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态皇兄》 分节阅读_1 小说下载尽在 下载sx全本小说免费下载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本文由小说论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bbssx 第 1 章 “父皇”挣开束缚,我迎上去,扑跪在应是大随帝王的男人脚边“我儿臣好饿,想要一些吃的。求父皇赐儿臣与母妃一些吃的。” 四围的人顿时都愣怔了。 跟在我后面追赶着要拿下我的那群侍卫撞散了不知多少队列,弄得整个场面一片狼藉。 见是撞到圣驾,那些侍卫纷纷下跪,趴在地上,额头全抵在汉白玉铺陈的地面上,像是一排排整齐的缩了脑袋的龟壳。 正憋笑着,头顶一个声音慵懒不屑地响起“你是” 我迅速地抬起头又低下。 糟糕,父皇怎么可能认识我我这不是找死吗我都饿晕头了我 甚至我连自己排行第几都不知道,名字还是母妃取的,王孙。 “儿臣儿臣王王孙胥王孙。”我硬着头皮答,周围开始窃窃私语。 “放肆一听就知道是胡诌,即便是真正凤子龙孙,也没张扬到取名王孙的”有随臣一边呵斥我,一边细察父皇的脸色,还不忘一面对陈国来使赔笑脸。 饶是如此,陈国来使还是窃窃私语道“从没听说过,大随有这么穷,堂堂皇子竟饿成这幅样子看来我们的盟约务必谨慎些,还有联姻的事” 有太监见机尖声喝道“好大的胆子,冒充皇室贵胄,分明是找死来人啊,拖下去乱棍” “皇上这孩子,是臣的养子” 急切出声的,是一个看上去面容十分和蔼的男人。 一语止住了那些私语和尖声呵斥,他在我身边优雅地撩起袍角,跪下,缓缓地道 “这孩子的神智有些不清。他自小多病,以致体弱身瘦,且疯疯癫癫。臣死罪,不该任他尾随臣进宫,是臣管教不严,臣这就带他下去训斥,稍后臣自来领罪。” 他的声音很轻,却隐隐透着令人信服的意味。 可那明明都是谎话嘛。 早先,他在我后颈向上的地方用手重重按了一下,我就一句话都说不出了,后来才知道那是被点哑穴了。 旁人只当我被唬得不敢吭声了。 后来他的手滑下来,按住我的颈子,迫我一直低着头。 本来就都快饿死了,现在还被这样压制着,胸口一阵阵悸动,好像随时能晕了过去。 “爱卿,带他下去。”声音依旧懒懒的,可是温和了很多。 身边这男子,这究竟是何方神圣满朝文武,包括皇上,似乎都对他客客气气的。 被按着我后颈的男人拉走的时候,我不经意回头看了一眼父皇,他面色阴沉得像要下暴雨前乌云翻腾的天空一样,好可怕的人,他不见得是我的爹亲吧。 眼前一花一花的,大约是刚才偷偷越过侍卫的看守从冷宫偷跑出来的路上,跑得太急了,消耗太多体力。 当时那位揽着母妃侍卫得意地说,皇上今天亲自在承天门迎接前来会盟联姻的陈国来使,宫里人马大多都被调去维持会盟场面秩序,后宫守备居然松懈了一些。 于是饿晕头的我干出了刚才那档蠢事 好在暂时还死不了。 不知被那男人拉着走到了哪里。 浑浑噩噩地跟在他后面拖拉着走着 朦胧中,只见眼前出现了大量的食物。 嘿嘿,好好吃的样子。 我乐得合不拢嘴,抓起来一个鸡爪就急切地咬。 “啊” 听到一声短促的惊叫,我的耳朵随即被揪起来。 挣脱揪我耳朵的手,晃晃脑袋,神智才飞回来一点点。 眼睛终于看清了,眼前没有什么食物 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少年正捂着他的手指狠狠瞪着我。 啊我几时躺在床上的这是哪 来不及想这些,一眼望见旁边桌上的花瓶里插着几枝花,挣扎着爬起来,抓起那几枝牡丹,扯了花瓣就往嘴里塞。 那少年惊讶得都结巴了“你,你干干什么” 我嚼得急了,咬到舌头,和着血腥味边吞下涩涩的有点酸味的花瓣,边含糊地道“我饿” 那少年的瞪大了一双明亮的眼“饿了就吃饭啊,或者吃甜粥啊点心都可以啊,这个是不能吃的吧” “可以的,我经常吃。”说着我把比较嫩的花柄也嚼了。 那少年看我的眼神就像看见我吞了几只耗子一样鄙夷。 眼光瞟向室内四周,发现再没什么可以拆吃入腹的了。 回味起刚才那些被吞咽下去牡丹,咽了口口水,又咽了一口。 那少年用白皙的指尖捻起几片牡丹残瓣,笑道 “奇了,这难道是书中说的,不食人间烟火可你未免也太煮鹤焚琴了。啊,不对,我想起来了,你这叫牛嚼牡丹比较恰如其分,哈哈哈” 那少年说完,低下头来脑袋凑到我跟前,忽闪着晶亮的眸子道“那,我大名杨文绍,父亲是景王杨戎,听说过吗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一宫的皇子啊排行第几” 他说什么我没听进去,因为对着他的脸,我咽口水咽得更厉害了。 因为,眼前少年那白嫩的脸,透着些红润,有点像某次有人给母妃吃的一种果子,母妃当时一个人独吃的,我后来捡她扔下的核,舔了舔,很好的味道,于是把核舔了很久,至今回忆起来,那是我尝过的最美的味道了。 等反应过来,我已经抓着他的衣领,流着口水在啃他的脸,他的脸滑滑的,软软的,我根本就找不到能下嘴咬合的地方。 我实在饿得脑袋都成一片泥浆了。 他窘着脸左推右扭想甩开我“你干什么啊别咬我。” 我急得不行,忽然闻到香甜的味道,寻香而至,下狠口咬了下去 “啊”这次他叫得更惨烈了,出奇力劈手把我推倒在地上,惊恐地看这我。 我跌在地上想站起来,无奈眼前又一花一花的,全身使不出力。 外边听到叫声,奔进来一些人,都围住那少年问急切地问东问西“小王爷,小王爷,怎么了” “啊小王爷嘴上出血了该死这是怎么弄的” “怎么了绍儿怎么了”那个压我后颈在父皇面前肆意撒谎的男人也焦急地冲进来。 看见地上的我,把我抱起来放到床上,又去查看那少年。 我眼前花得坐也坐不住了,忽然心突突突地狂跳起来,糟了,老毛病犯了。 眼前一黑,脑袋磕上床铺就人事不知了。 再醒来,依旧是那张床上,那个面容和蔼的男人坐在床边看着我。 那少年坐在他的怀里打盹,脑袋一磕一磕地。 屋里点起了灯,天已经黑了。 天黑了可以点灯,真是好啊,不像我和母妃住的地方,,夜里通常是黑黑的。 见我醒来,那男人摸了摸我的头发,轻声道“醒了” 他怀里的少年顿时醒了,揉揉眼睛,想起什么似的,蹬蹬蹬跑开了。 回来时捧着一碗东西,把勺子递给那男人,那男人单手扶我坐起来,端起勺子,舀了一勺东西送到我嘴边,我立马吞了。 呜好吃 我急切地道“什么东西啊真好吃,我可以自己吃吗” 说完不等他回答抢过碗就往自己嘴里灌,喝急了,那东西进到喉咙里不知道什么地方,我咳得面上发烧,那男人微笑着摇了摇头,我只好尴尬地赔笑着。 “甜粥而已,至于急成那样么,眼睛都发绿了似的。”那少年向天翻了个白眼,我低头吃粥,顾不了回话。 “父王,啧啧,皇宫里都这样吗皇子们都不给吃饭的吗怎么我见太子就长得一身膘的样子啊。还是说,这家伙太皮了,被皇上罚不许吃饭看他这样子,只怕不是皮一回两回了。” “绍儿胡说些什么总之,宫闱之事,你少多嘴。”那男人边训斥着那少年边拍着我的后背,柔声叫我慢点喝。 “好吧,父王,我不胡说。不过我觉得这家伙虽然长得不怎么样,但是笑起来还是有鼻子有眼睛的。” “绍儿他是皇子,身份比你我尊贵,岂是你小子能指手画脚的叫有心人听去了,又要参我们的不是。”那男人微微皱眉。 “父王,没那么严重啦。不是说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嘛” 那少年撑着下巴,目光在我身上逡巡,忽而拍掌道“父王,你看他,仔细看,眉眼儿,是不是有点像你” 不等他父王回答,他捏着下巴笑得邪邪地“父王,他该不会是您的私生子吧厉害啊,父王敢睡皇上的女人。不过这样也好,我就多了个身份尊贵的弟” “杨文绍你放肆越来越不像话了” 那少年大抵也觉说话太过,吐了吐舌头假装左顾右盼再不言语。 那男子眉头紧紧锁了起来。 他扶了扶额,烦躁似的站起来,对那少年道 “绍儿,你安排下人服侍他歇息吧。我还有点事。” 却听下人禀道“皇上微服,正往前厅来,请王爷速去接驾。” 他那温和的老子急匆匆去面圣了,杨文绍一把抢过我的碗,嘿嘿笑道“来,给爷笑个,爷给你吃更好吃的。” 只要有吃的,此刻叫我干什么我都愿意了。 于是我毫不含糊地咧嘴扯动面皮,不用看就知道傻不拉唧的,杨文绍大呼没劲,说什么先前见我昏迷中的时候,笑得就很好看。 不过他倒是没食言,献宝似的,让下人端来了好多好吃的,我放开肚腹,大吃特吃。 刚听说父皇来景王府时,我很紧张,不过奇怪的是他居然没有立即把我提回冷宫,更奇怪的是,他居然来问我愿不愿意回宫,宫里没吃的,在这里我好吃好喝地,我当然不愿意。 最奇怪的是,他似乎还很满意我的回答。 至于后来外间盛传,大随皇帝最宠爱的七皇子近日迷恋景王府厨子做的美食,以致任性地私留王府中暂住,皇帝爱子心切,一有空就去王府看望。 景王府的厨子因此一时名动京城。 真是荒唐可笑 因为事实根本就是除了第一次微服,父皇每次来王府几乎看都不看我一眼,倒是跟杨文绍显得很亲近,又是下棋,又是教骑射,又是讲兵法。 弄得好像杨文绍才是他的孩子似的,杨文绍俨然被当作储君来教导。 不过又不像,因为父皇居然还带着杨文绍去了烟波楼 烟波楼是青楼,这是后来杨文绍汗颜着告诉我的。 接触王府里的人多了,这期间我也渐渐明白了一些事。 最简单的,就是我知道了当年母妃吃过的我舔过残核的,那种果子叫桃。 当然后来我才知道,比桃还好吃的果子多了去了。 好景不长,景王,也就是杨文绍的爹杨戎自请戍边,一众朝臣巴不得他不在权利中心,这么一下来,我凄惨了,被父皇立即提回冷宫。 着人踢我回冷宫前,他那高挺的鼻子里还莫名其妙冷哼了声“孽种。” 声音中透着浓浓的厌恶。 分节阅读_2 也许我听错了, 我重回冷宫,母妃的嘲笑也随之砸来“胥让的种,也不过如此,蠢得不像话。既都到王府了,还不知道远走高飞。就你这死样,还回来做什么你以为凭你还可以争一下太子的位置还是觉得只要能活下去,像我一样也无所谓没出息的东西” 这么多年,我习惯了她的说话方式,也知道她如今惨景都是因为我的出生带来的。 不止一次,她想把我掐死了,可都没舍得,不是舍不得我死,是在那冷宫里,她需要一个同样活着的有呼吸的东西来陪伴她。 不然,院里枯井里的白骨,也许就有她的一份。 见我兀自发呆,理也不理她,她扑过来,用长着长长指甲的双手狠狠掐我的胳膊,眼神凌厉,冷笑道“不过你回来了也好,这冷宫,两个人住终归要比一个人住来得命硬。” 她总算不再赶我离开她身边了,想了想还是觉得欣慰。 以前她总是赶我,有时弄得我不得不一个人睡在假山洞里,一个人的感觉真的很害怕,如今渐渐明白,我们两个谁也离不开谁的,想了想,嘴角不觉上扬。 掐着我胳膊的手一僵,继而徐徐松开,话不对题“你,再笑一笑” 我转过头望向别处,不想理她。 她在桌上老旧的梳妆盒里鼓捣起来,摸出一小截漆黑的东西,把我按坐在床上,拿着那漆黑的东西在我面上皴起来。 又把一片红色纸片润湿,按上我的嘴唇。 “呜你做什么我又不是女孩家” 她左右摆着我的脸,上看下看“再一笑,就有六七成像了。” “像谁”我擦着脸道“景王外面的人都这么说。” 她立时面色阴沉,不发一话,丢下那红色纸片和漆黑的东西,把我往地上一掀,径自倒头睡了。 刚入夜,我坐在门槛上仰头望天,不是在赏月,实在是,呃,饿得睡不着。 据今日母妃的怪异举动和先前杨文绍说的话来看,难道我的出身还真有可能与景王有关 可是父皇在与陈国会盟后承认了我的身份,甚至外间还传言我还是最得宠的皇子。只不过实际上根本就没有给我应有的皇子待遇而已。 母妃也说了我是“胥让”的种,普天之下,除了大随皇族,谁能姓胥除了当今帝王,还有谁能名“让”莫非她说我是胥让的种是骗我的到底谁的话可信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本文为新手小真空写的第一篇文。 或许,前面写得有点烂,亲们如果不习惯,可以直接跳到十章以后去看哦 第 2 章q版子皇 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肚子就“咕咕”叫起来。 恍恍惚惚地,我不知道夜游到了哪一带,看见一华美院落,院里盛开着碧色牡丹,门口立着两尊底座为牛的铜灯,薄纱一样的熏烟袅袅升起。 进到内室,满室华光,桌上,摆得满满的是琼酒佳肴 呜好香 我正欣喜无比时,一双手轻巧地从身后自腰侧穿过绕到我胸前将我环抱住,我一惊,想回头,却被后面那人的下巴抵在肩窝,扭头都无法,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急得不知如何是好,那人的左手轻轻地停盖在我的左胸前,隔着衣服,温热的感觉一直传到我衣下的皮肤。 那人的右手反握着我的右肩,却也没再动。 那掌下我咚咚跳的心脏和左胸的那个 炙热,颤栗,和满满的酸涩立时抵在胸怀里,怎么也消散不了。 这是 我动不了也不能讲话我,我见鬼了被魔魂附体了 背后那人忽然呢喃了一声什么我没听清。 但是 啊他是,是个男的 我大力挣扎起来,一不小心,头撞上个什么硬物,痛得几欲掉泪。 揉揉额头,抬头一看,眼前哪有什么满室华光,哪有什么别人,是我一人靠在门板上瞌睡。 心还在狂跳。 见鬼,做的什么梦 更惊悚的是,梦里的声音居然还有些微的熟悉感 抬头望天,天边的月亮正圆,远处属于父皇和得宠妃嫔们的寝宫还是丝竹阵阵。 我想就算是普天下平民,此刻也都还在进行晚间的娱乐吧。 这不是乱世,这是治世,四海升平,天下一片祥和。 宫里从来都是夜夜笙歌不歇,对于那些人来说,此时入睡尚早。 而我已是睡过一遭觉了。 我饿得再也睡不着,靠在几根竹上,浸着竹叶间漏下的月光,扯一片竹叶含在唇间,吹出一段简单的旋律,无喜无忧,纯粹得只是响声。 这叶笛,还是八岁时进来这永园的一个神仙教的,嗯,是个神仙一样的人物。 在这寂静的冷宫,没什么人和我说话,我就凭这叶笛凑出一点小小的热闹来。 五年来,那个教我叶笛的神仙再未进过永园。 现在回忆起那天的他,光芒真是盖过了月华。 那时,他背对着我,立在一片寒塘边,横一枝玉笛,夜风吹起他的雪衫和紫纱织的发带。乌黑的长发披在身后,随风轻扬。白色的锦鞋,轻纱一般的外袍下摆随风拂过雪白的鞋面。 曲调却连我这不通音律的听来都觉得忧伤。 我大着胆子上去搭讪,却因绝少与人讲话,没太多的话可以说,而他似乎并没把自身以外的一切看进眼里。 他吹了一曲又一曲,却始终未曾开口说过一个字。 我讪讪地远离。 路过一片竹丛,摘一片竹叶,放在唇边“嘟嘟”地弄响。 这是我一贯的自娱自乐,在寂静的永园,不弄出一点声响来,总觉得一切都寂静得像在永远沉睡。 正自我陶醉,忽听一阵清脆的声音响起,并非笛音。 先前的笛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一抬头,那人正立在我前方不远处,笛子插在腰间,玉色流苏迎风摇曳。 一片竹叶衔在唇间,好听的声音正通过那片薄薄的竹叶发出。 真是神奇。 他嘴角含笑,眼里有些欢愉地望着我满脸的羡慕。 我往一片竹丛后退去,自卑惭愧得只想隐没自己的身形。 “我教你。”他停下吹奏,好听的声音轻问道。 坐在山石上,他给我示范,我坐在他膝边,仰望着他,突然傻傻地问道“你是神仙吗” “不是。”他的话真少。 除了教我叶笛,他几乎不说多余的话。 等我的头开始重重地磕在山石上,才发现,那教我叶笛的人早已不见了。 我甚至都没问他的名字。 也是,我这样形陋的浊人怎配知晓他的名字。 那人,该不会真是神仙而不承认吧。 世上除了神仙,谁还能把那么多美好汇聚一身呢 脑子里正乱七八糟地回转,唇间的叶笛也吹得断断续续。 叶笛的声音混着肚子里发出的“咕咕”声,很是奇怪。 呃,好饿啊好饿啊。 想着别的事情,却还是不能把饿的滋味忘掉。 起身歪歪斜斜地转悠着,晃荡着。 快摔倒前赶紧抓住一棵小树稳住,缓了缓气力。 忽然有香气袭来。 太好了附近应该有花 有花就等于有吃的了。 闭上眼睛,蓄了蓄力,就着小径边的夜灯四处搜寻起来,终于在一片较矮的树上找到一些鲜红的花,叶分三瓣,枝条都是鲜红色的。花呈未开莲苞状,看起来肥厚的花瓣紧紧笼在一起。 看起来应该好吃,赶紧摘下几朵就往嘴里揉,果然还不错,酸酸的,虽然有一点点涩。 “洛神”一个好听的声音自背后响起。 熟悉,忘不了的熟悉。 回身一望,五年前那夜消失的“神仙”正站在一步之遥,正一脸惊讶。 “什么”我嘴里含着花一边吞咽着一边问。 “这种花,叫洛神。你要吃的话,用糖渍蜜制后才可以。” 我摇了摇头“可是我连饭都没得吃。” “那日你在承天门拦住圣驾,后来父皇不是认了你么怎么” “你说父皇难道说,你是” 他颔了颔首,不做多言。 “饿了吗跟我来。”他轻声问我。 我点点头跟在他身后,来到一处宫殿,正殿前方牌匾上“西华宫”三字闪闪生辉。 如此华贵的地方,当真只能住他这样的人物。 殿内十分安静祥和,守夜的宫人也都静静地木头人似的垂立 “五年前未见面我就知道你了,可我的母妃她不允许我接近任何兄弟姐妹。这两年我被封王,才稍微宽限些。不过也只许我与有利害关系的兄弟来往。”他边走边小声地道。 我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来到一间偏殿,似是寝宫。 四处张望,也没见到哪里放了可以吃的东西,甚至连花都没有。 见他在一个小太监耳边耳语了一阵,那小太监立时托来一份衣物。 我诧异道“不是吃的” “宫里面不能随便吃别人的食物。就算是我给你吃的,你也不能随便吃。来,换上这套衣服,我带你出宫去。”他轻笑道。 “为什么不能随便吃呢”我疑问道,他却没回答我。 他把那身衣服塞我手里,催我换上。我还在嘀咕着吃个东西还非要吃宫外的,那么麻烦。 “我母妃现在在抄写佛经。我去跟她请示一下就出宫,你赶快换好衣服,别乱跑,啊”我点点头,他扶正屏风拉上门就出去了。 等终于折腾到宫外,从马车的帘子往外看,车水马龙,好个热闹的夜间。 行至最繁华处,下了马车,他拉着我的手寻找落脚的地方。 忽然停住脚步,扳过我的肩装作看小摊上卖的面具。 “怎么了”我问。 “我看见景小王爷了。” “看见他又怎么了难道我们要避开他吗” “看情况吧,最好避开。”说着便展开一把扇子,遮住大半边脸,颔首走路。在马车上我已换上寻常公子少爷穿的便服,所幸他也穿得素朴,果然没被发现。 我回过头去看渐渐远去的杨文绍,他坐在一匹马上,白马银服,却耷拉着脑袋,似是唉声叹气。 “走吧,我带你去浮世楼,京城最有名的酒楼。” “好啊好啊。” “喜欢吃什么啊对了,不能这么问,你可能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却叫不出名来。” “不,我叫的出哦,杨文绍给我说过一些菜名,我记得一些的。”因为好多菜他也喜欢吃的样子,还仗着是他家厨子做的,吃饭时老跟我抢。 “呵呵,那你说说,都有那些菜”他揽着我的肩,踏上酒楼的阶梯。 “呃有凤尾虾,蟹黄豆腐,糖醋荷藕,桂花鱼条,香酥鸡,啊,还有水晶肘子,樱桃肉”我数着念着,口水都快留下来了。 “好,今天全都让你吃到。”他笑着允诺,挑了个雅间,报了菜名。 叫来盆水我们净了双手,就让侍者下去了。 “哥哥你真好。啊,不对,是皇” “就叫哥哥。”他把扇 分节阅读_3 子合上了竖在唇边嘘声道。 “呃,哥哥,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文离,是你二哥。你大哥是太子文承。” “那,我还有其他兄弟姐妹吗” “当然有,你上面还有老三老四老五老六,下面还有比你更小的。” “哦” “来,先喝点茶。”二哥推给我一杯碧绿的茶,虽然很香,但是我的目光粘在了那一小盘餐前小点心上了。 “二哥,我可不可以吃吃那个。”我指着那小点心,不自觉地舔了舔唇。 “就吃一块吧,菜很快就上来了。不然到时候,你的肚皮可装不下那些好吃的樱桃肉水晶肘子。”说着,双指拈起一小块糕点递到我面前,我一口就咬了过来,差点咬破了他那白玉般的修长指头。 看他轻轻揉着被咬到的指头,我尴尬得只能嘿嘿笑“我我” 二哥看了看他的指头,笑着摇了摇头,忽而叹道“真不知父皇为什么那么苛待你。小时候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没有没有,以前母妃会分些吃的我,只是最近几个月,不知道为什么,她不再给我吃了。”我低头寻思,可能最近总顶撞她吧,也可能是我长大了,是应该自食其力了。 “你放心,以后我会照顾你的。”二哥摸了摸我的头发,温柔地道。 一时间感动得我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谢谢你,二哥,自打出生,你可是对我最好的人了。”怜悯也好,一时兴起也好,有人怜爱,总比什么都没好。 何况只要是他给予的,我肯定都是极喜欢的。 我心目中的神仙嘛。 忽然又想起什么,假装随口问道: “可是,你的母妃不准你随便跟别人来往。” “傻瓜,你可不是别人。你是我想好好疼爱的弟弟啊,五年前第一次见面后,我就这么想过。一众弟弟妹妹,就只愿意亲近你。只是当时我不能这么做。” 他笑着说,眼睛弯弯地,长睫上扬,真是好看。 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一路上周围的人都频频向我们这边看来。 “菜上来了,快吃吧,咦,凤尾虾你怎么把尾壳也吃进去了” “好吃嘛都好吃,好吃死啦。”我一边毫无形象地往嘴里塞一边开心地感叹,看得二哥笑着直摇头。 “中间的那朵杨兰可不要吃,西兰花倒可以。”没等他说完,那朵花已经进了我的嘴巴。 “呦,这不是誉满京城的薄王殿下么啊啦,还有这只饿死鬼。”但见杨文绍晃着马鞭稍悠悠走来,我不知如何是好地看向二哥。 二哥沉声道“景小王爷既然知道我们的身份,就知道不该大声嚷嚷。” “怕什么,你们看,这浮世楼现在被我包下了,人全赶光了,想说什么大声说,不用再咬耳朵了。”他得意地边说边拿马鞭梢挠我的脸。 “刚刚我骑在马上就觉得有人好生面熟,不想原来是这只在我家贪吃了大半月的饿死鬼。”越挠越起劲了还 他没事就喜欢拿东西碰我的脸,这点我讨厌死了。 饭桌上要么用勺子要么用筷子,白天在园子里拿树枝花朵,晚上睡觉又拿羽毛扇子,习字时甚至还拿蘸了墨的毛笔。 “走开,你这王八蛋。”我用胳膊肘拐开了他,继续与眼前的美味水晶肘子奋战。 “好肘子”他反手捏上我胳膊肘,不知做了什么,我的右手一阵酸痛,筷子都捏不住掉地上了,望着肥美的油汪汪的飘着奇香的水晶肘子吃不到口,我急得用眼色频频向二哥求救。 “小王爷”二哥早在一边眉头越皱越紧,可他那样沈静文雅的人,再生气也不过是这样的话,倒是痞气的杨文绍一边自顾自地抽了筷子挑水晶肘子,一边还和我哥俩好似地搭着我的肩膀说 “薄王殿下别激动,我和他这是关系好啊,就连那句王八蛋,还是我教他的。呐,你说是不是呀,饿死鬼” 一面说一面把水晶肘子往我嘴里塞。 我也不客气地一口吞下,他揪揪我的耳朵说“怎么今天回宫去了在我家住得不是挺好的么宫里穷,养不起你,干脆你就继续住我家好了。反正我爹常年在外,你住我家来,又没人管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吃什么就有什么,你说好不好” 呵呵,这是曾经贫穷、饥饿、无教无养,但单纯快乐的小子皇 第 3 章 未等杨文绍说完,二哥回道“景王确是有滔天功德,府上也的确是富可敌国,可是我七弟毕竟是皇子,等他年纪稍大,我父皇自会为他封王开府,哪有居臣子府上之理父皇虽脾性古怪,但也绝对是一代明君,他这样对七弟,自会有他的考量,兴许是对七弟的考验与栽培呢。自古有天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之说,何况韩妃就算住在冷宫,没有皇后,她仍是后宫之首。连其母妃也一同吃苦,这不正说明父皇疼我七弟、真正有意锻炼我七弟吗” “哼,别想得那么美好。只怕未得封王,这家伙就被饿得去阎王那报到了。”杨文绍嗤道。 “本王自会照顾好七弟,不劳景小王爷费心了。” “那么殿下这样做,岂不是在和皇上作对,要阻了你七弟的前程么” “你” “只怕你父皇锻炼栽培是假,存心想他们母子死是真” “咦,我父皇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老往坏处想他呢”我一边嚼着食物一边问杨文绍。父皇对他简直宠爱得不得了,这可是我亲眼所见。 “你知道什么除了吃你还知道什么有人对你好,那就是真的想为你好,疼爱你,宠你吗” “我父皇不疼爱你干嘛对你那么好” “那是他别有用心你知道不知道“ “什么用心” “我不告诉你。”杨文绍手撑着脑袋,一边懒洋洋地说着,一边拿食指戳我的脸。 哎,不想理他。 待我吃饱喝足,走在天子脚下的京城上京城内,心里是说不出的满足。 已经是深夜了,路边还是熙熙攘攘人来人往,我们一行三人在灯火璀璨的大街上晃悠,路过一个卖胭脂水粉的铺子时,正听到店主赞美要买胭脂的姑娘说 “小姐长得真美,且莫说比过那古早的西施,就是当年天下第一美人,都与您不相伯仲啊。” “天下第一美人”柜台边一个长得水灵灵的姑娘,摸着自己的脸,娇羞地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是啊,十五年前,丞相韩藻之女韩萱萱名动京城,今上当年还是皇子时,就深深爱慕着她,为了得到她,甚至不惜越矩争夺储君之位,逼下太子,终于抱得美人入后宫。她的美貌,啧啧,当年是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店主一边回忆一边赞叹。 “想当年那天下第一美人出嫁时,光是水粉胭脂就装了整整十大箱。可见哪,这再美的人,也需要水粉胭脂的点缀,才称得上风华绝代。小姐,你要是用了我这胭脂” “那好,这些,这些,还有这些,全都给我包起来。”那姑娘已不再犹豫,忙叫丫环掏银两。 “哎呀,我说小姐,不用买这些胭脂,您也一定就是太子妃。太子妃这个位置您是坐定了,何苦还要抛头露面亲自出来挑这些。”一旁的丫头嫌重,开始抱怨起来。 “你知道什么府里那些采买的,都不尽心。”秦飞瑶叱道。 太子妃 我望向二哥,他低下头来在我耳边轻道“是大哥未过门的妻子秦飞瑶,秦汤秦大将军的女儿。” 杨文绍捏着下巴道“虽然有点无脑,不过倒真是个灵秀的美人儿,可惜了这美貌,要便宜一个大胖子了。” 说罢眼瞅着我说“你们皇家的人,就是长得阿猫阿狗一样,都还是有顶好的美女抢破了脑袋要嫁。所以你也别太担心,长得丑点没关系,照样有成打的美女要。” “我不要美女,我要吃的。”美女又不能填肚子,要来何用啊。 “三弟,刚没吃饱”二哥着急地问。 “没有,我是说,与其要美女,不如多要些美食。” “饿死鬼,就知道吃,这你就不懂了吧,等你长大了,自然就明白美女的好。个中滋味啊,那是” “素闻景小王爷时常流连于秦楼楚馆,甚至打着奉旨行事的口号,有些事,想是明白得早。本王只想提醒小王爷自己偷着乐就成,不要随意带坏别人。”二哥就算说着夹枪带棒的话,都这么温和,这么好听。 只是杨文绍已经气得瞪凸了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你” 正僵持不下间,那姑娘和丫环抱着装满胭脂的包裹,走出水粉铺子,上了一座高桥不久,就被几个年轻公子哥拦住了。 为首的一个嗤笑道“呦,这不是未来的太子妃么快嫁人了,长得越发妩媚了。不过哥哥我跟你说啊,别以为宫里头是什么不得了的富贵园,女人到那里面,还不如后宫是什么地方,那是比妓院更不堪的地方哥哥我劝你啊,还是跟哥私奔了吧,免得将来后悔” 众人哄笑道“刘兄好胆识,未来太子妃也敢拐ot 我看看身边两位,都没有英雄救美的意思,望向二哥,他皱了皱眉“这人是玉锦公主驸马刘容的儿子刘同,太后宠惯了,横行京城。我和小王爷都不方便出手。” 杨文绍淡淡地道“我已经叫人去通知秦小姐的家人了。” 秦飞瑶和她的丫环被人围在中央,面对一群地痞流氓,两个姑娘如风中小花般楚楚可怜。 那丫环有几分胆色,柳眉一竖,喝道“你们想干什么,不知道我家小姐的身份吗不知道我家老爷的身份吗” 那刘同道“知道又怎样,你还以为你们秦家有多风光啊虽然你爹顶了个大将军的称号,可惜常年被调边关,这么多年明褒实贬的,你们自己心里比谁都明白。还有你的哥哥秦羽,都说是将门虎子,看看你哥哥那样子,柔弱得跟个绣花娘子一样,武夫出身还硬要去读什么圣贤书。上次被我们哥几个打了一顿,那滋味难道都忘了吗” “你你们几个到底想怎样”秦飞瑶含泪斥道。 “怎样其实我们也不是想对你怎样,只不过只要一想到一个肥子将抱得美人归,心里就很是不舒服,哥几个哪一个不比那死胖子强秦小姐,你说是不是” “我呸那个死胖子再怎么差,也比你们这些衣冠禽兽强一百倍” “呸,势利的女人不就是看中那废材的身份地位吗枉费了这一幅绝世好容貌。下jian”说完狠狠摸了一把秦飞瑶的脸扬长而去 走不多远,被一物砸中后脑,他捡起来一看,火道“哪个龟孙子拿大学砸我” 但见一男子护了那丫环小姐就跑,可是没跑多久就被那群人又围上了,那刘姓公子哥嘿嘿笑道“秦羽,几日不见,越发俊俏了啊,已经比你妹妹美多了。哈你也冲出来充英雄,回去蹲你妹妹的绣房绣花去吧哈哈哈哈哈” 众人纷纷哄笑。 那秦羽红了一张俊脸,握紧拳头,咬牙道“放了我妹妹,我随便你们处置。” “啊哈哈哈你随便我们处置,要是你是个女的,这么说的话,哥几个保准立马放了她们。” “那你们到底想怎样” “啧啧,本来想放过你妹妹的,结果你砸了本少爷,难办了,你要是个女的,那就太好办了,配哥几个喝一遭就放了你们。可惜呀,你是个男的,总是打你也没什么乐趣,还是换你妹妹来好了。” “你别欺人太甚” “怎么着吧你难道你还能请你未来妹夫来抓我们不成,哈哈,将军府大千金这么爱抛头露面,这伤风败俗的事让太子知道了,看太子还要不要她”那刘同也很是狡猾,连救主都给截断了,一群人就围着这秦家兄妹调笑。 “还是 分节阅读_4 说,你能把你爹叫回来别笑话了,只怕还没进城呢就被判谋逆给就地正法了。乖乖地,让你妹妹跟我们走吧,你放心,只是喝喝酒而已。很快就放她回去。”刘同一边说着一边涎笑着去拉秦飞瑶。 那秦羽拼命地扯开刘同的手把他妹妹往人堆外面一推“快跑啊你们” “哥,你” “走啊,快走。”那秦飞瑶自知再留下也是拖后腿,转身跑走。 刘同他们几人已经楸上了秦羽,在桥上扭打起来,行人纷纷停下来围观。那刘同把秦羽按在桥的栏杆上举拳便要揍,却被一句轻佻的话止住了 “呦,刘兄对美人儿好粗鲁。” “美是美,是个带把的,怜香惜玉对个爷们有屁用”那刘同把秦羽的脑袋往栏杆上一磕,愤愤道。 只见那秦羽被仰面按在桥上,咬白了唇。 一公子哥笑得神秘兮兮地摇着手指道 “刘兄这么说就错了。世人只知这女色醉人,殊不知这男色,比之女色,有过之而无不及呀。”那秦羽听闻这话,气白了一张俏脸。 周围的人也都愣怔着望向那公子哥,有人私下里开始窃窃私语,有人对着秦羽称艳。 “哦,柳兄似是道上高人,那就指点一二。”刘同一手按了秦羽的脑袋压在桥上,一边向那柳公子讨教。 “指点不敢。只是此事一般人未必能入得门径,刘兄只需对此美人一亲芳泽便知是不是有缘于此道。”被人当街按住如此羞辱,秦羽已经气晕了过去。 “这呸,叫我亲个男人我刘同什么美色没见过,要饥渴到去亲个男人”那刘同一脸嫌恶,但目光又好奇地往秦羽脸上逡巡。 “刘兄既不敢涉足此道,便将此人赐予在下如何”那柳姓公子止不住地双眼闪光。 那围观的众人也纷纷起哄,欺负女人,他们尚有几分正气。可这下欺负一个男人,倒都露出看好戏的神色。 我是不知道那刘柳二人在讲些什么,二哥和杨文绍就跟那些想看好戏的人一样,瞪大了眼瞧那刘同怎么办。 感觉到我鄙视的目光,杨文绍道 “不过是场闹剧,不看白不看。” 于是回头又看戏,只听那刘同被人一激,放高音量道 “我不敢我刘同有什么不敢做的事柳兄你急着想要他那我就偏不给,谁说我不敢了我现在就敢给你看”说罢拉起秦羽的脑袋作势便要亲。 那羞愤气晕过去的秦羽已经开始悠悠醒转,一见刘同那势态,拼了命地挣扎起来,一个非亲不可,一个非不让亲,挣扎间,秦羽被那刘同一推搡,秦羽身段修长,一下就从栏杆上栽出去了 不得了,要出人命伴着一大片惊呼,秦羽的身影从桥上消失。 赶忙奔到桥头一看,那秦羽已掉落桥下的水中,正在水中挣扎,桥头柱子上灯火的光芒投在漆黑的河水中,下面似乎是有无穷深。 我拉住二哥的袖子,手已经在抖了 “他要死了,他要死了,你能不能,救他” “叫你二哥也没有用,在刘同那些人面前,他比我还不能轻易暴露身份。看,已经有人下去救了。”杨文绍指着河面道。 我还是压抑不住心内翻腾而起的恐惧,不是我善良,不是我担心别人的生死。我只是不想看到再有人在我眼前死去。 在冷宫,见到各式各样的死亡见得太多,非但没有让我淡漠起生死来,反而让我一面对死亡的情景,就几欲崩溃。 从小到大见过的死状一幕幕在我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回放,心跳越来越快,胸口还涌上一股呕吐感,四肢开始乏力。二哥见状一把拉住我 “七弟,你怎么了七弟,七弟,七弟你振作一点,是不是吃坏肚子了,你撑一下,我带你去看大夫,不,回去看御医” “喂,饿死鬼,你你到底怎么啦”杨文绍也焦急地拽着我的胳膊问。 “我我没没事。哇啊”推开他们倆,我弯腰就开始吐。 “果真吃坏肚子了来,擦擦。”二哥掏出帕子,我摇了摇头推开了,二哥的帕子,我怎好沾污。 走到桥下,用手舀了水漱口,跪在水边,腿还在颤抖,手心捧的水也颤抖着撒了大半。 “七弟,你到底” “我没事,我只是只是见不得死人。”我抬头勉强笑了笑,腹中又是一阵翻滚,却再无物可吐。 二哥和杨文绍两人一起搀扶着我,杨文绍手指前方 “你看,他不会死的。” 一望,只见一浑身黑衣的男子托住秦羽从水中一跃而起,在水面上几乎是踏波而行,不一会儿就来了岸边,刚放下秦羽,就一口往秦羽的嘴贴下去。 “你这厮好不要脸,敢动我的人ot刘同奔过去就要与那黑衣人争执。 柳姓公子哥急忙拉住刘同“刘,刘兄,你误会了,他是在救人,没看见那姓秦的小子吃了满肚子的水晕了过去吗他是在给秦羽渡气。” “哦,我说呢,这厮怎么这么不害臊,当街就这么亲一个男人。” “哼,要不是秦羽落水,真正不害臊的人还不知道是谁呢。”杨文绍小声嗤道。 那黑衣男人渡了一会气,又按压秦羽的胸腔,折腾了好半天,才把秦羽弄醒,秦羽才醒,那男人又横抱起他,转身准备走,不想被那刘同拉住,刘同刚想发作,却被嘭的一声摔开。 没人看见抱着秦羽的那男人是怎么出手的,等反应过来,刘同已经倒在地上抽搐。那黑衣的男子,连头顶都罩了个黑色的兜帽,一直低着的头,这会缓缓抬起,兜帽下凡露出一双眼,好一双冰冷的眼睛 不过下一瞬间他就低下头,那兜帽也随他的动作垂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形状美好的薄唇,唇边虽带微微笑却让人不寒而栗。 脚下一跺,借力而上,一下就跃出几丈外,接着两三下就不见踪影了。 众人皆目瞪口呆。 “是是鬼魅吗人的话,武功再好也无法达到那种程度啊。”抽搐中的刘同抖着声音问柳姓公子。 “我我也不知道。这人我也不认识。或许是人吧,也或许是鬼吧。啊,不得了了,我刚才看到他的瞳孔是红色的,像滴血一般。” “不会吧难道是难道他真的是我们我们见鬼了”刘同吓得从地上爬起来,边爬边往人群外面窜。 看到秦羽没事,我的异状也减轻了许多。看向二哥和杨文绍,他们也都是一副被震惊到的样子。 “你们也不认识”我随口问道。 “别问我,我对玄门法术没兴趣,对江湖也没兴趣。”杨文绍懒懒道。 “我久居宫中,江湖上的事,从未涉猎。不说这些了,七弟,你怎样好些了吗”二哥不由分说拿帕子给我擦手脸上的水。 “不碍事,缓一缓就过去了。即便是真有人在我面前死了。发作过了,也就没事了。”我抚抚胸口愧道。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 章 时下才刚过端午,白天有些热,夜晚却凉风习习,好不醉人。偷偷摸摸溜回西华宫,换好衣裳又溜回永园。临走还是吃了一碗二哥亲自做的冰镇糖水,里面放了很多果粒,总算胃里舒畅多了。 第二天二哥亲自来找我的时候,我说不出的高兴,他说的要照顾我的话,果然是真的。 二哥才从太学里赶回来就来永园,教我识字写字什么的,可惜我十三年几乎是空白,就算偷听过给年老宫女们讲学的先生的课,那也只会说不会写。 所以跟二哥在一起,我是要吃的时候居多,二哥拗不过我,允许我在他眼皮底下吃宫里的东西了。 如此一来,真正学习的时候,几乎没有,好在二哥也不勉强。 “二哥,你以后会做什么”我一手拿毛笔,一手拿蜜饯,不小心把毛笔塞嘴里甜了几口,发现不是甜的,才知道塞错了。 二哥苦笑着拉我去漱口,我又问了一遍刚才的话。 “问这个做什么” “那,大哥将来会做皇帝。二哥除了做王爷外,还做些什么” “还能做什么做什么都是辅佐皇帝。七弟将来想做什么” “我我也可以做点什么吗” “当然可以,你放心,等时机到了,我会求父皇给你应得的。”二哥摸了摸我的头,呜,好温柔。 “那,那我要做厨子。” “厨子” “对啊,那样我就可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了。” 我乐陶陶地想。 “呵呵,七弟可真逗。不过,在父皇面前千万不能这么说哦,父皇是个雄才大略的帝王,看不起弱者和没志气的人。不是说你想做厨子是没志气或是说错了,作为堂堂皇子,这样的回答,父皇会不高兴的。”二哥看着我的眼睛,脸上有股淡愁。 父皇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突然好像知道。 我拉住二哥的衣袖 “二哥,给我讲讲父皇吧,我想听。” “好吧,不过父皇我也看不透,他不大亲近我们这些子女的。”二哥拉我坐下,细说父皇。 加上杨文绍口中的父皇,还有母妃口中的父皇,真是每个人的说法都不同。杨文绍说父皇心机重重,母妃说父皇彻头彻尾的混账,而二哥说父皇其实很可怜。 到底哪一说才是真正的父皇呢 数月来,二哥教我读书习字,还教我着衣梳头,用膳礼仪等。我的一切都按照可能讨喜父皇的模式发展,由二哥亲自指导。 现在我的神情步态什么的,都跟原来的自己不一样了。 二哥说是皇室子弟,有很多是有讲究的。 二哥那通身的高贵皇子范儿,也让我学了个几分熟。 母妃对于我与二哥的来往嗤之以鼻,这反应在我的意料之中。不过二哥的母妃文氏却并不排斥我,待我甚至比待二哥还温柔,又是令我感动得一塌糊涂。 她还亲自给我裁制衣物,做鞋。 “二哥二哥,你母妃真好,要是我也有这样的母妃就好了。”我羡慕地说。 “呵,我的母妃就当是你的好了。只要是我的,就都是你的。”二哥笑着说。 “真的太好了二哥你真好。”我扑过去抱着他的腰欢喜的地摇晃。 那日我刚吃完宫人端进二哥书房的一碗糖水荔枝,杨文绍来了,说是得父皇批准他宫内随意走动玩耍的。 他一来,不由分说拉了我就走。 “喂,去哪啊我二哥” “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只许我们两个去。薄王可不许跟来哦。” “什么地方啊ot “去了你就知道了。” 被他拉这七拐八拐,来到一座大殿,里面都是高高的木架,架子上有的是古旧的书籍,有的是玉器,有的是木匣。 看门的太监拦住了我们,被杨文绍一吼还是不给放行,一时间争执不下。 “我就进去看一看,看完了就出来,我保证”杨文绍央求着那太监。 那太监垂着一双眼,面无表情 “档案重地,除非皇上亲临,任何人都不得随便出入。” “皇上已经同意我在宫内任意走动。” “那也绝不代表崇文殿也可以随便走动。” “你你这老家伙我就进去看一下怎么了”杨文绍作势要抓他的衣襟了。 “小王爷请恕罪,此事奴才万万办不到。” “你放不放” “小王爷恕罪。” “真不放” “请恕罪。啊” 分节阅读_5 杨文绍横腿一扫,那太监连翻几个跟头跌在地上半晌起不来。 “快进去。”杨文绍拉上我跨进门去就把门给反锁了 “老家伙,在外面守着,我看一会儿就出来,绝不乱动任何东西。” 杨文绍在里面找了半天,后又搭了梯子,拿出一个看起来很矜贵的红木匣子。从里面拿出几本册子,翻了翻高兴地拿给我看 “看,饿死鬼,你有名字的。胥文瑞,好名字啊。” 我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用朱笔写着些字,可惜我都不怎么认识。 “我我不识字。”说罢感觉面上要烧了起来。 “不识字”杨文绍瞪大了双眼。 “我”我忽然觉得全身不舒服起来。 “呃那我念给你听,皇七子,胥文瑞,母韩氏萱贵妃。。” 杨文绍念些什么我都听不进去,浑身燥热无比 “我们出去吧,这里面好热。” “热什么呀不就是不识字嘛,我又没嘲笑你,你不自在个什么”杨文绍还兴致勃勃地翻弄着。 我已经热得开始淌汗了,转身一个人往门外走去。 “等等嘛,你怎么啦”杨文绍扯住我,一看我的样子下巴都快掉了 “你怎么突然,突然之间变得,变得好看了起来” “嗯你说什么” “呃,脸红彤彤的,比以前蜡黄蜡黄的时候可好看多了。” “怎怎么会。我就觉着好热。我们快出去吧。” “嗯,好吧。”杨文绍把那些匣子归位,然后和我一道往外走。 回到二哥那里的时候,看到的情景可是把我和杨文绍吓了好大一跳,只见一个女人伏在二哥怀里,仰头嘴贴着二哥的嘴,“嗯”的一声娇吟。 就这么一声短促的呻吟,我的脑袋似乎一下被膨胀了似的,身体更热了,心内似乎有好多好多小蚂蚁在急躁地四处乱爬,又像是小猫爪子在乱刨。 杨文绍胳膊往我肩上一搭 “耶咦你二哥啊你做什。” 杨文绍被我猛地一推撞上了花架,花盆落在地上的声音惊散了前面两人。 二哥猛地推开了那女人,羞红了一张俊脸喝道 “出去” 那女人痛哭掩面跑了出去。 “饿死鬼,你怎么啦看你反应大得,把好戏都打断了。”杨文绍揉着肩膀遗憾似的道。 他哪知道他刚一碰我,我就浑身颤抖起来,陌生的感觉开始升腾,脸上好像要燃烧起来一样,又听了那女人朦胧的呻吟,四肢百骸全不在我掌握之中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 章 朦胧中,那女子勾着二哥的脖子嘴贴嘴时的那一声呻吟一直在耳朵边回放,像一个个响雷似地在我脑中炸开。 这是什么情况脑中那响雷每炸一下,我就浑身热几分,呼吸越发急促起来。 二哥走过来,目光不看我们,望着别处问道 “你们去哪里了” 杨文绍又把我肩膀一搂,嘻笑道 “去了个好地方,想知道吗嘿,不告诉你。要不你先告诉我们你刚才在干吗,我才考虑要不要告诉你。” 奇怪,明明很热的,被杨文绍这一揽,居然像是大热天里贴着凉石睡觉一样舒服。我把杨文绍完全当成大凉石,收起双手环抱住,把脸也贴上去磨蹭着 耳边杨文绍还在与二哥耍嘴皮子,忽听二哥惊诧道 “七弟,你,你在干什么ot 杨文绍低头一瞧,对上我,一下瞪圆了双眼,我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以示疑问,一时感觉口干舌燥得很,无意识地舔了舔似乎干燥的唇。 杨文绍吓得一抖索,把我往外狠狠一推 “饿死鬼,你,你,你干吗可恶”还没说完就像被烫了尾巴的猫一样跑了。 我差点被他推下台阶,幸得二哥伸手一捞把我稳住。 “二,二哥,他怎么了”我又舔了舔唇,感觉更燥热干渴了。 二哥微眯了一双漂亮的眼,尽管一股肃杀之气在他面上开始慢慢升腾,可是还是赏心悦目得让我几欲摸上那双明亮的眼,啊我这是怎么了,怎么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滚烫的双颊被人双手捧起,顿时热感消退,惬意地眯着眼晃着脑袋磨蹭着那双消退我面上燥热的手。 “飞墨端进来的那碗糖水荔枝是你吃的还有没有吃过别的” “没有。怎么了” “没事。”二哥用手背抚了抚我的脸,拦腰抱起我,放到内室的玉榻上坐着。 转身走到屏风外,沉了声喝到 “飞墨” 隔着屏风只见一个宫人慌了手脚地跑进来,扑通一声跪下就泣不成声 “殿,殿下,不关我的事啊。平日里,我都是仔细检查过,可这,这” 二哥走过去,温柔地捏起她的下巴,轻笑道 “我并没有怪你。只是,你看我七弟,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是。啊不,殿下,殿下,我不能这么做。七殿下他,他还是个孩子啊。” “我九弟文然才十岁都被这样过,怎么我七弟十三岁反而还算小吗” “殿下。。” 二哥已然走了出去,还把门给关上了。 “二哥我还没出去” 我呆看着被从外面落锁的门,愣是没明白二哥怎么突然又变回不愿与我多说半句的样子,心里闷闷的,有点难过。 也不明白他做什么要把我关在门里。 那个宫女又独自在地上坐着哭泣了一回,才慢慢爬起来,又慢慢走过来,坐上玉榻的一角。 我早被她哭得不耐烦,干脆躺倒在玉榻上紧紧贴在凉凉的榻上解热。 边上响起衣裳剥落的簌簌声,抬头一看,那宫女脱了外衣,只余一件绯色纱织长裙,白皙的肩膀微微抖索着。 她慢慢地向我挪动过来。 早已呆掉的我,不知道该要怎么反应,只觉得玉榻也解不了我身心的躁热。 她进我退,我的汗从脑门上的大滴落下,已经退到角落了,她目光中隐隐透着怨恨与不甘,抬手摸下头上的发钗和步摇,垂手任珠钗散落一地。 只见她的头发从顶上一泻而下,看上去,很美。 这让我心跳加速又不知如何是好,从未面对过的状态让我很害怕。 她闭上双眼,姿态优美地缓缓躺下,双手放在身侧,渐渐握成拳,一滴晶莹的泪珠也从眼角滑下,落入发间。 她,她这是要干吗 不会也和我一样热得难受吧,衣服都脱了大半,还哭了,真正可怜。 “姐姐,你别哭,这床我让你一个人睡好了。”说完,我耐着万分的不适,挪步准备下床。 “七殿下真是个孩子呢,到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她坐起来擦了擦眼泪,换了种脸色。 “什,什么”我弱弱地道。 “殿下,你说呢”刚才还哭鼻子呢,这会子倒笑了,这可是杨文绍说的,女人善变 她一双娇柔的手摸上我的脸,一手还顺着我的脖子往下,所到之处,清凉阵阵。 “呜”她的嘴贴上我的一刹那,害我差点被吓到滚下床去,下大力气推开她,大口喘息着,抹了一把嘴,我气道 “你,你这人好不讲理,我都准备把床都让给你了,你还戏弄我。” “戏弄殿下当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我,我怎么了我只是热得很难受而已。” “不,殿下是误食了混有催情药的糖水荔枝。而我,是你的解药。” “你说什么你是解药那我是不是得吃了你才会好起来” “是的。” “不要” “什么” “我不要吃人啦好恐怖,我才不要”我焦急地捶打着门板。 “哈哈哈”看看,看看,刚才还哭得梨花带雨的人现在捶着床捧腹大笑,女人,真是奇怪。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龇牙咧嘴朝她做了个鬼脸,转过身不理她。 正当我四处寻找能出去的途经时,一阵香风袭来,我被人从背后环胸抱住了,我扑腾起来 “做什么,放开我。”还没挣扎上几下,香味愈浓了,鼻子里痒痒的,好想打喷嚏,又要打不打的,停下来耸动着鼻翼,好生难受啊 “啊啊嚏呜啊放开,放开啊”虽然被她抱住很舒服,可是,可是她身上的香味让我好想打喷嚏。 加上体内渐渐腾起一股陌生的冲动,比饥饿更让人焦急、害怕,比身后这人身上不经意散发出的危险气息还要可怕。 “罢了,怎样都无所谓了横竖是死,索性”她扯开我的衣带,把手探进,探进 “七殿下,很敏感哦” “哇啊”眼泪不争气地留下来。 不知道我刚才的声音算不算尖叫,二哥是把门给踢坏了冲进来的,他把我护在身后,我望见他的右手上紧紧捏着一片明晃晃的小刀,刀尾垂着玉色流苏,心下不由打了个冷战,脚下不由自主往后一步步退去。 “谁派你来的”二哥右手留在背后,左手握成拳,语气中已是怒极。 “原来,殿下早发现我不是普通宫人了” “只是刚才发现的而已。” “是我失策。不过殿下应该明白,我们被派出来的,多半就算是死人了,你以为我会告诉你谁是我的主人吗”但见那女子的嘴角突然溢出鲜红的液体,喉咙里却还兀自笑着,眼角却淌下泪来。 我捂上嘴。 “你”二哥一惊,趋前一步。 那女子的身体慢慢委顿,终是倒在地上,血和泪一起滴在地砖上,她却扬起嘴角,面朝我们这边笑道 “如果,没有今天。或许我应该回去告诉我的主人,不要往大随薄王殿下派任何女人。因因为,再完美的死士,只要只要她还是个女人,都会因薄王而忘记忘记她的任务,甚至甚至背叛自己的主人。” 她说了一半又面朝下,缓了缓才道 “要是我和七殿下真做了那事,殿下一定会恨我一辈子吧呵呵,我是不介意以被恨着的方式让殿下记得一辈子的。怪只怪,七殿下,全然不晓事” 说完还怨毒地剜了我一眼,那眼神让我记了一辈子,绝望而怨毒。 她是,第一个在我眼睁睁之下失去生命活力的人。 没有以前我见过的那些腐烂的骸骨那么凄惨丑陋,却叫人更难受。 当我的后脑重重地磕上地面时,才意识到,体内紧绷的某根弦,断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 章 已经好几日没有去过二哥那边了,他虽有王府,却还是与他母妃一处住得多,宫中对此也并无多大忌讳。 可是,如今二哥有十七,杨文绍也十五了,我也十三了,宫闱之间,该有些忌讳的还是得有的。 我日后也不好整日里往二哥那边跑,弄得他天天候在西华宫里不回王府,这样一来,将来还会生出多少事来,谁都不知道。 不管与我是否有关,心里总是过意不去。 自那日在西华宫昏迷了有半日,醒来后也不见有多不适,浑身的热也散了 分节阅读_6 许多,我就回永园了,只是后来,总是做些奇怪的梦,醒来后想回忆些什么,却又模糊得很。 那日回来时碰见母妃坐在窗前,一直瞧着我进屋,脸上的神色很是奇怪,不过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看我的眼光比以前更鄙夷了。 昨天夜里,她看着外面的月色,问我 “想不想见你父皇想不想他宠你甚至,封你做太子” “怎么可能的事。” “我问你想不想我自有办法。” “什么办法不过,做太子就不必了,我也不是那块料,还不大识字,我只求父皇能让我有吃有穿,就是把我贬为庶民也是可以的,只要不关着我在这园子里。” “没出息的东西,跟你娘一样胆小、没出息” “我娘你什么意思ot “没,没什么意思,我是说你比我还没出息”说完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我也不作声了。 “今天怎么不去你那好哥哥那混吃混喝了”母妃嘲道。 “不想去就没去呗。” “呦,吃过亏啦” “吃亏吃什么亏” “不明白就算了,活该你蠢死。” “” 以前,我总觉得多赔些笑脸,待人都真诚一点,总会有人稍微喜欢我那么一点的,起码,不会太讨厌。可是那日见二哥的样子,虽不是恼我了疏远我了,可是那日那样叫人捉摸不定的性子,和我没见过的杀气与冷漠,都叫我陌生得很,也叫我曾经的那点奢望灰飞烟灭。是啊,我又没什么好,与谁都无益,凭什么去奢望人家无缘无故地关照自己 是了,世上哪有什么真神仙,二哥也不过是个凡人,也要在这冷酷的皇宫中挣扎求存,我跟他走近了,只会是他的麻烦。 说是不去找他,步子还是不觉间迈到西华宫附近。 想进去找二哥,又想起自己先前决定好的,不做他的麻烦,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回去,刚要转身,殿内传来宫人的声音 “禀娘娘,二殿下到了。” “请他进来,你们,全都下去,顺便把门窗都关好,窗纱放下。” 什么事让二哥的母妃如此谨慎见自己的儿子还要这样神神秘秘想偷听,又有罪恶感,不听,几日没见二哥了,不知道他如何了。 便是不见他,听听他的声音也罢。 犹豫了半天,还是想见二哥的念头占了上风,遂爬进牡丹丛里,从下面爬到窗户底下。但听得杨文绍的母妃文贵妃淡淡地道 “离儿,来啦。” “儿臣来给母妃请安,问母妃安好。” “罢了,这些个虚礼,不见也罢。” “母妃唤儿臣,有事” “哼,你自己心里清楚” “儿臣,实在不知道那里做错了,累母妃不安。” “文离,你是不是忘了你的身份母妃在后宫多年战战兢兢地把你护大,你就这么不争气甘愿做你的庸碌二皇子,甘愿做你的薄王” “母妃,儿臣何曾忘过。” “还顶嘴没忘没忘你都干了些什么” “儿臣同往常一样,读书、习武,儿臣从未敢懈怠。” “还敢说未敢懈怠罢了,读书习武我也不想逼你太紧,可你心里在想什么你当为娘的已经老了瞎了” “儿臣” “当初你不是说要tiao教了他来讨皇上欢心么结果呢恐怕是讨了你自己的欢心吧还藏着掖着不愿意带到皇上身边去,你心里在想什么他是你七弟啊,这一辈子都是,你想做什么我怎么生出你这个孽畜来早知道如此,我当年还不如掐死你,省得我被你气死” “母妃这样说,冤枉儿臣了,儿臣并没有” “没有你还敢说没有那日趁他昏迷,你都做了些什么从小我就教你读书做人,你又是哪里学的这些邪门歪道你鬼迷心窍了你且莫说他也莫说他容貌平常,莫说他是男儿身,更莫说他是你七弟,单是因为他是那姓韩的dang妇教养出来的,能有什么好东西你你太叫人失望了。” “母妃,请别再说了” “叫我不说怎么害臊了知道轻重的,就赶紧离开他。我已经奏请你父皇同意了,过几日就开始给你选妃,你大哥只长你一岁,已有好几个侧妃了,只等着年底接太子妃进宫。你也长进点,不是小孩子了,胡闹也要有个度。” “母妃” “孩子,不是母妃蛮横,你现在只是个薄王,你什么都要不起,一步错,满盘皆输。只要你争气,到你得大位那一日,要什么没有要谁谁敢不从”文贵妃压低了声音,后面的,益发听得不甚清楚了。 我从未如此后悔过听这次墙根。 原来,我不过是样东西,一个可以好了用来讨好父皇的不怎么能见得人的东西。 不对父皇若真心喜欢我疼爱我,又哪能轮到他们来拿我去讨好父皇这里面,肯定有什么是我不清楚的 真如杨文绍所说,有人对你好,那并不是真的想你好。 在民间如此,在勾心斗角的宫闱,更是如此。 手上身上传来阵阵刺痛,揭开衣袖一看,都是牡丹刺的划痕,想刚才为了见二哥,对那些刺都没感觉了,现在,我连掀起窗帘一角的力气都没有了。 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手背立马刺痛起来。 在花丛底下坐着,直到二哥和他的母妃散去,我才慢慢爬出花丛,溜出西园。 寻了一处池塘边的石头,坐下来洗手脸,脸上的水却总也洗不完,忍了再忍,鼻子一酸,索性抱住双膝坐在水边放声哭起来。 从小到大,我很少哭,除非饿极,肚子和胃一起疼,才掉掉眼泪,那也只是掉泪。像如今这样,控制不住地抽噎,从未有过,很是难受。 忽听一清朗的声音问道 “谁在那边啊哭得那么伤心。” 扭头一看,一个胖胖的男人一手拿着点心,一手抱着盒子坐在一处凉亭里吃吃喝喝,看见我,招呼道 “小子,过来。” 用袖子擦了擦手脸,站起来向他走去。 “多大了呀还哭鼻子没糖吃了来,哥哥给你点心吃,接着,很好吃的。”那男人其实十分年轻,就是太壮硕,看起来显得成熟,却捧着个盒子吃点心,跟他的形象一点都不搭,还有点好笑。 我半天未接,他就直接塞到我嘴边,我不争气,对于食物我的拒绝能力太弱了,吃了第一块,接下来就被他塞了满手的点心。 “小子,好吃吧” “嗯。ot “乖吃东西的感觉很好吧我也很喜欢吃东西,所以都这么胖了。诶,告诉哥哥,刚才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呀” “我我饿。”我撒了个谎。 “饿饿了就去吃东西啊,哭什么啊,对了,还没问你是谁呢,是待选的小太监吗才新进宫来跑迷了路” “我我” “啊,好了好了,你不方便说,我不问。快吃吧,别饿着。” “嗯,谢谢你。这里是哪里啊” “这是留园,我是来园子里逛逛的,好长时间没来过了。你吃完了,就赶紧回去吧,别让人发现你和我在一起,以后见了面,也别说和我见过、说过话,那对你不好” 话未说完,便听见远远的一女声轻道: “太子殿下,周贵妃正找您呢。” 太子殿下他是我大哥文承我惊讶地望向他,只见他已经步履如飞地走远了。 可恼我这人真没眼力,只知道吃吃吃,一有吃的,就把什么都忘了。 忽然想起,那日在街上看的,大哥未来的妻子秦飞瑶,好多人都认为秦飞瑶嫁了他是作践了她自己,可我见着,就觉得大哥可亲,人很好。 大哥娶秦飞瑶,不可能辱没了她嘛。 回到永园,发现杨文绍正在我们那座破殿外走来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 7 章 回到永园,发现杨文绍正在我们那座破殿外走来走去。 自那日冲我叫嚷着可恶跑掉后,我已经好几天没见他了,大概是生气了。 我一边嚼着大哥给我的点心一边朝他走过去,他一见我,立马迎上来,却又不知所措,在我偏头打量了他半天,他眼望着别处,半晌才听到他有点赌气似的声音问道 “你去哪了在你二哥那找不到你,这里也不见人,住在冷宫还到处乱跑,小心到时候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亏得没人管你,要不然给那些侍卫拿住,可没你好果子吃。” 我咽下口中的点心道 “没去哪啊,就留园那边逛了逛。” “留园你去周贵妃的寝宫那边干什么有没有遇到什么人为难你唉,你是怎么进去的” “不知道,我走着走着人就在哪了,也没人拦我啊。”我也不清楚自己怎么就走到那边去了,或许我走的路径实在太偏僻,留园与永园、西园相距不远,区别就在于热闹与冷清。 “唉,好了好了。听说,呃你那天是误食了混有媚药的糖水荔枝,所以才那样的,那天那天是我不好,不该冲你吼,你别介意啊。” “介意我为什么要介意你又没怎么。”我诧异道。 “你不介意那就最好啦。好了,不说这些了,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杨文绍拍拍他手上提的食盒。 “什么好吃的”想起以前在他家吃的那些好吃的东西,口水要流下来了。 “拿到屋里去吃吧,对了,我还带了你母妃的份哦。咦,你手上的点心哪来的,你二哥说你今天都没去过西华宫呢。” “呃,一个胖胖的人给的,那个人好好哦。我听见有人喊他太子,是我大哥吧。” “大哥,大哥你个头啊。在宫里面要叫他太子殿下、大皇兄,还有你二哥,以后要叫二皇兄。没你那么乱叫的,你以为你是平常百姓家啊,小心以后被人揪了小尾巴拿你的错处办你。” “还说我呢,你说我父皇和二哥的时候不是更无礼,也没见你被怎么着。” “我是我,你是你,你没地位,相当地没地位,懂吗” “不懂。” “就知道你不懂。你以后可要好好学了,老让你父皇这么对你,待你父皇哪天仙去了,你可就更没活路了。” “我有什么办法,父皇一点也不喜欢我,好像还挺恨我的。” “别怕,有我帮你啊,你父皇多宠爱我啊,以后我慢慢慢地在他面前替你美言着,到时候就看你表现了。对了,你从小没读书,现在开始可要仔细读了,宫里的一切规矩礼仪我有时间会叫几个伶俐的太监过来教你。可不要再像上次那样横冲直撞了。” “几日不见,你倒变得唠叨起来了。”我一边大嚼,一边嗤他。 “好啊,你小子,我一心为你着想,仔细教你,你倒反过来说我唠叨。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说着作势要过来扯我的嘴。 “别别呀,我还要吃。”躲闪着他的攻击,开心地嚼着他送来的叫花鸡,呃,真好吃 他也不闹了,坐下来撑着脑袋看着我吃。 我觉得心里有些话欲喷薄而出,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说好,吃了几口鸡腿肉,又觉得该问,再一想又觉得问了不合适。 兜兜转转间,整个鸡都被吃下了大半,摸摸鼓胀的肚皮,心里的话像是被装不下挤了出来一样,望着他的眼睛,我问 “杨文绍你说过,对你好的人并不一定是想你好。我今天其实去过西华宫,只不过没进去,听到了一些我不该听的话。我 分节阅读_7 二哥对我好,是想利用我讨好我父皇,你说,我父皇既然已经很不喜欢我了,那我又怎么能讨得父皇欢心呢我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会,就是长相,估计也是诸皇子中最差的一位了。他们想利用我,所以对我好。可是你呢你为什么也要对我好父皇宠爱你已经胜过任何皇子了不是吗就说世袭王爵,估计除了太子,也没人的地位能超过你,你又是为什么对我好呢” 我话未说完,杨文绍已经掀了桌子,他带来的那些精致得令人垂涎欲滴的美味全部坠入尘土。 他气得脸红脖子粗,拿手指着我的鼻子就骂 “你你太过分了是非不分狗咬吕洞宾,你不识好人心。我图你什么我杨文绍要什么没有就是太子位我都不稀罕,我要是稀罕,你父皇照样给,你就相信你父皇有能力也有可能那么做吧我和你好,不过是因为我从小儿就没有娘,爹又常年在外,更没什么兄弟姐妹,好歹见着个可亲的差不多岁数的人,想要天天一处玩,有什么不对你你八成是知道被你二哥利用了,所以把气撒我头上,来怄我,你太可恨了我不理你了” “我我什么时候把气撒你头上了我没读过书,不会说话,你生那么大气做什么你没有就没有,我又没非说你有。你就当我说句玩笑话不成啊还把桌子都给掀了。” 杨文绍会这么生气倒在我意料之外,想是错怪他了,他这个人,原是连我父皇他都不需要去讨好。 一时间觉得糗大了,一着急,才收住没半个时辰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滚下了。 “你该哭的人是我好不想我一片好心,想要对我的玩伴好,却被这样想了。这能怪我掀桌子吗” “” “我知道你是为着什么哭。从今往后不和你二哥来往就是了。你要是不想到你父皇身边去,我也可以请他放你出去做平民,然后住到我家去。或者我家你也不喜欢,你想去哪,我们就去哪啊。天下有好玩的好吃的地方多了去了,怎么样快别哭了,啊” “可是,你掀桌子就是不对” “。。你那还不是被你气的” “我都好久没有吃到水晶肘子了,好容易有了,准备先吃别的,把水晶肘子留着慢慢吃,谁知道,你就,你就”我还没说完,头上就被杨文绍拍了一大巴掌。 他嗤道“呦,感情你是为这茬子才哭的啊是我想错了,原来你的脑袋里,只会计较有没有吃的,可不会太认真地去计较谁谁谁对你怎么样。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我发什么脾气啊我。” 他拍了一巴掌还不够,说一句拍一下,拍得我东倒西歪的。 “好啦不就是几块水晶肘子吗,我马上赔给你,你等着,我这就亲自出宫给你弄来。别哭了,你是男孩子耶,哭起来可羞人了。我走了,马上回来,你等着哈。” “”那厮风更火火提了袍子角一溜烟就跑了,惊坏了一园子的鸟雀。 “哼”一声冷哼自背后传来。 回头一看,母妃自门外幽幽走过来,一手捏住我的下巴,一手狠狠地给了我几巴掌,疼得我刚收住的泪又下来了。她不是第一次打我,可以前她打得再痛我也不会哭,可这会子才打了几巴掌我就受不住了。 难道说,跟二哥一起待了这么长时间,已经被他那虚假的温柔给惯娇弱了 “母妃,别打了好痛啊” “你该打你蠢” “我我怎么了我” “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明白,别以为我住在冷宫里,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我不知道。我告诉你,我全都知道” “我做什么了”我捂着脸,又不好太过顶撞了她,可是,可是我都这么大了,她还打我。 “哼蠢也就罢了,你二哥聪明得你没本事利用,可是跟姓杨的那小子在一起,他不利用你,你难道不会利用他” “我不要” “那你就一辈子粘着他吧,总有一天你会为了几口吃的被人拐到床上去” “你说什么” “我说你蠢,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你胡说杨文绍才不会骗我” “呦,几口吃的就收买得你开始顶撞你娘了以前你是不是也觉得你二哥不会骗你啊结果呢” “你我不跟你说了。横竖我以后不见二哥就是了。” “随便你” 母妃撇下我,进去里面了。 想是又去对着那幅绣图发呆了。 在门槛上坐了大半个时辰,因刚才吃饱了,开始犯困,索性靠在门上小憩。 迷蒙间,看见永园的那片藤架后面,一袭白衣若隐若现。 我眯着眼,那一袭白衣稍微走出来些。 是二哥 他来做什么 不对,他不知道我偷听过他与他母妃的话,我若这边厢就此冷了他,他会怎么想又不对,他是几时来的 莫不是把我和杨文绍和母妃的话都听了去吧 怎么办怎么办 我刚说了以后不再见他,可是真的做不做得到,我也不知道。 他虽然利用我,他的温柔他对我的好,虽然都是假的,可是,就算是假的,那也比没有强。 其实我没想过要怪他,我只是,只是心里闷。 他好像要走过来了,怎么办装作睡觉还是装作醒来 我我我我我好紧张。 咦,为什么这么紧张,我又没做错什么 啊,不行啦,还是好紧张,他走过来了 我双眼紧紧合上装睡了,睡了就不需要去想怎么办嘛 只凭声音和感觉,就知道他走得很近了,他的鞋尖甚至碰上了我的鞋。 面上忽然感觉有一双手在抚摸我的额发,过了一会儿,那只手转而用手背抚贴着我的脸颊。 这,这是要干嘛 正在我不知所措间,一声暴喝传来 “你这家伙你还有脸来” 第 8 章 这声暴喝差点把我吓得滚下石阶,揉揉眼睛装作被惊醒了。 我爬起来拍拍衣服,笑迎上杨文绍 “带了些什么好吃的快点,我都饿死了。” 杨文绍还要对二哥发难,我对他使了几次眼色还不听,听到我肚子咕咕叫,才作罢。 我没有看二哥一眼,也许,我不该对他冷淡得如此明显。无论怎么样,他都没对我做成什么,他对我,一直都是很好的。 我不能对他太苛求了,更不能奢求什么帝王家兄弟的亲情。 对,当作像往常一样,什么都没发生过,不就是了。 可是,心里像有根刺似的梗着,硬是没法像以前一样面对二哥有说有笑。 一边嚼着杨文绍带来的水晶肘子,一面听杨文绍讲他跑了多少家酒楼才找齐我爱吃的口味。 美食如故,可入口再也不似以前那样鲜美无比了。 可是还是拿筷子不住地往嘴里塞,吃到一半,觉得这样都不跟二哥打声招呼未免失态了,转过头来,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二哥他,早走了。 筷子夹得更猛了,惹得杨文绍又对我的吃相大肆嗤笑。 明明已经感觉不到菜肴的味道了,可是还是觉得这样大嚼的感觉非常美好。 刚才在留园,那位胖胖的,可能是我大哥的人问过我说 “吃东西的感觉很好吧” 呜,的确,很好,大嚼的感觉真好。 “喂,饿死鬼,听说,秦大将军回来了,皇上现在赐宴呢。有可能,你大哥会提前迎娶太子妃哦,还有我父王,这次刚出去没多久又被皇上召回来啦,到时就热闹啦” “有什么热闹”有什么热闹我都不在意,忽然之间,觉得这人世间的一切一切,都好没意思,好令人失望。 “到时你就知道了。”见我兴趣缺缺,杨文绍也不愿意多讲。 曾听杨文绍说,秦将军秦汤,力大无穷,武艺超群,是大随少有的战将,硬是替大随收回了被外族侵吞几百年的半壁江山。 他家世代都是习武出身,在武功造诣上个个都非同凡响,尤其是秦汤,据说此人在战场上几乎不大依赖计谋诈术,单凭一身扎实的功底直打直撞,横行无忌,这么多年倒也少有匹敌。 他可以说是我父皇棋盘上最为得意的“車”,但也是不幸的“車”。 他这个人,就跟他在战场上一样,直来直去,无甚城府,但是就是有一身令人无法忽视的煞气,令得所有人都对他心生惧意,但又觉得那份惧意来得太窝囊,人们处处挑他的错儿,背地里弹劾的人,不在少数。 这样的人,功高震主,按常理,被皇帝及群臣排挤打压的对象很正常,可我朝秦将军被世人所不喜的最大原因,却不是因为树大招风,而是因为他是个名副其实的武夫。 他似乎永远不明白君君臣臣之类的道理,上上下下得罪了不少人。 甚至,还做出一些无法无天的事。 所幸我父皇腹是海阔,所以他如今依旧是大随最威武的大将军。 转眼就到了六月,将热的天,好在一直有雨连绵地下着。 坐在永园的长廊下听杨文绍讲秦大将军凯旋时场面的壮观,皇帝亲自出城迎接有多隆重。 可是这样尊荣无限的人,他的家人,为何还有人敢当街为难呢 难道父皇所给的,都只是表面的荣宠 正发愣,脸被人揪起来左右摇晃,摇得杨文绍的脸在我眼里划出一连串重影。 拍开他的手,揉着脸道 “干嘛啊有话就说啊,老拧我做什么” “哼,我说的,你都没听。”他在我身边坐下,微微皱眉看着我说 “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 “怎么会没什么。啊,我知道啦”他挤眉弄眼。 “你知道,知道什么了”我斜了他一眼。 “瞧,心虚了。你啊,肯定是看到你大哥二哥都是好事近了,羡慕了,心里头也开始想女人了”杨文绍拿手指点戳着我的额头说。 “呸,你下流。”啐了他一口就要走,被他拉住 “啧啧,还害羞了,跟个姑娘似的。” “你” “啦啦啦啦啦啦想女人了啦啦啦来啊,打我呀,打我还要说。”杨文绍一边做鬼脸一边跑开了。 我提拳就追上去,一路上打打闹闹不知到了哪里,一干侍卫看见杨文绍想看见了极品通行令,谁都没拦我们,等我扑通一声滚进一道门,还未爬起,就听见一大片抽气声。 抬头一看,啊,不得了,又冲撞了圣驾。 早先就听杨文绍说父皇今天要大宴群臣及皇室成员。 “又是你”一名太监斥道。 我赶紧回答道“不是我” 在座的都纷纷议论起来。 “这是谁啊” “据说是七皇子。” “哪位贤德的妃子养的啊,这么邋遢。” “据说是脑子不太好,上次也是这样没头没脑的,当这外使的面就冲着皇上喊饿,跟三岁小孩似的。” “真好笑,你看他头上,湿答答地,还有草屑。” 我一步步往殿外挪去,还没走出去,就听一女人的声音道 “皇上,既是七殿下,就叫他留下吧。今儿是给儿女们商议终身大事,七殿下也不小了,皇上一并考虑着,也不至于叫人说了厚此薄彼,臣妾说得没错吧,皇上” 扫眼四周,在座果然有许多年轻男女。 说话的女人正是二哥的母妃文贵妃,一身朴素打扮,面色和气,却隐隐透着雍 分节阅读_8 容之气,俨然大随皇后。 父皇淡淡地点了点头,便有小太监安顿我去末位坐下。 再瞧杨文绍那厮,却早已在他父王旁边落座,正仰着头让他父王拿布巾给他擦淋湿的头发。 场面又归于平和,不时有人站起来发表意见。 听不明白大家都在讲什么。 他们讲的话,似乎都不是嘴上说的那个意思,听起来怪不舒服的,我只好埋头大吃,尽量降低存在感,可还是有人把探索的目光放过来 “呵呵,一点没错,这孩子就知道吃。也不小了,怎么还这样。” “这样不好吗,少一个少份争夺。” “” 席间我偷眼看了下二哥,他面无表情地坐在那一口一口喝酒。 再偷眼看秦将军,果然如传说的一样横行无忌,说起话来总是一竿子打倒一大片,渐渐地没人接他的话了,他也只好停下来喝闷酒。 秦汤长得霸气十足,须发皆如刺,而他的儿子秦羽,头发倒是黑缎子似的,都软软地散落在肩上,长得真是俊朗无比,可惜没什么公主或者千金问津。 一来他父亲一向为人所不喜。二来,满座的光华都聚集在大哥二哥身上,大哥的地位,二哥的外貌与才华,是各位千金小姐竞相追逐的。 而秦羽虽外貌上乘,可性子似乎软弱了些,为女人所不喜。 诸臣纷纷把自己的千金说与大哥二哥,一时争论不休。 “呯”的一声,秦汤赫然站起,把手中的酒杯重重地掼在桌上 “他奶奶的,一个两个都想嫁给太子,不就是为了那点权势吗做妾做婢也愿意,真他妈贱” “秦汤洗洗你的嘴再来说话,就许你女儿嫁给太子,不许别人了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何况是未来皇帝,就是有后宫三千,也不为过。” “我怎么啦我说得不对吗你敢说你们的女儿都真心喜欢太子才愿意嫁的吗” “你又知道他们不是郎情妾意你情我愿你这武夫,又何尝知道世上男女之事,要不然,你秦大将军也不至于到如今还是个光棍。再说了,你女儿难道就是爱上太子了才愿意嫁的” “好说,好说。假若我的羽儿是当今太子,你们的千金们还会和胥文承来什么狗屁郎情妾意呢假若二殿下如同坐在末位的那个残障的皇子一样长相,你们的女儿还愿意嫁吗而我女儿不同,我早跟她说了,太子是个大胖子且懦弱无能,这太子的位子还不一定坐得稳,可她还是愿意嫁。” “秦汤你好大的胆子,这等谋逆的话也说得出口。” “狗屁你们这些文人,自诩才华有多高,一向瞧不起我这武人,怎么今日连我的话前面加的假若两个字都不认识我人是粗,可没你们那么多花花肠子,再乱嚼舌根的,惹烦了老子,老子剁了他” “剁剁剁,你就知道杀人,满手的血腥还成天嚷嚷着要杀人,还是人吗” “我”秦汤气得一哽,随即换了个自称骂道 “老子满手血腥老子他妈是为了谁满手血腥啊这大随有半壁江山是我打回来的,你们这些鸟人还嫌老子满手血腥说到这我就气,我在外面常年打仗,日夜浴血,可我的家人呢在家里当街都能被人随便欺负。那还不都是你们这些文人吃饱了撑的勾心斗角,没本事冲着我来,却找我家人的麻烦。” 秦汤干了一杯酒接着骂 “上次是哪个龟孙子当街调戏我女儿自己把脖子洗干净了送我府上来。老子弄不死你们这些王八蛋。” “爹,你喝多了,不要再说了。”秦羽打他父亲开始讲话就一直暗中制止他父亲,可惜不奏效,这下急了,颤抖着声音央求他父亲不要再说。 “滚开没用的东西,我早说了读书没用,你还偏不听,非要学得跟这群禽兽一般才甘心吗哼” “爹,祸从口出啊” “毛什么祸从口出老子就是咽不下这口恶气。这太子,也太他妈软弱了” “爹,你不要再说了我求求你了。”秦羽一边捂他父亲的嘴,见不奏效,转而对皇上跪拜 “皇上恕罪,家父出言不逊,多处得罪,若要惩罚,全由秦羽承担,还望皇上体恤家父年老糊涂” 第 9 章 “呸你个不孝子敢说老子老糊涂我没你这个儿子” “爹” “哼” 父皇仍未出声,似乎只把精力放在听曲上。 “这事还不能这么说了算,我家飞瑶年轻,单纯,我本不愿意把她许给太子将来和一群狡猾的女人斗来斗去,可她执意非太子不嫁,太子本人也愿意娶,两情相悦,那我也没办法。如今,只好请太子殿下与小女完婚后,再来我军中锻炼锻炼,总不能老这么软弱,将来当了皇帝,老婆要是还被人欺负那怎么得了。” 一人站起来叱道 “哼秦汤,这话你也说得出口,表面是说要锻炼太子,实际上是想把太子变成只听从你的傀儡吧” 那人转而向父皇道 “皇上,秦汤狼子野心,其心可诛,请皇上定夺。” 众人安静等了父皇半天,父皇才慢慢睁开眼睛,淡淡地道 “大将军说话无礼惯了,朕都不计较,众卿家又何必多说。至于秦汤,你只是不希望有人在你出兵的时候欺侮你的家人,可是此意” “正是。”秦汤老实答道。 “那么就是说,你信不过朕,怀疑朕放任人欺侮你的家人” “臣老子信不过又怎样。你也得叫人能信你啊,老子辛辛苦苦为你四处打仗,可是只得到那些表面的荣光”秦汤又开始暴躁了。 “秦汤你”一边有人出声制止,被父皇用手势止住了。 父皇不急不躁,声音好听,缓慢而慵懒,似乎天下一切在他眼中都无关紧要。他只是一个无聊的摆棋人,胜负不重要,他只是在消磨那份闲心。 “也罢,你想怎样,才信得过朕” “那就效法诸侯国间的信任方式,就是给我一名皇子,作为质子。” “好你个秦汤,造反造得这么明目张胆”一位老臣怒骂道。 父皇依旧抬手制止了那位老臣,缓缓道 “那么你想让太子作为质子” 父皇刚说完,就听一直沉默坐在父皇右侧的女人道 “皇上承儿他身体不大好,我怕他在军中坚持不下” “身体不好就别做太子啊。”又有个女人小声道。 也有人窃窃私语道“自古做了质子的太子后来能做皇上的绝少,一般在做质子期间就死的死逃的逃了,存下来的,也都变得没志气了,只有那少许做了皇上的,可是那时他已经都不是人了。” 众人窃窃私语,秦汤在一边按捺不住 “皇上,臣也没说非要太子做人质,只管在诸位皇子中选一位即可,我也不是要把质子做奴隶什么的,我会传他武艺及征战的本领,待他如亲子。毕竟,臣的家人都在上京,只要无人苛待臣的家人,质子自然无事。臣只是想以此令皇上多加敦促那些位高权重的龟孙子们安分守己,不要无故招惹臣的家人。” 父皇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既这样,你就挑一位吧。” “是,皇上,谢皇上成全。”秦汤跪地拜谢。 秦汤开始扫视诸位皇子,视线刚一停在一位皇子身上,那孩子开始哭嚷起来 “我不要做质子,不要选我啊母妃说了,秦大将军有恋童癖,最好男童,我不要做他的禁脔啊” 那孩子扑腾着,哭闹着,她的母妃脸上红红绿绿,甚是精彩。 “你,你这小屁孩胡说什么还有你,堂堂刘贵妃,你凭什么说我是恋童癖你又是怎么教小皇子的”秦汤又开始暴躁了,刘贵妃头低得不能再低了。 我一边吃一边看戏,忽然一道冷冷的眼光向我射来。 我打了个寒战,是文贵妃。 “皇上,秦将军选谁,谁都会不开心,而且连带的,会有人因此生恨,不如这样,诸位皇子来抓阄,谁抓到了写有质子二字的纸团谁去,这样公平,不是吗,皇上” “好吧,依你。”父皇又闭上眼睛貌似沉迷于丝竹之声。 于是文贵妃亲自写了用来抓阄的纸团放在一个坛子里,叫皇子们都围上去抓阄。大家都围上去了。 我依旧坐着大吃特吃,冷不防又一道冷光射来,抬头一看,文贵妃和颜悦色地笑道“有人怕是忘记了自己也是位皇子吧小七,还不过来,怕什么,皇子这么多,这事估计也轮不到你中,不过为了公平,你也得来啊。” 我磨蹭着过去,还恋恋不舍地望了眼桌上的美食。 于是大家纷纷开始抓阄,我个子小,最后才挤到坛子前,抓了半天什么也没抓到,一望里面什么都没有,咦少写了张还没等我开始犯疑,文贵妃放在坛子口的袖子里一个小纸团掉了下来,正落进坛子。 于是我抓了那个刚掉进去的。 “好了,大家现在可以打开自己的纸团了。”文贵妃拍手道。 我刚要打开,被一只手按住了,抬头一看,是二哥,他把我拉到人群后面,把他自己的纸条展开给我看,上面什么也没写,也就是质子不可能是二哥。 他抽走我手中的纸团,把他自己的纸团塞给我,然后扬声对众人道 “很遗憾,看来我得去做质子了。” 文贵妃吃惊得坛子都摔到地上砸得粉碎 “离儿,你说什么” “母妃,很不幸我被选中了。” “怎么可能”文贵妃喃喃道,转而跌坐在地大哭“离儿,怎么会是你这怎么可能离儿你不能去啊绝对不能去” “那个”我出声。 二哥对我猛摇头,可我不打算听他的“是二哥换走了我的纸团,真正应该做质子的,是我。” “我作证,刚才我也看到了他们偷换纸团。”一位不知道是哥哥还是弟弟的皇子说道。 “那么,就你去吧。”父皇闭着眼睛淡淡地道。 我去就我去,只要不在宫里,我说不定就能天天吃上饭菜,再也不用饿肚子。 太子迎娶太子妃,举国同庆,宫外一切仪式且不说,宫里又是连日宴又是唱戏又是说书,热热闹闹地好不欢乐。 二哥也在同时纳了两名妃子,一个是太尉之女蓝心若,一个是御史大夫小女林洛菲。 大哥的新房太过严肃庄重我们不敢去闹着玩,二哥的洞房我可是被杨文绍拉去狠狠闹腾了一番。那日在二哥的洞房,两位小姐美不胜收,都穿着大红的衣裳,头上有金珠串的帘子,凤冠高耸,众人催着二哥揭了盖头,只见二位嫂嫂都是满脸喜气,撒给我们好多糖果。 杨文绍合着一干小孩子在那边同两位新娘子闹腾,我把得来的糖果全部揣进口袋里,还把桌上摆的果子也都拿了许多,兜里满了,我就把外衣下摆牵起来装,正装得欢呢,一只手轻轻搭上我的肩膀,差点吓得我把兜里的果子和糖果都撒了。 回头一眼,是二哥。 “七弟,我有事,要和你说。” “什么事呀” “你跟我来。” “嗯,那我可以先把这个装起来吗”我指着满桌的果子糕点蜜饯等等。 二哥没有说话,只把眼睛微微闭上,略低了低头,看起来似乎有点难过。 尾随二哥来到冷冷清清的后花园,四处毫无灯火,也无人声。 月光下,二哥一身红衣,两根红色的缎带顺着他的发飘扬在脑后,袍子角拂过一丛丛珠兰、六月雪、倒挂金钟,惊醒了多少美丽的灵魂。 他在一片倒挂金钟前略停了停,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抚弄着那些倒挂金钟,桃色的倒挂金钟 分节阅读_9 ,花未裂开时个个都是心状,一排排倒挂得十分整齐,在月光下收起了花蕊,静如处子,十分好看。 只是眼前这人眉间似有一股浓愁,看向那些花儿的眼神如此落寞。 转过身,他深深看了我一眼,右手捏拳伸到我面前,似是要给我什么东西,我把兜慢果子的衣摆换用一只手捏着,另一只手伸去接他给我的东西。 二哥的手放开,一枚小小的倒挂金钟躺在我的手心,心形的,很是可爱,我一把将它塞进嘴巴里,嚼了。 看我吃掉那朵花,二哥的目光似乎又黯淡了几分,低头叹了一口气,转而了然似的摇了摇头,笑了,那笑似乎有些苦涩。 是怪我不该吃掉它吗可是它是能吃的呀,以前我就吃过很多。 二哥转身背对着我,望向天边的月亮,良久,吟起诗来“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我在后面提着满衣摆的瓜果甜品糕点,脑袋不住地冒着问号,二哥也不解释。 顿了一会儿又继续前行,到了一处荒亭,亭角的廊柱上都结了蛛丝,有铜牛灯立在亭子四周,灯光下,只见到处都是茂盛的珍珠梅,这晚间时分,多是珠珠粒粒,圆润白皙,在月光下犹胜珍珠。 也有已经开过的,一律五瓣,花蕊挺立,在枝头上结成一团一团的,分外好看。 二哥拿出块帕子把桌凳都擦了擦,把我按坐在一方石凳上,自己也坐下来,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看着我的眼睛问 “那天,为什么要说出我和你换纸团的事” “哦,那天啊,我,我觉得不能骗大家呀。而且,是我抽到那张纸团的。我怎么能让你代我去吃苦。二哥是有大才能的人,不能在大将军那磨灭了。至于我,再坏,也坏不上我在永园里挨饿呀,到哪里都一样,只要有吃的。” 我剥了颗糖放进嘴里,想了想,又拿了一颗放在二哥的手边。 二哥双手捧着我的脸,看着我的眼睛说“七弟,二哥,对不起你。你能原谅我吗” 我将嘴里的糖嚼得“咯嘣、咯嘣”直响,眨了眨眼睛“二哥哪里对不起我了没有啊,二哥对我很好,是对我最好的人。” “七弟。”不等我答话,捧近我的脸,在我额上亲了一下,向下又亲了一下脸,然后定定看着我。 我眨巴眨巴着眼睛,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依旧把糖嚼得咯嘣咯嘣作响,感觉每咯嘣一下,二哥的脸就黑了一层,在月光下渐渐模糊了起来。 尴尬地把糖迅速吃完,还伸舌舔了一圈嘴唇,脸还被他捧着,很不舒服,而且怪热的,糖吃多了,有些口渴,不自觉地又舔了舔唇,只觉两边脸已经不是被他捧着而是捏着了,有点疼,我扭着脑袋想躲开他的钳制,他一手换成托住我的后脑,一手掐住我的下巴,这姿势好不怪异。 “二哥,二哥,你做什么,呜”嘴角被他啃上了,我伸手推拒起来,却忘了手上牵着的衣摆里兜着的果子,刚一放手,里面的果子纷纷“咚咚咚”滚到尘土里。 推开二哥的脑袋,我用两手扯开一下自己的嘴巴,让二哥瞧了瞧,说“没了,已经吃下去了哦。二哥比我还馋,我就算再馋也不会去抢别人吃到嘴里的东西,二哥羞羞” 二哥的脸一下黑成炭了,他踢开脚边乱滚的果子大力摇着我的肩膀吼道“我已经很难过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煞风景” 脑袋都快被他摇散黄了,眩晕中我眨了眨眼问“二哥怎么了为什么难过今天不是你大喜的日子吗不是应该很开心很开心才对吗而且,两位嫂嫂这么漂亮。” 他拉近我的脑袋,和我脸贴脸拥在一起,重重叹了一口浊气,低低地道“你不懂,你不懂的,你什么都不懂” 他抱着我,手指恨不能钉入我的后背似的紧紧抱着,一只手还一直抚摸着我的头发,我的双手撑在他的胸前,右手下有一块地方一直在跳动。 我的脸能感觉到他的睫毛扫动着轻颤,忽然一股热流顺着我的脸滑向我的下巴,挂在下巴上,痒痒的。 二哥拿手擦了擦我脸上的温热,轻哄似的道“别哭,看你,我又没怪你什么。我以后再也不吼你了,别哭。”他擦了又擦。 又不是我的眼泪。 作者有话要说求评论呀,给我点动力和建议吧多谢啦 第章 转眼到了七月,天阴沉沉的断续着下了半月左右的暴雨。 当秦家的人来永园接我去将军府上准备随军出发时,我才记起原来我已经连名义上的皇子都不是了,我是质子,不是诸侯国盟约下的质子,而是大随帝王与臣子之间信任的方式,多么可笑 临行时,杨文绍拉着我的袖子急道“你还真要去笑话这怎么可能这难道不是皇上在赐宴上的玩笑而已吗皇子给臣子做质子,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他秦大将军活得不耐烦了吗” 母妃在一边抚鬓笑道“呦,小王爷,你以为他是你啊他连做他父皇棋盘上的小卒子都不配,这种东西,不过是送给大将军哄他那粗人高兴去打仗罢了,毕竟人家秦将军还大有可用之处。” 杨文绍的手指慢慢攥成拳,怒吼道“骗人连我父王都骗我你们这些大人,真是可恶,真是冷血他是你生的啊,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出生在帝王家,有时候只能这样猪狗不如。”母妃转身进屋,又折回来道“此去若能活着回来,我就把一切都告诉你,到时你想要什么,全都不难。” 想了想又找上一句“不过就你那样子,恐怕会死得很快,我还是不抱希望比较好。” “”我无语了,就算想表达点离别的意思,也不要说得这么刻薄吧。 秦大将军的府邸宽阔无比,其中奢华,比之皇宫也不太逊色。 秦府上上下下有百十来口人,除了老父老母,其余都是远亲仆妇丫环下人,如今秦小姐已嫁,只剩下秦羽,按说也不至于有人无聊到去招惹秦府的老人和下人,秦羽闭门读书,也不至于招惹了谁,何故秦汤向父皇索要质子呢 在住上秦府的当天,秦羽待我,居然百般恭敬,照料周到,倒是个热心人。 当夜还求他父亲允许他一同随军出征,据传他也学得一些兵书和医术,他父亲想了想也便同意了。 大随是个崇文的国度,对于武人一向低看,秦将军才在朝中受到排挤。 虽那日在父皇面前秦汤怒声贬低他的儿子,可是看得出,私下里,秦汤对他这个儿子其实是言听计从,还直夸道“要是我儿能文武双全,咱就不用把朝堂上那些穷酸文官放在眼里了。” 秦羽也低头惭愧道“孩儿资质愚钝,只能工与一方,叫爹失望了,孩儿该死” 秦汤一挥手道“罢了,以后少学那些文官的场面话了。” 看来秦汤也不是什么坏人,至少待我还算礼遇,我也就把心放下了,有吃、有穿、有住、有睡,还有人做伴,比起在永园,那可是好太多了,做梦都是乐的。 随大军出发的时候,父皇率文武百官和诸位皇室成员出城相送,由于我和秦羽不会骑马,秦汤特地为我们准备了马车,坐在马车里,谁也看不见我,也算是秦汤给我留了三分薄面。 我从掀开的马车帘子向外看,承天门下身着锦衣华服的诸位皇家子弟以及文武百官个个倨傲地立着,看不到谁的脸上有什么离愁依依,人人都一幅“你们赶快走吧”的表情,只有大哥低着头,偶尔趁人不注意,偷吃一口藏在袖子里的点心,呵,这个大哥,比我还馋。 没有看见二哥。 也没看见杨文绍。 随军而行,才发现行军打仗真的是苦得不能再苦的差事了。即使是大雨在瓢泼一般,军队还是得前行,我和秦羽坐在车里忍耐着颠簸还算是最享受的了,其次是那些骑兵,最苦的要算那些徒步前进的。 仅仅是行军而已,就已经艰苦如斯,更不用说在战场上厮杀了。 整整两年的军营生活,我发现带给我折磨的,反倒不是秦汤,而是我自己。 在军中总是撞见血腥的事,这使我食欲大减,又快瘦得不成人形,我俨然已经成了军中的累赘,不过秦汤他们父子待我始终还算客气。 秦汤这次出征,是往下京边界处开战,试图扩大我大随版图。 这已经不再是收回实地的征战了,这是掠夺之战,尽管朝臣多有反对,可是父皇说了要物尽其用,就让秦将军彻底发挥他的能耐吧,反正因为失地收回,国库充盈着呢。 下京是与陈、郑等国交界,本来贸易十分频繁,从上京一路往下京,发现下京的繁华已远超上京,而三国交界处,正是最最流金之地,难怪父皇要让秦汤借机开战。 因为利益的关系,敌方的反抗也更加地顽强,就算有秦羽这半个军师,战事还是比较吃力。 在与秦羽接触的过程中,也始终未曾见过许久以前的那个夜晚华灯下救了秦羽的那位神秘人,我想此人武功绝不在秦汤之下,现在战事吃紧,也许可以请他来一擒敌将,四两拨千斤地解决战事那该有多少。 秦羽说,等战事结束,我们可以在下京安居,见识到下京的繁华,我自是向往不已。 偶尔有心要问秦羽那人下落,又不好意思道出我是怎么知道有那么个人的。他没请出那人,也许自有他的道理吧。 如今我每日躲在帐篷里熬药,哪儿也不敢去了,秦羽也不让我出去,说是我一晕倒,比救十个伤兵还麻烦,于是我每日地与药香打交道,秦羽再也不让我见血腥,那番折磨也渐渐缓解了。 一日我正守着药炉打盹,迷糊中但见秦汤摇摇晃晃走进来,眼神骇人,我立马就惊醒了,只见秦汤双眼充血,瞪圆了一双虎眼,须发皆散,浑身酒气。 我的声音不自觉地有些抖“将将军饮酒了军中不许饮酒的,你你” “屁老子自来就是想干啥就干啥,谁他娘的都别想管我”他一把揪起我的衣领,把我往地铺上狠狠一摔,还未待我反应过来,他一条腿往我膝盖上一压,我就动弹不能,心里又急有怕,他该不会是发酒疯吧,以前在他府上也曾见过他发酒疯,可没见过有这么骇人的。 “将军将军你做什么”我拍打着他揪紧我衣领的拳头,可是丝毫不奏效。 “做什么你说呢”他抓住我的衣领往两边一撕,“哧”的一声我的上身从内到外的衣服都破碎得挂在手肘上了,他把血红骇人的双眼对准了我,狞笑道“还记得那天选质子时你九弟文然喊的话吗我告诉你,是真的。我就是个恋童癖,最好少年人的身体,最喜欢把少年的身体按在身下蹂躏,你父皇把你给我,想也知道可能会有这么一天要怪,就怪你那父皇不守信” “什什么蹂躏” “啊哈哈哈你真是个极品,虽然长得不怎么样。好吧,我现在告诉你什么叫蹂躏吧” 说罢更大力地撕扯我的衣服,我双手被他按住,眨巴着眼睛看他脱我衣服“脱完我的衣服会给我好吃的吗” “什么”秦汤停下手来,表情怪异地看着我。 “那那个,在永园,那些侍卫脱了我母妃的衣服后都会给她好多好吃的。你。。你现在脱我衣服,等下也。。也会给我好吃的吗我我想吃水晶肘子。” 秦汤揪起我的头发恼羞成怒道“你他妈的老子这是要你,你白痴啊” 第章 依旧求回复和鲜花,以及板砖 “强抱强抱是要做什么”我眨眼疑惑道。 他愣怔着,持续愣怔着,我怯怯地眨巴着眼睛等他回答,一下,两下,三下,他还是愣着,我大着胆子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不防却被他拽起一只胳膊往外拖去。 “嘁老子下不了手,老子怕了你了直接一刀杀了你,便宜你算了” 分节阅读_10 杀我他说要杀我那父皇是不是不管我的死活了 就要死了吗 会不会痛 母妃原以为等我回去,可以用做质子的功劳请求父皇放我们出冷宫,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原谅我,母妃,也许我真的很没用。 二哥,杨文绍,大哥 转眼,我已有了这么多牵挂了么 熟悉的,不太熟悉的。 虚伪的,真诚的,我一并都牵挂着,大概除此以外我真的要一无所有了。 秦汤召集了所有的将官,拔营回城,宣告了我父皇的不守信太子被废除,太子妃不知何故已疯癫,援军、军粮迟迟不到,将军府地被查收大半。 原来秦汤一直战事吃紧,主要原因不是廉颇老矣,而是两年来后方的完全不配合。 到今日听闻太子妃的遭遇,他实在忍无可忍了。 今天秦汤想杀了我,这是反意已决。 来不及我回忆总结自己短短十五年的生命时光,就被秦汤捆绑在城楼前,欲以我的血来宣告终结对大随的忠诚。 城下个个执戟而歌,我父皇在他们眼中,已经是无道昏君,而我,是他们一屠而后快的昏君之子。 这算什么 我与那个称大随帝王的人,其实并无半分熟稔。 不过是我体内流淌着他的血液。 忽然恨极这层血缘。 那么恨。 城下歌毕,一声声“杀了他”振聋发聩。 谁也没有教过我如何面对死亡,我见不得别人死,那么我自己死呢 刽子手提刀一步一步走近,在我身边站定,略微打量我一番,伸手把我颈后的头发拂到一边。 他那粗糙的大手擦过我的后颈,带起深重的凉意,我吓得一动都不敢动,全身僵硬,冷汗直流,腿脚发软,快要站不住了。 整个大脑一片瘫软,心突突突地飞速跳动。 那刽子手拿刀身拍了拍我的脸,对我嘿嘿一笑 “不痛的,我的刀快手也快。” 说着又拿他那粗糙的带着汗臭的手擦我脸上的汗迹,擦着擦着,手都擦到我锁骨上去了,我忍住厌恶得几欲呕吐的感觉。 城下的人都粗鲁地哄笑着,有人出声道 “陈三,这样货色的豆腐你也吃你几百年没碰婆娘了啊午时三刻快到了,赶快给他灌酒吧不然他死后魂魄清醒着来找你索命呢” 那叫陈三的刽子手拿来一坛酒,撕开封纸,提到我面前,左手两指捏住我的两颊迫我张大嘴,右手提坛就灌,烈酒入喉,火烧一般。 他一直在灌,我连吞咽的动作都没法完成,那些烈酒不仅深入喉咙里,更窜入鼻孔中,肺叶中,被灌得快要窒息了 从来没有喝过酒的我被呛得眼泪横流。 太阳穴刺痛起来,午时的正阳刺得我几乎睁不开眼睛,周遭似乎失去了声音,只有眼前城下模糊的人影熙动如潮。 上身的衣裳早已全破,只剩几块牵连着的破布条搭在一起,合着酒液贴在身上,一只手在我身上来回地擦,好难受 看着城下的一双双冷漠着兴奋的眼,和身上那越移越下的猥亵的手,再也止不住地大哭起来。 “啊” 没有听到过雷鸣。 午时的正阳下,瓢泼的大雨忽然就倾倒向大地,人们纷纷望天,慌乱中,甚至还有人怒骂妖孽的。 铁链把我捆在城楼石柱上,刚才是被酒灌,现在是被水灌,我感觉就算刽子手不用懂刀子,我的前路马上就是地府了。 好难受好难受。 谁来救救我 二哥 不知道什么时候失去意识的,可是为什么我还能醒来 我被人背着在雨里行走。 雨水打湿了我们的头发衣服,背着我的人脑后黑色瀑布似的头发,在我的鼻端前方湿漉漉的淌水,淡淡的紫色发带夹杂其中。 “二哥,我就知道只有你会来救我”我开心地搂住他的脖子闭上眼睛开始安心地昏睡。 感觉身下的人略顿了顿,继续往前走。 等我第二次醒来,已是深夜,我躺在一个破旧的草棚里,不远处的地上生着火。 我是被热醒的,迷糊的眼瞥见旁边坐着个人,听见我醒了,他转过脸来,满脸泪水,却不是二哥,是秦羽。 “怎么是你”我出声问道。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挪过来轻轻拥住我的双肩 “文瑞,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跟我爹断绝父子关系了。我还。。还害了两个无辜的人。请别恨我爹,也别那样冷淡地看着我。我我真的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他的眼泪滴在我的肩膀上,我本来就热极,被他拥着更热了,但还是把手慢慢放上他的后背,听他讲述我晕过去后的经过。 原来那日天气异常,众人商议着改日再杀我。 大随虽是文明之邦,可是也有迷信,就如杀人处决什么的,一般选择午时三刻人间阳气最是浓厚的时刻,说是能使鬼魂不纠缠行刑相关者。 秦汤他们虽然沙场杀人如麻,可是我再不如意,还是个皇子,要杀我,自然也是郑重其事。 而当时苦求父亲手下留情不得回应的秦羽见天象异常,欣喜不已,施计请来下京著名青楼名妓苏倩,送入他父亲房中,又私下用人换走了被关在牢的我。 他父亲一直迷恋苏倩,只是苏倩所在的青楼艳仙楼名气大,撑腰的人权势也大,苏倩这个头牌不是谁想就可以接近的,屡次遭拒的秦汤这下心满意足,直道他儿子好本事,把个苏倩迷得一邀就来,却不知秦羽趁着他放松警惕偷梁换柱,经过这事,秦羽是不敢回去也不能回去了。 他手上这一下就至少是两条无辜人命了,苏倩当夜就自杀了。 他的父亲饶不了他,他父亲的部下若是知情也不会放过他。 我不知道要以何种心情来听他述说这些转瞬把人推入火坑的事情,救我一个,却要两个无辜的人命,只是为了救我 也不知道他一个文弱书生,究竟是为了什么要为我做到这一步。 他哆嗦着抱住我,声音沙哑 “苏倩,我对不起她。她知道这两年来我父亲送给她的情诗都是我写的,她说她喜欢我的诗,她说她可是我却把她文瑞,我我现在满手血腥我害怕” 我觉得皮都快燃烧了,还是紧紧抱住颤抖的他,强作精神道 “别怕” 可我却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能耐叫他不怕。 想再说点什么安慰正在后怕的他,却找不到什么话说,只能陪他流泪,却在闷热中再次失去意识。 第章 本来以为自己死了,却被人以那样的方式救出来,如果要说感激,那不知到感激到何年何月才能还尽恩情。 秦羽说的他已经一无所有了,真的是一无所有了。 因为他救我出来时几乎是净身出户,身无分文,我们沦落到了沿路乞讨的地步 一路上我们往西走去,不知道要去哪里,上京和下京都不已不是我们能去的地方了。东面以东是靠海,不是什么好去处。 西面多崇山峻岭,也许有我们容身之处。 几日奔逃,我们来到了平城外,平城离下京不算远,并不是安全之所,对于今后,我和秦羽全无打算,一味地在奔逃,虽然秦汤未必就会有空来追我们,但若被熟识的人发现,我们都是死路。 秦汤现在大概是不反也得反了,应该忙得焦头烂额顾不上来追秦羽这“孽子”吧,父皇也许已经派兵平叛了。 若被朝廷的人发现,那秦羽必定没命,所以两边的人我们都不能碰见。 可是秦羽是书生一枚,而我因少食少暖生长得极其体弱,到达平城,已经是我们的极限了。 我们躺倒在一片丛林下深草丛里,累得无法动弹,又渴又饿。 秦羽抓住我的手腕,眼神坚定地看着我说“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一定” 我对他微微一笑。 “文瑞,你先躺这歇歇,我去给你找水喝。千万别走开。” “等等,我也去。我们一起去。” “你还是歇歇吧,日头这么毒,不把你渴晕都把你晒晕了。别看我是读书人,我可是从小好吃好喝的,身体比你好太多了。” “那好吧,别走太远,实在找不到,我们去城里人家讨水喝吧。” “嗯,我知道。你好好歇着吧。”秦羽拖着本就不是很健朗的身躯摇摇晃晃地走着,一路的尘土早把一身白色锦袍染成淡黄色。 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有点心酸。我与他,本无多大牵连,起初以为他待我恭敬是忌惮我那有名无实的皇子身份,后来才知道不是,因为仅凭忌惮,他也不可能背叛自己的父亲,更不可能把清白的自己弄成染血的修罗,把一生的前程后路全部抛弃。 是怜悯是叹息还是他经常说的,他总是没能护好谁,妹妹如是,家中祖辈及下人也是,在朝局中,更是没能回护好自己的父亲。 越是没护好,越是保护欲作祟 其实何必那么勉强自己呢谁生而来就是该去守护别人的更没有人生来就是该被人守护的。明明自己已经脆弱不堪了,还硬要为别人撑起一方小小的天地,这种人,这种人怎么不叫人为他心疼到流泪 摸摸自己的左脚,除下靴子,脱下布袜,从脚踝上揭开一个金链子,链子上有七朵镂刻莲花,莲花心包裹的是七颗蓝色的宝石,应该值一些钱。 进了平城,也不知道哪里可以把这根链子换成金钱,多年的冷宫生活让我根本没见过钱的样子,十三岁后虽出过宫,但是钱这个东西还是根本与我没打过交道,连杨文绍都对银钱没啥概念,何况我。 平城虽不如上京繁华,甚至不如下京热闹,但也照样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路过一家卖珠宝的店铺,扫了一眼里面的陈列,呵,好像没有一样及得上我右手心里的链子来得精致来得光彩夺目。 把老板叫过来咕哝了半天,他总算明白我不是来买东西的而是来卖东西的,打量了好半天我的链子,始终邹着眉,这令我有些忐忑,莫非我的链子不值钱 问我打算卖多少,我对钱没概念,于是问 “这链子够两个人吃住行多久” “那要看是什么样的吃住行的标准。” “就是,就是有饭吃,有衣穿,有歇处。” “呃,找你这样说的话,那吃住几辈子都没问题。” “真的吗这么值钱” “不过很遗憾,一来本店收不起这款珠宝。二来这珠宝太贵重来历不明,看你一副穷困潦倒模样,是如何得到的我们不能确定,所以我们收购不得。” “啊怎么会这样这款珠宝本就是我的呀。”我低下头“是我一个哥哥送给我的,说是辟邪。这怎么就叫来历不明了” “那,我只要够吃住半年的钱财。”我抬起头,作最后的决定。 “这” “人总有穷困潦倒时,您就帮帮忙,我真的很需要钱。”没有钱财我是无所谓,乞讨我也无所谓,因为就算到了眼前这光景,也都还是比在冷宫活活挨饿要好上很多。 可是秦羽不同,他也曾算得上豪门公子,出身显贵,可惜,摊上个倒霉的我。 所以链子什么的,辟邪什么的,都见鬼去吧假的,什么都是假的,我现在只要活着,要秦羽活着,好好活着,不用放下尊严去充当叫花子。 先用链子顶上个半年生计,总能找到长远的生存之法。 看 分节阅读_11 店主还在那犹豫,我一把拿过链子 “不收算了,我找别家。” 还没转身,袖子被店主拉住一直拉到内堂,他才压低声音道“这位小公子,不是我们不想收,是不太敢啊。这。这就算是在皇族中,也算是极稀罕的宝贝啊我们收了,可能项上人头不稳啊。” “什么宝贝不能吃不能喝的我现在落魄了,都要饿死了还揣着它当宝不成”呃,我也不叫现在落魄了,我一直都这样倒霉催的,怕他追究我身份,只好说落魄了。 “小公子若果真生计艰难,我这里可以为你准备三年用度的银票。”他更压低了声音道“只是,小公子千万别对外声张说宝物卖给我。” “我绝不会说。” 他把我的链子装进一个镂金匣子,稳妥地锁上,然后取给我一大叠银票,又仔细教了我怎样辨别银号。 等我怀揣着银票出门,才想起秦羽找水也该回来了,忙向城外刚才躺的草丛跑去,还没到达,老远就看见那边一个人焦躁地四顾,急得打转地呼喊“文瑞文瑞” 拨开草丛,就见秦羽手中拿着荷叶卷成的“杯”,里面的水随着他颤抖的呼喊声一洒一洒的,看见我,立马笑着奔过来,又怕跑快了水全撒了,跑跑顿顿的,一时间我竟觉得他可爱极了。 “你去哪里了吓死我了,以为你又被怎么了。。不是叫你在那躺着别动吗来,渴了吧,快喝吧,是井水哦。”一走近就噼啪啦一大堆,又没有一句是真心责备。 我喝了两口水,推给他喝“你喝吧,你肯定自己都没喝,看你,嘴唇都还是干的。我刚进城去玩了下哦,有好心人施茶给我喝过了。” 他接过荷叶杯,低下头,见我指点着他那干燥的嘴唇,脸稍微有些红,慢慢地喝水。 我掏出怀里的银票,塞在他手里说“我刚卖了个小东西,这些钱,你拿着计划吧,我对银钱是一窍不通。” “你卖了什么在城里有没有碰见什么认识的人平城里来往的人中有很大一部分是上京里的显贵啊。” “没什么,以前在宫里随便得的小玩意而已。” “那怎么值这么多银票” “这很多我卖的的确是个小玩意啊,不过是女孩子戴的玩意,我留着也没用。” 哎,想想以前二哥给我什么我都宝贝似的留着,那次端午,他把那个系在我的左脚上,说是辟邪,我还信以为真,后来杨文绍取笑我戴女孩子的玩意,我也没取下来过,就是经常藏进布袜。现在可能要感谢那时的坚持了,不然我今天拿什么去换钱去。 秦羽见我这样说,也不再多问,只给我说了些关于平城一带的境况。 平城以西,是毓山,乃天下灵气宝地,佛家聚汇之地,大随崇尚佛教,达官显贵以及内室女眷一类,最好流连于毓山祈祷,据说颇为灵验。更有皇室宗亲小隐于山。 秦羽怀疑这里估计十个人就有两三个是大人物,至于认不认识我和他,就很难说了。于是我们决定绕过平城,不过先要在平城打点一些衣食。 “是我糊涂了,那日只顾着救你出来,全没想到救你出来然后要怎么做,以后怎么过。” “都过去了,不要再想了。现在我们有了钱不是吗,那买主说这些够我们三年吃喝呢,这三年里我们总能找到谋生之计。” “文瑞其实,我担心的不是如何谋生,我读过书,很多事都能做。只是,我怕” “你怕有人会认识我们,为难我们,甚至不给我们活路” “我想送你回上京,你你毕竟是皇子。而我。。我们还是分开比较好。” “什么皇子早就不是了从我出生就不是了,不,我还没出生就不是了秦羽,你要我回到那整日挨饿的牢笼里去吗” “不是的我。。我是叛臣之子,你和我在一起,只会连累你。” “还说连累,我都不知道连累是什么意思了,要不是我,你还是个锦衣玉食的豪门公子;若不是我,或许你父亲能起事,将来主宰天下也未可知;若不是我,你父子又怎么会。。”话未说完,嘴被他捂住。 他摇着头“你这样说,叫我如何自处。” 我拉开他的手“听我说,天下没有谁天生该对谁好,谁天生该对谁忠诚。我欠你的,我都记着,永远都记着。今生若还不了,来生再还。上京,我不想回去。我们就一起吧,去哪都好。除非你不愿意我跟着你。” “你” “好了,别说了,我饿了,我们去打点些衣食吧。”拉着他寻了路人稀少的南门进城。 正开心地盘算着要打点些什么,忽然边上窜出两个人把我们装翻在地,还没反应过来,那两人已经窜出几丈外,秦羽爬起来拉起我,我拍拍身上的尘土 “莫名其妙啊,那两个人” “糟了,银票,银票全被人抢走了” “啊” “你在这等着,我去追。”秦羽立马追上去。 “不,我也去。” 我们跑到一处拐角,不小心撞上一堆人,立马有几个人把我们掀翻在地,怒骂道“不长眼的叫花子,跑什么跑没看见我们刘爷在此吗” 还未等我们看清来人,就听一熟悉的声音道“咦,这不是秦羽吗你小子什么时候来平城了听说你老子造反了,还以为你马上要当太子了呢” 是刘同两年前无法无天当街调戏准太子妃的刘同,太后平生最爱的公主玉锦的独子。 他用一柄折扇勾住秦羽的下巴,狞笑道“你那老爹好嚣张,在皇上面前告我一状,弄得我到现在还在皇家寺庙里吃素在平城这里禁欲今天你落到我手里,可有你好看的。你说,我是把你交给皇上逼你父亲投降自戕呢,还是” “不要”秦羽急道。 “哦不要你还真以为你爹造反能成功不成实话告诉你吧,皇上早派了景王出兵剿灭,,你老爹再怎么厉害,那景王可是文武双全,胜利只是迟早的事” “不要不要用他逼他爹,不要这么对他爹,那太残忍了。”我出声阻止道。 “你说残忍咦,说起来,你是谁啊你,该不会是那个秦汤讨去做质子的皇子吧据说在秦汤的军营里被当作军妓一样地用呢你怎么还没死啊,皇家的脸面都让你” “呸刘同,你嘴巴放干净点别以为人人都像你这么龌龊”秦羽狠狠吐了他一口吐沫。 “啐我你敢啐我我说他的,关你屁事”刘同面目狞狰起来,照秦羽的胸口踢了几脚,还不解气,又一脚一脚往他身上狠踹。 看见秦羽被他踢得一屡腥红从嘴角滑下来,我觉得脑袋都要气炸了,抓住刘同的腿,狠狠一口咬下去,恨不得生生咬下一口肉来,可惜头发立马被人揪住往外扯,疼得我连眼泪都忍不住,可是还是死死咬住刘同,疼得他杀猪一般地嗷嗷直叫,直到有人狠狠一脚踢在我的后背心,一脚踢得我四周一片黑暗 第章 永园的花一直是那么繁乱,阳光总是从树叶间漏下来,那么明媚,那么宁静,那么安详。 有些易落的花瓣总是随风纷纷飞落,在空中婉转时,总惹得几只玉色蝴蝶与之纠缠翻飞。 我似乎又看见永园那面危墙下垂落的枯藤在随风摇摆,几只蜘蛛在银亮的丝盘上滑上滑下,墙角的破洞里,时常会窜出的两只老鼠,此刻仿佛也还在那里卿卿我我。 还有那斑驳的墙面上成群的蚂蚁,依旧那么匆忙。 还有那屋檐下的几只秃毛的乌鸦,偶尔用喙梳落几根所剩不多的黑羽。 它们,就是是我童年的全部伙伴了。 我知道自己在做着梦,因为我总是想睁大眼睛仔细看一看它们的时候,它们在我眼前反而越模糊。 一阵风刮过,大量的树叶、花瓣扑面,过后,我生命里曾经的这些全部,都在我面前瞬间溶为一片混沌,心里却感觉一阵狂喜。 空中似乎有嘀嗒的雨点滴到我的脸上。 雨,越下越大,甚至,开始地动山摇。 一个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只是我已听不清呼喊的是什么,是谁在呼喊了。后心处闷痛不已。 我似一缕游魂一样飞速地掠起来,急速后退的景色朦朦胧胧的。 “啊”一声凄厉的痛哭声尖锐地划破我眼前的混沌。 费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被秦羽抱着在一处宽敞的院落里乱奔。他一边跑着,一边流泪,下巴上挂着的眼泪全都甩到我的脸上,我的头无力地垂着,一股铁锈而又腐烂的味道从喉咙里翻上来,有什么顺着嘴角溢出来。 “你。。在做什么”这么沙哑难听的声音是我的一开口,一大口黏液溢出嘴角。 狂乱的秦羽完全没有听到我的声音,他都没有看见我已睁眼。 我勉力抬起一只手,抓住他的一屡头发,轻轻一拽“你要用眼泪来埋葬我么咳咳” 他猛地一顿,刹那间狂喜“你,你醒过来啦十七天了,都十七天了大夫前天就说你已经不行了,你终于,终于醒过来了” 跪坐在地上,他把我平放在一片草地上,擦干净我嘴里的败血,紧紧搂住我的肩膀喃喃道“太好了,你还活着。这十七天里,我都急死了。” “我。。不过是。。被人踢了几脚,咳咳。。哪有那么严重什么十七天难道不是才昨天的事么” “那些人,有的人是有几下子拳脚的,你完全承受不住的,而且他们都是照死里踢的,那些畜生,根本不担心出人命。真好,你却挺过来了。你且缓一缓,我等下去请大夫。”秦羽摸着我的头发,手微微有些发抖。 “这样子啊。”想起什么似的,我推开他一点,问“这是哪里啊为什么我们会在这里” “这里”他转开脑袋,微微红了脸,又转回来,低着头说“是平城一家酒楼。我们暂住在这里,我们的银子那日被人强抢了。现在我在帮这家酒楼,呃。。做事,等攥够了银子我们就走。” “哦。秦羽,我我饿了,还有,我想洗个澡。” “好的,我抱你回房。” “行啦,别拿我当大病人,我吐出那口败血后,感觉好多了,真的。” 洗澡的时候,秦羽替我搬水,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裳,隐约可见他的皮肤上红一块青一块的,我一把拉开他的上衣,只见他身上密密麻麻布满了青红紫色痕迹,我恨恨道“他们,还没放过我们吗他们又打你了” 秦羽慌忙掩上衣服,把我往浴桶里推“没有,刘同他们没再来。我这是,这是那天的痕迹。我的皮肤是这样的,没有一个月,伤痕褪不了。” 闷闷洗完澡,吃了一些晚饭,又让一个大夫瞧了下身体状态,唠叨了半天。 送走大夫,秦羽说是去给酒楼打杂去了,叫我躺在房内休息。 当我第四次想走出这间院落都被人拦回来时,发觉处境很不对劲,刚入夜,我抹黑翻了墙往外走,所幸一路都没遇到谁拦路。 来到一处丝竹声声的热闹中厅,正中央是块台子,上面布设奢华,几个身着艳丽衣裳的女人,哦不,男人在上面跳舞。 什么情况 这里来来往往的竟然都是男人 一般酒楼里,唱曲的,跳舞的,补酒的,不都是女人么 奇怪,真是奇怪。 瞥见一个熟悉的人影,是秦羽他从中厅一侧低头走过,后面跟着个涎皮赖脸的人,不时地伸手逗弄一下他。 那个涎皮赖脸的人我认识,就是两年前我第一次出宫的那个晚上教唆刘同当街羞辱秦羽的那个姓柳的。 他们怎么扯在一起了柳公子是刘同一伙的,他不会是要对秦羽不利吧 分节阅读_12 我尾随他们来到一处很深的院落,只听那柳公子边走还边抱怨着“哎,也就你,每次都非要选这么远的厢房,想叫个人伺候都叫不来。你啊。。嘿嘿,人都到这里了,你还怕什么呢” 他们进了一间厢房,关上门,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担心秦羽有危险,我蹑手蹑脚走近窗户,小心戳破窗纸,不看则已,一看吓得我不能自已。 那柳公子将秦羽抱在怀里正激烈地亲嘴 秦羽虽不情愿,但也没敢反抗。 秦羽啊秦羽,你怎么 忽然明白这哪里是什么酒楼,秦羽哪里是给人家打杂做事 只怕是,我和秦羽都已不是自由身了。 原来秦羽身上的那些青红紫色的印迹不是被打而留下来的,而是这么来的,当那个男人的唇离开秦羽的脖子时,明明白皙的哪里出现了一深红的印迹。 可是秦羽,你怎么能你让我情何以堪如果我活着,需要这样来交换,那我还不如没有醒过来,最好是,在下京时就已经死了。 我若有力气,窗格早已被我捏断。 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秦羽的双手被人绑起,身上白皙的肌肤被人以龌龊的方式搓揉揪捏,我看见他的眼泪沾湿了鬓边大片的发,唇却微微向上勾着,面色潮红。 我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他,是的,美丽。 可我的心在滴血,抓住窗棂的手指上,指甲盖几乎翻了过来。 就在我感受着地狱的业火焚烤时,耳边一阵冷风拂过,一个声音笑道“怎么吃醋了很生气看着自己的小情人被人按在身下的感觉怎样” “” 是刘同该死的 “你被他和他爹压在下面时,是不是也这么爽啊你看,他在笑,多你今天才看清楚他的真面目吧这一家子都是贱人” “”我再也听不下他那些肮脏的语言了,可是举起的拳头还没落下就被他扭住双手,他一脚踢开门,对里面的人道 “柳兄啊,那秦羽再怎么好,也比不上我手中的这个哦。” 一看见我们,秦羽羞愤欲死的模样叫我双眼潮湿,我疯狂地挣扎起来,不要,我不要看见这一切,我什么都没看见 还没跑到门口,我就被刘同和那姓柳的合力提起来扔到床上,摔得我半天抬不起身。 秦羽迅速拉好衣服,把我扒拉到他的身后,与那两人对峙着。 那姓柳的衣衫不整吊儿郎当地道“刘兄好没情趣,没见我正忙着吗,打扰我春宵,你可怎么赔” “我这不是给你带了个赔礼了吗”刘同一指我。 “哈他我没听错吧长得虽然不丑,但是比秦羽可是差太远了。” “柳兄不是常说此道好少年么,他看起来十二、三,不是你常说的最好的年纪么而且,他是什么身份皇子啊你想想,把一个美人压在身下的感觉跟把一个皇子压在身下的感觉,那能比吗” “那倒也是。不过,好东西还是先刘兄享用吧” “你糊涂啦我跟他有血缘关系的而且,我始终还是觉得女人好他,就交给你啦。我就在一边看活春宫吧哈哈” “呵呵,你这个表哥可真坏要眼睁睁看你表弟被我干么” “随便你了,弄死他最好,我可不想为了点小功劳去把他交给皇上,皇上也不见得还会认他。这种人,活着是对我们皇室贵胄的一种侮辱” “那,我可不客气了,今晚两个一起玩。”那姓柳的那厮与刘同恶心完,转过身来卷了卷袖子,就要来拉我。 秦羽用手隔开他,喝道“你敢” 姓柳的扑哧一笑“你真逗,我有什么不敢的还怕皇上惩罚不成识相点吧,你们两个,就是被我玩死在这,也没人知道” “放过他,我任凭你处置” “不放过他,你照样任凭我处置你小子再不识相,别怪我不痛惜你乖,美人,先让下,我尝个鲜,再来搞你。” “我说放过他你听不见吗”秦羽说话的声调突然变了,冷冷的,把姓柳的那厮也唬得一愣,刘同也在一边看好戏似的笑着。 我想对他说不要,不要再为我牺牲了,我还不起的,我几辈子都还不起的,我不值得的,我什么都不是,我不配得到任何人的死命守护 可自从我被刘同提进来,他始终都没有看我一眼。 此刻无法动弹地趴在床上,被他护在身后,那姓柳的“啪”地扇了秦羽一巴掌,喝到“给脸不要脸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用那种腔调和我说话别以为长得美我就舍不得打你ot 秦羽被他扇得一下子滚到地上,我的后领也被姓柳的抓住往后一拉,背上一凉,刚转过头,就听“噗”的一声,随之一股热液全部撒在我的脸上,铁锈的味道顿时迷漫了整个房间。 那刘同见势不妙,腾地站起身就要跑,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秦羽手腕一翻,刘同瞬间就像是被定住了似的迈不动腿,随后慢慢委顿在地,一股血很快从他的咽喉处留出来,一截玉簪从他的后颈穿过,破喉而出,当即毙命。 秦羽披头散发地走过来,伸手要擦溅到我脸上的血,几乎是反射性地,我躲开他的手,双手抱头发狂地大叫起来 第章 我知道这样对待他很失礼,可是,变化太快了。 秦羽他,不是文弱书生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么他曾经被欺负得那样惨,甚至还被人那样地 刚才那个散发着虐杀之气的人不可能是秦羽,他应该是被妖魔附体了吧一定是的,原来,这世上真的有妖物一类。 不想看房间内两具死状残酷的尸体,不想闻这满室的血腥,不想去感知身上脸上被溅到的血污,不想去理会秦羽那黯淡到只剩一双泪痕的目光,不想理会他停滞在空中的伸出的手 我逃也无处可逃,早先被摔得无法动弹,只好在床上挣扎着往前爬,把脑袋全包裹进薄被里,全身还是在发抖,好可怕,我一定还没有从鬼门关出来,一定还在地狱,一定是在被迫观看地狱里那些残酷的刑罚吧 我虽然在秦汤军中混着生活了两年,但也从未这样近距离地见过厮杀,就算是不小心看到阵亡的将士,那也只是远远的一眼,在以前,就连流血带伤的兵秦羽都不让我看到,可是今天 “对不起,文瑞,我我又急又怕,所以。。所以你不要怕”秦羽失魂似的声音响起。 我却什么话也说不出。 他一定不是秦羽,他被妖怪附体了,他不是我认识的,不要理它。 我的头蒙在薄被里,热汗冷汗一起出,身子越蜷越紧,趴在床上抽噎着,一只手拉起薄被就要把我的脑袋翻出来,我抖索起来 “别碰我”还没说完,后颈处被人两指一按,顿时说不出话来,又被点哑穴了 人被扭转过来,却不是秦羽,是个陌生的脸孔“你们啊你们,杀了人还敢这么大声嚷嚷,不怕人听见” 不会吧,这么快就被人发现了 我大张着口被人点了哑穴又被定住了,不能动也不能说话,眼角瞟向秦羽,却惊觉他也被定了直挺挺地坐在椅子上,却还能说话,他惊声道 “你什么时候” 那陌生的脸孔没理他,反而慢慢关好门窗,把屋中悬垂的帘幕都撕下来盖住刘同他们的尸体,才悠悠然踱到床边坐在我身边,掐住我的下巴扯到他面前,一双细长上挑的凤眼微微迷着 “胥文瑞,大随第七位皇子却是这般模样” “你你不要动他”秦羽的杀伐之气又开始弥漫,可是他被点穴了不能动。 “秦羽,惜命的话就别乱冲动。而且他”那人捏住我的下巴晃了晃,道“现在好像不是太愿意面对你,他在害怕不是吗” 说完他对秦羽打了个响指,秦羽立即就像被催眠一样昏睡在椅子上。 这个人,这个人是敌是友啊貌似秦羽和他之间并不陌生。 他自桌上拿了茶壶,走到我面前道“眼睛闭上。” 见我不动,邪笑道“如果不想被自己的样子吓到,就闭上眼睛,你不知道你一脸血污的样子很可怕吗” 刚闭上眼睛,一股凉意自顶上散下。 “不好意思,现在还不能出去,外面还没收拾好,只能先用茶水勉强冲洗一下。”又拿了块布巾擦了我的脸,才点开我的穴道。 “虽然这里我刚刚已经设了机关,外面的人发现不了这里,不过还是请你不要再大声哭叫了。” “你你是什么人”不像坏人,但又不像是什么好人,有哪个好人在面对死人时那么泰然 “这里是我的地盘,你说我是什么人呢” “你是青楼老鸨” “”他扶了一下额头“第一,我不是什么老鸨。第二,这里不是什么青楼。这是我的一处酒楼,没想到我出外游历这两年里,我的酒楼已经被人逼得变了性质。刘同那一伙,我早就想收拾了,无赖本少爷一向只喜欢杀人不见血的处理方式,所以一直在暗中准备着,没想到遇上你们两个可怜虫,只好把计划提前了,可又没想到秦羽” “你知道吗秦羽没几天活头了。” 是啊,这下全完了,我和秦羽。 那刘同是当朝太后爱女玉锦公主的独子,是太后最宠爱的外甥,想起杨文绍给我讲过的太后的手段,我想就算我和秦羽能逃往他国,估计也没有哪一国敢收留。 自古杀人偿命,我死无所谓,反正我从来都不重要,母妃根本没当我是她生的,父皇更是弃我如草芥,在皇室中从没任何地位和存在感,而且也早就该死了,若不是秦羽他们护着,我饿也饿死了。 可是秦羽,他真的很无辜,他不该死,他才十九岁,他不该承受这些的,他本该锦衣玉食无忧无虑一辈子的。 “你,你一定要作证,人都是我杀的,跟秦羽没关系,求求你了”我拉着他的袖子急道。 他被我拽着,怪异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走到秦羽身边,把他抱过来放在床上平躺着,然后开始解秦羽的衣带。 我拉住他的手怒道“你干什么” 拿开我的手,他淡淡地道“你放心,不是所有人都对男人有兴趣的,秦羽再美,在我眼里,也只是个男人,我对男人可没那些变态的兴趣。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我说的秦羽没几天活头的真正意思。” “你什么意思” “武学分术和功,术是外,功是内,秦羽是读书人,外功套路大概记得一些,但是没有积累内功修为,他只是用这十几天的短短时间逼出自身潜力,以玉石俱焚的势态修炼,这倒是个速成之法,可惜对人的身体伤害极大,严重的会大量折寿,本来仅仅如此,秦羽还不至于没命,他还” “他他还做了什么”我声音颤抖着问。 “你看他,全身经脉完全错乱,是逆天而行修炼邪功所致,又在功力未成之时勉力杀人,纯粹是在自杀。普通人以正常速度习武速度修习,尚担心急功冒进以致走火入魔,他这样不要命地练邪功” “邪邪功,竟然有那种东西那他现在怎么办能救吗” “我虽不知邪功具体,但是看他那情况,没几天阳寿是铁定了。” “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我一个支撑不住,栽倒在床,眼前几寸处,是秦羽那张太过年轻的脸,那么苍白,曾经是多么红润。那么消瘦,下巴那么尖,曾经也是有些圆的脸啊可是他已经活不了几天了 眼泪顺着我的眼角滑到床铺上,揉揉眼睛,眼前还是一骗模糊,且越来越模糊,最后眼前一片漆黑,知觉统统离我而去。 被 分节阅读_13 人拍着脸醒来,又被灌了些什么东西,苦苦的。 发现这里已不是先前那个屋子了,而是先前我和秦羽住的房间。 眼前只有那个陌生面孔,不见秦羽。 “你总算醒了,就你这身体,不好好养着,估计也不是长寿之人。秦羽昨天也是急糊涂了,居然在你面前就不过他自己现在应该也是害怕极了,想当年我第一杀人时可是后怕了好久。” “你。。你也杀过人”我警惕地看着他。 “不用这么惊奇,你也是皇子,且不说你们皇室中人,但凡朝中大员,哪个手里没几条人命,武将就更不用说了。我虽然是个商人,可是要招惹的事,可比那些朝中大员要麻烦多了,棘手多了。有时候,不是你死就是我死的时候,就看谁更狠了。不过这些官府也都管不了,都是暗中搞的动作。被弄死的人,也只能死得不明不白了,没人敢闹的,要闹也没处闹,大家都是在黑暗里摸爬滚打的,谁也不比谁更清白。”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认识我们,还帮我们隐瞒” “私密,以后你就会知道我是谁了。若是不好称呼,叫我初风就好了。” “秦羽呢” “他啊,状态不算好呢,我让他去后花园散心去了。你吃完早点就去看看他吧。” “我吃不下。”说完我下地就要去找秦羽,肩膀被人拉住。 初风邪魅的双眼流光溢彩,凑在我耳边问 “你们,是情人关系如果是的话,那我太感动了。如果不是,那就太奇怪了。” “什么是情人关系”我反问。 大概是见我的表情不像在装,初风一扶额作晕倒状,转身打了个旋儿,结果他那高挺的鼻梁正正地撞在门板上 他捂着鼻子边往屋里走边说“我见到了,最可怜的单相思。” 单相思那又是什么情人关系情人谁也没说给我听过,谁也没给我讲过啊有心问初风,可是他那个人,你越想知道什么他越不说,越是不想知道什么残酷的事,他给你说得越详细。 还是算了。 在后花园一个假山洞口发现了秦羽,他坐在地上,双手抱膝,蜷成一小团,原来他已经这么瘦削了,几乎与我不相上下。 他把头埋在膝上,曾经如黑缎一般的头发在晨风中凌乱不堪地飞扬,地上的残叶被风卷起,夹进他的发里,还有些散落在他的脚边,一扇一扇地在风中瑟缩,风鼓起他的衣袍,一身的瘦骨嶙峋在夏末秋初的风里,在薄衫下隐隐可见。 我在他面前直直地蹲下去,泪流满面问他 为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全文大修改,呵呵,大的方向没有改,改了一些小细节。 第章 “我还不起的。”我蹲跪在秦羽面前,拉着他那冰冷的双手“为什么要这么做投一回人胎做一回人很容易吗我值得吗你怎么那么傻” 他的手被我拉着,头依旧埋在膝上,声音微弱“我并没有想那么多。我只是不想你被人侮辱,我也从没想过我那样做需要你还些什么,是我自己愿意那么做的,也是我自己没有用,走投无路才” “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难受。”我摇着他的肩膀,他略微抬起头来,眼睛却低低地看着鞋面,我在他身边坐下来,头靠在石壁上,仰头叹息“如果我活着,总是需要别人付出这样惨重的代价,那我不如立马死了,也少造孽一些。” “别这样,文瑞”他轻轻揽了揽我的肩膀。 “不管了,你去哪我也去哪。”我把头靠上他的肩膀“我不要和你分开,不然,到我该还你的时候找不到你怎么办” “不要你不要这样。”他拼命摇着头。 “这也不要那也不要,那你告诉我,要怎样才能救你啊要怎样你才能活啊别告诉我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我不要你死我不要” “文瑞你冷静点,你听我说。”他扶住我的脑袋,抹干我的眼泪,然后把我的头轻轻按在他的右肩上,轻叹一声道 “我爹长年征战,沙场杀人无数,虽说是为收复失地而战,可杀伐之间,都是活生生的人命,谁都不是应该死的,我爹习惯了刀口舔血,可我们不,我祖辈无一不是日日在家念经祈福忏悔,我自幼不习武功,一方面是大随崇文,另一方面是不想步我爹后尘,他在外面打仗,家中上上下下大大小小为他担惊,不论胜败,一场战事下来,总有人失去生命,我不希望家族的富贵荣华只能靠累累白骨来交换,所以选择读书。” “可是,事与愿违,家中虽世代习武,只有我爹是武将,我爹平日有些蛮横,朝中大小官员得罪了不少,可蒙皇上重用,人人都拿他没办法,只等他一出征便寻我家中老小的麻烦,祖辈们忍让退避倒也无大碍。只是我妹妹她们姑娘家也是三番四次遭人欺辱,我自己更是。。只是这些都无大碍,我们被怎样都无所谓,但是他们对你也刘同没有把我交给朝廷,是想等你无命时,在把脏水泼到我爹头上,等我无命时再嫁祸给景王,等把朝中这两根顶梁柱都去了,那你父皇” 我双眼瞪得老大“怎么,怎么会这样” “那刘同还只是个无能之人,也有如此心机,朝中大大小小如狼似虎之辈不知有多少。大随表面一片宁静祥和,其实暗地里风起云涌,一个不小心,就成了别人的垫脚石。我此时才后悔光是读书根本无用,可是晚了,早错过了,只能可是我不后悔,至少,我护下了你,我爹和景王至少有一个人是冷静的。文瑞,答应我,不管怎样,都要好好活着,你也不必觉得亏欠,是我没用,如果我能像景王或者你二哥那样文武双全,也不至于” “怎么能不觉得亏欠你说吧,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哪怕为你去死呜”还没说完,他就掩住我的嘴,轻轻摇头 “你就当,我此去是为那些在我爹刀下失命的灵魂恕罪吧又或是,就当是我上辈子欠你的,这辈子来还你” “那我呢我这辈子又该还谁的债”我问。 “呵呵,我祈祷,你这辈子只是来收债的。” “那我情愿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活着。要我冷静地看着你离开,就算我们素不相识我都做不到,何况” “文瑞,我时日无多,不愿多纠结在谁欠谁的问题上,我相信一切都是因果轮回报应,只要我自己不后悔,那我这一生就不算缺憾。若你真要偿还什么的话,那就接下来的每一天面对我时都要笑着,不准再哭。” 想不到刘同和那姓柳的在这里死了,居然就像石沉大海一样,外面的人都不知道似的,就是和刘同那一伙的人也没起疑,倒是相信了初风制造的刘同死于绿林强盗之手的假象,就连闲居在平城行宫的太后也没怀疑什么,只是悲痛欲绝地下懿旨下狠力剿匪。 真不知道初风是怎么做到的。 不过他肯袒护我和秦羽真是太谢天谢地了。 这几日我都是陪秦羽,虽然他表面装作若无其事,实际上很难受,初风也说过必定不好过,现在只是等死罢了。 事已至此我都不好再说什么了,这几日强颜欢笑的本事也见长了。 秦羽一定要送我回上京,我不想回去,好在初风也分析说此时去上京十分不便,因为上京也不太平,臣臣相斗且不说,据说太子已经请辞,未得批准就自贬为庶民,太子妃于疯癫中怀孕,各宫妃子都蠢蠢欲动,为立储大事又斗得死去活来。 而且景王平叛一直处于胶着状态,甚至一直挂免战牌,群臣纷纷弹劾,却通通挨了不少板子,更有老臣死谏,道景王与秦汤一丘之貉,皇上面对那些老臣触柱却无动于衷。 京中乱成一团糟,实在不适合此时回去。 秦羽没法,整日除了出门走走,就是在房内写写画画,也不让我看,写好了画好了又都烧掉了,很焦躁不安的样子,可我除了看在眼里难受在心里,无计可施。 这日邀他去毓山游览,初风替我们顾了马车,一直送到山脚下。 毓山果然是灵秀之地,整个山都充满生机,半山处更似是以彩云做衣带一般缥缈,不远处古木掩映的寺院里钟声悠远,僧侣的吟颂之声不绝于耳。 秦羽不愿意入寺,说是不愿把杀伐之气带到佛的面前,我们就沿山路一直往上,直到山顶的一处平崖。 平崖上有尊巨大的卧佛,撑着脑袋面露微笑俯视整个毓山,卧佛的面前直直地跪着一个人,大抵是跪了有些时辰了,发带、头发和衣裳都被薄雾沾湿了,此人的诚心,实在叫人佩服。 可是求佛又有何用,若有用,我愿用余生所有时间来跪拜每一尊佛,只求秦羽能活。 望了一眼那卧佛,回头对秦羽道 “走吧,这里有尊卧佛,你不愿意看见,我们去别的地方,” 秦羽点了点头,拉着我的手就走,忽听后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奔跑声,一个人抓住我的肩膀把我大力拉住。 第章 还未反应过来,就见那刚还跪在那边诚心向佛的人一动不动如塑像般的人大力地摇着我的肩膀,一张年轻俊帅的脸上荡漾着莫大的欢喜,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 “你你还活着你果然还活着我一直哎。担心死我了。” 说完他还紧紧搂住我的肩膀,越搂越紧。 “那个,放开我,先放开。你认错人了吧我不认识你。”我挣扎着道,频频示意秦羽过来帮忙扯开这认错人的家伙,可他立在一边低着头不说话,手却垂在两边紧捏成拳。 “我靠才两年,才两年你就不认识我了太没娘心了吧你这个饿死鬼,你这呆头鹅,你这” “杨文绍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仔细一瞧着那张有三四成熟悉的脸,我怎么也无法相信这就是两年前那总爱掐我脸的吊儿郎当的景小王爷,长变了好些,不,是变得大人了好些。 正感叹着他长高大了许多,也成熟稳重了好多。 两边脸颊就被他掐住,他咬牙切齿道“两年了,你居然把我都忘记了,可我仅听声音就认出你。哎听说你在秦汤军中吃了很多苦,我求父王还有你父皇接你回来,可谁都不理,我要自己来找你,可是一直被人盯着,哪也去不了。上个月父王平叛去了,我才趁机逃了出来,可是听说你你。秦汤军中我都摸进去过,可没有见到你,我以为你,以为你已经所以我到这里咦,你怎么和秦羽在一起来人” 呼啦啦从四周跃出一圈人,奇怪啊,刚才怎么没发觉这四周都隐藏着人呢。 只见他们个个都把长枪矛戟对准了秦羽,我一慌,推开杨文绍,颤抖着向四周摆手“别动,大家都别激动,不要靠过来,退后,都退后,都不许动手。。” “撤”杨文绍一声令下,所有人都退到几丈外,我的手脚才稍微不那么颤抖,杨文绍一把抓住我颤抖的手“怎么回事看你,声音都颤抖了,吓倒你了吗” 我摇了摇头,勉强扯起笑意道“你误会了,秦羽他们父子并没有对我怎么样,而且,而且因为我的缘故,秦羽已经已经快要没命了。” “哼,他当然要没命了,我父王胜利在即,叛国之罪,全家抄斩是在所难免的。” “不是,不是的若不是他,我大概早死了不知道几回了,因为救我,他把命都搭上了。”我把这大半月以来的遭际简明扼要地说与杨文绍,他听了,面色凝重。 我抓着他的手恳求道“你,你就当没发现我们,放我们走吧。” “走去哪里”杨文绍反抓住我的手。 “我不知道,可是 分节阅读_14 ,不能把秦羽交给朝廷,他只有几天性命了,我只想陪他到处走走。” 在初风的酒楼暂时安顿下来,杨文绍也从客栈硬搬到酒楼来住,我陪秦羽到哪他就暗中跟到哪,真正烦人。 自杨文绍来后,秦羽的心情益发焦躁起来,尤其是杨文绍总是不小心提到他父王的战事。 有次我终于忍无可忍,劈手扇了他一巴掌吼道“他只有几天活头了,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杨文绍脸一黑甩袖走了,转过头,刚才还在桌上端坐着用早点的秦羽也不见了。 在秦羽的房间找到他,正在整理一叠纸笔。我走过去,手搭上的肩膀“你别多心,别不开心,他那人就是随便了些,其实并无恶意的。” 他转过头,轻轻笑道“我时日无多,哪有时间浪费在无谓的多心上。” “秦羽” “带你去见一个人。”他笑笑,拉我到廊外,手一捞,挽上我的腰,脚尖一点地借力而上,几个起跃,我就被他带离地面,悄无声息地掠过一丛树顶,落在酒楼外的长街上,买了匹马就直奔毓山以西。 坐在马上我还来不及回忆刚才那令人头晕目眩的所谓“轻功”,就见我们的马踏在一片鲜花盛开的原野上,白色的小花朵大片大片地在风中摇摆,一望无垠都是白的花绿的叶,一阵劲风刮过,就有千千万万的白色花瓣飞舞在风中,清逸的香风扑面而来。 就算连日的忧心难过,此刻也不由胸怀大开,心情一片舒畅。 “好美”我伸出双手仰头大力呼吸着清晨的气息,回头去看秦羽,他一手揽着缰绳,一手揽着我的腰,看得出,也被眼前祥和的美景感染,微微笑着,我的心里不由一阵晃荡,秦羽果然不负美名,他自从强行运功导致缩命后,每晚都是难受极致,白天是不是强自忍耐就不知道了,面色一日比一日的蜡黄,美则美矣,却是一副病态。 此刻看来,却面色红润,衬着白皙的肤色,在清晨的阳光中,当真是美不胜收,我若是姑娘家 面上有些微热起来,转过头,拍拍自己的脸,摇摇脑袋,天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奇怪的假设。 忽然秦羽头一偏,轻轻吻在我的脸上,惊得我差点跌下马去,瞪大眼睛望着前方原野上的繁花,双眼渐渐对不上焦距,心上砰跳不止,他越吻越轻柔,马也放慢了步子慢悠悠地走着。 双眼一黑,他一手遮住我的双眼,我双手抓住他的手拿下来,执拗着转过头去看他,果然是红彤彤地窘着,我嬉笑着勾下他的脑袋,唇贴上他的。 “嘶”坐下的马一声长嘶,前蹄高高抬起,因为秦羽一时紧张拉紧了缰绳,立了起来,我和秦羽都被马掀到花丛中,瞬间滚做一堆。 秦羽撑在我的上方,双眼散发着幻彩,这样的对视让我面红耳热,我不好意思地用手背盖住自己的双眼。 秦羽的气息慢慢慢地靠近 等了半天,不见任何动静,我睁眼一看,秦羽却坐在地上转过头去看也不看我,正要出声疑问,他吹了一声口哨,那在远处散步的马撒蹄奔了过来,把我扶上马,他牵着缰绳在前面走着。 我满心的不解,可这种事,这种事怎好问出口。 可是,我在心里打了半天腹稿,还是不知道我要怎么开口,不知道自己想问什么想知道什么。 我这个年纪,应该是情窦初开,开始知道去喜欢、迷恋、追逐姑娘家的时光。 可是我,却在这里 呃,为一个男人的一些举动而开心而失落。 内心最纠结的不是对方是个男儿身,而是他刚才的那捉摸不定的举动。 “秦秦羽。”我喏喏着开口。 “嗯什么事”没有回头,只是稍微顿了顿。 “我我们要去见谁啊” “一个朋友。” “哦。” “秦羽” “怎么了” “呃你早上吃饱没有” “很饱,你呢饿了” “嗯,我也吃饱了。没饿。” “哦,那就好。” “嗯。”这样超级无聊的对话我简直不敢相信是我起头的,又默默走了很远一段路。 终于沉不住气开口道“初风曾经问我我们是不是情人关系,你说,我们我们是不是啊” 他顿了顿接着往前走,道“呵呵,怎么可能呢。文瑞和我都是男的,怎么会是情人关系呢” “可是可是”不等我可是完,他接着道 “我救你,一为我爹赎罪,一为你是我好友,为朋友两肋插刀是应该的。” “但” “刚才亲你一下,是看你心情终于开朗一些,很是可爱,内心欢喜,故而动作亲昵了一些,你别多想。”他淡淡地道。 完全知道我想问什么似的。 原来,是我多想了。 忽然觉得很灰心,难过。 漫天飞舞的花瓣,偶尔有些扑在面上,只是片刻意义不明的温柔,我就迷失了自己么 风还是轻轻地吹着,脸上有两道凉意。 望着远处一望无际的白花,忽然觉得它们都讨厌极了。 手下一松,低头一看,马鞍上坠的流苏被我不知不觉间揪下一大把,凌乱的一把杂糅在一起,恰似我现在的心情。 平野走到尽头,又走过一座悬崖上的桥,转了几个大弯,来到一处山洞前,洞口用石头垒着,上面爬满了藤蔓。 “到了。”秦羽回过头来,我赶紧用袖子抹了一下双眼,溜下马来。 “什么人住这么奇怪的地方啊” “他叫流秋,是我在十年前的秋天捡到的昏迷在路边的流浪儿,比我年长三岁,醒来后他对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而且偏爱无人处,怕见生人。有一身异于中原的武功,且懵懂不知世事,我怕他伤着人,又怕有仇家追杀什么的,就送到这里来住,除了偶尔接他去我家过过节日什么的,这么多年来,倒也没出什么事。” 秦羽牵开藤蔓,搬开洞口的石头,走了进去,我尾随其后,走了一段狭长的隧道,才来到一处门前,机关一打开,很是宽敞,原来这是一处地宫 石桌石凳石床,一个黑影在一间内室上下左右窜动,等那黑影停下来,一瞧,原来是个人他他他他他刚才在飞檐走壁而且速度快得看不清人形 “他一个人的时候总是这样,不停练攻,劝也不听。其他都还挺听我的话的。有时候看起来根本就是个孩子。”秦羽解释道。 那人走上前来,唤了声“羽”,甜蜜而有自然。 那么自然。 秦羽也自然地伸手揭下他的黑色兜帽,替他擦着汗。 我瞥见一双深红的眸子,清澈透亮,却散发着诡异的红,那下面似乎是地狱深潭,似乎望一眼就要没顶。 原来是两年前救起落水的秦羽的那神秘人 “流秋,以后你就跟着这个人了,保护他,直到死,知道吗” “嗯。”那流秋倒是很乖巧地答应。 “什么秦羽这他并没有义务这么做。而且”我摆手慌道。 “文瑞,他的以前我不清楚,也无从查清,但我能保证,他绝对会好好保护你的,他现在,完全无法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但是在你身边做一个你的暗卫还是很适合的,只是莫要让他沾染太多血腥,生活上,还请你照料照料他,他还是个孩子。” 秦羽拉着他的手交到我手中,好冰冷,简直不像个活人。 秦羽拉着一个比他自己大三岁比我大七岁的人来对我说他还是个孩子,这真叫人哭笑不得。 “很抱歉要把他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放在你身边,还要你来照顾,只是除了你,我不知道还能拜托谁,还能完全相信谁。只一条,别叫他轻易伤人,我也不担心他被人伤,只担心他饿着了或者冻着了,孤苦无依的” “秦羽”我哭出声来“你不要这样不要像交代遗言一样我难过,不要说这些,我不管了,我和你同去,你去哪我也去哪。” “傻子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秦羽抹干我的眼泪,忽然面色转厉“流秋,我不准这个人死知道吗绝对” “是绝不让他死。” “文瑞,我从来没求过你什么,现在我只求你在今后,无论有多艰苦,也要好好活着,长命百岁。你的命是我救下来的,就是不愿意,你也得答应我。不然,就叫我永坠阿鼻地狱,生生世世不得超生。就算哪一日你忘了我,再不记得我,也须记住必须活着,好好活着。” “我我怎么会忘记你。”你是我心里的第一道伤痕,深深的伤痕。 “不过你若是能眼睁睁看着我永坠阿鼻地狱,那就随便你。”我慌忙按住他的嘴,以防他那优美的唇间再吐出什么让我肝肠寸断的话语来。 “你别说了,我答应你,都答应你。日后,我就算过得猪狗不如,我还是会活着,这总可以了吧” “回去后,自己努力争取一下,若实在没能争到太子之位,也须拥立一位比较不会取你性命的兄弟为太子。别再想着流落民间了,那样只能永远活在黑暗中,对你不好,该属于你的一份东西,也要自己争取才会有。” “可是我” “别担心,有流秋在,必要时他可以成为利器。流秋其实聪明过人,就是不太会照顾自己。” “可是你不在我身边” “傻瓜,何必那么长情,我和你不过相识两年,以后会有更多的人和你相识,难道你都能一个个捆绑住不成,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看开一些,快乐一些吧。”又从怀内拿出一个锦袋交给流秋“这个拿好,你们先出去牵马,我收拾一下流秋的东西就来,随后我们回去酒楼。” “嗯,那你快点。”我点点头,和流秋向外走去。 刚一出石门,石门就咯吱一声要关上,流秋手快,用一柄木剑卡住了一个小口。 “秦羽你怎么把门关上了。”我急问。 “文瑞,我们来生再见”透过那个小口,看见秦羽在里面微微笑着,说完那句话后,石门越关越紧,那木剑也咯断了,断掉的也被石门挤压成碎屑了。 “秦羽,秦羽,开门啊,你不要这样”我拍打着门,流秋在一边愣怔无神,我拉住他的袖子“你还愣着干吗,快把门打开啊。” “这门,只能从里面关从里面开。” “那,有没有什么法子打开” “没有。” “没有你怎么能说得这么无动于衷他在里面,他这是要自杀你知道不知道,本来就没几天性命,还这样乱来,存心叫我难受,可恶可恶可恶” 我用拳头捶打着石门,都捶出血来了,血腥味弥漫开来,石门依旧纹丝不动。 忽然闻到一阵烟味,低头一看,从门缝里窜住一丝烟雾来。 “秦羽,别这样,我求求你,出来,你出来啊有什么不能好好活过这剩下的几天非得这么做么求求你,出来啊”门依旧不动。 “你站开一点。”流秋让我站到离门远一点的地方,不知道使了什么功夫,双掌击门后,一双深深的手印落在石门上,门却依旧纹丝不动。 “再试,就是这么拍,也要把门拍开”流秋依言一下一下掌击着石门,不一会儿就满头大汗。 我在一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又完全无计可施,正跺着脚,忽听洞外一阵喧哗,出洞一看,原来是杨文绍带着他的一群手下骑马赶来。 我一把拉住溜下马就冲过来的杨文绍,急切地道“帮帮我把把这山给劈开。” “劈。。劈山你以为我是沉香,有开山神斧啊怎么回事” “秦羽,秦羽他在里面 分节阅读_15 ,他要自杀。” “什么为什么偏偏跑到这里来自杀” “他把石门关了,不让我们看见。”我抹了一把泪,目光恳切地望着他。 “望我也没用啊。再说了,他要自杀就让他自杀呗。” “你算我白认识你了”在这求杨文绍不如进洞去帮流秋打气,说罢转身就走。 杨文绍在后面道“他这样才叫让你白认得了,明明知道你会难过还要自杀,他就是想你难过想你痛狠些,好记得他长久一些。” “你你不帮就算了,不要随便诋毁别人。”转身狠狠瞪着杨文绍。 “等等,你的手,怎么流血了” “要你管”我把手藏起来走进洞里,流秋几乎已经筋疲力尽了,可辛苦他了,每一击好像都要消耗他很大精力。 我举拳就砸门,杨文绍跟上来一把拉住我的手“你疯了,自己徒手哎,怕了你了,你先把手包扎好,我已经着人去找火药了,看能不能炸开。” “要快啊,一定要快啊” “是的,会很快的。你放松,别太紧张了,来,先把手放松。” “怎么能不紧张,他,他还在里面,不知道要干些什么傻事。” “紧张也于事无补啊,你冷静下来,我们好商量对策。”杨文绍一边拂着我的后背,一边引导我松开颤抖的拳头。 火药找来了,等终于把那石门炸烂,进去看时。只见石室内能烧的几乎都烧了,石床上一小堆灰烬还闪着火星,一只玉簪断裂成几节,那是秦羽的发簪就在几个时辰前,它还在秦羽的发上,在清晨的光中,熠熠生辉。 “秦羽你”未及说完,一口鲜血冲出喉咙撒在那抹灰烬中,眼前一黑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绝对不会坑,所以请大家放心观看。 好歹是我第一篇文啊,要对我有信心嘛 而且我从没要坑过的意思是不。 秦羽番外 秦羽番外 听着他在洞外无助地哭泣,求我出去。 心如刀绞原来是这样的滋味。 可我不能心软,不能再见他,再多看他一眼,我就舍不得离开这个人间,我会很不甘心就这样结束我的人生。 我们秦家的富贵荣华,得于我爹,秦家遭人嘲笑谩骂,也得于我爹。其实我爹完全不适合官场,他只适合在博斗时全力以赴,他像沙漠里的鹰,只有战场,才有他的生存之地。 直来直去的性子加上非凡的战功,使得他在这个王朝的地位十分尴尬,位高权重却不被人看重。 所以我从小立誓决不继承父业,我要做文官,我要像那些长袖善舞的大臣们一样,把一个一个棋子在手中玩转,让他们知道我们秦家不是只有武夫。 可父亲随着战功的积累,越来越没有为人臣子的自觉,甚至向皇上提出诸多荒唐的要求。 当今皇上,说是明君,那是平民百姓口中称赞的。因本朝自开元以来,丰收季节特别多,赋税一减再减。外有我爹和景王征战四方,失地收回,民无战事,四海升平,一片祥和。 皇上仅仅只重用了我爹和景王,就弄出一个盛世太平天下,不得不说,确实是一位难得的贤能君主。 对其他人,皇上就算不得明君了,可以说是昏君,他太喜怒无常了,而且有时候根本就是荒诞不经。 他甚至可以说是暴君,就拿七皇子的事情来说,再多的仇恨,跟一个还没出生的孩子何干居然一直被幽禁在冷宫,饱受饥饿与寒冷,无养无教。 那是他自己的骨肉啊,他难道没有心吗再恨,直接赐死,也好过被这样折磨。 七皇子胥文瑞一直以为自己很丑,所以有一些自卑,不过所幸与我生活在一起的两年,稍微改变了些。 他的话不多,关注的事情也不多,只对吃的比较执着,曾经一度我很沮丧,他如果总这样,我就算等到天荒地老他是不是都不会明白我的心事。 我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上他,初见他时他十三岁,那时我们都在皇上的赐宴上,他头上沾着草屑污泥滚进殿内,很瘦小很可怜的样子,据说其母是曾经艳冠天下的大随第一美女韩萱萱,他长得也不怎么样嘛,相信所有见过他的人都会这么说。 皇室的成员们,个个都是美人胚子,玉锦公主的美貌就是当年的天下第二,后来的周贵妃、文贵妃、刘贵妃等等都是一等一标致的美女。 她们生下的孩子也都是个个龙章凤姿,就算因嗜吃而身形走样的太子殿下,也照旧俊美。最为出色的,要数二皇子了,有人曾戏谑地称我人如宋玉貌比潘安,可到了二皇子面前,我就只有自惭形秽的份。 所以,美人过多,看多了,也就腻了,所以乍见皇族中有人面目普通的,都想八卦一番,好奇一番,我也是因此才开始注意到他。 结果那天,我爹又犯傻了,居然提出要选质子的荒唐要求。 更荒唐的是,皇上还答应了。 看着一群衣着华美的人在哪里勾心斗角,心狠手辣地摧残别人,暗潮涌动间,皆是看不见的刀光剑影,比我爹的沙场可要残酷多了。 我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只知道一直埋头大吃的孩子,呆头鹅似地走上前去,抽到了一直在等待他的写有“质子”的纸条。 这孩子吃不了军中的苦的,他太瘦小了。 也太纯净了,原来我错了,他的长相并不是一无是处,那双眼睛,比在座的任何一位,都要纯净太多。 不惊不怒不急不躁,不哭不闹地接受他当质子的事实。 更奇怪的是,他面上还有一丝欢愉 妹妹嫁为太子妃的那日晚间,我获准在宫内除后宫以外的地方随意走动,我性喜僻静,自己提了一壶酒,一盒菜肴瓜果,寻了一处开满珍珠梅的角落,就着铜牛灯明亮的光,独自斟饮。 忽然有脚步声传来,不想碰见任何人,不想有人打扰我自斟自饮,遂滚进一片阴黑的花丛,隐了身形。 无意去偷听来人的话语。 不经意抬头间,却看到了令我惊诧的一幕,当今二皇子在亲吻他的七弟我惊得酒壶都差点翻了。 皇室中人果然个个变态,正准备对那二人投以鄙视的眼神时,那位七皇子却说了一串话,叫他那赛潘安的二哥乱没形象几欲暴走了。 我差点没“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这个七皇子,真是可爱又天真。 到最后,我爹居然还真的把七皇子胥文瑞提到我们府上,后来更是带到军中。 原本想劝我爹放弃这样荒唐的做法,可是转念一想,爹可能是担心皇上会废太子而妹妹性命堪忧吧,自古废太子都没好下场,太子妃就更不用说了。哎,明知太子在一干皇子中是非常平庸的一个,不知道为什么爹还要拥立他,更不明白一向聪颖的妹妹为何一定要嫁给他。 妹妹并不是贪慕权势的人。 只是苦了这位七皇子,所以为了秦家的一份私心,我在生活起居上尽量照顾着他。 家里除了我和妹妹,基本没什么同龄人,妹妹又是女儿家,平素也不能太过亲近。 故而和文瑞相处的这两年,我和他竟是亲密无间,自己也暗中欢喜了好些时日。 文瑞真的是个好孩子,很乖巧,只在吃的上面稍微有点任性,不让他多吃的东西,他偷着也要多吃一点,不爱吃的东西,一口也不吃,怎么哄怎么骗都无济于事。 这两年里,他稍微长了些身形,虽仍是瘦,仍是小巧,但比两年前要好多了,不那么骨瘦如柴了,眉目也逐显精致。 看着他的小脸在我的照料下一日日圆润起来,面色也一日日红润起来,真是说不出的喜爱,有时撑着脑袋看他吃东西时憨憨的幸福模样,一看就看呆了半天,感觉自己也被幸福环绕一样。 我们普通人,总是觉得自己目前的状况难以忍受,得到再多也不满足,可是文瑞却总是太容易满足,一盘可心的菜肴或者一小盒的点心,都能让他周身幸福的光环持续好几天,真是令人欢喜又心疼。 我们同吃同睡,我以为别人家的兄弟间再亲密也不过如此了。 有天午间小憩时做了混梦。 醒来,看见他靠在我肩膀边的脑袋,几丝乱发搭在脸上脖子上。水色的唇小巧而薄,微微张着,偶尔像是回味什么似的啧啧两下,弄得双唇晶莹透亮,引人想一盖下去与他一同品尝梦里的美味。 又想起梦中的混账事,我很烦躁,忽然很热,虽然有凉风吹拂着白色的纱幔飞舞。 可我的心内却比那舞动的纱幔还要躁动不安,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凉枕上我的发他的发杂糅在一起,凌乱如我的心情。 我只能这么看着他。 他是男的,就算男人和男人可以,他还是皇子,岂是我可以亵渎得的 除了把他的脑袋轻轻揽到自己的胳膊上让他睡得更舒服点,其他的,我什么也不能做。 那一刻,我开始盘算着从今而后,把任何美好的东西都尽力捧给他。 因为从那一刻开始,我才发现我的的所有快乐幸福,都只有他能给,只有他能激发。 我甚至想要设计伙同我爹把他推上太子之位,虽然知道他也许不是做太子的那块料,可是我无法预测我的未来,无法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守护他一辈子,也无法预知将来太子登基能否留他一命,这些我都不能确定,但是只要把他扶上帝座,那么一切都无须太担心了。尽管他不大可能是什么明君,但至少会是个仁君。 终于太子自废为庶民,我以为这是天大的好机会,可是我爹却把它打碎了,可我又不能怨他,毕竟妹妹在宫里确实状况很不好,好好的人,怎么会疯癫呢 等我发现自己把亲人的安危都抛诸脑后眼里只有文瑞时,我已经似人非人了,像个怪物一样地随时想要虐杀对文瑞不利的人。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得嗜杀,难道这才是我潜藏的本性若我从小就认真习武,如今的我,不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物了 这样的我让我自己很害怕,也让我开始自卑起来。 我输给了自己的执念,可是不输不行,不输文瑞就 我确实想不出任何其他的方法来保护文瑞,一切的求助都如石沉大海,什么官官相护之说,全是狗屁,自古就是树倒猢狲散。 我想和文瑞在一起久点,哪怕我们之间什么也不是。 可是不可能了,我连自己的身体都利用上了,我污秽不堪,我甚至不愿意站在他目光所能触及的地方。 及至折腾到自己只剩下几天生命时,我慌了,我想抱着他大声表白我的心事,可是他太纯真了,且才十五岁,十多年的无教无养,他跟个三岁小孩没什么大不同。什么都不大懂,我若那样做了,会吓坏他吧,我已经把他吓得成天胆战心惊了。 而且,肮脏的我,还有资格去对他说我的那些龌龊心事吗不能,我不能就这样把他带入歧途。 再者,告白了又怎样,我已没命和他相守。 每晚每晚,我都不忍入睡,我只有这几日阳寿了,我要用余下的时光,把他一寸一寸的都看个够,这害得他总是以为我很难受,总要陪我不睡,又总撑不住地脑袋歪在我怀里。 文瑞文瑞,他永远也不知道,我有多舍不得,舍不得离开他,到一个没有他的世界去。 我早忘了父母忘了妹妹忘了秦家的长辈们,他们会如何,我已没有一丝一毫的时间去思考了。 我在去见流秋的路上,在那片白花遍地的原野上,在那匹共乘的马上,我自私了,我任性了,我卑鄙了。 我偷亲了他,只敢亲脸。 若他仍然懵懂无知就好了,可他那眼神里的肯定,以及迅速绯红的脸颊,和接下来大胆的举动,让我有如面临翻江倒海。 我们的马掀翻了我们,我们滚在一处。 他仰躺在我的身下,面色潮红,头发都乱了,宽大的衣领在摔落的过程中滑开了,露出半片小小的白皙肩头和一片风光无限好的锁骨地带。 他羞涩地用一只手背盖住自己的双眼,水色的唇,娇好的形状 分节阅读_16 散发着邀请的气息,又有些紧张地微微抿着。 他的另一只手放在头边,都紧张得微微捏成拳了。 这是我喜欢的人,是我拿生命护住的宝贝,此刻,正懵懂而又羞涩地邀请着我,我心潮澎湃,几欲不顾一切地拥紧他。 他与两年前被他二哥亲吻的那夜完全不同,那夜他只以为是他二哥抢他嘴里的糖吃。 可此刻他懂,他终于懂了,一点点。 两年前那夜的一幕在我脑中回放,那位二皇子苦涩的表情和深情的双眼,那时让我同情此时让我嫉妒。 我想不顾一切把自己想做的都付诸实施,反正我就要死了,如果我什么都没有带走,我也许会因不甘而化作孤魂野鬼也说不定。 在我的唇即将贴上他的时,一个问题出现在我的脑海,我若真与他 等我死后,他要怎么办我岂不是要他痛苦一生这么残忍的事我怎么能加诸于他 我不能这么自私的。 我费尽心力地将自己拉离他,拉好他的衣领,扶他上马,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牵了缰绳就走。 沉默,尴尬的沉默。 后来他问了一些好傻好傻的话,看似漫不经心的,实际上心里多少有点委屈吧,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心里有点什么都是藏不住的,至少在我面前是这样。 当他问我,我们是不是情人关系时,我的心都漏跳了好几下,几乎想不顾一切地承认了,我一直想把他当作 可理智上,除了否认我能怎样 实际上,我们,也的确算不得是情人关系吧。 是我一直单相思,而他,估计在今天以前都还没有这方面认知吧。 我感觉得到他在后面一定哭了,抽噎的声音虽然极力压低,可又怎能瞒过我的耳朵天知道我有多心痛,都是我害的,我又造孽了。 在泪水模糊的双眼里,前面处处是我的死途,我看不见一星活路。 我要不起,我也怨不起苍天,我们秦家的富贵荣华是用多少鲜血白骨换来的我们都心里有数,报应在我身上,也好替我爹替我秦家上上下下分担一点。 我只愿速速化为一屡魂魄,日夜护佑着他。 所以我自杀了,多么可笑,他日地下相见,父亲一定会狠狠斥责我不孝吧 地下的祖辈,我还不知道要如何去面对。 我的一生,短短十九年岁月,从小就没见过母亲的面,妹妹是家中丫环所生,她们母女也不是特别亲近我。爹常年在外打仗,一家人,也甚少有欢乐的时光,即使富贵荣华享之不尽,而能回忆起来的快乐的时光,只有在和文瑞在一起的这两年间才有。 这些回忆,像一阵苦涩的风,吹过彼岸,吹起曼珠沙华的花瓣,烈火一般鲜艳的花瓣,一遍又一遍地燃烧,煎熬,这样痛楚而又华美。 恰似我的初恋。 如果真有来生,真希望还能遇见他,好好爱他疼他。 作者有话要说砖头什么的也么关系,轻轻地来又轻轻地走了什么的最讨厌了。 第章 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是在景王府,坐起身,吐出嘴里发苦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发现杨文绍靠在床外边睡着,清晨的光从淡蓝色的纱幔外漏进来,一切安静得犹如我当年在景王府逗留的许多个早晨。 要是谁来告诉我,昨夜我做了个噩梦,其实我从未离开过上京,我还是在景王府混吃混喝的倒霉皇子,质子什么的,都是噩梦,我还只是,十三岁,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那样我一定会抱着上苍的腿感激涕零,他老人家真的是太仁慈了。 可是我看见了蹲在房间角落里一人,以及那人黑色布帽下红色的双眼 “哇”我瞪着那双红色眼睛,痛哭。 杨文绍惊得一下子翻下床,甩甩脑袋清醒过来,忙跑过来上下探道“怎么了醒了就好,你都昏迷几天了,昏迷中一直哭,亏得我们府上吊命人参多你这会刚醒,身子弱着,快别哭,别哭。” “秦羽,秦羽他” “人死不能复生,你看开些。你这么悲伤,不是他想看到的,放心吧,他一定在什么地方好好地存在着,他没有离开,真的,相信我。”杨文绍坐在床边揽着我的肩膀轻声安慰着,把一个小盒子递给我。 我打开一看,是一支玉簪,用黄金镶嵌着断处,是秦羽的那支睹物思人,正要扯开嗓子哭个够,杨文绍捏着我两边的脸,神色严肃地道“可不许再哭了,你都十五岁了,是大人了,不再是小孩子了,你现在是男子汉,老抹眼泪像什么话。” 他用拇指抹干我眼上的湿润“我把这个镶嵌起来给你,是想你见物如见人,就像他在你身边看着你一样。他用命护住了你,你就该每天开开心心地,好叫他觉得自己没有白白付出,你若再这样半死不活的,他在身边看着你也会不开心的,你不会让他不开心的吧” 我点点头,却还是难过,把簪子收进怀中。 用过早点,把流秋叫过来,问“秦羽的事,告诉他父亲了吗” “没有。” “那你去一趟,告诉他,还有,把秦羽给你的那些纸张上交待的事顺便带给他。” “我这就去。”流秋转身就走,我叫住他 “流秋,你怎么都没有难过的样子,他是你的恩人啊” “流秋没有那样的感情。”血色的眸子一眨不眨,定定地道。 “怎么会这样” “我去了。” “等等”我叫住流秋,忐忑又难以启齿,半晌才道“要委婉点,别叫他爹太难过。还有,就说我很对不起。” “是。”说完很麻利地就走了。 才转过身,就被杨文绍从腋下举起来转了几个圈,他高兴地道“刚才家仆来报,说我父王与秦汤交战胜利,秦汤叛军早已溃不成军,一击即败。我父王几天前已经开始班师回朝了,今天就能到上京了真是太好了那些长舌的臣子都可以停止他们的弹劾了。” 我跳下地,着急道“那,那秦汤” “你别担心,秦汤他没被俘虏,他是弃帅逃跑了,留下的那些手下,有的倒戈,有的阵亡了,他现在下落不明,应该是逃往陈国或者郑了。这是最好的结局了不是吗只要叛军不存在,他秦汤只身做叛军头领也起不了大事。” “可是,我刚刚叫流秋去传递秦羽的遗言,要是此时他又知道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我我,我好笨”拍打着自己的脑袋直懊悔。 “这他迟早是要知道的,说不定他早知道了,所以溃败呢” “” “别难过了。我带你出去走走,你想不想进宫去你父皇说不定会念你吃过那么多苦头,对你封赏一番也说不定。” 我摇摇头道“人都说我傻说我单纯,你更傻,我昏迷在你们府上这几日,宫里都没人问津,你道谁还记得有我进宫去不就是自讨没趣。” “那你二哥也不见我记得你与他一向交好的。” “他既没来找我,想是也不愿意见我。” “那我们就什么都不想了,走,我带你去游上京城,有好多好好吃的东西哦,而且这两年间上京城更繁华了,你一定要去见识见识。中午再回来,中午我父王大抵就回来了。”杨文绍越说越开心,牵着我的衣袖就开始往外奔。 上京城有多繁华我倒没在意,此刻我只专心坐在一酒楼内大吃特吃。杨文绍左拦右拦还是投降了,他唉声叹气道“慢点吃,怎么跟食物有仇似的。” 其实这时,我并不饿,我只想大嚼,也许我真跟食物有仇吧。 我是难过,但又不知道做什么才能让自己不那么难过,把心思专注于食物上才能稍微好一点点,除了食物,还真找不出什么可以稍微转移点我的注意力。 难过时就这么暴食,我还真跟猪没什么两样。忽然想起以前遇见大哥时,他说吃东西的感觉很好,现在我才明白,也许,不是食物美味,他是要在吃中排遣什么吧。回忆起大哥那壮硕的身材。 忽然明白,也许,太子之位带给他很多苦痛吧。 就连我这长期挨饿的人也渐渐对食物失去了最初的执着,他一介太子,要吃什么没有不可能是执着于美味吧。 中午回到景王府,我已肚皮撑撑。 景王果然已经回府,还来不及进宫面圣,在府内换着衣裳梳洗整理仪表。 见了我,他微微惊讶了一下,就对杨文绍说“绍儿,皇上快到我们王府了,快整理一下和我一起去接驾。” “我们不需要整理什么的,文瑞,你先坐下喝点茶,好消食。父王,我先去门口侯着。”杨文绍把我按坐在桌边就先走了。 我自己倒了杯茶,端起来正要喝,忽然一股力量将我扫落在地,接着后颈挨了一记手刀就昏迷不省人事了。 待再睁开眼,已经双手被绑着吊在禁宫承天门的城楼上,同时被吊的还有景王,秦汤双足站在高高的城楼上,把我和景王像晾两块腊肉似的提着。 秦汤他他他,他不是逃亡了么他这是要干吗我往底下一看,顿时头晕目眩,好高,我不会武功,掉下去铁定没命。 秦汤望着我们轻蔑地一哼道“都醒了,更好,睁大你们的眼睛,有好戏了。” 景王喝道“秦汤,你要干吗” 秦汤没有理他,转眼对下面的人高声道“皇上,一切都无须多说,念在你我多年君臣,这两个人可以活一个,剩下的那一个由你来结束他的生命,拿起你的箭,射下你选择牺牲的那个吧,老夫虽力大无穷,但是保不定能提住两个人太久,所以快点做决定吧。另外,你们的箭要放准喽,要是射到老夫了,老夫可是一个都提不住。别试图靠近我,那样只会让我把他们两个都抛下去,两个都会死的,景王虽武功高强,量他吃了软筋散后,再高深的武功也是无用。” “秦汤你丧尽天良快快放景王和七殿下下来,你尚有活路。”一干群臣激愤道。 “秦汤,我父王有心放你一马,你还不知足,你到底想怎样”杨文绍怒斥道。 “秦汤,放七殿下下去,有什么恩怨,都只冲着我来好了。”景王道。 秦汤斜睨了他一眼道“怎么怕那个人作出令你难堪的选择我偏要他来选择,你就等着看好戏算了。” “秦秦将军,我对不起秦羽,更对不起您。我的命是秦羽救的,现在还给你我没怨言,只求你放景王下去,他是朝廷栋梁,大随不能没有他。你就当,放我去见秦羽。” 秦汤抖了抖绑住我双手的绳子说“闭嘴” 我只好悻悻地看着下面,只是等死罢了,倒也不大难过。 只见下面,父皇被群臣围着,他面色阴沉。那些大臣们个个指点着,怒骂着。 承天门外甚至还围上了一些平民百姓,都仰头看着。 “皇上,老夫早知是必死无疑,你从来都没有重用过老夫的真意,只拿老夫当你的狗一样四处拼杀,须知狗也有着急跳墙的时候,老夫横竖是死,不过死前想叫你也不痛快。”秦汤掂掂我们,接着挑衅道 “不把那些百姓和不想干的臣子赶走么一会露了丑态叫你这皇上将来还怎么当而且人多太吵闹了,说不定我一心烦把两个都扔下去了。” “你们都下去退到百丈外,文绍,你也下去。”父皇终于发话。 待人们都散去,杨文绍因坚决不肯离去而和父皇两人留下来。 “怎么样皇上,想好了决定放弃哪个了吗”秦汤继续催促。 父皇慢慢拉起了弓箭,我能感觉到,他的箭头指向着我,虽然早料到会这样,此时此刻,心里不免还是悲哀,父皇,你果然恨我,恨不得我死。 “父皇儿臣来吧,儿臣的箭是最准的,绝对不会射到秦将军。而且,这样的孽 分节阅读_17 ,应该由儿臣来承担,父皇是大随天子,您不能这么做。”二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冲出来,拉住父皇的手臂,温声道。 “知道射谁吗射老七给我准点。” “是,父皇,绝对精准。” 莫霸王我。 第章 “哈哈哈皇上,我就知道你会选择放弃你的孩子人常说虎毒不食子,好,好,真的很好,不愧是一国之君,能做到常人所不能做的。只是天下人会怎么看大随皇帝宁愿牺牲自己的皇子也要保住区区一介臣子,这不是太奇怪了吗”秦汤仰头向天大笑着。 “秦汤放我父王和文瑞下来,你要杀就杀我好了,大不了父债子偿”杨文绍瞪圆了眼睛。 “父债子偿呵呵,你爹除了让我嫉妒外,并不亏欠我什么。只是要让皇上不痛快,只有利用他了,对不住了。”秦汤道。 “那你觉得朕亏欠了你什么就冲着朕来好了放下他”父皇喝道。 “冲你来你是真龙天子,弑君的罪名我担不起而且冲他来可要比冲你来,更让你痛苦不是吗要让我把话说得更明白一点吗” “射”父皇气得一挥袖。 二哥搭箭拉满弓向我指来,虽隔得有点远的距离,可我还是能看清他的面容,他双眼冷酷,眉头紧拧,神色中对我似是有股厌恶鄙夷之气。 二哥,终究,连你也信了世人传言的我在秦汤军中的遭遇么为了取宠于父皇,这样的事你也可以做别用这样像看着什么肮脏的东西的眼神看我,别一副恨不得立马抹杀掉我的存在的样子。 就算要我去死,也请不要给我这样的表情。 虽知我今天必死无疑,可若要二哥来动手,我只后悔为什么没在秦汤抓到我们之前我就死了。 这才刚午后,我却觉得太阳一下子都阴了下去,四围都是暗沉沉的,远处的鸟,踏着浮云自由自在地起落,散落的鸟羽在西天边旋转飞舞,与风缠绵不休。 是的,我不该难过,马上就要和秦羽相见了,我该很高兴不是吗管他什么诅咒什么永坠地狱不落轮回,只要和他一起在同一个世界,就算不能相见,无论是哪里,都是极乐世界。 眨掉睫毛上的残湿,我咧开嘴,呵呵地笑起来。 秦汤抖抖绳子骂道“妈的,要死谁赶紧点,惹烦了老子,我两个都扔了都他妈一群神经病” “快,要等着那老匹夫把两个都扔下来吗快快射,射死他,射死老七”父皇慌张地吼道,他向前抬起的双手挥舞着,催促着,完全不像个帝王,倒像个,被吓破胆的懦夫。 听到他口中那些愧为人父的话,此刻我已经没有心情愤怒和伤心难过了,忽然觉得父皇很可怜,他露出了他的软肋,他的致命伤,他是真的慌了,连装一下镇定都做不到了。 转头看景王,他已经愤怒得耳根都是通红的,紧闭着双眼,忽然一屡鲜血从他的嘴角溢出,刚要出声,只听“嗖嗖”的两声,两只箭擦过我飞扬在空中的乱发,直直钉入景王胸前同一个地方那是死穴 景王立时毙命,我的乱发甚至飞溅上他的鲜血,湿湿地垂下来,搭在我的身上,灼痛了我的皮肤。 艰难地转过头,就见父皇一脚把二哥踹翻在地,又照他的心窝猛踢了好几脚,二哥被踹得佝偻着蜷在地上。 父皇发了狂一样抽了宝剑就要刺二哥,二哥一个打滚滚出丈外,父皇正要追上去,被杨文绍一声嘶哑的“父王”牵去注意力,因为秦汤已经哈哈大笑着把绑住景王的绳子松手了,慌忙中,父皇施展轻功,接住了景王的身体,可他的一条腿承受不住冲力而折了,落地时我能看见父皇疼得几乎痉挛的面目,可他仍然紧抱住景王。 杨文绍早已哭得撕声裂肺,二哥蜷在地上一动不动。 有两只箭,二哥那把弓并没有连发四处一望,才发现不远处城楼的檐角上,站着黑衣翻飞的流秋 他轻轻掠过来,基无声息地落在城墙的砖面上,从怀里拿出一叠纸交给秦汤,那是秦羽要交给他父亲的遗言 秦汤颤抖着手接过那些遗言,忽然老泪纵横,手下一松,不知觉间把我也扔了,幸而流秋眼疾手快,一下拉住我将我提上城楼。 秦羽草草看完遗言,忽然仰天长啸,腾空而起,几个起落,已没了身形。 下了城楼,父皇痛哭流涕,一声声唤着“戎儿,戎儿” 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把景王的身体往杨文绍怀里一放,又捡起他的那把宝剑,一瘸一拐地直奔二哥而去。 “我要杀了你这个孽子谁叫你射他了”父皇拿剑当刀一样地乱砍,君主的宝剑锋利无比,光是二哥被剑气划到的衣服发梢都齐齐而断,这样下去,二哥迟早没命,他即使武功再高,先前被父皇连踢了那么多脚都不敢反抗,现在只怕是伤得狠了,连躲闪都不那么利索。 我冲上前去,拦住父皇的手,一下没拦住,慌忙中用手抓住了剑刃,右掌差点没被切断,鲜血直流,还真痛啊,都痛到连心也扯痛起来。 跪在地上“父皇父皇,这不能怪二哥,景王在被箭射中之前就咬舌自尽了,真的,儿臣看见的,不信您可以去检查他的舌头。景王不是二哥杀的,您就饶恕了他吧父皇,求求您,冷静下来吧” 可父皇就像愤怒得只知嗜血的豹子,他一把推开我,我扑通一声后仰在地上,他剑尖指着我“少碍事,都是你,要不是你,朕的戎儿怎么会死。再说朕连你一起杀。” 说罢提剑又去拿二哥,我就地一滚,抓住他的外袍下摆,也不管手上的血沾染了龙袍,仰视他的眼睛“父皇,儿臣和二哥是您亲生的啊那景王再宝贵的栋梁,可是事情已经这样了,难道要儿臣和二哥都去陪葬不成” “不配你们连陪葬都不配” “父皇如果儿臣死在您剑下,景王能回来,那你就动手吧” “你”父皇一时气结,忽而发狂道“是了,他回不来了,就算杀了你们,他也回不来了,我又何必杀你们呢你们一定是这样想的吧哈哈哈哈哈他死了,你们为什么都活着通通去死吧” 说着便挥剑乱砍,早已砍死几名上来搀扶他的近侍,眼看着他的剑就要当我的头落下,却被一抹黑影止住了,只见流秋一只手掐住父皇的颈脖,父皇顿时动弹不得,手里的宝剑也“哐当”一声落地。 “咯吱”流秋的手越收越紧,父皇已经面色转紫,我慌忙扯住流秋“流秋你不能他是我父皇啊,是大随帝王,你不能对他动手的,更不能杀他放手,快放手。” 流秋面无表情道“他要杀你。羽说了,我不能让你死,凭他是谁” 我拍打着他的手腕道“放手,听到没有,你想弑君吗我叫你放手秦羽说过叫你听我的话吧” 流秋这才慢慢放开了手,父皇一下子跌坐在地上,龙袍沾满了尘埃,丢下我们,转身向杨文绍和景王那爬去,他的右腿形状怪异地扭曲着,爬行中右腿拖在地上,似完全不能发力,头上大滴的汗珠落在尘土里,边爬边喊着“戎儿。” 这样的父皇,和两年前那个威武高大,英明神武,总是高高在上的帝王,相差太大,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景王的死为什么对他打击那么大,他像瞬间苍老了几十岁一样,虽然我心里对他有怨恨,可是此刻的他,让我不觉间泪流满面。 冲上前去,搀扶起他,踮起脚尖擦干他的汗,把他带到景王身边,杨文绍已经双眼木木无神,不再哭了,却比大声痛哭还糟糕,全然地木了。 父皇喊来内侍,把所有人都带回宫里,一大帮御医慌忙跑来给父皇检查龙体,御医们都抢着围上父皇,有几个给景王做着最后的整饰,还有两个围上完全木掉的杨文绍,掐来掐去想唤回他的意识。 独二哥蜷在椅中无人问津,他一直捂着胸口,嘴角有血迹,我想叫一两个御医给他也瞧瞧,可是在这里我没有任何权力,只好闷闷地走过去,拉过他的手,揭开他的领子,一瞧,青青紫紫,有的甚至渗血了。 我捂上嘴“二哥” 他却拉住我的手,越攥越紧,全身都在颤抖着“没没事。父皇年纪大了,力气不大的。” “胡说,父皇才四十一。你怎么这么傻,听父皇的就是了。” “不就是父皇把我打死了,我也受得。父皇,怎么也不能,为了一个臣子而弑子,那样天下人都要耻笑他。”二哥轻声在我耳边说着。 忽听父皇那边一声痛呼,接着有什么东西被父皇砸在地上“老匹夫秦汤,朕不杀你誓不为人”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冷静下来,臣等才好为您接骨。”一干御医齐齐跪在地上,胆战心惊。 御医一捏住父皇的龙脚,父皇就痛得骂人,而且他现在完全冷静不下来,像块爆炭,焦躁无比。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霸王我哈。 第章 御医们都急得直跺脚“不早点接上,后患无穷啊皇上请恕罪,稍微忍耐一下” 可父皇就是不让人碰,只是双眼无神地望着一边榻上的景王躯体,突然对那些围在那里整饰的御医大吼道“滚开,都滚开,谁都不许碰他” 众人吓得都退到一边,父皇挪到景王身边,呆呆地看着他,寝殿内一片寂静无声,御医着急,其中一个领头的跪在地上恳求道“请皇上爱惜保重龙体,让臣等为您先接骨。” “滚,都给我滚出去” “这,不行啊,皇上” “不想死就滚远点,都滚” 大家都退出殿外,众御医都焦急地看向里面。 我想叫其中一名御医给二哥看看伤着哪了,谁知那御医严肃斥道“保重龙体要紧,我们现在哪还有空闲为别人诊断” “可是” 流秋忽然低头在我耳边道“我可以帮皇上接骨,很快的,他可以发觉不到。” “真的” “嗯,等他感觉到痛了,我已经接好了,那样疼痛马上就会缓解很多。” “那,那你去。” 未等我话说完,流秋已经掠进去把还在愣怔中的父皇的龙脚一提,手腕一扭,父皇只“啊”了一声,流秋已经闪身到我身边道“好了。” “快,你们快去给我父皇敷药。”我赶忙对那帮御医喊道。 待把父皇敷药包扎完毕,父皇情绪稍微稳定了些,才有好心的御医过来给二哥诊治,二哥却一定要让御医先帮我把一直用衣袖裹住的伤手给包扎起来才肯诊治。 忽听殿内冲进来一个女人,放声哭道 “皇上,皇上你怎么了吓死臣妾了。” 只见文贵妃哭天抢地地扑到父皇跟前,殷切地表露关切之意,父皇只淡淡地说了声“一边哭去,御医也都给我下去。” 她又一眼看到二哥,立马扑过来哭道“离儿” 想必她已经把事情的始末都弄清楚了才来的,查看了二哥的伤势后,劈手给了我一巴掌,我都被打蒙了。 “下贱的东西,质子不好好做,给你父皇皇兄惹来多少麻烦” “母妃这不是他的错” “你你还维护他离儿,快去跟你父皇认个错,说你年少无知,箭法不准,求他原谅你。”文贵妃拉起二哥就往父皇那推。二哥拉开文贵妃的手,淡淡地道“我又没做错,为什么要认错。” “你你这个不孝子”文贵妃又“啪”的一声给了二哥一巴掌。 可二哥就是不动,拒不去向父皇认错。 文贵妃扬起手,正想转而拿我出气,忽听殿外一声熟悉的女音慵懒地响起“妹妹是不是逾越了本宫的儿子本宫自己都不能教训呢,妹妹谁给的权力” 只见母妃,不,完全不像是昔日的母妃,因为今天她身着轻盈华贵的宫装,长裙曳地,轻纱衣带在 分节阅读_18 门口的风里飞舞,一双素手白皙水嫩得完全不似往日在冷宫时的模样。面上薄施粉黛,额间美人痣依旧鲜红欲滴,旁边贴上闪亮花钿,眼角用红粉晕开,水色双唇晶莹透亮。 她手轻轻一抬,提起一边薄纱广袖,身姿优美,就那么扶风柳似地往殿门口一站,除了“惊艳”,我这没才学的,实在找不出词语来形容。 母妃果然不负当年天下第一美人的声誉。 “韩韩妃你” “我怎么逃了又回来了”母妃迈进殿来,优雅地寻了个座坐下,望向父皇道“皇上,我们之间,该有个了结了。您是想让所有人旁听呢还是我们单独了结” 父皇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目光又落在景王身上,半晌才道“不相干的人都下去。” 我们都鱼贯退出,杨文绍早被御医们带到偏殿,我因着急他,所以去了偏殿,二哥想跟来,被他母妃拉走了。 来到偏殿,杨文绍已经有些回转了,只是坐在床上,头靠在膝盖上不说话,任谁叫都不理,我就陪他这样坐着,一直到晚间有人送晚膳来,他还是不说话,我也不好自己先开动吃了,何况我今天已经被折腾的精疲力尽了,见过血腥,什么都不想吃。 就这样枯坐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累得睡着了。 醒来时,身上盖着薄被,一个满头白发的人坐在床前和杨文绍说着什么,我一坐起来,他们就好像说完话了,一齐看向我,我才发现那个满头白色长发的人是父皇他双眼通红,眼窝处是深深的黑圈,面色苍白,仿佛一下子老了几十岁,他伸出手摸摸杨文绍的头,声音嘶哑“要吃东西,别太难过,想要什么尽管向朕开口。” 我低着头向杨文绍道“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睡着,没有陪你”杨文绍向我摇了摇头,父皇看了我一眼,道:“胥文瑞,文绍只有你一个朋友,这几天好好陪陪他,宽慰下他。” “是。”我怯怯地答道。 又安慰了杨文绍一番,父皇才起身往外走去,半途又停下来问道“老七,昨天在你身边的黑衣人是什么人” “他他是秦羽救的一个人,秦羽死后,让他保护我。我我” 我不知道父皇想对流秋干什么,但又无法撒谎,口吃了半天,才听父皇轻哼一声道“倒是个异人。”然后就走了。 后来,母妃的嫔妃地位不知道怎么突然变得名副其实了,位列众嫔妃之首,只是仍旧没有皇后。 我的地位虽没什么改变,但拖母妃地位的福,总算再也不缺衣食住。 景王的葬礼低调而又郑重地举行,最后居然入了皇陵,只是这事没几个人知道,还是杨文绍告诉我的。 父皇也变冷静多了,几乎不发火,可是我却觉得,他这样比那天暴跳着喊着杀这个要杀那个的时候,要糟糕得多了。 不知道父皇和母妃之间了结了什么,达成了什么共识,只是从那以后母妃和父皇皆是深居简出,我总是看不到母妃,当然更见不到父皇,但听说父皇几乎废了朝政,群臣纷纷奏请立新太子和立后,都被父皇罚了板子。 大哥不知所踪,太子妃疯癫的状态真叫人担心,又挺着个大肚子,好像快生了,宫人们都很紧张地围在身边亦步亦趋,连周贵妃都亲自照看。 看到秦飞瑶如今的状态,看着她那与秦羽相似的脸,渐渐瘦弱的身子却挺着个笨重的肚子,我心里就一阵阵钝痛,无奈我又帮不了她什么,只夜夜祈祷她能平安生产,能慢慢好起来。 住在宫里老能遇见秦飞瑶,这让我总是郁郁寡欢,杨文绍见状,就邀我去他府上居住。 第章 其实杨文绍自己都是郁郁寡欢的,府上也是冷冷清清的,除了一些下人,根本就没什么其他人,景王连个姬妾都没有,下人也都是些老妈子老伯伯之类,就是说话解闷,也和我们说不到一处去。 这日上午,我正在王府园子里看书,硬逼着自己习字。杨文绍在一片林间习剑。距离景王离去已有百来天了,说是可以解除娱乐禁忌了,父皇也差人来劝杨文绍出门散散心,可是杨文绍每天除了练剑还是练剑,晚上还要读兵书,那些厚厚的书籍据说都是他父王时常翻阅过的。 我知道他一直很难过,只是从他父王入葬皇陵以后,他就再没哭过,也更没笑过,感觉一下子变成了个人似的。 我举笔托腮望着林间的白色身影在阵阵桂香间起落,桂枝桂叶,都被剑锋劈得在秋风里乱坠。 忽然有小小的桂花残瓣被弹入我的眼睛,“哎哟”一声惊呼把杨文绍也拉了过来,他拉开我乱揉眼睛的手道“我看看,别乱揉了,揉到眼睛里面去就麻烦了。” 他的阴影盖在我身上,慢慢靠过来,双手把我的脑袋往后轻轻按在椅背上。 被这样居高临下的压迫感刺激,我闭了一下眼睛,感觉那粒小小的残瓣被卷进了上眼皮一样,咯得我的左眼生痛,眼泪也被激出来了。 “别乱眨,裹进眼皮里去就不好弄出来了,来,睁眼。”他擦了擦我被咯出的眼泪,我睁开眼睛,转动眼珠,好容易感觉那粒残瓣被挪到了眼角,总算不那么难受了,示意杨文绍用帕子帮我擦出来。 他用手指在我的眼角处探了探,却没懂手,最终俯下身来,我感觉一个温热的东西扫过我的眼角,眼睛里的杂物就被卷出去,眼睛顿感舒适多了。 我人却从椅子上滚到地上,杨文绍急忙拉起我,用手揉着我的后脑,连连问着“怎么那么不小心,有摔痛吗” 我摇了摇头,抱怨道“干吗用舌头啊用帕子或者直接用手不就行了。” “我没带帕子,而且用手不干净。”他一手继续揉着我的后脑,一手扶住我的脸,拇指描摹着我的一边眼眶,眼神忽然迷离起来“你的眼睛,这里,最像我的父王了” 我抬手抱住他的背“对不起,要不是我,你父王也不会都怪我都怪我你不要难过了好不好” “父王父王已经不在了。”他喃喃道,转而紧紧搂住我,好像搂住他父王似的。 “小王爷”有个老妈子远远地抱了一个华贵的箱子朝我们走过来,我们赶快放开彼此,杨文绍走上前去,问道“什么事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箱子里都是王爷生前少年时所穿的衣物,像这样的箱子,有十几口呢,今天早晨皇上着人从宫里送过来的,说王爷少年时为皇上伴读,曾在宫内常住,这些衣物都是那时留下的。皇上说是看小王爷的意思,是留着做个想念,还是一并都烧了,全凭小王爷自己做主。”那老妈子回道。 “打开看看。” 那老妈子带我们到一间偏室,那里有十几口各式各样华贵的箱子,都用金锁锁着,上无一粒灰尘,想是保管得十分细心。 老妈子拿钥匙开了其中一个箱子,拿出里面的衣服,一阵清香扑鼻,只见件件衣服华美如新,都是顶级贵族少年的衣服款式,就算是放到二十多年后的今天,那样的款式依然不落伍,依旧华美得无与伦比,穿上这些,景王当年该是怎样的俊美啊 老妈子又相继开了好多口箱子,里面的衣服都华美得令人头晕目眩,还有一些专门是装配饰的箱子,玉簪、扳指、金锁、刻有奇怪字符的项圈等等,不过更多是发带,一率是雪白中微微透着点淡蓝的颜色,不同的只是银亮的丝线织就的暗纹。 细看之下,景王的衣服,除了绣花纹理,与那些发带一样,大多是雪白中透着淡蓝的颜色,所有的衣服看起来都是一个款式,但是其中的不同,甚至用眼睛根本无法辨别。 那老妈子叹道“王爷年轻时候穿衣服,我们都以为他素朴,不爱讲究穿着,白天看着同样的衣服,到了夜晚灯下看,那就很明显不是昨天那一件了,彼时才感叹不知是谁,把王爷宝贝似的疼着。” 杨文绍一件一件抚摸着那些衣服,面色悲戚,我正要心里责怪老妈子不该引他来看他父王遗物,徒惹他伤心难过。 却听杨文绍转过头来望着我道“都说你像我父王,我也只看出你的眼睛那里像,真想看看我父王少年时的面目,不如文瑞你试一试,穿一下我父王的衣服,好叫我想像一下父王的模样,我实在太想念他了。” 话未说完就被老妈子慈祥的笑骂声打断了“哎哟,我说小王爷,这可使不得,穿已去之人的衣服,用已逝之人的东西,可是很不吉利的。” “这”杨文绍皱着眉低下头。 我赶忙向老妈子使眼色,嘴上驳斥道“有什么使不得的哪有那么多迷信,照您这么说,那我父皇不是应该把龙椅拆了重做,把龙床甚至整个宫殿都或封了或拆了不用传国玉玺和君主的宝剑,通通都不能用” 遂对杨文绍道“没事,我不信这些的。你只答应我,不要再难过了。我这就穿给你看,只是我长得不如景王多了,恐怕穿不出你父王的感觉来。” 又对老妈子使了个眼色,那老妈子赶紧道“说得也是,是我老糊涂了,太迷信了。其实穿穿也没事的,何况景王生前也是疼爱小王爷和七殿下的,没事的没事的。” 老妈子给我穿上那些繁复华丽的衣裳,甚至戴上一串沉沉的金锁,把我往铜镜前面一推,只见里面的人和先前的我,简直天壤之别。 老妈子眉间也透出喜色,爬满皱纹的脸也渐渐晕出兴奋的粉色“太像了,都有六七分像了,连这眉眼间的这股子神色也是酷似。等等我记得王爷少年时梳的法式,来,我顺便也给你梳上。” 杨文绍喜道“真的吗父皇少年时是这个样子真好看,不过我父王应该没这么瘦。” 我捂着脸道“哪有那么像,我长得丑,穿这些华贵的衣物,真是糟蹋了。” 老妈子边给我梳头边道“世上长得像的人是很多,就算没有血缘,也有长得酷似的,这不,今儿老婆子我是见了世面了,就没见过长得这么像的。若硬要说不同啊,就是殿下的头发比王爷的柔软多了,也细多了,眉毛也淡些,面色没王爷那么红润,再就是瘦一些,不过乍一看,真的好像,简直像到骨子里了,尤其是眼睛。” 老妈子絮絮叨叨给我梳好头发,又选了一根发带给我绑住头发,拉着我在镜子前面左转右转,忽而放下我,眉飞色舞道“差不多有七分像了,等等,我去拿一下我女儿的梳妆盒,一定给你弄个八九分像。”说完急匆匆地走了,弄得我想问她为什么拿女人的梳妆盒都没来得及。 转头看杨文绍,他眼神迷离,像神魂已经游到九天之外一样,张口呆呆地看着我。 这个有恋父癖的家伙 我瞪他,他才讪讪地动了下,笑道 “真好看。” “是你父王的衣服好看。”我悻悻道。 “才不是,都好看。”杨文绍又笑,恢复本性似的伸手来掐我的脸道“脸红红的样子,就更好看。” 我甩开他的手,假装垮下脸,嗤他道“我好心穿了,指望叫你高兴,你却贫嘴拿我寻开心,好没良心” 谁知他不买我的账,嬉笑道 “就是拿你寻开心我才能高兴啊,你不是要让我开心吗那就别嘟着嘴,我父王可不会嘟嘴哦。开开心心地让我多掐几下,我就很开心了。” “呸你又没见过你父王小的时候,又怎么会知道他不会嘟嘴。” 我向从前一样跟他斗嘴,希望他记起从前的快乐时光,不再低沉落寞下去。 “王爷是不会嘟嘴的,这我是知道的。” 老妈子捧了个盒子走过来,笑道 “王爷很独立,从来就不会撒娇任性,很懂事,从不生人气,脾性真正叫好。据说是从小父母双亡,被宫里无所出的妃子收养,后与太子交好,太子登基后越过群臣的意见,直接给他封了异姓王,他啊,也确实值得皇上如此重用。” “那当然了,我父王是世上最完美的人。”杨文绍骄傲地说。 老妈子打开梳妆盒,捉过我的脸,拿起一支眉笔在我脸上比划道“殿下的眉淡了些,也细了些,王爷的眉就像是墨点的,很好看的 分节阅读_19 剑眉,殿下这里就稍微不足,来,我给你画浓点。” 我嘴一扁“哪有男的也化妆的我不要,太娘们气了。” 杨文绍一嘻“就你那细细弯弯的眉毛,太秀气了,才没男儿气概,才要化妆呢还有你的嘴,老那么大口地吃东西,也没见撑大,嘴还那么小,不化大点,真正比姑娘家还要樱桃小口呢” “你”我扑上去和他扭打起来,笑骂作一团,老妈子在一边笑着直摇头。 忽见一位太监随着王府管家赶过来,那太监揖道“小王爷,皇上差奴才来传口讯,宣小王爷即刻进宫伴驾。” 作者有话要说潜水的吭个声嘛,新人被霸王不得滴 第章 杨文绍道“知道了,马上就去。” “那奴才就在府外轿边等候小王爷。”说完那太监就走了。 “等等。”杨文绍抬手叫住太监,太监转过身 “小王爷有何指示” “皇上只是宣我去呢还是七殿下同去” “这皇上没说宣其他人。” “那你回禀皇上,就说我没空去了,我要陪七殿下读书习字。” “小王爷,您这是为难奴才了,皇上说一定要请到您,不然叫奴才提头去见。” “我管你,我心情不好,哪都不想去。” “小王爷”那太监一跪在地,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道“适才听小王爷在房中笑声连连,怎么这会儿又说心情不好了呢请小王爷可怜可怜我上有老下有小” “停,我倒稀奇了,说你们太监上有老倒没什么,毕竟谁不是爹娘生出来的,可你下有小你这小太监,该是从小净身宫里长大的吧哪来的小还是说,你那里,吃了什么补品,还能偷偷长出来了不成” “小王爷就别拿奴才寻开心了,我们这些人,年轻时自然无忧,可是到了年老所以大凡我们这些人,都是会收一些养子的。”他抹了把眼泪,哭道“小王爷,您一定要去啊连月来,皇上情绪越来越差,我们做奴才的,整日里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活,提醒掉胆的,唯恐下一刻就没了小命。” “那我更不敢去了,万一惹怒皇上,我岂不也” “小王爷” 我看那小太监哭得怪可怜的,对杨文绍笑道“你就去吧,小心他再哭下去,你们王府的金鱼池要漫塘了。” “那你也去。”杨文绍拉着我的手道“对了,就穿成这样儿去,好叫你父皇吓一跳肯定很有趣。” “你净想些歪点子,我父皇对我虽是不好,可对你总是没话说吧,你父王的事又不是我父皇的错,而且我父皇好像比谁都要难过,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你就行行好,就算是代替我,好好宽慰一下他吧。” “要宽慰他,你就得去啊,而且我只说了吓他一跳,又不是打算折腾他。而且说不定,看到你,你父皇会很开心呢,没准一高兴,封你为王甚至做太子” “想得倒美。只怕父皇嫌我糟蹋了景王的衣物,又要发怒了。” “不会的,我越来越觉得可行了,走吧,就算你父皇发怒,还有我呢,有我在场,你父皇可从来就很少发怒。而且,你也希望你父皇开心点吧。”杨文绍扭头问那小太监“带殿下同去,皇上可不会反对吧”小太监见他愿意去,连连说不会。 杨文绍又对老妈子说“对了,李姨,帮文瑞把眉弄好,衣服整好,头发散了些,重新再梳好了。” “是,小王爷。”李姨笑着答应。 “喂”可是没人听我的。 待把我全身打点好,乘轿来到宫里时,已经是接近正午了。 父皇刚一看到我,就呆了半天,杨文绍咳嗽了几声才回过神来。用过午膳,看了半下午歌舞,杨文绍又陪着父皇下了半下午棋,转眼就到了晚间,在丝竹声声中,父皇叫人布置了一大桌酒菜,把人都赶光了,只留一些宫廷乐师们在殿门外隔帘奏乐,和杨文绍你一杯我一杯地干着,那两个人越干越消沉,杨文绍先喝醉了,嚎啕大哭起来,父皇摸着他的脑袋叹道“你毕竟只有十七岁,别太压抑自己了,要哭,就趁着酒醉,都哭出来吧,别像朕,想哭都哭不出来。” 父皇连连咳嗽着,却还不要命似的一杯接一杯地灌酒,杨文绍哭累了,就睡着了,父皇叫人把他扶下去休息了,我准备也跟着去,父皇却叫住我“你,坐下,陪朕一会儿。” 于是我又在长桌的桌尾坐下,父皇在首席独自斟饮,不知道过了几个时辰,我面前的一盘整鸡,都被我慢慢吃得只剩下一副骨架了,父皇还在那喝。 我看着他蟠龙冠下的银丝,莫名地有些心酸,景王对父皇来说,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呢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这完全不像一个帝王爱惜臣子的态度了,倒像是,情人 想到情人二字,又想起秦羽,不免难过起来,那之后,我对情之一字,才稍微有些明白,可是他就越想越难过起来,泪也不小心滚下脸来。 “你也下去吧,朕不用你陪了。来人,再拿酒来。” 我放下筷子,走出殿外,看见有太监抬了大坛的酒来,这样喝下去,父皇还不醉死想进去劝父皇别喝了,又有些害怕他,刚才在席上坐着就已经如坐针毡了,害怕得我只敢戳面前那一盘整鸡。 在殿外徘徊了好半天,终于股起勇气走进殿内,怯怯地夺下父皇的酒杯道“您喝醉了,不要再喝了。” 父皇抬头,醉眼蒙眬,酒气醺醺,却面见喜色,拉住我的手道“你来啦”我点了点头。 “戎儿”父皇双手捧着我的脸道“今天晚上,你还是那么好看。我知道,我就知道,只要我一喝酒,你就会来关心我。戎儿,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这,这是什么情况不好,父皇真醉了,把我当成景王了我毛骨悚然地大力挣扎起来“父父皇,我不是”天啊,我要是没回头进来该多好,这可怎么办,怎么办啊谁来告诉我为什么酒醉的人根本听不见别人的说话啊我刚一挣扎,他就抱紧了我,拍着我的后背道“戎儿,别怕,和我在一起,别逃,千万别逃。” “父皇,你喝醉了,放开我,我不是唔”天啊,直接一个雷劈死我吧我怎么那么傻啊,我还回来做什么直接叫宫人不给父皇拿酒就是了。杨文绍啊杨文绍,你的无心之失可害惨了我,让我给亲生父亲误当情人亲了。 父皇的举动吓得我全身颤抖起来,眼泪也不争气地流出来,脑袋里就像是自己已经在遭受着天打五雷轰的酷刑一样爆炸开来。 “戎儿别哭,你不喜欢我碰你我就不碰,别哭了,快别哭了,刚才是我没忍住,你”父皇浮肿的眼角,滑下一滴清泪来。 景王死的那一刻,父皇也流泪过,那时的父皇让我震撼了,没想到我一向英明神武的父皇会哭得像个寻常百姓一样动容。 可此刻,父皇这无声的一滴眼泪,却是让我心痛无比,我好像能原谅当日他选择牺牲我,一直叫二哥举箭射我的事情了。因为那时我再怎么难过,也不能与景王死后父皇的难过相提并论,那种痛,在秦羽走后,我深深刻刻地体味过了。 我呆呆地任他抱着,虽抗拒被他当作景王,可他也的确再没多余的动作,只是紧抱着我,头靠在我的肩膀上,我的小身板被压在了殿内的盘龙柱上,直至后背麻木冰冷。 哎,就当这是父爱的温暖吧,父皇可能从来没有抱过小时候的我,不知道有没有抱过其他的皇兄皇弟们在景王府,可是亲见杨文绍那么大个人了,还常常赖在他父皇怀里,那时可是羡慕死了有爹的孩子,如今被父皇这样抱着,偷偷地这么想着的话,也不觉得害怕了,只是有些心酸,因为我所期盼的父爱,只能是我偷偷假想到的。 不知过了多久,父皇终于睡沉了,我叫来宫人把他搀去休息了,自己整一整衣衫走出殿门,却毫无睡意,一个人在御花园内走着,想起以前偷听过文贵妃与二哥的对话,今日才知道,原来我长得不好看又不讨喜,他们仍然可以把我调教了去取悦父皇是因为我长得像景王因为景王是父皇心心念念之人原来宫里明里暗里大家都知道这事,只有我懵懂无知 原来什么长得好不好,根本不是问题,因为并不是所有人是天生丽质,都是靠优越的生活来保养,靠华美的衣饰来装点,靠锻炼神情气质来美化。 可是那些人,那些人难道就没有想过他是我的父皇啊我又不是什么戏子伶人什么的可以随便调教了拿来取悦帝王的真正是为了权力和宠幸,什么事都可以干得出来 忽然间好恨恨自己生在帝王家。 也同情起父皇来,身边有这样一群时刻对他的帝座虎视眈眈,什么都可以做出来的人群。 正胡思乱想着,抬头一眼撞见二哥立在不远处,我不自觉地拔腿就开始跑起来。 “七弟”二哥喊了起来,可我不打算停下,继续跑,还没跑上几十步,被二哥一下就捉住手拉转身,他紧紧抓住我的手腕,我想甩也甩不开,大力挣扎中,上次被父皇的剑弄伤的手掌处,那才结疤不久未完全好透的伤口裂开了来,血慢慢地渗了出来,痛得我眉头拧在一处了。二哥才赶紧松开我的手,撕了块袍子就给我包扎起来,边扎边问 “为什么见了我就跑” “我我不知道。”我偏过头去。 沉默了半晌,我们谁都不讲话,终是二哥沉不住气“杨文绍睡后,你和父皇一直在一个房间,在一起,好几个时辰。” 我怒从心起“那又怎样”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霸王哦。 第章 “那又怎样”二哥不敢置信似的重复着我的话,因为从前我在他面前可是乖巧顺从得很,什么都听他的,只以为他才是对我好的。 我也不敢相信,他居然这样想我。 原来,我曾经是多么高看了他。 在这深宫之中,哪里有什么真正从内到外完美无瑕的人 越是距离父皇龙椅不远的人,越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看错了。 就算他和文贵妃曾经商议的那事最终没有达成,可我现在不打算原谅他了。就让他想怎么误会就怎么误会去吧我赌气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你说什么”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捏得我生痛。 我照他的小腿踢了一脚,吼道“我说我的事,用不着你管,你凭什么来管我跟父皇怎么了你有什么资格来管我” “你你变了” “是,我是变了,人谁不会变啊,那又怎样难道我天生该像小时候一样懵懂无知,被人捏在掌中任意搓圆捏扁被人利用吗是不是你们所有人都以为我生下来就比别人下贱比别人傻啊”我气不打一处来,本来,都过去了的事,没必要再提,可是在他面前,无端地觉得很委屈,以前绝不会说的话现在一股脑儿全部倒出来了。 “原来你都知道了。可如今你还说来做什么呢你现在都自己送到父皇面前去了,还打扮得这么美。那你还对我以前做的事不满个什么”他讥笑着,手上轻蔑地碰着我的脸,我羞愤欲死,使出十二分的力气扇了他一个耳光,他的脸被我打偏过去,仍然带着讥讽的笑容,我又狠狠地照他的膝盖踹了他一脚。他冷笑道“怎么无话可说了就只会动手打人了这两年你在外面都跟人学些什么了” “学会了卖身,学会了勾引男人,学会了为了权势连自己的父皇也可以勾引,怎么样,你满意了吧”我转身就走,不知道这么负气的话是怎么从我口中溜出来的,竟没考虑过若这些话被人听去该怎么办,只知道逃跑似的向前奔着,不知道别人心目中的神仙崩塌时心 分节阅读_20 里是什么样的感觉,反正我是痛恨极了。 突然脚下一绊,我穿的鞋也是景王当年的,始终还是大了些,早跑掉了一只,脚趾踢上了镶嵌在地上的鹅卵石,指甲盖都断裂翻过来了,钻心的痛感袭来,再也忍受不住地捂住脚蹲在地上,突然身上一轻,被人从背后拦腰抱起,二哥的声音在身后道 “不,不要去找他,不要去,我不准你去,我不准” 我反手给了他一巴掌“要你管快放我下来” 他把我往草地上一放,我刚撑起身子,后背就被他按住,回过头,只见他面目冷酷得让我瑟缩了一下,还没回过神来,后领就被他狠狠地一扯,肩头一阵凉,似曾相识的情景在我脑中打开,那天的秦羽,那天的浴血 我大哭着叫他放开我,可惜他都听不到,粘湿的舌带着浓重的酒气熨贴着我冰冷的皮肤,扫过我的脸时,他望着我的眼道“这么想要被疼爱的话,不如我来吧”不等我的怒骂出口,就深深咬住我的唇,还掐住我的下颌不让我动。 二哥,你何必辱我至此 想要皇位,也不至于要拿我当对手,谁不知道,我是最没机会也最没意愿去要那个位子的你还真以为我今天进宫是为了迷惑帝王来的 我放弃了挣扎,却控制不住眼泪,它们无声地滑过脸庞。模糊的眼里,只看见那苍穹之上,稀落的几颗星子,秦羽秦羽,你在天上,一定会笑话我吧就今天这么一天,我已经是父非父、兄非兄 若可以回到从前,我情愿被刘同他们糟蹋,只求你还在我身边。因为那样的话,我怎么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冷。 “七弟,七弟你怎么了七弟”二哥拍着我的脸,惊惶地喊着“对不起,对不起,七弟,你好好的,别这样,别这样,我求求你了” “你是谁你这狗东西也配碰朕的戎儿快放开他,朕留你全尸”不知道父皇什么时候出现的,他光脚穿着睡袍跑过来,一脚踢在二哥的头上,二哥不知被踢伤到哪里了,脸朝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不会是被踢到太阳穴了吧我爬起来想过去查看,却被父皇拖拉着走了,急得我频频回头看,总算看他动了动。 “戎儿,我知道你不愿意和我睡一起,可也别在外面晃荡着不睡啊,来,这里是你以前惯睡的房间,我每天都亲自收拾打扫的。”父皇拉我到一偏殿,把我按到床上被窝里睡好了,在背面上拍了拍以示安睡才心满意足似的关门走了。我因脚痛手痛得厉害,爬起来找剪子,想把那半断的那片脚趾甲剪掉。 好容易找到了一把箭灯芯的小剪刀,正拿在手上,门吱呀一声开了,父皇看见我手上的东西,风一样地飞速卷过来,夺去了剪刀藏在身后道“戎儿,你又寻死,你这是要我存心难过死是不是我都答应你了,不碰你,也不再说喜欢你那样的话,你还要我怎样就因为晚膳的时候亲了你一下你太狠心了,我说什么也不准你死” “不不是的,我是想剪趾甲。”说着我把踢伤的那只脚抬起来给他看。 他总算放松警惕,神色安稳下来“吓死我了,来,我帮你剪。咦,怎么还出血了,我去叫御医。” “不用了,深更半夜的,惊动别人不好,只用点棉花包住就好。” “就听你的,不叫御医。不过只用棉花可不成,看,我在这房间柜子里放了好多药的,金创药也有,我找出来。”父皇面露得意之色,像个孩子一样兴奋地抽开一个个柜子的抽屉,里面都是各式各样的锦盒,不知道药材是怎么论贵贱,我只知道有些装人参的盒子里面装的参,比外面市井上的店铺里的大太多了。看着父皇依旧光着脚在地上走着,时下都已入九月,地上光可鉴人的砖面都是冰冷的。 “你回去睡吧,光脚站地上凉,我自己去找。”我尽量不叫他父皇,也不用您字,不是我故意要用景王身份来取宠,实在是,不忍心打破父皇的幻梦,那么就干脆冒险和父皇一起做一次梦吧,希望我在梦境里的表现还让他满意。即使明晨早起,他酒醒了,发现我欺君,将我大卸八块我也算了。 因他毕竟,是我的君父。 因这也同样是我自己的幻梦,我编织着慈父疼惜子女的幻象。 父皇像个不好意思的年轻小子一样抓抓后脑道“哎呀,戎儿你看,你久不住这里,我都糊涂了,这都九月了,这房里我还没铺上地毯,你别生气,我帮你把腿伤包扎好了就去铺。” 我的父皇叫我说什么好呢您居然爱得如此卑微,卑微到如此地步你是皇上啊是大随千千万万臣民跪拜的对象,你怎么可以 “不是的,不是的,我是担心你脚凉,所以才”我赶忙摆手。“啊,找到了,金创药”父皇开心地一溜小跑过来,剪了我的断趾甲,边包扎边笑道“戎儿,你变得好温柔,啊,不对,你一向这么温柔。你担心我,我好高兴”听着父皇向他的戎儿讲着甜言蜜语,我的汗毛齐齐竖立,心里的罪恶感也油然冒出,这样好吗我这样做,是不是太不懂事了点 而且,父皇明明喝醉了,可是除了把我当成景王,步履有些不稳,口中散发着酒气,也没什么特别像酒醉之人的地方,可他真的是醉了,眼神迷离却强装清醒,这都是为了景王吧 把我的手脚都不放心似的包扎成大萝卜的模样,又把我塞进被窝里,我向里侧躺着,他就坐在床边,隔着被子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叫我快睡。我怎么好让父皇看着我入睡,只好调匀呼吸,早早假装睡着了。 父皇静坐良久,待到他以为我真的睡了的时候,把我掉在脸上的发丝捻到耳后去,又在床前立了半晌,才轻轻关门出去了。 一夜都没睡好,父皇后来又起来看我好几次,每次虽然轻手轻脚的,我还是醒了。真不知道,原来父皇发酒疯是这样的表现。到清晨时,才发现他总算累得倒在龙床上熟睡。我早起来了,去找杨文绍,他也醒了,大概是头疼,正躺在床头叫小宫女给他揉着,一见我来,就挥手叫宫人们都下去了,拉我坐在床上,问道“昨晚你睡哪” “一个偏殿,我一个人睡的,没怎么睡好,可能是认床。” “我们今天还是回去吧,宫里,以后不要再来了。我昨天不该非要把你也带来。你父皇你父皇看你的眼神,不正常。” 我点点头,说“那我们就回去吧,宫里我也不想再来了。” “咦,你的手怎么了还有你的脚” “没事,不小心摔的,已经上过药了。我们快走吧。” “好吧好吧,我穿好衣服就走。” 我和杨文绍几乎是逃一样的离开了皇宫,到了杨文绍的府上,整日都是心神不宁,生怕父皇一个砍头的旨意下来,我就得奔赴黄泉。 自从秦羽走后,他给我立了那样的誓,我开始怕死起来, 也曾想过就这么去了算了,活着太累不说,我的地位和境遇,是一天比一天尴尬。秦羽一定舍不得生生世世和我不相见的,也许根本没什么生生世世,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所以秦羽的誓言也算不了数。 可是只要一想起秦羽,我就怕死,一想到我今天为什么还活着,我就一点死的念头也不敢有,是了,这个命已经不是我说了算,是秦羽用自己的命换来的,秦羽说我不能死,那么我就算活得再肮脏,我都不能死。 我与杨文绍正在浮世楼内吃酒菜,景王府的管家蹬蹬蹬跑上楼来,禀道“小王爷,七殿下,宫里传旨,请小王爷和殿下速速回去接旨。” 我一听,筷子都掉到地上去了。 第章 杨文绍拍着我的手示意我别太紧张,可我怎能不紧张,后来把那晚的事情都对杨文绍说了一遍,他听后也跟着害怕起来,大叹说我太糊涂了。可是,他那样从小被父亲宠着的人怎么会明白,我那时被父皇关心着的错觉有多美好,他又怎么明白我那时脑中想的,只是想要个疼爱我的父亲而已。 惴惴不安地跟在杨文绍后面回府,接了旨,才发现不是父皇着人来拿我,而是派人赏赐我和杨文绍满满一桌宫廷菜肴,每人十套春秋锦衣物饰,外加黄金百两。 看似是赏赐杨文绍和我两个人的,东西也都是一样的。可是杨文绍的景王府要什么没有赏赐的这些,对杨文绍来说根本是不痛不痒可有可无的小小打赏,可是对象是我的话,就是真正的恩赐了,因为我一直一无所有在景王府混吃混喝。 送来赏赐的公公走后,杨文绍打开装衣服的盒子,赏赐给他的衣服和他平时穿的,都是一样的档次。可是打开我的一看,款式还是景王的那些衣服款式,只是衣服都小了些,衣服的颜色也都差不多是白色。杨文绍啪的一声关上盒子,又把盒子推到地上,还狠狠地踹了几脚“无耻昏君畜生” 我赶忙捂住他的嘴“你小声点,隔墙有耳。”杨文绍气愤地拉开我的手道“怕什么,当着他的面,我照样这么骂” “也许我父皇没别的意思,只是赏赐一些衣物和银钱而已。”我小声道。 “那为什么以前不赏你在朝阳殿歇了一晚就赏了而且你看他赏的都是什么衣服每一件都是照着我父王那些衣服的款式做的”杨文绍踩着那些衣服道。 “” “文瑞你听我说,我带你逃吧,反正,这宫里没你的生存之地,你总不能,不能让丑事发生吧” “可是能逃到哪里去啊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怎么逃”我犹豫道,并且私下里,还是寄希望与父皇不是我们想像的那个意思,父皇对景王的感情,那一夜我是看得很分明了,如果那样深挚的感情是什么可以替代的话,父皇又怎么会那么痛苦另一方面,我已经连累了秦羽害了秦羽,我不想连杨文绍也 “那个流秋,不是很厉害吗带上他,我们就是逃到深山野林去也不怕。而且我也可以保护你啊,你不在京的这两年,我的武艺进步了可不止一点。”杨文绍开始盘算着,他甚至把管家都叫过来了。 他就那么信不过我父皇吗对于他父王的事,他应该比我清楚得多看得比我真切得多吧我往椅子上一坐,道“我不逃,要是我父皇没那个意思,我自己倒逃了,那我不是自取其辱吗而且在我看来,我父皇应该不是你想的那种人。还有,我不想连累你。” “你觉得你父皇不是我想的那种人那么,那天你为什么急着出宫难道不是因为害怕么”杨文绍逼问道。 “我我才没有害怕。”其实,面对父皇,我早就没有了害怕的感觉,那天之所以叫杨文绍看着我害怕的样子,实际上我是怕又在宫里遇上二哥,那种被自己曾经奉为神仙一样美好的人羞辱的滋味,难受得要命,就算是在秦汤军中要被杀头的那时,被刽子手猥亵,我都没有这么难受。 “你看你,又一幅要哭的样子,还说你没害怕。两年前我见你都是不哭的,怎么两年后都变成了爱哭鬼”杨文绍在我身边坐下道。 “我我什么时候哭了”不知道为什么,秦羽走后,我的眼睛总是关不住眼泪,有时候情绪稍微一波动,根本没想过要哭的,眼泪就不由自主地往下掉,不是我脆弱我不够坚强,而是,秦羽的离开像是把我的泪海给打决堤了一样,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止住,想我十三岁以前,根本就没怎么哭过,除了饿得腹部痛得在地上打滚才偶尔哭过。 杨文绍让管家先下去了,我们就坐在厅中,相顾无言,沉默了许久,杨文绍才慢慢开口道“只有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我喜道。 “就是就是”杨文绍却扭捏起来,眼睛看着别处,耳朵微微发红。 “什么办法,你快说啊”我催促。 “我们就跟你父皇说说我喜欢你,求他允许我们在一起。”杨文绍说完眼睛还是看着别处,脸也稍微红了。 “这这能行吗” “怎么不行就许他喜欢男人,别人不许啊。而且他亏欠我的,我的要求他不能不答应的。”杨文绍一激动 分节阅读_21 ,声音也高了起来,说完才发觉自己失态,眼睛又不好意思地瞟向别处。 “亏欠”我问。 “且不说我父王。你不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娘吗那时因为我娘生下我不久后自杀了,是他逼的,我娘和我父皇在一起也是他安排的,就是为了生下我,来讨好我父王的。都是他一手安排的,而且这么多年,我还要每天装不知道似的被他利用来和我父王纠缠,你说他不亏欠我亏欠谁”杨文绍越说越气愤。 “那那好吧,就按你说的做。”我望着他道。 “你,你同意如果这样做了,你以后,说不定就不能光明正大地娶妻生子,不能”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那好,我们这就进宫去和你父皇说。”杨文绍站起来,拉起我的手,迫不及待似的就要进宫。我拉他坐下,道 “这会儿急匆匆地进宫,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那话说出来,你叫我父皇怎么想他刚一赏赐我们,我们就这不明摆着让他怀疑吗” 杨文绍抓抓后脑,红了脸道“这我倒没想到。看我这都急昏头了,那我们过段时日再去。” “嗯。” 后来父皇又赏赐了几次,都是些珍玩衣物银钱。有一次,父皇赏了我而没有赏杨文绍,那次是当面赏的,一只羊脂玉雕的生辰玉佩,是只小猴子的形态,雪白的,呈半透明状,圆润可爱,我一见就很喜欢,两只眼睛是镶嵌的蓝色宝石。在杨文绍的眼色下,我不敢要,可父皇当面的上次我又不能不要。 后来杨文绍焦急地说“这太贵重了,在大随,羊脂玉只有帝王与皇后能用,他送这么贵重的东西你,安的什么心你还不明白” “可是,可是父皇说以前待我亏欠了,而且,这生辰玉佩,每个皇子都是有的。”我弱弱地道。说实在的,这块玉我喜欢得不得了,我最喜欢半透明或有点透明的东西了,就连吃的,我也爱水晶饺子水晶肘子水晶糕杨枝甘露什么的。这块玉雕上面的两个蓝宝石熠熠生辉,我也极喜欢,不是因为贵重才喜欢,实在是太喜欢这一类的材质。 杨文绍重重地拍了一下我的头道“我看你就是舍不得不要也不想想,哪个皇子的生辰玉佩是用羊脂玉来雕的连你大哥的都也只是绿玉雕的蟠龙,价值虽也不菲,可比起羊脂玉,就差太多了。” “我就喜欢这只猴子。”我捏着玉佩左看右看,爱不释手。杨文绍见我这样,只好作罢,可是却焦急地在我身边转来转去,忽然一拍我的肩膀道 “等等,你怎么会是属猴你大哥属龙,二哥属蛇,我属羊,你比你大哥小五岁,比你二哥小四岁,比我小两岁,你属鸡” “我属鸡”我惊道。 “对了,我记得有位老臣曾经说过,皇上当年想立韩妃为皇后,连生辰八字的玉佩都重雕了,什么都准备好了。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皇上说再不提立后之事,这么多年都没人敢提。那位老臣还说,韩妃就是属猴的,当年将要被封为后时,后宫妃子们指桑骂槐地不知道杀了多少宠物猴子。如此看来,你父皇不会是”杨文绍猜测道。 “怎么怎么可能是你想的那样”我捏紧了手中的玉佩,气咻咻地道“我是皇子,是他的子女,父皇再荒唐,也不可能把应该给皇后的玉佩给自己的儿子” “那你明明属鸡,他为什么给你个猴子玉佩”杨文绍的话正中红心。 “”我哑口无言了。 杨文绍忽然抱住我道“我们不能再等了,否则悲剧迟早要发生,我们这就去说了吧。” “嗯。”我点点头。 我有些颤抖的手被杨文绍同样颤抖的手拉着来到御书房,父皇正在那对着一盆月桂发呆,一头银丝被窗口吹进的风扬得老高,远远看去,他似乎马上就要化作白雾消散一样,我的心口微微一紧。 我们扑通一声齐齐跪在地上,杨文绍紧紧攥着我的手。父皇转头看向我们“这是怎么了” “皇上”杨文绍一抬头,大声地说 “臣喜欢文瑞,想和他在一起,求皇上成全。” 作者有话要说呃,说一下这里面的银钱 1两黄金约值人民币4000元 1两白银约值80元100元 1枚铜钱1文钱:约值01元 我是按照这个标准来写的。 皇上赏赐一次零用钱百两黄金就是40元,不算少,也不算多得离谱吧所以不要把别的文中动辄万两黄金的赏赐代入本文,说皇上小气哦。 看文回帖的孩子都是好孩子,亲亲幻色双日第一个给俺留言的啊,感动、nan13233、r1do、鸢小柒、1aoi6 、暗夜淑女、小小小小你最乖了。 、啧啧狼你也是。、ter icg 、爱、oka 、say 、寒潭雪鱼、j,真的很感谢你们的支持,才让我一直坚持写下来并坚持日更,我会一直写下去的,绝对不坑文,无论新人的路有多难走,有你们的支持,我什么都不怕喽 第章 我低下头不敢看父皇,听声音,他似乎走到书案边拿了杯茶,喝了一口,在屋子里转悠了半天,最后在椅子里坐下来,“呯”的一声盖上茶盖,声音听起来有些微怒“绍儿,朕一向最疼你,比朕自己的孩子还要疼。可是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学会欺君了” 杨文绍更攥紧了我的手道“臣,臣没有撒谎,臣真的很喜欢文瑞,只想和他在一起,就算皇上摘了臣的王爵,臣还是想要和他在一起。臣” “谎话就凭你那样也敢配称喜欢你太看轻喜欢二字了。”父皇大声斥责着杨文绍,我刚抬头想表达自己与杨文绍“两情相悦”的意思,就见父皇扶了扶额,叹了口气道“绍儿,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我都知道。” 父皇说他都知道 “你们起来吧。”父皇淡淡地道,声音里透着疲惫,他向一边的椅子指了指,杨文绍拉我一起站起来,规规矩矩地坐到那边的椅子上。 “绍儿,我以为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天真无邪,没想到,你也变了,你也有城府了。”父皇不无遗憾地说。 “臣先前有父王庇护,可现在只是无依无靠之人罢了。若再像从前一样不知忧虑,不说坐吃山空,就是日后出入朝堂,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况且臣也长大成人了,再天真,那就是幼稚无知了。皇上想在宫廷侯爵中寻觅那种至死不改的纯良之人,只怕是太过理想了。”杨文绍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就不信朕能给你一世安逸富贵”父皇有些失望。 “允诺什么的,从来都是做不到的。做得到的事情,不需要允诺。而且臣并不想一生一世都依赖别人的庇护,臣想要什么臣更愿意自己去争取。” “那你想要什么大随第七皇子说真话,杨文绍。” “是的,臣想要他,请皇上成全。”杨文绍再次一揖在地。 “不,你不是想要他”父皇否定道“你不过是看在我这段日子以来一直赏赐他,这跟以前我待他的态度相比,太奇怪了是不是你甚至还想过,我是不是要把他当作你父王的替代你为你父王不值” “” “都被我说中了那么,你们侮辱了朕的感情。”父皇又重重地一声盖上茶盖。吓得我一抖索,从椅子上滑下来,就势跪在地上,杨文绍见状也陪我默不作声地跪在一起。 “连什么是真正的喜欢都分不清,你还好意思猜度别人的意图你还好意思求朕成全”父皇把茶盅放在桌案上,站起身来,背对着我们“这事就此作罢。你们也别胡思乱想了,想想我今天说的话,就知道我为什么突然对文瑞大不同从前。朕这一生说子女不多,也有十来个,可是只有文瑞一人与众不同,也是朕这个做父亲的亏欠最深的一个。朕非无情无心,只是以前心里太窄,放不下其他的任何人,自从朕心里最宝贵的全被掏空以后,朕忽然觉得朕老了,朕这一辈子只追逐一人而活,那个人死了,朕却不能急着去地下找他,一个皇位,拘住了朕所有的行动,朕一无所有了,朕也是个凡人,朕不想来这人间一趟又两手空空地回去,不想在这宫中表面享受众星捧月,却被人背地里时刻诅咒着早死。朕也想要父子天伦,可也许真的是朕自作孽,连对亲生儿子示好都被想像成那样龌龊的念头。都怪我以前眼里只容得一人,其他人都弃如草芥。” “父皇”我早已泪流满面,原来,原来我也可以得到父爱眼里蓄着泪水,唇角却不自觉地上扬,我摇着头道“父皇,其实儿臣那天晚上,是为了偷得父皇的关爱,才才一直没有戳穿自己的身份,是儿臣自私了,求父皇责罚。儿臣对于父皇的赏赐,都是喜欢得不得了,总是暗地里想着只要儿臣自己不计前嫌,对父皇好,父皇肯定还是会疼儿臣的,没想到没想到这都是真的,儿臣真的好开心。” “瑞儿,也只有你,要是你其他的兄弟姐妹被朕这样对待,早就迫不及待地想着怎么让朕早死了。你身边的那个异人,只怕一只手就可以送朕去地下了,你却没让他那么做,你太善良了。”父皇叹道。 “父皇,不是儿臣善良,而是父皇毕竟是赐儿臣生命之人,是弃是留,本来就是该由父皇来支配,就算儿臣不是皇子,普天之下,也本来就该由父皇来决定生死。而且那天父皇准备放弃我时,儿臣并不是完全没有怨恨,但是和父皇想要心爱的人活下来的心情一比,儿臣觉得就算是被父皇赐死了,也是造化。只可惜” “那不是你的错,那是命运。哎,都说皇室血亲淡漠,天可怜见,让朕有子如你,朕也算不枉此生。”父皇拉我和杨文绍起来,摸着我的头道。 “可是皇上为什么送给文瑞羊脂玉雕的猴子,那应该是曾经准备留给韩妃为后时的玉佩吧而且文瑞属鸡,根本不属猴。”杨文绍突然道。 父皇拍了一下杨文绍的脑袋道“谁告诉你他属鸡哎,都怪朕那时待他娘不好,他娘怀他的时候害怕由宫里的御医产婆来接生,因为宫里经常有妃子的孩子这样保不住了,所以头几个月她一直不敢说自己怀孕了,后来又拒绝宫里的御医产婆,孩子都生了还假装怀孕足足挨到孩子半岁了才透露出来,好在他半岁了还那么小,他娘又装得高明,这样一来众人都以为他是次年出生的。玉牒档案上记载的也是次年。” “既然连御医都瞒过了,皇上是怎么知道的”杨文绍追问。 “朕若连这个都不知道,文瑞就不该叫朕父皇了,也不想想他是谁生的。杨文绍你怎么变笨了这宫里有多少人自以为没人知道的事,朕这里都有数,你以为当皇帝是那么简单的好了,跟你们解释了半天,朕真是老了,竟然有闲心来絮叨过去。你们都下去吧,朕想清净一下。”父皇挥手道。 “皇上这是开心呢,所以多说了两句,不如趁着心情好,把以前的事都给我们讲讲吧”杨文绍一放下心来,就嬉皮笑脸地。 “放肆了你绍儿,朕这一代人的事,你们这下一代人不宜过问。知道太多,对你们没好处。还不快走” “是”我和杨文绍连连说着是,退出门来。 一放下心来,我们便也没那么多担惊害怕的了,素性留在宫里玩了几天,期间去看过母妃,她如今俨然是后宫之主了,和着一帮妃子在打牌,谁也不敢赢她的钱,看起来是一片祥和,可我隐隐觉得母妃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来。 母妃对我的境遇也不大关心,如今她锦衣玉食,众星捧月,可母妃的面上没有一丝欢愉,更没有得势妃子的倨傲之气,因为她现在比以前更加面无表情。 也见过太子妃和大哥的母妃周贵妃,太子妃好像疯癫的症状稍微好了些,依旧挺着大肚子,据周贵妃说快生了,不是这月,就是下月准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些期待,并隐隐觉得她肯定会生个儿子,很奇怪。 这日下午,我和杨文绍在一片池塘边喂锦鲤玩,我们正讨论着太子妃的孩子生下来会像谁一些,我说像秦飞瑶,杨文绍非说像我大哥,争执不休,杨文绍干脆拍着 分节阅读_22 我的脸道“无聊,又不是我们的孩子,管他像谁你又说了,它有可能是儿子,又要猜他像他娘,那你的意思是太子妃会生个很娘的儿子出来” “我我怎么会那样想。”我否认道。 “其实”杨文绍忽然深深地看着我的眼睛道“你是希望那孩子像他的舅舅秦羽吧心里还是放不下么” “”我没有说话,杨文绍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别多想。 “其实,像又如何,那个人走了,终究是再也回不来了,你要想开一些,总不能,一辈子只想着他吧,你难道要一辈子都不开心吗这也不是他希望的吧。” “我就不明白,人为什么要死,而且他那么年轻就都是我害的。还有你父王也是。”说着心情更加郁闷起来。 一场大雨突然降临,豆大的雨点砸在我们身上,杨文绍拉起我的手就跑,寻了一处亭子避雨,可惜在到达之前,我们已经被淋透了,稍微有点冷,我们就互相搓着手臂取暖,本来我们之间亲密无间,这样的动作完全没什么多余的意思,可杨文绍的手搓着搓着,无形之间,一股暧昧之意慢慢升腾,他的头低着,下巴几乎碰在我的鬓边,忽然双手伸向我的背后紧紧搂住我,轻轻地道 “我知道你哭了,你又哭了,你到底要为他留多少眼泪才肯罢休是不是你忘记不了他,你的眼泪就不会停,你就永远不会考虑其他人” “你说什么考虑其他人” “我啊,你从来就没考虑过我吗我认识你比他早,你们之间都可以产生感情,我们为什么不可以文瑞,我真的好嫉妒他,恨不得死的那个人是我文瑞文瑞,你知道吗,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那时我要你和我一起去向皇上说我喜欢你,其实也不是做戏,是真的。只可惜你们都以为是做戏。” “杨杨文绍,我,我从没想过你对我我们是好朋友,最好最好的我”我吞吐了半天,见杨文绍脸色越来越难看,心里也燥热了,一把推开他道“谁谁跟你说的喜欢了秦羽,我就一定喜欢男人我喜欢女人不成吗我喜欢秦羽,我只是喜欢他那个人,不代表我就是断袖非要喜欢男的不可。” “文瑞别用这样的理由拒绝我,你可以暂时忘不了秦羽,甚至可以尝试着去喜欢女人,可是,请你也尝试一下喜欢我吧我是真的喜欢你,我陷进去了,出不来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杨文绍攥着我的双手,着急地说,可是我觉得我帮不了他,而且这始终是歧途,能不入最好。 我张口正要说叫他不要这样,还没开口,就被他吻住,他扶着我的后脑不放松,我都紧张得无法呼吸,脚下渐渐地站不住,他扶住我的身子,我们一起倒在亭子里的美人靠上,他吻了好一阵子才放开我,我稍微缓了一下力气,待要骂他,却被他以食指点住唇道“我感觉有人在看我们” 吓得我赶忙四顾,发现四周无人,只有瓢泼的雨打在地上树枝上的声音。狠狠地揪住他的脸肉道“你骗人” “没骗你,你没武功不知道,我们习武的才知道,刚才我真的感觉有人,或许是藏起来了。宫里就是这点不好,老被人偷窥。”杨文绍解释道。 “知道宫里是这样的,你还叫人偷看去了误会我们怎么办” “误会我告诉我文瑞,你讨厌我刚才那样吗会觉得恶心吗” “没倒没觉得恶心。” “那就是不讨厌了” “怎么不讨厌要是被别人看见”话未说完,他又在我唇上亲了一下,喜滋滋地道“文瑞你知道吗你真是可爱极了。我吻你,你说讨厌,可你讨厌的理由只是怕被别人发现,你又没觉得恶心,那么我还是很有可能被你喜欢的,呵呵,我真开心。” “喂,你不要自说自话妄自下结论”还未说完,就被他重重地按到怀里,只听他说“文瑞,我是真的喜欢你,所以我可以等,等你慢慢把我放进心里。我不求你现在立刻马上就像我喜欢你一样喜欢我,我会等,只要我们之间还有可能,我会永远等下去。所以不要拒绝我,好不好如果将来,你始终无法接受我,我会放弃,但不是现在。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我沉默了许久,才轻轻点了点头。 “谢谢你文瑞” “喂,谢什么啊,我又不是答应了你。”我捶了他后背一下,才把他推开“走了,身上湿湿的,好难受,我们去把湿衣服换了。” “等等,你坐在这里歇会,我去拿伞,现在雨正大着,你乖乖呆在这里,我马上就来,别乱跑,淋多了雨会生病的。” “没几步路,我们跑回去吧”我说。 “不行,我怎么舍得你再被淋湿呢。”在我耳边说完,还轻轻舔了一下我的耳垂。我捂着耳朵大骂,他在我的骂声中大笑着扬长而去。 我坐在美人靠上,听着雨声淅沥沥地,心中居然可耻地渐渐涌起一股甜蜜的感觉,想我胥文瑞,总算时来运转,有人明白着疼我爱我了。 人谁不想自己有人疼有人爱的啊 可是又觉得现在的自己羞愧着甜蜜的样子傻极了。 我真是要厌弃自己了。 甩甩自己的脑袋,想把脑中这股可耻的甜蜜甩出去,不曾想,一抬头,发现不远处的花丛中间,立着披头散发的二哥 雨水顺着他的发一直流到脸上身上,不知道他为什么披散着头发,衣服也是皱巴巴的,在雨中更显狼狈,全没了平时的风度翩翩。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多更了1600哦,所以,奖励我的勤奋吧鲜花也好,砖头也好,都向我砸吧 第章 他面色苍白地立在哪里,眼神呆滞地望着我。 我不知如何是好,警惕地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些害怕他,他现在给人的感觉阴森森的。 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都九月份了,还是偶有雷声响起,风起时,树上的黄叶便纷纷落下,被雨打得四处翻飞。 一道明亮的电光闪过,随之而来是一个炸雷,我吓得捂住耳朵闭上眼睛把自己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又觉得自己如此胆小懦弱的样子真是难看,忙又把手放了下来。 雨越下越大,他立在雨里,一句话也不说。 这眼下,实在不宜在雨中长久逗留,我终于拉下脸皮,对他道“二二哥,你进亭子来吧。淋雨淋多了不好。”他像没听见似的,视线却如绳索一般紧紧捆着我,好像我才刚犯了什么大过错一样。 转过头去,不想再看他。 我坐在亭中的圆凳上,脚尖焦急地踏着地下,杨文绍拿伞这么久还没回来,弄得我此时想冒雨走回去也不成。 现在是如坐针毡了,背后那道像时刻会将我的身体剜两个洞一样的目光一直黏着不去,不敢看那目光了,明明我没犯过什么错,那目光却能迫使我心虚,真正讨厌。 正胡乱腹诽着,猛抬头,发现二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了亭子,雨水在他的脚下淋湿了一圈地面,衣摆上鞋子上全是水,衣摆还是撕裂的,上面还有好些尘印,他怎么会弄成这副样子 还是不说话,他在一个圆凳上坐下,离我只有一步之遥,偷眼看去,他的头发披散着,有些凌乱,在雨水的冲淋下光亮如黑缎一匹,长睫湿湿地粘连在一起,眼窝处有明显的黑晕。 没休息好么 他用手背抹着下颌上滴着的雨水,修长的指节有些发白,上面都起了一些皱纹,想是被雨水浸泡所致,他该不会,从下雨之前就一直看着我们吧想着有些愤怒,却冷不防被他抓住一只手腕 “我有话和你说。” “有什么话你就说。抓我手做什么”我挣扎,可是完全没有用,狠狠瞪他,他倒还委屈了,眼神不无忧伤 “那天” “那天你喝醉了,我不怪你唐突。你就不用再提了。”都说酒后吐真言,我是极端不愿意相信他说的那些是他的本意,不愿意相信正常的他会那样想,我甚至,提都不愿意提起。 见我这样说,他放开了我的手腕,却抬手拂上我的脸,突然神色古怪地道“这张脸,有什么好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得不得了” 他点着我的鼻子,无视我老羞于怒的挣扎,继续说道“这个人,有哪一点好长得也不是特别好看,身无一技之长还不思长进,除了吃就没别的追求,性格也不甚乖巧,又笨得要死” 我破罐破摔道“我是比不了你们风华绝代,才华横溢,高贵优雅。我就是这样儿了” 不等我说完,他的指腹摩挲着我的眼睛周围,道 “是因为这双眼睛吗都道是这浊世一汪清流,不过是懵懂无知罢了,可巧,骗过了那么多人,连我们英明神武的父皇也在其中。说说看,为什么呢为什么那秦羽愿意为你去死,为什么那秦汤没放过景王却放过了你为什么那杨文绍不怨你的生换了他父王的死,还对你情深意重呢为什么父皇对你三番五次赏赐,送你任何皇子都没有的羊脂玉佩,还提议封你为王,位列诸位皇子之首仅凭这一双媚眼,如何做到还是说” 他的手顺着我的脸滑向脖子,渐渐往衣领处探去“用了别的招数” “你”我腾地坐起来,摔开他的手,狠狠扇了他一个耳光,扇得我的手掌生痛发麻。 我看错了,我果然看错了,今天他可没醉酒这个人,哪里还有以前的半分潇洒,哪里是我以前那个温文尔雅的二哥不想多说,我拔腿就往雨里冲,正跑着,后背一股力道袭来,我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往后退,终于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抬起头,他已近在咫尺,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里的寒意逼人。 他他他,他要做什么就算以为我用了什么肮脏的手段来取宠,那与他何干啊可他的眼神就与要生吃了我没什么两样。我恐惧地用手撑在地上连连后退着,我听见自己带着哭腔的声音道“你你想做什么” 人生真的是无常,想我两年前全心依赖的这人,如今面对他,却要担心自己的生命。 雨水灌进我的嘴里,我想呼喊流秋或者别的什么人,可是雨声风声都太大,而且为了防止流秋闯祸,我压根没准他进宫。 不知怎么的,我退到一棵树下,退无可退了,他一把拉起我,又推得我的后背抵在树干上,雨水顺着枝干滴进我的后领,我不知道自己是冷得发抖还是害怕得发抖,他一手按着我的肩膀,一手拉起袖子,擦拭溅到我脸上的泥污,刚才还是一幅要杀人灭口的模样,这会子却满脸温柔之色,自说自话道 “两年前你不听话,非要自己去做什么质子,看你,这两年在外面都学了些什么下三烂的东西我的七弟怎么能学会这些不好的东西呢我一直看着你,看了十几年,你一直那么干净纯澈,而今却” 我推着他,却没想到这么轻易就把他推了一个趔趄。 捏紧双拳,气愤地吼道“一而再再而三地自说自话,你到底是吃错药了还是怎么了什么看了我十几年我们七年前才认识的吧一个劲地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还要折磨别人,真是变态” “我是有病”他神色忧伤“比起那些这些年才开始为你神魂颠倒的人来,我的确有病,我比谁都更早清楚你没什么好,却比谁都更早对你魂不守舍。不错,你是七年前认识我的,可是我不,从你三岁时我就认识你了,为了每日多看你几眼,我三番五次地从国子监逃回,就算被母妃鞭打罚跪也照旧我就不明白,又不是倾国倾城天下奇葩,我为什么会对你这样,也许你说得对,我就是个变态我恨不得杀光所有看过你一眼的人。” “你你怎么能这样我才三岁你就而且,我是你的弟弟呀,我们是亲兄弟,你怎么你你不是人”我语无伦次,他的话叫我感到不住地后怕,原来我从小就是在这样一双眼睛下长大 分节阅读_23 的。 “是的,我不是人,一遇见你我就着了魔,你恨我吧,恨死我吧,也许被你恨透了,就能死心,就能解脱。。” 他狠狠地抓住我,一把扯开我的领口,冰冷的唇急促地熨贴着我脖子上的皮肤,喃喃道“我不要看见你眼里装着别人,那让我心如刀绞,不要看见你和别人快乐地拥抱在一起,那样是对我的凌迟处死。看见别人亲吻你,我恨不得把那人剁了喂狗。我不要总是这样难受,所以你想怎么恨我就怎么恨吧我只求能解脱。” “你清醒一点别这样,你这是病,去问一下御医,说不定能治呜”他重重地吻上我的唇,与以前的所有吻不同,他甚至叩开我的牙关,把舌也扫进来,从未与人如此亲密,吓得我惊慌失措,一不小心咬到自己舌头,铁锈一般的味道在舌尖散开,我痛得龇牙咧嘴了他还拉着我亲吻不止,我怒火升腾之下,一口咬住他的舌头,咬得直到嘴角里的铁锈味愈来愈重时才放开,我抹了一把嘴唇,一看,是血淋淋的。 我在他眼前举起带血的指头,企图唤回他的神智道“看见了吗血,是我们体内留着的一样的血,而你却要与我做那污秽之事为了你能解脱,就就忍心这样侮辱我你就不能通过其他方法来解决” 他一手挥开我举着的手指,冷峻的脸一丝表情也无“血缘什么的,我早已不理会了。你以为我没有问过御医我问了,他们只说眼不见为净,可是我怎么能不见你,每晚睡前不见你两三次我根本无心睡眠,直到你去做质子,我以为可以不见了,却输给了自己,经常偷跑出去见你,我把自己锁住都没有用,最后干脆自己吃了迷药,暂时忘记你的事情,才好一些,你却出了那么多事。” “那你就要这样羞辱我好叫我恨你你自私” “自私也罢,病态也好,我不想再受这样的折磨了”他又纠缠上来,我怎么也挣扎不脱,只好大声喊着杨文绍,却被他一巴掌打愣了。 这是他第一次打我,打得也不是很重,痛感也很快就消失了,却说不上为什么突然间委屈极了,我是什么时候,把自己变得娇贵了打一下有什么我打过别人不知道多少次,我有什么资格好伤心愤怒的我本贱命一条,什么时候我竟,把自己也摆上了娇贵的高台 是什么时候 是他开始宠我疼我的时候吧 可是现在,那个娇惯了我的他,亲手打我,他是真的破釜沉舟了想要我恨他么好吧,那就如他所愿。 我使出全身的力气趁他不备一脚踢上他的腹部,他捂住腹部的蹲下去了,我飞快地逃离大树底下,跑到丈外,捏住拳头,控制住发抖的肩膀,大声道“不是只要我恨你就成么那么你如意了,我现在已经恨死你了,我恨不得你死你的感情只会让我蒙羞” 刚一说完,一阵刺眼的光芒闪过,雷声就在耳边炸开,都来不及反应,只见站在树下的二哥,全身抽搐了一下,就跪倒在地上。 不会吧我不是真心真意恨不得他死的,老天你怎么能在这时节还打雷真是作孽我说的是假话假话老天爷你都听不分明吗 哎呀,急死人了 赶忙跑过去扶起他,好险,幸亏没事,人也未见昏迷,只是疯癫地笑着“再多说几遍,多说几遍啊,我就解脱了” 我的手刚一碰上他的手臂,就有一股麻麻的感觉,我着急地道“不得了了,你给雷击到了,快,我们去看御医。”他却一把推开我“不用你来担心我,你只要恨我就行了,让我解脱,让我解脱你说啊,再多说几次” “你疯啦我求求你醒一醒好不好,变回来,变回我原来的二哥吧”我摇着他哭道。 “那你也变回来啊,变成从前那样眼里只有我的时候啊” “可是我们是兄弟,终究会眼里不可能只有你。” “呵呵,做不到是吗你知道绝望是什么感觉吗你不知道,所以我来告诉你吧”他拦腰抱起我,飞掠到先前避雨的亭子里,把我放在石桌上,一手按住我不让我动,一手“哧”的一声抽掉了我的腰带,面目陌生地道“我要让你真正恨我” “别不要啊”我滴着水的外袍被他一下子剥下来甩在地上,着上身让我羞耻无比,被点了哑穴令我叫也叫不出,只能用四肢与他缠斗,奈何与他相比太过无力,我觉得我脑门的血脉都要气得爆开了,眼睛都瞪得快要裂开了,可他依旧无动于衷自顾自行。 这个人,这个人,我真的要痛恨了总以为,凭着血缘,就算做了许多对不住我的事,我都可以原谅,例如父皇,就算他从前多么讨厌我,只要他对我好一分,我就粘上去对他好上十分,总以为,世上没有什么放不下的心结的。 原来我错了,有些事,我是无法承受的。 闭上眼睛准备把自己当作一具死尸,身上忽然一轻,杨文绍暴喝的声音传来“你这个禽兽光天化日的你” 杨文绍脱下他身上的外袍盖在我身上,提拳就照二哥打了起来,二哥一把捏住他的拳头道“就是你,骗走了我的七弟我要杀了你。” “你他妈的我才要杀了你这个禽兽才换套衣服的时间你就做出这等败德丧行的事来”杨文绍也不甘示弱,与他缠斗了起来。 他们两个都是有武功的人,在宫内打起来,不说犯错,就是这一带的亭台,还不都得给他俩拆了我披衣下桌,独自走了,我可不想看见他们为了我打架,那种羞愧,真叫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了进去。 杨文绍见我走了,便不恋战也要与我一同走,二哥却在后面缠斗不休,我示意杨文绍解开我哑穴,待哑穴解开,我把杨文绍拦在身后,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望着二哥的眼睛,用咬牙切齿的声音恨恨道“滚,别让我再见到你你要解脱,天下间办法有的是,都不行,还有最后的办法你怎么不去死你有病你发疯发神经,为什么要拉上别人” 二哥愣怔着,半晌,忍不住咳嗽半声,嘴角溢出一丝血迹,他慢慢地转过身,捂住胸口向前走着。 我忐忑不安地和杨文绍转身准备走,还没走两三步,就听后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肩膀被人扳过去,只见二哥满脸哀戚“七弟,我忽然后悔了,你不要恨我,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你不能不能跟别人走,不要就是我死,你也不能跟别人走,他们会骗你” “滚” 不能心软不能心软,心软只会害了大家彼此,已经把话说得重了,再重一回又如何,只盼他早些醒悟才好,我拉起杨文绍就跑。 到了我们所住的偏殿,换好衣服,拿杯热茶还没喝上,就听外面侍卫们脚步急匆匆地道“抓刺客,抓刺客”外面好像乱成一团。 刺客 杨文绍关好室内门窗,护在我身边道“哪来的刺客这大雨天的这些个侍卫,通通都是混饭吃的,你们在那边也大吵大闹了半天吧,就没惊动过一个侍卫这事都怪我疏忽了,我要是不换衣服” 我摇头道“是我不好,全都是我不好。我甚至不该存在着,可我现在,又不能去死你知道吗,这条命已经不是我的,可我还是得活着,活着造孽。” 第章 杨文绍拍着我的肩膀说“这不是你的错,千万不要再想什么死啊活的。不然,你怎么对得起秦羽” “我”我张着嘴,想要说什么又说不出来。杨文绍也倒了杯茶坐下来,抿着茶,若有所思地道“其实也不是你二哥的错,他母妃管教他太严,怕别人带坏他,怕别人欺负他害他,很小的时候就不让他同别的兄弟姐妹来往。本来他生得好看,俊美成他那样的男子世间少有,连我父王都给他比下去了,这样的人,应该众星捧月才对,可是因为他母妃的缘故,别人总是觉得他这个人拒人于千里之外,久而久之,就都没人敢搭理他了,我也曾经试图和他交好,可惜太失败,那家伙甩都不甩我。只是谁也没想到,他竟然一直暗中关注着你。” 他忽然笑容有些酸涩地道“我曾经向住在永园附近的老宫人打听才知道,原来你三岁时就自己跑出过永园,没人看管着你,在外面胡乱抓到什么就吃,有的老宫人看不过眼,时常喂你一些,可他们毕竟是老宫人,银钱短缺,也只能时常任你在外面乱跑乱爬,有一天偶然遇到了你二哥,一直跟着他跑出了永园,那些老宫人说后来你二哥总是在永园附近故意丢落一些银钱,让那些老宫人捡去,慢慢地日子充裕了,那些宫人也顺便照顾着你,这些,你都有印象吗” 我摇了摇头道“三岁的事,哪能记得那么清,我只记得我小时候的确是经常与那些老宫人混在一起,连说话,都是他们教的。后来到了五六岁的时候,母妃和我吃穿都有了,我也不大跑出去了,母妃也不让我乱跑。不过印象里确实没有与我二哥有什么关系。” “那些老宫人还有一些话,你想听吗”杨文绍问道。 “什么话” “那些老宫人说,他们发现你二哥从小的时候就不对劲,就算是一个小孩子喜爱一个比自己更小的孩子,那也不至于三餐不顾,一天来几趟,夜晚抹黑还要溜来。后来他们发现你二哥越长越俊,本来是很喜欢看到他的,后来却都认同一点俊美成那样,多半是有问题。我本来也不相信你二哥有什么不对劲,但是刚才我实在不能不说,他那是有病他自己大概也发觉了,但是他做得太偏激了。” “那我刚才对他说那些话,是不是太过分了,我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说的那些话,我都好生气,他竟那样看我,别人误会我不要紧,可他我忍不住,我就” “别太自责了,也许你对他冷淡,才能慢慢消除他的执念,这是为了他好。”杨文绍拍拍我的后背道“去床上躺着休息一下,别胡思乱想了,淋了那么久的雨,别着凉了才好。 我来到床上躺下,杨文绍替我盖着被子,我手指卷着一屡他垂下的发,迷惑地道“杨文绍,你说,人为什么会喜欢一个人呢我忽然觉得他说得好对,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会,凭什么被人喜欢” 杨文绍捏捏我的鼻子道“你长得很玲珑可爱啊,看着就很想亲近你,和你在一起很轻松。别看我狐朋狗友一大堆,其实能交心的,一个都没有,本来寄希望于你,可现在我可不甘心与你只是朋友关系。” “我哪里可爱了分明是你恋父,见我有些像你父王,所以才” “你想多了,起码,我不会想要亲吻我的父王想要其实真正喜欢一个人,是无法明确说出来个为什么的。如果什么都好,长得好,有权势地位,有银钱,又年轻健康,温柔,又才华横溢,就很讨人喜欢,那么天下人是不是都得放弃他们现在的爱人,都去喜欢你二哥啊” “这” “你喜欢秦羽的时候是为的什么你知道吗他的美貌温柔他令你感动” “都不是”我摇了摇头,情窦初开时,他是我眼前的第一片桃花,我哪里还来得及想想为什么,就懵懵懂懂地喜欢了,又失去了 “安心睡吧,他说的话,你别太在意,他是故意那样说的。”杨文绍拍拍被子坐在床边。 我躺了一会儿,总觉得心神不宁,从回来到现在,眼皮一直跳个不停,一翻身坐起来,拉着杨文绍的袖子道“我睡不着,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刚才那些侍卫说有刺客,不知道那刺客会是冲着谁呢会不会是我父皇不行,我们得去看看,父皇这几天都没什么精神,要是再受惊” “不行,宫里有规定,凡是有刺客来,宫内所有人都不准乱跑,必须呆在自己屋子里,以防刺客伪装成宫里人潜逃。你放心,皇上身边暗卫众多,他不会有事的。” “可是还有我二哥,那时候他好像吐血了,不知道怎么样了,会不会有事,我们去看看他吧。” “你糊涂了以他现在的情形,你们根本不能再见 分节阅读_24 面。” “可” “等平静下来,我替你去探望。”杨文绍叹了口气道“文瑞啊文瑞,你这点最让人心痛,明明刚才一副恨得要死的模样,转过头来,还是对他担心得不了得了。怪不得你父皇现在要宠你。” “他们是我的骨肉亲人,我担心他们是应该的。” “那换作是我,你就不这样了” “我当然也会。”我脸一窘“可我谁都帮不了,我只能在心里担心,一点忙也帮不上,可恶” “要是我的话,你肯为我担心,我就死也甘愿了。”杨文绍笑道,我正要瞪他,一队侍卫跑经门口时,在门外高声道“刺客的事情已经解决,请竟小王爷和七殿下安心。” 说完又匆匆跑走了。 杨文绍打开门,回头道“外面平静下来了,你睡不着,那我们就去看你父皇吧。” “嗯,好。” 我们撑着伞,路过方才与二哥纠缠的那个亭子时,只见石桌上有血迹,几个宫人正抬水洗刷着,我紧张地盯着石桌,杨文绍怒道“染了血的石桌还能用吗蠢材都砸了,换新的” 我问那些宫人“是谁受伤了”千万别是二哥啊,他刚才就在这附近。那些宫人一个个都摇头说不知道,只其中一个小太监道“听说刺客被就地正法了,想是那刺客的血迹。” 我的心才算稍微放松一点,急急同杨文绍一起来到父皇的紫阳殿。 父皇倒是很平静,还问我们有没有受惊,后又留我们一起陪同欣赏歌舞压惊。 我坐在席位上百无聊赖,父皇和杨文绍讲的事有些是朝政,我都不懂,一个人闷吃闷喝也没意思,父皇叫来小太监给我讲笑话逗乐,可是我一点也笑不起来,在那个小太监第四次自己笑痛了肚皮而我还是面无表情时,忽听大殿上的舞娘们纷纷惊声尖叫起来,转头一看,那些舞娘都吓得惊慌失措四处乱窜,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提着一把剑冲进来,还没到我们跟前,就被侍卫拿刀戟架住了不能动弹。 她全身湿淋淋的,双眼血红,举剑向我做穿刺状,口里歇斯底里地骂道“妖孽本宫今天一定要杀了你这个妖孽” 是文贵妃。 “拿下她的剑”父皇厉声道。 侍卫们夺下她的剑,并将她摔在地下,她爬起来跪向父皇哭道“皇上,您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臣妾没法活了” “你放肆天大的事你也不能拿剑闯到紫阳殿前,还当着朕的面喊打喊杀的” “皇上,臣妾知道您现在宠着这个妖孽,可是恕臣妾斗胆说一句,这个孽子留不得啊皇上他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四处勾引人,外人也倒罢了,可他把主意打到他二皇兄身上,可怜我的离儿,竟为了这么个下流东西,自杀了到现在还没醒过来,御医们都快要说不行了,皇” “呯”我的杯子落地声。 “哐当”父皇推翻桌案的声音,一下吓得文贵妃都不敢说话了。父皇一甩衣袖“都下去。” 等宫女、舞娘、侍卫、太监都退下去了。 父皇问道“文离已经死了吗” “没没,还在救治。”文贵妃啜泣道。 “没死那你闹什么一点体统都没有堂堂贵妃,说话跟一般村妇泼皮没什么两样” “皇上,您怎么能这样说离儿也是您亲生的呀他哪一点不好了您不能这样厚此薄彼啊” “他哪一点不好你问问他自己,朕为什么罚他跪太庙朕罚的是七天,可他今天就偷偷跑出来了” “可是皇上,那七皇子他,他根本就是个妖孽” “放肆朕的儿子,朕心里有数不准你随意辱骂” “皇上您现在是被表象蒙蔽,要不是他长得像” “你大胆”父皇气得身子发抖“来人,把她带下去” “皇上臣妾二十年前让别人抢走了丈夫,二十年后,臣妾可不能再让人抢走了儿子那姓韩的女人,凭什么跟我抢,他的儿子,为什么还要抢走我唯一的儿子皇上,你被蒙蔽了,哈哈哈二十年前一样,二十年后还是一样,你就护着他吧,叫天下人都看你父子的笑话叫大随列祖列宗看你们的笑话” “打入冷宫,永远都不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不要再霸王我的文了:::: 每天更文后发现都木什么改变,鹅真的很泄气a 毕竟自娱自乐是无法长久的嘛,还是需要和大家交流交流 第章 “绍儿,你先下去。”父皇对杨文绍说道。 待杨文绍出去,父皇的目光向我投过来,我赶忙低下头跪在地上,他看了我半晌未说话,沉重的脚步慢慢地向我迈来,本以为以父皇的脾性,肯定是像踹二哥那样一脚踹翻我这孽子,我正抖索着身子,头顶只是压下一只大手,抚摸了几下我的头顶,叹了口气,然后走了,我在紫阳殿跪到深夜。 往事像烟一样缭绕在周围,我跪在地上,脸贴着地上的砖面,大殿内一片黑暗,只有几颗夜明珠的光环绕镶嵌在父皇的帝座上,冰冷冰冷的光。 本以为等待我的是冷落是重回冷宫或者贬为庶民,可是什么都没变。 我有一些受宠若惊。 几日后,偷偷去看望二哥,他正在院中抚琴观花,脖子上围着纱布,文贵妃已不在他身边,不知道有没有人精心照顾 他似乎又恢复到了我印象里的二哥。端坐在风中,轻抚一张焦尾,翡翠香炉里的烟雾想薄纱一样在风中展开,虽满院都是瑶池仙品,可是没有哪一样及得上他夺目。 自那以后,二哥再未暗中来窥探我,见了面也不显陌生,他果真如我期待的那样恢复成我印象里温文尔雅的二哥。 这样就好。 一切都恢复原状。 父皇让我进国子监念书,和我差不多大的,都去太学了。我荒废了十几年,实在不容易学得进去,可是为了尽量少在宫内露面,我还是硬着头皮每天都去。 第一天被老师问话,就被皇弟皇妹还有他们的伴读们嘲笑,他们都不过七八岁,伴读稍微大一些,懂的也多一些,都拿我取笑。 我字丑,会写的还没几个,一问三不知,在他们面前出尽了洋相。 他们的话更让我无地自容 “这个哥哥不会是傻子吧,都这么大了,还什么都不会,奇怪父皇还那么疼爱他。” “你知道什么,他是用了不要脸的手段他母妃也是,我都亲眼见到他母妃和侍卫” “他还和景王府的小王爷” “好脏哦” “咦真恶心。” 刚开始我当作没听到,可他们越来越看我不顺眼,直到我的额角被他们扔的砚台砸出血来。 我就再也没去,也不敢告诉父皇,都是逃到御花园山洞里睡觉,直到我被一队侍卫拖到父皇面前,让父皇狠狠给了一顿板子,父皇还是让我继续念书。 不过已经换了人单独教我,教我的先生叫庄玄,很年轻,可是别人都称他为太傅。这让我那些皇弟皇兄们的母妃又跳脚无比,她们以为父皇要立我为太子了,笑话,我大哥又没被废,他只是自己“离家出走”了而已,父皇一直派人寻找,只是至今无果。 太子妃秦飞瑶在九月底生了,果然是个儿子,父皇也很高兴,那孩子是他的长孙,他下令摆酒唱戏庆祝三天,并赐名“元宏”。 众妃嫔们都说父皇越来越随和了,这样很好。甚至她们暗地里都说景王死得好,不然,皇上估计一辈子也不会看她们的孩子一眼。 可她们哪里知道,父皇是在寻找把他绊在人世间的理由,他需要找一些事情去做去关注去思考,他的痛苦,她们都看不见,也难怪父皇当初要冷落这些“枕边人”。 一天,杨文绍从周贵妃手里抱过小婴儿对我道“你要失望了,这孩子都满月了,长得白白胖胖的,一点都不像他呃” “”我狠狠瞪了他几眼,可看着那白白胖胖的小子,笑得很开心的模样着实让人喜爱,忍不住伸了爪子去逗他,他也像挺喜欢我似的,一逗就格格地笑声音格外清脆。 杨文绍在我耳边道“喜欢吗” 我点点头。 “那以后去收养一个。” “干吗不自己生”说出来立马觉得不对,顿时讪讪地搓着手脚不知如何是好。杨文绍又在我耳边笑道“你能生那太好了” 我气得狠狠拧他的胳膊,他吓得赶忙把孩子交给周贵妃和奶娘,与我在园中追打起来,我追不上,停下来道“我自己是不能生,但是我的妻子能啊我父皇大概是准备给我赐婚了,这几天都有太监来授我授我相关之事呢” “什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杨文绍立马折回来,急得眼睛都瞪圆了,我一把抓住他的脸狠狠拧,然后跑开,边跑边笑道“骗你的哈哈” “你”他三步并作两步追上来,把我按在墙边的花窗上抬手作势要打我的样子,我一缩脖子,准备趁他打我时拌他一脚,却被他用脚勾起我的一只脚踝,一把抓在手里,我一个重心不稳向后仰去,他早拿一只手横在我腰下接住我。 “放放我下来。”我抖着脚。 他邪笑着说“放,我就放,你紧张个什么” “”我不说话,他把额头抵上我的,近在咫尺的唇暧昧地道“你在发抖,真可怜,像个小兔子。” 他转而横抱起我,任我怎么扑腾都不放下来,一直抱到我们住的偏殿落阳殿。 这里不属于后宫,离紫阳殿、东宫也相去甚远,是父皇为我和杨文绍单独隔开的一所宫殿。父皇对我们的事并不知情,他只当我陪着杨文绍,杨文绍就会快乐些,他心里,始终还是疼杨文绍多一些。他也希望我跟着杨文绍多学点,杨文绍能文能武,在这上面,父皇也颇为他自豪。可他只要和我在一起,哪里还能想到什么正经事。我们一起偷溜出宫去游荡玩耍,偷看禁书,甚至去花街喝酒。 哎,我真是个孽子。 胡思乱想着,杨文绍已经把我放在床上,捉了我的脚把我的鞋子脱了,我赶忙缩回脚道 “干吗脱我鞋” 他踢了自己的鞋子也坐上床来,把我往臂弯里一捞道“想看看,那些太监究竟都传授给你些什么了” 我脸一红“没,没什么。没有的事。” “再不说,我亲你哦” “” “看来你存心是希望我亲你嘛” “我我说,就是,这两天,那些平日送书来的太监,送来父皇让我读的书时,在我枕边放了好几本画,画的是是” “春宫” “好像是我不知道父皇什么意思。” “那那些春宫,是男的和女的,还是” “不知道,我我没敢看。” “拿来我看看。” 我从枕头下拿出来扔给他“羞死人了,你拿到你的房间里看去。” “羞什么啊,男人不看这个,枉为男人。啧啧,画得真好,这女的,身材真好。”杨文绍边看边称赞。 我让他拿到别处去看,他还愣是坐我床上一直看,我拿脚踢着他的后背,他却丢了那些画,一把将我按在床里假装求饶道“我错了,我不该看那些画而不看你,你别再踢我了” “你谁是因为那个踢你呜”他重重地吻在我的唇上,虽然暧昧,我也心跳加快,只是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分节阅读_25 他越吻越动情,还喃喃道“画功再好,怎比得上你的活色生香” “你,别啊,哈”我的脸上都被他亲遍了,一切都那么自然,可是却感觉好像自己亲自己一样,我和他亲密无间无话不谈,只是说到爱情,我真的模棱两可了,他人是无处可挑剔的了,可是找不到当初和秦羽那蜻蜓点水似的一吻的感觉,那时感觉一切都是梦幻的,自己都要飞起来了一样。 可现在,却跟吃饭穿衣一样。 不是没感觉,是感觉太平常。 可他完全不是这样的感觉,他的呼吸越来越粗重,甚至把手伸向我领口的盘扣,一时解不开,他都急得要用扯的,我有些害怕,眼泪都出来了,可这让他更加急迫。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霸王我哦 第章 大随民风开化,男男女女着衣都不再保守,男人都穿领口袖口宽大的衣衫,行动之间自是一种飘逸之态,很少有人再穿以前那种在领口处还有复杂的盘扣的对襟衣衫。我因为个子太小,稍微一折腾,衣领总是从肩头滑下去,在宫里太没体统了,索性专挑那些高领有盘扣的衣服穿,可父皇却说,越来越有景王的范儿了,将来要是能像景王一样出息就好了,遂更加紧迫我念书长进。 原先还后悔挑那些衣服穿,可此刻却十分感谢自己“明智”的选择。杨文绍呼吸粗重地撑在我的上方,要是以前,我铁定像个没了壳的蜗牛一样羞愧。他又要扯我的盘扣,我双手抵住他的肩膀道“别杨文绍,我我还没准备好。” “可是我等不及了。”他一咬牙,手下用力一扯,第一团盘扣就这样活活被扯散了,他的唇火热地贴上来,触动我脖子上的皮肤,刺激得我连连颤抖“别这样不要,现在不要,我求求你了” 可他完全不听,和平时对我百依百顺的态度完全不同,一意孤行,任我揪紧他的头发向外扯,还是照旧我行我素。他拿手抚着我的脸,眼里是浓浓的“给我,文瑞” “不要我害怕。”我哭道。 “要,我偏要,谁让你招我的”他霸道地说。 “我我哪有招你,分明是你不怀好心,看了那些丢人的东西要拿我试,把我当什么人了你” “是你拿给我看的哦” “你”我说不过,偏过头去不理他。 他见我不说话,又继续解我的盘扣,我抬脚踢他,他压住我的双腿,继续动手动脚,我一撒手,装死道“这么强迫人,有什么意思” 他装作没听到,继续与那些盘扣纠缠。我的心都冷了,他怎么就不为我想一想,我也不过十六岁,这方面什么都不懂,若是和姑娘家倒还好说,大不了娶嫁就可了结,总没个多大的丑处。可这不一样,他是男子,而我们又都是在有头有脸的处境中,不是平民百姓家,更不是山野小民家,他怎么就不想想我被皇弟皇妹们嘲笑时连还嘴都不能的痛苦为什么都要逼我做不愿意做的事那天的二哥也是这样,为了自己解脱,就不管我愿不愿意,不管我的名声,不顾我的感受,明明,我在这个深宫禁苑里的处境,一直都如履薄冰,稍有不慎,我便能像个蚂蚁一般消失得悄声无息,就算父皇目前宠爱我,可他的宠爱能有几时,别人都看不出,我却看得清清楚楚,父皇在急剧衰老,他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会离我们远去,难道我还追到皇陵地下不成 越想越委屈,眼泪大滴地掉下来,难道让我一辈子被人鄙视唾弃着也无所谓吗还说什么喜欢,原来所有的喜欢,根本就不可信。我又不是不愿意,只是现在我不能,我现在什么都不是,又没什么长处,我得到的,在别人眼里都是用身体换来的 我念书迟,不是天资聪颖的人,可我还是卖力地念,我只是想让自己所得到的,哪怕名副其实一点点,让父皇稍微欣慰一点点。 可你们为什么非要逼我把别人的嘲笑谩骂变成事实 “就这么不愿意和我”杨文绍不知道什么时候冷静下来,他扳过我的身子,用手指抹干我的脸,声音苦涩地道“你还有什么顾忌的难道你对我,还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可是,那也不代表我们就要就要” “那是天经地义,相爱的人肯定是想要对方的啊。” “可是我说了我很害怕。” “你到底在怕什么” “不知道什么都怕。”我偏过头。 杨文绍沉默了半天,手指伸到我的衣领里,挑出一根黑色丝绳道“只怕不是害怕,是心里还揣着这个的缘故吧” 他的手稍一用力,丝绳从我脖子后面断开,他杨起一个小小锦带,上面坠着三缕黑色流苏,是我装秦羽那写几乎断为齑粉的玉簪的小袋子 我一直贴身藏着,不想还是被他发现了。我一直以为对别人来说,这没什么的,可他好像很生气,道“我就恨你这样,明明和我在一起,却带着别人的东西。可我又不能恨你,你带着它,你长情,是好事。可你长情的对象,却不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不准再霸王我的文了。。 我都被霸王成1k党了 第章 “我我”我手里紧紧攥着锦袋,无话可说,蜷缩了身子,直往被子里钻。 “罢了,我说了会等,我就等着,也不差这一年两年的。你别怕,别再哭了。我给你去弄宫外好吃的酒菜来给你赔礼好不或者我们两个一起去”杨文绍妥协道。 “我不能出去,我还有好多书要读,还有字要临,父皇要检查的。”我摇头道,见他妥协,我打算也妥协一下,以示安慰,在他快要走出去时赶忙叫住他,他回过头来问“什么事” “那个那个,就是你万一忍不住,可以去青楼,或者找谁都行,我我是不会介意的真的。”我望着他,尽量诚恳地道。 “文瑞,你也学会开起我的玩笑来了”杨文绍笑着又折回身来,作势要挠我痒痒,我赶忙按住他的手道“是真的,我说的是真的,你相信我。因为,可能可能很长时间内我们也不能所以” “所以胥文瑞”他甩开我的手,第一次叫我的全名,声音暴怒“你不如直截了当地对我说不用等了,我们分手吧不喜欢我也没关系,何必拐弯抹角,直接把话说开” “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没误会,你怎么不想一想,你喜欢秦羽,你愿意看着他和别人做那事吗胥文瑞,问问你的心吧我说过了,你始终是心里放不下他,所以你不喜欢我,我也认了,但是不要这样揣着一个人在心里,手里还想拉住另外一个人,但又不给他真情,文瑞,就凭你,还没有这个魅力”杨文绍气愤地说完,一甩袖摔门而去。 连句解释的机会都不给。 是,我是喜欢秦羽,他要是和别人。。我肯定会难受,但是若秦羽高兴的话,他和几个“别人”在一起我都能容,只要他高兴。 至于我自己的难过,自己慢慢掐灭就好了。 我根本就,没有脚踏两只船的意思,因为秦羽已经死了。 但是我不能就此放开他,不去想他,他会孤单的。 晚上杨文绍回来时,我正要去他的房间看他回来没,他却一头撞在我房间的门上,我赶忙扶住他,却被一股酒气熏得连连后退,他却一把捞住我,迷糊着眼,嘴里喃喃道“来,小怜儿,来,陪本王喝,继续喝,咱们千杯不醉” 见此情景,我急忙唤来宫人服侍他进屋醒酒,喝了一大碗醒酒汤,他还是醉醺醺的,只好把他打理了扶上床休息,刚放下青纱帘,他就脚一蹬床,怒骂道:“胥文瑞,你他妈的缺心眼你你这个饿死鬼” 我赶忙让所有宫人都下去,自己坐在椅子上守着他。 骂吧骂吧,你开心就随便骂吧,你酒醉我不怪你。 可你还是去了青楼,身上的脂粉味只怕比水粉铺子里的种类还齐全。 “你他妈的你这个饿死鬼,也敢不喜欢我本王的初吻被你一见面就夺去了,你还不满足,我我碰你一下你就不愿意了你你缺心眼,你白眼狼,你这个” 原以为他有多成熟了,却都是拼命装作成熟稳重,毕竟,他也才十七岁,且比我娇生惯养多了,真成熟稳重了,才不正常。 他絮絮叨叨地闭眼骂着,我又给他灌了一碗醒酒汤,把他推到床的最里面睡着,床外又放了椅子拦着,才关门出去,示意守在门外的宫人不要进去打扰他。 回到自己的房间,拿起一枝笔,饱蘸墨水,准备临字,一抬头,窗外一轮冰盘高高悬挂,明亮圆润,一缕白云堆在月前,竹影落在书案上。 我要习字,却忘记自己从入夜开始就没点灯,也没让宫人进来。 我拼命地要自己多努力一点,只为了父皇那哪怕只是一瞬的笑容。可杨文绍为什么就不能理解我对自己一无所能的恐慌呢以前是我饱受饥饿,哪里还有功夫思考自己上进不上进呢。现在是衣食无忧了,可我还是贫穷的,他们有时说的话,我完全不懂,对朝政更是一窍不通,也曾破罐破摔想叫父皇把我变为庶民,给我一生足够生存的银钱就够了,可是被父皇狠狠批评了一顿。我也就只好硬着头皮学,每次问太傅一些就是我那些三四岁的皇弟皇妹们都知道答案的问题时,太傅总是苦涩地摇着头,弄得我后来都不好意思问了。 杨文绍也不想想,就算是他先喜欢我,追求我,可我也不会因此拿腔拿调,端高姿态,我是什么样的货色我最明白不过了,就算说什么喜欢一个人是没有道理的,可我还是担心配与不配的问题,他们个个是人中龙凤,自然不会明白我的苦处,口上说着不介意这不介意那,一生气撩开手还不是什么都说不来了。 他今天也说了,我不配。 “啪达”一声,一大滴墨汁滴在宣纸上,眼前渐渐模糊了,只见墨迹越晕越大,奇怪,上等的宣纸墨汁,怎么会晕开 放下纸笔,脸上痒痒的,一摸,一手湿润。 睡不着,就去御花园散步。 不知不觉,来到文华殿附近的墙边,文华殿在御花园以西,与西北角的冷宫相近。这里是二哥搬出西华宫后的住所,想了想,转身准备走,忽听一个女子的声音轻轻呼唤道“相公。” 我赶紧走到墙角隐蔽处,只见月光下,一红衣女子慢慢走到月门边,轻轻扣着门扉,喊着“相公,相公。” 是秦飞瑶 她在喊谁相公莫非是大哥回来了可是大哥怎么会在二哥的文化殿 等等,她手上是,是元宏孩子的嘴巴上好像塞着什么东西。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声音道“带来了” 是二哥 他们秦飞瑶和我二哥 这是什么情况 “相公,我们的孩子今天好乖哦,我一路抱过来,他都不哭。” “混账你把什么塞在他嘴里了弄伤了我七弟看你拿什么赔”二哥急忙抽出元宏嘴里的布纱,那孩子立马放声哭出来,说也奇怪,二哥一哄,他立马就不哭了。 月色下,二哥那张脸此刻微微笑着,倾国倾城“七弟乖哦,我马上喂你好吃的。小家伙,小宝贝,你最可爱啦,别哭,别哭” 第章 “相公,你别光顾着看孩子啊,陪我去赏月吧。”秦飞瑶不满道。 她今年十八岁,是女子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华,可是却 分节阅读_26 究竟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我一直不明白,宫里大约是知道的人也不说,只说是太子妃有次病重,御医诊断失误,用错了药、扎错针所致。可那些都是御医啊其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真相就不得而知了。 她还可以说是御医诊断失误,吃错药。 可是二哥呢他只是用打碎的花盆的瓷片扎进自己的颈部,听御医说,因为被父皇罚跪太庙导致体虚,又加上淋了雨,力道不大,才未致命,御医都说了,只是扎进去,并未割断什么,不算太重的伤,可他为什么 “都说了,我不是你相公,你别乱叫,我要娶,也不会娶女人,更不会娶你”二哥伸出修长的手指逗弄着元宏的下巴,漫不经心地对秦飞瑶说。 “相公,你别这样,我都允许你娶心若和洛菲为侧妃了,你就看在我那么喜欢你的份上,别不要我好不好而且,我都为你生了儿子了,人家都说,母凭子贵的。”秦飞瑶拉着二哥的手臂几乎要哭。 “你嫁的是太子,不是我我怎么可能会娶你要娶,也是娶我七弟,等他长大了,我就娶他” “我嫁的明明是你我要告诉我爹去说你悔婚到时我爹不支持你,让你坐不稳太子之位” “我根本就不是太子。” “文承,你已经疯了,他不是你七弟,他是你儿子,是我生的。你七弟只比你小三四岁,怎么可能这么小你疯了,你知道吗只有我会要你,我们一起相依为命吧”秦飞瑶还没说完,二哥腾出一只手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狠狠捏紧道“你才疯了你的相公跑了,天天到处喊别人相公” “文承,别这样,我喜欢你那么久” “我是文离,不是文承,你走吧我七弟要吃夜宵了,别打扰他。” “我不走,除非你陪我走回去。” “还记得我们约定过什么吧” “我那我走,明晚我再来,你记得把孩子准时放回去。” “我知道,不用你多说。” 秦飞瑶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二哥准备关上月门,我走上前去,抵住一扇门,他一愣,抬头看向我,很是惊讶,神色中透着不安,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细长的菱形双眼微微眯着,高挺的鼻梁宛如最上等的白玉雕作,水色双唇微微张着,下巴尖瘦,鬓边几屡发丝在夜风中轻扬,有几丝掠上唇边,在唇上留下细碎的阴影,如厮人物,莫非是被上苍嫉妒了望着他颈上靠近锁骨处的疤痕,我颤抖着手指,指着元宏哽咽道 “如果他是你七弟,那么我呢我又是谁” 他的目光在我脸上逡巡了半天,然后抱紧了元宏,转过身道“我不认识你,你走吧” 我一把拉住他的手臂“二哥,你怎么会不认识我的我是文瑞啊你七弟啊,你手里抱的是元宏,是大哥的孩子” 他转过身,眼神疑惑,我以为他要记起来了,忙补充道“秦飞瑶说得对,你七弟只比你小三四岁,怎么会是元宏这么小,元宏,还是父皇赐名的呢。所以二哥你一定没疯对不对,你和我们大家开玩笑的对不对” 我双眼期待地望着他,他看了我半天,淡淡地道“我看你也是疯了,那是韩妃,什么秦飞瑶” “就算我疯了,可你既然知道她嫁给了太子,那怎么可能是韩妃,韩妃是父皇的女人”我着急道。 “你真是疯了,帝王把自己的女人赏给自己的儿子和臣子,古来多的是。” “可韩妃与父皇已有夫妻之实,况且生了你七弟。” “哪又有什么,又不是太子生母。” “你” “你走吧,不然我要喊人了。” “二哥,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我急得直跺脚,二哥却呯的一声关上园门。 我拍着门喊着“二哥,你开门啊,我们可以去父皇哪里对质,他可以证明你手里抱的是元宏还有宫里的大家都能证明” “来人”只听院内二哥的声音高喊道,不一会儿,立马有人应声过来,我无奈,只好又躲进刚才藏身的那片黑暗。 院门开了,走出一个宫人,左右看了看,准备又关上门,我一见是宫商,立马跑上前去,她没认出我,吓了一大跳,正要尖叫,被我一把捂住嘴巴。 “是我,是我,宫商,你不认识了”我急道。 她镇定下来,疑惑地道“七殿下” “是的是的,是我。” “难为殿下还记得奴婢的名字,殿下可真是变了好多,奴婢都差点认不出来了。”宫商是当年在西华宫时与飞墨一起服侍二哥的宫女,飞墨自裁后,二哥倒也没把她也换了。 我擦了擦眼睛,问她“你,你是一直服侍我二哥的,我二哥他,他怎么变成这样了,你快告诉我” 她望了望我,垂下眼帘,低低地道“哎,一言难尽。这可都是因为殿下你的缘故啊” 我低下头“我知道是我不好,可他是怎么会把元宏认成我,我自己,他反倒不认识了呢” “这里恐有巡逻侍卫经过,殿下先随我进去再说。”宫商见二哥进了文华殿,招手示意我进园门。 进得屋里,宫商给我递了杯热茶,我坐在桌边,捧着热茶,心想这位女子倒还像从前一样贴心,有他服侍二哥我也放心许多。 她关好门窗后,立在一边对我道“殿下可知道二殿下最擅长什么武功” “这”说实话,还从未见过二哥真正出手,只知道他那天射向我的箭居然落在景王胸前。 “是轻功,二殿下一直苦练轻功,为的是天天晚上都能跑出去三四次。从西园到永园,平常人要一炷香的时辰,二殿下只要半盅茶的功夫。”宫商淡淡地道。 “这些我竟然都不知道。” “那日二殿下自杀被救醒后,他一直很低沉,有一天,他又叫我拿前两年间服用过的药散,我劝他不要再服用了,那东西迷人神智,服食多了,总有一天会出问题的。他就扇了我一巴掌,他从不打我们这些奴婢的,可是那天他不仅打了我,还差点要换了我,他说,不能再让自己这样了,他已经把瓷片扎进了自己的脖子,他担心有一天他会失去理智而把利刃扎进七弟的脖子。所以,他不能选择死,就只好选择遗忘。可谁知道,太子妃的孩子被他瞧见了,不知怎么的,他们俩就碰在一起了。奴婢很担心皇长孙殿下的安危,一直不知道如何才好,想要告知外人,又担心二殿下遭人排挤陷害,他已经失去够多的了,他不能连名誉地位也一起失去,所以我们做奴婢的,尽量把他留在文华殿,不让他出门,好歹他在外人面前还看不出端倪,只是一见到皇长孙殿下”她说着说着嘤嘤地哭起来了。 “好姐姐,你是好的,以后别再拿那药物给他食用了。至于他的担心,也不必理会,就算某日他真的把利器刺向我,我就是死了,也无怨言。这都是我造的孽,我活该。我只问一句,这药物,可有解药” 她摇了摇头,我急忙拉住她的衣袖“怎么会那那以后会清醒过来的吧,他以前也用过的。” “也许会醒过来,也许更糟。最糟的是,是他主动要忘记的,那药物随人的意识流转,往往人服用之后会觉得心想事成,十分满足,这样一来,他的意识会更混乱,药物的效用则更是加倍。直到最后崩溃。” 第章 “咚咚”外面传来紧急的捶门声,宫商赶紧去开了,二哥抱着元宏,满头大汗“宫商,七弟你先照看下,好生看着。” 宫商接过孩子,突然惊讶道“殿下你又中了催情药” “不用你多事,给我看好我七弟,别乱喂他吃东西。”二哥说完急忙就走了,看都没看见我。 我走上前去对宫商道“姐姐,听你的意思,我二哥他经常这样被下了” 宫商含着泪眼抿着嘴点了点头。 “到底是哪些人这么猖狂,用这些禁药” “殿下一直不肯同二位王妃圆房,刚开始也是屡中催情药,后来两位王妃不知怎么被殿下都劝回娘家去了,倒也没来闹。现在又有一些不守规矩的小人,为了权势贪慕着殿下美色的,都趁着殿下神智不清,失了警觉,把各种性状的药,都往着殿下身上使来。殿下始终不愿意与人所以每每都是取了冰块来放在浴桶中浸泡,多次下来,殿下的身体渐渐不如往常了。” “他为什么就算那些女人中,没有二哥喜欢的,可姐姐你不一样,长得漂亮又贴心温柔何苦要用那作践身体的法子” “七殿下,别说了。我们做奴婢的,可万万不敢逾矩。况且二殿下他,就算给他九天仙女,他还是会用他那法子解药。”宫商轻轻摇晃着身体,哄着元宏睡觉,元宏在她怀里舒服地睡眠,还用小手是不是擦一下鼻子。我小时候,一定不会是这样子的。 “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吗御医应该有药可医的吧”我捏紧了手指。 宫商又摇了摇头“御医虽有药,但是药性来得慢,跟没有是一回事。”顿了顿,红了一张俏脸,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若实在不愿意倒是可以用手或者嘴。” 说到后面,声音小得连站在她身边的我都几乎听不见。她说的什么我不是太懂,只好催促着她道 “那怎么做你快去啊,我来看着元宏,或者我抱过去交给周贵妃。”说着我就要接过元宏。 宫商的脸更红了,我想接过元宏,她却不放手,躲闪了半天,才吱吱唔唔地道“奴婢毕竟是女儿家,殿下这样说不是奴婢不愿意献身,就算奴婢腆着脸皮去了,只怕会被二殿下打出来。” 待我要再劝,宫商看看外面的月色,催促我道“夜深了,殿下也该回去了。二殿下的事,只能那样了大不了,奴婢以后在饮食上多多注意,多给二殿下补补身子。其他的真的无能为力了。” “那那我去看看他再走。”我有些无奈。 我来到二哥居住的寝殿,门口站着两个小太监,见我来,都伸手拦住我,喧闹中,二哥在里面道“出了什么事” “二哥,是我。”我高声道,二哥走了出来,批了一件外袍,外袍下的身子湿漉漉的,唇色发白,他皱眉道 “怎么又是你” 说罢示意那两个小太监下去。 “我来看看你” “来看什么” “就是看看你,听说你” “听说我又中了催情药是不是”他转身往里走,我立马跟上去。 “嗯有没有好些,会不会很难受” 来到里间,转过屏风,他插上门,往门上一靠,灿然一笑,我顿时说不出话来。因为他的笑容,透着一股,在狭小的内室里荡漾开来,我觉得四周的景物,都似乎蒙上了一层暧昧的粉色,我的呼吸也窒了起来。 “我说我今天怎么会遇见你”他边说着边走向还向外溢出寒气的浴桶,当着我的面,把外袍轻轻解开,那极尽风骚的模样看得我微微有些恼怒,他这是做什么我想走,可他似乎又有话要说的样子,无奈我只好转过身别过眼不看他,等他把话说完。 他在那边厢却不急着说下去,我只听见他用手舀动水的声音,房间里静寂得像有鬼要冒出来一样。我沉不住起 “二二哥,我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刚要落荒而逃,头上一股冰冷的水直接泼洒下来,脚下一滑,直直地摔在地上,屁股上的钝痛瞬间传来,这下该是跌青了吧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刚抬头,就见二哥地立在我面前,惊得我的下巴都快要掉了,我别过头道 “做什么啊你泼我一身水不害臊,也不穿件衣服。” “呵呵,这不正是你期待的么”他蹲下身来,长指捏住我的下巴道“是你对我下的催情药吧稀奇呢,第一有男人对我 分节阅读_27 下催情药物,还巴巴地送上门来,赶也赶不走。” “我不是我没有”我急得快要哭了,可他不等我组织语言来解释,一把提起我的肩膀把我甩到一边软榻上,长腿就压上我的身体,我深知一旦被他压制住,就完全无法动弹,翻了个身急忙往外爬去,他却更快地一把拉住我的脚踝,拖到他的跟前,抓住我的头发,笑道“你真有趣,自己下了药,又怕我上你不过就你这样,你不配” 你不配,你不配好像,先前也有谁这样说我来着 为什么都说我不配 可我又没有强求过谁什么 “是的,我不配,所以我走开可以吗”我瞪着他,眼里又不争气地湿了。 “对我下药,你以为还可以轻易走么咦,不错,这样湿漉漉的眼神不错。”他用拇指摸着我的眼角“要是我七弟长大以后也有这样一双眼睛,他肯定比你好看多了。” 我抓着他的手,道“可是,不好意思,我就是你七弟,你是疯了,所以不记得我了。”话未说完就被他扇了一耳光,脸上火辣辣地痛。 他抓了我一会儿,又立马烫手似的丢开了我,靠在软榻的边缘,用小腿轻轻地摩挲着软塌,我一个不小心瞥见他身下那里,正高高昂着。一时间觉得脸上被他打的地方更加火辣辣地了,赶忙溜下床准备逃。 不想头发被他揪住往后一拉,我就被拉得仰面倒在床上“好痛你做什么” 头皮生痛,腰也撞得生痛,一时间无法动弹,他又一手提住我的头发,把我的头提得扬起来,一手捏住我的下颌,手上一用力,我的嘴不由自主地张开来,还未反应过来,他就把他那昂扬的家伙一把塞进我的口中开始耸动起来 我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想要吐出来,头发却被他用力抓着,下颌也被他的手制住,双手拼命地掐他,直掐进肉里,可他似乎更兴奋了一样,得更加用力。 我的头似乎要炸裂开来一样痛,直到此时才相信,我的二哥,他真的疯了。我从前那个神仙人物一样的二哥,不存在了,在这世间的哪一个角落再也找不到了,我心里的某个角落,正在放肆地坍塌 好像又不对,我那神仙人物一样的二哥,不过是我幻想出来的,是不存在的。因为真正的他,内里根本就是个变态从十多年前就是 把他比作神仙中人,把他看成是我最珍重的哥哥的我,真是,傻得可以。 他律动了许久,我觉得我的嘴都要裂开来了时,一股热液直灌进我的喉咙,呛得我几乎翻了白眼,脸上的泪水混着不知何物的液体,很难受,胃里一阵翻滚,“哇”的一声就吐了出来,我趴在软塌边缘,吐得肚脐生痛还是止不住 他一把拖起我,拿水冲洗干净了我的脸,又把手指硬伸进我嘴里,确认把我嘴里也冲洗干净后,我以为他会就此放过我,可是我的头发始终被他攥在手里,洗完后,又把我拖到床上,又要把那孽障往我嘴里塞,我哭道 “二哥,别这样,我受不住的我惹恼你,你你打我好了。别这样对我,我好难受,真的好难受。” “自己做的事就要自己承担。”说完毫不留情地又刺了进来。 我的心都灰了。 一直被他折磨到凌晨,我的嘴早已麻木,唇角开裂,这是又一次昏迷过去再醒过来,身心早已破败不堪。 他的脸近在咫尺,依旧那么完美的一张脸,可是我再不认得这张脸了。 他的手伸向我的脖子,慢慢收紧,道“抱歉,你必须死。否则,以后我七弟长大了,知我在身中情药时利用你他会生气的。” 我扯动嘴角,努力把它变成一个笑“你,很喜欢你的七弟,很爱他是吗”他眼神一柔,卡在我脖子上的手也放了下来,转而摸向自己的胸口,闭上双眼,轻轻点了一点头。 忽然觉得身体轻飘飘的,我撑起身来,下床,背对着他道“就是我死了,你的七弟也还是会生气的,而且非常恨你,他永远,永远都不会原谅你,就算到了地狱,他也不要见到你。” “你胡说你凭什么这么说”他坐起来,眼神冷酷。 “就凭这个”我脱下潮湿的靴子,褪掉袜子,从左脚上解下一个七星莲花链子,莲心是七颗蓝色宝石镶嵌而成。它是半年前我在平城当掉的那个脚链,后来父皇赏赐的银钱多了,就马上叫人去平城把这条链子给赎回来了。 我把链子扔到他的怀里“这么爱你的七弟,你该记得这是什么东西了吧” “这是我送给七弟辟邪防小人的七星莲怎么会在你那里” 我吹灭桌边的蜡烛,把铜脚烛台拿在手里,转过头,笑向他道“二哥,你还不明白吗我就是你七弟啊你现在心心念念的七弟却是我们的大哥的儿子胥元宏。可笑你连你七弟都不认得了,还好意思说喜欢你疯了,你还不明白吗哈哈哈” 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扯动的嘴角很痛很痛,可是心里豁然似一个大洞,什么都没有了。望着他迷惑的双眼,我咬牙切齿道“我不会原谅你,我死也不会原谅你,我要报复你,杀死你最亲爱的七弟你说过的,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担。你就等着上天入地也找不到你的七弟去吧” 铜烛台的尖端刺进我自己的胸膛的时候,真的一点也不痛,那一瞬间,女人的惊呼声,小孩的哭声,嘈嘈杂杂地,仿佛在欢送,欢送我离开这个再无一丝温暖的人世 再也没有,什么配不配。 再也没有人能指着我鼻尖说,就是这么个货色,也敢以色取宠勾引自己的父兄。 我本干干净净地来到这个人间,离开时,只有我自己一人知道,我还是干干净净的。 一无所有来,又一无所有而去。 终于要结束了啊,这个我无论站在哪个位置都不对,放在哪里都无关紧要的人生。 第章 我终究又是没有死成,我就不明白在这个人人自危的大随禁宫,像我这样一个蝼蚁一般的存在,怎么还会几次三番死里逃生。 本来由于父皇对我的突然间越发宠爱起来,我居住的落阳殿总是隔三差五地有刺客光临,或是膳食出了问题或是寝殿藏了埋伏,这样的把戏,甚至比历朝历代的太子东宫都来得频繁。 杨文绍说是人们极其看不惯像我这样一无是处的人得宠,我的存在,颠覆了他们从出生就被灌输的斗争观念和权力的意义。 我到现在还是好好地活着,得益于父皇的影卫,父皇拨了一大半影卫潜伏在落阳殿周围。 父皇曾经说过,这宫里,明里暗里,发生了什么事,他都清楚。原来我自己也一直居住于父皇眼线笼罩之下,只是父皇即使知道我都做了些什么,也从未加以干涉。 我父皇把一个帝王的任性发挥到了极致。 他是个十分强悍的君主、天生帝王。 百官对他恨之入骨却无不俯首帖耳。 百姓对他称颂不已却不知道,父皇所做的这一切,其实并不是为了他们,而是“那个人”希望他如此,仅仅如此。 他不需要像我的皇爷爷或者皇爷爷的爷爷们等等一样励精图治,他看似漫不经心,可他的智慧和谋略超过皇爷爷他们很多,虽然他的心不在朝政上,可还是把大随带往繁荣的极致,他的过人之处是大随历代帝王都不能比的。 他的十分睿智,在心爱的人面前,却一分都不能派上用场。 他站在最高处,他最寂寞,可是没人能理解,更糟的是,他必须往更高处站,以更加的寂寞来换取庇护他的子民的能力。 可这些子民,并不是他的所爱,只是因为有人期待他那样做。 人在寂寞无助时,总是有意无意地把温暖的目光投向同类。 除了杨文绍,在所有皇子中,父皇稍微偏爱二哥一些。却不是因为二哥的优秀,而是他以为自己嗅觉到了同类的气息,直到二哥把箭射进他心爱之人的死穴。 在他万念俱灰时,据说是我身上那份似曾相识的气息稍微勾留住了他几分生念,是以已经一无所有只剩一个冰冷的帝座的他,决定疼爱我,因他真的不愿意一无所有地离去。 在上京城外的紫霞山半山腰新建的小行宫里,父皇一直在我的床边絮叨。他是真的老了,以前他可是个很少说话的人。 本来,自睁开眼,我就上吐下泻,发烧,胸前更是难受得要命,头痛欲裂,不止一次请求父皇给我一杯毒酒给我一个痛快,父皇给我的却只有奢侈的疗伤药。 那时我真是忘了对秦羽的承诺,不管不顾了。 朕是真龙天子,朕不许谁死,谁就不能死,他这样告诉我。 可这圣旨却对他最心爱的人无效。 我知道他为什么希望我活着。 我和父皇唯一像的地方就是,喜欢一个人,就是真的喜欢,厌恶一个人,那就真的是厌恶了,我不会虚与委蛇,而父皇是不屑于虚与委蛇。 父皇是真的想要把我当成儿子来疼爱了。 我很感激。 他没有因我的懦弱寻死、承受不住挫折而轻看我,他说以前是太完美主义了,不知不觉间成了冷漠寡情的人。 父皇现在,变得平易近人了,他似乎,要从那最高处慢慢走下来一样。望着他的银丝更加银亮,我才发现自己有多不孝。 父皇总是自嘲着说“以前,为了把个皇帝做得像模像样,成天板着脸,自然而然成了习惯,就这样,一个人离众人越来越远,万民俯低在自己的脚下,可是没有一个人,是与自己并肩的。自己也想像个常人,也想去对别人表示关心,可是最想去关心的那个人,却不需要朕的关心。也更希望别人对自己的关心是真心实意的,而不是对龙体的关心。” 他拍着我放在被子外面的手道“到如今才知道,有个人被自己关心着疼爱着,也是一种幸福。可是以前为了帝王体统,什么都没做,就算想做,也只能在梦里。你这孩子心实,这地方也像他,可惜啊,朕以前竟没发现,也是怪我以前眼里只有那一个人。你和他,是这禁宫一汪浊水里少见的清流。可他,终是被浊水冲散了,你,不要学他。” 我点了点头,望着床头的花瓶里的一枝红梅发呆。 “父皇,您为什么要罚杨文绍去西塞戍边他才十七啊,军中很苦很苦的,他” “不是我罚他去的,是他自己自请去的。” “” “子皇,你呢,你十三岁就去过了,还是作为质子去的,杨文绍他是作为一路主帅去的。朕老了,不能总罩着他,他也该凭自己的能力去获得地位与尊荣。” “天冷了,多给他送一些冬衣才好。他都学不会添衣” “子皇,你是怎么学会的呢” “儿臣儿臣一直无衣可添。后来才” “所以,你都能做到的,他那些说你无能说你不配的人,如果连这都做不到,看他还有什么资格来讲什么配不配。” “儿臣的梦话都被父皇听去了”我脸上热热的。 “是啊,都流了好多泪水。听着爱不爱从来都与配不配无关,那些说不配的人,只是为不爱找借口罢了。你又何必自卑自贱呢” “儿臣儿臣也的确什么都不好” “若是不好,他们怎么不去招惹别人,都来招惹你他们喜欢你,或许是真的,可是以他们的岁数,还都不明白爱的意义。你这孩子就是傻,不到别人抛弃你放弃你时,你都不知道去离开别人。那杨文绍,朕本以为他是不同的,却听说朕和他父王是亲兄弟,你和他也是亲兄弟后,独自逃了。也难说他是错了,毕竟,像朕这么疯的人,世上不多。” “儿臣和他是是” “他也是韩妃所出,本来是我安排了别的女子,是不想景王有孩子,结果所以我一 分节阅读_28 直把韩贵妃压制在冷宫,以致牵连了你。” “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未入宫前与景王与朕都无任何牵连。是她那双胞胎的妹妹韩萱萱被年少时的景王看中,欢喜着请求父皇给他们赐婚,他是太子,父皇极宠爱他,朕是他哥哥,却是宫女所生,太子之位与我无缘,朕对此倒无所谓,可是随着妒恨而来的时刻关注,朕竟然慢慢喜欢上他,他欢喜着请求赐婚时,朕起事了,把他硬生生剔出皇室,变成异姓王。让父皇做了太上皇直到老去,而朕,娶了韩萱萱,没有动她,她却身怀有孕,朕要杀了她,他却跑来跪求朕饶了她,他一求朕,朕就什么都答应了。可是后来才知道,那孩子是大将军秦汤的,根本就不是他景王的原来那韩萱萱的姐姐韩雪莹招惹上了秦汤,被秦汤拐到家中时,用赶来救她的妹妹代替自己被秦汤玷污了。所以,朕对秦汤,其实已经仁至义尽了。但是他令戎儿身死,不可饶恕,就是查到天塌海角把大随翻个底朝天,朕也不会放过他。在手刃他之前,朕不会死。”父皇望着外面飘扬的雪道。 “那杨文绍” “当年的景王,是全上京所有少女的梦中情人。韩雪莹自知秦汤迷恋韩萱萱,利用自己和韩萱萱一模一样的长相接近景王,景王也是年少无知,所以他们就可是后来韩雪莹发现自己无生养能力,就混进宫来,把她姐姐骗出去这些当年都发生在宫外,朕都不知情。等朕发现韩萱萱的孩子不是景王的后准备再次赐死她时,她却真的怀上了他的骨肉那时朕才发现韩雪莹的存在等杨文绍出生后,朕看见景王、韩萱萱和他们的孩子,三个人在一起,再容不下其他任何人时,朕一直担心的情景出现了,朕害怕了,朕做了最糊涂的事,让人压制着他,在他面前强行动了韩萱萱等朕再也得不到原谅,想起来要清理自己的错误时,你已经出生了。韩萱萱朕终是没有杀,因为她始终都是被人利用,朕就勒令她出家了。韩雪莹,就如你所见,作为你的母妃说来说去,都是朕的情孽,戎儿死后,你母妃的现在,是朕给她的,朕虽恨她入骨,可这么多年,也够了,因为恨已经没有意义了。” “原来原来我真的是不被想要的错误存在。而且真丑陋,竟然与三个自己的亲兄弟有有那样的纠缠。”我抱紧了胳膊。 “子皇,别这样,朕虽悔悟得晚,亏欠你太多,想要弥补可能也来不及了。但你娘她,即使是被强迫生下你的,她还是很疼爱你的,她在毓山出家之前,唯一舍不得的就是你。日后我便是死了,你须记住,至少还有你娘,是爱你的。至于你和他们三个,或许是上苍对朕的报应在你们身上应验了吧,你若不喜欢,朕可以让他们两个离得远远的,永不准回京。若是真心喜欢,朕不会阻拦,因为朕没那个立场。” “父皇,你怎么今天,你说了好多。我感觉,你想要离开了一样,父皇,我怕”我爬起来,靠进父皇的怀里,紧紧抓着他的衣襟。 “呵呵,说了这么多从前对不住你们母子的事,你还是选择亲近朕么” 我摇了摇头,道“因为儿臣知道,父皇您比谁都要更难受、更痛苦。”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工作忙,今天休更一天。 第章 父皇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也只有你才” “父皇做皇帝之前,一定比儿臣在冷宫里时还艰难。”我靠在父皇的肩膀上,低声说。 “朕做皇帝之前啊,呵呵,虽是皇长子,可惜只是区区宫女所出,虽不似你挨饿受冻,但是什么见得光见不得光的事情,都遭遇过经历过。朕没死,朕一直活下来了,因为朕比那些人更不是人直到,那个人的光彩照人,印鉴了朕的黑暗与肮脏”父皇淡淡地说着往事,语气中的自嘲也是淡淡的。 “父皇父皇”我揽紧了父皇的脖子,不知道自己何时变得撒娇起来“父皇是最好的,父皇才没有不是人,才不肮脏。父皇为了让儿臣念得进书,居然亲自去请庄玄来做儿臣的先生,还为他驱车赶马,修缮书楼,费尽了心思,让大随第一才高之人大材小用地来教儿臣这个笨蛋。父皇的功绩就更不用说了,在民间,儿臣从上京到下京,那两年间不知听了多少称颂之声。” “百姓的称颂,从来都不是朕想要的。只是那人希望朕这么做,朕也就这么做了二十多年,可到头来到头来都是一场空,一场梦,那个人,什么都没给过朕,朕为了不强迫他。这么多年来,朕一次都没有碰过他”父皇越说越有些恼恨的样子。 我抓住父皇的手,望着他的眼睛道“父皇,不是这样的。父皇得到了最珍贵的不东西是吗” “朕得到什么了”父皇疑惑道。 “爱啊。” “不,朕什么都没有得到,什么都没有。” “父皇,是谁为了让您的江山稳固四处征战,是谁为了百姓称颂自告奋勇地各地奔走,什么瘟疫天灾人祸的地方,那人都是打着您的名号去抚慰去救济的,各路藩王,能得罪不能得罪的,他都给他自己得罪去了,不然,父皇的仇敌,哪止这么一点” “朕朕以为,他是为了夺回本来就属于他的位子而极力争取功绩,朕不能允许他那么做,一旦他拿回属于他的东西,朕就要被踹回永不见底的黑暗了。” “他若想拿回属于他的,他可以直接刺杀父皇,反正父皇是从不对他设防的不是吗还有各路藩王,他不用铲除,直接勾结利用不是更好吗” “朕果然没有白请了庄玄,把朕这个从前只知道吃的小猪崽都教得会说话了,朕曾经为他驾车,值得值得”父皇笑了,眼角的细纹也弯了起来。 我赖在他怀里,望着他满头银丝,道“所以父皇不该遗憾自己没有得到什么,其实父皇得到了,只是父皇没有发现而已。景王的死,其实不应该那么恨秦将军,说出来也许父皇不信,那日儿臣感觉得到,秦将军并没有真要致我们于死地的样子,他是武将,景王也是武将,秦羽曾经对我说过,武人不同于常人,要取对方性命,通常是不屑在战场之外的地方取得的。要取我的性命,他更不需要那么做。秦将军其实不傻,他就是直过头了,他只想要父皇左右为难想要父皇出丑而已,他手里提着绑住儿臣和景王的绳子,十指根本就没放松过。是景王不愿意父皇受人胁迫,无奈之下选择自尽了,他必是见不得父皇为了他而被天下人诟骂,所以连女人常用的咬舌自尽的法子都顾不得了,他是太顾全父皇了,所以才做了傻事。父皇不要再恨了,儿臣希望父皇开开心心地过,想必那个人也如是。” 坐了许久,感觉胸前的伤口开始有些难受,这也是我无知,那日自杀时以为那样就可以死了,却没想到根本就没扎到正地方,现在倒受了多少生罪不过也幸于我的无知,因为我现在一点也不想死了,我怎么能用毁灭自己来报复别人呢那样又有什么意义,他的难过他的痛苦我也感觉不到了。并且,恨一个人的感觉,真的好难受好难受,连梦里都是不得安生的。 见我抚着胸口,父皇把我扶着平躺下来,叹了口气道“朕也心知就算杀了秦汤,戎儿也活不过来了。错过了就错过了,做什么都没有用了,可是朕真的好恨” 我伸手,从旁边的长青竹上撕下一片叶来,对父皇笑道“父皇,儿臣为您吹一曲叶笛,您就会明白,有些事,父皇并没有错过。” 一曲缘君从唇间的竹叶间溢出,父皇瞪大了双眼,喃喃道“这是朕谱写给他的从未告知于任何人,记得他当时是扔进火盆里烧掉了的你是怎么” 拿下叶子,我笑道“儿臣从前在景王府夜间无眠时,这曲子一遍又一遍地响起,儿臣才慢慢得以睡安,因为太美太好听了,每每听后,儿臣都有好梦入枕。父皇,您道这是谁在吹奏呢” 父皇抚了抚我的刘海道“是说,朕以后必须要靠回忆来度日吗” 我望了父皇半响,侧过头道“用这些欢乐甜蜜来挤塞出心里的恨意,是对彼此感情的珍惜与尊重。只要父皇愿意去发现,父皇会有许许多多珍贵的东西还在身边,那个人去了,他只是去旅行了,他总会在远方等待父皇的。父皇不像儿臣,儿臣才真是错过了,不仅错过了,还” “其实你本意不是叫朕不去恨秦汤,而是劝说自己不去恨你二哥与杨文绍吧那天朕是下手重了点,把你二哥打得不成人形,可朕还是留了他一命,所以你也不必愧疚了。” “是儿臣莽撞才他不过是被药物迷了心智,儿臣却,跟一个病人较了真,说来说去,都是儿臣不好” “谁叫他乱食禁药的,明明知道后果的。他这是懦弱是不成熟,只知道逃避你放心,他永不能回京了,就当他没了吧。那杨文绍也是个不敢承担的,他说你不配,想也是气话,你就不用介怀了。不恨就不恨了吧,朕也不希望你这样,朕和你一起都不恨了,好不好你安心养伤,庄玄还等着给你讲授呢。”父皇面上开始渐渐有了疲色,我赶忙躺好,把手缩进被子里道 “父皇,您去歇息一会吧,都陪儿臣说了好久的话了。” “嗯,你好好养伤,父皇等着你好后,好好跟着庄玄学,将来必定有大出息呢。” “儿臣只盼太傅别把我教太好了。” “这是什么话” “儿臣又不做太子,学那么好做什么若儿臣学太好了,别的不说,到时有人离间挑拨,儿臣可不想与父皇互相猜忌。” “朕连景王都猜忌过,所以朕错过了太多。你放心,你是第一个朕不会猜忌的人。” “父皇您对儿臣那么好,是不是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儿臣长得像他” “这个爱屋及乌,跟他相似或有关的人,朕都会有好感。不过别人眼中你和他有六七分像,在朕眼中,你顶多有三四分像,甚至可以觉得完全不像。没人能比朕更清楚他有多与众不同。” 父皇说着,转身走了,随行的宫人们也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地出去了,房中顿时安静无比。 待我正要合眼休息,一枝冰冷的长戒尺顶在我的下颌间,把我的头顶得像上扬起来,我一把抓开戒尺,继续合眼睡觉。 “啾”的一声,唇上被人飞快地亲了一下,吓得我猛地坐起来“庄玄” “咦直呼先生的大名,我要去禀告皇上,这人我可教不了。”庄玄右手拇指与食指夹住戒尺,以调戏女人的架势用戒尺勾住我的下巴,故作厌弃地道。 “你还好意思称先生世上有随便亲自己学生的先生吗”说罢,我用袖子擦了一下嘴,狠狠地瞪着他。 他用戒尺拍打着我的脸道“怎么我的唇不香吗” “香,香才怪”刚才挣扎中动了伤口,现在隐隐有些痛。 “你就得意吧,我庄玄的香吻,可是一般人求也求不到的呢。啊,对了,今天给你带来个伴读,以后可要多用功了。怎么样,看看这孩子还喜欢不要是看不顺眼我叫他回去算了。” “这孩子他比我大吧” “嗯,臣今年十八了。”那“孩子”羞涩地笑着,看个子,分明是个大人了。 “没事要伴读做什么” “你父皇的意思,怕你孤单。”庄玄道。 “那就是玩伴了我就说了,让你别把我教太好了,没必要,将来混个闲散王爷当当我就满足了。”我笑道。 “哦听殿下这口气,似乎赞同我庄玄大材小用了别以为我庄玄才教了你几个月就以为自己长翅膀了能飞了,你太小看这禁宫的一切了,也太没进取之心了” “我需要有什么进取之心,难道我还要去争储位不成我又不是那块料。不说大哥二哥。就是三、四、五、六这几位哥哥,哪个不是人中龙凤就是我下面的,比我年少还比我有资质的也不少,九弟弟文然是最明显不过的了。” “真是傻人有傻福啊”庄玄叹了口气。 “什么意思” “你父皇把杨文绍都赶出了京城,你二哥自 分节阅读_29 是不必说了。你大哥虽找到了,但是却不准他回京,不过他本人也不愿意回。你上面那些哥哥这几日不是被贬的贬,罚的罚,老三和老六已经被流放了,老四没了,老五残了。今日,你九弟的母妃又因故被贬了。别以为你父皇只是好端端地陪你在这行宫里头养伤观雪,他运筹帷幄的本领可是一点都没有褪色,以前是不情不愿,现在就像是真要大刀阔斧地整顿朝政一般,朝中风起云涌,可是你这傻子,还有福在这赏雪观梅。” “父皇他这是做什么好好的,为什么要动那些人。” “还不明白么为你清路啊。” “为我怎么可能,开什么玩笑,父皇怎么能这么儿戏” 作者有话要说::::::::被你们霸王得直想哭 第章 “常人看来,他做的事是太儿戏了。可是这个江山,他现在比谁都爱,因为这对他来说已经不仅仅是江山了。你对他说的那些话,猪都会讲。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他不过是引着你说话解闷罢了,他对你,还真的不是宠爱那么简单啊。”庄玄自顾自地端茶喝,那个“伴读”恭敬地上去给他捏肩按摩,他挥挥手让那伴读停下,并指着他道“这孩子叫晋思,以后跟着你了,我不在的时候,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他。以后会有更多的人到你身边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而且,有些人是混过来的,你要万事小心。晋思和流秋,一明一暗,你最好时刻都带在身边。” “不行的,我不行的,父皇一定是伤心过度,糊涂了,可先生你身为大随第一聪明人,怎么也任着父皇儿戏不加劝谏” 庄玄斜睨了我一眼道“其实我觉得你父皇做的没错。” “怎么叫没错,我我我我愚蠢得跟一头猪一样,他” “放心,就是真的一头猪,你父皇要让它穿龙袍戴帝冠,我也会把那头猪训练得有模有样” “你” “何况你肯定要比猪聪明,也比猪要体面。哈哈哈” “你,你白拿俸禄不为天下黎民百姓着想,你” “呦,还挺忧国忧民的。” “你啊”胸前猛地一阵刺痛传来,我只好慢慢地平躺下来,有宫人进来道“殿下,该换药了。” “你们,都出去吧,我自己来。”我不习惯有宫女们来服侍,太监们也不愿他们近身,免得被他们想笑又要憋住的模样给气闷到。 “殿下,让臣来服侍你换药吧。”晋思出声道。 “不用了,你们都出去吧。”我有气无力地道。 “嘘,他害臊伤在那地方,裹得跟姑娘似的,不愿意叫人看见。走走走”庄玄嘲笑着对晋思解释,哎,我都痛得没力气跟他计较了。 “可是,殿下自己换药,恐怕不方便。” “呦,这伴读可真积极。晋思啊晋思,好歹你也是云州第一美少年,怎么连这只仅仅比猪体面一点的人的豆腐也想趁机吃一下” “我我没有”晋思支吾道。 “庄玄你还好意思说,刚才是谁亲猪的嘴啊”我一说完,才发觉不妙,想要挽救,又找不到措辞,一着急,用枕头蒙住自己的脸。 只听得庄玄放肆大笑着扬长而去。 好半天房中清净了,我开始拆自己包裹伤口的布条。 哎,真是自作孽啊,烛台扎进肉后,伤口出了毛病,竟比一般的创伤好得慢,慢慢好的时候伤口会发痒,挠也不能挠。 每次看到这个伤口,心里除了羞耻还是羞耻,御医说可能会留疤,说得我的心又是一灰,倒不是担心不美观,而是,只要自己一看到这个,就想起那一晚 上药粉的时候最是痛苦了,因为药粉刚撒上去的一瞬间,经常痛得要命,经此一事,以后可万不敢再拿自己的身体作孽了。 刚撒了一点,就很痛,想抓湿布巾来擦掉,一慌,就碰翻了瓶瓶罐罐,连装清水的盆都打翻了,正要伸手去捞,却有一双手比我更快地捡起来,抬头一看,是晋思。 “你,你怎么进来了,我不是说了都出去吗” “对不起,殿下,你自己上药,太勉强了。” “以前都是我自己上的。” “臣听宫女们说,就因为是殿下自己上的药,才好得慢,若是让御医或其他人来上,顶多半月就能痊愈了。殿下,你就让臣来吧,臣保证,不会让你太痛。” “可是” “殿下,你若再要坚持自己上药,估计再过两个月都还没好。” “那好吧。” 我又躺回床上,晋思面目严肃地给我准备着上药,我咬着牙准备忍痛。 可等了半天,都没见他动静,便道:“开始吧。” “殿下,请睁开眼睛,看这边,看臣的左手。”我睁开眼睛,只见他的左手上空飘浮着一只蓝色的蝴蝶,似乎在飞翔,又似乎被定住似的,总也飞不走。 这是 “殿下,喜欢吗臣还会变好多好多,你都一一看仔细喽。”晋思大抵是见我面有喜色,益发得意地单手表演着戏法,一会变成根羽毛,一会又变成一朵海棠,我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手腕一翻,掌上立马停着条翠绿的蛇,正伸长了身子,吐出猩红的信子,似乎就要朝我脸上袭来,吓得我冷汗都冒出来了,可是他手腕又是一翻,一条绿色的发带躺在手心,他面上一笑道 “送给你,殿下,这是臣的见面礼。” 说着边把那条丝带轻轻放在我枕边,我抓起来一看,还是丝带,不禁疑惑道“那条蛇呢” “莫非殿下比较想要那条蛇来做礼物” “不我不要,吓死人了。你赶快给我上药吧。” “殿下,药粉已经撒好了,现在只要包裹上就是了。” “什么”我低头一看,胸前的伤口上果然覆盖着厚厚一层药粉,比我以前用的份,多了不下三倍原来我被那条蛇吓住的时候,根本就忘了痛 包裹好之后,我还对那些戏法念念不忘,问他到底是怎么变出来的,他说“告诉你就很没意思了,戏法要保持神秘感才有趣。” 事后发现,晋思这个人真的太好相处了,简直就像被训练好的完美无缺的贴心人。他爹是云州刺史,云州距离上京有千里之遥,真不知道父皇和庄玄怎么把他挖出来的,又怎么知道他一定会讨我喜欢,奇也怪哉,难道我真的那么容易被看穿吗 有晋思在一起念书,真是学什么都快多了,晋思真的是个“伴读”,因为庄玄教我的,他已经全部都会了,只是陪着我而已。 本来想向父皇抗议“为我清路”什么的举措,可是被庄玄拦住了,他说父皇又没开始开口提出要立我为太子,所以现在大家谁都不能说什么,只能顺其自然了。 到了快新年时,整个上京鞭炮声不断,真的好热闹,从行宫回京的路上马车里,一路上御林军开道,拥挤的人群站在外围纷纷看着道上的皇家车马,到了父皇坐的马车驶入上京城门时,所有百姓都跪地高呼“万岁”。 坐在父皇的马车里,靠在他的身边,听着明黄帘子外面高呼的“万岁”之声,此时此刻,才真切地感觉到了呼,这就是皇上好威风 转过头,却看见父皇帝冠下的银丝,不觉又难过起来。 恨不能那些银丝都换到我头上,换得父皇正年盛,他可以继续这么风光下去,而我,也可以更长久地侍于膝前。 父皇除了这些虚有的荣光,其他的,都贫瘠得可怜。他贫瘠,不是因为他少什么缺什么,而是他所拥有的,根本就都不是他想要的。 想到这里,我更加挽紧了父皇的胳膊,父皇则腾手拍了拍我的后背。 新年的时候,父皇却又突然招回了所有皇亲国戚,还破天荒地开了一次盛大的帝王家宴。 自回宫后,凡是我走过的地方,后面总有窃窃私语之声,烦不胜烦。 而父皇走到哪里,都把我带上,并且总把我摆在主角的位子上,甚至与左右丞相商议国家大事时,居然也要问一问我的看法,每每我要抗议,庄玄总是使眼色叫我不要轻举妄动。虽然得庄玄所传,得父皇亲自言教,我渐渐对政事稍有了解,但是若要问我对朝堂上那些重大要事的看法,我真的是太差火候了,好在晋思总能提示我一两把。 不过总这样也不是办法,父皇的意图貌似越来越明显了。 家宴那天,杨文绍赶回来了,就连被流放在外的两位皇兄也被招回来了,各路王爷,但凡是皇亲国戚,全都在列。只是不见二哥踪影,莫非父皇说的,他永不能回京,是真的要兑现了 我抱着元宏,同小宫女一起逗乐着他,那孩子变得越来越粘我,这不,宴席都要开始了,他还巴在我身上不放,只好陪他一起坐在小孩子们专属的桌席上,他现在还不会吃东西,只是喜欢抓东西,抓个满怀,惹得一干小皇亲国戚们纷纷拿眼瞪他。 “子皇”父皇的声音传来。 “是,儿臣在,父皇有什么吩咐”我抱起元宏,躬身道。 父皇没有说话,敲了敲他旁边席位的桌面,示意我过去坐,我才不想坐那,一群人盯着,他身边,我哪能坐得住。 我摇了摇头道“父皇,儿臣抱着元宏,坐在这边就好了。” “子皇,别让朕叫你第三遍。”父皇淡淡地道。 自那日他兴致一来给我取了个叫子皇的小名后就一直这么叫,比以前母妃给取的王孙还嚣张。他却说文瑞那个名字不是他取的,不好。因为那是他当年让记录皇室宗亲档案的宫人随便乱取的。 可是子皇这名,这不明摆着招人怨毒吗 在座的都把目光钉向我,我感觉自己就像一只破了皮的饺子,内里的贫瘠被大家看得一清二楚,可父皇偏偏要把我这只破饺子摆上那最高贵的金盘 我连地缝都找不到,只好把元宏交给宫女,自己一步步向父皇那边挪去。 期期艾艾地在父皇身边坐定,他老人家平静地道“今日,朕要宣布一件事情” “太后驾到”众人纷纷起身恭迎,只见一队人浩浩荡荡地走入紫阳殿内,为首的是一盛装妇人,看起来不算老,她就是太后 她后面跟着一个绝色的美人和一个美男子,估计就是传说中的玉锦公主和她的驸马。 父皇慵懒地道“母后不是早已不管禁宫大小事务,潜心在毓山念佛,怎么还回来上京做什么” “孽障我们皇室怎么出了你这么个孽障哀家的同儿怎么得罪你了,你居然伙同人将他分尸弃河你好歹毒的心”太后指上带着长长的护甲套,她一指我,那锋利的尖端似乎就要刺破我的眼珠似的。 我瑟缩到父皇的身后,弱弱地道“表,表哥不是我杀的。” “住口你甭想狡辩传人证”随着她一声令下,紫阳殿门再开,纷纷攘攘的人群让出条道来,从门外走进两个人来。 一个是初风。 另一个,是二哥 第章 初风在太后的懿旨下,把刘同身死的经历详细地述说了一遍,除了改掉我和秦羽被刘同一伙侮辱的情节外,连刘同那天穿的什么衣服,衣领上是什么花纹都叙说得毫无偏差。 他说秦羽是拒绝被刘同交由朝廷而逃跑,而我则是受秦羽诱使,包庇逆贼,在秦羽逃跑过程中,助他以表弟身份假意亲近、拖住刘同,进而用一根簪子扎进刘同的喉咙取其性命,最后与秦羽一起将刘同分尸弃河。 我想否认,可是又不想把秦羽和我受辱的事情讲出来,我是无所谓,可是秦羽人都已经去了,我不能再让更多的人知道那些尴尬的往事。 我虽得庄玄亲传,可我 分节阅读_30 毕竟资质一般,此时此刻我站在人群中间,一大群皇亲国戚都眼睁睁地看着我,大汗淋漓。 我刚把眼光投向父皇,二哥立马接在初风后面道“儿臣曾经偷偷出宫去探望做质子的七弟,却没想到,七弟这两年间,受小人唆使,以父皇亏待为由,处处寻机报复皇室中人。七弟与人伙同杀害刘同那晚,儿臣亲眼所见,只是儿臣惭愧,没来得及救下表弟。儿臣还知道,他们杀害刘同的凶器还藏在七弟身上。” 太后一听,气得一巴掌欲拍过来,看着她那长长的尖尖的镶满宝石甲套的手,似是要把我的眼珠剜出来一样,我赶忙用双手捂住脸。 “请母后顾念些皇家体统,不要只听一面之词,就判定子皇包庇逆贼,子皇这孩子朕很清楚,他是绝对不会杀人的。” “皇上你这是偏袒哀家十几年前不知道你是怎么被姓韩的那女人糊弄的,十几年后,哀家依然不知道你是怎么被她的儿子糊弄的,这些哀家都管不了,哀家只想为我的同儿讨回公道哀家绝对不能让同儿枉死来人,搜身” 我捂住襟口便要跑,却被两名太监一左一右迅速地架住,在我全身上下摸索了一遍,最后扯开我的衣襟,掏出坠着黑色流苏的锦袋,从里面倒出几节断簪。 我一把抢过他们手里的断簪和锦袋,那两名太监又要夺回,这时只听太后道“别夺了,刚才哀家已经看清,那几节断簪的镂纹和文离描述的一模一样,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能说什么 我总不能说,因为思念秦羽,所以把这些东西带在身上吧。 “皇上,大随律法,杀人偿命,杀害皇室宗亲,更加罪无可恕,就交给哀家吧。哀家要好好地为我的同儿讨回公道” “母后,您贵为皇太后,应该知道,子皇纵然真的犯了杀人之罪,也是由刑部来负责审理,何时轮到后宫太后来管而且母后一直在毓山潜心念佛,早已与尘世无缘,又何必为了区区不孝孙,双手自沾血腥,这样不是愧对佛祖么” “皇上,你”太后拿金龙拐杖往地上一杵,怒道“哀家为同儿讨回公道又有什么错你是皇帝,六部都看你的眼色行事,你有意偏袒此孽子,是故意与哀家过不去” “那母后可不可以说明,为何偏偏在今时今日这个节骨眼上来诬陷子皇呢或许母后在毓山念佛忘记了岁月如梭,朕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为了坐稳江山对所有人都毕恭毕敬的夺位者,母后信不信,只要朕说一句,子皇没有杀人,全天下都不敢说子皇杀过人更何况,就算子皇真的杀了刘同,那又如何,朕要宣布的事,绝对不可能改变” “你你这个”太后气得差点晕厥。 “皇兄你为了一个jian女人生的jian种,居然连这话也说得出口你颠倒黑白、混淆事实,你根本就是个,昏君”玉锦公主扶住太后,指着父皇骂道。 “皇妹若痛惜儿子,早该学学怎么教导他,而不是放任他做畜生” “你皇兄你别得意” 父皇牵起跌坐在地上的我,又从我手中拿过锦袋,看了看,又递还给我,拉我一起坐下。 看了下面窃窃私语的众人一眼,他对庄玄道“宣旨。” 庄玄展开明黄卷轴,待要宣旨,忽听殿外一阵骚动,“唆唆唆”几声传来,眼见箭雨就要将我和父皇笼罩,父皇反应敏捷地拉起我,一跃到宝座后面,几枝箭扎进皇帝宝座的软靠上,其他的,都被一个舞动的黑影截住,是流秋 殿内的人纷纷惊惶地四处逃窜,太后一伙镇定从容地立在紫阳殿正中,只是看见流秋,十分惊讶。 我看见初风和二哥立在他们当中,面无表情。 父皇站直身子,示意暗卫封闭大殿的所有出路,只留紫阳殿正门。 他冷眼看着殿内的一切。 有的皇兄皇弟乘乱将对方作为箭靶,或用子女、姬妾作箭靶。 “看到了吗子皇,为了皇位,他们什么都可以做得出,为了自己活下去,他们谁都可以牺牲。他们不配,他们都不配,戎儿辛辛苦苦守卫过十几年的江山,怎么能交到这些肮脏的手上”父皇对我如是说。 见我在瑟瑟发抖,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不要怕,有朕在。” 说完,就听箭雨停了,流秋身前落了满满一地箭,外面放箭的人,见放箭根本无用,一齐涌进来,并且把紫阳殿正门也关上了,殿中的人更加惊惶了,有人哭道“早知道是一场鸿门宴,我就是死在外面也不来” 六皇兄跪向太后一伙道“太后饶命啊,孙儿已是被父皇流放之人,与父皇无任何瓜葛呀” “孙儿哀家只为先帝诞过一女,哀家只有外甥一个,哪来的孙儿”太后笑道。 驸马刘荣一剑刺中六皇兄,六皇兄痛呼一声,身上插着剑倒地不起,想是一命了解了。 我吓得捂住嘴巴,父皇用宽大的袖子遮住我的眼睛,把我扯到身后,对下面道“看来母后根本就不是为公道而来,倒是为宫变而来。原来皇妹与驸马这么多年在封地一直偷偷增养府兵,就是为了今日。只可惜这么多年一直在封地闭门造车,不知道什么叫帝王,不知道什么叫沧海巨变,以为朕还像当年装出来的平庸之辈皇妹,你终究是女流,而驸马,依旧是愚蠢若猪” 说罢,父皇在那宝座后面的金雕龙纹之间搜寻了一番,寻了其中的一颗龙珠,一按,大殿四周顿时垂下一层铜墙铁壁,哐当一声落地,众人皆是一愣。 我还没回过神,就被父皇往腋下一夹,父皇脚下一挪,地下立马出现一个四方的洞口,父皇夹带着我一跃而下。 降落到地下通道,父皇放下我,又按了机关,头顶上那刚打开的洞又死死地关上了。 “父皇,庄玄和流秋他们那些人,在里面会怎么样” “走吧,出去等结果。”父皇往一个出口走去。 我尾随父皇在寂静的地道里走着。 心里想着,这一切变化太快了,也只有父皇,才可以应付自如。 父皇千万不要儿戏地真立我为太子,不然我可死得惨了。 想起六皇兄惨状,我心里又是一阵翻腾,虽然我与他并无情谊,他甚至还同其他皇兄一起嘲笑过我的肮脏,可是,见到他身死,心里还是难过。 父皇回过身来揽过我的肩膀道“别难过了,那不是你亲皇兄。除了你,你大哥二哥,以及九弟,其他人,都不是朕的骨血。” 什,什么 这个真相都把我炸懵了,父皇居然有这么多绿帽还承认了这么多别人的孩子 想起母妃以前的举动,十三四岁的我还不懂,后来随秦汤的军队在外两年,多多少少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看来,父皇说的,都是真的。 父皇啊父皇,你究竟是以什么样的心态来默认这些事情的呢 “这些人,也早该处理了,以前是为了朝局,有些事情不承认难免在朝政上被掣肘,当初下旨放她们出宫,她们都不愿意出去,又耐不住寂寞做出那些丑事,做了就该藏着掖着,不该拿孩子来邀功。拿来邀功还不算,还都想争夺储位,分明是自寻死路后来朕的权力大了,江山坐稳了,又不忍在景王面前再把自己的手沾满血腥,所以,一直留他们至今,朕已经仁至义尽了。这次朕的意思并不是招那些人回京,朕只是说要重新立储,愿不愿意回来贺喜就看那些人自己的意思了,没想到那些人就全都跑回来了,原来打算留他们生路,如今看来不必了。” 原来不是父皇把所有人招回京城的。 为了权力,似乎,很多人错过了自己的生路。 可是谁又能如父皇一样心有玲珑七窍猜得透这一局局戏 那些人单凭良知,怎敌得过权力的勾引 不一会儿,父皇和我就来到了外面出口,一出来,才发现我们已经到了紫阳殿外围。 只见四周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紫阳殿的,都是父皇的御林军。 原来父皇带我进密道,不是逃出生天,而是担心我受不了那些血腥场面。 他根本不需要逃,因为他从头到尾,都是赢家。 一切,不过是父皇早已设定好了的戏码。 大约一顿饭的功夫,紫阳殿正门大开,一众皇亲国戚,伤的伤,残的残,只有少数不会武功的,才免于流血,他们全都被五花大绑着出来。 二哥、初风、太后他们,都被暗卫用刀架着脖子走出来。 庄玄、晋思、流秋他们迎上来,向父皇禀报结果。 父皇对庄玄道“宣旨。” 庄玄展开圣旨,声音清朗 “皇七子胥文瑞接旨” 我望着父皇,对他猛摇头,父皇垂眼装作没看见,庄玄又喊了我一次,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好撩起衣袍,端正跪下等待宣旨。 只听庄玄的声音在寂静的紫阳殿外回响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七皇子文瑞,聪敏好学,为人纯孝,质朴谨慎,品行卓然,深肖朕躬,着册立为逸王。望尔能辅佐朝纲,为民效力,为朕分忧钦此” 我大大松了一口气。 原来父皇终是为我着想的,并没有把太子那顶大帽子扣到我头上,一时又欣喜起来。 只是我的那些皇兄皇弟等一干皇亲国戚,个个都气歪了鼻子,原来他们都和我一样,以为父皇要立我为太子。 父皇一道册立我为逸王的圣旨,把所有人都打现了原形 父皇对匆匆赶来的刑部尚书说“交给你了,谋逆,一个都不许漏了” “皇上哀家是太后,你不能办哀家哀家有先帝御赐的金凤牌,见此牌如见先帝,谁都不能动哀家”太后果然和她看起来一样年轻,说话中气十足。 “很抱歉母后,朕注定要比母后早走,可是朕走以后的江山,不能让你插手,所以你必须” “孽子你哀家要让全天下都知道,你是如何夺位如何藐视先帝意旨的哀家就不信天下人都能被蒙在鼓里你这个宫奴生养的畜生哀家看你到了地下,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 “那么就请母后先到地下向先皇禀告朕的一切罪孽吧带下去” “哀家看谁敢动”太后手举金凤牌,刑部的人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好一齐看着尚书,尚书看着父皇。 父皇扶了扶额头,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自人群后面传来 “皇上,臣妾可为您解忧哦。” 之间母妃从后面站出来,对父皇深深欠了个身。 父皇道“朕没什么可忧的。” “可是为什么那些刑部的人不敢动手呢其实,要太后永不可能干涉朝政,只要臣妾一句话足矣,并且,还可免皇上动用不孝不义之举。” “什么话” 母妃却甩袖走到太后跟前道“太后娘娘,您觉得臣媳是当着这三千御林军、几百皇亲国戚的面说好呢,还是把不相干的人都叫下去再说好呢 作者有话要说欢迎大家留评斧正哦 潜水、霸王神马的,要文荒滴 嘿嘿。 第章 “你这个dang妇,丢尽我皇室脸面,你还想怎样妖言惑众”玉锦公主柳眉倒竖,狠狠啐道。 母妃伸出十指指甲涂得漆黑如墨的白皙的手,挑起玉锦公主绝色的脸蛋道“这就是当年的天下第二与我这张脸相比,也差太远了,天下第二是浪得虚名而已吧。要不然十六年前端午节,在北荣殿” “妖妇,你不得好死”太后杵着金龙拐杖,在地上重重地戳了好几下,气得直颤抖。 “哦原来太后娘娘果然如面上看上去的那么不显老,记忆力也毫无减退,当年的事记得一清二楚啊必是很清楚臣媳想说哪一句话来让太后永无干涉朝政的可能喽太后如此激动,莫不是很期待臣媳当着这三千外人的面”母妃放开玉锦,拍拍手,像要拍去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不无讽刺地道。 “你。。 分节阅读_31 。你敢你这疯妇”太后已经气得左摇右晃,三两下,便倒地不起,玉锦哭喊着“母后”立马蹲下来,掐人中掐这掐那的,太后才稍微醒转,还未睁开眼睛,就见母妃袖子一挽,指着躺在地上的太后,声色俱厉道“你就算厥过去了,我还是要说口口声声称我d妇妖妇y妇,试问高贵典雅、母仪天下的太后娘娘,何为礼义廉耻,何为伦理纲常十六年前的端午节北荣殿,天是热了点,但是太后娘娘身份尊贵,何以支开玉锦公主的时候,当着驸马刘荣的面袒胸露背” “韩萱萱你这泼妇,污蔑太后与本驸马,饶不了你”驸马早在一边握紧了剑把,此刻已是怒极,提剑便刺。 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上“母妃危险啊” 她不该当这那么多人的面这么说的,她毕竟是晚辈。 可是母妃的面上似乎一下子凝聚了数十年份的怒火,此刻正在熊熊燃烧一样,只见她脚下未动,便已擒住驸马右手,手刀一切,驸马的剑当的一声就坠落地上。母后一手捏住了驸马脖颈,咔嚓的声音传来,驸马的面色转紫,母妃的手一边收紧一边道“抱歉了,皇上,这里有几个人必须由臣妾来结果。” 在场的人都目惊口呆,谁都没想到,母妃看似弱智女流,竟然轻而易举制住了当年作为武状元被选为驸马的刘荣 我更是惊呆了,母妃既然有此功力,为何对父皇的处罚没有能力反抗,任那些侍卫欺凌 被事实震惊住的还有玉锦公主,她木然地站起来,然后又弯下腰,拾起驸马掉落的剑,木然道“事情都过去了,你就不能当没发生过你这么唯恐天下不乱不乱对你有什么好处我们是完了,但是你还不让我们体面一点地完蛋你怎么能这么残酷” 说完发疯一般地向母妃背后刺来。 还未近身,母妃稍微扭转身体,伸足向后一踢,正中玉锦公主胸口,她一口血喷出,便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母妃冷笑道“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天下有那么便宜的事十几年前你驸马刘荣垂涎我美貌不成,用卑鄙手段灌我媚药,却又迫于太后银威不敢真我怎么样,就把我送到秦汤府上,陷害他诱拐。弄得我害了我妹妹,更害了我自己,你驸马刘荣用的是那让人绝育的媚药只凭这一条,我怎么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都是便宜你们” 母妃又对着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的太后道“这还不算,本来我与景王也有一段感情,我妹妹为我代孕后,本以为一直可以幸福下去,可谁想到,太后您老人家制造巧遇,让皇上看见一些假象,让一群人都悲剧上身我妹妹连连为三个男人生下她不想要的孩子,我被皇上克制武功在冷宫里像野狗一样地生存着,朝政在皇上和景王的低沉下,在秦汤的领罚暂时离职下一片混乱,是的,您借机把所有人都打击了一遍,皇上、景王、我妹妹、我、我父亲,以及朝中那些牵连的官员,当年太后娘娘可是狠狠威风了一把呢,可您终究是太后,刘荣终究是个废物玉锦更是登不了大宝的女儿身您最终也只能被逼去毓山念佛我日日在冷宫里祈祷您千万别死了,就是等着今天” 说完,母妃手下彻底收紧,就见驸马刘荣脑袋一弯,就挂在脖子上面了,她又叹了叹太后与玉锦的鼻息,才抬脚向我们走来,我已经被父皇托扶着,此刻又慢慢向父皇背后躲去,母妃太像半年前的秦羽了,让我害怕,让我感到十分陌生。 母妃并没有在父皇身边停留,只是在擦肩而过时说“我的事,都了结了。皇上不用谢我,也不能杀我,我不想到地下去看你们相遇,看你们终于能抛开兄弟身份卿卿我我,我会去毓山,削发为尼。” 说完,轻飘飘地走了,连看也不看我一眼。 像那时的秦羽,不认识我一样,都把我抛弃在这尘世。 我的母妃,原来她背负着那么多仇恨,而我曾经一直以为她自私冷漠,导致我不堪忍受饥饿而跑出永园,所以招致今天这样尴尬的名声。 她很仁慈了,她没有因为恨父皇的惩罚而把我掐死,反而养育了我那么多年,还把我养活了。 原来我欠她的,也已太多,太多。 刑部的人带走余下的皇室宗亲,二哥和初风夹杂在其中,也被带走了。 我看见杨文绍领着一队御林军清理紫阳殿,刚想上前去和他说说话,可他立马向父皇请旨回王府了。 父皇捏了捏我的手,把我拉回落阳殿。 入夜时分,父皇在落阳殿用了晚膳,又安抚了我一番,才去了东元殿休息。 我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这两天我知道得太多,看见的巨变也太多了,头脑里很乱。不知道父皇会怎么处置二哥他们,谋逆的,是太后她们一党,可是她们已经被母妃当场取命。但是二哥是作为她们一条船上的人回来的,父皇会不会,也判定他谋逆呢应该不会吧可是二哥未得请旨私自进京,已经构成大随律法的谋逆了 这可怎么办才好 还有杨文绍 初听父皇说,他知道我们是亲兄弟后,立马请旨外出了,我没有失望的感觉,因为如果是我,我大抵也会像他那么做。 我们都做不到像父皇那样痴,像二哥那样疯。 我没有怪他的意思,可是我也不愿意我们就这样成为陌生人一样。 正闭眼躺着难过,一只手轻轻抚上我的脸,我以为是庄玄或者是晋思,就理也未理。 谁知道一个令我战栗不已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面上愁云堆积,是谁让七弟这么忧伤是杨文绍吗又或是,父皇” 我一个激灵从床上爬起,缩进角落里,警惕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二哥的笑容在温暖的烛火下绽开,道“那我应该在哪里刑部大牢” “你,你进我的寝殿做什么快走,不然我喊人了” “喊谁流秋他倒也是能令人心动的,一张脸充满神秘美。还是说晋思,云州第一美少年呵呵,七弟也许会是真龙也说不定,身边不断地汇聚着才华横溢的美男子。” “你疯够了没有这么缠着我你到底想怎样”我抱着被子包裹着自己哭道。 他在我床边上坐下,挪上身来,抬手擦我的眼泪,声音低低地道“我想过了,我曾经疯癫过,伤害过你,你不原谅我,是我活该。我不求独占你,你只要让我成为其中之一,就行了,好吗” “你还讲什么疯话”我拍开他的手。 他黯淡了面色,低下头道“就是几分之一也不行吗” 我偏过头道“不带你这样的,你是我哥哥,始终是我哥哥,你不在乎血亲,可我在乎为什么你就不能理解一下我的感受我不想重蹈覆辙,不想步父皇的后尘你知道吗父皇他们的悲剧你也看到了,宫中这么乱,都是因为那样不该有的感情” “这很简单,你跟我走,只要跟我走,你不做太子,将来也就不会做皇上,我们寻个隐蔽的山野隐居,谁都不认识我们,悲剧也不会发生” “都说了我不能接受这样的感情,你还在这自说自话” 我捶着床吼道。 “没试过你怎么知道不行。你留在宫中,只会为父皇所用,今天你都没看出来吗他始终拿你当鱼饵,来钓出那些怀有二心的小人。若是哪一天,你一命呜呼了,可怎么办” “你不要诋毁父皇,就算我真的被父皇利用,那也是我心甘情愿,为了天下百姓,为了父皇的江山,牺牲我也无可厚非,本来我就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你怎么不重要你是我存在的理由。”哥低低地道,白玉面上红霞飞起。 可惜我不打算欣赏他,冷笑道“父皇再怎么利用我,他还是有万全的把握保护我,不像有些人,拿我当当非得要逼我去死,还不肯罢休,还要污蔑我杀人行凶” “七弟,你”二哥猛地抬头,眼神黯淡道“那晚是我疯癫了,我并不知道事后我也痛不欲生,父皇打我,我只嫌他打得不够重,不知道怎么才能挽回。你你不要难过,忘了它,好吗我,我指认你杀人行凶,只是不想你做太子,你做了太子,将来注定要做皇上,那我就就永远没机会了。七弟,跟我走吧我们再不问世事” “不我姓胥,是大随皇子,我不能为了儿女私情,抛下父皇孤军奋战。更何况,要我说多少次哥哥你才能明白,我们是不可能的,绝不可能的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天下好女子好男儿多的是,我是你弟弟,而且又没有什么优点,你以为你喜欢我,其实你只是病了,不是真正的喜欢我,我又没疯,若我答应了你,岂不要遭天谴,天打雷劈你自己走吧,不然让父皇的人拿到,会判你谋逆的。” “你跟我一起走” “我不要啊” 蛮横蛮横蛮横 我怒火中烧,可哑穴被点了,手脚被缚,瞪凸了眼睛,还是被他横抱起,一跃出了窗,掠上高墙,往夜色深处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欢迎大家留评交流哦 第章 时近腊月底,连日不见太阳,这两日的天更是阴沉沉的,没出宫门还不知道,一出宫门才发现,空中纷纷扬扬如柳絮一般飞起了小雪花,落地即化,甚至连地面都未沾湿。 高楼上悬挂的红色灯笼散发的光芒中,小雪花轻轻扬扬,不知忧虑一般。 若不是因为穿着睡袍被二哥掳在夜色中行走,我该为这美丽的景象大为开怀的。 “啊嘁”我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感觉鼻涕泡儿都要冒出来了,可是我不能动,也不能讲话,只能拿眼睛狠狠地剜这强行带走我的罪魁。 在我感觉清水差不多从鼻子里流出时,他才选了一处黑暗的高地放下我,掏出一方帕子,给我擦了擦发痒的鼻子,扔了帕子又极其风骚地把自己的外袍和中袍都脱了裹在我身上 “对不起,七弟,是我疏忽了。” 我除了拿眼剜他什么都做不了。 等被他折腾到一家稍微偏僻点的客栈,发现初风居然也在 初风准备了热水和火盆以及热腾腾的饭食,像是算好了有这一出戏码似的这让我又是一怒,他们两个,把父皇的禁宫、刑部的大牢、大随的律法都当什么了这样来去自如,真是嚣张过头了 这样让我很是怀疑,二哥是不是根本没有离开过上京 二哥解开我所有穴道,我立马踢了他小腿几脚,应该还是痛的吧,他皱着眉忍耐着,执着地搓着我冰冷的手脸,又拿热毛巾敷了敷,把我全身因被点穴而有些酸麻的地方都按揉了一番,硬是给我披上一领狐裘,才把我按在火盆边坐着。 “你怎么做都是没用的,父皇很快就会派人追踪过来的。”我坐在火边哼哼道。 “七殿下不用担心,等到了我陈国,我父皇肯定会庇护你们的。”初风道。 “什么你”我差点跌进火盆。 “他是陈国大驸马。”二哥淡淡道。 “二哥你,你勾结外邦” “七殿下似乎记错了,两年前,陈与大随已经结盟,两国交好。我在下京一带经商游历,也是得大随帝王准许的。” “可是下京的战争事端” “那是与郑的交战,殿下连大随与哪国交战都未能分清,我看文离你掳他出宫是对的,他实在是太不适合禁宫那样的环境了。” 哼三国交界,其中两国交战,你陈国第三方哪能是什么好东西二哥二哥,你若为了大随江山这么做,好歹是枭雄一枚,可你 “初风,我不想带七弟再沾染皇宫一类的地方,更不能去见你父皇。等入了陈国边境,只需往村野之处去就是。”二哥对初风说道。 他又望向我道“七弟,到时或许不能经常吃到宫中的山珍海味,穿不了锦衣貂裘,可是我保证,只要你想吃什么想要什么,我都会为你弄来。” 我翻了个白眼道“我是俘虏,有不满意的权力么” 分节阅读_32 又觉得眼睛里痒痒地,于是低下头来,把头埋进狐裘,闷闷道“活该我是属猴的,还未出生就是被人耍的料。被人耍被人当做人模狗样的玩偶,我连选择被谁戏耍的权力都没有。这样的我,还能奢求什么山珍海味什么锦衣貂裘不要再假惺惺叫我恶心了” 二哥隔着宽大的狐裘拥住我道“七弟,你不要这样。我正是不想让父皇把你当作傀儡,才要带走你。日后你喜欢谁,想做什么,我都不干涉,好不好” “那我想你从我面前消失,我想回宫,因为只有哪里才是我的家,你说好不好” “七弟,你真的不能回去。你想要个家,我也可以给你。” “我想要父皇,你也能给一个吗” “”他放开我,看了我的脸好一会儿,面色渐渐沉下来,语气中略带一丝愤怒道“口口声声以兄弟为由拒绝我,其实是心里对父皇抱有绮思吧可惜他不爱你,你只是长得像那个人罢了” “住口”我暴喝道,一脚踢翻火盆,把狐裘脱下来,甩上那堆鲜红的炭火。 “你做什么那是我亲自猎了三年雪狐才制成的”二哥慌忙从炭火上抢起狐裘,可惜晚了,已经好几个大洞,上面还有小火苗。 二哥直接用手掐灭了小火苗,不无悲伤地道“七弟总是这么糟蹋我的心意” “谁,谁叫你。。” “我真的是为你好,你不能再回去宫里了,那里根本不适合你若你只是不想和我在一起,大不了我以后都不出现在你面前。我又不是没有这样做过,十几年都这么过来了,我不介意继续。” “可是我们姓胥父皇会难过的”虽然我没有什么经天纬地之才,但是能帮到父皇,我总是很高兴的。经过白天那样一闹,父皇与众叛亲离有什么区别这时候我怎么能离开父皇身边父皇已经是在撑到极限了,他终归是为了这个江山,为了百姓子民,就算哪天真让我做了傀儡,以为权宜之计,我也甘愿。 并且,正因为二哥对我不该有的感情,我更不能离开父皇随他走。 我不能不忠又不孝。 为什么二哥就是不明白呢 “去床上睡下吧,免得着凉了。”二哥最终摸了摸我的头发道。 我躺在床上,无眠。 二哥他们用了饭就都去了各自的房间。 不看守我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我蹑手蹑脚地下了楼,客栈的大门上锁了,为了逃跑,我连狗洞也钻了。 这客栈处地确实偏僻,我走了不多远,才发现四周都是山林抹黑走着,也不辩方向,反正流秋总会找到我的,我只要避开二哥他们就可以了。 正一路小跑着,热汗都出来了,忽见前方一阵扑棱声,几只乌鸦打着旋儿乱飞乱叫,远处的林间似乎有什么野兽在互相撕咬狂斗一般,声音煞是恐怖,且有越来越近的趋势,我驻足不敢前进,但是退回去又不情愿,正左右为难,一棵树一棵树地摸索着寻求逃避那逼近而来的恐怖声音,足下一绊,滚下了窄小的山路,惊魂未定时眼前却一亮不远处有一处隐蔽的石洞 速速钻进去,拿出一颗小夜明珠一照,洞内不算太潮湿,里面的杂草也不多,应该安全,就在这里过一夜吧,说不定到明早,流秋已经找到我了,二哥他们没有流秋的特殊能耐,多半是找不到我的。 我用手拉了拉洞口的蜘蛛丝,又把地上的杂草捋了捋,草里似乎有刺,把我的手扎了一下,抬起来一看,呜呼,两个黑洞,这刺好生厉害 收拾完刚要坐下来休息,一个声音冷森森地在身后毫无预兆地响起“七弟不睡干净温暖的客栈,跑到这荒郊野外石洞里做什么” 吓得我“啊”地乱声尖叫起来,刚才听见那些野兽撕斗之声已经叫我几乎肝胆俱裂了,这会子可被他那冷森森的声音直接吓了个半死。 心想要蹦出来一样在剧烈地跳动,我胃里一阵恶心,大汉冒出脑门,四肢发软直直沿着石壁跌坐下来,快要不省人事了。 “七弟七弟你怎么了吓着了我我没注意到,我以为你已经发觉了我”二哥惊惶地上来一把抱起我。 我感觉自己都是虚浮的,鼻端像是又有鼻涕流出来一样,我连忙伸手擦了,黏黏的,咦,真恶心,身上也开始发热,呼吸也渐渐困难起来。 不是吧我被吓得这么残 可是好像又有什么不对劲,眼前渐渐模糊起来,听到二哥惨叫一声“七弟”后几乎失去了所有知觉。 等我回复一些知觉,睁开眼睛,只见自己的右手手指被二哥放在嘴里用力吮吸着,苏苏麻麻的感觉自指尖传来,正要老羞成怒,瞥见自己的袖子被捋得高高的,手腕上端还扎了布条,二哥往地上吐了一口什么东西,一看,红的,似是浓血。 “我怎么了我”我惊问道。 “你手指被毒蛇咬了该死,冬天的蛇一般不咬人的,但是一咬人,那毒性就比平时高三四倍都担心死我了,你好好的,为什么一定要跑出来遭这罪”说完又把我的手指放进嘴里用力吮吸,都被吸得有些痛了。 “你不掳我,我在宫里怎么会被蛇咬都是你都是你,我死了不会放过你的”我抬脚要蹬他,他按住我的脚,又吐出一口血渍。 “我不会让你死的你别乱动,毒血就快吸完了。” 别指望我感激你用嘴帮我吸毒,最好你被感染了,毒不死你正腹诽着,初风也找过来了,又跑走了,回来时带来了解毒粉,给我的伤口切口撒上药粉后,我们三人才慢慢挪回客栈。 我刚坐上床,就听身后“扑通”一声,转身一看,二哥倒在地上,嘴唇发乌,手脚抽筋。 不,不会吧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 第章 初风讲二哥挪到床上,自己检视了一番,眉头紧拧着,站起身来,把室内能砸的都砸了,我瑟缩进角落里,不明白他的火气从哪里来,也不敢问他二哥怎么样了。 他发泄了一番,才冲我吼道“为什么你总是要害死人不偿命” “我二哥他,他死了”我躲在屏风后面,不敢置信地泪流满面。 “还没呢,不过也差不多了你很期待他死是吗” “怎么会他身体比我好,而且,他只是” “什么叫身体比你好以前或许是,可是那次被你父皇打成什么样你根本就没有看见再加上他服食禁药,无论是神智还是身体都已经开始败坏了,今天又因为你你不会武功是你幸运。他为了帮你逼毒,被传染了都不知道,还运气,毒液全扩散了”说完还抓了个茶盅朝屏风这边扔过来,砸得粉碎,吓得我一下跌坐在地。 “可可以治的吧,你不是带了解毒药粉么” “那药粉撒在你伤口上也只是保险起见,毒性轻尚且有用,毒性一旦蔓延,并无多大实质效果你伤口的毒清理得及时所以没事,你还真以为是药粉解了你的毒啊” “那,那可怎么办啊”我哭道。 “你就在这陪他等死吧反正你以前也做过同样的事,比较有经验。”他说完就往外走。 “我你要去哪里”我赶上去一把拉住他的衣袖,道“你别吓唬我啊,他只是被传染了,没那么严重对不对,蛇毒很好解的对不对” “来得及吗你认识那种蛇吗那是冬天咬人的蛇啊你知道吗他自己都中毒了快一个时辰了他还没让我们知道看他这种情况再过一个时辰没有解毒他就必死无疑了” “那,那我们看大夫” “看大夫有什么用,我已经是御医级别的岐黄之术了我都无能为力你叫那些民间大夫有什么用” “怎么连御医也” “不是没法子治,是现在我们正在逃亡,一时之间没有什么解毒良药。虽记得草药方子,可有的药,这里的药铺里都没有,现在是冬天,连现采都不可能” “那那我们回去,找我父皇,肯定有能救二哥的药。” “找你父皇,你是想让他死得更快一些吗且不说你父皇要致他于死地,就是这来回奔波,只怕未到皇宫,他就已经去了。” “那那就是说,什么办法都没有了吗”我松开他的衣袖,跌跌撞撞地走到二哥的床前。 “我去找找看吧,希望不大。”说完就走了。 二哥平静地躺在床上,嘴唇发紫,脸色苍白,浓长的睫毛此刻毫无精神地盖住下眼睑,头发凌乱地撒在枕上,看上去那么孱弱。 从来没看过这样的二哥。 他一向是优雅华美、神采飘逸的。 他不该像个垂死的病人。 我,我不该腹诽他。 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不是 我的眼泪滴在床上,他的手背上,向从前看着睡了的没几天生命的秦羽一样看着他。 从前我对他说了很多过分的话,包括狠下心来说重话叫他去死。 可我没想过,真有一天,他要死了,我会是什么表情,我会不会快乐会不会感到舒了一口气我从来没想过。 在冷宫的那些年,见过无数不认识的人死去,会恶心会呕吐会恐惧到不能自已,可那些都是陌生人,我难受了之后还是好好的,并很快就会忘记。 那些,对我的影响都不够深。 直到秦羽离开我,我才知道,我根本经受不起。 何况我始终在意他比秦羽还要多一些,毕竟他是第一个给我温暖的感觉的人。 他说他喜欢我,可是那时我连喜欢是什么都不明白。等我明白时,我也不能喜欢他,他是我哥哥,再怎么优秀,也只能作为自己的亲人,我从来没有想过也不敢想要去喜欢他。 并且我的心里已经占据了别人,那个人又离开了我,他又因为瞎嫉妒而伤害了我,被父皇罚得很残。 我知道他一直在受罪。 我都知道。 可我帮不了他。 “七弟七弟你有没有事”二哥忽然动了一下,嘴里着急地喊着。 “我没事我没事,我好好的”我抓着他的手,欣喜地擦了擦眼泪,以为他醒过来了,谁知道他挣动了一下,就再也没动静了,我轻摇着他“二哥,二哥,你醒醒啊” 可他仍旧是一动也不动,好像刚才的挣动是我的错觉一样。 “二哥,你醒来啊,我不要看着你死我不要你们都是混蛋,都丢下我你们说喜欢我,却原来都是假的,假的”我趴在他身上痛苦失声。 门外黑影一闪,过了一会儿,一个声音自背后传来“殿下,晋思和庄玄他们已经一路带人找过来了。” 是流秋。 “啊” “是躲开还是回去,殿下做主,我只跟着殿下。” “那请他们过来。我二哥中毒了,我想问问先生有没有救。” “是。”流秋说完便要走,一把长剑从斜边突然伸出来,横在我的脖子上,转眼一看,是初风。 他把长剑逼近我的喉咙道“他不能走,不能引那些人过来。” 我着急道“庄玄是我的先生,他学识渊博,什么都会,我想请他看一看我二哥” “你想的是怎么让你二哥速速去死吧” “你我不知道你顾忌什么,论理,该顾忌的人是我才对,他是我二哥,我难道会送他入虎口倒是你,他国驸马,你凭什么” “就凭你们在储位面前是敌人,而我和他是盟友。” “你我没想过争储位,我二哥也没有,你不要混淆视听” “你没有,不代表庄玄和那晋思没有,他们寒窗苦读,到你身边来,为的是什么,一目了然 分节阅读_33 “你我二哥危在旦夕,你怎么不讲理起来” “我宁愿他被毒死,也不愿意叫天下人知道他是在争储位时,输给你这个笨蛋才死的” “你你别这样,我二哥或许还有救” “没救了,如来佛祖也救不了了。” “你说什么” “我刚才出去看了,到处都没有解药卖,没办法了,他只能活半个时辰了。现在就得去买棺材寿衣,让他安静地走,你就别叫那些人过来喧闹他了,他现在是不能说话,但是你说什么他都听得见的,所以,抓紧时间,有什么话赶紧说了吧。” “你现在说什么棺材寿衣” “怨我吗是谁害死他的是你啊是你的无能,胆小,懦弱,把他害死的” “你”我被他堵得哑口无言,又气又急,又俯身趴在二哥身上哭道“若真是因为我的腹诽才害哥哥你中毒的,那就说明我的话能灵验,那么哥哥你听好了哥哥你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 感觉二哥的身体在一点点地冷下去,我的心都灰了。 “二哥,你给我醒来啊,文贵妃看到你这个样子会很伤心的,你一向最孝顺她了不是吗快,睁开眼睛吧。只要你睁开眼睛,好起来,我我跟你走,我什么都答应你,你起来啊” “我都说了什么都答应你,你怎么还是躺着一动不动啊” “看着我哭得这么难过你就是不醒来,你很得意是么” “我真的愿意跟你走,你别死啊,我错了,我不该逃,我知道错了” 我哭得喉咙都沙哑了,可他还是没有动静。 流秋立在一边,木头人似的,初风冷漠地看着我哭得涕泪横流。 我软软地倒在地上,可是心里还是想着要把他喊醒,抓住他身下的褥子,想爬起来,可是怎么也使不上力气。 让我能起来吧,无论要我开多么豪华的条件我都愿意,只要他醒过来 可是天没能遂了我的意,就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朦胧中好像一个声音轻轻唤着我,一只手轻抚着我的脸颊,把我脸上的发丝顺到耳后,再用额头轻轻贴着我的额,呼吸像羽毛一般轻刷着我的脸。 我动了动身子,那人稍微挪开了一点,我伸出手抱紧了他,慌道“不要走,就是死,也带我一起” 感觉自己被拥紧了,却有热泪滴到我的脸上,我赶忙道“你哭也没用,我就是赖定你了。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我只跟着你,别说些什么地狱黄泉永不相见的话” 还没说完,我就被放开了,手垂到枕头上,头一歪,醒了。 我看见二哥眼眶泛红,两行明亮的泪痕还挂在他那美玉一般的脸上,哪里还有什么苍白的脸色发紫的唇 “二哥,二哥你没事呵呵呵呵真是太好了。” 二哥转过头来,逆光让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我倒宁愿我有事,好继续自作多情地以为你的眼泪是为我而流。” “我” “七弟,我昨天听见了,你承诺过的,要跟我走。” “这” 作者有话要说 第章 我坐起身来,很是懊恼,不知道说什么好。 说出来的话固然要兑现,可是要我,要我 他见我还在迟疑,单手拢过我,压进怀里,用手揉搓着我的头发道“我就知道,你不过嘴上说说而已,可就算是哄人的话,只要是你说的,愿意对我说的,就算是用我的命来换得听上一两句,我也甘愿。这个梦,我做了十多年,走进去了,出不来了,我也不敢奢求太多,所以你也不用兑现什么,我不想你为难。” “我知道你的感觉,因为我曾经也面对过自己不喜欢的人,她们的表白再是动人,自己不喜欢他们,听起来就什么感觉都没有。她们为我付出再多,我也不觉得要去爱上她们,因为我知道,愧疚始终是愧疚,因愧疚而接受的爱,那不是爱,是欺骗。所以,七弟,我不会再逼你什么。只要你没事就好。” “二哥” “你想回宫也好,做平民百姓也好,二哥从此只作为你的守护。只求你,不要再有事,开开心心的。” 我沉默了,这样的二哥好像又重新回到了两年前,我应该高兴才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是闷闷的。 好像我又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而这些罪孽,我都不得不抛给别人来担当了。 我还是那么不中用。 我真正是无能到骨子里了,连庄玄都教不好么 可是这样废柴的我,父皇宠爱我可以说是爱子心切。 可是二哥他为什么,从来没看低过我,始终把我这块烂石当作宝贝一样,把那些真正的华丽美玉都当作尘土一般唾弃。 若他不是我二哥,我恐怕,会陷入得无法自拔。 这就好像,上天给了我这头蠢猪一块非常美味的馅饼,可是这馅饼是猪肉的 同宗同源,我怎么也不能要它。 穿戴好,来到外间用早点,看见庄玄和晋思也在。 庄玄正端着一杯热茶,嗅着茶香,面色有些疲惫。 晋思走过来,替我摆好了早点,想不到,小小客栈,居然也能被他们弄出像宫里一样繁华的点心来。 我刚坐下,晋思又给我理了理宽大的袖口,什么时候,他竟把宫廷近侍的活也揽上身了 我开始用早点。 晋思站在一侧道“皇上口谕,殿下自己决定去留。若殿下选择离开皇室,皇上会赐予殿下一辈子用度。若选择继续侍奉御前,皇上也不会勉强殿下站在自己不愿意的位置。” “我” “皇上还说了,殿下可以思考几日再作决定。” 一顿早饭用得甚是无味。 真是左右为难。 虽说二哥不再勉强我,也不要求我兑现承诺,可他眼里,哪有一丝放下这让我的负疚感不住地攀升。 可是回去,我又真的不适合那里,我太笨了,没有父皇精明更没有二哥聪明。 “呯”的一声轻响,庄玄放下茶杯,伸了个懒腰道“不过也要尽早决定才好,皇上近日身体欠佳,一直在硬撑着,我须早些回去复命,早些分担一些政务琐事。” 我放下筷子“父皇,他的身体” “入冬一来就一直不大好,按说四十岁是男人最有活力的时候,可皇上,实在是心力交瘁啊。” 大随禁宫,不属于哪里的人,挤破了头也想进去,例如后妃,例如天下仕子。 生长于哪里的人,有的想拼命出来,有的人在里面成疯成傻,例如大哥,例如我母妃,乃至父皇。 如今我看似能随去随留,可我实在是不知道该去还是该留,似乎哪一方面我都想选择,又都不想选择。 见我左右为难,二哥拉我出门散步。 走在小镇的街道上,天色阴沉,有微微的风吹来,不是很冷,但也不温暖。 因为是腊月,虽然寒冷,但街道上的人很多。 道上都是鞭炮的碎屑,人来人往的,踏在上面,似乎能溅起一分欢聚的喜气,平民百姓之家,有的一家几口子,都一起欢天喜地地打年货,送时节,小镇虽小,可是好热闹。 偶尔会从某个街角响起一两声爆竹的声音,听来十分悦耳。 几个小孩子手牵着手,围在一起唱着歌玩游戏,男孩子戴着新的暖帽,女孩子戴着新的头花,小辫子一上一下地甩着,银铃般的声音一直荡漾在这冬日的早晨。 那么那么快乐的童年啊 我看呆了眼。 我小的时候,可都是与一群小蚂蚁、鸟雀什么的打交道过来的。 若我也只是个平民百姓就好了,我就不用左右为难,也不用担心自己太没出息,也许,甚至,有可能,不再顾忌什么兄弟之情,去试着 “七弟,喜欢那个吗是不是很漂亮” 顺着二哥所指的地方,我看见最繁华的那条长街上,两旁都挂了一排整整齐齐的大红灯笼,在微风中轻轻地动着,很是壮观。 天不知何时又纷纷扬扬下起了粘不湿地的小雪花来,我看着二哥,如同惊艳的行人一样看着二哥,他的头发和睫毛上都落满了小雪花,,微微一笑,那些纷飞的冬日精灵似乎瞬间都黯然失色。 我忽然傻傻地来了一句“不及二哥华丽。” 二哥愣了一下,收回遥指的手。低了低头,抿了抿唇,微勾了嘴角,不自然地左顾右盼,小脸渐渐有了绯色,不知是冻红的还是怎么的。 “我,我们买把伞吧,雪花越来越大了”还未说完,我就大步地往前走。 要命啊,我刚才那句话傻不拉唧的,就像调戏了他似的。 弄得我自己也是面红耳热的。 选了两把竹骨伞,我们打了继续乱逛。 路过一家药铺,二哥拉了我就进。 我满头问号地跟着他进去了,他要了最上等的何首乌茶,又吩咐店家用最精致的盒子装了。 我在旁边看着,心想果然美丽是需要保养的,二哥那一头羡煞天下女人的黑缎般柔顺丝滑的头发也不是天然的嘛。 据说有断袖之癖的人比普通人更加注重自己的外貌呢。 看来果然是真的。 散步果然不会是空手而回,回来的路上,我双手捧着糖炒栗子,吃得很是香甜。二哥一手撑着伞,一手提着好几个包裹。 多是民间小吃和民间处方药物,有助睡眠的,有宁神的,有益食的等等。 看来二哥的身体的确是渐渐垮了,可他才这么年轻。 剥在手里的糖炒栗子也不那么香甜了,我闷闷地走着。 “七弟,累了吗要不我们停下来歇一歇再走”看他大包小包地提了那么多,还给我撑伞,该累了吧。 “嗯。” 正好旁边有一家茶楼,我们顺势走了进去。 因为是冬天,喝茶的人不多,我们进去时,里面几乎没有人。 在楼上选了个舒适的位置,两面靠墙,一面靠着雕花窗,一面是高高的屏风,形成独立的享茶空间。 把大包小包的放下后,店主就捧上了煮茶的器具,一鼎小炉,一壶清水,一小盒茶叶,两幅小盅,几盘干果,布置完就下去了。 二哥把雕花窗打开,小炉点好,上了水,开始煮水。 看他都做得井井有条,动作娴雅,以后有谁再说皇室中人娇生惯养我要跟他急。 呼大冬天里,就着飘雪的美景,煮一壶香茶,真是何其舒畅何其快活 我吃多了糖炒栗子,也着实渴了,撑着下巴等他的茶熟。 好容易等他泡好了一杯绿茶,我端起来就要往嘴里灌,他拉住我的手道“等等,小心烫。” 我的手被他碰到,感觉不自然地发热,手下一抖,几滴茶水撒了出来,赶忙放在桌上。 他拿起另一只茶盅,两只替换着倒茶水,很快,茶凉了,他将茶递到我面前,我接过来,慢慢喝了,呜,很香。 刚喝完,他面前又泡好了一杯,只是里面放的不是茶叶,而是一小瓣洛神花,见我牛饮完了,他又把那杯洛神花茶推到我面前。 嗯,甜。 我喝完两盅,见他不住地给我添茶,方不好意思地道“我,我自己泡,你也喝吧” 我给自己续上茶水,他也正捧了一盅茶送到唇边,面含羞涩。 奇怪,他今天怎么跟个大姑娘似的。 我端起茶来猛灌,忽然想起来店主只拿了两只茶盅,而这两只,我都用了。 去,不就是共用一个茶盅嘛我不自在个 分节阅读_34 什么呀 可还是越来越不自在 磨磨蹭蹭喝了个饱,真的是喝饱了,茶香是其次,主要是我不自在得一直在牛饮。 二哥把茶具放在一边,又翻开那些大包小包,把那个装着何首乌茶的精致盒子推到我面前道“七弟,回去以后,把这个送给父皇,长期喝的话,也许父皇的头发能黑回来。宫里御医只知道给父皇吃昂贵的药材,可那些都不管用的。” “还有这个,督促父皇多喝几回,自然就容易入眠。” “这个,是让父皇能多一些食欲的。” “还有这个” “二哥,我我还没决定”我吞吐道。 二哥拉住我的手道“我从小看着你长大的,我还不明白你么庄玄那样一说,你必定担心父皇都担心得不得了,哪管回去是福是祸。” “我” “况且,自古以来,还没有哪位皇子真正能完整地游于民间。就算不为了父皇,你最后总会回到那里去的。昨天晚上我醒来以后想了一整夜,就是我逼着你和我走了,你恨我怨我一辈子且不说,你不开心不快乐,就算与我在一起,我还是什么都没有得到。” “不能奢求的,我决定学着慢慢放下。再不放下,我不知道自己要伤你到什么程度,那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也许我该高兴的,二哥所想所做,几乎完美。 可我总觉得哪里不舒服,又说不出为什么。 他拉着我的手,温声软语,我只觉得双手似乎被铁烙一样地灼热,他的视线更是灼热地胶着在我脸上,我低下头来不敢看他,我从来都不敢正视他醒着的时候的双眼。 说到最后,根本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只感觉他慢慢站起身来,隔着桌子,吻上我的唇,很纯洁的一个吻,只是唇与唇的相碰。 我仰着头,后脑被他托着,下巴被他一手勾着,我的双手握在一起撑在耳旁,紧张得越捏越用力。 他的眼泪又滴在我的脸上,顺着我的脸颊流下,就好像,是我哭泣过一样,可是只有他的喃喃声“最后一次,我的七弟就让我任性一回吧,以后,再也不会” 他的眼泪滑进我的唇缝,粘上我的舌尖,苦苦的,涩涩的。 他一手关了雕花窗,一手把我扯到他那一边,我紧张的手撑在他的胸前,他又低下头来吻我,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情不自禁地将我越搂越紧,我有些害怕。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样的事时,我总是害怕。 也许是半年前我将要被杀时被人猥亵留下的阴影。 也许是他吻里的绝望与窒息,将我压得喘不过气来。 我闭上眼睛,尽量不去看不去想不去感知,可是背上他隔着衣服越箍越紧的手,生生地灼痛了我的肌肤。 他的眼泪,甚至一直顺着我的脸庞,滚下下巴,滴在我的锁骨上,又一路滑向我的胸膛,似乎要一直流到我的心里。 我快要站不住了,不是被他吻到腿软,是他那份浓烈的情感和绝望的气息,快要将我压垮。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的那章字数少了点,今天补了些。 这两天好像什么都不顺,心情低落。 再想到我的文,真是冷啊。 貌似前面的猪脚还气跑了读者 他真的有那么讨厌么诚然,有一个优秀且痴男人喜欢平凡的自己,是谁都做梦都会笑出来。 可是那个人不是别人,是他自己的哥哥,叫他怎么能不管不顾地接受,他说重话,也是为了他哥哥好不是吗。 而且,自己太过平凡的话,自卑心在那里,不敢相信爱来得太容易才是真的吧。 不是自己努力追求来的爱,多少有些不真实,叫人不敢相信吧。 所以,猪脚不会是永远的废柴滴。 更不会永远被动地享受别人的爱滴。 最后,我的文实在好冷,另一方面,因为个人发文失误,什么月榜新晋榜都无缘了。 所以我的第一篇文注定凄凄惨惨戚戚。 所以,谁还霸王我的文,我就 第章 回到宫里,父皇看见我回来很开心,丢下正在批改的奏折,走过来,大手在我肩膀上一拍道“好,好,回来就好朕看中的皇儿,配得上胥姓不像文承他们,只知道一味崇拜庄周、陶瓮” 我二哥准备的东西献给父皇,父皇看了笑逐颜开,直道我孝顺,正想告诉他那些其实是二哥准备的,父皇就开始下旨缉拿二哥,怕他把那些昂贵的药啊补品什么的都扔到地上踩,我只好选择沉默。 二哥去了北方边关,以他的能力,父皇要拿他也不太容易,而且是和初风那种交友遍天下的人混在一起,父皇的人马恐怕是鞭长莫及,我也就稍微放下心来。 皇室中人有二心的,那天几乎都被父皇一网打尽了,尤其是太后一党。 不过,父皇说落网的都是一伙蠢材,真正精明的老狐狸还都夹着尾巴作壁上观呢。 父皇现在每天都在给我说朝政上的事,甚至把他以前在朝堂上发生过的得意的事都说给我听,见我每每都只是听着而已,父皇就感叹道:“其实文承资质不错,只是性子太过懦弱,跟他娘一样,胆小怕事,在朝堂上,都不敢多说一字半句,平时就是半个哑巴,只拿贪吃装样子。朕让他当太子,也从没想过要废他,倒是他自己,太过妄自菲薄了。” “那父皇为什么不把他找回来,好替您分担一些政务啊,儿臣虽想帮父皇,可是儿臣又什么都不懂,有心无力。” “朕派人找了,至今杳无音讯。那孩子从小娇生惯养的,不知道在外面过得如何。” “父皇的慈爱之心,大哥若是明白,肯定会回来的。” “说什么慈爱不慈爱的,朕也只是自从亲近你以后,才开始注意到朕的这些个孩子。以前是朕疏忽了,愧为人父。好容易不再只看着一个人,可惜朕已经行将就木。” “父皇现在对儿臣的疼爱,早已超过平民百姓家了。” “皇儿,若可能,朕真的只希望你做一辈子的逸王,只要安逸、享乐就够了。” “父皇说笑了,都说望子成龙,父皇肯定也是期望儿臣大有作为的,只是儿臣驽钝,叫父皇失望了。” “你不笨,庄玄都和我说了,你资质虽不如你大哥二哥,可你记忆力比他们都强,比起学得快,学过而忘,你这样的,反而更有成效。知道吗上次朕与庄玄对弈,后来有别的事耽搁了,留了一个非常精妙的残局,却被不懂事的小太监收了棋,气得朕差点结果了他所幸你全记下了,朕好久都没下过那么精妙的棋了,多亏了你和庄玄啊” “那也并没有什么” “子皇,不要学你大哥妄自菲薄,叫人讨厌。这世上,是你该得的,就好好应着。对了,庄玄还说,过两日传你武功与兵法。” “可是我毫无根基,对于行兵打仗什么的,更是” “又妄自菲薄了不是子皇啊,庄玄是什么样的人你可能不大了解,连朕都要敬他三分,他乃我朝一大变态呵,变态这个词不是只有贬义哦。人们都怀疑他不是人,是狐狸变的,更有道士、和尚迷信,说曾在他身上见过狐影,当然,这些都是民间传说了,不足信。不过十个百岁大儒加起来都不及他的学识渊博,更难得的,他察人的本事连朕都要自叹弗如。他说你适合,你就绝对适合。你不信自己的资质,可庄玄的能力你总该相信吧他那人很高傲的,肯教你,是你福气。不过倘若皇儿你不喜欢、没兴趣,也可以不学。” “真,真的可以吗我也可以学”我惊喜地问,其实大随崇文,可一般男儿都是从小就向往武功盖世沙场御敌,我自然也不例外。 虽然我怕见血,怕见死人,但那不是胆小的原因。 武将那种豪迈的气概,是所有男儿的梦嘛 “皇儿,朕心里想的是希望你一辈子安逸,只是朕担心自己去了之后,若将来不是由你登大宝,你的皇兄皇弟们只怕难容你。所以朕还是觉得皇儿有自己的丰功伟绩,才好在我百年之后在这个大随朝堂站住脚。” “儿臣明白,儿臣一定潜心学习,做到心无旁骛,定不负父皇祈望” “朕乏了,你就在紫阳殿习字,侯着庄玄吧” “是。” 晋思助我摊开笔墨纸砚,我就在寂静的紫阳殿开始习字。 写了大约两炷香的时辰,殿外人影攒动,我以为庄玄来了,欢呼道“庄玄”搁下笔,抬头一看,进来的却不是庄玄。 来人是一俊俏少年,生得唇红齿白,锦袍狐裘,紫金冠上粉色珍珠微微颤动,当中一颗蓝色宝石熠熠生辉。 是九弟文然,今年十二岁快满十三了。 他手中捏着书卷,手放在身后,悠悠走进来,仪态万千,不似我,行为举止全无端庄可言。 走近来,对我一揖道“听闻七哥尽得庄太傅真传,学识突飞猛进,臣弟不才,区区资治通鉴都读不懂,是以今日特来请教七哥。” 我一愣,汗道“资,资治通鉴啊,我好像,还没开始读” “也是,父皇每日亲传七哥帝王策,什么资治通鉴纸上谈兵之物,自是不放在眼里。” “不是的,是,是我有很多字现在还不认识,读不了资治通鉴。父皇也并没有传我帝王策,那是太子才要学的。” “是吗可是据我所知,七哥不是已经形同太子了吗父皇现在对你可真是精心栽培呢。” “没有的事,九弟不要听人胡说。” 他斜睨了我一眼,在屋中踱来踱去,把书交给他的随身小太监拿着,径直向父皇的龙椅走去,立在龙椅前,盯着那龙椅看了良久,方道 “七哥想坐这把椅子吗敢坐吗” “不想,更不敢。”我老实答道。 “为什么七哥不想坐龙椅呢难道你仅仅满足于睡龙榻吗”文然拾级而上,一直走到高高的帝座前,转过身,端端正正地坐在上面,居高临下地道 “难道臣弟错崇拜了人还以为某人忍辱负重甘睡龙塌,以换太子之位呢” “”来者不善,闭嘴为妙。 “怎么七哥不说话了默认” “” “可惜啊,原来这世上真正值得我崇拜的人没我想像的那么多。”文然手搭在帝座两侧的雕龙扶靠上,感叹道。 在景王出事前,九弟文然是众子女中唯一得父皇宠爱过的,这么多年,一直是其母独宠后宫,为人骄纵无礼。 可不得不说的是,在某些方面,他小小年纪,就很有父皇的风范,加之他母妃娘家势大,朝中大员只要一提到他,无不称赞。 见我一直沉默,他也不再废话,在那宝座上坐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走下来,一直走到我跟前道“七哥既不想坐龙椅只想睡龙塌,七哥也许该好好祈祷别叫臣弟他日荣登大宝,因为臣弟可消受不起皇兄这具千人乘万人骑所生下来的污秽躯体。” “”我要佩服我眼观鼻,鼻观心的淡定了。 “七哥不愧是狐狸精教过的人,这假装高深的本领也学得像模像样。” 他也不过快十三岁,就已经长得和我差不多高了,他侧头在我耳边问道“呐,七哥,是父皇让你更舒服呢还是二哥我看应该是父皇吧,他这半年一次都没去过我母妃的寝宫呢,惹得我母妃守空房泪空垂,七哥真是好本事,有次我还亲见父皇将龙椅当作龙塌给七哥睡呢” 说完嘴角挂着鄙夷至极的笑,转身便要走。 “九弟。”我叫住他。 “七哥有何吩咐” “吩咐不敢,只想问九弟一句九弟才十二岁,就已经叫敬事房太监传授房中术了吗” “未曾。” “九弟懂得吗见过吗” “不懂这等污秽之事,怎能入臣弟之眼。” “那么九弟刚才那些话是杜撰的呢还 分节阅读_35 是从后宫那些七姑八婆的妇道人家口中听来” “你” “没有亲眼所见,混着一帮子女子小人的话就随便出口,九弟就是以这种态度做学问的吗难怪从小就开始念书,却至今连资治通鉴都看不懂,还非要同我这才入学半年的人相比。” “你别得意,仗着父皇撑腰你就” “九弟,也许你埋怨父皇没有把庄太傅指给你,埋怨父皇已经不那么宠爱你们母子了,埋怨父皇未封你为太子,可那些都不是我造成的不是吗我无人教无人养达十四年之久,九弟算算,该埋怨的是不是哥哥我才对庄太傅经常教导我说想看一个人有多大能耐,看他的敌人就够了。九弟拿我当仇敌看,是不是有点鄙薄自己了九弟志向高远,大可以放手去争取,何必污言秽语,做女子之态逞口舌之快只在父皇散朝后坐坐他的椅子算什么,只有百官朝拜时,那把椅子才叫真正的龙椅” “哼”他气急败坏地走了。 哎,果然才十三岁不到。 “啪啪啪”只见庄玄拍着手施施然走进来,悠悠道“我庄玄没白教,弟子吵架的功夫大有长进,不再是被气得咬牙切齿而口不能言呢。只是好像只能欺负小孩子哦,啥时候能把你的皇叔胥麟也气一气就真本事喽” “八皇叔怎么可能跟我这样的废材一般见识。对了,父皇说你会教我武功和兵法,这可是真的” “嗯。”说完便又要作势亲我,没错,他有亲人癖 我一避,他亲到脸上,悻悻道“我把你教本事了,连个奖赏也不给” 我一乐“我二哥眼瞎,怎么你也眼瞎了,天下美人儿香唇多得是,问我要这样的奖赏,你这不是嫦娥拿了八戒当后羿吗” “我不是嫦娥,是狐狸精,来之不拒,是个人的都要,哦不,不是人的也要” “你果然很变态。”我斜了他一眼。 “没你二哥变态。”他也斜了我一眼,转身去看我写的字。 “不错,字写成这样就可以了,再写好了就坏了。” “咦不该精益求精吗” “你是皇子,将来有可能做储君,不能对艺术感兴趣,免得沉迷其中不务政事。” “我做不了储君,也不愿做。和人斗,我没那本事。” “谁说做帝王就得和人斗坐山观虎斗不行吗” “我更没那本事。” “我可以让你有啊,你讨好我就可以了。” “我才不要江山大位不能儿戏,我有自知之明,不该我的,就算掉到我面前,我也绝不染指,否则是自寻烦恼。” “好吧,好吧,来今天的课了。先读大学一遍,再读尚书一遍,其实一般皇子每天至少该读十遍的,你善记忆,一遍就够了,好了,你读吧,不理解的再问。” 庄玄捧了一本书靠在桌子上小憩,我开始读书,晋思给我翻页、添茶。 读了一半,流秋来了,我问 “有线索了吗” “在南边有人见过,只是还待进一步搜索。” “嗯,好,继续查。” 都出来“吭”一声以示存在吧 第章 “查你大哥” “啊,你,你怎么知道的”我惊道。 “连你父皇都知道了,我会不知道劝你啊,不要强人所难。” “我只想替父皇分忧,他的人未必愿意找大哥回来,办事效率难免低了些。我只好叫流秋暗中去找。” “你父皇的人只忠于他,看不起你大哥,看不起弱者,虽然你大哥并不是看起来那么弱。一边不大情愿找,一边根本就不愿意回,你又何必多事。储位对你,就那么可怕吗非要找个人占去了,你才能安心做你的逸王” “无论如何,大哥最名正言顺,又不是没有能力,他做太子,可以免动很多干戈。二来,不是储位对我来说可怕,是我根本就不是那块料,不是我不相信你能把我教好,只是,你也说了,父皇的人只忠于他,看不起弱者,若父皇仙游去了,只怕比起大哥,他们要更看不起我吧。而且,元宏出生,大哥都没有回来看过他,从小无父无母的教养,这样的滋味,我尝够了,不希望元宏也像我一样。就算大哥不愿意做储君,他身为人父,就该回来。” “元宏啊,那孩子比较粘你,干脆你收了他做儿子算了,反正看你将来也不大可能有孩子。”庄玄撑着下巴笑道。 “谁谁说的我将来不大可能有孩子。” “哦那是谁对我送去的美人春睡图看也不看一眼凭我庄玄的画功,外面哪个男人见了不心动 我斜了他一眼道“你这先生也当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有先生怂恿学生看春宫图吗” “这也是我该教的。” “这个,不是该敬事房太监教的吗而且,我还没到大婚,这些,可以不用学吧” “我教,和太监教,你还不是都得学,不过你父皇希望你的一切都只由我来教。你是没到大婚,不过你以为你还很小吗皇子结婚都不会迟于十八岁,你看着办吧。” “那我也还没到十八岁不是吗”我乐道“所以你送的那些画,我不看也罢。” “你就拖吧,我估计,你父皇已经在为你物色妃子的人选了,不在今年,便在明年了,也许会更早。” “我我不要。” “这你可任性不得,你父皇曾经是多执着的人,还不是生了一堆。” “我父皇是皇帝,我又不是,没必要。” “所以你就急着找你大哥回来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主要不是怕自己不是那块料,而是不想碰女人,想为你心里的那个守身不成真正是天字号的纯情” 我脸上一热,低下头来猛灌了一口茶,喝急了,呛得直咳,晋思在一边偷偷笑着,我瞪了他一眼,他像没看见似的拿帕子擦我的嘴角。 庄玄继续在一边道“你那点小心肝在琢磨什么,我用脚指头都算得出来。没办法,人大了就得大婚,谁都逃不过的,除非你不怕人嗤笑,要做和尚。” 我把书立起来,一目十行地开始看起来。 看着看着,眼前的字好像都不认得了,朦朦胧胧的。 庄玄和晋思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 脑袋倒在书上,什么字也看不进心里去了,手按上胸口,摸出那个锦袋,上面的花纹几乎烂熟于心,解开来,里面的断玉,带着体温。 秦羽的面目早已开始模糊,可与他相处的那些日日夜夜,都好似在昨天。 他也好似从来没有离开过。 我心里一直想着,他是去某个地方出游了,我只是现在暂时见不到他的人而已。 我只是有些离别的思念而已。 每晚每晚,从梦中惊醒,总是特别想念,他是我恋上的第一片桃花,可是总在我前方飘浮,让我怎么也抓不住握不着。 现在又知道,就算我抓住了,我也不能要。 秦羽秦羽,你要我好好活着。 可是活着,我就必须得和别人大婚,我是皇子,不管为了政治还是什么的目的,我都会有不得不和人成亲的那一天。 我不想要那一天来,不想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 当父皇告诉我,原来我们竟是一母所出时,我很难过,真的很难过。 为此,我不能怪杨文绍从此拿我当路人。 也为此,我再不能理直气壮地拿“兄弟”二字来拒绝二哥。 我不怨老天爷给我十四年的苦难,可我不能不怨老天爷对我的捉弄啊 该怎么办 人为什么要长大为什么到了年龄就必须成亲 寂静的紫阳殿没有一个人能回答我。 我靠在桌上,埋头失声痛苦。 一双手轻柔地把我拉起来,抹干净我的眼泪,又着人端水来洗了脸,奉上茶,我吃了半盅。 他在一旁立着,待我稍微平静下来,才道“殿下不要太伤心难过,说不定,殿下的有缘人在下一刻就会出现呢,逝者已矣,殿下该往前看,总是沉浸在过去的伤痛中,想必关心殿下的人都不期望你这样吧。其实大婚也没有什么好抗拒的,挑一些自己喜欢的,看得顺眼的,没准能培养起感情的。什么都是变化着的,也许殿下将来会对某一个人一见倾心,到那时,不就都不用担心了” “真是那样就罢了,只怕我太平庸,落得又被老天捉弄。” “不会的,殿下不要妄自菲薄,现在只是太瘦,等殿下养丰腴了体态,只怕天下姑娘都要挪不开眼呢” “晋思你少哄我了,有你这个云州第一美少年在我身边,谁还会看我一眼。”我自嘲道“而且说真的,我对女人好像” “殿下只是接触的女人少而已,多接触一些,殿下就改观了。” “还是不要了,我并不想学业为大,我虽无能,但凡能为父皇分一丝忧,也是好的。” “莫非殿下真如庄太傅所说的,要为人守身殿下想要为皇上分忧,难道没有听说过,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臣想,皇上目前最忧虑的,除了那些虎视眈眈的臣子,最头等的,要数殿下的终身大事吧殿下要分忧,该从这里着手才是呢。” “你哎,说不过你我背书去了,等下先生要查。” “殿下你就尽管逃避吧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等好女儿都被别人家挑走了,看你怎么办” “我说晋思你现在怎么就跟个老妈子似的还说我呢,你都十八了,还不是没成亲。” “可我已经有经验了啊,只是我不能自己做主成亲,须得皇上赐婚。” “你有经验了” “是啊,贵族子弟哪个不是十三四岁就开始知事的。像殿下出生皇家,至今还是童身,臣倒觉得十分稀奇呢” “你就笑吧笑吧你又知道我现在还是童身” “咦,原来殿下已经不是了吗呐呐呐,第一次是和男人还是女人”晋思八卦地靠过来,附在我耳边问道。 “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 “那我告诉你,你也告诉我,好不好”原来选伴读也有这方面的问题可以交流,难怪众皇子都是年少就已很知事了这些话可不是能和父辈以及先生之类的人说的,只有同龄人,才能说得开。 父皇你真是把我的方方面面都顾及到了,真是让我感激又头疼啊。 现在叫我真是连谎都不知道怎么撒了。 只好端出皇子的架子来说自己还要背书,被晋思鄙视的目光瞅得脸上火辣辣的,又不好说什么。 哼,我决定讨厌他 要是事情就像晋思设想的那样发展,我后来就不会感叹自己真乃大随第一悲剧了。我是喜欢上了别人不错,貌似终于不用在自家兄弟里打转了。 也貌似是喜欢上了一个朝中官员的女儿,貌似是终于不用再与男人纠缠不清了。可是越临近大婚,我就越不舒坦。 我十七岁生辰那天,父皇愣是把那场欢宴办成了相亲大会。 齐雯,当朝礼部尚书的女儿,生得娇小玲珑,粉面含羞,深闺里的大小姐一枚,在整个相亲大会上虽不是最耀眼的,可是她那眼角的一颗小小泪痣,愣是让我多瞧了她两眼,惹得父皇捻须长笑,礼部尚书更是笑得两眼弯弯。 齐小姐双颊带绯,席间琴棋书画样样让她表现了个尽兴,呃,什么都好,哪里都好,就是脾气性子,也是温婉可人的,比我小一岁,算是与我最“门当户对”不过的了。 那天,我红着脸吃了好多酒,本来就不善饮酒,弄了个酩酊大醉。 被晋思架回逸王府时,都醉得不省人事了。 有人服侍我脱衣,洗澡,梳发,按摩,醒酒,我是云里雾 分节阅读_36 里,嘟哝了些什么也不知道,那是我第一次醉酒,甚是畅快。 醒来也全无别人所说的那种宿醉的痛苦,说起来要好好感谢晋思,他现在,怎么说呢,伴读、侍卫、近侍、先生、谋士甚至是厨子、御医他都能兼职了咦,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他几乎和庄玄一样多能到变态呢 拜他所赐,我现在越来越嗜酒,喝醉了,就什么都不用想了,反正也不会像别人醉酒后醒来很难受,他好像也特爱灌我酒喝,他自己是千杯不醉了,我就不行了,有的酒,真是一杯倒 其实我很想对父皇说,那齐小姐是万中无一的好,好倒我甚至配不上他,可是我就是没有喜欢的感觉,我喜欢过人,知道喜欢是怎么回事。她唯一让我稍微感兴趣一点的,就是那眼角的一粒红痣,可是我不能为了那粒红痣而糟蹋一个好女孩家。 也许我真的,无法接受女人吧可是看到父皇那药石无医的银发,记忆他那渐渐皱纹堆积的眼窝,我什么都说不出来,他已经为我操心过很多事了,他把他去世后几十年的事都计算好了,他在榨干自己的心血,因他想毫无愧意地去地下与人团聚。 呜,我又喝醉了。 酒真是好东西啊借着酒,自己不想知道不想了解的事就通通不会出现在眼前了。 迷迷糊糊地被人拉去沐浴,扑通一声,不小心跌进池水里,水灌进嘴里,还没开始扑腾,就被人捞起,他轻叹一声,声音像是从遥远传来一样,带着些微的痛惜“面对婚事,你就那么恐惧吗要用醉生梦死来逃避。” 我闭着眼睛,摇晃着脑袋,突发奇想,迷糊地笑着道“晋思,你,你说,要是当年,我和秦羽都喝醉了,然后被人,被人那个了,反正反正喝醉了我们自己都不知道。那么,秦羽是不是就不用死了,他就会。。嗝就会一直好好地活着反正反正我们又不是女人,被嗝那个了也没什么,对不对” “” “他好笨呃,我是男孩子,又不是他妹妹,他嗝又何必拼了命,我我要讨厌他,他让我这么想他,却再也不出现在我面前” “出现在你面前又怎样呢你忘了,他是你哥哥,与你是一母所出。若能接受他是你哥哥的话,为什么你二哥不行为什么杨文绍也不行” “嗝不对,我喜欢他时,又不知道他是我哥哥” “你的意思是,只要不知道他是你哥哥,你还是可以喜欢上的吗” “我不知道我只喜欢过他,我忘不了” “你的话,对活着的人,何其残忍。”他用手抹开我面上的热泪,喃喃地道。 “我我知道我残忍,对不起很多人,尤其是我二哥,可我只把他当哥哥看的,我希望他一直一直都是我的好哥哥。我嗝也知道,求而不得是多么痛苦的滋味。可我不能我也很想他不那么痛苦,可我自己都是再者,有父皇前车在鉴” “” “我始终都那么没用,我想让父皇开怀,可我除了陪他偶尔下下棋看看歌舞,我什么也帮不了他。我不想娶齐小姐耽误了人家,可是又不敢说,我更怕二哥知道我要大婚杨文绍已经跟我是陌路了,可我不想二哥也” “你不是没用,是因为你一直都觉得很多事情你一做了,就是多事,做得过了,越距了,你把太多太多的事都归结为太子才可以做的,自己始终缩手缩脚。殿下,这次,不如亲自微服南巡,替皇上安抚水患灾民找点事做,总好过醉生梦死欺骗自己。” 眼前水汽迷蒙,面前这人恍若神仙中人,微笑而立,为我指点迷津。 我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今天是我写文一个月纪念日 码了一个月的字,接近15字了,因为我自己的发文失误,不仅新晋无缘沾边,月榜也无缘了,文文的曝光率低得人想撞墙。 呵呵,要是没有亲们的支持,我说不定早tj了,肯定码不了15字啦。 鞠躬,真的很感谢大家的支持 子皇图 洗完澡,喝了醒酒汤,晋思陪同我一起去吹了下夜风,身上凉爽多了,酒也醒了大半。 心情也稍微平静了些许。 回屋让晋思服侍我穿好睡衣,躺在冰凉的玉床上,准备入睡。 他替我盖上薄被,放下纱帐。 立在白色纱帐后,只听他轻声叹道“殿下得庄太傅教授一年多,博闻强记,日夜勤恳奋进,那十四年的荒废,殿下竟多多少少拉回来了,比起一般皇子王孙,殿下甚至还要出色一些。” “哪有” 他隔着纱帐握住我的手道“殿下这双手,才一年多的时间,手指手掌上已经全是茧子了。殿下每每深夜苦练,直至精疲力竭,臣看着就心痛,若不是那十四年,殿下也不必吃这么多苦。殿下,真的不必再妄自菲薄,你已经很出色了,真的。假若臣也像殿下那样荒废过十四年,那么臣今天肯定样样不如殿下。” “可是” “皇上的身体是他自己心结打不开,殿下就算努力,哪怕做得比皇上还要出色,也还是没有用的,殿下希望大家都好好的,这样的心是好的,可是有些事,不是殿下努力殿下期待就可以改变的,血缘关系天命注定,殿下不能因为他们痛苦就倍感罪责。至于朝政,殿下只是怕越矩,不敢多做,非是殿下无能。殿下,自古忠孝难两全,你又何必太苛责自己放手做一些事,总比终日郁郁寡欢来得强,为了大随更加灿烂的明天,殿下可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了,不然,殿下日夜勤学,为的是什么呢皇上想看到的,不是殿下身怀绝技,而是殿下学有所用,建立一番功绩。” “你总是说好话,哄我开心罢了。”我抽回手。 “殿下,不要总是为别人考虑太多,忘记了自己。殿下要学会自私,在这个世上,没有谁离了谁是活不下去的,失去了谁都不要紧,只要你自己还痛惜着自己。想以自己的真诚换来别人的爱,那样太天真了,也太不负责了,毕竟,有些爱意是无法回报的,因为它传递出去再传递回来时,已经变了质,变成了爱恋,而殿下又不可能一一回应。” “你现在怎么跟庄玄一个样了,讲话都离经叛道的。什么传递回来,变成了爱恋,说得好像很多人喜欢我似的” “殿下若不是因为齐小姐的泪痣而心生怜爱,进而爱屋及乌,对她比对别个要热络一些,人家齐小姐又怎么会对殿下心生爱慕,齐小姐不是爱慕虚荣的人,殿下惹了桃花债却总是不自知还要郁闷生在帝王家,不得不承受政治婚姻。” “是原来是这样的” “殿下,不说齐小姐,便是其他人” “什么还有其他人你不要乱杜撰嘛我头都大了,扪心自问,我整日不是跟着庄玄修习,就是喝酒、醉酒,除了齐姑娘,我可真的没招惹别的姑娘。” “呵呵”晋思干脆掀开纱帐,走进来,侧坐在床,用手理着我的额发,描摹着我的眉眼道 “韩贵妃果不愧为天下第一美人,别说当年,就是放到现在,她也当之无愧。臣也曾遗憾,那么美的人再加上英俊的皇上,这么好的条件,生出来的殿下,竟除了一双眼睛,其他就别无长处了。不过这一年多来,殿下在皇上的督促调养下,形貌真的是变化了好多,便是臣时常看着,偶尔也会也会脸红。这双眼睛,可比以前更加迷人了,不是殿下有心引人倾心,稍微管不住自己的心的,只要被这双眼睛随意看上一眼,就陷落了” “哈哈哈晋思,你太搞笑了,你确定你说的那个人是我吗你说我二哥还差不多”我睁开眼睛笑道。 “你二哥呵呵,我不羡慕他别的,只羡慕他的眼光。居然从你三岁起就看上你了好彪悍的爱意,好彪悍的洞察力居然知道你会出落成今天这样若是女子,该是倾国倾城了” “去你的不许笑我二哥” “是,是,不笑你二哥。不过说你不喜欢你二哥,可你总是处处维护他,他对你做过什么过分的事你都是选择性失忆,你自己要大婚了还要怕他知道,始终没有真正讨厌过他。说你喜欢他,你又一直拒绝他,还要大婚,甚至心里还记着秦羽。哎,真搞不懂你” “你乱讲什么,他是我哥哥” “哥哥怎么了,你父皇” “你没看到我父皇的白发吗” “原来是没勇气” “你我不和你说了。”我用被子蒙上脸,侧过身去睡觉。 他坐在床边,似乎是俯下身来,隔着薄被在我头边道 “我明白,殿下始终是改不了自卑的毛病。原来日夜勤修,只是为了拉近自己和那人的距离,想和那人站在同一高度,殿下这又是何必呢,其实殿下什么都不用改变,什么都不用做,即使停滞不前,那人依旧会爱你刻骨。这种溶入骨血的感情,不需要讲什么配不配。” “谁说我喜欢他了谁说我担心自己不配了我喜欢的是秦羽,是秦羽你不要乱讲” “可是他已经死了。” “” “你就该考虑考虑别人” “那也不能考虑到自家兄弟头上那是要天打五雷轰的” “除了他,还有别人啊,例如说” “” “我”他的声音低若蚊蝇。 “乱开什么玩笑嘛兔子不吃窝边草,哎,真的不说了,我要睡觉了。你也早点歇息吧”我盖好被子,闭上眼睛睡了一会儿,没有听到他离开的声音,又说了一遍 “早点歇息吧,明天还要去找我父皇。” 还是没动静。 我翻过身来,看见他逆光一动不动地站在我的床前,站在纱帐的后面,一言不发。 “你今天是怎么了快去歇息去吧。”我揉着眼睛道。 “殿下” “嗯”我已经半睡半醒,迷迷糊糊地答道。 朦胧中,唇似乎被人轻碰了一下。 “你做什么连这个也学庄玄” “臣没有开玩笑。”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转身就走了。 半个时辰后,我起床一次,如厕一次。 一个时辰后,起床五次,在屋里走动了不知多少次。 两个时辰后,我在床上打滚。 三个时辰后,我把被子叠了铺开铺开又叠,来来回回不知几次。 这该死的晋思 天快亮时,我才眯了一小会儿。 晋思就进来叫我起床,沉默地服侍我穿戴梳洗。 我连他的眼睛都不敢看一下。 郁闷,我不好意思个什么 又,又不是我喜欢了他 对,我喜欢秦羽,喜欢秦羽。 没事扰乱别人心湖的人,最讨厌了 “晋,晋思”他在我后面替我梳着发,我怯怯地开口道。 “殿下有何吩咐” “那,那个昨天晚上,我想了一整晚” “殿下什么都不必说了,臣明白,臣昨晚是越矩了,殿下,对不起,请恕罪。” “你别这样,晋思。我是真的,不能喜欢上任何人了。” “殿下长情,至今思念秦羽,臣佩服。” “不,不是那个原因,不光是那个” “殿下已在齐家 分节阅读_37 下聘,年底就要大婚,是臣癞蛤蟆做白日梦了。” “晋思你听我说,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有那样的心思,可是我没有看不上你的意思。你若明白我,就知道,我是真的,真的,什么人都不能喜欢了。” “是顾念着你二哥吗” “一为秦羽,二为,我二哥真的不能再受刺激了,我不想他疯。我谁都不能喜欢,必须管住自己的心,直到,二哥放弃对我的心。” “若是他一辈子都不放弃呢” “是我惹的罪孽,我就得承担一辈子。” 他从后面环住我的脖子,头靠在我的头顶,喃喃道“你二哥,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呢” 见我还在愁眉苦脸,他拧了拧我的脸,破涕为笑道“好啦,我放弃。” “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啦,还好我喜欢你不是很深。哎,本是多情种,何必装无情” “谁,谁多情了” “我多情我多情。” “” 吃罢早饭,思虑再三,终于鼓起勇气跑到紫阳殿找父皇,跟他说明了我想去南边的意思。他听我讲完,愣了半天,才说道“你还小,离开京城恐怕照顾不好自己,南边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朕不放心你的安全。你也知道,朕希望你一辈子安逸享乐” “原来父皇也觉得儿臣没用,只能靠父皇的羽翼来庇佑。”我低下头。 “你怎么会这样想皇儿你其实真的毋须做什么,有你在朕身边不离不弃,让朕不至于真正众叛亲离,朕心已经甚是安慰了。诚然望子成龙是天下父母心,可朕不那样想,朕深知孤家寡人的滋味,皇儿,朕不希望你变成那样,不然早封你做太子了。皇儿你什么都不必改变,朕也早劝过你,不用太逼着自己,恨不得把庄玄的所学都榨干一样,那样会把你累垮的。” “可是儿臣总觉得父皇如此宠爱儿臣,儿臣无以为报,儿臣,真的很惭愧” “自己的父母,宠爱自己的子女,有谁是想过要回报的别多想了。” “可父皇也说过,儿臣需要自己创立一些功绩,好在大随皇室立足,儿臣不能总靠父皇。” “朕是说过那样的话,可是朕还能多活几年,皇儿可以多享福几年再说。” “父皇您怎么能” “朕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喜欢礼部尚书的女儿,赐婚朕完全可以取消,你不用” “父皇,您就让儿臣去吧” “罢了,罢了,看来你是铁了心要去。朕就多派些人手给你,你务必要毫发无损地回来” 嘿嘿,我心目中的子皇差不多这样子的,比这个稍微an一点。可惜我自己画不了这么精致的小脸文案里的那个败笔才是我画滴 第章 一切都准备好,不日就可以离宫出发去南边。 一天晚上,收到了二哥的密信,信上说的是关于他在北方的事,做了很多事,甚至接手了一些景王的旧部,端了几窝土匪,看过雪山上的莲花,入过北夷皇宫作客,见过北疆最美的公主 他说,跳出对我的执念,才发现世上有趣的事原来如此之多。 他说,他以前错了,错过了好多更美好的东西。 他说,他知道我要大婚了,他恭喜我。 他说,敞开心怀去爱想爱的人吧。 不用介怀他, 因为他, 已经找到他能爱的人。 第二天,我是在出发去南边的马车醒过来的。 连日的少眠,让我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一切都是晋思在打点,清点赈灾银两,打探南边水患情况,分派一路的人手,衣食住行的一应安排等等,他几乎未假手他人。 本来是我要出来做点事的,现在反倒成了闲人,除了睡,还是睡。 马车摇摇晃晃的,越往南边,雨天越密集,走了几天,我感觉自己都要长蘑菇了,潮湿的道路,阴沉的天,淅沥的雨,郁闷的心情。 真是让人有一醉仰天笑的冲动啊 马车的帘子被掀开,晋思收了竹骨伞,坐了进来,劈手夺过我的酒囊,有些生气地道“殿下自离京之日,就一直饮酒、睡觉。完全把出来要做什么事都抛到脑后了” “不是有多能的你一直在奔波打点吗况且,还没到南边呢,你急什么” “呯”的一声,他把酒囊往桌子上一拍“殿下总这样提不起,放不下,叫人失望” 我向后往软座上一躺道“已经让很多人失望了,不差这一回。” “你怎么了你” “没怎么,我犯贱了而已。”翻了个身,我趴在宽敞的软座上,头深深埋进褥子里。 晋思沉默了一会儿,一只手攀上来,揉着我的头发,轻声道 “还在为那封信难过” “谁难过了” “没难过你喝那么多酒做什么看你,都不吃饭,又瘦了,开始变丑了哦。” “男人长得美有什么用,长得美是什么了不起的优点啊” “你你别这样。现在不是挺好的吗反正你又不喜欢他,他现在放弃你了,你自由了,可以大胆喜欢任何人不用再顾忌他的感受了,再也不用担心他会疯,这不是好事吗” “我是不喜欢他,收到信我是应该很欢喜的,可是我还自作多情地想着是不是他知道我要大婚了,故意说那些话的,他现在太为我着想了,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我真的不知道” “你很在意他心里真正的想法吗” “怎么能不在意我可不想再看见他疯癫了,我很怕” “你放心,不会的。还记得信的内容吗他连北疆最美的公主尾椎上的蓝色蝴蝶刺青都知道了,这意味着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 “意味着什么” “你笨啊尾椎在哪知道吗一个公主,她那么隐私的部位都被你二哥知道了,你居然还不知道这代表什么” “他们” “至少是有夫妻之实了。” “可我二哥,他有妻房” “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你二哥是大随最出色的皇子,他既然接纳了公主,日后就算有后宫三千都不为过。所以你多虑了,他并不是故意那样说的。” “可是” “可是为什么你高兴不起来你啊,就是这绵软的性子,叫人又爱又恨一个秦羽,又没有跟你山盟海誓什么的,死了那么久了还一直记挂着,一个杨文绍,根本就是他不对,你还一直愧疚。你二哥就更奇了,你根本就不喜欢他,那你还忧伤个什么劲” “也是啊是我犯贱了” 我错了。 我以为人人都像我一样,喜欢了一个人,就再难割舍,哪怕他已经死了。 其实孽缘也挺好解的嘛,呵呵,呵呵呵 “呐,殿下”晋思也爬过来,撑在我背后上方,温热潮湿的气息荡进我的衣领,我缩了缩,趴在宽大的软座上,更往褥子里钻去。 “嗯” “真的不考虑考虑我吗” “我年底要大婚了。” “你不喜欢女人的你娶她们是因为你必须那么做,礼部尚书虽然没多大实权,可他的妻子的娘家,是当朝太尉。” “我会试着去喜欢的,二哥不也是能喜欢上女人么” “可是殿下” 他落下身体,轻轻地压在我身后,一手抚过我的肩膀,柔滑的丝衣被带得溜下了一边肩头,凉意袭来,他炽热的唇触碰着我的肩头,手中不住揉搓着我的手臂,呼吸粗重地道 “殿下骗不了我,殿下对我是有感觉的” “不别这样,晋思,你再弄,我要生气了哈啊” “嘿嘿,殿下总是自欺欺人” “不要闹了我们这是去赈灾,抚恤灾民,不是去看热闹、游山玩水,更不是去谈儿女私情”我坐起来甩开他,微恼道。 他向天丢了个白眼道“殿下还好意思说,我可是从早忙到晚的,是某人一直躲在车里面多愁善感” “哼” “一说到那个,就摆架子来转移话题,我最讨厌你这样了我就那么不值得你多看一眼吗” “不是那个问题” “子皇”他双手捧上我的脸,目光里尽是凄色,道“若是你太害怕,我我甘愿为你雌伏” “什什么嘛,我听不懂。” “你懂将要大婚的人,怎么可能不懂别再逃避我了,你若真不喜欢我,直接说,让我死心。” “” “你说啊” “殿下,前面有一处村镇,是就此安顿,还是继续赶路”流秋的声音适时地传进来。 我赶忙掀开窗帘,大声道“就此安顿,明晨早起再赶路。” 说完开始整理车内的东西,无视晋思咬牙切齿的模样。 整个晚上,晋思鄙夷的目光一直没从我脸上剥落下去,哎,我何其窝囊 虽然是微服,可是来之前,父皇已经出令通知沿途各州县,弄得几乎一路知县都知道我要出巡,都暗中派兵一路护送着,生怕我在他们的地盘出了什么事故,哎,我对父皇无语了这不明摆了是放我出去玩,还威胁沿途州县要保我平安 颠簸几天了,终于来到南边水患重镇怀州。 怀州地处随、陈、郑三国分界的大河幻水之滨,这里已经连下了月余的雨,怀州的地面都是松松软软的,到处是泥泞。 来了这里之后,才发现有很多事需要解决,百姓的房子都淹在水里,存粮都已经泡发了,耕地良田什么的更是被淹了大半月,作物大半都已经死亡。鱼塘水库都已决堤,百姓们一年的投入都打了水漂。 每个人的心情都如那阴沉的天一样,连月不开。 父皇拨下的赈灾银钱根本不够,已经奏请父皇加拨了两次,再不能多添了,何况银钱始终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最大的难题,是幻水上游的堤坝,决堤多日,根本堵不上,下游一带,住的全是人。 我和晋思,合着怀州知县,商量了几日,还是无果。 这日老天仁慈,没有降雨,我和晋思正在上游决堤处的高坝旁边视察环境,顺便安排人手劝说村民搬离危地。 有些村民甚是固执迷信,大水都淹没了他们的村庄,他们还不肯转移,再这样下去,只怕性命攸关。 我和晋思都已经说得口干舌燥了,差点动用强撵的了,正在与村民相持不下间,忽听有人大叫道“走山了,走山了” 我一看,最近的那座山,大约是叫做小岚山的,连着山上的树木什么的,像被耕夫的犁刮动一样,向前铺滚着,滑动着,看得人有些头晕。 “还愣着干什么快跑啊,正往坝这边滑”晋思一把拉起我的胳膊狂奔起来,其他人也都惊恐地四处逃窜。 晋思带着我奔到一条小河边,他刚一跨上桥面,木桥的那一头突然断裂了,晋思一下子就掉进河里,我站在河边,把手伸向他,示意他游上来,忽然背后不知道被什么人推了一下,我一个头朝下,栽进河里,河水猛地灌进我的眼耳口鼻,很是难受,我扑腾着想要划上水面去,结果越沉越下,本以为这条河小,水位浅,谁知道 我死了我死了,不会水啊我 我想开口喊救命,可是一开口,就是水泡出去,河水进口,四肢胡乱地 分节阅读_38 摆动着,不知随着暗流冲向了哪里。 只感觉身躯越来越重越来越沉了。 等我回复神智,发现晋思正脱了我湿漉漉的上衣,在我胸口一下一下按着,压得我喝进去的河水都从口中吐出来,顿时好受多了。 他见我醒来,一把抱住我猛摇道“你真笨啊你真笨站在河边也会掉下来害我担心死了。” “呜,别摇了,我难受。不是我掉下来的,我感到有人狠狠推了我一下,我没注意后面有人” “什么有人推你” “嗯,力道很大,我根本稳不住,当时只担心你的安危,没发觉身后有人。” “啊,对了,我看了一眼那断桥,是齐口断的,像是被人做了手脚该死谁怎么缺德又是谁知道我们必定会经过那座桥的” “我们,是不是招惹上谁了” “不知道,按理说是不会的啊你根本未曾被你父皇宣上朝堂,朝中理应无人与你为敌的,皇子中也已不存在胆大包天的啊” 我望了一眼四周,恐慌地对晋思道“晋,晋思,我们这是在哪啊怎么四面都是水” “别怕,这是个荒岛,我们被深河的暗流带到这里来的,要不是我在河中抓到了你,恐怕要急死我了,还好你没事。” “这,这不是与世隔绝吗四面都是水,连山也望不到要是岛屿被淹没了,我们不是死定了” “不会的,你看岛上,都是那种水鸟的窝,我认识那种鸟,可以肯定的说,这个岛估计几十年都没被淹没过。” “你懂得好多哦可是这样一来,流秋估计就不容易找到我们了,怎么办” “那我们就在岛上过二人之国,你只能看着我,我也只能看着你,你说好不好” “好你个头我父皇要担心死了,还有流秋他们,还有怀州的水患尚未处理” “怀州的水患可以放下心了。” “怎么” “那走山你看见了吧,正好盖住那个大坝,相信过不久那边就可以截流了,上游根本没人居住,相信可以囤聚那些祸水。” “你是说,我们自己的处境才是最艰难的” “可不是这岛上还不知道有没有能吃的东西。走,我们四处走走看看。” “会不会有什么大蛇猛禽怪兽” “你想多了,区区小岛,住几只小鸟而已。别怕,我保护你” “谁,谁要你保护了我也是男人,我也会武功。” 估摸着大约有两个时辰后,我和晋思坐在岛中的高地上烤鱼吃。 晋思果然多能,取火,叉鱼,烤鱼,甚至岛上长的野菜芦笋什么的,他都认识,把能吃的一并弄来考了,蘸上烤出来的鱼油和找来的海盐,倒也美味。 见我愣愣地看着他忙活来忙活去,他得意道“怎么我这么能干,娶了我不吃亏的怎么样愿意不” “你想得美你的。” “哼,那我就祈祷我们一辈子只能困在这岛上,天长日久,你总会是我的。” “你敢哼,你祈祷也没用,不要低估了流秋的能耐再说了,我父皇也肯定会派船只四处寻我的。” “就这么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咦,你怎么说话开始有我二哥的范儿了” “我,我跟他是不同的,他会放弃你,我不会。” 我白了他一眼,对某人的没记性不解释。 “晋思,把火烧小点,烤得人很热你不觉得吗” “咦,会吗我也觉得有点热。” 起先以为我们是心理原因,跟晋思的话题太暧昧,所以觉得身体发热,后来晋思干脆把火都灭了,入夜了,还是觉得很热。 我隐隐觉得这种感觉甚是熟悉 实在不知道说什么,那就吭一声呢吧。 别霸王我别霸王我别霸王我别霸王我别霸王我别霸王我别霸王我别霸王我别霸王我别霸王我别霸王我 第章 我站起身来,想要往冰冷的水里走去,耳朵和面颊都快要烧起来了,晋思一把拉住我“你疯了,这水可不比陆上的池水或者河水,这一浸下去,不等你老,怕是就要瘫痪在床了。” 我甩开他的手道“顾不了那么多了,怎么会这么热,岛上莫不是有什么古怪” “没没有什么古怪”晋思吞吐着。 很奇怪,他吞吐个什么 我的长靴早在水中挣扎时掉到不知道哪里去了,这会正赤足,不作多想,半只脚已经插入水中,冰得我的腿一个瑟缩又抽回来了,只好伸手沾水拍在脸上,可是越来越不管用,恨不得不如一切就这样躺到水中就好。 我看见自己的指甲开始慢慢透着淡紫色,手上的表皮也都开始起皱了,不能再泡水了,可是我浑身的热丝毫未减,甚至有汗滴和着冷水从脑门上滑下 “殿下,水是帮不了你的我们是不小心吃了混在一起能催情的食物,对不起,是我忘了,有些东西是不能放在一起吃的。”背后靠过来一个身子。 明明同样发热的身躯,他一靠上来,我简直像夏夜里被一阵凉凉的清风吹拂过一样,通体舒畅。 他一手伸到前面,揽住我的腰腹,一手轻轻拉开我的衣襟,我本来就松垮的外袍一下就滑向手肘,他的指尖轻轻触碰上我的皮肤,喃喃道“子皇子皇,不要再逃避了” “放放开我” “不放,也不能放” “我命令你啊”脖子右侧最敏感的地方被他一下子吮住,我被刺激地连尾椎部位都痒痒地在发抖,右边的肩膀似乎瘫掉似地不能动,任他用唇一一扫过,这该,该死的家伙 我艰难地扭过头,我要让他看见我愤怒的眼神 只见他半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合在细长的灿若星辰的眸子上,几缕黑发湿湿的贴在额上鬓边,优美形状的唇正从我的肩膀一路往下熨帖,直到将我的手指含进唇缝轻啧。 “晋思,你再弄,我要生气了我真的要生气了”我几乎是在垂死挣扎。 他抬起头,挺翘的睫毛弯弯的,美目也是一弯,唇角更是扯开一派迷人的弧度“你尽管生气好了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表情可迷人了,隐忍,青涩,想要又不敢,脸红红的,羞涩的,胆怯的,尤其是这一双微微带着点点泪光的眼睛呵呵,你这个小骗子,以前还说自己有过经验” 我眼前一黑,他的吻蝴蝶一般停在我的眼睫上,轻盈,而又甜美。 蝴蝶 我闭着眼睛,似乎能看见眼前有只翩然飞舞的蓝色蝴蝶。 它飞着飞着,忽然一下字贴在一个女人后背最下面的地方,那个女人香艳至极,可我怎么也看不清她的面目,很着急,很想看清。 奇怪,我对女人明明不感兴趣的呀 是谁呢 是我未来的妻子 不对,齐雯是个很保守的女孩子,且天真烂漫,绝对不像此刻想象中的女人。 会是谁呢 见我不再挣扎,晋思完全褪下我的外袍,把我转过身来,面对着他,他修长的手指爬上我的背部,一路抚摸着向下,半路被我反手抓住,另一只手推着他的肩膀道“晋思,不要学我二哥那样逼我” “我没有逼你” “你有” “你能说你不想吗” “我不能” “我说过不介意你会娶女人,我也不介意被你可你都不主动。” “我说不要就是不要”我一推他,没推动,自己反倒向后栽去,一头冰冷的水里,又喝了好几口水。 等他把我捞起来,我冻得瑟瑟发抖,靠在他怀里不住地打喷嚏。 我们的火已经熄灭,这晚间一时又取不了火。 他只好寻了一处凹岩,躲进去,把我越搂越紧。 “殿下,为什么呢你明明不讨厌我,对我有感觉的,为什么要拒绝我,但又不肯直说不喜欢我你这么吊着我又不给我什么,我很难受的你知道不知道” “” “莫非是,在你二哥放弃你之后,你发现自己又不希望他放弃你了其实你心里是有你二哥的是不是他已经不再只是哥哥的存在了是不是” “不要问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别逼我” “我明白了。人总是这样,当一方放弃时,另一方才发现自己开始爱上他。可是子皇你倒底想怎样呢他喜欢你,你又不接受,他不喜欢你了,你又难过,辗辗转转,总是围绕着他自掘坟墓。是不是我晋思太低微了,连放在一起相提并论都不够配” “没有,我没有那样认为” “那就接受我呀,反正你和他,已经结束了,他现在爱的是北疆最美丽的公主,不是你了。” 他的那句“不是你了”似有回音一样在我的脑中盘旋了一圈又一圈,轰炸着我的意志。 “子皇,不要总是惩罚自己,他伤害你,你把烛台自己的胸膛而不是他的,他不放弃你,你就不准自己喜欢上任何人,就是喜欢了也要装作不喜欢。他放弃你了,你还要确定他是不是假意放弃你。等你确定了他是真的放弃你,你还是要惩罚自己,畏首畏尾,什么都不敢做,他喜欢了别人,你居然还要难过” “子皇,为什么不放开一些呢他已经放弃你了。” “” “好吧,我们现在不谈你喜欢谁不喜欢谁的问题,只解决我们身体上的问题吧你看,我们已经不能再忍了,都是男人,没有女人的那种所谓忠贞的事情吧。” 他要褪下我身下的衣服,我还是抓住衣服不放,他盯我看了半天,捧起我的脸道“罢了,我放弃,我不真正碰你,你别害怕。说来说去,你多半是因为害怕这种事,是才秦汤军中时留了什么阴影吗” 我咬紧牙根,不想去想从前。 可是从前的很多事情都一一浮现在脑海。 有在秦汤军中遭遇的,当时不知道是什么,现在后怕连连的事情。 更有二哥不认识我的那个夜晚。。 他俯下身来,用唇隔着衣服挑逗我的祸源,吓得我差点从坐着的石头上翻下来,他将我扶正了,道 “殿下,别太害怕。” “怎怎么能不怕你你不要这样,很,很痛苦的,我曾经” “不一样的,殿下。”他抬起头,微笑着道“完全不一样的,你是我喜欢的人,我为你这样做,是很甜蜜的事情,一点也不会痛苦” 我的双手交叠着被他一只手按在身后不能动弹,他另一只手轻轻隔开我紧紧并拢的膝盖,拉下我的衣服,我已经赤身暴露在他面前了,强烈的羞耻感让我根本不感睁开眼睛,不然真的不知道目光该往哪放。 一个温热的触感熨帖上我作孽的地方,我仰头紧紧闭着双眼,脚趾都蜷得快要痉挛了,双手已经被解放,我一手捂住嘴,怕溢出什么羞耻的声音,一手紧紧抓着他的头发,身子被他弄得一片绵软。 不知这“酷刑”几时才能结束。 我已如此没了廉耻,双腿紧紧架上他的脖子,手上已无力按住嘴巴,瘫在身子的两侧扣着岩石的缝隙。 从口中溢出的是叫我欲哭无泪羞涩欲死的呻吟。 该死的是这凹岩将我的呻吟还放大了,甚至有回音。 可我已经顾不了什么了,只能随着他的动作沉沦。 待 分节阅读_39 到最羞耻高亢的一声呻吟溢出口,我倒在岩石上喘着粗气,平息着强烈的余韵,晋思拉起我的手,慢慢放到他那一触即发的部位道“殿下不喜欢我,我不敢要求殿下能对我做同样的事,所以,这样,就可以了。” 我的脸就一直没停过高热。 直到我们精疲力尽地相拥着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没更,今天准备2更,余下的,大约7点半可更。 求鲜花求评论 不许霸王哦 第章 清晨,阳光投进凹岩来,我揉了揉眼睛坐起来,身边无人,咦晋思去哪了 我穿好衣服走出凹岩,准备去找晋思。 可是想起昨夜与晋思的那般羞耻的举动,又面热耳热起来。 站在凹岩出口四处张望,也没发现晋思的身影。 忽然,岩后蹦蹦跳跳走出一小童,生得唇红齿白,大眼清澈乌黑,一张小脸俊俏极了,等等,岛上哪来的小孩子 莫非不是荒岛,是有人家居住的 我四处望了望,也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招手唤那小童过来。 那孩子蹦跳着走近了,奇怪,怎么有股熟悉的感觉 等走更近了,他一把冲进我的怀里,抱着我的脖子在我脸上重重亲了一口,我正想感叹这孩子乖巧招人爱,结果他的一声称呼让我一跌在地。 “小娃,你叫我什么我不认识你呢” “叫你爹地啊” “什什么可是我不认识你啊哦,我明白了,你肯定是从小没爹,所以逢人就喊爹地。哎,可怜的孩子” “哇啊大爹地,爹地他又说不认识我了,他不要我们了”那娃扭头朝后面哭道。 后面走出一个人来,玉树临风,衣衫轻扬,如缎的黑死在身后乱舞。 “二,二二二哥,你你你你你怎么也会在这里”我结巴得不能再结巴了。 他走过来,扶着我的肩膀,皱眉道“子皇,又生病了我和你一直生活在这里啊,五年了,我们的孩子都四岁了。” “我我我我们的孩子” “是啊就是他。”说完一指那小童。 我再一瞧,天我说怎么有股熟悉的感觉,那孩子活脱脱一个缩小版的二哥 可是,这这这 我的舌头打结,牙齿打颤,脑门的冷汗不住地往下冒“他他他,他是谁生的不会是那个什么传说中最美丽的北疆公主吧” 二哥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他捧着我的脸道“傻子皇,哪有什么北疆公主,我根本就不认识什么北疆公主,我说了,他是我们的孩子,是你生的。” “什么不可能怎怎么会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急得差点没一口血就此飙出来 我抓着自己的头发开始乱奔起来,哇哇大叫着“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不可能的” “你怎么了,子皇你醒一醒” “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我们是兄弟,我是男的,这绝对不可能,不要骗我,更不要吓唬我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子皇”一声暴喝传来,我赶忙捂住了脑袋。 “子皇,醒来快醒来”被人大力推搡着,头撞上什么硬物,痛得我龇牙咧嘴,脑袋也开始清醒。 睁开眼睛,看见晋思正着急地摇晃我。 我抬起手就扯他脸皮,他被我扯懵了,问我“怎么了,你做噩梦了” “晋思,你会不会是我二哥变的” “怎怎么会。这世界上不存在邪术的,啊,你果然做噩梦了,梦到你二哥了” “可是你跟他好像,不是外貌,而是其他的什么都很优秀,和他一样。” “切,我们性格也不一样吧。” “是啊。我刚做了个噩梦好可怕吓死我了。” “什么噩梦” 我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他,反而问道“晋思,你说,我我会不会有可能怀孕” 我的声音越来越小,晋思听完后愣了大半天。 忽然一个拳头从我头顶压下来“会怀孕才怪就算男人能怀孕,可我昨晚根本就没真正碰过你” “是是吧,那我就放心了。”我拍拍胸口,放心似地道。 “哼呃,你怎么了”见我靠入他的怀里,把头枕在他的肩膀上,他慌了,左右扭动起来。 “别动,让我靠一会儿,好累好累”我挽紧了他的脖子,经过昨夜和昨夜的梦,我顾不了那么多了。 似乎,和他在一起,也不是什么坏事。 我真的,想不出任何理由不在一起。 坐到日上三竿,肚子饿了,这次我们只叉鱼烤鱼吃,正吃着,忽见远方似有船只在靠近,我跑过去招手大喊,晋思一把捂住我的嘴道“小心那是海盗。” “海盗来荒岛做什么应该不是吧。” “说不定来藏赃货我们先躲起来。” 等了差不多一柱香的时间,那船靠岸了,有个人下了船来,双手放在嘴上做喇叭状喊道“七殿下,七殿下” “叫我的,肯定是熟人来救我们了,走,我们过去。”我起身道。 “别,他怎么知道你会落到这里来,我们又不认识他。” “他不像是坏人。” “” “好,好吧,先等等看再说。”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好像矮了一大截似的,生怕他生气,什么都听他的。 那人喊了一会儿,上了船,准备走,我一拍晋思道“都要走了,这一走,还不知道往后有没有人来找我们,我不要住这荒芜人烟的地方” 终于喊住那人,那人嘻嘻一笑道“我就知道七殿下还好好的,刚才就看见这边有烟又闻到有鱼香味,八成是你们。” “你怎么知道我的” “我是大殿下的近侍李琼,那天我和大殿下经过怀州,看见过七殿下,后来更是亲眼见有人过河拆桥,有人背后使阴招,推七殿下入河。我就赶忙雇了船一路寻找,中间几经艰险,一般人乘船恐怕是到不了这里了。我这连夜一直找下来,要是再在这岛上没找到你们,估计你们活着的希望不大了。老天见怜,你们都好好的。” “大殿下你说,我大哥我大哥现在在哪里” “大殿下他不太好。” 回到怀州城,我们才知道他说的大哥不太好是怎么个不太好法。 大哥俨然成了个小孩子,只知道吃喝拉撒玩。 他举着一个超大的龙造型的糖雕,见了我也不认识。 李琼说是大哥自从自贬为庶人出京后,就一直被人暗杀埋伏,又不能走回头路,有一次大哥几乎是活不过来了,但是虽未丢掉性命,可是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我拉着大哥的手,哭得涕泪交融,晋思在一边搂紧了我的肩膀。 分别时,李琼再三叮嘱我们不要透露给任何人他们的行踪,要我多为大哥的安危着想。 看着李琼拉着大哥慢慢走远,大哥那手上一转一转的糖雕,那条龙栩栩如生,却非活物,悲哀的感觉一层一层弥漫上来。 怀州的水患因为今天的开晴,以及那日的走山,已经大有缓解。 我和晋思又在怀州忙碌了月余才动身回京城。 期间遭遇了几次伏击,回京的路上更是百般手段招呼而来,幸亏有父皇来接应的御林军,才算有惊无险回到京城。 回了京城,心情也完全不能放松。 时间过得飞快,任我想怎么拖怎么挪,年底,已渐渐接近了。 我虽与晋思偷偷腻歪在一起,但越来越有罪恶感。 我知道他其实不想回京,甚至不想离开那个荒岛。 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抛弃一切和他走。 我姓胥,再无能,我也不能让父皇一个人孤军奋战。 自从那次鸿门宴,朝中虽人人自危,但是那情况又何尝不是臣与君斗的白热化 父皇虽年龄不老,但他的心伤了,身体垮了,要是我再为了个男人背弃他,我不知道死后该下第几层地狱。 庄玄更加严肃地教授我大婚必懂的知识,虽然我已与晋思混在一起,不过也只是抱抱摸摸亲亲,至今未动过真格,这方面,我依旧不大懂,只是勉强知道大约是怎么回事。 可是庄玄说父皇已经跳好了几个姿色绝佳的宫女,说是作为“床上太傅”,他还说这是每个皇子必经的过程,只是我,接受得最晚。 这这这 大婚真的好恐怖。 我对晋思抱怨道。 “不就是和女人那个嘛你放心,到时洞房自然无师自通。”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放心,我不吃醋。你是皇子,我早知道有那么一天的,我只要你分一部分心在我这里就满足了。” 这话何其似曾相识啊 “晋,晋思,我对你不起呜”未说完就被他吻住。 他喃喃地道“永远不要对我说对不起,你肯分一部分心给我,就是你对我的恩赐,我感激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怪你。” “我,我是不是太花心了先前喜欢秦羽,后来现在将来还要和齐雯过一辈子” “这是缘份所致。而且你可以喜欢女人,但是在男人里面,你可不可以将来最喜欢我” “我” “算了,不是最喜欢的也没关系,你心里还有别人,说明你长情,你对他们长情,日后也自会对我长情,我不抱怨什么。” “你别这样,将来的事,谁知道呢。” 是啊,将来的事,谁知道呢。 那日我在御花园远远看见和刘贵妃闲聊的齐雯。 刘贵妃说到齐雯将来的夫君我,因为父皇的宠爱,将来或许有数不清的男人女人。 那齐雯一捏粉拳道“女人就算了,要是男人” 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道“我可不能容忍自己的丈夫断袖” 我当时眼泪就下来了。 为什么 我总是看错人。 第章 我在我的逸王府后花园坐了一下午。 不知道这时候后悔当初没跟二哥他们一起离开,永不回京,是不是太幼稚了。 不过,让我重新选择一次的话,可能我还是会选择回宫。 对于齐雯,我现在就是有心悔婚也不能了,下个月底就是大婚之日,现在悔婚不仅欺君,齐雯他们家还有他外公肯定不会放过我的,父皇也不好只手遮天了。 何况她也没有做错说错,哪个女人能允许自己的夫君有别的情人。 更不用说还是同性情人。 我现在左右为难,我喜欢晋思,越来越喜欢,抛开一切顾虑后,我发现自己简直不能没有他,我不想让他受到任何一点的伤害,就是我自己,也不在他面前任性了,明明是他先喜欢我的,可我照样小心翼翼,处处照应着他的情绪,生怕委屈了他。 我不能容许齐雯知道我们的事。 分节阅读_40 我想天天看到晋思,甚至希望他一直一直在我的视线里,永不走出去。但是又想别人不发现我们的事情,这比登天还难。 一旦两情相悦,总有情不自禁的时候,便是瞎子,也能看出点什么。 水里的鱼儿池边的花儿,我该怎么办 远远地看见晋思走过来,大约是喊我用晚膳。 黄昏的风吹拂着,十一月的天,我王府后花园依旧是繁华似锦,高树上的不知名粉色花瓣,一片片,蝴蝶一般地随风飞舞。 那些花,都是晋思栽种的,一年四季,总有花会开。 我看见晋思的头上肩上已经落了好些花瓣,黄昏的光照在他的脸上,恍若仙神。 我的仙神。 我心目中艳冠天下的仙神。 就是让我死,我也不想失去。 “怎么了又流泪”他走过来,揽我入怀,勾住我的下巴问。 “哪有流泪,是刚刚仰头看花,有花粉被风吹进了眼睛晋思,你种的花真好,冬天也有这么多能开的,弄得外人都以为我这王府出了花妖” “花妖长得是这般模样么真美”他摩挲着我的脸庞,喃喃道。 “去你的,敢调戏本王爷” “那你调戏回来啊”说完一把横抱起我。 “哼啊放我下来,下人会看见的啦” “不会,今天下午我就放他们假了,现在恐怕都已经出门逛去了。只有王府侍卫呢,不过你当他们泥塑的就是了。” “干什么放他们假啊,人多就是不干活,大家聊聊天也热闹些啊,弄得冷冷清清像什么话” “有我在,你还会觉得孤单冷清吗今天我生辰,我做了你最喜欢的水晶肘子、樱桃肉、凤尾虾,还有很多哦。” “咦今天你生辰,我居然不知道你,你可别生气啊”未说完,被他狠狠咬了一口脸肉。 “我从未告诉任何人我的生辰,你不知道也是正常,何况,你估计连你自己的生辰都不知道呢。” “也,也是以后我一定记得,十一月二十四,对吧” “傻瓜,不用强记的。” 菜肴做得很是丰盛,我吃得肚子都是鼓鼓的,晚膳过后,又被晋思架着去散了会步,期间没少被他掐掐捏捏。 末了,我踮脚亲了一口他的嘴角,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就转身回房了。 自己沐浴一番后,选了件宽松的衣袍穿上,就情切切地向书房走去。 书房有个密室,是晋思着人秘密改的,我磨蹭着走进去后,晋思果然已经在里面的桌前坐着喝茶等我了。 一时脸上又烧起来。 晋思早放下茶杯,一把将我拉坐到他的腿上,就开始狠吻起来,不多时,我已经快要喘不过气来。 他的吻沿着下巴脖子一路向下,来到我胸前的朱果上,打着转儿轻啧着,直弄得我又开始不知羞耻地呻吟。 待他将我放上桌子坐着,准备还同往常一样时,我按住他的肩膀摇了摇头道“抱我到软榻上去” 刚一落榻,他就压上来,呼吸粗重地啃来啃去,我双臂环上他的脖子,双腿紧紧勾住他的腰身,闭了眼,下定决心似地道“晋,晋思今天我们做到最后吧” 听见我的话,他的呼吸更加粗重了,一双眸子漆黑闪亮,却没有急于动手,反而停下来确定道“真的吗你准备好了算是生日礼物” 我歪过头,羞得不敢看他“什什么呀我们,本来就应该是你一直太顾及我。我没什么的,我喜欢你,晋思,所以,我们做吧,做到最后” “子皇,我也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此时此刻我应该高兴得发狂,可是为什么直觉告诉我这不正常” “哪,哪有什么不正常,你想多了” “果然不正常,你都不敢看我的眼睛” “我我这个时候,都是不敢看你眼睛的” “下午的时候,在后花园里你一个人的时候,其实哭了对吧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的事” “对我还不能敞开心扉吗子皇你在撒谎,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在撒谎” “要做就做,说些有的没的干什么” “子皇”他坐起身来,目光严肃地看着我道“是不是今夜我抱了你,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 “子皇,我最想要的,不是你的身体,只要你心里有我,我大可以一辈子都不碰你,只要你的心在我这里,哪怕只是一部分。可你连发生了什么事都不和我说,只凭自己作决定,这不公平的,子皇,选择权始终都在你那,你不能总这么残忍地单方面决定我的生死”还未说完,一大滴泪珠滚下他绝色的脸庞。 我心痛不已,坐起来,抱住他的脖子哭道“晋思,我我那么喜欢你,我不想失去你。我好怕,我怕大婚后你被人杀害了,她们不会容忍你的存在的,我不要你有事,我不要你像秦羽一样丢下我一个人这次说什么我也要你成为我的,我成为你的我不要总是留有遗憾” “然后呢然后我们依旧是君君臣臣,再无情人关系你觉得那样才不叫遗憾吗你不觉得那样才更叫人遗憾吗得到了又失去,那我宁愿永远不要得到,那样至少还存在希望,我不要绝望” “晋思” “我不会抱你,永远不会若是抱你必须以失去你为代价,我一辈子都不会碰你一下”他推开我,下了床榻,立在一边,阴沉着脸。 我难过极了“我有什么办法你不想失去我,可是我比你更不想失去。我已经遭遇过一次了,我尝够了那死别的滋味,我不想再尝了,我不敢奢望别的,我只是想要你好好地,好好地存在着,不要遭遇什么不测,别的,我真的奢望不了” “要我看着你而得不到你,你若对我无心也就罢了,偏偏两情相悦还要这样,那我还不如就此死了,省得白白牵肠挂肚”说完甩袖便要走人。 “不要别说死,求求你不要”我下了床榻想要拉住他,结果踩到凌乱的衣摆,重重地摔在地上,手掌都磨破了皮。 “你你下来这么急做什么我又不是要去寻死,我只是想出去透透气,总这么冒冒失失的叫人担心死” 他抱起我,轻轻当到床榻上,拿水清洗我磨破皮的地方,又上了些创药,拿一块干净的帕子,让我的手压在上面。 他替我盖了被子,撤了灯火,只留下夜明珠。 “你睡吧,我看着你睡着了再走。” “一起睡吧。” “” “别走了。” “我说过不会碰你,除非你哪天不再想着和我撇清关系。” “我的意思是只是睡在一起而已。”刚才竟真以为他是要去做傻事,我担心今晚要做噩梦。 我想在我噩梦醒来的时候,摸摸身边,还有他存在。 那样我不至于全然的害怕、孤单。 “子皇,我没有办法保证自己和你在一个被窝里不心猿意马,我不能碰你。我坐在这里不走好了。” 于是, 他一夜枯坐,我一夜未眠。 经那一夜,他和我之间疏远了很多,虽他还和从前一样疼我爱我,可是再不会有任何亲昵的举动了,就是我主动粘上去,也会被他推开。 我心里是说不出的苦涩。 每日恍恍惚惚地跟着父皇学一些政务方面的事,渐渐地我也能为父皇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了,父皇很是开心,礼部尚书和太尉大人更是刻意夸赞。 朝中格局有了很大变化,除了位列三公的人员不动以外,其他人员都是重新调配的,也有一大批新晋的进士,其中有个名唤周宜的,是今年殿试的探花郎,名次虽在第三甲,可是文武双全,最得父皇赏识,父皇让我和他多认识认识,好长进点。 周宜长得一表人才,据说因为当日放榜,前三甲奉旨天街游行时,探花郎的风头盖过去状元榜眼太多,导致后来状元榜眼在官场上总是对他使绊子。 他本人也是难得的儒雅风流,给我讲了好些闻所未闻的奇闻怪事。这人全无文人的那一股酸气,怪不得父皇欣赏。 后来得知他竟与晋思是同乡,我遂又待他亲了几分,少不了在父皇面前多番美言。 他说,他的家乡云州,那可是神仙居住的地方,到处都是美女美男子,四季花开不绝,人人都善跳舞,善乐器,盛产葡萄酿。 我问“真有那么好的地方那还不人人都削尖了脑袋往那挤” “那可不一定,云州不是谁想来就能来的,本土人十分排外,非长得美的在那估计呆不久就被赶了或者是自己溜了。” “”那不就是个外貌歧视的地方么。 我正囧着脸,周宜从怀中摸出一玉色短笛,悠然自得地吹起来。 呃,虽然从他看来,云州人爱美又自恋,但是他吹的那曲子真是好听。 “你好厉害啊吹得真好听” “不算什么,云州三岁小孩都能吹这个了,只要是云州人,都会吹这首风起云州兮。” 因为好听,我央着周宜吹了一次又一次。 回去王府,我还觉得不够,磨着晋思让他吹给我听,可他非说没心情,不开心摆弄那些雅事。 弄得我,哎,摸摸鼻子,疑似有一层灰。 我算是得罪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怎么貌似在写女王攻 第章 与周宜接触得多了,发现云州真的很羡慕人。 自古君子远庖厨,可周宜却是个例外,那日我去他府上拜访时,他竟亲自下厨给我做了一桌丰盛的菜肴 吃得我赞不绝口,直道云州出奇人,周宜却道“云州第一美少年才叫奇人,会的可多了去了,人称当世小庄玄呢只是下官平微,一直未能得见。” “哦晋思就在我的王府,呃,算是兼职王府总管,改日我撮合你们聊聊” “七殿下此话当真” “当真当真。” “那下官就敬候佳音了。” 回到府上,府上华灯粲然。 我喝得有些高了,晃晃悠悠地要去找晋思,今天说什么也要把话说开,我们不能再不冷不热下去了,我难受。 我渴望和他像对真正的情人那样。 我希望在这短短的一个月时间里,能和有情人,做快乐事。 我不要去想什么缘分、相守。 我不够配。 我能碰触得到的,只有眼前当下。 刚走到他的院落前,才想起平日里,我们见面的的地点是书房密室,我几乎从来不到他的院落里来,每次都是他主动来找我,侍奉我左右,一直未曾改变,就算这几日生我气了,也还是如此。 笑着摇了摇头,心里滑上一丝甜蜜,他终是疼惜我的。 转身正要走,却发现晋思的房间里的灯火是亮着的。 我一望,里面有灯,没有下人,难道晋思在他的房间里 我推门走了进去,里面空无一人,转了几个圈,还是没发现有人。 正准备走,发现一个书架上摆的一个古瓷盘子和我书房里的那个一模一样,我书房的那个是晋思设计的密室机关。 走上前去,一试,果然,书架立马 分节阅读_61 女子,她痴迷着二哥,却身份敌对,死前那绝望而怨毒的眸子至今时时飘浮在我的眼前一样。 她有多喜爱的二哥,我后来才知道。 她甚至连内疚都不让二哥为她生,她抢在二哥手里的飞刀发出之前,咬破了一直藏在嘴里的毒药虽然嘴上说着不介意以被二哥恨着的方式记在心上,可她那藏在内里的温柔,只怕二哥也是知道的。 我却不打算像她一样,我有自己的私心,不管以任何方式,我都希望二哥一直一直记得我,哪怕是被他亲手掐死,我只想占据二哥的心的,只有我,我管不了这有多么不应该。 从我八岁那年起,我就一直这么想着。 即使期间我喜欢过秦羽,与杨文绍也有过暧昧不清,甚至全心全意喜欢上了晋思。 此时此刻,我忘了家,国,天下 忘记了与秦羽的约定 忘记了一切一切 浮上心头的,只有我们曾在一起过的迤逦风光、缱绻缠绵。 我要好好记住它们。 来生一定要找到他。 来生,一定不要生在帝王家。 一定不要是亲兄弟。 最好,我是女儿身,或他是女儿身。 我用最后的力气,将手慢慢攀上他的背后,将手指绞在一起,紧紧抱住他。 “放开皇上”流秋冷冷的声音在我意识渐渐模糊时骤然响起。 我睁开眼睛,只见流秋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从后面抵在二哥的脖子上。我刚要叫流秋不要轻举妄动,就听“噔”的一声,流秋落在丈外的地上,虽落地时身姿矫健,可是匕首却已脱手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二哥,以流秋的修为,二哥没有个十年八年的,估计是赶不上的,而且还必须将自己不当人似的日夜苦练。 可刚才那一下,至少能说明,二哥已与流秋不相上下了。 他是什么时候 他不会和秦羽一样,不要命地急功冒进了吧我担心地看着他,真怕从他面上找出一丝一毫类似秦羽那时的状况。 他单手捞住我的腰身,虎视眈眈地与流秋对峙。 我抓住他的手腕,想要号号他的脉,却忘了我不会号脉,急得直跺脚,哭道“怎么会这样你的武功怎么突然就你干什么要学秦羽你是不是早想着要一起死你混蛋,你这个王八蛋” 他却拉开我的手,放在手心里捏着道“你以为我是秦羽那种纯粹的文弱书生你以为我一直甘心被流秋阻挡着不能见你吗更何况,你本来就该由我来保护,不必假手他人” “薄王殿下的确进步神速,您的资质,只怕普天之下无人能及。只是殿下似乎忘了,您那样以极变态的速度进步的武功,好像不是用来保护皇上,恰恰是为了杀皇上只要有我流秋在,能威胁到皇上安危的,自始至终都只有殿下你而已” 哎,流秋啥时候也变得这样嘴利了 “哼,是吗不过据本王所知,流秋你也有不察的时候,更悲哀的是,你到现在都一无所知除了我,能威胁到子皇的人,天下还有很多,流秋,目光不要太窄了”二哥抬手,抹了抹我脸上的水渍。 “你说什么”流秋惊道。 “流秋,你爱上子皇了么”二哥将我按坐在床上,一手搭着我的肩膀,转过头去问流秋。 流秋一愣,没有说话。 “应该没有吧你顶多是有一点喜欢他,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爱。你没有爱上他,自然不会明白你自己失察在哪里” “可是至少我今天发现了,你要取皇上性命” 二哥在我旁边坐下来,捧着我的脸,将自己的脸贴上来,轻轻蹭着,他鬓边的发与我鬓边的发,渐渐纠缠在一起。 他说“你不会明白的,流秋,你永远不会明白。只有我们自己懂,对吗子皇” 我没有说话,流秋也沉默着。 “流秋,我要杀子皇的时候,那也要我自己舍得就算舍不得,又下了手,死了,我们一起死,那是我们愿意,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他毕竟是皇上,薄王殿下该为天下百姓想一想” “流秋你什么时候也像子皇一样总是把天下放在眼里心上我们没有怨恨上苍,天下百姓凭什么怨恨我们我们是死是活,与他们何干子皇不适合做帝王,却还是要像个傻子一样,终日勤勤勉勉,失去了多少自我,你们知道吗没有子皇,自有其他贤能的人来为这个天下争,何苦要我们牺牲” 流秋还要再说什么,二哥轻轻在我嘴角亲了几下,邪魅一笑道“你还要看多久我既放开了他,自是舍不得了只好痛苦地活着,继续耗” 流秋一闪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二哥将我按倒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面色又转冷了,像带着千万年的积怨一样看着我,我在他的眸子看见了我,瘦小的,缩在被褥的凹陷里。 他理着我额角的发,眼神里带着浓浓的寂寞,缓缓地道“子皇,我会一直跟你耗下去的,希望我的子皇,不会是块顽石,就算是,那我就一直耗,直到顽石点头。” “我不会想要别的什么人,男人,女人,我都不会要,都不会去抱,绝不会因为子皇抱了别人,我也去抱别人” “我更不想要什么子嗣,我看着子皇慢慢长大就够了,不需要再看着别人,守着别的人长大” “自己的孩子,怎么会是别人”我喃喃道。 “除了你以外,别人在我眼里,都是别人,包括我母妃” 虽然他对我的感情早就不容置疑,但他一定有事瞒着我,若不然,他的脾气没这么好。若以他真实的性子,只怕早就拉我一同入黄泉了。 若是我不能被他爱,那就不能被别人爱,更不能爱别人,除了女人,我若与人有染,不是我死,就是那个与我有染的人死。 我甚至为他没有动皇后和闻妃感到大为吃惊。 一直到元怡出生,我都是惶惶不安的。 他的脾性不只是固执和强硬,简直疯狂。 常人一定敬而远之。 我如今却知道,他是被他母妃给折磨成这样的。 当然,给他折磨的,现在由他母妃换成我了。 我就像被困在一个阴毒的阵法里,处处都不见生门,处处都是死路,我越不想折磨他,伤他越深,也伤自己越深。 我批了大约半年多的小事奏章,每一本我都有认真批,他们那些老臣扯小事,我就给他们扣上见微知著的高帽子,扯到国家大事上来,渐渐的,有些忠厚的臣子也开始呈上来一些比较重要的折子,我喜出望外,庄玄对此嗤之以鼻,每日不是喝茶就是喝花酒。 到了接近秋天的时候,下京城与陈郑接壤的商旅繁华之地雍城爆发了国与国之间的磨蹭争斗,俞演愈烈,死伤无数,更出现朝廷命官官官相护,商旅巨贾勾结绿林、地痞流氓反抗官员,民与民,官与民,官与官,国与国,乱斗成一团。 下京一带乱得不断有流民迁出。 原来这三年来一直年景不好,物价却猛涨,不仅民不聊生,甚至国与民争利到达白热化。 为了缓解内忧,陈与郑的朝廷,开始插手商利,甚至妄图将雍城控为己用。我已派徐子青出动他操练的新兵去雍城城郊驻扎,随时准备小试牛刀。 只是,意料之中的,陈郑也悄悄在雍城外几百里地一带增兵,妄图破城。 我几乎昼夜不息地召集能靠过来的群臣商议对策,庄玄一改懒散状态,我甚至,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兴奋 一个文官,至于么 好像武将即将要上沙场点兵一样激动。 入秋,徐子青与郑的兵马开始交火,战争爆发了,我急得夜不安寐,深夜还在琢磨着怎样寻求平息战火的方法,却见庄玄欢喜地跑进紫阳殿,手上拿的是密报,徐子青呈回的。 首战告捷。 但是形势更加危急起来,因为陈随时都有背信弃义与郑联合起来的可能,再加上北疆也已蠢蠢欲动多时,会不会趁火打劫我上京一带,难说。 战火的爆发,民怨升天,暴动爆发的频率比以前更高了。 现在不打也不行了,大随无法置身事外了。 庄玄说,这是好现象,并且力谏我御驾亲征。他的话,听在我耳里,和以前一样儿戏,御驾亲征我 “朕连战线具体在哪都不知道,要出多少兵马,要造多少战车,粮草怎么办征调多少战马,分几路,由谁统领,用什么战术庄玄,军国大事,别开玩笑了” “皇上,臣没有开玩笑,皇上御驾亲征,不仅可以稳定民心军心,一举得胜,还天下太平,到时,关于什么真龙不真龙的谣言,自会不攻自破。大随内部的叛乱,多是百姓愚昧所致,等外患一平,皇上的威仪展露在天下人面前,内忧自然缓解” “哪有那么简单的事” “皇上知道打仗要了解战线,战车,战马,粮草,兵力,任命将帅,采用战术等等问题,说明皇上对打仗多少还是十分了解的。皇上不必妄自菲薄,且有我等辅弼献策,定能一举得胜” 有老臣反对道“若皇上御驾亲征,上京城城池空虚,北疆要进犯我大随,岂不如入无人之境又不是有当年的景王、秦汤秦大将军顶阵” 我赶忙点头称有道理,庄玄偷偷瞪了我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第章 散了朝议之后,群臣皆用袖口掩着嘴斯文体面地打着哈欠,打道回府了。 我不住后宫已多时,平时多是住在紫阳殿附近的偏殿暖阁里。 我刚走到偏殿门口,先是被二哥拦住了,又被庄玄扯住了,一个坚决不同意我亲征,一个力谏、死谏,非要我亲征,在那处偏殿里吵得不可开交。 两人快要争得面红耳赤,结果庄玄舌战功夫技高一筹,道“北边有一秦汤足矣,秦汤,殿下是知道的吧,他在先帝面前再怎么无礼到了极点,诛杀九族都不为过,可先帝还是重用他,他在战场上的威望,连你先帝都为之折服,世人谓之战神,丝毫不为过。” 秦汤家虽世代习武出身,可因为大随崇文,从祖上到秦汤这一代,习武的渐渐少了,即使出了秦汤这样的人才,他家还是几近没落,幸而父皇下定决心收复失地,大随才渐渐开始崇武,秦汤这一奇人,才得以被重用。但是崇文已是大随几百年的传承了,所以文武相斗,在所难免,秦汤性子又粗,不得群臣待见,虽然如此,他仍有极高的威慑力,若此番能一夫当关,他将为武将在大随万里河山图上添上最浓墨重彩的一笔,届时定能开创大随文武并重的局面,这也是历代先帝所求而不得的。 秦汤和景王收回的那些河山,它们曾被割让出去的最根本原因就在于大随过于崇文追求风雅的陋习。 “主要是南面,作最坏的打算,陈与郑勾结起来,但是我们有徐子青,也有你薄王殿下,殿下虽表面看来无论于军于政都没有多大兴趣,但是殿下资质非常,况且,就算没兴趣,殿下还是有逼自己钻研过吧,为了某人”庄玄暧昧地调笑着,用手肘拐了拐二哥。 他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装作捻须而笑的高深模样,呃,实际上,他还是很年轻的,根本就无须。 他说“就算信不过徐子青,信不过自己,还有丞相我呢” “你也去你是文官”我出声道。 “不,我是军师,并且,我也会武,研究过的兵书,或许不比秦汤少” “说了半天,丞相大人还没说倒底为什么子皇必须亲征”二哥嗤道。 庄玄斜了他一眼道“薄王殿下自己当真不知皇上亲征的好处所在” “别说什么鼓舞士气什么的”二哥道。 “不不不,殿下要明白,这个帝位,他不想坐,不适合坐,现在也坐了,坐上了,就必须对得起那个位子,没有什么政绩功勋是不成 分节阅读_62 的,他必须坐稳你也看到了,那帮子老臣是怎么对他的可怜这傻孩子,把那些老货用来敷衍的奏折都一本正经地批着殿下,你还忍心他继续被那些老臣们狗眼看人低么” “可这样很危险战场上刀剑无眼,万一” 庄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殿下忘了皇上早年在秦汤军中呆过两年,那时比现在更加弱质,不也都活得好好的何况那时他的身份还是质子,现在却是要他去亲自挂帅。说来也幸得那时在军中呆过些日子,那断日子里,秦汤也打过一些大大小小的仗,所以皇上对战事,还是有深刻的了解的,臣说得没错吧,皇上” 我摸了摸后脑,道“在秦汤军中时,他那个人虽然粗,可也憨实,商讨军事时,也没有避讳我,甚至有时还顺便讲些道理给我听,虽那时我不甚明白,可现在却还记得,一一回忆起来,倒觉得他这个人,其实表面看粗,实际上也是个大智之人。他教过我的东西,我也都还记得,还有秦羽也给我解释了好多” 骤然自己提到秦羽。 前尘种种,又忽地全部涌上心头。 其酸其涩,历历如昨。 但是现在不是我能感伤悲怀的时候,只好安稳心神,继续与庄玄等商议。 待到我被二哥抱着轻轻放到床上时,才发现自己已经累得睡过去了,他们后面商议的,我都没有听见,自己什么时候睡的,都不知道。 “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睡着的我我真没用”我内疚道。 家国内忧外患时,我居然在商议大事时睡着了,这个样子,还怎么能够亲征越想越鄙弃自己,倒觉得那帮老臣轻看我,也是活该。 “你总是要让人心痛,你自己说说,你这几天来,一共才睡了多久战乱,是我大随几百年政治弊端日益积累所致,加之失地才收回不久,一时难免有不服、仇恨的势力存在,这战争一朝爆发,不是子皇你一个人拼了命地着急,就能解决问题的,子皇你不是铁打铜铸的,不要过分地逼自己了” “可是庄玄说了,我坐上了这个位子,要么驾崩,要么尽量名副其实起来,我不想驾崩,我不要死”我想和你一起,长长久久地活在天地间,即使不能在一起。 “我知道,你是担心背弃与秦羽的约定,才不想死的你甚至到今天还记着他,刚才的梦里,还叫着他的名字我虽嫉妒秦羽,可我又得感谢他,是他,才让子皇今时今日,还好好地活着,是他,让子皇一直这么坚强” 他越说声音越低沉,眼里的寂寞又开始层层结冰凝聚。 “可是子皇,有我在,你不必总是强作坚强,你可以依赖我,甚至依赖别的一切可以依赖的人,我不想你如此辛苦,子皇你可以为了我,开心一些,轻松一些吗 不要心里总装着忧伤,我知道秦羽,大哥,父皇,元怡,甚至还有九弟等其他兄弟,这些伤痕,不是三年五载就可以忘记的,可是子皇,你的笑容越来越少,我是最清楚的。 在永园的时候,每每见你饿得肚子都痛了,都还能很开心地笑着,即使你连个朋友都没有,只有小鸟小老鼠什么的陪着你子皇,你居然会变成今天这样” 他将头埋在我的胸口,接近抽噎道“我好难过我曾经发过誓,等有朝一日不再被母妃被父皇管制时,定要你做世上最最幸福之人,可是我甚至还伤害了子皇” 我轻轻推开他的脑袋,一直沉默,他最近总是絮絮叨叨,他真的很了解我,可真正到了感情的事上,他又不太了解我了,我的一句“我不要死”又让他想茬了,想远了,难过了。 可我不能安慰, 也不能解释。 他不能诱惑我,我更不能心软。 我只望着他的眼睛,道“我想睡了,你也早点回府歇着吧,明日还要早朝。” 他抬手,伸到我耳垂后面,我以为他又要强行做什么,要推开他的手,他固执地将我的手按在身侧,自己用另一只手在我耳垂后面的翳风穴一带,慢慢按摩起来,又换了一只手,如此循环,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我就不由自主地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第二天早朝,我错过了,由庄玄和二哥代为主持议事。 早朝过后,我才慢醒来,对上二哥,差点没把眼珠给瞪凸了。 庄玄则好笑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将早朝的结果一一汇报给我听。 到八月下旬,做好充分准备后,我下旨立元宏为太子,立闻妃为皇后,作为元宏的母后,晋升周太妃为周太后,着周宜为太子太傅,掌管上京的军政大权,统领群臣,稳定我亲征后的朝政局面。 我把流秋留在宫中,负责元宏的安危,只要有他在,元宏必定是安全的,只要元宏安全,那么上京的局势基本不会有太大问题。 只是可怜了元宏,小小年纪,到九月份才够满四岁。 我甚至没有问过他愿不愿意做太子,就丢下他,带大军出发,赶往下京战火纷飞的地方去了。 没有办法,我年轻,不压众,朝臣不服,我必须逼着元宏和我一样,做一些与自己年龄不相匹配的事。 多亏我早年挨过的贫寒,以及在秦汤军中的经历,让我在军中全无帝皇的架子,那些将士们,看见我居然能和他们一样吃着同样的苦,渐渐有赞许的目光朝我投来。 军人就是这点好,欣赏你的时候讨厌你的时候,都表现得很直率,所以连日来,得到他们的肯定,我也渐渐有了信心,不再像刚出来的时候那样觉得一切都太冒险了。 与徐子青接应后,我军士气大涨。 徐子青才届中年,看上去像个文臣多一些,可是就他这些日子的表现来看,假以时日,未必输于秦汤。 怎么说呢 秦汤是战痴,虽然也是大智之人,可是若论起诡秘的心机,秦汤就显得直莽了,不过在秦汤胜在经验有余。 我何其有幸,这两员猛将都能为我所用 尤其是那个徐子青,虽因为秦汤的缘故,我多少有点不敢太亲近武人,可是对于徐子青,我却觉得亲近。 私下里,总想和他多交流交流,好使我亲征不只是来到前线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第章 我走到徐子青的主帐,对门口的守卫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就悠悠走进去了,为的是不让徐子青每次见了我都要客套地行大礼。 掀开帘门,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拿匕首扔过来,险些钉上我的胸膛,我侧身避过,口中急道“徐将军,是朕” 却在转头的一刹那,惊呆了。 心里涌起一阵狂喜。 脱口便要叫出声来,他闪电一般地逼近,一把捂住了我的嘴,将我拖到营帐的最里面,压低声音道“别声张” 我小心压低了声音,眼泪不禁脱眶而出,哽咽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父皇不可能连见我一面都不见就走了” 不错,眼前这人,就是我那驾崩一年多近两年的父皇 他的银丝依旧,只是此刻都被一种黑呼呼的有种药味的东西暂时染住了,有一些银丝夹杂其间,更显苍凉。 面容也是一小半化装过的,就像那时我看到的要化装成晋思的二哥一样。 不同的是,父皇已没了病态,面色似乎红润了许多,精神也很好。 “傻孩子,常人看到第一感觉,不是都会以为见鬼了么”父皇苦笑道。 我用袖口擦了擦眼泪,道“父皇就算真驾崩了,也肯定不会变成鬼,父皇是天人,自是归位而已,才不会变鬼。” “在你心里,父皇真就那么好父皇我濒临驾崩时可是忘了召见你哦” “儿臣又不是小孩子,怎会不知,父皇的遗忘,恰恰是对儿臣的保护”说着我双膝跪地,拜伏下去“是儿臣不孝,令得一众皇兄皇弟身死,如今更是违背圣旨,妥协于皇叔等,自登为帝,又是守江山不善,令得内忧外患不断,儿臣所犯之罪,万死难辞其咎,请父皇发落” “罢了,这两年,苦了你了,细细想来,子皇我儿,自出生到现在,都没过上几天好日子,父皇亏欠你十四年教与养,又谴你到秦汤军中两年,回来的那两年,你虽日子好过一点,可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两年,你更是遭遇了各种各样的伤痛,说实在的,父皇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就是样样都好的你二哥,也不一定能承受这些苦难,更逞论其他娇生惯养的兄弟了。” 父皇感慨了一番,拉我起来,捏着我的双手道“那元怡我见过一两回,是个可爱的小家伙,看到他,父皇不仅想着子皇小时候是不是也一样那么可爱” “父皇”我伏在他的膝头,泣不成声。 “无奈我们生在皇室帝王家啊你是被人利用,而父皇,是生生给了你九弟和其他兄弟死路” “父皇,您为什么要假装驾崩,还要练兵” “你以为你父皇真的就给情感失意打垮了父皇固然喜爱戎儿,可他去了,我若惨兮兮地跟着去,他只会永生永世瞧不起我。他打下来的江山,我怎么也要让它千秋万代下去,可是我若不死,活下去,至少二三十年内,那些周边诸国,都不敢轻举妄动,我要的不是二三十年江山稳固,至少也得两三百年父皇无法保证子孙后代个个杰出,但是经此一战,足可震慑天下百余年余下的,就看子皇以及你后面的人了” “可是做来如何容易,大随要面对的,至少是三方不弱的国力,而且,即使战胜,也不一定能叫人打心里臣服,甚至会埋下仇恨的种子” “所谓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现在,是到了合的时候了,秦汤和景王收回失地只是合的初期阶段,现在是真正决定成败的时候了” “父皇是要做诸国霸主” “不是父皇做,是你做,子皇” “什么儿臣儿臣不行的儿臣那么笨” 父皇握住我的双肩,坚定地看着我的双眼道“子皇,你行的,你从来都不是笨。况且,你这两年来的所作所为,我都清清楚楚,若是别的人被你八皇叔逮住,指不定哪年哪月才能脱身,是子皇心细如发” “是二哥发现皇后的脉象,才” “即使他没发现皇后的脉象,即使不利用那些契机,即使元怡没有出事,子皇要扳倒他,也指日可待不是么你皇叔再怎么栽赃于你,可他手上毕竟真实地拿着然儿的性命,父皇可是很清楚子皇暗地里做了许多准备,只是都没来得及派上用场,子皇,你身为帝王,已经很有觉悟了,只是心还太软,太自卑,心思也不全在做帝王上,若你能像你皇爷爷一样,只怕不输于父皇。虽然很多兄弟资质都比你高,可他们不知疾苦,甚是娇纵,打江山或许他们还行,可是守江山,他们就不如你。父皇要选的,是能守江山的人,打江山,由父皇来就可以了” “原来父皇一开始就没真属意九弟,可九弟太凄惨了曾经壮志凌云,却被小小一杯茶给算计了父皇为什么不一开始就选儿臣,好歹留九弟一命” “除了你八皇叔以外,没几个人是愿意选你的,若选了你,你九弟必然不服,可他手上是有自己的势力和兵马的,到时子皇未必能活,即使能活,子皇你该清楚他会怎样让你活着再说,我也答应过不选你。” “那父皇怎么能料到后来” “父皇只是那么期望着,结果希望成真,于是,父皇就做了徐子青胥,是我们大随皇族的姓,子青其实是子卿,是父皇的字。” “怪不得史官们给我看写进史册的父皇生平时,我读着读着总觉得哪里无比熟悉” “好了,父皇还要继续乔装,此事不要声张,连你二哥、杨文绍都不要让他们知道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我还是徐子青,你去处理别的事吧” “是,儿臣告退。” 退出帐外,深呼了一口气,觉得秋草的味道都是香甜的了 走路,都差不多要用蹦跳的了。 我觉得 分节阅读_63 我应该去拥抱一下二哥,虽然不能告诉他我为什么开心,不能和他在一起,可我所有的开心,我都想分他一半。 兴冲冲地往二哥的营帐走去,路过杨文绍的营帐时,他正在营帐外的空地上练习枪法,看到我经过,他停了下来,用眼神示意我过去。 我走了过去,他趁没人看见,一把将我拉进帐内。 “做什么呀别拉我” “有好东西给你”他眉开眼笑,道“看见你这样一脸开心的模样,我想让你更开心一点” 杨文绍是我从北边急召来下京会合的,下京的战事渐渐吃紧,他一来,总算缓和了一些。 会合都已经好几天了,我都没能和他说上话,我以为他还是像从前那样故意躲避着我,没想到他现在倒是颇显亲近,于我,又是喜闻乐见的。 “什么好东西呀”我问道。 他打开一只大箱子,从里面拿出一大包东西,第给我道“打开看看,保准你口水都下来了” 我拿到桌案前打开一看,哇,全是上京城里也不多见的干果蜜饯一类,与上京城内卖的寻常干果蜜饯不同,尤其是干果,上京城里几乎没有,这些都是北疆附近一带才有得出的,那些蜜饯,也都个大,晶莹剔透一些,闻起来也香甜一些。 他拈了一颗蜜枣塞在我嘴里,温声道“尝尝看,我记得你住在我们府上时,最喜欢吃这个了,还有杏脯,葡萄干,还有这梅子,每样都有好几种呢你都尝尝看” 我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住在他们府上的日子,每日里他都是这样献宝似的,拿我爱吃的东西哄我开心,还假装和我抢和我抬杠,那时的他,还像个孩子,可如今,虽他面上依旧丰神俊朗,显得成熟许多,成熟固然是好事,可他的成熟,总带了些沧桑的味道,他这些年在边关,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我感觉自己才干不久的睫毛,又要湿润了。 “真好吃,真好吃来,你也一起吃啊,以前你不都是要和我抢的么”我塞了一块梅肉进他的嘴里。 他含进去吃了,好像梅子很酸似的,他的表情不像是常到了美味,可还是慢慢地吃下去了。 “厉害啊,杨文绍,哪里搜罗到这些的”我坐下来,一一品尝着,赞口不绝。 “啊是我自己做的。在北边时,除了练兵,我便时常收集一些当地的果子,风干了,用糖自己压的,我知道你吃东西挑,所以都是挑最大个的来风干,并且都去了核哦。”他挨着我坐下,又给我泡了一盅茶。 “哇,你自己做的你还会做这个做得真好,很甜,但又不过分甜,真好吃。你真厉害怎么会想到做这些的” 他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品了一口道“在北边,战事虽有,但不是很多,更何况后来,来了秦汤,除了练兵,我就闲了。翻看了一些我父王的书,发现有些书与兵法无关,我来了兴致,居然有些都是关于衣食住行的,我父王其实也做过这些东西的,只是他做过的,一部分是拿出来分给新来的年纪小的兵丁吃了,一部分,是留了很多年,直到全部霉烂我学着做着,渐渐也能体会一些父王当年做这些时的心情所幸呢,我做的,始终比父王的好,又有人吃,来,看看,你一定没见过这个大个这么长的葡萄干” 我要接过来,他却避开了我的手,直接塞到我嘴里,呃,还真是大个的葡萄干,我的嘴才咬住一半,另一半还在外面,正要伸舌一卷,杨文绍靠了过来,一手托住我的后脑,双唇一合,含住了葡萄干的另一半,一时间,我有些不知所措,双唇有些颤抖地准备松开,他却闭了双眼,含着葡萄干,轻轻送回我嘴里一些,他的唇与我的唇,蜻蜓点水似的一碰,他就咬下了一半葡萄干,得意地笑开了。 这个动作,他以前经常做,那时从不觉得有什么。 可如今,我已不懵懂,他也不再是那不羁的少年,这样做,除了尴尬,就只有酸涩。 可是我也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地笑道“你怎么一点都没变,还像从前那样爱耍弄人呢” 我伸手去拿茶盅,却从被风吹起的帘幕下,看到了骑马停在外面,正看着里面的二哥。 我的手一抖,茶水都撒了出来。 不知道他看了多久。 就那么一瞬,我已发现他的面色很冷,很冷。 就像要忍耐不住终将弃我而去一样。 帘幕再被风吹起时,外面已经空无人影。 我起身准备追过去,被杨文绍抓住了手腕,他低着头道“对不起,文瑞。” 作者有话要说 第章 现在大家几乎都叫我子皇,要不就是皇上。 唯独他,还一直固执地叫我的本名。 乍一听,有些不习惯。 我不着痕迹地抽回手,继续坐下。 其实刚才,也并不算是一个吻,早年我们一起玩的时候,比这个还过火的举动都有。 对,我没必要心虚,没必要觉得对不起二哥了。 毕竟现在,我们只是兄弟,而且,不管是不是我愿意,我已是君,他已是臣。 我端起茶盅,自己给自己满上道“没什么好对不起的,又没什么” “可是,被他看到了文瑞,你相信我,我不是故意的。”杨文绍抬起头来望着我。 “没事,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嗯,都好吃,还有别的吗”我扯开话题。 他听了一愣,继而喜色上了眉梢,赶紧道“有的,有的,就是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 “只要是上京没有的,或者是上京少见的,都拿来给我尝尝吧” “好的,有很多”他说着又去翻箱子,倒柜子,摆出了一桌的各类肉,有肉脯,熏肉,云腿,牛肉干,香风兔,鹿肉干 “哎呀杨文绍,你去北边当屠户啦全是肉你摆摊卖肉啊你可是大随堂堂王爷啊”我瞪大了眼,唏嘘道。 “你就不知道了,若早年你在秦汤军中时,他还在北边的话,你就明白这些都是将士们自给自足的途经之一,只是下京近年来所居百姓越来越多,粮草征调也方便,秦汤他们不缺粮草,用不着亲自动手。其实这些都还是秦汤教我父王的呢,秦汤说,将士们都得自己能做饭,能在荒芜人烟的地方让自己不饿着,这样才能最大限度保存战斗力,什么君子远庖厨的鬼话都得放到一边去,大丈夫,要能打仗,更要能丰衣足食自给自足而且,这其中捕获猎物这一层,也是训练骑射的极好方法。” 我回想了一下从前,秦汤他们的确没为粮草的事发过愁,只不过后来,是有小人从中作梗,粮草总是被绿林歹徒劫去,害得秦汤以为父皇背弃承诺。 后来秦汤反了,朝廷自然不再征调粮草给他了,可他带的兵马,居然还能支撑了几个月那么久,这个秦汤,真不枉我父皇曾经那么纵容他。 父皇当初想杀他,大抵不全是为了景王之死的缘故吧,不能为我所用者,必为我所杀。 怪不得后来我用秦汤时,父皇以徐子青的身份也是知道的,他居然丝毫没有发难。 刚才,更是没有出言提及。 杨文绍拿匕首切下一条牛肉干,递给我道“尝尝看” 其实新鲜牛肉我是不大吃的,可这牛肉干,呜真正是太美味了 我一口气吃了三条,准备还等着杨文绍切给我,他摇了摇头道“你肠胃不好,吃多了会难受的。” 我假装鄙视了他一眼道“小气” “哈哈,这些都是你的,你急什么你忘了以前在我们府上闹肚子痛的事了每次都叫你别多吃,你就是不听话” “废话,我不狠着点吃,我那十四年份的美味怎么吃回来” “你啊还是那个饿死鬼”他笑着摇了摇头。 这样就好,我还是从前的我,他还是从前的他,我们是最好的一对玩伴,仅此而已。 可谁知道,我又天真了,接下来他的举动让我再没办法装傻了。 我转身去拿水喝解渴,他从背后将我圈住,下巴蹭在我的肩上,他的唇,在我耳边蛊惑似地道“文瑞,我们回到从前,好吗” 我想了想,以为没什么不妥,就点头道“好啊。” “真的”他狂喜起来“你肯原谅我了原谅我知道我们的身份之后选择逃避的态度” 我挣脱他的包围,望着他的眼睛道“那本就不是你的错,我也从未怪过你。” “真的文瑞,你真好我就知道,你不会生气,除了别人抢你吃的,其他的事你都不会生气。文瑞,我们和好吧我不介意有他的存在,既然是我当初先弃你而去的,我也不会再想要独占你了,我决定了,我豁出去了,就算死后无葬身之地。这些年,我在外面,总是见不到你,我受够了,我很想你,可我又不能随便回京,我一想你,就做你爱吃的那些东西,不知不觉,我自己做的,竟然就有那么多了”他越说越激动,将我紧紧搂在怀里,他理解错了,我想象的和好,与他想的,不是一样的 “杨杨文绍你弄错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们还是好朋友我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为什么”他面色哀戚起来。 “因为我现在是皇帝” “皇帝,又怎么样呢我不介意成为你的情人之一文瑞你知道吗历朝历代的皇帝秘辛中,或多或少,都传说着帝王与爱将之间的暧昧关系,他们以此来求得信任和忠诚” “住口”我扇了他一巴掌,恨恨地道“杨文绍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不答应你,你就不准备对我奉献你的忠诚了吗” 他的头被我扇得歪在一边,脸上浮起了红印子,原来我不知不觉间动了我那修为尚浅的真气内力,如此不能控制,幸亏我修为尚浅,要是我有二哥那身修为,这一怒之下,杨文绍说不定已经毙命。 我真是被他气得不行了。 他这样不仅侮辱了我,侮辱了他自己,还很可能怀疑二哥和我的关系,也是这样。 他保持着被扇偏脑袋的姿势,低着头,沉沉地道“你明知道,即使你什么都不答应我,我还是会忠诚于你。我我只是,想找个理由,说服你接受我,哪怕只接受一点点” “那也不用举那些例子来说话杨文绍,我永远都不会那样索要你的忠诚的,那是对你的侮辱,我不会那样做,更不会那样想你我一母所出,我岂能禽兽不如” “那么他呢他和你叫同一个人父皇” “他他,我和他其实也没有”我支吾道,不知道现在该怎么总结我和二哥的关系。 “够了文瑞我不想听你撒谎。我心目中的文瑞,是绝对不会撒谎的。我明白,我都明白你敢盯着我的双眼看,看很久都不会有事,即使我对你做了些暧昧的举动,你的眼里还是一片纯澈,可是你却不敢看他的眼睛,总是躲躲闪闪却又偷偷寻觅,甚至不自觉地脸红这些小动作都说明你爱他,不爱我可这些小动作,在我看你时,也是一样的” “” 他木木地走了几步,一拳击在营帐的支柱上,砸得营帐轻轻晃了晃。 “我早该知道的,当初我逃避了,错过了,就没有回头路也不对,就算我没有逃避,你估计也是不会喜欢上我的,我是最先遇见你的,可是你,先是喜欢上秦羽,然后是他,唯独没有我可能也不对,你或许在喜欢秦羽之前就喜欢上他了,只是你自己没发觉,是秦羽的斯文和美貌,让你觉得某些地方像他,对吧” “才才没有我不跟你说了现在是战争期间,这里是战场,不要再谈什么私情了。我找庄玄讨论战局去” “” 他没有说话,我落荒而逃。 我被他看穿了,全看穿了。 若二哥还有什么不如他的地方,那就是在感情上,二哥就是再聪明,心思剔透,也看不穿我。 而且,我才不要承认我喜欢秦羽是因为那样的缘故。 我喜 分节阅读_64 欢过秦羽,我真的喜欢他,喜欢他的时候,我才没有想起二哥。 “刚吃饱,不要到处乱跑,肚子会难受的”有人闲闲道。 “你管不着”我准备呸过去,扭头一看,却是二哥,他闲闲地坐在一匹马上,信步由缰。 我低下头来,有些心虚。 可我不知道为什么心虚 我看着脚下长长短短的白草,心里无比懊恼。 “得得”马蹄声渐渐靠近,面前伸出一只骨节修长的手来“手给我” 我将手往背后一收,蹙眉道“干什么你不要这样,人多眼杂的” 而且父皇也在 “带你去散心你放心,没人会看见的,你都没发现么你乱跑都跑出营地两里多路了” “那也不行,守卫都有用远镜的啊你快放下我”我刚要退开几步,没想到他一个侧身,人未下马,手却已捞住我的腰身,一把将我提上马背,我一挣扎,后背就贴上他的前胸。 这时节,天还不冷,衣衫单薄,我们又都未穿重甲,骤一贴上去,连他的心跳都传达到我的后背上。 我不自觉地脸上一热。 哎,越跟他在一起,我就越跟个姑娘似的脸皮薄 我恨我自己 他载着我,策马狂奔,风吹起我的头发,扬得高高的,不自觉地,有一些惬意。 可他一句话也不说,我也不好表现得太高兴。 虽然杨文绍让我忧心,可父皇的仍在,给了我极大的喜悦,这喜悦,盖过了一切伤痛。 “今天很开心嗯为了什么呢”他终于开口道。 “我才没有开心” “子皇啊,从小你就这样,几口吃的,就能把你给骗到手没想到你做了皇帝还我真担心敌方人马拿糖做刀枪,拿面做马匹,来进攻我们” “你哼” “你放心,我没有吃醋,女人信奉的那种拿下丈夫先要拿下他的胃口,杨文绍他也好意思拿来用真幼稚” “才不是你想的那样” “是也好,不是也罢。你不用担心我怎么想,若你真想和他在一起,我可以让住一部分位子来毕竟,他可是大随最有兵权的异姓王” “你两个我都不要我是皇帝,我有皇后滴” “原来子皇,真的只能接受女人那么”他腾出一只手来,从我腋下伸出来,手指散开,赫然是一只飞刀,玉色流苏迎风飘动,这飞刀,在飞墨死的时候我见过。 他他他,不会是又想杀了我吧 现在可不行啊,我死不要紧,可是乱了军心,大随就 我扭过头,警惕地看着他,他邪邪一笑道“放心,这刀,不是用来杀你的因为子皇只喜欢女人,那么,为了子皇,我做女人好了子皇,先下去” “你你要干什么就算你那也变不了女人,那是太监是太监,不是女人,你懂吗你不要乱来啊,千万不要乱来”我捉住他捏着飞刀的手,颤抖着,热汗冷汗一起下来了。 “哈哈哈子皇,你真逗哈哈哈唬你的呢,你怎么和元宏一样了哈哈,瞧你被吓的,真可爱”他乱没形象地爆笑着,没天理啊,笑得这么邪恶还这么好看 “你t的死变态你一天不变态就不舒服是不是我打你,打死你你这个欠抽的妖孽”我差不多要把牙齿咬得咯嘣咯嘣直响了。 逗我敢逗我 “妖孽”他有点丈二了。 “这么猥琐的笑,一到了你脸上,还那么好看,你不是妖孽是什么”我狠狠白了他一眼。 “啾”他举袖盖住我们的头,飞快地在我唇上点了一下,一挪开,又哈哈大笑起来“子皇啊赞美的话,一定要说得那么别扭么” “哼,少臭美了,谁赞美你了谁赞美你了” “哈哈哈不过子皇,若你真的只喜欢女人,我会杀了自己,十八年后,再去找你” “自杀的人是入不了轮回的” “那我就先迷惑了轮回使,反正你说了我是妖孽,应该能开这个后门” “你你敢” “我不敢” “哼” “那就只好使尽毕生修为,只为迷惑子皇一人” “别自说自话了。” “我会等你,一直等你直到” “” 他变得有点不一样了,我以为他又要大吃一番乱醋,没想到这么平静,甚至还是欢乐的。应该是为了照顾我的情绪吧。 不管怎样,他不再蛮横疯狂,这最好不过了。 于是我的心情,更好了。 黄昏时分,我们回到营地,当然是我骑马他牵马回去的。 一回去,发现整个军营都是严肃沉重的气息,见我们回来了,所有人好像都松了一口气,可大家面色依旧凝重。 我一时有些自责愧疚,御驾亲征,却偷空跑出去和二哥溜达 太没帝王的自觉了 父皇,也就是徐子青道“景小王爷下午只身闯入大郑军营,欲刺杀其首领,快要得手时,被发现行踪,因寡不敌众,被敌方活捉。” “啊他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是一个人偷偷去的,我们都没人发现不过,敌方愿意释放杨文绍。”庄玄道。 “那应该是有条件的吧他们要什么条件”二哥问道。 “他们说,要我们的主帅,也就是皇上,亲自去接杨文绍。”庄玄道。 作者有话要说 第章 “那好,我去,他们约定在什么时辰什么地方”我问庄玄。 “皇上,你傻了吗可知庄先生力谏你御驾亲征为的是什么可不是让你自送虎口”二哥厉声道。 “我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不过他们既然答应会放杨文绍,这总是个救他的机会,我若不去,不仅杨文绍危险,大随在他们眼中,也成了胆小如鼠之辈,说我们怕了他们” “可也不能让你去冒险啊要不,我代你去,化成你的模样,郑人应该认不出” 二哥还没说完,庄玄立刻阻止道“不可” 他站起来,面向大家道“我听闻郑人饲养一种特殊的凤蝶,专门训练那些蝴蝶靠触角来识别不同的人。由于蝴蝶这种东西,形体小,不易引人怀疑,在战场上多用来辨别敌方主将的真伪。要知道一旦打了败仗,多数主将会乔装逃跑,靠这个,就能追捕漏网之鱼,立下更大的战功。我想,皇上的气味,只怕早被郑人从双方来往的假意议和文书中获取了。这次他们指明要皇上亲自去,定是有恃无恐,若是薄王代去,惹怒了郑人,只怕景小王爷就” “那么就我去,他们再怎么狡诈,也须得先放了杨文绍才能对我下手,你们注意接应好杨文绍,切莫冲动,若我万一”我还未说完,庄玄重重地盖了一下茶杯的盖子,痛心疾首地道 “皇上您的自我奉献精神能不能收敛一下薄王不能去,皇上,你更不能去景小王爷年少气盛,行为鲁莽,这是他冲动的后果,他跟秦将军一起领兵的日子也不短了,丝毫没学到秦将军的老辣沉稳而且,成大事者,必有所牺牲,皇上希望所有人都好,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牺牲牺牲已经牺牲够多的人了,我那一众皇兄皇弟,我的皇儿,还有”还有秦羽,景王,九弟,还有那些因我而去的人们。 我望了望父皇,他看了我一眼道“皇上自己作主吧这个天下,是你的,无论怎样,臣等尊重你的决定。庄先生,是不是” 庄玄瞟了父皇一眼,哼了一声道“是” 好啊庄玄,你从一开始就知道父皇诈死是不是 忽然外面匆匆跑进一个人,跪下来禀道“报告主帅,敌方有来使。” “让他进来。” 来人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让人看了很不爽,他看了看左右道“本使不方便把话公开来讲,请求与主帅单独传达我方主帅的意思。” 十几把剑立马架上他的脖子,我沉声问“你想做什么” 他伸出指头,拈开寒光闪闪的剑刃道“大随的皇帝,就是这样对待来使的么什么叫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看来你一点都不懂呢还好意思御驾亲征” “你” “在下只是小小一名来使,你不必对我有所忌惮,大不了,让你的部下先给我搜身,我们再单独谈谈如何”他说着便自己解开了衣衫,翻出了荷包底,脱了鞋袜。 二哥走过去,捏开他的下颌,自己检查了一番,又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才放开他。 所有人都退出去后,那位自称无名的来使开口笑道“我奉郑王之命前来传达关于明日午时交接你方俘虏一事。” “你们郑人,倒底打什么主意一般交换俘虏,要么用同样重要地位的俘虏,或者是等价的城池来交换吧”我冷哼道。 “城池哈哈,我们大郑不差那几座城池。我们郑王,想要的是雍城,不过在那之前,郑王想要知道大随的皇帝,是否够配为敌手” “好个狂妄的郑王好个狂妄的使者你真的很不怕死啊”我的剑架上了他的脖子。 他依旧笑吟吟地用手指拈着我的剑尖,从袖内抖出一张纸条,道“子皇不想知道杨文绍为何突然冲入我方营地刺杀郑王么” “放肆子皇也是你叫的”我剑尖一斜,他的脖子上溢出了细细的血丝,瞧这细皮白肉的,说是小小来使,鬼才信 我扯开他的前襟,露出他胸膛上的郑国皇族印记,皮笑肉不笑地道“不知道我就此俘虏了阁下,郑王会不会很痛快地答应无条件放人呢” 他面色微微变了变,继而哈哈大笑道“有意思,随的帝王,还不差,认识我大郑的印记。只是不知道俘虏来使的消息传扬出去,天下人会怎样看您呢哈哈哈” “你可不是俘虏,你是郑王最为疼爱的小皇叔” “你,你怎么知道的”他的脸色大变,继而此地无银三百两地道“什,什么最痛爱,我是他皇叔,我辈分比他大,我们才没有你想象那样的关系” “阁下既然说了,我认识你们大郑的印记,你们大郑等级森严,我又如何不能根据印记的纹理,认出阁下的身份,至于阁下与郑王的关系,本是我胡乱说的,没想到你自己抖出来了,嗯哼,这样一来,或许根本不用我亲自出马,我方的杨文绍应该会很安全地被带回来吧”我收回剑,拿布擦了擦血迹,悠悠地道。 “你算你狠,我们大郑时兴人人纹身,光皇族印记就有几百种,没想到你一下子就能说出我的身份来你你你倒底对我们大郑了解多少” 我微眯了眼,道“不是很多,只不过,了解过的,都记得很清楚而已。而且,现下我已经知道,阁下根本就不是来做来使的,而是来死的,一直在想着怎么激怒我,你想送死好让郑王大怒,杀了杨文绍,更让你们郑人都被仇恨鼓舞,士气大增,我说的,可对” “你”他狠狠地瞪向我,抬手准备拍向自己的天灵盖,被我抢先一步点了穴道不能动。 “来人,备马,送郑国誉王殿下回去。”我高声道。 等把他像捆粽子一样地捆在马上,准备着人牵马送到郑的边境处。 临走,我俯身在他耳边道“这个人情,是我送给郑王的。希望他看在这份人情上,明日午时我来接人时,最好不要搞什么小动作,说话要算话,才算得上泱泱大国的君主” 他朝我龇牙咧嘴,无奈我挥一挥手,着人牵着马送走了。 二哥走过来,疑惑道“既然知道他的身份,为什么还要放他走 分节阅读_65 “不放他走,杨文绍就”我看了看他的脸色,严肃地道“一切,还是以大局为重,他留在我们军中,就算我们不动他,也迟早是个祸患。” “这个,真的是你的意思”他皱着眉,递给我刚才那人袖内抖出的纸条。 上面模仿我的笔迹写着杨文绍,若要我接受你也可以,可现在战事缠身,无暇考虑儿女私情,你肯为我去死么肯为我摘下郑王的脑袋以去心腹大患么 我轻轻哼了一声道“你明知道不是” 可是杨文绍却相信了。 该说他傻呢,还是 这个誉王,也不是省油的灯,居然连这个都知道了 那时,他肯定潜伏在我军中吧 我示意二哥传令下去,加强防备。 用过晚饭,我就来到了徐子青,也就是父皇的帐中。 “父皇”我走过去,坐在他身边,靠着他的肩膀,看他推演着阵形。 “他要做什么就做吧能自己能做主,日后,才会不受人所制,君王当有君王的主见。”他继续研究着。 “谢父皇鼓励,儿臣一定平安归来” “绍儿那孩子也是被情感冲昏了头脑,这次让他吃点苦头也好。不过子皇,你们终究是兄弟,该断的,还是趁能断的时候断了吧父皇不想看你,步我的后尘还有哎,不用我多说,子皇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相信你会越来越懂事,不管怎么样,要以社稷为重。” 顿了很久,我低低地道“儿臣明白,父皇,儿臣告退。” 父皇没有说出来的话,是指二哥吧,他一开始就不大喜欢二哥,哪怕二哥是最出色的皇子。 父皇反对我和二哥在一起了。 即使我现在并没有和他在一起。 父皇反对我们了 父皇反对了 我应该为自己又有理由拒绝二哥而高兴了不是吗 为什么,为什么我现在的感觉,只有失落 这是怎样的心理 没人反对时,我别扭着不敢接受他。 一旦有人反对时,我却十分渴望着和他在一起。 莫非我还处在十分不成熟的小孩子的叛逆期 我坐在自己的营帐中,独自沉思。 知道面前的灯慢慢亮起,我在发现我自进帐,坐到现在,都忘了添灯。 “你做什么不要总是这样悄声无息地就进来的的营帐,你希望杨文绍的事重演吗” “我才不会像杨文绍那么傻。而且,我绝对不会允许有人以我来威胁子皇的。” “哼,你要是也被人抓去了,我可不去接,你自己想办法回来。” “我可不是杨文绍,每次私下接近你十步之前,我都清理过周围环境,有我自己的人暗中把守,不会像杨文绍那样,完全没注意到背后有多少双不怀好意的眼睛看着” “可以说是你偷看我十多年的经验之谈么”我白了一眼他。 他没有说话,放下了帐中的帘幕,将我扯过去,扣在怀里,就解我的腰带,我正要发怒,他却放开了我,从怀内拿出一见薄如蝉翼的蚕丝软甲,不容拒绝地道“换上它。” “哪里来的这不是大随会有的稀世宝物” “我命人在雍城弄到的,正好,昨天才送到,我试了许久,刀枪不入,就是毒针暗器一类,也不能穿过。” “其实也不用这样小心翼翼,我既然把誉王完好地送回去了,郑王应该会卖我个面子。” “若是会顾虑面子,他们陈、郑,也不会跟我们争雍城,你穿上吧,以防万一。就当是,给我一分安心。” 翌日,我打马出了营地,来到了约定的地点去接杨文绍。后面是一众将士,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如临大敌一样。 我朝他们挥一挥手,他们虽不愿意,却也后退了百步,这才见敌方前面的持盾先锋让出一条小道来,推出了杨文绍。 我在马上客气地一揖道“多谢郑王” 郑王微微颔了颔首,示意士兵解了杨文绍绳索,杨文绍慢慢超我走来,越走越近,我的心也提到嗓子眼上,远远地看向郑王,也没有多余的动作,正要放下心来,忽然一声暴斥传来“岂能轻易放过他们受死吧” 只见对面一人骑马越众而出,正是昨天那位自称来使的誉王,他扬手一甩,长长的绳索在空中犹如大蛇一般向我袭来,就要套上我的脖子,我心下大骇,一扬手,想挥开绳子,却没想到,那绳子套住了我的左手,我提剑便要砍断绳索,谁知道那绳索不知用什么材质做成,居然剑斩不断,我的手被他用绳索套牢了,他打马开始狂奔起来,我被他拖行着不得已策马紧跟着,好让自己好受一点。 “文瑞”杨文绍要追过来,大声叫道。 “你先过去,快不要再让他们抓住了,回去”我回头朝他大声吼道 地方的将士都一齐欢呼起来,齐齐护着誉王后退着。 我把剑换到左右,从长靴里摸出一把匕首,这匕首削铁如泥,应该能断。 可是连试了几下,那绳索连根毫毛都未断 对方的绳索越收越紧,我的马快要跟不上了,再这样下去,我迟早被拉下马去。 对方没有放箭,显然是想活捉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扬起右手的匕首,像自己的左臂砍下去。 不能让他们抓住 一定不能 匕首还未落下,就被什么东西“叮”的一声,弹了一下,弹得我右手虎口一震,匕首脱手而去,循声一望,二哥正策马追上前来,手中拿着另一把飞刀。准备向誉王掷出去。 “你疯了,你掷他,不如直接来掷我”我厉声大吼道。 他不明白这位誉王在郑王心中的地位,我可是用昨晚到今天上午的时间都打探清楚了,誉王在郑王眼里,比江山还要重要 誉王要是中了他的飞刀,我不被他们射成刺猬才怪 作者有话要说那啥,咨询一下大家希望哪个有bg的完美结局1、流秋 2、杨文绍 3、庄玄 4、父皇 第章 “那我也不能看着你自己砍自己啊那誉王,果然放出了凤蝶,认出你的身份才下绳套的这人完全疯了,连他们大郑的体面都不顾了子皇,你尽量将绳子向后拽,让我跟上你”二哥在后面高声叫道。 我回过头去,急道“没用的,我力气不如他,又没有内力” 我骑在马上,转眼就被人拖进了一个林子,林子里到处都燃烧着火堆,前方拉我的人群都执戟摇旗欢呼着。 我眼见着二哥将毒针刺入的马,那马疯一般的跑起来,渐渐逼近了我,他立起身来腾空一跃,落到我的马上,将我左手上的绳子用力一拽,扯回来一大截,又搂起我的腰身,飞跃起来,将我左手上缚住的绳子牢牢地缠上一棵大树,前面总算没有办法拉我了。 脚一着地,我揪紧的心才稍微放松下来,至少,他们活捉我的计划要落空了。 不过看先前郑王那一脸的吃惊,这计划,应该不是他主导的,我心下也对郑王稍加赞赏了。 “我看看,能解开吗”二哥拉过我的手,一看,面色凝重起来。 我的左手已经发乌发紫。 这若是套上了我的脖子,还不早就一命呜呼了 四周燃烧的烟雾呛得我直咳嗽,眼泪也都被熏下来了。 “就说了不该让你来,誉王那厮,就该一刀剐了他”二哥气愤地揉搓着我的左手,一般思索着怎样解那绳子上的九曲连环结。 “打仗,通常要讲究个先礼后兵,我若剐了他,我是痛快了,可杨文绍呢郑王估计就是杀了十个杨文绍都不解恨” “别提他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次还差点害了你的性命,我就算有心把你让给他,我也不放心,他只是表面成熟,一点都不稳重。” “什么让不让啊,我是个东西吗让你们让来让去的” “是你不是个东西” “你” “解开了好好揉揉,麻不麻” “木的,都没什么感觉了”我苦着脸。 “来,我给你揉揉”他拿起我的左手轻轻揉捏起来,顺着经脉驱赶着,渐渐的,我的左手有些发热,感觉也一点点地回来了。 “咿他们的人马呢把我拖进林子就没影啦” 我脸上有些发热,目光不自然地瞟向四处,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林子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了,除了我们的说话声,就只有树木竹子燃烧的毕啵声。 “不好我们进了邪阵了”二哥一把搂过我,警惕地看着四周。 “他们,想做什么抓我需要这样大费周章么”我不解地道。 “恐怕他们想要的不止是你的命,追过来救你的人都将困入阵中,若是被他们的幻术加以引导,进了死门,就不止是死亡那么简单了” 果然,二哥话未说完,就见林子深处渐渐雾气弥漫,这才正午十分,哪里来的雾气二哥捂住我的口鼻,带我掠上树梢,居高临下,却发现四周的景色全不认识,上面浮云连绵不绝,连方向都已混淆了,只能凭着日头,猜个大概。 “怎么办要是我们的人以为我们死了,冲动之下,向他们发动全面的进攻,是不是,会中了他们的圈套”我急得差不多要多空中乱弹了。 “不会的,有庄玄和徐子青在,他们不会轻易出兵的。现在我们两个等于是他们放在阵中的鱼饵,暂时不会动我们,但是会利用我们吸引我方的人过来救我们” “那个誉王,真是小觑了他心计这么狠毒” “要想人人都像子皇这么良善,那是不可能的。” “我不良善”想起秦羽,想起元怡,想起一切因我而死的人们,我心里就开始刀刮一般地痛。 “咦,下面有个人”我一指下面,那人抬起头来,目光温柔,我惊得直接从树上掉下,被二哥飞身截住,稳稳地落下来。 他整了整我的衣衫问“哪里有人” 我没空回答他,直直地向前走去,紧盯着那个人看,忽然笑道“原来我已经死了么你却在黄泉路上等着我,看你还敢说你不喜欢我” “子皇你怎么了子皇”二哥猛烈地摇着我。 我看向他,哭道“二哥,我们是不是,其实已经死了怎么我能看到秦羽了” “秦羽你说什么胡话糟了,你中了幻术快闭上眼睛,屏住呼吸。”说完,他用手蒙住我的眼睛,又将我带上树顶。 我们拥坐在树干上,他抹干了我眼泪,恨恨地道“看来这阵法有摧人神智的作用,子皇,你一定要稳住,别再想一些忧伤难过的事了,好吗想点开心的” 我望着他,有些呆愣,木木地道“开心的,我有什么事是开心的啊,对了,闻妃生元怡,我真的好开心哦那么小的一团,渐渐长开了,就很像我,却比我乖巧可爱多了,我那时天天抱着他,逗他玩,可开心了” 二哥的眉头渐渐蹙了起来,我也便不再说了,在看到元怡的幻影时,我赶忙闭了双眼,躲入他的怀里,却害怕得全身都在颤抖。 元怡的幻影太可怕了,先是粉雕玉砌的模样,然后是血肉模糊的青紫的一团。 我捂住头,大叫着“二哥,打晕我,快打晕我,好可怕” 二哥没有打晕我,只是轻轻点了我的睡穴,我像从前一样陷入无梦的睡眠中。 待我醒来,发现我们还是在阵中,只是我们已经挪到一个干燥的山洞里,我躺在一堆枯草上,二哥在一边烧火,烘干衣服。 “衣服怎么湿了”我撑起身来出声问道,洞里居然有清晰的回音。 “你醒了 分节阅读_66 外面下雨了,他们漏算了这一招,一下雨,他们的阵法基本破了一小半了,只是我们现在还走不出去,你饿了没”二哥转过头来。 我摇了摇头,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是晚间了,外面很黑,这个山洞很隐蔽,我又在外面设了个自创的小阵,应该没人能闯进来。”他走过来,将烘干的暖暖的衣服搭在我的身上。 他的外衣脱了架在火堆边烘着,身上只着雪白的中衣,在火光的照映下,雪白的衣裳,添了一些暖意,暖融融的,就连他的脸,看起来都是别样的精致好看。 我有些恍惚,他这样的谪仙一样的人物,不去做花心大少,迷惑世间男男女女,真的是可惜了,太可惜了。 只看着我,为了吃了那么多苦,如今更是与我一同被困阵中,什么时候能逃出生天都不知道,他却还是如此从容地守着我,成为我唯一的依靠。 而我却除了麻烦和痛苦,什么都不曾给过他。 他这样的,是不是该叫做眼瞎 瞎, 真的是太瞎了。 我忽然有些害怕,若有朝一日,他所有的耐性都被我磨光,是不是,就是我失去他的时候 “怎么了怎么盯着我发呆”他摸了摸我的头发,又紧了紧我的衣衫,温声问道“冷吗” 我摇了摇头,轻轻靠入他的怀里。 他微微一愣,继而搂紧了我。 若是在宫中,我绝不愿意将我的脆弱展露在他的面前,但在这荒郊野外,我只有他了。 看到秦羽和元怡的幻影,我几乎是又死过一回,那么痛,那么难过。 就算被点了睡穴,醒来后还是被浓浓的伤笼罩。 “对不起。”我闭着眼睛,轻轻道。 “什么” “下午的时候,我说了不该说的话我我以为我真的看到了秦羽我一定又让你伤心了” “子皇,以前是我心胸狭窄、暴躁,现在我才明白,喜欢秦羽,你并没有什么过错,相反的,你才是那个最痛苦的人,他的死,一直一直折磨着你,让你再没了笑容。我知道,你一直对他说的对你没有超越兄弟之情的话耿耿于怀,但是子皇,如果我换做了他,那样的情况下,我也会明明喜欢你而要说不喜欢,你就不要再难过了,他是为你好才那样说的,他一定不希望他的死带给你一生的沉重包袱才那样说的。子皇,他不是你的包袱,我更不是,你不需要感到抱歉。” “真的吗”我微微笑着,单手拂上他的脸,道“你最近,似乎不吃醋了呢真好还是说” 他用手覆盖着我的手,轻轻蹭道“你别多想,别想岔了。我若再像从前那样只知道乱吃醋,迟早,我会彻底失去你的。我想过了,我爱你子皇,最重要的,不是得到你,是要你开心,要你快乐,要你幸福” “幸福我配么我觉得不光是九弟,就是元怡,也会在地下恨我,恨死我甚至活着的闻妃,也许也是恨我的。大概,杨文绍将来也会恨我吧,还有你” “别人我不知道,我是不会恨你的,永远不会” “可我什么都没给过你” “有,每天能看到你,就是幸福的,你给的,还不够多吗子皇,我说过了,只要你心里有我,我们可以不必进行那些古老的仪式来证明彼此相爱,有些事,我们可以不做,只要我爱你,你爱我。你不要再害怕了” “”被他将话题引到这个上来,温声软语,他说着缠绵的情话,我相信,那都是真的,下午看到幻影,几乎崩溃的情绪,总算慢慢好转了。 我靠在他的胸前,心里说着,就软弱一回任性一回吧。 明知道我们不能再亲近了。 听着他的心跳声,我十分安心,渐渐地又开始迷迷糊糊起来,恍惚中似乎听到他还感叹着“真希望我们永远也走不出这个阵,别人也永远进不来,那样你只有我,我就只有你了,没有任何人能反对我们,包括父皇” 我觉得他的话似乎有问题,可是在他的怀抱中睡得太安逸了,忘了去想。 等到我再次醒来,发现自己是被脸颊边的湿意惊醒的。 就着未灭的火光,我看见二哥满面泪痕。 我一时有些慌了神。 不是没见过他流泪,但是这样哀恸的表情,在沉睡中的他的脸上,那种好像我已经死了似的痛苦,让我的心没由来地抽痛起来。 “七弟不要离开我不要不要看秦羽,不要亲他我一直看着你长大,你怎么能爱上别的人” “二哥你醒醒你做噩梦了”我摇着他。 即使怎样装作不在乎,这个,还是成了你日日夜夜的噩梦吧 原谅我竟没想到,这对你,是多么难过的事。 杨文绍还有闻妃他们,即使和我有暧昧或者有过肌肤之亲,可是我的心没有给过他们,但是秦羽,我是真真切切爱过,所以,带给你的伤痛才这样深刻么 “二哥,你醒醒” 终于摇醒了他,他一睁开眼,什么话都不说,只是把我紧紧拥在怀里,身体在微微发抖。 我伸出手臂,抱住他的后背,向后倒去,任他将身体紧紧覆盖住我的。 他抬起头,疑惑地看着我。 我拉拢彼此的距离,唇贴上他的。 虽然我这张唇,与许多人相触过,可只有触碰他的,才会让我的心不住地颤抖。 我自私我叛逆。 因为父皇的反对,我却想要放弃先前的坚持。 不,就算父皇不反对,我也坚持不了多久。 毕竟,我现在深爱着他,他痛苦,我会难受一百倍。 到了最后,哪怕走上死途,也只有这个人会陪着我而已。 父皇,原谅我的不孝 若情爱非要用肌肤相亲的火热来印证,才能安心,我又何必再矫情。 我也不过是沧海一粟。 渺小得可怜。 我能得到我爱的也爱我的人,何其有幸,不能再犹豫了,我不想等待我的,总是失去。 “子皇,早就跟你说过了,这种事,自己脱衣服会大煞风景的而且,你不会是又在想着什么离开我或是要我离开的事吧我说过,我们不必通过古老的仪式来印证我们的感情呜” 我长长地吻着他,直到无法呼吸,脱力地摔回,大口地喘着气,我脸上热热的,不敢看他的眼睛,嘟哝道“唧唧歪歪,这么呱噪,不更是大煞风景” 他呵呵一笑,扮过我的脸,逼我和他对视,严肃地问道“子皇,你确定,我们可以” 我环上他的肩,在他耳边轻轻道“父皇反对我们,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一手握着我瘦瘦的肩头,拇指在上面轻轻摩挲道“自元怡去后,从来没见你那么开心过,别人或许不觉得奇怪,我可是很清楚,若非有大喜事,你怎么会有笑容我就稍微留意了一下令你露出笑容的徐子青,就什么都发现了” “父皇反对我们”我闷闷地道。 “他不反对才怪呢我们是他的儿子,天下父母,谁愿意看着自己的孩子更何况他曾是一国之主,就算他自己也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不过你啊,父皇越是反对。你反而想通了,我倒不知道,原来你是这样别扭的人看来你和我一样,你是个小变态”他掐了掐我的鼻子,低下头来,一口亲在我的脖子上。 我知道不全是父皇反对的缘故,因为父皇还在,我身上再无那种空前的压力。 我允许自己任性起来。 我扶起他的头,用手轻轻抹干了他那还湿润着的双眼,拿额头抵着他的,轻轻道“我们一起,造孽吧” “子皇,你真好”他抽出我的发簪,散开我的头发。 从额头往下,一寸寸地亲吻着。 像从前他是晋思我是逸王的时候一样,我们在没只有我们俩人的天地里,怎么也阻拦不住情潮的爆发 作者有话要说 此章充分说明,教育孩子不能总是说你不能这样,你不能那样。 不管娃长到有多大,你越不让干的事,他越有兴趣。 第章 “子皇,闭上眼睛。”他呼吸粗重地道,唇微微张着,额角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在火光的映照下,闪闪发亮,很性感 若我想说现在没有穿衣服的他,比以前白衣飘飘的他更好看一千倍,我会不会太色了我脸上的热度,一定在持续上升。 我眨了眨眼,不明白为什么要闭上眼睛。 他低低一笑,有些宠溺无奈,长睫轻轻扇动了一下,汗珠从睫毛上滑落到我的脸上,我似乎能看见那些汗滴在我高热的脸上被瞬间蒸干。 我很紧张,虽我也抱过女人,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楞头小子,可那都是在自己喝醉了酒又自己吃了催情药的情况下发生的,至今对所有的经过都无一丝印象,甚至元怡出生时,我花了许久才相信那是我的孩子。 我觉得若叫我上青楼,和个陌生人这样,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害羞、紧张。 这感觉 这感觉似乎要把人逼疯。 他的脸有些红,微微偏过头,苦笑似地道“你这样瞪大眼睛看着我,就算我怀着犯罪的心情去动你,我也下不去手啊” “我我才没有想瞪你我我有点害怕” 他抬手盖住我的双眼,轻轻亲着我,在我耳边蛊惑似地道“害怕什么以前,我们在荒岛上不也” 哼,那时的你,顶着晋思的外貌,虽然人称云州第一美少年,可没有此时此刻的你这么迷人,几乎令人眩晕。 黑暗中的感觉甚是敏锐,不知道哪个方向传来的回音让我吓了一大跳,那是我的声音 我怎么能这样 这样不知羞耻 他越吻越下,我紧紧并起双膝,紧张得很想将自己抱成一团,只把背丢给他。 事实上我真这么做了,那厮却执着地舔吻着我的后背,把手放在我的腰间,轻轻揉捏着,我强忍着,他的手又渐渐爬上来,伸到我腋下,挠我痒痒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趁我笑时放松警惕,扳过我的身子,一把捉住我的双手,按在头顶,重重压了上来。 “不要太害羞,子皇” “哈啊” 要死了,那轻轻一声呻吟居然在这空旷的山洞里被放大了。 二哥他起先还纵容着我左躲右闪,这下,就算我脸上堆满了差点羞毙的表情,甚至被刺激得淌了金豆子,他却根本都不看我,按着我的手,用双唇摧毁着我的神智。 等到他终于放开我的双手,我下面的要害被他含住,我就像被钉在地上了似的,除了抓紧身边两侧的枯草,闭上双眼,紧咬牙关,不让呻吟出口,什么都做不了。 每一声呻吟出口,就是足以摧毁我俩所有神智,直捣灵魂深处的催、情之毒。 四围的空气,似乎都被这情潮点燃起的荒火,灼得想热铁一样。 恍惚中,我摸到了他的头发,继而扶住了他的头,不知道是想推开,还是想压向我逐渐情不自禁地弓起的身体 “嗯啊快放开我”我仰着头,手指几乎要掐进他肩膀上的肉里,将他拉上来,紧紧抱住,喘着粗气,几乎将唇抵在他耳朵上道“不呼不要再用用手就可以了” 他的手刚一碰上那里,我就喷发了。 将脸深深埋进他的怀里,周身发汗,重重地呼着气,我简直要羞杀了自己。 体内的余韵一波又一波地回转着,久久不能散去。 他伸出修长的指头,用拇指轻抚摸着我的下唇,我已经双眼迷离,由着他亲昵。半晌,他低下头来,犹如蝴蝶的翅膀扇过一样,掠过我的唇角。 他的 分节阅读_67 双眼璨若星辰,却不像星辰那么冷,那里面,仿佛燃烧着野火,他,和他身后那漆黑的洞顶,雄踞在我的上方,像是随时准备将我吞噬、融为一体一般。 我猛然惊醒 这次,和在荒岛上的那次显然不同,那次我们不过是有些逾矩的互相解决需要而已。 而且,那时他的身份,是与我毫无血缘关系的晋思。 所以我不那么害怕。 这时候喊停止,我会不会太造孽太欺负他太自私了 然而情势已不容我多想,我就被他翻过身子,他一手伸到前面来,从肩头搂住我,呼出的热气荡漾在我的耳边“子皇我知道你在害怕,可是抱歉,我停不下来了子皇” 我被他圈禁在身下,侧过头,便能看见汗滴顺着他玉研一般的脸上蜿蜒而下,滴在我的肩头,几乎灼伤了我 看看自己细瘦的手臂手腕,我就算无耻耍赖反抗,也无一分胜算吧 “啊痛” “对不起,子皇,稍微忍耐一点”他急得汗涔涔的,我知道他在极力忍耐,不时地扳过我的脸,轻吻着我 “二哥二哥,我好怕,我们以后再好不好等战争结束了,回到宫里,等我准备好了再啊,啊,痛死我了”我忽然有点后悔那么冲动地决定要豁出去了,我完全就没做好准备 都怪这僻野里寂静的环境,几乎与世隔绝,让人有随意放纵的冲动。 都怪火光下穿着白色中衣的他太过好看,令人心醉神迷 都怪噩梦中的他太让我心痛 我就头脑一发热,我就 “子皇,我的子皇,以前,不管是什么紧要关头,我都可以克制自己停下来,可是现在对不起我等了你那么久,才盼来了今天的两情相悦,我是个男人,此时此刻,就是我自己想为你克制自己,我也无能为力了啊子皇,你别乱动会伤了你” 不是我想乱动,而是这姿势 他刚一冲进来,去年八月十五那夜的情景猛然闪现在我的脑海 那时我也是这样被一下子粗暴地贯穿,痛得我几乎痉挛。 是了,我这已不是什么最干净珍贵的身子。 我竟连这么肮脏的身子都不愿意给出,我还真的爱他么 他为了我,几乎是一直在禁、欲。 我抓紧了他的一只手,紧紧地攥在胸前,头抵在地上,咬紧了牙不再挣扎。 “子皇”他抹了一把我的脸,所有的热情,顿时冷了下来一样“对不起,子皇,弄疼你了吗你别哭,我我这就出来” 我把手伸到后面,背着手抱住他,拼命地摇头“不,不用出来我不疼的,真的我只是我不要背对着你,我要看着你” 知道是他在碰我,而不是别人,我才能安心,才不那么害怕。 换了个姿势,我圈住他的脖子,随着他摆动摇晃 闭上眼睛,脑中拼命回想着从前的事情,好让自己忽略身下的痛楚。 八岁时,我初见他,他当真是谪仙人物,那么忧伤,那么好看。 后来粘上他了,我以为我得到了最好的兄弟情谊,上天怜我,掉给我这么好的一块大馅饼。 我一直不知道为什么他给我的难过会比别人给的,要深刻许多,痛楚许多。 直到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他,懵懵懂懂地喜欢上了秦羽 我才知道我对他,从一开始,就不是弟弟对哥哥的敬仰。 十四年孤苦,可没人教过我什么是兄弟 我对他,是无师自通的深深爱慕。 如今,这份心思,已然刻骨。 我们吵过架, 他为我疯癫过, 为了我, 他被父皇一次次大脚地踹出很远很远 差点死于父皇剑下。 为了我, 他年少却出了呕血的毛病。 为了我, 他假扮晋思也要呆在我身边。 他动过父皇,动过其他兄弟,都是为了我 他为我背下了许多罪孽。 他愿为我雌伏, 他在我第一次大婚之夜,差点被醉酒的我折腾掉大半条命。 他说,不介意成为我心中的第三位、第四位、第几位 只要我心里有他。 我却总是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拒绝他。 我一直不知道,我给他的,是怎样的酷刑。 知道去年八月十五,我亲自尝到那样的酷刑 如果地狱的业火注定要燃烧掉我们这样不伦的关系,那么就来吧,我什么都不怕了,只要有他在我身边。 到了最后的疯狂阶段,我甚至听了自己似乎已经破碎的声音一直在重复着“别不要我” 他终于到了极限,低吼一声,轻轻倒在我身上,我抬起颤抖的手指,掐住他的脖子“你要是再敢离开我,我就杀了你” 走到这一步,我已经输不起了。 再输,我必死无疑,连行尸走肉也不可能了。 “呵子皇,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离开你。”他捞起我,抱在怀里,紧得恨不能将我的骨肉嵌入进他的。 他用脸蹭着我的脸,双手在我背上来回拂着,我很喜欢这样的小动作,就差舒服得像只猫一样喵喵两声。 “我们该做的,不该做的,现在也都做了,子皇,你可不能再反悔,你若翻脸,那我只好早早去等下一个轮回了” “嗯。” “今夜,是我们的大婚之夜,对不对” “可不是,真的以洞为房了”我笑道。 一夜无眠。 是太开心的结果。 他洗衣服,我坐在火堆边烘着。 到天明时,走到洞口一看,到处都是湿漉漉的,地上有许多水洼,林子里已经再没有燃烧的火和不知名的烟雾了。 天也再没有下雨了。 我肚子不争气地咕咕起来。 他一笑,拉过我,仔细穿好了洗尽烘干的外衣,又蹲下来,把我的脚擦了擦,正要替我穿靴子。 我感觉袜子里有什么东西梗着,拉下来一看,左脚上赫然套着一串蓝色宝石七星莲脚链 “这是” 他给我的那条,我不是拆散了从高楼上扔了么 当时全部拆散了再扔,就是不想让自己能重新找回来。 “这条链子,虽说是价值连城,可是以我在雍城的人脉,不难打造出第二条来。可是我还是希望为你戴上原来的那串,你丢了,我花了几个月,出动了许多人,总算全部找回了”他默默望着我。 “那你不是把皇宫所有的地皮都一寸寸搜寻过了” “还不止呢,大一些的,例如宝石,被有些宫人拾去了,又转手卖了好几道,我都一一追回了” “何苦来” “这条驱邪脚链,是当初我请高僧加持过的,那位高僧,已经圆寂了所以,这条,才是独一无二的。”他重新戴好,又在我脚背上轻吻了一下。 我收回脚,蹙眉道“你肉麻不肉麻,脚也好亲的” 他又将我的脚拉了回去,套上靴袜,笑道“哪里都好亲,只要是子皇。” 我脸热了热,蹬了蹬脚下的靴子,向洞口走去,嚷嚷道“走吧,我饿了看能不能走出去,没准父皇他们担心死了啊你做什么” 他横抱起我,笑道“今日的子皇,不宜走动,我抱你吧别挣扎了。” “我能不挣扎吗要是被人看到,你不要面子我还要,好歹我是一国之主”我不满地扯着他的脸。 觉得把它扯丑一点,也许就安全一点吧,真是一张好看到危险的脸。 “放心,谁看到了,我就让他去见婆婆” “什么见婆婆” “孟婆。” “你暴戾” 他抱着我出了洞口,在林中走了一段路,停下来,我正要疑问,他却一吻压下来,四周寂静无声,只有高树上的水滴到地下的水洼中溅起的声响 妈呀,传说中的如胶似漆是这样的吗 走不了三步,就忍不住停下来亲得不离不分 没容我多想,他抱着我,突然猛地一侧身,跺过了一票暗器,才将我轻轻放下来,护在身后,悠悠道“阁下搜寻了一夜我们的行踪,一无所获,笨到如斯地步,现在还敢出来放暗器劝你不要再放了,下一票,在下可不会躲开,而是直接反弹回去,伤着了谁,在下可管不了” “呸你们这对不要脸的狗男女啊不对,狗男男”一个人影从枯叶后面走出来,浑身湿透,正是誉王。 他拿匕首对着我们,做着进攻防御的架势,骂道“真无耻,男人和男人而且你” 他一手指向我,眼里尽是鄙视“身为一国皇帝,居然,居然作出这样伤风败俗的事来” 我望向二哥,扁嘴道“他说我伤风败俗” “别怕,我杀了他” “别,他不能死,要活捉的。” 第章 “好,那就用活捉的。”二哥收起了手中的武器,从一边小树上折了一根树枝,就此摆开了架势,欲拿住誉王。 那誉王气得一双桃花眼瞪得老大“你你少看不起人了,拿小树条就想战胜我,身处我所设的阵中,见过狂妄的,没见过这么狂妄的,等下要你好看” 他退步往后走去,虽口上说着不惧二哥,但还是选择不正面交手,看来他还不笨。 二哥伸手正要拦他,他却早已在枯树后面隐没了身形。 “怎么办”我追上二哥问。 “子皇,看来不用我们自己动手,就能活捉他了”二哥笑道。 我狐疑地看着他“怎么回事” “原因就在这阵法上,昨天下雨的时候我已经动过手脚了,希望他不要太聪明,直接进了死门” “原来你早就知道怎么走出去” “站在树梢上的时候我就在琢磨着这阵法,没想到你却出事了所以拖了许久才想出破解之法。不过我倒是很想知道,以子皇的记忆,此阵你不至于没见过,它百般变化的细枝末节,全在你的脑海,我就不信,稍作试探和归纳,你会找不出生门” “我我是中了迷烟散雾” 他揽住我的肩,笑道“好吧,只有我私心了,前天下午我就在想,在这人多眼杂、战火纷飞的环境里,如何独拥你,哪怕只有一夜” 原来别人看起来惊心动魄的刀光剑影、生死之劫,在他眼里,根本无足轻重,心里只是想着他想要的绮丽。 他把上战场当作游山玩水一样了。 若是别人,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他却游刃有余,好像天下一切,没有什么能不再他的掌控之中,除了我的心。 而如今,我的心也 难怪父皇不喜欢他, 因为没有哪一个皇帝会真心喜欢几乎超越了自己的儿子。 普通百姓家的父亲或许会那样期望。 但是帝王,却不会真喜欢。 尤其是二哥那根本就不把帝位、权力放在眼里的作派,更像是对居上位者的无限嘲讽。 “你就得意你的聪明吧再怎么聪明,身在皇家,不能为子民们谋福祉,都是白聪明了” “我的好子皇,没得到你的心之前,我真的什么都不想做。不过你放心,以后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只要是你希望的”他拥着我,孩子气地晃来晃去。 “好了好了,我们去找誉王免得他不小心死了,我们就麻烦了,阵外 分节阅读_68 说不定郑王已经派兵在围着守株待兔呢” “嗯,我抱你走” “别肉麻了等下他又要骂我伤风败俗” “那好吧,我牵着你走” “那还不如让你抱两个男人牵手,你也不觉得恶心”我拍开他的手。 “怎么会,我多恨不得在承天门城楼上抱着你狂亲,让天下人都知道都看见” “你敢那样做,我就将你千刀万剐” “你舍得”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嘛,剐了你,我或许能得到更好的” “你我不够好吗” “哼哈哈哈”我大笑着往前走去。 “子皇,不要乱走,小心进了死门” “我才不会乱走,七星路线嘛,我目测很准的啊,我好像看见誉王了,他在那边,被木器夹住了” “小心不要靠近他,免得他丢暗器” “不会的,他手脚被绳索套住了,还好他进的不是死门,这下我们能轻松地全身而退啦” 我们来到誉王跟前,他被两排木器像白膜夹肉一样夹住了,手脚大抵是被夹住之前碰上了另一个陷阱,被绳索紧紧套住了。 “狡猾卑鄙居然擅自修改我的阵眼位置,将生门换成死门你们你们不得好死” “哈你还好意思说我们,郑王既然答应了放杨文绍,要我亲自出面也只是试探我的胆识,他都没准备动手,你却替他出尔反尔,你丢了他的面子你知道不知道”我走上前去,颇为小人地一顿数落。 誉王那对漂亮的桃花眼瞪得更大了,咬牙切齿地道“郑王再怎么丢面子,也比你好你哼” 果然是皇家的人,有些字眼,骂都骂不出口。 二哥放下他,捏住了绳索道“不好意思,委屈誉王殿下了,请你带我们出去” “哼,你们那么聪明,难道走不出去吗” “想必誉王也能感觉到四周的杀气了吧偌大的林子,就算被摆过阵法,但是半只鸟雀都不见” “哼说不定是你们的人围在外面呢” “那就更要请你和我们一起走了,用你,我们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郑王投降要知道郑王心中,江山可没有某人重要”我接口道。 “你你无耻你凭什么说郑王你毁我们清誉,你” “是我毁你们,还是事实就是这样,誉王心里应该很清楚” “好,我跟你们走。” “这么痛快好,那走吧”我催促着他走在前面。 二哥跟在后面,他突然跨前一步点了誉王的穴,誉王定在哪里,呵呵笑道“迟了,毒已发作哈哈哈,我怎么可能让你们拿我去威胁他若我的死可以换得大郑江山稳固,让他不再纠缠于不该有的不伦情感,做一个真正的帝王,我何乐而不为呢” “你你真是糊涂这又是何必我们也没想过要拿你去逼他,战场较量,虽兵不厌诈,但我们要的不仅仅是胜利,我们要的,是臣服,是四海和睦”我急道。 誉王的嘴角已经溢出了血,他半垂着桃花眼道“你想得好美可惜迟了哈哈哈你们等着瞧吧,迟早,你们会是我的陪葬” “不会的,战胜一个冷静的郑王,我们或许要费些力气,但是战胜一个疯了的郑王,我们会很容易。到时你就明白,你的自杀,是多么不该”二哥冷冷地道。 话未说完,就听到林中一阵骚动,有人飞速奔过来,撕声裂肺地大吼了一声“誉儿” 来人正是郑王,他劈手从我手中夺过誉王,疯了一般地摇他,誉王勉强睁开了一星眼缝,虚弱地举起巴掌,想扇他一巴掌,手掌却软软地顺着郑王的脸颊滑下来,我听见他有气无力的声音道“早就说了,你只准叫我皇叔我虽比你小,可我毕竟是你的长辈你糊涂” 他似乎还有话讲,可惜只有出气再无进气,不多时,头一歪,倒在郑王手臂上,再没了生气。 “啊”郑王长啸一声,他猛地放下誉王,决眦欲裂,抽刀便向我劈来。 我躲闪不及,几缕头发被他的刀锋扫到,纷纷扬扬地落到地上,二哥一把推开我到丈外,纵身上去,与郑王缠斗在一起。 “嗖嗖嗖”林子里四面八方顿时围满了郑人的军队。 他们都搭起了长箭,只要我们一个不备,他们随时就能把我们射个万箭穿心 “住手”我捞过誉王开始变冷的身体,强作镇定,我想赌誉王在郑王心目中的地位,手指呈爪状扣入誉王的脖子,高声道“住手谁胆敢放箭,我就让誉王的尸体身首异处” 誉王对不住了,为了我和二哥能平安回去,不得不利用你的尸体了 只盼郑王对你情深意重,能对你的身体也同样爱重。 虽然这是你躲避不及的。 果然,郑王放缓了攻势,终于停了下来,声音有些急切地命令道“都不许放箭违者,斩” 等那些人都放撤了手,郑王恨恨地看过来“把他给我” “不行要等我们出了这林子,回到我们的营地才能把他给你” “你少得寸进尺” “那你们尽管放箭,以我的身手,我们二人也不一定就会中箭,只是突围要稍微麻烦一些而已”二哥闲闲道“而且这林子里的阵法已经被我们改过了,到时,你们也许可以见识一下,只隔一臂之遥,你们的箭却射不到我们的奇景” “你们”郑王气极。 “郑王,第一次,我把誉王完好地打包送还给你,我连利用他来换杨文绍的意思都没有,同样的,这次回去之后,自是无条件将誉王恭敬送回,绝不食言”我沉声道。 郑王目光中是深沉的恨与痛,他想了想,挥了挥手,一边的林子里围的人马渐渐让出一条路来。 二哥护在我后面,我将誉王抱在胸前,脚步艰难地往外走去。 到了营地,父皇和庄玄他们都迎上来,大大松了一口气。 二哥讲述了这一天一夜来的遭遇,略过了昨晚的荒唐。 有人劝我再利用一次誉王的尸体,被我厉声打断了。 我修书一封,塞进誉王怀内,亲自带兵马送到郑王阵前。 不利用誉王,我或许要多牺牲千百个兵才能得到胜利,但是那样的胜利,不是我想要,也不是我该要的。 自始至终,我要的,是臣服,而不是征服。 也许,我们胥家的,不论是谁,骨子里都是狂妄的吧。 刚送走誉王,庄玄便告诉了我这短短一天一夜来的急变,秦汤那边也已开始大规模交火了。 要命的是,八皇叔带领自己的兵马从封地里走出来,一路北上,有直逼上京城乘虚而入的势态 一直呈观望状态的陈,昨夜已撕毁多年来的盟约,并遣使于大郑,有合盟之意。 宫女宫商瞒着周宜和闻妃,飞鸽来书说闻妃病重,几尽弥留,万望皇上早日得胜归来,见闻妃最后一面 听得我心惊肉跳,一阵呕吐感升上来,我跑到帐外大吐起来。 二哥过来给我擦了擦唇,又拂了拂我的额头,皱眉道“有点烧你怎么样” “没事,我就是有点不舒服这么多坏消息一起来,我们怎么过这个坎你说,是不是我们的末日到了” 还未说完,我就眼前发花,脚下发软,站也站不住了。 待他们把我挪到床上,缓了缓,我才能睁开眼睛,一看,营帐里只有我,父皇,还有二哥。 二哥跪在地上,低着头。 作者有话要说表示本尊被霸王得趴地不起 第章 父皇面色阴沉,他站起身来,准备向二哥走去。 我直接从床上翻滚了下来,落到地上,扯住父皇的脚后跟,在他们的惊呼声中,我以最卑微的姿势跪伏下去,以头砸地,急切地道“父皇父皇,都是儿臣的错,是儿臣勾引二皇兄的,不关他的事,您要踹,就踹儿臣吧,别再打他了,都是儿臣的错,儿臣不孝,令父皇蒙羞” “子皇”父皇出声喝道。 他应该是非常生气了, 第一次对我这么大声吼。 “子皇,你在说什么”二哥要站起来。 父皇转头斥道“跪好” 二哥又低头跪了下去,我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我一向敬重父皇,他就此站起来扬长而去也是可能。 “子皇,父皇给你重新取名子皇,是寄予你厚望的,没想要你竟如此不知轻重” “儿臣知错了”我将身子低低地伏下去。 “先别忙认错,知道自己都错在哪里吗” “儿臣不该不该和二哥做出做出这等背德”我说不下去了。 酸涩涌上来,一寸一寸地腐蚀着我的心。 我知道是不该。 可是我现在好喜欢他,我不想认错。 我一认错,就好像要否认自己喜欢他一样。 他又会难过的吧。 “子皇,你让父皇失望了” “父皇,您罚儿臣吧,怎样都行”只求你别再动二哥了。 “不,父皇不会罚你,你现在是皇上,出了这个营帐,你比谁都大,比谁都尊贵子皇,不管你是否是自愿坐上这个位子的,但是你坐上了,就得负起责任,如果不想坐下去了,就只有死,你大可以选择做个懦夫如果不想死,父皇希望战争胜利后,你是霸主,封禅毓山,以扬我大随国威但是现在,你必须离开他” “为什么我不同意”二哥插话道。 “没准你开口”父皇斜睨道。 “子皇,相信你自己也不希望你们的事弄得人尽皆知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啊,何况你们子皇你没有建功立业过,没有什么丰功伟绩,你的皇位,若不是曾有你八皇叔的把持,只怕早就岌岌可危,你被拉下皇位,你死,倒还是其次,可是父皇绝不希望大随的江山,落到非胥姓的外人手上父皇之所以诈死,就是要一举引出并消灭一切觊觎大随的野心家” “父皇要儿臣怎么做,儿臣照做就是了,只求父皇不要伤害他。” “起来,子皇,记住,你是皇上。你要做的,就只有这个。至于文离”父皇转向二哥。 眉头蹙了蹙,父皇果然不喜欢二哥,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似的,眼睛又转回来看着我,话,却是对二哥说的“我会拨给你十万人马,你明日就开始北上吧若你八皇叔取意上京皇城,就摘了他的人头。另外,协助秦汤,北疆那批蛮子,能赶多远就赶多远当然,若你不想离开子皇,用这十万人马倒戈对向你的父皇,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子皇,你说是吗” 我没有说话。 二哥向父皇揖道 “倾举国兵力,我们也才出动三十万兵力,眼下,陈与大郑结盟已是公开的秘密,若分出十万,恐父皇难以抵御,儿臣自请只要五千精兵,这五千精兵,儿臣自己挑。” “你痴妄” “儿臣真的只觉得五千足矣。人马一多,粮草调动也不方便” “随便你年轻人,还是不要太痴狂的好免得有命痴狂,没命回头” 我担心地看向二哥,他对我微微笑了笑。 可我一点都笑不起来。 我不想看不见他。 父皇走了出去,顺便硬是叫走了二哥。 杨文绍进来,端给我一碗甜粥。 粥熬得很细心。 有芝麻、红枣、葡萄干、枸杞、莲子、白果 还有红豆。 色香俱全,若是平 分节阅读_69 常,我定能食指大动。 可现在我一看到那些红豆,就无限烦躁。 “文瑞,对不起,是我笨,才连累你”他捧着粥,有些局促。 我望着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来,吃一点吧你们在外面一天一夜,几乎没吃过东西,你那饿出来的老毛病又犯了吧快,尝尝看,你以前很喜欢的”他舀起一勺,送到我嘴边。 我偏过了头,摆了摆手说“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吃。” “那好吧,你想吃的时候告诉我,想吃什么,我让他们给你做。”他端着碗,准备走出去。 “杨文绍”我叫住了他。 “什么事”他有些欣喜地转过头来,问道。 “你是带兵打仗的,不必做这些伙头军该做的事情。你的心思,不应该用在这个上面,你父王教给你的兵法武功,你该让它们派上用场才对” 我还没说完,他就低着头“是”了一声,掀帘就出去了。 晚上夜深人尽时分,我虽呵欠连天,却怎么也睡不着。 我现在不仅仅是一个头两个大了。 用倒霉二字,远远不够形容我现在的处境。 现在又要我和二哥分开,就为了免人闲话。 虽觉得父皇的做法也不无道理,可是叫我现在离开二哥,这太痛苦了。 我在床上翻滚着,差点掉到地上去的时候,一只手按住了我,柔柔的声音自黑暗里传来“昨天晚上着了点凉,这会子又这样乱翻乱滚,你想发烧来得再严重一点吗” “二哥”我抱住他的手臂,想一同拖进被子里。 他拦了拦,说“子皇先别动,我手里的东西要泼出来了。” “什么东西” “是米汤,我知道你现在不想吃东西,可是什么都不下腹,是不行的,来,闻闻看,香不香”他从腰间掏出一颗夜明珠,放在我的床头,营帐里顿时亮堂了起来。 “嗯,好香,是什么米煮出来的这么香,我喜欢这味道。” “你以为我能花多少心思在这个上啊这只是普通的米熬出来的。他们都在隔夜把饭煮好了,明天早上做饭就容易一些,我趁他们沥饭,就盛了碗米汤给你。”他拿起白瓷勺子,舀了一勺送到我嘴里。 我一把抢过勺子和碗道“我恨你们都把我当病患啦我只是发了点烧而已。” 我飞快地喝完了米汤,顿时觉得浑身舒畅多了。 “还有两只煮鸡蛋,也一并吃了吧,明早开始,要吃正餐哦,别作贱身体。”他将两枚温热的熟鸡蛋塞进我的手里,我又拿了一个给他。 “我吃不下两个” “好,那我们一人一个。” 吃完了,又喝了杯茶,困意渐渐上来。 他将我塞进薄被里,见我老实地躺好,准备要走。 我伸手拿了那颗夜明珠,放在手里把玩了一下,又塞进他的手里,声音低低地道“等我睡着了再走,明早,我不会去送你。” 天明的时候,床畔早已无人,哪里只有一个坐陷的印子。 我的枕边静静躺着一颗夜明珠。 天亮了,它却变得一点也不光彩夺目。 我不会和他说再见倾诉离别之苦的。 我会等他。 陈、郑果然很快连成一线,陈国的领军大将,居然是初风,是二哥曾经的挚友。我总算知道为什么父皇要那么急着赶二哥走了。 原来不止是我们荒唐地混在一起的原因。 郑王看起来很不好,初风说什么他都持赞成态度,他说,只要大随的皇帝死。 当时是我拉着已经快要不行了的誉王的。 他一直以为是我下的毒手。 可怜的男人,根本就不知道,杀死他的小皇叔的,正是他自己 双方交战,第一次,我军拼死拼活,才勉强不胜不败,损失了许多兵力。 父皇和庄玄都是眉头深蹙。 初风不简单,难怪二哥这样不屑于与人结交的人,偏偏还有他这么个朋友。本来以父皇和庄玄的才傲之气,即使陈郑联合,他们也是不放在眼里的,可现在出了个初风 有次在战场上正面交锋时,他的箭甚至穿越我前方守护的重重铁盾,直逼我的心脏而来,若不是在我后面的杨文绍立马射出一箭,箭尖对箭尖将之抵回去掉在地上,我肯定得受伤。 接连半个月,郑王与初风率领的军队,向我方发起了频繁的攻击,挂免战牌都不行了。 这日终于暂且休战,我累得精疲力尽,倒在营帐内的床上,一个指头都懒得动。旁边的木桶里,氤氲的是温水,十几天来,我忙得都没时间洗澡真希望那个木桶就在我的床沿啊,一滚进去就是了。 “文瑞,你洗好了么我来给你送干净的衣物” “”我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见我不答话,走了进来,一愣道“怎么还没开始洗” 我动了动嘴角,嘟哝了一个字“累。” 他在我床边坐下来道“你啊,总把自己搞得这么累,有时深夜了,庄玄、我、徐子青等,都明显地很困了,你还硬拉着我们一起商议战策,其实我们大家都很着急,谁不想早点打胜仗早点回家,可我们是凡人,总得休息的呀我们还好点,可你从小饿过来的,身子最弱,这样下去可不行的。” “”我眼皮都抬不起来了。 等到我浑身被热水一浸,顿时醒了过来。 原来我被杨文绍扔进了木桶里 “哈哈,好像一只落水的小懒猫,呀,还伸爪子揉眼睛呢”杨文绍取笑道。 我抓着桶沿慢慢坐下来,哼哼道“杨文绍你先出去吧,我自己洗” “让你自己洗,你淹死了都没人知道看你,明明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还是大爷我来伺候你吧” “” 我昏昏沉沉地由着他给我擦背,他擦着擦着,布巾在他手里,都只擦在我背上一个地方。 “喂,我背上那一块那么脏怎么擦这么久”我不满地哼哼了两声。 “不是” “那你怎么总擦那块地方啊” “我”他没有再说下去,指尖触上我的后背,描摹着什么一样,在我背上一遍又一遍地划着。 “做什么啊你”我有些不耐烦,想打掉他的手。 忽然一惊觉,他一直在比划的,好像是个字 “你们他竟这样对你在你后背蝴蝶骨中间刻他的名字,真是个变态你怎么会让他这么做不痛吗” “什么” 第章 “咳咳,嗯哼” “皇上” “皇上” “啊怎么了说到哪里了军师,想好新的战策了吗”我摇了摇脑袋,赶紧清醒道。 庄玄白了我一眼。 杨文绍皱眉看了我一眼,又转过头去。 我心虚地看了一眼父皇,他没有看我,眼睛只盯在沙盘上,我刚才的走神,他应该是知道的。 忽然,外面鼓声震天。 杨文绍快步走出去,下令道“集合” “皇上今天精神不佳,留在帐中休息吧。”庄玄扔下这么一句话便走出去了。 父皇也戴好盔甲走了出去。 一句话都没说。 从早饭时起,我就一直在走神。 我又让父皇失望了吧。 为了我将来的江山稳固,他都一把年纪了,亲自披甲上阵,每每都浑身浴血而归。我却总是身在重重盾甲之后,连战策,都是由他们来商议决定,我坐拥他们的一切战功。 我独自一人坐在营帐中,那种无能感又深深地涌上来。 因为我的无能,所以八皇叔才选择了我。 因为我的无能,我的元怡来到世间不足百日。 因为我的无能,我的爱情,都被人算计到手了。 二哥二哥,我知道他是真的爱我。 他知道不给我一剂猛药,也许我永远不会把心交给他。 他想让我吃醋,想让我明白自己的心意,他成功了,可是他却不知道,我已经死了大半个 原来那曾经让我那么痛苦那么难受的一夜,不过是他的一盘棋。 可笑那时我还哭喊着“二哥救我” 怪不得后来他几乎很少再吃我的醋了,甚至还能容忍闻妃她们为我怀孕生子,他那是笃定了我的心里只有他。 原来我一直隐隐觉得的,他有事瞒着我的,却是这样不堪的算计过程。 那日在阵中,什么大婚之夜,真是可笑至极。 他甚至还在心里暗笑吧 一定会以为我是在装的什么初次承欢的羞涩与紧张吧 可恶 眼泪又不争气地顺着我的脸热热地蜿蜒而下 真爱我又怎样 我受不了这样的算计。 我居然背后顶着他的名字,去抱女人。 那些女人心里会怎么想 那些服侍过我洗澡更衣的宫人心里会怎么想 帐外传来打斗声,调虎离山 我抽出剑来,躲入屏风后面,砍杀声中,刀枪刺入肌肤,割裂的声音近了,一股鲜血撒上雪白的营帐,如雪地梅蕊。 帐篷被多人齐齐举了起来,掀走了。 我的营帐 放眼四周,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留在营帐中的我的人马,几乎都被杀了个精光。 我这是 四面楚歌。 果然,这就是无能的人应得的悲剧。 不过,我还不能死。 我不甘心 我也曾苦读, 我也是父皇的血脉, 我为什么要比别人差、要一直被人算计利用 将只属于大随历代君主的宝剑横在身前,我与四面八方的人对峙着。 他们没有放箭, 看来是想活捉我。 瞟了一眼四周的人马,没有高级将领,应该是一批奉命擒拿我的精兵,看来敌方高级将领不过是在主战场上虚晃一枪,希望父皇他们能及早发现不对,抽身回来救我才好,不然真要倾巢而败了。 为首的一人,骑在马上,趾高气扬地道“投降吧,你已经被包围了,逃无可逃了” 我从用唇角扯开一丝微笑。 为首那人稍一愣怔,呛的一声抽出剑来,不屑的声音传来“难怪郑王下了死令要活捉你,早听闻大随的皇帝生得极好看,如今一见,阁下刚才那一笑,怨不得惯见美人的郑王也迷醉,誉王牺牲了,他就很快瞄上了这一个,果然风流” 我挪动着脚步,冷笑道“是吗” 弯腰,在地上插了第一根小圆棍。 接着是第二根 第三根 “啧啧,您的眼睛非常美,微微眯起来,就像两片形状极优雅的柳叶”那人继续道。 有人看不下去,提醒道“总兵,我们是来抓人的,不是来看美人的” “喂,你们看他在做什么” “往地上插小棍子做什么” 呵看来陈、郑的士卒们,读易经的很少。 我摇了摇头,继续插。 插到第十一根的时候,总算有个人叫了声糟糕。 “不好他这是十二都天门阵法”那人话未说完,为首的那人反应也不慢,想趁我插第十二根之前打断我。 分节阅读_70 他掠过来,抬剑就刺,剑势凛冽。 我側身险险逼过,胳膊上的袖子还是被割破了一截,衣袖耷拉下来,四周响起了嗤笑声。 我知道那笑意味着什么 多年前我在秦汤军中被侮辱时,底下的士兵都是这样笑的。 飞快地插下最后一根圆棍,我回身用剑一抵,格住了那人落下的一劈,发现那人居然是用的钝剑,看来郑王真的是非要“活捉”我 那就好办了 只要我能撑到父皇他们回来。 “你你这是传说中大随帝王专属的宝剑腾空” 我抬起头,唇边扯出笑来“正是” “这这把剑,真有传说中那么厉害” “试试看,不就知道了” 我也许笑得有些邪,但见他退后了一步,小心翼翼地举着剑,不敢攻过来。 他挥手道“兄弟们,一起上,别怕他的什么阵,东插一根西插一根的,歪歪斜斜,不就是十二根小棍子嘛,我进来了,也没见有什么厉害之处嘛” “冲啊” 我没有多少内力,只能依仗我的剑和招式了,但光这是不够的,我赶紧开了阵法的“死”、“灭”两门。 当为首那人的头滚落到我的脚边时,我才意识到 我杀人了 我亲手杀人了 时势容不得我迟疑,一大批人很快又纷纷围了上来。 剑气划过的方向,不是人头落地,就是残肢断臂 我已化身嗜血修罗 若是以往,我见不得血腥,见不得死人,说不定早就弃剑投降了。 刀枪剑戟一齐冲着我来,他们显然已经放弃了活捉我的念头,但是他们当中并没有弓箭手,所以我还可以勉强撑着。 只是他们人数不少,我渐渐感到体力不支 我的周围慢慢垒起了尸堆,我没空去想这么多条性命就这样做了我剑下亡魂,他们不光是疯狂地进攻过来,嘲笑谩骂,挥旗呐喊也渐趋流氓化 此刻充盈着我内心的,只有杀,杀,杀 我不能死 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倒下去的,再醒来,军中人人都在议论我。 据说父皇他们心急火燎地赶回来时,我几乎被尸堆埋了,浑身血淋淋的 他们都不敢相信双眼所见,甚至要怀疑“腾空”是一把魔剑了。 什么魔剑 我只是不想死, 强烈地不想死而已 看到杨文绍带人准备焚烧那些人的尸体,我走过去,淡淡地道“立个碑吧。” 若是他们愿意逃跑,我也不至于要杀这么多,接近千条性命。 我无法理解那些死在我剑下的那些人, 他们说多希望看到鲜血从你黑色的帝袍底下流淌出来,那一定很美 我劝过他们逃跑。 他们说我们从小就是兵,没有人教过他们逃跑是什么, 他们只是不相信,几十年练武,怎么能载在看起来柔弱无力的我手上,而且军中的人,越是见血,越是兴奋 随军太医拎着药箱走过来,向我下跪,请求我回帐让他重新诊看。 “朕没怎么受重伤,只有四肢有些割伤,都已经包扎过了,没事。”我挥手道。 “禀皇上,微臣需要确认的,不是皇上的新伤,而是旧疾” “旧疾什么旧疾” “请皇上随臣进账,微臣好一一细说” 进帐坐下,那太医为了又号了一回脉,捻着胡须思索了半天。 “太医,有话直说”我催促道。 “恕臣斗胆,臣需要取几滴皇上的血” “你要做什么” “臣怀疑,皇上身上,曾被人种过蛊,昨日微臣替皇上检视的时候,觉得皇上的血和脉象有些异常,便私自取了皇上的血,回帐试了一番,发现皇上的血里,含有少量蛊毒,虽不致命,可是臣该死,皇上一向是由臣亲自照看身体状况,臣竟然不察,让皇上身上被人种了蛊,臣希望查个明白” “什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臣需要几滴龙血,重新检视,才能得出结论” 我撕开衣袖,把包扎好的创口扯了开来,用手指一暗,殷殷的血便顺着手臂流了下来。 “皇上,够了,别按那么重,容臣为您重上金创药吧” “嗯你说,被种蛊会怎么样” “这个蛊有许多种,有害人性命的,也有别的为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养蛊的。比如说苗人,特别是女性,爱种一种情蛊,以心血喂养炼成,下在情郎身上,若情郎想出轨,必须付出生命为代价” “行了,停,你说,朕中的,会是什么蛊” “这微臣根据这些少量的蛊毒,实难辩知究竟是何种蛊虫,须得苗人或者南疆擅长养蛊之人,大约才能分辨一二。不过依臣看,皇上身上现在只有少量蛊毒而已,那么下蛊之人要么已经毙命,要么是下蛊人有别的想法,或是后悔了,自己解蛊了,但是解蛊一方也会承受巨大创伤,很容易就能毙命,下蛊之人,通常是比较亲近之人,皇上可根据这个来推断,所中之蛊究竟是何人所下” “” “臣告退” 晴天霹雳 根据太医这么一描述,下蛊之人,除了二哥,还能有谁 那么,我所中的,就是情蛊了 原来,我所以为的刻骨铭心的爱,不过是蛊毒在作怪罢了 我我 一口血呕将出来,溢出我的嘴角。 作者有话要说_表示明天又是我老了一岁的象征,大家就不要太霸王了哈 最近什么都不给力啊 收藏一直掉一直掉,代表我一直被弃文,为嘛啊为嘛哪里写得不好看了告诉下嘛 第章 不会的,不会的 二哥什么都那么出色,想要别人喜欢他,根本是只要一个眼神就能搞定的事。丝毫不夸张地说,只要他一抛头露面在上京城大街上,那条街上所有的店铺生意都要立马红火许多,装作买水果的,装作买布的、买胭脂的 都只为了远远看上他一眼。 他哪里用得上什么情蛊 就是对我,经过了那么多,若我还没有动心,那只能怀疑我有没有心了。 他又何必多此一举。 可是我体内的蛊毒又是怎么回事 既种了蛊,又不惜冒着自杀的危险也要解了 他倒底在想什么 杨文绍走进帐来,报告了一番处理那些尸体的细节。 他现在看我的眼神有点怪,好像是想疏离又想亲近。这不怪他,昨天以前,我可是连见死人都会吓得呕吐的弱质。就在昨天,我已变成了沐血修罗。 我变成了战场上那些常年刀口舔血的将士都闻之色变的人物。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以我以前的慈悲心肠,为了那近千人能生,我可以选择自己死。 “有什么事吗没事就去忙你的吧,我想自己清净一下。”我扶额道。 “薄王来信了。” “放在案上吧。” “嗯,就放在这里了。” “” “我先出去了。” 我拆开书信,是喜讯。 八皇叔领兵北上不是为直取皇城,而是援助秦汤,他说,大随的江山,即使他不能要,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外族染指。顺便,他还给皇后送上了几根珍贵的千年老山参,这么做,一是想戴罪立功,一是偿还他的女人害死元怡的罪孽。 书信中除了八皇叔的表书,照旧有一张白纸。 那张纸上看起来一片空白,但是只要一用茶水浸湿,就能读了。 是我以前每天都会翘首以待的“情书”。 应该都是能叫我开心的事情,可我现在什么都不想看,怎么也开心不起来,相反,倒觉得这一切都充满了无限的讽刺。将那张白纸直接点火烧掉后,我疲惫地爬上床,抓起被子,将自己整个地蒙了起来。 这个世间纷纷扰扰,我想不明白的,太多太多了。 我不能面对不能承受的,也太多太多了。 偏偏我又笨得不够彻底,若我是八皇弟那样的,会不会没这么辛苦呢 “子皇子皇” 我掀开了一线眼皮,朦朦胧胧地,看不清楚眼前的人影,我叫了声“二哥。”许久都没有人答应,却感到床头一下子暗了下来,似乎许多人围了上来。 “子皇,睁开眼睛,是我是父皇” “父皇”我一惊,想要爬起来,却浑身乏力。 “子皇,你终于醒了担心死父皇了”父皇一把拉住我的手。 “我不过是累了,睡了一觉,现在是几时了啊父皇,你怎么把身份公开了” “反正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人,差不多都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你八皇叔大抵也是知道了我还在,他知道我不会轻易放过他,所以在急着戴罪立功,巴结皇后了。现在陈、郑既然已经结盟,我引蛇已经出动,就没必要再瞒下去了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战争很快就会结束,只是子皇你是父皇太欠考虑了,把这么大的重担突然就这样抛给你,没想到你根本就是一直在强撑,父皇知道你不笨,可毕竟你欠了十四年,很多东西,都太勉强你了,你放心,以后父皇不再逼你了,也再不会把你一个人扔在危险重重中你只要好好的” “父皇你怎么,突然地,就说这些是我又让父皇失望了吗” “没有,子皇是我的骄傲,我怎么会失望” 我望向杨文绍和庄玄,问道“倒底怎么了为什么一个个都围在我床前战争不要紧了吗敌方没有再强攻了吗” 他们目光怜悯地看向我,都不发话。 帐外一人高声道“皇上,该吃药了” “进来。”父皇亲自迎了出去,自太医手中接过药碗,端到我面前来,拿起勺子,要喂我。 “父皇,倒底怎么了我我没生病啊”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等战争一结束,父皇可以继续接手政事十年,让你好好轻松轻松,可好” “真的”我坐起身来,浑身汗湿,都快淌水了,这是怎么了 “浑身粘粘的,好难受” “来,把药喝完了,再洗个澡,就会舒服多了。”父皇又勺了药,递到我嘴边。 “嗯诶,我倒底得了什么病” “皇上,您这是积劳成疾,又忧郁过度,一直积而不发,故而病来如山倒,数病并发,险些险些就” “太医,煎你的药去吧,不要多话。”父皇斥道。 “是,臣告退。” 洗完澡,换了衣裳,躺在重新铺好的床上,待大家都退出去后,杨文绍单独留了下来,他给我挪过来一面屏风,又熏了凝神静气的香,才拉了张椅子,在我的床边坐了。 父皇真的很疼他,把二哥赶走了,却放心任他留在我身边。 “晚上想吃点什么吗我吩咐他们给你做” 我摇了摇头,道“经过昨天,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怕了我双手染血,不,我早就双手染血了” 他捞住我的手,紧紧攥在掌中道“只要子皇能活下来,可以杀了全天下的人只要你能活” 分节阅读_71 “你真没原则,我却现在后悔了,我昨天该让他们杀了我,世上可少好几百条冤魂” “子皇,你大概还不知道,你以为的昨天,其实已经是七天前了,这几天,你一直都是被太医以各种法子吊着命,扎针、含参片、输真气能用的法子都用了,你父皇急得差不多要把所有的随军太医都砍头了,他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了,你二哥,他早就不认了的,你九弟死了,你大哥疯了甚至为了你能醒,他还许诺不再逼你们分开,等你醒了,还许诺会继续接政十年你现在却还在说着什么寻死、后悔的话,太伤人心了” “我竟又睡了那么久呵呵我记得,上一次我睡得要更久,那时我在宫外,是被驸马刘荣一伙人打的,刚好我们的银两被人抢走了,我们无吃无穿无钱看伤,秦羽为了给我请大夫,委身于刘荣那一伙人,可还是没用,我那时身体太差了,大夫都没辙,后来秦羽抱着我在外面狂奔,那家伙,一直在哭,在害怕后来,他竟为了我,不惜以几乎同归于尽的方式杀了刘荣他们这样一个,曾经也很懦弱的读书人,居然为我做到这个地步,到了最后的最后,还不愿意承认他是喜欢我的可是我却知道,只有他,只有他才是以最纯粹的方式爱着我的我现在后悔,我想死,有什么错我想他了,不行吗” “你不是吧你现在倒底喜欢谁” “别问我倒底喜欢谁,我现在不知道了我只知道,只有秦羽,对于喜欢他,我从未后悔过” “喜欢我,你已经开始后悔了吗”一个人捏碎了屏风,旋风一般地卷了进来,走到床铺边,一把抓起我的肩膀,猛地摇着“为什么你总是要这样三心二意说不要也是你,说要的也是你,说开始说停止,决定权始终在你那里,你就这么耍弄我的心意你行啊你当了几年皇帝也开始学会耍心计了吗你” “胥文离不想他死的话,就放开他”杨文绍喝道。 “你滚开”二哥一只手就将杨文绍摔到丈远。 他抓起我来,横抱在胸前,就要往外冲,我急道“你做什么放下我父皇让你在北边带兵,你居然私自跑回来” “我写给你的信一直不回,明知道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你,我一刻也不想和你分开,原来你却不是这样想的,你居然到现在心心念念的还是他你倒底把我摆在何种境地你现在后悔我告诉你,迟了,我没有得到过也就罢了,我得到过的东西,就算毁了,别人也休想要去” “原来,我在你眼里,也不过是一样东西” 怪不得要刻上你的名字,做上记号。 深深的悲哀涌上来,我感到喉头又是一甜。 “二哥,你总是这么自欺欺人,你爱我,也许是真的,可是我为什么会爱上你,我自己却不知道,但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不过了,不是吗说我耍心计,不错,当了皇帝后,我自然与心计无法绝缘,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我不会像你一样,连爱情都要靠算计的”明明长得一表人才,还要用下流手段,拿情蛊来拘人感情。 “我何时算计过你了秦羽不是我害死的,杨文绍他是自己逃了的” “二哥,去年八月十五,看着我不顾声誉体面,着女裙抹胭脂,去参加你的选妃大会,你是什么感觉反正我现在是觉得我傻透了,我简直不敢相信那么傻那么无脑的行为是我做出来的八月十五那天晚上,我双眼被蒙,承受着你给的暴行,还哭着喊着二哥救我时,你心里是什么感觉是不是一种瞧着鱼儿终于上钩的暗爽我就说,为什么你能容忍我去抱女人,原来你是有恃无恐,因为我的背上顶着你的名字” “什么这些,你都知道了”他手下一松,我立马落到地上,退开丈远。 “很惊讶是吗你做得那么露骨,还怕我不知道吗你就那么笃定我会爱你,不会怪你”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没有算计,我没有”他试图靠近我,我往后退着。 “别狡辩了你若没有算计我,去年八月十五,你搞什么选妃大会你敢说那天晚上对我施暴的人不是你在我背后刻字的人不是你可笑我还一直为自己不小心失身而自卑自弃,曾经不答应你,也不过是觉得自己脏了,配不上你,可是我现在看来,你的卑鄙让你不配喜欢任何人别想着和秦羽比了,你永远不如他干净” “你你答应过的,不会离开我” “对不起,我没有办法接受一个一面对我温情款款,一面偷偷绑架我,对我施暴的神经病” “子皇,不要离开我我不准的,我不准”他眼角滑下一滴泪。 以前,我会心痛得不能自已。 可我现在,只觉得虚伪、卑鄙 “你不要在这里假惺惺地掉鳄鱼泪了我不会心软的,我也不会再爱你了,我讨厌被欺骗,讨厌被算计我是笨,可我也不喜欢被愚弄。你他妈的,怎么这么讨厌呜”我顺着营帐内的支柱跌坐下来,捂住自己的脸,太难看了,我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掉眼泪,一掉泪,我就全输了。 “别再说什么心口不一的话了,看,眼泪出卖了你”他走过来,双膝跪在我面前,要抬起我的头,被我重重地拍开了。 “子皇,你听我解释” “解释就是掩饰,你还想掩饰什么滚别让我说第二遍” “子皇,你不要这么不近人情” “滚” “子皇,你执意如此” “” “那好吧。”他又一把抓起我,抱在胸前。 “放下我”我厉声道。 他鼻息粗重,脸面铁青,有些气急败坏地道“不放以前是为了大随苍生就着你,现在知道父皇还在世,我不会再忍了,你随我走吧,是死是生,你来选择最好是一起死吧,像你这样总是三心二意,我迟早会疯” “放下他,胥文离你已经够疯了你知不知道他昏迷了七天七夜,今天才醒的你究竟做了多么不能令他原谅你的事”一直在旁边不说话的杨文绍终于出口。 “与你无关”他更加收紧了我,点了我的穴,我不能动,不能说话,他一意孤行道“我们走,子皇。” 我眼珠子瞟向杨文绍,他从壁上取下一副弓箭,搭起箭矢来,瞄准了二哥,我想喊不要,可是完全不能动,二哥抱住我转身就走,毫无防备 我眼睁睁地看着那枝箭射入二哥的后背,他不可置信地缓缓倒下,我被抛出了帐外 作者有话要说_今天是俺生日,还这么勤奋地更文,不祈祷生日礼物,大家就不要霸王俺哈 第章 我落到地上,摔得我的喉咙里又是一阵血气上涌。 我咬紧牙关,看向杨文绍,他有些惶恐地道“对不起文瑞,我我不能看着他害死你你们,你们不要真以为有什么今生来世的,死了就是死了,什么都会化为虚无的,你们这样丝毫不顾对方心里怎么想,这样也叫相爱吗” “与你无关”二哥挣扎着爬起来,眼神狠厉道“杨文绍,他是我的凭这枝箭,我可不管你是受先帝最宠还是什么权势滔天的景小王爷,你已是欺君罔上拿你性命也无可厚非,可是我不打算追究,念在他曾经答应和你在一起又反悔的亏欠上,当是我代他受了他这样三心二意的人,请你以后就不要再纠缠了他是我的,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就算我不爱他,他不爱我了,他也只能是我的我们不需要懂什么叫真正的相爱” 他拔出背上的箭,扔在地上,蹒跚着走过来,重又抱起我,杨文绍又要靠拢来,他将我放在地上,让我靠在他身上,右手一低,袖内就滑出一枚飞刀,正正地捏在指间,杀伐之气皆现。 杨文绍快逃啊你 他却像没看见我的眼神一样,犹自愤然道 “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能让你带走文瑞,他的生死,不该由你来决定你这样蛮横霸道,活该他不信你的感情,活该他要对你三心二意生在堂堂皇室贵胄,岂能人人都像你一样满心满眼只有私情那太自私了文瑞他虽不适合做皇上,可他一直在努力,他十四年荒废,怕我们看不起他,怕大臣们不服,怕大随的社稷毁在他手上,他要考虑的方面有很多,偶尔在感情上退缩一下,是理智的表现,你凭什么指责他你凭什么动不动要和他一起要死要活的他一个人在朝堂上孤立无援的时候,你在哪里你在做什么你在伤害他你在往死地里害他你现在凭什么来指责他三心二意我不知道他这次又是为了什么要和你分开,但那一定是你的错,他有多喜欢你,你不知道,他自己也不知道,我却知道他做了皇帝,冒着遗臭万年的风险,也想和你在一起,你以为你们的父皇和我父王不想在一起,不能在一起吗若不是史官铁笔如刀,若不是不想让对方遗臭万年,他们会这样悲剧吗不错,我是出局了,但是我一想到是你这样一个丝毫不懂怜惜他的人赢了他的心,我就是不服” “你啰嗦完了吗当初是谁喝酒喝醉了,说他不配自己的你能好到哪里去现在来充好人数落别人,你不觉得虚伪么” “你起码,我没有像你这么变态,强、暴他,还在他背上刻自己名字我不像你,总想着要他的性命你这个残暴的家伙你才不配说爱” 二哥却不想再多话,手一扬便要杀人,幸而我及时冲开穴道,一把按住他的手腕,他一惊,忘了撤力,飞刀直直了我的手臂,我痛得胳膊都抬不起来了,一下跌坐在地上。 “子皇” “文瑞” 我痛得额头上直冒汗,不知道是因为飞刀割裂肌肤本来就比较痛,还是因为这是二哥手上的利器,刺在我身上,才更加痛。 我颤抖着唇,咒骂道“你们两个我他妈是女人吗我让你们争来抢去的,你们也不觉得丢人这里是军营,你们让我的脸往哪搁都害我你们都在害我” 我抓起地上的沙子就往他们两个扔过去 我知道这看起来很幼稚,但是我快要被气得全身发抖了。 一抬头,发现营帐不远处立着面色铁青的父皇,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站那里的,难怪从刚才闹到现在,旁边居然没有人围观过来。 放下一份担心的同时,又升腾起另一份担心。 父皇怕是要,彻底厌恶我了吧 我丢尽了他的脸面。 “你们两个,都去城楼前跪着”父皇指着杨文绍和二哥。 “父皇,这样会让他们很丢脸他们是带兵的将领,在那些下属面前被罚跪,这,不要”我跪伏下去,诚惶诚恐地道“而且,而且二哥身上还有箭伤” “丢脸他们还有脸吗他们还要脸吗”父皇暴喝起来。 “都是我的错”我伏在地上,不敢再多言。 “子皇,我早说过了,你是皇上,就得有个皇上的样子任何时候,任何地方,任何事情,错的,都不会是你不是他们错了,就是天下万民错了” “父皇这样说折煞儿臣了” “起来,子皇”父皇不由分说扯起了我,用手按住我流血的手臂道“快传太医” “你们两个,还不快去跪好” “父皇别这样事情都因儿臣所起,要罚,也是该罚儿臣”我抓住父皇的衣袖急道。 “等下你该让庄玄教教你什么是君威,不要总这样没架子,弄得一个个眼里都不把你当皇帝看,你才是万民的主宰,岂能容他们说三道四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任何人,都没有异议的权力,从你坐上帝位的那一天开始,就只有别人配不上你,只有你来决定别人的生死,也只该别人来哭着求着你爱他子皇,做皇帝,就该这样,你不要总是做软柿子。” “可是父皇不也曾放任秦汤” “他们哪一个有秦汤有用”父皇一指那两个人。 “他们他们只是没有秦汤那么大岁数罢了,假以时日” “行了,子皇,别总 分节阅读_72 把别人想得那么好。” 太医帮我上好金创药,包扎好后离开了。父皇坐在我的营帐内喝茶,他真的很有帝王范儿,天生的帝王威仪。 我算什么不是我自卑,我的确只是那被赶上架子的鸭子,被按着喝水的牛头,被迫骑上老虎的傻子 “其实,父皇有时候,还真有些羡慕你啊明明不那么优秀,性子也不是特别好,聪明是有一些,可是比起你二哥来差远了即使如此,还那么多人喜欢你”父皇自顾自说着,完全没看越来越郁卒的我。 我按了按不自觉负气鼓起来的腮帮子,倒在榻上装睡。 父皇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脸道“大抵,你就是长情这一点最诱惑人,可同时,长情也在害着你你二哥说对了,你就是那么爱心口不一,长情的人,怎么可能那么简单就三心二意他是糊涂了,你是甘苦自咽了没见过你这样舍得折磨自己的父皇要你竖君威,就是不想你把所有该扛的不该扛的痛苦往自己身上揽,你当了皇帝,就至少有一半,不能为自己而活,他们若总这样要你拿全部的身心去爱,到时我大随的江山社稷,就要受你们的不负责任所累么他们若不能认识到这一点,彻底理解你,支持你,就都不配去爱你子皇你只是个资质一般的帝王,就算是真正的天之骄子,也是不该有感情的,你明白吗不要为了私情就随便把天下社稷抛在脑后。不要只知道对自己狠心。” 我知道我冲动了,一见到二哥,所有的委屈都一起涌上来,说了许多气话,其实我也没想过要真的离开他。 我心口不一。 我只是又气又怕。 气的是他对我那疯狂而近乎变态的爱。 怕的是我这越来越深的情感,真如自己所猜的那样,只是情蛊作怪罢了。 这样对他不公平,那他太可怜了,他付出的是全部倾心的爱,而我,不过是被情蛊牵引而已,不是我的本心。 我要离开他,不想让这种不对等持续下去。 我不想再亏欠下去了,我会不知道用什么来还的。 我讨厌自己一冲动就说气话,完全无法冷静的毛病 现在只想打自己的嘴巴 父皇走了。 我坐起身来,想去看看二哥的伤包扎了没有,刚才示意太医留了些金创药和绸带。我拿起金创药和绸带,正准备掀帘出去,就正撞见他欲掀帘进来。 我还未开口,一个没防备,他又一下点了我的穴道,比先前点得还要重,还灌输了真气,我想要冲开,估计至少得一两个时辰 我被他搬到榻上去躺着,他嘴唇有些发白,想是箭伤所致。 他摩挲着我的脸,手指插入我的发里,一波又一波的伤痛仿佛能通过他的手,全都传达到我脑中、心上,激得我的眼角开始湿润,泪水开始决堤。 他的唇角微微扯动,颤抖着声音道“子皇,我很累” “子皇,我真的不想,从小看到大的你,到了最后,还不是我的我什么都努力过了,可你心里,还是只有秦羽子皇你知道吗我也在后悔,我后悔当初为什么不把你禁锢在永园,让你永远也出不来,你就只认识我,也只有我了” 我想摇头,可是不能动弹。 他的眼泪滴在我的脸上,我看见,他右眼角,赫然有一粒泪痣 他俯下身来,热气吹进我的脖子里,我慢慢闭上了双眼 却迟迟没有吻落下来。 我张开双眼,他抚摸着我的鬓角,有些得意地道“子皇,你想我会吻你吗我不会了秦羽能用死来让你永远这样深刻地记着他,我也能的,子皇” 他描摹着我骤然瞪大的眼睛,继续残酷地道“我想,你没有得到过秦羽,尚能如此记挂,我们曾在一起过,你应该不会比忘记他更早地忘记我吧这是我对你的报复你想离开我,永不可能” 他怕不够似的,还点了我的睡穴,在我沉入黑梦之前,他一笑,转过身决然地走了,后背上的雪袍,沾染了大片的血迹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今天的更新,可能要稍微迟一点 nnn 第章 我再次醒来。 是杨文绍站在我的床前,他惴惴不安地道 “你父皇见我都跪了一个时辰,就叫人来让我起来了,你二哥根本没跪,他可能来找你了,但是我回来的时候,正看见他点了一队兵马私自出营了,我正想问他做什么去,他差点一鞭子甩到我脸上,恶狠狠地说,就算他死了,我也休想得到你 看他的脸色,有些不太正常,后背上都是血,他像没有感觉一样大力地挥着马鞭,带人冲了出去,不知道要做什么,回来看见你睡了,守了你约一个时辰才发现你是被点了睡穴嗳文瑞,你,你要做什么,快躺好啊,穴道刚刚解开,不要乱动,稍微按揉一下回回血通通经脉” 我没理会他,从壁上取下“腾空”,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道“快,把你的绝尘牵给我” 他抓住我的手道“你要它做什么绝尘只是跑得快,但是生性胆小,在战场上见血多了会逃跑,你的赤夜才是马中极品,虽然速度上差一点点” “废话那么多做什么,叫你去你就去啊,他就要死了不说不定已经死了就这么报复我” “文瑞,倒底发生什么了为什么又哭” “他要死了,他想自杀,他说要像秦羽那样让我痛”我走出营帐,往马棚走去,却找不到绝尘。 “你的绝尘呢” “在,在营地附近散放着呢,我这就唤回来。”说完他吹了一声口哨,便见一匹乌黑的马踏着尘土飞一样地掠过来,直接跃过了栅栏,抄近路来到了它的主人身边。 我一蹬马镫,上了马,摸着它乌黑的鬃毛,俯身道“虽然我不是你的主人,但是我现在必须要借你的力量,千钧一发,拜托了驾” “喂,文瑞,你还没说倒底要去哪做什么去你小心点啊,虽然绝尘不排斥你,但是它胆小啊” 绝尘像离弦的箭一样纵了出去,将杨文绍的声音远远地抛在后面。 一个时辰, 希望这一个时辰不要成为我永生的伤 二哥,你一定是记得我说过的,自杀的人是入不了轮回的,所以选择这种非自杀的方式结束性命么 到了陈郑大军营地,果然,陈郑大军又祭出了他们的长蛇阵,二哥浑身是血地在阵中乱战。 二哥只带了那么点人,你们就摆出杀手锏,果然看得起他 还好,他还活着 先前父皇就说过,长蛇阵虽然常见,但是由初风设下的长蛇阵却始终找不到七寸所在,我方在此阵上丧失过许多精兵良将。 二哥,这就是你选择自杀的工具 你让人就是想救也救无可救么 我下了绝尘,抽出腾空,徒步冲了进去。 这次与上次不同,上次是我仗着十二都天门阵与腾空剑的锋利才占尽优势的。庄玄传授给我的所谓“武功”,其实防守居多,进攻甚少。 所以,我不可能像上次一样,以拼着体力全部杀绝的方式求得生机,再者,就算我能拼,二哥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虽然他一直在酣战,从未故意让刀剑落到自己身上,可毕竟撑了许久了,还能撑多久,我不知道。 糟糕的是,天此时又下起雨来 都说是秋高气爽,这鬼天气 我一沾上雨水,从小就没饱暖过而留下的后遗病症的手脚关节,开始酸痛起来。 天要绝我吗 二哥的情况更是叫我焦急,他只是机械地重复着攻守的招式,只对攻上来的人动手,像是在等精疲力尽一样。 连我杀入战圈来都没发现。 腾空剑在空中划了一个圆弧,那些一起卡上二哥坐下马匹的剑戟,纷纷断裂,最前面的一圈人有些胆怯地后退着,看来是听过那天他们活捉我而惨败的事情经过。 “子皇是你你怎么” “你混蛋你”不等我骂完,只见长蛇阵舞动得比先前更快了。 我这才知道,先前这阵困着二哥,完全就是猫儿逗弄到手的耗子玩呢,一直就没着急要二哥的命,甚至二哥带来的那些不多的人马,还有大部分在撑着。 自己寻死,何苦带着这些人 而且初风的举动我有些弄不清了,放任着那么多人在二哥剑下丧生,却不急着抓他、杀他 难道说,我进阵,反而是加重了二哥的危险 又或是,他们这样就是为了引我入阵 设阵者是初风 他知道我和二哥的关系,这也大有可能 看着狂舞起来的长蛇阵,以及越来越凛冽的攻击,我真的有些慌了。我若没进来,或许二哥也不一定就会死,可是我一进来,就难说了。 子皇啊子皇,你怎么总是这么冲动 “子皇”二哥搭上我的肩膀,要将我提起来,道“出去” “不用你管我被困阵中,我死,与你何干”我甩开他的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用只有我们两个能听见的声音道“子皇虽无能,可也是见不得被人威胁的,你尽管寻死吧你的死,与我何干呢我不是来救你的,我是来破阵的,不破阵就不出去” “你” 反正在下雨呢,你又看不见我的泪。 我气不死你 我叫你拿死来威胁我 我叫你威胁我 我叫你学秦羽 手脚千万不要打颤啊,阵还没破呢老天怜我让我破了阵再倒下吧 我不再理会二哥,持剑看向狂舞起来的长蛇阵,二哥带的人经过刚才那几下“狂舞”,已经所剩无几了。 父皇和庄玄他们一直都没找到这长蛇阵的七寸所在,难度应当是非常之高,我无一分胜算。 我想好了,就是不破,我们死在一起,结局听来也不错。 我其实,也很累。 我早就很累了,一直都不敢喊累,怕被庄玄笑,怕被父皇看不起,怕被群臣黎民臭骂。 “子皇回去来,我助你突围” “你管我”我退开丈远,不让他靠近我。 他能助我突围,我也不必在这里苦苦盯着面前闪过的人马 他多半又是想自己死了,拼最后一口气把我送出去,我才不会如他所愿 “子皇听话” “我是皇上,凭什么听你的”后面我也不清楚自己说了些什么,我的注意力被长蛇阵吸引,因为里面,有个人,有一双我熟悉的眼睛,初风 他虽然易容过,但是一般眼睛是无法易容的,我记得这眼睛,这眼神 感谢上苍 我见过的人,从未忘记过 按理,他设的阵,应该不会自己亲自在里面,难道是 人阵合一 这难怪只是简单的长蛇阵就威力如此巨大,久攻不破。 看来,此阵的“七寸”,就在初风了。 我一阵狂喜,却失了防备,险些被人一剑刺中死穴,肩头的血殷殷而下,渗入我的帝袍,所幸我的帝袍是黑色的,看不大出来。 初风武功高强,我肯定杀不了他。 也指望不了二哥去杀他,他毕竟是二哥的朋友,这事,我做不出 我看向初风,他有点吃惊,有意躲避我的目光,装作不认识我。他也是个人,是人应该都有弱点的,他的弱点倒底在哪里呢 可惜我对他的武功路数却没有研究过,若是以前我对这方面专过心,也不至于 一声闷哼传来,我转头,发现二哥背上插着一枝箭,虽不在要害,但也伤得极深,他一日之间,连中两箭 分节阅读_73 看向箭矢的方向,原来不是敌方所射,而是父皇 原来他和庄玄带着随军在阵外已峙立多时,父皇对我高声喊道“子皇杀了那孽畜私自带兵出营者死” 孽畜孽畜 父皇你当真如此讨厌二哥 雨越来越大,我却分明看见,二哥的眼底淌下了热泪,因为我,伤透了心,现在父皇又来插一刀,他如何受得了 不对父皇要杀二哥,有千百次机会不会在这里趁他几乎不堪一击时命我杀了他一定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我看向庄玄,他一脸的高深莫测,不过也还是鼓励我遵从父皇的意思一样,朝我点了点头。 可是可是要我杀二哥 不如叫我自杀 我拼死来到这里可不是为了我嘴上说的破阵 眼睛瞟向初风,他的眼里不再那么平静了,而是积满了怒气 我明白了 我回身抓住二哥,举起腾空,道“二哥,你不该威胁我的,你要死,也只能死在我的剑下” 二哥一听,放了手中的剑,仰起脖子,闭上了眼睛,道“如你所愿吧。” 我举剑刺向二哥的脖子,在剑尖触及他的肌肤之前,预料之中的刀刃重重刺入了我的肩胛骨,我的右手在剧痛之下脱力,腾空呛的一声坠落在地,发出阵阵龙吟之声。 同时,我左手握着从靴里事先摸出来藏在袖中的匕首,反手一下,深深扎进了初风的心脏 “子皇” “初风怎么是你你” 二哥一时愣在那里。 初风设的长蛇阵果然一下子陷入混乱,士卒们都乱了套了,甚至他们自己人杀起自己人来了。 手刃情敌终于破阵的感觉,其实,一点都不快乐 因为我如此糊涂,直到他死的前一刻,我才明白,这个世上,不止有我一个人那么傻地爱着二哥,只要二哥稍微想开一点,不在我这一颗树上吊死,二哥想要多幸福就有多幸福。 我怎么会忘了,二哥的魅力呢 我怎么能笃定,二哥非我不可呢 只要一念改动,我就能瞬时之间一无所有不是吗 初风不可置信地在我面前倒下去,若说腾空是当世极品利器,我藏在靴里的匕首比它锋利上百倍论武功,我绝对杀不了他,他也是笃定了这一点才没有刺我的死穴而是刺我的肩胛骨迫我弃剑 初风啊初风,虽你不想杀我,可我必须杀你,我必须让二哥能活着回去,我才不要他被你活捉了去 况且,经此一役,我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活。二哥说过,我爱不爱他,我都是他的。同理,他爱不爱我,他也必须是我的。就算我要死,你也不能好好活着去抢他 我随初风之后,软软倒在泥地里,泥污溅上我的脸颊,我看见地上的泥,渐渐浸润了大片的红 这段时间,我杀过好多人 我从前可是见了死人都会害怕得呕吐的小白兔一样的人 这短短的几天间 我觉得我疯了。 庄玄和父皇都说,一将功成万骨枯。 其实,我不想要什么帝王霸业,我只想看着喜欢的人,在午后的飞花里悠悠弹琴,轻轻揉弦,而我,在一边的亭中,捧一杯香茗,侧目看他 这就够了 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 我造下这么多杀孽,上天还允我活否 我想抬头去看一眼二哥,却再也动不了 不要看盗文了,看盗文你永远看不到真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本打算在30字左右完结,么想到,可能还要写上几字还有番外 我的估计能力太差 不要霸王我嘛 都快完结了,给力点嘛 另外盗文的筒子们,我真的很好奇我这破文有虾米好盗的我要是达到v文标准你盗我还可以理解,有的章节我放了防右键代码,你们是怎么弄走的表示纯技术疑惑 第章 我醒来的时候,外面欢声震天。 我走到帐门口,掀帘外望,只见杨文绍肩上抗着一个人,在将士们的欢呼声中走来,见了我,赶忙将肩上的人放到地上来,却是个姑娘家。 沙场上怎么会有姑娘家 这,莫非是这几月来我在病榻上父皇给我讲的,大郑女主 那日初风所设长蛇阵被我所破,父皇和庄玄他们带兵随后与陈郑大军展开了最大规模的拼杀,陈郑死伤大半,陈已无良将,约莫半月后递了降书。 而大郑,郑王一蹶不振之下,被其妹敏仁公主摘了王冠。敏仁自立为女主,居然拥戴者众,声威不亚于他的哥哥,曾经的郑王。 眼看胜利在即的战争,又杀出一匹黑马,而且只是一区区女流 敏仁公主让经历这次战役的所有男人又是痛恨又是兴奋,痛恨的是她的战术战略算得上十分“高段”,我军与之对抗,竟拖了许久都不能决一胜负。说来也奇怪,她似乎不是要取胜,也不想战败,怎么说呢那叫一个缠劲十足,她并不正面开战,但是也不递降书,只给我军东一棒子西一榔头,打得不重,但也不轻,一直这样莫名其妙地僵持着,叫人头疼,若是大丈夫,就豪迈地往沙场上一立,刀剑来往,决一胜负,迅速得狠,可她偏偏只来点阴的,你想进攻她总是给你虚晃一枪 哎,女人,勇士们与女人作战的经验,可谓少之又少啊 叫那些男人兴奋的是,清一色只有男人的战场上忽然混出了一袭红衣翻飞容貌妍丽的女子,怎不叫人征服欲狂涨。 只是无奈这敏仁也不是好惹的,有几个轻视之徒已做了她那长枪下的亡魂。 “见了我们大随的帝王,还不下跪你这没礼貌的俘虏” “谁是你们大王,谁是啊我没看见”那敏仁双手环抱在胸前,双眼向天猛翻白眼,下巴仰得高高的,站在那里还一晃一晃上下闪动,整个一个痞气十足。 这个女人 我的额角冒出了几滴汗,相信在场的男人都一样 我走过去,轻揖了一揖,道“朕就是,只不过在我们大随,一国之主不是像你们郑国一样称大王,而是称皇帝。” “你开玩笑吧我们陈郑联军怎么可能是败在你这个病秧子手上”她先是斜眼看我,怀疑的目光渐渐转为愤怒和不甘。 “不好意思我的确不够高大威猛” 她压下怒气,围着我转了一圈,眼中怀疑的因子一分不少,反增。最终她伸出两手胡乱了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咬牙切齿地自虐了一番,颓败地道“好吧,败给你们了,议和吧” 杨文绍一把拉住了她的辫子道“什么议和你都被我活捉了,还有资格谈议和是交降书吧” 她抽回辫子,往脑后一甩,长长的辫子像小鞭子一样抽在了杨文绍等人的脸上,杨文绍要再发难,被我用眼神止住了。 单看她被俘还如此神态自若,我就知道杨文绍活捉她,不过是她自己顺水推舟,想来会一会我罢了。 她躲开杨文绍的动作流畅自如,丝毫不拖泥带水,此女武功,远在杨文绍之上啊心机深沉,更不似表面上的大大咧咧。 “公主,哦不,女主请” “不客气了” 待敏仁将她的条件一说,在座的人,有嘲讽的,有谩骂的,有愤怒的,最着急的,要数杨文绍了,因为敏仁的条件之一,就是选杨文绍作为王夫 我忍着笑意,听他们舌战。 父皇走了进来,我让出主位,坐在他身边,附耳道“父皇,您要添儿媳了” 父皇抿唇一笑道“莫非是子皇看中了敏仁” “父皇,你懂的杨文绍比我更像您的亲骨肉吧,您一向最宠他了” “子皇吃醋了” “那当然,父皇明明在上次我昏迷中答应了等战争结束你会继续接政十年,现在又反悔了”我给父皇倒了一杯茶,又给敏仁添了一杯,她大方地接过,边喝,边翘起二郎腿在椅子里得瑟。 “子皇还是这样没架子”父皇轻笑了,忽然道“那孽畜又从秦汤那边私自回来了,估计就到了据说是,秦汤那边战争基本结束,降书也递了,就等着处理战后事务。” “父皇,现在是与女主议和的时候,您怎么说起这些不想干的来” “你就装吧这么急着将杨文绍赶走” “父皇舍不得杨文绍,不如由我娶了敏仁吧”我抿了一口茶,信口开河地道。 “不行” “不行” “不行” “不行” “咦咦咦怎么会有四声反对之声”我抬手抠着指甲,闲闲地道。 父皇反对,可以理解是疼杨文绍。 敏仁反对,那是她对杨文绍情有独钟,所谓对抗,并不是真的对抗,这战场情缘,只怕有眼睛的都看得出吧。 二哥反对,那是这厮的马好快,又提前回了 可是,杨文绍你反对什么劲呀 我偷眼看去,杨文绍面色有些微红,这小子喜欢的终究还是女人吧提得起,放得下,我感激你 再瞧那敏仁,除去那有些爷们的举动,那容貌不愧是出身皇族,花容月貌真的是很俗气的形容。 她站起来,一横眉道“你这个病秧子后宫里还是有人的吧我才不要嫁你就算你后宫没人,我也不想要你,又病又弱且不说,哪个女人愿意自己的相公比自己长得还标致的像个妖精一样” 众人皆怒目。 我轻笑了一声,示意大家稍安勿躁,抬手指了指门帘边一人,道“公主确定你所说的妖精不是应该指的是他” 她扭头一眼,目中有喜色,眼中星星乱蹦,可是很快就镇定道“还是杨文绍帅得比较安全” “噗”我乱没形象地将茶噗了出来。 “成了,女主的条件,我都可以答应。” “爽快我这就回去准备”她重重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就飞掠出去。 “你不害臊啊你,我都没说要娶你,你准备什么呀你”杨文绍追了出去。 半天,只听到杨文绍一声惨呼道“喂,那是我的绝尘” 众人纷纷笑着退了出去。 我从帐门口回过身来,便见二哥直直立在我的面前,满面尘色。 一时相顾无言。 父皇折回来,吓了我们一大跳,他望了望二哥,又望了望我道“触犯军纪,就算是有功在身,一百军棍是免不了的。” “我去领罚”二哥掀帘出去了。 “父皇,这” “你放心,区区一百军棍,不会将他打瘫的” “新伤连着旧伤地这样折腾我怕他” “谁叫他不能忍,战火一熄,不等下诏,就私自跑到这边来想提前见你,就得吃点苦头,总这么不能忍,你们将来回到朝堂,到时来自各方的眼线密布得像蛛网一样,你可怎么办若他是普通人也便罢了,大臣们只能说说皇上你风流,你有一些登不上大雅之堂的特殊癖好而已,可是他是什么他是你的亲兄长我身为人父,看着你们走错,我却不能阻止,因为我自己也走错过百年之后,父皇真的无法面对列祖列宗啊”父皇捶胸哀叹,就差老泪纵横了。 “父皇都是儿臣不好” 父皇摸 分节阅读_74 着我的头道“父皇我一生被那么多人扣过绿帽,可你和他俩偏偏都不是别人的种,冤孽啊这是上苍在报应你父皇我啊” 我跪在地上,慌道“父皇儿臣儿臣让父皇如此蒙羞父皇希望儿臣怎么做,儿臣照做就是了,就是叫我离开他也只求您别这样” 他一把拉起我道“父皇不是想要拆散你们两个,父皇的子嗣,也就只有你们两个了,无论是为了家还是为了国,父皇已不能阻止也不敢阻止你们两个了。我不想看到你们不是你死就是他死,或者两个一起死你也不要再轻易说什么离开他的话了,心口不一,会被雷劈也许父皇是在嫉妒你们吧。” “儿臣不孝” “这是你八皇叔的请罪书,我已经看过了,该怎么办,你自己拿捏吧”父皇递给我一本奏章,自己掀帘出去了。 看完八皇叔的请罪书,惊得我一下跌坐在榻上。 原来那匹老狐狸背着我干了那么多坏事我我我我居然还被他下过傀儡蛊他以人偶为凭,自己不付任何代价地就给我种下了骇人听闻的傀儡蛊 难怪他曾经那么有自信我会一切都听他的 因为是有人给我解了蛊,难怪后来他竟然那么不堪一击 从头到尾,我都被蒙在鼓里 原来我当傀儡期间,我身处的,是一个远比我想象的、我知道的还要可怕的危险处境 不早说老狐狸我把奏折撕得粉碎。 后怕一阵阵袭上心头,原来去年秋天,不是二哥突然不爱我了,也不是他故意选妃逼我看清自己的真实心意,而是,为了解蛊 以我后来对蛊一类知识的搜寻与了解,这种下蛊一方的依凭不是人,而是人偶的蛊,比一般那种例如情蛊什么的更难解。一般的蛊解起来尚且有性命之忧,而这种,根本就是九死一生了 解蛊必须趁中蛊者几无生命气息时才好成功。 我因有着与秦羽的约定,自不会轻易放弃生念,于是二哥亲自逼我 原来,他什么都没有错 他一定是知道自己为我解蛊必定命不久矣,才会在绝望中,在我背后刻他的名字才会蒙起我的眼睛,纵容私欲,强 暴我 他当时究竟有多心痛与绝望 他后来虽总算免于死难,却始终不敢提及那些绝望的过去,怕我害怕,怕我担心,更怕我因为他绝望下的自私举措而恨他、唾弃他。 我竟疑心他给我下过情蛊 真好,我喜欢他,是出自本心,不是什么情蛊的牵引 我抹干眼泪,开心地笑了起来。如果此时有人偷看我,一定会以为我是个疯子,又怒又哭又笑的 我摩挲着营帐内的帝座,上面的龙纹虽简洁,却自有一股凛然之气,不知道究竟是“真龙天子”四字护佑了我,还是我胥姓王气护佑了我,让曾如蝼蚁般羸弱的我,能走到了今天这地步,失去了一些,也得到了许多 我只知道,一切,都变得好顺眼。 走进二哥的营帐,发现他已经领完罚,正由太医给掀了衣摆上药。我冒然闯了进去,太医扑通一声跪地迎驾,二哥那在沙场征战多日在骄阳下挥汗多时仍如玉研的脸上,有一丝薄红。 “太医上好了药就先下去吧朕与薄王咳咳还有要事相商” 待太医一走,我将帘门上的结扣一系,回身揪住趴在榻上的二哥的衣襟,蹲在他的床头,一巴掌一巴掌地拍上他那玉中散着薄红的脸“叫你瞒我这么多事我中了傀儡蛊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就私自拿自己的命去解你说究竟有多少次,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我差点失去你我责怪你在我背上刻字的时候,为什么不解释为什么呜” 他一手拢住我的后脑,一手抬高我的下巴,攫住了我喋喋不休的唇。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霸王哦 第章 战争已经基本结束了,等办完杨文绍和敏仁的婚礼,我们就要班师回朝了。一大早,就看见将士们个个脸上沾有喜气。 在薄雾中,他们还是一如既往地操练着,杨文绍身着甲胄,一丝不苟地指挥着。 敏仁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昨天已经痛快地把所有相关文书全部写好盖玺了,现在正在她们那边准备做新嫁娘了,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平定民愤的,要说双方交战,死伤无数,仇恨应该不少,哎,真是个奇女子。 杨文绍一眼瞟见我,对下属交待了一下,就赶过来,同我并排走着,也不说话。走着走着就走到马棚前,望着空空如也的杨文绍以前栓绝尘的槽位,我笑道“绝尘不排斥我倒不奇怪,因为以前我们一起骑过它,驯服过它,怎么它连敏仁也不排斥呢都说它胆小,它却敢去敌营,整夜都不回来,莫非,它还是一匹色马” 杨文绍噗哧一声笑了。 我走到我的“赤夜”面前,摸着它火红的鬃毛道“杨文绍,以前你一直跟我争赤夜,我一直舍不得给你,因为这是父皇送给我的除了那块羊脂玉佩外,我最喜欢的东西了,它很通人性,我一个人的时候,经常在御马场里骑它,跑了一圈又一圈,就把所有烦恼都跑掉了一样,可是以后,我估计,我几乎用不到它了,若只是一直好生养着它,不用它,它早晚变成一匹普通的马,所以我打算,把它送给你了你的绝尘,就送给敏仁好了。” “这怎么好”杨文绍迟疑道。 我一拍他的肩膀道“不要犹豫哦,等我后悔就晚啦,当我送你的新婚之礼。” 转身要走,杨文绍叫住我道“你不问我为什么这么快就喜欢上别人么” “喜欢上了就是喜欢上了,还会有什么理由么”我歪着头作思考状。 “呵呵,一起去走走吧”他牵出赤夜。 果然是对赤夜垂涎已久啊 然后是,我骑着普通白色战马,他骑着赤夜,一前一后出了营地。 一望无垠的秋原上,到处都是黄的草,白的草,间或有大片大片的小野菊。薄雾在太阳出来后就渐渐淡开了,日头越升越高,暖洋洋的光照在身上,很舒服。 信马由缰,沐浴秋风。 没有战争的日子,什么都是幸福的。 杨文绍絮絮叨叨地说着他和敏仁这几个月来的相知相遇,相爱 见我听着兴趣缺缺的样子,他恼了,一弯手肘,将我的脖子圈住道“我就知道你看不上我对我的事也不关心” 我捏住他的手道“我不是不关心,而是,那些小细节,是你们的幸福你们的过往,在我听来,自然不会如数珍宝啦不过,我只要知道你开心、幸福,就很开心啦” 他望着我的眼睛,忽然正色道“其实,到现在为止,我喜欢她,还远没有多过于喜欢你” “你你别这样”我有些紧张。 他捏了捏我的脸,嗤道“看把你紧张的,我又没想做什么我只是在想,情感这东西,果然是一旦付出了就没法收回了,永远得不到的话,就只能用另一段感情的深刻,来盖过曾经不过也好,我总算没有步了我父王后尘。” “” “这几个月来,看到你受伤你难过,看他受伤难过甚至求死,我想了很多,我虽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可是那又有什么用,你想要的,根本就不是我的喜欢。你和他之间,我根本插不进一分一毫的位置,如果世上的情人都像一掰两半散落人间的符印,你的那一块,只有合他的那一块才契合,而我这一块,与你的太过相似,就算距离无限亲密,也永远无法契合其实我也曾自私地想过插足,可是我是真的喜欢你,不想你难过,我希望你幸福,所以,只好劝自己慢慢放手了,只把你当弟弟、当主君因为只有你开心了,幸福了,我才会有真正的幸福。” 我们面对面骑在各自的马上,他倾过身子,搂住我的肩头,将下巴靠在我的肩上,像要把所有的话一次性说完一样絮絮叨叨着 我静静地听着 末了,他轻笑了一声道“才出来这么一会儿,他就来寻你了我该走了,文瑞,祝福我吧。” “嗯,我祝福你。” 他打马与我擦肩而过,赤夜飞奔了出去,不一会儿就听不到马蹄声了。 我回转马头,不远处,一匹骏马上坐着面容焦急的二哥。 我催马走上前去,他一把将我从我的马上拉扯到他的马上,紧紧搂在怀里,好像我刚刚险险遭遇了一场祸事,他才从阎王手里夺回我一样。 我抬手搂住他的后背,试图安抚他的情绪。 亲吻着他脖子上挂着的我的羊脂玉佩,我喃喃道“我给他的,是我最珍爱的马,给你的,却是我的生辰玉佩,二哥,你懂吗” 他更加拥紧了我,摸着我的头发道“我懂,我都懂。可是我还是害怕” “为什么呢你不相信我”我靠在他的怀里问。 “我自然是信你的,就算我曾经没有解释过那些加诸给你的伤害,你不一样都选择原谅我么若是不爱,你又怎么会拼死和我一同闯入长蛇阵,明明知道那基本就是赴死的举动可是可是有别的人在你的肩头洒泪我” “什么” “看你的肩头,都湿了一大片,你都没感觉到吗” “” 我在他怀里蹭了蹭,道“我欠了这么多债,可怎么办” “我不知道这辈子,我不想让出你,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不想的” “那你就辅佐我,做个一代明君,开创一个更光辉的盛世,用造福苍生社稷的方法,来回报他们于天地之间,二哥,你可以做到的,不是吗” “嗯,我们不逃避帝位带给我们的阻挠与限制” 杨文绍与敏仁的大婚之夜在雍城进行。 雍城,距离主战场仅百里之遥,是大随与陈、郑在下京接壤的最最繁华之都。在这里有一处小行宫,暂时用作了杨文绍新婚之用。 雍城是商都,来往各国的商人、旅者烦不胜数,闻听曾经名满天下的景王世子今日成婚,又恰逢随、陈、郑三方战争结束的日子,前来拜贺的人,络绎不绝。 由于我的授意和父皇的支持,杨文绍的大婚之夜,比我一介帝王的大婚之夜的排场还要大上许多,更兼诸国各界名士来贺,其热闹,史上空前。父皇作为杨文绍的义父,享受高堂之拜,他那一头雪亮的银丝,在一片大红的世界里,格外显眼,不过,已经不再显得那么苍老了,反而像,年轻了许多岁。 杨文绍红袍吉服,手挽绣球,牵着新娘子,在烟花灿烂的夜空下,相视而笑 他会幸福的吧 我躲在人群之后,生怕他的眼睛穿过重重人影,向我望过来,不过幸好,他的眼神,一直黏在新娘子身上。 身边一人在黑暗里悄悄捏住了我的手,拇指在我的手心里摩挲,他轻道“羡慕吗我们永远也不可能有如此华丽的婚礼和天下万民的祝福,我们一辈子,只能藏在黑暗里相爱” 我捏住他的手,在他耳边道“只要有你,神仙我也不羡慕” 他俯身要吻我,我挡住他道“别,这里不比战场上,人多眼杂的。” “那,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不要,我才不去,羞死人了” “你又不知道我要带你去哪去做什么” “你”我瞪他。 他在我耳边道“去吧” “那好吧,我先和父皇说一下” 他按了按我的头道“子皇,你真的还没长大” “还不都是你” “好好,是我是我只要有我在,子皇就不需要长大” “肉麻” “这就是你要带我来的地方荒郊野外 分节阅读_75 的你”又在想什么变态的事 我怀疑地看着他。 他不说话,拉着我在山道上走着,有夜风吹过,树上的不知名小白花纷纷被吹落,落了我们一头一身,我抬手接着,它们又被风轻轻扬扬地卷走。 “好美” “还有更美的地方呢”他拉着我快步向前走。 不一会儿,就听见有水声潺潺。他带我掠上一处常人不可能上得去的高丘,再往下走时,眼前景象让我疑惑自己是不是到了仙境。 这是一个返着五彩颜色的水池,四周都开满了粉色荷花,到这季节,居然还有荷花我惊呆了 “这” “这是一处汤泉池,我早年在雍城一带游历时就发现了的,这荷花是我种的,大抵是这里几乎与世隔绝,又有水温滋润,所以荷花还未完全凋谢。对了,我还放过小鱼苗的,去看看吧” 不光是汤泉池堪称一绝,附近还有间竹屋,里面摆设一应俱全,称不上奢华,但是也十分精致。看那些编墙的竹子,都还是新劈的模样,我怀疑的眼光瞟过去,道“这里,是新近才做的吧” 他将我像抱小孩一样地抱起来道“瞒不过你了其实,这一切,都是我昨晚带人一夜达成的雍城,不乏各种各样的能工巧匠” “这这些都是一夜达成的”这不是奇迹吗这 “嗯,这里也的确是我从前发现的汤泉地,以前,我就想着,什么时候,把你拐出尘世,然后我们两个,在这里隐居但是现在看来,这里只能作为我们偶尔暂居之地了。” 我掰着指头算着,道“这这得花多少银两啊二哥你哪来的还有这四周,怪不得这么亮堂,原来都是夜明珠你也不怕有盗贼光顾” “银两,我在雍城里多的是。这属于我们的胜地,没有庄玄那种级别的智慧,是闯不进来的你没注意过我们来时的情景么” “又又是阵法喂,你做什么荒郊野外的” “下去试试汤泉吧”他一把解开我的衣服,脱掉我的靴袜,将我往池水里一推。 “你我差点要淹死啦” “才不过及腰深”他嗤了一声,摘了几朵荷花,放在水面上,向我推过来。 “哇,好多鱼好舒服”我的脸不知是被汤泉浸的,还是怎么的,开始发热。 “你先在下面玩着吧,我去整理竹屋” “” 不一起洗么 等他整理好了,把玩乏了的我拉上水池,用布巾将我擦干,抱到竹屋里,往床上一放,拥着我,闭眼就睡了。 我睡不着。 我不爽 十分不爽 作者有话要说tot发现我写不了甜蜜的,一写就跟个白痴似的 第章 我不知道自己倒底在不爽什么。 翻来覆去,全无睡意。 外面安静得连个虫吟都没有,只有那彩池里细细的水流声,即使竹屋内未点灯,但是放在床头的硕大夜明珠,光华流连,我把一件袍子盖上去,它的光却从袍子底下透出来,照得人更无睡意。 我披好衣服,刚站起来,一看,二哥以一种要进棺材的姿势躺着,睡得很熟,若不是胸膛处的起伏,我就差立马泪如走珠了。 记得父皇、杨文绍等,也都是以这样的姿势睡觉,或许其他皇族也都是如此 姿态优雅。 任何时候,任何人闯了进来,都不会感觉失态。 他的头发散在枕上,颇有些羸弱之态,我跪在床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忽然想起我的第一次大婚之夜 我醉了酒,然后 完全无法想象那晚倒底是怎么过来的。 莫非是他骗我的吧 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把他当作齐雯,当作女人给 不可能,完全不可能。 就是此刻他姿态优雅地躺在我面前,全无防备地安睡,不说此时有多活色生香,单是以我俩现在的亲密程度,我都不会想到要去抱抱他 我是不会主动的,想想都觉得别扭。 咦,我在想什么啊 现在该做的事是想着入睡才对 躺了约半个时辰,又起身去外面玩了一会儿水,看了一会儿荷花,夜明珠好大,池子里波光潋滟,好一处洞天福地若是有外人误入,该以为是仙境吧池上有小桥,桥头有紫藤,紫藤树上挂的是夜明珠 明明是四五月为花期的紫藤,此刻却开得正艳,粉紫的花,加上夜明珠的光芒,说不出的美。 脚下的草洞里,甚至还因为我的惊扰,有几只兔子的小脑袋怯怯地缩回了,旁边的枯木上站着几只毛色鲜艳的鹦鹉。 走了一圈,才发现这个彩池附近连着一条小河,水草里交颈而眠着几对鸳鸯鸟 我烦躁。 走进竹屋,摇醒了他,更要命,他那睡眼惺忪的模样太性感了 他微微掀起眼皮,看了我一眼,迷迷糊糊地道“子皇怎么还没睡”还没说完,又睡着了。 他倒底几百年没睡啊 我都想把床也给掀了 等等,他不会是得了什么病吧听说有些病症是会嗜睡的。 我拿起他的手,想号一号脉。 无果。 我不会号脉 枕头被我蹭到地上,我已经翻了几百几千次身了,为啥他还能睡得那么安稳连我凑在他耳边喊他的名字都没反应 抓过他的脑袋,在他唇角狠狠啃了一口后,仰躺在床上逼着自己数绵羊 欲哭无泪啊, 我以前饿得肚子发痛都没有这样失眠过。 天将亮的时候,才稍微来了一点睡意 醒来的时候日上三竿,床头硕大的夜明珠早已失去了夜里时夺目的光彩,外面有水声,掀帘往外一望,差点飙血三升 美人出浴啊 大清早洗什么澡啊洗还洗得如此风骚 莹白如玉的肌肤在阳光下几尽透明,那些水珠儿在从他的身上滚啊滚,流到手肘上,又从手肘上滴落下来,像珍珠从缎子上散落,又溅进玉盘一样,满池都是耀眼的光芒 池畔还有两只不知道何时、从哪里窜出来的两只鹤,正张开了翅膀优雅地起舞,雪白的翅膀甚至扇起了层层水花 这两只色鹤 二哥是我的只有我能看你们赶快滚回水草芦苇里去吧 忽然鼻子里有些痒痒,我用手摸了摸,一指鲜红 我,我怎么会这么色 赶紧用袖子擦了,还在出,再擦,再出。 我仰着头,捏着鼻子,在屋子里急得乱转。 “子皇你怎么了” 还问我怎么了 “怎么会出血是撞到了么”他捧过我的脸,焦急地上下看视着:“眼圈怎么这么黑昨夜没睡好么不习惯这里么还是,我睡相不好,挤着你了” 你那皇家级别满分的睡姿如果叫睡相不好,天下无人睡相好了。 我耷拉下脑袋,哎,这人生啊 他又抬起我的脸 “倒底怎么了又不开心莫非是昨夜是杨文绍洞房之夜,你心里不好受你对他果然是有感情的那种痛苦我明白的” 他越说眼里越黯淡。 “说完了吗” “子皇” 我不等他委屈完,勾下他的脑袋,寻着他的唇,疯狂地啃了起来,他捧住我的脸的手,渐渐改为捧住我的后脑。 我闭上双眼,渐渐地任他夺去主导权,由着他将舌伸进来,像要卷走吞噬掉我的灵魂一样,深吻。 我不会再解释了。 只有用行动来证明。 我脱力地倒向身后的床铺,他跟着跌趴下来,撑在我的上方,我大口呼吸着,盯着他的双眼,那里,黯淡了的光芒重新被情火点燃,一双清亮的黑宝石里荡漾着潋滟的华光,他同样呼吸粗重,唇微微开着,上面水色润泽。 我略抬起身子,贴在他耳边道“你明白的,是怎样的痛苦” 他颤抖着手将我按下来,用脸蹭着我的,低低地道“你不会明白的很痛苦很痛苦,很难受,就想把心抓出来揉碎” 我抬起腿,用小腿轻轻蹭着他的,手掌抵上他的胸膛,让他的心跳笼在我的手心,我隔着手背,盖了一吻,笑道“还痛吗” 他一个呼吸不稳,一把抓紧了我,紧紧揉进怀里,气息紊乱地道“子皇,你今天怎么” 我生怕他说出一个你怎么x求不满 我热了一张脸,深深蹭进他的肩窝里,一手捂住了他的嘴,他舔了舔我的手心,氧得我忍不住轻吟了出来,心下一惊,赶忙改为捂住自己的嘴。 他的笑容太过炫目,他拉下我的手,我侧了侧头,嘟哝道“你昨晚怎么睡得像头猪似的” “子皇我今天才发现,你真好看” 呃,牛头不对马嘴。 “猪” 他呵呵一声轻笑道“我觉得,我应该比猪好看一点吧” 他的头发散落下来,半干地贴在脸上、肩头,眸色渐深,眉梢眼角,三分渐渐化作七分 我像一个失足泥潭的人,忽的一下,便深陷了,拔也拔不出。 只能抓着他的双肩,和他一起沉沦 待云收雨住时,我肚子开始唱空城。 他摸了摸我的肚皮,微微一笑,道“你再躺会我去给你做吃的去” 我随着他一起坐起来道“不躺了,浑身黏黏的,好多汗” “好吧,那你去洗一洗,别着凉了,带上衣物去池边再脱” “行了,别那么啰嗦” “呵呵”他傻笑着。 走到外面,二哥拿上弓箭就准备去猎东西了。 “干嘛非得去杀生呢随便弄点能吃的野果山菜就行吧” “好的。那我去了啊” “嗯,去吧去吧” 他回过头来亲了一下我的脸,转身走了。我摸着脸转过身,他又回过头来道“我去了” 一步三回头。 就怕他再来句“乖乖在家等我哈” 我坐在池边,将脚放进池水里,晃啊晃。冷不防斜地里冲出一人,搬过我的脑袋狠吻起来。 “呜你干什么又回来了” “再亲一下” “别这样”我躲着他的亲吻,投降道“好了好了,你等着,等我洗好了我们一起去。” 什么嘛,昨晚跟个死猪似的,今天却有些过分了 “一起洗吧” “” 的,昨晚你怎么不要一起洗,这会子光天白日的 我的脸旁要是放一把火折子,估计此刻已经噼里啪啦烧起来了。 正当我们纠缠厮混成一团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皇上闻皇后她真的快要不行了请您速速回上京” 是流秋的声音 他怎么到下京来了 我四处一望,并无人影。 “是传音入密那小子,居然会这招。他估计是被我社的梅花阵困在外面了,一时情急才”二哥道。 他把我从水里拉起来,细细地擦干了,穿好衣服,才擦了擦 分节阅读_76 自己,也穿整齐了,带我一掠,出了彩池,行了一盏茶的功夫,便见流秋一身黑衣,站在梅林外头来回走动。 我忽然深深自责起来。 我已有了皇后,却与二哥早就知道皇后身体差,却一直未能回京抚慰,就是战争胜利了,我却忘了一切,与二哥在此厮混 我真该死 有了八皇叔曾经提议修通的从下京直达上京的宽道,我们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快马回了上京。 已是初冬季节了。 宫里的高树在风吹过时,落下大批的黄叶,堆了满院。 来到皇后寝宫,人不在。 到元宏那里,只见元宏在周宜的教导下写字,也不见皇后。 未惊动他们,我四处找了起来。 在后宫嫔妃集聚地大容殿找到了皇后,她将原本关进冷宫圈居起来的先帝嫔妃以及后宫下等宫女等等都召集起来,那些个从前都是疯子或即将变成疯子的女人们,一个个,都端正地坐在她面前的地毯上,她在给她们讲茶道、品茶。 她的声音清越,听来如沐春风。 她通身的书卷雅气,又贵为皇后,那些女人都用有如膜拜的眼神看着她。 奇怪,后宫争斗一向是历代帝王十分头疼的问题,怎么这些女人,看起来都好和睦 我在最末位坐了下来,一直听到她将全部的细节讲完。 她讲完了,那些女人齐齐向她揖身作谢,她稍微咳嗽了两声,那些女人却真的露出担惊的神色,一点也不掺假。 皇后 我害了一位奇女子啊 我恼恨地将脑袋磕上厅中的大柱。 “皇上你怎么” “子皇你” 皇后和二哥一起冲到我身边来 我尴尬 我惆怅 皇后拿下一直捂在唇上的手帕,喜道“皇上,您终于得胜回来了”还未说完,就急促地喘起来,拿帕子一捂口唇,就软软地似摇摇欲坠。 我撑住她的身形,抱起她。 我不敢去看二哥的脸。 我虽不爱她,但此刻是我她的丈夫,名正言顺的。 她是我的皇后,名正言顺的。 我忐忑不安地抱着气若游丝的皇后向寝宫走去,大声叫着“传御医” 虽然有她在,我和二哥在一起总是充满罪恶感。 可是我真的不希望她有事,如果可能,我还打算今后放她出宫去,护她一辈子周全,给她任何她想要的我能给的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霸王我啊甜蜜的好难产啊我不习惯甜的 第章 御医看过皇后的病情,依旧是写药方、煎药,忙来忙去,都好几天了,谁都没个准信儿,能把皇后医好。 我又不能学那些暴君蛮横无理,说什么医不好皇后通通提头来见的浑话。 我坐在她的床前,握着她冰凉的手道“怎么就病了呢” 本来不指望她能回答我,因为这几日她一直都是在半昏迷状态中。谁知道她却掀了掀眼帘,睁开了眼睛,唇角露出一丝微笑,孱弱的声音,慢慢地道“臣妾该死,累皇上担心” “这些个虚礼,就不要讲究了。我只问你,怎么就病了呢当初你入宫,虽身体薄弱,但也不至于”我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罪,我的皇后,我居然不知道她何时病的,为着什么而病了。 我曾想过,即使我不能喜欢上任何女人,但也决不亏欠任何女人,例如齐雯,例如先前的皇后,即使她们对不起我,即使他们犯了灭九族的罪,我都能饶恕。可是独独闻皇后,她像一株幽兰,被我无心携入宫中,丢在深宫里,她的芬芳,我不曾欣赏,她要零落时,我也全然不知何故。我以为给她女人最高的权势地位就够了,我以为把元宏当作她的儿子以弥补失去元怡的痛苦就够了 我甚至不敢去想,当初我是怎样抱过她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一切都恍然若梦。 “皇上臣妾觉得今天好多了” “是吗太好了,那你要快点完全好起来想吃什么想要什么,都和我说” “不,皇上,臣妾觉得真的好多了,请皇上回避,臣妾要着衣起身” “你不要勉强”我迟疑地看着她,半晌,才道“那好吧,多穿点,今日起风了,会有点冷” “臣妾知道谢皇上挂怀” 待她穿好衣衫,裹好大氅,在宫人的扶持下出得殿来,虽是面色如雪,却也仪态万千,不愧是我选中的皇后,母仪天下。 我走过去,牵起她的手道“皇后,后日的封禅毓山大典,你也去吧” 她一愣,惶道“皇上万万不可,大随历朝历代,不是有功的皇帝,尚且不能随意封禅,更逞论臣妾一介后宫女流,怎能参与那么神圣的封禅礼仪” “其实皇后应当也了解我,做皇帝之前,渺小如蝼蚁。做皇帝之后,更是一度为傀儡,甚至直到今天,虽说已获得满朝文武的认可,但是那些功绩,都不是我一人之劳,我甚至只是在坐享其成罢了,我去得,皇后为何去不得我不在上京的日子,皇后将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让后宫和睦平静,悉心教导元宏,为我减少许多烦恼之事和后顾之忧这功绩,还小么” “皇上” 我望进她的眼睛,怅然道“我能给你的,也就只有这些虚名了如果皇后再推辞,我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我” “既然皇上执意如此,臣妾领命就是。只恐这莫大的荣耀,臣妾收受不起。” “皇后谦虚了” “皇上,能陪臣妾一游御花园么” “当然” 御花园中,一株株素心腊梅已经结了黄灿灿的小骨朵,各种奇枝异葩,从横里、斜地里伸出来,姿态万千,甚是雅致。 “就是在这儿,皇上当初经常抱着元怡在这里坐着”她指着一个水中亭,有些开心地道。 我其实不大愿意提到元怡,那是不仅是我失败无能的象征,更是我永恒的痛,当然也是她的。 我默不作声挽她来到亭中坐下。 “那时的皇上,像个孩子一样,每天都笑着,很开心让我觉得,生下元怡,是对的,至少,能稍微回报一下皇上的大恩”她笑道,沉浸在回忆里。 “我的大恩我与你,何曾有恩都是我亏欠了你”我低头道。 “皇上,臣妾生的不是大富大贵之家,不仅如此,臣妾在家中,并不是嫡生,而是家父收养的孤女,臣妾的生身父母,并不知是谁。臣妾于家中,并不得宠,曾生性孤僻,在闺中时,只有诗书为伴。家里兄长见我越长越出挑,对我起了妄念,臣妾对养父告过状,却被反咬一口,说臣妾勾引兄长欲撵我出门,想将我私配与听命于他的小厮。恰逢皇上选妃,无意中被皇上选中,总算出得那回不得头的去处。臣妾所念诗书,不算少数,知道被选宫中,即便是默默老死,也比那寄人篱下被私配下人、任人强上太多,臣妾所求,也不过是一锥立足之地与几卷残书,别的,臣妾不敢想” “原来皇后早年如此多灾多难”我叹道。 “可是皇上给于臣妾的,却超过臣妾所想甚至有了元怡在怀着元怡的时候,臣妾甚至想过不要他,因为臣妾自来福薄,不想他也跟着受苦。再者,臣妾并不想因为臣妾的缘故,让养父一家青云直上,曾服用过藏红花也是老天作弄,居然没起作用。所以臣妾一度力谏皇上不要重用臣妾的家人,皇上怕是只当臣妾是通情达理、为天下苍生着想吧其实臣妾只是,不想看见他们好罢了。及至元怡出生,想不到皇上那么宠爱他,比臣妾还疼他,其时臣妾的心里,对皇上存了十分的感激所以所以先皇后要害死元怡的时候,臣妾是知道的,但是臣妾同时也知道,这是一个契机,用我们的皇儿的死,可以换来皇上摆脱傀儡的地位臣妾以为,这是回报皇上的唯一方法,于是有朝中拥戴皇上的臣子来找臣妾时,臣妾都忍痛同意了他们的做法,给先皇后下饵用我们的元怡我以为这没什么的,顶多就是忍一时之痛,若皇上真喜欢小皇子,我年轻,还可以为皇上再生可是没想到”她未说完,就嘤嘤地哭了起来,抽噎着,捂在嘴上的帕子,渐渐溅了红。 我抚了抚她的后背,帮她顺气,一滴眼泪不慎落入她的发间,我将她拥进怀里,轻抚道“这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是我太无能了” 一步错,留下永生的痛。 “皇上,臣妾昨晚梦到,元怡开口叫我娘了” “不要再说了”我控制不住地流泪,拥紧了她。 她在我怀里又近乎气若游丝,断断续续地道“虽然皇上赐给臣妾以太子元宏母后的位置可是,这都无法抹煞臣妾眼睁睁地看着元怡死于别人的手下的残忍臣妾毕生与诗书为伴,少了做人的理智元怡在地下,一定深深地恨着她的娘吧不过没关系娘很快就会下去陪他” “别说了我求求你别说了” 我错了,我不同于她。 她是以十月怀胎的辛苦才生下元怡的,那是她心间掉下的肉,是她的心和血,一直都没什么人关心她、疼她,好容易有了自己的骨肉,却 我怎么会以为有了元宏,她就会不那么伤痛了呢 我怎么能以男人的狠心冷漠去猜度她呢 “我对不起你”我把头埋进她的发里。 “皇上你没有对不起臣妾,你对臣妾很好很好,从来没有人对臣妾这么好过,你是第一个会关心臣妾的人,虽然对臣妾并无情爱,可是能给臣妾的皇上你都给了不能给的也想着法子给臣妾知足了是我们对不起元怡所以老天要惩罚臣妾臣妾亦无怨言” “别再说了我们回去吧,这里风大,你赶紧地,把病养好,或许我们我们” 我能说我们再生一个孩子吗 那样我对二哥 已经几天都没顾得上见二哥了。 她撑起身来,抬头看我,唇边有血渍,她微微一笑,恰似一朵病梅。 她说,皇上说笑了。 元怡,永远都是独一无二的。 去了,就是去了。 怎么也寻不回的。 是啊,元怡是如此,九弟他们亦是如此,秦羽,也一样。 父皇心中,还是疼九弟的,不也一样得忍痛 “我们回去吧”我抱起喘得厉害的她。 “嗯。” “你会好起来的吧” “嗯。” “要快快好起来哦。” “嗯。” 走了几百步,我都没有觉得累,她已经,瘦得太多了。仿佛随时能化作一股轻烟离我而去,让我怀中空空。 树上的叶子打着旋儿地纷纷落下,明明都是那么轻巧的东西,掉到地上,却像重锤砸到心上一般,惹人沉痛。 远远地看着二哥立在一棵树下。 我冲他开心地叫道“皇后说了,她会很快好起来的,都不用太担心” 他没有说话,神色严肃地看着我怀中的皇后。 他就那么看着,不说话。 我低头一看,胸前的白狐裘上,沾染了大片的血迹。皇后的头和手,都软软地垂了下去,早已无了生象。 我一个踉跄跪在地上,颤抖着手抱住她,连哭都哭不出来。 “骗子你都答应了会去参加毓山封禅的” 二哥摸出怀中短箫,顷刻 分节阅读_77 ,一曲追思安魂,呜咽地流转起来。 我坐在御书房,一坐一整天。 礼部官员来问我都用些什么来给皇后陪葬。 我扶着额,道“什么都不用,只拣她平时爱的书籍,也别放进去陪葬,烧了就是了。” “皇上这恐怕不合礼制皇后贵为一国之母,理当有丰厚陪葬品” “用那么多俗世玩意儿做什么她不稀罕陪葬品多了,好引得后世去打搅她么” “这”礼部还在为难。 “皇上说的怎么办就怎么办,你们还傻愣着干嘛”父皇走了进来,厉声道。 礼部官员唯唯诺诺地出去了。 父皇走了过来,他摸了摸我的头,道“也别太难过了。你现在是一国之君,由不得自己过于伤痛了。” 衣摆被人拉动着,低头一看,是元宏,他依旧粉雕玉砌的,仰着头,大大的眼睛也学着大人们那样,带着忧伤地道“子皇母妃只是去陪小弟弟玩耍了,你不要难过,小弟弟有人陪他玩了不是吗” 十二月底,在父皇的带领下,我前往毓山封禅,带着皇后灵位。 天命以为王,使理群生,告太平于天,报群神之功。 这些,不过都是政事。 我将元怡的胎发和皇后灵位祭在毓山最大的佛堂里。 我能给的, 真的只有这些虚的了。 自永园跑出来的那一天起,我就一直在失去,就像今天被砍去了手脚,明天被去了头,后天被揭了皮,再下来就是抽掉了我的灵魂。 到最后,我只剩下一块小小的心。 在二哥哪里搁着。 本文完结 下面都是番外喽 作者有话要说都完结了,你们还霸王我,好意思嘛抽打你们哼ˉˉ唧 正文结局可能不大开心,期待番外吧 喜欢我的文字,就收藏一下吧 小说下载尽在 下载sx全本小说免费下载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本文由小说论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bbssx 书籍名称变态皇兄 作者奉旨喝茶 本书籍由网友“h90603”上传 日期2011718 21:42:06 电子书免费分享平台 eb20站,和好友一起上传、下载、分享全本小说。 所有小说仅供试阅,请于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阅读全本请购买实体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