏偏,她想查害死她两个小公主最大嫌疑人淑妃,平宣帝却用“生辰将至,不宜生事”的话把她挡了回去,然后赏了一大串奇珍异宝给她抚慰把这事一页翻过。 这样的平宣帝光是用一个恨字岂能包含她累积多年的怨恨不过好在平宣帝让她这个皇后数十年的光阴都是别人眼里的笑话,现在她也发现了一个秘密,一个可以让平宣帝一辈子成为笑话的秘密,呵呵 皇家最大的玉溪庄子里,本该在平宣帝寿辰前回宫的慈安太后昏了一天一夜醒来,知道错过了宫里平宣帝生辰贺宴的她一把抓住床榻前伺候蔡嬷嬷的衣襟,却是急切的问起了另一件事儿,“蔡嬷嬷,康王那事儿不是真的是不是” 蔡嬷嬷摇着头移开眼,抹去眼角的泪水一脸沉痛,“太后娘娘,据康王府那边传来消息称,康王爷的身子在肃王爷挑断脚筋的那一天同样的受了损。” 想着平宣帝登基那日,肃王受刑成了废人当晚她高兴地多用了两碗饭,结果今天蔡嬷嬷和她说什么她肚里出来的康王竟然也是在那一天受了刑,被平宣帝招人阉了胯xia价比千金的命根子 呵呵,难怪那天她问平宣帝打算把康王怎么办他没说话,亏她还以为是康王不成器的性子让平宣帝决定放他一马 结果事实的真相竟然是这样呵呵平宣帝那个从贱人肚里出来的孩子怎么敢 一旁的蔡嬷嬷瞧着慈安太后眦睚欲裂,一手摔了目之所及所有精巧物件的模样,她不好劝阻只得垂了头恭恭敬敬侯在一边,等慈安太后把心中的愤怒全部发泄出来。 次日,慈安太后带着蔡嬷嬷侍卫一行人简装低调回了长乐宫,后宫妃嫔又是好一番鲜艳打扮去请安刷存在感。 喻戚好这个后宫唯一有孕的,慈安太后亲自把她送回琅玉阁,并好一番表示对她肚里未出世小皇子的看重和关心。喻戚好掩下心中不安谢了她的好意,站在门口看着慈安太后在一群宫婢的簇拥下离去。 后宫妃嫔得了消息,暗地里绞着绢帕诅骂喻戚好得了慈安太后的眼,午膳心塞的只用了几口粥。 当晚,平宣帝亲自发话给喻戚好位份提了昭仪,众人对喻戚好赤裸裸的羡慕嫉妒恨下,晚上半夜还堵心的撑着眼皮翻来覆去睡不着。 永寿宫的皇后知道了,半夜起来还胃口好的用了两块糕点漱口继续拉上牡丹团花薄被好眠。 陈国最伟大的的平宣帝虽然熬夜在御书房批着折子,不过在用过慈安太后亲手给他生辰补上的长寿面,批完了折子平宣帝还好心情的挑了几本书看。 一夜过去,平宣帝面孔竟然也是神采奕奕丝毫看不出一夜未睡的痕迹。伺候他的小李公公瞧着他眉眼都有几分笑意的模样,吓得给平宣帝捋龙袍的手都抖了抖。 好在今儿平宣帝心情极好,只是冷眼斜睨他一眼意外地没出言训斥责罚,就穿戴整齐神清气爽上完朝,很是孝顺的直接去长乐宫给慈安太后请安。 被平宣帝抛在后面的小李公公抱着拂尘,清秀的眉眼动了动,走在前方的平宣帝竟是毫无预兆的突然往地上倒去,带起“咚”的一声响。 在一群宫婢太监吓呆了的视线里,小李公公抱着拂尘上前,倒在地上呈昏迷的平宣帝颇为俊朗的面孔还是一片红润。 “宣太医”小李公公手中的拂尘往后一甩,一脸镇定自若的吩咐站在他不远处的小卓子。 小卓子愣愣的眨眨圆圆的眼睛,“”这是小李公公不,从今天起这是他偶像 第二个孩子(14) 平宣帝骤然昏迷的事落到皇后耳里,她拿身子不适的借口免了后宫妃嫔每日早晚两安,私下却是招桂嬷嬷送了一溜珍贵药材到琅玉阁。 喻戚好接了皇后好意,去永寿宫谢恩被病塌上的皇后缠着说了会儿话,留下用了午膳才放她离去。 平清宫得了消息的慈安太后搭着蔡嬷嬷的手从平宣帝龙塌边沿起身,平日温和的眉眼一片阴沉不悦,“皇后这是不想让喻昭仪肚里的小皇子平安产下呀” 蔡嬷嬷摇摇头,把搁置在镶镂花翡翠檀木小几上盛有参汤的描牡丹白玉碗取下,“太后娘娘,皇后一向宽厚心善,喻昭仪得她眼缘多赏赐点药材也是应该的,你怎的就认为皇后她心胸狭窄,气量小有什么不好的心思” 自己两个小公主都死了,慈安太后可不认为皇后有那个度量容下喻昭仪肚里的孩子喝了两口参汤,慈安太后拿丝帕拭了嘴皱着眉看向蔡嬷嬷,“长乐宫的偏殿是否收拾妥当过两日哀家可是要把喻昭仪接来住的” “老奴听了太后娘娘的话,这事早已安排妥当。”说着,蔡嬷嬷望了眼没有一个宫女伺候的寝殿,她才收回视线看着慈安太后轻声道,“皇上昏迷不知几日醒来,朝中大事太后娘娘可是有何决断” 偌大的朝廷没了皇上坐镇,可她慈安太后不是还在吗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美妙的事儿,慈安太后温和的眉眼多了一丝笑意,“康王爷那里派去的神医诊断后怎么说” 蔡嬷嬷斟酌了一番用词,又抬头小心翼翼瞥了眼慈安太后脸色才低了头,“太后娘娘,据姜神医的话儿,康王爷那物儿断的太干净,没法子可用。” 慈安太后脸色一变,却是强行握拳压了心中怒气,“蔡嬷嬷,现在立刻马上去琅玉阁把喻昭仪请到哀家的永寿宫偏殿住下。” 蔡嬷嬷神色一震,点头退了下去。 慈安太后伸手掐了把手心,面色仍有几分扭曲的一手掀开明黄色的帐子,看了躺在床塌上面色红润只唇色青紫的平宣帝一眼,她抬手拔下发髻上特意戴的金簪,又摸了把平宣帝冰冷的面孔才笑着把他的手从明黄色的锦被下拿到手心,细细端看好一会儿才捋起他的袖子,用金簪在手臂上狠狠戳了个十个连成一线的点。 看着平宣帝手臂上一股股鲜血不要命的往外冒,空气中也开始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几个呼吸间慈安太后拿药给他止住血,擦了手轻轻摸了摸平宣帝的面孔,小指上纯金镂花宝石护甲在他脸上落下一道拇指长渗出血丝的刮伤。 慈安太后却是突然凑近了仍在昏迷中平宣帝的耳边,语气轻柔渗人,“皇儿,你将哀家的孩儿断了子孙根,今儿这算哀家先给他讨的利息,不过喻昭仪肚里的小皇子哀家会帮你好好保护的,绝不让人伤他一分一毫” 哀家还会让他坐上陈国的至尊宝座,成为最年轻的一国之皇,哈哈 平宣帝昏迷不醒的消息被慈安太后压了下去,喻戚好搬入长乐宫偏殿落入有心人眼里无疑是平静的湖面投入一块巨石,瞬间就是一股惊天巨浪。 莞月宫里,平宣帝几日未踏足的大殿里,淑妃一身雪色缠枝玉兰禙子,下穿一条湖蓝色绣花裙子。今儿她一头细密黑亮的长发绾在脑后,戴了一串蓝宝石额链的她发髻上斜没三支蓝宝石珠钗,温柔如水的眸子一直盯着手心的掐丝点翠嵌蓝宝石海棠流苏步摇。 伺候她的李嬷嬷叹口气,很是心疼的看着靠在檀木罗汉床上半个时辰一动未动的淑妃,“娘娘,可是要用膳” 淑妃愣愣抬头,“嬷嬷,你说本宫的小皇子现在应该很是欢乐吧” 听着淑妃提起整个莞月宫的禁忌,一直跟着她走到今日的李嬷嬷也不知想到什么,她抹抹眼角的泪水,一脸欣慰,“有襄宜和襄平两位小公主在下面陪她,小皇子会快乐的” 淑妃却是突然摇摇头,“他不快乐,小皇子没看到害他的人全部下去陪他,他是不会快乐的” 李嬷嬷垂了眸哽着喉,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 淑妃左手支在檀木雕花小几上,右手却是攥紧手心的掐丝点翠嵌蓝宝石海棠流苏步摇,直到右手有丝丝殷红的血迹渗出,她嘴角才多了一丝又甜又柔纯粹至极的笑容。 永寿宫的皇后不知道为什么,从晚上开始眼皮就一直在不安的跳动着,第二日还跳的越发的快了。 桂嬷嬷招了太医,除了嘱咐皇后好好休息留了几副安神汤的方子,其它的却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摇摇头恭恭敬敬退了下去。 好在皇后也不恼,还颇有闲心把玩手中的碧玉簪子,晚上沐浴歇息却是遭了噩梦,半夜醒来一张脸冷汗淋漓身上穿的薄衫都湿了这感觉还是当初小皇子和两个小公主夭折后她睡眠不好整夜整夜的噩梦后才有的。 皇后当下心里漫过一丝难受却是很快镇定下来――这些年她为家族做出了那么多贡献,她自认对得起家族十几年的养育之恩。现在没有了小皇子和两个小公主,她在宫里除了一个皇后的称号,也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想到这,皇后竟然觉得她的一生很是可悲拉过月白色金线勾勒几朵牡丹的帐子,皇后轻轻眯了眼如果她的命注定丧在宫中,那她要宫中所有人给她陪葬 长乐宫偏殿,喻戚好带着紫荷搬过来后,确定慈安太后对她肚里的孩子没恶意后,喻戚好在这里的日子过得还算舒坦。 当然,落到后宫妃嫔其她人眼里,喻戚好绝对是祖上好事做的太多给她积了太多的福,以至于慈安太后一回来对喻戚好格外关心不说,现在还为了保护她肚里的孩儿用切切实实的动作来证明喻戚好在她眼里的重要性。 后宫那些别有心思的,能让喻戚好肚里那块肉在慈安太后光明正大的保护下,来个意外流产吗要知道慈安太后表面看着和和气气的,可是后宫妃嫔只要一犯事到她手上,把你剥皮抽筋那还算是轻的。 有胆子能承担住慈安太后的怒火,看见的人绝对会为你的勇气点一百二十个赞 几日后,平宣帝昏迷病重的消息在慈安太后的操纵下在朝中掀起一股惊天骇浪,接着又被她手段强势的直接镇压。 终于,在平宣帝昏迷的第七日,慈安太后开始垂帘听政。 朝中御吏那些多舌的,慈安太后直接招人拉下去打二十板子,再继续劝戒的,直接让人取下官帽,脱了官袍走人。 慈安太后的下马威,让宽阔的大殿上,一瞬间静的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当朝门生遍布陈国十之五六的丞相站出来,语气平静的陈述,“太后娘娘,老臣以为不妥” 慈安太后还没发话,在朝中和丞相一直不对付的闵老将军破天荒的站了出来,和丞相意见一致,“太后娘娘此举甚是不妥,还望太后娘娘回了长乐宫赏花玩耍。” 赏花玩耍,闵老头子那个老不死的粗人会吗慈安太后冷笑看着一堆臣子出来附和丞相和闵老将军的话,气的顿时摔了珠帘后的纯金案几拂了袖子直接走人。 她倒要看看,没有她的垂帘听政偌大的朝廷该如何运转 平清宫,昏迷好几日终于醒来的平宣帝知道慈安太后垂帘听政满朝文武百官无一人买帐,他怒的一手摔了小李公公呈上盛有汤药的玉碗。 “朕现在身子有恙,母后垂帘听政有何不可”他现在精神恍惚,脑袋疼如针扎,朝中大事他根本没那个精神去决断。当然,丞相和闵老将军这两个在朝中极有威望的,他不信 “小李子,去把长寿丹给朕拿两颗来。” 小李公公应了是,拿长寿丹的时候还端了盏温水过来。 平宣帝掐着太阳穴,服下两颗长寿丹,趁着精神稍稍好一点,平宣帝下旨宣丞相和闵老将军进宫,打算适当的敲打敲打这两个老不死的,让慈安太后垂帘听政能顺顺利利。 丞相和闵老将军那两个在朝中一呼百应的人,竟是皆抱病在床无法进宫,这把平宣帝气的额头青筋直跳 他就知道,丞相和闵老将军那两个老不死的,一直不听他的命令 他就知道,丞相和闵老将军那两个老不死的,一点都不忠君爱国 他就知道,丞相和闵老将军那两个老不死的,他早该下手除掉 太多太多的知道让平宣帝如发疯的狮子,把殿内的花瓶玉盏砸个粉碎,还一手攥下龙床上明黄色的帐子,抬手把阻止他的宫婢一脚踹飞。 小李公公吓得抱着拂尘躲在墙角,一双眼睛不时往平宣帝的方向瞄两眼。 一盏茶后,生龙活虎后的平宣帝散了一脸精气神,昏迷好几日已经颇显病态的他“咚”的声倒在地上,小李公公拍拍胸脯松了口气,却是抱着拂尘一脸镇定的招人把又昏迷过去的平宣帝抬上龙床安置。 平宣帝的再次昏迷,慈安太后没提垂帘听政的事,却是开始给后宫妃嫔立起规矩来。 当然,作为后宫现下被慈安太后格外关照的喻戚好,很是好运的逃了开来,一个人在长乐宫偏殿安安静静的呆着养肚里的胎儿。 皇后和淑妃这两个先得了消息的,却是脸色一致阴郁不快慈安太后那个死老婆子,竟然还想给她们立规矩 呵 第二个孩子(完) 慈安太后不知道,在后宫她早就不是三年前未离宫一手掌权,宫婢忠心、妃嫔恭敬讨好,满朝文武百官也愿意给三分面子的慈安太后。 去玉溪庄子的三年,虽然她能更好掌握朝中形势,不让平宣帝起疑反而更多的念起她的好来,只是后宫那块地早就没了她的位置。就是平宣帝生辰后她从玉溪庄子回来,皇后淑妃等后宫妃嫔给她请安问好也是存了给平宣帝卖好刷好感的心思。 现下平宣帝昏迷不理朝事,慈安太后垂帘听政失败一事被有心人打听到,暗自笑话一番叹句不知天高地厚,皇后和淑妃这两个慈安太后已经开始给她俩立规矩之人,每日去长乐宫准时报道伺候,私下却是动了人脉先给慈安太后点苦头吃。 不知道皇后和淑妃心思的慈安太后最近觉得回宫后的日子还真是越来越不顺垂帘听政一事受阻就罢了,后宫那群不长眼睛的妃嫔还每日花枝招展,一个比一个身段纤细,一个比一个面目鲜嫩的来到她眼前乱晃。 总觉得是一群摇着尾巴的狗在面前乱叫不经意落一地狗毛的妃嫔,慈安太后从来都不掩饰对她们的厌恶,当然,这些厌恶一直都是被她很好的深藏眼底。 可是自从知道自己亲生儿子没了子孙根不能人道,慈安太后对于平宣帝的后宫妃嫔越发觉得厌恶起来 凭什么她的儿子不能人道,平宣帝那个从贱人肚里出来的还每晚温香软玉入怀,一大堆美人赶着往床上凑 凭什么她的儿子不能人道,平宣帝那个从贱人肚里出来的竟然儿女皆有,现在好不容易夭折完喻婕妤肚里竟然还有一个,还是一个她不得不出手保下的一个 为此,慈安太后自然是迁怒到了平宣帝后宫一众妃嫔上 从小到大就是陈国世家中最耀眼一颗明珠的皇后身份的确高贵,可在她这个皇上生母陈国最尊贵的太后面前还不是应该低下头颅 书香门第,如月色下静静盛开一株莲的淑妃的确温柔纯净,可是披着伪善亲和的皮子走着她当年的道路难道不是一直提醒她过去年轻不如先皇后的耻辱 还有明明是和她儿子从小有婚约的荣妃,却是为了权势愿意被平宣帝纳进宫为妃,活生生打她儿子的脸 她们平日不是最喜欢挖心挖肺的讨平宣帝的欢心么,现在平宣帝昏迷了,她们一群人不是同样应该陪他以示深情么 赏着宫里最鲜艳的花朵,慈安太后又开始庆幸平宣帝偌大的后宫没一个好的,不管是每天笑的比花灿烂像个傻子的安昭仪,还是喜欢端着架子自以为是天山雪莲千金难求的雪嫔,又或者是现在在她庇护下居于长乐宫偏殿的喻昭仪。 只是很可惜,慈安太后给她们的规矩没立几日,一夜大雨后,她突然病倒了,病去如抽丝的倒在床榻上抬下手也是困难的紧。 蔡嬷嬷吓坏了,一直跪在床榻前告罪她照顾不周。 慈安太后撑着眼皮看着富丽堂皇的金色牡丹团花帐顶,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身子骨何时变得这般差了。 不过是下雨时在雕花牡丹格子木窗前站了半个时辰,怎会病的如此严重艰难眨眨眼睛,慈安太后听到蔡嬷嬷跪在床塌下抹着泪的声音,慈安太后觉得她大惊小怪的时候心里还有点感动―― 这么多年,跟在她身边不离不弃的一直是蔡嬷嬷,从当年入宫的一个美人到如今最尊贵的太后,一直都是她还让慈安太后当下难得的勾起一点小愧疚――蔡嬷嬷的侄女当年入宫为婢女,后来因为得罪当时极得先皇宠爱的齐妃直接杖毙,当时已经是婕妤的她应该帮着求两句情的。 长乐宫偏殿的喻戚好知道慈安太后病重的消息,还特意换了身宽松的月白芍药绣花长裙,头上戴了两支简单的金镶玉芍药簪子,招了紫荷就急匆匆来慈安太后寝殿探望。 只是很可惜,喻戚好在寝殿外被蔡嬷嬷一手拦住,招人请回了长乐宫偏殿。人走后,紫荷一脸沉思的给喻戚好分析了宫中形势,喻戚好决定静观其变的同时也决定要更加小心,保护肚里的孩儿安然无恙。 朝中无人主持大局,平宣帝长时间昏迷不醒,妄想垂帘听政的慈安太后也卧病在床,文武百官中那些有心思有人脉的,心里的野心难得的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好在丞相和闵老将军这两个朝中极有威望之人归来,倒让那些性子急躁的压下了心思,也让更多人呈观望态度。 终于,在平宣帝病重两月嘴里只吊着最后一口气的时候,白公公请出了先皇遗诏,满朝文武百官确定遗诏的真实性后,先皇十几年前传位于肃王的消息瞬间在朝中炸开了锅―― 皇上不是先皇亲自送上陈国至尊之位吗怎的,先皇却是留了传位于肃王的遗诏 难道当年发生了不可告人的事当年经过此事的老臣回想起十几年前那让人记忆深刻的一幕幕,现在加上先皇留下的遗诏,瞬间当年很多解释不通的事都有了答案。 一时间,经历了十几年前事的老臣对本该是陈国名正言顺的皇帝,却被挑断脚筋囚在王府十几年的肃王心思很是复杂。 长乐宫慈安太后病情越来越严重,喝了很多汤药也没什么明显的效果。后宫妃嫔知道了,私下扳着手指算慈安太后还能活多少日子。 终于在白公公拿来先皇遗诏一字不落的念完一刻,慈安太后浑身抽搐哆嗦着嘴唇,眼睛一翻竟断了最后一口气。 长乐宫婢女的哭声震耳欲聋,蔡嬷嬷伸手确定慈安太后没了呼吸,拿着袖中的绢帕轻柔的给她擦去眼角最后落下的一滴血泪,在地上恭恭敬敬给她嗑了三个头,一脸解脱的吞下袖中给自己早就准备好的毒药,眨眼功夫已是口吐鲜血跟着慈安太后去了。 平宣帝昏迷了好几日非常不容易醒来,一睁开眼从小李公公嘴里知道慈安太后病逝的消息,只觉得天摇地晃一口鲜血在喉咙哽着。 小李公公吓得赶紧喂了他一把长寿丹,然后把侯在平清宫外一袭绛紫色折枝牡丹花裙,头戴赤金双凤衔珠步摇,一身雍容华贵的皇后请了进来。 平宣帝瘫坐在一边宽大的檀木嵌玉圈椅上,青紫色的薄唇不时喘着粗气。 皇后走到他面前,平宣帝掀掀眼皮,一手拿过雕花方几上空着的白玉茶盏,对着皇后的脸直接砸了过去,“给朕滚出去,谁让你进来的” 摸着顺着额角流下还温热的鲜血,皇后走近平宣帝,低头抬手就给了檀木嵌玉圈椅上的他一巴掌,“怎么,都要死了的人,还是那么惹人厌恶呢” 拿着金线锁边的绢帕擦了手,皇后看着眼睛撑得像对铜铃的平宣帝笑了笑,然后毫不犹豫把手中染血的绢帕扔到地上,厌恶的踩了两脚。 平宣帝双手攥成拳根根青筋暴露,“来人,把皇后这个不知规矩的直接拖下去给朕打入冷宫” “打入冷宫”皇后掩着红唇笑了笑,抬手毫不犹豫又是给睁大眼瞪着他的平宣帝打了一巴掌,听到紧跟着“啪”的回声,皇后揉揉打的发疼的玉手,“嗤嗤”笑了两声,毫不在意的对着平宣帝说起她发现的小秘密来。 发现自己身上越来越没力气的平宣帝,一脸狰狞的听着皇后把她那所谓的小秘密说完,平宣帝竟是突然大笑起来。 “朕就知道,你这个毒妇不是个好的”平宣帝扶着檀木嵌玉圈椅,勉强起身站立好身子,拿起悬挂贴在胸口的银质口哨,抖着唇吹了三声,唤出了他最后的救命法宝。 几个呼吸之间,十个黑衣蒙面之人悄无声息出现在皇后后面,在平宣帝手势一出的那一刻,个子最高的那一个竟是拿了闪着冷光的刀一把削了皇后的脑袋。 平宣帝哈哈一笑,不远处开着的雕花木窗外一支铁箭斜着飞来,箭到胸口他避之不及惊恐的睁大眼想要说什么,脖子上的整颗脑袋却是被身后一个黑衣蒙面之人拿刀直接削了,从背后拿了一块黑布利索的把平宣帝的脑袋打包好提在手上。 一旁的小李公公看到从平宣帝身上落到地上的银质口哨,想着平宣帝最后削了脑袋,一双眼睛也依然睁的极大死不瞑目的模样,他叹口气抱着手上干净的拂尘出去复命。 长乐宫偏殿里,一群把完脉胡子发白的太医聚在一起讨论隔了月白绣花帐子床榻上,喻戚好肚里胎儿的情况。 今早喻昭仪不小心多睡了一个时辰,昨儿血洗宫中执掌大权的肃王千岁话都没说直接派人把他们一群胳膊腿儿都不大利索的老头儿直接扔到长乐宫偏殿,名为其曰随时注意喻昭仪的情况,以便喻昭仪顺利生下陈国小太子。 “肃王如此粗暴”,“肃王很看重喻昭仪”的念头在心里一闪而过,一群白胡子老头儿下一刻却是实打实的疑问,什么叫喻昭仪顺利生下陈国小太子 难道肃王不打算自己称帝虽然依肃王千岁这个年纪没有一个子嗣的情况不正常,不过只要子孙根不受损,想顺顺利利有小小皇子不过是几个月的事情。 对了,不过肃王千岁貌似没成亲 这事儿落在心里,一群胡子发白的老头儿惊愕的嘴巴瞬间张大的能塞下一个鹅蛋。那模样简直不能更蠢 不过,想着肃王千岁过去十几年过的日子,嗯,这事还是先不提好了。 确定喻昭仪肚里胎儿正常,一群白胡子老头组团去向肃王复了命,然后白天每隔一个时辰就必须有两个经验丰富的太医给喻昭仪把脉的指令落实下去,真真是让他们这些人不得不接受的同时颇为欲哭无泪。 可怜他们好些人的孙子都和肃王一个年纪了,唉 那头慈安太后,平宣帝和皇后的丧事办完,平宣帝后宫留下的妃嫔全部被肃王以无子嗣的原因被送到了皇家的清和寺。 喻戚好因着肚里孩儿身子虚弱,依旧住在长乐宫偏殿养着,现在肚里的孩子已经能从她轻软的衣料上很明显看出一些起伏。 可以说,宫里人少后的清净从第二个任务开始,现在是喻戚好在宫里最舒心的日子也不为过。当然,喻戚好觉得得每日太医要是不时战战兢兢来把脉,她应该会更好 知道在宫里日子顺心是肃王的照顾,喻戚好虽不知他目的,不过因着系统给她任务完成的时间不过一年,等她把肚里的孩儿生下她也就算完成这个任务了,喻戚好当下心里自然对让她离回家道路更近一步的肃王有几分感激。 不过因着肃王一直忙碌朝中大事,喻戚好也不想看到和她第一个任务中一模一样只气质截然不同的面孔。 虽然那样“她总会觉得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感觉莫名其妙,喻戚好心下不安和肃王没什么交集的同时终于熬到了生产之日,当她艰难生下肚里孩儿喻戚好耳边缓缓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叮,恭喜编号12578幸运者玩家,任务二顺利完成” 编号12578幸运者玩家资料刷新中 姓名喻戚好 性别女 年龄18 身高 体重48kg 婚姻状况未婚 任务完成进度:任务一,任务二已完成 奖励;美颜丸x2,解毒丸x1 惩罚无 “系统刷新完成,编号12578幸运者玩家,需要继续完成第三个任务吗” 意外地,喻戚好很清醒点头,然后慢慢睁眼的她隐隐约约看到半开的门外一抹明黄衣角,然后就听到稳婆抱着孩子跪在地上恭喜她产下小皇子的消息。 嗅觉正常的喻戚好觉得下一瞬空气中的血腥味浓的她快要窒息,喻戚好耳边已经响起紫荷响彻天际的大哭,等喻戚好最后一刻闭上眼睛才反应过来,原来她又难产死了,kao 第25章 番外一:心塞的安氏 喻戚好走后的第二天 安氏愣愣摸着床塌上青丝凌乱,汗水湿了一脸却没有一丝温度喻戚好尤为狼狈的小脸,“玉姑,我的阿好真的丢下我一个人走了么” “夫人。”玉姑抱着怀里喻戚好用命换下的孩子低下头,呐呐想张口的她却是什么都说不出。 因为在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安氏面前,她所有想要安慰的话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玉姑,你说阿好她一个人走在黄泉路上是不是会害怕”拿着丝帕一点一点的把喻戚好的小娘擦干净,安氏坐在床塌边小心翼翼的喻戚好抱在怀里,眉眼疼惜的摸着她同样冰凉的小手。 a39阿好小时候受伤了最喜欢黏着我,她现在是不是站在奈何桥上等着我”安氏把脑袋靠在喻戚好冰冷的胸口低声喃喃说了句玉姑也不懂的话,“当初我应该坚持不要的。” 听着安氏没有一丝生机的话,玉姑抬头看到安氏一脸的灰败之色,玉姑忍住心里的哀痛陡然把怀里的孩子抱到安氏面前,“夫人,你看大小姐生的孩子眉眼和大小姐小时候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 安氏转了转眼珠,伸手摸摸喻戚好的小脸,“不一样。”她的阿好从来都是不一样的。 玉姑抱着孩子的手紧了紧,“夫人,大小姐已经走了,她留下的孩子还要你好好照顾的。” 安氏摇摇头,自顾自的给喻戚好哼着小时候她最喜欢的摇篮曲。 玉姑抱着孩子跪在地上,心痛不已,“夫人,大小姐已经走了,你就让她走的安心吧” 哪想安氏却摇摇头,“阿好不走的,她从我肚里出来自然是要等我一起离去。” “玉姑,你也陪了我三十多年了,我走后你就回老爷子那,替我好好照顾他和老夫人。” 玉姑一懵,脑袋里大片大片的空白,“夫人不要老奴了老奴以前就说过,没有儿女牵挂的我不管在哪里,都是要陪着夫人一起的。” 安氏摇摇头,又伸手摸了摸喻戚好的小脸低喃,“阿好,你等着娘,娘很快就过来陪你。” 玉姑侯在一边,眸子都忘了转。下一秒怀里孩子的大哭惊的她赶紧回了神。 “夫人,你没了大小姐可你还有老爷子和老夫人呀。他们平日最是疼你,你舍得身子骨不好的他们和你一样也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哀伤吗” 安氏低垂的眸子动了动,“可是她的阿好一个人会寂寞呀” 她话刚落,雕花大门“砰”的声被碧枝大力推开,“夫人,大姑爷他去了。” 安氏神色一厉,“你说什么” 一天中经历大小姐死亡,大姑爷接着又去了的消息,饶是碧枝也顾不上规矩抹了把眼泪,“大姑爷一听到大小姐难产死的消息,他愣了下呆呆说要回丞相府一趟,结果他回来的时候刚进府里大门整个人就突然倒在地上不动了,有随从上前给他探了呼吸,结果没气了。” “没气了他是去陪我的阿好去了么”安氏说着看向玉姑怀里抱着的孩子,皮肤红彤彤皱巴巴的,唯有一双眼睛又黑又亮很是漂亮。 “夫人,你看小公子他不哭了”玉姑发现这让人欣喜的一幕,赶紧把怀里的孩子抱到安氏面前让她看。 “许是哭累了罢”拿着娟帕把他小脸轻轻擦干净,安氏无力的挥了挥手,让玉姑把孩子抱下去让早备好的奶娘喂上几口。 瞧着安氏死沉沉的眼里有了生气,玉姑高高兴兴的应下把孩子抱了下去。 安老将军府里,一身素净衫子的安老夫人重病在床,安老将军自然是随时伺候在她一旁。 “老爷子,我记得阿好是近几日生产吧”靠着床塌边上的安老将军点点头,“是近来几日。” “可我怎么总觉得心神不宁呢”安老夫人从床塌上起身,靠在安老将军给她拿来花色素净的大软枕上。 “没事。”安老将军摸摸她的手,伺候着她把汤药喝下,“好好睡一觉,现在什么都很好。” 觉得自己又可能多虑的安老夫人点头,“兴许是我最近想的事太多了罢” “莫要多想。”安老将军扶着她躺下,给她仔仔细细的掖好被角,收了药碗出门的一刻,沧桑的面孔瞬间没了精气神,他的外孙女儿阿好走了呀那么年轻的就走了。 昌平侯府,经过女儿女婿想继离开人世的打击,安氏大病一场,养好身子差不多已经是半年后。 伺候她的玉姑看了欣喜的大哭一场,然后和安氏絮絮叨叨说起了喻戚好当初用命换来的孩子也就是寿哥儿的点点滴滴。 对于寿哥儿这个孙子,安氏其实也是感情复杂――说喜欢有一点,说厌恶也是有两分,只是不管怎么说,在丞相府的阎氏找借口频频光临她汀澜院就为了瞅那现在皮肤已经雪白,眉眼长开已有精致雏形的寿哥儿一眼,安氏开始心塞了。 当然,在寿哥儿越长眉眼越像沈元安时,饶是安氏接到柳长煜历练中了敌军埋伏折了两只腿的消息,她的心也依然塞的越来越厉害。 寿哥儿怎么越长越像活生生缩小版的沈元安呢如果是像她的阿好那该多好 有着想法的安氏在寿哥儿两岁时,终于决定派人去查那让她心塞的事――寿哥儿那模样不让她怀疑百分之九十多是沈元安那个死兔崽子血脉都不可能。 于是,暗里费了好大一番功夫下,最后得到寿哥儿确切是沈元安子嗣的安氏心塞的在床塌上躺了整整三天。 沈元安那个死兔崽子,待她百年后下了地府一定狠狠抽他九千鞭 不知道夫人最近遇着什么事,一张脸时时阴沉着,玉姑给她梳头时,几根银发映入眼帘,玉姑拿着象牙嵌祖母绿宝石的手颤颤,一时间心里难受的不得了。 于是,安氏偶尔怒气上来逮着寿哥儿拿了戒尺打一顿手心,玉姑也静静的侯在一边默默看着不拦了。 寿哥儿最近一直觉得,他一定是祖母从门口捡回来的孩子 要不每天一双眼睛恨恨瞪着他,一不小心犯了错就拿戒尺狠狠打他手心。 他的手是肉做的,又不是石头磨的,现在胖乎乎的小手还通红,肿的像个质量不合格的丑馒头。每日必来昌平侯府报道的阎氏瞅了,心如钝刀子刮似的,疼得心口吸一口气都艰难的紧。 “寿哥儿呀,以后要好好听祖母的话,不要再惹她生气了,好不好”阎氏起身,从跟着她来昌平侯府的婢女手中,拿过一个浮雕两只小老虎的檀木盒子。 “我才没有惹她生气,是她蛮不讲理想拿我出气”寿哥儿拿着丑馒头一样的手抹抹眼泪,小小的嘴巴瘪着好不可怜。 “哎呦,外祖母的心肝耶,你哭的外祖母心都要碎了”把手中的檀木盒子随手放在罗汉床中的雕花小几上,阎氏熟练的抱着寿哥儿在膝上放好,从袖中拿了娟帕轻柔的给他擦去比珍珠还宝贵的泪珠儿。 “外祖母,我是不是祖母在门口捡回来的野孩子”靠在阎氏怀里,寿哥儿喉咙哽咽的吸了口鼻子,说出这个让他难受好久的事儿。 “胡说八道谁在你耳边乱嚼舌根,外祖母找人撕了她”阎氏眉眼一厉,手中拿娟帕干净的一角给寿哥儿擦鼻涕不由用了点重力。 寿哥儿从她膝上滑下身子,吸吸又痛又红的鼻子,丑馒头一样的手护在胸前往后蹦了三尺远,黑亮的眸子满是控诉的看着阎氏,“外祖母,你个坏人” 阎氏赶紧起身,“寿哥儿,外祖母不是故意的,你就原谅外祖母好不好” “才不要”寿哥儿蹙着眉头,看着丑馒头一样的胖手,恨恨瞪了阎氏一眼,转身一溜烟的跑回汀澜院,双手抱住正在院子里修剪花木的安氏。 “祖母,祖母,寿哥儿鼻子痛痛” 安氏把手中的剪刀递给一边伺候的碧枝,拿娟帕擦了手才低头看了寿哥儿一眼,“松手” “不松”寿哥儿仰着小脑袋,固执的抱着安氏的双腿。 安氏头疼的揉揉额角,“怎么不多陪一会儿外祖母” 寿哥儿摇摇脑袋,“寿哥儿喜欢祖母,才不陪她呢”而且外祖母每次看了他都不忘搂搂抱抱的,对于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的寿哥儿来说其实是件很讨厌的事。 安氏很想一脚把寿哥儿踢开,尤其是现在看到他活生生就是缩小版的沈元安。 安氏轻轻抬手,“玉姑,去把我的鞭子拿来” 一旁的玉姑点头,转身去屋内取安氏前两日特意为了罚寿哥儿备好的鞭子。 双手依然抱着安氏双腿的寿哥儿听了,赶紧放手转身一溜烟跑到昌平侯府大门口,看着大开的门外偶尔有几个人走过,寿哥儿呼口气半蹲着身子默默看向干净的门口,这里就是小时候祖母把他捡回的地方吗 门外路过的人有几个大胆的往大开的昌平侯府看了一眼,又赶紧把视线移开――那一身红艳艳小袄子,有着一张胖乎乎白净小脸,眉心一点美人痣的寿哥儿还真可爱 一刻钟后,在地上蹲的腿脚快发麻的寿哥儿还没看到安氏追来的影子,他愣愣起身,平日又黑又亮的眸子呆呆的转了转――他就说他一定是祖母从门口捡回的孩子 听着寿哥儿可怜的不得了的哭声,不远处安氏拿着玉姑捧来的鞭子掂了掂寿哥儿胆子太小,以后可得好好磨练磨练 一旁的玉姑低头表示,她什么都不知道。 第一个孩子番外完 第26章 番外二:小太子奇遇日(上) 陈年,111年春,今年刚过九岁生辰的小太子踮着脚尖在大殿内行走,他浓浓的眉毛下一双清亮的丹凤眼是满满的不高兴。 “小李公公,本宫威武雄壮否” 顿住脚步,小太子拧着眉毛看向静静侯在一边抱着拂尘的小李公公。 小李公公点头,清秀的眉眼一片干净,“殿下自然威武雄壮” 小太子高兴点头,给了他一个笑脸,“本宫俊美乃陈国第一美男子否” 小李公公浅浅的眉毛微微抽了抽,“殿下自然俊美,乃陈国第一美男子。” 小太子摸着小脸点头,围着小李公公转了一圈低着头还有点不好意思出口,“本宫以后身高八尺可望乎” 小李公公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小太子那比同龄人矮了两个头的个子,违心话说的依旧漂亮,“殿下以后身高八尺不过几年时间问题,殿下勿忧” 小太子满意的点头,果然让小李公公接了老白公公的活儿,是他做的最好决定 半刻钟后,鬓发斑白的白公公一身藏蓝色圆领袍子,手拿一支半旧的拂尘进殿给小太子行了礼,“殿下,可用午膳” 刚刚用了几块糕点,半盏燕窝的小太子不高兴的挥了挥手,“暂时搁置一旁,本宫饿了再说。” 白公公不赞同的抬眸,一脸严肃,“殿下,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午膳怎能不用” 小太子摸摸比同龄人胖一大圈的手腕,坚决摇头,“先搁置一旁,本宫用了自然会招人去取” 白公公瞥了眼不远处的小李公公,小李公公立刻抱着拂尘看向小太子,“殿下可想威武雄壮” 觉得自己已经很威武雄壮的小太子斜睨着他,很不高兴,“本宫已经威武雄壮” 小李公公神色不变,“殿下可想容貌俊美成陈国第一美男子” 觉得自己容貌已经俊美的小太子瞪着他,“本宫已经是陈国第一美男子” 小李公公嘴角都没抽一下的继续,“殿下可想以后身高八尺,比老奴高几大截” 这个么细细看了小李公公那瘦弱的身板,小太子才看向小李公公,“威武雄壮,容貌俊美,身高八尺的陈国第一美男子知道是谁不” 小李公公难得的愣了下,小太子已经洋洋自得的摆了摆手,很不要脸的又摸了摸脸蛋,“那就是五年后的本宫啦” 小李公公捂着脸,不想再看他们小太子一脸蠢样 白公公摸着怀里的拂尘移开眼,看来小太子必须如三年前一样亲自让肃王千岁带在身边随时教导 又要陷入地狱生活犹不自知的小太子还沉浸在“天下美男子论气质,学识、地位,除了本宫还有谁敢站出来担了第一这名头”的喜悦中。 当然,满朝文武百官如果知道他们小太子有这想法,怕是除了盯着他矮小肥胖俗称“矮冬瓜”的身材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以后陈国在街上随手抓一个男子也是美男子鬼扯,他们陈国的审美什么时候如此低下 “论陈国男子人人美男的秘密” “论陈国太子不要脸的程度” “论陈国太子自称俊美,满朝文武百官一副我竟无言以对日常” 呵呵,太子,还是多看点鲜花洗洗眼睛把审美观板正一下吧 偌大的皇宫,竟没一人理解自己半个时辰后小太子坐在纯金案几前,手拿玉著戳着玉碗里的红烧狮子头,红艳艳的小嘴很不高兴的瘪着。 “小李公公,把宫中秘制的桂花酿给本宫取一坛”让本宫一醉解千愁 不知道他们小太子怎么突然想起喝酒,小李公公却知道白公公要是知晓他依了小太子这要求,晚上床榻间定要他好看 可是看着小太子那可怜的模样,小李公公想了好一会儿到底是对小太子的怜惜占了上风,他和小太子商量道,“老奴取的酒,太子只能拿玉著沾了桂花酿,尝两口可好” 两口能尝出鬼味道尤其还是拿玉著沾那么一点小太子拧着眉,想着小李公公也不容易却也点头同意,“那本宫就只拿玉著沾了桂花酿尝两口。” 小李公公眉眼欢喜的点头,等他取了桂花酿来小太子果然依言拿玉著沾了倒在玉盏中的桂花酿,尝了两口就没在动。 小太子果然说话算数小李公公想夸他两句,小太子已经丢了玉著,面色绯红,双眼迷蒙的趴在了纯金案几上。 小李公公吓得赶紧找太医,还不忘招人把小太子送回寝殿镂雕金龙祥云图案的拔步床上。 小太子醒来睁开眼,还没来得及伸手摸摸昏昏沉沉的脑袋,一只修长的手倏的冒出狠狠敲了把他的后脑勺。 “沈瑜远,还不快去洗漱昨儿和隔壁家小女娃打架你逞威风了啊” 哪个大胆的奴才竟敢以下犯上,看本宫不让小李公公拨了你的皮愤愤转身,小太子的视线落到和肃王叔有七八分相似明显小很多的面孔,他身子往后一退,好看的丹凤眼瞪的老大,“你是谁” 毫无疑问,说出这蠢话的小太子后脑勺又被狠狠敲了一下,“蠢弟,昨儿被隔壁家小女娃拿课本把脑袋砸坏了连你哥我都给不记得了” 哥小太子摸着后脑勺的手一顿,疼的眼泪都快出来的他在看到对方面上毫不掩饰的鄙夷,小太子吸了口鼻子又把眼泪狠狠的逼了回去。 不过谁能告诉他,面前这个和肃王叔五官有七八分相似,对他大不敬的人到底是谁肃王叔的儿子,肯定不是因为据他所知肃王叔尚未成婚,府里连个妾室通房都没有。 “瑜远,还不快点洗漱好来客厅吃饭” 一道让小太子觉得灵魂都颤抖的声音传来,小太子顺着声源看去,那是个面孔陌生眉眼秀丽的女子,此时她正厉着眉眼往这边看来,“寿哥,你又欺负你弟了” 只见刚刚对他大不敬被叫寿哥的人撇撇嘴,不高兴的漱了口,“妈,你什么时候看到我欺负蠢弟了” “你妈我就没看到哪天你不欺负他过”那个黑发披了一肩,身穿绣花长裙的女子越走越近,小太子只觉得一颗心“砰砰”的跳个不停,白嫩的耳朵瞬间红彤彤一片。 “蠢弟,每天看你这脸红小媳妇的样儿,我也是够了”寿哥洗了脸,把另一张崭新的棉帕扔到他怀里,“还不快去洗脸漱口” 小太子拿着蓝色棉帕,一双清亮的丹凤眼却是看着走到他面前的女子,怎么也移不开眼――这女子怎么越看就越觉得亲近,越看就越觉得心里委屈呢明明他从来没有见过她 小太子哽着喉咙想要说什么,却发现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个字都说不出。 “好了,妈妈知道你昨儿不是故意的,妈妈不怪你,妈妈的瑜远是个小男子汉,可是不能哭鼻子的。” 看着他通红的眼眶,女子摸摸他的小脸抱在怀里轻声安慰。寿哥转身抽了两张纸巾,抬手狠狠把小太子脸上的泪水一把擦掉,嘴里生气道,“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儿,难怪连个六岁小女娃都能拿了课本砸你脑袋” 听着他话里的嫌弃,小太子抬眸飞快的瞪了他一眼,然后不知怎么的断断续续的落起泪来。 果然,下一秒还抱着自己的女子,松了手把那讨人厌的寿哥一把拉到旁边的白色长桌边,手中多了把鸡毛掸子,面色阴沉十分不好看。 一直在心里叫唤着“快打”“快打”的小太子,抬袖擦了把眼角的泪水,看着那场景一颗心跳呀跳的激动地不得了。 只是那头让他十分亲近的女子,下一瞬却是把手中的鸡毛掸子搁在一边的白色长桌上,推开不远处关上门的屋子大喊,“沈元安,你看看你教的大儿子,现在都养成了什么样” 然后,心有无限失望的小太子下一秒看到,那从屋子里出来的高大男子有着和肃王叔一模一样的五官时,小太子惊恐的捂着嘴,依旧“矮冬瓜”的身板颤抖着,白胖的小脸惨白一片可怜的不得了。 “”一身家居服周末休息在家的沈元安瞧着他这模样,轻轻皱了皱眉。 第27章 番外二:小太子奇遇日(下) 在小太子过去九年的记忆里,肃王是个什么样的人 温和亲近,关心晚辈鬼扯那都是小太子在有了记忆后对肃王最大的幻想。 想当年他三岁稚龄,不过是想让肃王叔抱一下,结果那人完全没看到似的,直接招人推了轮椅走人。 后来,肃王叔离了轮椅双腿能在地上走,好不容易应了满朝文武百官请求把他带在身边教导。 结果了,除了招来几个嬷嬷和太傅在他身边每天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个不停,其它的什么也没有亲力亲为。 平日里,他想和他说说话,一起用用膳,可是就这么简单的事,他的肃王叔却是马上招来嬷嬷,袖子都不挥一下直接走人。每日每日的重复让年纪小小想找个人抱抱,顺便撒撒娇的小太子心里很受伤。 可以说,肃王的冷漠无视对想要亲近他的小太子来说就像是一棵想要长大的幼苗,结果每天重复的被一场场冰雹砸,焉哒哒趴在地上只剩最后一口气。 当然,你要是以为肃王只是这样那小太子只有哀叹一声愚蠢的凡人,你们把他的肃王叔想的简直是太善良了 就是现在,小太子还记得从他五岁开始,他肃王叔每日对人用刑就会把他招到一边观看,然后还招人给他上了平日最喜欢的茶水和糕点。 如果他的眼睛在前一天失眠,耳朵在前一天失鸣的话,想必他小太子还能因为有和肃王叔相处的机会高兴,更会因为肃王叔知道他的喜好而兴奋不已。可事实却是他眼睛不瞎耳朵没聋的情况下,他能安稳坐在雕花小椅子上看着犯人被打的皮开肉绽,听着犯人嘴里发着比猪还难听的惨叫,然后他小太子捧着茶水笑眯眯的吃着糕点吗 作为一个善良可爱的小孩子,小太子可以确切的告诉你他不能 好在这记忆在他六岁生辰后,他肃王叔大发慈悲的没了这爱好,却是把他扔给了太傅直接撒手不管。 好吧,虽然以前他肃王叔就没有管过他。不过在宫里一人住,一人每天被一大群太傅教导的小太子就是现在想到这,也忍不住一阵心酸的想哭。 好在,六岁后的他在看到肃王叔后已经不会蠢的条件性发射想要抱大腿,然后仰着小脑袋睁着好看的丹凤眼求抚摸。 好在,记忆顶好的小太子因为肃王毫不留情的残酷,他现在对肃王叔还是心有亲近,但是更多的还是怕肃王叔突然把他抓起继续让他观看现场处理犯人的场景。 鲜血四溅,剥皮抽筋,掉头颅简直不是他这个年纪应该看的好不好他小太子就应该快快乐乐,健健康康的长大,他才不要做一个心理扭曲,满脸怨恨的小太子 一旁,看了好久的寿哥借着身高优势忍不住抬手又敲了下他后脑勺,“蠢弟,你一天到底在想什么,还不快去洗漱”没看到他爸脸上的神情越来越复杂难测了么 小太子回过神,对一直以下犯上的寿哥恨得不得了,要知道,在宫里对他大不敬的人,不管是老白公公还是小李公公都是直接招人把他们拖下去狠狠打板子,然后发配到宫里最脏最累的地方。 这个寿哥简直是太讨厌了当然,小太子他才不会说对肃哥的讨厌八分是在他和肃王叔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的长相最后两分才是他的大不敬。 不过,面前这个高大的,有着和他肃王叔一模一样面孔,却是穿着奇怪的男子到底是谁 小太子抓着头发想呀想,脑袋中突然一道灵光闪过――他该不会是肃王叔的仇家找人假扮,想夺了他肃王叔手上的权势吧不过想着肃王叔的厉害,小太子又不觉得世上有哪个人有胆子敢设计陷害他的肃王叔。 可这世上有个和肃王叔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小太子看着还真是不大习惯。 这傻孩子现在还没发现他所在的地方不是他的宫殿 “寿哥,带着你弟去洗漱。”沈元安从小太子身上收回视线,嘱咐好寿哥转身回了卧室。 寿哥撇撇嘴,到底是听话的把小太子带到洗漱台。 不过抬头一看到愣愣抓着一揪短发的蠢弟,寿哥无语叹口气,一手把搭在小太子手腕上的蓝色棉帕拿过来,放好水搓了棉帕,又认命的给他洗脸。 小太子任由寿哥在他脸上动作,只脑袋还是有点懵――他的头发怎么一夜之间变短了陪了他九年的头发结果现在就剩大拇指三分之一短,这到底是哪个丧心病狂的家伙趁着他睡着的功夫剪了他头发 小太子胖乎乎的手握拳,却是突然想起了他睡觉都会在一边给他守着的小李公公。 不对呀,有小李公公在,还有时刻保护他安全的侍卫在,小太子又不觉得哪个贼子大着胆子溜进宫,就为了把他一头光滑如缎的黑发剪短。 怎么想怎么觉得不靠谱的小太子,在看到寿哥把挤好牙膏的牙刷和接好水的漱口杯子塞到他手里那一刻,小太子终于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他面前这个叫寿哥的人他不认识,之前让他很是亲近的女子他不认识,就是后来那个和肃王叔有着一模一样五官的男子他也不认识。 终于,小太子抬眸愣愣望了圈所在的地方,然后又后知后觉把视线落到了自己身上绣了两只呆白熊的小衣上。 意料之中,下一秒小太子手中的牙刷和漱口杯啪的声齐齐掉到地上――这到底是哪个胆大包天的贼子越过重重侍卫军保护的皇宫,然后把他掳到了这完全陌生又奇怪的地方 不过,他面前这一开始就对他大不敬的人和那把他掳到这的贼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小太子揉着脑袋也想不通,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看着寿哥的视线开始不善起来。 “蠢弟,你这是什么破眼神”寿哥抬手毫不犹豫敲了把小太子脑袋,在小太子张着眸子凶狠瞪过来时,寿哥抬手狠狠揉了把他脑袋,然后满意的蹲下身子把地上牙刷和漱口杯捡起扔在一边垃圾桶,又给小太子各取了一副新的过来。 小太子龇着牙齿,寿哥完全无视他一脸的屈辱,强制性给他刷了三分钟的牙。 从刚才寿哥把牙刷强迫性塞进他嘴,上刷刷,下刷刷小太子嘴里不知名的泡泡越来越多,小太子脑海上方一直重复盘旋着“这不是毒药吧”“这不是毒药吧”几行大字。 终于等寿哥给他刷好牙,松了手的一刻,小太子发现他还能呼吸到新鲜空气,依旧能欢快的蹦蹦跳跳身体没有一点不适,小太子不由得裂开嘴角笑了一下。 一旁寿哥放好了牙刷和漱口杯,一脸都是“我的蠢弟不可能的笑得这么蠢”表情。 意外秒懂他脸上的神情,小太子恨不得立刻扑上去一口咬他个血肉模糊,不过好在看到对方明显的身高优势,小太子理智的握着肉乎乎的拳头――他是个心胸宽阔的太子,他不和面前这个没有规矩还可能和掳他人有关的计较 他小太子从知道自己肩上背的重担那一刻开始,他小太子就已经下决心要做一个陈国史上心胸最广,最能宽恕他人错误的小太子。 不过现在还是忍不住想要扑上去狠狠撕下他一块肉是怎么回事小太子把拳头塞进嘴里,一双眼睛不受控制的朝寿哥发射一波接一波的眼刀子。 ,果然,我蠢弟昨儿被隔壁家小女娃把脑袋砸坏了 怎么想想就觉得今天的胃口意料之外的好了寿哥低头看着小太子的表情,努力告诉自己――他虽然只比蠢弟大一岁,但作为一个称职哥哥的他,看见蠢弟的蠢模样是不可以有幸灾乐祸的心理。 一旁的小太子更生气的咬着拳头,好看的浓眉皱成了一条蚯蚓――小李公公快过来,把这个幸灾乐祸的人给本宫拖下去直接斩了 这世上,简直没有比他更讨厌的人 不知道在小太子心里得了最讨厌称号的寿哥,难得良心发现的没有嘲讽小太子,还好心的把他带到餐桌边的椅子上坐下,把他每顿吃饭专用的小碗和筷子放到他面前。 一边的小太子依旧皱眉,不管你怎么做怎么讨好本宫,你依然是本宫心里最讨厌的人 不要妄想改变本宫对你已经定好的印象,因为那根本就不可能 愚蠢的凡人 一旁的寿哥,突然控制不住想要把他蠢弟按到地上狠狠打一顿怎么办面前这个一脸狂霸拽,愚蠢凡人我是不会原谅你的蠢弟简直不能更欠收拾 一家人在这奇怪的气氛下用了早饭,沈元安破天荒的换了正装拉了喻戚好出去逛街。 留下的寿哥:果然,他就说他是他爸妈在外面捡回来的孩子吧 小太子:面前这个突然一脸悲伤的人是怎么回事画风不要转变的太快好不好 寿哥要是在这一秒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恨得直接掐他脆弱的脖子――你哥去年生辰,你说要做一个关心哥哥的好弟弟,这些话现在果然是被狗吃的一点不剩吗 果然,他蠢弟说的话不能往心里去,只要耳朵随便听听就好。 一副“我对不起你”的模样是要闹哪样小太子捂着眼睛突然不知道这个世界怎么了。 老白公公,小李公公快来把本宫救出去,本宫要回家 一旁寿哥,果然他蠢弟脑袋是被隔壁家小女娃确确实实的砸坏了。 好吧,虽然他蠢弟以前智商就不高。 秒懂他脸上神情的小太子气的不得了,心里憋着的一口气上不来,竟然眼睛一翻,直接晕倒了。 一边的寿哥,果然他蠢弟昨儿被隔壁家小女娃砸坏了脑袋,现在后遗症发作了。 把蠢弟抱回卧室,寿哥给他爸去了通电话,然后在床前乖乖照顾他蠢弟。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小太子醒来的时候,一睁开眼看到小李公公那张突然放大的脸,小太子还吓了一跳。 “小李公公,可是抓到了掳本宫的贼人”拍拍胸口,喝了口小李公公递到嘴边的温水,小太子立马问起了害他的贼人。 小李公公接过小太子递回的玉碗,一头雾水,“什么贼人,老奴一直守在殿下床前连一只蚊子都没有飞过来。” 不可能小太子拧着眉,想直接反驳小李公公的话,可想着小李公公实诚的性子小太子又犹豫了。 难道之前的一切都是他做梦不成想要这般说服自己的小太子在看到脖子上多出的长命锁和手腕上的两只赤金镯子,小太子立刻看向小李公公,要知道他一向不喜欢往身上戴这些东西,而小李公公也很好的知道他的喜好。 顺着小太子的视线,小李公公也忍不住擦了把眼睛,小太子殿下脖子上什么时候多了把长命锁,手腕上什么时候多了两只精致的赤金镯子明明前一秒这两件东西小太子身上一件都没有。 看着小李公公的表情,小太子握着脖子上挂的长命锁眼神迷茫了下,下一秒却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起床,招了一边的宫婢伺候穿衣。 六年后,小太子在肃王的扶持下顺利成为陈国新一任皇帝,那只长命锁和手腕上的赤金镯子依旧被他片刻不离身随时佩戴。 六十年后,陈国史上最伟大的皇帝陛下去世,陪葬中排在第一位的就是那把长命锁和两只赤金镯子。那把长命锁和两只赤金镯子还因为他生前要求,特意放在了他胸口心脏位置。 第28章 番外二:淑荣昭 风吹过大片大片翠绿的竹林,呼啸而过的声音落下,带起一大片翻飞的竹叶。 在清和寺呆了多久,淑妃已经记不清了,一年,两年还是三年她不知道。 伸手捋顺被风吹得凌乱的青丝,淑妃面色不动,一片宁静美好―― 莞月宫的奢华舒适,冠宠后宫的帝王独宠在她不知道的时间里早已悉数成影,颗颗散尽在名为时间的尘埃里。 有时候,虽然偶尔也会想起那大段大段埋藏在记忆中的阴暗,但是品一盏花茶,用半块点心,静静靠在摇椅上的满足已经足够让外面的阳光挥退记忆里的阴暗,让她每一天的日子都有光亮。 心里平和了,普通的绣花裙子上身,不沾一丝荤腥的饭菜入口,简陋狭小的住处没有了想象中的难以接受,以至于宫里那数十年的争斗,现在想起来是那么的遥远,遥远的就像是夜空的星星,只有抬头望特意去看才能看得见 在后宫的争斗台上,早就不复进宫纯白温柔的她,和宫里其她人一样,始终不能干净如不染一丝淤泥高空悬挂的明月。 她的手上沾了不少鲜血,也夺了不少鲜活的人命。如果时光倒流,她也依然会如此。毕竟她的身后有整个家族不说,她也不想死在后宫那些不入流的手段中,即使那些手段,她也时常会用。 后宫美人来来去去,她能在皇后以及一大群宫嫔层出不穷的手段阴谋中好好活命,还能保持帝宠长久不衰,现在想想她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母仪天下,当年世家中最耀眼一颗明珠的皇后,容貌气质,才华学识,身份地位哪样挑出来不是让人羡慕一丝嫉妒也挑不出一分。可偏偏就是这样的她,在后宫里也染了阴郁日子时时被乌云笼罩。 按理说,她和皇上应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处在一国至尊宝座的皇上,能三千弱水只取一瓢能不被一朵更一朵鲜艳娇艳的花乱了眼扰了神尤其她们皇上本来就偏爱美色。 皇后可悲吗其实抛开她一次又一次对皇上生起期望,她不可悲的。她的可悲是她肚子里诞下的皇子公主,一个接一个被人夺了命,偏偏她除了报复让心一点点冰冷下去,其他的她还无能为力。 说起这个,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头上虽然冠了帝王长期宠爱的名头,可到底只是在众人眼里披了件好看的皮子。 皇上把她放在心上呵呵如果真的是这样她又岂会连自己的小皇子都保不住不过好在费了几年功夫,她到底顺利的给小皇子报了仇,让地下的小皇子能静静的闭上眼睛,也让他一人在地下永不孤独。 当然,后来皇上,慈安太后以及皇后的去世,这真真让人意外的大事却也是让她高兴的,虽然后面肃王一手掌了陈国权势,把她们后宫一群无子嗣的妃嫔迁到清和寺,可没让她们一群后宫妃嫔给皇上殉葬丢了命也是件值得让人庆幸的事。 没有了锦衣华服,没有了山珍海味,连一个宫婢伺候都没有凡事需要自己动手的情况下,对于留在宫里那位孕有皇上子嗣的喻昭仪,淑妃一开始想起其实还是心有不甘。 毕竟,她的太后梦没了,以前的奢华舒适日子也没了,可在这当头,只要想想去世的皇后,她又觉得能留一条命再多看陈国几年是件多么高兴的事。 她现在还活着,好好地活着,所以一切都可以看开,真真的开始慢慢淡然矣 我是淑妃的结束线 从小和康王有婚约,对于婚后就是王妃的苏芜来说,这让人高兴的事足以让她从小学习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更加的勤奋用功。 府里,娘怜惜她,给她备的嫁妆极是丰厚,一向严厉偏疼小妹的爹爹,也默认下来甚至让母亲多添了几抬。 偏偏在什么都备好,就等着她及笄后和康王大婚的情况下,结果宫中大乱了。好不容易等宫中平定安稳下来,贵妃之子却在先皇的扶持下顺利登基为皇,而和她从小有婚约的康王也在当天受了刑一辈子不能有子嗣,还没了自由被囚于王府。 苏芜恨呀,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因着康王朝中大臣还为了讨新皇欢喜,特意找人给她爹爹下绊子。看着爹爹一日比一日憔悴,意外发现这件事的她还能怎么办终于在慈安太后召见进宫那一日,新皇问她是否愿意进宫之时,她点了头还跪下谢恩“臣女愿意”。 天知道当时她多想直接拔了头上戴的金簪刺过去,可是背后有一大家子的她不敢她不敢承受她一时冲动下因为行刺皇上犯下抄家灭族的大罪,她的娘,爹爹、妹妹,还有许多许多的族人都不能因为她而丢了命。 这个罪她担不起,她也不敢担所以她只有什么都不做的等着进宫。 进宫那天的日子,她记得是个寒冷的冬天,当时天上纷纷扬扬的飘了雪花,天冷的她手指僵硬,进了宫坐在床榻上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事后有人说,她极得皇上恩宠,一入宫就封荣妃,可是听了这些话的她只想笑,如果不是因为在皇上的默许下,让她爹爹受罪,她宁愿找个道观剃了头发做个姑子至于那所谓的极得皇上恩宠,明眼人都知道用来形容比她先进宫,皇后也要亲热叫一声妹妹的淑妃当然更贴切。 进了后宫这个大染缸,再怎么不心甘情愿也得为了自己能更好的活下去而努力。 太后那个位置她也想过,不过因着皇上每次招她侍寝总会盯着她用下一碗避子汤,还时不时招太医给她把脉,渐渐地她也歇了这个心思。 毕竟她也不想在适应后宫这个大染缸的同时,还要费劲心机去保肚里的孩子。 后宫的日子无趣,她只得在避开那些想要陷害她阴谋的同时,找件让她感兴趣的事。很明显,邻国送上姿容绝色已经封为雪嫔的清宁郡主入了她的眼那个女子身上有让她安定心神的味道。 在她的刻意经营下,两人的走动频繁起来,她也越来越适应宫中的时候,那个原本以为早就忘记的人又浮现出来扰了她的思绪。 好在,皇上最近迷上了长生不老,想起了十几年前先皇看重的玉虚观,让她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她也有了心思去看有孕的喻嫔。 喻嫔这个人,平日里和她没什么交集,不过她讨好皇后的举动到底是让她觉得讽刺还真以为皇后那个人是个心善的会让她把肚里的孩子生下呵呵,不找人私下直接灌她两碗落子汤就算是好的了。 当然,和喻嫔比起来,突然曝出有孕的德妃显然更是个蠢货难怪没多久的日子她肚里的孩子就没了命还被人搞垮了身子不堪一击。 不过喻嫔的运气倒是极好,竟然会意外地得了皇上爱护不说,连从玉溪庄子回来的慈安太后还招人把她接进长乐宫偏殿,就为了更好照顾她肚里的孩子。 两人赤裸裸的看重下,宫里那些有小心思的自然停了手中小动作,连带着她也打算看看再说。毕竟,一个孩子就算是生下了,也有极大的可能夭折在宫中不是吗 天知道,喻嫔位份至昭仪不说,皇上,慈安太后却是全部卧于病榻,当有小心思人在想动起来,皇上,慈安太后病逝不说,连带着皇后也没了命。 她不知道皇后死亡一事是否别有隐情,但是她知道在听到皇上驾崩那一刻,她很高兴,高兴的泪水都流了下来。 看着肃王把持朝局,她竟然会莫名其妙的觉得心中爽快。 在知道宫里妃嫔要一致迁去清和寺,她觉得换个地方呆也好,反正还有一个雪嫔陪着她一道不是么 果然,在清和寺第一顿用简单的斋饭,已经梳了及笄前最喜欢的凌虚髻,身上穿了件颜色稍浅青白素花衣裙的她在放下碗筷那一刻,心中是满满的平静和安适。 我是荣妃的结束线 安昭仪最近不知怎么的突然讨厌上了一棵水嫩嫩的小白菜雪白小巧的瓜子脸,头上梳朝香近云髻戴一支雪白梨花簪,身上穿一件轻软葱青色罗裙时常出没在皇上四周的李美人。 有时候安昭仪都觉得奇怪,李美人那个胆子小惯装腔作势的怎么敢每次和贤妃争宠,是不要命还是被皇上的恩宠迷了眼睛所以不管不顾起来。 不过,每次看到她突然出现在皇上身边贤妃一副吞苍蝇的表情,安昭仪又觉得,其实李美人这棵小白菜有时候还是有点讨喜的。 穿着崭新的樱草色绣大朵金菊花长裙,长发轻绾桃心髻戴了两支金累丝春菊钗子,一张好看的鹅蛋脸略施薄粉,安昭仪就这么和在御花园闲逛的皇上来了个偶遇。 意料之中,躲在假山后还未来得及蹦出来的李美人只有瞪着一双眼睛恨恨地瞅着她,然后不甘的提着裙摆离去。 安昭仪当下便笑了,这个李美人你说对她生气吧,很多时候你对她却是哭笑不得。 不着痕迹收回视线,摇着描金紫檀木折扇的皇上还问她,怎么突然就笑了,她当时的回答是突然想起昨日午膳桌子上的那道清炒小白菜。 晚上有幸陪着皇上用膳的她就在檀木桌上,看到了皇上推到她面前光是一看就鲜嫩可口,绿油油极有食欲的一盘清炒小白菜。 事后,贤妃来找她谈心,安昭仪也是一副高高兴兴的模样。她并不觉得她有什么对不起贤妃的。后宫这么大,皇上只有一个,她不多费点心思在皇上面前多露露面,要是哪天碰着皇上的面他却是根本不记得有她这么一个人,她该找谁哭去 皇上的恩宠,本来就是靠自己争的不是么贤妃一直都在用自己的行为告诉她,她难道不能好好学学,努力得了皇上的宠爱然后往上再提提位份么 当然,不知死活的李美人怒气冲冲找来时,安昭仪什么都没说只是请她喝了茶水吃了糕点,然后安昭仪就看到李美人如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野草,特别有意志力的继续努力和皇上偶遇,希望皇上晚上翻侍寝牌子的时候能多想起她那张脸。 很幸运的,她这偶遇的小手段,皇上晚上招妃嫔侍寝还真是翻了她几次牌子,只是很可惜皇上准备给她往上提位份的事,被一边听到的贤妃不着痕迹掩了下去,以至于皇上,慈安太后还有皇后走后,她们后宫没有子嗣之人全部迁到清和寺,李美人还是一个位份低的美人。 当然,住到清和寺,没有了锦衣华服,事事需亲自动手的她在看到李美人一身粗布衣裙,头戴一支简单的白玉簪子,蹲着身子在山上那块巴掌大的土地里栽小白菜,安昭仪还是不客气的笑弯了腰。 虽然在这里呆着没有宫中舒服,不过不用时时担心惹了皇上厌恶连累家人也是件好事,毕竟一张脸时时阴沉的皇上并不是个好伺候的主。 现在朝中文武百官皆以肃王千岁为首,她除了希望家人平安外,还有的就是希望被皇上招人挑断脚筋离不开轮椅的肃王千岁宽厚待人,给陈国一个太平盛世。 第二个孩子番外完 第三个孩子(1) 喻戚好睁开眼醒来,头上月白色缠枝玉兰帐顶映入眼帘,她眨眨眼睛,肚皮上似乎还隐有上个任务留下的余痛。 “阿好,身子可是好些呢” 关心担忧的话传来,喻戚好露在芙蓉团花锦被外的手被一双干燥温暖的手捧住,她头一偏,视线跟着一移,是个面皮白净,看着年纪约有三十五六左右的妇女。她梳了个抛家髻,头上戴了两支翡翠玉兰簪子,一身竹青色长裙裹着高挑的身子,看起来倒是温柔可亲的紧。 见喻戚好直盯着她不说话,她吓得赶紧伸手摸摸喻戚好额头的温度,感觉之前滚烫的额头温度已经退下来,她松了口气,把喻戚好从床上扶起,让她靠在绣大朵玉兰双色大软枕上。 “烧退了,这娘照着大夫开的方子去济世堂抓药材熬的安胎药汤,你来喝上几口。”把放在一边桌上的药碗递到喻戚好嘴边,喻戚好张嘴喝完大半碗安胎药汤,这才慢慢靠回绣大朵玉兰双色大软枕上接受身体原主的全部记忆。 “阿好,可是想用半碗白粥”拿来一碟蜜饯递到喻戚好面前,已经有身体原主记忆的喻戚好伸手拿了颗塞进嘴里这才看向她这具身体的娘方氏。 方氏瞧着她的模样,笑着摇摇头,只伸手细细的把喻戚好散落一枕的秀发拿了根拇指宽豆绿的缎子系好,又把她额前的细发捋到耳后别住,这才摸了摸她有了丝血色的小脸,“娘去给你煮粥,你在床上多躺一会儿。” 见她点了头,方氏放好绣大朵玉兰双色大软枕看着她躺下,给她掖好芙蓉锦被被角,方氏对着她温柔的笑笑才转身出去给她弄吃食。 躺回床上又捋了遍身体原主的记忆,喻戚好忍不住抬手捂眼当初她手贱让小天使系统缠上了她,以至于现在想回家还不得不一直做拯救小天使的任务。 天知道在她的世界里她最讨厌的就是那些披着小天使的皮,结果做着熊孩子的事然后还对你无辜的笑,偏偏你还对她无可奈何。 拯救小天使任务什么的,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她身上揉着额头,喻戚好想到现在的处境又忍不住一阵后悔,当初怎么就听了她小侄子的话,去玩男子皆美男的绝世美男谱,以至于男色还没把她祸害够她直接被所谓的小天使系统给缠上。 天杀的,她到底是有多倒霉狠狠地搓了把手,吐了两口浊气,喻戚好又认命的接受了这个现实。 虽然这次英俊的领路先生小黄鸡没有出现,但是已经做了两个任务的喻戚好摸着肚子下没什么起伏的一团,也知道她的任务和前两次没什么两样,只要把肚里的孩子平平安安生下,哪怕最后一刻她难产死任务也是完成的。 不过td,只要每次想到生孩子被人拿刀剖着肚皮,把她疼得死去活来还真是让她不能愉快的做任务 方氏端着白粥和一碟松软滑嫩的蒸蛋羹进来,一眼就看到喻戚好露在外面的小脸呈苦瓜状满脸不痛快,她赶紧把手上的白粥和蒸蛋羹放在桌上,小跑着走到喻戚好床前,紧张的摸摸她小脸一脸心疼,“娘的阿好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就和娘说,不要想不开好不好” 很明显,想起不高兴事的方氏眉头蹙了起来,不过看到喻戚好这模样,更多的她还是担忧喻戚好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 身体原主她爹因为赴了礼部侍郎平鹤楼的相聚之约,不过几日功夫靠向二皇子一边的礼部侍郎被人扒出了贪赃枉法的证据,连带的刚入朝不久的她爹也不知谁提起他和礼部侍郎交好一茬,结果直接被当今圣上厌弃夺了官职。 当然,对于身体原主来说,若只是这样也就算了,偏偏她祖父怕沾上她爹这个惹了当今圣上的倒霉鬼,把她一家赶出去不算还请了喻氏一族族长商议,把她一家三口全部下了族谱。 身体原主夫家这时,更是雪上添霜的直接拿了一纸休书,生怕偌大的家族因为她娘家沾了污点,得了当今圣上不喜。 饶是身体原主再坚强,身子却也是一天一天的慢慢衰败下去,直到不久前晕倒被大夫诊出有了喜脉。 如果没被休前怀孕绝对算是一件喜事,可被休了之后有孕算是怎么回事喻戚好揉着额头,看着方氏关心的目光摇摇头,“女儿没事,就是之前睡得久了,脑袋晕晕沉沉的有点发疼。” 闻言,方氏才放下心,“那就好。”她就女儿这么一个命根子,她可不想她的女儿出什么事。 “对了娘,爹爹呢”自从被府里赶出来,她家就在外找了个小宅子住下,她爹平日做事温和性格也好,只是因这次夺官连着下了族谱的打击太大,他每日窝在书房借酒浇愁,连每日的饭菜都是她娘方氏做好直接送进去的。 在喻戚好眼里,她爹喻长恩是个有才华有学识的人,只是就因为和礼部侍郎在平鹤楼一聚就被人说成和礼部侍郎关系不错,结果礼部侍郎贪赃枉法惹了龙怒她爹也连带的没了官职。好吧,莫名的,喻戚好觉得她和她爹都是一路人,都是一样的霉。 提起这个,方氏拧着眉头却是无可奈何的叹口气,“你爹他现在还是原样,只不过听说你病倒后每天喝的酒少了一半。” 说起这个,喻戚好对于前夫把她休掉却把她嫁妆全数主动还回来,喻戚好觉得前夫虽然不是个好的但是至少没有吞了她的嫁妆这点来说也算是知趣。 天知道,她前夫家如数交还她的嫁妆有多心疼,不过好在最后还是担心当今圣上的怒气因为喻戚好娘家牵连到府上,才咬着牙恨闭上眼睛恨恨的挥手让家丁把她的嫁妆,全数搬到她家外面的小宅子里眼不见为净。 喻戚好不知道这些,所以心里对于前夫一家还是留了知趣二字的印象。 “娘,爹爹现在心情烦闷想不开,我们一家去郊外的庄子上住一段时间吧”她的身体需要个清净的地方好好养养,她爹也需要换个环境在外面走走,重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方氏听了点头,“这也好。”对于喻戚好肚里孩子要不要留一事,她打算去了庄子后等女儿的心情好了再拿出来说。 听到方氏同意她的意见,喻戚好高兴的把方氏喊去她爹书房说这事,然后自个儿披了件月白色芍药衫子下床,颇有胃口的用完白粥和蒸蛋羹,整理好仪容还颇有兴致的在宅子外那棵双人合抱粗的常青树下溜几圈消食。 一家三口去郊外的庄子,是两年前方氏给喻戚好备的嫁妆单子里一处,那里依山傍水,环境清幽,还有最鲜嫩可口的蔬菜和果子。 喻戚好她爹喻长恩从方氏嘴里听到的时候虽然不想去,不过因方氏强硬的手段,在去庄子的那一天他还是不得不抱着酒坛子上了马车。 然后马车里就出现了喻戚好和喻长恩双眼对视,然后喻长恩落败放开怀里的酒坛子低头一脸尴尬的情景。 在喻戚好的记忆里,她爹在这个一夫多妻的年代真的算是一朵出淤泥不染的白莲别的男子,再穷房里美艳妾室从来没断过,偏偏他爹就娶了她娘一个不说,连带着青楼那些风流场地的美人儿一个不沾,就是她娘多年来只得她一个女儿,也是没提什么纳妾之类伤人心的话。 哪怕她祖母一直用孝道想让他爹纳了她落魄的娘家侄女儿为妾。 对上喻戚好毫不掩饰的打量视线,喻长恩坐在马车里,突然觉得马车如此狭小,连鼻端的空气都不流畅起来。 喻戚好挺直脊背,视线落到喻长恩一身半旧的沙青色绸袍,下巴上长短不一的胡子上,她攥紧了袖中的手,脸上的笑有点勉强,“那个爹爹,你现在还好吗” 喻长恩抬头,对着她还硬扯出一抹笑容,“爹爹还好。” “可是爹爹”喻戚好摇摇头,袖子下的手攥的更紧,嘴上却是犹豫了一瞬,“你没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吗” 喻长恩脸色一僵,突然觉得现在没有什么比他女儿提出他绸袍上散发出馊味更让他尴尬的事。 好吧,其实这个可以解释的之前只顾着借酒浇愁和他的酒坛子,身上的绸袍穿在身上好几日没换。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喻戚好生病,方氏主要精力放在她身上忽略了他。 “到了庄子,爹爹就立刻找身干净的衫子换上。”话落,喻长恩觉得在喻戚好这个女儿面前似乎丢了不少威严,他干咳一声正了正脸,努力让人从他面上感到严肃威严。 喻戚好见他这般模样,瞄了眼已经放到马车一脚的酒坛子,又把视线全部放到喻长恩身上,“爹爹,你下巴上的胡子几日未剃了” 喻长恩神色一僵,原来他女儿提出他下巴上胡子几日未剃和他绸袍上散发出馊味的尴尬竟是不相上下。 嗯做为一个爹爹在女儿面前无上的威严呢都被喂了夜里那些看不见的东西么一贯脾气好的喻长恩突然想摔盏骂人 “爹爹,女儿知道你因为被圣上夺了官职还有喻氏族谱划了咱一家三口名字难过,可是爹爹,你在书房借酒浇愁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为你担心的娘和女儿呢” 喻戚好抬手随意擦去眼角不受控制滑落的泪水,撇开头的眼眶微红,心里的难受也一波一波的朝她袭来,以至于呼吸的速度比平时都快了几个度。 喻长恩看着她伤心的模样,想着她因为自己连累被休回家,偏偏近日又被诊出身孕,他这个当爹爹的什么都不能为她做的同时还让她跟着担忧,喻长恩心里越发觉得愧疚。 他的娘子方氏外表坚强,这些日子强撑着难过照顾他和女儿,夜里大多数怕都是在屋子里偷偷抹泪。想到这,喻长恩觉得他身为一家的顶梁柱竟是连方氏这个弱女子都不如 他被圣上夺了官职又怎样他脑袋里的知识依然还在。 爹怕受他连累,冷血让他一家三口在族谱上划去名字把他一家赶出府又怎样他的娘子女儿对他依然不离不弃,现在不过是换了个地方一家三口相依为命。 突然间,喻长恩觉得长期笼罩在头上的阴霾散开,有大片大片的光亮映入眼帘。 喻戚好看着她爹一扫往日的颓废,好看的嘴角往上弯起细小的弧度。 方氏提了收拾的包袱进来,见马车里父女俩温馨的气氛,尤其是相公眼里有了生气,一脸精气神看着大好的模样,她也高兴的笑了出来。 第三个孩子(2) 到了庄子,喻戚好一家三口安置好,庄子里管事的带着婢女和婆子过来给大堂中的方氏见礼。 方氏坐在前方的椅子上,拿着管事双手捧上的账本大致一扫心里有数后,让她们各自去忙手下的事,晚饭给庄子里的人每个添了二两冒油解馋的猪肉片子。 庄子里的下人配着一锅煮的白菜,晚饭都多用了两碗粥和三个白面馒头。 东边空间最大的屋子里,解开心结洗漱完剃了胡子穿着一新的喻长恩,看着摆在桌子上的两荤一素外加一道三鲜汤,嗅了口散在空气里的香味他招了喻戚好和方氏美美的用了一顿。 晚上睡眠不管是喻戚好,还是喻长恩夫妇都没有丝毫因为换了陌生住处有丁点不适,皆是一致在各自屋子的床塌上一觉好眠到天亮。 次日喻戚好醒来,挑了件月白素馨花刺绣裙子穿上,洗漱完自个儿拿了桃木梳子动作还算流畅的把一头细密黑亮的秀发梳顺,简单的在脑后绾好发髻,别上两支素馨花银钗,耳朵上取了对细长的银坠子戴上,末了还提着轻软绣素馨花的裙摆美美的在屋里转了一圈。 这里,环境虽然没有身体原主记忆里喻府的清雅别致,也没有前夫威远侯府的奢华大气,但是这里胜在人口简单,地面宽阔,好山好水的随时可以领略大自然最本质的风情。 站在庄子外迎着清风吹来,喻戚好突然觉得,如果能在这里长期生活其实也是件不错的事。 方氏昨儿知道了这个庄子不错的收益,现在看着精神面貌和之前完全是焕然一新的相公也觉得之前同意女儿的提议是个无比正确的决定。 她一家被公公做主赶出府来,虽然免了每日公公婆婆不下三遍的训斥,但是现在皇城里谁人不知道她家的祸事相公被圣上迁怒夺了官职,一家三口被喻老爷子从族谱上划了名儿,女儿也被威远侯府的二公子递了一纸休书,连带的出了府在外面宅子周围的人家,也是把她一家看做饭后笑料,每日看着她一家幸灾乐祸在背后指指点点。 可以说,她一家现在说是皇城最大笑料也是最倒霉的代名词也不为过叹口气,方氏突然觉得相公现在能从那个环境造成的阴影中走出来,女儿还能好好地活着,她其实就很满足了。 可是满足之后呢 相公没了官职,以后莫不是长期无所事事闲赋在家 女儿被休回家突诊有孕,以后莫不是不再找户人家嫁过去而把肚里的孩子生出来 在见多了“生子走在鬼门关好多回不来”的事例,方氏觉得女儿肚里的孩子现在还是不要的好。 她记得皇城济世堂的林大夫不管是安胎落子的方子都开的极好,这次她从庄子回去多使点银钱让他给女儿抓几副药性温和不怎么伤身体的落子药材。 女儿知道她的心事性子又一向乖巧,肯定会依了她的。为女儿肚里没有机会出生然后睁开眼看看世界的外孙伤心一会儿,方氏也在心里告诉自己她一定要狠心。 相对方氏的诸多烦恼,只要保护好肚里孩儿到了月份平平安安生下就完成任务的喻戚好,她就没有方氏那么多烦恼了。 你没想错,喻戚好她其实就是个冷心冷肺的主 对喻戚好来说,其一这里本来就不是她呆的世界,其二她在这儿生下肚里孩子也呆不了多久,总的来说对于喻戚好,这就是她回家必须做任务的其中一个世界,她会在这儿生活一段时间仅此而已。 站在一块庄稼地上半人高的巨石上,喻戚好眺望着远处大块大块的庄稼地,还有连绵的青山绿水,她吸了口新鲜空气,越发觉得这里是个好地方。 庄子管事的小女儿玉茱看着巨石上衣袂飘飘,仿佛九天神女的喻戚好,她小跑过来,一张小脸像红苹果一般红彤彤的倒是可爱的紧。 “姑奶奶,咱对面山头有几棵野果子树,上面挂的小红果子一串一串特别多,吃在嘴里粉嘟嘟甜蜜蜜的,姑奶奶,你要不要去瞧瞧” 喻戚好转身一看,“是玉茱呀” 玉茱对着喻戚好挥挥手,笑眯眯的点头和她打招呼,“姑奶奶好” 听到这个称呼,喻戚好心里一堵,却是没有反驳,只是聚集了精神从巨石上小心翼翼的爬了下来,对着惊讶得张大嘴巴的玉茱一笑,“怎的来了庄子呢”在身体原主的记忆中,这个管事的小女儿,是个很活波可爱的孩子。 玉茱小嘴一瘪,“娘把我关在屋子里整日整日的学女红,结果我眼睛坏了手还扎了好几个洞,她就松口让秋姨带着我来找爹爹了。”当然,她拉着她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她才不会把那么丢脸的事和姑奶奶说。 不过怕喻戚好不信,玉茱还连忙把她扎了好几个洞的小手伸出来做证。 喻戚好抬手把她伸到面前的手打下去,摇头失笑,“那你眼睛姑奶奶看着怎么还是好好的” 玉茱吐吐舌头,一双漂亮的眼睛上下咕噜咕噜的转了一转,她扯着袖子眼睛一亮突然高声道,“我见了爹爹一高兴,这眼睛便突然就好了” 见她扯得借口太不靠谱,喻戚好点头也没戳破她太过明显的谎言,表示暂且相信了她的话。 玉茱高兴的裂开小嘴笑笑,下一秒她捏着拳头脸色一变却是突然气呼呼道,“姑奶奶,那些长舌妇还有嘴碎的,你不要听她们的话,在玉茱心里,老爷,夫人和姑奶奶你都是最好的” 玉茱儿因为她娘要就近照顾学堂的哥哥,她一直跟着她娘住在皇城隔壁镇的一个胡同后的小院子里。哪想到,她好不容易央求娘让秋姨带着她上街买头花和煎饼果子,结果却听到一大堆人说老爷,夫人和姑奶奶的坏话。 在玉茱心里,长年让他爹在庄子里有事做有银钱拿,有肉吃的老爷是个顶好的人。因为如果没有老爷,她家里可能连白米饭都吃不上,家里也不会还有多余的闲钱让哥哥去学堂读书。 当然,夫人和姑奶奶她以前也见过好几面,皆是极为温和可亲之人。她现在还记得那时夫人和姑奶奶来庄子不仅拿了茶水和糕点给她吃,还送了她漂亮的珠花戴。 虽然那时她不过九岁的年纪,但是今年已经十二岁的玉茱可以拍着胸口说她的记性很好 喻戚好听到她突来的这么一番话,笑着摸摸她的脑袋,“春姨把玉茱教的极好” 玉茱点头,攥着袖口神色有些扭捏,“可娘就是太严厉了点。” 玉茱虽然是春姨的大女儿,从小却也没吃过什么苦,夫妇俩有什么好的都先就着她。就是后来有了聪慧的小儿子康哥儿,也没有对她冷落一分。 可以说,玉茱也算是个从小被家人娇宠大的孩子。只是她今年十二了,春姨怕是想让她把从小落下的女红捡起来,以后找夫家的时候也有能让人竖着大拇指夸赞的优点。 偏偏,玉茱是个性子急躁坐不住的 “玉茱,你娘对你严厉也是为你好,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的听她的话,知道吗” 喻戚好说完就看到玉茱瘪着嘴投来不赞同的目光,她笑着揉了把她脑袋,语气突然一转的轻快起来,“玉茱过几年就到了说亲的年纪,难道玉茱不想多跟着你娘学点本事,以后好找个俊秀有本事的小郎君” 玉茱捏着袖口,小脸一红,“可是女红玉茱根本就做不好。”上次她兴致冲冲绣了块帕子给她娘看,结果她娘看了好几遍竟然没有看出来是什么。 她让她娘看着猜,结果呢她娘第一次猜的马,第二次猜的驴,知道都不对又拿着帕子看了会儿第三次才不确定猜的是是鹿。 天知道,她绣的不过是两只简单的兔子罢了好吧,虽然她绣的兔子每个部位拉长了点,但是她绣的兔子耳朵自以为还是很有明显特征的。 绣块帕子的结果,真的不是大受打击四字可以简单形容。 瞅着玉茱神色突然低沉,喻戚好拍拍她的手柔声安慰,“其实拿得出手的并不一定光是女红,像其它手艺也是可以的。” 玉茱抬头,眼睛瞬间一亮,“那做饭可以么我煮的吃食连爹爹都是夸过我的” 看她精神大振,满脸兴奋又期待的小模样,喻戚好失笑点头,“当然可以。” 玉茱闻言,高兴的从地上蹦起来,“那姑奶奶,还去对面的山头摘野果子么” 她什么时候说过去摘野果子不过喻戚好摸着手腕上带的银镯子,她笑了笑,“那就劳烦玉茱回庄子找夫人禀报这事,姑奶奶我先去屋子换身轻便的衫子。” 玉茱点头,“那我这就找夫人说去。” 喻戚好笑了笑,玉茱定定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往庄子里跑去找方氏山上的野果子每次她吃了心情就会变好,她相信姑奶奶也和她一样吃完后什么烦恼都没有,她和夫人这么说,夫人应该不会怪她带着姑奶奶去山上摘野果子吧 待玉茱见了方氏把这事说完,方氏还赏了她两朵漂亮的头花。 喻戚好在庄子门口看见玉茱的时候,她已经回了屋子换了身简单的衣衫绸裤。 玉茱给她见了礼,梳着双丫髻的她头上戴着两朵漂亮的头花欢快的像只囚在笼子里飞出的小鸟,又蹦又跳的别提多开心了。 喻戚好笑着跟上她的脚步,沿着小路下山往对面山势颇为平坦有野果子树的玉衡山走去。 玉衡山上,除了开荒出来种了庄稼的土地,山顶还有几棵三米来高的野果子树。那些果树翠绿椭圆的叶子下,掩着一串串有指头大小的红色小果子。 喻戚好站在树下,突然觉得有点嘴馋。 踮起脚摘下一串红色小果子,喻戚好想着埋在身体原主记忆里儿时的美味,正想摘一颗拿了帕子擦擦扔进嘴里。 这时一阵风过,还夹杂着远处一声怒吼,“树下贼人,竟然敢偷小爷的宝贝果子” 喻戚好拿着小果子的手一抖,她回头,整个人突然愣住了。 第三个孩子(3) 眼前这个她转身就出现在离她不过三尺远的孩子,白嫩嫩的包子脸上,浓浓的眉毛下镶了对清亮好看的丹凤眼。有点挺的鼻梁下,一张小嘴红艳艳的让人看了就心生可爱。 他今儿身上穿了件海棠红锦缎云气纹上衣,垂在肩头细软黑亮的头发拿了根锦缎带子扎住,当然,他要不是一直拧着眉,瞪着好看的丹凤眼一脸怒气的看她,喻戚好相信,她一定会觉得他更可爱 “你这贼人,竟敢胆大包天的来偷小爷的宝贝果子” 他白嫩嫩的包子脸气呼呼的鼓起一团,胸前佩戴的赤金长命锁连带着一颤一颤的,莫名的听了他话再看着他这般模样的喻戚好虽然有点哭笑不得,心却是意外地软了下来,她笑了笑问,“这红红的小果子是你家的” 苍瑜挺挺胸脯,一脸“这你都不知道的”模样鄙视了她一眼,然后点点头,“这当然”这偌大的穹苍国都是他父皇的,这穹苍国玉衡山上几棵野果子树长的宝贝果子理所当然也是他的。 “可是,你这宝贝果子我也想吃怎么办”喻戚好看着手中的一串红果子,一脸为难的看向他。 “小爷的宝贝果子怎么是你能吃的呢”苍瑜皱皱眉,扫了圈山顶几棵挂满红果子的野果子树,才松了眉头把视线放到喻戚好身上浓重强调,“这些宝贝果子都是小爷的,其他人一个都不准吃” 他这霸道嚣张的模样,意外地喻戚好没有心生厌恶,也意外地让喻戚好觉得他这一脸占有欲的模样越看越觉得可爱 见鬼这难道是她身体原主留下的潜意识可她翻遍身体原主的记忆也没有一点和面前这个嚣张却意外可爱的孩子有联系。 喻戚好觉得为难了,尤其是现在看那小孩一眼,就越觉得他可爱一点。 喻戚好觉得,要不是她现在脑袋和眼睛不正常,要不就是对面那孩子给他下了一种“你越看我,我就越可爱”的蛊。 在喻戚好过去现实世界二十二年的生活里,可以说喻戚好是个从来不喜欢孩子的存在,虽然喻戚好不喜欢孩子七八成是因为不管是她的侄子还是侄女都奔在名为熊孩子的路上一去不复返。 好吧,虽然面前的孩子还不熊,可按理说也不该是她“越看越喜欢”的小孩子类型。 怎么说呢喻戚好她喜欢的孩子现实世界中根本没有,当然童话故事里也许偶尔还能看到一个又香又软,大大眼睛长长头发,一笑嘴角就有两个小酒窝的小姑娘。当然,最重要的一点还是她的身子只有半个手掌大小,走到哪里都可以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然后把她揣在包里直接带走。 再看看她对面那孩子,不止打碎了她多年藏在脑海里“半个巴掌大小姑娘”的梦,还真实的告诉喻戚好,其实她更喜欢的还是一个白白嫩嫩有着包子脸的小孩。 不然,一看到他就心软,一看到他就觉得心里满足,一看到他就觉得全世界的花都开了是什么鬼这还是不喜欢孩子的她么 这个孩子她要远离得出这结论的喻戚好也不执着诱人的红果子了,招上玉茱,喻戚好现在要下山回庄子 见人抬脚要走了,站在原地的苍瑜跺跺脚,一脸大怒的冲到喻戚好面前,伸手拦住她的去路,圆圆的脑袋仰的高高的,“你怎么就要走了你不是还要树上的红果子吗”当然,一旁同样要走的玉茱被他直接无视了。 喻戚好忍住想摸摸他小脸的冲动,她板着脸,袖中双手握拳,“我回家还有事,树上的红果子全留给你。” “可小爷一个人根本吃不完呀”苍瑜跺跺脚,伸手拉着喻戚好的袖子,一脸理所当然的伸手指指一边的野果子树,“那红果子小爷摘不到,你给小爷摘。” 喻戚好把他的手拍下,转头吩咐一边的玉茱,“给他摘几串红果子。” 一旁一直被当隐形人的玉茱点头,飞快的跑到野果子树下,踮脚摘了几串红果子回来双手捧着递到他面前。 “小爷才不要你摘的,你看你双手长的多丑”苍瑜皱着眉说完,白嫩嫩的包子脸看向他又拽着袖子的喻戚好,清亮的丹凤眼如湖里坠了星星,一闪一闪的特别好看。 “小爷说了,小爷吃的果子要你摘” 见鬼的,这孩子放在她过去的二十二年里明明她该讨厌的,怎么现在听到他理所当然的指使喻戚好还生不出一点训斥的心思。 太邪门了把红果子从树上摘回来捧到他面前,看他接过果子白嫩嫩的包子脸上全是甜甜笑意,喻戚好心里竟然觉得更满足了 一旁的玉茱见了,一手抖落捧着红果子仍沉在打击中的她,蹲在地上捂着脸忍不住哭了,“玉茱的手长得才不丑呢” “你的手怎么不丑,小爷我就没有看过比你手更丑的人”苍瑜看着把喻戚好视线吸引过去的玉茱,他跺跺脚一口气冲到玉茱面前,“多大的人了还哭,脸皮都被脚踩到地下拿土埋了吗不知羞” 说完,他把手中的红果子装在从袖中掏出色彩绚丽的锦袋里,又飞快的从袖中扯出绣有两只小老虎的帕子擦了手,然后一把拽住喻戚好的手,“走,我们下山”一看就比他大好几岁的人还哭,真的是让他看了心生不喜。 要知道他从出生到现在,父皇和母后都说他从来没有哭过鼻子的 不知道让人更讨厌的玉茱站起身子,抬袖擦了把脸狠狠地看向不远处拉着喻戚好走的苍瑜,那小男孩真是一点都不可爱,亏她之前还觉得他白白嫩嫩看着像颗刚出炉的肉包子让她想咬一口。 不过她的手长得真的很丑吗玉茱把一双白皙柔嫩的手看了好几遍,抬头才惊觉她姑奶奶和那讨厌的孩子已经越走越远。 顾不上再去研究“手到底长得丑不丑”这个问题,玉茱在下山路中一鼓作气小跑追上两人,才气喘吁吁的瞪了眼在她眼里已经不可爱的苍瑜一眼。 “姑奶奶,不摘野果子了吗”她拉上喻戚好空着的另一只手,得到那不可爱孩子的斜扫一眼,玉茱心里还真是如吃了最喜欢的糕点,可乐可乐的。 喻戚好见状笑笑,语气里有一丝歉疚,“不摘了。”刚刚她被身边小孩拉着下山,她本想开口唤声蹲着身子埋着脑袋大哭的玉茱,只是一看到身边那拽着袖子,一双丹凤眼里水气蒙蒙有水珠子在眼里打转的孩子,她这念头像是地上的水珠遇了太阳,瞬间消散。 这下看到玉茱一双漂亮的眼睛,又红又肿的,喻戚好心里的歉疚越发的深了。 每次只要一对上身边明明很陌生的包子脸,她喻戚好就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玉茱看着姑奶奶再次把注意力放到那不可爱的孩子身上,她咬了咬牙,决定以后更讨厌那不可爱的孩子 “对了,你这孩子,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想起这茬,喻戚好才想起他一个人出现在玉衡上的场景,“你家住哪里你爹娘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上山”这孩子要是被人给拐走了,当爹娘的该有多伤心呀 不对喻戚好看着这让她莫名很是亲近的小孩,穿着打扮来看家里绝对是非富即贵还很受宠的存在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身边随时没有奴仆跟着让他一人在外面 当然,要是伺候苍瑜的宫婢知道她这一刻的想法,肯定会仰起脑袋一脸高傲,那当然,咱们九皇子可是从小被皇上抱在怀里长大的。 她的九皇子那是多高贵无比的一个人呀 “是呀,你这小孩子该不会是一个人从家里偷偷跑出来的吧”不去纠结她“手到底丑不丑”的问题,玉茱听了喻戚好的话一下又为他担忧起来。 苍瑜觉得,这个长了双丑手的人真讨厌当然,另一个关心他的他就很喜欢了,“我叫苍瑜,我爹娘在家里事情很多,我就一个人出来摘果子了。”至于暗处保护他的护卫,苍瑜不能说自然是省略了的。 “”皇宫里,正在处理政务的圣上还有一大群妃嫔陪着在御花园赏花的皇后突然一致打了个喷嚏,这天怎么就突然就凉了。 第三个孩子(4) 这孩子被爹娘忽视,一个人孤零零的该多可怜呀玉茱抹抹眼,突然觉得苍瑜小朋友又像炉子上刚出锅的肉包子,胖乎乎软绵绵的让她想咬两大口。 喻戚好看着苍瑜低垂的眉眼,莫名的觉得他在心虚,“你真的是一个人上山来摘野果儿”摸着手腕上未取的赤金嵌珠镯,喻戚好一双明亮的杏眸似乎要望进他眼底。 苍瑜瘪着嘴,他也想自己一个人上山摘野果儿,可是父皇派的护卫每天轮班二十四小时换着保护他的安全怎么办他小胳膊小腿的,又不能拧动他父皇这决定一丝一毫。 “我哥哥在山下不远的地方办事,所以他就放心让我一个人上山摘野果儿了。”最终,苍瑜还是决定把和他一母同胞的太子哥哥拉出来当挡箭牌,反正不管是他昨儿第一次来玉衡山还是今儿拿他最喜欢的锦袋来玉衡山装野果子,都是他太子哥哥吩咐的。 只有拇指头大小,红红粉粉的野果儿他才不喜欢呢 原来哥哥在山下不远处办事,怪不得他一个人会突然出现在山上。 不过,视线放到苍瑜小朋友圆润的“矮冬瓜”身材上,喻戚好掩饰的咳嗽两声,犹豫三秒把喉咙滚了几圈的话吐了出来,“你今年多大了” 他今年多大了想想半个月前他收到占半个屋子多的礼物,苍瑜小朋友又扳着白嫩嫩手指,想了好一会儿才看向喻戚好认真道,“我已经过了九岁,现在正走在十岁的道路上。” 过了九岁,走在十岁的道路上看着他明显比同龄人矮个头又胖一圈的身子,喻戚好笑着摇摇头伸手揉了把他的小脑袋,没说他矮冬瓜圆滚滚的的身子,只是看着他眯着眼一张白嫩嫩的包子脸全是满足,喻戚好心里越发柔的像滩水。 下了山,看到他和自己告别,还把手腕上戴的两只赤金镯子郑重分她一只,喻戚好摸摸他的小脸,眉眼都是柔柔的笑意,“需要我陪着你等哥哥来吗” 他太子哥哥是个坏人,他不会让她碰上太子哥哥的苍瑜摇摇头,一脸不舍的重复他自己的名字,“苍瑜,苍瑜,这是我的名字,你一定要记得。” 看着他拽着自己的手固执的要她答应,喻戚好笑着点头,又伸手摸摸他脑袋,“知道了,你叫苍瑜,这么好听的名字我会记得的。” 苍瑜依依不舍的松开她的手,咬着牙转过身闭上眼狠心道,“你走吧,不过不准半路唤我的名字。” 如果可以,莫名的喻戚好想把面前这个格外招她疼的小孩子打包带回家。 只是到底是不可以实现的如果,喻戚好走到苍瑜面前,在他白皙光洁的额头上蜻蜓点水落下一吻,招了玉茱直接走人。 留下的苍瑜小朋友慢慢睁开眼,白净的一对耳垂通红的快要滴血。 “姑奶奶,苍瑜还真是可怜,我娘平日虽然忙着小弟的事,可不管是做衣还是吃食总是不会忘了给我一份。”玉茱回到庄子,在喻戚好住的屋子里闷闷不乐的吃着她以往最喜欢的糕点。 喻戚好放下手中翻了两页的帐册,拿起雕花小几上的白瓷杯,喝了口加了蜂蜜的糖水润喉,“苍瑜是个乖巧的孩子,他爹娘把手上的事忙完了就会注意到他的。” 玉茱点头觉得也是,当下嘴里的糕点竟然觉得比平日更加美味。喝口茶水,又吃了半块糕点,玉茱觉得这日子过的还真是享受。 喻戚好在庄子上住了大半个月,终于在一个明月高悬,星子满天的一个晚上,她爹爹喻长恩在饭后隆重宣布,近几日他一家三口重返皇城的大事。 宅子周围的长舌妇,大片大片的流言蜚语算什么他喻长恩在哪里跌倒的就要从哪里爬起来他爹娘乃至一族的人放弃他,那些惯于雪里给他撒把霜的,不要也罢 至于被他连累的女儿,既然被休了他这个当爹的再养她二十年又何妨威远侯府那些不长眼睛的,当年招人上门提亲好话不要钱的一筐一筐往外倒,结果了这一出问题,就恨不得把身上摘得一干二净。 虽说人趋利避害是本性,可作为亲家这行为还真不是让他一般的寒心 好在以后他一家三口和威远侯府再也扯不上一点关系。 如果你要问喻戚好肚里的孩儿,那他肯定会说依他女儿的意思。自然,要的话就生下以后当亲孙子好好养着,不要的话一碗落子汤直接了事。 当然,以后威远侯府若是知晓他亲孙子的身份,想把人要回去,那他就只有冷冷一笑,不说门连巴掌大的窗子都没有 有时候,脾气好的人一旦生气起来,一般人也是吃不消的。 对于他这个决定,方氏举双手赞成,喻戚好么,虽然对于回去这事脑袋有点疼,不过揉着太阳穴也还是能接受。 玉茱知道了有点伤心,不过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她娘招人送来的信夺去。 又要回去学女红三日后,玉茱捂着脸看着喻戚好一家离去的马车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 “”围观的庄里人,玉茱和姑奶奶相处的感情还真深。 喻戚好在皇城住的宅子,虽然没有郊外的庄子宽阔,但是因着宅子里的婢女家丁还有婆子总共不过七八人之数,方氏拨给她的两个婢女清棠和清竹性子安静做事皆妥当,喻戚好在小宅子里的日子过的也是舒心自在。 这日,用了碗新鲜出锅的蔬菜粥,清棠掀开珠帘进来行礼,“姑奶奶,喻府二小姐进门,现在正在大堂侯着。” 喻戚好把手中的筷子搁置在青花缠枝玉碗上,她接过清竹递到面前银线锁边的棉帕擦了嘴,淡淡道,“二小姐可是说了要见我” 清棠点头,“二小姐说许久未见姑奶奶,她甚是想和姑奶奶说说话。” 说说话呵呵她翻遍了身体原主的记忆,她可没发现她喻戚好和二房的喻戚锦有着交情 在喻府,她虽然是府里第一个嫡女,可当时除了自个儿爹娘,府里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大房嫡长孙的满月酒上。 待祖父祖母好不容易想起府里有她这么号人的时候,三房喻戚锦的诞生,又让他们把她瞬间丢在了脑后。 也是,得宠小儿子的女儿比起在府里几乎是透明人二儿子的女儿金贵,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事。 要不然,又怎会有后来她爹被圣上迁怒,她一家三口被下族谱又被赶出家门的事 莫名的,她爹是祖父祖母在外捡回来的想法落入心中,再也挥散不去。 现下,喻戚好招清竹把桌上的碗筷玉碟收拾干净,又让清棠去回复等在大堂的喻戚锦,她待会就过去。 在记忆中,喻戚锦每次似乎都想重重压她一头,不管是在衣着还是头饰上。 这次,依着喻戚锦受宠娇纵的性子,来这里,除了看笑话便是嘲笑奚落她了吧 摇摇头,喻戚好伸手捋捋头上换上的金累丝嵌珠海棠步摇,又顺了把手腕上拇指宽的赤金嵌珠芍药花镯,才踩着色彩绚丽,流光溢彩的云锦缎面流云软鞋往大堂走去。 大堂上,宽大的雕花椅子里,一身广袖桃花滚边留仙裙的喻戚锦正单手支着尖尖的下颌,眉眼带笑看着方氏说话。 在身体原主的记忆里,喻戚锦这个大受长辈宠爱的堂妹,从小到大就是个会讨人欢心也招人疼的主。 她记得她这堂妹十岁那年染了风寒,当时把她祖母急得可是整整一天未用吃食。 “大姐姐来了”正和方氏说话的喻戚锦眼尾一扫到进门的喻戚好,立刻语气欣喜一脸明媚的小跑过来。 喻戚好看着站在她面前离她只隔着手臂长距离的喻戚锦,她轻轻点头。 这人近了细看,她发现她这堂妹五官生的极为精致――一张小巧的瓜子脸上,弯弯的柳眉下镶了对雾气朦胧的桃花眸。仿若白玉细雕慢磨的琼鼻下,娇艳粉嫩的唇瓣让人想到清晨沾了露珠的桃花瓣。 今儿她一头垂腰的秀发梳成飞仙髻,斜簪一支薄如蝉翼的桃花粉晶流苏步摇,还戴了三朵以细碎白玉为蕊,粉晶珠子串成重重花瓣的珠花在另一侧。 配着她眉间用朱砂点的美人痣,说是从画中走出的桃花仙子也是有人相信的。 只是很可惜,看着这样灵动娇俏又惹人疼的她,喻戚好心里生不起一丝亲近和怜惜来。 第三个孩子(5) “大姐姐”喻戚锦好看的桃花眸笑的像弯弯月牙,眼眶里却有晶莹的泪珠在里面打转。 喻戚好看着她喜极而泣,本就极为惹人怜惜的脸颊更是让人看着她落泪仿佛都是一种大罪过。 面前这人是她的堂妹,姐妹见面明明是件值得让人高兴的事,可为什么她见了一点都不觉得心里亲近喻戚好觉得,对于喻戚锦这个堂妹,她就算没有对白嫩嫩包子脸苍瑜那般浓烈热切,但至少应该不是什么情绪都没有吧一般人看到陌生人这样,至少惊讶过后还有惊艳吧 喻戚好觉得,身体原主和喻戚锦同住喻府一个屋檐下多年,如今这样的关系让她除了用奇怪二字似乎还找不到其它更为贴切的词来形容。 不过,捋捋身体原主关于和喻戚锦的记忆,喻戚好又觉得,似乎和喻戚锦关系如今这般模样才是正常。 喻戚好对着大堂上方的方氏笑笑,转身在喻戚锦旁边空着的雕花椅子上坐下,她喝了口婢女倒的新茶,才看向兴高采烈一脸明媚在她身边坐下的喻戚锦。 “二妹妹怎的想起到姐姐这边来了”把手中的茶盏搁置在雕花方几上,喻戚好抬眸淡淡看了喻戚锦一眼。 “大姐姐一家去郊外的庄子散心回来,妹妹一听到消息就赶过来了。”喻戚锦捧着雕花方几上的茶盏,凤仙花汁染的指甲越发衬的十指细白柔嫩,修长优美如玉雕。 “大姐姐如今没事吧”喻戚锦话风一转,好看的桃花眸盛了一水的担忧。 喻戚好摸摸手腕上拇指宽的赤金嵌珠芍药花镯,她笑笑,“没事,身子也好着呢” 喻戚锦闻言,视线终于全部放在了这个她差不多有一月未见的大堂姐身上一头细密黑亮的长发梳成凌虚髻,只斜簪一支做工极为精巧的金累丝嵌珠海棠步摇。白净的面颊未施脂粉,偏偏她气色却是极好,一张好看的鹅蛋脸白里透红,仿佛淡淡粉的桃子,让人看了就想咬一口。 今儿她一身海棠红的束腰绣花长裙,裹着高挑纤细的身子,身上似乎都多了几分灵气。喻戚锦摸摸手腕上两只细细的粉色琉璃镯子,娇艳粉嫩的唇瓣往上弯弯,有一抹轻浅的笑意如桃花在风中拂过,“那就好,看到姐姐这样妹妹也就放心了。” 喻戚好点头笑笑,“劳妹妹关心了” 喻戚锦听到这,好看的桃花眸里仿佛有一颗颗星子往里不断坠落,然后爆发出明亮炫目的光芒。 “舅舅从江南带回不少花色时新的绸缎,妹妹想着大姐姐喜欢,特意给大姐姐选了几匹颜色鲜亮的过来。”说着喻戚锦还特意让跟随来的两个婢女把几匹绸缎捧到喻戚好面前。 喻戚好视线落到那几匹颜色鲜亮的布料上,她点头对着喻戚锦笑笑,“石青,油绿、橘红,降紫这几个色姐姐都很喜欢呢” 喻戚锦小脸上的笑容愈发明媚,“妹妹就知道大姐姐会喜欢的。” 说着,她双手轻轻拍了拍,就见之前那两个婢女把手上捧着的布匹搁置在一旁空置的椅子上,然后着了绿色衫子的捧了只檀木雕花匣子过来,另一个着了青色衫子的捧了个装有大红桃子用柳条编的篮子过来。 喻戚好看着喻戚锦,脸上是适当的疑惑,“妹妹这是” 喻戚锦柔柔一笑,“妹妹昨儿去金满堂买首饰,看到这只金镶玉芙蓉花镯和姐姐气质很搭,妹妹想着姐姐该是会喜欢的,便做主买了送给姐姐你。” 打开檀木雕花匣子,喻戚锦把金镶玉芙蓉花镯取出给喻戚好戴上,视线落到喻戚好手腕上已有的拇指宽赤金嵌珠芍药花镯上,她嘴角笑意一僵,不过很快她脸上又有了甜甜的笑意。 “姐姐手上戴的赤金嵌珠芍药花镯还真是漂亮”喻戚锦说着,一脸失落的把她往喻戚好手上戴的的金镶玉芙蓉花镯取下,“本想给姐姐买件好的,没想到姐姐已经有了件更好的。” 喻戚好听到她这么说,也不搭话,她手上这只拇指宽赤金嵌珠芍药花镯是身体原主和威远侯府二公子成亲时她婆婆送的,当时还特意说要保管好了,这可是当年宫里贵人特意送给她的生辰贺礼之一。就是现在喻戚好想到那段记忆,还有她婆婆脸上的肉痛不舍样,喻戚好都想笑一笑。 不过随着宫中贵人的儿子已成一国之皇,喻戚好手上这只赤金嵌珠芍药花镯外面许是会有同样款式,可要说到这价值和它代表的意义要是和喻戚锦送的那只成色不过一般的金镶玉芙蓉花镯 来比,似乎都是玷污了它的高贵。 喻戚锦见喻戚好不说话,她小巧的琼鼻皱了皱,却是知趣的提起篮子里装的大红桃子来。 “这桃子是从府里后院摘的,个个通红饱满有婴儿拳头大小,妹妹想着大姐姐在府里对这些桃子也算是喜爱,这不一熟了就一并给姐姐带了来。” 喻戚好笑笑,想着喻府那群让她糟心的却没说话。 喻戚锦眼珠子动动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由的喻戚锦叹了口气,好看的桃花眸里又开始有泪珠子在打转,嘴里说出的话却颇为语重心长,“大姐姐,妹妹知道祖父招族长商议把大姐姐一家下族谱还赶出府一事让大姐姐伤心,可是大姐姐你也要理解祖父呀,毕竟是二伯先做错了事,祖父为了保护我们喻府一大家子才做出那决定” 看着喻戚好面色没什么波动,喻戚锦顿了顿,面上神色越发伤心,“如果大姐姐因此不理祖父,祖母,还有喻府一大家子,那妹妹不得不说一句,大姐姐着实太过狠心了点” 说着,喻戚锦还特意看了眼上方一直静坐不语的方氏,痛声道,“二伯母,难道你也是和大姐姐一般想祖父和祖母的吗” 听到这,一旁的喻戚好都快忍不住给她拍手叫好了什么叫颠倒黑白她喻戚好今天总算是从喻戚锦身上见识到了 大堂上方的方氏淡淡扫了喻戚锦一眼,语气淡漠的听不出一丝情绪,“戚锦,说那么多话不累么” 抬手招一边的婢女给喻戚锦把雕花方几上的茶水倒满,方氏拨了拨手腕上莲子米大,水头极好的翡翠珠子,看喻戚锦的目光柔和了一点,“你今天能过来看二伯母一家,二伯母很高兴。” 喻戚锦闻言,好看的桃花眸瞬间亮晶晶的,就像是一朵花瓣瞬间滴了清露,让人看了就觉得美丽愉悦。 “可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二伯母就不留下你用晚膳了。”方氏把上句未完的话说完,也不管喻戚锦那顷刻僵硬的表情,她对着喻戚好笑了笑,仍是平日的慈母形象,“好好,代娘把你戚锦妹妹送到宅子外,娘腿脚不便,就坐在这里多歇息一下。” 喻戚好点头,“那娘你先坐着就好,戚锦妹妹这里女儿送就好。”说着,喻戚好对着喻戚锦做了个请的手势,喻戚锦再也撑不住面上表情告别,走出宅子大门带着婢女归去喻戚锦却是一副失落伤心模样,让人看着就怪心疼的。 晚膳,在外奔走的喻长恩带回来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当今圣上已经恩许他官复原职还赏了他一套地段极好的三进宅子。 喻府大宅,年过半百的喻老夫人一身宽大的松花绿云纹衫子,头上戴着镶祖母绿宝石的抹额,身子斜靠在婢女递来织锦缎面色彩鲜艳的缠枝牡丹花纹大软枕上,她就着婢女拿镶金鎏花白玉汤匙送到嘴边的参汤喝了小口。 “小锦今天怎的没来看我”接过婢女递到面前的丝帕擦了嘴,身子不适从昨儿躺到今儿也未下床的喻老夫人淡淡看了她一眼,低垂的眼皮掩了不快。 “老夫人,二小姐自从午后去了趟二老爷那儿,回来就把自己关在了惜棠院中一步未出。”一身水红衫子的婢女说着还摇摇头,“奴婢听惜棠院伺候二小姐的妹妹说,二小姐晚膳没用,到现在一滴清水也未沾过。” 喻老夫人听着,只觉得一颗心被针戳似的,生疼的紧她的娇娇孙女小锦,平日最是单纯开朗,可从二房那里回来竟然一滴清水未进,可见是被气得狠了。想起二房不省心没出息的三人,喻老夫人也没了继续喝参汤的心情。 “老夫人,您再怎么生气,这每日一碗的参汤也是不好落下的”伺候喻老夫人多年,在府里极有体面的邱姑进来瞧了,生气的从一边婢女手中把有忍冬花纹的玉碗抢过,拿着镶金鎏花白玉汤匙小口小口喂着喻老夫人,直到一碗参汤见了底她才满意的点点头,拿着崭新的丝帕给她擦了嘴。 喻老夫人对着她笑笑,手里拨动着在寺庙开过光的檀木珠子,“邱姑,这两日府里可是安好” 邱姑扶着她在床上躺下,“一切极好,老夫人大可安心。” 喻老夫人收起檀木珠子的手一停,她低垂松软的眼皮动动,却是在邱姑给她拉上织锦薄被的一刻,浑浊的老眼有一丝锐利的光芒闪过。 第三个孩子(6) 小宅子里,自从喻长恩得了圣上恩许官复原职,每日都有人上门拜访,喻戚好的日子过得着实不清净。只因其中除了找方氏聊天的,还有不少和喻戚好同辈的想着各种法子和她交好。 喻戚好虽然不喜这事,可要是把那些好心安慰她的直接打发回家,落人颜面交恶的事儿她又做不出来,喻戚好便只得每顿多用两碗白米饭把身体养好,才能一并应付那些打着名义关心她的幌子,实则想和她爹交好的人家。 说也奇怪,据朝中某位大臣身边嘴不严的某位小厮说,喻长恩这次能够官复原职,是得了宫中某位贵人的青眼。 要不然你以为当今圣上当初开金口夺了他的官职,大半个月不见还能想起他不说并且让他官复原职 呵呵别做梦了,他们圣上可从来不做打自己嘴脸的事 这次,喻长恩的事儿纯属是个意外这个意外还不是别人,还正是圣上放在心尖尖上的九皇子。不知实情的人以为喻长恩突然得了圣上的看重。鬼扯看重他的可是比圣上可爱一百倍的九皇子殿下 伺候圣上多年的小如公公抱着拂尘,看着圣上拿着一匣子莲子米大的金珠子,和一身轻便衣裙的皇后娘娘陪着九皇子站在纯金案几前玩耍,小如公公忧愁的摇摇头,圣上和皇后娘娘这般宠九皇子以后可如何使得 不过他记得九皇子最喜欢御膳房做的枣泥山药糕,这次他可得招人给九皇子换几个漂亮的花样,让他配着茶水能多吃几口。 白白胖胖的九皇子才是最可爱的 次日,喻长恩上朝意外得了当今圣上的夸赞,也意外的官升一级还得了赏钱。 喻府快要六十,两鬓斑白的老爷子坐不住了,他直接把大儿叫到面前,让他晚上把喻长恩一家请来吃饭,又吩咐大儿媳晚膳丰富一点,家里多备三双筷子。 大儿媳朱氏听了面上答应,心下却在冷笑她公公可真是个好的,二弟出事了就把人往外踢,结果二弟一有出息了就立马的想把人往家里拢,还真是怪会看人下菜碟 不过,这家里的一切以后大半都是她长房的,有个有本事的二弟也是好的。想着,朱氏对于晚膳的食材是否新鲜也上心起来。 小宅里,方氏从门房通报的嘴里知道喻府大爷来访,她笑了笑让人把他领到大堂侯着,描妆换裙,又招了婢女去书房知会喻长恩他大哥来宅子一事。 借着相公女儿都在宅子里,方氏到想看看她那看似敦厚老实,实则没脸没皮的大哥这次上门有何事 她现在还记得,当初她一家被下族谱赶出府,除了三房,她这长房的大哥在旁可没少出力。 说也好笑,她相公自幼是个不受爹娘宠爱的主,偏偏头上的大哥和下面的三弟常常以欺负他为乐,想想方氏都觉得她相公儿时之事一说都是一把心酸泪,不好开口呀 正在书房忙碌的喻长恩要是知道他娘子这一刻的想法,怕是会气的喉咙那口气出不来,活生生的憋死 他儿时大哥和三弟的确时常从他手中讨东西,然后还变着法子欺负他,可自从他十二岁那年,他爹拿了鞭子把二人狠狠抽了一顿,他们二人就停止了以前的爱好好不好虽然后来改为从他嘴边抢东西吃。 好吧,不得不承认,喻长恩从小到大就是个不招爹娘也不招兄弟疼的可怜孩子 大堂里,喻府大爷喻长承坐在雕花椅子上,嘴里喝着雕花方几上的茶水,舌尖触及的苦涩让他浓浓的眉头皱了皱。 二弟怎么还未来思及二弟出了喻府的日子,喻长承搁下茶盏,不高兴的扫了眼传话回来的婢女。 “大爷,奴婢家老爷现在正在书房忙,等他把手上的事忙完了他就立刻过来。”一身青葱绣花褙子,下系油绿荷叶边裙子的婢女站在一侧答完,她摸着手上雪白的绣花帕子又接着歉意道,“老爷说了,大爷若是有事可先行离去,改日有空他亲自提了礼物上门请罪” 他爹可说了,他今天最重要的就是把二弟叫过来,叙叙淡去的兄弟感情,把人一家三口拉到喻府用膳。 “没事,我在这等着他就好”喻长承捧起苦涩的茶水喝了小口,又把茶盏重重搁在雕花方几上。 作为一个兄长,等他二弟半刻又有何妨更何况他二弟现在得了圣上重视,以后官职说不定还能往上好几步他这个兄长,对他体贴一点他觉得也是可以接受的。 方氏招了婢女过来的时候,喻长承坐在雕花椅子上喝茶水打发时间,婢女新给他沏的一壶茶水他已经用到了第二盏。 “弟妹怎么过来了”听到婢女行礼的声音,喻长承抬头,大堂门槛外一身紫色镶牡丹花边钉珠长裙的方氏步子缓慢优雅的正往他这个方向走来。 “相公他有事耽搁了,我想着若是婢女伺候不周你怪罪,闲着无事就打算亲自过来看着了”方氏笑笑,在他对面的雕花椅子上坐下,手里端着茶盏喝着婢女倒的茶水,入口苦涩她喝的也极有滋味。 “哪有的事二弟他忙我这个当兄长的自然理解。”喻长承笑笑,不大在意的捧起雕花方几上的茶水又喝了小口。 大半个月的时间未见,今儿梳着双刀髻,斜戴三支赤金玉蕊宝石花簪和一支掐丝嵌珠流苏步摇的方氏容色比起在喻府更甚,想着方氏女儿都已经嫁过人虽然已经被休回家她面孔却依然白净秀丽,喻长承突然觉得,上天对他二弟真的一直很优待 不过想着他二弟和方氏成亲多年,依然只有一个女儿,一个被休回家的女儿,喻长承想着在家的两个儿子,又忍不住给了他二弟一抹同情。 的确,你现在官复原职不说,还升官得了圣上赏赐,可你这唯一的一个女儿被休回家成了大家眼里的笑话,你被大家羡慕的同时可你女儿暗地里依然被人嘲讽。 在喻长承眼里,他这个二弟一直都是最蠢的――当年,娘明明不同意他和方氏的亲事,结果他偏偏跪了一天一夜去求他爹。当年明明在知道方氏生女儿伤了身子再也无法有孕,偏偏还什么都和她对着干。 就是地儿隔了老远的表妹虽说性子不好,可要是听他娘的话把人纳进门为妾生个大胖儿子,喻长承觉得还是使得的。 偏偏他那蠢二弟还死活不同意,以至于最后还和他娘大吵一架伤了感情。 要他说,他这二弟不蠢世上还有谁蠢呵呵 方氏知道,不管是公公婆婆还是面前这个她跟着相公叫的大哥因着她家道中落,对她和相公的婚事当初甚是不喜。 可方氏她不在乎她要嫁之人是她所中意的,要娶她之人对她也是欢喜的,那就够了。 前方重重阻挡算什么,和她以后过一辈子的可是她的相公,可不是那些不喜欢她的人 好在,方氏很幸运的,喻长恩至今未让她失望。 “弟妹,这些日子你们过得还好么”喻长承摸着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放下姿态主动和方氏说话。 方氏笑着用了半块糕点,拿着素色丝帕擦了嘴角的碎屑,“相公和女儿都在身边,怎么能不好。” 喻长承听了,笑着点头,“也是,戚好那个孩子从来都是乖巧的,在你们身边也好。” 不说还好,一说方氏想到喻戚好受了连累被休一事,一张脸立刻沉了下来,当初要不是喻府一大家子生怕被相公连累,又怎么会立刻把她一家下族谱赶出府,以致连累女儿无辜被休。 捏着手心的素色丝帕,方氏抿着嘴角,声音带了一丝冷意,“是呀,在我们身边很好。”如果可以,她宁愿她的女儿在威远侯府好好的生活,而不是现在被休呆在娘家。 喻长承看方氏这样子,知道她不高兴了,可她不高兴关他什么事她女儿又不是他让威远侯府休的 方氏瞅了嘴角噙了抹冷笑,“大哥今天来找相公是有什么事吗” 喻长承不高兴的皱皱眉,“二弟来了我自然会和他说。” 方氏不在意的笑笑,却是突然起身看向大堂门外。 喻长承视线跟着一转,然后他面色不由愣住了。 不远处那头束玉冠,一身靛蓝斜襟祥云镶边锦袍,腰上勒着镶珠嵌玉锦带,看起来一扫当初被赶出府的忧愁颓废,如今竟似一块经过岁月打磨色泽温润玉石的人,真的是他二弟 想想记忆中眉眼温和脾气好的人,喻长承越发的不确定起来。 第三个孩子(7) “大哥。”喻长恩进来,笑着和仍然在震惊呆愣中的喻长承打了招呼。 “二弟”喻长承回过神掐了把额角,看到喻长恩在对面和方氏隔了张雕花方几旁的雕花椅子上坐下。他喝了半盏早已经冷掉的茶水,扶着雕花椅子努力让嘴角的笑意自然一点,“几日未见,大哥都要认不出二弟了。” 喻长恩低头掩去嘴角那抹嘲笑,抬眸眉眼一片温润,却是直接道破事实,“大哥说错了,不是几日未见,再加个十来天就有一个整月了” 喻长承嘴角笑意一僵,“原来已经那么久了” 方氏拿着婢女递到面前的丝帕掩嘴笑笑,“那当然了,大哥贵人事忙,怎么记得这些小事” 饶是喻长承脸皮够厚,被方氏当着喻长恩还有好几个婢女的面说出来,皮糙肉厚的脸瞬间也是火辣辣的紧 “你弟妹性子一向比较直,你一直都是知道的。”言外之意就是不要和她计较。 看着说话的喻长恩,喻长承才知道他这二弟是真的变了。以前他就算是维护方氏,可法子到底是要委婉些。 “二弟,晚上家里人都在,厨房也特意备了你最喜欢的满坛香。”喻长承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突然开口直入正题的他一双眼睛直直盯着喻长恩的脸。 “满坛香”喻长恩笑笑,语气冷漠,“几年前我早就不喜欢了。” “那么久没回家了,二弟不想爹娘么”知道他心有怨恨的喻长承语气一转,心里也很不高兴当初是二弟他自己先做错了事不是么爹娘为了怕他连累府里,把他一家三口下了族谱赶出府,他就算是心有怨恨可现在爹娘不是软了态度让他回家吃饭么 他自己不领情,又能怪得了谁当下,喻长承觉得,他这二弟被当今圣上看重,果然性子没有以前好相处。 方氏若是知道了他这一刻的想法怕是会破口大骂她相公一直逆来顺受就正常吧鬼扯欺负她一家的全去死 “大哥,你想说的话我都知道,只是我现在在这里住的很好,喻府我现在是不敢回去了”回去后要是再出事,然后再等着人把你撵出来么想着当初一家三口被赶出府的狼狈样,喻长恩的心越发的冷了,尤其当初女儿不过是回娘家小住。 这怎么可以喻长承“噌”的下站起来,“二弟,那是你的家,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喻长恩低头看着搁在膝上的双手,声音幽幽,“我一家都下了族谱,现在已经不是喻府的人了。”他们喻氏一族,不管男女只要一满周岁,都会上族谱来证明你是这个家的人,可一旦从族谱上把名字划去,你和整个家族就没有一丝关系。 这也是喻长恩当初被圣上迁怒直接夺了官职,爹娘让他寒心至今也无法原谅的原因。 “可别人家孙子都有了不也还有没有上族谱的人吗”喻长承张着嘴,胸口气呼呼的只喘着粗气。 喻长恩笑了,“大哥说的是那些到死也没有被家族承认过的庶子庶女吗” 完了喻长承瘫坐在雕花椅子上,浑身无力,“是大哥心急说错话了。” 喻长恩摇头,“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喻长承张着嘴唇,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当下只有眼睁睁的看着喻长恩拉着方氏直接走人,然后还不忘吩咐一边的婢女好好给他添茶伺候。 看着走的越来越远直到看不见的两人,喻长承坐在雕花椅子上,双手摸着涨的像颗球圆滚滚的肚子好一会儿,办砸了事的他才懊恼的拍了下头。 他二弟今天不回喻府,早晚有一天他会后悔的抬头扫了眼简陋至极的大堂,喻长承也没留下惹人厌,出了门上了侯在小宅子外四人抬的轿子直接走人。 在喻府大厅早早坐在檀木桌子一边等着的喻老爷子知道喻长承只身一人回来,一手扫落摆了满满一桌的菜肴,还狠狠的对着一边低着头的喻长承重重的拍了拍桌子,“到底是怎么做事的,怎的一人回来,你二弟呢” 喻长承闻言苦笑,“二弟说他一家下了族谱,以后便不是我们家的人了。” “狗屁他骨子里流着老子的血,怎么就不是我们家的人了”喻老爷子抬眸恨恨地挖了他一眼,“你二弟性子一向很好,这次该不会是你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吧” 喻长承哪里敢说他犯得错,“二弟现在和一起不一样了。”最后,他只有把这一切推到喻长恩的变化上来解释着一切。 喻老爷子捋着雪白的胡子,“那你说说怎么不一样了。”除了读书方面有点天分,他这二儿子其他不管什么方面,都只能用一般二字来形容。 喻长承摸摸脑袋,“反正就是觉得气质不一样,以前吧就是块角落的石头,现在吧好歹能算成玉石。”当然,成色极好这四字前缀他没说。 喻老爷子听了,绕着檀木桌子走了几圈,“这次就算了,下次让你办的事再办不好你爹我就要怀疑你的能力了。” 喻长承心里一震,却是掩了眼里不甘垂下了头看着喻老爷子离去。 小宅子里,在方氏决定暂时先关门谢客一事落下,喻戚好的日子陡然轻松起来。 这日方氏亲自端了碗药汤过来,喻戚好还有点疑问,“娘,你怎的亲自来呢”不过,她记得她现在身子很好,不需要喝什么药汤的。 方氏抬手把屋子里伺候的的婢女招了出去,看着门关上她又亲自去外面瞧了圈才放心的拉着喻戚好坐在一边的罗汉床上,“好好,你肚里的孩子你和娘说说,你到底怎么想的。”虽然方氏更想一碗落子汤让喻戚好喝下,可不管怎么说她是肚里的孩儿的娘,做事前要和她好好说道一番免得日后心中有怨。 怎么想的当然是好好养足月份把孩子生下完成第三个任务 “娘,肚里的孩子我想把他生下来。”摸着轻薄柔软衣料下已经有丝丝起伏的胎儿,喻戚好神色柔软,眸里带着几分向往。 想让喻戚好把肚里孩儿直接落了的方氏有点为难,最后却是摸了摸喻戚好的小脸,“好好以后不打算嫁人了么”她的女儿,以后她能给她找户更好的好人家,陪更多的嫁妆过去。 喻戚好摇摇头,“娘,女儿以后不想嫁人了。”平安生下孩子她也没几个月可活不说,她觉得她这次生产最后怕也会是惯例的难产而亡。 这个系统一直都是这么坑她不是吗虽然她也想早点回家。 听到她的话,方氏也不知想到什么点点头,拉着喻戚好说了会儿话,走的时候把搁在雕花小几上的药碗一并带走既然女儿决定要肚里这个孩子,那她就帮她好好养着,济世堂那里之前拿的安胎药材还有好几副,晚上拿一副她亲自熬了给女儿喝下。 看着方氏走远的背影,喻戚好想着她娘同意她要肚里这个孩子,心里不禁也有几分高兴现在只要把身体养好,只要中间不出什么意外,她把肚里孩子平平安安生下,那她这第三个任务就完成了。 一时间,喻戚好胃口大好,晚饭都多用了一碗白米饭。 威远侯府的珍荷院里,今年刚过及笄的七小姐赵凝穿着最新制的茜色广袖留仙裙,头上梳着精巧的坠马髻,斜没三支金镶玉蝴蝶钗子,戴着两朵精致的牡丹珠花的她仿佛枝头盛开的花朵明艳娇嫩。 “娘,素婉姐姐今儿约了我去文华斋,你有没有什么想要嘱咐的”赵凝拉着她娘的手,小脑袋高高仰着,别提多可爱了。 “你这孩子哟”威远侯夫人摇摇头,伸手点了把她的小脑袋,“以后和素婉适当的保持点距离,知道么” 赵凝摇着小脑袋不解,“素婉姐姐不能做我二嫂了么” 威远侯夫人摇摇头,“现在形势未明,你素婉姐姐那里等等再说。” “可素婉姐姐要不是因为之前在守孝中不能嫁人,二哥又怎么能得了这天大的好事”赵凝不高兴的皱着眉,拉着威远侯夫人的袖子,跺了跺脚。 “是天大的好事还是天大的祸事还得以后再说。”威远侯夫人说着叹口气,把身边最信任的婆子招来,“春姨娘那里确定有孕了么” 婆子点头,“大夫把脉已经确诊。” 她拧着眉吩咐,“直接打掉”正室未明的情况下,一个姨娘生下长子算怎么回事 威远侯夫人看着一边睁大眼睛,白着一张小脸的赵凝,她摇摇头,“脸上的胭脂多扑一点。”赵凝点点头,在威远侯夫人转身离去的瞬间,死死攥紧了轻软飘逸的袖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