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作美人》 分卷阅读1 《细作美人》作者:柳韧枝 文案: 天下战乱四起,草莽出身的宗束雄踞一方。 传闻他性子暴戾狠厉,杀人如麻。 身为美人的姜颜被送到他的府上当细作,为了保命,她假意逢迎献媚讨好。 宗束一心征战天下,对美人漠然置之。 美人敬酒,他冷声拒绝,不屑一顾。 那抹朱唇攀上他时,他挥袖抽刀,阔步离开。 美人终是失意落寞,垂泪离开。 宗束本以为没了烦人精,他定可以落得清净。 可谁知,没人嘘寒问暖,送汤挂念的日子着实难熬。 当那抹纤细身姿款款而来时,他终是顺着心意,将小姑娘箍在怀里。 小剧场: 一日,宗束的部下看着愈发骄纵得宠的姜颜对宗束道:“大人,属下觉得她刻意勾引您,定是个奸细!” 宗束想着姜颜楚楚可怜,稍一用力便哭泣不止的模样,冷哼道:“莫要抬举她。” 阴郁腹黑实力超强男主天下第一美娇娥女主 一句话简介:我允许你背叛,但绝对不许你逃离 立意:困苦之时也可绝地反杀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逆袭 搜索关键字:主角:姜颜;宗束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廊檐上偶尔滴落几滴融化的冰水,白雪覆地,隆冬正盛。 寒风裹着雪花飘飞,最后打着旋的下落,屋面枝头,皆银装素裹。 廊上坐着几个二八模样的姑娘,清一色的碧色衣裳,皆是婢子装扮。 “哎,你们听说了吗,北方的那个土匪一路过关斩将,已经杀到了咱们这一带,不知何时他的大军就要杀过来了!”一个婢子面露担忧道。 “听说那人残暴肆虐,凡是被他攻入的城池,皆是血流成河,遍地尸首,老弱病儒无一幸免。” 几个婢子皆是忧心忡忡的模样。 一个长相颇为清丽的婢子忽然道:“那土匪还是个贪图美色的,被他收入府中的姬妾没有成千也有百十人,这些姬妾被他折磨而死的也不再少数,他要是破城攻打进来,收了我做姬妾,我这辈子也就到头了。”她抬袖掩面低声啜泣。 其余几个婢子顿时笑了,一个婢子心直口快道:“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要收姬妾也是收屋里那位,如何能轮得到你。” 一位年长两岁的婢子从长廊的另一头走来,听见这些闲话,眉头拧起,训斥道:“一个个的活腻歪了,什么话也敢胡乱编排!门外落雪堆积成山,还不赶紧扫了去。”她声音压得极低,生怕惊扰了屋里的那位。 说罢,她行色匆匆的进了屋子。 屋内几个炭盆烧的正旺,地上铺着厚厚的毛毯,暖意扑人。 绕过缠金牡丹八扇屏,便是一方美人榻。 一截皓腕搭在腥红的皮毛上,洁白盈润,细若无骨,顺着瞧过去,入目的是一张俏丽柔媚的面庞。 纤细的身姿斜斜靠在美人榻上,一双杏眸便是闭着也难掩风华。 弈秋站在屏风前,看着姜颜姣好的容颜,方才廊下的那几个婢子说的话涌上脑海,不由得面色凝重。 半响,她深吸了口气,抬步上前。 弈秋弯下身子轻声唤了几声,榻上的人悠悠转醒。 几缕青丝散乱在姜颜身前,她懵然睁开眼睛,一副娇慵的模样。 姜颜一双水润的眸子看向身前的弈秋,细声问道:“弈秋,出何事了,你怎么愁眉不展的。” 弈秋愣了一瞬,她进来前已经调整好了情绪,没想到还是被她看了出来。 她躬身道:“公子病了,传您过去照看。” 姜颜猛地坐起身子,美目中的懒散骤散,一双眸子瞪得圆滚,惊然道:“瞻哥哥病了,什么病,可严重?” 弈秋轻声道:“应是中了毒,如今命悬一线。” 姜颜跌坐在榻上,眉目间皆是担忧,失神般重复了一遍,“中毒?” 弈秋嗯了一声。 旋即,弈秋便瞧见姜颜穿上绣履,步伐飞快的出了屋子,只留下了一片翻飞的裙角。 她瞧着姜颜这般着急的模样,心下不忍,她年长姑娘几岁,是看着她长大的,姑娘自从被太守带回来便是以童养媳的身份养着的,眼见二人婚事将近,公子却出了这样的事。 弈秋站在屋内摇了摇头,随后拿上披风朝着那抹倩影紧追了上去。 姜颜穿过垂花拱门,入了松竹院,提起裙子便急急忙忙的往公子喻瞻的房里跑去。 到了屋门口,值守的婢子悄声告诉她喻太守也在,姜颜这才收敛了些神色。 屋内是浓厚的苦药味儿,她一进屋,便听到喻太守浑厚的声音,他嘴下的胡须乱颤,口中怒骂道:“宗束那个庶子,竟敢在老夫的眼皮子底下毒害我儿!” 分卷阅读2 他双手叉腰,一副怒极的模样。 骂完,他才转过头来,看向匆忙奔来的姜颜。 他将叉在腰上的手放下,对她道:“好好照看他。”便甩袖大步离去了。 见他走了,姜颜撩开帐子上前,看向躺在榻上的人。 原本俊秀的模样此刻苍白无比,嘴唇泛着青紫。 姜颜瞧见喻瞻此般虚弱的模样,心下一沉,上前轻唤:“瞻哥哥。” 唤了两声,榻上的人便睁开了眼。 看见来人,喻瞻的眼睛亮了一瞬,随即便暗淡了,他气若游丝道:“颜儿,你怎么来了?” 姜颜担忧道:“瞻哥哥可是中毒了,身子感觉怎么样?” 提及中毒,喻瞻眼中染上一抹愤恨,强撑着气力咬牙道:“不过是被一个小人算计了,无甚大事。” 他话锋一转,道:“颜儿,父亲本已为我们定下婚期,就在十日后,可如今我出了这样的事,怕是来不及了……”语气里满是无奈与歉然。 他面露痛色,似是在为自己中毒而懊恼。 姜颜细声安抚道:“没关系喻哥哥,颜儿等你,眼下你好好养病最重要。” 自她六岁被太守带回太子府,喻瞻便对她事事照拂,照料有加,她早已经将他当成自己的亲人看待,二人的婚事何时进行,都是无所谓的事情。 屋内点着檀香,热意昏沉,姜颜给喻瞻喂过药,看着他睡着才离开。 弈秋在门外候着,见姜颜出来后,将手里的披风给她系上,弈秋凑近姜颜耳侧悄声道:“太守让姑娘您去书房找他,说是有要事。” 姜颜蹙了蹙眉,太守自将她带回来,便将她扔在了后院让人好生照看,从未与她商讨过什么要事,旋即,她想到了方才喻瞻所说的婚事,莫不是因为这事才找她? 风吹的有些寒,姜颜将披风裹紧,冒着风雪去了书房。 书房外候着的小厮见她来了,便开门将她迎了进去。 喻太守站在窗前负手而立,沉声道:“可见过瞻儿了?” 姜颜抬头看着他的背影,乖声回道:“见过了,喻哥哥喝了药,已经睡下了。” 喻太守闻言回过身,目光落在姜颜身上。 喻太守乃领兵作战之人,身上威严自不可少,一双眸子锋利逼人,姜颜与他对视片刻,背后竟觉阴寒。 喻太守盯着姜颜看了半响,这才缓了神色开口道:“原本是想要在十日后让你跟瞻儿完婚,可谁知,竟出了这样的事。” 说罢,他横眉又道:“宗束那个土匪,若要攻我城池,来打便是,偏生这般小人行径毒害我儿!” 他将手中的笔杆掰断,似是在泄愤。 半响,喻太守收敛了怒气道:“颜儿,如今我有一事想要托付于你。” 姜颜心中直觉不是什么好事,但还是应道:“太守请说,只要是颜儿能做到的,定为太守效力。” “你可知道宗束这人?”他问道。 姜颜细声回道:“可是北方的那个土匪头子?” 宗束这个名字姜颜耳熟的很,院子里的几个婢子成日里聚在一起谈论他,说他是北方来的土匪,一路招兵买马,从北攻到南,有收复天下,改朝换代的野心。 喻太守在屋内来回踱步,道:“不错,正是他。” “他如今已经攻下荆州数座城池,大军压境直逼扬州,如今他用下作手段害瞻儿中毒,实属可恨,他这般行径,说不准哪一刻便攻打我扬州城,一旦发生斗争,便是血流千里的祸事!” 他径直走到姜颜面前,痛心疾首道:“战争乃天下人之不幸,我不愿看着这样的祸事发生,不想看到我扬州城内活生生的百姓身首异处!” “颜儿,我如今有一计能救扬州城,只不过需要委屈你。”喻太守目含期盼望向姜颜。 如果能救扬州城的百姓,委屈她一人便也无碍,姜颜坚声道:“太守有何谋略?” 喻太守见她如此识大体,看向她的目光染了些赞赏,他道:“那土匪尤爱美色,你便去他府上做个姬妾,寻求时机将他杀死。” 姜颜闻言后退了两步,若不是喻太守说的认真,毫无玩笑之色,她都要以为自己幻听了。 做那个残暴之人的姬妾,她怕是还没近他身,便已经死于她的刀下了,况且她是要与瞻哥哥成亲的人,如何能去做别人的姬妾? 做姬妾,还不如让她直接去杀了他,若不成,直接死于刀下也比委身于人要好。 喻太守瞧出姜颜的犹豫,他放低了声音道:“你还记得我带你回来的那一年吗?你在树林里被猛兽追赶,是我一箭射死了猛兽救了你,将你带回了府,派人悉心照料,如今我大难当前,你也该报恩了。” 姜颜听到他提及当年之事,心里软了几分,若不是他,她可能早就死在那个树林里了。 喻太守趁热打铁道:“颜儿,我也知道,这事委屈你了,可我不得不为扬州城内的百姓考虑,若宗束攻打进城, 分卷阅读3 便是遍地尸首的惨象,若牺牲我一人能换来全扬州城的安稳,我宁愿我的头颅吊在城墙上,可宗束是个不留余地之人,便是我死了,扬州尽入他的麾下,扬州城内的百姓也不会安稳。”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竟有些颤,似是怕极了扬州血流千里。 他抓住姜颜的双肩,恳切道:“颜儿,为了扬州城百姓的安危,也为了我当年救你之恩,你便应下这事可好?” 姜颜低头沉默许久才缓缓道:“瞻哥哥知道吗?” 喻太守道:“他知道。” 他知道却在她去看望他时只字未说,毫无阻拦,想来也是同意的…… 他方才还提及他与她的婚事,眼下却要把她拱手与人,姜颜忍住心里的颤意,问道:“瞻哥哥可有说些什么?” 她不信,不信瞻哥哥对这件事无动于衷。 喻太守低低的叹了一口气,神色间颇有不忍,道:“我知你一时无法接受,可城难当头,儿女情长又算得了什么,瞻儿是个识大体的,他便是心有不忍,也只能这样做。” “阿颜,我答应你,若是事成,我定会想办法接你回来,让你安度余生。” 喻太守唇边的胡子不断动着,可姜颜已经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了。 姜颜满心都是她的瞻哥哥不要她了,为了扬州百姓,他不要她了。 他是个识大体的,可却要把她推入火坑。 半响,姜颜似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开口道:“任凭太守吩咐。” 罢了,这既是他所愿,那她便如了他的愿。 就当是还这一场恩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  阿颜:是那个从北方来的土匪头子? 宗束:正是在下。 开文啦,第一章 留评发小红包~各位看官来玩呀~ 排雷:朝代类似东汉末年混乱时期,架空,请勿考据 预收【病娇太子夺妻手札】,还请感兴趣的小可爱收藏一下! 第2章 翌日,冰雪消融,枝头上落了一只雀,在窗外吱吱喳喳的。 屋内一片静寂,弈秋眼瞧着姜颜自昨晚从太守书房回来后便消沉了许多,她以为姜颜是担忧喻瞻的性命安危,便安抚道:“太守已经派人去寻解毒丹了,姑娘不必太过担心。” 姜颜坐在美人榻上,素来清丽的双眸此刻沾染了些许暗淡,只言未语的看着窗外。 弈秋将婢子送来的膳食摆好,柔声劝道:“姑娘先吃点东西吧,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会无恙的,若是公子看见姑娘消瘦了,想来也是心疼的。” 弈秋劝了半天,面前的姑娘才堪堪从窗前回过头来,只见娇丽的小脸上不知何时落了两行泪。 弈秋顿时慌了神,忙上前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姜颜抬袖将脸上滑落的泪水拭去,娇声道:“弈秋,你可知宗束是个什么样的人?” “姑娘问他做什么,如今谁不知道他就是个杀烧抢掠,无恶不作的土匪头子。” 姜颜愤愤的用力将眼泪擦去,抬高了些声音恶声道:“是啊,他就是个土匪头子,作恶多端,惹人讨厌!” 一想到自己要去伺候一个暴戾无常,身宽体状的土匪,姜颜便觉得自己可怜。 可扬州城百姓的性命和太守的恩情压在她身上,她也别无选择。 枝头簌簌落下一捧雪,一众婢子忽然鱼贯而入。 为首的婢子手中捧着一件透纱霓裳,后面的婢子手里托着金钗环佩。 入了屋,婢子皆举高了手中的饰物衣冠,齐声道:“请姑娘梳妆更衣。” 弈秋上前从婢子手中接过衣物,定睛一看,顿时恼了,道:“你们拿来的这是什么东西?这种衣服也敢拿来让姑娘穿?” 只见所谓的衣物不过是两片布,手臂脚踝处皆是散开的薄纱,透着一股子风尘气息。 姜颜看了虽也羞恼,还未开口,便听到婢子趾高气昂道:“这是太守的吩咐,请姑娘穿上这件衣服出席,马车正在门外候着,还请姑娘快些。” 弈秋捏着那两片布斥问道:“太守的意思?太守是让你们这么作践我们姑娘的吗?” 婢子冷哼一声,没回话。 僵持半响,姜颜上前接过弈秋手中的衣裳,一双杏眸里满是平静,淡声道:“弈秋,更衣吧。” 既是太守的吩咐,想来他自有安排。她都是要做姬妾的人了,何须在乎这么多。 入了内室,弈秋忍不住疑惑道:“太守这是搞什么名堂,竟让姑娘您穿这样的衣物。” 待衣服穿好后,姜颜才开口淡声道,“太守要将我送给宗束做他的姬妾。” 此话一出,弈秋的满目惊疑,她看了眼换好衣服的姜颜,一袭红色霓裳着身,便是未上妆,娇艳的容颜便足以魅惑人心,这样的倾城的美人若落到宗束的手中岂不是糟践。 梳妆完毕,弈秋便愈发觉得惋惜。 弈秋憋了一肚 分卷阅读4 子话要问,姑娘本身要嫁给公子喻瞻的,怎生能去给别人做姬妾,更何况那人还是个土匪头子,可弈秋看着姜颜平静的面容,便将满肚子话咽了回去。 姑娘这么淡定,想来也是早就知道了。 门外有婢子在催促,弈秋用披风将姜颜裹住,才将她送出了门。 入了马车,也不知要去何处,姜颜伸出修长纤细的手撩开窗上的帘子,冷风吹开薄纱,似刀子一般刮在细嫩的手臂上,一双圆润的杏眸张望着街道,似是要将她住了十几年的地方刻在脑海里。 以后,怕是再也没有机会回来了,亦或是,没有命活着回来了…… 街道上忽然传来一阵整齐的马蹄声,姜颜正要收回目光,却措不及防的撞进了一双如风似刀般锐利的长眸里。 那人跨坐与马上,身材健硕,剑眉星目,五官端正如玉,可满身气势着实骇人,一双幽暗的眸子望过来,活似在剥皮刮骨。 姜颜打了一个冷颤,连忙将帘子放下,将那人的可怖的视线隔绝在外。 下马车时,姜颜还心有余悸,赶忙将那人的眼神驱逐出脑海。 太守见到姜颜后,眼神一亮,十分满意,温声对姜颜道:“一会儿宗束就到了,你先进去跳支舞,待跳完了,便去给他敬酒,剩下的就不用我教你了吧。”话里话外满含深意。 雕坊画廊,管弦奏乐歌舞皆备,热闹非凡。 包厢内欢声笑语,觥筹交错,姜颜站在门外深吸了一口气,才伸出纤纤玉手推开了门。 她自幼习舞,身材纤细,一袭薄纱将曼妙的身姿尽显,光洁盈润的脚踝纤然翩飞,一双细嫩的皓腕与红色的轻纱交织,光彩夺目。 她一进场,室内便响起了抽气声,连觥筹交错的声音都少了,在场人的眼神无不胶着在她身上。 姜颜动作不停,眼神频频望向坐在上位一侧的那个男人,他身材壮硕,满脸胡塞,一脸凶相,这幅容貌与姜颜潜意识里的宗束十分契合。 一看就不是什么心善之人。 一舞毕,姜颜强装镇定,掩下心里的惧怕,赤脚踩着毛毯,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 小巧光洁的脚似羽毛般轻踏在众人心上,无端的撩拨人。 姜颜踮着脚尖朝那络腮大胡走去,手腕婉转间将酒杯轻握。 她娇柔的面庞凑近那人的脸,将酒递上,呵气如兰道:“请将军饮酒。”声音清丽如莺。 此般温软香玉在身前,若非定力非凡,定然不会如这络腮大胡一般无动于衷,冷眼相待。 须臾间,气氛有些冷场。 旁边有人劝和道:“林副将,美人敬酒,你就从了吧。” 此言一出,姜颜顿时将楞住了,手腕轻颤,杯中的酒撒出去几滴。 林副将?他,他不是宗束?姜颜傻眼了。 被唤作林副将的男子双目望向门外,姜颜顺着他的视线瞧过去,竟看到了方才在马车上见到的人。 那人一进场,众人便纷纷起身相迎,恭维道:“恭迎将军。” 宗束不过草野土匪出身,称不上将军的名头,但是他战绩摆在跟前,无人不恭敬地称他一声将军。 他一袭玄色劲装,阔步上前,一双鹰眸在姜颜身上略一停顿便移开了,径直的坐在了主位上。 他的长相与姜颜所认为的毫无相似之处,他唇边干净,没有胡渣,相貌堂堂,抛去周身威严气势,也是如玉一般温润的长相。 可那人却偏偏有一双寒眸,直让人望而生畏。 且方才那一眼中略过轻蔑,姜颜看的分明,一时间竟有些难堪。 喻太守责备的目光望了过来,向她示意还不赶紧去给宗束敬酒。 姜颜暗暗吸了一口气,扬州城百姓的性命和太守的恩情压在她身上,她不能退缩。 若是没有太守当年施救,她早就是个死人了,如今就算赔上她的命,救下数千无辜百姓的性命也算死得其所了。 姜颜手中端着酒杯回到场中央,脚腕灵动,手中举着酒杯轻舞,旋转着舞步走到宗束身前。 薄纱滑落,露出一截纤细的玉臂。 姜颜倾身上前,望着那双厉眸心生胆怯,她定了定心,朱唇轻启,“小女子倾慕将军已久,得以窥见将军威武之身,实乃小女子之幸,不知可否请将军饮酒?” 红色的纱丝绕在指尖,莹润修长的手指洁白如玉,手中端着酒盏,目光潋滟,姜颜仰面颇为崇拜的看着座上面容冷硬的男子。 这样娇艳的姑娘来敬酒,大部分男人都不会拒绝。 姜颜对自己的容貌向来有自信,她自小便是听着无数夸赞长大的,是以认为宗束不会拒绝这杯酒。 男人幽暗的眸子朝她看了过来,姜颜能闻到他身上似乎有血腥气。 他冷面看着她,过了半响也没接酒,姜颜等的脖子都僵了也不见他有所动作。 耳边传来几句劝酒声,姜颜瞧见男人的唇角勾了勾,只不过笑不达眼底。 他 分卷阅读5 终于伸出了手,他的手掌颇为宽厚,指节修长有力,将酒从姜颜手中接过。 掌心一空,姜颜松了一口气,心想只要他喝了这杯酒,那接下来的事就顺理成章 了。 可谁知,下一瞬男人的举动让她觉得屈辱万分。 只见宗束将酒放到了桌子上,随后冷了面容沉声道:“朝三暮四的女人递的酒,我不喝。” 作者有话要说:  阿颜:说我朝三暮四我委屈,我那明明是认错人了! 狗东西不分青红皂白污蔑我! 狗东西本人:你竟然先给别的男人递酒,老子不爽! 第3章 方才她认错人时,他定是看到了,是以出言便是轻蔑之语。 他当众给她难堪,姜颜强忍面上的欢笑,才忍住将方才那杯酒泼在他脸上的冲动。 气氛有些冷凝,想要讨好宗束的人纷纷上前敬酒,姜颜顺势退下。 刚走出屋子,便被喻太守扯着袖子拉扯到了角落里。 “让你去献媚讨好,你干的这是什么事?”喻太守面色铁青的斥道。 是她认错了人,惹出了这一场笑话,没什么可辩驳的,姜颜垂着脑袋,盯着脚尖。 喻太守将怒气发散完,这才软了语气道:“颜儿,是我心急了,今天晚上还有一次机会,你务必要把握住!” …… 微波荡漾,江面上冒着丝丝寒气。 姜颜望着窗外半弯的月亮,心里一阵后悔,若是知道是这样的机会,她宁可不要。 她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口,方打开门,便有两柄长刀带着寒意横在了她眼前。 “太守吩咐了,姜姑娘今天晚上不可踏出这间房门半步。”守在门口的侍卫道。 飙风裹着寒气撩起她身上的衣裙,出去无望,姜颜瑟缩着将房门关上。 寒冬凌冽,她身上的这些衣物不可御寒,眼下又出不去,她望向了床榻上的被子,姜颜搓了搓手臂,小跑着奔向床榻。 就在她距离床榻一步之遥时,屋门被从外面打开。 姜颜下意识的回头,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双冷冽的眸子和高大的身形。 他身上的玄色云纹锦袍泛着寒气,眼尾处蕴出一团浓墨,薄唇微抿着,彰显着他的不悦。 四目相对,姜颜还未来得及作何反应,便听到那人冷声道:“敬酒不成,便要爬床?” 土匪头子便是得了个将军的称号也改不掉粗匪气,说话就是直白,她哪是想要爬床,不过是想裹个被子取暖而已。 姜颜想到白日里他一点颜面都不给她留,羞恼上头便想与他辩驳,话还未说出口,便看到了他身侧的那把长剑。 先前在府里听那几个丫鬟说这人有一把削铁如泥的剑,不少人的头颅便是由这把剑斩下,姜颜忽觉脖颈发凉,她将目光从那把剑上挪到了宗束的脸上。 他微蹙着眉,神色不耐,眼神中透着一股凉薄。 这人不是她能随便招惹的,她得静下心来仔细应对才是。 姜颜未瞧见此刻男人眼底暗含的不耐与厌弃,她赤足落在地毯上,上前两步走到男人身侧,道:“将军,夜深了,小女子帮您宽衣。” 姜颜自答应喻太守做宗束姬妾之时便早已知道这件事情是逃不开的,更无需做不必要的扭捏。 虽已经想开,可真要做的时候,姜颜止不住的害怕,她如今也才刚及笄而已,便要应对这样凶残的男人,听府里的婢子说,有不少女人死在了他的床榻上。 一股淡香萦入鼻尖,宗束低头看着那双想要解他衣带的手,颤巍巍的,一张小脸视死如归,活像是被逼的。 主动爬床的女人是不少,可没一个像她这般怕成这样的,睫毛都颤个不停。 宗束眼底多了几分兴趣,立在原地,想看她能做到什么地步。 姜颜何曾解过男人的衣带,半天没解开,心中愈发焦急,手中用力一扯,竟成了一个死结。 宗束看着自己腰间的死结,面色沉了下去,眼中一片森寒,他修长的指捏上姜颜小巧精致的下巴,低头逼迫她与他对视,不耐道:“伺候我,便这般不愿?” 姜颜想要摇头,可下巴禁锢着,她被迫仰面,娇声道:“将军误会了,只是这腰带着实难解,小女子实在是无能为力。” 宗束松开手,目光瞥向那段死结,沉声道:“难解?” 他的声音低沉,寒凉如水。 姜颜赶忙点头。 下一瞬,他听到男人冷哼了一声,接着便是长剑出销的声音,姜颜惊呼一声,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眸,等待那柄长剑落到她的脖子上。 她还不知道瞻哥哥病是否好了,还没有完成太守交给她的任务,更没有弄清楚出她的身世,便要死了吗? 她沉浸在恐惧和对自己的怜惜中,并未听到裂帛声。 宗束将剑收好,便看见面前的小姑娘双眸紧闭,一副怕极了的模样。 他 分卷阅读6 轻笑一声,转身上榻。 姜颜听到他的轻笑,睁开了眼睛,只见宗束已经坐到了榻沿,地上是被斩断的腰带。 看见地上的碎布,姜颜轻呼了一口气,抬手摸了下自己细嫩的脖颈。 幸好,还在。 那人已经脱了外袍躺下了,姜颜缓了缓心神,犹豫着上前,屋子的烛火忽然被灭,随后便听到那人寒声道:“滚出去。” 姜颜止住了步子,在暗夜中瞪了那人一眼。 这人如此冷硬,实在是难易接近,姜颜毫不怀疑她若要往前走半步,那人身侧的剑便会横在她的脖子上。 姜颜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喻太守忽然出现在了她跟前,语重心长的对她道:“颜儿,做事要有毅力,不能半途而废。” “你要知道……” 姜颜知道他后面会说什么话,无非是扬州百姓的性命和他的恩情,她连忙打断他,道:“颜儿知道了。” 寒风呼啸,姜颜被冻的瑟缩,自始至终也没人给她添件衣裳,脚踩在冰冷濡湿的甲板上,已经快要冻的没知觉了,见过太守后,她脚步沉重的往回走。 脚刚踏进房门半步,寒光一闪,一柄短刀迎着她的门面而来,蹭掉了她头上的簪子,插在了门上。 姜颜抬手捂住自己的心脏,心提到了嗓子眼,差一点,那柄短刀就插在她的脑门上了。 传闻宗束剑法极好,可连射大雁,如今刀蹭着她的脸而过,想来是手下留情了。 姜颜小喘了几口气,才缓缓道:“打扰将军了,我怕将军夜里有所需要,特来为将军守夜。” “你倒是说说,能有什么需要?”暗夜中那人冷硬的声音响起。 本是正经的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却带了几分不可言说的意味。 姜颜面皮有些发热,认真回道:“将军若是夜里想喝水,亦或是饿了,传我一声便是。” 半响,宗束没接话,姜颜自顾自的寻了个角落安静待着。 方才心中被那柄短刀吓的心神具乱,连浑身冷意都被吓散了,现下平静下来,只觉得冷意更甚。 窗子大开着,冷风一股一股的往里吹。 传闻宗束还有一个癖好,便是睡觉时窗户必须开着,无论冬夏冷暖,姜颜顺着皎洁的月光往床榻那里看了一眼。 那人身姿高大,平躺在榻上,身上只盖了一床薄被,寒冬腊日的,也不嫌冷。 姜颜想要去关上窗子,却生怕惹恼他。 冷风不带一分温柔,散乱的吹着她的发,一张娇丽的小脸上满是闷闷不乐。 冷,实在是太冷了,姜颜小幅度的搓着手臂,不敢弄出大动静。 硬生生等到半夜,待那人睡熟了,姜颜才敢悄悄起身去把窗户关上。 刚一关上窗,床榻那边就传来了一道寒凉的声音:“谁准你关上的,打开。” 语气里多含不耐。 姜颜虽冷,可更不敢触他的逆鳞,不情不愿的又把窗子关上了。 她瑟瑟的将身上的纱裙裹好,企图能多遮盖些。 忽然,一团被子从天而降,盖在了她的脑袋上。 姜颜将被子团在身前紧紧抱着,往床榻的方向望了一眼,一双漂亮的眸子里多了些亮意。 这人,也不是如传闻那般冷血可怖。 作者有话要说:  小束束你会为你拿刀吓唬阿颜而后悔的你知不知道! 第4章 翌日,宗束穿戴好后,正要出门,却被人拽住了裤腿。 低头便是一张盈润瓷白的小脸,一双水润的杏眸眨巴着望了过来,过去一夜,这小姑娘冻的都快不成样子了,嘴唇不似先前的红润,反倒是透着一股青紫。 宗束下意识的皱眉,昨天晚上不是给她扔了一条被子。 昨夜里虽裹着一条被子,可姜颜穿的少,窗户又开着,江面的风本就刺骨,她又畏寒,冻的身子都要僵了。 通红的小手拽住那人的衣袍,姜颜抬着小脸看向宗束,他眸色幽深,姜颜窥不出任何情绪,她大着胆子开口道:“请将军垂怜,让我日日伴与将军身侧,以慰小女子倾慕之心。” 她的嗓音素来柔细好听,如今冻了一夜,又娇又颤的直教人心生怜意。 可姜颜未在男人眼中看出任何的波动,他一袭玄色甲衣,眉峰凌厉,双目淡淡的盯着她看了一瞬,那双犀利的眸子仿佛要看穿她心底的想法。 姜颜知道她此刻定然不能回避他的目光,她的目的是要寻找时机杀了他,在此之前她须得稳住心神与他交锋。 姜颜停了提嗓音,故作娇柔的喊了一声:“还望将军带小女子走。” 卫言进屋的脚步一顿,心中疑惑,将军的房里怎么还有女人? 他站在门口犹豫片刻,目不斜视的进了屋。 “将军,豫城太守求见。” 宗束将目光从姜颜身上挪开,骨节分明的手随意的搭在腰间的剑上,沉声 分卷阅读7 道:“若是不降,便告诉他城墙上见。”语气平淡,却自有威严。 他的视线一消失,压迫感明显没了,姜颜松了一口气,却在听到他说这句话时心又提了起来。 城墙上见,无非是将脑袋挂在城墙上。 他却说得如此云淡风轻,一条性命在他眼里还不如草芥。 这人果真是如传闻那般残暴。 姜颜抬眸偷偷望了他一眼,这人长得倒是俊朗,可性子却如此凶残,这幅容貌长在这样一个杀人如麻的土匪头子的脸上,实在是暴殄天物。 姜颜还未来得及收回自己惋惜的目光便被那人抓了个正着,她连忙扬了扬小脸,唇边牵起一抹笑。 那抹惋惜宗束看的分明,眉毛微蹙,对卫言吩咐道:“安置好她。” 姜颜闻言面上的笑多了几分情真意切,他收下她了,只要成了他的姬妾,入了他的府,何愁没有机会杀死他。 卫言闻言神色平静,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 这些年,宗束对各州府送来的女人来者不拒,全都收入府中,是以安置女人一事,常伴宗束左右的卫言尤为娴熟。 …… 柔暖的光透过冷风照进船舱。 姜颜身上的那件薄纱已经换下,穿上了卫言方才送过来的衣服,本是平常百姓穿的粗布麻衣,可穿在姜颜身上却多了几分俏丽。 她将自己头上的钗环卸下,只用一根白玉簪将发丝拢在身后,整理好衣裙,姜颜道:“卫大人,我换好了,咱们走吧。” 方才宗束在时,卫言未看清姜颜的容貌,如今一瞧,只觉得惊为天人。 宗束后院中的女人貌美的也不在少数,倾城之姿亦有,可没一个能比得上眼前这位的。 即便没有繁复饰物,衣裳更是他从一位大娘那里寻来的,她单是站在那里,便如三月枝头雪般清丽,身段娉婷,容貌姣好。 不过就是再好的容貌身段,也逃不过被丢在后院,空度年华的命运,卫言颇为惋惜。 姜颜见卫言出神的模样,出声提醒道:“卫大人,咱们现在要去哪?” 卫言赶紧回神,为方才自己看痴的行为感到羞愧,他别过头,不再看姜颜,回道:“将军要回城,你随我走。” …… 铁骑阵阵声绕在耳边,队伍有条不紊的前进,烈风吹得旗帜簌簌作响。 南方的风湿冷彻骨,姜颜坐在由马拉着前行的草垛上,她伸手将被风吹得散乱的发丝重新束好,随后瞪圆了眼睛看了身侧的卫言一眼。 卫言摸了摸鼻子,讪讪道:“委屈姜姑娘了,只是军队向来苦寒,没有马车,只能如此。” 姜颜深知行军不易,可仍是过了许久才坦然的接受这样的情况,她自从边界被太守带回来,吃衣住行从未有过短缺,何曾遭遇这等艰难的处境。 她愤愤抬眸,望向队伍最前列的罪魁祸首。 那人身姿峻拔,高坐于马上,器宇轩昂,指挥着他的将士有序前行,颇有威严。 忽然间,树摇风动,杀意四起,不知从哪冲出来一匹人马,领头人手执□□直奔宗束而去。 “乱贼土匪,拿命来!”伴随着叫嚣声落地的是一颗人头。 他还未靠近宗束,便已头颅滚地。 不过眨眼的功夫,冲出来的这队人马便成了一地尸首。 姜颜瞪大了眸子看着这一变故,一双美目满是惊吓。 她慢慢的抬头看向宗束,他眉目不屑,手执白布,气定神闲的擦着手中的剑,镇定的全然不似刚杀了人的模样。 这人实在是可怕。 拿刀砍人是他们的家常便饭,可于姜颜而言,白日里满地的血腥尸首足以令她噩梦连连,在加之寒风侵体,当夜便发起了高烧。 临近夜深,行军扎起了营帐。 卫言找到宗束,焦声道:“将军,姜姑娘病了。” 宗束将甲衣挂在木架上,转身坐于行军床上,薄唇微抿,神情看不出喜怒。 “既是病了,去寻军医便是,找我作甚?”语气中略有不耐。 卫言一噎,是他昏了头才来找他,宗束素来对女人不屑一顾,怎会关心这等小事。 卫言走后,宗束躺在榻上,眼前莫名是那张小脸楚楚可怜,冻的凄惨的模样。 裹了好几日的薄纱,又吹了凉风,那不堪一击的小身板不病才怪。 宗束侧身躺着,以往很快便能睡着,今日却睡意淡淡,耳边萦绕着姜颜那句:小女子倾慕将军已久。 宗束定了定心神,重新合眼,娇滴滴的声音四面侵耳,仍是那句:小女子倾慕将军已久。 猛地掀开被子,宗束烦躁起身,长臂一挥将披风系在身上,阔步出了帐子。 四周点着火把,宗束站在暗处吹了半响的冷风,最后鬼使神差的抬步朝角落里的那顶小帐走去。 高大的身形入了矮小的帐子,有些逼仄。 那张小脸果然如他所料般楚楚可怜, 分卷阅读8 一张娇颜灿若红霞,却不是娇羞,而是发热导致。 喝了军医配的药,姜颜便昏睡了过去,睡梦中不安的踢开了被子,浑然不知帐子里进了人。 宗束望着被踢开的被角,剑眉愈发蹙紧。 暗夜里的风尤为瘆人,呜嚎个不停。 暗影微动,宗束盯着榻上的小身板看了片刻,脚步微抬,蹙着眉,上前将被角掖好。 娇里娇气的,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  卫言:我们将军向来对女人不屑一顾。 宗束:娇里娇气的,麻烦。(揪起被角给阿颜掖好) 请给wuli小束束颁发口嫌体正直奖状 第5章 清晨,帐子外是士兵操练的声音,姜颜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揉了揉昏沉的小脑袋。 宗束并未因她生病而放缓赶路的进程,是以姜颜用过早饭便又坐在了用来喂马的草垛上。 刚喝了药,本该是昏昏欲睡的,可被寒风吹的毫无睡意。 为了不让自己冻死,姜颜探着身子,往草垛里缩了缩。 早上喝的野菜白粥,许是做饭的人放多了盐,姜颜有些口渴。 卫言说有什么事就找他,姜颜想喝水,却寻了大半个队伍也未见他的身影。 一阵马蹄声自耳边响起,接着便是一道低沉的声音,“你在找谁?” 姜颜见到来人,眼前全是昨日里他拿剑杀人的模样,阴寒袭背,姜颜又往草垛里缩了下身子。 宗束看着她这般动作,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 找不到卫言,也可以向他要水喝,姜颜忽然福灵心至。 刚要开口,脑子里却多了一道声音:“娇里娇气的,麻烦”,嗓音与面前这男人的如出一辙。 是了,这人本就不是个有耐心的,若向他讨水喝,他铁定不耐烦,还是等找到卫言在说吧,姜颜心道。 宗束等了半天不见面前的小姑娘回话,手指扣上剑鞘,一下一下的敲打。 姜颜听见清脆的撞击声,一个激灵,低眉道:“只是觉得新鲜,随便看看。” 显然是在说谎,不过宗束并未追问。 他悠悠的驾马而行,偏头问她,“如今才行了一日的路,若你想要回扬州,我便派人送你回去,若是不想,日后便再也没有机会回来了。” 这般娇气,也许还未回城便香消玉损了。 扬州是她长大的地方,姜颜自是不愿意离开,可正因如此,她才要远去他乡,只为杀了祸乱之首,保全扬州城的平安。 姜颜低下头,生怕自己眼中的情绪被他瞧见,“将军说笑了,我既心慕将军,自是愿意与将军同行。” 许是染了风寒的缘故,小姑娘的声音闷闷的。 话落,姜颜感觉头上一沉眼前一黑,吹的她脑袋疼的风被隔绝在外。 是件披风,他的。 “我可不想带一具冻尸回城。”声音随着远去的马蹄声逐渐消散。 姜颜将披风裹在身上,杏眸瞪向马背上的宗束,眼神愤愤然。 这人,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不过他的披风好暖和,也不知是什么皮毛的,若是她能再活着回到扬州,她也要寻一块这样的皮毛,做成披风。 姜颜摸着披风领子上的那一圈狐狸毛,心中惆怅,昨日那一队人皆手执兵器都未将他杀死,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的,杀死他这事好像就更遥远了。 …… 中午仍是喝的野菜白粥,似是比早上的还要咸,临到天黑,姜颜也未寻到卫言的身影。 姜颜舔了下干裂的嘴唇,将手中的枯草折成一段一段的,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可是,还是好渴啊…… 若晚上还是野菜白粥,她宁可饿着也绝不会喝一口了。 军队又前行了一段时间,直到月挂西梢才停了下来。 幸好,今晚的伙食不再是齁咸的白粥了,是干馍! 姜颜眼神一亮,拿起干馍就要吃,咬了一口,细长的眉便紧紧的蹙了起来,实在是太干了,本就口干舌燥,如今更是难以下咽了。 几乎姜颜眉头皱起的同时,宗束的眸子便望了过来。 见她这般模样,宗束以为她是嫌弃干馍粗陋,冷声道:“勿要浪费。” 姜颜本想放下干馍的手又重新举回了唇边,这几日相处下来,姜颜也知道这人说一不二的性子,若要违逆他,指不定他会怎么口出恶言。 姜颜忍着呕吐感,将一整个干馍硬塞进了肚子里。 夜里,姜颜寻了一个小士兵,询问卫言的下落,得知他去阵前探路了,这几日都不会回来。 姜颜口渴万分,无奈向小士兵讨水喝,话音刚一落地,小士兵便被叫走了。 姜颜孤苦无依,着实难熬,到了晚上,胃里翻涌一片。 营地扎在山脚下,两侧是一片枯树林,四周点着火把,姜颜忍者胃里 分卷阅读9 难受,垫着脚尖寻找宗束的身影。 他似乎在营帐里,姜颜放了心,方才硬塞了整个干馍,胃里抗议作呕。 姜颜不想让他瞧见她狼狈的模样,省的再嫌她娇气。 她裹上宗束白日里扔给她的那件披风,悄悄地往树林里走去,想要寻个没人瞧见的地方。 夜里风大,地上是冻雪枯叶,踩上去咯吱作响。 林深处呜嚎震震,姜颜忽声怯意,她停下了步伐,这下,宗束应该就看不到她将干馍吐出来,说她浪费食物了。 姜颜蹲下身子,片刻后,胃里舒服了许多,她站起身,眼前一片乌黑,走了半天也没回到营帐。 树林里幽暗森冷,也不知暗处是否蛰伏着什么野物,脚下每走一步便会发出声响,在寂静的暗夜中尤为清晰。 深处似有野兽在低吼,姜颜停住步子,不敢再往前去,伸手不见五指,姜颜不知哪个方向才是对的。 她心中瑟瑟,唯恐越走越深。 营帐里,火把明亮,军医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匆匆跑到了宗束的帐子里。 宗束侧颜的轮廓在烛光中棱角分明,军医进来时他正手握书卷,看的入神。 军医粗喘了几口气,将散着热气的药放在宗束身前的桌子上,焦急道:“你带回来的那个小美人不见人影了。” 宗束闻言,头也未抬,目光落在那碗药上,淡声道:“知道了。” 情绪未有半分波动。 军医不满道:“好歹是个美人,美人不见了,你就是这态度?” 军医姓林名春,自小便跟在宗束身边,随他闯南走北,攻城略池,与宗束的关系颇为亲近,是以口无遮拦了些。 宗束想起了白日里,小姑娘仰着头一双杏眸亮晶晶的对他说:她心慕他,愿意与他同行。 呵,白日里倒是说的情真意切,晚上便没了人影。 林春觉出宗束的面色有些沉,林春挑眉,头一次见他为女人烦心,倒是新鲜。 林春在宗束对面坐了下来,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悠悠的喝了一口,道:“晚饭时那小姑娘还在,现下应该也没跑多远,派人去追应还来得及。” “你若喜欢你去追。”宗束将目光落回手中的书卷上。 林春热闹没看成,摇了摇头,道了声:“无趣” 他放下手中的茶盏,刚要往外走,便看到宗束放下了手中的书卷,开始屏气凝神。 须臾,他瞧见宗束阔步出了帐子。 林春以为宗束要去找那小姑娘了,他勾了勾春,乐道:“铁树这是要开花了?” 熟料,那人召集了一对人马,率兵往山上去了。 林春望着宗束远去的身影诽腹道:“这人领兵打仗在行,找个小姑娘却如此愚笨,大半夜的,哪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会往山上跑?” …… 远处渐渐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姜颜屏住了呼吸,将簪子紧握在手里,心里慌得厉害。 远处定是有什么活物在动。 山顶偶尔传来几声狼嚎,姜颜闭上了眼睛,仔细听着周围的声音,心想,会不会有什么东西突然扑过来,心跳如擂,紧张之下,脚底的树枝好像断了,发出了枯裂的声音。 窸窸窣窣的踩踏声忽然没了动静,姜颜的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小心肝飞颤。 瞬息之间,冷兵器的碰撞声忽起。 似是有一群人在打斗。 姜颜长吁了一口气,放低了身子,轻手轻脚的挪动,企图挪出他们的打斗范围。 “宗束小儿,想让我投降,你做梦!”一道粗粝的声音响起。 山下有士兵举着火把行了过来,森暗的树林里顿时有了光亮。 姜颜的身姿一下子暴露在众人眼下。 那道粗粝的声音大声笑了起来,道:“素来听闻你这个乡野土匪痴迷美色,没想到打仗还带着美人,你也不过如此。” 接着,姜颜感觉脖子上一凉,惊得她手里的簪子落在了地上,白玉顿时碎裂。 姜颜回头一看,一柄凉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放我离开,不然我要了她的小命。” 地上散落着死尸,宗束的人将这里团团包围。 刀尖下压,立马见了红,脖子上传来痛意,姜颜抬眸望求助般望向宗束。 他手执长剑,血水顺着刀尖滑落,眉目间皆是不善,站在阴影里,颇为骇人。 一双水润含怯的眸子看了过来,宗束只看了一眼便撇开了目光,冷声道:“一个女人而已,豫城太守想杀便杀,只是你的命也要留在这里。” 第6章 姜颜闻言,心顿时沉了下去,她不顾脖子上的刺痛,开始挣扎,试图逃过身后之人的禁锢。 锋利的刀刃直接划开了肌肤,雪白间的那抹血色激红了豫城太守的眼。 左右逃不掉,死前拉个垫背的也是极好,况且还是个如花似玉的 分卷阅读10 美人。 他不可抑制的狂笑两声,挥刀下落。 姜颜任命般闭上了眼睛,蝶翼般的睫毛不住的颤抖,怯怕又无助。 料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鼻翼间倒是多了一股浓厚的血腥味。 “睁眼。”低沉又熟悉的声音自头顶想起,里面夹杂着说不清的不耐与烦躁。 姜颜颤巍巍的睁开了眼,入目便是豫城太守的身体,他双目眦裂,脑袋上插着一柄短刀,死相凄惨。 姜颜从未离尸体这么近过,吓得她跌坐在地上,连连后退,身上的衣裙被地上粗粝的石子磨破,双手亦是被磨出一片血色,可她全然不顾疼痛,失了魂般不住往后,直到脊背抵上冰冷的甲衣。 宗束看着在他脚边窝成一团的小姑娘,深不可见的墨色浓眸里多了几分嫌弃以及无奈。 他黑袍微动,玄色云纹锦履往前探了一步,狭长的眉梢里幽深一片,放低了声音道:“起来。” 姜颜还未从方才的惊吓中回神,一张娇美的小脸失了血色,杏眸里泪汪汪的,一双细腿也软的厉害,她试图起身,可脚上无力,又跌坐在地。 她抬头看向宗束,道:“腿软了,起不来。”声音又娇又颤,听起来可怜极了。 一双泪盈盈的眸子活像极了受了惊的小鹿。 宗束捏了下眉心,随手将手中的剑插在地上,半蹲下身子,一双厉眸看向那张惨白的小脸,薄唇里吐出轻蔑的话,“既是个胆小的,你乱跑什么?” 姜颜瞥了眼他插在身侧的剑,摆了摆小脑袋,攥着衣袖道:“不是故意乱跑的。”语气里含着委屈。 宗束哧笑了一声,不是故意乱跑的,那不还是乱跑。 他见小姑娘委屈,高大的身躯往前压了压,又问道:“那你倒是说说,为何深夜不睡,跑这树林里来?” 姜颜低下头,跟个小鹌鹑般不说话了。 因为一个干馍弄得胃里难受,这事说出来他定要奚落她娇气,她才不要让他觉得她脆弱。 宗束定定的看着小姑娘缩着脑袋,发顶一片散乱,半响等不出她一句话来,他气笑了。 宽厚有力的手掌握上那截细腕,用力一拉,将人扯进了怀里。 姜颜猝不及防的撞上了冰冷的甲衣,额前顿时红了。 她后退甩开宗束的手,抬手揉了揉,暗道,这人好生野蛮。 宗束看着她这幅委屈的模样,觉得她简直不识好歹,冷哼一声,甩袖离去,宽厚挺拔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夜色里。 姜颜望着他走远的身影,平复了一下心情,她回头看了一眼,树林里遍地横尸,人的性命在战争面前分文不值。 如今天子受小人蛊惑,昏聩无道,诸侯雄起,四方征战,天下混乱,乱贼群起。 如宗束之流,虽是草莽出身,却也想分一杯天下的羹,使局势更加混乱。 姜颜盯着宗束挺拔的后背,攥紧了拳头,心里愈发坚定,她定要杀了他,以安天下。 …… 接下来的半月,姜颜无论有什么不舒服皆强忍着,生怕宗束嫌她麻烦,将她仍在半路上。 路途中又遇到过几次刺杀,想要宗束性命的人多如牛毛,可始终没有人能伤他半分。 他杀人的模样干净利落,多数刺客还没近他身便已经人头落地,姜颜这几日见惯了他杀人,便愈发觉得自己不能轻举妄动,贸然行事。 时隔半月,大军顺利抵达宗束攻下的第一座城池,南郡。 城门大开,城内百姓皆高声欢呼,恭迎将军回城。 百姓列在路两侧,手中皆捧有蔬菜瓜果,试图俸给宗束,可军队未收百姓的一厘一毫。 姜颜坐在车斗上,看着这一盛况有些迷惑,传闻宗束凶残肆虐,残害百姓,可如今与传闻倒是正巧相反,他深受百姓爱戴。 姜颜开始怀疑自己听到的那些流言的真实性,可转念,宗束叛乱是真,残杀数千万人也是真,这人活着,势必会引起更大的暴动,使众多无辜百姓流离失所,性命不保。 这人,实在是活不得。 …… 入了城门,宗束并未立刻回府,而是先去了军队。 姜颜被他派人送回了府。 多日的惊惧在姜颜被安置妥当后全数涌了出来,加之风寒尚未痊愈,姜颜当夜便又发了烧。 一张小脸烧的通红,浑身冒着虚汗,照顾姜颜的婢子见此乱了手脚。 将军虽鲜少过问后院之事,可是她奉命照顾这个小娘子,若小娘子出了什么事,也是她担待不起的。 婢子焦急的跑到前院,正巧撞见了卫言。 她焦急道:“卫大人,将军今日带回来的小娘子病了,病得甚是严重,这可如何是好?” “去请郎中。”低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却不是卫言的。 婢子身在后院,照顾府中姬妾,素日里鲜少见到宗束,抬眸看去,当即愣了眼,将军长得果真如后院那些姬妾所说的般冷峻挺拔。 分卷阅读11 男人身上是还未换下的甲衣,黑沉沉的泛着寒气,一双黑俊的眸子往西侧看了眼。 宗束眼前闪过那纤细的小身板,俊眉微蹙,他冷哼一声,那小东西果真是娇弱的可怜。 夜里,宗束沐浴过后,换了一身便衣,屋里烛光昏黄,映出他冷峻的侧颜轮廓。 骨节分明的手搭上玄铁剑,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好看的眉目间多了些烦躁。 半响,玄铁剑被掷在桌子上,男人长臂一揽,将搭在木架子上的披风披在身上,踏着夜色出了门。 …… 西侧湖畔的月华院里,挂着灯笼的长廊下,聚了一堆姬妾。 这些姬妾皆是各州府千挑万选出来的,各各肤如凝脂,螓首蛾眉,美色过人。 一个长相颇为俏丽的姬妾凑到众人中间,神神秘秘道:“各位姐姐可听说了,院里又送进来一位姬妾。” 另一位姬妾不屑的接话道:“这有什么的,送进来的姬妾多了,要是个个都让我们知道,那岂不累人。” “姐姐有所不知,新送来的这个颇有姿色……” 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了,“咱们姐妹谁不是因为有姿色才被送来的,还不是被安置在这里空度年华。”一位姬妾抬高了声音道。 “便是有再好的容颜,被送进来,还不是逃不过日夜蹉跎,便是到死,估计也见不到将军一面。”另一个姬妾道。 话音刚落,一抹玄色衣袍裹着寒风从廊下掠过。 众姬妾纷纷抬头,美目皆是震惊。 方才那位俏丽的姬妾先回了神,呆愣道:“那位可是将军?” “将军竟然来我们院里了!”一位姬妾惊奇道。 只见她们口中的将军径直的去了月华院最边上的那间屋子。 那间屋子里住着的,正是今日才被送过来的那位姬妾。 姜颜烧的迷迷糊糊的,梦中全是她前几日瞧见的那些尸首,那些断臂残肢如有了灵魂般,张牙舞爪的朝她扑来。 梦境一转,又回到了在扬州太守府的日子,眼前是喻瞻哥哥虚弱的躺在榻上的模样,也不知他的毒解了吗? 宗束皱着眉头看着躺在榻上的姜颜,半响,卷了袖子,鬼使神差的将巾帕浸在凉水中,随后将帕子拧干,抬起宽厚的手掌往那光洁的精致的额头上敷。 榻上的小人浑身上下散发着热气,朱唇张张合合,似是在说什么,宗束微微低头,在听到那张小嘴里说出的话时,脸色猛地一沉,眼神顿时生了寒意。 姜颜梦见自己生了病,喻瞻哥哥一直在她身旁照顾她,额上一阵冰凉,她下意识的攀住那人的胳膊,无意识的轻喊着:“瞻哥哥。” 宗束眸色幽深暗沉的看着抓着他袖子的白嫩小手,眉目间皆是寒凉。 他甩开那双小手,沉着脸阔步出了院子。 第7章 翌日,姜颜还未睁眼,耳边便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姜颜缓缓睁开眼,好几道身影便凑了过来。 “妹妹可醒了?” 一束暖阳透过窗户照了进来,姜颜脑袋昏昏沉沉的,看着面前的几个人,一双水润的眸子里满是迷茫。 “妹妹才来,还不认识我们几个,诸位中,我年长些,便由我来为妹妹做个介绍。”说话的是最早来府中的林娘。 林娘将在场的姬妾一一介绍了一番,随后往门外张望了两眼,道:“院里还有一个兰姨娘,她性子冷清,不爱凑热闹,今日便没来,想来日后也是有见面的机会的。” 姜颜心道,这些人应该就是宗束这些年纳入府中的姬妾了。 果然如外界所传,宗束是个好福气的,府里的美人一个赛一个漂亮。 姜颜在榻上坐起身,笑着回道:“诸位姐姐好,妹妹染了风寒,礼数不周,还请各位姐姐见谅。” 林娘领头道:“无妨,我们今日来也是为了见见妹妹,既是见了,我们便也不打扰妹妹休养了。” 说罢,一众人便出去了。 颇为俏丽的那位姬妾名为盈秋,她双手托腮,道:“这位小娘子果然是个美的,怪不得昨夜将军深夜前来。” 另一位名为云娘的姬妾眉目间多了几分不爽,“她美,我们就丑了吗?” 说罢,扭着水蛇腰快步走了,留下盈秋和林娘面面相觑。 却说姜颜,她抬手揉了揉脑袋,昏睡了一夜,着实有些头疼。 昨夜,似是有人照顾她,那人似乎是宗束,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姜颜便用力的摇了摇头,宗束会照顾人? 算了吧,他也就是个只会杀人的主。 姜颜养了好几日的病,这些天,宗束没来过,他要领兵出战的消息反倒是先传了来。 姜颜觉得自己不能无动于衷了,她得行动起来,既然宗束不来见她,那她就去找他。 姜颜换了一身颜色粉丽的衣裙,坐在铜镜前,给自己抹了一层口脂,原本娇丽的面 分卷阅读12 庞更加娇颜生动。 姜颜梳妆好后去了前院。 冬日里,寒风凌冽,园子里的柏树被吹得左右晃动。 姜颜纤细的身子立在书房外,静静地等着进去通传的小厮。 不过片刻,小厮便出来了,他冲着姜颜摇了摇头,轻声道:“将军不见你,你还是回去吧。” 姜颜不死心,又央求小厮进去通传。 小厮不耐道:“像你这样的女子我见多了,想要见将军一面的不止你一个,可将军哪个都没见,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最后出于对美人的怜悯,小厮低了声音道:“今日风大,姑娘还是早些回吧。” 姜颜想到宗束要领兵出城的消息,满心焦急,生怕他带兵去攻打扬州。 她不为所动,继续站在书房门前,大有不等到宗束不罢休的架势。 小厮见是个不听劝的,便不再管了。 书房里,貔貅铜炉里点着檀香,徐徐云烟缭绕而起。 宗束坐在案桌前,修长的之间夹着一页书卷,余光里是窗户外面的那抹娇俏身影。 几日不见,她似乎更加好看了。 冰冷的眸子里多了些烦躁,指尖微动,终是忍不住往窗外看了一眼。 病刚好,乱跑什么,这幅娇弱的小身板,乱折腾什么? 玄色长袍一掀,宗束抬步走了出去。 姜颜见那抹高大的身影从门里走了出来,赶忙扬起笑脸,迎了过去。 她还未靠近他,便听到他冷声道:“拦住她。” 话不是对她说的。 小厮听到后赶紧挡住了姜颜,不让姜颜靠进宗束一步,姜颜无法,只能看着他的身形渐远。 姜颜拿了帕子将口脂拭去,美目间有些不解,这人,怎的说不理她就不理她了? 回了月华院,姜颜坐在铜镜前,暗忖,是自己生了场病,容貌不美了吗,他怎么忽然就不待见她了。 窗外廊下忽然传来一道尖细的女声,“新来的这个倒是个有心思的,可惜啊,将军不见她,打扮的再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白费心思。”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盈秋不喜她这个说法,打抱不平道:“云娘,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将军现下事忙,说不定忙完便能见到了,你又何必这么早下断论。” “你当将军是什么人,也是她相见就能见的,不过是个空有美色的罢了,还真以为自己能与众不同,获得将军宠爱呢?院里的谁人不知,将军最不爱的就是美色,想凭容貌惹得将军注意,做梦呢!”云娘的语气里满是奚落。 虽说外面都传宗束尤爱美色,可她们月华院的深知,被送进来的女子,谁也逃不过空度年华的命运。 盈秋暗暗叹了一口气,屋里那位小娘子没来之前,云娘便是这月华院里容貌最美的姬妾,那位小娘子来了,便是云娘这幅自以为最美的容貌在她面前也是失了光华,云娘她如何能不记恨。 姜颜未把她们的奚落放在心上,接下来的几日,她又去书房门外等了几次,可无一例外,宗束不见她。 姜颜心里愈发焦急,见不到他,她如何能成事。 一日午后,院里的林娘来看望她。 林娘一踏进屋子,便惊声道:“你这屋里怎么这么冷?” 姜颜从未去过别的屋子,她一直以为这处院子都是如此,可听林娘所言,似乎只有她这间屋子没有炭火。 林娘前几日也听说了宗束不见她的传言,以为是她惹恼了将军,是以将军克扣了她的炭火。 她拉着姜颜的手,语重心长道:“妹妹何须心急,如今惹怒了将军,连自己的日子也不好过了。” 姜颜不知自己何时惹怒了宗束,可他竟克她的炭火,姜颜心道,这男人不仅冷血无情还小肚鸡肠。 “这么冷,实在不是个办法,阿颜你可有赚钱的法子,赚了银子也好买些炭火。”林娘道。 姜颜摇了摇头,她自小没受过什么苦难,也不知如何才能赚银钱。 林娘见此,细眉轻佻,道:“姐姐教你。” 困在后院的女人想要赚钱,无非是做些绣活拿出去买罢了。 隔日,林娘便给姜颜送来了些针线。 姜颜身上没有半分银钱,便是想杀宗束,却连毒药也买不起。 姜颜坐在屋内穿针引线,看着手中的布,姜颜忽然心生一计。 隔日,姜颜拿着手中的荷包又站在了宗束的书房门外。 守门的小厮见到她的身影,动也未动,这个小娘子倒是个执着的,可再执着又有何用,将军说了不见那便是不见。 姜颜刻意站在了靠近窗户的地方,若宗束看书看得累了,想歇歇眼睛,往窗外一看,必定能看见她。 空中不知何时开始飘起了雪花,鹅毛大雪,漫天飞舞。 姜颜一袭月白色衣裙,青丝用一根红珊瑚簪子挽在身后,身姿娉婷的立在雪地里,一双水润的眸子清亮妩媚。 分卷阅读13 雪花飘落在青丝上,顺着雪白的脖颈灌进衣领里,冰凉一片,姜颜不为所动,她势要见到宗束。 屋内的宗束自是见到了窗外那抹娇小的身影。 看向书卷的眸子里隐隐含了几分燥意,握着书卷的手逐渐收紧。 半响,书卷被仍在案桌上,那双修长的手提起剑便出了门。 姜颜露在袖子外的手都要冻僵了,才堪堪望见了那抹几日未见的身影。 眨眼的功夫,那人便立在了她的身前,冷着一张俊脸,沉声道:“找我何事?” 姜颜的眼睛一亮,看向宗束的眸子里有着盈盈笑意,她乐道:“将军终于肯见我了!”语气里皆是欣喜。 “这是妾身绣的荷包,还望将军收下。” 姜颜抬眸看着面前高大的身影,水润的眸子里满是期盼。 宗束垂眼看着那张小脸,并不接。 姜颜见他不为所动,暗暗提了一口气,往前挪了两步,轻轻地拽了两下那人的衣袖,娇声道:“妾身几日未见将军,思慕之情难解,是以绣了这荷包,还望将军收下,以解妾身的爱慕之意。” 她长得本就妩媚,如今刻意软着嗓子说话,更是惹人心动。 宗束捏紧了手中的剑,浓墨般的眸子散漫的看向她,只觉得她在胡扯。 那天晚上还深情款款的喊着别的男人的名字,今日又楚楚的向他诉衷肠,这小姑娘年龄不大,心思倒是多的很。 姜颜不知男人心里的想法,仰着一张白嫩的小脸,手里捧着荷希望他能收下。 宗束不欲与她纠缠,沉着面用刀尖将她手里的荷包挑起。 冷声道:“日后勿要来找我。” 第8章 宗束捏紧了手中的剑,浓墨般的眸子散漫的看向她,只觉得她在胡扯。 那天晚上还深情款款的喊着别的男人的名字,今日又楚楚动人的向他诉衷肠,这小姑娘年龄不大,心思倒是多的很。 姜颜不知男人心里的想法,仰着一张白嫩的小脸,手里捧着荷包希望他能收下。 宗束不欲与她纠缠,沉着面用刀尖将她手里的荷包挑起。 冷声道:“日后勿要来找我。” 姜颜眼睁睁的看着那人用刀刃将她的荷包斩断,随后一走了之。 她呆愣在原地,好看的眸子里浮起一层雾气,虽是假意,可自己的心意被如此对待,姜颜仍是有些难过。 自从她入了府,这男人便开始不待见她,难道他看穿她的意图了,可她分明什么也还没干啊。 姜颜有些心力憔悴的往月华院里走,空中还飘着雪,路面湿滑。 姜颜又想到了扬州,扬州没有这么大的雪,亦不会有人将她的心血砍成两半。 忽然,鹅卵石松动,脚下湿滑不稳,姜颜径直的往湖里摔去。 她胡乱的挣扎着,可周围空无一物,终是跌进了湖里。 湖面结了一层薄冰,不足以承托住人的重量,碎冰划过姜颜的身子,冰凉的湖水将她浸没。 冬日里的衣裙繁重,似有千斤重般拉扯着她不住的下坠。 肺部传来一阵撕裂感,心脏逐渐收紧,呼吸也被扼住,姜颜的意识逐渐模糊。 岸边似乎有人在呼喊,可她已然听不清了。 月华院里的婢子见下了雪,想着姜颜大病初愈,便前来送披风,可谁料竟在湖里看见了姜颜。 她焦急的喊叫呼救,一道黑色身影从她眼前掠过,径直的朝着湖里去了。 片刻,湖面上飘起血红的水,婢子一片心焦。 姜颜失去意识之前闻到了一股浓厚的血腥味,醒来后,才知是宗束救了她。 姜颜虚弱的躺在榻上,听到救她的人是宗束后,心里泛起一阵异样的情绪,他不是不想见她吗,救她做甚。 婢子端了药来,双目憧憬道:“将军好生威武,自己身负重伤,也要将姑娘救上来。” 闻妍,姜颜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瞪圆了,他竟受了伤,怪不得她闻到了血腥味。 姜颜虽落了水,可休养了几日便已无大碍,反倒是身子壮硕的宗束,还病恹恹的躺在榻上。 姜颜虽一心想要杀了宗束,可他这次救了她的性命,她终是做不到无动于衷。 厚厚的白雪压在柏树枝上,路边的积雪也并未消融。 姜颜踩着厚雪立在宗束房门外,正巧碰见了前来给宗束看诊的林春。 宗束还昏迷着,林春便自作主张的让姜颜进了屋子。 室内的各个角落都摆着炭盆,一室暖意。 林春给宗束把过脉后,写了一剂方子让下人去熬药,之后便匆忙离去。 屋里一室静寂,只有浅浅的呼吸声。 姜颜看着躺在榻上的宗束,鼻梁高挺,轮廓锋利,往常的一双墨色浓眸此刻紧闭着,面色多了些苍白。 正端详着他的容貌,那双眸子便睁开了。 分卷阅读14 四目相对。 “谁让你来的?出去。”喑哑的嗓音少了些威慑力。 姜颜坐在榻沿,嗓音轻柔的关怀道:“将军感觉如何,可要去请郎中来诊治一番?” 那双浓墨般的眸子睨了姜颜一眼,便挪开了。 “妾身不知这几日做了何事惹的将军不待见,可将军病重,妾身着实担忧,还望将军能准允妾身照顾将军。” 姜颜后退一步,躬身道。 姜颜前几日落了水,面色仍有些苍白,水盈盈的眸子里满是关切,到是比以往多了些真诚。 宗束沉着面庞,一言不发,气氛僵持着有些冷凝。 婢子端着熬好的药进来,姜颜松了一口气,上前将药接过。 她将药喂到宗束嘴边,宗束撇开了脸,沉声道:“我自己来。” 姜颜心道这是与他缓和关系的大好机会,她必须要把握住。 她偏手躲过宗束伸过来接药碗的手,温声道:“将军身上有伤,还是我来吧。” 宗束身为病患,她执意不给他药碗,他也没办法,冷着脸将她喂过来的药喝了个干净。 喝完药刚想赶她走,便听到小姑娘又自顾自的道:“为了照顾将军,妾室这几日便住在耳房,将军若有何需要,唤我一声便是。” 宗束颇为气恼,这小姑娘竟是个顺杆爬的,他还没说什么,她就住进了自己的耳房。 他撑着坐起身,黑晶般的眸子落在姜颜身上,声音似冬日里未融化的积雪,“你倒是个会安排的。” 姜颜自然知道这句话不是真的夸她,而是讽刺她惯会自作主张。 面皮悄悄的红了,姜颜并不退缩,赶在他开口赶她之前,去收拾了耳房。 …… 自打姜颜住进耳房,月华院里便热闹了起来。 这厢,云娘坐在石凳上,两眼出神,呆愣的看着湖边。 盈秋笑着坐到她旁边,道:“新来的那个小娘子果然是个有手段的,才来半月,就住进了将军院里的耳房。” 闻言,云娘攥紧了手中的帕子,狭长的眸子微眯着,冷声道:“不过是个狐媚子,靠着几分姿色罢了,等将军腻了,还不是被一脚踹开。” 盈秋见她神色愤恨,敛了神色,没再多言。 姜颜在宗束院里住了三日了,她借着送药的名头日日去他屋子里头,本是可以将毒药掺在汤药里杀了他,可是她身无分文,连毒药都买不起。 姜颜倚靠在窗前,灵机一动,想到了前几日林娘教她赚钱的法子,她可以卖绣品。 姜颜正欲回月华院拿针线,便听到外面有人唤她。 门外站着的是宗束身边的近侍阿越。 他笑盈盈的看着姜颜道:“将军唤您过去一趟。” 姜颜惊奇的问道:“可有说什么事?” 这男人自打她自作主张住进了耳房,便没给过她好脸色,今日竟主动唤她过去,也是稀奇。 阿越摇了摇头,道:“您过去就知道了。” 姜颜回屋打扮了一番,这才跟着阿越去了宗束的屋子。 宗束这次受的伤有些重,不过修养了几日,已经能下榻了。 他着一袭单薄的里衣,露出一截精致劲瘦的锁骨,长指落在茶壶上。 姜颜推门而进,他却置之不理,慢条斯理的饮着茶。 姜颜立在桌前,见他没有理自己的意思,脸上的笑淡了几分。 道:“将军唤我来可有事?若是没事,妾室便先退下了。”她还要去月华院里拿针线呢。 闻言,宗束淡淡抬眸,晕染了墨般的浓眸看向面前的小姑娘。 修长的指散漫的捏起茶盏,淡声道:“喻瞻,你可认识?” 姜颜心里顿时大惊,他莫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姜颜稳住心神,朱唇轻启,道:“我与瞻哥哥自幼相识,自然是认识的,不知将军为何提起他?” “自幼相识。”他轻哧一声,沉声道:“那童养媳一事,也是真的了?” 自听到她唤出的那声瞻哥哥,宗束便连夜派人去了扬州打探实情,没想到,竟还探出了童养媳一事。 闻言,姜颜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半垂的脑袋顿时抬起,轻咬了下唇,随后开口道:“不瞒将军,确有此事,不过我自听闻将军威名后,便倾慕将军,所以童养媳一事便作罢了。” “且我与瞻哥哥乃兄妹之情,从未有过逾矩之事。” 宗束看着面前的姑娘极力撇清二人的关系,又口口声声说倾慕与他。 宗束黝黑的眸子打量着她,冷哼道:“你最好说的都是真的。” 姜颜赶忙道:“不敢欺瞒将军。” …… 出了房门,虽是晴空当日,姜颜却浑身发愣冷,宗束生性多疑,也不知道他信不信她说的。 “阿颜,你怎么魂不守舍的?” 不远处一道声音传了过来,姜颜回神去看,见是林娘。b 分卷阅读15 r   林娘手里拿着一个布袋子,看起来沉甸甸的,疾色匆匆的往月华院里去。 姜颜没有回话,反问道:“林娘这是要去哪?” 林娘喜盈盈的将姜颜拉到假山后面,然后一脸神秘的打开了手中的袋子。 姜颜看见袋子里的东西,眼睛瞬间瞪圆了。 只见袋子里竟是满满的银子。 姜颜捂住嘴,将惊呼声止住。 她自从跟了宗束之后,身无一物,还从未见到过这么多银子。 林娘见手中的袋子合上,往前倾了倾身子低声道:“这是我绣了大半年的手绢赚的银子,在这府里,处处用得到银子,须得备着点。” 姜颜趁机提起针线的事,林娘答应给她送过去。 解决了针线的事,姜颜又回了宗束的院子。 碎光透过枝叶洒在地上,斑驳的光影照在男人的脸上。 他手执长剑,眉锋目厉,敞开的衣襟露出半分锁骨,汗珠顺着脖颈滑进衣领里,神色淡淡的看着立在不远处的姜颜。 宗束狭长的墨眸里一片幽深,看的姜颜心里没来由的发虚,她上前两步,拿过一旁的帕子作势要给他擦汗。 宗束侧了侧身子,伸出骨节分明的手将帕子从姜颜手中接过。 “方才做什么去了?”他沉声问道。 姜颜的心提了提,凑到他跟前,眨巴着眼睛对他道:“我看将军的腰带旧了,想给将军绣个新的。” 话落,姜颜便看到男人放下帕子打量了自己一眼,道:“不需要。”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228 00:00:40~20210307 12:34: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蓝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章 时隔一天,林娘便送来了针线,姜颜白日里去宗束身边,晚上便回耳房绣帕子。 如此过了几日,按说宗束的伤该好了,可他还是一副病弱的模样。 许是姜颜在身边伺候了几日,他用起人来是愈发顺手了。 夜里,姜颜照旧在屋里绣帕子,烛灯半枯时,听到阿越来喊她。 她放下绣了一半的帕子,随着阿越去了宗束的屋子。 脚刚踏进门,便听到宗束的声音从青松石柱八扇屏后面传了过来。 “你上次做的糕点不错。” 姜颜顿时会意,一双水润的杏眸里含了笑意,道:“将军爱吃,那我明日就去给将军做。” 宗束手执长卷,湿漉漉的黑发散在身后,一副方沐过浴的样子,狭长的眸子里少了几分狠厉,倒是一副清隽公子的模样。 闻言,他淡淡的应了声,便陷入了沉寂。 四下无声,只有簌簌的落雪声。 昏黄的烛光映出男人的侧脸,他仿佛忘了屋里还有一个人,握着手中的书卷半天无言。 姜颜立在一旁,见他没注意到自己,便想着偷偷溜回去,毕竟她那方帕子还没绣完呢。 半只脚已经踏出了房门,却听到身后传来声音。 “你过来。” 姜颜只得又将踏出去的脚收回来。 姜颜回到里间,便见宗束皱着眉将一个物件朝自己扔了过来。 他将手里的书卷放下,抬头看着面前的小姑娘道:“你瞧瞧,可有何不妥之处” 姜颜低眉一看,是条腰带,摸起来料子滑滑的,上面的玉扣做的也颇为精细,还用金丝线勾勒边。 这条腰带要是能拿出去卖,定能换不少银子。 男人轻咳了一声,似是等的时间有些长,眉眼间多了几分不耐。 姜颜端详了片刻,回道:“这条腰带做工极好,并非凡物。” 她瞧见面前的男人蹙起了眉头,似是没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你再仔细瞧瞧。” 姜颜又将腰带反过来看了看,在边角处发现了一处裂痕,似是被刀割破的。 她小声道:“这腰带怎么破了。”破了就不值钱了。 熟料男人听到她这句话后,剑眉舒展开来,且嗯了一声。 见宗束这番模样,一个不太可能的念头在姜颜的脑海里形成,这人不会是在跟她讨要腰带吧。 可是她根本就没给他绣啊,他明明说了不需要啊。 姜颜捏紧了手中的破损的腰带,抬眸试探问道:“将军若是不嫌弃,那我给将军绣一条可好?” 宗束的眸子幽深了些许,冷声问道:“需几日?” 姜颜扬起小脸,道:“五日便够了。” “三日。”宗束道。 话落,姜颜瞧见他慢条斯理的翻看起了书卷,一副不再多言的模样。 她便放轻了脚步,退了出去。 她一出去,宗束如刀般的 分卷阅读16 目光便落在了阿越身上。 阿越瑟缩了一下,心里哀嚎了一声,本以为姜颜姑娘这几日一直在屋里给将军绣腰带,便兴冲冲的跟将军说了,可谁知,姜颜姑娘竟是没绣。 他缩了缩脖子,不敢对上那人的目光,便低着头道:“许是姜颜姑娘绣的繁琐,所以还没绣好。” 这话不管将军信不信,反正他自己都不信。 寻常腰带三五日便可以绣好,拒姜颜姑娘说要给将军绣腰带已经过去十日了,可仍是不见腰带,这应当就是没绣了。 阿越又暗自肺腑,谁叫将军那日说不需要,让人家小姑娘当了真,可这话他不敢跟宗束说。 话锋一转,宗束捏了捏眉心,问道:“那没玉佩可找到了?” 玉佩乃宗束的母亲留给他的,可那日救了落水的姜颜后,玉佩便不见了。 阿越正了神色,摇头道:“府里的下人将湖里找了遍,也没找到。” 宗束神色有些凝重,他沉声道:“岸边可找过了?” 阿越站直了身子,一下子精神了,道:“天一亮便派人去寻,便是掘地三尺,也定要给将军找到。” 阿越自小跟在宗束身边,知道那枚玉佩对他的重要性。 雪落枝头,昨夜里下了雪,姜颜起了个大早往厨房去。 那日给宗束做的糕点极废功夫,须得一天才能做好。 路上的积雪已经被下人扫干净了,姜颜沿着廊往厨房去。 半路上路过她那日落水的湖,姜颜停了步子,往岸边看了一瞬,宗束竟是受着伤去把她救了起来。 姜颜心里一时间有些复杂。 愣神之际,便看到阿越领着一群人乌泱泱的过来了。 阿越在岸边,挥手道:“都好好的找,便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一副神色凝重的模样。 姜颜好奇他们在找什么东西,可也明白知道的越少越好的道理,便挪开目光,径直的去了厨房。 前些日子,姜颜为了接近宗束经常来厨房,与厨房里的林大娘颇为熟稔。 她一来,林大娘便笑盈盈的迎了出来,道:“姜姑娘来了,这次又要做什么糕点?” 姜颜浅笑,温声回道:“红蕊梅花酥。” 林大娘一听,撸起袖子,道:“正巧今日厨房事少,我来帮你。” 姜颜将新摘的梅花洗净,泡到蜜水里,修长莹白的指尖夹着色泽艳丽的红梅,煞是好看。 厨房里没有旁人,林大娘便聊起了闲话。 她探头往湖边的方向望了一眼,担心道:“也不知将军的玉佩何时能找到,我家那口子腿有伤疾,可受不住这么冷的天,也不知会不会让下水去找,若这么冷的天下水,我家那口子的腿就要废了,不行不行,我得去看看。” 林大娘有匆匆的出去看了一眼,见没下水这才放了心。 “也不知是什么玉佩,能让将军看得这么重。”林大娘嘟囔道 姜颜闻言,洗梅花的手顿住了,抬眸问道:“将军的玉佩丢了?怎么丢的?” 林大娘将手缩在袖子里,“听说那日跳湖救你之后,便丢了,说起来,姜姑娘可知道那玉佩长什么样?” 听到这话,姜颜有一瞬的失神,为了救她,宗束连玉佩都丢了。 那玉佩她不曾仔细端详过,只知道是一块对佩。 她摇了摇头,只做不知。 一整天,姜颜都心不在焉的,连梅花酥的模样捏的都不如往日精巧,歪歪扭扭的。 红蕊梅花酥临到天黑才做好,姜颜拎着食盒,头顶星辰往宗束的院子里去。 院子里灯火通明,姜颜站在门外正要敲门,便听到屋内传来了谈话声。 “将军,岸边找过了,没有找到。”听声音便知阿越定是有些垂头丧气。 姜颜拎着食盒的手紧了紧,不知道宗束听了这话会如何,是黯然失望还是大发雷霆? 静默了半响,才听到宗束淡声道:“罢了,不用找了。” 阿越一听便急了,道:“那可是夫人唯一留给您的,怎么能不找?” 姜颜没再听下去,抬手敲了敲房门。 屋门打开,姜颜瞧见宗束正擦着剑,他似乎格外爱护他这把剑,便是不打仗,也要拿出来时不时的擦一下。 姜颜将食盒里的糕点拿了出来,摆在他面前的那方小案上。 放柔了声音道:“将军要的糕点做好了,将军现在可要尝尝?” 宗束眉眼未抬,沉声道:“先放那。”一副没有食欲的模样。 他虽是一身冷肃,可姜颜竟瞧出了几分落寞。 姜颜捏起一块糕点,放到宗束唇边,软声道:“将军尝尝,趁热吃最好吃。”声音娇柔。 宗束抬眼,目光落在她身上,淡淡的。 小姑娘穿了一件月白缠梅裙,一双好看的眸子亮晶晶的,如小扇般的睫毛轻颤着,再往下是盈润的鼻头,朱唇水润,倒是比她手中粉白的糕点还要蛊 分卷阅读17 惑人。 宗束错开眸子,抬手将糕点接过,敷衍的咬了一口,不走心的赞赏道:“味道不错。” 说罢便又将糕点放回了盘中。 说要吃的是他,辛苦了一天做出来了不想吃的也是他,着实是难伺候。 不过,姜颜知他丢了玉佩,没有食欲,便不欲同他计较。 姜颜退下后,立在门口站了片刻,随后抬步朝着湖边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307 12:34:15~20210308 18:05: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深蓝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 翌日,天微微亮,宗束提着剑方一打开门,便听到咚的一声。 脚上多了些重量,宗束下意识的握紧了剑,低头一看,便对上了一双睡眼惺忪的眸子。 小姑娘还穿着昨日的衣裳,小脸冻的通红,见他手里拿着剑,离自己的脖颈不过半尺远,姜颜微微瑟缩了下。 娇憨的眸子里多了些清明,她站起身,颤着嘴唇。 一双娇丽的眸子里满是不可置信,她问道:“将军可是要拿我试试剑?” 昨天她才看见他将剑擦的锃亮,今日这剑便横在了自己脖子上。 宗束瞧见小姑娘这幅没睡醒的蠢模样,神色颇为嫌弃,不动声色的将剑放在自己身后,沉声问道:“你怎么在这?” 素日里小姑娘可没起这么早过,今日天还泛着昏,人便已经出现在了自己门前。 姜颜看他将剑拿走了,麻溜的站起身,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一枚玉佩,献宝似的双手将玉佩摆在宗束眼前。 笑着道:“将军的玉佩,我找到了!” 这玉佩原是被闯进府里的猫叼了去了,她跟猫斗智斗勇了许久,才哄骗的小猫放下玉佩。 如水的杏眸里不见方才的惊惧,满是找到玉佩的喜悦,亮晶晶的。 宗束看向姜颜,她发丝有些散乱,衣裙似乎被树枝刮破,小巧的鼻头也通红,似是寻了一夜。 一颗心似乎被不可言明的东西击中,泛起了些异样的情绪。 宗束将玉佩接过,神色温和了些许,道:“用过早膳了吗?” 姜颜寻了大半夜,还未来得及用膳,早就饿的头脑发昏了,一听早膳二字,眼睛都亮了。 小脑袋摇了摇,想要赶快回去用早膳。 熟料,站在她面前,身姿挺拔的男人淡声道:“进来。” 姜颜顿时垂下了脑袋,她想吃饭,现在就想。 进屋后,又陷入了无言的境地。 过了片刻,姜颜忍不住问道:“将军方才拿着剑是要做什么去?” 总不能是提着剑就为了架在她脖子上吓唬她吧。 宗束的五官极为好看,如今落在阴影里,多了些引人窥探的意味。 “练剑。”极为简洁的两个字,却让姜颜顿时红了脸。 原来是练剑,不是要杀她啊。 姜颜自知羞愧,半响没在说话,直到婢子将早膳摆好。 她看了眼早膳,乌黑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宗束的唇角勾了勾,对她道:“还不赶紧过来用膳。” 闻言,姜颜的眸子睁得更大了,原来,这人竟是喊她进来用膳的,算他还有些良心。 姜颜正吃着蟹黄蒸饺,眼前便多了一碗热腾腾的红糖姜水。 “太腻了。”她听见宗束嫌弃道。 姜颜看着面前的这碗汤,眸子里满是细碎的满足感,喝一碗红糖姜水,定能暖一暖身子,她微微抬高了些声音道;“那我替将军解决掉!” 余光里,是小姑娘端着一碗汤,两颊鼓鼓的模样,宗束的眸色多了些暖意。 用完膳,不等宗束赶人,姜颜便以绣腰带为由,自觉地离开。 走到门口,姜颜回头,柔声道:“将军的伤还没好全,等伤好了将军再练剑也不迟。” 没等宗束回话,姜颜便一溜烟的走了。 宗束立在原地,望着那抹远去的月白色身影,神色愈发柔和。 身侧的阿越瞧见将军这幅模样,简直怀疑将军换了个人。 转瞬,阿越便又瞧见宗束的脸色沉了下去,神色阴恻恻的。 阿越顺着宗束的目光瞧了过去,之间方才从屋子里出去的姜姑娘正与卫大人交谈。 瞧着姜颜姑娘的满脸笑容,应该是交谈的还挺愉快。 小姑娘笑颜明媚,好看的眸子亮亮的,不知卫言说了些什么,惹得小姑娘眼睛笑的弯弯的。 若不是卫言,他都不知道小姑娘笑起来这样好看,可惜,这笑不是对着他。 宗束负手立在窗前,隐隐散发着不悦。 窗外,姜颜看着多日未见的卫言,有些欣喜,进 分卷阅读18 城的路上,他对她颇为照顾,她还没来得及感谢他。 姜颜抬头看着面前的卫言道:“卫大人,前些日子多谢你的照拂,阿颜感激不尽,不知卫大人可喜欢糕点,我做些糕点送到大人府上可好?” 姜颜自知做的糕点不错,便想着送些糕点以表谢意。 卫言笑道:“姜姑娘不必如此客气。” 随后又紧接着道:“属下就住在对面街上,我这几日都在家里,姜姑娘做好了派人送过去就行。” 卫言有幸在宗束屋里尝了一次姜颜做的红蕊梅花酥,香酥入口,甜而不腻,只吃了一次,卫言便惦记上了那个味道。 他又补充道:“姜姑娘做的梅花酥便极好。” 姜颜笑着道:“卫大人爱吃,那我便多做些。” …… 夜晚,姜颜回到屋里,正要如往常般,拿出针线绣帕子,方点亮烛火,便瞧见了墙上的一团黑影,吓得她惊呼一声,扔了针线便要跑出屋。 忽然,那团黑影发出了声音。 “跑什么跑?” 姜颜回了回神,定睛一看,是宗束。 她抚了抚胸口,一副被吓到的模样。 宗束瞧见她这幅胆小的模样,心里的郁气消散了些。 “过来。”他喊道。 昏黄的灯光下,宗束的身姿高大壮硕,映在墙壁上的影子也欣长挺拔。 姜颜知道黑影是宗束后,心里安定了些,不过瞬间又提了起来,宗束大半夜的来她的屋子作甚? 她靠进两步,在距离宗束三步远的地方停住了步子。 宗束看着小姑娘谨慎的模样,眼神阴森了些。 对着卫言便笑的那样好看,在他面前便如履薄冰,这是喜欢一个人该有的模样吗? 他有些怀疑她说的倾慕于他这句话的真实性了。 姜颜看着男人阴沉的模样,还以为是自己又惹得他不顺心了,愈发谨慎。 宗束看着小姑娘小心翼翼,抬眼瞧他的模样,愈发气恼了。 他黑眸微沉,语气不善道:“靠近些,离这么远作甚?” 姜颜见他神色不耐,不敢反抗,只得抬了步子,徐徐的往前又迈了两步。 许是男人嫌她慢,长臂一揽,将人拉的更近了些。 男人身上的松竹冷香顿时传入鼻翼之间,男人温热的胸膛就在自己面前,姜颜有些不自在的缩了缩身子。 宗束冷不丁道:“笑。” 姜颜迷惑的抬起头,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 看着怀里小姑娘呆愣的模样,宗束胸口堵得那团浊气愈发难忍。 忍不住冷声道:“对着别的男人都会笑,对着你倾慕的人便不会了吗?” 这是吃醋了?姜颜听着宗束带着怒意的声音,胡乱猜测道。 那不成他喜欢上了她,这个猜测让姜颜暗喜,他既然喜欢她,那岂不是方便她行暗杀之事。 只听宗束又道:“你是我宗束的姬妾,下次若再让我看到你对别的男人笑的那样肆意,我便将你逐出府去。” 姜颜闻言,垂下了头,他没有喜欢她,只是因为男人的面子问题来警告她而已,果然是她想多了。 宗束低头看着小姑娘乖巧的发顶,感受到了她的失落。 莫不是他话说的太重了让她伤心了? 宗束暗自道:罢了,不过是个小姑娘,被心爱之人训斥,难免失意难过,他就再给她一次机会。 宗束道:“放心,只要你安分守己,府里还是有你的一席之地。” 他都这样安慰她了,总能让她笑一笑了吧。 姜颜说不上伤心难过,就只是有些失落而已,听到他这番话,淡淡的应了声:“多谢将军。” 宗束没见到自己想看的笑颜,气恼的甩了袖子,大步离去。 暗恨小姑娘不识好歹。 姜颜看着男人愤怒离去的身影一头雾水。 高大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里,姜颜上前将房门关上。 回道屋里,经过宗束莫名其妙这一闹,姜颜看着放在桌上的针线,没了做帕子的欲望。 耳房里宗束的屋子太近,虽然宗束这次并未注意到绣好的帕子和针线,可若下次他再突然闯进,瞧见这些帕子,问起来,她又该如何解释。 左思右想,姜颜心道,宗束的病已经好了,那她还是尽早搬回月华院为好。 星子稀疏,夜空暗淡。 翌日,宗束看着自己面前的小姑娘,微微蹙了眉。 她方才可是说,要搬回月华院? 当初耳房是她赖着住下的,如今又想走了,当他这院子是想来就来,想走便走的? 姜颜看着宗束目光沉沉的盯着她,半响无话,心里有些发憷。 片刻后,才听到男人薄唇轻启,冷声道:“随你。”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308 18:05:54~2021 分卷阅读19 0309 18:25: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蓝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章 得了宗束的允准,姜颜当日便收拾了东西回了月华院。 月华院里,众姬妾正聚在廊下吃瓜子。 宗束向来不踏足这里,几个女子便日日聚在一起闲聊打发时光。 一道纤细倩丽的身影从廊下来,立马吸引了一众女子的目光。 来人姿容娇丽,正是前些日子搬去将军耳房的姜颜。 见姜颜提着包裹回来了,盈秋放下了手中的瓜子,拍了拍手,上前相迎。 “姜妹妹回来了。”声音清脆。 姜颜见她如此热情,便笑着嗯了一声。 一道满含嘲讽的声音传了来,“呦,怎么回来了?不会是被将军赶回来了吧。” 云娘扭着细腰款步上前,细细的打量的姜颜,嗤笑一声道:“便是得了将军一时的青睐又如何,还不是被赶回来了。”语气里尽是毫不掩饰的轻蔑。 姜颜不知这个女子为何对她有如此大的恶意,便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转身跟其他的姬妾们道了别,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云娘看着那抹娇小的身影冷哼了一身,亦甩了袖子回了自己的屋子。 大半个月没有住人,屋子里落了一层灰,若不打扫一番,是没法住人的。 身边没有侍候的婢女,姜颜只好自己打扫。 虽说宗束不踏足月华院,但也从不亏待住在这里的女子,屋子都很宽敞。 姜颜向来没有打扫过屋子,本就生疏,再加上屋子大了些,临到傍晚才堪堪打扫完。 虽是料峭的天,可姜颜愣是热出了一身的汗。 她抬起袖子擦了下额头细密的汗,便听到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姜颜上前打开门,见是白日里在廊下对她相迎的盈秋。 盈秋将手里的东西提高了些,笑道:“这是我今日做的糕点,想着妹妹回来了,便来给你送些。” 姜颜笑着接下,道:“多谢姐姐,姐姐可要进来喝点茶水。” 盈秋没有拒绝,随着她进了屋子。 盈秋看着屋子像刚打扫完的模样,似是想起了什么,问道:“这屋子是你一个人打扫的?” 姜颜点了点头,打扫了一下午,腰都有些酸了。 盈秋道:“你是不是还没有去管家那里领婢子?” 盈秋看着姜颜微微蹙起眉毛的样子,又继续道:“你还不知道吧,咱们月华院的女子,都可以去管家那里领一个婢子来伺候自己。” 入府时,不许带婢子进来,所以便有了这个规矩,凡是进府的女子,都可以挑一个婢子。 姜颜不知道这个规矩,不过眼下便是知道了,姜颜也没有去挑选婢子的心思。 她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来到府里,若事发,免不了要连累身边人,还不如不选婢子的好。 只是这话不知怎的传到了管家耳里,隔日,管家便带着一众婢子来了月华院。 管家恭敬地对姜颜道:“是我疏忽了,竟忘了这茬,姑娘看看可有合眼缘的,可留下一个。” 庭院里站了一溜婢子,瞧着皆是勤快之人。 姜颜本不欲挑选,却在转眸时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人本是扬州太守府的,怎会出现在这里。 视线落过去的那一瞬,那人也看了过来,给她使了个眼神。 姜颜顿时会意,将人留了下来。 夜深人静之时,姜颜的屋子里,有着低低的说话声。 “姑娘可是没得手?”问话的人正是今日留下的婢子立夏。 立夏之前也是伺候在姜颜身边的,这次被扬州太守派来给她当帮手。 姜颜小心翼翼的顺着窗户往外瞧了两眼,见没有人后,心里才安定了些。 她一副无奈的模样,道:“宗束这人防备心极强,我还没找到时机下手。” 立夏焦急道:“老爷这次派我来,便是让婢子催促姑娘,姑娘若再不得手,老爷便要怀疑姑娘是否衷心了。” “且公子中的毒还未解,老爷心里焦急的很。” 姜颜听见喻瞻的毒害未解,心里顿时提了起来,担忧道:“那哥哥的情况如何?” “已经稳住了,只是解药在豫州太守手里,他与宗束有些过节,说要解药,须得以宗束的命来换。” “如今扬州百姓和公子的命全在姑娘手中,姑娘可要赶紧寻找时机杀了他。”立夏催促道。 姜颜跌坐在榻上,杀死宗束的重任压在了她的肩上,姜颜心里有些沉重,虽然她早就明白自己来自的目的,可当这件事再次摆在她面前时,姜颜竟生出了些犹豫。 宗束性子虽冷,可他到底是救过她一命。 许 分卷阅读20 是立夏看出了她的犹豫,当即便跪在了她跟前,道:“姑娘想想死在他手下的那些人何其无辜,若他活着,免不了又会徒生许多刀下亡魂,况且还有公子,姑娘您忘了吗,您小的时候最爱缠着公子了,公子对您那真是疼爱有加,如今您忍心看他命悬一线吗?” 四下寂静,暗夜无声。 约莫过了半柱香,才听到姜颜低低道:“我会赶快行动的。” 她不能看着喻瞻因为毒药无解而逝去,况且这毒是宗束下的,也该由他来尝恶果。 况且他死了,她也活不了,也全当给他偿命了。 姜颜心里下定了决心,便想着要出府一趟。 她这些日子也绣了不少帕子,若拿出去买,定能凑出个□□钱。 想着明日出府,正好能将糕点给卫大人送去,姜颜便又连夜做了梅花酥。 心里装着事,睡意骤减,翌日,天不亮,姜颜便将绣好的帕子藏在了袖子里,拎着食盒往府门走去。 守门的护卫见一个小娘子徐徐走来,瞌睡虫跑了不少。 护卫将剑抱在胸前,冷声问道:“做什么去?可有出府的令牌?” 姜颜将食盒提到他跟前道:“我去给卫大人送吃食。至于令牌,我那块令牌丢了,还望大哥能通融通融。” 姜颜自然没有什么令牌,可为了出府,只能谎称令牌丢了。 “没有令牌不能出府。”护卫面无表情道。 姜颜软着嗓子道:“这糕点是刚出锅的,要趁热吃才好,我得赶快给卫大人送去,大哥你就通融通融可好?” 护卫冷着面,不再言语,一副软硬不吃的模样。 姜颜无法,只得又折了回去。 寻到府里的管家,管家对姜颜道:“出府令牌得得到将军的允准我才能给你,姑娘找我还不如直接去找将军。” 无奈,姜颜又只得去寻宗束,却被阿越告知,宗束去军营了,晚上才能回来。 姜颜低低叹了一声,坐在了宗束院子里的长廊上,默默等着他回来。 暗夜昏沉,男人身上裹着肃寒之气,浑身冷硬。 看见那抹高大的身影,阿越赶忙上前迎了过去。 阿越将宗束解下的外氅接过,道:“姜姨娘在院子里等着您呢,手里还拎着食盒,等了您一天了。” 宗束的步子顿了一下,随后淡淡的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阔步进了院子。 廊下,小姑娘靠在廊柱上,小脑袋一垂一垂的,小巧的鼻头被冻的盈润粉红,小手缩在了袖子里,瞧着有些可怜巴巴的。 宗束将大氅从阿越手中拿过来,随手一扔,便盖在了姜颜身上。 等着时辰有些久,姜颜便睡着了,突然,脑袋上多了个重物,下意识的便惊醒了。 将盖在脑袋上的东西揪了下来,便瞧见了立在她面前的宗束。 男人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带着寒气,一双黑眸正看着她。 对上那人的目光,姜颜瞬时清醒了不少。 湿漉漉的眸子还含着水雾,似清晨里的小鹿般惹人怜,看向面前的男人时亮晶晶的,带着一抹喜色。 宗束喉头滚了滚,神色暗了些,问道:“找我做什么?”声音低沉冷清。 姜颜将大氅抱在怀里,仰着娇嫩的小脸道:“听说明日有集市,我想出府去看看,还请将军允准。”姜颜脸不红心不跳的编了个理由。 宗束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随后便阔步进了屋子。 姜颜得了准许,在男人身后道了声谢,便拎着食盒迈着小步子走了。 裙裾翩然翻飞,一副轻快的模样。 屋内静静燃着暖香,浅白色的云雾盘旋而上。 宗束坐在太师椅上,半响不见身后的小姑娘跟进来,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 阿越见状,赶紧递上一碗茶,低着头道:“姜姨娘走了。”一副大气都不敢出的模样。 将军向来对府里的女子不上心,唯独这个姜姨娘能三番两次的惹的将军变了神色。 偏偏这个姜姨娘还是个不懂得窥探将军内心的。 那日将军带着怒意从耳房离去,隔日姜姨娘便来请求搬出耳房,半分不顾及将军的情绪。 昨夜里厨房便递来了消息,说姜姨娘连夜做了梅花酥,今日又在廊下等了将军半日,还以为是来给将军送梅花酥,哄将军开心的,谁知,人走了,食盒也没留下。 明摆着昨日里的梅花酥不是给将军做的。 阿越看着男人黑沉的面色,只盼姜颜能自求多福了。 第12章 春意料峭,枝头冒了些细嫩的芽,水洗过般的俏绿煞是好看。 装扮好后,姜颜拎着食盒便要出府。 临到府门口,远远的便看见一个高大熟悉的身影。 他身着玄色金色麒麟袍,腰间坠着羊脂玉环纹玉佩,一副高贵公子的模样,气度华贵。 姜颜顿 分卷阅读21 了下步子,随后缓步走了过去,那人负手而立,似在等人。 “将军也要出府?”姜颜主动问道。 宗束神色淡淡的应了一声,随后迈了步子。 阿越见姜颜立住不动,便出声提醒:“姜姨娘还不赶紧跟上去,将军在这等了您大半个时辰了。” 姜颜瞬间的楞滞,疑惑问道:“等我?” 阿越解释道:“对啊。”随后望了眼那抹高大的身影,催促道:“您快些跟上吧,将军都要走远了。” 陪她逛集市…… 姜颜抬手揉了揉脑袋,怎么觉得这么不真实呢? 姜颜看了眼自己手里的食盒,小跑着跟了上去。 宗束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小身板,微微皱了眉。 姜颜惦记着要给卫大人送的糕点,拦住他道:“烦请将军等我片刻,我去给卫大人送些吃食。” 怕宗束不同意,姜颜说完转身便跑向了对面的巷子。 宗束看着那抹翻飞的裙角入了卫言府中,眸色沉凉如水。 待那抹纤细的身影出来时,食盒已然不见了。 姜颜怕宗束等的不耐烦,送完糕点便提着裙子快步跑了过去。 因跑的急,并未看到男人阴沉的脸色。 此次出府,除了送糕点,更是为了卖帕子买□□的,可姜颜抬头看着自己前面那抹壮硕挺拔的身影,一时间有些为难。 有他在,她断然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去卖帕子。 身后的脚步慢了,宗束停下步子,一回头便看见小姑娘轻咬着唇,一副思绪万千的小模样。 并未注意到身前的人停下了,倏地撞上了坚硬宽厚的脊背。 下意识的抬手揉脑袋,一道略含讽刺的声音便从头顶传了来,“从卫府里出来,便让你如此魂不守舍?” 姜颜猛然抬头,看向眼前的男人,狭长的眸子半眯,眼底隐含寒意。 这男人对她的态度过于恶劣了,许是多日来的担惊受怕以及隐忍,此刻姜颜竟有些委屈。 她在扬州时,也是被娇养在闺中,无忧无虑的,就因为他给瞻哥哥下毒,害她背井离乡,背上了杀人的任务。 从见面起他就处处对她嘲讽,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这么委屈。 好看的眸子里顿时泛起了涟漪,眼眶湿红却倔强的不让泪水滚落。 “我有些不舒服,就不去逛了。”说罢,姜颜便走了。 什么土匪头子,她不伺候了。 阿越看着走远的姜颜,整个人都吓傻了,没想到她竟敢在将军面前使性子,阿越不用去看,都知道此刻将军的脸色定是黑沉的不行了。 阿越小心翼翼问道:“将军,可要去把姜姨娘追回来?” 宗束面容沉静,让人分辨不出什么情绪,一双黑沉的眸子看着姜颜离去的身影。 待那抹身影消失在实现里,才收回目光,徐徐道:“不用。” 正值晴日当空,姜颜自顾自的委屈了片刻,便想着既然与宗束分开了,那她何不趁此机会去找个铺子将藏在袖子里的手绢卖了。 此念头一出,姜颜便开始寻觅卖绣物的铺子。 正巡视着,忽然眼前一黑,意识便没了。 姜颜是在嘈杂声中醒来的,屋里点着几盏蜡烛,昏黄的光打在墙壁上,映出屋内的各色飘带。 屋内点着暖香,四周皆是纱帐,不像是正经的地方。 姜颜揉了揉脑袋,对不可预知的处境有些惧意。 她坐起身,发现自己衣物完好,心里顿时送了一口气。 耳侧冷不丁的传来了一道娇笑:“姑娘无需害怕,我们断然不会伤害姑娘,只是请姑娘来这学习一些风月之事罢了。”声音清丽如银铃。 姜颜裹紧身上的衣裳,朝着声音的主人看了过去,只见是一个穿着有些风尘气的漂亮女子,正拿着一方香帕掩唇娇笑。 姜颜开口问道:“你是谁,绑我来这里做什么?”声音有些喑哑。 那位女子给她递了一杯水,示意她润润嗓子。 姜颜看着递到自己眼前的这杯水,眸子里满是谨慎,接了过来,却没有喝。 漂亮女子看她没喝倒也没说什么,微微抬头,看着她道:“扬州太守派我来教你,你唤我月娇便是。” 姜颜漂亮的眸子瞪大了些,坐在榻上,强忍心中的惧意,镇定问道:“你说你是太守的人,可有证物?” 对面的女子轻笑,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和一个玉佩。 姜颜看到玉佩一双眸子亮了亮,将玉佩拿到了眼前细细翻看。 喃喃道:“这枚玉佩是瞻哥哥的?” 月娇将信递给她,示意她自己拆开看看。 墨色字迹确实是扬州太守的,信中表明喻瞻的毒若拿不到解药,最多能撑两个月,希望她赶紧行事,让她行事谨慎些,多多保重。 姜颜看完,握着信的手有些发紧,一双乌黑的睫毛微颤。 分卷阅读22 两个月,若她在两个月内未杀死宗束,那她的瞻哥哥便…… 她虽是喻瞻的童养媳,可她对喻瞻的感情却是拿他当亲人,当亲哥哥的。 二人自小一起长大,她又是被捡到的,没有什么亲人,喻瞻又对她悉心照顾,她早已那他当亲哥哥般看待,无论如何,她也不能让他因为拿不到解药而亡。 坐在姜颜对面的月娇见她有些愣神,出声道:“姜姑娘可信我是太守的人了?” 姜颜握着手中的玉佩,点了点头。 “那姜姑娘接下来便听我的安排可好?” 姜颜将玉佩放进袖子里,把信放在烛火上点燃,随后抬眸问道:“有什么计划?” 月娇闻言,面上少了之前的浮笑,面色严肃了些。 月娇认真道:“你先在这里学些风月之事,男人吗,只要被勾了心,你便好下手了。” “等晚上,我们再绑了你去城外的破庙,届时让他独身来救你,我们的人在破庙里埋伏好,他一到,便下手。” “若埋伏的人能杀死他最好,杀不死便只能靠你了。”月娇语重心长道。 没有过多感慨,月娇起身将对面的帘子掀开,只见墙上有一个小洞,她放低了声音对姜颜道:“你过来学学。” 姜颜顺着她指的地方走了过去,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姜颜后退两步,捂着唇,一副震惊的模样,俏丽的小脸多了抹霞红。 对面,一个身着薄纱,几不掩体的女子正媚笑着坐在一个男人身上,玉指纤纤的捏着酒壶给男人喂酒,另一只手在男人的古铜色的胸膛上抚动。 屋内一片娇笑和男人粗犷的笑声。 之后不管月娇说什么,姜颜也不肯再去看。 月娇无奈,只得凑到姜颜耳边提点她。 姜颜听得满脸羞红,漂亮的秀眉微微蹙着,姜颜容貌本就倾城冠绝,如今染了绯红,更是如用水润过的三月桃花般娇艳好看。 待月娇传授完,姜颜的耳根已经红透了。 月娇见她这般模样,心里有些痒,忍不住抬起了她的下巴,道:“我说的这些你可记住了。” 姜颜连忙点头,生怕点的慢了这人会跟她再讲一遍。 月娇娇笑两声,自信道:“记住了便好,天下就没有哪个男人不吃这一套。” 眼见天黑,月娇便将人捆了起来,送去了城外的破庙。 到地方时,天已经黑透了,城狂沙飞舞,风也要更寒一些。 姜颜躺在干草堆里,身子底下又湿又冷,阴寒冻骨。 也不知宗束会不会来救她………… 乌云遮月,天色不见半分光亮。 身侧拿着刀的人许是等的不耐了,烦躁道:“宗束那个庶子怎么还不来,莫不是怕了?” 姜颜低声道:“若是他不来呢,不过是丢了个姬妾,他犯不着以身犯险。” 对啊,他对她本就不上心,如何会冒着生命危险来救她。 月娇从旁道:“不会的,从他眼皮子低下丢了人,他为了颜面,也定会来的。” 寒风裹着黄土卷扬,呜嚎阵阵,姜颜被捆着,压在身下的胳膊渐渐麻木。 在旁守着的大汉愈发不耐,手持大刀压在了姜颜的脸旁。 冰冷的刀面散发着丝丝寒气,姜颜缩了缩身子,生怕一不留神,那刀便会对上自己的脸。 临近深夜,气温愈发低冷,姜颜的唇都被冻的有些发紫了,也未等到来人。 将军府里,气氛亦是冷凝。 将军自看了一封信后,便阔步去了月华院,踢开了姜颜的屋门却不见姜颜后,便沉了脸。 阿越看着沉着脸坐在紫檀桌前的宗束,犹豫的上前道:“姜姨娘没在院里,应该就是被信里的贼人掳走了,将军可要上前营救?” 修长的指搭在镇石上,宗束面色平静,看不出一丝焦急之色,阿越为姜颜捏了把汗,将军这幅模样,似乎是不打算去救她。 阿越看着渐晚的天色,劝道:“夜深了,将军可要歇息,姜姨娘吉人自有天相,会平安的。” 虽是如此说,可也只是蒙住自己的双眼罢了,姜姨娘手无缚鸡之力,落到贼人手里,还不是只能任其摆布虐杀。 若将军不去救她,怕是这一条命就得死在贼人手里。 阿越连说了两句,都未得到回应,男人坐在昏暗的阴影里,看不清他的神色。 蜡烛燃了好几根,蜡油堆成了小山。 东方鱼肚白,阿越守了一夜,才看到男人持剑出了屋门。 阿越刚想跟上,便听到男人丢下一句:“别跟着。” 阿越看见宗束提着剑的身影,心里为那般贼人紧了紧。 第13章 姜颜被反绑着手,半边身子已经麻木,身侧的大汉都已经打起了呼噜,也不见宗束的到来。 姜颜心里空了一瞬,以前弈秋总说她生的美,男 分卷阅读23 人见了她,就没有不动心的。 可偏偏宗束是个例外。 月娇坐在她身侧,等了这么久还不见宗束,她有些怀疑信里的话是不是不够狠。 她在信里将宗束羞辱了一番,又声称,若不来救他的姬妾,那他就是没本事,不是真男人。 这样的话,是个男人都受不了,可宗束到现在也没个动静。 正在月娇迟疑要不要给姜颜松绑时,破庙外忽然卷起了一道风,黄沙漫漫,一道高大壮硕的身影在黄沙中慢慢显现。 他手持长剑,一身玄衣,冷眸里不见半分波动,狂风撩起他的衣袍,如暗夜里来的鬼魅。 姜颜侧着身,水亮的眸子有一瞬间的楞滞,没料到他竟然真的会来救她,而且是单刀赴会,身边并未跟随将士。 男人一步一步的靠近,幽深的眸色里半掺冷漠,还未靠近破庙,寒风大动,一群手持长刀的黑衣人从黄沙中冲了出来,长刀直指宗束。 宗束拿着剑的手指微动,看着将他团团围住的黑衣人,宗束眼里满是凉薄的冷意。 黑衣人首领大喝一声:“上!”随后便提刀而上。 黄沙漫裹,姜颜的心几不可见的紧了紧。 破庙里的人都紧盯着外面厮打的场面,可天色昏暗,黄沙飞舞,竟瞧不出谁输谁赢的趋势。 不知过了多久,姜颜紧紧望着外面,在看到那抹孤影时,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她的眸子似黏在了他身上,眨也不眨的看着他一步一步的靠近。 世人都传宗束心狠手辣,如索命的恶鬼般,姜颜望着面前的男人,鲜红的血珠自他俊美的侧脸上滑落,如嗜血的恶魔般勾魂迫人。 身后遍地尸体,鲜红的血浸染了黄沙,颇为骇人。 他眸色深深的望过来,姜颜心头猛地一跳,两行滚热的泪不知何时从她脸颊滑落。 原来,竟会有人拼了命的保护她…… 姜颜心头涩涩的。 忽然间,颈上多了抹冰凉,姜颜下意识的回头,便对上了月娇歉然的眸子。 刀往细嫩的脖颈上压了压,月娘望向破庙门口的宗束,狠声道:“放下剑,不然我就杀了她!” 破庙里还埋伏了人,若宗束放下剑,便是死路一条。 姜颜的心提了提,她来此的目的便是要杀了他,可如今心里竟滋生出了不舍。 她在扬州太守府多年,从未有人会拼了命也要保护她,而今夜,宗束来了,一个人来了。 她的目光与宗束的视线在空中交汇,酸涩的情绪在姜颜心头漫开,泪珠不断地在泛红的眼眶中滑落。 终究是她对不起他。 姜颜有一瞬间的冲动,想要大喊不要放下剑,可身侧的月娇似乎感受到了她异样的情绪。 低声在她耳旁道:“你可是爱上他了?不舍得他了?别忘了你哥哥的毒是他下的,他如今还等着宗束死了拿解药救命呢。” “既然毒是宗束下的合该他一命偿一命。” “太守抚养你的恩情,喻瞻公子对你的寄托,你都忘了吗?”月娇在她耳边不断地说着,可她似乎什么都听不见了,眼前只有喻瞻失望的看着她的模样,似乎在责备她为了一个男人不顾他的性命。 半响,眼底的最后一滴泪从面庞滑落,姜颜紧紧地闭着眼嘶哑着声音喊道:“将军救我。” 宗束的眸底闪过半分波动,随后缓缓的将剑放下,黝黑的眸子看向月娇,薄唇轻启,寒声道:“放了她。” 声音平静,里面的寒意却不容忽视。 即便宗束手中没有武器,可立在那里,浑身冷肃仍是分外逼人。 月娇轻笑一声,在空荡的寺庙里颇为响亮,道:“若是将军死了,我自然会放了她。” 滑落,蹲守在横梁上的弓箭手齐齐发箭。 冰冷的箭头纷纷朝着宗束射出,姜颜不忍再看,闭上了眸子。 脖颈上的刀分外寒凉,大约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姜颜耳边想起了月娇的笑声。 莫不是宗束死了,姜颜心头猛地一跳。 她睁开眼,却见男人完好无损的立在两尺外。 心里松了一口气,却又暗恨自己不该对宗束软心,所有的一切由他而起,理应由他结束。 月娇笑着,颇有垂死挣扎的意味,她道:“早就听闻宗将军武力高强,到底是我们小看你了。” “你自杀,亦或我杀了她。”月娇不知从哪掏出一把刀,扔到宗束脚边,手里的刀在姜颜脖颈上划出血迹。 宗束慢条斯理的蹲下身子捡起刀,捏在手中把玩,看向月娇的眸子森冷冰凉,仿佛在看将死的蝼蚁。 月娇看清了男人眼中狠意,压在姜颜脖子上的手紧了紧。 气氛有瞬间的凝滞,姜颜心里如鼓锤般,分外不安。 姜颜垂着眸子,不知宗束会作何选择。 下一瞬,便看到男人站起身,修长的指尖染着血色,不知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分卷阅读24 他的目光落在月娇身上,仿佛在看死人般漠然。 “一个女人而已,要杀便杀,只是告诉你身后的主子,拿女人要挟人,实在是上不得台面。” 姜颜闻言,心里顿时沉入谷底,落入冰水里。 “既是不喜,为何要只身前来?”月娇问出了姜颜最想知道的。 姜颜抬眸,目光落在宗束俊美的脸上,即便身上脏污,脸上带着血迹,仍然不减他的矜贵之气,丝毫不像世人所传的土匪。 接着,姜颜看到那张薄唇轻启。 “只是不喜被人威胁罢了。”他的眸色幽深淡漠,说出的话也薄凉。 姜颜本来酸涩懊恼的心顿时凉了大半。 原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月娇心里也没了希望,她知道自己已经无命活着走出这座破庙。 她紧靠着姜颜,在她耳边低语:“剩下的交给你了。” 月娇说完这话,猛地站起身,拿着刀朝宗束冲了过去。 还未近他的身,便倒在了地上,眼睛大睁着,里面的光渐渐消散。 姜颜看着宗束欣长的身姿,想到月娇之前跟她说的计划。 她微闭双眸,随后睁开,眼里蓄满了水意,她动了动被绑在一起的手腕,强撑着站起身,想要朝着宗束跑过去。 可压了一夜的腿早已麻木,方一站起身,腿一软,便要倒下。 身子倏地被一双大掌揽在怀里。 柔软的身子紧紧贴着宽厚坚硬的胸膛,宗束身上的冷松气息紧紧将姜颜包围。 姜颜将脸缩进他的胸膛里,紧紧地抱着他。 宗束一言不发的立在原地任由她抱着。 半响,姜颜才抬起头来,杏眸里含着水雾,眼底浮起惊惧过后的后怕。 宗束身后,是月娇的尸体,脖子上插着的正是她方才扔到宗束脚边的那把刀。 望着宗束轮廓流畅锋利的下颚线,半是真情半假意的软声都道:“将军,我好怕,好怕再也见不到将军了。” 宗束面色平静,任由小姑娘将脑袋垂进他的怀里。 修长冰凉的指搭在姜颜小巧精致的下巴上,微微抬起,看着被迫仰起的小脸,道:“这么喜欢我啊。”声音清冷,眼底几不可见的闪过愉悦。 姜颜似是害羞的躲开他的手,撇开眸子,低低的嗯了一声,声音又软又糯,似羽毛般落在男人心上,无端的撩拨人。 宗束轻笑一声,眼底的愉悦柔和了他冷肃的面庞,他垂眸看着怀里毛茸茸的发顶,在她耳边低声问道:“可还走得动?” 姜颜微微动了动腿,感受到一阵僵硬的麻意和酸软,她轻咬着唇,轻轻摇了摇头。 下一瞬,身子腾空而起,纤细的身子整个落进了男人的怀里。 姜颜下意识的将手圈在宗束的脖子上,睁着水润的眸子仰头看他,初升的暖阳散发着柔和的光照在男人的脸上,柔和了男人锋利冷肃的轮廓。 宗束有力的臂膀紧紧地抱她,步步平稳的出了破庙,朝着城门走去。 城门处,阿越焦急担忧的等着,在看到那抹高大的身影时,急匆匆的迎了上去。 他紧跟着宗束的步伐,忧心问道:“将军可有受伤?” 宗束淡声道:“无碍。” 阿越看向他怀里的姜颜,伸出了手,想要接过来,减轻宗束的负担。 阿越手刚伸出来,便听到宗束沉声道;“去找个郎中。” 腿渐渐的恢复知觉,姜颜被这么堂而皇之的抱着,有些羞涩道:“将军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自己走了。” 谁男人抱得更紧了些,在她耳畔沉声道:“别动。” 声音虽然冷硬,姜颜却从中听出了几分暖意。 宗束一路抱着她回了府,顶着众人的目光将她抱进了月华院。 将她安置好后,宗吩咐早就在府里等候的郎中,让他好好看诊。 郎中把完脉后,道:“这位姑娘只是有些受惊,别无大碍。” “只是脖子上的伤,若不好生养着,恐会留疤。” 听到留疤二字,姜颜脖子上的疼意更甚。 郎中开了安神的药方,便走了。 宗束吩咐姜颜身侧的立夏照顾好她,留下一句他晚上再来后,便离去了。 第14章 宗束走后,月华院里的一众姬妾自发的聚在一起来看她,就连林娘之前说的性子最为淡漠那位姨娘也来了。 林娘最先进了屋门,走到姜颜身前,拉着她左看右看了一番,最后目光落到了姜颜的颈间。 “妹妹受苦了。”她温声道。 话方落,一道略含嘲讽的声音想起,“在歹徒手里过了一夜,姜姨娘还能安然无恙的回来,这怕是给歹徒灌了什么迷魂汤吧。” 云娘目含不屑鄙夷道,白日里,看到宗束抱着她入了院子,云娘的帕子都快被她撕碎了。 姜颜面色沉了一瞬 分卷阅读25 ,却不打算在众人都在场的情况下与她闹起来,须臾间,她脸上挂起笑意,徐徐道:“云娘说笑了,我能好好活着回来,不过是命大罢了。” 盈秋赶忙上前打圆场,道:“是啊,妹妹能死里逃生,日后定是个有福之人。” 云娘冷哧了一声,似是在瞧不起盈秋这幅上赶着讨好的模样。 僵持间,忽然传来一声猫叫,姜颜顺着叫声看过去,竟看到了熟悉的一团白毛。 这只猫正是上一次叼着宗束玉佩的那只猫,许是上此为了哄骗它放下玉佩,喂了它一些吃食,这只猫竟然对她格外亲近。 只见猫儿从抱着它的怀里窜出,小短腿蹬蹬的跑到了姜颜的脚边。 小东西亲昵的蹭着她的裙边,姜颜的心软的一塌糊涂,蹲下身子将小白猫抱到自己怀里。 猫儿被她顺毛揉了两把,便乖乖的窝在了她的怀里。 林娘笑着道:“兰姨娘的这只猫素来不亲近人,倒是不曾想,与你倒是不生分。” 姜颜这才意识到这只猫是有主的,她揉猫的手顿了顿,看向猫儿的主人,兰姨娘。 兰姨娘浑身素净,柔顺的黑发用一根样式简单的白玉簪挽在身后,着一身白色衫裙,静静地立在那里,便让人想到了高山上的雪莲,漂亮却难易接近。 姜颜微微笑着示意,兰姨娘亦点了下头以做见礼,只是神色平静,眼底也没有半分波动。 余下的几人上前关心了一番姜颜的伤势,寒暄片刻,林娘便道:“你早些休息,我们便先不打扰了。”说罢便带着其他姨娘走了。 几人走出屋子,谈话声隐隐的传进姜颜的耳朵里。 “这个姜姨娘是什么来头,竟能让将军亲自抱着她回府。” “许是哪座山里来的狐媚子罢了。”这道声音是云娘的。 “姜姨娘长得确实好看……” 随着几人的走远,声音也渐渐消失。 屋内恢复了寂静,夜里,半明的烛火不断地闪动。 昏暗的光线里,姜颜坐在铜镜前,葱白玉指轻抚脖颈上的伤口。 伤口的血已经凝固了,姜颜拿了帕子将血拭去,刺痛感传到心底,姜颜失神的望着镜子。 立夏并未在旁侍候,白蜡一点点耗尽,散发出最后一点光亮,虚晃一下,随即陷入了昏暗。 皎洁的月光透过小窗打在铜镜上,映出里面娇美的容颜。 姜颜攥紧了手中带血的帕子,另一只手将袖子里的玉佩拿出。 玉佩正是月娇给她的那块。 姜颜将玉佩攥到胸口,心里的那个念头愈发坚定。 不管宗束对她如何,他害了瞻哥哥,就须得拿命偿还。 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姜颜赶忙将玉佩藏进袖子里。 一阵不紧不慢的敲门声响起,姜颜理了理头发,起身开了门。 门外,男人带着一身寒气,墨色浓眸扫了一眼,问道:“可是睡了?” 姜颜摇了摇头,请他进屋。 宗束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道:“那为何不点蜡?” 姜颜想起了月娇传授她的技巧,若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须得表现的自己很依赖他。 姜颜上前抱住宗束,娇声道:“想将军想的出神,一时忘了点。” 娇软的身子贴上来的时候,宗束的身子僵硬了一瞬。 一抹馨香在鼻间环绕,宗束眼底浮现细碎的笑意。 忽的,姜颜手里被塞了一包东西,姜颜趁着月色低头看向手中的东西,是用油纸包着的。 姜颜抬眸看向宗束,欣喜道:“给我的?” “拆开看看。”总数低声道,声音在寂静的黑夜里低沉喑哑,有些蛊惑人。 姜颜将油纸包放在桌子上,一点一点的拆开,在看到里面的东西时,好看的眼睛里亮起笑意。 她惊喜道:“是桂花蜜糖!” 那日出府时,她便瞧见了这个糖,可惜那日宗束把她气跑了,便没有买成。 宗束瞧见小姑娘眼里亮晶晶的,神色柔和了些,声音低沉道:“嗯,买来给你压压惊。” 姜颜捏起一颗放进嘴里,甜丝丝的。 姜颜转眸,看向宗束,给他塞了一颗,扬起笑脸问道:“甜吗?” 宗束措不及防的被塞了一颗糖,看着小姑娘莹亮的眸子,口中的桂花蜜糖慢慢化开,沁出丝丝蜜意。 鬼使神差的,他点了头。 旋即,便看到小姑娘高兴地朝着她笑,笑颜甜美,似在他的心上撒了一把小钩子,勾的人心里痒痒的。 宗束看着小姑娘还要再吃第二颗,忍不住出声叮嘱道:“少吃些。” 姜颜扯了扯他的袖子,娇声道:“就再吃一颗,就一颗。”颇有撒娇的意味。 宗束的心空了一瞬,目光落在小姑娘身上,她今夜似乎格外开心。 柔和的月光落在小姑娘的脸上,显得她愈发娇柔可人。 分卷阅读26 在目光落到她欺霜赛雪的脖颈间时,宗束的眸子微眯,从怀里摸出一个小药瓶,递给姜颜,道:“用这个,不会留疤。” 姜颜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她脖颈上的伤口可以不用留疤了,姜颜向来爱美,闻言,脸上的笑意更甚。 她捏着小药瓶,对宗束道谢。 宗束将东西送到,便要走。 姜颜察觉出他要走的念头,在他还未开口前便主动道:“将军可否多陪我一会儿。” 宗束的眸子看了过来,姜颜垂下了眸子,怯生生地道:“我怕。” 宗束的心措不及防的被撩动了一下,昏暗的月光下,他瞧见小姑娘垂着脑袋,一副惊惧的可怜模样。 若不留下,小姑娘怕是会害怕的睡不着觉吧。 宗束转身坐在凳子上,看不出什么神色道:“等你睡了我再走。” 姜颜勾起了唇角,道:“颜儿谢过将军。” 说罢姜颜便上了榻。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脱衣声,宗束喉头滚动了一下,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 姜颜脱得只剩里衣,随后快速的钻进了被子里。 一室静寂,不知过了几炷香的功夫,宗束向床榻望了一眼,见帷帐里没了动静后,便起身要走。 手刚搭在门上,便听见一道声音从帐子里传了出来。 “将军要走了吗?”小姑娘的声音带了些怯,生怕他走了。 宗束的动作顿了一瞬,若无其事的将手收了回来,在黑暗里淡淡开口道:“我不走。” 许久,才听到帐子里传出小姑娘的声音。 “将军若是累了或是有事便先走吧,我让立夏来陪我。”声音闷闷的。 宗束立在原地没有动,道:“无事,我陪着你。” 帐子里,姜颜坐起身子,抱着自己的双腿,紧紧地咬着唇,嘴张了又张,半响,才问道:“将军既然不喜我,为何要对我这么好?” 黑夜里,情绪格外敏感。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才传来宗束的声音,他的声音格外低沉,没什么情绪地道:“没有不喜。” 第15章 帐子里,姜颜坐起身子,抱着自己的双腿,紧紧地咬着唇,嘴张了又张,半响,才问道:“将军既然不喜我,为何要对我这么好?” 黑夜里,情绪格外敏感。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才传来宗束的声音,他的声音格外低沉,没什么情绪地道:“没有不喜。” 姜颜将这句话默念了两遍,在心里默默的将后面他的话接上:没有不喜,只是也没有那么喜欢罢了。 她在他心里,不过如月华院里的众多姬妾一般是个可有可无的人罢了。 争取让他喜欢上你,月娇的话犹言在耳。 姜颜坐直了身子,想起月华院里的一众姬妾,望着门口的方向问道:“将军为何纳了这么多姬妾,却又冷落她们?” 宗束冷声道:“不该问的别问。”语气透露着疏离。 姜颜穿着单薄的里衣下榻,赤足缓步朝着门口走去,借着薄弱的月光,姜颜朝那抹身影款款走过去。 一阵幽香徐徐的侵袭着宗束,那抹温软纤细的腰肢贴上来的时候,宗束的身姿僵了一瞬。 盈软处无端的撩拨着人,宗束的呼吸滞了滞,低头看向怀里的人。 她散着发,乌黑柔亮的青丝乖顺的披在身后,白嫩的小脸上带了抹霞色,似冰莲透着粉,盈润娇美,杏眸里一片潋滟之色,无端的撩人心弦。 宗束眸色渐深,眼底暗欲翻涌。 姜颜心里有些忐忑,她从未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抛下礼义廉耻,主动勾男人,绯色顺着脸颊红到了耳根,心里似有一头小鹿般四处乱撞。 她知道自己长得美,遂仰头看着宗束,细声道:“颜儿喜欢将军。” “很喜欢。”她又小声道。 没有烛光的夜晚,一个香软的身子贴着宗束,耳边是又细又软的倾慕声,宗束紧绷着,不让自己的欲念倾泻半分。 大掌搭上纤细的腰肢,姜颜心里一喜。 月娇对她说过,男人在床榻上时,防备心极低,勾了他的身,心自然也逃不出你的手掌心,届时,还不是任你为所欲为。 男人若在榻上得了趣,命都愿意给你。 正当姜颜愈发羞怯时,那双大掌猛地用力,将她推了开来。 昏暗里,姜颜看不清宗束的神色,只听见他冷声道:“你早些睡,若害怕,便让立夏来陪你。” 说罢,便毫不留恋的阔步离去了。 姜颜望着男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黑暗里,有片刻的愣怔, 他就这么走了…… 是她还不够美吗,还是他真的就对她毫无感觉。 姜颜满心挫败的跌坐在地上,地上的凉气顺着光洁的脚底一直传到了心里。 若宗束没有给哥哥下毒就好了,她也不至于沦落到勾引男 分卷阅读27 人却被拒绝的地步。 活了十几年,姜颜从未预料到,自己竟然会做这样出格的事情。 姜颜坐在地上,漂亮的肩胛骨抵上冷硬的墙,抱着双膝,抬头望着窗外的皓月,月光如银丝般倾泻进屋里,将她包裹。 褪去了绯色,脸上多了抹苍白,眼眶里不知何时落下两滴清冷的泪,迷茫又无助。 天边泛起金暖的光时,立夏推开门,本想唤姜颜起床,谁料,一进门便看到一抹娇小的身影蜷缩的墙边。 立夏心里一惊,忙跑过去。 手探上姜颜的额头时,传来一抹滚烫,立夏慌忙跑出了屋子,跑着去请郎中。 林娘正坐在廊下晒太阳,碰见行色匆忙焦急的立夏,赶忙站起身来问道:“立夏姑娘这么着急可是出了何事?” 立夏脚步不停,急急回了句:“我家姨娘病了,婢子去请郎中。” 林娘敛了神色,安抚道:“你快去请郎中,我先去照看她。” 林娘和她的婢子合力将姜颜抬到榻上。 林娘将手放在姜颜的额头上,滚烫的热度让她心里一惊,喃喃道:“怎么会烧的这么厉害。” “快去打盆冰水来。”林娘吩咐她的婢子。 姜颜醒来时,模模糊糊的看见一道人影。 待视线清明后,林娘的面庞在烛光的照耀下映入眼底。 姜颜浑身无力,面色苍白,她迷茫问道:“林姐姐,我这是怎么了?” 声音虚弱嘶哑,憔悴又无力。 “发了高烧,你说说你,昨夜怎么睡在了地上,虽说出了冬,可这地上多凉啊。”林娘皱着眉毛说道。 姜颜看着旁边的凉水和毛巾,头上传来阵阵凉意,她抬眸道:“多谢林姐姐照顾我。” 林娘抬手给她换上一块凉毛巾,道:“日后切不可再犯这样的傻事了,哪有这么冷的天睡在地上的。” 姜颜哽咽了下,应了声嗯,道:“我听林姐姐的。” “我好多了,林姐姐照顾了我一天应该也累了,林姐姐早些回去休息吧。” 林娘确实有些累了,听她这么说,便对立夏嘱咐道:“好好照顾你家姨娘。” 说罢,便走了。 待屋里只剩下立夏时,姜颜垂眸问道:“将军可来过。” 立夏立在床榻边,颔首道:“不曾来过。” 立夏去请郎中,势必要出府,而出府就要上传管家,也就意味着她病了这件事会传到宗束耳朵里。 整整一天,他都未曾来过,姜颜颓败的垂下眸子,想到昨夜男人匆忙离去,姜颜心道许是她心急了。 用过药膳,姜颜躺在榻上,睁着眸子盯着床侧的纱帐,眸色清明,毫无睡意。 立夏知道昨夜宗束连夜离去的事情,上前安抚道:“姑娘不必泄气,以姑娘的容貌,再使些手段,他上钩是早晚的事。” 宗束警惕心强,若贸然行刺定逃不过死路一条,月娇便劝她想法子勾他的心。 姜颜看着窗外的暗色,低低叹了一口气,宗束的心也不是那么好勾的。 罢了,她不能这样垂头丧气,姜颜打起精神,吩咐立夏道:“你去请将军。” 姜颜打算故技重施,她就不信宗束的心是铁打的,面对她接二连三的邀约会无动于衷。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立夏回来了,姜颜探头去瞧,并未瞧见她想看见的人。 立夏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姜颜。 姜颜将匣子打开,玄铁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寒光,一柄短刀安静的躺在匣子里。 姜颜将短刀拿出来,细细端详,眼睛里多有不解。 立夏解释道:“将军让我把这个匣子交给姑娘,说姑娘若是夜里害怕,便将里面的东西放在枕头下面。” 刀柄是用玉制成的,摸起来温润却带着凉意。 姜颜的目光落在短刀上,无声的看了半响,才缓缓的将刀放在了枕头底下。 翌日,林娘来看望她。 虽已经退了烧,可姜颜的面色仍有些苍白。 都在一个院子里住着,林娘自然知晓了宗束夜里离去以及姜颜派人去请他,他却不来的事。 这两件事已经在院子里传开了,云娘日日在别的姬妾面前奚落她,林娘这两日也听了不少闲话。 林娘看姜颜精神不济,以为是为了宗束思念成痴,劝慰道:“将军向来冷心冷情,对你已是格外优待了,这两日许是将军事忙,这才稍微冷落了些,你可不许就因为这个消沉了。” 姜颜不全是因为宗束才情绪低落,但听得宗束对她格外优待这句话,心情莫名好了许多。 林娘又徐徐道:“我们月华院里的这几个,连见将军一面都是奢侈,你没来这里之前,将军从未踏足过这里。” “也不是没有女子想着去接近将军,可无一例外,都死在了前院,草席一裹,便仍在了乱葬岗,慢慢的,也就没有人敢去接近将军了。” “唯独 分卷阅读28 阿颜你,倒是能让将军对你另眼相看。” 姜颜疑惑道:“他既然以前不踏足这里,那为何要纳这么多姬妾。” 林娘低声道:“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有人给他送,他便收下。” 林娘说着说着,情绪便低落了下去,慢慢的陷入了自己的回忆里。 “我来这里也有两年的光景了,月华院里的一砖一瓦我都摸了个遍,在这里苦熬着,真是没甚意思……” “林姐姐喜欢将军吗?”姜颜问道,若是喜欢还能有些盼头,若是不喜,被困在这方院子里,实属煎熬。 此话一出,姜颜瞧见林娘呆滞了半响,过了半盏茶的时辰才呐呐道:“喜欢?” “自然是不喜的,可不喜又能怎样,还不是被自己喜欢的人送来了这里。”林娘抬眸看向窗外,眼神有些空洞。 许是心里压抑的厉害,又或是信任姜颜,林娘徐徐的说了起来。 “我与他自小一块长大,原本都要着手准备成婚了,谁知,传来了宗束要攻城的消息,那夜,他穿着喜服匆忙出去,再回来时却……” 林娘低低颜面哭了起来。 姜颜见状,赶忙上前轻抚着林娘的背以做安抚。 林娘拿帕子擦了泪,低低说道:“后来,我便被公婆送给了宗束。” 林娘抽泣着,姜颜对她所说的感到唏嘘,原来,宗束确实不是什么好人。 心里的那个念头愈发坚定。 …… 养了几日病,姜颜的面色红润了些,精气神也恢复了不少。 这几日,宗束一直没来看她,似乎在有意疏离她。 这样下去,她怕是彻底没机会接近他了,还是要主动出击才行。 姜颜坐在铜镜前,让立夏给她梳妆,特意让立夏给她抹了一层口脂。 朱唇轻点,煞为好看。 梳完妆,姜颜便奔着厨房去了,亲手做了一份糕点,拎着便去了书房。 书房外,阿越正在门外值守。 姜颜上了台阶,站在门前,对阿越道:“我来给将军送些吃食。”声音细细软软的,透过竹门传进了书房里。 紫檀木雕花四方桌前,宗束正提笔写着字,听到传来的声音,捏着毛笔的手顿了一下,黑色的墨滴到宣纸上,渲染开来,即便擦去,也留下了一团乌黑的墨迹。 阿越推门而入,对着书桌前练字的宗束道:“姜姨娘来给送吃食,将军可要见她?” 宗束垂眸望着笔下的字,沉声道:“不见。” 阿越回禀了姜颜。 姜颜立在书房门外,心道这是意料之中的回答,他却是是在有意疏离她。 姜颜将食盒交给阿越,道:“这是我亲手做的,将军既然不见我,那便劳烦你帮我交给将军。” 阿越接过食盒,应下。 阿越拎着食盒进屋,便看到宗束坐在圈椅上,微蹙着眉望着窗外,目光似在追随着什么。 阿越上前两步,不经意看见窗外正是姜颜走远的身影。 阿越将食盒放到书桌上,躬身轻声道:“这是姜姨娘送来的糕点,可要留下?” 宗束没应声,仍是淡淡的望着窗外,似是有些出神,连阿越将糕点放在桌子上都未曾留意。 阿越见状,未再打扰他,放轻了脚步,退到了一侧。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辰,男人才将目光收回,沉声问道:“这些年有多少打着姬妾的名头行刺的?” 阿越愣了一下,才细细回想,自打将军攻占了北方的十几座城池后,便陆陆续续的有人往府里塞女人。 而这些女人都带着目的接近将军,无一例外,都是想让将军死。 阿越回想了下这两年间行刺失败的姬妾,回道:“至少有二十余人。” 阿越余光里看见食盒,顿时悟了,试探问道:“将军可是怀疑姜姨娘也是心有不轨?” 宗束闻言,慢条斯理的将食盒打开,捏起一枚糕点,端详片刻。 脑海里是在寺庙里小姑娘含泪躲进自己怀里的模样,宗束咬了一口糕点,反问道:“你觉得呢?” 阿越不知道他想听到什么答案,斟酌片刻道:“姜姨娘生性柔弱,且瞧着对将军一片赤诚之心,许是真心喜欢将军,不过,也可能是姜姨娘手段高明,这才能接近将军。” 宗束微微蹙眉,深邃的眸子盯着手中的糕点,想起小姑娘怯生生地模样,眉头又渐渐舒展,沉声道:“罢了,还是莫要抬举她。”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梨白】感兴趣的小可爱可不可以收藏一下呀~ 萧梨混迹娱乐圈多年,却还是个十八线小糊咖。 正当她感叹自己命运坎坷时,她看到了正在搬砖的前男友。 萧梨:还有比我混的更惨的?!! 基于当年被甩之恨,萧梨特意穿着漂亮的礼服,摇曳生姿的出现在他面前。 面对面容清隽却灰头土脸的陈逾白,萧梨神 分卷阅读29 情高傲的笑道:“早年我就看你是块搬砖的料,没想到还真让我猜准了。” 手里拿着砖的陈逾白:“……” 后来,采访时有人问起萧梨的前男友,萧梨愉悦道:“他啊,正在为社会主义建设添砖加瓦呢。” 那人崇拜的追问:“能说说他具体干什么吗?” 萧梨漫不经心的开口:“哦,正在工地搬砖。” 采访过后,有人扒出萧梨的前男友是国家科研人员,当晚萧梨的黑热搜卷席微博。 糊花萧梨碰瓷国家科研人员 口德是个好东西,可惜萧梨没有 萧梨这样的人竟有个搞科研的前男友,真是浪费资源。 本就没有路人缘的萧梨被黑的一无是处,正当团队面对铺天盖地的黑热搜束手无策时,某科研大佬发博:“嗯,搬砖养你。”@萧梨。 网友1号:淦,小丑竟是我自己,这是什么新型调情手段? 网友2号:散了散了,人家小两口闹别扭,你们这些单身狗凑什么热闹。 萧梨:当年你不养,现在晚了! 高岭之花科研大佬娇纵勤恳小明星 阅读指南:高岭之花的追妻之路 1v1sc 甜文 第16章 阿越听到这句话,顿时明白了将军这些日子的纠结所在。 姜姨娘遇险那日,将军在书房空坐了半宿,他原以为将军不会去救姜姨娘了,谁料邻近天明,将军又去了,按照信上所言,单枪匹马,只身一人去了。 不顾生死将人救回来却又如此冷淡,阿越都有些怀疑将军是不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身了。 原来是担忧姜姨娘对他不是如她所言一片赤诚。 姜姨娘温柔娇小,瞧着不像是有蓄谋的人,且他们将军长得俊硕,怎就不能有个姑娘对他是真情实意的爱慕了。 阿越默默的在心里替将军打抱不平,愈发觉得姜姨娘是真心喜欢将军的。 总不能有个想要接近将军的就是想要杀了他,总归是要有个例外的,说不定姜姨娘就是那个例外。 日后,姜颜再来送糕点,宗束便让她进了屋子。 这日,姜颜照例送糕点,她坐在书房新添的小榻上,翻看着一本宗束丢给她的书。 咸阳午后,颇有岁月静好的意味。 翻了两页,姜颜便皱起了眉头,道:“将军这可还有别的书?” 她合上手里的兵书,眼睛亮亮的道:“比如话本子一类的?” 在扬州时她就颇爱看话本,已经攒了两大箱话本子了,可惜没能带过来。 宗束看着她这般娇憨的模样,唇角勾了半分弧度,抬头看了她一眼,道:“后面有书架,你自己找。” 这几日天天看兵书,姜颜都要看腻了,枯燥又乏味,也不知宗束天天捧着本兵书腻不腻。 姜颜下了小榻,欢喜的朝着书架走去,宗束的书房里摆了三排书架,第一排全是兵书,姜颜绕到第二排,也没有话本子一类的书,只好退而求其次选了一本游记。 姜颜正要伸手拿游记,便听到书房的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了,好像有人闯入。 接着,一个声音粗狂的人道:“宗将军前些日子与我商谋一起攻打豫州,这话可还作数?” 宗束慢条斯理的将手中的兵书合上,淡定的坐在圈椅上,冷峻的眸子看向来人。 不紧不慢道:“自然作数。” “不过霍将军这般焦急,可是出了什么事?” 来人是霍武,与宗束同为草野出身,招兵买马,攻打下了数座城池,想要收付天下城池,有攻打皇室的野心。 霍武焦急愤恨道:“豫州太守那个老匹夫掳走了我妹子,以我妹子的性命要挟我,让我拿五座城池去换。” 姜颜听到他们的谈话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侧着耳朵去听。 宗束抬眸问道:“那你想如何行事?” 事情牵扯道霍武的亲妹妹,霍武不敢贸然行事,更不能不顾他亲妹子的性命。 霍武稍作思考道:“不妨这样如何,我把我的全部兵力借于你,届时我带着交换文书用他想要的城池去换我妹子,待我妹子一回到我身边,你便带兵攻上去可好?” 宗束喝了一口茶,眼里的野心略微浮现,道:“若攻城胜了,豫州……” 他话语未尽,霍武却察觉了他的意思,爽快道:“自然是归你。” 宗束将茶盏放下,沉声道:“好。” 攻打豫州之事便这样定下了。 霍武阔步出了书房,待他走远后,姜颜将游记拿在手里,从书架绕到了宗束面前。 姜颜抱着书站在宗束前面,犹豫问道;“将军非要去攻打豫州不可吗?” 宗束看向她,神色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道:“豫州可有你牵挂之人?” 姜颜没料到他会这样问,忙摇了摇头,道:“将 分卷阅读30 军想多了,妾身只是担忧将军的安危而已。” 宗束眼底染了几分暖意,声音低柔道:“战场上刀剑无眼是常事,无需太过担忧。” 姜颜关忧道:“将军何时动身?” 宗束语气随意道:“就这两天。” 姜颜絮絮叨叨道:“那将军一定要注意安全,最近天冷,将军也要多带些衣裳,对了,伤药也要多带着。” 宗束看着她这般为自己着想的模样,冷峻的面庞柔和了些,温声道:“你安心在府里等着,我定会安然无恙的回来。”一副胸有成竹,胜券在握的模样。 夜晚,姜颜回了月华院,屋里点了一支蜡烛,光影昏暗。 姜颜坐在铜镜前,将压在箱奁里的玉佩拿了出来,姜颜低头看着玉佩上的纹路,温凉的玉佩触手细腻,用的是上好的玉,只不过在玉佩的一角有所残缺。 姜颜将手放在了残缺的那一角上,思绪逐渐飘远。 “你就是那个病秧子的童养媳吧?” 幼年时,喻瞻体弱多病,病患缠身,街巷里与他一般大的孩子正是顽皮拙劣之际,知道他有个漂亮的童养媳都颇为好奇。 街巷里的几个十岁出头的孩子将落了单的小姜颜逼到墙角。 年纪稍大些的那个少年,一步一步的靠近小姜颜,嘴里不干不净道:“那病秧子有什么好,不如你跟了哥哥我,哥哥带你玩好玩的。” 说着便要动手动脚。 小姜颜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眼里闪过迷茫和害怕,看着愈发靠近且不怀好意的少年郎,姜颜被困在墙角里,避无可避,只能大着胆子推了那少年郎一把。 少年郎往后一个趔趄,身后传来几声玩伴们的取笑之声,少年郎脸上挂不住,顿时怒了,手上没轻重的攥住了小姜颜的手腕。 少年郎的父亲是巷子里有名的酒鬼,整日喝醉了酒就要打人,少年郎在他父亲身上学了不少,抬手就要打。 小姜颜闭上了眼,熟料想象中的疼痛并未到来。 喻瞻冲了出来,将少年郎推到了地上,少年郎顿时急了眼,仗着身体强壮将病弱的喻瞻按在地上,伙同他的伙伴对喻瞻拳打脚踢。 小姜颜想要帮忙,可她哪是他们的对手,在混乱中挨了一下打,便被喻瞻紧紧地护在了怀里。 喻瞻将小姜颜圈在自己怀里,阻挡着其他少年的拳打脚踢,本就病弱的他面色愈发青白,即便呕出了血也不让小姜颜被打。 就在喻瞻意识逐渐迷糊时,幸好太守府的下人赶了来。 可喻瞻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了,身上的玉佩也碎了一角,可即便如此,仍护着小姜颜不让她受到一丝伤害。 姜颜摸着残缺的玉佩,心里满是对喻瞻的担忧,也不知他的身体怎么样了。 缺口处有些锋利,一道血珠沁出,姜颜从痛意中回神。 立夏从屋外进来,往外探头看了看,见没有人后,才警惕的关上了门。 立夏三两步走到姜颜身侧,道:“解药没了。” 姜颜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她猛地站起身,握住立夏的手腕,不可置信的呐呐道:“你说什么?” 立夏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神色严肃道:“太守府传来消息说豫州太守知道宗束要攻城的消息,生怕宗束给他和他的家人下毒,反口说不给瞻公子解药了,要自己留着解药,太守许了豫州太守许多好处,承诺拿宗束的人头去换,可豫州太守死活不答应给解药。” “太守说瞻公子已然没命活了,让您务必给他报仇,将宗束杀死。”立夏在姜颜耳边说道。 姜颜跌坐在地上,她视如亲人的哥哥没了,泪水如串般决堤的滚落,姜颜双手掩面,整个人陷入极度的彷徨痛心中,低低的啜泣着。 半响,姜颜站起身,垂眸一言不发的看着手心里残缺一角的玉佩,定定的看了一瞬后,将视线从玉佩上挪开,移到立夏的脸上。 眼里情绪莫名,低声问道:“我该怎么做”语气坚定。 立夏道:“宗束生性警惕,贸然行事定会暴露,唯一的法子便是让他爱上您,届时在趁他不备下手。” 姜颜看着玉佩半响没说话,待屋内的烛火烧尽后,姜颜才在黑暗中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 出征在即,宗束整肃军务,每日早出晚归,已经有几日不见人影了。 这日立夏打听了消息说,宗束明日便要出征。 姜颜将手里的绣的平安符捏紧,应了一声,表示她知道了。 春日渐进,夜风不再寒凉,姜颜立在宗束的院子外,静静地等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健壮的身形在月影下徐步走来。 在看到那抹纤细的身影时,黑金云纹履挪动的快了些。 “找我?”声音低沉温润。 姜颜抬眸看他,他身上还穿着冰凉沉重的甲衣,带着一股寒凉之气,姜颜低低的嗯了一声。 宗束看了她一瞬,便挪开了步 分卷阅读31 子,留下一句:“过来。” 姜颜从他身后跟上。 男人进了屋,便将一身甲衣卸下,露出精壮的腰身,丝毫不避讳屋内还有一个人。 满是伤痕的后背措不及防的闯入姜颜的眼帘,姜颜愣愣的看着,如枯藤般的伤痕凸起在背部,看着颇为瘆人。 这是遭受了什么才能留下这么多的疤痕,姜颜心里忽然莫名一酸。 宗束换上里衣,将衣带系好,一转身便看到了小姑娘一脸愣怔的盯着自己的模样。 宗束眼神暗了一瞬,眸色冷了些,他立在原地,徐徐开口问道:“可是觉得丑?” 姜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 耳根红了些,自己方才竟盯着他的看出了神,姜颜暗骂自己不知羞。 宗束见她迟迟不开口,眼神更沉了些,似是裹着无尽的寒意,冷声开口赶人:“出去。” 姜颜对上他不耐的神色,赶忙道:“不丑。” 语速之快让人觉得没什么诚意。 宗束以为她在敷衍他,面色沉了沉,可谁知,小姑娘下一句话让他心里对她竖起的屏障溃不成军。 姜颜走到他身旁,软声道:“妾身只觉得心疼。” 行军打仗多年,从未有人问过宗束疼不疼,只关心他能不能打赢。 心里倏地一软,似乎被什么东西触动了,宗束神色缓和了些,眸色里的寒凉褪去,被暖意侵袭。 姜颜将自己绣了好几天的平安符拿了出来,有些矜持的递到宗束眼前,轻声道:“妾身助将军旗开得胜,平安归来。” 姜颜语气软软的,眸色盈光水亮的看着宗束。 今夜,她似乎特意上了口脂,衬得气色极好,肌肤细腻,杏眸如水,格外好看。 宗束垂眸看着她递到身前的平安符,长指抬起,仔细的接了过来,颇有对待珍宝的意味。 姜颜将平安符送出去后,便要走,嘱咐道:“将军早些歇息。” 走到门口,又回头道:“将军一定要平安回来啊。”杏眸里是化不开的担忧。 宗束将平安符轻放在怀里,阔步走到了姜颜跟前,顺着自己的心意,将小姑娘按在自己的怀里。 男人浑厚的气息忽然将姜颜包围,在男人看不见的角落,姜颜的眸色一片平静,方才的担忧之色荡然无存。 耳边是宗束低沉的声音,他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归来。” 第17章 “你为什么还不替我报仇?” “是他害了我,是他害了我,颜儿,你一定要为我报仇啊!”喻瞻狰狞道。 “快杀了他,杀了他。”耳边是喻瞻愤恨的声音。 他给她递了把刀,诱哄着她捅·死宗束。 她拿着刀,用力向前一砍。 淋漓的血冒了出来,铺洒在地上沾染在她眼前。 姜颜猛地坐起身,冷汗淋漓。 姜颜捂着胸口,眼前是一片血红,她慢慢的睁开眼,看到熟悉的纱帐才惊然自己方才做了个梦。 梦里喻瞻对宗束的狠意滔天,斥责她为什么还不动手。 姜颜缓了片刻,定了定心神才唤道:“立夏。” “他走了吗?” 无需指名道姓,立夏也知道她问的是谁,立夏躬身回道:“天不亮就率兵走了。” “你说他能不能安然回来?”姜颜坐在榻上,呢喃问道。 立夏无需犹豫便回道:“能。” 纵观他操兵对战,攻下数坐城池,无一败仗,便知他此去定会胜战归来。 是啊,若他实力弱一些,行事低调一些,也不会遭惹这么多仇恨,人人都想诛之。 正思绪散乱间,盈秋推门而入,道:“妹妹可要与我们一同去游湖?”一副兴致冲冲的模样。 “林姐姐准备了小酒和瓜子,还有一些吃食,趁着今日能出府,我们出去玩啊。” “可以出去吗?”姜颜疑惑问道。 不是说只有得到宗束允准,府里的姬妾才能出府吗? 盈秋笑着解释道:“将军出征的第一日,我们是可以出府的,为的是可以去庙里给将军祈福。” “你快些梳洗一番,林姐姐她们都在外面等着呢。”盈秋催促道。 姜颜一听都在等她,没再耽搁,快速的收拾了一番,便随着盈秋出了府。 府门口,正是月华院里的一众姬妾。 盈秋一出府,整个人便轻松了不少,舒散的伸了个懒腰,愉快道:“终于又可以出来透口气了,整日憋在府里闷都要闷死了。” “是啊,我这就盼着将军去打仗呢,也好能出来逛一逛。”另一个姬妾附和道。 云娘在旁不忿道:“将军在外打仗,命悬一线,你们却只想着玩乐,果然是群没良心的。” 林娘出来打圆场道:“好了,我们先去给将军祈福。” 一众姬妾浩浩 分卷阅读32 荡荡的去了山顶寺。 山顶寺寺如其名,建在山顶上,寺庙的后侧便是高高的断崖。 青松环寺,云烟雾饶。 姜颜跪在佛前,双手合十,虔诚的跪拜,心里却空空的,并未求些什么。 祈福过后,便下了山。 山顶颇高,上山下山便用了整个白日的功夫,临到山脚时,已然天暗了不少。 盈秋乐道:“夜里游湖,花灯彩烛,颇有一番光景。” 画廊雕舫,斑斓的灯影倒影在水中,层层涟漪,接连荡漾。 正如盈秋所言,船上有美酒好食,好不热闹。 林娘举杯相邀,姜颜为了不扫兴也跟着喝了一杯,甘甜清冽的酒意滑进嗓子里,一杯下肚,姜颜便有些昏昏沉沉的了。 寒光倒影,姜颜凭栏而靠,睡意上头,姜颜抵着栏杆醒酒。 一道身影从她眼前走过,那人穿着锦衣华服,一副华贵万千的矜贵模样,只是面色不虞,似是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烦心事。 猛然间,姜颜看到他那副面相,酒意顿时散去,那人长得,竟与宗束有七分像。 只不过宗束五官硬朗,而这人的眉眼狭长,多了些阴柔。 他似乎在寻找什么人,他的属下从他身侧汇报:“公子,并未找到那人的踪迹,许是探子的消息出了差错。” 在灯影交错的甲板上,他的神色阴沉,寒声道:“继续找,他既然活着,那定要找到他,也好让我这个当哥哥的好好关照他一番。” 关照二字他咬的极重,似是说的不是什么弟弟,而是他的仇人。 姜颜心里多了丝疑虑。 即便离着几步之遥,他身上的阴寒之气也不容忽视,姜颜想要小心翼翼的回到船舱里。 却不料,方踏出去一步,那人便回了头。 四目相对,姜颜在那双狭长的眸子里看到杀意。 姜颜心里顿时一紧,方才为了不被那些姬妾拉去喝酒,她特意寻了个昏暗的角落。 眼下四下无人,若他真的要杀她,她怕是毫无还手之力。 瞳仁里,那人的身影逐渐放大,姜颜心里如有鼓锤,颤个不停。 湿软的鞋底踏在甲板上,一步一步的靠近。 那人已经走到了眼前,姜颜紧张的呼吸一滞,视线在周围寻找着可以救命之物。 可到底是让她失望了,甲板空空,没有尖锐之物。 “你听到了。”温柔却又阴沉的声音在姜颜耳边响起。 他用的肯定语气,并非疑问,而是笃定她听到了。 姜颜并未回他,情急之下,姜颜转头抱上了旁边的柱子,整个人挂在柱子上,嘴里念念有词道:“我没醉!我没醉!”一只手胡乱的在空中挥着。 “啊,什么,谁说我醉了,我说了没醉就是没醉,不信,不信我给你走个直线。” 姜颜松开柱子,踉踉跄跄的弯曲着前进,试图离开这个无人察觉的角落。 眼见前面是更多的光亮,姜颜心里一喜,装醉装的更起劲了些。 脚下的步子歪七八扭,半闭着眼睛乱喊着:“你看我走的直线漂不漂亮,我还能喝,喝完我再给你走直线。” 还有一步,只有一步了,姜颜半只脚迈了出去。 熟料,却忽的被人扯回了角落里。 有力的手指掐在她的脖子上,他贴在她的耳畔,柔声道:“姑娘怕是没有走直线的机会了。”如蛇信般游走在耳畔,令人寒凉战栗。 姜颜稳住心神 ,摇头晃脑的睁开眼,细细的盯着眼前的人看了一瞬,随后笑了,痴痴的道:“公子好俊俏啊,公子要不要喝酒?”语气痴迷,像是被勾了魂魄般。 却不知,在她说完之句话后,男人的脸色当即沉了下去,可谓寒凉如水。 他盯着她,声音依旧温柔,轻声道:“你可知,我最讨厌俊俏二字。”他面上带着笑,手中逐渐使劲。 窒息的感觉寸寸涌上心头,姜颜猛地睁大眼睛,水润的杏眸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看着颇为怜人。 细软的声音低低溢出,“公子。” 下一瞬,脖子间的束缚顿然消失,那只掐着她脖子的手挪到了她的脸上,在她的脸上游弋。 半响,姜颜听到他低声道:“倒是个魅惑的。”说罢,便示意他的属下绑了她。 “走吧,跟哥哥换个地方喝酒,哥哥保证让你喝的飘飘欲仙。”他轻佻的笑着。 方才他眼中的欲念姜颜瞧的分明,心里顿时了然他绑了她要做什么。 他若真的对她行不轨之事,那还不如直接杀了她。 姜颜开始挣扎,却不敌男人的气力,被麻绳捆了个结实。 湖面上的风格外的冷,丝竹管弦声一下子被隔绝在外,花灯竹影皆从姜颜的眸子里淡去,姜颜看着栏杆的缺口,心里沉了沉,暗然歉道:“瞻哥哥,颜儿怕是无法替你报仇了。” 姜颜闭上眼,就要挣扎着往湖里滚去。 分卷阅读33 身下忽然一轻,再睁开眼时,已然身处宗府。 卫言的面庞闯入眼中,姜颜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她这是被卫言救了? 卫言利索的将她身上的麻绳解开,姜颜动了动身子,站了起来。 暗暗扭了自己的胳膊一下,顿时传来一阵疼痛,姜颜这才觉得真实了些。 她看着站在她身前的卫言,感谢道:“多谢卫大人救了我。” 卫言摆了摆手,语气不在意的道:“不用谢我,要谢就等着将军回来谢他,要不是他叮嘱我暗中保护,我也不会碰巧救了您。” 方才卫言隐匿在船上,看到了那一幕,遂撒了□□将人救了出来。 姜颜咬了咬唇,神色有些不自然的呐呐道:“原来是他啊。” 卫言见她安然无恙后,便道:“姜姑娘受了惊吓,先好好休息,姜姑娘放心,您在府里定然是安全的,那人寻不来。” 姜颜回了回神,想起那人的面容,问道:“你可知那人是谁?” 卫言微微顿了一下,做思考状,回道:“那人瞧着穿着华贵,像是京城人士,我自小便随着将军在草野长大,怎会认识那等矜贵之人。” “你有没有觉得他长得与将军有几分相似?”姜颜又问道,一想起那人的长相,与他说的那些话,姜颜便觉得怪怪的。 卫言唇边的笑淡了几分,趁着姜颜不注意又笑着道:“天下长得相似之人多了,您不必多想。” “况且,也许是您恍惚间看差了眼,我方才瞧着,那人与将军并无相似之处。” 姜颜十分确定自己方才没有看错,那人瞧着与宗束十分相像,不过她见卫言这样说,便也识趣的没有追问下去。 姜颜回了月华院,没过片刻,林娘她们便回来了。 盈秋瞧着气鼓鼓的,对她道:“妹妹怎么提前回来了,也不与我们说一声,亏我们还担心找不到你呢。” 林娘面上也有着担忧之色,道:“你一声不吭的回来,我们还以为你丢了呢?” 姜颜见她们仿佛丝毫不知方才在甲板上的事,心里莫名松了一口气,笑着求饶道:“方才我不舒服,又怕扰了各位姐姐的兴致,便先回来了,让各位姐姐担心了。” 林娘见状,担忧问道:“不舒服?可要请郎中?” 姜颜回道:“只是喝多了酒,有些头晕,林姐姐不必担心。” 林娘嘱咐立夏去煮醒酒汤,看着她喝下,这才嘱咐她好好休息,然后离去。 姜颜看着林娘的背影,心里一暖。 立夏却道:“这位林娘对您仿佛格外关照,事出反常必有妖,姑娘您提防着她些。” 姜颜没回她,淡淡的说了一句,“熄灯吧。” 第18章 不知不觉中,日子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这一个月间,宗束没有传来半点消息。 那日游湖之事也无人再提起,府里众人皆不知她差点被绑的事情。 日子如流水,转眼便开了春。 屋外的杏树抽了芽,嫩绿色为院子平添了一分生机。 这日午后,艳阳高照,姜颜绣了会儿帕子,便有些昏睡之意,放下针线,没一会便在美人榻上打起了瞌睡。 立夏也在廊下迷迷瞪瞪的,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一道健硕的身影逐步渐进,缓缓行至廊下。 立夏睁开眼,视线逐渐清晰,在看到来人时,一个激灵,瞌睡虫跑了个净。 立夏上前行礼,道:“将军。” 说罢便要回房去通传姜颜。 宗束快步走到她身前,示意她无需通传。 男人身上还穿着未来得及换下的甲衣,浑身散发着肃气,让人不敢窥探。 宗束看着紧闭的房门,在门口站了一瞬,才抬手推门而入。 撩开帷帐,便看到了半躺在美人榻的娇细身影。 如今天气渐暖,小姑娘已经换上了春衫,轻盈艳丽,宗束走近两步,那道曼妙的身形便印在了他的眼底。 顺滑的衣袖半落,露出一截盈润的皓腕,纤细不堪一握。 男人的喉头滚了滚,眼底闪过炽热与克制。 半开的窗户露出几缕春风,吹来一丝丝的凉意。 宗束抬手将窗子关上,随后便看见小姑娘抵在胳膊上的头猛地一跌,险些要摔在桌角上,宗束赶忙用手托住她的头。 随后便听到小姑娘嘤咛了一声,似是睡得不舒服,声音又软又轻,似羽毛划过心间,痒痒的。 宗束将人横打抱起,朝着榻的方向走去,还未将小姑娘放在榻上,低头间,便对上了一双含着水雾的眸子,潋滟中带着些许迷茫。 身下是硌人的冰凉甲衣,姜颜睁开眼便看见了多日不见的那张面庞。 一个月未见,他的眸子仿佛更凌厉了些,五官轮廓更加立体,似乎是瘦了啊。 宗束对上那双好看的眼眸时,顿了一下,随即 分卷阅读34 快走两步,将刚醒的小姑娘放在了榻上。 低头看她,素来锋利的眸子多了些温色,低声道:“吵醒你了?” 刚醒的姜颜还有些迷茫愣怔,不明白远去豫州的人怎么出现在了她的眼前,似梦一样。 下一瞬便听到男人声音低沉润朗的在她耳边道:“我回来了。”语气里半掺愉悦。 如你所言,平安归来。 姜颜愣了一瞬,眼底便充满了盈盈笑意,似是不敢相信般重复了一遍:“将军回来了。” 说罢便主动揽上了宗束的腰,依赖欣喜之意不言而喻。 冰凉坚硬的甲衣之下,那束劲腰微不可查的僵了一下。 多日以来的疲惫倦怠在这一刻尽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充盈的炽热暖意。 宗束抬手揉了揉怀里的小脑袋,低低的嗯了一声。 姜颜似是想到了什么,猛地从他怀里退出,眸子里多了些担忧之色。 语气焦急的关怀道:“将军可有受伤?” 宗束空落落的心被渐渐填平,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温声道:“没有。” 屋内静悄悄的,二人相互依偎着,气氛逐渐升温,宗束的眼底燃起一抹炽热,看着那抹娇艳欲滴的朱唇,心里一动,似被丝丝缕缕的欲望牵扯着。 被男人炽热的眸子看着,姜颜的脸颊渐渐爬升起一团红霞,热意昏沉。 正当宗束缓缓低下头时,屋外传来一声粗狂的喊声。 “将军,霍将军来了。”副将林武在门外禀报。 中气十足的喊声将一室的荡漾划破,宗束面色沉了沉,瞥向屋外的眼神满是森暗不满之意。 姜颜抬手捂住自己如有跳跃的小鹿的心,抬手推他,催促道:“将军快去。” 宗束无奈的看了她一眼,眼底快速的闪过一抹宠溺之色,谁也不曾察觉。 姜颜看着男人走远的身影,闭上了眼,平静了一下心情。 只差一点,她的心便溃不成军了。 姜颜走到桌前,喝了口凉茶,将心底的悸动压下,再睁开眼时,眼底一片漠然。 …… 春风寂然,吹动着少女的裙摆。 松树下,一位二八年华的少女仰面看着霍武,神色中带着娇俏,有些羞怯的问道:“哥哥?我今日穿的这条裙子可好看。” 霍武低头,宠溺的看着自己的妹妹,笑道:“好看,我妹妹穿什么都好看。” 霍双黛闻妍开心的笑着,眼神望向那条小路,盼望着那人的身影。 半响,一道长身玉立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里,霍双黛眼睛一亮,兴致冲冲的跑了过去。 宗束被迫从炽热激荡的情绪中抽离,见到霍家这兄妹二人眼神里多了几分冷漠。 是以在小姑娘扑上来的时候,侧了一下身子,幽深的眸子里透着些冷意。 霍双黛扑了个空,眼里瞬时被失落侵袭,捏着裙子有些不满的娇嗔道:“束哥哥。” 听见这声过于亲昵的称呼,宗束皱了皱眉头,未搭理她,直接绕开,走到了霍武跟前。 宗束开门见山道:“有何事?” 霍武是个大老粗,并未察觉到宗束的不喜,面上笑着,有些不好意思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我想将我妹妹托付给你,你也知道,男人吗,在外打仗,对亲人难免有些疏忽,况且我们兄妹二人孤苦无依,我在外征战,我妹妹独自一人在府中若出了什么事,也无人照应,宗兄府中戒备森严,定能保我妹妹安然无恙。” 上一次霍双黛被豫州太守劫走,霍武没能保护好妹妹,本就心中有愧,这次霍双黛提出要来宗束府中住,他便顺着她的意来请求宗束。 霍双黛在旁笑着道;“是啊束哥哥,你也知道我哥哥常年不在家,我一个人难免无人照料,你就收留我吧,黛儿一定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霍双黛想去扯宗束的袖子,仰面看着宗束,一副乖巧的模样。 宗束眸子幽深,如深渊般探不到底,让人瞧不出喜怒。 霍武被他看的头皮发麻,无奈道:“若宗兄觉得有所不便,我便带我妹妹回去。” 霍双黛不乐意的扯了扯霍武的袖子,满脸不乐意。 霍武素来对这个唯一的妹妹有应必求,是以咬了咬牙,道:“一座城池,束兄若同意留下我妹妹,我以一座城池报答。” 宗束长指搭在腰间,沉眸思索片刻,道:“乌潼关。” 霍武睁大了眼睛,一副哑然的模样。 乌潼关是南北塞的要道,是他好不容易攻下来的,没想到宗束一开口就要这个城池。 霍双黛在旁边焦急道:“哥哥,你快答应呀。” 霍武不忍让妹妹失落,即便心有不舍,沉了片刻,也同意了。 宗束又问道:“期限?” 霍武愣了一顺,才明白他问的是什么,原来人家要了一座城池,却不打算让他妹妹一直住下去。 分卷阅读35 霍武面上闪过一丝阴沉,随后不情愿的开口道:“待我攻下扬州。” …… 素来平和的午后,月华院里却炸开了锅,众姬妾围在廊下,叽叽喳喳的说着将军近日又收了一个姬妾。 有个姬妾酸溜溜的道:“这次这个不一般,将军没让她住月华院,反倒是单独辟了一处院子给她住。” 云娘娇丽的声音绕过窗户,传进了姜颜的屋子里,“将军对她不一般又如何,长得还不如上一个新来的,能掀起多大风浪。”语气多含不屑。 上一个新来的正坐在屋子里绣花,她们吵吵闹闹的声音顺着清风清晰的传到了姜颜的耳朵里。 姜颜放下手中的针线,起身,将窗户关上,摒弃了外边的声音。 心绪微乱,姜颜看向桌子上散乱的针线,却没了绣帕子的心思。 也不知是什么样的美人,能单独住一出院子,想来在宗束心里的分量与她们月华院的这些有所不同吧。 寂静的夜里偶尔传来几声虫鸣,稀疏的星子吝啬的洒在夜空,乌云遮住了月,暗沉沉的。 姜颜早早的息了烛火,屋子里同外头一样昏暗。 宗束得了新人,今夜怕是不会来了…… 姜颜闭上了眸子,心里没来由的升起一抹燥意。 半响后,姜颜起身,将短刀塞在了枕头底下。 如她所料,宗束不仅这夜没来,且连着好几天不见人影。 姜颜无聊之下,又绣了好几条帕子,眼见帕子越攒越多,却没有出府卖掉的机会。 不知为何,姜颜心头愈发空落落的。 这日,林娘急匆匆的敲开了姜颜的屋门,道:“你可知道,将军明日要候宴之事,且要招待的是凶名在外的北王。” 北王本是朝廷命官,征战在外,替朝廷斩杀诸侯,收复失地,可不知为何忽然叛变,割据北方,自立为王。 “北王为人凶恶,嗜血成性,比将军有过之而无不及,若落到他手中,便当真是死路一条。”林娘担忧到。 林娘看着姜颜的小脸,惋惜道:“明日你尽量装扮的丑一些,最好别让他看上你,不然,怕是会遭来一场祸事。” 姜颜这娇嫩的身子,哪能经得起那种人糟践。 姜颜道:“那我明日干脆便不出院子了,安生在屋里待一天。” “明日你怕是没法安生了,你可知这府里为何没有歌姬和舞姬?” 寻常府里都会养几个歌舞姬,在主人家招待客人时,唱歌跳舞以添兴致。而宗束府里却一个歌舞姬都没有。 林娘又道:“先前你未来时,将军便让我们从旁弹琴跳舞,若有客人看上了我们当中之人,将军便会毫不犹豫的将人出去,以做成人之美。” 姜颜闻言,微微错愕。 林娘看着她愣神的模样,道:“明日你可一定要扮的丑些。” 姜颜也生怕宗束将她送给别人,她用力的点了点头,连声对林娘道谢,多谢她来告知。 林娘方走,府里的管家便来了。 管家表明了来意,正如林娘所言,让她准备支舞,明日在宴会上跳。 姜颜有些抗拒,管家强硬道:“这院子里的,明日都要准备歌舞才艺,姜姑娘可要好好准备。” 姜颜忽然忍不住想问,她们需要准备才艺,那单独住院子的那位需不需要? 话到了嘴边,却没能问出口。 那位都有单独的院子了,地位当然与她们这个院子里的不一样。 若问出口,也只能是自取其辱。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抱歉,存稿箱存错时间了,现在才看见存错了,没能九点更新。 为了弥补过错,这章 留评给大家发小红包呀~ 感谢在20210317 18:24:07~20210318 18:09: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蓝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翌日,一早便有婢子在院子里催促。 “各位快些,免得让客人久等。”婢子扬声道。 今日知道来的是恶煞北王,众姬妾都磨磨蹭蹭的拖延时辰,婢子转头啐了一口,恶声低语:“一个个的,真拿自己当大小姐摆起架子来了,能被北王看上也是福气。” 云娘踏出房门便听见了这句话,当即便怒了,冲上前,扬手便打在了婢子的脸上,怒声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编排你主子的不是?” 婢子被打,心有怨言,道:“你们算哪门子的主人,充其量不过是任人玩弄的玩物,秀云阁里那位才是正儿八经的主子。” “你们,连秀云阁那位的手指头都比不上。”婢子捂着脸嗤笑道。 “吵什么呢,还不赶紧的,客人都等急了。”管家催道,这副不恭不敬的态度,确 分卷阅读36 实如婢子所言,她们月华院里的女子,不过是些玩物,被人看上了便送人,丝毫不把她们当人。 管家是宗束的心腹之人,云娘便是有诸多不满,也不敢在管家面前争吵。 姜颜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里对秀云阁的那位多了几分好奇。 香榭阁楼,屹立湖中央,不知何时,湖中多了一个高大的台子,姜颜一眼望过去,便看到那抹俊美的轮廓,他手中端着杯酒,与他对面之人谈笑风生。 姜颜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他对面之人,体型魁壮,面容凶杀,瞧着便是凶煞之人。 余光里,还有一抹粉嫩的身影,姜颜顿了一下,心有一瞬的抽痛。 她作为玩物献舞,而他新纳的那位,却只用在他旁边看着。 走上台子,便听到了那位北王,声音粗狂道:“先前便听闻宗兄府中美人无数,今日,也让本王瞧瞧。”他声音粗犷的笑着。 姜颜瞧见素日爱美的云娘此刻也是极尽所能的将自己往丑里装扮,其他姬妾也是如此。 北王又道:“平日里看的那些歌舞都无甚意思,今日宗兄让我见识见识不同的可好?”一双细长的眸子微眯着,眸子里露出几分精光和贪欲之色。 宗束将酒杯放下,应声道:“可以。” 不高不低的声音落到姜颜的耳朵里,随着这声“可以”,姜颜的心沉入谷低。 那北王瞧着便不是什么好人,指不定会玩些什么花样。 果不其然,那北王指着水中的一个浅水台子道:“水中戏美人,别有一番趣味,就让宗兄府中的美人赤脚在这个台子上弹唱歌舞吧。” 宗束闻言,沉声道:“那便如北王所言。” 之间那台子高出湖面,平静的湖水浅浅的一层摊在台子上。 一众姬妾被领到台子上,清澈的水面映出姜颜的容貌,她特意将眉毛画得粗了些,将五官衬得不那么娇柔,衣服也选了一件不起眼的,只是她本身容貌娇丽,即便故意扮丑,也难掩风华。 有姬妾被催着上了台,台子上的湖水有了波动,管弦丝竹声萦绕在湖面。 台子上的姬妾挥舞衣袖,却因为紧张跳错了步子踩住了裙角,摔在了台子上。 北王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嫌弃,道:“宗束,你府中的这届姬妾着实不怎么样啊。” 摔倒的美人很快被抬走了,另一个美人又上去了。 姜颜发现那位北王的目光一直落在美人们的脚上,心道,难不成这人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她的心里一阵慌乱。 一个接一个的美人上了台,没人再出差错,气氛逐渐热闹,北王也没在言语,只言不语的盯着在水中舞动的脚。 下一瞬,姜颜瞧见北王的眼神亮了亮,黑沉的眸子里染了几分兴奋,她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只见正在台子上跳舞的是性子清冷的云姨娘。 她一袭白衣,舞姿如她的人般清美。 北王粗犷的声音穿了过来:“这位美人不错,不知宗兄可否割爱与本王。” 北王毫不掩饰他眸中的贪欲,直言不讳的开口要人。 宗束看也未看,便道:“好。” 说罢,眸子才随着北王的视线看了过去。 那一刹,宗束的视线凝固在了那道娇小的身影上,他神情一楞,浑然不似方才那般云淡风轻。 她怎么会在这里,宗束的眸中暗意翻涌。 姜颜自然看见了男人望过来的眼眸,只一眼,她便挪开了目光。 她实在不想多看他一眼,他此般行径,视女人为玩物,可以随便舍弃送人,他与北王不过是一丘之貉。 宗束并未错过她眼中那抹厌弃,眼底闪过半分慌乱,捏着酒杯的手越发用力。 厌弃?她竟然厌弃他? 北王并未注意到宗束的反常,他喜悦的笑声在湖面回荡,看着他看中的美人一步一步的走过来,步步生莲,容貌过人。 云姨娘素来清冷,即便林娘昨夜告知她让她扮丑些,她也未曾动容。 她容貌本就清丽,今日仿佛还特意上了妆,格外惹人注目。 姜颜看着她一步一步的走向北王,心里一阵唏嘘,这么好的女子便要落到那等恶人手里了吗? 谁料,云姨娘的举动却让她的瞳孔猛地一缩。 云姨娘面容带笑,步调平稳的踏上了看台。 一阵风起,忽的,一柄长剑从白色衣袖里抽出,直奔宗束。 长剑直指宗束门面,剑锋凌厉,直逼命脉。 剑尖停在了宗束的面前,只见宗束两指捏着剑身,云姨娘拼尽全力也无法逼近半分。 狭长的眸子里满是森冷的寒意,宗束冷声问道:“谁派你来的?”声音裹挟着无尽的寒意。 云姨娘淡然一笑,反手将剑划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鲜血四溅,落入湖中,艳红一片。 宗束垂眸看着倒在地上的云姨娘,眼神冰冷,神色淡然,似是见惯了这种场面。 分卷阅读37 “宗束,你该死!”虽只有几个字,却用尽了云姨娘全身的气力。 说罢,云姨娘的头便垂在了地上,红色的血伴着她特意涂上的口脂将她的面容掩盖。 姜颜的心在看见剑时便紧紧地揪了起来,看到已经没了气息的云姨娘,她呆愣在了原地。 原来,这府中想杀他的不止她一人…… 她慢慢转头看向其他人,云娘想要冲上去挡在宗束身前,盈秋尖叫着缩在林娘身后,林娘神色平静,仿佛对此事并不惊讶,亦或是被吓呆了。 姜颜不敢细想。 她的视线巡视一圈过后,又落到了宗束的脸上。 他似乎对今日之事早有所料,又或是习惯了被刺杀,他的脸上没有半分波动,清清冷冷的,镇定自若。 云姨娘的尸体很快被清理了,宗束转头对北王道:“让王爷见笑了。” 北王好似被方才那一幕惊道了,不过也就一瞬间,他便回了神,他摇了摇头,一副惋惜的模样道:“可惜了。” 宗束道:“今日让王爷受惊了,不若今日便到此为止?” 北王笑着道:“无妨,继续。”他今日来可不是为着空手回去的。 下一个便轮到了姜颜,姜颜赤足上了台子,水面荡起层层涟漪,裙边微扬,露出一截光洁纤细的脚踝,脚踝上有一枚梅花印记,雪白的肌肤有一抹红色相称,颇为惊艳。 神魂未定,姜颜跳的有些心不在焉,是以并未注意到北王逐渐靠近。 忽然被人揽在了怀里,姜颜惊呼出声。 处理云姨娘后续事宜的宗束猛地转头看了过来,在看到北王搭在姜颜肩上的那只手时,他的目光猛地沉了下去,寒凉如水。 他阔步走过去,步伐沉稳,却隐隐散发着不悦。 北王用力的将姜颜箍在怀里,兴奋的笑着道:“没想到宗兄府中竟有这样的美人。” 云姨娘的死并未对他们造成什么影响,姜颜仿佛看见不久后的自己。 微不足道,死不足惜。 姜颜心中无法平静,虽然知道自己此刻该求宗束留下她,不要将她送人,可对上那双无波无澜的黑眸时,姜颜什么都不想说了。 他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她,不见丝毫慌张与不舍,仿佛下一秒就要开口将她送人。 之前的那些温情仿佛是他的施舍,只要他想,他可以随时抽离,将她送人。 宗束直直的看向姜颜的眸子,仿佛要看到她的心里去。 她暗淡的神色以及不愿看他的样子,让宗束意识到方才那抹厌弃并不是他的错觉,她确实是在厌弃他。 好看的眉头微皱,宗束没来由的感到一阵燥意。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悄悄流逝。 北王揽着姜颜低头道:“不知小美人可愿跟本王回府?” 他的手搭在姜颜的下巴上,姜颜胃里一阵翻涌,只觉得恶心。 宗束眸子里的暗色愈发深重,目光如刀子般落在那只捏着姜颜下巴的手上,仿佛随时都能给他剁下来。 所有的情绪却在姜颜望过来的时候掩去,面无表情,一脸平静。 只一眼,姜颜便挪开了目光,她不开口,北王便当她同意了。 北王笑着看向宗束,道:“这个小美人我便带走了,宗兄可同意?” 宗束静立在那里,神情淡漠的看着姜颜。 姜颜知道,他在等她求他。 她偏偏犯了倔强 ,不肯看他,更不肯求他。 所有人都在等宗束开口同意,然后如往常般皆大欢喜。 然而此刻,宗束抿着唇,浑身散发着不悦,许久都未开口,久到北王有些不耐道:“怎么,宗兄这是不想给我?” 霍双黛上前扯着宗束的袖子道:“不过是一个姬妾,束哥哥给了便是。” 姜颜看着二人的亲密状,冷声笑了,她垂下了眸子,不再去看。 宗束甩开自作主张的霍双黛,心里升起一阵烦躁,上前两步,将人从北王怀里扯出来,搂进自己怀里,道:“她不行。” 北王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不给他,笑意褪去,北王怒道:“你敢与本王作对?” 方才的觥筹交错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驽拔弓张。 霍双黛在旁焦急道:“束哥哥你快将人给王爷,一个姬妾而已,束哥哥你还有我啊。” 当真将姜颜当成了玩物,说送便送。 北王怒气沉沉的看着他,他却视而不见,对副将林武道:“送客。” 说罢便牵着姜颜走了。 留下北王在原地跳脚怒骂:“逆贼,你等着,老子早晚把人抢来。” 第20章 宗束的步子迈的又快又急,姜颜被他扯着手臂,只能踉跄的跟上他。 跟在他身后,姜颜能清晰的感知到他的怒气,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 他这气来的莫名,明明差点被送 分卷阅读38 人的是她,他生气什么? 半响,男人猛地将她拉入屋里,并拴上了门。 姜颜环视着屋内的摆设,知道他这是把她带他屋里来了。 下一瞬,她便被男人压在了门板上,他紧紧地攥着她的手腕,眉目间满是狠厉与阴鹭。 “厌我了?”声音低低的,声音里的怒气却不容忽视。 他灼灼目光落在她脸上,姜颜别开脸,不带感情道:“不敢。” 不是不厌,而是不敢。 宗束蓦的被气笑了,他松开桎梏姜颜的手,转身,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踹翻了脚边的凳子。 他轻呵了一声,随后道:“滚吧。” 姜颜打开门,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宗束叉腰看着那道越走越远的身影,眼底一片幽深。 说喜欢的是她,到头来厌弃的也是她,她凭什么? …… 此后,姜颜未动过去找宗束的心思,而宗束更是不愿再来找她。 细数下来,二人已有一个月未见了。 立夏虽未见到那日宴会上发生的事,却也在旁人口中听了个大概。 她看着愈发消沉的姜颜,道:“姑娘那日冲动了。” 姜颜未回她,一心梳着自己的头发。 立夏叹了口气,道:“姑娘可是真的喜欢上他了?” 梳头发的手一顿,没言语。 “姑娘,你要知道,你来这里是要杀他的,他是你的仇人,瞻公子被他所害,你这样,瞻公子是会失望的。” 提到瞻公子,姜颜微微回了神,她放下梳子,与铜镜里的自己对视了半响,才缓缓道:“你说,身为女子便是要让他们如此践踏吗?” 至今,姜颜仍忘不了那日宗束将女人当玩物,随意送人的姿态。 她被扬州太守送给了他,他又随随便便将自己后院里的女人送给别人,她们女子,活着就是为了让他们肆意玩弄吗? 姜颜虽然听从扬州太守的话,被送来了这里,可她亦有自己的傲骨,被当成货物一般送人,她也是委屈不甘的。 如今又见到宗束如此,那些积攒在心里的委屈不甘便涌了上来。 立夏在旁道:“姑娘,当务之急是杀了他。” 是啊,她连伤春悲秋都不能,只能听命行事。 姜颜忽然为自己感到可悲。 立夏将喻瞻的玉佩拿出来,摆在姜颜面前道:“姑娘,想想喻瞻公子,就因为宗束的野心,被毒死,喻瞻公子又做错了什么,他看护您长大,等着娶您为妻,呵护您一辈子,可他都还未来得及,就离世了……” 姜颜抱住头,带了丝哭腔道:“别说了。” 夜幕将至,月华院里多了道粉嫩的身影,径直的往姜颜屋子里去。 门砰的被打开,姜颜转头去看,便见那日劝宗束将她送人的那个女子立在门口。 她神情洋溢,趾高气昂道:“姜颜,束哥哥已经不喜欢你了,我劝你早日离开府里,免得在束哥哥面前自讨没趣。” 她自顾自的说着,又道:“哦对了,你没地方去了,扬州被我哥哥攻占了,你没家了。” 姜颜脑子的那根弦突然崩断了,一颗心沉入谷低,如坠冰窖,她呐呐地上前问:“你说什么?” 霍双黛笑着道:“你不知道?这几日束哥哥不在府里,就是带兵去帮我哥哥攻打扬州了。” 有一瞬间,姜颜觉得自己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了,酸涩之意涌上心头,很快便红了眼眶。 她跌坐在地上,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害死了瞻哥哥不算,竟还攻打了扬州。 姜颜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她此刻恨极了他。 可她更恨她自己,先前虽下定决心要杀了他,可到底心里存了些别的心思,迟迟没有下手,如今他助纣为虐,攻占扬州,养她长大的扬州太守以及喻瞻哥哥全被他害了,若她早一点下手,也不会是这样的局面。 姜颜失神落魄的模样看的霍双黛心头愉悦,她嗔笑两声,半蹲下身子,附在姜颜耳畔道:“你呀,不过是个任人可欺的玩物,扬州太守那个蠢货还当真认为送你来能讨好束哥哥呢。” “呵,可真是个笑话。” 霍双黛早就打探过,宗束对她不一般,可那又如何,如今宗束不在府里,那还不是她说了算,反□□里的人都拿她当半个主子,毕竟她是有单独院子的人,跟这些卑贱的姬妾天上地下。 霍双黛看见她这幅模样,得意的笑了笑,束哥哥只能是她的。 …… 清月银辉,淡淡的月光照在姜颜皎洁的脸上,勾出两行泪珠,姜颜蜷缩在美人榻上,抬眼望着窗外的月亮。 被亲生父母抛弃,养父和瞻哥哥又被杀害,她彻底没有家人了…… 姜颜无声的哭着,一双好看的眸子泛着红,无助可怜,单薄瘦弱的身姿在暗夜里颇为孤寂。 一夜无眠,翌日,姜颜听见院子里传来几声猫叫,声 分卷阅读39 音细细的,听着有些无力。 立夏端着水盆撩开帘子走进来,也听见了猫叫声,叹道:“这猫是云姨娘养的,如今云姨娘没了,这猫便也无人管了,瞧着也是可怜。” 姜颜从美人榻上抬起头来,哭过的眼睛又红又肿,她道:“那便抱进来吧。”声音有些低哑。 这猫与她如今都孤苦无依,能做个伴也好。 立夏放下水盆,应了一声,便将猫抱进了屋。 雪白的团子浑身污泥,饿得有些脱相,被立夏抱着的时候,喵喵的叫着,虚弱无力,瞧着十分可怜。 姜颜亲手将小团子洗净,小团子便恢复了通体雪白的模样,两只圆圆的大眼望着姜颜,随后蹭了蹭姜颜的手心,雪白的毛十分柔软,姜颜与猫眼对视,心瞬间软的一塌糊涂。 她摸了摸小团子的肚皮,柔声道:“也不知你先前叫什么,以后就叫你阿白可好?” 猫喵喵的叫了两声,似乎在应和她。 姜颜喂阿白吃了些小鱼干,它困顿的缩在姜颜身旁打盹,一副乖巧的模样。 姜颜心里的悲切被阿白抚化了些许。 一人一猫便这么安详的过了几日,虽然姜颜这次铁了心要杀了宗束,可一直不见他的人影,况且想要杀了他,投毒是最好的法子,可她连毒药都没有,姜颜一时犯了难。 忧虑之时,立夏焦急的声音传了进来,“姑娘,阿白不见了。” 姜颜顿时从美人榻上站了起来,这几日阿白陪在她身边,让她不那么孤寂,她对阿白也颇为依赖。 可如今,连阿白也不见了。 姜颜快步走出屋子,对立夏道:“快去找。” 二人寻了一天,临到天黑,才在一处无人居住的院子里找到了阿白。 阿白白白的一团窝在绿色的嫩草里,很是显眼,姜颜快步走了过去,却发现阿白身子底下一团血迹,阿白一双圆滚滚的眼睛猫眼看着她,模样瞧着有些委屈。 姜颜心疼的将阿白抱起,见阿白的后肢受了伤,无力的垂着,伤口似是被撕扯啃咬过。 姜颜当即将衣裙扯了一块,给阿白缠住后肢,阿白呜咽着,不住的往姜颜怀里缩,似是在害怕什么。 姜颜顺着阿白的目光看了过去,见是一个荒废的狗洞,周围堆着枯枝杂草,狗洞外是一只不断徘徊的恶犬。 姜颜看到那只恶犬嘴边还有血,想来就是它咬伤了阿白。 看着可怜的阿白,姜颜心里顿时有了怒气,深吸了一口气,蹲下身子,捡起一颗石头便丢了出去。 那恶犬也是个欺软怕硬的,见阿白有人护着,便一溜的窜没了影。 回了屋子,姜颜给阿白的伤口上了药,阿白便窝在她怀里睡着了。 姜颜动作轻柔的将阿白放回窝里,起身时,瞧见了美人榻上的那些帕子。 这些天,她又绣了好些帕子,本来愁于出不了府,可是因为阿白,让她发现了那个狗洞。 姜颜轻轻地揉了揉阿白的小脑袋,心里定了个主意。 半夜,周围一边寂静,姜颜拎着一个包裹悄悄地出了月华院。 姜颜放轻脚步,探手探脚的去了那处无人的院子。 隐隐的月光下,姜颜瞧见街上空无一人,连狗也停止了吠叫。 她抱紧怀里的包裹,快步走向那处狗洞。 那只恶犬已经不见了踪影,姜颜站在狗洞前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随后决然地蹲下身子,探出去了半个头。 “干什么去?”一道清冷低沉的声音在暗夜里响起,在寂静的黑暗中显得格外幽森。 声音有些熟悉,但姜颜心提到了嗓子眼,没心思管是谁。 姜颜心里颤巍巍的,下意识的就要跑,反正夜黑,应该也看不清她是谁。 可那人的下一句打破了她的侥幸,只听他咬字清晰语气加重的喊道:“姜颜。” 声音里是刻骨的寒意,带着隐隐的怒气。 第21章 姜颜浑身一僵,心似是被抓紧,猛地被提起,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 她目光缓缓的凝滞,僵硬的转身,四目相对。 他暗色瞳仁里映着她的身影,姜颜在他的眼眸里窥探出了几分隐忍的怒意。 他冷冷开口,又重复问道:“做什么去?”声音格外低沉。 姜颜无言,手心里沁出些冷汗,下意识的就要将手里的包裹往身后藏。 这个动作自然逃不过男人的眼睛,在看到她手里的包裹时,宗束的眸子登时暗了下来,那抹隐隐的怒意烧的更旺了些。 看着男人这幅模样,姜颜心肝乱颤,也逐渐意识到方才她藏包裹的动作惹怒了他。 他冷哧一声,缓缓的靠近她,贴着她的脸沉声道:“莫不是要逃出府?”声音暗沉沉的。 他此刻的目光实在是太可怕,活似她要说是,他便要扭断她的脖子。 姜颜快速的在心里斟酌了一番说辞 分卷阅读40 ,颤巍巍的开口道;“不是。” “那拿着包裹干什么?”他显然不信她。 姜颜暗暗吸了一口气,抬眸对上他的目光,坦言道 :“这些日子绣了些帕子,想着拿出去卖了换钱。” 边说着便打开了包裹,将里面的帕子拿出来摆在他眼前。 她的声音又软又娇,一张小脸清魅好看,神色有些委屈。 宗束冷哼了一声,这莫不是在指责他养不起她? 姜颜生怕他不信,又道:“别的姬妾都有好看的钗环,偏我没有,我就想着绣些帕子卖了换钱,买些好看的头饰。” 宗束打量的看了她一眼,只见小姑娘头上只带了一只素色簪子,再无其它饰物。 姜颜低着头任他看,心里对自己的行为暗暗不齿,原来她也不是什么好人,撒起谎来也能面不改色。 不知宗束是否信了姜颜的说辞,他定定的看了她半响,随后沉声开口:“过来扶着我。”声音有些低。 姜颜愣了一下,不解的抬头,这才注意到月光下,男人的脸色惨白。 宗束见她愣着不动,语气里多了些不耐:“还不快过来。” 姜颜赶忙上前,方搭上他的袖子,一阵浓厚的血腥味便传进了她鼻间,手下一片黏腻。 姜颜似是被定住了,他这是受伤了? 许还是重伤。 宗束低低开口道:“扶我去你屋子。” 他整个身子猛地压在姜颜身上,一副无力的模样,方才站着同她说话,不过是强撑着。 姜颜的肩膀一沉,她试着挪动了两步,却因为他太沉,动不了。 宗束见她不动,眸子当即暗了半分,道:“不愿?” 那日她厌弃的眼神如刺般扎在了宗束的心里。 姜颜弱弱开口,小声道:“没有。” 她顿了顿,又接着细声道:“你太沉了。” 呵,竟还嫌弃上了。 宗束运气,微微提了些气力,半倚在姜颜身上,姜颜这才得以挪动步子。 夜深人静,月华院里没有一丝光亮,姜颜摸黑将宗束扶进了屋子,将他安置在了自己的榻上。 姜颜转身去点蜡,男人的面容在跳动的烛火中更显苍白虚弱。 宗束强撑着气力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扯开,露出浑身是血的胸膛。 只见男人精壮的上身有好几处刀伤,有的伤口流出的血已经凝固了,有的还渗着血,颇为瘆人。 “还不快过来给我上药,愣着干什么?”宗束没好气地道。 姜颜慌忙去找膏药。 姜颜低着头,目光落在伤口处,拿了帕子清理过后,给他上药。 他此刻正虚弱,若是她不管他,会不会就流血过多,失血而亡了。 亦或是她这个时候给他来上一刀,他应该没有力气反抗吧。 姜颜目光落到旁边的枕头上,枕头底下藏着他送她的那把刀。 不知不觉上药的手力道重了些,宗束猛地倒吸了一口气。 抬手握住姜颜的手腕,抬眸问道:“怕我死的不够快?” 手腕被他紧紧地攥在手里,姜颜丝毫动不了,哪怕这人受了伤,也不是她能对付的。 姜颜暂且放下了给他来一刀的心思。 她柔声道:“将军为何会受这么重的伤?” 她眼神平淡,不见半分关心,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上一次他出征,她还千叮咛万嘱咐要保重,如今他受了重伤躺在她跟前,她却连眼都不眨一下。 女子果然善变。 她的关心毫无诚意,宗束冷哼一声,没吭声。 屋里没有白布,姜颜只得忍痛拿了自己绣的帕子给他包扎。 宗束看着自己身上一片花花绿绿的花帕子,眼底闪过一抹愣怔,随后抿紧了唇。 姜颜给他包扎好,便嘱咐道:“将军好好休息。” 说罢便转身撩开帘子,出了内室 。 宗束看着她远走的身影,黑黝黝的眸子一暗,沉声开口:“你去哪?” 姜颜站在帘子外,纤细的身影在昏暗的烛光下有些模糊。 她语气平淡道:“我去外间睡。” 宗束眉毛一蹙,神情有些阴沉,不容抗拒的说道:“进来。” 姜颜顿了下步子,道:“我怕打扰将军休息,便不进去了,将军若有何事,吩咐便是。” 躺在榻上的宗束闻言,一股莫名的烦躁感涌上心间。 先前说倾慕他,如今他都躺在了她的榻上她却不肯近一步,呵,骗子。 姜颜将蜡烛熄灭,唯一的光亮消失,室内又恢复了一片漆黑。 姜颜躺在小榻上,抬眸望着外面的稀疏星子。 小时候,有人告诉她人死后会化作星子挂着天上守护自己挂念之人。 不知,瞻哥哥有没有在守护着她,姜颜的目光一错不错的望着最亮的那颗星子。 分卷阅读41 黑暗中,室内那个害死瞻哥哥的罪魁祸首幽幽的开口道:“为什么?” 明明他刚征战回来的那日,她还柔情蜜意,为何却突然变成了这个模样? 宗束实在是想不明白,她为什么可以变得这么快,勾了他的心,却又突然抛弃。 身上的伤口疼痛万分,可宗束却浑然不觉,他一双眸子紧紧地看着外间的方向,仿佛在期盼什么。 姜颜收回遥望星子的目光,低声道:“在将军眼里,女子便是可以被随便送人的对吗?” 宗束的黑眸暗了一瞬,半响无话。 姜颜没听见他回话,轻笑了一声,他们这些人,不过是把她们当玩物罢了,说送便送。 沉默静寂裹挟着无边的夜色在屋内蔓延,就在姜颜要睡着时,忽然听到内室传来一道低低的声音。 “以后不会了。” 第22章 翌日,远际泛出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姜颜看着用过早膳还不离开的宗束,轻蹙了下眉,问道:“可要我去将阿越找来,扶将军回自己的住处?” 浅色的光影照在男人的脸上,过了一夜,他的面色仍有些苍白,锋利的轮廓软了几分,他正拿着一本姜颜之前看过的话本子斜斜倚在美人榻上。 听到姜颜赶人的话,只抬起修长的指,淡定的给话本子翻了个页,没理她。 姜颜瞧见他不仅拿着自己往常看的话本子,还占据了自己的美人榻,顿时有些气恼,委婉道:“将军便没有别的事情做吗?” 宗束淡淡的抬眸,瞥了她一眼,声音清朗,理直气壮,“养伤。” 姜颜看见他身上缠的花帕子,顿时更气了。 她辛辛苦苦绣了小半年的帕子,不仅没卖了换钱,还都搭在他身上了。 “我这里地方小,不利于将军养伤,还请将军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回自己的院子。”姜颜又直白道。 他跟一座大佛般在她这里,衬得屋里都压抑了几分,阿白今日一直在门口打转,都不敢进来了。 想起阿白也受了伤,姜颜走到门口,将窝在毯子上的阿白抱了起来。 转身向屋里走去,昨夜给宗束上药,膏药便留在了榻上,姜颜动作轻柔的放下阿白,随后拿了膏药给阿白上药。 宗束手里捏着书,目光却落到了榻边,小姑娘温声细语的哄着那只蠢猫上药,动作轻柔,全然不似昨晚对他那般随意潦草。 宗束冷冷的哼了一声,又见小姑娘将昨晚剩的帕子缠在那蠢猫的后肢上,宗束低眸看了一眼自己身上花色相同的帕子。 宗束心里的郁气更重了。 小姑娘宠溺的抱着那蠢猫的模样实在是碍眼,他猛地将书放在小案上,轻咳一下,随后道:“我饿了。” 姜颜眸子一亮,道:“那我去找阿越来。” 宗束面无表情道:“我受伤之事,只有你知道。” 姜颜顿时懂了他言下之意,意思是不能往外传。 姜颜只好无奈的将阿白放下,问道;“将军要吃什么?” 宗束淡淡开口:“梅花酥。” 姜颜顿了一下,道:“这个时节没有梅花了。” “那便随意做些吧。”男人低下头,漫不经心道。 姜颜将阿白放下,转身去了厨房。 厨房的林大娘正巧做了些糕点,姜颜一样装了一些,拎着食盒回了月华院。 推门进屋,看到屋内的景象,姜颜猛地将食盒放在桌子上,随后焦急的冷声质问宗束:“你干什么呢?” 随后赶忙将在他手下叫的凄凄惨惨的阿白抱进了自己的怀里,抬手轻柔的抚摸着阿白。 阿白乖乖被她抱着,害怕般的往她怀里缩了缩,一双葡萄般的琉璃眼中含了些水光,受了天大的委屈般。 阿白的眸子看了眼宗束,然后将整张猫脸缩进了姜颜的怀中,好似他欺负了它似的。 这小东西竟挺会装。 抱着它的姜颜眼神控诉的看着他,无声且护短的谴责他,好似他就是个无恶不作虐猫的坏人。 宗束感觉伤口更疼了。 他解释:“我见它腿上的帕子松了,便想着重新给它系好。” 谁料它不仅不领情,还一个劲的想咬他,它委屈,他还委屈呢。 旋即,宗束恶狠狠的瞪了眼阿白。 阿白受了刀子眼,身上的白毛都跟着颤。 姜颜感受到阿白的害怕,瞪了回去,凶巴巴的道:“不许凶它。” 宗束小声哼哼了两下,没再说话,拿起桌子上的糕点,泄愤般咬了一口。 用过膳后,姜颜抱着阿白,惬意静好的与它逗乐,偏偏那人不识趣,一会儿渴了,一会儿有饿了,磨人的很。 伺候了他半天,姜颜有些累了,便于阿白齐齐坐在廊下打盹。 没一会,屋里那人又开始喊她的名字,姜颜深吸了一口气,抱着阿白进了屋。 分卷阅读42 站在男人跟前,多了些想罢工的语气,道:“不若我还是将阿越喊来吧,将军受伤虽然不能让别人知道,可阿越到底是从小伺候将军的,将军连阿越都信不过吗?” 宗束看着耐心耗尽的姜颜,垂下了眸子,骨节分明的手捂上自己的胸膛,抽气般嘶了一声,声音低低的,没了往日的浑厚,道:“有些疼,好像又出血了。” 姜颜看着他这无赖的样子,心里窜出了一股小火苗,可又不能不管他,毕竟这是他的地盘。 姜颜将缠在他身上的帕子解开,露出他的上身,果然,有一处伤口又崩开了,隐隐的冒着血。 他露着精壮的胸膛,姜颜拿着药膏靠近。 门忽然被打开,一个男人焦急的闯了进来,却在瞧见屋里的场景时猛地转身,此地无银三百两地道:“我什么都没看见。” 宗束看了眼站在门口的人,抬手将自己的衣襟拢了拢,随后慢声道:“过来。” 那男人转身,步子透着兴奋,目光在姜颜和宗束二人身上扫了扫,目光似是在探究什么。 宗束咳了一声,漠声问道:“来干什么?” 来人是军医林春,先前跟着军队从扬州来时,姜颜曾见过他。 只见林春拎起手中的草药,在他眼前晃了晃,没好气道:“来看看你死了没有。” 说罢,他便气恼的对着宗束,言辞激烈道:“我原以为你是个头脑清醒的,没有把握的事情你从来不做,可谁料,你竟去招惹那北王。” “那北王是什么人,手握重兵,兵力是你的三倍不止,你竟去攻打他,你若是活够了,直接让我来给你一个痛快,何必跑去招惹北王,让人提心吊胆了整整一个月!” “我原以为你上次宴请北王,是存了交好之意,谁料,人家前脚刚走,你后脚就攻了过去。” “听林武说,你差点就死在战场上了!”林春有些怒,气他意气用事,不惜命。 宗束抿唇听他说完,眼底的情绪没有半分波动,他淡淡的开口道:“我胜了。”气势沉稳。 这句不咸不淡的话气的林春险些跳脚,指着他身上的伤口,激声道:“你差点就死了知不知道。” “你若死了,岂不是正中那些人下怀。” 宗束没再开口。 姜颜从旁听得一愣一愣的,他这些日子不在府中,竟是去刺杀北王了,可霍双黛不是说,他去攻打扬州了吗? 姜颜心里满是疑问。 这时林春转过了身子,看向了姜颜,他忽然调侃道:“莫不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宗束顿了一下,旋即,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沉声道:“你想多了。” 宗束方才的那抹僵硬姜颜看在眼里,心里也起了疑惑,莫不是真的为了她? 这个念头一起,姜颜便接着掐灭了,宗束本就有一统天下,改朝换代的野心,怎会是为了她。 虽这样想,可姜颜到底是对宗束的伤上了心 她接过林春手里的草药,问道:“这个可是要煎服?” 林春见她主动询问,便笑着将草药递给了她,嘱咐道:“每天晚上煎给他。” 林春走时,站在门口,朝着宗束说了一句,“是不是你心里清楚。” 这是在说他方才问的那句:是不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他走后,姜颜忽然觉得气氛有些灼热,手里的草药好似烫手般,她有些手足无措。 昨天夜里的那句“以后不会了。”在她耳边萦绕。 她轻轻咬唇,越发觉得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 她匆匆丢下一句:“我去给你熬药。”便慌乱的走了。 第23章 这夜,宗束喝了药,随意的翻了下她的画本子,随后又嫌弃的放下,道:“你去书房帮我拿本兵书来可好?” 姜颜知道他闲着无聊,又不爱看画本子 ,便应了。 姜颜提了盏灯笼,出了月华院往宗束的书房去。 月色浓稠,一地银光。 长廊下忽然传来说话的声音。 “明日你便同我回去吧。”一道男声响起。 “哥哥,我不要走,束哥哥对我与其他的那些女子不同,他让我单独住了一个院子呢。” “况且,束哥哥还未娶妻,我若留在他身边,许会成为他的妻子,介时,你与他的关系便更牢固了,也不用担心他会起兵相向。”女子娇嗔道。 “哥哥,左右束哥哥先下未回府,也不会赶我走,你便让我先住着好不好,况且你刚攻下扬州,还有许多事务要处理,也无暇顾及我,回去这事,等你处理完了扬州的事再说也不迟呀。” 这道声音姜颜有些熟悉,一下子就想起了那日那个趾高气昂的女子。 听她所言,他哥哥确实攻占了扬州…… 也不知此战死伤多少人,扬州太守死前又该有多绝望。 姜颜想的出神,灯笼从手中滑落,落在地上,发出 分卷阅读43 了声响。 “是谁?”霍双黛喊道。 姜颜拾起灯笼,不慌不慢的走了过去,她没必要躲,是以大大方方的迎了上去。 霍双黛看见是她,嘴角牵起笑了一声,生意鄙夷道:“原来是你啊。” 姜颜赶在她嘲讽的话之前开口,道:“宗束并未帮你哥哥攻打扬州对吗?” 她连宗束现在在府里都不知道,可见之前是在撒谎。 谎言被拆穿,霍双黛也并不羞愧,她抬高了下巴,神情高傲,道:“是又如何?” “可你知道我为什么会住在府里吗?”她靠近姜颜,低声道:“因为为了保护我,好让我哥哥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啊,不然你以为我哥哥能这么顺利的攻下扬州?” 姜颜攥紧了手里的灯笼,低着头,静默了一瞬,随后抬头盯着她笑了笑,一言不发的绕过她。 她已经没有家了,那他们都别想好过。 姜颜径直的去了宗束的书房,随手挑了一本兵书,回了月华院。 姜颜站在院子里,透过窗户看见男人映在墙上的影子,她盯着影子瞧了半响,随后定了定心神,脸上挂起一抹笑,随后推门而入。 屋内,一人一猫正对视着,见她进来了,阿白率先扭开了头,奔向了她,姜颜放下手里的灯笼,揉了揉阿白的头,阿白一脸享受的蹭了蹭她,挑衅的冲着宗束喵了一声。 宗束不愿搭理它,伸手接过姜颜手里的书。 修长的指捏着书,宗束却并未翻看。 小姑娘似乎有心事。 未等他问,她便开了口,她道:“方才我看见霍姑娘了,她长得真好看。” 宗束盯着她看了一瞬,目光灼灼,低声笑道:“醋了?” 姜颜目光直视他,没有闪躲,嗯了一声。 男人的笑声清朗好听,眼底闪过愉悦。 他道:“那我明日便让她走。” 姜颜没应这句话,她对上他的目光,问道:“她说,将军留下她,是为了让她哥哥没有后顾之忧的去攻打扬州,这是真的吗?” 宗束愣了一下,没吭声。 姜颜当他是默认了。 姜颜平静道:“夜深了,将军歇息吧。” 看着她这幅样子,宗束心里没来由的发慌,他揉了揉眉心,沉声道:“如今天下混乱,人人都想分一杯天下的羹,不是霍武也会是其他人。” 姜颜嗯了一声,主动为他更衣。 夜里,宗束躺下后,姜颜仍想去小榻上睡,却被宗束从身后拉住了手。 他道:“扬州太守没死。” 如黑暗里升起的一抹光亮,姜颜听见这句话,浑身一僵,目光变得凝滞,不可置信的呐呐道:“你说什么?” “霍武攻城之时,扬州太守弃城而逃了。” 她的恩人,还活着。 姜颜身子都抑制不住的有些发颤,活着便好,活着便好。 瞻哥哥已经死在了这场天下的纷争中,幸好他的父亲还活着。 活着便是希望。 姜颜转身,擦掉脸上方才因为激动庆幸留下的泪珠,道了声:“多谢将军告知。” 宗束握着她手腕的手并未松开,他起身,从身后拥着她。 炎热的气息撒在她的脖颈处,痒痒的。 他沉声道:“你放心,我会找到扬州太守,确保他的安危。” 先前他调查过,扬州太守救过小姑娘一命,小姑娘担心他也是情理之中。 姜颜低低对嗯了一声,随后被宗束拉上了榻。 宗束一本正经道:“你睡这,方便照顾我。” 姜颜没反抗,任由他。 纱帐帷幔,散落沉寂。 身后是一具火热的胸膛,男性气息紧紧包围着她,姜颜第一次与男人同榻,浑身僵硬。 半响,一条粗壮的胳膊压了上来,正好环住了她的腰。 姜颜猛的一僵,脑子空白了一瞬,心跳声在空寂的夜里格外明显。 姜颜缓缓转过头,男人似乎睡着了,素来凌冽的寒眸正阖着,眉峰低低的,面容温和。 他若没有害死瞻哥哥多好…… 宗束在她这里养了几日伤,二人之间的冷漠被刻意隐藏,是以又熟稔起来。 这日傍晚,姜颜照常给宗束熬药,林娘突然来了。 她瞧姜颜在熬药,便问道:“姜妹妹可是生病了,熬的这是什么药?” 姜颜手持扇子,轻轻扇着炉火。 宗束不欲让人知道他在养伤,姜颜便随意找了个说辞。 “每回来月事都疼,想喝些药调一调。” 林娘来了兴趣,问道:“什么药?我也想试试。” 姜颜面不改色:“这药是根据体质而配,林姐姐还是去找大夫把把脉,对症下药才好。” 她好像越来越坏了啊,连撒谎都能这么坦然。 姜颜握紧扇子,挥动的更快了些 分卷阅读44 ,炉子里噼里啪啦的响动。 林娘也不知是来找她有何事,急匆匆的来,又急匆匆的走了。 姜颜将最后一味药材放进去,又添了些柴火,确保火不会灭,她便去了厨房。 宗束这几日喝药喝的食欲不振,她早上叮嘱林大娘做了些山楂糕,眼下应当做好了。 姜颜拎着食盒回来,药也熬好了,她端着药进了屋。 宗束坐在美人榻上,抱着一本兵书做的端正。 他眉眼沉沉,看的专注。 药汁冒着热腾腾的雾气,姜颜将他手中的兵书抽走,温声道:“将军,该喝药了。” 宗束看着她温顺的模样,也不计较她突然把他的书抽走。 他端起药想要一饮而尽,可只喝了一口便猛的放下了碗,随后拿帕子擦了擦嘴角,动作矜贵。 姜颜不解的看着他。 他微微皱眉,薄唇轻启,突出一个字,“烫。” 眉眼低着,姜颜竟瞧出了些委屈之意。 她笑了笑,道:“那将军等会再喝,我从厨房拿了些山楂糕,将军要不要先尝尝?” 宗束压了压舌尖,还有些刺痛,他从喉咙里轻哼出一个嗯字。 姜颜打开食盒,将山楂糕摆在他跟前。 宗束捏了一块,刚咽了一口,便吐了血。 殷红的血顺着他的唇角滑下,苍白又艳丽。 姜颜见状心提了起来,她拿着帕子想要上前给他擦血,却被他抵住,不能靠近半分。 他眉眼阴翳,视线扫过还冒着热气的药碗,又看了眼他咬过的山楂糕,最后目光缓缓的落到姜颜的脸上。 他抬起手,指腹缓慢的拭过唇角,将那抹殷红染开,然后低眸看着染了血的指腹。 他周身阴寒,目光沉凉,缓慢的打量着姜颜,唇角逐渐勾起一抹弧度。 “终于忍不住动手了?”声音温润带笑,却令人毛骨悚然。 第24章 宗束嘴角噙着笑,唇角的血,红的刺眼。 他的目光阴森暗沉。 姜颜在他含着笑的视线里,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后背发凉,嗓子里似有什么东西堵着,手心里沁出一层冷汗。 他此刻的模样实在是太可怕,让人不寒而栗。 姜颜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手腕却被那人手疾眼快的握住。 他站起身,如鬼魅般贴近她的身子,附在她耳畔轻轻开口,道:“想跑?” 姜颜颤着摇了摇头,他方才问出的那句话,他是不是,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些什么。 她又听见他问:“说吧,毒下在哪了?是药里还是糕点里?”声音里带了些诱哄,却依旧森寒。 姜颜又摇了摇头,惊惧的说不出话来。 “不说?” “那日你可瞧见云姨娘是怎么死的了?”他在恐吓她。 “不是我下的毒。”姜颜强装镇定开了口,声音喑哑娇弱。 他捏起她的下巴,脸凑到她眼前,沉着声音笑声道:“药是你端来的,糕点也是你端来的,那你说说,不是你是谁?” “我,我也不知道。”姜颜细声道。 她虽想杀了他为瞻哥哥报仇,可她连毒药都没有,如何是她下的毒。 宗束不知信了没有,他拔了她头上的簪子,将银制簪子探到药碗里,再拿起来时,上面隐然一层黑色。 他两只捏着簪子,放到姜颜眼前,道:“我受伤之事,这府里只有你知道,且这药也是你熬的,不妨你同我说说,这药里为何有毒?” 没了发簪的禁锢,青丝尽散,华顺的散在身后,姜颜好看的小脸一片苍白,她动了动唇,却半响没说出话来。 她确实不知这药里为何有毒。 宗束还在盯着她,好似她不给他个解释,他就要同她耗到底。 “将军不信我?”两行清泪从脸上滑落,姜颜仰着小脸看他,眼底的惊惧还未散去。 一滴泪落到宗束掌心,宗束垂眸看了一眼,随后抬手将她脸上的泪珠拭去,动作缓慢而温柔。 “你说的话我可以信吗?”他问道,声音低柔。 姜颜愣了一下,随机低低的嗯了一声。 至少这次可以。 她可真卑劣,姜颜心想。 他松开桎梏她下巴的手,姜颜暗暗松了一口气,身子软了一下,又被他揽进怀里。 宗束低头看着她道:“去把你那侍女叫来。” 立夏一进屋,便察觉到了屋内怪异的氛围。 “方才可有人进过院子?” 立夏如实道:“林娘来过一次。” 林娘性子温柔,自她来后,对她也颇为照顾,姜颜怕把林娘也牵扯进来,赶忙开口,“林姐姐来的时候,我也在。” 立夏猛的抬头看向姜颜,“林娘来的时候,姑娘你去厨房了。” “莫非林娘来了两次 分卷阅读45 。”立夏道。 如船帆断,姜颜的心猛的一沉,她还未来的急作何反应,便听到宗束冲着窗外沉声喊道:“阿玄,去查。” 阿玄是他的贴身暗卫,树枝微动,一道黑影冲着林娘的房间而去。 阿玄进入林娘屋子时,林娘正穿着一袭里衣,坐在铜镜面梳头发,见到来人,她将手中的梳子扔在桌子上。 动作迅速的扯过旁边木架子上的衣衫挡在自己身前,她喝道:“你是谁?出去!” 阿玄没看她,径直的翻箱倒柜起来,翻了片刻,没找到毒药,他站直了身子,直白的道:“将军被人下毒了,是不是你?” “那将军如何,可还好?”林娘惊声问道。 “将军的毒怎么可能是我下的,我一直待在府里,怎么会有毒药。”她辩解道。 阿玄沉声道:“将军上一次出征,第二日你便提前出府,赶在其他姬妾出府前去了一趟黑铺。” “黑铺里都是毒药,林姨娘去那干什么?”阿玄道。 林娘闭了闭眼,抬高了声音道:“我不跟你扯,我要见将军。” 阿玄道:“你自然要跟我去见将军。” “你出去,我要更衣。”林娘厉声道。 阿玄步子没动,只是背过了身子。 一进姜颜的屋子,林娘便开始哭喊,道:“将军你要还我清白,妾身安生的待在屋子里,怎就被扣上了毒害将军的罪名?” 她边说边靠近。 在里宗束只有两步之遥时,忽然面容变得狠厉,她从袖中抽出一柄长刀,猛的刺向宗束。 素来温柔的面庞变得狰狞,她喊道:“宗束,我要杀了……” 话音戛然而止,她手中的长刀还未碰到宗束,便落在了地上。 阿玄站在林娘身后,他身上那把佩剑,已然插在林娘腹中。 鲜红的血从林娘口中喷出,沾染了姜颜的衣裙。 姜颜看着这一变故,整个人都僵了,她万万没想到,除了云姨娘,林娘竟也存了杀死宗束的心思。 长剑未伤及要害,林娘还有些气力。 她瞪大了眸子,恶狠狠的看着宗束,气息断断续续的,道:“宗束,你,你该死,你该死!” 宗束看了她一眼,眼中并不见生气和憎恨,反倒是多了些看蝼蚁般的怜悯。 他没问她是谁派来的,为何要杀了他,只淡淡的对阿玄说道:“抬出去吧” 虽然林娘没能杀死他,可她却笑了,笑的得意,她道:“我要同姜妹妹说说话,我这个临死之人的请求将军不会不同意吧。” 她如今受了伤,左右伤不了姜颜,姜颜扯了扯宗束的袖子,小声道:“我想听林姐姐要说什么。” 宗束带着阿玄出去后,姜颜抱着林娘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林姐姐,你这是为何?”姜颜道。 “那你呢,你又是为何?”林娘反问。 姜颜呼吸停滞了一瞬,她的目光落到林娘的脸上,林娘衣服看透了的眼神回望着她。 林娘接着又道:“那天你和立夏的话我听到了。” 姜颜想起了,那日屋外传来动静,原以为是猫,竟然是林娘。 “所以我才接近你,想让你成为盟友,谁料,你的胆子太小了,虽然接近了宗束,可你一直不下手,所以我只能自己下手了,可是,他竟然察觉了那药里有毒。” “对了,你需要毒药吗?虽然我这次失败了,但是你小心行事,下次肯定可以毒死他。” 她自顾自的说着,不等姜颜回话,便又道:“毒药就埋在院子里的那颗桂花树下,你去拿的时候小心些,别让人发现了,我还指望着你杀死他呢。”她一副委以重任的语气。 “我再告诉你个秘密,咱们这院子里住的可都是派来杀宗束的。”她说完这句话,将腹中的剑插得更深了些。 林娘死了,面容带着笑,留下一句:“我要去陪我的未婚夫了。”便离开了人世。 姜颜被她那句院子里都是来杀宗束的震的脑子一片空白。 所以,他知道,他定是早就知道了。 她们月华院,可真是个笑话,一个个各怀鬼胎,自以为藏的隐秘,却全被人家看在眼里。 姜颜忽然觉得冷,心里涌起一股巨大的恐惧以及憎恶。 他一直都知道,而她这些日子就如跳梁小丑般在他眼前蹦跶,他一定觉得她很可笑吧。 姜颜失神的走出去,这一刻,她也想直接提刀冲出去,可出了门,宗束已经不在院子里了。 …… 花楼内,灯影交错,云纱雾绕,丝竹管弦声透过门窗,传进雅间里。 雅间内,阿越看着对面的男人喝了一杯又一杯,一副要把自己灌醉的架势。 将军海量,若是平常将军想喝,他也不会拦着,可如今将军还受着伤呢。 阿越将宗束手中的酒杯夺下,劝道:“将军别喝了,您还伤着呢。” 分卷阅读46 交错的烛光灯影照出男人的面庞,素来冷硬的面容此刻显出了一丝孤寂和颓败。 酒水顺着流利的下颚线滑过修长的脖子,落到男人精致的锁骨上,宗束抬眸,许是沾了酒水的缘故,一双眸子有些不甚清明。 他低低问道:“为什么她们都想杀了我?” 明明是他们那些人想要杀了他啊,他若不反击,他早就抛尸荒野了。 那处院子里的人,没有一个不牟足了劲想要杀死他的,对了,还有那个小没良心的,只是她还没找到机会下手罢了。 她最好一辈子也别下手,不然他也不知道他会做些什么,许会如往常般,干脆利落的杀了她。 可若是杀了她…… 宗束仰头又灌了一杯酒,抬头看着窗外的月亮。 若是她死了,就再也没有人会笑的如她那般明亮,仰着一张看了就想欺负的小脸,眼神亮亮的说倾慕于他了。 更没有人会在他出征前让他保重,嘱咐他要平安归来了。 阿越见不得将军这幅颓败的样子,他宽慰道:“是那些女人不知好歹,一会我便去找几个女子来陪将军作乐,这里的女子,定是比那院子里的体贴。” “不许去。”男人吼了一声。 阿越只好重新坐下,心里叹道:明明是将军非要来这里,来了却只喝酒,不点姑娘,将军的心思愈发难猜了。 阿越又试探道:“将军若想,那院里的姬妾不都得听您的,您何苦跑出来喝独酒。” 宗束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然后,放下了酒杯,招手让阿越扶着他,沉声道:“回去。” 阿越说的对,进了那个院子,那就是他的人,他凭什么要委屈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病娇太子夺妻手札】求收藏呀 阿锦原是小户之家的庶女,后因缘被皇后看中收作养女。 上一世飞上枝头的阿锦如愿嫁给了自己倾慕多年的林国公府的小公爷林折玉。 可婚后,阿锦尝惯了他的冷漠,眼看着他纳了一房又一房的妾室,对却她弃之如敝。 直到阿锦病重,那人亲手端来了一碗毒药,盯着她喝下,如释重负。 这一世,阿锦犯了错,惹怒了她的阿兄,温润儒雅的太子衡庭。 太子衡庭将她贬为庶人,与林折玉的婚姻亦是作废。 人人都等着看重回尘埃的阿锦的笑话。 家中嫡母更是安排阿锦嫁给年旬五十的好色秀才做妾。 洞房花烛夜,阿锦一身粉色吉服正欲逃走,一个高大的身形忽然推门而进。 阿锦颤巍巍的看向来人:“阿,阿兄?” 不对不对,是:“太子殿下。” 衡庭看着娇艳可人的小姑娘,眼眸沉了沉,启唇道:“叫夫君。” 上一世毒死阿锦后林折玉后悔了,重生后他使尽浑身解数想要找回那个对他死心踏地的小姑娘。 在他对小姑娘倾诉衷肠后,那个素来宽厚温润的太子殿下眼眸森暗的看着他,“若再敢花言巧语勾引阿锦,本宫便拔了你的舌头。” 男主衡庭男二林折玉重生 女主非重生,会慢慢梦到前世记忆。 1v1sc甜文 第25章 月华院里一片寂静, 林娘的死并未掀起一丝波浪。 姜颜屋内已被打扫干净,只是还残留着弥尽的血腥味。 未点烛火,室内一片漆黑。 姜颜抱着被子坐在榻上?, 想到林娘的那句话, 心底的不安裹挟着她, 忽然,门外传来一声动静。 姜颜赶忙躺下,随即, 便传来了一阵浓浓的酒气。 黑暗中, 那人似乎站在榻前盯着她瞧了许久,半响, 屋内响起窸窸窣窣的脱衣声。 姜颜知道来人定是宗束, 他的府邸戒备森严,别人闯不进来, 是以,她更紧张了。 被子里是她跃动的心跳声, 她紧紧攥住被子的一角,心里莫名的慌乱。 他既是知道她入府的目的不纯, 为何不直接杀了她。 是想等她动手,然后再给她致命一击? 思绪间,那人已经在她身边躺下了,身侧凹陷, 一具火热的胸膛的便贴了上?来。 夜里的感官被无限放大, 姜颜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呼吸扫过耳畔。 酒气扑面而来,他今夜许是喝了不少酒,可他还有伤呢,他不要命了? 姜颜心里乱糟糟的, 一条手臂搭了上?来,将她圈进了怀里,离得更近了些。 他从背后揽着她,她娇小的身子正好窝进他的怀里,契合而又火热。 姜颜身子绷的紧紧的,生怕他再干些什么,孤男寡女,再加之他又喝了酒,若他想要干什么,她恐也无力反抗。 可等了一炷香的时间,身后之人再无其他动作,姜颜提起的心慢慢放下。 渐 分卷阅读47 渐地,身后的呼吸声逐渐均匀。 姜颜又等了一瞬,直至夜深,她将宗束搭在她身上的手臂轻轻地挪开,心底的那抹念头一旦起了,便如燎原的火,再也停不下来了。 自他进了这个屋,姜颜便攥紧了他送她的那柄短刀。 刀柄触手寒凉,姜颜的心似乎悬在了刀尖上?,她慢慢的坐起身子?。 今夜月光稀疏,吝啬的光照在男人的侧脸上。 饮了酒的缘故,他睡的沉稳,侧颜锋利俊美。 姜颜心里慌乱无比,可在此刻竟冷静起来,目光过于平静的看?着男人的沉睡的眉眼。 握着刀柄的手逐渐骨节发白,又过了半响,姜颜缓缓的抬起手,闭上眼,破釜沉舟的刺了下去。 瞻哥哥,颜儿为你报仇了,姜颜心道?。 抱着杀了他,她与他同归于尽的心思,姜颜孤注一掷的用力刺了下去。 握着短刀的手忽然被一双冰凉的手紧紧握住,再也无法前进半分。 姜颜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她颤巍巍的张开眼,在清浅的月光中看见了男人幽深似渊的眸子。 他正望着她,眸色森冷,又带着醉酒的一丝迷离。 手忽然一松,短刀掉落在榻上?。 姜颜的心似乎坠落进了深渊,触不到底。 宗束一言不发的与她对望着,姜颜看?不出他此刻的情绪,却浑然觉得自己在受迟凌。 四下寂静,室内无声。 鸦羽般的睫毛轻颤着,姜颜的脑子?里似乎有根弦崩了,她呆愣在原地,浑然不知该做何反应。 他会杀了她吧,她想。 如坠冰窖,又似被架在碳火上炙烤,姜颜从不知时间可以过得如此漫长,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男人声音低哑道?:“要杀我??” 姜颜下意识的摇头,呐呐道?:“我?,我?以为是坏人。” 接着她又语速飞快的解释道?:“先前我?被劫持过,我?还以为是屋子?里进了坏人。” “我?没有要杀你,只是以为这么晚了,有坏人进了我?屋子?。” 姜颜狠了狠心,眼里迅速蓄满了泪水,抽泣着扑进男人的怀里,声音低低的,带着些颤意,道?:“我?怕。” 宗束闻言,沉着眸子看?了她一瞬,小姑娘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滑落,眼睛哭的红红的,像是受了惊的小鹿,无端的惹人怜。 随后他的目光落到落在被褥上的那柄短刀上?。 沉默半响,他将短刀收走,声音低柔道?:“日后,我?会护着你。” 姜颜正沉浸在惶恐中,并未听出男人声音里细微的脆弱。 姜颜不知他信了她的说辞没有,但?也知道此刻男人愿意放他一马。 她软着身子往他怀里缩了缩,娇声道:“妾身日后便仰仗将军了。” 宗束抱着她躺下,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低声道?:“睡吧。” 额头上冰凉的触感还在,身侧却已经空了。 他走了,带着那柄短刀走了。 姜颜推开他给她盖好的被子坐起身,蜷曲着身子靠在墙角,一张清美的小脸上无声的留着泪。 她可真不知好歹,姜颜心想。 他愿意纵着她,她却想杀了他。 姜颜的心一步一步的动摇,却在看到天上?最亮的那颗星子?时,心头又闷又沉,喻瞻哥哥见她如此,定会骂她无用的吧。 姜颜心里似乎压了一块石头,又沉又重,压的她喘不上?气来。 无声的哭泣终是转成了低低的抽噎声,连哭都要克制着。 一夜无眠,翌日,立夏看见姜颜红肿的眼睛惊呼出声,她将洗漱用的水盆放在桌子?上?,快步走到姜颜跟前,问道:“姑娘的眼睛这是怎么了?” 姜颜无精打采的摇了摇头,一副不想多言的模样。 立夏并未追问,安静的伺候她洗漱用膳。 晌午,日头高升,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姜颜似受了惊般倏地看向木门。 立夏开了门,进来的是盈秋。 姜颜提起的心顿时回归原位,却又不知为何,空落落的。 盈秋进来后,往门外张望了两眼,随后走到姜颜跟前,她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向姜颜问道:“林姐姐竟然死了,她竟然是来刺杀将军的。” “云姨娘才死没几天,林姐姐竟然也死了,话说她们真的都是来刺杀将军?”她疑惑问道。 她素来活泼,可今日却多了些后怕的情绪。 姜颜盯着她看了一瞬,低低的回道?:“是啊,她们都是来刺杀将军的。” 她们月华院的,又有谁不是来刺杀将军的呢。 姜颜抬头看?向盈秋,她似乎真心实?意的在为云姨娘和林娘悲叹,姜颜竟看?不出任何破绽。 有一刻,她竟想直截了当的问,她呢,她是不是也是来刺杀宗束的。 未等她开口,便 分卷阅读48 听到盈秋伤怀的道?:“我?来府里也有三年光景了,这月华院里进来的女子不下五十?人,死去的那些人无一不想杀了将军,可没有一个人能成功,可如今也就只剩了我?们十余人,平静了这些日子,我?还以为我?们月华院能消停些,没想到,竟又出了这样的事情。” 她徐徐的说着,似是在回忆以前的日子,说了半响,她喝了口茶水,随后将目光落到姜颜身上,半开玩笑的问道:“姜妹妹你呢,你来这府里可有何目的?” 她在若有若无的试探。 姜颜看?着她淡淡的笑着反问,道?:“盈秋姐姐为何来了将军府?” 盈秋收回试探的目光,面上多?了几分女儿家的娇羞,她道:“自然是倾慕将军。” “我?同你一样。”姜颜喝了口凉茶,面色平静地回道?。 盈秋笑了两声,莫名热情起来,她道:“这院里孤寂,若无事,我?便常来与妹妹作伴可好?” 姜颜应了一声,没有过多?的情绪。 盈秋走后,姜颜便陷入了沉默。 林娘说的不错,这院里的人都各怀心思。 姜颜竟莫名生出了一丝心疼的宗束的心思。 明知不该这样的,可姜颜却愈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临到夜里,用过晚膳后,姜颜看?见了前几日宗束在这里养伤时他看?的那本兵书。 姜颜不由自主的拿起来翻看?,兵书的边角已经泛黄,纸页却依旧平整,看?得出来主人对它的爱护。 阿白新奇的盯着兵书,随机一爪子就要拍上?去,姜颜手疾眼快的抬高了些。 她轻柔的揉了揉阿白的毛,低声温柔到:“阿白不许搞破坏哦。” 阿白喵喵叫着,似是在撒娇。 姜颜的目光重新落到兵书上?,上?面满是圈注,密密麻麻的。 宗束的字颇为遒劲,笔锋如他的人一般锋利。 姜颜将手搭上去,细细摩挲。 蜡烛的火明明灭灭,随着窗外吹进来的微风摇曳晃动。 烛台上堆积了一层烛泪,阿白已经困倦,窝在美人榻上?酣睡。 立夏将层层帷幔放下,道?:“姑娘,夜深了,睡吧。” 姜颜仍翻看那本兵书,闻言,她头也不抬的回道?:“你先回去休息吧。” 立夏无奈,只好退了出去。 一只蜡燃尽姜颜便又点上一只,如此反复,直到深夜。 似是在固执的等着什么。 直到握着兵书睡过去,等的人也未来。 东方泛起鱼肚白,淡淡的添了一层浅金色。 姜颜醒来时,定定的看?了半响手里的兵书,旋即,她走到铜镜前,梳妆打扮了一番。 姜颜拿着兵书往书房走去,一道?熟悉的身影先于她进了书房。 她不是走了吗,为何又出现在这里?姜颜心里满是疑问。 霍双黛也看?见了她,她眉目不屑的撇了她一眼,随后在姜颜的目光下,将书房的门关紧,隔绝了她的视线。 姜颜立在原地,心里泛起莫名的烦躁。 阿越见到她后,笑着问道:“姜姨娘是来给将军送书的吧?” “姜姨娘把书给小的便是,我?去给将军。”阿越道?。 姜颜看?了一眼紧闭的书房门,语气坚定且固执道:“我?要亲自给将军。” 阿越顿了一下,随后道:“那姜姨娘便先回去吧,将军现在有事,恐无法见你。” 姜颜又望了一眼书房门,她亲眼瞧着霍双黛进去了,他却不愿见她。 姜颜犯了轴,偏立在门外不走了。 日暮西沉,姜颜整整在门外站了一日,滴水未进。 她手里握着那本兵书,不曾离开半步,倔强又固执。 屋内的二人亦是整整一个白日都没有出来过,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能有什么事情可以做一整天。 姜颜微微皱眉,心里忽然不痛快了。 怪不得霍双黛可以拥有一处单独的院子,她与月华院里的人都不同,宗束先前并未踏足过月华院,也从不近女色,而如今,竟与她待了整整一天。 心头多了抹酸涩,似有若无,牵动着姜颜的情绪。 腿有些酸软,腹中空空,姜颜眼前开始有些迷蒙,逐渐的站不住脚。 阿越也不知去了哪里,姜颜心里竟泛起闯进书房的心思。 可是,若真的进去了,怕是会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吧,姜颜又退缩的站在原地。 又等了片刻,姜颜缓缓垂下了眸子,她上前两步,迈上?阶梯,站在书房门外,徐徐蹲下身子,将兵书放在门口,随后转身要走。 正当此时,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霍双黛从书房内出来了。 她反手将门关上,居高临下的盯着姜颜嗤笑了一声,道?:“将军不愿见你,你有何苦自找没趣,累坏了自己是小,惹得将军心烦可就不好了。” 分卷阅读49 原来,她在外面等了一天,只是让宗束感到心烦吗? 是了,经过了那夜的事情,他定会对她有所戒备了,不愿见她也是人之常情。 姜颜的心似乎被拉扯着,一颗心备受煎熬,她本是想要勾的他喜欢上她再动手杀了他,可没想到,到头来竟是她先丢了心。 姜颜的目光垂在脚尖上?,一时间,有些失魂落魄。 身前的霍双黛还在不依不饶的口出恶言。 “你这样的,竟还妄想能讨的将军欢心,将军不过是一时新鲜罢了。” “对了,是你挑拨将军将我?赶出府的吧,呵,那有如何,如今我?又回来了。” 她抬手捏住姜颜的下巴,逼迫她抬头看?向她。 “你好好看?看?,将军喜欢的是谁!” 姜颜被逼着看?向她,在目光触及霍双黛时,姜颜有一瞬间的愣怔。 只见,霍双黛的衣领被扯坏了,隐隐露着锁骨,与她进书房前穿戴整齐的模样全然不同。 袒露出的那截白皙的脖子?上?有着好几处红痕,她面色泛着潮红,一副不同往日的艳丽的模样。 姜颜虽未经历过,但?也知道那红痕为何而来。 她的视线在那红痕上?停顿一霎,便接着挪开了,心里隐隐泛着异样的情绪。 姜颜抬眸,强忍镇定的笑着道?:“那我便不打扰将军了。” 他在书房与霍双黛缠绵了一整天,却不愿出来见她一眼。 姜颜正欲走,却被霍双黛猛的往后拉了一下,她紧紧的攥着姜颜的手腕,不让她挪动半步。 姜颜不解的回头看她,霍双黛面上燃起一抹憎恨之色,她附在姜颜耳边,低声道?:“让束哥哥把我?从府里赶出去,你就想一走了之?” 她笑着,笑的张扬,毫不掩饰自己对姜颜的厌恶。 姜颜有什么好,束哥哥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为她破例,先前,她未来之前,束哥哥从不去月华院,可这小贱人来了,他便三番四次的往那个院子里跑。 一个被人相送的玩物而已,她凭什么能获得束哥哥的宠爱,不过凭着一张脸罢了,若这幅容貌不再,束哥哥还会喜欢她吗。 霍双黛望向姜颜的眼神愈发凶恶,她盯着姜颜的面庞道?:“反正束哥哥已经不喜你了,你这张脸留着也无用了,不如毁了吧。” 说罢,抬手拔了自己发间的簪子,扬手就要往姜颜脸上划去。 姜颜未料到她突然发疯,躲闪不及,抬起胳膊挡在自己的面前。 疼痛并未到来,姜颜睁开眼,看?到一只大手挡在自己眼前,血滴正一滴滴的从那只手上?滑落。 接着,便听到霍双黛的声音,未料到会有这样的变故,她亦受了惊。 她声音有些发颤,看?着挡在姜颜身前的男人,细声道:“束哥哥,你流血了,快进屋,我?给你包扎一下。” 姜颜抬头看?过去,男人的下颚线条流畅,脊背宽厚壮硕,好看的眉毛微蹙,眸子里闪过几分不耐。 他对霍双黛道?:“不是让你哥带你回去了?”声音陈冷。 姜颜听到这句话怔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方才未听到开门声,所以宗束今日根本就不在书房。 那霍双黛浑身印记从何而来,她转眸看向霍双黛。 霍双黛浑然没有谎言被拆穿的羞愧之色,她上前拽住宗束袖子?。 娇声道:“束哥哥,你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你肯定也不舍得我?走,一定是这个小贱人逼你的,所以你才让我走,束哥哥,你放心,我?若留下,肯定会比她更好的照顾你。” “何况,她是那个院子里的,定是藏着什么祸心,束哥哥你要提防她,不要被她迷惑了。”她恳切道?。 似是被她的这句话牵动了情绪,宗束的瞳仁愈发黑沉,看?向霍双黛的眼神带着寒气,他不耐道?:“松手。” “阿越,把她送出去。”男人的声音带着些怒意。 阿越上?前请霍双黛,霍双黛紧紧的抓着宗束的袖子?,她哭的梨花带雨,颇为伤心道?:“束哥哥你不能这么无情,在豫州时,你拼死将我?救了回来,你定是对我?也有情义的。” 宗束抬手,从袖子?里掏出那柄先前送给姜颜的短刀,直接将霍双黛攥着的那截袖子?砍断。 他面无表情道?:“不过是看在你哥的面子上?。”狠心绝情。 霍双黛脑海的里的信念轰然倒塌,停止来哭闹,无力被阿越带走了。 被阿越拖着走了几步后,她忽然疯癫的笑了起来,挣扎着转头看?向阶上的宗束和姜颜二人。 她拉开自己的衣领,赫然露出一片红色印记,一字一句道:“束哥哥,你可真无情,夺了人家的身子就弃之不顾。” 随后便不再挣扎,痴笑着随着阿越走了。 姜颜听到她那句话,猛的看?向了宗束,他神色淡淡,并未因霍双黛的这句话而泛起什么情绪。 好似 分卷阅读50 ,霍双黛说的,与他而言不过是小事一桩,不值得提及。 他可真绝情。 霍双黛走了,姜颜却高兴不起来,她走时的那句话,如一根刺般留在了姜颜心里。 忽然间,姜颜想起来宗束的那只手,尖锐的簪子划破皮肉,撒下不少血。 她看向宗束,感谢道:“多?谢将军。” 霍双黛说的有句话没错,她这张脸可宝贵着呢,她那一簪子若落到她脸上,指不定就会毁容。 姜颜抬起宗束的那只手,手心处被划了一道?口子,她赶忙道?:“我?来给将军上?药。” 说罢,便不由分说的拉着宗束进了屋,翻出了伤药后,姜颜便捧着宗束受伤的那只手,轻柔的给他涂药。 宗束垂眸看着自己眼前的小脑袋,无声的勾唇,她这次给他上?药好像要比上?一次给他上?药认真了许多。 柔和的光照在姜颜的侧脸上,给欺霜赛雪的面庞渡了一层浅浅的光,她一双好看的眸子落在他手心上?,惹得人心里痒痒的。 因为方才的拉扯,小姑娘的衣衫乱了几分,她侧着肩,露出那截修长白皙的脖颈和精致漂亮的肩胛骨。 手心的轻柔的痒意愈发重,宗束的喉头有些发紧,他看?的出神,并未料到小姑娘突然抬头。 姜颜惊呼出声,头顶传来一阵疼痛,她怨念的看?了宗束一眼,又飞快的撇开了眼神。 气鼓鼓的捂着自己撞疼的发顶,一副敢怒不敢言的委屈样。 那双水亮的眸子盯着宗束,仿佛再说:没事靠她这么近做什么? 明明是她抬头撞过来,反倒怪在了他身上。 他的下巴还被她撞疼了呢。 气氛愈发浓稠,宗束看?着她那张好看的小脸沉声道:“以前,是因着霍武才让她今府来住,日后,她再也不会出现在府里了。” 这是要与霍双黛撇清关系的意思,他可真真无情,祸害了人家,却不给她名分。 霍双黛也是个蒙了心的,竟被这样不负责任的男人哄骗了去。 一时间,姜颜看?向宗束的神色有些复杂。 宗束看?清了她的眼神后,脸色顿时黑沉了。 她那眼神仿佛在看什么不负责任的负心汉。 宗束面色黑沉,唇角却勾着,他声音低低的诱惑着姜颜,“过来。” 姜颜见他神色不对,当机立断的转身跑了。 那抹纤细的身影溜得飞快,生怕被他逮住。 宗束气的心肝疼,最后看向她给他包扎的手,决定不与她计较。 夜里,阿越看?着挑灯夜读的宗束,劝道?:“将军,夜深了。” 将军虽拿着书,可阿越没敢提醒他的书拿反了。 许是将军在锻炼自己倒着看?书的本事,阿越心想。 宗束的目光虽落在兵书上?,可眼前是那抹半落的衣领,和晃眼的白嫩。 晃得他心神混乱,耳侧泛起浅浅的红。 阿越看?着将军这幅思怀的模样,仿佛见了鬼般后退了两步。 他家将军莫不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怎么会露出这种少男怀春的模样。 对啊,将军正出于血气方刚的年纪,虽有一院子的女人,却都是一群心思不净的摆设。 与将军同年岁的人,孩子都会喊爹了,他家将军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可怜他家将军这么大个人了,竟还没有过女人,只能坐在这里靠幻想满足自己。 阿越最是见不得他家将军委屈了,他拍了拍大腿,当机立断地喊了声:“将军。” 随后蹑手蹑脚的凑到宗束耳根前,捂着嘴悄声道:“小的知道一家新开的楼,里面的姑娘个个貌美如花,都好看?着呢。” “小的知道爷这些年孤身一人辛苦了,小的这就带爷去逍遥逍遥。”阿越神神秘秘一脸向往道?。 宗束单手将手反扣在案几上?,眼神凉凉的看?着阿越,薄唇轻启,吐出一个“滚”字。 阿越觉得自己这个提议甚好,却不知为何被将军骂了,他一脸委屈不解的看?着宗束道?:“小的是为将军着想,听人说……” 他犹犹豫豫,声音极小道:“听人说,憋着不好。” 宗束的脸顿时就黑了,看?向阿越的眼神愈发寒凉。 阿越见势头不好,赶忙道?:“将军威猛着呢,与常人肯定不一样,将军别担心。” 阿越一根筋的为他家将军的终身大事担忧着,却浑然不知,他越说,宗束的脸越黑。 说到最后,阿越只觉得周身冷了不少,一抬眼,便对上?了宗束那双黑黝黝的寒眸。 阿越不敢再看?宗束要杀人的眼神,寻了个借口赶忙遁了。 阿越走后,宗束修长的指又搭在了兵书上?,眸子扫过去的时候,瞳孔缩了缩,书竟然是反的。 没来由的心烦气躁,他捏了捏眉心,最后阔步出了书房,朝着府里最偏僻的院子去了。 分卷阅读51 月华院里,姜颜刚躺在榻上?,屋门便被打开了。男人黑沉沉的站在门口,等着她过来迎接。 姜颜只穿了一袭里衣,一头长发如藻华般顺滑的散在身后,她正侧着身子躺在榻上?,衣襟散落半分,露出小巧白皙的肩。 宗束眼底多?了抹欲色,呼吸也沉重了些。 姜颜未料到他深夜会来,本要睡下了,他却来了。 姜颜赶忙将衣服拢好,披了件外衣起身相迎。 那抹瓷白消失不见,宗束淡淡的收回了目光。 “将军这么晚来可是有何事?”莹莹月光下,她勾着漂亮的眼尾,声音又软又糯。 想到阿越那句话,宗束喉头滚了滚,他若无其事的撇开目光,扬起受伤的手,直白道:“我?要沐浴。” 他的声线低沉,带了丝不可察觉的喑哑,在无边的夜里格外撩人。 姜颜看?见他抬起的手,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的脸腾一下红了。 他的意思莫不是要她伺候他洗澡,她长这么大还为看过男人的身子。 白嫩的小脸逐渐被染红,好似枝头三月桃花般娇嫩好看?。 她支支吾吾,低声问道:“阿越可是不在?” 伺候他起居之事向来是阿越常做的。 宗束在小姑娘慌乱羞怯的眼神中,面无表情的点头。 屋内的气氛顿时有些热燥,他的手是为了她而受的伤,她帮他洗澡也是应该的,姜颜如此说服自己。 纤细的指搭上男人的外袍,姜颜站在宗束身后,将他的外袍脱下。 将外袍整齐的搭在木架上,姜颜又转身走到宗束前面,给解解腰带。 好似想到了在扬州画舫上小姑娘解不开腰带的情形,宗束低着头,等着看?小姑娘再次窘迫的模样。 他好以暇整的看?着小姑娘低头在他腰间忙活,打算看?她解不开腰带求助于他的模样。 熟料,小姑娘这次竟熟练的解开了,宗束的眼神顿时沉了下去,眼底的愉悦消失不见。 姜颜将他的上?衣褪去,露出精壮的腰身。 姜颜看?着他上?身的疤痕,忍不住去想,他身上的伤比上?一次要多?了,也不知他过得都是什么凶险的日子。 随机,姜颜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裤子上?,她犹豫了片刻,便上手。 谁料,男人后退了两步,沉声道:“我?自己来,你转过去。”生怕她看似的。 姜颜巴不得他自己脱,当即转过了身子。 身后是衣料摩挲的声音,半响后,一道?声音从身后穿了过来,他道?:“过来。” 姜颜乖乖转身,层层纱帐内,热气雾绕,他已经入了沐浴的木桶中。 看?见她过来了,宗束用那只完好的手指了指搭在一旁的帕子?,示意给她擦身子?。 姜颜磨磨蹭蹭的拿着帕子?走到他跟前,面色有些涨红。 他眉目生的好看,水珠顺着高挺的鼻梁划过,落尽颈窝里消失不见。 姜颜拿着帕子?从他身后擦了过去,他的脊背宽厚,肌肉遒劲,黑色的发顺在身后,狭长的眸子闭着,似是在闭目养神,可姜颜知道,他就像是在暗夜中蛰伏的兽,稍有动静,他便会动作敏捷的扑上?去 。 那双手柔弱无骨般撩在他的后背上?,带起一片苏痒,脖颈间的青筋渐起,腰腹愈发紧绷,宗束的呼吸渐重。 小姑娘似乎刚沐过浴,浑身散发着幽香,那抹滑顺的发梢偶尔散落在他身前,无声的撩拨着他。 身后的手轻柔的抚过,让人愈发难忍。 宗束闭了闭眼,将眼底的欲念压下,哑声开口:“没吃饭?” “吃了。” 姜颜的小脸被热气熏得红彤彤的,声音也似在温水里滚过,软的很。 “大点劲。”他又道?。 原来是在嫌弃她劲小,帕子?粗糙,她原本怕弄疼他,所以才收了力道?。 不过人家皮糙肉厚的,不怕疼。 姜颜手劲大了些,泄愤般用力。 她站在男人身后,并未察觉到宗束逐渐散乱的呼吸,以及泛红的耳朵。 是以,被男人拉进水里时,姜颜脑中一片空白。 水花激荡而起,本就单薄的衣服浸湿后隐隐显出姣好的轮廓。 睫毛上?挂着细密的水珠,水润的眸子蒙了一层雾气,姜颜呆愣着看?着对面的男人。 随即便听到男人面色淡定,一本正经的道?:“失手了。” 他方才手劲之大,像是刻意带了力道?拉她入水,一点都不像失手,反倒是有预谋的动手。 姜颜心里纳闷,他怎么能面不改色的说出这样无耻的话。 姜颜顺着他毫不掩饰的目光低头看?了眼自己湿透的衣衫,羞恼的瞪了他一眼,随后就想起身。 刚站起身,却又被男人拉拽的跌坐在他腿上,他浑身都硬邦邦的,浑厚的男性气息包裹着她,姜颜的小脸愈 分卷阅读52 热的发烫。 余光里,他的骨节分明的手紧紧的攥着她的手腕,宽厚的手背上?,青筋明显。 姜颜抬眸对上?他那双带了些戏谑的眸子,气到:“你松开我?。” 小姑娘气鼓鼓的,粉面灿若雨后的桃花,晶莹剔透。 宗束手中的力道?不减,没应话。 他蛮横的将姜颜揽进怀里,火热的胸膛紧贴着她柔嫩的身子,逼迫她的呼吸与他缠绕在一起。 姜颜的顿时羞红,耳根红的滴血。 她挣扎,却被宗束牢牢的禁锢着。 他的唇贴在她的脸颊上?,低低的说道:“你说过,你倾慕我?。”声音低哑,充满诱惑。 他那双期待的眸子落在姜颜的脸上,好似在说:我?都送上?门了,你若不下手那可说不过去。 姜颜的面色涨红,不敢抬头看?他。 他却逐渐逼近。 室内气氛愈发旖旎,不知怎的,姜颜想到了霍双黛的那身红痕,她顿时生出了些抗拒的心思。 他前一个女子?身上的印记还没消,他便来撩拨她,姜颜心里憋了一口气,猛的将凑近她的宗束推开,面色也顿时冷却。 一双眸子冷淡看?着宗束,道?:“水快凉了,将军快洗吧。” 说罢,便迈出木桶,在宗束暗色翻涌的视线里挺着小身板头也不回的走了。 湿透的衣衫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纤细曼妙的腰身,宗束的眼底一片幽暗。 里衣已经湿了,定是没法穿了,可想到宗束还在屋里,姜颜又有些犹豫。 浑身湿哒哒的有些难受,姜颜往宗束那个方向望了一眼,隔着惟帐见他安稳的坐在木桶内,姜颜的心送了送,她飞快的将湿透的里衣换下,动作迅速的再穿上新的。 换完后,她觑了一眼那个方向,见他背对着身子,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才碰过别的女子,她才不要他。 姜颜浑然不知,男人通过铜镜将方才那抹艳色尽收眼底。 姜颜缩进被子里,将自己裹紧,脑袋也不露出来,她小声骂道?:“狗男人。” 要了别的姑娘的身子还对人家这么绝情,之后又来撩拨她,他真不是个好东西。 宗束站在榻边,便听到小姑娘声音极小的骂了一句。 他愣怔了一下,眸色一片灰暗,他抬了抬手指,将姜颜身上的被子扬了。 嘴角亲着一抹阴暗的笑,咬牙问道:“狗男人?” 第26章 姜颜惊恐的看着他?, 他?,他?怎么走路都不出声音的。 姜颜自认为方才自己的声音极小,没想到还是被他?听了去。 圆溜溜的眼睛望着他?, 梗着脖子心虚地反驳道:“你听错了。” 宗束耳力极好?, 看着小姑娘欲盖弥彰的怂样, 他?嗤笑了一声。 “夜深了,将军赶快回去歇息吧。”姜颜将被宗束掀走的被子重?新盖在自己身上,将自己的身子遮盖住, 然后开?口?赶人。 小姑娘还翻脸不认人了, 宗束立在榻前没有动。 他?目光沉沉的看着姜颜,眼神里?掺杂着姜颜不想懂的情绪。 他?此刻的目光过于灼热, 姜颜攥紧被子, 缩了缩身子。 火气正旺的年纪,以往都能压抑住, 可?今夜,因着阿越那句话, 宗束忽然觉得不能继续委屈自己了。 入了他?的院子,便是他?的人。 宗束慢条斯理的将里?衣解开?, 在她有些惊怕的目光中缓缓上了榻。 姜颜见他?似乎动真格,她赶忙挣扎起身,却被他?欺身压住。 他?炽热的呼吸撒在耳畔,姜颜有些透不过气来。 想到他?不久前才这样对过别的女子, 姜颜心里?便想被堵着了一般。 她推开?宗束, 眼底闪过不愿。 宗束冷了脸,将她严重?的那抹嫌弃看的分明。 他?倏地站了起来,单膝曲放在榻上,压低了身子逼近。 他?抬起姜颜的下巴, 冷声道:“嫌弃我?” 他?再三放过她,她却次次挑战他?的底线。 直到此刻,宗束耐心耗尽,看向姜颜的眼神一片冰冷寒凉。 姜颜在他?怖人的目光下,脑子一热,仰着脸直视他?,嗯了一声。 宗束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她确实是在嫌弃他?。 眼底愈发幽深,捏着姜颜下巴的手却松了半分。 似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碎裂,宗束往后退了一步,眼眸猩红的看着她,冷声质问:“你凭什么?”声音狠厉。 凭什么将他?的心捧高然后又狠狠摔在地上。 许是方才的水汽迷蒙了脑子,憋在心里?的话脱口?而出,姜颜道:“有霍姑娘等着将军呢,将军何不去找她?” 话音方落,姜颜便看见男人变脸般 分卷阅读53 唇角勾起了一抹笑,连眼底也带了几分愉悦。 他?坐在榻沿上,强势的将缩在墙角的姜颜捞进了自己的怀里?,低头看她,眉眼间皆是愉悦,他?揉了揉她的头,浅笑道:“醋了?” 先前他?也这样问过她,当时她蒙了一层雾,看不透自己的内心,眼下却觉得自己是真真切切的陷进去了。 姜颜沉默着,不说话了,他?指尖在姜颜腰间摩挲了一下,随后道:“去拿口?脂。” 姜颜不为所动,将注意力放在他?搭在腰间的手上,她鼓足了劲想将他?的手掰开?,却不敌男人的力道,眼睁睁的看着他?将手往上挪。 男人眼底含着戏谑,威胁之?意分明。 姜颜似被撸炸毛的猫儿般猛的站起了身子,急声道:“我这就?去拿。” 姜颜不知?道他?要口?脂干什么,一股脑的将自己的口?脂全扔给了他?。 他?拍了拍自己身侧,失意她坐下。 姜颜看着他?这幅模样,反倒是退了两步。 男人一个箭步上前,抱起她,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姜颜直觉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她现在仿佛被放在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只?见宗束修长白?皙的手拿起她平日里?用的口?脂,用指尖点?了一下。 随后将那根染了口?脂的手指点?在了姜颜的脖子上。 男人的指腹粗砺,所到之?处带起阵阵酥麻,姜颜顿时僵直了身子。 不知?男人鼓捣了多久,姜颜的脖子都僵了,身子却止不住的发软。 半响,男人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那个眼神,仿佛猎到了猎物般愉悦。 姜颜心里?有些发颤。 姜颜看见他?把口?脂丢在一边,接着脖颈上竟多了抹温热。 姜颜不敢置信的低下头,他?竟然在啃她的脖子。 脖颈间传来一抹刺痛,姜颜害怕的想:“他?不会是要咬死她吧。” 阿白?似乎感觉到了主人的害怕,它上前用两只?前爪扒拉宗束。 宗束不为所动,用两根手指头提溜起阿白?的后勃颈,将它丢了出去。 时间被拉长,不知?过了多久,姜颜脖子都酸了,男人才从她颈间抬起了头。 他?看着自己的杰作眼底皆是笑意,随后将她抱起。 姜颜身下一空,下意识的搂紧了男人的脖子。 男人将她抱到了铜镜前,带着凉意的手指点?了下她的修长的脖颈。 他?道:“你仔细瞧瞧。” 姜颜顺着他?的视线往铜镜里?瞧。 脖间的那两抹红痕在一片洁白?中红的刺目。 他?看向铜镜,与?铜镜里?的她对视,道:“可?瞧出区别了。” 铜镜里?,两抹红痕虽皆刺目,可?到底是不同的。 用口?脂摸出来的那个印子浮在表面,而另一个便要深许多。 霍双黛脖子见的印子好?像同口?脂这个一模一样。 姜颜顿时了然。 原来,那都是霍双黛自己造出来迷惑人的。 接着,她便听到宗束意味深长地道:“胡乱揣测爷的清白?,你说该怎么罚你才好??” 姜颜看着他?那幽深的眸子,总觉得他?在憋着什么坏心思。 姜颜坐在他?的腿上,渐渐感受到了男人的不同寻常,她下意识的想逃,却被男人横打?抱起。 他?臂膀有力的拖着她,稳步朝着床榻走过去。 姜颜被他?轻放在了榻上,他?欺身上前,将她箍在两臂之?间,让她无法逃脱。 姜颜看见他?动作缓慢的拿起了那个被他?丢在榻上的口?脂,然后将指腹印了上去。 在姜颜的注视下,他?将指腹上的那抹殷红抹在了她的唇上。 看着小姑娘杏眸水雾,朱唇满润的模样,宗束在姜颜错愕的眼神中俯下了身子。 唇瓣被含·住,气息交缠,他?低低的喘着气,喉头上下滚动,不知?疲倦的拥着她。 姜颜被迫闭上眼,感受着他?的肆虐,他?似走在荒漠中的兽,一遇甘·霖便迷失其中,不断逗·弄 不知?过了多久,姜颜气息逐渐不稳,口?中一片酸软,男人却仍意犹未尽。 他?抬起头,眼中一片欲色,呼吸都是沉重?的。 纱幔垂落,一片旖旎之?色。 姜颜被他?看的有些慌乱,却又不想输了气势,她调整了一下气息,道:“我要睡了,将军早些回去吧。” 一开?口?,声音软的一塌糊涂。 宗束没动,笑着看她,道:“一起睡。” 说罢,便将寝被盖在了二人身上,捏起口?脂弹了出去,将烛火熄灭。 夜里?,男人浑身火热,姜颜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想要离他?远一些,谁料,她挪一下,那人便紧跟着,直到缩在墙角,退无可?退。 分卷阅读54 伸手不见五指的昏暗里?,想起了男人低低的笑声,他?似乎很是愉悦以及隐隐的兴奋。 一只?手忽然搭在了她腰间,揉·捏着。 呼吸愈发浑浊,姜颜屏住了气息,心跳如雷。 不消片刻,那人翻身而上。 …… 翌日,姜颜梳妆时,坐在铜镜前,看着自己脖子间的一片狼藉之?色,愤愤的咬了下唇,宗束简直就?不是人,不知?足的啃噬了半宿。 不过,想到宗束后来气急败坏的模样,姜颜对着镜子笑了起来。 姜颜将脖子间的痕迹盖住,心情愉悦的去了厨房。 林大娘不在,姜颜自己动手做了些糕点?,待到晌午时,她拎着食盒去了书房。 书房内,宗束正笨拙的给自己受伤的手伤药,似乎绷带没绑好?,他?往后一趟,倚在靠背上,将白?布条丢在一旁,眸间有些气恼。 姜颜进来时,他?眼神亮了一下,却并不看她。 姜颜将食盒摆在他?跟前,细声道:“将军可?用过膳了?” 他?目光瞥向窗外,不理她。 姜颜知?道他?这是生昨夜的气了,并不气恼,她看着散落在桌子上的伤药赫尔白?布,将宗束受伤的手拉到自己身前,给他?涂上药膏包扎好?。 姜颜见他?还是不肯看她一眼,便捏了一块糕点?,递到宗束嘴边,道:“这是妾身刚做好?的,将军尝尝。” 她眨着眼睛看他?,宗束又想起了昨夜里?她眼角红润娇怯怯的求他?停下的模样。 他?蹙了蹙眉,沉声道:“若不想,就?勿要勾我。” 姜颜小脸一红,昨夜,昏暗中,他?解了她的衣衫,紧要关头,她却推开?了他?,当时,即便看不清男人的神色,却也知?道定是黑沉沉的。 他?稍微一动,她便疼的抽气,最?后到底是忍不住求他?停下。 过了一夜,他?的气似乎还没消。 姜颜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道:“太疼了。” 昨夜得知?他?根本没碰霍双黛后,姜颜本想顺着他?,可?他?过于蛮横且又生疏,让她过于难受,她这才临时喊停。 姜颜看着男人怄气的模样,心里?有些好?笑,不可?否认,她喜欢他?,每次她遇到危险,他?都能毫不犹豫的挡在她身前,这让她无法不动心。 犹豫片刻,她嗫喏道:“今夜,妾身等着将军。” 说罢,不等宗束看向她,便红着脸走了。 第27章 夜幕沉沉, 宗束站在铜镜前,左挑右选了一件衣服,最后系上姜颜给他绣的那条腰带。 出门前, 他站在门口问阿越:“我这身衣服可好看?” 这句话将阿越的瞌睡虫都问跑了, 将军向来不在意外貌, 今日怎的格外注重起穿着来了。 阿越看了眼宗束的衣袍,觉得与往日无甚分明,将军的衣物都以玄色为主, 样式都大差不差, 没甚分别。 但将军问了,阿越便笑道:“将军这一身格外好看, 衬得将军勇猛健壮。” 宗束闻言, 理了下衣领,阔步在阿越震惊的目光中出了院子。 站在月华院外, 宗束看着那出点着蜡的屋子?,心思?变了变。 他着实表现的有些急不可耐了, 好似非她不可一般。 步子一转,又朝着书房的方向走了。 屋内, 姜颜远远的便看到院子外站了一个人,看身形便认出了是宗束。 他在院子外定定的站了一瞬,便走了。 姜颜看着他远去的身影,目光一滞, 随后转身上了榻, 吩咐立夏熄烛。 月亮被乌云遮盖,一片黑暗,宗束坐在书房里,手中攥着书, 却半个字也看不?进去,想到一会要?做的事情心里隐隐的兴奋,连带着脖子?都有些泛红。 他在房中踟蹰了片刻,才缓缓动身。 站在姜颜门前的宗束看着屋内一片黑暗,心里暗道:“小骗子?,说好等他的。” 宗束在门口站了一瞬,到底是没进去。 姜颜仰面看着头顶的纱帐,他果然是厌弃她了吗,亏她白日里还巴巴的凑到他跟前。 姜颜心里有些烦乱,却不知,屋外的那人亦然。 翌日,姜颜眼底有着隐隐的乌青,昨晚上,她等了一夜,他都没来,姜颜将心底的那抹失望压下,起身梳妆。 立夏突然慌慌张张的进来了,她将门紧紧的关上,拉着姜颜进了内事,附在姜颜耳畔,低声道:“太守找人传话?来了。” 一听了太守的消息,姜颜立马来了精神,问道:“太守在哪,如今他过得可还好?” 立夏道:“他想见您,约您在如意茶楼见面。” 姜颜应下了,恩人要?见她,她不能推辞。 姜颜随意找了由头,宗束便放她出府了,且还一反常态,叮嘱她 分卷阅读55 好好逛一逛。 姜颜并未多想,出了府,在几条街上穿梭了片刻,确保没人跟着她,她才去了如意茶楼。 一进去,便有人将引入了包厢里。 一道熟悉的身背对着她立在窗前,他穿着玄色斗篷,带着一顶草帽,听见姜颜进屋后,他缓缓转过了身子。 他叹了一口气,道:“颜儿,你太让我失望了,这么长时间竟还未杀了他。”语气低沉。 他摘下了帽子,姜颜看见了他的憔悴之色,昔日的黑发?全白了,她竟问不出他这些日子过得可还好这句话。 唯一的儿子没了,城池也丢了,他如何能过得好。 扬州太守坐下,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经历了这场风霜,他的气势不在,多了几?分沧桑。 他将酒饮尽,道:“瞻儿走了,城也丢了,是我没用,没能护住他们。”年近四十的男人竟哭了起来,颓败之意尽显。 姜颜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好陪着他饮了几?杯酒。 他喝的半醉,最后拉着姜颜的手恨声道:“颜儿,你一定要?杀了宗束,为瞻儿报仇。”他对宗束的恨刻进了骨子里,连醉了酒也不?忘要?杀了他。 他目光希冀的看着她,姜颜竟说不出拒绝的话?,沉默半响,他步步逼迫,在她耳边诉说着早年的事。 姜颜终是败下阵来,嗓子?紧涩的发?出一个好字。 得了她的保证,扬州太守又高兴的喝了几?杯。 姜颜出了茶楼,又去了江边,夜风吹动她的发?,江面光影倒映出她的容颜。 在江边不知吹了多久的风,直到夜幕降临,酒气消散,姜颜回了府。 她踏进院子,却发现屋里点了灯。 屋内,宗束坐在美人榻上,眼神睥睨着她。 沉声道:“还知道回来?” 白日里跟他说只是出去逛一圈,这一逛竟逛到了晚上。 一道若有若无的酒气穿了过来,宗束腾地站了起来,阔步朝她走了过去,目光沉沉的看着她发问:“还喝了酒?长本事了呵。” 姜颜无从辩解,想到扬州抬手对她说的话?,心里便沉重万分。 她该如何做,真的要?杀了他吗,可是他待他这么好,尽管自己受伤也不?让别人动她分毫。 姜颜心里憔悴,像是走进了一团迷雾中,没有退路,却又看不?清前路。 “为什么喝酒?”宗束又问道,对于她瞒着他出去喝酒这件事,他着实不?满。 姜颜抬头看着他,眼尾勾起一抹弧度,笑着道:“因为喜欢你啊。” 若不是喜欢他,直接拼了命将他杀了一了百了,也不?会如此备受煎熬。 宗束顿了一下,上前扶住她,沉冷的眸子里多了几?分暖色,似是因这句话而愉悦了不?少,是以并未继续追问。 他吩咐立夏给姜颜沐浴,他则坐在榻边继续翻看起了她的话?本子。 去了一身酒气,姜颜穿着一袭里衣,搭了一件外衣便出来了。 小姑娘刚沐过浴,鸦羽般的长睫上还挂着水珠,整个人泛着潮红,好看极了。 宗束喉头滚了滚,直接将人按在了腿上,气息灼热的拥着她。 他声音低柔的喊道:“阿颜,今夜不?许喊停了。”声音在欲念里滚了一圈,带着些惑人的喑哑。 姜颜被他紧拥着,感受着他有力的臂膀和浑厚的气息,身子骤然发软,她将头埋在他火热的胸膛里,娇声道:“妾身,今夜全听将军的。” 姜颜闭着眼,心道:就放纵这一次,只当全了他对她的爱护。 宗束闻言眼底一片激荡,横打抱起怀里的小姑娘直奔着床榻而去。 起先还压着步子,临到床榻,直接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按捺着将人温柔的放在榻上,宗束弹手熄灭烛火。 月影晃动,荡起一片涟漪。 细碎的娇声伴着粗喘将一室静谧打破,碎珠声彻响了半夜。 翌日,姜颜早早的便醒了,身侧的人餍足的沉睡着,姜颜动了动身子?,腰间一片酸软。 昨夜里他不?知疲倦,如逮到猎物的狼般兴奋,叼着她不松口。 姜颜忍着酸痛艰难得侧着身看着身侧之人。 他安静地躺着,昨夜里那双掺杂着无边暗色的眸子此刻正闭着,修长的睫毛在初升的日光下落下一片剪影,他五官生的极为端正好看,姜颜忍不?住上手去描摹。 姜颜细嫩的玉指顺着他高挺的鼻梁滑下,似是要将他的模样刻进心里。 那双狭长的眼睛不?知何时挣开了,正含着笑的看着她。 姜颜脸色逐渐泛起红霞飞快的收回了手,却被宗束一把攥住,他恶劣的用力一扯,姜颜毫无防备的被他扯进了怀里。 四目相对,宗束眸间一片清明,丝毫不像是刚醒来的模样。 他轻按着姜颜的头,让她的唇贴着他的,肆意掠夺,不?知餍足。 分卷阅读56 姜颜感受到了他的蠢蠢欲动,挣扎起身,气恼的不?欲理他,这人竟还没完了。 宗束单手支着头,眼中的深沉被压下,满是细碎的笑意以及跃跃欲试的暗色。 姜颜的脸红了个透彻,她扯过自己的衣裙,赶紧穿上,远离的床榻。 身侧的温软不?在,宗束只好慢条斯理的起身。 同她用过早膳后,宗束本想拉着她温存,却被人匆忙喊走了。 宗束这一走便是好几?天,扬州太守又想着法子?给她递了几?次信。 这日,姜颜打开立夏给她的信,字迹是扬州太守的。 他的字愈发?潦草,仿佛在宣泄着什么情绪。 信里如先?前的几?封一样,无一例外都在催她赶紧杀死宗束,心中的语气满是急躁,可见扬州太守的急迫。 信里如往常般提到了被毒死的喻瞻,以及他这些年养育她的恩情。 句句都在逼迫她赶快动手。 姜颜看着手中的信,沉默许久,才徐徐抬手,将信点燃。 看着化为灰烬的信纸,姜颜抬眸看了一眼窗外,院子里的树抽条了枝丫,翠色浸染庭院,地上的草也冒了头,一片新生的模样。 姜颜缓慢动身,找到了林娘死前说的那棵树,果不?其然,一个装着毒药的瓷瓶被埋在土里。 姜颜拿出瓷瓶,握着瓷瓶的手渐渐收紧。 是该有个了结了…… 姜颜用帕子?将瓷瓶上沾的土擦净,拿着瓷瓶转身回了屋子?。 她将毒药撒进她常用的杯盏里,看着白色粉末一点一点的融化在水中,看不?出半分痕迹。 她定定的看着杯盏,杯中的水早已凉却,如姜颜的心一般,渐渐地没了生念。 扬州太守的恩情她不能辜负,可让她杀了宗束,她着实下不?去手。 是该有个了结了啊,她轻声呢喃了一遍,不?知道说给谁听。 宗束欠下的仇恨便让她这个软弱无能的人来还吧,也当全了他多次相救,饶她一命的恩情。 可到底是不甘心的,她不想如宗束府里死去的众多女子般,毫无痕迹的死去,如从未来过般。 她这辈子?唯一的贪念便是想要宗束记着她,她想要在宗束心上刻下属于她的印记。 沉默片刻,姜颜坐在铜镜前,庄重的给自己上了妆,她将那日宗束用过的口脂涂在自己唇上,随后提笔写了一封信,拿着信朝着宗束的书房走去。 信的封面上,写着宗束亲启,姜颜心想,等宗束看见这封信,或许她已经不?在了。 泪无声的滑落,姜颜扬起头,抬起衣袖将泪痕擦净。 她本想将信悄悄的放在他的书房里,却在靠近书房时看见了阿越和宗束的暗卫阿玄。 他们正站在廊下,皆是一副忧心的模样。 姜颜避开他们的视线,想趁他们不注意将信塞进书房。 她蹑手蹑脚的向着书房走去,却在听到将军二?字时不由自主的停下了步子。 阿越十分担忧的说道:“将军已经在寺里待了好几日了,夫人的祭日也已经过了,将军还不?回来,莫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阿玄抱着剑,不?做声,可皱起的眉也能看出他心里也是担忧的。 每年将军都会在夫人祭日这天孤身去寺庙里,往常不过待个两三日便回来,如今都过了十多日了,将军却还未归来。 阿越和阿玄心里皆充满了担忧。 他们的话?如数落尽了姜颜的耳中,姜颜心想,原来他们已经十多日未见了,怪不得这几?日她竟觉得如此漫长。 不?知何时,阿越和阿玄已经不?在廊下,姜颜见四周无人后,进了书房,她将信压在了他常看的那本兵书里。 不?经意间,姜颜看见了安稳的放在桌子?上的那柄短刀。 她将手搭了上去,这柄短刀正是宗束先?前给她后来又被他收走的那把,算是为数不多的送她的东西。 姜颜垂眸端详了片刻,随后将短刀放进了衣袖里。 想到阿越说的话?,姜颜有些失神,心里亦有些担忧。 待她回了月华院,看见阿白正一副做了错事的模样,蜷着身子乖巧的看着她。 姜颜走劲了,发?现掺了毒药的那杯水掉落在地,碎瓷片散落在地,罪魁祸首正是桌上的阿白。 阿白好似知道自己干了坏事,他缩着脖子?一副怕责怪的模样,讨好的舔了舔姜颜的手心。 姜颜垂着眉眼,看了地上的碎瓷片一眼,动作轻柔的揉了揉阿白的脑袋。 她还有些执念,她想再见他一眼,看看他是否安好。 姜颜摸着袖中的那柄短刀伤神的想,她好像,有些舍不?得他啊。 第28章 夜里?, 一道纤细的身影顺着那?处偏僻院子里?的狗洞出了府。 姜颜出府时已是深夜,街上空荡荡的,连声犬吠 分卷阅读57 也无。 她只想远远的看他一眼, 知道他安好便可。 姜颜循着上次去寺庙的记忆, 找到了城外的那?座庙。 山顶极高, 姜颜走到寺庙时已经累的没了力?气。她不顾地上枯枝脏乱,直接坐在了上面,微微的喘着气。 歇了片刻后, 姜颜朝着寺庙的方向走去, 又行了半刻钟,姜颜在找到寺庙时却傻了眼。 只见寺庙已经闭上了门, 高大的铜门紧闭着, 密不透风。 山上的夜风有些?凉,姜颜搓了搓手臂, 犹豫片刻,上前敲门。 敲了两?下, 门内没有动静,姜颜便放弃了, 深更半夜,扰了里?面的人睡觉着实不好,况且她也不想让宗束知道她来找过他。 姜颜转身,寻了个墙角靠了过去。 姜颜看着高挂在苍穹上的那?抹弯月, 心想再熬一会, 天就?亮了,不打紧的。 山路艰险,姜颜耗费了不少体力?,脚底磨出了一层血泡, 方才还浑然?不觉,如?今一坐下来,便疼的厉害。 她将鞋子脱下,扯了一块衣袖包裹住了自己的脚腕。 做好这些?,姜颜抬眸警惕的看着四周,天还未亮,未保不会有什么野物出现,姜颜不敢闭眼歇息。 不过,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姜颜抬眸间?,正?对上一双发着亮的眸子。 夜里?无光,那?双眸子冒着丝丝寒气,幽绿的光亮直视着她。 它的皮松弛的垂在身侧,眼里?是求生的渴望,一双锋锐的狼眼紧盯着姜颜。 是头?饿了多日的孤狼。 姜颜寒毛炸立,浑身发凉,整个人似定住了一般,眼睫颤抖的看着身前的狼。 它张大了嘴,露出有些?磨平的齿,许是有些?年纪了,这头?狼的齿并不锋利。 它直勾勾的看着姜颜的脖颈,在暗夜中伺机待动。 姜颜往四周看了眼,打消了逃跑的心思。 身后是万丈悬崖,身前是蛰伏的野狼。 姜颜吞咽了一下口?水,心脏悬在了刀尖上。 她握紧了从宗束书房里?带出来的那?柄短刀,紧张害怕的看着身前的那?头?狼。 那?只狼许是年迈,对于扑杀相当谨慎,它在等?一个时机,能够咬断脖颈,直接致命的时机。 姜颜眼睛都不敢眨,生怕它下一秒便会扑上来。 夜风都是凝滞的,一片树叶落地的声音都能引起姜颜心中的恐慌。 不知僵持了多久,那?只狼呲了呲牙,猩红着眸子扑了上来。 姜颜握着短刀的手紧的发颤。 她瞳孔骤然?缩小,颤巍巍的举起了刀。 在那?只狼扑了过来的时候,猛的刺了过去。 那?只狼在她错愕惊恐的眼神中倒地,而?她的手中的短刀却并未沾染一丝血迹。 那?只狼离她不过一指的距离,獠牙蹭着她的脖颈而?过,却并未留下一丝咬痕。 姜颜惊的出了一身冷汗,一颗心似被扎破,忽然?泄了力?气。 短刀落在地上,姜颜双臂无力?的垂在身侧,那?头?狼身上插着一支长箭,鲜红的血顺着箭留了出来,渗在地上,血腥味久久不散。 姜颜看着狼身上的那?支箭回了回神,有人救了她。 她腿还软着,站不起来,只好往四周探寻着,却并未看到人影。 许是救了她的人不愿露面,姜颜出声道:“多谢侠士相救,小女?子感?激不尽。”声音干哑还带着死后余生的颤意。 树上传来一阵动静,一道欣长的身影站在了她身前。 那?人声音轻浮道:“小美人,又见面了。”声音里?带了一丝逗弄的恶劣。 姜颜顺着声音看过去,他手执弓箭,立于她身前。 姜颜的目光逐渐往上,在看清他的容貌时,猛然?一滞,一双眸子瞪大了些?,不可置信道:“是……是你救了我?” 他眼眸狭长,嘴角噙着笑,目光却是阴鹜的。 他用一支长箭挑起姜颜精巧细腻的下巴,声音温润愉悦,道:“还记得我啊。” 他那?双与宗束颇为想像的眸子里?满是恶劣的笑意。 姜颜后退了一步,离他远了些?。 他蓦的俯下身子,仗着身姿高挑,抬手抚上姜颜的脖颈,贴着她耳畔低柔道:“好久不见,小美人想我了没有?” 他如?坠入深渊的恶魔般笑着,眼里?闪过逮到猎物的兴奋,笔方才的孤狼还要可怖。 那?日的恐惧卷席而?上,似是又回到船舱上那?日她被他逼得无路可退的模样。 只是那?日有卫言救她,而?如?今,荒山孤岭,无人救她。 姜颜能清晰的听到自己慌乱无神的心跳声,以及他浅浅的笑声。 他的手带着凉意在她脖子上作乱,似是冰凉的蛇吐着蛇信子爬过,引起一片战栗。 “救命之 分卷阅读58 恩,自当以身相许,这句话小美人可听说过?”他贴着她的脖颈道。 声音里?莫名?带着一股寒气,仿佛下一刻便要露出獠牙。 姜颜自是不可能应了他这话,她抓紧那?柄短刀,看着他放大的面庞定了定心神。 浑厚的钟声突然?响起,从寺庙里?穿出来,在山间?回荡。 姜颜扬起小脸,笑着与他道谢,余光却望向身后的寺门。 姜颜瞅准了时机,趁他不备,当即便朝着寺庙跑去。 却在离寺庙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被人拎住了后脖颈。 他阴森森的道:“怎么,想跑?” 他呵了一声,气息稍沉,不屑道:“你跑得了吗?” 话落,他揪着姜颜腾空而?起,最后落到了小树林里?。 他毫不掩饰对姜颜的欲心,揉捏了一下姜颜的脸蛋,直白道:“也不知宗束的女?人滋味如?何,你快挑棵树,让爷试试。” 姜颜嫌恶的别开脸,不理他。 “还想着那?个废物呢,这会他的尸体恐怕都被野狼分食了。” “我劝你乖乖从了爷,爷还能放你一马,不然?……”他顿了一下,恶声道:“你就?给那?废物陪葬去吧。” 姜颜猛的看向他,一颗心被揪紧,眼里?闪过惊恐,她慌声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自然?是杀了他啊。”声音轻慢。 “他都死了,不如?你考虑考虑跟了我,虽然?你跟他好过,不过看在你长得不错的份上,爷还是不嫌弃你的。”他又道。 姜颜听了这厚颜无耻的话,简直想给他一巴掌,但想到他方才说的话,心里?又涌起一股恨意。 姜颜暗暗深吸了一口?气,好看的小脸上扬起一抹笑,她道::“好啊。” 未料到她答应的这么快,虞修愣怔了一下。 随即,他抬头?看着天,似是对着宗束的亡魂说道:“你看,你的女?人不过如?此。” 贪生怕死,攀附权贵。 姜颜心里?沉闷,似是天塌了般慌惧。 她还没见他最后一面,他怎么就?死了呢。 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她看向幸灾乐祸的虞修,眼里?染上了几分狠厉。 柔弱无骨的小手攀上虞修的肩膀,在他耳边吐气如?兰道:“我瞧,那?棵树便不错。” 虞修顺着她的眸子看过去,眼底闪过不虞,语气低沉道:“你低估我?” 那?棵树瞧着就?是摇摇欲坠,不堪重负的模样,哪能经得起折腾。 那?颗树长得极高,茎干却不粗壮。 姜颜本想同他到那?树上,若树枝一断,直接摔死他。 可他到底也不是个傻的。 他直接抱起他,把她带到了方圆几里?最粗的那?颗树上。 他躺在枝干上,挑着眸子看她,道:“伺候人可会?” 姜颜佯装羞怯的点了点头?,虞修撩开了衣袍,勾唇道:“那?来吧 。” 姜颜俯身上前,一双手贴着他的腹部缓慢往上,另一只手却握着把柄短刀。 虞修眯着眸子注视着她,有些?不虞地道:“磨磨蹭蹭的,还不快些?。” 姜颜姿容娇颜,一双水润的杏眸笑的勾人,虞修一时竟看愣了眼。 姜颜见他痴楞的模样,敛了神色,抬起手中的短刀猛地刺了过去。 虞修一时不备,竟被她得了手。 姜颜力?道小,没能伤及他的要害,他面色一沉,神色阴鸷,一双鹰眸恶狠狠的看着她,双手掐上她的脖子,咬牙切齿道:“你竟敢暗算爷,你个小人。” 姜颜在他凶狠的目光中,挣扎着将那?柄短刀又推进了些?。 有一种为宗束报仇的畅快,姜颜呛声道:“你才是。” 虞修在她仇恨的目光中闷哼一声,慢慢闭上了眼。 姜颜扶着树干站稳身子,想要抬脚将他踢下树去。 可谁知,姜颜脚还没来得及抬,便被人从身后蒙晕了。 …… 醒来时,姜颜眼前是一个茅草屋,她正?躺在草堆里?,她动了动身子,却发现被人绑着,粗粝的麻绳将她的手磨出了一圈红痕。 口?中被堵着帕子,姜颜想出声都无法。 耳边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是虞修。 “醒了啊。”他身上缠着白色绷带,目光在她身上流连,好似要用眼刀子将她剥皮扒骨。 姜颜望着他的眸子带着狠意,看的虞修心头?火起,他将姜颜口?中的帕子拿走,语气凶狠道:“瞪什么瞪,再瞪挖了你的眼珠子。” 虞修看见她就?气恼,本以为不过是个娇弱的美人,没想到竟还是个硬骨头?,他半蹲在姜颜身前,道:“等?爷好了,你等?着被爷弄死吧。” 长得人模狗样的,却是个下流痞子。 他那?张嘴里?满是不堪入目的话 分卷阅读59 语,姜颜不欲听,她凑近他,猛地咬上他的耳朵。 虞修疼的抽气,他反手拧上姜颜的耳朵,二人谁也不饶谁。 姜颜生了两?个漂亮的小虎牙,咬起人来用了十足的劲。 虞修疼的先求饶,松开了她。 待姜颜一松口?,他不顾身上有伤,将她按在了草地上,目光暗沉道:“小爷我不等?了,我今天就?弄死你。” 姜颜毫无还手之力?,眼睁睁的他逐渐靠近,她紧紧的盯着他另一只耳朵,瞅准时机就?要咬。 在虞修伏下身子时,门忽然?被踹开,一束刺眼的光照了进来,高大修长的身影立于门外,手中执剑,那?人浑身散发着暗沉的寒气。 阳光刺的姜颜睁不开眼,看不清那?人的容貌,却在看见那?柄熟悉的剑时,心里?一喜。 是宗束,他没死! 血顺着剑尖滴落,玄色云纹锦靴逐步靠近。 那?人的容貌逐渐清晰,姜颜欣喜的喊道:“将军!” 宗束看见他俩的姿势眼神蓦的冷了下来。 他抬脚踹开虞修,动作温柔沉缓的给她解开绳子,在看到她发红的耳朵时,眸色一沉,寒气四起。 他抬手轻抚上她被拧的耳朵,沉声道:“他动你了?”声音里?夹杂着寒凉的怒火。 姜颜点了点头?,声音软糯地控诉道:“他拧我耳朵!”杏眸里?水汪汪的,看起来委屈极了。 其他的话姜颜没说,她实在说不出口?他想用强。 宗束看了她一眼,见她衣衫完好便挪开了目光,锋利的眼神落到旁边想跑的那?道身影上。 他站起身子,将人一把按在了地上,手里?染了血的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虞修看清他眼中的杀意,赶忙喊道:“阿周,阿周快来救我!” 阿周是他的暗卫,方才就?是他把姜颜掳到了这里?。 宗束冷着脸,沉声道:“你猜这血是哪来的?” 虞修梗这脖子怒声道:“你对阿周做了什么?” “呵,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宗束眼里?冒着丝丝寒气。 虞修生怕他真的杀了自己,缩了缩脖子,理直气壮道:“你不能杀了我,我是她的救命恩人,你不能恩将仇报!” 宗束看向姜颜,沉声问道:“他说的可是真的?” 姜颜无奈点了点头?,他确实救了她,替她杀死了野狼。 宗束收回剑,大有放他一马的架势。 虞修见他将剑拿走,松了一口?气,却不料,男人抬脚踩上了他的伤口?,用力?碾压。 虞修疼的冷汗都出来了,宗束才缓缓抬起了腿,冷声道:“回去告诉那?些?人,想杀我,来便是,我宗束在此候着。” 语气冷硬,毫不畏惧。 方才姜颜眼里?的纠结和复杂的神色他看在眼里?,他定是想对小姑娘做些?什么,只不过是没能得手罢了。 说罢,他将虞修踢了出去,关上了茅草屋的门。 门外,疼的发颤的虞修和奄奄一息的阿周四目相对,虞修眸间?的狠厉不在,反倒添了些?委屈,他捂住自己的伤口?道 :“他太狠了。” 茅草屋内,宗束看着眼前的发丝散落,一副狼狈模样的小姑娘,眼底多了抹心疼,说出来的话却是责备的:“府外凶险,你出来做什么?” 姜颜掰着手指软声道:“将军有十多日未回府了,我担心将军。” 说罢,她赶紧起身,担忧的摸着宗束,察看他是否有受伤。 隔着外衣还不够,姜颜还想脱了他的衣服检查一遍。 一双柔夷在他身上作乱,刚开·荤的男人哪能经得起这种撩·拨,宗束呼吸逐渐粗重,眼里?的暗色愈发浓稠,看向小姑娘的眼神带了些?侵略。 认真检查伤势的小姑娘却浑然?不觉,措不及防的,双手被他的大掌握住。 “天还没黑。”他喑哑道。 姜颜起先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脸色比晚霞还要艳丽。 她似被烫到般猛地收回手,余光里?是气势逼人的那?一团,她红着脸,离他远了些?,娇嗔道:“你不知羞。” 宗束眼底皆是笑意,顺着她的话道:“嗯,我不知羞。” 姜颜气恼的推了他一把,却听见他闷哼一声。 宗束身上确实有伤,姜颜听见这动静,连忙察看他的伤势。 胳膊上有一道新添的伤口?,姜颜瞬间?心疼的看向宗束,疼惜道:“将军受苦了。” 宗束看着小姑娘莹亮的眸子,心里?一片柔软。 他将小姑娘抱到自己身上,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脏处,顺着他的胸膛往下移,哑声道:“颜儿疼疼我就?不苦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327 19:19:59~20210328 19:26: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分卷阅读60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深蓝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翌日, 宗束看着自?己怀里的小姑娘,眼底一片餍足。 昨夜里,小姑娘软着性子由着他来, 不仅没推辞, 还主动?了。 他抬手从?自?己怀里摸出两根模样普通的红绳, 一根系在了姜颜手上,一根系在了他自?己手腕上。 这是老?道士给的情人结,说?可以把人栓一辈子。 系完后, 他抬手与小姑娘十指交合, 在她耳边柔声道:“日后不许摘下来。”语气里带了一丝霸道。 姜颜一睁眼,便对?上宗束那双目光灼灼的眸子, 想起昨夜放肆的荒唐, 姜颜羞的别开?脸。 片刻后,二人衣衫整齐的出了茅草屋。 看着初升的太阳, 姜颜透过薄云仿佛瞧见喻瞻在指责她。 “颜儿,颜儿, 替我报仇!”他声声唤着。 姜颜脚步一顿,心里又压又闷, 半响,她小脸一仰,笑盈盈的朝着宗束道:“将军,我瞧着那边的花开?了, 将军陪我去看看可好??” 她指着悬崖边上的桃花林道。 宗束心情好?, 什么?都依着她。 过去了,姜颜又笑着道:“我给将军跳支舞吧。” 宗束并?未察觉到小姑娘的异样,应了。 只见小姑娘踮起脚尖,步步生莲般轻旋着身子。 衣裙翻飞, 白色的衣袖从?她胳膊上滑落,露出那一截纤细的手腕,修长好?看。 她舞姿轻盈,如桃林里的蝴蝶般翩纤舞动?。 手腕上的红绳格外亮眼。 片刻后,姜颜站在了悬崖边上,她停下步子,笑着看向宗束。 她生的美,笑起来堪比三?月桃花。 只是宗束此刻却没了心思?欣赏她的舞姿。 宗束看着站在悬崖边的她,皱了皱眉,朝她走过去,道:“快过来,那边危险。” 姜颜往后看了一眼,悬崖里满是瘴气,看不到底。 回过眸,姜颜笑的娇美,看着步步逼近的宗束,她神色里带了一丝认真,道:“将军,你别过来。” 宗束察觉到了小姑娘的不同?寻常,他未停下步子,沉着声音道:“颜儿,那边没什么?好?玩的,你快过来。” 只是,他近一步,她便退一步。 宗束只好?停了步子,悬着心的看向她。 姜颜离身后的悬崖只有一步之遥,她本想将一切坦白给他听,可话到了嘴边,只变成了一句:“宗束,我喜欢你。” 她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他。 喜欢他那双眸子里满是她的样子。 是以选择死在他眼前,她想让他记住她。 即便他日后会喜欢上别人,可在这一刻,他满心都是她便够了。 宗束的神色敛着,抿着唇看着他的小姑娘站在悬崖边,心里满是慌乱。 姜颜咬唇,轻笑道:“要记得我啊。”声音低低的,似是在呢喃。 她不想来人世间一遭,却如飘萍般落地无声,她也想有个人能挂念着她。 姜颜抬脚刚迈出去一步,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急切的喊声。 “颜儿。” 姜颜恍若出现了幻觉,她怎么?好?像听到了瞻哥哥的声音。 “颜儿,快回来。” 是真真切切的喻瞻。 姜颜转身,看到那副熟悉的面孔时整个人定在了原地,整个人陷入了恍惚的境地。 他,他不是死了吗? 为何完好?的站在那里,姜颜身子虚晃了一下,险些落入悬崖,幸好?宗束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抱住了他。 不远处的喻瞻看见小姑娘被?别的男人抱在怀里,眼眸沉了沉。 他沉着声音道:“颜儿,来哥哥这里。”语气里满是不悦。 姜颜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心底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她颤着声音呆滞道:“你不是死了吗?” 对?面的人沉默片刻,并?未回话。 他身后是好?几十个手持弓箭的士兵,像是守株待兔般等他们来。 姜颜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她转头看向身侧的宗束,她问道:“你可曾给他下过毒?” 宗束剑眉一挑,语气低沉的反问她:“你就是这样看我的?” 他们二人必有一个人在撒谎。 宗束虽狠绝,秉性却并?不恶,姜颜看向无言的喻瞻,心下顿时了然。 原来,这一切都是他们在骗她,利用她的感情,让她去杀人。 姜颜浑身都抑制不住的颤抖,看向喻瞻的眸子带了些许恨意。 姜颜低低的笑了起来,她简直就是个笑话,一直被?别人玩弄的笑话。 她看了眼身后的悬崖,万丈深渊,跳下去必定 分卷阅读61 粉身碎骨。 她方才真是可笑,还想着宗束杀了他,而她下不去手替他报仇,整个人备受煎熬,是以想着以死替宗束赔罪。 可宗束又有什么?罪呢? 有罪的是他们啊…… 姜颜抬眸,看向宗束,她道:“将军,是我……”错怪你了。 话还未说?完,宗束便抱着她闪了一下,两只箭齐齐朝着他们俩射了过来。 若不躲,那两只箭此刻便插·在他们身上了。 姜颜望了过去,只见喻瞻手中的箭朝着宗束,而扬州太守的那箭对?准了她。 喻瞻也未料到会有这样的变故,他垂下拉着弓箭的手,双目震惊的看着扬州太守,语气有些急的问道:“父亲,您这是在干什么??” “断了你的念想。”扬州太守直白道。 一个不听从?他们的话,且身子已经不干净的女人哪能配得上他的儿子。 “父亲,先前您说?好?的,等她杀了宗束就让我娶她,您不能出尔反尔。”喻瞻求道。 扬州太守看了一眼,云淡风轻,全然未将他的话放在眼里。 他们的话落入姜颜耳中,姜颜往后退了一步,原来他们早就预谋好?了,先让她杀了宗束,再杀了她。 宗束揽住险些落入悬崖的姜颜,看着她失神落魄的模样,又看着喻瞻情深的模样眯了眯眼,狭长的眸子里泛起一股森寒。 宗束低头看着姜颜,眼尾泛着红,咬牙切齿道:“姜颜,你可真是好?样的。” 与他人有情,却还来撩拨他,原来这都是她想杀了他的手段,还想杀了他然后与那姓喻的成婚。 怪不得昨夜她那抹乖巧热情,今天还主动?说?要给他跳舞,拉着他来了这悬崖边,原来是早就预谋好?了,要在这里伙同?她的情郎杀了他。 姜颜整个人的世界发生了颠覆,沉浸在养育了她十多年的救命恩人要杀了她的情绪中,并?未听到宗束的嘲讽。 宗束只当她默认了,看向她的眸子愈发森暗。 不远处的喻瞻看着宗束在姜颜耳边低喃的模样,心头火起,顾不得与扬州太守对?峙,他抬手拉起手中的弓箭,朝着宗束射了过去。 而扬州太守亦同?时动?了手。 那只箭在姜颜的瞳仁里不断放大?,直直地朝着她射来。 姜颜手脚冰凉,软的无力。 她想要躲,身子却被?钉住一般挪动?不了。 身侧之人猛地推开?了她,姜颜错楞的偏头,只见他躲过了他那只箭,却替她挡下了本该射·死她的那只。 箭的冲击力使得宗束身子往后跌去,脚下的石头忽然松动?,宗束的身子不可控的往悬崖里跌去。 那一刹那,姜颜脑子一片空白,她赶在他掉落进悬崖之前,死死地抓住了他的手。 此刻,天地万物?归于寂寥,二人眼中只有彼此。 身子悬在空中的宗束抬头看着拽住他手的姜颜,声音低沉的喊了她的名字:“姜颜。” 他眼中是浓烈的狠意,“日后莫要再招惹我。”他道。 姜颜已经听不进去他在说?些什么?,眼里的泪不住的滑落,模糊了眼前,她只知?道用力的往上拉拽他,想要将他拉上来。 可她身量小,不仅没将人拉动?,反倒她的身子也被?坠着往前。 若这样下去,他们俩都会没命。 身后忽然传来打斗声,二人仍然僵持着。 姜颜的胳膊被?拉扯的已经麻木,半个身子也探出了悬崖边,可握着宗束的那只手却仍是很紧。 宗束仰头看着他,双眸一片猩红,他沉声道:“姜颜,松手。”声音嘶哑,带着逼迫之意。 姜颜只知?道她不能松手,一松手,他会掉下去的。 姜颜感觉自?己的手被?一点一点掰开?,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不能松开?。” 被?掰开?的手指,姜颜又紧接着握了上去,可她的力气到底不如宗束,他的手逐渐在她手间滑落,姜颜的视线被?泪水模糊,她心里涌起一股巨大?的恐慌,她双手去拽,可宗束却用力的掰开?她的手。 姜颜知?道了他的意图,她不断地摇着头,嘶吼着:“宗束,不要。”声声凄厉,好?似要喊破喉咙。 他道:“好?好?活着。” 片刻间,他就在她的目光里,坠身悬崖。 手心一空,姜颜哭喊着他的名字,泪珠随着他一起掉落下去,消失不见。 他的身影在姜颜的目光里逐渐消失,姜颜的瞳仁中闪过愣滞,眸子死死的盯着那人渐渐消失的身影。 随着那人消失不见,姜颜万念俱灰,心如死寂。 她看着深不可测的悬崖,毫不犹豫的纵身一跃。 却在险些落进去时,被?人从?身后拖拽住。 “将军说?了,让你好?好?活着。” 是阿玄。 他一身玄衣,浑身泛着浓 分卷阅读62 厚的血腥味,手中的长剑上浸染鲜血。 扬州太守死了,喻瞻逃了,他们带来的人尸横遍野。 阿玄目光凶狠,带着恨意的看着她,是在怪她害死了将军。 姜颜被?他抱到了桃林里,远离了悬崖。 阿玄看着她想寻死的模样,又重复道:“将军说?了,要让你活着。” “活着。”姜颜喃喃的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 他没了,而她认定的亲人要杀了她,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第30章 姜颜被阿玄带回了府里, 起先她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吃不喝,一副没了生念, 等死的模样。 阿玄虽然想让这个女人给将军陪葬, 可想到宗束临死前的那句话, 他只能让眼前这个逐渐消瘦的姑娘留有一丝念想。 眼前的姜颜一张小脸上满是泪痕,头发枯燥燥的并未打理,身上穿着的仍是那日的衣服, 指甲和衣裙上沾染着泥土, 还有几处破烂的地方,额头也一片红肿, 这是回府后, 她撞柱寻死留下的,嘴唇也干裂泛白, 她整个人都陷在狼狈中,不似往日的明艳。 他盯着她看了半响, 道?:“将军极有可能没死。” 窝在墙边的姜颜猛然抬头看向他,灰寂的眼里亮了一瞬, 她上前抓着他的衣袖,眼神里满是祈求,祈求他在说一遍。 她开口时,声音嘶哑, 嗓子疼的要命, 说话很是费劲。 阿玄却闭了口,他转身就走,却在走到门口时顿住了脚步,他又冷声道?:“将军让你活着, 你就好好活着,不要枉费将军救了你。” 他也不管姜颜有没有听进去,依旧让人给她送了饭。 姜颜看见婢子送来的膳食,没了之前的抗拒,她顾不上手上还沾染着泥土,拿起馒头就往嘴里塞。 嘴角被扯破,嗓子干涩的发?疼,她却浑然不觉,硬往嘴里塞馒头。 待咽下一个馒头后,姜颜拿上了那柄短刀,又往怀里放了一个馒头,趁着夜黑之时出了府,仍是走的那个没有封上的狗洞。 日头起了又落下,不知过了多少日,姜颜寻到了山崖底。 太阳照在姜颜身上,她身上的那一身衣裙已经破烂的不能看了,身上满是被撕咬过的痕迹,那柄短刀上是干枯的血迹。 姜颜顺着河流往悬崖深处去,没了娇怯,如行尸走肉般在悬崖里寻找。 即便遇到野物,姜颜也能豁出命去与之搏杀。 傍晚,头顶一片艳霞,姜颜一整日都未吃东西,先前从府里带出来的馒头早就吃完了,这些日子一直在挖野菜果腹。 眼见天又要黑了,姜颜却丝毫感受不到饥饿,可她知道,自己必须吃点东西。 她寻了几颗野草,在旁边的溪水里洗净,径直的往嘴里塞。 苦涩伴着酸意在口中顿起,姜颜却失了味觉般,面无表情的吞咽着。 天色降临,又一个夜晚到了,姜颜寻了颗树,挣扎着往上爬,起初还爬不上去,常常爬一半便摔在地上,摔得次数多了,姜颜现下不用摔便能爬上去。 夏夜里蚊虫甚多,姜颜身上被咬的满是红疹,即便如此,她也不去驱赶蚊虫,安安静静的躺在树枝上任它们咬。 姜颜睁着眼睛仰头看着天,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眼睛里的泪不受控制般留下。 没有抽泣声,只是无声的流着泪。 这样的日子不知过了过久,姜颜一直顺着那条小溪往前走着。 这日,姜颜照例去挖野菜,她看着峭壁间的那处野菜要过去挖,却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姜颜摔在地上,看向自己方才脚底之物。 是一条血淋淋的手臂。 那只手腕上拴着一条红绳,与她手腕上的一模一样。 姜颜顺着手臂瞧过去,看见一具面目全非的尸首,那具尸首的腰间,是一枚对佩,与宗束身上的那枚一模一样。 姜颜跌坐在地上,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尸首,从白天看到了晚上,整个人都恍惚着。 尸体散发着腐烂的味道,这味道招引来了一只秃鹫。 它落在不远处的石头上,虎视眈眈的盯着散发着味道的尸体,好似下一秒便要冲过来,叼走一块腐肉。 姜颜试图驱赶,可没一会它便又落在了那块石头上。 不能这样了,姜颜心想。 她将短刀别在腰间,用手开始在旁边挖坑。 也不知挖了多少日,姜颜的指甲全无,手上满是劈裂的伤痕,姜颜看着挖出的坑,对着尸体看了半响,才将尸首埋了进去。 姜颜坐在堆出的小土包旁,低声道?;“我会陪着你的。” 一个一个的字缓慢的从她口中说出,分外艰难。 许久不说话,姜颜的嗓子里仿佛堵了一颗石子,说出的话喑哑又不清晰。 他不让她死,那她便活着,在这里陪他。 白日里,姜 分卷阅读63 颜便在小土包旁安静的坐着,到了晚上便挖些野菜吃,吃完后便爬到树上。 一到夜里,姜颜的眼睛便不由自主的流泪,眼睛哭的又红又肿。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已然不知今夕何夕。 直到,喻瞻找了来。 晚霞撒进悬崖里,到处都染着红色的光,喻瞻便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他看到那抹小小的身影蜷缩的一个小土包旁,心里似被针扎般的抽痛。 他阔步过去,她似乎在睡着,并未听到他的脚步声。 小姑娘先前便纤瘦,现下更是瘦的快没人形了,身上的露出的皮肉没一块好的,昔日嫩白的小脸一片蜡黄,一袭长发更是因碍事被小姑娘削掉了。 整个人变了一个样,就连路边的乞丐都要比小姑娘体面。 喻瞻抬手将小姑娘抱起,姜颜被惊醒,她蓦的睁开眸子,看到喻瞻时,眼底划过一抹愣怔,随后掀起一阵狠意,最?后又归于漠然。 姜颜挣扎着,喻瞻紧紧箍着她。 喻瞻张开口道:“颜儿,跟我走。”喉咙有些紧涩。 姜颜的手中始终攥着那柄短刀,喻瞻不放开她,她抬起短刀猛地朝他的手刺了过去。 喻瞻措不及防的被伤到了,看向小姑娘的眸子有一瞬间的阴沉,却在看到她枯槁般的面庞时转了神色。 他轻声哄着;“颜儿,哥哥带你回家。” 说罢,便不顾姜颜的意愿将姜颜砍晕,抱着她往外走。 斜阳拉长了影子,一道?抱着女子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悬崖底。 …… 姜颜醒来时,入目是一段粗圆的横梁,身上盖着陈旧的粗布被子。 姜颜坐起身,发?觉自己身上的衣服变了,被人换了粗布麻衫。 她往屋里张望了两眼,屋内的摆设极为简单,甚至是寒酸。 一个仆妇端着水盆从门外进来,看见她颇为惊喜道?:“姑娘醒了。” 她将水盆放在木头桌子上,拿白帕子擦了擦手,道?:“姑娘昏睡了两日了,终于醒了,姑娘可觉得哪里不舒服?” 姜颜缓慢的转动脖子,整个人都极为僵硬,她看着仆妇,想要问这是哪里,可许久未说话,嗓子竟然发不出声来了。 仆妇看着她这幅欲言又止的模样,紧张的问道:“姑娘想问什么?” 姜颜说不出话来,只能用手比划,可仆妇看不懂。 正当此时,喻瞻从屋子外面进来了。 经过扬州太守死了一事,他的面色有些憔悴,不似往日的神采。 喻瞻看出了姜颜的意思,他冲仆妇摆了摆手,是以她出去,待门关上后,喻瞻坐下,对她道?:“这是个小村子,以后你便同我在这里生活吧。” 他抬眸,看着姜颜认真道?:“颜儿,我会对你好的,你好好同我过日子,你给我生两个孩子,我们便在这里安稳的过下去好不好?” 姜颜看着他,待他说完,沉默了许久,她许久未与人交流,这句话她想了好久才明白是什么意思。 她摇了摇头,表现出抗拒的模样。 喻瞻的神色暗了一瞬,随后神色柔和的道?:“我知道你还在怪我,可那件事是父亲逼我的,我也没有办法,你知道的,宗束他不是什么好人,我们杀了他只是为民除害。” 姜颜不想看他这幅虚伪的嘴脸,她转身就走。 可方才喻瞻在门上落了锁,她转眸看向喻瞻。 喻瞻意识到她是真的喜欢上了宗束,这个认知让他颇为气恼,他眯了迷眼,沉声道:“在你没想明白之前,你就先在这里吧,正好养养伤。” 姜颜顿了半响,才明白他这是要软禁她。 她疯了般砸门,却被喻瞻从身后抱起摔在了榻上。 他曲起腿压着她,声音阴郁道?:“我不想伤了你,颜儿,你乖乖的。” 姜颜不听,他便绑了她的手。 到了夜里,他端着饭进来,将饭喂到姜颜嘴边,姜颜别开脸,不吃。 喻瞻的面色愈发?阴郁,他猛地摔了碗,攥住姜颜的下巴,道?:“颜儿,我没那么多耐心,别惹怒我。” 说罢,他甩袖离去,在门外落了锁。 姜颜抱着自己的腿,缩在榻上,眼睛空洞又无神。 之后,喻瞻又来了两次,无一例外都是甩袖而去。 距离他上一次来已经过了好几日,这些天都是院子里的那位仆妇给她送饭,劝着她吃下。 姜颜安生了几日,心里却愈发?低沉。 这里没有豺狼虎豹,亦没有毒蛇虫蚁,可是这里都不如悬崖底。 宗束在那里,她想他了。 到了深夜,门外传来了开锁的声音,姜颜听到动静,往墙角靠了靠。 喻瞻一身酒气的从门外进来,他站在门口定定的看了姜颜一瞬,顺着银白的月光看清了小姑娘脸上的防备。 他嗤笑一声,神色变的阴暗,他缓慢的 分卷阅读64 转身,将门插上,一步一步的朝着姜颜走过去。 他将小姑娘从墙角拉到自己身前,俯下身子直视着她道:“被宗束上了几次啊,对他这么死心塌地?” 他那抹温润的面孔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满是低劣。 他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慢慢逼近姜颜,他的声音在姜颜耳畔响起:“同我生孩子过日子不好吗,惦记一个死人干什么?” 他上手扯姜颜的衣服,姜颜抵死不从,看向他的眼神满是嫌恶。 这抹神色激怒了喻瞻,他忽然变得暴戾,低头咬伤了姜颜的脖子。 姜颜只觉得恶心,她抬手拔了自己发?间的木簪子,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还未来的及用力,手腕便被喻瞻握住了,他声音阴恶道:“想杀了我?” 他醉了酒,又失了理智,姜颜自知敌不过他,那只簪子便抵在了自己的脸上。 宗束说过,要她好好活着,是以她不能自杀。 喻瞻看着她拿簪子抵着自己脸的倔强模样,反倒是笑了,道?:“颜儿,你不会动手的对不对,你最?爱美了。” “我不动你了,你把簪子放下。”他退了一步道。 话落,姜颜便毫不犹豫的划下。 喻瞻没想到她会真的动手,瞬间有些慌神,酒也醒了不少。 看着那张小脸上满是血迹,他慌忙道?:“我去给你那药,你别乱动。” 他慌里慌张的出门那药,他一走,姜颜便从榻上跑了出去,连鞋也没来得及穿。 身后传来喻瞻愤怒的声音,他咆哮着:“你还要人不人鬼不鬼的在那呆多久,待了大半年,还没待够,你是想死在那吗?” 他知道,姜颜定是又要往悬崖底去。 第31章 三年后, 北国皇城国公府。 松兰院的一处院子里,下人房中,两个婢子模样的姑娘凑在一起, 一个名唤阿兰的婢子愤愤不满道:“世子又招了?那个丑人伺候, 也不知她到底哪里好了, 竟这?样得世子的宠爱。” 另一个名唤阿菊的婢子亦是神色愤恨道:“就是啊,也不知那个又哑又瞎的丑东西有什么好,世子天天传她侍候, 我们都没机会见世子了?。” 她们的口中的世子乃国公府的徐容时, 长相俊美,温润如玉, 乃是一表人才, 只是可惜的是断了一条腿,整天在轮椅上度日。 不过这?并不妨碍底下的丫鬟们削尖了?脑袋往他跟前凑, 只盼他能瞧上自己,能飞上枝头便凤凰。 她们口中的丑东西正是姜颜。 当年她从喻瞻的木屋里跑出来, 却被人贩子迷晕了?,被带到了这?皇城来, 徐容时见她被人贩子打骂,颇为可怜,便买下了?她。 后来姜颜试图跑掉,去寻找那处悬崖, 可又被人逮住卖掉, 辗转又回到了徐容时身边。 徐容时答应替她打听那处断崖,是以姜颜在他身边伺候了?三年,徐容时喜静,因着她不会说话, 又看不见,颇得他的欢心。 临到夜里,姜颜才回来,回来时阿兰和阿菊嘴里仍愤愤有词,看见她进屋了?才禁了?声,各忙各的去了。 姜颜上榻歇息,手伸到被褥底下,果不其然,又是一片濡湿。 有时是在她的床榻上泼水,有时是在屋里各处地方放上凳子,看她摔倒的模样。 耳旁传来两个人的轻笑声,姜颜已然习以为常。 她将被子翻开,侧身躺在没被泼水的地方,姜颜将?附在眼上的白帕子拿开。 眼前仍是一片漆黑,这?些年每到夜里,眼睛便会不由自主的流泪,直到前年,再也看不见一丝光亮了。 不过也无所谓了?。 没了宗束,她的世界早就没了光彩。 三年来,姜颜已经将?松兰院摸索的十分清楚了?,即便她看不见,也能准确无误到徐容时房里伺候。 姜颜侍候徐容时用完了?早膳,又陪他去了书房,他看书时,姜颜便坐在一旁的矮榻上,安安静静的陪着他。 夜里,待徐容时药浴后,姜颜如往常般给他按摩腿,向?来少话的的徐容时突然开口道:“我那表弟快回来了,听说也是断了腿,可怜我们徐家,一连出了两个断腿的。” 姜颜听说过他这?个表弟,是徐容时姑母的儿子,也是先皇之子,早年走失,如今又寻回来了,这?三年里,他收复了?不少?城池,功名赫赫,被封为肃王。 姜颜虽看不到徐容时的神色,却也知他此刻是低落的。 姜颜无法开口说话,只能无声的陪着他,况且他也不需要她说话,只是需要人陪着罢了。 给?徐容时按完腿后,姜颜便转身退下。 走到门口,身后的徐容时忽然喊道;“阿姜,你是不是还没放下他。” 她手上日日带着一根红绳,从未摘下过,徐容时知道,这?是那个男人送她的。 可据他所知, 分卷阅读65 那个男人已经死了啊。 姜颜的步子顿了一下,随后走进了?暗夜里。 徐容时看着她的背影,浅声道:“日子总要往前看啊。”声音飘散在夜风里,不知是说给?姜颜听,还是说给?他自己听。 日子安稳的过着,没有半丝起伏,又过了?多半个月,徐容时开始不常待在府里。 姜颜的日子便更清闲了。 这?日徐容时从府外回来,身上带着一股酒气,他垂眸看着给?他按腿的姜颜,她生的美,可是脸上有一道疤痕生生的破坏了这?美感。 可是有瑕疵的玉那也是玉,到底也还是好看的。 徐容时忽然问道;“阿姜,你可愿跟了?我?” 姜颜动作不停的给?他按腿,混若没听见这?话。 徐容时为人温润有礼,做不出强迫小姑娘的事来,便也作罢了。 他们二人皆有心结,谁也无法劝解对方。 …… 荷塘里的荷花全开了?,满池绝色,煞是好看。 姜颜顺着石子小路去厨房拿膳食,路过小亭时,听见了?徐容时的声音。 “阿姜。”他喊住了她。 出了松兰院,徐容时从不让她跟着,只是不知这次为何喊住了她。 姜颜顺着他的声音过去,只听他道:“表弟,这?便是我同你说过的阿姜。” “阿姜,这?是肃王。” 姜颜低着头朝着声音的方向躬身行了?一礼。 徐容时一遇到这个比自己话还少?的表弟便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喋喋不休的道:“阿姜的按摩手法极好,待你找个婢子来跟阿姜学学,让婢子也给?你按按。” 徐容时自顾自的说着,并未注意到男人看向?姜颜时眼底的那抹愣怔,以及胸腔剧烈的起伏。 他四处寻了人,没想到人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 想到三年前她的背叛,他心里满是暗沉沉的怒气。 不大的亭子里,两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一个嘴里不断的说着什么,另一个手紧紧握着轮椅上的扶手,青筋暴起,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前的姑娘。 姜颜不知为何,忽然感觉到一阵森寒,那个男人在看她,且目光逼人。 半响,她听见一道喑哑却低沉的声音:“何必这?么麻烦,直接把她送给?我多好。” 这?话说的随意,将?强人所难,夺人所好的无赖样展现的彻底。 饶是以礼待人的徐容时听见这?话也愣了一下,表弟第一次开口跟他要人,按说看在兄弟情分的面上,也该给他的。 况且只是一个婢子。 可姜颜到底不是普通的婢子,她看不见,也不能开口说话,心里还装着事。 而且,徐容时看了?眼自己没有知觉的腿,他想,他也需要她。 他不知该如何抉择,便将这?话抛给?了?姜颜,他道:“阿姜,你可愿跟肃王走。” 姜颜周身都是冷的,那位肃王浑身散发着寒气,即便她看不见,却也知道这?位肃王对她有着莫名的敌意。 他给?她的感觉很是强烈,有一种不可名状的熟悉。 有一瞬间,她都以为是那人起死复生了?,可当年她亲手埋了?他,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况且他的声音与宗束颇为不同,他的声音似是从沙砾中滚过,带着一种喑哑,不似宗束的清朗。 姜颜听到徐容时的问话,她面容平静的摇了?摇头。 周身的寒气更重了?。 那位肃王听见这?话,眼底里的森暗之色愈发浓厚。 徐容时并未察觉到这诡异的气氛,他笑着冲肃王道:“表弟,你看见了?,她不愿跟你,你还是自己找一个吧。”声音里带着几分愉悦。 一阵风吹过,将?姜颜蒙在眼上的白纱吹落,正好落到了虞止的脚边。 虞止盯着那方白纱看了?一瞬,随后弯腰拾起,攥在手中。 姜颜听见了?轮椅滚动的声音,且逐渐向?她靠近,气势迫人。 他抬起她的手,将?她掉落的白纱放到她手心里。 他的手带着一股凉意,抬起她的手时带了?一股子力?气,将?她攥的生疼。 “阿姜。”他喊出她的名字,嗤笑道。 姜颜将?白纱握紧,退了?几步,站在了亭子的一侧,这?个角度,虞止正好看见了?她脸上的疤。 握着轮椅扶手的手紧了紧,不过三年未见,小姑娘竟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 虞止的眼神肆意的打量着她,半响后收回,眼底多了?几分克制。 徐容时此刻才察觉出几分不同寻常,他转头看向?问虞止:“你先前可是见过她?” “不曾。”冰冷的两个字从他口中而出,不带任何感情。 徐容时生怕他再开口跟他要人,赶忙让姜颜走了。 …… 此后,也不知那肃王抽了什么风,天天往徐容 分卷阅读66 时的院子里跑。 他们二人常常坐在一起下棋,姜颜便从旁安静的侍候。 这?日,肃王又来了,姜颜从下人房里正要出去,却听见廊下,阿兰和阿菊道:“也不知为什么世子和肃王都爱让那丑东西伺候,莫不是残废配残废,看对眼了。” 她们的口出恶言,姜颜先前从不在乎,可这次,她们提到了徐容时,还骂他残废。 眼睛看不见,姜颜的听力极好,她抬步走到了二人跟前,扬手便打了?上去。 阿兰和阿菊都是家生子,背后都有底气,被她打了?,二人当即便怒了?。 两个人合力?将?姜颜按住,抬手准备打回去。 一道带着低怒的声音忽然传了?来,“住手。”声音喑哑低沉。 是肃王的声音。 阿兰和阿菊齐齐停了?手,躬身行礼。 虞止自己转着轮椅从廊下过来,他目光扫视了?一眼阿兰和阿菊,眼神冷了下来,沉声道:“本王竟不知,徐府的下人竟是如此傲慢凌人。” 阿兰和阿菊自知有亏,没在说话。 “还不快过来推我。”他沉声道,话是对姜颜说的。 姜颜却不知他在跟谁说话,她站在原地没动。 “阿姜。”他喊道。 “小聋子。”他低声又道。 姜颜自动忽视了?他后面那一句,上前推他。 徐容时鲜少?让她推轮椅,二人多数时候只是在屋里待着,是以姜颜推得并不熟练。 下台阶时,姜颜并未注意,径直推了?过去,轮椅不受控制的推翻在地,轮椅上的人摔进了?旁边花坛里。 虞止看着自己身上沾满了?泥土,磨了磨牙,目光阴沉的看向?罪魁祸首。 姜颜被轮椅扯着往前摔去,还未等虞止发脾气,人便摔到了他身上。 结结实实的一摔,不知道压到他哪了,身下之人发出了一声痛苦的闷哼。 姜颜挣扎着起身,手里不知道按在了哪,又听见了?那熟悉的闷哼声。 接着便听到身下之人咬牙切齿道:“你这?是投怀送抱还是要谋杀行刺?” 第32章 姜颜还?未来的及起身, 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阵笑声。 徐容时推着轮椅看过来,看着他们俩狼狈的模样,笑的止不住声。 他这个表弟素来冷面, 即便坐在轮椅上也?是一副冷面煞神的凶样, 徐容时还是头一回见他这幅落魄模样。 虞止看向笑的不?能自抑的徐容时眸子暗沉沉的, 面色铁青,没好气的道?:“笑够了吗?” 徐容时知道他要是再笑下去,那人指不?定要冷嘲热讽多久, 他止住了笑声, 给姜颜搭了把手,让她先从虞止身上起来。 徐容时和姜颜二人合力又将?虞止抬到了轮椅上。 …… 院子里的槐树下, 徐容时又一次输了棋后, 他将?棋盘一推,往后一仰, 靠在轮椅上,趁着姜颜去拿糕点的功夫, 看向对面轮椅上的男人,好奇道?:“你?怎么惹着我家阿姜了?” 姜颜素来谨慎, 每次下台阶都格外小心翼翼,今日跌下台阶,多半是有意而为之。 虞止听见那声我家阿姜,眯了眯狭长的眸子, 浓墨般的眼眸闪过一丝阴郁。 那个小心眼, 肯定是在报复他那声小聋子。 虞止哼了一声,没回话。 姜颜拿着糕点回来,动作熟练的将?糕点和茶水摆到桌子上,随后又安安静静的退到一旁。 虞止的身上还?穿着那身沾满泥土的衣服, 他看了一眼姜颜,姜颜方才已经回房换了衣裙,眼下浑身干净的杵在那,他语气阴沉道?:“本王要换衣服。” 徐容时挥了挥手招来了一个小厮,吩咐道?:“带肃王去换衣服。” 虞止的目光仍落在姜颜身上,他道?:“你?跟我去。” 徐容时看见他要姜颜陪着他去,连忙道?;“男女有别,这可不行。” 虞止的面色沉着,盯着看了徐容时半响,徐容时抵不过,只能应了。 他担忧道:“你?摔倒之事肯定不?是阿姜故意的,你?不?要欺负她。” 得,又提了一遍。 …… 姜颜跟着他去了徐容时的房间,姜颜闭着眼从徐容时的衣柜里拿了一件,问道:“这件玄色的衣袍可好?” 虞止一言不?发的看着她从别的男人的衣柜里熟练的拿出衣服,即便看不?见也?能清楚的知道是什么颜色,他的面色当即沉了下去。 姜颜浑然不知,她摸索着将?衣服递给虞止,虞止看着她伸在半空中的手,没接。 他沉着声音问道:“难道你?想要我这个断了腿的人自己穿?” 姜颜心里暗道?:“那难不成还?要让她这个瞎了眼的给他穿?”可这话她没有胆量说出来。 她一手拿 分卷阅读67 着衣服,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然后摇了摇头,示意她看不?见,没法给他穿。 虞止盯着她蒙着白纱的眼睛看了一瞬,沉下眸子,嗓子紧了紧,到底没再说什么,将?衣服从她手里拿了过来。 他坐在轮椅上,衣服换的极为艰难,不?过因着只伤了一条腿,到底还?是换完了。 换完后,他不?再说话,就斜仰在轮椅上,半眯着眸子打量着姜颜。 她瘦了,面容也?不?如从前娇嫩,手也?粗糙了些,左脸上还?有一道?划痕,这几年也不?知她怎么过的,现在又哑又瞎的,他都叮嘱她要好好活着,她怎么还?能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他坠下悬崖之前?叮嘱她好好活着,就是为着有朝一日,若他没死,他定要亲手折磨这个背叛他的小姑娘,可如今他还?没出手呢,她就把自己搞成了这个样子。 虞止敛着神色,有些气恼,心里泛起一股不明的情?绪。 他沉默的时间着实有些长,姜颜敲了敲门,示意徐容时还在门外等他。 她的手势毫无章 法,可虞止全看在眼里,能明白她的意思。 他学着她的模样敲了敲轮椅,道?:“推我出去。” 姜颜朝着声音的方向走过去,手刚搭在轮椅上,便听到男人声音沉冷道:“好好推,若再摔了,你?的手就不用要了。” 姜颜没法出声,可到底是推得平稳了些。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勾了勾唇。 徐容时推着轮椅在外面急躁的转圈,生怕虞止会对阿姜做些什么,毕竟他可是睚眦必报的人。 直到屋门打开,徐容时迎了上去,埋怨道:“换个衣服还?要这么长时间。” 虞止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徐容时不再说话了。 他们又开始下棋,先前?二人皆是一副懒散的模样,可眼下,却有了驽拔弓张的意味。 徐容时捏了捏眉心,控诉的看向虞止,不?满道:“你?要不?要这么丧心病狂。”将?他杀的片甲不留。 虞止在他控诉的目光中,点了点头,道?:“是你不?行。”险些就将废物二字刻在他脑门上了。 徐容时的棋艺并不?差,且若跟别人对上,那也是能占上乘的,可遇到他这个表弟,却总是能被打击到。 更何况,自从换了衣服,他这个表弟心情?便沉了下去,下棋时更是一条活路都不给他留。 徐容时决定不?与阴晴不定的人下棋,当即拍桌子走人,姜颜乖巧的跟着他走了 虞止看着二人渐远的身影,一掌拍碎了棋盘,自己推着轮椅朝着与他俩相反的方向走了。 …… 日光暗淡,月影初升,姜颜给徐容时按腿。 徐容时看着她认真给他按腿的模样,不?忍道?:“派出去打听的人回来了,没人听说过那个悬崖。” 小姑娘按腿的手顿了一下,随即又面色如常的继续。 翌日,肃王虞止又来了,这次他还?带来了一个姑娘,那姑娘虽能看见,但却是个不?能说的。 他指着身后的姑娘,对徐容时道:“我觉得你?先前?的那个想法甚好,就让她好好跟你?家阿姜好好学学。” 你?家阿姜这四个字他念的颇重。 徐容时心里一喜,以为他终于打消了想要将?阿姜要去的想法,很痛快的便应了。 徐容时单独给姜颜和宗束带来的姑娘整理了一间屋子,让她俩住在一起。 那位姑娘名唤叶清,每次姜颜给徐容时按摩的时候她都从旁看着。 如此过了几日,虞止再来时,便问叶清学会了吗,叶清点了点头。 虞止看着姜颜勾了勾唇,像是在看即将擒到手的小白兔般。 二人照例下棋打发时间,中途徐容时被人叫走了。 虞止推开棋盘,转动轮椅对姜颜道?;“天色不早了,阿姜,你?送我出府吧。”喑哑的声音里带了些柔意,若徐容时在,定能瞧出他此刻的不?怀好意。 姜颜虽不愿与他过多接触,可他是王爷,他的话她不能当耳旁风。 姜颜不?甚情?愿的推上他的轮椅。 姜颜大多数时候只在松兰院里待着,不?常在院子外走动,是以出了院子她便不?怎么认路了。 虞止告诉她往哪推,她便往哪推。 姜颜听着男人的指挥,浑然不觉已经出了国公府。 直到街上的嘈杂声传进姜颜的耳朵里,姜颜心知有异,不?肯再推着他走了。 虞止看着小姑娘停下的样子,心道?,还?挺机警。 接着便迅速的将?人揽到了自己的腿上,紧紧的抱着她。 虞止冲身后的阿玄喊道?:“阿虎,快推。” 为了不?让姜颜认出他就是宗束,他还?给阿玄改了个名。 阿玄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虞止口中的阿虎是在喊他。 他得了令,脚步稳健步步生风的快速推着轮椅。 分卷阅读68 姜颜措不及防的被轮椅上的男人单手抱到了腿上,接着便感受到轮椅飞快的转动。 国公府离肃王府不?过一条街的距离,虞止本想哄骗姜颜直接将?他推回肃王府,没想到她竟察觉出了。 便只能出此下策,苦了阿虎。 …… 国公府内,徐容时敲开了徐落明的书房门,恭敬道:“祖父,您找我?” 徐落明翻书的手一顿,横眉道?:“我何时找过你??” 徐落明看着他愣了一下的样子,便知道他这是着了人的套了。 先前?他的外孙虞止跟他这个孙子徐容时要一个婢子的事传到了他这里,后来虞止便带了一个一个姑娘来,他就觉得这事不?简单,虞止的性子可不像是轻易放弃的人。 徐落明合上手中的书,对徐容时道:“你?回去,看看你?的院子里头可少了什么?” 徐容时当即也反映了过来,磨了磨牙,自己推着轮椅出了书房,直奔松兰院而去。 徐落明看着徐容时出去后,摸着胡须笑,心想,他这个外孙倒是跟他的母亲一样,鬼点子多。 徐容时回了松兰院,虞止果然不在院子里,连阿姜都没了身影,只余下叶清一人,桌子上还?多了一副字画。 这幅字画是他跟虞止要了好久的,如今看见这幅字画,徐容时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这是明晃晃的将?人给掳走了,留下一副字画来安抚他。 他可真是好样的。 徐容时当即拿着字画出了府,直奔肃王府而去。 肃王府里,姜颜被虞止用江南上供的织云锦绑在了床榻上,动弹不?得。 虞修坐在轮椅上,道?:“你?最好乖乖的,不?然我就一直绑着你?。” 她如今落到了他的手中,他可不会再如从前般被她哄得团团转。 姜颜不?知这个男人绑了她要干什么,本就看不?见,心里愈发的害怕。 虞止看着小姑娘颤巍巍的眼睫,勾了勾唇,以后他可不会再惯着她。 就在此时,徐容时突然一路闯了进来,将?字画砸在了他身上,徐容时带着怒气,用的力道?不?小,字画的边角砸在了虞止的脸上,当即便磕破了皮肉。 徐容时看着他出血的额头冷静了一瞬,但还?是气不?过,怒声道:“虞止,你?这个小人,竟敢把我骗开,将?阿姜掳了来。” 徐容时寻找姜颜的身影,看到她被绑在榻上时,眉毛高高的蹙起,怒气冲顶,他赶忙上前?给姜颜松绑,骂道?:“虞止,我真是小瞧你了,逼迫小姑娘这种事你?都做得出来,你?真不?是人。” 虞止冷声道?:“你?敢给她松开,我就把她喊来。” 姜颜不?知道虞止口中的她是谁,但听到这句话,徐容时果然不再继续解她手腕上的织云锦了。 徐容时低低的道?了一声:“不?许去。”声音闷闷的,不?复方才的怒意。 说罢,他歉然的看了一眼姜颜,道?:“阿姜,你?不?用怕他,若他带你不?好,你?就逃回国公府。” 说罢,便拉着虞止出去了。 门外,徐容时对虞止道:“你?要对阿姜好,不?要欺负她,你?是个男人,要有包容之心,莫要揪着她让你?摔倒那件事不?放,她肯定不?是故意的,只是不小心罢了。” “阿姜她看不?见又没法说话,已经够苦的了,你?莫要给她添风霜。” 最后又拉着虞止语重心长道:“你?若是对我家阿姜不?好,我可一定会为她讨公道的。” 他磨磨唧唧的不?肯走,一直拉着虞止说东说西,却在看到拐角处的那抹月白色身影时,逃似的转着轮椅走了。 虞止看着方才关上的门,门里姜颜还?被困在榻上。 想起方才徐容时说的那句他家阿姜,虞止轻哧了一声。 现在是他肃王府家的了。 第33章 姜颜试图挣扎了下, 那织云锦虽然柔软不伤手腕,可绑的极紧。 腿也被绑着,无法动弹。 半响, 那人推着轮椅进来了。 姜颜听见他停在了榻前, 他薄唇轻启, 断了她的念想,寒声道:“徐容时走了,你就安生在这里待着吧。” 姜颜不知这男人是谁, 为何要打?破她原本平静的生活, 因为他,她现在连个容身之所也?没了。 虞止恶劣看着姜颜挣扎惊恐的模样, 心里一阵畅快, 他不会让这个背叛他的女人好过的。 听说她还在找那个喻瞻,他也?会帮着她的, 找到之后将这个奸夫碎尸万段。 虞止看着榻上的姜颜恨恨的想。 夜里,虞止坐在明竹轩里, 捧着本书,却是心不在焉的, 频频看向西侧的暖阁。 却又在视线看过去时,克制的收回来。 恰巧下人来送晚膳,虞止放下书,问道:“可有往西间的暖 分卷阅读69 阁送些吃食?” 下人知道姜颜是被绑着的, 便生出了些轻慢之心, 是以并未送膳,听到虞止的问话,他赶忙道:“小的忙忘了,这就去给阿姜姑娘送饭。” 虞止沉声道:“将这些摆过去吧。”他指着身前的膳食。 那下人忙收了桌上的饭菜, 拎着食盒去了暖阁。 随后,虞止自己转着轮椅朝着西间暖阁去了。 推开门,膳食都整齐的摆在桌子上,虞止往榻上看了一眼,目光便被定住了,只见姜颜蜷缩着身子窝在榻上,额头上一层冷汗,嘴唇也?有些泛白,神色痛苦。 虞止的心慌了一下,随后又淡定喊道:“去寻个郎中来。” “气虚体弱,脾胃衰弱。”郎中道。 “怎么治?”虞止压着声音道。 郎中道:“待老夫开个方子。” “最?主要的是要按时用膳。”郎中嘱咐道。 虞止用膳向来不规律,今夜天都黑了,才想起来用膳一事。 他看向榻上的姜颜,低低哼了一句:“娇气。” 郎中走后,虞止上前给她送了绑,沉声道:“过来用膳。” 虽松了绑,姜颜却疼的无法动弹,之前吃了半年的野草,伤了胃,只要不准时用膳便疼的厉害。 虞止看着她实在疼的厉害,盛了碗粥,端到姜颜跟前,沉声道:“快吃。” 姜颜疼的无力伸手接过,虞止啧了一声,用汤匙喂她。 一如既往的麻烦。 姜颜顺着他喂过来的粥,喝了一口,胃里顿时翻涌了起来,虞止看着她吞咽不下去的模样,恶狠狠的道:“你要是敢吐出来,以后都不许吃饭了。” 姜颜只好尽力咽了下去,又喝了几口后,胃里渐渐好了些。 虞止将手里的粥全喂给她后,将空碗放在了一旁,寒声道:“明日早些起来伺候我用早膳。” 说罢,便出去了。 姜颜这夜又梦到了三年前,睡得极不安稳。 翌日,姜颜被虞止派来的婢子唤醒,催她去伺候虞止。 姜颜坐在榻上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冲着婢子点了点头。 日子怎么样都是要继续过的,过成什么样不重要,活着便好。 姜颜拿过婢子给她准备的衣服,是一套俏绿色的丫鬟服,同婢子身上穿的一样。 姜颜情绪没什么起伏的穿上,给自己梳了一个丫鬟发髻,便往虞止的明竹轩去了。 一进去,便传来了一股香气,只见桌子上摆着浓稠的荷叶红枣粥,还有松软香甜的桂花茶饼。 虞止坐在桌前,眉目不耐的看着她,声音沉哑道:“你这婢子当的,起的比主人还晚,在国公府时,徐容时便是这样惯着你的吗?” 方才婢子领着姜颜过来时,顺嘴提了一句外面还有些灰暗的天色,之前在国公府时,徐容时起码会让她睡到天明。 而眼下,天还黑着呢。 姜颜只敢心里诽腹,面上全然不敢表露出来,眼前的这个人不是温润谦良,待人有礼的徐容时,而是阴晴不定的冷面煞神肃王。 姜颜立在一旁,等着侍候他用膳。 却听到男人冷着声音道:“还不坐下来吃饭,等着我喂你吗?” 这是让她与他一块吃? 姜颜也?不扭捏,他怎么说,她便怎么做。 可她看不见,又对这里不熟悉,她摸索着寻找凳子,脚下却不知道被什么拌了一脚,身子往前摔去。 手下是一片坚硬,还隐隐散发着热气,是有温度的,耳边传来清晰的呼吸声,却不是她的。 “投怀送抱这种把戏还没用够?”他勾着唇,语气却是冰冷的。 谁要投怀送抱了,姜颜赶紧起身,还往后退了两步。 虞止看着她后退的动作,当即冷了神色,语气硬邦邦的道:“过来吃饭。” 有了方才的教训,姜颜摸索着走路,走的更加谨慎了。 虞止看着愈发小心翼翼的姜颜,心理的郁气重了几分。 他盛了一碗粥,砰的放在姜颜跟前,语气冰冷冷的道:“都吃完,不许浪费。” 姜颜心里纳闷,这肃王怎么还有伺候人的癖好,明明她才是婢子,他却干起了婢子的活。 碗壁是温热的,入口温度正好,粥熬了许久,绵软粘稠,荷叶的清香伴着红枣的甜软,很是好喝。 他给她盛得分量多,姜颜慢吞吞的喝了好久,那人并不催她,只是在她喝完后,咕哝了一句:“若是士兵向你这样吃饭,别说攻城了,早就被人打?死了。” 姜颜不理会他这句话,吃完了便站起来,在一旁恭候着。 虞止慢条斯理的拿帕子擦了手,他神情散漫道:“推我出去走走。” …… 廊下忽然传来一道清丽的女声,她走到虞止跟前,打?量了一下姜颜,道:“这是给自己找了个贴身丫鬟?” 虞止 分卷阅读70 嗯了一声,随后不欲多说的模样。 云清月盯着姜颜看了半响,面色逐渐变得不友好,她咬着牙问道:“这是徐容时身边那个?” 虞止又嗯了一声。 云清月的神色变得古怪,她哼了一声,语气不明的说了一句:“倒是个模样俊俏的。” 即便脸上有道疤痕,可也不掩花容月貌。 姜颜看不见女子是个神态,却也从中听出了几分不同寻常,这女子的语气中隐隐夹杂着醋意。 看来这个肃王还挺招姑娘喜欢的,姜颜心道。 接着便又听到云清月语气凝重的问道:“这几日,你的腿可有起色?” 虞止淡淡的说了一句;“并无。” 云清月蹙起眉,叹了一声,看来这次的方子还是不管用,她一副颇为苦恼的模样。 姜颜从二人的谈话中隐隐知道了一些,这女子精通医术,正为了这肃王的腿费心思。 云清月走了,嘴里念念有词的说着药材名。 她一走,姜颜便听到虞止道:“去国公府。” 松兰院里,徐容时正躺在轮椅上晒太阳,一副慵懒的模样。 见虞止来了,他哼了一声,道:“我还以为你不敢来了,没想到竟是个脸皮厚的。” 毕竟将小姑娘掳走这事,着实不光彩。 虞止面上丝毫没有羞愧的神情,他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将茶盏捏在手里把玩。 徐容时看不惯他这幅气人的模样,他转头看向姜颜,低声问道:“阿姜,他待你好不好,要是不好你就……”跟我说。 但是想到阿姜说不出话来,徐容时改口道:“那你就留下来,咱不去这个煞神的府里受气。” 他口中的煞神开口了,“徐容时。”声音低沉,震慑力十?足。 徐容时闷着头,不说话了,沉默了半响才抬起头来问他,“她还好吗?” 虞止挑眉,道:“在我府里,吃穿住皆是好的。” 他们没提是谁,可姜颜隐隐觉得与方才廊下碰见的那位女子有关。 二人下着棋,皆是一副心里有事的模样,虞止先开了口,道:“叶清伺候的可还好?” 徐容时闷声道:“挺好的,不若你再把她领回去,把阿姜还给我。” 虞止不回应这句话,淡声道:“我先?回去了。” 他又接着道:“阿姜,跟我走。” 仿佛来松兰院只是为了炫耀阿姜现下是他的人般。 姜颜立在原地,并不想跟他走。 她在松兰院待了三年,早就记住了这里的一草一木,且徐容时亦是儒雅温润,从未苛待过她。 这位肃王,性子阴晴不定,着实不好伺候。 虞止看出了她的留恋,沉着眸子勾唇道:“阿姜,府里新进了些织云锦,回去挑一匹给你裁制衣裙,毕竟身为本王的贴身婢子穿的不能太寒酸。” 他语气平淡,话里却满是威胁。 若她不跟他走,他肯定要用织云锦再绑自己一次,姜颜心里暗暗骂了声:“变态。” 也?不知她跟这位肃王先?前是否结过仇怨,这人怎么就盯着她不放了。 姜颜心里虽有怨言,可迫于这人的变态行径,到底是跟他走了。 回肃王府的路上,虞止忽然道:“阿虎,上一年府里是不是跑了个婢子。” 阿玄身子一震,顺着他的话回道;“回王爷,是。” “那婢子是何下场?”他又道。 阿玄跟了他多?年,多?少也?能摸到些他的心思,譬如眼下,他道:“逃奴,按照北国律法,是要被活活打死的。” 虞止将活活打?死这四个字重复了一遍,随后沉着声音对姜颜道:“阿姜,你知道被活活打死是何模样吗?” 他也?不需要姜颜的回应,他自顾自的道:“被藤条抽的皮开肉绽,血肉翻肿,身上没一处好肉,着实可怖。” 他语气平淡,丝毫听不出可怖之意,姜颜知道,他这是在威胁她,她若是逃走,他便要打?的她皮开肉绽。 姜颜轻咬了些唇,愈发觉得这人就是个变态。 第34章 回?府时, 姜颜推着他回?了明竹轩。 明竹轩里,站了一排绣娘,姜颜听到虞止沉声道:“去量尺寸。” 姜颜愣了一下, 原以为在松兰院时他不过是说说而已, 没想到是真的要给她裁制衣服。 姜颜忽然觉得这位肃王过于铺张浪费了些, 织云锦乃是上好的料子,竟用来给她这个婢子做衣服。 绣娘走到她跟前?轻声道:“请姑娘抬一下胳膊。” 姜颜将纤细的胳膊抬起,一截皓腕从衣袖里伸出, 左手白皙的手腕上, 那抹红绳夺目。 虞止的呼吸滞了一瞬,目光阴沉沉的盯着红绳。 她的手腕上竟然还有老道士给的红绳, 当年她背叛了他, 自然不可能继 分卷阅读71 续带着他给的红绳,况且, 当年他分明给她带在了右手手腕上,而如今, 右手手腕上的红绳没了,左手上却带了个红绳, 据探子说,三年前最?后一次看见她时,她正跟一个男人住在小木屋里。 那个男人应就是那个与她狼狈为奸的瞻哥哥,眼下这根红绳应该就是那个奸夫给她的。 毕竟老道士见人就给, 喻瞻手中有同样的红绳也不足为奇。 虞止的的目光逐渐变得阴沉, 眼尾处多?了抹红色,虞止沉着脸一言不发的看了半响,脖子处暴起青筋,他忽然怒道:“都出去。” 他又开始喜怒无常了, 姜颜敛着神色往外走。 “你留下。”他声音里夹杂着些异样的情绪。 虽未指名道姓,可姜颜知道他在喊她。 即便姜颜看不到他此刻的神色,可也知道他此刻的情绪不对劲。 姜颜踏出门的步子又不情愿的缩了回?来。 “关门。”他又道,声音沉冷。 姜颜忍着拔腿就跑的冲动在他冰冷的视线中关上了门。 姜颜转身,却不肯再往前?挪动一步,男人推着轮椅逐渐靠近,车轱辘碾压在地上的声音敲在姜颜心上,姜颜有些毛骨悚然。 他沉声道:“听说你在找处悬崖?” 姜颜心跳停了一瞬,随后僵滞的点头。 那段尘封的记忆又被翻了出来,姜颜忽然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 随后他又道:“是要找那个给你红绳的人?” 他与徐容时关系颇好,这些许是在徐容时那里已经知道了,属实没了隐瞒的必要,姜颜点了下头。 姜颜感觉浑身的气压都低了,男人声音森寒道:“本王也会帮你找的。”找出来,将那个野男人碎尸万段。 他位高权重,手下人遍布,若是想找一个地方,自然是极容易的,可姜颜听着他的语气却只觉得阴冷。 虞止眉目阴沉的冷声道:“府中侍女手上不准带饰物,摘了。”语气不容违抗。 姜颜不想摘,听见他的话?半响没动。 虞止的面色愈发阴沉,她便这么舍不得那个野男人吗? 他的眸子半眯着,声音愈发沉冷,“若是不摘,便将手砍了。”省的碍眼。 姜颜缩了缩手腕,却仍是不打算摘的模样。 虞止的面色铁青,看着她手腕上的那抹红绳,目光沉凉。 他蓦的冷哧一声,手紧紧攥成拳,眼眶间沾染了些红血色,他狠狠的捶了一下轮椅,轮椅顿时断裂。 姜颜听见了他摔在地上的声音,犹豫着想要上前?将他扶起。 虽不知这人为何忽然震怒,可放任一个断了腿的人跌坐在地上,姜颜心里过意不去,她摸索着前?行,却在摸到一段坚实的臂膀时,被猛地挥开了。 那人语气冰冷道:“滚出去。”嗓子沙哑至极,像是在沙砾中滚过。 泥人也有三分气性,姜颜闻言,毫不犹豫的转身出了明竹轩。 虞止看着那抹纤细的身子决绝的出去后,狭长的眸子如深渊一般幽暗,森暗的瞳仁里一片森冷。 他单膝曲起,另一只受伤的腿无力的摊在地上,保持着这个姿势,看了门外许久。 眼里的怒意逐渐化为狠意,他一定会将她惦记的那个野男人剁碎了喂狗。 还?有她,他定不会让她好过,既然她这么想见那个奸夫,那他就将她一辈子困在府里。 虞止神色愤恨。 他支起身子 ,想要起身,可断了的那条腿丝毫没有知觉,半分力气也用不上,他刚尝试站起来,却又重重的跌在了地上。 他又尝试着坐到椅子上,却仍是跌落在地上。 三年前,他坠下悬崖,有幸活了下来,却摔断了一条腿,无法行动,只能吃身侧的野草,野草吃完了,便只能用沙土果腹,又硬生生的将嗓子磨坏了。 因着无法行走,夜里也不敢闭眼,生怕有猛兽攻击,生生熬了一个月,有时饿极了,便剜肉而食,身上尽是伤口,弥漫着一股腐烂的味道,不知引来了多?少虎视眈眈的秃鹫和鬣狗。 他手中没有刀剑,便只能赤手相搏,有时分不清是野兽在撕咬他还?是他在撕咬野兽,方圆之间尽是血迹,有他的,亦有不是他的。 幸好阿玄找了来。 他得以活命。 想起那段非人的过往,虞止心里的狠意更甚。 他看着自己可能再也站不起来的腿,他阖上眼,抬手捏了捏眉心,旋即,猛地捶了一下坚实的地砖,眼尾处拖曳处一片红。 即便战功赫赫,攻城无数又如何,他现在不过是个连站都站不起来的废人。 原本她便瞧不上她,对他柔情蜜意便也只是为了杀死他,现下,她更不可能瞧上他这样的废人。 虞止的眸子似裹挟着冰雪,他也无需她瞧得上他,即便他如今站不来,她也别想跟她那个情哥哥共赴余生。 他要牢牢的将她困 分卷阅读72 在手里,不死不休。 …… 晚霞垂艳,如火灿烂。 另一边,姜颜瞧不见,辨不清是黑夜还?是白天,她摸索着回?自己的屋子,她初来肃王府不过五日,对府里的路着实不熟悉,先前?有婢子领着,与虞止待在一起时,他亦会给自己指路。 如今二者兼无,姜颜出了明竹轩便不知走到了哪里。 她小心翼翼的伸着胳膊,抬起一只脚慢慢的试探前路,脚下一片松软,似是踩进了泥土里,昨夜刚下过雨,泥土黏结湿重,在鞋底粘了厚厚的一层,沉的人抬不起脚来。 姜颜更加谨慎了,她慢慢的蹲下身子,伸出手在地上摸索,手间是一片湿冷的泥土,姜颜心道自己这是走到后花园来了。 肃王府的后花园极大,种着好些名贵的花草,姜颜仔细的摸索着,生怕自己踩到。 一个冰凉的物体忽然从姜颜手背上爬过,直觉是蛇,姜颜顿时汗毛炸立。 嘶嘶声传入姜颜耳畔,冰凉细长的蛇缠上了姜颜露在衣裙外的一截小腿,正顺着往上爬,姜颜想要大叫,张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手心里冒了一层冷汗,她连连后退,身后忽然一空,她跌入了一个土坑中。 那条蛇随着她掉落,却不见了踪影,不在姜颜腿上,亦触碰不到它。 姜颜更恐惧了,她缩着身子紧紧的靠在土壁上,双手用力的抱着自己的双腿,无助的蜷缩着。 忽然间,颈间多了一抹冰凉,姜颜呼吸一滞,想要惊叫出声的冲动让她喉间发出一声嘶哑的啊。 姜颜僵着身子不敢再动,生怕那条蛇咬伤她的脖颈。 恐惧的情绪将姜颜吞噬,姜颜眼前黑压压的,如在她的心上蒙了一层黑布,什么也看不清,心里满是未知的恐惧。 泪水将眼上的白纱打湿,姜颜环抱着自己,无助惊恐又委屈。 肃王一点也不好伺候,她想回徐国公府了。 一滴泪滴落在泥土中,不远处的那人开了口:“阿青,过来。” 他的声音平静,已然没了方才的震怒。 脖子上缠着的那条蛇骤然松开了她,顺着她的身子游走,乖巧的缠绕到了虞止的手腕上。 姜颜送了一口气,她转头抬袖将泪水拭去,不想让她瞧见自己怯懦的模样。 虞止把玩着手间的青蛇,目光却落在不远处那个土坑里的小姑娘身上,她眼上的白纱掉落,露出无神的眼睛,里面没了往日星星点点的亮意,一片黯淡无光。 虞止本想出头透口气,喊了阿玄把自己抬到轮椅上,三年,即便仍是不能接受自己腿断了的事实,可再不情愿,也只能让别人看到他废物的一面。 来了花园,便又看见了她。 小姑娘跌坐在种树用的土坑里,浑身满是泥土,眼角有泪水滑落,一副狼狈无助的模样。 虞止沉默不语的看着她的眼睛。 徐容时说,她来他府里的头一年眼睛只是模模糊糊的看不清东西,后两年却直接什么也看不见了。 徐容时还说,应是睹物思人,哭瞎的。 她睹的物,是一枚玉佩。 自己从未给过她玉佩,那她手中的玉佩,自然是喻瞻的。 一想到她竟然为喻瞻哭瞎了眼睛,虞止心头怒火冲天,看向姜颜的眸子愈发寒凉。 他本欲转身就走,可看到小姑娘窝在土坑里无助的模样,心里莫名一软,他暗恨自己对她狠不下心来。 虞止双手攥成拳,看着她挣扎了片刻,又栽进了另一个土坑里,手掌张开又攥紧,他面色阴阴的推着轮椅入了泥土中。 一入花园,轮椅的木轮子便深陷了进去,他用力的推着轮椅前?进,臂膀上的肌肉喷张,一点点的挪动过去。 他垂眸睥睨了姜颜片刻,随后慢条斯理的伸出一只手,沉冷开口,“抓住本王。” 姜颜辨别出声音的方位,将手伸了过去。 手指相握,一股大力将她拖拽出坑。 随后便听到男人嫌弃道:“推我出去。” 姜颜顾不上自己满身污泥,顺着他的指挥,将他推出了花园。 脚踏在坚硬地面上的感觉,让姜颜心里踏实了些。 虞止看着小姑娘头发上的泥土,勾了下唇角,又赶紧压下,道:“推本王回?明竹轩。” 明竹轩内,虞止没让浑身污泥的姜颜进去,将她丢在了门口,冷声道:“回?去洗干净了再来伺候。” “阿虎,带她回?去。”他又沉声叮嘱道。 二人身影一消失,虞止沉着的脸更加阴沉了。 姜颜总有让人心疼的本事,虞止暗恨。 这厢,姜颜回?了自己的住处,其实她的住处就在明竹轩西侧暖阁里,只是她方才摸索错了方向,走到了花园里去了。 想到在花园里,伸手拉她的虞止,姜颜觉得这位肃王一时好一时坏的,着实难以琢磨。 暖阁里早有婢子等着侍候她沐浴,姜颜将衣衫褪 分卷阅读73 尽,在婢子的帮扶下入了浴桶。 热气腾腾,云烟雾饶,姜颜泡在热水中,玫瑰花瓣的香气传入鼻间,浑身舒畅。 她闭着眼睛,靠在木桶上,回?想着今日虞止怪异的行为,心里隐隐觉得不同寻常。 虞止这人着实奇怪,他对她似乎有着莫名的恨意,却又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矛盾情绪。 如现在般,他今日才对她发了怒火,却又将她从泥坑里拉了出来,现下,还?派人侍候她沐浴。 他还?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总觉得他们以前?许是有过交集。 姜颜将自己的身子往水中沉了沉,陷入了沉思。 第35章 明竹轩内, 烛火闪烁。 一位黑衣暗卫单膝跪地禀报道:“主子,姜颜姑娘三年前失踪了半年,后来又与喻瞻住在悬崖附近的?一处木屋内, 又被人贩子贩卖, 辗转又到了京城。” 案前的?男人一副刚沐过?浴的模样, 湿黑的?发散在身后,一袭里衣规整的穿在身上。 他轻挑着眉,眯着眸子看向?西侧暖阁, 沉声问道:“可知她失踪的?半年去了哪?” “属下办事不利, 姜颜姑娘失踪的?那半年发生了何事无从得知。” 即便他们这些年探子遍布天下,却始终打探不出她失踪的?那半年去了哪里。 男人低下眸, 目光看向?掌心里的?那根红绳, 让人看不出什么?情?绪。 片刻,他声音低低的问道:“可知她是如何哑的??” “失踪回来后, 便哑了,具体原因属下不得而知, 还?请王爷恕罪。” 虞止看着西间暖阁里暗淡的烛火沉默片刻,问道:“可找到阿越了?” 阿越当年去寻他, 结果把自己给弄丢了,至今没有半分消息。 黑衣人:“并未寻到。” 虞止摆了摆手,对黑衣人道:“继续找。” 黑衣人走后,虞止又将视线放到了手心的?红绳上。 他沉着眸子盯了半响, 缓缓抬手, 将红绳放于烛火上,待火焰快吞噬红绳时,他又猛的?收了回来。 他声音又哑又闷,道:“阿玄, 你说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比如当年她并未背叛他,她与喻瞻住在一个木屋内也并未发生什么?,只是如她当年所说,她视喻瞻为哥哥。 阿玄看他此般失了心魂般的模样有些不忍,但他还?是面无表情道:“王爷,您真的?觉得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吗?” 不过?阿玄看着虞止神色低落的模样,又道:“当年姜颜姑娘听说您可能并未死掉后,便逃出了府,会不会是去寻您了?” 虞止沉下眸子,不说话了,浓墨般的眸子里化?开一片暖色。 半响,他转动轮椅,朝着西间暖阁而去。 他在门口特意转了转轮子,发出声响。 虞止面无表情的?等了片刻,并不见那道身影初来迎他。 眸子里多了些不耐,他转动轮椅,入了暖阁。 暖阁里燃着的?烛火忽明忽灭,只余下了一小截。 暖阁不大,一览无余。 他扫视一眼,沉默不语,眸子里渐渐染了些戾气。 “阿虎。”他沉声唤道,语调平平,雀夹杂着怒意。 “去找。”两个字似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怒意翻涌。 阿虎低着头往暖阁里觑了一眼,本该在的人没了身影。 怪不得王爷如此动怒。 他赶忙道:“属下这就去寻。” 虞止目光阴沉的?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面色森冷。 他握着轮椅的?手暴起青筋,一想到她竟然跑了,心里便燃起一抹怒意。 忽然间,隔着一道帘子传来一道水声,虞止愣了一下,眼神沉沉的?看向?声音的方向。 他转着轮椅靠近,在看到里面的景象时,心头的怒意骤然消失,推轮椅的?动作快了些。 只见,浴桶内只能看见一缕乌黑的?发飘在水上,姜颜整个人都落进了水里。 虞止的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他赶紧上前,衣服袖子都顾不上撩起便伸入了水中,他扯过一旁衣服架子上的?里衣,将落于水中的?姜颜裹住,用力将人从水中捞起抱在了自己的?腿上。 也不知泡了多上时间,小姑娘身上的?水都是凉的?,发丝的?水滴落近他的?胸膛,泛起一阵凉意。 虞止单手转着轮椅,另一只手紧紧的?抱着姜颜,素来平稳的面庞也染上了一丝焦急的忧心。 他急声喊道:“来人,快去请郎中!” 他动作轻柔却焦急将姜颜放在榻上,眉目垂着看向?闭着眼睛,面色苍白的姜颜。 他紧紧的?扣着她的手,生怕她再也醒不过?来。 府中养着的?一位郎中没一会便拎着药箱来了。 还?未等他把脉,姜颜 分卷阅读74 便咳了一声,吐出一口水来,随即悠悠转醒。 她摸到一片柔软的被角,想到她方才还?在浴桶里,现在却挪了位置,姜颜警惕的?抱紧被子,坐起身缩到了墙角里。 无法说话,她便沉默着,一张失了血色的小脸紧绷着,耳朵惊醒的?听着身侧的?动静。 一道有些苍老的?声音传进她耳中:“姑娘方才应是落入水中,眼下水吐出来了,好在有惊无险。” 郎中摸着他下巴上的?胡子道。 虞止看着里衣紧贴在小姑娘身上,勾勒出曼妙的?身姿,他眸色一暗,挥了挥手让郎中出去,待屋里只剩下二人后,他的?面色忽然变得阴沉无比,看向?姜颜的?眸子里似是裹含着冰雪,森冷异常。 他支着身子,动作缓慢地将自己挪动到榻上,一把将姜颜拉近自己的?怀里。 姜颜下意识的?想要挣扎,男人的?手劲却大的?惊人,将她牢牢禁锢住。 温热的呼吸扫过她的颈间,姜颜直觉他在靠近。 他握在她腰间的手,力道极大,将她攥的生疼,姜颜微微蹙眉,丝毫不知他这怒意从何而来。 他此刻的阴沉气息让姜颜感到些惧意,她抿着唇,修长睫毛轻颤,鸦羽般的睫毛上还?挂着细小的水珠,跟着抖动,看起来可怜极了。 虞止一言不发的?紧紧盯着在自己怀里挣扎的姜颜,狭长的眸子里一片幽深。 下一瞬,他声音紧绷道:“就这么?不愿意待在本王身边吗?” 竟然还想寻死。 她这是在为那个奸夫守贞操吗? 虞止恨得咬牙切齿,他到底哪里比不过?那个软弱无能的喻瞻,那个见自己父亲被杀死,却无动于衷的只顾自己逃跑的?男人到底有哪点值得她这般死心塌地。 姜颜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这个男人觉得她方才是在寻死。 她虽然不是故意寻死,可他说的对,她确实不愿意待在他身边,他阴鹭无常,且莫名恨她。 姜颜没说话。 虞止只当她默认了。 他冷冷的嗤笑一声,随即松开了她回到了轮椅上。 他推回轮椅转身就走,丝毫不留恋,背影狠绝,去隐隐露出一抹失落。 听到轮椅滚动声消失的那一瞬,姜颜送了一口气,他一走,姜颜才察觉自己身上只穿着一袭单薄且湿透的里衣。 想到自己的?模样全被他瞧了去,姜颜便满是羞愤,暗暗在心里给这位肃王扎了个小人。 明明是他将她从徐国公府抢来的,何曾问过她的意见。 眼下因为她不愿侍候他而生气,着实可笑了些。 身上的?里衣紧贴着身子,姜颜满心羞愤,她将自己身上的?里衣扯下,换上了一套干净的?,将整个人缩进了被子里。 她从枕头下摸出那块玉佩,紧握在掌心里。 若是可以,她定要逃出这里。 翌日,姜颜照例早起去伺候那位肃王用膳,却被告知他不在府里,且一连几天都未寻到他的?身影。 他不在,姜颜自在了几日。 姜颜本是动了逃出府的?心思,可那个叫阿虎的护卫不知何时挡在了她跟前,阻拦住了她。 倒是她疏漏了,虞止心思缜密,做事滴水不漏,为防止她逃走,定是会派人跟着她。 出又出不去,眼睛也看不见,又对府里不熟悉,姜颜便窝在暖阁里晒了好几日的太阳,倒也是悠闲自在。 …… 徐国公府,老国公书房内,徐容时和虞止双双坐于轮椅上,皆面色严肃的?看着徐老国公。 徐老国公面色凝重道:“陛下以老夫年事已高为由,革了老夫的职,暗暗架空了老夫的权势,怕是因着你如今战功赫赫,又怕有老夫助力,寻他的?仇。” 徐容时用力的?拍了一下毫无知觉的?腿,愤然道:“那个老匹夫当年杀死先皇和姨母,又四处派人追杀阿止,想要斩草除根,着实无耻。” “幸好阿止命大,在外飘荡了十几年,躲过了他们的追杀,又立功而归,声望又高这个老匹夫多少忌惮了些,才暂时歇了杀死阿止的?心思。” 虞止听见他对他的?称呼皱了皱眉,不过?也并未说什么?,只淡声道:“并未。” 他这个皇叔,亦是现在的皇帝从未歇过?杀死他的?心思。 当年他还?是封地王爷时便拥兵自立,后杀入皇城,血洗皇宫,篡位而上。 他手段狠绝,整个皇宫都换了一批人,没能杀死他斩草除根,是他心里的?芥蒂,这些年不知派了多少人打探他的?下落。 先前虞止本想以宗束的?名头攻城略池,收复天下,在如先前他那般,攻入皇城,可却因着姜颜这个意外,计划全然被打破,不得不另行筹划。 想到姜颜,虞止的眸子里具是幽深晦暗之色。 须臾,徐老国公的声音将虞止的思绪拉了回来,只听见徐老国公道:“后日秋闱狩猎你要小心些, 分卷阅读75 那个贼子许是下了什么?陷阱在等着你。” 虞止应下。 徐容时和虞止出了书房时,徐容时面上严肃的?表情淡了些,神色柔缓道:“阿姜在你那里过?得可还好,她若是想回来,你也勿掬着她。” “话说,你为何非要阿姜,我觉得你送来的那个叶清便很是不错,聪明伶俐,伺候的?也颇为周到。” 虞止没理他,自己推着轮椅在徐容时幽怨的眼神中离去。 回了肃王府,虞止冷声问阿玄:“她这几日可安生。” 阿玄如实道:“姜颜姑娘在王爷离府的?第二日想要出去,被属下拦住了,后来便一直呆在自己的?屋子里,没在出来过。” 听到她想要离府,虞止眸子暗了一瞬,旋即勾唇冷笑,神色不明道:“让她来明竹轩。” 阿玄来传话时,姜颜正坐在躺椅上,在阳光底下晒太阳。 她看不见,着实无聊的?很。 她身上穿着织云锦制的衣裙,正闭目养神。 阿玄见状本不欲打扰,可想到这个女人背叛了王爷,又时常惹得王爷生怒,便清了清嗓子,忽然抬高声音道:“阿姜,王爷唤你去明竹轩侍候。” 姜然被惊醒,揉了揉眸子,茫然的从躺椅上坐起身子,阿玄见她这幅迷迷糊糊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他又重复了一遍,道:“王爷唤你去侍候,还?不赶紧起来。” 姜颜心道:原来是那个煞神回来了。 她将手中的白纱重新附在眼上,慢吞吞的?起身,不情?不愿的跟在阿玄身后,随着他去了出了暖阁,去了明竹轩的正堂。 明竹轩内,点着檀香,味道若有若无,淡淡的?,很是好闻。 虞止将手中的空茶盏放下,看着姜颜那副敛着神色的模样便知她不愿来侍候他。 他沉声道:“过?来给本王倒茶。” 她既是不愿,那他偏让她干她不愿的事情?。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且他位高权重,若想惩治她这个婢子,有的?是办法,姜颜不想触怒他,便顺着他的?话上前给他斟茶。 茶壶里的?水是新换的,滚烫无比,姜颜摸索到茶壶,又将茶杯握在手里。 这些年在徐容时身边伺候,姜颜早就练就了即便看不见,也能精准无误的将茶水倒进茶杯里的?本事。 她提起茶壶,正要往茶杯里倒,门外忽然进来了一个女子,她忽然娇声喊道:“阿止哥哥,你终于回府了,先前我来找你,那些下人总是说你不在府里,今日,媚儿终于见到你了。” 因着她忽然闯进,惊得姜颜手抖了一下,那滚烫的茶水便浇在了她细嫩的手上,白嫩的?手背上当即泛红一片,隐隐起了些水泡。 虞止当即将她的手拉到身前,盯着那片红,正欲开口关心,姜颜却猛地将手从他抽中抽出。 虞止掌心一空,眸子转向不请自来的孙雅媚,寒凉的?眸子里夹杂了些怒火,他冷声质问道:“谁让你来的,出去。” 孙雅媚乃是孙太傅的?女儿,两年前,她随父亲在城墙上看着这个男人披甲归来,即便他坐在轮椅上,却依旧难掩周身气势。 只那一眼,孙雅媚便倾了心。 她听见虞止在一个下人面前如此冷待她,当即便红了眸子。 方才他那般紧张一个婢子的?模样,孙雅媚全看在眼里,她指着虞止身边的姜颜愤怒道:“阿止哥哥便是愿意关心一个婢子,也不愿瞧媚儿一眼吗?” 虞止神色冰冷,并未回答她这句话,他薄唇轻启,声音里满是冷漠,“我与孙姑娘非亲非故,担不起孙姑娘的?一声哥哥。” 孙雅媚自小被娇宠着长大,家中有只有她这一个嫡女,可谓是孙家的掌上明珠,何曾受过此般冷待,且还?是在一个婢子面前,她气红了眼,当即转过?身子跑了。 她走后,屋里一片寂静。 姜颜手上被烫起了泡,疼的厉害,她想去找些凉水冲一下,却又怕她走了,那人又要冷嘲热讽,发疯生怒。 她忍着疼,立于一侧,等着男人再吩咐些什么?。 虞止看见她这幅死人表情心里便像堵了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视线落到那片红上,他忍不住出声道:“楞着干什么?,肃王府可没有苛待下人的作风,还?不去找些冰块敷一敷。” 又想到她看不见,在府里也没有相熟的?人,他又沉着声音喊道:“阿虎,陪她去。” 阿玄叹了一口气,心道:“他家王爷总是狠不下心来对待姜颜姑娘,即便被姜颜姑娘背叛抛弃,却在姜颜姑娘伤了手时,那焦急的神色全从眼里溢了出来。” 阿玄陪着姜颜出去后,虞止看向?桌子上那滚烫的茶水,冷声质问管家,“这茶水是谁换的?” 管家看见他的?怒容,战战兢兢道:“是绣兰姑娘。” “把她叫来。”虞止沉着眸子道。 管家来叫人时,绣兰正在屋里打扮自己。 这 分卷阅读76 些日子王爷总是让那个又哑又瞎的婢子侍候他,她都没机会在王爷身边伺候了。 想到王爷一会可能会将那个婢子赶出去,将她唤去伺候,她便高兴的唱起了小曲。 她将口脂抹在唇上,在铜镜里欣赏了下自己的?容貌。 她本就是皇帝从一众美人中挑选出来赏赐给虞止的,容貌自不必说,身段也是极好的,可是那肃王却看都不看她一眼,这让她有些挫败。 是以又往唇上抹了一层口脂,愈发娇艳欲滴。 今日,她必定会使尽浑身解数,将肃王知道她的妙处。 看到管家时,她心里一喜,上前迎道:“可是王爷宣我过?去?” 管家只应了一声,旁的?没说。 绣兰心里欢喜的?跟着管家到了明竹轩。 管家躬身道:“王爷,绣兰姑娘来了。” 绣兰掐着嗓子娇滴滴的?缓了声:“王爷。”声音勾人。 虞止眸色沉沉的?扫了她一眼,旋即将桌子上的?茶盏猛地摔在她脚上,滚烫的热水瞬间顺着鞋面撒进了她的脚上。 灼热的痛意使得绣兰惊呼出声,她顾不上疼痛,压下心里的?惊慌,不解的问道:“王爷这是何意?” 她仍是掐着嗓子,声音娇细,语气间满是委屈。 虞止眉目间皆是一片森冷,他道:“本王屋里的?茶水向?来是温的?,何须你自作主张换成烫的?” 绣兰惊了一瞬,她本想让那个又瞎又哑的?在王爷身边出差错,没想到最后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她落下两行泪,哭的梨花带雨,道:“婢子只是见天有些凉了,怕温水凉的?快,便换成了热水,没想到阿姜姑娘竟直接倒给王爷喝。” “若是婢子在,定会放凉了再递给王爷。”她撩起袖子,故意露出一截皓腕,擦着眼泪委屈的?辩解道。 虞止见惯了人心,哪能听不出她这番话的?意思,他闭上眸子,不看她,冷声的?吐出一个“滚。” 绣兰听见他这冷情的?声音,愣了一瞬,旋即心里升起一股傲气,她可是陛下亲选的?人,如何能比不过?那个又哑又瞎的婢子。 她恍若未听见虞止的那番话,放轻了脚步上前,柔夷攀上那壮实的?臂膀。 在男人耳畔吐气如兰道:“奴家知错了,王爷便饶了奴家这一次可好,日后奴家定当好生侍候王爷。” 她身上擦了香粉,浓厚的?香甜味儿涌入鼻息,有些刺鼻,浑然不如小姑娘身上淡淡的?香味。 她大胆的?贴近虞止,朱唇缓慢的靠近,却在离虞止的面庞不过?一指时被猛地推开。 他冷声道:“还?要我重复第二遍?” 绣兰知道他方才让她滚,可她好不容易见他一面,哪能这么?轻易放弃。 皇上派她来本就存了些让她勾引他的?心思,况且他面容英俊,她瞧着心里也欢喜,自是心甘情?愿的接下了这个差事。 可这男人冷硬的?很,半分机会都不给她。 她看到他坐在轮椅上,想着他行动不便,她胆子若大一些,让他尝了自己的?滋味,说不定他便会改了主意。 那个叫姜颜的?有什么?好,说不出话来定然也叫不出口,能有什么?情?趣。 这般想着,绣兰便决定再试一次。 她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挂起柔情?蜜意的模样,眼睛弯弯的?,提裙跨坐在男人的?腿上。 她一双柔弱无骨的手在男人坚硬紧实的?胸膛的?抚摸,鲜红的唇凑上前要吻他的?喉结。 赶在她碰到自己之前,虞止猛地将她推倒在地,一双宽厚的?手掌掐上她的脖子,眼神凶狠道:“若是活腻了,便直说,本王满足你。” 姜颜站在门外的?脚步一顿。 原来他对与自己好过的?女子也如此无情?。 方才她还听见那女子声音娇滴滴的?与他好,眼下便翻脸不然人了,这人,着实难猜。 虞止亦看到了站在门口不过?来的姜颜,瞧她那神色,便是误会了什么?,他用完好的那条腿踢了绣兰一脚,烦躁道:“还?不快滚。”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403 20:31:01~20210404 20:03: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蓝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男人下了狠劲, 那一脚踹在绣兰心口,绣兰当即便吐了血,最后被管家拖走了。 姜颜听到屋内的动静, 踟蹰的立在门外。 他此刻正盛怒, 她若进去了, 这怒火岂不是要波及到她身上。 姜颜思酌一瞬,裙底下的脚转了个方向,佯装自己走错了地方, 回身往暖阁走。 虞止看着小姑娘放轻脚步, 贴着墙沿往回走的 分卷阅读77 模样,嗤笑一声。 她贴着墙走他就能看不见她了吗, 小姑娘还?是一如既往的天真。 虞止未出声, 一直这么打?量着她,看着她纤细的身影逐渐消失。 姜颜觉得自己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 那人应当是看不见她了,她加快了脚步, 摸索着回自己的暖阁。 坐到自己的小榻上,姜颜才松了一口气。 他现下正怒, 她还是不要上赶着侍候为好。 岂料,门外忽然传来了阿虎的声音,阿虎道:“阿姜姑娘,王爷让您过去。” 姜颜的一颗心?往下沉了沉, 果然还是逃不过。 她点了点自己受伤的手背, 示意她手疼,没法伺候他。 阿虎声音没有半分波动,沉着嗓子道:“阿姜姑娘若是去晚了,王爷会不高兴。” 姜颜垂下了头, 一副失落的模样。 路上,阿虎忽然道:“阿姜姑娘,不要试图惹怒王爷。” 王爷如今对她已经够宽容了,上一个对王爷说谎的人坟头的草都三尺高了,姜颜背叛了他,如今还?能好好的活在他眼皮子低下,已是王爷仁德。 她若日日触王爷的霉头,恐他家王爷会做出什么疯魔的事出来。 姜颜觉得他这话说的怪怪的,她何曾去招惹过他们王爷,难道不是他仗势欺人的掳了她吗? 细想之下,姜颜愈发觉得此事有蹊跷。 她若与这位肃王无冤无仇,他为何对她怀有恨意,还?背着徐容时将她从徐国公府偷来。 这位叫阿玄的侍卫也颇为怪异,他的声音她隐隐觉得熟悉,却记不起她从哪听到过。 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明竹轩。 屋内,气氛阴沉,姜颜磨磨蹭蹭的进去,她朝着屋内行了个礼,随后便寻了个角落站着,一动不动,跟个木头桩子般。 虞止捏着书本的手都有些泛紧,盯着她的眸子带了些狠劲。 他阴恻恻地启唇道:“昨夜书房里断了根横梁,我瞧着拿你去添补再合适不过了。” 这人又开始了,也不知是从哪条街上长大的,这么不会好好说话。 姜颜面色平静,丝毫没有被他这冷嘲热讽的话影响半分。 虞止愈发来气,闷热的天气更是平添了一丝燥意,他将书摔在桌子上,声音低冷:“过来给本王扇扇子。” 眼下正是夏季的末尾,知了在树上名叫,连风都是热得。 姜颜循着他的声音逐步靠近,在离他一尺远的时候,手中被塞了一把小扇。 姜颜将扇子攥在手里,闷头给他扇扇子。 屋内摆着降热的冰块,着实谈不上热,可虞止应是让她扇了半天的风。 他闭目躺在轮椅上,不断的挑剔着。 “偏了。” 姜颜默默将扇子移正了一些。 “府里是克扣你的膳食了,怎的力道如此小?” 姜颜大了些力道。 半响,那人又?说:“风大了些,莫不是想让本王感染风寒。” 姜颜:“……” 若他不是王爷,她定要将这把扇子扇在他的脸上,若是能刮出几道血印子最好。 姜颜心?里气呼呼的,连着扇扇子的手都急了些。 虞止察觉到她生气的心?思,唇角勾起了一抹弧度。 不知扇了多久,姜颜的胳膊都酸了,累的抬不起来。 身后的风越来越小,虞止终于良心大发,道:“去准备晚膳。” 姜颜如释重负放下了扇子,脚下生风的奔着厨房去了。 也顾不得会被绊倒,姜颜只想快点离开他,她一刻也不想在他身边待着。 虞止看着她这般急不可耐离开的模样,唇角勾起的弧度荡然无存。 英俊的面庞沉着,下颚的线条紧绷,虞止目光沉沉的盯着那抹逐渐消失的裙角。 阿玄见他家王爷着如被抛弃的怨夫般,心?下不忍,小声道:“许是姜颜姑娘饿了,这才急迫了些。” 说罢,阿玄便看见他家王爷的眸子更加凌冽了。 阿玄默默的闭上了嘴。 这厢厨房,姜颜正拎上食盒,往明竹轩里走。 一侧有个婢子提着灯笼给她指路,姜颜步伐平稳亦温吞的前行,步子慢的不能再慢。 婢子忍不住委婉催促道:“阿姜姑娘,现下太阳已经落山了。” 再磨叽下去天都要黑了。 王爷身边的阿玄还?特意叮嘱过,日后王爷的晚膳须得赶在天黑之前送过去。 姜颜本是存着能慢一点就慢一点的心?思,被婢子提醒,她也不好再磨蹭。 二人行至廊下,忽然传来了一道猫叫声。 软糯细小,颇为好听。 那只猫提溜着眼睛一个健步便冲到了姜颜的脚下,它用爪子勾着姜颜的衣服,想要她抱起它。 姜颜脚下多了个小团子,软乎乎 分卷阅读78 的,叫声像极了她的阿白,姜颜有一瞬间的伤身,也不知她的阿白如今过得好不好。 思绪间,脚下的猫又叫了一声,姜颜心?里一软,她将食盒放到地上,蹲下身子想要抚摸猫。 身旁的婢子惊然出声,道:“这是王爷养的猫,素来不亲近人,阿姜姑娘小心些,免得被它抓伤了。” 那只猫顺着她伸出的手蹭到了她的怀里,小团子圆滚滚的,比她的阿白要沉。 那只猫不似婢子口中所?说的不亲近人,它亲昵的缩在姜颜的怀里,用猫头轻轻的拱着她,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轻舔了一下姜颜的手心?。 如她的阿白般,乖巧软糯。 姜颜抱着不愿撒手,婢子在旁心?里分外焦急,眼见天色逐渐暗淡,若晚膳还不送过去,王爷怕是会生气。 她催促了一声,姜颜只好恋恋不舍的将小猫放下。 那只猫被她放在地上,焦急的喵喵叫着,爪子牢牢的勾着她的衣裙,不愿她离去。 姜颜虽心下不舍,可到底是畏于虞止磨人的性子,狠了狠心?,拎起食盒走了。 猫儿见她一走,便紧跟着追了上去。 它在她脚边打转,姜颜看不见,险些踩了它的尾巴。 旁边的婢子见状,无奈的心?想,今日定是无法赶在天黑前将晚膳送到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往四周环顾了下,旋即走到一棵树旁拿出了一条小鱼干递给姜颜。 这只猫儿野的很,素来不肯在一个地方好生带着,虽然是王爷养的,却与王爷也不亲近,整日在府里乱跑,怕饿着它,王爷便下令在府中的各个地方都备上了小鱼干。 婢子道:“这只猫儿许是饿了,姑娘喂它小鱼干试试。” 婢子盼着这只猫儿赶紧吃,吃完好去给王爷送膳食。 姜颜摸了摸猫儿的肚皮,捏着小鱼干喂它。 猫儿吃的起劲,愉悦的喵喵叫着。 明竹轩,虞止往外看了眼,只见天色暗淡,去拿膳食的那人离开了快一个时辰了,却仍不见归来。 他捏了捏眉心?,沉声道:“她去哪了?” 阿玄出去寻了一圈,回来后支支吾吾道:“姜颜姑娘在廊下喂猫。” “可是那只猫?”虞止顿了一下,问道。 “正是。” 虞止沉下眸子,道:“日后不要让那只猫出现在她跟前。” 阿玄心?里为难,那只猫野惯了,如何?能拘束住它。 果不其然,姜颜出现在二人的视线中时,那只猫正寸步不离的跟在姜颜身后。 虞止的眸子更沉了。 到底是没能防住,让这小东西缠上了姜颜。 姜颜提着食盒进了明竹轩,那只猫尾随其后。 虞止看着那只猫与她亲近的模样,沉声道:“阿黑,出去。” 姜颜心?道,原来这只猫儿叫阿黑啊,与她的阿白名字颇为相近。 阿黑迈着猫步在姜颜脚边撒欢,浑然不知虞止在唤它。 虞止看向阿玄,阿玄会意,将它抱了出去。 离开前,它的爪子紧紧的抓着姜颜的裙角,一副不愿离去的模样。 小姑娘摆膳食的手一顿,面色也暗淡了些,似是在责怪他让人将猫抱了出去。 虞止冷哼了一声。 他就知道,连只不知名姓的猫在她心?里的地位都比他高。 姜颜不知道她又如何?招惹他了,用膳时,这人又发挥了他挑剔的劲。 不是嫌汤凉了,便是嫌菜咸了,难伺候的很。 好不容易等他用完晚膳,姜颜松了一口气,以往,待他用完晚膳,她便可以回屋歇息了。 也不知能不能再遇到那只猫,姜颜心?道。 可男人今晚明显不显让她好过,他慢条斯理的拿帕子擦了嘴,在寻常不过的动作他做起来,却又一番优雅矜贵的模样。 他沉声道:“推我出去。” 姜颜不知他要去哪,只如提线木偶般听从着他的指令。 他让她往东便往东。 没一会,他便让她停下了,姜颜又?听到了那日廊下她听到的女声。 “阿止来了。”她唤的亲昵,语气里满是欣喜。 姜颜敏锐的察觉到男人整个人都是放松的姿态,语气柔缓的与那位女子交谈着。 他们二人进了里间,独独让姜颜在外面等着。 屋内,云清月欢喜道:“我又?配出来了一个方子,你今夜拿回去试试。” 虞止接过她手中的草药包。 云清月又?道:“你可切记要试试,若是好用便给徐府那位也送些。” 虞止忽然问道:“值得吗?” 一个花容月貌,正值大好年华的女子整日窝在他府里研究方子,她的父亲礼部侍郎见了他,那眼神恨不得将他剐了。 云清月不说话了,虞止又道:“你在我这府里待得时间也够久了,合该回 分卷阅读79 府了,你父亲,已经在着手准备你的婚事。” 云清月眸子里多了些气恼,她道:“你这是要赶我走?” 虞止直白的嗯了一声,云清月不满道:“我才不回去。” 云清月气呼呼地将人推到门口,看了一眼守在门外的姜颜,她忽然道:“为了你当然值得啊,你可是北国的战神,保家卫国,战功赫赫,我自是要早些治好你的腿,况且,我心?甘情愿待在府里,我高兴便好,管别人说什么呢。” 姜颜听到这一席话,心?下了然。 这位姑娘原来是位痴情女子啊。 第37章 回了明竹轩, 姜颜以为终于能歇息了,却不想,被男人从身?后叫住。 他道:“听?徐容时说, 你捏腿的技术极好, 今夜便留这给本王捏捏。” 他沉着嗓音, 丝毫没?有轻浮之意?,可姜颜总觉得给这人捏腿不是件轻松的差事?。 她并不想留下。 虞止自然看出?了她的犹豫,他威胁道:“是要我过去请你吗?” 他的腿泡在放了草药的木桶中, 一身?的草药味。 姜颜妥协于他的逼迫, 缓步走了过去。 姜颜撩起袖子?,正要将手伸进水中给他捏腿, 却又听?见男人沉声道:“算了, 本王又不想让你伺候了。” “你这宛若上邢般的模样,好似本王在强迫你似的。”他冷哧一声。 不用伺候他, 姜颜自然是乐意?的,她转身?就走, 却又被男人喊住。 他往她手里塞了一个冰凉的瓷瓶,冷声道:“回去记得上药, 免得让别人瞧见了,还以为本王有虐待婢子?的癖好。” 白瓷瓶落在手心里,带着些凉意?,姜颜转身?行了个礼, 便退下了。 她走后, 虞止坐在轮椅上,撩起衣袖,伸手捏了捏自己受伤的那条腿。 他用的力道不小。 然毫无知觉。 他闭上眸子?,忽然抬手震碎了草药桶。 …… 翌日, 姜颜起了个大早,梳洗过后,便往虞止的明竹轩去。 半路上却被人拦了下来。 “就是你,又哑又瞎的,还敢勾引王爷,也不照照镜子?瞧瞧你是什么?模样,还日日往王爷身?边凑,也不怕王爷看见你这张脸用不下膳。” 绣兰指着姜颜怒骂道。 那日她被虞止羞辱,她就在门?外站着,定是让她给听?去了。 姜颜不知虞止的女人为何对她有那么?大的恶意?,若她有气,合该对着虞止撒才对,她既没?有招她惹她,又与?她素不相识,她何须将气撒在她身?上。 姜颜不欲理这个不讲逻辑的女子?,绕过她就要走。 却忽然被绊倒在地。 地上又尖锐的石子?,当即便划破了姜颜细嫩的掌心,连膝盖也有些擦伤。 绣兰上前捏起她的下巴,目光毒怨道:“方?才是你自己不小心踩到了我的脚,若是你敢在王爷面前乱说,我就进宫禀报皇上,以魅惑主子?之由将你发卖出?去。” 姜颜站起身?,扬手便打?了回去,一巴掌精准的落到了绣兰的脸上。 虞止是个王爷,他身?份尊贵,权高位重,她无法反抗他,可这个叫绣兰的也是个婢子?,她如何能由着他欺辱自己。 绣兰当即便怒了,她捂着半边脸,哭诉道:“你敢打?我,我要去找王爷做主。” 姜颜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朝着明竹轩去。 明竹轩内,虞止正端坐在桌前,等着用膳,一道娇俏的身?影哭哭啼啼的朝他奔了来。 虞止侧身?一闪,绣兰便摔在了地上。 她未爬起身?,就在地上抱着虞止的腿,哭诉道:“王爷,那个小哑巴她欺负婢子?。” 虞止眸子?里多了些异样的情绪,他问道:“如何欺负的?” 绣兰听?到他这般问道,便以为他要给她做主,她哭着道:“她打?了婢子?一巴掌。” 说着,便侧着脸让虞止去瞧。 白皙的脸上,那道红印子?明显,可见是用了狠劲打?的。 虞止眸子?里多了些神采,他道:“为何打?你?” 绣兰也是一时脑热才说了几句羞辱她的话,还伸腿把她绊倒了,她忽然有些理亏。 她躲闪着眸子?,并不看向虞止,声音有些虚的道:“许是她嫉妒婢子?貌美,是以想要毁了婢子?的容貌。” 她似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她多了几分底气,抱着虞止的腿道:“王爷,她太恶毒了,自己毁了容,便也想要毁了别人的容貌。” 反正她口不能言,怎么?辩解还不是她说了算,绣兰心想。 虞止眼神冰冷的看着她道:“你的容貌,何须她嫉妒。” 此?话说的直白,绣兰心口一滞。 “那她定是 分卷阅读80 嫉妒婢子?能听?能看,是个健全之人。”绣兰又道。 熟料,男人听?到健全二字,面色当即沉了下去,变得铁青。 他将健全二字在口中重复了一遍,旋即抬起那条完好的腿,用力的踩在绣兰纤细的背上。 他声音阴沉,道:“那你觉得,我是不是个健全之人?” 绣兰脑子?空白了一瞬,恍然意?识到她冒犯了他,她连忙道:“将军身?子?壮硕,自然是个健全之人。” 虞止冷笑了一声,声音冰冷,毫无感情,他脚下逐渐用力,绣兰的身?姿被他踩的趴到了地上。 姜颜进来时,便是这幅场景,她虽看不见,却听?到绣兰在抽泣,求虞止饶了她。 姜颜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虞止率先看到了她,他松开?了脚,唤她过去。 绣兰又一次被姜颜看了笑话,她心里愤恨,方?才说错了话,她自知虞止不会放过她,索性扑上前去,伸出?指甲想要挠花姜颜的另一边脸。 绣兰膝盖突然一软,径直的跌在姜颜身?前,姜颜只感到一阵风朝自己扑了过来,便听?到了绣兰惊喊声。 虞止的目光落在姜颜身?上,看见她掌心还在滴着血,裙子?也破了。 他目光暗了暗,哑声问道:“怎么?弄的?”语气里夹杂着怒气。 姜颜无法开?口,便指了指地上的绣兰。 虞止的轮椅逐渐靠近,绣兰心里忽然害怕,她缩了缩身?子?,辩解道:“不是我,王爷你要相信我,肯定是她想要诬陷我,才把自己弄成?这个样的。” 姜颜心里好生佩服,这人竟将倒打?一耙修炼的如此?炉火纯青。 姜颜手心上的血滴落在地上,格外刺目,虞止看向绣兰的目光愈发不善,他抬脚踩上绣兰的手指,用力碾压,冷声质问;“本王再给你一次说实?话的机会。” 绣兰用力的摇着头,面色痛苦,她哭喊着:“王爷,您要信我啊,是她打?了婢子?一巴掌,婢子?何曾欺负过她,她就是在污蔑婢子?,还请将军明察。” 绣兰哭的梨花带雨,妄求能打?动虞止。 可虞止看也不看她,目光落到小姑娘身?上,看着小姑娘身?上的擦伤,声音阴沉沉道:“既然你说是她嫉妒你是个健全之人,那便让她再也无法嫉妒你可好?” 绣兰以为他要为自己做主,便道:“多谢王爷为婢子?主持公道。” 姜颜立在一旁,暗道,亏这个王爷还是个战神呢,竟只听?信绣兰的一面之词,可见也是个昏庸之人。 姜颜正准备听?这个男人如何惩戒她,若是过于狠厉,她死也要逃出?这里。 熟料,下一瞬,便听?见虞止阴沉的声音,“既如此?,那便把你的眼睛挖了,舌头也拔了吧。” 姜颜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他并未相信绣兰说的话,反倒是要为她做主。 绣兰闻言,整个人都?呆愣在了原地,连哭也顾不上了,她恍若被抽走了神般,看着虞止不可置信的问道:“王爷,你方?才说什么??” 她此?刻忘了恐惧,瞳孔紧缩。 虞止并未重复第二遍,冷声对管家?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拖出?去。” 饶是管家?饱经风霜,也不敢信虞止这样草率对待皇上派来的人。 不过是两个婢子?只见的打?闹,他处事?竟如此?狠厉。 管家?犹豫提醒道:“王爷,她是皇上派来的人。” 绣兰听?到这句话,好似被人灌了一口气,又来了精神,她大喊道:“我是皇上的人,你们谁敢动我!” 虞止眸子?一撇,看了不打?算动手的管家?一眼。 管家?身?子?颤了颤,却仍未动。 虞止冷笑了一声,道:“阿虎,将她拖出?去。” 阿虎当即动手,没?一会,门?外便响起了绣兰的惨叫声。 半响后,归于安静。 姜颜颤着胆子?有些不敢上前,这男人也忒心狠手辣了些。 她生怕惹怒了他,也会跟绣兰一样,被重重的惩罚。 不过,她又觉得这男人是在给她出?气,心里泛起了复杂的情绪。 虞止又再叫她,声音不耐。 姜颜不敢磨蹭,赶忙上前。 虞止拉过她的手,不知道给她涂了什么?东西,冰冰凉凉的,纾解了痛意?。 他情绪不高,一整天都?阴沉沉的,姜颜侍候起来,更加用心了些。 到了晚上,他没?让她跟他一块用晚膳便让她回去了。 她一走,虞止沉着声音便对阿玄道:“明日找个郎中来,给她查查,嗓子?和眼睛还能不能好?” 一想到别人说她又哑又瞎他心里便跟坠了个石头般。 姜颜回了屋,却觉得屋子?里格外阴冷,接着她便听?到了隐隐的嘶嘶声。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姜颜转身?就跑,她捂着心口 分卷阅读81 ,心里颤的厉害,她屋里,似乎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她疾步闷头在廊下走着,也不知自己现下该怎么?办。 忽的,她撞上了一个人。 “阿姜姑娘这么?着急是要去哪?”阿玄问道。 他方?才去找郎中,回来便看到姜颜脚步散乱却又着急的如无头苍蝇般乱走。 姜颜惧怕那种冰冷黏腻的感觉,她如抓住救命稻草般拽住阿玄的袖子?。 拉着她往她的房间里去。 这一幕落在不远处的男人眼里,虞止捏紧了手。 阿玄不明就里的跟她走,在到了暖阁时,眼前一惊,只见姜颜的屋子?里爬满了蛇,以及隐隐散发着血腥味。 阿玄将姜颜护在身?后,发觉这屋里已然无法住人。 他正欲带着姜颜去明竹轩,却被姜颜扯着往屋里走,阿玄不知她要干什么?,只能跟在她身?后挥剑斩断那些试图靠近的蛇。 她将枕头底下的东西揣进了怀里,才出?了屋子?。 阿玄没?看清她拿了什么?,只隐隐看见好像是个玉佩。 去了明竹轩,阿玄如实?禀报给虞止。 虞止得知此?事?后,眼眸里一片森凉,沉声道:“去查。” 没?一会,便有个婢子?交代道:“婢子?早上看见绣兰拿着一个瓶子?,鬼鬼祟祟的去了阿姜姑娘的房里。” 想起屋子?里的血腥味,几乎可以断定那瓶子?里装的是血。 夏季潮湿,蛇又爱血腥气味,是以才招了满屋子?的蛇。 姜颜不知那位绣兰姑娘为何对她怀有这么?大的恶意?,竟要置她于死地。 可这位绣兰姑娘着实?没?脑子?了些,为了害她,竟要把她自己也搭进去。 姜颜白日里还存了些惋惜的心思,却不想这人如此?恶毒,竟要害她性命。 虞止没?想到绣兰竟如此?胆大妄为,他低声吩咐阿玄,“将人发卖了吧。” 绣兰如今又哑又瞎,发卖出?府几乎是死路一条。 姜颜的屋子?显然没?法住人了。 她口不能言,只能立在一旁等虞止给她安排住处。 虞止思谌片刻,启唇道:“正好本王却一个守夜的,你便留下来给本王守夜吧。” 她的去处便这样定下了。 如此?过了几日。 一日夜里,虞止看了半响书后,便上了榻。 姜颜坐他床榻边的小木凳上给他扇风。 扇了一会,姜颜胳膊酸了,她看了眼虞止安睡的模样,便放下了扇子?。 今日受了惊吓,姜颜有些疲惫,她支着脑袋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醒时,却发现自己身?下一片柔软,还摸到了被子?角。 姜颜意?识到,她现在好像是在虞止的榻上…… 第38章 姜颜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怎么会在虞止的榻上,她摸索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 外衣还在,姜颜松了一口气。 接着, 空荡的屋内传来一声嗤笑, 是虞止。 他语气不屑道:“本王还看不上你这样的。” 听他这样说, 姜颜更放心了。 他又沉着声音控诉道:“昨夜里,你将本王推下榻,自己爬上去了, 害本王没处睡, 你说,本王该如何罚你?” 姜颜有些惊讶, 自己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吗? 她对昨夜发?生的事情完全没有印象, 更遑论推他下榻这种事,给她一百个胆子她都不敢。 可又由不得她不信, 毕竟她眼下还在他的榻上。 总不能是他堂堂一个王爷将她抱上榻,就是为了诬陷她。 虞止看着小姑娘在他榻上出神的模样, 半响没出声。 姜颜缓了缓心神,立马下榻将他的床榻整理好。 弯腰时, 她挂在胸前的玉佩险些从领子里滑落,姜颜小心翼翼的又将玉佩收好。 虞止看见那抹玉色,当即沉了眸子。 徐容时的话又在他心头敲响:阿姜的眼睛是对着一块玉佩哭瞎的。 想来便是这块玉佩了。 虞止的狭长的眸子忽然变得幽暗,目光沉沉的盯着姜颜的背影。 眸子里染了些怒意。 他沉声道:“你睡了本王的床榻, 那便罚你将本王的被衾全洗一遍。” 肃王爱洁, 乃是京城人皆知的事情,她穿着外衣上了他的榻,他定是嫌弃的。 依着他残暴的性子,不是将她赐死, 亦不是鞭打,而是罚她洗被衾,已经算是他的宽容了,姜颜心道。 姜颜手涂了几日他给的药膏,已经好全能碰水了。 在院子里洗被衾,不用从他身边伺候着,姜颜落得一身轻松。 她洗的极慢,每一处边边角角都要搓洗半天,以至于到了天黑都没 分卷阅读82 洗完。 虞止在不远处看着故意磨磨蹭蹭的姜颜,低着声音气道:“你要是将本王的被衾搓烂了,本王饶不了你。” 姜颜心虚的摸了摸手里搓出来的洞,面上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她暗道:堂堂王爷用的被衾竟这样不好,轻轻揉一揉便破了。 赶在他的耐心耗尽前,姜颜把被衾晾上了。 陪他用过晚膳,管家忽然来禀报:“王爷,您让找的郎中到了。” 虞止点头让郎中进来。 姜颜从旁侯着,以为他是给他自己找来看腿的,可郎中进屋后,虞止对郎中道:“去给她看看。” 不言而喻,这个她自然是姜颜。 郎中给姜颜把了脉,又让姜颜张嘴查看了她的喉咙,最后又看了她的眼睛。 郎中正要下诊断时,虞止忽然开口将姜颜赶了出去。 待她出去后,才敛了神色对郎中道:“她的眼睛和嗓子可还能好?” 郎中神色凝重?道:“这位姑娘的眼睛应是哭的过度导致的,治愈的希望很小,而姑娘的嗓子没什么问题,至于不愿能开口说话,应是受了什么创伤,亦是不愿开口说话,逐渐丧失了说话的能力。” 虞止越听,面色越沉,待郎中说完后,他面色平淡,看不出什么情绪,却隐隐让人能感到他的不虞。 他沉声道:“可还能治好?” 郎中沉默,面色犹豫。 虞止忽然变的暴躁,他压抑着怒火又问了一遍。 郎中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云清月从门外进来,见他发?了这么大脾气,倒是有些好奇,她问道:“可是出了何事?难不成有人说你的腿没希望治好了?” 自虞止三年前回来,她还从未见虞止发过这么大的脾气,能让他此般躁怒的,怕也只有他的腿了。 虞止挥了挥手,让郎中走了。 云清月忍不住道:“我饱读医书,自有一身本领,你这是信不过我,又找了别的郎中?” 虞止没应她这句话,他沉着脸道:“你去看看她的眼睛和嗓子,看看还能不能好?” 云清月抱胸,捻了捻手指,看着虞止轻咳了一声。 虞止沉着声音道:“想要什么,自己去库房拿。” 云清月当即眉开眼笑,去给姜颜看诊去了。 暮晚,给姜颜看完诊的云清月回了明竹轩,面色凝重?的对虞止道:“她有心结。” 对于姜颜的眼睛和嗓子她只语不提,只道她有心结。 虞止心下了然。 想要治好她,须得先打开她的心结才是。 想到她为了别的男人将自己弄成此般境地,虞止心里的躁意更甚。 他一定要找到喻瞻,将他碎尸万段,鞭尸喂狗。 这厢,姜颜睡在了虞止的耳房。 刚躺下,门便被打开了,轮椅声逐渐靠近,姜颜动作飞快的扯过外衣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夜里,没点蜡烛,虞止在一片黑暗中出声道:“你可想治好眼睛和嗓子?” 姜颜在月光下摇了摇头。 没了她想看的人,这样活着也挺好的。 虞止冷哼了一声,狠声道:“由不得你不想。” 说罢便出去了。 姜颜总觉得他浑身带着冷气,也不知这位肃王为何非要治好她。 可是她不想被治好啊。 翌日早上姜颜从耳房去了虞止的屋子,一踏进屋门,一股浓苦的药味便扑面而来。 姜颜伸进去的脚往后缩了缩,她不想进去了。 虞止勾唇看着她,沉声道:“还不快进来。” 姜颜只好乖乖进去,进去后她身前便被放了一碗药,那人声音里夹杂着不容违抗的意味,他道:“喝干净。” 在他眼皮子底下,姜颜又不敢违抗他,即便不愿,也捏着鼻子喝了个干净。 苦涩的滋味在口中化开,姜颜皱紧好看的眉头。 不知他给她喝了什么药,简直比黄连还苦。 哑巴吃黄连,说的就是她了。 姜颜都怀疑他是不是看她不顺眼,故意给她弄得这么苦的。 下一瞬,嘴里被塞了一块糖,丝丝甜甜在嘴里化开,将苦味压下。 一股桂花的香气在口中泛起,这味道,有些熟悉。 桂花蜜糖,是桂花蜜糖! 味道与她从前吃过的一模一样,只是他为何会有? 这桂花蜜糖是先前宗束的领地里一位卖货郎的独家配方,难不成卖货郎也来了京城。 虞止看着吃了糖的她,眉头不仅没松开,反倒越蹙越紧。 虞止攥紧了手中残余的桂花蜜糖,一颗心有些被攥紧,眼底闪过一抹慌张,莫不是她察觉到了什么。 他赶紧打断姜颜的沉思,沉声催促道;“本王饿了,还不给本王盛粥。” 姜颜从思绪中抽离,摸索着 分卷阅读83 给他盛粥。 用过膳后,府里的管家来道:“王爷,今年秋猎的名单上有您,可要准备些什么?” 虞止道:“随便。”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他常年征战,即便腿断了以后也领兵打仗,边陲条件苦寒,他素来对衣食住行不挑剔。 姜颜默默的喝着粥,心道,北国重武,秋围少则半月,想到他要出府半月,姜颜愉悦的多?给自己盛了一碗汤。 虞止看着她这幅模样冷笑,随后暗声道:“你随我去。” 姜颜瞬间觉得手里的粥不香了,甚至有些难以下咽。 旁边的男人颇有些幸灾乐祸的道:“浪费粮食可耻。” 姜颜只好逼着自己将第二碗粥喝尽。 虞止盯着她喝完,大发慈悲的允许她出去在府里逛一逛,消消食。 姜颜按捺着步子踏出房门,出了明竹轩,她的步子便轻快了起来。 姜颜漫无目的的在府里乱逛着,入了秋,天气有些寒凉,树叶泛黄,往下掉落。 姜颜踩着落在地上的枯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她勾起了唇角,有些愉悦。 不知走到了哪,脚下没了树叶,姜颜正想往回走,再去踩一遍,假山后面忽然传来了声音。 是府里那位懂医术的姑娘的声音。 “我不回去!”她执拗道。 另一道有些苍老的声音响起,“你一个姑娘家在这里待了三年,还嫌不够丢人吗?” “他的腿治不好了,你怎么就不能放弃呢?伯爵侯府的林老夫人亲日上门提亲,那林家公子爹爹也见过了,一表人才玉树临风,是个可嫁之人,如?何比不过那个残废?” 云清月听见她父亲提到残废二字当即冷了脸,丢下一句:“我就是喜欢他,除了他我谁也不嫁。” 说罢,云清月便跑开了。 姜颜虽不是有意去听的,可他们的声音透过假山清晰的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原来这位云姑娘这么爱肃王啊,为了他不顾世人非议留在府里治他的腿。 虞止这样的人都有人非他不嫁,可同样断了腿的徐容时却只能在府里感叹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他,姜颜一时间有些心疼徐容时。 徐容时乃是个不折不扣的好人,她从他身边侍候的三年里,他从未对她冷过脸,即便她做错了事,他也只是云淡风轻的揭过,从未责罚过她。 虞止却正与他相反,她即便没有过错,他也硬要给她按个罪名责罚于她,无?理的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406 19:18:40~20210407 19:17: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下雨下雨 6瓶;玄冥君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秋高气?爽, 万里晴空。 姜颜随着虞止坐在马车上,往城外的猎场去。 马蹄声哒哒的响着?,姜颜端坐在马车上, 听着街上的叫喊贩卖声, 她好像好久没出过府了啊。 虞止闭目休养的眸子忽然睁开, 看着?姜颜竖着?耳朵贴在小窗上的模样,沉声问道:“想出去逛逛?”嗓音里透着股慵懒。 姜颜坐直了身子,将耳朵收了回?来, 目不改色的摇了摇头。 她如今看不见也说不出, 有?什么好逛的。 虞止看着?她那副表里不一的小模样,勾了勾唇。 云清月说她的眼睛可以用药治好, 嗓子只要打开心结便可以好。 既然她的心结是哪个奸夫, 那他就给她找出来,待她能说话?了, 他便将那个奸夫大卸八块,且要让她亲眼看着?。 虞止看着?姜颜冷笑, 待他将那个奸夫杀了,便告诉她他就是被她背叛过的宗束, 届时小姑娘的面色一定很好看。 姜颜不知为何,周身忽然阴冷起来,她搓了搓手臂,又给自己披了条毯子。 气?氛诡异之时, 马车外忽然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一道沉朗的声音自马车外想起, “皇兄可在里面?” 虞止面色平淡了应了一声:“太子殿下。” 太子虞礼笑了一声,道:“皇兄的轿子果然气派,孤一眼便瞧出来了。” 姜颜总觉得这位太子殿下这话?怪怪的,像是藏着什么话?。 果不其然, 他又道:“父皇为了给皇兄打造这顶轿子,可是费了不少功夫,孤便没有这么好的福气了,只能骑马而行。” 虞止握着轮椅的手紧了紧,面上云淡风轻,淡声道:“太子说笑了。” “孤可没有?说笑,素来听闻皇兄英勇善战,不知皇兄可愿与孤比试一番。” 虞止沉着?眸子,不语。 虞礼扯着手中的缰绳,道:“孤知皇兄有?腿疾,皇兄放心,届时孤让着你。 分卷阅读84 ” “比什么?”虞止阖了下眸子,沉声问道。 “去秋猎,自然是比骑马射箭。”虞礼道。 虞止嗯了一声,虞礼不再纠缠,骑着?马赶在了马车的前面。 太子那番话分明是在羞辱肃王如今是个只能坐轿的废物,他还想通过骑马射猎来侮辱肃王。 姜颜都听了个明白,不知虞止为何会答应与他比试。 太子骑于马上,定是个身子健全的,虞止却只能坐在轮椅上,这场比试他如何能敌得过太子。 姜颜不由得为他捏了把汗,意识到自己竟然担心他,姜颜掐了自己一把。 随后姜颜暗暗道,她绝对不是在关心他,只是担心他若输了,脾气暴躁,她难以伺候。 马车行了一日才赶到了郊外猎场。 下马车时,姜颜手里被塞了个东西,是个惟帽。 她听到虞止沉声道:“带着。” 姜颜觉得他定是嫌她这个婢子拿不出手,是以才让她掩面,不过这也正合了她的心意,她乖乖带上,随着他下了马车。 秋风有些寒,吹打在姜颜的身上,她瑟缩了下。 凌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一道脚步声逐渐靠近,在她与虞止面前停了下来。 “皇兄身边的这位婢子怎么伺候的,这样冷的天,也不知给皇兄披条毯子。” 他的声音顺着?秋风吹进姜颜的耳朵里,姜颜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这声音,好生熟悉。 他又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她没听错,这就是当年那个想要杀了宗束的人,他怎么会在这。 当年他行凶未遂,被宗束打的吐了血,如今又完好的站在这里,还喊虞止皇兄,那他竟是个皇子。 当年他为何要刺杀宗束,他定是知道那断崖在何处,一团团迷雾在姜颜脑海中聚起,她想问,可开不了口。 她心里急迫,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想要发出声音,多年未开口说话?,她好像忘了如何说话,只能发出喑哑细小的啊啊声。 她还是头一次发声,即便只是啊啊声,虞止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瞧见她一副急切的模样。 虞修也随之看了过去,他疑惑问道:“这就是皇兄府中的那个小哑巴?” 虞止带了个又哑又瞎的婢子回?府的事早就传开了,可虞修没想到他竟然连秋猎都带着?她。 虞止沉了眸子,寒声道:“不是小哑巴。” 她只是当下无法开口而已。 虞修没想到虞止还挺维护这个婢子,他笑了一声,没再说话。 虞修虽然不再开口,可姜颜心急如焚的想要与他交谈。 她顾不得尊卑有?别,径直的上前扯住他的袖子,极尽所能的比划着?什么。 虞修愣在原地,随后笑着?对虞止道:“你这个婢子倒是有意思。” 随后又对姜颜道:“你可会写字?你想说什么写下来给本王。” 姜颜点了点头,身边没有笔墨,她当即扯了一块衣袖,咬破自己的手指就要写。 虞止冷冷的声音响起,“阿姜,过来。”语气不容违抗,带了些命令的严厉。 姜颜此刻满心都是那处断崖在何处,虞止的话?并未传进她的耳朵里,她自顾自的写着?。 男人忽然发了怒,上前将她手中的布扯下,紧紧的攥在手中,再开口时,声音异常沉凉,他道:“阿姜。” 他没说别的,威胁意味却十足。 虞修见气?氛不对,找了个借口走了。 姜颜想要追上去,却被虞止猛地从身后拽住,他用力的箍着?她,一言不发的将她带去了他的帐篷。 她被他用力的摔在简易的榻上,他阴恻恻的问:“方才你想问什么,你告诉我?,说不定我?也知道。” 他气?的连本王都未说,直接以我自称。 姜颜感受到他莫名暴怒的情?绪,摇了摇头,没说话?。 虞止气的冷笑一声,她便是不说,他也知道她想问什么。 她当年与喻瞻生活的那小木屋就在断崖脚下,而虞修去过断崖,她听出了虞修的声音,定是想问那断崖在何处。 呵,倒是对她那个瞻哥哥死心塌地。 虞止冷声道:“你最好安生些,若是不然,本王就把你丢在林子里喂野狼。” 说罢,便甩袖离去。 他一走,姜颜便下了榻要往外跑,她如魔怔了一般,只想找到虞修,问清楚断崖到底在哪。 她离开他已经三年了,她想回去,想回去陪着他。 这三年,他在断崖底,没人看望他,陪着他,他定是孤寂的。 只是,刚出帐子便被人拦下了。 阿玄沉着?面道:“王爷吩咐了,你不能出去。” 姜颜挣扎了片刻,却敌不过他,被他用绳子捆住扔在了榻上。 …… 虞止压抑着?怒气?找到了虞修, 分卷阅读85 虞修正在拉弓,他见虞止来了,当即放下了弓箭道:“皇兄身边那个小婢子可是有话?要问我?” “日后不要让她碰到你。”虞止蹙着?眉冷声道。 虞修来了兴头,好奇问道:“还真有?事要问我,你为什么拦着人家不让问,你让他来找本王,本王必定知无不言。” 虞止狭长深邃的眸子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沉着?声音开口道:“姜颜,你可还想让她来找你?” 听到这个名字,吓的虞修手中的弓箭掉落在了地上,身子恍惚了一瞬,竟然是她,他当年那个小心肝。 一听见这个名字他就心肝脾肺肾都疼。 当年他绑了她,见她过于倔强,且生的美,便起了色心,想逗弄她,却不想被眼前这个男人瞧见了,当时他把他打了个半死。 他只是觉得她好玩,想吓唬吓唬她,没想动真格的,可这个男人打他时可是十足的动了真格。 虞修本来投诚与太子,听太子令追杀他这个先皇遗孤,可后来被太子从背后捅刀子,虞修便又转投诚于虞止。 当时他找到虞止时,他的神情?都是冷的,只记得他寒声道:“你若能在本王手下过八招,本王便收了你。” 虞止心想他如今坐在轮椅上,本就行动不便,能又多厉害,可八招过后,他便后悔了。 他招招致命,即便坐于轮椅上也将他揍了个半死,虞修毫不怀疑,他当时是真的想要打死他。 好在他命大,活下来了。 虞修清楚的知道,这男人定是为了多年前的事,一直记恨着他呢,着?实小气。 他没好气?的对虞止道:“本王知道了,以后定绕着?她走。” 便是给他是个胆子,他也不敢靠近她一步,谁知道这个男人会不会发疯的再揍他一顿。 虞止得了他的承诺,当即回去了。 帐子里,姜颜的手正背在身后,用绳子绑着?,一看便是想要出去未遂,被阿玄绑了。 虞止的眸子冷了冷,为了那个男人 ,她当真是什么都不顾。 他上前给她松绑,在她耳边冷声道:“莫不是看不上本王这个残废,想要换个人伺候?” “可惜我?那皇弟身边的婢子皆是貌美康健之人,你便是上赶着去 ,他也不会收下你,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跟着?本王。” 姜颜今日遇到虞修,却无法向他打听断崖的下落,本就焦急躁闷,他又在她耳边说些不好听的羞辱言语。 姜颜失了理智般,抬手对着那张阴寒的面庞挥了过去。 清晰的巴掌声在不大的帐篷里响起。 她的力道小,打的不疼,可虞止何曾被人打过脸,他当即沉了眸子。 若说方才是醋意裹挟生出的怒火,让他口不择言的说了那些失了理智般的话?。 此刻便是真真切切的怒了。 她为了那个男人,竟敢打他。 他早就该将这个背叛他的女人扔到林子喂狼,省得看她这幅整日念着?她的喻哥哥的失魂模样。 他沉着?脸对阿玄道:“将她丢出去。”自生自灭。 第40章 树叶打着旋的掉落, 秋风顺着衣领吹进姜颜的脖子里。 北国崇尚武力,秋猎更得朝廷看中,是以猎场里真有凶猛之物, 以选拔出真正的勇士。 姜颜孤身站在树林里, 野兽的嗥叫清晰的传入姜颜的耳中。 月落树梢, 树林里黑沉沉的,耳边是风吹动的声音。 姜颜摸索到一颗树下,并未再前进。 在悬崖低生活了半年, 里面什么野物都有姜颜都活下来了, 如今她什么都不怕了。 如果就这样死掉,也挺好的, 姜颜心想。 这样她就可以去和他作伴了。 没有猜忌背叛, 亦没有相思的愁苦。 姜颜靠在树上?,她早就练就了爬树躲避野物的本领, 可姜颜只安稳的在树下坐着。 不远处,阿玄看着快要把?轮椅捏烂的虞止, 小心翼翼道?:“王爷,可要将阿姜姑娘带回来?” “前几日, 这猎场里刚引进来了几头狼,且都饿了好几日了,阿姜姑娘手无?缚鸡之力?,又看不见, 若真碰上了, 那后果不堪设想啊。”阿玄苦口婆心。 他早就看出来了,他家王爷自把姜颜姑娘丢在树林了,便心不在焉的,又借着赏月的的由头从帐篷里出来。 今夜乌云盖日, 哪来的月亮。 虞止盯着树下的那抹身影,面色沉冷,一言不发。 他倒要看看她能为了那个男人坚持到什么地步。 姜颜浑然不知有人在暗处看着她,耳边忽然传来了一串踩踏树叶的沙沙声,姜颜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 但是她没有动。 宗束让她好好活着,她不寻死便是了,若死主动找上了她,那他便不能怪她不守承诺了。 分卷阅读86 那只狼愈发靠近,姜颜甚至能听到他喉咙里发出的低吼声。 她不仅没逃,还伸了伸脖子。 一阵风从空跃起,那狼露着爪牙扑了过来,姜颜身子一动不动,丝毫不闪。 预料中的疼痛并未传来,姜颜反倒听到了重物落地的声音。 眼下不知是什么处境,她伸出手摸索了一瞬,忽然摸到了一片温热的坚硬。 这触感,像极了……虞止的胸膛。 “摸够了吗?”他的声音自暗夜里响起。 姜颜猛地缩回了手,一副惊恐的模样,仿佛他比惊鸿猛兽还要可怖。 方才那头狼朝她扑过来都不见她有半点惊慌。 虞止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不悦,推着轮椅转身就走。 身后却并未有脚步声。 他停下,阴沉道?:“还不走是等着留下来喂狼吗” 他这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语气让姜颜蹙了眉,她犯了执拗,动也未动。 虞止看着她这幅铁了心喂狼的模样,气的冷笑一声,不欲管她,转身就走。 阿玄要推他,他挥手道?:“留在这盯着她。” 树影微动,姜颜不知自己何时睡了过去,再醒来时身下一片柔软,她又回了帐篷里。 虞止可真是个奇怪的人,将她赶出去,又将她弄回来,这么大费周章 ,也不知他到底图什么。 昨夜在树下靠了半夜,脖子酸软发疼,姜颜抬手揉了揉。 虞止从帐篷里进来,正巧看到她揉脖子,语气不明道:“还知道难受。” 他一进来,姜颜便问到了那熟悉的苦药味儿。 果不其然,她听到男人沉声道:“过来,把?药喝了。” 姜颜以为昨天她打了他一巴掌,他定是恨极了她,没想到今日又巴巴的来给她送药。 这人莫不是有什么受虐的癖好。 堂堂一个王爷,整日围着她这个婢子转,他是没有别的事情忙了吗? 男人绝口不提昨夜里的事情,仿佛没发生一样。 姜颜久久未接过身前他递过来的药碗。 “不喝?”他语气沉沉的问道。 “那本王想想,该如何给?你灌进去。”他又道?,语气逼迫。 姜颜无?奈的接过药碗,捏着鼻子灌了下去。 他把?药碗拿走,给?她往榻上丢了一个东西。 姜颜将他丢过来的东西攥在手里,小小的,硬硬的。 她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是桂花蜜糖! 甜丝丝的滋味在嘴里蔓延,姜颜满足的眯起了眸子。 男人以腿疾为由,在帐篷待了三日,并未出去狩猎。 姜颜同他待在狭小的帐篷里,只觉得难熬。 这日,虞止好不容易出去了,姜颜又动了找虞修问断崖的心思?。 她问了来送早膳的婢子,婢子坦言道?:“姑娘您要找二皇子?二皇子正在帐篷外练剑呢。” 待婢子出去后,姜颜又扯了一块布料,咬破自己的手指,凭着感觉在布上?写下自己想问的话。 姜颜站在帐篷外,屏气凝神的竖着耳朵听了听,一道?长剑破空的声音传了来。 那婢子方才说虞修在练剑,那应当?是他了。 姜颜循着声音走过去。 虞修看见她后,转眸看了眼虞止,随后丢了剑恨不得退避三舍。 却听到虞止沉声道:“站住。” 虞修只好一动不动的立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 这个男人的揍人手段他已经见识过两次了,不想再有第三次。 他目光落向别处,愣是不敢往姜颜身上看一眼。 姜颜走上前,凭着声音的方向,递出了自己手中写了字的布。 有人接了过去。 姜颜摒了呼吸,生怕错过他说的每一个字。 熟料,她最不愿意听的声音响了起来,“皇弟,你过来看看。” 听到他声音的那一瞬,她的心都揪紧了,生怕他再阻拦她。 那男人并没有,他还主动给了虞修,姜颜的心松了松。 虞修看着虞止面色平静的模样只觉得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他慢吞吞的将布接过,只瞄了一眼,便笑了。 且还是止不住的笑,还是虞止为了照顾小姑娘的情绪轻咳了一声,虞修才停了笑声。 姜颜被他着笑声笑蒙了,她好像只是问他可知道一处断崖,没写什么好玩的东西啊,他怎么就笑的停不下了。 姜颜微微蹙了眉,咬紧了下唇,有些?疑惑。 接着便听到他带着笑意道:“阿姜姑娘,这是你从哪个寺庙里学来的鬼画符吗?” 只见青色的布上?,沾满了丝丝血液,却浑然看不出字迹,像是一副毫无?头绪的画。 姜颜看不见,又多年未写字,她忽然意识到他为什么笑的这么欢快了。 面上有些?燥热 分卷阅读87 ,姜颜上?前抢回虞修手里的鬼画符便跑回了帐子。 虞修又笑了起来,看着姜颜跑远的身影忍不住对虞止道;“她真可爱。” 虞止当即冷冷的看向他,目光里的阴沉让虞修打了个寒战,他拾起剑,磕磕巴巴道?:“我,我练剑去了,练剑去。” 待他走后,想起那张鬼画符,虞止勾了勾唇,眸子里闪过一抹笑意。 姜颜捂着心口坐在榻上?,太丢人了,她以后简直是没法见人了。 她气闷的将手中的布丢在榻上?,将头蒙进了被子里,恨不得自己没有出去过。 半响,虞止推着轮椅进来了,看见小姑娘跟个鹌鹑般缩在被子里,唇角的弧度更甚。 他拍隔着被子拍了拍姜颜的头,克制住笑意,道?:“起来喝药。” 姜颜不动弹,她简直没法见人。 虞止低声威胁:“还要本王再说一遍?” 姜颜不情不愿的从被子里出来,将药碗接了过来,一口饮下。 虞止又往她手里塞了块桂花蜜糖,她没接,气鼓鼓的又将自己蒙了起来。 男人知道她的窘迫,一整天都没为难她,到了夜里,虞止对她道:“本王说过,会帮你找那处断崖以及那个男人,且把?那个男人带到你跟前。” 他还要把?她的眼睛治好,让她看着他给?那个男人鞭尸。 姜颜闻言,惊恐的往后退了两步,他竟要将他挖出来,她猛地摇头,示意不要。 她只是想去陪陪他,并不想将他挖出来扰了他的安息。 这位肃王简直丧心病狂,他说的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虞止还以为会看到小姑娘感激自己的神情,熟料,姜颜听他说完身子都有些?颤。 虞止回想了一下自己方才说的话,言辞应该没有什么不当?之处。 至于鞭尸一事,他也只是在心里想了想,并未说出来,她为什么会害怕? 姜颜生怕他真的将宗束的尸体挖出来,她不住的摇着头。 姜颜心里亦是疑惑,徐容时说他将她的事告诉了虞止,虞止也会帮自己找断崖,可徐容时难道没告诉他,她想见的人已经不在了吗。 虞止看着她不断摇头的模样,没好气地问道:“摇什么头,本王说了会帮你找,便一定会帮你找到。” 本王也一定会将那个野男人找出来鞭尸泄愤。 姜颜见他固执己见的模样,心急的又咬破了自己的手指,血珠当?即冒了出来。 虞止皱眉,她动不动咬手指到底是什么毛病。 姜颜又扯了块布,又开始她的鬼画符。 这次她画的颇为认真,一笔一划的。 写完她举着给?虞止看。 虞止盯着分辨了许久,才看出来,她写的是:不要把?他带过来。 虞止没说话,他偏要将他带过来,在她眼皮子底下将他大卸八块。 姜颜没听到他的声音,扯了扯他的袖子,神色哀求,一副怕极了他将人带过来的模样。 虞止觉得她这幅神情着实碍眼,他别开了眸子,不应声。 袖子又被她扯了扯,虞止不耐烦的将袖子从她手中抽离。 姜颜简直不敢想象他的人把宗束的尸体挖出来,带到京城的模样,焦急之下,她啊啊了两声。 声音很是清晰。 虞止听着这两声,往前倾了倾身子,道?:“再叫两声。” 姜颜不知他这是何意,可她有求与他,只好顺着他的意思,又张开嘴,从喉咙里发出两声啊啊声。 虞止眸子闪过愉悦,道?:“听你的,不带过来。” 大不了他让属下找到喻瞻,当?场鞭尸便是了。 第41章 这日, 虞止正?窝在帐篷里看?书,太子虞礼掀了帘子进来,面上带着笑意, 他道:“听闻皇兄犯了腿疾, 莫不是不敢应战找的理由吧?” “皇兄何必如此麻烦, 直接认输便是了,还需找什么理由。”他又?道,语气轻蔑。 姜颜听到这声音, 顿时想起了虞止和这位太子殿下还有一个比试的约定。 虞止慢条斯理的放下手?中?的书, 抬了眸子看?向眼前的虞礼,应声道:“今日如何?” 虞礼愣了一下, 随即笑着应道:“自然可以。” “可要孤推你?去马场挑马?”太子道。 姜颜觉得这位太子三?番五次的戳虞止的痛处, 着实没有君子风范。 虞止没有拒绝,应了一声, 将姜颜留在了营帐里,便随着太子出去了。 虞止即便断了一条腿, 亦是能单腿上马,他同太子虞礼坐于马上, 虞礼一脸神秘的对他道:“一会不论看?见什么猎物,皇兄可都不能心软。” 一声令下,二人骑马而出,奔入树林。 入了树林, 虞止放慢了速度, 慢悠悠的在树林里晃,看?见猎物,拉 分卷阅读88 弓射箭,百发百中?, 没多久便攒了一堆猎物。 太子虞礼不知何时过来了,他看?着虞止猎得的猎物,笑道:“皇兄好箭法?。” “希望皇兄接下来是否也能有这样?的箭法?。” 接着眼前便出现了一道纤细熟悉的身影,虞止神色猛地一滞,眸色森暗的看?向虞礼。 虞礼依旧笑着,他道:“听闻有的猎场是以活人做靶,孤听着有趣,便擅自做主将你?这个小婢子带来了,皇兄应该不会责怪孤吧。” 虞止抿着薄唇,盯着那抹身影看?了一瞬,道:“不会。” 虞礼轻笑了一声,道:“那便好。” “喂,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躲避,还不快跑。”他冲着不远处的姜颜喊道。 方才虞止走后她便在帐篷里小憩,谁知却被人带到了这里。 方才他们的谈话落入姜颜耳中?,姜颜缩了缩身子。 活人做靶,他们简直丧心病狂。 且她看?不见,如何能躲得过他们。 姜颜放弃了,左右不过一个死字,她不想如无?头苍蝇般在树林里乱串最后还被人射死。 他们想要活靶,她偏不如他们的意,姜颜顺着脚边的那棵树坐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伴起了死人。 太子虞礼见她如此,勾唇笑的意味不明。 他转头看?向身侧的虞止,他沉声道:“既然你?这个小婢子不想逃生,那便省劲了。” 说罢,他拉弓,将箭搭在弓上,暗声道:“孤还没射过活人呢,今日倒是能试一试了。” 箭朝着姜□□了过去,姜颜听见破空声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熟料那只箭在离姜颜一尺时被另一只箭破开。 两只箭双双落地。 太子虞礼转眸看?向虞止,眉毛高挑,道:“皇兄这是何意?”声音里夹杂了些怒气。 虞止不言,沉着眸子骑马将姜颜一把捞进了怀里。 太子虞礼看?着二人骑于马上的身影,眯了迷眸子,笑的玩味,道:“倒是有意思。” 姜颜一坐在马上,那马便发了癫,它驮着二人狂奔,虞止单脚控马,一只手?抱着姜颜,另一只手?拉着缰绳。 马儿疯得很,一条腿用?不上力,虞止渐渐有些吃力。 虞止看?着一棵树,用?力操控缰绳想要撞上去,可那马儿不受控制,径直的往前跑,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跑到了哪,那匹马蒙头一跃,竟跳进了矮崖中?。 虞止姜颜纷纷滚落。 锋利的石头蹭着虞止的胳膊而过,划开了衣裳,扎进了皮肉里。 姜颜被男人紧紧的抱在怀里,他的大掌护着她的头。 耳边是风呼呼而过的声音,以及虞止时不时的闷哼声。 崖壁上的碎石随之滚落,砸到男人身上。 二人摔落在地上,姜颜意识清醒,被男人护着没受多少伤。 身侧是虞止的躯体,姜颜触手?去摸,浑身黏腻,还伴着浓厚的血腥味。 想起方才他紧紧护着自己的模样?,姜颜心里一紧,她动手?去晃虞止的身子。 他一动不动的躺着,姜颜晃了半响他也没有动静,心里的焦急愈发浓厚,她颤巍巍的将手?探上他的鼻子,亦是没有温热的气息。 姜颜的心沉到了谷低,她瘫坐在虞止身侧,眼角流出一滴泪水。 这位肃王平日里虽对她并不好,甚至是态度恶劣,但生死攸关?之际他竟护着自己,姜颜心头涌上一抹酸涩。 姜颜呆愣着哭了半响,随后默默的用?手?捧起地上的黄土,往虞止的身上盖。 虞止的面庞被黄土盖住,面上似有千斤重。 姜颜幽幽的流着眼泪往虞止身上捧黄土,一道有气无?力的男声忽然传了来。 “本?王还没死呢,你?着什么急埋了本?王。” 虞止将面上的黄土拭去,露出原本?英俊的面庞,他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姜颜沉声道:“哭什么丧,别哭了。” 姜颜听到声音竟的呆滞在原地,手?中?捧起的黄沙随着风流逝,她愣了片刻,随后才猛然意识到,他没死! 姜颜当即抬袖将脸上的眼泪拭去,她欢喜的勾起了唇角,面上一片惊喜之色。 虞止看?了下自己的处境,浑身是血,一条腿还不能动,他拖着身子想要动身去找个木棍,身上的伤口一动便撕扯着疼。 无?奈,他将目光落在了眼角还泛着红的姜颜身上,他道:“你?往前走十步,那边有个木棍,你?给本?王拿过来。” 姜颜不知他要木棍作何,却乖乖的听了他的话,往前走了十步,将木棍拿了过来。 虞止攥着木棍,用?力起身,不知牵扯到了身上的哪处伤口,他疼的嘶了一声。 姜颜当即关?心的转向了他。 虞止对上她担心的面庞,勾了勾唇角,道:“过来扶着本?王。” 虞止单手?撑着木棍,姜颜一边 分卷阅读89 扶着他,二人不知走了多久,才找到一处洞穴。 洞穴里阴森潮湿,可虞止顾不得干净与否,一进去,便到在了地上又?昏了过去。 姜颜听见砰的一声,是他倒地的声音,她又?焦急的去探他的鼻息,温热的呼吸打在她的手?心,姜颜放了些心。 可转念,他方才受了伤,流了不少血,此刻不能任由他混着,不然许是会出人命。 定下主意,姜颜拿起他方才拄着的木棍,出了山洞。 姜颜出了山洞,摸索着记下路线。 先前她在崖底生活了半年,对草药也有了些了解。 天?色慢慢黑沉,姜颜握着手?中?的一大把草药,听着不远处的叫声,打消了黑夜赶回山洞的念头,她寻了一颗树,爬到了高的地方。 今日受了惊,又?走了这么远的路,姜颜很快便睡了过去。 翌日,金黄的光照进山洞,虞止悠悠转醒。 他环视了一眼山洞,并没与发现那抹娇小的身影。 连身侧的木棍也不见了。 他心里泛起一阵恐慌,拖着身子往爬出了山洞并未看?见又?血迹才微微松了口气。 既不是被野兽抓走,那便是,逃了? 这个念头一起,虞止整个人躁怒了些。 他愤恨的捶了一下自己的腿,心里恨极了自己是个残废,即便人跑了,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束手?无?策。 正?当此时,那道细小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意识到她没丢下他跑了,这个念头让虞止眼底泛起星星点点的碎光,他唇角弯起一抹弧度,随即又?想到她自己跑出了山洞,便有些说不清的怒意。 他看?着逐渐靠近的姜颜道:“你?去哪了,这里这么危险,你?乱跑什么?” 姜颜并未计较他这呛人的语气,她抬起手?中?的草药,在虞止眼前晃了晃。 虞止看?见她手?中?的东西,训斥的话当即说不出口了。 他低低的说了句:“那你?也不能自己去啊,若碰到危险怎么办。” 他声音小,姜颜并未听到,她笑着,将手?中?的草药用?石头砸碎,示意虞止敷在伤口处。 虞止默默的看?着小姑娘娴熟的动作,忍不住想她当年到底经历了什么,不仅识得草药,还知道把草药碾碎敷在伤口上。 难不成是她为了照顾她那个瞻哥哥练就了一身本?领。 一想到此,虞止面色发沉的看?着她砸碎的草药,动也未动。 姜颜未听见任何动静,她晃了晃他的胳膊,示意他快些敷上。 虞止犯了轴,他哼了一声,别开眸子。 姜颜不知道这男人又?犯什么毛病,可看?在跌下峭壁他护着自己的份上,姜颜撸起袖子,将草药往他身上抹。 姜颜看?不见,绿色的草汁和黏黏糊糊的碎屑糊了虞止一身。 虞止看?着自己满身绿,眸色愈发暗沉,他闭了闭眸子,忍下心里的郁气,自己接过她手?中?发绿的草药,敷在了自己的伤口处。 待敷好伤口后,二人皆是饥肠辘辘,不知是谁的肚子先响了一声,两人面对面,面色尴尬。 虞止开口道:“你?在这里待着别动,本?王去找些吃的。” 姜颜不放心他一个腿脚不利索的人出去,便执意跟在了他身后。 虞止看?着身后的小尾巴,本?想让她留在山洞里,转念又?想,她看?不见又?无?法?大喊,自己留在山洞里也是危险,便默许了她跟着自己。 天?气晴好,姜颜搀扶着虞止,二人磕磕绊绊的前行,没走多久,便遇到了一只野鸡。 虞止当即让姜颜松开自己,拄着棍子上前追赶,那只野鸡鸣叫着跑远了,虞止单着腿,着实追赶不上,便另寻了吃食。 身侧便是一条小溪,虞止在溪边的石头上坐下,折了一段木棍。 虞止盯着澄澈的溪水,片刻间,手?中?的尖锐的木棍上便多了一条鱼。 虞止将鱼串在木棍上,又?用?枯草和木头生了火。 没一会,鱼的香气便散发了出来。 虞止掐头去尾,将中?间的那段焦黄白嫩的鱼肉递给了姜颜。 这样?的生活不知过了几日,阿玄终于找了来。 第42章 肃王府内, 姜颜候在?明竹轩内,门房忽然来?报:“太子殿下到。” 虞止身上?受了不?少伤,回了府便一直在?榻上?歇息, 虞止正要下榻相迎时, 虞礼连忙阻止道:“皇兄歇着便是, 无须行礼。” 虞止没在?动,吩咐姜颜去煮茶。 屋内只剩了虞止和?虞礼二人。 虞礼上?前,撩起袍子坐在?榻上?, 面色担忧道:“听说那日马儿发疯, 令皇兄坠了崖,皇兄可有重伤?” 虞止面色有些苍白?, 他淡声笑道:“无碍。” 虞礼眼底闪过 分卷阅读90 ?一抹失望, 他道:“早先听闻皇兄英勇善战,若不?是断了腿, 也不?会由着那马儿发疯。” “若不?然从?太医院调个太医来?给皇兄看腿,皇兄府里那个小丫头片子技艺不?精, 别耽误了皇兄这条腿。”他看似关忧道。 虞止敛着神色,道:“多?谢殿下关怀。” 虞礼听了这句, 唇角勾起一抹弧度,道:“那皇兄好好休养,孤改日再?来?看你?。” 姜颜被虞止打发出来?煮茶,煮好茶后, 便往回走?。 她双手端着茶, 步子谨慎的前进,熟料,碰上?一道身影,滚烫的茶碗当即打翻, 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太子虞礼看着自己?湿透的衣衫,当即眉毛一挑,怒道:“哪个不?长眼的,还?不?快给孤……” 他一抬眼,话音戛然而止,他眼锋一转,目光里多?了些玩味,意味不?明道:“是你?啊。” 姜颜听着他这不?怀好意的声音,往后退了一步,行了一个礼以示歉意。 虞礼呵了一声,没为难她,走?了。 姜颜顿时送了一口气,她正要将地上?的碎瓷片拾起,一位正在?打扫的婢子当即道:“婢子来?打扫便是,阿姜姑娘你?别伤了手。” 姜颜看不?见,便没再?逞强,她对着婢子屈身行了转身回了明竹轩。 明竹轩内,虞止往外看了一眼,还?不?见那抹身影回来?,眉间染了些烦躁。 他沉声道:“她又干什么去了?” 阿玄道:“方才碰到太子了。” 虞止眉头当即一皱,坐起身子道:“那你?不?去看着。” 阿玄又道:“太子殿下并未为难她。” 虞止又徐徐躺下,别开眸子,冷哼一声道:“谁问你?这个了?” 姜颜进来?后,虞止侧着身子,向?她勾手,发觉她看不?见,又道:“过?来?。” 姜颜顺着他的话站在?了榻前。 虞止沉声道:“你?可知那日,马为何发了疯?” 姜颜如何能知,她摇了摇头。 虞止又道:“你?身上?被太子的人下了香,引得那马儿发了疯。” 说罢,他又道:“那太子不?是个好人,日后遇到他,绕着走?。” 姜颜又点了点头。 虞止看着她这幅乖巧的模样?,勾了勾唇。 夜里,姜颜回了暖阁,却被人告知暖阁在?修葺。 阿玄看着无处可去的姜颜道:“阿姜姑娘不?若继续给王爷守夜吧,王爷屋子里的那个小榻还?空着呢。” 姜颜没有犹豫的应了。 虽说是孤男寡女,可她只是一个又哑又瞎的婢子,虞止堂堂王爷左右是看不?上?她的,况且他真若存了什么心思,也不?会等到现在?还?没动手。 且他的腿断了,怕是也无法行事。 想到这,姜颜安心了。 虽说是虞止提出来?让她睡小榻的,可当看见她来?了,他又沉下了眸子。 若不?是他,她也会这般毫无防备的给人守夜吗? 她是不?是也给徐容时守过?夜,想到这,虞止的面色当即沉了下来?。 给虞止守夜是件极为轻松的事情?,他若不?为难她,姜颜可以一觉睡到天亮。 可当夜,姜颜正睡得香甜,便被人摇醒了。 姜颜迷迷糊糊的睁眼,隐约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本王渴了。” 声音又低又沉,像是在?索命。 姜颜猛地惊醒,那道声音愈发清晰了些:“本王渴了。” 他又说了一遍。 不?是幻听,姜颜只好忍着被叫醒的不?耐去给他倒水。 姜颜紧紧的攥着茶盏,心里愤愤,也不?知这肃王抽了什么风,大半夜的把?她从?榻上?下来?把?她喊醒,有这功夫他自己?都能喝好几杯了。 心里愤恨,可姜颜面上?丝毫不?显,神色平静的将水递给了虞止。 虞止喝完水,便让姜颜睡了。 可没一会,姜颜便又被人喊醒,他道:“本王饿了。” 姜颜掀开被子,微微蹙着眉毛,先前给他守夜,他也没这么多?毛病啊,莫不?是换了个人。 姜颜只好出了明竹轩,去厨房摸来?俩馒头。 虞止看着面前的馒头嘴角一癝,动作缓慢,神色嫌弃的从?她手中接了过?来?。 姜颜没上?榻,仰着一张小脸面向?虞止,似乎在?问:“王爷还?好有什么吩咐?” 虞止将馒头吞下,道:“睡吧。” 姜颜当即躺在?了榻上?,用被子蒙住了头,很快便睡了过?去。 屋子里还?有男人,她竟睡得这么沉稳,丝毫警惕性也没有,虞止当即沉了脸。 或者,莫非是觉得他不?行,是以才这么放心? 想到这个可 分卷阅读91 能,虞止当即黑了脸。 翌日,太阳初升,远际蒙着一层轻雾,姜颜顶着一张没睡好的脸拿着白?布站在?了院子里。 耳畔传来?刀剑的破空声,姜颜垂着脑袋,小鸡啄米般点一点的。 也不?知这位肃王今日为何如此发愤图强,这么早便开始练剑,还?要把?她叫醒在?旁候着。 便是再?愚钝,姜颜也察觉出他似乎对自己?有所不?满,是在?故意刁难自己?。 不?过?他如今身上?还?有伤,为了折腾她,这么早起来?练剑伤口疼的是他自己?,这么一想,姜颜心里的那点怨念顿时消散了。 树叶落地的声音充斥着姜颜的耳畔,片刻,院子里的书便光秃了。 阿玄赶来?时,看到了满地的树叶,以及虞止胸前的那抹血色。 阿玄赶紧上?前阻拦,道:“王爷您还?受着伤呢。” 虞止发泄般将剑丢在?一旁,推着轮椅停在?姜颜身前,沉声道:“擦汗。” 姜颜将手中的帕子递给他,姜颜的手伸在?半空中许久,他都未接过?去。 姜颜只好抬手给他擦。 姜颜看不?见,只能大致的猜测他的面庞和?脖子在?何处。 她微微弯腰,手却搭在?了他胸膛上?,微微用力,那伤口便又崩开了。 虞止扯过?她手中的帕子,道:“算了,本王自己?来?。” 阿玄重新将伤口给他包扎好,用过?膳后,虞止便出了府,只带了阿玄,将姜颜留在?了府里。 虞止走?时,给姜颜留了一大盆衣服,叮嘱她要把?衣服在?他回来?之前洗完。 姜颜觉得,比起伺候他,还?是洗衣服更舒心一些,起码衣服不?会喜怒无常。 小厮将水从?井里打好,放在?了一旁,院子里只有姜颜一个人。 她搓着衣服,院子里忽然多?了一道女声,她怒气冲冲的进来?,径直朝着姜颜而来?。 她一脚踢翻了姜颜身前的水盆,连着里面洗干净的衣服也落到了地上?。 秋水寒凉,姜颜浑身湿透,冷意渗进了骨子里,她下意识的站起身,孙雅媚不?依不?饶的还?想打她。 她抬手,姜颜正巧低头将湿了的裙角提起,躲过?了她那一巴掌。 孙雅媚上?前揪住她的领子,狠声道:“都怪你?这个小贱人,要不?是阿止哥哥为了救你?,他如何能落到悬崖里,还?受了伤。” “你?这个勾引人的狐媚子,我今日便替这府里未来?的王妃好好教训你?。” 她带了好几个婆子,上?前按住了姜颜,道:“给我狠狠的打。” 姜颜当即被人桎梏住,这位姑娘有备而来?,带来?的婆子个个力气大的很。 姜颜措不?及防的被她们捏了一把?,胳膊上?立刻泛起了青紫。 那些婆子正欲再?动手时,阿玄连忙拦住了,他沉着声道:“哪来?的婆子也敢在?肃王府撒泼。” 孙雅媚站在?婆子前,一副委屈娇柔的模样?道:“是这个婢子不?知检点,我替阿止哥哥给她一点教训。” 她一副大义炳然,替天行道的模样?。 虞止坐在?轮椅上?,浑身散发着怒气,沉声道:“孙姑娘,难不?成拿本王这肃王府当你?随意撒泼的地方。” 孙雅媚半蹲下身姿,在?虞止跟前道:“阿止哥哥,媚儿只是觉得这个婢子不?安分,想给她一个教训罢了。” “肃王府何时是孙姑娘做主了?”虞止语气沉的厉害,饶是嚣张跋扈的孙雅媚也缩了下身子。 她绕开这个话题,道:“我爹爹已经去求皇上?赐婚了,很快我便是这个府里的女主人了,难不?成连教训一个婢子的权利都没有吗?” 虞止眼神冰凉的看了她一眼,神色淡漠道:“孙姑娘是否太心急了些,能不?能嫁进来?还?是定数,孙姑娘何必自作主张来?插手本王府里的事。” 说罢,虞止不?管孙雅媚是何脸色,沉下声音道:“送客。” …… 明竹轩内,虞止看着姜颜胳膊上?的那抹青紫,面色沉凉,他对阿玄道:“让管家自己?去领罚。” 擅自将无关的人放进府,可谓是玩忽职守。 虞止将姜颜的胳膊拉到自己?身前,抬手给她涂药。 粗粝的指腹摩挲在?胳膊上?,引起一片苏痒,姜颜下意识的便收回了胳膊。 虞止看着她这幅抵触的模样?,将药扔进了她怀里,推着轮椅转身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407 18:41:51~20210409 08:10: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蓝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玄冥君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分卷阅读92 第43章 秋高气爽, 晴日当空。 姜颜正陪着虞止看书,忽然来了个传旨的太监。 太监垂手道:“皇上邀王爷您参加后日的秋日宴,还请您务必将您身边的这位姑娘带上。” 太监嗓子尖细, 却并未带什么情绪, 不见谄媚, 亦无高傲之色,辨不出什么情绪,更是不??而知此次宴会, 皇上邀请虞止是否存了什么心思。 太监传递完旨意便退下了。 姜颜对着虞止摇了摇头, 示意她不想去。 皇家的宴会,她看不见又?不能说, 若是冲撞了哪位贵人, 那该如何是好。 虞止淡声道:“本王可不敢抗旨。” 姜颜只好断了心思,皇上特意点名要她跟随前往, 不管是龙潭还是虎穴,她怕是只能走这一遭了。 三天过??极快, 这日一早,便有婢子前来给姜颜送衣服, 姜颜摸着手中的衣裙,婢子送来的衣衫并不是如她身上穿的那般是织云锦制成的,反而摸着有些粗糙,同她在徐国公府时穿的一样。 既是婢子送来的, 那便是虞止的意思, 姜颜脱下身上的织云锦,换上了寻常的婢子衣裙。 翠绿色的衣衫穿在她身上极为好看?,一抹飘带勾了出纤细的腰肢,盈盈可握。 白色的丝飘挂在眼上, 垂垂欲落,一副让人忍不住窥探的模样。 姜颜梳妆后,便出了明竹轩。 正侯在轩外的虞止看到那抹纤腰,眸子暗了一瞬,随即沉声道:“走吧。” 空荡的街道上,只有几声马蹄声,哒哒哒的似敲在了姜颜的心上,姜颜攥着衣袖,面容有些紧张,随即又释然了。 左右她并未犯过触怒皇帝的过错,更是整日待在府中不曾触犯过律法,皇帝便是叫她进宫,也没有处罚她的由头,这样一想,姜颜便放松了。 日头渐渐西斜,给红砖绿瓦镀了一层金光,波澜壮阔,煞为可观。 姜颜随着虞止坐在轿子里,因着?虞止腿疾,皇上特许虞止的轿子可以在皇宫内出入。 行至大殿前,一道奸细的太监声从轿子外传了进来,太监道:“还请肃王下轿。” 眼前是巍峨的宫殿,守卫森严,姜颜推着虞止进殿。 殿内四角摆着?貔貅铜炉,白色云雾缭绕而上,萦绕着?一股好闻的檀香味。 阶梯之上便是龙椅,姜颜推着虞止立在殿中央,平眼看过去只能看见一抹黄色的衣袍 。 不知这位皇帝为何召见自己,姜颜心里有些忐忑。 一道浑厚的声音自上方想起,“朕的好侄儿,腿可好些了。”声音浑厚,中气十足。 虞止不卑不亢,神色平静,淡声回道:“多谢陛下关心,臣的腿乃顽疾,怕是无法治愈。” “这个无妨,朕许你从太医院里挑一个太医带回府。” 说罢,他又?接着道:“太医院的王太医善治腿疾,朕觉着?他就不错。” 虞止神色并未有起伏,仍是淡声回道:“臣多谢陛下。” 姜颜听着只觉??皇帝和太子不愧为父子,都想往肃王府里塞太医。 皇帝虞壬见他如此冷淡,眼底闪过一抹晦暗,旋即又是笑脸相迎。 他一步一步走下阶梯,站在二人身前,大掌掐在粗壮的腰上,气势浑厚。 皇帝虞壬看着?虞止身后的姜颜,道:“到前面来。” 姜颜松开虞止的轮椅,往前走了一步,站在虞止的身侧。 姜颜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来回打量,这种带了轻蔑又?侵略的目光让姜颜一度想躲开。 不知他打量了多久,虞止推着?轮椅往前走了走,挡住了虞壬的视线,他微微抬起下颚,看?着?虞壬道:“府里的婢子素来胆小,不如让她去殿外候着?,免??冲撞了陛下。” 虞壬突然笑了起来,嗓音粗狂,笑完却倏地变了脸色,沉声道:“听说你最近颇为宠溺这个婢子,多为朝中大臣向朕弹劾于你,他们说的可是真的?” 他言辞严厉,仿佛这是什么罪不可赦的事情。 虞止轻笑了一声,道:“不过是捕风捉影的事情罢了,她一个寻常小婢,臣为何要宠溺她。” 虞壬在虞止面前踱着步子,闻言拍了拍手,清脆的掌声在大殿内响起,他笑着?道:“那便好,你如今年岁也不小了,合该成婚生子安定下来,前些日子孙太傅说他的女儿钟情于你,你觉??如何?” 虞止苦笑了一声,看?着?自己的腿颇为无奈道:“臣如今只是个站不起来的残废,何苦耽误别人的一生。” 虞壬闻言当即沉了脸,斥声道:“可不许这般菲薄,你乃堂堂王爷,又?战功赫赫,嫁给你乃是她的福气,如何敢嫌弃你不能走路。” 虞止摇了摇头,坚定道:“臣并不想成家,还望陛下成全。” 姜颜能清晰的看?到虞止说完这话,皇帝整个人都轻松了。 分卷阅读93 方才皇帝不过是试探,实则他并不想让虞止与朝臣扯上关系。 静默间,由宫人来催,道:“皇后娘娘问陛下和肃王何时去用膳。” “这便去。” 皇家宴席,满目琳琅,皆是羞畛,可谓奢华至极。 香气飘散在席间,案几上摆的葡萄颗粒饱满,色泽鲜亮,琉璃盏中盛着?紫色的美酒。 姜颜不由得悄悄吞咽了一下口水,这幅模样正巧被虞止看见,虞止端起琉璃盏轻抿了一口,唇角微微勾起。 正与他攀谈的那位大臣看见这抹笑容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敬酒敬的更起劲了些。 那位大臣便是孙雅媚的父亲孙太傅,孙太傅端着琉璃盏,对虞止恭敬道:“小女才德兼备,品貌双全,且小女心慕与您,不知可否与您结好?” 皇帝与太子对虞止隐隐的忌惮孙太傅看?在眼里,他本是太子太傅,合该与太子在一条船上。 可孙雅媚乃是孙太傅的晚来得女,掌上明珠,她在家缠了孙太傅许久,爱女的孙太傅这才拉下脸来想求于虞止。 虞止闻言将琉璃盏不轻不重的放在案几上,转眸看向身侧的孙太傅,他眉毛轻佻,把玩着手中的玉佩,漫不经心道:“本王方才失神了,并未听到孙大人说的什么,不知孙大人可否重复一遍?” 那番话颇为没脸皮,说一遍已经是孙太傅为了女儿豁出脸面去了,再?让他说一遍,饶是他一张老脸,也觉??脸红。 可为了女儿,孙太傅深吸了一口气,迎着笑,又?将方才的话说了一遍。 虞止闻言,睨了他一眼,神色散漫道:“孙姑娘前些日子带着几位粗实婆子闯入肃王府,想要对本王身边的婢子行凶,不知孙大人可知此事?” 孙太傅闻言愣了一瞬,端着琉璃盏的手顿在半空中,面色只见凝滞,显然是不知此事。 他身子虚晃了一下,随即稳住身子,对虞止歉然道:“是老夫教女无方,老夫替小女给王爷陪不是。”他仰面将琉璃盏中的酒一饮而尽。 虞止坦然受之。 孙太傅自知丢脸,自己女儿做出这般无礼跋扈之事,肃王不怪罪她便已是万幸,但若想嫁给他,怕是天方夜谭了。 一早便出了府,过了大半日也未吃东西,姜颜已是饥肠辘辘,腹中隐隐作痛,秀眉微微蹙起,有些疼痛难忍的模样。 按时用饭已成习惯,如今邻近傍晚也未用午膳,姜颜悄悄揉了一下肚子,试图缓解疼痛。 正以为没人注意到她时,殿上忽然传来一阵女声,她的声音沉稳,不见半分柔弱。 “这便是阿止身边的那位姑娘吧。”她抬起手,带着累丝金线银护甲的指向姜颜。 她着一袭绛红色金丝缠枝牡丹朝服,头戴凤冠金钗,气度雍容华贵。 她又道:“上前来,让本宫瞧瞧。” 姜颜心头一跳,不知这位皇后娘娘为何要见自己,她稳着?步子,生怕自己撞在什么东西上,丢脸是小,若是冲撞了什么,怕是她的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姜颜刚提着?心迈出去一步,便撞在了虞止的轮椅上,她整个人不受控制般跌入虞止的怀里,后背传来一片温热,意识到眼下的状况,姜颜满面羞红,整个人愣在原地。 殿里的众人看见这一变故皆是一惊,随即面上都多了几分看?好戏的神色。 素来听闻肃王不近女色,如今当中被一个婢子坐了大腿,也不知会是何反应。 虞止轻拢着怀中的那抹纤腰,压着?声音从她耳旁轻声道:“还不快起来,都看着?呢。” 他语气亲昵,温热的呼吸洒在她耳畔,好似故意要让人误会些什么。 绯红的霞色从姜颜的耳根顺到了脖颈,闻言,她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踟蹰着要不要继续上前,可她看?不见,若盲走过去,指不定要闹出多少笑话。 正当此时,身后的男人开口道:“还望皇后娘娘见谅,这个婢子眼睛有疾,怕是无法上前。” 皇后端坐在正殿之上,看?见这一变故,面色并未发生什么变化,仍是一副沉稳的模样。 她的目光落到姜颜身上,看?了片刻,收回了目光,道:“倒是个精致的,可惜不能说又?不能看。” 她又道:“本宫听说这位姑娘按摩手法极好,本宫身边正确一位这样心灵手巧的人,不知阿止可肯割爱于本宫。” 她说的时候面色并没什么表情,连象征性的笑意也无,语气沉稳,面色亦是。 姜颜闻言一颗心似坠入井底,宫中乃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若进了宫,那岂不是活不过两日,说不定还会死相凄惨。 姜颜手心里沁出了汗,心里期盼着虞止留下她,她一点也不想留在皇宫这座牢笼里。 殿中静默片刻,连跟针掉落的声音都能清晰可闻,姜颜等的心都凉了大半,才听见虞止缓缓开口,道:“她行事莽撞,若待在娘娘身边恐会冲撞了娘娘,不如臣给娘娘寻个做事沉稳的来。” “况且臣这 分卷阅读94 腿疾,也只有她能给臣按的舒心,请恕臣不能将她留给娘娘。” 他仍是散漫的模样,仿佛她只是个无足轻重之人,只是因着?腿疾,他才不能将她让出去。 此般说辞,皇后自是无法继续抢人,只好作罢。 第44章 姜颜松了一口气, 虽然肃王府不见得好到哪里去,可到底比皇宫自在些。 宫宴散后,虞止半路被人喊走了, 独留姜颜一人在宫墙内等待。 姜颜靠墙站着, 安安静静的等着。 从远处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一道?轿撵停在了姜颜身前,那道?沉稳的女声?传进姜颜的耳朵里。 “可是姜姑娘?”皇后坐在轿撵上,居高临下问道?。 姜颜点了点头, 屈身行了一礼。 皇后许久未让她平身, 姜颜曲着身子,一双腿逐渐酸软, 身子逐渐开始打颤。 皇后看着她的快坚持不住了, 这次才堪堪开口,施恩般道?:“平身吧。” 姜颜赶忙站起?身, 觉得两条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皇后道?:“你可愿跟着本宫?” 姜颜不知这位皇后为何执着于将她留在宫中,可也隐隐觉出这位皇后定是有什么目的。 姜颜正欲摇头, 便听到皇后开口道?:“姜姑娘可要想好了再做决定,可还没人拒绝过本宫。” 她语调亲昵, 却带了些威胁之?意。 姜颜思酌片刻,仍是摇了摇头,皇宫之?中处处危机,不知何时便会殒命, 即便此?刻皇后会因她的拒绝而不满, 可即便如此?,她若不常入宫,这位皇后便没有由头治她的罪。 可姜颜心思单纯,不知宫中人心险恶, 皇后娘娘看见她摇头后,当即冷了神?色,面色不再沉稳,她狭长的凤眸微眯,掀唇对?她身旁的女官道?:“冲撞本宫该当何罪?” 女官身着一身青色官府,看向姜颜的眸子里带了些冷漠,她冷着声?音道?:“杖打二十。” 皇后淡淡的嗯了一声?,随后挥袖,走了。 女官留了下来,她对?身边的几位宫女道?:“还不快摁住她。” 姜颜被她们牢牢压制住,动不了身,亦不能喊,只能任她们绑在了打板子的长凳上。 即便姜颜不能说,可嘴里仍是被塞了一张白?帕子,紧紧的堵着嘴。 姜颜从未挨过板子,可她见过被板子打的血肉模糊的人,那人只受了十板子便晕了过去。 听说他们这些打板子的人都有技巧,可以十板子可以将人打死?,也可以五十板子只让人受些皮肉伤。 姜颜自知是皇后亲下的命令,这些人肯定不会手下留情。 女官身旁的一个婢子道?:“姑娘一会儿?可忍着些,若是喊出来,又惊着哪位贵人,指不定就不是二十板子的事了。” 随后她又笑道?:“忘了,是我失言了,姑娘可是个不会说的呢。” 她见姜颜被罚,一时忘了形,竟嗤笑起?来。 女官当即扇了她一巴掌,受了打的婢子眼神?愤恨的看着姜颜,心里愤愤不平,一个瞎子而已,凭什么让肃王护着她。 第一板子落下时,疼痛使然,姜颜仰了一下脖子,喉咙里溢出一声?闷哼。 执板的那人下了狠劲,五板子姜颜便昏了过去。 执板的人看了一眼昏迷的姜颜,有些犹豫不决的看向女官,问道?:“已经?晕了,可还要继续打?” 女官只淡淡的看了一眼,便道?:“打。” 既是不能为皇后所用,打死?了也无妨。 第六板子正欲落下时,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叱喝声?;“住手。” 虞止的轮椅停在不远处,随即缓慢靠近。 他睨着眼,将在场众人挨个看了一眼,随后道?:“谁让你们动的手,敢打我肃王府的人?” 他的语气微重,面色不虞。 女官往前走了两步,在他跟前行了个礼,道?:“王爷赎罪,这是皇后娘娘的命令。” 她面色沉静,不见半分慌张。 虞止冷着声?音:“不知她可是犯了何罪,让皇后娘娘要打死?她。” “冲撞了皇后娘娘。”女官镇定道?。 虞止冷笑了一声?,“呵,冲撞?”显然是不信这个理由。 他转着轮椅上前,将姜颜从长凳上揽入怀中,单手抱着她,单手转着轮椅,就要离宫。 女官绕在他身前,挡着他的路,道?:“还差十五大板,您不能带走她。” 虞止面色阴沉,冷声?道?;“滚开,皇后若怪罪下来,便让她来治本王的罪。” 说罢便走了。 他走后,女官当即回了咸阳宫。 皇后抱着一只通体发黑的猫,慵懒的的坐在美人榻上,见女官回来了,抚·摸着猫的手一顿,道?:“可让他瞧见?” 分卷阅读95 女官垂手跪在地上,道?:“是属下大意。” 皇后轻笑了一声?,道?:“就是要让他瞧见才好。” “说说吧,他是何态度?”皇后的声?音透着一股懒散,眼神?却是狠厉的。 女官一字不落的将方?才的情景说与皇后,皇后将猫放在地上,往前倾了倾身子,懒散顿消,盯着女官道?:“你可看清楚了,他抱着人走的?” 女官道?:“属下亲眼所见。” 皇后笑了起?来,道?:“好啊,不枉本宫的试探,果然找到了他的软肋。” “后患之?根,当除之?。”皇后冷着眉眼,眸中一片阴寒。 肃王府内…… 明竹轩的正殿内,虞止将昏迷的姜颜放在了他的榻上。 阿玄见状,冲屋内的小?厮道?:“快去找郎中。” 虞止沉声?对?阿玄道?:“你去。” “都出去。”随后他又道?。 肃王府内的下人素来训练有序,当即便都低着头,快速的出去了。 屋内只剩下了二人,虞止看着昏迷不醒的姜颜,如墨般的眸子里一片寒凉。 他目光落在姜颜身上,看见了她手中紧握着什么东西? ,攥的手都红了。 他上前,想要将她的手掰开,可她握的紧,若是强行用力,只会伤了她,可露出来的那抹玉色刺着他的眼。 又是那枚玉佩,她可真是对?喻瞻情深义重,便是被打的昏过去了也紧紧的握着他的玉佩。 虞止转身就走,不再看她一眼。 阿玄特意去找了位女郎中,用轻功带着女郎中赶过来后,屋内那抹玄色身影已经?不见了,阿玄疑惑,方?才王爷还那般着急,如今却不见人影了。 女郎中看到受伤的姜颜,惊呼了一声?道?:“怎么伤的这么重。” 只见姜颜的身后已渗出了血,与她穿的衣裙黏结在一起?,看着颇为瘆人。 女郎中正欲将姜颜身上的衣服掀起?,后又想到了还在屋内的阿玄,她转过头对?阿玄道?:“这位公?子,还请回避一下。” 阿玄脸红了一瞬,当即快步出去了。 女郎中将姜颜身后的衣服用剪刀剪开,又将黏在伤口处的衣服慢慢处理干净,足足用了三炷香的时辰都还未全部处理干净。 衣服仿佛与皮肉嵌在了一起?,混着血液,饶是郎中见多识广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明竹轩外?,月色当头,树影婆娑,裹挟着凉意的秋风吹过,撩起?虞止的墨发,虞止看着灯火通明的明竹轩,眸子染了些复杂之?色,他道?:“你找的郎中怎么还未出来?”语气不耐。 阿玄想起?那不经?意的一撇,姜颜身后简直不堪入目,郎中处理起?来怕是也要费些气力。 看着蹙着眉头的虞止,阿玄道?:“许是姜颜姑娘伤的重了些,郎中处理起?来有些费事。” 听到伤的重这几个字,虞止眼底明显闪过几分暴戾。 他紧握着拳,道?:“城外?的人可集齐了?” 阿玄道?:“皆在城外?候着,只等王爷一声?令下。” 虞止神?色不明的嗯了一声?,好看的眉眼在黑暗中一片阴翳。 正当此?时,女郎中拎着药箱出来了,她叮嘱道?:“这些日子不要让她沾水,伤筋动骨一百天,须得好生?养着。” 阿玄给了诊费,将人送出去后,见虞止仍在院子里,他道?;“王爷,你不进去看看?” 想到她紧握着那枚喻瞻的玉佩,虞止冷哼了一声?,没回应这话,更没进去。 他自己转着轮椅,消失在黑暗里。 第二日,姜颜醒后,发觉自己的屁股疼的厉害,连带着腰部也疼。 她正要抬手揉一揉,却发觉自己手里攥着玉佩,这是昨日她害怕时攥在手里的,姜颜将玉佩小?心的放进衣服里,生?怕它丢了。 她抬手摸了一下周围,入手是熟悉的纱帐,以及丝织被衾。 这是,这是明竹轩,而且还是虞止的榻上。 姜颜回想了一下昨日,却发觉她被打晕过去了,什么都不记得。 处在熟悉的环境里,姜颜暗暗猜测,莫不是虞止把她带回了。 也不知她如今趴在他的榻上,会不会再次遭他的嫌弃,让她清洗被衾。 想到自己受伤的屁股,姜颜心道?:“她如今还受着伤呢,虞止应当不会如此?丧心病狂。” 姜颜虽不知虞止怎么把她从皇后的人手里把她解救出来的,可也知道?她应当感谢他救了她一命,不然二十大板打完,她怕是就不在了。 姜颜已经?准备好了感谢他的措辞,可她等了一整日都没有等到他的身影。 出了婢子来送了两次膳食,便再也没有其他人来过了,在婢子来送晚膳时,姜颜比划问道?:王爷呢? 可婢子不懂手语,亦是同姜颜心灵不相同,看不出来她比划的是什么。 分卷阅读96 姜颜只好作罢。 晚膳是清淡的白?粥,姜颜虽不爱喝白?粥,却也喝尽了。 如此?,她在明竹轩躺了好几日都不见虞止的身影,她挣扎着下地,却仍是疼的厉害,只好又躺了好几日。 这日,送膳的婢子走后,姜颜穿好衣衫,忍着疼痛,穿上绣履出了明竹轩。 整个府里静悄悄的,姜颜遇到人便比划着问:王爷呢。 在问了十个人无果后,终于厨房的那位大娘看懂了她的意思,回道?:“你是问王爷在哪?” 姜颜点了点头。 大娘道?:“王爷这些日子一直在书?房,从未出去过。” 姜颜摸索着去了书?房,这些日子一直没见到虞止,还未与他道?谢。 这人虽然阴晴不定,有时性?子也极为恶劣,可到底是在关键时候护着她,姜颜不得不动容,想要好好感谢他。 她又摸索着去了书?房,她敲了敲书?房门,屋内并未传来什么声?响。 姜颜在门外?候了片刻,再次敲门后,屋内仍是没有什么动静。 她心里不可查的多了抹担忧,他本就腿脚不利索,若是摔倒了不好意思出声?那岂不是遭罪。 姜颜推门而入,还贴心的将屋门关上了。 屋内忽然想起?一抹清朗的男声?,他道?:“你终于回来了,这些日子我都在这里待腻了,在这屋子里憋闷了几日,小?爷今日可得好好出去透透气。” 这道?声?音姜颜觉得自己好像在哪听过,可又实在是记不起?来。 那人一转头看见进来的不是宗束后,当即愣在了原地,想到自己方?才说的那些话,他恨不得将自己嘴封上。 在看清姜颜的模样后他的面容慢慢凝滞,呼吸有一瞬间的静止,他脱口而出:“姜……” 门忽然被从外?面打开,打断了他即将喊出的名字。 第45章 卫言的?那声姜颜没有喊出来, 可姜颜到底是察觉到了什么。 姜颜激动的转向他,问道:“你认得我?” 她来京中三年,并未结识什么朋友, 唯一相熟的?男人, 便是先前的?徐容时和这府里的?主人虞止。 可方才说话的?男人显然不是他们二人中的?一个, 他的?声音她听着熟悉,且他刚才好似要喊她的名?字。 卫言看着冷言不语,一双寒眸盯着他的?虞止缩了缩身子, 看着虞止威胁的?眸子, 他话锋一转道:“将军,这人是谁啊, 莫不是您的新欢?” 此话一出, 姜颜便知自己是误会了,神色里带了些失望。 旋即, 她又想到厨房的大娘说虞止这些日子一直在书房里,可在书房里的?另有其人, 且听着方才那位说的话,显然虞止已经多日未回府了, 在书房里的?这位不过是掩人耳目。 先前从徐国公府时便听闻,这位肃王当?年被现在的皇上追杀,且当?今皇上篡位杀了他的?父母,即先皇和先皇后, 如此血海深仇, 以他的?性子不能不报。 他偷偷出府多日,莫不是在谋划什么? 姜颜头一次觉得自己的?脑子竟这样灵活,她好像窥探到了不可说的?秘密啊。 他会不会灭她的?口,他向来阴鹭, 怕是即便要杀了她也不会让她痛痛快快的?死去,脑子里忽然出现了一些残忍的?刑罚,姜颜捂着嘴,沉浸在恐慌中。 她陷入自己的?幻想,全然忘了此刻最重要的?便是当什么都没听到,装的?镇定一些。 虞止看见她这幅模样,眸子一暗,凑近她道:“你都猜到了什么?” 声音寒凉如鬼魅,姜颜身子顿时一滞。 姜颜猛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什么都没听到,可这般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看在虞止的眼里,便着实是有些蠢了。 虞止轻笑了一声,他道:“让本王猜一猜。” “你莫不是觉得本王这些日子出府,是在谋划造反一事?” “实不相瞒,本王这些日子确实是出城操兵去了……” 姜颜深知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的道理,他将他这些日子干的事情全告诉她,肯定是起了杀心了,毕竟只有死人的?嘴才是最牢的。 他定是想全告诉她,在杀了她。 姜颜死命地捂着耳朵,摇着头,示意自己不要听。 那位肃王终于不再说他谋逆的?计划,他将姜颜捂着耳朵的手捏在手里。 道:“怎么办,你都知道了本王的?计划,你说,本王要不要杀了你。” 果然,她猜的?没错,他果然是想全告诉自己,然后再杀了她了事。 姜颜胆战心惊的?摇着头,将自己的?手从虞止的手中抽了出来。 手中的那抹盈软细腻消失不见,虞止眸中闪过一抹暗色,随即往前倾了倾身子,压着嗓子道:“你说本王该用什么法子杀了你呢?” “是一尺白绫 分卷阅读97 ,还是一杯毒酒,或是五马分尸?”他低声说道,声音极为缓慢,似是在姜颜的?心上一道一道的?划刀子。 姜颜心一横,左右不过是死,那不如选个痛快的,她仰头做喝酒状。 毒酒总比五马分尸的所受的?痛苦少一些。 虞止轻笑了一声,把玩着手中的剑,缓缓道:“你要选毒酒啊,你可听说过五步穿肠。” “饮下这毒后,五步之内,你的?心啊,肝儿便会一寸寸的?腐烂,随即便是七窍流血,那可真是痛苦而亡,你若是想试试,本王这就让人去准备。” 虞止勾着唇道。 姜颜顿时摇了摇头,又伸手比划了,想选三?尺白绫。 虞止又道:“你要选白绫,那倒也是个好东西,本王先派人将你吊上去,快断气了再放你下来,带你透过气来了,再把你吊上去,如此反复,倒也是一场好戏。”他语调轻快,好似很想看这样的好戏。 这人也忒不是人了些,怎么会相出这么恶毒的?法子。 姜颜鸦羽般的睫毛不住的轻颤,心里慌乱无比,她不怕死,但?是怕死的痛苦。 毒酒不行,白绫也不行,五马分尸那更是不行了。 姜颜心急如焚,生怕他拉她去五马分尸。 情急之下,她落了两滴泪,垂着头站在虞止身前,一副忏悔的?模样,妄图能让虞止心软一些,给她个痛快的了结。 一滴冰凉的?泪滴在了虞止的手背上,虞止缓慢的抬手,将那滴泪慢慢抹去,声音低柔道:“哭什么?本王是那么心狠的?人吗?” 姜颜慢慢停止了抽噎,竖着小耳朵听他说话。 “看在你伺候了本王多日的份上,本王便免你一死,只是你这眼睛和嗓子自是不能再要了,虽说你如今看不见也说不出,但?难保哪一日你忽然就好了,以防万一,本王会派人研制药,让你的?眼睛和嗓子再也无?法治好,你可有异议?” 不用痛苦而亡,姜颜自是愿意的,她重重的?点了点头。 虞止厉声道:“那今日之事,你便全当没看见,若是走漏了半点风声,本王唯你是问。” 姜颜又乖巧的点了点头,是以她不会透露出去。 虞止满意的勾起了唇,道:“你先回去吧,那药今夜便会给你送过去,记得全部喝掉,不许偷偷倒掉,不然,本王便只能杀了你了。” 姜颜想起上一次自己把治眼睛的?药倒掉时正巧被他撞见,他只是又派人给她熬了两大碗,让她都喝下。 如今,他又要给她喝让眼睛再也好不了的?药,且若是她不喝,他便要杀了她。 喜怒无?常这个词,放在他身上贴切了。 姜颜走后,书房里只剩了卫言和虞止两人。 卫言探头看了眼屋外?,见姜颜走远后,瞪大了眼睛问道:“她是姜颜?”颇有些不可置信的意味。 虞止淡淡的嗯了一声。 卫言仍是震惊的?模样,又重复问道:“她真的?是姜颜?她如今怎么变成这幅模样了?” 虞止转着轮椅做到了紫檀木雕花书桌前,慢条斯理的?拿起桌子上的?手,并未回卫言的?这句话。 卫言见他这幅模样,挠了下头,上前将虞止手中的书抽走,直勾勾的盯着他问道:“我听人说她当?初背叛了将军,害将军坠入悬崖,这才断了一条腿,将军为何还留着她,依着您睚眦必报的性子,她能活着,这简直是奇迹。” 卫言一副想不通的?样子,满面疑惑。 随后卫言又惊奇道:“莫非将军是真的?喜欢她,对她旧情难忘,这才留她在身边日日贴身伺候着。” “让她死了,那多便宜她,当?时是要她好好活着,折磨她了。”虞止冷哼了一声,沉着眸子暗声道。 卫言为姜颜默默的?点了一支蜡,惹到这个煞神,算她倒霉。 …… 姜颜算是一路飞奔回明竹轩,生怕走的慢了,那人会改了主意给她灌毒酒。 回了明竹轩,姜颜麻溜的?收拾了东西,又回了暖阁。 暖阁先前虽然有蛇,可早已被打扫干净了,况且,虞止这人比蛇还要可怕。 回了暖阁,姜颜喝了好几口凉茶,才把心悸压下。 屋内忽然传来一阵猫叫声,接着姜颜腿上一沉,入手是一片毛柔柔的?猫毛。 阿黑似是感觉到了姜颜的?惊恐,它安抚的?舔了舔姜颜的?手掌心。 当?夜,姜颜抱着阿黑才慢慢的睡了过去。 月色如华,虞止回了自己的?屋子,却不见那抹娇细的?身影在屋内。 这些日子她一直睡在那处小榻上,可如今已是夜半,那处小榻上仍是空空的。 虞止沉声问了小厮,才知傍晚的?时候,姜颜收拾了东西回了暖阁。 虞止冷哼了一声,低声道:“跑的?倒是快。” 翌日,姜颜的?房门被人敲醒,姜颜睡眼惺忪的?打开?了房门,浓厚的?药味便传入 分卷阅读98 了鼻息。 姜颜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这药闻着就很苦。 婢子道:“这是王爷吩咐的?,还请阿姜姑娘全部喝下。” 婢子将药碗摆在了桌子上,一共有两碗,皆是散发着苦涩难闻的味道。 姜颜慢吞吞的?坐在桌前不肯动手。 她自小便害怕喝药,眼下不仅要喝药,还要喝两碗,着实有些为难她。 婢子催促道:“王爷吩咐婢子要亲眼看着姑娘喝完,姑娘还是快些喝吧,若是凉了,会更苦。” 姜颜闻言,只要端起药碗,一口气喝下。 苦涩的?药味在舌尖炸开,姜颜猛地放下了碗,转而喝了好几口凉茶。 这次没了桂花蜜糖,口中的?苦涩久久未消散。 喝完药,姜颜又听到婢子道:“王爷说,姑娘喝完了药便去明竹轩。” 婢子说罢,便走了。 姜颜一听要去明竹轩,腿便开?始打怵,她着实不愿去伺候他了。 可是,她如今在他的?地盘,却也只能听令与他。 姜颜只好慢吞吞的?往明竹轩去。 阿黑迈着猫步,在她身后紧跟着她。 阿黑想来不爱往虞止身边凑,可近日,倒是转了性子一步一步的跟着姜颜往明竹轩走去。 到了明竹轩,屋内的?男人穿着一袭里衣,正欲穿衣,见她来了,便道:“过来,给本王更衣。” 他的?衣裳极为华丽,用的料子入手细腻,样式也是最繁复的?,姜颜虽看不见,却也能摸出是用金丝线勾了边,奢侈的?很。 姜颜正欲给他穿外袍,忽然一个黑色的影子从她身前飞过,直奔坐在轮椅上的?虞止而去。 接着便听到是一声狠厉的?猫叫声。 虞止用一只手捏着飞奔过来的阿黑,看着它亮出的爪子,低声骂了句:“小白眼狼。” 阿黑听不懂他在骂它,但?它知道昨日姜颜低沉的?情绪肯定来自于这个可恶的男人。 阿黑即便被他拎着后脖颈,仍是呜呜的?叫着又亮出了爪子。 虞止随手一丢,便将它扔了出去。 阿黑发觉自己打不过他,圆滚的?眸子里多了些委屈,转而围在姜颜的?腿便求安慰。 它一直巴拉着姜颜,姜颜无?奈只好将它抱了起来。 阿黑窝在姜颜的?怀里,在那片柔软处拱了拱脑袋。 虞止看着这一幕,心里的?郁气更甚了。 那只猫还在姜颜的?肩头探出了脑袋,乌溜溜的?眼珠子看着虞止,还朝他叫了一声,像极了挑衅。 虞止看着它爪子的?位置,愈发觉得不顺眼,沉着声音对姜颜道:“将这只蠢物丢出去。” 姜颜抬手抚了抚阿黑的?一身白毛,将它放了出去。 用过早膳后虞止便走了。 他一走,姜颜心里便送了一口气。 与他待在一个屋檐下着实难捱。 他这一走便是多日,姜颜整日窝在暖阁,抱着阿黑晒太阳,清闲的很。 除了每天都要喝那特别苦的药,姜颜觉得这样大的?日子简直快活似神仙。 那药一日三顿喝了多半个月了,姜颜却觉得眼前渐渐多了些明亮,不似先前那般眼前满是黑暗。 姜颜暗暗心想,莫不是虞止给她喝错了药,将先前给她喝的?治眼睛的?药端了来。 想到这,姜颜的?心猛地提起,若是她的?眼睛被治好了,虞止若是知道了,那岂不是要将她五马分尸。 婢子来送药时,姜颜磨蹭着不喝,比起五马分尸,她觉得还是看不见更好一些。 前来盯着她喝药的婢子耐心耗尽,她沉声道:“将军交代了,若是姑娘不喝,那便灌给姑娘。” 姜颜只好端起了药碗,一饮而尽。 这日虞止忽然回来了,他身上满是风尘,姜颜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一团玄色身影。 他坐在轮椅上,问道:“可有按时喝药?” 姜颜一个激灵,忙点了点头。 虞止欣慰的道:“那便好,若是不好好喝药,后果你知道的?。” 姜颜心里一片慌乱,她虽是好好喝药了,但?是那药有问题啊。 姜颜不敢让他知道自己已经能隐隐约约看到一点光亮,伺候虞止用膳时,她故意将粥碗摔在了地上。 姜颜慌忙蹲下神去捡碎片,她将手指搭在碎瓷片的?边沿,她一咬牙,将手指用力攥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409 20:03:24~20210410 20:32: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玄冥君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那抹血色落在虞止的眸子里, 虞止当即道:“还不快起来 分卷阅读99 ,笨手笨脚的。” 他一把拉过姜颜,拿起桌上?的帕子, 将她的手指擦净, 他的动作极为缓慢, 于姜颜而?言,是一种迟凌。 他的指腹冰凉,粗粝的从她细腻的腕间划过, 宛如毒蛇爬过, 姜颜一个瑟缩,收回了?手。 虞止看着她温声笑道:“怕我啊。”他的语气虽是带着笑意, 可眸子里一片沉凉。 姜颜自然是怕的, 怕他言而?无线,忽然拉她去五马分尸。 虞止勾着唇, 笑的温润,道:“我又不会杀了?你, 怕什么?” 姜颜才不信他的说辞,即便他不会杀了?她, 可若是让他知道她的眼睛快好了?,那他可能会让她比死还痛苦。 用过膳后,他又走了,姜颜当即回了?暖阁, 抱着阿黑晒太阳。 只有在太阳底下, 她才会有活着真好的感觉。 他这一走便是一个月,姜颜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她暗暗猜测,他最近频繁离府, 许是又去准备他的谋逆之事去了。 她并不关心他大的谋逆大事,只盼着他不要这么快回来。 那位婢子仍是整日给她送药,亲眼盯着她喝下后才离开,姜颜已经能隐隐看出婢子的模样。 这位婢子今日穿了?一身翠绿色衣衫,头上簪了一支同色的绒花。 她体态纤盈,一双杏眼十分灵动,还画了好看的远山眉。 姜颜发?觉,自己好像什么都能看见了?。 待婢子走后,姜颜往屋内环视了?一眼,想要看看陪伴她多日的阿黑,可找了半天,也?没看见阿黑的身影。 姜颜等到了晚上?,也?不见阿黑回来陪她。 她正欲出去寻找,却远远的看见了?坐在轮椅上?的那人,姜颜当即赶紧往回走。 却又忍不住回头看看那人长什么样,熟料,她一回头,便对上?了?那人的黑眸。 姜颜心头一跳,当即收回了?眸子,她假装看不见的模样,摸索着往回走,还直直的奔着廊下的柱子去了。 虞止看着小姑娘一头撞在柱子上?的模样,沉下眸子,看向身边的云清月道:“不是说这些日子便会好吗?” 云清月听着他这质疑的语气呛声道:“若是日日喝药,这些日子也?该好了?,至于她为什么会撞在柱子上?,那估计是你吓着她了。” “你这面具青面獠牙,凶神恶煞的,我都害怕,更别说她一个小姑娘了?。” 云清月看着虞止脸上的面具道。 随后她又道:“你长得又不是见不得人,为何突然带起了面罩?” 虞止看着那抹踉跄走远的身影,眸子暗了?暗,道:“不该问的别问。” 随即他又问阿玄:“那只蠢猫可处理好了?” 阿玄应声道:“处理好了。” 云清月看着他们着神神秘秘的模样,微微讶然道:“你们对阿黑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虞止狭长的眸子高傲的瞥了她一眼,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随后推着轮椅走了。 当夜,姜颜本还暗自欣喜,虞止并未召她过去,她将自己脖子里的玉佩拿了出来,攥在了手里,正欲睡下时,门被敲响了?。 姜颜直觉是那肃王,果?不其然,她刚一打开门,入眼便是轮椅。 眼前之人穿了?一袭玄色黑金云纹锦袍,脚上?亦是玄色金丝雪,腰间坠了?一块白润细腻的羊脂玉,青色的挂绳系在青莲腰带上?。 姜颜的视线缓慢往上?,入目是线条流畅的下颚,再往上?便是一块面具。 那人的面庞掩盖在面具底下,只露出一双眼睛。 姜颜看见那双眼睛恍惚了?一瞬,那双狭长的凤眸像极了?当年之人。 姜颜目光似是定在了那双眼睛上?,她不由之主的往前走了几步,仔细的辨认着那双眼睛。 虞止看着她盯着自己愣神的模样,眸子里闪过一丝慌乱,他清了?下嗓子,道:“怎么,知道本王回来了便失了?魂?” 姜颜双眸逐渐变得清醒,他的嗓子喑哑至极,与宗束的声音无半分相似之处。 姜颜想到自己此刻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眼睛好了,便赶紧恢复了?神色。 她依旧是摸索着上?前将虞止推进?屋里。 虞止看着她这幅看不见的做派,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半响,随后朝她靠近了?些,在她面前低声道:“本王怎么觉得,你的这双眼睛好似比先前更明亮了?些?” “莫不是你并未好好喝本王给你的那药?”他眸色复杂问道。 姜颜赶紧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喝了?。 虞止盯着她瞧了一瞬,忽然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姜颜忍住眼睛跟着他的手转动的冲动,目光一瞬不瞬的看向身前,端的是一副空洞无神之状。 虞止厉声道:“你最好别骗本王,若是让本王知道你的眼睛好了,那可别怪本王心狠手辣。” 分卷阅读100 转眸间,虞止又看见了?她手中的那抹玉色,他勾唇冷笑,周身寒凉。 姜颜看出了他眸子里的凉薄之色,愈发?不敢让他知道自己如今已经能看见了?。 虞止不再驻留,他留下一句:“别忘了?日日喝药。”便走了?。 他一走,姜颜便跌坐在榻上?,后背都是凉的。 这人实在是太可怕。 …… 虞止出了暖阁,便直奔着云清月的住处去了。 云清月的屋子里满是草药的味道,她正调配药方,见虞止来了,并未停下手中的活计,她背对着他问道:“王爷深夜造访,是有何事?” 虞止开门见山道:“她的眼睛到底什么时候能好?” 云清月闻言,头也不回道:“这谁知道?” “你不是说一两个月便可以好吗?” “那我说了也?不算啊。”云清月抬了抬下巴道。 虞止的眉毛往下一压,面色忽然变得凌厉,他道:“若是一个月内还不见好,你便收拾收拾东西回家吧。” 云清月当即急了,她道:“给我半个月,我肯定治好她。” 虞止走后,云清月嘀咕道:“不该啊,难不成是我用的剂量太少了?。” 云清月加大了草药的剂量。 …… 翌日,初日方升,那位送药的婢子准时出现在姜颜的房中。 婢子今日穿的仍是那一件翠绿色的婢子服饰,只不过头上换了只粉色的绒花,看起来颇为娇嫩。 婢子将药碗放在姜颜的身前,姜颜如往常般饮下,可只喝了?一口,姜颜便顿时将药汁吐了?出来。 这药,怎会这么苦…… 比往日苦多了?。 婢子见状,关忧道:“阿姜姑娘,这药可是有什么不对之处?” 姜颜重?重?的点了点头苏,这药简直苦的难以下咽。 婢子解释道:“这药是添了?些剂量,许是会苦了些,阿姜姑娘忍一忍,今日婢子给阿姜姑娘准备了?蜜饯。” 这药肯定是要喝的,药也逃不过,姜颜鼓起气,捏住鼻子,灌了?下去。 嘴里塞了?一颗婢子给的蜜饯,将苦涩的滋味压了?压,可苦味仍是久久不曾消散。 姜颜含着蜜饯,有些怀念先前的桂花蜜糖了?,也?不知能不能再吃道。 用过膳后,姜颜便被召唤去了?明竹轩。 明竹轩内十分宽敞,入眼便是一座青竹满山八扇屏,往里走去,便是金丝楠木躺椅,和紫檀木镂空雕花四方桌,桌上?摆着青铜貔貅铜炉,铜炉里的白烟雾绕而?升。 屋内摆设,处处精致奢华,姜颜再往里走去,便看见了?坐在轮椅上?的虞止,今日他穿了一袭竹青色连云纹大氅,修长的指尖捏着玉箸,白皙如玉,颇为亮眼。 在往上?看去,便是那青面獠牙的面具,看起来颇为可怖。 姜颜看见他后便不敢乱飘,放空了?眼神陪同他用膳。 阿玄忽然进来道:“王爷,已经准备就绪。” 他们并未避讳姜颜,公然谈论起了?谋逆之事,姜颜听着愈发?心颤,她想退下,虞止却不允许她离开,偏要她听着。 渐渐的,姜颜听着屋内另一个带着面具的那个男子的声音愈发?熟悉,她屏气凝神,细细回想自己到底在哪听过这道声音。 阿玄,他的声音像极了?阿玄。 姜颜不可置信的慢慢转头,盯着正在商讨的主仆二人。 一个眼睛像宗束,一个声音像阿玄,怎会有这样巧合的事情。 姜颜的眸子逐渐瞪大,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阿玄当年说了?,宗束可能没有死,他可能还活着,可当年死在山崖下的那个人又是谁,他身上为什么会有红绳和宗束身上的那块玉佩。 思绪迷离,姜颜脑中混乱纷纷,她僵在原地,脑子里乱成了?一团。 貔貅铜炉里的檀香燃起的白烟徐徐升起,一团白烟在姜颜眼前缠绕。 葱白玉指紧紧攥着袖子里的红绳,姜颜的面色复杂而?又空洞。 想起这位肃王先前无缘无故的针对自己,还费了力气将自己从徐国公府中带回了?他的肃王府,对她冷嘲热讽,百般刁难,这一切,若说他先前与她并不相识,那他做的这些事半点也说不过去。 可他若真的是宗束,为何要这样对她,莫非是觉得当年是她背叛了?他。 姜颜的眼睛逐渐泛红,当年之事,她并未向喻瞻父子透露过他的行踪,她也不知为何会他们为何会找来。 可她当年接近他,确实是存了?不干净的心思。 姜颜心里如散乱的麻绳般缠绕在一起。 当年若不是她非要拉着他去悬崖边看桃花,或许他便不会坠下悬崖。 姜颜满心自责,好看的杏眸里蓄满了泪水。 虞止嘶哑的声音忽然大乱了她这纷纷扰扰的思绪,道:“你又哭 分卷阅读101 什么?” 姜颜看着那双眼睛,摇了?摇头,将眼泪逼了回去。 眼下,她须得确认此人是不是宗束。 一想到,宗束可能还活着,且就在她眼前,姜颜的心头便活泛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410 20:32:33~20210411 20:32: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奶油梅子酱 3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当夜, 虞止沐浴时,姜颜主动留了下来。 虞止看着面前执意要伺候他沐浴的小姑娘,狭长的凤眸暗了一?瞬, 勾唇道;“怎么, 想要伺候本王沐浴?” 姜颜点了点头。 虞止眼里闪过细碎的亮意, 暗道莫不是她移情别恋了,看上了自己。 虞止嘴角翘起一抹弧度,慢条斯理的将?自己的外袍脱下, 轻笑道:“那便好好伺候着。” 他身量高大, 与宗束的身形颇为相似,姜颜心里想要隐隐觉得?他便是宗束。 他修长的指搭上黑色绸缎的里衣带子, 露出精壮的胸膛和腰身, 露出那抹白皙精壮的腰身。 姜颜紧紧的盯着他的胸膛,只见他的身上并无疤痕, 光洁的很。 可宗束的身上满是疤痕,大的小的, 长的短的,没有一?处好地方, 全然不似眼前这般。 姜颜又开始疑惑,莫非是她想错了,他真?的不是宗束? 毕竟当年她亲手埋的那人身上挂着宗束身上那块他母亲留给他的那块玉佩,且手上还系着与她手上一?模一样的红绳。 可他那位下属的声音像极了当年宗束身边的暗卫, 阿玄。 怎会有这样的巧合, 姜颜心里迷雾重重。 她将目光落到了虞止脸上的面具上,心想,若是他揭下面具,那便一?切了然了。 先前这位肃王并未带面具, 自从上次回府却带上了面具,像是有意在逃避什么。 姜颜看着他褪去里衣,从轮椅上翻身入桶,水花四溅而起,滴落在了姜颜的衣裙上,水珠顺着织云锦滑落,滴落在地上。 姜颜紧紧的盯着他的面具,心里上下颤动,生怕是他,又生怕不是他。 可她等了半响也不见那人摘下面具,姜颜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这人并不打?算摘下面具。 愣神间,她听到那人吩咐道:“愣着干什么,过来给本王擦背。” 一?张帕子递到了姜颜手中,姜颜只好上前给他擦背。 他的宽肩线条流畅,脊背很是好看,肌肤亦是白皙,与宗束的截然不同,若但看脊背,无论如何姜颜也不会将?眼前这人认作宗束,看他的这双眸子却如同与宗束的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姜颜自己的打?量着这人,试图找处些别的蛛丝马迹。 虞止斜斜靠在木桶的边缘,顺长的乌发垂至姜颜的手心,痒痒的。 那只擦背的手不知何时擦至身前,落在了胸膛上,似撩拨般动来动去。 虞止的呼吸逐渐变得?粗重,眸子里逐渐染了一?抹暗色,水下一?片荡漾,虞止微微蹙了眉。 姜颜的手腕被猛地攥住,她的手被他握着从他身前挪开,姜颜正疑惑间,便听到他道:“出去。” 姜颜不知道这人忽然又发什么疯,左右他也不会摘下面罩,待在这里也看不见他的真?面目,姜颜索性丢下帕子,出去了。 屋子里一?片氤氲,帷帐层层叠叠,细密的水雾缭绕,姜颜出去后,虞止在木桶里待了好久,才缓缓动身从木桶里出来,抬手披上了里衣,将?精壮的身姿掩盖在玄色里衣下。 姜颜在外间候着,见他出来了,便目不斜视的望着前方。 虞止道:“过来给本王拭发。” 姜颜上前用帕子给他擦头发,乌黑的发从她指间划过,姜颜盯着他脸上的面具,愈发想要给他摘下来,看看他的真?面目。 姜颜的心思不在拭发上,手上渐渐了没了分寸,不知轻重。 待擦完时,姜颜看着落在地上的散乱黑发,心肝颤了颤。 这些好像都是她手下没个轻重给他薅下来的…… 若被他看见了,他会不会剁了她的手,姜颜强装镇定的放下手中的帕子,假装没看见地上的头发,可她装着看不见,那人的眼力却极好。 虞止看着掉落在地上的黑发,面色当即黑了下去,姜颜看着他黑沉的面庞,心道:完了,他看见自己给他擦掉了这么多头发,他定是饶不了她。 姜颜正等着这人说如何罚她时,却听见这人轻描淡写道:“你回去歇息吧。” 这是不打?算找她的茬了?姜颜心里松了一?口气,当即毫不犹豫的出去了。 待屋内只剩虞止一人时,虞止转着轮椅到了铜镜前,铜镜 分卷阅读102 里的人眉毛斜飞入鬓,五官俊秀,散在身后的头发浓密旺盛。 虞止的面色这才缓和了些。 翌日清晨,姜颜看着桌子上的膳食,眸子里闪过哑然的神色。 只见眼前摆着黑芝麻糊、黑芝麻饼,满桌子的黑芝麻。 姜颜的目光落到了虞止的头发上,心里暗暗猜测,莫非他并不知昨日里那些掉落的头发是她给他搓掉的,而是以为他自己身体原因开始掉发了? 想到这个可能,姜颜顿时轻松了,连着喝了两碗黑芝麻糊,虞止亦是不遑多让。 …… 如此过了半个多月,府里忽然忙了起来,姜颜听厨房的大娘说,府里要来以为贵客,好像是邻国的太子,前来给皇帝祝寿,皇帝便安排了肃王照顾好这位邻国使臣。 姜颜并不在乎这些事,她只知道阿黑已经消失好久了,自从她能看见后,阿黑便不见了。 这日姜颜趁虞止出府,便动了找阿黑的心思,她听一个婢子说,今日早上在花园里见到过阿黑,姜颜便抬脚往花园里去。 府里仍是到处摆着小鱼干,姜颜随手拿了一?个,试图用小鱼干将?阿黑引出来。 可寻了半天,也并未看到阿黑的身影,姜颜正欲放弃时,一?道猫叫声忽然从身后传来,姜颜心里一?喜,猛地转身,却撞上一?人的胸膛。 那人眉目温润,身着一?袭月白色云纹锦长袍,腰间坠着一?块无暇的美玉,一?副温润公子的尊贵模样,他怀里抱着一?只通体毛发黝黑的猫儿,乍一?看,像极了阿黑。 那只猫见到她手中的小鱼干,却连个眼神都没给她,一?点都不像贪吃的阿黑。 姜颜虽不知这人是谁,却也知道自己方才冲撞了这人,她屈身行了一?礼,站在一旁,让他先行?。 那人身边的小厮却不满道:“肃王府的婢子好生无礼,冲撞了我家殿下去连一?声道歉也没有。” 殿下,北国内能称得?上一?声殿下的人,她都见过,这位又是何人? 姜颜暗自打量着眼前之人。 只听他温声道:“白墨,不许无礼。” 他的声音很是清润,如他的长相一般让人如沐春风。 姜颜无法开口,便不能道谢,只是又屈身微微行礼,以示歉意。 被称作殿下的之人,温润道:“姑娘无需多礼。”声音很是清润好听。 姜颜一?直垂着头,并未细看此人的面容,若是她抬眸细看,许会发现此人眉眼竟与自己有些相似。 姜颜起身,看着那人远去的身影,只觉这人温润如玉,芝兰玉树,乃是与虞止全然不同的人物,也不知他是谁,又为何会出现在府中。 临到夜里,姜颜才知,那人便是邻国的太子衡庭。 他在府中的这几日,虞止并未传她伺候,是以姜颜便又清闲了几日。 这日,厨房的大娘忽然来找她,说厨房里缺人手,左右姜颜闲着无事,便随她去了厨房。 厨房里的人无人知晓姜颜如今已经能看见了,便给她分配了烧水的活计。 热水还未烧好,门外便有人来催道:“请问热水可烧好了,我家小主子要沐浴。” 那人一?进来,姜颜便认了出来,这人是那日在花园碰见的那位白墨。 白墨也看见了她,白墨凑到她跟前,道:“是你呀,水快烧好了吗,我家小主子急着用。” 姜颜摆了摆手示意没烧好。 白墨又问道:“还要多久啊,那小主子等不及要用热水了。” 姜颜无法说话,没办法回答他。 白墨见她不说话,微微气道:“哎,你怎么不理人啊,我问你话呢。” 厨房里的大娘见状,赶忙过来解围道:“这位大人见谅,她不能开口说话,你若想知道什么,问老婆子便是。” 白墨听到知道她不能说话后,神色变了变,觉得?自己戳了人家心窝子,白墨徐徐在姜颜旁边坐下,低声道歉道:“对不起啊。” 姜颜没放在心上,冲他笑了笑。 白墨的当即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白墨主动地接过了姜颜烧水的活,他填的柴多,没一会便烧好了。 一?共三桶水,白墨只能提两桶,厨房的人忙着做膳食,都走不快,便只能麻烦姜颜同他一?起。 姜颜手里提了一?同热水,同白墨往衡庭的住处去。 衡庭喜静,虞止便将?人安置在了府里最东侧,姜颜提着热水的手都酸了,才堪堪到了衡庭的住处。 她将水放在院子外,深吸了一?口气,才又将?木桶提起。 白墨看着她这般模样,便道:“姑娘你把木桶放在这里便是,一?会我来提进去。” 姜颜抬袖擦了擦汗,正欲转身就走,却听见了阿黑的声音。 她欣喜的转身,看见两只通体乌黑的猫,神态皆是如出一辙的高傲,两猫身上沾染着污泥,好像在土里滚过。 阿黑看见 分卷阅读103 姜颜后,当即冲她跑了过来,爪子勾起她的袖子。 姜颜看着浑身污泥的阿黑,本不欲抱它,可它似乎受了委屈,滚溜溜的眸子里泪汪汪的,姜颜与它一?时僵持在原地。 可转念一想,在别人眼里,她应当是看不见阿黑身上的污泥的,姜颜只好将?阿黑抱在了怀里。 粉白色的衣裙当即被弄脏了,白墨放下热水,一?出来便看见了这幅模样。 白墨惭愧道:“姑娘认识这只猫啊,它?与我们殿下养的猫打了架,这才弄成?了这幅模。” “正好打?了热水要给它?们俩洗澡,既然这只猫如此亲近姑娘,不若姑娘一?同来给它?洗澡吧。” 盛情难却,姜颜应了,怀里的这小东西实在是太脏了。 入了院子,便看见那位邻国来的太子殿下正在自己下棋。 修长白皙的指夹着玉白的棋子,颇为赏心入目。 阿黑在姜颜怀里忽然开始不安分的呜呜叫着,姜颜低头一?看,它?正凶白墨怀里的那只猫。 那只猫在白墨怀里颇为乖巧,听见阿黑着挑衅的叫声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然后再无多余的眼神。 白墨贴心的将?热水倒进盆里,将?木盆摆在了姜颜跟前,道:“姑娘也快给你怀里的那只猫洗洗吧,再不洗,水都要凉了。” 姜颜安抚的摸了摸怀里的阿黑,将?它?放进了水中。 刚一?放进去,水变开始渐渐变黑,姜颜揉了一?下阿黑的脑袋,心想,脏成这样,这是多少天没洗澡了。 姜颜上手给它?揉了揉毛发,抬起手时,手间却是一片乌黑,姜颜愣了一?下,随后将阿黑从水盆中捞了起来,只见原本同通体乌黑的阿黑身上落下的水珠是一片乌色,它?原本的毛色却是白的。 姜颜又换了一?盆新的水,阿黑越洗越白,换了五盆水后,伊然是只浑身雪白的白团子。 旁边的白墨看见白绒绒的阿黑后惊呼了一?声,惊奇道:“这只猫竟然是只白猫,还怪好看的。” 姜颜看着眼前的阿黑久久不能回神,阿白,阿黑,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这只猫第一?次见她时便对她分外亲近,她怎么就没想到它竟是她的阿白啊。 姜颜不顾阿白浑身湿漉漉的,将?阿白从水中捞了起来,抱在了自己的怀里,阿白喵呜的叫着,乖巧的缩在她的怀里。 白墨看着姜颜这般失神的模样,上前道:“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姜颜抱着阿白摇了摇头,随后疾步出了院子。 虞止那双与宗束一?模一样的眼睛,阿玄的声音,跟眼前的阿白,一?团迷雾在姜颜眼前逐渐变得?清晰。 宗束为了不让她认出他来,竟黑心肝的将?阿白染成?了黑色。 她要去找他对峙! 第48章 姜颜抱着猫, 一路往虞止的书房去,到了书房,却被书房的小厮告知, 虞止并不在府中?。 姜颜便?回了明竹轩, 守株待兔, 他肯定会回来的。 怪不得他在徐国公府见到她?时便?有些异样?,后来又将她?掳到他的肃王府,原来他早就认出了她?! 认出了她?却刁难她?, 他肯定是在报复当年之事。 姜颜抱着阿白?气呼呼的在明竹轩里等他, 心道等他来了,她?定要与他好好算账, 他将她?瞒的好生凄苦。 …… 书房内, 值守的小厮对刚回来的肃王道:“王爷,今日阿姜姑娘气冲冲的来找您, 许是有事要同您说。” 虞止解大氅的手一顿,眸子里一片幽深, 他道:“可知道所谓何事?” “不知,只不过阿姜姑娘怀里抱着一只白?猫, 许是为了猫来的。”小厮恭敬道。 虞止的面色逐渐凝滞,他重?复问道:“白?猫?” “对,是一只白?猫,好像是王爷您养的那只阿黑。”小厮又道。 虞止的面色逐渐便?的复杂, 眸子里一片道不清的神?色, 他静默一瞬,旋即将刚脱下的大氅又披在了身上,随后推着轮椅出了书房。 离开前,他吩咐道:“不许跟任何人说我回来了。” 最后, 又补了一句道:“尤其是不准告诉她?。” 月上枝头,又缓缓淡去,临到天明,姜颜也并未见到虞止。 不仅如此,此人如销声匿迹了一般,之后的半月都未出现。 过了多日,姜颜心中?的那些想?要质问他的冲动已然?消散了大半,甚至是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当年他落下悬崖确实是她?促成的,若不是她?拉他去看桃花他也不会被人围攻在悬崖上,他恨她?是应该的…… 且她?如今成了这般模样?,既不能说话,又毁了容,再也不是当初他心里的那个姜颜的,姜颜竟生出了些退缩的意味。 如今知道他活着,便?已是万幸,往事都过去了,便?也 分卷阅读104 无需计较了。 姜颜环视了一眼他住的明竹轩,锦缎纱帐,琉璃玉饰,无一不彰显着他如今的尊贵。 是啊,他已经不是已然?的宗束了,他现在是北国的肃王,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草莽将军了。 姜颜失神?的抚摸过屋里的每一处,最后将她?腕间?的红绳和挂在脖子里的玉佩拿了出来,放在了最不显眼的地方。 姜颜最后看了一眼明竹轩,随后决然?的抱着阿白?走了。 …… 徐国公府内,徐容时在应了第十盘棋后,看了眼对面心思全然?不在下棋上的虞止一眼。 他将棋盘一推,往轮椅上一靠,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的喝了一口道:“这棋下的着实没意思。” “你说你好好的肃王府不待,日日在我这里住着是怎么回事,你都不知道,外面都有人开始传闲话了。” “话说,你这是躲谁啊,难不成是在躲那位衡国太子,可我听说那位太子好伺候的很,不至于?让你半个月了都不回府吧。” 虞止垂着眉眼,忽然?道:“有酒吗?” “有啊。”徐容时当即应道。 半响,徐容时看着一杯接一杯的虞止道:“哪有你这个喝法吧,真是白?瞎了我的好酒。” 徐容时护着酒瓶子,不肯再让虞止喝一杯。 虞止一副醉醺醺的模样?,却仍蛮力的想?要抢夺酒瓶子。 徐容时将酒瓶子护在怀里,说什?么也不让虞止再碰一杯。 他推着轮椅往后推了推,道:“堂堂肃王也有买醉的一天,说说吧,这莫不是情场失意了?” 虞止闻言抬眸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徐容时见状笑道:“还?真让我猜准了,是哪家姑娘啊,竟让我们杀伐果?断,英勇无敌的肃王连府都不敢回。” 徐容时抱着酒瓶子,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虞止往后仰着身子,一副什?么都不想?说的模样?。 “没意思。”徐容时啧了一声,便?抱着酒瓶子往屋里去。 “阿玄,带你家主子回去,我可不想?让人怀疑我有什?么断袖乱伦之好。” 阿玄看着满身酒气的虞止,一时间?倒是不知该怎么办了。 天色渐晚,才听到虞止轻声道:“回去。” 推着虞止回了肃王府,明竹轩里一片明亮,旁边的暖阁里却是一点光也没有,虞止在明竹轩外立了好久,暗暗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的往屋里去。 他并未让阿玄陪着,他自己?推着轮椅,推得极为缓慢。 等到了屋内,他料想?中?的质问却并未传来,明竹轩里冷冷清清的,除了他,再无旁人。 没来由的,虞止松了一口气,原本以为她?知道了后会指责他,没想?到她?并没有。 也许只是他想?多了,她?眼睛并未好,也并未认出阿白?。 虞止往暖阁方向?望了一眼,旋即眼眸里多了些许暖色。 她?若是什?么都不知道,只这样?陪着他便?好。 深夜,一道身影出了明竹轩,朝着暖阁去了。 虞止推着轮椅入了暖阁,银色的月光铺洒在榻上,而榻上,却空荡荡的。 虞止当即攥紧了手,推着轮椅出了暖阁。 当夜,肃王府灯火通明。 “王爷,并未找到阿姜姑娘。” “王爷,花园和厨房也都找过了,并没有看见阿姜姑娘。” 一道道声音传入虞止的耳朵,虞止的气压愈发低沉,半梦半醒的门房被叫到了他跟前,阿玄从旁沉声问道:“你可见到过阿姜姑娘。” 门房感受到虞止沉冷的气息,当即清醒了不少 。 这位阿姜姑娘可是他们府里人人都知的人物,他道:“阿姜姑娘今日抱了只白?猫出府了。” 滑落,他脚边的那块石头当即被震碎,他一个激灵,跪了下去。 “谁让你放她?出府的?”虞止黑着脸咬牙问道。 门房面色惶恐,道:“阿姜姑娘说您吩咐她?出府办事,小的不敢耽搁,便?让阿姜姑娘出去了。” 这位阿姜姑娘人人都道,将军虽然?看着对她?凶,实则可谓是疼爱。 这位阿姜姑娘有胃病,须得按时用膳,王爷便?吩咐了厨房一日都不许给?她?落下,阿姜姑娘怕喝药,王爷便?让人不远千里,从别处买来了桂花蜜糖,阿姜姑娘并未与下人同住,住的暖阁是府里最宽敞明亮的,阿姜姑娘看不见,是以每次外出时,便?会有人陪着她?,王爷还?几次为她?请郎中?。 他以为这位阿姜姑娘在王爷心里的分量不同,是以不敢拦她?,将她?放了出去,可谁知,竟是办错了差事。 门房将头扣在地上,道:“是小的做错了事,自作主张将阿江姑娘放出了府,还?望王爷责罚。” 虞止眉目间?皆是燥意,他揉了揉眉心,不欲同他计较。 挥手散退众人,虞止冷声对 分卷阅读105 阿玄道:“去找,便?是掘地三尺也要将人给?找回来。” 片刻,明竹轩里只剩了虞止一人,清冷的月光下,他眉眼阴翳,他抬眸看着远处,手逐渐捏紧,狠声道:“姜颜,你竟然?敢跑。” 这厢,姜颜抱着阿白?出了肃王府,绕过了一条街,寻了个车夫,咬破手指在衣服上写了出城二字。 在徐国公府时,徐容时并未亏待她?,月银比其他的婢子多了一倍不止,在肃王府,月银也是照例发的,是以姜颜攒了不少银子,足够她?寻个僻静的地方安度一生了。 马车哒哒的前行,街上人来人往,叫卖声和讨价声不绝于?耳,临到出成前,姜颜朝着肃王府所在的那个地方看了一眼,神?色颇为复杂。 前尘往事已随风,愿君日后安好。 晚霞灿艳,秋风瑟然?。 城外,姜颜寻了一处村子,靠山临水,颇为雅静。 姜颜寻了一位大娘,给?了她?一些银两,让她?帮忙找个住处。 大娘是个热心肠的,正巧大娘家里有空置的屋子,便?让姜颜住下了。 大娘姓林,原本家庭和美,儿子乖巧懂事,丈夫体贴顾家,可皆死在了战场上,林大娘便?成了寡妇,在这村子里孤身住了十年之久。 大娘见姜颜是个外来的,便?同她?介绍起了这村子里的风土人情。 大娘知晓姜颜不能说,便?也不盼着她?能回应她?的话,她?只是太孤寂了,有人能听听她?说话也是好的。 待大娘说完,已是深夜,大娘有些不好意思道:“瞧我,只顾着说话,都忘了时辰了,妹子,你快睡,我先出去了。” 林大娘走后,姜颜看了一眼这处屋子。 屋子里的陈设简单,连个桌子都没有,只有一个架子床。 被子是粗布制成的,摸着不似肃王府的细腻,却有着太阳的味道,姜颜将被子盖在身上,睁眼看着窗外的月亮,一颗心是前所未有的安定。 既然?宗束没死,那她?也不用日日活在罪孽自责中?了。 她?先前的十九年活成了一个笑话,今后她?要开始过自己?的生活了。 不受制于?人亦不将自己?困在自责中?。 姜颜一身轻松,很快便?酣睡了过去。 翌日,姜颜被鸡鸣声叫醒,左右睡不着了,姜颜索性起身,林大娘好心给?了她?一套干净的衣裳。 姜颜看着眼前的粗布麻衣和昨日她?脱下来的织云锦衣裙,她?果?断的选择了林大娘送来的那套衣衫。 穿戴好后,姜颜回身看着那身织云锦衣裙,决然?地将其丢进了河里。 姜颜从河边回来时,林大娘正在院子里喂鸡。 姜颜主动上前帮着林大娘一起,姜颜先前从未做过这样?的活,有些生疏,不过好在姜颜一心向?学,并未帮倒忙。 林大娘早上煮了些粥,招呼着姜颜用了一碗。 随即林大娘便?开始编藤条,没一会便?将手里的藤条编成了一个小篮子。 她?边编藤条,边笑道:“我夫君去的早,我一介女流便?也只能靠编些小玩意来过日子了。” 她?虽是笑着,可姜颜却从她?眼中?看到了凄苦。 林大娘的手极巧,没一会一个精巧的竹篮便?编出来了。 她?不吝赐教,姜颜便?也跟着学了起来,多一门手艺便?是多了一个养活自己?的保障。 二人在院子里编了一天的篮子,收工时,林大娘看着院子里的竹篮道:“明日隔壁院子里的于?小哥去集市,正巧搭着他的牛车去集市上把这些卖了。” 林大娘看着地上的竹篮眼里皆是笑意,这些能换不少银子,家里又能添些米面了。 翌日天亮,姜颜便?陪着林大娘将竹篮拎着放在那位于?小哥的牛车上。 这位于?大哥的院子里慌乱的很,地上是随处可见的野草,墙边竖着两把大砍刀,竹条上还?挂着两只血肉模糊的野物。 姜颜吓的往后退了一步,林大娘安抚道:“你别怕,这位于?小哥是个猎户,以打猎为生,不是个坏人。” 姜颜心里安定了一些,这位于?小哥的院门打敞着,人却不在家。 秋风瑟瑟,姜颜看着穿着单薄的姜颜道:“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就行。” 姜颜本就不想?去集市上,便?对着林大娘笑了笑,回去做饭去了。 林大娘到了晌午才回来,回来时喜笑颜开的,她?将姜颜的那份银钱地给?她?,道:“今日买的快,半日便?卖完了,一个竹篮三分钱,这些是你的,你收好。” 姜颜将银钱又放回了林大娘手中?,这些就当是学徒费,她?不能收。 林大娘见她?坚持不要,便?没再硬塞给?她?,喜滋滋的将银钱放回了她?自己?的屋子。 林大娘回来时还?拎回来一小块肉,她?笑着道:“晚上有口福了。” 肉是隔壁那位于?小哥给?的 分卷阅读106 ,林大娘帮着他做衣裳,他便?以吃食相还?。 姜颜过了几日这样?的平淡日子,心情愈发好了起来,虽然?吃的不如在京城时的好,可气色确实比之前红润了许多。 这日,院子里的竹条没了,姜颜便?随着林大娘一起上山砍竹子。 山上是个竹林,姜颜拿着一把镰刀,学着林大娘的样?子砍竹子,姜颜正聚精会神?的盯着手下的竹子,并未注意到一个青色的长?条吐着蛇信子向?她?靠近。 姜颜的脖子上忽然?落了一个冰凉的东西,她?下意识的用手去抓,姜颜把那东西拿到眼前一看,在对上那双绿豆般的眼睛时,姜颜当即吓的魂飞魄散,将手里的东西丢了出去。 她?身子忽然?不稳,朝后仰去,正当姜颜闭上眼睛,觉得自己?会摔个四脚朝天时,身子忽然?被人从身后托住。 姜颜回头正欲点头示意以表感谢,却在看到那人的面庞时愣怔在了原地。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412 20:43:25~20210413 19:40: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蓝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看好看的呀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颜儿?”那人试探的问了一声, 声音里带着不可置信和惊喜。 姜颜听见这声从记忆中唤醒的声音,愣了一下,接着转身就走。 喻瞻看着那熟悉的面庞, 当即扔下手中的长剑跟了过去。 阔别经年, 她似乎高了些?, 也更加白嫩了,身上即便穿着一袭粗布麻衫也不掩她的娇俏身段。 姜颜心里似是灌了铅般,此刻见到他, 只觉得压抑, 和隐隐的厌恶。 姜颜正欲下山,却被喻瞻从身后拉住, 让她无法往前走。 姜颜转身, 将目光落在他握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上,眼神冰冷。 她眼底的那抹寒色自然是没有逃脱喻瞻的眸子, 喻瞻心底一刺,步子往前进了一步, 他将姜颜抱在怀里,紧紧的拥着她。 二人相拥的姿态落进了站在另一个山头的人的眼里。 虞止仍是坐在轮椅上, 身上穿着一袭陈月色云纹锦衣袍,凌厉的五官黑沉着,浑身冷肃。 他眯着眸子看向那片竹林里,二人抱在一起的模样, 幽深的墨眸愈发暗沉, 他抿着唇,一言不发,握紧的手上青筋渐起,修长的骨节咯咯作响。 阿玄猛地抽出腰间的寒剑, 从旁怒声道:“属下这就去杀了他们,他们如此羞辱您,便是大卸八块也死不足惜。” 虞止的手里还?握着那日她离府时穿的那身织云锦衣裙,是从河里捞出来的,还?滴着水。 虞止微微运气,将衣裙猛地震碎,粉色的碎布从山头散落,像极了三月桃花翩然纷飞,从高高的枝头归于泥土。 阿玄眼看着那两人纠缠在一起,满心为自家王爷感到愤怒,王爷先前出府,辛辛苦苦寻了药来给她治眼睛,却不想她竟私自逃出府,与她的旧情人亲亲我我。 阿玄狠厉的眸子紧盯着那二人,恨不得提刀去砍了他们的头。 虞止将目光从那二人身上挪开,眉目间的阴鹭消散不见,他淡声道:“走吧。” 阿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王爷竟这样放过他们了,他愤然道:“王爷,您就这样饶了她?” 虞止眼眶微微泛红,他语气微微重了些?,道:“回府!” 他紧紧的攥着手,生怕慢一步,他就会忍不住亲手去宰了那姓喻的。 竹林里,树影微动,喻瞻身上混杂着汗味与血腥的味道直往姜颜的鼻翼里攥,姜颜想要推开他,可喻瞻满是失而复得的欣喜,那里会?轻易放开她。 还?是林大娘看见了,过来说了句话,喻瞻才堪堪松开了她。 林大娘的目光在姜颜和喻瞻二人的身上流转,随后好奇道:“你们认识?” 喻瞻对林大娘道:“这便是我之前同大娘你说过的那位女子。” 喻瞻自从来了村子,便以打猎为生,以命与野物相博,赚的银子也多,村里有姑娘的人便都动了心思,便托了与他住的最近的林大娘来与他说媒,每次林大娘来找他,他都说自己有喜欢的女子,村里的人这才?渐渐歇了心思。 林大娘又看了一眼姜颜,只见姜颜的小脸娇俏好看,嫩的能掐出水来,且五官精致如玉,粉面很是好看,确实是村里那些粗面丫头不能比的,怪不得于小哥看不上村里的。 林大娘乃是热心肠,当即便道:“于小哥啊,你今日晚上便来同我们一起用饭吧,正巧你跟阿姜也聚聚。” 林大娘看向他方才打的野猪,心道今日晚上又能有肉吃了。 喻瞻一听到姜颜住在林大娘家,眸子亮了亮,道:“多谢林大娘。” 分卷阅读107 姜颜不愿看他这幅虚伪的模样,背起砍好的竹子便要下山,喻瞻看着她被压弯的小身板,当即心疼的上前,道:“我来。” 姜颜连个眼神也未给她,将他的话置若罔闻,径直的往山下走。 可喻瞻哪是轻易就放弃的人,那竹子到底是被他抢了去。 回了山下,林大娘将竹子放好,便去了厨房,姜颜正想去帮忙,却被林大娘从厨房里推了出来,林大娘道:“你快去跟于小哥叙叙旧,你们二人多年未见,一定?有许多话要说。” 姜颜被迫坐回了院子里,若是不林大娘在这里,她定是不愿同他待在一处。 喻瞻灼灼的目光落在姜颜身上,姜颜只当看不见,她将竹条劈开,自顾自的开始编篮子。 喻瞻看着他日夜思念的小姑娘又出现在了他眼前,他暗暗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着不是在做梦,她竟然真的又回到了自己的身边,喻瞻忍着在将姑娘抱进怀里的冲动,他上前绑姜颜编篮子。 他手粗苯,不会?这些?精细之物,不是被竹条扎了手,便是竹篮编的不成样子,可任他作何举动,姜颜都未给他一个眼神。 喻瞻只好放下竹条,将凳子往她跟前搬了搬,道:“颜儿,这些?年你去哪里了,过得可还好?” 自从三年前姜颜从小木屋逃走之后,喻瞻便从未停止过寻找姜颜,一路从远辟的地方寻到了京城,可找了三年,也并未找到她的一点消息。 幸好,幸好她又自己撞进了他的生活里。 喻瞻看着姜颜好看的面庞,心里满是欣喜。 在看到姜颜侧脸上的那道疤痕时,喻瞻顿了一下,忍不住上前去抚摸,姜颜躲开他的触碰,眼里满是厌恶和漠视。 喻瞻被她的这个眼神看的心里一紧,她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娇娇软软跟在他身后喊哥哥的那个颜儿了,如今他在她眼里竟还?比不上一个陌生然。 喻瞻试图解释当年的事情,可他张了张口,却哑然,当年 ,他却是是鬼迷了心窍,喝了点酒,便想着对她行不轨之事,可凭什么宗束可以,他不可以,他才?是她心爱的瞻哥哥啊。 想到此,喻瞻的眸子里便是一片暗色。 他握了握拳,心道:他一定?会?让颜儿心甘情愿的回到他的身边。 林大娘想的不错,喻瞻确实是将今日打的那头野猪带过来了,林大娘看着那一整头野猪,笑的合不拢嘴。 林大娘这次割了好大一块肉做了个荤菜,还?没端上桌,那香味便从厨房飘到了院子里。 用膳时,姜颜只夹了青菜,对冒着香气的肉看也未看。 林大娘渐渐察觉出了二人只见的不对劲,草草的用了晚膳,寻了个借口出门串门子去了,给姜颜和喻瞻留下说话的空间。 林大娘一走,姜颜便沉下了脸,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赶在喻瞻追进来之前落了锁。 喻瞻站在门外,喊道:“颜儿,你开门,当年是我错了,以后你不愿的事情我定?不会?逼你,你就在给瞻哥哥一个机会可好?” 姜颜坐在榻上,用被子裹着自己的耳朵,将那聒噪的声音挡住。 喻瞻说了好些话,却一直得不到回应,最后,他低声在门外道:“颜儿,我知道你一时无法原谅我,可我当年骗你也是身不由己啊,父亲逼我,我与他是一条绳的蚂蚱,我也只能听他的话,以后不会?了,我再也不会?骗你了。” “你今天晚上先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姜颜探出耳朵细听了一下,门外确实没了动静,姜颜当即掀起了被子,阿白在她脚下蹭了蹭,姜颜抱起阿白,随后从衣服里掏出了些?银两放在了桌子上。 她从肃王府里逃出来时,并未带太多的东西,只拿了自己的银子和抱着阿白便出来了,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 姜颜将被子叠好,整齐的放在榻上,随后又在屋内坐了片刻,待外面静悄悄后,将屋门打开,抱着阿白便出了院子。 姜颜趁着月色往村外走,她想找一个新的地方好好开始生活,并不想在与他们这些?人再有什?么来往,尤其是喻瞻,他让她觉得恶心。 姜颜正走着,身后忽然传来了脚步声,空寂的夜里,着声音让姜颜觉得毛骨悚然,姜颜不敢回头,加快了脚步声闷头往前走,怀里的阿白乖巧亦是察觉到了危险,乖乖的窝在姜颜的怀里并未出声。 身后的脚步声如鬼魅般缠着她,一颗都不停歇,姜颜心肝颤了颤,她才刚要开始享受新的人生,便要死在这里了吗。 不行,她得活着,她得好好的活着,姜颜放开步子,快速的跑了起来,可身后的人也加快了步伐,没一会?,脚步声便紧跟在了她身后,姜颜被那人搂住了腰,她的睫毛止不住的颤。 那人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害怕,道:“别怕,是我,瞻哥哥。” 姜颜被吓得不轻,听到他的声音,心情亦是久久不能平复。 姜颜缓了缓神,随后推开他,眼神漠然的盯着他看了一瞬,随后转身就走。 分卷阅读108 喻瞻当即将她抗在了肩上,声音浑然不似白日里的温润,他沉声声音道:“颜儿,小时候瞻哥哥答应了会?好好照顾你,便一定?会?做到的。” 他扛着姜颜,却并未往回走,他亦是往村外走。 他给姜颜灌了一口水,姜颜便昏了过去,翌日,姜颜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山洞里。 姜颜往周围看了一眼,却没看见她的阿白,姜颜不顾上自己现在的处境,当即就要去找阿白。 她正要出山洞,却看到喻瞻的身影。 喻瞻正半蹲着身子,他身前是一簇火,似是在烤什么东西,隐隐有肉的味道传了出来。 姜颜想到了阿白,她气呼呼的上前,他竟然将她的阿白烤了! 喻瞻见她过来,将烤好的腿肉递给她,姜颜看着眼前烤焦的肉,心里泛起一股抽痛,她红着眼睛,抬手便打了喻瞻一巴掌。 喻瞻愣了一下,手里的肉掉落在地上,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看着她愤恨的眼神,他眼中闪过一抹暗色,沉声开口道:“颜儿,别消耗的我的纵容。” 姜颜此不管他,她的眼里只有被烤焦的阿白,她上前将火踩灭,随后将串在树枝上的肉拿了下来。 姜颜伤心的将乌黑的一团用土埋住。 喻瞻看了半响,忽然明白了她为何如此反常。 他将她拉了起来,咬着牙问道:“你以为我把你的猫烤了?” 姜颜不能说话,可看着他的眸子带了恨意。 喻瞻冷笑了一声,道:“别那么看着我,是你那小畜生自己跑了。” 第50章 闻言, 姜颜猛地抬眸看向他,见他不是在说谎话后,心里松了一口气。 她站起身, 比划着问道:“那阿白呢?” 大清早喻瞻被打了一巴掌, 还被她误会, 喻瞻挑眉哼了一声,没好气道:“谁知道那小畜生跑哪去了。” 他抱着臂,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 姜颜当?即就要?去找, 喻瞻手疾眼快的拦住她, 道:“这?林子里野物多,那蠢物许是被吃了, 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还想去找它, 你不要?命了。” 姜颜执意去找,喻瞻见劝不动她, 索性跟在了她后头。 林子里秋叶满地,踩上去便簌簌作响, 姜颜寻了一个白日,都未寻到, 喻瞻见她为了一个小畜生便要死要活的模样,沉了下眸子,旋即上前将人打晕抱回了山洞里。 肃王府…… 府里一片寂静压抑,这?几日王爷心情不好, 底下的人办事都唯恐出了差错。 这?日, 虞止正在院子里练剑,本就快落尽的秋叶已然被他杀得光秃秃的了,泛黄的树叶被剑一分?为二,飘摇下落。 虞止的墨色浓眸里是化不开的阴鹭冷淡, 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寒气。 站在院子外来送膳食的婢子战战兢兢的不敢进去,她软着腿,生出了些退缩的意思,她本是府里最下等的婢子,往日给王爷送膳食的活计从来轮不到她头上,可近些日子,王爷性情分?外冷戾,这?差事便成了个烫伤手山芋,被推到了她身上。 婢子拎着食盒,站在院门外深吸了口,忍着腿软的冲动正要?推开院门。 “给我吧。”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 婢子转身,看见了阿玄,她当即将食盒递给了他,道了声谢然后飞快的跑了,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 阿玄低头看了眼手里的食盒,又抬眼看向院子里那将树叶杀得片甲不留的虞止,随后低声对怀里的阿白道:“乖乖,靠你了。” 阿白喵呜了一声,随后慵懒的看了他一眼。 阿玄一手拎着食盒,一手抱着阿白进了院子。 他一进去,那人的剑眉微蹙,阿玄沉着步子向前,在离那人五步远的时候,那柄剑当?即飞了过来,精准的插在了他脚前,阿玄的步子顿住,听到虞止厉声道:“出去。” 阿玄并未同那婢子一样生出退缩的意思,他将阿白丢了出去,阿白张牙舞爪的朝着轮椅上的人扑了过去。 正闭目养神的虞止抬手掐上阿白的脖子,阿白叫了一声,虞止猛地睁开了眼,墨渊般的浓眸看向手里的小东西。 他转手将阿白放在自己的腿上,动作温柔了许多,眸子里闪过细碎的亮意,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顺了顺阿白的一身白毛,他看着阿白道:“可是她回来了?” 阿玄静默了一瞬,道:“属下今天在府门口捡到了阿白,便将它?带了回来。” 正在给阿白顺毛的长指一顿,随后虞止笑了一声,眸子里却是遮盖不住的落寞,他低声对乖乖趴在他腿上的阿白,“她连你也不要?了啊。” 他眸子里的落寞逐渐变为狠厉,他沉着眉眼招手在阿玄耳边道了几句话。 …… 山洞里,滴滴答答的雨声传进山洞,姜颜悠悠转醒,她睁眼便看见了盖在她身上的虎皮毯子,她 分卷阅读109 两指捏着将虎皮毯子掀开,她站起身,走向山洞外面。 秋雨寒凉,冷风如刀吹在她身上,姜颜冻的瑟缩了下,喻瞻当即将自己身上的外袍披在了她身上,姜颜侧身躲了一下。 喻瞻停在半空中的手顿了一下,他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温声道:“山里冷,别冻着。” 他给姜颜披衣服的动作强硬了些。 他将手里的烤鱼递到她手中,温声道:“吃些,吃完了便开始赶路。” 听到赶路二字,姜颜抬眸看着他,无声质问他要?把她带去哪? 喻瞻看了一眼她手中的鱼,道:“你先吃,吃完我告诉你。” 他烤的鱼很是鲜美,但姜堰却无心品味,她急促的往嘴里塞了几口鱼肉,吃的很急,将鱼吃完后,姜颜又看向了喻瞻。 喻瞻上前揽着她,道:“带你去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日后我们便好好生活。” 他望着远方,眼里满是对未来的向往。 姜颜想要从他怀里挣开,他却用力的揽着她,不让她挪动分毫,姜颜并未放弃挣扎。 她的不安分?打破了喻瞻短暂的幻想,喻瞻胳膊用力,让她站在他对面,他低头看着她道:“颜儿,别惹我不高兴。” “以后乖乖的,瞻哥哥自然会好好对你。” 姜颜骗开头,不堪他。 喻瞻也不急,反正她现在在他手里,以后让她生几个孩子,她的心自然会收回来。 因着姜颜的不配合,喻瞻便将人打晕了,抱着她去山下寻了辆马车。 喻瞻驾着马,看了眼躺在马车里的姜颜一眼,眸子里一片暖意。 颜儿,终究是他的。 考虑到姜颜待在车厢里,若是马跑得快了,会颠着她,是以虞止驾车的速度并不快,临到天黑才寻到一处客栈。 客栈里坐着几个粗犷大汉,正喝酒猜拳,粗狂的声音在客栈里回荡,喻瞻皱了皱眉,但看了眼暗下来的天色,便放弃了再找下一家客栈的心思。 喻瞻要了一间客房,抱着姜颜入了房间。 他心思全放在了姜颜身上,是以并未注意到店小二和那些大汉探究的神色。 喻瞻动作轻柔的将姜颜放在榻上,将她的鞋子脱掉,他也顺势上了榻。 赶了一天的路,着实有些累了。 可他刚躺下,门外便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喻瞻烦躁的起身,打开门,看见店小二站在门外。 店小二肩上搭着一条白帕子,手里提着一壶热水,道:“小的来给大人送热水,大人可还有其他需要?的。” 店小二说话间往门内瞥了一眼,喻瞻注意到他这?个眼神,微微侧身挡住他的目光,沉着眉眼,冷声道:“不需要?。”随即砰的关上了门。 店小二下楼时从怀里拿出一副画像,画像上的人正是喻瞻的模样。 他朝那群划酒的大汉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大汉们心领神会的握住放在桌子上的刀。 喻瞻将剑放在自己的身侧,同姜颜躺在榻上一同入睡,姜颜被下了蒙汗药,仍昏迷着,屋内一片寂静,整个客栈鸦雀无声。 窗户被悄悄破开了一个小洞,一道白烟化?为雾气被吹入屋内。 几道脚步声逐渐靠近。 喻瞻眼珠子微动,他捏紧了手中的剑。 忽然间,房门被从外边破开,刀剑凌空的声音忽然想起。 喻瞻双目猛地睁开,提剑便迎了上去。 他与几个大汉厮打在一起,店小二悄悄从身后绕过他们,朝着躺在榻上的姜颜而去。 兵器的打斗声传入姜颜的耳朵,她微微有了些意识,姜颜慢慢睁开眼,看见眼前混乱的景象,眸子里闪过一丝茫然。 店小二突然朝她走了过来,他手中拿着白帕子,白帕子上撒了蒙汗药,上一次喻瞻便是这样把她迷晕的,姜颜往后缩了缩身子,后又想到后面是墙,往后退那便是死路,姜颜只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下了榻。 可她这?些日子一直被喻瞻喂了软骨散,整个人都是虚的,她一下榻便软着身子倒在了地上。 店小二拿着白帕子愈发靠近,喻瞻看见姜颜这?边的情形,索性快刀斩乱麻,不再躲闪大汉的攻击,提剑与他们奋死搏杀。 喻瞻这些年武力精进不少,片刻间那几个大汉便倒落在地。 喻瞻提剑朝着店小二而去,店小二见形势不妙,便先逃了。 喻瞻方才受了不少伤,本就是强撑,店小二一走,他便持剑跪倒在了地上,且还吐了一口血。 姜颜看着他此般模样,心里在犹豫是要顺势逃走还是照顾他。 姜颜眸子看向他,好看的眸子里多?了一抹决然,想到他的种?种?作为,姜颜他与扬州太守对她的恩情早就消失在那处悬崖了。 姜颜强撑着站起身子,她将喻瞻拉着她的手推开,便要离去。 喻瞻看出了她的意图,拽着她的袖子在身后道:“颜儿,不要? 分卷阅读110 走。” 血色的指印落在姜颜的衣裙上,姜颜不顾他的阻拦便要?出去。 姜颜挣脱他,推开门却看到了身影一闪而过的店小二,姜颜又猛地将屋门关上。 这?些人不知是冲着谁来的,但是这个店小二绝对不安好心,此刻若是出去了,栽到他手里,不一定会发生什?么事。 相较之下,喻瞻算是安全的。 姜颜转身回了屋子,喻瞻看见她回来,眸子里满是欣喜,他咧着沾染着血迹的嘴角笑道:“我就知道,颜儿你不会丢下我的。” 姜颜虽是回了屋子,可也想过一直呆在屋子里,她往窗户外张望了两眼,客栈外风声簌簌,却夹杂着不同寻常的声音,姜颜心里一紧,屏住呼吸,细细听去,竟是密密麻麻的脚步声,都是冲着客栈而来。 姜颜从喻瞻手里夺过剑,往另一侧的窗户张望了一眼,只见另一个窗户外并没有人攻来。 姜颜看着二层楼高的窗户,又回头看了一眼另一侧有人不断逼近的窗户,姜颜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向下跃去。 第51章 客栈建在荒郊里?, 周围的地上皆是黄土,姜颜落下去,才不至于伤到。 膝盖跪在了石子上, 当即出了血痕, 姜颜不顾上疼痛, 一瘸一拐的朝着树林里?跑去。 身后树影微动,乌云徐徐遮月,一地银光逐渐消失, 姜颜摸着黑的往前跑, 即便不知道前面会是什么,可姜颜仍是不敢停下。 渐渐有燃着的火把逼近, 姜颜大口的呼吸着, 即便有些?精疲力尽,细密的汗珠顺着脖颈滑下, 被深秋里?的风一吹,冰凉黏腻的贴在身上。 白日里下过雨, 树林里?很是冰冷,姜颜却跑出了浑身热气, 忽然间,脚下一软,姜颜跌倒在了地上。 是一个冰凉的泥潭。 泥水沾湿了衣裙,黏上了一层厚厚的泥浆, 身后的脚步声逐渐逼近, 姜颜丝毫不敢停下了,她用力把裙子一撕,将沾了泥土的部分丢在地上,随后不顾膝盖的疼痛继续往前跑。 湿冷的发?黏在脸庞, 姜颜丝毫不敢停止。 可身后的人皆训练有素,没一会便追了上来,姜颜被人从身后绑住,随后意识便消散了。 醒来时,姜颜正在先前的那个客栈里?,店小二见她醒了,忙端上来一碗热茶,递到姜颜唇边道:“姑娘行了,渴不渴,要不要喝点茶?” 姜颜嘴唇干裂发?白,喉咙也疼的厉害,可她偏开了头,一副不喝的样子。 店小二见此仍是一副笑得温柔的模样,他道:“放心,这里?没放毒药。” 姜颜闭上眼睛,看也不看。 旁边有位身穿黑衣腰间带着刀的人道:“要我?说,你何必多管闲事,只要把人带到了就好。” 店小二神秘莫测的笑?了笑?,冲着那人道:“你懂什么,主人说了要好好照顾她,不能有半分损伤。” 店小二将那碗热茶放回桌子上,道:“我?把她交给你们,不过那画像上的那个小子你们可找到了?” 穿黑色衣服的人嗤笑了一声,道:“自然,总不能跟你找来的那几个草包莽汉让人在眼皮子底下跑了。” 穿黑色衣服的人从客栈外边将人拎了进来,只见喻瞻已然是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姜颜看见他这幅半死不活的模样眼里闪过复杂的情绪,紧紧的抿着唇,肩膀耷拉了一瞬,随即撇开了目光。 喻瞻看见姜颜被绑了回来,挣扎着想要上前,在他的手指快要触碰道姜颜时,店小二突然拔刀插穿了他的脊背,他猛地吐出一血,鲜红的血色从地上一直流到了姜颜的脚边。 姜颜看着他望着自己还?未来得及闭上的眸子,一颗心猛地被收紧,他的手朝她伸着,缓缓的垂在了地上,到死也没能触碰到姜颜的一角。 姜颜看着他的死相,眸子里?闪过一瞬的楞滞,旋即一滴眼泪从姜颜的眼眶里滑落。 姜颜缓缓闭上了眸子,任眼泪不住的滑落。 店小二抬手将喻瞻睁着的眸子合上,半蹲下身子,眼神颇为怜惜道:“要怪啊,你就怪你自己得罪了人,那肃王是什么人啊,也是你能得罪的。” 姜颜听到肃王二字,猛地睁开了眼,她的肩膀颤了颤。 竟然是他,他杀了喻瞻,又?绑了她,这是要开始报当年断崖之?仇了吗? 等不及姜颜伤身,姜颜便被黑衣人打晕了。 姜颜在一阵颠簸声中醒来,她正在一处马车上,车外罩了黑布,睁眼便是一片漆黑,姜颜的手被反绑在身后,姜颜的睫毛颤了颤,她试图动了动,却发现那绳子绑的极紧,无法挣脱开。 不知过了多少时辰,马车终于停下了,姜颜被人扛下了马车。 眼前是一处小院子,院子里?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他身着玄色黑金蟒袍,腰间坠了一个成色山高的羊脂玉佩,气度华贵。 他听到动静,缓缓转身。 分卷阅读111 那人并不是虞止,但他的脸却与虞止有三分像。 是太子虞礼。 姜颜有些?意外,没想到竟是他绑了自己,可她与他无冤无仇,他为何要绑了自己。 虞礼踱着步子走到她跟前,盯着她端详了片刻,在看到她脸上的那道疤后,抬手摸了上去,姜颜嫌恶的偏开头。 手下一空,虞礼轻笑?了一声,在半空中捻了捻手指,道:“长得倒是不错,不过可惜了,是个不完美的。” “孤平生最喜欢完美的东西,若是没有这个疤,说不定还?能给你的侧妃当当,可惜了,可惜了。” 他叹息道。 “肃王那个蠢的,腿断了,脑子也坏了,他也不打听打听,京郊地界那里的人都是谁的。” 他说的含糊,姜颜却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那店小二听从肃王的意愿杀了喻瞻,但那店小二却是太子虞礼的人,是以才把她带到了这里?。 虞礼坐在树下的躺椅上,眸子里?渗着暗色的笑?意,他沉声道:“就看虞止怎么选择了,是要江山还是美人。”他瞥了姜颜一眼,那个眼神令人打颤。 姜颜被他关进了屋子里?,院子里?里?外外被黑衣侍卫重重把守着,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虞礼说完那句话后便走了,应当是拿她当筹码同虞止谈判去了。 姜颜望着从窗子里?透进来的那抹光轻笑了一声,眸子里?闪过几?分苦涩。 虞礼真的是高看她了,虞止眼下认为自己当年背叛了他,自然是恨她的,如?何还?会来救她。 想到虞止断了的那条腿,姜颜的心颇有些?沉重,无论如何,当年确实是她将他引到悬崖边,他也是为了替她挡箭才落入悬崖。 若是恨她,能让他心里?好受一些?,那便恨着吧,姜颜看着地上的那抹光影苦笑。 过了一夜,清亮的日光透过窗户照在姜颜的脸上,姜颜一夜未睡,静守到了天亮。 室内静谧,姜颜挪动到了门口,透过门缝往外张望了两眼,门口站着两个带刀的黑衣侍卫,逃是逃不出去的,屋子的窗户外也被封了木条,没有能出去的办法。 姜颜只好又?坐回了凳子上。 午时,门被打开了一次,有个婢子模样的姑娘端来了膳食。 姜颜看了一眼冒着热气的白米饭,并未动筷。 日头西斜,整整一日,姜颜并未吃任何东西,胃里?开始隐隐作痛,这些?日子她饮食规律,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疼过了。 桌上的白米饭已经凉了,即便姜颜疼的开始痉挛也并未吃一口。 姜颜跌坐在地上,身子逐渐蜷缩成一团,面色开始隐隐发?白,眼前逐渐开始模糊,意识缓缓消散。 一道轮椅声忽然传了进来,姜颜心里?紧了紧,她强撑着身子倚在门上。 屋外传来一道低沉嘶哑的声音:“她人呢?” 是虞止,他来了。 通红的枫树下,虞礼坐在躺椅上姿态悠闲的看着对面轮椅上的人。 远际的夕阳血色尽然,虞止坐在暗淡的天光里?,面色平静沉着,眉眼间一片幽深。 虞礼端坐了身子,往虞止身前倾了倾,笑?道:“你果?然来了。”一副胜券在握,料事如?神的模样。 虞止神色间看不出什么情绪,他五官落在阴影里?,一副寂然的模样,他的手搭在轮椅的把手上,修长的指微微屈起,徐徐开口道:“怎么说,也是本王府里?的人,本王顾念主仆情分,如?何能不来。” 他低沉的声音随着秋风传到了姜颜的耳朵里,姜颜闻言,眼眸沉了下去,将主仆情分四个字在心中默念了一遍,随即慢慢展颜而?笑?。 虞礼站起身,金丝绣履微动,蟒袍轻摆,他走到虞止身前,半弯下身子凑近虞止,盯着他的眼睛启唇道:“是吗?” “什么时候凶名在外的堂堂肃王竟会在意起一个小婢的生死来了?” “还?孤身一人独闯此院,你就不怕死在这里?吗?”虞礼背着光,眼眸深沉的勾唇看着虞止。 虞止神色淡然,沉声道:“条件?” 虞止转身,看了一眼姜颜所在的那间屋子,他沉眸,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一副为难的模样,他道:“那婢子可是个惊艳绝伦的小美人,你说,得是什么珍贵的东西才能换她的命?” 他偏头看着虞止,颇为苦恼道“本王想不出来,不如?肃王自己掂量着拿东西来换?” “不过肃王可想好了,若是肃王送来的东西孤不满意,那孤自然是也不能让肃王满意。” 虞止看着他漫不经心地轻笑?了一声,沉默片刻道:“虎肃兵符如?何?” 虎肃兵是虞止三年来创建的一支军队,其中个个骁勇善战,英勇无敌,乃是杀戮场上的一把好手,且皆会神隐之?术,可悄无声息的隐匿在各个角落,顷刻间杀人于无形。 虞礼听见这三个字眸子亮了一下,唇角的弧度隐隐加大。 分卷阅读112 他道:“当真” 虞止慢条斯理的从自己的玄色长袖中掏出一块玄铁兵符,兵符上刻着一只面容凶恶的猛虎,威风凛凛,令人生畏。 虞礼按捺下心里?得激动,稳着心神上前接过,沉重的手感让他眸中渐渐染上一抹疑惑和不可置信。 虎肃兵乃是虞止三年来的心血,个个精兵,他怎会轻易的将虎肃兵符交出来,这其中定是有诈。 他捏着兵符,道:“这么重要的东西你竟这样轻易给了我?,莫不是个假的?” 虞止不在意的笑?道:“你若不信,那便还?我?。” 到手的东西自然不可能交出去,虞礼攥着虎肃兵符道:“听说虎肃兵隐匿在各个角落,本王可否召唤一二?” 虞止道:“试试便知。” 虞礼将虎肃兵符交给了他身边的人,低声吩咐了几?句,那人便拿着兵符出去了。 虞止道:“兵符你拿走了,人是不是可以给本王了?”他的声音在这昏暗的夜里?格外沉凉。 虞礼勾唇,道:“肃王何必如?此心急,人在那里又?跑不了,本王自要试试那兵符的真假。” 话落,院子里?地上的枫叶飘动,两个身着黑色劲衣,腰间别着短刀的面具人从天而?降,落在院子里?,他们浑身肃寒,身姿挺拔壮硕。 兵符又?重新回到了虞礼的手中,两个黑衣人齐齐在虞礼面前单膝下跪,声音整齐道:“主人,有何吩咐?” 他们拱手放的高度一样高,动作亦是整齐划一,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般,皆是训练有素的模样。 虞礼把玩着手中的兵符,听到二人这恭敬的话,仰面大笑?了两声。 一道枯黄的枫叶从他侧脸飘过他收了笑?声,看向虞止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晦暗,他声音沉冷,道:“杀了他。” 他抬手指向坐在轮椅上的虞止,虞止闻言抬眸看了他一眼,神色并未有所波动,不见丝毫慌乱。 他定然坐在轮椅上,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丝毫不见畏惧。 带着面具的二人听令,当即抽出了腰间的短刀,寒光一闪,朝着虞止看了过去。 在刀剑抵在虞止脖子上时,虞礼喊道:“停。” 他父亲先前是谋逆造反篡位,为天下人不齿,先前虽然暗地里刺杀过这位先皇遗孤,可那是见不得光的行为,如?今摆在了台面上,这位先皇遗孤若是死在他手里?,那他们怕真的是要遗臭万年了。 是以即便皇帝和太子恨不得弄死虞止,也只能留着他赚个好名声。 刀尖压在皮肉上,却并未戳进半分。 虞礼将虎肃兵符收进怀里?,笑?道:“我?若是不给你,你又?能奈我?何?” 第52章 虞止闻言, 面上并未有什么波澜,仍是一副平静的模样,他反问:“太子觉得我能如何?” 虞礼笑的肆意, 他阔步推开房门, 抬臂将姜颜抱在怀里, 一步一步的走到院子里,将人放在了躺椅上。 姜颜的面色惨白,即便昏了过去, 可仍是皱着眉, 一副痛苦的模样。 那副蜷缩着?的娇小身子映在了虞止的眼底,本来如潭水般平静的眸子里荡起一抹暗色, 散漫搭在轮椅把?手上的手指微微攥起, 周身气度顿时沉冷。 而正沉浸在得到了虎肃兵符的喜悦之情中的虞礼并未注意到这一幕,他的手摸在姜颜的侧脸上, 手指在她细嫩的脸上划过,声音轻浮道:“这等小美人, 孤瞧着心里便生欢喜,你瞧瞧她这可怜的小模样, 当真是让人心疼呢。”他的语气里缠着?半分怜惜。 他看向虞止,勾唇道:“孤不想还给你了?,趁孤心情好,你现在识趣离开, 本王还?能饶你一命, 不然,你培养的那些杀人魔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虞止眸光暗沉的看着?他,神色间隐隐有着?压不住的怒气, 他的目光落在虞礼放在姜颜脸上的那只手上,眼神如刀。 虞礼并未离开,他推着轮椅缓缓上前,似是即便残了?腿也依旧迅猛凶恶的兽,在暗夜里极具压迫感。 虞礼下意识的吞咽了一下口水,沉声道:“怎么,你想死在这里?” 虞止并未停下,虞礼看着?他这幅要?杀人的模样,心里生出了一丝惧意,他喊道:“虎肃兵,还?不快出来。” 风影闪过,枫叶旋落,方才的两道人影又齐齐降落在院子里。 虞礼看着?二人心里安定了?一些,眉眼里又多了?些笑意,道:“把?他给孤扔出去。” 两位面具人转身走向虞止,虞礼愈发气定神闲。 那二人却在离虞止只有一步时,突然转身,将短刀架在了虞礼的脖子上,速度之快,非先前可比。 院子里,虞礼的人见状当即都亮出了刀,双方对峙,气氛沉着?。 虞止缓慢上前,将虞礼手中握着的兵符抽出,看着?虞礼有些没反应过来的模样,把?玩着手中的兵符轻蔑 分卷阅读113 道:“若这兵符不在本王手中,不过是块破铜烂铁罢了。” 随后,他又将兵符塞进虞礼的手中,道:“既然你喜欢,本王送你十块八块皆可,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 虞礼眸色中满是愤恨,他往前倾身,那柄削铁如泥的短刀当即压进了?几分,露出一抹红色,虞礼面上青筋跳动,他粗喘着?气咬牙道:“虞止,你胆敢耍孤!” 虞止看了?眼躺在躺椅上姜颜,又看向虞礼,孤傲的斥声道:“蠢货。” 随后在虞礼要杀人的目光中抱着姜颜离去。 待他们的身影走远,拿着刀的面具人这才收了刀,霎时间,身影便消失在院中。 虞礼面色铁青,浑身轻颤着,他指着?虞止离开的方向,吩咐院子里的侍卫道:“还?不快去给孤杀了?他!” 他身旁的侍卫首领道:“太子,不可,若是肃王眼下死在我们手中,必定为世人所唾弃。” 先皇在世时乃是人人歌颂的太平盛世,世人对于当今皇上篡位之举本就不齿,若是连先皇之子也赶尽杀绝,那人心必定倾覆。 虞礼愤恨的捶了一下树,双眸一片猩红,他咬牙念出虞止的名字,颇有要?将他生吞喝血的意味,他声音狠厉道:“总有一天,孤要杀了?你!” …… 肃王府里,灯火通明,府上上下皆一片忙碌。 明竹轩内格外明亮,郎中给姜颜把?过脉后,留下一剂药方便走了,走的时候摇着?头,低声呢喃着?:“真是能折腾。” 虞止当即吩咐人按着?方子抓药熬夜,药材大多是养胃的,虞止让人将库房里年数最久的那株人参拿了出来,同其他药材一起熬。 虞止一直守在姜颜的床榻前,看向榻上之人的眸子里满是复杂之色,掺杂着?愤怒和怜惜。 半个时辰后,冒着?苦味的药便被端了?进来,阿玄从旁道:“这里有婢子守着?,王爷不若先去用些膳食?” 虞止同虞礼在那院子里从下午耗到了晚上,到现在都还未用膳。 虞止听到阿玄的话后摆了?摆手道:“都出去。” 端着药的婢子将药放在了桌子上,同其他人一起退了?出去。 虞止抬手将药碗端起,待把?药吹凉了?后喂到了姜颜嘴边。 姜颜腹中空空,无意识的吞咽着。 片刻间,一碗药便空了。 虞止抬手将被子给她盖好,随后抬手微弹,烛火尽灭,屋内陷入一片昏暗。 月光如华,铺洒在他榻上,虞止看着?躺在榻上还?未醒的姜颜压低了声道:“跑出去跟你的喻哥哥厮混,姜颜,你当本王是死的吗?” 姜颜做了?一个梦,梦见一只凶猛的大虎露着獠牙不断的追赶她,她拼命的跑,可那虎的速度更快,片刻功夫,那虎便追上了?她,它面容凶恶的长者血盆大口扑了?过来,那张虎脸逐渐靠近,最后变成了?虞止的模样。 姜颜猛地惊醒,她坐起身,心跳不稳的大口喘着?气,待心神平复后,她看了?眼自己的处境。 这熟悉的屏风,铜炉,这是明竹轩! 她怎么又回到了明竹轩,她不是被太子的手里吗,难不成是虞止将她带了?回来? 姜颜疑惑的眼神在看到不远处靠在小榻上的那个男人时逐渐变得凝滞。 那人悠悠转醒,推着轮椅逐步靠近,他森暗的眸子不见半分初醒的惺忪,反倒是被阴晦之色占据。 他的眼神冰冰冷冷,看向她时与看那些犯了错的罪人无异。 虞止看着?有些惧怕他的姜颜,唇角向上弯起一抹弧度,他笑着?,眼底却无半分笑意。 他开口道:“在外边玩的可开心?”声音冷的似是高山寒雪。 他此刻的神色很不对劲,似是在忍着?隐隐的怒意,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冷气。 姜颜扯了扯被角,眨巴了?一下眼睛,冲着他摇了?摇头。 她本想逃离着一切,可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肃王府。 虞止冷哼了一声,显然不信。 那些回来禀报的探子说她与一个男人生活的极为快乐,时常亲亲我我,况且那日他亲眼所见,他们在竹林里若无旁人的紧密相拥。 旁边有人看着?他们都这样急不可耐,难舍难分,若周围没人…… 虞止墨色浓眉倏地往下一压,神色变得狠厉而冷硬。 他看向面前的姜颜,隐在袖子里骨节分明的长指动了动,神色里闪过几分隐忍,他默然片刻,嗓子喑哑暗沉道:“姜颜,若再有下一次,本王打断你的腿。” 金黄的阳光照在姜颜身上,可她却丝毫感觉不到温暖,眼前的男人满面阴鹭,看向她的眸子里不见半分温情。 姜颜的眼睛里闪过失魂落魄,她轻颤着,一双好看的眸子就那么望着?他,他的眼眸黑沉似渊,看不到宗束的半分影子。 眼泪忽然如崩断的珠串般掉落,姜颜的眸子直直的望着?他,是她,她亲手将那个宗束害死了 分卷阅读114 ?。 似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将多日来的自责和压抑倾泻而出,泪水如断了线的风筝般不能自控,泪水很快便铺满了?那张瓷白的小脸。 虞止看着?眼前忽然哭的不能自已的小姑娘,袖子里的手悄悄攥起,他喉头滚动了下,眸子里闪过一丝无法言明的紧张。 大掌猛地攥起,又缓缓松开,虞止别开眸子,不再?看她一眼。 他压下心底的那丝异样,漠然开口道:“姜颜,别想着本王能如先前那般纵容你,那个纵容你的人,早就死了。” 说罢,他推着轮椅转身逐渐走远。 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姜颜的视线里,遍天的暖光披在他身上,可姜颜看着?他的背影却感受不到半分光亮。 虞止一走,便立刻有婢子拿着一套衣服进来,她垂着?眉眼,躬身上前道:“请阿姜姑娘换上衣服随我来。” 姜颜听到声音,小小的惊了?一下,随后背过身子,将眼泪擦干,随后下了?榻。 姜颜伸手拿过婢子手中的衣物,衣物虽不粗糙,可样式还?比不上眼前这位婢子身上穿的。 是一身颜色极深的绿色衣裙,姜颜知道,这是府里最下等的女使穿的衣服,这便是他的惩罚吗,姜颜轻笑,眸底却是一片黯淡。 姜颜将衣服穿好,用同色的发带将头发绑好,只单单的拢在身后,无半个饰物。 姜颜换好后,便打开了?房门,方才那个婢子正在门外候着?,见她准备好了后,便引着?姜颜往一处偏僻的地方去。 穿过一条长廊,又走了半盏茶的功夫才道到。 只见眼前,皆是与她穿着?同色衣裳的婢子,婢子们身亲都有一个木盆,盆里盛着?要?洗的衣裳。 院子里有一个枯死的树,还?有好几口井,地上湿漉漉的,满是泼洒水的痕迹。 姜颜心里逐渐清明,虞止这是要让她当府里最下等的婢子,日日在这里洗衣裳。 姜颜沉默了?一瞬,她整个人都安安静静的,并未闹着要?走。 领她过来的婢子欣慰道:“日后你便在这里好好干,虽说你惹怒了?王爷,可这里是府里最没人来的地方,你安安分分在这里待着?,久不在王爷跟前晃,王爷这等忙人便也就不记得你惹怒他这件事了?。” 这位阿姜姑娘先前是王爷身边的红人,可不知为何私自跑了?,是以触怒了?王爷,被王爷抓回来后,自然是不能如先前那般风光,继续在王爷跟前伺候。 姜颜听到婢子说虞止不常来这里,不久就会忘了?她这句话,无神的眸子里逐渐溢出些色彩。 若是如此,那最好不过了?。 待他也将之前那些事忘掉,不再?恨她时,她也要?出去看看别的光景。 第53章 姜颜入了?这处院子, 便立刻有穿着深绿色衣裳的人上前道?:“还不快过?来,没瞧见这里还有这么多要洗的衣服吗?” 待在这处院子里的大多都不是年轻的姑娘,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仆妇。 说话的这位仆妇两鬓发白, 身材有些臃肿, 她的面相毫无和?蔼之色, 语气更是颐指气使。 院子里还有一大盆未洗的衣物,既来之则安之,姜颜倒也不矫情, 她径直的走到那盆衣物前, 撸起袖子便开始洗。 带她过?来的婢子见状便离开了?。 傍晚,有几个婢子给她们送来了?膳食。 一大盆衣裳, 姜颜只洗完了?半盆, 不过?劳累了?一下午,腹中空空, 姜颜见其他人都上前领膳食便也跟着去了?。 晚膳是白面馒头?和?一份白菜粉条炖肉,虽只有一份菜, 可白菜的清甜和?肉味混合的香气很是诱人。 这些年姜颜已经吃惯了?苦,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挑食的小姑娘了?, 这膳食虽然简单,可姜颜却觉得一份热白菜便足够了?。 发膳食的婢子将热腾腾软乎乎的馒头?递到姜颜的手中,姜颜正欲伸手去接,可不等馒头?递到她手里, 她便被撞开了?, 姜颜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她稳住身子看过?去。 只见今天白日让她洗衣服的那位仆妇手里正拿着本该是她的馒头?,那位仆妇神色得意的看着她道?:“衣裳没洗完, 哪来的脸吃饭?” 说着她便将姜颜的那份膳食领走了?,可先前她已经领走了?一份,来送膳的婢子带来的膳食本是人人一份,刚刚好的,可她一人领走了?两份,姜颜便没得吃了?。 若是别的,她抢走便抢走了?,可姜颜自知有胃病,如今她在这处院子里,再也无人给她请郎中,若是不吃饭,犯了?胃病疼起来没人会管她的死活,是以?姜颜走到她跟前,指了?指她也未洗完的那些衣裳。 那婆子见她说不出口,当?即抬高了?声音,道?:“哟,这还是个哑巴。” “老婆子我抢了?便是抢了?,你又能如何?”她蛮横道?。 姜颜说不出口 分卷阅读115 ,无法同她争吵,若是动手,瞧那老婆子的体格,她也打不过?她,若是撕扯起来,她也讨不到好。 姜颜只好去追赶那位来送膳的婢子。 婢子知道?她没领到膳食,可厨房的膳食都是有数的,没有多出来的给她,婢子歉然道?:“抱歉,阿姜姑娘,没有多余的膳食了?。” 姜颜并未注意到婢子语气间的恭敬,她知晓婢子的难处,便也没有缠着她。 姜颜转身回了?院子,那仆妇手里的馒头?和?菜已经都不见了?,姜颜耷拉了?下脑袋,只好继续洗起了?衣裳。 正当?姜颜心想今晚要是胃疼起来,该如何熬过?去时,旁边伸过?来一只手,那有些皱巴的手中拿着半块馒头? ,是一个稍微瘦弱的仆妇,她冲姜颜笑笑,道?:“吃吧。” 姜颜错楞了?一瞬,那仆妇顺势将馒头?塞进她手中。 一道?嘲讽的声音响起,道?:“李老婆子,你都是半截身土的人了?,想不到竟还如此愿多管闲事。” “给她这半块馒头?,你还能多活两年不成??” 被唤作?李老婆子的人道?:“孙婆子,快死的人了?,不给自己积点德,你是等着下地狱吗?” “臭婆子,我看你是找事。”那位孙婆子当?即怒了?,她朝李婆子呸了?一声。 两个婆子边洗衣裳边吵嘴,姜颜一度以?为二人下一瞬就要动手打起来,可二人却也只是下下嘴上功夫。 姜颜吃了?半块馒头?,浑身疲惫都少了?些,她主动揽过?李婆子盆子里的衣服,以?示感谢。 在月挂树梢时,姜颜将最后一件衣裳晾在了?竹竿上,她舒展了?一下身子,只觉得腰酸颓然,想要赶紧睡上一觉。 她们这些人都住在一处,本还担心孙婆子会刁难她,可进了?屋子里后,却并没看见孙婆子。 李婆子看见她环顾的模样?,将自己的被褥铺好后躺在通铺上对姜颜道?:“找那蛮婆子呢?” 姜颜笑了?笑,没言语。 李婆子在榻上,平躺着身子闭着眼?睛徐徐道?:“你放心,那个蛮婆子晚上不住在这里,她还要回家看孙子呢,你安心睡便是。” 心思被戳中,姜颜有些尴尬,她愣了?一下,随后抬步走向墙角的那处小榻。 小榻挨着窗户,窗户年久失修,微微漏风,秋夜的风格外寒凉,姜颜本欲往被子里缩一缩,可一股霉味呛着姜颜的鼻息,姜颜只好露着头?,想着明日一定要把?杯子抱出去晒一晒。 明竹轩内,室内只点了?一盏烛火,灯影暗绰,虞止坐在轮椅上,修长白皙的之间把?玩着姜颜先前丢在河里的那套衣服上的衣带。 布料柔软的衣带缠绕在虞止骨节分明的指上,青瓷色衬得长指愈发白皙。 他半张脸隐在暗影中,烛光闪烁,辨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他面前站着两个人,一个是领姜颜去那处洗衣院子的婢子,另一个便是今日晚上去送膳的那个婢子 。 两个婢子毕恭毕敬的立在虞止身前,虞止一言不发,瞧不出他此刻的情绪,两位婢子皆垂着头?,一副谨慎的模样?,大气都不敢喘。 半响,眼?前的男人才发话,道?:“她怎么样??” 领姜颜去那处院子的婢子名为秋言,是府里的一等婢子,掌管内院其她婢子的一应事宜。 秋言上前躬身道?:“阿姜姑娘很是踏实,今日下午便干起了?活计,并未偷懒。” “且阿姜姑娘乐于助人,还主动帮别人干活。”婢子秋言又说了?一大通夸赞姜颜的话。 只是越说,那位的脸色便愈发寒凉。 虞止攥着衣带的手逐渐收紧,面色愈发沉凉,他眸子里似是压着一团迷雾,黑压压的,看不见半分光亮。 秋言越说越觉得周身寒凉,毛骨悚然。 她微微抬眸,看见虞止那双黑沉的眸子夸赞姜颜的声音愈发小,渐渐的便没了?声音。 虞止沉着声音道?:“继续说。” 他倒要听听她不在他身边是有多开心自在。 秋言是府里唯一的一位一等婢子,自是个人精,此刻虞止的面色发沉,瞧着恍若下一刻便要发怒,她当?即道?:“婢子知道?的就这些了?,红枝傍晚去送过?饭,应该也看见了?阿姜姑娘的状况,不若让红枝跟王爷再说说可好?” 秋言见情势不对,当?即选择出卖小伙伴,她本以?为王爷对这位阿姜姑娘不同,想着夸赞她能讨得王爷欢心,谁知,拍马屁拍马蹄子上了?。 红枝半垂着头?白了?秋言一眼?,随后上前道?:“婢子去送饭时,瞧见阿姜姑娘受欺负了?。” 此言一出,那位黑着面的王爷把?玩衣带的手顿了?一下 ,抬起眸子看向红枝。 红枝当?即又白了?秋言一眼?,神色中颇有得意之色。 红枝暗暗朝着秋言勾了?勾唇,心道?:“拍马屁还是得看本姑娘的。” 红 分卷阅读116 枝将今日姜颜如何被抢了?饭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只见虞止的面色更加难看了?。 虞止沉默了?一瞬,随后沉声道?:“日后多备些饭。” 红枝立刻应声是。 虞止的低气压逐渐消散,红枝和?秋言二人皆松了?一口气。 虞止挥了?挥手,让二人退下。 二人一走,明竹轩当?即陷入一片暗色中。 身下的床榻冷硬,夜里的凉风顺着窗户吹在姜颜的脑袋上,额前的发被吹散,姜颜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脑门,有些发烫,姜颜头?脑有些发昏,她觉得不能这样?下去了?,是以?捏着鼻子把?自己塞进了?泛着霉味的被子里。 姜颜迷迷糊糊的想,明日起来一定要将被子抱出去晒一晒。 姜颜意识逐渐模糊,可隐隐的却闻到了?一股红枣荷叶粥的香气,晚上只吃了?一小半块馒头?,姜颜着实是未填饱肚子,此刻闻到香味,便又迷迷糊糊的悠悠转醒,小鼻子在空气中闻了?闻,粥的香味顺着夜风一同飘了?进来,姜颜看着窗外眨巴了?一下眼?睛,随即抵不住粥的诱惑,披了?衣裳出去了?。 月色如银,照亮一地水光,姜颜昏着脑袋,循着香味找了?过?去。 隐隐约约中,姜颜好像看见了?虞止的身影,那香味便是从他的手中散发出来的,姜颜无意识的朝着粥走了?过?去,眼?巴巴的看着那碗粥,一双好看的眸子在月色中格外明亮盈润。 她也不说话,只凝神的望着,虞止正靠在窗前,夜风吹在他身上,撩动他的玄色衣袍。 黑发在空中飘荡,他与沉凉的夜色融为一体,狭长的眸子看着眼?前有些馋的小姑娘,抬手将粥碗往前递了?递。 姜颜看见他这一举动,当?即上前两步,她伸手接过?,碗壁有点烫,姜颜有些拿不住,有些委屈巴巴的将粥放在了?窗台上,随后将被烫到的手指捏在了?自己的耳垂上。 姜颜被夜风吹得有些发昏,是以?连耳朵也是烫的,指尖的热度并未消减,姜颜顿时有些红了?眼?眶,看上去颇惹人怜。 虞止眸中的墨色浓团逐渐散去,浅淡的笑意逐渐浮了?上来,小姑娘跟梦游一般,迷迷糊糊的。 他端起窗台上的粥碗,将姜颜往自己身前拉了?拉,他抬手舀了?一勺粥,轻轻吹了?吹,喂到了?姜颜的唇边。 姜颜只觉得眼?前这人长得好看,便迷迷糊糊的喝下了?。 他身上好凉,姜颜心想,她微微的捻了?下自己的手指,随即在喝了?一口虞止喂过?来粥后,猛地倾身朝他靠了?过?去,一双小手直奔她的目标而去。 虞止的两个耳朵上皆忽然多了?一抹温热,且还被拽的有些疼。 果然是凉的,姜颜勾着唇角,眼?眸里是醉了?般的痴傻笑意,她心满意足的蹂躏着虞止的耳垂。 被烫到的手指得到了?舒缓,姜颜却迟迟不肯把?手拿开。 他的耳朵冰凉柔软,不似他这个人般冷硬。 虞止耳朵一疼,好像被掐了?一下,他垂眸看着蹬鼻子上脸的小姑娘,眸子微眯,沉声道?:“松开。” 作者有话要说:  女鹅:哎,我不松,我就是玩儿O(∩_∩)O感谢在20210417 20:22:49~20210418 20:49: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蓝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姜颜听着他这训斥的声音, 最后又揉了一把,这下才不情不愿的松开?了手。 待姜颜把手拿走后,虞止的耳朵已然被揉搓的通红了, 还隐隐发?着烫, 连带着那抹红意一直延续到了脖子上?。 面前的小姑娘还一副委屈的模样, 好似是?他欺负了她一般。 许是?秋日的风容易吹得人脑子不清醒,虞止此刻还并未注意到姜颜的异常,只以为她这是?转了性?子想要亲近自己了, 他将?小姑娘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揽着人道:“你?若跟本王认个错, 本王便原谅你?, 让你?再搬回明竹轩。”语气傲娇又温柔。 闻言,姜颜微微仰头, 一双潋滟含光的眸子里满是?迷茫。 虞止看着她这幅神?情,当即意识到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他当即沉了脸,将?人从自己腿上?又放回了地上?。 随后眼眸沉沉的转身欲走, 接过还未动?,腿上?便一沉,小姑娘便栽在了自己的腿上?。 虞止心里骤然一紧,随后将?人结结实实的揽在腿上?, 在她耳边唤道:“姜颜。” 他唤了两声, 姜颜都未答应,虞止的黑眸里多了些焦躁与紧张。 他抬手探了探姜颜的鼻息,温热的呼吸打在他指尖时虞止的心神?才稳了些许。 他接下身上?的披风,将?玄色披风披 分卷阅读117 在姜颜的身上?, 披风乃是?灰鼠皮做的,姜颜被包裹在内,一丝风都吹不到她。 姜颜被带回了明竹轩,明竹轩内的烛火燃了大半夜。 …… 天色灰亮的时候,姜颜便听到了窸窸窣窣的起床声,姜颜睁开?眼,眸子中一片惺忪。 脑袋昏昏沉沉的,姜颜下意识的便要继续睡,她不经意的瞥了眼漏风的窗子,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她一个激灵,顿时清醒了。 昨夜那人似乎在窗户前给她喂了一碗粥,她却不知死活的揪了他的耳朵。 姜颜的心跳停了一瞬,这应当是?梦吧,这肯定不能是?真的,他怎么可能那么温柔的给自己喂粥,还放任自己蹂躏他的耳朵。 姜颜瞪圆了眼睛盯着那抹窗户,朱唇微微张开?,满头雾水。 姜颜抬起手掌,看了眼自己的手指,那抹冰凉似乎还停留在指尖,充满了真实感。 姜颜躺在榻上?,不顾被子的霉味,将?自己蒙面盖好,她昨夜那样对待他,他肯定不会那么轻易放过她的。 都怪这漏风的窗户,将?她吹得人都迷糊了,浑浑噩噩的竟做出那样胆大包天的事?情。 忽然明竹轩的场景在姜颜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姜颜一个骨碌坐起身子,看了眼她所处的地方。 在看清自己确实是?在洗衣院子里后,姜颜的心神?定了定,昨夜她明明记得被他抱去了明竹轩,可眼下她却不在明竹轩,那只能说明,昨夜的那些都是?梦! 姜颜忽然心神?开?阔了些,既然是?梦,那虞止自然不会因为被她掐了耳朵而恼羞成怒来找她的麻烦。 姜颜的杏眼弯了弯,她呀,现在就想离他远些,最好他能赶快忘了自己,然后放她出府。 姜颜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道熟悉的嗓门传了过来:“怎么,还真当自己是?娇小姐呢,着太阳都照屁股了,还躺着呢?” 是?孙婆子的声音。 姜颜抬眸往外看了看,眼见?天刚亮,连个太阳的影子都没有。 不过她来了,姜颜肯定是?不能安生了,她将?自己的衣服穿好,简单的将?头发?绑在身后,乌黑顺滑的青丝只用一条墨色发?带拢着,柔顺的散在身后。 也不知她的头发?忽然糟了孙婆子什么恨,孙婆子朝她呸了一口,声音嫌恶道:“竟会些勾引人花样,都来这鸟不拉屎的院子了,也不知娇俏给谁看。” 姜颜不欲与她争执,可孙婆子却像跟她较上?了劲,整整一天,不是?阴阳怪气便是?直言辱骂。 姜颜忍了一整天,敬她年老,是?以并不远跟她起争执,可这位孙婆子实在是?不知道什么是?收敛。 正当晚上?,红枝来送饭时,孙婆子又要故技重施,想要将?姜颜的饭抢走,姜颜忍了一天的气终是?忍不住了。 她将?馒头攥在手里,即便孙婆子来抢,姜颜也并未给她。 孙婆子当即急了,她撸起袖子,便要动?手,红枝见?情势不对,赶忙上?前拦着。 孙婆子挥开?红枝的手,冲着姜颜怒骂道:“你?个小蹄子,少吃一顿饭怎么了,还能饿死你?不成。” 姜颜心里的怒气翻涌,还是?忍不住想要骂回去,却在看到她满鬓白发?时,未出口的话便又咽了回去。 算了,狗咬她一口,她总不能咬回去,她向来大方,才不会计较这些事?。 姜颜啃着馒头暗暗安慰自己。 孙婆子却没骂过瘾,且没将?姜颜的饭食抢过来,她看向姜颜的眸子愈发?不善。 姜颜侧了侧身子,避开?她的目光,继续开?始吃香甜的馒头。 今晚上?还多了一份粥,那粥的味道极好,喝完一碗,胃里暖暖的。 今日姜颜已经将?要洗的衣物全洗完了,她站在院子里伸了个懒腰,正欲回房睡觉时,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声音,“站住。” 是?虞止的声音。 姜颜想到昨夜的那个荒唐梦,心里紧了紧,磨磨蹭蹭的回头,姜颜低着头,心虚的不敢看他。 一件衣服朝她飞了过来,姜颜顺势接住,华贵的料子一模便知道是?他的。 姜颜将?衣服团巴团巴抱在怀里,下意识的抬头看他。 虞止坐在轮椅,如渊般的眸子沉沉的看着她,薄唇轻启道:“脏了。” 姜颜看了一眼手中的衣服,拿在手里翻看了片刻,并未瞧见?那里脏了,不过检验看了半响,眼神?逐渐变得凝滞。 她抬手翻看着衣服上?的花纹,越看越觉得熟悉,昨夜的梦里,他好像便是?穿着这件衣裳。 姜颜忽的意识到了什么,她猛地抬头看向虞止的耳朵,只见?那半隐在暗中的耳朵红彤彤的,还有着一个细小的牙印。 姜颜的脸腾的一下红了,昨夜的那翻荒唐竟不是?梦,竟是?真的,她竟然咬了他的耳朵还揉搓了半天。 姜颜暗暗抬眸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虞止,他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眼眸 分卷阅读118 中隐隐有着说不出的暗意。 姜颜赶忙敛了眸子,抱着怀里的衣服转身就走,脚底的步伐凌乱,墨色的发?带随着一袭飘逸的青丝被秋风吹得散乱。 虞止看着小姑娘心虚走远的身影,冷哼了一声,眸子里是?掩盖不住的细碎光亮,唇角微微勾起。 旋即,虞止意识到自己又被她勾了魂,当即压下了唇角,眸子恢复一片暗沉。 院子里打好的水已经用完了,姜颜只好将?虞止的衣服先放进木盆里,随后撸起袖子,要去井边打水。 姜颜第一次打水,她将?木桶挂在绳子上?,随后将?木桶放了下去,处处都显露着生疏。 木桶放下去后,姜颜却不知如何了,她回忆了一下别人是?怎么打水的,好像是?要将?绳子晃一晃。 姜颜摆动?了两下绳子,可那木桶仍是?漂浮在水面上?。 井面的水荡起层层波澜,木桶里却仍是?没有一滴水。 姜颜又试了试,可仍是?不得门法。 两道视线齐齐落在姜颜身上?,姜颜擦了擦额上?的汗,继续跟木桶斗智斗勇。 阿玄从旁看着姜颜费劲的举动?,忍不住在虞止耳边道:“王爷,不若我去帮她打个水,不然这样耗下去,您的衣服怕是?到了明天早上?也洗不完。” 谁料,虞止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似是?在责备他多管闲事?。 阿玄被他眼刀子一扫,瞬间不做声了。 紧接着,阿玄便看到虞止自个推着轮椅过去了。 阿玄一个激灵,是?啊,有王爷在,他凑什么热闹。 姜颜见?木桶里仍是?没有水,便生出了些气恼和羞愤。 可那人正看着,她可不想让他看笑话,到时候讽刺她连提个水都提不上?来。 正当姜颜握着绳子摆动?时,一双骨节分明的宽厚大掌忽然附了上?来。 那双手微微用力一摆,那木桶里便进了水。 姜颜惊奇的看着这一幕,为何他就行,她偏就打不上?来。 姜颜犯了轴,她将?木桶提上?来后,将?木桶里的水倒进了木盆里,随后又将?木桶放进了井里。 姜颜想着他方才是?怎么摆的,她便顺着他的方法试了试,可仍是?不成,姜颜急的耳朵都红了。 只听耳边传来一声轻笑,虞止上?前握着她的手,道:“打水,用的是?巧劲,不是?蛮力。” 姜颜顺着他的说法试了试,果?然,将?水打了上?来。 她看着自己亲手打上?来的水,眸子里满是?笑意。 “既然有水了,那还不快给本王洗衣服。”虞止声音传了来,冰冷冷的没有温度,丝毫不像方才教她打水的那模样。 他这变脸的速度,若支个戏台子唱戏,肯定少不了人打赏。 姜颜微微瞥了瞥唇,随后便开?始洗他的衣裳。 姜颜洗着洗着,手下忽然松动?,那衣服竟应声而裂,姜颜看着破了一个口子的衣裳,眨巴了一下眼睛,某些茫然和不可置信。 堂堂王爷的衣服竟是?这样不禁揉搓吗,她就小小的搓了一下,竟这样破了。 她心虚的抬眸看了一眼虞止,正巧对上?了他看过来的眸子。 姜颜搓着衣服的手顿在半空中,有些不知所措。 那明晃晃的破口倒映在虞止的眸子里,他勾了勾唇,却并不是?一副友善的模样。 第55章 姜颜看着他推着轮椅逐步靠近, 竟生出了些想要逃的心思。 可她知道,她不能跑,不然只会惹怒他。 姜颜坐在小凳子上, 待他走近后, 才想起来自己手中还握着他的衣裳, 姜颜下意识的将衣服的破口藏了藏。 可到底是让眼尖的虞止看到了,虞止低眸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低声道:“洗破了?” 姜颜点?了点?头, 又摇了摇头, 一副慌乱的模样。 这厮现在不是个?好人,且还阴晴不定的, 姜颜很?是不愿承认将他的衣服洗破了。 果不其然, 在姜颜点?头后,虞止勾唇轻笑, 狭长的眸子向上挑起,却?看不出半分笑意。 他忽然开?口道:“昨夜你咬了本王的耳朵。” 姜颜瞥了一眼他那牙印未消的耳朵, 心虚的撇开?了眸子,开?始装楞充傻。 虞止又朝她靠近了一步, 沉声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说,本王是不是要咬回来?” 他的声音带了些喑哑,姜颜抬头看了他一眼, 虚晃中, 好像看到了他那尖锐的虎牙,将自己的耳朵咬的鲜血横流。 血腥的场面在姜颜的脑海里炸开?,姜颜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离他远了一些。 虞止看着她后退的模样, 避他如蛇蝎般,他当即沉了眸子,心里的肆虐之意在体内窜涌,他压着剑眉散发着不悦,压着声音道:“你再?敢退一步,本王打 分卷阅读119 断你的腿。” 他此刻的模样很?是凶恶,姜颜眼底闪过一抹惊惧,慢吞吞的往前走了一步,只是那一步,迈的极小。 她那双杏眸里闪过的那抹惊惧,清晰的落进?了虞止的眼中。 他缓慢勾唇,心却?像是被人踩在了地上,压抑而又痛苦。 她怕他,她竟是怕他的。 虞止忽然笑了两声,像是失了神志般,却?又在触到姜颜看疯子的目光时?沉下了脸,恢复了面无表情。 他沉着声音道:“既然你将本王的衣服洗坏了,那便再?赔本王一件。” 说罢,便离去了。 姜颜看着他远去的声音,愣了片刻,只觉得莫名其妙。 随后她看了眼手中的衣服,又觉得苦恼,这衣服摸着便是觉得用?的衣料顶好,她哪来的银子去给他买一件一模一样的。 …… 虞止离开?了这处偏僻的院子后,便停在了花园里,夜风吹打在他身上,将他的发丝撩起,凌厉的五官落在阴影里,颇有些落寞。 阿玄找到虞止时?,他正仰面看着天?上的月亮。 阿玄见过他杀红了眼的模样,亦见过他孤寂落寞的模样,可独独没有见过虞止这幅黯然伤神的模样。 好似全世界都没人爱他,活在世上,却?找不到一个?知心人。 昨夜里,他亲眼看着虞止笨拙的在厨房里熬了粥,又守了发热的姜颜半夜,给她换了一晚上的冷帕子,让人降下温来,这才将人送了回去。 他虽恨姜颜背叛了他,且即便她与别的男人纠缠不清,可阿玄知道,虞止是真真切切的陷进?去了。 他上前将手中的披风搭在虞止身上,虞止却?抬手挥落,声音冰冷道:“走开?。”声音是冷的,可却?能轻易听出语气里的脆弱。 阿玄只好离去。 虞止仍是抬着头,神思游离,跟丢了魂般。 她到底怎么才能将她的心放在他身上,他到底哪里比不过那姓喻的…… 邻近半夜,假山后面忽然传来了一道压低的声音:“有消息吗?”声音温润沉郎。 “没有。” 接着便传来了一道低低的叹息声。 那道温润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他道“继续找。” 虞止敛了情绪,推着轮椅绕到假山后面,沉着声音对那人道:“不知殿下深夜浅出,是在找什么东西??若是本王能帮得上忙,本王定当竭力。” 那人微微顿了一下,随后在清浅的月光下笑的温润,道:“孤在找一个?人,若是肃王能有所助力,那自然是好。” 衡庭笑的坦然,并未遮掩。 虞止来了些兴趣,轻佻了一下眸子道:“殿下不妨说说。” 衡庭做了请的手势,二人去了衡庭的院子。 衡庭道:“孤的胞妹当年在北国走丢,至今未寻得踪迹,孤寻不到她,始终不能心安,听闻肃王神通广大,不知可愿帮孤?” 在肃王府住了这些日子,肃王品行如何,衡庭也清楚,是以也信任他。 虞止先?前也听说过他的妹妹走丢之事,且他先?前丢的那块玉佩是二人的定亲信物。 先?皇在时?,为了联姻,便定下了这门婚事。 虞止沉声问道:“你可知当年定亲一事?” 衡庭应了一声。 虞止又道:“帮殿下找人也不是不可,只是本王当年的那块玉佩已经丢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衡庭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他道:“王爷放心,那都是上一个?朝代的事,早就做不得数了。” 虞止闻言,便应下了帮他找妹妹一事。 衡庭徐徐道:“我?那妹妹脚上有一个?梅花印记。” 虞止闻言,当即想起了姜颜,姜颜的脚腕上便是有一个?梅花印记。 他面色有瞬间的愣怔,想到姜颜是被扬州太守捡到的,虞止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抬头看向面前的衡庭,衡庭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肃王莫不是反悔了?” 虞止的神色冷了冷,沉声道:“你早就知道是谁了对吗?” 衡庭只是笑了笑,并未说话,似是留了一层窗户纸,他却?并不打算主动戳破。 虞止看着他这幅沉着有度的模样,当即意识到自己被人套路了,他眼眸暗沉的看着眼前的衡庭,道:“素来听闻殿下聪明睿智,今日一见,殿下的心思果然是常人不可窥探的。” 说罢,虞止便散发着隐隐的怒气走了。 虞止走后,衡庭身边的近侍白墨疑惑不解的问道:“殿下,我?们?不是早就找到公主了吗,为何还要安排这一出。” 先?前入府时?,白墨便觉得姜颜的眼睛与衡庭极为想象,后来着手一查,果然就是她! 白墨不解,为何已经找到了公主,还要让肃王掺和进?来。 衡庭看着虞止远去的身影,那双温润的眸子蓄满了怒气,他对妹妹做 分卷阅读120 的这些事,无一不让衡庭想要剐了他。 今夜设计这一出,自然是要让他主动解除联姻。 衡庭站在暗影里,神秘莫测的笑了笑。 他道:“看一个?人追悔莫及的模样,是最?有趣的不是吗?”声音仍是一如既往的温润。 …… 翌日天?明,姜颜刚起身便听到了孙婆子喊叫的声音,她道:“我?不走,你们?不能赶我?这个?老婆子走!” 姜颜一出屋门,便看到了孙婆子在地上撒泼的模样。 几个?小厮拉扯着她,她哭天?喊地道:“丧天?良了,你们?竟敢这样欺负一个?老婆子,谁让你们?赶我?走的,我?不走!” 小厮面无表情道:“王爷的命令。” 小厮又道:“你好好想想,你可是得罪了什么人?”他看了姜颜一眼,意有所指。 孙婆子也是个?人精,想到这些天?自己的所作所为,唯一得罪的便是姜颜了。 她此刻没了之前的傲气,连滚带爬的道姜颜脚边,道:“阿姜姑娘,先?前是我?老婆子错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还望阿姜姑娘原谅我?这个?老婆子。” 她声泪俱下,哭的诚诚恳恳。 一道纤细的身影忽然冲了出来,挡在孙婆子的身前道:“你们?不许欺负我?奶奶!” 小小的少年眼神里满是与他这个?年纪不符的锐利。 姜颜看着面前这一变故,有些呆愣。 一旁的李婆子叹了一口气,在姜颜耳边道:“这个?孙婆子也是可怜人,你知道她为何看不惯你,事事针对你吗?” 姜颜摇了摇头,从她进?了这个?院子,这位孙婆子便极为不待见她,她自认与她毫无交集,也不知她为何如此痛恨她。 李婆子道:“因为你长得美,她讨厌长得好看的姑娘。” 姜颜的眼底闪过不解,李婆子接着道:“早年,她儿子中了秀才,本是光耀门楣之事,可后来她儿子看上了一个?美艳女子,那女子勾了他的魂,后来带着他的钱跟别人跑了,给他留了一个?不知道是谁的孩子,那秀才沦为了十里八乡的笑话,最?后投湖自尽了。” “孙婆子便孤身带着这个?不是亲孙子的孙子谋生活。” “先?前她抢你的饭,便是为了给她的孙子吃,她一个?老婆子,想着在死前给她这孙子留一笔钱,好让他娶个?好媳妇。” “半截身子都入了土的人,为了她这个?便宜孙子不停的奔波,也是个?可怜人。” 正当此时?,孙婆子赶紧让她这个?孙子离开?,那瘦弱的少年倔强的挡在孙婆子面前,道:“我?不走,他们?欺负您,我?跟他们?拼了。” 小少年呲着牙,像是一头小兽。 孙婆子赶紧捂住他的嘴,跪在姜颜身前道:“童言无忌,姑娘别跟他计较,都是我?这个?老婆子的错,求求您别让王爷赶我?走,若是丢了这个?活计,我?这个?老婆子该怎么养活我?这孙子啊。”她哭着道。 一个?半百的老婆子苦苦恳求着。 姜颜心里渐渐软了,这孙婆子也只是抢了她一次饭,说话不好听了些,如今她跪在自己身前哭喊道歉,倒是一副悲凉凄惨的模样。 姜颜不是赶尽杀绝之人,何况孙婆子扯着她的裙角苦苦哀求。 姜颜看着孙婆子半百的发,对那些小厮道:“我?去找你们?王爷。” 姜颜站在明竹轩外,看着这处熟悉的地方,忽然生出了一丝退缩之意。 若是他赶走孙婆子并不是为了她,那她岂不是自作多情。 刚才头脑一热,竟未想到这个?,姜颜站在明竹轩外,有些进?退两难。 正当姜颜犹之时?,一道轮椅声忽然逐步靠近。 “来找本王有何事?”他道。 姜颜看着他眼下隐隐有些乌青,瞧着像是没睡好的样子。 来都来了,姜颜深吸了一口气,她指了指洗衣裳的那处院子,随后又摆了摆手。 虞止笑了一声,道:“她欺负了你,你还替她求情?” 那孙婆子虽说确实欺负了她,可她方才跪在姜颜面前护着她的孙子苦苦哀求的模样着实让人心软。 虞止道:“让她留下也不是不可,除非你答应本王一个?条件。” 姜颜听到这句话,犹豫了一瞬,想要转身就走,若是为了留下孙婆子,却?要把她自己搭进?去,那姜颜宁愿做个?心硬之人。 虞止看出了她的不愿,道:“怕了?本王又不会让你去杀人放火,你怕什么?” “还是你怕本王会对你做些什么?” “你放心,本王现在对你不感兴趣。”他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作者有话要说:  狗男主你就嘴硬叭 感谢在20210419 21:39:27~20210420 19:16: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分卷阅读121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看好看的呀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听到他这句话, 姜颜恍惚了好久,眼眶出渐渐染了点红。 她以为自己在他跟前已经坚不可摧了,可听到这句话却还是缓了好久, 才恢复了如常神色。 不知过了多久, 姜赌气般点了点头, 应了。 虞止轻笑了一声,对姜颜身后的小厮道:“让她留下。 小厮应了一声,随后便离去了。 姜颜的心像是被人一点点撕碎, 再?也拼不起来, 她不想继续在虞止跟前待着,转身便走?。 他那句话虽是她早就料到的, 可听他亲口说出来, 姜颜竟觉得是那么难以接受。 虞止看着小姑娘失神的模样,喉头紧了紧, 随后道:“你留下。” 姜颜并未听他的,头也不回的朝着那处洗衣裳的偏僻院子去了。 生怕晚走?一步, 便会?让他瞧见自己狼狈的模样。 虞止看着她远走?的身影攥紧了手,一双狭长的眸子微眯着。 夜里, 姜颜躺在榻上,身前那处漏风的窗户已经修好了,还隔了一道帷帐,一丝寒风都吹不进来。 可姜颜却主动开了一道小缝, 任由?寒冷的秋风吹在自己的脸上。 姜颜却丝毫不觉得冷, 没?有什么能比虞止那句不感兴趣更冷了。 那句话如一柄锋利的剑,将她心中的那些美好泡影一一戳破。 果然,她不该再?对他有所?期待的…… 这世上,真的没?人惦记她了, 没?人爱她,连个恨她的人都没?了,身如飘萍,无人挂念…… 姜颜往上抬了抬眸子,试图不让蓄满的泪水留下来,可眼泪来的凶猛,任姜颜如何克制也不管用,肆意?的从脸上滑落。 姜颜生怕自己扰到屋里的其他人,是以穿上衣裳出去了。 姜颜穿着那身深绿色的衣裳,靠在院子外?的那处枯树边上。 姜颜紧紧的抱着自己,将自己的脸埋进腿间,肆意?的哭着。 月亮悄悄移了位,躲进了乌云下面,不知哭了多久,一件披风披在了姜颜的身上。 披风宽大沉厚,把姜颜小小的身子包裹在内,接着一条白色的帕子递到了姜颜眼前。 那帕子质地?柔软,泛着浅淡的银光,流光浅映。 姜颜徐徐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有些愣怔,他一身月白色锦衣,五官在浅淡的月光下半显柔和,容颜俊美,身姿纤长,乃是神仙之姿。 被他这样瞧着自己的狼狈模样,姜颜有一瞬间的难堪,她将自己身上的披风递还给?他他,那人却并没?有接。 他道:“夜风寒凉,姑娘披着吧。”他的声音很?是温润好听。 在如华的月光下,他眉眼温润,神色柔和的看着她,神情关怀且专注,被这样仙嫡般的人看着,姜颜有些窘迫。 他站着朝她伸出了手,他挺直的站着,却瞧不出居高临下之意?。 鬼使神差的,姜颜握了上去。 那人微微用力,将她拉了起来,他慢条斯理的拿着手帕将姜颜脸上的泪痕擦净,动极近温柔。 姜颜抬着眼睛看向他,他的眸子澄澈干净,盛满了银色月光。 他看着她微微笑道:“傻姑娘,为了个男人,怎么哭成?这样了。” “世上男人又?不止他一个,何必为了个歪脖子树就哭成?这样。” “你这样,哥哥是会?心疼的。”他的声音如和风细雨,听在人耳朵里很?是熨帖。 可姜颜并不认识眼前这个男人,她眼里多了些防备,朝着他行了一礼,随后往后退了退,离他远了些。 衡庭看着她这幅防备的模样,轻轻勾唇道:“我是你哥哥啊。” 姜颜听到这话,微微皱起了眉头,她何时有个哥哥了。 这人的行为着实诡异,姜颜不欲理他,转身就要?走?。 他在身后念出了她的名字:“姜颜。” 姜颜震惊他知道自己的名字,下意?识的转身看着他。 衡庭立在原地?,并未试图靠近她,他在它的注视下缓缓开口道:“你小时候走?丢,被扬州太守救下……” 他将她这些年的经历娓娓道来,姜颜看向他的眼神更加防备了,还多了一抹紧张。 他竟将她的底细打听的如此细致,这人究竟是谁。 姜颜看向他的眸子多了些探究,衡庭道:“你的脚腕上有一个梅花胎记是不是。” 姜颜点了点头。 衡庭往前走?了一步,道:“你再?仔细瞧瞧我的眼睛。” 姜颜仔细的盯着他看了半响,认出了他就是邻国?的那位太子殿下。 他的一双桃花眼与她倒是很?是相像,似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分卷阅读122 姜颜瞧着他,竟生出了些亲近之情。 衡庭道:“你便是我的妹妹,我们找了你整整十年,终于,找到了。” 在清浅的月光下,姜颜竟瞧见这位太子殿下的眼睛里有着一层莹亮的水光。 姜颜不由?自主的往前走?了一步,朝他靠了过去。 紧接着,便被人按在了怀里,那人的身形高大,将她笼罩着。 姜颜听见头顶传来了他温润却隐隐带着些激动的声音,他道:“母后若是知道找到了你,一定会?很?高兴。” 姜颜虽不知他口中的母后是何模样,却隐隐生出了些不一样的情愫,像是无处可去的幼鸟忽然有了归巢。 姜颜抬头看着他,一双同样好看的眸子里带了些期盼,似是在问:“你真的是我哥哥吗,我也会?有疼爱我的家人吗?” 衡庭凝视着姜颜,认真道:“若是你见了母后,就知道我并未说谎了。” 姜颜这才注意?到他堂堂太子爷,竟一直未用自称。 衡庭问:“你可愿跟哥哥回去,母后很?是想念你。” 他并未告诉她,他口中的母后几乎是整日以泪洗面的思念她。 他的怀抱很?是温暖,让姜颜觉得是可依靠的,他们之间冥冥之中有着一种亲近感。 姜颜自记事起便羡慕别人都有亲人,而她却没?有,原来她只是走?丢了,并不是没?有家人,她有哥哥,还有母亲,他们一直在找她。 眼泪忽然就止不住了,姜颜哭的泪流满面,她紧紧的抱着衡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 衡庭轻抚着她的背,道:“颜儿不哭,以后没?人能惹我们颜儿哭了。” 姜颜听到这话,哭的更厉害了。 衡庭耐心的哄着,哄了好久才将人哄住。 衡庭抬手,将姜颜脸上的泪珠擦去,温声道:“以后有哥哥护着我们颜儿。” 姜颜眨了眨眼睛,点了点头。 …… 夜半子时,衡庭的院子里忽然多了道玄色身影。 衡庭看着不请自来的虞止,道:“不知王爷深夜造访,有何要?事?”声音沉冷。 衡庭向来以礼待人,从未如此冷过面。 虞止隐在暗色里,低低开口道:“你要?带走?她?” 衡庭轻佻了一下眉,道:“自然。” “她受了这么多年的苦,是我这个当哥哥的没?能保护好她,既然找到了她,那我自然不会?允许有人继续伤害她。”衡庭语气坚定道。 虞止沉默了一瞬,随后冷笑道:“若是我不许呢?” 衡庭往前逼近了两?步,微微俯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轮椅上的虞止,一双桃花眼微微眯着,轻笑道:“你凭什么?” 二人气势不相上下,虞止静默片刻,轻笑了一声,并未说什么,只从身后拎出了两?壶酒,道:“喝酒吗?” 衡庭看了他一眼,道:“好啊。” 月下对酒,二人谁也不让谁,都是一副灌醉对方?的架势,最后双双倒在了桌子上。 天亮后,衡庭便去找了姜颜,欲今日便动身回衡国?。 姜颜回头看了一眼肃王府,眼神平静,随后转身正欲跟衡庭上马车。 “姜颜。”虞止从身后喊住了她。 姜颜转身,看着他,虞止浑身散发?着冷意?,他的声音里有着隐隐的怒气,道:“你要?跟他走??” 姜颜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他都对她没?兴趣了,那她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虞止看着她迫不及待离开的模样,狭长的眸子暗了一瞬,道:“你还记得你要?答应本王一个条件吗?” 姜颜心里紧了紧,只听他又?道:“本王要?你留下。” 他看着姜颜一言不发?的模样,又?道:“言而无信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衡庭将姜颜护在身后,道:“肃王竟是个爱情人所?难的人,倒是让孤长见识了。” 虞止不在意?的笑了笑,道 :“她亲口答应过本王。” 恒盈看向身后的姜颜,姜颜轻咬着唇,冲他点了点头。 衡庭安抚的朝她一笑,道:“留下可以,期限?” 虞止的眸子锁在姜颜身上,他一字一顿道:“直到本王的腿好。” 衡庭闻言,沉默了,谁不知道他这条腿算是废了,若是好不了,那颜儿岂不是要?陪着他耗一辈子。 他还准备回了衡国?给?颜儿物色一门好亲事你,如何能让她跟个残废耗在一起。 衡庭正欲拒绝,却看到姜颜听见他这话,点了点头。 他这条腿,是为了救她而伤的,若是照顾到他腿好,那也算是两?清了,姜颜心想。 衡庭见姜颜做出了决定,也不再?阻拦,温声道:“哥哥陪着你。” 衡庭正欲回肃王府时,却被人拦在了门口,虞止道:“太子殿下既是来为北国?皇帝祝寿的,如今已经也该回去了。” 分卷阅读123 被别人拦在门外?,衡庭自是不会?不顾身份的死皮赖脸的非要?住进去。 他黑沉的眸子看着虞止,面色沉着道:“肃王,再?会?。”他虽是再?笑,可那笑里却夹杂着怒意?。 衡庭在寻了个客栈住下了,而姜颜便又?留在了肃王府。 肃王府内,虞止眼神暗沉的看着姜颜,寒声道:“想走??” 姜颜诚实的点了点头。 虞止看着她丝毫不遮掩想要?离开的心思,恶劣的开口道:“死了这条心吧。” 第57章 自打那日姜颜没能成功出府, 府里?的那个男人便愈发?难伺候了,府里?的人整日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用过晚膳后姜颜正欲回房歇息, 却不料那人自个推着轮椅来了。 他手中抱着一堆的衣服, 瞧着像是从箱子里?翻出来的冬衣。 虞止一言不发?, 面色冷凝的将手中的衣服扔进了姜颜的木盆里?,沉声道:“洗完。” 说罢,便自顾自的坐在枯树下?面, 一双鹰肇般的寒眸紧紧的盯着姜颜, 生怕她跑了一般。 姜颜这几日已经习惯了他这般作为,每到傍晚, 他便会准时的出现在这院子里?, 姜颜叹了一口气,任命般提起了木桶将水倒在了盆子里?。 正当姜颜洗衣裳时, 阿玄忽然神色慌张的闯入,他在虞止身边耳语了几句, 面色凝重?且有些欣喜。 虞止转眸看了一眼姜颜,沉声冷道:“若是洗不干净, 便重洗。” 姜颜并不惧怕他这声威胁,自打他知道她要走后,他便成了这般模样,用些小孩欺负人的把戏来作弄人, 姜颜并不放在心上, 左右她都是要离开的,现在留在这里?也只是为了他的腿,待他的腿好了,他们便彻底两不相欠了, 届时她就要回去找她的娘亲。 想到娘亲,姜颜脸上牵起一抹期待的笑,也不知她的娘亲是何模样,见到她会不会欣喜。 月影晃动,明竹轩内多了一抹男人的身影。 他有些焦急的往外张望着,看到虞止时,当即上前跪了下?去,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道:“小的终于找到您了,小的这些天茶饭不思,日夜不寐,就盼着能再见到将军。” 虞止看着眼前之?人,一双寒眸里多了些温色,他伸出手,道:“起来,阿越。” 眼前之?人正是先前走丢的阿越,阿越已经梳洗换过衣裳了,虽是如此,可也能看出他先前过得凄惨样,只见阿越身消骨立,眼窝凹陷,面皮蜡黄,全然不似先前白润模样。 阿越看到虞止坐在轮椅上,一双拳头微微攥紧发?颤,眼底有些吃惊和?心疼,心里?虽有诸多疑问,可虞止高傲,如今坐在轮椅上已是是他自尊心受挫,阿越便不敢乱问。 一番寒暄后,阿越上前,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恭敬上前道:“当年您去寺庙后,姜颜姑娘曾留给您一封信,当时书房突然失了火,属下?便将这封信拿了出来,不想一别多年,竟是现在才交给将军。” 听到是姜颜写的信,虞止愣了一下?,搭在腿上的手无意识的屈起。 烛火稍移,昏黄的光亮照在阿越手中的那封信上,信纸泛着淡淡的黄,却并未有半分破损,可见这些年这封信被保护的极好。 隐隐的,虞止并不想接过这封信,看向信封的视线里却又夹杂着探求。 阿越递到虞止跟前,虞止抬手,修长的指捏着信封,信封微微抖动,捏着信封的手力道极小,生怕这脆薄的纸片会破碎。 虞止眼底一片平静,可拆信封的手却是急切的,信纸渐渐从信封中剥离,虞止的眸子愈发?专注。 可拆了一半,虞止却停了手,只见露出来的那一半信纸褶皱颇多,还有水迹沥干的痕迹,发?硬却皱乱,可见写信之人的情绪驳杂。 一股凝重?逐渐引上心头,虞止捏着信的手隐隐发?颤,墨迹被摩挲变浅,可那些字无一不像一把刀一般扎进虞止的心里?。 想到当年姜颜一人寻到寺庙,在那个昏暗的夜里?异常乖巧的由着他予索予求,以及后来,她步步靠近悬崖…… 虞止盯着信的眸子有一瞬的空白楞滞,他紧紧的攥着信,似要将信盯出一个洞来。 骨节逐渐泛白,他整个人不住的微微抖动,眼眶出侵染出一片红色血丝,旋即,他转身,飞快的转着轮椅,只留下?一片衣角的晃影和一片轻飞落的信。 阿越看着虞止突然大变的情绪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道:“是我说错什么惹怒将军了?还是将军并不愿见到我,怎么跑的这么快。” 阿玄上前将那封信捡起,一扫而过时那句:“若要赎罪,那便让颜儿来承受吧。” 阿玄似是意识到了什么,他捏着信呆愣在原地,想到虞止这段日子干出的事,他脑海里似有一根弦砰的断裂,只余下?一声:完了。 今夜的月亮格外清亮,即便是夜里?,可虞止仍是能清晰的看到院子里?那抹正在洗衣裳的 分卷阅读124 瘦弱身影。 似有一只无形的手在黑暗中扼住虞止心,连呼吸都是困难的,殷红的眸子落在那道身影上,虞止静静的立在院子里?,却失去了进去的勇气。 一双手紧紧的握在轮椅的把手上,骨节逐渐变得清白,纤薄的唇紧紧的抿着,泛起一抹异常的青白,虞止立在暗影里,看着处在清亮月光中的姜颜。 银色的光披撒在她身上,她抬袖擦了擦额上的汗,举手投足间再也找不出当年那个骄纵小姑娘的影子。 夜风寒凉,姜颜裹紧了身上的衣裳,她抬眼看了眼天色,只见一团乌云隐隐有遮盖月亮的趋势,姜颜只好又往上撸了撸袖子,虞止的衣服很是宽大沉厚,姜颜洗起来很是费劲。 虞止看着这个场景,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他这些日子这样磋磨他的小姑娘,小姑娘应该是恨他的吧。 他看着姜颜手中的搓衣板喉头滑动了一下?,也不知道现在跪搓衣板她能不能原谅他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 正当姜颜愁于给衣裳拧水时,眼前突然多了一道黑影,接着身下一空,便落到了一个冰凉的怀抱里。 姜颜惊得瞪圆了眼睛看向来人,见是虞止后,吊起的心微微放下,却在看到虞止充血的眸子后又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 他此刻的模样很是异常,像是情绪失控又极力隐忍的模样,姜颜不知他大半夜受什么刺激了又来折磨她。 姜颜试图挣扎了一下?,却被他紧紧的抱在怀里?,她的头被他按在他的胸膛前,他浑身上下?散发着寒凉之?气,像是在外面待了许久。 姜颜感?觉自己腰间的那双手在微颤,一道低低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颜儿,颜儿。” 他一声声的唤着,像是找到了丢失已久的宝贝,声音里却又是细碎的脆弱和自责。 听到这声颜儿,姜颜心头一滞,想要抬头看他,可四目相对时,他却猛地避开了眸子。 清亮月光下?,姜颜好似看见了那双眼眶泛红的眸子里?的水光。 姜颜怀疑自己眼睛出了差错,可虞止此刻的举动却又让她觉得她方才瞧见的便是真的。 他一声声的唤着她,似乎魔怔了一般,却不肯看她一眼,只紧紧的将她箍在怀里?。 阿玄和?阿越寻来时看到的便是这幅景象。 阿越看到姜颜,有些哑然的睁大了眸子,二人立在原地有些进退两难,片刻后,又觉得自己多余,便双双退下?了。 姜颜在他怀里?,有些闷的喘不上气来,睁着着从他怀退了出来,可虞止强势的箍着她,不让她离开他半分。 姜颜说不出话来,只能定定的看他,想从他的神情中窥探出什么来。 虞止垂着眸子始终避着她的目光,姜颜随着他回了明竹轩。 他动作的轻柔的将姜颜放在了他的榻上,随后退出,将床榻周围的帘子全部拉上。 姜颜陷在一片黑暗中,对他这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举动颇为呆愣。 待帐子被拉上后,屋子里?彻底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眼前一片漆黑,周遭听不到半丝声音,姜颜心中渐渐的染上一抹恐惧,莫不是他要将自己困在这里?,然后…… 姜颜不敢想了,她摸索着上前,想要将帐子拉开,可刚一拉开便又被拉上了,只听黑暗中响起一道硬邦邦的声音,像是哽着嗓子强装平静的音色。 姜颜不知他为何莫名其妙的搞这一出,姜颜满脑子疑惑,如何能睡得着,她瞧瞧的探出了一个脑袋,想要看清楚虞止的神色。 他方才眼尾的那片红着实刺目,素来的冷硬的人忽然多了脆弱感,姜颜说不清自己心里?复杂的心绪,脑子里?乱成一片。 他的态度很是坚决,就是要在这里?守着她睡觉姜颜拗不过他,只好顺着他的心思来。 虞止听着帐子里?清浅平稳的呼吸声,一双剑眉微微耷着,看向帐子的眼神多了些无措。 临到后半夜,虞止抬手掀开了帘子,垂眸盯着榻上之?人。 良久,他嘴唇嗫动,低声道:“颜儿,是我不好……” 一道光亮照进明竹轩,驱散了浓墨般的黑暗。 姜颜醒的很早,她动了动身子,发?觉自己的手被紧紧的握着。 他双手紧握着她的,歪着头靠在床柱上,眼底隐隐有着乌青。 姜颜低头想要将他的手挪开,一片青紫却突然闯入眼帘,只见白皙的手背上,一片暗色。 她一动,他便醒了,嘴里念着:“颜儿。” 他猛地睁开眼,又紧紧的攥着姜颜的手,两手相握,姜颜抽动不了半分。 姜颜推了他一把,示意自己要穿衣洗漱。 榻边不知何时放了一套衣裳,布料柔软,色泽清丽,与姜颜身上这件衣裳乃是天差地别。 姜颜看着那件衣裳微楞,眨了下?眼睛又看向虞止,虞止仍是不敢看她,却大要帮她穿衣的架势。 姜颜赶忙 分卷阅读125 推开他,让他离得远了些。 洗脸时,虞止从旁递擦脸的帕子,用早膳时,虞止将粥盛好放在了姜颜的跟前,堂堂王爷,做起伺候人来的活竟是笨拙中透着顺手。 昨夜姜颜便感受到虞止的异样,用过早膳后,姜颜直截了当的堵着他,眼神不容躲避的看着他。 虞止却仍是不敢看她的模样,一夜之?间,他待她竟有些小心翼翼。 他本是该高傲的,不该如此卑微…… 姜颜受不了他如此…… 姜颜寻了笔墨,问他怎么了,可虞止却只是黯然道:“颜儿,我错了……”他眼眶仍是红的,神色间是说不出的自责。 姜颜寻到阿越和?阿玄,二人却对此守口如瓶。 姜颜便只好逼问虞止,虞止却之说他错了,旁的一概不说。 虚度了一个白日,夜里?,虞止抱着姜颜道:“颜儿,你嫁给我好不好,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姜颜抿着唇,未表态。 虞止有些急的看着她,眸色里尽是认真。 他道:“先前是我不好,是我发?疯那样对你,你打我好不好,你打我……” 门忽然被从外面踹开,一道含着怒气的声音传了进来,“打死你好不好?” 第58章 邤长的月白身影怒气沉沉的立在门口, 他阔步而至,温润的眉宇间夹杂着不虞之色。 姜颜的目光顺着声音看过去?,看到来人时眼睛亮了一?瞬, 从虞止的怀里挣扎着就?要过去?。 感受到怀里之人的喜悦之情, 虞止的眸子当即沉了一?瞬, 看看向姜颜的目光里却是半掺暖色以及……祈求。 他道:“颜儿,别过去?。”声音干涩。 姜颜有几日没有见到她这位半路杀出来的亲哥哥,乍一?见到, 当即上前比划道:“你怎么来了?” 衡庭看向她的目光不似方才那般冷冽, 他温声一?笑?,柔声道:“哥哥若是不来, 谁知道那小子会怎么哄骗你。” 方才暗桩来报, 肃王口头求娶姜颜,衡庭听到这个?消息当即坐不住了, 他做了那些混账事,竟还想娶姜颜, 做梦。 衡庭微微低头,视线扫过虞止, 他冷呵了一?声,道:“聘为妻奔为妾,肃王随随便便一?句话便想让孤的妹妹跟了你,肃王好大的颜面。” 衡庭面容俊秀, 气度华贵, 待人素来温润有礼,此刻动了怒,身上多了些逼人的气魄。 虞止的视线始终落在他身后的姜颜身上,看着她仰头顺从的看着衡庭的模样, 虞止眼中闪过一?丝暗色。 他并未理?会衡庭,只紧紧的看着姜颜,他朝她伸出手,沉声道:“颜儿,过来。” 狭长的眼尾出沁染出些许红意,他的目光专注的看着她,似是在极力忍耐些什?么。 室内一?片冷寂,气氛胶着,衡庭看着虞止此般模样,冷哧了一?声,挥袖转身对姜颜道:“颜儿,跟哥哥走?。” 说?罢便牵起姜颜的袖子,领着她往外走?。 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低沉的声音,“颜儿,我腿疼。”声线低哑,带着微颤冻的尾音。 姜颜的心随着颤了一?下,手里的丝织袖角被?散乱的攥在手中,她下意识的回头看他。 静寂之下,四目相?对,昏黄的烛光印在他脸上,微微晃动,暗沉的光线将?他的侧脸隐匿。 他的眸光里是烛火的光亮以及她的身影,他五官绷着,修长的手无意识的捏着轮椅的把手,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虞止又张了张口,嗓子却一?片紧涩,她当年要为了他跳崖,可他却误会她心思不净,与?人有染。 可她若是头也不回的走?了,那他该如何…… 他目光凝滞,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生怕眨眼间,她便头也不回的走?掉。 姜颜的视线往下移了移,落在了他断掉的那条腿上,时间在此刻变得悠扬。 思绪回道了三年前,他为了护她,纵身悬崖。 原本高傲肆意的一?个?人,如今却只能坐在轮椅上,而这一?切,也有她的责任。 姜颜转头看向衡庭,眼神中闪过一?抹歉然?,随后便将?自己的衣袖从衡庭手中拽出。 衡庭当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他低头看着她,温声道:“颜儿,母后也在等你回去?,她等了你十年,十年!一?个?母亲痛失爱女整整十年,你可知她有多痛心,如今找到了你,她日日盼着能早日见到你。” “况且我们衡国男儿样貌才情出色者,不在少数,届时哥哥定给你挑一?个?……” 衡庭话还没说?完,虞止便哼哼了一?声,打断了他这句话。 虞止抬眸,低声道:“颜儿,我疼。”声音有些轻虚。 他的手搭在腿上,微微皱着眉,一?副隐忍的模样,姜颜心里当即一?软,歉然?的看了一?眼衡庭,随后朝着虞止走?了过 分卷阅读126 去?。 见此,虞止避开姜颜的目光看了一?眼衡庭,目光平静却透露着得意。 衡庭目光沉沉的看着姜颜走?到虞止跟前,旋即挥袖离去?。 姜颜惦记着虞止的腿,并未注意到两个?男人之间的暗涌诡谲。 她目露关怀之色的看着虞止的腿,虞止收回目光,抬手便将?小姑娘抱在了自己的腿上,将?头靠在她的肩头,紧紧的贴着她。 姜颜推开他,看了他的腿一?眼,眸子里的关怀逐渐冷却,他竟然?骗她! 姜颜眼神隐隐带了些怒气,她定定的看着虞止,虽然?她无法靠口说?话,那眼里的质疑清晰分?明。 虞止低声徐徐道:“没骗你,阴寒时便会发作。” 方才衡庭踹门而进,屋外的凌烈秋风直冲虞止的双腿,受了寒,自然?是疼的。 三年来,虞止早就?疼习惯了,可今夜,却疼的无法忍受。 姜颜闻言,从他腿上起身,转身走?了。 虞止下意识的抬手去?抓,却什?么也没抓到,只看着她身形减远的出了明竹轩。 凌厉的眸子里当即多了一?抹黯然?,他苦笑?了一?声,道:“果真是留不住你吗?”声音嘶哑低沉。 虞止看着自己无法动弹的那条腿,一?抹躁怒忽然?从眼眸中溢出,他抬眼看着屋外,姜颜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握着茶盏的手逐渐用力,瓷片碎裂扎进手心,滚烫的茶水飞溅,随着手心里鲜红的血落到地上。 刺目的红色映在眼底,虞止却浑然?不觉得疼,握着碎瓷片的手愈发用力,好似要将?锋利的瓷片刺到心里去?。 她走?了,她果然?还是走?了…… 虞止仰躺在轮椅上,浓墨般的眸子失了色彩,空洞又无神。 地上的那摊血迹刺目惊心,姜颜瞳孔微缩,心里一?阵慌乱,她提起裙摆,疾步走?到了虞止的跟前。 她看着虞止自虐般攥着那抹碎瓷片,心里一?紧,当即上前掰扯他的手,想要将?碎瓷片从他的手中拿出来。 他攥着瓷片的手骨节泛白,似是用了极大的力气。 一?道晃影出现在虞止的眸中,迎着昏黄烛光的眸子里多了些细碎的亮意,他声音极地,似是在呢喃,道:“我是在做梦吗?” “颜儿……”他轻声呢喃,伸出另一?只手去?抓,直到将?姜颜的袖子握在手里,虞止才微微回了神,他坐直了身子,低头看向给他处理?伤口的姜颜。 她眉眼温顺好看,看向他留着血的手时,眸子里流露出不解和心疼。 姜颜身下忽然?一?空,被?人拦腰抱在腿上,接着唇上便多了抹不属于她的温软。 腰间的手紧紧的握着她的腰,姜颜被?迫仰头承受。 凶猛急切,他发了疯般用力的吮着她软嫩的唇瓣,姜颜微微睁眼看他,只见男人的眼眸中一?片红,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她,眼底尽是偏执。 风摇雨落,姜颜觉得自己的唇都疼了,他才堪堪松口。 他凝视着她,低声道 :“颜儿,你别走?……” 姜颜扫了一?眼满地的狼藉,又缓缓的将?目光落到他受伤的手上,最?后又看向神色寂然?,目含祈求的虞止脸上。 似有一?只无形的手将?姜颜的心捏紧,她在虞止紧张期盼的眸子里缓缓点了下头。 她答应过他的,留在他身边,直达他的腿好为止。 虞止唇角不可抑制的勾起,看着她的眸子里尽是暖色。 姜颜从他的怀中挣脱开,转身指了指身后的阿玄,却没看到阿玄的身影。 阿玄正端着一?盆热水,站在明竹轩外不敢进去?,方才他看见了不该看的那一?幕,也不知虞止会不会挖了他的眼。 姜颜出来寻他时,他正在念清心咒,看到姜颜后他躲闪的避开眸子。 姜颜示意阿玄进屋,将?热水盆放在了虞止的跟前。 姜颜正欲脱虞止的鞋子,却被?虞止拦住,他明白了她的意图,耳朵有些泛红。 她方才竟不是要走?,而是寻热水去?了,想到自己方才颓败的模样,虞止有些羞愧,耳朵渐渐发烫泛红。 他自己脱了鞋子,撸起裤腿,将?腿放进了热水中。 虞止的屋里备着草药包,姜颜将?草药泡进热水里,苦涩的药味瞬间弥漫开来。 先前在徐容时府里时,徐容时特意请人交了姜颜按摩手法,姜颜学的极好。 虞止看着低头认真给他按腿的姜颜,心里软成一?片。 …… 翌日,姜颜是在虞止的怀里醒来的,她一?睁眼便对上了他的眸子,他微微勾着唇角,低头附在她的额上,温声道:“醒了,起来用膳吧。” 他眸光里的温柔活似要溺死人,姜颜羞涩的点了点头。 用过膳后,虞止便被?宫里的人叫走?了,临到深夜也并未回来。 虞止走?前,神色有 分卷阅读127 些凝重,他抵着姜颜的唇含糊道:“等我回来。” 姜颜准备的泡腿的热水逐渐凉透,她往外张望了两眼,瞧见一?抹玄色身影,她当即去?拿草药包。 待看清那抹玄色身影后,姜颜的眉眼当即垂了半分?,来人并非虞止,而是阿玄。 阿玄行色匆匆的看着姜颜道:“还请姜姑娘跟我走?。” 姜颜不解的看着他。 阿玄道:“事急从权,来不及解释,王爷让属下带姜姑娘赶快离开。” 阿玄是虞止的心腹,姜颜自然?信他,看着他凝重焦急的神色,姜颜以为是虞止出了什?么事,当即跟着他走?了。 出了府,姜颜便被?阿玄送进了马车里。 远远的,姜颜看见乌泱泱的带刀侍卫朝这个?方向冲了过来。 马车晃动,朝着城外疾驰而去?。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在郊外的一?处院子前停了下来。 阿玄歉然?的看着姜颜,道:“抱歉姜姑娘,事出有因,只能将?您先安置在此处。” 姜颜不解的看着他,阿玄神色凝重道:“皇帝对王爷起了杀心,将?王爷困在宫中了,王爷恐波及到你,便让属下将?您带出来。” 闻言,姜颜微微瞪大了眸子,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她抬眸看向阿玄,眸中一?片慌乱。 阿玄安抚道:“姜姑娘安心在这处院子里等着便是,王爷说?了会安然?回来的。” 阿玄说?了好些安慰姜颜的话,可姜颜心里仍是不踏实。 临到夜里,铁骑震震声忽然?在院子外响起,一?道高呵从墙外传进院子里,“玄武将?奉命捕捉乱臣贼子内眷,活捉者,重重有赏!”他的声音粗犷高亮,在荒寂的郊外很是清晰。 乱臣贼子? 姜颜心里空了一?瞬,眸子闪过恐惧,他们把虞止怎么样了? 院门被?沉重的木头桩子狠狠撞开,身着盔甲的持刀士兵整理?的列在门外,手中的寒刀闪着刺眼的光,好似下一?秒便要杀进来。 领头之人高坐在马上,神情倨傲道:“还不快速速出来,你若束手就?降,还有一?丝活路,否则……”他意味深长的看着被?阿护在身后的姜颜声音狠厉。 姜颜的脸上丝毫不见恐惧,她面容狠然?看着对面之人,嗓子里忽然?扯出几丝破风箱般的声响:“你们……把……他……怎么了!” 她说?的极慢,像是在嗓子眼凿开了一?个?口子,痛意撕扯,喑哑激厉。 坐于马上的那人翻身下马,宽厚的袍子在空中翻扬,冷硬的衣袍如刀一?般割在姜颜的脸上。 阿玄当即抽刀将?那一?片衣角砍断,锋利的寒刀指向这位玄武将?军,眸色狠厉。 玄武将?军看着那抹刀剑嗤笑?一?声,道:“末路之人,不知死活。” 他朝身后摆了摆手,那些侯在院子里的玄武军当即逼近。 从肃王府里带出来的护卫同他们厮杀成一?片,阿玄护着姜颜与?那位玄武将?军拼杀。 玄武将?军手执红英长·枪不住逼近,阿玄护着姜颜行动不便,逐渐落于下风。 他冲着姜颜大喊一?声,道:“姜姑娘,你快走?!” 姜颜有些踟蹰。 阿玄转头看了她一?眼,猛地抬高了声音道:“快走?!” 有人听到这声音当即朝他们看了过来,姜颜还未来得及跑便被?人从后面敲晕了。 一?道月白的身影从天而降,将?姜颜护在怀里,眼神冰冷的看向方才敲打姜颜的人,眸子里散发着阵阵森冷之气。 白袍翻飞,衡庭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长刀,他单手护着姜颜,硬生生杀出了一?条活路。 院子里血液四溅,断臂残膊,横尸一?片。 衡庭和姜颜身上却并未沾染一?丝血迹。 衡庭将?姜颜横打抱起,转身看着单膝跪在地上的阿玄。 阿玄受了重伤,口中吐出一?口鲜血,他看着将?姜颜抱在怀里的衡庭,挣扎起身,道:“多谢殿下出手相?救。” 他强撑着起身,踉跄的走?到衡庭身前,想要将?姜颜从衡庭手中接过。 手上的血迹当即蹭到了衡庭洁净的衣衫上,衡庭侧了侧身子,躲开他的手。 阿玄一?滞,道:“还请殿下将?姜姑娘交给我。” 衡庭道:“交给你,孤的妹妹还有命活吗?” 说?罢抱着姜颜就?要离开,阿玄赶忙上前阻止,道:“未经王爷允许,殿下不能带姜姑娘走?!” 衡庭提刀将?阿玄抹在他身上的血迹连着衣角砍断,他徐徐道:“王爷?怕不是早就?变成了一?具尸首,凭什?么要孤的妹妹等他。” 姜颜昏迷着,无意识的在衡庭怀中动了下,衡庭看向姜颜时,眉锋紧了紧,目含担忧,他低头温声道:“哥哥带你回家。” 第59章 衡庭来?北 分卷阅读128 国时?身边带了一位太医, 出了城郊,衡庭便命人在?树林里扎起了帐篷,让太医医治姜颜。 姜颜受了伤, 不宜颠簸赶路, 是以?便停留了五日。 休养了几日, 姜颜的伤势见好,这日姜颜喝过药后,衡庭温声道:“颜儿, 哥哥带你回北国可好, 母后在?家中等你回去,她看到你, 定会很开心。” 衡庭的语气很是低柔, 像是在?哄人。 姜颜心里逐渐被填满,她也想见见她的亲生母亲, 尤其是在?得知她并不是被丢弃,而是走丢后便愈发想要见到自己的亲人。 姜颜点了点头, 衡庭展颜一笑,对她道:“在?休息一会, 过会便要开始赶路了。” 启程时?,身后忽然黄沙漫扬,嘚嘚的马蹄声从后面传了来?。 姜颜正欲上马车时?,一道满是血迹的胳膊挡在?了她跟前。 “你要丢下我了吗?”男人声音很是喑哑, 混着?明显的疲惫。 姜颜抬眸看去, 有些?哑然的张了张嘴,只见面前之人衣衫被利刃划破,浑身血迹,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瞧着?很是狼狈。 原本俊朗的面庞更加凌厉了些?,可双眼中是不容忽视的浑浊血丝,眼底是遮不住的乌青。 姜颜刚才被激出了声,看到虞止这般模样,她忍着?嗓子里撕扯的痛感,缓慢道:“你……受伤……” 听见她的声音,布满血丝的眸子亮了亮,他没让姜颜把?话?说?完,道:“没事?。” 随后他又低着?头看她,又问了一遍,道:“你要走?” 姜颜看了衡庭一眼,随后点了下头。 衡庭看见这一幕,当即上前挡在?姜颜身前,沉着?眸子对虞止道:“还请王爷让开,勿要耽误我们赶路。” 虞止立在?原地,动也未动,一双眸子盯着?姜颜,黑亮的眸子里是说?不清的情?绪,有生气,迷茫。 整个人如?被丢弃了一般,眼里的血色更甚了些?,瞧着?有些?吓人,以?及……惹人心疼。 姜颜避开目光,不再看他。 衡庭见他不动,便对身后的侍卫道:“让他走。” 侍卫还未动手,虞止便不可抑制的往前倾了下身子,随后吐了一口血,坚挺的身子摇摇欲坠,一条腿像是撑不住般屈起,虞止整个人跌在?了地上。 他挣扎着?要起身,可腿却用不上力般再次跌倒在?地上,如?此反复,姜颜终究是看不下去了。 她上前欲扶起他来?,可虞止怎么也站不起来?,想到虞止有腿伤,姜颜便放弃了,让他整个人靠在?自己的身上。 虞止却不自在?的离她远了些?,姜颜不解的看着?他,只听他虚弱道:“我身上脏。” 他垂着?眉眼,眼神中的阴鹭狠厉早已褪去 ,像只小心翼翼的生怕被主人抛弃,将所有的利爪收起来?的狼。 姜颜身上的衣衫与他的触碰在?一起,红色的血迹顺着?衣衫浸染了姜颜的袖口,袖子被鲜红的血濡湿了一大片,姜颜神情?一僵,顿时?意识到了什么,她猛地低头去看自己的袖子,只见浅色衣袖被血液染红了一片,血液还带着?温度,透过衣衫传到姜颜的肌肤上。 姜颜低头看向将头搭在?她胳膊上的虞止,只见他双眸微闭,嘴唇发青,面上一丝血色也无。 他薄唇微颤,声音低缓无力的吐出几个字,“你答应过我,要等我腿好了再走,你不许说?话?不算话?……” 他垂着?眉眼,反手抱住姜颜的腰身,紧实的臂膀虚虚垂在?两?侧,他微微蹭了下,不等姜颜开口便又道:“颜儿,别不要我……” 他闭着?眼,声音有些?含糊不清,要贴进一些?才能?听到。 姜颜低着?头听他说?话?,却措不及防的碰到了他的额头,滚烫的热度传至心尖,姜颜蹙起了没,神色间多了血担忧和焦急。 她抬手搭在?他的额头上,那热度烫的惊心。 虞止神思已然不清,却仍死死的拽着?姜颜的袖子,嘴里呢喃着?不要走。 一道急促的马蹄声从身后传来?,阿越翻身下马,身后跟着?一个郎中模样的人。 阿越脚步凌乱却飞快的走至姜颜身前,他看着?昏迷的虞止朝后招手急促道:“你快来?过来?给将军看诊!” 郎中有些?上了年纪,看见浑身血污的虞止心肝颤了颤,赶紧上前诊治。 露天里,郎中在?地上垫了一块布,将虞止放在?了布上,解开了他的上衣,只见精壮流畅的后背上有一道伤口,伤口处皮肉外翻,血涓涓的往外流。 郎中便手忙脚乱的包扎便气道:“这是不要命了!不要命了!受了伤不及时?包扎,还骑马乱跑,是嫌命长吗!” 带的东西不全,郎中只是进行了简单的包扎,阿越带来?的人在?树林里扎了个帐篷,虞止面色苍白的躺着?。 待他们安顿好后,衡庭对姜颜道:“启程吧。” 分卷阅读129 姜颜正垂眸看着?昏迷的虞止,他面色萎靡,浑身是伤,无端的让人起了心疼的心思。 阿越从旁照顾虞止,闻言抬起头来?,看着?姜颜道:“姜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姜颜将视线从虞止身上收了回来?,敛着?神色点了点头。 在?经?过衡庭身侧时?,阿越明显感觉到了一抹不善的目光。 树叶飘摇,阿越与姜颜隔了一尺的距离,从帐篷里出来?后,阿越便跪在?了姜颜身前。 姜颜赶紧扶他起来?,阿越倔强的摇了摇头,对姜颜道:“五日前皇上寻了个名义要将将军困死在?宫中,将军带兵与其厮杀了三日,整整三日,将军未合过眼,大胜后将军不顾身上有伤,连夜骑马追赶至此,将军的状况姜姑娘您也瞧见了,还请姜姑娘留下,至少不要在?将军昏迷的时?候离开。” 阿越说?的恳切,语气里带了些?祈求。 姜颜立在?他身前,沉默了一瞬,轻声道:“我若是不留呢?” 闻言阿越抬眸看向她,眼神里是少有的神色,无怨无恨失去了色彩,像是平静的道出了一个事?实,他道:“将军会死。” 虞止不顾身上的伤,发着?高烧追赶至此,全然不顾自己的性命,姜颜莫名的相信他这句话?。 姜颜顿了片刻,僵硬的点头,道:“好。” 轻飘飘的一个字,很快被树林里的风吹散,却足以?让阿越雀跃许久。 姜颜跟衡庭说?了她要遵守诺言,留下照顾他,直到他腿好。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女子亦然。 衡庭见她语气坚定,也只好由?着?她,衡国朝廷动荡,先前便有人催促衡庭早些?回去,衡庭只好自己启程回国。 衡庭走前,留了一样信物交给姜颜,是一枚玉佩,是虞止那块对佩的另一枚。 衡颜说?她自小便于虞止定了娃娃亲,这枚玉佩便是信物,但?是前些?日子,虞止口头解除了婚约,婚姻便作罢。 姜颜握着?玉佩,没有言语。 衡颜又道:“待他好了,你拿着?这枚玉佩去找长春楼客栈的老板,让他递个信,届时?哥哥亲自来?接你。” …… 姜颜将玉佩塞进袖子里,进了帐篷,帐篷里,虞止额上出了一层汗姜颜定定了看了一瞬,随后抬手拿起旁边的帕子,给他擦干净。 即便在?昏迷中,他睡得也很不沉稳,凌厉的五官满是倦然和不安。 过了两?日,虞止悠悠转醒,晨曦照在?他的脸上,衬得五官柔和许多,他的脸色仍是很苍白,没有半分血色,薄唇微干,起了一层的皮。 他环视了一眼帐篷,却并未看见他想看的,大脑空了一瞬,他撩开身上的被子,阔步出了帐子。 只是一条腿用不上力,走路姿势有些?滑稽。 正巧阿越端着?粥进来?,两?人险些?撞上,阿越看见虞止,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眼中闪过欣喜,他道:“将军您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虞止并未应他这句话?,他道:“她呢?” 干涩的嗓子喑哑至极,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阿越一拍脑门,道:“我这就去给您叫姜姑娘!” 闻言,虞止的眸子里似是有什么东西化开,被细碎的亮意填满,他顿了一下,随后看向自己的腿,单腿用力,一瘸一拐的躺回了榻上。 半月前,他便已经?能?站起来?了,但?是以?防皇帝忌惮,他仍坐在?轮椅上。 帐篷外有人影晃动,虞止当即将被子盖在?自己身上。 待那抹身影行至榻边时?,虞止抬手抵唇,虚弱的咳了两?声。 “醒了。”她问。 虞止嗯了一声。 不大的帐篷内气氛有些?凝滞,二人相顾无言。 半响,虞止抬头看她,一双眸子黑亮,“颜儿,你……” 素来?杀伐果决的人在?此刻竟犹犹豫豫起来?。 姜颜对上他的眸子,接上了他未说?出口的话?,道:“等你腿好,我再走。” 虞止说?不清自己此刻是什么情?绪,本应是高兴的,她会陪着?他直到他的腿好,可虞止却垂下了眸子,眼神中一片灰暗。 那他腿好了呢,她是不是就要决然的抛下他,再也不回来?了。 …… 在?树林里又待了几日,虞止的人来?接他,姜颜随着?他回了肃王府。 虞止一直坐在?轮椅上,他不让婢女贴身照顾,姜颜只好担负起给他换药的活计。 那道伤口伤的很深,愈合的极为缓慢,鬼使神差的,姜颜换完药后将手搭在?了上面,她轻声道:“疼吗?” 背对着?她的虞止眼眸一亮,喑哑的声音里带了些?说?不出的愉悦,他道:“不疼。” 比这更严重的伤,虞止不是没有受过,这次的伤于他而言,不过是家常便饭。 这么深的伤,哪 分卷阅读130 能?不疼,姜颜心想。 …… 虞止白日并不在?府里,行踪神秘,姜颜也并未询问他的去向,过了多半月,姜颜醒来?时?却发觉自己不在?肃王府。 眼前是金碧辉煌的大殿,层层叠叠的金丝纱帐印在?姜颜的眼底,水亮的眸中满是迷惑。 “颜儿,做我的皇后可好?”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姜颜看着?眼前之人,思绪乱了一瞬,只见虞止坐在?轮椅上,身着?明黄龙袍,头戴九珠冠冕,姜颜恍惚了一瞬。 身侧是皇后的朝服,华贵典雅。 姜颜沉默了许久,才找回自己声音,道:“恭喜你。” 恭喜你,达成所愿。 虞止想听的并不是这一句,他执着?的又问了一遍。 未等姜颜回答,便又一个太监模样的人进来?禀报道:“皇上,登基大典就要开始了,还请皇上移步。” 姜颜冲他笑了笑,随后摇了摇头,推他出了宫殿,随后在?宫殿外止步,对着?他行了一礼,随后转身回了大殿。 …… 敞亮的宫殿里,满是价值不菲的东西,可姜颜却没有心思欣赏,她由?衷的为虞止高兴,他隐然多年,终于大仇得报。 可心里却有一种?莫名的心思,像是心里被什么东西撕扯压制,让她心烦憋闷。 当了皇帝,日后他的身边便不止有她了,三宫六院,三千佳丽,花乱迷人眼,她终会被他遗忘。 该高兴的,她以?后要离开他,两?个人之间本不该有更多的牵扯。 姜颜看了一眼皇后的朝服,只一瞬便撇开了眸子。 临到夜里,虞止才回来?,被阿越和阿玄扶着?,浑身酒气。 一入大殿,他便歪倒在?了姜颜身上,他面色微红,狭长的眸子微微眯着?,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是显而易见的高兴。 阿玄和阿越将人送来?后便退下了,空荡的大殿里只有二人的身影。 他身上的酒气很是浓厚,却并不熏人,反而是醉人的清香。 姜颜扶着?他到榻上,随后便起身,想要去让人给他煮完醒酒汤。 刚迈出去一步,便被人从身后揽了回来?,姜颜措不及防的被他扯到了榻上。 男人搂着?她,往她身前贴了贴,气氛变得灼热,姜颜正准备推开他,却听见他道:“前几日,就在?这个殿里,我亲手杀了那个狗贼。”他的声音里有些?愉悦。 他顿了顿,又接着?道:“他为夺皇位,造反逼宫,当年也是在?这殿中,亲手杀了我的父皇母后。” “我就在?殿外看着?,他用一柄钝了的刀子,一点一点的划破我父皇的脖颈,让血液慢慢流干,让我父皇眼睁睁的看着?他是如?何欺辱我的母后,我想冲进去,却看见母后哭着?冲我摇头,母后的心腹死死的拽着?我,趁他发现之前带着?我逃出了宫。” “我不断的挣扎,想要去救我的父皇母后,可当年我只有八岁,硬是被人拖拽着?从狗洞里离了宫。” 他语气有些?凌乱,眼眸微红,声音低沉道:“父皇母后,儿子报仇了,儿子亲手杀了他。” 用一柄钝了的短刀,如?同当年一样,慢慢放干了他身上的血。 他语气中虽夹杂着?大仇得报的快意,可它双眸微微眯着?,锋利的眼眸耷着?,眼尾处泛着?水光。 他握着?姜颜的手腕,没用多少力道,姜颜却并未挣脱他。 姜颜垂眸看了他一瞬,随后抬手抚上他的背。 手下的肌肤僵硬了一瞬,随即那抹温热的呼吸便喷洒了过来?,带着?些?酒气的清香。 宫中的酒皆是佳酿,未有任何浑浊之气,很是好闻。 白皙的脖颈上一片酥麻,姜颜不自在?的动了动脖子,却被那人按住。 他含糊不清道:“就抱一会儿。”声音低低的。 只是抱着?,并未有其他动作,大殿内处处点着?蜡烛,即便未有月色,殿内也是一片昏黄的亮意。 不知过了多久,姜颜脖子都酸了,耳侧的呼吸声变得均匀,那人无意识的将头埋在?她的颈窝出,滚烫的肌肤相贴,姜颜晃了下神,随即动作轻缓的推开了他。 …… 翌日,一众宫女鱼贯而入伺候虞止洗漱,虞止挥了挥手,示意她们把?东西放下,然后出去。 宿醉后的头有些?疼,虞止微微皱着?眉,骨节分明的手搭上太阳穴,随意的揉了两?下。 昨夜…… 虞止猛地抬头,环视一眼殿内,却并未看见姜颜的身影,眉头一跳,喊道:“阿玄。” 阿玄进来?后,看见空荡的大殿,心里顿时?一沉,心道完犊子了,姜姑娘又不见了。 虞止阔腿坐在?榻上,搭在?太阳穴上的手猛地放下,忽然一道黄白的色的东西掉落在?地,虞止看了一瞬,心头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垂眸看了一瞬,才从地上将信封捡起。b 分卷阅读131 r   虞止拆信封的动作很慢,细看之下,竟有些?颤抖。 熟悉的字迹落在?虞止的眼中,那些?字如?刀子般一点一点的将他的心挖空。 信里写了些?祝福话?,恭祝他当上了皇上,最后又提到了他的腿,如?今他已经?能?站起来?了,所以?他与她的约定便作罢了。 信的最后一行只有两?个字。 勿念。 第60章 她走了…… 信纸被紧紧攥起泛起层层褶皱, 紧接着又被小心翼翼的?抚平。 阿玄看了一眼浑身紧绷的虞止,试探问道:“姜姑娘应该是在今早宫门打开的?时候走的,属下现在去追, 应该还来得及。” 虞止方登基, 宫内人员混杂, 是以宫门处的?防守松懈。 虞止沉默了一瞬,一言不发的?看着信封,不知过了多久, 像是下定?决心般, 男人薄唇轻启,声音低沉喑哑道:“不用。” 话罢, 又紧接着道:“派一队暗卫跟着。” 山高路远, 两国边境鱼龙混杂,她为了离开他竟是连安危都不顾了, 虞止的眸子幽深暗沉。 …… 另一边,姜颜寻了个由头跟着出宫办事的?宫人混了出来, 拿着衡庭留给她的玉佩去寻了那家掌柜。 掌柜姓张名言,长相圆润, 为人忠厚老实,看到姜颜手中的玉佩当即便备了马车启程。 马车外的?喧嚣逐渐消失,姜颜攥紧了手中的玉佩。 马上就要出城了,她就要见到她的?家人了, 心里除了期待还有一丝异样的情绪。 空落落的, 像是心里缺了一块。 姜颜静默半响,忍不住抬手掀起了帘子,轻声呢喃:“宗束,这次是真的?再见了。” 说不上不舍, 细小的声音很快被城外的?风吹散。 马车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 阿玄上前给虞止披了件披风,道:“殿下,回去吧,这里风大,您如今受着伤吹不得风。” 那辆马车彻底消失在眼底,虞止却并未收回视线,只是眸光里一片空茫。 城楼上的?风格外凌冽,吹得人险些站不住。 “玉佩有消息了吗?”他问,声音有些飘忽。 阿玄垂眸,道:“并未。” “你亲自去。” 如今以阿玄的?身份地位,找玉佩这等小事自是用不着他亲自去找,可阿玄却并未有有怨言,他抱拳道:“属下定?不负使命。” 这枚玉佩不仅是虞止母后当年留给他的?,更是与衡国公主的?定?亲信物。 当年虞止的父亲还是皇帝时,与衡国交好,两国以玉佩为信物,定?下了这门亲事。 阿玄心里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找到这枚玉佩。 …… 夜里,张言和衡庭留下的?一众侍卫扎了帐篷,姜颜简单的?用过晚饭后,便回了帐篷里。 帐篷里并未点烛火,姜颜躺在简易的?榻上,望着从缝隙里漏进来的那丝月光。 她眨了下眼睛,忍不住去想她的?母亲可有在想她,见了她会不会喜欢她,她见了这位母亲她又该说些什么? 姜颜脑子里一堆问题,临到深夜才渐渐有了睡意,可刚有睡意,便听到了帐篷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冻的声音,姜颜顿时警惕的?起身,她小心翼翼的?将?外衣穿好,随后谨慎的拿起手边的长刀。 这柄长刀是方才姜颜进?帐篷前张言给她的,说是让她拿着防身。 没想到竟真的?派上用场了。 脚步声逐渐靠近,声音虽然很轻,但先前姜颜看不见,耳力便愈发好了,有一点风吹草动,姜颜便可以清晰的听见,还能辩出方位。 声音是从东面传来的,听脚步声应该不止一人,帐子的?门帘正好背对他们,姜颜小心翼翼的?撩开帘子,想要告知侍卫和张言,让他们做好准备。 东面的几个人手里拿着刀,为首的?那人脸上有一道疤痕,显得人愈发凶狠,他盯着姜颜的?帐篷道:“今天这个可是只肥羊,兄弟们仔细着些,无?比要万无?一失。” 他身后的兄弟,有一个满不在乎的?笑了一下,道:“老大,咱们干这个从未失手过,有必要这么小心翼翼吗,要我说,直接上就行了,咱们人多,他们打不过咱,自然就将?银子给咱了,瞧那个小娘子是个水灵的,到时候,咱抢了她,让她回山寨当咱的压寨夫人。” 压寨夫人这一词取悦到了他们口中的?老大,他脸上的?肉一横,笑道:“咱们宅子许久没办过喜事了,等着这次让寨子里的?人和本爷的喜酒。” 方才趁着那小娘子在帐子外时,他便看好了,那小娘子不止人长得水灵,身段瞧着也极为勾人,勾的人心痒痒。 被唤作老大的这人邪笑了一声,随后也按捺不住了,道:“上!”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冲 分卷阅读132 下了山,直奔姜颜他们的帐篷而来。 姜颜刚出帐子便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意识到危险逼近,她不再耽搁,正要告知张言有危险,一道泛着寒光的?刀直直的从她眼前砍过。 姜颜不顾上受了惊吓,当即举起了手中的刀,张言忽然挡了过来,道:“公主,你快跑!” 侍卫们以及张言和他们厮打在一起,正落于下风时,不知从哪飞出来数个黑衣人,手起刀落,将?这群土匪尽数斩尽。 张言扭头照看姜颜,确认她未受伤后,便欲对这些黑衣人道谢,可一转头,人便不见了,连带着地上的?尸体都被清理感情了。 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张言疑惑的?看着暗处,随后对姜颜道:“公主可有吓到?” 姜颜闻了闻心神,随后对张言摇了摇头,她顿了一下,道:“喊我阿颜便好。” 公主……也不知他们认不认她。 公主这个身份于姜颜而言只是个称号,没什么特殊的?,她想去衡国,也只是想找她的?亲人,不管他们是什么身份,她都想去见一见。 她虽这样说,可张言不敢有所?不敬,这一路仍是喊她公主。 行了大半个月的?路,终于到了衡国的地界。 这一路未在发生过什么危险。 来迎接的人多了好几倍,婢子和侍卫排了整整两个长队,姜颜顿时有些受宠若惊。 到了宫门处,马车外面传来了一阵整齐洪亮的?声音:“恭迎公主。” 声音很有气势,姜颜身子僵了一瞬,攥紧了手中的玉佩。 她深呼了一口气,揉了几下手腕,心里有些说不清的?不安。 若他们发现认错人了,又会如何,一个念头从姜颜的?脑海中闪过,姜颜下马车的?脚步顿了顿,有些犹豫,竟生出了些退缩。 一道温柔的?声音带着些试探从马车外传了进?来,“颜儿。” 颜儿这个称呼唤醒了些姜颜的?记忆,当年喻太守捡到她时,她身上的?手帕上便绣着颜字,是以喻太守便给她取名为姜颜,而姜字是取得喻瞻母亲的姓。 马车外的?人都在等着,姜颜没办法拖延,即便没有调整好情绪,姜颜也下了马车。 她下意识的?紧攥着自己的?衣袖,缓缓的?迈出了马车。 刚下马车,还未来得及看清人便被一个穿着端庄华丽的?女子拥入了怀里。 她将姜颜紧紧的?抱在怀里,在她耳边轻声的?呢喃道:“我的?颜儿回来了,回来了。” 冰凉的?泪水滴落在姜颜细腻修长的脖颈上。 女人的?怀抱异常温暖,将?姜颜方才在马车上的?不安,茫然驱散的一干二净。 姜颜抬起手臂,亦是抱紧了她。 女人的?身子明显的一僵,随后便有哭笑着抚上姜颜的?头,道:“我的?好颜儿,都长这么大了。” 姜颜这才看清女人的?长相,她一双好看的?杏眼里含着泪水,眼眸微红,瞧着也就三十出头的?年纪,肤白细嫩,身段和样貌都极好,只是眼角的?红并不是正常的那种红,像是常年哭泣所?致的泪痕。 自己的?模样与她的极为相似,任谁瞧也是母女,姜颜心踏实了些许。 她轻轻咬着下唇想,她找到母亲了。 瞧着女人又哭又笑的?模样,姜颜又默默在心里添了一句,她的母亲许是很爱她。 姜颜悄悄的?勾了勾唇。 旁边传来一道沉厚的?声音,带着些不怒自威的?威严,即便声音尽量低柔,却仍带着些刚硬。 “先进?宫,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语气硬邦邦的。 姜颜闻声看过去,只见说话的?男人穿着龙袍,眉峰目厉,极有气势,他的?目光正好看过来,视线在空气中相撞。 姜颜心道,这是她的?父亲吗,怎么凶巴巴的。 皇上衡栢看着自己的?女儿只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眸光敛了敛。 皇后苏云戚用帕子将?眼泪擦干,亲昵的拉着姜颜的?手,道:“咱们回家。” 回家,姜颜将?这两个字重复了一遍,随后冲着苏云戚甜甜一笑,乖巧的点了点头。 姜颜往前迈了一步,却见站在她身前的?衡栢倏地张开了胳膊,挡在了他们身前。 姜颜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握着袖子的?手紧了紧。 她的父亲好像对她并不满意,这个认知让姜颜的?眸色暗了一瞬。。 皇后苏云戚亦是不明所以的看向自己的?丈夫,她启唇道:“你这是做什么?” 衡栢若无其事的?收回了手,遮掩一般轻咳了一声,道:“朕活动活动筋骨。” 待他们母女二人的身影走远之后,那道明黄色的身影仍然在宫门口站着,衡栢摸了下下巴,沉着眸子有些不解道:“闺女为什么不抱我?” 衡庭身长玉立,板正的?站在他身侧,沉吟道:“父皇……太凶了。” 分卷阅读133 第61章 苏皇后拉着?姜颜说了许久的?话, 临到深夜仍是恋恋不舍不愿离去,直到皇帝亲自来叫人,这才垂泪走?了。 姜颜挥了挥手?让宫婢尽数退下, 她安静的?坐在美人榻上, 榻上是白?狐毛毯子, 毛茸茸的?很是柔暖。 姜颜抬眼打量了一眼寝殿,看得出寝殿不久前?被打扫安置过,殿内的?东西皆是数一数二的?好。 姜颜看着?屋内的?装饰, 每一样上面都刻了颜字, 她的?寝被更是苏皇后亲自绣的?,姜颜渐渐的?感?觉到了归属感?。 苏皇后……不对, 是她的?母亲, 很爱她,姜颜心想?。 母女二人之间有着?天生的?亲近感?, 不过一日一夜的?功夫,二人便已经亲昵了起来。 隔日, 许是换了环境,姜颜早早便醒了, 她知道宫中的?规矩,梳妆打扮过后便去了苏皇后宫中请安。 姜颜到了宫里,才得知苏皇后去了御膳房。 姜颜坐着?等了片刻,苏皇后便回来了, 跟在苏皇后身侧的?苏嬷嬷手?里拎了一个食盒。 苏皇后看见她很是高兴, 她走?过来的?步子有些急,她柔声对姜颜道:“昨晚睡的?可好,屋子里要是却什么东西就?跟母后说,母后让人去准备。” 姜颜乖巧道:“睡得挺好, 多谢母后费心。” 苏皇后闻言用手?轻轻的?刮了一下姜颜盈润粉白?的?鼻头,笑意笑意盈盈道:“跟母后这么客气作甚。” 说罢,苏皇后朝苏嬷嬷招了招手?,对姜颜道:“正好你来了,这是母后给?你做的?粥,你尝尝。” 苏嬷嬷将粥从食盒里拿了出来,从旁道:“娘娘天不亮就?起了,惦记着?给?公主熬粥喝,公主快尝尝娘娘的?手?艺。” 一国之母,熬粥这样的?小事自然无需劳烦她动手?,她一句话,底下的?人就?得费心思熬粥,可苏皇后没让御膳房的?人做,反而是亲自起了个大早就?为了给?她熬粥。 粥很粘稠,伴着?梨子的?清甜,入口甘甜稠滑,连带着?嗓子也?很舒服。 之前?姜颜被激的?说出了话,嗓子却一直不舒服,像是被什么东西声声扯破,又疼又哑,清润的?梨粥从喉咙里滑过,一碗粥喝下,嗓子舒服了不少。 姜颜心里没来由的?一酸,眼眶渐渐泛红。 她这些年经历了这么多,最是受不得别人对她的?好了。 苏皇后当即有些不知所措,紧张问道:“怎么了,是不好喝吗?” 姜颜摇了摇头。 苏皇后往她身前?倾了倾身子,道:“那怎么还哭了。” 姜颜没说话,反手?抱住了苏皇后,说了一句:“好喝,这是我喝过最好喝的?粥了。” 苏皇后眼角微微湿润,她拍了拍姜颜的?后背,声音温柔道:“颜儿觉得好喝,那母后日日给?你做。” 姜颜却摇了头,她不舍得让她的?母亲如此操劳。 她方才瞧见了,苏皇后的?手?上有被烫到的?红痕,本该是养尊处优的?人,哪能天天做这些事。 可即便如此,姜颜这段日子,天天早上都能喝到这样的?梨粥。 这日,在苏皇后的?殿中,姜颜遇到了皇帝衡栢。 他周身威严,似是刚下朝,身上还穿着?尊贵华丽的?朝服,衡栢的?五官很是凌厉,看人时,有一种慑人的?感?觉。 即便过了好几日,姜颜与这位父亲仍是不算亲近。 这日早膳,一家四口坐在一起,衡栢面色威严,不苟言笑,姜颜总觉得他不喜自己,可他一句话便让姜颜愣住了。 “三日后给?我们?颜儿举行公主册封大典,你看着?操办,务必要隆重。” 衡国国运昌盛,就?连寻常人家办喜事无一不是大肆操办,更何?况是公主的?册封大典。 自姜颜到了衡国的?那一日,衡栢便下令今年征税减少一半,百姓们?无一不欢欣鼓舞,街上挂满了“恭迎公主回国”的?字幅,很是喜庆热闹。 衡栢顿了一瞬,随后又沉着?脸问姜颜:“可是对我着?个父亲不满意?” 姜颜疑惑抬头,震惊的?筷子都掉落在了地上。 衡栢看着?姜颜的?这一举动皱了皱眉,看起来更加严肃了。 苏皇后拧了他一把,道:“你胡说些什么?” 衡庭冷哼了一声,道:“颜儿天天往你这来,却从未主动亲近朕。” 语气里竟是一位父亲被冷落不满的?委屈之意。 苏皇后盯着?他看了一瞬,随后笑了,笑的?衡庭面色愈发僵硬。 苏皇后道:“谁叫你整天冷着?个脸。” 衡庭像是被点拨了一般,闻言僵硬的?勾唇,对着?姜颜露出了一个笑容。 只是这笑容落在姜颜的?眼中着?实有些……说不出的?违和。 衡 分卷阅读134 庭上位久了,愈发不苟言笑,更何?况他本身性子就?冷,笑这个字跟他就?更不沾边了,这忽的?一笑,逗笑了苏皇后。 衡栢当即将唇角的?弧度收了回去。 姜颜想?了一下,抬手?拿起公筷,给?衡栢夹了道菜。 衡栢当即又勾起了唇,这次的?笑比方才的?好看了不少。 …… 册封大典这日,姜颜身着?一袭红色金丝缠枝牡丹册封服,艳绝经纶,灿若艳霞。 册封大典很是庄重,堪称举国同庆。 正当衡栢举杯邀群臣共饮时,宫门?的?侍卫忽然来报:“皇上,北国君主求见。” 闻言,朝中大臣皆惊的?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就?连衡栢眉头也?蹙了起来。 前?些日子北国易主,听闻新上位的?那位心狠手?辣,残暴无常,也?不知冒然求见是何?用意。 坐在衡栢下侧的?姜颜闻言捏紧了手?中的?酒杯。 衡栢早就?知道虞止是如何?对待姜颜的?,对他们?之间的?牵扯也?略知一二,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让他进来。” 那位年轻的?帝王孤身一人进了衡国皇宫的?宫门?。 虞止传了一身玄色常服,步子沉着?冷静的?迈入宫门?。 衡国的?人只听过他的?名?号,并未见过他的?真人,是以对这位年轻的?帝王颇为好奇,一众人悄悄的?伸着?脖子去看。 那道玄色的?身影逐渐阔步走?来,人高马大,眉峰目厉,面容英俊,身姿挺拔壮硕。 好几个官家小姐当即掩唇害羞的?笑了起来。 衡栢稳坐在帝王之位上,并未有起身相迎的?意思,虞止即便站在下位,气势上却并不出于下风。 两位帝王寒暄过后,衡栢不情不愿的?让人给?他赐座,面上却并未显露出分毫的?不待见之意。 实则 ,坐在衡栢身侧的?苏皇后看向虞止的?眸子像是一把刀子,待他身上来回的?迟凌。 虞止察觉了这道视线,转身看向苏皇后,微微朝她点了下头,以示敬意。 这般做派看在苏皇后眼中却是挑衅的?意思,气的?苏皇后咬紧了牙,看向他的?目光像是在看什么仇人般。 姜颜克制着?自己不去看他,告诫自己,自己要开始新的?生活,与他的?那段经历早已经成了过往。 虞止并未坐下,他立在大殿中央,目光落在姜颜身上。 小姑娘愈发好看了…… 只看了一眼,虞止便收回了目光,他看向大殿之上的?衡栢,沉声道:“不知您可还记得当年与家父许下的?诺言?” 衡栢和苏皇后皆有一众不好的?预感?。 衡栢当然知道是什么,但此刻定然是不能承认的?,衡栢沉声道:“斯人已去,有些事便也?该放下了。” 虞止没听到自己想?要听得,便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将自己腰间的?玉佩接下,道:“这枚玉佩,是当年您与家父为我跟贵公主定下婚约时作为交换的?信物,不知可还作数?” 接着?他又接上了自己的?话,沉声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更可况您乃一国之君,说出的?话自然是有分量的?,想?来不会食言。” 众目睽睽之下,大有逼婚的?架势。 苏皇后气的?险些撕碎手?中的?帕子,她猛然站起身,先?发制人道:“当年是定下了这一桩婚事,但是你又是何?人,竟敢打着?北国皇帝的?名?头来这里招摇撞骗,来人,把这个人拿下。” 虞止微微挑眉,亮出了北国玉玺。 他往前?逼近了两步,道:“苏皇后这是准备出尔反尔了?” 苏皇后被他将了一军,气的?咬牙切齿,自己的?宝贝女儿在他那受了那么多屈辱,他竟然还不知足,还要继续作践她的?女儿,苏皇后气的?险些失了理?智。 衡栢虽然心里也?由于怒气,但如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便也?只能忍着?。 他道:“今日是颜儿的?册封大典,有什么事容后再议。” …… 虞止在大殿上亮出了玉玺以证身份,为了两国交好,衡栢自然不能堂而皇之的?赶人走?,只好将人安顿在了宫里。 姜颜回了自己的?寝宫,心里无端的?有些慌乱,心里之意安定不下来。 而皇宫的?一处宫殿内,立在三道人影。 苏皇后和衡栢站在虞止身前?,眉目间皆带着?怒意,苏皇后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一想?到自己女儿曾经的?遭遇,苏皇后便无法心平气和。 虞止镇定的?立在原地,不卑不亢,沉声道:“想?要遵循家父的?遗愿,履行当年的?诺言。” 两国的?这桩娃娃亲是公诸天下的?,他若是执意求娶,那也?只能将姜颜嫁过去。 苏皇后自然是不肯的?。 衡栢看着?面前?的?虞止,沉 分卷阅读135 声道:“朕会在官家小姐中挑几个人……” 未等他说完,虞止便出声道:“我只要她。” 苏皇后气的?想?要打他,怒声道:“不可能,你死了这条心吧。 三个尊贵的?人竟抛了体面,争执了起来。 最后苏皇后是被其气走?的?,就?连衡栢脸上也?是遮掩不住的?怒容。 二人走?后,虞止朝着?姜颜寝殿的?方向望了一眼,徐徐勾唇,眸子里势在必得。 一道月月白?色的?身影挡在了他身前?,“堂堂一国之君,竟出尔反尔,北国竟是这样的?风俗吗?” 一道略带嘲讽的?声音想?起,虞止渐渐回神,漫不经心的?看向眼前?的?衡庭。 衡庭逼近两步,暗夜中,两道高大的?身影谁也?不让谁,衡庭道:“你说过婚约不作数,转头便来逼婚,倒是让孤长见识了。” 虞止慢慢抬眼看向衡庭,说出的?话很是欠揍,只听他道:“我何?时说过?”一副死不承认的?架势。 紧接着?他轻笑了一声,道:“哥哥,夜深了,我就?不留你了。” 衡庭低估了这人的?无耻程度,听到这声哥哥,他蹙着?眉嫌弃的?看了虞止一眼,隐怒而不发的?甩袖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虞止:哥哥慢走 衡庭:呸,真晦气 第62章 天边皎洁的?明月逐渐淡去, 在黑暗中发出浅浅的?光。 姜颜当夜睡得很不踏实,一?闭上眼睛,眼前便是一片深渊, 黑黝黝的?, 活像是要将人吸进去。 梦里, 一?团看不清的?黑影一直在追逐着她,像是有一?张韩不见的?血盆大口要生吞了她。 后半夜,姜颜从梦中惊醒, 额上是沁沁的?冷汗, 冰凉细密的?汗珠附在额头上,姜颜掀开被子, 白皙修长的脖颈间水涔涔的?, 口舌无比干燥。 北国地处北方,衡国在南方, 两国水土全然不同,姜颜心想自己应当是还未适应这里的?气?候, 是以才转转难眠。 她坐在榻上定了定心神,随后下榻给自己倒了一?碗茶水。 茶水已经放了多半夜了, 早就凉透了,从喉咙里滑过,冰凉的?感觉让姜颜的?眼神清明不少。 心里安定了不少,她往外看?了眼天色, 想着在天明前还能再睡一会儿。 可目光落在窗户上时却猛然顿住。 衡国皇宫守卫森严, 外人进不来,而侍卫值守的?地方显然不在此处,守夜的?宫婢正在大殿内打着盹。 姜颜盯着窗外之人看了好一会,发觉那人一?直在窗外走动, 一?团暗色的影子透过菱花窗棂落在姜颜好看的?眸子里。 这人轮廓高?大壮硕,与那人的?身影相吻合。 那团黑影忽然在窗外顿住了,隔着一?层窗纸,姜颜看?不清那人的?神色,可无端的,姜颜觉得他在看自己。 姜颜握着茶杯的手微微发紧,半响,她垂眸,掩盖住自己眼底的?复杂情绪。 姜颜将茶杯缓缓的?放下,转身朝着床榻的方向去了,可还未等她上榻,窗子那里便发出了响动。 如银的月光照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姿,浅浅的?光亮照亮他的?侧脸,不知他在外面站了多久,身上满是寒气?。 他离她只有一?步的距离,这股寒气?蔓延至姜颜的?身上,姜颜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 虞止的眸子里倒映着她的面容,他沉沉的?立在那里,眼里包含着许多的?情绪。 思念从他的?眼底清晰而出,丝丝缕缕的?缠绕着姜颜。 姜颜与他对视半响,旋即开口道:“你来做什么?” 虞止收敛了一?下眼中的?情绪,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垂着眸子看?着姜颜,顿了半响,才低声道:“我看?见你留在肃王府的?东西了,我……” 话还未说完便被姜颜打断了,姜颜不在意的道:“都过去了,没什么好提的,夜深了,你快回去吧。” 姜颜开始赶人,月影愈发浅薄,若是让人瞧见他在这里,那定要牵扯出说不清的?东西。 虞止张了张口,看?着冷脸赶人的姜颜,攥紧了手中的红绳。 姜颜走后,他每每处理完了政务,便会回?肃王府,那里有她的影子,不像皇宫,清冷空旷。 那日,虞止从枕头底下发现了她留下的?东西,是一枚玉佩和一?条红绳,玉佩是他的?,红绳也是他的?。 看?到这两件东西的时候,虞止心口一片涩然,他一?直都在误会她。 她根本就不喜欢什么喻瞻,从始至终,她想找的一?直都是宗束,是他自己,可笑,他为着自己臆测出来的东西那样为难她。 虞止知道自己混账,此刻姜颜赶他走,他也不敢多言,他站在一尺外,当着姜颜的?面,将红绳重新系在了自己的?手腕上,低着声音对姜 分卷阅读136 颜道:“是我错怪你了。” “过去的便过去了,如今你已经如愿成为了北国的皇帝,也已经手刃仇人,我也找到了自己的?家人,在这里,我很开心,以后便各自安好吧。”姜颜漠然道。 他随意猜忌自己对他的?爱,不气?不怨恨那是不可能的,姜颜没有大气到可以容忍别人污蔑自己的?赤诚之心。 当年的事?她有过错不假,可虞止后来的做法着实让她寒心。 她以为他死了,在悬崖底下守了他半年,她那时才及笄,本是一直娇养着未见过什么世面的小姑娘 ,可当年在悬崖低,有对着她流口水的?饿狼,在树下徘徊多天死死的盯着她,只等将她撕咬进肚子里,有不知何时从身后冒出来的毒蛇,嘶嘶的吐着蛇信子从她的?背后爬过,那种并晾干瘆人的感觉仿佛要刻进骨子里去,至今,姜颜想起来都忍不住战栗害怕。 那时,她只是一个小姑娘,为了自己心爱之人不顾一切的?想要守着自己心爱之人的坟墓,抱着死同穴的念头孤身一?人在那种满是危险的地方艰难的活着。 可虞止……他竟以为是自己对他的?喜欢是假的?,还猜忌她与喻瞻。 将她的感情视为廉价之物。 没人愿意自己的?感情被人轻视践踏,姜颜亦是如此。 不可否认,就算是现在她也做不到将虞止彻底放下,可那又如何?,他不稀罕她的感情,那她收回来便是,即便现在放不下,时间一长,总能忘记的。 虞止低头看着姜颜,清浅的?月光描摹出她冷淡的?面庞,她眼中一?片漠然,不见半分起伏。 虞止心里无端的刺痛,整个人有些无措。 姜颜道:“你走吧。” 你走吧,我不要你了。 虞止顿在原地没有动,狭长的眸子里是无措,悔恨,茫然,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人看?不清明。 狭长的睫毛颤了颤。 他想过她会恨他,不愿看见他,也不会原谅他,可没想到她竟如此冷淡,仿佛他们的过去就真的?已经成为了过去,以后她的?生活中不会有他,而她也不会出现在他的?世界里。 各自安好。 虞止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然后猛地看向姜颜,一?字一?顿道:“不可能!” “先前是我错了,但是,但是你不能这样无情,说放下便放下,我不许!”他低声喊着,狭长乌黑的?睫毛微颤,单薄的?眼睑处微微泛着红,情绪极度不稳定,像是将要被遗弃的?兽般蛮横挣扎,无端的透着一?股可怜意。 她怎么可以说放下就放下……虞止不敢去想没有她的日子,他自幼为孤,若是连她都不牵挂他了,那他活着有什么意思,这万里江山只有他一?人赏,又有何?意思? 姜颜看?着他近乎发疯的低喊,眼睫颤了下,旋即撇开了眸子。 终究是不忍看?他这般模样,姜颜出声安慰道:“如今你已经是北国的皇帝,想要什么不可以,何?必非得纠缠我。” 虞止眸色认真的?看?着他,咬字极为清晰道:“除了你,我没有想要的?。” “你别这样固执,北国美人众多,温热可人的?,长得貌美的你想要什么没有……” “你不用说这些话来刺我,你在怪我对不对,我知道先前是我不好,可犯了错,也不能将人一棍子打死吧,你不能连个机会也不给我。”他看?着她,语气间尽是小心翼翼。 姜颜深吸了一?口气,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最初的?话,她确实怪他,也不想给他机会了。 可看着虞止这般模样,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姜颜转身背过他,出声道:“你走吧,回?北国。” 虞止半响没说话,目光落在她的?纤薄的?背影上。 察觉到身后之人的视线,心里的?酸涩愈发浓厚,简直要将姜颜整个人淹没。 那人还在看着她,积攒在心里的?那些情绪忽然就绷不住了,姜颜忽然转身推了虞止一把,她没用多少力道,可虞止却措不及防的往后退了几步。 姜颜抬眸看着他,莹亮的?眸子里泛着水光,一?双如受了伤的小鹿般的眸子看?着虞止,她道:“你确实不好,你凭什么轻贱我的?感情,当年,我自问对你是真心相待,从未做出过对不起你的?事?情,就算是扬州太守步步紧逼,我也从未想过要害死你,可你呢?你不信任我,怀疑我,觉得是我与喻瞻联手出卖了你,害你落下悬崖,我以为你死了,在悬崖底下苦守了你半年,后来流落京中,你认出了我,却一直玩弄我,虞止,你当真觉得我没有尊严吗?可以任你愚耍玩弄?!” 姜颜说完身子都是颤的?,虽然先前她从未说过这些,也试图让自己不在意这些,可她被如此对待,到底是委屈的?。 泪水如断线的?珠子滑落,姜颜往前逼近两步,抬袖将自己脸上的?泪水挥落,随即抬眸直视着虞止,“你是为了救我才落下的?悬崖,后来你也报复了我,就当两清了吧。” 分卷阅读137 随后她看?着虞止一字一?顿道:“你走吧,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说罢,便挥袖转身,身影决绝。 可刚迈出去一?步,便听到身后人道:“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 姜颜毫不犹疑道:“没有。” 待虞止走前,姜颜忍不住又道:“对了,你记得把阿白还给我。” 第63章 翌日, 月落。 天边泛起雾蒙蒙的白光,姜颜昨夜并未睡好,一闭上眼, 皆是前尘往事。 姜颜早早的便起了, 如今她的吃穿用度皆是最好的, 无人敢怠慢她。 苏皇后心疼她,便免了请安一事,随意的用了两口粥后, 姜颜便坐在美人榻上翻看着书本。 可那泛黄的纸页上, 墨色的字迹犹如会动一般模糊了姜颜的眼迹,看不进去, 姜颜索性放下了书, 转手拿起了身上的玉佩。 这枚玉佩远不及虞止那块圆润,先前, 她日日攥着那一块玉佩,那玉佩早已经没了棱角。 姜颜望着玉佩的眸子情绪复杂, 纤细如玉的手指细细摩挲着玉佩。 苏皇后忽然风风火火的过来了,她面色欣喜, 像是发生了什?么天大的喜事一般,她将姜颜手中的那块玉佩扔在一旁,毫不怜惜,随即展颜对姜颜道:“他走了, 本宫还想着他若是执意纠缠, 本宫该如何,没想到竟然这么快便放弃了,也好,省的本宫费心神?了。”苏皇后语气轻快道。 走了吗, 姜颜心想。 他便这般轻易的放弃了,姜颜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何心思,即便他遂了她的愿,可姜颜心里却轻快不起来,反倒是有种别样的情绪。 苏皇后并未瞧出姜颜的异常,仍亲密的拉着她的手说话,苏黄后又道:“我们衡国好儿郎有的是,届时母后定为我们颜儿挑一好的。” 说了半天,苏皇后才瞧出了姜颜低落的情绪,苏皇后收敛了下?情绪,没在多言,吩咐宫人照看好姜颜便离去了。 出了姜颜的寝宫,苏皇后直奔乾清宫,苏皇后忧心忡忡的对衡栢道:“我觉得咱们颜儿好像还没放下那个混小子,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衡栢停下?批折子的手,揽着苏皇后坐在他身侧,道:“听闻北国的这位皇帝蛰伏十几年,亲手给自己的父母报了仇,想来他意志坚韧,这次他这么容易便走了,我心里总觉得他应该留有后手,不会这般轻易放弃。” 夫妻二人心事重重。 果不其然,一个月之后,正当衡国皇宫举办春日宴之时,边界忽然来报,北国皇帝御驾亲征,五万铁骑直逼边界线,大有将两国盟约毁灭之势。 这场春日宴,皇后特意下令让各家官员带着家中儿郎参宴,各家都心知肚明,此次春日宴,实为给公主选驸马。 在这样的境况下,各家公子皆有意出些风头,有出谋划策的,有自请领兵抗敌的,无一不想让公主注意到自己。 各家公子各有各的计谋,谁也不服谁,眼见就要在大殿之上争吵起来,一位士兵气喘吁吁的匆忙走到殿中,将手中的信封呈上,道:“这是北国皇帝给陛下?的信,还请陛下?过目。” 衡栢身侧的太监将信从士兵手中接过,弓着身子递给衡栢。 衡栢沉着脸将信接了过来,大掌将信从信封里拿了出来,垂眸看着手中的信。 衡栢看完脸都黑了,面色阴沉的盯着手中的信,他猛地将信拍桌子上,力道震得桌子上的杯盏倾倒,里面的酒倾撒在地上。 他怒道:“庶子无耻!” 信上指控衡国单方面撕毁婚约,指责衡国不顾两国交好。 衡栢将信抓在手里,用力捏碎,随即看了姜颜一眼,道:“众将士听令,调五万骑兵至临界,朕要御驾亲征!” “陛下?万万不可啊,陛下?乃万金之躯,战场上刀剑无眼,陛下?怎能亲去?”御史大臣在旁劝解阻拦。 亦有别的大臣站出来指责:“我国与北国多年交好,如今这位北国新帝初上位便不顾两国多年情义,实在是有辱斯文。” “听闻这位新帝手段狠辣,手下?兵强马壮,一路厮杀至皇宫,受伤沾满了鲜血,为人狠厉不留情面,杀伐果决战无不胜,陛下?三思啊。” 劝阻的声音在大殿上混乱的响起,大臣们你一句我一句吵得不可开交。 衡栢捏了捏眉心,声音果决道:“朕意已决,众位爱卿无需多言。” 这场为公主选驸马的春日宴到底是没能进行下?去。 夜里,姜颜第一次站在了乾清宫的门前。 待太监通传过后,姜颜进了乾清宫,乾清宫内燃着檀香,处处显露着尊贵肃穆。 衡栢正站在散发着寒气的甲衣前,听见姜颜的脚步声转身看着她,衡栢看向姜颜的神?色很是柔和,与今日在大殿之上的震怒很?是不同,他道:“这么晚了,颜儿怎么来了。” 姜颜先前还对自己的这位父亲有些生?分 分卷阅读138 ,可这段日子他却逐步化解了这份生分,是以姜颜便也觉得亲近了些。 她站在他身侧,道:“他起兵,是因为女儿吗?” 衡栢顿了一下?,道:“两国已经和平太久了,便是没有你,也会有开战的这一天。” 但这次是因为她,姜颜轻咬着唇想。 半响,姜颜才道:“还请父皇容我一同前往。” 衡栢当即拒绝,但架不住姜颜软声细语的想求,到底是同意了,苏皇后得知此事时,看着达成一致的父女俩险些气晕过去。 但到底是没拦姜颜。 十日后,城墙上,姜颜看着城下满目红绸有瞬间的楞滞,她恍惚的看着城下的盛景,有些怀疑自己看错了。 姜颜眨了两下眼睛,重新看了一眼城下,只见城下不止是黑压压的,黑压压的骑兵后一片红色,绵延不见边际。 就连衡栢见到这幅场景都有些迷惑,只听城下那人掷地有声道:“今日,若是衡国履行约定将公主嫁到北国,今日我便是来提亲的,若是衡国执意毁约……” 他顿了一下?,一双深邃的眸子看向姜颜,道:“那我便换个法子让衡国履行约定。” 换个法子,能有什?么法子,他带着五万铁骑兵临城下,无非就是两国交战,遵循胜者。 衡栢没想到这人竟然如此轻狂,他忍着心里的气怒,眼神平稳沉冷的看着跨坐在马上的虞止沉声道:“堂堂北国皇帝竟是个无赖之人,倒是让朕长见识了,你如此意气用事,可曾将民生?放在眼里?你可曾想过,这一开战,会有什?么后果,战火燎民,痛不欲生,这便是你想看到的局面吗?” 虞止视线落在衡栢身上,即便他在城下需要抬头才能看到城墙的人,可气势仍然不输于气度老陈的衡栢。 虞止轻笑一声,拉紧了手中的缰绳,看着衡栢道:“开不开战,全有衡国做主。” 说是来提亲的,却带了如此多的兵力,这明摆着就是来逼婚的。 衡栢听着这般无耻的话,忍无可忍的攥紧了拳头,他可以不够后果如此肆意妄为,可他不能,衡国和北国和平了这么多年,若是开展必定会波及到两国百姓。 虞止似是看出了他的犹豫,他在城墙下?道:“可以明日给朕答复,明日午时,朕在这里等着。” 油灯枯烬,衡栢的帐子依旧灯火明亮,姜颜站在帐子外站了许久,久到身上满是凉气才深吸了一口气进了帐子。 衡庭也在帐子中,他身着铠甲,柔和的五官也变得凌厉起来,浑身散发着肃然之气。 姜颜一进帐子,他们二人便望了进来,姜颜行了个礼,道:“此事皆因我而起,若起战火,伤的是天下?黎民百姓,若将我嫁过去,能免于战争,那女儿也甘愿。” 衡栢沉默片刻道:“他若是铁了心的开战,便是你嫁过去了,他照样可以挑起战火,他不过是以你为由头,给自己一个攻城的理由。” 话虽如此说,可今日那排场他们也都瞧在眼里,虞止这般架势,就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逼婚。 衡庭不忍自己的妹妹自责,安抚道:“你先回去休息,这里有我和父皇,无需你操心。” 姜颜看着他们排兵布阵,知道自己留下?来也无用,是以听从衡庭的话回了帐子。 月影萧条,姜颜满腹心事的回了帐子,这般情势,她也无心睡觉,她坐在榻上,盯着暗中的月亮。 虞止,他怎么能这样呢…… 暗夜中,姜颜忍不住想,当年要她听从了扬州太守的话,将他杀死,会不会就没有这么多的事情了。 冷不丁的,一道声音忽然在黑暗中响了起来:“在想什么?” “是不是在想,当初要是杀了我就好了?” 姜颜心头猛然一跳,险些被吓的惊叫出声,被猜中了心思,姜颜有些心虚,为了掩盖这么心虚,她先发制人道:“你来干什?么?此地乃是衡国境地,你竟然敢明目张胆的闯进来,你就不怕被发现吗?” “被发现不是正好,我若死在这里,就没人纠缠你了,那你多清净。”虞止道,声音听不出喜怒。 不等姜颜说话,他又?自顾自的道:“届时满园子的俊美儿郎任你挑选,哪还会记得我。”他哼了一声,声音低沉。 “可怜阿白天天闹着要找你,整日窝在你先前穿过的衣物上,不肯离去,好好的一个猫,都快瘦成猫干了。” “那你把它还给我。”姜颜干巴巴道。 “它何时是你的了?”虞止逼近两步,清冽的声音在暗中显得格外清晰。 接着,姜颜便隐隐看到男人高大的身子忽然矮了下?去,他身子高,即便单膝跪了下?去,也不失气度。 “颜儿,做我的皇后好不好。” 这话她不是第一次听,可两军对峙,他跑入衡国王帐对她说这句话,这般情形之下?,姜颜无法干脆的说出拒绝的话。 她脑袋空白了一瞬,随后轻声道:“我若说不呢,你是不是真的就要攻城了 分卷阅读139 ?” 他没说话,姜颜有些急了,她低头对他道:“虞止,我知你不是这般任性妄为的人,两国交战,必有伤亡,你不会至民生?于不顾的是不是?” “你现在领兵回去,两国依旧交好……” “原来,我在颜儿心里竟是个深明大义之人,颜儿当真是高看我了,我向来不达目的不罢休,无所不用其极,从来不是什么好人。”虞止道,声线平稳,辨不出什么情绪。 姜颜没想到他这般毫不掩饰,他的所作所为确实恶劣,可他竟毫不遮掩的承认,倒是坦然,倒是堵得姜颜没话说了。 男人忽然抬手,将人扯入怀中,姜颜措不及防的腰肢一软,被他得逞。 他仍是单膝跪在地上,姜颜正坐在他的那条腿上,月光下?,姜颜瞧见他眸中的疯狂,她心里直觉不好。 手中忽然被塞了个冰凉的东西,手感很?是熟悉,姜颜低头去看,是多年前他送她的那柄刀。 不知道是从哪找到的。 他低头,在她耳边轻声呢喃,“好人让颜儿来做便好了,我给你个机会,杀了我,杀了我两国便不用开战了。” 他攥上她的手,粗粝的指腹摩挲过她细腻的手背,将刀朝着他自己捅了过去。 “颜儿,杀了我,不然……” “就嫁给我。” 作者有话要说:  虞闷声作大死止 第64章 姜颜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心跳停了?一瞬,耳边是他心脏跳动的声音,仿佛透过刀尖传递到了她纤细的指尖。 姜颜猛地推开他, 将刀丢在地上, 往后退了?两步, 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斥声道:“你疯了?!” 虞止微微往前倾了倾身子,将落在地上的刀子捡起, 随后缓慢的起身将刀子重新塞回?了?姜颜的手?中, 他看着姜颜的眸子幽深邃然,里面是遮盖不住的偏执, 他看着姜颜沉声道:“我不疯, 难不成要?看着你欢喜的相看驸马吗?” “颜儿,我没想两国交恶, 但是我总不能看着你嫁给别人,我受不了?!” 一想到道眼前的这人日后会被别人拥在怀里, 会窝在别人怀里温柔乖巧的笑,虞止便像被撕扯般难熬。 他握着姜颜的手?把刀子往自己的身上带了带, 锋利的刀尖直冲心脏。 “颜儿,要?是不想嫁给我,那你便杀了?我。” 姜颜握着刀子的手?有些发颤,虞止却不给她喘息的时间, 他猛然用力, 攥着姜颜的手?刺了进去。 刀尖刺破衣衫,割破皮肉,鲜血当即流了?出来,热度仿佛要?灼烧姜颜的心。 姜颜不遗余力的挣脱开, 那柄刀落在了虞止的手?中,他用两只手指把玩着沾了血的匕首,他勾着唇角,狭长的眸子里有些细碎的光。 他有些愉悦道:“颜儿,你舍不得对不对。” 姜颜被他说中了?心思,有些暗恨到了这种地步自己还在心有不忍。 她看着虞止,赌气般从他的手?里夺过了?短刀,姜颜心一横,看着虞止那副吃定了?她的模样,她突然恨极的闭上了?眼睛,抬手纤细的臂膀,用的往虞止身上扎去。 姜颜用了极大的力道,握着刀柄的手?能清晰的感知到刀刺进皮肉时的阻力,仿佛要?在进一寸,那鲜活跳动的心脏便会停止。 姜颜颓力般拔出了刀,血液当场溅出。 “颜儿何必心软,再近一寸,你就再也不用见到我了?,这难道不是你日夜所求的事情吗?”他牙关发颤,强撑着身子站立着。 “若是颜儿真的想杀了?我,那就不脏了颜儿的手?,我自己来。” 他勾着姜颜的手?,将那柄短刀攥紧了?自己的手?中,随后握着刀柄,沿着姜颜刺伤的刀口捅了?进去。 冰冷锋利的刀子刺着本就划开的血肉,说不清有多痛,但虞止未吭一声。 他的动作很慢,刀尖一寸寸的逼近,在血肉模糊的伤口磨研,疼痛的感觉弥漫开来,虞止的身子微微晃动,他紧咬着牙,额上冒出了些冷汗,薄唇逐渐发白,可他仍一言不发的将刀子往自己的身体里捅。 姜颜看着他摇摇欲坠的身子,喊道:“虞止你够了?!” 姜颜快速上前,阻拦住他的动作,将刀子从他手?中抽走,丢到了一旁,她看着虞止的神情出了冷漠,竟然还多了?一抹厌恶,将心底说不出的痛意遮掩的密不透风,任谁也瞧不出。 虞止看见?她这幅神情,眼尾猩红,他沉默半响,垂下了?眸子,颤着声道:“颜儿,你可以不原谅我,但是别讨厌我。” 他的声音很轻,低朗的音色里满是不安和懊悔。 姜颜别过身子不看他,恶声道:“要?死可以,别脏了我这地方,你身为北国君主,若死在衡国,置我父皇与何地。” 虞止的身子顿了一瞬,看向姜颜的眸子有些不可置信的黯然。 她竟是这样想的…… 分卷阅读140 虞止深吸了一口气,缓慢的挪动的身子,他笑了?两声,苍白又无力。 他道:“好,好,我走。” 虞止走了?,但残留了?一屋子的血腥味,把柄短刀上的血已经凝固。 姜颜心里很是沉重,她神情楞滞的看着满地的血,心里忽然涌起一抹恐慌。 她推开门,循着地上的血迹如失了魂般往外走,可血到了城墙下便消失了。 浓烈的不安裹挟着姜颜,她漫无目的的寻找着虞止的身影,心里一片慌乱,生怕他将自己的话?当了?真。 若是因为这一句气话?,他便去寻死,那她如何?能安心。 最后,姜颜是在一棵树下寻到的虞止,他正虚弱的靠在树干上,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血液从他的胸口流出,淌进土里,与褐色的泥土混在一起,散发着潮湿铁锈般的味道。 姜颜看着这幅情形,头皮发紧,她抬步朝着虞止跑了?过去,只见虞止眼神涣散,无神又空洞的盯着远处的月亮。 姜颜心里猛然揪紧,她蹲下身子,赶紧察看他的伤势,只见胸口的那处伤口不只有刀刺伤的痕迹,像是嫌血流的不够快般伤口又被肆虐对待过。 姜颜赶紧将撕开自己的裙角,给他包扎好,耳边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颜儿,是你吗?” 姜颜嗯了一声。 “对不起,血流的太快了?,我走不出去了?,只能躺在这里,不过,不过你放心,等血流干了,待我死了,你就找人把我埋了?,没人知道我来过这里,他们找不到我,自然会退兵。” “只是颜儿,你把我埋的远一些,再远一些,不要?让我看到你挑选驸马,穿着嫁衣嫁给别人的样子,我受不来。”他皱着眉头,艰难的睁着眼睛看着姜颜,他的神色极为认真,好像要将姜颜的容颜刻进心里。 “我知道你在怪我,你这么好,我怎么能怀疑你,还做了?那么多欺辱你的事情,你要?是觉得我死了还不够出气,那你就鞭尸好不好,我认你打?……” 他顿了顿,像是小心翼翼的所求般道:“只是,你能不能,能不能再让我抱抱你,我好想再抱抱你……”虚弱的声音逐渐消失。 可他还来不及抱姜颜,双臂便无力的垂了?下去。 姜颜顿时慌了?,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他闭着双眸的模样落在姜颜的眼底,姜颜半响没有缓过来,片刻后,情绪忽然爆发,她失控的嘶喊着:“虞止,你别睡,你醒醒,你别吓我,我,我没想让你死的,说的都是气话?,你这么敏锐,你怎么能听不出来是气话?,虞止,虞止你快醒醒!” 姜颜将虞止抱在自己的怀里,她语无伦次的抱着他哭道:“我让你抱,你醒过来好不好,我不怪你的,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当年你即便误会是我串通喻瞻出卖了?你,可是你还是为我挡了箭不是吗,我怎么会怪你,你那么好,还让人给我治了眼睛,我知道你的,你从未对我做出实质性的伤害,你舍不得对我不好是不是?” “是不是呀虞止,你告诉我好不好,你别不说话,你快告诉我,你从来都狠不下心来对我是不是,就像我一样,我怎么舍得你死啊,我那就是气话?,我不要?你死,我要?你陪着我……” 衡庭来时,正巧看到哭的昏过去的姜颜。 …… “这伤口若是再近一分,那便是神仙转世也救不了?。”太医对着躺在榻上的虞止道。 见?人还留了?一口气,衡庭摆了?摆手?,让太医下去了。 姜颜已经醒了?,她看着面色苍白的虞止,忍不住上前道:“虞止,你快醒醒,只要你醒了?,我就嫁给你好不好,我不嫁给别人。” “颜儿,颜儿……” 榻上的人呢喃了?两声,随后手指动了动,眼皮渐渐的掀开了?,气虚体弱的虞止看到姜颜后眼睛里闪过一道光彩,他先?是笑了?笑,随后徐神情恍惚的对姜颜道:“颜儿,我做了?个梦,梦见你说你要?嫁给我。”他又扯唇笑了?笑,笑的苍白又无力。 只能是梦了?,也只能在梦中瞧见她穿红嫁衣的模样了。 姜颜道:“不是梦,是真的。” 虞止轻嘲:“我是已经死了吗,梦为什么还没醒。” 衡庭嗤笑了?一声,道:“北国国主当真是好计谋。”旋即便走了,留下重伤的虞止和心神不稳的姜颜。 昨夜里虞止躺在她怀中手无力垂下去的恐慌久经不散,姜颜还未曾昨夜受的惊吓中回过神来,此刻她也是不安的。 “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虞止慢慢的意识到着不是梦,是真的,她方才说要嫁给他。 喜悦充盈了?虞止的眸子,他立马就要?起身,他道:“我让他们把聘礼抬进来,我……”虞止犹如一个毛头小子般,高兴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姜颜面色微微泛红,轻点了一下头。 苏皇后得知姜颜自己许定终身后,气的来找过一次虞止,一向端庄的皇后头一次 分卷阅读141 开口骂了?人,骂虞止是个不安好心丧尽天良勾引她闺女的混账。 虞止安静的听她,等苏皇后骂完了?,面色苍白的给苏皇后敬了一杯热茶,一时间苏皇后看着他被血染透的衣裳,倒是不知道该不该骂下去了。 衡栢也来了一次,不出意外的,没有给虞止好脸色,可不知道虞止同他们说了?什么,苏皇后和衡栢最红都同意了。 钦天监算了?日子,婚期定在了一个月后。 公主大婚,要?准备的东西多着,按说一个月很是仓促,可架不住虞止虚弱的同她说想要早日同她成婚,姜颜一心软,便应下了?这个日子。 三日后,姜颜看着满院子的聘礼才知并不算仓促,可谓是十里红妆,拿出了虞止积攒多年的财富。 虞止在衡国养了几日伤,他身子强健,恢复的也快,没过几天便能自如的走动了,衡家其他的人都不待见?他,且因着他在这里,姜颜一颗心全扑在了他身上,是以积怨已久的衡家人见他身体好了些,便将人赶回?了?北国。 一个月的时间过得很快…… 姜颜穿着红嫁衣坐上了?去北国的马车。 两国交界处,虞止跨坐于马上,神采扬扬的迎着她。 聘礼全添在了姜颜的嫁妆里,衡栢就她一个女儿,准备的嫁妆很是丰厚。 红色的绸缎一眼望不到头,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和迎亲队伍在两国边境出交汇,很是壮观。 北国的街道上,百姓们自愿挂起了红绸,有序的排列在街道两侧迎着这位衡国的公主。 吹打奏乐声从街道上一直响到了宫里。 到了北国的第二日便举行了?大婚,生怕别人不知道北国君主的迫不及待。 当夜,姜颜穿着红色嫁衣坐在榻上,这段日子,如梦一般。 殿内的龙凤喜烛静静的燃着,粗长高大的喜烛好像要燃到下一辈子。 姜颜垂眸静静等着,听着各种道喜的声音心里竟生出了些紧张感。 大殿的门被打?开的时候,一道高大的红色身影阔步进来了。 姜颜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正值傍晚,红霞绚烂,映在金色的宫殿上,辉煌壮观。 这个时辰,他不应该在外面同大臣饮酒吗,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 虞止挥了挥手退散了殿内的众人。 待没人后,他绷着身子走到了姜颜的跟前。 姜颜今日的状容格外美艳,红色的口脂衬得朱唇煞是好看,白皙娇嫩的肌肤染了?些淡淡的霞色,宛如三月的盛开的桃花。 虞止身上满是酒味,眼神有些迷离,他眉眼间皆透着喜色,面容很是柔和,揭了盖头后,他盯着姜颜瞧了许久,唇角的弧度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久久不曾落下。 虞止揽着姜颜喝了?交杯酒,气氛愈发灼热,姜颜看着虞止英俊的面容悄悄攥紧了?袖子,早年她便受不住他那般威猛,眼下是大婚之夜,也不知,不知,他能不能轻些。 虞止一直看着她笑,喝过交杯酒后,男人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些。 正当气氛浓郁之时,虞止忽然道:“搓衣板呢,朕的搓衣板呢?” 姜颜满脸疑惑的看着他将手?从自己的腰间拿走,然后气哼哼的要?搓衣板。 看着虞止泛红的面色,姜颜心道,这是醉了?开始耍酒疯了? 她还是头一回?见?他耍酒疯,姜颜新奇的看着他,虞止道:“朕要?搓衣板!”语气霸气十足。 姜颜看着他一时半会消停不了?的架势,将脱了一半的衣裳又穿上了?,想要去要些醒酒汤来。 姜颜走到门口,正欲交代婢子端碗醒酒汤来时,男人忽然踉跄着出来了,他神色威严道:“去给朕拿个搓衣板来。” 守在门口的阿玄听到这话?险些摔倒,去拿搓衣板的宫婢已经走了,他拦不住,只能转头悄声同虞止道:“殿下,这大喜的日子您这是做什么,皇后娘娘身子娇弱,您……” “您就别瞎折腾了。”阿玄冒死谏言。 阿玄压着声音说的,但姜颜就在虞止身侧,多多少少也听见了?些,似是想到了什么,姜颜顿时红了?脸,暗搓搓的掐了?虞止一把,力道不大,但足以让虞止稍微清醒那抹一点点。 他笑着对姜颜道:“夫人可是等不及了??” 姜颜羞恼的不理他了?,阿玄生怕虞止闹得太过火,将好不容易用命哄回?来的夫人作没了,便对姜颜道:“今日殿下为了早些回?来陪您,喝酒喝的急了些,许是醉了?,眼下意识不清醒,若是做出了什么不理智的事,还请娘娘多多担待。” 拿搓衣板的宫婢很快便回?来了,虞止从婢子手?中接过搓衣板便抱着姜颜回?了?寝殿。 他抬脚砰的一声将寝殿的门合上,殿外的人听见这粗鲁的动静心都跟着颤了颤。 姜颜也被这急促的关门声下了?一跳,心肝跟着颤了颤,她看向虞止,微微蹙起秀眉,忍不住娇嗔道:“虞止!你这是做什么?” 分卷阅读142 虞止冲着她笑了?笑,神神秘秘道:“一会夫人便知道了?。” 姜颜被他轻柔的放在了榻上,接着便见这位九五之尊跪在了搓衣板上。 “夫人,我跪搓衣板,你别生我气好不好,先?前我让你洗衣服是我昏了头。”虞止跪在搓衣板上,将头埋在姜颜的腰间低声道。 姜颜哭笑不得的看着眼前的虞止,这人喝醉了?酒怎么跟小孩似的。 … 后来的虞止沉着脸看着起居录上那句“衡国公主姜颜同北国君主虞止大婚之夜,君主跪于搓衣板整整一夜。” 虞止咬着牙将起居录撕了?个碎。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就在此完结了,感谢各位看官的一路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