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大佬那些年》 分卷阅读1 我和大佬那些年 作者:白头不渝 穿了 “都怨你,催什么催,把人都催成短命鬼吗?” “呵,难道不是你盼着她去死?” “……” “吵什么吵?没看见我正在睡吗?”宋淼抄起手边的枕头扔了出去,嘟囔着。 “小淼啊——”一个女高音直接震破屋顶。 没等她继续说下去,宋淼垂睡梦中惊坐起,不对啊,怎么这声音没听过! 她费力地睁开粘合的眼皮子,不知道到为什么这么一个简单动作疼得厉害。 眼前的景色晃了几晃,她终于看清了。 两个穿黑色旗袍的中年女人正在她床前喋喋不休,又开始争论些什么。 宋淼神色怔愣,眼神迷茫了片刻,她抓了抓被子,顺滑的丝绸从指间像水一样溜了,她利落翻身,吭的一声下床,蹬上一双鞋子,就咚咚咚跑到梳妆台前去看镜子里头的人。 脑海里头除了两个大写的卧槽以外,什么都没有了。 镜子里头一个小姑娘,眼睛红肿跟个核桃似的,头发乱糟糟的像鸡窝,一身白睡裙配上消瘦的身材,简直是女鬼标配啊。 宋淼吭哧一声坐到凳子上,眼神空落落的。 那两个黑旗袍女人起先没有反应过来,然后对视一眼,争抢着小跑到宋淼身边,开始一个挨一个哭诉。 高个儿的女人腿长跑得快些。“小淼啊,我可怜的淼啊。你是不是被吓怕了,跟二伯母走吧。” “小淼,你年纪这么小,亲事也没定下就没了爹,无依无靠的怎么办啊。大伯母家不缺你一双筷子。”矮个儿的女人也不甘示弱,意有所指,“小淼啊,你年纪小,拿着那么多钱,小心被人给骗了。” 宋淼抽抽唇角,两位阿姨,麻烦你们要哭就哭得真情实意点,别侮辱我的智商行吗? 外头的唢呐声还在响。 从窗外看过去,陌生的院子里树上挂满了白色布条。 * 宋淼知道自己穿了,穿到了一个和她同名同姓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姑娘身上。 这小姑娘早些年没了妈,现如今刚留学回来,爸也没了,一时间受不住刺激哭晕了过去。 她拿着熟鸡蛋一点一点滚脸,看见眼睛肿得只剩一条缝就忍不住叹气 ,这造的都是什么孽啊。 关键是,原身没有任何兄弟姐妹,也就是说宋家的钱财都要落到她身上,一时间,就象块香喷喷的肥肉一样,亲戚各种豺狼虎豹都闻风而来,想咬上一口。 原主刚留学回来没多久,谁也不认识,怎么可能唬得住那些一旁虎视眈眈的亲戚?今天那两个吵的女人就是她大伯母二伯母,都争着跟原主要钱,再过分点,干脆想让原主去他们家里头住,当个人形提款机。 宋淼结合脑子里的记忆和一整天都在听那两个中年阿姨叽叽喳喳提取到的信息得出了这么点结论。 真棘手!脑壳都大了。 滚完鸡蛋后,她上床盖被子闭眼,准备好好休息,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 果然是一场硬仗。 灵堂上。 宋淼盯着屋里头的西洋钟,看着秒针摆啊摆的,终于等到一群亲戚给吵完了。 “小淼,以后你就跟大伯一家住吧,有大伯一口吃的,就不会亏待你。”一个干瘦的老头儿拄着拐杖,脸上的肌肉随着说话抖动着,眼里头精光四射。 宋淼扭过身,看来这个老头就是一堆争论里头的胜出者。 “大伯。”她喊得无比真诚,转身的时候顷刻就涌出了热泪,“我知道大伯打小疼我,但是眼下我爸他还没有入土为安,他的事情不解决,让我怎么能去想其他事情呢?” 老头儿没说话,只瞧了眼身边矮个儿的女人。 可不正是昨天在宋淼床边嚷嚷着可怜她的大伯母,女人上前,拉住宋淼的手,一副要说贴心话的架势。 “小淼,大伯母知道你是个孝顺的,但是你不安顿下来,你爸他在九泉之下怕是不安心啊。”女人拿着帕子抹泪。 宋淼也一副凄凄切切的样子,正要开口说些什么。 “哟,这是怎么了?都没个人来接接我?” 灵堂入口处阴影落下来,一个面上有疤的高大男人大踏步走了过来,他身旁站着个面容清秀的年轻人。 刚刚还在吵的一群亲戚霎时闭嘴,安静如鸡。 还是大伯拄着拐杖出面,“京爷,成爷,是我们招待不周,看我们这忙的。” 那面容清秀的男人也不计较,上前一步,“我们是奉崔老大的命令来送老先生一程,老大忙,只能让我俩把礼物捎上。” 大伯干笑,“是吗?崔老大真是费心了。您二位赶紧坐。” 京爷?成爷?崔老大? 宋淼悄悄打量起那两个大人物,看起来有点□□啊,不过□□怎么不花 分卷阅读2 膀呢?左青龙,右白虎,身上都是结实的肌肉块子才是□□的标配嘛。 宋大伯对他俩奉若上宾,刚才和宋淼纠缠的事情也不说了,只管和这两尊杀神打着马哈,期望着赶紧把人送走。 那面容清秀的年轻人却是不容易打发的。 “刚刚听闻堂上很是热闹,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宋大伯心道坏了事,正巧茶端上来了,忙亲手把茶奉上,讪讪道,“不过是点家务事,不想惊动您二位。” 那面上有疤的汉子捏着块糕点,也不吃,只捏的细细碎碎。 宋大伯仿佛站在火炉子上,什么东西烫着脚似的,额头上虚汗一点点冒出来,他强笑,“是我这侄女可怜,没爹没娘的,正愁日后没个去处呢。” 有疤的汉子瞧了眼正喝茶的俊秀男人,抬起眼,“宋老先生与我家老大有交情,实在不行就让那小妮子去老大府上呗。” “这……”宋大伯捏着拐杖的手指尖发白,嗫嗫喏喏,“这怕是太劳烦崔老大了,我们家里能解决就不惊动他了。” 有疤汉子把玩着橘子,也不说话,就盯着宋大伯,似乎对这个回答十分不满意。 宋大伯撑着面子,浑身重量都压在自己的拐杖上,脸上的笑又僵硬又干巴。 呵哒一声轻响。 “行了,人家家务事你管什么?”俊秀男人放下茶盏,站起来露出个斯斯文文的笑。 “咱们走吧。”他终结了话题。 宋大伯的脊背肉眼可见的放松弯了些,他脸上又挂起热情的笑,“京爷要是喜欢这茶……我让人给您送去。” 俊秀男子挥挥手,“心意领了,茶就不用了,走了。” 后半句还是对有疤男子的催促。 有疤男子这才站起来,准备告辞。 “等等。” 宋淼算是看出来了,宋大伯对这个传说中的崔老大十分忌惮害怕。 这样的机会多么可遇不可求! 被叫做京爷的俊秀男子脚步一顿,扭过头,“这位是?” 宋大伯暗骂两句,忙介绍,“这是我那苦命侄女儿。” 有疤汉子自然就是成爷了,他打量着宋淼,“长得还行,送进老大府上当个姨娘不错。” 宋淼对这种言论压根就不在意。 谁拳头大谁有理,她不争这个。 她不生气,“成爷,京爷。趁着您二位都在,也好给家里事情做个公正裁断。” “胡说什么!”宋大伯一双眼鼓得像是鱼眼珠子,“你还不把人拉下去,都给哭糊涂了。” 后半句是对大伯母说的。 大伯母忙着去拉宋淼,宋淼反手挣脱开。 大伯母恼了,反了这丫头,敢和她犟了! 宋淼躲开她,不以为意。 重要的是那两位,至于其他人,无关紧要。 “行了。”成爷先发了话,大伯母只得停了手,脸色发红,胸膛上下起伏,显然气得不轻。 宋淼理了理头发,确保形象完美,然后才装可怜兮兮的小姑娘,“先父交代我说我是个傻的不会经营的,偌大家业怕是迟早要败到我手里,他说让我把房产土地商铺给变卖了,寻一处地方好好安生过日子。” “闭嘴!”宋大伯张嘴,一张脸从红变白再变黑,色彩丰富的跟个调色盘一样。他支支吾吾半天,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凶什么凶?没看见吓到人家小姑娘了?”成爷道,身上那股子江湖彪悍倾泻出来。 宋淼唇角微动,这成爷京爷也有趣儿,一个白脸一个红脸儿,看热闹的是他们,说不管闲事的也是他们。 她现在不清楚宋家的亲戚到底有多少底牌,宋家名下的商铺,府里头的下人又有多少站了队,她一个小姑娘怕是对付不了的。还不如早早卖了省事儿。 而且这件事情不能拖,越拖对她越不利。 那就没办法了,只能找外援。 这时候,高个儿的二伯母出来,“小淼,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爸怎么可能这么交代呢?他疼你,给你备了那么多的嫁妆就想让你找户好人家嫁了,做以后的依仗,只有钱可不行,他怎么可能这样安排后事呢?” 宋大伯瞧了二伯母一眼,没说话。 宋淼从记忆里翻出来,这个二伯和大伯一家不一样,二伯一家是听了报丧从老家赶过来的,大伯一家则是在南城住了有些年头了。 二伯母这时候敢站出来,一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二恐怕就是她们不如大伯一家清楚南城的局势。 也就是说,这个崔老大,在南城本地是响当当的地头蛇一样的人物了。 好多个人也跟着窃窃私语起来,似乎是被那话给鼓动了。 宋大伯看了大伯母一眼,矮个儿的大伯母就也站出来,比不上之前的咄咄逼人,含糊着质疑宋淼,“小淼你怕是记错了,当时我也在你爸床前,他没说这些,还央着我们这些血亲照顾你呢。” 分卷阅读3 大伯母的表态就是宋大伯的表态。 人群越发躁动。 成爷和京爷对这样的局面并不发话。他们一句话就可以了断这些事情,但是他们又不是那普渡众生的观世音菩萨,管这些事情干嘛? 宋淼轻轻闭上眼又睁开,对这样的局面早有预料。 没了钱就不吵了吧 “伯父伯母这话说得极有意思,难道我还会违背了我爸的遗愿不成?”她泪水不要钱似的流下来,红彤彤的眼眶彰显着主人受了天大的委屈。 原主前几日因着她爸不吃不喝,只哭的人心肝都疼的样子大家都是见了的,人人见了都要说一声这孩子孝顺。 那孝子怎么会违了爸爸的意愿? 这话拿出来堵人,方便得很。 场上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宋淼。 那俊秀的京爷好整以暇的又端起了茶,笑眯眯地喝着。 二伯母哪里能让快要到嘴的肥肉给跑了? 她眼珠子一转,宋大伯家也真是个蠢的,钱到手了大不了不在南城住就是,有钱使唤哪里住不得了? 他怕,她们一家可不怕! 这么一想仿佛开了话匣子,二伯母眼里喷出熊熊的火焰,“侄女儿这般说,可是怪我们这些人没照顾好你?你爸爸心急一时糊涂,交代错事情也是有的,可我们这些亲戚能眼睁睁看着你跳火坑?能吗?你爸活着的时候对我们都不错,就你这么一个闺女,我们这些人自然是做事都要为你想的!” 她手里挥着帕子,搞的看起来真是再真切不过的为宋淼着想。 形势又倾倒过去。 一堆亲戚仿佛被开了闸口,又闻道了肉味儿,一拥而上。 “我觉得老二家的说的有道理。” 宋大伯也不管,老神在的立那儿。 他算盘打得好,老二家的觉得他胆小,他还嘲笑老二家的莽撞呢! 不知道南城这潭水多浑就敢冲着崔老大的面子踩,活的腻了吧,要是崔老大愿意——宋大伯想起男人那双深邃的黑色眼睛,微微打了个寒战。 想斗,那就让他们去斗! 他等着坐收渔翁之利!宋大伯看向宋淼,也是他看错眼了,平常唯唯诺诺的,胆子也挺肥。正好瞧瞧他们都有什么底牌! 宋淼也不理她哭的凄凄切切,泪流得更多了,颤抖着身子,烫过的黑发随意散落在脸边,露出一双哭得红肿的眼。 喝茶的茶喝得差不多了,京爷把茶盖子合上,动作间露出小截手腕,和斯文无害的外表不一样,男人的手腕上暗红色的疤痕交错,张牙舞爪的宣示主人的不简单。 宋淼忙收回眼。 她估摸着哭的差不多了,京爷和成爷的耐心也不多了,时机已到,就抹了抹眼泪,“二伯母说的有道理。” 高个儿的二伯母三角眼上扬,露出点刻薄的意味儿,正准备继续。 但是宋淼没等她开口,就哭着喊,“我也不愿意这时候想这些,可是大伯你们日日不得消停,都劝着我赶紧决断了这些事情,我能有什么法子?如今我爸尸骨尚未入土,我哪有心情想这些。你们说了一个上午,我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到底该听谁的来,只能稀里糊涂按爸爸交代我的去做了。” “照你说的,都成我们的不是了!”二伯母脾气也是个爆的,一点就炸。 宋淼没说话,只看向大伯母,含泪的眸子像是会说话一样。 大伯母鬼迷心窍的,火气蹭的上来,方才一番争吵明明是她家占了上风,要是不出意外,早就哄得宋淼这黄毛丫头答应了跟着她家住。她和二伯母早就不对头,哪里见的仇敌如此威风,而她半天都不能说个话。 这老二家的分明是要把水搅浑,浑水摸鱼,多分点钱! 眼下好不容易有了个机会杀她威风,她实在忍不住张了口,“老二家的,胡说什么呢?”她拿出长嫂的威风训斥。 一边又拉过宋淼的手,安慰她,一副悲从中来的样子,“可怜咱们家里人多,你爸走了,竟然难为到你一个小孩子。你若是想不明白,也别听了他人的撺掇。只管跟着大伯母,啊?” 这个时候装什么圣母!二伯母也恼了,“我这样,难道不是掏心掏肺为了小淼好,我图个什么呀我!呵,别有些人黑白颠倒乱泼脏水!” 吵了一上午才安分下来的一堆亲戚眼见着火苗又要烧起来了。 宋淼站在一边,瘦弱的身体上披着孝服,像朵楚楚可怜的小白花似的。 京爷这时候才不慌不忙站了出来,“行了。” 他这是表了态,要插手事情了。 成爷想起来过来之前老大的交代:扶的起就帮,扶不起就那样。 现在看阿京要出手的模样,这个小丫头是个扶得起的阿斗。 “老先生要是泉下有知,怕是要赖在这里不能放心走了。”斯文的男子笑笑,悠悠道。 宋大伯眼神一惊,他看向灵堂 分卷阅读4 里停着的棺材,用着手帕抹抹额头上的虚汗,舔了舔干裂的唇。“京爷这是哪里的话?唉,这些事情我们家里还是要处理好的。” 他话里话外,意思还是想送客。 他也知请神容易送神难哪,所以恨铁不成钢的想骂这群蠢货,等到送走了人,宋淼一个丫头片子还不是随意拿捏? 但是现在可不是刚刚吵完有个结果,他说话也能服人那一会儿。 二伯母是个懒得再讲道理啰嗦嘴皮子的,索性现在都这样,大家都讨不着好了,就把事情摆明了说,先下手为强嘛。 “您二位是大人物,我们家里这些事情怕是要污了您的眼。但如今不是没个办法吗?您也给裁断裁断。” 她想得也美,刚刚她也瞧出来了宋大伯在这二位面前说不上什么话,简单说,这二位呀,不会偏向宋大伯。 拉扯了大半个上午,吵来吵去,他们老二家的没讨着一点好,现在好了,找这两个人一判,她们家讲道理是能多分些的。 真是一场大戏。斯文男子把长衫袖子上的褶皱抚平,不紧不慢。“你们一个要我管,一个不要我管,到底是要怎样?” “管。” “不管。” 说不管的宋大伯一双大眼恶狠狠瞪着说管的二伯母。 火上添油。 宋淼突然想起来当时两人进来的时候明明是那个成爷在先,这个京爷在后,可宋大伯第一个敬称的还是京爷。 她咂舌,看着斯斯文文的,其实人家才是最不好惹的。 人不可貌相,古人诚不欺我。 宋淼对自己挑起的火花很是满意,对京爷的浇油之举也是一笑置之。 宋大伯就不那么轻松了,老二家的是个眼皮子浅的蠢货,竟然真的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他额头上青筋鼓起,拐杖在地上重重一敲,“老二家的,你跟我过来。” 二伯母不情不愿跟着走了。 宋淼捻了捻手指头,眸色加深。 有人看过来,宋淼便也瞧回去。 是京爷。 宋淼脸上的仅有的一点血色像是都在唇上了,红唇翘起,她是南方温软美人的长相,弱不胜衣,一阵风过来,她就像是会被吹走似的。 最毒妇人心。京爷喝了口茶,怪不得老大从来懒得搭理那些女的。 那边终于还是出了个结果。 宋大伯似乎抓着二伯母的什么把柄,连威胁带哄的,二伯母还是听了他的话。 她讪讪的回来,“家里事情家里能解决的就不劳烦两位了。” 这一句话下去,形势又变了。 宋大伯的威势重新立起来,毕竟二伯母是之前蹦跶的最欢的一个,如今也被收拾的服服帖帖,其他人要动,也要重新掂量一下自己份量了。 对宋淼有利的优势没了,宋家亲戚集团暂时又凝聚在了一起。 成爷眼瞅着事情差不多了,再让宋大伯控场就没法收拾了。 老大的话是人能扶得起要帮,这宋小姐也算扶得起,家业还是她的。 他粗声粗气咳了咳,示意阿京。 阿京——也就是京爷并不反应,他还想看看这小丫头能做到那一步去。 宋淼轻轻叹了口气,“你们怎么没人问问我的意见?” 她上前一步,站到灵堂正中间。 “我家的产业,我家的事情,怎么处理都不该是由我说了算吗?” 就一个字,杠。 谁怕谁啊。 她这样的作态让宋大伯一家和二伯母成功都变了脸色。“小淼,你这是什么意思?” 宋淼含着泪勾出一个惨淡的笑,“大家吵来吵去,说到底不就是为了钱?” 她把话说得明白,“我不想看大家这样吵,我累,爸爸也不想听见的。”她的手指一寸一寸抚摸过棺材。 然后轻轻呼出一口气,像是下了一个很重大的决定一样。 “家里的东西,都卖了吧。” 宋大伯倒吸一口气,“你说的轻松,你可知道那是宋家人的心血,那里头还有祖宅!” 宋淼看他一眼,“也卖了就是。” 二伯母反应过来,尖酸刻薄指责,“你说卖就卖,把我们这些亲戚当什么?还有没有把我们这些叔叔婶婶放在眼里!” 大伯母也张口,“你一个小姑娘家家卖了东西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这笔钱我会交由崔老大保管。”宋淼下一句话立刻让这些人闭了嘴。 而后,就是更加的疯狂,“宋淼你真失心疯了!” 宋淼站在舆论指责中心,没有任何动容。 “既然大家为钱争执不休,那我把这些钱花出去,大家就不吵了,是好事才对。” 新房子 宋大伯捂着胸口,简直要被活活气死,他大喘着粗气儿,大伯母一面扶着他,一面喋喋不休骂起来 分卷阅读5 。“你读书读傻了吧,自家的钱只管往外送,真是能耐了,没钱了哪里有好日子能过!” 亲戚们炮口一致对准宋淼,“宋淼你年纪小,什么也不知道!” 宋淼站着任她们说,只是脸上的神情越来越哀伤。 她走到成爷和京爷面前,“京爷成爷,请你们看在我爸的面子上,做个裁断吧。” 她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要去做了。 宋大伯缓了老半天,好不容易缓了点听见她这话,手指尖一个颤抖,眼睛就又给闭上了。 大伯母推开一群人,气势汹汹走到宋淼跟前,指着鼻子骂,“你个没良心的,你把你大伯气死了拿命来偿啊!你这侄女儿,我和你大伯认不起!” 宋淼脚尖磨磨地,眼底深处,波澜不惊,哪有一点难过哀伤? 这些人不值得,说到底不过都是想吸她的血而已。 今天倘如她示了弱,是,回头有钱花,依旧是个娇滴滴的富家小姐,但以后也同样要受这群子人挟制,没得半点自主! 钱总是要花的,与其给了这群“亲人”,她倒宁可给送出去! 成爷再也忍不住了,阿京怎么还没动作,他打什么算盘呢? 算了,甭管什么打算,他要先把人保下来,“啧,吵吵闹闹的可真精彩。” 成爷鼓了鼓掌。 刚刚怒气上头的大伯母脸色瞬间变白,肉眼可见的灰败起来。 “你想好了?”这是成爷第二句话。 全场盯着宋淼,宋淼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垂着头,声音微弱却没有犹豫,“我确定。” 宋大伯眼皮子又一颤,褶皱堆在脸上,肌肉动了动,彻底晕了过去。 京爷站起来,阿成已经催促了他几次了,也差不多了。 “你是老先生的独生女,老先生走了,剩下的家产自然是由你处置。” 宋淼又捻了捻指尖,她扭过身,卷曲的黑发在脸上落下阴翳,旁人看的不甚分明。 “诸位叔伯,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但是我不想见大家再吵下去,我年纪小,能力弱,什么也担待不了,只能卖了钱捐出去。还望各位叔伯体谅。” 二伯母阴阳怪气,站在人群嘲讽。“算了吧,我们体谅你,谁体谅我们哪。” 宋淼看向她,扬声道,“我也知道各位叔伯都有自己难处,我是个不肖的,今日正好趁着人都齐,把我在族谱上抹了名字吧,也请各位叔伯消气。” 哟,够狠心。阿京把玩着核桃,觉得不虚此行。 要想彻底摆脱这些吸血虫,就要脱离宋家。这宋小姐分明遗传到了她爸的手腕。 变卖财产,假借保管之名,激发怒气,最后人也自由了,也有钱了。 宋淼的主意会成真。 因为有脑子的宋大伯已经倒了,只有个二伯母,也是急性子没理智的。 “抹了,赶紧抹了,你个丧门星,刚回来就克死你爸,如今连你大伯也不放过了,赶紧抹!”二伯母声音尖利,咆哮的模样像只斗鸡。 * 宋淼过了好些天清静日子。 她没钱了,也没人来缠她了。 托着那两位大爷的福,她把财产都给变卖了。 出乎她意料的是,他们居然没把钱都给拿走。 “说的保管,就保管。”面上有疤的成爷独自过来专门把钱给了她。 “嗯。”宋淼没有推辞,她是做好了花钱消灾的心理准备的,花钱请外援她好歹还能剩下来点过日子,真给了那群亲戚怕是一分钱都没有了。 不过,如今能剩得更多,自然更好。 她接过钱,随手拿了一摞银票给成爷,“也劳烦您二位了。” 阿成咂摸咂摸,也没客气就收下了,这小丫头挺会做事儿。于是他索性卖个人情,“宋家那个老头儿醒了,你这里要是收拾好了,不如尽早换个地方住吧。” 宋淼现在住的宅子也是已经给卖了的,成爷的话提醒了她,恐怕宋大伯醒了听了后续事情反应过来了这是个圈套。 “谢谢您。”宋淼道。 成爷笑道,一股彪悍匪味儿,“谢我干什么?要谢也是谢我们老大。” 宋淼微微一笑。 大伯母一脸的伤。她畏惧的缩在一边,哭天抢地,“都是那丫头耍滑头,老二家的没脑子才把事情搞成这样的!” 地上散落着碎瓷片和乌黑的药汁。 宋大伯半靠在床头,拐杖尖儿指着大伯母,“她蠢你也蠢!” 大伯母哭哭啼啼,“可是那丫头手里头也该没钱了吧。” 宋大伯呸了一声,眉眼阴沉,“这话你都信!别说老三之前对崔老大有恩,那钱会不会收了,单说那小丫头,你觉得她会不给自己留一丁点钱?你真当她傻!” 大伯母也反应过来,“对对,那丫头手里肯定还有钱。”她骂骂咧咧,“这丫头别落到我手里,扒了皮削了骨头也难解我心里头的恨!”b 分卷阅读6 r   宋大伯招招手,大伯母凑过来,两人嘀嘀咕咕了一阵子。 大伯母抠抠掌心,这丫头的婚事总是要由他们做主的,呵,到时候老娘倒要看看由不由得她! 宋淼怎么会不清楚那些人的图谋? 俗话说的好,打断骨头连着筋,哪怕是去了族谱,她是宋家人这件事情回头也会被用来做文章。 是以,等到宋家亲戚集团给她挑选好丈夫上门劝亲的时候,整个宋府旧宅早已经人去楼空。 一番打算都落了空。 宋淼看着车夫搬家具进新房子,想到宋家那群吸血的苍蝇现在的表情,心里一阵舒爽。 “小姐,这箱子书放哪儿?” “就书房,里头左拐,小心点儿。”宋淼指了路,等到看着人都给搬的差不多了,就结了工钱。 她买的房子是某个富人区的二手房。 原来的房主卖了房就出国去了。宋淼对搬家这件事情筹谋也有段时间,丧事一完,她是一心想从宋家搬出去的,毕竟人多还不自在。 如今这个二手房,啧,虽然说是二手,但其实原房主还没怎么住过,家具都没怎么添,还是一副空落落的样子。 宋淼很满意,她可以住进来后慢慢添东西一点点装修,装修好了的话比起后世五星酒店的尊贵VIP套房也是不遑多让的。 因为急着搬,宋家的许多旧东西她都给卖了,没一并带过来。眼下带过来的是原主从国外带回来的书和她爸收藏的字画啊什么的。 有钱就是爽,全款买房无压力。 宋淼扑在自己前几天刚订的大床上,惬意地眯起眼,然后恋恋不舍的坐了起来。 她摸摸肚子。不行,还没吃饭呢。 这个时候比较兴起别墅,但是并不是人人都有钱买别墅的,再者,财不外露。 世道这么乱,一个小姐独自住在别墅里多危险! 她住的是中上层阶级会住的地方——一梯一户的西洋式小洋房,而且这个楼盘安保良好,地理位置也比较接近南城的中心商圈,交通便利,经济发达。 简直完美。 她提着菜哼着歌儿上楼,穿越不赖嘛,如今她也是有房一代了。 她加快了步子,然后微微一顿。 楼梯上还有个戴墨镜儿的长腿青年。 怎么他走路连个声音也没有啊。 这就尴尬了。 歌声瞬间消音,宋淼刻意放慢了步子,等到走到她住的二楼时,才猛地想起来,这房子总共就三层,第一层是宴会厅,二层是她家,那这位——莫不是三层的? 她这时再抬头去看,只看见一角黑色的风衣消失在楼梯拐角处。 宋淼心底纳闷儿,到底是什么样的职业才会戴着个大墨镜,穿着个黑色大风衣?听见她唱歌也没个反应,自顾自地走,这青年可以,够装逼。 宋淼拿出钥匙扭开门,心里还在想,这青年干什么的?她要不要作为邻居去拜访一下呢? 等到煮好了米粥的时候,宋淼终于得出了结论,不管这人干什么的,最近她都不想去拜访了。 唱歌实在太尴尬了。 * 宋淼想好要去做什么了。 整理原身的书籍的时候,她翻到了原身的日记,上头记着原身在外国读了书,回来想做个英文教师。 她装模作样思考了会儿,难道这就是她为什么穿的原因?替原身完成愿望? 可是原身大概不知道,她英文是个渣啊。 老师可以,英文不行。 没什么事情做的话,帮小姑娘完成愿望也行。 反正她闲。 她想了想,不然做个国文老师吧,她是多么爱岗敬业的穿越人设,和原身的人生理想就差了一个字。 最最重要的是,她能拿得出手的确保不翻船的大概只有国文了吧。 宋淼夹起一根腌胡萝卜丝儿,慢慢的嚼咽。 她第二天就花了钱请中介帮忙留意着相关信息,又从书店买了好几套国文教材抱回来研究。 这几天来,她没有再见过那个穿风衣戴墨镜的长腿青年。 但她也不在意,因为她要面试了,中介为她介绍了一份初中的国文招聘,地址离着她住的地方也不远。 面试 但是,宋淼后知后觉的发现,她可能没选对良辰吉日。 “宋小姐,这边请。”一个男老师说话细声细语,又刻意压低了声音,简直要听不见了。 宋淼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了? “主任。” “主任好。” “……” 路上遇见一连串的问好,宋淼觉得这学校大概是有声音小的传统吧,刚刚过去那老师,应该是教体育的,浑身腱子肉,但是说话就跟个小姑娘似的,扭扭捏捏的压低公鸭嗓。 分卷阅读7 还有,这人是这个学校的年级主任? 这么平易近人,貌似不太对啊。 最最重要的是,太热情地带着她把学校转了两遍了,还没往面试的三楼去。 还是说,贵族学校都这样? 主任都这么喜欢带人参观学校? 宋淼在主任要带她去操场逛第三圈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出声,“主任,这里似乎我们逛过了?咱们往三楼去吧。” 南主任弱弱笑笑,是的,这位男老师兼年级主任,姓南。“要上去啊。”他的语气有点没后劲儿。 宋淼眨眨眼,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是啊,面试不是在三楼吗?” 这个贵族学校怎么了? 南主任只得点点头,“行,上去就上去。不过要注意声音小点,今天校董也来了。” “校董和声音小?” 南主任苦哈哈解释,“也是你运气,校董一年也不见得来两回,今天才来,亲自主持面试。咱们这位校董呢,不喜欢声音太吵闹,你看我们——” 他没继续说下去,但是宋淼懂了。 “没事儿,我都理解,投资人都是爸爸。” 校董,啧,听起来来头挺大。 宋淼想起刚才看到的学校设施,补充一句,还挺有钱。 到了面试的地方,宋淼在附近的教室坐下去,把大家应聘教师的心得拿出来翻了翻。 考前再刷两道题,万一就问住了呢? 这位校董大人,听主任说起来很可怕的样子。 有低低的呜咽声响起来。 宋淼看向教室外头。 哟,那不是刚刚进去面试的小姐姐吗? 眼下这位刚刚在教室里镇定自若自信满满的小姐姐眼圈红了,一副备受打击的样子。 宋淼默默更新了自己对这位校董的印象。 好叭,不是听起来可怕,是真的很可怕。 宋淼看了眼手表,这位小姐姐进去不过三分钟,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她从包里拿出一小把磕完了皮的瓜子仁,炸了油之后金黄喷香,她嚼了一把,镇定下来。 没有hold不住的场面,只有不够刚的人。 而她宋淼,是变形金刚。 教室里的人走的差不多了,终于念到了宋淼的名字。 南主任冲她招招手,“快点。” 宋淼抚平衣服上的褶皱,推推为了使自己显得淑女特意买的圆形眼镜,一手拿好包,一手去推门,她走了进去。 这个教室非常有意思。 里面除了宋淼,空无一人。 有洞的墙这个设计让她想起来告白墙和树洞。 她走近那面墙,轻轻敲了敲,“有人吗?” 洞里出现一张长长的清单。 “请你回答以下这些问题。 1.《X游记》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2.《X楼梦》里总共有多少个人? 3.《XX祥子》人物祥子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 108. …… 宋淼根本没看下去。 这tm考的是国文吗? 除非过目不忘谁关注啊。 但她并没有直接放弃,“这些问题都要回答吗?” 洞连着的教室传来一声男人的咳嗽和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 宋淼反应过来,隔壁可能不止校董,或许还有他的小助理? 隔壁教室。 郑思思拿出手写板刷刷往上写字,“您再这样我招不到人的!” 坐在躺椅上的男人根本看也没有看那洞里隔壁面试的究竟是如花还是貂蝉,似笑非笑的瞧了眼手写板,看了眼表。 他今天时间不多了。 算了,勉为其难选一个。 放点水好了。 他咳嗽了声。 郑思思立刻会意。 甜美的声音透过小洞传到宋淼所在的教室。“也不用太多,几个就行。” 宋淼自觉猜测证实大部分,心里对校董的印象又多加了一句。 大可能油腻中年猥琐男包了个年轻声靓小姐姐。 “第一题,最后一句话,全书完。” “第二题,没有人,要么是转世投胎的仙。要么是神仙的人,简称,仙人。” “第三题,第一句,哇哇哇的哭声。” “……” 开局全靠蒙,再匪夷所思的题目,遇到宋淼的答案,都显得平平常常。 女声镇定不慌不忙,捡着题目一个一个答了。 隔壁屋子的男人挑挑眉,眯起眼,哟,是个能看的。 还行。不过还不值当他去看。 郑思思却是听着听着就兴奋起来,这姐们儿的答案太有创造性了。 前头那几个真是弱爆了,看见题就手足无措,再有的干脆直接哭是干 分卷阅读8 嘛。 弱爆了弱爆了! 她看向男人。 男人气定神闲点点头,继续看报告。 郑思思面上一喜,她差点以为今天一个人也招不到呢。 这个看着过的可能性比前一个高,前一个虽然老老实实答了清单上的问题,但是根本没抗住第二关啊。 于是,隔壁的宋淼收到了一张白色的小短纸条。 “你有恋爱过吗?X幻想的对象是?腿长吗?个子够高吗?性格够好吗?家里有钱吗?听你的话吗?另,在你眼里,男人是什么样子?” 宋淼大概知道为啥那个妹子哭着出去了。 她揉揉鼻子,“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我不喜欢男人,所以以上这些问题不存在。” 宋淼说的是真话,她不喜欢男人,也不喜欢女人。不是讨厌,只是不喜欢,不动心,仅此而已。 嘤嘤嘤,好飒。郑思思激动。 她今天能获得一个老师吗?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啊,好对她脾气!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把笔放下,靠在椅背上,系上衬衫袖口的纽扣,修长的手指交叉,露出一小截腕骨,青色的血管若隐若现。 还挺傲。 他看了眼表,时间差不多了。 他没出声,示意郑思思账查完了,他要走了。 郑思思简直喜极而泣。 终于送走大魔王了。 呜呜呜,让她好好招几个老师吧。 宋淼觉得这次隔壁反应似乎有点慢,于是她敲了两下墙壁。 郑思思看着大魔王推了门出去,这才听见宋淼敲墙的声音,忙赶紧又写最后一张问题递过去。 “你最不喜欢什么样的人?” 宋淼没有犹豫,“傲慢的。” “恭喜宋小姐被正式录取了!”郑思思听见回答忙道。 咦?宋淼眨眨眼,这次声音似乎大了些。 好像是个热情活泼小姑娘? * 宋淼收到了结果就出了教室,等着再过几天听通知去上课。 啊,今天是个好日子。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今天是个好日子,打开了家门咱迎春风。”宋淼自从上次疑似翻车就没再在同样的地方唱过歌了。 这几天又忙着面试笔试,一高兴,封印就又解封了。 她哼着歌儿一路走到校门口,准备一会儿拐个弯去菜市场买条鱼回去做个大的庆祝庆祝。 学校门口停了辆时髦的黑色雪佛兰一下子吸引住了宋淼的目光。 白色的车帘隐隐约约浮动,露出个黑色风衣一小角,很快人彻底坐进汽车里,小汽车嘟嘟的喷出一股子烟儿消失不见。 宋淼只能发出感叹,雪佛兰价格贵的离谱,能坐上它的男人可真是万恶的有钱啊。 她看了看自己的两条腿,慢慢走了两步。 唉,好想要四个轮子啊。 于是,她花钱坐了人力车。 没关系,先将就着两个轮子好了。 另外,刚刚那个黑色风衣提示她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搬家了这么久,唱歌的事情应该忘得差不多了吧,她也是时候去拜访一下自己楼上的那位邻居了。 她幽幽叹了口气,数了数自己的小钱包,决定今晚再加一道菜。 楼上那个戴墨镜儿的长腿小白脸儿估计是个小明星吧,宋淼猜测,这么全副武装的样子除了明星也真是很难解释了。 她把鱼汤上面的浮油沫给清掉。 小白脸儿身材不错,做明星辛苦是要保持身材的,宋淼把香喷喷的鱼汤喝完。 至于她,就先不给他添加这种可能烦恼了。 掐着晚上大家普遍吃完饭的点,宋淼把烤箱的火给关了。 她自己会动手做一些小饼干啊什么的,正好适合送给楼上做见面礼。 但是她运气显然在面试的时候已经花光了。 “咚咚咚。” “咚咚咚。” 一直无人应答。 看来今天人不在。 宋淼可惜的看了眼自己的小饼干,收拾干净了就放在那里然后就滚去睡觉。 * “今天怎么不穿校服?” “你红领巾呢?这位同学。” “哎,这个同学,知道你个儿高,别□□啊。” “哟,小情侣啊。” “你问我为什么知道?跟你们说了多少次,校服不能乱涂乱画,你们一个背上lo,一个背上ve,真当老师我教国文就不认识英文啊。” 这个梦是发生在接下来的一个对话彻底终止的。 商场 一个穿黑衣服长腿的青年不知道从哪里走过来,站到她面前。 “先生,给我唱首歌吧。” 接着,宋 分卷阅读9 淼之前哼跑调的歌被用喇叭大声放了出来。 “好运来那个好运来。” !!! 噪音污染小心被告啊你! 宋淼抹了把脸,看向外头,天光已经大亮。 真是太可怕了。 等到她又仔细去回想那青年是谁,却又记不清他的脸了,像是总有迷雾模模糊糊挡着。 唉,宋淼用凉水洗洗脸,把自己从被跑调歌声的恐惧的支配中剥离出来。 * 她今天要去买点小东西装饰一下自己的家里,毕竟太空了住着也不舒服。 “去百货商场。”她点了个黄包车,百货商场离她这里还是有点远的。 她去的早,清晨雾蒙蒙的,百货商场像个庞然大物矗立在街角,不容人忽视。 因为美妆和服饰的部分还没全部营业,所以她紧着家居用品购买。 “麻绳,小夹子,硬纸板,玻璃瓶,灯泡灯架,软垫,铁丝,木棒,茶几,毛线。”各种各样零零碎碎的东西她买了不少,又凑了几个大件儿,一并请着人给送回家去。 她自己则肩上背个浅色斜挎包去了服饰和美妆区。 她先去的美妆区,这是一件大事,她现在的头发是原主留洋的时候特意给烫弯的,现在就不行了,宋淼不愿意每个月要来烫一次头发。 宋淼的长相属于那种偏萝莉型的,看起来涉世不深,天真单纯,像个洋娃娃一样,极具欺骗性。 是以,不少导购小姐姐都凑过来。 “这位小姐您需要什么?要买护肤品吗?我们新从外国进口了一款新品呢。” “您皮肤白,美妆一定好看,要试试美妆吗?” “我们最近有款热销的口红,好多小姐都拿了呢,您也不如看看?” 宋淼:有钱好爽,真的。 她笑了笑,“等会儿我再过去呀,各位漂亮的小姐姐。” 她这一夸,不少导购都心花怒放。 哎呀,这位小姐挺会说话 。 宋淼则直接去了发型区。 “小姐是要烫吗?” “要盐行吗?” 做发型的Tony老师中国普通话发音不标准啊。 “盐也可以。”tony老师一本正经,“小姐喜欢甜点还是咸点?” “可盐可甜。” 宋淼坐在椅子上,看着tony忙,早上来做发型的人也不少。 不过大多数还是来烫头发的。 Tony从一边烧得正旺的火炉上拿了把大钳子,对,火钳刘明的火钳子。 然后往凉水里一泡,兹拉兹拉的响。 然后用大大的钳子把富家太太的一小揪头发卷了卷,然后再松开,反复几次,就是蓬松的小卷。 头发本来就短,那么大的钳子要夹着烫都快挨近头皮了。 富家太太还和tony谈笑风生,“最近有什么新发型吗?” 宋淼咽了咽口水,原来最开始大家都是这样烫头发的,果然,为了美,无所不用其极。 不要小看任何一个女人。 她们可以为了美征服一切困难。 她看了看那火炉上放着同样的几把大钳子,觉得周边空气热了起来。 Tony似乎干惯了这样的事情,没花多久就弄完了,之后就来找宋淼。 “你看看有没有一款你想要的。” Tony把怀里抱的大书放下。 宋淼翻开书,Tony在一边推荐,“你看这个双辫啊,它太土了,往后翻,有那个欧式宫廷造型,洋气。” “这个手推波浪纹式的也可以。” “还有这个,燕尾的,好多小姐都喜欢。” 宋淼:…… 看起来都很难打理的样子。 “剪了吧,短发,前头留个齐刘海儿。”宋淼把书合上。 Tony可惜的叹了口气,“您发质挺好,做那个盘发一定好看。” 他一边剪,一边碎碎念,“您原先是做了那种长卷儿,现在怎么就想剪了呢?再烫烫也比短发美啊。而且,长卷更罗曼蒂克一点。” 细软的黑色头发飘着掉了下去,落在宋淼脚边。 做好发型付了钱,她从包里拿出平光眼镜带上,瞬间就是个活脱脱嫩生生的女学生。 她对着镜子看了看,拨拨刘海儿,唇角上扬,镜子里头的女学生也天真烂漫一笑。 还没当过这种女学生呢,体验蛮独特。 宋淼又顺便买了发箍,之后再去买彩妆护肤和适合的衣服,原主大部分衣服都是洋装,上课穿洋装可不太行。 等她做完了全套,再出来的时候谁也不会怀疑她就是个长相好看有些清瘦的女学生了。 马面裙配上淡青色的褂子,还有一双方口鞋。 一双眼睛眨啊眨的,无辜极了,里头坦荡荡的仿佛一眼就能看到底。 分卷阅读10 扮嫩大法好啊。 宋淼收拾妥当就去买最后一样东西——珠宝首饰。 作为女性,小孩儿也好,老人也行,谁能拒绝亮晶晶的首饰呢? 但是,事情来了。 珠宝区的导购小姐姐们一身旗袍袅袅婷婷,就没理她,似乎并不欢迎的样子。 宋淼看了看周围,要么是一堆女人珠光宝气约着一起逛,要么是西装革履的男人陪着打扮精致的女人,她转念一想就知道是自己这身行头的事情。 她倒不在意,慢慢逛着。 “这款银绞丝手镯拿出来看看。”一个专柜导购不大情愿地走过来。 倒并不是其它什么原因,专柜里两个导购,怎么她就要应付那些穷学生? 不娶何撩? 不买何问?这样的人她一天总是要应付上几十个。 她羡慕地看了同伴一眼,同伴招呼的则是一个穿着不凡的公子哥儿和偎在他怀里打扮精致的女人。 “这款手镯价位有点高,是本柜的经典款,您不然看一看其他款式吧。”她也懒得拿,这位学生顾客看中的是专柜里头价位在中上层的珠宝了。 宋淼弯出一个淡淡的笑,“就这个吧,拿出来我看看。” 导购只能去拿了。 脚步声传来。 “Ivan,那个镯子好好看欸。”娇娇嗲嗲的女声响起来。 宋淼看过去,见着一个穿旗袍的女人指着导购手里拿的手镯。 那是她先看上的。 导购现在有些为难,她拿着手镯,也不知道到底该递给谁。 “小姐,那款手镯是我先看上的。”宋淼淡淡道。 那女人捂着嘴娇笑,跺跺脚,“小妹妹你一个学生,哪里有钱买这个呀?” 她冲着身后的人道,“Ivan,你不是要给我买东西吗?就那个了。” 她身后的人走出来,是个高大男子。一身正儿八经的军装非要东扯西拉的穿,把风纪扣给解开,露出一大片锁骨。 “哟,是个漂亮学生。”他轻浮的吹了声口哨,手臂圈住刚刚说话的女人的腰。 宋淼撇撇唇。怎么总有人这么讨人厌呢? 论以貌取人的下场,姐姐今天好好给你们上一课! 宋淼慢条斯理地从包中拿出卡,拍到柜子上,“结账。” 导购的小姐姐有些怔愣,宋淼就又敲了敲柜子,“快点,我一会儿还要继续去买呢。” 导购的小姐姐手忙脚乱给他包起来。 “等等。”那女子不依不饶,“Ivan,我看中了,我就要这一款。” 她嘟着嘴,一副不高兴生气了的样子。 “这位漂亮的小姐,Linda实在想要,不然你让让她?回头你有什么想买的东西,我付帐。”男人痛快道。 女的叫Linda,男的叫Ivan。 这都是留过洋的? 宋淼听到男人想花钱替她买的时候,不由得哼笑一声。 “我要是不愿意呢?”女孩儿的声音清脆,像珠玉滚落玉盘上。 Linda脸色一变,Ivan嬉皮笑脸故作苦恼的样子,凑了过去。“那我就只能多出点钱了。”他摸摸头发。 宋淼扬扬唇,“这么自信?哪家的?” Linda听到这个问题,眼里浮起得意,轻慢的吹吹手套上的灰,“南城宋家,听说过没有?” 宋淼:…… 听说过,我就是那家的。 Linda摸着手上的蔻丹,像只孔雀一样骄傲地扬起头,“果然没什么见识。南城宋家就那么一个,而Ivan,是宋家的公子。” 这个妹妹可能是家里有点小钱,在宋家面前算得了什么! 宋淼: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宋家的钱好像都在她这里~叭。 她清清嗓,“我怎么不知道?宋家的家业不都是那位留洋回来的小姐的吗?” Ivan脸色一沉,“谁tm胡说八道?”他飞快反驳,“宋家的事我当宋家人的不比你清楚?” 宋淼点点头,“那看起来是误传了,宋先生。”她抬起头,额上的碎发散开,露出一张巴掌大的精致小脸。 Ivan被她的容貌惊艳,仔细打量起穷学生,怎么有点眼熟? 他猛地看到了她眼尾下的那一颗小痣。“卧槽!是你!” 宋淼弯唇,露出一个笑,她可算是从记忆里把这人给扒拉出来了,原主大伯父家的儿子,早些年留洋出国了,没想到竟然回来了。 “表哥,好久不见呀。” 宋淼笑完,唇角的弧度乍得落下去,“所以,你确定还要抢我的东西吗?” 她在那个还字上咬重音调。这个表哥从小就爱抢原主的零花钱。 宋表哥脸色犹如锅底的黑炭,“宋淼,你留了个洋礼数都忘光了?敢威胁我了是吧?” 宋淼笑了,这往往意味着有人要倒霉了。 分卷阅读11 灯罩 宋淼倚着专柜,漫不经心,“呀,这就开始欺负我了?我好怕呀。表哥你要是闲了,不如多回家读读书,我记得大伯母愁死了你的成绩,塞到国外花了好大一笔钱,怎么现在一点长进也没有?还玩小时候那套?” Linda还不知道事情怎么就这样了,她本能地感受到威胁,声音尖利起来,“Ivan,这是谁?” 她踩着高跟鞋,咬着唇看着Ivan。 宋表哥搭在她腰上的手早就放了下来,一字一字念得咬牙切齿,“我表妹,宋淼。” 宋淼痛惜的点点头,“这位,哦,Linda小姐是吧,建议你呢,下次找男人擦亮眼睛。别净找脸盲认不住人的,连我这个表妹都记不住,回头把你也给忘了还不轻轻松松?” “宋淼!”宋表哥怒火中烧。“别给脸不要脸。” 宋淼鼓鼓掌,“这话也送给你,我的好表哥。脸皮别太厚了,我都替你羞啊。” 她伸手拿过装绞丝镯子的袋子,催促导购,“快点吧。” 侧过身,看见的还是宋表哥那副蠢样子,她估摸着这人估计还不知道她已经卷钱离开宋家了,便好心提醒,“Ivan表哥,我最后一次喊你表哥,回家好好问问你爸你妈现在我是谁,嗯?” 尾音上挑,虽然一副学生装扮,但那双浸满寒气的眼睛霸气十足。 宋表哥犹如芒刺在背,他被吓着了一瞬,但又很快自己安抚自己,不过是个小丫头而已。 一定是在哄骗自己。 他指着宋淼,语气冲而嚣张,但是面色却不够镇定,落了下风,“说白了,没了我姑父,你也不算个什么东西。宋淼,今天我不对你动手,也不过是看在这个商场是崔老大的地盘,别让我回头逮着你,你要为自己今天的话付出代价。” 虚张声势。 宋淼没放在眼里,她颇有兴致挑一挑唇,“你得罪不起崔老大,难道就得罪得起我?” 等到导购刷好卡回来,她接过卡,放进包里,之后对着镜子慢条斯理整了整衣领,眼神都未丢给宋表哥一个,语气温柔而嘲弄,“回家吃饭去吧,小少爷。” 说完她便准备走去下一个专柜了。 宋表哥额头青筋鼓起,一股血冲上头,直接冲着宋淼打了过去,“小贱人!” 宋淼察觉背后有脚步声,眼睛弯了弯。 随即腰身弯折,一只白净的手径直伸出,看也不看就拉准了宋表哥打过来的拳头,反身扫腿一踢。 咕咚一声,重物砸地。 宋淼依旧在前头走着,没有回看摔了个狗吃屎的宋表哥,只有荡啊荡的黑色碎发在耳边轻轻扫过。 “楼上看戏的,这戏精彩不精彩啊?” “精彩。” 百货商场的二楼传出一个低沉磁性的男声。 宋淼停也未停,淡青色的马面裙跳动出优美的弧度,朝着下家专柜去。 * 在宋淼听不见也看不着的时候,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眼睛里闪过厌恶,“宋家那个,你还认识我吗?” 宋表哥咒骂宋淼的话呛死在喉头,面色涨红,瑟瑟缩缩好久,才吐出几个字,“崔老大。” 崔让倚着栏杆,笑了笑,“别再在我的地盘出现了。” 宋表哥还未来得及解释,他身后就出现了两个黑衣男人,捂住嘴给拖走了,只留下“呜呜呜”含混的声音。 崔让眉头动了动。 太吵了。 * 宋淼血拼了一天,回头满载而归。 没有什么是花钱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是花钱不够多。 她心情舒畅,差点要忘了自己今天见了宋家的人。 唉,说起来宋表哥真是没经过爱的毒打,缺乏经验啊。 今天也算是给她提了个醒,别太过度自傲自己的警惕性。 也不知道楼上那个看戏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居然一点声响也没有。要不是对着镜子的时候看见一双皮鞋,她恐怕还不知道。 她忙着收拾宋表哥,也没来得及看看那个看戏的长什么样。毕竟,伸着脖子往楼上看太跌份了,实在不是一个淑女,哦不,一个文雅的女学生该做出来的举动。 不过腿还挺长,身材比例应该不错吧。 晚上简单用了晚饭,她把买回来的东西分门别类放好,方便明天用。 临上床的时候,她想着自己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可人总是这样,越是努力去想,越什么都想不起来。 宋淼索性放弃,美容觉它不香吗? * 宋淼喜欢生活有点小情调。 钱到手了就花,留的太多也没用。趁着牙口好多吃几口肉,趁着相貌盛多穿几件鲜亮衣裳,她从来不会亏待自己。 客厅的雏形已经出来了。 这栋小洋房设计的非常 分卷阅读12 好,客厅有一个大阳台,能够欣赏夜景。宋淼之前请人安了窗帘,在阳台上摆了桌子茶具和椅子,合适的时候可以午后小憩。为了避免单调,又买了好几盆绿植错落有致地摆着。 生机盎然。 正式的客厅是接物待人的场所,虽然她不觉得有人会光临寒舍。这个时候还没有电视机,所以她就只买了唱片机和电话,又放了个博物架。铺上地毯,再挂几幅油画,看起来还算高端大气。 她昨天本来是想去买了灯具的。 怎么说呢?落后的生产力是没有办法造出来五光十色的灯具的,此时的灯具在她眼里就像一堆粗制滥造的玩具,让人提不起挑选的兴致。 她找了半天,也没买到心仪的。 于是她只能自力更生买个电灯泡,然后今天自己去编灯罩组装。 真是太难了。 宋淼看着一堆系成疙瘩麻绳,陷入沉思。 手工up主都是什么宝藏神仙? 她以前在视频上看到过up主用麻绳搞定波希米亚灯罩的编织,觉得还挺好看。看up主的编织手法也不算太难,于是就把步骤记下。 谁想这个不太难针对的人群不包括她啊。 她看看麻绳,怎么也不愿意相信那是自己手底下出现的。怎么可能那么丑! 宋淼默默转开头,沉痛地给自己做思想工作。 毕竟是自己做的。 其实也还行? 对外表再加加工就行了叭? 应该还能看? 毕竟她是第一次。 宋淼把辣眼睛的疙瘩给拆掉,把系的还行的一部分保留下来,歪歪扭扭的部分就暂且不管,光拆疙瘩的工作量就已经够大了。 办法是人琢磨出来的。 她记得昨天买衣服的时候还买了些漂亮的小珠子做搭配,投机取巧,她把那些五颜六色的小珠子给钉在歪歪扭扭的麻绳上面,遮挡一二。 等到把铁丝架给掰好,灯泡给安上,线都给接好,已经差不多要晚上了。 宋淼把客厅的大灯给关了,扭开落地灯的开关,灯泡刷的亮了。 但是透过麻绳缝隙就只剩些朦胧的光感,钉在上面的小珠子倒像小宝石一样,晶莹剔透,华彩流转。 她翘起唇角,拍拍手,躺倒沙发上,看着外头的月亮。 南城的夜晚霓虹灯闪烁,路灯的色彩汇成金色洋流,属于夏日梧桐叶的气息隐隐约约浮动。 宋淼闭上眼睛,她没想到自己会穿越。 一连这么多天,也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可在这样的一个夜晚,她对眼前的一切倍觉熟悉。 唱片机被放入唱片,是一首舒缓甜美的歌曲。 宋淼的脸隐没在黑暗里,胸膛随着呼吸起伏。 “沪上烽烟,繁华难继。” 这是她在看一部电视剧的时候,男主作为军官向富家小姐女朋友写在信上的第一句话。 她始终是有点意难平的,仔细的想。 长在和平年代的姑娘回头去看战乱,总是有点心疼的。 今夜的南城依旧不夜,今夜的南城歌舞升平。 南城像是一个醉酒了的女人,做着最后一点纸醉金迷的梦。 宋淼歪着头看向桌子,上面铺展着一份报纸。 月色隐约照出上面的字迹。 “挥军南下!” “北城大败!” 战事的硝烟有些浓厚,但是烧不到南城,或者说还未烧到。 担心有什么用呢?小老百姓儿还是要过自己的日子,柴米油盐酱醋茶,哪怕战乱也要过的,也要活着的。 她闭上眼,一方颈子像是天鹅弯下饮水的姿态,柔软白皙。 宋淼心里漫上些轻描淡写说不尽的情绪,一点一点迷失在有些清凉的夜风中。 所有的情绪都一点点化为虚无。 忽然,宋淼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什么烦恼什么思考瞬间没了,她裹裹衣服,露出通红的鼻尖,夜里有点凉,要不去洗个热水澡? * 热水停了屋子黑了的时候她正在洗头。 香波刚搓上去正准备给洗掉呢。 电停了水不会立刻停,于是她换了凉水,但谁想这水只洗了一半儿泡沫就又给没了。 窒息。 宋淼小心翼翼摸索着出去,又打了个喷嚏,“到底哪个诅咒我,这简直和吃泡面没调料包一样恶毒!” 断电断水。 药丸。 她摸出火柴,划亮把蜡烛给点上。 就是这时候,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她听着脚步声转过拐角,眼见要往三楼去。 忽然想起来,三楼的那人要是没回家用水的话他家应该还有点凉水,正好能给洗个头。 顶着这样一头头发实在糟心。 于是,宋淼打开了门。 分卷阅读13 崔先生 转开门把手的声音在黑暗里被放大。 脚步声立刻消失。 楼梯里的气氛突然紧绷。 “有人吗?” 宋淼湿着的发丝贴着脸,放在月光下应该是又纯又诱惑,像是深夜出没的女魅。 但坏就坏在她还端着蜡烛,幽光照亮她半张脸,脸色显得煞白,好好一个小美人儿倒像青面獠牙。 “刚才明明有脚步声的。”宋淼眨眨眼,疑惑不解。她举着蜡烛四处照了照,什么也没看见。 男人碰到刀的手指无声无息松了些,但并没有收回去,“谁?”他沉声问。 宋淼吓了一跳,“是三楼的吧,我是二楼,想借个水。” 她往声音来源地走了几步,举着蜡烛去看人。 是一个高大的男人。 宽肩窄腰,大长腿,穿着黑色风衣,脸上依旧是一副墨镜儿,嘴角的线条绷着。 宋淼产生一个猜测,她放轻声音,“不好意思啊,不是故意吓你的。” 男人伸出手摁摁眉心,不想去看举着蜡烛的人到底是谁。 大半夜青面獠牙,难道不吓人吗? 他嘴角的线条绷得没那么紧了。 宋淼就又走近了点,“我刚搬进来没多久,上次本来想拜访你可是你不在,对了,我叫宋淼,先生贵姓?” 男人冷冷吐出一个字,“崔。” 哇,看起来是个冷酷冰山小哥儿。 男人继续往上走,见到宋淼还在原地发呆,“跟着。” 宋淼连忙跟上,现在是她有求于人啊。 宋淼走到了三楼,开了门,男人先进去。 他打开灯。 灯亮了。 宋淼惊了,“你家怎么还有电?” 男人抿抿唇,“有独立的发电机。” 宋淼:有钱!真壕! 她站在门口,觉得头发上没洗干净的泡沫让人有点痒,问道,“崔先生,要换鞋吗?” 说话间,男人已经从鞋柜里头拿出了双新的没开封的拖鞋。他递给宋淼,“换。” 这时,他才看清所谓二楼新住户的脸。 是她!原来叫宋淼。 宋淼换好鞋子,忍住自己头发上泡沫带来的窒息感,礼貌询问,“请问洗手间在哪儿?” 男人的身形一顿,他又伸出手摁摁眉心,在宋淼看不到的地方面容再次紧绷,透露出一小丝郁色,“往里走,最靠里的那间。” 宋淼:她怎么觉得崔先生说这话时有点咬牙切齿呢? 但眼下她实在难受,这点奇怪的感觉很快被她抛掷脑后。 洗手间的灯亮了,里头的水声哗啦啦的响了起来。 男人已经走到客厅了,他把墨镜取下,露出一张俊美的脸,眼和眉的墨色极深,鼻挺,唇瓣饱满,颜色秾艳,整张脸线条流畅利落,恰到好处。 可不就是崔让。 崔让把唱片机打开,一支悠扬的小夜曲唱了起来,掩盖住洗手间的水声,他这才感觉舒服了点。 这个地方不过是他的住所之一,偶尔会来住一住。 但是毕竟是他私人的地方,除了阿成阿京还没有人来过,眼下却有个就见过一面的女人在洗手间里,真是有点不适应。 他从酒柜里头摸出瓶酒,翻出玻璃高脚杯,洗干净,倒上。琥珀色的酒液微微晃荡,在水晶吊灯的折射下流光溢彩,醇香醉人的气息一丝一丝飘散开来。 崔让靠在沙发上,举着高脚杯,有一口没一口的小抿点儿,看着窗外的夜色,听着悠扬的歌曲,身体慢慢放松。 * 水声停了。 宋淼绞干头发,肩上披着湿毛巾走了出来。却看见沙发上那个神秘的邻居半倚着,脸上的墨镜摘掉了。 她动动唇,心想不愧是小明星,长得真好看。 皮肤是女孩子都喜欢的冷白皮,眉如春山,一双眼就跟能够勾魂摄魄一样,暗光流转,像个小漩涡。 崔让扭过头,知道人出来了,似笑非笑,“没看够?” 宋淼头发洗好了就又恢复了本性,“没有。你长得——”她想了想,脑海中浮现一个词,“很标致。” 崔让眉头一动,又抿了口酒,“你不认识我?”她似乎没有认出来他就是她口口声声的崔老大,明明昨天还在商场借他的名号。 宋淼诚实地摇摇头,“没关系,以后就认识了。我刚留洋回来,南城的事情了解比较少。” 看样子,这人应该是个大明星,很火的那种。宋淼猜测。 崔让确定宋淼没认出来,懒散的把手臂搭在沙发肩上,“行了,宋小姐,或许应该说宋小妹妹,大半夜的别在男人家里过夜,懂?” 宋淼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代入大明星的身份,她倒是能理解了。眼前这个怕是担心绯闻缠身。“我懂。” 话音刚落,肚子一 分卷阅读14 响。 宋淼有些尴尬,脸上浮上些薄红只觉烧得慌,她低声道,“抱歉,晚上还没来得及吃饭。” 崔让:…… 宋淼极力缓解气氛,“崔先生吃饭了吗?” 崔让又抿了一口,把手指间藏着的刀片收了回去,他万分确定,这种套路他对家想不出来。 他用力摁摁额角。 …… 厨房头次开了火。 崔让听见里头刺刺啦啦的炒菜声忽然有些不太懂事情怎么变成这样的。 宋淼愉快的哼着歌儿翻炒菜肴,她真是太聪明了,自己家里没电做不成菜也没关系,不是还有楼上的吗? 虽然当她看见空着的菜篮和一尘不染的炊台也很迷惑就是了。 菜还是从她家拿的呢。 饭菜的香味一点一点飘散开。 “好了。来盛饭吧。”宋淼在厨房喊人。 崔让有点恍惚,他自己做饭盛饭吃已经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宋淼在抽屉里找着碗筷,看见还没有拆封的筷子,忍不住怀疑,这个崔先生是不是不食人间烟火? 宋淼饭菜做得十分不错,但因为赶着时间,她就做了个小份焖面。 金黄色的面条上汤汁饱满,散布着碧绿的豆芽菜,腌的入味儿的细海带,还有几块儿肥瘦相间的五花肉。 宋淼迫不及待地开动。 她吃相斯文,但是下筷很快,没一会儿,满满一小碗焖面就给吃完了。 崔让:…… 他放下筷子,支着手,眉眼在“宋小姐是哪里人?我先前一直没听说南城还有宋小姐这样的闺秀。” 南城各家的小姐但凡稍有姿色都被有心人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安排和他见过面,崔让过目不忘,确定自己除了在商场真没见过这位。 而按照这位的出场方式,和以往那些人真的不太一样。 宋淼用手帕擦嘴,一点也看不出来还是个吃货。 “我一直是南城人。不过之前留洋了,最近才回来。” 一餐用的还算尽兴。 夜色已深,总赖着也不是办法,宋淼要走了。 推开门的时候,她想了想,回头问道,“那崔先生你明晚回来吗?” 崔让:这是公然打探他的行踪? 他勾勾唇,眼里墨色翻涌,“宋小姐是想?” 欲望与恶劣此起彼伏,让他觉得有些无趣肮脏。 崔让心想也许是这个宋小姐伪装的太好,也许是今晚不该喝了那些酒。 宋淼露出一个笑。 细碎的短发下头一双眉眼又细又软,弯弯的笑。 “啊,是这样,我还没正式拜访过崔先生呢。先前来过一次但先生不在,我看崔先生好像很忙的样子,你要是明晚回来,我就提着饼干正式来拜访。” 崔让移开眼,用力闭上又睁开。 “好。”仿佛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嗓音变得喑哑。 宋淼看着关上的门,眨眨眼,这是答应了吧? 啧。 * 隔天,宋淼特意去菜市场买了新的菜。 “猪肉要今天的杀的。” “就那条黑草鱼,多重?” “豆腐来两斤!” 她出菜市场的时候看见一个老妇人在角落里摆摊,周围围了一圈人指指点点,抬起的脚步就变了方向。 “呸,你家怎么总是短斤缺两?” “真是个活煞星,克死了你男人回头又克你儿子!” “别买她的菜!小心沾了脏东西!” 炮火最猛的是一个大嗓门的中年胖女人。 瘦弱的老妇人缩成一团,没有说话。 宋淼走近了细看才发觉,那不是个老妇人,年纪应该和中年女人差不多,不过是脸上的皱纹太多,生生苍老了不少岁。 她没听一会儿就知道了事情的大概。胖女人姓罗,在别人家里做帮佣,人称罗妈。瘦女人姓蔡,听别人碎嘴这个姓蔡的原来也是个家里殷实的小姐,嫁了男人随着男人的辈分大,周围人喊她蔡婶儿。 事情经过是这样的。 罗妈在蔡婶儿那里买了菜,回头气冲冲找过来,说蔡婶儿短斤缺两,闹得蔡婶儿生意做不下去了。 宋淼扫了眼蔡婶摊位前摆的东西,一溜水儿的青菜,洗得很干净,就是被人踩了几脚,乱糟糟的。 按照青菜的物价,怎么想这个蔡婶儿都不至于做这种事儿。 宋淼提出了疑问。 罗妈耳朵尖,冷哼一声,“我说的要是假话,她能连支吾都不支吾声?” 周围人都称是。 有那么一两个觉得不对劲儿的,也悄悄拉拉宋淼的衣裳。 “姑娘,这事儿你可千万别管。罗妈厉害着呢,小心她回头闹你。” 麻烦上身 分卷阅读15 宋淼笑了笑,这个罗妈看起来还挺威风? “要是人真短斤缺两,扭送巡捕房就是了,自然有别人评判,罗妈这样是干什么?” 宋淼学生打扮,平添点稚气和书生气。 罗妈听见她这话,眉头一动,冷笑一声。 “我说小姑娘,你哪家的?好好读你的书,管那么宽干什么!” 她冲着宋淼啐了一口。 好心的大妈忙把宋淼拉回去,对罗妈赔笑,“这女伢子读书的,人笨,罗妈你别放心上。” 罗妈气儿稍平,“赶紧拉回去,别碍我的眼!” 宋淼拍拍大妈的手,“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她低声说了两句,把钱塞给了大妈,大妈眼里露出惊愕。 宋淼从人群中挤了出去,站到罗妈对面。 “罗妈,你张口闭口说蔡婶儿坑骗了你,有证据吗?” 罗妈气极反笑,瞧了瞧周围的人群,眼里闪过一丝怨毒。 “你要证据?我就是证据!我回家的时候称了称,少了可不止一星半点。” 宋淼鼓了鼓掌,马面裙的裙角晃了晃,她把蔡婶儿给扶了起来。 “罗妈你这样说,咱们也没谈的必要了,我已经让人去喊了巡捕房。” 她刚刚已经让好心大妈的小儿子跑腿过去了。 罗妈恼火,指着宋淼,“你!” 蔡婶儿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干涸的眼有点酸,“姑娘你是个好人,别因为我惹了这群杀千刀的。” 宋淼点点头,“婶儿,咱没做过的事,千万别认就是了,一会儿您只管实话实说。” 蔡婶儿见劝不过来她,有些慌。 宋淼只是笑笑安抚她。 巡捕房的人来的还算快。 “怎么了,这儿围着一群人,都吃饱了撑了没事儿干了是吧!” 巡警凶神恶煞。 围在一群的人都往后退了退,给巡警让出一条路。 “谁报的警?”巡警骂骂咧咧一路走过来。 “我。”宋淼抬眼,一双眉眼水亮亮的。 “她平白无故冤枉人!”宋淼指指罗妈。 罗妈不慌不忙,往巡警手里塞了点钱,“您出来一趟不容易,权当茶水。” 她心疼的滴血,那些钱她也要存上几天才有的。 眼皮子浅薄的巡警笑了笑,露出有些发黄的牙,掂掂手里头大洋的重量,听着它们撞出声响。 这老女人是个有眼色的。 “行了,不就是点短斤缺两的缺德事儿,把人给我抓了关进去!还有那个浪费警力瞎报警的,好好去巡捕房蹲几天!”他拿着警棍儿指着蔡婶儿。 宋淼皱皱眉,站到蔡婶身前,从手提包里翻了翻,找了个东西直接冲着巡警扔过去。 巡警挥着警棍把东西打下,“干什么,想袭警?” 宋淼嗤笑了声。 巡警这才看见东西是一枚小小的精致打火机。他把打火机拾起来。 宋淼看着他,“我在成爷那里有个小人情。” 巡警面色一变,仔细去看打火机,确实是这两年贵的让人眼红的那种,是成爷那种身价好用的。 “所以,您能查一查了吗?”宋淼之前把钱给了成爷,也是求个庇护,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用上了。 巡警深吸一口气,“你们他妈的急着上去干什么?投胎啊!也不擦眼睛看看那是谁!你们姑奶奶也敢上手了!” 他冲着一群跟班吼。 宋淼挑眉。 巡警过来道歉,“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大量,还请别计较。”他把打火机双手奉上。 宋淼把打火机扔回手提包。 巡警这才看见宋淼的包,这款包他婆娘之前也说过,也是今年新款,贵着呢。 他心底那个猜测更加像是真的,这个女学生长的姿色不错,怕是成爷偷偷养的小情人。 他对待宋淼的态度更加恭敬。 吆喝着一群人,“快点去查,给老子查,别磨磨蹭蹭!” 罗妈慌了,怎么收钱不办事儿啊。 她想凑过去说些什么,那巡警眼一横,恶狠狠道,“想干扰调查?” 宋淼没发现巡警心里打的那些小九九。 只是把蔡婶儿扶到一边坐下,问周边人借了口水。“您别担心,事情该是怎么样的,就得是怎么样的。” 好心大妈的小儿子,也就是刚刚喊巡警的小家伙一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宋淼,“姐姐好厉害!” 宋淼笑笑,从包里拿了颗糖,“吃吧。” 这边岁月静好,那边纠纠缠缠终于出了个结果。 巡警冲着罗妈啐了口,“一把年纪净搞事儿添麻烦,好好去巡捕房呆上几天吧。” 扭扭打打,骂骂嚷嚷的罗妈被扣上了手铐。 “你知道我是谁家的吗?敢动我,早晚你也要完!” 巡警 分卷阅读16 嫌她烦,直接一棍子敲得人老实了。 很快这一片儿就清静了。 蔡婶儿擦着泪,对宋淼千感恩万感谢。 “姑娘你真是个好人,好人一定有好报。” 她絮絮叨叨说了许多。 宋淼笑笑,等着她情绪稳定下来。 见已经没事儿了,估摸着时间,她今天要吊高汤,也差不多该回去了,就跟蔡婶儿说了声自己地址,让她还有事儿就来找她,人就走了。 * 晚上。 叮的一声,饼干诱人的香气飘了出来,宋淼戴着手套用夹子给小心夹出来。 稍稍凉了些再用银色箔纸包好,最后用长长的粉色飘带打了个结。 末了觉得丑,又解开重系。 但是众所周知,一般情况下就像做题,第一遍的时候准确率一般最高。 宋淼系了又系,发现结系的越来越丑。 她果然没有手工天分! 算了,最后她随意系了个看着顺眼的蝴蝶结,和其他零零碎碎的东西一起放进篮子里,掐着时间点带着东西开门上楼去。 她按了按门铃,稍等片刻就有人给开了门。 客厅里的留声机放着一首宋淼没听过的英文歌。 她换了鞋进去。 “崔先生。” 崔让先看见的是她怀里的篮子,“这是?” “拜访礼物。”宋淼俏皮的眨个眼。 崔让略微勾勾唇,“谢谢。” “宋小姐现在还在学校学习吗?”他看宋淼今天的打扮很有学生气。 宋淼摇摇头,已经自觉走进厨房,“是在学校,但不是学习,是教书。” “教英文?” 宋淼摇摇头,“不,教国文。” 崔让有些吃惊。“我以为宋小姐会去教英文。” 宋淼细软的短发跟着主人一起晃动,跳跃出好看的弧度。 “人不可貌相,我以为崔先生单凭样貌就已经足够优秀,没想到崔先生英语学的让我这个留洋回来的也自愧不如。” 崔让笑起来,淡红色的唇弯了弯。 “宋小姐还是头个这样夸我的。” 宋淼有些吃惊,按照明星的营业,应该是但凡优点都被粉丝吹上天了,而且看崔先生这个样貌,真的绝对秒杀所有人。 笑起来的时候让人只想馋他的身子。 啧,不行,她怎么能这么放飞自我呢。 崔让站在厨房里看着人忙,心里思量着或许他该请个雇佣了,家里总空落落只一个人也不太好。 宋淼有条不紊的处理那些鸡鸭鱼肉,但是一个人总是很忙的。 看着崔先生似乎没事儿干,略一思量,“崔先生,帮忙洗洗菜吧。” 崔让经过昨天其实已经不如之前那么不习惯了,房子里和外头,也没什么区别。 他还有些心情调笑,“美人之命,我的荣幸。” 宋淼挑挑眉,这么会说话呀。 饭做的很丰盛,荤素都有。 翡翠段子青翠欲滴,搭上豆腐青青白白,有点小家碧玉。 卤肉油光发亮,被酱油染成深红色,让人倍有食欲,油炸出来的肉香发挥到了极致。 还有一道鱼汤,用高汤炖的,酥软可口,汤汁雪白,鱼肉鲜嫩。 宋淼拿了筷子勺子,崔让端了碗。 水晶吊灯下头,一大桌菜精致又足够大手笔。 “开动了。” 宋淼喝着小汤满足的微微眯起眼。 她厨艺又进步了,今天是她发挥最好的一次。 崔让吃饭的时候倒是遵循食不言寝不语,话说得并不多。 静谧的舒适气氛弥漫起来。 然而,天底下的坏事情,总是喜欢挑好的时候发生。 “咚咚咚。”楼梯里传来人叫骂的声音还有隐隐约约的哭喊。 在二楼疯狂敲起门,哪怕隔了一楼声音也无比刺耳。“开门!开门!” 宋淼蹙眉,她从座位上站起来,“好像有人找我,我先下去看看。” 崔让也把筷子放下,按按眉心,“有什么不能解决的找我。” 宋淼点点头。 她下了楼才发现踢她家门的是一堆巡警。 蔡婶儿被人拉扯着,瑟瑟缩缩挤在一起哭喊,“那个小姐她什么都不知道,别踢了,别踢了!” “这是怎么了?” 宋淼站在楼梯上看着这乱糟糟一群人,发现糟心的是她的门也给被踢坏了。 这次领头的是一个年纪更大也更瘦弱的巡警,象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警服只是披在身上,一枚扣子也没有系。 他放声问,“今儿早上是你报的警?” 宋淼点点头,“是我。” 那警察瞧瞧宋淼,对,是个学生打扮。 “抓走!” 他挥挥手, 分卷阅读17 什么缘由都没说。 一堆警察往楼梯上扑。 “等等!” 进宫 “等等!” 宋淼盯着围上来的一群警察,“为什么要抓我?” 颐指气使的警察狠吸了口大烟,然后扔到地上,用锃亮的皮鞋碾碎一星子火光,“诈骗警察,妨碍调查。这罪名行吗?” “证据呢?” 周围的警察哄然大笑。 “你听到了没有,她要证据!” “要证据去巡捕房看证据!” “敢跟巡捕房要证据!” 蔡婶儿哭成了个泪人儿,“是我害了小姐。是我的错。” 警察依旧围上来,宋淼淡定自如,听了领头警察给她编的罪名,大概知道事情怎么回事了。 估计罗妈后头有人来保了,白天出警的警察只瞧见了个打火机,回头又怀疑了,还真以为她是假借成爷的名。 呵。 宋淼掀起眼皮子,冷淡的看了这一群人一眼。 “去就去,不过总得让我跟家里人交代两句吧。” 领头的警察挥挥手,周围的警察不再动。 宋淼踩着楼梯上去,回到三楼。 崔让已经倚在门口,一身白衬衫解开领口的两个扣子,露出一小截锁骨,扬起修长的脖颈,一双眼眸色极深,碎发散落在眼前,倜傥不羁。 “有事?” “一点小事,怕是不能一起吃了,约下次吧。”宋淼微微笑了笑。 崔让稍稍弯弯唇,垂下眼敛,“约下次。” 宋淼转身就要走,崔让却喊住她。 宋淼有些奇怪,“崔先生?” 崔让进屋把宋淼的高跟鞋拿出来,“宋小姐,去战场应该配上战靴。” 宋淼愣了愣,看了看自己脚上的拖鞋,然后粲然一笑,接过崔让手里的鞋子,“崔先生真是体贴——” “行了,磨磨唧唧的,说完了没!”下头警察等得不耐烦了,扯着嗓子喊。 宋淼笑了笑,扶着门穿上高跟鞋,“崔先生,回见。” 她弯着眼,里面像是盛满蜜糖。 然后,干脆利落转身,没有丝毫犹豫踩着高跟鞋下了楼。 崔让看着眼前没有人的楼梯,轻轻发笑,他捻了捻手指,“有点意思。” * 一双鞋子是可以解封一个女孩子的一面的。 宋淼脸上惯用的一号微笑表情没了,她抿着唇,一双眼漆黑,忠诚的反射出她所见到的一切。 高跟鞋踩在楼梯上的哒哒声像是战鼓被重声敲响,恭迎唯一的女王陛下的加冕。 懒散小幸福的宋淼这一刻彻底消失不见了。 楼梯间里没有风,仿佛空气也静止了,凝塞闷堵的沉沉压在人心口。 “走吧。”宋淼扫过这些人,就像扫过一堆纸箱子,一堆石头,眼里没有起半分波澜。 她穿过人群,下了楼。 等到人已经下了楼,楼梯间里头才蓦地有人松了一口气。 闷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领头的警察胡乱擦了一把头上的虚汗,大声骂道,“一堆废物,人都下去了,你们愣这儿给人当门神呢!巡捕房白养你们了!还不赶紧跟着!” 他骂的声嘶力竭,就是有些中气不足,显得虚张声势。 一堆警察忙你推我攘下了楼。 * 巡捕房。 巡捕房审问犯人的屋子只有一个小小的窗口,铁栅栏焊的死死的,昏暗的幽光透进来。 里头摆设也简单,一张桌子两个椅子,桌子上头放着纸张和电话机,椅子有一个是正常的,另一个则焊着脚环手铐。 宋淼被拷在那里,对面的却并非警察,而是罗妈的主家。 老话诚不欺人,打狗也要看主人。 出面的是胡家的一个公子哥儿,花里胡哨的打扮,翘着二郎腿。 “咱们谈谈?” “把腿放下去。”宋淼语气很淡。 公子哥儿真把腿给放了下去后才后知后觉,老子为什么要听这么一个小娘们儿的话! 于是他又把腿翘起来。 “胡正清,把腿放下去。”宋淼一声喝令。 公子哥儿,也就是胡正清,被吓得打翻了手边的茶盏,腿也立马给放了下去。 卧槽,怎么那么像学堂的老古板儿! 他反应过来,黑着脸赶紧站起来,免得茶水流湿他的衣服。 “你怎么知道我是谁?我可不认识你。” 宋淼看见公子哥儿的时候,根据记忆就认出来他是胡家的私生子胡正清,胡家是南城的富商,不过涉及政商,听说最近正在使劲和军界政要打好关系。 宋淼面上稍微缓和,“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罗妈是你什么人?” 就算打狗看主 分卷阅读18 人,那也得分什么狗。 就罗妈那样,真不够胡家的公子哥出来跑一趟。 胡正清瞬间不愿意了,虽然他是私生子,但是他爸一直是婚生子两倍标准宠着他的,人也是养的骄纵嚣张。 刚刚被下了面子就算了,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明明那个女人她才是囚徒! “用得着你管?你只要知道你惹错人了。既然知道我的名字,你就知道胡家的力量,老老实实认了,还能少受些罪!” 宋淼红唇微掀,挑挑眉,“家有恶奴,不知管束,该罚!” 她分明被束在椅子上,被迫坐着,但是气场却远远强大于手脚没有束缚的站着的高个儿男人胡正清。 胡正清被养的不知道天高地厚,哪里遇见过敢这样顶撞他的人!他阴沉着脸走过去,暗冷的身影完全罩住宋淼。 “你不怕死?” 宋淼依旧是气定神闲,仿佛现在不是在巡捕房面对人的威胁,而是在自家后花园遇见一只乱吠的狗。 “我怕死,但我不怕你。” 宋淼靠在椅背上,脚上的高跟鞋有一下没一下敲着地面,“你得罪不起我,趁早滚。” 胡正清这下真的恼火了,“我得罪不起!哼,南城这么大,我想让你消失,你就能无声无息消失!” 他冷笑一声,“你以为我是哪些子蠢货,真会信你的鬼话?和成爷有关系,你以为你是谁?就凭拿一个打火机,省省吧!” 宋淼抬眼,瞧着他神色眉目冷然,“知道吗,有人喜欢故作聪明。” 胡正清大笑起来,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混账样子,“成爷洁身自好,这在圈里不是秘密,怎么你个学生就成了他养的小情人儿?这话我可不信。” 宋淼不慌不忙,“打个电话就知道了。” 她手上的镣铐松开,伸手拿住桌上的电话机,“给我接成爷。” 胡正清看着她,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个女人到底什么时候把手上的镣铐解开的。他刚想拦住她,那边电话已经打通了。 宋淼冲着他竖起食指,放在红唇前,是一个噤声的手势。 胡正清愣住,接下来听到的简直让他追悔莫及。 “喂。”电话那头是一个冷肃的男声,成爷作为家里极力向要结交的对象,胡正清自然认得他的声音。 “成爷,是我,宋淼。” 胡正清顾不上宋淼这个名字带给他的眼熟感,只是心跳加急的听下去,期待着电话那头的回答,成爷应该挂了电话,然后他就能狠狠羞辱这女人一顿,然后扔到乱葬岗去,不,不能让她死,那样太便宜她了,要拉到红灯区去,让她生不如死。 “宋小姐。”成爷的声音经过电流有些磁化,“晚上好,怎么,出事了吗?” 胡正清瞬间从悬崖上跌落下去,深渊不可见,粉身碎骨。他抽搐着身子想夺走宋淼手里的电话,宋淼微微侧身避过。 “是有点事情想让成爷帮忙,出了点误会,我人在巡捕房里,成爷能派个人来接一下吗?就当用了上次成爷送我的人情。” 宋淼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电话那边传来肯定的回答,宋淼把电话放回原位。 胡正清慌了,他家里人有多想攀上成爷这棵大树,又为了攀上成爷这棵大树花了多少力气他是知道的。 完了,这下完了。 宋淼也不看他,对着站在一边的警察道,“钥匙给我。” 她把手上的一个镣铐用铁丝趁着胡正清不注意给解了已经是极限。 宋淼是被恭恭敬敬请出巡捕房的。 和她一起的还有蔡婶儿,她给蔡婶喊了个黄包车,让人给送回家去。 蔡婶儿在一边抹着泪,静静的哭,然后跪在地上给宋淼磕了个头,语无伦次,“小姐,你是大好人,是我的恩人。以后您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和我说。” 她头发乱糟糟的,眼袋肿红,眼睛激动的看着宋淼。 宋淼赶紧把人扶起来,“婶儿,以后别担心了。” 好说歹说把人劝上黄包车,宋淼然后又折回去处理残局。 “胡大公子。”宋淼笑了笑,高跟鞋敲在地上像是死神的步伐。 胡正清哆嗦着嘴皮子。 宋淼不能拿他怎么样! 他是胡家的人! 宋淼不能拿他怎么样! 宋淼在他面前站定,“麻烦您知道祸从口出,以后千万别乱说话,乱做事。” “哦,还有罗妈,看着在巡捕房过得很滋润,不如再过一段时间?” 罗妈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看见自己靠山不说话了,忙摇着人,“少爷,您怎么了?” 胡正清一把甩开她,“别烦老子!” 罗妈狠狠跌倒在地上,有些愣,继而赶紧扑过去抱住胡正清大腿,“少爷,你想想莲儿,你不能不管我啊。” 胡正清的脸色更黑了。 罗妈还 分卷阅读19 在嚎,“少爷,我是莲儿的亲妈,您不能不管我啊。” 宋淼秒懂,罗妈的闺女莲儿大概是胡正清的小情人。 宋淼歪歪头,坐在椅子上,“现在能跟我说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吗?” 胡正清憎恶的把人一脚踢开。“说!” 这时,巡捕房的门再次开了,门外走进来个人。 学校 宋淼看着门外走进来的人有些出神,“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崔先生。 不过崔让就像他往日在外头的装扮一样,戴着大墨镜,整张脸就只露了高挺的鼻梁和唇。 崔让没说话,他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能说他就是在屋里看着饭吃不下去,等了她一会儿人还没有回来就出来“随意”走走? 他岔开了话题,“你怎么在这儿?事情处理完了?” 宋淼有种带坏三美五好青年的感觉,她看了眼罗妈,这样的场面实在不适合崔先生看到。 于是她笑道,“快处理好了。崔先生不如到隔壁等等?” 不自觉地,她语气里带上些许诱哄。 崔让没说话,这次是无语。 他看了眼地上瘫成两滩肉泥的人,点点头。 崔让是真不知道他在这位宋小姐那里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了。 人走了,宋淼才好正常发挥。 “胡大公子,有什么想交代的没有?” 胡正清抬起一双红的发狠的眼睛,咬牙切齿,“你不是成爷的小情人儿!” 宋淼:怎么这个误会这么根深蒂固呢! “好好洗洗脑子,什么小情人儿!我当然不是,我是和成爷有些人情往来。” 胡正清气得胸膛一起一伏,盯着宋淼,“你骗我!” 他要是知道这个女人可能和成爷有人情关系就不会动手。 毕竟成爷洁身自好大家都知道,小情人肯定是假的! 怎么会是人情关系呢! 这个女人骗了他! 她骗了他! 宋淼蹲下身子,小心的拎起裙子,不让沾上灰。 今天因为和邻居吃饭她可是换上了自己最贵的那套裙子,好裙子好看是好看,就是经不起这样折腾,洗着贼费事儿。 “胡大公子,麻烦你动动脑子好吗?我有说过我是成爷的小情人儿吗?”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胡正清这辈子都忘不了了。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就是背的少,没有证据就敢抓人!在学校是个学渣吧,看看基本的三观呢,啧,小情人儿这种事情这么容易联想吗?不知道金丝雀违法啊。绿JJ都不敢你这样写。” “你这样的,就是缺乏来自社会主义的温柔教育,好好背背核心价值观,洗洗脑子!” “你可以学的不好,但不能三观也歪了啊,弟弟。” 胡正清最后记得的是女人轻轻一声叹息还有她那双黑色眼睛,“弟弟,下次再做这些事情,再让我碰到可就不是这么容易放过了。” 从此,宋淼这个名字还有和她一样穿高跟鞋的短发女孩儿成功成为了胡正清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宋淼把胡正清教育完,就看见人晕了过去。 “一个男人,体弱多病堪比黛玉妹妹。”她手伸上去探探鼻息,确定人只是晕了没什么事情就看向罗妈。 罗妈这样的,宋淼觉得单纯言语教育是无法纠正过来的。 嗯,还是社会教做人。 让巡捕房来吧。 言语教育不了的,监狱或许可以? 罗妈瑟瑟发抖,她缩成一团,凌乱的姿势和先前她欺辱蔡婶儿时蔡婶的姿势一样。 天道好轮回。 “兰因絮果。” 宋淼看了看外头暗淡的天色,大半夜的困意上头,她给成爷挂了个电话,“成爷,您的人什么时候到?” 成爷的面子她一定要给。 巡捕房的墙壁隔音效果不怎么样。 隔壁的崔让等宋淼挂完电话也挂了个电话,“阿成,让你的人撤回去不用来巡捕房了。就说太晚了,别让人等。” “为什么啊老大——”崔让没听人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不一会儿,宋淼房间的电话又叮铃铃地响起来,“喂,成爷。” 成爷表示了歉意。 宋淼简直求之不得。 胡正清已经解决,在这里等人显然是没什么用反而熬得慌,于是她连忙表示自己不介意,让成爷休息。 她一身松快去了隔壁,男人正靠在门槛边上,笑着看她。 宋淼心神一动,“回去?” 男人摁摁眉心。“走吧,已经很晚了。” 今晚月色旖旎,笙歌隐隐。 男人女人的影子在路 分卷阅读20 灯的照映下拉长,交织,融会。 “宋小姐是个有故事的人。”崔让一双手插在风衣口袋,懒懒散散的笑。风衣的版型衬得腿更长。 宋淼眯起眼,露出一丁点困倦和愉悦,“生活总是格外刺激。但是经历多了刺激就要回归平平淡淡的生活,我喜欢刺激,但我更爱平淡的生活,小满足小欣喜就够了,大起大落太刺激了承受不住。” 崔让转头看着宋淼,灯光在他脸上落下深邃的阴影,他五官愈发俊美,“看起来宋小姐这个故事很有趣。” 宋淼打扮出来的从不是学生稚气,只是和稚气相仿的璞真。 “做人真真实实,我比较有安全感。” “恰巧,我也是。” 两人一路聊一路走,回到了房子里头,在二楼的楼梯口告别。 “崔先生,晚安。”宋淼用钥匙扭开门。 崔让微微颔首,“宋小姐也是,另外,我对宋小姐的故事洗耳恭听。” 宋淼愣愣,末了勾勾唇,“好。” 她关上了门。 崔让上了楼。 * 宋淼第二日一大早就去学校报道了。 当然,她不知道同样是一大早,楼上的崔先生却是打了电话让人把她给调查了个底朝天。 “宋小姐——”教导主任这次说话总算是不用压低声音了,他嗓门洪亮。 宋淼忙止住,“直接叫我宋淼就好。” “宋淼,”教导主任从善如流,“咱们学校学风优良,学习氛围浓厚,是南城数一数二的中学,有两位校董,不过不怎么管事,你面试那天来的就是咱们的大校董,真是运气,他一年也不见得来几次。” 宋淼:…… 什么校董?她连个影子都没看见! 教导主任继续介绍,“相比大校董,咱们小校董就亲切的多,我没记错的话,宋淼你教国文是吧,四年级的国文老师走了,你正好补上,咱们小校董也教四年级的音乐,你们应该一个办公室。” 宋淼:…… 要和顶头boss同坐一个办公室了请问该怎么办? 教导主任气势昂昂的走在学校里头,领着宋淼上了教学楼,“你也不用紧张,咱们小校董姓郑,人很好相处,也不摆架子,除了年终的结算时候,平常一点都看不出来她是个校董。” 楼梯拐角南边有一扇红木门,上面贴着四年级三个字,教导主任推开门,先进去了。 里头谈笑声立刻淡了,宋淼眼尖,看见一个打扮精致的女老师把手里的瓜子悄悄扔进抽屉里。 教导主任拍拍手,“大家都来认识一下,这位是宋淼老师,教国文,以后她就是咱们四年级大家庭的一员了。” 站在他身后的宋淼走出来,“大家好。” 一群人啪啪啪鼓掌应和,以那个扔瓜子的女老师最甚,“小宋看着真年轻。” 教导主任见一堆人还算热情,给宋淼指了位置就走了,他还要监督那群学生做早操呢! 几乎是教导主任一走,刚刚象是鼓掌机器人一样的老师们立刻就活了,围了宋淼一圈。 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小宋几岁啊。” “小宋结婚了没?” “思思,你是看颜值招的人吧。” 招的人? 思思招的人? 宋淼看过去。 “人家不仅颜值高好不好?怎么一个一个的比我还肤浅了?”回答的正是趁教导主任走了又把瓜子拿出来吃的姑娘。 宋淼扶扶自己眼眶上的眼镜,勉强维持着风度,用不知道从哪里找回来的声音问,“你是?” 吃瓜子的姑娘笑了笑,“你好呀,宋淼,我郑思思。” 她笑起来的时候阳光落在脸上,纤细的绒毛也清晰可见。 郑—— 郑思思! * 这是一个神奇的办公室,宋淼发现大家接纳新人真的超级积极主动。 尤其是传说中的小校董——郑思思。 整个办公室以年轻人居多,当然,也有可能是在学校里人总是更容易保持年轻的缘故。 一群人中午热热闹闹在学校食堂点了大杂烩,美名其曰欢迎新老师入职。 郑思思直接抓了把瓜子塞给她,又把各类各样的小零嘴儿分她一半,“我知道你看到了,但是你和我一样吃了,不能告诉主任哦。” 宋淼:…… 南城中学的国文课程安排是这样的。 一年级学生读《曾文正公家书》和《论语》,二年级则进一步读国学概论,三年级就要读中国文学史,四年级读《说文》部首和诸子百家之书。 宋淼拿着学校发的教材,满心复杂的跟着郑思思走。 下节课郑思思是她隔壁班的音乐课,顺路就带着她去。 “二班的学生,绝对能让你惊喜,淼淼。” 郑思思 分卷阅读21 自来熟,直接给宋淼起了一个新的称呼。 不过可能鉴于她外表也是那种活泼调皮的女孩子,宋淼心里除了无奈是没有任何抵触。 上了楼。 学生吵吵嚷嚷的声音传进耳朵。 郑思思在最闹腾的班级隔壁——一个安静的班级门口立定。 宋淼问她,“这就是二班?” 郑思思一笑,“不,这是三班,二班是隔壁。” 宋先生 宋淼走进二班教室,二班依然是沸反盈天热热闹闹,让她有种回到菜市场的感觉。 学风淳朴就是把课本撕了叠纸飞机? 严肃活泼恐怕严肃是个装饰品吧? 她敲了敲桌子,没人理她。一帮熊孩子依旧各玩各的。 宋淼淡定的打开手提袋,拿出一个袖珍喇叭。 “喂,喂。” 她瞬间压倒一个班的兵力。所有熊孩子都朝着她看过去。 宋淼清清嗓子,“各位,能坐下来了吗?” 她笑意盈盈的脸下一秒就变了,眉眼凝着冷狠,“如果不能,我们可以继续。” 熊孩子:艹,谁家老师上课拿喇叭啊! “都不说话我就当默认了。”宋淼微微挑眉,“好了,现在各自回各自位置上,班长起立。” 在角落里一个相貌清秀,约莫身高和她差不多的男生站了起来。 “上课。” 班长会意,“起立。” “先生好。”一群熊孩子不情不愿拉长腔调。 宋淼笑了笑,“先生她不好。” 熊孩子:艹,怎么还不按常理出牌! 宋淼把喇叭放下。“自我介绍,我姓宋,单字三水淼,你们可以管我叫宋先生或者先生,从今天,我负责你们班的国文课程。有异议吗?” 熊孩子团体稀稀拉拉的鼓起掌来。 一个头发烫染精致的女孩子跳出来,“先生,可你看着也不大,凭什么来教我们?” 宋淼朝她看过去,那女孩子坐在班级中心,显然是个领头人物。 她轻轻勾唇,“你叫什么名字?” “宁凝。”女孩子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你问为什么对吧?”宋淼确认了她的问题,然后从成绩单里找了找,“宁凝同学,如果我没记错,你上次国文三十。” 宁凝顶嘴,“我们班还有国文九十的呢。” 宋淼拍拍手,“那行,既然你们质疑我,这里有一个解决办法。从学校那里拿张卷子,我们互相考一下?” 宁凝翻了个白眼,“谁知道学校会不会和你串通!” 宋淼点点头,“好问题。那这样,你们出卷子。”她歪歪头,“这样我总不会知道了吧。” 宁凝气呼呼鼓着脸颊,显然还在想。 宋淼莞尔,“给你们三十秒商量一下。” 她看着手表,时间到了。 抬头时,一抹锐利的光从镜片上一闪而过。 “好了吗?” 宁凝看着她,“好。” 宋淼点点头,“那今天先集体背一下《逍遥游》吧,背完坐下。” “北冥有鱼,一二。”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 宋淼笑着听他们背,细心扫了一遍整个教室。 讲桌上有座位表,她逐一的对过脸和名字。 年级南主任从楼梯口走过去,听见二班居然在背书,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然后笑眯眯地搓搓手,“小宋可以啊。” 他之前还怕小宋hold不住,特意让郑思思调了课,在她隔壁上,以方便随时救场。 …… “今天的课就到这里。下课。” 话音刚落,铃声响了起来。 宋淼带着书下了讲台。 “先生再见。” 郑思思从隔壁教室走出来,“上完了?” “完了。”宋淼快步走过去,追上她。 郑思思笑笑,抓了颗糖给她,“缓缓神儿,第一次嘛,总是会紧张些的。” 宋淼拿着糖,“谢谢。”但是她没有吃,只放在自己的包里。 两人有说有笑回办公室去。 “二班的国文为什么换的这么厉害啊?”宋淼看到二班上学期国文考试的成绩单几乎每隔一个月就要换一个老师签名。 郑思思想了想,还是准备实情告诉她,“咱们学校其实学生普遍有钱。” “嗯。但这有什么关系呢?有钱多了想闹腾?”宋淼之前就打听过,这学校其实是现代贵族学校。 “二班学生年龄大了,心智增长,看的东西见得东西多了,你也知道,抛开南城,整个时局都挺动荡,各种新思想层出不穷。二班学生都有钱,能接触这些思想,并且形成了一个同盟,花钱出力,想谋求改变。 分卷阅读22 ”郑思思解释。 宋淼:有钱人好会玩儿。 “这是好事,但是和教她们国文的先生有什么关系?” 郑思思叹了口气,旁边有学生跑过去,遇见她一个个喊句“郑先生。” “在她们看来,国人的思想是最先应该通过教育改变的。而最影响国人思想的科目是国文。你也知道,现下教国文的老师大多还是些旧东西,教什么皇帝,跟不上潮流,她们不乐意,频繁的换老师,也是反抗。所以学校专门为她们找了新老师,力求年轻点。” 宋淼怎么也想不到是这么个原因。 她在和平时代长大,从小到大,从未为这些问题苦恼过。 而差不多十七八的年纪,生活在战乱里的学生已经想着如何救国了。 你看到现世安好,是因为有人替你负重前行。 宋淼长大后参了空军,才开始真正对一些事情明白起来。 她笑了笑,“这样的学生我喜欢。” 倘如现世不安好,黑暗倾垂,便作执灯人。 哪怕倒在黎明前夜,心里有光的人也不会后悔,尽管前方依旧黑暗,但是他们相信,往前走,就能拥抱光明。 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希望,有一天不再战乱,能有一张安稳的课桌,没有炮火硝烟,和平的白鸽飞过蔚蓝的天空。 顶多,就是有一点遗憾儿。 自己没有真正见到黎明,无缘再见希图的美好温暖都是什么样子了。 “那他们都做了些什么实际行动吗?”宋淼问郑思思。 郑思思想了想,“好像办了个报纸,每天刊印新思想,叫什么名字我想不起来了。” 宋淼笑了。“好,我知道了。” 郑思思觉得这个新来的小宋老师真的很奇怪。 你看她一身学生打扮,应该是年轻活力的,但是实际上,这位宋老师大部分时候都挺安静,只有刚才,让她窥测到一小点不安分的疯狂。 放了学去菜市场买菜,蔡婶儿打扮整洁,看见她一双眼睛都亮了起来。 “小姐。”她不由分说,给宋淼塞了一大堆菜。“都是自家种的,您放心吃。” 宋淼哭笑不得,从包里拿了钱给蔡婶儿。 蔡婶儿哪里愿意接,“小姐,你是我的恩人,这点菜不值当什么。” 宋淼还是坚持把钱给她,蔡婶儿生计不容易,“婶儿,你不接着,回头我就不过来了啊。” 蔡婶只能收下,她低着头,眼里头都是泪,宋小姐对她,实在是大恩大德。 宋淼提着菜回了家才发现,蔡婶儿送她的大多是应季的青菜,比如苦瓜。 她看着一堆苦瓜,有点头疼。 从厨房出去,上了三楼。 “崔先生,崔先生!” “咚咚咚。” 宋淼突然发现门没锁。 “崔先生,你在家吗?”可别是遭了贼。 她掂量掂量最粗的那根苦瓜,里面还没有回声。 宋淼放下菜篮子,拿着苦瓜轻手轻脚走了进去。 只有浴室有点动静。里面的水哗啦哗啦流着。 贼会进浴室? 宋淼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太高。 不会是崔先生没关好门吧。 她转身准备回去偷偷掩上门走人。 这时候却闻到点特殊的气味儿。 血腥味儿。 这种味道瞬间激活宋淼心里锁着的那头猛兽。 她顿住脚步,朝着浴室一步一步走过去。 开门必然会惊扰浴室里的人。 所以要快。 她一脚踹开门,水雾扑面而来什么也看不清,她听着水声的位置毫不犹豫的把手里的苦瓜扔出去。 砰的一声,苦瓜碎开,在地上溅起水花。 “谁?” 还是崔先生。 宋淼微微放下心,她忽然反应过来现下的尴尬,刚睁开的眼又赶紧闭上,“崔先生你没事儿吧。” 崔让站在水雾中,殷红的血顺着他的手臂一路往下流。 “宋小姐怎么在这儿?”他声音沙哑。 尽管及时闭上了眼,宋淼还是难免看见了一点——嗯,不可描述的东西。 男人身体紧绷,皮肤冷白,身体一看就是经过良好锻炼,有八块腹肌,像伺机欲发的猎豹。 嗯,八块腹肌…… 原来不止脸长得好啊。 艹,她难得爆了粗口。到底自己在想什么啊! “崔先生,我外面等你,出来再聊!”她飞快地说完,逃一样的蹿出浴室。 太尴尬了! 宋淼出了浴室,想一棒子敲死刚刚扔苦瓜的自己,也不知道人被砸住了没有。 要不要赔精神损失费? 赔多少比较合适? 宋淼想着的时候,崔让已经出来了。 他穿着黑色 分卷阅读23 的浴袍,皮肤冷白,眉眼隐隐约约露出一点锋芒。 崔让倒了两杯水,推了一杯给宋淼,“宋小姐。” 宋淼这个人只能说是真的让人惊喜不断了,越往里挖,越接触,越看不透猜不透。 崔让想起商场的时候这人一招放倒宋家的废物,当时还以为她是学过防身术。 可看她今天的表现,那一手听声辩位的扔苦瓜的能耐,在军营里也得接受过至少五年专业格斗术训练才能练出来。 而这样的待遇,除了军人,就只有特务。 他抿了口水,喉结上下滚动。 有趣的是,今天他刚把人查了个底,宋家这位大小姐可以说是干干净净,没有一点儿这方面的信息。 他相信手底下人的能耐,那问题就在这位宋淼宋小姐身上了。 他轻轻勾唇。 先生? 宋淼双手捧着杯子,一双眼睛躲闪,脚尖碾碾地,“我以为你家进贼了。” 崔让抬眼,眼角深邃,五官锋利,“宋小姐,那你说怎么解决吧。” 宋淼眨眨眼,这么容易就过了? 不过,宋淼脚尖也不动了,“崔先生,刚刚我似乎闻到有点血腥气儿。” 崔让把水杯放下,轻轻的一点声响。“宋小姐关心我?” 宋淼:…… 她对血腥味儿极其敏感。“崔先生别开玩笑。”她一本正经。 “没开玩笑,就是想问问,宋小姐到底是对我感兴趣呢还是关心我?” 宋淼被这轻描淡写的话重击了一下,她也笑,“崔先生这样的人生来就比别人更容易博得关注。” 崔让倾下身,黑色的浴袍敞开些许,露出一截清瘦漂亮的锁骨。 “宋小姐不说就算了,那就先说赔偿吧。”崔让指指浴室,“我家里习惯不请人,那一地的苦瓜怎么处理?” 宋淼咬咬口腔里头的软肉,有点意乱心烦,“崔先生想怎么样?” “清了浴室。” 宋淼等了半天,没听到其它的,再抬头时,崔让已经去关了门,顺手把菜篮子拎进来。 “就这些?”她惊诧。 崔让眼里漫上点轻轻微微的笑意,“就这些。宋小姐还想要什么其他的?” 明明是宋淼占了便宜,但是听着崔让的话,总是有种被占便宜的感觉。 她不情不愿地站起来,“我去了。” 浴室里的水雾气还没散,她闻到一点点淡淡的冷香,上次商场她见过一次这种香水,贵得要命。 啧,好酸。 宋淼挽起袖子,踩进水里,忽然她想起来些什么。果不其然,回头看过去,原本干净的客厅也留下来一串水脚印。 卧槽。 一天之内第二次爆粗口的宋淼:…… 她认命的去浴室放了水,拿到拖把和扫把,估摸了一下,等她弄完估计要晚上了。 “崔先生吃晚饭了吗?”宋淼等崔让换好衣服从卧室出来的时候问他。 崔让看看天色,“我去做晚饭。” 没怎么废话,意思立刻就被理解的宋淼:忽然有点爽怎么破? 她转念一想,刚刚果然是在逗她吧! 这人有点小恶劣,宋淼忽然发觉。 看着一张皮囊也是世间绝色,怎么兴趣爱好那么难以言喻呢! 她把苦瓜能扫的给扫了,能清的给清了,之后拖地,开窗通风。 等到一切弄完,崔让的饭也恰巧做好。 * 宋淼洗完手,看着桌上的冷拼热炒,各类菜肴,有点难以置信,“这都是你做的?” 崔让笑了笑,他很喜欢她这个样子,“以前做过饭馆学徒。” 从前并非一无是处。 崔让心想。 崔让给宋淼盛了碗汤,动作间,有点宽松的衣袖就滑落下来,露出一道狰狞的口子。 宋淼的视线微微停驻片刻,她认出来那伤口是刀割的,离着要害也不过几寸,而且倘如当时拿刀的人手劲再大一点,她面前人恐怕就没命了。 崔让心情还算不错,见她看到了,也不遮掩,跟她解释,“这是有人用刀划了一下,没什么。” 宋淼:差点没命都没什么? 她觉得以前看的那些娱乐新闻可能不都是假的,明星也是份高危工作。 被泼硫酸,致命刀伤,唉…… 生活不易。 宋淼不赞同的摇摇头,“崔先生你没怎么处理,不然去医院看看吧。我知道有家教堂医院保密性不错。” 崔让夹了点青菜放进碗里,他要是去了,无论教堂医院的保密性怎么样,反正最后都会像个破筛子。“不用担心。对了,宋小姐真是好身手,那一手苦瓜砸的挺准。来,吃点苦瓜。” 他夹了许多苦瓜到宋淼碗里。 宋淼可以肯定他是故意的。 分卷阅读24 “砸的再准有什么用,不还是没砸到崔先生。” 崔让眼敛下垂,吊灯的光被棱角分明的玻璃分割折射,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投下点淡淡的阴影。“宋小姐要是想砸到我,还要再练两年。” 宋淼:好气! 傲慢的男人最不招人喜欢了!哼! 吃完了饭,崔让想起来今天自己在资料末尾看到的几行字,悠悠提醒,“宋小姐,最近还是尽量呆在家里比较好。外面最近有些乱。” 宋淼顿住,拎起空了的菜篮,“怎么?” 崔让看向她,“我最近看见有些人在房子附近晃悠,有些长得和宋小姐有点像。” 宋淼终于想起来商场之后她一直忙着忘了的事情——宋家! 本来藏得好好的,结果谁想到商场就碰见了个宋家人! 她捻捻指尖,“谢谢崔先生提醒。” 然后宋淼把菜篮子放下,转身坐到了崔让对面。 崔让:??? “医药箱在哪儿?”这位崔先生伤得正是地方,一个人的话伤势不太好处理。 崔让的眼里惊愕一点一点褪去,又变成了晦暗的兴味儿。 他懒洋洋指了指医药箱的位置,“那就麻烦宋淼小姐了。” 他咬重了宋淼两个字的读音,颇有点噙于唇齿的味道。 宋淼心脏跳得快了些,细长的眉毛蹙起,她捂着心脏,慢慢的数,总觉得是自己感觉错了。 她是飞行员,之前有严格训练让她保持心跳的稳定的。 颠簸的气流里来来回回,在生与死之间飞行,面对刺激保持冷静已经是她的常态。 生死间的来回让宋淼一度觉得正常的生活乏善可陈。 她追求过一切刺激。 蹦极,滑板,单车,攀岩,跑酷…… 但是,所有极限运动也不过如此,再也不能挑动她心脏的丝毫波澜。 后来,从军队退伍的她为了能够好好生活去看了心理咨询,进行心理治疗。 漫长的心理治疗一直持续了两年。 宋淼终于能够学会热爱平淡的生活,享受平淡的生活,只是心脏依旧不怎么加速了,像是精密的机器,冷硬如钢铁。 手工的灯罩也好,做菜也罢,都是心理治疗课程中为了增加自己的小确幸专门自学的。 虽然“正常”的生活她没过上半年就穿了。 但也不至于一穿连之前身体的本能训练都没了吧。 宋淼数了数,发现自己确实没感觉错,确实加速了,一分钟大概一百三四次。 她可是万万没想到穿了之后竟然还能被人气到心跳加速。 “宋小姐?”崔让见她就站那里,拎着医药箱,脸色不定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宋淼又感觉了感觉,没加速跳。 “换个称呼。”宋淼直勾勾看着崔让。 崔让这下是真猜不到了。 怪不着阿京总说女人麻烦,心思真是海底针啊。 刚刚听到他乱喊称呼,不还是有点小生气吗? 不过既然是她让喊——“宋淼。” 宋淼脸上难得露出些迷惑,确实加速了,到底怎么回事? 她的脸色阴晴不定,“换一个。” 崔让看她脸色来回变化精彩的就跟看戏一样,他笑了起来,狭长的眼尾有点轻拢慢捻抹复挑的韵味。 “淼淼。” 艹,还加速了。 “再换!” 崔让好整以暇,说实话,他其实有点乐此不疲。“小淼。” 这次不用宋淼说换不换,他看着宋淼脸色,自动改换,给宋淼换了不少外号。 宋淼捂着心脏,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再到迷茫,最后到麻木。 崔让忽然想起来那个新称呼,“先生。” 宋淼确定这一刻自己的心脏高速跳动,简直要疯了一样。 丫的怎么这些称呼一到男人嘴里都像是她被占了便宜! 她的脸色黑下来。 崔让适时住口。 “可以上药了吗?” 宋淼磨磨蹭蹭的过来,蹲下身子开始上药,“伸手。” 宋淼把棉签沾了酒精先做消毒,一点一点朝着狰狞的伤口擦过去。 从崔让的角度能看到女孩子很专心,细长的睫毛并排像把小扇子似的。他用空着的一只手捂住眼,靠在沙发上,嗓子里发出低沉磁性的笑声。 “笑什么?”崔让动作幅度有点大,宋淼不满意的摁住他的手掌,固定好他的手腕。 细腻的肌肤相碰,崔让有所触动,看向宋淼的时候眼里更是不遮掩的晦暗。 宋淼却完全没注意到,她低着头,无暇顾及。 擦过伤口后,又换了药粉,细细的给撒好,然后是绷带。 “绷带就不用缠了。”崔让拦住她,想让自己的手掌从宋淼手里退出去。 分卷阅读25 宋淼使大力气摁好,“别说话。” 两只手掌重合叠在一起,不同的温度相碰撞,宋淼是冷的,崔让却是热的。掌心仿佛生出了绵长的痒意,触及肌肤,怦然心动。 啧。崔让叹了口气,“夜色隐约,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宋小姐你觉得合适吗?” 宋淼头也没抬,对这人的小恶劣已经早有预料,“安静。” 还真把他也当学生了啊。崔让有点头疼,他是真的不喜欢自己缠绷带。“宋小姐——” “崔先生。”宋淼手上很麻利,别看她系饼干系带的时候手笨,但是处理伤势缠绷带她可是快得很。 宋淼站起身来,她已经缠完了。 “你爱拆回头拆了也行。我走了。” 她拎起菜篮子,这次没有转身也没有停顿,潇潇洒洒抽身而去。 崔让盯着自己手上搀得厚实的绷带,还有一个标准的死结,说不出来是个什么复杂心情。 刚准备动手去扯,又把手收回来。 他眼里的神色变幻莫测,倾倒的墨色愈染愈深。 淼淼妹妹 第二天,宋淼早早去了学校,国文有早读的。 房子里这时来了两个穿着军装的人。 仔细看相貌,赫然就是宋淼口中的“京爷”、“成爷”。 两人直接上了三楼。 “咚咚咚。” 门被打开,露出崔让那张有点冷淡的脸色。 “你俩来干什么?” 他往客厅里面走随意在沙发上找了位置坐了下去。 成爷和京爷却不是这样,他们先在门口仔细换了鞋,才踏了进来。 “老大。我和阿成听说昨晚有人刺杀你了?”斯文的男子道。 “对,阿京和我不放心。老大你伤到哪儿了?严重吗?”成爷补充。 他们老大根本就不会自己去包扎,他又是个洁癖,这个房子除了他和阿京估计就没人再踏进来过。 至于包扎伤口这种事,也只能靠他俩。 “你们先坐。”崔让靠在沙发上微微眯眼,手上绑着绷带太不舒服,他本来睡眠就不好,昨晚睡得更是格外晚。 成爷就是这时候瞧见崔让手上的绷带的,虽然被弄得乱糟糟的,但他还是睁大了眼。 卧槽,居然tm有人能给老大缠绷带了! 居然除了他和阿京,有人能近老大身了! 居然缠了绷带没被剪! 老大脾气死犟,受什么伤都不愿意缠绷带,基本是缠上一个剪一个,还特暴躁。 他和京爷对视一眼。 京爷开始四处看,他细心的得多,发现了不少端倪。 比如厨房架子上那个粉色系带的饼干篮子,再比如厨房里用的只剩半桶的油。 等到崔让眯了会眼,他才觉得好了点,“阿京阿成,昨晚的事情有内奸。昨天走的那条路除了你们两个还有谁知道?一个一个查。” 阿京阿成点点头。 阿成奈不住性子,先说话,“老大,你手上的绷带……” 天知道,因为崔让不愿意缠绷带,他们买了多少上好的伤药只为试试哪个愈合效果更好! 阿京则想到的更多些,“老大,这绷带没事儿吧。” 也不怪崔让不愿意缠绷带,先前他受伤时,有人在绷带上做了手脚。要不是崔让命大,早就被人害死了。 从那之后,崔让顶多就撒个伤药,至于绷带这种,真是再也没碰了。 崔让看了看手腕上缠的绷带,“没什么事。最近胡家不□□分。你们敲打一下。” 阿京点点头,“胡家最近确实动的太厉害了,一边想攀着我们,一边又联系北城那边。” 崔让眼底掠过一丝暗芒,“联系北城的崔家了?” 阿成点点头,有些愤恨,北城的崔家都是一群该死的无赖混账! 他至今还记得,当时年纪只有十一二三的崔让被打的半死,在大雪天拖着一身伤,衣裳单薄的走出了崔家的模样。 当时他和阿京不过是两个小乞丐,多亏得了崔让的庇佑才能活下去,谁想崔家这群王八蛋子把老大弄得快死了一心给别人做交代! 崔让想了想,“这些天我就在这里了,你们对外不要放出关于我的消息,口风紧点儿。如果谁这时候乱动,就杀谁。” 阿成阿京点点头,三人商量完正事,阿京才问道,“老大你伤的不太是地方,不然我去找个靠谱的照顾你一段时间?” 崔让眉头一挑,“不用。” 他问了另一个问题,“前段时间宋老生葬礼你们两个都去了,见过宋老先生女儿没有?” 阿京有点惊讶,他想起来昨天老大也让人去查这个人了,“怎么了?这个人有问题?是谁的人?要不要动手?” 只要老大一个点头,宋淼不出今天傍晚,就会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意外死掉 分卷阅读26 。 崔让勾勾唇,他摸摸手腕上的绷带,“没什么,另外最近如果没什么事儿,就别来找我了。” * 二班学生学聪明了,他们比不过大喇叭,就不在声音上面在花功夫。 这两天他们班里氛围出奇融洽,都在讨论怎么出卷了。 宋淼很满意,她才不要和这群熊孩子计较呢。 思想的错误未必能够强行纠正,对于那些古板的老学究也不能一概否定。 因为人家不能接受你的思想就把人给辞了有些过分。 毕竟人家大半辈子都沉浸在这样的体制或者说大环境中,年轻人一激动冲冲嚷嚷跟他们说,“你们都是错的!” 这个打击,简直就在毁人家的三观和世界观。 打个简单的比方,如果现在有人跟你说天地其实是方的,你能接受吗?你从小学大,一直都被教导天地是圆的是正确的,你可以为此找出数不清的理论证明,甚至拿出地球的照片。 但是谁告诉你天地就不能是一个俄罗斯套娃了? 然而就算如此,也不见得所有人就会信。 毕竟天地是圆的这个道理他们已经学了一辈子,如今知道天地是方的,年纪大些的还不要当场晕过去? 那到底怨什么呢?怨时代?时代的落后导致人类的愚昧? 宋淼笑了笑,这就更不可理喻了,人类永远无法保证自己所知的就是真实的正确的。 况且,所谓的“聪明”都是从“愚昧”时走出的经验与教训。 不过是,生不逢时,不知其所当然。 旧时代与新时代的碰撞,不可避免,无法避免。 无对无措,仅此而已。 她今天上午给熊孩子们上完课,下午没课,中午就直接回家去了。 门口却站着一个人。 “崔先生怎么在我家门口?”宋淼还戴着那副平光眼镜,这样一幅打扮崔让还没见过。 崔让咳了咳,压住喉间蠢蠢欲动的笑意,“宋小姐做饭的时候可否给我也做上一份?” 她这样的打扮怕是任谁想破头也想不出来这是个老师了。 宋淼愣愣,仔细打量着崔让。 男人靠在墙上,身姿修长,脸色有点苍白,鸦色的睫毛在她的注视下微微颤了颤,倒像是精致脆弱的蝶翼。 是宋淼从未见过的崔让,在她眼里,这位崔先生一直是游刃有余,像未入鞘的剑芒,任何人都不能在他面前强势得起来。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他虚虚弱弱,让宋淼想起来她很喜欢的那只小狗,他生病了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 好吧。 宋淼想起崔让割伤的是右手,有些过意不去,“是我忘了,昨天晚上还让崔先生做了饭。” 她开了门进去,“我家没备用的鞋套,不用换鞋。” 崔让没跟着进去,宋淼回头看他。“怎么了?” 崔让靠在墙上不说话。 宋淼:他不会走不动吧! 她认命的把这位大少爷扶了进去。 崔让靠在宋淼身上轻轻咳了咳,宋淼看不到的一双眼里都是促狭,“没关系,做饭的时候宋小姐也并不知道我手有伤。” 他在解释昨天晚上的事情。 宋淼吃力扶着人在沙发上找了位置坐下,这人怎么看起来清瘦实际沉的很呢! 崔让坐下的沙发附近有一点小小的凹陷,他倚在靠背上,仿佛真的无比虚弱,笑笑,“那就谢谢先生了。” 宋淼心脏又跳了起来,这位崔先生有毒吧。怎么一口一个先生! 他又不是她学生! “崔先生不必这么客气,你叫我名字就好。” 一喊先生一颗心就跳的那么快,她快承受不住了好吧。 崔让有些遗憾,难道她不觉得喊宋先生有点刺激吗?不过他依然从善如流的改了。 “宋淼。” 宋淼进厨房洗了洗手,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崔先生有没有忌口的?” “没有。”崔让打量着和他的房子同样布局氛围却完全不同的宋淼家。 粉蓝色的沙发,有点丑的手工灯罩,还有桌子上扔着的凌乱的小飞机涂鸦,轻快的剁菜声,一切都截然不同。 他有些烦躁的小情绪被一点一点抚平,眉眼间流露出一丁点先前被藏得很好的疲惫。 听到北城崔家他向来会心情不太好。 今天上午阿京阿成走了之后他也没能睡着,眼下却有淡淡的睡意袭来,迷迷糊糊睡过去前,他想着,或许这样也不错…… 宋淼做好饭出来后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男人靠在沙发上,短发不羁的散落在额前,眼袋下面是浅淡的黑眼圈。 阳光落在他身上,他半曲着腿,洒脱随意。 宋淼站在那儿看了会儿,老天真是赏这个男人明星这碗饭吃。 往常比这个男人更抢眼的是 分卷阅读27 他的气势,但现在他闭上眼,全然无备睡在那里,容貌的优势就一显无疑,皮肤冷白,眉如春山,一双眼睛眼尾内收,单看眼型,也是极为漂亮好看的。 然后,她抱着怜惜和欣赏的心情对上了一双眼。 四目相对! 崔让醒了! “我有这么好看吗?”男人长长的睫毛下垂,里头含着笑。 宋淼:开口的瞬间心里的小鹿啪唧死了! “吃饭!”她把围裙摘了,率先转身坐到餐桌旁。 崔让想笑。 他用力摁摁眉心,让自己清醒。 多久没睡过一个没有梦的觉了?他自己也记不清了。 从崔家出来后,他手上沾满血腥,早就不干净了。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的好心情。遇见这位宋小姐,大部分时候他心情都不错。 连回忆起这些事情,都没觉得怎么反感了。 吃了饭,宋淼去刷碗,崔让的伤口不能沾水。 “那就辛苦淼淼妹妹了。” 破了戒 宋淼:她想连碗带水摔在那个狗男人身上! 艹! “吃完饭了,我还要休息。崔先生还请回家吧。”她下了逐客令。 崔让坐在桌子旁,手抵着餐桌,有些遗憾,“抱歉,我站不起来了,淼淼能帮忙扶一下吗?” 他试图站起来,但有些踉跄,比起刚刚在门外有点故意的虚弱,眼下要真实的多。 宋淼才不轻易信呢,不过心里这样想,还是走了过来。 “我到底干了什么,怎么摊上你这样的大少爷邻居?” 崔让站起来,头有些晕,然后天旋地转,黑白破碎,景色下沉。 模模糊糊中,他看见宋淼脸色瞬间变了,焦急地跑过来,惊慌的喊着他,“崔先生!” 他张张唇,眼皮子控制不住的下垂,千钧万石一起压了过去。 “别去医院。”顷刻之间,他眼前一黑,只来得及说了这么一句,就彻底没了意识。 宋淼扶着人,先连拖带拽给弄到沙发上,她碰了碰他的额头,细长的秀眉蹙起,“发烧了自己都不知道!” 她又去看他伤口,这人今天早上没换药,绷带还是昨晚她给系的。她从抽屉里拿出剪子,小心的避开伤口把绷带剪断。 化脓感染了。 宋淼好气又好笑,绷带绑上去也就是权宜之计,还是要经常换的。 还不让去医院,真当她自修了医师资格证啊。 她伸出手弹了弹晕过去的男人的额头,还真是个少爷,怎么总让她伺候。 真是欠了他的。 她拿出医药箱给人换了药,把人安置妥当,扔到客房。 然后找了帕子用热水浸透,放在崔让额上。 “睡着的时候可比睁眼的时候看起来顺眼多了。”她一边碎碎念,手下的动作却极其麻利,一双眼就没离开崔让的伤口。 人安置妥当了,她才出门。 单纯的物理降温怕是不怎么保险,还是要买药才行。 这可难为她了,她又没去过药店。 找辆黄包车夫,“南城有哪家医馆还可以?” 那拉车的车夫脖子里搭着根黄色的毛巾,捞起毛巾擦着汗然后拉起车,“那就得是回春堂。” “那就去回春堂吧。要快些。” “好嘞。我跟您说,这南城还没见一个车夫比我跑得更快哩。” 宋淼坐在车上,午后的太阳正是毒的时候,听着车夫跑得气喘吁吁,她心烦意乱。 还有多远才到啊,宋淼咬着唇,努力回想她学过的那些护理常识。 回春堂其实已经接近现代的小诊所了。 “您要退烧药?哎哟,那可是个金贵东西。”医馆的伙计说。 宋淼当然知道,现在打仗,前方最紧缺的就是药品,像退烧药这样的更是重中之重。 “没有?那中药也行。” 那伙计笑了笑,“怎么会没有呢,就是价格有点——” 宋淼没等他说完,“行了,给我来点。钱不是问题。” 中药见效会比西药慢点,而且,中药苦,一喝就是一大碗,人现在晕着,自然是喝西药方便。 付钱的时候宋淼没有一点犹豫,连伙计也忍不住咂舌,价也不搞,真是有钱! 别是养了个小白脸儿,他看宋淼一身打扮,却是很仔细的,看着是简单的马面裙,那料子可是贵着呢。 要真是养了小白脸儿,这位可真是舍得。 啧啧。 宋淼心急火燎回去,她看了看崔让的情况,还好,温度降了点。 开水放温,她倒在杯子里,放在床头柜上,把人给半扶起来。 她略微挑一挑眉,“这可是被逼的啊。” 紧接着,宋淼就伸出了罪恶的爪子,捏上了 分卷阅读28 那手感不错的冷白皮肤。 她掐住人的下颌,迫使崔让嘴唇微张,把药片喂进去,又喂了点水。 她把水杯放下,忙松开手,但是,崔让的脸上还是留下了几个嫣红娇小的指印。 冷白皮好烦! 宋淼伸出手,又朝男人的脸伸过去,试图让红色指印浅上那么一丢丢。 …… 宋淼看着男人红了一片的脸,头真疼。 这下好了,指引是不明显了,但是脸红了一大片,这个好像也很难说清…… 她捋了捋短发,把水杯端出去。 出门的时候,顺便抄走了客房桌子上的小镜子。 直到傍晚,人才醒了。 宋淼那时候正准备给他再喂一次退烧药。 睡的太久才醒的人往往容易神志不清。下意识反应谁都有好吗? 所以当宋淼给人喂水的手被桎梏住的时候,然后直袭脆弱致命的咽喉时,她也下意识手腕一挡,掰动另一个人的手腕控制住,同时握水杯的手向下猛压。 崔让刚醒,身子有点虚。自然比拼不过她。 然后人就被宋淼轻轻松松压了下去。 宋淼知道人醒了,哼笑一声,“怎么着?醒了决定把你恩人先弄死?” 崔让卸了手上的力气,“宋小姐莫误会,崔某报答还来不及呢。” 宋淼白他一眼,懒得说话,把桌子上零零碎碎的退烧药和其他药品收起来,人醒了,这些就用不上了。 “桌子上有水,自己喝。” 她带上门,去厨房砰砰铛铛不知道倒腾什么去了。 窗外的晚霞杏红带着些浅灰紫,自由自在地流动着,外头的街道上人力车夫跑来跑去,这时候是下班高峰期,能拉住客人。路两旁的梧桐叶慢悠悠的和风互动,碧绿的叶子有点那么子温柔。 崔让看着外头景色,突然笑了起来。 是要报答呢,以身相许行吗? 有点可笑。 所谓的亲人为谄媚位高权重的人把他打得半死又给关起来,他自己拼着一条命出走了,想着回头再没有关联算是全了生养之恩,结果现在明枪暗箭那些血亲依然想至他于死地。 这是血亲,和他血脉同宗的人。 但是当他发了烧伤口感染搞不好就要死的时候,救他的只是个和他没什么关联又不识得他身份的脾气有点温吞的小邻居。 他活着是恶吗? 知道他身份的除了心腹要么是对家想他死,要么就是想攀附他欲望嘴脸。 风雪天出走的时候,断骨断血,皮肉破破烂烂附在这一身骨头上,他其实早就应该和崔家了断的,他不欠崔家,从来不欠。 男人漆黑的眼睛里翻涌出一片一片的墨色,山雨欲来,大厦将倾。 这是最后一次了,崔让心想。 宋淼把饭端到桌子上,自己拉了张凳子在旁边坐着,“崔先生不然联系个人?你看总在我家住着也不是个办法。” 她何德何能,怎么就照顾了这么一尊大佬。 崔让拿起筷子,动作赏心悦目,“宋先生是怕养不起我?” “停!甭喊宋先生了。”心脏又跳起来了! “淼淼是怕养不起我?” 宋淼斟酌了一下,“是这样,其实吧,崔先生你家就在楼上,回去住不是很方便?我一个未婚女子和你住在一起,不是怕有损你的名誉吗?” 他俩头次见面的时候崔让就暗示过不让宋淼久留。 大明星不都要小心行事吗?宋淼觉得这个说辞满分。 崔让笑了笑,“这你大可不必担心——” “不,这太值得担心了,崔先生你的形象很值钱的。”宋淼装作痛心疾首,不等崔让说完,劈里啪啦一大堆砸下去。 “淼淼不是嫌我麻烦?”崔让身子稍稍前倾盯着她,一双眼睛漂亮好看,但是里头幽怨颇象是在怪负心人。 宋淼往后退了点,她不习惯。 而且她下午细想的时候发觉,比起她刚搬来的时候崔让与她见面的次数似乎有点越来越频繁了。 这不是一个多好的讯号。 “崔先生,想猎艳去酒吧。”她扭开脸,拒绝的意味很明显。 崔让控制着力道咬咬舌尖,“宋小姐慌什么?” 他继续道,“借住在宋小姐家里确实添麻烦了,但是宋小姐怎么会和酒吧里那些人一样呢?” 他确实很会说话,宋淼心想。 “那看来这件事情没问题了。崔先生大可放心,我是一位好邻居,不会暴露你的隐私。” 崔让磨磨牙,用力摁了摁眉心,“我没有撩宋小姐的意思,但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淼淼总要给我一个追求的机会吧。” 他在耍无赖! 结果当然是—— 崔让被赶出了门。 他用没伤那只手撑着门,另一只手上还绑着宋淼系的绷带,他眨眨 分卷阅读29 眼,“淼淼,晚安。” 晚安你个大头鬼! 宋淼二话不说,关上门。 她在那边一页一页翻着教材看书,试图平下有点沸腾的心脏。 她没想过喜欢一个人,从来没有。 一个心脏不会随意加减速跳动的怪物对爱情也不会有什么怦然心动,宋淼说。 但是眼下她用手捂着的心脏跳的像是疯了。 “艹。” 她黑着脸把书合上,提拉着拖鞋准备去睡。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人不能强迫自己入睡。 绵羊都数了一两千只,睡意却还没有丝毫出现。 她坐起来,往客厅走,打开灯,从酒柜里拿出一支酒,又往留声机下头换了张碟子。 猩红的酒液在玻璃杯里摇晃,女歌手缠绵的歌声漂浮着,宋淼听着外头的汽车声音和隐隐约约的谈笑声,不得不承认,起码自己好几年雷打不动的九点休息习惯是破了戒了。 辩 二班学生给她出的卷子好了。 宋淼扫了一眼,大部分都是新思想。 被推举出来和她比拼的正是那天课堂上反驳她的女孩子宁凝。 看起来她是这群熊孩子的头头。 宁凝自负的很,她虽然正统国文学的不好,但是谈起新思想,整个班里的熊孩子没一个比得过她。 宁凝正准备挥笔泼墨赶快打了这个狂傲自大的女人的脸的时候,发现宋淼压根儿没动笔。 “你怎么这样?难道是看不起我?”宁凝看了眼这份辛苦了许久才出成功的试卷,嘴角勾起笑,“还是说,你——怕了!” 宋淼伸手推了推平光眼镜,挡住有些发青的眼底,她昨晚睡的不太好。 或者更准确点,一夜未眠。 推眼镜的手指手指又细又长,顶端的指甲是修剪干净的圆润和浅粉色。 宁凝最厌弃这样的女人,看起来做什么都慢条斯理,搞得别人都像跳梁小丑一样。 “有话快说!”她敲敲桌子,把别人注意力吸引走。 宋淼无语,她正准备说呢,这位同学你倒是给个机会呀。 “谁改卷?这题好像没固定答案吧。” 也是,国文题主观影响大的很。 这样一来,改卷子的是谁影响就大了。 谁改卷这个问题这群熊孩子还真没想过。 宁凝扬起头,“学校里的先生不行,他们都不能改!” 宋淼笑了笑。“班里头的同学也不行,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和你约好了?” 宁凝听了话涨红脸,憋了半天。 “我才不会做这种事情呢!” 宋淼挑眉,两条腿交叠,马面裙下头露出一上一下两个鞋尖,左手压在右手上,双手交叉放在裙面上,脊背没有刻意停止。 分明是很松散的姿势,让她做来却是像一种无形的嚣张与威势。 “你不信我的人品怕我找其他的先生,那为什么我要信你的人品不会找班里同学?” 宁凝憋着口气儿,什么都说不出来。 宋淼红唇抿着,这群熊孩子其实是被宠坏了。 哪有天下我有义务信任你你随意的好事?他们又不是上下级。 教导主任南主任正在走廊巡逻,看见二班这么个情形赶快推门进来了。 “你们怎么把先生围住了?” 宋淼穿着身马面裙,看着和这些学生年纪也差不了太多,南主任心里咯噔一下。 他是真怕宋淼年纪太小,压不住。 宁凝没答话。 宋淼站起来,拍拍马面裙,被一群人围着也没有丝毫不自在。 “主任,没什么事儿,学生问我点题,您放心。” 一群熊孩子给宋淼让了路,她眼里尽是笑,嫣然像春日的垂落的樱花。 南主任还是不太放心,整个学校就二班学生闹腾他还是知道的。 他不相信,“真的吗?” 宁凝咬着牙,一字一字,“真的。主任,我们不会对先生做什么的。” 宋淼笑了笑。“像他们这样的,我一个打五个还是轻轻松松的。主任放心就行。” 南主任:…… 宋淼都这样说了,他就没再留,只是提醒二班学生,“别围着你们先生了。” 宋淼又动了动眼镜,扭过头,含笑看着这一群熊孩子。 “我倒是有个办法。要听吗?” 宁凝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是陷入被动。 “说。” “咱们打个辩论吧。关于新思想的,谁赢谁说了算。” 跟做题不同,辩论是能当场赛出结果,人人可见的。 宁凝听完就有点同情的看着宋淼,这女人是个蠢的吧。 周围的同学也面色微妙,谁不知道宁凝那一张嘴,国文考试是宁凝是做的 分卷阅读30 不行,但是论起斗关于新思想的嘴皮子,怕是全学校没有一个人能说得过她的。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辩论。 宁凝把卷子答案扔给宋淼,“你好歹先认识一下什么是新思想,到时候输了别哭鼻子倚老卖老说我欺负你。” 宋淼勾唇,漫不经心,“行,那宁同学回头输了也别赖账就成。” 她眼睛清凌凌的,像是晨起山间的凉泉,所有尘垢都不允许存在。 班里的桌子拉好,两人面对面坐下。 其他熊孩子也各自找了座位,班里安静的连根针落下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开始!” * 宁凝头上是大滴大滴的汗。她的心理防线几乎要完全崩塌。 在对面少女的攻势下岌岌可危的摇晃。 “你们都做了什么实际的事情?凭什么说自己是在救国?” 宋淼抛出一个又一个问题,她轻描淡写的化解宁凝的攻势,殊不知自己凶悍的一比。 宁凝张口,她想了又想,斟酌着开口,小心避开里面的文字陷阱,“我们做了报纸,传播了新思想!” 宋淼不打没有准备的仗,她之前托了中介从南城的角落旮旯里好不容易翻出来这些学生的报纸,自然是一个一个给看了一遍的。 宁凝的回答几乎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做了报纸?可是我记得你们的报纸一月一刊,发行量只有几百份,还大部分都是你们自买自销。实业是这样做的吗?救国是一句口号么?” 她的问题尖锐得很,一阵见血。 宁凝几乎怕了宋淼张口红唇掀动的动作,没人看见她的掌心都是汗。 让所有人跌破眼镜的结果出来——宋淼赢了。 宁凝无力的跌落在凳子上,她觉得难以置信,刚刚被压着打的局面像是梦一样,女人侃侃而谈自信大方,而她像什么? 宋淼几乎击碎了宁凝的信仰。 思想救国,不对吗? 这个国家的根系腐败,需要从头治理,她错了吗? 宋淼站起来,脸上并没有格外的欣悦。在座一片寂静,谁也没想到宁凝在宋淼的唇枪舌剑下没有丝毫反抗之力,谁也没想到宋淼的辩论如此尖锐。 “你们是追求新鲜刺激吗?”宋淼拢拢碎发,“不要把家国大事当作儿戏,不要感情用事。你们谁也没能学会新思想,因为你们除了救国,想的同样多的是炫耀。各位真的就认为自己才高八斗,孤傲于世,无人理解,孤独求败了?” 宋淼的话声音不大,却像是一个狠狠的巴掌落在这群熊孩子脸上。 “你们辞退老师,你们炫耀新思想,你们不拿它当武器,拿它当玩具。你们这样,凭什么敢说自己救国?” “不是。不是。”宁凝抬起脸,眼眶发红,这时候倒不是个彪悍的小姑娘了。“我们没有。” 他们的信仰就那么不值钱吗?就那么随手可见可丢弃?就那么让人不屑? 宁凝握紧拳。 宋淼走到她面前,抽出张帕子,“哭什么?” 宁凝低着头,只拿过帕子,攥在手里不说话。 宋淼的声音带上些许温和,“这并不是说你们的作为毫无用处。相反,能在这个年纪想到这些事情,我觉得你们不错。” 但是辩论是场比赛,她总不能拣着对面好的说。 “你们的问题在于你们还年轻,你们的优势也是你们还年轻。你们年轻,所以很多事情没有经验,不知道该怎么做,理智往往容易被情感左右,评估事物价值和认识事物的方式并不够成熟。一棵植物根系坏掉确实要剪理根系,从根源治理,但是仅仅从一个教育走是无法实现这个变革的。你可以传播新思想,但是别人也能选择不接受,在单纯的教育上你们对此毫无办法。” 宋淼顿了顿,她继续说,“但是你们的优势也是你们还年轻,未来属于你们,国家要依靠你们,你们从沼泽里面走出来,是国家的新一代。年轻就是你们的资本。” 她这个时候说话慢条斯理,并不如方才一样,靛蓝的衣裙还有丹青的发夹在她身上,相得益彰,整个人都柔顺起来。 “这样打个简单比方吧,教堂传播西方文化,还会做上一系列比如做礼拜和建立教堂医院施粥之类的事情来笼络别人,但是在你们这里,你们好像就是单靠一张嘴,理论发家,没有实干佐证,你们需要切实地做一些事情,好好感受一下。单靠思想,没有实践,是不能真正的做好一个理论的。” * 今天天气不太好,下午的时候天就阴了,晚上临放学,就给下了雨。 宋淼坐在办公室吃坚果,是郑思思分给她的,说是有福同享。 她今天想了想二班的学生,又想起来现代特别兴的一句口号“空谈误国”。 这句话的历史能追溯到魏晋南北朝,两晋时期,清谈风气盛行,文人雅士常常坐而论道。 后来人认为两晋毁于清谈,明朝末 分卷阅读31 年顾炎武先生更是明确总结出“清谈误国”。 后来的空谈误国也是由此脱胎而出。 实干兴邦,仅仅是空谈绝对不行。 办公室里的老师挨个儿走了。 宋淼在等,不知道雨会不会停,要是实在停不了,那就等小一点回去。 办公室里很快只剩她和郑思思了。 郑思思收拾了收拾东西,“一起走吧?我家有车,顺便送你回去。” 宋淼摇了摇头,“没事儿,我今天不急。” 郑思思叹口气,宋淼就是这样,瞧着脾气挺温和一姑娘,实际油盐不进,疏离拎得清得很。 “那行。那我先走了。”郑思思把伞放在宋淼桌子旁边,“伞就给你,我坐车。” 不等宋淼拒绝,人就给跑了。 滴答滴答。 雨势小了点。 宋淼拿着伞出了办公室,心里盘算着郑思思喜欢吃的零食,不然明天给她带些吃的好了。 她想得出神,也就没发现校门口有人在等她。 从前慢 那人穿着身黑色薄风衣,戴着墨镜,撑着伞,散散漫漫的立在校门口,靠在车上,指间还有一丝明灭的火光。 “宋先生。” 天光有些暗淡,黑色落在每个行色匆匆的过客肩上。 心脏跳了起来。 宋淼停住,微微抬头,下了雨,所有的光亮都在镜片上折射出一点斑斓,“崔先生。” 崔让把烟头扔在脚底,雨水迅速扑灭那一点光亮。 “乱扔垃圾可不道德,崔先生。” 崔让单手插着兜,笑声喑哑低沉。“嗯,不道德。” 宋淼看着他,“崔先生怎么过来了?” “来接你。” 雨水还在淅淅沥沥的下。 湿润的空气分离出单独的空间。 宋淼微微挑挑唇,“认真的?” “你觉得呢?”崔让把皮球踢回去,他知道她问的是什么,问那句追求是真是假。 黑色的眼睛倒映在墨镜上,宋淼在墨镜上的自己眼里看见崔让的身影。 宋淼合起伞,“崔先生撩妹撩多了,也总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会因为你一两句话都欣喜若狂。” 崔让不置可否,把伞往宋淼的地方倾斜了倾斜,“宋先生也要知道,浪子有一天也会回头,我栽的比较早而已。” 宋淼眨眨眼,细长的睫毛上带着些水雾,好看的让人惊艳。 崔让给她拉开车门,低头时忽然发觉自己还是更喜欢她不带眼睛的样子。 “免了,崔先生要只是玩玩我奉陪,但是最好不要和我认真。”宋淼说得很认真。 崔让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支咬在嘴里,他正在戒烟,情绪不稳定时候才咬两口或者闻一下味儿。 宋淼从崔让的伞里躲身出去,她撑开自己的伞。裙角微微晃荡。 “和崔先生谈恋爱太麻烦,如果崔先生执意这样,咱们远一点为好。” 崔让心里头就像有股莫名的火在烧,像是一直要把焦黑的平原全部烧毁了才罢休。 他把烟移开,拽住宋淼的衣袖。 宋淼顾忌着崔让手上有伤,只是使了点力道甩开。 “宋先生,你似乎不太喜欢我?”崔让还是懒懒的声嗓,墨镜后头谁也看不清的眼睛却像着了火。 “我是不喜欢麻烦。和崔先生无关。”宋淼停了一下,继续往前走。 崔让用力摁了摁额心,真是麻烦啊。 他似乎是个大麻烦? 宋淼清楚自己不喜欢麻烦,但是还是参与进去了蔡婶儿的麻烦,不过是因为这种麻烦不可规避,而像崔先生这样可规避的,还是远点好。 崔让的车跟了宋淼一路。 穿着浅色衣裙的女先生怀里抱着书在前头撑着伞慢慢走,后头一辆黑色别克开的也慢,晃悠悠的跟着前头女子。 车里坐着的人,本来心情不大好,可跟着慢慢慢慢的走,慢慢慢慢的穿过街道,看着雨水从女先生的伞面滑落,唇角还是勾起来了一丁点笑。 * 宋淼今夜还是在九点前睡了,她没失眠。 淅淅沥沥的雨声像是催眠曲,悠扬安稳。 “Song!Song!” “Roger that。” 迷彩的机翼飞速滑翔,一个短发干练的女人握紧操纵杆,看着仪表盘上的指针,知道不能再拖了,然后顶着风,再次加速到速度上限,濒临极限。 风像刀子一样割了过去,她在云海里下坠。 她所有的感官都被无限模糊,只能听着自己的心跳。 1——2——3! 她摁下发射键,巨大的轰鸣声从地面炸开,滚滚的烟尘和火光拔地而起。 断断续续的声音从无线联络机里发出来。 分卷阅读32 女人已经听不清楚了。 风冲击起女人的头发,握紧操纵杆的手指尖发白。 鲜血和灰尘共同铸就永恒。 画面接着一转。 女人的头发长了些。 坐在咖啡馆里,对面是一个是白大褂的男人,“宋小姐,你这样不肯吐露一点是很让人棘手的。” 女人手里捧着咖啡杯,看着窗外蔚蓝的天空。 画面还在转,是那个男人和女人握了握手,“希望我不用再见到宋小姐。” 女人的短发留长了,垂及腰身,散开应该是很好看的,但是女人只用了个发圈随意一绑。 太多支零破碎的小片段一闪而过。 宋淼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天亮。 在她短短的回忆中,并没有人向她表过白,并且像楼上那样态度暧昧不清。 之前的那些人很好打发,要么是认识她久了自动放弃,要么是发现她根本不会有丝毫动容。死皮赖脸缠着她的打不过她,结果都是不了了之。 她拒绝人的手法熟练,不会动心一个理由就能打败几乎所有人。 但是,崔先生不一样,他是唯一一个让她心脏跳动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然而,但看表面,崔先生和那些男人又有什么区别? 明星也确实是个麻烦身份,她一点也不想沾惹。 她不需要男人。 崔先生这样的,更不需要。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她可不是小姑娘。 * 宋淼身上的衣裳一件一件加厚,秋天总是不经意把冷渗进所有人的骨髓。 她今天不急着去学校,而是先去医院。 早上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嗓子哑了,可能是虚火旺盛,喉头极不舒服。 她索性请了个假。 街上不少女人穿着旗袍,外头再裹一件薄外套,涂了胭脂的眼角风情万种。 宋淼今天没有心情精心装扮自己,她摁摁额头,发现除了嗓子,其实头也不太好受。 “开点感冒药就好。”医生交待她。 没什么大事。 她沿着扶梯往下走,一脚实一脚虚,吵吵闹闹的声音往她脑子里头钻,简直要炸了。 宋淼舔了舔唇,瞬间冷静下来。 她出了医院,旁边的垃圾桶里传来小孩子的哭叫声。 宋淼以为自己听错了,清洁工面不改色的走到下一个垃圾桶,开桶盖,倒垃圾,没有任何异常。 周围的人也都面色如常走过去,像是根本没听到一样。 宋淼踟蹰,难道她发高烧幻听了? 但她还是提着药往垃圾桶那边去,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一个浑身青紫的初生儿躺在里头哭,瘦的跟只奶猫一样,皮包骨头,眼睛都没睁开呢。 宋淼往四周看了看,周围还是老样子。 初生儿的哭声越来越弱。 再精妙的幻觉也做不到这个样子。宋淼用帕子拉开盖子,把人抱了出来。 直到她和婴儿肌肤相贴,温度传到她指尖,她才有了点真实感。 是个孩子。 一个还在哭的孩子,一个被遗弃的孩子。 宋淼一双杏眼稍稍睁大,有点迷茫。 清洁工大妈已经清完了医院门口的垃圾桶,正扯着臃肿的垃圾袋子往里走。 “哎哎,让让。” “说你呢。”大妈看见宋淼手里的孩子,有些惊讶,语气放轻了点,“麻烦让让!” 宋淼忙侧过身,还没有接受事实。 她捡了个孩子,从垃圾桶里。 “闺女。”大妈打量打量宋淼一身学生打扮,心里叹了口气,“你抱这小孩儿干什么?” 宋淼眨眨眼,“他在垃圾桶里。” “你认识他亲人?” “不认识。” “那闺女你就把他放回去。”大妈动了动手臂上的脏白色护袖。 “可他还活着。”宋淼看着小孩儿,没法儿松手。 “闺女你养的起吗?养不起就别抱。你自己一个半大孩子自己都养不好呢。” 宋淼动了动手臂的位置,试图抱的舒服点。 “那也不能把他扔这儿啊。好歹是条命啊。” 大妈拖着垃圾袋移了移,给一个过去的男人让位置。 “是命怎么了?这世道最不缺的就是命。闺女你今儿抱了他,回头你怎么办?你个学生有钱养他?自己家人还养不活呢!就算你有钱养,那你还要嫁人呢不是,养个他算什么?听大妈好心劝一句,把人放这儿,怎么样都是个人缘法。” 宋淼没说话。 医院门口衣服上打着补丁的人们来来往往,里头人打骂哭天抢地的声音隐隐约约漏出来。 大妈飞快瞧了眼孩子,没再看第二眼。“闺女,放回去吧。别怪自己良心,都是命。” 分卷阅读33 宋淼抬起头,刘海儿散下来遮住眼睛,冷风吹过来,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她无比清醒。 清醒之下是最深沉的悲哀。 将士在外,保家国平安。 她放不下。 衣衫褴褛的女人手里拉着大眼睛男孩儿进医院,男孩咬着指头盯着宋淼手提包上的彩色小配饰。 精瘦的高个儿男人从医院出来,嘴里骂骂咧咧,“你个老娘们儿,家里钱经得起你这样折腾吗?” 他后头跟着鼓着大肚子做低伏小的妻子。 没了条腿白发脏污打结的老人拄着拐杖从街对面拐角走出来,他手里拿着个缺了角的瓷碗,“好心人呐,给个钱吧。” 宋淼抱着孩子的手紧了点。 大妈看见长得好看的女学生张张唇,“没事儿,我养。” 她眼睛墨色很浓,像是一面镜子。 宋淼提着包抱着孩子转身准备进医院,孩子浑身青紫不知道到底什么病。 大妈回过神高喊了声,“儿科在左手边儿。” ** 宋淼拿着食谱琢磨没奶粉给小孩儿怎么做饭。 男男女女 宋淼一边琢磨食谱一边想,医生交待说孩子天生体弱多病,一时照看不当就会直接夭折,几乎活不过一岁,就算熬到了,以后也是一笔大费用。 活着不容易,宋淼把水果切的碎碎的,米粥熬到软乎,才端出来喂给孩子。 孩子极其不好养,宋淼夜里为了方便照顾,把人搬到了床上。 她从来没这样的体验。 翻来覆去的,想睡又不敢睡,生怕自己睡得熟了。 明明她警觉性一流,睡得浅是出了名的。 但借着窗外的灯光,她看看小猫一样的孩子,轻轻叹了口气。 蹑手蹑脚起来,去厨房煮了碗红糖水,把放在客厅里的报纸拿进卧室的小隔间,打开台灯看了起来。 报纸是熊孩子的报纸。 心是好的,做的事情也是好的,她前几日只说他们缺点,却没有来得及夸他们两句。 能做些实事,不管大小,都是好的。 台灯的灯光被刻意挑的偏暗,女先生的侧脸五官线条清楚,阴影落在眼窝有点深邃,下颌格外利落。 孩子夜里醒了几次,哭声微弱,宋淼不知道人为什么哭,也只敢小心喂了点水,把留声机搬进卧室,挑了首和缓的曲子放着,期冀着人赶快睡吧。 睡醒了哭,莫名其妙地哭,哭完了带着泪痕继续睡。 宋淼手臂曲着,看着报纸上的铅字,心思飘了会儿。 明天还是托人请个可靠的女佣吧。 她自己一没什么经验,二又是个教书的,照顾得了一时,可照顾不了太久。 小孩子身上,不能出一点疏漏。 一夜未眠,她提着口气,第二日天刚亮就直接去找了中介,把事情交待了,催着人快点。 回来的时候顺道去菜市场买了菜,蔡婶儿依旧是塞了她一大把,买完菜回家的时候进门就瞧见了崔让。 一楼的演奏厅空旷,金色的丘比特持弓射箭,两旁是雪白的回旋楼梯,扶手结尾地方立着个人。 依旧是黑色的风衣,皮肤冷白,优越的身材比例,一张脸也是老天赏的饭。 眉眼墨色极浓,化不开的深色,线条利落,有点冷淡,隐隐透出点锋利。唇色淡红,唇瓣抿着,像含着血,中间绝色的醴红。 比微挑的唇颜色更漂亮的是转身时黑色风衣口袋里插着的玫瑰。 一支微微晃动的红玫瑰。 “morning,宋小姐。”崔让漫不经心抽出玫瑰,递过去。 宋淼以为两个人已经撕破脸了,她拒绝的多么生硬,这人居然还扑上来。 她没接。 “崔先生早。”她微微颔首,同时晃晃手里的菜篮子,示意自己没法接。 “我以为我跟崔先生说清楚了。” “那是前天的清楚,可不是今天。” 崔让把玩着玫瑰,他手心有薄薄的茧。 宋淼脚尖碾了碾地,这就是在耍无赖了。 宋淼逼近崔让,两人近乎呼吸交融,她看着崔让的眼睛。 “崔先生知道有一句话叫做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在耍流氓吗?” 崔让有点惊讶,挑眉。 宋淼唇角勾起一个飞快浅淡的笑,“所以,崔先生你现在是在耍流氓啊。” 崔让挑唇笑了笑,“那我也只对宋小姐耍流氓啊。” 宋淼已经后退,两人重新拉开距离,“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对一位女性耍流氓可是犯法的啊。” 她往楼上走了。 平底鞋生生穿出了秀场女王的配置。 崔让眼帘下垂,交织的眼睫毛像精致的尾羽,他捂住眼,手指头上溢出小小 分卷阅读34 的血珠。 “玫瑰都是带刺的啊。” 如果硬要宋淼评价崔让,她会说他是浪子。 一个有点奇怪的浪子。 也就是那点奇怪,差点让她忘了他是个浪子。 比方说不太喜欢别人进他家的门,比方说貌似有点小洁癖。 初见那天她起初是不遭他待见的,借个浴室时眼里遮不住的不情愿。 浴室里更是雪白的一片,所有东西都被强迫放置回正确位置。 还有有意无意流露出来的骄傲。 他凭什么那样笃定宋淼会喜欢他呢? 真是令人讨厌又头大。 宋淼拿出刀,把新鲜的芹菜拿出来,剁得格外细碎。 她倒更喜欢心脏不乱跳的时候,起码不烦心。 * 一连过了好几天,宋淼把价格提了又提,她都没找着一个合适的佣人。 她不放心把这么小一个孩子随便交给人的。 崔让也是神出鬼没的,总在楼梯间堵她,要不是就这么一处房子,住旅店又不一定安全,她真不想在这儿住了。 烦心事都串在一起,她晚上睡得不好,白天精神就不太佳,有几次碰上崔让的时候都想打一架爽爽利利的赶了人走。 早上照例去菜市场买菜,蔡婶儿看见她精神不好就问了几句。 宋淼灵机一动,她怎么没给想起来,蔡婶儿家里只有个儿子还是年纪大当兵去了,现在只有她一个人。 “婶儿,是有件事情想麻烦你,我家里有个孩子,能帮我带带吗?” “宋小姐有孩子了?”蔡婶儿看宋淼觉得她还年轻。 “倒不是我的,只是在我家要住段时间,婶儿方便带带吗?工资按市价算。” 蔡婶儿忙摆手,“宋小姐对我有大恩,能帮忙就行了,要啥报酬。” 宋淼笑笑,“哪儿啊,婶儿这次可是替我解决了个大麻烦。” 小孩儿的事情敲定下来,宋淼可算有功夫去学校了。 郑思思坐在她邻座,“小淼你这精神,昨夜干坏事儿了?” 宋淼:…… 这位小姐你清纯的外表下到底是颗什么样的内心。 郑思思挑眉,踢动椅子,撑着脸看宋淼,“啧,瞧瞧你这眼神。不信你拿着镜子看看,我可没骗你。你现在一副身体被掏空精气被吸走的样子,说不是干了那……” 宋淼关键时候捂住她的嘴,郑思思挣扎顽强把整个句子支支吾吾吐出来,“……谁信啊。” 周围人都看过来。 宋淼擦擦手,把手上的口红印子抹掉,面无表情,“没有。” “你确定你请了这么多天假真不是妖精打架?”郑思思靠近她。 宋淼:…… 她忍无可忍拿着桌上的小零食塞住郑思思的嘴,“我看你最近春风得意,有什么好事不如来说说?” 郑思思三下两下嚼完嘴里的果脯,笑着看宋淼,“小淼真聪明。” 宋淼:…… 郑思思是真正的办公室团宠,上次雨天借伞还伞之后,两人自然少不了闲聊,关系拉近了不少。 女孩子的友情就这么奇怪,来的像暴风雨一样快。 郑思思砸下惊天巨雷,“我交新男朋友了。” 宋淼愣住,她记得她请假前郑思思才交了个男朋友啊。 难道这位朋友还是个海王? 但是办公室的人纷纷笑起来,“哟,思思新男朋友,大家猜猜这次能保持多久?” 一堆哄笑声中,宋淼的声音格外小,“原来那个分了?” 郑思思一点也不介意,“分了,旧的去了,新的更好。” 姐妹你可以! 面对这豪放的发言,宋淼心里升起一种不知道怎么说的情绪,有敬佩,有羡慕,有惊叹…… 郑思思已经开始追着人闹了,“唉,胡说什么呢。这个我真喜欢,万一就天长地久呢。” 铃声响了,郑思思这会儿有课,抱着音乐教材往教室去。 宋淼心里的疑惑这才被解开。 郑思思小朋友是个倒霉桃花体质,简单说,红鸾星经常动,但是动了就be,男朋友总是以各种各样的渣方式暴露出来点不好的东西。总的来说,常遇渣男。 所幸郑思思小朋友想得开。 渣就不值得喜欢,be了一点也不可惜。 该来的对的人早晚会来。 “那上一个是?” 旁边的老师正在写教案,“出轨了,前天思思去酒店参加宴会,结果看见这男的搂着另一个女的腰开了房。 女老师抬起头,一脸意味深长。 宋淼也是服气。“那她没事儿吧?” 女老师低头继续写教案,“次数多了没事儿。大家都习惯了,这个交往了两周,时间比上上个还短,这是好事。再说,这男的也别想落好,思思找人把他套麻袋打了一 分卷阅读35 顿,一年内他怕是不敢在南城乱搞了。” 确实是件好事,渣男在郑思思这里能渣起来的时间越来越少。 宋淼点点头,投入到工作中。 二班学生最近写的作文要批改了,她还要改熊孩子们的语文作业。 第三、四节课是宋淼的课。 “上课。” “起立,先生好。” 宋淼让人坐下了,“好久不见啊,同学们。” 熊孩子:再见。 底下没人答她的话,“把书翻到第五十八页,今天讲一下王阳明的心学。” 下面一水的翻页声。 “王阳明是心学集大成者,这个名声远超他的其他身份,比如,他还是优秀的军事家、教育家。后世有人评价:历史上能文能武的人很多,但在两方面都臻于极致的却廖若晨星……好像一切都要等到王阳明的出现 ,才能让奇迹真正产生……王阳明一直被人们诟病的哲学在我看来是中华民族智能发展史上的一大成就,能够有资格给予批评的人其实并不太多。他提出的知行合一以及致良知是儒学近五百年来的活水源头……” 有人的马甲掉了 然而,好景不长,郑思思这个对象没有撑过一周。 整个办公室的男老师早早脚底抹油溜了,只有女老师还往郑思思那边凑。 “狗男人。”郑思思穿着小洋装走进来,一双小皮鞋踩得噌噌响。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郑思思唾弃,“除了我爸,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宋淼当时正在写计划,熊孩子办的报纸销量走低,说实话,几乎完全是靠他们各自的零花钱弄起来的,净赔本儿,虽然目的不在此,但是瞧着这报纸卖不出去,也是个问题。 她看见郑思思的时候,计划刚写到一半,还在想这报纸该怎么办,猛地听到了郑思思这豪情发言。 郑思思座位就在她一边,她气冲冲坐下,“小淼,我算是看透了。除了我爸,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啊? 宋淼心有戚戚点点头,想起来这几天早上天天偶遇的崔让。 对面老师忙冲她眨眨眼,示意她去问问怎么了? 宋淼就趁势问了,“这个又怎么了?” 这个又字用的很有灵性。 郑思思想起来就来气,“今天我和狗男人去逛街,那售货员撞了我一下,我说没事儿。她倒先哭了,一副我欺负了她的样子,这狗什么都没问,第一句话就说让我给售货员赔礼道歉。我去他的!中央空调装上瘾了?眼瞎了吧。” “男的就没一个好东西!四处都是风流债,要不是非要嫁人谁跳这个火坑啊。” 宋淼抽抽嘴角,某种意义上,郑思思说的确实是真话。“这种狗多打几顿就行,难受不值得。” “为他难受,做梦呢?他是恶心到我了,行啊,装空调装到我面前,一双眼跟个瞎子似的,男人是不是看见个长得有些姿色的女人就迈不开步子啊。” 郑思思吐槽,“真当我非他不可啊,有病要治!”。 宋淼:…… 她大概知道了为什么男老师撤的那么快了。 * 宋淼被拉到舞乐门的时候,还有些懵。 纸醉金迷,醉生梦死。 她看着台上媚眼如丝的旗袍女人,扶着麦轻掀红唇歌声诱人,黑色旗袍勾着金边身段媚惑,也注意到后面跳舞的女孩子穿的清清凉凉。 我去,她到底怎么来的! 印象中,好像是郑思思问她有没有事情,她想着孩子已经被蔡婶儿带着就说没事,然后…… 她用力闭闭眼又睁开,瞧瞧自己身上被强行换上的洋装,有些后悔。 她从来没去过酒吧,结果第一次就给了电视台上大上海百乐门一样的小妖精。 郑思思动作熟练麻利,她已经点了酒,舒服的靠着沙发背,一脸幽怨看着上头跳舞的女孩子和下头大腹便便的秃头男人。 “淼淼你看,那女孩子长得多好看。” 宋淼点点头,确实很好看。 郑思思幽幽地叹了口气,话头一转,“可惜就要被下头那些混账玩意儿糟蹋了。秃头还丑。” 宋淼没有回答。 酒过来了,郑思思给她倒上,漂亮的酒液激上玻璃杯,波色殷红醉人。 郑思思本来也不要答案,她举起杯子,“男人都以为女人非他不可,所以三妻四妾,像被□□征服的野兽。” 宋淼也举起杯子,“人或多或少,都有欲望,男人这样,不过就是仗着女人势弱而已。” 郑思思眨眨眼,一口饮尽,笑了起来,“你这话我喜欢,留洋的时候,那边女人也可以外出工作,正儿八经的工作。” 宋淼也抿了一小口酒,声音有被润过的哑,“是啊。” “男人女人,到底怎么个不一样了?”郑思思继续给自己倒,她酒量不 分卷阅读36 错,“狗男人外头养着小情人儿,但是照样人人夸,女人一旦稍有不满,就是妒妇。” 宋淼又抿了口,郑思思说的话让她也想起来一些事情,比如被丢弃的孩子,比如蔡婶儿。 谁能想到,蔡婶儿被罗妈欺负成那样子只是因为罗妈她男人随口提了一句蔡婶儿年轻时候长得挺漂亮。 从此罗妈刻意弄出的谣言满天飞,蔡婶儿的不幸好像真成了她自己克夫克亲克出来的,她真像个灾星一样了,街坊邻里对蔡婶儿避之不及。 “自古红颜薄命,男人薄幸,说到底,不是男人女人不一样,是思想的根坏了,男人压着女人,女人站不起来,也不晓得怎么站起来了。”宋淼唇色染上一层润泽的水光,酒液芬芳。 郑思思跟她撞撞杯子,颇为唏嘘,“以前是不是也有人这样想过?可惜都做不到。” 宋淼只得又喝了点酒。 一杯酒,一杯愁。 酒很快见底,郑思思倒的殷勤,“喝!真是好久没碰上这么合拍的人了。女人就一定要嫁人么?我就不懂了。” 宋淼笑笑,摘掉眼镜后本来就生的好看的眉目有些隐隐约约的妩媚味道,酒色醉上芙蓉面,淡淡的红从脖子处蔓延上来。 “嫁不嫁人都无所谓,男人之于女人,女人之于男人,都一样。” 郑思思深有同感,“来,喝!这个男人没有了,下个男人更好!” 一杯一杯灌下去,一瓶酒很快见了底,换上了另一瓶。 酒喝到酣处,宋淼已经不知道自己听说了南城的多少显贵家的八卦。 郑思思还在絮叨,“我跟你说,整个南城除了那个崔——”她打了个酒嗝,“崔——”又一个酒嗝。 宋淼笑起来,黑色的发丝凌乱,因为有些热,被一把撩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她笑的花枝乱颤,妩媚动人。 郑思思不服,酒喝多了有点大舌头,含含糊糊,“上层圈子里都没个洁身自好的,就连那崔让崔大魔头——” 她终于说了出来。 “但是就算那个崔大魔头,还是跟个风流浪子一样。” 宋淼点点头,“姓崔的都不是好东西!”她想起来自己楼上那个。 郑思思得意地笑起来,她一把拉起宋淼,“来,我带你玩,姐妹你就说,今天看上哪个了?我让他陪你!” 宋淼晕晕乎乎被拉起来,这个身体一杯倒,再加上宋淼原来滴酒不沾,也就到了这儿才偶尔喝了那么几口,对自己酒量根本没个正确认识,这几瓶下去,人都飘了。 郑思思拉着她跌跌撞撞走出沙发的包围圈,撞掉了桌上东倒西放的空酒瓶子,不过两人一个有钱不在乎,一个醉了没注意。 “来吧,姐妹你随便选!”郑思思招招手,两对长相漂亮的男孩子走出来,正是雌雄莫辨的年纪,好看的很。 宋淼只知道摇摇头,有点刺激,酒精灌醉的大脑实在晕晕乎乎,不能思考。 但是郑思思已经介绍起来,“这个是阿年,歌唱的好,那曲戏腔绝了。” “这个是阿想,有点腼腆,乖巧可爱又黏人。” “……” 郑思思介绍完毕,扬扬下巴,指着宋淼,“这我姐妹,好好伺候,但都不准打那些龌龊念头,谁敢打我剁了谁爪子!” “宋小姐好。” 美少年识趣,整齐划一地喊。 宋淼……宋淼她更晕乎了。 郑思思拉着她,小手一挥,“不慌,慢慢挑,选个最好看的。” 于是两人竟然真的像模像样看起来了。 头上的水晶吊灯在瓷砖上折射出五光十色,宋淼眯着眼去看。 她醉了但大部分时候依然安安静静。 看完漂亮的吊灯,要继续看美少年了。 她收回眼,结果扫到楼上。 哟,这个更好看! 楼上一个男人背对着大厅,一身黑风衣,还挺拽的。 不过—— 啧,腿真长,啧,脸也好看。 宋淼迷迷糊糊想,思思要她干什么来着? 哦,选个最好看的——最好看的。 嗯…… 宋淼慢悠悠扫视一周,心里有了结果。 她拽拽郑思思的衣袖,“就他了。” 她指着楼梯上那个风衣男子,又突然觉得有点熟悉,这搭配怎么那么像她邻居崔先生? 郑思思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哟,姐妹你眼光真好,这个真不错,看背影长得应该也不错。” 似乎是听到了她的话,楼上那个男子侧过身,露出半张如玉面庞。 郑思思眯眯眼,拽住宋淼,手指尖有点发白,那点酒意都被冲散了。“姐妹,他是不错,但咱们换个人吧,这位是出来玩的,不是出来卖的。” 她咽咽口水,讪讪的笑,一心劝宋淼。 宋淼也瞧见了,空军视力可是一等一的好。 那脸可不就是 分卷阅读37 她楼上那位。 郑思思都得罪不起…… 呵呵,一些事情都被她联系起来,为什么崔先生能进警察局,为什么成爷说自己知道不去接人了。 好一个南城头把椅崔让啊! 好一个崔老大! 男人的嘴都是骗人的鬼! 她忽然想起来,郑思思方才说的,这人流连花丛过,片草不沾身,这人今天早上还追着她呢,晚上就来到了玩乐的舞乐门。 哼。 宋淼固执,醉了的人一旦认定一件事情可不容易改。“就他了!” 郑思思:…… 更糟糕的是,楼上那位也转过身看过来了。 被迫承受了大佬目光的郑思思:…… “姐妹,这位真不是出来卖的啊。你醒醒啊。” 郑思思艰难的劝道,对上大佬的目光,露出一个惨淡的笑。 今晚有点飘 崔让本来是来这里谈事情,结果却听见大厅有人放言说要点他,他漫不经心看过去。 嗯?郑思思又失恋了? 她旁边那位—— 崔让目光一凝,一些怒气滋生出来,他沉着脸下了楼。 大厅一楼都安静了。 只有呵哒呵哒的长靴声音在响,崔让一路无阻走到郑思思面前,但他还有些理智,是以没直接在大庭广众之下向宋淼发难。 “郑小姐还会带人出来玩?” 今日全场最倒霉·郑思思:…… 她讪讪一笑,把宋淼拉到身后,“崔让你也出来玩儿,哎呀真巧。我这不是人喝醉了,我把人给送回去,先走了哈。” 喝醉了的宋淼不乖了,她比郑思思略高些,踩着高跟笑颜如花,“思思,你瞧这个长得怎么样?我要他了。” 郑思思:…… 祖宗欸,你酒量怎么这么浅。 她忙赔笑,“崔老大放心,我这就把她拉走,她喝醉了,喝醉了的话当不得真的。” 崔让的面色已经沉得不能再沉。 人都醉成这样了。他心里不爽,面上也高兴不起来,只盯着郑思思。 郑思思:亚历山大。 她差点没顶住,赶紧拉动宋淼,“咱们走吧,走走走。” 宋淼是拉动了,但是在错肩而过的时候,冷不丁趁郑思思松懈点的时候拐到了崔让面前。 郑思思一头冷汗,这人在崔让面前,谁也不敢拉啊。 淡淡的酒气扑到崔让喉头,宋淼比起崔让,还是低了足足一个个头儿。 崔让喉头动了动,手指微微蜷了一下,墨色极浓的长眉稍稍挑了些,“你这是干什么?” 宋淼拉动崔让的风衣领子,“喂,你低点,低点好亲。” 话音刚落,没等崔让反应,她就使了力气,迫使崔让微微弯腰,然后一口,咬到了崔让的下颌上。 狠狠的一口。 崔让吃痛,“你干什么?”怎么这么凶了? 周围人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格外响。 郑思思捏紧手指头,我去,姐妹也太猛了点。 完了完了,崔让生气了。 这边郑思思还在担心自己好姐妹生死的时候,那边宋淼酒意上头,却靠在了崔让身上,嘴里还念念有词,“男人都是狗,都是狗。” 她胡乱在崔让身上戳了两下,又戳了戳他的喉结,像是好玩的小孩一样。 郑思思……她没眼看下去,果然是无知者无畏吗? 姐妹你自求多福吧。 崔让喉结滚动两下,宋淼像是又觉得好玩又戳了两下。 崔让一把握住在他身上作乱的的手,另一只手用力摁摁眉心,乌云密布,风雨欲来,“还不过来!” 他身后的阿京阿成走上来。 “不是说你们。郑思思,过来扶人。”他终究忍住没有碰她。 郑思思赶紧过来,把宋淼扶住。 “真是醉了……醉了,崔让你别介意。” 崔让眉眼间有些隐隐暴戾痕迹,“行了,扶我车上去。” 郑思思心脏一跳,崔让以前处理人的108种方法一一浮上心头。 姐妹,你快醒醒!郑思思无声呐喊,她真的搞不定啊。 全场噤若寒蝉,默默达成了一个共识,这个趴在崔让身上乱咬的小姑娘会死得很惨。 南城崔让崔老大,谁不知道有洁癖啊,喜欢他的姑娘趋之若鹜,他倒也不介意,也算风流,但是谁都知道,这位可是不许人近身的。 上次敢靠近他的闺秀已经是一抔白骨了。 这次这个长得貌似还挺漂亮,可惜了。 郑思思把人扶上车,还没来得及求情,崔让就坐在副驾驶,催着人走。 郑思思想拦车,崔让冷冷瞥她一眼,“死不了。” 车瞬间跑了。 只留给郑思思一溜 分卷阅读38 儿车尾气。 * 宋淼再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在床上了,夜色依旧深沉。 哦,还有个崔让。 “崔让。” 大概是喝了酒醉醒的人都如此,声嗓喑哑,眼角绯红。 这是宋淼第一次喊他名字。 崔让在窗边站着,手指间夹着一支烟。他人一半立在阴影里,一般在窗外有些亮的灯光下,有些瘦的身影埋没进看不清的地板上。“醒了?”尾音微微上勾。 宋淼笑了笑,“你过来。”她脸上是崔让没见过的神情,混着些少女才有的天真憨态。 崔让便知道人还是醉着的,他走过去。 一肘击袭过来,崔让躲了过去,又是一肘击。 崔让掣住她的手。 宋淼直接咬了上去,狠狠的一口。 “嘶。”崔让微微倒抽冷气。 “男人都是狗东西。” 崔让听见她含糊不清的话语,有些发笑,“也不知道谁是狗,总爱咬人。” 她拉着他的衬衫衣领,拽的很发力,手臂斜着砍了一下又一下。 崔让只管躲着。 衣衫慢慢凌乱,肢体纠缠的打斗逐渐变了意味。 醉了的人打着打着就软了力气。 咬痕更重了,有些血丝溢出来。 “崔让,你属狗啊。” 崔让这次没反驳,任由宋淼继续咬他。 “宋先生。”男人的话音里有着愉悦的笑意。 黑发凌乱带着些水珠,长眉墨色更浓,薄唇是被咬出的一片红。 * 天明了的时候,宋淼按时醒了。 浑身酸痛。 她愣了愣,去舞乐门喝多了酒之后的事情断断续续浮上脑海。 宋淼捡起衣服穿上,衣服上净是褶皱,这身衣服她以后绝对不会再穿了。 她泄气般踢了床上另一边的男人一脚,别别扭扭的走了两步,然后又象是平常样子,卧室的门被砰的一声甩上。 她出门下楼,开门回家。 门被关上的一刻,崔让也睁开眼。 他脸色微妙,啧,踢得真狠。 宋淼到家了后,先去看了小孩儿,睡得正熟,看来好好的。 然后她把自己扔在沙发上,放空思绪。 昨晚…… 没有昨晚。 不是,就不该喝那么多酒。 喝了酒完全没脑子了,竟然和人滚了人生意义上第一次床单。 宋淼打了电话和学校请了假,蔡婶来的时候她还在卧室里。 “婶儿,我出去一趟,你今天先在这儿帮我看一天孩子。” 她打开门,包的厚厚实实,全副武装。 蔡婶儿急了,“这是怎么了?生病了?” 宋淼隔着围巾尴尬笑笑,她嘴唇破了一小块。“是啊,我去买个药,小感冒,婶儿不用担心。” 呸,崔让属狗的吧。 宋淼摸摸唇上的血。 谢天谢地,这次她没遇上崔让。 不对,要是遇见了,妥妥打死。 她在药店买了药,避免自己中标,然后掂着手提包四处乱逛。 不管去哪儿,反正她暂时想静静。 郑思思一大早就去给崔让打电话。 “崔让,你把人怎么着了?差不多行了,人也是觉得你好看啊。” 阿京阿成也打电话,“老大,要我们去把人处理了吗?” 阿成已经知道人是宋家那个小姐了,但是惹了老大没活路,这没商量。 崔让靠在沙发上喝红酒,漫不经心,“不用了。” 阿京阿成对视一眼,估计人死得不能再死了,小姑娘看起来挺聪明,怎么净招惹不能招惹的人呢。 至于郑思思…… 郑思思今天来到办公室都没看见宋淼,心底一慌,人是她带去舞乐门的,惹了崔让她也有错。 可别真出了事。 这边她朝崔让要说法,崔让也想找她要说法。 “你一个女孩子家的,自己去就算了,还拉上别人干什么?” 郑思思:他怎么比我生气!!! “我带我闺蜜去怎么了?崔让你说清楚!你把她怎么了,我跟你说你要真敢动她,我——” “看电影看多了吧,少给自己加点戏。”崔让打断她的话,他还没收拾郑思思呢。 “滴滴。” “喂喂喂!” 电话直接被崔让挂断了,郑思思举着电话筒,面色不定,极其暴躁。 崔让这是什么意思!宋淼呢! 她还在想,手里的电话就又响了。 “喂,谁?” 电话是舞乐门那边打过来的,告知郑思思一个消息,“郑小姐,您包的那十二个人被崔老大的人带走了。” 那十二个人就是郑思 分卷阅读39 思包的男团,失恋的时候用来逗开心的。 郑思思挂了电话,觉得不太对劲,怎么连那十二男团都给带走了? 这十二个人哪里招惹到了崔让? 她左思右想,心底慢慢浮现一个可怕的猜测。 不会吧。 不会吧。 崔让有洁癖啊。 不是吧…… 不可能啊,崔让也不是那种见色起意的。 他们先前也不认识的吧…… 不对,校招那次,他们见过! 她想不出来个结果,又给崔让打电话。 “你把淼淼怎么样了?” 崔让没答话。 郑思思要疯了,“崔让你个王八蛋!” 郑思思捏着手指挂了电话,她要戒酒,她要杀了崔让这个王八羔子! 但是随即她就清醒了,她压根打不过崔让。 “喂,崔让,她人在哪儿,我去接她。”郑思思给崔让打了第三个电话。 崔让抿了口酒,“她不会有事,但你要是这么迫不及待,就先算算你的帐。” 崔让听见楼道里人开了门,自然知道宋淼出去了,那身打扮出去肯定是买药。 他倒想代劳,但是想起早上宋淼毫不留情的一角,总觉得这时候出现在宋淼面前会不太好。 出门 崔让想起那一脚,对着郑思思昨夜带宋淼去舞乐门就更气恼,“我会和你爹好好谈一下关于你的事情。” 郑思思的零花钱怕是起码半年都不会有了,存折也要冻结,银行不能取出钱。 郑思思:…… 她的新包包,新裙子,新鞋子一夜之间都没了。 她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这样看,崔让显然很看重宋淼,但是,她钱没了啊。 崔让大魔头最后还轻飘飘扔了句,“要是改天让我听见谁说到舞乐门那天撞我身上的是小淼,我就把事情都算到你身上。” 郑思思:滚!狗男人! 宋淼不想再见崔让,索性崔让也很识趣。 连着几天都不在宋淼面前出现,宋淼就又回了学校。 郑思思倒是想问她,但是看着她脸色也不敢问。 这事儿就正儿八经不再提。 * 晚上放了学,宋淼在自己家门口被人拦住。 “你干什么?崔让崔先生。”宋淼绕他绕不过,直接发问。 “哎,那天晚上——” 宋淼没在废话,直接一拳打过去。 酒喝多了醉了,知道不知道? 稀里糊涂滚了个床单,我还没找你呢! 崔让躲闪,“有话好好说,别直接动手,你知道吗,你这可特别像上完床就分手的渣。” 拳头来得更快了。 “崔先生逗我很好玩?你可不是个大明星吗?全上海谁不知道。”宋淼反讽。 崔让握住宋淼的一只手,稍稍施力,掣肘住人,“我也没想骗你,这不最开始都是你想的吗?” “哼,所以崔先生闲的发霉,顺着编,陪我一个穷教书的玩?” 宋淼一脚踢过去,手肘反击。 崔让险险避开,“行了行了,这是我的错。我不也是不想给你带来麻烦嘛。” 宋淼笑了,“信了你才有鬼!” 横踢竖劈,两人在狭小的空间了来来回回斗了半天。 崔让只躲不攻,宋淼放开手脚去打,他就算躲得再快也难免带了点伤,有意思的是那伤都在脸上。 嘴角破了一块,咝咝的疼。崔让没办法,最后只能禁锢住人的四肢,才能好好谈谈。 “哎,我以为这么多天你想好了。” 怀里的宋淼又恼了,“哼,想好当自己被狗啃了?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崔让啧了声,大猪蹄子肯定不是什么好意思,他怀里这人脾气真心不是太好。 不过自己喜欢的自己受着。 “这是我的错,可也是你强行咬的我,你先嚷嚷着点我的。” 男人都是看着人模狗样,其实背地里一个比一个不是东西。 宋淼闭口不言。她当时脑子稀里糊涂,只管着生气了,现在想来都觉得不可思议,这让她怎么解释? “你要是不说,那我说了?”崔让微微低头,两人离得极近。 温热的呼吸吞吐在宋淼耳畔,吹红了附近一片肌肤。 宋淼不太习惯的别过头,“你松开我。” 崔让可不敢惹她了,悻悻把人给松开。 “宋先生,不管你听别人怎么说,但是能离我这么近的只有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眉眼认真,宋先生这三个字咬的缠绵悱恻。 “你没穿衣服裸奔出门吗?”不还有衣服吗? 宋淼心跳又快了点,但是她藏得好,一点纰漏都看不出来。 分卷阅读40 崔让双手插兜,“没穿衣服的时候你不也见过?” “忘了。”宋淼把钥匙插进孔里,用力一扭,门开了。 “你这可不就是翻脸不认账?”崔让正要跟她进去。 宋淼却眼疾手快关上门,“我就不认账了怎么着吧。” 此话一出,两人都愣住了。 宋淼觉得畅快。 崔让挑了挑眉。 隔着一扇门,崔让慢悠悠的踱着步子,“那我就等你认账,明天我要出去几天,如果有什么事情,你直接找郑思思,回来给你带礼物,记得想我。” 北城那场刺杀,他还要过去谈条件。 啧,一点也不想去了。 崔家那群人,还真会挑时候。 宋淼把白萝卜切了细丝,还是有点小暗恨,怎么就那么沉不住气呢? 这么情绪外露,都不太像她了。 谁要他的礼物?谁要想他了? 夜深沉沉的,月亮挂在天上寂静无声。 * 崔让果真走了,连着几天宋淼在楼梯上都没见着他。 猛地人一走,她还有些不熟悉。 为了分散精力,她效率高了不少,直接把熊孩子们办的报纸看完给弄完了。 虽是这世界没了谁都照旧转,但是就怕忽然想起某个谁。 这种从未体验过的心情让宋淼有点无所适从。 但是不等她习惯,就又给出了事。 是宋家,前些日子勤勤恳恳准备蹦跶着搞事的宋家。 宋家人攒的确实是个大招。 他们并没有像宋淼想的一样,摸清她的住处就行动。 事实上,宋家人确实是这样想的,在胡家找上门来之前。 宋淼周一清晨的时候,在学校门口被人给拦住了。 “小淼啊。”是高个儿的女人。 二伯母、大伯母,哪个来着? “您是?”宋淼看着女人,实在想不起来她到底是糟心的二伯母还是闹心的大伯母了。 唉,反正记不清也没关系,她都脱了宋家族谱了。 女人哭泣的动作一顿,然后泪抹得更快了,“我是你二伯母啊,小淼。” 她拉着宋淼哭,泪如雨下,凄凄切切。 校门口这时候正是学生上学的高峰期。 好多学生都看过来。 宋淼眼神稍冷,哟,宋家这是又想闹什么幺蛾子? 她心情不爽利,觉得宋家这是在撞枪口。 二伯母抹着泪,抽抽噎噎,好不可怜,如果她没比宋淼还高的话。 “说,再不说我就走了。”她没时间也不想跟这人耗。 宋二伯母哭得更厉害了,活像宋淼欺负了她一样,“小淼,你怎么能这样说呢,我好歹——好歹是你二伯母呀。” 宋淼:…… “要不要我提醒你,这位夫人,我不是宋家人了。我也不认识你。”宋淼面色冷下来。 宋二伯母这次真的豁出去了,她直接当这一群人的面跪了下去,伸手拽住宋淼的裙角,“小淼我求求你,把钱给我们一些好不好?不求像你父亲安排的那样子,我只要一点,让我们能回老家去。” 她声音不小,周围围着的人窃窃私语。 金钱这种纠葛最是有故事了。 也有人认出来,这不是二班的国文老师吗? 宋淼闭闭眼,“这位女士,麻烦您呢,有病左转精神医院,诊费我可以暂时垫付,但还请不要胡说八道。” 宋二伯母面色颓然灰败,“小淼,二伯母知道错了,可那是家里的钱,一大家族的救命钱,你全给拿走了让我们怎么办啊。” 宋淼扫了宋二伯母一眼,这人还挺敬业,头发上的饰品都去了,衣服也都换了粗料。 但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宋淼弯下腰,掰开她的手,“那是我爸留给我的,关你什么事!还有,你要是忘了上次的教训,我不介意重复一次。” 她不想和这人纠缠了,转身就想走。 人群里头又冲出来个矮个子的女人。 宋淼下意识一把甩开来人,避免受伤,她不喜欢有人离得她太近,毕竟这个世界不太安全,暴徒有点多。 “小淼,小淼,我是你大伯母啊。”宋大伯母衣衫憔悴,拉着她哭诉。 宋淼没理她,往她过来的地方看。 呵,眼熟的一大群。 大部分是宋家的女人,还有抱着小孩儿的。 妇孺老弱残,几乎全部凑齐。 “我再说一遍,我不认识你们,别来纠缠我。” 她今天早上有节课,没那个时间和这群人掰扯。 眸子里黑沉沉的,宋淼快速走进了学校。 宁凝也听说了校门口那遭子事情。 要是原来,她肯定对这个老师更加看不上眼。 拿走了 分卷阅读41 家里所有的钱不管别人死活这就是明晃晃的自私,这样的人怎么会配做老师做先生呢! 但是现如今二班熊孩子该被修理的被修理,给一棒子再给个甜枣,服服帖帖的,什么事情都闹不出来。 以宁凝为首的熊孩子可是知道,她们这位先生精着呢,想斗这位先生,难比登天。 最最重要的是,这位先生最近好像心情不好,他们班都没人敢惹,校门口那群人怕是打错了主意。 往日先生说不定还会陪他们玩玩,最近说不定一巴掌拍死了。 “叮铃铃。” 上课了。 宋淼走进教室。 熊孩子安静乖巧,识趣没闹事,课桌上放着课本。 “先生好。” 宋淼把厚厚一沓报纸从自己包里抽出来。 “正好一人三张,一起看看。” 宁凝:这报纸不就是她们办的吗? 但是到手的报纸和她们刊发的又不一样。 每一张报纸上,都有红色的批语和蓝色的修正。 “今天第三节第四节算术先生有事情,上午都是语文课,给大家一节课时间交流着看一下,下三节课正好大家讨论一下,报纸为什么办的不太成功以及如何改正。”宋淼从包里拿出本书,坐在课堂上悠悠的看起来。 拿到报纸的学生有的发出惊呼,原因是先生居然标出了哪一段是谁谁谁写的。 啧。 * 第二天的时候,在学校门口依旧是差不多的一幕上演。 宋淼冷着脸扯开宋二伯母。 她心里塞着火气。 强行被订婚 “你们做的那些事情光彩吗?要我一件一件抖落出来吗?” 宋大伯母抹着泪,颤巍巍的站着,“小淼,我和你二伯母本心都是好的,都是想照顾好你。咱们是血亲,我们怎么会为了一点钱就置自己亲侄女不顾呢。” 宋淼勾唇,“可以啊,够可以的,那你告诉我,我为什么会被你们从族谱上拉掉名字?恼羞成怒?就因为我拿走了我父亲应该给我的钱?” 宋二伯母忙道,“那不是一时糊涂吗?小淼你一个人在外头能过好吗?回家吧。” 宋淼眼里划过一丝暗光,“回去让你们吸血?谁能保证你们糊涂这一次就不会有下一次?” 宋大伯母看见宋二伯母被她噎得说不出话,忙抹着泪,“可咱们毕竟是一家人啊。” 宋淼笑了,“一家人就是用来让你们吸血的?谁告诉你们我是个圣母了?赶我出宋家的不也是你们?现在你们又想让我回去,哦,当我挥之即来啊,当我傻啊!” 宋淼并非善类。说话丝毫不留情面。 第二天,毫无悬疑,宋大伯母和宋二伯母惨败,悻悻离场。 * 宋淼到了二班,二班的熊孩子们一个一个眼圈浓重,精神不振。 “怎么了?昨晚都去修仙了?” 宁凝正趴在桌子上缓精神,从桌子里头拿出一份还带着油墨香的报纸,“喏,新版。” 宋淼惊讶,“这么拼啊,那这节课你们先睡一节吧,下节课再说。” 她昨天跟这群熊孩子提了报纸的到底该怎么做,没想到他们行动能力还挺强的,一晚上捣鼓出来了一份。 教室里是浅淡起伏的呼吸声。 宋淼放轻动作,翻动报纸,认真看起来。 第二节课。 底下的同学逐渐醒过来,见着人醒的差不多了,宋淼拍拍手,让剩下的人也醒过来。 “喝点水儿,准备一下,咱们开始。” 陆陆续续,人都做好了。 “先说一下报纸的起源吧。” “公元前60年,古罗马政治家恺撒把罗马市以及国家新青年发生的时间书写在白色的木板上,以告示市民。这就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报纸。在2世纪,西汉的邸报是中国最早的报纸。因为价格以及其他种种原因,当时的报纸只是在发生引人注目的大事件时才发行。也就是说,报纸的本意就是选取大事件以告知民众,这也是先前我告诉你们,你们上面不要只谈言论,不谈实践的重要原因,今天这份大家做的不错,摘取的事件大部分都很合适,一部分不合适的我也圈出来了,原因写在一边。” “但是这病是现在的报纸,现在的报纸应该具备几个基本特征:一是刊载新闻为主;二是定期连续印刷出版;三是面向公众发行,第一项最基础的大家做到了,但是再往上呢?我们要做评论,对事件的评论。第二项大家以后要注意,毕竟花了钱用心去做,尽可能连续做起来。” 宋淼站在讲台上,看向宁凝“另外,大家这次弄了个新专栏,里面的小故事写的不错。那个医郎治人的故事写得最好,趣味性和启发性都做到了。大家下次写的时候可以参照一下佛经,一些耳熟能详的小故事也是很深入人心,当然,也可以试着故事新编,按 分卷阅读42 照故事里的旧元素,续写或者直接改写新的故事。” 宁凝写的就是那个医郎治人,她许是被看的不好意思,悄悄低了点头。 宋淼弯弯唇,移开目光。 故事新编,这一点上她也不敢托大。 说起故事新编,鲁迅先生是不得不提的。 她准备等回家就去默写一下文章,明天发下去。 “那今晚就先布置个作业,故事新编。不限故事,古今中外都可以,这周周末前交我就行。” 第三天的时候,宋大伯母宋二伯母几乎没有张嘴的机会,宋淼直接快速碾压。 “大伯母,你不回去跟大伯父好好商量一下?” “你们这样堵着我,要是为了我爸的钱,那我也跟你说清楚,别做梦了” “我也不想回宋家给你们带麻烦了,如果你们对我这个晚辈真有点情意,就起码要点脸。” “要知道当街哭哭啼啼的,莫不是被夫家休弃了?” 宋淼噎得宋大宋二伯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当然,真要钱也行啊,让二伯父大伯父来,你们在这儿哭阵,他们知道吗?宋家就这么没头没脸的?” 宋大伯母眼里射出怨毒的狠光,有那么几刻真的忍不下去。 乳臭未干的丫头,以后有你哭的! 然而这时候,宋淼早走远了,谁还听她瞎BB。 课堂上,宋淼把默写下来的文章发出去。 熊孩子们看得很认真。 也有人提问,“先生,这是你写的吗?” 宋淼笑着摇摇头,“这篇文章是我早些年见到的一位非常有学识的先生写下的,他弃医从文,觉得只有从思想上才能救国,他写了很多文章,用以宣传新思想,回头我把我记得都眷写下来给大家,以后咱们每周可以多办几节阅读课,分享一下见到的好书。” 宋淼声音温和有力,“当然,你们一定要知道,怀抱着和你们这样想法的不止一个人,不止一群人。在我们这片土地上,每一个国人都可能是枚火种,而觉醒了的人们,就是黑暗里的提灯人。” * 第四天的时候,宋家居然顽强的像打不死的小强,依旧还在,不太对劲。 宋淼第一个想法就是不太对劲,宋家到底怎么了?背后是不是还有人? 她今天课在下午人却早早来了就是要看宋家还来不来,还有宋大伯宋二伯来了没。 宋大伯宋二伯没来,但是事情他们一定有授意。 宋真像小苍蝇,不要脸的烦死人。 于是她依旧老样子单方面碾压了宋大宋二伯母后,进了校门。 然后就去了去厕所,从包里拿出件长衫穿上,又拿了个帽子,带着副圆圆的小眼镜。 换好衣服,跟着宋大宋二伯母一行人走了。 她不介意宋家又曝出了什么幺蛾子,也不介意到底宋家和谁搞在一起,但是不得不说,这样的事情再一再二再三,真的烦到她了。 最最主要的是,昨天的时候,教导主任来找她了,说起这件事情显然是很愁的,还建议她不行就休几天假。 躲过风头就好。 郑思思也问她要不要帮忙,宋淼都给拒绝了。 今天宋家还敢来她就要给宋家一个大教训。 那天来闹场子的宋家人运气意外的不好。 要么是走路踩了香蕉皮,摔了条腿,要么是被人蒙了麻袋,劫了财又挨了打,警察来的也快,问宋家是不是得罪了人,怎么得罪的? 宋家也支支吾吾答不上来,这事儿可不就不了了之。 宋淼下手贼有分寸,她一路跟踪自然见到了宋大伯宋二伯,专朝着脸上揍,让他们躲背后,不是喜欢幕后吗?那就别出来了。 她发泄的爽利,心情极度舒适的走进了校门,一下午的课都是笑着的。 吓得二班的熊孩子们揣揣不安了两节课。 赖人总有方法整治,宋淼笑着想,明天宋家还会不会来了? 第五天的时候,宋家没来。 但是事情闹得更加扬扬沸沸。 因为宋家人见报了。 一夜之间,南城各大报纸,包括三流小报上都是评议人对宋淼不孝不仁不义的讽刺。 宋淼随手看了眼报纸,揉成纸团扔到了一边的垃圾桶里去。 流言蜚语不过中伤,像片雪花拂去不在意才是最好的。 二班的熊孩子倒是义愤填膺,“咱们在报纸上也评评这件事情,分明是那群人皮子不要脸!” 他们家境不错,宋家的事情稍做打听就知道的一清二楚。 现在好了,宋家颠倒黑白,他们先生沦为整个南城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郑思思也生气,想出手把报纸都撤了。 “撤什么?这群人只是刚开始?”宋淼对着报纸上的评论指指点点,“你看见了没,前几天留给宋家的素材可不止这么些。你要是撤了很快 分卷阅读43 就会有新谈资,不就更坐实了我的“罪名”?” 郑思思看见这些都气炸了,哪里顾得上想这些?她听了宋淼的话,像只气鼓鼓的河豚,向报纸社打了电话,又沉着脸挂了电话。 “后头果然有人捣鬼。” “大鬼小鬼总会跳出来的。”宋淼毫不意外。 没人插手,谣言发酵的很快。 在宋淼几乎彻底被南城所有人议论怒骂的时候,大鬼出来了。 这个时候刚刚好,就连在学校,也总有学生和老师对着宋淼指指点点,用一句话说,就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宋淼没问题是不可能的。 宋淼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人人都不一样,世界上从来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一些事情没有对错。 胡家跳出来了,真正恶心到宋淼的也来了。 “惊!宋家小姐未婚夫表示深情不悔!” “胡家与宋家早有婚约!宋家有证!” “她竟与胡家私生子早有婚约?!” “胡正清表示为爱供养宋家!” 胡正清不就是那天警察局的公子哥,养了罗妈女儿做情人的那个。 宋淼:…… 她看到报纸的时候,一阵恶寒。 回来了? 宋家人不蹦跶,胡家人开始蹦跶。 宋淼遗憾地放弃了直接揍胡家一顿出气的想法,不过单独挑个胡正清还是没问题的。 于是,她拜托郑思思找了胡正清电话,约了胡正清。 “哟,宋大小姐也会后悔?当初不是挺嚣张的吗?” “宋大小姐,我要是高兴了说不定就放你一马。” 胡说八道! 一股子油腻感。 宋淼把电话放在一边,改起熊孩子们的作文。 时间地点都是胡正清订。 晚上,10点钟,舞乐门。 宋淼:…… 如果可以选择,她是不想去舞乐门的。 但是,她捏了捏拳头,要揍人,忍了。 舞乐门附近人多眼杂,同样事儿多,这样一想,倒也是个好地点。再加上晚上十点,月黑风高。 打住,宋淼忍不住想,自己怎么最近这么爱用暴力解决问题了呢。 大概是因为,想揍的人脚底抹了油跑走了,亦或者,出于什么原因,不想对某个人动手于是愤怒值转移。 晚霞落幕,黄昏诞礼。 宋淼去商场买了身西装,准备穿着西装过去。这样的着装在舞乐门那样的地方不会太引人注目。 她走出商场的时候,天上落起了小雨,凉意逐渐渗透。 一把伞横伸过来,她看过去。 是崔让。 宋淼的头发全部被撩起,只后面留了一缕绑成艺术家的小揪揪。 宋淼有些怔愣,崔让还是老样子,黑色风衣,大墨镜。 她还没说话,崔让就先笑了。 “这次你没带伞,走吧。” 即使戴着墨镜,宋淼也能想象到这人说这话时平常有些冷淡甚至凶戾的眉眼隐隐含笑的样子。 嘈杂的雨声像是忽然消失了。 宋淼抽出白色手套带上,纯黑色西装得体优雅,“可是这次我们不同路啊。” 她漫不经心地瞥了眼商场门口那辆汽车,又瞧着崔让,一双眼睛黑白分明。 崔让摇摇头,声音温和锋利。“恰巧,我要去舞乐门呢。” 宋淼微微扬唇,“那就一道了,麻烦崔先生了。” 两人并肩走进雨幕中,打着伞谈笑风生的身影逐渐远去。 汽车的车窗拉下,露出阿京阿成匪夷所思的脸。 “老大这是找了大嫂?” “怎么会是宋家的那个?” 这些问题让两个人面面相觑,阿京忽然想起最近南城闹得风风雨雨的事情,暗自心道坏了。 阿成想得慢些,但是事情正是闹得扬扬沸沸的时候,他也想了起来,霎那变了脸色。 “胡家要没了。” 两人达成了一个共识。 不过胡家的消失是在以后,现在要没的是胆大包天把主意打到宋淼身上的胡正清。 “事情办完了?”宋淼问崔让,“什么时候回来的?” 崔让一只手插着风衣兜,整个人都是放松下来懒洋洋地模样,“刚回来。事情差不多了。” 宋淼嗯了声,就没再问。 倒是崔让,问了起来。“你怎么不早点联系我?宋先生,你起码该试着相信我、依靠我。” 他是她的什么人? 宋淼眨了下眼,不准备回答这个问题。 一个转弯,一个侧身。 有点冷清的香气钻进她鼻端,宋淼忽然发觉两人越走越近了。 而她,几乎一直毫无知觉。 “我最开始以为只有宋家的。” 分卷阅读44 话出了口,末了,她有些烦躁的捏捏手指头,解释什么? 崔让笑了笑,那种诱人犯罪的笑,笑得晃人。“没关系,也不过就是个胡家。” 宋淼瞥了他一眼,没再说话,闷着头想着到时揍胡正清几顿比较解气。 “你穿西装很好看。”崔让悠悠道。 宋淼:…… 可算是熬到了舞乐门,宋淼都觉得解脱。 但是崔让依旧在她后头跟着,宋淼便蹙眉,“这已经到了舞乐门了,你去哪个位置自己去就是了。” 崔让眉略挑,“说不定还更巧呢,咱们万一是同一个包厢呢。” 宋淼:…… 她看着崔让,又搞不过他,“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