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来的未婚妻,真香!》 分卷阅读1 ? 《抢来的未婚妻,真香!》作者:落卿颜 文案 前世,三十六重天的帝曦神君为了芍药仙子的一句“爱你” 不惜违抗创世神谕,最终陨落凡尘,历经轮回之苦 今生,少年将军周景云,一觉醒来,与两世的情敌调换了身体 而情投意合的心上人柳锦书,竟然在当日嫁给了“自己” 从此以后,周景云要与情敌斗智斗勇,谨防“绿帽”危机 …………………………………………………………………… 论怎样才能重新拿回男主剧本 神君和他的小娇妻 抢来的未婚妻,真香 轻松小白文,古言+仙侠,欢迎跳坑^O^ 内容标签: 灵魂转换 情有独钟 前世今生 青梅竹马 搜索关键字:主角:周景云,柳锦书 ┃ 配角:帝曦,芍药 ┃ 其它:萧臣沛,迦陵 一句话简介:抢来的未婚妻,真香! 立意:换个身体继续抢妻 第1章 大成名将 成元三年,西北边塞,寒风凛凛,月明星稀。 月光下,几百个大大小小的帐篷散落在这一片空旷平地上。风飒飒,军旗迎风飘荡,一个大大的“周”字铺展开来,大成最骁勇善战的周家军驻扎于此。 最近这几年,周家军在少将军的带领下,势如破竹,打得敌寇节节败退,闻“周”色变。 尤其是五日前,少将军生擒敌军主帅穆勒,更是鼓舞了全军士气。 军师甚至断言,少将军年底前必收服大戎,让大家过个好年。 不过,少将军虽然有勇有谋,却不慎被穆勒阴招暗算,降伏他之后,中毒昏迷至今。 左副将江行锋临危受命,监管全军。这几日,他召集军师及几位大将,共同商议,决定增加布防。 他知道,对方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少将军虽然脱离危险,但敌军的偷袭不会少。 他的预测没有错,这一夜,注定不会平静。 暗夜里,借着朦胧的月光,一个黑影一闪而过,避开巡逻的士兵,直逼主将帐篷。 帐门前一左一右站着两个十五上下的小兵,守卫着里面的人。 那黑影原是一个穿身夜行衣的蒙面男子,见帐前守卫倒也不慌张,闪身躲在另一帐篷侧面,伺机而动。 他特意选在下半夜出动,这是人最疲惫、最容易放松警惕的时候,何况,自己还带着独门秘制的迷药。 现在,只等下一班巡逻队离开,就可以悄无声息地解决面前两人,进入帐篷。 约摸一炷香时间,巡逻队果然经过主将营帐。蒙面人屏息凝神,待他们越走越远,消失在视线中时,趁着乌云遮月,他迅速从藏身处窜出,奔向主帐右侧。 接近主帐之际,他左手运力,砍向右方士兵后颈,待其倾身倒下,两手托扶放下,整个过程也不过一两息之间,似乎没发出一丁点声音。 左边士兵虽然看着年纪不大,警觉性倒是很高。他察觉到不对,立即转过头来。忽明忽暗中,除了同伴倒地的身影,他只见到对方犀利的眼神冷冷地盯着自己。 士兵心中大惊,明白这人必然是军师所说的刺客,正待大声呵斥,蒙面男子比他更快一步,一手捂住口鼻,一手向守卫士兵隔空撒去迷药。 士兵毫无防备,吸入迷药,立时倒地。 蒙面男子轻笑一声,鬼医圣手秘制迷药,别说人,就是一头狮子,稍稍闻那么一点,也会当即失去意识。他就算提前服了解药,也忍不住屏息防备。 他当下不做多想,警惕地观察了下四周,并无动静。蒙面男子仍不能放松,留给他的时间至多一刻钟,他不能不紧张。 悄悄掀开主帐,一眼望去,里面陈设十分简单,比之普通营帐,不过多了一张书案、一张杌凳、一面三扇屏风。绕过屏风,即是卧榻。 而此时,少将军周景云,正昏昏沉沉躺在上面,他已五日不曾清醒。一头黑发随意披散开来,几缕发丝凌乱遮住清俊的眉眼。原来英气逼人的面庞,此时只剩虚弱与苍白,薄唇泛紫,俨然中毒不轻。 蒙面男子似乎知道周景云不会反抗,他这时反倒舒了一口气,随即探手入怀,拿出一柄通体漆黑的匕首。匕首格部刻满兽面纹,匕柄扁方锋利,上铸镂空蟠虺纹,花纹极其精细繁复,首部似鸟非鸟,似蛇非蛇。观其形状,颇有削铁如泥之势。 蒙面男子不再迟疑,左手持匕首疾刺周景云。将将刺入之际,周景云原本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那鹰隼般锐利的眸子让蒙面男子顿感利剑刺心,浑身禁不住一颤。一息之后,蒙面男子堪堪定住心神,稳住左手,再次发力刺下。 周景云抬起右手,迅速格挡,顺势捏住对方左手,力气之大,令蒙面男子险险招架不住。危急之下,他突然灵光一闪,欲再用迷药。 然而周 分卷阅读2 景云是谁,六年从军经历不仅淬炼他一身本领,更培养了他敏锐的观察力。蒙面男子一个眼神已经暴露了他的想法,周景云翻身而起,猛然钳制住他的右手。 不待蒙面男子攻其下盘,周景云已经出腿突袭。勉力过了几招,蒙面男子渐显颓势,周景云巧力一搡,旋即将他踹出几步远。蒙面男子虽不敌周景云,功夫底子到底不弱,就地打滚稳住身形,匕首在地上划出一道刻痕。 甫一抬头,周景云闲庭信步,走回床榻坐下。见他望过来,周景云嗤笑一声,悠然开口,清泠泠的声音寒彻帐篷:“齐封,你不是自诩对我的招数了如指掌吗?” 蒙面男子齐封内心咯噔一声,原来他竟猜到我是谁了吗?他站起身,缓缓摘下蒙面黑巾,低叹道:“知你不敌你,总逃不过这个结局。本想着你此次中毒昏迷,我可以讨个巧,却仍是低估了你啊。景云,你如何猜到是我的?” 齐封说完,目光紧锁周景云,他自知难逃一劫,心中反倒坦然了。从投军那一刻,他本就是抱着必死之心的。不过,死,也要死个清楚明白才是。 周景云淡淡瞥他一眼,“你潜伏军营数年,极力隐藏从前习性,却仍是敌不过本能。” “本能?此话何意?”齐封大为不解。 “一年多前,我们和大戎的战场局势忽然有所变动,依我早先推演,敌方不过苟延残喘,徒劳挣扎罢了。至多再有一年,我必收服大戎。可情势突变,由不得我不多想。”周景云顿了顿,“作为主将,我的排兵布阵之法却多次被敌方窥探得知,不是细作所为,还能是什么?” “原来你早早就知道身边有奸细了,所以为探究竟,你甚至不曾将此猜测告知我与几位副将。一年多,你倒是有耐心。” “追捕猎物,自然要有耐心。这一年多,我几次临时改变对战之法,想必让你很苦恼吧。” “是啊,所以才会有五日前的那次埋伏。”齐封回想起一切,只能苦笑一声,“现在想来,那次‘生擒穆勒’,不过是你将计就计,迷惑我罢了。” “不错,既然知道军中有细作,不挖出来,我又岂能安睡?你倒是没让我失望,筹谋许久,终于忍不住伏击我。本来我也愿意做做样子,假意被俘。不想你那主子太没诚意,派个替死鬼来敷衍于我。你们想得是好,若是我死于非命,省了一桩事;侥幸不死,就假装‘穆勒’被俘,由你再次对我下手。” 齐封大为吃惊,“你竟全推测出来了。”他接着道:“只是,我深知自己敌不过你,即便捉住‘穆勒’,也不见得你会因此放松警惕,故而那日‘穆勒’对你用了牵机散,让我更容易下手。” “正是这牵机散,让我们有了线索。” “我们?”齐封沉吟一瞬,反应过来,“是军师。他对天下奇人异事知之甚多,必是他推敲出来的。但你们最多知道牵机散出自鬼医门,即便知道鬼医门现如今为大戎皇室所用,那又怎样?你不可能有解药,也不可能知道我的来历。” “呵,我说过,你虽然隐藏得好,却难掩本能。”周景云轻笑,“大戎皇室,尽出左利。这本是一句民谚。大戎以左为尊,百姓依此认为皇室子弟皆是天选之子。事实上,所谓的‘左利’不过是刻意为之。你自小被要求用左手习文习武,这几年未曾让人看出异样。但方才,你以为必然能一招击毙我,故而没有防备,用的是左手。” “也就是说,此前你根本不知道是我?” “那一招就够了,毕竟你的招数,我又何尝不熟悉?你一出手,我自是可以确定,你是齐封,也是穆麒,穆勒的弟弟。” “罢了,成王败寇,我本也无话可说。既如此,我不能到死还顶着别的姓氏。不错,我就是大戎三皇子穆麒。” 齐封穆麒承认了身份,话锋一转,又道:“不过,你虽然擒了我,牵机散的解药你也拿不到。它不会让你死,只会让你生不如死。景云,本来我还想好心,看在我们相识一场,一刀子下去给你个痛快,既然你不领情,那就生受着吧。” 周景云闻言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向外吩咐了一声:“带下去,好好看着。” 帐外候着的两个暗卫闪身入内,钳制住穆麒,夺下匕首,正要退出,周景云突然道:“匕首留下。” 左边暗卫将匕首呈给周景云,后者接过,只是看了一眼,便左手握住匕首手柄,右手拇指在其顶部兽面纹眼睛处,轻轻一按。 清脆的“咔嗒”声之后,机关开了,暴露了里面的秘密,一枚褐色药丸深藏刀柄之中。 穆麒怔了一怔,随后仿佛受了刺激一般,意欲挣脱暗卫。左右两人见此,当即封住穆麒身上几处要穴,令他不得动弹。 穆麒勉强张口,恨恨道:“你以为解了毒就是结束?哈哈哈哈,这才刚刚开始!周景云,回京后好好享受吧,你的敌人又岂止是我!自有人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周景云浓眉一蹙,暗卫知道这是他不快的征兆,立刻点了穆麒哑穴,把他拖了出去。 终于安静下来,周景 分卷阅读3 云取出那枚药丸,将匕首扔向书案。 他刚从床榻起身,就听见帐门外新换的两个轮岗士兵齐声唤道:“军师。” “少将军还不曾歇下吧?” 不待两人回答,周景云出声道:“进来吧。” 那军师闻言一边掀帘,一边笑道:“你非要自己擒那细作,倒是叫我错过一场好戏。” 周景云看他一眼,“子致,你不会想看他的好戏的。” 慕容子致敛了笑意,“我没想到真是齐封。这几日我心中一直疑惑,你如何发现端倪的?” “三年前,他刚来军中,当时还不在我身边。光义岭战场对阵时,我曾看见他左肩划伤处有一标记。当时一晃而过不曾细想,直到一年前我怀疑细作之事,才有所思。” 慕容子致听完才知道原来周景云早早就防备齐封,不,应该是穆麒了。他叹了口气,显然对曾经并肩作战的兄弟是敌人这件事仍难释怀。 “手上拿的是解药?他给你的?”他见周景云手中拿着一枚药丸,急急问道,“我让耿先生过来查验一番,你先等会。” “嗯。”周景云没有拒绝,将药丸随手放在一旁,就躺下闭目养神了。 这牵机散的毒,耿先生虽然勉强压制住了,但终究没有清除。况且,今晚一番打斗,用了内力,到底有些精神不济。 慕容子致这边去寻军医耿先生,周景云慢慢沉入梦境。 在梦里,锦书妹妹一身嫁衣坐在他的对面。她抬起柔美娇嫩的面庞,羞涩地朝他一笑,轻轻唤道:“景云哥哥”,温婉甜蜜。他醉在那两个小梨涡里,再不想清醒。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新文登场~喜欢请收藏我哦~欢迎交流~ 第2章 思卿若狂 周景云陷入昏睡与美梦之中,不愿醒来。直到慕容子致和耿先生赶来,听到动静,他才清醒。 耿先生查验了周景云自匕首中取出的药丸,观其形、闻其味,确定这就是牵机散的解药。 “少将军,这的确是牵机散的解药,没有异常,您服下吧。”他将手中的解药递给周景云。 周景云这时已经从床榻起身,坐在书案后。他闻言接过解药,也不用水,直接吞服而下。 “景云,穆麒这小子,不会那么容易就把解药交给你吧?”慕容子致到底忍不住问了出来。 “猜的。那把匕首刀刃上淬了毒,也是牵机散。依穆麒性格,解药必然就在身边。这把匕首内藏机关,放一枚解药应该没问题。” 循着周景云的目光,慕容子致看见了书案上的匕首。他拿起匕首,耿先生忙道:“军师小心,我们这可没解药了。” “无碍。”慕容子致端详一会,恍然道:“这机窍是《鲁选要术》之中所记载的睛扣,按住兽面纹眼睛,就可启动机关。你不是一向不爱看这些机关术数的吗?懂得倒是不少。” 周景云确实不大看这类书籍,若论行兵布阵之法,他可以自称博览群书,别的,只能说泛泛了。 但是柳锦书自小喜爱这些,他耳濡目染之下,也懂得不少。这睛扣的机窍,早前他确实不知道。不过,巧的是,柳锦书一个月前的书信中恰好提及此。 可见,她果真是他的福星。思及此,周景云面露温柔之意,然而不过一瞬,失落占据了眉眼。 ******** 不过一炷香左右光景,周景云面色已经由青白渐显红润。 耿先生上前给周景云把了把脉,沉吟半晌,方道:“毒解了,已然大好,多休息几日便可恢复。” 周景云收回手,“辛苦先生了。子致,你们且去休息吧。” 慕容子致从旁观察已久,他和周景云自小一起长大,又是多年好友,对他也算是有所了解。要说周景云因今夜抓住穆麒而心绪不佳,他也能理解。 但显然,此刻周景云脸上的失落之色绝非穆麒引起。让他露出这种神色的,除了那个人,还能是谁? 他转身对耿先生拱了拱手,道:“今夜劳烦耿先生了,您请先歇着去吧,我还有些布防之事需要呈报少将军。” 耿先生施了一礼,拿起药箱离开了主帐。 “什么事?”周景云皱了皱眉,以为军中又有了什么异动。 “能有什么事?大戎已是苟延残喘,若非你想亲自揪出内奸,我们早就班师回朝了。依我看,不出三日,他们就会递交求和书,这次刺杀不过是黔驴技穷罢了。我要说的,是你的大事。” 慕容子致说完顿了片刻,想要卖个关子,等周景云开口问他。谁知等了一会,周景云压根不理会他,兀自低头沉思。 “你这脾气,闷不吭声,真不知道锦书如何看上你的。”慕容子致无奈将话题引至柳锦书处。 果然,周景云听到“锦书”两个字,立刻抬头瞪着他,“不许这么唤她。姑娘家的闺名,岂是任你随意玩笑的?” “好好好,不叫人家名字,那怎么称 分卷阅读4 呼呢?”慕容子致笑了笑,颇有些打趣意味:“不然喊‘三嫂’吧?是不是,三哥?” 周景云的父亲是大成赫赫有名的镇国大将军,立下战功无数。母亲是长公主,和当今陛下一母同胞,陛下对这位自小照顾自己的长姐十分尊敬。 夫妻二人育有两子一女。长子周景寻承袭世子爵位,任御前统领一职;二女周景溪素有大成第一贵女之称,才貌双全,嫁与丞相之子;三子即是周景云,承其父志,在战场所向披靡,是大成男儿心中的英雄。 慕容子致是丞相二子,比周景云小一岁,自小玩闹在一块,叫他一声“三哥”倒也没问题。只是,这“三嫂”就有些调侃意味了。 他们一起长大的朋友,哪一个不知周景云倾慕柳锦书?柳家小姑娘未必没有这份心,不过女儿家羞涩罢了。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周景云自己看不明白,他们可瞧得清清楚楚。 起初,大家都抱着看戏的心态。天之骄子周景云,面对心爱之人,原来也会笨拙的吗? 不过,这么多年下来,兄弟们倒是都盼着两人早些捅破窗户纸,赶紧定下来。 因为,凡事只要和柳锦书沾边,周景云就毫无道理可言。他们稍一提及,不是挨骂,就是挨打。 众人实在是招架不住,只求柳锦书速速收服这个混世魔王。 这不,周景云心里明明乐意为柳锦书冠上“三嫂”这个称呼,面上却严肃起来,对慕容子致斥道:“休得胡言乱语!坏她清誉!” 慕容子致也不惧周景云,依然笑嘻嘻的。只是看着周景云越拧越紧的眉头,终究败下阵来,讨饶道:“好啦,不与你说笑。我见你方才面色不豫,是不是为她?说出来我帮你参谋参谋。” 周景云见他终于正色起来,便也道出自己的苦恼:“锦书妹妹...” “噗...”甫一听周景云的称呼,慕容子致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显然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别人喊一声名字都不行,他自己倒是叫得亲密。 这不是吃醋,又是什么?只是他周景云倒好,吃醋就吃醋,居然还拿什么“闺誉”说事。 周景云看他作态立即怒目而视。 慕容子致觉得,周景云此时不再是叱咤战场的少将军,反倒像个毛头小子了,懵懂而迷茫。 他赶紧安抚周景云:“你继续说,她怎么了?” 周景云不愿和他计较,瞪了他一眼,“锦书妹妹……她原来每月初五都要给我来信的,今日已是初八了,怎么还不曾收到?你说,她会不会忘记了?” “我道是什么,不过晚了三日罢了。许是路上耽搁了,你也知道,越是边关,越是行路难啊!”慕容子致安慰道,“你且再耐心等上几日。” “这是第一次,早前从未晚过的。她不会真不给我写信了吧?”周景云颇有些伤心地喃喃道。 “你可安心吧,柳家妹子不理谁也不能不理你啊。”慕容子致恨不得冲他吼出来:磨磨唧唧这么些年,赶紧早些道明心意,把人娶回家啊!不然,保不准还真不理你了。 他想了想,正欲开口提点一二,不料周景云又来找茬了。 “子致,你怎么又叫她妹子?方才不是喊的三嫂?” 慕容子致被他一堵,什么提点、什么兄弟情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只咬牙道:“景云,前两天我收到大哥家书,信里说,萧臣沛今年要从天源山回京了。” 周景云立即起身,急急道:“你怎么不早和我说?会不会他现下已经回京,甚至……甚至见过锦书妹妹了?” 说罢,他有些颓然地轻声道:“一定是这样。所以……所以锦书妹妹忘了与我写信了。” 慕容子致原是想激他一激,不想倒像是打击到他了。他叹了口气,“景云,你不要乱想了。依我大哥信中所言,萧臣沛约摸重阳过后,才会归京。” “重阳,今日是八月初八,也就是还有一个月了。不行,我要回京。”周景云瞬间做了决定,也渐渐冷静下来了。 “子致,十日内必须降服大戎,不管用什么方法。” 慕容子致见他终于平静,点点头,道:“有穆麒为质,大戎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穆勒有勇无谋,唯有束手就擒。早前我方探子已经得到消息,大戎皇帝本意归顺,只是穆勒兄弟心有不甘,故才有几日前的伏击。我们静候佳音吧!” 周景云心中思绪万千,已然理清诸事。慕容子致又劝了他几句,方才离开。 这一夜,又是擒敌,又是忧思,周景云最后迷迷糊糊睡去时,已经天际泛白了。 ******** 第二日周景云依着往日习惯起身,刚洗漱完毕,帐外来报,有京城送来的书信。 周景云立即传唤送信人进来,是他的暗卫。自他离京,这名暗卫就被派去给柳锦书送信。 后来他写一封送过去,柳锦书就回他一封,月月不断。 他接过信封,只见上书:景 分卷阅读5 云兄长亲启。 周景云心中一喜,是锦书妹妹的笔迹,称呼也是她一贯用的。至此,他总算松了一口气。 “怎么晚了三日?” “柳小姐身边的素衣姑娘比往常晚了三日送信给属下。素衣姑娘传柳小姐话说,她信里都写着了。” “下去侯着,午后过来取信,准时送给柳小姐。”周景云说完挥了挥手,暗卫悄声退下。 周景云迫不及待拆开信封,拿出素色信纸,读了起来。 看着看着,他忍不住笑了出来,一股暖意涌上心头,暗道:这个机灵鬼,竟记得我的生辰,特地让人今日送信过来。 周景云原本已忘记八月初九是自己的生辰了,这时才想起来。 柳锦书信中说道,给他准备了一份大礼。周景云心中很是期待,锦书妹妹会给我什么惊喜呢? 想到这里,周景云回京的心更加强烈了。他已然决定,这次回去,就和锦书妹妹说明自己对她的心意。 他要把她娶回家,永远在一起,白首不相离。 ******** 慕容子致推测不错,大戎果真在第三日派来求和使者。 使者拜见周景云,代表大戎皇帝道明归属之意。 周景云静坐一旁,默不吭声。慕容子致长歌善舞,与使者你来我往,谈了约一个时辰。 最终,使者带着慕容子致的要求回去禀告大戎皇帝。双方初步商议十日后启程去往大成京都,觐见陛下,以示忠诚,再则,归顺条款也需诸位大臣共同考量。 周景云对十日后才启程略有不满。但他也知轻重,事关家国大事,马虎不得,也只能忍一忍了。 次日,大戎使者再次求见,表示答应十日后出发。 至此,大戎战场算是靠一段落。 周景云随后几日,和几位副将一起商讨布防,为接下来的长期驻扎做准备。 大军不可能全部撤离。周景云思虑之下,决定留下左副将江行锋率军入主离此不远的边关要地临城。 一方面威慑大戎;另一方面,临城此地多年遭受战争,百姓苦不堪言,周家军驻扎于此,也是给百姓一颗定心丸。以后,边关太平,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原先周景云父亲也曾在临城驻扎过,那里倒是有周家军的营地。只是这几年大戎猖獗,大部分兵力才调拨于此,随时备战。 江行锋领命后,随即着手调拨士兵,拜别周景云,去往营地。 周景云率领余下军队,和大戎使团、穆麒等人,一起准时出发,去往京都。 他归心似箭,恨不得日行千里,只希望眨眼间就能回到柳锦书身边。 然而即便用最快的行军速度,大军也要在路上耗费二十日光景。 周景云凯旋的消息,早已八百里加急呈至京都,成元帝龙心大悦。 这个小不了成元帝几岁的外甥,自来备受他的喜爱。此次他立下战功,不管是作为皇帝,还是舅舅,他都要好好赏赐。 柳锦书也十分欣喜,景云哥哥上一封信中说,他不久后就要回来了。 她前几日也听爹爹说了,他确实已经在回京路上,不日就要归家了。 柳锦书想到自己的计划,缓缓地笑了。景云哥哥,希望这个惊喜,你会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出现^O^喜欢就收藏一下哦~ 第3章 鹊桥相会 周景云率军行了几日,就到了八月十五,他们在路上度过了中秋佳节。 因是行军途中,一切从简,中秋也只能对付过去。但周景云到底吩咐下去,当晚给每位士兵都分发了月饼。 慕容子致向来爱酒爱茶,考虑到虽然已在归途,但危险也时刻存在,不便饮酒,所以只能找周景云饮茶了。至于酒,只能回到京都再畅饮了。 周景云与慕容子致相对而坐,默默看着他煮水烹茶。 大成饮茶之风盛行,各地风俗亦不同,慕容子致深谙此道,惯常以烹茶自娱自乐。 今日他所用烹茶之法,正是京都风俗,倒也应景切题,合了一个“思乡”之情。 慕容子致将斟好的茶递给周景云,自己也端起一杯,品了起来。 “景云,今日的茶如何?” “这是去岁我二姐从陛下那讨去的金骏眉吧?夷城进贡的本就不多,陛下自来不爱喝这茶,全赐给二姐了,你如何得来的?莫非又耍了什么滑头,从她那搜刮来的?”周景云虽不如慕容子致那般嗜茶,却也对此略知一二,只因家里二姐喜茶。 “什么叫‘搜刮’?瞧你这话说的,这可是我从大嫂那求来的。好不容易磨得她大发慈悲,匀了我一半。为此,我可挨了我哥一顿踢,这腿还疼着呢。”慕容子致想起当时情景,心有余悸,仿佛左腿又隐隐作痛。 周景云低头看着碧玉茶盏中盛着的琥珀金汤,一股淡而甜的蜜香钻入鼻中。他饮了一口,甘甜爽滑,余韵悠长。b 分卷阅读6 r   这滋味,莫名让他心生热意,有了些许遐思。不过一瞬,他又有些唾弃自己,怎得能亵渎锦书妹妹? 原来,昨晚相思难忍,他手中握着柳锦书上一封书信睡去。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夜里竟然又梦到柳锦书。 这个梦,倒像是那晚梦境的后续。前一次,锦书妹妹为他穿上了嫁衣。而昨晚,他看着甜美动人的心上人,忍不住拥住了她。 龙凤喜烛噼啪作响,怀中柔弱无骨的身子,令周景云心生绮念。他循着本能,轻轻吻了吻柳锦书的唇。 虽然周景云不曾做过如此亲密之事,但军营之中,听来的浑话也不少。 在他幻想之中,锦书妹妹的唇一定是这样的:馨香软糯,和她的人一样娇嫩,让他欲罢不能。 方才陡然品了这杯中的金骏眉,顿时让周景云联想到昨晚的旖梦,不禁有些羞窘,面上也略显薄红。 慕容子致瞧了他面色,吃了一惊,忙道:“景云,你莫不是昨夜着了凉,为何脸色如此红烫?”说着还想伸手拂周景云的额头。 周景云打开他的手,出声道:“没事,茶汤滚烫,饮下之后有些热而已。” 慕容子致又看他几眼,确实不像病态,只得作罢。 两人对饮了约莫一个时辰,用了几块糕点,方才散去。 周景云一人望月,生了几丝惆怅。明月当空,银光尽撒。不知有多少人和他一样,在对月思念佳人? 自从军开始,每一年的中秋,周景云都是这样度过的。圆月不曾缺席,冥冥之中好像是要借此弥补远征在外的他似的。 因为有了它,至少他可以幻想,锦书妹妹此时在和他共赏一轮明月。 不过,他知道这是最后一次了。只要两人成亲,以后去哪,他都会带着她。未来的每一个满月,他们都将一起欣赏。 ******** 八月底,周景云抵达京都附近的连城。这里与京都相邻,只半日光景即可归京了。 这会不过申时,周景云却命令大军在此休整,隔日启程。 其实,京都近在咫尺,周景云之所以不继续行军,只因有一个地方要去。 周景云和慕容子致交代了几句,一个人离开了营地。 他记得锦书妹妹从前说过连城有一个传说。年轻的公子与世家贵女一见倾心,即将谈婚论嫁之际,公子家族牵涉谋反大案,两人皆知此生相守无望,故而相约到经常约会的地方,一起殉情。 当地人感其情深,将二人殉情之地改名为“鹊桥”,期望他们来世相伴。传说,只要把刻有相爱之人生辰八字的金锁投入鹊桥河,两人就能白头到老,一生相守。 周景云要去的,正是这“鹊桥”。 他自从听了这个故事,就想着定要去一次鹊桥。反正锦书妹妹也很好奇这地方,权当替她先看看值不值得来。 周景云不想承认,他早就打好金锁,亲自刻了他和柳锦书的生辰八字,准备将它投入鹊桥河。 不过一个多时辰,周景云就来到了传说中的鹊桥。 此刻已近黄昏,因鹊桥地处连城边缘,这里人烟稀少,过路人也不曾见到一个。 周景云从远处就看到了立在河上的一座石桥。 石桥的两侧有数十根望柱,走进细看,方知每根望柱上雕着不同的动物。飞腾在天的龙、穿梭丛林的虎豹、奔跑跳跃的狐狸兔子等等,端的是形态各异,栩栩如生。 周景云走上石桥,行至中间时,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金锁。他用拇指摩挲着金锁的底部,那里刻着他和柳锦书的生辰八字。 按理说,柳锦书自小养在深闺,周景云是不会知晓她的生辰八字的。 不过,长公主与柳锦书的娘亲打小就是手帕交,对于两个孩子的情意,她们也是乐见其成的。 未来儿媳妇的生辰八字,长公主自是心中有数。装作不经意间透露给傻儿子,那不是顺其自然的事情吗? 周景云看了金锁半晌,右手攥紧,直到它的棱角割疼了手掌,也没松开。他深吸一口气,心中道了一句:“永生永世,生死相依。”刚默念完,就将金锁投入了河中。 金锁划开河中的水,瞬间沉没,不见了踪影,水面只剩一圈圈涟漪荡漾开来。 周景云心中大事已落,正要转身离开,忽然察觉到远处有些动静。 他凝神静听,有两个人的脚步声,应该是女子,皆不懂武功。 周景云不欲多留,就要离开,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至耳中,直击心房。 “素衣,前面是不是就到鹊桥了啊。” “小姐,奴婢仿佛依稀瞧见了一座桥,应该就是了。” 不待周景云多想,两个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当左那个花容月貌的姑娘,可不就是他心心念念的锦书妹妹? 只是,锦书妹妹怎会在此?她自小娇养家中,从未离开过京都。莫不是方才自己心中所想,一时出现幻觉了? 不对,声音 分卷阅读7 那么真实,对面的小姑娘,明明就是她,不是幻觉! 周景云呆了一呆,刚缓过神,就要急步去往柳锦书身边。 不想柳锦书这时也看见他了。虽然已是黄昏,天色暗沉,但柳锦书不会认错,站在桥上的人,分明是她的景云哥哥! 她不顾走了半日已然酸痛异常的双腿,第一次有些失了大家闺秀的风范,轻轻小跑了起来。 “景云哥哥!” 周景云再也把持不住,使了轻功,边跑边道:“慢些,仔细摔了。” 话音刚落,柳锦书一个不妨,脚下踩着了小石块,身子往右一歪,就要倒下。 周景云转眼间到了她面前,左手向前一探,搂抱住她,两人皆松了口气。 “小姐小姐,您没事吧?”周景云正待嘘寒问暖一番,素衣倒是抢在他前面开口了。 素衣跑过来,还要拉过柳锦书查看。周景云虽然舍不得怀里的佳人,但也不想在外人面前冒犯她,只能问道:“锦书妹妹,脚是不是扭着了?可站得住?” 柳锦书细如蚊蚋的声音缓缓传来:“没事的,景云哥哥。”说罢轻轻推开了他。 周景云这才看到她的脸庞,竟似染了胭脂似的,红红的,尤为可爱。 柳锦书颇有些羞意,虽然和周景云一起长大,但是除了小时候拉过手,还从来没有这么亲近过呢。她刚刚是不是有些心急了?景云哥哥会不会笑话自己? 她这边兀自想着心事,周景云也只静静地看着她,不曾移眼。 素衣左看看,右看看,不想打扰他们,但她又有些担忧柳锦书,最终还是硬着头皮道:“小姐,您都走了大半天的路了,肯定累了,不如请少将军带您找个地方休息休息吧?” 素衣说完,神情紧张地看了周景云一眼。在少将军眼中,这世上只有两种人,一个是她家小姐,另外一种就是小姐以外的其他所有人。 对前者,少将军从来是温柔呵护,说话都不愿大声的;而对后者,他一贯冷漠,看都不愿多看。 自己刚才扰了他和小姐叙旧,少将军不会大发雷霆吧?素衣转而一想,不会的,有小姐在,他不会“大开杀戒”的。 果然,周景云闻言只是收回了放在柳锦书脸庞的视线,没有作声。 周景云心中有许多事情要问柳锦书,她为什么来了这里?家里人是否知道?一路上可曾受苦? 可是看着她的小脸,什么也问不出来了。当务之急,是要找个地方让她歇息。奔波半日,她的身子必然受不住的。 他对柳锦书轻声说道:“我背着你走,先找一家客栈暂住一宿。”说罢在柳锦书前方蹲了下来,示意她趴伏上去。 素衣惊呆了,少将军竟然要背小姐!虽然他们彼此相悦,可是,终究没有成亲呀!这样一来,岂不是有损小姐清誉? 她偷偷看了看小姐,只见柳锦书也稍显吃惊,睁大了双眸看着面前的周景云。 她心中划过甜蜜,向前一步,蹲在了周景云的右侧,扯了扯他的衣服,“景云哥哥,我现在还不想走,你不问我为什么来这里吗?” “听话,快些上来,夜里你会脚疼的。别的话我们一会说,好不好?” “你起来。”见周景云不愿起身,柳锦书一边自己站起来,一边继续拉扯他的衣服。 “人家从家里偷偷跑出来,走了那么远的路,就是想来看看这里的鹊桥,你让不让我看?”柳锦书只好撒娇,配上欲哭不哭的表情,这一招对周景云百试百灵。 周景云果然拿她没辙,顺势起身,虚扶着她,“那我扶你过去,看完就走,嗯?” “我没那么娇气,自己能走啦!素衣,你在这里等着我,天有些晚了,不要乱跑。”柳锦书放开周景云的衣服,两人相携往鹊桥走去。 柳锦书看到书中所写的鹊桥,十分欣喜,觉得自己这一路奔波也不算什么了。 她转头看向周景云,“景云哥哥,你怎么也在这里呢?”旋即她似突然想到了什么,吓得浑身一抖,双眼已经蒙上泪意。 “怎么了?可是冷?”周景云见状,急急问道,又想脱下外袍给她披着。 柳锦书怔怔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心里一酸,“我不冷,你...你方才是不是向河里投了金锁?” “...”周景云不曾想小姑娘这么聪慧,一下就猜中了他的来意。 他原本就是为她而来,此次回京也是准备向她道明心意的。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他们相遇于此,可不就是月老牵的线?此时此刻,正是说清一切的好时机。 周景云也不隐瞒,正色道:“是,我来此地,就是为了投下金锁。” 他以为此言一出,柳锦书应该有所意动,她总会明白他的心意了吧? 不想,柳锦书听到他这一句,却是极力忍住就要夺眶而出的泪珠,虚弱一笑。 她怕眼泪流出,故而背转过身,道:“也罢,既然你已经投了金锁,只愿景云哥哥心想事成。我已经看过鹊桥啦,这 分卷阅读8 就回去了。” 哪怕不在一起,离开时,她也不要哭。她要让他、也让自己知道,没了周景云,柳锦书也会过得很好。 第4章 互诉衷肠 柳锦书这边暗自苦闷气恼,周景云却是有些不知所措。 他再不通情窍,此时也敏锐地察觉出了柳锦书的情绪变化。 周景云不知自己怎么惹了她不快,见她要起步离开,立即伸出手去,握住了柳锦书的左腕。 柳锦书脚步被阻,不得不停下。她极力忍住泪水,忍着忍着,倒也勉强忍下去了。 除了鼻子酸涩,睫毛沾了几滴泪,倒也看不出什么。 周景云站到她对面,柳锦书立即偏过头,不愿给他看。 “怎么不高兴了?是不是方才我说错话了?” 周景云见她脸上没了笑意,甚至有了些泪痕,心骤然一缩,怜惜之情满溢胸腔。 英雄难过美人关,古人诚不欺我。 他叹了口气,安慰道:“你知道我没你那么聪明,总是猜不到你的心事。好妹妹,总归是我错了。你别哭,你一哭,我心口疼。” 柳锦书听他暧昧关心之语,一时心软如水,一时伤心难抑。 半晌,她方负气说道:“你放开,既然你都许约别人啦,做什么还与我这样拉拉扯扯,没得惹她猜疑。我就是想爹娘了,要回家去了。” 周景云闻言,似是没听明白,愣了几息才弄清楚她的意思。 他忙道:“哪有别人,自来只有你。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知道的,哪曾有什么‘她’?” “哼!我可不知道,许是……许是你在外面结识的红颜知己也说不准。” 柳锦书平日里也时常看些话本子,里面都是落难书生和貌美小姐、英雄将军和红颜知己的故事。 她想着周景云这几年在外行军打仗,说不定早就有了意中人了。否则,他一个人跑来这里扔金锁做什么? 周景云这时隐隐明白柳锦书的恼意从何而来了。他莫名有一丝甜蜜,锦书妹妹是心仪我的吧?所以才这么紧张我,担心我有红颜知己? 傻姑娘,我心中只有你,也只要你啊! 周景云当然不会让她误会他,“锦书,你看着我。”这是他第一次叫她“锦书”,从小到大,他一直唤她“锦书妹妹”。 他比柳锦书大四岁,她出生时他已经记事了。第一次见面,看着小小的她,那么可爱,他就当她是自己的妹妹了。 唯一的妹妹。 他家里只有哥哥姐姐,没有妹妹。 他和二姐是双生子,娘亲生他们时,是难产,情形十分凶险。也是在那一次,她伤了身子,将养了许久才渐渐转好。 小时候他吵着要妹妹,娘亲有所意动,但爹爹再不许她有孕了。 周景云记得他闹得最凶的一次,爹爹对他说的话:景云,你不会有弟弟和妹妹了。爹爹不能让你娘有任何危险,你愿意用娘亲去换弟弟妹妹吗? 他那时不明白弟弟妹妹为什么要用娘亲去换。不过,他当然是不愿意的。 但是,却一直对“没有妹妹”耿耿于怀。 直到在柳叔叔家见到柳锦书。 他认准了这是他的妹妹,所以叫她“锦书妹妹”。 至于这份“兄妹情”是什么时候转变成“爱慕之情”的,他也不知道。 周景云只是习惯了对柳锦书好,从小照顾她,事事顺着她。柳锦书不管生气或是高兴,在他眼里,都是那么可爱。 看着她慢慢长大,变成娇俏的少女,他突然有些担心。 女孩都是要嫁人的,锦书妹妹这么好,别人自然是配不上她的。 世家子弟都是娇生惯养的,能一直让着她吗?小门小户更别提了,怎么可以让她受那个委屈。 这世上没人能让他放心,就算有,他也不会把她嫁出去。 别人肯定不如自己照顾得好,他一定是最好的丈夫,最好的哥哥。 弄清楚自己的心之后,周景云一直守着这个秘密,等她长大。 今日,他就要向她吐露心意了。 柳锦书听到周景云这么叫她,也有些讶异,下意识扭过头来看他。 周景云见她确实哭了,显然十分伤心,故而温柔安慰她道:“锦书,我这么唤你,是要你知道,我不曾把你当做妹妹。我要你做我的妻子,你可愿意?” 柳锦书傻傻看着他,一时有些不相信,他说的是真的吗? “可是……可是你都有红颜知己了,还为她投了金锁呢!我告诉你,我柳锦书不会要心里有别人的丈夫!” “傻丫头,我心里自然只有你,装不下别人了。除了你,我甚至都不曾和别的女子说过几句话,哪来的红颜知己啊?”周景云说着用指腹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痕。 “还有,我确实投了金锁。只是,那锁上的生辰八字,一个是我的,另一个却是你的。” 柳 分卷阅读9 锦书此时心中已然知道方才是自己误会周景云了。她一时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不说话了。 “你还没回答我呢?”周景云却不放过她,握着她的手腕晃了晃。 “回答什么呀?”柳锦书弱声弱气问道。 “我心悦你,锦书妹妹,我要娶你。你呢?愿意嫁给我吗?”周景云从前以为这些话会难以启齿,不想情之所至,顺其自然就说了出来。 “……”绯红又爬上了柳锦书的脸颊,她迅速抬头看了他一眼,复又低头,小声道:“你怎么不问我为何来了这里?” 她为什么来这里,周景云自然是想知道的。他已经听她两次问了这个问题,莫不是,与他有关? 他略一思索,试探道:“来找我?” 柳锦书点了点头,道:“是要去找你的。我给你的信里说了呀,要给你准备生辰贺礼的嘛,虽然晚了点。写信给你时,原是打算去临城寻你的,可是你说要回来啦。那我只能来这里等你了,我知道连城是回京必经之地。” “哎,不过现在看来,一点惊喜也没有。”柳锦书说着,苦恼地皱了皱眉头。 “我很喜欢,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生辰贺礼。” “景云哥哥,其实,我还有一个礼物……你先放开我,我拿给你。” 周景云闻言放开一直握着她的手,看着已经微红的皓腕,他有些自责,心疼地道:“都怪我,一时心急,弄疼你了吧?” “不要紧的。”虽然柳锦书肌肤娇嫩,容易留下痕迹,但确实是不疼的。 她取下腰间系着的荷包,从中取出一个金色的物件。 周景云定睛一看,微微笑了。心有灵犀一点通,说的就是他们吧。 柳锦书手中拿着的,是一块金锁,上面刻着小字。 即使天色昏暗,已经看不清刻着什么字,但是周景云确信,是他和她的生辰八字。 他接过金锁,细细一看,果然猜得没错。他心中顿时热血沸腾,这种感觉从前只在战场上出现过。 周景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不由分说将柳锦书揽入怀中。 柳锦书没有挣扎,也环住了他。两人紧紧相拥,感受彼此剧烈的心跳。 半晌,周景云问她:“你来这里,也是要投金锁吗?” “才不是!”柳锦书娇声道,“人家才不像你,也不问问我,就自己来投金锁了。我只是想把它送给你,要是你有意,自然会想起我从前和你说过的传说,然后来鹊桥投金锁。要是你无意,或是忘了,那我也不会缠着你,从此以后,只当你是哥哥!” 听柳锦书此言,周景云更加怜惜她,但却不后悔来鹊桥。 自己一心只想着娶她,甚至没有道明心意就投了金锁。对她,他是势在必得的。 而锦书妹妹,却是那么善解人意。即便他不喜欢她,她也不会多做纠缠。她不愿给他添麻烦。 这个傻丫头,他怎会不喜欢她呢! 柳锦书并不知周景云心中所想,否则非要辩驳一番不可。 她确实对他有意,但她方才最后一句,却不是周景云理解的意思。 她虽然是养在深闺的世家贵女,但自小从娘亲那里听到最多的教诲是,女子爱别人之前,要先学会爱自己。 千万不要为了爱情,丢掉应有的荣辱和尊严。 所以她的那句话,想表达的就是那个意思:君若无情我便休! 周景云错会了她的意思,只是两人此刻即便知晓对方之意,一个也只会更加珍惜,不敢有任何轻慢;另一个也只会仍旧坚持心中所想。 周景云看着娇嗔着的小姑娘,又爱又怜,“怎得又胡说?我可不做你的哥哥,除非是你话本里说的那种情哥哥。” “景云哥哥,你变坏了!不对......你怎么晓得我的话本子里面写了什么?”柳锦书自然不知道,周景云为了更了解她,经常买她看过的话本子回来琢磨。 “我们心有灵犀。不然怎么就都来了这鹊桥?” “我原本要在连城等你的嘛。我走到连城,想起那个传说,就想着先过来看看。没想到你也在这里。” 两人这样相拥着说了会话,柳锦书渐渐有些站不稳。她到底身娇体弱,第一次独自离家奔波这么久,先前又是惊喜又是伤心,并不曾感受到疲累。这会静下来,才觉得双腿酸痛,又困又累。 周景云也察觉她有些累了,他将她打横抱起,柳锦书“啊”的一声低叫了出来,吓得紧紧抱住了他的脖子。 “你累了,我们走吧。”说罢,周景云就要起步离开。 “别,别,景云哥哥,金锁还没扔呢!”柳锦书想起还攥在周景云掌心的金锁。 周景云顿了顿,有些犹豫地道:“我已经扔了一个了,这个是你送我的贺礼,我要永远留着。” 柳锦书虽然感动,但是她还是开口说道:“不要,我就要和你一起扔,大不了,我回去再给你另备一份贺礼。还是说,你骗我呢?方才扔的金锁 分卷阅读10 ,根本没有我的生辰八字?” 柳锦书明白自己这样纯属无理取闹,但她知道周景云会答应她的。 果然,周景云无奈地放下了她,将金锁放在她的手中。他从柳锦书背后环住她,握住她拿着金锁的右手,道:“我们一起扔。” 周景云抬起右手,带着柳锦书轻轻向前用力,将金锁丢进了河中。 “好了,这下满意了?”他再次抱起柳锦书,走下了鹊桥。 “景云哥哥,你最好了!”柳锦书依偎在他的胸膛,娇声说道。 周景云紧了紧双臂,借着黑暗遮掩,低头轻吻了她的额头。 方一触及,他只感到柳锦书肌肤娇嫩无比,果真和梦中一样,仿若娘亲做的水晶糕,甜味直入心底。 周景云想继续吻下去,却又必须克制地离开。 他第一次吻她,虽然只是额头,却也令他心生热意,红了脸颊。周景云唯一庆幸的是,柳锦书此时看不见他的神态。 柳锦书却是无暇看他,因为她也是心头怦怦直跳,整张脸红的滴血。 两人静默半晌。 少顷,柳锦书才细声说道:“景云哥哥,方才扔金锁时,我许了一个愿。原是想告诉你的,可是你刚刚......刚刚那么坏,我不告诉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甜甜甜,二景夫妇撒糖糖~ 第5章 月老定情 周景云听她所言,缓缓笑了。即便柳锦书不说,他也猜得到,她的愿望,必然和他有关。 此生相伴,恩爱不疑。这是她的愿望,也是他的。 他没有继续追问,只道:“今日你肯定累了,睡一会吧,有我在。” “唔……”柳锦书这会子确实已经困意渐盛,只是她还是挣扎说道:“那你记得叫上素衣哦,她今日也陪我赶了好久的路了。我们去城里还要多久啊?我担心她走不动啦!” 周景云心中动容。柳锦书虽说是千金小姐,却总是替他人着想,即便是丫鬟,也能得她关心。 “别担心,我让身边侍卫带着她,很快就可以到城里的。”周景云口中啸了一声,暗夜里果然出现一个暗卫。 “成三,你去城里客栈订三间干净舒适的客房,备好晚膳。另外,叫成五带着柳小姐的侍女去客栈,仔细点。” 周景云吩咐完,感觉到柳锦书已经睡着了。她这一日,确实累着了。 “让成六去柳小姐家报个信,就说她人和我在一起。我会护她周全,请他们不必忧心,明日我亲自送她归家。” 暗卫领命而去。 当日晚间,周景云带着柳锦书住到了连城的“名门客栈”。 直到他将柳锦书轻轻放在床上,她也没有醒。 看她睡得那么熟,周景云虽然不忍心叫醒她,但是考虑到柳锦书没有用晚膳,未免伤身体,最后还是温柔地摇了摇她。 柳锦书迷迷糊糊间似乎听到有人唤她,睁开眼睛,就见周景云坐在床边。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着周景云笑了笑。又因着刚睡醒,说话间不自觉带了丝撒娇的味道,“景云哥哥,我们这是在哪里?” “在连城的客栈,今晚先委屈你将就一下了。明日我送你回家,可好?” 周景云想着明日他可以先送柳锦书回去,再骑快马折返,同大军一道进京,拜见皇帝舅舅。 柳锦书虽然私心里也期望周景云可以陪伴自己回家,但她到底知轻重。她明白,作为将军,周景云有他不得不肩负的重任。 所以,她摇了摇头,“不用了,景云哥哥,你明日还要觐见陛下呢,晚了未免不好。我知道如果自己回去,你必然担心,那你让别人送我好不好?这里离京都只有半日光景,没关系的。” “不行,你一个人我如何放心?”周景云自然不愿,“听话,嗯?”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再说今日这样出来,不也没事嘛。本来我还想自己去临城找你呢。”柳锦书再接再厉,想要说服他。 这一次,周景云说什么都没有同意,执意亲自送她。 柳锦书拗不过他,只能答应。 “那说好了,一定不可以耽误你的正事,不然我以后再也不来找你了。” “安心吧,我的骑术你还不知道?大军行程慢,别说一个来回,就是两个来回,我也赶得上。好了,不说这个了,是不是饿了?饭菜都备好了,起来吃点。” 周景云说完,就站起身,立在床边,等着柳锦书起来。 柳锦书见他一动不动立在那里,静默半晌,方羞涩地小声说道:“你先出去一下嘛。” 虽然盖着被子,身上衣服也齐齐整整,但女子起床这种私密事,柳锦书也不好意思大大方方让周景云瞧见,即便他是自己心仪之人。 周景云愣了一愣,方才反应过来,顿时有些面热。他丢下一句,“我去把饭菜端来”,就立即开门出去了。 ******** 分卷阅读11 周景云陪着柳锦书用完晚膳后,又说了会话,才让素衣进来服侍她盥洗。出门在外,也只能简单打理,就歇下了。 周景云一直侯着她睡着,才起身离开。素衣原是在隔壁房间打盹,听到声响当即出来,就瞧见周景云轻轻关上了小姐房间的门。 她仍是有些惧怕周景云,低着头不敢看他。 “进去守好小姐,我会安排侍卫在周围,夜里睡觉警觉些。若是她寻我 ,只说我去营中,即刻便回。” 周景云所有的温柔体贴都给了柳锦书,对别人一向冷言冷语。几句话冻得素衣颤颤巍巍地回了句:“少将军请放心,奴婢省得了。” 话刚说完,素衣有些僵硬,内心不由暗道:我明明是小姐的丫鬟,怎么就听少将军的吩咐了,还答得那么干脆?而且,我当然会好好护着小姐了,这本是我应该做的啊。 周景云吩咐暗卫守好柳锦书主仆,随后他便赶去营中了。 慕容子致见他许久不回,已经准备着人去寻了。不想刚找来人,周景云就出现在他面前了。 “景云,你这是去哪儿了?” “我一会就要离开,明日你和司徒彻率军先行,进京前我会回来与你们会合。该怎么办,你心中有数。”周景云却不回答他的疑问,只交待了翌日的行程安排。 “到底什么事?眼下就要到京都了,你怎么说走就走?”慕容子致疑惑说道,“需要帮忙吗?” “不用,我会按时归来的。成三会留在你身边,有急事派他来寻我。”周景云不愿多说,柳锦书来寻他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就算是知交好友,也不能随意说。 万一慕容子致以后拿她打趣,小姑娘得埋怨他了。 不等慕容子致多言,周景云就离开了。 然而慕容子致是谁?虽然周景云半句没提柳锦书,但他仍是有所猜测。 就凭刚刚周景云身上的馨香,慕容子致断定他方才是见了女子。而且能让香味沾身,那必然是有过亲密接触了。 试问,还有谁可以令周景云如此?让他抛下大军独自去见的佳人,非柳锦书莫属。 慕容子致低叹一声:“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景云这小子,显然陷得太深,以后定然夫纲不振!我却万万不能学他啊!” 然而,世间诸事,又岂是你想要怎样便能怎样的? ******** 第二日清晨,柳锦书尚未起身梳洗好,周景云已经在门外等着她了。 “景云哥哥。”素衣给她挽好发髻,推开门,柳锦书就见到他立在一边。 柳锦书见他手中端着托盘,上面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白粥,一碟点心,还有几味小菜。 睡了一夜,她早就饥肠辘辘,这时闻到饭香,把肚里馋虫都勾出来了。 “给你准备的早点。”周景云示意她坐到房间的桌凳旁,自己也顺势走了进去。 “你去隔壁找成五。”经过素衣身边,周景云吩咐了一句。 素衣这时终于想到自己是小姐的丫鬟,即便害怕少将军,万事也应该听小姐的吩咐。所以她鼓起勇气,抬头看向柳锦书。 柳锦书却对素衣道:“去吧,记得用早膳。” 素衣这才略带纠结地离开。 柳锦书用罢早膳,周景云就带着她离开了客栈。 成五准备了一辆马车,虽然不起眼,内里却布置地尤为舒适。 周景云陪着柳锦书坐在车厢里,成五驾车,素衣坐在一旁。 四人往京都方向行去。 柳锦书此前从未离开京都,因此对外面一切充满了好奇。她忍不住掀开帘子,看着一路的景色。 八月底的时节,草色已有些枯黄,少有绿意。不过正是因为平日里瞧见的多是精心打理的花草,这番景致倒也颇得意趣。 忽地,她瞥见不远处有一座庙宇,周围有些荒凉,但却不像是废弃的。这里离京都已经不远,约摸一个时辰就到了,怎么有人在这里建了庙宇?莫不是土地庙? 柳锦书在京都宁安寺和双禄寺都上过香,却不曾见过土地庙,一时有些好奇。 周景云看她一直看着外面出神,怕她吹了风,拿了一旁的月白锦缎披风给她披上。 他也凑近窗口随意看了一眼,见柳锦书盯着一间似庙宇的地方看了半晌。 他脑中回忆了一下,依稀记得听人说过这一带有间什么“月老庙”,仿佛灵得很。 周景云有些意动,他也很是疑惑,自己一向不信那些“怪力乱神”之事,更遑论去求神拜佛了。 然而,他不但听信传说,去鹊桥投了金锁,现在还想去拜拜月老了。 身随意动,他从后拥住柳锦书,在她耳边亲密低语问道:“是不是想去那看看?景云哥哥带你去好不好?” 柳锦书猝不及防被他揽入怀抱,耳边更是一阵热意袭来,整个人不知说什么了。 自从两人表明心意,私下里相处,景云哥哥 分卷阅读12 总是这般对她,再不像从前那样克制守礼了。 不过,虽然她很羞怯,却也不忍心推开他,甚至……甚至心里还有些甜蜜呢。 周景云见她不说话,当下就做了决定。他敲了敲车壁,成五立即停下马车。 “去旁边那座庙宇。” 成五闻言立即调转马车,赶往月老庙。一炷香时间不到,马车已经停在庙门前。 成五与素衣率先下了马车,素衣站在一旁帮忙打帘。 周景云下了马车后,柳锦书也跟着准备出来。她原是想要扶着素衣下车,却见周景云伸出双手,一把将她抱了下来。 成五和素衣默默低头,只当自己没看见这一幕。 柳锦书到底面皮薄,对于在外人面前这样亲密还是有些招架不住。她想着,这次回去,一定要找个机会和景云哥哥好好谈一谈,万万不可如此啦。 周景云放下柳锦书,二人相携往月老庙走去。柳锦书直到这时才发现这庙宇门匾上书“月老庙”三字。 柳锦书有些惊讶,方才她一直以为是土地庙之类的,不想却是主管人间姻缘的月老神。 她悄悄看了一眼周景云,他知道月老是哪位神仙吗? 就这样进去,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想着想着,步子不由得迟疑了起来。周景云见此情状,似乎猜到了她的心思,对她道:“既然已经来了,哪有见面不拜之理?得罪谁也不可得罪月老啊!” 柳锦书顿时打消了顾虑。是啊,来都来了,岂有过门不入的道理? 她与周景云对视一笑,进入了月老庙。 这里确实如柳锦书先前所见所感,虽然方圆五里没什么人烟,但却并未废弃,一直有香火供奉。 供桌上瓜果点心齐全,看着是常有人拜祭的样子。 两人脑中皆闪过一个念头:这里地处偏僻,来这里供奉的人却多,莫不是非常灵验? 庙内陈设简单,供桌后就是月老像,左右各有两根立柱,应是支撑庙宇所用。供桌前方的地上,有一左一右两个蒲团。 周景云侧身扶着柳锦书慢慢跪在右侧蒲团上,随后自己也屈膝跪在左侧蒲团上。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O^下一章预告:重要人物出场!是男配吗?是吗?是吗? 第6章 意外陡生 周景云与柳锦书一左一右跪在蒲团上,面向月老,诚心祈祷。 两人都没有与对方说自己心里所想,但他们又觉得彼此知道。 周景云扶着柳锦书起身之际,突然感到一阵晕眩。 他暗道:难不成是之前所中牵机散的毒还未除清?他的身体一向好,很少有此情形。 周景云这边刚想着回去找耿先生再把一次脉,那边柳锦书却是娇吟一声,软了身体,倒进他的怀里。 周景云心中一惊,正待俯身查探一番,更重的晕眩感袭来。 他顿觉有异,想要令成五进来,却是呼喊不出。他自知无力做什么,只能紧紧抱住柳锦书。 下一瞬,周景云眼前一黑,也晕了过去。 待二人一动不动歪倒在地,却见月老像右侧第一根石柱后的墙面轻轻移动起来。 持续几息后,细微的响声立即停止,一面冠如玉的青年男子闪身而出。 他身着玄色织锦长袍,腰束祥云腰带,上面挂着一块造型奇异的玉石,倒不像是时下常见的样式。 墨黑长发用一枚白玉镂空紫金冠高高束上,剑眉星目,气质卓然。 这男子缓步走至倒下的周景云和柳锦书身边,低语道:“终于又见面了。” 他向外看了一眼,见并没有什么动静,方才蹲下身。 玄衣男子看到周景云紧抱着柳锦书的双手,双眼只剩阴郁,“若不是留着它们有用,真想砍了。” 他随即将视线贪婪地放在柳锦书身上,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下她红润的脸颊。 触感柔腻娇嫩,玄衣男子叹了一口气,“柳柳,我回来了,你高兴吗?” 他旋即收回手,从腰间拿出一把短匕、一方碧玉小盏,以及一个拇指粗细的竹筒。 那竹筒上面雕着的花纹,瞧着倒像是盛开在大成西北雪域之上的琥珀花。 玄衣男子先用短匕划破自己左手食指,取了一滴血在碧玉小盏中,随后依此法取了周景云一滴血。 他接着打开竹筒,倒出一条通体发绿的蛊虫,不足半截小拇指长。 那蛊虫闻着小盏中的鲜血而去,待它满足喝完,盏中竟已无血迹,着实怪异。 玄衣男子有些心疼地望着柳锦书说道:“有些疼,你且忍忍,以后再不叫你受苦了。”说完,拿短匕也在柳锦书食指上轻划了一下。 他用右手端起碧玉小盏,将杯沿倾斜,贴近柳锦书的伤口。 那蛊虫闻到血腥味,忽然躁动起来,只一瞬间,竟钻入柳锦书食指之中,消失不见了! 分卷阅读13 玄衣男子拿出一方锦帕细心给柳锦书擦了擦伤口,直至不再流血,他才罢手。随后,他用短匕割了周景云一缕发丝。 他收拾好东西,又看了柳锦书一眼,转身走向来时的柱子。不一会儿,又消失在月老庙,,就好像他不曾来过似的。 玄衣男子离开约摸一炷香后,周景云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甫一恢复意识,立即起身,低头寻柳锦书,见她呼吸平稳,面色红润正常,悄悄松了一口气。 他摸了摸柳锦书脉搏,无甚异常。但他毕竟不是医者,故而仍是担忧。 他心中疑虑重重,且不说二人怎会无缘无故晕倒,现在问题的关键是,那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可得逞了? 虽然柳锦书就在怀里,可他到底还是有些后怕。 正思索间,外间窸窸窣窣,周景云正待有所戒备,成五急急走了进来。 他一见周景云情状,马上跪倒在前,请罪道:“属下该死,请少主责罚!” “待回到将军府,你自去慎行堂领二十鞭。找人查一下这里,是否有迷烟和密室,都查清楚。” 周景云吩咐完,觉得已经恢复了气力。他抱着柳锦书离开了月老庙。 月老庙外,素衣正躺在不远的地上沉睡。先前她和成五看着周景云携柳锦书进了月老庙,自认为不好上前打扰,因此只守在月老庙门外几丈远。 本来她正和成五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却突然感到脑袋发沉。素衣最后只瞧见成五焦急的眼神,随即就陷入了黑暗之中。 这边成五见她要晕倒,赶紧出手相救,不想自己也中了招。 直到方才醒来,他马上想到,必然是有人要对少主不利,赶紧冲进月老庙查看,好在少主无事。 成五听周景云所言,似乎他们是中了迷烟。只是,明明他和素衣在月老庙外面,而且他一直保持警惕,没发现有人在附近。 那么,对方是如何突然出现给他们下药的呢?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成五疑惑不解,瞧见素衣还没醒,上前一步,待要抱起她,又有些踌躇。 “带上她,驾车去慈医馆。”周景云经过一旁,吩咐了成五一句。他登上马车,一路揽着柳锦书。 成五抱着素衣回到马车,让她坐在一边。他一手揽着她,一手握着缰绳,驾马疾驰。 周景云一行人火速赶至京都慈医馆。这里原是耿先生师出之地,已经有三十年历史了。 慈医馆向来以济世救人为己任,大夫医术也很高明,在大成民间颇有威望。 周景云抱着柳锦书进入慈医馆,成五和素衣随后而至。 素衣在半路已经清醒,她面色仍是青白无血色。她跟在周景云身后,很是担心地望着柳锦书。 慈医馆馆长见是周景云,立即请他入内室。伙计小跑着去寻和耿先生齐名的水灵水大夫过来。 水灵虽为女子,医术却不输男子,和耿先生同出一门,但两人素来针锋相对,被人戏称“水火不容”。 水灵进来内室,瞧见柳锦书睡在榻上,周景云立于一旁。 她正要上前为柳锦书切脉,却见柳锦书“嘤咛”一声,睁开了双眼,迷茫地环顾四周。 周景云倾身低语:“别怕,我在这。”柳锦书看了他一眼,又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 周景云立即对着身后道:“有劳水大夫为她把脉。” 水灵闻言走到榻旁,坐在圆凳上为柳锦书切脉。 周景云为安抚柳锦书,一直温柔地看着她,倒是没有注意水灵蹙起的眉。 摸了约一炷香时间,水灵放下柳锦书的右手。周景云正要上前询问,她摆了摆手,又拉过柳锦书的左手开始切脉。 周景云见状,心中一紧,更为担忧了。水灵医术甚好,极少切双手的脉,难道柳锦书身子确实有何不妙吗? 这一次,水灵足足用了两炷香时间,才放下柳锦书的手。 “病人要静养,我们出去说。”水灵率先起身,走出了内室。 “你照顾好小姐。”素衣应了声“是”,立即走到榻前。她看着睡着的柳锦书,无声地落了泪。 小姐从小到大从没受过这些委屈,她总是快快乐乐地笑着。现在瞧见她昏迷不醒,着实让素衣难过。 水灵为柳锦书切脉时,成五已经请了慈医馆其他大夫为他们也切了脉,确实是中了迷烟。 素衣有些不解,同是迷烟,为何她家小姐到现在仍未完全清醒呢? ******** 门外。 “水大夫,柳姑娘她……”周景云刚一踏出内室,就开口询问道。 “先前吸入了一些迷烟,是迷途幻梦。此药向来不会单独使用,一般是混合在各种香料中。它本身无味,混于其他香味中更不会被发觉。效果却是奇佳,哪怕隔着门闻上一丝丝,也足以致昏迷。不过,它来的快去的也快,最多两炷香时间,就可以转醒,也不会有什么不适。就像睡了一觉似的 分卷阅读14 。” 这就可以解释为何成五和素衣也会被迷晕了。月老庙供桌上残余的香气,他一直以为是上一位祭拜者敬奉的香,却没想到里面竟掺着迷途幻梦。 这烟太过霸道,竟连门外的两人也中了招。但是,为何柳锦书这么久还未清醒?明明他们俩人同在月老庙中,就算他身体更强壮,也不至于间隔这么久。 周景云道出了疑问,“可是我与她应是同时中了这迷途幻梦,为何我早早醒来,她却没有?” “她没醒,跟迷途幻梦无关。其实我方才把了许久的脉,也不能确定……” “不能确定什么?” “她体内似乎有蛊虫,想来先前许久未醒,就是它在作祟。一般蛊虫都是从食指进入体内,我刚才仔细看过柳小姐的双手,她的右手食指有一伤口,似是锋利刀刃划的新伤。” 周景云如遭雷击。蛊虫,锦书妹妹竟然中了蛊虫!他到底没有保护好她,到他身边不过一日,就出了这样的意外。 水灵虽见他神色抑郁,却仍是接着说道:“不过我不能断定这就是蛊虫,也不会医治,巫蛊之术非我所学。” “那谁人可以医治?不知耿先生是否……”周景云登时想到军医耿丘。 “嗯,可以请他一试,他早前曾经去过苗疆,对蛊术也算有所涉猎。”虽然不愿承认耿丘比她擅长此术,但救人要紧,现在不是争强好胜的时候。 周景云稍稍松了一口气,“是不是要尽早解蛊?越快越好?我这就叫人去请耿先生过来!” “成五!”周景云话音刚落,立即喊道。 “属下在!”成五迅速出现。 “你现在马上去请耿先生来这里,速去速回,不得有误!” “是!” 成五瞬时出现,不一会又消失在了慈医馆。 水灵见周景云愁眉不展,说道:“柳姑娘稍后应该会反复醒来,却不甚清醒,这是蛊虫适应身体所造成的。你最好陪着她,蛊虫寄身,虽然不疼不痒,却也不舒服。再有,苏醒之后,多喂些温水,不要茶水。” 周景云闻言,向水灵道:“多谢水大夫!” 说完,他再次走进慈医馆内室。 素衣已然在一旁哭了许久,见周景云进来,赶紧擦了擦眼泪。 “去倒杯温水,一会小姐醒了要喝。”周景云走到榻前,却不坐在圆凳上,径直坐在了榻上。 他想离她更近些。 周景云在榻前坐了约一盏茶时间,柳锦书又醒了过来。他赶紧凑近她,与她说话,让她安心。 素衣倒了一杯温水,周景云接过来,慢慢喂给柳锦书。她昏昏沉沉喝了半杯,就不愿喝了。 周景云遵循医嘱,知道多喝水对她有益,难得违背她意愿,又哄着她喝完了另外半杯。 柳锦书这样一时醒,一时睡,熬了有一个多时辰,成五才终于把耿先生领来了慈医馆。 第7章 柳氏夫妇 耿先生不会武功,好在会骑马,他知道事态紧急,原是两个时辰的路程,他和成五仅用了一个时辰就赶到了。 “少将军。”耿先生见周景云坐于榻前,立刻拱手施礼。 “先生勿须多礼,快些给她瞧瞧吧。”周景云起身,让到一旁。 耿先生提着药箱坐在圆凳上,取出一方丝帕覆在柳锦书右手上,随后静心搭脉。 他约摸诊了一炷香时间,方收回手。 周景云立即上前问道:“如何?” 耿先生先前已从成五那里知道了柳锦书中蛊的事情,此时已然确定水灵的诊断没有错。 “少将军,我师妹此前所言非虚,柳小姐确实是中了蛊。但有一点,师妹说错了,这个蛊,实非我所能解。惭愧,惭愧!不过……” 不待耿先生说完,周景云已是焦急万分,“究竟是怎样霸道的蛊物,能让先生也束手无策?” “少将军稍安勿躁,且听我说完。依我愚见,这蛊虽然解不了,却也不会对柳小姐有伤害。我方才已经细细诊断过,柳小姐身体并无不妥。” 周景云却是放不下心,纵是没有伤痛,身体里有了蛊虫,总归不是好事。况且,下蛊之人,必有所图,岂会如此简单放过他们? 他沉吟片刻,方对耿先生说道:“先生,难道就放任蛊虫在身体里吗?这怎么能让人放下心来!” “自然不是。少将军,好在如今战事已毕,我也无甚大事。在这里就先和您请辞,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需去往苗疆,寻找可以为柳小姐解蛊之人。” 耿先生虽然对蛊毒有所涉猎,却并非精通所有。如果想要彻底给柳锦书解蛊,必须找一位对苗蛊知之甚多的人。而这人,他曾经在苗疆倒是听说过一个。 “请问先生此去多久方能归来?若是这期间蛊虫……”周景云实在忧虑,他只希望尽快为柳锦书解蛊。 “这……”耿先生望着周景云的面色,自然可以感受到他的焦急。他叹了 分卷阅读15 口气,从药箱中拿出一个白色小瓷瓶,虽是不舍,却仍是递给了周景云。 “这是七星颜,关键时刻可以保命,少将军请收下。耿丘自当尽快寻人,带他回来为柳小姐医治。”耿先生为减轻周景云的担忧,只能拿出唯一一颗救命丹药。 “如此,有劳耿先生了。我会派人随行保护您。”周景云接过七星颜,向耿先生施了一礼。 “万万使不得,这本就是医者该做的事情,少将军言重了。”耿先生急忙托住周景云双手。 耿先生提着药箱从慈医馆内室出来,却见水灵立于院中的桂树下。 耿先生这时才想起,中秋刚过,正是桂花飘香的季节。只不过众人这时心事重重,倒是可惜了这株桂花树,无人赏鉴了。 他瞧着水灵看着自己不说话,暗道:“这一年我可没招惹她了,莫不是故意找茬来了?” 毕竟是同门师妹,他也不好招呼不打就走,那也太失礼了。 “师妹,许久不见了,一切可安好?”耿先生走到桂树下,和水灵打了招呼。 水灵又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道:“我自然是千好万好,慈医馆也很好,不必劳烦师兄挂念。” “……”耿先生被噎了一句,半晌说不出话来。静默片刻,方道:“那就好,你好好照顾自己,我这就走了。”说罢,就准备转身离开。 “站住!”不料水灵娇斥一声,将他喊住。 “我问你,方才你是不是把七星颜给少将军了?”水灵瞪大眼睛问他。 “你都听到了。”耿先生无奈说道:“柳小姐身中蛊毒,即便不会伤她,少将军也仍是担忧。而且,虽然我几乎可以确定那蛊虫与性命无关,但终究不是精于此道,心中也有一丝顾虑,留下七星颜也算是安心了。” “你……罢了,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从来都是这样……医者仁心,你总这样说。” 水灵倒不是不赞成他如此,也不是舍不得七星颜,只不过讨厌他就这样把她辛辛苦苦研制出来的救命丹药送给别人,仿佛毫不在意她的想法。 毕竟,只有一颗而已。昔年,她见他执意随军,便耗费精力,制成七星颜送给他。战场无情,只希望关键时刻这药能救他一命。 她想救他,他却总是想救别人,救天下。 耿先生听她言语中竟有伤感之意,忙道:“师妹,其实……其实我也舍不得。你花了许多心思才得了这一颗七星颜,我如何能随意送人?只是……只是……” 水灵见他说不下去,急得脸色涨红,顿时觉得有趣,也不再难受了。 “好了,我明白的。要是师傅他老人家还在,也是会这么做的。你现下就急着去苗疆吗,饭也不曾用。” “没事,我带着干粮的。现在就要走了,尽早找到解蛊之人,也好早些回来。”耿先生看了她一眼,“我走了。” “早去早回。”水灵答道,“我等你”,她在心中又默默添了一句。 ******** 这边柳锦书却在耿先生离开之后清醒了过来。 她并不知道自己中了蛊,只记得月老庙中和周景云拜了月老后,头有些晕,后面的事皆不记得了。 周景云不愿她担心害怕,在她苏醒前就警告过素衣不许乱说。这会见她醒来问起为何在慈医馆,只是温声解释说几人中了迷烟之事。 柳锦书追问荒郊野外的月老庙,怎么会有迷烟?是不是有人要害他们? “只怕是贼匪一类人,瞧着有人过来上香,埋伏在那打劫而已。你可记得供桌上的香案?里面有些残留的迷烟,我们是误打误撞被迷倒了。” “因你身子弱,所以如今才醒过来。现在没事了,我送你回家。” 周景云本来准备上前去抱她,被柳锦书制止了。她把周景云赶了出去,自言要整理衣装,不给他看。 周景云刚离开,柳锦书就让素衣过来问话,她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素衣,你跟我说实话,真的和景云哥哥说的一样吗?” 素衣上前道:“是的,小姐,奴婢也中招了呢!只不过奴婢身体壮实,醒的早。” “你这小丫头,如今也学会哄骗我了?”柳锦书佯装大怒,道:“我们自小一起长大,你一说谎话,就忍不住用手揪衣服,你自己看看吧!” 素衣闻言低头一看,果然自己双手一直在揪身上的衣服,那里已经有些皱了。 她立刻放下揪衣服的双手,跪倒在地,自知是不好敷衍了。但她却也和周景云一样,无论如何也不愿柳锦书知道中蛊之事,免得她日日担心,吃不好睡不好的。 灵机一动,素衣抬头道:“小姐,奴婢没有骗您,却也骗了您。” “这话什么意思?”柳锦书诧异道。 “奴婢说没有骗您,是因为我们确实是中了迷烟的。至于骗您的事,实则是不好开口,奴婢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小姐您。” “什么事,竟让你不好开口?” 分卷阅读16 “奴婢就是……就是每每见少将军都有些害怕。您先前晕倒,一路过来少将军都抱着您,根本不许奴婢插手。奴婢只是担心罢了,小姐清誉岂能随意破坏?奴婢恨自己敢怒不敢言。小姐,您责罚素衣吧!” 柳锦书看她言辞恳切,不似作伪,心中闪过怀疑:真的是这样吗? 不待她多想,周景云在外问道:“锦书妹妹,可收拾好了?我进来了?” “马上就好了,再等一下!”柳锦书将心中疑惑抛开,一边让素衣起身,一边掀起被子下了榻。 突然,她感觉到右手食指有细微刺痛,抬手一看,有个小口子。 “咦,手指怎么伤了?我不记得啊。” 素衣忙道:“是路上不小心划伤的,大夫已经看过了,奴婢一会帮您擦点药。” 柳锦书没将此事记在心上,简单梳理,就让周景云进来了。 周景云见她面色无异,明白她不知道中蛊之事,心中松了一口气。 他上前说道:“马车已经备好,走吧?” “嗯!哎呀!景云哥哥,我不要回去,爹娘会骂我的。” 将要回家了,柳锦书才想起自己这次是留书出走,爹娘肯定担心许久。现在回去,少不得被爹娘念叨。 “不要紧,我昨日已经给他们送了口信,他们知道你在我这里。我陪你一起回去,爹娘不会骂你的,要骂也是骂我。” 周景云说完,自己倒没觉得有什么,柳锦书却不依了。 她脸红红地斥道:“那是我爹娘,又不是你的,不许你乱叫!” “……”周景云还真不是故意这样叫的,他只是随着柳锦书,顺口说出了那句话。 “反正以后也是我爹娘,就当提前熟悉了。”半晌,他平静说道。 “……”这一次,柳锦书竟不知如何回他,只能不理他,自己往前走。 ******** 周景云一直将柳锦书送到了柳府。 门房见是大小姐回来了,赶紧迎进来,并让人小跑着去通知内院的老爷夫人。 柳锦书的父亲现任大理寺卿,按理说平时公务繁忙,即使是休沐,白日里也很少在家中。但今日,他竟然也在家中。 这就不得不提柳锦书的离书走人了。 当日清晨,柳氏见女儿迟迟不来用早膳,就去了柳锦书住的玉锦阁寻她。 没想到,外院只留了几个小丫头守门,厢房里却没有动静。 柳氏原以为女儿又贪睡未起,暗自还有些好笑。不料,看见梳妆阁上的信,她就笑不出来了。 她竟然一个人领着素衣离家了,说是去寻周景云!景云那孩子如今正在临城附近打仗,虽说是已经要回来了,但终究是又远又危险。她小小年纪,竟然胆子那么大! 柳氏不待多想,立即着人去大理寺寻了丈夫回来。女儿第一次离家,还只带了一个小丫鬟,如何能让她安心? 柳易渊匆忙赶到家中,就见妻子坐在厅堂的梨花木交椅上,神色焦急,不时用帕子拭泪。 他怔了一下。她一向坚强,即便在他面前也没怎么哭过。 自从认识妻子,到如今,他只见她哭过三次。 无暇多想,柳易渊疾步上前安慰道:“若儿,我回来了。你别急,我已命人沿途去寻锦书了”。说话间,揽过妻子,纳入怀抱。 柳氏闷闷说道:“她从未离开过京都,只带了素衣,我都不敢想……” “没事的。你还记得锦书小时候给她算命的先生怎么说的吗?一生无忧,不曾坎坷。别担心,乖,不哭了。” “渊哥,我害怕……我怕锦书她和锦杉一样……”柳夫人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哽咽起来。 柳易渊蹲下身,看着她,语气坚定地说道:“我会把他们都找回来的,答应你的事,我一定做到。” 第8章 京都归来 柳易渊安抚了妻子,立即加派人手沿路去寻柳锦书。 柳氏担心女儿,坐立不安,食不下咽,一整天都没有好好用膳。待到这日晚间,柳易渊硬是陪着她吃了些点心。 正待他劝着妻子再用一碗汤之际,管家来报,门外有人求见,说是带来了小姐的消息。 夫妻俩立即让请进来。 来人作侍卫打扮,正是周景云派来的暗卫。他拜见柳氏夫妻后,道明来意。 “柳大人,属下是少将军身边的侍卫。少将军命我来给您和夫人报信。柳小姐已经见到了少将军,请两位不要担心。少将军说他会亲自送柳小姐回家。” 暗卫说完从怀中取出一枚紫檀木制成的令牌,双手呈上,递给了柳易渊。 “这是少将军所赐信物,柳大人见多识广,想必见过。” 柳易渊先前见到此人已有所觉。锦书信中说是去寻周景云,他派去的人一路上也没有打听到消息。 这人瞧着倒像是周景云身边出来的人,所以心中已然有了猜测。这时被 分卷阅读17 证实了,他稍稍松了口气。 他接过令牌,只见上面雕着繁复云纹,簇拥着一个“云”字。他点了点头,将令牌还给了暗卫。 柳易渊虽是没见过周景云的令牌,但早前却是从他父亲那里听说过这孩子自己培养了一批暗卫之事。 柳易渊看向妻子,见她仍旧轻蹙眉头,明白她终究是难以放下心中石头。他伸手去握她的手,予以安慰。 “有劳阁下,不知景云现下到了何处?”柳易渊心道问清楚二人所在,他才好再派人去寻。即便有九成断定此人确实是送信人,但万事还需谨慎。 “柳大人言重了。属下离开时,少将军和小姐都在离京都不远的连城。依属下愚见,明日即可抵达京都。” 暗卫传达完消息就告辞离去了。柳易渊立即叫人赶往连城去寻柳锦书。 第二日,柳易渊告假在家,陪着夫人等女儿归家。左等右等不见两人出现,柳夫人焦虑甚重。 柳易渊正低声安慰,小厮来报,说是大小姐回来了,后面还跟着周少将军。 夫妻俩等不及周景云和柳锦书进门,立即起身往外走。 周景云和柳锦书走过抄手游廊,刚到垂花门那里,就迎头遇上柳易渊夫妻。 柳锦书毕竟第一次离家,期间还发生了许多事,甚至中了迷烟。她小孩心性,此时见了爹娘,有些委屈想哭,只想依偎在娘亲怀里撒娇。 可转而想到自己任性离家,爹娘必然忧心,若是责骂她,该如何是好啊! 于是,她顿时立在那里,踟蹰不前,偷偷往周景云身后躲。 女儿离家一次,回来不但领着个外男,如今见了父母竟还往他身后躲,这让柳易渊莫名有些郁气。 他在心里琢磨道:难道这就是“女大不中留?”娇养了十几年的宝贝就要被臭小子骗走,着实让他酸楚许久。 柳氏这边此时却是无暇多想,女儿平安回来就是最好的结果了。她脚步不停,径直走到两人面前。 周景云幼时也曾经常随娘亲来柳府,直到长大才渐渐来的少了。因此,他对这里的一花一木都很熟悉。 事实上,刚刚随柳锦书进来,他便有亲切之感。想到以后和柳锦书成婚后,这里也算是他的半个家了,周景云内心有些喜悦。 他将这份喜悦暗暗压下,规规矩矩地上前给柳易渊夫妻行了礼,道:“柳叔,柳姨,叫你们担心了。” 柳易渊暗暗“哼”了一声,柳氏温声道:“景云不必多礼,此次应是我们感谢你。锦书这孩子一向淘气,给你添麻烦了。” “柳姨千万不要这么说,折煞景云了。而且,锦书妹妹很好。” 柳锦书闻言缩了缩肩膀,向柳氏讨好地笑了笑,“娘亲。” “还不过来!”柳氏虽是板着脸,稍稍提高了声音,但柳锦书就是知道,娘亲不会拿她怎么样啦。 只是爹爹那边…… 她怯怯看着柳易渊,却见他瞪着周景云。哎呀,爹爹不会连景云哥哥都骂吧?那可不行,她闯的祸,不能连累景云哥哥。 这么想着,柳锦书从周景云身后走了出来,朝柳易渊撒娇道:“爹爹,我们进屋说话吧,女儿有些渴了,想喝您珍藏的君山银针呢!” 柳易渊听着女儿的娇声软语,到底不舍得生她的气,只能点了一下柳锦书的额头,道:“鬼精灵!” 柳锦书刚要回头招呼周景云进厅堂,陡然想起他本应和大军一起进京的。因她之故,已经耽搁许久了。 “景云哥哥,你赶紧去和大军汇合,晚了就不好了。” 周景云本也准备向柳易渊夫妻告辞,他确实要走了。按照脚程,大军应该已经行至京都郊外了,用不了多久就要到城门了。 故而听到柳锦书此言,他先是冲她微微一笑,随后向柳易渊夫妻深深一拜。 “柳叔,柳姨,景云因还有公务在身,今日不能久留,请恕景云失礼。” 臭小子终于要走了,柳易渊稍感欣慰,于是看他也顺眼了一些。 “你去吧,公务要紧,今日还是要多谢你。” “景云愧不敢当。”周景云又拜了一礼,起身望了柳锦书一眼,方才转身大步离开。 柳锦书的目光追随着周景云的背影,直至他消失在游廊转角,她还傻傻地看着。 “好了,人家都走了,还不回神!”柳氏见女儿目光中含着依恋,自是明白她已然对周景云生了情意。 两人本就是青梅竹马,她和长公主自来也乐见其成。 本以为柳锦书年幼懵懂不知情为何物,两人还要磋磨一段时间,没想到她竟然低估了女儿。 人家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直接孤身追情郎去了。不对,是领着丫鬟追情郎去了。想到这,柳氏疑惑问道:“锦书,素衣呢,她不是和你一起离家的吗?” 柳锦书方才被娘亲识破心思,有些羞涩地扯着柳氏的衣袖。她歪着头靠在柳氏身上,依偎着撒娇。 “我让她回玉锦 分卷阅读18 阁啦,娘亲娘亲,您别罚她啦,这次是我自己要离家的,不怪素衣。” “你倒是担心她了,可曾想过,你这一走,我和你爹爹,心中如何忧心?” “女儿知错啦!罚我今晚给爹爹和娘亲捶背好不好?” “就你那力气,还捶背呢,莫不是给我挠痒吧?”柳易渊打趣说道。 “才不会呢,我晚膳多用些,力气肯定就够了。” “哈哈哈……” 说话间,几人已经往厅堂行去。待一家人坐在椅子上,丫鬟已经极有眼色地奉上了茶。 柳锦书挨着柳氏坐下,端过杯子喝了一口茶,眯眼笑道:“不愧是爹爹珍藏的好茶。” “就你嘴甜!”柳氏笑着说道。 柳易渊看着母女俩,满足地轻啜一口君山银针。 ******* 周景云离开柳府之后,骑快马飞驰而去,终于在京都城外与大军汇合了。 慕容子致远远看到他回来了,一颗心终于落回实地。虽然陛下向来宠周景云这个外甥,但国家大事,儿戏不得。 若是大军进城,主将不在,纵然陛下不觉有什么,言官也要奏他一本。 好在周景云赶回来了。 “一路上没什么异常吧?”周景云和慕容子致并肩而行,不远处就是京都城门。 “一切正常,放心吧。”慕容子致说话间观察了他一会。 “怎么了?”周景云见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出口问道。 “耿先生被成五请了去,走得很是匆忙。我也没来得及了解清楚,似乎是柳家妹妹……嗯,柳姑娘,也不对,哎……我竟不知道该称呼她什么了!” 慕容子致方才瞧周景云面色正常,并不像有什么难事,想必柳锦书已经大好,因此现下也敢打趣他了。 “还是叫‘三嫂’好了,反正迟早要叫的。耿先生是去为三嫂诊脉的?出了什么事,她现下如何?” 周景云这一次听他调侃之语,倒不曾呵斥。他和柳锦书已然定情,彼此道明了心意,不久的将来,他就要娶她了。因此,这一声“三嫂”听得他通体舒泰,心中只剩甜蜜。 “暂时已经无事了。”周景云刚才的甜蜜在说出这句话时荡然无存,他想到藏在柳锦书身上的蛊毒,和背后的黑手,顿时有些阴郁。 有件事他也疑惑良久,明明他的手指也曾被划破,为何不曾中蛊,却偏偏是锦书妹妹着了道? “暂时?景云,究竟发生了何事?”慕容子致仅凭这两字就能猜测出此事必然未解,至少还留有隐患。 周景云知道慕容子致一向博闻广识,对药理也算颇有见解,与他交流,未必没有好处。 “子致,今日我原是想送锦书妹妹回家,不想途中经过一座月老庙。我与她进去祭拜了片刻,谁曾想,庙中却有乾坤。 我们中了一种叫‘迷途幻梦’的迷烟,我醒来时锦书妹妹一直不见醒。慈医馆的水大夫为她诊脉之后说,这是中了蛊。 水大夫言道自己不善苗蛊,唯有耿先生可以医治,所以我让成五速来请他。” 慕容子致吃了一惊,竟然是中了蛊!谁人如此阴毒?他急急问道:“那耿先生能医治吗?” 周景云略显忧愁,“耿先生说此蛊不会伤她,无病无痛,只是他也不会解。耿先生已经去往苗疆,寻找解蛊之人了。” “那月老庙可曾派人查看,说不定有什么蛛丝马迹。”慕容子致想着既然现在解不了蛊,查一查下蛊之人也是可以的。 “已经着人去查了,今日就会有回禀。不过这人既然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想必不会留下痕迹。只是不知道他究竟是冲着我来的,还是欲对锦书妹妹不利?” “我倒是觉得这事很不简单。若这歹人是想害你们,迷晕了,一刀结果岂不省事?可他偏偏没这么做,可见日后他还会有所行动。” 慕容子致几乎可以断定,这下蛊之人,必然会再次出现! 周景云又何尝不明白?只是目前解不了蛊,他也只能是时刻守护着柳锦书,不让她出事。 所以今日进宫面圣,他一定要好好讨个赏赐。 他想求一道赐婚圣旨。 只有娶了锦书妹妹,他才能时刻在她身边。 只不过,虽然锦书妹妹心悦他,愿意嫁他,那也不能绕过柳叔柳姨。 周景云心想,要让爹娘和他一起去柳府,正式登门拜访,征求柳叔柳姨的同意。 不过,圣旨可以先口头讨下来,等时机成熟,再请皇帝舅舅给他。 慕容子致见周景云不说话,明白他已经有所准备了,心下稍松。 一抬眼,竟然已经到了京都城门。 第9章 圣旨赐婚 周景云带着主要部下进了皇城觐见成元帝。 先前请旨入京之时,大军已然有了安顿之处,倒不会引起动乱。 周景云与慕容子致当前骑马,一路 分卷阅读19 行至皇宫。大成百姓早已知晓今日周家少将军会进京。 他们都听说这周少将军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实有乃父风范,故而男女老少皆出门观望,想要一睹少将军风采。 待见到周景云和慕容子致时,众人心中都暗叹一声:果真是大成的好男儿!一个英姿勃发,一个翩翩如玉,让人挪不开眼。 年轻的姑娘小姐们,见着两位佳公子,一时心生景仰,只觉这等人才方是话本子里形容的男角啊。 一时城中喜庆非常,不过因着大成最近几年男女风气才有所开放,姑娘们倒也没有做出“掷果盈车”之事。左不过多看几眼罢了。 周景云自进城开始就紧蹙眉头,他一向不喜这种被人围绕的感觉。 他目不斜视,只看着前方,心其实早已飞到别处。 他在想,纵然和皇帝舅舅求得了圣旨,又该如何令柳叔柳姨同意亲事,并允许他早些迎娶锦书妹妹过门呢? 周景云这边一路忧心忡忡,转眼间却已到了宫门。 成元帝对此次周景云成功降服大戎自然很是满意。一番论功行赏之后,特地留下周景云问话。 偏殿中,这对舅甥时隔一年终于又见面,成元帝颇有种自豪之感。 长公主生下周景云时,成元帝不过是九岁稚子。他也算看着周景云长大,小时候也常常带着他玩,倒有几分拿他当儿子看待的意思。 这孩子有勇有谋,自然让他龙心大悦。成元帝方才在大殿之上本欲大行赏赐,周景云却一再推辞。 成元帝也算了解他,推辞不似作伪,景云是真的不想要高官厚禄、钱财金帛。 只是,他也看得出来,这孩子必有心事未解。 成元帝思索片刻,难道是担心大戎之事?大戎使者来京求和,自愿年年进贡,三皇子穆麒也将留在大成为质。自此,大戎不足为惧。 景云应是明白这些,不会为此烦恼。会有什么难事呢? 成元帝那边胡乱猜测,周景云却是想着如何开口。没想到,不待他开口,成元帝倒是抢先说话了。 “景云,方才大殿之上,朕要给你赏赐,你却全都推辞,难不成现下是后悔了?怎的如此郁色?” 周景云有些无奈,这个皇帝舅舅,仍是这样喜欢与他玩笑。 他心思一定,上前先对着成元帝跪倒,方才说道:“陛下……” 成元帝听他此话,将手中茶盏往旁边桌子上重重一放,笑着骂道:“哼!你这小子,出去不过一年,竟是连舅舅也不认了吗?” 周景云只得重新叫了一声“舅舅”,成元帝才作罢,摆手示意他起身,坐在下手椅子上。 周景云坐下后,说出了斟酌许久的话。 “舅舅,其实景云确实遇到了难事。刚才不愿接受您的赏赐,一是因着保家卫国本就是景云应该做的,无需和舅舅讨赏。另一个,这些原也不是景云想要的。” 成元帝听到这里来了兴趣,“那你想要什么?” 周景云看着成元帝兴致勃勃的样子,明白接下来的话说出口,必然要被他笑了。 可是没办法,谁让他是皇帝呢,圣旨要印上他的大印才算数啊。 “舅舅可知大理寺卿柳易渊柳大人?”周景云试探问道。 “你这小子,柳爱卿是朝中重臣,朕岂有不知之理?行了,有话说话,绕得什么弯子!” 成元帝刚说完,自己却有些回过味来。景云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明着问的是柳易渊,实际上想问谁,还不明了? 他虽然不管这些小儿女的事,却也是听过几耳朵,有一次还是长姐和他谈话中透露出来的。 那次是朝中大臣联名进谏,要他广纳嫔妃,扩充后宫。他驳斥了群臣,自己生了几天闷气。 长姐特地进宫劝他。成元帝记得当时自己说的话。 “姐姐,我不要和父皇一样。他纳了无数美人,也生了许多孩子,可又有什么用?活着的就只有我和你。兄弟姐妹间毫无情意,彼此只有仇恨。 再看姐夫与你,他只有你,你也只有他,再无别人,景云几个孩子也情意甚笃。可见,妻子还是一个的好。你不要劝我,我心意已决,此生就只守着皇后。” 成元帝以为长公主会不赞同,却不想对方温婉一笑。 “我确实是来劝你的,不过,不是劝你充裕后宫,而是劝你不要辜负自己的心。只是,这世上难得有一生只守着一个女子的男子,更何况是帝王? 既然你愿意这样选择,就要考虑清楚以后的事情。臣子见进谏不成,必然会非议皇后,元儿,你可做好保护她的准备了?” 成元帝看向长姐,坚定说道:“我会保护好她的。” 长公主闻言轻轻笑道:“都说外甥随舅,我瞧着这话确实有理。景云这孩子,可不就像你,都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啊!” 成元帝好奇追问:“景云看上哪家小姐了,我给他赐婚吧?” “可别,让他折腾 分卷阅读20 去!只是我看柳大人那关,可不是那么容易过的,到时再为他想办法。” 成元帝琢磨着“柳大人”莫不是柳易渊?他家确实有个女儿,仿佛比景云略小几岁。 自那之后,他只想着景云再大些就为他赐婚,不想这几年因着大戎战事一直不得空。 方才想起这一茬,成元帝心中有数,景云莫不是就为这事吧? 果然,周景云接下来的话印证了成元帝的猜测。 “舅舅,柳大人家中有一女儿,与景云自小一起长大。景云心中,很是喜爱她,想娶她为妻。” 成元帝听他说完,忍俊不禁:“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原是没错。只是,你只道自己爱慕她,要娶她,可曾问过人家的意思?别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景云,若果真如此,朕却是爱莫能助了,大理寺还要仰仗柳爱卿,朕可不想开罪肱骨重臣。” “……”舅舅向来喜欢调侃他,周景云这些年早就习惯了。 但是听到成元帝说柳锦书无意于他,周景云还是有些别扭,又有些得意。 锦书妹妹怎么会不喜爱我?她可是为了我离开家去了连城呢,还特地给了我金锁。 只是这些,周景云可不愿和成元帝分享,这是只属于他和柳锦书的秘密。 周景云避重就轻,只是略略提了一句:“她自然跟我一样的想法。” 成元帝只是笑着看他,不说话。 周景云自顾自地继续接着说道:“舅舅,您答应景云,一定要给我们赐婚啊!景云先谢谢您了!” 能得周景云一句谢可不容易,成元帝今日算是满足了,看了外甥的“笑话”,真是身心舒泰啊! 周景云等不到成元帝的回应,只能固执地看着他。 “好了,朕有数了。这原也不难,现在就拟旨,如何?” 周景云知他同意了,心中稍安,“现下还不行,待到我和爹娘上门同柳大人商议,他同意了,才能请舅舅赐婚。” “你小子倒是会做人!朕且问你,如果柳爱卿不同意把女儿嫁你,你这圣旨,是要还是不要?” “柳大人会同意的。他不同意,我就天天去求他。他看到我的诚意,总会松口的。” “罢了,你自去想办法吧。朕这赐婚圣旨会早些备好,能不能拿走,就看你的本事了。” 成元帝又与周景云说了会话,才放他离去。 ******** 周景云出了皇宫,立即就往家中行去。 他刚到将军府大门,门房小厮就笑着与他见礼:“三少爷回来啦!”一边说着,一边叫另一个小厮去通知将军和长公主。 周景云马不停蹄,一路走到正房,就见爹娘、哥哥嫂子、姐姐姐夫都站在正房门外,远远望着他。 他加快脚步,上前跪拜,给父母请安。 长公主哪舍得小儿跪地,立即要扶他起来。周景云硬是行了全礼才起身。 他又给哥哥嫂嫂、姐姐姐夫见礼,几人寒暄几句,一起进了内室。 周景云在下首坐着,一边饮茶,一边与家人谈话。 周景云虽然心中十分想和爹娘说一下关于去柳家提亲的事,但碍于哥哥嫂嫂、姐姐姐夫都在,他一时难以开口。 他们家向来和睦,彼此都很会为对方着想。即便说出来,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无非得几句打趣罢了。 但周景云到底有些不好意思,纠结许久仍是未曾开口。 在座几人,都是他的至亲之人,对他自是了解,一看他眉眼间有些许焦急之意,就知道他应该是遇着事了。 只是他们也知道,如果周景云自己不愿说,旁人无论巧诱还是威逼,都没有用,只能等他自己愿意开口。 因此,众人倒是很有默契,权当没察觉到,且等他自己开口。 不想,直到用完晚膳,周景云也不曾说个一言半语。 周景寻与妻子赵氏用完晚膳无奈离去。赵氏已有三月身孕,劳累不得,需要早些歇息。 他临走前不甘地瞪了周景云一眼,方携着妻子回了自己的院落。 周景溪原本想要再留一会,可心里又舍不得家中幼子,只能拜别爹娘,和丈夫归家去了。 待到几人离去,长公主笑骂周景云:“你兄长姐姐都走了,有什么悄悄话要和爹娘说?总不至于,连娘也不能听吧?” 说完,她和丈夫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均看出了一丝笑意。 “爹,娘,儿子想请你们为我去柳府提亲。”周景云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长公主自然知道周景云与柳锦书的事情,她私心里也很喜欢柳锦书。 只是儿子虽是知道倾慕人家,却几年不曾有表示。这着实让做娘的担心,他究竟能不能把媳妇娶回家?莫不是还要她出马吧? 不想一语成谶,这不,还真是让她出马呢。 长公主故作不解:“哪个柳府啊?” “娘!”周景云深知以 分卷阅读21 自家娘亲的聪慧,不可能不知道他对锦书妹妹的情意。如此不过是想调侃他罢了。 他倒也不急不气,只是郑重说道:“是大理寺卿柳大人家的女儿,也是娘亲好友柳姨的女儿。我与她两情相悦,此事还请爹娘做主。” 长公主“哼”了一声,“你这孩子,一点也不禁逗。娘亲如何能不知道你的锦书妹妹?从小就定下的媳妇,如今能跑了不成?前几年倒是不曾见你着急,可怜我这做娘的巴巴地盼着你早些开窍!” 第10章 登门提亲 周景云听着他娘亲所言,心里有苦说不出。前几年纵然他有情,锦书妹妹还未及笄,怎能随意说出口? 长公主见他说不出话,担忧道:“你在爹娘这里半天不言语倒也罢了,回头去你柳叔柳姨家里提亲,即便他们通情达理不会拒绝,也少不得为难为难你。你这样跟个闷葫芦似的,可如何应对?” 周景云却道:“该说的时候,我自然就说了。” “夫君,你听听他这说的是什么话!难不成和我们说话倒是不该说的啦?”长公主被周景云这句话噎得有些无奈。 “让他自己去说,反正要娶妻的是他。”周至川当然帮着妻子。 哪知他这样说,长公主却更不乐意了。她柳眉倒竖,瞪了周至川一眼,“我还想让锦书快些进门呢!哪能让他自己说?没得委屈了锦书。” 长公主说着说着又把矛头指向了周至川:“说起来都怪你,景云什么都好,就不爱说话这点随了你,一天天的,想听你们说句话都难。更别提说句好听的话了,那得太阳打西边出来才行。” 周至川:“……” 周景云:“……” “算了,与你们置气忒没意思,我呀,还是等着锦书进了门,就有伴了。这孩子就是个开心果,和她说话从不烦闷。” 长公主表示不想与父子二人一般见识,大度地饶过了他们。 “好了,景云,你早些休息去吧。好不容易回家来了,如今我也总算是可以安心了。从前那几年,你总在战场,可以说是一心“立业”。 明日去你柳叔家提亲,就是要成家了。你们都长大啦,我也老了。” “娘不老。”周景云倒是反应快,“还年轻着呢。” 在他看来,娘亲确实不老,说一句容颜正盛也不为过。他怎么想就怎么说,没有一点讨好奉承之意。 长公主看着小儿子认真的表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本正经地夸人,自己却不觉得是在夸人的,这世上也就他们父子二人做得出来。 “今日得你一句好话,娘夜里定然睡得好,做梦都得笑醒了。” 长公主一边说着,一边让周景云回去早些休息。 待周景云离开之后,周至川立即起身走到长公主面前,捧着她的脸左看右看,又抚摸了几下,随即倾身从她的额头一路吻至脸颊,最后落在唇角。半晌他肯定地对她说道:“比从前更娇嫩了。” 长公主不妨听他这话,心中有如打翻了蜜罐,自然是有源源不断的甜意上涌。 在大成,人人私下都道长公主雷厉风行,处事果断,颇有昔日女帝之风范。 然而,再强势的人,不论男女,都会有柔情蜜意的一面。只看,你能不能遇见那么一个人。 周至川,于她而言,就是那个人。 看他那副理所当然、事实就是如此的神情,长公主就知道,他必然是真的这么认为的。 “好啦,还在外室,成什么样子,若是被下人瞧见,不知道背地里怎么嚼舌根子呢!” 她不过是有些羞意罢了,即便是老夫老妻,长公主也时常有种少女时初次动心的感觉。 周至川闻言直接弯腰把她打横抱了起来,“那我们去内室歇息吧。” ******** 翌日清晨,周景云早早起身,去正院给爹娘请安。长公主留他用了早膳,顺带给他说了些一会需注意的事情。 几人用好早膳,就往柳府去了。 长公主其实早已知道柳锦书离家去寻周景云的事情了。她知道这事若传开对姑娘家声誉有损,本就想好待周景云回来就领着他去柳府提亲。她甚至几日前就已经递了帖子给好姐妹柳若。 只是长公主没想到,周景云竟然先提了出来。 按理说,在大成,男子提亲一般是要请媒人去女方家的。但周景云十分在意柳锦书,也想表示自己的尊重,所以请了爹娘共同登门求娶。 三人还未到,长公主派出的小厮已经在柳府大门口了。他是奉长公主之意,提前给柳大人夫妇报信的。长公主交待,只说他们三人一会便上门拜访即可,其余不必多说。 小厮报完信就离开了。待柳府门口传话的人将话传给柳氏时,她若有所思。 她与长公主一向交好,平时走动也多。往日两人若是去彼此府上,极少有和夫君一起的,更别说还带着孩子了。 柳氏蕙质兰心,又 分卷阅读22 了解长公主性情,联想到周景云昨日送柳锦书回来时两人依依不舍的情形,已经有了猜测。 看来,女儿在家中待不了多久了啊。她与夫君捧在手心娇宠的宝贝,终究是要嫁给别人了。 柳氏想到这里,心中又是欣慰,又是酸涩。 好在柳易渊今日休沐在家,不曾外出。柳氏着人去书房将他叫了过来,将自己的猜测说与他听。 “这小子倒会耍滑,竟是请了周兄与嫂子来。”柳易渊皱了皱眉,咬牙继续道:“锦书如今才多大?如果真是提亲,你可别轻易答应。纵然平日里亲如兄弟,事关锦书的终身大事,我们要好好斟酌。” “瞧你说的,难道女儿不是我生的,哪个又舍得把她嫁出去?”柳氏见他这样说,有些不高兴道:“我还想多留锦书几年呢!” “怪我多嘴,你自然最是疼爱锦书,她也惯会和你撒娇卖痴。要不然都说女儿是娘亲的贴心小棉袄呢?既如此,那我们就说定了,晚几年再为锦书筹谋。”柳易渊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解决了。 不料柳氏话锋一转,颇有些无奈地说道:“你想留着她,也要问问人家愿不愿意啊!” “什么意思?”柳易渊一下没反应过来柳氏此言何意。 “还能是什么意思?”柳氏指了指玉锦阁的方向,“都道女生外向,这话一点不假,你猜怎么着?昨个晚上和我说悄悄话,非要问我,当初你是如何与我提亲的,我心中又是作何想法。” “那你当初心中是怎么想的?”柳易渊偏偏抓住这最后一句,好奇问道。 柳氏没想到他此时不关心女儿的事,倒问起了陈年旧事,又好气又好笑。 “人都嫁给你了,孩子也与你生了,你说我是怎么想的?” 第11章 锦书之意 柳易渊看着爱妻嗔笑的样子,自是有一番柔情蜜意涌上心头。 “好了,我也就是给你提个醒。咱们在这边想要多留女儿几年,可是她呀,心早就飞到景云那里去了。三句话不离她的景云哥哥,你若是不答应她,这次是离家,下一次保不准就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了!” 两个孩子自幼承教,应是不会有什么越矩之事才对,但到底是少年男女,又正处情浓之际,柳氏不免有些担忧。 而这个时代对女子总是过于苛刻,多的是“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之事。 柳易渊听她所言,蹙眉道:“我们锦书自然是好孩子,若是叫我发现景云那小子敢对她无礼,我非打断他的腿!” “谁让你发狠了?找你过来是想着和你商议,好歹拿个主意,如何回复长公主?”柳氏心中几乎可以断定长公主此行必然是要得到明确回复的。 “依夫人看呢?”柳易渊却是不答,他是想明白了,妻子舍不得女儿,但她又是个好母亲,更不想女儿忍受相思之苦。所以这才左右为难,踟蹰不定。 “唉!景云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孩子,又是长公主亲自教导出来的,人品相貌都没话说。从前他常年在外带兵打仗,锦书若真嫁过去难免要担惊受怕。” 柳氏说到这略笑了笑,“现如今边疆战事已了,想必两人短期内也不会聚少离多了。” “所以我想着,若长公主真开口,我们也别做那王母娘娘,就成全了他们吧。”柳氏话锋一转,又接着道:“不过,只是先定亲,至于迎娶,就等锦书满十八岁吧。” 柳易渊听完妻子的话,倒是松了口气。这的确是个上上之策,并且,锦书还能多陪他们两年。 柳家夫妻俩这边厢忧心忡忡,长公主一家却是略显喜色。不过,除了长公主自己,其他两人即便高兴,也让旁人难以看出来。 若不是她对这父子二人知之甚多,保不准还以为他们带着怨气出门了呢。 眼看着已经到了柳府,长公主这才开口提醒道:“你们爷俩,即便不爱笑,也别板着脸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寻仇来的。” 父子俩闻言,不禁有些无奈,怕是领兵出征都比这个容易多了,但到底也是舒缓了神色。 柳易渊夫妻在正厅接见了几人,双方本就熟识,略作寒暄,长公主就把话题引到了儿女亲事上。 “妹妹,我们相交数年,你素来知道我的性子,一向是个不爱绕弯子的。今个我也就有话直说了。” 柳易渊夫妻暗道:来了。 柳氏盈盈一笑,“姐姐但说无妨。” 长公主直言道:“你们夫妻觉得景云如何?” 她这句话一出,在场几人神态各异。周景云自然有些局促,纵然他在战场所向披靡,是人人敬佩的英雄,可是在未来岳父岳母面前,总是怕自己不得人意。 柳易渊夫妻则是不约而同看向周景云,一个暗自低估:长得倒是人模狗样,勉强配得上我家锦书吧!另一个内心则道:景云这孩子承父母容貌,端得是玉面风流,实乃是公子如玉啊。 两人心里认可了周景云,面上却不显。 分卷阅读23 几息后,柳氏微微笑着说:“景云自然是好的,大成谁人不知周少将军?连陛下都道景云实乃大成第一好男儿,全是姐姐教导有方。” 长公主听了这场面话,直谦虚道:“要说教导有方,我却是勉强够格,尚不及你的一半啊!” 她自谦完,却是将话一转,“你瞧锦书这孩子,自小承你教导,如今出落得亭亭玉立,性情学识无一不好,哪个见了不喜欢?怪道景云念念不忘,这几年在边疆,可不就盼着回来了! 妹妹,想必你也猜到了我的来意。景云、锦书自小一起长大,说句青梅竹马也不过分。景云这孩子早就对锦书情根深种,但头两年他一直在外,锦书年纪又小,我们也不好太早提。 现如今好了,景云回来了,锦书也正是碧玉年华,我们今日就正式登门提亲,把两个孩子的事情定下来。往后你们多个儿子,我呢,也多个可心的女儿。妹妹,你们瞧着如何?” 柳氏眉眼不动,沉吟半晌,方低叹了一声,对长公主道:“姐姐,你向来是知道我的,锦书这孩子就是我的命。并非我不愿意,推诿于你,只是此事,我终究要先问问锦书的意思。” 没想到长公主听她这么说,倒是长舒一口气,忙道:“合该如此。锦书呢?今日怎么不见她?” “近日她不知从哪寻的一本讲医理的书,如今在兴头上,躲房里正看着呢。” 柳氏自是不会告诉长公主,柳锦书哪在看什么医理书,不过是个话本子,里面女角恰巧是个女医罢了。 “这孩子最是好学,哪像景云,除了能看些兵书,也就对机关术数有兴致了。” 长公主话有玄机,柳氏又如何听不出来?柳锦书自小对机关术数之学颇是喜欢,连带着周景云也耳濡目染,对此有了些研究。 柳氏只当不懂,“姐姐,既如此,请恕我无礼,今日不能给你答复了。” “这原是应该的,你好好同锦书说,我们就先回去了。”长公主说着,拿出一个锦盒,“景云,给你柳叔柳姨递过去。” 周景云站起身,从长公主手中接过锦盒,行至柳易渊夫妻面前,躬身递了上去。 柳氏询问地看了丈夫一眼,柳易渊心领神会,迟疑了一下,没有立时接下:“长公主,不知这是?” “今日原是想先和妹妹通个气,因此没有备纳彩之礼,以后亲事定下我自会着媒人登门。但无论如何也不能委屈锦书,这锦盒里面是周家祖传的佛玉莲心佩和景云的生辰八字,你们且先收下。三日后,我自会派人过来,妹妹若是觉得景云是个值得托付的,就给来人一句准话。” 嘴上虽是这么说,但其实长公主心中已经开始打算请谁做提亲的媒人了。 柳氏接过了锦盒,她也知这亲事已然没有悬念了。即便是同锦书说,这孩子也应该是乐意之至的。少年人,哪个又不是耽于情爱呢? 第12章 确定亲事 柳氏收下锦盒后,长公主一行人就告辞离去了。 周景云走时颇有些念念不舍,他往柳锦书院子方向看了几眼,终是遗憾地离开了。 也对,他们两人都不小了,即便关系再亲近,柳姨也不可能叫锦书妹妹出来相见的。更何况,他们如今正在议婚,更要避嫌了。 周景云不知道的是,他这边刚走,柳锦书就出了玉锦阁。 先前她忙着看新得的话本子,半点不知道周景云随父母登门提亲的事情。 门外小丫鬟倒是早早知晓了,但夫人特地吩咐过,不许告诉小姐。因此,她们也不敢将此事说与柳锦书。 直到她看得眼睛酸涩、腹中饥饿,方丢下话本,去父母院子里寻娘亲。 她刚一跨进右水阁,就见娘亲与爹爹坐在偏厅罗汉床上说话。 柳锦书笑着上前,脆声道:“爹爹,娘亲。” 柳氏停下与丈夫的谈话,朝柳锦书招了招手,“锦书,到娘这里来。” 柳氏看了丈夫一眼,示意他先行离开。到底是女儿家心事,即便是爹爹,也不好在他面前坦露心声。 柳易渊颔了颔首,随即离开了偏厅。 柳氏让女儿依偎着她坐下,她抚了抚柳锦书的秀发,一时有些伤感。 “锦书,今日早些时候,你景云哥哥来府上了。” 柳锦书闻言急急抬头看她,“景云哥哥来了吗?他现在在哪儿呢?” 柳氏见她着急忙慌的样子,有些好笑,又有些恨铁不成钢,故意说道:“如今已经回去了。” “啊……”柳锦书顿感失落,闷闷说道:“他不是来寻我的吗?怎得没见到我,他就走了呢?哼!我再也不理他了,回来路上还骗人家会来……会来……的呢。” “提亲”两字,被她含糊带过。虽然柳锦书向来有话直说,但遇上心上人的事,难免有些羞涩,说不出口。 柳氏是过来人,前后一联系,哪能猜不出?这两个孩子竟是回来路上已经通了气的了!她这乖女儿,恐怕巴巴地等着她的景 分卷阅读24 云哥哥来提亲呢! 柳氏气急而笑,逗她道:“是吗?既然你已经不想理会人家了,那娘也只能做个坏人了,明日就去将军府推了这门亲事吧!” 果然,柳锦书听到“亲事”二字,立时直起了身子,扯了扯柳氏衣袖,试探问道:“娘亲,谁的亲事呀?” 柳氏用手指点了点柳锦书的额头,叹道“除了你这个讨债鬼,还能是谁?”她看着柳锦书听到这句话,眼底、嘴角溢满喜色,终究告诉了她。 “景云随他爹娘来提亲了,娘还没有应下,只说此事需问问你的意思。锦书,我们家从来不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一套,只看你自己的心。今日且和娘把话说明白,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可是愿意?” 柳锦书忍住羞意,抬头看着柳氏,细声细气道:“娘亲,我觉得景云哥哥很好。” 柳氏闻言不禁有些担心,追问柳锦书:“只是很好吗?这世上很好的人可不只他周景云一个,万一你以后遇见更好的呢?锦书,你明白这其中的不同吗?” “娘亲,我知道的。虽然我总喊他‘哥哥’,他也总叫我‘妹妹’,可是我们不是兄妹,我想和他在一起,就像……就像你和爹爹这样。” “锦书长大了!”柳氏喟叹一声,轻轻拥过女儿,让她伏在自己肩头。 母女两人静默半晌,柳氏方对柳锦书说了她和柳易渊的打算。 “锦书,我和你爹自然是希望你过得好。你与景云的婚事可以先定下,只是,你如今年纪尚小,我们商议着晚两年再让景云迎娶你。 一来,你此前一直娇养在家,不如趁这两年多出去走走,也看看外面的世界,长长见识。二来,太早成亲于女子来说,实在有损身体,娘又岂能不担心?” 柳锦书虽然心慕周景云,但她向来知礼明事,对娘亲所言,自是同意的。 “娘亲,锦书听你的,我知道你和爹爹是为了我好,女儿还想多陪你们几年呢!” 柳氏被她哄得眉开眼笑,母女俩又说了许多的话,直到柳锦书肚子“咕咕”叫了两声,方才作罢。 ****** 待到第三日,长公主便派了身边得力嬷嬷过来探口风。 这苏嬷嬷本是随长公主从宫中陪嫁到将军府的,身上有着正四品的封号。 从宫里出来的,哪个不是伶俐人?苏嬷嬷与柳氏一番寒暄,说了许多巧话,惹得柳氏心中即将嫁女的忧愁也淡了一些。 苏嬷嬷带着消息回了将军府。她路上暗自思忖:这亲事柳夫人应是应了,只是未必如长公主和少将军的意啊! 少将军原就比柳小姐大上四岁,如今已是弱冠之龄,搁在别的公侯世家,早就做了父亲了。 他却至今孑然一身,别说妻妾了,身边连个丫鬟都没有。若是再迟上个两年娶柳小姐,可不就熬成大龄旷男了? 苏嬷嬷回到将军府回了话。原以为长公主就算不生气,少不得也要有那么些不快的。 不曾想长公主闻言只是了然一笑,像是对她说,又像是自言自语:“我自然是不急的,只怕景云要失望了。” 待到周景云从长公主那里得到消息,已是晚间了。他骤闻喜讯,自然是欣喜若狂。 然而长公主却又补了一句:“不过,你柳姨说了,太小成婚对锦书身子有碍,要你等上两年再去迎娶。” 周景云急忙问道:“怎么就对她身体不好了?纵然锦书妹妹身娇体弱,成亲后,我只会更怜惜她,待她更好,如何能让她受累?” 长公主笑道:“你说你也行过冠礼,是个大人了,怎么这些道理却不懂?问你爹去,我可没法说!” 周景云一头雾水,只是闷闷不乐,末了不死心道:“娘,真的要等两年吗?” “你若不想,也不是不行,不如换个妹妹娶?”长公主故意刺他,“反正锦书已经同意,你不愿意,娘唯有去柳府将你的生辰八字要回来了。” 周景云赶紧道:“别,谁说我不愿意了!反正已经守了她多年,我才不在乎多两年。”半晌又道:“娘,此后定亲诸礼还需您操劳了。” 长公主笑道:“自然是我来办,别的倒也罢了,只一样东西却是需要你自己准备,方能显得有诚意。” 周景云略微想了想,试探问道:“是纳彩礼中的大雁吗?” 此时大成纳彩所带礼物必有一对大雁,一公一母。因着雁失配偶,终身不再成双,世人皆谓其忠贞,以此为礼,才是诚心求娶之意。 长公主以为周景云不会知道这些,听他说了出来,倒有些惊讶。 “你这孩子,莫不是还特地了解过六礼?” 周景云却抿嘴不说话了,他当然不能说自己早就私下里问清楚这些礼数了。 他不说不代表长公主猜不到,她懒得拆穿而已。 “我会选个最近的良辰吉日,到时请安阳王妃做媒人,为你去柳府提亲。她是有福之人,你们也沾沾她的福气。 如今天气还算温暖,云栖围 分卷阅读25 场应该有大雁,你去那里寻吧。娘知道你骑射好,记住,别把大雁射死了。” 周景云点了点头,想到锦书妹妹不久后就是他的未婚妻子了,心里十分欢喜。 他突然想到一件事,和皇帝舅舅求得的赐婚圣旨怎么办? 长公主见他方才还高高兴兴的,一眨眼又眉头紧皱了,疑惑道:“怎么了?” “娘,先前我进宫和舅舅求了赐婚旨意,舅舅已经答应了。” “早先你怎么不说?不过,陛下赐婚就是恩宠,对锦书来说是好事,说出去那也是御赐的金玉良缘了。” “你得空去宫中一趟,跟你舅舅说好了,赐婚圣旨就在纳彩那日宣吧。” ******** 长公主找了个黄道吉日,九月初八,眼看着也没几日了,立即紧锣密鼓地准备了起来。 周景云得知纳彩日子定下之后,就进宫去了。 成元帝这几日已经听身边小太监说了周景云与柳锦书即将定亲的事。要说这小太监也是奇才,竟是连长公主才定下的纳彩吉日都被他打听出来了。 成元帝见周景云这时来拜见,自然想到他是为了先前求的赐婚旨意。 还不等周景云道明来意,成元帝故作不满对周景云说道:“既然都请了媒人了,怎么还向朕求旨?依朕看,不如免了吧!” “舅舅,赐婚圣旨还是要请您舍一个给景云。虽然要媒人提亲,但舅舅的圣旨当然不一样了,别人求都求不来,唯有羡慕。” “你倒是会讨巧,如今说话也中听了。罢了,朕就好人做到底,今日就写下旨意。” 周景云忙道:“多谢舅舅成全!只是娘说了,旨意需得纳彩之日宣,才是最好。” 成元帝听他此话立即拿着手中奏折扔了过去,笑骂道:“为了成个亲,连你娘也搬出来了,柳家小姑娘到底哪里得了你的意?真就如此喜欢?这还没进门,都已经这样捧在手心里了。” 周景云不躲不避,那奏折也只是擦过他的肩膀落了地。他弯身捡起,重新放到成元帝的手边。 “舅舅,景云和您一样,只是想一心一意喜欢一个人而已。” 第13章 禅寺相遇 “舅舅,景云和您一样,只是想一心一意喜欢一个人而已。” 成元帝闻言颇有感触,他这外甥,与自己也算是同道中人。他不再打趣周景云,当下就挥笔拟了圣旨。 “朕会着李公公于九月初八去柳府宣旨。” 周景云上前拜了一拜,“景云多谢舅舅。” 成元帝又留周景云说了会话,方才让他离开。 周景云出了皇宫,却是没有回将军府。 他打马走向了柳府方向。 如今为了避嫌,按理说他不应该去见柳锦书。然而,他只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心中万分思念她。 他原是想着,在柳府附近转转,说不定就遇着锦书妹妹出门了呢?这样远远瞧她一眼也好。 哪曾想周景云运道却好,这一日,柳锦书果真出门了。 她自从知道即将要和周景云定亲,就想着要去京都的普禅寺上香还愿。 柳锦书计划着偷偷离家去寻周景云之前,曾来过这普禅寺许愿。 京都人人都道普禅寺的诸佛最是显灵,凡受祭拜,心愿没有不实现的。 柳锦书就是冲着这一点才选这里的。如今看来,确实很是灵验。 当初,她跪在菩萨面前,祈求寻找周景云能够顺利,他们会有圆满结果。现在想想,莫不是菩萨真听到了她的内心,帮了她的忙? 不管怎样,柳锦书只当这其间有普禅寺菩萨的功劳。她想着是要去还愿的。 于是,赶巧这一日她出了门,就被周景云撞见了。 他只是见着柳锦书平日里常坐的马车出了柳府,猜测柳锦书应该在里面。 周景云没有上前确认,只是默默地骑马跟在后面,远远隔了一段距离。 柳锦书一行人自然没有发现周景云,径直到了普禅寺。 周景云第一次来这里,从前他只听说京都的普禅寺香火鼎盛,每日来拜佛祈祷的人不计其数。 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他皱了皱眉。锦书妹妹一个弱女子,在这人堆里,不会被伤到吧? 因柳氏常年在普禅寺捐赠香油钱,也算是这里的贵客了。故而柳锦书来这里都是有人接待的,普禅寺也为柳府专设了休息之所。 柳锦书的马车直接从侧门进入普禅寺,无缘禅师接待了她。柳锦书谢过禅师,直言自己想要单独去寺中走走。 无缘禅师低念了声“阿弥陀佛”,随即离开了。 柳锦书领着素衣去了上次许愿的佛殿,让素衣在外守着,她自己走了进去。 这里面倒是没有别的信众,空荡荡的佛殿中只有菩萨与她作伴。 柳锦书在菩萨前面的蒲团上跪下,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她自 分卷阅读26 顾自道:“信女柳锦书,今日是来还愿的。多谢菩萨成全,令信女得偿所愿。” “你许了什么愿?” 突兀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柳锦书惊了一惊,立即睁开双眼看向声音出处。 只见此人龙章凤姿、玉面风流,不是周景云又是谁? 他此时正跪在佛像前的另一个蒲团上,温柔地望着她,带着询问的眼神。 柳锦书见是周景云,笑了笑,道:“景云哥哥,你怎么也在这?” “自然是想见你了。”此话在周景云看来,不过是真心实意的表述而已,却不想让柳锦书急红了脸。 “景云哥哥别胡说!菩萨面前不可无礼,菩萨要怪罪的。”又连忙双手合十,朝着佛像拜了拜,口中直道“不知者无罪,请菩萨原谅景云哥哥!” 周景云见她如此紧张,只得开解道:“无事,菩萨断不会怪罪我的无心之语的!” 柳锦书又在心中默念了几句,方才起身。 “景云哥哥,我们不要打扰菩萨清净,还是出去说话吧。” 周景云也随着她起身,闻言点了点头。 两人出了佛殿,柳锦书一眼看见素衣畏畏缩缩地站在殿外,委屈而歉疚地看着她。 柳锦书略一猜测,便知定是周景云不许素衣出声给她提醒的。 她摇了摇头,示意素衣没事。 柳锦书领着周景云去了她往常休息的客室,命素衣在外侯着。 她自是知道,和周景云就要定亲,不该再相见。可是既然已经遇见,何不说两句话再走?她并没有特意约他见面,或许这是上天安排的缘分? 周景云不知她心中所想,又怕再说些什么惹她生气,所以一路安静无言。 待两人坐下,柳锦书率先开了口。 “景云哥哥,你怎么会来普禅寺?” 周景云想着刚才说了实话,柳锦书却不许,因此他只能说:“我刚刚经过你家,瞧见你的马车,不知怎么就跟在后面走了。反应过来,就已经在这里了。” “我竟然不曾发现。”柳锦书一路心情颇好,在马车里摆弄一个新得的鲁班锁,连向外望一眼都没有,如何会发现? “你是来还愿的?先前许了什么愿?”周景云想起刚刚在佛殿,她所说的话,继续问道。 柳锦书神秘一笑,却不回答,只是说:“我是来还愿的。至于许了什么愿,自然不能告诉你,说出来就不灵验了。” 周景云没有纠结这个疑问,而是换了个话题。 “锦书妹妹,你看这是什么。” 周景云一边说着一边从左手袖子里拿出一个小小的、毛绒绒的雪白团子。 “呀!好可爱!”柳锦书欣喜地望着那个雪团,眼睛都要挪不开了。 周景云将雪团捧到柳锦书近前,道:“番邦进贡的公主兔,陛下赐予了我。你喜欢吗?” 其实是他听说了这小兔子,硬是从皇帝舅舅那里讨来的,他知道锦书妹妹一定喜欢它。 “景云哥哥,它好可爱,我好喜欢它啊!我可以摸摸它吗?”柳锦书期待地看着周景云,有些跃跃欲试。 周景云说道:“本就是要送给你的,自己敢捧着它吗?” “敢的敢的”,柳锦书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双手从周景云手中接过了公主兔。 “真是送给我的吗?”柳锦书一手捧着公主兔,一手抚摸着它。细软的毛发令柳锦书心中溢满了无数的怜惜。 “自然是,往后它可以与你作伴,陪你逗个趣。” “景云哥哥,我们给它起个名字吧?” “它以后就是你的了,你来取吧。” “唔,它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色,就叫它白雪团好不好?” “白雪团,确实名副其实,锦书妹妹,这个名字起得好。” 第14章 驻颜灵药 柳锦书对白雪团爱不释手,一直陪着它玩,倒把周景云给晾在了一边。 周景云见她欢喜,本来也是高兴的,觉得这个礼物送的好。只是柳锦书得了公主兔却不怎么搭理他了,令他突然有些后悔了。这算不算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柳锦书到底记着周景云在一旁,逗弄半晌白雪团,又与他说了会话。 周景云与柳锦书说话,看着对面可爱活泼的她,思绪却渐渐有些飘远。 他想起了柳锦书身上的蛊毒。 耿先生已经赶往苗疆,却至今未曾传回消息。待到他那边有了进展,及至可以为柳锦书解蛊,不知要耗费多长时间。 他原想早些将柳锦书娶进门,倒也好时刻守在她身边,以防万一。 可是现在两人虽是定了亲,却不能立时亲迎。他也不想将此事告知柳叔柳姨,免得两人徒增优思。 周景云随身带了耿先生临行前留下的七星颜。他想着现下既然不能时刻相伴,不如先哄柳锦书服下七星颜,至少保证不会有什么 分卷阅读27 性命之忧。 周景云自是看出耿先生原先取这七星颜时的一丝迟疑和不舍。有可能是因为七星颜的确珍贵,也有可能是它对耿先生来说意义非凡。 周景云即便看得通透,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取出贴身带着的白瓷瓶,笑着对柳锦书说:“锦书妹妹,方才我进宫,除了这只公主兔,我还得了一个宝贝。” 柳锦书好奇地看着周景云手中的白瓷瓶,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玉颜丹,女子服下之后,有驻颜之效。”周景云将白瓷瓶递了过去,继续说道:“你之前不是一直想要找它的吗?” “可是……玉颜丹不是话本子里面提到的吗?原来世上果真有此药吗?”柳锦书拿过白瓷瓶,端详了半晌。 “自然是有的,写话本子的人总不能是无中生有吧?陛下原是要赐给我二姐的,我想着你不是一直心心念念吗,就讨了来。”周景云睁着眼睛说瞎话,倒是糊弄地柳锦书全然相信他。 “你怎么和景溪姐姐抢东西啊,那我不要,你去还给她吧!” 君子不夺人所爱,这一点柳锦书还是懂的,因此她又把白瓷瓶递回给了周景云。 周景云暗骂自己,做什么提到二姐?虽然是想说得更真实一些,好让柳锦书没有怀疑。但是,就是因为太真实了,反而令她不敢接受了。 他沉思几息,道:“你还不知道二姐?她若是知道是你想要,而我又把这东西还给了她,估摸着就要训斥我了。 她素来拿你做亲妹妹,我都要往后排的,我可不想去触她霉头。况且,她都嫁人生子了,哪还需要玉颜丹,要了也是浪费。” 柳锦书听他所言,噗嗤一声笑了,周景溪确实对她很好,于是她放下了顾虑,但还是和周景云说道: “我要告诉景溪姐姐,你在背后编排她!哼,景溪姐姐虽然嫁人生子了,但她永远最好看,最有才学。” 周景云连连应“是”,他将白瓷瓶中的七星颜倒在掌心,拿起来抵至柳锦书唇边。 “张嘴。” 柳锦书微红着脸,乖乖张开了嘴,用唇衔住了七星颜。待她吞到嘴中,丹药立即化开,一股清香微甜蔓延口腔。 周景云看她咽下了七星颜,终于松了一口气。 柳锦书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的唇,不免有些羞涩。这样吞咽东西,会不会有点丑啊?竟然全部被他看去了! 周景云方才其实并未多想,他一心只是关注柳锦书是否咽下了七星颜。此时看她面露羞意,才发现自己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唇边。 原本镇定的心,如被撞击了似的,狠狠跳动了起来。 他鬼使神差地想起了落在柳锦书额头的那个吻。他又有些心猿意马了。 柳锦书不敢直视他灼灼的目光,只能低下头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与害羞。 周景云缓缓接近了她,他自己也诧异自己竟然这样大胆,但此时行动完全不受大脑控制。 他伸出左手用指尖轻轻抬起柳锦书的下巴,随后吻住了她。 这一次,吻落在了她的唇上。 甫一触及,两人心头都颤了颤,甜蜜散至四肢百骸,无一处不舒适,无一处不激动。 周景云显然没有经验,他只是单纯地将唇印在了柳锦书唇上,许久也没有动。 这样过了一会,周景云才念念不舍地放开了柳锦书的唇。 柳锦书已然不敢抬头看他,只兀自用手绞着衣服上垂下的带子。 两个人就这样静默了半晌,周景云才轻咳一声打破寂静。 “我方才是……你就要做我的未婚妻子了,我只是想押个章。” “……”柳锦书听得云里雾里,押个章? “方才那样就是……就是表示,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 “……”原来是这个意思,柳锦书更加不好意思了。 两人不好在此逗留太久,缱绻片刻后就起身离开了。周景云跟在柳府马车后护送柳锦书回去,一直到柳府附近的大街才打马回将军府。 他不知道的是,柳锦书打了车帘,一直望着他的背影。 两人心中此时充斥着甜蜜,哪知这一别之后却生了些许变故。 周景云在提亲前一日,亲自骑马去了京都郊外的云栖围场。 他向来不喜下人伺候,出门也总是独来独往。只是今日他却不是一个人。 原来慕容子致如今闲在家中,知道他即将去柳府提亲,还要亲自去云栖围场打雁,非要跑来凑热闹,和他一起去。 周景云原是不打算理他的,但没想到慕容子致一大早就过来堵人。周景云往哪走,他就往哪走。 最后没办法,一人行就变成了两人行。 两人到云栖围场时,正是一日间时辰最好之际。此刻晨光熹微,虽已入秋,却到处能见绿树红花,景色的确宜人。 云栖围场早前很是风光过一阵子。成元帝从十一二岁开始,每年必然会来这里 分卷阅读28 狩猎。到了他登基时,这个习俗也一直延续了下来。 因此到春秋,他都会和朝廷众臣在此逗留几日。 直到去年秋猎,皇后在围场不慎被猛虎攻击,险些丧命,惹得成元帝大怒,下令封了云栖围场,从此再也不去狩猎。 也因此,周景云此次来之前,特地进宫跟成元帝告了罪。 成元帝自那次之后,的确对云栖围场只有厌恶,不过自家外甥要去,他也没有阻拦。 只是成元帝想到这一年多,围场不曾有人精心打理,凶猛猎物只怕更多。他原是准备派几个人和周景云一起去,随即又打消了这一念头。 周景云怎么说也是大成赫赫有名的战将,普通猎物又岂能伤着他?他也不会接受别人的护卫的。 最终,成元帝只是叮嘱他一句:山有猛兽,千万当心。 周景云谢过成元帝,心中其实并不当回事。他去过云栖围场多次,对那里甚是了解,又有何惧? 所以当他和慕容子致真正进入围场时,只有即将猎得大雁的喜悦,哪有一丝丝担忧? 第15章 遇险昏迷 他一路跑马穿行在丛林之间,寻找大雁。慕容子致稍稍落后。 就这样约摸两炷香之后,周景云终于找到了一对盘旋空中的大雁。 他搭好羽箭,瞄准了它们。 慕容子致紧随其后,刚刚赶过来。他从远处见周景云姿势,就知道今日必然能够速战速决了。 慕容子致打趣说道:“景云,我瞧着你是想一箭双雕吗?哦不对,应该说是一箭双雁。” “噤声。”周景云打断慕容子致的滔滔不绝,瞅准时机,一箭飞出。 两只大雁随即从空中坠落。 周景云向来箭无虚发,这本来就在他的意料之中,因此倒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收好长弓,立刻驱马往大雁坠落的方向行去。 慕容子致虽然早就知道他骑射了得,也见过很多次,但每一次他还是会在心中赞叹。 慕容子致喟叹片刻,也往周景云消失的方向行去。慕容子致不过落后一会,待催马前行,却再也不见周景云的身影。 一开始,他倒是不担心,以周景云的身手,寻常野兽也奈何不了他。他只当周景云是去别处狩猎了。 只是他在林中转了好一会,却仍是不见周景云,也没见到他射落的两只大雁。 慕容子致皱眉,难道景云扔下我自己回去了? 他随后又摇了摇头,周景云知道他不擅武艺,这深山围场,猛兽不少,决计不会不打招呼丢下他就走的。 慕容子致这时才开始有些担心,虽说他身手极佳,可是万一遇上围攻呢?那可不易突围。 但这也不对,若果真有了打斗,这寂静的丛林中如何会一点动静也没有呢? 慕容子致不死心,从方才离开的地方往四个方向寻找,却始终没有周景云踪迹,他终于有些心绪不稳了。 他陡然想到周景云回京途中在月老庙中遇到的诡异事情,莫不是暗中那人又来作怪了? 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若是背地里有人使坏,的确让人防不胜防。 待慕容子致找到围场西南方向的一处陡坡时,突然看到青草地上的一段划痕。这段划痕持续到陡坡边沿。他心知有异,立即下马上前查看。 正当下马之时,又听得坡下似有声音。 慕容子致有不好的预感,他往下一看,周景云果真在陡坡下面躺着,紧闭双目,生死不知。发出声音的,应是他身边的两只大雁。 慕容子致心中大骇。此时无暇推测周景云是如何跌落下去的,当务之急是查看他的伤势,及时施救。 他观察了陡坡周围的地势,很是险要,他若要下去,不太容易。但此一时彼一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慕容子致将坐骑拴在树上,随后解了外袍,迅速撕成一条条。他将碎布条打成结绑在一起,欲做成一个简易长绳,攀着它下陡坡。 好在陡坡虽险,却离慕容子致所在地面距离不远,一件外袍堪堪够用。 他将布条一头绑在陡坡近处的一颗树上,另一头缠在自己腰间绑好。 慕容子致虽然常年从军,但他毕竟从未上战场打仗,只是出谋划策而已。此时往下行去,倒有些胆战心惊。 然而他心中焦急,纵是害怕,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约摸一炷香之后,慕容子致终于脚落实地。 他来不及松口气,立即解了身上绑缚的布条,向周景云疾步走去。 周景云躺在草地之上,弓箭散落一旁。 慕容子致见他面色苍白,眉头紧皱,嘴唇发青,似是忍受极大痛苦。 他也算略懂医术,赶紧搭脉诊断。 心气浮动,体内仿佛有两种力量在搏斗。不是中毒,除了滚落陡坡的擦伤,身上也没有其他外伤。 慕容子致暗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脉象根本不像是摔下昏迷所致。 分卷阅读29 对了,周景云的坐骑呢?那是跟随他多年的战马,颇有灵性,此时为何不在附近? 慕容子致心中堆满疑惑,却不能深想。眼下唯一要想的,是怎么把周景云移到陡坡之上。 云栖围场自封了之后,再没有人打理,极少会有人经过。又在山林之中,猛兽很多,他不可能离开去求救。 只能拼一拼了。 慕容子致艰难扶起周景云,往布条处走。刚走了两步,那两只中了箭又被摔得半死不活的大雁哀鸣了几声。 “如今我可顾不上你们俩了,自求多福吧!”慕容子致再不管其他,费力地将周景云移到了布条处。 先前是他一个人,布条长度刚刚好,如今绑缚住两个人,就不够用了。 慕容子致只得又把周景云外袍脱下,撕成一条条。他把布条连到之前的长布条尾部,自己背上周景云,用布条紧紧缠了数道才作罢。 做好准备之后,慕容子致深吸一口气,发力往上爬。 还好今日因着要来打猎,他和周景云所穿外袍是耐磨的,故而支撑两人不成问题。 否则,若是布料不够结实,爬到一半摔下来,那可就雪上加霜了。 慕容子致爬下陡坡用了一炷香时间,背着周景云爬上去,却用了小半个时辰光景。 他爬上之后,重重喘着粗气,感觉全身力气都用完了。 慕容子致侧躺着休息了会,才解开腰间的布条。他的马还拴在一旁的树上,低头吃着草。 一会他带着周景云骑马回到城里,就万事大吉了。这荒郊野岭的,不能及时施救,着实令人着急。 慕容子致不敢逗留,先是解了马绳,把它牵到周景云近前。然后扶着周景云上了马,他自己随后也翻身上马,坐在周景云身后。 慕容子致立即催马离开云栖围场。他觉得这是他有生以来骑得最快的一次了。 刚刚骑至一半,却见不远处一路人马急行而来。慕容子致细看之下,心中却是一松。来人正是周景云的大哥,世子周景寻。 “大哥!”慕容子致高声呼喊,及时勒住手中缰绳。 周景寻这边几人见对面是慕容子致以及双眼紧闭的周景云,立刻停止前行。 几匹马各自长嘶一声,两只前蹄高高抬起。 第16章 锦书崩溃 周景寻当先下马疾走至近前,忙问慕容子致:“子致,景云怎么了?” 周景寻原本今日休沐,并没有外出,只在家中守着妻子赵氏。 御医院的章御医每月都会来府中请平安脉,今日他原想着问问看妻子腹中胎儿的情况。 可门外小厮突然来报,雪烈独自回来了,此时正在大门那嘶鸣。 雪烈是周景寻送给弟弟周景云的。这匹千里马全身雪白,无一丝杂色,实是上等良驹。从前大宛进贡了这宝马,成元帝赐给了周景寻。 彼时周景云还小,却对雪烈尤为喜爱,时常跟着哥哥去马厩看它。这雪烈也是与周景云投缘,周景寻花了一日功夫才驯服它,周景云却只和它窃窃私语了半晌,它就许他近身了。 周景寻有意把雪烈送给周景云,只是周景云那时还年幼,唯恐伤了他,便一直等到周景云十二岁,才送给他。 周景云去战场也带着雪烈,自然与它颇为亲厚。雪烈也很是有灵性,对危险极为敏感。 因此,周景寻听到小厮所言,除了疑惑之外,心中还有点担忧。 景云今日是去云栖围场狩猎的,为何雪烈回来了,他却不曾?难不成,景云遇到了意外? 周景寻不做多想,立即去往大门处。 远远就瞧见雪烈在门口急躁地转动身体,不许任何人靠近。 周景寻快步上前,雪烈闻到熟悉的气息,稍稍平静下来,但仍旧显得不安。 周景寻抚摸着雪烈的脖子,低声道:“雪烈,景云呢?怎么是你独自回来,可是遇着什么事了?” 雪烈究竟有没有听懂,周景寻不知。只是在他这一句话之后,雪烈咬住了周景寻的衣袖,将他往外拉扯,随后两只前蹄跪下,仿佛在等周景寻骑上去。 周景寻有些了然,雪烈想要带他去个地方,景云应该是有麻烦了。 他转身吩咐小厮,“让秦家几兄弟立即过来,随我走。此事暂时不要惊动府中其他几位主子。” 周景寻跨上雪烈,不多时秦家几兄弟也骑马赶了过来。 几人驾马急速离开。 雪烈当先跑得最快,周景寻暗忖:这正是云栖围场方向。不知景云现下可还好? 因为心中已经有了猜测,所以当周景寻见着慕容子致和昏迷中的周景云时,没了惊讶,只剩焦急。 问出口的话,听起来少了些平日的沉稳。 然而慕容子致此时也没空去想这些,听得周景寻的问话,立即回道:“大哥,具体情形我也不知。容我稍后再与你解释,还是先送景云就医吧。” 分卷阅读30 “回府,现下章太医正在家中请脉。”周景寻一边说着,一边让慕容子致帮他把周景云扶到雪烈身上。 他看得出来,慕容子致已经筋疲力尽,方才已是苦苦撑着了。 周景寻坐在周景云身后,朝秦一吩咐了一句“照顾好慕容公子”,又命秦二去宫中请御医院院首在内的几位名医,随后立时打马飞速离去了。 慕容子致确实没甚力气,先前神经紧绷,只想着快点到城内,倒不觉得有什么。现在骤然放松,顿觉浑身酸痛难忍,连马都上不去了。 他苦笑着对留下的秦一说道:“劳烦秦一大哥带我一程了。” ******** 周景寻这边骑马带着周景云,只用了一刻钟就回到了将军府。 他从角门一直骑至周景云所住松林院,下马后一边将周景云背上身,一边吩咐下人:“快请章御医!” 此刻章御医刚给赵氏诊完脉,走出竹林院。见着小厮来请,立即跟着走向松林院。 章太医进了内室,不等他行礼,周景寻就道:“无须多礼,快给景云看看!” 章御医的医术在御医院也算中上,他上前一番查看,却仍未诊断出什么。 和慕容子致一样,他只能看出不是中毒,体内气息混乱,两股力量似是在角逐胜负。 “下官惭愧,实在不知少将军何故如此。只是,少将军体内似是有些不寻常。” “是不是像是有两个人在打架?”恰在此时,慕容子致气喘吁吁地跨进了内室。 “慕容公子所言极是,下官虽然诊不出少将军为何昏迷,却从脉象上看出了这一点。” 他看了一眼睡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周景云,继续说道:“世子,慕容公子,还需再请御医院其他同僚为少将军诊断。” 周景寻点了点头,道:“多谢章御医,烦请您稍留片刻,待几位御医诊断完毕,一起给个章程。” 章御医忙回道:“世子无需言谢,这本是下官分内之事。” 一次请御医院院首和诸位名医,不是那么容易的。周景寻给了秦二令牌,让他进宫先和成元帝告罪,说清楚情况,随后立即带人回府。 成元帝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大惊失色。他先是以为周景云是猛兽所伤,待秦二说明他目前的情况,不禁面露忧色,立即让秦二把宫中医术好的几位御医全领走了。 秦二和众御医出发时,慕容子致正把今日情形告知周景寻。 “大哥,想必你也知道,今日景云原是要去云栖围场猎大雁的。我近来无事,就想跟着去凑个热闹。 本来一切好好的,进去围场没多久,景云就找到了两只大雁,并且射中了双雁。他跑马去捡大雁,我骑得不如他快,落后了几步。 哪成想,等我再去找他时,却怎么也找不见踪影了。我原以为是遇着野兽,就四面八方找了找。 一直找到一个陡坡,才发现景云竟然滑到坡底去了。我见他昏迷不醒,只能想办法把他背了上来,想尽快带他回城就医。好在碰见大哥你来了。” “如此说来,景云遇险时,你并不在旁边。”周景寻继续问道:“周围可有打斗痕迹?” 慕容子致回想了下,他记得陡坡那里只有一道划痕,应该是周景云滑下造成的。印象中既没有人打斗的痕迹,也没有动物出没的痕迹。 “没有,这也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若是没有人或者野兽的攻击,景云如何会跌到陡坡下?即便是不小心,以景云的身手,不会没有丝毫自救。” “这就怪了。”周景寻若有所思,“子致,如今你还能找到那处陡坡吗?” “自然可以。”慕容子致明白周景寻是想回去再找找线索。 他立即说道:“我带人去那里再看看,兴许能发现什么也说不准。先前只顾着救景云,倒不曾仔细查看。” 周景寻点了点头,“你自己也要当心。我会派几个人跟你一起去,你且先去客房休息休息。还有,子致,今日景云之事,多亏你搭救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大哥,景云也是我兄弟,我自小视你们为哥哥,自家兄弟,不必言谢。” “嗯”,周景寻拍了拍慕容子致的肩膀,随后让他去休息。 慕容子致虽然心中担忧周景云,但他知道自己现下救不了他,只有保存体力,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才是对他好。 他这边刚离开松林院,御医院众人就到了将军府。 几位御医轮番上阵,最终却没有一人可以诊出病因。他们和先来的章御医给出的话一样。 周景寻忧虑更甚,如此情形,该怎么办?突然,他脑中闪过“慈医馆”三个字。 对了,慈医馆的耿先生还是景云军中的军医,他们馆里名医辈出,说不得就有人能看出一二。 周景寻立即着人去慈医馆请人。他此时并不知道耿先生已经不在京都,还想着把他连带着其他大夫都请过来。 小厮去慈医馆请人时,水 分卷阅读31 灵恰巧在前厅坐堂看诊。 她听得小厮一番解释,立即拎着药箱,赶去将军府。少将军是师兄敬重的人,又于他有救命之恩,她必须救他。 ******** 水灵向来觉得“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她从不认为自己医术如何登峰造极,但说心里话,她也敢不自谦地说,她的医术也不差。 但是给周景云把脉的那一炷香时间,却令她有些难堪。 若说前次,柳锦书中蛊她不能解,那也算说得过去。毕竟,苗蛊非她擅长领域,也不是正统医家所学。 但这次,她竟是连病因都看不出来了。水灵不免想到,若是师兄在此,他一定能够查探出病因。 水灵虽不算高估耿先生,但周景云的情形,即便是耿先生,也是不能摸清的。 最终,大成京都名医,除了耿先生,都给周景云诊断过了。众人都没有对周景云的病症有什么好的应对方法。 待到这日晚间,长公主夫妻到底知道了周景云昏迷不醒的事情,匆忙赶到了松林院。 看着昏迷中的小儿子,长公主坐在床边默默垂泪。 她有些自责,如果不是自己要他去云栖围场猎大雁,景云又怎么会有事呢? 周至川站在一旁陪着她,他看着床上面色憔悴的周景云,低低叹了口气。 明明前些日子还生龙活虎,为着定亲之事兴奋地像个十岁的孩子,如今怎么就昏睡了呢? 此后几日,将军府众人个个面色沉郁,没了往日的欢欣。 慕容子致又和秦家兄弟去了陡坡那里,一番查看之下,确定此处只有周景云一人摔下的痕迹。其余的,就是慕容子致当时留下的了。 几人无功而返。 成元帝也在第三日亲自来看周景云。他走时特别吩咐御医院众人轮番守候在将军府,反正宫中就两个主子,一两个御医绰绰有余。 ******** 柳锦书也是第二日晚间才得知周景云的消息的。 九月初八当日,原是两家约定好的纳彩之日。一大早柳锦书就起身洗漱了,她今日虽然见不到周景云,但他会来柳府,已经让她很高兴了。 哪知她左等右等,也不见前院有什么动静。 柳锦书派了素衣去打听消息,却得知周景云还未过来。 她从日出等到日落,没等到人,心里一边恨周景云失信于人,不是君子;一边又想许是有什么事耽搁了,他决计不是这种人。 柳锦书正郁闷不快,素衣跌跌撞撞跑了进来。 “小姐,出大事了!” “什么事?”柳锦书此时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连素衣语气中的惊慌失措都没有听出来。 素衣见她眉间忧色甚重,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小姐正为少将军没有来提亲而不开心,若是得知他是因为猎雁提亲而昏迷不醒,那此刻的不开心该尽数转为自责了! 然而,即便此刻不说,小姐迟早要知道的。 “小姐,刚刚将军府的周管家来了,说少将军他昨日在云栖围场遇险,如今……” “如今怎么样了?”柳锦书乍一听这消息,只觉耳中嗡嗡直响,话刚问出口,眼泪已经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小姐你别急,少将军如今只是昏迷,没有性命之忧。” “怪道他今日没有来,我方才还埋怨他。原来是出事了,不能来了,我却还怪他!” 柳锦书用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道:“我要去见他。”随即起身往门外走去。 柳锦书行至前厅,看见爹娘均是愁眉不展坐在椅子上。 柳易渊夫妻看到女儿红着眼进来,就知道她定然是知晓了周景云的事情,方才还哭过了。 “锦书,到娘这儿来。”柳氏心中千头万绪,最终只剩叹息。两个小儿女的亲事,怎么就如此波折?景云这孩子竟然昏迷至今。 “娘亲,爹爹”,柳锦书叫了爹娘,走到柳氏身边,紧挨着她坐下。 她心中如何想就如何说,“娘亲,我想去见景云哥哥。” 柳氏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没用,何况周景云此次出事也是因着要准备纳彩的雁礼,柳锦书去看看也无妨。他们家自来不是那种死板世家,非要遵循什么“男女大防”。 “好,爹娘陪着你一起去。”柳氏本就欲和丈夫一起去往将军府探望周景云。 “谢谢爹爹娘亲,那我们走吧!”柳锦书没想到娘亲应得如此干脆,她都已经在心中想好如果娘亲不答应,自己要怎么撒娇耍赖了。 柳氏却道:“今日已经很晚,想必景云一家已经担惊受怕了一日,此时过去未免不好。” “可是娘亲,见不着他,我害怕……”柳锦书说着说着,竟抽噎了起来。 第17章 尽快成亲 柳易渊夫妻到底不忍,只得在这日天黑之际领着柳锦书去了将军府。 府中众人皆在周景云的松 分卷阅读32 林院,只除了赵氏已经回自己的院子了。因她有孕,长公主和周景寻不许她操心此事。 柳锦书一家到时,周景寻正请父母回去休息,他独自留下守着周景云即可。 长公主哪肯离开,周景寻与父亲劝了许久,长公主才勉强答应,准备起身离开。 正当这时门外小厮传话,柳易渊一家人到了。 双方见礼之后,长公主见柳锦书双眼通红微肿,知她定是和自己一样,哭了许久。长公主心中又是难过,又是心疼,忙上前拉过柳锦书的手。 “好孩子,吓坏了吧?许是景云时运不济,刚回来竟然就遇到这种事……” “周伯母,我可以去看看景云哥哥吗?”柳锦书极力忍住眼泪,抬头问长公主。 长公主明白她的担忧,自己又何尝不是? “伯母这就带你去。”一时间几人又回到周景云所在内室。 柳锦书第一次到周景云的卧房。若是平常,自然免不了一阵羞涩,如今哪还有别的心思? 刚踏进屋里,她的双眼就落在了躺在床上的周景云身上。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周景云,没有生气,只是沉沉睡着。 柳锦书在床边坐下,只看着他。 柳易渊夫妻知道女儿不会立即离开,想必有话与周景云说。因此,两人待了会就默契地与其他几人一道出了内室。 长公主这边坐下后,迟疑半晌,到底说出了口:“妹妹,景云目前还未醒来,原是准备今日去府上纳彩的,如今却是不得不暂时做那失信之人了。 若是他不亲自去府上,倒是显得我们没有诚意,没得委屈了锦书。唉,可怜景云这孩子,前些日子还巴巴地进宫求他舅舅,特地请了赐婚旨意,想要在今日纳彩时宣读。” 长公主这番话令柳易渊夫妻更加替女儿惋惜,周景云如此重情重义,可以说事事为女儿着想,上天为何如此狠心,偏偏让他在这时候出事? 柳氏将心比心,自然能体会长公主悲痛之情。 她劝道:“姐姐,景云的心意,我们都看在眼里,你且放心。” 柳氏也是闻弦歌而知雅意,自然明白长公主这话也是在试探。 周景云此时情形,尚不知几时苏醒,两家关系再好,长公主也是有一丝担忧的,唯恐婚事生变。 两人都是明白人,柳氏这一句“你且放心”自有婚事不变之意,也给长公主吃了个定心丸。 双方交谈之时,内室柳锦书却是自说自话,无人应答。 “景云哥哥,你怎么睡着了呢?” “你不知道,今天我在家中等你,等得好着急啊。刚开始我是有点生气的,你从来都不是不守信之人啊,怎么独独这次失约了呢?我想你要是真的不来,我以后可不要再理你啦!” “只是我没想到……没想到你竟然出事了……你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 无论柳锦书说什么,周景云都没有任何反应。柳锦书忍不住无声落泪,一定是她太任性了,景云哥哥想要惩罚她,所以故意装睡。 没事的,只要她乖乖的,景云哥哥就会醒过来的。 柳锦书在内室陪着周景云,想起从前两个人在一起的光景,再看看如今他闭目无言的情形,心中只有伤心难过。 一直待了小半个时辰,柳氏才把柳锦书带走。 众人只知柳锦书必然悲痛难抑,却不知她心里已经默默有了打算。 接下来几日,周景云依然没有好转迹象。柳锦书日日去探望,一坐就是大半日。两家父母也放弃了劝说,小儿女感情正浓,想要他们分开,也很难办。 眼看着周景云昏迷已经有七日了,京都内外名医全却全都束手无策。周至川已经着人去寻耿先生,同时遍请天下名医。 柳锦书终于等不下去了。这一日晚间,她看完了周景云,回家时和爹娘道了自己的想法。 “爹爹,娘亲,请恕女儿不孝。”柳锦书一边说着,一边跪在了柳易渊夫妻身前。 柳氏与丈夫皆是一惊,随即上前想要扶她起来。 “锦书,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站起来说话,爹娘面前不必如此。” 柳锦书执意跪下,不愿起身,她挣脱柳氏拉她起来的手,只坚定说道:“爹爹,娘亲,我知道你们素来最是疼爱我,这一次就答应我吧!” 柳氏从她言语之中已然预料到了什么,她和丈夫对视了一眼,发现柳易渊朝她点了点头。他也看出来了。 柳氏轻易不肯应柳锦书,只说道:“锦书,究竟是何事,值当你行如此大礼?你先说出来,自有我和你爹为你做主。” 柳锦书见柳氏不应声,只得道:“爹爹,娘亲,景云哥哥如今已经昏迷七日,我心里实在害怕……我想时刻陪在他身边,我听人家说……说是成亲冲喜可以救人的。” “胡闹!”柳锦书话音刚落,柳易渊就斥了一声。 柳氏也是一惊,竟让她料着了!锦书这孩子对周景云情意颇重 分卷阅读33 ,故而刚才她才有此推测。 只是,虽然她也满意周景云这个女婿,也不会让柳锦书另择他人,但做娘的,又怎么能答应柳锦书如此荒谬的想法呢? 成亲冲喜,亏她想得出来! 柳锦书见爹爹面色不好,赶紧求救似地看着柳氏。她知道,只要娘亲答应,爹爹就不会反对了。 柳氏看到女儿乞求的目光,心软如水,但她仍旧不愿让柳锦书这时候嫁过去。 “锦书,爹娘明白你担心景云,但是即便如此,让我们答应你现下嫁过去,却是不能的。” 柳锦书膝行两步上前抱住柳氏的腿,哭道:“娘亲,女儿求你了……我就要陪着景云哥哥,这几日我夜夜睡不好,只怕一闭眼,待到第二日他就离开我了。” 柳氏哪里不知道这些?柳锦书这几日晚间难以安寝的事,玉锦阁的小丫鬟早就禀了她。 柳氏自然不忍女儿如此辗转难眠,可嫁过去她就能安心了吗? 她始终没有答应。 柳锦书见爹娘铁了心不同意此事,她也不哭闹了。只是起身福礼拜别爹娘,回自己的玉锦阁去了。 柳易渊夫妻见她离去,松了一口气。谁知,他们放心得太早了。 自这晚开始,柳锦书不再去将军府见周景云了。她把自己关在玉锦阁,丫鬟全被赶了出来,就连素衣也不能幸免。 起初,柳氏以为她只是闹脾气,不曾想,柳锦书晚膳也不用了。第二日早膳时,门都没开,及至午膳、晚膳,她连应声都不曾有。 素衣等一众丫鬟急得在门外团团转。 柳氏也去劝了半晌。柳锦书只道,不答应她的请求,她就再也不进食了。 竟是拿绝食做威胁。 柳氏无奈只能去和丈夫商量。柳易渊疼爱女儿,一想到她不日就要嫁人,心中郁卒难受,竟然没有一丝欢喜。 这种情形,搁在谁身上,也高兴不起来啊。 柳氏叹道:“她可不就是生来克你我二人的!如今水米不进,又撑得了几日?所幸应了她吧,只求景云这孩子能早点醒过来,也算对得起锦书的痴念了。” 柳易渊夫妻这厢唉声叹气,但终究是答应了柳锦书。 次日一早,柳锦书才将将用了点膳,就随爹娘去往将军府了。 柳氏和柳锦书坐在马车里,她看着女儿略显苍白的脸色,心疼道:“现如今你为了景云做下这个决定,爹娘没法不同意。 景云是很好,娘也相信他将来不会负你。但是锦书,你要记住娘从小就告诉你的话,女子从来不应是男子的依附。 你今日是因为心仪他而嫁给他,倘若有一天他对你不好,那也不用留恋,离了他,你只会更好。女子有情,但不要耽于情。” 柳锦书靠在柳氏肩头,感受着她的手轻拍在自己后背,心里暖意上涌。 柳锦书知道爹爹娘亲之所以答应她,不过是不想她做傻事。他们了解她,明白她说绝食,那就不是玩笑。 柳锦书是有愧疚的。她用这种手段逼着最疼自己的爹娘答应他们不愿答应的事,实在不是孝顺女儿该做的。 但她没办法。她没有告诉柳易渊夫妻,自周景云昏迷开始,她夜里总是重复地做一个梦,一个可怕的梦。 她只依稀记得,他们站在一个悬崖边,景云哥哥为了救她,仿佛答应了什么人,往自己身上刺了好几刀。 她眼睁睁看着他流了好多血,白色外袍染红一大片。 她哭叫着让他不要管她,他却对她微微一笑。 梦醒来,柳锦书陷入恐慌。她害怕梦中那种即将失去周景云的感觉在现实中再次出现。只有时刻陪在他身边,她才会安心。 因此她宁愿让爹娘伤心,宁愿不孝,也要嫁给周景云。 这是她当下做出的决定,也希望以后和周景云顺遂一生。 但柳锦书很是认同娘亲的话,若爱一个人就去爱,若是他配不上这份爱,即使有伤心,那也要当断则断。 即便她此时为了周景云可以牺牲一切,那也是在周景云值得的情况下。假使有一日他变了心,她也不会多做留恋。爱与不爱,全看值与不值。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这就是她对待已经死亡的爱情的态度。 她有了最坏的打算,因此从不怕未来可能有的艰难险阻。 而现今,他们的感情是最好的状态,既然周景云昏迷,那就更需要她来维护了。 “娘亲,您放心。我是您教导出来的,只会学卓文君‘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却不会学她不够洒脱,相信什么‘浪子回头金不换’。” 柳氏闻言终于略略放了心。 这几日,柳锦书日日都要来将军府陪周景云,长公主等人自是看在眼里,都道她小小年纪却重情义,与周景云一样。 不想昨日却不见她到府,长公主暗忖:难不成遇着什么事了?她压根没往柳锦书不愿来这方面想。 在长公主看来,即便 分卷阅读34 柳锦书变心,也不在这短短几日。况且,十几年的情意,岂是说变就变的? 于是今日柳锦书再次登门,倒是让长公主关切了一番。待到下人禀报说,柳易渊夫妻一同到来时,长公主却是有些意外。 自第一日两人陪着柳锦书过来后,此后几日均是柳锦书自己乘车来此,他二人再没有登门。 今日过来,难道是有什么事? 不得不说,自小在宫中长大的长公主,确实比常人想的多,看事情也透彻。 作者有话要说: hiahia~更新,明日成亲! 第18章 成亲之日 长公主在前厅接待了柳家母女,柳易渊被下人引着去了周至川的书房。 柳锦书紧挨着柳氏坐在一起,一片孺慕之情。长公主纵然因周景云之事心中郁结于心,看到这也不免顿感温馨。 丫鬟进来奉了茶,白瓷盏中盛着新泡的福鼎白茶,柳氏端起品了一口,点了点头。 “姐姐,这几日想必你为着景云的事情,很是烦闷,心生燥气,多饮些白茶,倒可以清热祛火。不然过几日景云醒来,看见你如此憔悴,可不是要让他愧疚吗,这孩子向来有孝心。” 长公主苦笑了一下,柳叶眉间只有轻愁。纵使再豁达的女子,遇上孩子的事情也只能暗自神伤。 她瞥了眼手中的茶盏,茶叶浮在茶水之上,谁能想到就是这不起眼的叶子,竟也有好滋味呢? 万事皆是未知,不能过于悲伤,且往好处想想。 “妹妹,我自是明白,放心吧,就是为了照顾景云,我也会好好保重自己的。” 柳氏见她眉头终于舒展,神色也较刚进来时好了,知道她是想开了些。 她接着长公主的话说道:“往后却可以让姐姐少费些心。” 柳氏说完,抚了抚柳锦书的秀发,爱怜地看着她。既然一定要说出来,那就不必遮遮掩掩,所幸开门见山。 长公主若有所思,今日自柳氏一家来府,到方才她们母女俩的种种表现,令她多了些猜测。 只是长公主却没有言明,而是试探问道:“妹妹此话怎讲?” 柳氏将目光从柳锦书身上移开,只看着坐在对面的长公主,素色衣裙,也挡不住她妍丽的面容和坚韧的性情。 她不禁有些恍惚,似乎透过面前的人,看到了二十年前的那个自己,一样意气风发,一样光彩照人。 认识这么多年,长公主其实没变啊,而她又何曾她变过?她们心中仍有一片自由散漫的净土,只是为了家庭孩子,有时只能忘了它。 做父母的,总是把儿女放在首位,为他们考虑良多。长公主是如此,她也是如此。 罢了,不管以后如何,她和夫君总是护着锦书的。 “姐姐,原本我不该提及此事,现下景云还未苏醒,说出来没得惹你伤心。只是,锦书这孩子,自景云出事后,整日忧思过重。昨日竟提出要早些嫁过来。” 柳锦书把头垂得更低,她到底有些不好意思。女儿家的婚事,本来是父母长辈操持的,没有她过问婚期的道理,只是她任性,现下才会如此。 长公主这边却是震惊地看着柳锦书,她竟然愿意如此! 长公主定了定神,向柳锦书招手道:“好孩子,过来伯母这边。” 柳氏松开了抚摸柳锦书的手,对她温和道:“去吧。” 柳锦书看了娘亲一眼,慢慢起身,走到长公主身边。 丫鬟搬了一个凳子放在长公主身旁,柳锦书顺势落座。她这时倒显得尤为贞静贤淑,没了往日活泼欢快的样子。 长公主拉着柳锦书的手,从自己左手腕退下了一个碧玉翡翠镯子,套在她的手腕上。 “先前拿去府上的,是周家祖传的佛玉莲心佩。如今这镯子,却是自小跟着我的,原是我幼时,有一位在无名山修道的无道子所赠,据他所说,镯子是仙人之物,带着可保平安喜乐。锦书,乖孩子,你以后好好戴着!” 柳锦书想要推辞不受,正欲摘下,却被长公主按住手,不许她摘。 她求救似的看着柳氏,柳氏点了点头。 “锦书,既然伯母厚爱,你且先收下。” 柳锦书这才安心戴着。 长公主见此轻拍了拍柳锦书的手,舒心道:“景云不知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气,竟有你如此待她。” “锦书,你有这份心,伯母自是欣喜,都道:患难见真情,果真如此。你对景云的情意,伯母这辈子不会忘记。” “只是,我心里纵然希望你和景云成亲,却也不想如此匆忙,没得委屈了你。再有,景云现在昏迷不醒,你嫁给他,我却是不忍心。他是我儿子,你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啊!” 柳锦书抬头定定看着长公主,道:“伯母,我不委屈,只要和景云哥哥在一处,我就不委屈。我只怕……只怕自己不能时刻在他身边照顾他,只怕他……” 她没有 分卷阅读35 说完,长公主已然知道她的意思。由爱故生怖,实属正常。况且,景云情况又是这般。 “锦书,你真的想清楚了?伯母也不瞒你,景云何时能醒,目前没人可以断定。” “想好了。” 长公主虽然知道柳锦书既然这样说,必然全家都同意了的。但她仍旧征询地看着柳氏,似是等她的回答。 柳氏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开口道:“姐姐,就按锦书的意思办吧。只是,如今景云不能亲迎,要如何是好呢?” 总不能让柳锦书自己走到将军府吧?这决计不行! 长公主思忖半晌,突然灵光一闪:“现下外间尚不知景云的事情,我这里倒是有个想法,只是要委屈锦书了。” “姐姐请说。” “景云和景溪是双生子,原本就长得十分相像,若让景溪女扮男装,带景云去府上亲迎,想必别人也看不出什么破绽。唉!只是可怜锦书这孩子……我们周家对不住你。” “伯母,千万别这样说。”柳锦书觉得此计甚好,因此继续道:“只是景溪姐姐要受累了。” “你总是这样为别人想。”长公主长叹一声。 柳氏想了想:“这样也好,只不过……”她看了柳锦书一眼,突然道:“锦书,你今日还不曾看望景云,现在去吧,娘和伯母有些话要说。” 柳锦书向来听话,她起身行礼去了周景云的院子。 柳氏见柳锦书离开了,这才继续方才没说完的话:“姐姐,我们两家结亲自然是好事,只是有一点,锦书年纪小不懂,我这个做娘的却不得不为她开口,还请姐姐原谅。” 长公主直说:“妹妹但说无妨。” “我原是念着锦书还小,才想着让她晚两年出门。如今此一时彼一时,既然她即刻就要嫁过来,我却想求姐姐一句话,也让我吃颗定心丸。若是两个孩子成亲后,景云不久醒来,我希望锦书满十八岁才可圆房。实是女子过早圆房生子于身子有碍,请姐姐答应我。” 长公主道:“这有何难?锦书早两年嫁过来,原就是景云的造化,别说这一点,就是别的,再没有不愿意的。你放心,我是从鬼门关过来的,如何不知道生孩子的危险?万万不会让锦书早早有孕的。” 两人就此达成共识,接下来就是商议各种婚礼细节之事了。 ******** 柳锦书坐在周景云床边,看着他仍旧苍白的脸色,心中又悲又喜。 “景云哥哥,我们就要成亲啦!先前是你先说的成亲,可是这一次,却是我要现在就嫁给你的哦。” “以后,我天天陪着你,再不让你孤孤单单的。” “只是,你要快点醒来,不然,我可要生气的。我一生气就不理你,只和白雪团玩,你怎么哄都没用!” 柳锦书自说自话,床上的人没有任何反应。这段时间她已经习惯了,她相信他可以听见,只是暂时还开不了口而已。 泪水划过眼角,流到了嘴边,柳锦书抿了抿嘴,咸涩的滋味她这几日尝得太多了。 但她不会放弃的,她一定会等他醒过来。 ******** 长公主在府中筹办婚事之际,陡然想起周景云请的赐婚圣旨。 即便现下周景云昏迷不醒,圣旨也还是要的。她立即让周景寻进宫跟成元帝把事情说了一番,第二日成元帝身边的李公公就去柳府宣旨了。 柳府接到旨意,众人虽有诧异,却也觉得在情理之中。陛下素来疼爱周景云,为他着想不足为奇。如此一来,别人自然更加高看柳锦书。 两家人约定的亲迎之日在九月二十,良辰吉日,宜嫁娶。 对外只道周景云与柳锦书自小定下的亲事,如今一个及冠一个及笄,正是嫁娶好时候。原先周景云还在边关,两家就已经准备婚事了,如今不过万事俱备,东风已到而已。 几天光景过得很快,日子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中匆匆逝去。柳锦书倒成了最闲的人。原本她每日要去将军府看望周景云,现下就要过门,怎么也要守几日俗礼,不能相见了。 再有时间紧急,嫁衣都是宫里绣珍院没日没夜加工赶制的,也不用她亲手绣了。 这几日她唯一能做的,除了思念周景云,就是粘着爹娘。 她知道离了府后,自己就不是小姑娘了,也不能时刻陪着爹娘。心中十分不舍,故而想多跟他们撒撒娇。 柳易渊夫妻又是欣慰又是难过。但事已至此,只能为女儿置办好一切,欢欢喜喜送她出嫁。 柳氏多想了一层。按理说,女子嫁人前夕,作为母亲,她自然要教导柳锦书闺房之事。 但一来周景云现在昏迷不醒,二来即便醒来,也有十八岁圆房的约定,她此时还要教女儿吗? 柳氏思前想后,觉得此事不能含糊,到底在十九这晚,拉着柳锦书说了其中关窍。 柳锦书虽然心有所爱,但其实这份感情清纯如水,没有一丝杂念。她所知道的最过分的男女 分卷阅读36 接触,不过是搂抱和亲吻,全是从话本子里看来的。 至于其他,她最多只能说是懵懵懂懂。待柳氏这般那般解释了一番,她早已羞得面色通红。 “锦书,最后一点,你要记清楚。你现在还小,不宜圆房,至少要等两年之后才可。” 柳锦书闻言闷闷道:“娘亲,我记住了。” 柳氏看她前面还羞涩,现在却是有些失落,明白她是想到周景云还没有苏醒,故而生了担忧。 “好了,别愁眉苦脸的了,就要做新娘子的人了,可不许再掉金豆子了。景云不会有事的,相信娘。” 柳锦书抬头冲她笑了笑:“娘亲,我不难过,就是舍不得你和爹爹。” “傻丫头。”柳氏搂过女儿。母女俩在这最后一日,似是有说不完的话。 ******** 九月二十日天还没亮,柳锦书就起身开始梳妆打扮。虽然周景云不能亲自来亲迎,但她也要做最美的新娘子。 梳洗妆罢,柳锦书穿上了嫁衣,盖上了红盖头。这边不过刚结束,门外丫鬟就报,姑爷已经到柳府门口了。 柳锦书知道这“姑爷”是周景溪假扮的,因此心中倒也没有什么波澜。 她坐在自己的绣床上,忍不住想,若今日是景云哥哥来亲迎,她会是什么心情呢? 一切也只能想想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都没有人看的吗……难过 第19章 洞房花烛 府外亲迎的人的确是周景溪。几日前母亲刚和她说及此事时,周景溪整个人都惊呆了。 一是为柳锦书的勇气所震撼。自家弟弟未来会如何尚且不知,她不离不弃已经十分重情,竟还要不日下嫁! 二是为着母亲想出的这个法子,让自己女扮男装,去迎娶柳家妹妹。这不得不说是个大胆的决定,但确实是可行的。 好在周景溪从小也学习了几年马术,虽是大家闺秀,但场面还是镇得住的。 她只想着,景云不能做的事,她要做好,扮演好新郎官,至少让锦书有所安慰。 按照婚礼习俗,柳锦书上轿前,周景溪需在她门外催妆。周景溪不愧是大成第一贵女,文采斐然,她接连做了八首诗以示诚意。 柳锦书到底怕人多露出破绽,示意喜娘扶她出门。 两人拜别柳易渊夫妻,柳氏千忍万忍,才勉强抑制住哭声。她心中纵然不舍,也不愿在女儿大喜日子哭哭啼啼,只想高高兴兴送她出门。 柳易渊沉默不语,今日若是周景云亲迎,他必然要训*诫几句,让他好好待女儿,不可欺负。可现下新郎官却是周景云的姐姐,柳易渊思来想去,只能咽下已到嘴边的话。 周景溪聪慧敏达,瞧着二老的神色,以己度人,自然知道他们心中的不安。她最后一拜没有立时起身,只定定看着柳易渊夫妻,肃颜郑重道:“爹娘请放心,景云以后定然会护着锦书,免她烦忧,保她一生安泰欢喜。整个将军府必然也待她如珍如宝,不负二老厚望。今日在此立誓,如有违背,但凭爹娘做主发落,景云绝无二话!” 柳氏闻言,心中不免宽慰。景溪这孩子果真心思细腻,颇懂得识人心。即便这话不是周景云亲口说的,但柳氏明白,周景溪这是在替周景云做出承诺,也是代表整个将军府的意思。 柳氏用锦帕拭了拭眼角,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柳锦书,对周景溪道:“爹娘有你这句话,心也就安了。唯愿你‘不负当时意,且做鸳鸯盟’。” 周景溪自是听懂了这两句诗的深意,目光真挚地对着柳氏点了点头,随后扶起了一旁的柳锦书。 即将离别,柳氏还是没忍住,上前握住柳锦书的手久久不能言。柳易渊看着妻子与女儿,低低喟叹了一声。本来好好的喜事,因着周景云现在的情况,生生添满了愁绪。 柳锦书也知爹娘定是又欢喜又忧虑,她在盖头下的双眼顿时溢出眼泪,只是怕落在嫁衣上,故而轻轻吸了吸鼻子,反握住柳氏的手,紧了紧道:“爹娘请放心,女儿这就去了。” 柳锦书现下没有兄弟为她送轿,只得与周景溪二人相携往大门行去,素衣在一侧搀扶。 柳氏见女儿渐行渐远,终于忍不住低泣。柳易渊见状,一手揽过她,一手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头。 柳锦书上了花轿后,周景溪翻身上马,打前开路。周家浩浩荡荡的迎娶队伍,加上柳家的一百零八抬嫁妆,颇为壮观。 柳易渊夫妻只有柳锦书这一个女儿,自是为她准备了厚实的嫁妆底子,不过也没有一百零八抬这么多。 长公主不仅拿柳锦书当儿媳,更当她是自家女儿。即便柳家推辞不受,除了该有的聘礼之外,她也不容拒绝地备了许多私房赠予柳锦书。 再有,圣旨赐婚,何等照拂?成元帝既是如此看中周景云这个外甥,又如何会什么都不赏赐? 皇帝也欣赏柳锦书的深情,让皇后从自己私库中选了不少珍品赐予她 分卷阅读37 。 因此,柳锦书嫁妆才这样丰厚,竟是比从前长公主出嫁时还要风光。 京都百姓这日出走街头,逗趣凑热闹。长公主为着给周景云祈福,甚至在酒楼大摆流水席,整整三日,请京都百姓吃喜宴。 迎亲队伍直走了约摸半个多时辰才到将军府。周景溪领着柳锦书拜了天地,周至川和长公主坐在长辈席受拜礼。 长公主看着柳锦书,想起还躺在床上的周景云,心里一阵阵密密麻麻的酸涩。 两人拜过天地,就进了洞房。 周景溪虽能亲迎,与宾客喝酒却是不行。长公主便让周景寻与慕容子致帮忙挡酒。 周景溪陪着柳锦书到洞房,就功成身退了。交杯酒、掀盖头这些礼数,她却不能代劳,只有等周景云醒了之后重新补上了。 屋里众人早已退的干净,就连素衣和几个陪嫁丫鬟也守在门廊下。 柳锦书自己掀了盖头,巡视了一圈。这里原是周景云的卧房,如今装点了一番,倒显得喜气洋洋。 周景云仍旧躺在床上,不过既然是成亲,自然也是身穿红色新郎喜服的。 柳锦书从未见过周景云穿红色的衣服,一时觉得新奇,未免多看了两眼。心道:果然长得俊俏,穿什么都好看,景云哥哥这一身红,却仍是显得丰神俊朗,熠熠夺目。 她看了一会,突然觉得头越来越重,才想起来自己今日戴了很重的头饰,沉得很。 她取下了头冠,放在一旁,怔怔地盯着龙凤喜烛看了会,半晌出声:“景云哥哥,咱们今日成亲了呢!我瞧话本子里面说,成亲要喝交杯酒的,不过景云哥哥你好懒,到现在也不醒,所以酒就不喝啦!” “那怎么行?” 柳锦书正望着喜烛说话,陡然间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接了她的话茬。 她眨了眨眼睛,有些云里雾里,素衣她们不是都出去了吗?怎么屋里除了她还有别人说话? 说话?柳锦书浑身一个激灵,立即转头去看床上的周景云。 他的眼神那么柔,如春日暖阳照射下的泉水,清澈而温暖。柳锦书只看了一眼,就觉得那股暖意直达心间,通往四肢百骸,无一处无舒适。 她强忍了一日未曾落下的泪,在这一刻,争先恐后蹦出眼眶,砸在周景云盖着的红色缎被上,瞬时晕染了一大片。 柳锦书不敢让爹爹娘亲发现她也万分不舍,她也有自己的委屈,所以拜别爹娘时只能咬紧牙关。 没错,对于嫁给周景云,不论何时,她是愿意的,是开心的。但是,当听到周景溪在窗外作却扇诗时,柳锦书心中是有那么一丝遗憾的。景云哥哥终究是不能亲自来接她啊。 她没法怨怪任何人,路是自己选的,她唯有当做没事。 她也不能在将军府众人面前落泪。景云哥哥的事情,已经让大家忧思甚重了。她既然是想嫁过来带来喜气,如何还能惹旁人伤心? 因此,她忍,忍到方才熟悉的声音再次出现,她甚至不敢相信,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平日里爱说话的她,这一次如被猫儿咬了舌头,不言不语了。只是无声流泪,连抽噎也是极力忍住了。 周景云想抬起右手拂她面颊,为她拭去滚落的泪水,试了几次,却有些不得力。 他只能无奈说道:“柳……流了泪,跟个小花猫似的,可不美了。我现在没有力气为你擦眼泪了,快别哭了。” 柳锦书闻言却道:“人家担心你,这些天都没有好好休息,如今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妆扮好了,你却惹我哭,还来取笑我。” 周景云缓了半天,总算能使上点力气了。他抬着沉重的右手,抚摸了柳锦书的脸颊。 他在心中重重喟叹了一声,隔了这么久,终于再次触到她了。 “我是与你玩笑呢!”他逡巡了一番,忽然意识到两人身穿喜服,甚至房间也是新房摆设。周景云心中一震,看来他醒得很是时候啊! 他瞥见了柳锦书丢在床头的盖头和头冠,试探道:“盖头谁给你掀的?” “哼!还说呢,就这么一次成亲,景云哥哥你也不来接我,反倒要劳烦景溪姐姐扮作你去我家中亲迎。盖头当然是我自己掀的,难不成这个还要景溪姐姐来吗?” 她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泪迹,突然想道:“瞧我这记性,要赶紧去跟爹娘说你醒了,他们要高兴坏了!你不知道,这几日府中上下,都为你担心,你都昏迷十几日了。” 她说着就要起身去外间让丫鬟把周景云已经苏醒的好消息通知长公主他们。 “等等!”周景云却拉住了她的手,止住了她离开的动作。 方才听柳锦书一番解释,他已经知道两人现下确实已经成亲了。呵,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啊,居然得来全不费工夫? 周景云笑了笑,“今晚就不回禀他们了。这几日为了你我之事,爹娘想必累得不轻,让他们早些歇着吧。若是明日一早,我们一起去给他们请安,岂不更好,也算是 分卷阅读38 个惊喜了。” 柳锦书想了想,仍是忧心:“可是你睡了这么久,如今刚醒,还是要请御医过来瞧瞧,我才能放心。” “你且安心,我的身体怎么样,自己还不知道吗?既然醒了,当然是大好了,没事的。坐过来,我与你说说话,许久不曾好好看你了。” 柳锦书闻言也稍稍放了心,顺势坐回了床上。 周景云并没有放开拉着她的手,柳锦书也没有挣脱。如今他们已是夫妻,做这些事自然是顺理成章的。 周景云虽然清醒了过来,但躺了十数日,再好的身体也抵不住磋磨。况且他这次昏迷,不是普通的病状。 手脚渐渐灵活,他却还是不能自己坐起来。柳锦书想着他躺了这么多日,现在乍一醒,定然浑身酸痛,不如帮他坐起来,活络活络胫骨。 “景云哥哥,我扶你起来坐会吧?” “好啊,我正有此意,多谢锦书妹妹。” 柳锦书看着脸色苍白却满面春风的周景云,有些疑惑,景云哥哥怎么变得如此多礼了?虽然往常他也是知礼守礼的,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仿佛两人之间隔了什么似的。 她这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或许只是因为他刚醒,故而有些疏离? 柳锦书这边没多想,对面的“周景云”心中却是思虑良久。 精心谋划的计策果真成功了,他如今已然是“周景云”,是柳锦书所爱的人,甚至是她的夫君了。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句话确实没错,如果他不是那么了解周景云,恐怕开口第一句话就会被识破了吧? 说起来可笑,为了赢得柳锦书,他萧臣沛竟然心甘情愿变做自己最恨的情敌! 可是不这样又能如何?他与她本是三世无缘,不强求,不改命,难道要他再一次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子嫁给他人吗? 他做不到! 即使等待他的是万劫不复,堕地狱后永生永世不得轮回,他萧臣沛也要求一个此生圆满。 龙凤喜烛彻夜不灭,柳锦书陪着“周景云”断断续续说了很久的话,才作势去一旁的榻上歇息。 虽是洞房花烛夜,但柳锦书却不准备与“周景云”歇在一处。一来“周景云”刚醒,她怕影响他;二来,她心中莫名有些难受,仿佛很怕与他躺在一起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 好冷清啊……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没有人在意我,我在一个人的角落…… 第20章 互换身体 萧臣沛见柳锦书欲离开,望着她道:“你去哪?这么晚了,我们安歇了吧。” 他自然不会在今日就与柳锦书圆房,但哪怕只是躺在一处,也是他梦寐以求的。 柳锦书只得摇了摇头,“景云哥哥,你今日刚醒,我不扰你,就去那边的榻上睡就行。” 柳锦书说罢,倾身给萧臣沛掖了掖被子,也顺势阻止了他起身的动作。 萧臣沛看她已经做了决定,也没有强求,只是笑着说:“如此那岂不是委屈你?我去榻上,你睡床上吧?” “这样不好。景云哥哥,你现在是病人,病人就要好好休息。你安心睡吧,我守着你、照顾你。” 虽然已经做足了心里准备,然而听着柳锦书这一声声的“景云哥哥”,萧臣沛终究是意难平。 他忍不住出声道:“锦书……妹妹,既然我们今日已经成亲,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往后我们换个称呼吧?” 柳锦书闻言疑惑地看着他,“换个称呼?你不喜欢我叫你‘景云哥哥’吗?可是我都叫了十几年了,早就习惯啦。” 萧臣沛心里有苦说不出,他自然不喜欢这个称呼,试问有谁会愿意听到心爱的女子口中出现别的男人的名字?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他的情敌! 即便是对着他萧臣沛叫的,也不行,甚至令他更难受。一声声亲密的称呼,似乎在无情地告诉他:柳锦书心中只有她的景云哥哥,没有萧臣沛! 无论内心怎样不喜,面上他却不能表露出来,只能故作哀怨道:“喜欢自然是喜欢的,但是我想听个不一样的。你觉得‘夫君’如何?” 柳锦书面露羞涩,低低道:“那多难为情啊,只有话本子里才这样叫呢!” 萧臣沛再接再厉:“我们都是夫妻了,自然要叫得更亲密一点,你叫我‘夫君’,我叫你‘娘子’。你看话本子都是这么写的,可见就应该如此称呼。” 柳锦书为难地看着他,“你叫我一时半会改口,我可改不过来,不如我慢慢改好不好嘛?” 说完不给萧臣沛拒绝的机会,丢下一句“我去洗漱了”就跑了出去。 萧臣沛看着柳锦书离开的背影,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周景云,如今你自身难保,我看你怎么回来和我抢柳柳! 只要给我足够的时间,柳柳就会真的爱上我,只记得我这个夫君。即便你站在她面前,告诉她谁才是周景云,那也无碍! 我也要你尝尝痛失所爱的 分卷阅读39 感觉! ******** 周景云是在一片鸟雀啁啾声中醒来的。 他睁开眼,入眼是一片蓝天白云,左右四顾,发现自己所处之地是一个四面立着悬崖峭壁的深谷。 周景云心中闪过无数疑问,自己如何会在这里?为什么浑身无力,倒像是受了重伤的样子? 他理了理自己的思绪,最后的记忆是在云栖围场射下大雁。 那日他骑着雪烈,不一会就寻到了射下的双雁,捡起之后,恰好见着一只通体红色的小狐狸一窜而过。 周景云不由得想起之前送给柳锦书公主兔时她的欢颜。锦书妹妹自来喜爱小动物,若将这小狐狸捉了送她,岂不更好? 他当即上马,随着小狐狸跑的方向追了上去。一直追到陡坡边,那小狐狸却是轻巧地往下滑了去。 周景云正准备立时下马,跟去查看,却不料心口骤痛,撕扯之感甚重,仿佛有人用手捏着他的心脏似的。 他一个不稳,连带着手中的大雁一起摔将下马,正好滑向陡坡。若是平常,周景云当然可以自救。谁知此时他心口疼痛不减,恍惚间根本无力做什么,只能顺着陡坡滑倒底部。 一切停止之后,他的意识渐渐模糊。虽然周景云不曾撞到头部,但他分明觉得头痛欲裂,仿佛有什么东西要抢夺他的意识。 最终,他陷入一片黑暗之中。这期间发生了何事,周景云没有丝毫印象。 他不欲多想,为今之计,还是要先离开这里。不知他在这里到底待了多久,若是错过纳彩吉时,可如何是好?锦书妹妹定要伤心的! 周景云缓了缓,约摸一盏茶后,他感觉手脚不再那么僵硬和酸痛,方慢慢撑着手做了起来。 周景云抬手按了按眉心,待放下时,忽然察觉到了不对。 这衣服不是他的,他从来没有这种样式的衣服。 最重要的是,这手也不是他的! 周景云自小跟着周至川习武,后来又去了战场,舞刀弄剑的,因而掌心、虎口茧子颇多。方才他抬起的这只手,却是如此干净,干净的没有一点茧子。 周景云心中疑惑更重,他立即站起身,纵观此地,不远处正有一片洼地,蓄着水。 忍住浑身不适,周景云快步走过去,低头盯着水中的倒影看。 一个陌生又熟悉的面孔,竟是他的情敌萧臣沛! 说到萧臣沛,周景云不得不提防,甚至对他恨得牙痒痒。 萧臣沛出自大成古老的司族,每代都会有一位出类拔萃的大司师,为大成皇室所用,终生替其效命。 因此,他们从小也算经常见面,是熟识。 小时候,他们一群人玩在一处,倒也没什么冲突。直到柳锦书出世,过了几年,也加入了这群人之中。 因是柳锦书最小,大家都让着她。唯独萧臣沛,偏偏喜欢逗弄柳锦书,常常惹得她哭。 周景云自小见不得柳锦书受欺负,自然是为她出头,和萧臣沛杠上了。 本以为萧臣沛就是一纨绔子弟,只会耍人玩。不曾想,他后来竟然表示自己心仪柳锦书,以后定会娶她。 彼时几人都不大,柳锦书甚至更小,本来也许只是小孩子之间的玩笑话。周景云却是不能不当回事,自此暗中警惕起来。这萧臣沛,也从“欺负锦书妹妹的坏人”变成了“情敌”。 不过,令周景云高兴的是,萧臣沛没过几日,就被家中送到天源山去了。他再也不能烦着锦书妹妹了。 自那之后,周景云其实已经有多年没见过萧臣沛了。不过,他虽然长相有了些变化,但毕竟轮廓还在,周景云又如何能认错? 这小子自从去了天源山求学,再没有出现过。上一次听到他的消息,好像是在慕容子致那里? 周景云回忆了下,慕容子致当时道萧臣沛重阳之后将要回到京都,那他却为何在这里出现? 还有,自己又是怎么变作了萧臣沛的模样? 周景云暗自思忖半晌,突然想到,既然他变成了萧臣沛,那是不是可以推测,萧臣沛如今也变成了他? 这太匪夷所思了!也太可怕了! 周景云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串起来想了一遍,从穆麒被俘时喊出的那句“你的敌人又岂止是我”,到月老庙被袭,再到如今的深谷困境…… 这一切似乎毫无联系,但周景云就是有种感觉,有人在设计害他,并且现下可以说是已经成功了。 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不直接杀了他?明明有数次机会下手,他却放了自己。 难道仅仅是为了让他和萧臣沛互换身体?可是这样有什么好处…… 他不禁往深里想,若是这人所做的一切正是为此,那么会不会,下手的人就是萧臣沛?他的目的,是为了夺取柳锦书。 周景云暗暗心惊,若萧臣沛真的和他互换了身体,此时他近水楼台,岂不是要先得月了?锦书妹妹可不知道这厮的真面目,肯定把他当做我了 分卷阅读40 ! 这可怎么办!周景云一下子焦虑起来。 他必须想办法离开这里,快些回去,免得锦书妹妹以及其他人被萧臣沛欺骗! ******** 柳锦书与萧臣沛各自安歇,却是谁也没有睡好。 柳锦书说不清楚心中的不安是从何而来。按理说,她嫁给了自己心仪的景云哥哥,他也苏醒过来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她不该有此感觉的。 但是她就是心中慌乱,仿佛会有什么事发生似的。一夜思来想去,根本没怎么合眼。 萧臣沛那边没睡却是在思索对策。他知道虽然现在顶着周景云的脸,也对他的说话行事有所了解,但毕竟不是同一个人,许多细节问题如果处理不好,很容易暴露他的身份。 况且,明日就要面对周景云的父母亲友了。即便装扮得再像,他仍旧怕被人看出破绽。 萧臣沛想了许久,决定提前实施计策。不暴露的最好方法,就是离他们远远的。所以,他会以领着柳锦书游玩为借口,带她离开将军府。 只要离了京都,天高任鸟飞,一切皆在他的掌握之中了。 ******** 第二日一早,柳锦书就起身洗漱了。在素衣的伺候下,梳了坠马髻,穿了一身红色对襟袖衫,远远看着,很是喜气。 “娘子甚美。” 萧臣沛不知什么时候起身了,竟走到柳锦书身边微笑看着她。 柳锦书闻言有些面热,素衣还在呢,他怎么能说这样的话?还叫她“娘子”!明明昨日自己还不曾答应他呢! 柳锦书忍住羞涩,抬头冲萧臣沛道:“景云哥哥,我让人进来服侍你洗漱?” 萧臣沛摇了摇头,他怎么可能让别人近身。 “不用了,让他们端水进来,我自己梳洗即可。” 柳锦书不过多嘴试探一句,她知道周景云素来不用丫鬟服侍,小厮也只是做些端水的杂活罢了。 如今他们成亲,自然不好让小厮在内院服侍,丫鬟倒是有。但柳锦书心中暗道,如果他敢要丫鬟近身服侍,我可不依! 故而听到萧臣沛这话,她喜笑颜开,吩咐素衣:“素衣,你让素铃端了水进来。” 素衣站在一旁却是惊呆了,听得柳锦书吩咐,一个激灵才回过神来。 少将军什么时候醒过来的?看来小姐果然是福星!不过嫁来一天,少将军,哦,现在应该叫“姑爷”了,竟然已经好了!老爷夫人知道该多高兴啊! 她赶紧应了声“是”,就带着一脸喜气出去了。 新婚第二日,自是要“待晓堂前拜舅姑”。萧臣沛与柳锦书梳洗打理好,随即往长公主夫妇院落去奉茶行礼。 长公主早早就起床等着了,她也一夜不曾安眠。 昨日原本应该是高高兴兴的日子,但周景云的昏迷不醒惹得长公主一晚上只顾唉声叹气了。她想着柳锦书一个人度过洞房花烛夜,该是何等凄苦啊! 因此长公主一早就准备好一切,并着人去打听松林院情况,等着柳锦书过来请安。 然而令长公主喜极而泣的是,丫鬟回禀,三少爷已经醒来了,如今正和三少夫人往主院这边来呢!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大家可以提点建议,真的不知道是不是写的太差了,好像都没有什么人看…… 第21章 误食紫薯 柳锦书并肩与萧臣沛踏入主院正堂。长公主瞧见二人,哪里能坐的住? 她方才听闻周景云的消息简直不敢相信,如今眼看着他缓步走来,心中激动。 长公主正欲站起身走向周景云,旁边周至川却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在耳旁悄声道:“大婚第二日,若你先起身,倒让景云、锦书不安了。” 长公主这才按捺住自己,等着两人走到近前。 丫鬟为萧臣沛、柳锦书垫上蒲垫,两人相扶着跪下,接过左右递过来的茶,奉给了长公主夫妻。 长公主异常高兴,笑容满面,待听得萧臣沛、柳锦书开口叫“爹娘”时,险些喜极而泣。 她和周至川接过茶,喝了一口,随即示意丫鬟呈上事先备好的见面礼,递给了柳锦书。 “好孩子,快起来。” 待萧臣沛扶着柳锦书起身时,长公主开口道:“景云,快过来让娘好好看看。”语气中满是笑意。 萧臣沛走了过去,以他对周景云的了解,此时“面无表情”是最恰当的表情。 果然,即便没有好脸色,长公主也不曾觉得有什么异样。在她看来,很少见小儿子有什么别的表情。 她知道周景云素来不喜欢别人碰他,就算是亲生父母也不行,所以她只是看着近在眼前的人说道:“可算是醒了,身体可有不适?” 又对丫鬟道:“快去请御医过来!” 说完就转回头盯着萧臣沛看,他被看得心惊肉跳,生怕自己露出破绽。 分卷阅读41 “娘,我已经大好了,不用请御医了。” 萧臣沛不愿让御医诊脉,虽然说几率很小,但万一有哪位御医看出什么端倪,如何是好? 长公主却没同意,执意请御医过来替萧臣沛查看。 “那怎么行?昏睡十几日可不是玩笑,让御医看看,大家彼此安心。” 长公主说着,将话题转到柳锦书身上。“多亏了锦书,这孩子真真是个福星!才嫁过来,景云就醒了。景云,你以后可要好好对待锦书,若是欺负了她,我第一个不依。在我这里,先有儿媳妇,才有儿子!” “知道了,她是我娘子,我自然待她如珍如宝。”萧臣沛暗道,就算让全天下人受委屈,也不能让柳柳不开心。 柳锦书不好意思地对长公主说:“娘,是景云哥哥福大命大,经此一劫,往后必然一帆风顺。” 说话间御医提着药箱进了正堂。萧臣沛在柳锦书一旁坐下,静等御医诊脉。 他内心颇有些不安,即便再万无一失的法子,都会有被识破的可能。萧臣沛假装看着别处,实际上眼角余光一直注意御医神色。 不知这次是不是连老天都帮他,御医把了一炷香左右时间的脉,方道:“少将军身体已然大好,现下并无不妥。” “那先前昏迷究竟是什么缘故,可有苗头?”周至川突然出言问道。 他想了想继续说:“最重要的是,往后会不会再复发?” 陆御医在御医院也极有威望,众人都指望得他一句安心话,因此都将他望着。 陆御医不慌不忙道:“周将军请放心,少将军如今只是有些虚弱,将养几日便能痊愈。依脉象来看,往后也绝无复发可能。”他说着说着重重叹了口气。 “只是,老朽不才,仍旧不能诊断出少将军此前究竟是何种症状。” 旁边几人听到这里,自然将心中的大石放下了。没有大碍就万事大吉了。 陆御医离去后,长公主留了萧臣沛与柳锦书用早膳。 按照礼数,柳锦书作为新妇,今日少不了为夫家洗手作羹汤,再伺候众人用膳的。 但一来长公主不似寻常婆婆,自是不会让她受这种委屈;二来她本就是危难时下嫁,几人只有感激怜爱,如何会允许她做此事? 因此,席间倒是见长公主与萧臣沛对柳锦书很是照顾,只怕她初初离家,不习惯将军府的膳食。 萧臣沛未免露出马脚,一应吃食全都和柳锦书一样。他想着,即便有问题,借口说想要“妇唱夫随”即可。 长公主听了只会取笑一两句,绝不会猜疑。 然而,聪明反被聪明误,萧臣沛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还是留下了隐患。 周景云从不吃紫薯,哪怕是紫薯做的点心也不行。因为他小时候吃这个引起了很严重的反应,全身奇痒难忍,足足两天才消停。御医诊断说是不宜碰紫薯,千万忌口。此后周景云再不曾吃过紫薯。 但紫薯却是柳锦书喜爱的小点心,因此早膳中备着一盘紫薯糕。 长公主一个不妨,就见周景云吃下了一块紫薯糕。 她急急喊道:“景云,那是紫薯糕,快别吃!仔细出问题!” 萧臣沛闻言一愣,难道周景云不能吃紫薯,自己果真就要露馅了? 但他已经下意识咽下了紫薯糕,故而只能打马虎眼,当做自己没看清夹过来的点心是什么。 “紫薯糕?我见锦书妹妹吃得那么香,也没注意夹的是什么,只想尝尝有多美味。” 柳锦书紧张地看看他,又看看长公主。她确实不知道周景云不能吃紫薯的事情,现下到底有些自责。 “你这孩子……”长公主哭笑不得,“都咽下去了?唉,上一次吃完紫薯不过一个时辰就浑身发痒,生生忍了两天。依我看,今日午膳前必然发作。” 萧臣沛道:“无事,忍忍就好了。” 柳锦书和长公主都有些担忧,他刚刚苏醒,会不会有影响啊? 彼时,长公主只是疑惑,向来警觉的儿子今日怎么有些迷糊?莫不是第一次做人家夫君,还有些生涩? 她如何也不会猜到面前的“儿子”顶着周景云的身体,内里却存着别人的灵魂。 早膳后,长公主虽然想留小两口说会子话,但观“周景云”面色略显苍白,似乎有些虚弱的样子,只得让二人赶紧回房休息。 又嘱咐“周景云”回去好好躺着,一会就算奇痒难忍,也不要用手抓挠。前次御医就说了,越挠越痒。 ******** 这一日午间,萧臣沛果真开始起了反应,浑身奇痒。不过这倒是让他躲过一劫。 原来成元帝收到消息,是准备着人宣他进宫的。后来因着这事,萧臣沛告病,也就作罢了。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萧臣沛深知这一点。因此他准备早些带柳锦书走。 不过,虽是未进宫见皇帝,第三日陪柳锦书回门却是必须的。即便身体不适,这种大日子,如何 分卷阅读42 能推迟? 待到这日回柳府,长公主为二人精心准备了礼物,又嘱咐了他们几句,方才放人离开。 看着“周景云”、柳锦书离去的背影,长公主陷入沉思。她总感觉,景云这孩子,自苏醒后性情就有些不同了。 往日他虽然不爱与人打交道,甚至在家都少说话,但他绝不冷漠。 周景云对家人素来关心,平日里她若说他几句,即便他静静听着,也不会表现出“事不关己”的样子。 而如今,她与他说话,他似乎是在认真听,但长公主总觉得他没有用心。 她暗自纠结半晌,决定等他回来,和他好好谈谈。 萧臣沛在去往柳府的路上,一直在想着对策,如何用正当理由带柳锦书离开?他突然想到,之前他给柳锦书下的蛊,或许可以利用。 他尚不知周景云是否把中蛊之事告诉了柳锦书,只是打听到周景云带着柳锦书去了慈医馆,寻了水灵诊脉。 萧臣沛遂试探道:“锦书妹妹,你还记得当日我们在月老庙发生的事情吗?” 他盯着柳锦书的脸,不想放过任何一丝她的反应。 柳锦书愣了愣,月老庙? 月老庙中,她和景云哥哥跪拜过月老,诚心祈过福,也昏迷过,他指的是哪件事? “自然记得啦!不过你不说我都不准备生气的,既然你提了,我就好好与你说道说道。景云哥哥,为何你那时候总是抱人家,还在素衣面前,多不好啊!” 谁知柳锦书却没提到蛊毒之事,倒是说了这一件,随后蹙眉看着他,像是要生气的样子。 萧臣沛闻言,内心自是暗生怒气,周景云这厮,倒是会占便宜! 他现下还要憋屈地承担这后果,实在是令人气愤! 他平静下来,想了个借口回答道:“我就是练习练习,你看如今,我抱你可不就熟练了?不信一会下了马车我再来试试。” 这话倒是让柳锦书闹了个大红脸,她道:“你现在油嘴滑舌的,我不要理你了。” 萧臣沛见她作势不理人,赶紧讨饶道:“好了,我不逗你了,说正经事。” “锦书妹妹,当日在月老庙,我们俩都昏迷不醒,你这段时间可还觉得身体不适?” 萧臣沛决定将话挑明,因此他要先知道柳锦书知道了多少,周景云是否全部隐瞒了她。 他心中如此打算,若是柳锦书不知道蛊毒之事,那么他就告诉柳锦书一切,并以此为借口,带她离开,只说去苗疆寻可以解蛊之人。 若是柳锦书知道此事,那就更好办了。周景云先前无非是安抚住了她,然后派人找法子去了。他只需说解蛊之人找到了,只不过要离开京都去医治,一切也就顺理成章了。 至于长公主夫妻和柳易渊夫妻,为了柳锦书的安危,自然是不会有意见的。 萧臣沛只怕,柳锦书若一开始就不知此事,说出来可能要吓着她了。 柳锦书暗自琢磨萧臣沛这句话,当初景云哥哥说迷烟于身体无碍,她那么迟才醒,不过是因为自己体质较他弱。 此时他却旧事重提,难不成那天竟真的不是中迷烟那么简单?想到这,她摇了摇头,如实说道:“再没有任何不适。景云哥哥,是不是那天发生了什么事?” 柳锦书望着萧臣沛,她从他迟疑的面色上读出了想要知道的事情。原来那日不是错觉,周景云一定有事瞒着她,甚至素衣也晓得内情。 这丫头,一会回去非要好好说说她!竟敢对她撒谎了。 萧臣沛不再遮掩,明明白白说了出来:“本来我不想让你徒增担忧,故而瞒了你一件事。其实那日在月老庙,你并非是单纯因为中迷烟才昏迷那么久的。” 柳锦书心里“咯噔”一声,果然如此,究竟是何事,令周景云和素衣宁愿欺骗她也不愿说出来? 她询问地看着身侧的“景云哥哥”,执着地想要一个答案。 萧臣沛缓缓道:“当日我也昏迷了,醒来发现你还没醒,就带你去了慈医馆,寻了水大夫医治。” 作者有话要说: 回归~本章与22章合并,明天开始更新,日更5000,陆续把欠的债补上,感谢还继续看的小伙伴,谢谢! 第22章 生生错过 “水大夫为你诊了脉,一时有所猜测,说你中了蛊毒。” 萧臣沛话音刚落,柳锦书脸色霎时变得苍白,毫无血色。她咬住唇,颤抖着声音问:“我当真中了蛊毒?” 柳锦书虽然不擅医术,但蛊毒之事,还是听说过的。在她的想象中,中蛊约摸就是有一条恶心的小虫子在身体里。 而现在,她竟然中了蛊!她最害怕虫子了,如何能不惊慌失措? 她求救似的看着萧臣沛,期望他给出否定的答案。 不料萧臣沛却是残忍地点了点头,说道:“水大夫不敢确定,故而又请耿先生为你诊了脉,确实是中了蛊毒。不过你不必担心,耿先生 分卷阅读43 已经言明,此蛊于身体无碍。” 萧臣沛自然已经知道周景云身边有耿丘这位医术高明的大夫,但是那又如何?即便是耿丘,也不可能解得了此蛊。因此当他得知耿丘去往苗疆寻人时,丝毫不担心。 他只要按照计划变成“周景云”就行了。 柳锦书这边听了他的话,却很难受。即使没有影响,柳锦书也不愿自己的身体里住着小虫子。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害怕,这会她竟然觉得很不舒服,像是要吐似的。 萧臣沛见她脸色不好,虚弱得很,赶紧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景云哥哥,我不要小虫子在身上!”柳锦书弱声说道,眼里蒙了一层雾气。 萧臣沛点点头,道:“不要怕,如今我已经找到可以解蛊之人了。只不过此人在苗疆,需要我们前往医治。锦书,这几日我们就动身吧。” “去苗疆?”柳锦书想了想,脑中并没有关于苗疆的印象。 “对,去了那边,解了蛊,你就彻底不用担惊受怕了。”萧臣沛暗道:从此以后,周景云别再想见到你了。即便以后相遇,你再也不会喜欢他了。 柳锦书当然想尽快解蛊,对小虫子的恐惧,令她没有多想。 “好,可是爹娘那边……”她突然想到,既然两人要远行,长公主夫妻和柳易渊夫妻不可能不知道的。 若不瞒他们,实话实说,几人担心是免不了的。 萧臣沛道:“此事由我和爹娘、岳父岳母说,他们自会同意的。就是要让他们忧心几日了。” 两人就怎么开口说此事又谈了几句,不一会就到了柳府大门。 守门人见着是将军府的马车,自然知道是小姐、姑爷回门了,立即请了进去。 柳易渊夫妻这会早就等急了。得知“周景云”醒来的消息后,他们就开始盼着今日了。 待到萧臣沛携柳锦书进门,见了礼后,几人方才坐下说话。 柳氏看着“周景云”面色尚好,已不见前段日子的病态,自是十分高兴。虽然她不得已答应柳锦书嫁过去,但心中却是有顾虑的。万一周景云再也不醒了呢? 好在老天有眼,景云这孩子福大命大,终于大好了。 说了会话,柳氏就领着柳锦书去内室去了,留下柳易渊和“新女婿”。 母女俩进了内室,柳氏看着柳锦书,低声询问道:“景云如今醒了,你们可曾……嗯?” 柳锦书闻弦歌而知雅意,羞红了脸颊,摇了摇头,“没有的。娘亲,你放心吧,我记着呢。” 她说完莫名想到洞房花烛夜自己心里不愿和“周景云”同睡一床的事情。也许只是不习惯吧? 柳氏又教导了一些夫妻相处之道,两人足足聊了一个时辰,才在丫鬟的提醒下去用膳。 萧臣沛不愿节外生枝,当日就与柳易渊夫妻说了柳锦书中蛊之事。 柳氏骤闻噩耗,脑中嗡嗡作响,一时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柳易渊还算镇静,他定了定神,问萧臣沛:“是那日你们返京途中的事?可曾查出是何人所为?图谋的又是什么?” 他在大理寺任职多年,不免多想多思了一些,但凡有蛛丝马迹,必然能挖出事实。 萧臣沛却不敢多言,他知道周景云什么也查不出来,但万一呢?现下还是少说为妙。 因此,他沉吟几息才道:“是那日的事情,月老庙中并没有留下什么有用的线索。” 柳氏却是不想听这些。她往日也算是柳易渊的断案神助,向来对这些就很感兴趣。若是寻常,少不得多问几句案情,此时却完全没有心思,只想知道女儿的蛊毒。 “景云,锦书的蛊毒可有解?” 萧臣沛斟酌了一番,才道:“这也正是景云要和爹娘说的。”他说出“景云”二字时,心里着实憋闷难忍。 但没办法,他忍着不快说了下去。 “娘您请放心,我已经寻到为锦书妹妹解蛊之人了。只是此高人不愿离开故土,所以我打算带着锦书妹妹去苗疆解蛊。” 柳易渊皱了皱眉,苗疆,可不近啊。 他抬头看了一眼“周景云”,这小子当真能照顾好女儿吗? 接收到柳易渊怀疑的目光,萧臣沛忙道:“爹娘宽心,景云已经打点好一切,只等出发了。先前为着不让二老担心,故而隐瞒,还请爹娘恕罪。” 柳氏听了“周景云”的话,顾虑重重,她首先想到的,就是柳锦书的蛊毒是否会发作,又疼是不疼? “景云,这蛊毒会不会半路发作?若是如此,在解蛊前,锦书岂不是要一直受苦?路上条件自然不比家中,她可受得住?” 萧臣沛回道:“耿先生说蛊毒不会发作,也不疼不痒。锦书妹妹不会难受的,但毕竟是蛊毒,无论如何,都是要解了的。” 柳氏听后稍稍松了一口气,但仍是不能展颜。原本想要多留柳锦书一晚的,现在也不留了,只嘱咐“周景云”回去尽快准备,出发去往苗疆。 于 分卷阅读44 是当日晚间,将军府众人也知晓了柳锦书中蛊之事。 长公主疼惜地搂着柳锦书嘘寒问暖,可怜这孩子平生就出了一次“远门”,竟遇上此等可怕的事情。 她再三叮嘱“周景云”路上好好照顾柳锦书,务必痊愈归来。 如此一来,原先“周景云”的异常表现,倒被她丢到后脑勺去了,再不曾提起。 长公主做事雷厉风行,第二日一天光景,就已经准备好了两人出门所需一应物品。 萧臣沛想着尽早离开,所以计划次日就出发。 ******** 周景云在谷底依着东南西北方位走了一圈,并没有寻到出路。 他脑中快速思索对策,虽然这具身体受了一些轻伤,但并无大碍,绝不可能是直接摔下来的。那么,谷中必有出路。 周景云静下心来,仔细观察四周,发现西南角靠着山壁有一棵树长得颇为茂盛。他走近一看,原来是一棵梧桐树,至少要四五人才合抱得过来。 梧桐树枝繁叶茂,只是周景云仍旧看出了异常,这树,似乎是空心的! 周景云用手轻轻一拨,梧桐树上的斑驳树皮就开了。若不细看,根本不会发现,这树皮是仿制的。移开树皮,后面赫然是空心的,并且连着山壁那端,竟然透出了一丝光亮。 周景云大喜,这里无疑就是生路了。他弯身进入梧桐树洞,慢慢侧身向着只能容纳一个人的山洞行去。 山洞不像想象中那样蜿蜒曲折,事实上周景云出来的非常顺利。不过两个时辰,他就走出了山洞。 外面正是白日,太阳当空,周景云左右巡视,只见四周似是一片深林,判断不出这里是何处。 无奈之下他只能继续前行,希望路上能遇着人,打听一下情况。 不得不说周景云运气倒是不错,约摸行了一炷香左右光景,迎面遇着了一个樵夫。从樵夫口中,周景云得知自己所处之地,离京都并不太远,骑马两日也就到了。 然而现在,两日对周景云来说,实在是太久了。他恨不得立即插翅飞到京都。 在樵夫的帮助下,周景云顺利出了深林。问题接踵而来,他身无分文,又换了身体,部下也不能联系,如何回去京都?若是步行,决计不行,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路。 许是看出周景云有难处,樵夫领着他回家,借了一匹马给他。 周景云心中疑惑,荒山野岭,一个独居樵夫,如何会有马?这马,瞧着也不是普通的马,倒像是战马! 只是此刻他有求于人,不好多问,只能抱拳谢过樵夫。 “多谢阁下,今日之恩,必当铭记于心。待我事毕,一定归还宝马,并重谢于您!” 樵夫闻言也没什么大的反应,只是把马的缰绳递给了他。 “谢就不必了。这马伴我多年,算是我的家人兄弟,如今借你一用,只盼你善待于它。外间事了请早日归还,也就罢了。” 周景云道了声“好”,辞别樵夫,策马快速离去。 ******** 萧臣沛对于柳锦书的疏离有了一丝警觉。他知道,她虽然看着娇俏柔弱,却十分聪慧。 这几日晚间,柳锦书不曾与他同床,每每都用“你刚醒,身体不适”为由推辞。萧臣沛哪能强逼?即使再不乐意,也只能答应她。 萧臣沛暗想:周景云毕竟与她朝夕相处过,即便他装得再像,她看出破绽也是可能的。只是不知道,现在她有几分怀疑? 应该只有一点点吧,不然她怎么能轻易答应和他离开,坐上去苗疆的马车? 不管如何,京都越来越远,萧臣沛心中也越来越安定了。 他看着对面读话本子读得津津有味的柳锦书,缓缓笑了笑。此时他只能想到“势在必得”四个字,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感觉真好啊! 柳锦书对此全然不知。当日从萧臣沛那里知道自己中蛊之后,她回去立即审了素衣。 这丫头一路上看她脸色不对,已经有预感了。因此回到将军府什么也不遮掩隐瞒了,倒豆子似的全说了出来。 从她月老庙昏迷不醒说到慈医馆水灵、耿先生诊脉,到周景云的威胁之语,一字不落。 柳锦书蹙眉想了想,素衣所言,似乎和今日“景云哥哥”所说的并无异处。既然两人说的一致,是不是她心中的惊慌不安只是胡思乱想罢了? 她不愿怀疑任何人,尤其是最信任的周景云。因此,她没有将心中曾经闪过的疑惑和顾虑告诉爹娘,就坐上了马车,离开了京都。 柳锦书想着想着,不禁暗自失笑,难不成是最近志怪话本子看多了? ******** 周景云快马加鞭,晚间也只是小憩了一番,就继续赶路了。这样到了第三日午后,他堪堪进了京都城门。 他此时心中没有别的想法,只希望早些见到柳锦书,确定她安然无恙,不曾被歹人欺骗。 他顾不得这具身体是萧臣沛的事实,一路 分卷阅读45 疾驰到柳府。守门人见来人虽是形容颓唐,但面冠如玉,看着倒像是落难的贵公子。 周景云翻身下马,走到守门人面前,道:“吴小哥,劳烦你去通传一下,我有急事要见你家小姐。” 守门人听他称呼,愣了愣,回过神来又上下打量了周景云,确定自己并不认知此人,故而问道:“公子如何知道小的名姓?” “这不重要,我如今当真有急事相见,快去通传!”周景云提高了声音又说了一句。 守门人暗自撇了撇嘴,“敢问公子贵姓,小的岂敢冒然传话?” 周景云有苦说不出,若是往日,哪里需要通传,柳府谁人不认识他?就是这守门的吴柜,次次见了他都要笑脸相迎的。 此时顶着萧臣沛的脸,竟然连门都进不了了。 这也罢了。原先他想着正门不让进,那就从侧院外墙翻进去。 哪想萧臣沛这破身体,竟连武功都没有修习,勉强骑得了马,□□这事,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因此,看着吴柜调侃的笑脸,周景云只能默默忍耐,第三次开口道:“我是柳小姐的朋友,你去传一句话,她会见我的。” 吴柜吃吃笑了笑,“公子,不是小人不愿帮您,实在是没有这样的道理。您去问问,放眼整个京都,哪有年轻公子明着登门求见小姐的?更何况,就是小姐夫人们往来相见,这头一件,哪个不是先递了帖子的?您这样的拜访,于礼不合啊!” 周景云被堵得无话可说。正当两人僵持间,他突然看到,柳府这门头上,挂满了红绸布。 周景云心中一惊,若非嫁娶之事,又怎么会有这么多红绸布? 他急急问吴柜:“府上近日可是有喜事?” 吴柜见他神色焦急,再联系前面他苦苦哀求只想见小姐一面,心中早就编了一出“痴情公子单恋貌美小姐”的大戏了。 他着实有些同情此人,可是再同情又能怎样?小姐和周少将军那是青梅竹马、天造地设的一对,还是陛下御赐的金玉良缘,任谁也破坏不了。 吴柜想了想,还是提点了一句:“公子,小的多嘴劝您一句,回去吧。如今小姐都是周家少夫人了,您还是另择佳人吧。” “周少夫人?”周景云喃喃重复,似是没有明白这四个字究竟是何意。 “对啊,小姐嫁给了周少将军,可不就是周家的三少夫人了。” 周景云浑身一震,锦书妹妹嫁给了他?那,他的身体里,如今果真住着别人吗?是不是萧臣沛? 他知道柳锦书此时必然不在柳府,既是成亲,那就是在将军府了。 周景云郁结于心,若是从前,锦书妹妹嫁给自己,他该是多欢喜啊!此时却有重重担忧,哪一个都是他害怕的。 周景云骑马来到将军府,他也不从正门进了,想必也是不容易通过的。 所幸来到他院子的外墙角落,他知道那里有一株桃树,可以利用一下。 □□不行,爬树总可以了吧? 事实证明,行是行,就是忒艰难了些。 周景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进了自己的松林院。 意料之中,整个院子也是挂满红绸布,喜庆之气扑面而来。 他对自己的院子自然熟悉,悄无声息地闪身入了内室。 入目一片新婚之景,周景云终于肯定,柳锦书的确与他成婚了。 他走进卧房,巡视一番,待看到床上和榻上各铺了床褥时,蓦然松了一口气。虽然只是模糊的猜测,但周景云愿意相信自己的感觉。 其实有些事他并不在意,但他不想让柳锦书将来难过伤心。如果一切还不晚,那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周景云正想着这会柳锦书会去哪,忽听外面有人声。他退到了屏风后,他知道松林院的下人是不敢进内室的,故而只是稍作遮挡。 “唉!你说,三少夫人怎么那样可怜!嫁进来时,三少爷昏迷不醒,还是二小姐去迎的亲。好不容易盼到三少爷醒了,她自己却又病了。” “是啊,多好的人啊!长公主都说她是将军府的福星呢!可惜,偏偏病了,还要去那么远的地方求医!” “不过好在有三少爷陪着,夫妻俩在一块也有个伴。三少爷那么喜欢她,肯定会照顾好她的。” “说的也是!我们也别瞎操心了,赶紧去把白雪团喂好,舍得饿瘦了,三少夫人回来要心疼的。”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喜欢的朋友可以收藏一下哦,谢谢!下一章预告: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第23章 疾驰而至 周景云听着外间两个丫鬟的对话,终于得知柳锦书竟是离开将军府了。求医?锦书妹妹生病了? 周景云此刻根本顾不得去想柳锦书是如何委屈地嫁给了他。他满脑子都是“求医”二字。 待到外间声音渐消,周景云却仍在思索:必须快些弄清楚锦书妹妹去了哪儿,他要立即赶去。 分卷阅读46 然而他如今顶着萧臣沛的脸,冒然出现在爹娘面前,不会有问题吧?管不了那么多了,为今之计,只有如实相告了。 反正他是货真价实的周景云,过往所有记忆都清晰可述,没什么好担心的。 想罢,周景云出了松林院,往长公主夫妻的院子走去。到底是自小长大的地方,甚是熟悉,因此周景云轻松地避开了家里的下人,径直来到长公主院落外。 他远远就见到了守门的两个小丫鬟。周景云正欲使计调开她们,却见长公主走出了内室,站在廊下。 周景云哪里能错过这个机会,立即从藏身之处走了出来,就要往长公主那边行去。 守门的两个小丫鬟陡然见了陌生男子出现在这主院,都惊了一惊。 但毕竟是长公主院子里的人,两人反应还是可以的,只呆了几息,其中一人立马上前拦住了周景云,口中呵斥道:“什么人,胆敢擅闯主院!” 周景云不欲多做纠缠,往日里哪里耐烦与小丫鬟多说一句?但此刻身处被动之地,也只能忍住心中不快,道:“我要见我……见长公主。” 他话音刚落,长公主恰好转头往这边瞧了一眼。 “周景云”醒来之后,她本应放下心中巨石,不曾想近来却总是有些不安。尤其今日“周景云”带着柳锦书离府之后,长公主愈发心慌意乱。 方才她越想越觉得其中有问题,于是走出内室,一边踱步一边思索。 听到院门那似乎有异动,长公主下意识往那里看了一眼,只见一个年轻公子站在那,似乎有些面熟,仿佛曾经见过。 长公主听他说想要见自己,不知怎的,她竟是走了过去,让丫鬟放了他进院。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明明是一个不知从哪乱闯进来的外男,如何会心软准他过来说话?难不成是见他和景云年纪相仿,因此起了恻隐之心? 长公主这边暗自思索,周景云那边却是松了一口气,他真怕出师未捷身先死。 待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到院子里的一个亭子里,长公主坐了下来,抬头示意周景云也坐下说话。 周景云也不推辞,随即坐下。他见长公主不开口,心中明白自家娘亲如今是想要用平日里审下人的方式来对付他了。 晾着他不说话,就是要逼他先开口。 周景云不待多想,就出声了。 “娘,我是景云。” 长公主往常也算称得上处变不惊了,如今却被对面这个年轻人的话震得一时无言语,只是望着他。 但她到底经过大风大浪,不多会就回过神来,道:“话要想好了再说,若是胡言乱语,本宫可是要乱棍轰出去的。” 周景云知道她不是与他玩笑,这话是真的,每当长公主自称“本宫”之时,就是动怒的先兆。 周景云皱了皱眉,对换了身体这事仍有些憋屈,却也只能无奈解释给长公主听:“娘……” “慢着。你既说自己是景云,还是先证明一下吧,这声‘娘’本宫可不能随便应!”长公主不待周景云多说,就打断了他。 周景云顿了顿,咽下了反驳之语,也不急着解释了,想了想方才开口。 “看来无论我说什么,也难以令长公主信服。前因后果我先不表,留待之后细说。现如今首要之事,就是如何证明我是你儿子。我想,即便我能说出一二三来,长公主也会觉得是我特意打听来的。不如由您来问我,只要是周景云知道的,我就肯定知道,这样您总该相信我了。” 长公主暗道,若这小子果真是景云,能说这么一大段话,可不容易。 她自然是要好好盘问盘问的。事实上,她对醒过来的“周景云”已然有所怀疑,只不过先后发生了一些事,倒是让她忘了此事。 “我只问你几个问题,若你都能答上来,我自然信你就是景云。”长公主心中自有计较,有几件事,只有周景云和她以及周至川三人知晓,她们夫妻不曾说与别人听,周景云也不可能告诉其他人。 “景云五岁那年,曾消失了一日夜,直到第二天早晨,我和他爹才寻着他,你告诉我,我们是在哪儿找到景云的?他当时在做什么?” 周景云自然记得这件事,他回道:“宫里的芳林轩,我在背《唐玄机兵车行》。” 长公主闻言,放下了手中拿着的碧玉杯。 她与周至川当日到处去寻周景云,却怎么也找不着,情急之下,去了宫中。本想去请成元帝下旨寻人,不料在宫中却被一只猫引着走到了芳林轩。 那里原是前朝宠妃宫殿,后来她失宠了,这里久而久之变成了冷宫。周景云其实是随着周景寻进宫的,他躲在了马车夹层里。 待到进了皇宫,周景寻去见成元帝了,周景云自己爬了出来,不知怎么得走到了芳林轩。 那时他还小,因着迷了路,在芳林轩待了一日一夜。周围不见人烟,他一个人害怕起来,就背《唐玄机兵车行》,那是他才和先生学来的。 因着他 分卷阅读47 还小,又在冷宫待了那么久,长公主不想声张此事,就悄悄带着他回府了,只让周至川去见了成元帝,找了借口敷衍了过去。 因此,除了她和周至川,这世上唯有周景云知道这件事的细节。听到对面年轻人的回答,长公主对于他的身份的质疑有所动摇了。 她又连着问了几个问题,周景云都一一回答了上来。长公主这时终于相信此人就是周景云,她不禁颤声说道:“景云,你怎么变成如此样貌?究竟发生了何事?” “娘,此事说来话长,我想我应该是遭人暗算了。当日在云栖围场……” 周景云将前后之事简要说与了长公主听,并把和柳锦书在月老庙中迷药的经历也说了出来。他总觉得,月老庙昏迷和换身体脱不了关系。 长公主听他说罢,也将他昏迷之后发生的事都细细说了一遍,从御医束手无策,到迎娶柳锦书,及至“周景云”醒来的异常,还有柳锦书的蛊毒以及他们的匆忙离去…… 不过十数日的光景,却有这么多意外接踵而来,件件令人心惊。 “哎呀,坏了!景云,如今那歹人已然带着锦书离开京都了,若是有个什么,可怎么好!”长公主突然想到此事,紧张地看着周景云。 周景云却是正准备询问柳锦书去向,听得此话,忙问道:“娘,锦书妹妹去了哪里?” 于是长公主如实相告,“那人说是去苗疆寻人为锦书解蛊。他们今晨刚走,如今已有大半日光景了。” 周景云再也坐不住,闻言立马起身与长公主告别,“娘,我得去寻锦书妹妹。劳烦您随后派人去帮我。如今我没有武功,又换了面貌,万事不易。” “娘知道,你去吧,我随后派人跟着你,这枚紫玉你带在身上,见着它无人敢不听你的,即便是那个歹人顶着你的脸也奈何不了你。” 周景云接过紫玉双环佩,拜别长公主,转身离去。 长公主在他走后,一面让人去寻周至川、周景寻回家,一面派人跟在周景云身边暗中协助。 ******** 周景云骑马疾驰,好在他单人单骑,比柳锦书他们坐马车要快了许多。 这一日晚间,柳锦书与萧臣沛歇在了途中一家客栈之中。柳锦书依旧不肯与萧臣沛共枕,只单独要了一间房,和素衣一起睡下了。 周景云沿途一番打听,顺着他们走的路追赶,终于也在后半夜来到了这家云来客栈。 他在马厩中看见了将军府中的马匹,心中大石落地,锦书妹妹应该就在这里了。 周景云虽然此时全身无一丝武力,但多年习武本能仍在。他悄声闪进客栈,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了二楼客房。 因着不知道柳锦书住在哪一间,周景云只能挨个房间找。好在此时已经过了子夜,客栈中诸人均已熟睡,方便了他的搜寻。 行至一间闪着微弱烛火的客房时,周景云从捅破的窗纸缝隙中看到了房内榻上睡着一个面熟的丫鬟。他心中骤然一松,就是这间了。 这丫鬟似乎是叫素什么,自小伺候锦书妹妹,向来与她形影不离的。而且,纱帐中隐约只有一个人影,看来“周景云”不在这里。 周景云用匕首缓缓移开了门栓,放轻脚步走了进去。他几大步跨至床前,颤着手掀了纱帐。 只见柳锦书横卧其上,呼吸平和,似乎睡得很熟,想是今日赶路有些累了。 周景云心中虽然十分思念柳锦书,此刻却也无暇多看几眼。他要尽快带柳锦书走,找个安静的地方,把一切都告诉她。 周景云刚要倾身连带被子一起抱起柳锦书,伸出的手却又缩了回来。 他暗自郁闷,现在身体是萧臣沛那厮的,若是抱了锦书妹妹,岂不是让萧臣沛占尽了便宜? 可是不抱又不行。纠结踟蹰半晌,周景云终究还是伸出了双手。 正当周景云双手触及被子时,柳锦书却是缓缓睁开了眼睛。她一向睡得沉,但因着今日出门在外,倒是留了一丝警觉。 她睡梦中似乎感觉到有异样,故而迫使自己醒来了。哪想一睁眼就看到床前站着一个陌生男子,对方正向她伸手。 柳锦书吓呆了,反应过来立即喝到:“你是谁!想做什么?” 周景云被她一叫,顿住了双手,随即所幸站起身,平静地望着她。 柳锦书的反应,令周景云暗喜:她已经不记得萧臣沛了吗?这着实是个好消息! 但接着他却有些挫败,她如今也不晓得我是谁了啊! 外面素衣听到动静,也被惊醒了。她看见自家小姐床前立着的陌生男子,立即翻身下榻,行至柳锦书床边护着她。 她一边张开双臂挡住柳锦书,一边对周景云大声呵斥:“快些出去!我告诉你,我家姑爷就在旁边客房,听到动静即刻就要过来了。识相的快点走,否则小命不保!” 周景云不理会素衣的话,只顾看着柳锦书,见她也望着自己,心中又酸又涩、又甜又苦,一时百感交集,有话想说却又 分卷阅读48 说不出来。 半晌,周景云方开口唤道:“锦书妹妹……” 柳锦书这边闻言还没说什么,素衣倒是先打断了周景云,“住口!还不快走!在这里乱叫,我家姑爷来了,非打死你不可!” 周景云瞥了素衣一眼,吓得素衣愣在那里不敢言语了。 素衣总觉得刚才那一刻,自己很像被少将军瞪了一下,可对面这人明明不是少将军啊。 三人僵持中,客房的门“吱呀”响了一声,那人一边推门一边道:“锦书妹妹,发生了什么事?我进来了。” 说话间,门外闪身进来一人,正是顶着周景云脸孔的萧臣沛。 周景云转身正好和他对视了一眼,萧臣沛玩味地笑了一下,随即移开目光,转向柳锦书,继续道:“锦书妹妹,没事吧?不要害怕,我这就将他赶走。” 又对周景云道:“深夜造访,不知阁下有何贵干?此处乃女眷住所,阁下行事未免太过轻浮!非君子所为!还请移步离开此地。” “呵”,周景云嗤笑一声,向着萧臣沛抬了抬下巴,“萧兄,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萧臣沛面色一滞,原本松快的表情此刻却是有些沉郁了。 “阁下所言,景云听不懂了。京都谁人不知,鄙姓周。” “怎么,顶着我的脸,却不敢承认?萧臣沛,我们自小就认识,难不成熟人见面,你倒不记得了?”周景云步步紧逼,一腔怒火终于有了发泄之地。 旁边柳锦书听得云里雾里,什么叫“顶着我的脸”?萧臣沛?似乎有些印象,那不是小时候总欺负她的坏人吗? 她疑惑地来回看着对面两个人,一时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萧臣沛不欲和周景云争辩,所谓“多说多错”。他还是得甩开周景云,带柳锦书离开才行。 萧臣沛并没有想到周景云这么快就赶了来。柳锦书身体所中掷情蛊,只要两人朝夕相处三十三日,她便能对他生情,并且再也不会移情他人。即便知道真正的周景云是谁,她也控制不了自己。 因此他才会想方设法换身,就是为了留在她身边,陪她三十三日。等到她彻底爱上他,一切也就圆满了。 萧臣沛不介意顶着情敌的面容过一辈子,只要能和柳锦书相守,他什么都可以忍受。 虽然这张脸让他有些膈应,一看到它就会想起那些悲痛的过去,但他可以从此不照镜子,眼不见心不烦。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他都已经顺利带着柳锦书离开京都了,周景云竟然也能追上来。那深谷,果然困不住他吗? 这该死的换身之术,为什么不能更彻底一些?他宁愿自己原本的身体粉身碎骨,周景云去做无主孤魂最好不过! 可惜可惜,世上没有万全之策啊!萧臣沛压下愤懑,不耐说道: “既是往日熟人,阁下更不该夜闯客房,还请离去吧!” 周景云见他不接话茬,明白他是不想在柳锦书面前暴露。他却非要揭下萧臣沛的真面目!锦书妹妹一定会相信他的。 周景云这样想着,望了望柳锦书,她正围着被子缩在床里侧,素衣坐在床沿陪着她。 “锦书妹妹,我才是你的景云哥哥。” 周景云这一句话,如同在宁静午后的一声惊雷,瞬时炸醒了沉睡的梦中人。柳锦书也被此言吓得不轻,她一时难以理解,不可置信地看看周景云,又看看萧臣沛。 “休要胡说!阁下发得什么疯?再不出去,我要请人赶你走了!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萧臣沛被周景云的话激怒了,他最怕的事终究要让周景云揭开了! “锦书妹妹,鹊桥相会,你可还记得?此事经过只有你我二人知晓,若你不信我,不妨请这位‘周景云’说说那日都发生了什么。” 周景云这一招直击萧臣沛要害,他虽然提前知道很多事,也了解周景云、柳锦书两人性情,但没有经历过的事,他毕竟不熟悉细节。只消柳锦书随便一问,就要露出马脚。 与其苦苦挣扎,倒不如直接了当地承认。反正,就算拆穿了身份,周景云也回不来了。 他周景云要如何顶着萧臣沛的脸,与柳锦书缠绵呢?哼,周景云做得到吗! 萧臣沛想到这里,放肆一笑,“罢了,忒没意思,才几日就被你搅乱了。不过,周景云,说出来又有什么好呢?你瞧,锦书妹妹可是很难过啊!” 周景云闻言看向柳锦书,只见她低垂着头,借着微弱烛光,周景云看见了闪烁在她脸颊的晶莹。而她面前的被子上,竟已让泪水浸湿了一大片。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更新……感谢关注的小伙伴,谢谢你们~ 第24章 撕开伪面 柳锦书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虽然这几日心中不安,也胡乱猜测了一些,但当她得知此周景云非彼周景云时,心中还是一阵压抑的难过。 她想着景云哥哥一定吃了不少苦,而自己却和别人相 分卷阅读49 处了几天,甚至没有过多怀疑,自责、愧疚涌上心头。 周景云不忍柳锦书伤心,他上前一步欲安慰她,伸出了手却又迟疑地放下了。现在,这双手还是萧臣沛的,他怎么想怎么觉得别扭。 末了,周景云只能开口劝慰:“锦书妹妹,不必伤心,我这不是回来了。” 他笨嘴拙舌,实际上并不能宽慰柳锦书。但柳锦书看着面前之人,虽容貌不甚熟悉,心中却顿感温暖。 她止住了泪水,低声吩咐了素衣一番。 素衣此时也沉浸在震惊之中。她难以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这都不要紧,她只要万事听小姐吩咐就好,比如说现在。 素衣将床上的帘子放下,整理好之后,回首冲外面两人福了一礼,恭声道:“请两位公子暂且移步,我家小姐要起身梳洗了。” 周景云一直望着柳锦书不曾错眼,听素衣之言,方想起锦书妹妹刚才是在梦中,现下初醒的娇态竟然被萧臣沛看了去,心里不禁有些愤懑。 他向纱帐中的佳人说道:“锦书妹妹,我就在外面守着你。”随即转身往外走。 周景云行至萧臣沛身边时见他仍旧立在那儿不动身,遂也停了下来,咬牙恨恨道:“还不出去!” 萧臣沛见周景云恼怒,他竟生出许多快慰。他越是生气,萧臣沛越是高兴。 萧臣沛朝纱帐望了一眼,立即得到周景云的怒目而视,于是他露出得逞的微笑。 这场戏,非常有趣,他倒要看看周景云接下来打算怎么唱下去。 萧臣沛举步跨出了客房,周景云随后也走了出去。 屋内柳锦书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在素衣的帮助下穿好了衣服。她此时倒是冷静了下来,方才乍闻实情,难以自抑,没想到竟然落了泪。 柳锦书有时也恨自己,明明不喜欢哭,却总是控制不住,一次次水漫金山。娘亲也道她是泪娃儿,自小说不得打不得的。 可不是吗?她一出生就是被爹娘捧在手心里疼的,后来身边的人哪个不是宠着她让着她?更不用说周景云这个向来以她为中心、对她有求必应的“哥哥”了。 想到周景云,柳锦书越发坚定,以后不能再如此软弱了。她要坚强一点,这样才什么都不会怕,发生任何事也能承受的住。 柳锦书这边兀自琢磨心事,周景云和萧臣沛那边出了门却是□□味十足,只差一点火星子就能听到“噼里啪啦”的响声了。 刚转过弯,萧臣沛回头看了周景云一眼,随后去了不远处的亭子里。 周景云自是知道这就是要开诚布公谈一谈的意思了。他抬步跟上。 月明星稀,几丝光亮穿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了青砖地面上。小道两旁依稀能看见几束秋菊,一阵风吹来,摇摇晃晃,似乎在瑟瑟发抖。 重阳过后,天气愈发寒凉,尤其在这深夜里。 若是以往,周景云何惧秋寒?他可是敢在冰天雪地里赤膊练武的人。只是如今,他却要极力忍住将要打出来的喷嚏。 萧臣沛这病秧子似的身体,着实不经用!他即使病的再重,哪怕是前一次中毒,也不曾感到如此无力。 所以当务之急还是要想办法换回自己的身体啊! 待周景云坐在亭子的圆凳上,萧臣沛倒是没有急着开口,他似笑非笑地看了周景云一眼。 周景云不欲和此人多做纠缠,在他看来,事已至此,解决问题才是关键。旁的事,比如怎么收拾萧臣沛,那都是后话了。 萧臣沛笑够了,终于出声了。 “怎么样,我的身体用着还合适吗?” 周景云直言道:“要不是知道你和我同岁,就这身子,我还以为是行将就木之人呢。” 萧臣沛听他讽刺之语也不生气,“哈哈哈哈”,他短促地笑了几声,不知是真高兴,还是故作姿态。 笑声倏然停住,萧臣沛眯着眼睛对周景云讥诮说道:“说的对啊,明明是弱冠之龄,却仿佛耄耋老人似的,你说是为什么呢?” 他见周景云不回答,又接着说:“啊,你现在不想知道,保不准以后拼了命地想了解前因后果呢。因为,你,周景云,现在才是这具颓败身体的主人。” 周景云闻言皱了皱眉,他很不喜欢萧臣沛此刻的言辞,说的好像他永远回不去了似的。 “萧臣沛,我知道此次对换身体定是你一手策划,你的图谋,方才也已经很明显了。你就是想要和我争夺锦书妹妹!” 周景云的话让萧臣沛突然冷凝了脸,他不由得回忆起了往世,登时恨意翻滚,只想将对面的人挫骨扬灰! 可惜他现在还动不了周景云,只能生生忍下。 “哼!与你争夺?周景云,柳柳自始至终都是我的,若不是你横插一脚,我们早已是神仙眷侣了。你此生又有什么资格拥有她?” 周景云听得火冒三丈。他平时脾气不能说很好,但最多也就是冷淡了些,不爱说话,他向来不是易动怒的人。但此时他若还能忍下去,就 分卷阅读50 不是个铁骨铮铮的男儿了。 他立时向面前石桌拍了一掌,顺势而起。 拍完之后,剧痛才从右掌密密麻麻蔓延至整条胳膊。这一掌着实不轻,萧臣沛这弱不禁风的身体自然承受不住,若不是周景云一向定力极佳,此刻怕是要抱掌痛哭了。 周景云咬牙忍住,故作镇定,缓了几息,才道:“一派胡言!我和锦书妹妹缘定三生,自小青梅竹马,谁见了不道一句‘郎才女貌,甚是登对’?” 周景云说完,犹觉不够,又补了一句:“我从她出世起就陪在她身边了,那会你还不知在哪儿浪荡呢!” 萧臣沛自是想要反驳周景云,他想说:明明是我先遇着她的,我和她才是命定之人。你是后来出现的,是你横刀夺爱。 可是萧臣沛不想把这个关于前世的秘密说出去,只有不说,他才能多一些筹码。而周景云,只能徒劳地徘徊于今生的困境之中。 所以萧臣沛没有接着这个话茬说下去,他只是道:“随你说什么,如今我才是世人眼中的‘周景云’,我才是她的‘夫君’。你不过是一个病秧子,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周景云知道萧臣沛不会如他所愿说出换身之法,因此他唯有试探一二。 “即便你现在是‘周景云’,那又如何?你不可能一辈子躲在我的身体里。” “想要套我的话?哈!”不料萧臣沛也不是省油的灯,立即察觉到了周景云的意图,“实话告诉你,我之所以敢这么做,自然是没有后顾之忧的。此生此世,你就别想回来了。还是说,你可以顶着我的脸,去和柳柳亲热?恐怕就是你愿意,柳柳也不依呢。” 萧臣沛心中快意,两世了,自己终于扳回一城了。虽然目前的情况更像是两败俱伤,周景云是不能和柳锦书在一起了,但同样的,柳锦书也不会和顶着周景云面容的萧臣沛在一起。 周景云却是不信萧臣沛此言的。虽然听萧臣沛说出来,心中难免惶惶,但他就是不信。 萧臣沛不知用了什么歪门邪道,对换了他们的身体,但万事万物皆有章法,既然生,即可消。有生存之道,就有灭亡之法。 一切并非无解。他会找到破解之术的。 “你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自以为完美无缺的算计,往往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周景云缓缓说道,他听得小道上传来走路的声音,知道应是柳锦书往这边来了。 他说完再不看萧臣沛,转而将目光转移至月光下款款走来的柳锦书身上。 萧臣沛知道周景云定会找人打听换身之事,但他又有何惧?左右涉及此事的,都是周景云的敌人,即便了解内情,也根本不可能说与他听。更何况,那些人甚至并不清楚这其中的奥秘。 这世上真正掌握换身秘术的,只有他萧臣沛,再无第二人。 当然,这其中的代价,也不是常人可以承受的,但他做得到。 萧臣沛恍惚地看着远处走来的柳锦书,一时神思缥缈,似乎又回到了从前只有两人的日子。 柳锦书与素衣慢慢来到亭子边,她让素衣守在亭子几步远的地方,自己独自走了过去。本来她不应在夜间见外男,但此时情形特殊,由不得她多想。 只是坐在亭子里,她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也不敢乱叫人了。真正的景云哥哥,是一副萧臣沛的面貌,而萧臣沛,却顶着景云哥哥的脸庞。 她无奈悲凉地低低叹了一声,旁边两人听得她的长叹,一股怜惜之情涌上心头。 周景云率先道:“锦书妹妹,你信了我吗?” 柳锦书这才抬头定定看了他几眼,虽然知道内里是周景云,但看着这张有些陌生的脸,她仍是有些不适。 柳锦书偏过了头,道:“你只回答我一件事,从连城回来,我总是想着‘铜雀春深锁二乔’这句诗,却是为何?” 周景云乍闻此言,不由呆了几息。他平日里学的诗词原就不多,知道的多半也是柳锦书读与他听的,他顺便就记了下来。 他在脑中寻找“铜雀春深锁二乔”的记忆,发现往日柳锦书并没有在他面前提起过。 周景云被称聪慧敏达不是虚言,他重新想了一遍柳锦书之言:连城回来……铜雀春深锁二乔…… 连城,最值得他们回忆的就是鹊桥相会了。在那里,他们扔了两次金锁定情,他还吻了她。 是了!周景云灵光一现,定定看着柳锦书,开口道:“因为‘鹊桥’、‘二锁’。” 柳锦书妙目莹莹,动情地望着周景云,她此时无比确定,这人就是景云哥哥。 柳锦书曾经读古人诗词时,知道有藏头诗的说法,她并不热衷于此。反倒是说给周景云听时,他觉得颇为有趣,说是以后两人写信可以一用。 故而她今日借用“铜雀春深锁二乔”一句,不过是想试探一下,若果真是周景云,定然可以猜得到她想说什么。 周景云目光灼灼望着柳锦书,他从她的眼睛里读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柳锦书的确相信他 分卷阅读51 是周景云了。 因为除了周景云和柳锦书,这世上不会有人知道“鹊桥”和“二锁”之意。 周景云压抑住激动,斜瞥了一眼仍旧坐在那里的萧臣沛。 只见他不动如钟,周景云、柳锦书相认仿佛对他没有丝毫影响,或是他早就料到,因此并无任何过度反应。 萧臣沛心中岂能没有波动?他最恨的人和他最爱的人相爱了,在他面前柔情蜜意、深情对视,他怎会不怒? 但他不会表现出来,怒意并不能帮他夺回柳锦书,只有缜密的谋划才能。 萧臣沛想到这,右手支在石桌上,撑着额头,缓缓道:“柳柳,即便他是周景云,可和你成亲的人是我,陪你一夜洞房花烛的也是我。” 萧臣沛故意这么说,就是想引起周景云的不适。虽然他不确定是不是周景云和他一样,不介意这件事,但赌一把总归是不亏的。况且,哪怕有一丝可能,也要让两人产生隔阂,这才是他该做的啊! 周景云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他从松林院卧房情状就已经判断出两人必是分开睡的了,后来长公主言谈间也吐露了这一层意思。 退一万步来说,就是真的有了什么,那又怎样?他只会恨自己无能,给了萧臣沛可乘之机;也会更加怜惜柳锦书,他爱的是她整个人,那些劳什子礼教之说,在他周景云眼里比不上柳锦书一根头发丝! 周景云虽是不为此言所动,但他忧心柳锦书会受到伤害。他正想呵斥萧臣沛,不料柳锦书开口了。 柳锦书此时全然没有了方才与周景云相认时的楚楚可怜,反而变得神色冷静,语气也超乎寻常地稳重:“我嫁的是自小照顾我、关心我、宠着我的‘周景云’,若是他信我,自然不会听你所言;若是他不信我,不过一句‘君若无情我便休’罢了。” 这原是柳锦书在鹊桥时就闪过脑海的话,她欣赏这种果决断情的女子,她相信自己也可以做到。 周景云听着柳锦书的一番话,感慨颇深。他骤然想到鹊桥之上柳锦书的那句“从此以后,只当你是哥哥”。 周景云品味几遍,方想明白,她那时不是负气,也不是敷衍,纯粹是将心里所想说出来而已。 他的锦书妹妹果真长大了,她纵然娇弱天真,但心性绝不柔顺。相反,她很勇敢,很独立。 周景云百感交集,一会爱她烂漫天真,一会怜她娇软柔弱,一会敬她勇敢独立。真是不知怎么对她才好,恨不得紧紧拥住她轻怜蜜爱,又想将她揉进身体里不分你我。 半晌,方回过神来,目露柔情望着柳锦书,却是对萧臣沛说道:“锦书妹妹是我周家明媒正娶进府的,是将军府的三少夫人,是我周景云的妻子。万事我只信她。” 萧臣沛嗤笑一声,愤愤道:“好、好、好!好一个‘信’字!”他站起来,一边转身,一边继续说:“周景云,我倒要看看,你如何给自己戴绿帽子!” 说罢,竟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不一会就消失在黑夜之中。 周景云想着萧臣沛最后一句诛心之论,煞气顿生,瞬间有种想要撕裂萧臣沛的念头。但想到此时换身之事还未明朗,不能轻举妄动,只得按捺住心中愤怒。 他缓和了神色,低头去看柳锦书,才发现她已经坐在他旁边的圆凳上了,彼此间衣袂相触,很是接近。 周景云看着柳锦书在月光下显得洁白如玉的面颊,不由心旌摇动,身体竟不受控制似的缓缓靠向了她。柳锦书呆呆凝视着心上人,不曾动作。 一阵风吹过,柳锦书禁不住打了个寒颤。秋夜毕竟寒凉,只坐一会,她就已经受不了这刺骨的冷风了。 这个寒颤惊醒了周景云,他立即直起身子坐好。 他一边庆幸一边暗骂自己,怎么用情敌的身体,去和柳锦书亲热?纵然千百次想要搂抱住她,想要亲吻她,也只能忍下。 萧臣沛,你且等着!这笔账,必要和你好好清算! 周景云怕柳锦书着凉,虽是不愿,但也只能解下外袍,欲披在她的身上。不料柳锦书却推辞不受,她道:“景云哥哥,我不要他的衣服。” 周景云感动之余又劝她:“锦书妹妹,你身子要紧,左不过一件衣服罢了,现下先将就一会子,明日景云哥哥带你买新的。这一件你若不喜,我毁了就是。” 柳锦书摇摇头,执意道:“我不要,这里冷,我们回屋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唔,更新啦~抱歉前两天有事耽误,感谢关注的朋友,谢谢~ 第25章 争锋相对 周景云哪里忍心拒绝柳锦书的要求,只得伴着她回了房间。 周景云与柳锦书相携在桌边坐下,因是夜里饮茶不易入眠,故而只让素衣上了两杯热水。 周景云想着现下已是后半夜,应该让柳锦书早些歇息,有什么事可以明日再说,因此也不欲多留。 他望着打着哈欠,强忍睡意的柳锦书,道:“锦书妹妹,再睡会吧,我在外面守着你。 分卷阅读52 ” 柳锦书虽然困意上涌,但心中有许多话想要和周景云说,又怎么会愿意轻易睡去?况且,她着实怕了,怕一觉醒来,周景云会消失不见。 因此,她摇了摇头,固执说道:“我还不困,我们再说会话,我有好多事想要告诉你。” 周景云无奈地看着柳锦书,露出宠溺的微笑。他又何尝没有许多话想要对她诉说?但周景云知她向来早睡,且若是睡不够时辰,第二日总是会精神恹恹的。 周景云虚长她几岁,他既是将她当做心上人,也一直是像兄长那样关怀爱护她,所以很多时候,他要考虑更多。 周景云柔声道:“乖,景云哥哥不离开,就在这旁边客房陪着你。我也有好多话要与你说,但你要好好休息。此后,我们日日在一起,你想说什么不行?嗯?” 窗外寒风冷月,屋内烛火熹微,静悄悄的夜里,原是应该感到孤寂凄清的。偏因着周景云这几句话,柳锦书心生暖意,也不觉孤零零的了。 她也知道自己不能任性,景云哥哥虽然纵着她,但在“为了她好”这件事情上,他向来说一不二。 静默几息,柳锦书才应了一声,与周景云作辞去休息。 周景云目送她转身,随后走出了房间。 他知道两人现在其实已经是夫妻了,按理说没有避嫌的必要。可是,他现在还是萧臣沛的面貌,无论是柳锦书还是他,都很难接受有任何亲密接触。说说话倒也罢了。 周景云不想离柳锦书太远,出了门后,他径直去了隔壁客房。长公主派来协助的侍卫已经为他打点好一切。 周景云这一夜并没有合眼,即使柳锦书只有一墙之隔,即使侍卫会暗中警惕,他也不放心。 想到萧臣沛也在这附近,周景云怎么也不能安心入睡,虽然他已经很疲惫了。 周景云脑中快速思索着如今情况,两件事是亟待解决的。 一来柳锦书身体所中蛊毒不能再拖。回去要立即探寻耿先生消息,了解进展。 二来,他与萧臣沛的身体必须早日换回来。 周景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谋划时,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他悚然一惊,当日在月老庙迷晕他和柳锦书,并给柳锦书下蛊之人,难道就是萧臣沛? 依众人所言,萧臣沛似乎对柳锦书中蛊之事知之甚多。 若按常理,这显然不太可能。先前他不欲声张蛊毒之事,知道内情的也仅有他、水大夫、耿先生、素衣以及成五几人。萧臣沛即便派人追查,也最多知晓皮毛,如何能知道那么清楚? 况且,他并没有对柳锦书中蛊之事显露担忧。这只有一个可能,萧臣沛根本就是下蛊之人,他很清楚蛊毒不会伤害柳锦书的身体。他也懂得如何控制蛊毒,所以他没有焦急之色。 这样一来,一切均已明朗。月老庙之所以不伤他,不过是为了后面的换身计划。萧臣沛在那天定是也在他身上做了手脚,埋下后患。 萧臣沛出自司族,他必然用了某种秘术,对换了他们的身体。 那么,给柳锦书下蛊却是为何? 周景云相信萧臣沛不会那么愚蠢。他既然换身后没有杀了自己,那就一定是杀不得。换身之人都不能死,也许是一种制衡。 既然他没死,萧臣沛的计策必然会败露。但萧臣沛却似乎并不在乎这一点,会不会是他已经胸有成竹,即便被揭穿,两人也换不回去?更有甚者,柳锦书的蛊毒也是与此有关? 萧臣沛既然要和他抢柳锦书,下蛊的目的不是昭然若揭了吗?无非是让柳锦书死心塌地只喜欢他罢了! 周景云顿时惊了一身冷汗,是了!苗疆素来有“情蛊”,一旦中下,即使对方是仇人,也会变成深爱之人。 说不定,柳锦书此刻身上的蛊毒,就是情蛊! 周景云心慌意乱,但他到底留有一丝清明。还有机会的,至少柳锦书现在还是喜欢他的,说明蛊毒尚未起效。 周景云一夜辗转反侧,晨光微熹时就起身了。 他已经理清思绪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有很多。 周景云简单梳洗后去了隔壁柳锦书房间外。刚走至门口,就瞧见了最不愿意看到的萧臣沛。 萧臣沛气色也不大好,虽然周景云的身体比他原来的身体康健许多,但熬了一宿没睡,还是有些吃不消。 周景云冷眸瞥了一眼萧臣沛,也不管他如何,自顾自先去敲了柳锦书房门。 是素衣开的门。柳锦书也已经起身了,她原是想去寻周景云,但刚要出门,萧臣沛来了。她自然拒绝相见,也不想和他有任何瓜葛,因此只能躲在房内。 直到周景云寻了来,柳锦书才放下心,让素衣开了门。她自客房内缓步而出,淡雅衣裙,掩不住娇俏柔腻风姿,看得周景云真想将她藏起来。 他回头瞪了一眼萧臣沛。这厮一直盯着柳锦书看,不曾错眼。可惜,周景云的怒目而视,萧臣沛压根不在意,依旧我行我素。 周景云上前一步,与柳锦书道: 分卷阅读53 “先去前厅用些早膳,然后我们就回家。” 柳锦书颔首。虽然她心中有疑惑,但她不想在萧臣沛面前提起。 两人相依往前行去,萧臣沛看在眼里,又如何能甘心? 他紧随其后,笑着和柳锦书打招呼:“柳柳,怎么才一夜不见,招呼也不和我打一个了?” 自从身份被揭穿,萧臣沛也懒得装模作样了,所幸叫起了原先对柳锦书的称呼。 周景云闻言皱眉,道:“萧臣沛,我还没与你算账,你倒是自己跑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短小章……明天继续努力,加油^0^~ 第26章 商议对策 萧臣沛对上周景云目光,戏谑说道:“景云,不管怎么说,如今我们也算是同病相怜了,往后还是要共同进退的。不然,我可不保证,哪日里心血来潮去做些什么糊涂事。反正,无论闯出什么祸事,担责的都是‘周景云’。虽说陛下是你舅舅,但这也不是横行霸道的理由,是吧?” 萧臣沛心知周景云是不会将换身之事大肆宣扬的,至多家中亲近之人知道罢了。凭着他在周景云身体里,他们也不能做什么,因此他很是有恃无恐。 周景云冷冷“哼”了一声,嗤笑道:“你倒对得起司族的栽培,术法精进得很。不过,天下没有解不了的谜,须知归位之际,也是你身死之时,我不会放过你的。” 萧臣沛哈哈大笑,“前世因,种今世果。我倒要看看你如何逆天改命!” 说罢,大步离去。 周景云不想柳锦书忧思太重,见萧臣沛离去了,忙转移话题说道:“锦书妹妹,走吧,我一会有事要细细问你。” 柳锦书收回思绪,不再想萧臣沛的诛心之语,她相信周景云一定会有办法的。 两人在客栈简单用了些早点,周景云就领着柳锦书坐上了临时备好的马车。 长公主派来的侍卫驾车,素衣仍旧坐在一侧,四人往京都行去。 萧臣沛离开后就没有出现过。周景云虽然十分不愿理会他,但毕竟关系重大,还是派了另一侍卫暗中跟随他,探查行踪。 直到离开客栈时,萧臣沛才坐着马车出现。他挑帘朝周景云他们的马车看去,暗自希望柳锦书能露面,却是什么也不曾见到。 而这边,周景云与柳锦书正说着话。 周景云自这次意外中想明白了一些事。虽然他想要将柳锦书永远护在羽翼之下,不让她受一丝伤害,但世事无常,她也需要成长。 况且,周景云认为,柳锦书骨子里自有一番傲气。即便她爱他,却也是不甘于依附的。 因此,他决定以后凡事都说与柳锦书知道,再不隐瞒她。喜怒哀乐,他都会和她一起分享、承担。 周景云将前后几件事及他的猜测都娓娓道来。从月老庙到昏迷,再到逃离深谷,巨细无遗。 柳锦书的一颗心随着他的讲述七上八下。即使现在周景云就坐在对面,她仍心有余悸。 待周景云话毕,柳锦书也将她得知他昏迷不醒后如何伤心、怎样令几位长辈同意她嫁过去,以及“周景云”洞房花烛夜醒来她心有疑虑等等诸事一一诉尽。 末了,柳锦书悄悄觑了周景云一眼,见他似是在盯着她的头顶发呆。 柳锦书先前在萧臣沛面前虽是语气坚定,说相信周景云会相信她。但女孩家总会多思多想,因此这当时,她说到洞房花烛夜,难免疑虑又起,想要确定周景云是怎么看这件事的。 她犹豫良久,迟迟不肯开口,憋得自己很是难受,一张小脸顿时郁气横生。 周景云原是沉浸在自己思绪之中,他想着柳锦书成亲之日定是委屈至极的。真正的新郎官不能亲迎也就罢了,甚至还处于昏迷之中。 但她毅然嫁给了他,周景云此刻心中充满柔情与感动,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他原先想着自己比柳锦书大,当然要更爱她,可今日才知,她爱他竟不比他少! 两人成亲,着实太过匆忙。周景云暗下决心,他是一定要再娶她一次的。没有他参与的那次,不算数。 想罢这些,周景云将目光移至柳锦书脸蛋上。这才惊诧发现,她一脸纠结郁闷,似是有口难言。 周景云哪里还愿想什么别的,赶紧问道:“锦书妹妹,怎么了?可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都是我不好,方才想着成亲之事,有些走神了。” 柳锦书听他提了“成亲”,语气还算正常,稍稍放了心,进而问出了口。 “景云哥哥,你还想问我什么吗?” 周景云愣了愣,试探道:“嗯……锦书妹妹,你……你觉得我再娶你一次可好?之前那次,算不得准,我都没有去亲迎。” 周景云从明白自己心意开始,就想早些娶柳锦书,日日盼着去柳府接她,送她进花轿,一起进洞房。 哪知一觉醒来,柳锦书竟已成了他的妻子了。周景云喜悦之时,有太多的遗憾了。b 分卷阅读54 r   柳锦书听他所言,却想:景云哥哥,这是什么意思?她所幸开诚布公,不打哑谜了,坦诚说道:“我以为你会问我洞房花烛夜之事,景云哥哥,你信我吗?” 柳锦书凝视着周景云,不想错过他的表情。 周景云没想到柳锦书会这样问。他知道这件事必须说清楚,表明自己的全然信任,不然会伤了她的心。 他回望着柳锦书,郑重说道:“锦书,昨日我已经说过,万事我只信你。我一直觉得我们心有灵犀,你一定是听到我的呼唤,所以对萧臣沛有了怀疑。” 周景云顿了顿,继续道:“况且,我要你知道,我爱的是你,无论发生什么事,这一点永远不会变,我都爱你。” 这是周景云第二次叫她“锦书”,上一次是两人定情之时。柳锦书自是明白周景云的认真,也懂了他的情意。 她嫣然一笑,开口道:“景云哥哥,我也说不出来为什么能感觉出不对,或许是直觉吧。当日见‘他’醒来,我虽然以为是你,很高兴,但就是觉得有些别扭。从前与你在一起,我不害怕你,可是与‘他’相处,却不自在。” “可见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你我天生一对,别人岂可强求?”周景云见她终于松了眉头,也跟着笑了,“你还没回答我呢,愿不愿意,再办一次婚仪?” 柳锦书刚想应声说是,突然记起自己中蛊之事。她问周景云:“景云哥哥,我的蛊毒还未解,会不会……” 她终究难以释怀。对于这件事,若是不想起倒也罢了,一旦记起,柳锦书就觉不舒服。她怕极了小虫子。 周景云安慰道:“别害怕,我已经让耿先生去苗疆寻解蛊之人了。待回了京都,我马上着人速去探探进展。耿先生离开前,曾留了一枚七星颜,你已经服下了。不过,虽然不会有性命之忧,但早一日解蛊,早一日安心。” “七星颜?”柳锦书疑惑,她不记得服过这种药啊。 “就是玉颜丹。” “啊!是那日在普禅寺你喂我吃下的丹药。景云哥哥,你怎么又骗人家。”柳锦书此时已经没了方才的紧张忧虑,又开始与周景云耍小性子了。 周景云终于松了口气,她能玩笑,就是真的不难过了。 他也玩笑回道:“没骗你啊,我瞧着你如今越来越美了,若不是‘玉颜丹’的功效,难不成是……”他故意卖了个关子。 柳锦书果然上钩,接着问他:“是什么?” “女为悦己者容。” “……”柳锦书低头不语,红了脸颊。 ******* 周景云和柳锦书赶回京都时,萧臣沛一直紧随其后。他一路倒是安分了不少,顶多上前刺上几句。 柳锦书面对萧臣沛的脸已经不容易了,她不愿再听见他的声音。她对萧臣沛的任何话语,从来不理。 她一直努力安慰自己对面周景云虽然顶着萧臣沛的脸,但他确实是景云哥哥,因此才能压下种种不适。 周景云深知柳锦书的难处,也不愿她与萧臣沛有任何接触,只当他是疯子,权且留他一命。待一切风平浪静,再做绸缪。 转眼到了将军府,因是侍卫提前通传过,马车自是直接从偏门驶入府中。 长公主夫妻和周景寻夫妻、周景溪夫妻,都侯在大厅,神色略有些焦急。听得小厮来报周景云、柳锦书二人已经归来,长公主先是坐不住,想要亲自去迎。 周至川道:“稍安勿躁,就当没什么,仔细下人瞧出来异样。” 长公主当然知道周至川所言极是,只得按捺住自己,又坐了回去。 不多时,周景云携柳锦书进了大厅。众人皆往周景云看去,只见他穿着斗篷,带着面具,借此遮住了大半张脸。 长公主早已屏退了下人,厅内只有至亲之人。她一瞧周景云这装扮,顿时了然。换身之事,不宜外泄,若要瞒过别人,只能稍作遮掩。 她对周景云道:“景云,一切可还顺利?”说完又招呼柳锦书坐下,一番嘘寒问暖。 周景云脱了斗篷,又摘下面具。他与柳锦书上前先给几人请安问好,这才坐下。 饶是周家人向来镇定,此时心中也惊了一惊。这真的是周景云吗? 长公主已经有过一次经历,自是比其他几人平静许多。她问过周景云如何追回柳锦书,知道还算顺利,终于放下了心。 旁边周景寻敛了惊讶,出声对周景云道:“景云,萧臣沛呢?” 长公主在周景云走后,就把一切告诉归家的丈夫和儿子了,随后女儿女婿也知道了。几人遂觉荒谬不可信,但仍是相信长公主的判断。 或许是血脉相连之故,方才见到周景云,虽是面貌不同,但他们就是感觉出了亲切。也确信,这就是周景云。 周景寻作为家中长子,自小爱护弟妹。如今弟弟遭此横祸,他这个兄长,当然要为他分忧解难。 周景云道:“大哥,萧臣沛也随我们回来了。方才进府时,他似乎没有离去 分卷阅读55 ,我让人跟着他了。据我观察,他好像很有信心,仿佛确定我不能换回去一样,说话颇有些笃定。我担心此事不易。” “那又如何?”周景溪忍不住出声,“景云,你且宽心,即便掘地三尺,我们也帮你找到破解之法。不过小小司族,我就不信,这术法能毫无破绽!” 周景云颔首,朝周景溪旁边的慕容子誉望去,“姐夫,还要劳烦你,帮我查一查萧臣沛这些年的事。” 慕容子誉是慕容子致的大哥,也是丞相慕容廉的长子。他与周景溪成亲前,就与周景云兄弟相熟。 慕容子誉在大成变机阁任职,收集天下情报,为朝廷所用。他若想要查一个人,应是不太难。 “放心,我已经吩咐下去了。至多五日,萧臣沛的情况,定能查得一清二楚。” 周景云说完自己的事情,仍不忘柳锦书的蛊毒,他等不及耿先生递消息回来了。 周景云与众人细说了此事,周景寻当即决定派人去往苗疆,探查耿先生近况。 又布置了一番,几人才算稳下心神,没了先时的不安。 这时,长公主突然道:“景云,你皇帝舅舅那边……”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哎,虽然可能没什么人看,不过还是感谢关注的朋友,谢谢支持! 第27章 进宫觐见 长公主蹙眉深思,成元帝虽然现下还不知此事前因后果,但萧臣沛毕竟是司族之人,保不准会有什么不妥,还是要和成元帝通个气。 周景云自然也是如此想,他一听长公主提到成元帝,就明白她言下之意,故而道:“娘,我与你进宫拜见舅舅,当面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周景云往柳锦书那看了一眼,复又说:“让锦书妹妹一起去吧,成婚后还不曾进宫拜谢过舅舅。” 按照大成礼数,被赐婚的新人要在成亲隔日进宫叩谢皇恩。因着当时“周景云”方醒过来,有意避开入宫之事,后面又出了一系列变故,所以时至今日,两人都未曾进宫。 周景云虽是想着以后补办一场婚礼,但既然现在对外他和柳锦书都是夫妻了,礼数流程还是要遵循的。 长公主点头赞成,“这是自然,夫妻本应共同进退,你们俩一起去也好。”长公主慈爱地看着柳锦书,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对了景云,锦书爹娘那边,你打算如何?此事少不得也要和他们说道说道,以免徒增忧虑。” 这一次倒是柳锦书先开了口,“娘,我先陪您和景云哥哥入宫,然后再与爹娘见面。”毕竟才嫁过来,这声“娘”,叫出口自己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长公主眉开眼笑,即便她现在因着周景云之事心有郁结,听柳锦书叫一声“娘”,也驱散了些许难过。 “好,你们自己决定就是。” 这边几人又叙话片刻,用完午膳,长公主和周至川携着周景云、柳锦书进了宫。 周景云此时不便见外人,即使穿着斗篷、带着面具,也不能露面。因此他与周至川破天荒的同乘了一辆马车。 周至川除了偶尔陪长公主坐马车,何时与一个大男人挤过马车?况且对面那小子虽说是他儿子,却顶着一张别人的脸,周至川怎么瞧怎么别扭。 周景云亦不好过。自七八岁起,他就甚少坐马车了。此时与父亲坐在这狭窄的空间里,颇有些不自在。 父子俩都是寡言少语之人,如今相对无言,兀自想着心事,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长公主与柳锦书这边,倒是聊得颇为投机。虽然她们心中都挂着事,但说些趣话排解忧思也算是安慰彼此了。 马车平稳行驶,待到宫门时,皇帝派来的接迎公公已经侯着了。 长公主出发前自然是递了消息进宫的,成元帝一听说他们几人要来,立即就遣身边的王公公去迎接。 成元帝心中有诸多疑惑,景云这孩子最近着实似乎有些不对劲。早先他昏迷不醒,成元帝很是担心了一阵子,好在后来醒了过来。 但自周景云苏醒,成元帝还不曾见过他,几次宣召都被他找借口推了。成元帝只当他真的是身体不适,也就没有勉强。 不过成元帝私下里还是和皇后念叨了几句。他道:景云这小子,莫不是遇着什么事了? 皇后怪他多心,还取笑说:不会有什么事的,说不准是景云醒过来看见自己已经娶妻,乐坏了。你也知道,他早就想要娶锦书了。这新婚燕尔,可不得腻着吗? 成元帝想了想,觉得皇后说的有道理,也就放下了心。不料今日早些时候,姐姐遣人送来口信,说是领着小俩口进宫见他来了。 成元帝心知有异,若只是寻常谢恩,长姐是不会来的。莫非真有什么?他与皇后在奉先殿又揣测了一番。 不待帝后二人多想,门外内监通传,长公主夫妻及周景云夫妻在外求见。 成元帝立即叫内监把人请进来。 他与皇后端坐上方,长公主几人进 分卷阅读56 来欲行礼,成元帝忙道了句“姐姐、姐夫免礼”,只受了周景云和柳锦书的拜礼,礼毕又让他们坐下说话。 成元帝不错眼地打量着周景云,这不能怪他,着实是景云今日的装扮太过奇异!穿着斗篷就不说了,竟然还带了面具。 成元帝与皇后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读出了疑惑。他身为帝王,习惯防备所有人,唯独姐姐一家,他是不会有丝毫怀疑的。 成元帝暗道:或许是景云生了病,怕冲撞我和皇后? 长公主朝左右看了一眼,皇后会意,立即道:“你们都退下吧,没有召唤不得擅入。” 宫女太监依次退去,殿内只剩几人。 长公主想到方才成元帝与皇后脸上闪过的惊讶,也不卖关子,所幸对周景云道:“景云,此处再无一外人,把面具摘了吧。” 周景云闻言,拂下了斗篷,随即又取下面具,露出真容。 成元帝同皇后大吃一惊! 此人怎么会是景云?姐姐为何不认得自己的儿子? 纵使成元帝见过大风大浪,此时也难以平静,他冲口问道:“姐姐,是否弄错了?” “皇弟,这就是景云,我自己的儿子,如何能认错?你且听我说完。” 长公主于是这般那般解释了一番,也不管成元帝与皇后能不能接受,她自是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末了才道:“姐姐原是不想让你们忧心的,但此事牵涉司族,我怕这萧臣沛会对我大成不利。所以就领着景云来拜见你们,将诸事理清,权当做个防备。” 成元帝震惊之余倒是慢慢相信了长公主所言。不过他仍有些不放心,想故意试探周景云,遂问他:“景云,到底让你如愿娶了柳家小姑娘了。不过,朕倒是好奇,她究竟哪里得了你的意?真就如此喜欢?没进门就央着朕赐婚,恨不得捧在手心里才好。” 周景云一听成元帝这几句话,就知他是想要试探,因为这分明是当日他二人的对话。 于是,周景云接道:“舅舅,景云和您一样,只是想一心一意喜欢一个人而已。” 那天他就是这样回答成元帝的。 不料此话一出,屋里其他几人都有些尴尬。 长公主夫妻倒还好,只是乍闻周景云直白地指出自家弟弟对皇后的情意,令他们哭笑不得罢了。景云这孩子也太实诚了! 皇后、柳锦书作为被表白心意的对象,自是羞意上涌,面色晕红。 感情这回事,管你是皇后还是庶民,是妇人还是小姑娘,道理都一样。她们会为了情郎的甜言蜜语欢喜,欣喜挡都挡不住。 成元帝最是窘迫。想他堂堂大成皇帝,平日里虽然也时不时说些甜话给皇后听,但那毕竟是两人私下里说的,算是闺阁密语了。 周景云这混小子,竟当着几人的面,拆他的台,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他偷瞄了皇后一眼,只见她低垂着头,面色薄红。明明她端坐着没动,但成元帝偏觉得她柔婉娇嫩的身子一直在他眼前晃。 成元帝心中一荡,这女人,着实太勾人了。他清咳一声,压下绮念。 不过,凭着这一句,成元帝倒是彻底相信面前之人就是周景云了。 他顺势岔开话题,“景云,既是萧臣沛从中作梗,那么将他捉住了,不愁他不交代。” 周景云摇了摇头,“萧臣沛不会松口的,此次与他接触,我有种奇怪的感觉……”周景云脑中闪过一些纷杂的画面,想捕捉却又捕捉不到。 “奇怪的感觉?”成元帝挑眉问道。 “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总觉得,萧臣沛他许久之前就在布局了。久到……仿佛是上辈子的事了。” 这种想法说不清道不明,周景云却没来由的认为事实就是如此。换身这种虚幻缥缈之事都有可能,若说萧臣沛前世布局,也未必不可能。 只是,目前为止,一切只是他凭空猜测而已。 长公主听他此言,有些担忧,“萧臣沛身怀司族秘术,想要破了他的局,恐怕不容易啊。” 一直默默无言的周至川突然开口安慰长公主:“子誉那边不日就会有消息,只要查清了萧臣沛这些年的情况,总会有线索的。” “景云,有需要只管告诉舅舅。司族虽是大成历代君主的得力助手,但他族中人若是生了歹意,也休怪朕不念旧情了。” 成元帝心中对司族并不像前几任皇帝那样宠幸,只是明面给予荣耀而已。事实上,近几年,司族渐显式微,颇有些颓败之意。 周景云口中谢过成元帝,众人又叙了会话,长公主才起身作辞。 ******** 周景云与柳锦书出了皇宫,就乘了马车直接去往柳府。 原本一路相安无事,两人也稍显放松了。想到即将和爹娘见面说清一切,柳锦书除了释然,竟没了担忧。可能有这么多人支持,她不再害怕了吧。 哪想却在半路上,遇见了一位不速之客,正是萧臣 分卷阅读57 沛。 说是遇上,其实不准确。萧臣沛是特意在去柳府的必经之地等着他们的。 马车倏而停下,周景云询问:“什么事?” 外面驾车的人是成五。周景云归来后,几个心腹暗卫也得到了消息,这才知前些日子为何“少将军”有些异常了。好在真相大白,如今他们又重新跟随在真正的周景云身边了。 成五觑了侧面突然出现的马车一眼,对帘后的周景云恭声说道:“少将军,有人抢道。” 不待周景云说话,那马车窗口的帘子被一只男子的手掀开了。 “巧啊,景云,我们又见面了。你们这是要去哪,岳父岳母家吗?怎么能不叫上我呢?” 萧臣沛右手撩帘,左手支在马车窗沿,托着下巴说道。 柳锦书闻言自是觉得气愤,但她不屑与萧臣沛正面交锋,故而也只有眼不见为净了。 周景云其实也懒得搭理萧臣沛,但他不能任由对方胡乱攀亲。岳父岳母,他也配叫? “自作多情。萧臣沛,我竟不知,司族还教授人怎么死皮赖脸地缠着别人啊。依我愚见,在这方面,你倒是可以称得上学有所成了。” 萧臣沛此人韧性极强,周景云的讽刺之语在他看来根本算不得什么。他依旧笑嘻嘻道:“呵,我去我娘子家里,碍着你什么了?” 虽然是带着笑意说出的话,但那笑并未到达眼底,只是浮于表面,迷惑别人罢了。 周景云不愿再耽误时辰,他吩咐成五:“绕过去。” 成五领命,驾车绕过萧臣沛,复又往柳府行去。 萧臣沛没有再上前阻挠,他看着前面的马车载着柳锦书渐行渐远,越来越小……最后终于消失在视线中。 他挑衅周景云,屡次激他们,不过是想见柳锦书而已。天不遂人愿,柳锦书一次也不露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接下来就是两个男人之间的较量了!放心,争取3万字之内换身回来,慢慢解开前世羁绊。 第28章 合力追查 柳易渊夫妻早就在家翘首以盼,等着女儿女婿回来了。 周景云与柳锦书这边刚进柳府大门,柳氏就坐不住了。 柳易渊最是看不得妻子伤心苦闷,见她紧蹙蛾眉,他抬手轻抚柳氏眉眼,温声安慰:“别皱眉了,来人既是没有多说什么,可见孩子们都安好。你瞧,这不就来了。” 柳氏苦笑一声,心中仍是忧虑甚重。两个孩子近来多有不顺,先是景云意外昏迷,再后来锦书竟然中了蛊毒,可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由不得她不多想啊! 柳氏早先接到将军府递来的消息,着实诧异,两个孩子启程去苗疆不过几日光景,怎么现下又回来了。 她一会想着或许是两人半途上遇着了高人,已经为柳锦书解了蛊毒;一会又担心出了什么意外。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任柳易渊如何哄劝她也听不进去。 听到门外脚步声渐起,柳氏的心紧了紧。 她朝厅门望去,只见柳锦书伴着一人走了进来。那人瞧不见面容,却是用面具遮住了脸。 柳易渊作为大理寺卿,千奇百怪之事时常遇到,也因此十分敏锐。他打眼一看,就知道周景云必是出事了。 周景云与柳锦书上前给柳易渊夫妻行礼,他行的特别郑重。说起来,这是他第一次以女婿的身份来到柳府,遗憾的是,上一次回门被萧臣沛那厮抢了去。 柳氏见打量着周景云,又去望女儿。柳锦书面上无异色,说明此人是景云无疑。那么,景云为何这副打扮? 周景云知道柳易渊夫妻必然有疑惑,他不待二人询问,径直摘下面具,坦然自若地叫了一声“爹、娘”。 柳氏被惊得大骇,她指着周景云颤声道:“锦书,到娘身边来,他是何人?” 柳易渊直接站了起来,走到了柳氏的侧前方,他盯着周景云观察了一番。 柳锦书先是安抚地看了周景云一眼,随后顺着柳氏的意思去了她的身旁。 周景云内心其实有些忐忑,不论是爹娘、兄姐,亦或是舅舅,让他们相信自己,周景云非常有把握。但对柳易渊夫妻,周景云毫无把握。 周景云整理好思绪,开口道:“爹、娘,我是景云。” 这人是周景云?怎么可能!柳易渊夫妻是看着周景云长大的,难不成短短几日,他们竟连自己的女婿也不认识了吗? 柳氏将柳锦书的手握在掌心,这才道:“此话当真?”她既是在问周景云,也是在问柳锦书。 柳锦书点了点头,承认了周景云的身份。 柳氏转而望着周景云,等着他的解释。 “此事说来话长,真要追溯,还是要从前次我与锦书妹妹回京途中所遇之事说起。” 周景云缓缓诉说,把来龙去脉都一一理顺,告诉了柳易渊夫妻。 柳易渊又重新坐在了柳氏一旁,听周景 分卷阅读58 云所言,惊诧万分。 随着周景云的解释,加上柳锦书时不时的颔首、补充,柳易渊夫妻终于弄清一切,也渐渐相信这奇异之事了。 柳氏既同情周景云遭遇,又心疼柳锦书。柳氏暗自叹气,女儿刚嫁过去,就生了变故,亏得她现在还那么坚强,果真是长大了。 她看着柳锦书,突然想到,锦书的蛊毒应该还不曾解吧? 柳氏问道:“景云,你们如今作何打算?一来你需得尽快回到自己身体,二来,锦书的蛊毒也不能久拖。” “爹娘请放心,此二事我已有安排。关于锦书妹妹的蛊毒,我先前请耿先生去苗疆走动,寻找解蛊之人,想来如今应是有进展了。派去探消息的人不日就能回禀。” “换身之事呢?依你所言,那萧臣沛也在京都,他倒是心宽得很。若不是有恃无恐,我实在不知他为何敢这样猖狂。” 柳易渊深觉此事难度不小,他很担心。从前遇着难解的案子,柳易渊并不害怕。因为他知道凡事发生,必有线索留下,只要细心观察,抽丝剥茧,他一定能解谜。 可周景云经历之事太过怪异,他除了在杂书中看过几句记载,不曾听闻过。柳易渊不信鬼神,然而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他不得不重新考虑这一切。 周景云听得岳父疑问,解释道:“我已经请姐夫调查萧臣沛这些年的经历了,若是能从中找到有用信息,倒可以绸缪一二。” 柳易渊稍稍放下心,慕容子誉能力不凡,查这些事应是不难。只要有突破口,就不怕了。 周景云与柳锦书在柳府待到日落十分,方才离去。 ******** 惶惶过了几日,事情终于有了转机。 慕容子誉和慕容子致两人来到将军府,也带来了萧臣沛的消息。 说到萧臣沛,他这些日子,竟然没有出现。据暗中跟着他的侍卫说,萧臣沛没有回去过司族,只一个人在外面住着。 周景云若有所思,看来,萧臣沛没有将换身之事告诉司族中人。他既不敢让别人知道,那说明他还是有所忌惮的。 慕容子誉果然厉害,短短几日,就将萧臣沛这些年事迹调查了出来。 “根据呈上来的消息,萧臣沛去天源山之前没有任何异常。那会你们也是认识他的,时不时能在宴会上见着,彼此也走动过。 去天源山修行是司族的传统,萧臣沛到了年纪,过去学习也无妨。只不过,在他去天源山的第五年,曾经发生过一次意外。他不慎摔落悬崖,崖壁岩缝长出的树挂住了他,救了他一命。 萧臣沛足足昏睡三日才苏醒过来。自此之后,他性情大变。据他天源山的族人所说,萧臣沛刚去时非常开朗,很是乐意与众人谈笑。醒来后他整个人十分阴郁,常常把自己一个人关起来,几日不见人。 更令人费解的是,他竟偷偷潜入天源山无书阁修习移魂换身秘术。当然,这件事只有天源山几位长老知道,未免事情闹大,他们把此事压下来了。告知我们消息的人也是无意间偷听来的。 景云,既然萧臣沛是在天源山习得的换身之术,那破解之法必然也在那里。” 听完慕容子誉的话,周景云陷入了沉思。难怪萧臣沛那样笃定,似乎两人不会换过来了。天源山是司族圣地,非族中之人,是不可能进去的。 周景云即便知道破解之法藏于其中,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再有,依萧臣沛性格,真的会让破解之法留在世上吗? 周景云很怀疑方法早被萧臣毁去了。即便自己使了法子混进天源山,找到的说不定也是一本缺了页的古籍,或是被刮花的残壁。萧臣沛必然有所准备,才会那么笃定。 但就算知道结果如此,周景云也要去求证一番。不能放过任何一丝机会。 柳锦书在一旁静静听了许久,她见周景云不出声,好像想什么入了迷似的。 她出声问道:“景云哥哥,天源山在哪?既如此,我们去那里找法子就是。” 慕容子致接话道:“天源山在大成与毗国的交界处。司族第一代长老就是在那修行的,后来入世到京都,拜入皇家,成了大司师。” 周景云颔首,“萧臣沛就是下一任大司师,所以要去天源山修行。这天源山,既然是萧臣沛修得秘法的地方,那肯定是要去的,不过恐怕此行不易。一来天源山向来没有外人进入的先例,二来萧臣沛必定会拦截我们。” 慕容子致望着周景云面容,神秘一笑,道:“这原也不难。” 说实话,对着萧臣沛的脸,慕容子致仍是有些不习惯。前几日他刚从大哥那里得知周景云的事情时,惊得话也说不出来了。 及至真的见到“面目全非”的好友,慕容子致连招呼都不敢打了。经过这几日交流接触,慕容子致才渐渐习惯。 此时,他指着周景云的脸说道:“景云,别忘了,你现在就是‘萧臣沛’啊!既然是偷学过来的秘术,想必萧臣沛不敢声张,此事不会有人发现的。你只当自己是‘萧臣沛’, 分卷阅读59 回去师门看看,总行的吧?” 周景云愣了愣,方道:“我竟糊涂了,把这茬给忘了。如此甚好,即便他们察觉有异,我敷衍敷衍还是可以的。至于萧臣沛那边,只有请你帮忙,拖住他一段时间。” 慕容子致微笑着颔首,“这有何难。” “景云哥哥……”柳锦书见他们商议完,唤了一声。 周景云询问地看过去,“怎么了?” 柳锦书定了定神,犹豫说道:“我方才一直在想一件事。萧臣沛衰落山崖后,整整三日昏迷不醒,醒来后性情大变。 我总觉得,这和你之前昏迷有些像。你也是好多天没醒,结果,醒过来就不是你了。你说,会不会萧臣沛醒过来,也不是他了呢?” 柳锦书这话说的有些乱,她也是想到什么就说出来了,纯粹是福至心灵的想法。 周景云几人却是听明白了。 慕容子致右手连捣左掌三次,赞道:“景云,三嫂这想法倒是妙。莫不是,现在在你身体里的,根本不是萧臣沛,而是哪个孤魂野鬼?” 周景云瞥他一眼,默认了他对柳锦书“三嫂”的称呼。这一次终于是名正言顺的了。 周景云在心中把柳锦书的话反复又揣摩了一番。 柳锦书倒是提醒了他,这个“萧臣沛”,或许不是原先他认识的萧臣沛了。 可他若不是萧臣沛,为什么要调换身体?或者说,那个人也是想要柳锦书? 他不能不多想,与萧臣沛几次交锋,对方明显表示对柳锦书的志在必得,甚至不怕他知道。 周景云突然想到萧臣沛似乎提过一句什么“前世因,种后世果”之类的话。 他近来也时常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萧臣沛是上辈子就在布局了。 这些想法虽然太过荒谬,但是,既然换身之事都有可能,就算有前世之说,也不奇怪吧。 周景云越想越觉得寒气瘆人,他从前不信鬼神之说,自然也不怕那些。 如今事实摆在眼前,他仍是不惧。只是,他到底有些担忧,敌在暗我在明,这情形着实不利啊。 去天源山可以提上日程,但周景云不准备立时动身。他想在去之前先解决柳锦书蛊毒一事。这样他去天源山才可以没有后顾之忧。 周景寻派出去寻找耿先生的人已经离开几日了。昨日周景寻与他说,侍卫飞鸽传书言道,现下已经在苗疆边界了。 周景云暗自期盼,耿先生能带来好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 困=_=谢谢关注的小天使~ 第29章 即将解蛊 周景云没有等待很久,不过几日后,周景寻就给他递来了去往苗疆的侍卫传回的书信。信中说,已经寻到耿先生,正欲和先生启程归京。 周景云看到“解蛊之人亦同往”,心中稍定,终于可以为锦书妹妹解蛊了。 这些日子以来,柳锦书虽然不曾表现过受蛊毒影响,但周景云总是不安。或许某一日醒来,锦书妹妹就不认识他了呢?又或是她不再爱他了呢? 无论是哪一个,都不是他可以承受的。周景云的耐心几乎用尽,他一定要彻底解除这一隐患。 依据信中所言,几人将全力赶路,约摸七日后即可抵达京都。 周景云放下书信,出了书房准备去找柳锦书,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两人虽然成亲,但并未住在一起,毕竟周景云现在情况特殊。柳锦书住在原先周景云的院子,周景云移居将军府偏僻的清泉院。 他如今面貌不好示人,出行都要遮面,对外只道生了病。好在萧臣沛与他身形相仿,倒不至于露出马脚。 只是,遇着仆人请安,周景云只能点头,出声却是不敢的,唯恐被人听出异样。 来到松林院,周景云在暖阁找到了柳锦书,彼时她正在看书。 周景云自然摆手不让丫鬟通传,径直走了进去。素衣原是在一旁逗着白雪团玩的,听见动静,抬头见是周景云,赶紧行礼。 她虽然心里仍是难以接受眼前之人就是姑爷,但素衣从来听柳锦书的吩咐。既然小姐都已经确认,她做丫鬟的,当然是相信的。 周景云示意素衣退下,素衣抱起白雪团,作势要走。但她离开前故意弄出了一点动静,扰了柳锦书。 柳锦书思绪被打断,这才把目光移至素衣方向。她顺着素衣的眼神,看到了立在一旁的周景云。 “景云哥哥,你来了。”柳锦书方下手中书籍,起身走至周景云近前。 周景云微笑颔首,与柳锦书一起坐在了桌旁。“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先坐下。” 柳锦书坐定和,给周景云倒了杯炉子上温着的热水,自己也端了一杯轻啜。 周景云没急着与柳锦书说蛊毒之事,倒是对她看的书略显好奇。 “刚才在看什么书?看得津津有味的,连我来了也不曾察觉。” 柳锦书杂书看得多,周 分卷阅读60 景云常说她博览群书,比他学识好。柳锦书但凡遇着喜欢的书籍,都喜欢和周景云分享读后所感。 周景云正等着她如往常一样品评一番,却不料柳锦书这一次并不与他分享,只道:“没什么,不过是新得的话本子。” 周景云听她此言就知她没有说实话。他笑了,“哦?那不妨借我看看?”说罢作势起身去罗汉床拿柳锦书摆放在那的书。 柳锦书见状只能老实交代:“好啦,我说实话。不是话本子,是我让素衣去寻的志怪灵异书籍。你放心,素衣是做了乔装才去的,不会被别人认出来的。” 柳锦书最近心事重重,蛊毒暂且不论,压在心中另一件大事,就是周景云与萧臣沛换身之事。她自是不知破解之法,寻了各种书来看,想要找些门道,说不得就有转机呢? 谁知看了这几日,书中记载的皆是些鬼怪、修道之事,除了鬼上身,此外根本没有换身的说法。 想到这,柳锦书叹了口气。 周景云见她愁云满面,有些心疼。他自然知道柳锦书为什么突然开始看这些志怪书籍,无非想帮他罢了。 他不愿柳锦书忧虑,故作轻松道:“志怪?锦书妹妹,你可别学人家跳大神,来捉我的鬼。” 柳锦书瞪他一眼,“人家为你寻破解门路,你却不正经!” 周景云见好就收,可不能把她惹急了,遂连忙挽救道:“我与你说笑的,只是锦书妹妹,此事不急,我会解决的。眼下最重要的,是为你解蛊。耿先生那边已经有消息了,他寻到了会解蛊的人,七日后就能带他抵达京都。” 柳锦书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彻底摆脱蛊毒。说实话,她对身上的蛊毒,除了想到时有些害怕恶心外,并没有太大感觉。因为不疼不痒,她都快忘记自己中蛊毒了。 她原先觉得可能蛊毒不会有什么影响,所以想让周景云快些去天源山寻线索,却被他立时拒绝了。 柳锦书知他永远把她的事放在第一位,温馨之余却也更为担忧。毕竟,她也是把他的事放在第一位的啊。 但她却说服不了他。只要是周景云认为对她好的,他就愿意去做,别人很难左右。即便她本人劝说,他也不会动摇。 柳锦书也想开了,只希望耿先生准时归京,早点解了蛊,周景云没有后顾之忧,自然会把全部心思放在换身一事上。 “景云哥哥,我会听你的话,乖乖配合耿先生解蛊。但是,你也要听我的话,这次去天源山,我要陪你。” 柳锦书第一次听周景云说,要去天源山,她就暗自下定决心,无论如何她要陪着他。 “不行,你留在家里等我。相信我,我会安全回来的。” 周景云如何能答应?天源山他从来没去过,里面是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若是从前,有武功在,还可以护她,此时的他却连自保都难。他绝不会拿柳锦书的安危冒险。 柳锦书抿唇轻笑:“除非你关着我,否则你前脚走,我后脚就跟着去。我知道你担心我,不想我跟着冒险,可是我难道就不担心你?我不想傻傻地在家里等你的消息。我要在你身边。” 周景云温声劝慰:“不会有事的,只要子致拘着萧臣沛,我扮做他,去天源山套些消息即可。” “可是既然天源山有人知道萧臣沛学了换身秘术,你若稍有异常,他们必然有所联想,这太危险了!” 周景云默然,柳锦书说的没错。他对萧臣沛的了解仅限于他去天源山之前,这之后发生了什么,他也只是从情报中看来的。 仅凭一张脸,能骗骗普通人,天源山的几位长老却是不好糊弄。 “那我更不能带你去了。”周景云仍不松口。 柳锦书道:“景云哥哥,你以为你若有事,我便能坦然独活吗?” 经历这许多事,柳锦书自认比较坚强了。她虽然难过,却不会轻易落泪了。哭,并不能解决问题。 听她如此果决的话语,周景云心中激荡。柳锦书对他,与他对柳锦书,都是倾尽所有的爱。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好!我带着你。不过,你要听话。”周景云知道自己劝不了柳锦书了,所幸将她带在身边。如何筹谋,倒要请慕容子致共同商议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最近工作巨忙,耽误了更新,对不起啦,如果有关注的小伙伴,请谅解!不过每周保证至少三更,谢谢! 第30章 耿丘归来 次一日,周景云寻了慕容子致兄弟商议接下来去天源山的事宜。 慕容子致听到周景云说要带柳锦书同去,有些不赞同。 慕容子誉也微皱眉头,半晌方道:“景云,此事非同小可,前次已和你说过,天源山长老是知晓萧臣沛修习了换身秘术的。假使你稍有异常,他们必然有所戒备。一个人都已经寸步难行,若带着弟妹,岂不更有风险?” 慕容子致连连点头:“若你说服不了三嫂,我去帮你。实在不好冒险,况且两个人也更容 分卷阅读61 易暴露。” “不必了,姐夫,子致,我知你们担心我,但我不愿再让她难过。到了天源山以后,我会万事小心的。” 周景云既然下定决心,旁人是左右不了他的。 慕容子致叹了口气,“萧臣沛那边我会帮你拘着的。这小子最近倒是安分了不少,只躲在宅子里不露面,莫不是憋着什么坏招吧?” “子致,那多劳烦你了。即便萧臣沛想做恶,怕也是不行的。耿先生已经找到解蛊之人,不日就要抵达京都。届时,就可以为锦书妹妹彻底解蛊了。” 周景云说着,面露柔色。只要柳锦书无事,他就什么也不怕了。 ******** 五日果过后,耿先生果然回来了。随行的除却周景寻、周景云二人的侍卫外,还多了一人,正是此次解蛊的关键人物。 男子三十上下的年岁,须发却全白了。 耿先生在远处乍一见到周景云的装扮,有些摸不着头脑。待走近后,他吃了一惊! 作为医者,他对人体比任何人都熟悉。面前这人虽然与周景云身高、体型非常相似,但绝不是周景云! 这是怎么一回事?不是说少将军在这里等他的吗?若此人不是少将军,那为何军师慕容子致立于一旁?且两人谈话就和昔日军中相处时的情形一样? 耿先生欲开口质疑,慕容子致先笑着上前与他寒暄了起来。 “耿先生,辛苦了,一路可还顺利?” 耿先生向慕容子致拱了拱手,“不过是医家分内之事。”他说着瞟了周景云一眼,试探问道:“军师,少将军他……” 慕容子致如何不知道耿先生在疑惑什么?他靠近耿先生耳边,不经意间低声道:“此事容后再细细与你说,现下能告诉你的就是,此人是少将军无疑。” 耿先生兀自将这话咀嚼了几遍,暗想:难道我不在的这段日子,又发生了什么事?且和少将军有关? 慕容子致见耿先生迟迟不说话,似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绪,赶紧转移话题道:“耿先生,还是先介绍一下这位先生吧!” 耿先生这才回过神,定了定心神,领着那人给周景云、慕容子致做了介绍。 “少将军,耿丘不负所托,把您要找的人带回来了。”耿先生一边说着一边示意那人站到前方。 “少将军、军师,这位是苗疆有名的纵蛊师苗连善,没有他解不了的蛊。” 耿先生又对那人介绍周景云:“苗兄,这位就是早先和你提到的大周骁勇善战的名将周少将军。旁边这位是军师慕容先生。此次请您跋山涉水到这里来,是为了给一位小姐解蛊。这位小姐是……” “是我夫人。”周景云想到耿先生应该不知道他们已经成亲的事,故而接过话说道。 “耿先生,一路辛苦你了。我让下人备好了酒菜,两位用些吧。” 周景云心中自然希望快些给柳锦书解蛊,然而耿先生几人日夜兼程才刚刚赶到京都,他实在没办法开口。 耿先生倒也善解人意,他虽然心存疑惑,但听到周景云说“夫人”二字,先是笑着与周景云道:“少将军大喜,终于得偿所愿了。” 随后又道:“喜酒、午膳可以稍后吃,左右时辰还早。现在还是请苗兄为少夫人查验一番再做定论。” 那位苗兄点头称是,“早些诊断,也好早些出对策,少将军请吧!” 周景云再三感谢两人,随后领着他们去了柳锦书现在住着的松林院。 柳锦书见周景云带着两个人进来,一个是耿先生,她自然认识。不过耿先生旁边那个却从未见过。 但她冰雪聪明,又怎么会猜不到?早前周景云就告诉过她,耿先生去苗疆为她寻找解蛊之人了,且他就要回来了。 既然现在耿先生已经在这了,那旁边这人必然就是可以给自己解蛊的人了。 柳锦书乖乖的听周景云的话去紫檀木桌旁坐定,等着苗连善为她诊断。 柳锦书原以为是要诊脉,没想到苗连善并不像耿先生看病那样望闻问切。 苗连善身穿苗族传统服侍,腰间还挂着一个金色小葫芦。 他坐在桌旁,信手取出一个倒扣的白瓷水杯,朝柳锦书开口道:“需要取夫人一滴血,冒犯了。” 说着自后腰抽出一把短匕,出鞘后递给了柳锦书。 柳锦书虽然害怕但还是伸手接了过去。她正准备拿着匕首在手指上划一刀,周景云轻轻握住了她拿着匕首的右手手腕。 “我来吧。”周景云知道柳锦书怕是不敢自己下手的。他虽然不舍得伤她一分一毫,但没办法,为了解蛊,只能让她疼一下了。 柳锦书伸出右手食指,递给了周景云。 周景云自换身之后,再也没有碰过柳锦书了。连拉手都没有过。此时望着柳锦书白皙细嫩的葱指,心头一跳。 他一方面要压抑心中的渴望,另一方面又要消除内心深处的抗拒。毕竟,他不是他了。 用 分卷阅读62 萧臣沛的手,去碰柳锦书,周景云觉得这是一种亵渎。 但有些时候,实属无奈之举。 所以周景云仍是捏着柳锦书的食指,用匕首轻轻割破了一点皮。 鲜红的血瞬间流了出来,凝聚成了一个小血滴。 周景云不忍,立即问道:“疼不疼?” 因着匕首锋利,很快就划了过去,柳锦书倒也没有什么感觉。 她笑着对周景云说:“不疼。” 苗连善忙在一旁提醒道:“请夫人滴一滴血到这杯子里。”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 第31章 金蛊救人 柳锦书将手指放在白瓷碗上方,一滴鲜血立即滴落而下。 苗连善随即解下腰间挂着的金色小葫芦,拔开葫芦嘴,往白瓷杯中倒去。不多时,一条全身透明的蛊虫钻出葫芦,掉进了杯中。 柳锦书见状,吓得小脸煞白。她想到自己身体中的蛊虫,一瞬间恶心欲呕。 周景云一直注意着柳锦书的情绪,此时见她不舒服,赶紧轻拍了拍她的肩头,以作安抚。柳锦书勉强回之一笑。 却说那蛊虫落入杯中之后,不一会就将血迹嗜去,它的身体也逐渐由透明变成了碧绿色。 苗连善朝一旁的耿先生点了点头,耿先生心中明了,看来是与先前二人讨论时推测的结论一致。 周景云自然看到了耿先生和苗连善所打的眉眼官司。他不动声色瞥了二人一眼,心中了然,柳锦书身上的蛊毒,有眉目了。 苗连善的查验方式虽然怪异,可苗疆蛊毒本就不寻常,怪方法只要有用就行。 周景云迫切想知道柳锦书的状况,他刚要开口询问,又迟疑了一下。 周景云犹豫地低头看了柳锦书一眼,过了几息才下定决心,向对面道:“耿先生,苗先生,内子身体如何?” 周景云虽然不想让柳锦书忧心,但他之前承诺过她也承诺过自己,再也不会隐瞒她任何事。无论结果是什么,他都会与她一起承担。 苗连善闻言望向耿先生,他不确定是不是要当场说出来。 耿先生见周景云并没有回避任何人的打算,只得向苗连善点头示意。 苗连善道:“夫人的确是中了蛊毒,正如耿兄诊断,此蛊不痛不痒,更不会有性命之忧。它是我们苗族接近失传的忆蛊。” 周景云问道:“何谓‘忆蛊’?” 苗连善解释说:“简单来说,忆蛊就是跟人的记忆有关。很久以前在苗疆,许多爱而不得的偏执男女,会将忆蛊下在喜欢的人身上。” “忆蛊分红蛊、绿蛊,下蛊之人身上携带红蛊,将绿蛊下在其所爱之人身上,只要两人日日不离,相处三十六日,这蛊就开始起效了。” 柳锦书急急追问:“会有什么效果?” 原先虽然知道自己中了蛊,但没有发作,倒也无什感觉。此时突然听闻蛊毒会生效,柳锦书终于开始害怕了。 苗连善继续道:“夫人方才也瞧见了我这蛊虫,它是我们苗族的金蛊,是万蛊之首。它喝了夫人的血,变了绿色,说明您体内的是绿蛊。中绿蛊的人,记忆不会消失,但记忆中的人,却会发生变化。” “若是蛊毒发作,您记忆中最爱的人的样子,就会变成那三十六日伴在身边的‘红蛊’携带者。在第三十七日,下蛊者会给自己种下红蛊,从此两人心意相通,旁人再难分开了。” 柳锦书心里一紧,她本能地向周景云望了一眼。差一点,她就会将别人当做景云哥哥了。 周景云听完也是一阵后怕,至此,他终于知道萧臣沛费尽心机和他换身的原因了。 在月老庙时,萧臣沛就在布局了。他自知难以接近柳锦书,就用了这种方式。先将蛊虫种下,随后与自己换身,只要他和锦书妹妹相处三十六日,她以后只会把萧臣沛当做真正的“景云哥哥”了。 若是周景云没有找到走出深谷的密道,而是被困在那里,一个月之后,他即便成功离开,也回天乏力了。 周景云万分庆幸!还好一切都来得及。 他道:“请问先生,此蛊如何解?” 苗连善笑了笑道:“说来也巧,原本这忆蛊已经近乎失传了,盖因族人曾深受其害,后来就禁止修习这种蛊术了。耿兄去苗疆寻我前,机缘之下,我得了一本记载此蛊解法的书籍。” 苗连善说到这,指着白瓷杯中的蛊虫道:“解蛊之法倒也简单,就是要靠金蛊。不过,需要到明日才能为夫人解蛊。一来我仍需准备几样东西,二来,要等金蛊恢复本色才可。” 他转而望向柳锦书,道:“夫人,明日解蛊,恐怕要委屈您了,届时可能会有些痛苦。” 柳锦书道:“先生不必有顾虑,我无事的。”她站起身,向耿先生、苗连善行了一礼,道:“如此先多谢两位先生了。” 耿先生忙侧身不受,道:“夫人严重了。” 苗连善也道 分卷阅读63 :“这本是应该的,夫人无须多礼。” 周景云见苗连善成竹在胸,终于稍稍放心,道:“不知先生要准备什么?我可以着人去办。” 苗连善摆了摆手,道:“不必,我来准备即可。只一样,夫人从今夜开始至明日解蛊这段时间,万万不能饮食饮水。待到解完蛊,方能正常饮食。” “这有何难?先生放心。”柳锦书回道。 又说了几句话,耿先生和苗连善就离开了松林院。 慕容子致在外间等候了许久,见耿、苗二人出来,立即迎了上去。 耿先生心中疑惑重重,但碍于苗连善也在,倒不好直接问出口。 直到慕容子致陪着两人用完膳,苗连善去休息安顿,耿先生才终于开了口。 慕容子致自然信得过耿先生,况且周景云也是默许告诉耿先生这件事的。作为医者,说不定他会有什么见解呢? 因此慕容子致将周景云经历的离奇换身之事说与了耿先生。 饶是耿先生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这种事也是第一次听。他吃惊之余有些了然:“怪不得少将军要遮面掩饰。只是……这终究不是解决之道,此事有头绪了吗?” “唉!”慕容子致叹道:“景云打算去萧臣沛修行的天源山找线索。能不能成,谁又知道?耿先生,对于此事,你可有什么想法或建议?” “耿某惭愧!之前竟是完全不曾听说过换身之事,就连志怪书籍上也没有记述。”耿先生连连摇头。 慕容子致也就是随口一问,心中并没有抱希望。因此听到耿先生此言,倒也不至于太失望。 他转而换了个话题:“若是苗先生需要什么用具,亦或是其他,都请随时来找我。” ******** 第二日晨起早膳后,耿先生领着苗连善去给柳锦书解蛊。 他见了周景云,不由自主多看了几眼。不知为何,虽然知道眼前之人的面容不是周景云,但心里仍觉得此人气质清冷,正和从前的周景云一样。 苗连善昨夜和耿先生就今日解蛊事宜又做了一番讨论。他虽然几乎可以肯定从古籍上看到的忆蛊解法是没有问题的,但总有那么一丝忧虑,就怕出了差错。 说来一切都是缘分,若是在数月前耿先生去寻他,他对忆蛊也是无能为力的。 就在耿先生寻他的半月前,苗连善在一次外出采药时误打误撞闯进了一个废弃的地下深山墓穴。 就是在那里,他得了金蛊,也看到了保存几十年没损坏的苗蛊古籍。 作为世上唯一可以解忆蛊的药引子,金蛊自然是万分精贵的。 说实话,他是很有些不舍的。但和人命相比,金蛊也算不得什么了。况且,耿兄与他有恩,他又岂能袖手旁观? 苗连善将金蛊取出,依旧置于一个白瓷杯内。不同的是,这金蛊竟与昨日不同,似是凝结了似的一动不动。 苗连善取出一个银瓶,向白瓷杯倒了一滴透明的水。那水一滴到金蛊,金蛊就成了像一块透明小石头包裹着的形态。 苗连善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细小捣药杵,轻轻将白瓷杯中的结晶金蛊慢慢捣碎了。 直至金蛊全部变成细细的白色粉末,苗连善才停手。 他对周景云、柳锦书道:“这金蛊粉末,正是解忆蛊的良药。古籍中记载:服金蛊,驱忆蛊。这解蛊方法,就是服下粉末,不过想必二位也知‘良药苦口’,味道可能不大好。” “就这样全部服下?”周景云皱了皱眉看向柳锦书。 柳锦书此时也是眉头紧锁,她向来不喜喝药。虽说自昨夜开始一直到现在,她还未曾进食,已经非常饿了,但再饿,也不是什么都能吃下的啊! 她看着白瓷杯中的一小堆粉末,心中暗道:千万不要全部都服下。 苗连善似是听到了柳锦书的心声,道:“不用,夫人只需取一点就水服用即可。” 柳锦书闻言松了一口气。 周景云起身去内室多宝阁架子上取了一个小勺子,复而又回到桌旁。 他用勺子挑了一勺粉末,放入另一个白瓷杯中,用热水冲开。搅拌均匀后,周景云将白瓷杯推到了柳锦书的面前。 柳锦书心中排斥,不想“喝”另一条蛊虫的尸体熬成的解药。 周景云见她没有动作,知她仍是害怕的。他端起白瓷杯一口饮下杯中物。 其余三人皆有些反应不急。柳锦书回过神来,急道:“我喝就是了,景云哥哥,快吐出来。” “已经咽下去了。”周景云无辜地说道。 柳锦书赶紧望向已经呆愣住的耿先生及苗连善:“苗先生,常人服下金蛊,是否要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关注,更新~ 第32章 清除忆蛊 苗连善半晌才反应过来,无奈对柳锦书道:“夫人不必紧张,金蛊对常人无害。” 只是浪费了我的良药啊 分卷阅读64 !苗连善在心中又补了一句。 柳锦书松了一口气,继而板着小脸嗔怪周景云道:“下次不许你这样!” 柳锦书知道周景云是想和她同甘共苦,她心中自然感动,但她不希望周景云涉险。 周景云却是云淡风轻,回答道:“嗯。” 他对柳锦书虽然可以说是有求必应,但这件事即便以后再发生一次,他也不会犹豫。 一方面,他确实是想和柳锦书共尝苦药,希望两人一起承担。另一方面,他始终有一丝丝怀疑,借着这机会就当为柳锦书试药了。 周景云重新拿了一个白瓷杯,同样取了金蛊粉末放置其中,随后又加入热水搅拌。 柳锦书望着周景云的动作,做好了服用的准备。毕竟周景云为了打消她的顾虑,都自己亲身饮用金蛊了。 所以当这一次周景云将白瓷杯递过来时,柳锦书没有迟疑就接了过去。她一口气喝完了一白瓷杯的水,似乎并没有什么味道。 说来也怪,明明昨日苗连善离去时,金蛊的颜色还是绿色,今日却又变回透明了。研磨之后,竟然成了白色,尝起来倒是没有任何特别的味道。 柳锦书喝完后,放下白瓷杯,用帕子拭了拭嘴角。 苗连善见柳锦书喝完了金蛊水,立即道:“夫人静心坐一会,很快就会有反应了。” 不多时,柳锦书感觉自己身体有些发热,细密的汗珠从额角、发间冒了出来。 周景云见柳锦书情状,拿眼去瞧苗连善,想问他接下来该怎么办。 周景云尚未说出口,苗连善就对柳锦书道:“请夫人伸出右手食指,置于杯上即可。” 苗连善先前与耿先生交流柳锦书的情况时,已经获悉她当日中蛊,右手食指有伤痕,初步判断蛊虫是从这里进入身体的。 因此,若想引出蛊虫,也是要从右手食指着手。 柳锦书闻言也不多问,既然相信耿先生,相信苗连善,那就没什么好疑虑的。 她伸出纤纤玉手,露出那日有伤口的食指。 苗连善又从怀中取出一个竹制管状物体,看起来有些像系在信鸽脚上的竹节筒。 他拔了塞子,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气息顿时在房间内弥漫。 苗连善将“竹节筒”靠近柳锦书的食指,几人目不转睛地或看着竹节筒,或看着柳锦书的食指。 约摸一炷香时间,柳锦书打了个哈欠,心里越发感觉疲累,但身体竟莫名有些亢奋似的,如同饮了酒却不想沉醉一样。 柳锦书打完哈欠,刚想醒醒神,不让自己的困意泛滥,她体内的蛊虫就有了动静。 似乎只是在一瞬间,蛊虫就掉在了杯中,速度之快令柳锦书暗自嗟叹。事实上她压根没见到蛊虫是如何从她身体里跑出来的。 当她看到掉在杯中的绿色蛊虫时,才反应过来,这就是“忆蛊”中的绿蛊。 它终于出来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柳锦书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她实在没办法直面这条曾经在她体内待过一段时间的蛊虫。 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只想离它远远的。 周景云观她面色,知道她害怕这些东西,于是开口问苗连善:“苗先生,内子身体中的蛊虫是否完全清除干净了?” 苗连善道:“已经清除干净了。两位大可放心,忆蛊已经完全解了。” 周景云心中一松,看着白瓷杯中一动不动的绿蛊,突然想到苗连善所说的“红蛊”。 周景云担心萧臣沛故技重施,毕竟红蛊在他那里。因此他想要从苗连善那里打听红蛊的命运。 “苗先生,依您先前所言,这忆蛊一分为二,就是红蛊和绿蛊。如今绿蛊已被您从内子体内催出,那红蛊呢?它会怎么样?” 苗连善道:“红蛊、绿蛊本为一体,如今绿蛊被迫离体,红蛊却尚未种下,想来只要毁了绿蛊,红蛊过不了多久就会完全死亡。” 苗连善见周景云似乎还有疑惑,问他道:“您是否在担心什么?” “依先生所言,忆蛊已经失传多年,可是内子还是中了招。因此请恕景云无礼,先生可以确定不会再有任何问题了吗?会不会再有另一对红蛊绿蛊?” 周景云一口气将心里所忧说了出来。他实在是不想让柳锦书再遇上这档子事。 苗连善迟疑说道:“没错,忆蛊确实失传了,只是我也不能断言这世上就再无忆蛊了。但是即便有,您也无需忧虑。” “盖因忆蛊在一个人身上只能下一次,夫人已经被下过一次,以后就算忆蛊再现,对她也没有任何影响了。即便旁人对她下忆蛊,蛊虫甚至都不会进入她的身体了。” 周景云听完苗连善的解释,至此心中大石落地。他真心谢过苗连善和耿先生,他的锦书妹妹终于平安无忧了。 待苗连善将金蛊残余粉末收好并把绿蛊毁掉之后,他与耿先生向周景云告辞。 周景云再三挽留,欲盛情款待一番。不料苗 分卷阅读65 连善坚辞不受,并言明自己翌日就要离开京都,返回苗疆,所以要早些离开为明日启程做准备。 周景云本想设宴好好感谢二人,如此一来,倒不好强留了。 他从言谈间也洞悉了苗连善此人和耿先生一样性情,只管救人,至于回报,他们是从来不考虑也不接受的。 周景云思虑一番,出言道:“苗先生,多谢您施以援手,景云不胜感激。您的恩情,终身不忘。若将来有需要我的地方,先生只管开口。” 柳锦书也上前行礼道谢。 苗连善口中忙道不敢,请柳锦书起身。复而又说:“两位实是言重了,不必说谢。今日就此拜别,以后若有缘,自会相见。” 几人道完别,周景云送苗连善和耿先生出了将军府。 折返回松林院的路上,周景云心中一片舒朗,他想着:这下终于没有后顾之忧了。下一步,就该着手准备去天源山的事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今日更新~ 第33章 准备上山 在决定去天源山之后,周景云已经开始为这件事筹谋。其他诸事倒还好说,左不过多费些心思考虑周全就好。而周景云相信,凭借自己这么多年南征北讨的经验,在天源山随机应变还是做得到的。 唯独有一件事,柳锦书执意要与他同往,始终令他心中惶惶。并非周景云忧思过甚,而是此行确实有太多的变数。他现下没了武功,遇险时恐怕连自己都要受制于人,更别说保护柳锦书了。况且,即便两人顺利进入天源山,他也成功破解了换身机密,到时他回了自己身体,柳锦书又该怎么办?让她一人离开,他实在不放心。 左思右想,周景云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他想到柳锦书央求他自己要一起去时的坚定表情,明白他根本劝不了她。罢了,既然已经说了要共同进退,又何必瞻前顾后?假使真的遇到什么凶险,他拼了命护她周全就是了。 想通了这一点,周景云心中郁结顿消,长舒了一口气。 这日稍晚些,周景云携柳锦书去了父母的院子。周景寻、周景溪夫妻也在那。他们自知晓柳锦书今日解蛊,就守在这里,等着松林院的消息。 长公主得知柳锦书蛊毒已消,一颗心终于落了地。她语带埋怨地对柳锦书道:“景云这孩子,将你护得紧,今日解蛊这么大的事情,偏不让我们在近前,就怕你不自在。好在老天有眼,如今你终于无碍了。”她明白周景云不过担心人多眼杂罢了,他们这府邸,虽然俱是忠仆死士,但这件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柳锦书偎在长公主身边,温声为周景云解释道:“娘,景云哥哥也是不想你们忧心。” 长公主眉开眼笑,附和道:“是是是,苦了他一片孝心了!”她打趣的目光扫向周景云,却看到了一张稍显陌生的脸庞,心中不由得又紧绷了起来,方才的一丝愉悦瞬息间消失不见了。 静默片刻,她缓缓道:“我听闻你前几日让你姐夫查了萧臣沛在天源山的事情。景云,莫非你已经决定亲自动身前往天源山找寻换身之法了吗?” 长公主话音刚落,周至川便道:“景云,此事须得从长计议。天源山不是等闲之地,贸然前往实在太过凶险。” 周景云望着爹娘,一瞬间百感交集。父母永远牵挂着儿女,纵然他已经成家立业了,在爹娘心中,他也是他们要保护的孩子。他深觉自己有些不孝,让爹娘忧虑至此。 周景云知道此事根本瞒不了家人,这里都是他的至亲,他也无需遮遮掩掩。 于是他索性将去天源山的打算告知了几位亲人。 长公主自然忧虑重重,她闻言沉吟半晌,方道:“景云,此行只你和锦书二人,我实在放心不下。娘让暗卫悄悄跟着你们,谨慎些应该不会被发现的。” 周至川却蹙眉道:“不妥,据子誉此前所探消息,天源山机关重重,外人根本不得入内。景云此刻因有着萧臣沛的容貌,所以进去倒也不难,其他人却是难如登天。” 慕容子誉点头:“爹所言极是。娘,一旦被发现了,打草惊蛇是小,只怕会对景云不利。” 这时,周景溪不忿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源山难道不是皇帝舅舅的国土?若是圣旨有令,他们还能抗旨不成?”她刚说完这话,不待旁人提醒,自己又道:“不行,这样一来,山中众人必然会有所警觉,景云想要做什么就难上加难了。” 周景寻看众人皆是苦闷着脸,道:“我看此事未必没有转机,景云,你还记得玄风吗?” “玄风?”周景云疑惑出声:“玉面飞盗江玄风?” “正是。”周景寻喝了一口手中的茶,放下杯子解释道:“几年前我曾带你见过他一面。因着你此番变故,我才恍惚记起,有一年听玄风提起过,他年少轻狂时,曾孤身闯过天源山,还在那小住了几日。” “竟有这事?”慕容子誉讶然。厅内众人也皆将目光投向周景寻,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周景寻也没 分卷阅读66 卖关子,继续道:“玄风不过随口当做笑谈说与我听,所以我也不甚清楚其中关窍。因此昨日特地找他细细打听了一番。原来这天源山并非铜墙铁壁,玄风当年误打误撞寻到了一个密道。他正是由这个密道进入天源山的,此后也是从这离开的。悄无声息,并没有被人察觉。只可惜,他那时只在天源山的厨房盘桓了几日,其他地方也没有涉足。” 长公主欣喜道:“如此说来,倒不必正面去应对天源山众人了,景云只要悄悄从密道进去,再寻得换身之法就行了。” 柳锦书先是一喜,随后却失落道:“进去和离开容易,最难的就是找到破解之术。这种禁术,天源山必定放置于妥善之处,恐怕不好寻找的。” “不打紧。”周景云安慰道:“有这个消息已然很好。大哥,玄风可有道明密道的方位?” “天源山山脚下有一户废弃农家小院,院中枯井便是密道入口。至于天源山上的入口,却是山中柴房。” 周景云沉声道:“此次我还是得用萧臣沛的身份入山。只有这样,才有机会去往各处找寻线索,若是暗中进去,机会实在渺茫。”他停顿片刻又道:“我和锦书在明,其他人在暗,若是有变故,只需从密道离开即可。” 周景溪闻言有些着急:“景云,此番前去,本就危险,怎么还带着锦书一同去?你现下连武功也没有,如何护得住她?” 周景云还未开口,柳锦书就道:“景溪姐姐,我知道自己有些任性,明知道自己帮不上忙,还硬要景云哥哥带着我。可是,我就是想陪着他,万一有危险,我自己会保护好自己的,绝不给景云哥哥添麻烦。” 几人都想劝,但却不知如何开口。柳锦书本就与周景云情意甚笃,此前为了他甚至愿意匆忙下嫁。这般痴情的好女子,谁又忍心阻止她?只是...... 周景云将众人欲言又止的表情纳入眼中,他道:“无妨,我既决定带着锦书一起去,自然会做好万全的准备。” 长公主皱了皱眉,末了道:“景云,娘相信你知道分寸,只是此事......”她抚了抚柳锦书的发髻,继续道:“你岳父岳母那边,要不要和他们说一声?” 周景云点头道:“要的,明日就和锦书妹妹过去和岳父岳母解释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啦我来啦~~~这么久没更新,好罪恶,呜呜┭┮﹏┭┮还会有人看吗? 第34章 梦中魔咒 一家人又对行事细节做了一番商议,方才各自散去。 周景云和柳锦书回到松林院已经很晚,素衣领着小丫鬟上前欲伺候柳锦书梳洗。 柳锦书已经有些困意,她望了周景云一眼,道:“景云哥哥,你先去洗漱歇下吧,明日还得早起。” 她的娇憨之态被周景云尽收眼底,他只恨自己现在用着萧臣沛的身体,否则,今晚合该搂着柳锦书好好温存才是。 周景云默默叹了一口气,温声道:“你先去吧,看你困的,眼睛都要闭上了。” 松林院只有一间浴房,周景云为了方便泡澡,还特地着人辟了个浴池。两个人一起去洗当然是容得下的,只是现如今这情况,周景云无论如何也是不能与她这般亲密的。 柳锦书听他这么说,倒也没有与他推辞,乖巧地点了点头,往浴室走去。 周景云见她去了浴房,心里微微发热。他不由得想起早前在军中听来的荤话。 “你是不知,在水中交*欢别有乐趣。她没了依托,浮浮沉沉全靠着你的力气,岂不是你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 他有些心猿意马,脑海中模模糊糊竟幻想起柳锦书脱了衣服的旖旎情景。周景云实则并不曾见过女人身体长什么样,因此也不过描摹个虚幻的影子,总是落不到实处。 但这并不影响他内心的渴望。而当渴望不断堆积,欲念已然控住不住,他羞愧地发现了身体的变化。 周景云以往也不是没有遇到这种情形。他渐渐晓事之后,隔三差五也会梦见柳锦书。梦里情浓缱绻,醒来后就会发现亵裤上的痕迹,甚至依旧炙热的身体。他从前可以用某些方法释放,虽然也有些不好意思,但总归做的心安理得。那是他自己的身体,他想着心爱的女人缓解欲念,并无不妥。 可是这一刻,身体是情敌的。周景云纵是有万般心思,也不能付诸实践,他只能生生忍下。周景云握紧双手,步回寝房。他走到罗汉床上坐下,顺手倒了杯冷茶,一口饮下。 此时,柳锦书正在浴房里沐浴。她一想到今日从身体里掉出来的蛊虫,心里就有些犯恶心,浑身都不舒服。所以她让素衣备了水,准备彻彻底底清洗一下。 素衣原想伺候她,却被柳锦书拒绝了。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她觉得身心俱疲,这会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一会。 柳锦书坐靠在浴池边上,不知是蛊毒还是“迷途幻梦”遗留的效用,她甚是疲惫,不知不觉间缓缓地合上了眼睛。 周景云这边连饮几 分卷阅读67 杯茶,欲*念终于消散了些。他苦笑着放下碧玉青瓷杯,无奈地想:明日拜见完岳父岳母之后,须得立即启程去天源山。否则,自己实在是扛不住了。 他这么坐了一会,仍不见柳锦书梳洗完,心中顿时有些不安,于是走出寝房,叫来了素衣。 素衣对这个奇怪的姑爷依旧是心存畏惧,见他喊人,立即应声出现。 周景云道:“怎么不在里面陪着?” 素衣解释:“小姐......少夫人说想自己一个人待着,让我们都出来。” 周景云蹙眉道:“去看一看。”这么久了一点动静也没有,莫不是睡着了吧? 素衣道了声“是”,忙进浴房查看。方一踏入,就惊呼了一声:“小姐!” 周景云心脏骤然一缩,素衣这声音含着恐惧,难道锦书妹妹出事了?他立即冲向浴房。 氤氲的池边,只见素衣蹲在那里,似乎正准备下水。她双手用力向前捞着什么。周景云一瞬了然,锦书妹妹在水里! 他顾不得去想别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千万不能出事!周景云一个箭步奔至池边,就见柳锦书几乎整个身子都没在了水里,漂浮的花瓣粘在她白皙的肩膀上。她双眼紧闭,身子正往下沉。 周景云见此,立即跳下水池,一把抱起柳锦书。方一触及她柔软馨香的身子,周景云险些站立不住。他一边往池边迈步,一边吩咐素衣:“拿件干净衣服来。” 素衣反应倒也快,立即起身去屏风那撤下了挂着的衣服和帕子。周景云将柳锦书轻轻放在浴房里的小塌上,他接过素衣递来的衣服,盖在了柳锦书的身上。 素衣犹犹豫豫道:“姑爷,让奴婢伺候小姐更衣吧。”她还是改不过来称呼,总是跟着柳锦书这边的叫法去唤周景云,好在周景云此时也没工夫与她计较。 周景云见这么一番动静下来,柳锦书竟然还没醒,心下有些着急。他思及此前柳锦书所中的蛊毒,有些担心。他也不理素衣的话,只自顾自弯腰伏在小塌旁,靠近柳锦书,低声唤她。 “锦书妹妹,快醒醒!” 柳锦书只觉自己思绪繁杂,一会飘到连城,一会飘到月老庙。某一瞬间,她似乎恍惚又来到了之前梦到的那个悬崖边。这一次,柳锦书看清了眼前的情形。 周景云站在她的对面,手中正拿着一把短匕。柳锦书看见梦里的自己绝望地摇着头,凄然地对他喊道:“不要,不要听他的话,景云哥哥,你别管我了!” 对面的周景云却温柔地望着她:“没事的,相信我。” 柳锦书哽咽出声:“不......” “周景云,你还在等什么?”另一个沉闷的男人声音陡然响起,柳锦书努力睁眼向声音看去,却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这人是谁?是他在逼迫景云哥哥吗? 不等柳锦书多想,却见周景云那边有了动作。他似乎是怕吓着柳锦书,微微偏转身背向她,用力将短匕刺进自己的身体。 柳锦书很清楚这一切都是梦,但这个梦过于真实,真实到她似乎已经体验过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 因此,她痛哭失声,大喊道:“不要!景云哥哥......” 周景云见她此刻情形,知道她多本是梦魇了。他听她唤自己,于是跪趴在她身边轻声哄道:“不怕,景云哥哥在这呢。” 柳锦书微微睁开双眼,入目就是心中所念,梦中的惊怕全化作了委屈,忍不住伸出藕臂紧紧环住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好像没有人呐,飘走...... 第35章 夫妻登门 周景云此时哪里还顾得上别的?唯有揽她入怀,低声安慰。柳锦书哭了半晌,终于缓过神来。她稍稍离开周景云的怀抱,正欲开口,却发现身上未着寸缕,原本披着的衣服竟然已经滑落,半个身子都已展露。 “啊!”她惊叫一声,又是羞涩又是埋怨地道:“景云哥哥,你快出去!”说话间双手紧紧抓起衣服遮住自己的身体。 周景云也颇觉窘迫。他不久前才悄悄幻想过柳锦书,这会又几乎坦诚相对,若说他没有想法,那是不可能的。方才情急之下触及的柔软馨香似乎还残留在指尖、胸膛,周景云想忘也忘不掉。但他总算知道轻重,见柳锦书如此不自在,只得忍下心中念想,轻哄道:“好好,我出去。”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步往外走去,将将到门口时,又道:“如果有事,叫我一声,我就在外面守着你。” 当周景云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柳锦书才起身穿衣。虽然她名义上已经是周景云的妻子,但两人并未圆房,所以这种亲密接触还是令她有些不知所措。 柳锦书梳洗完毕走出浴房时,周景云仍守在外间,并未走远。见她出来,周景云向前一步,问道:“可有不舒服?刚刚可是梦魇了?” 柳锦书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她道:“已经没事了,刚刚就是做了一个噩梦。”想起梦中的情景,柳锦书仍觉得心有余悸。她 分卷阅读68 真希望那只是一个梦,景云哥哥不曾遇到过那样的危险。 周景云哪里能知道她心中所想,看她面色不是很好,顿时有些心急:“我去找个大夫给你诊诊脉。” “不用了,景云哥哥,我真的没事。我想早点休息了,明日还要去我家呢。”她掩面打了个哈欠,说话间已经有了几分困意。 周景云笑道:“傻瓜,以后这儿才是你的家,那里是爹娘家了。好了,去睡吧。” 柳锦书也含笑对他“嗯”了一声,自去歇下不提。 ******** 转眼到了第二日。周景云和柳锦书再次相携去了柳府。 柳易渊和柳氏早接到公主府递过来的话,说是女儿女婿今日要登门。柳锦书蛊毒已解之事,他们将将收到消息,正准备去公主府看望女儿,没想到两人竟然立时就要过来。 夫妻俩自是有一番猜测。先前知道女婿换身之事已经十分讶异,这次难道又要有什么意外?柳氏心神不宁,坐立难安。她不时地绞着帕子,却仍是压不下心中的慌乱。 柳易渊这些年遇着诸多奇闻轶事,到底沉着冷静不少。他宽慰妻子道:“既然两人一起来,那就没什么大问题。况且,万事皆有缘法,不会有事的。” “我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不见着人,就是静不下来。” 正说着话,就听丫鬟在厅外道:“小姐、姑爷回来了。” 其实,以周景云现如今的装扮,丫鬟如何能知道这人是周景云?不过府里众人见小姐两次回府都是这人陪着的,此人身高体型又与姑爷无二,故大胆猜测就是他。更何况,能与小姐相携回娘家的,除了姑爷还能是谁?素衣可都是默认这人是姑爷的,所以倒也没有惹人怀疑。只不过好奇他为何做如此装扮罢了。 柳氏这边一听下人通报,立即起身往厅外迎去。刚走了两步,柳锦书就进来了,她唤了声“爹娘”。周景云也随她打了招呼,然后摘下遮挡,露出了众人不太熟悉的面庞。 即便已经看过一次,柳氏依旧觉得不可思议。若不是亲眼所见,她怎么也不能相信这件事。 她理了理纷杂的思绪,忙招呼两人坐下。柳锦书仍是挨着柳氏坐着,虽然已经出嫁了,但她到底年岁小,见了爹娘,还是想要撒娇。 几人稍作寒暄,柳易渊便直接问了蛊毒一事。周景云将耿先生请来苗连善解蛊的来龙去脉一一说与岳父岳母听。末了,他向柳易渊夫妻表示,以后定会护好柳锦书,再不让她受苦。 柳易渊沉吟着没应声,半晌,他才开口问周景云:“如今你作何打算?莫不是想一直用着这个身体?” 话音刚落,柳氏抚摸着柳锦书长发的手一僵,转过视线望向周景云,似乎很想知道他的回答。她和夫君曾多次聊过这个问题,无论如何,他们都不想自己的宝贝女儿以后和这样的“周景云”在一起。因为有太多的变数了。只有周景云回到自己的身体中,他们才能彻底安心。 周景云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他道:“今日景云和锦书妹妹一起回来,正是想与爹娘细说这件事。换身之事并非不可行,只不过这换身之法,出自天源山。所以,我计划去一趟天源山,找寻破解之谜。” 柳易渊蹙眉:“这天源山,可是萧臣沛的师承之地?若如此,此行可谓凶险至极。” 周景云点了点头:“正是。爹娘请放心,我与哥哥、姐夫都商量过此事,现下已经有了对策。虽说是有一些风险,但不会有大问题的。”他说完望了一眼柳锦书,又道:“只是......景云要向爹娘告罪,这次去天源山,我要带着锦书妹妹一起。” 此话一出,柳易渊和柳氏齐齐变了脸色。柳氏忙道:“景云,这......这如何使得?你如今使不出武力,锦书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你们二人同行,岂不是更危险?若真是遇着紧急状况,如何脱险呢?” 柳易渊观察了周景云和柳锦书的神色,一瞬间了然。这个决定,必然是自己女儿做出的。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道:“锦书,跟爹娘说实话,是不是你非要跟着一起去的?” 柳锦书闻言,把头埋进柳氏的怀里,不肯应声。柳氏没奈何,只略带责备地看了柳易渊一眼,仿佛怪他方才说话语气重了。柳易渊接收到夫人的埋怨,只能讨好地笑笑。 柳氏见女儿不说话,于是道:“锦书,你躲到娘怀里也没用。告诉娘,你爹说的是不是真的?” 周景云不忍柳锦书被岳父岳母逼着回答这个问题,立即替她解围:“爹、娘,和锦书妹妹无关,是我一定要带着她的。我......我离不开她......”说到最后一句,已然面色薄红。 作者有话要说: 来咯来咯~~~ 第36章 天源山下 一句“我离不开她”让柳易渊和柳氏一时没了话。柳锦书趁热打铁,小声但坚定地说道:“爹、娘,你们不用劝了,我是一定要随景云哥哥去天源山的。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分卷阅读69 柳氏如何能放心?但女生外向,看这情势,柳锦书势必是要去冒险的,自己无论怎样也不能阻止了。她叹了口气,对周景云道:“景云,娘知道拦不住你们,锦书就托你照顾了。” 周景云忙道:“娘,您这样说就折煞景云了。照顾锦书妹妹,原就是我应该做的。您和爹,就放心吧。” 从柳府出来时,已经是这日傍晚。柳氏本想留饭,但柳易渊却道,孩子们明日就要启程去天源山,回去必定还要有一番准备,就不多留了。 因此,周景云二人回到公主府用完膳就开始收拾行装。此行明面上只有夫妻俩,所以带的东西倒也不多。 待到第二日,周景云辞别亲友,携着柳锦书踏上了前往天源山的路。府中暗卫悄然同行。周景云并未掩盖自己的行踪,他甚至让慕容子致放宽了对萧臣沛的变相拘禁。 周景云就是故意要给萧臣沛机会,让他也尾随他们一起去天源山。毕竟,换身之后,周景云就能立时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了。他担心柳锦书的安危,所以最好能在最近的地方。 果不其然,周景云他们刚一上路,当天晚上,就收到暗卫传来的消息,萧臣沛就在不远不近的地方跟着。周景云在心中冷笑一声:如此甚好,我倒担心你不跟过来。 天源山位于大成和毗国的交界处。既然是边境,那路途就不会太短。周景云体贴柳锦书身子娇弱,所以二人是驾马车而行。一路上虽然不至于游山玩水,但怎么说也是夫妻俩婚后第一次单独出行,倒是有一种别样的甜蜜意味。 只一点令周景云颇为郁闷,每每见着柳锦书含羞带怯的娇媚模样,他都有身为男人的冲动。但碍于不是自己的身体,周景云只能生生忍下。他可算是体会到了当柳下惠的不易。 对于柳锦书而言,路上所见所闻皆是新奇有趣的。她这么多年养在深闺,去的地方着实不多。话本子里描述的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她此前并不能亲自见到,更不要说体验了。但这段时间,周景云带她一一感受了,她开心地像个孩子一样。 两人就这么不紧不慢地往目的地行去。有时候柳锦书担心如此赶路会耽搁时间,影响换身之事。她把心中忧虑告诉了周景云,并催促他加快速度。 每当这时,周景云就温声安慰她:“不会有事的,萧臣沛心机深重,他肯定不会让自己置于死地。所以,换身之事,应该没有什么危险。” 因此,等他们赶到天源山下,已经是一个月之后。周景云吩咐暗卫从密道进入天源山,守在那,不能轻举妄动,必要时他会发出信号联络。而他和柳锦书,则准备从山道进门。 周景云原本以为,二人进山少不得要费一番周折。毕竟,虽然他如今顶着萧臣沛的面貌,但自己对于天源山根本算不上熟悉。他没有想到,刚走到山脚,迎面就有一人站在上山必经路口守着他。 来人约莫十二三岁,做道童装扮,见了周景云和柳锦书,立即上前招呼道:“师兄,你回来了,师傅让我今日在这里等你,没想到你真出现了。” 他往柳锦书那望了一眼,迟疑问道:“这位是不是……” 周景云没料到竟然有人守在这,他对于此人名姓一概不知,也不能多问。脑中忆起慕容子誉查到的情报,大致猜测出这半大少年可能是萧臣沛的小师弟,洛凡。 但他也不敢冒然断定,只能冷静敷衍:“嗯,这位是你师嫂。对了,师傅如何知晓我今日回山?”周景云和柳锦书在路上已经商量过,二人要以夫妻身份上山。虽然两人都对柳锦书萧臣沛妻子的身份很抵触,但此一时彼一时,为了蒙混过关,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那少年闻言似乎也并不惊讶,只是笑眯眯道:“师傅神机妙算,这天下有什么是他老人家不知道的?就连师兄你此次不是一个人回来,他都算到啦!” 少年仿若打开了话匣子,说个不停,倒豆子似的说了许多消息:“师兄,你是不知道,这段时间你不在山上,师傅和几位师叔也不知怎么了,整日闭门不出,算起来,也有不少时日了。昨晚,师傅突然闭关回来,把我叫去,吩咐我来接你和……师嫂。” 说到这,他向柳锦书行了一礼,唤了句:“师嫂在上,洛凡这厢有礼了。”柳锦书看着他不过少年模样,却强装大人,心里觉得有趣。转而一想这人是萧臣沛师弟,拜她也是因着那个人,所以一瞬间不太舒服,侧身避礼,口中道:“你多礼了。” 周景云这边一听少年自称“洛凡”,暗想:果真是他。这下倒好,第一关,总算是过了。 他不欲洛凡过多接触柳锦书,因此赶紧岔开话题道:“行了,你别吓着她,走吧。” 洛凡偷笑点头道:“好好好,师嫂第一次上山,我一定要好好带路。”他一边走一边好奇地问周景云:“师兄,你怎么一下山就娶媳妇啦?山下姑娘都像师嫂这么美吗?你这次回来,其他师兄肯定要羡慕死你了,毕竟,你可是咱们师兄弟中头一个成亲的。可惜,我没喝上你们的喜酒。师兄,你们能在山上补办一次酒席吗?” 他说完又皱眉嘀 分卷阅读70 咕道:“不过师傅应该不会让我喝酒,他总说小孩子不许喝酒,可是我都十二岁了,不是小孩子了。” 周景云和柳锦书根本不用说什么话,洛凡一个人就自问自答说了许久。说了半晌,他见周景云只偶尔回他一言半语,奇怪道:“师兄,你今日怎么不说话呀?” 周景云瞥他一眼:“听你说就够了。我这么久不在,山上有什么好玩有趣的事情吗?不妨都说与我听。”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 第37章 谜题前奏 洛凡闻言,笑着道:“山上日子着实无趣,每日都只有那些事情可做,师兄你又不是不知道,哪有什么稀奇事?要我说,还是山下有趣,师兄你给我讲讲呗?” 周景云道:“以后有机会再和你说。我这次回来,主要是想带你师嫂见见师傅和师叔们。早点上山吧,别耽误了。” 洛凡点头,顺手一指,道:“有我带路,师兄你还不放心?你看,从这都能看见山门了。” 周景云和柳锦书往他所指方位看去,果然见着一若隐若现的古朴建筑。俩人心里均有了数,看来他们就要抵达目的地了。 虽说山门眼见着就要到了,但实际上三人又步行了约莫小半个时辰,才真正站在那里。周景云此时没了武力,倒有些气喘。柳锦书就更不用说了,她第一次爬这么高的山,体力不支很正常。 洛凡仿佛走惯了这条路,半点不见累,反而笑嘻嘻地引着他们进了山门。 至此,周景云和柳锦书才终于看清楚天源山的面貌。说是山门,其实并没有多么宏伟,只不过是一个木制的飞檐结构,能看出久经风霜的沧桑。山门附近,均是平地,杂草被清理地干干净净。放眼望去,竟有寸草不生的些荒凉感。 周景云心中疑云顿生,根据此前他所知道的消息,天源山虽不至于机关重重,但也不是随意就能进入的。怎么今日来此,却异常容易?他有种不好的预感,自从在山下遇到洛凡,一切仿佛被设定好了似的,由别人掌控着。那个人牵着他们向前走,而他即便有所察觉,也难以反抗。 周景云思绪万千,表面却不动声色,他提高了警惕,就怕突然异变。 奇怪的是,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人。周景云疑虑更多了,天源山上人虽然不如山下村子多,但怎么也得有数十人。这会不过是下晌,并未天黑,怎么就一个人也见不着了? 不待周景云发问,洛凡就给出了解释:“师兄,你也太会挑今日子了,正好赶上一年一度的戒空日。大家午食过后都回房了,要不然,走得可没有这么顺利。” 周景云笑了笑,权作回答。言多必失,他此时只能庆幸自己上山的时机好。否则,又要横生波折。只是,说到时机,萧臣沛的师傅又是怎么知道自己今日会上山?难不成他真能道破天机?甚至连他不是一个人来此都预测得到? 周景云越想眉头皱得越紧。这天源山看似平常普通,但实际上暗藏玄机。别的不说,换身秘术出自这里,就足以证明这一点。他实在不能掉以轻心。今晚回去,窥准时机,需得好好琢磨一下。 洛凡领着他们二人到了一处院落,并未进门,只是道:“师兄,师嫂,我就不进去啦。师傅说今日不宜相见,明日再和你们说话。师兄,院子我已经打扫干净了,比你离开那天还要整洁舒适,你们就放心住吧。晚饭应该也送来了,你们赶了一天路,肯定累了,早点休息。” 他说完就转身离开了。周景云看了眼院子,发现院门敞开着,四周也并无别的院落。看样子,一直以来萧臣沛就是独居于此的。这倒是省事,免得人多露出马脚。 周景云率先跨进院子,他边走边对柳锦书道:“一会夜里我去探探情况,成三他们会过来保护你。” 柳锦书轻声道:“你不带着我一起去吗?”天源山对于两人来说,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她不希望在这里和周景云分开行动。 周景云也低声回她:“两个人容易露行迹,听话,你就在安全的地方等着我。” 周景云话音刚落,两人已经来到房门前。周景云伸手推开木门,房间内景赫然映入眼帘。不大不小的一居室,正门桌子上放着两份饭菜,似乎还冒着热气。 周景云道:“进去吧。”待两人都进了门,周景云将房门关上。他放下手中包袱,解开后取了早就备好的吃食,递与柳锦书。 两人默契地没有去碰桌上的饭菜。陌生地方,陌生的人,他们自然不能冒险。因此随身带了不少干粮。若是不够,暗卫自会想方设法从密道送过来。 虽说赶了一天的路,两人都又累又饿,但实际上吃的并不多。周景云见柳锦书不吃了,问道:“饱了?” “嗯,差不多了。”心里装着事情,柳锦书根本也吃不下什么。她的忧虑周景云自然看在眼里。 他安慰她:“不用担心,先休息一会,我守着你。” 周景云巡视一圈,见屋内有一盆清水,想是为他们准备的。于是从包袱里找出备用的 分卷阅读71 布巾,浸了水拧干递给柳锦书:“这里不比家里,只能勉强梳洗一下了。” 柳锦书接过布巾:“嗯,你等下就要去吗?” “不急,现在还早呢。”他微微转过身不看她,免得柳锦书不自在。 柳锦书快速收拾了下,她也明白如今诸事不便,将就下也就罢了。 周景云环视一圈,发现屋内唯一一张床已经铺好被褥。虽然心里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但他到底不舍得让柳锦书睡板凳,因此只能忍着不忿对柳锦书道:“你睡一会吧。” 他从包袱里翻了翻,竟拿出一叠床单被褥。柳锦书惊讶地问他:“你这包袱到底放了多少东西?竟然连这个都准备了?” 周景云不好意思对她说出真相,自从确定柳锦书会和他来天源山,周景云就做了万全准备。既然两人扮作夫妻,天源山上的人十有八九会安排他们住在一起。而萧臣沛在这里是有卧房的,所以很有可能他们会在萧臣沛的屋子歇息。 周景云不想柳锦书躺在情敌的床上,但此一时彼一时,由不得他不愿意。故而他准备了干净的新被褥,这样至少两人心里都好受些。 然而很快他们就面临一个新问题:不会铺床。周景云和柳锦书虽不能说是被娇惯长大的,但确实没做过这些琐事。两人琢磨了许久,费了不少精力,才终于换上了新的床褥。 周景云笑道:“自己铺的床,说不准会睡得更香。” 柳锦书噗嗤一声,也笑了:“我试试看醒了再告诉你,是不是睡得更香。” 周景云为她掖好被子,温声哄道:“好,闭上眼睛,睡吧。” 柳锦书听话地阖上了双眼。 不一会,周景云听到了她浅浅的呼吸声。原来她已经睡熟了。 “锦书妹妹?”他轻唤了句,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周景云知道,他该起身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 第38章 源无此人 周景云起身走到方才用晚饭的桌子旁,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纸条,展开后上书:“周少将军,请藏书阁一叙。”落款是源无。 这个纸条是洛凡悄悄塞给他的。周景云不动声色接过后,装作若无其事,没有让柳锦书知道。他一瞬间突然意识到,先前自己的感觉是对的,确实有人在背后操控着一切。这人,只怕从萧臣沛下山之前,就开始布局,而他和柳锦书,不过也是此人的旗子罢了。 如今给他写纸条的人,莫非就是背后操作者?周景云又看了一眼那个落款,源无,萧臣沛的师傅,也是天源山的掌事之人。他竟然无需见面就知道自己并非真正的萧臣沛,可见对他们之间的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这当头来信相邀,究竟有何目的? 周景云此时反倒冷静许多,他觉得既然对方已经知晓他们的底细,索性大大方方赴约,趁机打探一番。他来时观察过了,山中柴房离这里并不远,成三几人悄悄潜进来护着柳锦书,绝对没有问题。若有意外,几人从密道离开,也不难。 想到这,周景云终于下定决心准备离开。他走之前又回头忘了一眼熟睡中的柳锦书,这才关门。门外已经站了一个人,正是成三。 他见了周景云,立即上前行礼:“少将军。” 周景云点了点头,低声道:“你们几个务必保护好夫人。若有不对,立即带她从密道离开。” 成三道:“是,属下遵命。只是少将军您一人前去,只怕有危险……何不让我们兄弟与您一同……” 他话还没说完,周景云就抬手示意他无需多言。“无事。”成三只能噤声。 周景云交代完成三就走出了院子,他想着纸条上的文字:藏书阁一叙。藏书阁这种地方,一听就是放重要物品的,例如武功秘籍、遗世典藏之类的。 天源山上的人肯定都知道藏书阁位于哪,但周景云却只能凭着多年行军打仗养成的敏锐判断力寻找它。 所幸,他不过花了一柱香时间就找准了方位。当周景云来到一座偏僻无人的陈旧小楼时,月过中天,他透过银白月色看到藏书阁朦胧的孤影伫立在一片荒芜中。 周景云走近了抬头望向小楼,整座楼只有二楼一角有微弱的灯光。他从身上拿出备用的火折子,吹了吹,随后推门而入。 周景云举目四望,空荡荡的屋内只有正前方立了一佛像。他对佛学虽未有研究,但也大致可以猜出眼前佛像正是金刚萨埵,也即“秘密主”。 他笑了笑,没有多看,举着火折子往楼上走去。木制楼梯因为年代已久,踩踏上去嘎吱作响,让人担心下一刻它就会分崩离析,归于尘土。这么大的动静,在阒寄无人的夜里,显得更嘈杂。楼上若是有人,只怕早已察觉到,他已经来了。 果然,周景云刚踏上最后一级楼梯,就见着一个人站在一排书架前。他约莫五十岁,身着朴素白衣,面目慈善。周景云从前一直以为,像天源山这种地方,里面的人多半是自恃清高,冷淡无情的。 面前这人却和 分卷阅读72 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这人自见到他就微微笑着,倒有种长辈看晚辈的意思。这里灯光并不微弱,只是方才他站在外面所形成的错觉罢了。 周景云熄灭了手中的火折子,向对面那人行了一礼,开门见山道:“叨扰了,敢问前辈可是源无先生?” “正是。周少将军,久仰大名。”源无仍旧带着笑意说道。 “不敢,天源山之名才是如雷贯耳,著称于世。”周景云也不想与他绕弯子,索性问道:“不知您如何知晓我并非‘他’?” 源无没有隐瞒的意思,他叹了口气,脸上的笑意终于褪去,只留下沉重。他缓缓道:“一开始就知道,从臣沛下山开始,我就知道你们会交换身体。或者说,他之所以会下山,也是我促成的。” 周景云并不十分惊讶,他此前已经有所猜测,源无方才的话,不过是验证了自己的猜测罢了。他道:“前辈大费周章引我上山,究竟所为何事?” 源无这会又恢复了笑模样,他点了点头,道:“你倒是通透,一下就猜出我的目的。我曾经立过重誓,此生不下天源山。既然我不能亲自去找你,那只有想办法让你来了。” “大可不必如此费尽周折。若是前辈真有事要见我,何不请旨于陛下?想来,天源山屹立多年,于社稷有功,陛下又岂会拒绝您?况且,景云不过无名小卒,有什么事这么重要,需要以这种方式见我?” 周景云语气稍显生硬地说出这几句话,他实在不能接受源无的这个解释。就因为源无想见自己,所以就设局让萧臣沛做了那些事?目的就是让他来天源山?所以,柳锦书中蛊、他被换身,就只因为这个? 那也未免太荒谬了!周景云直视源无,强压住心中的怒意。 源无仍旧保持着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他转身走到离他最近的那排书架,拿起一本书,回身又递给了周景云。 周景云并未接过,源无见他似乎很防备、抵触自己,于是道:“这本书记载了换身秘术,连同破解之法。” 周景云闻言终于看了一眼那本书,很普通的外页,似乎没有什么特别。他来天源山的最终目的,就是找到这换身的方法。 来之前,周景云设想过很多情况,最坏的情况就是白来一趟,根本破解不了这个死局。可没想到,来这里的第一天,就轻而易举得到了秘术。 真的有那么容易么?就在他迟疑的瞬间,源无将书放在手边的桌子上,道:“无妨,本来今夜找你过来,也不是为了说这件事。换身之法说难也不难,倒不急于一时。周少将军,你难道不好奇,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周景云笑笑,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凉得瘆人:“前辈既然知晓来龙去脉,又何必遮遮掩掩?” 源无无可奈何地道:“景云,你还是这个性子,竟是两辈子都没变化。” 两辈子?什么意思?源无这句话透露的信息太多了,但仔细一想,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只是徒惹猜测罢了。 周景云沉得住气,虽然闻言心中早已泛起惊涛骇浪,但他仍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仿佛源无说的话对他并没有什么影响。 源无这边也不在意周景云的冷漠,自顾自缓缓道:“上辈子的冤孽,延续到了这辈子。景云,你可知道,你与臣沛,原本是好兄弟啊。” 第39章 前尘往事 “你与臣沛,原本是好兄弟啊。” 随着一声低低的叹息,源无口中念道:“初云祭月,朗日清明,非我冼戮,一片荒芜。” 当“荒芜”二字落下,对面一直保持警惕的周景云突然放松了戒备。这本该陌生的言语,一字一句敲击进了他的内心。周景云苦苦思索,他究竟何时听过这几句话,脑中记忆被翻来覆去一一拿来检视,却仍没有丝毫迹象。 源无在他恍惚失神的瞬间,伸指在虚空中一点。下一刻,白光乍现,犹如被黑布包裹地严严实实的明珠,在暗无天日的夜晚不小心露了一丝光芒。 铺散而开的光芒在周景云和源无之间形成了一个圆,仿若一个大大的镜子,里面隐约有人影走动。周景云细细看去,心头巨震。 郁郁葱葱的草木,却掩不住山顶悬崖峭壁的孤独和悲凉。一个娇花般的柔弱女子,颤巍巍立在悬崖边,哀哀向对面男子绝望地摇着头,凄然喊道:“不要,不要听他的话,景云哥哥,你别管我了!” 周景云倏地睁大了双眸,女子竟是柳锦书!他赶紧向对面望去,幻影中的男人慢慢抬起头,周景云有些恍惚,那男人不正是自己吗?他一时间分不清现实和幻境。 里面的周景云温柔地对柳锦书道:“没事的,相信我。”随后他微微偏转身背向她,用力将一把短匕刺进自己的身体。 剧烈的疼痛袭来,周景云分明感觉到了另一个自己所承受的一切。他脑中纷纷杂杂,似乎有很多东西涌了进来。周景云虚晃几步,跌坐在桌旁的椅子上。一阵困意来袭,他抵挡不住,终于闭上了眼睛。 源无上前一步,落坐在另 分卷阅读73 一张椅子上,仿佛在静静等待什么。 ********前尘往事******** 三十六重天。 百花阁的芍药仙子又来清丹溪取水了。她放下手中拎着的沉木桶,一边以手比划着学来的法术招式,一边在心中默念“汲水诀”。粉白相间的特制纱裙随着微风轻轻拂动,芍药的动作重复了几次,额头渐渐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她紧蹙眉头,似乎有些不明白,怎么又失败了呢? 她仍不放弃,又折腾了约莫一炷香,突然,原本平静无波的清丹溪传来几声嬉笑。 “你们看你们看,笨芍药又来了。” “她还是取不了水,哈哈,我在清丹溪十三万年了,从未见过这么蠢的仙子。” “对啊对啊,这都多少次了?今天她不会又要空着手回去吧?” “那当然了,清丹溪的水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取走的,嘻嘻。” 芍药听着这些熟悉的议论,憋红了一张脸。 它们说的没错,芍药法力弱,弱到三十六重天上的任何一个仙者都可以嘲笑她,连清丹溪里未化身的小鱼小虾都肆意捉弄她。每一次她来取水,都要承受这样的鄙夷。 可谁让她在这里是个异类呢? 长居于此的神和仙,绝大多数都是创世诸神的后人。五十万年前,三十六重天的无极尊者打开了飞升之门,自此之后,普通凡人有了成为仙者的机会。但这也只是凤毛麟角,毕竟,能飞升上三十六重天的,即便是最低等级的净地仙,也需要历经十世磨难,百次渡劫,方能列入仙班。有太多的的凡人,在通往仙道的路上,泯灭成糜粉,连转世的机会都不再有。 不过,哪怕最终站在了这缥缈的仙界,凡人神也饱受非议。在等级森严的三十六重天,创世神后人对凡人飞升成仙始终存着一丝不屑。 芍药不是凡人神,她也不是创世神后人。她是一万年前来到三十六重天的,那时她还是一颗种子,被偷下凡间游玩的青鸟不小心带了回来。等掌管天门的使者发现她时,芍药仙子早已落地成仙,万仙宗卷也有了她的名字。她顺理成章地留在了这里,成了一名小仙娥。 比起那些历尽千辛万苦才来到这里的凡人神,芍药仙子实在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因此,纵使这仙子一化身就摘得第一美人的称号,依然得不到众神的认可,尤其是凡人神。 她在三十六重天孤立无援,刚化身时甚至不知万物,连稚儿都不如。可没有人愿意亲近她,她一个人住在百花阁的偏僻院子里,开口第一句话,是在化身五百年后学会的。 芍药叹了口气,闷闷不乐地重新拎起沉木桶,小声嘀咕道:“我去醉白池取水了,下次也不来了,哼!” 她撅着嘴,慢慢转身准备离去。在她抬步的一瞬间,一缕水线缓缓从清丹溪中源源不断射入沉木桶。芍药自己尚未发觉什么,倒是那几只小鱼小虾又叫了起来。 “迦陵尊者来了!” “他又来找帝曦下棋吗?” “肯定不是,亏你还自称本溪消息通呢,帝曦早就下凡去了。算起来,快有一万年了。” “你们难道都不好奇,他为什么要帮笨芍药啊?” 芍药听着它们的谈话,早就意识到不对了。她不经意间望了沉木桶一眼,只见桶中波光粼粼,水色潋滟。芍药惊讶地“啊”了一声,是谁在帮她? “果真是笨丫头,不知道看看别处吗?”温润的声音下,有着藏不住的戏谑。芍药循声望向那人,他姿态慵懒地斜倚在一颗银杏树上,白衣如雪,俊朗如星辰皓月。她一时看呆了,原来这里还有这么好看的神仙? 男子一个起身,飞下树来,眨眼间便立于芍药面前。他似笑非笑地问她:“我好看吗?” 芍药呆呆地答道:“好看......” “那就让你看个够。” 芍药一向不善与人交际,男子的戏言,她也不甚明白。那人见她实在纯真如白纸,便也不再逗弄她。 “我叫迦陵,你叫什么?从前怎么没有见过你?” “他们都叫我芍药。” “芍药,有意思。” 迦陵活了数十万年,上一次觉得有意思的时候,还是帝曦下凡之际。他想起帝曦一本正经地告诉他:“迦陵,我要去找一个人。” 迦陵疑惑问他:“谁?男的女的?” 帝曦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他脸上出现了一丝迷茫,这是迦陵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神情。 迦陵不解:“那你怎么找他/她?还有,你找他/她做什么?” 说到这里,帝曦脸上的迷茫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某种固执和坚定。他双眸澄净,一字一句道:“虽然我不知道他/她是谁,但神魂铃已经预知,我一定会找到她。至于找到之后做什么,我想,一切自有定数。找到了,我就知道了。” 神界最尊贵的创世神之子,也有不知道的事?迦陵觉得有意思极了。但他还没来得及多问几句,帝曦就走了。这一走,就是一万 分卷阅读74 年。 此后一万年,迦陵过得十分无趣,直到遇着这朵笨芍药。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到前缘了,小小剧透一下,这一章,男女主和男配都到场了,大家猜猜谁是谁? 第40章 花期将至 自从清丹溪初见,迦陵就经常去找芍药。他教她法术,她虽然学得慢,但总归比之前自己瞎琢磨地强。 两个人朝夕相处间,彼此互生好感,再正常不过。走到一起,也是顺理成章。 最初,芍药不愿公开这件事,她始终担心惹来非议。但迦陵从来不是遮遮掩掩的性格,这一年的锦丰台宴会,迦陵当众宣布婚讯。 他向三十六重天的所有人郑重地介绍了自己的心爱之人,并表示不日就要举行婚仪。 众人惊讶之余,皆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芍药仙子果真有这么好的运气,竟能嫁给神界主司命的迦陵尊者?他们猜疑、议论之际,唯有一人平静视之,正是刚从凡间归来的帝曦上神。 迦陵领着芍药去给帝曦敬酒,琉璃盏中盛着的琼浆玉露并不醉人,但帝曦却觉得今日的自己着实有些不胜酒力,只饮了一口,却已然迷醉。 迦陵笑着为二人做介绍:“帝曦,这位是芍药,我很快就会娶她。到时候,你可要多喝几杯喜酒。”他颇为自然地顺手牵过芍药,温声对她道:“这就是帝曦,我和你说过很多关于他的故事。你先前不是很好奇吗,现在正主就在这了,有什么想问的赶紧问。” 芍药微红着脸,想要挣开迦陵的手,却未成功。她并不太敢直视帝曦,但想起迦陵曾经告诉过她,和别人说话时,要看着对方的眼睛,所以她望着帝曦小声道:“见过神君。” 在芍药心里,帝曦上神是高不可攀的神仙,说话必须尊敬有礼。 帝曦淡淡瞥了她一眼,冷漠的表情让芍药觉得,他对什么都不在意。倘若自己不是迦陵带过来的,可能帝曦根本不会注意到她。 帝曦到底给足了迦陵面子,他薄唇轻启,对芍药道:“仙子无须多礼。” 神界几十万年来都没有什么新鲜事了,迦陵当众公布婚讯后,这消息迅速在三十六重天扩散,很快就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 各种小道消息疯传,清丹溪的小鱼小虾甚至放出消息,自己掌握内幕八卦,只要十个齐玉子,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而处于旋涡中心的芍药,处境并不太好。虽然顶着迦陵尊者未婚妻的身份,是有不少人对她态度转变了,但绝大多数人还是不待见她。他们抱着看好戏的心理审视着芍药,似乎断定终有一日,她会被迦陵鄙弃。 迦陵本该在此时陪着她,但却突然接到神尊指令,需要去乾坤岭处理一些急事。他不得不立刻离开三十六重天。 迦陵知道,芍药在这里没有朋友,自己走后,只怕又要被人欺负。他想着好友帝曦在六界九极皆有威望,芍药若是得他庇护,一定会平平安安。 迦陵将芍药托付给帝曦时,心里其实有些不确定。毕竟,帝曦向来喜欢独处,让他照看一个小仙子,会不会令他不耐烦?他从来不卖任何人的面子的。 哪知帝曦闻言,并没有拒绝。他冷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应承了迦陵。 迦陵大喜,他拍了拍帝曦的肩膀,笑道:“待我回来,定要与你好好喝一杯,先谢过了。” 帝曦嫌弃地拂去他的手,顺了顺衣服,道:“等你活着回来再说吧。” 他有一句话气死人的本领,迦陵颇为了解这一点,因此并不生气。临走时,他对帝曦郑重道:“好友,她对我很重要,惟有交给你,我才能放心。此番有劳你了。” 帝曦不与他多言语,只微微颔首,权作回答。 迦陵并不知道,他的离去,给了帝曦机会。一个接近芍药的机会。他甚至亲自将芍药推向了帝曦。 迦陵走后的第二天,帝曦就出现在了芍药面前。当他清晨跨入百花阁,见到娇美动人的芍药时,心仿佛要破碎爆裂般地剧烈跳动着。 一向沉默寡言的帝曦难得主动开了口:“跟我走。”说出来的话却显得有些冷硬,毫无温柔可言。 芍药虽不明就里,但她记得迦陵说过,在他离开的这段日子,她要听帝曦的。所以她没有太质疑帝曦的话,只是小声提出问题:“去哪儿?” 帝曦没有解释,他右手捏诀使出法术,下一瞬,两人皆消失在了原地。 待芍药反应过来之际,她已经立在云端。脚下踩着九色云,三十六重天的景色不断闪过倒退。芍药从未见过这么美的天景,沉醉其中甚至都忘了位于高处的恐惧。 帝曦望着她的侧脸,又有了第一次见到她的那种悸动。他想起回到三十六重天的那日,迦陵领着她来到锦丰台。只一眼,帝曦就确定了,芍药就是他这一万年正在寻找的那个人。 彼时,他甚至还不知道她的名字。但帝曦的铸魂有了极大的反应,这是自他降世已来最强烈的一次。他不动声色掩饰着自己的激动,那 分卷阅读75 是得偿所愿的释然。帝曦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要找她了,为了拼凑完整的自己。那一刻,他感觉到了神魂的圆满。 然而,当迦陵说出“这是我的未婚妻”时,帝曦十分愠怒。他不明白原本属于他的人,怎么就变成迦陵的未婚妻了? 帝曦不觉得自己是在抢别人的东西。在他的心里,他看上的,就是他的。他有霸占一切的能力。所以他略施小计调离了迦陵,让他不能时刻和芍药粘在一起。 迦陵一离开,他自然要想方设法接近芍药,侵入她的生活,让她的视线和心思从迦陵身上转移到自己身上。 这之后的一段日子,帝曦每日陪着芍药,几乎带她游遍了三十六重天,甚至九州十八渊也去了几次。两人慢慢熟悉起来,芍药不再害怕帝曦,她甚至敢时不时与他谈笑了,虽然帝曦很少笑。 这一切在帝曦看来,就是芍药投向他怀抱的征兆。他活了五十万年,第一次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感觉。他迫切地想要得到芍药的回应。 帝曦下定决心就立即执行,他准备坦白自己的心意,让芍药接纳他。第二天一早,他去百花阁找芍药时,得知她去了清丹溪,于是瞬间移动来到她身边。 帝曦见了芍药恍惚了一瞬,他觉得今日的芍药似乎尤为妩媚。是因为情人眼里出西施吗? 芍药此时正默念着“汲水诀”。这一次,溪水乖乖地很听话,沉木桶一下就装满了。她笑眯眯地去拎桶,刚握上桶柄,就被另一只大手覆上了。 芍药下意识想要挣扎离开,却被大手紧紧握住。虽然不疼,但芍药却觉得心里慌慌的,有些难以言喻的滋味萦绕在心头。 她自然认出了手的主人是谁,正是这些日子陪着她的帝曦。芍药自化形之后就没有家人朋友,她讨厌孤独一人,最希望有许许多多的朋友和她玩。 认识迦陵后,她不再是一个人,所以她喜欢和迦陵待在一起。两个人无论做什么哪怕不说话,那也比一个人强。至少,那表示她不再孤单了。 帝曦的陪伴,让芍药体会到了不一样的感觉。那是一种酸酸甜甜、酥酥麻麻的混乱。这种感觉,她此前从未体会过。 芍药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对于陌生的情绪,她甚至有点害怕和抵触。她抬头望向帝曦,轻声细语道:“疼……” 她说谎了。其实帝曦当然知道自己不会弄疼她,但关心则乱,一听芍药说“疼”,帝曦立刻松了几分力度,握着她的手抵到嘴边道:“我帮你吹吹。” 芍药脸一红,娇声道:“不要……其实不太疼,你放开就好了。” “不放开,我弄疼你,就要负责到底。”帝曦刚说完这句话,就听见清丹溪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不想让小鱼小虾打扰他们,于是揽过芍药,一个转身,两人化为一道光影,消失在原地。 一息之后,唯有那只装满水的沉木桶,还静静躺在清丹溪边。 帝曦把芍药带回了紫宸殿。他们落地时,恰好停在帝曦的寝殿。芍药只和迦陵来紫宸殿拜访过一次,这寝殿却是从未踏足。 她纵然再不解世事,也本能地觉得自己待在帝曦睡觉的地方,并不妥当。她用手推开环着自己的帝曦,想要离开他的怀抱。 帝曦若是要留她在怀,哪里有她反抗的机会?只是他不忍心强迫芍药罢了。 于是芍药很快挣脱了帝曦,她不敢随意张望,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才迈出一步,脚下一软,便要歪倒。帝曦眼疾手快,一把抱住她的身体。温香软玉入怀,帝曦心神沉醉之际,不忘询问芍药:“可是哪里不舒服?” “心里有些难受……”芍药似浑身没有力气,连站也站不住。帝曦打横抱起她,走向不远处的卧床。他轻轻放下芍药,见她面色红润异常,整个人有些燥热不安的样子,十分不对劲。 帝曦以掌虚覆在芍药面庞之上,查探缘由。不一会,他放下了手,眉间堆起了愁云。 芍药的花期就要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咯来咯 第41章 碧夕泉水 帝曦第一次见到芍药,就暗中开启阅灵镜,查探了她的过去,自然包括化形前的事情。他知道芍药本体是花,原本花期将至再正常不过。但芍药与别的花不同,她化形前从未开过花,甚至不曾经历阳光雨露,就直接从一颗种子蜕变成了仙子。 花期初临,芍药会前所未有的娇艳,却也会陷入痛苦。没有蜂蝶授粉的绽放,只怕会十分难熬。一丝罪恶的念头闪过帝曦的脑海,他不断说服自己:我只是帮她缓解痛苦而已,此事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若任由芍药自己度过花期,定然要九死一生。她那么柔弱,如何能抵挡住?帝曦不愿去深想破解之法,其实作为三十六重天的神君,这种病症,他又怎么会没有别的办法?他只是骗自己罢了。 看着脸色越发红润芍药,帝曦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俯身在芍药耳边轻声道:“别怕,一会就不难受了。”帝曦伸手去解芍药的绯色纱裙,他第一次脱女子 分卷阅读76 的衣服,手竟有些控制不住地颤抖。腰间的系带被他轻轻一扯就开了,见此情景,帝曦的心跳动地更剧烈了。 他明明可以用一个最简单不过的法术变走芍药身上的罗裙,但他偏偏要折磨自己,他要记得每一个细节。芍药已经昏昏沉沉,她感觉到有人在解自己的衣衫,遂睁开眼望了帝曦一眼。 她迷迷糊糊地问他:“你为什么解我的衣衫?” “是不是很热?我帮你解开衣衫,你就好点了。”帝曦面不改色地继续手上的动作,此时的他不再是三十六重天刚刚在上的神君,只是一个卑劣的、觊觎别人未婚妻的男人。 芍药懵懂地点头,又立刻摇头:“不行,迦陵说,不能在男子面前脱衣服......”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推拒着帝曦,虽然那双手压根使不上什么力气,碰在帝曦身上,犹如蚍蜉撼树。 帝曦听闻她这时还不忘迦陵,可见心里将他看得极重,一时愠怒非常,想要大声告诉她不许再提别的男人,却仍是不忍吓着她。最后,唯有叹息一声,哄她道:“谁说我是男子,你瞧我这样子,是男是女?” 芍药抬眼看去,呆呆地道:“好美......帝曦,原来你是仙子吗?” 帝曦为了不惹恼芍药,情急之下变身,幻化成了一个倾国倾城的女装仙子。他原本就生的俊朗非凡,女装之下,更有一种英姿飒爽之感。面对芍药的疑惑,帝曦没有否认,他避重就轻道:“再美也不如你。” 他为芍药拭去额角的细汗,又道:“这样便无碍了吧?你安心闭上眼睛,其他的交给我就好,乖。” 芍药自化形至今,也不过一万年而已。且这一万年间,除了迦陵教过她一些处世之道,很多事情,其实她并不明白。若是在凡间,芍药就好比刚学会走路的稚儿,着实纯真得很。 既然帝曦着了女装现身在她面前,那他应该就是女子。从前他也没说自己是男子,或许真是自己误解了呢?芍药没有把这件事想得太复杂,她简单理清了思绪,便放下了所有戒备。 “那好吧。”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实我没有力气了,刚刚都推不动你。” 帝曦心头万般滋味糅杂,芍药这么信任他,甚至只因他的一句话就将自己完全交给他......他真的要撕碎她的纯真无邪吗? 不...他这么珍视她,怎能对她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情?帝曦霎时清醒,他在心中痛斥方才的自己。他掩好芍药的衣衫,打横抱起她。 芍药问道:“做什么抱着我?这样更热了呀。” 帝曦道:“带你去碧夕泉,那里更好。”说话间就瞬移到了碧夕泉。 碧夕泉是帝曦寝殿的一处活泉,素有清心静气之妙用。芍药的花期之症,在这里浸泡半个时辰便会渐渐消散。帝曦小心翼翼地将芍药放在泉边没水的石阶上,他则坐在一旁,让芍药靠着自己。 芍药一遇到水,就睁开了眼睛。她环视一圈,发现自己大半个身子都在水下,清澈的泉水将衣裙都浸湿了。 她想起有一次和迦陵去清丹溪取水,他故意捉弄她,把溪水洒在她的身上。芍药的衣衫湿了一大片,轻薄的纱裙遮掩不住里面的春色,遇水之后,更显暧昧。迦陵眼中有着芍药看不懂的欲望在翻腾,他走近她,四周立时升起一个结界。芍药不懂:“你设结界做什么?” 迦陵一字一句道:“衣服湿了容易生病,得立即脱下。” 衣服湿了得脱下,否则会生病,这是芍药从迦陵那学到的。 想到这,芍药便对帝曦说:“我们衣服都湿了,得脱下来,不然要生病的。”她根本忘记去想,他们是神仙,神仙不老不病不死,如何有生病一说? 帝曦觉得她娇憨可爱,傻傻的根本不知道防备别人。他微笑道:“不要紧,一会我使个法术,衣服自然就干了。你还难受吗?” 他不提,芍药还没感觉到,原来自己已经不那么难受了。她惊喜道:“好像不难受了,碧夕泉是去火的吗?方才我心里像是有火在烧,一来这就没事了。” 帝曦“嗯”了一声:“之后的六日,你每日都需在此浸泡半个时辰。” 芍药不解道:“我生病了?” 帝曦轻抚她的长发,顺到肩头,到底忍不住用手指摩挲芍药细腻白嫩的颈子。芍药怕痒,想要躲开,挣扎间却不小心触碰到了帝曦的某处。他一瞬紧绷,稍稍用力将芍药揽入怀,警告道:“别乱动。” 芍药贴在他身侧,并不知那异样的感觉是什么。她此时被别的东西吸引了目光。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前,又看了看帝曦的胸前,疑惑地问道:“你这里怎么和我不一样?” 原来,方才混乱间,帝曦身上的女装也散开了,露出一大片胸膛。平坦的肌肤显然和芍药那里的山峦有着明显的差别,芍药用手轻触,皱眉不解地望着帝曦。 帝曦一时间不知如何解释,他刚骗她自己是女子,这会就暴露了,可见,谎言终究不能持久。他认命般地叹了口气,准备对芍药坦白一切。 可就在这时,芍药 分卷阅读77 却拉着帝曦的大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前,她天真地道:“你摸摸,是不是不一样?” 帝曦只觉掌下温软细腻,一触之下,心荡神驰,原本强压下去的欲念又被挑起,似有卷土重来之势。他极力克制,轻咳一声,道:“这......”刚想收回手,却发现芍药执着地看着自己,大有他不顺着她不行的意思。 帝曦不知该喜该忧,他将自己带入了一个两难之地。不摸,芍药会不高兴,可若是真摸了,自己岂不就成了趁人之危的恶徒? 不待他多想,芍药又道:“真的,我不骗你!你看你这里是平的,”她一手指着帝曦的胸膛,一手托着他的手按在自己胸前,“我这里是鼓的!” 帝曦再也忍不住,俯身吻住了她娇嫩的红唇,堵住了她的天真之言。芍药任由他吻住自己,吓得忘记了反抗。迦陵从前也这样亲过她,第一次就是清丹溪边弄湿衣服的那日。只是迦陵的吻,很温和,柔柔地触碰,浅浅地轻啄。 芍药问过迦陵,这是在做什么? “在吻你啊,笨芍药。” 原来这就是吻吗?可为什么帝曦的吻不一样?他的吻如狂风暴雨,落在芍药的双唇,更击打在她的心头。他不仅仅品尝她的唇,甚至轻启她的贝齿,来到了神秘的桃源仙境。 “果真是朵花,哪里都是香的。”帝曦喟叹道。他游走在芍药的唇舌间,缠绵温柔,带给她从未有过的战栗。 等芍药回过神来时,帝曦依旧咬着她的唇舌在噬吻。而他的手,也终于按捺不住开始了动作。帝曦心安理得地试探着,他想:是芍药让我这么做的,我不过是顺着她的心意而已。 芍药呜呜哼唧了几声,似乎有些抗拒。帝曦不愿放开她,他怕一松开,就会听到芍药拒绝的话语。所以,他假装没看到她的焦急神色,自顾自地沉浸在侵略的动作中。 渐渐地,芍药被他吻得意乱情迷,加上花期的影响,整个人更加燥热不安,索性放弃了反抗。 帝曦心中一喜,他为芍药不再抗拒他而欣喜。在他看来,她的不抗拒,某种程度上,就是接受自己。而一个女人愿意接受一个男人,除了爱,还能因为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越写越多,天噜啦,还有一世,怎么写的完,哭晕。。。 第42章 心头血契 帝曦兀自沉浸在“两情相悦”的欢喜中,他此刻忘了一切,只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是他等了几十万年的归宿。无论如何,他做不到放手。 当他越发情热,终于迫不及待地施法褪去两人的衣服。彼此坦诚相见时,芍药恍惚中又看了帝曦一眼,这一眼让她逐渐放下的戒备又深腾而起,积蓄力气推拒他。 帝曦一个不妨,被她推开。他不解地望向芍药,柔声问道:“怎么了?” 芍药委屈地控诉道:“你是男人,你骗我......” 帝曦恍然,方才情动之际,他变回了男子模样。况且褪去衣衫后两人身体的不同,更令芍药心有疑虑,便断定他并不和自己一样是个女子。 芍药抹了抹眼泪,发觉身体的不适已然消散,于是伤心地对帝曦道:“以后再不和你一起玩了,大骗子。” 帝曦欲上前,却见芍药防备地后退,险些摔倒,他赶紧用法术稳住她的身体,停下步伐,急声解释:“我并非有意骗你......罢了,我先送你回去。”帝曦知道多说无益,做了就是做了,难不成再说一个谎言去欺骗她?那定然是不成的。可若是向她倾吐一切心声,芍药能理解吗? 帝曦算了算日子,迦陵很快就要回来了。若是他回来就和芍药举行婚仪,一切就真的无法挽回了。帝曦当然不会任由其发生,他是创世神之后,三十六重天的神君,想要得到什么,那就必须得到。 他记得芍药最喜欢学习各种新奇术法,于是在回去的路上,便拿这个诱惑她。 “明日教你一个新的法术,先前不是总想学涉心术吗?这个其实不难,要不了一个时辰,你就能学会了。” 芍药还在生着闷气,原本并不愿搭理帝曦,她甚至暗自决定以后都不与他说话了。别人都说她笨、说她傻,仿佛随便一个谁都能欺负她、诓骗她。尤其是帝曦,他的欺骗,让芍药尤其难过。 芍药不喜欢被人欺骗,所以她一直想学习涉心术,据说只要习得这个法术,就可以轻而易举知道别人心里在想什么。如果真是那样,她就不用担心被骗了。芍药想,若我学了这窥心术,第一个就要用在帝曦身上,让这个大骗子再也骗不到我。 她想学,可自己才说不理他,这会又愿意跟他学法术,岂不是要让他看轻?芍药顿时有些郁结,不知如何做才是最好。 帝曦仿佛看出了她的顾虑,又道:“方才是我不好,不该逗你,其实是我误解了你的意思,我原以为你仍旧热得很,所以想着帮你排解排解。唉,若是我们都学会涉心术,知道彼此心中所想,也就没有这个误会了。” 芍药似信非信,犹豫问道:“真的?” 分卷阅读78 帝曦肯定地点头:“自然是真的,我哪敢再骗你?虽说小芍药生起气来也很美,但我可不舍得你难过。” 芍药难得机警一回,追问道:“可是若你自己都不会涉心术,如何能教我?你方才也说了,不知道我心中所想,可见你是不会这法术的。” 帝曦没料到她有此一问,倒是被问住了。其实涉心术不过是个幌子,他真正想教芍药的,是别的法术。但说到涉心术,帝曦自己也有不解,这法术他五千岁时就已习得,几十万年来,只有两人的内心,他看不到。 其一是迦陵,因为迦陵身为神界司命尊者,心中所思所想与万千神魂轮回缠结在一起。神界运转自有命数,若玄机泄露,于谁都不利,所以因着这层禁制,帝曦看不透迦陵。 而另一人,就是芍药。帝曦初见芍药时,还克制地不去使用涉心术窥探她。后来有一日,他见芍药与迦陵在一起笑得那么快乐,终究忍不住卑劣地用了法术。 他只看到一片空白。帝曦第一次感到惶恐,他生来从未体验过不确定是什么感觉。在此之前,即便芍药是迦陵的未婚妻,他也不畏惧,因为他知道自己有能力夺回她。可此刻,看不懂芍药的内心,就意味着他不会是这段感情的掌控者。 想到这,帝曦面带忧郁,坦然道:“其实并非我不会涉心术,只是......这法术似乎对你无用。我看不到你的内心。” 芍药奇道:“对我无用?还有这样的事?那会不会也对你无用?万一我学会之后,也还是看不到你的内心呢?”她一不小心说出了自己的打算,也将目的暴露在帝曦面前。 帝曦一怔,随即微微笑着道:“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不过我也不瞒你,在此之前,的确没有人可以看到。”而对你,我也愿意敞开心扉,任你随意查探。只要你想,无需学会涉心术,我的心,卿可常住。 芍药被法术一事吸引,暂时抛却了和帝曦闹别扭。她想了想,答应了他:“那我明日去找你学习涉心术。” 帝曦心中一喜:“好。” ******** 第二日一大早,帝曦就接了芍药,直奔岁暮双栖洞。这地方,芍药只从迦陵口中听过一回,却从未来过。 她指着洞中岩壁上千变万化的图案,不甚明白,她只依稀看得出画上有男有女,像是在练什么术法,每一幅的动作招式都不太一样。她是个好学生,不懂的立即就要问帝曦:“这些是涉心术的秘诀吗?” 帝曦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不太自然地道:“不是。”他见芍药大有仔细研究的架势,赶紧叮嘱道:“过午不可习涉心术,我们得早点开始。” 芍药这才收回心思,跟着他继续往里走。待两人来到洞穴中间,入目先是一空旷平地,四周长满鲜花绿草。再往深处,有一方清澈水潭,冒着袅袅雾气。 帝曦伸出右手,左手在虚空中一划,如利剑穿过,右手手掌顿时现出一道血痕。他仿似毫无知觉,只是将左手伸向芍药:“把手给我。” 芍药满腹疑惑:“做什么划伤自己?你是不是也想弄伤我的手?我不要。”她将两只手藏在身后,警惕地看着帝曦 帝曦虽连她的一根头发丝都不舍得伤害,但今日要做之事,非得二人鲜血相融,方可成功。他哄劝芍药:“乖,学习涉心术,这是必须做的准备。你信我,不会疼的。” 芍药仍旧不愿:“流血怎么会不疼?虽说我们是神仙,但仙籍上有说,流血也会疼的。” 帝曦无奈:“若是真让你疼了,随你怎么惩罚回来,好不好?” 这倒让芍药有些动心,她终于递出自己的左手,道:“那好吧。” 不过眨眼间,白光一闪,芍药果然没有感觉到疼痛,掌心的血丝却出现了。帝曦右掌向前,抵在芍药左掌之上。他道:“闭上眼睛。” 芍药听话地闭上眼睛,心中胡思乱想着。若是学会了涉心术,除了帝曦,她还可以看谁的心呢?迦陵吗?好像也没有别人会跟她说话了。 帝曦与芍药合掌之后,左手置于心口,取出一滴血,食指和中指在空中划出天罡咒,口中念道:“心头血契,生生世世,比翼结缘。” “结缘”二字刚落下,整个洞内以二人为中心,形成一个淡白色的光圈,四周的花草仿佛也更鲜活了起来,摇曳生姿。不一会,光圈散尽,从二人掌心处飞射出一滴血珠,直奔旁边的水潭。血没入清水中,瞬间消融不见了。 帝曦如释重负:“好了。” 芍药睁开双眼,翻掌去看手心,血丝竟已消失,伤口愈合完好。她奇道:“怎么没有了?” “因为我的法术精进,你若想学,我以后都教与你。” 芍药想着方才听到的术语,又道:“你念的是涉心术咒语吗?难道我已经学会了?”她屏气凝神,试着去看帝曦的心,却发现什么也感觉不到。芍药不禁有些失望:“怎么还是不行?” “哪里有那么快?方才不过是做准备事宜,现在才是正式开始。”帝曦从没有像此刻这么开怀过, 分卷阅读79 他觉得过去几十万年枯燥无味的日子终于要变得不一样了。 芍药用心跟着帝曦学习法术,虽然她学得慢,但帝曦是个好老师,教的很耐心。等到迦陵从乾坤岭回来,她已经学会了十几个简单的法术和三四个中等难度的法术。 迦陵回来后,本想直接去找芍药,但他到底知分寸,知道不能再为芍药招惹闲话了。所以他先去神尊台处理了公事,随后马不停蹄就来到了百花阁。 芍药不在百花阁,迦陵扑了个空。他问百花阁的守阁小童是否知晓芍药的去处,小童道:“和帝曦神君学习法术去了。” 迦陵笑着递给小童一个齐玉子,谢过了他。 “看来,帝曦将笨芍药照顾地很好。”迦陵自言自语道。 一个是最好的朋友,一个是最心爱的女人,迦陵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之间会产生情愫。 他全然的信任,在赶到紫宸殿时,轰然倒塌。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住,刹不住车了,主角们自己有想法,我控住不住他们的思想和行为......所以不要打我...... 第43章 迦陵归来 迦陵自认识帝曦之后,时常来紫宸殿找他对弈。紫宸殿众仙君和他颇为熟稔,每次见着他都要闲聊几句。迦陵刚走到殿门口,就碰见了彧卓仙君,他一见到迦陵就上前寒暄道:“迦陵,你可算回来了,这么久未见,英姿更甚了啊!” 虽然彧卓掩仙君饰的很好,但迦陵没错过他面上闪过的那丝不自在。迦陵心下疑惑,彧卓仙君向来是个藏不住话的人,若真有什么事,应当是迫不及待与他说了,怎么今日倒有些犹犹豫豫的样子?不过他也没有多想,只当彧卓仙君是遇着什么麻烦事不好跟他开口。 于是迦陵语带双关说道:“瞧你这话说得。难道你不称赞我几句,以后你彧卓仙君有事相求,我还能不相帮?” 彧卓无奈笑笑:“罢了罢了,我向来是说不过你。乾坤岭一行,诸事可还顺利?” 迦陵道:“本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耗时了些,好在幸不辱命。”迦陵说话间频频往紫宸殿望去,彧卓仙君心知他是在找什么,但为了拖延时间,也只能没话找话。 “你呀,向来不喜居功。我瞧着你一路风尘仆仆,要不,去我那小酌几杯,就当为你接风洗尘了?” 迦陵摇头婉拒:“好酒当然要喝,不过不是今日,你且替我留着,改日我不请自来,定是要不醉不归。”又道:“我当真有事,就不与你多聊了,回见。” 迦陵说着,就往殿里走。彧卓仙君望着他的背影,暗自叹息道:“神君啊,我可是能做的都做了,你应当收到我的密语了吧?唉,这女人啊,果真是红颜祸水,我且得去一趟月老阁,告诉那月老,千万不要给我牵什么劳什子的红线。” 迦陵一路畅行无阻,很快就来到帝曦所居的主殿。他见殿内无人,也不奇怪,帝曦向来不喜旁人伺候。他找了一圈,并未见着帝曦和芍药,心里有些疑惑。难不成,这两人并不在殿内?迦陵正准备离开,突然听见寝殿内,传来一声闷哼,似是男人的声音。 方才迦陵唯有寝殿未去,因为他理所当然认为,帝曦不会让外人进入自己休息的地方。就连他,也很少进去。可是那声音,分明又是帝曦的,迦陵不会听错。 他抬步向寝殿走去,不知为何,心中惴惴不安,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在等着他。迦陵轻轻推开殿门,外室无人,他转过屏风,迈进内室,一眼就望见了床上的两人。 芍药静静躺在那,而她旁边,紧紧挨着帝曦。帝曦半倚在床头,一手亲密地握着芍药的手,毫无顾忌地直视着迦陵,似乎在宣誓着主权。 迦陵一时气急攻心,硬生生咽下上涌的血气,勉强笑道:“帝曦,芍药是不是不舒服,多谢你帮我照顾她。我这就带她回去,这段日子定是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即便看到如此场景,迦陵也不愿相信帝曦会抢他的未婚妻。他下意识为帝曦找合理的借口和理由,只盼他能点点头或是回答一个“是”。 但迦陵注定要失望了。帝曦岿然不动,另一只手竟去摩挲芍药的面颊,并低头亲吻她的额头。迎着迦陵怒红的双眼,帝曦一字一句道:“迦陵,她是我的了。” 在迦陵爆发之前,帝曦随手撒下一个结界,将芍药包裹其中,外面的嘈杂再也与她无关。帝曦恋恋不舍地放开芍药,慢慢从床上起身,在离迦陵几步远时,缓缓道:“出去说,别吵她睡觉,怪我不好,昨夜累着她了。” 帝曦存心让迦陵误会,他当然不会告诉迦陵,所谓的“昨夜累着”,不过是他新教了芍药一个法术,而芍药昨晚练习到很久而已。 迦陵进殿前,芍药困意泛滥,直接趴在术法厅的桌子上睡着了。帝曦怜惜她的辛苦,不忍她睡得不好,于是将她抱来了寝殿。当帝曦看见芍药温软的身子躺在自己每日休息的床上时,心中爱意翻滚。他不想做趁人之危的小人,却仍旧压抑不住欲望,俯身吻住了芍药娇艳的面庞。b 分卷阅读80 r   从脸颊到鼻尖,终于来到心心念念的樱唇。帝曦先是浅尝辄止,轻轻触碰,见芍药没有被闹醒,他的动作也愈发大了起来。他用手抬起芍药的下巴,微微用力分开唇瓣,花蕊般诱人的小舌点燃了帝曦的心火。他低头覆了上去,辗转研磨,吮吸舔咬。灵活的小鱼钻进秘密花园,勾住另一条呆笨的小鱼,带着它嬉戏玩耍,极尽缠绵。 不多时,一股奇异的花香飘散开来,帝曦轻嗅,了然地笑了。芍药花,果真是芳香无比。他意犹未尽地离开了芍药的朱唇,划过下巴,来到颈侧。帝曦爱怜地留下一串串湿滑印记,仿若一朵朵盛开的娇花。 他看了眼芍药遮掩的严严实实的碧绿纱裙,抬手扯了扯,满园春色便再也关不住。帝曦从来不觉得自己卑鄙,他不认为和心爱的女人这样有什么不对。他理所当然地用曾经看过的册子里的方式去对待芍药。 当某一时刻,他不堪忍受,就要控制不住自己时,帝曦猛然离开了芍药的身体。他不该在芍药熟睡之际完全交付,他要的是两个人身心魂灵的合二为一,不是一个人的欢愉。 帝曦帮芍药掩好衣服,盖好被子,翻身下床,去了不远处的书桌。 收到彧卓仙君的密语时,帝曦正坐在书桌前处理公务,彼时他已经冷静下来了。他一边看着折子,一边时不时抬头看着芍药的睡颜,觉得心中甚是安定。然而这份安定,被迦陵归来的消息给击碎了。 帝曦刹那间做了一个决定,一个釜底抽薪的决定。 他放下看了一半的折子,缓步走向了大床。 帝曦刻意制造了这样一个令人必然误解的情景。他就是要让迦陵见到他和芍药缠绵恩爱的样子,唯有这样,迦陵或许才能彻底死心。 但帝曦低估了迦陵对芍药的爱,他没想到,哪怕亲眼见到芍药躺在他的床上、他的怀里,迦陵也能强装镇定,仿佛这真的只是一个误会。 其实迦陵的内心再如何煎熬,他也不会全然表现出来。他对帝曦暗含挑衅的话语充耳不闻,只是静静望着芍药,试图找出她不是自愿的痕迹。但芍药的睡颜太安详了,安详地令迦陵惶然,仿佛她早已习惯睡在这张床上。更可怕的是,面对这样的芍药,迦陵心中竟有种不忍扰她睡眠的想法。 即便她躺在别的男人床上,即便,她或许已经被别的男人占有了...... 爱,果真是毒药,而他,显然中毒不轻、病入膏肓了。可悲的是,他不愿意被救赎。 迦陵忍下心中酸涩,沙哑开口道:“走吧。” 两人转瞬间到了司弈殿。 迦陵收起往日的玩世不恭,质问帝曦:“凡人常言,朋友妻不可欺,帝曦,枉你我相交几十万年,我信你品质高洁,把挚爱妻子托付于你。而你,就是这样照顾她的吗?你如何对得起我!” 他语气激动,信手一个术法,劈碎了棋桌上的六扇屏风。这座玲珑玉制屏风,正是十万年前,迦陵从凡间带回来送给帝曦的。他彼时笑言:“你这棋桌上,自我认识你之后就没变过,除了棋子还是棋子,岂不呆闷?这屏风小巧,摆在这也算讨个趣,我看着也欢喜。”帝曦反驳道:“这是我的棋桌,呆不呆闷不劳你操心。况且,你欢不欢喜与我何干?” 迦陵狡辩:“反正你这里除了我再也没有别人会来,你不为我考虑,我可得为自己考虑。唉,要我说,你整日里实在无趣地很,难怪神尊提到你的婚事都头疼。” 糜粉消散间,迦陵不由得又忆起当时二人的对话。想到“婚事”时,他气愤更甚:“今日我也学一学凡人,我们就此割袍断义,往后你若再招惹芍药,我必与你决一死战!” 帝曦望了一眼四散开来的棋子,沉声道:“你带不走她。” 迦陵冷笑:“神君以为你能拦着我吗?芍药虽然天真,但她......” “但她已然与我两情相悦,是我的人了。”帝曦打断迦陵的话,抛出了这句锥心之言。 迦陵怔住,虽然方才亲眼见了那一幕,但他心中始终存了一丝侥幸。可帝曦一再肯定的言辞,摧毁了迦陵的希望。芍药真的给了帝曦了吗?迦陵恍惚中想,便是那样又如何?我不在乎。 他继而重振旗鼓:“你就如此自信?芍药爱的人是我,否则她不会答应嫁给我。至于别的,我才不在乎。只要她爱我,我爱她,那就够了。” “呵,你倒是深情。不过,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们已经去过岁暮双栖洞,结了婚缘。你在这三十六重天待了数十万年,对岁暮双栖洞应该不陌生吧?只有彼此有情的男女进入洞中,方可缔结生生世世的情缘。你倒是说说,若她对我无情无爱,又岂会与我同往,且成功结了缘?”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呦喂,这一世怎么写不完了。。。。真不是我拖剧情。。。。两人非要battle,我拉都拉不住。。。 第44章 芍药初生 迦陵闻言,久久不能言语。岁暮双栖洞......若是没有去乾坤岭,他原本准备在婚仪前领着 分卷阅读81 芍药去的。 迦陵自然知道男女去过那里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结永世之好。除非两人神魂俱灭,否则他们即便堕入轮回,也必然会遇到彼此,再续前缘。 他自见到芍药和帝曦共寝而压抑着的郁气终于到达巅峰,化为有形。迦陵再也抵挡不住,硬生生吐出一口血。鲜红血丝沿着嘴角蜿蜒而下,令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一丝杀气。 迦陵抬手拭去血迹,狂然一笑:“帝曦,你夺我妻子,以为我会就此善罢甘休吗?即便去过岁暮双栖洞又如何?芍药不谙世事,必然是你诓骗于她。她心中有我,只认我是夫君,你不过是白费功夫罢了。” 帝曦并没有被迦陵激怒,他仍旧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好似万事皆在他的掌控之中。 “迦陵,你认为是你先认识芍药,而我帝曦,抢了本该属于你的妻子,是与不是?” 迦陵不知帝曦葫芦里卖什么药,唯有冷哼:“怎么?帝曦神君总算承认自己是个卑鄙的强盗了吗?这事不管拿到哪里去说,都是你夺人所爱。” “可我却要告诉你,真正夺人所爱的人,是你。”帝曦淡淡道:“一万年前,你曾问我为何下凡,所寻之人是谁,寻找她又是为了什么。彼时我自己也不知道答案,故而无法回答你。现如今,我且告诉你,我所寻之人,就是芍药。至于为什么寻她,答案显而易见,她是我的命定之人。” “哈哈哈......”迦陵连着发出一阵冷笑,“好一个命定之人!你以为我会信吗?凭什么你说她是,她就是?不过信口雌黄,为你夺人妻子找借口罢了。” 帝曦垂眸,缓缓道:“神魔窟异动时,我曾去那镇守过五百年。那里荒凉寂寞,唯有一朵芍药花陪着我。她与我待的久了,沾了我的气息,所以不过短短五百年,就要化形。” 迦陵从未听帝曦说过这段经历,一时怔住,不知这到底是帝曦编造的故事,还是真实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 帝曦继续道:“在她化形之前,魔尊冲出了神魔窟的封印。我与他大战了七日,堪堪将他逼退封印中。却不防他最后使出一个阴招,我避无可避,就要硬生生受下,那朵芍药花却冲了出来......” 帝曦闭上了双眼,当时的景象历历在目,心痛也如那日般剧烈。 良久,帝曦睁开双眼,直视迦陵:“那是她化形的第一天,她甚至没有来得及见见外面的世界。我抱着虚弱的她,觉得她太傻了。可她只是笑着问我,喜不喜欢她化形后的模样。” 帝曦微微笑着,那抹微笑能融化春雪。他叹道:“我又怎么会不喜欢?其实芍药不知道,我早就见过她化形后的容貌了。这傻丫头,一定为此担惊受怕了许久。我爱她,无论她生的什么模样,我都会待她如珍如宝。” “可惜一切都太迟了......那日我抱着她,第一次知道这世上也有我无能为力的事情,我救不了她。” 帝曦黯淡无光的神色,并没有引起迦陵的同情。他直言道:“若你所说都是真的,那你只是把笨芍药当做你心爱之人的替身罢了,你找错人了。你不该这么对她。” 帝曦摇头,继而道:“我永生永世挚爱唯有她一人。当日见她即将散魂,我借助神魂之眼,把她的魂灵聚集在了花种之中。也因此,神魂之眼破裂,而我陷入了昏迷,醒来后也丢失了这段记忆。” “当我醒来时,起初并不记得任何事,收拾完残局就回了三十六重天。渐渐地,我总觉得心中不安,就问了神魂铃,它告诉我,我要去找一个人。虽然不知道那人是谁,但我当下决定去找她。我感应到她彼时在凡间,所以才去了那里。” “没想到阴差阳错,青鸟无意间遇着了她,因它认出了芍药身上有我的气息,所以将她随身带着。可它实在贪玩,在凡间盘桓了许久才带芍药回到三十六重天。而那时,我已经在凡间寻她了。” “我找了一万年,一无所获。直到不久前,我又感应到了芍药的气息,却是在三十六重天。我立即赶了回来,不曾想,再见时,她已经是你的未婚妻了。” “迦陵,你还认为是我抢了你的妻子吗?她原本就是我的挚爱,我与她万年前结缘,如今不过是前缘再续罢了。” 迦陵心中五味杂陈,许久不知说些什么。他此时已信了□□分,帝曦没必要说谎,以他的性格,更不屑做这种事。只是,难道只因帝曦认识芍药在先,自己与芍药的这段情,就不存在了吗? “即便这样,可现下芍药爱的人是我,我为什么要将心爱之人拱手相让?帝曦,你须得明白,万年之前你和她无缘,万年之后,亦是如此。勉强与她,对谁都不好。”迦陵语重心长地说道。 “呵,勉强?”帝曦冷笑出声,“我只知道,是我的就要争取。不是我的,我更要勉强。我将前因后果说与你听,不是想要得到你的理解和成全,只是想告诉你一声,你所谓的‘夺妻之恨’,合该是我对你说的。” 迦陵愤然道:“话不投机半句多!你且认你的理,我懒得和你浪费唇舌。”他转身之际消 分卷阅读82 失在司弈殿。 帝曦见他离去,知他必然要带走芍药,于是立即瞬移到寝殿。果不其然,迦陵正立于芍药床边,准备俯身抱她。帝曦抬手间一个法术飞去,阻止了迦陵的动作。 迦陵怒目而视,痛斥帝曦:“你不要欺人太甚!” “迦陵,你带不走她的,我不想和你动手。” “好!好!好!”迦陵嗤笑,“你断定我法术不及你,故而带不走她?可我今日偏要带走她!出招吧!” 帝曦本不想与迦陵大动干戈,但现下情景,看来由不得他了。他漠然道:“既如此,出去比划。” 两人正待出去一决高下,一声“嘤咛”止住了他们的步伐。 却是芍药醒了。她微微睁眼,一瞬迷惑,这里是何处?好像并不是百花阁她的房间啊。芍药缓缓凝神,终于记起这是帝曦的寝殿,从前她来过一回。 她茫然四顾,竟看到了迦陵站在一旁。芍药惊喜道:“迦陵,你回来了!” 迦陵心中的酸涩委屈、被背叛的气愤,突然在这一刻消散无形,他望着芍药,又挂上那副温柔不羁的浅笑:“是啊,我太想你了,所以就回来啦!” “我们回家吧,笨芍药。”迦陵向芍药伸出手,静静凝望着她,期待她的回答。 一同屏息等待的,还有站在不远处的帝曦。他紧紧握住拳头,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控制住自己不施法将芍药揽入怀抱,顺便打走烦人的迦陵。 方才与迦陵对峙时的自信,此刻彻底倒塌。帝曦表面镇定如常,但其实内心已然如入油锅。可他毕竟是三十六重天最尊贵的创世神之子,向来习惯掌控一切。他和迦陵不一样,他不会等待芍药的回答。 帝曦在芍药开口前,打断了他们:“芍药,今日的法术还未学完,你忘了自己许下的承诺了吗?今日事,今日毕。” 芍药看了看迦陵,又看了看帝曦,有些犹豫。她久未见迦陵,自然有许多趣事想要与他分享。可是,她确实也答应过帝曦,要好好跟他学习法术,不可半途而废。 迦陵见她蹙眉,便安慰道:“无事,我也可以教你。你忘啦?我们第一次在清丹溪相见,我就教了你‘汲水术’。” 芍药果然被迦陵说动,她歉然地对帝曦道:“对不住啦,帝曦,我好久没有见到迦陵了,有很多话想和他说。你放心,今日要学的法术,我会让迦陵教会我的。” 芍药说着,就要掀开被子下床。她纯真懵懂,一切行为皆出自本心。她并不知道在两个男人面前做这样的举动太过引人遐想。 迦陵暗中与帝曦较劲,两人都未回避。他正因为芍药方才所言而觉得自己扳回了一成,下一瞬,他就瞥见了芍药颈间的红痕。 暧昧的印记,昭示着芍药曾经历过什么。迦陵的得意,顷刻间消失殆尽。他颓然地盯着芍药的颈间,克制不住地想:除了这里,芍药的其他地方,是否也为帝曦绽放过? 迦陵愤懑难消,帝曦也不好过。他阴郁地看着迦陵,转向芍药时,目光却又立时变得温柔。他有一千种、一万种方式强留下芍药,但终究是不忍。他可以轻松地对迦陵说出“就要勉强”几个字,可对芍药,他说不出,更做不到。 他望着芍药的笑颜,心里渐渐不那么难过了。她的笑颜,果真是治愈他的良药。帝曦更坚定了夺回芍药的心。 如何在不伤她的情况下得到她?帝曦陷入了沉思。 作者有话要说: 勤劳的二更~~好了,正面刚完了,接来了请欣赏背地里耍阴招~ 第45章 双双离去 芍药和迦陵离开紫宸殿时,帝曦漠然望着他们两人的背影,他暗自发誓,这是最后一次让芍药在他面前和别的男人离开。往后,她只能留在他的身边,任谁也带不走。 迦陵领着芍药又来到了清丹溪,这里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也是他第一次亲吻芍药的地方。所以他选择在这里,对芍药表明心迹。 迦陵向芍药伸出右手,掌心紧握:“给你带的礼物。” 芍药微微笑问:“是什么?你明知道我猜不出。” 迦陵用另一手揉了揉芍药的秀发,缓缓张开了手,他的掌心,躺着一枚小小的玉簪。 芍药一见之下,立即惊呼出声:“这是......镇魂簪!你在哪里找到的?我以为只是书中杜撰的呢。” 迦陵拉过芍药的手,将小巧精致的玉簪放入她手中:“你喜欢的东西,我自然想法设法也要找到。镇魂簪原本是西王母的法器,后台她神魂消散,镇魂簪便也不见了。从乾坤岭回来之前,我去了一趟西王母殒没的莲山,用聚灵术找到了这簪子。” 芍药道:“迦陵,多谢你......” 迦陵并未让她说完就打断了她:“你我之间何须言谢?芍药,这次去乾坤岭,我才知道自己有多爱你。与你分别的这段日子,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我对自己说,一回三十六重天,就娶你。” 芍药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分卷阅读83 “我也会想你......”不过,是在没和帝曦学法术的时候。她摆弄着手中的簪子,问迦陵:“你真的要娶我吗?我很笨,许多法术都学不好。你看,虽然你千辛万苦为我寻到镇魂簪,可我都不会用它。” 迦陵温声道:“那又如何?你再笨也是我一个人的笨芍药。不会使用镇魂簪,我教你就是,一天学不会,我就教两天,一年学不会,我就教两年,若一万年都学不会,那也不怕,反正我们有无数个一万年。只要你想学,我就一直教到你会为止。” 他继而郑重道:“你愿意让我伴你生生世世吗?”迦陵此刻不想去考虑帝曦所说的话,万年前相识、岁暮双栖洞结缘又如何?只要芍药愿意嫁给他,迦陵不在乎其他任何事、任何人。 芍药点头答应:“好啊。”她孤单了一万年,从前都是偷偷学习法术,现在终于有一个人愿意一直教她了,而且承诺永远都不会离开,芍药心中暖意融融。她觉得和迦陵作伴,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决定了。 得到芍药的回应,迦陵异常欣喜。他上前一步,猛地拥住芍药,开怀道:“芍药,不管此前我多么难过,有你这句话,我就什么也不想了。” “你为什么难过?是遇着什么事了吗?你说出来,我或许可以帮你......”她说到最后,明显有些底气不足,“可能我也帮不了你,不过,帝曦肯定能帮得上忙,他那么厉害。” 迦陵原本沉浸在甜蜜幸福中,不曾想芍药的话像一盆冷水,当头浇了下来。他冷意岑岑,下意识用力揽紧了芍药。芍药被他勒得有些疼,忍不住轻叫出声:“好痛......” 芍药的轻呼让迦陵稍稍放松了紧绷的双臂,他勉力压下心中酸涩,强作冷静对芍药道:“芍药,这段时日,帝曦教了你许多法术,方才我替你好好谢了他。但你知道,他作为神君,其实每日都很忙。这之后,我们就不多打扰他了,你想学什么,自有我来教你,好不好?” 迦陵没有放开芍药,因为他不敢去看她的神色。迦陵承认自己此时此刻有些懦弱,他害怕从芍药的表情中看到失落。若是帝曦不曾向他宣示一切,迦陵或许还可以将芍药的“失落”当做朋友间的情谊。可现在不同了,控制自己不去多想,太难了。 他静静等待芍药的回答,仿佛过了万年,迦陵终于听到芍药低声道:“好吧,其实我也不想麻烦帝曦的......”芍药以为自己跟着帝曦学法术耽误了他的公事,所以心下是有些内疚的。她最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了,因为那意味着会招来对方的厌恶。 芍药突然想起从前的一件往事。她一千岁时,想要和百花阁的一位仙子学习净水术,于是观察了许久,终于知道了仙子的喜好。芍药连续七日在女娲山搜寻七彩石,给仙子送去了她找到的最美丽、最好看的七彩石。 当她小心翼翼地把七彩石递给仙子时,却得来了对方的嗤笑。 “我若是你,绝不会麻烦别人。明知自己蠢笨,还要强求,这叫没有自知之明。” 仙子的冰冷的话像尖刀一样刺痛了芍药,她呆呆地捧着七彩石,翕了翕唇,嗫喏道:“我会很用心地学法术......” “可我不想用心教你呢。”仙子冷漠打断芍药,“三十六重天第一美人?哼,不过是虚有其表罢了!” 芍药被仙子狠狠羞辱了一通,但她没有生气的感觉。她望着掌心的七彩石,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是不是七彩石不够好,所以她不喜欢,才不愿教我法术?” 芍药不谙世事,旁人的诋毁,很多时候她并不明白。七彩石一事亦是如此,她只是遗憾自己不能学习新法术了。 她摩挲那块被嫌弃的七彩石,最终还是没舍得扔了它。芍药不想让它和自己一样,被厌恶,然后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荒凉僻静处。 她体会过被嫌弃的感觉,所以不想再被别人讨厌,尤其是帝曦。芍药说不清为什么,但她确实希望在帝曦面前的那个她,是惹人喜爱的。 如果再也不出现在帝曦面前,少给他添麻烦,他就不会讨厌自己,那芍药愿意从此不见他。虽然,她心中有些莫名的难受。 芍药低落的情绪表现地太明显了,明显到迦陵清晰地感知到了她的不高兴。迦陵苦笑着想,原来物是人非竟是这个意思。我离开不过数日,回来时不仅好友没了,连最心爱的女人,也对别人生了情意。 但迦陵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他也不容许芍药过分沉浸在对帝曦的想念中。他放开芍药,故意转开了话题:“婚仪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我会准备,你只要乖乖地等着嫁给我就好。” 芍药果然被迦陵的话吸引了注意力,她蹙眉道:“清丹溪的小鱼说,男女若是要举办婚仪,需要去拜天地、父母。可是,我没有父母......” 迦陵抚了抚芍药的脸颊,缓声道:“我与你一样,无父无母。从前,在这九州十八渊,我们都是孤身一人,但现在我们有了彼此。况且,拜天地、父母,是凡间的习俗,我们三十六重天,不兴这个。” 芍药心里被迦陵的一席话安慰地 分卷阅读84 十分熨帖,她不知道有父母是什么感觉,因为从未有过,倒也没什么期待。 她点了点头:“那我们就不需要拜天地、父母了。那三十六重天的婚仪,是什么样的呢?” 迦陵刮了刮芍药的鼻子,笑道:“笨芍药,我临走前给你留的那本典籍,你肯定一页也没看,是不是?” 芍药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你明明知道我坐不住,还让我读书......那本典籍,我只看了封面就把它丢在枕头下啦!” 迦陵见她单纯诱人的动作,眼神一暗,哑声道:“你不听话,我要惩罚你。”话毕,一手揽着芍药的背,将她紧紧贴向自己。迦陵低头轻触芍药的朱唇,一触即离。 “闭上眼睛啊,笨芍药。” “你不是要惩罚我吗?我要看着你,万一很痛怎么办?” “呵,不闭上眼睛也许,那我开始了。” 迦陵的尾音吞没在二人紧密相交的唇舌间。芍药对于迦陵的亲近并无推拒,他早就这样吻过她。不同的是,迦陵从前的吻很轻柔,像羽毛落在她的脸上。可今日的吻,却很炙热、很激烈。 迦陵抹不去脑海中紫宸殿中所见情景,更忘不掉此刻仍留在芍药身上的痕迹。他不禁想:是不是我更用力,芍药就会感受地更深刻?旧的痕迹总有一天会消退,而新的痕迹,将会由我添上。 他吞噬着芍药的双唇,牙齿肆意研磨搓揉,直到芍药皱眉,迦陵才放缓了力道。他松开芍药的唇瓣,进而抢占花园深处。一番寻幽探秘,终于追赶到了一只迷路的小鸟。翻腾缠绕间,你不分我,我不分你,一起沐浴徜徉在水源丰沛的花园,享受彼此给与的依恋。 良久,迦陵终于喘息着退出已经攻占的高地,揽紧无力倚靠在他怀里的芍药,低声问她:“以后不听话,还这样罚你好不好?” 芍药哼唧一声,不满道:“你若是不听话,我也要罚你,如此才算公平。” 迦陵哈哈大笑:“好,你且说,如何罚我?” 芍药不乐意:“你应该说,你会听话。清丹溪的小虾说,凡间的男子都会听女子的话。” 迦陵暗笑,这小虾从哪听来的浑话?莫不是三十六重天又有哪位神仙去了女子为尊的国度?上一次去女儿国公办归来的绛璃尊者,可是吓得几百年不敢见女人。 他忍住笑道:“即便不在凡间,不是凡人,我自然也会听你的话。我只是好奇,芍药原本打算怎么罚我呢?”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晚了点哦 第46章 夫妻之礼 “我只是好奇,芍药原本打算怎么罚我呢?”芍药想了想道:“反正不要你这种惩罚。” 迦陵逗她:“这种惩罚怎么不好了?” 芍药不理他,待恢复了几分力气,便对迦陵道:“不好就是不好。迦陵,你和我说说乾坤岭的事情好不好?我也和你说说我这段时日学会的法术。” 两个人久未见面,一时间倒有说不完的话,诉不完的情。 而此刻坐在紫宸殿中的帝曦,透过掠影术,将清丹溪边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他将愤怒收敛起来,起身去了神尊台的仙极殿。 没人知道帝曦和神尊说了什么。只是这日稍晚一些,神尊突然召见迦陵,又一次委派了重任给他。 迦陵并不是三岁小儿,从神尊说出那句“凤溪谷一事还需迦陵你亲自前去处理”时,他就意识到这件事或许和帝曦脱不了关系。往深处想,先前他被派去乾坤岭,十有八九也是帝曦暗中推动的。 迦陵试图推拒,但神尊心意已决,只道“此事非你不可”。迦陵心中冷笑:想要把我再次调离三十六重天?好啊,索性成全你们。 迦陵离开神尊台后,直奔百花阁。他见了芍药,言简意赅说明来意:“我需要去一趟凤溪谷,想着你平日一人在这里,总归是寂寞无趣,不如此次就与我同去。” 芍药疑惑道:“刚回来又要走啊?唔,我和你一起去,会不会影响你的事情?”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芍药眼睛中的期待还是被迦陵捕捉到了。他笑着道:“放心,不会有问题的。况且,你与我同行,我心情愉悦,合该更利于办公事才对。” 芍药这才展颜:“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呢?明日吗?” 迦陵神秘兮兮低语道:“我们即刻就走。” “啊?这么匆忙?那我需要带什么东西吗?”芍药略微有些着急。 “带上你自己就行。”迦陵牵过芍药的手,道:“抱着我,我们就从这里启程。” 芍药觉得很惊奇、刺激,在她平淡如水的生活中,除了前段时日帝曦曾带她离开三十六重天去九州十八渊游玩过,就再也没有去过别的地方了。她对这次凤溪谷之行,充满了向往。 她抱着迦陵,轻轻闭上了眼睛。 迦陵见此,也紧紧揽住了芍药。 帝曦,这是你逼我的。如此也好,我和芍药就在凤溪谷快活度日。天上一日,凤溪谷百年,即便你知道, 分卷阅读85 那也晚了。 迦陵使出法术,不过眨眼间,二人就消失在了百花阁,也消失在了三十六重天。 ******** 凤溪谷又称百花谷,这里花团锦簇、落英缤纷。芍药睁开眼睛时,忍不住惊叹出声:“好美!” 纵使是三十六重天的百花阁,也没有这里令人欢喜。百花阁虽然有百花,但百花皆以修炼成仙,平日里少有用原身示人的。凤溪谷却不同,这里漫山遍野的七彩鲜花,令人心旷神怡。 迦陵温柔地看着眉眼含笑的芍药,道:“我们在此住一段时间,你可愿意?” 芍药不停地点头:“愿意愿意!” 迦陵领着芍药走过繁花绿草,一路来到谷中一处屋舍处。他从后环抱住芍药,和她一起望向屋子,道:“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芍药,今日,我们成亲可好?” “成亲?”芍药不解问道。 “成亲是凡间男女举办婚仪的说法,今日就嫁给我可好?”迦陵说到这里,竟有些紧张,他在清丹溪边向芍药求婚时都没有如此紧张。 迦陵将芍药转过身面对自己,握住她的手递至嘴边吻了吻,追问道:“你意下如何?” 芍药所理解的成亲,不过就是两个人以后可以名正言顺地在一起说话、玩乐。之前在三十六重天,总有人说她赖着迦陵,说定有一日他会不理她的。 芍药想:成亲真好,要是可以多成几次亲就更好了。她还想和帝曦成亲,这样她也可以和他待在一块了。想到帝曦,芍药微微有些低落,以后恐怕与他见面的机会都少了。 迦陵见她久久不说话,似乎还不太开心的样子,心里慌慌的:“芍药,你不愿意吗?” “不是,我愿意的,迦陵。” 一句“愿意”抵过万千话语。迦陵激动地抱着芍药:“我很欢喜。” 他牵着芍药走向屋子,推开门,入目竟是满堂喜色。外表古朴陈旧的房子,里面却是被红色铺满。虽是法术所变,但却是真实的耀眼夺目。 迦陵庆幸自己曾经看过有关民间婚礼的书籍,倒也对仪式略知一二。他望着芍药的粉白衣裙道:“成亲都得装扮一番,芍药,我们去换喜服吧。” 芍药正目瞪口呆地看着大厅里挂着的红绸,她闻言呆呆道:“喜服……?” “嗯,我帮你换,你自己肯定穿不好。”迦陵说着,就揽着芍药往里间走去。 床上铺着大红喜被,被子上放着两套叠好的喜服。迦陵将芍药按着坐下,自己先拿过一套喜服,转身间便更换好了。 芍药从未见过迦陵着红色衣衫,只觉温润如玉的翩翩佳公子此刻竟多了几分邪肆。她摸了摸身旁的另一套喜服,对迦陵道:“我自己穿,你不是说过,不可以在男人面前更衣吗?” 迦陵笑了笑:“别的男人当然不行,可我与别人不同,我是你的夫君。夫君是和你最亲密的人,不管做什么,都无需避讳我。” 芍药似懂非懂点头:“那你快帮我换吧。”她见迦陵方才转瞬便换好衣服,以为自己也会一样。 谁料,事情并非她所想的那样。迦陵走近床边,伸手勾起芍药衣裙上的丝绦,慢慢扯开衣结。外衫褪去,露出雪白中衣。 芍药肩颈处依然有着浅淡的暧昧痕迹,迦陵瞥了一眼便不再多看。他拿过喜服,对芍药道:“起身,我帮你穿上。” 芍药听话地从床上站了起来,按照迦陵的吩咐,一会抬手,一会转身。折腾了有一柱香光景,芍药终于听见迦陵说:“好了。” 她可算松了口气:“成亲可真麻烦,这衣裙好看是好看,就是穿起来不容易。我猜着脱起来也不便。” 迦陵瞧着她一本正经说着令人遐想的话,心中暗笑。他摸了摸她皱起的眉头,不怀好意道:“我这就来试试,看它脱起来麻不麻烦。” 芍药抬头正待问他什么意思,迦陵已然将她打横抱起,走向床铺。 迦陵轻轻把她放在床上,自己也翻身压在芍药上方,惹来她的轻喘和抗议。 “你好重,不要压我啊。” “今晚不能听你的,乖,以后你想做什么,我都随你。”迦陵慢慢低头凑近芍药的耳边,温柔哄劝。 芍药被他呵出的气息弄得耳朵有些痒,她推了推迦陵,道:“好痒……” 迦陵闻着芍药身上的花香,更沉醉了。他忍不住沿着她的耳边开始亲吻,嘴唇摩挲着留下湿漉漉的印记。 当他把芍药的耳朵含入口中吮*咬时,她小小地娇喘出声:“不要……” 迦陵仿若没听见似的,毫无停歇的迹象。他吞吐着芍药柔嫩的耳垂,不时用牙齿研磨,引来她的娇泣。 等迦陵爱够了芍药的耳朵,他终于来到了此前折磨他许久的肩颈。 迦陵稍稍抬起身,快速地把方才花了一柱香时间穿好的喜服脱了下来。他笑言:“你看,脱起来还是很快的,一点也不麻烦。” 当喜服被他脱离芍药的身体,迦陵没有停手,继续解开 分卷阅读86 了芍药的中衣。妃色小衣全然暴露在迦陵视线之下。他呼吸一顿,内心更加火热。 迦陵俯身,这一次,吻落在了芍药白皙的颈间。他用了点力气,想要将另一个男人留下的痕迹清除掉。迦陵想,你来过又怎样,我才是最后留下的那个。 芍药怕疼地缩着肩膀躲他,却被大手紧紧按住,不许她逃离。 “迦陵,你不要咬我……啊!” 她的话被又一波的酥麻打断,芍药彻底说不出话来,身体随着迦陵的力道起伏沉沦。 良久,迦陵终于满意地抬头。他看着随处可见的红痕,心中一片快意。 芍药额角发丝略有薄汗,微微张嘴喘息,似乎还未缓过来。 迦陵道:“笨芍药,我不是在咬你,那是爱你。” 语毕,拨了拨芍药的发丝,吻上了她的唇。迦陵当然不满足只是吻她,一只手悄悄攀覆上芍药的小衣。 当扯开最后的束缚,迦陵迫不及待随心而动。芍药很听话地由着他,这令迦陵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愧疚。 欢喜自不必说,任谁和心爱的女子水乳交融,都会如此快活。愧疚是因为,迦陵隐隐明白,芍药的不拒绝,或许并不是源于她爱他。 她天真懵懂,并不知道此刻他们在做什么。迦陵利用了这一点,想要将她占为己有。他心中自然有愧。 但再多的愧疚,也抵不过迦陵和芍药永远在一起的决心。他不再犹豫,即便后来芍药痛的哭出了声,迦陵也没有后退。 凤溪谷的这一夜,迦陵将芍药变成了女人。而直到那一刻,迦陵才知道,她从头到尾,只属于他。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骂我……男配也有情,男配也有爱……他本来拿着男主的剧本,现在混成男配,可不得让人家做一回主角嘛…… 第47章 须臾之间 神尊所说的非迦陵不可的紧急要事,不过是凤溪谷最近时有异动,几个小妖似乎动了这里的镇眼。 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但若说非他不可,却是无从说起的。迦陵并未把这事想得太过严重。 更何况此刻的他,已然沉浸在温柔乡中难以自拨,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事。 昨夜第一次过后,迦陵喜不自胜。即便他也只是个生手,但从前多少也从书上看到过不少有关风月的描述。透过芍药的反应,迦陵可以确定,直到他彻底拥有她的那刻之前,她仍是完璧之身。 他不在乎帝曦说的那些锥心之言,不在乎芍药曾经被别人拥有过。但他毕竟是个男人,一个深爱芍药的男人。当知道她完完全全是属于他的时候,迦陵愉悦至极。他从身到心,均是前所未有的开心。 看着芍药娇美的动人姿态,迦陵更是情不自禁。他克制不住地再次吻上她,与她几度缠绵不休。初尝情滋味的男人,仿佛不知疲倦,直到芍药累得睡了过去,他才意犹未尽地停歇。 迦陵不舍得也不敢闭眼休息,他整个晚上都不眨眼地看着芍药。他怕这一切只是自己的一个美梦,梦醒了,芍药仍在三十六重天,在帝曦身边。 所以迦陵彻夜未眠,他时不时抚摸芍药馨香的身子,亦或是低头吻她。迦陵自降世已来,这一夜是他最幸福的时刻,他要在清醒中铭记这一切。 第二日,当阳光撒进屋子,迦陵满足地搂着芍药闭上了双眼。因为他终于确定,昨夜不是梦。此刻太阳初升,新的生活在等待着他们。 芍药醒来时,已经是近午十分。虽说作为神仙,她可以不用进食,但饮水还是必须要做的。水分对于花仙十分重要,她一日都不能离。 昨夜香汗淋漓、劳累过度,此时倒有些口干舌燥之感。芍药动了动身子,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被迦陵紧紧抱在怀中,胸前横过的手臂揽得她闷闷地。 芍药推了推迦陵,想要将他摇醒。不过推了半天,他仍是没有睁眼的迹象。芍药纳闷:难道昨夜之事不仅自己累,迦陵也累着了?也对,毕竟他是出力的那一个。 于是她不再推迦陵,转而轻轻地去掰开他的手臂,想自己下床寻水。 刚一动作,就听迦陵沙哑道:“别乱动,不然,我可要罚你了。” 芍药闻言望向迦陵,见他已经醒来,双眸含笑看着自己。芍药道:“你不是累了吗?睡到现在才醒,还有力气罚我?” 她只是懵懂说出自己的疑问,不想听在迦陵耳里,却有几分质疑他能力的意味。 迦陵危险靠近芍药,在她耳边轻声道:“谁说我累了?”他并未对芍药解释自己一夜未眠,只道:“我早已醒了,就想看你要做什么罢了。你夫君体力过人,昨夜若不是你累得昏睡过去,我可是准备奋战到天明的。” 芍药觉得他说的话不像是好话,也不与他争执辩解。她道:“我渴了,要喝水。” 迦陵笑了笑,伸手刮了刮芍药的鼻子,暧昧低语道:“知道你是水做的,我可是深有感触。” 芍药似懂非懂点头,自以为理解了迦陵的话: 分卷阅读87 “那当然了,我们花仙一日也离不得水,不喝饱了水,如何开得娇艳?” “哈哈……”迦陵忍俊不禁:“好,自然要让我们芍药喝饱水,开得最娇艳。” 迦陵花落,半抬身子,悬于芍药上方,他道:“我岂会不知你少不了水,早就备着了,我喂你。” 芍药不见他拿茶盏,正疑惑间,迦陵低头覆上她的唇。芍药感觉到一股清香晨露从他嘴中缓缓流进自己嘴中。她猝不及防,来不及吞咽,一丝水流沿着嘴角滑向了腮边。 迦陵笑着继续喂她,直到芍药解了渴,摇了摇头,迦陵才停止喂水动作。但他没有离开芍药的唇,先是浅吻轻啄,随后撬开门扉,探入幽径。 迦陵像是初次造访一样,不放过每一个角落,直缠得芍药“呜呜”抗议了两声。她总觉得,迦陵好似要吸走方才喂她的水。芍药心道:他若是渴,自己不是有饮不完的水吗?做什么要抢她嘴里的? 芍药的微弱抵抗根本没有任何作用,迦陵依旧我行我素。男人晨起本就禁不住撩拨,即便他是神仙,也不能免俗。所以迦陵吻着吻着,身体就有了反应。 芍药立即感觉到了,着实太过清晰。她蹙眉,想要悄悄离远一点,却被迦陵禁锢住,动弹不得。 迦陵终于稍稍分开彼此,他道:“休息了一夜,水也喂你喝了,如今该恢复体力了吧?” 芍药想起昨夜的折腾,警惕答道:“还是很累……迦陵,为什么昨夜你要那样?我都好疼了,而且明明很累啊……为什么要……” 迦陵笑:“口是心非的笨芍药,我且问你,昨夜真的一点都不舒服?” 芍药犹豫道:“也不是,起初是很痛,后来……嗯……”她的纯真无邪令迦陵笑意更甚,他知道她也与自己一样,是快乐的,这就足够了。 “相信我,今日不会痛了,往后都不会痛了,只会越来越舒服。” 芍药似信非信:“真的?” 迦陵沉下身子,缓声道:“试试不就知道了?我何曾骗过你?” ******** 两人自此在凤溪谷住下,迦陵带着芍药游遍凤溪谷。他们携手看朝阳,赏落日,不理俗事。 芍药也不知为何,明明迦陵整日陪着她,按理说她不应有孤独寂寞的感觉。但她就是没来由地有些失落,而这失落的源头,是帝曦。 芍药当然喜欢凤溪谷,这里什么都比三十六重天好,唯一的不好,就是没有帝曦。 她有时会想,帝曦不用教她法术了,他会因此开心吗?毕竟,她那么笨,他教她应该很累吧?现在没了自己这个大麻烦,帝曦会过得更好吧。 芍药不知道的是,此刻帝曦也在想她。他使计让神尊调离迦陵,却没想到,迦陵釜底抽薪,直接带着芍药离开了三十六重天。 当他得知这个消息时,芍药已经消失在了百花阁。帝曦震怒非常,立时追去凤溪谷。 要知道,芍药离开三十六重天不过须臾,凤溪谷中却已然过了数月。帝曦不确定,见到迦陵时,能否控制住自己不杀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短小章,下一章男主男配再次交锋 第48章 归于原点 凤溪谷中无岁月,芍药有时候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这里待了多久。 迦陵怕她无聊,某日出去了一会,回来时便送了她一只小狐狸。小家伙全身赤红,只有尾巴尖是白色的,因此芍药给它起名“小白”。 这一日,谷中异动更甚,迦陵不得不前去查看。他本想带着芍药一起,但见她脸上困意泛滥,因是昨夜又未休息好。迦陵心中有些怜惜,自己这段时日确实孟浪了。 于是他让芍药好生歇息,孤身一人去了凤溪谷结界。芍药睡到日上三竿,起床后就和小白在家中玩耍。小白活泼好动,时常到处乱跑。芍药一个不妨,它便跑出了屋子,闪身进了一旁的花丛中。 芍药追着它进了花丛,小白东跑西窜,不一会就没了踪影。芍药急急在后追赶,没注意前面的路,一不小心撞上了一个人。 她困惑不已:凤溪谷除了她和迦陵,应当没有旁人才是。她抬头望向那人,待见到他面貌时,心中一颤,竟然是帝曦…… 芍药犹如做坏事被长辈抓了现行的孩子似的,喏喏无言地看着帝曦。她也不明白,自己在心虚什么。 帝曦将芍药抱了个满怀,他只低头一闻芍药的气息,加之她颈间遍布的红痕,便已然洞悉一切。 他到底来晚了一步。 帝曦不会去怪芍药,他只恨自己一时疏忽,竟让别人有了可趁之机。他更恨迦陵,生生夺走了芍药,还与她做了许久的夫妻。 想到这,帝曦心中有了嗜血的暴烈。他想亲手杀了迦陵,并摧毁凤溪谷的一切,让这里成为迦陵的埋葬之地。 帝曦不言不语,令芍药心下惶然,她终于忍不住轻轻挣扎起来,想要离开帝曦的怀抱。帝曦感觉到她的动作,却更加收紧了双臂。 分卷阅读88 芍药无可奈何,只能停下,努力抬头望向他:“你怎么也来了?是找迦陵的吗?” 帝曦低声道:“我是来寻你的,芍药。” 他眼中的深情像浓墨般点点化开,洒染了整个凤溪谷。饶是芍药不谙世事,也体会到了帝曦今日的不一样。 她疑惑道:“我?” 帝曦缓缓点头,他望着远处匆匆赶来的迦陵,凑近芍药耳边低语:“我来带你回家。”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轻抚芍药的秀发,将她按在自己胸口。下一瞬,芍药闭上了眼睛,似乎是睡着了。 正当此时,迦陵腾空落地,叱道:“帝曦,放开芍药!” 帝曦冷笑:“迦陵,你倒是好算计。你以为将芍药带来此地,就能改变什么吗?” 迦陵反驳:“哼!我算计?那也是你逼我的!帝曦,你千方百计想要分开我和芍药,你以为我会让你得逞吗!芍药如今已是我的妻子,她要逼迫于她吗?” 迦陵的话彻底激怒了激怒帝曦。他仍旧静静站在那,一手揽着芍药,空出一手却使出法术袭向迦陵。即便迦陵奋力去接他的招数,但终究敌不过。 当他嘴角溢出鲜血时,帝曦收回了招数。 “她醒来后不会再记得你,你若识趣,就此离她远一点。否则,就不仅仅是受伤这么简单了。” 帝曦抱起芍药,转身离开凤溪谷。迦陵眼睁睁看着他带走芍药,拼命想要上前阻拦,却浑身使不出力气。 他此刻无比痛恨自己,若是此前多学些对战法术,而不是司命之术,又岂会无能为力到这种程度? 迦陵心中暗自发誓:必将夺回芍药,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 帝曦带着芍药回到三十六重天后,立时吩咐众仙着手准备婚仪,他要用最快的速度迎娶芍药。 迫于帝曦的威信,倒是没人敢明着议论此事。但私底下腹诽的大有人在。他们都有一个疑惑:这芍药究竟有什么能耐,让两位仙尊为其心折?迦陵尊者才宣布婚期没多久,帝曦神君也要娶她? 芍药并不知这些。她是在当日晚间醒过来的,睁开眼见到的就是帝曦。 她眨了眨眼:“帝曦,我怎么又睡着了,今日的法术还没学完呢。” 帝曦道:“不着急,休息好了,学习法术才能更投入。” 芍药嘀咕:“真希望我聪明一点,这样学法术一定很快。” 帝曦循循善诱:“你想学得更快,倒也不难。” 芍药一听这话,果然上钩,她好奇问帝曦:“如何能更快?你快说!” 芍药仿佛抓住了一个证明自己不笨的机会,她就知道,只是方法不对,肯定不是她不聪明。 帝曦暧昧低语:“双修。” 芍药蹙眉,喃喃道:“双修?” “是啊,反正我们过几日就要结成夫妻,不如试一试双修之法?”帝曦俯身靠近芍药,说话间有意无意用唇轻触她的耳垂。 芍药一颤,脸刷得一下晕红。她有些不知所措:“夫妻……?” “嗯,难不成你忘了?我们可是在岁暮双栖洞缔结了生生世世的情缘的。婚期就在五日后,你可逃不掉了。”帝曦将头埋在她的颈侧,沉声说道。 芍药当然记得她和帝曦去过岁暮双栖洞,也记得自己有过婚约。她只是有些恍惚,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她又说不上来。 于是芍药只能道:“我没忘啊,只是双修,是凡间所说的洞房吗?” “是不是,我们学一学就知道了。”帝曦边说边下床,他信步走到桌边,随手拿起一本书册,又返回床上。 芍药不解地看着他:“你拿书做什么?书上还教人怎么双修吗?” “自然,这可是孤本,为了你,我好不容易寻来的。”帝曦倚坐在床边,揽过芍药,让她和自己靠在一起。 芍药对于孤本倒有些好奇,不时拿眼去瞥那书册。直到此时,她仍不甚明白“双修”和“圆房”真正的含义。在她的印象中,只依稀觉得大概是男女共处一室,更详细的,就不知道了。 帝曦笑着吻了吻她的嘴角,随后翻开了那书册。 芍药立即看了过去,情不自禁“啊”了一声。她指着书册抬头望向帝曦:“这就是双修?不穿衣服练法术?” 帝曦对她的天真话语向来没奈何,此时闻言,故意逗她,点头道:“是啊,这法术好倒是好,就是有一个缺点。” “什么缺点?” “修炼过程中,容易燥热,所以修炼之人皆需脱去衣物。否则,热意难消,恐会走火入魔。”帝曦胡诌八扯,倒把芍药哄得一愣一愣的,真的信了他的话。 “你看这一张”帝曦指着书册中右边一幅画对芍药道:“这种姿势其实是为了锻炼你的力量,若是依此而行,事后你必将修为见涨,再不会容易困乏了。” 芍药半信半疑:“果真如此吗?我怎么觉得,她似是有些痛苦,倒是那男子,仿佛更欢愉。莫不是你骗我,实际上是 分卷阅读89 男子会涨修为?” 芍药又看一眼,琢磨了一会,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我就说看着怎么那样眼熟,先前在岁暮双栖洞,我在墙壁上也见过这法术。” “你还说是孤本,根本是骗我!你是不是不想好好教我法术?” 帝曦不妨她竟然还记得岁暮双栖洞的事情,他笑了笑,解释道:“我骗你做什么?你想啊,岁暮双栖洞是夫妻结缘的地方,在那里有着双修壁画并不奇怪。我这本也确实是珍藏的孤本,百万年前流传下来的书册,仅此一本。你这才看了一页,怎么能轻易就下断言?若不信我,且再往后看看。” 芍药见他说得头头是道,又信了几分:“那我再看看瞧。”她语毕又追问帝曦:“你这么了解,是不是全看完了?还是说,你与别人双修过?” 帝曦一窒,心里发笑。他喜欢芍药的这句质问,让他有种她很在乎他,为他吃醋的错觉。 帝曦面无表情道:“我何曾有过?唔,倒也不能说完全没有。” 芍药听了他的回答,心里有些闷闷的,酸酸的。她垂头不语,不想搭理帝曦了。 帝曦哪舍得她委屈难过,立刻解释道:“在梦里,我每晚都在与你双修。傻丫头,除了你,再没有别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来啦 第49章 大婚之仪 芍药“嗯”了一声,她道:“若你与别人双修过,我也不在意。只是,那样我便离你远一点罢了。被别人沾染过的男人,我才不要。” 帝曦刚为她的在乎而有些沾沾自喜,此时听到她这话,心中瞬间黯然,他揽紧芍药,沉声道:“不管你在不在意,我永生永世只属于你。” 芍药觉得这个话题似乎有些沉重,于是闭口不言。帝曦见她不说话,知道自己方才应是惹她不喜了,便引开话题道:“上次教你的涉心术,有没有使用过?” 芍药果真被这个问题吸引了,她摇了摇头:“心诀都记熟了,但是......还没机会尝试呢。” 帝曦笑道:“眼下不就有个机会?不如对我试一试?” “此话当真?”芍药先是一喜,接着又有些迟疑:“你法术比我高,即便我学的再好,应该对你也无用了吧。” 帝曦安慰道:“这倒不见得,纵使我法术再精湛、高深,不还是看不见你的心吗?你不尝试一番,又怎会知道?” 其实帝曦心里清楚,以芍药现在的法术,除非他想让她看,否则她什么也看不见。这世上任何一人,也别想对他使用涉心术。但帝曦愿意让芍药借此看清他的内心,他求之不得。 芍药想到之前帝曦有说过并不能看到她的心,便有些跃跃欲试。她默念涉心术的口诀,不一会,竟听到了帝曦的心声。 她惊喜地对帝曦道:“我听到了!” 帝曦用额头抵着她的,道:“告诉我,你听到了什么?” 芍药话到嘴边却咽了下去,她故作高深道:“我偏不说,反正你看不到我在想什么。” “好啊,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你这丫头,竟敢违抗使命,看我怎么罚你!”帝曦笑着扔掉了手中的书册,轻轻将芍药压在了身下。 芍药身子经不住一僵,她当然感觉到了帝曦的变化,他粗重灼热的气息已经吹拂到了她的脸上。帝曦抵住她微微地试探,却惹来芍药的瑟缩。 帝曦不许她躲逃,将她揽得更紧。他侧身用腿夹着芍药,一手撑在芍药的发丝旁,一手触碰她的脸颊。温润滑嫩的肌肤灼烫了帝曦的指尖,他收回手,俯身吻住芍药的花瓣般的唇。 芍药脑中还回响着帝曦的那句“罚你”。她总觉得此情此景此言,仿佛从前就发生过似的。莫不是帝曦曾经就对他说过这句话? 很快,芍药就无法思考这些了。帝曦的缠吻弄得她意乱情迷,只能沉浸在他营造的情愫中。双唇被占有的那一刻,她感觉到了侧腰的滚烫。 帝曦终于正大光明地吻了她,不是趁她熟睡偷偷的亲吻,也不是梦中虚假的幻影。他激动地难以自持,舌尖扫荡之处,勾缠吮磨,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当狂风暴雨渐渐转为绵绵细雨,帝曦终于放过了芍药的樱唇。他顺着她的下巴吻到颈侧,不时噬咬留下深深的痕迹。芍药小口小口地喘息着,那声音更引得帝曦发狂。 他终于扯开了芍药的衣衫,埋下头去。他并不满足于停留在一处,芍药身体的每一处,他都要仔细探索,留下旖旎的印记。而芍药,也渐渐有些隐秘而难言的感觉。 仿佛过了很久,或许也没有多久,帝曦终于艰难地稍稍离开芍药的身体,晶莹光亮的唇角还沾染着暧昧春意。他看着芍药极致愉悦后的迷茫表情,微微笑了。 帝曦凑近她,想要再次吻她,却被芍药抬手挡住了。她侧了头拒绝:“不要......脏......” 帝曦笑意不减:“明明很甜......” 芍药累得不想理他,只想睡觉,但帝曦并不打算轻易放过她 分卷阅读90 。 他在芍药耳边道:“不要睡,今夜,才刚开始呢。” 伴随着这句轻叹,帝曦沉下身子,拥紧了她。而芍药低叫一声,抓住了他的肩膀。 帝曦从未感觉如此快活过,他真恨自己从前错过了许多次机会。若是在重遇芍药,记起一切的那日,就把她带回自己身边,那该多好? 他终于知道现实和梦境的区别了。梦中的欢愉即便再真实,他也触不到芍药温热的身体,听不到芍药细细的娇泣。帝曦望着累极熟睡的芍药,久久不能移开双眼。他终于得到了她,哪怕是用欺骗的方式。 从凤溪谷回来后,帝曦始终不愿去想芍药和迦陵结成夫妻的事情。他并不是介意芍药曾经属于别人,只是不能接受她的心不在自己这。帝曦只能告诉自己,芍药天真烂漫,她不懂情爱,是迦陵诓骗了她。唯有这样,他才能让自己相信,芍药不爱迦陵。 而如今,帝曦自己也做了小人。他用禁术取了芍药对迦陵的记忆,盗了迦陵未婚夫的身份,还下令命三十六重天所有人都不许告诉芍药真相。 无论是初见还是重遇,帝曦无比确定,他认定了她,这世上唯一的芍药。可芍药究竟爱不爱他,帝曦从来不敢深想。神魔窟旁的相守,或许让她对自己有了一丝依恋,可这依恋是男女之爱吗?她甚至没有见过别的男人。 更不用说,重生化形之后,芍药还与迦陵有了婚约。他不再是她唯一见过的男人了,她可以有更多的选择。 帝曦不觉得自己卑鄙,他只知道,想要的,就要用尽一切办法得到。 他自降世以来,想要的任何东西,都能轻而易举得到。而芍药,即便再难,即便毁天灭地,他也势在必得。 ******** 帝曦和芍药大婚的那一日,整个九州十八渊有名姓的仙者都来参加庆贺典礼。众仙不管心里是何想法,面上皆是一副恭喜、祝福的神态。 帝曦领着芍药在神尊台完成了仪式,芍药并不懂这些繁琐的礼仪,全是帝曦在旁提醒她该做什么了,她照做就行。并非芍药不想事先熟悉婚仪,主要是帝曦不愿她太过辛苦。芍药也乐得轻松,索性什么都撒手不管了。 三十六重天的婚仪自然和凡间不一样,其中最重要的仪式,就是结缘的仙侣要互相为对方在身上用法术加封一个印记。印记一旦落下,就表示两人属于对方,从此命运相连,祸福相依。 若不是真心相伴的仙侣,或许会取消这个仪式,免得日后变成束缚和羁绊。但帝曦却对此颇为重视,待到神尊宣布两人可以开始时,几乎是立刻就要施法。 帝曦望向芍药,道:“此心如故,灭世不忘。” 他慢慢抬起右手,在虚空中划出印记轮廓。 在最后一笔成形前,大厅外突然传来一人的高声。 “且慢!”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会是一个爆发点,男配从此不再善良啦 第50章 司命之神 “且慢!”随着一声呼喝,迦陵飘然而至。身后的守卫战战兢兢对帝曦解释道:“神君恕罪,属下实在拦不住迦陵尊者……” 帝曦面无表情挥退守卫,他顺势揽过芍药护在身侧。 芍药自然听到了那句“且慢”,她心中有些不安。因此,当帝曦揽着她时,芍药用手紧紧攥着他的衣服。 迦陵见到此番情景,心痛更甚。不过短短时日,芍药就为别人穿上了喜服。他看不见芍药的面容,但迦陵没有错过她对帝曦的依恋。 迦陵沉声道:“帝曦,你以为拦得住我吗?” 帝曦摩挲着芍药瘦弱的肩膀,冷笑一声:“纵使你闯了进来,又能改变什么?” “改变什么?”迦陵巡视一圈,他的目光扫过厅内众人,转而望向芍药,声线温柔,缓缓道:“笨芍药,跟我走吧!” 芍药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地想要掀开头上遮挡。她刚准备抬手,帝曦就伸手握住她的手,阻止了她的动作。 “我的妻子,自然会留在我身边。迦陵,今日你如果是来恭贺我新婚,那不妨留下喝杯酒。若不是……” “哼!”迦陵狂然一笑:“你的妻子?帝曦,假的就是假的,你以为抢走的就是你的吗?” 迦陵话音刚落,一旁的御清仙者叹道:“迦陵,事已至此,你又何必执着?” “我执着?”迦陵不欲多做解释,执着的人究竟是谁,并不重要。他此番回到三十六重天,除了芍药之外,也不想再与任何人有瓜葛。他们怎么想,与他何干? 迦陵看也不看御清仙者,自顾自道:“芍药,凤溪谷的百花,你当真不记得了吗?” 芍药闻言,低声对帝曦道:“他是谁?是不是我以前的朋友,我觉得他的声音有些耳熟。” 帝曦低头凑近她耳边,也小声道:“从前爱慕你的一个追求者罢了,没想到不自量力跑来捣乱。芍药,今日你的美丽是属于我的。我不想你被他瞧见,所以,无论 分卷阅读91 如何,不要掀开盖头,好么?” 芍药似懂非懂点头,她乖巧的样子抚慰了帝曦的不安。他暗中施了一个法术,将芍药周围的声音屏蔽在外。她所能感知到的,只有帝曦温热的手掌和浅淡的呼吸。 迦陵观二人耳语之态,心中愤懑,恨不得立即上前夺回芍药。他终于不再隐忍,蓄力向帝曦发起攻击。 “迦陵不可!”情势急转直下,众仙先是一愣,反应过来,有些胆大的立即想要拦住迦陵。 迦陵的法术虽不算上乘,但在三十六重天也是不可小觑的。他击退阻拦在前的几位仙人,直奔帝曦而去。 就在众人心惊胆战之际,帝曦动手了。他仍是一手揽着芍药,另一只手抵挡迦陵的攻击。毕竟是创世神之后,九州十八渊战神般的存在,他轻而易举压制住了迦陵。 凌厉的气势逼迫地迦陵后退几步,嘴角溢出鲜血。他不在意的抹了抹嘴角,讥讽道:“帝曦,你就这么怕么?连让她听见我的声音都不敢?” 没错,迦陵走近帝曦之后,一瞬了然,难怪先前他说话,芍药还有所反应,现在却仿佛一切置身事外的样子。 是帝曦设了结界。 迦陵自然知道他为何这样,不过是心虚罢了。思及此,迦陵朗声狂笑:“你根本不敢给她选择的机会,因为你心知肚明,她……” 话还未说完,帝曦又重重一击。迦陵拼力抵挡,险些支撑不住。他捂住受了重创的胸口,勉强开口:“怎么……咳咳……说到你的痛处了?” 众仙见二人对峙之情状,都有些不知所措。有心想要劝阻,却踟蹰不前。眼见着帝曦又要出招了,终于,神尊缓缓道:“帝曦,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难道真要大开杀戒吗?” 等帝曦冷冷收回手,神尊这才走到迦陵身边,劝道:“迦陵,你是三十六重天的司命之神,理应明白,万事万物皆有缘法。不是你的,终究强求不得。放手吧!” “呵呵……原来是我强求了……”迦陵低低道,似是自言自语,又似乎在对所有人说。 他再次看了一眼安静的芍药,隔着大红喜帕,迦陵仿佛看见了那张娇艳的面庞。 明明不久前,她还为自己身着嫁衣。迦陵甚至清楚地记得凤溪谷洞房花烛夜的每一个细节。芍药绽放之时的媚态,他永生永世不会淡忘。 此刻,不过短短几步距离,却似隔了千山万水、无数轮回。迦陵知道自己今日终究是带不走她了。他最后环顾了一圈,将众人姿态均埋入记忆。 此时的三十六重天,在他心中,比九州十八渊的任何一个地方都肮脏。 迦陵收回视线,目光盯着芍药,口中却一字一句漠然道:“迦陵今日所受之辱,必将万倍奉还!” 众仙闻言一惊,听他此意,竟是要与三十六重天决裂么?为了一个仙子,何至于此?不仅与曾经的兄弟好友反目,如今还要公然和所有人为敌吗! 他们摇头叹息间,神尊蹙眉道:“迦陵,此言何意?莫忘了你的职责!” 他的职责?迦陵冷笑,一个能决定别人命运却独独不知自己命途的司命之神么? 这个神,不做也罢! ******** 迦陵带着一身重伤离开了三十六重天,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天门守卫后来传言说,他们最后见到迦陵尊者时,他的白色锦袍已经被鲜血浸红了。 关于迦陵的流言,三十六重天众仙不敢明面讨论,他们畏惧帝曦,顶多私下里闲聊几句。 所有这一切,芍药均不知情。当日她被帝曦封闭了外界之声,只当彼时在进行婚礼的一个仪式而已。 待到迦陵离去,帝曦解了禁制,继续方才被打断的仪式。看他神色如常,其余众人唯有佯装镇定,努力告诉自己什么也没有发生。 直到仪式结束,帝曦携手芍药回到紫宸殿。他的心情依旧很好,似乎迦陵带来的小插曲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作者有话要说: 不敢露头,怕被打_(:::з」∠)_嘤嘤嘤,没错,时隔多日,我回来了⊙▽⊙ 第51章 婚后生活 芍药被帝曦牵着手走进紫宸殿寝房,劳累了一天,她有些犯困。刚坐在床上,她便开口问帝曦:“婚仪都是怎么繁琐的吗?” 芍药脑海中依稀闪过一些模糊的片段,似乎结亲也可以很简单,两个人,一间屋,足以。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这段时日太紧张了,否则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念头? 帝曦闻言,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他的禁制法术没有人可以破解,芍药不可能记起凤溪谷中的一切。但帝曦仍是试探道:“自然是这样,你不喜欢吗?是不是累了?” 芍药伸手想要去掀盖头,却被帝曦拦住了。他笑道:“别动,我来。” 芍药乖乖不动,任由帝曦握着她的手。她想了想道:“也不是不喜欢,就是觉得……好像也可以简单点。不过确实挺累的,我脖子都快断了。” 帝曦含笑掀 分卷阅读92 了她的盖头,右手托起芍药的下巴,看着她娇媚的面庞,他情不自禁喟叹了一声。 “宝贝,你真美。” 这是帝曦第一次这样称呼她。芍药有些不好意思,她微微红了脸,翕了翕唇,想让他不要这样唤她,最后却低声咕哝:“我不叫宝贝……” “呵……”帝曦偏头吻住了芍药的樱唇,一边含吮,一边用另一只手轻抚她的后颈。芍药仰头承受帝曦的噬吻,身子渐渐软倒在他怀里。 坚硬冰凉的珠翠凤冠触到帝曦的胸膛,却浇不息他内心的火。他本可以轻松变走芍药身上的所有累赘,但他不想这样仓促。他要亲自一件件褪去她的衣物发饰,慢慢欣赏她的美。 沉重的凤冠被取下,芍药摇了摇头,喘息道:“再也不要戴这么重的东西……” “放心,只此一次。”帝曦一一拆去所有发饰,揉了揉芍药的秀发,道:“饿不饿?” 芍药并不很饿,只是觉得有些渴。她眼睛望向梨花木圆桌上的茶具,意图很明显。 帝曦一把抱起她,阔步走向梨花木桌。芍药呆了一呆,羞道:“我可以自己走嘛。” “你累了一天,夫君舍不得让娘子再辛苦。”况且,一会,有你累的时候。后面这句,帝曦未说出口。 他将芍药放置在桌上,一手揽着她,另一手取了茶具,倒好茶水,递到芍药嘴边。 芍药的确是渴极了,就着帝曦的手就小口小口喝了起来。一杯见底,帝曦又倒了一杯,芍药这才后知后觉想要接过杯子:“我自己喝。” 帝曦也不拦着,等芍药拿着茶杯自顾自喝水的时候,他一瞬不瞬盯着她。芍药察觉到他的视线,迟疑问道:“你也渴了吗?” “是渴了。”他拿过芍药手中的杯子,将其中剩余的茶水一饮而尽,随后俯身而下。 啪的一声脆响,杯子摔落在地。然而此刻,没人会在意它了。 壶中的水其实并非普通茶水,而是成亲之人会饮用的合欢之水。合欢,顾名思义,有增进夫妻情趣之妙用。 帝曦默许下属准备了这茶水。此刻,他将最后一口合欢水渡给芍药,看着她嘴角滴落的银丝,燥意更甚。 芍药没有像别的新娘那样浓妆艳抹,不经修饰的面庞已然是绝色,若是增了其他东西,反倒是多余。 帝曦轻抚她的脸颊,从额头到鼻尖,再到唇瓣。他微微用力,芍药张了张嘴,粉嫩的舌尖诱惑地似露不露。 帝曦眯了眯眼,突然伸出手指探了进去。他第一次做这种事,却出奇地熟练,因为在梦里,他幻想过无数次。 芍药身子敏感,不过一会儿功夫,就动了情。她迷迷糊糊贴紧帝曦的腰,双腿无意识地蹭了蹭,想要获取慰藉。 帝曦自然感觉到了芍药的动作,他终于停了手,在她耳边低低问她:“宝贝,我是谁?” 芍药眼眸含泪,春波如水,颤颤发音:“帝曦……” “帝曦是你的谁?嗯?”他惩罚似地咬了咬她的唇,却并不敢用力。 芍药呜咽了一声,想到他方才提到过的称呼,赶紧唤道:“夫君……” “乖宝贝,是夫君,也是哥哥,以后要叫我‘曦哥哥’,知道了吗?”帝曦承认自己有些变态,自从有一次不小心在某些书上看到这个称呼,就惦记上了。他暗自决定,以后必然要让芍药也这样唤他。 芍药再不谙世事,也本能觉得这个称呼很羞耻,她摇头拒绝:“不要……” 帝曦望着她,笑道:“不要?” 纵使她不愿意,他也自有办法让她开口。 洞房花烛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 与帝曦成婚后,芍药的生活也没有太大变化。只不过每日都有帝曦守在身边,她无论做什么,都有人陪着了。 芍药对此很是开心,她不喜欢一个人待着。所以,哪怕帝曦处理公务都带着她,她也乐意之至。 两人同进同出,可谓是三十六重天真正的神仙眷侣。羡慕、嫉妒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但碍于帝曦威严,没有一个人敢到芍药面前说酸话。 她无忧无虑地过着每一天,五百年倏忽而过。这五百年间,芍药成功渡过一次天罡雷劫,晋升为仙灵。 这也是芍药第一次经历雷劫。事后,她对帝曦说:“渡劫好像没有云霓姐姐说的那么可怕,很容易呀。” 帝曦摸了摸她的脸,“嗯”了一声:“她骗你的,以后不要相信她说的话。” 帝曦早就看那个云霓不顺眼了。芍药万年来几乎从未有过朋友,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谈得来的仙娥,帝曦本来也不打算阻拦她们往来。实在是云霓太没有眼力见,总是在他和芍药相处的时间过来找她。 而且,自从交了这个朋友,芍药时不时就要提到此人。对于帝曦来说,是不能忍受的。他要让芍药的注意力都放在他的身上。 所以,他故意顺着芍药的话说,而没有把渡劫的真相告诉她。事实上,是他为芍药挡了致命的三 分卷阅读93 次重击,她才能轻松晋升。 帝曦不怕芍药法术弱,他会永远守在她身边,为她挡去所有危险。即便她不会法术又怎样?他就是她最好的防身武器。 因此,他为芍药生生受了三道天雷。混沌之主意识到帝曦是创世神之后,且是在为别人强行抵挡天雷,故而反噬之力更甚,他至今尚未痊愈。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受伤,方便男二搞事情。嘻嘻~ 第52章 创世神谕 帝曦已经不记得上一次受伤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混沌之力下的三道天雷到底是不容小觑的,他神力受损不小,没有几百年的修养,怕是难以恢复如初。 恰在此时,神魔窟传出异动。帝曦作为创世神之后,更是三十六重天当之无愧的战神,理所应当前去查探一番。 神尊台上,帝曦静静听完神尊滔滔不绝的叮嘱,末了只道:“我要带着芍药一起去。” “胡闹!”神尊久居上位,极少有这么失态的时候。他气呼呼地指着帝曦怒道:“此乃关乎九州十八渊的大事,岂能儿戏?从前你任性妄为,生生夺了迦陵那孩子的未婚妻,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偏帮了你!可这次不一样,你且好好去一趟神魔窟,芍药需得留在三十六重天。” 帝曦在他说到“迦陵那孩子的未婚妻时,已然面色不虞。但他到底等神尊说完才嗤笑道:“此中详情,我没工夫与您细说。您只需知道,芍药自始至终都是我的妻子,而作为丈夫,我一刻也离不了她。若让我去神魔窟,那我必定要带着她。否则,就请神尊大人另请高明吧!” 神尊闻言一窒,他霎时间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帝曦太过在乎那个芍药了。如果有一天,让他在天道和芍药之间做选择,帝曦经得起考验吗? 静默良久,神尊望向帝曦,蹙眉问道:“曦儿,你可还记得创世神谕?” 帝曦不明白话题怎么转到了这里,他道:“天尽于洚。” 天尽于洚,这是创世神陨灭之际留下的神谕。这句话似乎并不难理解,洚,即为洪水,天道亡于洪水。 自降世以来,所有人都是这样跟帝曦说的。洪水,是灭世之魔。而这洪水有形无形,是真的洪水或是其他形态的存在,无人知晓。 神尊深深叹了一口气:“你记得就好,我们创世一族,本就是为神谕而存。其他一切外物,不过是过眼云烟而已。” 帝曦不屑一笑:“万事万物皆凭本心。创世神谕也好,别的东西也罢,若不是源于本心,仅靠别人的催使,又能坚持多久?” “你这孩子!也罢,如今这天上地下、九州十八渊,又有谁能拦得住你?我索性也不当这个恶人了,只一点,谨记神职。”神尊转过身摆摆手,也不再多劝。 帝曦离开神尊台后,立时回了紫宸殿。芍药正趴在床上看话本,笑声娇俏。 “看什么呢?嗯?”帝曦俯下身覆在芍药娇柔的身子上,吻着她的耳朵低声问道。 芍药有些怕痒,躲了几下却躲不过,于是偏转头笑道:“好痒啊,别闹嘛!我告诉你,是……是《苏女食记》。” 帝曦一手捧着她的脸吻上了樱唇,一手拿过了那话本。信手翻了几页,原来是撰写美食的。帝曦扔了话本,搂抱着身下娇人儿,欲吻欲深。 芍药与他成婚已久,对他多少有点了解,知道他是动了念。在这种事情上,她向来依着帝曦,于是两手环着他的劲腰,任他攀折。 帝曦缠着她的丁香舌吮吻噬咬,待每一个角落都扫荡寻觅了一遍,才堪堪解了一丝心头热火。他退出后又对着芍药的双唇重重研磨了一下,下一秒转移阵地,盯上了她的玉颈。 芍药本就生的白皙娇嫩,帝曦一番折腾,倒是在她脖子那里留下了不少红痕,看的他更是红了眼眸。 但他很快放过了她的颈子,顺延而下。所到之处,淡粉色的轻薄衣衫悄然被褪去。 帝曦低头吻上那一片白腻绵软,雪峰红梅颤颤巍巍,不甚娇怜。 同一时刻,芍药嘤咛出声,不仅是因他的吻,更是为那亲触之感,热热的,麻麻的,令她既舒服又不舒服。 帝曦感觉到了她的难耐,他微微一笑,耳语道:“哥哥帮你……” 在床笫之间,帝曦向来以芍药的欢愉为主。他总是让她足够快乐,才想着自己满足。 这一次也不例外。 许久后,云歇雨收。帝曦搂着伏在他怀里微微喘息的芍药,吻了吻她的额头,轻声道:“明日随我去一趟神魔窟,可好?” “神魔窟?那是什么地方?”芍药好奇问道。 虽然这几年,她随着帝曦去过三十六重天以外的地方,踏遍了九州十八渊,但这神魔窟,确实是第一次听说。 帝曦握住芍药纤细的手指,即便为她擦过,却还是残留了一点白。他不动声色抹了去,与她十指紧扣。 “在夷州之北,封印魔尊的地方。这几日,我感应到神魔窟有异动,不得不前去查探一 分卷阅读94 番。”帝曦温柔望着她:“与我一起,嗯?” 芍药哪能不同意,她点点头,略有些担忧地道:“魔尊,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你会不会有危险啊?” 帝曦刮了刮她的鼻子,宠溺道:“多谢夫人关心。不过,夫人这话,是信不过为夫吗?难道你夫君还不够厉害吗?” 说到“厉害”两字,意味深长地加重了语气,并揽紧了芍药。芍药自然感受到了他口中所言的“厉害”之处,羞红了脸颊,嗫喏道:“人家跟你说正经的呢……” “我哪有不正经?若是不正经,此刻我应该……”帝曦忽然凑到她耳边悄悄说了几个字,惹来芍药的娇叱。 “不和你说话了!”她见帝曦仿佛并不担心神魔窟之行,料想应该并无危险,可能只是例行公事罢了,心中大石也就落了地。 待到第二日,临出发前,帝曦带着芍药去了三十六重天的碧波谭。他拿出一个翠绿琉璃瓶递与芍药。 芍药接过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不解道:“这瓶子做得倒是精巧,有何用途吗?” 帝曦摸了摸她的脸颊,看了眼一旁的碧波谭,道:“我的芍药如此娇嫩,一日也离不得水。所以夫君特地寻来这水琉璃,有了它,你再不用怕出门遇到无水之地了。” 芍药惊喜道:“它这么神奇?要怎么用?” 帝曦复又拿过水琉璃,随手一个指诀,只见碧波潭之水源源不断流入水琉璃中。不过拇指大的瓶子,转瞬间竟装下那许多水! 作者有话要说: 好啦,预计下一章男配归来~ 第53章 魔尊冀弦 芍药瞪大眼睛,奇道:“它竟能……” 帝曦收了法术,将水琉璃放入芍药手中:“它原是创世之时生于东渊的一块石头,东渊之主莫璃机缘巧合之下得了它,于是制成了如今的水琉璃。” “它看着小小的,却能容下这许多的水,够我喝很久了呢。”芍药爱不释手地捧着水琉璃看个不停。 “水琉璃可是能容天下水的,若真想装,整个碧波潭也不在话下。你来试试?”帝曦似笑非笑地逗她。 芍药摇了摇头:“才不要!好好的怎么能弄干碧波潭的水呢!这些就够啦,我瞧着总有数十日的水量了。” 帝曦揽着她的纤细腰肢,轻抚了抚,那触感令他心生热意,顿时有些口干舌燥。他清咳一声,压下燥意,道:“水琉璃另一个妙用在于生水。方才我汲入的水,实则每过一日,在水琉璃中会又增一倍。” “啊?那岂不是永远也用不完了?”芍药转着瓶子疑惑道。 “若你哪日不喜欢碧波潭的水了,将它倒了,不就用完了?重新寻新的水源就是。”帝曦轻描淡写地道。 芍药闻言连连摆手:“碧波潭就很好,我听清丹溪的鱼虾说,它们可盼着能晋阶到碧波潭呢。据说这里的水于法术大有裨益。” 她不过随口一说,话语内容却让帝曦瞬间紧绷。他装作不在意地问道:“你何时又去的清丹溪,怎么不叫我陪你一起?” 对于帝曦来说,清丹溪是一个禁忌。他知道芍药与迦陵初见就是在那里。取走芍药的记忆后,帝曦并未完全放心,他怕哪一天芍药突然想起所有。 初时帝曦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如此患得患失?他相信自己的能力,绝不存在“万一”的可能。后来有一日,他恍然就懂了。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再强大的人,一旦识了情爱,便有了柔软之处。 芍药其实已经许久没有去过清丹溪了。上一次去是什么时候,她竟然已经不记得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自她与帝曦成婚,便再也不曾去过。 于是,她道:“没有啦,最近这几百年我都没去了,依稀记得是从前听它们说的。” 帝曦稍稍松了一口气,他揽紧芍药,低声“嗯”了一声。 两人静静相拥,芍药站了一会有些累,她悄悄移了移脚,问帝曦:“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帝曦没有错过她的小动作,他宠溺一笑:“累了?” 芍药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原是我不好,昨夜累着你也就罢了,今晨还那样对你,合该让你打我几下出出气。”他嘴上说着话,面上却绝无一丝悔改之意。 芍药哼道:“打你我还嫌手疼呢。” “好好好,我知道其实你是舍不得打我,那就罚我一直抱着你好不好?”说完不等芍药应声,帝曦打横抱起她。 随着芍药的惊呼,两人转瞬消失在碧波潭边。 ******** 帝曦不是第一次来神魔窟,上一次还是一万多年前。那时,他在这遇着了芍药。严格来说,神魔窟倒是他们的缘起之地了。 但帝曦不喜神魔窟,因为也是在这里,他失去了芍药。神识不灭,他的记忆也不会消退,所以帝曦清晰地记得芍药是怎么躺在他怀里的,无声无息,任他怎么唤也没有回应。 他抱着芍药, 分卷阅读95 落在神魔窟外。这里和万年之前一样的荒凉,花草树木皆无,更不要说人烟了。 帝曦正准备向里行去,芍药拉了拉他的衣袖,道:“放我下来吧,这会已经不累了,休息好啦。” 虽然四下无人,但一直被帝曦抱着,她也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仿佛她是小孩子似的。 帝曦笑问:“真的不累了?能自己走?” “嗯嗯,快点放我下来啦,我还从没见过神魔窟呢,想看看它长什么样。”芍药环顾一圈道。 帝曦放她落地站稳,与她十指交缠,领着她走向神魔窟。 神魔窟其实是一个巨大的山中洞穴,魔尊如今就被封印在其中。行至入口处,有一座数丈高的镇魔岩立于洞口,这是帝曦当年亲自从北渊弄过来并施以结界的屏障之石。 帝曦只望了一眼,就知道有人动过镇魔岩,他心里有了一丝猜测。 这魔尊,难道有了帮手? 他扣紧芍药的手,迅速施了一法,道:“我们需得进去查探,一会你不用怕,待在这护身结界里即可。” 芍药点头,倒没有害怕的感觉。她自化形以来,真正意义上的危险一次也没遇到过,所以很难产生惧怕心理。况且,帝曦就在她身边陪着,芍药信任他,不认为有谁能在帝曦面前伤到自己。 当帝曦带着芍药进入神魔窟中,她恍惚有种抗拒的感觉,似乎内心深处并不想来这里。 “帝曦,我……”芍药刚想说她不要进去了,两人却已然落地。 帝曦见她仿佛不太舒服,忙低头问:“怎么了,哪里难受?” 芍药还未说话,不远处却传来一个声音。 “你终于来了。” 帝曦当下将芍药揽于身侧,望向黑暗中。 魔尊冀弦以手支额,卧坐在一方石榻之上。 帝曦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原本在洞口就已经有所猜测,如今见了冀弦本人,不过更加应证自己所想而已。封印虽然还在,但明显,对付此时的魔尊,就有些不够看了。 “你找了帮手。”帝曦冷笑一声:“倒是我小看了你。” 冀弦哈哈狂笑数声,方慢悠悠道:“如你所想,的确有人帮我。如今这神魔窟,任我来去。只是我舍不得就这么走了,硬是在这多待了些时日,就是为了等你过来。” 他见帝曦不为所动,又笑道:“你不好奇我想做什么,我倒是好奇,帝曦,万余年不见,你身边这位小姑娘是何人,不给我这位老朋友介绍介绍吗?” 冀弦口中话语似乎对芍药很是感兴趣,这让帝曦有些不快,他稍稍将芍药护在身后。 “与你何干。” “好!好!好一个‘与你何干’!”冀弦听了这话,似笑非笑看着两人:“帝曦,你从降世至今,还从未尝过失败和背叛的滋味吧?” 作者有话要说: 忍不住把boss拉出来遛一遛,嘻嘻 第54章 魔族父女 “帝曦,你从降世至今,还从未尝过失败和背叛的滋味吧?” 冀弦此言一出,被帝曦护在身后的芍药却是一震,似是受到极大的惊吓,脸色很是难看。 “没事,不怕。”帝曦立即察觉到了芍药的不对劲,以为她是被吓着了,立即轻声安慰。芍药摇了摇头,她不是被冀弦的样子吓到,只是内心深处没来由地有些慌乱。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冀弦刚刚的话,意有所指。 冀弦见帝曦如此在意芍药,更是笑得开怀:“哈哈哈,乖女儿,到了此刻,还与他虚与委蛇做什么?快到爹爹身边来。” 说到这里,冀弦终于起身,右手抬起,隔空向芍药伸去。 帝曦、芍药均是吃了一惊。只是帝曦到底见惯了大风大浪,面上没有表露丝毫,仍旧波澜不惊地揽着芍药。 芍药呆呆地看着朝她伸手示意的魔尊,一时不能言语。女儿?什么意思?他是说,自己是他的女儿?怎么可能呢?她是芍药,一朵无父无母的芍药花啊。怎么突然间,魔尊成了她的父亲? 不对,这一定是魔尊的谎言,他想用她来伤害帝曦,一定是这样! 想到这,芍药急急望向帝曦,道:“我......” “我信你。”帝曦不愿让她忧思过重,他牵着芍药的手来到唇边,轻吻了吻,继而道:“况且,即便他说的是真的又如何?我不在意那些,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就行。” 芍药朝他微微一笑,心下稍安。她孤单了一万年,如今终于有帝曦陪伴在身边,实在不愿破坏这份幸福。 冀弦见方才的话竟然对两人毫无影响,脸色一沉,缓缓收回右手。 “我倒是忘了,你是个痴情种,没想到我这美人计,还真奏效了。只不过,你心甘情愿做我冀弦的女婿,可惜我却不想唯一的女儿守活寡呢。” “乖女儿,这帝曦有什么好?瞧着好生呆闷无趣。且离了他,爹爹已为你寻了一佳婿,定比他好上十倍。” 芍药闻言 分卷阅读96 反驳道:“我不认识你,你不要胡乱攀认。” 冀弦道:“你不记得我,是因为当年被封住了记忆,等我解了你身上的禁制,你自然会明白前因后果。”话落,他又道:“听话,爹爹难道还会害你不成?” 帝曦仍是挡在芍药身前,为她减去冀弦带来的恐惧。 “你我之间的事情,不要把她卷进来。”帝曦淡淡道:“若想大战一场,随时奉陪,不必在此挑拨。” “你倒沉得住气。”冀弦冷冷一笑:“既然你不到黄河心不死,那我自然要助你一臂之力!” 随着一声怒喝,冀弦突然出招,法术阴狠至极,皆朝着帝曦而去。帝曦早在万年前就和他交过手,抵挡冀弦的法术倒也不难。只是对方用尽全力出招,每一招都不可小觑,帝曦不得不放开芍药,柔声嘱咐道:“躲远些。” 帝曦、冀弦战了几个回合,却是难分胜负,彼此都感觉到对方法术又精进了不少。冀弦攻势猛烈,似乎有意将帝曦往神魔窟外围引。然而帝曦是谁?他对冀弦的意图早已洞悉,当然不会如他所愿。况且,想让他离开芍药,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缠斗了一炷香左右,冀弦见帝曦无论如何也不上钩,嗤笑一声,假意出招,引得帝曦挥手抵挡,却在这同时,他右手弹出一个空指,直射芍药。 帝曦在冀弦抬手之际已然察觉到不对,他顾不上对面袭来的招式,一个瞬移来到芍药身边,却仍是晚了一步。 “碧落九天,回见流年。”冀弦划破食指,念出这句术语。 方才他弹出的空指,竟真的只是一个空指,意在模糊视听。真正起作用的,其实是这句以魔尊之血祭出的魔族禁语。 禁语一出,芍药应声倒下。 帝曦双手抱着芍药柔软的身体,内心的愤怒凝结成有形,他想立刻撕了冀弦。 面对帝曦恨意滔滔的目光,冀弦倒显得很是淡定坦然。他不紧不慢走上前来,道:“放心,我不会伤了自己的女儿,只是把属于她的那段记忆还给她而已。”末了,他又补上一句:“哦,对了,差点忘记告诉你,这个魔族禁术,非常好用,不仅能恢复曾经被封印的记忆,还能顺便将取走的记忆复原呢。帝曦,你猜等会她醒过来,还会这么依赖你吗?” “你口口声声说芍药是你的女儿,做你的女儿,就是要被你利用吗?你不配为人父。”即便到了此时,帝曦心里已然明白芍药或许真的是魔尊的女儿,可他依旧对这一切没有任何追根究底的欲望。 帝曦本就冷心冷情,自降世以来,唯一在意的,不过一个芍药而已。对于冀弦所说的那些计谋,他毫不在意。他不关心冀弦是怎么隐藏芍药的魔族气息、封印她的记忆,也不想知道芍药有没有参与谋划。 冀弦以为自己成功地设下了圈套,而当真相大白之时,帝曦会尝尽背叛与欺骗的苦果。可显然,他低估了帝曦对芍药的情愫。 帝曦顷刻间便接受了所有,充斥在他心中的,除了心疼,就只剩担忧。 他第一次没有了自信。冀弦所有的话,帝曦都不屑去听,唯有最后一句,戳到了他的痛处。 他禁不住去想,若是芍药恢复所有记忆,想起凤溪谷的那段时日,她是否还会对自己如现在这般钟情? 帝曦忍住深思的念头,抱起芍药,欲离开神魔窟,却在这时,神魔窟外传来异响。 冀弦侧耳一听,似笑非笑道:“恐怕就算我让你带她走,待会,别人也要拦着你了。帝曦,不如我们打个赌,就赌天道和情爱,你会选哪个,如何?” 帝曦并不想和冀弦多做口舌之争,他闻言也不应声,自顾自横抱着芍药往外走去。 “今日先放过你,下次相见,就是你葬身之际。” “口气倒是不小!且看你今日如何走得了。”冀弦也不上前阻拦,任由帝曦走出神魔窟。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小可爱在看吗?挥挥手让我知道哇~~ 第55章 恢复记忆 帝曦抱着芍药走出神魔窟,抬眼便见外面站了密密麻麻的人,齐齐穿着三十六重天的战服,一副副银白盔甲,闪着冰冷的杀气。 为首一人,正是神尊。而他的后面,依次站着三十六重天的诸位天神。 神尊见帝曦走了出来,朗声问道:“可制服了那冀弦?” 帝曦摇了摇头:“他已非万年前的冀弦。”其实帝曦若拼尽全力,未必不能击败冀弦。只是此刻,他心中全是对芍药的担忧,实在无法放下昏迷沉睡的她,而去与冀弦殊死一战。当然,这话不能对神尊说。 神尊又哪里是容易敷衍的?帝曦和芍药刚到神魔窟不久,他就已经从昭相星君处得到最新推演而出的卦象,天道劫难似乎就应在这几日。神尊知道此次魔尊冀弦怕是更不好对付了,为了助帝曦一臂之力,他率领十万天兵天将奔赴神魔窟,只盼着能再次将冀弦镇压。 然而刚赶至神魔窟外,一句话就飘入耳中。 “乖女儿,这帝曦有什么 分卷阅读97 好?瞧着好生呆闷无趣。且离了他,爹爹已为你寻了一佳婿,定比他好上十倍。” 仿若一道惊雷击中脑海,神尊瞬间想通了数件事。魔尊若真的那么轻松就被镇压了,十万年前,又怎会有流云、子仪两位上神的殒命?只怕当初帝曦封印他之前,冀弦早已预料到自己难逃一劫,故而设下这个陷阱,为今日的反击做足了准备。 神尊万万想不到,三十六重天上他最后问帝曦的那句话,也从冀弦口中说了出来。 天道和情爱,你会选哪个? 帝曦,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更不要拿整个九州十八渊做牺牲品。 神尊收回思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对帝曦道:“我早知会有此一战,所以调了一半的兵力。纵使冀弦魔力比从前更甚,那也不足为惧。便是缠斗再久,也要将他拿下。” “你且放下芍药,交给紫玉来照看。帝曦,大战在即,切勿儿女情长。” 紫玉闻言立即上前几步,对着帝曦行了一礼,恭敬道:“神君,还请安心,属下定不负所托。”她双手向上,做出接过芍药的姿势。 帝曦看也不看紫玉一眼,只望着神尊,冷静道:“方才冀弦所言,你都听到了。” 神尊未料到他竟然不管不顾就这样揭开了这件事,一时语塞,半晌才道:“休要胡言,此时不是闲话之际,帝曦,听我的,把芍药给紫玉。难不成,你连我也不信?” 堂堂三十六重天的神君,创世神之后,竟然娶了魔尊之女,传出去,神界的颜面何在?哪怕只是一个虚假的猜测,还未被证实,对于神尊来说,这也是一个难以消灭的污点。所以,他自然要想法设法替帝曦遮掩。 至于如何处置芍药,神尊有一百种方式,只是哪一种,都不能让帝曦知晓罢了。趁着帝曦与冀弦交战,不能分心之时,解决这个后顾之忧,是最快最省力的办法。 神尊盯着帝曦,久居上位的威压震慑地周围其他人皆有些不适。紫玉微微颤抖着身体,复又说道:“神君......” “滚。” 帝曦打断紫玉的话,径直抱着芍药走到神尊面前,沉声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省的我解释给你听。其他的所有事,我都听你的,包括降伏冀弦。唯有她,谁也不能动。” “放肆!帝曦,你此言何意?”神尊不愿当着三十六重天众神的面,揭破芍药的身份,只是意有所指地道:“既是殊途,又何必强求?你是三十六重天的战神,该知道自己的职责是什么!若是普通女子,哪怕是凡人,我都不干涉你,只是她,不行!” 盛怒之下的神尊,气势如虹,声响如钟。神魔窟内的冀弦听了这许久的争论,早就按捺不住了。他也不出洞穴,只是狂笑声仍旧传了过来。 “哈哈哈,笑煞我也!禹慎老儿,你这神界战神,一心一意对我的女儿,我这做父亲的,着实是欣慰啊!” 神尊极力遮掩的一切,猝不及防被冀弦昭示于众,心中只觉郁气凝结更甚,当下喝道:“冀弦,果然是好谋算啊!若论阴谋诡计,在你面前,我确实自愧弗如。” “不用急着恭维我,你自言心机不如我,我且认了。不过,若说狠毒,我却不敢居于你之上。”冀弦的声音陡然冰冷至极,他道:“连自己心爱之人都能亲手嗜杀,只为了一句莫须有的天道真言!禹慎,这几十万来,闲暇之余,可有想过那成全你神尊之位的可怜女子?” 神尊面色骤然一僵,竟然没有立即反驳。恍然许久,他才道:“我既为神,自然有神界职责,一切皆是成全天道而已。我自认无愧于心,对得起天地。” “好一个对得起天地!”冀弦终于走出神魔窟,现身于洞外。他的双目犹如淬了火般,灼灼怒视着神尊。 “你为了所谓的天道,狠心弃了她。可今日,我偏要让你亲眼看着,她的女儿,终究要回来找你报仇!而你这神界战神,似乎做不到像你那么冷心绝情呢。” 神尊震惊地看着芍药,难以置信地靠近帝曦,伸手就想去触碰她。 绯彤的女儿......她当年竟然未死,还生下了一个女儿。那有没有可能,芍药是他的亲生骨肉? “孩子......” 神尊颤抖着说出这两个字。 似乎感应到了他的呼唤,芍药嘤咛一声,迷迷糊糊睁开了双眼。 “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帝曦紧张地低头询问,内心万分担忧。 芍药不过瞬息,就恢复了清明。她眨了眨眼,望向帝曦,又转而巡视一圈。 “放我下来。”冷静至极的语调,没有了从前的绵软和甜糯。 帝曦沉默地看着她,似乎想要确认什么。其实他心里已然十分明白,自己最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芍药恢复了所有的记忆。 遇见帝曦之前的,以及遇见帝曦之后的,所有记忆。 她不再是三十六重天不谙世事的单纯小仙灵,也不是生来就孤苦无依。她有父有母,此番醒来,就是要与父亲一 分卷阅读98 起,报生母之仇。 芍药的冷漠刺痛了帝曦,他更不愿放手了,双臂紧紧揽着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故作欢喜道:“没事,我不累。” “我说,放我下来。”仍旧是那句仿若碎冰堆砌似的话语,不同的是,此刻的芍药,手中正握着一枚红玉鎏金簪,簪子锋利的尖端正抵着帝曦的颈项。 这枚簪子,是不久前帝曦刚刚送给她的。芍药依稀记得那日帝曦一脸笑意地踏进紫宸殿,刚进门就迫不及待地拿出红玉鎏金簪递给她。 “是不是和你梦中看到的簪子一样?” 芍药惊喜地接过簪子,爱不释手地左看右看,道:“帝曦,你好厉害,真的一模一样!” 原来有一日,芍药半夜做了一个梦。醒来后梦中是何情境皆不记得,只对一枚精致的簪子念念不忘。她忍不住说与帝曦听,话语间流露出的喜爱是帝曦从未见过的。 芍药从未表示过特别想要某件东西,这让作为夫君的帝曦很是头疼。在一起之后,每每想要送她什么,都要绞尽脑汁。这是第一次,心爱的妻子说她喜欢梦中的簪子,帝曦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送给她。哪怕,他不知道这簪子长什么样子。 收到簪子的喜悦仿佛还存留在心中,但泛起的一丝涟漪甚至还未成形,就被芍药拍散。她不再回忆那日的情景,只当是演戏而已。 手中的簪子不再是两人爱情的见证,而是杀人的利器。 芍药当然明白一枚簪子根本伤不了三十六重天的神君。她只是想用这样的动作告诉帝曦,自己没有在说笑,若是不顺从她的意思,她不会手下留情。 帝曦没有躲,任由红玉鎏金簪一点点刺破肌肤,鲜血瞬间溢了出来。 他带着微微笑意望向芍药,眸中的宠溺之意久久不散。 “你乖乖地,一会我们就回家。” 芍药不欲和他多做纠缠,却苦于法术不敌帝曦,心知自己绝无逃脱的可能。她心下闪过几个计策,最终簪子缓缓撤离帝曦的颈项。 她面露心疼,轻轻抚上帝曦的伤口,微微偏转过头,凑近了那里。 幽幽香气飘然入鼻,温润的吐息近在一旁。帝曦浑身发麻,芍药这是在......给他吹伤口? 帝曦心中熨帖无比,他就知道,芍药终究是不忍心的,她迫不得已、不小心上了自己,所以立即就主动安慰起他了呢。 帝曦不愿让芍药难过心疼,所以想告诉她,他不疼。但帝曦又不忍失去被芍药关怀、爱护的机会,他万分享受这甜蜜的折磨。 折磨远不止于此。芍药虚虚为帝曦吹了几次伤口,就转移阵地,吻住了他没有受伤的光滑肌肤。 帝曦浑身一颤,这个妖精!若不是抱着芍药,前面有所遮挡,那他的窘相就要被所有人瞧见了。 芍药一定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变化,从她故意贴着他摸摸蹭蹭就能知道。 她甚至搂住帝曦的脖子,自己换了个姿势。双腿侧开,紧紧交缠在他的腰上。 思及过去的无数个日日夜夜,她也曾这样缠着自己,帝曦的双眸沾染了浓重的欲色。 那些碍眼旁观的人,实在是讨厌的很。若不是不想扫了芍药的兴趣,帝曦真想立刻就闪身离开。 他只能尽量揽住芍药,不给别人看她的热情和妩媚。 芍药吻够了脖子,一路向上,遇到后接时,坏心地轻咬了咬,引来帝曦更加急促的喘息和吞咽。 “回去好不好?”他要忍不住了,好想将她就地正法...... 芍药不答,仍旧是慢着动作吻过帝曦的下巴、脸颊、唇角。当她的吻终于落在他的双唇时,帝曦忍不住喟叹一声。 芍药发起攻势,如入无人之境,横冲直撞。终于惹得蛰伏许久的鱼儿一跃而起,翻身反击。 两条小鱼儿旁若无人地抵死纠缠,嬉戏间水声渐渐。 不多时,芍药原本勾在帝曦腰侧的双腿悄悄地落了地。沉浸其中的帝曦未曾发现,自己紧紧搂着芍药的双手,已然被她牢牢抓住。 芍药知道时机已到,于是猛地拿起红玉鎏金簪,用力刺进帝曦心口处。帝曦完全没有设防,不可置信地看着芍药,整个人被震惊、哀伤、痛苦所淹没。 趁着帝曦反应不及,芍药立刻退离数丈,终于回到了冀弦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大家喜欢就多留言呀,不喜欢也可以吐槽,哈哈~ 第56章 天尽于洚 “帝曦!” 神尊眼睁睁看着帝曦和芍药在众人面前极尽缠绵,若在平日,他早已出言喝止了。可是今时不同往日,方才,从冀弦的话语中,神尊依稀得到了一种可能,与帝曦相拥热吻的女子极有可能是自己的女儿。 他一时惊喜,一时愧疚,恍惚之中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所以,当两人亲热时,神尊只是静立一旁。其余三十六重天众神,见神尊未上前阻止,也不敢贸然行动。更何况,帝曦的事情,也根本轮不到他 分卷阅读99 们来管。 于是所有人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直到芍药将红玉鎏金簪刺进了帝曦心口。 神尊最先察觉,惊呼出声:“帝曦!”一边喊一边移至帝曦身旁,想要看看他的伤口。 虽然对于神族来说,这点程度的小伤应当不算什么,但谁知道芍药是否在簪子上做了什么手脚? 可帝曦并不让他查看,只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无大碍。他用右手拔下簪子,鲜红的血迹瞬间浸湿了衣衫。 而同一时间,芍药退到了冀弦的身边。 “爹。”清冷的声音似乎不带任何情绪起伏。 然而冀弦看着芍药,仍是从她的眼中发现了一丝久别的依恋。他朗声笑道:“好!好!好!不愧是我冀弦的女儿!” 他赞许地点头,又道:“乖女儿,和爹爹一起走吧!” “不行!” “不行!” 芍药这边还未应声,对面就传来两句“不行”,却是神尊和帝曦同时喊出的。 即便被狠狠刺了一下,帝曦伤心之余,也不愿放芍药离去。在他心中,芍药是挚爱之人,两人是要永生永世携手的。他怎么能让她离开? 帝曦眼中似有哀求,他语意急切地说道:“芍药,我们一起去过岁暮双栖洞,也大婚缔结了鸳盟。你是我帝曦的妻子,怎能离开我?不要闹了,快过来。”话毕,他向芍药伸出手。 芍药低头静默半晌,似乎并没有打算回应帝曦,无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最终,却是神尊打破了沉默,他涩然出声,问道:“芍药,你娘她......” 冀弦闻言陡然怒意横生,斥道:“住口!禹慎,你也配提她?” 他见神尊盯着芍药,眼中有疼惜和爱怜,一瞬间明白了其中关键。禹慎这厮,在肖想什么?他背弃了彤儿,难道还指望她能为他生女? 冀弦哈哈嗤笑数声,一手指着芍药,不屑地对神尊道:“你莫不是以为,她是你的女儿?” 神尊被他猜中了心思,也不掩饰,直言道:“难道不是?彤娘当年与我有情,为我生下女儿也是情理之中。” 冀弦此生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他怒极反笑:“可惜你没有这个命!彤儿自认清你的面目之后,早已将你抛掷脑后,她与我夫妻同心,恩爱非常,不过数月,就有了洚儿。” 神尊听了前面几句话,心中有一丝闷痛,他终于意识到当年自己错过了什么。那个对他情根深种的女子,终究成为了别人的妻子,还与这魔头生下了孩子...... 那孩子本名是洚儿么? 洚! 天尽于洚! 神尊想到这,立即回神,双目紧紧盯着芍药,道:“你叫洚儿?哪个洚?” 他心中纵然有了猜测,但仍是问出了口。 芍药的声音再次传来,冰冷至极,寒若严冬,她缓缓道:“天尽于洚的‘洚’。” 得到芍药肯定的回复,神尊有种尘埃落定的悲凉之感。 果然如此!天道真言竟是应验了......就像昭相星所卜算的那样,天道若亡,必与绯彤有关……所以,他没有做错…… 神尊不知该是庆幸还是伤怀,思绪激撞良久,终是所谓的天神职责占了上风。他坦然接受了一切,他是为了九州十八渊,为了天道苍生,不论做出什么样的牺牲,都是。 冀弦见他一脸正气凛然的样子,就知道这个伪君子定是在为自己找借口。 思及此,冀弦不禁恶念又起。他向来随心所欲,行事乖张,既然禹慎不承认自己有错,那他偏要在神界众人面前揭开禹慎最丑陋的面貌! “你们所谓的创世神,留下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冀弦语气鄙薄:“而你,就因为这句话,逼得彤儿走投无路,坠入往生湖。” 神尊自从知道芍药的名字后,仿佛又重拾了对自己当初决定的信心。他道:“昭相星所推演出的命格不会有错,卦象显示她......” “她会亡了神界吗?”冀弦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狂笑道:“哈哈,不过是她幼时旧居位于洚水,昭相星所那群废物就胡乱攀扯!她一个弱女子,生生受了这欲加之罪!” “你们堂堂三十六重天的诸神,竟如此惧怕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正是因为你们胆小懦弱,才会如此畏首畏尾。你们不是怕她毁了这九州十八渊吗?哼,既然如此,那我就满足你们!” “天尽于洚是吧?那我偏要给女儿起名为洚。你们所关心的天道,终是要毁在我和彤儿的女儿手上!” 冀弦瞥了一眼神尊,又看看帝曦,似笑非笑道:“你觉得若是我的女儿想要毁天灭地,你们的战神帝曦,会拦着吗?” 神尊愤然道:“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也太低估了三十六重天!” “呵呵,是吗?”冀弦并不多言,只是对一旁的芍药道:“洚儿,我们走。” 神尊立即警惕,做出拦截之势。 分卷阅读100 “你以为就凭你,能拦得住我?” 冀弦身为魔尊,当然不是容易对付的。神尊不认为自己一个人就能降住他。但是有三十六重天众神在,更有战神帝曦在,难不成还能让冀弦逃走? 于是神尊对帝曦道:“帝曦,拿下他!” 帝曦对于他的话无动于衷,只是盯着芍药,而芍药自刺了他一簪后,再也没有看过他一眼。 帝曦眼见着冀弦有带走芍药之意,再次挽留芍药:“芍药,不要走。” 芍药闻言,终于正视帝曦,只是那眼中没有了往昔的柔情蜜意,她冷静地陈述事实:“你方才应该听到了,芍药不是我的本名。” 帝曦道:“好,洚儿,你我既已结成夫妻,自然要在一处的。留下来,好不好?” 神尊没有想到,帝曦竟然真的不管不顾,对魔尊之女如此苦苦相求。他有些怒其不争地道:“帝曦,休要儿女情长!此女正应了天道真言,若留下她,后患无穷!今日天赐良机,且把他们制住,万万不可糊涂行事!” 帝曦并不答话,他几步走至芍药近前,想要去拉她的手。 只是还未碰到她,冀弦已然率先发难。 “竖子无礼!”随着一声轻喝,冀弦的招式挥向了帝曦。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猜猜男主能留下女主吗? 第57章 离人谷中 冀弦突然对帝曦出手,帝曦本可以避过那一击,但他见芍药看也不看自己,仿佛一点也不关心他的样子,所有的动作都凝固了。 芍药那冷静淡然的表情令帝曦心中酸涩惶恐,难道她当真绝情至此?绝情到就算我现下殒命在她面前,她也能无动于衷? 帝曦不愿相信,他任由冀弦的法术攻击在身,内心深处却是希望芍药能有所动容,哪怕是看他一眼也好。 然而帝曦的期待终究是要落空的,芍药未言一词,真的不曾给过他一个眼神。 虽然冀弦并未用尽全力,但帝曦仍是被击得倒退了一步。他此前本就受了天雷重创,伤势尚未痊愈。方才不躲不闪,又哪能全身而退? 神尊怒其不争,然而见帝曦受伤,到底还是忍不住走上前来,对他道:“帝曦,你还要执迷不悟吗?她根本不值得你如此待她!你被她父亲所伤,她可曾有一丝难过?” 面对神尊的质问,帝曦依旧是沉默。他不愿就这样放芍药走,却也明白,自己无论如何不会伤她。帝曦更不会允许任何人欺负她。,即便那人是神尊也不行。 于是,一个要走,一个要留。双方僵持之际,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她心既已不在你这里,又何必强留?如此纠缠不清,着实令人不耻。” 声音渐进,众人打眼望去,心中齐齐一惊。原来那飘然而至的白衣男子,正是五百年前出走三十六重天的司命天神,迦陵尊者。 帝曦没有想到,时隔多年再见迦陵,竟是如此场合之下。他暗暗皱眉,对于迦陵的话嗤之以鼻。 不管怎样,他和芍药终究是夫妻,他们俩的事情,还轮不到迦陵这个外人来参与。 于是,帝曦出言冷冷道:“怎么,五百年前的那一战还没让你认清事实吗?如今又有什么立场来参与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 迦陵嗤笑一声,直接无视了帝曦。他落地之后,缓步走向芍药,眼含柔情,对她道:“还记得我吗?” 芍药尚未说话,帝曦便怒道:“你算什么?我的妻子为什么要记得你?” 此时,冀弦哈哈一笑,道:“洚儿,爹爹此次能顺利破除结界,多亏了迦陵。我瞧这孩子不错,堪与你相配。” 他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帝曦。 呵,想要我的女儿?你还不配! 帝曦不可置信的看了看冀弦,就算他是芍药的父亲,也不能这么乱点鸳鸯谱! 芍药不会答应的! 帝曦又瞧了芍药一眼,本来她仍保持着之前的淡然,并未理会迦陵。可在冀弦说了那几句话之后,她却对迦陵点了点头。 她竟主动应承别的男人! 帝曦心中醋意横生,整个人如被浸泡在酸水里,连吐息都是嫉妒的味道。 局势一下子更加紧张了。 迦陵理也不理三十六重天其余众人,便是神尊,他也不愿招呼一声。他只笑着对冀弦道:“承蒙您厚爱,我必然好好珍惜洚儿。” “好!果然是我冀弦看中的女婿!既如此,今日便到道这里,我们走吧。” 冀弦说话之际,向迦陵使了个眼色,话音刚落,便一起施法,以两人为中心,将芍药护在了中间。不过瞬息之间,一道刺眼的光芒旋转四射,神尊大喝:“不好,他们要逃走!帝,曦速速拦住他们!” 帝曦当然要阻止,他拼尽全力冲进光圈,却只抓到芍药的一截衣袖。随着“咔嚓”一声裂帛轻响,芍药消失在了原地。 终究是晚了一步。 帝曦手中只剩 分卷阅读101 下一截绯色的轻纱碎布。而另一只手,仍握着那支滴血的红玉鎏金簪。 ******** 冀弦和迦陵携手带走芍药,转瞬间三人便离开神魔窟,来到一个宁静之所。 芍药抬眸看了看四周,心下有些欢喜,离开多年,终于再次回到了这里,世外桃源般的离人谷。 芍药,或者说是洚儿,从记事起便随着父母生活在离人谷。她无忧无虑地长大,直到母亲离世,她才随父亲冀弦离开了这里。 她望着这里的一草一木,记忆仿佛又回到了幼年时期,娘亲温柔地照顾着她的起居,爹爹耐心地教她术法。 一家三口与世无争,平淡而幸福。 冀弦见芍药面上似有回忆之色,明白她是想起了以前。他道:“与我一道去见见你娘。” “你且在这稍坐片刻,等我们回来再商议以后之事。”冀弦对迦陵说完这句话,就带着芍药离开了。 不过片刻,两人就来到离人谷的一处湖泊。此湖名为镜月湖,是芍药的娘给起的名字。 冀弦望着平静无波的湖面,叹道:“我这许多年不曾仔细拾掇自己,一会你娘该不会认不出我了吧?” 他此时倒有些近乡情之感,马上就要见到挚爱,反而平生了许多担忧。 芍药微微一笑:“爹爹,您现在就很好。况且,无论您变成什么样,娘必然一眼就能认出。这世上,还有谁能比她更了解您?” 冀弦哈哈笑道:“是啊,走吧!” 他施法挥退湖水,湖面中间渐渐形成一条小道。冀弦一脚踏了进去,芍药紧随其后。不过眨眼间,二人就由地面移至了水下。 若有外人来此,必然要惊叹于镜月湖下的奇景。仿若宫殿般的辉煌建筑,矗立在湖底。 父女两人快步走入宫殿正门,拐入偏殿内室,便见着一副水晶棺放置于其中。 冀弦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隔着透明水晶,望向棺中的女子。 “彤儿……”微微颤抖的声音,显示出了冀弦的激动。他轻轻说道:“我回来了,洚儿也回来了……”语调轻柔,似乎怕吵到她似的。 “娘……”芍药一手抚摸水晶棺,双眼含泪望着绯彤,心中的思念如潮水一般汹涌澎湃,几乎要淹没了她。 一家三口终于相聚,冀弦和芍药久久站在那,谁也不想离开。不知过了多久,冀弦沙哑着嗓子对芍药道:“洚儿,你先出去找迦陵,领着他一起回家安顿下来,我与你娘还有几句话要说。” 芍药缓了缓情绪,应到:“好。”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接下来男配企图上位,大家拭目以待。 第58章 并肩作战 芍药出了镜月湖,信步走在离人谷。不多时,远远便看见前面站着一人,却是迦陵。 迦陵听到动静,转身见是芍药,立即走上前来,眼含关切:“你还好吗?” “嗯。”芍药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星星点点的红色血迹十分刺目,她突然攥紧了手,不再去看。 迦陵自然没有错过她的动作,他不知道芍药此时心中对帝曦是什么想法。按理说,就方才对峙时她的冷淡态度,应该是不在意帝曦了的。 那他呢?他也是在她封印记忆那段时日出现的。芍药会对他不一样吗?迦陵迫切想知道她的想法。 于是,他斟酌了一下,试探问道:“你觉得这里的花,比之凤溪谷如何?” 凤溪谷中,他们结成了夫妻,他们交付了彼此。迦陵永远不能忘记那段美好的回忆。 他紧紧盯着芍药,不愿错过她的表情。 “凤溪谷自然是好的,只不过,这里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那里再美也终究不是家。” 芍药难得与他说了这么多话,迦陵欣喜之余,连心中的失落都强行压了下去。他点头附和:“离人谷不愧是你自小生活的地方,一草一木都比别处更好。若是让我选,也会更喜欢这里的。” 他小心翼翼的讨好,芍药当然感觉到了。只不过,她对于此没有任何反应。不论是与帝曦的婚仪,还是和迦陵的相守,芍药都仿佛是一个局外人。 她虽然甩不开那些记忆,但是却能做到心如止水,不被影响。 迦陵观她面色,又道:“我第一次来,不知道方不方便领我走一走?我也想看看此间美景。” 芍药应下了,她也想好好再看一看离人谷。多年不见,是否还是原来的样子呢? 她领着迦陵走走停停,偶尔说一两句话给他做做介绍。纵使吝啬给他好脸色,迦陵也心满意足了。 反正现在,他近水楼台先得月,只要徐徐图之,他不信芍药会不喜欢自己。 待到这日晚间,冀弦终于走出镜月湖,不过,他也只出现了一会,就再次转身离开了。不用猜,芍药也知道他是去陪伴娘亲了。 冀弦短暂的出现,只是为了交代芍药和迦陵一些事。 他从多年前就布 分卷阅读102 的局,直到今日方才收网。冀弦没有联络任何魔族旧部,他只用芍药一人就得以牵制三十六重天的战神,其他人就算加入这场战局,对结果也没有太大影响。 芍药静静听着冀弦交代接下来的计划,直到此时,她才知道,原来迦陵离开三十六重天后,径直来了神魔窟,又在机缘巧合之下与冀弦达成了合作。 冀弦离去前,微微一笑,对芍药道:“我瞧着迦陵很是不错,此番我能重获自由,少不了他的相助。” “伯父严重了。”迦陵立即接过话道:“这是晚辈该做的。” “洚儿,虽说你与帝曦那小子做过几日夫妻,但到底是逢场作戏,当不当真。眼前既有迦陵如此待你,却要好好珍惜才是。”冀弦说罢,哈哈一笑:“算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爹也管不着,自己斟酌吧!” 他笑着离去,留下芍药与迦陵静默对立。 迦陵轻叹一声,道:“方才伯父所言,你无需放在心上。左右我总会伴着你,等着你。” 芍药半晌无言,就在迦陵以为她不会开口时,她道:“嗯。” 一个简简单单的回答,却给了迦陵无穷无尽的信心。他喜道:“那今日早点休息吧,明日我们就启程前往雾灵山。” 前往雾灵山,是方才冀弦定下的计划。神界必定不会轻易放过他,所以这一次,冀弦要做好万全准备,必要时主动出击。而大战之前,他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要取回存于雾灵山中的半魂。 绯彤的半魂。 当日绯彤殒身之际,冀弦耗尽魔力,才勉强留下她的半魂。只因雾灵山是天地间最温养魂魄之所,故而冀弦将她的半魂藏在了那里。 “你们此去雾灵山,少不了会有凶险,路上定要小心为上。我会将你们的行踪故意透露给帝曦,以他的心性,必然会前往。洚儿,届时你寻找机会夺了他的修为,再重塑你娘的魂魄,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想着冀弦的计策,芍药皱了皱眉,帝曦真的会去找他们吗?她又该如何夺走他的修为?再怎么说,帝曦也是神界的战神,他会任由自己行动吗? 一切都说不准,芍药只知道,无论如何,她都要想方设法救回娘亲。 第二日清晨,芍药和迦陵就离开了离人谷。雾灵山位于神界西北角,是与天地同生的地方。山上虽无鬼怪,但此番神界重地,若想顺利进入其中,必定得费一番功夫。 不过,这也恰好给了冀弦足够时间去引帝曦前来。 两人没有花太多力气就到了雾灵山脚下。迦陵此前只是听说过这个地方,并没有来过。此时站在山脚,看着高耸的山峰,道:“我曾经看过《神界万物集》,里面有记载,雾灵山灵气丰沛,有镇山神猴把守,外人轻易进不去。昨日伯父提到,当年他也是九死一生,才侥幸躲过那神猴的致命一击。” 芍药点头:“不过也因此知晓了它的弱点。” 神猴乃是雾灵山上的一块石头集天地精华孕育而生,唯一的弱点就是同样生于石缝里的那株碧草。 据冀弦说,碧草位于神猴头部,若是被人触碰到,叶子瞬时就萎靡卷缩,神猴随即也会陷入昏迷状态。 不过,神猴昏迷的时辰并不久,若是再次苏醒,它的攻击力也会更强。 芍药和迦陵没有多做停留,抬步就踏入了雾灵山。 一路倒也算顺利,并未遇见那神猴。但芍药仍不敢放松警惕,行走之际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随时准备一站。 迦陵见她整个人如此紧绷,正待说两句话宽慰一番,却突然听到一阵“嘶嘶”声。 他快速与芍药对视一眼,彼此心中皆是有数,危险,就要来了。 迦陵想要将芍药护在身后,自己面对那未知的凶险。然而芍药再也不是三十六重天上的那个柔弱花仙了,她不愿被别人保护。 她上前一步,与迦陵站在了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卡,卡卡卡卡 虽然这不是断更的理由 希望不要打我,哭T﹏T 第59章 乾坤袋中 两人面向那异响的来处,皆是打起了十足的精神。 不一会儿,林木深处声响越来越大。芍药见近处花草有被倾轧倒落的迹象,一瞬间某种猜测划过脑海。 不待她出声,迦陵轻言道:“是巨蟒。” 芍药点了点头,面色稍显凝重,她自然是也猜到了。这动静,只怕是来者不善,危机重重。 迦陵虽在三十六重天受了重伤,但这几百年间,他的法术已然更精进。何况,与冀弦合作之后,他寻得了一条捷径。 因此,面对未知的危险,迦陵倒显得沉重冷静。直到那红色巨蟒出现在他面前,他也只是蹙眉道:“难道是火燚蛇?” 火燚蛇,全身红色,无一处不毒,哪怕是沾了它的一滴血,也是十分危险的。不过,以上都是迦陵从古册中翻阅到的。眼前巨蟒是不是火燚蛇,没人知道。 分卷阅读103 巨蟒游到几丈开外,便停了下来。墨玉般的眼睛向两边凸出,蛇信子如一截丝带般露在外面。它没有立时攻击芍药和迦陵,反而立在原地,似乎在观察两人动作。 迦陵低声道:“不要正面对上,它现下还没有攻击我们,暂且不要激怒它,随机应变。” 芍药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她也不是冲动的性格。 于是,两人保持警惕神色,静静与那巨蟒对峙着。 红色巨蟒摇了摇头,盯着芍药看了一会,随即缓慢向她移动。 迦陵立刻伸手护在芍药身前,纵使芍药不喜别人护着她,迦陵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危险向她逼近。 岂料,迦陵的动作反而激怒了巨蟒。原本温和的巨蟒在迦陵伸手的瞬间突然变得暴戾起来,动作大的几乎折断甩倒路旁的矮树。 迦陵默念法术,准备与之一战,却没想到,法力竟然不足平日的十之一二。 迦陵心中一惊,这雾灵山着实怪异。它可以孕育灵物,滋养魂魄,但同时也束缚法力。 此刻他尚不知巨蟒的威力,若是它极具攻击力,自己可要仔细守着芍药才是。 不过才闪过这一个念头,巨蟒就来到近前。它甩出蛇尾,顿时地动山摇。迦陵深怕芍药跌倒,赶紧稳住她。 巨蟒猛然腾身而起,张开嘴巴,吞向两人。口中那粘稠液体腥臭至极,惹人欲呕。 芍药眉头紧皱,下意识用手掩鼻。迦陵亦是被熏得发晕,他对芍药道:“我引开它,你往那边走,试试看御风术是否能使得出来。” 芍药轻轻摇头:“方才便试过了,法术已经微乎其微,帮不上什么忙。” 这里古怪地很,现在的她,比之凡人恐怕都不如。凡人习武者尚且能抵挡一二,而她失了法力,就和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一般。 两人说话间,巨蟒又进了一步,迦陵急道:“快走!” 芍药道:“你应该也没多少法力了,若我就这样走了,你一个人定然对付不了它的。” “无妨!我自投办法,你先离开这,以我的法力,一人御风而行还是勉强可以的。”迦陵为了让芍药先走,只能如此说。其实,他现在根本使不出御风术。 芍药闻言,仍是没有什么动作,紧要关头她突然想起,迦陵似乎随身带着一个乾坤袋。那里空间很大,若是两个人藏身于此,再想办法挪动乾坤袋,岂不是就能躲过眼前的危险? 思及此,芍药立即对迦陵道:“乾坤袋!我们先进去避一避,然后再想办法出来。” 迦陵一愣,乾坤袋? 索性他反应还算快,一手立时扯下袖中一物,另一手抓紧芍药的柔夷,口中默念口诀,只一瞬间,两人就消失在了原地。 然而,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巨蟒的粘液,也是在那一刻,滑落了下来,正滴在了芍药的左臂上。 乾坤袋里仿佛桃花源般,小桥流水,芳草如茵。 芍药和迦陵从前便来过这里面。彼时,芍药还是一个法术不精的仙子,总想着能提升自己的法术。认识迦陵之后,她就开始跟着迦陵修习法术。 有一次,芍药独自一个人闷闷不乐。迦陵问了许久才问出原因。原来,她觉得自己太笨了,学法术太慢了。 迦陵为了哄她开心,第一次领她进了乾坤袋。他对芍药道:“这里堪比遇仙洞,在这里修炼,法术提升尤其快。” 芍药高兴不已,此后常常缠着迦陵要去乾坤袋修炼。 想到这,迦陵舒缓了心情,侧头笑着说道:“你……” 话刚起了一个头,迦陵就顿住了。他左手仍握住芍药的手,却明显感觉到掌心传来了浓烈的热意。 再看芍药面色,薄红一片,极为诱人。迦陵立即道:“怎么了?是不是乍一进来,不太适应?” 芍药勉强轻声道:“有些热……” 迦陵觉得不太对劲,他一边暗暗使出法力催动乾坤袋,一边观察着芍药。 终于,当乾坤袋离巨蟒越来越远时,迦陵看到了芍药左臂衣袖上的深色印记。 轻薄纱衣已然被浸湿,玉白莹润的肌肤恍惚可见。迦陵顾不上别的,立刻掀开了芍药的纱衣。 细嫩光滑的手臂上,赫然印着一块泛红的水迹。迦陵蹙眉思索,这……莫不是刚才那巨蟒口中的粘液? 迦陵心中焦急后怕,俯身细嗅,果然,除了芍药与生俱来的馨香气息,还有一股淡淡的怪味,正是那巨蟒的味道。 骇然袭上心头。不消说,那粘液定是有剧毒。 迦陵赶紧撕了那沾了毒液的纱衣,捧着芍药的手就想去吮。 刚一低头,就发现水迹竟然已经消失,仿佛刚才所见皆是他的错觉。 迦陵不死心,仍旧用唇去吮那处肌肤。触口温润细腻,只余芍药的体香。 怪了……怎么消失不见了? 然而,不等迦陵多想,芍药的动作就打断了他的所有思绪。 她娇柔柔地倒向了迦陵。 分卷阅读104 芍药面色愈发潮红,一种酸软无力的感觉袭遍全身。她微微靠在迦陵怀中,竭力想要自己重新站起来。不料,刚一使力,腿就软了。 迦陵赶紧抱住她跌落的柔软身子,一阵馨香萦绕在鼻尖,迦陵沉醉在芍药的曼妙气息中。他揽的更紧了一些。 芍药娇喘吁吁,撑着即将沦陷的意识,断断续续道:“找一个水潭……把我放……进去……” 只是,她这句话刚说完,燥热更甚了。芍药迷迷糊糊地觉得,自己心里好像被别人放了一把火,又像是有一个奇痒至极的角落,需要安抚。 即便是自制力再强,芍药也奈何不了这不知活了多少年的巨蟒的毒。她渐渐熬不住了,无意识地贴着迦陵,想要解了那痒。 到了此刻,芍药与迦陵均已明白这毒液的害人之处在哪了。这种种迹象,分明是情*毒啊。 迦陵此时亦是不好受,方才他虽然没有被毒*液溅到,但怀中心爱之人的娇*吟不时传入耳中,他又不是圣人,如何能做到心如止水? 况且,他与芍药本就做过恩爱夫妻,凤溪谷中的日夜缠*绵仍清晰地刻在他的脑海中。与芍药分开后,迦陵无数次在深夜幻想着与她的欢*情,聊做慰*藉。 而此刻,幻想成真,迦陵实实在在抱着芍药,她也乖顺地伏在他胸膛,不时的悦耳声音似是盛情的邀请。 迦陵无法拒绝这份邀请。他一边打横抱起芍药,一边抬步向前走去。他依稀记得,不远处有一个山洞。 迦陵低头吻了吻芍药的额头,却引来她不安的扭动。 “乖,马上就好了。” 迦陵在她耳边低语一声,眼眸落在一处,终究忍不住掠夺了那娇花般柔嫩的双唇。 芍药察觉到陌生来物,却并未推拒,反而追逐着那舌,试图缓解心头渴望。 原来,迦陵观她薄汗涔涔,知她心头定是热意难耐,于是用法术降了自己身体的热度。好在这乾坤袋中没有禁制,迦陵的法术也恢复了,倒是稍稍缓解了芍药的痛苦。 这会迦陵的身体仿佛刚从凉水中出来,清清爽爽的,惹得芍药挨挨蹭蹭,想要借用他的清凉。 迦陵吻了许久,吮吸,噬咬,勾缠,研磨,无穷无尽却又不断反复的动作,本意是想安抚芍药,没想到,渐渐地,她却摇了摇头,不再愿意承受他的热情。 迦陵了然,方才一番绸缪,他哪能克制住本能?热意上涌,让芍药不喜了。 迦陵苦笑一声,不再犹豫,下一瞬,两人消失在了原地。 迦陵抱着芍药来到洞中,他环视一圈,找了一个平坦的空地。 他随手一挥,原本空荡荡的地面上便多了一块厚厚的毯子。迦陵轻轻把芍药放在了那毯子上,温柔地望着她道:“即便醒来后你恨我,我也甘之如饴。” 芍药攥着迦陵的青纱衣袖,那起伏的褶皱就和此时她的心一样,上上下下,无法平静。 她只知道,方才这人给她短暂解了渴,所以芍药期待他再帮帮自己。 “水……” 无意识的呢喃,听在迦陵耳中,却似挑*拨一样。恍惚中,他觉得自己也仿佛中了那巨蟒的毒*液。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来啦,大家觉得要让迦陵~嗯哼吗? 第60章 色授魂与 心爱之人就在身下,且可怜可爱,即便迦陵是柳下惠,也抵抗不住。 他一路忍耐许久,已经是万般不易。此刻,在这无人打扰的静谧空间里,迦陵终于可以随心所欲了。 他不再犹豫,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挑开了芍药的衣服。纱衣被无情剥离,展露出的风光霎时间晃晕了迦陵。 他几乎是颤抖着手指掀开那丝质小衣。完美无瑕的身体有着天然的致命吸引。迦陵再也不能克制,俯身而下。 芍药迷迷糊糊承受着迦陵的动作,心里燃烧的渴望似乎被浇熄了那么一点,但还没等她缓过劲,更强烈的热意又席卷了她。 她情不自禁偎向迦陵,娇声示弱道:“迦陵……” 这一刻,她仿佛褪去了面具,不再是冷冰冰的魔尊之女,而是三十六重天上无忧无虑、单纯善良的芍药仙子。 这一万年,终究是对她影响太大。哪怕她失忆了,一切均是伪装出来的自己,那也不能完全摆脱那段时光。 在意识清醒时,芍药绝不会如此柔弱低语,也只有此刻迷糊之际,她才会变成那个天真无邪的少女。 迦陵听到她唤自己,心中一喜,他放下口中的娇嫩,急促道:“芍药,我在,迦陵哥哥在!” 他痴痴地想:你终究是爱我的,否则此情此景口中唤的是我呢?那个人不过是露水情缘罢了,实在不必挂念。 “哥哥……难受……”芍药的藕臂搂着迦陵,将他贴近自己。她也不知道怎样缓解痛苦,只是期待身上的人帮她想想办法。 迦陵安慰轻吻她的面庞,一路向下来到唇边,喟叹道:“哥哥 分卷阅读105 自然帮你。” 话音消失在两唇相印的那一刻。迦陵一边安抚似地吻芍药的唇,一边伸手。 那里仿若常年无人造访,仍保留着纯洁的青涩。倘若外人不小心闯入,立即在其间埋下深深印记。 迦陵这个造访者原是想要怜香惜玉,轻柔以待的。然而一触及,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力度,留下一道道肆虐的痕迹。 芍药哽咽出声:“不要……这样……” 不要这样?那想要哪样? 迦陵没有问出口,他从身下那焦躁不安的玉体中领悟到了什么。 迦陵恋恋不舍地离开刚刚探访过的地方。这一次,他目的明确,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一气呵成。芍药最后的遮挡也不复存在。 迦陵未做任何停留,往那处倾下了*身子。 山洞里传来更清晰惑人的吟唱,久久不息。 足足过了有一炷香光景,迦陵才堪堪停下。他咽下口中蜜,晶莹的下巴微微湿润。 芍药短暂失神了一会。随后,又被那折磨人的奇痒给搅弄地难耐起来。 迦陵苦笑一声,他原本尚存一丝侥幸。当下这种情形,若自己真得了芍药,只怕她清醒时该恨死了他。所以虽然他发了狠想要动真格的,最后还是用了别的方式帮她弄出来。 可是看芍药愈发严重的情态,迦陵知道,他没有退路了。 也罢,醉生梦死几回休,且把今朝作余生。 迦陵不再犹豫,沉下*身子,时隔五百年,终是又与她合二为一。 ******** 芍药醒来时,根本辨别不出当下的时辰。乾坤袋里无夜晚,山洞里也明亮,她巡视一圈,不期然对上迦陵灼灼的目光。 炙热粘人的注视,仿佛没有尽头。 芍药当然没有忘记先前发生的一切。虽然她中了那巨蟒的毒,意识迷糊,但此刻却是能清晰地回想起所有经过。 她是如何与迦陵在此缠绵的,想忘也忘不掉。即便她想装作不知道,那已然弄脏被丢在一边的衣服也昭示着两人的暧昧。 但她到底不再是以前的芍药了,她似乎将属于少女的娇羞与纯真从自己身体里抽掉了。此刻面对刚与她有过亲密交流的男人,芍药冷静到了极点。 只不过是睡了一觉而已。有什么大不了?她解了巨蟒的毒,他也不吃亏。互利互惠,彼此也算是扯平了。 因此芍药淡漠地撇开目光,神色自若地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随着她的动作,身上盖的被子滑落,内里的风光欲露不露,徒惹遐思。 但芍药没有成功。支额斜躺在一侧的迦陵,空闲的那只手,正紧紧拥着她的腰。 “再休息一会吧,昨日你应是累了。”迦陵含笑对她道,说话间情不自禁俯身去吻芍药。 芍药偏过头去,迦陵的吻落在了她的脸颊。温润轻柔,如羽毛划过,痒痒的。 “起来,我来这是有要事。” 言下之意,不是与你风花雪月的。 迦陵一窒,略略有些委屈。明明先前两人那么柔情蜜意,灵魂契合,不过是一觉醒来,她竟翻脸不认人了吗? 难道芍药真的只把自己当做解药?那一声声的迦陵哥哥,都是假的不成? 不,绝不可能…… 迦陵猛地搂住芍药,期期艾艾道:“你不能这样对我,这还没穿上衣服呢,怎么就不认人了……” 他接着道:“你放心,我方才已经用神识打探过了,岳母她……” 眼见芍药蹙眉,迦陵立即换了一个称呼:“伯母的魂魄确实仍在这雾灵山心,那神猴昼伏夜出,只要山间有异动,它就会出现。” “这么说我们入山,它定是有所察觉的了,那为何这么久还没出现?”芍药不解问道。 “许是它还在睡觉吧。这神猴向来懒散惯了,若是恰逢它休息之际,不到万不得已,它只一味躲懒。” 迦陵细细看了看芍药,觉得她似乎并无体力不支的迹象,于是迟疑道:“当真不觉得疲累?” 他记得当初在凤溪谷中,两人不知日月,一个眼神遇上就要黏在一起亲热。有许多次芍药都哭求自己容她歇几日,言道身子着实承受不住了。 迦陵暗忖:不过五百年没开锋,难不成宝剑生锈了?不能啊,明明他发挥得很好很好! 芍药沉默不语,忽然想到了在紫宸殿发生的一些旧事。她当然不会告诉迦陵,五百年间,帝曦几乎夜夜笙歌。他一贯强势,每次都折磨得芍药几乎哭哑了嗓子。 芍药习惯了狂风暴雨,陡然承受迦陵的温柔抚慰,倒不觉得特别疲累了,反而有种懒懒的轻松和舒适。 但她是不会表现出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真想捶死不能按时更新的自己 第61章 帝曦现身 迦陵没有等到芍药的回答,竟是不死心,继续追问道:“你觉得……嗯……怎么样?” 芍 分卷阅读106 药疑惑地侧目看着他,眸光中充满不解,似乎在问:什么意思? 迦陵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不自在,明明心中十分在乎,却仍装作不经意地道:“就是……就是我做的好不好?舒服吗?” 芍药没料到他竟然对这件事如此追根究底。她推了推迦陵环住自己身体的手,答非所问道:“解药有用就行,苦不苦不重要。” 怎么可以不重要?即便把他当做解毒的药物,那体验感也肯定是极佳才对。 或许男人都在意这个问题,神仙也不能例外。 迦陵禁锢住她的动作,急切说道:“哪里就苦了?”见芍药目光冷淡地盯着自己,他声音弱了下来,小声嗫喏道:“你又没尝过……” 迦陵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他已经活了很久了,年纪更比芍药大了不知多少,但他此刻一言一行偏偏如一个毛头小子一般。 从前芍药没有记起一切时,她天真无邪,总是说一些单纯的话。迦陵彼时感觉他就像她的父兄一样,要体贴入微地照顾她。故而他成熟稳重,永远如山似的可靠。 而现在,面对突然“长大”的芍药,迦陵也一夜之间变了。他竟无师自通地掌握了撒娇、示弱之能。她强我就弱,可谓把无赖这招学到了极致。 芍药见推不动迦陵,骤然冷声开口:“你若是觉得累,那就在此好好休顿,我先出发。” 迦陵知她不悦了,赶紧道:“不用,我不累,这就起来。”他忍了忍,终于憋不住又补充道:“我一点也不累。” 芍药不愿和他为此多做纠结,只是道:“我的衣服。” 迦陵闻弦歌而知雅意,目光不由自主看向被扔在一侧的纱衣,满足中又带点不好意思:“定然不能再穿了,好在我时常备着,一会给你拿。想不想沐浴?” 芍药自然想沐浴,不过此刻更重要的是找到娘亲的魂魄。至于沐浴,一个净水术便可。 “不必,衣服给我就行。” 迦陵找了一套水粉衣裙递给芍药,小衣亵裤俱全,芍药穿着时,发现大小竟然很合身。想必迦陵是按照她的身量去准备的。 待两人收拾好,便出了乾坤袋。巨蟒自然是不见了,他们所处的位置也不是原先的那处。 直到这时,芍药才知道大概时辰,看天色,夜幕即将降临了。 出来后,两人法力竟然比先前好多了,几乎恢复了有八九成。他们没时间细究原因,抓紧时间利用法术探路。 有了法术修为做助力,芍药和迦陵很快就抵达了雾灵山中心外围。彼时天色已经完全暗沉,漆黑一片。这一路他们什么也没有遇到,可谓异常顺利。 但两人不敢放松警惕,毕竟最难对付的神猴,至今没有出现。 马上就要进入山心,一切真的会如此简单吗? 雾灵山心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芍药一踏入,就感觉到了绯彤的气息。都说母女连心,果然不假。 她心中有些激荡,只要取回娘亲的魂魄,再夺了帝曦的修为,她就能再次见到娘亲了。 取回魂魄,芍药觉得不是最难的,难的是,如何取了帝曦的修为?更何况,那人至今还没有露面。 “想什么呢?”迦陵见芍药眉头紧皱,似有难题未解,故而问道。 芍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摇了摇头,示意不必管她,随后径直走入了山心。 雾灵山的山心是一个天然洞穴,两人走进里面时,一股灵气扑面而来。芍药想到冀弦曾经与她说过,这里是最适合温养魂魄的所在。她迫不及待地快步往里走。 依着冀弦所提供的路线,芍药很快就找到了目的地。 原以为会是一片黑暗的洞穴中心,此刻却是亮如白昼。 “我知你怕黑,所以提前来此,为你点好灯。” 略有些虚弱的声音缓缓飘入芍药的耳朵。 芍药望着不远处的男人,心中没有惊讶。她本就是要等他来的。况且冀弦说过,他会想办法引这人来此。 所以,她十分冷静地看着对方,直奔主题道:“我娘在哪?” 帝曦微微叹息一声,清俊出尘的面容之上有了苍白之态。他向芍药伸出右手:“过来我身边。” 芍药还未动作,一旁的迦陵立即上前一步挡在她身前,冷哼道:“事到如今,你还妄想什么?” 帝曦仿佛没有看到迦陵一般,只盯着芍药道:“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来我身边。” “哼,不死心又能怎么样?我们夫妻二人……” 迦陵此言一出,话才说了一半,就见一道凌厉的招式袭了过来。好在他修为高,帝曦此前又受了伤,因此威力不算大,所以迦陵才堪堪避过。 就在他躲避的瞬间,帝曦瞬间移至芍药身边,一手揽在她腰间,将她带离了原地。 帝曦一瞬不瞬地望着芍药,抬手轻触她的面颊,细腻温润的娇嫩肌肤,点燃了他心中的欲望。 他想把芍药彻底占为己有,将她藏起来,不 分卷阅读107 让任何人见到。迦陵,冀弦,不管是谁,通通都是阻碍他们在一起的绊脚石。 芍药任何抚摸,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帝曦。当日神魔窟外的一番纠葛,应当伤他不轻,不论是身体还是心灵。她能看出帝曦尚未恢复好,也是,毕竟没过几日辰光,他一定是收到消息立刻就赶了过来,根本顾不上养伤。 这样也好。芍药心里松了一口气。若帝曦战斗力太强,就更不好对付了。此时他稍显虚弱,那么不妨先虚与委蛇一番,能不费一兵一卒拿回娘亲魂魄,并夺了帝曦修为,那是最好不过了。 她想通了,便舒展了眉头,微微放松了身体。 帝曦感受到了她的顺从,心头一喜,笑意都要从双眸中溢出来了。 他低头抵着芍药的额头,道:“娘的魂魄原是被山中那老顽猴看守着,我把它赶跑了。” “在你那?”芍药忍着帝曦时不时的亲昵动作,轻声问道。 “我们去别处说话,这里有不相干的人。”帝曦用鼻尖蹭了蹭芍药的鼻子,耳鬓厮磨间,尽显柔情蜜意。 “芍药,不要去!”迦陵恨恨地看了帝曦一眼,他有种无力的感觉。若说五百年前,自己法术不如帝曦,被他抢了妻子,那的确是他无能。 所以后来,哪怕放弃神界的司命天神的身份,迦陵也不在意。他甚至为了提高法术修为,宁愿堕入魔道。 可如今,五百年后的今日,他自认为法术并不比帝曦差了,可他还是不能完全拥有芍药。 因为他看见了芍药眼中并没有抗拒。当日她被抹去记忆,所以不记得自己,不愿和他离开,迦陵可以理解。但现在,为何她仍是柔顺依偎在帝曦怀里。 芍药她,当真爱帝曦甚于他吗?可她明明才与自己共赴巫山,那一声声的“迦陵哥哥”不是假的。都说酒后吐真言,迦陵相信芍药迷迷糊糊之际所想的那个人是他。她期望自己在她身边。 迦陵恳求似地望着芍药,即便是为了娘亲的魂魄,也不要丢下他啊。他可以一起面对一切,解决她的后顾之忧。 芍药并不能探知迦陵所思所想,她只想用最简单的方式达到自己的目的。 既然帝曦可以利用,他又心甘情愿被利用,她何不顺理成章把戏演下去?能轻轻松松完成的事情,她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于是,她不再理会迦陵,只对帝曦道:“走吧。” 有了芍药的首肯,帝曦喜不自禁,再也忍耐不住,一下子重重吻在了她的双唇。 “好芍药。”他低喃一声:“我就知道你是爱我的。” 随着这声叹息,两人转瞬消失在了洞中。 唯有迦陵站在一片空旷之中,与孤寂为伍。 ******** 芍药没有想到帝曦竟然还敢将她带回三十六重天。且不说她当众刺伤过神界战神,就拿她魔尊之女这一身份来说,整个三十六重天应该没人愿意见到她。 不过,人是帝曦带回来的,没人会质疑。守在神界天门的神兵吃惊地看着被帝曦搂在怀里的女人,却不敢拦着,任由他们走了进来。 神尊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帝曦和芍药已经回到了紫宸殿。他一进入寝宫,就设了血契结界。 即便是神尊,短时间内也不能轻易进入。 没人知道帝曦究竟想做什么。 只有他自己清楚。 帝曦揽着芍药在紫宸殿的床榻上坐下,他明白芍药之所以会对自己言听计从,不过是因为绯彤的魂魄在他这里。 他也不想让芍药担心,刚坐下就立即展开手掌递与她。 一方沉香木打造的盒子躺在那。 芍药自然有所感,她就是从帝曦身上探寻到了一丝熟悉的温暖气息,才断定娘亲的魂魄在他手上的。 所以她毫不犹豫地随着他离开了。 此时,见帝曦这么容易就将魂魄交给她,芍药倒有些不解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争取下一章给男主发福利,然后就要虐他了,是真虐 第62章 决绝一吻 “你就这么给我了?”芍药出言问道,她心里想:可我要的不仅仅是这个。 我要的,还有你的修为。 帝曦笑了笑,那笑容甚至称得上是温柔。他抚了抚芍药的脸颊,低低道:“本就是为你取的,不给你,给谁?” “我刺伤了你,难道你不恨我么?”芍药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夺了帝曦的修为,她能想到的最快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迷惑他,趁他没有防备时下手。 于是,一个清晰的计划在她心中产生了。 男人最没有防备的时候,除了床上,除了石榴裙下,还会是哪里? 她又想故技重施。 所以芍药试探地这样说了一句,她要以此判断接下来该怎么做。 帝曦摇了摇头,他倾下身子揽住芍药,埋在她肩颈处深深吸了一口气。属于芍药的气息立时从鼻尖渗入皮肤, 分卷阅读108 游走在五脏六腑,直至灵魂。 帝曦满足地叹息:“我永远不会恨你。” “哪怕我骗你、伤你?”这一刻,芍药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单纯善良的样子,湿漉漉的双眸透着真挚的爱意。 “哪怕你骗我、伤我一百次、一千次,我也不会怨你、恨你。至少……至少你肯花心思理我,那说明我还有值得你留恋的地方。” 芍药闻言似乎受了很大的感动,眉宇间尽是怜惜。她主动回抱住帝曦的腰,动情道:“帝曦哥哥,我也不想这样,可是……可是我的父亲是魔尊,我们注定是不能在一起了。其实我那日只是想让你死心而已。我不愿让你在天道和我之间做选择。我怕……” 帝曦心中无比熨帖,整个人就如泡在温水里一样,没有一处不适宜。他暗暗欣喜,有了芍药这几句话,即便被她刺了又如何?这傻丫头,竟有些患得患失么?他都已经如砧板上的鱼一样,任她宰割了,她还忧心忡忡吗? 帝曦大为不忍,爱恋地抬头啄吻她的脸庞,柔声问道:“怕什么?” 芍药缩了缩身子,呜咽着道:“自然是怕你弃我不顾,选了那劳什子的天道……” 帝曦第一次听她说出这种类似于“表白”的话语。他不禁想,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芍药如此忧虑,该是多么爱我啊! 可我竟然让她一个人承受这些?她竟不知我爱她甚过一切么? 帝曦吻去芍药脸上的泪水,用唇蹭了蹭她的耳朵,安抚道:“乖,不哭了,仔细一会眼睛疼。宝贝儿,这九州十八渊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即便我弃了所有,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芍药抬头问他:“真的?” “我何曾与你说过谎话?” “好。我信你。” 芍药微微一笑,凑到帝曦唇边吻了他。 帝曦浑身一震,他克制住立即压倒芍药的想法,任由芍药时不时地轻触。他期待她更多的热情。 芍药的确没有令帝曦失望。自二人成为真正的夫妻以来,她从未这样主动过。 从前的她羞于此事,就连让她主动亲一亲自己,都百般不肯。 未曾想,今日的芍药,竟愿意为他改变。帝曦心里满足,身体更是满足。只不过,这满足还远远不够…… 他顺从地让芍药吻着,双手却背叛了主人,不由自主地轻轻抱起她换了一个姿势。斜倚着身子靠着他的芍药,顿时变成了坐在他身上。两人紧紧贴着彼此,芍药清晰地隔着衣服感觉到了什么。 呵,男人。他就这么禁不住,这才一个吻,就已经沦陷了吗?她不过刚开始而已。 芍药的吻慢慢顺着唇角而下,一路经过下巴,颈侧,最后落在帝曦不停吞咽的喉结上。 她调皮地咬了咬他的喉结,引来帝曦的闷哼。她轻笑出声,故意用两片唇瓣去吻那里。 帝曦忍得辛苦,又不甘就这样白白放弃被芍药用心对待的机会,只能一边享受,一边悄悄伸手。 帝曦毕竟和芍药做了五百年夫妻,他对她的身体如此熟悉。即使是闭着眼睛,他也知道应该去哪里,他更知道,她所有被隐藏起来的脆弱。这些,都是他一点点,一天天慢慢开发出来的。 帝曦动作不停,他用空出的那只手将芍药揽得更近,严丝合缝。下一刻,他又多了一些招数,让彼此更为亲近。 帝曦额角青筋暴起,耐着性子慢慢动作,惹得芍药跟随他陷入迷茫。她软着身子细细吐息,脑中有一个声音道:清醒一点,不要被他乱了心神,此事要你来主导。 芍药趴在帝曦肩头缓了缓,极力想要忽视他一次次的牵引。她心中存着一股不忿,也恨自己这副不争气的身体。 一个闪念,芍药陡然伸出手去。 帝曦猛地一僵,激动之下,险些丢脸。他望着芍药,又是惊喜又是渴望。从前他哄着、劝着不知多少回,最后多半是自己强着她来,芍药才不情不愿地这样帮过他。 现如今,她竟愿意…… 芍药方才也是一时冲动,然而此情此景,若是退缩,岂不是功亏一篑?她忍住收回手的欲*望,故作镇定地隔着一层亵衣按抚。 “宝贝儿,今日就算死在你手上,我也知足了。” 他喟叹着吻了吻芍药的额头,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随着她的动作沉沦。 芍药一边动作一边寻思着如何在帝曦动情不妨之际取他修为。 她恍惚记得从前帝曦跟她提过,他是创世神之后,本身可以说是没有任何弱点的。他的元丹可识人,若非他自己心甘情愿交出,别人想拿也拿不走。 芍药暗道,心甘情愿?待会等他意乱之时,哄他说自己想要更好的交付彼此,所以不如吐个元丹出来给她玩? 是个人都不会相信这种话吧? 那……怎么样才能让他心甘情愿呢? 芍药蹙眉,陷入沉思,动作也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帝曦却不允许她在这种时候神游天外。他终是忍不住覆 分卷阅读109 上了她的手。 和以往的每次一样,最后那一刻来临之际,都是帝曦觉得离芍药最近的时候。 他带着满足的微笑,俯身吻住了芍药。这一吻缠绵之外,竟似有决绝之意。 “紫宸殿偏殿的玉狐屏风后,有直通魔界的密道,一会你从那离开。放心,我设了法术,只有你能通过,他们不会找到你的。我也会阻止所有想要拦着你的人。” 芍药尚在方才余韵中没有缓过神,一时间竟不能理解帝曦的话。她惊讶地看着他,久久不能言语。 “记住,不管你是芍药还是洚儿,你都是我的。不管过了多久,我一定会再找到你。” “我许了一个愿望,等下次见面,再告诉你。” 帝曦语毕,吻再度落下,芍药浑身一震。 她感觉到了。 数十万年的修为,源源不断地涌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要挂了……有小可爱吗哈哈哈,锁得好绝望,改了不下十次了,怎么每次给男主发糖就锁,男配就那么顺利 第63章 十尾玉狐 数十万年的修为,源源不断地涌了过来。 芍药立即闭上双眼凝神静心。此时此刻,即便她有再多的疑问,也抛在了一边。 或许帝曦早就看穿了自己,所以才选择这样做。芍药说不清心里的感觉。有一些她极为陌生的情绪在发酵,她强忍住不去多思多想。 既然帝曦愿意给,她没道理不要。她此行的目的,可不就是要千方百计得到他的修为吗? 想太多,反而是庸人自扰。 芍药被动承接了帝曦数十万年的修为,她原以为自己会不适应,可没想到,身体竟然与之融合地非常好。 芍药缓缓睁开双眼,目光不可避免地先落在了帝曦身上。他呼吸浅淡地微微笑着:“你回去,冀弦自然有办法复活你娘亲。快走吧!” 短短两句话,他说得却似乎有些吃力,仿佛下一秒就要不行了。 芍药扶着帝曦起身,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她先使了一个洁净法术,两人凌乱荒唐的衣衫瞬间恢复齐整。 “你要死了吗?”芍药直白问道。她虽出生魔界,却也在神界待过万年,知道上神的修为一旦被剥离,会有什么后果。 不仅仅是变为普通凡人那样简单。修行越久,修为与神本身联系越紧密,说是一损俱损也不为过。 帝曦这样做,等待他的,无非是神魂俱灭这一条路。纵使他再强悍,应该也躲不了这一死劫。 浓重的哀伤淹没了帝曦,他面露忧郁,轻轻道:“如果……我真的死了,你会为我难过伤心吗?” 芍药认识帝曦这么多年,却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种神色。听了他的询问,她迟疑道:“可是……我想让我娘回来。” “你犹豫了……”帝曦声音更弱了,“那说明在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芍药扶着帝曦的双手慢慢感觉有些轻。她这才惊觉帝曦的身体竟然渐渐变得透明了。她知道帝曦约摸就要消失了,一时呐呐无言。 “你……”她想说,其实她心里没有那么讨厌他,也无所谓仇恨。只不过生来立场不同,彼此终究是对立的关系。 芍药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很坦然地拿走帝曦的修为,此时才发现,内心深处并不是毫无波动的。可那究竟是什么,她自己也弄不明白。 罢了,多说无益。她势必要他的修为,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在帝曦彻底消散前,芍药放下了他。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帝曦话别:“假设你侥幸没死,下辈子最好别来找我。我是没有心的,你待我再好,我也没有感觉。” 芍药说完这几句话,就进了紫宸殿偏殿,找到了帝曦所说的那个玉狐屏风。这屏风她之前倒是没有见过,帝曦何时新添的家具? 她只匆匆打量了一下,脚下不曾停留,也没有回头看一眼,近似狠绝地进了通往魔界的密道。 芍药消失的那刻,玉狐屏风忽地动了一下。屏风上那只活灵活现的白狐突然化身成人形,飘然落地。 雪肤玉貌,端得是雅致风流。青色长衫衬得他倒有一股书生意气。 此刻,只见他面色愠怒地冲出偏殿,直直闯进帝曦寝卧,愤愤然道:“神君,她真的走了!连头也没回!哼……果然女人都是负心薄幸的,得到了就不珍惜了!” 他边说边朝屋内望去,这一看却大惊失色,几乎忍不住哽咽出声:“神君,您怎么了?您是在玩隐身术吗?” 帝曦几乎只剩几丝力气,他瞥了那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玉狐一眼,缓缓道:“我会沉寂一段时间。你现在就去她身边,保护她,也不许别的男人靠近她。” “我不要!我去找神尊,他一定有办法救您的……对,找神尊!”玉狐说着说着,就要离开紫宸殿。 “我还没死……你就要……违抗我的命令了吗?”断断续续说完,帝曦知道自己 分卷阅读110 支撑不住了,继续道:“听话,紫星。” 那玉狐——紫星,这才抽抽噎噎道:“紫星遵命,一定好好保护夫人,也必然不让其他男人接近夫人,神君您且放心。” “去吧……”这句话话音刚落,帝曦彻底消失在了紫宸殿,也彻底消失在了三十六重天。 紫星强忍的泪水终于滑落面颊,他狠狠抹了抹脸,粗暴地擦去泪珠,转身去了偏殿密道。 这密道其实是用紫星的第十尾炼造的。世人皆知狐族以九尾为尊,却不知十尾才是绝无仅有的。创世以来,只有一个紫星,生来十尾,可谓独一无二。 紫星的第十尾就如一个来去自如的法门,可以带人去往任何想要去的地方。更神奇的是,它隐蔽性极好,恰如密道,不会被人发现。 帝曦是第二个知晓这个秘密的人。所以他将紫星带回紫宸殿,想要秘密送芍药回魔界。另一方面,紫星也能保护芍药。 他做这一切,只是不想芍药难过,全了她救母的孝心。帝曦心里明白,芍药没有那么爱他。或者说,她根本不曾爱过自己。虽然帝曦一直不愿承认。 他要一步步瓦解她的心防,帝曦不相信芍药会一直无动于衷。总会有一天,她会被他触动。 感动算爱吗?帝曦不知道,但他别无他法。 她最想要的,就是他最想给的。 哪怕,是他的命。 ******** 芍药几乎没花多少时间就赶回了魔界。她马不停蹄转路去了离人谷。 冀弦见到芍药时似乎并没有太过惊讶。他颔首微笑对芍药道:“都办好了?” 芍药点头,引来冀弦的一阵狂笑:“不愧是我冀弦的女儿。” 他又追问道,语气稍显迟疑忐忑,却带着急迫:“你娘呢?” 芍药将手中的沉香木盒递给了冀弦,道:“帝曦交于我的,确实是娘亲,我能感觉到她的气息。” 冀弦微微颤抖着手接过锦盒,他抚摸着盒子,温柔低语:“彤儿,很快……我们就能再见了。” 他目光不离锦盒,继续问芍药:“帝曦的修为?” 芍药点头:“在我身上,我亲眼见着他没了一身修为,想必此刻已经殒命了。爹,你可知道续魂之法?” 冀弦道:“嗯,帝曦这小子倒是识趣,竟肯将修为尽数给你。不过,续魂还需等几日。三日后是银月,当月上中天之际,镜月湖形成极阴的庇护所,最是适合施法。届时你在外为我护持法阵,约摸两三个时辰,即可大功告成。” “洚儿,我们多年筹谋,只为了复活你娘。此次只可成功,不可失败!”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领盒饭去了,争取两章内写到第二世,喜欢的小可爱记得收藏呀~ 第64章 好自为之 接下来几日,芍药竟觉得有些无所事事。她回想过去这些年,即便是在三十六重天扮演单纯芍药花的那一万余年,每日也总归有些琐事可做。 她坐在镜月湖边,看着倒映在湖中的清丽身影,幽幽叹了口气。 “在想什么?” 芍药闻声看了看湖面,那里果然多了一个倒影。 是迦陵。 迦陵比芍药晚回来一日。雾灵山中,帝曦带走芍药后,迦陵心中悲愤异常,他本是打算再去一次三十六重天,哪怕是抢,也要把芍药抢回来。但迦陵还没来得及出雾灵山,就遇上了神猴。颇费了一番周折,他才摆脱那恼人的猴子。 等迦陵意欲前去找芍药时,却收到了冀弦的隔空密语。这才得知,芍药已经回了离人谷,冀弦让他也尽快赶回去。 看到毫发无损的芍药,迦陵松了一口气。随即他又觉得自己这担忧着实可笑。帝曦再可恶,也不会对芍药怎么样的吧? 此时迦陵站在芍药侧后方,望着芍药眉间的那一抹清淡的愁绪,小心翼翼问道:“在想什么?” 芍药摇头,从湖边站起身,施施然往回走。 迦陵亦步亦趋,似乎也并不执着于什么答案。 “今夜就是银月,你放心,我一定会全力协助你们。”他自是知道冀弦的打算,也做好了准备拼尽一切保护芍药。 帝曦可以为她散尽修为,他也能做到。 “嗯,多谢。”芍药不冷不淡地应了一声。 “你我之间,又何必言谢。”迦陵面露失望,她始终不曾对他有依赖的感觉,总是把他当外人。即便两人有过亲密的过往,或许于芍药而言,也只当自己是迫不得已罢了。 她不欲多言,迦陵也没有再做解释,那样恐怕会更令她厌烦。 两人静默无语,缓步走回了居所。 “哼,小白脸一个,竟然妄想和神君大人抢妻?不自量力!” 不远处的山石隐蔽处,紫星瞪着迦陵的背影,咬牙切齿说道。 那日,他紧随芍药来到了离人谷。十尾玉狐最擅隐藏,所以躲在这里不被发现倒也不难 分卷阅读111 。只是这几日每每看见迦陵围着芍药献殷勤,紫星就气得不轻。他真想冲出去把他打一顿,但又怕暴露自己,反而被芍药赶走。 帝曦让他保护芍药,紫星知道此事的重要性,他不能意气用事。现下三十六重天肯定已经发现帝曦殒命了,也许神尊不日就会追到离人谷。神魔之间,必有一战。 紫星有自知之明,他未必能打得过他们任何人,但关键时刻保护芍药,他是可以做到的。 他只是替帝曦不值,芍药分明就没有把神君放在心上。她回来这么久,连一滴泪也没掉,也不曾显露任何哀伤的情绪。 女人都这么心狠吗? 他咬着从树上扯下的叶子,茫然地想。 ******** 待到这日午夜时分,冀弦在镜月湖底施法。帝曦的修为已经被他收集到了聚魂瓶之中。 一开始,想要将修为从芍药身体中剥离出去,并不容易。冀弦尝试了几次,皆没有成功。 冀弦蹙眉:“只怕这修为认主,倒有些难办了。” 芍药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若当日不是帝曦主动渡修为给她,自己便是耍心机去夺,估计也不能成事。 思及此,她突然福至心灵,明白该怎么做了。 芍药闭上双眼,心中默念:“既然你愿意将修为给我,那就是我的了。我想给谁,你都不应当拦着。” 没有人回答芍药,但她知道成功了。源源不断的修为飘进了冀弦手中的聚魂瓶中。 彼时,冀弦站在水晶棺旁,对绯彤轻声道:“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镜月湖上,芍药与迦陵齐齐施法做护持。迦陵不时望她一眼,心中不免有些担心。毕竟,早些时候,她刚经历了修为抽离,身子只怕受不住。 仿佛猜到了迦陵的心思,芍药正色道:“我没事,此时不要分心。” 迦陵颔首,转而一心护法。 冀弦的续魂复活法术,是从上古时期的一本书籍上习得的。他试炼过许多次,知道确实可行,所以才谋划了这么久。只不过绯彤身份特殊,给她续魂,得更深厚的修为才行。 他一边念着繁复的咒语,一边用帝曦的修为接续绯彤的半魂。 堪堪过了一个时辰,魂魄才修复完整。接下来,只要将它送回绯彤的肉身,一切便可大功告成。 冀弦有些迫不及待,他太久没有见到绯彤那双灵动的眼睛了。 就在这时,从湖面传来了一丝震动。冀弦滞了一下,突然耳中听见芍药密语道:“爹,三十六重天上的人来了,我和迦陵足以抵挡,不用管我们,娘亲要紧,万不可功亏一篑。” 冀弦心中不是没有纠结、犹豫,他当然知道此时不出去助女儿一臂之力,她势必要有危险。禹慎再不济,也是三十六重天的神尊,芍药和迦陵两个人加起来,都未必是他的对手。 可是,若让他此时放弃复活绯彤,他更是做不到。错过今日,他不知道又要等多久。 正是因为他苦守过这些年,所以才明白,哪怕多一日,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冀弦沉下心思,对芍药道:“好,爹一定救回你娘。” 而此时的镜月湖上,神尊与众神屹立在芍药与迦陵的对面。 久居上位,他其实早就练就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能力。但初闻帝曦殒命之事,神尊依旧克制不住地动怒了。 他立刻赶至紫宸殿,却只见到了帝曦的侍从。 “神君给您留了一份密语,叮嘱小人一定要当面交给您。” 那侍从垂头,双手拖举着一个紫檀木盒。 神尊拿起盒子,毫不费力就打开了。 与此同时,帝曦的声音缓缓飘入耳中。 “你总告诉我,不能背弃天道。其实我一直很想问,什么叫天道?是万事万物的法则?还是你们所谓的秩序轮回?亦或是别的什么?” “好一个天尽于洚,好一个天道箴言。或许在你们看来,她是毁灭天道之人。可这些日子,我却想明白了一件事。” “为什么你这么惧怕她?你心里清楚,她的娘亲不是预言中的那个人,但你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肯放过一个。这一切,真正的原因不过是——” “她就是天道。” “其实你自己未必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只不过你不敢承认。你不敢告诉世人,神界乃至这九州十八渊,将来势必要臣服于另一人。” “你要先发制人,只要亡了她,此后就再也无人能威胁到你了,是吗?” “我倒是听了你的话,绝不背弃天道。所以,无论她想做什么,我帝曦都第一个支持。” “别想着趁我不在对她不利,若我归来,发现她伤了一丝一毫,即便不是你做的,我也算在你头上。” “好自为之吧,神尊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 短小章,这可能是男主说话最多的一次哈哈 第65章 分卷阅读112 恍然如梦 神尊听完帝曦的这席话,脸色极为难看,犹如被当众挑破隐私般愤怒。 他隐忍不发,对垂首立在一旁的侍从道:“帝曦可还留下什么不曾?那女子现下在何处?” 侍从道:“神君只让小人将此物交于您,其他的小人不知。至于夫人……” 这称呼似乎引来神尊的不满,但侍从依旧顶着巨大压力继续道:“夫人在哪,小人也不得而知……” 神尊冷哼:“他以为我当真拿他没办法吗?可笑至极!” 神尊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他痛惜帝曦的离去。但更多的,却是怨憎。一日为神,当一日为神界谋事。若人人都不管不顾,自私地对抗法则、规矩,那世间平衡早就不存在了。 他再一次集结众神,意欲讨伐冀弦和芍药。 而此时,神尊站在离人谷中,镜月湖上,面对芍药和迦陵,平静道:“你们两个加一起也不是我的对手,何必找死?让冀弦速速出来迎战,这件事早该有个了断。” 迦陵望向神尊,面露浅笑,说出的话却异常犀利:“是不是对手,也该试了才知道。我竟不知神尊大人如此自负吗?” 迦陵此言一出,神尊还未表态,一旁的梓升仙君便不忿道:“迦陵,不论如何,你曾经也是三十六重天的司命星君,如今就算背弃你的使命,叛离三十六重天,也不该如此与神尊说话!” 迦陵冷笑,原本温润如玉的面容恰似染了冰霜。他嗤道:“梓升仙君这颠倒黑白的本事倒是见长。当初明明是三十六重天对不起我迦陵,是神尊亲自将我逼入绝路的,现下还想让我卑躬屈膝吗?” “你!”梓升气急,正欲再辩驳几句,神尊却阻止了他:“够了。梓升,你无需多言。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迦陵选择与神界背道而驰,就是神界敌人。你难道还妄想敌人会对你好言好语吗?” 他又对迦陵道:“我本无意对你们二人动手,传出去倒显得我欺负小辈。但若是你们执意如此,我也只能厚颜了。” 迦陵又笑:“那便出招吧。”他已然做好接招的准备,心里想着无论如何也要护芍药周全。 芍药却不是躲在别人背后让人保护的弱女子。她清清冷冷地道:“请。” 神尊示意两旁众神上前出战。率先出来的,便是方才开口的梓升仙君,以及初虹仙君。 论法术,这二人从前与迦陵不相上下。不过,迦陵离开三十六重天之后,法术又精进不少,此番斗法,谁胜谁负,倒真不好说。 双方各自出招,互相缠斗,一时间打得不可开交。神尊在一旁静静观战,原本不打算以多欺少的,但见梓升与初虹慢慢地有了不敌之势,他便改了主意。 神尊一声令下,三十六重天众神恨不得倾巢而出,将芍药和迦陵团团围住。 两人打斗许久,多少有些伤了元气。眼下见更多的敌人涌了过来,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互为倚靠,将最薄弱的后背交给了对方去守护。 大战一触即发。 迦陵心有预感,他似是知道今日难逃一劫。有些话,现在不说,怕是就晚了。但是想了想,他最终又什么也没说。 芍药那么聪慧,又怎会不知他心中所想?说与不说,没有什么区别。况且,他不愿给她增加负担。 她愿意将后背留给自己守护,如此信任,便已经足够了。 风云异动,镜月湖上诡谲生变。面对数十人的围攻,芍药和迦陵被击败似乎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此刻,隐藏在一测的紫星暗中注视着一切。他知道自己不能贸然出现,只能紧紧盯着芍药,准备随时冲出去。 渐渐地,紫星发现,芍药、迦陵两人身上都负了伤。芍药一个不察,被凌厉掌风击中,下一瞬鲜血溢出嘴角。 “芍药!”迦陵见此,心中一痛,顾不得往他身上袭来的法术,转身紧张地看着芍药。 周围众神多多少少也受了伤,不过他们用的是车轮战术,有的是时间休整恢复。 如此混战了约摸半个多时辰,芍药与迦陵几乎伤痕累累,战场外的神尊突然道:“都退下。” 众神虽是不解,但依旧听了神尊吩咐,立即收手退至一旁。 神尊看着两人,长叹一口气,语重心长道:“若你们现下束手就擒,我便留你们一命。” 芍药并不搭理他,倒是迦陵冷笑着说:“不必假惺惺。” 神尊也不恼怒,沉默良久,道:“既然你们一心求死,我便成全你们。” 话音刚落,神尊骤然使出法术袭向芍药,紫星一惊,觉得自己不能等了,打算立时现身。却不想迦陵动作更快,几乎下意识地挡在了芍药的身前。 震魂术,乃是神尊独创,只一招,便能让对方魂魄离体碎裂,所以称之为“震魂”。 迦陵受此一击,几乎立即就要殒命。 芍药见状上前将他上半身搂住,让迦陵半躺在自己怀里。她刚想要输送法力给他,迦陵咳了一声,虚弱出声:“ 分卷阅读113 不要......没用了......芍药,我仍是想这样唤你。” “这样叫你,我就会想起曾经你只望着我一个人的样子。” “真希望我们能永远留在凤溪谷,谁也找不到......” 芍药眼睁睁看着迦陵的身体渐渐飘散,她知道他即将离去,就像那日帝曦消失时一样。 他们一个个都是因她而死,芍药并非毫无感觉。 但她什么也给不了他们。承诺,或是相守,哪怕是温言软语,芍药也无法给他们。 “你这又是何必。”她叹道:“你不该回离人谷。” “我曾经对他说过一句话,这句话也同样说与你。”芍药直视迦陵,道:“迦陵,如果有下辈子,别再遇上我,也别来爱我。” “因为,我不会爱上任何人。” 迦陵释怀一笑:“你终究是说出来了......可是芍药,你知道吗,听到你这样说......我反而庆幸......因为只要你不爱别人,你就有机会爱上我。” 哪怕你爱的是别人,我也会想办法让你把爱转移到我身上。 后面这一句,迦陵没有说出口。 芍药无法理解迦陵的话,她能做的,似乎只有这最后的陪伴,就当感念他多次出手相帮。 就在芍药以为迦陵会这样静静离去之时,他突然又低喃道:“从前我做司命星君,总是替别人书写命运......这一次,我总算自私了一回......” 怀中骤然一轻,迦陵彻底消散了。 芍药只身站了起来,巡视一周,最后盯着神尊,淡然道:“现在没人拦着你了。” “谁说没有了。”紫星默默走到了芍药身边,迎着她的目光,“哼”了一声,解释道:“我知道你不认识我,我乃是......”他又望了神界众神一眼,到底咽下了脱口而出的话,转而道:“反正有人让我来保护你。” 芍药蹙眉:“谁?” 不待紫星回答,神尊却隐忍道:“呵,除了帝曦,还有谁?我倒不知,他竟有如此打算。” 虽然方才是自己亲手杀了迦陵,但神尊心中亦有不忍。他不能承认自己的过错,所以只有将所有堆积的情绪宣泄在芍药身上。 “先是帝曦,现在又有迦陵,看着三十六重天的两个上神为你殒命,你是不是感觉颇有成就?” 两侧众神亦是愤懑,所有人似乎都忘记了方才的那一幕,明明是神尊击中了迦陵。 他们语带指责:“魔界的妖女,自然会魅惑人心,纵使神君和尊者法术高强,却也终究被她所害!” “神尊,何须与她浪费唇舌,不如......” 神尊抬手示意众人噤声,他转而对芍药道:“帝曦走前,可与你说了什么?” 芍药冷眼看他:“你既然想知道,何不亲自去问他?” 神尊一窒,道:“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也不用对你手下留情了。”他偏头望着紫星,道:“我不想伤及无辜,即刻退至一旁。” 芍药瞬时提高警惕,做好对抗他的准备,又对紫星道:“你走吧,我不需要。” 紫星倔道:“我偏不!就不!” “神尊,你不听大人的话,将来大人回来了,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神尊被人当众这样威胁,面子上不免有些挂不住。他道:“口出狂言!今日我就连你一起收拾了!” 神尊故技重施,又使出震魂术,目标直指芍药。 这一次,芍药有了经验,堪堪避过。但她心里清楚,自己绝对抵挡不了十招。 芍药倒是对死亡没什么恐惧之感。多年前在神魔窟,她化身芍药花为帝曦赴死的那一次,芍药就已经体会过死的感觉了。 只是,她有些遗憾,娘亲就要复活,自己恐怕来不及再看她一眼了。 紫星见神尊的所有法术都朝芍药而去,什么也顾不得,也想挡在芍药身前。可芍药却不想让陌生人为自己受此劫难,急声道:“走开!” 当第二次镇魂术落下之际,芍药眼见着紫星就要被神尊击中。 “宝儿!” 一声略带沙哑的娇呼传来,芍药却立即认出这是绯彤的声音。她惊喜转头,下一瞬,身子却被抱住在空中转了一圈落下。 是冀弦。他一边抱住女儿远离战场,一边施法挡住了神尊的震魂术,救下了紫星。 冀弦轻轻放下女儿,转而牵住已经走至身边的绯彤,安慰道:“没事,你瞧女儿不是好好的吗?” “哪里好好的了?身上那么多伤口,你当我看不见吗?”绯彤含泪拉着芍药上下打量,依旧年轻绝美的面庞上不住地掉落晶莹。 芍药自恢复记忆之后,不曾哭过。此刻见了娘亲,再也忍不住,泪珠滚滚而下,仿佛又变成了爱撒娇的稚儿。 绯彤替她拭去泪珠,将她揽抱入怀,轻声道:“宝儿不哭,娘亲在呢。” 冀弦看着自己被绯彤扔下的手,一时郁 分卷阅读114 闷难言,转而望向对面之人,冷笑道:“禹慎,新仇旧恨,今日该一并清算了。” 神尊久久望着绯彤,半晌才道:“神魔不两立,自来如此。” 如果说神尊对迦陵、芍药的围剿是恃强凌弱,那么彼时和冀弦的对抗则是势均力敌的厮杀。 方一交手,神尊就知道冀弦的法力又变强了。 他没办法当着绯彤的面,再吩咐众神一起上,他丢不起这个脸。 况且,神尊知道,即便众神都上,也不过是徒增绵薄之力,对战局并无实质影响。 神尊与冀弦这一战,足足持续了三天三夜,最后的结果,不过是伤败撤退。 神尊知道少了帝曦,再也无人能制服冀弦,就连自己也不行。 况且,他分明感觉到了冀弦身上,有丝丝缕缕熟悉的气息,似乎是帝曦的修为。 纵然他很吃惊、愤怒,神界的战神,竟然将尽数修为转赠魔界魔头!可最后,神尊也只能狼狈不堪、心有不甘地离开离人谷。 ******** 神魔大战之后,九州十八渊似乎又归于平静。神界虽一直视冀弦为眼中钉,但终究不敢轻举妄动,彼此倒也相安无事。 芍药在离人谷陪着爹娘过了很长一段安逸日子。直到一百年后,她突然想出去走走。 绯彤虽然有些担心,但也不忍束缚女儿,最终还是点了头。至于冀弦,他向来听绯彤的话。爱妻都同意了,他自然没有不赞成的。 走之前,他将帝曦剩余的修为交给了芍药。从前怕女儿多想,所以冀弦不曾给她。 现下她就要出门,冀弦寻思,让芍药带着,也算是对她的一种保护。毕竟,神界战神的修为,哪怕是一丝,威力也足够震慑四方。 芍药什么也没说,接过了聚魂瓶。 翌日清晨,迎着微微泛着红光的朝霞,芍药走出了离人谷。 紫星依旧跟在一旁。这一百年,他赖在离人谷不走,芍药拿他也没办法,只能默许他的存在。 芍药好像没有目的地,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去哪。只是心中有一股强烈的渴望,这一缕渴望引导着她不停向西走。 她一直走到魔界最西边的西洲岛。 西洲岛又称不归岛,皆因岛上云雾弥漫,有去无回。 芍药偏偏踏上了这座不归岛,然后在紫星的眼前,一瞬消失。 紫星登时惊慌失措,在岛上找了七天七夜。直到第七日的夜间,不归岛的火山口突然亮如白昼。他直奔那白光处,光怪陆离的景色如一幅幅精致挥就的画,倏忽而过。 紫星恍然间明白了什么。 他朗声笑道:“你机关算尽,偏偏算不出这世间还有一个我!” “我倒要看看,多了我这个意外,你要怎么如愿!” 随着紫星这句话落,他纵身一跃,跳进了那白圈之中。 前世篇完。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到现世了,衔接回来啦。其实原本打算再写一世的,但是重新梳理了一下,觉得那样人物性格转变就显得有些多余,所以还是忍痛砍掉了。接下来会交代转世后的一些设定,男主、男配性格问题啦,都会交代的~目测离结局也不远啦~ 第66章 紫星归位 今生。 天源山藏书阁。 周景云缓缓睁开双眼,大梦一场,这一觉仿佛一辈子那么长,前世发生的事情那么清晰,印刻在他的脑海里。 他望向对面的源无,沉声问道:“她会想起这一切吗?”他可以什么都不在意,唯独柳锦书,周景云无论如何也不能失去。 源无微微笑道:“你是说芍药?怎么,你担心她想起以前的事,会离开你?” 周景云不语,半晌才道:“今生是今生,前世是前世,只要她开心就好。” “好一个‘只要她开心就好’”源无轻叹:“这便是你前世凝结心头血许下的心愿吗?” 当然不是。不管是前世三十六重天的战神帝曦,还是今生的少年将军周景云,他们想要独占芍药/柳锦书的心从来没变过。 周景云,或者说是帝曦,当初在紫宸殿将尽数修为渡给芍药时,许下的那个愿望,无人知晓。 “既然你爱温润如玉的君子,那么我下辈子,便改了这原本的性情,只化作你爱的样子。” 他心中痛恨迦陵,恨他夺了芍药的爱。 雾灵山上的那次见面,帝曦不是没有察觉到芍药眉眼间的柔媚风情。也正是因为这,他认定芍药与迦陵旧情复燃了。她爱的人,终究是迦陵啊。否则,五百年的陪伴,五百年的抵死缠绵,怎么就比不上迦陵几日的殷勤呢? 并非帝曦不自信,只不过陷入爱情迷雾的男人,多半是这样: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纵使他是创世神之后,是神界战神,最终却也不得不为爱妥协,想方设法变成迦陵的性子。 因为那是芍药喜欢的性 分卷阅读115 子。 帝曦从前在一本杂书上看过一句话:你会因为爱一个人,而变成最好的自己。 他不知道什么样的自己才是最好的,他只知道,被芍药爱着的帝曦,才是最幸福的。 他渴望幸福,渴望被芍药放在心上。 所以他成了周景云。 只是他没想到,这一世,不仅是自己变了,芍药也变了。 不,也许她根本没变。芍药本该是这样单纯快乐的样子。 神魔窟外的那次变故之后,芍药摇身一变成了“洚儿”。帝曦觉得自那以后,她不悲不喜,没有了快乐。 或许,卸下所有重担,芍药最想要的自己,就是这样。 源无见周景云陷入沉思,也不打扰他。直到他复又回神,却没有回答源无的问题。 周景云道:“你是何人?如何知晓这一切的,又为何引我来此?迦陵......萧臣沛他已经记起前世了吗?” 源无面上依旧挂着那浅淡的笑意,道:“我不过是这世间最普通的蜉蝣一枚,知晓一切皆因机缘。” “本来你们三人之间的纠葛不必牵扯两世,但迦陵他和你一样,不甘就此断情。故而......” 周景云想到萧臣沛这一世的所作所为,突然有了些猜测:“难不成,他殒没前,就做了什么准备?他也立誓许愿了?” 源无摇了摇头:“他法术不如你,尚且做不到以心头血许来世愿。只不过,他是神界天命所归的司命星君,掌握着万事万物的轮回命途。” “即便离开神界,他的能力并没有消失。当初殒没前,迦陵利用了这一点,提前安排了自己的命数。” “他想让自己与芍药自小相伴。”源无苦笑一声,接着道:“只不过这中间出了点变故,所以他来了天源山,拜我为师。” “后来他想起一切,又得知你的存在,而他想要陪伴的机会,被你夺去,终究心中愤懑。我劝了许久,仍是未果。转而一想,解铃还须系铃人,此事还是要你们当面理清楚才好。” 周景云冷哼道:“所以你便默许他下山,用卑劣的手段与我换了身体?” “不过是权宜之计。”源无无奈道:“景云,这本就是你们的缘法,纵使我挡住了一次,却也挡不住两次。” “哼。既然我已经知晓一切,自会与他做个了断。”周景云站起身,拿过源无放在桌子上的那本书,道:“此事虽不是你造成,但你始终难逃干系。我不会谢你。” 他转身往楼梯处走去,耳边传来源无的低喃:“但愿你们能够化解彼此心中仇恨。” 周景云走出藏书阁,轻车熟路回到萧臣沛住的院子。成三见他回来,心里松了一口气,远远就示意周景云,这里一切安然。 周景云推开房门,见柳锦书依然保持着他离开时的熟睡姿势。他上前坐在床榻边望着她,两辈子的记忆交叉重叠。周景云清楚地知道自己曾经是帝曦,但他更希望永远只做周景云。 因为柳锦书只爱周景云,这是他今生再确定不过的事情了。 周景云借着不远处桌子上的昏黄灯光,打开了从源无那里带回的书。 里面详细记录了换身之术,包括破解之法。 周景云看完之后,心中有了数。他走出房间,成三立即上前听候吩咐。 周景云按照书中要求,叮嘱成三去准备一些东西。 他看着成三转身消失在院子里,心中沉思:如今已是凡身□□,他并不留恋神界的一切,所以不愿回去。可是锦书妹妹呢?她在魔界也有爹娘,他们是否仍旧在寻找她? 若是将来哪一天,锦书妹妹也记起所有事,她会不会想要再做回芍药,去到爹娘的身边? 周景云没法预知这些,他能做的,就只有在这一切发生前,好好陪着她。 ****** 第二日清晨,两人用完早饭后,周景云就打算带着柳锦书启程回家。 柳锦书吃了一惊,她瞪大双眼望着周景云,道:“我们不是昨日才到这里吗?景云哥哥,换身之术......” “嘘。”周景云示意她轻声,随后道:“换身之术已经拿到了,我已经让成三去做准备,估计很快就能换回来了。” 柳锦书喜极而泣,哽咽道:“那我们立即回家,我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着了。” 周景云并未向源无辞行,两个刚出院门,就见洛凡站在不远处。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看着周景云手上的包袱,颇有些困惑地道:“师兄,师嫂,怎么刚回来就要走?师傅他老人家一大早就让我过来送你们下山,我还以为他是逗我玩呢!” 周景云道:“突然有些急事,须得立即赶回去,劳烦你领我们下山了。” “师兄你怎么还跟我客气?唉......都没有好好和你叙叙旧,其他师兄也没见到你们。师兄,要不再多留几日吧?”洛凡不死心地挽留,他小孩心性,实在不愿就这么让周景云和柳锦书离开。 分卷阅读116 周景云摇了摇头:“确实不能耽误,想叙旧的话,以后有的是机会。”反正我不是你真正的师兄,也叙不出个所以然来。若萧臣沛有命回来,你再好好与他叙旧吧。 洛凡失落地应了一声,不过一瞬,又马上打起精神,笑嘻嘻地道:“那下次师兄一定要多住些日子才行!还要给我带山下好吃好玩的。” 周景云只能颔首答应了他。 言毕,三人便往山下走去。 洛凡在当初接他们的地方停住了脚步,目送周景云和柳锦书离去。他有些伤感地在原地站了好一会,才转身上山。 洛凡刚离开,成三就出现在了一旁,他已经备好车马。 回去的路程很快,几人归心似箭,只想着早些回去解决换身之事,倒也没心思欣赏沿途风景。 这日,马车已经行至京都郊外。再有几个时辰,就能到家了。 柳锦书正与周景云谈笑,只听一声马嘶,车停了下来。 周景云情急之下顾不得别的,赶紧用手托住柳锦书,这才让她免于撞到头。 他冷声问驾车的成三:“怎么回事?” 成三被那声音中的寒意刺得汗毛直竖。他连忙解释道:“少将军,方才突然有人冲到了路中间,这人此刻还站着不走。” 周景云想着一路上萧臣沛都紧随他们,难道又是他在装神弄鬼? 周景云欲下车查看,到底不放心留柳锦书一人在车上,便道:“随我一起下去看看?” 柳锦书点了点头。 成三听了周景云的声音,连忙跳下马车,摆好脚凳,又帮二人打帘。 周景云率先下了马车,转身伸出手臂递给柳锦书。 柳锦书将手搭在他的衣袖上,踩着脚凳,轻巧站在了地上。 周景云见她站稳,这才偏过头去看那立在路中间的男子。 呵。 原来是他。 周景云想着梦境中最后一幕,原来那时他也过来了。 现如今,几个人倒是聚齐了。 周景云心中道:别来无恙啊。 面上却只能装作不认识他。 谁料,男子一见周景云和芍药,立刻激动地想要冲过来,被成三拦住后,便冲着他们道:“大人,夫人,我是紫星啊!” 周景云一愣。他没想到,紫星竟然也有前世的记忆。 不过,由不得他深思,当务之急,是阻止紫星透露更多。他还没做好与锦书妹妹说明一切的准备。 周景云喝道:“休要胡言!” 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紫星小可爱登场了!!剧透下,他这一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大家猜猜看~ 第67章 陌上花开 周景云喝道:“休要胡言!” 他面露威严,一时间倒让来人怔住。 男子望着周景云,小声嘀咕道:“哼,我现在又不是狐狸了,还怎么‘狐’言?我说的明明是人话!” 他偷偷望了柳锦书一眼,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识趣地不再莽撞多言。 沉思半晌,他突然灵机一动,转头对柳锦书道:“我是柳锦杉。” 柳锦书心头一震。 柳锦杉! 这不是哥哥的名字吗? 柳锦书很小的时候就听爹娘说过,自己有一个哥哥,只不过幼时走失了。为此,这些年爹娘始终有一块心病。 她自然也希望哥哥能够早日回家,这样爹娘就不会再伤心了。 柳锦书期待地看着自称“柳锦杉”的男子,越看越觉得他和爹爹长得很像。她心中一时喜悦,一时疑惑,只能求助似地望着周景云。 周景云乍听紫星说自己叫“柳锦杉”时,也觉得不可思议。 这辈子,他比柳锦书年长几岁,和柳锦杉倒是年龄相仿,小时也经常在一起玩乐。 仔细回想柳锦杉小时的样貌,可不就是面前这人的幼年版吗? 紫星变成了锦书妹妹的哥哥? 周景云眉头紧皱,难不成,他以后还得称呼紫星为“哥哥”? “景云哥哥。”柳锦书催促般地唤了他一声,把周景云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周景云安抚似地对她轻点了点头,示意她不要着急。 “你说自己是‘柳锦杉’,可有什么证明?”周景云虽然可以确定他的身份,但在柳锦书面前,还是谨慎点地好。 紫星想了想,道:“唉,怎么没有,小时候我还和大......你一起下河游过泳,你说我后背有个狐狸形状的胎记。我现在就可以给你看!” 紫星说着说着,竟真的打算动手去脱衣服。 柳锦书盯着紫星,似乎就等着一看究竟了。爹娘确实说过,哥哥身上有个狐狸胎记。又因为他小时候调皮爱闹,亲朋好友便戏称他为“小狐狸”。 周景云颇有些头疼地朝成三挥了挥手,成三会意,立即上前拦住紫星 分卷阅读117 的动作。 无论如何,周景云可不希望柳锦书看别的男人的身体。哪怕那是他的哥哥,也不行。 “罢了,是与不是,还需回到京都后,由岳父岳母确定。你便随我们一起回去。”周景云说完这句话,又对柳锦书低声解释:“爹娘定然能认出锦杉,放心吧。” 柳锦书心里慌乱得很,下意思点了点头。 周景云和柳锦书仍是坐在马车内,紫星则与成三坐在了外面。一路上,紫星都试图和成三搭上话,了解现下的情况。谁知成三像根木头似的,只顾着赶车,根本不搭理他。 紫星悄声冷哼道:“等大人记起我了,非要告你的状不可。” 夫妻俩马上就要回到京都的消息,早早递给了两府。几人赶到公主府时,天将将擦黑。周景云和柳锦书一下马车,就看到了等候在二门处的爹娘及岳父岳母。 他赶紧领着柳锦书上前拜见。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几位长辈见周景云仍旧顶着萧臣沛的面貌,不免有些失落和不自在。 众人一边寒暄一边往内室行去。待到坐定之后,周景云简单将天源山上取得换身之术的事情提了一提。他不想长辈担忧,略过藏书阁中源无,更没有说什么前世因果。 长公主道:“好在你机敏,此番倒也算是顺利。只是......这换身之术,怕是不易吧?”她面露担忧望着周景云。 周景云安慰道:“娘放心,我已经研究过了,并不很难。该准备的,我回来之前就着手安排了,只等天时地利人和罢了。” 柳易渊闻言,追问道:“如何才算‘天时地利人和’?” 周景云道:“天时,正是三天后午时,地利,按书中所言推算,须得去往云栖围场,至于人和,自然是换身之人同在。” “云栖围场?你就是在那里受伤昏迷的......醒来后就......”长公主没再说下去,转而道:“前两点都不难,只是萧臣沛他......能心甘情愿前往云栖围场吗?” “去不去不是由他说了算。”向来沉默寡言的周至川,突然冷哼一声,继续道:“就是绑也要把他绑过去!” 柳易渊点了点头,赞同周至川的话。 他问周景云:“景云,他现下应当也紧随你们回到京都了吧?知道他的落脚点吗?” 周景云回道:“成三他们一直盯着,找到他不难。” “那就好、那就好。”柳易渊松了一口气,心中的巨石却仍不敢落地。 没有真正换回来之前,所有人都难以轻松。 周景云似乎看出几位长辈的担忧,他故作轻松地转移了话题:“对了,回来的路上,我们遇到了一个人。” 柳锦书知道他这是要说柳锦杉之事了。方才在门口,周景云悄悄告诉柳锦书:“先不要提哥哥回来之事,爹娘乍见我们,必然欣喜,若是再见到失散多年的儿子,难免更是激动。等他们稍稍平静之后,我们再告诉他们哥哥的事情。” 于是从见了父母到现在,柳锦书一直坐立难安。她恨不得立即告诉爹娘,有一个跟爹长得很像的人,自称是哥哥,如今就在门外。 此时,听到周景云终于说到此事,柳锦书紧紧握着身旁柳氏的手。 长公主见小儿子如此气氛下还能卖起关子,不禁又气又笑又无奈:“你这孩子,都什么时候了,难不成还让我们猜谜?快说,究竟遇着谁了?” 周景云望着柳易渊,缓缓道:“此人和岳父大人有八分相像。” 这话一出,除了柳锦书在一旁猛点头赞同,其余几人皆是有些不明所以。 长公主率先问出心中疑惑:“莫非是易容之术?” 柳易渊却是若有所思,他望了一旁神色略显激动的女儿,试探问道:“可是年轻男子?” 见周景云颔首,柳易渊更是有了猜测,但或许是近乡情怯之故,他此刻竟不敢再多问一句:是锦杉吗? 周景云也不再卖关子,直言道:“他自称‘柳锦杉’,现下就在门外。”话落,偏头又对门外高声道:“进来吧。” 骤然听到“柳锦杉”三个字,柳氏浑身一抖,她不由握紧女儿的手,似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柳易渊见她如此,心中大为怜惜,轻轻拍抚着她的肩,无声地安慰。 几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厅堂正门,下一瞬,一身月白长袍的清隽身影闪身走了进来。他面带笑意,先暗暗看了周景云一眼,立即收回目光,上前一步,跪在了柳易渊夫妻身前。 “不孝子柳锦杉,给爹娘请安!”他以头触地叩了三下,抬起头时,竟是双目含泪:“爹娘,孩儿回来了!” 前世在西洲岛的火山口,紫星为了搅乱迦陵的计划,纵身一跃,跳进了来世的旋涡之中。这一世,他摇身一变,成了柳锦书同父同母的哥哥。只不过,前面那些年,他并没有记忆。 否则,以他的心智,又如何能在幼时走丢?还总是找不到回家之路? 直到不久前,机缘巧合之下,前世记忆复苏。紫 分卷阅读118 星也顺利理清了今生之事,于是马不停蹄赶回了京都。更巧的是,他竟然在路上遇到了周景云和柳锦书。 看着熟悉的面容,紫星感慨:“看来我没白来这一次啊!” 他本以为,自己今生最大的使命就是促成神尊和夫人的姻缘。也因此,如今的身份对他来说不过是一种工具罢了。 可是方才,当紫星走进门,看到柳易渊夫妻的那一瞬间,一种由血缘牵引的奇妙感觉出现了。他不由自主地说了那些话,喊出了“爹娘”。 或许,是小时候得到了太多来自面前这两人的疼爱,所以即便恢复记忆,也不能轻易割舍。也或许,是这些年回家的心太执着,所以在梦境终于变为现实的这一刻,泪水肆意流淌。 总之,紫星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作为人、作为柳锦杉的快乐。 都说母子连心,柳氏第一眼看见紫星,就知道他定然就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儿子。 她的直觉不会错。 柳氏从椅子上起身,若不是靠着丈夫,恐怕她都要站立不住。 柳易渊扶着柳氏走到紫星面前,道:“快起来,别让你娘担心。” 柳易渊早在紫星进门时,就仔细打量过他。虽说乍一见到和自己如此相像之人,柳易渊也对他信了几分。但任职大理寺多年,他习惯性地通过蛛丝马迹去验证自己的猜测。 柳锦杉小时贪玩,隔三差五就要带伤回家。小孩子皮肤嫩,恢复也快,大部分伤痕都褪了。唯有几个不起眼的小地方,留下了疤痕,若不仔细观察,根本不会发现。 方才他一一查验过,每一处都对的上。除了他和妻子,没人能全部知晓这些,更不要说弄虚作假了。 所以柳易渊才放下心来,认认真真去看一看这个丢了多年的儿子。 扶着紫星起身后,几人再次就座。 因涉及私密,丫鬟小厮都被遣退了。成三临时充当小厮,极有眼色地搬了一张椅子置于柳氏身旁。 紫星坐下后,又恢复了笑模样,将这些年的际遇一一说与众人听。 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紫星从呆萌小狐狸,变成哥哥了......显然,这个哥哥跟别人家的哥哥不一样...... 别人家的哥哥:想娶我妹妹?先打赢我再说! 紫星/锦杉:神尊大人想娶我妹妹?您等着,我这就去把她背过来! 别人家的哥哥:妹妹,在那边过得不开心,随时告诉哥哥,我去接你回家! 紫星/锦杉:妹妹,你成亲后,我能和你们住在一块吗? 他就是个cp粉,专注撮合男女主 第68章 合家欢聚 在府中用完晚膳,两家人又坐着聊了许久。直到月上中天,柳易渊夫妻便向长公主告辞。 柳锦书心中虽然很是不舍,想多和家人待在一起,但作为出嫁了的女儿,到底不好再任性。依依不舍陪着爹娘、哥哥走到了门口。 紫星也显得脚步迟疑,他望了望周景云,又望了望柳锦书,见他们并没有挽留自己的意思,顿时有些气闷。 但终究没法将不满嚷嚷出来,只能准备乖乖跟着柳易渊夫妻回家去。 就在这时,周景云突然对长公主及周至川道:“爹,娘......” 母子连心,长公主最是了解自家儿子,哪能不知道周景云在想什么? 她笑着点头,对周景云道:“知道了!你这孩子,今夜便带着锦书回你岳父岳母家小住。不过,娘可不敢保证,你这女婿受不受欢迎啊!” 她促狭地看着周景云,心中想:臭小子,算你知道疼媳妇。 柳氏闻言,忙接话道:“怎么不欢迎?娘可早就盼着你们回来住几日呢!” 柳氏当然明白这其中原由。景云万事以锦书为主,这是她最希望看到的。 因此,这天夜里,周景云和柳锦书也一同回了柳府。 紫星被安排在了柳易渊夫妻院子的隔壁院子。柳氏再想拉着儿子叙话,看着外面黑沉沉的夜色,也不忍扰了他休息。 紫星躺在舒适的床铺上,脑中却想着一会怎么悄无声息地翻进柳锦书的院子。无论如何,他一定要和神君大人说几句话。若是大人不记得前世之事,那至少要给他提个醒,切记提防迦陵。假使大人和自己一样,什么都清楚,那也得好好叙叙旧、诉诉苦嘛。 他想着想着,倒有些困意,迷迷糊糊间突然听到门口传来一丝动静。 紫星立时清醒,正打算出门查看一番,房门却从外面被推开了。 周景云的声音飘了进来。 “小心在外面守着,不要让人靠近。” 紫星赶紧跳下床,激动地差点吼出声。 周景云进来就见到他一蹦三跳的样子,蹙眉沉声道:“小声点。”他下巴朝屋内的桌椅处抬了抬,示意紫星过去坐下。 紫星倒是真的听周景云的话,轻悄悄地走到了桌旁乖乖端坐。b 分卷阅读119 r   待到门关上,周景云也坐下后,紫星终于忍不住小声道:“神君大人,您不认得紫星了吗?” 周景云故作不解道:“哦?你不是‘柳锦杉’吗?紫星难不成是你的字?或是雅号?” 紫星急切道:“‘柳锦杉’是现在的名字,我以前叫紫星呀!大人您忘了吗?这个名字还是您起的呢!” 他说着说着有些难过,手指抠着梨花木桌子的边沿低落道:“就我一个人记得你们......” 周景云看他孩子气的动作,不禁好笑。即便过了一世,换了身份,紫星仍旧是那个紫星。 周景云不再逗他,用手指轻敲了敲桌面,等到紫星循声望过来,便正色说道:“好了,知道你为了保护夫人很勇敢,我当初果然没白嘱咐你。” 紫星一愣,霎时喜悦游走于四肢百骸,眉目间的欢乐藏都藏不住。他“腾”地站了起来,道:“大人,您真的记得我?” 周景云懒得回答他,只道:“怎么还是这幅样子?坐没坐相,站没站相,从前让你学规矩,半点不肯用心。若不是十尾玉狐天生有些资质,恐怕你连养活自己都难。” 紫星慢慢又坐了回去,这下心中大石终于落了地。没错,神君大人知道他是十尾玉狐。也只有神君大人,会这样训斥自己。 紫星开心地道:“大人,我现在很厉害了,手中经营的铺子大大小小也有上百家了。别说养活自己,即便您和夫人,还有您的爹娘、夫人的爹娘,哈哈对了,也就是我的爹娘,我也是养得起的!” 周景云对他自卖自夸的样子颇有些无奈,转而问道:“紫星,你是如何知道我是谁的?” 若是没与萧臣沛换身,那紫星能一眼认出他,这并不奇怪。因为他两世的面容一样。可如今,他顶着萧臣沛的脸,在紫星看来,他分明就应该是迦陵啊。 紫星得意地道:“因为我现在神通广大,消息多的很!我恢复记忆后,立即就想起小时候的景云,和神君大人太像了!我便知道景云就是神君大人,于是立即派人先赶回来探知消息。” “不料却得知迦陵......也就是萧臣沛那个坏蛋,居然使计与您换了身体!所以提前有了心理准备......况且我是十尾玉狐啊!虽然法力消失了,可是有些本能还是在的,也可以称作直觉。总之,我就是能感觉到,您就是神君大人。” 紫星一脸求表扬的神情,周景云笑了笑,又问道:“何时记起前世之事的?” 紫星没得到夸奖也不失落,立即答道:“其实没多久。走失后,这些年我过得倒也还算不错,只是当初因为受了风寒,高烧几日后,醒来就忘记了一些事。所以一直找不到回来的路......前段时间,和朋友赛马,不慎摔了下来磕到了脑袋。没想到因祸得福,不但记起了今生,连前世也想起来了。” 周景云点头:“如此也好,只是,现下你既然是‘柳锦杉’,那么往后便做好柳锦杉就是。前世之事,切勿再提了。” 紫星的确有作为动物的灵敏直觉,他能感觉到周景云不愿多提前世。难道...... 他终究还是忍不住,将心中猜测问了出来:“夫人也记得所有事吗?” 周景云沉默半晌,他这时的样子,似乎又变回了从前的帝曦,冷淡,克制。 良久,久到紫星以为他不会回答这个问题时,周景云开口道:“她不记得了。好在,她一点也不记得。” 紫星愣住。 在三十六重天时,紫星还没见到芍药前,就已经听帝曦说过很多关于她的事情。后来他终于见了那女子,心里便认定这就是帝曦永远的爱人。 只不过没想到,后来会发生那么多事。 他眼睁睁见着帝曦为她挡雷劫,为她受伤,更为她殒命。 因此,紫星更加坚定地认为,女人都是狠心的。得到了就不珍惜了,想丢弃就丢弃。 可不管怎么样,神君愿意爱这个女人。 他消散前唯一惦记的,也只有这个女人。 他让自己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这个女人。 所以,紫星拼死都要护着芍药,也要努力促成她和神君的姻缘。 今生看见他们在一起,紫星无比欣慰,总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不记得就不记得,那些不好的回忆,不要也罢。 只是,紫星内心深处莫名有些难过,这世上又少一个记得紫星的人了啊。 紫星感慨完,又问周景云:“大人,三日后换身,真的没有什么问题吗?萧臣沛会不会有什么阴谋诡计?” 周景云冷笑:“我自然有万全准备。若是他死心不改,定要撞南墙,我便只有成全他了。” 周景云见时辰差不多了,便道:“好了,今夜就说到这里。往后见面,千万不要叫错了。” 紫星偏头想了想,小声嘀咕:“我可不敢让神君大人叫我‘哥哥’。” 周景云刚站起身,就听到他这句话,登时哼了一声。 分卷阅读120 紫星吓得一抖,立即摆手:“肯定不敢!肯定不敢!” ****** 周景云和柳锦书回来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慕容子致那里。同时传入府的,还有柳锦杉被寻回的消息。若不是夜里不好上门打扰,他恨不得立刻登门一探究竟。 第二日清晨,慕容子致早早就起身洗漱,在自己院子里等了半天仍不见慕容子誉的小厮过来通传。坐了半晌实在等不及,正准备硬着头皮着人去催一催,就见哥哥嫂子走进了门。 他立即道:“走吧,马车都已经准备好了。” 慕容子誉夫妻倒也没多说什么,几人一道去了柳府。 而彼时的柳府,一家人正在用早膳。饭后还没说几句话,丫鬟就通传道,周景寻、慕容子致、慕容子誉夫妻一并往柳府来了,眼看就要到门口了。 周景云闻言站起身,准备前去迎一迎。柳锦书拉着他的衣袖,提醒道:“景云哥哥,面纱......” 之前为了不暴露换身之事,周景云在外人外面都是带着面纱的。府中丫鬟、小厮多,这会出去,少不得碰见一两个。 周景云道:“好。” 一面从袖中拿出面纱,一面对柳锦书道:“可与我一起?” “嗯。”柳锦书微微一笑,与他并行出了厅门,往外走去。 紫星站起身,欲跟着他们一起去,被柳氏一把拉住。 他道:“娘,我也去迎一迎,您不是说我小时候常和他们一道玩耍的吗?” 柳氏笑道:“傻孩子,怪道这么大还讨不着媳妇。你妹妹、妹夫许是有悄悄话要说呢,你就陪娘在这坐着等吧。” 紫星笑嘻嘻道:“我才不要媳妇,我还是孩子呢,娘要多疼我几年!”女人那么可怕,他才不要娶媳妇! 柳氏想他这些年孤独漂泊在外,心中大为酸涩,忙道:“好好,娘自然一直疼你!” 作者有话要说: 紫星这样的性格,配个什么样的女孩子才合适? 第69章 各归其位 周景云和柳锦书刚到花园的长廊,就见慕容子致几人迎面走了过来。 彼此寒暄几句后,便相携往前厅行去。 紫星的出现无疑给几个年轻人带来了不小的冲击。他们小时候都是玩在一起的,见了面颇有些感慨。 慕容子致笑道:“如此也算是双喜临门了。”他望向周景云:“萧臣沛如今也在内城,不用把他困住?” 周景云摇了摇头:“即便我们不抓他,他也会去的。只要把风声放出去就行。” 他了解萧臣沛,更了解迦陵。他知道一个男人若是疯狂地爱着一个女人,会做出什么事情。 萧臣沛或许已经知道他得了换身之术,但他不会躲起来的。他不会允许自己在柳锦书心中是个懦夫一样的存在。与其做躲躲藏藏的小人,他宁愿做个疯子。 周景云明白,他和萧臣沛,迟早会做个了断。上辈子的,以及这辈子的。 周景寻闻言,沉声道:“务必吩咐下去,做好万全准备。萧臣沛毕竟心机深重,这次定要一次成功。” “大哥放心,这是自然。”周景云一一将部署与几人说了,众人又商讨一番,这才稍稍放心。 ****** 周景云推测的不错,萧臣沛收到消息后,果然没有隐匿。即使他心中清楚地知道,周景云或许已经在云栖围场设下了天罗地网,他也要前去。 萧臣沛无所谓生死,这一世,他活着的目的本就只有一个,若是不能与心爱之人相守,毁了一切又如何? 所以,待到周景云所说的那日,萧臣沛施施然来到了云栖围场。 为了不打草惊蛇,也为了彻底和萧臣沛彻底做个了断,周景云让一同上山的众人都藏身在隐蔽处。待会两人的谈话内容,有些或许不适合他们知道。 因此,周景云只身一人站在围场西南方的凤凰台。 云栖围场兴盛之时,这里原本是圣驾驻扎之地。因废弃多年,周围草木繁茂,衬得这块空地更显荒芜颓唐。 萧臣沛找到这里时,周景云已经等了有一会了。 “怎么样?等人的滋味,不好受吧?”萧臣沛面露讥讽,嘲弄地笑道。 在自己的脸庞上,看到这样的表情,周景云突然间觉得有些滑稽。他想到自己也是顶着那张厌恶的脸,便回讥道:“若不是你这病秧子一样的身体,我还能等更久。” 萧臣沛直直向周景云望了过来,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半晌,他冷冷一笑,吐出的话犹如放进雪水里冻过,刺骨的寒意不断翻滚。 “好久不见啊,帝曦。” 周景云见他看穿自己,也不恼怒,平淡道:“既然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也知道自己是谁,就该识趣点。” “你还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神君吗?离开三十六重天,你什么也不是!”萧臣沛继续道:“离开三十六重天,你什么也 分卷阅读121 不是!” 周景云道:“我的确什么也不是。”他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即便这样,你不还是想方设法和我换了身体吗?怎么,难道你心里一直觉得自己比不上我,所以才如此行事吗?” “呵!若不是为了她,你以为就凭你这副面容和身体,我会稀罕吗?”萧臣沛言语中毫不掩饰自己对周景云的厌恶,正如他对他一样。 “不管前世今生,她最初和最后的选择,只会是我。你也看到了,她见着你,唯有恐惧。”周景云道:“如果你更爱她,你不会舍得她整日活在惶恐之中。说到底,你还是更爱你自己。所以,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你宁愿牺牲她的快乐。” “你去了一趟天源山,倒是学会说教了。怎么,跟源无那老头学的?”萧臣沛似笑非笑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个到底你该明白。帝曦,凤溪谷中,究竟是谁不顾她的想法,强行抹去她的记忆,将她带走,难道你忘了吗?你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凭什么要我做到?” “我跟你不一样。”周景云道:“既然你执迷不悟,话不投机半句多,我多说无益。” 萧臣沛哼了一声,道:“原本你我之间就没什么好说的。我知道你引我来此,不过是为了换回身体。如今我功亏一篑,她也知晓了我的计划,徒做挣扎也无用。” “这样吧,我们来做个交易。”萧臣沛面上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只要你现在去和锦书圆房,我就自愿配合你换回身体。当然,若是你愿意,让我去和她厮守一夜,我自然也是求之不得的。” 周景云闻言异常气怒,他自然知道萧臣沛打得什么坏主意。他想也不想斥道:“你将她当做什么?竟敢如此侮辱她!” 萧臣沛恍惚道:“当做什么?”他继而狂笑:“既然你问我,我便告诉你!我当她是我的妻子,我们拜过天地......可是!可是这一切都被你毁了!” “我如今只想与我的妻子在一起罢了,你却说这是折辱......” 周景云打断他的话:“不论你配不配合,今日正午,我势必会拿回我的身体。” “是吗?”萧臣沛看了看天色,离正午约莫只有一炷香的时间了。 他从袖中抽出一把精致的短匕,拿在手中把玩着。 “你说,若是我用这匕首,在你身上划那么几刀,是你痛,还是我更痛?” 周景云知道转世以来,萧臣沛行事越发疯狂,却没想到他疯狂至此。 他眼睁睁看着萧臣沛将那短匕狠狠刺向胸口...... 躲在暗处的众人顿时倾巢而出,却仍是晚了一步。 萧臣沛应是用了十成的力气,鲜血顺着匕首蜿蜒而下,一滴滴落在凤凰台的尘土之上。 率先出来的周景寻立即上前封住萧臣沛的身体要穴,若是失血过多,恐怕会有生命之忧。 萧臣沛看着围了一圈的人,却没找到最想见的那个人,他望着周景云了然般地笑道:“你不敢让她来见我......是怕......咳咳......她再次......爱上我吗?” 那笑意浅淡破碎,仿佛一戳就没了踪迹,却仍顽强地占据了萧臣沛的整张脸。 周景云没有回答他。 一旁始终注意天象的慕容子致突然道:“景云,快到时辰了。” 周景云点头,从怀中取出一碧色瓷瓶,递给周景寻,道:“大哥,让他吞下去。” 周景寻接过,拔了瓶塞,从中倒出一枚朱红丹药,欲喂给萧臣沛。 萧臣沛哪里能轻易配合,但此时身负重伤,又受制于人,实在无力抵抗,徒然地挣扎几下,便被周景寻捏住下巴。 丹药入口即化,萧臣沛愤恨地瞪着周景云,断断续续道:“即便......你换了回来......我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景云!”慕容子致高呼一声,周景云会意,立即就地坐下,双掌向前摊开。 周景寻原是扶着萧臣沛的,听得慕容子致的示意,知道时候到了,赶紧换成三稳住萧臣沛。他则和慕容子誉一左一右,掰开萧臣沛的手,将他的掌心抵上周景云的。 两人手掌刚触上,太阳将将行至正中。 周景云闭眼默念书中的咒语。 萧臣沛放弃了挣扎,只是口中不断说道:“你杀不了我的......” 似乎只是一瞬间,萧臣沛突然没了声息,垂下了头。 众人大惊,只怕在这关头出了什么岔子,又唯恐他那一刀真的致命。 却见对面周景云也身子一软,倒向了一边。 “子致!”慕容子誉急忙询问似的看向慕容子致。 “应当是成了。”慕容子致道:“不论如何,时辰已过,留在这也无用,我们且先回去,他的伤不轻,得及时医治。” 方才是为了换身,所以即便萧臣沛刺伤身体,他们也不能立时医治。要知道,错过了今日,下一次便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有此良机了。 将 分卷阅读122 两人抬上马车,一群人又马不停蹄赶了回去。 ****** 五日后。 周景云缓缓睁开双眼,他环视一圈,只见房中桌子上趴着一个粉色的身影。周景云知道,是锦书妹妹。 她旁边立着一个身穿藏青衣服的丫鬟。 周景云刚醒,那丫鬟似乎就发觉了。她倒没有大声嚷嚷,只是犹豫了一下,看样子是准备叫醒柳锦书。 周景云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动作。 他温柔地笑了笑,想要亲自起身唤她,却发现自己浑身乏力,心口剧痛。 周景云顿时愣住。 他这是......换回来了? 想到这里,他抬起手看了眼。薄茧遍布,一瞧便知是惯用兵器形成的,和萧臣沛那厮的手大相径庭。 周景云至此,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 只是,这伤,看来的确不轻啊。好在他从小习武,底子好,又年轻,所以慢慢养一段时间,应该也就没有大碍了。 不过,周景云眯了眯眼,暗道:萧臣沛啊萧臣沛,你这一刀,我必将十倍奉还。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终于换回来了。 其实男配他也不坏,被逼无奈啊 他不会领盒饭的 他会成为男主的阴影 时刻担心他回来搞事情 第70章 来日方长 周景云并没有打算叫醒柳锦书,他料想这段时日,为着他的事情,她一定担惊受怕,累坏了。周景云眉目温柔地望着趴伏在桌子上的妻子,心中一片安宁。 仿佛心有灵犀,柳锦书恰在这时醒了过来。她好似被惊醒似的,一起来就转头望向床上的周景云。猝不及防,两人四目相对。柳锦书又惊又喜站起来,急急忙忙就想往周景云跑过去。 “慢些,当心摔着。”周景云气息微弱地叮嘱道:“不要着急,我没事的。” 柳锦书听了他的话,顿时湿了眼眶。 没错,这就是周景云!他终于真正地回来了! 柳锦书坐在床榻边,俯身摸了摸周景云的脸,泪珠滴落在他的嘴角。周景云抿了抿唇,尝到了一丝伴着咸意的甘甜。不合时宜地,他突然想到三十六重天上,自己也曾把她欺负哭。彼时,他吻下她的泪,与如今的味道,一模一样。 只可惜,现在有伤在身。不然,周景云真想揽过柳锦书,将她紧紧压在身下,肆意爱怜。 对于周景云的心思,柳锦书浑然不知,她关切地看着他道:“景云哥哥,你可有哪里不舒服?你胸口伤得很重,不过你放心,御医说没有伤到要害,只是要卧床休养一段日子。” 周景云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他总觉得她清减了许多,小脸似乎更消瘦了。 柳锦书摇了摇头:“我只要你好好地......啊,对了,忘记告诉爹娘他们你醒了。” 她转头望向那原先立在桌边的丫鬟,丫鬟上前行了一礼,道:“奴婢方才已经让春雨去回禀长公主了。” 柳锦书这才放心,又吩咐道:“夏禾,去请御医再来一趟。” 那丫鬟夏禾微微一笑,道:“少夫人且安心,秋叶去请章御医了,此刻应是在赶来的路上了。” 她话音刚落,长公主一行便进了屋,身后正跟着章御医。 长公主、周至川、周景寻几人见了周景云,心下终于稍稍松了一口气。 长公主对章御医道:“劳烦您给景云查看一番。” 章御医口中忙应诺,走到床前。柳锦书见状,欲起身退到一旁。 熟料,周景云却伸手拉住她,不让她离开视线。柳锦书红了脸,轻声哄劝道:“景云哥哥,我不走,就站在旁边,让章御医给你瞧一瞧,好不好?” 周景云摇了摇头,仍是拉住她不放。 柳锦书无奈,求助似地望着长公主道:“娘” 长公主笑道:“你就依着他吧。他刚醒,可不得哄着捧着么!”说完似笑非笑地望着周景云道:“到底是个孩子,等你好了,有些事也该准备起来了。” 屋内除了周景云和柳锦书,其余几人皆面露揶揄,似有调侃之意。 虽然成了亲,可还没有圆房,不是孩子是什么? ******** 章御医给周景云仔细把了脉,又查探了一番,最后只道:没有大碍,只要好好调养,伤口愈合,便可与从前一样。 众人这才安心。 待送走御医,长公主这才道:“你可算是醒了,你瞧这才几日,锦书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周景云望着柳锦书,只把她看的有些面热,这才道:“是我不好。” 长公主道:“醒过来就好,往后可轮到你好好照顾锦书了。” 那是自然。周景云在心中道,我定将对她呵护备至,宠若珍宝。 几人笑谈几句,终于将话题转到正事上。 分卷阅读123 周景寻道:“萧臣沛在第二日便苏醒了。他一醒过来就状若疯癫,行事异常。如今,他仍被关在密牢里。” 周景云“嗯”了一声,道:“他诡计多端,叮嘱看守的人多留意,切不能疏忽。” 因他刚醒,很是需要休息,所以没过多久,长公主便准备带着众人离开了。 临走前,周景云突然叫住长公主,对她道:“娘,孩儿有几句话想跟您说。” ******** 三个月后,柳府一片喜气洋洋。 柳锦书端坐在铜镜前,任由柳氏给她梳妆。 柳氏看着女儿娇美的容颜,道:“从前娘亲告诉你的那些话,今日便不再多说了。景云这孩子很好,娘相信他会一直待你好的。但是锦书,你记住,我和你爹、你哥哥,永远是你的后盾。无论何时,你都不要委屈自己。” “娘,女儿知道的。”柳锦书哽咽道:“女儿定不辜负娘亲教诲。” 这时,屋外突然传来紫星的声音:“娘,妹妹,景云已经到门口了,时辰到了。” 没错,柳锦书又要出嫁了。 三个月前,周景云刚醒来的那日,他便和长公主说了此事。 他要再娶一次柳锦书。 上一次,他没能亲自去接她,心中万般懊恼,终觉遗憾。而他更在意的是,柳锦书为了他所受的委屈。 所以,这一次,周景云要亲自去柳府,迎娶她。 紫星作为哥哥,自当背着妹妹上花轿。虽然周景云心中有些醋意,但想到柳锦书找回哥哥时开心的笑脸,终究没有说什么。 婚仪隆而冗长,及至这日傍晚,周景云终于应付完所有宾客,回到了婚房。 他望着坐在床上的柳锦书,心中泛起甜蜜、温馨。 周景云走上前来,用如意秤缓缓掀开柳锦书的盖头,花容月貌一点点绽放在他的眼前。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柳锦书。纯真,羞涩,却又情意绵绵。周景云不会看错,她眼中化不开的浓情,全是对自己的缱绻爱恋。 多年前在三十六重天,当他们还是帝曦和芍药时,大婚的那日,他便欣赏过她的万般风情。只不过,彼时的芍药,对他或许有依恋、顺从,但他很难说服自己,她对他有女人对男人的痴情。 而今夜,夙愿成真。 周景云为帝曦欣慰,他默然对前世的自己无声道:“你终究得偿所愿了。” 柳锦书微微垂首,有些紧张地攥紧了自己的手。 周景云似是感知到了她的紧张,他将如意秤放在一旁柜子上,微微弯下身子,靠近她的耳边,轻声道:“真美。”随着话音落地,一个微热的吻擦在了柳锦书的脸颊,惹得她的脸更红了。 周景云拉过她的手握住,安抚道:“别紧张,哥哥在呢。” 柳锦书忍着羞涩抬起头与他相望,却点燃了周景云如炎火般炙热的情意。他克制不住地狠狠吻住她的红唇,似在梦中尝试过的那般,又如前世真正演练过的那般,倾尽爱意。 周景云起初只是含住柳锦书的唇厮磨噬咬,渐渐地,他不再满足于此,横冲直撞地闯入另一片秘境。 那里溪水潺潺,有条纯真的鱼儿静候着他。周景云连招呼也不打,猛然摄住那呆呆笨笨的小鱼儿,逼着它和自己一起嬉戏。妖娆的勾缠、绵密的吞吐、媚人的呻*吟...... 眼见着周景云就要将她压向床铺,柳锦书极力应对的同时,勉强模模糊糊道:“交......杯......” 破碎的声音,拉回了周景云的一丝清醒。 周景云极力克制,才离开柳锦书的双唇。稍稍分离,他就生出了不舍。只是他向来对柳锦书有求必应,实在拒绝不了她。于是周景云转而去桌边倒了两杯酒,折回床上坐下,将其中一杯递给了柳锦书。 彼此眼神缠绵,交叉着手将酒杯递到自己嘴边。 柳锦书极少饮酒,方一触口,就微微蹙眉,辛辣的感觉窜遍全身。 周景云轻笑着饮尽自己杯中的酒,又拿过柳锦书的酒杯一口喝完,随后扔了杯子。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杯子落地,而周景云同时再次吻住柳锦书,渡了口中的酒给她。 柳锦书觉得今夜的周景云有些不同,从前的他端方守礼,温润如玉,是世家公子的典范。而现在,她真真切切感受到了男人的霸道。 只不过,她一点儿也不惧怕。因为这是她从小就依赖的景云哥哥,是她从少女懵懂时期就喜欢的男子。 柳锦书愿意将全部的自己交给他。 所以,当周景云揽着她倒向身后床铺时,柳锦书温柔地顺从。 互相爱慕的男女,已结成了夫妻,一切水到渠成。 坚硬和柔软相撞,是似水般的缠绵爱*欲,源源不断地流淌。 今夜,月色极美,情意正浓。 ****** 今生,两人都是初次。周景云尝到了甜头,轻易不肯放了身下的人儿。 分卷阅读124 柳锦书呜呜咽咽,小声央求,哭到嗓子都哑了,周景云这才良心发现,体谅她初承雨露,便止兵收戈。 只是良宵难得,他不愿就此睡去。周景云望着累极的柳锦书,紧紧将她拥在怀里,身体的密密相连,似乎让他产生一种错觉。他们的心,从此缠绕在一起,永不分离了。 周景云就这样望着她良久,久到柳锦书夜半睡醒要喝水,他才恍然察觉,外面天色竟已微微泛白了。 他喂了柳锦书喝了半盏茶水,见她摇头,便柔声道:“再睡一会,还早着呢。” “睡不着了。”柳锦书声音稍稍嘶哑,却如掺了蜜糖一般,令周景云心泛甜意。 “那我陪你说说话。”他吻了吻她的鼻尖,手指顺着她的眉眼,一路滑到唇边,低叹道:“你终于是我的了。” 两辈子了,你终于心里眼里身体里,全都是我了,也只有我了。 柳锦书亦是欢喜,她靠在周景云胸膛蹭了蹭,道:“你也是我的了。” 周景云忍不住摸着她的眉骨一遍遍摩挲,他突然想到曾经在书上看过的一段关于夫妻闺房之乐的记载。 于是便对柳锦书道:“锦书妹妹,往后我每日晨起为你描眉,好不好?别人家相公,都是这么照顾妻子的。” 柳锦书心中甜蜜上涌,嘴里却不好意思道:“可是......若是被人知晓,定要笑话我们的。” “管别人做什么?我愿意这样爱你、照顾你。况且,你放心,没人敢乱说的。”若是有,我便打到他不敢说。 柳锦书微微点头,撒娇道:“那你要好好画,若是画得不好,我便不理你了。” “好。”周景云道:“你本就生的仙女之姿,我帮你画眉,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景云哥哥,你怎么变了。”柳锦书顿了顿,继续道:“嘴巴这样甜。” “那是因为,今夜我吃了蜜。”周景云意有所指地望着她。 柳锦书后知后觉明白了他所指的是什么,羞意难当,咬唇不语。 景云哥哥,果然变坏了! 周景云见她红了脸颊,更显娇美,心中热意来袭。 他正欲翻身压倒柳锦书,忽闻窗外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似是脚踩树枝的碎裂声。 随后,一声冷哼轻飘飘落入耳中,带着刺骨的寒意。 “哼。” 乍闻此声,周景云心中登时警惕,这声音......似是萧臣沛...... 周景云万万没想到,萧臣沛竟然逃出了密牢。不待他深思,萧臣沛略带讽刺的话语再度传来。 “周景云,今夜这新郎,当得可如意?” 他继续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今夜如意,未必一辈子如意。你记住,我至死都会守着锦书。只盼哪日你一命呜呼,我便接替你好好照顾她。” 萧臣沛转而用温柔的语气又道:“锦书,你放心,我总会等着你的。还有,我画的眉定比他的要精致好看一百倍。” 周景云怒意横生,立时就要出去找萧臣沛算账。却听屋外一声压抑的、低低的狂笑传来。 几息后,一切归于平静,萧臣沛悄无声息地又离去了。 而此刻,屋内霎时间陷入死寂,唯有龙凤喜烛偶尔恍惚的灯火摇曳出妖娆的身姿。 一个人,唯有临死前,方才知道这辈子,是圆满还是有遗憾。 周景云知道,此生不到垂垂老矣、行将就木,自己终究不能确定,柳锦书是否会永远属于他。 周景云明白,此刻拥有柳锦书,只是一个开始罢了。 余生漫漫,来日方长。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撒花~感谢一路陪伴我的小可爱们!这篇文写的很纠结,中间断更多次,还改了设定,所以写的不顺畅,谢谢小可爱们不嫌弃地看到现在。 关于结局,是之前就想好的,女主在正文不会想起前世,这样或许就是前世的她希望过得生活。 关于结尾情节,借鉴了金庸先生的《倚天屠龙记》,当初看到这个结尾,耿耿于怀。小时候以为自己讨厌周芷若,长大了才发现原来我讨厌的是优柔寡断的张无忌。所以算是我自己恶趣味,想让男主感受赵姑娘彼时的心境。 关于男配,番外可能会让他得偿所愿。 关于下篇文,之前有小可爱想看《你就不要靠近我》,考虑可能更这篇,待定。 好啦,再次感谢所有支持的小可爱,下篇文再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