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邪神共眠》 第1页 《与邪神共眠》作者：彩云归【完结】 文案： 从小到大，沈卿身边总有人想追逐他，占有他，这个问题直到他和现在的同学兼室友住在一起后才解决 但没过多久他意识到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因为他发现一件事—— 他的室友兼男朋友，似乎不是人类 偏偏他最怕的就是非人类生物 逃跑未果后，那个可怕的男人从背后抱住他，冰凉的吐息擦过他的耳廓，用低哑温柔的声音问他：“卿卿，跑什么？” 沈卿怕得发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出身天师世家，却被这个世界上最邪的存在缠住 邪神—— 你是我的，只属于我 又名：邪神的逃跑小娇妻 《邪神》阅读指南： 偏执邪神攻×邪神用肋骨创造的美貌诱受，有大量私设 1V1，披着灵异外皮的小甜文，傻白甜×强制爱，攻在狗和舔狗之间反复横跳，HE 攻不是好人木三观只喜欢受一个，受很美攻恋爱脑，小白文，无逻辑 内容标签：灵异神怪豪门世家甜文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卿，邵璟┃配角：下本开《我被吃鸡战队金主撩了》┃其它：万人迷 一句话简介：他是邪神的肋骨 立意：在恶势力的压迫之下努力寻找真相 第一章 邵璟 神爱世人？ 不，他不爱世人。 他是邪神，不需要拥有善良同情怜悯那些无用的品格。 邪神讨厌这些被他称为“软弱”的东西，不想看到他们出现在自己的身体里，干脆将这些品格都融到一根肋骨中，之后抽离那根肋骨。 日久天长，那根肋骨慢慢有了灵性，变成一位绝美的少年。 ** B市八月底的天气格外闷热，沈叁辞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羡慕地看着身边的人，“堂弟，你都不出汗的……” 沈卿背着一个浅灰色双肩包，头戴一顶咖色棒球帽，长长的帽檐挡住了他的大部分脸，只能看到白皙光洁的皮肤，红润的唇畔和线条秀气的下巴。 “堂哥，还是我来拎吧。” “哦，不不不。”沈叁辞连连摇头，“走之前我妈千叮咛万嘱咐让我把你照顾好了，绝对不能让你累到，要是让她知道我去接你还让你自己拎行李，我怕我回家要被家法处置——” 所以他一接上沈卿就直接把沉重的大行李箱从对方手里面抢过来，原本还想帮忙背包的，但沈卿坚持自己背。 沈卿低声说：“不会的。” 沈叁辞也不知道是怎么不会，总之就是不同意让沈卿拿行李箱。 开什么玩笑，他小堂弟上个月刚出过事，全家正紧张得要命，原本都不太乐意让他来上大学，商量着休学一年。 要不是沈卿自己坚持，估计就真的就要休学一年了。 现在家里不放心他来上大学，让自己这个做堂哥的千万照顾好了。 他提头领命，决定在未来一年里鞍前马后，正好他这学期大四，绩点又够得上保研的规定，一个学年都很轻松，完全有时间照顾好小堂弟。 沈叁辞刻意早来几天，帮沈卿拿行李，办手续。 领宿舍钥匙的时候，沈叁辞羡慕地看着沈卿，“堂弟，你真幸运，居然抽中了二人间。” 他们H大本科男生宿舍楼因为建造的缘故，虽然大部分都是四人间，但在高楼层还有一些二人间。 同样大小的面积，二人间肯定比四人间要舒服，充斥着的奇怪味道也会少一些。 所以每年被分到二人间的新生都是众人艳羡的对象。 他这个堂弟运气一向很好。 拿了钥匙，办好其他手续，沈叁辞一边领着沈卿去宿舍楼一边介绍整个学校。 “咱们大学在市中心，所以面积也不大。一进南门看到的那栋大楼是主教楼，平时上课基本都在那，两边是各种实验楼、学生会中心和行政楼等，后面就是我们的宿舍跟操场。本科和研究生博士宿舍楼是分开的，本科宿舍楼在前面，研究生跟博士的在后面。咱们住宿条件很好，每个宿舍都有独立卫浴，空调暖气什么的都有，宿舍规矩不多，不查房，也没有必须住宿的规定，就是不准用大功率的电器，晚上十一点熄灯关宿舍楼门。” 沈卿顺着梧桐夹道走到宿舍楼前，依稀看到了不远处的塑胶操场。 他在原地站了片刻，微微皱眉。 沈叁辞停住脚步，“怎么了？” “操场……”沈卿指着不远处的操场，“有些不对劲儿。” “啊？”沈叁辞遥遥看了一眼，没看出来什么不对的地方，想了下，干脆在额头上用手指画上几道，给自己开了天眼，终于知道沈卿说的是哪里不对劲儿了。 “你说操场上的那个阴气呀。”沈叁辞见怪不怪地说：“习惯就好，咱们大学建在坟地上，建国前这里还是坟头，偶尔冒出点阴气没什么。毕竟这里是大学，年轻人多，阳气旺，镇得住，我在这里上了三年的学，没见学校里出什么事情，放心吧。” 沈卿沉默了下，他觉得操场上的阴气有些不对劲儿，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只能略略应一声，继续跟沈叁辞走。 他们顺着夹道走到宿舍楼门口，给宿管看过身份证明后走进电梯。 第2页 沈叁辞按下八层，跟沈卿说：“等会儿收拾完了我带你去学校旁边吃点好的，新开了一家湘菜馆还不错。” “不用麻烦了，堂哥。”沈卿说，“我自己去就好，想熟悉一下这边的环境。” 沈叁辞摆手：“不麻烦，我可以带你熟悉。”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沈叁辞拖着行李箱找宿舍门牌号。 “找到了。”沈叁辞边说边推开虚掩着的门，“这里。” 沈卿到宿舍门口，发现宿舍里已经有人先到了。 对方半侧着，身穿白色的衬衫黑色的休闲裤，宽肩窄腰，纵然是微微俯身的时候，背脊依旧是挺直的。 他正在叠衣服，拿着衣服的手背骨骼清瘦，手指骨节分明，像是钢琴家的手。 似是听到了门口的声音，他转过头，眼珠的颜色在阳光下有些浅，冰凉透彻，仿佛有种与生俱来的冷漠和凉薄。 是一位俊美又冰冷的男生。 沈卿看了一眼宿舍门上贴的铭牌—— 邵璟 或许是邵璟气场太强，就连刚刚一路上说不听的沈叁辞都消音了，默默帮沈卿把行李箱放在床边，低声问：“堂弟，我帮你收拾？” “没事不用了。”沈卿谢绝对方的提议，“我……” 他的目光扫过眉目疏离的室友邵璟，轻声说：“堂哥，我可以自己来，你先回去吧，我想自己熟悉一下大学生活。” 沈卿的声音平静又认真。 沈叁辞知道，虽然家里面的人一直把沈卿当作没长大的孩子一样看待，但沈卿自己是个独立的人，他也不好总是老妈子一样地跟着，想了想，点头同意，“好的，有事情一定要叫我，晚上一起吃饭，我给你介绍一下这附近。” “嗯。”沈卿应了声，没说好不好。 沈叁辞离开后，沈卿打开行李箱，从里面拿出床单和枕头，认真的铺在床上。 他自己铺床的机会并不多，动作不熟练，铺了一会儿才弄好。 之后他开始收拾衣服，双人宿舍的格局非常清晰，长方形的房间如同被劈成了两半，他的衣柜书桌都在左侧，邵璟的都在另一侧。 等他收拾好衣服的时候，邵璟已经坐在书桌前看书。 两个人的书桌呈面对面的摆设，沈卿站在自己的书桌前，可以看到邵璟高挺的鼻梁和略薄的唇线。 沈卿怔了下，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打招呼，要不要打招呼。 因为从前的事情，他社恐，不太擅长和人打交道，更不擅长和邵璟这样气质非常冷漠的人交流。 家里原本想给他在大学附近买套房子，让他自己单独住出来，但学校规定大一新生必须住宿，这个计划只能延迟。 邵璟是他从小到大第一个室友，更是第一个要跟他一起住很久的人，应该试着跟对方好好相处。 “你好，我叫沈卿。”他硬着头皮进行生涩的自我介绍，说完后才发现他的话非常尬。 “我叫邵璟。”男生语调淡漠，声音有种冰雪的冷。 沈卿看到了邵璟的眼睛，邵璟的眼睛不像最初看到的那么凉薄，黑眸冰的纯粹，深暗。 简短的自我介绍结束，他们似乎没有其他话题。 沈卿转身稍稍整理下书包，拿好手机和饭卡，准备去吃晚饭。 他没有叫沈三辞，不想给堂哥再添麻烦，打算自己去。 他拿好东西走到门口，惊讶地发现邵璟也站起来，拿上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宿舍。 沈卿略一犹豫，没有多问。 他不太擅长跟其他人打交道，刚刚的主动打招呼已经是极限，在人与人的交往过程中，除非对方先迈出一步，不然他永远是鸵鸟。 他跟邵璟坐同一趟电梯下楼，他站在角落里，戴着一直未曾拿下的棒球帽，微微垂头。 邵璟站在电梯中间，双手插兜，眼皮微微垂下，看不清表情。 “叮——”一声，电梯门打开，邵璟先离开电梯，他跟着低头走出电梯。 如同绝大部分社恐一样，他独自一人的时候经常拿着手机低头看，仿佛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手机里的内容无比重要，拒绝与他人沟通。 其实他只是在随意搜索H大食堂的推荐菜。 他搜到几张不错的图片，正想点开，没有仔细看路，肩膀被人狠狠地撞了下。 他一个踉跄，后退几步，头上的棒球帽被撞掉。 “对不起。”他下意识地道歉，低头寻找自己的棒球帽。 撞到自己的人似乎倒抽了一口冷气，目光扫过他没有遮掩的脸，连忙说：“不用道歉，是我没看清楚路撞到你了，你还好吗？” 沈卿看到一双男性的大手朝他伸来，立刻后退了几步，“我很好，你——” 一个棒球帽挡在那双男性大手和沈卿中间。 邵璟拿着帽子，淡淡地问沈卿：“你的？” 沈卿松了一口气，立刻接过帽子：“是我的，谢谢。” 他重新戴上棒球帽，抬头的时候目光无意中扫过刚刚撞到他的男生。 男生直勾勾地看着他，目光带有强烈的穿透感，喉结上下滚动，咽了一口口水。 那样的目光让沈卿很难受，他看对方没事，略一点头打算离开。 “等等。”男生喊住他：“同学你是大几的，住在哪个宿舍，我刚才撞到你了，等等我去你宿舍找你，赔礼道歉，帮你看——” 第3页 “你不是要去吃晚饭么？”男生过于热情的声音中，邵璟冷淡的声音如同冬日寒冰，浇熄了男生的热情，“走吧。” 沈卿如释重负，立刻点头：“走。” “等……”男生还想伸手拦住沈卿，不想邵璟恰好隔在他跟沈卿中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格外的凉薄，仿佛在看一个死物。 男生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拦。 沈卿跟邵璟走出了十几米的距离，还是感觉犹如芒刺在背，男生的眼睛一直盯着他，如影随形，直直的锁住他。 他略低着头，脚步飞快，想走到拐弯处甩掉那个目光。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邵璟稍稍侧头，在阳光下清透浅淡的眼珠忽然变深，目光冰冷又诡谲。 男生反射性地闭上眼睛，打了个寒颤。 再睁开眼的时候那个目光已经消失，仿佛刚才的可怕从未存在，只是他的幻觉。 沈卿感觉到一直注视着自己的目光离开，松了一口气，停住脚步，压了压自己的帽檐，低声说：“刚才谢谢你。” 如果不是邵璟，他恐怕没办法轻易摆脱刚才那个男生。 第二章 出事 邵璟淡淡的声音声音从头顶转来：“不客气。” “那个……”沈卿知道谢人不能光靠嘴说，“我请你吃饭吧。” 邵璟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继续跟他一起走。 请人吃饭不好只去学校食堂，他拿出手机搜了一下沈三辞刚刚推荐的几家餐厅，选择不会出错的家常菜，同时顺便给沈三辞发消息，说自己跟室友一起去吃饭了。 沈三辞揉揉眼睛，看着自己手机上的消息，还是觉得很梦幻。 开学第一天，小堂弟就有了新的小伙伴，而他惨遭抛弃。 直到两个人离开好一会儿，远的早就看不到了，刚刚一直盯着沈卿的男生才松了一口气。 那种仿佛被深渊恶魔凝视，让他汗毛竖起，害怕都说不出来的感实在是太难受了。 另外一个男生从他身后走过来，问：“怎么了，你什么时候这么没用，出了一身冷汗？” “遇到了一个气味非常甜美，长得格外漂亮的小猎物。”第一个男生回忆起沈卿的样子，依旧面露贪婪，“但可惜，他身边的男生太讨厌了。” “那就赶走。”第二个男生冰冷又不耐烦地道，“他的魂魄怎么样？” “我看不出来。”第一个男生摇头，“他身上似乎有什么护身符一类的东西，挡住了我的窥探，但我感觉应该非常干净。” 第二个男生似乎在想什么，片刻后才说：“还差三个，最后一个魂魄的质量越好，效果越好，如果他的魂魄真的非常干净，那就用他的。” “有点舍不得……”第一个男生低喃。 沈卿跟邵璟一起走出学校东门，东门外都是一些平价的小餐馆，学生们来来往往，各种外卖骑手穿梭其中。 沈卿走到稍显拥挤的饭店里，服务生领着找了一个双人卡座，示意沈卿扫码点餐。 沈卿出来吃的机会不多，不太会点菜，用手机扫描二维码后直接将菜单递给邵璟，“你先点。” 邵璟的目光仿佛不经意的掠过沈卿白嫩的指尖，接过手机，低头看菜单。 “你喜欢吃什么？” 沈卿忽然听到邵璟在问他，愣了下，轻声说：“没有特别喜欢吃的。” “口味呢？” 沈卿诚实回答：“偏清淡些。” 邵璟：“好。” 沈卿：……？ 邵璟很快点好菜，将手机还给沈卿的时候，界面上显示已下单。 沈卿退出点餐界面，随意的刷着新闻。 他对面的邵璟也拿出手机看。 他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不用尴尬地跟邵璟没话找话的聊天。 他性格安静，社恐，不善与人交流，碰到一直追着他说话聊天的人就会不自在，犯尴尬癌。 许是因为邵璟的目光从来没有流露出他从小看到大的那种露骨，对他的态度一直很平淡，他跟邵璟呆在一起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不排斥。 他刷着新闻，无意中听到他身后有一位大叔说：“你们都听说了没，咱们这附近刚刚发生了一件怪事。” “什么怪事？”另外一个人惊讶的问：“我怎么不知道？” “就前几天。”大叔说：“我们邻居老头习惯早起遛狗，那天起来带着狗出门，不想狗一路领着他跑，直接停在一个昏迷不醒的小伙子前面。老头吓得赶紧又叫救护车又报警，救护车把小伙子拉走，警察四处排查监控找嫌疑人，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 “监控显示是那个小伙子自己走过去的，走到一半不知道怎么的，头一歪，直接倒地上起不来，现在人还躺在医院里，就跟丢了魂似的，身体没问题，就是怎么着都醒不了。” 同桌的人不认同道：“真的假的，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说丢魂？要讲科学。” “可是科学救不了人呀。”大叔说：“这医院都查遍了，没毛病，就是昏迷不醒，听说家里人请来个道长，道长说是小伙子之前造孽做了错事，被冤鬼索命，要偿还孽债才能醒。为了这个，家属正四处想办法还债呢。” 饭桌上其他的人纷纷表示不太相信这种鬼神玄学的事情。 第4页 “昏迷不醒……”沈卿低声呢喃。 也许是家学的关系，听到类似丢魂的情况，再联系到感觉不正常的操场，他本能的会想到一些其他的事情。 也许应该找个时间查探一二，如果有情况立刻向本地的玄学协会汇报。 隔壁桌似乎有了新的讨论重点，一位阿姨问：“难道说真是小伙子做坏事了？” “不知道。”另外一个人说，“唉，真要是欠了债，估计小伙子也不无辜。” 沈卿听后不认同地摇头。 “怎么？”邵璟似是看到了他的动作，语气平淡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沈卿略一犹豫，轻声说：“这附近似乎出了一件怪事。” “我也听到了。”邵璟低低的重复，眉眼低垂，音色微冷，像是夏末初秋夜里的一缕冷风，“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 “做了错事，被惩罚。” 沈卿沉默片刻，说出自己的观点：“我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不过就算对方做了错事，也不应该用违法的手段惩戒，违法乱纪始终是错误的。” 邵璟微微抬头看着沈卿，眸中琉璃似的黑色稍微深了些，语气冰冷又缓慢，“你说得对。” 他们点的第一道菜端上来，话题被止住。 沈卿看着端上来的菜色，问：“你喜欢吃清淡的？” 邵璟：“嗯。” 夜晚操场的树下，刚刚成年的少男少女，青涩的接吻和抚摸，如同火一般的新奇与热情让他们忘记时间，等再次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到了宿舍熄灯的时候。 男生慌张地说：“我们快走。” 两个人手拉着手一起跑回宿舍。 男生和女生的宿舍楼门依旧开着，宿管住的房间还亮着灯，男生松了一口气，又不舍地亲吻女生的唇畔，“我先回去了，明天见……” 男生松开女生的手，走向自己的宿舍楼。 女生依依不舍地看着男友消失的人影，走向女生宿舍楼。 但她走了十几步，却依旧没有走到宿舍楼门口，觉得哪里不对，收回一直落在男朋友身上的目光，忽然发现宿管房间里亮着的灯从米黄色变成了一种令人发毛的惨绿色。 她尖叫着后退，不小心被石子绊倒，跌坐在地，惊恐地看着眼前的宿舍楼。 宿舍楼里每个窗户发出来的光都是夹杂着灰的惨绿色。 “啊——！！！” 凌晨一点，沈卿正睡着，发出细小的呼吸声，不安的动了动头。 邵璟睁开眼睛，从床上下地，悄无声息地走到沈卿身边，低头俯视着对方，眸中的墨色浓得化不开。 片刻后，他伸手在虚空划了几道，有什么东西落在沈卿身上，沈卿轻轻地“唔”了一声，呼吸更加绵长。 邵璟打开书桌前的窗户，看了看被浓雾遮挡住大半的夜色，从房间里消失。 操场的角落，男生正在炼化女生的魂魄，忽然听到了一个冰凉冷漠的笑声。 似是嘲讽，又似是不屑。 他打了个激灵，紧张地四处查看，“谁，是谁？出来！” 整个操场空荡冷寂，只传来夜晚的冷风声，仿佛刚才的笑声是他的错觉。 另外一个男生看他停下，不满地问：“怎么停了？” “好像有人……” “不可能有其他人，我在这附近布了阵法，别人进不来，赶紧继续。” 他听到对方严厉训斥的语气，不敢反驳，老老实实地继续。 次日早上七点，沈卿被闹铃吵醒的时候还有几分迷蒙。 他记得自己昨晚认床认环境，辗转了很久才睡着，以为今天早上起来会有头疼等睡眠不足的状况，但没想到什么都没有。 他这一觉睡得格外的好，醒来的时候还舒服得不想起，想赖床。 他隔几分钟才坐起来，打算去洗漱，走到洗手间门口看到门关着，这才意识到他已经开始大学宿舍生活，跟别人一起住在一个宿舍里，共享一个洗漱的地方。 就在沈卿发愣的时候，洗手间门被人打开，邵璟从里面走出来，正在扣衬衫的扣子。 清晨明媚又柔和的阳光透过菱形的玻璃窗照在宿舍里，映得邵璟冷白的皮肤微微发光，他下颌线收紧，绷出完美的脸型。 邵璟指尖握着衬衫的黑色纽扣，动作优雅的侧开身，对沈卿微微点头。 沈卿被眼前的人晃了晃神，有些呆滞地走进洗手间。 今天的任务是认识班主任、辅导员和班级同学，还要进行军训前的辅导。 沈卿在入学前刚刚大病一场，死亡线上徘徊数次，救他的长辈一直都说是他运气好才能活下来。 但他虽然活了下来，身体还没好全，家里人考虑到他的情况，就让医生给他开了病假证明，说他这段时间不宜参加军训。 他从洗手间走出来，看到邵璟在整理东西，忽然意识到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室友是哪个系的。 他犹豫了下，问：“邵璟，我是历史系，你是哪个系的？” “信息。” 走廊上已经开始有其他同学在走动，沈卿听到路过宿舍门口的同学说：“艹，要军训了，想死。” “我得了一种不想军训的病。” “我不想拉练。” 紧跟着走廊上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一个男生慌张地喊：“出事了，出大事了！” 第5页 “什么？” “操场有个女生昏迷不醒，救护车跟警察都进学校了！” 第三章 共情 因为临时出事，原定在上午十点举行的班级会议挪到下午两点，同学们奔走相告。 沈叁辞在早上八点的时候给沈卿发了条消息：走，一起吃早饭，这次你可不能再拒绝我了 沈卿：好 沈叁辞很快就上来沈卿的宿舍敲门，沈卿收拾好跟沈叁辞一起出去。 他离开前回头看了一眼，邵璟一直坐在床边，低头看手机。 他略一犹豫，没跟邵璟打招呼，直接离开。 他之前没有住宿过，不太会跟室友相处，不知道这种情况是否应该说一声，但社恐的本能让他逃避了这件事情。 电梯里，沈叁辞说：“现在去食堂肯定没什么好的了，我们出去吃麦当劳吧。” “好。” 沈卿的声音偏软，音色清润，恍若未经过变声期的少年音。 麦当劳在学校北门对面，从宿舍走过去的会经过操场。 此时操场旁边停着警车，警察在现场拍照取证，几位老师站在警察身边说明情况。 除此之外，还有一位跟沈卿差不多大的少年被警察问话，少年满脸惊恐，不停地摇头，身体发抖。 沈卿透过人群略看了几眼，低声对沈叁辞说：“堂哥，我觉得操场更不对劲儿了。” 沈叁辞还是没看到哪里不对劲儿，再次开天眼也没看出来什么，“堂弟，你是不是看错了？” 沈卿摇头，“我不确定，等这里人少些了我进去看看。” “行。”沈叁辞说：“警察应该等会儿就走了，我们吃过早饭再一起过来。” 吃早饭的时候，沈叁辞将问到的消息跟沈卿说：“听说女生已经送去医院，身上只有一些轻微的摔伤擦伤等外伤，看起来像是她自己摔倒造成的，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伤痕，已经做了一系列检查，身体没问题，但目前人还没醒。” 这个情况和昨天听到的很像。 “据她男朋友说，他们昨晚去压操场，赶在宿舍熄灯前回来，分别进了各自的宿舍楼。但校领导刚刚紧急调监控，看到女生在男生走进宿舍之后又莫名其妙的在原地转悠了很久，最后自己走到操场监控的死角，再之后就是被学校保安发现，叫救护车并报警。” 沈叁辞说完事情，也觉得哪里不对，女生的情况怎么那么像遇到了鬼打墙，或者说被人用某种方法引到了操场。 沈卿道：“我昨天在校门口吃饭的时候，听到附近居民说前几天出了一件类似的事情，出事的是一位青年。” 沈叁辞神色凝重：“现在警察已经走了，我们等等就去操场看，发现不对立刻上报本地的玄学协会。” 沈家是南边一个很有名望的天师世家，现任家主沈沐沣是沈叁辞的父亲，沈卿二人从小耳濡目染，也听到学到了不少玄学方面的事情。 但沈叁辞天赋一般，万一事情比较棘手，他去了就是送经验。 而沈卿体质特殊，不需要开天眼就能看到阴气和鬼怪，但他偏偏又特别怕鬼，全家人都宠着他，给他戴上护身符，尽量少让他接触这方面的事情，因此沈卿也学艺不精。 说白了，两个都是有自知之明的菜鸟，有危险就上报玄学协会。 沈家虽然是天师世家，但根基在南边，县官不如现管，有事情还是联系本地的协会。 两人吃完早饭来到操场入口时，沈叁辞郑重问了一遍：“堂弟，你确定不会有事吧？真不行就别进去了，你的安危最重要。” 沈卿摇头：“没事。” 他深吸了一口气，脸色虽然发白，但目光却很坚定。 他戴着棒球帽和沈叁辞一起走到操场上，操场上的人走了七七八八，其他零星几个都在锻炼。 沈卿顺着感觉找到他觉得最不对劲儿的地方，跟沈叁辞一起查看。 沈叁辞蹲下来观察，“这块的塑胶好像被人动过似的，不过我还是看不出来不对劲儿……” 沈卿垂头，双目紧闭，手指微微颤抖，脸色更白了。 上午九点的阳光已经开始刺目灼人，在他棒球帽的帽檐投下的一片阴影内，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擦过他的额头，带着轻微的吐息，如同秋日冷风，。 沈卿显得摇摇欲坠。 沈叁辞立马站起来，摇晃着沈卿的肩膀：“堂弟，你怎么了？” 沈卿张开眼睛，猛然喘了一口气，断断续续道：“不行，现在看不清楚，要晚上再来看。” 沈叁辞满脸不认同，“太危险了，堂弟你非常容易跟阴物共情，万一在共情的时候出什么事情……大晚上离开阳气旺的宿舍楼我不放心，我们还是上报玄学协会吧。” “我们现在就上报，晚上过来查看。”沈卿轻声道：“我们没有证据，只能说怀疑，协会人手紧，不一定几天能派人来。人命关天我不想耽误，我从没在共情的时候出过事情，身上又有护身宝物，不会有问题。” 沈叁辞思考了好一会儿，严肃道：“如果你非要来看，我跟你一起。” 沈卿：“不用——” 沈叁辞笑嘻嘻地回：“堂弟，你先别忙着拒绝。你是打算半夜十二点多来的对不对？没有我，你可没办法在宿舍楼落锁之后进出宿舍。你要是不答应我跟你一起来，我就告诉我爸妈。” 第6页 沈卿：“……好吧，那一起。” “这就对了。”沈叁辞拍了拍沈卿的肩膀，“我知道一个绝佳的宿舍楼逃生处，每次晚上进出都走那边。” 中午的时候，沈卿跟沈叁辞一边给玄学协会写报告，一边研究晚上的时间和计划，一起吃了午饭，下午两点去开班会。 班会上，沈卿一直带着棒球帽，非常低调，甚至从未抬头，自我介绍也是简短略过，好不容易挨到了下午五点结束班会。 不少同学商量着一起去吃饭，沈卿也随大流去了，等他再次回到宿舍已经是晚上八点。 宿舍里亮着灯，邵璟正在书桌前看一本英文的经济学著作，天花板的白炽灯光打在他的眼皮和鼻梁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你回来了？” 邵璟的声音清清冷冷，带着幽静的感觉。 有那么一瞬间，沈卿觉得，邵璟的语气像是等了他很久似的。 “嗯。”沈卿回答，“明早八点准备出发去军训集合地，我不去，如果你……” 他停住，想了片刻也不知道该说如果什么。 “我也不去。”邵璟合上书，拿出手机，“还没有你的联系方式。” “哦，对。”沈卿打开自己的二维码。 邵璟发来好友请求，头像是一弯新月。 夜晚，月朗星稀，这一弯新月似乎有些眼熟。 不过沈卿没多想就通过验证。 他们各自洗漱，很快就到熄灯的时间。 沈卿躺在床上不敢睡，安静地听着隔壁床的动静。 邵璟睡觉很安静，平躺在床上，呼吸很规律，不久就变得绵长。 晚上十一点半，邵璟似乎已经睡熟，沈卿轻手轻脚的从床上爬起来，悄悄看了邵璟一眼，对方阖着双目，睡得很安稳。 沈卿带好东西，小心翼翼地离开宿舍下楼。 他丝毫没注意到，邵璟在他离开后也坐起来，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双目微眯，眼尾狭长。 喃喃的低语回响在寂静的宿舍里，带着些许诡异—— “这么晚了，要去做什么。” 第四章 生病 沈卿走到一楼的公共盥洗室，跟早就等在那边的沈叁辞汇合，沈叁辞率先爬到窗台上，指着一个坏掉的铁网跟沈卿说：“堂弟你跟着我爬，一般没事，高度不高我都进出好几次，当然如果你觉得勉强还是算了。” 沈卿走到窗台边，看到沈叁辞熟练地翻出窗户，直接跳下去，之后笑嘻嘻地看着他说：“这边窗户的护栏坏了很久，宿管懒得修，我们为了晚上偷偷进出的福利更不会上报，就这样三不管了。” 沈卿爬上窗户，扶着沈叁辞的手跳下去，两个人一起走向操场。 研究生和博士的宿舍楼没有门禁，校园里还有几个人走动，但操场上已经是空无一人。 B市八月底的天气很奇怪，白天闷热焦躁，晚上又有些冷。 沈卿没有防备，出来的时候依旧穿着白天的半袖，再加上身体还没好全，夜晚凉风一吹，他直接冷得抖了一下。 沈叁辞感觉不妙，想脱衣服给沈卿穿，然而他自己只穿了一件长袖，脱给沈卿就要光膀子，非常不雅观。 “那个……”沈叁辞犹豫着劝：“阿卿，你要不然回去加件衣服吧。” 沈卿摇头：“不用，没事的，我们早去早回。” 他们很快就走到操场，沈卿脸色更白了，顺着感觉走到阴气最多的地方，安静地闭上眼睛，尽量控制着发抖。 一双冰凉的手缠住他的肩膀，一个人影模糊的女生张开嘴，不停地说着什么，但因为魂魄不全的关系，她说不出任何话。 沈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拼命控制自己想逃跑离开的念头。 他自己仿佛变成了那个出事的女生，看到自己跌跌撞撞地一路跑，最终跑到了操场，浑身动弹不得。 两个面目模糊的人围住她，用道符禁锢她…… 沈卿睁开眼睛，踉跄着后退几步，吓得浑身无力，勉强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 沈叁辞连忙扶住他，问：“阿卿，怎么样了？” 沈卿摇头，顾不上回答，从脖子上取出一个黑色的吊坠，招了招手。 沈叁辞看到一魂飞到沈卿的吊坠里。 “这是……出事那个女生的一魂？” 沈卿点头，“许是夺走她魂魄的人失误，她有一魂惊险的跑出来，等玄学协会的人来了交给他们。” 沈叁辞点头，“行，这里还有什么其他线索么？” “我查不出来了。” “那我们走吧。”沈叁辞说，“你脸色很不好。” 在沈卿二人离开后，有两个人从操场旁边的树丛中走出来。 “看到了么？” 那个声音，赫然是沈卿棒球帽被撞掉那天出现的第二个男生。 “看到了，没想到是他。”第一个男生说。 “共情……”第二个男生低喃，“他居然能共情，那身体和魂魄应该非常合适，就用他吧。” “可是……” 第一个男生有些舍不得。 “没什么可是。”第二个男生训斥，“计划更重要，我也舍不得那张脸，不如事成之后我们把那张脸剥下来，当成人皮面具，如何？” 这个计划让人不寒而栗。 沈卿顺原路回到宿舍，他回去的时候邵璟依旧躺在床上，还是同一个姿势，仿佛在沈卿离开的期间一直在安静的睡觉。 第7页 沈卿松了一口气，去洗手间换好衣服，蜷缩在床上，心底的恐惧却挥之不去，一闭眼就能看到刚才那个女生的一魂在他眼前游荡。 他整个人动都不敢动，睁开眼睛僵了好久才敢闭上，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依稀记得一开始的梦境光怪陆离，到后面才睡得安稳些。 他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醒的，只感觉头重脚轻，鼻子不通。 温暖的手放在他的额头上，有人在他耳边低声说：“你病了。” 沈卿睁开眼睛，看到邵璟正半蹲在自己面前，修长的手指擦过他的额头，那双在阳光下呈琉璃浅色的眸子变得沉暗，黑眸一直看着他。 沈卿第一个反应是不自在，想稍稍避开，却发现自己无路可退。 “没，我没事。” 他刚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很哑，身上热得不太正常。 邵璟起身，给他倒了一杯热水端过来，“喝一些。” 沈卿看到邵璟将水杯端到他面前，他只要略一垂眼就能看到邵璟的手指。 邵璟的指甲修剪得很平整，手指修长优美。 沈卿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注意到这个细节，他想要撑起身体，却在起来的一瞬间头晕目眩。 邵璟将水杯放在旁边的书桌上，倾身扶着沈卿，在沈卿背后塞了个枕头。 有那么一瞬间，邵璟距离沈卿很近，高大的身躯完完全全地罩住他，沈卿本能地屏住呼吸，浑身僵硬。 直到邵璟离开后，沈卿才慢慢恢复呼吸，后知后觉地闻到了一缕非常干净的气息。 是一种跟洗衣粉气息不同的干净，有种说不出的清冽。 邵璟再度将水杯递到沈卿面前，沈卿连忙接过喝了。 他喝完热水，看到邵璟拿着一支体温计走过来，他不自在的拿着邵璟给的体温计，“谢，谢谢，不用麻烦，我没事的。” 邵璟垂着眼皮，声音微冷，“如果发烧严重，需要去医院。” “没事。” 沈卿摇头，他应该只是昨晚冻着了，不需要劳师动众地去医院。 他靠在枕头上，双目微阖，原本白皙的脸颊带着不正常的烧红色，嘴唇有几丝干裂。 不知道是不是人在病中头脑不清醒，这个时候的沈卿没有戴着那顶棒球帽，整张脸毫无防备的完全落在邵璟眼中。 少年唇红齿白，鸦羽般的睫毛半盖住一双漂亮的乌眸，一张脸玉琢冰雕，清隽脱俗，气质和眼神都无比干净，美得好似一幅工笔画，红润的双唇是这幅工笔画上最美的点缀。 纵然他仍在病中，双唇比往日更红艳了些，依旧美得让人心惊。 最独特的是，少年的气质太过纯粹，恍若一块绝世美玉，让人想将这块美玉据为己有，雕琢上自己的色彩。 邵璟移开翻涌的黑眸，低声提醒：“体温。” 昏昏沉沉的沈卿勉强清醒过来，想量体温，不巧手机却响了。 他顾不得体温计，接通电话，听到那头的沈叁辞说：“阿卿，玄学协会那边说下午来人，你昨晚不是找到了受害者的一魂么，可以交给玄学协会了。” “好。”沈卿说，声音有些沙哑。 沈叁辞吓了一跳，“阿卿，你病了？” 沈卿愣了下，立刻解释：“没事，就是嗓子有些哑，那边的人什么时候到，我去操场等。” “别管什么玄学协会。”沈叁辞那边传来翻找的声音，“我先上去看看你。” 沈卿放下手机，下意识地拿出一直贴身放在睡衣里的黑色吊坠。 这个吊坠是他的护身符，长辈从未告诉他是从哪里来的，也没说过吊坠是什么材质做的，只说这样东西能保护他，能保护他不被阴物伤害。 他也说不上来这个吊坠是否有用，但长辈相信，他也不想违逆他们的意思。 但其实沈卿觉得，能跟他共情的阴物原本也不会伤害他，会伤害他的从来都不是阴物。 况且，他一直认为自己的吊坠应该是属阴的宝物，因为这个吊坠能让没有实体的阴物暂居。 现在这里面住了那个女生的一魂。 吊坠四四方方，纯黑色，黑色里夹杂着流光一样的细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里面有一魂的关系，吊坠在他胸口放了很久依旧是冰冷的。 “量体温。” 一旁一直安静不语的邵璟忽然说。 沈卿回神，连忙开始量体温。 “抱歉……” 他抬头想给邵璟道歉，却发现邵璟的目光落在他的胸口，有些冷。 “没事。” 邵璟淡淡地说，目光冷漠地扫过邵璟胸口的吊坠里寄居的一魂，恍若无事的移开。 在沈卿看不到的地方，吊坠里的一魂本能地抖了抖。 宿舍门口传来急促的拍门声，沈叁辞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阿卿，你怎么样了？” 沈卿表情尴尬，想从床上下地去开门，“实在对不起，是我堂哥来了。” “别动。” 邵璟留下简短的两个字，先一步去开门。 沈叁辞跑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医药箱，二话没说先去探沈卿的额头，“你发烧了，严不严重？” 沈叁辞摸了片刻，下定论：“有点热，应该是晚上冻着了。我这里有感冒冲剂，你先喝点，不行咱们再去医院。” 第8页 恰好此时沈卿身上的体温计发出“嘀嘀”的声音，沈叁辞立刻凑过去看温度。 “38度，还好，不算太严重，你还年轻就别去医院打什么针了，喝个感冒药好了就好，不好咱们再说去医院。” 沈叁辞一边说一边去找沈卿的杯子，想给他冲药。 邵璟递给沈叁辞一个杯子。 沈叁辞这才注意到邵璟。 对方似乎一直都站在旁边，此时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因为身高的关系，目光还颇有压迫感。 他顾不上别的，先找热水把药冲好递给沈卿，看着沈卿喝了。 沈卿的手指握住白瓷的杯子，手指纤细白嫩，和白瓷映衬在一起，比白瓷还多了几分剔透。 沈卿乖乖地喝完药，沈叁辞放好杯子，又给他倒了一杯热水漱口，等一切忙活完了之后，沈叁辞忽然意识到沈卿没戴帽子。 沈叁辞立刻用担心的目光看着沈卿和邵璟，将沈卿落在床头的帽子拿到他手边。 沈卿心中一惊，立刻拿起帽子带上，之后才担忧的看着邵璟。 邵璟的目光平静冷漠，仿佛跟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没什么不一样，只是除了眸色更深一些。 他稍稍松一口气，觉得邵璟应该是不同的。 第五章 病好 他跟邵璟同住在一个宿舍里已经有两天，邵璟应该多多少少看到过他的大半张脸，看过之后也并没有做出一些过激或出格的举动。 邵璟……跟他之前遇到的那些人不一样。 能碰到这样一个用平常心对待他的室友，是他的幸运。 沈卿在这个时候，还感激似的想。 因为邵璟还在，沈叁辞问得很含蓄：“阿卿，你这两天还好吧？” “还好。”沈卿认真地说：“没事。” 沈叁辞松了一口气，正想照顾着沈卿躺下，自己的手机却响了。 他一看来电显示，是他提前找好的硕士导师，顿时不敢不接。 沈卿只看到沈叁辞接电话，说着说着，表情变得很为难，很苦恼。 在沈叁辞挂上电话后，沈卿说：“堂哥，你有事就先去忙，我一个人休息一会儿，下午告诉我时间就可以。” 沈叁辞非常难办。 他想照顾堂弟，但他导师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他提前回学校这件事情，现在就叫他去实验室干活，不去又不太好。 “那个……” 沈卿再劝：“堂哥，我自己一个人没问题，真有事……” 他说着看了看邵璟，干脆道：“有什么小事，室友也可以帮我。” 他一边说一边给邵璟一个歉意的眼神。 沈叁辞犹豫片刻，点头道：“那好吧，阿卿，如果有事你一定要打电话给我。” “好。” 沈卿满口答应。 沈叁辞一步三挨，满脸都是老妈子似的担忧表情。 邵璟先一步打开房门。 沈叁辞赔笑着对邵璟说：“实在抱歉，我堂弟就麻烦你照顾了，改天一定请你吃饭。” 邵璟淡淡道：“不麻烦。” 沈叁辞被邵璟送出门，走去电梯的时候还是不太放心，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不看还好，一看差点魂都要吓掉了。 邵璟正在关门，目光似乎不经意地落到他身上，冷漠倨傲，表情没有丝毫温度，仿佛正在俯瞰蝼蚁的神明。 沈叁辞吓得双脚一软，几乎摔倒。 但当他再看邵璟的时候，对方的表情又如同之前一样平静冷漠。 沈叁辞看了好几秒，邵璟的表情一直维持着刚刚的寡淡，仿佛那个看蝼蚁的眼神是他的错觉。 宿舍门关上后，沈叁辞始终不放心，想了想干脆给自己开天眼，悄无声息地折回沈卿宿舍门口，悄悄透过门缝看里面的情况。 邵璟正在动作体贴地扶着沈卿躺下，身上没有一丝异常。 难道……刚才真的是他眼花了？ 思前想后，沈叁辞觉得不放心，不知道沈卿睡没睡，尝试着发消息。 沈叁辞：阿卿呀，你有没有感觉你的室友似乎有点奇怪？ 沈卿还没睡着，很快就回消息：是哪方面的奇怪？ 沈叁辞：比如说，身上有没有什么不对劲儿的，疑似阴物么？ 沈卿不知道沈叁辞这种想法是哪里来的，也许是看邵璟太冷了产生的联想。 沈卿：没有，邵璟是一位非常正常的人类，如果他有不对劲儿，我会在进宿舍的第一时间就发觉 阴物体质寒凉，就算附在人身上也会让人的体温变低，而邵璟扶他的时候他感受过邵璟的温度，很暖，绝对不是阴物会有的热度。 沈叁辞看到沈卿的回答，略略放了心。 沈卿天生阴阳眼，没有任何阴物能够逃脱他的观察，沈卿说邵璟是人，那邵璟应该就真的是人。 沈叁辞很快就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邵璟有没有对你做过那些事情？ 沈卿：哪些？ 沈叁辞：……就是从前那些骚扰你的人做过的事，你室友有没有做过？ 他不好说得太直接，毕竟沈卿不愿回想往事，甚至还因为发生的那许多，变成了如今的社恐性格。 沈卿：没有，他人很好，看过我的长相，也并没有企图对我做过分的事情 沈叁辞：真的？ 沈卿：真的，他……应该不喜欢我这样的长相。 第9页 沈叁辞还是有些怀疑，毕竟邵璟刚刚那个目光太奇怪了，但沈卿说没事他也不好继续追问。 沈卿是个成年人，应该有自己的判断力，沈叁辞这么安慰自己。 沈卿喝完药，被邵璟扶着躺下，很快就药效发作，神智迷糊。 “邵璟……” 他强撑着精神，想跟邵璟道谢。 邵璟的声音一如往日的清冷：“嗯？” “今天谢……” 一句话还没说完，沈卿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邵璟放下手中一个字都没看的书，悄无声息地走到沈卿身边。 沈卿安静的睡着，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安静又乖巧。 邵璟画了个和那晚一模一样的符咒，符咒落在沈卿身上，沈卿的呼吸更平稳了。 邵璟坐在床边，伸出左手放在沈卿的额头上，掌心微凉。 烧得迷迷糊糊的沈卿本能地感受到让他舒服的温度，下意识地蹭了蹭，喉咙里发出细小的咕哝声。 邵璟动了动喉结，眸光在一瞬间变得极具侵略性，充满着占有和掠夺。 沈卿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他这一觉睡得很好，烧也退了。 宿舍空无一人，邵璟不知道去哪。 他拿起放在床头的手机，想跟邵璟道谢。 宿舍门恰好打开，邵璟拎着几个外卖盒子走进来。 “吃饭。”邵璟将外卖盒子放在书桌上，再抬手将都没放书的两张书桌拼在一起，凑成一个饭桌。 沈卿觉得自己没事了，掀开被子下床，一边穿鞋一边问：“午饭多少钱，我转给你。” “不用。” 沈卿刚想说这不好，就听到邵璟又道：“下次你请我。” 他立刻咽下原本要说的话，“好。” 邵璟没着急拆外卖盒，先递给沈卿一个体温计。 沈卿笑道：“我没事，病都好了。” 他毕竟年轻，一个小小的感冒一上午就能好全。 邵璟沉默不语，只是坚持递体温计的动作。 沈卿无奈地道谢接过，老老实实量体温。 “36.8度。”沈卿说，“不烧了。” 邵璟这才收好体温计，开始拆外卖，那双之前变成墨色的眸子在阳光下又变得清透浅淡。 邵璟买的是海鲜粥一类的病号饭，不辣，很符合沈卿的口味。 “谢谢。” 沈卿一边打开外卖盒子一边说。 邵璟低头拆外卖盒，语气漫不经心地问：“你怎么会忽然生病？” 沈卿歉意地解释：“我也不知道怎么会生病，可能是因为我从小体质就不好，如果麻烦到你的话非常抱歉，你下次不用这么——” 邵璟忽然“嗯”了一声，语气微冷道：“吃饭。” 沈卿立刻噤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本能地重新戴上帽子，安安静静的吃饭。 吃饭的时候，沈卿收到沈叁辞的消息，对方问他身体怎么样了，沈卿回复说没问题已经退烧，沈叁辞才把玄学协会来人的时间地点告诉他。 下午三点，学校操场。 沈卿回了一个“好”字。 吃完饭，沈卿主动收拾了外卖盒，收好后放在门口，打算等等下楼拎下去。 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他准备去操场等人。 他收拾的时候看到邵璟拿着几本书，正在收拾书包。 邵璟的书包是男生最常见的纯黑色双肩包，里面放了几本书，背在身后打算离开。 邵璟原本有种模糊年龄的冷淡和疏离，但背上书包后，他多了几分高冷少年的气质，黑色的休闲装与邵璟冷白的皮肤有明显的色差对比。 许是一个小感冒，沈卿跟邵璟的距离进了很多，他主动问：“你要出去了？” “嗯。”邵璟淡淡地回答：“去图书馆。” 学校的图书馆很大，从东门跨越到北门的距离，站在图书馆里可以俯瞰操场。 沈卿沉吟片刻，主要他不知道今天下午多久能完事，干脆说：“我明晚请你吃饭。” “好。” 下午两点五十，沈卿先出现在操场，玄学协会跟沈叁辞都没有到，他压低帽檐，垂头机械地翻动手机，在考虑他要不要再买个口罩戴。 沈叁辞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扶着膝盖喘气，“还好赶上了，导师差点不放人。” 沈卿：“堂哥，你如果有事忙，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不行。”沈叁辞摇头，严肃道：“阿卿，有些事情你可能不知道，玄学协会跟我们这些世家的关系很微妙。” 沈卿：“什么意思？” “玄学协会的会长总说天下玄学是一家，希望我们这些传下来的世家都并入玄学协会，但你也知道我们都是有家传的，如果不是真的混不下去人才凋零，又怎么会加入玄学协会……所以虽说大家是合作关系，但其实还挺难办，这个归谁管那个要不要管，一直很难划分……” 沈叁辞说完，想到了什么，忽然抑郁，“好吧，其实咱们沈家现在跟人才凋零也没什么两样。” 沈家下一代就两个孩子，一个他一个沈卿，情况都不适合继承。 两点五十七，沈卿耳边又传来了脚步声，玄学协会的人来了。 玄学协会来的是一位二十多岁的青年，一副眼高于顶的表情，看到他们就直接不屑地说：“就这地方，明显很正常，你们是不是学艺不精看错了？” 第10页 沈叁辞：“……” 玄学协会果然药丸。 第六章 潘翊 沈叁辞忍耐着火气，“没看错，学校有位女生不明原因的昏迷不醒，我们还在操场上碰到了疑似女生的残魂，你们是不是应该认真的查探一下女生有没有丢魂的情况，之后再关心一下女生的残魂？” 丢魂，意为丢失了三魂七魄，丢失的原因多不相同，有的小孩魂魄跟身体尚未完全契合，受到巨大的惊吓就有可能会有丢魂；当然也有被人做法招走魂魄，也有被人用阴损的办法抽出魂魄的情况；更甚者，有的时候捡了不改捡的东西，也可能丢失魂魄。 原因大多不一，解决的办法一般都是招魂，若有残缺魂魄在，可以布阵感应到其余魂魄，想办法召回，这种召回难度较低；若无残缺魂魄，则需要丢魂者经常使用的物品，根据上面的气息，使用追魂的办法，想办法找到魂魄再招魂。 一个人是否丢魂，只要开天眼观察片刻就能知晓，这件事情对于玄学协会来说不难。 况且，沈卿现在手上有女生残缺的一魂，女生丢魂已经是非常明显的事情，只要借助残魂继续调查，应该不难知道事情的始末。 “可是，这操场也没问题呀……”青年听了沈叁辞的话，犹豫片刻，给自己开天眼，仔细观察，“我没看出来问题……” 其实沈叁辞也没看出来，不过他相信沈卿不会看走眼，直接就说：“阴气有问题，可以找个靠谱的人来看看么？” 沈叁辞说着，低头扫了一眼青年胸口的狗牌——何承烨。 很好，他记住了，一定投诉到底。 “我很靠谱。”何承烨翻个白眼，“不要自己学艺不精怪到我头上，这样吧，既然你们坚持，我就先带残魂回协会，之后想办法联系本地公安去看看那个女生的情况，我回负责跟进。” 目前看来，这个方法还算靠谱。 沈叁辞撇撇嘴，“那你千万记得处理，人命关天，我会一直盯着的。” “知道了，知道了。”何承烨特别不耐烦地说。 也不知道玄学协会在搞什么，对于有认证的玄学协会内部人上报的情况，都会建立专门的事件，处理人要写清楚情况和处理结果，麻烦得要死，何承烨最不耐烦这些事情了。 沈卿跟何承烨走到阳光照不到的地方，何承烨拿出来一方阴气森森的砚台，在砚台上画了个符咒，女生的一魂就被从吊坠里招过去。 何承烨拿着砚台走了。 沈叁辞双手抱胸，对准何承烨的背影比了个中指，没好气道：“不知道怎么玄学协会派来了一个这么不靠谱的家伙。” 沈卿轻声问：“玄学协会里的前辈，最近是不是有事要忙？” “这倒是。”沈叁辞点头，“两个月之后不是又要搞什么玄学比拼么，应该都在忙着那些事情吧。之后可能又觉得我们说的那个情况不太靠谱，就派了这么个家伙来。不过阿卿，你到底是怎么觉得这里的阴气不对劲儿的？” “这里的阴气……”沈卿低头看着脚下的塑胶地面，“比其他地方多了几许凶煞之气，而且今天的情况比昨天更严重了。” 沈叁辞仔细看了很久，不知道是不是他学艺不精的关系，还是没有看出来。 沈卿：“我们去图书馆。” 沈叁辞：“怎么又要去图书馆了？” “去那边上网查资料，看这里建国前都是哪些人的墓地。” 图书馆里有学校的校史，可以追溯到学校建校之前的各种故事。 沈叁辞：“阿卿，你要管这个事情？” “不是要管。”沈卿换个措辞，“我们碰到了，毕竟可能是好几条人命，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玄学协会那个人感觉……” 不靠谱。 沈叁辞挠挠头，“这倒也是。” 玄学中人很多都信奉因果，见死不救有伤天和，沈家从小教导他们为人向善，他们虽然算不上圣母，但也大多性格正直善良。 沈叁辞沉思片刻，“这样，我去找同学打听一下那个女生现在人在哪里住院，辅导员肯定会去探望，这个应该不难打听，我们可以找个机会去亲眼看看女生的情况。” “好。” 沈卿回宿舍背上电脑，在楼下跟沈叁辞汇合，一起去图书馆。 刚到图书馆三层，沈叁辞立刻压低声音，来了一句：“卧槽。” 沈卿：“怎么了？” “他怎么在这……”沈叁辞震惊地看着某个方向，“还跟你那个室友邵璟凑在一起。” 沈卿看过去，发现邵璟就坐在三层靠窗户的位置，身边有个大他们两三岁的男生，正低头跟邵璟说着什么。 沈卿好奇地低声问：“那个人是谁？” “是我们年级的风云人物，叫潘翊，听说家境非常好，人又长得帅，特别受女生的欢迎。不过听说他挺傲的，不怎么搭理人。但他怎么跟你那个室友关系这么好，看起来还……有点讨好的样子？” 最后一句沈叁辞说的自己都不信，但事实似乎就是这样。 潘翊的长相确实很好，一双桃花眼带着三分邪气，表情似笑非笑，很勾人心。 而这位勾人心的潘翊此时正在低头跟邵璟说着什么，双手合十，做了个恳求的姿势。 跟潘翊相反的是，邵璟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珠的颜色有些浅，随意的侧着头，仿佛在看书，又仿佛在看操场，并不想跟潘翊说话的模样。 第11页 忽然间，邵璟抬头，一眼就看到了沈卿。 邵璟的表情依旧高冷，那双冰凉透彻的眸子安静地看着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勾起书页的一角，并没有别的举动。 既然碰上又被看到，沈卿干脆对沈三辞说：“我们坐过去吧。” “确定？”沈叁辞表示怀疑，“潘翊好像不太喜欢别人凑过去……” 而且他总觉得那个邵璟怪怪的。 但沈叁辞刚说完就被打脸了，潘翊看了一眼邵璟，转而笑看着他们，直接挥手示意他们过去。 “得。”沈叁辞显然看到了潘翊的动作，叹了一口气，“算了，过去吧。” 虽然他跟潘翊不是一个专业的，但毕竟是一个年级的同学，人家笑着叫他们过去，他们总不好拒绝。 沈卿二人走到邵璟对面的位置坐下，放好书包抬头，近距离看到了潘翊。 沈卿愣了下。 他觉得潘翊很奇怪，说不上来是哪里奇怪，不像是阴物，但总有哪里充满了违和，一种他说不上来的莫名感觉。 但这种感觉无法形容，他只能归结为是自己的问题。 “邵璟，这位是？”潘翊笑着问，“怎么总戴着一顶大棒球帽，也不怎么抬头呀。” 邵璟的声音格外淡漠：“我室友，你不要别多管闲事。” “嘿嘿，好的，既然是你室友那我就不问了。”潘翊低低笑了两声，“不过既然碰到，时间也不算早，我们等等一起去吃晚饭吧，我做东，欢迎你跟你室友来H大。” 沈叁辞头一次知道，原来潘翊竟然是这么个平易近人的性格。 “不用了，我们等会儿有事……”沈叁辞拒绝，“下次吧。” 潘翊挑眉：“有事也不差这一顿饭的时间，我跟邵璟从小就认识，他第一次来学校住宿，我还想拜托他的室友多照顾照顾他呢。” 沈卿莫名心虚。 邵璟是第一次来学校住宿，听起来情况跟他差不多，然而住宿第三天就在忙前忙后的照顾他，听起来像是娇生惯养的大少爷照顾人。 沈叁辞估计也对那个让沈卿照顾邵璟不好意思，犹豫地看着沈卿：“阿卿，你觉得呢？” 沈卿压了压帽檐，低声说：“好，谢谢了，不过我请客吧，我没照顾到邵璟，还麻烦了他很多。” “哦，你们谁照顾谁这不重要，我请吧。”潘翊笑道：“地方我订，市中心开了一家不错的川菜馆，我们一起去。” “换一家。”邵璟冷冷道：“去吃日料。” 潘翊怔了下，立刻说：“好的，我们去吃日料，我知道有家刺身很不错，离这里不远，开车十分钟就到。” 商量好吃饭的地方，潘翊去订位置，沈卿跟沈叁辞开始查资料。 二人将书包和电脑放在邵璟他们对面，站起来去按照图书类目找书。 沈卿他们离开后，潘翊问：“你居然会跟人做室友？” 从潘翊第一次见邵璟，他就感觉眼前这个人深不可测，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底，仿佛所有人都是蝼蚁。 潘翊从没见过邵璟跟什么人近距离接触过，更别说当室友了，就连他的靠近还是自己非要跟着的。 而这样的邵璟，居然会跟人住在一起…… 邵璟凉薄的扫了潘翊一眼，好半天都没有说话。 就在潘翊以为邵璟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忽然听到邵璟说：“他很像我身体里丢失的一样重要东西。” 潘翊不再问，“你打算怎么办？” 邵璟垂头，漫不经心地问：“什么怎么办？” 潘翊：“那个沈卿呀，你别说，他的气息还真的非常独特，让人想……” 在邵璟森寒的目光下，潘翊识趣地咽下想说的话，“你到底打算拿他怎么办？” “他是我的。”邵璟一字一顿的说，语调冰冷缓慢，“只属于我。” 第七章 大事 沈卿顺着图书馆内的指引在书架中间找书，现在还没正式开学，图书馆里人不多，两个高高的书架之间只站了他一个人。 耳边传来脚步声，有人站在他身边，他以为是来找书的同学并没有在意。 不想下一秒，来人的手就朝他伸过来，企图摘掉他的帽子。 他从小到大被人拿过很多次帽子，十分有警觉，在对方伸手过来的第一时间就抓住帽檐飞快地后退几步。 他站远了些，低声问：“同学，有事么？” 他边说边调整帽檐的角度，看到了来人的长相。 是那天撞掉他帽子的高年级男生。 男生正紧紧地盯着他，似乎在努力压抑着自己的贪婪和别有用心，想尽量表现得温和一些，但异样的感觉却隐藏不住，虽然笑着，但笑容却格外扭曲。 这种目光沈卿十分熟悉，他几乎是从小看到大。 他不再多说，飞快地后退，退出书架之间。 男生试图伸手拉住他。 沈卿着急闪躲，踉跄了下，有人从背后扶住他，等他站稳后立刻松开手。 邵璟低声问：“怎么了？” 也许是那天邵璟赶走了男生的关系，听到邵璟的声音，沈卿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轻声说：“没事。” 他低头，白皙的指尖压着帽檐，没看到男生的忌惮。 邵璟站在沈卿背后，表情慢慢变了。 他身材高大笔直，压迫感极强地注视着男生，双眸在沈卿看不到的地方由浅色变成一种妖异的黑色，看着男生的目光如同看着一样死物。 第12页 男生打了个哆嗦，如同被死神盯住了一样后背发凉，顿时不敢再留，立刻扭头走了。 沈卿松一口气，低声对邵璟说：“谢谢。” 邵璟声音冷淡地问：“你在找什么书？” “学校历史。” 片刻过后，邵璟递给他一本书——《H大校史》。 沈卿：“谢谢。” “走吧。” 沈卿头顶传来邵璟清冷的声音。 他跟在邵璟身后走出书架，一出去就看到沈叁辞从隔壁的书架走出来。 沈叁辞看他手里的本书，立刻过来问：“找到了？” “嗯。” 沈叁辞凑过来看书，在他走过来的时候，邵璟已经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他好像又欠了邵璟一次。 沈卿恍惚着想。 H大在建国之前确实是坟地，还是几个大户人家的坟地，当然，如果再往前追溯几百年，这里还是乱葬岗。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沈叁辞这种见多识广的人都觉得毛骨悚然，“我居然……睡在这么多死人骨头上么？忽然觉得学校住不下去了怎么办。” 在这方面沈卿倒是看得开，“华夏几千年历史，可能哪里都埋过尸骨。” 沈叁辞：“……还挺有道理的。” 他们拿着学校建国前的历史开始在电脑上搜索资料。 很快就到了下午五点，潘翊说：“走吧，我们准备去吃饭。” 沈卿他们还没找完资料，不过这资料也没那么好找，沈叁辞暂时放弃查找，扣上电脑说：“走吧，饿死了。” 沈卿收拾好书包，压了压帽檐，跟他们一起离开。 潘翊说的十分钟车程是真的开车，带着他们去了学校停车场三层，走到一辆宝蓝色的跑车前，说：“我们开车走吧。” 沈叁辞乍舌，第一个感觉是潘翊家境好是真的名不虚传，瞧瞧跑车上那个炫酷的保时捷标志，一看就是他不配拥有的豪车。 “但你这个车只有两个座呀。”沈叁辞说：“坐不下我们四个人。” “哦，没事。”潘翊轻描淡写地回答：“邵璟也有车。” 邵璟也……有车？ 沈卿看到邵璟站在一辆纯黑色的跑车前，忽然失语。 他虽然对跑车了解不多，但也能看得出来邵璟这辆跑车绝对价值不菲，跑车的标志是一串英文字母——BUGATTI. 他说不出来具体多少钱，但跑车独特的侧面造型和艺术品一样的线条还是让他觉得应该很贵，可能比潘翊的车还贵。 他这才想起来邵璟之前穿的衣服，虽然都是普通的休闲装，颜色大多白色或者黑色，但衣服的质感很好，非常贴合邵璟的身材，像是专门定做。 沈叁辞还是知道布加迪威龙多少钱的，简直对邵璟肃然起敬。 没看出来，这居然是个比潘翊还壕无人性的家伙。 潘翊打开车门，“这样吧，沈……” 沈叁辞立刻接口：“沈叁辞。” “哦，沈叁辞你跟我的车走，邵璟你带着你室友。” 这个安排很正常，没问题，沈叁辞跟潘翊上了车，那边邵璟也帮沈卿打开车门。 沈卿坐上邵璟的车，悄悄去搜了BUGATTI这个品牌的跑车，对比价格，特别觉得眼晕。 他忽然觉得自己之前请邵璟吃饭的地方，跟对方极为不相配。 沈卿虽然家境不错，但沈家一贯低调，财不露富，钱财也大多用来做善事，他从小到大没有坐过这么贵的车，一时间有些呼吸困难，怕弄坏了这辆车。 邵璟坐在驾驶座，侧头看着被棒球帽挡住表情的沈卿，轻轻眯了眯眼睛。 沈卿感觉清冽的气息离他越来越近，邵璟靠近他，声音冷淡道：“安全带。”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系安全带，立刻说：“抱歉，我这就……” 他想自己系上，而邵璟已经先他一步帮他系好，清冽的味道萦绕在他的鼻端，就好似大雪山颠最纯净的气息，舒服又冰冷。 邵璟将手机放在支架上，打开音乐，车内响起钢琴曲的舒缓声音，邵璟驱车离开停车场。 沈叁辞上去潘翊的车，第一个感觉就是，豪车真舒服，瞧瞧这座椅这影音设备这车内设计…… 之后看到潘翊在校门口扫卡的时候，第二个念头有了。 他好奇地问：“车停在学校，一个月得多少停车费。” “包月的，很便宜。”潘翊随意道。 跑车驶入三环的车流里，一停一行的往前走。 B市五点多的三环，无论什么豪车都得一视同仁的堵在路上，去程的时间比想象中久，从十分钟变成了二十分钟。 潘翊看似不经意地问沈叁辞，“你跟邵璟的室友是什么关系？” 同学问话，沈叁辞毫无防备地回答：“堂兄弟的关系，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沈卿父母走得早，我爸妈待他比亲儿子还亲，我简直像是充话费送的。” “你堂弟沈卿……”潘翊顿了顿，用了一个非常微妙的形容：“看起来很特别。” 沈叁辞“嘿嘿”了两声，没发表意见，转而问：“邵璟是什么人，你看起来跟他挺熟的。” “邵璟……”潘翊想了片刻，用一种莫名的语气说：“是干大事的。” 沈三辞没听懂：“家境好，有能力？” 第13页 “都有吧。”潘翊这次的描述清晰了很多，“反正他家境比我好很多，能力么，深不可测，具体我也不方便说。” 沈叁辞看潘翊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就不再问了。 总之在潘翊的形容中，邵璟就一个字：diao 第八章 日料 邵璟的车内放着莫扎特的钢琴曲，三环路上堵着的时候，邵璟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方向盘，忽然问沈卿：“你在紧张？” 是非常紧张。 沈卿极少坐除了家里车以外的交通工具，这次因为不好拒绝坐上邵璟的车，坐姿僵硬，后背绷得笔直。 “你这样很累。”邵璟一边说一边踩了一下油门，声音简短又平淡，“靠着。” 前面的车忽然来了一个急刹车，邵璟也跟着刹车，沈卿因为惯性的关系猝不及防撞到了座椅靠背上。 靠背很柔软，没装疼，但冲击力还是让他有些狼狈。 他轻轻咬着下唇，棒球帽歪了些，露出大半张脸，牙齿如同洁白的贝壳，在柔软的红唇上留下了浅浅的痕迹。 痕迹是粉红色的。 邵璟的余光看到沈卿帽檐下隐约露出的乌黑大眼，眸中的水光好似会说话…… 他不动声色地抵了抵牙尖，忽然不再提醒。 二十分钟后，他们到了潘翊说的商场，按照提前定好的位置去日料店。 日料店里，潘翊拿着ipad勾选菜品，一边选一边问邵璟：“你想吃什么？” 邵璟看着窗外的风景，似是连看菜单的兴趣都没有，冷漠道：“随意。” 潘翊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况，无奈地耸肩笑笑，转而问沈卿：“沈卿对么？你想吃什么？” “我都行。”沈卿说完顿了顿，觉得都行是最难选的两个字，干脆加上一句：“来几个招牌的刺身就好了。” “行。”潘翊麻溜地点上这家招牌的刺身，还加了一些刺身寿司。 之后他最后一个问沈叁辞：“你应该没什么要加的了吧？” 沈叁辞扫了一眼点好的东西，礼貌性地说：“不用了。” 怎么感觉他就是个添头。 下好单，服务生端上来茶水，沈卿仰头喝了一口，垂下头来的时候，目光恰好跟潘翊撞上。 沈卿的双眸像是世界上最美的黑曜石，肤色赛雪。 潘翊愣住，眼神变了变，“你……” 邵璟转头看着潘翊，目光凉薄得没有丝毫温度。 潘翊打了个哆嗦，顿时不敢再看。 一旁的沈叁辞正把刚搜到的新闻给沈卿看，两个人都没注意到对面发生的事情。 沈叁辞搜了半天，终于找到关于学校操场是坟地的相关消息。 事情大约能追溯到民国时期，这里是一户“朱”姓大户人家的祖坟，埋的都是朱姓人家的子孙或是媳妇，也没有过多的新闻记载。 不过沈卿他们从小耳濡目染也听说过一些类似的情况，有的时候厉鬼阴煞的形成，不一定要多么轰动的大事件，宅门恩怨也可以催生恐怖的厉煞。 沈叁辞又打听到了女生住的医院，悄悄给沈卿发消息：吃完饭之后咱们打车过去吧？ 沈卿：好 潘翊喝完茶水开始找话聊：“我今天刚回学校，听说早上出事了？” “嗯，大一新生，在操场上出了事情。”沈叁辞保守地回答，“具体也不好说，我没看到经过。” 潘翊跟沈叁辞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沈卿安静地看手机，邵璟看窗外，饭桌上的气氛古怪又和谐，话题已经从早上出的事情变成了大学新生活。 说着说着就聊到了社团的事情。 潘翊一副过来人的样子道：“社团这个玩意，大一大二闲来无事去玩玩就行，千万别当真也别认真，认真你就输了。不过作为大学新鲜人，倒是可以选几个喜欢的去看看，学校有些社团还行。至于学生会那些……唔，有的时候还算是办点实事，不过有的时候也跟小孩子打闹一样，有兴趣也可以去看看，不过不要真情实感。话说回来，沈卿你要参加社团或者学生会么？” 从沈卿自己的角度，他是什么都不想参加的，但家中长辈希望他多社交，不要总困在一个人的小天地里，他只含糊的回答：“看看吧，感兴趣的会去。” “哦——”潘翊拖长声音，意味深长地看着邵璟，“你呢，有兴趣么？” 邵璟：“看情况。” 潘翊轻笑了声，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 三盘刺身很快就端上来，薄薄的三文鱼刺身放在碎冰上，漂亮得像是艺术品。 沈叁辞给自己调汁放芥末，第一个把筷子伸向刺身，一边吃一边说：“这个三文鱼真新鲜，阿卿你要不要尝几块？别管我爸妈他们说什么，该吃就吃。哦，对了，三文鱼要配芥末比较好来，你尝点试试，不要总是拒绝新鲜事物。” 沈卿看了看很像抹茶酱的芥末，给自己舀了点。 第一口鱼片下去，一种独特的辛辣从嘴里窜到鼻子再窜到眼睛，他眼眶迅速红了，鼻子发痒。 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眼眶，辣得他有点难受。 一杯清水放在他面前。 沈卿抬头的时候，恰好看到邵璟的手指离开水杯。 “谢谢。” 他非常感激，立刻喝下杯中的水。 纵然是很辣的时候，他喝水的动作依旧是斯文的，秀气的喉结上下滚动。放下水杯后，帽檐遮挡住他的大半张脸，只露出红润的双唇，上面沾着水珠。 第14页 沈叁辞安心吃饭，沈卿在等辣劲儿缓过去，除了潘翊之外谁都没看到邵璟的表情。 邵璟轻轻舔了舔嘴唇，双眸如同深渊的黑色漩涡。 潘翊心头一跳。 一顿日料很快吃完，沈叁辞放下筷子打算去结账，却被服务生告知早就买过了。 他大大咧咧，一向懒得在买单这方面多计较，干脆说下次他请，就拉着沈卿离开。 潘翊坐在椅子上，懒洋洋地问：“去哪儿续摊呀，大家一起呗。” “不是续摊。”沈叁辞随便找了个理由，“家里的事情，去看个朋友。” 潘翊不好再问。 他们离开后，潘翊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邵璟，想了想，大着胆子试探道：“看来你的小室友有事情瞒着你，吃了你的饭就离开，你知道他做什么去了么？” 邵璟安静地坐在日料店里，表情高冷倨傲，跟日料店里安静小资的环境格格不入。 仿佛沈卿一离开，他身上那点仅剩的人间烟火气也跟着消失。 过了好一会儿，邵璟才冷冰冰地回答：“不过是去烦恼几个不入流的东西。” 第九章 贪婪 沈卿二人打车去医院，报上学校的名字，很容易就打听到出事女生所在的病房。 几位女生红着眼眶从病房里走出来，病房里住了八个人，环境嘈杂，但就算是在这种环境中，依旧能听到几许低低的啜泣声。 出事的女生叫许筱霜，家中的独生女，到现在已经昏迷不醒了十几个小时。 匆匆坐飞机赶来照顾的许母仿佛老了好几岁，皱紧的眉头仿佛从未松开，一直握着许筱霜的手，暗自垂泪。 病房里除了病人和家属，并没有看到玄学协会的人。 人心都是肉长的，沈卿和沈叁辞在看到许筱霜和许母的样子，心里都有说不出来的压抑。 “卧槽。”沈叁辞低声咒骂，“那个天杀的玄学协会何承烨，到底有没有来过，那个许筱霜连我看几眼都知道是丢魂了，这何承烨能办人事？” 沈卿也压抑得难受。 他从小就本能似的怕阴物，好似前世被阴物重重地伤害过。长辈们为了避免他害怕，把他保护得很好，玄学事情接触的少，自知水平不行，碰到事情就联系本地协会。 但谁知本地协会派来的人如此不靠谱。 他动动嘴唇，低声跟沈叁辞说：“我们今晚再去操场找找线索吧。” 沈卿无法做到对这样一个绝望伤心的母亲视而不见，尤其是在他还知道点什么，也许努力一下能救回许筱霜的情况下，他更加不能不管事。 沈叁辞也是这么想的，立刻点头，“我没意见，不过我们应该怎么做？” “我也许可以……”沈卿动了动嘴唇，深吸一口气，脸色发白地回答：“试着去找操场上埋骨了很久的朱家人问问。” 沈卿很招阴物，有的阴物非常喜欢他，甚至还出过阴物主动送法宝给他的事情，但沈卿就是不明原因的害怕。 那种恐惧恍若与生俱来。 现在沈卿出来上大学，离开了家里的保护，沈叁辞忽然觉得，沈卿好像在一夕之间长大了，不再是被家人护在背后的娇气小孩。 “行，我们一起。”沈叁辞说，“正好我身上还带着东西，跟你一起去操场。” 他们并不认识许筱霜，只在病房外看几眼，没有进去跟许母打招呼。 坐出租车回去的路上，沈叁辞给何承烨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愤怒地去玄学协会投诉。 来回折腾一圈，他们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年轻人精力好，普遍睡得晚，晚上十点多的校园依旧人声鼎沸，只有在接近晚上十一点，本科宿舍楼要落锁的时候，学校才会突然安静下来。 现在操场上还有一些压马路的情侣，阳气旺，阴物不容易出来，沈卿跟沈叁辞在操场角落里等着，挨到晚上十一点，躲过保安的巡查，从角落里走出来。 偌大的操场空旷冷寂，蝉鸣鸟叫声渐渐远去，夜晚的风声也不知何时消失了。 沈卿站在原地停了片刻，轻声说：“不对劲。” 沈叁辞看着远处宿舍楼盥洗室的灯，犹豫着说：“我没感觉不对劲儿呀。” “这周围太安静。”沈卿道：“我们应该是被人困住了。” 沈叁辞一个激灵，立刻从背包里拿出罗盘。 罗盘的指针不停地转，就是不肯停下来好好指方向。 糟糕！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许是他们今晚倒霉撞到别人要办的事情，也许是因为有人针对他们，他们被困在操场里。 “冷静，冷静！”沈叁辞遇上的事情极少，没见过什么世面，拿着罗盘的手都在抖，还提醒自己要镇定，强撑着安慰沈卿：“没事的，我们肯定能出去。” 不远处传来一声毫不客气的嗤笑：“进来了还想出去？做梦！” 之前空无一人的操场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两个模糊的人影，其中一个人手上拿着细细的丝线，颜色如同雪一样白。 看到这两个人的时候，沈卿忽然意识到，也许他们刚走进操场不久，就已经落入了对方的圈套里。 沈叁辞面对着那两个人，左手悄悄地伸到裤兜里，摸到了一张道符上，想不做声的动用道符求救。 第15页 对面一直隐藏在黑暗里的人不知道是怎么的忽然发现了沈叁辞的动作，雪白的丝线眨眼之间就伸到沈叁辞的手腕处，深深地勒住沈叁辞的手腕，瞬间就勒出了血。 沈叁辞咒骂一声，“我艹！” 面对人类的时候沈卿并没有多么害怕，他平静地对黑暗中的两个人说：“出来吧，我们也没办法反抗，想死个明白。” 黑暗中传来几句低低的交谈，片刻后有两个人从黑暗中走出来。 其中一个人沈卿见过，是那天撞掉他帽子的男生。 “唉，有句话说得好，‘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你说你们这样是不是欠？原本没打算用你们两个的，但你们非要调查这件事情，不是非要撞上来是什么？” 纵然情况十分危急，纵然沈卿二人的处境非常不妙，但沈叁辞还是笑了。 就如同初生牛犊不怕虎一样，没见过“世面”，莽莽撞撞闯到这里的沈叁辞反讽回去：“你知道么，你这样的台词像极了反派，而反派一般死于话多。” 拿着雪白丝线，也就是第二个男生，眯起眼睛，勒住沈叁辞手的丝线眨眼之间就勒得更紧了些。 沈叁辞脸色一白，强忍着没有叫出声。 第二个男生冷笑道：“你叫呀，叫出来了我说不定还能轻点，不用替我们担心引来其他人的问题，我们在这周围布下了阵法，你叫破天也喊不来别人。” 学校操场的位置并不好，通俗点来说就是风水不好，四面环绕着的都是高楼，高高的宿舍楼、实验楼和背后的写字楼等，围了一圈，恰好绕成一个“井”字，里面的“口”被四周困住，是一个非常阴的地方。 白天人多阳气旺还看不出来什么，晚上总有那么些许阴气。 因此操场虽然是在闹市之中，人来人往，但也能够滋生阴物。 在这种地方布下鬼打墙的阵法，事半功倍，能力强的确实可以让这里跟别的空间隔开，就算叫破了喉咙，声音都喊不出去。 除非恰好有精通玄学的人路过这里，也许能看破阵法救他们，但没有的话…… 沈叁辞熬过疼痛，冷汗从额头流下来，“老子，才不会叫……” 一直不吭声的男生忽然迈开步子走到沈卿面前，他伸出左手，拿掉沈卿头上的棒球帽。 沈卿试图后退闪躲，但操场上忽然出现白色的雾气，雾气缠住他的四周，让他动弹不得。 棒球帽落地，月华洒在沈卿脸上，洁白干净到极致，仿佛任何污浊的颜色都无法沾染上去。 第一个男生目光贪婪地看着沈卿，动动喉咙，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如果你，你愿意……”第一个男生目不转睛地盯着沈卿的脸，“也许我们可以放过……” “呸呸呸！”沈叁辞顾不得细线还缠绕在自己身上，冲过来挡在沈卿前面，瞪着对面两个人，“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他什么都不愿意，滚，你们也没机会！” 第二个男生冷笑：“活命的机会都不要，蠢。” 沈卿闭了闭眼，声音很轻，有些空灵：“你们在操场上养了什么？她并不开心。” 二人被沈卿问得愣了下。 沈卿的目光太过干净，仿佛就真的只是单纯的感觉被他们养煞的女鬼不开心，而不是想要逃避即将到来的危险。 第二个男生怔愣过后就用一种非常让人恶心的目光看着沈卿，“她现在也许是不开心的，但把你的魂魄给她，她肯定就开心了。说实话，我从小到大没见过你这么好闻的气息。” 沈卿身上仿佛有什么醉人的气息从骨子里透出来，让人想掠夺想占有，仿佛拥有了沈卿，就能拥有世上的一切。 第一个男生目不转睛地盯着沈卿的脸，半痴迷道：“真美。” 沈叁辞将沈卿护在身后，低声说：“别怕，不会有事的。” 沈叁辞的话绝对不是无的放矢，他们沈家是玄学世家，别的不多，护身法宝还是很多的，等会儿打起来他就会趁乱放出求救信号，只要靠着身上的护身法宝撑到救援的人来就好了。 第二个男生悠哉的看着他们，仿佛是在等着某个时刻。 “今晚的是个很好的时机。” 男生话音刚落，钟表的指针指在了夜晚十二点，月光在这一刹那被乌云遮盖住，只留下四周的几个路灯，散发着幽幽的灰绿色光芒。 不远处的操场看台上，两个人影站在看台上方的座椅处，低头俯视操场里对峙的四个人。 男生所布下的结界对二人没有丝毫用处。 潘翊无聊地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问身边的人：“你家小可爱好像遇到麻烦了，你不去帮帮忙么？” 邵璟没说话。 潘翊“啧啧”了两声，感慨道：“怎么学校今年一开学，就多了这么几个不入流的家伙，还养煞，养得起么，真是不怕养成了就被反噬。” 邵璟一直没什么反应，直到男生伸手拿下沈卿的帽子。 皎白的月光下，邵璟周身满是寒意。 第十章 惩罚 这里仿佛从白日热闹的大学操场，变成了百年前空冷孤寂的坟地，阴风刮过，带着如泣如诉的声音，仿佛有鬼魂在风中哭泣。 他们旁边的塑胶草皮毫无征兆地掀起，一位身穿着浅蓝色旗袍的女子魂魄从地底下飘出来，血红的双目扫过他们每个人。 第16页 女鬼的双目带着血泪，将落未落，这是要成煞的前兆。 沈叁辞在这一刹那动手了，手上几道符咒接连扔过去，劈里啪啦的闪过，带着火星。 他手上还拿着一道求救的符箓，正打算燃着。 沈卿站在沈叁辞身边，艰难地回忆曾经看过的玄学书籍，在虚空画符。 女鬼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他身边，满身煞气，血红的眼珠直勾勾地看着他，身上隐约晃出一男一女两个魂魄。 魂魄的颜色很浅，似乎正在被女鬼吞噬。 如果女鬼吞噬完这两个魂魄，再多吞噬几个的话，真的有可能会成煞。 成煞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沈卿吓得脸色发白，双手颤抖，还是强撑着画符。 整个大学里，几乎无人知道操场上正在发生一场生死决斗，他们如同存在于割裂的空间，和充满着人间烟火气的大学分隔开。 沈叁辞的求救符箓不知道有没有送出去，第二个男生手中的丝线猛然勒紧，沈叁辞手腕的伤口深可见骨。 第二个男生已经冲到沈叁辞面前，挥舞着手中的丝线，一个又一个的套娃从空中出现，对准沈叁辞冲去。 沈叁辞被套娃和丝线禁锢住，身上的护身法宝终于姗姗来迟似的开始发挥作用，火红的火焰在黑暗中闪现，烧断了丝线。 而与此同时，第二个男生拿出几张黑漆漆的符箓贴在套娃身上，对准沈叁辞冲过去。 沈卿强忍着不去看身边的女鬼，脸色越来越苍白，拼命画着符咒，一个淡金色的符咒在半空缓缓成型。 女鬼似乎是好奇，含着血泪的脸凑近沈卿，仿佛想认真看看沈卿，血红的眼珠瞪得很大，并没有伤害的意思，一直没有动手。 第一个男生脸上带着贪婪和痴缠的表情，缓缓靠近沈卿。 沈卿的呼吸越发困难，想要闪躲，却似乎浑身都被禁锢住。 而第一个男生的手正缓缓靠近沈卿的脸。 如同某种弦绷断一样，沈卿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沈叁辞几乎也在同一时间闭眼倒地。 一双漆黑的大手从沈卿脖子上带着的黑色吊坠中伸出来，掐住沈卿面前错愕的男生，直接将对方提起。 男生呼吸困难，双脚不断乱踢，拼了命想摆脱那双黑色的大手。 沈卿的身体在即将接触地面的前一刻被人接住，他身下凭空出现了一块纯黑色的绒布，邵璟抱住沈卿，半蹲着。 与之相反的是，沈叁辞一头栽在地上，似乎还磕了下，后脑勺直接起包。 潘翊“啧啧”两声，似乎是在感慨沈叁辞后脑勺的包，他扫了邵璟一眼，看对方完全没有注意这边的意思，自觉自动地去解决第二个男生。 他先是放出女鬼身上要被吞噬的两个魂魄，直接扔到一边，再收起女鬼的魂魄。 第二个男生惊恐地看着凭空出现的潘翊，“你，你是那个……” 男生的目光落在潘翊的脚下，忽然发现对方没有影子。 他跟潘翊同学这么几年，居然从未发现潘翊还有这样一面。 潘翊挑眉，露出了诡谲的笑容，一张邪气俊美的脸变得鬼气森森，“怎么，卓灿，我没有影子很奇怪么？” 卓灿牙齿发抖，说不出话来。 “你应该发现了吧……”潘翊笑眯眯地说：“我是鬼呀。” 卓灿再也忍不住似的，大喊一声，所有的丝线和套娃都对准潘翊袭去。 潘翊轻轻叹息，目光怜悯地看着卓灿，仿佛在看某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 “别闹。”潘翊甚至都没有任何动作，那些丝线和套娃连碰都没有碰到潘翊就掉落在地上，如同被什么腐蚀了一样，彻底变黑，“其实我都几百年没动手了，你今天能碰到我，还是我亲自出手对付你，都是祖坟上冒青烟。” 卓灿抖如糠筛，害怕得语不成句，“不，不，这不可能，你怎么会这么轻易地破掉我的丝线和套娃，你，难道你是鬼将？” “鬼将？”潘翊挑眉，不认同地摇头，“别用那玩意侮辱我，没想到我几百年没动手，居然会被人说成是鬼将。” 被说成是鬼将居然是一种侮辱？ 卓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鬼将已经是他想象不到的厉害了，潘翊说鬼将是侮辱，那潘翊是什么？ 鬼，鬼，鬼……王么？ 潘翊伸了个懒腰，懒洋洋道：“今天我几百年来第一次动手，心情好，就让你走个明白，我是……” 潘翊在卓灿耳边说了几个字，卓灿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直接吓得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求饶，“求求您，求求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放过我吧——” 潘翊仿佛看到了什么荒唐至极的事情，摇头失笑，“居然还有这么天真的人，想求饶，却连求饶都搞错了对象，跟我说这话没用，我就是个手下办事的。” 片刻后，卓灿发出痛到极致的惨叫声。 而另一边的情况更加可怕。 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重新出现，银白色的月华洒在沈卿的脸上，沈卿此时看起来像一个精致绝美的瓷娃娃。 邵璟的手轻轻抚摸着沈卿的脸颊，声音温柔无比，“小可怜。” 男生拼了老命，好不容易才摆脱那双黑色的大手，脖子上留下两个明显的漆黑印记。 第17页 然而摆脱后，他仿佛又看到了什么无比可怕的事情，吓得说不出话来，甚至动弹不得，嘴里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邵璟将沈卿放平躺好，动作温柔。 沈卿躺在黑色的绒布上，极白和极黑交织在一起。 邵璟缓缓站起来，高大的身影在地面拉出长长的影子，他语调冰冷，眸光凉薄至极，仿佛没有一丝人类的感情：“你碰了他？” 然而男生拼命地摇头，脚一软跌坐在地上，说出来的话都是断断续续的，“没，没有，我，我没碰，没碰！” “不，你碰了。”邵璟一点点的靠近男生，语调冰冷又缓慢，“你碰了他的帽子，身上有他的气息，虽然很淡，但我不喜欢。” 男生想后退，却发现身后有什么东西挡住他的退路，他完全无法后退，“没，我没碰，没——！” 他说到最后忍不住喊起来。 邵璟盯着男人的左手，目光无情又残忍。 “你，你想作什么？” 男人的声音不能更颤抖了。 邵璟没有回答，他走到动弹不得的男人身边，轻轻抬手。 一声难以言喻的，格外惨烈的叫声从男人嘴里发出，却因为结界的关系，声音传不出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呆滞的躺在地上，睁着眼睛，身体因为疼痛而本能地抽搐，目光中再无一丝神智。 男生的左手好似萎缩了一样，里面没有一根骨头，软成一团皱在一起的肉，还是一团黑漆漆的，毫无生命力的肉。 邵璟重新走回沈卿身边，身上依旧是纤尘不染的。 他轻轻扶起沈卿的上半身，跟刚刚的残忍不同的是，此时他的动作格外温柔。 他用嘴唇在沈卿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如同打上自己的烙印。 沈卿的手指微微颤抖，似乎快醒了。 邵璟凑到沈卿耳边，似是低声呢喃，似是某种誓言，更像生生世世缠入骨髓的情感，“你是我的。” 潘翊处理完那边的事情，动动耳朵，走过来跟邵璟说：“有人要来了。” 沈卿再醒来的时候天依旧是黑的，只不过之前被黑雾挡住的月亮重新出现，血红眼珠的女鬼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无踪。 在女鬼消失的不远处有两个浑浑噩噩的魂魄，虽然神志不清，但魂魄本身十分凝实，没有散魂的危险。 沈叁辞躺在他身边，人事不知，手腕上的血已经止住，沈卿屏住呼吸试探沈叁辞的鼻息。 沈三辞的呼吸平稳有力。 沈卿松了一口气，这才看到之前两个行凶的男生躺在不远处，拿着丝线的男生目光涣散，瞪大眼睛，一动不动，如果不是胸口仍有起伏，简直跟死了没两样。 而企图碰他的男生倒在不远处，痴呆似的张着嘴，口水顺着嘴角留下，身上隐约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似乎是被吓尿了，字面意义上的吓尿，完全失去反抗能力。 沈卿捡起掉落在一旁的帽子戴上，扶起沈叁辞，试图叫醒对方。 操场高高的看台之上，潘翊玩味似地问：“你为什么没有下杀手？我还以为你会直接干掉他们，结果你不仅自己不下杀手，还不让我下杀手，虽然折磨人也有趣，但是吧，总不如先折磨后杀掉那么痛快……” 邵璟只给了两个冰冷的字：“别问。” 潘翊洒然一笑，不问了。 其实，邵璟的理由没有多复杂，只因为沈卿说过不赞同。 第十一章 解决 沈卿叫了沈叁辞几次都没有叫醒，正想打电话呼叫救护车的时候，不远处传来脚步声，还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沈卿的神经在一瞬间绷紧。 他放下沈三辞站起来，挡在对方面前，戒备地看着声源处。 两个脚步声传来，走在前面的一个人胸口带着玄学协会的标志，上面刻着何承枫三个字，后面的那个人是何承烨。 沈卿松了一口气。 玄学协会就算再不靠谱也不是敌人，他们终于在事情结束之后，姗姗来迟。 何承烨仿佛是被人拽过来的，满脸不情不愿，“你看，这不都没事么……” “这叫没事？”何承枫拧眉何承烨，声音冰冷：“如果不是他们运气好，你险些铸成大错。” 何承烨倔强地抿唇，撑着不吭气。 何承枫没再搭理何承烨，先走过去看沈叁辞的情况。 他试探了一下沈叁辞的鼻息，拿出一个鼻烟壶在沈叁辞鼻子下面绕了绕。 片刻后，沈叁辞呛咳着醒来，捂着后脑勺，仿佛还沉浸在昏迷前的记忆里，“丝线，丝……” “已经没事了。”沈卿在沈叁辞身边蹲下，关切地问：“堂哥，你怎么样？” “没事了？” 沈叁辞整个人懵了下，看到旁边两个仿佛都没了神智的男生，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他“嘶”了一声，感觉后脑勺被磕出个包，实惨。 何承枫不知道是怎么看的沈叁辞，片刻后说：“只有皮外伤，等等我送你们去医院。” 他的声音很冷，整个人仿佛从冰天雪地里走出来，带着寒气。 也许是因为终于安全，沈叁辞没大事的原因，沈卿松了一口气，注意到何承枫的长相。 何承枫很美，有一张见过就不会忘记的脸，但他的美是凌厉的锋锐的，眼角上挑，带着攻击性，气质很冷，用个不恰当地形容就是—— 第18页 冷美人。 何承枫看了两个受害魂魄的状况，检查过后认真收起，低声道：“魂魄没事，只需要养一养。” 之后他走去看卓灿的情况，隔了一会儿才说：“他很有些道行，但似乎被一个非常强大的阴物瞬间制住，魂魄被阴气打散又重聚，但重聚得支离破碎，神智和记忆全无，就算投胎转世，恐怕也只能入畜生道。” “不过……”何承枫又说：“他眉宇发青，怨气缠身，应该做过不少恶事，那个阴物这么对他……” 何承枫说不出来，似乎是想说替天行道，但这种私自审判的做法终究不可取。 “多行不义必自毙。”沈叁辞接着何承枫的话，“他说不定是被反噬的呢。” 沈卿认为没那么简单，他总感觉自己昏迷的时候，仿佛听到了某个声音。 何承枫摇头，肯定道：“不是，是非常强大的阴物。” 沈叁辞努力发挥想象力：“……厉鬼？” 何承枫一时之间没有回答，隔了好一会儿才说：“可能要鬼将级别，或者以上。” 沈叁辞倒抽了一口冷气。 什么是鬼将？ 整个玄学界，就算是最擅长御鬼之术的大佬，也没有鬼将级别的鬼。 有几个不世出的高手倒是认识鬼将级别鬼，那都是把鬼将当作前辈高人供着，当然也有极个别的人能和鬼将平分秋色，但那种人太少了。 其实，鬼到了鬼将这个级别，已经不能说是阴物，鬼将已经成为一种修行的道路，鬼将修成鬼王，就基本已经成就仙身，十殿阎罗那个级别了。 十殿阎罗之上是什么？ 那不敢想，听说古往今来就出过那么一两个，似乎还都是传说。 “至于这个人，他同样眉宇青黑，作孽不少。”何承枫看了企图染指沈卿的人半晌，摇头道：“不过我看不出来是什么伤的他，他身上没有丝毫阴气，但身体却全毁了，魂魄根基损坏。我先将他带回去，让长辈看看是什么伤的他。” 这似乎是目前唯一靠谱的办法了。 何承枫拿出一支银色的短笛，轻轻吹了几次，有几个身体凝视的鬼怪出现，扛起两个男生的身体跟在他们身后。 沈叁辞看事情解决的差不多，开始算总账，义愤填膺地看着何承烨，恨不得上去踹几脚，“我跟你说什么了，这里是不是出事？你从来不当回事，险些草菅人命，你这样跟犯罪有什么区别？！” 何承烨被说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却不敢反驳。 沈叁辞咬牙愤恨，开始卷袖子，“谁都别拦着我，今天我一定要揍这家伙一顿。” 何承枫扫了一眼何承烨，冷着脸，并没有要插手的意思。 何承烨自知理亏，动了动嘴唇，反驳不出来。 沈叁辞气得上前踹了几脚，怒道：“要不是我跟阿卿运气好，今天说不定就凉在这里了，你知道那个用丝线的人道行多高么？我求救的符箓都发不出去！” “我，我以为这里是学校，阳气旺，没什么问题的……”何承烨不敢反抗或者躲闪，狼狈地给自己辩解，“我，我下午有别的事情，想着明天去看那个女生……” 沈叁辞气得又上去揍了几拳。 何承枫停下脚步，站在操场的出口处，环视整个操场，淡淡道：“何承烨有一句话说对了。” 沈叁辞不满地问：“哪句？” “这里是学校，阳气旺，不应该出问题的。”何承枫凝神看了操场一会儿，“操场上的风水被人动过，树木有移动，应该是近两年的事情。” “哦，对。”沈叁辞也想起来了，“之前操场上没有塑胶，去年暑假弄的塑胶，难道是那个时候动的风水？” “我会回去查探。”何承枫说，“如果有后续消息会通知你。” 何承枫办事比何承烨靠谱多了，沈叁辞总算是能心平气和地说话，“行，我要知道后续，还有，你们耽误了时间，让我们差点送命的事情，要怎么补偿？” 沈卿跟着大部队一起走出操场，学校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何承枫似乎做过安排，没人看到他们这奇怪的一行人进出。 何承枫思索片刻，“你们的医药费我会负责，另外再给一笔补偿，我个人会送你们每人一样玄学宝物，如果玄学协会的相关玄学书籍你们感兴趣，我也可以送拓印本。同时，我会除掉何承烨的资格，让他重新回去修道行，领他登门道歉，任你们处罚……” 前面的何承烨都没意见，但说到最后几句的时候，何承烨忍不住反驳：“哥——” 何承枫冷冰冰地看着何承烨。 何承烨顿时噤声，不敢反驳了。 面对沈卿二人，何承枫冰冷的声音变得诚恳很多，“对不起，我之前在外地没有得知这件事情，等今晚赶回来再从何承烨口中知晓，时间已经晚了。我知道这些补偿都没有办法弥补你们遇到的危险和受到的伤害，我会尽我所能的补偿，你们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我尽全力做到。” 何承枫这么诚恳，沈叁辞倒是不好意思再咄咄逼人，只悻悻道：“行，行吧，我考虑一下。” 看台上的邵璟二人目送沈卿一行人离开，他们明明就站在看台上，却没有一个人能看到他们的存在。 潘翊问道：“我刚才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不直接现身帮你的小室友，非要把人迷晕了再去，难道是玩什么新情趣？” 第19页 过了好一会儿，邵璟才冰冷地回答：“与你无关。” “行吧。”潘翊耸肩，“事情到现在还挺有意思的，看起来没结束，你不打算替你的小可爱一下子解决完么？” 邵璟没回答。 潘翊回头，发现邵璟居然在低头发消息。 车内，沈卿忽然收到邵璟的消息：你今晚还回宿舍了么？ 沈卿想了下，回：有事回不去，你还没睡？ 邵璟：没睡 邵璟：在等你 沈卿有种奇异的感觉，就仿佛家里有人等他回去一样。 他之前甚至都没有意识到，邵璟会在这么晚问他回不回去 他立刻去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多。 邵璟……等他等到了这个时候？ 看样子像是熬不住了才发消息给他。 愧疚感立刻油然而生，他道歉：实在对不起，我下次熄灯前不回去一定告诉你，你也不用等我，自己先睡就好 邵璟：好，你自己注意安全，早点休息 沈卿：你也是 潘翊看着睁大眼睛胡扯博取同情和注意力的邵璟，无语凝噎。 “高，你这手段真是高，我佩服。” 去医院的车上，何承枫将要调查的事情交代下去，之后才尝试着问：“能否知晓今晚是谁救了你们？” 他说完，又用跟平时一样冷冰冰的语气补充一句：“如果不方便，可以不用说。” “不是不方便。”沈卿垂着头说，声线清润，有点微微的哑，“是我们也不知道，那个时候我昏过去了。” 沈三辞跟着说：“我也昏过去了，就不知道怎么回事，瞬间失去意识，再醒来的时候就是看到你们了。” “嗯。”何承枫冷冷淡淡地回答一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到了医院，医生检查沈叁辞头上和手腕的伤口，说是外伤问题不大，很快就处理好。 同时，医生也给沈卿做了检查，之后说沈卿连块皮都没擦破。 何承枫若有所思地看着沈卿。 沈卿没注意到何承枫的目光，这一晚上折腾下来他已经格外疲倦，只想找个地方躺下来休息。 然而他刚跟邵璟说今晚不回宿舍。 于是问题来了，他今晚住哪呢？ 第十二章 后续 一趟折腾下来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众人脸上都带着疲惫的神色，刚从外地回来的何承枫气质依旧是冷的，但脸上也带着掩盖不住的倦意。 何承枫提议让他们今晚先住在玄学协会，不过沈叁辞对玄学协会很有意见，坚决不接受他们的安排，说自己心里面膈应。 去住酒店的话，他们都没带身份证，也不方便，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回宿舍。 幸好大一学生基本全去军训，大四的返校生不多，他们也不算太打扰同学。 二人回到学校，又从老地方翻进去，沈叁辞打了个巨大的哈欠，眼睛已经睁不开了，“阿卿，我们先回去睡一觉，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好。” 沈卿走到宿舍门口，犹豫地看着面前的宿舍门，有些不敢进去。 天知道他在一个多小时之前刚跟邵璟说过今晚不回去了，一个多小时之后就自己打脸。 而且，现在进去不知道会不会吵到邵璟…… 但时间太晚，他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只能硬着头皮进去，声音尽量轻一些。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宿舍门，宿舍里静谧黑暗，几许月光从窗帘的缝隙里透出来，邵璟躺在床上，似乎在安静的睡着。 沈卿关好门，先拿上睡衣去浴室里洗漱，动作尽量轻，洗漱过后从浴室里出来，打算上床睡觉。 他刚走到自己床边，隔壁床忽然传来了邵璟的声音。 “你回来了？” 邵璟似乎被他吵醒，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像是被细细的砂纸磨过。 沈卿吓了一跳，立刻去看邵璟。 借着些许窗外的月光，他看到邵璟睁开眼睛，那双琉璃似的浅色眼珠倒映着银白色的月华。 “对。”沈卿充满歉意地回答，“实在抱歉，我，我晚上没地方去，还是回来，吵醒了你，真的对不起。” “没事。”邵璟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额角，整个人不若平时的高冷，带着几分慵懒，“这么晚回来，你去哪里了？” “家里有些事情。” 沈卿的声音不太自然，虽然很歉疚，但今晚发生的事情真的不好跟邵璟说。 邵璟倒是没有追问，只淡淡道：“下次有事不回来，记得跟我说。” 沈卿躺在床上，虽然不太合适，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你……之前为什么会等我？” 邵璟清冷的声音带着几分散漫，几分认真，“这是我们共同的宿舍，要跟室友好好相处，彼此尊重。” 对呀，要跟室友……好好相处。 沈卿忽然悟到了这点。 沈卿睡到第二天上午十一点多才醒来，醒来的时候窗帘依旧拉着，宿舍里光线昏暗，对面床的邵璟已经离开。 沈叁辞在十一点左右的时候发来消息，约他中午一起吃饭，商量昨晚的事情。 沈卿揉了揉昏胀的头，先给沈叁辞回消息说好，之后去洗漱。 沈叁辞领着沈卿去学校食堂，这是沈卿来学校这几天第一次去食堂。 第20页 食堂很大，总共三层，一层比一层贵，三层的某个窗口还提供小炒。 沈叁辞直接领着沈卿去三层，点两个套餐，找个角落坐下。 沈卿问：“这件事情后续要怎么处理？” 如果他没记错，学校操场的塑胶草皮昨晚被掀起来了，监控不知道有没有拍到一些画面。 “这种一般都是协会跟公安局对接。”沈叁辞在这方面知道一些，“走流程，报批，之后公安局去跟学校解释，删除监控什么的，一般不会找我们麻烦，学校里普通老师也不会知道这些事情，我们该上学上学，影响不到的。” 沈卿松了一口气，犹豫片刻，又问：“那……大伯他们，知道么？” 沈卿口中的大伯是沈叁辞的父亲。 沈叁辞倒吸一口气，“暂时还不知道。” 沈卿低声说：“我们，还是不要打扰长辈的好。” “对对对。” 沈叁辞无比赞同这个观点，如果这件事情被他老爹知道，尤其是知晓他这个菜鸟莽撞地带着沈卿查事情，查到最后两个人险些都出事…… 那个画面想想就让他皮一紧，竹笋炒肉都是小菜一碟。 希望玄学协会那边能配合一下，瞒住这件事情，如果能瞒住的话，他可以考虑接受何承枫说的那些补偿。 当然，何承烨是要打的，继续打，不打难消他心头之火。 “这件事情何承烨跟我说过了。”沈叁辞跟沈卿交代：“他们会继续跟进，比如说两个人在学校里面夺人魂魄想做什么，目前看来的解释是他们想用邪术炼煞为自己所用，不过邪术哪里来的，学校的风水什么时候被动，他们有没有师承，昨晚的女鬼去哪了之类的事情还需要继续调查，至于昨晚……” 沈叁辞想起昨晚莫名其妙的获救，问沈卿：“阿卿，你是真的不记得昨晚怎么回事，我们怎么得救的，还是想瞒着玄学协会？” “我真的不记得。”沈卿如实道：“最后一个记忆是我的吊坠中伸出一双黑色的大手，再之后就没有记忆了……” 沈叁辞想想，给了一个最贴近事实的猜测：“也许真的是你冥冥之中有保护神呢，别说，你的护身符好像还挺厉害的。” “嗯。” 沈卿含糊地应着。 其实他不是完全不记得，他在将醒未醒的时候听到了脚步声和低低的话语，似乎有点熟悉，但他真的想不出来是谁。 吃完饭，沈叁辞打算去玄学协会问后续，同时商量赔偿，问沈卿要不要一起去。 沈卿想了下，脑子里不知道怎么的就浮现出昨晚邵璟说室友要好好相处的话，记起自己要感谢对方，请吃饭。 他先跟沈叁辞说等一下，拿出手机给邵璟发消息。 沈卿：邵璟，你今晚有时间么？ 邵璟：有，怎么？ 沈卿：请你吃饭，今晚六点，方便么？ 邵璟：好 沈卿：那到时候宿舍楼下见 他收起手机，跟沈三辞说：“堂哥，我们先去玄学协会，之后我下午六点有事先走。” 沈叁辞好奇地问：“有什么事情？” “请邵璟吃饭。”沈卿说：“这两天我生病了他照顾我，我昨晚回来还把他吵醒，感觉很对不起他。” “是该请吃饭。”沈叁辞认同地点头，“那行吧，我们就不坑玄学协会的饭了。” 说着吃饭的事情，沈卿有些苦恼，“不知道该请他去哪里吃饭。” 沈叁辞：“男生请吃饭，不撸串不干饭简直浪费生命。” 沈卿：“……堂哥，你觉得我请邵璟吃串，合适么？” 沈叁辞先是想起了邵璟冰冷的模样，再想起邵璟昂贵的跑车，默默道：“不合适。” 沈卿也很为难，他觉得邵璟应该适合那种环境高雅的地方，想了想，干脆选择学校旁边一家五星酒店的自助餐。 下午两点，沈卿二人来到玄学协会的办公地点，沈卿依旧戴着宽大的棒球帽，遮挡住大半张脸。 何承枫换了一身浅灰色的休闲装，出来接待他们，领着他们去自己的办公室。 何承枫的办公室很有玄学正统的感觉，上面放着各种书籍，小法宝和符箓。 他指着桌子上两方满是阴气的砚台说道：“两名受害者的魂魄已经养好，今晚会送回他们的身体里。” 沈卿定睛看了看，砚台里确实有两个正在被滋养的魂魄，女生的一魂已经跟其他魂魄重新融合，只要送回身体他们就会没事。 “总算靠谱点。”沈叁辞大摇大摆地坐在何承枫的办公室里，还拉了把椅子给沈卿，开始商量赔偿的事情。 何承枫道歉的诚意是真的有，并且在今早就直接将何承烨从玄学协会里除名，现在还在禁闭室关着，就等沈叁辞他们处罚。 坦白说，何承烨也没做什么杀人放火罪大恶极的事情，就是因为傲慢耽误了事情，错是有，但在幸运没有铸成大错的情况下，也不至于要命。 沈卿二人之所以会出事，也有他们身为菜鸟还行事莽撞的原因。 还是太年轻了。 沈叁辞显然已经想好条件，“医药费给我们付了，补偿的钱就不用，协会里的玄学典籍目录给我来一份，我挑挑看，再给我们每人一样护身法宝。至于何承烨么……先让我打他一顿，再让他去义务当护工当三年，谁让他耽误丢魂之人的事情，那就让他去医院照顾病人赎罪。” 第21页 他认为惩罚不重，“纪念意义”非常大。 “好。”何承枫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我让人把他带过来。” 大约十分钟后，何承烨被人带来。 也许是在禁闭室关了一晚上的原因，何承烨再也没有了初见时傲慢嚣张的气焰，眼圈乌黑头发散乱，身上的衣服全皱着。 何承烨敢怒不敢言地看着沈叁辞，又忌惮似地看了看何承枫，不敢反抗。 沈叁辞摩拳擦掌，狠狠对准何承烨的脸揍了几拳。 何承烨被打得鼻青脸肿，不敢还手。 不过打一个不还手的人也没意思，沈叁辞打了几下就停手。 何承烨狼狈的坐在地上，盯着何承枫，声音充满了愤怒和不甘：“我会告诉母亲的。” “随意。”何承枫冷冰冰地说，“带他离开。” 目前也没有更多的消息，沈叁辞留下来看何承枫将被害人的魂魄送回去，沈卿先打车回学校赴约。 下午五点五十左右，沈卿到的时候，邵璟正安静地站在宿舍楼树下，已经成了一道风景线。 第十三章 晚餐 学校男女生的宿舍楼是挨在一起的，左边男生宿舍楼，右边女生，中间是一条过道，过道旁种着几株垂杨柳，茂密的绿色枝叶下，邵璟的眉眼在斑驳的柳叶枝中若隐若现。 邵璟身材颀长，穿着修身的黑色休闲装，和他冷白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色差。他一张脸高冷俊美，气质矜贵，不少路过的人都悄悄偷看他，却没有人敢上前搭话。 邵璟太冷了，冷的仿佛没有人类的感情，如同一件完美的冰雕。 直到沈卿走过来，邵璟的眉目才柔和了些许，拥有人间烟火气息。 沈卿快走几步，“抱歉，你等很久了么？” “没有。”邵璟摇头，淡淡道：“走吧。” 沈卿订的是学校对面酒店，邵璟跟沈卿并肩前行，邵璟总是将沈卿挡在内侧，借助他的身高，拦住其他人的视线。 而沈卿走路习惯略低着头，沉默地遮挡住自己，因此完全没发觉邵璟的小动作。 学校对面的酒店二层是餐厅，沈卿报了预定好的位置，跟邵璟一起坐在靠窗的位置上。 秋意渐来，天黑得早了些，下午六点多的天色已经渐暗，华灯初上，夜色开始笼罩整个城市。 沈卿刚坐在位置上就收到沈叁辞的消息，他跟邵璟说了句“你先去拿”，就给沈叁辞回消息。 沈叁辞：我要跟着何承枫去医院送魂魄了，等天全黑了就送，他看起来还比较靠谱，比那个何承烨靠谱多了 沈卿：好 沈叁辞：唉，阿卿呀，哥哥不才，还有件事情要拜托你 沈卿：什么？ 沈叁辞：我当年正年少无知着，被人忽悠去了天文社，想搞个夜观星象，做占卜预言，没想到装备买了一堆，什么玩意都没学到，大四了还晚节不保要出来为天文社拉皮条 沈卿：……那天，潘翊不是说社团没什么用么？ 沈叁辞：我当时跟潘翊又不熟，哪里知道这些，况且当时我觉得自己家学渊源，说不定还能从星象里看出什么人间大劫来 沈卿：堂哥，你……别想太多 沈叁辞：我现在都不做那些中二的梦了，不过挂了个天文社副社长的名头，要招揽生力军，阿卿，你看看要不要来，当然不想来就算了 沈卿沉默了下，问：堂哥，是不是大伯他们让你问的？ 沈叁辞：阿卿呀，看破不说破，我们还是好兄弟 沈卿苦笑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一辈总觉得孤僻，社恐是一种病，其实他觉得自己没有病，只不过不喜欢跟陌生人交流，不喜欢别人盯着自己看的目光。 但大伯从小把他养到大，对方的期待他不好忽视，只能回：我参加 沈叁辞：好的，阿卿你放心，你就是到时候来应个卯，活动什么的都随意就行 沈卿：到时候再看吧 真加了社团，也不可能什么活动都不去。 对面的邵璟端着盘子过来，沈卿起身去拿吃的。 他端着一盘食物回来，低头的时候忽然留意到邵璟盘子里的食物。 邵璟盘子里有半数以上的食物都是辣的，但邵璟跟他一起吃饭的时候，从来没点过辣的。 他隐约有了某个想法。 他坐下来，邵璟似是随意地问：“要开学了，有计划么？” 沈卿：“什么计划？” “开学后的选修课，社团，学生会。” 邵璟的声音很淡漠，仿佛就真的只是随意聊天。 沈卿毫无戒心的回答：“选修课等看看类别吧，应该会选一些比较好过的，学生会不想参加，社团……我应该是刚刚加入了天文社。” 天文社。 “嗯。”邵璟应了一声，记住这个社团。 沈卿礼尚往来地回问：“你有什么计划么？” “开学后我也许会有些忙。”邵璟清冷的声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感觉，“选修课应该需要有人帮我签到，学生会不参加，社团再议。” 沈卿虽然是大一新生，但在上大学之前也在网上查了许多相关内容，他去学校论坛里逛过，知道他们H大的选修课管的都不严，签个道，随便听听，考试都开卷，纯粹混学分。 想着他麻烦了邵璟许多次，沈卿提议：“如果上课时间不冲突，我们可以选同样的选修课，我帮你点到。” 第22页 邵璟没有一口答应下来，只是说：“再看看。” 之后在沈卿看不到的地方，他给潘翊发消息：给我报名天文社 潘翊：？ 潘翊：不是吧，你居然要加入社团？那个天文社出现紫微星了么？ 邵璟：沈卿加了 潘翊：好的，没事了，我这就给你报名 邵璟将手机放在一旁，随意吃东西。 沈卿用筷子夹起一样食物，放在嘴里，轻轻咀嚼，红润的双唇和腮帮子都微微动着。 邵璟也在吃东西，不过他的目光一直盯着沈卿，在沈卿看不到的地方，邵璟的目光比所有人都具有穿透力，眸色深的妖异。 吃完饭，沈卿去结账的时候，服务生告诉他已经免单。 他奇怪地问：“为什么会免单？” 一个人从服务生身后走出来，语气热情地对他们说：“邵小先生能来我们店，是我的荣幸，钱财小事就不用费心了。” 沈卿听着对方客套中带着一丝讨好的寒暄，忍不住抬头看了看。 来人是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身材略胖，此时正低头哈腰地看着邵璟。 面对邵小先生这个称呼，邵璟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随意点头，拿出手机直接扫描收款二维码，付了帐。 中年男子的表情僵住了。 “走吧。”邵璟侧头跟沈卿说。 沈卿跟在邵璟身后一起离开，离开前忍不住又看了中年男子一眼。 男子脸色发青，眉宇之间似有凶戾之气环绕，十分古怪。 回学校的一路上，沈卿很愧疚，本来说他请客的，结果出状况，最后付钱的是邵璟。 他愧疚地说：“抱歉，等等我把钱转给你。” 对面的绿灯恰好亮了，邵璟轻轻拉了沈卿一下，“过马路。” 邵璟的手指似乎无意间擦过沈卿的手，两个人的指尖一触即分，却带着鲜明的摩擦感。 嘈杂的汽车声音间，邵璟的声音有些模糊，“室友之间不用计较这么多。” 沈卿：“可是……” “我们要一起住很多年。”邵璟说：“要好好相处，不需要斤斤计较。” 要跟室友好好相处。 这是沈卿也认同的观点，虽然邵璟的说法有些怪怪的。 要一起住很多年……四年也算很久了吧，毕竟他才只有十八岁，接近他人生的四分之一。 如果把对方看成一个要一起住四年的对象，而对方又不喜欢在钱财上斤斤计较，那他也确实不好计较太多。 一起吃个饭而已，真的不用想太多。 过了马路，邵璟似乎是随意闲聊似地问：“你刚才似乎在看酒店老板，他怎么了？” 邵璟声音清冷，眼皮微微垂下，双手插兜，修长高大的身体挡在沈卿的外侧，从骨子里透出来一种疏离和淡漠，恍若人间喧嚣和他没什么关系，而他的问题就真的只是随口一问。 只不过在沈卿看不到的地方，他在兜里面轻轻碾磨着双指，仿佛在回味刚才的感觉。 “他……”沈卿很难解释，毕竟他觉得邵璟不是我辈中人，只简单地说，“我觉得他气色不太好。” 沈卿学艺不精，说不出太具体的，只是觉得那个老板最近似乎被什么阴物缠上了，运道可能不高。 这次他吸取教训，不会再自不量力的多管闲事，只打算给玄学协会提交一个事件工单。 这么想着，沈卿问：“刚才那位酒店老板是谁？” 邵璟眯起眼睛，似乎有些不悦。 但那不悦转瞬就被隐藏好，他淡淡道：“邵家生意上的伙伴，应该姓王。” 沈卿知道具体地点和对方的姓氏，好办很多，打算等等就回去提交申请。 回宿舍上电梯的时候，沈卿一如既往的低着头，棒球帽压着他全部，拿出手机低头看。 邵璟“不经意”地扫了一眼，看到沈卿在搜索酒店王老板的相关消息。 虽然他大概能猜出来沈卿为什么这么做，但脸色还是沉了下去。 沈卿总喜欢关心那些毫无干系的普通人。 夜晚，银白色的月光被乌云悄悄遮住，沈卿安静的睡着。 邵璟悄然无声地起身走到沈卿床边，低头看着他，眸光深暗又诡谲。 寂静的宿舍里响起他几乎听不到的耳语：“什么时候，你才会只属于我……” 次日上午十一点，沈卿在图书馆预习大学课程的时候收到沈叁辞的消息：昨晚已经男生和女生的魂魄都送回去了，我有点事情找你商量。 沈卿：好 他收拾好东西去学校东门口的餐馆赴约。 出乎意料地，何承枫也在。 沈卿坐在沈叁辞旁边的位置，问：“怎么了，有什么事？” “是这样。”沈叁辞解释：“昨晚我们把那两个无辜的魂魄都送回去了，他们人都没事，目前已经清醒过来，在医院养两天应该就能出院了，不过干坏事那两个人……” 第十四章 招鬼 “用丝线的那个叫卓灿，另外一个叫从亮。怎么说呢，卓灿似乎是有些家学的，不知道从哪里学来一身邪魔歪道的东西，那个从亮好像是被他拉入伙的打手兼小弟。就我们那天看到的样子，女鬼眼珠血红，带着将落未落的血泪，应该是被这两个人养煞了。何承枫在操场上探查到了他们画在塑胶草皮下面的阵法。” 第23页 养煞…… 沈卿说：“女鬼似乎并不愿意被他们养煞，供他们驱使。” 沈叁辞想了想，“这个女鬼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徘徊不去也不投胎，还能跟你说不想被养煞？” 何承枫倒是问：“为什么这么说？” “感觉。”沈卿如实道：“那天我站在操场上，就觉得地底下的鬼怪似乎不太愿意，想反抗却反抗不了。那天女鬼靠近我的时候，我虽然……” 他含糊地咽下害怕两个字，继续说：“却从能从她眼睛里面感觉到不情愿。” 何承枫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你似乎很能和阴物共情。” “唉唉，分析事情就说事情。”沈叁辞没好气地道：“别研究我家阿卿。” 何承枫收回目光，声音冰冷：“有些方法，无论女鬼是否情愿，都会被炼成煞，但是炼制之人不一定能操控自己炼制的煞。” 沈叁辞心有余悸：“还好没真成煞，不然可就麻烦了。” 鬼成煞之后一般理智全无，满是杀戮和暴虐，寻常方法根本奈何不得。 每次哪个地方有鬼成煞，都得闹出好大的动静，指不定还要伤及人命，事情才能平息。 因此鬼成煞，是一件让玄门中人都十分头疼的事情。 “炼煞干系重大，要追查到底。”何承枫面无表情地分析：“但从亮和卓灿神智全无，并不能问到有用的线索。” “我记得……”沈卿虽然学艺不精，但也知道一些事情，“炼煞的法门并不多，适合炼煞的鬼魂也不多，也许我们可以从这方面入手追查。” 何承枫点头，“目前可以追查的线索有，卓灿二人从何处知道炼煞的法门，又是怎么挑选出适合炼煞的女鬼；校园风水为何人所动；卓灿师承何处。这些事情，我一有消息就会告诉你们。” “好。”沈卿点头。 何承枫给沈卿和沈叁辞递了两个册子，“这是玄学协会现存典籍名录，你们可以挑选自己喜欢的。” 沈叁辞好奇问：“就这么直接给我们看，不讲究什么师承么？” 何承枫摇头，冷漠道：“我一直不赞成敝帚自珍。很多法门失传都是因为敝帚自珍，非嫡系传人不教。玄学要发扬广大，自然不能吝惜法门，你们选择自己感兴趣的，我负责提供拓印本。” “你这个观点我喜欢，总算是像模像样了。”沈叁辞嘿嘿笑道：“不过典籍什么的……就再看看吧，我们沈家也不缺。” 沈卿压了压帽檐，低头翻看目录。 “沈卿。”何承枫忽然对他说，声音有种锋锐的冷，“你提交的事件我已经让人查看，有些棘手，去查探的人一开始没看出来，跟了几个小时才看出王先生身上的不对劲，你是如何得知的？” 沈卿犹豫了下，心想着何承枫估计已经知道，干脆就照实说：“我天生阴阳眼。” 何承枫深深地看着他。 三个人随意吃了一顿饭，沈卿二人跟何承枫互加联系方式，沈叁辞拿走两本册子，留话说挑好了就告诉何承枫。 要走的时候，何承枫对沈卿说：“你很有天赋，天生就跟阴物有缘，有些事情注定无法躲过，不如去面对。你可以认真考虑研读玄学典籍，如果是你学习御鬼术等手段，应该会事半功倍。” 沈卿忍不住抬头，惊讶地看着何承枫。 何承枫：“我看人很准，你不妨考虑一二。” 沈卿沉默片刻，“谢谢，我会的。” ** 离开后，沈叁辞看着沈卿，欲言又止。 沈卿主动问：“怎么了？” 沈叁辞挠了挠头，犹犹豫豫着说，“其实我也仔细想了下，何承枫那个话好像还挺对的。” 沈卿：“……” “我昨天打听了一下何承枫。”沈叁辞跟沈卿说：“何家其实挺复杂的，不过再复杂也跟何承枫本人的能力没关系。何承枫天生根骨好，就是老天爷赏饭吃，特别擅长卜算，能力也强，人品嘛……你也看到了，挺维护玄学协会的，但人本身应该还行，不是阴险狡诈之辈。他说的那个跟阴物有缘，应该是他卜算的结果，这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 小时候有很多事情沈卿都记不清楚了，问道：“什么事？” “就小时候，你四岁吧，有一次你迷路了，是一只鬼把你送回来的，当时你怕得要死，哭的满脸泪痕，那只鬼还挺歉疚，一直说他没想吓你，只是看你迷路了送你回来，还给你送了一样宝物。” 沈卿怔住了，他只隐约记得有鬼给自己送东西，没想到那只鬼还曾送他回家。 “其实我也不知道爸妈他们为什么因为你怕鬼就不让你接触玄学。”沈叁辞摸了摸鼻子，“但经过这次的事情后，我觉得有的时候多学点没坏处，求人不如求己。唉，这次的事情，我要是有何承枫的能力，何至于这样。” 沈卿认同沈叁辞这些观点，自己有能力的话，上次就不会几乎毫无反抗之力。 至于他与阴物有缘…… 他也认同。 他知道阴物一般对他都没有恶意，但他就是害怕，那种恐惧仿佛刻在骨子里，冥冥中总有一种直觉告诉他，他过度靠近阴物就会丢掉性命。 所以他本能地远离，一看到阴物就害怕。 但远离不代表他不可以学习玄学相关的知识。 第24页 虽说学了之后可能就在这条路上一去不复返了，但现在他也未必能避得开这些事。 天生阴阳眼，他早已身在局中。 “我……再看看吧。” 沈卿没有把话说死。 “我也要好好学。”沈叁辞拍了拍手上的两本册子，“忽然想弄几本背着爸妈看了怎么办。” 大概也许这就是，脱离父母管控的放飞自我吧。 ** 沈叁辞还真的选了一些玄学书籍，之后将名目发给何承枫。 何承枫速度极快，没几天就将PDF版本发给沈叁辞。 沈叁辞将PDF版本共享给沈卿，一边共享一边说：“何承枫还挺与时俱进，玄学典籍都搞成PDF版本，不像从前一屋子要坏不坏的书，得像伺候祖宗一样的伺候着。” 沈卿接收沈叁辞发来的文件。 沈叁辞：“其实我觉得看看也没坏处。” 在一定程度上，沈卿认同这句话。 大一新生开学已经过了一周多，去军训的同学快要回来，大二到大四的学生早已返校，图书馆变得热闹起来。 某方面来说，沈卿是个乖孩子，好学生，安静又宅。平时也不太出去玩，要么宿舍里看看剧，要么图书馆看看书。 沈卿发现，邵璟似乎也是这样。 经常呆在宿舍里，要么去图书馆，两个人似乎总在一起的。 沈叁辞总说要拉沈卿一起出去玩，还说等天文社招收完这届大一新生，准备第一次团建的时候，就拉着沈卿一起出去。 他也觉得沈卿的性格太闷了。 沈卿倒是还好，但也不反对被沈叁辞拉着出去。 沈卿坐在图书馆里，已经预习完了大一的半数课程。 大一新生军训回来的前三天，他照例在图书馆里看书。 晚上八点多，他合上课程相关书籍，觉得看得有些累了，想换个东西看。 恰好此时沈叁辞发来截图：我觉得这个口诀咒符什么的怎么都这么奇怪，画完了这玩意真的有用？我表示怀疑 沈卿：不知道，我看看 他随意打开一个PDF文件，恰好是《御鬼术》这本书。 御鬼术是一门危险又厉害的玄学，要学御鬼，先学招鬼。 天赋好之人，献祭自己的鲜血就能招来魂魄，若尝试一个月还不成功，则代表没有御鬼天赋。 沈卿扫过御鬼术的口诀，随意记下，还想再看的时候图书馆广播提示要关门了。 他收拾好书包，问身边的邵璟：“回宿舍么？” 邵璟点头，跟着站起来。 从图书馆绕回男生宿舍楼的一路上人有些少，初秋的夜晚很安静，夜朗星稀，漫步在月色下，连两侧的路灯都变得温柔起来。 沈卿不知道怎么的，脑子里想起了刚才看过的御鬼术招鬼口诀，在心里面默念了一遍，安静地继续往前走。 几秒过后，他忽然觉得身边有些冷。 一转头，一位熟悉的，身穿旗袍的女鬼出现在沈卿面前，双目血红，跟上次不同的是，这次没有了血泪。 女鬼探头，好奇地看着沈卿，一张青白的脸呈放大状出现在沈卿眼里。 沈卿当即就吓得后退一步，脸色苍白，双腿发软。 邵璟停在沈卿身边，垂下眼皮，低声问沈卿：“怎么了？” “有……”沈卿想说有鬼，忽然反应过来邵璟应该是个普通人，什么都看不到。 不过为了确认一边，沈卿尝试着问：“你能看到我们前面有其他人么？” 邵璟面无表情地扫过女鬼的脸，轻描淡写道：“前面只有树。” 非常确定对方跟自己的视线撞上过的女鬼：“……” 这位同学，你确定这样睁着眼睛说瞎话好意思？ 第十五章 演技 邵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他非常好意思。 “嗯，对，是树。” 听到邵璟的回答，沈卿就知道对方看不到鬼，他要努力掩饰自己害怕的样子，不能被邵璟看出端倪。 沈卿拼命告诉自己不要腿软，他身边还有个看不到女鬼的“普通人”，他这个玄门中人要承担起责任，想办法把女鬼小姐姐送走。 然而办法还没想出来，女鬼就又靠近他，还张开嘴，露出了阴气森森的牙齿。 沈卿只觉两眼发黑，根本站不稳，踉跄两步，手本能地想抓住什么。 邵璟走过来握住他的手帮他站稳，低声问：“怎么了？” 沈卿完全没察觉这种握手的姿势不对，还下意识地反握住邵璟的手，就如同握紧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指尖完全陷在邵璟的掌心中。 邵璟的手很暖，多少让沈卿安心了些许。 “没，没什么……”沈卿硬着头皮说，“可能是我，有点累。” 他一定是昏头了，大晚上的默念什么招鬼口诀，结果真的招来了女鬼。 有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他现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送走女鬼。 他咽了口口水，勉强站直，跟邵璟说：“抱歉，我，我堂哥沈叁辞找我有些事情，你先回宿舍吧。” 邵璟低头俯视着他，眸中倒映出不远处的路灯，细碎的光里是沈卿的脸。 沈卿咬着下唇，表情充满了不安，一双大大的黑眸中全是害怕。 邵璟的声音很轻，在夜色中显得低沉又温柔：“很晚了，确定要自己一个人等？” 第25页 “确，确定……” 沈卿的声音颤抖着，这话说得他自己都不信。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边有其他人的关系，女鬼一时之间没凑上来，让沈卿稍稍松了一口气。 在沈卿心中，邵璟是一个普通人，他不能把普通人牵扯到玄学的事情里。 他深呼吸几次，努力压下害怕的感觉，认真地跟邵璟说：“我一个人确实有事情，你先回去吧，抱歉刚刚耽误你时间了。” “没事。”邵璟似乎是看沈卿坚持，低声说：“我先回去了。” 邵璟往前走了一步，忽然发现什么似的停下脚步，动动左手。 邵璟的左手还和沈卿的右手还紧紧地握在一起。 沈卿感觉右手被什么带的动了动，低头一看，发现他和邵璟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握在一起，指尖温暖的触感在微凉的秋风中格外明显。 他吓了一跳，尴尬的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个，这个……” “刚刚你站不稳，我去扶你，你握住了我的手。”邵璟似乎是认真地解释这件事情，完美复述了当时的场景，“之后就一直握着，我看你很害怕，就没有松开。” “我……”沈卿简直尴尬到头掉，“对不起，我刚刚一直没注意到，实在抱歉。” “没事。”邵璟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这真的是一件不值得困扰的事情，“握手很正常。” 沈卿现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本能地同意邵璟的话：“对，很正常，那个，是……是挺正常的。” 男生之间握手，应该很正常吧…… 沈卿从小到大朋友不多，不清楚正常应该怎么和同学以及室友相处，亲戚里也只跟同龄的沈叁辞熟悉些，沈叁辞偶尔会同他勾肩搭背，那握手应该也……不是太奇怪。 他轻轻挣了两下想松开，但邵璟却没有松手。 沈卿正觉奇怪，却听到邵璟跟他说：“你眼睛里似乎有别的。” 沈卿顿觉心惊肉跳，生怕被邵璟这个普通人发现了什么，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他道行太低，完全没能力保护普通人。 邵璟微微倾身靠近沈卿，表情平静淡定，仿佛自己真的只是想看清楚沈卿眼中有什么。 沈卿转头，发现他跟邵璟之间的距离格外近，他看到了邵璟冷白的皮肤，高挺的鼻梁和那双琉璃似的浅色眸子。 两个人的呼吸都纠缠在一起。 邵璟的呼吸是温热的，轻轻擦过他的脸颊，传到耳廓，沈卿觉得麻麻的，有点痒，感觉很奇怪。 沈卿先不自在地转头，又挣了两下，这次总算是挣脱了邵璟的手，他刻意避开邵璟的目光，轻声说：“你，你先回去吧，我眼睛里面没什么别的东西，有的话应该也是树的影子。” 邵璟重新站直，夜风中传来他的低语，“好。” 离开前，邵璟仿佛害怕沈卿多想似的，表情淡漠地留下一句：“我先走了，你不用多想。” 沈卿：“……” 原本他已经在努力忘掉这件事情，但邵璟又提醒了他。 看到邵璟离开，已经当背景板很久的女鬼立刻想凑上去，不想已经走了的邵璟忽然回头。 在沈卿看不到的地方，邵璟的目光格外凉薄。 女鬼听到邵璟冰冷至极的声音：“不要把我的事情告诉他，不然……” 空气中只残余一声冷笑。 女鬼打了个哆嗦，忽然什么都不敢说了。 邵璟离开后并没有回宿舍，他只是站在一个在沈卿和女鬼都看不到的地方，安静地看着沈卿的一切。 他掌心依稀还残留着沈卿的气息。 邵璟将触碰过沈卿手指的掌心放在自己的唇边，轻轻印上了一吻，低垂着眉眼，眸光有些迷离，仿佛是在亲吻沈卿。 沈卿在接触玄学的事情，他目前的身份是一个普通人，不适合直接参与其中，要换个方法。 招鬼…… 邵璟拿出手机，问潘翊招鬼的事情。 沈卿颤抖着给沈叁辞打电话，努力避开女鬼好奇的目光。 “什么？”沈叁辞险些在宿舍里跳起来，“阿卿你……” 沈叁辞扫了一眼宿舍里的其他人，没敢多说，只是问：“你现在在哪，我下去。” 沈叁辞很快就赶到图书馆回男生宿舍楼的那条小道，给自己开了天眼，看到沈卿在狼狈地躲闪一个旗袍女鬼。 旗袍女鬼姐姐除了眼睛红了些，脸色青白之外，好像没什么不对的。 没有害人的意思，身上的煞气也没了，就是……特别喜欢往沈卿身上凑。 粘上去，瞪着一双眼睛看着，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动作了。 不知道为什么，沈叁辞忽然觉得这个场面有些喜感，女鬼没什么伤害沈卿的意思，好像喜欢玩具似的凑上去，一直粘着。 沈卿快吓哭了，“堂哥，你查一下应该怎么送走。” “别急，我在查。”沈叁辞不走心地回答，“阿卿，我看那个女鬼没什么伤害你的意思，你不如问问她，要怎么才能离开。” 问女鬼？！ 沈卿的头快摇成拨浪鼓了。 “不要。” “哦，那你再等等吧。” 沈叁辞努力查着。 沈卿：“……” 沈叁辞忽然想起来，“唉，这是那天的那个女鬼小姐姐呀，她看起来还没事，也许她知道发生了什么，你要不然还是问问吧。” 第26页 沈卿想死了。 他哭丧着脸，鼓气全身勇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颤抖地问女鬼：“小姐，请问，请问你要怎么样才可以离开？还有，那天晚上，就是你第一次遇到我的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女鬼眨了眨血红的眼珠，声音空灵，带着回音，“那天晚上，来了两个很强大的存在，其中一个把我收走，除掉我身上的煞气，放走两个魂魄，也放我离开。” 沈卿：“……你，看到他们的长相了么，他们还做了什么？” “没看到。”女鬼歪头想了想，“他们一出现，我就被收起来了。” 许是女鬼能正常交谈，让沈卿不那么害怕，他鼓起勇气转头看了几眼，又是一阵腿软。 但他强撑着努力说道：“谢，谢谢你，我叫沈卿，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招你出来的，我，我就是在心里面念了口诀，如果有打扰，我很抱歉。我明天一定给你多烧祭品，能不能请你……现在离开？” 女鬼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咧嘴，似乎是露出一个笑容，“没关系，我不介意，我很喜欢你，我叫朱嬿。” 翻了半天资料什么都没翻到，正要打电话求援的沈叁辞听到这话，顿时惊了，问女鬼：“朱嬿小姐，你……为什么会喜欢沈卿？” 朱嬿这次想了一会儿才说：“他身上的气息我很喜欢，看到就觉得想亲近。” 沈叁辞奇怪地看着沈卿：“阿卿，我是现在刚知道，原来你还有这种天赋……” 沈卿：“……” 沈叁辞倒是不着急了，这位朱嬿小姐看起来一点伤害他们的意思都没有，他正好问些事情。 “阿卿身上到底是什么气息？” 朱嬿：“说不出来，让我很想靠近的气息，很吸引……我们这样的。” 就是很吸引阴物的意思，这倒是跟沈卿从小到大的经历完美符合。 沈卿的牙齿不断发抖，已经快说不出话来了。 沈叁辞见状，也不好意思再留朱嬿，只好道：“朱嬿小姐，能不能麻烦你自行离开，我堂弟他，实在是有点怕……” “好吧。”朱嬿有点遗憾地看着沈卿，发现对方真的已经吓得面无血色之后，决定自行离开，“那我先走了。” 离开前，朱嬿认真地说：“我不会伤害你们的，也没有害人的意思，不过你……” 沈卿放缓呼吸，强忍着害怕看朱嬿。 和别人说话的时候，看着对方是一种尊重。 “你要小心，小心你身边的人。” 朱嬿顶着压力说完最后一句，消失了。 第十六章 召唤 沈卿跟沈叁辞面面相觑，片刻后沈叁辞举手道：“阿卿，我敢发誓我没有害你的意思，希望你不要误会。” 沈卿也很奇怪为什么朱嬿说了最后一句话，他想不出来自己身边有什么需要小心的，但他又觉得朱嬿不会害他。 也许是朱嬿感觉错了，沈卿最后这么想。 等朱嬿离开，沈卿已经出了一身虚汗，精疲力尽。 沈叁辞奇怪地问：“老四，你说你为什么会这么害怕阴物？” 沈卿摇头，“说不上来。” 每次阴物想靠近他的时候，他心里面都会有个声音提醒他，他会被吃掉，会消失，会魂飞魄散。 害怕仿佛刻在骨子里，无法消失。 “算了，我们先上去吧。”沈叁辞说，“已经快熄灯了。” 沈卿回到宿舍的时候，邵璟已经换上睡衣坐在床边看书。 邵璟略略低头，灯光在他鼻翼打下淡淡的阴影，他的表情和平时没什么不同。 沈卿松了一口气，努力忘掉刚才的小插曲。 ** 次日晚上，沈卿拉着沈叁辞一起给朱嬿烧了不少东西，算是完成自己之前的承诺。 这次女鬼并没有出现，只是在他们烧完东西之后留下一行字：有危险可以叫我，我很厉害的 沈叁辞羡慕地看着沈卿，“阿卿，你真幸运，还有女鬼愿意保护你。” 沈卿虚弱道：“……别这么说。” ** 大一新生军训回来前一天，沈叁辞当天没什么课，拉着沈卿出学校，说是逛逛，给沈卿上课准备东西。 然而一出校门，沈叁辞就奔着学校旁边的商场去了。 “对面商场旗舰店新上了一款switch游戏机，可以试玩，我们赶紧去，去试玩的一定很多……” 沈叁辞一边说着一边飞快地拉着沈卿走。 沈卿被沈叁辞拽着，跟在身后，目光不知道怎么的就扫过了沈叁辞拉着他手的地方。 男生之间，拉拉手应该……很正常吧。 沈卿这样想着，最起码沈叁辞拉他的手，他就觉得挺正常。 两个人一起赶到店里面，已经有人在试玩游戏机。 沈叁辞羡慕地看着那个男生手中的游戏机，“好想试试手感，看是种草还是拔草……” 沈卿对游戏机一类不太感兴趣，纯粹陪着沈叁辞来，他随意地看着店内其他的东西。 有两个人路过旗舰店门口，站在不远处的奶茶店旁，其中一个人很眼熟，像是何承枫，沈卿不由得多看了几秒。 对方十分警觉，立刻转头，冰冷的目光如同锐利的剑，落在沈卿身上。 何承枫看到是沈卿，停顿片刻，之后和身边的人说了些什么，竟然朝沈卿的方向走过来。 第27页 沈叁辞等试玩的人离开后，拿着新款switch玩得不亦乐乎。 何承枫走过来，对沈卿略一点头，说：“长辈看过从亮的伤，也认不出来是什么伤的，至于卓灿，长辈说最起码是鬼将所伤。” 沈叁辞放下游戏机，倒抽一口冷气，“卓灿居然碰到了鬼将？我一时之间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到底是运气特别好，还是运气特别不好？” 何承枫冷着脸，不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问：“玄学典籍看的如何？” “哦，对了。”说起这件事情，沈叁辞想起来沈卿碰到的事，“招来的鬼要怎么送走？” 何承枫：“你们招到鬼了？” 沈叁辞点头，含糊道：“对，就……不小心招来的，不知道该怎么送走。” 何承枫的表情似乎很无语，“那最后怎么做的？” 沈叁辞挠挠头，“那个，跟女鬼小姐姐打个商量，让对方自己走的。” 何承枫闭上眼睛，沉默片刻，忽然问沈卿：“女鬼是你招来的？” 沈卿选择沉默不语。 何承枫垂眸，似乎是在沉吟着，思索事情。 片刻后，他说：“我今天来，是追查你所说的王先生之事。” 沈叁辞好奇地问：“王先生是什么事？” 沈卿解释：“那天我跟邵璟去酒店自助餐厅吃饭，碰到了酒店的老板，对方姓王，我看王先生眉宇发青，不太对劲儿，就写事件报告。” “哦。”沈叁辞应了一句，“所以玄学协会查了这么多天还没把事情弄完，能不能有点效率了？” 因为何承烨的事情，沈叁辞一直对玄学协会颇有意见。 何承枫面表情地回答：“王老板身上的事情十分复杂，我们的人跟了几天，发现出事的不是王老板，是王老板的女儿，叫王筱雪。” 沈叁辞：“哦，怎么回事？” 何承枫直接指着奶茶店的一个方向：“自己看。” 现在是上班时间，奶茶店人不多，只稀稀落落坐了几个，沈叁辞一眼就看出来哪个是王老板和王筱雪。 王老板四十多岁的样子，身材微胖，脸上总是带着圆滑世故的笑容。 王筱雪则是一个标准的可爱萝莉，扎着羊角辫，脸上有婴儿肥，皮肤白嫩，笑得很甜。 沈叁辞看了半天，疑惑地说：“哪里不对了，我怎么没看出来。” 沈卿在沈叁辞身边低低道：“王筱雪不太对，有种说不出来的不协调。” 沈叁辞蒙了，彻底感受到学渣的无奈，“我怎么什么都看不出来。” 沈卿压了压帽檐，感觉何承枫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不太自在。 “如果可以，希望你们能帮忙。” 隔着帽子，沈卿都能感觉到何承枫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王老板的情况很危险，协会中的长辈都有事不在B市，我跟同伴两个人可能应付不过来。” “什么？”沈叁辞第一个反应就是拒绝，“我和阿卿都是菜鸟，去了只有添乱的份，别忙没帮上，你们还得分神救我们，那就糟糕了……”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王筱雪露出甜美的笑容，格外可爱。 他又觉得很不忍心。 他不是什么怪蜀黍，就是单纯觉得这么小的孩子，可能幼儿园还没上完，还没看到世界的美好，出了点什么事情，而他又曾经冷眼旁观过，他真的会后悔。 没有人会希望一位可爱小女孩剩余的生命比花期还要短暂。 沈叁辞挠挠头，怀疑地问：“我们真的能帮上忙？” 何承枫扫了一眼沈叁辞，直接摇头：“你不行，他应该可以。” 何承枫说的“他”指的是沈卿。 沈叁辞：“……扎心了。” 沈卿沉默不语。 何承枫仿佛能看出来沈卿在想什么，语调没有任何起伏地说：“有些事情你躲不过，你与阴物有缘，这个缘分不是今生今世结来，在更早的时候就有，逃避没有任何用处。” 沈卿苦笑了下，“你确定我能帮得上忙？” 何承枫：“你很有天赋。短短几天内就能招到鬼，还不需要送神咒就能将鬼送走，证明你对鬼怪的亲和力极高，非常适合修行御鬼术，况且……” 何承枫顿了下，没有把话说完。 从上次他就觉得有极为强大的存在守护沈卿，不然学校里的事情，沈卿二人不可能全身而退。 沈卿叹了一口气，感觉何承枫有点道德绑架的意思，不过也是因为他不忍心。 奶茶店里的王筱雪不过四五岁，正拽着自己父亲的衣服撒娇，还将手里的奶茶递到父亲唇边让父亲喝。 就如同上次一样，如果小女孩最后出了事情，他能帮上忙却袖手旁观，他也会后悔一辈子。 归根究底就只有三个字：不忍心。 何承枫抓住他的心软，邀请他加入。 他跟沈叁辞对视片刻，仿佛都能读懂对方的想法。 沈叁辞犹豫问：“我们去帮忙的话，会有危险么？” 何承枫沉默片刻，直言道：“我不能肯定没有危险，不过如果有危险，我可以保证我会拼尽全力让你们安全离开。” 何承枫此人身上有种大义的感觉，他似乎一切以协会和普通人的利益为先，必要的时候会利用可以利用的玄学中人。 第28页 这种人不能说他讨厌，但也让人喜欢不起来。 “要不然……”沈叁辞犹犹豫豫的，“我还是跟爸妈说一声吧。” “算了。”沈卿低声道：“说的话大伯他们会担心。” “好吧。” 其实沈叁辞也不太敢说，说了的话几乎是一场可以预料的暴风雨。 ** 商场二楼咖啡厅里，潘翊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无奈道：“你这都是什么办法，要不要这么骚，还什么让沈卿用招鬼术的时候，你直接出现，你……” 邵璟冷冰冰地看了潘翊一眼。 潘翊顿时不敢再说，“行吧，你厉害你最大，我查了，你要是想确保沈卿每次用招鬼术招出来的‘鬼’都是你也没什么问题，只要他每次用招鬼术，沟通天地之力的时候，你都能知晓，之后再把他原本招出来的那只鬼拍飞，自己出现就好了，这事情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唯一有点难度的就是在他身上放个印记。” 邵璟淡淡道：“我知道了。” 潘翊感觉自己被噎着了，半晌才问：“难道你早就在他身上放下过印记？” 邵璟语气平静无波：“少知道些，活得久。” 潘翊：“……” 行，这位大爷他惹不起。 搞这么多骚操作，还能有点真心么，确定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第十七章 筱雪 何承枫的同伴忽然疾步走来：“承枫，实在对不起，西边出了事情需要紧急支援，我要先走，这边就先交给你了。” 何承枫点头，“你快去。” 沈叁辞：“……得，我们还没上呢，人就少一个。” 何承枫也沉默了片刻，认真道：“非常感谢你们愿意帮我。” “谁是帮你呢。”沈叁辞没好气道：“我们是帮人家小女孩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何承枫面无表情，仿佛没听出来沈叁辞语气里面的嫌弃，淡淡道：“谢谢，我会按照事件级别支付报酬。” 沈叁辞正打算买游戏机，也并不想做好事不留名，干脆问：“给多少？” 何承枫扫了一眼沈叁辞刚才玩过的游戏机，“要看事件级别，但肯定能买得起那款游戏机。” 沈叁辞的气一下子就平顺了不少，有钱就行。 何承枫：“我们先进奶茶店。” 有金钱的动力，再加上沈叁辞觉得自己不能放沈卿这么一个人，还是跟着去了。 何承枫之前一直跟同伴站在奶茶店外面，装作在商场里面交谈随意看的样子，然而沈卿和沈叁辞二人一走到何承枫身边，对方脸色就变了。 何承枫沉下脸看着女孩的方向，低声道：“被发现了。” 沈叁辞：“什么，被发现了？” 沈卿拽了拽沈叁辞，低声道：“你看王筱雪的表情。” 不看不知道，一看沈叁辞吓一跳。 “卧槽！”沈叁辞低喊：“确定那是一个小女孩能露出的表情？” 在王老板看不见的方向，王筱雪看着他们，露出一个阴险又狡诈的笑容，五官完全皱在一起，眼神中透着狠辣。 就像是一只恶毒又狡猾的厉鬼。 “王筱雪到底是怎么了？”沈叁辞问：“你们业务怎么这么不熟练，跟踪也能被发现，难道不会用什么符箓监视吗？” 因为之前的事情，沈叁辞本能地喜欢怼玄学协会，对这种和政府挂钩的办事机构的办事效率和能力抱有极大的怀疑。 “我们无法进入王先生家中，符箓监视更容易被发现。”何承枫冷冰冰道：“我们试过和王先生交流，但他完全不配合，认为我们是骗子，只能用这种方法。” 沈叁辞毫不客气地笑了，“被认为是骗子。” 沈卿看了女孩片刻，低声问：“附在王筱雪身上的到底是什么，已经占据了她的全部神智么？” “没有近距离接触，还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但从目前的情况以及王先生身上的阴气来看，阴物尚未完全占据王筱雪的身体。” 何承枫说：“去奶茶店。” 何承枫走在前面，沈卿二人跟在后面。 沈叁辞讶然：“我们这就……进去了？” “既然已经被发现，不如进去看，近距离监视。”沈卿说：“这样更方便些。” 于是，奶茶店里就看到三位年轻男生走进去。 最前面的那个大约二十四五岁，长相美得很有攻击性，表情冷；后面两个，一个在二十一岁的样子，中等身材，相貌普通，胜在没多大攻击性，最后一个人则一直低着头，戴着一顶大棒球帽，完全看不到样貌。 奶茶店里，女生来的居多，男生一般都是陪着女生来，要么就是帮女生代买，很少见这种三个男生一起走进来的，服务生不由得多看两眼。 何承枫冷着一张脸，承担了点单重任，直接对着菜单上的第一款奶茶说：“来三杯。” “啊，哦，好的。”服务生立刻给他点好，“请先随便找个位置坐下，奶茶好了会叫号。” 何承枫选了离女孩较近的位置坐下。 王先生看过眼时间，说：“筱雪，时间不早了，喝完奶茶我们该去上课外班了，爸爸还有事情要忙，中午就让妈妈接你好不好？” “不好。”王筱雪抱着奶茶，琉璃珠似的黑眼睛转了一圈，目光忽然落在沈卿那三个人的身上。 第29页 “那边有三位大哥哥。”王筱雪拉着王父的手，“有个哥哥看起来好可爱。” 王父略略扫了一眼，只觉那个戴着棒球帽的少年有些眼熟。 王筱雪手中拿着奶茶，跳下座位，直奔沈卿的方向。 “大哥哥。”王筱雪端着奶茶杯跑到沈卿身边，举起手中的奶茶说：“我请你喝。” 小女孩的声音奶声奶气的，有种棉花糖的软。 王父连忙阻止，“筱雪，这样不礼貌，不能把你喝过的东西递给别人。” 王筱雪任性地嘟嘴，做了个鬼脸，“我不要，我喜欢哥哥，我还要哥哥抱。” 她一边说一边张开双手，一副要抱的样子。 “没事。”沈卿略略抬头，跟王父说：“没关系。” 王父依稀认出了他：“你是那天那个……” “嗯。”沈卿说：“我是邵璟的同学。” 好歹是见过面的，王父松了口气，没有再阻止王筱雪。 沈卿伸手抱起王筱雪，将女孩放在自己腿上。 王筱雪“咯咯”地笑着，伸手去碰沈卿的帽子。 沈卿想阻止，动作却不如王筱雪快。 棒球帽被拿掉，沈卿仿佛失去他和人群的隔阂。 乌眸雪肤，恍若最纯粹的白玉加以点缀。 王父错愕地看着沈卿，就连何承枫也惊讶地看着他。 沈叁辞飞快地从王筱雪手中拿回帽子，一边给沈卿戴上一边说：“不要随便动这位小哥哥的帽子。” 王筱雪甜甜道：“哥哥长得真好。” 沈卿压了压帽檐，不是很自在地说：“谢谢。” “哥哥身上的气息也很好闻。”王筱雪闭上眼睛，轻轻呼吸了几次，之后睁开眼睛凑到沈卿的眼睛下面。 那双眸子狡诈又狠毒，再也没有孩童的天真。 “如果哥哥想做什么的话，要快点哦，不然就来不及了。” 王筱雪说完，从沈卿的膝头滑下，过去拉王父的手，“爸爸，我们走吧。” 王父拉着王筱雪，有些不自然地跟沈卿他们道别。 等两个人都走的远了些，他们三人打算重新跟上，沈叁辞一边起来一边问：“那个王筱雪最后的话是什么意思？” “那句是阴物说的。”沈卿边走边解释，“附在王筱雪身上的阴物似乎被其他人操控，并非谋害王筱雪的主使者，应该是有人类因为某种目的，操控阴物附在王筱雪的身上，再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沈叁辞听了之后表情复杂，“不知道怎么的，这让我觉得阴物没那么坏，而人坏透了。” “人死后也会变成阴物。”何承枫走到他们身边，凝视着沈卿，“阴物似乎很喜欢你。” “嗯。”沈卿低头说：“希望你不要多问。” 何承枫冷漠地点头。 沈叁辞快走几步打算跟上王父的脚步，却发现何承枫依旧站在原地，“怎么了？” “没有跟上去的必要。”何承枫冰冷道：“去王筱雪家中。” 沈叁辞狐疑问：“你……可以去了？” 何承枫点头，“刚刚拿到批准。” “行吧。”沈叁辞收回脚步，“我们三个……一起去？” 何承枫：“打车去，事不宜迟。” 沈叁辞落后两步走在沈卿身边，感慨：“我怎么觉得就跟上了贼船一样。” 沈卿表示认同，“我也觉得是上了贼船。” 如果这次跟何承枫合作的好，对方大概会想一直合作下去。 ** 潘翊跟邵璟一起从咖啡厅里走出来，邵璟站在商场二楼的围栏旁，看着沈卿的背影。 潘翊背靠围栏，胳膊肘撑在上面，表情无奈地低叹，“你这个隐藏自己真面目的计划要进行到什么时候？我感觉配合你演戏真累。” 邵璟冷冷地扫了潘翊一眼，只简短道：“别问。” 潘翊：“……你还真是标准的，问就是别问。” 沈卿的最后一点背影从邵璟眼中消失，他收回目光，垂下眼皮。 当然是演到沈卿完全属于他，再也离不开他的时候。 ** 何承枫走出商场打了一辆车，直奔王父家。 出租车上，何承枫拉了一个群，在群里面说：去王筱雪家中查探过后应该就能确定出事原因 沈叁辞：行吧，我们跟你一起去了，天知道我本来计划下午去上课的，现在估计要翘课了 他们三人打车到王父家。 沈叁辞对着气派的别墅区，门口严密的保安，忽然理解了之前何承枫为什么进不去。 这个小区连快递外卖都送不进去，统一放在保安室，由保安配送。 “有钱人的快乐你无法想象。”沈叁辞忽然感慨一句，“希望这位王老板能在我们解决事情之后，私下里再多给我们点酬劳，这课我就翘得不亏。” 何承枫出示盖公章的证明文件扫描件，跟门口保安说了很久才被放进去。 三个人都没留意到，在他们进入小区后不久，邵璟跟潘翊也开车进入小区。 小区位于B市东北，是有名的高档小区，里面住着明星和富豪，小区绿化做得很好，夹道两侧种着槐树，碧绿成荫，空气中带着清新的草木和花朵混合的香气。 斑驳的林荫道尽头，是王筱雪家中的住处。 王筱雪家是一栋漂亮的奶白色别墅，共三层，三层阁楼的窗户外垂落几枝绿色藤蔓，别墅旁有几株槐树，交错形成的阴影恰好挡住了别墅全部，纵使白日也只有几许阳光从枝桠缝隙中透出来，落在别墅上。 第30页 远远看去，别墅恍若被初秋的绿意环绕，远离尘世，但走近一看，总会感觉别墅阴气森森。 第十八章 娃娃 沈叁辞摸了摸包里的桃木剑罗盘符箓等东西，稍稍定心，“这下不用你们说，我也能感觉出来这地方不太妙。上次没我带桃木剑，倒了大霉，弄得我现在天天随身携带，有备无患，现在看来我真的很有先见之明。” 何承枫按响门口的门铃，片刻后，对讲机处传来一个女声：“你们是谁，有事么？” “你好，我们是玄学协会的人。”何承枫一边说一边将手机上的PDF扫描件在对讲机的摄像头处晃了晃，“有些事情想来这里调查。” 女声怒道：“骗子滚！” 对讲机当即就被挂断。 何承枫的表情十分平静，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种事情。 沈叁辞无语：“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一直沉默的沈卿说：“我来试试吧。” 沈卿自小的亲和力就非常高，稍稍露张脸，就非常讨各类长辈的喜欢。 他站在何承枫刚才的位置，再次按响门铃。 对讲机里的女声显得格外不耐烦：“你们有完没完，再来我就报警了！” 沈卿略略移开自己的棒球帽，露出了大半张脸。 他五官精致，唇红齿白，从气质到眼神都干净到了极点，像是一张未被渲染过的白纸，非常容易让人放下戒备心理，心生好感。 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女子并没有再度挂断电话。 沈卿诚恳道：“您是王筱雪的母亲对不对，母子连心，您真的没有发现这几天来王筱雪的样子不太对么？” 对讲机里只传来嘈杂的电流音，没有回应。 “王太太。”沈卿认真地继续劝道：“我们真的不是坏人，也不是骗子，我们是玄学协会的人，专门调查非自然科学能够解释的现象，希望您相信我们，让我们进去查探。我们刚才给您看的公文上有备案号，您可以打相关的政府机构电话，自行求证。” 对讲机里依旧没有任何说话的声音。 几秒钟后，对讲机被挂断了。 沈叁辞：“阿卿，你也不行了？” 他话音刚落，别墅的门就被打开了。 沈叁辞咽下原本要说的话，嘟囔道：“长得好原来真的很有用。” 这话要是他去说，一定会被打走。 门里站着一位年约四十的太太，脸色憔悴，表情沉默。 沈卿走在前面，没有把棒球帽压回去，礼貌问：“您是王筱雪的母亲么？” 王母点头，随意的指着沙发：“你们坐吧。” 何承枫再度将证明递到王母手中，给对方仔细查探。 王母总算是信了几分，去厨房给他们端来三杯茶水。 很多做生意的人都会信一些玄学，不过他们心中玄学高人的固有形象都是穿道袍，白胡子，手里拿着各种法器，而沈卿三个人的相貌则太过年轻，不容易取信他人。 何承枫在别墅客厅看了几眼，之后问王母：“能够告知王筱雪的情况？” 王母沉默着，没有回答。 “王太太，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真的想来帮您的。” 沈卿声音清润，像是盛夏时的山涧泉水，让人感觉十分温柔舒适。 王母又沉默了片刻，最后终于绷不住似的，双手捂着脸，颤抖的声音从指缝里透出来：“大概是五天前，筱雪晚上一直哭，说自己难受，头疼，我们带她去医院也什么都没看出来。三天前，筱雪晚上不哭了，但我却觉得她越来越奇怪，她不是我女儿了，我女儿……不可能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何承枫问：“能否去王筱雪房间查看？” 王母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咬牙似的说：“可以，跟我来。” 王筱雪的房间很大，中间放着一张粉红色的床，床边地上放着几个娃娃，对面的墙角也有，甚至天花板上都贴着一副娃娃的图片。 一两个娃娃装点房间会显得温馨，但许多个娃娃堆在一起，仿佛充满了房间，还有娃娃的海报呈放大状贴在头顶，会让人觉得压抑又恐怖。 距离王筱雪床最近的一个娃娃大约有半个王筱雪那么大，一张粉嫩的脸栩栩如生，浅棕色的眼睛恍若真人的眼珠，偶尔还能感觉到那双眼住动了动。 沈叁辞走进去，想伸手去碰那个娃娃，“这娃娃怎么看起来那么古怪。” 沈卿立刻跟着进去，拉住沈叁辞的手，声音很轻，带着颤抖：“别动。” 沈叁辞：“怎么了？” 何承枫沉声道：“这是人皮娃娃。” 王母倒抽一口冷气，直翻白眼，险些吓得昏过去。 何承枫四处看看，直接问：“这只娃娃是哪里来的？” “我，我不知道。”王母惊恐地摇头，“是孩子他爸带着孩子玩的时候拿回来的，我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我这就打电话问她爸。” 王母一边说，一边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机。 “不用。”何承枫摇头，“先不要问。” “那，要不要把那个娃娃毁了？” 王母问着，她想到女儿房间里放着一个人皮娃娃，简直要疯了。 “也不要。”何承枫摇头，“这个娃娃里锁了你女儿的部分魂魄。” 王母瞪大眼睛，感觉科学三观摇摇欲坠。 第31页 她原本并不信的，但是女儿这几天来奇怪得非常表现，以及那个娃娃不同于其他娃娃的脸，都让他信了几分。 “那我，我现在要怎么做？”王母六神无主地问，“我该怎么办，求求你们帮帮我。” “我在这里刻下阵法。”何承枫沉吟着，“等你女儿晚上回房间睡觉后你再联系我们，我们会赶来，到时候应该会有一番恶战，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王母思考了好一会儿，点头同意。 在房间里刻点东西也并不会妨碍什么，这些人不要钱不推销东西，看起来真的不像是骗人的。 尤其是其中一个男孩，说话的样子就很让人信服，她不由得跟着信了。 万一呢，她女儿真的遭遇什么不测，她又视而不见，她会后悔一辈子。 等真的到了晚上，这些人再来的时候她也一直在，一旦他们有其他异动，她立刻报警赶走。 沈叁辞看着何承枫将香炉灰放在王筱雪的房间里，在香炉会上倒了些符水，之后用毛笔沾上，在地板上画了一个他看不懂的符阵。 他低声问沈卿：“阿卿，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卿看了一会儿，摇头：“我也不太确定，只是有些猜测。”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替命，有人要用王筱雪的命来替自己的命。 何承枫画完阵法，商量好晚上的事情，带着他们跟王母告辞。 离开王家别墅，沈叁辞犹豫着问：“今晚确定要我们帮忙？总感觉这不是我们能帮上的。” 何承枫淡淡道：“我联系过协会前辈，他们都不在B市，只有我自己。” 沈叁辞：“……” “我之前卜算过。”何承枫说：“如果是我们三个人一起，卦象为逢凶化吉，有贵人相助。” “真的？” 沈叁辞还是很相信何承枫的卜算能力，逢凶化吉，贵人相助…… 莫非说的是女鬼姐姐？ 沈叁辞若有所思地看着沈卿，实在不行，到时候就让沈卿叫女鬼姐姐来帮忙。 朱嬿不是说过么，她很厉害的。 沈叁辞忽然觉得放心了。 傍晚，王父带着王筱雪一起回家。 王母仔细观察自己的女儿，越看越奇怪，她总觉得自己女儿就如同换了个人似的，一下从小孩变成了大人。 尤其是当女儿看着楼上自己房间的方向，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时，她整个人惊悚到了极点。 晚上九点多，女儿回房间睡觉之后，王母打了个电话。 五分钟后，何承枫三个人走进来。 王父奇怪的看着进来的三个人，“你这是……” 何承枫一进来就脸色微变，“不好！” 他拿着桃木剑，直奔二楼冲过去。 不知何时，窗外的路灯都消失了，阴风大作，槐树的枝桠疯狂作响。 沈叁辞拉着沈卿一起跑到楼上，看何承枫拿着桃木剑，跟他们白天见过的人皮娃娃在缠斗。 沈叁辞大声问：“到底怎么回事？” “我白天算到今晚是替命的最后时刻，画了阵法要阻止，但没想到这里不止一个替命的鬼怪，槐树不知何时被人变成了鬼槐，之后用阵法隐藏，现在才显露。” “卧槽！”沈叁辞剁脚大喊：“你TM怎么也跟何承烨一样不靠谱，有鬼槐居然都没发现！” 夜晚，黑云漫天，阴气大盛，每颗槐树上都露出了一张扭曲的脸。 片刻后，一个个血红的厉鬼慢慢从槐树里走出来，他们表情呆滞，恍若受人操控，神智全无。 沈叁辞一边低咒一边说一边拿出桃木剑，顺便再递给沈卿一把：“阿卿拿着，虽然你有护身符，但好歹也要自保一下。” 二楼走廊处，王父和王母都吓呆了，王母浑身瘫软，跌坐在地，王父则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震惊不已。 厉鬼穿墙而入，越过沈卿，直奔沈叁辞而去。 鬼气大盛，普通人不需要开天眼也能看得到鬼怪。 “靠！”沈叁辞狼狈地拿着桃木剑符箓等应付，因为他能力不强，很快就捉襟见肘。 “阿卿，快！”沈叁辞气喘吁吁地喊，“快把女鬼小姐姐叫来，我要不行了。” 沈卿看沈叁辞那边情况危急，也顾不得许多，立刻在心中默念招鬼口诀。 几秒钟后，身边传来一阵冷意。 他深吸一口气，做好心理准备面对朱嬿，正想转头的时候，他被人从身后抱住，耳垂处传来明显的的触感。 有人从背后含住了他的耳垂，动作轻柔缠绵，恍若在挑逗。 沈卿顿时浑身僵硬，这，这不是女鬼姐姐。 片刻后，那人离开了他的耳垂，慵懒的男性嗓音传到他耳朵里：“很甜。” 一片兵荒马乱中，他清晰地感觉到，身后那个不知名的存在离开他耳垂的时候，轻轻地舔了一下。 沈卿彻底凌乱，他这次是招来了一个……色鬼？ 第十九章 男人 “女鬼小姐姐，拜托你快来帮忙！”沈叁辞惊险地躲过一个厉鬼的攻击，手中的桃木剑都快拿不稳了，正想跪求女鬼帮忙的时候，忽然来了一个“卧槽”。 沈叁辞震惊了：“阿卿，你叫来的是什么玩意，怎么不是那个女鬼姐姐。” 这次的阴寒感觉比之前要明显数倍，仿佛身后是一个极为可怕的存在。 第32页 他鼓起勇气转过身，却在看到男人的一瞬间险些腿软跌倒。 他全身上下的细胞仿佛都在叫嚣着，让他远离这个男人，千万不要靠近，他会折磨你，会毁了你，会杀死你，会让你魂飞魄散。 沈卿瞪大眼睛，慌乱地后退，帽子掉了，两脚踩在一起，腿一软，险些摔倒。 男人伸手拉住他，轻轻一拽就将沈卿拉在自己怀里，单手搂着沈卿的肩膀，力道明明很轻，却给沈卿一种无法挣脱的感觉。 “小心——”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几分懒散，修长的手指落在沈卿的肩膀，触感极为明显。 沈卿被男人扣在怀里，急促地呼吸。 搂着他的男人身材高大，影子拉得很长，压迫感极强，阴冷的气息仿佛从骨子里散出来，是他难以想象的强大。 男人长相极为俊美，剑眉上扬，眼角微勾，带着三分邪气，三分冷意，棱角锋锐，从下颌到喉结的线条非常完美。 最引人注意的是，男人的眸子是深紫色的，妖异又诡谲。 沈卿甚至觉得，他猜不出男人的年龄，对方身上的邪气和高冷模糊了年龄。 沈叁辞又被厉鬼抓到，肩膀涌出黑血，痛叫一声，脸色开始变得青白，“阿卿，快来帮我，我扛不住了，那个该死的何承枫怎么保证的，怎么到现在还不来帮忙？！” 沈卿看沈叁辞情况不妙，顾不得许多，想挣脱男人的手跑过去。 但男人轻巧地制住沈卿的动作，声音轻柔暗哑，在沈卿耳边低语：“你打不过那些厉鬼，会受伤。” 沈卿也知道自己打不过，可是沈叁辞情况危险，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堂哥出事。 “打不过也要去帮忙。”沈卿努力想挣脱男人的辖制，情急之下喊：“你放开我！” 沈卿那点挣扎在男人眼中仿佛完全不够看，男人轻而易举地就制止了他的动作，双唇贴在沈卿耳边，声音温柔得好似情人之间的低喃：“为什么不找我帮忙？我可以帮你。” “你——” 沈卿惊疑不定地看着男人。 沈叁辞那边的情况不妙，胳膊上又挨了一下，再没人帮忙的话情况就非常危险了。 沈卿闭了闭眼，强忍着恐惧和害怕，问：“你，你真的能帮我？” 他精神紧绷，声音中带着惊慌，整个人犹如惊弓之鸟，睁着乌黑的大眼睛，眸中满是水光。 殊不知，他这副样子，更容易勾起男人心中某些欲望。 男人微眯着眼睛，深紫色的眸子中划过一道意味莫名的光，他舌尖抵了抵牙齿，仿佛在忍耐着什么，“找我帮忙的话要付出代价。” 沈卿呼吸急促，樱红的嘴唇颤抖着，精致白皙的脸上写满了恐惧，却强撑着问：“什，什么代价？” 男人眼中的兴味更浓了。 这样的沈卿，让他格外想蹂躏，想玷污。 “我要你的血。” 沈卿身上的味道干净、单纯又诱人。 男人想品尝，想让那个味道沾染上自己的气息。 “可以。” 沈卿想都没想就答应，甚至还伸出手腕，想要自己划破。 但男人却不如他所想的一样，男人单手搂着他的腰，轻轻将他抱起来，另外一只手扯开他的领口。 黑色的雾气犹如墙壁一样，将男人和沈卿包围在其中。 身上已经受了不少伤，眼看着就要支撑不住的沈叁辞看到沈卿那边居然还遮掩起来了，几乎骂出声，“我TM……现在是打马赛克的时候么？！” 沈卿感觉男人的头埋在他的颈窝处，微凉的呼吸洒在他肩胛骨上，纵然是这么紧张和害怕的时候，他依旧有种身体麻麻的，过电一样的感觉。 他的颈窝太敏感了。 男人的牙齿刺入他的锁骨之间，有点痛，又有点酸软，他努力咬住嘴唇，避免自己发出叫声。 男人很快就离开他的肩膀，松开他，让他双脚落地。 沈卿站在地上，脑海中的神经依然是紧绷着的，没有一点放松，他想问男人这些鲜血可以了么，能不能帮帮沈叁辞，却发现男人轻轻舔了一下自己的唇角。 男人的唇角沾着一滴鲜红的血珠，他伸出舌头轻轻舔掉，眸中仿佛带着些许魇足，微微眯着眼睛，更加邪气，也更加俊美。 沈卿忽然之间说不出话来，只害怕得腿软。 幸好男人在吸血之后就收起黑雾，轻轻走到沈卿身边，声音慵懒又低哑：“这是订金。” 沈卿屏住呼吸。 男人眨眼之间就走到沈叁辞身边，之前让沈叁辞苦苦挣扎，艰难求生的三个厉鬼，在男人到来的一瞬间仿佛被什么束缚住了一样，立刻飞到墙角，动弹不得。 沈卿松了一口气，想过去扶起沈叁辞，看看对方伤势如何，却被男人一把拉住。 男人似笑非笑地在他耳边说：“不要碰其他人，我会不开心。” 沈卿惊讶无比。 黑气从男人身上弥漫出来，钻到沈叁辞的伤口里，沈叁辞的伤口开始慢慢愈合。 沈卿关切问：“堂哥你怎么样了？” 沈叁辞站起来，动了动胳膊，“我好像……没事了。” 沈卿松了一口气，虽然身后这个男人格外奇怪又诡异，但总算救了沈叁辞一命，也没有做出实质性的伤害举动。 第33页 只除了他锁骨上的咬伤。 “谢，谢谢。” 尽管他又惊又怕又怒，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羞窘，但良好的教育还是让他向男人道谢。 男人站在沈卿身边，微微眯着眼睛，声音暗哑，低低地在沈卿耳边说：“不客气，你的鲜血很美味。” 冰凉的吐息擦过沈卿的耳后，带起阵阵颤栗。 第二十章 求我 沈叁辞没事，觉得自己又行了，拿上已经有了裂痕的桃木剑杀到卧室里，张口就要询问何承枫那个家伙为什么不信守承诺，为什么不来救他们。 然而没了厉鬼的遮挡，沈叁辞看清女孩房间里的情况，直接眼前一黑。 他终于知道何承枫为什么没有来帮忙了，因为何承枫一个人被五个娃娃缠住，捉襟见肘。 从刚刚起一直大气都不敢出的王父和王母终于有机会凑过来，看到女儿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娃娃漫天乱飞，险些昏倒。 但呼吸间冰冷的气息和被锁在墙角的三个厉鬼提醒他们，这并不是什么惊悚鬼片，而是实实在在发生在他们房间里的事情。 人皮娃娃操控着其他四个娃娃，手中拿着阴气森森的利刃，在何承枫身上划出数道伤痕，皮肤也越来越有光泽，恍若真的拥有生命。 何承枫脚下的阵法却越来越黯淡，与之相同的，王筱雪的脸色越来越灰败。 女孩撑不住了。 何承枫看了一眼门口，目光在扫过沈卿身旁的男人时本能地缩了缩，但现在情况危急不适合说别的，他只焦急道：“快来帮我，王筱雪要撑不住了。” 沈叁辞咬牙切齿，但还是为着王筱雪的安危，拿着要坏掉的桃木剑和符箓冲进去。 沈卿也想跟着进去，却又被人拉住。 有那么一瞬间，怒气几乎要战胜恐惧的感觉，然而那点怒火还是在看到男人之后被害怕压制住。 “你去了没用。”男人懒散的声音微微哑着，“还会受伤。” “那到底要怎么办？”沈卿焦急地问：“你为什么每次都阻止我？” 男人并不回答，只是说：“你求我，我就会帮你。” 沈卿：“……” 男人眯起眼睛，舌尖抵着牙齿，仿佛在回味刚才那点鲜血的味道。 他承认，他非常喜欢看沈卿害怕恐惧，想反抗却又无力反抗挣扎的模样，那会让他有种征服和占有的快感。 沈卿闭了闭眼，脸色依旧是苍白的，骨子里的害怕挥之不去。 但王筱雪灰败的脸色，沈叁辞咬牙切齿却又进去帮忙的样子让他压抑下自己的不情愿和恐惧。 “我，我求求你……” 少年清润的声音也有些哑，仿佛染上了恶魔的痕迹。 只是求求对方就能救好几条人命，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不是那种尊严和面子高于一切的人。 男人挑眉，低头欣赏沈卿的表情，目光一点点的缓缓掠过，仿佛想将沈卿的样子刻进心里。 他承认，他非常喜欢看这样的沈卿。 他伸出手，冰凉冷白的指尖从沈卿的领口划过，带起轻轻的颤栗。 下一秒，男人站在门口，伸手轻轻一指，人皮娃娃立刻如同被束缚住了一样，僵硬地躺倒在地。 其他的娃娃也跟着停住了动作。 男人只不过轻轻一指，所有的危机似乎都解除了。 沈叁辞跌坐在地，喘着粗气，何承枫也无力地靠在墙壁处。 沈卿闭上眼睛，眼皮轻轻颤抖着，似乎快哭出来了，却用牙齿咬着嘴唇，努力让自己不要哭出来。 他轻轻仰头，露出细白的脖颈，整个人如同绝美脆弱的瓷娃娃，将一切弱点暴露在男人的眼中。 “可不可以……”沈卿的声音很低，这次不用其他人说他就自己问：“请你离开？” 男人凝视着沈卿，深紫色的眸子显得晦暗难明。 他不想离开，这样的沈卿让他想一直蹂躏，一直欺负。 但他又不敢太过，怕像之前一样…… 他的手轻轻放在沈卿的腰间，黑雾从他身上弥漫出来，遮住他和沈卿两个人。 “别忘了，你还有尾款没付。” 沈卿颤抖地伸手想要扯开自己的上衣，却被男人阻止。 男人的手指握住他的手腕，有种冷玉的寒凉。 “这次，不是那里。” 在沈卿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被男人翻转过去，露出后颈。 男人轻轻舔了舔尖牙，盯着沈卿后颈的皮肤。 片刻后，他的鼻翼擦过沈卿的后颈，只觉白皙的皮肤仿佛比花瓣还要柔嫩。 他咬破了沈卿的后颈。 沈卿猛然仰头，觉得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进入他的身体里，让他浑身酸麻。 他急促的喘息着，也许是因为害怕，也许是因为别的什么。 黑雾慢慢散开，沈卿脱力似地跌坐在地，双目失神，身上没有一点力气。 不知何时，男人消失了。 一切恍若梦一样，别墅里的众人都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王母第一个从地上站起，跌跌撞撞地去看女儿，王父跟在王母后面，也冲向王筱雪的房间。 何承枫靠在王筱雪房间里，目光冰冷如雪。 沈叁辞终于借着桃木剑的支撑从地上站起来，问：“怎么样，没事了吧？” 第34页 王母将王筱雪抱在怀里，不停地低喊女儿的名字。 何承枫的声音也哑了，“王筱雪没事，要等一会儿才能醒过来。” 听到这句话的王父终于松了一口气，目光扫过何承枫等人，也顾不得跟邵璟认识的沈卿，低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女儿怎么了？” 何承枫解释：“你女儿中了别人的招，险些被人替命。” “什么意思？”王父感觉自己的三观受到了极大的挑战，但刚刚亲眼看到的一切又让他不得不相信这件玄之又玄的事情。 “有人要用自己的命格换掉你女儿的命格，如果我没猜错，那人应该阴德有损，这辈子命格凄苦孤寡，克父克母，早死薄命。” 王父倒抽了一口冷气。 “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何承枫说，走到人皮娃娃面前，缓缓俯身，“你女儿的魂魄已经从人皮娃娃里回到自己的身体，替命已经被破解，我会带走人皮娃娃回协会请长辈研究，有具体的结论再告诉你们。” 沈叁辞嘟囔着，“原来是替命，那人一副孤寡命，连累得身边的亲人也眉宇发青，不然不会被阿卿发现。” 沈卿在地上坐了好一会儿，终于从刚刚的虚脱和无力中缓过来，勉强站起，也走到房间门口。 似乎一切都结束了，恍若惊梦一场，梦醒了，男人消失，只在他身上留下两个难以言说的伤痕。 不，并没有结束。 男人并没有离开，他站在窗外，安静的看着沈卿，但所有人都无法发现他的存在。 慢慢地，他从刚才那个高大邪异的男人，变成了清冷矜贵的大学生邵璟。 第二十一章 蚊子 王父还是不理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承枫作为最明白的一个人，给大家解释：“这个人皮娃娃是替命娃娃，施展替命的媒介，吸取你女儿的魂魄和命格，等你女儿的魂魄完全被吸到娃娃里的时候，娃娃会自动消失，回到施咒人的手中。施咒人会通过娃娃，将你女儿的命格跟替命之人对调。这期间王筱雪会昏迷不醒，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命格就已经全变了。” 王父倒抽了一口冷气，三观岌岌可危，然而那逼真得像人皮一样的娃娃和一室的狼藉却由不得他不信。 何承枫继续说：“我今天白天在地上画下了延缓的法阵，想晚上等人皮娃娃吸取魂魄的时候阻止，再将人皮娃娃中的恶鬼魂魄锁在娃娃里，不想幕后施咒之人邪术高明，不仅操控了数个娃娃，还用阵法隐藏鬼槐，如果不是那人……” 何承枫的目光落在沈卿身上。 沈卿低下头。 “不是有‘贵人’，今晚恐怕凶多吉少。” 沈卿嘴角抽搐着，难以想象何承枫口中的“贵人”就是刚才那个让人惊恐不已又恨得牙痒痒，更加夹杂着继续难以言喻的羞耻感的男人。 这样的“贵人”，不要也罢。 他有护身符，如果是他冲上去挡在沈叁辞面前，说不定也没事…… 不过这次他的护身符似乎没有起什么作用，是因为他没有遇险么。 沈卿低头看着自己胸口的黑色吊坠。 何承枫继续说：“幕后之人心思歹毒，操控人皮娃娃，还在院落中埋伏下鬼槐，不知道王先生是否得罪过什么人，还记不记得人皮娃娃从何处得来？” 王父冥思苦想，“我在生意场上确实得罪过一些人，但我想不出来有谁这么恨我，大家都是生意上的过节而已。这个娃娃是那天在路边看见的，娃娃身上非常干净，我觉得不像是别人丢弃的，倒像是刻意放在那里。筱雪一看到娃娃就非常喜欢，一定要拿走，我没办法，只好在那个地方留下联系方式，愿意给物主支付钱财，但后来娃娃拿回来好几天，也没人联系过我。” “是了。”何承枫缓缓点头，“主动拿起娃娃，代表愿意接受对方的命格。” 王父倒抽了一口冷气。 “以后不要随便捡路边的东西。”何承枫叮嘱，“愿意付钱也不行，鬼神不论人间钱财。” 王父连连点头，“我一定记住，多多教育女儿，今晚真是太感谢你们了。” 他虽然从何承枫他们一进门就处于懵逼状态，但常年在商场混的精明和警觉还是让他慢慢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真心感谢何承枫。 何承枫垂下眼皮，淡淡道：“不用谢我，谢沈卿，如果没有他发现你脸色不对，我们也救不回来这一切。” 王父的目光犹疑地落在门边的少年身上。 沈卿不知道什么时候重新戴上帽子，低垂着头，只露出线条姣好的下巴，皮肤细白如玉，干干净净地站在那里，仿佛和一室的杂乱格格不入。 王父惊疑了一会儿，尽管他难以相信是这样一个瘦弱的少年帮的他，但生意人本来就信一些玄学的事情，再加上眼见为实，人皮娃娃很辣的模样和女儿灰败的脸色他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那绝对不是什么装神弄鬼就能有的效果。 现在女儿脸色红润，呼吸平稳，显然是没事了。 王父诚恳地说道：“谢谢你们救了我女儿，我一定奉上谢礼。” 他一边说一边看向王母：“把我的支票本拿来。” 王母立刻去拿支票本。 沈叁辞满意地眯起眼睛，生意人就是懂事又上道。 第35页 虽说他们是本着救人的目的，但他拼了老命，可一点都不想做好事不留名，该拿的报酬还是要拿的，他要恰饭。 王父给每个人都递上一张支票，说他们拿了钱自己才安心，还留下了何承枫的联系方式。 对于王父来说，这种先办事，办好了再拿钱的靠谱玄学人才非常少见。 沈卿拿着支票就会想起刚才那个邪异的男人，觉得支票非常烫手，只想着什么时候捐了。 沈叁辞倒是打算捐一部分留一部分，给自己换换电子设备，更好地打游戏。 又折腾了一会儿，何承枫带走人皮娃娃和三只厉鬼，解释清楚各种注意事项，以及王筱雪醒后该怎么做，他们才离开。 王父本来想留他们住一晚，但何承枫拒绝了。 沈卿二人也没有要留宿的想法，因为陌生人家很尴尬。 王父见他们都拒绝，就跟王母一起抱着女儿去医院。他们还是不放心，要带女儿去医院看看才心安。 王家别墅外，何承枫一边走一边问沈卿：“刚刚你身后的那个男人是谁？” 面对那个男人的时候，何承枫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对方虽然有影子，周身的威压却是他见所未见的冰冷和强大，这似乎还是对方收敛后的结果。 他不知道男人到底是什么，只感觉那是一个他完全无法抗衡的存在。 沈卿苦笑：“我说是我招出来的，你信么？” 沈叁辞震惊：“你用招鬼咒招出来的？那不是只能招出来鬼么，那个男人有影子也不像是鬼呀。” “不，不一定只有鬼。”何承枫目光复杂地看了沈卿片刻，低声解释，“也可以招来阴物，天赋越高，越得阴物的喜欢，招来的阴物就会越强大，你……自己多加小心。” 男人看起来至邪至冷，却出乎意料地帮了他们。 何承枫分不清对方的善恶。 被何承枫用法宝束缚住，从刚刚开始就一直不说话的人皮娃娃忽然转动脑袋看着沈卿，如同真人一样的眼睛满是贪婪，用成年男子的声音轻轻说道：“沈卿对么？你的气息真的很好闻，我很喜欢，想一直吸取。要不是因为我喜欢你的气息，今天也不会出声提醒你们。” 沈叁辞翻了个白眼，“你可闭嘴吧，死到临头了还在这里说这种话。” 人皮娃娃冷冷道：“没有我的提醒，你们也救不了王筱雪。施咒人并不是我，我只是跟施咒人签订协议，你们要报复就去找施咒之人。” 沈叁辞：“……你TM作恶还有理了？” 何承枫直接将一张符箓贴在人皮娃娃身上，对方再也无法出声。 终于清静了。 浓雾慢慢散去，一轮明月挂在夜空正中，繁星点点。 现在已经是午夜十二点，大地仿佛陷入沉睡，整个别墅区只偶尔听到几声鸟叫。 他们又错过了宿舍关门的时间。 于是问题又来了，今晚他们住哪。 何承枫这次都懒得说请他们去玄学协会，知道他们不会同意，正想说打车送他们回学校的时候，他们身边响起一个冷淡的声音。 “沈卿？” 邵璟站在树林廊道不远处，身边站着潘翊。 这是何承枫第一次看到邵璟和潘翊二人，心中浮现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这两个人从外表看来都是人，有影子，气息非常正常，但不知为何却给他一种看不透的感觉。 潘翊冲他们挥了挥手，问：“很晚了，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沈叁辞含糊地解释：“来这里处理点事情，你们怎么在这里？” 潘翊仿佛对他们为什么来这里不在意，没有深究的意思，“邵璟家有栋别墅在这里，他刚刚夜跑的时候听到这边似乎有不正常的声音，我就跟过来一起看看，不过好像没什么事情。” 沈卿这才注意到邵璟穿着一身宽松的浅灰色运动衣，长裤，短袖，露出紧实的手臂肌肉线条。 邵璟脸色平静地朝他们这边走过来，他腿很长，不过几步就走到了。 潘翊跟在身后，好奇地问他们：“你们这是要去哪？” “那个，回宿舍。”沈叁辞解释。 潘翊无语：“这都十二点了吧，你们还回去折腾什么？邵璟家就在那边不远，而且只有他一个人，你们不如去他家住一晚上算了。” 沈卿对邵璟这么晚了还夜跑有点奇怪，但对方靠过来，高大的身影挡住他，清冽的味道笼罩住他的嗅觉，他就没办法细想下去，感觉呼吸间都是邵璟的气息。 他莫名有种心安的感觉，仿佛有邵璟在，他就从之前的混乱中回到现实，可以放下心。 沈叁辞对这个提议十分心动，他爱好社交，朋友很多，高中的时候经常去同学家住过。 他犹豫着问邵璟：“这合适么？” 他还是对沈卿的室友十分忌惮，尽管对方现在看起来没有丝毫异常。 沈卿也犹豫地看着邵璟，他不知道要不要去，但折腾回去确实很累，而且沈叁辞似乎想住下。 “方便。”邵璟淡淡道：“走吧。” 潘翊嘿嘿笑了，拽着沈叁辞走在前面，“来，今晚就去邵璟家借宿。” “谢谢。” 沈卿道谢，想跟上沈叁辞他们。 邵璟落后沈卿几步，低声问：“你后颈怎么了？” 第36页 沈卿忽然僵住。 路灯和月光的映照下，沈卿后颈的红痕十分明显，如同娇嫩的白色花瓣被人蹂躏出点点弯折过后的红色痕迹，有种绮丽又糜烂的美。 沈卿浑身僵硬，慌乱之下找了个虚假到极点的解释：“被蚊子咬了。” 他身后的邵璟沉默着。 沈卿连呼吸都放轻，生怕邵璟看出什么。 片刻后，邵璟冷淡道：“蚊子很独特，咬的形状十分别致。” 第二十二章 心思 沈卿简直尴尬得没眼看邵璟。 不过幸好邵璟没有纠结这件事情，领着他继续往前走。 凌晨的夜晚温柔又静谧，沈卿跟邵璟并肩走在别墅夹道上，有一种今晚月色很美的感觉。 他们走得慢，回到别墅的时候沈叁辞跟潘翊已经去客房休息了。 邵璟带着沈卿去别墅二层，推开中间的门，先去衣柜里翻找片刻，拿出一套睡衣递给站在门口的沈卿：“我没有新睡衣，这套只穿过一次，已经洗干净，你今晚住在这个房间，我去隔壁。” 沈卿犹豫地看着这个房间。 房间很大，装修是极简的黑白色调，卧室右边是床、衣柜和落地灯，左边有个独立的卫生间。 这似乎不是普通的客房，像是主卧。 “这是主卧么？”沈卿问，“你住这里，我去客房吧。” 邵璟走过来，将睡衣放在他手上，垂着眼皮声音清冷道：“已经没有其他空的客房，除了这里就是我父母的卧室。” 沈卿尴尬道：“那我还是去找堂哥，跟他一起凑合一晚上吧。” 邵璟眯了眯眼，在沈卿看不到的角度，不悦地捻动指尖。 但他重新抬起头的时候依旧一脸平静，眉目疏淡，“他住在对面靠窗的房间，你可以试着敲门。” “好，谢谢。” 沈卿立刻走到对面靠窗的房间，伸手敲门。 邵璟站在沈卿身后，无声地画了两个符，其中一个黑色的符咒从头顶钻入沈叁辞的房间，悄无声息地没到对方的身体里。 沈叁辞应声而倒，开始呼呼大睡。 另外一个符咒恰到好处地贴在沈叁辞门外，让任何声音都传不进去。 沈卿敲了几下门，又发消息，沈叁辞都毫无反应。 邵璟在沈卿身后淡淡道：“应该是睡着了。” “应该是吧……” 从小到大，沈卿跟沈叁辞一起睡过几次，知道对方睡觉很死，还会打呼噜，一般叫不醒。 他硬着头皮跟邵璟说：“那个，我……” 邵璟的声音恰到好处地解除了沈卿的尴尬：“住我的房间。” “好。”沈卿松了一口气，歉疚道：“对不起，今晚真是麻烦你了。” 邵璟没有客套地说不麻烦，反倒是说：“一起记着。” 他的语调清冷又缓慢，有些属于深夜的倦懒，带着平时没有的韵调。 沈卿觉得那个声音很好听。 邵璟领他到自己房间，“床单和被套都是保姆上周末新换的，我没躺过，你可以安心睡。” 沈卿立刻说：“没事，躺过也没关系，我不介意。” 邵璟闭了闭眼，仿佛在忍耐什么，片刻后他重新睁眼，指着浴室：“镜柜里有新的洗漱用品，你可以自己拿，我先走了。” 再不走，他怕自己忍不住做点什么，那之前所做的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邵璟离开后，沈卿去浴室里洗漱，穿上对方准备的睡衣躺在床上。 虽然邵璟说一切都是洗过的，没有用过没有穿过，但沈卿还是觉得无论床铺或者睡衣，都满是邵璟的味道。 一种他说不出来的感觉，像是初冬的第一捧细雪，冰冷清冽又干净。 很好闻。 沈卿陷在这种已经变得熟悉的味道里，只觉得自己远离了今晚的一切鬼怪纷争，十分安心。 他慢慢闭上眼睛。 一道符咒悄无声息地打到他的身体里，他的呼吸变得平缓绵长。 邵璟打开房门走进来，看到沈卿陷在他的床铺里，没有戴帽子，完整地露出那张清隽绝美的脸，他忍不住动了动喉结，做出个吞咽的动作。 这样的沈卿会让他想一口吃掉，却又舍不得真的吃下去。 沈卿闭着眼睛，鸦羽似的睫毛盖在下眼皮上，偶尔眼皮动了动，带动睫毛也轻轻颤抖，静谧又美好。 邵璟俯身，轻轻撩开沈卿的睡衣，露出锁骨上的痕迹。 他原本浅淡的眸色转深，看了片刻，慢慢低下头。 他轻轻地舔了舔那个痕迹，如同加深自己的烙印一样。 …… 第二天早上，沈卿起床洗漱下楼后，看到沈叁辞跟潘翊都坐在客厅里，邵璟不知道去哪了。 沈卿走到沈叁辞身边坐下，问：“你昨晚很早就睡了么？” 沈叁辞想了想：“好像是挺早的，看着手机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很累，直接睡着了。” 仿佛知道什么的潘翊：“……” 邵璟从门口走进来，手中拿着四个人的早餐，放在餐桌上，“早饭。” 潘翊简直感动得要流眼泪，他被邵璟压榨了这么久，别说一顿饭了，一张纸钱都没给他烧过。 今天跟沈卿一起，居然能吃到邵璟亲手买的饭！ 虽说他就是个添头，但也不妨碍这仿佛里程碑似的跨越，简直像是劈叉。 第37页 潘翊第一个冲向早饭，口中直说：“谢谢老板，祝老板心想事成！” 他虽然是鬼，但修行多年，早就超脱鬼身，完全可以毫无障碍地感受人间的美味。 沈叁辞看他冲过去吃早饭，生怕好的都被对方抢光了，也跟着冲过去，匆忙道：“阿卿快来吃早饭。” 沈卿倒是无所谓吃什么，想着等他们吃完了自己再吃也无所谓。 但他没想到邵璟又从背后拿出了一个塑料袋，说：“我们的。” 他惊讶地看着邵璟，有种邵璟专门给自己带早餐的感觉。 室友好像……真的对他很不错，身体力行“要好好跟室友相处”这句话。 邵璟家的餐桌很大，邵璟将他和沈卿的早饭放在另外一头，打开袋子，一样样地放在桌子上。 潘翊直呼“好家伙”，“原来这里还有一袋，你们吃独食？” 邵璟凉飕飕地看了潘翊一眼，对方顿时不敢抢了，有自行车就行了，别想什么豪华私家车了。 沈叁辞抹抹嘴，不知者无畏地想凑过去吃，却被潘翊一把拉住。 “这边还吃不够么？跟你堂弟抢什么，有点做哥哥的样子。” 沈叁辞想想也是，勉强拾起一点做堂哥的良心，没去抢沈卿那边的食物。 打开外卖袋子，沈卿发现邵璟买的似乎都是他喜欢吃的。 想起之前邵璟跟他一起吃饭，都点口味清淡的菜，自己吃却一般都是辣的，沈卿有了某些想法。 他的室友虽然看着高冷，但实际上是个非常体贴温柔的人。 第一次住宿能碰到这样一个室友，沈卿很开心，觉得自己很幸运。 吃完饭，几个人一起坐邵璟的车回学校。 邵璟这次换了一辆四座的车，沈卿上网查，发现是迈巴赫。 吃饱喝足的潘翊自告奋勇地坐到驾驶座，承担开车重任。 沈叁辞被潘翊拽上副驾驶座的时候还觉得很奇怪，难道不该他跟堂弟坐一起么。 潘翊暗自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心想邵璟怎么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回到学校，军训的同学陆陆续续地回来，辅导员安排时间召开班会，竞选班委。 沈卿没参加军训，跟班上的同学不熟，再加上社恐的性格，就自己坐在角落，随大多数人的选票选班委。 历史系，班上女生多男生少，搬东西的时候几个男生就成了仅有的苦力。 选完班委后，班长组织班上的几个男生去拿学校发的文化衫一类的东西。 沈卿从角落里站起来，压低帽檐，跟在男生后面。 前面的几个人一起经过军训，彼此之间十分熟悉，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沈卿走在最后，一个人低着头，显得十分孤僻。 走在最前面的班长胡紫莹回头看了看沈卿的方向，笑问：“最后面的那个男生，你怎么一直低着头也不说话？” 沈卿低垂着头，简短道：“我嘴笨，不会说话。” “唉，你怎么看起来那么闷？”走在最前面的胡紫莹感慨，“对了，你好像军训也没参加吧，皮肤还是那么白……” 沈卿虽然带着棒球帽遮住脸，但却遮不住从双唇到脖颈的皮肤，白嫩得如同温润的白玉。 胡紫莹怔了片刻，随后有些嫉妒地说道：“你皮肤真好，不愧是没军训过的人，你到底是用什么办法逃避军训的？” “身体不好。” 沈卿低声解释，他暑假大病一场，新生报道的时候刚出院几天，还没好全，家里不放心就给他开了病假条。 但班上其他人并不知道这件事情，只觉得他们苦哈哈地累了两周，绝大多数人的肤色都比军训前深了两个色号，而最后面走着的男生却白得好似纤尘不染。 前面一个男生不客气地说：“一看你身体就不太好，声音都娘们儿兮兮的。” 沈卿抿紧嘴唇，不想多说什么。 这种话他从小到大听的很多，最开始的时候他还会努力解释他皮肤和声音这样是天生的。 但后来他发现解释没有用，所有人都只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并不在乎事情的真相。 很多人因为他的长相或是其他什么想占有他，眼神和表情中都透着掠夺，他们不在乎他到底怎么想的，只想拥有他。 那种模样让他十分反感。 后来他干脆戴上帽子，隐藏自己的长相，减少交际避免麻烦。 而麻烦总会找上他。 他不想和班上同学起争执，干脆当作没听到，况且也是因为他没有参加军训，在班上其他同学都辛苦的时候他坐在图书馆里吹冷气，被酸几句很正常。 他们到行政处领了校园文化衫，一人抱六七件，朝宿舍楼下走。 前面的胡紫莹在和另外几个男生说今晚去哪里吃饭的问题，沈卿稍稍落后几步不想和他们距离太近。 一阵秋风刮来，从沈卿耳边呼啸而过，吹掉了他宽大的棒球帽。 棒球帽的帽檐恰好撞在前面男生的后背上。 男生不满地回头道：“你——” 他盯着沈卿，声音戛然而止，眸中闪过惊艳的目光，心跳瞬间加速，清晰地咽了一口口水。 好……好美。 男生词汇贫瘠，说不出沈卿到底如何美，只觉得沈卿的美不分男女性别，让人想亲近，想拥有。 第38页 一位身材高大的男生站在他和沈卿中间，完全遮挡住他的视线。 邵璟将沈卿的帽子递给他，用清冷的声音问：“搬完了么？” 沈卿看着邵璟淡漠疏离的浅色眼珠，松了一口气。 看到同班男生露出那种让他不舒服的目光，他觉得邵璟平静的目光让他很安心。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邵璟转头，居高临下地扫了沈卿同班的那个男生一眼，薄唇紧抿，目光凌厉冰寒。 男生情不自禁地后退几步，只觉对方的目光让人打从心里觉得害怕，不敢再看。 第二十三章 开学 沈卿重新戴上帽子，对邵璟说：“把文化衫送到女生楼下就搬好了。” 邵璟点头，不多说什么，只安静地陪他一起走。 到了女生楼下，沈卿没多说什么，只是将文化衫放在指定的地点，在拿走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就跟邵璟去吃饭。 在沈卿眼中，邵璟虽然出身显贵，但似乎十分平易近人，平时也没有非高档餐厅不去的习惯，跟他一起吃午饭都是在学校门口的平价餐厅。 跟邵璟相处的过程很舒服。 吃饭时，邵璟随意闲聊一样地问：“你选修课选什么？” 沈卿：“应该随便选几个好过的吧，看学校论坛上说的，电影、哲学之类的选修课比较好过，尤其是电影，好像是每节选修课都放电影，我应该会选那个。” 他一边说一边想起之前邵璟提到的事情，“不如我们等会儿一起去图书馆选课，到时候选修课你如果没时间来，我就帮你签到。” 邵璟点头。 于是，两个人选了同样的选修课。 两天后，大一新生开始上课。 早八点第一节 课是世界通史，沈卿带好课本走到阶梯教室里，直接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 他今天穿着连帽衫，宽大的浅灰色兜帽罩在头上，他显得格外孤僻。 快上课的时候有人在他身边坐下，他没有在意，只随意地翻看课本。 片刻后，身边的人低声对他说：“抱歉，前两天下午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这个声音很耳熟，沈卿拉开兜帽略看了眼，发现是那天被他的帽子打到的男生。 男生此时的表情比之前平静了很多，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跟他道歉。 沈卿怔了下，随后简短地说：“没关系。” 男生不好意思地笑笑，“对不起啊，真的不是有意露出那样的表情，希望你别介意。” 男生的声音很真诚，笑容中满是歉意。 这样的态度让沈卿跟对方相处的压力骤然减小，“没事，是我该说抱歉，我的棒球帽先打到你的。” “害，过去的就别提了。”男生摆摆手，自我介绍，“我叫窦帆，你叫什么？印象中你好像没有怎么自我介绍过。” 沈卿张口想说，上课铃却在这个时候响了。 他将自己的笔记本递到对方面前。 窦帆看到笔记本的外皮上写着两个字：沈卿 沈卿的字很漂亮，有种竹节一样的风骨，十分赏心悦目。 窦帆看了沈卿拿笔的手指几秒，打消原本想传纸条要联系方式的想法。 他那一笔狗爬的字，还是不要丢人现眼了。 沈卿应该在他们班级群里，他直接去加就好。 上午一堂大课上完，沈卿从后门离开教室。 窦帆跟上去，想叫沈卿一起吃饭，却在跟到门口的时候看到有个人在等沈卿。 邵璟侧身，高大的身形完全遮挡住沈卿，居高临下地看着窦帆，冷漠问：“有事？” 窦帆怔了下，忽然有些不敢说什么。 恰好此时宿舍里其他人叫他，他摇头说没事，转身离开。 过几天，沈卿被沈叁辞拉着一起加入社团，参加社团第一次迎新活动的时候，意外看到了邵璟和潘翊两个人。 潘翊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努力按捺下自己的不耐烦，但白眼却险些翻到天上。 他压低声音跟邵璟说：“你自己参加社团，拽我来做什么？” 邵璟：“拉走沈叁辞。” 潘翊无语，原来他就是负责清理“闲杂人等”的工具人。 沈叁辞很奇怪潘翊出现在这，就他所知，他们大四有名的高富帅基本不参加什么社团活动的，怎么大四要毕业的时候来天文社了。 潘翊对着沈卿二人招手，“过来坐。” 沈卿坐在邵璟身边，惊讶地问：“你也加入天文社了？” “嗯。”邵璟淡淡道：“夜色很美。” 而你比夜色更美。 天文社的社长很快走进来，进行了纳新感言，顺便让每个新人做自我介绍。 沈卿带着兜帽站起来，声音小又含糊，飞快地混过自我介绍。 邵璟在他身边从容站起，身形颀长，站如松柏，气质高冷矜贵，几乎一下就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力。 “我叫邵璟，大一，信息专业。” 邵璟简短地做完自我介绍，重新坐下。 社长开玩笑道：“不多说两句吗，很多妹子都看着你呢。” 邵璟没什么表情地扫了社长一眼，不知道为什么，社长竟然说不下去了。 气氛一时间有点冷，潘翊立刻站起来，没骨头一样的站姿歪斜，随意道：“我是潘翊，今年大四，不好意思了一把年纪还跟大一大二的小孩子们混在一起，别问，问就是真爱——” 第39页 气氛瞬间被潘翊带歪，社长松了一口气，不再关注邵璟。 迎新后，社长分享微信群，开始组织他们第一次的外出“观星”计划。 经过一系列的讨论，时间最终定在下周末，去B市郊外某著名旅游山，观天文赏夜景。 社团开完会，沈叁辞一边走出去一边说：“阿卿，社团每学期都会搞几次活动，不过一般就开学这次人比较齐，其他的时间你随便看看就好。对了，你没有观星装备吧，要去买，正好……” 他想说正好何承枫那边给的玄学协会劳动费到了，但顾及身边两个“普通人”，还是打了个码，“正好打工的钱到了。” 可不就是打工么，给何承枫和玄学协会打工。 不过对方给的钱也还可以吧，虽然只有万把块，比那个王老板给的少很多，但作为一个类似政府机构的组织，已经十分大方了。 沈叁辞表示很满意，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已经忘记那晚的惊险，只觉得如果钱给到位，他还可以再去几次。 然而他并不知道那晚沈卿付出的“代价”。 毕竟沈卿也没说这件事情，每次他付出代价的时候其他人也看不到，沈叁辞真的就以为是沈卿招来的鬼帮了他们。 “嗯。”玄学协会的钱，沈卿打算捐一部分留一部分，正好用来买天文设备，他落后几步低声跟沈叁辞说：“周末我们去祭拜朱嬿。” “哦。”沈叁辞满口答应，“周末我喊你。” 周六清晨，宿舍楼刚开门，整个学校仿佛还在一种昏昏欲睡状态里的时候，沈卿跟沈叁辞二人一起下楼，去操场的角落祭拜朱嬿。 沈卿心里面一直有个疑问，借此机会问清楚：“朱嬿小姐，为什么那次我念招鬼咒的时候，你没有出现？” 地上只浮现出寥寥的几笔，朱嬿似乎在思考，过了好一会儿地上才有一行完整的字—— 我打不过他 沈叁辞：“……多么朴实无华的理由，阿卿，原来你这么受鬼怪的喜爱，他们争先恐后地想被你招出来，甚至还因此进行了实力的比拼。” 沈卿无语：“我并不想要这种喜爱。” 那天他招来的到底是什么。 对方有影子不是鬼，气息却偏偏阴邪到了极点，还喜欢……喜他的血。 是不是传说中西方的吸血鬼。 最后一次吸血后，他觉得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进入他的身体里，但那冰凉的气息转瞬就消失，在之后他的身体也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仿佛是他的错觉。 但他觉得不是错觉。 男人在他身体里放下了什么，让他无法摆脱。 第二十四章 游山 周日的时候，群里面统计人数，顺便分配房间。 旅游山不算高，道路平坦，可以夜晚赏景，社长组织下午去，晚上看夜景，在山下镇子上的宾馆住一晚，第二天再回来。 因为房间有限，只能两两住一间客房。 沈叁辞：我跟沈卿一个房间 潘翊：别，你跟我一个房间吧 沈叁辞：？你跟邵璟一个房间不好么？ 潘翊顶着邵璟任务的压力，只能自黑：邵璟嫌我打呼噜，睡相不好 沈叁辞：难道我不嫌弃？ 潘翊：我新买的switch游戏借你玩几天 沈叁辞：倒也不是不可以……那沈卿怎么办？ 潘翊：他跟邵璟一间呀，人家两个本来就是室友，出去住一间很正常吧 沈叁辞想了想，好像是挺正常的，于是就同意跟潘翊住一个房间了。 沈卿对这个安排没意见，询问过邵璟的意思后，就将他们两个的名字报上去。 大学第一周上课时间似乎过得很快，他们慢慢熟悉大学校园，熟悉大学老师的讲课方式。 有些人报名参加学生会，参与考核，有些人报了社团，也有些不喜欢社交的，干脆没事就宅宿舍或者找地方打游戏。 一周的时间很快就过去。 周六，天文社租好的大巴车停在学校北门门口。 沈卿戴着棒球帽和邵璟一起到的时候，沈叁辞已经到了，正跟潘翊聊switch游戏。 沈叁辞看到沈卿，立刻走过来问：“阿卿，你东西都拿好了么，有没有什么缺的？” “都拿好了。”沈卿点头，背后背着一个旅行包，里面放了洗漱用品和一套换洗衣服，他们只需要在市郊的酒店住一晚，他没有带太多的东西。 “行了，我们上车吧。”沈叁辞拉着沈卿的手正想一起上大巴车。 邵璟冷飕飕地看了潘翊一眼。 潘翊：“……” 他露出绝望的表情。 但眨眼间，他就换上一副热情的笑容，哥俩好的去搂着沈叁辞的肩膀说：“唉，你别忙着拉沈卿一起上去，我们游戏还没说完呢。” “啊，哦，对。”沈叁辞是个标准的游戏迷，立马被带偏了思路，等他再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被潘翊拉着坐上了大巴车。 他跟潘翊坐一排，沈卿和邵璟坐一排。 这个组合……还行吧，就跟他们今晚住宿的分配方式一样。 许是邵璟之后都没再有什么奇怪的举动，沈叁辞慢慢对他放下了戒心。 从市区校园到郊区旅游山大约需要三个多小时，社长组织大家做游戏唱歌，还有些人在后面打牌。 第40页 沈卿一向很少参加这一类娱乐活动，再加上昨晚有点失眠，上车没多久就昏昏欲睡。 但车上又太吵，他闭上眼睛，总感觉睡不着。 在他第三次睁眼时，邵璟递给他一样东西。 他好奇地拿在手里，“这是什么？” “隔音耳塞。”邵璟解释，“你似乎被吵得睡不着。” 他犹豫地看着手里的耳塞，“你不用么？” “我带了两副。” 邵璟从包里拿出来第二副。 “谢谢，你真细心。”沈卿感慨：“带了隔音耳塞，还带了两副。我没怎么坐过长途车，都不懂这些。” 邵璟坐在沈卿外侧的位置，眼皮微微垂下，下午的阳光透过车窗在他鼻侧拓下淡淡的阴翳，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高冷淡漠。 在沈卿的第一印象里，邵璟从外表看并不是一个好相处的室友，但实际相处下来他完全改变了自己的第一印象。 邵璟看似高冷，实则体贴细心，他很幸运能跟邵璟做室友。 沈卿带着耳塞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随着大巴车一颠一颠，他的头险些撞到玻璃上。 邵璟适时地扶住了沈卿的头，动作轻柔地扶着沈卿靠在自己肩膀上。 清冽的气息从邵璟身上钻到沈卿的呼吸里，就如同那晚他躺在邵璟房间里一样。 过了一会儿，沈卿似乎睡熟了，呼吸平稳绵长，邵璟的目光扫过车内其他人，确定没有人看着他们这边，悄无声息地抬起手。 沈卿的右侧脸靠在他的肩膀上，左侧脸颊几乎就在他的唇边，皮肤细腻得如同染上釉色的白瓷，带着些许粉嫩的红色，就如同美丽的釉下彩。 邵璟抬起左手，想扶着沈卿的头，稍稍抬起，找到一个可以亲吻的角度。 但他的手刚靠近沈卿的脸颊旁，司机忽然来了个急刹车。 邵璟的眸色几乎是在一瞬间变得浓黑如墨，充满不悦。 沈卿迷糊地醒来，看到邵璟的手放在他脸侧，几乎要碰到他的脸颊。 他摘下耳塞奇怪问：“怎么了？” 邵璟垂下眼皮，面不改色道：“刚刚有个蚊子。” 沈卿僵住，想起了那天晚上他那个荒谬无比的谎言，犹豫了片刻，还是问：“车上真的有蚊子？现在是白天。” “有。”邵璟的语气十分冷静，听不出一点心虚的感觉，“也许你的血太甜，让蚊子不顾时机。” 沈卿：“……好吧。” 虽然他怀疑车上有没有蚊子，但他不觉得邵璟会因为这种事情撒谎骗他，况且他招蚊子也是真的。 他将耳塞还给邵璟，刚刚睡了一会儿，他感觉精神许多，不打算继续睡了。 邵璟将耳机放回包里，不动声色地看着沈卿的后颈。 他说的是真的。 沈卿的血真的很甜，如同森林里被清晨的阳光亲吻过的露珠。 他很想再当一次那天沈卿口中的蚊子。 邵璟不动声色地舔了舔自己的牙齿。 虽然他不是吸血鬼，但此时此刻，他并不介意做一位西方传说里的吸血鬼。 只吸食一个人的鲜血。 弄脏他。 他们到旅游山脚下已经是傍晚六点多，先去宾馆登记入住，买好夜票，一起轻装减行的上山。 沈卿将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留在宾馆里，只背着自熟餐盒跟他前两天买的天文望远镜上山。 邵璟和他一起出去，身上也只背了一个黑色的双肩包。 天文社一些老社员除了背后的双肩包，手上还会拎着一个黑色的工具包，是望远镜的支架，名副其实的长枪大炮。 社长统计完人数，领着所有人一起爬山。 下午六点，暮色慢慢涌出，橘红色的夕阳挂在天边，将每个人的影子都拉得很长。 沈卿隐约有种感觉，今天的夕阳好像有所不同，颜色更深了些，耀眼的光芒下隐藏着他们看不见的东西。 他们一行人爬到山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夜色从天边的地平线蔓延到每个角落，天幕漆黑，夜晚月亮的光芒比平时暗淡了些，繁星更是只有寥寥几颗。 社长很纳闷，“奇怪了，来之前我查过天气的呀，明明说今晚天气很好，怎么到了这边就什么都看不到？” “说不定过一会儿就好了。”旁边有人安慰，“我们先架好设备，等等也许就能看了。” “也是。”社长点头，“那大家随意找角度自己看，别走太远就行，这里虽然是有名的旅游山，但天黑了还是有点恐怖。” 社长和一些老社员开始摆弄设备，调试自己的望远镜。 沈卿来的时候查了些天文资料，拿出买的设备，开始看星空。 确实如社长所说，星空仿佛被夜晚的乌云遮住，只在几个地方可以看到星星。 沈卿拿着手里的设备调整观星角度，不知不觉间和人群越离越远。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其他人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影子，他身边只站着邵璟一个。 “你……”他惊讶地看着邵璟，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邵璟仿佛能懂他的意思，直接说：“你一个人，怕你走丢。” “不会。”沈卿的表情不太自然，有种被邵璟当成容易迷路小孩的错觉，“我们往回走吧。” 他话音刚落，远处同学的背影忽然消失了，他们四周黑压压一片，再也没有来时的路。 第41页 耳边传来古怪的笑声，一个黑色的影子从他面前一晃而过，速度极快，眨眼之间就蹿到树上。 看身形，对方比成年人类要矮一些，身上带毛，速度极快，不知是何目的。 沈卿一惯怕这些，心跳立刻提起来。 身边有人靠近，清冽的气息围绕着他，提醒他，他身边还有一个人。 夜空早就被浓雾笼罩，皎白的月光也被掩盖，只留一点微弱朦胧的光，照在他们身上。 邵璟冷白的皮肤被月光照得更冷了些，他稍稍眯着眼睛，脸部的线条从下颌一直绷到喉结。 “山路不对。” 邵璟低低地说。 是不对。 沈卿想着，吞了口口水，尽管他害怕得腿软，但还是要承担玄学众中人的责任，保护好身为“普通人”的同学兼室友。 “别怕。”沈卿忽然开口，声音还是抖的，脸色更加苍白，却还是努力撑起一副坚强的样子，“不会有事。” 邵璟：“？” “我会保护你。”沈卿安慰，“会没事的。” 邵璟：“？” 他低头看着身边的沈卿。 黑暗无法阻挡他的视力，少年的一切在他眼中纤毫毕现。 沈卿看起来很害怕，乌黑的眸中泛着水光，他将下唇咬得发白，连牙齿都在颤抖，却依旧努力撑着坚强的样子说要保护他。 真是可爱极了。 第二十五章 邵璟几乎快要隐藏不住内心黑暗的想法。 他用舌尖抵了抵牙齿，悄悄收回想要不动声色收拾掉麻烦的手。 沈卿保护他，听起来很不错。 能一直欣赏到少年强忍着害怕保护他的可爱模样，他愿意忍耐来搅局的跳梁小丑。 “好。”夜风传来了邵璟的声音，虽然依旧冷，却是初春时冰雪消融的冷，有种温柔的味道：“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相信你会保护好我的。” 沈卿忽然就有了种责任感，“嗯，你放心。”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寻找出路。 自从那天被那个不知名的男人……不可言说过后，他开始在课余时间看一些玄学书籍，不再仅仅只靠着天赋行事。 如果他自己有能力，当时也不至于束手无策地招鬼，招来了一个那么，那么令人羞恼的阴物。 他看了几本书籍，颇有心得，知道他们又被蒙住了眼睛。 但这次动手的大概率不是鬼魂。 刚刚那一眼他看得很清楚，有影子，脸型似人非人，多半是山中精怪。 如果是山中精怪，在对方道行不高的情况下，一般是用障眼法来遮蔽他们的视线，这种时候只需要一道清心符或是使用指路的罗盘就可。 但沈卿没有指路的罗盘，只能尝试着画清心符。 他犹豫地看着身边的邵璟，不知道对方对这种玄学灵异事件的接受度如何。 邵璟似是察觉了什么，低声问：“怎么？” 沈卿深吸一口气，此时此刻以他这点微末的道行，想不露出任何不科学的事情带邵璟出去是不可能的，他只能硬着头皮尝试性地问：“你……如何看待鬼神精怪之类的事情？” 他感觉自己问完之后，邵璟一直看着他，表情模糊不清，眼眸依旧是琉璃浅色的。 沈卿觉得自己问的冲动，很多普通人都无法接受鬼怪的事情，但不知为何他就有一种邵璟值得相信的感觉。 当然如果对方无法接受甚至把自己当怪物什么的，他也许只能联系学校，换个宿舍了。 “我虽然从未见过，但听家中长辈说过一些。”邵璟开口，声音冷淡，并没有任何大惊小怪的感觉，“世间之大，无奇不有，也许就存在鬼神精怪，我不想妄断。” 如果是潘翊在这里，一定要直呼邵璟厚脸皮，居然能说得出来从未见过鬼神精怪这种话。 天知道他十多年前就是被五岁的邵璟打趴下的。 可惜在这里的不是潘翊，是沈卿。 沈卿听到邵璟的话松了一口气，“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情也许有些匪夷所思，你不要紧张，我，我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人……”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在虚空画符，“我们被精怪捆在迷阵里，想离开的话就要走出迷阵，我画个符，看看能不能让我们看得清楚一些。” “好。”邵璟点头，“没事，别急，我等你。” 沈卿是个画符新手，但天赋极高，不需要朱砂黄纸也能成符，但他就是画的断断续续，显然不太擅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害怕，他手指抖得不停，一个符画到一半就画不下去了。 邵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沈卿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清冷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能让人镇定的感觉，“别怕。” 邵璟的手是暖的，温度从沈卿冰冷的指尖传到了掌心。 “我还在等你保护我。”邵璟淡淡地说，“别怕，不会有事的。” “对。”沈卿深吸一口气，他身边还有个普通人邵璟，他不能在这个时候掉链子，“我要……保护你。” 他睁大眼睛，抿着嘴唇，秀气的下巴紧绷着，集中精神画符。 当然，在邵璟眼中，这种做法是——集中精神保护他。 太可爱了…… 邵璟忍不住握着沈卿的手闭了闭眼，忽然很后悔自己的计划。 第42页 他为什么要因为沈卿害怕自己就换个身份换个性格接近他。 沈卿怕就怕，也没什么不好的，反正也逃不了，而且怕起来的时候，更能勾引他的欲望。 邵璟后悔一开始的决定，也许他待会儿应该让真面目出现一下，不然他怕自己忍不住。 清心符画好后，沈卿能看得清一些前路，就连同学的影子也模糊地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只要按照方向走就能走到。 沈卿的手一直跟邵璟拉着，两个人仿佛谁都没有发觉这件事情的不对劲儿。沈卿觉得，这种时候拉着手才不容易走丢，至于有没有别的…… 咳咳。 沈卿专心地拉着邵璟走，一边戒备周围，完全没发现有人隐藏在阴影中，用贪婪的目光看着他。 男人大约二十多岁，样貌还算英俊，但发黄的肤色却破坏了他的美感，他用干枯的手扣住身边缚山魈的头，声音沙哑：“你看到了吗，那个男孩，他……” 好想得到。 看到的第一眼，他就想拥有那个男孩，将他锁起来，只属于自己，肆意玩弄。 他单手拍了拍缚山魈的头，“去，解决他身边碍事的家伙，把那个男孩带过来。” 他将旁边的一顶纬帽带在缚山魈的头顶，又在它肩膀上重重一拍。 缚山魈转瞬就冲了出去。 沈卿走得很快，没注意脚下，被山上的乱石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小心。”邵璟握着沈卿的手适时地用力，扶住对方，同时不知道是不是玩笑，沈卿听到他说：“我还希望你能保护好我。” 沈卿有些惊讶，难以相信这是一贯清冷的邵璟说出来的话。 “你……”他忍不住问，“很想我保护你？” “嗯。”邵璟的声音有些低，如同山巅的冰雪染上了夜色，“从小到大，第一次有同龄人说要保护我。” 沈卿内心很触动，不知道邵璟的童年到底是怎么样的，也许很不开心，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安慰：“放心，我一定——” 他话还没说完呢，听到身后有什么动静，惊觉转头，看到一个黑瘦如猴，颈下长着绿毛的精怪朝他冲过来。 是缚山魈。 《子不语》中曾有记载——缚山魈头戴红纬帽，黑瘦如猴，颈下绿毛茸茸然，以一足跳跃而至。 他手上没什么武器，情急之下直接将刚刚拿在手中的望远镜对准缚山魈扔过去。 缚山魈身形灵活，轻巧地避开了沈卿的望远镜，速度极快地对准沈卿冲来。 沈卿拉着邵璟的手就朝着迷阵出口的方向跑，但他的速度根本就比不过山中精怪缚山魈。 缚山魈很快就追上了他，露出尖锐的牙齿，脚下在一块巨石上蹬了一下，转瞬就越过沈卿朝邵璟扑过去。 它还记得主人的命令，先收拾可爱食物旁边的人。 沈卿脸色一变，顾不得细想，直接抱紧邵璟的身体转了个圈，用后背挡在邵璟面前。 沈卿身上是香的，不是那种甜腻的香，是一种他觉得格外好闻的味道，像是被晨光亲吻过的露珠，像是被晒得暖意融融的被子，又像斑驳的树丛中被阳光照耀过的绿叶…… 交织在一起，变成了一种邵璟最喜欢的味道。 只要闻上一次，就再也不会忘记。 他单手搂着沈卿，看到扑在自己怀里的少年，几乎要压抑不住本性。 他不是什么冷漠温柔的室友，他更喜欢强势的占有和掠夺。 只不过上次他这么按照自己心意做事的时候，阴差阳错下几乎害了沈卿，他才换一个身份接近。 但他却好像高估了他的自制力。 他动了动喉结，做出一个吞咽的动作，仿佛想一口吃下去什么。 紧跟着，他搂着沈卿转身，在对方看不到的地方，缚山魈还没有碰到他就被某种极为强大的力量击飞，尖叫一声，抽搐地倒在不远处。 隐藏在黑暗中的男人倒抽了一口冷气，想立刻去看缚山魈，却被少年身边的男生看了一眼。 那一眼让他通体生寒，如同被某个他无法反抗的强大存在锁住，再也无法动弹。 邵璟收回目光，表情冰冷，如果不是沈卿在身边，他担心暴露自己的身份，他是一定要动手收拾掉那个敢觊觎沈卿的男人。 沈卿从邵璟怀中探出头，错愕地发现刚刚那只缚山魈不知怎么就倒在一边，无法动弹。 但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他拉着邵璟的手说：“我们赶紧走。” 他飞速地拉着邵璟往前跑，幸好这一路上没有再遇到其他的阻碍，他们顺利的跑出了迷阵。 就在他跟邵璟跑出去好一会儿后，躲在阴暗角落里的男人才敢小心翼翼地走出来，前后看了看，生怕刚刚那个可怕的男生还在。 不过幸好那个男生已经离开，他一边给缚山魈治伤一边低喃：“不行呀，看来要得到那个男孩，要想办法避开他身边那个可怕的男生……” 第二十六章 又来 沈卿气喘吁吁地拉着邵璟跑出迷阵，总算是跑到了同学身边。 此时夜空能看到的星星依旧稀少，社长都在考虑要不要干脆下山算了。 沈叁辞走过来，好奇地问：“阿卿，你刚刚去哪了？” “这山上……”沈卿喘着气，话说到一半，猛然握住沈叁辞的手。 第43页 沈叁辞：“怎么了？” “堂哥，你……”沈卿的目光盯着某个方向看，“你都没注意到我们的队伍里多了一个人么？” “怎么回事？”沈叁辞顺着沈卿的目光看，发现有一位穿着白色裙子的女孩站在那里，“你说她呀，她也是山上的游，跟我们一样来夜爬这座旅游山的。” 沈卿抓着沈叁辞的手颤抖起来，“她，她……不是人。” 沈叁辞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只见那个看起来温婉柔美的白衣女孩看着沈卿，露出了古怪的笑容。 “被发现了呀……”女孩低声呢喃，“原本还想再瞒着的，毕竟碰到这么多人也不容易……” 沈叁辞仿佛预感到了什么，低咒：“卧槽，不是吧……” 他一个“不是吧”还没说完，女孩就挥了挥手臂，他身边的同学一个个都应声而倒。 潘翊站在他身边，暂时还没倒。 “你……” 沈叁辞刚想说潘翊好像还挺有天赋，阳气旺盛百邪不侵，就听到“咚”一声。 潘翊也倒地，似乎还磕着后脑勺了。 沈叁辞：“……” 潘翊：“……” 他为了演戏容易么，后脑勺磕得好疼。 他倒在地上，悄无声息地睁开眼睛瞄了邵璟一眼，险些吐血。 邵璟单手揉着额角，一副很难受但是硬撑着的样子。 沈卿看其他同学都倒了，立刻担心地看着邵璟。 邵璟皱着眉头，仿佛格外难熬。 沈卿关切问：“你怎么了，还好么？” “不太好。”邵璟清冽的音色染上一层微微的哑，“难受。” 他说着，仿佛忍不住了似的，身体虚弱无力地晃了下。 沈卿立刻扶住邵璟。 邵璟高大的身体半压在沈卿身上，头恰好埋在沈卿的颈窝，呼吸擦过对方的肩胛骨。 沈卿的身体极为敏感，在邵璟呼吸擦过的时候，忍不住那种酸麻的感觉，瑟缩了一下。 于是潘翊就看到邵璟这家伙好死不死的，正靠在沈卿身上，头埋在沈卿的颈窝。 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想占便宜的模样就差写在脸上了。 什么高冷少年，邵璟你人设快崩了。 潘翊：……好你个lsp 他敢拿毕生修为跟人打赌，邵璟绝对是故意靠成这样，区区罗刹鸟那点迷魂的本领哪里能迷倒邵璟，他一定是借机揩油。 这家伙，每次有点机会就是要借机揩油的。 原来就连晕也要讲究技巧，偏偏他身边没有美人给他依靠。 艹 搞得他都想结束不知道多少年的单身生活，找个美人了。 罗刹鸟在迷魂过后看到还站了几个人，表情有些奇怪，“你们怎么还站着……” 沈叁辞表情严肃，摸出求救符箓发了个信号出去，跟沈卿说：“阿卿，戒备。” 沈卿立刻腾出手扶着邵璟靠坐在一旁的石头边，他自己则拿出桃木剑，戒备地看着那个陌生的女孩。 陌生的女孩发出一声长啸，身体忽然变大，变成了比灰鹤还大的模样，在天空盘旋了片刻。 天色更黑了，黑沉沉中还夹杂着一丝不详。 盘旋过后，对方收起羽翼，重新飘落在地。 沈卿：“……是罗刹鸟。” 《子不语》记载，罗刹鸟，如灰鹤而大，能变幻作祟，好食人眼。 沈叁辞又惊又怒，“最近这到底是怎么了，学校出现养煞的事情，王老板家里又有了替命娃娃，现在出来看个天文夜景都出现了罗刹鸟，何承枫那家伙说去调查事情，到现在都没有个反馈，玄学协会能不能不要只吃饭不干活。” 沈卿拿着桃木剑的手在发抖，看着越走越近的罗刹鸟，强撑着镇定，“堂哥，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罗刹鸟越过倒了一地的众人，走到沈卿面前站定。 沈卿咽了一口口水，紧张地握紧桃木剑。 罗刹鸟微微俯身，自下而上地看着沈卿的眼睛。 “好漂亮的眼睛。”罗刹鸟低喃，“我都要舍不得吃了。” 在沈卿和沈叁辞看不到的角度，潘翊忍不住睁眼看着邵璟。 这话要能忍住，那大概就不是邵璟了。 果然，潘翊看到邵璟动动手指，直接施展障眼法，从刚刚靠着的石头旁离开。 潘翊：“……” 又要开始狗了。 不知道邵璟要把这种精分的游戏玩到什么时候，年轻人的情趣，他一只万年老鬼，不懂了。 沈叁辞听到罗刹鸟的话，下意识把沈卿挡在身后，用桃木剑指着女子，“你，你别过来啊，再过来我一定要让你好看。” 潘翊转脸，真的不忍心听。 瞧瞧这毫无气势的威胁，换了他是罗刹鸟，才懒得搭理沈叁辞这种虚到极点的话。 罗刹鸟笑了两声，直接对沈叁辞说：“小哥哥，你觉得你能拦住我么？” 沈卿从沈叁辞背后走出来几步，盯着幻化成女孩的罗刹鸟问：“罗刹鸟是阴气旺盛之地的尸气化成，这里是旅游山，就算之前是乱葬岗，但白天旅游人来人往，无论如何也不会成为阴气旺盛之地，更不会有尸气，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罗刹鸟捂着嘴笑了两声，“小可爱，这就要你自己去想了，姐姐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第44页 沈卿：“……” 他已经不想费力气说自己不是什么“小可爱”了，他盯着罗刹鸟继续道：“为什么最近灵异事件发生的概率高了很多？” 沈卿觉得不太正常。 他记得之前在沈家的时候，找上门的事情多是看风水和测字等，真正的灵异事件一个月也没一两次。 而自从他来B市上大学，短短几周就碰到了三次。 如果他不是柯南体质，那就是哪里出了问题。 “小可爱……”罗刹鸟满脸笑意地看着沈卿，“你从了我，我就告诉你，如何？” “不好。”沈叁辞拼命摇头，“你是哪门子的老妖怪，居然敢觊觎我家阿卿。” “我这是在保护。”罗刹鸟慢悠悠地纠正，“跟了我，我就不会挖他的眼睛了。” 沈叁辞用桃木剑指着罗刹鸟，威胁道：“我劝你赶紧走，我叫的人马上就来了，你……” 他话音未落，罗刹鸟的速度快如一道残影，猛然靠近沈卿。 沈卿飞快地后退，同时拿出桃木剑。 但他那点微末的道行根本挡不住罗刹鸟，罗刹鸟单手成抓，眼看就要抓住沈卿的肩膀…… 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沈卿前面，罗刹鸟还没碰到对方的身体，就直接被震开。 熟悉的冰寒之气包围住沈卿，沈卿错愕无比的抬头看着出现的高大男人，他完完全全地被对方笼罩住。 “你，你……” 沈卿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他明明没有念招魂的咒语，为什么这个男人却出现了。 男人不管不顾，一句话都不说，单手搂着沈卿，黑雾从他身体里弥漫出来，他像是饿了很久迫不及待的野兽似的，低下头用鼻尖去蹭沈卿的脸颊。 他的嘴唇靠近沈卿的嘴唇，似乎想吻上去，冰冷的吐息擦过沈卿的嘴唇，但似乎又顾及着什么，没有真正亲吻上去。 沈卿害怕地闭上眼睛，屏住呼吸，脸色煞白，整个人摇摇欲坠，似乎要晕倒。 男人眼中闪过一丝忍耐，闭了闭眼，最终还是没有直接亲吻。 他轻轻地舔了舔沈卿的脸颊，舔的时候慵懒地眯着眼睛，似乎是在享受美食。 柔软的触感擦过，湿湿的，沈卿睁开眼睛，表情里全是害怕和闪躲。 邵璟不由低喃：“为什么这么怕我，我也没对你怎么样。” 沈卿应该不记得暑假发生的事情才对。 他想做的很多都忍耐在心里，怕吓到沈卿，已经十分克制了。 沈卿愤怒地瞪大眼睛，有那么一瞬间，怒火压过了恐惧。 他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但一个陌生的男人，帮忙的条件是在一些难以言说的地方吸血……这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人感觉多愉快。 这次这个男人一出现，更是二话不说，直接就舔他的脸。 如果他是女生，这简直跟性骚扰没区别了。 更别说，他从见到这个男人的第一眼就本能的恐惧，仿佛刻在骨子里，无论如何都抹不去的惊慌害怕。 他不想靠近这个男人，靠近会死。 但这许多他都不会跟男人解释，他只是低声问：“你为什么会出现，我这次没有使用招鬼咒。” “这件事情……”邵璟眯了眯眼睛，当然是因为他忍不了一直不碰沈卿，但是他的回答却是，“因为我在你身上放下了印记，你想我的时候我就会出现。” 邵璟的声音低低的，冰冷中带着些沙哑，像是被砂纸磨过的寒冰。 沈卿十分错愕，“胡说！” 他怎么可能会想这个可怕的男人，他巴不得永远也见不到对方。 第二十七章 缠住 沈卿气得嘴唇都在发抖，乌黑的眼睛瞪得很大，里面满是怒火，脸色雪白，像是一个发怒的瓷娃娃。 邵璟一点都不觉得这样的沈卿很可怕，相反，他觉得这样的沈卿更好玩了。 满是生命力，可以承受他的蹂躏。 邵璟低头，暗紫色的双眸盯着沈卿看，如同野兽盯住自己的猎物，唇角微微勾起，带着几分邪气，几分冰冷和几分霸道。 邵璟的本相是极为俊美的，但俊美中又带着邪气，棱角锋锐，让普通人不敢直视。 “你放我离开。”沈卿闭了闭眼，冷静道：“我没有想你，如果可以的话，请你现在放我出去，我堂哥有危险，还有，麻烦除掉我身上的印记。” “死不了。”邵璟轻描淡写地说，他不喜欢沈卿关心其他人，一点都不喜欢，“而且你也解决不了他的麻烦。” “我解决不了是我的事。”沈卿气急，“你放我出去。” “你为什么不再次求我？” 邵璟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慵懒和漫不经心，虽然他并不喜欢沈卿为了别人的安危求他，但他可以理解沈卿关心家人的心情。 而且最主要是，沈卿求他的时候，他可以得到吃到豆腐。 “没有我，你堂哥不知道能撑多久。” “不会。”沈卿摇头，“求救符箓已经发出去，玄学协会的人很快就会赶到，不用你帮忙。” 邵璟轻笑两声，似乎在笑一个天真的孩子，“他们现在来不了。” 如果他不想让其他人来，就没人能来。 沈卿惊愕地后退两步，几乎瞬间就想到了某种可能性。 这个，这个可恶的男人阻止其他人来？ 第45页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沈卿不敢置信地问，“为什么要缠上我，为什么要让我求你，为什么要在我没有召唤的时候出现在我身边？” 月光下，沈卿的脸上全是害怕，但眸中却带着怒火，像是有一束小火苗，让他乌黑的眸子比平时更亮了。 邵璟并不讨厌沈卿这样，他低低地笑笑，用那双紫色的眸子紧盯着他，“这个问题的答案要你自己想办法解答，另外，我刚刚的问题你想好了么？” 沈卿闭了闭眼，忍不住眼眶酸涩，他仿佛在强忍着某种委屈。 为什么是他……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这样一个邪异的男人缠住。 偏偏他无法拒绝。 这个男人仿佛永远都能够抓到他最在乎的地方，用来威胁他。 他心生一种莫大的恐惧，仿佛自己再也逃不开，要永远被这个男人抓住弱点，被控制。 “你这次想做什么？”他垂着头，声音很轻，如同被风吹动的蒲公英一样轻，他伸手扯开自己的卫衣，“吸血么，来吧。” 沈卿扯着领口，锁骨若隐若现，露出洁白诱人的颈窝。 他身披月光，白嫩的皮肤上带着一层如同透明釉色的光晕，如同名贵的瓷器。 这让邵璟很想弄脏他。 邵璟是属于黑暗的，而沈卿却洁白干净得恍若沐浴在光明中。 “我不是吸血鬼。”邵璟盯着沈卿缓缓道，“现在并不想吸血。” 沈卿垂下眼皮，仿佛放弃了抵抗的想法，话语没什么起伏地问：“那你想做什么？” 邵璟伸手，直接将沈卿拉到自己怀里，低头埋在他的肩窝处，做了一次深呼吸。 他的身体缺了一部分，他要去找回那一部分，这是他从出生起就刻在心里的执念，但他不知道要怎么找，最精密的医学仪器也无法说清楚他身体里到底缺了什么，直到他遇到沈卿…… 他忽然发现，他丢失的不是一部□□体，而是一个人。 沈卿这个人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这是他从看到沈卿的第一眼就清楚知道的事情，但他没想到沈卿跟他是这么的不同。 如果说他是深渊中强大的黑暗恶魔，那沈卿就是天堂里脆弱的单纯天使。 沈卿身上的味道也跟他的完全不一样，那么的诱人。 他难以想象，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怎么会是这样的，但偏偏就是这样。 他从看到的第一眼就要占有沈卿。 沈卿是他的，是他身体里的一部分，只属于他，任何其他的人都不能染指。 他也不喜欢沈卿的注意力放在其他人身上，迟早有一天，沈卿的目光只能落在他一个人身上。 但他要有耐心些，千万不能像上次那样…… 邵璟轻轻用鼻尖擦过沈卿的肩窝，动作轻柔，带起阵阵的颤栗。 之后，他轻轻在沈卿的肩膀连接脖颈，最脆弱敏感的地方印上了一个吻。 沈卿颤抖了下，稍稍瑟缩。 邵璟的声音有些哑，“这次就放过你了，下次可没这么轻松……” 黑雾散开，露出了沈叁辞苦苦支撑的模样。 沈叁辞要疯了，整个人快被折磨得筋疲力尽，都想让罗刹鸟快点给自己个痛快。 沈卿因为不明原因又被某个紫眼睛的男人掳走，罗刹鸟看沈卿不在，直接毫不气地要夺走他的眼珠。 他拿着桃木剑，拼了老命反抗，但他实力低微，完全不是罗刹鸟的对手。 于是关键点就来了，每次在他快扛不住的时候，罗刹鸟总会不明原因地啄歪方向，几次下来，沈叁辞累得只想坐在地上放弃抵抗。 他愤怒地问罗刹鸟：“你丫能不能啄得准一点，给个痛快行不行？！” “我也想呀！” 罗刹鸟叫苦，声音尖刻，心知情况不妙，出现了实力不明的存在，他不想久留，只想拿到自己的美食赶紧离开。 但谁想到这个菜鸟仿佛得到了运气之神的帮助一样，每次他要啄到对方眼睛的时候，总会有那么一阵风把他刮歪。 几次下来他都快怀疑，是不是冥冥中有神明守护着这个人，他要不要放手…… 躺在沈叁辞身后的潘翊仰头看天，姿态十分安详，只在沈叁辞快没命的时候出手帮那么一两下，深藏功与名。 做大佬的跟班，真累…… 他现在深切地意识到从前他那些跟班非常不容易了。 不过邵璟这丫什么时候出来，还没搞完吗，太迟久了是病呀，沈卿那个小身板可不像是能禁住折腾的样子。 就在他不断嘀咕的时候，邵璟那边的黑雾终于散开。 沈卿站在邵璟身后，表情完全看不到，邵璟挡在前面，不在意地撇了一眼戏耍沈叁辞很久的罗刹鸟，轻轻一挥手，罗刹鸟就从高空坠落在地，撞到石头上，直接吐血。 真·吐血。 沈叁辞喘着气跌坐在地上，感觉再也没力气动了。 沈卿双手握拳，整个身体都微微颤抖着，仿佛一根绷紧了的弦。 这么害怕么…… 邵璟靠近沈卿的时候，低低地笑了。 可惜，害怕也要承受他。 无论怎么样，他们都会纠缠在一起，永远也不会分开。 沈卿呼吸短而急促，指尖冰冷，如同等待着最后的折磨。 第46页 邵璟微微低头，在刚刚的地方又轻轻印上了一个吻。 之后，他消失得无影无踪。 沈卿晃了两下，跌坐在地上，双唇颤抖着，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到脸颊，带出晶莹的痕迹。 晚风轻轻吹过他的脸颊，吹干了他的泪痕。 沈卿知道，他被一个至邪的存在缠上了。 对方的气息阴冷又邪异，无比强大，是他无法抗衡的存在。 他也不觉得他的家人能够抗衡这样的邪物，并不想把这件事情告诉别人，徒增其他人的烦恼。 听说，这样的邪物会缠着自己感兴趣的人类，折磨，凌辱，最后吃掉。 他就是那个莫名其妙被邪物打上印记，被缠上的人类，再也无法躲开，只能等待邪物突如其来的袭击，被动承受。 他涌上了一股巨大的悲哀和无力。 他就是这么渺小又脆弱，那个男人恐怕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他，现在不杀他，也许是某种不可言说的兴味。 如果他认真学习玄学，不知道有朝一日，他能不能有实力击败那个男人。 他闭了闭眼，下定决心。 邵璟在离开沈卿身边后又用了个障眼法，重新回到他原本靠坐着的位置。 他意思意思动了两下，皱眉从地上站起，走到跌坐在地上的沈卿身边。 “你怎么了？” 沈卿头顶传来邵璟的声音，在空旷寂静地高山之上，有种玉石相击的质感。 沈卿狼狈地抹了一把脸，抬头就看到邵璟站在他身边，似乎有些难受，蹙着眉，低头看着他。 沈卿立刻站起来，“你，你醒了？你有没有事？” 知道一切的潘翊简直没眼看。 什么醒了，这货一直醒着好么。 “没事。”邵璟摇头，“就是有些头晕，发生了什么？” 沈叁辞歇了一会儿，恢复力气，从地上爬起来，惊讶地看着邵璟：“你怎么醒了？” 他一边说一边去试探潘翊的呼吸。 潘翊飞速闭眼，装作一副还在昏迷的样子。 “呼吸平稳，好像没大事，就是没醒……” 沈叁辞低喃着。 不远处传来了登山的脚步声，沈叁辞简直被吓得草木皆兵，立刻拿起桃木剑指着前方，“是谁？” 何承枫穿着深蓝色的运动装从暗处走出来。 沈叁辞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有影子。 他松了一口气，翻个白眼：“可以呀，又是事情都解决完了才出来？你什么时候也跟何承烨一样了。” 何承枫皱眉，冷冰冰道：“附近有十分厉害的迷阵，几分钟前迷阵解除我才能找过来。” “迷阵？”沈叁辞愣了下，看着倒地昏迷不醒的罗刹鸟，“难道罗刹鸟这么厉害？” 沈卿苦笑，哪里是什么罗刹鸟。 恐怕是那个男人为了不让别人打扰他的戏弄，才弄出来的迷阵。 “怎么回事？”何承枫迅速走到倒地的一个同学身边，查看对方的身体状况，“应该是罗刹鸟迷幻的威力尚存，过一会儿就会醒，身体没事。” 沈叁辞松了一口气。 何承枫又去查探罗刹鸟的情况，“是被强大的阴气击伤，对方……” “好像是那天在王老板家出现的男人。”沈叁辞说，“阿卿，是你召唤来的吗？” 对方一出现就笼罩在黑色迷雾中，解决后又迅速离开，他看的不是很清楚。 沈卿含糊地应了一声，不想深入谈论这件事。 何承枫深深地看了沈卿一眼，不过并没有多问，目光落在沈卿身边的邵璟身上，“你……也是我辈中人？” 邵璟语调冷淡地问，“什么意思？” 沈卿立刻解释：“他不懂玄学，可能是……天赋吧。” 毕竟他还记得刚刚那个缚山魈就是邵璟撞飞的。 何承枫认真地看了邵璟一会儿，说：“也许是天生阳气旺，命格好，克阴克邪。” 潘翊：“……” 他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天生阳气旺？ 命格好？ 克阴克邪？ 好吧，从某方面来说，也没错。 邵璟一个年轻男生，阳气肯定旺。 出身显贵，命格也确实好。 能打败所有的阴物邪物，可不就是克阴克邪么。 但这话总感觉特别的奇怪，尤其是这个克阴克邪的存在就是最大的阴邪之物的时候…… 就更TM奇怪了。 被迫无奈演戏昏迷在地的潘翊无聊得要死，只能脑内恶补小剧场。 沈叁辞没多关心邵璟的事情，愤愤不平地跟何承枫讨个说法，“玄学协会还能不能办点人事了，这几周我们都碰到了多少灵异事件，学校操场的事情，王先生家的事情调查清楚了么？我们现在爬个知名旅游山都能碰到罗刹鸟，莫不是要完？” 何承枫皱眉，驱使来两个鬼仆让他们扛着重伤的罗刹鸟身体，跟沈叁辞说：“现在不方便解释，你的同学都快醒了，下周你抽空来我的办公室，那两件事情调查出了一些眉目。” 沈叁辞不满地哼了两声，还是让何承枫先离开。 之后他看到个别警觉的同学眼皮已经开始动，立刻躺下来装昏迷，还拉了拉沈卿。 沈卿顾不得别的，也先拉着邵璟躺在地上。 第47页 邵璟直接躺在沈卿身边。 虽然此时天为盖地为席，但他们靠得很近，有种同床共枕的感觉。 满天星子就是他们的锦被，满是乱石的山地就是他们的床。 他悄无声息地往沈卿身边靠了靠。 几个同学捂着头醒过来，“卧槽”和各种惊叫充斥着山顶。 潘翊终于可以晃晃悠悠地醒来，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沈叁辞奇怪的目光。 潘翊：“怎么了？” 沈叁辞：“你……头还好么？” 潘翊：“……” 别问，问就是应该肿一个大包，险些脑震荡的地步。 “还好吧。”潘翊耸肩，不太在意的回答。 沈叁辞只觉得潘翊在打肿脸充胖子，不想暴露自己的脆弱，也没细问，对方能好好坐起来，应该问题不大。 社长也醒过来，跟着就慌了神，现场一片纷乱，绝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忽然失去意识，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这样了。 在社长的几番折腾之下，所有同学都清醒过来，他让社员看有没有受伤，有没有丢失财物，自己负责报警并且联络园区工作人员。 园区工作人员和警察很快就赶来，在现场提取痕迹，做笔录。 但大部分同学都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忽然昏倒再醒来，知道事情真相的沈卿等人也不会言明，再加上山顶没有监控，给调查取证造成了极大的困难。 后来不知道是谁嘀咕了一句：“不会见鬼了吧……” 这句话让不少人不寒而栗，但仔细一想，又觉得可能是真的，不然他们身上怎么会发生这么古怪的事情。 沈叁辞给何承枫发消息，说警察在处理山顶上的事件，让对方沟通协调一下。 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跟警察说的，半个小时后，警察留下了社长等人的联系方式，同时也留下了自己的警号和联系方式，送他们下山去早就订好的宾馆。 虽然他们对这个地方都心有余悸，但也没别的地方可以去，现在是凌晨两点半，他们如果现在回学校，到学校估计要凌晨四点，宿舍楼都没开门，怎么进去也是个问题，不是所有人都有沈叁辞的秘密小方法。 幸好宾馆订在镇子上，人很多，路灯照亮整个镇子，让他们安心了不少。 沈卿跟着大部队走，整个人显得摇摇欲坠。 他经历了一晚上的惊魂和折磨，又熬到凌晨三点，让他本来就不怎么好的身体疲惫不堪。 他下了警车朝旅馆走的时候，整个人踉跄了一下，险些朝前摔倒。 “小心。”邵璟一直站在他身边，看他要摔倒，立刻扶了一下。 沈卿虚弱得像是风一吹就倒的纸片，整个人浑浑噩噩，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 邵璟微微皱眉，沈卿怎么又是这副样子，他好像也没把沈卿怎么样吧，就亲了两下，他想做的那许多过分的事情都还没做呢。 但…… 真脆弱。 邵璟在心中叹气，表面上还是一脸冷静地扶着沈卿。 沈卿只觉得这一晚上又是另外一场噩梦，在被邵璟扶着回到宾馆房后，他对邵璟道了一声谢，就去浴室里洗漱。 从浴室里来后，沈卿一边拿毛巾擦头发，一边朝自己的床铺走。 房间里只开着床头灯，光线有些昏暗，将邵璟的影子拉得很长。 邵璟正在低头收拾东西，床头灯光落在他的眼镜里，盛着暖色的光晕。 沈卿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终于意识到他已经从那个满是阴气和罗刹鸟布下幻境的地方离开，也离开了那个可怕男人的低语，重新回到人世间。 他坐在自己的床上，擦头发的动作有些慢，整个人的反应都慢半拍，有种用脑过度的呆滞。 修长的手指覆在他的脸颊旁，邵璟清冷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小心，毛巾要进眼睛里了。” “啊，哦，好的。”沈卿睁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神情呆呆的，很可爱，也很让人心疼。 有那么一瞬间，邵璟似乎微微皱眉。 片刻后，他直接拿掉沈卿手里的毛巾，替他擦头发。 沈卿愣住了：“我，我自己可以……” 邵璟不语，手中拿着毛巾，动作轻柔地帮沈卿擦头发。 沈卿的头发很软，又湿湿的，毛巾压上去，像是柔软的嫩叶。 他的头发和他本人一样，带着沐浴过后的香气，一点点薄荷的香气，夹杂着英国梨和小苍兰的味道，和沈卿的体香融合在一起，意外的好闻。 邵璟擦着擦着，慢慢就不想放手了。 沈卿能感觉邵璟离他很近，修长的手指隔着毛巾不断轻抚他的头皮，稍显坚硬的衬衫袖口偶尔擦过他的额头，有点麻麻的感觉从耳后蔓延到后背。 他脑子越来越迷糊，热气逐渐从脸上蔓延到脖子。 也许是刚刚洗澡被热水熏的，也许是被邵璟的体温感染的，也许是…… 邵璟手指停留的时间好像有点长…… 他不自在地躲开，拿过对方手里的毛巾，低声说：“头发已经干了。” “嗯。” 邵璟的声音低低的，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邵璟的声音有些哑。 沈卿不自然地继续说：“下次出来，我会带上吹风机的。” 第48页 这次他没经验，没带吹风机，宾馆里的吹风机风力太小，还有一股怪味，实在是用不了，他选择使用毛巾擦，之后就有了这个场景。 莫名地让人心跳加速。 邵璟很快就去浴室里洗漱，沈卿躺在床上，强迫自己不要想刚才的事情，安心休息。 邵璟从浴室里走出来的时候，闭目听了片刻，之后放轻脚步声。 沈卿已经睡着了，呼吸很轻，平躺在床上，安静的像是一个小王子。 邵璟站在床边低头看了片刻，眸中墨色翻滚。 几秒钟后，他转头，直接躺在自己的床上，他怕再看下去要忍不住自己的一些想法。 凌晨四点多，黑夜与白天交界的时刻，也是一个晚上最黑的时候，黎明前的黑暗。 一只满是阴气的纸飞鸽乘着夜色，穿过寂静中的小镇，直奔沈卿房间的窗户。 邵璟早在纸飞鸽靠近宾馆的时候就睁开眼睛，看了看隔壁床的沈卿，在想要不要悄无声息地解决掉厉鬼。 但沈卿比他想得更加警觉，飞鸽还在靠近的时候就猛然从床上惊坐起来，先是惊慌地朝邵璟这边看了一眼，发现邵璟安静地躺在床上睡觉的时候，莫名松了一口气，紧张地盯着飞鸽飞来的方向。 邵璟收回手，改变了要动手的主意。 片刻后，纸飞鸽停在沈卿房间的窗户外，宾馆房间内轻薄的窗帘无风自动，慢慢打开，露出透明的玻璃窗。 纸飞鸽用一双血红的眼珠盯着沈卿，尖锐的喙部在玻璃窗上写下了几个字—— 你真可爱 字迹仿佛是用血书写，透过路灯打在沈卿身上，鲜红又刺目。 沈卿瞪大眼睛，盯着窗户上的那行字，慌乱之中想摸出追踪符箓，但当他重新抬头的时候，窗户上的字不知为何消失了，纸飞鸽也不见踪影。 在他看不到的角度，隔壁床的邵璟轻轻收回手。 沈卿后怕地喘息，艰难靠坐在床头。 邵璟似乎被什么声音惊动了，也从床上坐起来，问：“怎么了？” 纸飞鸽已经离开，皎洁的月光透过被拉开的窗帘洒在房的地面上，从沈卿的角度隐约能看到窗外的夜空，月朗星稀，似乎是一个静谧又美好的夜晚。 他蜷缩着肩膀，单手撑着额头，刚刚的惊魂余悸还残留在骨子里。 邵璟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沈卿的身边，握住他的手低声问：“你怎么了？” 沈卿的手很冷，指尖好似冷玉，光滑圆润却没有温度。 邵璟握在掌心中，轻轻替他暖热。 “没事。”沈卿摇头，“我只是被噩梦吓到了。” “还害怕么？”一片安静的室内，邵璟的声音如同羽毛一样轻软。 沈卿摇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身体很疲惫，甚至头疼得要死，但却因为害怕，难受得睡不着。 他眉头紧皱，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连眸光都暗淡了些。 他闭眼靠在床头平缓情绪，“抱歉把你吵醒了，对不——” 他一个“起”字还没说出口，忽然朝邵璟的方向软倒。 邵璟单手扶住沈卿软下来的身体，另一只手勾住沈卿的膝窝，将人抱住，重新放在床上。 他坐在床的一侧，深深地看着沈卿安睡的脸，声音低低地说：“乖，你需要休息……” 他一边说一边举起自己刚刚跟沈卿交握在一起的手，放在鼻下轻轻嗅了嗅。 一如既往的甜美。 他看着沈卿躺着的单人床，有了某些想法。 这张床虽然小，但小有小的好处。 他掀开被子，直接躺在沈卿身边，那只手重新握住沈卿的手，用一个半躺着的姿势和沈卿睡在同一张床上。 床很小，两个人贴得很近，近到可以透过单薄的睡衣感觉到彼此胸口的温度，一低头就可以和对方的呼吸纠缠在一起。 邵璟对这个姿势非常满意，这样的姿势非常契合，仿佛他们原本就该如此。 所以说，床小了也有小的好处。 次日早上，明晃晃的阳光从窗户处照在室内，沈卿被刺到眼皮，情不自禁地蹭了蹭，想埋在枕头里，避开阳光。 但他动动头，鼻尖却碰到一个有些坚硬的“东西” 那个“东西”上有温度，很暖，不像是枕头…… 他活动下手脚努力清醒，却在下一秒僵住。 他的手似乎一直跟什么人交握着，脚抵住另外一个人的脚。 更尴尬的是，年轻男生清晨都会有的反应，不仅他有，他身边躺着的人也有。 而躺在他身边的人，是邵璟。 他这辈子都没碰到过这么尴尬的事情。 简直要头掉。 第二十八章 入戏 就在他拼命想办法要怎么不动声色地把现在这件事情糊弄过去的时候，身边的人似乎醒了。 邵璟动动鼻尖，轻轻在脖颈处蹭了蹭，声音带着晨起时的慵懒和沙哑，“怎么了？” 邵璟的一只手握着他的一只手，另外一只手搭在他的腰间，姿态亲密无间…… 他的鼻尖蹭在邵璟的胸口处，邵璟刚刚低头，将头埋在他的颈窝，呼吸是灼热的。 如果要用一个简短的形容，那就是两个人躺在同一张床上，身体紧挨着彼此。 沈卿从没遇到过比这更尴尬的情况，简直慌了手脚，连忙撑着床坐起来，睡衣领口开了，露出大片的锁骨，他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瞪圆了眼睛，同时还慌乱地扯着被子盖在自己身上。 第49页 然而惊慌中，被子全被他扯过来，邵璟的反应就无法掩饰了。 他只能尴尬地又将被子分给邵璟一部分，不敢细看地替对方盖上。 房间里的气氛变得很诡异，两个年轻男生坐在一张单人床上，一个满脸慌张，一个表情带着几分慵懒，仿佛还没睡够。 好半晌，沈卿才组织好自己的语言，硬着头皮问：“昨晚，昨晚怎么……” 他想问他们怎么会睡在同一张床上，但实在问不出口，他昨晚的记忆就到他跟邵璟说抱歉那里。 “昨晚……”邵璟垂下眼皮，音色是一如既往的清冷，但说出来的话却像惊雷一样在沈卿耳边炸响，“昨晚深夜，你似乎很累又很害怕，神智有些模糊，我想扶你躺下，你却拉着我的手不让我离开……” 沈卿震惊地睁大眼睛，“这，这……” 他昨晚经历了很多事情，被纸飞鸽吵醒的时候确实又累又害怕，记忆都不怎么清楚。 但他脑子里真的没有邵璟说的这些事情，他只记得自己说抱歉…… 难道，真的是他太累太害怕导致意识不清醒，拉着邵璟的手不让对方离开？ 也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他昨晚的状态是真的很差。 他感觉自己完全没脸看邵璟，跟对方握了一晚上的手还在隐隐发麻，提醒着他这一切。 “对不起……”沈卿狼狈地解释，“抱歉我之前太累了，没有注意到这点。” “哦。”邵璟的表情仿佛并不怎么在意这件事情，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沈卿的衣领，伸手帮忙拉了拉衣领，动作很轻柔，表情淡定，仿佛他在做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没关系，我不介意。” “我……”沈卿的语气干巴巴的，“那个……” 他好像什么都解释不出来，怎么说都感觉有问题。 “这很正常。”邵璟语气平静地继续说，眼皮半垂着，“我觉得跟你一起睡得很好。” 沈卿：“……！！！” 邵璟掀开被子，从床上下地，身上的反应已经消失了。 他走到隔壁床上收拾自己的东西，一边收拾一边提醒沈卿：“早上九点集合。” “啊，哦，好。” 沈卿感觉自己现在不敢看邵璟的眼睛。 早上八点半，他们在宾馆的餐厅里吃早餐。 沈叁辞也刚起来，哈欠眼泪糊了一脸，他端了一碗小米粥坐在餐桌旁，对面是潘翊。 潘翊一脸绝望地坐在沈叁辞对面，觉得鬼生无光。 他千算万算，甚至用上了自黑的手段，万万没想到昨晚夜晚干扰别人的不是他。 他昨晚听着沈叁辞的呼噜声，恨不得按住对方的嘴。 他有心设置一个隔音屏障，但又怕这货忽然醒来跟他说话他听不到，万一穿帮影响邵璟的计划，他估计会被邵璟打成聻。 于是他苦不堪言的忍了沈叁辞一晚上，一晚上都没睡着。 鬼是不是需要睡觉是一件十分玄学的事情，理论上是可以不用睡觉的，但潘翊是享受主义者，他觉得睡觉是享受，但他现在碰到沈叁辞，一晚上没享受到，觉得自己像个ETC，看谁都想抬杠。 有人在他们身边坐下，潘翊抬头，正想随便找点茬发泄一下郁闷，看到坐下来的是沈卿。 潘翊：…… 得，当他之前什么都没想过，他就是河豚。 潘·河豚·翊身边的椅子被人拉开，他歪头一看，发现邵璟坐在他身边。 “早呀。”潘翊打招呼，正想问邵璟昨晚睡得怎么样的时候，就发现沈卿小幅度地动了动自己的椅子，悄无声息地向沈叁辞那边靠近了点。 潘翊：……？ 这两个人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么？ 他下意识地去看邵璟的表情，发现邵璟不如他想象中的不悦，只是微微挑眉，没有别的举动，甚至都没有挪自己的椅子。 潘翊更是一头雾水，这家伙是该行吃素了，还是换目标了？ 不应该吧，邵璟既不像是吃素的人，也不像是花心大萝卜，那这两个人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小互动么。 沈卿这次吃饭的时候异常低调，兜帽一直罩在头上，闷不吭声地喝粥，偶尔沈叁辞问题事情也是含糊地回答，能糊弄就糊弄。 潘翊直觉有事。 以他这万年来的八卦经验，绝对有大事。 惊魂了一晚上，其他同学都没什么逛风景吃美食的心情，只想赶紧坐大巴车回学校，这个提议得到了绝大多数人的赞同。 早上十点，大巴车停在宾馆门口，沈卿跟在沈叁辞身后上了大巴车，跟堂哥坐在一排上。 潘翊：……？ 他正想问邵璟是怎么回事，就看到邵璟闷不吭声地坐在了沈卿隔壁的那一排，刻意坐在靠近过道的位置上。 潘翊想了想，还是钻进邵璟身边那个靠窗的位置，压低声音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沈卿发生了什么？” 邵璟微微眯起眼睛，没有生气的表情，只如同等待猎物的野兽一样，耐心地布置陷阱。 潘翊：……这货又要不干什么人事 不过话说回来，他其实都不知道邵璟算不算得上是人。 沈卿坐在沈叁辞旁边，不敢看邵璟的表情，感觉早上的尴尬到现在还没有过去。 但这事情他也不知道该跟谁说，想了半天，干脆上网搜索一下类似情况。 第50页 他搜的是：早上醒来后发现和室友躺在同一张床上 但这个问题检索出来的答案列表不多，问题后来就变形成：我和室友躺在一起 这个在某乎上有回答，一个高赞回答是这样的—— 泻药，要脸，匿了 事情是这样的—— 某天我跟室友打闹，不小心闹到了床上，之后我发现他in了 更尴尬的是，我也in了 后来，我们互帮互助了 更夸张的，答主还在评论区回答了问题。 有人提问：感觉如何 答主：还行吧，感觉比自己动手爽一点 沈卿：…… 他险些被震碎三观。 他为什么会搜这种问题，他一定是脑子抽了。 他跟邵璟不可能是什么互帮互助的关系，他们就是，就是早上正常的生理反应而已。 沈卿这么安慰自己，完全没注意到他的脸已经爆红了。 沈叁辞正想跟沈卿说何承枫约他们的事情，忽然发现沈卿的脸色红得不正常。 他伸手摸了摸沈卿的额头，“你脸怎么那么红，别是感冒了吧。” “没感冒。”沈卿摇头，躲开沈叁辞的手，“热的。” 沈叁辞感觉了一下大巴车上空调的温度，真没觉得热，不过行吧，沈卿说热就热。 他压低声音跟沈卿说：“何承枫叫我们下午去玄学协会一趟，跟我们讨论点事情。” “好。” 沈卿点头，整个人蜷缩在椅子里，完全不敢看邵璟这边。 潘翊挠挠头，感觉事情不太妙，沈叁辞跟沈卿靠得太近了，仿佛有什么自己的小秘密一样。 他悄悄看了邵璟一眼，果然邵璟的脸色已经沉下去了，眯起眼睛，已经不是刚才那副慵懒中带着算计的样子，变成西伯利亚寒风的冷了。 潘翊：“……” 他悄悄地往窗户附近靠了靠。 大巴车停在学校北门，沈卿背着书包下车，正想跟沈叁辞说他们赶紧去玄学协会的时候，身边就靠过来一个人。 邵璟站在沈卿身边，略略低头，清冽的气息笼罩过来，在嘈杂的学校门口，他的声音清晰地传到沈卿耳朵里。 “回宿舍么？” “不……”沈卿艰难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我跟堂哥有事情要——” 恰好这时沈叁辞说：“阿卿，我先回宿舍放东西洗澡，我们下午两点校门口见吧，行吗？” 沈卿：“……” 他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走吧。” 邵璟站在他身边说，算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好。”沈卿讷讷地回答，跟邵璟一起走回宿舍。 宿舍里，沈卿先闷不吭声的去浴室里洗漱，在宾馆住了一晚上，回到宿舍后总觉得自己身上还有种古怪的味道。 就像之前偶尔去别人家住，回自己家也要洗澡一样。 沈卿一边洗澡一边模糊地想着，后来惊了一下，他……什么时候把宿舍当家了？ 他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头发还是湿的，正要去桌子旁边拿自己的吹风机就看到邵璟手里拿着吹风机。 邵璟淡淡道：“过来。” 沈卿感觉心脏跳得飞快，干巴巴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自己可以吹头发……” 他的语气很不自然，说话的时候眼珠乱转，就是不看邵璟。 邵璟直接拉了沈卿的手一下，沈卿撞到邵璟的胸口，鼻尖撞到胸肌的位置，硬硬的，有点疼。 仿佛今天清晨，他们一起从一张床上醒来，还互相挨着的时候，就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邵璟的手指穿梭在沈卿柔软的发丝里，指腹轻轻擦过沈卿的头皮，沈卿感觉背脊发麻。 热风从吹风机里吹出来，邵璟清冷的声音在吹风机里有些模糊，“你打算一直不看我了？” “没……”沈卿一边说，一边仿佛为了证明什么似的，飞快地抬头撇了邵璟一眼。 但那一眼转瞬即逝，又带着些心虚，像极了做错事情不敢看大人的小孩。 邵璟很快就给沈卿吹完头发，问：“昨晚到底怎么回事？” “昨晚？”沈卿下意识就想扯出来那套公式化的说辞，“没什么事情，不要多想，可能是我们在山里面撞到了什么……” “铛——”一下，是邵璟将吹风机放在桌子上的声音，邵璟半垂着眼皮，慢吞吞地说：“别忘了，我昨晚有些时候是清醒的。” 沈卿：“……” 邵璟：“用你们的话来说，我能保持清醒，是有天赋的人，不和我说说么？” 沈卿第一次要给一个“普通人”解释灵异事件，尤其这个普通人在今早还和他同床共枕，姿势暧昧，这让他的解释中更多了几分不知所措，“就是……如你所见，这个世界不一定都是科学的，当然也不是说科学不对，总有些我们目前的科学没办法解释的事情，就是……玄学了。” “嗯，然后？” 邵璟的声音听起来很冷静。 沈卿垂着头，不太敢看邵璟的表情，“然后，就是一些阴物出没，有的阴物靠着人类的精气修炼，或者是对人类的身体感兴趣，也有被人类操控来达成某些目的的……他们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攻击人类，当然，阴物里也有好的……” 第51页 沈卿一直不否认阴物里也有好阴物的存在，但他就是天生害怕。 邵璟继续问：“我们昨晚遇到的是什么？” “就是，山中精怪一类，缚山魈和罗刹鸟，这些可以看一下《子不语》的记载，很全面……” 他不自然地说完才意识到他说了些什么，他在给邵璟介绍玄学书籍。 邵璟明明是普通人，似乎之前都没有遇到过跟玄学相关的事情，又怎么会对这种书籍感兴趣。 但出乎意料地，邵璟回答：“好。” 沈卿：“那个，就是这样……” “那你昨晚呢？”邵璟忽然问起他的事情，“你……也会玄学？” 沈卿知道瞒不过去，干脆点头承认：“会，会一些，但我学艺不佳，正打算努力钻研玄学。” 邵璟微微眯起眼睛，眼眸狭长，这样的他更贴近自己的本相，可惜沈卿垂着头，看不到邵璟的表情。 “为什么之前学艺不佳，现在要努力钻研？” “因为之前……”沈卿咽了口口水，感觉自己像是回答老师问题的小孩子一样，僵硬地解释：“长辈们看我害怕，就不希望我学，但我现在发现求人不如求己，如果我有能力……” 如果他有能力，又怎么会被人那般欺负，有的时候弱小也是一种过错。 从前他太依赖长辈的保护，也很相信自己的护身符，但这两次那个男人出现的时候护身符没有丝毫的反应。 他过度依赖外物，一旦外物不起作用，他就会陷入任人宰割之地。 邵璟似乎沉默了好一会儿，他的眸色不断地变换，从琉璃似的半透明浅色逐渐变深，变成了一种漆黑中带着暗紫的颜色。 但过了一会儿，他的眸色又重新变浅。 他揉揉沈卿的头发，手掌的温度很暖，“好，我和你一起学。” “什么？”沈卿错愕地抬头，不小心撞进了邵璟的眼里，“你为什么要跟我一起学习？” 邵璟淡淡地解释：“和你的理由差不多，我也不想今后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束手无策，更不想无力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他说着，坐在沈卿身边，又低声说了一句：“我也有想要保护的人。” 他的声音低沉了些，如同被窖过的冰酒，带着醇厚的冰凉感。 沈卿的视线和邵璟齐平，撞进了那片琉璃浅色的眸子里。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邵璟那双浅棕色的眸子此时显得很温柔。 面对这样的邵璟，沈卿竟感觉自己心跳加速，嘴巴发干，说话都不利索了，“你……” “怎么？”邵璟用清冷的声音缓缓问：“玄学也有敝帚自珍的说法么？” “我，我不知道，我今天去问个人。” 沈卿有些慌乱地回答，不知为何，他觉得邵璟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的时候，变得很灼热，他两颊都染上了不自然的红晕。 邵璟垂下眼皮，沈卿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对方的气息似乎变得有些冷。 他立刻解释：“抱歉，沈家有家规，族中典籍不外传，我不好违背长辈的意志。但玄学协会的书籍似乎会向一些人开放，我下午要去那边，可以问问何承枫是否同意给你看。” “这样……”邵璟沉默了片刻，说：“那我和你一起去吧。” “啊？”沈卿愣了下，“这个……” 邵璟：“我可以开车送你过去，在外面等你。你拜托对方同意我学习玄学知识，说不定对方要看我的资质是否适合学习，我可以随时过去。” 沈卿觉得邵璟说的也有道理，“可是你在外面等着，不会无聊么？” “不会。”邵璟摇头，“等你，不无聊。” 沈卿：“那好，就这么说定了，我跟堂哥说一声。” 邵璟点头，重新抬起眼皮，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了一个十分浅的笑容。 沈卿眨了眨眼睛，忽然觉得心跳更快了，邵璟笑起来很迷人，就如同冬日在白雪覆盖的枝丫上悄然冒出来的嫩叶。 “你累么？” 邵璟问。 沈卿摇头，他昨晚虽然感觉自己惊慌失措又筋疲力尽，但睡得出乎意料的好，现在一点也不累。 “那去吃午饭吧。” 邵璟从床边站起来，拿出薄外套穿上，同时将沈卿挂在门后的棒球帽递给他。 沈卿将棒球帽的帽檐压好，准备出门的时候收到了沈叁辞的消息，沈叁辞问他在哪，要不要一起去吃饭，又说潘翊一直逼问他事情，他扛不住说了点，要沈卿来支援解释。 沈卿看了看邵璟，问对方愿不愿意跟沈叁辞和潘翊两个人一起吃午饭。 邵璟：“……好，一起。” 于是学校门外的餐厅里，潘翊迎来了邵璟冰冷至极的目光。 他哆嗦了下，完全没想到沈叁辞这个家伙会把沈卿给一起叫上，这不是要坑死他的节奏么。 “那个……”潘翊干巴巴地说，“我听说昨晚好像是什么灵异事件，就想问问沈叁辞来着，没想到他把你们都找过来了。” 他流下了紧张的冷汗。 沈卿看潘翊已经知道一些，就没有再顾忌对方，直接跟沈叁辞说：“堂哥，邵璟等等跟我们一起去玄学协会。” 沈叁辞惊讶问：“为什么。” 沈卿解释：“他说他想学习玄学，我打算问问何承枫愿不愿意对他开放典籍。” 第52页 潘翊猛然瞪大眼睛，拍了拍耳朵，仿佛听到了什么外星人的语言，完全不敢相信。 沈叁辞奇怪地看了邵璟几眼：“玄学这个事情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学的，要有天赋……” 他话还没说完就想起了对方在一众昏迷的同学中率先清醒这件事情，可能也许，对方真的有点天赋。 “行吧，这个事情要看何承枫的意思。”沈叁辞说，“不过我觉得何承枫不像是抠门的人。” 潘翊：“……” 这事情越来越魔幻了。 最大的阴邪头子一本正经地说自己要学习玄学。 他似乎忘了自己在沈卿面前还有个马甲，这要是学了玄学，将来沈卿让他帮忙教训自己的马甲，妥妥的翻车节奏呀。 看不懂看不懂，大佬真是谜之操作。 第二十九章 昆仑 沈叁辞虽然觉得邵璟想学习玄学这件事情很奇怪，但他转念一想，普通人可能都对玄门中事有一种好奇的心理，想要了解和学习。 想到这里他看了看潘翊，问：“你有这个意思么？” 潘翊连连摆手：“完全没有，活着不好么，学什么玄学。” 搞得好像他一只鬼能学玄学一样。 沈叁辞嘴角抽了抽，想打人。 邵璟冷嗖嗖地扫了潘翊一眼。 潘翊连忙补救：“没，我说的是我，那个，我，我怕鬼，就不学玄学了。” 他说完，自己都无语了，万一有天他马甲掉了，那简直就是自己怕自己的节奏。 沈叁辞：“……行吧，实在不知道你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有什么可怕鬼的。” 潘翊：“……” 忍住，忍住，这是沈卿的堂哥，他不能动手。 他无奈扯开话题，“马上要到十一了，你们有什么计划么，要不要回家？” 沈卿摇头，“不回，家中长辈有事都不在。” 潘翊扫了邵璟一眼，挑眉笑道：“正好，不如你们十一跟我和邵璟一起过吧，邵璟似乎有安排，对不对？” 在沈卿二人看不到的地方，他对邵璟挤眉弄眼的，意思就是赶紧想个计划。 然而邵璟只是垂下眼皮，并不说话。 沈卿摇头，“还是不了，我在学校住着就好。” “那个，我记得邵璟你家在郊区有个温泉山庄对不对？”潘翊尴尬地笑着，“不如我们就去那边吧……” 沈叁辞连连拒绝，“不不不，我现在谢绝一切户外，尤其是去深山老林里的活动，我快伤不起了。” “十一我只有一个人。”邵璟忽然轻声说，“没人陪我，父母工作忙，我回家也是一个人，很无聊，很寂寞……” 潘翊仿佛感觉到了什么。 邵璟抬起头，认真地问沈卿，“十一愿意来我家玩么？” 潘翊：“……” 原来你的计划是这样呀。 潘翊忽然悟了，心机boy呀，没想到没想到，居然能装出这么一副弱小可怜无助的样子。 邵璟冰冷的表情中带着些许孤寂和落寞，像是一个孤独的少年，用冰冷来掩盖自己的脆弱。 沈卿拒绝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我……”他不自然地回：“如果不麻烦的话。” “不麻烦。”邵璟说：“我很开心你能去我家玩，第一次有同学在放假的时候陪我。” 潘翊像是被噎住了一样，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惹不起这位爷。 沈叁辞看看沈卿又看看邵璟，总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奇怪了。 不过沈卿十一去邵璟家玩，他也不会不识趣地跟去，他打算拿着游戏机在宿舍宅到天荒地老，谁也不能阻止他打游戏。 吃完饭，沈叁辞去结账，沈卿去洗手间的时候，潘翊压低声音问邵璟：“您觉得自己能学玄学么？” 邵璟淡淡道：“没问题。” 潘翊的表情格外窒息，“怎么没问题，你的阴邪体质能学？” 邵璟：“达到目的就可以，过程不重要。” 潘翊：“……” 原来是这样，如果只要达到目的，那他这个万年老鬼也可以学习玄学了。 结账后，潘翊先回学校，邵璟开车送沈卿二人去玄学协会。 邵璟在玄学协会门口停车，告诉沈卿他会在对面的咖啡厅里等着。 等邵璟离开，沈叁辞犹犹豫豫地问：“阿卿，你觉不觉得邵璟好像有点奇怪？” 沈卿：“哪里奇怪了？” “说不上来……”沈叁辞总觉得邵璟这个人不对劲儿，整个人很违和，仿佛在隐藏什么，但又说不出来具体的地方。 沈卿低声替邵璟解释：“他人很好。” 不知为何，他解释完了，忽然有种心跳加快的感觉。 沈叁辞：“……行吧，你也是个成年人了，你说很好就很好。” 二人一边聊一边走到何承枫的办公室，跟昨晚相比，何承枫脸色憔悴了很多。 何承枫指着办公桌对面的椅子，“坐。” 沈卿坐下，问：“你……还好么？” 何承枫的脸色看起来非常差，眼底青黑，满脸疲惫，跟沈卿昨天的状态差不多。 何承枫淡淡道：“我没事，替命娃娃跑了。” “什么？！”沈叁辞直接一拍桌子站起来，怒斥：“替命娃娃怎么会跑的，玄学协会怎么办的事情？！” 第53页 何承枫闭了闭眼，没有多做解释，只是道：“抱歉，我的错。” 沈卿问：“什么时候跑的，怎么跑的？” “昨晚我不在玄学协会，负责值班的人被迷晕，对方带走了替命娃娃……”何承枫解释：“我看了监控，对方迷晕人的手法跟玄学没有任何关系，打开关押替命娃娃地方的时候用了一张符，之后带着娃娃离开。我认为对方不是玄学中人，像是被人雇佣的……” 沈叁辞张大嘴巴，显然对这件事情很震惊，但也不好说什么了。 何承枫昨晚确实不在玄学协会，在他们旅游山附近，对方带走替命娃娃的手法很与众不同，不走玄学，走普通的刑事犯罪路线。 玄学中人很容易一叶障目，戒备敌人各种玄学手段，却忽略了最简单的科技手段。 “我的错。”何承枫直接承认，“管理疏忽，我已经告知警方这件事情，并调取监控，但对方反侦察能力很强，监控没拍到，也没有留下任何指纹，只能慢慢查找。” 沈叁辞叹了一口气，“算了，发生这种事情我们谁都不想的，其他的几件事情你查到了什么线索么？” 何承枫点头，将一叠资料递到他们面前，“我查过，学校操场的包工头是卓灿的舅舅，施工期间卓灿自己去帮过忙。卓灿在高中时期跟玄学没有任何关系，他对玄学的接触是从大学开始的，疑似网络。” “呦吼。”沈叁辞说：“高科技犯罪呀。” 何承枫：“王老板的社会人际关系没有可疑之处，王筱雪的八字倒是相对罕见，也许是八字的关系。我调取了王筱雪碰到替命娃娃的监控录像，将娃娃放在那里的人正是昨晚来盗走娃娃的人。” 沈卿沉默了下，将自己在旅游山上碰到缚山魈的事情告诉何承枫。 何承枫面色凝重，“昨晚我让人去那边查探过，离你们稍微远些的地方有脚步的痕迹，对方被山下的监控设备拍到了部分脸，是个青年男子，我们正在联络公安局进行信息检索。” 沈叁辞倒抽了一口冷气，“阿卿还在旅游山上碰到了缚山魈，那这个意思就是缚山魈和罗刹鸟可能是同一个主人的了，你可看紧罗刹鸟，还有你审问替命娃娃和罗刹鸟有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替命娃娃说过一些事情。”何承枫道：“它说过让它替命的人类似乎也是这一年来学的替命之术，对方跟他签下血契，完成替命之后支付报酬。” “科学的来讲……”沈叁辞也搞起了科学，“如果有血契的话，那应该能追踪到对方的DNA才是。” 何承枫摇头，“替命娃娃还没有交出血契就逃走了。” “可惜。”沈叁辞摇头，“那罗刹鸟呢，有没有说什么？” 何承枫点头：“说了。” 这总算是个好消息，沈叁辞问：“说的什么事情？” “它说，他的主人和它一样看上了一个少年。” 何承枫说着，目光落在沈卿身上。 沈卿低头，明白何承枫的意思。 他冷静地问：“罗刹鸟还说什么了么？” 何承枫：“它说它的主人最近要去昆仑山。” “昆仑山怎么了？”沈叁辞问到一半想起来，“我爸妈他们好像也要去昆仑山。” 何承枫缓缓道：“这正是你之前问最近为什么灵异事件增多的原因。” 沈卿惊讶：“难道昆仑山出问题了？” 何承枫点头。 天下龙脉出昆仑，昆仑山在玄学中人的眼里是群山之首，昆仑山出问题，意味着龙脉的镇压之力减弱，各种妖魔鬼怪都会趁机出来作祟。 难怪最近发生灵异事件的概率都增加了。 “因为龙脉出问题，玄学大会的时间会提前，应该会挪到十一的时候。”何承枫继续说，“等进行完玄学大会，诸位长辈就要准备进昆仑山探查事情经过。” 玄学界情况紧张，沈卿实力低微暂时不会受影响，但他能从何承枫的口吻中听出来，现在的形势不容乐观。 他犹豫下，直接说：“何先生，有件事情要问你的意见。” 何承枫：“什么事？” “我的室友邵璟，他说他也想学习玄学典籍，不知道玄学协会的典籍可否对他开放？” “你室友？”何承枫沉吟片刻，问：“是那天那个率先清醒的男生么？” 沈卿点头。 “他品性如何？” 沈卿毫不犹豫地说：“人很好。” “他根骨不错……”何承枫闭目思考片刻，回忆邵璟的模样，虽然他有些看不透，但从面相上来说，对方应该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很适合修炼玄学，如果他愿意，你可以把基础的玄学典籍给他看。” “好。”沈卿点头，感激道：“谢谢。” 事情说的差不多，要离开前沈叁辞最后问：“那同学那边要怎么解释？” “非自然现象。”何承枫道：“有关部门自然有一套成熟的说辞，不用担心。” 沈卿二人刚走出玄学协会的办公楼，沈叁辞的手机就响了。 “喂，妈，什么事？” “啊？让我去参加那个玄学大会，十一就去？！” “我——那阿卿去吗？” 半晌后，沈叁辞挂上电话，一脸无语地看着沈卿，“阿卿，我妈刚打电话了，让我去参加十一的那个玄学大会。” 第54页 沈卿：“我需要去么？” “我妈说的是随你，你开心就好。”沈叁辞挠挠头，“但我什么水平你也知道，真说来应该不如你，不过我妈一向疼你，不会勉强你这种事情。” 沈卿垂头沉默片刻，轻声说：“我也去。” 沈家后继无人，他和沈叁辞一起去，对方好歹有个帮衬。 沈卿走到咖啡厅里的时候，邵璟正在喝咖啡，动作斯文优雅，修长的手指拿住咖啡杯的挂耳，轻轻啜饮了一口，抬手之间，隐约可以透过熨烫平整的衬衣袖口看到腕部。 这一幕非常具有艺术观赏价值，旁边好几个女生悄悄看着，似乎还在小声讨论着什么。 沈卿走到邵璟对面的卡座，忽然想起了邵璟刚刚约他一起过十一的事情。 他好像……要失约了。 邵璟看到他，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淡淡问：“事情办完了，如何？” 沈卿犹豫了下，先说：“何承枫同意你学习玄学协会的典籍，等等我发给你。” “好。” 邵璟点头。 “还有……”沈卿的语气变得歉疚，“对不起，我可能不能陪你一起过十一了。” 邵璟眯了下眼睛，表情似乎格外不悦，但转瞬他的表情就又恢复了平时的高冷，语气听不出喜怒地问：“怎么，出什么事情了？” “我……十一要去参加玄学大会。” 邵璟慢慢垂下眼皮，抿着嘴唇，睫毛轻轻颤抖，好似一下从高冷少年变成了孤单脆弱的男孩，被同伴抛弃。 沈卿看着，格外不忍，脑子一热就冲动地说：“如果你愿意，可以跟我一起去。” 邵璟立刻抬起头，琉璃似的浅色眸子都比平时亮了几分，“我可以去么？” 沈卿想了下，“既然你愿意学习玄学，也算是玄学中人，应该可以去。” 邵璟：“好，我跟你一起去。” 沈叁辞在旁边看着，都被这个故事走向惊呆了。 最开始说的是沈卿去邵璟家过十一，现在出了事情就变成沈卿带着邵璟去玄学大会过十一。 邵璟去的话……似乎也就是像沈卿说的那样，没什么不可以的。 但这件事情还是感觉很奇怪，怎么有种沈卿被邵璟捏着鼻子走的感觉。 说完事情，三个人一起离开咖啡厅，沈叁辞走在前面跟家长说十一的事情，沈卿和邵璟落在后面。 后面的两个人并排走着，手指不经意间擦过彼此的，就在第三次擦过的时候，邵璟忽然握住沈卿的手，声音很低，在沈卿耳边说：“我想和你一起过十一。” 沈卿下意识地挣了两下，没有挣脱邵璟的手，慢慢地也不再挣了。 第三十章 唯你 周一晚上，选修课阶梯教室。 沈卿坐在角落的位置上，给“不知道要不要来”的邵璟占座，顺便拿出玄学书籍看，他最近看了很多玄学书籍，也尝试着练习了一些，进步神速。 左边的椅子被人拉开，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他：“沈卿。” 沈卿转头，是同班窦帆坐在他身边。 窦帆的笑容有些不自然，带着青涩的讨好，“原来你也选修了这节课，好巧。” 不，并不巧，他可是千方百计地打听到沈卿选修了这堂课，刻意跟过来想要接近对方的，选修课管的不严，基本都是混学分，很适合悄悄聊天拉近关系。 沈卿点头，将玄学书籍放回书包里，拿出了平时用的笔记本。 窦帆手中拿着签字笔，不停地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心不在焉，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写了什么。 他其实是想约沈卿一起出去玩。 那天看到了沈卿的脸一次，他就再也没办法忘记，日思夜想，某天从梦中醒来，身下冰凉的时候，眼前出现的都是沈卿那张清隽绝美的脸。 他高中时期偷偷暗恋校花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日思夜想，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弯了。 他想要沈卿，很想很想。 他开始试着接近沈卿，公共课上找不到机会就来选修课。 他左手放在外套的兜里，那里面有两张科幻电影的票，他不知道该怎么追男生，只好按照正常的追人方法来做。 “那个……”窦帆感觉教室里的空调好像没什么用，他热得口干舌燥，“最近新上映了一部科幻电影，你有兴趣去看么？” “电影？”沈卿电影看得不多，大部分都是历史剧，他对电影的兴趣不大，更没有看过科幻电影，他摇头说：“抱歉，没兴趣。” “这样呀……”窦帆刚说了几句就被拒绝，不过他也不气馁，“我，我这边有两张学生或做活动送的票，没有人可以跟我一起去，如果，如果你有时间……” “沈卿。” 沈卿的另外一侧出现一位高冷俊美的男生，对方似乎随意地扫了他一眼，之后平静地移开目光，仿佛他是什么角落里的尘土，毫不起眼，不值一提。 沈卿的语气亲切了很多，“邵璟，你来上选修课了？坐。” 邵璟在沈卿另外一边的位置上坐下，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邵璟在选修课开始后压低声音问沈卿：“最近新上映了一部科幻电影，要一起去看么？” 沈卿：“你想去？” 邵璟点头。 “那就去吧。”沈卿对于看不看电影无所谓，但邵璟想叫他一起去看，他肯定也会给面子的，“周末么？” 第55页 “对。”邵璟说完，又随意地扫了窦帆一眼，表情居高临下，像是在看一个失败者。 沈卿专心在查电影的事情，没注意到邵璟的表情。 窦帆打了个寒颤，又害怕又愤怒，觉得自己的自尊被人放在地上踩。 这一节课上他都在忍，忍着沈卿和旁边的男生低语，并且不怎么愿意理会他说的话。 选修课结束，沈卿跟邵璟一起走出阶梯教室。 刚走到走廊上的时候，邵璟手机响了，沈卿落后几步，等邵璟打完电话。 窦帆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阶梯教室里走出来，忍了很久的复杂感觉，怒气和恐慌，忍到现在终于忍不住。 荷尔蒙胀满了他年轻的头脑，他一把抓住沈卿的手，“沈卿，你为什么不想跟我去看电影，却答应别人？！” 沈卿错愕地看着窦帆，随后立刻用力挣脱，“你放开我。” “我不放。”窦帆难得看清楚沈卿隐藏在兜帽下的脸，目光变得贪婪，“你为什么一直不肯理我，我，我好……” 一只手握住窦帆的手腕，用的力道非常大，窦帆痛得大叫一声，冷汗瞬间从额角流出，“你，你……” 邵璟甩开窦帆的手，挡在沈卿和窦帆中间，低声问：“没事吧。” 沈卿摇头，“没事，我们走吧。” “嗯。”邵璟点头，看都没有再看窦帆一眼，跟沈卿一起离开。 窦帆痛得一直在揉自己的手腕，完全没力气去追上沈卿，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他举起手腕，借着走廊上的灯光看了看，发现手腕全肿了，红肿里泛着青色，他顿时倒抽一口冷气，看不出来那个叫邵璟的男生力气居然这么大。 沈卿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他将书包放在门口的置物架上，对邵璟道谢：“今晚谢谢你……” 今晚碰到的不过是他从前经常碰到的情况，每次有一个同学看到他的样子，慌乱之中他的帽子或是其他的掉了，就会有更多的同学注意到他，他经常处在被骚扰的状态中。 但似乎自从他跟邵璟做室友后，他就没有怎么受到骚扰了。 仔细想来，好像是每次其他人有这种苗头的时候，都被邵璟掐灭在摇篮中。 “没事。”邵璟在挂衣服，眼皮垂下，神情有些寡淡，看起来并不开心。 沈卿关切地问：“你怎么了？” 邵璟站在门口沉默着，表情藏在阴影里，模糊不清，片刻后他走到沈卿身边，握住沈卿被窦帆碰过的手腕，放在自己的掌心。 沈卿能感觉到邵璟的指尖在摩挲他的手腕，动作很轻柔，但被碰到的地方却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皮肤敏感得灼热。 他不自然地问：“怎，怎么了？” 邵璟没有回答，只是一直轻轻抚摸沈卿的手腕，让沈卿觉得头皮发麻。 片刻后，邵璟松开沈卿的手腕，低声说：“我出去一下。” ** 窦帆看着自己肿得高高的手腕，硬着头皮走去校医院。 男生没泡到，反倒被人弄伤这件事情他完全没脸跟宿舍同学说，只想低调地去校医院处理下。 校医院开在北门的角落，平时人很少，去的一路上也没碰到几个同学，他一路走过去四周越来越寂静。 月明星稀，路灯在他身边亮着，但他周围却越来越空旷，风声呼啸而过，他身边好像一个人都看不到。 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颤，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校医院，想快点走到。 夜晚的风声如同哭泣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响，道路旁的路灯闪烁了两下，变成一种奇怪的青白色，不知何时，校园的一切喧嚣仿佛在他耳边消失了，死寂得连虫鸣鸟叫声都没有。 “刺啦——”一声，旁边的路灯仿佛接触不稳一样，发出了电流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校园里显得十分恐怖。 窦帆被吓得跳起来，惊恐地睁大眼睛。 风吹动不远处的树木，窦帆忽然发现树下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 对方隐藏在树叶交织的阴影里，他只能隐约看到对方高大的身形，看不到长相。 紧跟着，四周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了，空旷死寂，就连月亮和星星都失去了光芒，初秋的热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透骨的冰寒。 “离沈卿远一点，不要碰他，否则……” 夜风送来冰冷的低语，如同死神的呢喃。 片刻后，对方消失，四周奇怪的现象也消失了，窦帆喘着气，一阵阵后怕。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离死亡只有短短一厘米的距离…… 是谁，到底是谁要警告他远离沈卿？ 片刻后，一个人影从他脑海中浮现出来。 邵璟，一定是邵璟，只有那个人才知道他对沈卿有意思，也只有那个人会警告他。 他看着自己手腕上的伤痕，又惊又怕。 ** 邵璟再回来的时候手上拎着东西。 沈卿放下手中的书，闻到食物的香气，“你拿的什么？” “关东煮。”邵璟将饭盒放在沈卿的桌子上，低声说：“你晚饭没吃多少，应该会饿。” 沈卿摸了摸肚子，发现自己确实有些饿。 邵璟拆开袋子，将其中一双筷子递给沈卿。 沈卿不好意思地接过，“邵璟，你人真好，你对谁都这么体贴么？” 第56页 邵璟沉默地拉开椅子坐在他身边，给自己拿了一个空碟子。 就在沈卿以为邵璟不会回答的时候，沈卿忽然听到他说：“不是。” 沈卿：“？” 邵璟垂着眼皮，声音清冷，“我只对一个人这么好过。” 沈卿手中拿着筷子，有那么几秒他的大脑都是空白一片的，隔了一会儿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邵璟是在说他。 热气慢慢晕上他的脸颊，他明白邵璟在说什么。 从小到大，他也听过一些类似的话，有些人说的让他尴尬，有些人说的让他想远离，有些人说的让他作呕。 但面对邵璟的时候，这些情绪都没有，变成了一种让他心跳加速的感觉。 他结巴地问：“是因为……我们是室友么？” 他还记得这是邵璟最开始对他好的时候说的理由，应该是这个吧…… 他心中有着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 邵璟轻声说：“不是。” 沈卿连呼吸都放缓，不敢看邵璟，只埋头吃东西。 关东煮吃完后，他想拿着纸巾擦嘴，邵璟修长的手指先他一步拿好纸巾，轻柔地帮他擦拭唇角。 邵璟的声音如同融化的冬雪一样冰凉温柔，“周末一起去看电影，好么？” 沈卿低着头，慌乱地答应了。 ** 夜晚，沈卿睡着后，邵璟站在对方的床边，低头凝视了一会儿，忽然俯身，在沈卿的额头印上了一个吻。 他的声音虽然很轻柔，却如同恶魔的低语呢喃，“你并不抗拒我的触碰，是不是开始喜欢我，变得离不开我了？” 沈卿安静的睡着，没办法给予任何回答。 ** 次日，上完世界通史课后，窦帆拦在沈卿面前，表情复杂地看着对方。 沈卿不想和窦帆多说，语气冷淡问：“有事么？” “沈卿……”窦帆的声音有些害怕，又有些愤恨，“你不觉得你那个室友邵璟很奇怪么？” “他很好，并不奇怪。” 沈卿虽然很诧异为什么好几个人都觉得邵璟奇怪，但他并不想跟窦帆多说话，只留下这么一句就离开了。 窦帆在沈卿身后咬牙握拳，肿痛的手腕告诉他昨晚的事情并不是一场梦。 旁边的室友走过来，奇怪问：“你跟沈卿那个怪人说什么？” 沈卿在班上孤僻不合群，很少参加班级活动，跟其他同学都不熟，是其他同学口中的怪人。 窦帆：“……没什么。” 他还是没有告诉其他同学沈卿的事情。 还有一周就是十一假期，周四晚上，沈卿约沈叁辞一起去祭拜朱嬿，顺便把之前的事情交代一下。 沈叁辞立刻就答应了，当晚拿着东西跟沈卿一起去操场角落祭拜。 操场背人的地方，沈叁辞一边摆贡品一边说：“朱嬿小姐，十一我们要去参加玄学大会了，就不能来祭拜你……” 他说着说着，觉得很烦闷，“不知道我这种菜鸟去参加玄学大会能有什么用。” 地上忽然浮现出几行朱嬿写的字：需要帮忙么？ 沈叁辞：“不……” 他话说到一半忽然顿住，眼前一亮，“朱嬿小姐，你真的愿意帮我们么？” 朱嬿：我愿意帮沈卿 沈叁辞受打击了：“……长得丑没人权么。” 朱嬿没有回答。 对方不愿意帮自己，沈叁辞只能问沈卿：“阿卿，你觉得怎么样？” 沈卿知道自己不能拒绝，他不为了自己也要为沈家考虑。 玄学大会上考验新人一向是传统，沈家如果一个有用的人都拿不出来，会被其他世家耻笑。 到时候大伯和大伯母虽然不会责备他们什么，但那种难受得说不出来的表情也会让他觉得很压抑。 沈卿现在虽然在努力学习玄学，但毕竟时日尚短，目前一些基本的画符不成问题，但攻击力很弱。 说起来……似乎邵璟学的都比他快点。 过了一会儿，沈卿低声说：“非常感谢你愿意帮我，你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地方么？” 朱嬿：没有，我心甘情愿帮你 沈叁辞对沈卿竖起了大拇指。 朱嬿：我知道你可能会害怕我，你现在不用带我走，等你要离开的前一天晚上，你来这里带我走就行 沈卿感激道：“谢谢，我会为你准备很多贡品的。” ** 周六，沈卿和邵璟两个人去学校附近的电影院看电影。 当邵璟将一桶爆米花放在他手里的时候，他看着旁边亲昵的年轻男女，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们两个似乎……像是在约会？ 自从那天邵璟说了对他不一样，又用纸巾帮他擦嘴之后，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更不一样了。 沈卿从小到大经历了太多事情，形成回避感情的本能，但他根本躲不开邵璟。 他跟邵璟是室友，每天在宿舍里抬头不见低头见，他生怕邵璟继续做什么，有意减少交流。 但邵璟并没有做什么别的事情，对待他的态度和之前没什么不同，他渐渐地松了一口气。 慢慢地，他不那么尴尬，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开始期待周末的电影。 电影很快就开始检票，邵璟拿出两个人的票递给检票员，他抱着一桶爆米花跟在邵璟身后。 第57页 他们的位置在后面，观影角度很好，周围都坐着人。 他旁边是一对年轻的小情侣，邵璟旁边也是一对小情侣，中间夹着他和邵璟二人，气氛都暧昧起来。 电影院是个很适合约会的地方，电影还没开场，他旁边的情侣就靠在一起咬耳朵。 他甚至能听到隔壁的男生在低语：“让我亲一下……” 沈卿压低帽檐，觉得很尴尬。 邵璟面色如常的坐在旁边，仿佛觉得这没什么。 电影很快就开场，头顶的灯暗下，大荧幕亮起，开始播放电影。 电影开场没多久他就听到身边的男生一直低声给女生解释电影在讲什么，讲完后还亲昵地说：“我老婆真可爱。” 沈卿：“……” 邵璟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握住他的手声音低低地问：“能看懂么？” 沈卿不自然地回答：“能。” 邵璟似是遗憾的在他耳边低语：“我也想给你讲。” 沈卿抽出手，努力吃爆米花，少说话。 一场两个多小时的电影结束，头顶的灯再次打开，他松了一口气，想拿着剩下的爆米花离开的时候，邵璟忽然握住他的手。 沈卿：“怎么？” 邵璟轻轻将他一直拿爆米花的手指放在唇边，动作轻柔地含进嘴里。 “轰——”一下，仿佛有什么烟花在沈卿脑海中炸响。 邵璟很快就放开沈卿的手指，声音微微哑：“甜的。” 沈卿完全反应不过来。 邵璟慢慢靠近沈卿，低下头，轻轻地添了一下沈卿的嘴唇边，清冷的声音淌进沈卿的耳朵里：“好甜。” 下一秒，沈卿就感觉邵璟扶着他的头，吻住了他的嘴唇。 第三十一章 喜欢 是一个蜻蜓点水似的吻，一触即分，沈卿却仿佛被烫到了一样捂着自己的嘴唇，小鹿一样的眼睛瞪得很圆。 邵璟拉着他另外一只手，“走吧，先离开。” 他们在电影院里，说什么都不方便，沈卿垂头先跟邵璟离开。 走出电影院，邵璟松开他的手，站在人群中低声问他：“你讨厌么？” 沈卿：“什么？” “是不是讨厌刚才那样？”邵璟顿了下，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将话说得直白些：“是不是讨厌我吻你？” 讨厌？ 他好像……不讨厌。 他刚刚只有心跳加快的感觉，并没有什么厌恶或者抵触的情绪。 换句话说，就是他不讨厌邵璟吻他。 但他不好意思说出口，只能轻轻摇头。 “嗯。”邵璟轻轻应了一声，拉着他的手一起离开。 沈卿：……？ 问了他，就完了？ 邵璟到底是什么意思。 邵璟说只对他一个人这么好过，还吻他，是他想的那个意思么？ 可是邵璟也没有明确说别的，他怕自己多想，让他主动问的话他也不好意思。 抱着这样忐忑的心情，他跟邵璟一起走出了商场。 走出商场后，邵璟没有要回宿舍的意思，转身问他：“要去我家玩么？” 沈卿疑惑地重复：“去你家玩？” “嗯。”邵璟点头，“我们不回学校，去我家玩，你有什么必须回学校的原因么？” “那倒是没有……”沈卿犹豫着回答，但是他好像也没有必要去邵璟家玩。 邵璟拉着他的手，“那走吧。” 沈卿被邵璟拉着走，看着邵璟挺直的背脊，觉得更奇怪了，为什么出来看个电影，就变成了他去邵璟家？ 邵璟走到一半，忽然停下脚步，沈卿刹车不及，撞到邵璟的后背，情不自禁地揉了揉鼻尖。 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代替他的手指轻轻抚摸他的鼻尖。 邵璟垂头，照下来的阴影洒在沈卿脸上，完全地笼罩着他。 邵璟的动作很轻柔，沈卿被揉着揉着，不知道怎么的脸红了。 他不自然地挪开，“那个，没事了。” 邵璟收回手指，不再站在沈卿前面，转而跟沈卿一起并肩行走。 邵璟带他去的是上次沈卿去过的那个别墅，距离学校不远，但步行过去也要二十多分钟。 这个时候，他们似乎谁都忘了邵璟有车这件事情。 漫步在喧嚣人群中，并肩走在长长的步行街上，似乎是一件非常浪漫的事情。 美中不足的是，他们快走到的时候，天上下起了一点小雨。 邵璟打开门，领沈卿去上次他去过的主卧，让对方先坐着，自己则打开衣柜帮沈卿找换洗的衣服和毛巾。 沈卿坐在邵璟身后的大床上，无意中看到邵璟的衣柜。 邵璟的衣柜很大，里面摆着好多件没拆封的新衣服，其中就包括左边最少十来件没拆封的睡衣。 沈卿僵住了，他还记得上次他来的时候邵璟说过的话—— “我没有新睡衣，这套只穿过一次，已经洗干净，你今晚住在这个房间，我去隔壁。” 这是……没有新睡衣？ 他屏住呼吸，想到某个可能性。 邵璟是故意的，故意不给他拿新睡衣，只拿穿过的。 邵璟找出衣服和毛巾，重新拉好衣柜转过身，看到沈卿表情奇怪地看着他。 他将毛巾和衣服递给沈卿：“去洗一下。” 第58页 沈卿站起，拿着明显穿过的衣服和用过的毛巾，“这次……也没有新的么？” “没有。” 邵璟淡淡地说。 “可是……”沈卿反驳，“我看到你衣柜里面有好多没拆封的新衣服了。” “你看错了。”邵璟脸不红气不喘地反驳，表情清冷淡漠，“没有。” 沈卿瞪大眼睛：“明明就有。” “没有。”邵璟一边说，忽然一边靠近沈卿，这个平时在沈卿心中十分冷淡的人在靠近他的时候格外有压迫感，“我没有新衣服给你穿，只有我穿过的。” 沈卿忍不住后退两步，被床根绊倒，跌坐在床上，“你，你……” 他忽然发现，邵璟是一个侵略感极强的人，他从前怎么就没有意识到。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邵璟垂下眼皮，淡淡地说：“我想让你穿我的衣服。” 想让你沾上我的味道，只属于我。 哪怕他伪装得再好也无法改变本性。 掠夺和占有才是他的本能，高冷温柔的室友从来都是伪装。 既然猎物已经上钩，那他又何必再辛辛苦苦的伪装，一步步吃拆入腹才是他真正的计划。 “你……” 沈卿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如果他没记错，上次他来应该是两周前了，难道两周前那个时候邵璟就…… 邵璟到底是什么时候对他有心思的，两周前，还是更早…… 亏他从前还跟沈叁辞说过邵璟会用平常心来对待他。 他好想回到过去敲醒从前愚钝的自己。 邵璟的拇指落在他的脸上，拇指的指纹轻轻地划过他柔嫩的脸颊，声音低低地问：“可是我只对你这样，你会讨厌这样的我么？” 邵璟的脸近在咫尺，他们呼吸交融，沈卿看进了邵璟那双琉璃浅色的眸子里。 他看了几秒，慢慢意识到一件事情。 他不讨厌这样的邵璟。 邵璟和那些从前一见到他就不顾他意愿，想要追逐他占有他的人不一样，邵璟会耐心体贴温柔的对待他，时时刻刻关心他的需要，用心意织就一双网，网罗住他。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深陷其中。 也许邵璟只是换了个方式达到目的，但邵璟也真的付出了很多。 他没有回答，说不出讨厌的话。 邵璟拉起他的手，低声说：“去洗澡。” 沈卿抱着毛巾和衣服走到浴室里，洗完的时候，他对着邵璟给他准备的衣服，不知道该不该穿。 衣服是洗干净的，上面只沾了邵璟清冽的气息，很好闻，他并不反感。 但一想到这个衣服的意义，他就不敢穿。 穿上了，就好像承认什么似的。 邵璟敲了敲浴室的门，叮嘱：“记得穿好衣服，不要感冒了。” 感冒…… 沈卿想起他刚跟邵璟做室友没多久，他就病倒在床上，当时还是邵璟一直照顾他。 他在衣服前面站了片刻，犹豫着，还是伸手拿起邵璟的衣服。 沈卿从浴室里走出来的时候正在挽袖子，邵璟的衣服对他来说有些长，他穿着像是小孩在穿大人的衣服。 他脸上还残留着热气氤氲出来的酡红，头发是湿的，稍稍滴水。 邵璟把他拉到床边坐着，慢慢地给他吹头发。 沈卿觉得比起第一次，邵璟的手法熟练了很多。 邵璟之前应该真的没有做过什么照顾人的事情，他可能是第一个享受邵璟照顾的人。 想到这里他心里面又莫名有点甜甜的。 邵璟给他吹完头发，收起吹风机，跟他说：“下楼吃饭。” “你呢？”沈卿一边站起来一边问，“你不洗个澡么？” 邵璟淡淡道：“我没事。” “可是淋了雨不洗澡容易生病。” 沈卿站在邵璟背后坚持道。 那是因为你身体弱，从小没生过病，甚至百邪不侵的邵璟在心里面这么说。 但当他转头看到沈卿用那双氤氲着水汽的眸子坚持地看着他的时候，他咽下了原本想说的话，从衣柜里拿出自己的衣服，淡淡道：“我去洗澡，你先下楼吃饭。” 邵璟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沈卿也没有吃饭，只是坐在饭桌旁玩手机。 听到脚步声，沈卿收起手机，拆开桌子上放的外卖盒子。 邵璟似是不经意地问：“有事么？” 沈卿：“堂哥找我说订票的事情，我一会儿去订。” “好，一起。” 对哦，邵璟是要跟他一起去的。 明明之前没什么，就是带着同学一起过十一，但现在怎么有种见家长的感觉。 “好的。” 沈卿小声说。 吃完饭，邵璟拿出笔记本，打开订票页面直接问：“订去哪里的票？” “L市。”沈卿说，“这次玄学大会在那边。” 邵璟选出了九月底的机票，让沈卿过来输入个人信息。 几分钟后，邵璟付钱，票订好了。 沈卿：“多少钱，我转你。” “不用。”邵璟摇头，“回程的票你来买。” 沈卿点头：“好。” 邵璟扣上电脑，拿出手机，问沈卿：“你穿什么尺码的内裤？” “我……”沈卿正想回答，忽然意识到邵璟问了一个什么样的问题，脸红了，目光不自然地闪躲着，“那个，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第59页 “你今晚在这里睡，没有适合你的内裤，我的太大，如果你不介意贴身衣物也穿我的，我可以给你找。但内裤太大不舒服，容易掉。” “不用不用。”沈卿飞速摇头，“那个，你是怎么知道我穿你的内裤会小？” 邵璟点开一家可以同城配送的网店，垂下眼皮，淡淡道：“上次早上醒来，感觉到的。” 上，上次…… 年轻男生早上都会有的反应，他俩互相那啥着。 沈卿现在都羞于回想那个场景，没想到邵璟居然在那个时候得知了他的“大小”。 他完全不敢看邵璟的脸，祈祷对方不要再说下去了。 但谁知道，邵璟又顶着一副冷静的表情继续说：“我不知道具体多大，只感觉比我小很多。” 沈卿忍无可忍，从邵璟手里抢过手机，给自己下单内裤。 他把手机还给邵璟，邵璟随意放在一旁，再也没有看手机的意思，只转过头看沈卿。 厅明亮的灯光下，邵璟眼珠的颜色又变得很浅，他只看着沈卿，一言不发。 沈卿被看得十分不自然，“怎么了？” 邵璟用修长的手指握着沈卿的下巴，沈卿觉得被邵璟碰到的地方好像在发烫。 沈卿被邵璟的手指强迫着看对方，看着看着，脸就不自觉地红了，粉红色的釉下彩染在他白瓷一样的皮肤上，很美。 邵璟缓缓低头靠近沈卿的唇，又轻轻地印上了一个吻。 吻得很温柔，很克制。 沈卿惊讶地瞪大眼睛，忘记了反抗，忘记了呼吸。 直到邵璟用微哑的声音提醒他：“闭眼。” 他本能地闭上眼睛。 邵璟再次吻住他，力气比上次大了些，扣住他下巴的手也从下巴移到他的肩膀，他感觉自己的锁骨被对方放在手中揉捏。 当邵璟最终放开他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嘴唇都快肿了。 “沈卿。”邵璟清冷的声音染上一层性感的沙哑，“你看不出来么？” 沈卿紧张地吞咽了一口口水，说不出话。 “我喜欢你。” 邵璟低声说。 无论如何都想要占有对方，又怕自己的举动给对方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小心翼翼地换一个身份接近，强行按捺住自己的本性，给对方时间来适应他…… 如果这许多加在一起就是喜欢，那他是喜欢沈卿的。 他喜欢自己身上缺失的这一部分。 邵璟……喜欢他？ 沈卿感觉自己完全懵了，邵璟怎么会喜欢他的。 邵璟不是能用平常心对待他么？ 他慌乱地问：“你为什么会喜欢我，你不是对我的长相不感兴趣么？” 邵璟反问：“我这么说过？” 沈卿被噎了下，“没有。” 好像真的没有。 和其他那些不顾他意愿想追逐他占有他的人相比，邵璟的行为克制了很多，会尊重他，会温柔地对待他，就连之前吻他的时候都会问他是不是讨厌。 他发现，他很难讨厌这样的邵璟。 “我没有对你不感兴趣。”邵璟的声音很低柔，像是冰凉的红酒，清冽中带着醇香，“我喜欢你，虽然我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但喜欢应该本来就没有很多的理由。” “我……” 沈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一下子就站起来，仓促地来回转，“那个，我，我有点急事要走……” 回避感情的本能让他想办法离开。 恰好此时门口的电话铃响了，邵璟接通，片刻后打开门，门外的保安递给邵璟一个袋子。 于是，沈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邵璟在听到他说要走的话之后，将刚买好的新内裤递给他。 “你的内裤。” 沈卿：“……” 要走两个字忽然说不出口了。 “不要多想。”邵璟揉了揉他的头发，“如果累的话上楼去睡觉。” 沈卿如蒙大赦，立刻拿着内裤的包装袋说：“我先上楼了。” 他飞快地走到二楼，站在走廊上，忽然觉得他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他忘记问自己应该住在哪个房间。 紧跟着，另外一个问题又出现了，所以他今天到底是为什么要跟邵璟一起回到对方的家里？ 他可能大概……那个时候脑子不太正常。 邵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着上楼，推开主卧的门跟他说：“进来吧。” 沈卿硬着头皮说：“我住在房就好了。” 邵璟只站在门口，淡淡地重复：“进来。” 慌乱之下，沈卿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我住这里，你住哪里？” 邵璟挑眉，慢条斯理道：“我也住在这里。” “我们一起住？” “又不是第一次。” 沈卿：“……” 这跟第一次这个问题无关好么，为什么他们两个要睡在一起。 邵璟走到房间里打开床头灯，背对着他问了一句：“你讨厌跟我一起住？” 背对着沈卿的邵璟背脊挺得笔直，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情绪来。 这个倒是没有。 一起住了那么久，沈卿从来没有讨厌过。 沈卿否认：“不是。” “那就一起。”邵璟径自做决定。 沈卿：“……为什么要一起睡？” 第60页 邵璟自然而然地回答：“刚刚不是说了么，我喜欢你，我想要亲近喜欢的人。” 喜欢…… 沈卿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邵璟是真的喜欢他，想要亲近他，甚至现在就连睡觉都要和他一起了。 他不知道在短短的时间里，他那个冷漠体贴的室友怎么就变成了一个喜欢他的男生。 邵璟在房间里站了片刻，没等到人，干脆走到门边拽了沈卿一下。 沈卿撞到他怀里，脸挨着他的胸口，单薄的衣料挡不住邵璟胸口的热度。 邵璟伸手抬起沈卿的下巴。 沈卿的下巴十分秀气精致，邵璟几根手指就可以完全掌握。 他被邵璟锁在怀里，被迫仰头看着对方，听邵璟低声问：“你也对我有个感觉的，不是么？你和我一起睡过，没有拒绝我的牵手，不反感我的亲吻，你也是喜欢我的。” 第三十二章 恐吓 沈卿震惊了，这样就是……喜欢么？ 喜欢，真的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情么。 “不。”沈卿下意识摇头，“不是这样的，我……” 他想说什么？ 他想说自己不喜欢邵璟，但这样的话他却说不出口。 邵璟低头凝视他片刻，松开手说：“我去洗漱。” 很快，浴室里传来水声。 沈卿一个人坐在房间里面，在走和不走之间来回纠结。 他还是不知道今天这些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如果是追溯，要追溯到最开始窦帆请他看电影的时候。 他拒绝了窦帆，之后听邵璟要请他看电影，他就答应了，再之后就是今天的看电影，看完电影对方提议来家里…… 于是这一连串的事情就发生了。 邵璟亲密接触，表白说喜欢，还说他们是双箭头。 沈卿觉得并不是，但又不是那么坚决的反对…… 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上网搜一搜这种情况，虽然他上次上网搜出来的结果是一个宿舍的两个人互相帮助了，但现在他除了上网搜也没有别的办法。 他试了好多个搜索关键词，终于找到一个类似的问题：有人说我和他一起睡过，不拒绝他的亲密接触，就是喜欢 泻药，两种情况，1.你是可以约的人，你俩约炮，2.你从没跟人约过，那就是如果这都不算爱 我觉得主要看情况吧，你对他有没有的感觉，以及你是不是个随便的人…… 你会困惑就代表已经有些喜欢了 沈卿：…… 看完评论，他也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感受了。 他绝对不是个随便的人，之前除了偶尔跟沈叁辞躺一张床上睡觉，也没跟其他人一起过。 就算是跟沈叁辞，也没有第二天早上起来两个人抱在一起的尴尬情况，他跟沈叁辞躺一起睡的时候，两个人距离很远。 他跟邵璟这样，莫非真的是喜欢而不自知么。 的感觉，他也有过，似乎是他这辈子第一次。 他下意识地碰了碰自己的心脏。 四周十分安静，安静得只能听到邵璟洗澡的水声。 听着邵璟洗澡的声音，沈卿脑子里慢慢出现了可能会有的画面。 邵璟没穿衣服，水流从花洒流到身体上，水珠划过流畅的肌肉线条，坠落到地面上。 更有些水流顺着后背的肩胛骨，落在紧实的腰部…… 这样想着，他真的心跳加速，嘴巴发干。 他不知道自己是直的还是弯的，他眼中没有同性恋的概念，只觉得和谁在一起，喜欢就是喜欢，和性别无关。 但是他……喜欢邵璟么？ 他认真的想了好一会儿，发现他不知道。 他不能否认，邵璟的话和搜来的评论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但喜欢是一件非常严肃认真的事情，他不想那么早的下论断。 邵璟很快就洗澡出来，头发是湿的，水滴在浅灰色的睡衣上，薄薄的布料变得半透明，露出胸口的肌肉线条。 沈卿顿时不敢再看，拿着毛巾去浴室。 刚进浴室，面对一室蒸腾的热气，热气带着草木香气的沐浴露味道，他忽然想起来他饭前刚洗过澡…… 算了，来都来了，还是洗一个吧。 等他洗完澡出去的时候，邵璟已经躺在床上，身边放着吹风机。 邵璟似乎抬头看了一眼沈卿的头发，发现是干的之后，默默收起了吹风机，表情虽然很冷淡，但沈卿不知道怎么的，就品出了一点遗憾的感觉。 “睡觉吧。”邵璟拍了拍旁边的床铺。 沈卿看了一眼时间，晚上十点多，这个时间睡觉也不是不可以，但总有那么点尴尬，周六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他犹豫道：“我还是去住房吧。” 邵璟直接从床上坐起来，拽了他一把，沈卿踉跄一下，倒在邵璟身上，呼吸之间满是清冽的气息，比平时多了几分草木的香气，是沐浴露的香气。 邵璟：“睡觉。” 他一边说一边关掉旁边的床头灯。 沈卿平躺在床上，浑身僵硬，手脚都不知道要放在哪里。 邵璟靠过来，轻轻拍抚沈卿的背脊，声音在寂静的夜晚里显得很温柔，“别紧张，不用想那么多，先睡。” 沈卿十分紧张，从前不觉得什么，今晚邵璟说过之后，他脑子里都是邵璟喜欢他，他喜不喜欢邵璟，他要是不喜欢该怎么拒绝，怎么拒绝才能有礼貌又不伤害自己的好室友这种念头，紧张得没有一点睡意。 第61页 但不知道为什么，邵璟的手轻轻放在他的后背上，掌心的温度透过睡衣覆盖在他的后背，他慢慢就有了睡意，很快就睡着了。 邵璟收回手，眸色慢慢变成一种暗紫的颜色。 他轻轻勾起沈卿的下巴，将白天想做但一直没有做的事情做了。 他重重地吻上去，动作有些粗暴，双手更是紧紧搂着沈卿，像是下一秒就要把沈卿吃拆入腹。 “卿卿……”不知道过了多久，邵璟声音低哑地说：“别让我等太久。” 他没那么好的耐心。 ** 次日早上，沈卿是被热醒的。 九月底的天气，不冷不热，晚上不用开空调，盖个薄被就可以，沈卿昨晚就是这样的，而且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跟邵璟是一人一个被子。 但今早醒来，他又在邵璟的怀里，重现了宾馆早上的场景。 不，这次更夸张，因为邵璟似乎还无意识的在他身上蹭了蹭。 沈卿头皮都快炸了。 他飞速从床上坐起来，想不明白他昨晚是怎么睡着的，又是怎么和邵璟抱在一起的。 好像是莫名其妙就变得很困…… 他起来的动作似乎惊动邵璟，邵璟睁开眼睛，声音沙哑地叫：“沈卿？” 沈卿立刻挪远了些，不自然地说：“我，我要回学校了，有事。” 邵璟沉默片刻，跟着坐起来，“我和你一起回去。” “没事，不用了。”沈卿摇头，他现在急需一个人想事情，找了个理由，“我找堂哥有些事情。” 邵璟用不容拒绝的语气说：“我开车送你。” 沈卿疑惑问：“你的车不是在学校么？” “还有一辆。” 沈卿：“……” 他还是没办法拒绝邵璟的同行。 他说有事也不全是骗人，下周四开始十一放假，他要提前将朱嬿带走，要去找沈叁辞买些祭品给朱嬿，晚上让朱嬿进入自己的法器。 他去浴室里洗漱，总觉得自己的嘴唇有些肿，归结为是昨晚热的。 洗漱后，他跟邵璟一起沉默地吃完了早餐，回学校。 回到学校，沈卿立刻拉着沈叁辞走了，没注意到背后邵璟的表情。 邵璟微微眯起眼睛，诡谲又危险。 沈卿跟沈叁辞一起晃悠到晚上，一整天去了图书馆，学校餐厅，就是没有回宿舍。 晚上十点多，操场上人少点的时候，沈卿二人拿着祭品去操场找朱嬿。 沈卿奉上祭品，跟朱嬿说了事情，朱嬿进入沈卿胸口的护身符。 护身符贴在沈卿胸口的皮肤，比平时更冷了些。 但也许是因为沈卿没有亲眼看到朱嬿的关系，他并没有那么害怕。 而沈卿二人都没有发现，邵璟就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仿佛独处在一个割裂的空间，所有人都看不到他，他却能看到所有人，也将沈卿的动作看在眼里。 当看到朱嬿进入沈卿胸口的黑色吊坠里时，邵璟的脸色瞬间冷了。 他非常不喜欢有别的东西贴在沈卿的胸口上。 也许是他表现得太宽容了，让沈卿这么为所欲为。 沈叁辞看沈卿收好护身符，就说道：“阿卿，我们该回宿舍了吧，时间不早，要熄灯了。” 沈卿犹豫了下，低声说：“好。” 他从祭拜的地方站起来，想跟沈叁辞一起走回宿舍。 宿舍快熄灯，为了赶时间他们抄的近道，树木多，人少些，但距离近。 近道很黑，沈卿跟沈叁辞的脚步很快，想快点走出去。 走了几步路，沈卿想起来沈叁辞订票的事情，就问：“堂哥，你订好机票了么？” 身边的人没有回答，只有脚步声仿佛如影随形地跟着他。 沈卿一僵，冷汗瞬间渗出，后背的鸡皮疙瘩全起来了。 月光照在地面上，打出他和他身边的人的影子。 沈叁辞的身高跟他差不多，影子原本也应该跟他差不多长，但此时他身边的人影子比他长。 他身边站着的，一直跟着的，不是沈叁辞。 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四周其他的声音都消失了。 小路上偶尔的虫鸣鸟叫声，风声，宿舍楼飘过来的声音都没了，整个小道上只有他的呼吸和脚步声，以及身边如影随形的脚步声。 天色很暗，月亮的光也变得暗淡，从银白色变成一种惨淡的白色，周围是一望无际的黑。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阴物缠上了。 他想也不想，虚空画了一个金色的符，直接对准身边的人打去。 身边的人低低笑了笑，仿佛在笑一个不懂事的小孩。 金色的符咒没碰到身边的人就消失了。 他的神经一下就紧绷起来，害怕得呼吸急促，拿出不离身的桃木剑转身。 身后的男人有一双暗紫色的眼睛，身披月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阴邪的气息笼罩整个空间。 又是，又是那个可恶的男人！ 沈卿咬牙，拿起桃木剑对准男人砍去。 邵璟轻松地抓住沈卿的桃木剑，使了一个巧劲儿，桃木剑就从沈卿手中脱了。 邵璟单手拿着桃木剑，随意把玩，漫不经心地说：“不要总拿着桃木剑，容易弄伤自己。” 沈卿被握住手腕，拼命地挣扎，“你放开我！” 第62页 “不放。”邵璟随意将桃木剑扔到一边的地上，拽着沈卿的手腕，让对方靠近自己。 有那么一瞬间，沈卿觉得这个动作姿势很熟悉。 邵璟的手从握着沈卿的手腕变成搂着对方的腰，另外一只手直接伸到沈卿的衣服里面，勾出了那个吊坠。 朱嬿在里面！ 沈卿又惊又怕，颤抖着声音问：“你想做什么？” 四周格外的安静，邵璟没有说话，独立在人群之外的空间没有其他的声音，只有邵璟和沈卿两个人。 其实邵璟更喜欢这样。 只有他和沈卿在，没有其他人打扰他们。 他故意沉默了片刻，等沈卿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挣扎得越来越厉害，他怕沈卿不小心伤到自己才说：“我不高兴看到这个吊坠里有别的魂魄的存在。” “为什么？”沈卿惊惧又不解地说，“这与你无关。” 当然有关，他不想看到任何其他的存在这么靠近沈卿的胸口。 但他的回答却是：“没有为什么。” 沈卿气急：“你——！” 这种完全不讲道理，做事全凭喜好，没有任何三观和逻辑可言的男人，真的就像是恶魔一样可怕。 邵璟眯着眼睛，似乎忍耐到了极点，将手掌放在沈卿的胸口。 沈卿胸口一凉，紧接着就暖起来，朱嬿的魂魄被男人抽离。 他颤抖着声音问：“你想做什么？” 邵璟没回答，低头看着沈卿。 沈卿害怕愤怒到手指都在抖着，生怕对方伤害朱嬿。 如果朱嬿在男人手中出事，那全都是他害的，如果他没有请求让朱嬿帮沈家，朱嬿不会好好地从学校操场离开，也不会被男人注意到。 朱嬿全是因为想帮他，才会陷入险境。 邵璟看着沈卿颤抖的身体，苍白的脸色，含着泪水的眼睛，忽然有种想法。 如果他现在亲吻沈卿，沈卿会不会直接哭出来。 那样似乎也很有趣。 但这个念头只是在脑海中转了转，他终究还是没有这么做。 暑假他把人吓倒过一次，这次不想再把人吓出病来，毕竟他邵璟这个身份已经快要跟沈卿谈恋爱，可以正大光明的亲热，这个时候把人吓出病来，亲热这件事情又要拖很久。 他将朱嬿的魂魄握在手中，漫不经心地问：“你希望我怎么做？” 沈卿闭了闭眼，认命一样地低声说：“我，我希望你放过朱嬿，只要你能放过，我愿意付出代价。” 邵璟眯起眼睛，本能地不悦，他不喜欢沈卿为别人付出很多，“什么代价都可以？” 沈卿不知道男人所谓的什么代价都可以是什么意思，但他想救朱嬿的心大于一切，低声说：“都可以。” 邵璟冷笑，直接拽住沈卿胸口的衣服，单薄的卫衣被撕开，兜帽从头上滑落，露出了锁骨和胸口。 沈卿胸口的皮肤细腻洁白，邵璟缓缓低头，将嘴唇放在沈卿的胸口。 沈卿闭上眼睛，感觉胸口上有什么湿湿的东西舔过。 他呼吸变得急促，喘不过气来，眼前发黑。 他不知道男人在他的胸口做什么，也许是想找个合适的角度挖开他的胸，吃掉他的心脏，也许是要从胸口吸他的血，也许是…… 邵璟感觉沈卿的状态不对，怕真的逼太紧了又出什么事情，想了想，轻轻在沈卿的胸口印上一吻，将一样东西放在沈卿的手里，直接消失。 被割裂的空间恢复原状，沈卿跌坐在地，满是冷汗。 男人走了，走之前在他手中放下了一枚玉石一样的珠子。 他摊开手掌，看到朱嬿的魂魄被放在珠子里，并没有受到伤害。 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非要将朱嬿的魂魄从他的护身符里面抽出来换个地方放。 男人在他心里面就是一个变态，变态做事不需要理由。 不过万幸的是男人没有伤害朱嬿，只将朱嬿换了个地方放。 他跌坐在地上，后怕的喘息。 他胸口的衣服被对方撕开了大片，冷风吹来，他打了个哆嗦。 一件暖和的外套披在他身上，带着他熟悉的清冽气息，暖意涌上来。 他惊讶地回头，看到邵璟半蹲在他身边，替他拉上外套的拉链，声音低柔地问：“怎么坐在这里，不回宿舍？” 他脸色煞白，怕得说不出话来。 邵璟单手搂着他的肩膀，将人拢在自己怀里，“出什么事情了？” 仿佛感觉到自己已经安全，终于有了依靠似的，沈卿一点点地抓住邵璟的衣服，慢慢抱住邵璟。 沈卿将头埋在邵璟怀里，他知道自己也许不该这么做，可是他太害怕了，太想抱住一个温暖的热源，太想得到安慰，让他知道今晚的事情已经全部过去。 两个人拥抱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沈卿没有注意到，他跟邵璟之间的高度差距，和他跟男人之间的高度差距是一样的。 邵璟搂着沈卿，感觉自己的肩膀处有微微的湿意，眸色深了些，语气温柔地低哄：“没事的，都没事了……” 真是个小可怜，他还没做什么就怕成这样，还依偎在他这个“犯人”怀里哭…… 让他更想欺负了。 第三十三章 真实 但现在不能欺负。 第63页 现在的沈卿就像是惊弓之鸟，他如果做什么事情，沈卿要被吓坏。 他只能耐心地安慰怀里的小家伙。 沈卿的手拽着邵璟的衣角，将质感绝佳的衬衣揉在手里，揉得很皱。 他轻轻的发抖，如同忍到了极致才漏出来的一点恐慌。 邵璟的手轻轻拍抚他的后背，动作很温柔。 沈卿慢慢平静下来，先拿出手机给沈叁辞打电话。 邵璟眯起眼睛，不悦地看着沈卿的动作，心里面非常不开心，但手上安慰的动作还是没停止。 “堂哥，你怎么样了？” “什么我怎么样了？”沈叁辞一头雾水，“出什么事情了么？” 沈卿顿了下，换个问题：“你现在人在哪？” “在宿舍呀。”沈叁辞说：“刚刚我们不是一起回来的么，我出电梯的时候还跟你打招呼了，你怎么现在问这个？” 沈卿握着手机，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沈叁辞说他坐电梯回去了，而他自己却还在这里，根本没有回去。 那和沈叁辞一起回去的人是谁？ 或者说，现在接他电话的人真的是沈叁辞么？ 有那么一瞬间，他分不清楚虚幻和真实。 “喂，喂？”沈叁辞估计也发觉出来不对劲儿了，“阿卿你到底在哪，出什么事情了？” “我在……”沈卿说不出来他在哪，他甚至都不知道现在他到底是真的靠在邵璟怀里给沈叁辞打电话，还是被那个男人控制着产生了幻觉。 到底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妄。 “我在宿舍了。” 沈卿的周围很安静，安静得如同在宿舍里。 沈叁辞松一口气，“那你到底怎么忽然给我打电话问这件事情？” “没事，我就是……就是想起来。”沈卿没有多做解释，挂了电话。 他将脸埋在双手中，不知道他是清醒过来了，还是仍处在幻觉中。 他摊开手掌，朱嬿安静地呆在他掌心里，还是没有清醒。 邵璟一边拍抚他的后背一边低声问：“怎么了？” 沈卿闭了闭眼，声音轻得如同耳语呢喃：“邵璟，你是真实的，还是我的幻觉？” 他现在真的分不清楚。 如果沈叁辞都能和“他”一起回宿舍，那么还有什么是那个男人创造不出来的。 邵璟微微挑眉，片刻后低头吻住了沈卿，吻得很温柔。 沈卿恍惚着，没有拒绝，暖意从邵璟的嘴唇传到他的嘴唇上，触感格外真实。 一吻结束，邵璟淡淡问：“现在能分清了么？” 沈卿用手指碰了碰自己的嘴唇，比刚才冰凉暖了很多，甚至还有点湿湿的。 这不是幻觉。 是真的，邵璟吻了他的嘴唇。 他已经重回人间。 所以，邵璟吻了他，他又一次被动接受，没有拒绝，甚至还沾上了邵璟的味道。 邵璟用一个公主抱的姿势将沈卿抱起来，低声说：“搂着我的脖子。” 沈卿吃了一惊，“你要去哪里？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 “不，你不可以。”邵璟淡淡地拒绝，“你身上没力气，自己走会摔倒。” 说得他好像是三岁的小孩…… “我刚刚只是……” 他只是太害怕了，被吓得没力气，现在应该还好了。 但他也不太敢挣扎，怕真掉下去让邵璟的手跟着一起出事。 邵璟走了两步后忽然停下，低头看着沈卿，又重复一遍：“搂着我的脖子。” 邵璟的眸子是狭长的，浅色的眸中盛着月光和沈卿的样子。 沈卿如同被蛊惑了一样，慢慢伸手搂着邵璟的脖子。 邵璟抱着他一路走，沈卿发现走的不是回宿舍的路。 “我们要去哪？” “去我家。”邵璟说，“现在宿舍已经关门熄灯，进不去。” 其实还有个秘密地点可以进出…… 不过沈卿没说出这件事情，他总觉得让邵璟这种气质高冷矜贵的男生跟他一起翻窗户不好。 沈卿被邵璟抱着，一路穿过大半个校园，来到停车场。 晚上十一点多，本科宿舍楼关门熄灯，整个学校安静下来，只有实验楼还有一些灯亮着，偶尔能看到因为学习或者实验晚归的高年级学生。 夜晚的校园在他眼中鲜活起来，他慢慢松开了绷紧的弦，确定那个可怕的男人已经离开。 邵璟抱着他来到停车场，走到车子旁才将他放下。 他一边帮沈卿打开车门一边问：“今晚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卿背脊僵住，不知道该怎么跟邵璟说。 邵璟从车头绕到另外一边，拉开门坐在驾驶座上。 他似乎不着急开车，耐心等待沈卿的回答。 沈卿不能说真话。 那个男人的实力极为强大，他的道符甚至都没有碰到男人的衣角就消失，这种实力，别说他跟邵璟，就是家中的长辈也无法应付。 也许玄学界有人可以有实力抗衡，但他不觉得自己能找到那样的前辈帮他。 这种情况下，他把事情说出来不过是徒增邵璟的烦恼…… 他不想让其他人为他担心，决定把那个男人的事情藏在心底。 “今晚，我……”沈卿不太擅长说谎，编了个蹩脚的理由，“我去操场找之前认识的一个女鬼小姐，请她跟我一起参加玄学大会，之后在回宿舍的路上自己把自己吓着了。” 第64页 邵璟的手指轻轻碾磨，声音中听不出任何情绪，“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沈卿不想多谈论这个话题，转而问：“你怎么会在那条小路上的？” “你不回我消息。”邵璟似乎意有所指，“我怕你故意躲我，就出来找你。” 沈卿从今天跟邵璟分开后就有意减少看手机的次数，回避消息，回避邵璟的反应，听到这个话后拿出手机，发现邵璟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 邵璟：吃晚饭了么？ 邵璟：晚上不要在外面呆太久，不安全 邵璟：你在哪，怎么还不回宿舍？ 沈卿十分羞愧，邵璟一心担忧着他的安危，他却总想躲开对方。 “抱歉，我……”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复杂的心情，不知道该怎么说清自己回避感情的性格。 从小就有很多人追逐过他，想要占有他，男女都有，让他对感情的事情很害怕。 但是邵璟…… 邵璟没再多说什么，点火开车，带沈卿一起离开学校。 开出学校大门的时候，沈卿回头看了一眼。 整个学校陷入夜幕之中，苍穹压下来，远远看去显得格外黑暗。 但偶尔浮现出的灯光却给学校点缀了生活气息。 应该是真的结束了。 沈卿到现在才松一口气，放松身体靠着副驾驶座，平缓呼吸。 “谢谢。” 发动机细微的杂音中，沈卿跟邵璟说。 声音虽然小，但邵璟听到了，平静地给予回应：“不用谢，我心甘情愿做的。” 车开到邵璟家，沈卿坐在厅里看着朱嬿容身的珠子。 朱嬿的魂魄看起来没事，却一直醒不过来，不知道是出了什么问题。 邵璟倒了杯牛奶放在沈卿面前，低头扫过那颗珠子，问：“珠子里的魂魄怎么了？” 沈卿惊讶地看着邵璟，“你能看到珠子里的魂魄？”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邵璟应该只学了几天的基础玄学，这就可以开天眼了么。 邵璟表情自然地点头：“可以。” 沈卿表情复杂的看着邵璟，忽然发现对方是个比他还厉害的天赋型选手。 “你好厉害。”沈卿先由衷称赞了一句，之后用担忧的语气对邵璟说：“珠子里是朱嬿小姐的魂魄，一直清醒不过来，我很担心。” 邵璟淡淡道：“珠子是极阴之物，很适合养魂，朱嬿可能在里面养魂，应该要一点时间才能清醒。” 沈卿闭眼仔细感受片刻，发现真的是这样，珠子是很适合养魂的极阴之物。 那个男人……倒是真的没有伤害朱嬿，还帮了朱嬿一把。 他忽然觉得对方也没那么可恶了。 沈卿心情复杂，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斯德哥尔摩的倾向。 邵璟却不喜欢沈卿多看其他人，拿过珠子，随手放在一个背光的地方，搂着沈卿低声说：“你今天主动抱我了。” 沈卿眼珠乱转，不太敢看邵璟。 他的确是主动抱邵璟了，因为那个时候他慌乱到惊恐，下意识地抱紧邵璟，仿佛那样可以得到救赎。 但抱了就是抱了，无论什么理由都不能推脱。 “我……”沈卿张了张口，最终低声说：“是的。” 他抱了。 “所以，你也喜欢我。”邵璟用一种笃定的语气告诉沈卿，“不要否认。”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邵璟手中拿着刚刚被沈卿揪得不成这样子的衣服。 沈卿一看到邵璟手中的衣服就心虚，否认不出来。 “我不知道……” 他只能小声这么说，还是很小声。 “我会让你知道的。”邵璟低语了一句，声音很轻，轻到沈卿听不到。 紧跟着，他轻轻推了沈卿一下。 沈卿没有任何防备，躺倒在沙发上，邵璟跟着就半压上去，上半身有一半都贴着沈卿。 邵璟垂头，居高临下的看着沈卿，目光锐利又充满侵略性，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脖颈处冷白的皮肤勾勒出一个形状完美的喉结，高冷又性感。 “你是喜欢我的。”邵璟用一种肯定的语气说，带着跟他本人高冷外表并不相符的侵略性，“不要否认。” 沈卿看着邵璟，恍惚地觉得这个时候的邵璟不那么像他认识的那个邵璟。 但也许……人在面对感情占有本能的时候，都不会那么像自己。 想到这里，沈卿脸红了。 “我……” 邵璟就这么低头看着他，看得他口干舌燥，完全无法思考，紧跟着就是心跳加速，像是在面对喜欢的人。 也许……他真的喜欢邵璟，这句话他自己也无法反驳。 “我没有否认。” 他小声说。 邵璟浅色的眸子中恍若有流光滑过，下一秒，他就低头吻住沈卿，这次的吻比其他任何时候都要激烈。 邵璟的嘴唇贴着沈卿的嘴唇，声音沙哑道：“做我的男朋友……” 沈卿的双手放在邵璟的后背上，被吻得晕晕乎乎，轻轻地喘着，觉得一切都很不真实，他刚刚经历了惊魂事件，又和邵璟进行温存的举动。 他恍若飘在群山云海之间，四周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 而这所有不真实里，邵璟却仿佛是唯一的真实。 第65页 他没有办法拒绝。 “好。”沈卿恍惚地应着，稀里糊涂就答应成为邵璟的男朋友。 邵璟听到沈卿的回答，看着对方因为迷茫而泛着水光的眸子，微张的红唇…… 红唇刚刚被他润过，唇珠极美。 邵璟现在就不想做人了，反正沈卿对他没有任何的防备…… 但就在两个人气氛正好的时候，沈卿的手机响了。 刺耳的手机铃声传到两个你侬我侬的人耳朵里，邵璟几乎想杀了打电话的人。 沈卿立刻从温情里回神，下意识接通电话，听到沈叁辞在电话那头担忧地问：“阿卿，你到底去哪了？我刚才不放心去你宿舍里看了一眼，你没在宿舍呀。不仅你没在，你那个室友邵璟也没在……” 沈卿：“……” 他感觉自己被捉奸了。 “我在邵璟家。”沈卿硬着头皮说，“没事的，他也在。” 沈叁辞惊讶问：“你去邵璟家做什么？” “那个，我的桃木剑落在小树林那边了。”沈卿又找了一个蹩脚的理由，“邵璟不放心我一个人，就陪我下楼找，等找到的时候宿舍都熄灯了，邵璟就带我来他家。” 沈卿：“行吧，虽然还有哪里怪怪的……” “堂哥你早些睡。”沈卿不敢说下去，怕说的越多错的越多，“我先挂了。” 他挂上电话，发现身边的人表情格外的冷，浑身都是低气压。 沈卿莫名有点害怕，小心翼翼道：“邵璟，时间不早了，我们准备睡觉吧……” 邵璟被打断了这种事情，本来是特别生气的，但听到沈卿说的“睡觉”，又没那么生气了。 一起睡觉。 不过这次时间很晚了，沈卿晚上为了对付那个“男人”耗费了太多的精力，等邵璟洗完澡出来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 邵璟放轻脚步，关上床头灯，躺到床上把沈卿搂在怀里，十分想做什么。 但他看了看沈卿疲惫的脸色，还是放弃了些想法。 沈卿身娇体弱，万一禁不住他的折腾…… 要细水长流。 ** 次日早上，邵璟在餐桌上摆早饭的时候，沈卿在厅中找到了珠子。 经过一晚上的修养，珠子里的朱嬿已经醒过来，并且十分感谢沈卿，谢谢他把自己放在珠子里，让她的功力精进了不少。 沈卿百感交集，最后决定将珠子放在沈叁辞身上，免得朱嬿留在他这里，再次遇到那个男人，会有危险。 邵璟吃早饭的时候，用余光看到沈卿给沈叁辞发的消息，十分满意。 他根本不在乎朱嬿的死活，只要朱嬿远离沈卿，怎么样都行，为了让朱嬿远离，他不介意送那个女鬼一点阴气。 沈卿稀里糊涂多了个男朋友，除了邵璟偶尔的亲密举动，还没反应过来有男朋友和没男朋友的区别，就踏上了去玄学大会的路。 去之前，沈卿跟大伯和伯母说过他要带个同学一起去，大伯刻意安排了私家车来机场接他们，把他们送到玄学大会提供的民宿住处。 他们到的时候大伯和大伯母有事要忙，让人领他们到住处放行李。 沈卿三人的房间是挨着的，先各自到房间放行李，一个小时后去民宿的会室集合。 沈卿放好行李，正想着要不要带邵璟四处逛逛的时候，从小一直担任沈家管家角色的冯伯走进来。 沈卿愣了下，立刻道：“冯伯，您来了，大伯他们呢？” 冯伯表情复杂地看着沈卿，“你大伯他们有些事情，现在过不来，交代我带你们过去。” “好。”沈卿点头，拿上手机就打算跟冯伯一起出去。 “等等。”冯伯叫住了他，不知为何脸色有些尴尬。 沈卿好奇问：“冯伯，怎么了？” 冯伯表情犹豫，说话吞吐，一张满是皱纹的脸上出现了尴尬的表情，“那个，阿卿，你这一个月来还好么？” 沈卿：“我很好。” 说实话，自从跟邵璟做室友以来，他的学校时光变得格外宁静。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冯伯比划了半晌，忽然叹气，“你一点都不记得暑假的事情了么，有人要……总之，就是你这一个月来没被人欺负吧？” 暑假，欺负？ 沈卿暑假的时候大病一场，因为什么生病和生病期间的记忆已经不清楚了，只有身体好转起来后的记忆，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受伤的。 他试着去回想，却在回想的时候头痛欲裂到站不住。 他脸色煞白地跌坐在椅子上，某种惊恐仿佛还残留在他骨子里。 他低声问：“冯伯，我暑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冯伯面露不忍，不想说。 沈卿恳求道：“冯伯，那些都是在我身上发生的事情，我有知道的权力，如果我什么都不知道，将来遇到危险我甚至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遇到危险，可能会错失逃命的机会。” 冯伯本来也不想说的，毕竟老爷和太太下了封口令，不允许他们再提。 但他觉得沈卿也不是个小孩子了，不能一直被蒙在鼓里，他们这些老骨头又不能护着沈卿一辈子，还是要让他自己知道，坚强地去面对。 冯伯咬了咬牙，干脆说：“你，你暑假被救回来的时候，好像受了很大的刺激，昏迷的时候都在不断地说害怕，身上都是那些痕迹……” 第66页 沈卿追问：“什么痕迹？” 冯伯这次沉默了好一会儿，不敢看沈卿的眼睛，声音嘶哑地说：“都是……吻痕。” 沈卿倒抽一口冷气，脸色煞白，浑身巨震。 第三十四章 痕迹 那一瞬间，沈卿脑子里闪过了最坏的念头。 暑假的事情让他昏迷了两三天，醒过来后不记得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除了头上和脏腑的撞伤，他身上没有其他伤痕，因此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过什么事情。 他张了张口，声音沙哑，“我，我有没有……” 他想问自己有没有被人侵犯，却问不出口。 冯伯毕竟结婚几十年，什么事情都懂，立刻就说：“这个没有。” 沈卿苦笑了下，实在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安慰。 “那个……”冯伯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表情，“阿卿，你记得半个小时后去会厅，我先走了。” “好。”沈卿机械似的回答。 等冯伯走了，他拿出手机问沈叁辞：堂哥，我暑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沈叁辞：怎么了？ 沈卿：可以告诉我么？ 沈叁辞：阿卿，其实我不太清楚，你出事那几天我跟同学一起出去玩来着，当时还叫你呢，你说你不去 沈卿：我知道了 他想起来了，沈叁辞当时叫他一起去旅游，但他一向很少参与这种人数多的集体活动，就婉拒了。 婉拒后，大伯他们看他每天总一个人闷在家里，怕他闷出病来，就建议他去家附近的旅游山上散心。 后来沈卿去了，再后来…… 醒来就是在医院里。 医生说他的头部和脏腑都被撞到，有轻微脑震荡，在医院里修养了十多天才出院。 当时大伯他们似乎没看出来这件事情跟玄学有什么关系，就直接报警。 警察勘验现场，发现是他自己失足从山坡上滚落，万幸的是他滚落的时候被半山腰的乱石挡着，不然命都捡不回来。 大伯他们有试探过他还记不记得那天的事情，沈卿尝试回想，发现记忆一片模糊，他甚至都不记得自己开始爬山之后经历了什么事。 医生将这归结为轻微脑震荡引起的部分失意，万幸他只是忘掉那部分记忆，对其他的记忆没有影响，智力也正常。 他一直以为自己只是单纯的失足跌落山坡，但听冯伯刚才的意思，似乎另有隐情。 他，他被人…… 到底是谁，是谁会对他这样，他又是为什么失足跌落悬崖…… 几乎瞬间他就想起了那个紫眸的男人。 会不会是那个男人？ 这些天一直缠在他身边，总想对他这样那样的可怕男人只有那一个。 想起他记忆里那个紫眸男人曾经做过的事情，他就感觉呼吸都不顺畅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他下意识地说：“请进。” 邵璟推门进来，走到他身边坐下，轻声问：“你怎么了，脸色这么苍白？” 是邵璟。 沈卿从沙发中抬头，看到邵璟坐在他身边，浅色的眸子里满是关心。 对了，还有邵璟。 沈卿忽然想起来邵璟现在是他的男朋友。 当初稀里糊涂交往的时候，他并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过这种事情，但现在他知道了，他有必要告诉邵璟。 他就算再不懂感情，也知道不能对另一半隐瞒这种经历。 如果邵璟介意……那就只能分手了。 “我……” 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觉得喉咙干涩得说不出话来。 邵璟：“怎么了？” 沈卿组织措辞，努力想说什么的时候，门口又传来敲门的声音。 他仿佛绷断了紧张的那根弦，泄气一样地说：“请进。” 沈叁辞推门进来，看到沈卿和邵璟都坐在沙发上，觉得事情有点奇怪，不过也没多问，只是说：“阿卿，时间要到了，我们不走么？” 沈卿站起来，说：“走。” 那件事情他还是等晚上再告诉邵璟吧，况且他也想去找大伯他们问清楚。 邵璟难得落后沈卿几步，微微眯起眼睛。 沈卿应该是想找他说刚刚听到的暑假那件事情。 暑假…… 他抵了抵牙齿和嘴唇，柔软的触感仿佛还残留着，他多想再来一次暑假的事情，可惜要忍耐。 沈卿他们走近会厅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不高不低的声音。 “你们沈家这次应该没人参加，不如就把名额让给我儿子好了。”一个中年男子说，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趾高气昂，“反正你们留着也是浪费，我儿子的御鬼术练得很好，已经有两个鬼仆了。” 会厅里传来沈卿大伯沈齐康的声音，“抱歉，沈家有人会参加。” “呵。”中年男人不屑冷笑，“你们沈家哪个能顶事？沈叁辞毫无天赋，至今连个画符都学不会，沈卿就是个软蛋，害死了自己的父母，连玄学都不敢学……” “艹！” 沈叁辞听到一半就忍不住了，低咒一声，直接快走几步冲到会厅里。 沈卿听到对方的话，脸色变得苍白，安静地跟在沈叁辞后面走向会厅。 邵璟落在最后面，盯着中年男人的方向，像是在看死人。 第67页 呵 垃圾 沈叁辞第一个冲到会室里，挡在自己父母面前，没好气地对那个中年男人说：“章叔叔，我们沈家的事情不劳您费心，这里也不欢迎您，您请回吧。” 中年男人姓章，是御鬼世家章家现在的家主章昶，他说的儿子是自己的二儿子章烣。 章家本来有一个名额，被章昶给了他大儿子，现在他二儿子也想来的话，就只能去别的世家借一个名额。 章昶看中了沈家。 他不屑地对着沈叁辞轻嗤一声，“我这是好意关心你们，我儿子章昶用的是沈家的名额参赛，得了名次也是算在沈家的头上，总比你或者沈卿去了，不出十分钟就要求救的好，说起来，您现在会画符，会看风水么？” 沈叁辞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无论如何，没天赋确实是他的痛点，但他从不在外人面前露怯。 他看了一眼天色，发现太阳西下，只留一丝橘红色的油彩。 他干脆在心中默念，拜托女鬼朱嬿姐姐配合一下，之后直接说：“会不会是我的事情，你儿子不是很会御鬼吗，不如让我看看他御的是什么鬼？” 章昶看了一眼，发现夕阳西下，干脆也跟章烣说：“把你那两个鬼仆叫出来。” 沈卿走到门口的时候，正看到章烣将自己两个鬼仆叫出来，本能地吓了一跳，脸色煞白。 邵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身边，用宽大的衣袖遮住两个人的手，悄悄从衣袖后握住了沈卿的手。 暖意从邵璟手上传到沈卿冰冷的指尖，沈卿定了定神，去看会厅里的两个鬼仆。 鬼仆有一双血红色的眼珠，身体边缘模糊不清，森冷的鬼气中夹杂着一丝不祥的煞气。 沈叁辞先给自己开天眼，之后拍了拍沈卿给他的珠子。 朱嬿从容身的珠子里出来，身体凝实，一双眼睛已经从最开始的血红色慢慢变黑，除了没有影子之外，她就是一个眼睛稍微红些的旗袍美人。 沈齐康暗暗吃惊，不知道沈叁辞什么时候找到这样一个厉害的鬼仆。 朱嬿笑了两声，笑声空灵。 章烣看到沈叁辞叫出来的鬼仆，脸色不太好看。 这个女鬼……看起来很厉害。 朱嬿没搭理那两个鬼仆，仿佛对方是什么不值一提的小角色，她直接飘到沈卿身边，歪着头，好奇地看着沈卿。 虽然她对沈卿旁边的男生十分忌惮，但这挡不住她心里面对沈卿的亲近之感。 沈卿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十分镇定，他问章烣：“还要比么？” 章烣看了看自己的两个鬼仆，又忌惮地扫了朱嬿一眼，咬牙低声说：“不比了。” 章昶显然也知道沈卿身边女鬼的厉害，重重地哼了一声，表情充满不甘不愿，一边走一边说：“不知道走了什么运，捡到了这样一个好鬼仆，有鬼仆你自己不会用也是个摆设。” 在章昶路过自己身边的时候，沈卿忽然说：“不是鬼仆。” 章昶奇怪地看了沈卿一眼，嗤笑：“有病。” 沈卿坚持道：“是朋友。” 章昶不屑：“你个没学过玄学的孩子懂什么，。” “不是的。”沈卿摇头，“章烣那样御鬼是不对的，不会有好结果。” 章昶觉得很荒谬，“你一个丧门星——” 章昶的话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他的喉咙仿佛被堵住了一样，只能发出“嘶嘶”——的声音。 章烣：“父亲，父亲你怎么了？” 章昶喘了好一会儿，直到脸色涨红，舌头都快伸直的时候，终于不卡着了。 他觉得这件事情十分邪门，都不敢多说几句话，飞快地离开。 章昶二人离开后，沈齐康总算松了一口气。 他看着门边的沈卿和邵璟，先是对沈卿点了点头，问：“这就是你同学？” 沈卿：“是。” 沈齐康大大方方地说：“抱歉，见笑了。” 邵璟平静回：“没事。” 沈卿总觉得这个对话不像是长辈和晚辈，更像平辈之间的交流。 他的伯母钟俪走过来，说：“我们先带三个孩子吃完饭吧，剩下的回来再说。” 去吃饭的路上，沈叁辞格外不满地跟沈齐康说：“爸，那个姓章的哪里冒出来的葱，什么都想来我们沈家占便宜，怎么不教训教训他。” 其实他刚刚有心让朱嬿去收拾一下章烣那两个鬼仆的，但是沈齐康跟他摇了摇头，他还是作罢。 “得饶人处且饶人，况且……”沈齐康低叹了一声，“都是要一起去昆仑的，现在闹僵了不好。” 沈叁辞嘟囔着：“行吧，昆仑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孩子别问。”沈齐康摇头，“刚才那个女鬼是你的鬼仆？” “哦，不是。”沈叁辞立刻摇头，解释道：“那个是阿卿的……朋友。” “阿卿的？”沈齐康的语气有些奇怪，“我不是说过让阿卿少碰玄学么？” “有些事情又由不得人。”沈叁辞想起他们在学校里的几次惊魂，“爸您就别细问了。” 这次沈卿和邵璟落后几步，走到沈叁辞一家三口的后面。 沈卿安静地低头走着，一言不发。 邵璟也没有多问，只是借助宽大衣袖的遮挡，悄悄拉着沈卿的手。 第68页 走了一会儿，沈卿低声说：“你会不会好奇刚才那个章昶说的事情？” 邵璟语气平淡地回答：“那是你的私事，是否想说随你。” 他就是想要沈卿这个人，在他看来，沈卿身上的尘缘越少越好，这样沈卿就会只属于他，他才不在乎沈卿是什么命格。 反正是什么命格他都不怕。 倒是沈卿自己解释：“我母亲生我的时候难产去世，父亲思念成疾，没多久也跟着去了。说来，母亲确实是因为我去世的……” 他不会陷入那种母亲因他而死的自责里，因为那件事情是个死循环，他没有权力选择自己是否出生。 他只觉惋惜，如果他的母亲没有坚持生下他，应该能活得很久。 邵璟声音低低地说：“你不是丧门星。” 沈卿含糊地“嗯”了一声。 “就算你是……”邵璟扫了一眼前面的几个人，趁着他们都在交谈的时候，悄悄地俯身，在沈卿的脸颊印上一吻，“那也只来丧我一个人就好了。” 刚刚略显沉重的气氛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沈卿立刻脸红了。 一行五人走到民宿餐厅的雅间里，饭桌上摆着一些口味清淡的菜，几人开始安静用餐。 餐桌上，沈齐康先说了两句场面话欢迎邵璟的到来，之后问了下邵璟的情况，在得知邵璟自学了几天玄学就能看到鬼的时候，他也震惊了，低喃道：“天才。” 钟俪更关心沈卿身体的学业和生活上的事情，关切地问了很多。 吃完饭，沈齐康有事找沈卿二人商量，沈卿让邵璟先回房间。 沈齐康带他们到楼上自己居住的套间里，直接说：“两天后的玄学大会，你们是否愿意参加都行。” 沈叁辞立刻说：“我去，这次我有点把握了。” 沈卿：“还是我去吧，我……天赋更好。” 如果不是今天看到章家的事情，他真的不知道这些玄学世家里的排挤如此厉害，一旦后辈不行，立刻就会被人瞧不起。 在这种情况下，沈齐康能让他跟沈叁辞随着自己的喜欢选择专业，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他不能让自己大伯难做，最起码，要拿个还可以的成绩回来。 沈齐康摇头，“阿卿，你不喜欢这些事情，就不要勉强自己。” “我……”沈卿解释：“我没有不喜欢，我觉得我很适合玄学的事情，比如今天章家御鬼的办法，我就觉得不对，那样御鬼太残忍，很容易被反噬。” 沈齐康张了张口，哑然地看着沈卿，“确实是，阿卿……你长大了。” 沈卿垂着头，轻声问了一个问题：“大伯，为什么小时候您会因为我怕鬼，就不让我碰玄学？” 沈齐康欲言又止，隔了一会儿才简短地解释：“你出生的时候，何家有人给你算过命，如果你学习玄学可能会招来祸患。因此后来我看你怕鬼，索性不让你学了。” 沈卿听了，苦笑片刻，这命算得准也不准，现在无论他学不学玄学，都招来了祸患，还无法摆脱。 沈卿跟沈齐康夫妇又商议了片刻，看沈卿坚持，最终还是定下他去，沈叁辞也同意这件事情，毕竟沈卿天赋是真的好，女鬼朱嬿更喜欢帮沈卿。 玄学大会其实没什么危险，就是考验后辈的，每个人身上都带着求救符箓，宗师级别的人物在现场坐镇，一有事情烧求救符就行了。 商量完事情，沈叁辞打算跟沈卿一起离开的时候，却听到沈卿低声说：“堂哥，你先走吧，我有点事情问大伯。” “啊，哦，好……” 沈叁辞一头雾水的先走了。 等沈叁辞离开后，沈齐康问：“阿卿，还有什么事情？” 沈叁辞认真地看着沈齐康，用一种诚恳又执拗的语气说：“大伯，可不可以告诉我暑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齐康表情有一丝不自然，“你知道的，你爬山的时候不小心滚到了山坡下面，之后……” “不是的。”沈卿难得反驳长辈的话，“我被救回来的时候，身上都是，都是些痕迹，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齐康怔住，片刻后生气地问：“谁告诉你的，是不是冯伯？” 沈卿摇头，只是说：“是我自己想起了一些，大伯，您能告诉我，您把我救回来的时候倒地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沈齐康跟钟俪对视了片刻，仿佛在询问自己的妻子要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沈卿。 过了一会儿，钟俪摇头叹息，语气柔和地跟沈卿说：“阿卿，一直不告诉你这件事情是怕你会胡思乱想。你被救回来的时候，身上确实……有一些痕迹，我们找医生看过，医生说对方只是在你身上留下了痕迹，没有侵犯过你，当时你应该剧烈挣扎过，很可能是挣扎的时候不小心滚落到山坡下。” 沈卿脸色煞白，动了动嘴唇，说不出话来。 “你受伤后没多久，我接到了一个奇怪的电话，对方说你跌落山坡，让我过去救你。”钟俪继续说，“我赶过去，发现你躺在半山坡的石头上，身上盖着自己的衣服，外伤已经被处理过……我们当时请警方帮忙调取了旅游山的监控录像，查了很久也查不到你到底碰到了谁，又是谁给你处理伤口的，用了占卜和追踪之术也不行，犹豫着要不要问你，却发现你醒来之后忘记了这件事情，我们干脆也不提，只让你多小心。” 第69页 “我，我知道了……”沈卿低声说，“抱歉，大伯，大伯母，我刚才语气不好。” “没事。”钟俪摇头，用尽量温和的语气说：“阿卿，你……还好么？” “我很好。”沈卿点头，脚步踉跄地站起来，对钟俪二人说：“大伯母，你们早点休息，我先离开了。” 沈卿离开后，沈齐康不赞同地看着钟俪，“为什么把这件事情全告诉阿卿？” 钟俪叹息，“不说也没用，他自己都知道一部分，瞒着没有意义，再说阿卿已经十八岁了，有权利知道他身上发生过什么。” ** 沈卿一路恍惚地走回房，脑子很空，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原来在他失去的那些记忆力，发生过这么触目惊心的事情。 他想回到房间独自消化这件事情，再想想要怎么跟邵璟这个“男朋友”说这件事。 但邵璟并没有给他时间。 邵璟站在他房间门口等着他，看他心不在焉地走回来，直接拉着他的手低声问：“怎么，发生什么事情了？” 沈卿看了邵璟一会儿。 皎白的月光下，邵璟背靠着走廊上的柱子，站姿悠闲，背影被月光拉得很长。 他剑眉微扬，眸若寒星，冷白皮，清贵又俊美，只在看着沈卿的时候会露出比平时温和的表情。 邵璟是个非常出色的男生，他和自己交往，有权力知道一切。 沈卿艰难地说：“进来吧，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邵璟跟在沈卿后面，一起走进房间，顺手关上门。 沈卿从水壶里倒了两杯热水，一杯给邵璟，一杯给自己。 邵璟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问：“怎么，今晚发生什么事情了？” 沈卿闭了闭眼睛，鸦羽般的睫毛盖住下眼皮，轻轻颤抖，红润的双唇比平时少了几分血色。 早晚都要说，不如痛快一点。 他睁开眼，强迫自己看着邵璟，认真道：“我今天刚知道，我暑假爬山的时候，被人，被人……”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件事情，说侵犯不对，毕竟对方没有真的侵犯他，但他也不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最后他只说：“被一个陌生人吻遍了我身体，留下了很多痕迹。” “嗯。”邵璟声音清冷，听不出什么情绪，“他都吻你哪里了？” “不知道。”沈卿摇头，艰难地回答：“对不起，我不记得了，这件事情我也是今天刚听其他人说的，根据别人的描述，应该是……吻过很多地方。” 邵璟没说话，房间里安静得只有沈卿稍显急促的呼吸声。 “如果，如果你介意……” “我不介意。”邵璟斩钉截铁地说，语气非常坚决，“没什么好介意的，无论你哪里被吻过，我都可以再吻……” 邵璟一边说，一边双手扣住沈卿的肩膀，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冰得更醇厚的葡萄酒，“我可以吻得更深，留下更深的痕迹，让你身上只有我一个人的味道。” 沈卿被邵璟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盯住，听着对方说着类似于占有的话，心跳加快，冰雕玉琢的脸上重新出现红润的血色。 不可否认，这种时候邵璟那些类似独占的话让他非常欢喜。 邵璟其实是介意的吧，不然也不会说出那许多的话，只不过为了他，邵璟说自己不介意。 他觉得自己不能辜负这样的邵璟，强忍着羞涩的感觉，轻声说：“你，你可以吻得更深，我想让你在我身上留下痕迹……” 这句话的效果非常明显，邵璟眸色转深，扣住沈卿肩膀的双手更加用力，碰到了沈卿的蝴蝶骨。 他的声音哑起来，凑到沈卿的耳边，灼热的吐息缠在沈卿敏感的耳蜗里，“我现在就想留下。” 一种过电似的感觉从耳后蔓延到半个肩膀，沈卿咬住嘴唇，脱力地靠在邵璟的肩膀上。 邵璟轻轻亲吻沈卿的耳垂，沈卿的皮肤细腻，柔滑，仿佛用力大一点就会留下红痕。 邵璟忍了忍，还是忍不住用了些力气。 他是真的不介意沈卿暑假里发生的事情，不介意之前那些可能的痕迹。 因为那都是他做的。 他记得当时他留下的所有吻痕的位置，现在重新亲吻，他还可以吻得一模一样。 第三十五章 比试 沈卿感觉自己被推倒在床上，身上从上到下，慢慢传来轻微刺痛的感觉，比起刺痛，那种感觉其实更像是过电。 他一开始强忍着羞涩没有挣扎没有阻止，但当邵璟的动作越来越往下，甚至要碰到他裤子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抓住邵璟的手，喘息着说：“可，可以了，我过两天还要参赛。” 邵璟从沈卿的腰腹处抬起头，表情似是不满。 但沈卿很坚持，他刚接受亲密举动，一时之间难以接受更夸张的。 再加上两天后确实要进行玄学大会，他怕自己身上有什么不方便见人的痕迹…… 所以他硬着头皮阻止了邵璟。 邵璟双手撑在沈卿的身体两侧，喉结微微滚了下，露出冷白皮下的浅浅青筋。 沈卿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应该是忍得非常辛苦，毕竟身体的反应没办法骗人。 他没想到邵璟的反应这么大，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他现在已经把暑假那件事情丢到记忆角落里去，只想着要怎么解决现在的窘迫。 第70页 他艰难地吞咽，“邵璟……” 他的声线带着些颤抖，像是被欺负到一定程度进而害怕得声音都在抖。 邵璟缓缓从沈卿的身体上坐直，上半身挺得笔直，屈膝半跪在床上，垂头看着沈卿。 沈卿想撑着手肘坐起来，不想邵璟忽然伸手握住他的脚腕。 热度瞬间从温热的指尖传到有些冰冷的脚踝上，沈卿感觉头皮都在发麻。 他不自然的动了动脚，“别……” 邵璟似乎没有听到沈卿在说什么，只将沈卿的脚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帮他脱鞋。 沈卿：“！！！” 他想要挣扎，邵璟却低声说：“别动，会弄脏。” 沈卿看了眼自己鞋上沾的灰土，不敢动了，他不想弄脏邵璟的裤子。 邵璟看沈卿不动，慢条斯理地帮他脱鞋，很快就把两只脚上的鞋都脱下来，露出一双小巧的脚。 沈卿的脚很小，只比一般女生大些，脚上穿着灰色的棉袜，袜筒直到脚踝上方，从邵璟的角度能看到棉袜上方白嫩的小腿。 小腿骨肉匀停，摸起来带着柔软滑腻的感觉，又不失肌肉的线条。 沈卿其实没有看起来那么柔弱，只是他太美了，美到让人忽略了他的力量。 邵璟的手指轻轻划过沈卿的小腿，带起阵阵的颤栗，之后脱掉沈卿灰色的袜子。 沈卿的脚暴露在空气中，他不适应地蜷缩着脚趾。 脚趾嫩白圆润，甲弧平整，增肥减瘦，像是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邵璟的指尖轻轻划过沈卿的脚背，声音很轻：“你知道脚可以做很多事情么？” 沈卿拼命摇头，“不，不知道……” 他真的不想知道。 邵璟看沈卿一副受惊的样子，闭眼忍了忍，只将自己的掌心和沈卿的脚背相贴，动作很轻柔。 其实他很想做点什么，但他怕自己真做了，直接把人吓走。 对待沈卿，还是要有耐心些。 沈卿不断地蜷缩脚趾，不适应地轻轻动着小腿，但却又不敢打断邵璟的动作，挨了很久的折磨后，终于等到邵璟拉上薄被，给他盖脚。 他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已经筋疲力尽，什么暑假的时候满身吻痕，那都是他完全不记得的事情，完全没有刚才的事情震撼。 邵璟在给沈卿盖上被子后也跟着躺在旁边，声音是哑着的，他看着沈卿说：“我不是真的不介意，我只是更在乎你。” 沈卿半侧着身体，惊讶地看着邵璟。 邵璟语气坚决，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仿佛带着些不悦，“那个人做过的，我都要做，那个人没做过的，我也要做……” 他一边说一边握着沈卿放在身体一侧的手，“好么？” 沈卿心跳如鼓，乌发雪肤，明显的绯色晕满了整张脸，“好，好的……” 邵璟对他这么好，为了他都不介意暑假的事情，他怎么能一直推脱。 虽然说……他觉得自己对邵璟的喜欢就如同镜中花水中月，看着很美，但他并不能深切地感受到。 但他也许本来就是这样，他好像天生就没有什么特别浓烈的情感，如果邵璟喜欢，想要，想做，他一定会配合的。 邵璟十分满意沈卿的回答，觉得卖惨很有用，下次可以继续。 ** 玄学大会定在两天后，沈卿早上看书，下午拉着邵璟一起出门去L市一些著名的旅游景点逛。 沈叁辞想跟着一起去的，正好他也喜欢玩，但邵璟却说：“潘翊来了，你陪他。” 沈叁辞一头雾水：“潘翊来了，他来做什么？” 邵璟淡淡道：“一时兴起过来玩的。” 恰好赶过来要带走沈叁辞的潘翊：“……” 一时兴起个鬼！ 还不是邵璟这家伙要换个身份围观甚至参与到沈卿的玄学大会里，让他做个障眼法装成自己的样子，他会来？ 他闲得没事干了吗？ 天知道他原本想趁着放假这几天去地府玩玩的，很长时间没去了，结果他还没走就接到邵璟的消息，让他来做障眼法。 他的鬼生怎一个“苦”字了得。 潘翊什么都不想说，绝望道：“我这是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随便买票就到L市，正好你们也在这，就陪我一起逛逛吧。” 沈叁辞说：“好呀，那我们四个人一起吧。” “别。”潘翊摇头。 沈叁辞：“为什么？” 潘翊：“……” 他绞尽脑汁，终于给了一个听起来还算靠谱的理由，“我是要来打游戏的，感觉你后面那两个好学生不像是对游戏感兴趣的，还是咱俩去吧。” 沈叁辞震惊：“你千里迢迢跑这里就是为了换个地方打游戏，那旅游的目的何在？” “这样不好么？”潘翊忽然文绉绉起来，“当你放下手机，离开游戏，游遍名山河川，折腾了一圈，你会发现还是手机和游戏好玩。” 沈叁辞一拍大腿，“我很赞同，你这个想法我十分欣赏。” “所以那就走吧。”潘翊拽着沈叁辞的胳膊，“我已经打听好了L市哪个游戏厅好玩，一起。” 沈叁辞跟潘翊两个人勾肩搭背地走了，留下沈卿和邵璟两个人。 沈卿跟邵璟打车去旅游景点的时候，觉得他们很像是在约会。 第71页 因为沈卿刚在旅游山出了两次事情，他这次没有爬山，去了名胜古迹，游览园林。 他跟邵璟两个人一起漫步在园林里的林荫小道，金黄色的叶子缓缓飘落，古色古香的亭台楼阁隐藏在茂密的小树林后，若隐若现。 一片叶子飘落在他头上，邵璟伸手帮他拿掉，指尖离他的脸颊很近。 沈卿眼神飘着，觉得气氛很暧昧。 下一秒，他就被邵璟抵在路边的树上，邵璟单手垫在他背后，另外一只手扣着他的腰，低头吻下来。 桂花的甜香从一旁飘来，混合着树叶清新的气息缠绕在沈卿周围。 邵璟看着高冷，吻得却很粗暴，带着藏在骨子里的占有，几乎让沈卿无法招架。 一吻结束，沈卿的嘴唇都是红肿的。 邵璟轻轻舔了一下沈卿的唇角，声音很轻，“等回去后，周末的时候去我家，好不好？” 沈卿站在树下，于落叶间轻轻点头。 ** 两天后，玄学大会正式开始。 沈卿、沈叁辞和邵璟都参加了，潘翊自己去打游戏，随时等候邵璟的召唤。 沈卿兄弟用的是沈家的身份，邵璟用的是沈家朋友的身份。 沈齐康夫妇看得很开，只要对方品行好，这就没什么不能参加的，真正秘密的事情也不会在玄学大会上商量。 玄学大会一开始就像是公司的年终总结一样，说了这一年来他们大概接到了多少看风水、算命的事情，又有多少次驱鬼捉妖，非常像在汇报KPI，KPI说完之后才是玄学世家和散修交流功法，玄学协会说一下去年一年和政府机构的对接结果，解决了多少事情。 让沈卿有些意外的是，代表玄学协会讲话的是何承枫。 沈叁辞在他耳边不满地说：“怎么什么都有这家伙，我觉得他有柯南体制，今晚玄学大会千万别出事了。” 沈卿：“……不至于。” 玄学大会白天一般都是总结大会，晚上聚餐之后才是玄学界的小辈们比试，一般分为三场—— 风水、算命、驱鬼捉妖 第一场看风水，第二场是算命，第三场要在晚上十二点开始，驱鬼捉妖。 毕竟夜晚才是属于阴物的时间，驱鬼捉妖从来都不是白天。 晚上六点多吃完晚饭，沈卿看着时间快到他要参加比试的时候，跟邵璟说：“你要不要先回去，等一晚上很无聊，会很累的。” “不用。”邵璟摇头，淡淡道：“我等你。” 沈卿看邵璟坚持，就没劝了。 单纯的沈卿哪里能想到，邵璟已经把这场玄学大会安排好了。 他的本相借机亲近，沈卿如果被吓着了，那就是邵璟这个男朋友身份安慰吃豆腐的好时机。 潘翊得知计划的皮毛，只觉这个世界上没什么是邵璟这个心机深沉的家伙做不出来的，他格外同情沈卿。 被邵璟这样可怕的人缠上，好像并没有多好…… 七点半的时候，沈卿离开去参赛了。 沈叁辞开始很紧张，觉得手里面的游戏机都不香了，他担心沈卿，担忧的不知道找谁交流，想了半天，只好选择跟邵璟聊天缓解自己的紧张，“阿卿他……应该会有个好成绩吧？” “会。”邵璟垂下眼皮，月光打在他冷白的皮肤上，显得很冰凉，“他会赢，另外，少跟我说话。” 沈叁辞：“……” 他被噎了一下，有些不满，但看着邵璟挺直的背脊，高大的身材，冰冷的表情，莫名的不太敢反对。 算了，就当他脾气好忍了。 幸好这个时候实时转播已经开始，沈叁辞专心看比赛了。 邵璟给潘翊发了条消息，潘翊立刻飘到玄学大会的场地来，窗墙而过。 在场都是懂玄学的，更有许多高手，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潘翊这只鬼堂而皇之地来到了玄学大会的场地。 邵璟淡淡道：“装好了，别说话就行。” 潘翊：“……好的，保证完成任务。” 邵璟很快就走了。 潘翊坐在椅子上，感觉自己像是得了多动症的小孩，怎么坐怎么别扭，但因为邵璟的话又不能动。 沈叁辞坐在他旁边，看了一会儿转播，正忍不住想找身边的人聊几句，结果一转头就看到了“邵璟”那张冷脸。 他张了张口，想起邵璟刚刚说的别理他，咽下了自己想说的话，决定憋着。 正无聊的想找人聊天又因为邵璟的命令而不能说话的的潘翊：……发生了什么 核验参赛资格后，沈卿坐上了大巴车，跟其他参赛者一起去今天要看风水的别墅。 沈卿压低帽檐，听着旁边的人说今晚的事情。 他们大多都是玄学世家出身，自小耳濡目染这些，身上都带着很多法器和典籍，一些从小认识的还会聊天。 沈卿别人没有在意，刻意扫了章家的人几眼。 章家来的是章烣的哥哥章焱，章焱坐在大巴车前面，神采飞扬地跟身边很多人说：“这次玄学大会的奖励我听说了，很不错，可惜是我的了，你们就争第二第三吧。” 旁边萧家的男生萧鸻不满道：“别吹牛，小心一会儿吹破了。” “对呀。”宁家的女孩宁彩芯附和，“凭什么就是你的，还有我们呢。” “也是呀……”章焱慢悠悠地说着，不知道为什么笑了下，“不过这都跟沈家没什么关系了，是不是呀，沈卿？” 第72页 沈卿压了压帽檐，并不想跟章焱多说话。 章焱看着沈卿蜷缩在座位上，头也不抬的样子就不爽，昨晚听父亲说，沈卿对他们章家御鬼的方法出言不逊，他今天就想替父亲出口气，“沈家是怎么想的，真的后继无人了么，怎么让你来，我可听说你从小就没学过玄学，到时候要看风水的那个房子万一有什么古怪你可怎么办？” 大巴车上其他人都好奇地看着沈卿，不过没有一个人愿意帮沈卿说话。 沈卿在他们心里面就是一个十分奇怪的男生，从小就拿大帽子挡着自己的脸，跟见不得人一样，很少正眼看别人，也很少跟他们交流，因此他们都不喜欢沈卿。 虽然他们不见得认同章焱的话，但这种时候一般都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沈卿并不想多说，声音平静，声线一如既往的清润，像是初春的风，柔和中带着一丝冷意，“与你无关。” 章焱：“我是好心好意——” 大巴车来了个急刹车，章焱没系安全带，一下撞到前座的椅背上，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司机连忙说：“前面刚晃过了一个影子，我安全起见踩了急刹车，现在没事了，我快点开，还有五分钟就到。” 一大巴车的人都是懂玄学的，很多人都觉得忽然晃过一个影子不太对劲儿，但因为他们谁都没感觉到不寻常的气息，以为是司机看差了。 但其实……司机没有看差。 邵璟悄然无声地坐在沈卿旁边的位置上，安静地看着沈卿。 他又处在一个割裂的空间，没有其他人能够看到他，他仗着这点，肆无忌惮地看了沈卿好一会儿，还在大巴车停下，沈卿要下车的时候，将头埋在沈卿的颈窝旁，轻轻嗅了嗅甘美的气息。 沈卿起身的时候有些奇怪，他摸摸脖子，刚刚好像有冷风吹过…… 他四处看了看，没发现吹热风的地方，觉得应该是他的错觉，就跟随大部队一起下车。 大巴车停在一个别墅前，他们一起下车，走到别墅外。 别墅外有个玄学协会的工作人员给他们讲述前情—— “这别墅里住了一家五口，是两年前刚搬进来的，住了一年半一直没事，但半年前开始总是莫名其妙地听到漏水的声音，到后来已经变成别墅的地板莫名渗水，半夜总听到呼呼的风声，别墅里住着的人每晚做噩梦，都是身边的人好好的忽然变成鬼之类的噩梦，在半个月前找玄学协会解决这件事情，玄学协会已经调查清楚前因后果，经别墅主人同意，将这里当作比试的场地。比试时间一共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写好你调查的前因后果，玄学协会将根据回答打分。” “比试期间，不能无故出手伤害其他人，也不能擅自破坏别墅里的东西，违反的人会直接取消资格。” 工作人员一边说一边给每个人分发承诺书。 沈卿看了眼，都是不能对同伴出手，不能破坏场地的承诺，直接签了。 八点整，比试正式开始。 沈卿身边的人有的拿出法器，有的绕着房子走，有的进到别墅里面，各显神通，努力想要写出最正确的答案。 沈卿站在别墅稍远处，抬了抬帽檐，打量着别墅。 别墅的气场不对，被人动过。 他看了片刻，正想抬脚走近些，身后有个人忽然抱住了他。 沈卿浑身僵住，那个已经熟悉的冰冷阴邪的气息又一次缠绕着他。 那个可怕的男人又来了。 沈卿气急：“你又来做什么，放开我，不要抱着我。” 邵璟慢悠悠地在沈卿身边出现，堂而皇之地将手放在沈卿的下巴上，剑眉上挑，几乎延伸到两鬓，邪气又凌厉，那双诡谲的紫眸盯着沈卿，懒洋洋道：“我来帮你赢了这场比试。” “我不用。”沈卿别头，甩开邵璟的手指，“另外，你，你也不要碰我了。” 邵璟微微眯着狭长的紫眸，隐藏起自己的不悦，只慢条斯理地问：“为什么？” “因为我有男朋友了。”沈卿强忍着害怕，冰雕玉琢的脸十分苍白，他试图跟这个可怕的男人说清楚，语气格外认真，“我无论遇到什么事情，比试也好，危险也罢，那都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会处理，和你没关系。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出现在我身边，放过我。” 邵璟挑眉，出乎沈卿意料的是，他语调慵懒，声音低沉似大提琴的和弦，慢吞吞地回应沈卿的问题：“我不介意你有男朋友。” 沈卿：“……” “还有，我不会放过你。”邵璟俯身，在他耳边呢喃，好似恶魔的低语，冰冷的气息擦过沈卿敏感的脖颈，“你真的感觉不出来么？” 沈卿紧张问：“感觉出来什么？” “你是我的。” 是我身体的一部分。 沈卿惊讶地睁大那双乌黑的眸子，随后气愤甩头，后退了几步，坚决道：“我不是你的。” 这个，这个可恶的男人怎么能说这种话，他怎么会是这个男人的。 就算他属于别人，那，那也是只属于邵璟…… 第三十六章 不爽 沈卿不想和男人多说，但对方一直留在他身边，赶也赶不走。 更尴尬的是，旁边有个男生看到他对着空气比划，心生警惕，立刻拿出法器问：“沈卿你那边是出什么事情了么，怎么对着空气做许多的动作？” 第73页 不怪他警觉，毕竟他们现在是玄学比试，有什么奇异的现象应该都不算奇怪。 沈卿：……对着空气？ 莫非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到这个男人么。 沈卿心中疑惑，不过也没跟别人多说，只简短道：“……没事。” 男生狐疑道：“真没事？” “真没事。”沈卿的声音很低，“就是刚才，刚才我这边有蚊子。” 不知道第多少次当蚊子的邵璟：“……” “好吧。”男生收起法器，正想随意叮嘱沈卿小心的时候，看到沈卿压了压自己的帽檐，秀气的下巴和优美的脖颈一闪而过。 纵然是在稍暗的夜色里，沈卿的下巴也像是精雕细琢的玉器，从下颌到脖颈的线条，像白天鹅一样高雅又精致。 男生看着看着，不知道怎么的看呆了，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口口水，忽然有种冲动，冲动地想拿掉沈卿头上的帽子，看看沈卿到底长什么样。 但还没等他冲动起来，一股阴风从他身边刮过，刚刚看着还很平静地别墅上方忽然出现一个青面獠牙的夜叉，夜叉拿着手中的武器，直奔他冲来。 他倒抽一口冷气，踉跄了两下，直接被地上的石头绊倒。 沈卿走的靠前了些，没有注意到后面的情况，更没看到他身后的男生摔倒。 邵璟只轻蔑地看了男生一眼，冷笑片刻，直接离开。 除了沈卿，他确实觉得这个世界上没什么其他人值得他在意了。 沈卿不吭声，低头走在前面，男人一直跟在他身后，他也没办法，赶也赶不走，打也打不过，只能努力忍着害怕把对方当成空气。 不过似乎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到身后的男人，其他人都无法感觉到对方的存在，他对男人的身份有所猜测，却不敢肯定。 男人不是鬼，他有影子，气息至阴至邪，大概率是……妖邪。 被一个妖邪一直跟着，沈卿其实并不太平静，但现在只能努力让自己平静。 别墅的气场不对，乍一看花团锦簇，仔细看来却败絮其中。 简单来说，就是气场不协调。 气场在风水上来说是很神奇的东西，自古讲究阴阳调和，另外也有气场相和，人兴财旺的说法。 这里的气就不太和，像是很多杂乱无章的东西塞在一起，让这里像是个大杂烩。 来的时候沈卿仔细观察过别墅的地形，别墅旁边有河流，按理来说应该是玉带环腰的风水局，但现在看来并不是，应该是被人为或者其他因素破坏了。 沈卿这段时间看了很多玄学书籍，知识一日千里，再加上天赋好，天生阴阳眼，能看到很多人看不到的东西。 沈卿收集完别墅外的信息，慢慢走到别墅里。 在他观察的时候，邵璟一直跟在沈卿旁边，什么也不说，就看着沈卿。 沈卿努力忽略身边至阴至邪的气息，当作对方不存在，自己安静地查看。 邵璟看了一会儿，看沈卿一直不理他，表情越来越冷。 他不喜欢这种被沈卿无视的感觉，非常不喜欢。 就在沈卿走到别墅里，观察别墅厅的时候，邵璟故意往沈卿耳朵里吹了一口气，气息冰冷，像是冷血动物的舌头忽然伸到沈卿耳朵里搅了一圈。 沈卿被刺激得一个哆嗦，气得咬牙想说什么，却看到旁边其他的参赛者，还是悻悻地转头，当作什么都没感觉到。 他看了一下别墅厅的墙壁和头顶的吊灯，这里很明显被重新粉刷及装修过。 五年前住进来的话，别墅上的壁纸不会如此平整，应该在一年内翻新过，联系到前情，可能是别墅主人觉得别墅的装修需要调整，在重新装修的时候出了事情，被人动过手脚，但到底哪里动了手脚…… 沈卿注意到一些花瓶的位置放的不太对，如果站在厨房眺望厅，整个别墅呈现一气穿堂的结构，容易形成穿堂煞。 但如果只有这些，应该不至于梦到人变成鬼，还是多次梦到，应该有别的他没有发现的地方…… 沈卿站在别墅厅努力思考。 邵璟就像是不甘寂寞的小妖精，一直不满沈卿不理自己。 他在沈卿身边慢悠悠道：“看不出来是么？求我，我就告诉你。” 沈卿当作没听到。 邵璟不爽，但也知道沈卿在没有软肋被他握在手上的时候，应该不会求他。 他干脆换个话题，“你有男朋友了？” 提起这件事情，沈卿皱着眉头，不满地压低声音：“与你无关。” 邵璟挑眉，发现沈卿终于有反应了，只要有反应他就好继续说下去，别管是什么反应。 在邵璟心里面，沈卿的一切都是他的，包括沈卿所有的喜怒哀乐。 “为什么会与我无关？”邵璟慢吞吞地，故意用一种磨人耐心的语调说：“别忘了，我说过你是我的，我不喜欢看你身边出现其他人。” 沈卿气道：“你简直不可理喻。” 邵璟没想理喻谁，他基本上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只有沈卿…… 他其实好奇沈卿对“邵璟”这个伪装出来的身份的看法，他能感觉出来，沈卿答应跟自己交往是半推半就的，如果不是他半强迫，沈卿应该不会答应。 沈卿……好像还没有在感情上开窍似的，并不懂那许多的心思。 第74页 他有的时候也会想知道沈卿是怎么想的，虽然沈卿怎么想都不会改变他的做法，但他就是想知道。 伪装出来的性格不适合问，那就换个方式。 邵璟轻笑了一声，带着高高在上的寒凉，“你没办法摆脱我，无论我是怎么样的。” 就像他第一次在山上碰到沈卿，第一眼就看中了沈卿，也是这么告诉沈卿—— “你只属于我，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摆脱我，逃到哪里都一样。” 沈卿不信邪，逃了，差点出事，他才决定换个方式接近。 沈卿没搭理身边的男人，他在别墅里绕了一圈，最终站在厅中间。 厅中间也站着几个其他的人，好几个人都拿着法器各显神通，沈卿身上虽然拿着沈家的法器，但他没有用的意思，只站在厅中间。 一股阴冷的气息慢慢缠绕在他身上。 邵璟微微眯眼，想动手，却又想起了什么慢慢放手，安静地站在沈卿旁边。 厅中间有什么极冷的东西缠上沈卿，浑身上下极为滑腻，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的鱼，带着腥气和冰冷的水珠。 一双手攀到沈卿的肩膀上，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抵在沈卿的额头处，沈卿几乎害怕得无法呼吸，却还是站着不动。 那个人的记忆一点点地送到沈卿的记忆里。 渐渐的，那双手似乎不满足于只搂着沈卿的肩膀，从肩膀下滑到双臂，再…… 沈卿感觉窒息，喘不过气来。 对方的尾巴仿佛想要缠紧他的腿。 想要带他一起沦陷…… 一双手猛然抓住他的手臂，将他带离，刚刚的水鬼瞬间消失无踪。 厅中其他的人似乎察觉了不同寻常的动静，都奇怪地看着沈卿。 沈卿只压了压帽檐，并不说话。 他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刚刚的是水鬼，只不过觉得水里面是他最安全的地方，下意识地想把自己最亲近的东西带到最安全的地方，却不想沈卿是个人类，不能长时间溺在水里面。 当时沈卿已经被水鬼缠住，很有可能被拉进去，是身后这个男人救了他，无论如何这次他应该感谢。 他低声说：“谢，谢谢。” 邵璟眯起眼睛，紫眸中闪过一丝不满。 沈卿怎么就连谢谢都仿佛说得这么敷衍。 他还记得沈卿对邵璟说的谢谢，红晕从脸颊蔓延到脖子，优美的天鹅颈项染着绯色，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而对自己却这样…… 邵璟心里面不爽，但是沈卿正在认真地写答案，他没有打扰。 沈卿大致弄明白了别墅风水的秘密。 别墅的风水之前没问题，但是在装修过一次就出了问题。 动风水的人很有心机，用种种其他的小风水布局来隐藏自己真实的目的。 花瓶和穿堂煞都只不过为了掩饰别墅正中间，厅中间的布置。 厅正中间被人打了一口井，蜻蜓点水的布置，里面是封邪洞，封的是一只水鬼。 不知道水鬼和负责装修的人有什么仇怨，或者说与这家别墅主人有什么仇怨，但这样一个封邪洞显然无法封住水鬼，水鬼甚至现在还留在这里。 他不知道玄学协会的人是怎么处理的，但水鬼并没解决。 他写完答案之后就走出别墅，将自己的答案交给站在外面的工作人员。 此时时间已经过去五十分钟，很多人都写完答案，站在外面。 沈卿找了个角落站着，身边的男人如影随形，丝毫不离开，仿佛是看他没事了，又凑过来，语气慵懒地说：“我帮了你，你就这么敷衍地感谢我？” 沈卿沉默不言，他还没有提之前男人对他，对他那样的事情，对方就先提了…… 邵璟紧跟着就问：“你对你男朋友也是这么感谢的么？” 沈卿转头，皱眉看着男人，“这跟他没有关系，你不要提起他。” 邵璟轻笑了两声，狭长的眼尾微微上挑，站在沈卿身边，垂头看着沈卿，慢悠悠道：“你也用对我的态度来对他么？” 沈卿无语，看了男人半晌，“你问这个做什么？” “好奇。”邵璟双手交叠放在胸前，站姿悠闲，“和我说说，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找男朋友，你男朋友是什么样子的？” 沈卿不想理会男人，将头转了个方向。 但男人好像不放过他似的，跟着他的头又转了个方向，眨眼之间就闪到他的另外一边，妖异的紫眸盯着沈卿，慢条斯理地说：“讲讲。” 他语调玩味地说着近乎骚扰的话。 沈卿抿紧嘴唇，仿佛打定主意不说话。 他并不想满足这个男人幼稚的好奇心。 时间到，参赛者接二连三地走出来，有的自信满满，有的愁眉苦脸。 玄学协会的工作人员收了他们每个人写的答案，之后让他们站在别墅前不远处排成一队，给一位年约七十岁的老人看手相。 算命里，看手相是一门很重要的技艺，这主要来源于积累，沈卿天赋很好，积累不够，并不擅长看手相，这关他只能尽力而为，不一定能拿到什么好成绩。 每个人看手相的时间总共是一分钟，一分钟内记下老人手上纵横交错的纹路，在十分钟之内完成自己的答案，交给一旁的工作人员。 第75页 沈卿排在第十个位置，仔细记住老人的手相，去一旁写答案。 老人的掌纹繁多又密集，一些纹路上有长期劳作留下来的棕色痕迹，一眼看上去，复杂得让人无法抓到几条关键的线。 沈卿闭上眼睛，努力回想老人的掌纹，好不容易想出了一点思绪，旁边的男人就问：“你很讨厌我么，都不跟我说话？” 沈卿努力忽略男人的话，继续想事情。 但邵璟非常不满沈卿一直不理他，伸出双手抱着沈卿的腰，唇畔在沈卿耳后蹭来蹭去，声音低沉如同蛊惑一样地说：“这次我都没有吻过你……” 沈卿努力忽略耳后的触感，当作男人不存在。 邵璟：“你男朋友跟你说话的时候，你也这么不理他么？“ 沈卿第无数次被打断思路，忍无可忍，一个大力挣脱了男人的双手，清润的声音因为怒气高了些许，“我男朋友才不会在我有事的时候打扰我，他比你好多了，你可不可以让我安静一会儿？” 邵璟微微眯起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沈卿说的男朋友就是他，但他还是觉得心里面有些不爽。 “邵璟”的性格只不过是他伪装出来的，他真实的性格是他本相这样，但沈卿却喜欢他的伪装，讨厌他的本相。 如果哪一天他不伪装了，沈卿是不是也会向今天这样，用愤怒又厌恶的目光看着他？ 第三十七章 驱鬼 之前他听沈卿说其他的什么都可以不在意的，但一比较出差距来，他又在意了。 “而且这件事情跟他无关。”沈卿言语之间诸多维护，“不要总牵扯上他。” 邵璟冷笑，声音冰凉，“你出现在这里，说不定还会有危险，他都不来陪着你，都不来救你，也不来帮你，你护着他有什么意思？” 明明每次出事的时候来帮忙的都是他的本相，辛辛苦苦救人照顾人，室友不过动动嘴皮子，但是现在沈卿更有好感的居然是那个伪装出来的室友。 邵璟一想到这点就觉得很气，明明每次出力的都是本相，他也没做什么伤害沈卿的事情，最多就是亲亲抱抱吸点血，有问题么。 在邵璟看来这不是问题，沈卿根本就不能因为这点讨厌他。 但事实就是，沈卿不喜欢他，喜欢那个在他看来只会动点嘴皮子，没做什么实事的室友。 本来最开始不觉得什么，但是被比较后，不知怎么的越想越气。 每次辛苦的都是本相，得不到好感的也是本相，简直完美的诠释了一句话—— 吃力不讨好。 他邵璟从来没做过这种事情，如果不是因为沈卿就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一样无法割舍的话，他绝对不会忍到这个地步。 但是在沈卿看来，自己身后这个男人才是脑子有病的。 也许就是普通人没办法跟神经病讲理的情况。 或者说，妖邪原本就不讲理。 玄学大会是他自己要参加的，危险也是因为他自己要做的事情而遇到的，跟邵璟有什么关系。 邵璟已经来陪他参加玄学大会了，怎么能让邵璟再来陪他参赛，况且邵璟没学几天的玄学，真出事了可该怎么办。 “这是我的事情，跟他没有关系。”沈卿皱眉，“不要总提到他了。” 邵璟斜睨着紫眸，凉凉道：“怎么没关系了，他不是你的男朋友么，不应该做这些？” “对呀。”沈卿格外困惑地说：“你也知道他只是我的男朋友，为什么要做这些？这些都是我自己的事情。” 邵璟：“……” 他咬牙。 沈卿的一切都是他的，为什么不应该做这些。 没想到，沈卿连“邵璟”那个男朋友的身份都在排斥。 也许他下次应该换个方法陪着，迟早有一天他会让沈卿再也离不开他。 沈卿看男人不说话，也懒得跟对方多说，径自在纸上写下答案。 刚刚被耽误了不少时间，他已经忘了一些，再加上距离十分钟的时限只有三分钟，他只好根据记忆写上答案。 老人交错而成的命线，夹杂在命线上的姻缘，财富，子孙…… 邵璟看沈卿写下的答案是—— 有两个儿子，一个孙子。 他淡淡的出声提醒：“现在只剩下一个儿子，没有孙子。” 沈卿没听男人的，直接按照自己的想法写下答案，交了上去。 写完答案，邵璟依旧站在沈卿身边，想起之前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眯了眯眼睛。 夜晚的寒风吹动沈卿的衣服，卫衣被风吹得格外贴身，勾勒出沈卿的腰线。 沈卿的腰很细，带着薄薄肌肉感的细，这让沈卿的腰手感很好，邵璟抱过几次，爱不释手。 他看到沈卿就站在自己的前面，细腰在他眼前乱晃，轻轻走上前，从后面抱住了沈卿的腰。 沈卿吓了一跳，拼命地挣脱，“你放开我！” 他挣脱的声音立刻引起身边其他人的注意，有个人面色古怪地看着沈卿问：“沈卿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沈卿语塞，“没……没什么。” 他一边说一边用力拉开男人扣在自己腰间的手，好不容易才摆脱。 邵璟抿着嘴唇，满脸不悦，紫眸中情绪翻涌，他不知道他就是抱一下，怎么沈卿就这么大的反应。 第76页 用那个男朋友的身份抱，不是很乖的么…… 他这次甚至都没有亲吻。 沈卿好不容易挣脱，立刻后退了好几步，压低声音说：“你别碰我。” “为什么？”邵璟的声音里满是危险，低沉缓慢地问：“为什么不能碰你，之前不是还可以的么？” 沈卿：“……” 这个男人还好意思提之前几次！ 之前，之前明明都是被强迫的…… 他没好气道：“之前我也不想让你碰，但是你威胁我。” “这次我也威胁你呢？” 沈卿：“……这次你没什么好威胁的。” 他不满地咕哝。 “而且。”沈卿强调，“我已经有了男朋友了，就不能随便被其他人抱，希望你能尊重我。” 虽然他很怀疑这个男人到底懂不懂尊重。 “你要为你男朋友……守身？”邵璟似乎是在寻找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是为了他么？” 沈卿想了下：“是交往过程中对另一半的基本尊重。” “你似乎很喜欢他。”邵璟缓缓问：“有多喜欢？” 会喜欢到离不开的地步么。 沈卿想，他到底有多喜欢邵璟？ 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个问题，但他不想在男人面前露怯，干脆说：“很喜欢。” 邵璟：“……” 他觉得自己的心情很复杂。 一方面不爽沈卿一直拒绝自己，一方面又因为沈卿的表白感到高兴。 当然，他也想知道沈卿口中那个“很喜欢”到底是多喜欢。 也许有机会应该试探一下。 沈卿交了答案之后就站在一边等。 等最后一个人交了答案，玄学协会的工作人员立刻出来说：“第三场也在这里，就是那栋别墅，十分钟之后开始驱鬼捉妖。我们会根据你们每个人的表现进行打分，别墅内有实时监控录像，不用担心安全问题，一旦有危险，立刻会有前辈过来营救的。” 别墅…… 沈卿想起了刚才那只水鬼，他们是要去捉那只水鬼么。 水鬼能力虽然不弱，但是他们有几十号人，应该不至于败在一只水鬼手上。 但很快沈卿就明白了，别墅里面被接二连三地送进来很多鬼怪，除了那只水鬼外，还有一些是玄学协会里修习御鬼术的前辈养的鬼，还有一些应该是抓来的，短短十分钟内，别墅里变得阴气森森，满是鬼怪。 沈卿感觉头皮发麻，脸色比刚才更苍白了几分。 邵璟站在沈卿身边慢悠悠问：“怎么，这次看到我的时候脸色都没那么苍白，看到那个别墅的时候那么害怕？” 其实沈卿还是很怕身边这个男人的，但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在一起呆久了的缘故，他不再浑身叫嚣着害怕离开，只是本能地躲避。 但他并不想告诉男人这点，直接略过对方的身体走到别墅里。 邵璟站在沈卿后面摸摸下巴，要不要告诉沈卿这个别墅不对劲儿？ 还是……不要了吧。 别墅不对劲，他才能碰到沈卿。 十分钟的时间到了后，所有参赛的人都进入别墅，各显神通。 别墅虽大，但一下子进去了二十多个人也显得有些拥挤，厅里就站着不少人。 奇怪的是别墅从外面看着阴气森森，但是当他们真的进来的时候，这里面出乎意料地并没有多少阴气，仿佛他们刚刚看到的阴气都是错觉。 “奇怪……”沈卿身边一个男生低喃，“明明看到玄学协会的人往这里面放了很多，就跟填鸭子似的，怎么进来之后一个都没看到。” 哪里不对劲儿…… 沈卿从进来之后就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这个别墅太不对了，表面看起来一点阴气都没有，但进来之后沈卿却觉得这里压抑得厉害。 有个男生走到玄学协会负责记录的工作人员身边，想问：“这里是……” 沈卿转头，终于发现是哪里不对了，他冲着男生喊：“别碰他！” 但已经晚了。 男生看玄学协会那个工作人员不说话，忍不住拉了拉。 工作人员僵硬地跳转过来，脸色是青白的，甚至还带着尸斑。 随着工作人员的暴露，别墅仿佛打开了地狱的开关，所有灯都在同一时间熄灭，眼前瞬间黑暗，阴风刮过，带出了鬼哭狼嚎一样的声音。 别墅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亮起了幽幽的绿光，像是饿鬼的眼睛。 ** 所有的监控录像在同一时间消失。 沈叁辞拍椅子站起来，急得团团转，不停地问沈齐康，“爸，怎么样了，阿卿到底怎么了？” 沈齐康心中也着急，立刻找人去问。 沈叁辞急得不行，转身跟邵璟说：“我们去别墅那边吧。” “邵璟”面无表情地看着沈叁辞，淡淡道：“我自己去。” 潘翊觉得，他应该去找邵璟凑个热闹。 沈叁辞：“……” ** 别墅内，沈卿曾经见过的替命娃娃用阴冷的声音说：“进了鬼门关，就别想出去了。” 邵璟站在沈卿的身后，轻轻往沈卿娇嫩的后颈吹了一口气，气息寒凉，沈卿打了个哆嗦。 “怎么样，这次你需要我帮忙了么？” 邵璟站在沈卿身后，慢条斯理地问。 第77页 沈卿僵住，动弹不得。 不远处，曾经被抓住的替命娃娃换了个事情，不做替命，改成威胁他们这些参赛者，有男生冷静地问：“你想做什么？你一个傀儡娃娃是抓不住我们这么多人的，家族长辈也在赶来的途中，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认清形势。” 娃娃充满嘲讽的嘲笑道：“要认清形势的是你，你们各种师门长辈想要去昆仑找事情，还希望自己的子孙能从这里全身而退么……别做梦了。” 章焱不知道是冲动还是为了显示自己的能力，将鬼仆放出来。 沈卿下意识碰了碰口袋里的珠子。 离开前，沈叁辞将放着朱嬿魂魄的珠子给了他，但自从他来到这楼里后，朱嬿就一直没说过话，也许……是被身边这个男人压制的。 带着煞气的鬼仆一放出来就对准娃娃去了。 但不知道娃娃怎么做的，鬼仆的动作停止了片刻，之后眼珠更加红了，对准章焱冲去。 章焱瞪大眼睛，惊恐地发出了惨叫声。 旁边的人也被吓了一跳，立刻去帮忙。 沈卿站得离章焱很远，只隔了几米看到章焱那边的情况，苦笑下，低语：“鬼不是这么养的。” “那要怎么样？”身边的男人低声问，“你很会养鬼？” 沈卿抿唇不语。 男人轻笑了两下，玩味地问：“那你会不会养我？” 第三十八章 精分 “不养。”沈卿斩钉截铁地拒绝，就差说“你别烦我”了。 但他隐约觉得，就算说了男人也不会理会的。 他在这边跟男人争执的时候，章焱的情况已经非常危险，他被自己亲手驯养的鬼反噬，浑身煞气，几乎要失去理智。 旁边的人大惊失色，有人试图念清明咒，有人试图控制住章焱，现场一片混乱。 章焱掐住自己的脖子，眼珠突出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呼吸困难。 沈卿从小天性善良，虽然他讨厌章焱，但也不至于因为世家之间的口角摩擦就想着对方死，这个时候看到章焱的危及情况，也想着去救的。 邵璟就站在沈卿旁边，看他似乎有意思想去救章焱，立刻拉着沈卿的手，不满地问：“你要去救那个人？” “试一试，不一定能救。”沈卿回答，同时想要甩开邵璟的手走过去。 邵璟实在气不过，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气，“他讽刺你，伤害你，你还要过去帮他，我救你，保护你，帮你，你却对我避如蛇蝎。” 从某方面来说，邵璟觉得自己吃力不讨好。 有的时候，他站在沈卿身边就会降智，就像是得不到糖吃的小孩子，明明他什么都想着帮沈卿，对方出什么事情都是第一时间过去帮忙，结果沈卿对他的态度十分恶劣。 而伤害沈卿的人，沈卿还会帮忙。 沈卿格外无语地听着男人说的话，懒得解释什么，只又用力挣脱了几下，总算是睁开，跑到章焱那边。 他兜里面一直没反应的珠子忽然动了动，朱嬿从珠子里面出来，对沈卿说：“我去。” 沈卿脸色苍白，努力压抑着声音里的颤抖：“你可以么？” 朱嬿肯定地点头。 她从沈卿兜里飘出来，直接掠过人群飘到了章焱身边。 旁边不少人都惊讶沈卿居然带了个女鬼来。 女鬼魂魄凝实，带着微弱的白光，没有一丝黑气，看起来竟有些修为。 这就更让他们震惊了。 娃娃不怀好意地看着朱嬿笑了笑，“哎呀，来了个稍微厉害点的，既然这样那就大家一起来吧。” 随着娃娃的话音，别墅仿佛打开了某种更可怕的开关，冲天的阴气和煞气从别墅里弥漫出来，封邪洞里的水鬼直接从厅地板里飘出来，后面跟着四五个厉鬼。 别墅里面格外黑暗，月光都照不进来，他们的视线都是一片黑暗。 黑暗里，只有鬼怪的眼睛散发着幽幽的光芒，充满了不祥。 除了厉鬼，这里还有傀儡娃娃，浑身长着绿毛的僵尸，僵尸一蹦一跳，朝他们走来。 参赛的人总共二十来个，鬼怪加一起却足足有三十个，每个都看起来实力超凡。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宁彩芯吓得跌坐在地上，“为什么这么多，这么多鬼怪……” “求救符箓，对了，快点发求救符箓！”旁边有个男生大喊，“快，找人救我们！” 这话就像炸开了油锅一样，许多人纷纷说道—— “还用你说，早发了。” “发了有什么用，感觉发不出来，什么用都没有。” 稍微镇定些的人说：“放心，玄学协会那边一定会发现这里的异状，会想办法来救我们的，大家稍安勿躁，撑过这段时间就可以了。” “对，我们齐心协力撑过去。”很多人拿出法器，各显神通，一个个地去应付逼近的鬼怪、僵尸。 朱嬿一手抓住章焱驯养的鬼，仿佛只用来绣花的小巧手指覆盖在鬼的身上，鬼身上的煞气慢慢消除，重新恢复了清明。 而章焱卡着自己脖子的手也松了劲儿，昏死过去，人事不知。 沈卿松了一口气，立刻叫朱嬿回来，拿出沈家给的法器。 他自己的桃木剑早就丢在学校的小树林里，也许被清洁工当作废品扔掉，沈家给的桃木剑比他自己的要好上很多个档次，质地坚硬，木质纹理清晰，入手有种温润的感觉。 第78页 沈卿拿出桃木剑抬头的时候，正好看到娃娃转脸看着他，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一个毫无神智的厉鬼被操控着穿过人群向他冲来，沈卿吓得手都在抖，下意识举起桃木剑挥了过去。 桃木剑直接穿过厉鬼的身体，有什么金色的光芒沿着他的手通过桃木剑传到了厉鬼的身体里。 厉鬼身上的黑气散了几分，神智有些许清明，虽然鬼气散了不少，但居然不主动攻击沈卿了。 娃娃大感诧异，直接飞到沈卿身边。 他没有看到沈卿身边的男人，只绕着沈卿飞了一圈，冷笑：“没想到比女孩子还漂亮的你居然有点本领，原本想让厉鬼制服了你带你走的，现在看来只能我亲自出手了。” 沈卿拿着桃木剑，抿唇不语。 娃娃：“这次那个古怪的男人不在，我看你一个人能成什么事。” 沈卿：“……” 就算是沈卿的好性格，也忍不住说一句：“你知道么？” 娃娃：“？” 沈卿：“反派死于话多，我之前是不认同的，但现在也有几分认同了。” 娃娃：“？” ** 玄学协会连着世家的前辈，一众人立刻赶往别墅，大约半个小时后，他们集体到达别墅外，看到别墅外冲天的阴气，以及阴气中夹杂着隐喻不祥的煞气。 何承枫带着已经被制伏的罗刹鸟，正想让罗刹鸟去查探情况，谁知罗刹鸟忽然挣脱了他的束缚，落在地上，幻化成一个穿白衣的女子。 罗刹鸟满脸嘲弄地开口：“凭你也想制服我？凭你们也想去昆仑主事？做梦吧，我主人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在昆仑等着你们，今天别墅里的事情就是我主人给你们的礼物。” 罗刹鸟说完，原地消失，在场的玄学大能都没有拦住，脸色十分难看。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走到何承枫身边，面色凝重地看着别墅，低语道：“不好办，是十煞阵。” 十煞阵，顾名思义，要有十个煞才能结成的阵法，居然出现在别墅这里。 一个煞就够让人头疼的了，这里居然有十个。 何承枫倒抽一口冷气，低声问：“祝前辈，可有办法解决？” “难。”祝遒摇头，“这个阵法最容易的是从内部破开，如果我在别墅里面还有可能，在外面……” 难度要翻十倍不止。 现在里面如果有高手还有可能，但里面的都是些…… 都是玄学界的希望。 虽然年轻，却代表玄学界的未来，这些人如果都折在里面，整个玄学界几乎要面临断层的危险。 更别说，这里面都是诸多世家和道门的子弟，后面的人已经炸锅。 他们的人不断焦急地想着办法，涉及到自家的孩子，谁都没有藏私。 吵了十几分钟，他们大约商量个办法出来，十几个实力最高的人在别墅外摆个阵法，试图破阵。 打车跟过来的“邵璟”站在人群外，摇了摇头。 没希望，破不开。 沈叁辞也打车跟过来，急得团团转，却什么忙都帮不上。 疾病乱投医之下，他忍不住找邵璟说：“这个事情该怎么办，那些老前辈能行么？” 潘翊慢悠悠道：“应该是不行。” 沈叁辞：“……？” 怎么感觉“邵璟”说话的语气跟平时不太一样，有些像潘翊那个欠打的家伙？ 潘翊看着别墅里的事情，倒是不着急，他跟邵璟的想法一样，这些人跟他无关，他才懒得救。 时间是个很神奇的东西，它可以让当初多么热血的心都冷却下来。 潘翊当年也是个好管闲事的热血小伙，虽说吃了大亏，但后来还是不放弃。 但这么几千年下来，他感觉自己慢慢看淡了，人来人往，天命轮回，人终有一死，何苦浪费力气上去救一个迟早要死的人。 辛辛苦苦救下来，对方再活几十年，这几十年对于他漫长的生命来说可能就是一个打盹的时间。 当你拥有过的时间长到一定程度，会看开很多事情。 潘翊就觉得自己是个表面上非常热情，实际上比谁都自私冷血的人。 邵璟却好像不一样，邵璟的血也挺冷的，只对着沈卿热。 当然也许是因为邵璟的年龄不大吧，才十几岁，不知道几十几百年过后，邵璟还会不会对沈卿这么感兴趣。 真正的邵璟此时在别墅里，潘翊觉得这事情跟他没什么关系，他就是个来看戏的，顺便做点符合他身份的事情。 “男朋友”沈卿出事，他扮演着邵璟的角色，不打车过来关心似乎不合适。 要时刻注意人设。 邵璟不知道潘翊兢兢业业地注意人设，只将注意力放在沈卿的身上，至于满别墅的混乱，关他什么事。 娃娃正在沈卿身边大放厥词，沈卿却丝毫反驳的意思都没有，只安静地听着，之后还问：“你主人到底是谁，跟昆仑有什么关系，昆仑龙脉出事是你的主人做的吗？” “嘿嘿……”娃娃的笑声充满了阴谋和算计，“你肯跟我回去，这些我就都告诉你。” 沈卿抿唇不言，举起了桃木剑。 别墅里已经哀嚎一片。 鬼怪的数量多于参赛者，而且实力强大，很多参赛者都受了伤，被僵尸抓到的人，伤口已经变得青黑，冷汗淋漓，痛得叫都叫不出来。 第79页 情况非常危险，只有沈卿这边因为娃娃的存在和平一些。 娃娃看沈卿不说话，一个晃神，仗着自己速度快，绕过沈卿的桃木剑，直接撞掉了沈卿的帽子。 站在沈卿身边的邵璟沉下脸。 在他看来，这别墅里的所有打闹都像是过家家一样，无聊又乏味，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不是因为沈卿，他不会出现在这里。 而刚刚这个娃娃却拿掉了沈卿的帽子。 娃娃满意地用贪婪的目光盯着沈卿，“真美呀，这次没人在你身边保护你了，你就是我一个人的……” 一片混乱中，没有人注意沈卿这边，沈卿也顾不得去捡掉在地上的帽子，只戒备地看着娃娃。 就在沈卿想要画符的时候，站在他身后，从刚刚起就没什么存在感的男人，忽然俯身靠近沈卿的身边。 邵璟吐息冰冷，让他的后背起了鸡皮疙瘩，“卿卿……” 这两个字在男人口中轻拢慢捻，像是大提琴弓上奏出低音的琴弦，带着低沉的韵律，“记得，你又欠我一次。” 邵璟的嘴唇从他的后颈一擦而过，冰冷的，像是冷血动物的温度，却比冷血动物柔软几分。 下一秒，邵璟站在他面前，刚刚那只对着他大放厥词的娃娃仿佛被某种极大的力道震出去，撞在别墅餐厅里的柜子上，身体出现了几条大大的裂痕，几乎四分五裂。 娃娃的声音就像是破碎的风箱，只有“呼哧呼哧”的风声，再也发不出其他的声音来。 而别墅里的鬼怪仿佛群龙无首似的，都停止了攻击。 所有还能动的，还能喘气的参赛者的目光都落到邵璟身上。 阴气森森的别墅里，邵璟恍若黑夜中的一道光，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邵璟身材高大，气息阴冷邪异，穿着黑色的休闲服，衣服很贴身，隐约透出人鱼线和沟壑，垂落在身侧的手指修长冷白，像是跳跃在钢琴键上的艺术品。 邵璟有影子，偏偏气息格外的阴邪，面容模糊不清，只露出一双妖异的深紫色眸子。 不少人惊讶地望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也许是折服于对方的实力，也许是折服于对方的气势，在场的人没有一个能升起反抗的念头。 宁彩芯咽了一口口水，不知道别墅里什么时候来了这样一个男人。 虽然男人吸引了别墅里所有人的注意力，但也有个别的人留意到男人身后的沈卿。 沈卿正在弯腰捡起帽子。 他抿着嘴唇，柔软的发丝从额头垂下，遮挡住大半的脸。 但透过柔软的黑发，隐约可以看到他精致绝美的侧脸，如同小鹿一样漂亮诱人的乌眸。 好，好美…… 有几个人清晰地咽了一口口水。 可惜沈卿很快就重新戴上帽子，隔绝了其他人的视线。 邵璟随意地扫过混乱不堪的别墅，声音慢条斯理，“真没用。” 大部分人脸上都火辣辣的。 “今天我心情好。”邵璟懒散地说，“就帮你们一次，下次你们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他说完，直接消失在别墅中。 众人发现，月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 别墅外的一群人忽然发现别墅里面的十煞阵消失，冲天的阴气也消弭了大半，立刻什么都顾不上地冲进去。 毕竟自家孩子在里面，这时候着急都是真心的。 潘翊正想着这出戏该怎么演下去的时候，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邵璟淡淡道：“换回来。” 潘翊：“……好的。” 大佬您开心就好，让我三百六十度螺旋跳舞都没问题。 真正的邵璟站在别墅门口，冷漠中带着担忧，表情完美满分。 沈叁辞挤在人群里，跟着人群涌进去看沈卿怎么样了。 沈卿跟着其他人一起走出来，沈齐康夫妇围在他身边，不停地关切问着。 沈卿看起来还好，除了脸色苍白点，没什么别的不对劲儿。 他一边低声回答沈齐康的话，一边从别墅里走出来。 走出来没多久，他就感受到一个让人难以忽视的视线。 邵璟站在别墅门口，一直看着他，冷漠的气质掩盖不住关心的表情。 看到邵璟，沈卿想起别墅里发生的事情，下意识摸了摸后颈，其实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弄清楚这个男人到底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 但离开了就好，最好永远也不要再见到。 他三言两语跟沈齐康说清楚，就走到邵璟身边。 邵璟拉着他的手，借助袖口的遮掩，握着沈卿的手，用自己温暖的手给他暖热。 “出身什么事情了？”邵璟声音依旧清冷，但语调变得很柔和，“你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沈卿摇头，被邵璟握着的手显得有些不自然地蜷缩了下，仿佛被热度烫到，“没有受伤。” “别墅里都发生了什么？”邵璟又问，似乎意有所指，“你的脸色不太好。” 沈卿：“……没什么。” 邵璟：“真的？看你好像有些生气。” 沈卿确实挺生气的，因为那个可恶的男人，他想了想，心里面实在气不过，但也不想让邵璟多担心，他只嘟囔了一句：“遇到了一个很讨厌的男人。” 邵璟：“……？” 第80页 “不过他已经走了。”沈卿又说，“应该不会再碰到了。” 邵璟：“……” 那还真是遗憾呀，卿卿。 你注定不能如愿了。 沈卿低着头，没看到邵璟那双琉璃色的眼睛露出了寒渊般的目光。 卿卿，你怎么可能再也碰不到我，我现在可就在你面前。 深夜起了风，吹过沈卿的身边，很冷。 第三十九章 回去 沈卿冷得打了个喷嚏，邵璟脱下外套披在他身上，暖意融融。 邵璟低声说：“我们先走吧，这里很冷。” 沈卿摇头，“我要等等大伯他们，你如果累了就先回去吧，今天麻烦你来这里找我。” 邵璟不悦地抿了抿嘴唇，但声音依旧是温柔的：“没事，我等你。” “谢谢。”沈卿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辛苦你陪我来这边了。” 邵璟低叹：“我没事，你的脸色不好。” 沈卿折腾了一晚上，神经高度紧绷，到现在松懈下来，头都是晕的。 邵璟扶着沈卿，用力撑着他大半的身体，单手搂着他的肩膀，在其他人没有留意到的角度，轻轻吻了吻沈卿的额角。 沈卿顿时僵住了，小声说：“别……” 长辈都在。 邵璟只低头在他耳边说：“只是想吻一吻你。” 沈卿抬头，看到邵璟那双琥珀色的眼眸近在咫尺，琉璃似的半透明，带着不近人情的冷意，但偏偏说出来的话却是这样…… 沈卿忽然有种感觉，他当初是不是看错自己的高冷室友了。 还是说男生谈起恋爱来都是这样骚话满满的，他不知道，没有经验。 他也是男生，但他感觉自己就说不出来那许多的话…… 他胡乱地想着，沈齐康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沈卿身边，问：“阿卿，你好些了么？” “嗯。”沈卿点头，立刻从邵璟怀中挣脱出来，“大伯我早就没事了，现在情况怎么样？” “不太妙。”沈齐康脸色凝重地摇头，“昆仑的事情非常严重，又很棘手，对方实力强，并且野心大，需要尽快阻止，这次玄学界大部分人应该都会去，需要认真商议计划。我和你伯母明早要去玄学协会议事，这几天可能都没有空闲的时间，你跟叁辞随便在这附近逛逛，如果没什么事情也可以尽早回学校。” 沈家一行人连同邵璟一起回去，早早躲去一边的潘翊自己解决回程的问题。 当晚回去的很晚，邵璟也没有继续闹沈卿，回去就睡觉了。 次日早上，沈卿跟沈叁辞一起去找沈齐康吃早饭，因为要商量事情，邵璟不方便去。 “对不起。”沈卿很歉疚，“等有时间我一定陪你好好玩。” 邵璟淡淡道：“好。” 虽然邵璟一点责备的意思都没有，但是沈卿总觉得对不起他，又小声说：“等空闲了，我，我可以陪你玩点你喜欢的。” 邵璟抵了抵牙齿，努力告诉自己不要崩人设，只低头在沈卿，声音低缓地问：“你知道我喜欢玩什么？” “不知道。”沈卿小声说，目光看着别的地方，不太敢看邵璟。 邵璟：“会让你知道。” 他说这个话的时候表情淡漠，完全看不出来他在说什么撩人的话。 沈卿不敢听，安抚完邵璟之后就走去找沈齐康了。 邵璟看沈卿离开，直接回到房间关上门，换了一个身份，堂而皇之地再出去听墙角。 时间紧，沈齐康叫沈卿和沈叁辞一起吃早饭一起商量事情。 沈齐康表情严肃，直说这次的事情很严重，玄学协会应该是几乎要倾巢出动的，让他们安心在学校上学，不要随意四处走动。 潘翊闲来无事，干脆跟邵璟一起听墙角。 两个人堂而皇之地跟沈卿他们坐在同一个房间里，可惜障眼法太厉害，沈家无一人能够发现。 潘翊翘着二郎腿，随意问：“你觉得玄学协会这帮人行么？” 邵璟直接说：“不行。” 潘翊笑了，“我也觉得不行，你说这事情怎么办？” 邵璟淡淡道：“与我无关。” “不一定呀。”潘翊满脸兴味地说：“沈卿的家人可是在那边呢，你确定与你无关，这怎么说……万一你和沈卿在一起了，这也是你的家人。” 邵璟扫了潘翊一眼，冷笑：“没有万一。” 什么叫没有万一？ 潘翊绕了半天愣是没绕明白这个逻辑。 直到邵璟说：“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卧槽！”潘翊一拍大腿，声音响亮地说：“真的假的，你骗到手了，那还要继续伪装么？” 邵璟盯着沈卿的方向看了好一会儿才说：“看情况。” 潘翊：“……？” 都搞到手了，还要看情况？ 行吧，您开心就好。 “不过你打算帮忙么？”潘翊又问，“你打得过昆仑上面那个家伙么？” 邵璟冷漠反问：“你打得过么？” “那还用说。”潘翊自信道：“肯定打得过。” 邵璟：“所以，答案你应该知道了。” 潘翊一下子被噎住了，好像是这样的，他都能打过，那比他还厉害的邵璟肯定能打过了。 那边，沈家人已经吃完早饭，沈卿跟沈叁辞正要离开的时候，何承枫敲门进来。 第81页 何承枫一进来，先跟沈齐康夫妇问好，之后直接就看着沈卿说：“昨晚的事情我了解过了。” 沈卿“嗯”了一声。 何承枫直接问：“昨晚那个紫色眼睛的男人，你认识么？” 何承枫目光灼灼，充满了暗示的意思，就差直接问昨晚那个紫眸男人是不是上次在王老板家里的那个了。 沈卿僵硬着，有那么片刻连呼吸都忘了。 他不想去回想昨晚那个男人的事情，在他心里，那个男人的所有事情都像是噩梦一样，他本能地避开。 但他还是没有隐瞒何承枫：“应该是你想的那个人。” 何承枫沉默片刻，直接说：“昆仑之行，你有办法请他来帮忙么？” 沈卿大惊，“这不可能，我根本不知道怎么找他，况且他不一定会帮忙。” 在一旁看着的邵璟：“……” 卿卿，其实只要你开口并且付出代价，我是很愿意帮忙的，你不用这么干脆地拒绝。 “真的不可以？”何承枫又确认了一次，“昆仑之行危险极大，如果他愿意帮忙，胜算应该会高很多。” 何承枫这么说，沈卿倒是犹豫了。 但沈齐康直接拒绝：“承枫，昨晚的事情我也了解，那个男人身上的气息至阴至邪，这样的人你如何确定他跟我们一起就是要帮我们？况且他是不是人类尚未可知，万一答应帮忙却反水，到时候我们会腹背受敌，你还是不要为难阿卿了。” 何承枫：“……抱歉，我知道了。” 他说完就直接离开。 沈卿松了一口气，庆幸不用去找那个男人。 他根本不知道如何找到那个男人，也不确定对方会不会临时反水。 毕竟那个男人做事似乎一切随心，毫无道德约束。 邵璟：“……” 这群老头实在太大惊小怪了，那么点无聊的事情，哪里值得他反水。 只要沈卿愿意付出代价，这种小事他眨眼就能解决。 潘翊满脸八卦：“是不是感觉自己错过了一个好机会？” 邵璟淡淡道：“迟早有机会。” 这些人打不过昆仑山的那个家伙。 谈完昆仑，沈齐康又跟沈卿说起另外一件事情。 “玄学协会那边给你开通了接任务的权限，你有兴趣可以尝试着接一些自己感兴趣的任务，不过千万小心保护好自己，不要勉强。” 沈卿点头：“好，我知道了。” 沈叁辞让他们离开，离开的时候沈卿能听到沈齐康低声说：“章家那个大儿子听说昨晚把喉咙弄坏了，现在话都说不出来，阿卿说过他们家御鬼的方法不对，似乎真是这样……” 沈卿还没走回房间就又被何承枫叫走。 沈叁辞奇怪了：“这家伙难道不放弃？” 沈卿摇头：“何承枫说是玄学大会的事情让我过去。” “我跟你一起去。”沈叁辞总觉得何承枫是那种能利用就毫不手软的人，非常戒备对方，“别让他坑了你。” 潘翊看着两个人离开，说：“你到底对沈卿做过什么，他怎么……这么讨厌你？” 邵璟面无表情：“什么都没做过。” 他真的觉得什么都没做过，就算是第一次见面，在他最冲动的时候，也什么都没做成。 潘翊：“……” 他看着邵璟的表情，诚恳地建议：“说真的，你要不然好好学习一下恋爱这门学问吧。” 邵璟皱眉，“我不是在谈恋爱。” 沈卿一直是他的，从来就不是在谈恋爱。 潘翊：“……？” 潘翊：“好的，打扰了。” 不过被潘翊这么一打岔，邵璟就没跟着沈卿去见何承枫，转而回房间里等。 沈卿去何承枫那边的时候，发现还有一个人在，是玄学协会的祝遒。 沈叁辞愣了下，觉得这种情况下何承枫应该不能坑沈卿，问：“需要我先离开么？” 祝遒摇头：“没事，一起进来听，没什么秘密。” 两个人一起进去，坐在祝遒对面。 祝遒认真地打量了沈卿好一会儿，摇头道：“我也看不出你的面相。” 沈卿礼貌问：“您有什么事情找我么？” “别紧张。”祝遒和蔼地笑笑，“就是来把奖品给你的。” 沈卿很诧异：“奖品？” 祝遒：“你获得了玄学大会的第一名，理应有奖品，本来还会有个宣布仪式，但现在情况不合适，只能委屈你了。” 沈卿格外惊讶地问：“我获得了第一？” 他这个半桶水都不满的人能够获得第一？ 沈叁辞也震惊了，“阿卿，你厉害了呀。” 祝遒点头：“不用怀疑自己的能力，你风水和算命题都是满分，二十多位参赛者里，只有你和其他两位答出了老人只剩下一个儿子，没有孙子……” 沈卿想起了昨晚的情况，那个男人在他耳边说—— “只剩下一个儿子，没有孙子” 竟然是真的。 但是他并没有听对方的，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写下的答案。 难道是交答案的时候，男人悄悄改了？ 沈卿想起男人那个神鬼莫测的能力，觉得不无可能。 但这个成绩并不属于他，沈卿想解释：“祝前辈……” 第82页 祝遒摆了摆手，示意他先安静。 “别墅里遇险的时候，我也听其他人说你的女鬼很厉害，帮了大忙。” 朱嬿确实很厉害，当时娃娃在威胁他的时候，朱嬿正在帮其他参赛者，被绊住脚步，没有来得及帮忙。 之后……是那个男人动手了。 “所以这个第一名给你，实至名随，我们会将所有人的答案和正确答案一起公布出来，相信其他人看到你的回答也不会有异议。”祝遒感慨，“沈家后继有人呀。” 沈卿顶着沈家的荣誉，一时之间失语了。 但片刻后他还是决定解释清楚，“祝前辈……” “这是奖励。”祝遒将一面古朴的铜镜递给他，铜镜背面镶玉，入手寒凉，指尖的触感却意外光滑，“镜子是我偶然发现的，没什么大作用，有的时候可以照到一些前世今生发生的事情，有的时候又什么都看不出来，时灵时不灵，不过镜子本身品质很高，我看应该是已经超脱法器的存在，给你当奖励不亏。” 沈卿不想接过镜子，觉得受之有愧，“前辈，我的回答可能被改过，我最开始的回答是错误的……” 祝遒笑了，将镜子塞在沈卿怀里，“之后别人改了你的回答，故意给你改成对的？孩子这不可能，你就安心拿着奖品吧。” 镜子被祝遒塞在沈卿怀里，沈卿不好拒绝，想继续解释的时候，祝遒摆了摆手，“你们先离开吧，我还有事。” 沈卿：“……” 他只能稀里糊涂地拿着镜子跟沈叁辞一起出去。 沈叁辞出了门就开心地跳起来，简直乐疯了，“阿卿你太厉害了，居然能给我们沈家拿回这样一个荣誉，这下看那些说我们沈家后继无人的家伙怎么被打脸，他们脸上的表情一定很好笑，尤其是那个章家，哈哈，简直了……” 沈卿：“……我觉得我的答案被人改过。” 沈叁辞的想法跟祝遒是一样的，“有人故意给你改正确么，怎么可能，别想多了，说不定是你自己写的就是正确答案，你记错了呢。” 沈卿：“……” 还真的是有人给他改正确了。 他叹了一口气，试着发信息给何承枫解释这件事情。 镜子是男人的帮助得到的，他拿着像是烫手山芋，如果还不回去，那不如下一次遇到男人的时候，想办法给对方吧。 他说了一串，觉得自己的答案被人改过，何承枫只回：结果已定，现在玄学协会很忙，不处理这些小事 沈卿无奈，只能先拿着了。 不过镜子他看着膈应，回到房间就直接塞到行李箱里。 他回到房间后没多久邵璟敲门进来，看他在动行李箱，问：“要走？” “不是。”沈卿摇头，将镜子收好，“只收拾一下东西。” 但他话刚说完没多久就收到沈齐康的消息。 沈齐康让他们尽早回学校，玄学协会决定今晚就启程去昆仑，同时告诉他们不用送了。 沈叁辞看到消息就跟沈卿商量回程的事情，毕竟沈齐康都走了，他们留在这里也没有意义，不如尽早回学校。 沈卿只好跟邵璟一起改签机票，当天下午就回学校。 从机场回学校已经是晚上八点多，沈叁辞打了个哈欠，说：“阿卿我先上楼了，有事情再找我，没事情我就在宿舍打游戏了。” “嗯。”沈卿回答，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近在眼前的宿舍楼，竟有些紧张。 好像他答应过邵璟什么事情…… 沈卿拎着行李上电梯，跟邵璟一起走进宿舍，他打开行李箱准备收拾的时候，邵璟在他身边蹲下，拉着他的手低声说：“去我家。” 沈卿心跳加快，浑身僵硬。 邵璟：“之前说好的。” “去。”沈卿说，“但我要收拾一下行李。” “嗯。”邵璟自然而然地说：“把脏衣服带回去洗，别的不用带了。” 沈卿：“……我要换洗的衣服呢？” “穿我的。”邵璟平静地回答：“或者给你买新的。” 沈卿硬着头皮问：“你那么喜欢我穿你的衣服么？” 邵璟：“我只是喜欢你沾上我的味道。” 沈卿：“……” 他不敢细问，只收拾了自己穿过还没来得及洗的脏衣服，就跟邵璟一起走了。 邵璟拿着一个小行李箱，里面放着他跟沈卿两个人换下来的衣服，去学校停车场开车回去。 到家后，邵璟先点了个外卖，之后将两个人的脏衣服放到洗衣机里。 沈卿放好东西下楼的时候，邵璟正在向洗衣机里加洗衣液。 邵璟半蹲着，眼皮垂下，修长冷白的手指打开洗衣液桶的盖子，他身上的衬衫有些薄，半蹲着的时候腰腹绷紧，肌肉线条格外明显。 他背脊挺得很直，表情淡漠，侧脸显得凌厉又冷感，头顶的灯光洒下来，他身上有种明暗交错的光影。 邵璟的气质跟浴室外的洗衣间格格不入，他仿佛应该坐在学生会办公室里，手握钢笔处理文件，而不是半蹲着弄洗衣机。 但就是因为这样，邵璟此刻看起来格外温柔。 邵璟将洗衣液放到一旁，启动洗衣机，问沈卿：“收拾好了？” “嗯。”沈卿点头，“谢谢你帮我洗衣服，下次还是我来好了。” 第83页 邵璟并不介意这些小事，只随意道：“不用，先吃饭。” 他一边说一边走到沈卿身边，想拉着沈卿的手一起去门口拿外卖。 沈卿拉了拉邵璟的手，并没有跟着一起走。 邵璟：“怎么？” 沈卿踮起脚尖，在邵璟的嘴角轻轻吻了一下。 那一瞬间，邵璟忘记了很多事情，脑海中仿佛有烟花炸开。 沈卿羞涩，轻轻一吻就离开，但邵璟却反应极快地勾住他的腰，把人抵在贴着瓷砖的洗衣间墙壁上，声音清冷中带着诱惑，“卿卿，接吻应该这样。” 第四十章 未果 邵璟的嘴唇很热，气息清冽，犹如冬日落在梅花枝上的白雪，干净中带着沁人心脾的气息。 明明他本身至阴至邪，气息却如此醉人，就连邵璟自己都不知道他身上的气息是这样的。 不知道吻了多久，沈卿快无法呼吸的时候邵璟终于放开他。 邵璟搂着沈卿，喘得有点粗。 接吻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邵璟从前不知道原来接吻的感觉如此美妙，沈卿的主动能让这种美妙的感觉加倍。 当他搂着沈卿的时候，明明他清楚地认为沈卿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但他又能感觉到沈卿跟他是不一样的，是一种非常复杂又奇妙的感觉。 他搂着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但这一部分格外让他心动，想占有。 沈卿动了动身体，不小心碰到了什么，脸更红了，血色从脸颊蔓延到脖子，他大气都不敢喘，小声提议：“我们是不是该吃晚饭了？” 邵璟搂着他，头埋在他的肩颈处，并不说话。 灼热的呼吸擦过他白嫩的脖颈皮肤，麻麻的，从脖颈一直软到小腿。 他忍着头皮发麻的感觉，不自然地说：“邵璟……” 邵璟从他身上抬起头，反应还是没有平复，不过却说：“先吃饭。” 外卖早就被小区保安放在门口，邵璟拿进来放在餐桌上，依次拆开。 一边拆外卖他一边问：“卿卿，什么时候能让我吃到你？” 邵璟的语气漫不经心，仿佛在说一件十分随意的事情，甚至低垂的眉眼都透着几分高冷。 但偏偏说出来的话就像重磅炸弹一样，把沈卿炸蒙了，让他完全无法回答。 “那个……”他口干舌燥，回答不出来，只好先说：“我们先吃饭吧。” 邵璟摆好筷子，淡淡道：“我更想吃你。” 沈卿：“……” 他不敢说话，埋头吃饭。 现在的邵璟让他觉得挺危险的…… 吃完饭，趁着邵璟收拾外卖盒子的时候，没有恋爱经验的沈卿又开始上网搜了。 问：男生谈恋爱之后是不是骚话无师自通？ 答—— 是的，谈恋爱前多沉默寡言内向的一个蓝孩子，谈恋爱后每天晚上跟我发消息说想我，想着我来，还让我给他发语音叫两声 害，都这样的，我男朋友谈恋爱之前是班上有名的高冷男神，谈恋爱之后总问我什么时候，说想……咳咳，那啥我，你们懂得的 我觉得这是很正常，不对着你说点骚话，代表他对你没感觉，都不是真爱 沈卿：“……” 他换个方式继续搜，结果看到了相似的问题：谈恋爱之后动手动脚正常么，他总想跟我亲热 答—— 我觉得感情跟性是分不开的吧，有感情自然会想有身体的接触，不想来的都不正常 听我的，趁早分手！他现在只是想跟你亲热，过几天就会想跟你上床，之后还会要你跟他生猴子，你要是接受不了趁早分手！ 泻药，非常正常，不这样的那都不是谈恋爱 沈卿：“……” 他搜完了，他没事了。 原来邵璟这样才是正常的，谈恋爱崩人设不是一句虚话，是真的崩。 多高冷的人都会想着跟另一半睡觉，在床上的时候什么骚话说不出来…… 沈卿看到的经验大部分都是这样，忽然觉得邵璟这样也挺正常的，最起码从，从讲话和反应上来看，是真的喜欢他。 沈卿看着看着，头顶上出现了一片阴影。 邵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身边，淡淡问：“在看什么？” 沈卿心虚地收起手机，“没什么，就随便刷刷。” “嗯。”邵璟坐在沈卿身边，看似不经意地说：“很晚了，去睡觉吧。” 沈卿的后背一下就绷直了。 邵璟的手放在沈卿的后背上，一下下轻柔地安抚，声音却并不像他的手那么温柔，很低，带着某种危险，“别怕，不会伤害你的。” 但沈卿却紧张得动都不敢动。 等了片刻，邵璟看沈卿不回答，直接一个用力将人抱起来，用一种公主抱的姿势带着沈卿上楼。 床铺莫名变得很柔软，沈卿躺在上面，感觉整个人都陷进去，再也起不来。 邵璟随后就压在沈卿身上，目光灼人，浅色的眸子变得幽暗深邃。 沈卿跟邵璟鼻尖相贴，呼吸交缠，眼睛之间的距离只有几厘米。 头顶吊灯的灯光洒下来，折射到邵璟的眸子里。 沈卿忽然发现，当邵璟眸色变深的时候，竟带着一点紫色。 想起紫色的眼睛，沈卿不由浑身僵硬，那点旖旎的心思全没了。 第84页 邵璟用鼻尖蹭了蹭沈卿的脸颊，低头想吻下去，却发现沈卿转头躲开。 邵璟不悦地眯起眼睛，声音危险地问：“怎么了？” 沈卿浑身紧绷，不自然地问：“你的眼睛怎么，怎么变成紫色的了？” 邵璟似是漫不经心地垂头眨眼，看着沈卿：“哪里变成紫色？” 沈卿定睛细看，发现那抹紫色又没了，仿佛刚才的紫色是他的错觉。 邵璟又捧着沈卿的脸，想低头亲吻，却发现沈卿又一次躲开。 “怎么？” 邵璟的声音藏着浓浓的不悦。 “对不起。” 沈卿道歉，他现在闭上眼睛就能想起那个紫眸的男人，羞愤、僵硬、害怕等复杂的情绪涌上来，他确实没有什么继续接吻的心思。 邵璟勉强忍下不耐烦的心，问：“到底怎么了？” “紫色……”沈卿僵硬着解释：“会让我想起一个，一个我很讨厌的人，对不起，今晚我可能不行。” 邵璟：“……” 他就是太兴奋，一不小心露出马脚，居然让到嘴边的肥肉没了。 他从沈卿身上翻身下来，躺在旁边，过了好一会儿才淡淡道：“没事。” 沈卿独自躺在床上，平复了很久才缓过那个男人给他带来的阴影，仿佛与生俱来的恐惧，对那个男人讨厌、愤怒、害怕、还有羞恼等情绪…… 他挣脱了很久才完全挣脱出来，性致肯定是没了，但他觉得对不起邵璟，就转过来想安慰一下对方。 但转过来他才发现，邵璟原来还有反应。 他僵硬片刻，试着建议：“你要不要去浴室？” “不用。”邵璟淡淡道：“攒着。” 沈卿：“……” “都留给你。” 邵璟猝不及防的开车，还开得非常带颜色。 沈卿不敢听，先跑到浴室里洗漱了。 当晚肯定是来不及做什么了，邵璟抱着沈卿一起睡，从背后搂着沈卿，沈卿总感觉被什么东西硌着，硌在一个非常危险的地方。 次日早上，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现有人在亲吻他。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翻了个身，变成面对着邵璟的姿势，邵璟正在低头吻他，含着他的嘴唇。 沈卿被吻醒了，下意识地回应，之后感觉自己被吸了一下。 他敏感地颤抖片刻，发现他被搂得更近。 邵璟松开他的时候，他整个人就像煮熟的虾子一样，弓着身体，皮肤泛红。 他好像，也挺有感觉的。 邵璟轻轻抚摸他的脸，从脸一直延伸到腰部，低声问：“缓过来了么？” 沈卿点头。 邵璟忽然打开旁边的床头柜，拿出了什么东西。 沈卿惊讶地看着，发现邵璟早就准备好了必要的道具。 他早就了解过男人跟男人需要准备什么，本想着慢慢来的，没想到邵璟居然早就放好了。 可以想见，他的力气一定比不过邵璟，肯定是被压的那个，对于这个事情他也会做好心理准备接受，但总感觉……太快了。 有交往一周左右就上床的么？ 还是说，谈恋爱就应该这么直接。 沈卿看邵璟拿出东西，忍不住问道：“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你第一次来这里住的那天后。”邵璟如实回答，“有备无患。” 沈卿觉得不可思议，“你那个时候就准备上了？你到底是，是什么时候对我有想法的？”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 邵璟在心里面这么回答，但他嘴上还是说：“就是那次，很想让你留下。” 沈卿：“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又被邵璟吻住，邵璟的大手游走在他身上，似乎是想脱他的衣服。 他轻喘着，被吻得目光迷离。 邵璟的双手已经放在沈卿的睡裤上，沈卿的手机忽然响了，是电话的震动。 沈卿迷糊地想接电话，邵璟却拉着他的手，低声说：“没什么重要的事情。” 沈卿的手腕被抓着，没力气反抗，没有接电话。 但打电话的人好像不死心似的，第一个电话没接通，紧跟着又打了第二个。 沈卿觉得事情不简单，红着脸挣脱：“应该是真的有事，你让我接个电话。” 邵璟：“……” 看沈卿表情认真，挣扎的力度开始变大，他叹了一口气，挫败地放开沈卿，冷脸躺在一旁，浑身低气压。 沈卿顾不得邵璟，立刻接通电话，电话是沈叁辞打来的，沈叁辞没事儿一般不会打电话。 “阿卿！”沈叁辞的声音里满是焦急，“昆仑那边出事了，我爸妈他们进昆仑后不出一个小时就失联了，所有一起去的人全部失联，玄学界出大事了！” 沈卿彻底僵住，浑身的血液都冷下来。 艹 邵璟面无表情地听着沈卿打电话，有种说脏话的冲动。 早知道就先去把昆仑的事情解决了。 谁想到昆仑那点小事，居然能影响到他真正的大事。 他攒了那么久的弹药，估计今天是用不上了。 第四十一章 演技 沈卿一听说家人出事，什么旖旎的心思都没了，紧张地问：“到底怎么回事，大伯他们怎么样了？” “现在就是不知道呀。”沈叁辞快愁死了，“我只听玄学协会那边传过来消息，去的人都失联了，引路符丢失，连他们走之前点的长明灯都明明灭灭的，看着特别愁，玄学协会那边剩下的都是一些年轻人，连何承枫都不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第85页 “昆仑山到底出了什么事？”沈卿问，“他们现在有人清楚么？” “听说是龙脉危急。”别说龙脉了，沈叁辞自己都急得快上火了，“好像情况挺危险的，他们到那边就直接进昆仑，结果今早上就没消息了，现在玄学界大半都去了昆仑那边，剩下的要么是年轻小辈，要么是避世不出的前辈，整个都没人了呀，现在都炸锅了，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行我要去昆仑那边看看。” 父母都失联，沈叁辞快急死了，根本坐不住。 “我跟你一起去。”沈卿毫不犹豫地说：“我们现在就买机票去昆仑那边。” 邵璟：“……” 在一旁听了几句之后他就给潘翊发消息，让潘翊去把昆仑的事情解决了，不要耽误他的人生大事。 但没想到潘翊还没动身，沈卿就说要去昆仑了。 邵璟：不用去了 潘翊：？ 邵璟：沈卿要自己去 潘翊：意思就是你也跟着，那我就不用管了 邵璟：呵 他并不想去，真的一点都不想去，但又不得不去。 沈卿放下电话就开始订票。 现在是早上八点多，十一点多恰好有飞昆仑那边的机票，他跟沈叁辞决定买那趟。 买票的时候，邵璟在他身边淡淡道：“我也买这趟。” 沈卿惊讶地看着邵璟：“你去做什么？” “陪你一起。”邵璟平静地回答：“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我不是一个人。”沈卿解释：“我跟堂哥一起去昆仑，这是我家里的事情，不好麻烦你。” 邵璟：“那也是我的事。” 沈卿疑惑问：“为什么？” “你是我的男朋友。”邵璟坐在他身边，对照他手机上的机票信息也给自己订了同一趟航班，“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沈卿心中的感动难以用语言来描述，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邵璟像自己的家人一样。 “我陪你。”邵璟简短道：“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谢谢。”沈卿感觉眼眶有点酸，“不过真的不用了，这次很危险，你在学校等我就好。” “那就更要跟你一起。”邵璟声音平淡，语气坚决，“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涉险。” 沈卿又感动又犹豫，继续劝：“真的很危险……” “一起。”邵璟的语气不容商量，“走吧。” 没有他的保护，沈卿怎么可能完好无损地从昆仑离开。 沈卿的身体会吸引所有的阴物，昆仑那边那个邪灵他虽然不放在心上，但沈卿肯定不是对手，如果他不去，沈卿恐怕就要被留在昆仑了。 “这……”沈卿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感动之下他跟邵璟承诺：“等安全回来，你，你想怎么样都行……” 他说着，低下头，手中拿着要收拾的衣服，淡淡的血色染上脸颊，白嫩的手指抓着衣服，显得羞涩又坚决。 邵璟很想现在就去把昆仑的事情办了，但不行，他要隐藏身份，只能忍着焦急和不耐。 时间紧迫，他们吃了早饭就直接开车去机场，顺道从学校把沈叁辞接上。 沈叁辞看到开车的是邵璟，得知邵璟要跟他们一起去，觉得非常奇怪：“阿卿，他怎么要一起去？” 沈卿含糊道：“他想一起去。” 现在时间不合适，他不好跟沈叁辞具体解释，只转移话题：“昆仑那边还有别的说法么？” “有。”沈叁辞说起这个，立刻愁苦起来，“说几个年轻一辈去昆仑绕了一圈，看到昆仑山下黑气绕着，人都进不去，也不知道现在是怎么样了。” 人的生命十分脆弱，营救的时机格外重要，现在玄学协会的人只失踪了几个小时，以他们的能力来看，生存的概率很大，不能错失救人的黄金时间。 尽管沈叁辞过去不一定有什么用，但是不去的话他肯定是不能原谅自己。 邵璟将车停在机场，跟他们一起去安检上飞机。 直到上飞机之前都是一片兵荒马乱，几个留在昆仑的年轻晚辈终于根据前辈们留下的话推断出昆仑山出了异变，诞生邪灵，这个邪灵已经操控了很多人类在社会中为恶，闹得最近灵异事件频出，他们要尽早解决昆仑的邪灵，不然邪灵日渐强大，那就非常难办了。 前辈们留下这些线索，集体进了昆仑，却在进去后没几个小时就不知所踪，而昆仑山下也布满了黑气，阴森又不祥。 沈卿一路都心神难安，不停地想着可能出了什么事情，东西都吃不下，还是邵璟半强迫地给他塞了一点食物，他才勉强吃完。 几个小时后，飞机在最靠近昆仑山的市区降落，他们直接打车去昆仑山脚下。 昆仑山有一部分被开发做旅游用，他们要去的是未被开发做旅游用途的另外一边。 玄学协会的人在昆仑山脚下等他们，此时昆仑山已经聚集了不少忧心的晚辈，有的是孩子有的是弟子，一个个在昆仑山脚下愁得掉头发。 沈叁辞跟沈卿将行李放在玄学协会准备好的房间里，带好罗盘和桃木剑等法器，轻装上阵去昆仑山下那片黑气处看看。 虽然他们不一定能做什么，但总要亲自去黑气的地方看看好确定事情。 邵璟一路都一言不发地跟在沈卿身边，表情和初见时一样高冷，不同的是他会帮沈卿拿东西，会注意沈卿注意不到的细节。 第86页 刚来到昆仑山脚下，峡谷裂隙处呼啸而过巨大的风声，裹挟着冰冷的风雪，刺入骨髓。 昆仑山脚冷得可怕，沈卿打了个哆嗦，脸色骤然苍白无比。 邵璟将准备好的防寒服套在他身上，低声说：“穿好。” “谢谢。”沈卿感激地拉好衣服，盯着昆仑山。 昆仑山有常年不化的皑皑白雪，遥遥看去，险峻的山顶上，白雪恍若世间最干净的颜色。 阳光照在雪上，应该有刺目的光芒，但亮光却仿佛被阴影阻隔，蒙上了一层灰雾。 昆仑山脚下同样有积雪，但和积雪相伴的是一团巨大的黑气，黑气几乎占据了所有能登上昆仑山的道路。 那团黑气让沈卿觉得不舒服，非常不祥，仿佛混合着无数的恶意一样，不断地跳动。 昆仑山下群龙无首，一群晚辈各自为政，每个都在昆仑山脚下盯着，却什么都看不出来。 此时旁边的人三三两两地说： “看不清楚，过去看看吧。” “可千万要小心，别再进去了，前辈们进去都没出来，我们还要想办法救他们。” “不行，我们在这里耽搁时间越久，里面就越危险，我觉得计划来计划去也没用，倒不如直接冲进去，我们这么多人阳气旺，又是白天，怕什么。” 但玄学协会的人也是白天进入昆仑山。 清晨，第一缕天光照亮的时候他们集体进入昆仑山，却在几个小时后失去踪迹。 这么想来，众人都不寒而栗，但他们除了集体进去也没有别的好办法。 就在争论不休的时候，沈叁辞和其他几个人都想近距离观察黑气。 沈卿看着也走近了些许，邵璟自然跟在沈卿身边。 但变故突生。 昆仑山脚的黑气恍若活过来一样，从中间开了一个口子，如同饿鬼道的恶鬼，张开血盆大口，将所有人都吞噬进去。 粘稠的、浓厚的黑暗笼罩住了所有人，黑暗如同沼泽里的泥浆，绊住了他们所有人的脚步，让他们寸步难行。 黑暗仿佛也隔绝了所有人，让他们再也看不到同伴。 黑暗无处不在，像是冰冷的毒蛇一样开始缠绕着沈卿的身体，冰冷的触感好似冷血动物的手，将沈卿越勒越紧，呼吸之间都是粘稠冰冷的气息。 一片黑暗中，厉鬼的模样若隐若现，沈卿仿佛看到了无数个厉鬼的影子在黑暗中浮现，消失，带着惨白的光芒。 煞气充斥着周围，这种环境下，就连一直呆在沈卿兜里面的朱嬿都变得格外不安，仿佛要被煞气侵袭。 沈卿站在一片黑暗里，努力冷静下来，发现法器都用不了后就抬手虚空画符，金色的符咒在黑暗中闪现，照亮了他周围的方寸之地。 但金色的符咒格外不稳定，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黑暗吞噬。 趁着这个时候，沈卿立刻喊：“堂哥，邵璟，你们在哪，还好么？！” 沈叁辞没有任何回应。 片刻后，有什么东西握住沈卿的手，方式和力度很像邵璟。 但这种情况下沈卿谁也不敢信，他借着一点金色的亮光，回头看到邵璟就站在他背后，垂头看着他，目光中透着关切。 邵璟有影子，是真正的人类。 沈卿大松了一口气，忍不住抱紧邵璟，问：“你没事吧？” 如果邵璟有事，那都是他的错，邵璟都是因为陪他来这里才出事的，对方应该好好的呆在B市。 邵璟轻轻搂着沈卿，温柔地安抚他。 隔着厚厚的棉服，沈卿感觉不到邵璟的抚摸，却能从对方的声音中听出安慰，“卿卿，我没事，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换个身份保护你，有他在，没什么不行的。 沈卿松了一口气，只要邵璟没事就行，他不想邵璟出事，不想让对他这么好的男朋友因为他出事，如果邵璟出事，他不会原谅自己。 电光石火间，他做了一个决定。 他借助宽大棉服的遮掩，轻轻将手移到自己的脖子后面。 冷意隔着手套灌入他的后颈，他冷得打了个哆嗦。 邵璟关切地问：“怎么了？” 沈卿不管不顾，凭着感觉的位置，仰头亲吻邵璟。 两个人的嘴唇都很冰凉，但吻却是热的。 沈卿没有什么亲吻的章法，只知道凭感觉主动，但就是这样也让邵璟足够沉迷。 邵璟沉浸在沈卿难得的主动里，没有留意到沈卿的动作。 沈卿悄悄地摘下自己一直带在身上，从前救过自己，但自从那个男人出现后就再也没有起过作用的护身符，趁着邵璟搂着他后背的时候，放在邵璟的衣服口袋里。 如果可以，他希望护身符能帮他保护邵璟，让邵璟不要出事。 他出事都不要让邵璟出事。 放好护身符，他轻轻推开邵璟，低声说：“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找堂哥。” 邵璟拉着他的手：“我跟你一起去。” “你们谁也别走了！” 黑暗中传来一个充满恶意的声音，借着最有一点符咒的金光，沈卿看到一只眼熟的缚山魈朝他冲过来。 是那天在旅游山上碰到的缚山魈！ “真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碰到你。”一个皮肤发黄声音沙哑的人说，“更巧的是，你身边那个可怕的男生居然不在。” 第87页 可怕的男生，说的是谁？ “那个人毁了我的信鸽，毁了我的宠物，就让你来抵吧，当然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我也不会杀了你……” 对方意味深长地说，声音中充满了贪婪。 邵璟试图将沈卿护在身后，“你先跑。” 那个人嗤笑一声，极为不屑，对准邵璟扔了一样东西，邵璟避开了要害，却好像依旧被撞到了，传来了沉闷的，钝器击打身体的声音。 沈卿大惊失色：“邵璟，邵璟，你怎么样了？！” 紧跟着，浓稠的黑暗如同柔韧的黑布一样裹着沈卿和邵璟的身体，沈卿能感觉到邵璟在他身边缓缓倒下。 “邵璟——！”沈卿担心地叫起来，“你怎么样了？” 那个人在黑暗中走了几步，伴随着碎石的响动，他很快走到沈卿身边，似乎正在欣赏沈卿不能动的身体，充满了施虐的快感。 “怎么样……”那个人伸出枯黄的手指，仿佛想触碰沈卿，“跟我走，你才能在这里活命。” 黑气剧烈地翻腾起来，仿佛出现了什么极大的变故。 来人猛然抬头，“怎——” 他话没说完，整个人就如同断线的风筝一样，被抛到了很远的地方，直接撞到了昆仑山的山石上，浑身抽搐了几下，再也动不了了，生死不知。 拜对方所赐，在划过黑暗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沈卿看清楚了黑气里的情况。 很多玄学前辈，包括他的大伯和大伯母都在几百米之外的地方，他们有些人盘膝打坐，有些人倒在地上，但无一例外的是他们都闭上眼睛，仿佛对外界的一切毫无反应。 此时明明是白天，但黑气遮天蔽日，让这里比黎明前的黑夜还要黑暗。 厉鬼的影子在黑气中若隐若现，带着惨白的幽光。 沈卿独自站在黑暗中，眼睛已经完全看不到任何其他的东西，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一个人，身边都是如同十八层地狱的黑暗和厉鬼。 绝望、后悔、担忧等种种情绪开始在他心底蔓延，亲人和男友生死不知，他在一片黑暗中摸索，却摸不到任何东西。 他走了几步，想先找到邵璟，却不小心被石头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一只手拉着他，稳稳扶住，声音低低道：“小心。” 一片黑暗中，沈卿可以看到男人若隐若现的面部轮廓，和那双招牌似的紫眸。 沈卿忽然想起了临行前何承枫说过的话。 何承枫问过他，是否愿意让这个男人来帮忙，当时他拒绝了，表面上的理由是，男人立场未明，说不定会临时反水，而且他也不知道怎么样主动找到这个男人。 但这些都是借口，其实是他觉得男人太过棘手又恶劣，如果可以，他这辈子都不想跟这个男人打交道。 他其实，是知道怎么找到的。 对方说过，他思念的时候会有感应，如果他当时愿意叫，男人应该是愿意来的。 但他因为那许多任性和逃避的原因，没有选择叫这个男人，弄得现在他身边的亲人和男友全部遇险。 巨大的压力和自责仿佛要压垮了他，看到对方的一瞬间，尤其是发现男人视黑气如无物，在的地方他甚至可以看清楚一些东西，他忍不住拉着男人的手，崩溃似的恳求：“我求求你，救救他们好不好，只要你愿意救他们，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真可怜。 邵璟在心里面这么想着，甚至温柔地扶着沈卿，但表情却依旧玩味又恶劣，他甚至愉悦地眯起那双紫眸，缓缓问：“你想救谁，愿意付出什么样子的代价？” “想救好多人，想救我大伯他们，我堂哥，玄学协会的人，来这里的无辜的人，还有，还有……”沈卿几乎是语无伦次地说：“还有我的男朋友。” 这里面，唯有邵璟是因为他才会卷进来的，如果邵璟没有喜欢他，没有因为关心他陪他来这里，就根本不会出事。 如果邵璟出事，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哦？”邵璟的声音微微挑高，被人当着面要他自己救自己也毫无反应，演技完美地继续说：“但你知道的，我从不做善事，要我帮忙要付出代价。” “吸血么，你想吸多少都可以。”沈卿立刻想扒开自己的衣服，“我的血全给你都行，只要你愿意救他们。” “不用着急。”邵璟按下沈卿的动作，之前曾经在他心里面好奇过的事情又一次浮现出来。 沈卿到底有多喜欢他伪装出来的“邵璟”？ 也许现在是个试探的好机会。 “你很想救你的男朋友？”邵璟用一种缓慢的，格外磨人的语气问，“可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说过的，你是我的，你怎么能交男朋友？” 沈卿懵了下，慌乱之下他没懂男人的逻辑，只本能地回答：“我很想救他，只要你能救他，要我做什么都行。” 其实不需要做什么，做你就行。 邵璟在心里面这么回答，但他说出来的话却是：“真的什么都可以？你愿意为他付出多少？” 沈卿毫不犹豫地回答：“付出全部。” 他天性善良，就算是一个无辜陌生的人被他连累到这个地步，他也愿意为对方付出一切。 更何况落难的是他的男朋友。 邵璟抵了抵牙根，命令自己忍耐，别现在就吃了沈卿。 第88页 “你很喜欢他？” “很喜欢。” “可是……我说过你是我的。”邵璟忽然搂着沈卿的肩膀，从上而下缓缓俯身，冰冷的吐息从头顶传到沈卿的脸颊旁，声音低沉又危险，恍若夜幕下的寒潭，“我很不高兴你有男朋友，只有你成为我的，我才愿意救他们。” “什么？”沈卿愣了，没理解男人的话，“你要我做什么？” 邵璟的嘴唇贴着沈卿的唇边，气息阴冷邪异，紫眸紧紧地盯着沈卿，如同盯着最可口的猎物，他声音暗哑地回答：“我要占有你，我要你为了你的男朋友，心甘情愿地被我占有。” 第四十二章 主动 沈卿脸色苍白，却出乎意料地镇定下来，他冷静道：“可以。”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只要能救人，没什么不可以的。 他的脸苍白透明得没有任何血色，身体好似风中的竹竿，不停摇曳，站立不稳，他仰起头，从下颌到脖颈划出一条脆弱的弧线，仿佛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但是，我要先看你救他们。”与脆弱的外表不符的是，沈卿的语气非常坚决，甚至有理有据地分析：“你实力远胜于我，我打不过你，无论我是否同意，你都有办法强迫我。” “哦，不，这不一样……”邵璟用一种兴致盎然的声音折磨沈卿，“我要你主动，你主动和我强迫你，区别还是很大的。” 沈卿：“……可以。” 他的声音是颤抖的，却努力完成地说出一句话，“如果你能做到，我，我会主动的。” 真可怜…… 邵璟低头看着沈卿恍若献祭一样悲伤又决绝的表情，内心品味着这三个字，但嘴上却更恶劣地问：“为了你的男朋友？” 沈卿点头，又摇头：“不止为了他，还为了很多人……” 为了所有被困在这里的人，这几十百来个人，如果牺牲他一个就能够得救，这是一件非常划算的事情。 一和一百，从来都是一道不用做的选择题。 听到沈卿不止是为了自己，邵璟有一瞬间的不悦，但他转瞬就把自己的不悦隐藏得很好，慢悠悠道：“既然你这么有诚意，我也给你看一点我的诚意。” 一片黑暗中，沈卿看不到邵璟做了什么，他只感觉一直笼罩着昆仑山脚的黑气刹那间消失了。 邵璟站在沈卿身边，湛蓝的天空，阳光明媚，他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中，越发高大俊美，如同传说中希腊神话里完美的太阳神阿波罗。 明明是气息至阴至邪的人，在阳光下还有影子，阳光还能在他身上形成一圈绝美的光晕。 黑气驱散，沈卿能看到周围一切。 刚刚在山脚下徘徊的人都外倒在地上，少数人身上有伤。 沈叁辞倒在不远处，没有明显的伤口。 邵璟则昏倒在他旁边几米远的距离，双目紧闭。 沈卿想过去看邵璟怎么样了，却被男人一把拉住。 “别去看你的男朋友……”沈卿耳边传来了慵懒挑逗的声音，“别忘了我还在这里呢，你去看了他，我会不开心。” 沈卿闭了闭眼，低声说：“我只是想看他，看他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放心。”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懒洋洋的味道，“他没事，一会儿就会醒来，毕竟你也不想他现在醒来，看到你被我占有的样子，对不对？” 沈卿僵住了，片刻后他转身，挪动脚步，朝沈齐康所在的方向走去。 玄学协会比他们更深入昆仑山些，爬了几百米的山，在略高的地方。 沈卿经过刚刚的惊魂，感觉全身力气被抽空了大半，脚步踉跄地朝高处走去。 但未被开发过的昆仑山山路险峻，沈卿走了几分钟，险些被乱石绊倒。 邵璟适时地搂着沈卿险些摔倒的身体，轻而易举地一把将人抱起来，用一个公主抱的姿势抱着沈卿。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沈卿，慢条斯理地说：“小心，摔倒了我可是会心疼的。” 沈卿白嫩的脸涨红着，像是害羞，却是羞愤，“放我下来。” “不行。”邵璟拒绝，“放你下来你会摔倒，如果你受伤了，等会儿会影响到我的性致。” 沈卿：“……” 他想拒绝，却想不出一个好理由。 邵璟抱着沈卿，不见他走得有多快，却短短几步路救走到了沈齐康身边。 沈卿从邵璟怀里挣扎而下，屏住呼吸去探沈齐康的呼吸，感受到指尖的一点温热，他大大松了一口气。 邵璟站在旁边，姿态散漫闲适，“放心，他没事，一会儿就会醒，不过会在我们的交易完成之后清醒。” 沈卿缓缓站起来，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说：“好。” 之后他又问：“昆仑山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这里诞生了一个邪灵……”男人随意道：“大约是人类太过污浊，让昆仑山诞生了邪灵，邪灵想毁掉人类社会，你的长辈和这群人来昆仑山，想解决邪灵的问题，但……” 既然是邪灵，又怎么会那么容易被人类解决掉。 沈卿听后，低声问：“你如果能打过昆仑山的邪灵，你又是什么？” 邵璟低头笑笑，笑声很轻，如同黑色的羽毛在夜晚的湖面上轻轻拂过，一切都带着黑色的意味。 他也想知道他是什么。 第89页 他被人类生出来，却从出生起就拥有神智，可以隐藏自己的真面目，有伪装和本相。 他不知道自己算什么，他拥有身体，会成长，可以行走在阳光下，享受人类的食物，却偏偏气息至阴至邪。 而且，任何阴物都不是他的对手，如果他愿意，他甚至可以轻易地成为那些阴邪之物的帝王，但他对这些都兴趣缺缺，没有什么犯到他手上，他都懒得理会。 他只知道自己的身体空了一部分，无法填补，后来才知道，他身体的一部分变成了一个人，一个让他十分想占有的人。 他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沈卿属于他，永远的属于他就可以。 “亲爱的……”邵璟站在沈卿身边呢喃，“这不重要，我们可以之后再聊这件事情，现在你确认你的长辈没事，可以跟我一起去找那个邪灵了。” 沈卿从沈齐康身边站起来，问：“邪灵在哪？” 邵璟遥遥指着山顶，一片白雪覆盖下，阳光无法穿透灰色的雾气，白雪染上了灰暗。 但此时，灰色的雾气翻涌起来，像是长牙五爪的怪物，又像是被逼到绝境的生灵。 昆仑山地势险要，在没有开发过的山路上，人力难以攀登，借助玄学法器倒是有可能，但沈卿没有这些。 他诚实道：“我上不去。” “我带你，亲爱的。”邵璟低头凑到沈卿身边，声音里含着笑意，有逗弄的温柔，“别担心，邪灵就是个小角色，我们很快就能解决掉，等解决掉了就是我们的时间。” 邵璟一边说一边抱起沈卿，“我带你上去找他。” 沈卿被抱起，站立不稳，只能被迫搂着对方的脖子。 他低垂着眉眼，看不出情绪，“我大伯他们怎么样了？” “等会儿就会醒。”邵璟懒得搭理这群人，只不过不想对方妨碍他和沈卿之间的事情，没有唤醒他们，“不会出事。” 他一边说一边微微低头，冰凉的吐息灌到沈卿的肩膀里，“亲爱的，闭上眼睛，不然你会晕。” 沈卿愣了下，一开始还想强撑着不闭上眼睛，但邵璟抱着他，高度瞬间增加，他险些被突如其来的海拔改变弄得吐出来，只能闭上眼睛。 似乎时间只过了短短几分钟，他被邵璟抱着，来到昆仑山的山顶。 昆仑山海拔极高，山顶常年积雪，却有几株不畏严寒的植物悄悄绽放幽静的花朵。 但高海拔带来的副作用让沈卿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他想吐，却又吐不出来，只能捂着嘴忍耐了一会儿。 邵璟眯着眼睛在找邪灵，没有注意到沈卿的情况。 几分钟后，灰色的雾气化成一把利剑，对准邵璟的心脏。 邵璟不屑地冷笑一声，伸手抓住了那把剑，直接扔在旁边。 雕虫小技。 不过拜这个雕虫小技所赐，他找到了邪灵真正的位置。 沈卿站在昆仑山上，呼吸困难，高原反应让他头晕目眩，十分难受。 他看到身边的男人松开一直放在他腰间的手，身形一闪就来到另外一个隐蔽的地方。 有一个灰色袍子，戴着面具，面目不清的人形邪灵被男人揪出来。 邪灵被揪出来的一瞬间立刻说：“放过我，你放过我！” 邵璟冷笑，从口袋中拿出一个玻璃瓶，打算把邪灵捏一捏，直接塞进去。 邪灵一看玻璃瓶，惊恐地险些失语，飞快道：“放过我，求求您放过我，只要您肯定放过我，我可以告诉您，您倒是什么存在，您跟您身边这个……这个人到是什么关系！” 邵璟喜怒莫测地看着邪灵。 邪灵觉得此事有戏，继续说：“您应该很困惑您是什么存在对不对？您应该很想知道您的身份，也很想知道您身边的这个人跟您是什么关系，但是您现在想不起来，我可以告诉您，只要您愿意放过我……” 邵璟不置可否。 “当然，我可以保证，这个世间除了我，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了！”邪灵继续蛊惑，“如果您毁了我，那就……” 在邪灵各种花言巧语中，邵璟淡淡开口：“你可能有什么误会。” 邪灵：“……？” “我并不在乎我是什么，也不在乎他是什么。”邵璟缓缓道，单手拽着邪灵，狠狠一抡，直接将对方抡到地上。 邪灵惨叫一声，身受重创。 “只要他属于我，我们是什么都无所谓。” 邵璟从来不在乎自己或者沈卿是什么，他的要求只有一个，沈卿属于他。 或者说，沈卿只属于他。 所以无论邪灵如何花言巧语，都不会打动他。 “当然……”邵璟一边卸掉邪灵身上赖以生存的阴邪气息，一边用危险的声音威胁：“你也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其他人的，对不对？” 邪灵打了个哆嗦，仿佛被人埋下了一个禁忌，再也不敢回想邵璟和沈卿的身份。 沈卿站在一边木然地听着，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也不想知道。 他并不关心这件事情。 邵璟直接将邪灵浑身阴邪的气息卸掉，将被缩小到手指大小的邪灵装到玻璃瓶子里，之后封好瓶盖，随意将被隔离在玻璃瓶里的邪灵放在沈卿兜里。 他想过直接将邪灵毁掉，但昆仑山会诞生一个邪灵，就会诞生另外一个，治标不治本，毁了意义不大。 第90页 为了让那群包括沈卿长辈在内的人没工夫打扰他跟沈卿的二人世界，他决定给那群人找点事情，让对方好好查清楚邪灵诞生的原因，将昆仑山的事情根本解决。 当然，别再遇到什么危险了，也别再次在关键时候打断他。 所以他将邪灵的阴邪气息都除掉，让对方变成一个只能蹦跶的小妖物，随便谁都能处理。 沈卿感觉有什么东西放到他的口袋里，应该是刚刚那个耀武扬威，让整个玄学界都束手无策的昆仑山邪灵。 他对男人的实力又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对方如此厉害，整个玄学界加在一起都不是对手，想要把他怎么样，他根本就无法反抗。 况且，他答应了对方的事情，原本也不会想着反悔。 达成目的，付出代价。 他看男人向他靠近，甚至双手极具暗示性地隔着棉服放在他腰部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该开始了。 昆仑山上这么冷，他脱掉衣服，会冷死的吧。 不过冷死也没什么不好的…… 最起码，可以解脱。 高原反应让他更难受，他呼吸急促，强撑着开始脱衣服。 出乎意料的是，他脱掉棉衣后，并没有感觉到多冷。 男人似乎筑起了一道屏障，将冰冷的空气隔绝在外，屏障里都是对方阴邪的气息，和比大雪山颠还要清冽的感觉。 邵璟饶有兴致的看着沈卿献祭一样的表情，看着对方伸出颤抖的手指脱衣服，性致高涨。 沈卿躺在黑暗铺就的床铺上，床铺下透着洁白的雪，沈卿皮肤白皙，冰雕玉琢，嘴唇一点眼红，眼尾带着红痕，像是工笔画绘制出的昳丽线条，美得动人又绮丽。 极具视觉冲击的画面让邵璟呼吸一沉，他低头俯视着沈卿，高大的身躯直接压上来。 沈卿躺在昆仑山顶，周围是皑皑白雪，阳光照在雪上，有些刺眼。 男人筑起的屏障隔绝了他跟白雪，雪就在他身下，他却碰不到。 有什么东西从男人身上掉下来，传来清脆的响声，但此时沈卿二人都没有在意。 沈卿因为高原反应，头疼又痛苦，强忍着作呕的感觉，努力让自己主动，却控制不住地颤抖。 而邵璟则专注在沈卿的主动里，身体反应非常热烈。 沈卿艰难地脱衣服，不知道他会不会死在这里，用一种即将失去一切的态度，面对着这次主动。 是他自己选择的，他要完成，他这么告诉自己。 他费力地呼吸，扯开胸口的衣服，露出大片洁白的皮肤，白皙的颜色，比冰雪还要通透几分。 邵璟低头吻下来，吻得很粗暴，很用力，他忍了这么久，太想得到这个人，耐心已经不多了。 但他吻到一半，被迫中止，因为沈卿忽然之间喘息急促，无意识地说疼。 邵璟松开人，面沉如水，“你怎么了？” 沈卿忍了好一会儿才将难受的感觉勉强忍住，他看到压在他身上的男人脸色阴沉，嘴唇紧抿，格外生气的样子，苦笑着解释：“对不起，我第一次来到这么高的地方，高原反应，很难受，不过我会努力忍着的……” 邵璟：“……” 艹 他又想骂人了，一次两次的，什么都在阻止他。 第四十三章 幻境 但这次不同，这次阻止他的是沈卿的身体状况，他可以勉强有点耐心。 他从欲火冲天的脑海中理出一条思路。 现在情况不对，大雪山上，环境简陋，沈卿还有高原反应，万一做到一半人出事了怎么办。 况且他跟沈卿的第一次也不应该在这种艰苦的环境下，更别说他还没带道具，万一沈卿受伤就不好了。 他可以等一会儿回去，用伪装的身份，温柔地跟沈卿来一场灵肉契合的运动，这样感觉会更美妙。 邵璟努力这样安慰自己，但终究是意难平。 他忍了这么多次，按捺本性，温柔地哄骗沈卿，什么事情都耐心帮忙，但为什么想满足就一直在出状况。 他始终气不过，又不能不管沈卿的身体，脸色不断变换，阴沉又危险。 沈卿躺在一旁，不知道自己要不要继续脱衣服，也不知道此时看起来格外生气的男人还有没有兴趣继续做下去。 他等了几分钟，尝试着问：“到底——” 有什么东西从头顶上压下来，男人的手放在他的额头处，他只感觉天旋地转，失去意识，倒了下去。 邵璟扶着沈卿的身体，搂在怀中，在沈卿的额头处写写画画，编制了一场自我满足的幻境，留在沈卿的记忆里。 幻境里包含了所有他想对沈卿做的，想了很久，有的时候做梦都会梦到的事情，有很多他的阴暗想法。 他是一个控制欲和占有欲很强的人，在性上面同样也是，他想过很多的姿势和方法，虽然现实中不一定能做，但他制造的幻境中可以。 又做不了，他只能这样稍稍满足一下自己的憋屈，他要让沈卿觉得他们已经做过，沈卿的第一次永远只属于他，身上已经打下了他的烙印。 做完后他才感觉好点，稍稍满足了他的憋屈。 沈卿再醒来的时候，靠在昆仑山脚下的一块石头旁，刺目的阳光打在他的眼皮上，他动了动睫毛，睁开眼睛。 第91页 刚睁开眼的一瞬间他是迷茫的，脑子里被灌输了太多的记忆，反应不过来。 几秒钟后，他回忆起刚刚发生的事情，脸色苍白，浑身发抖。 那些事情都真的发生了，还发生过好多次。 他被人反复折腾，哭到失声都不能让对方停止。 是一场无法回想的噩梦，梦醒了，他无助的碰了碰自己的脸和身体，好怕碰到自己不该碰的。 他觉得自己很脏，不仅是身体上的，心理上也很脏，一切无法回到从前。 回想起刚才的事情，他格外难受，甚至到了抑郁的程度。 原来他也是有洁癖的，被人强迫着主动做，真的会让他很难受。 他不喜欢那个男人，源于骨子里的抗拒和害怕，也源于对方戏弄小宠物一样的态度，好似施舍的帮助，次次恶劣的挑逗，玩弄于股掌之间举动。 尽管对方帮了他好几次，但他真的喜欢不起来，在这种情况下他被逼着做了那许多的事情，过不了自己心里的坎，尤其是被这样对待后…… 他不知道是怎么能，能玩出那么多花样的，捆绑他，半强迫他，让他说各种的话。 他颤抖着，虽然身体上没有什么难受的感觉，但心里的一关过不了。 他开始干呕，如同生理性厌恶似的，他反胃、恶心、难受，一直干呕却因为没吃什么根本吐不出来，胃疼得抽搐。 他知道自己很矫情，虽然是他自己心甘情愿主动的，但被强的感觉却一直挥之不去，尤其是还被逼着做了那么多事情，他喉咙里仿佛到现在还残留着那个味道。 周围其他人都没醒，他干呕的声音很小，只被一个人听到。 邵璟听到沈卿呕吐的声音，皱眉站起来，不知道是不是高原反应还没结束，走过去关切地问：“卿卿，你怎么了？” 沈卿应该没出事，他刚刚甚至怕高原反应影响沈卿的身体，很快就把人带下来了，怎么醒来后依旧想吐。 沈卿说不出话，只能不断地干呕，他觉得自己很脏，身上都溅满了东西。 原来跟讨厌的人做，这么让人难以忍受…… 邵璟看沈卿不说话一直干呕，担心他出事，想伸手搂着他的肩膀，低声问：“卿卿，到底……” 沈卿避开了他的手。 邵璟抿紧嘴唇，表情十分不悦，正想继续问的时候，听到旁边有动静。 第一个醒的是何承枫。 何承枫先去查探了一下身边几位前辈的身体情况，之后就朝比他早清醒的沈卿这边走来。 沈卿还是生理性的呕吐，却什么都吐不出来，脸色苍白，呼吸困难，像是一个产生了裂痕的绝美娃娃。 何承枫皱眉问：“你还好么？” 沈卿点头，勉强止住呕吐，将口袋里的玻璃瓶递给何承枫。 何承枫：“这是什么？” “昆仑山邪灵。”沈卿的声音很虚弱，“被……你知道的那个人变成了这样，装在玻璃瓶里，已经毫无威胁性。” 何承枫瞳孔紧缩，显然难以相信昆仑山邪灵就被这么轻易的解决了。 沈卿的声音极为苦涩，“不要问我怎么解决的，我不想说，等前辈们清醒过来后你将邪灵交给他们，请不要说出此事与我有关的话，一切就麻烦你，我想，想先回房歇一歇。” 沈卿强撑着站起来，看起来比在昆仑山顶的时候还要虚弱，脚步踉跄地离开。 邵璟冷脸跟在沈卿身边，看沈卿站都站不稳，还是过去扶着。 但沈卿却又一次甩开了他的手，甚至还望旁边挪挪，刻意避开他。 一直忍耐着的邵璟真的有些生气了，冷冷地问：“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让我碰？” 沈卿闭了闭眼，清润的声音染上沙哑，显得格外脆弱，“我很脏，你不要碰我。” “很脏？”邵璟奇怪：“你的衣服并不脏。” “不是这个意思……”沈卿觉得自己难以解释这件事情，但在他答应那个男人主动承受的时候，他就已经失去了做邵璟男朋友的资格，“我等等，等等跟你解释。” 应该没有人能够容忍自己的男朋友在交往过程中，主动同意和另外一个人发生关系，无论因为什么情况。 他不想瞒着邵璟，邵璟值得更好的。 也许他这辈子都逃不开那个男人，那就不要连累邵璟，免得那个男人下次再因为他有男朋友，找出各种理由折磨他。 邵璟抿着嘴唇，表情冰冷地跟沈卿一起走回房间。 房间里，沈卿脱下厚厚的防寒服，忍着想去洗澡的冲动，先跟邵璟说清楚。 “我，我和别的男人做了。” 沈卿说完这句话，嘴唇仿佛失去了最后的血色，脸色苍白透明，恍若一碰就碎的琉璃娃娃，他柔软的黑发因为冰雪的缘故有些湿，垂在脸颊两侧，让他看起来更加脆弱。 “是我，我主动的，我背叛了你，我们……分手吧。” 无论因为什么原因，主动就是主动，做了就是做了，背叛就是背叛。 和邵璟的感情关系对于此刻的他而言是一种负担，他更想一个人冷静。 如果他注定无法摆脱那个恶魔，那他希望不要连累到其他人，他自己一个人就好了，被怎么样都无所谓。 他的声音很冷静，冷静到冷漠，他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跟邵璟说话。 第92页 邵璟难以理解沈卿说的事情，对于他来说，是沈卿没跟他做，他弄了一场幻境自我满足，但为什么转眼沈卿就要说分手？ 因为主动跟别人做了？ 但那…… 他懂了，沈卿以为自己真的主动跟别人做了，愧疚之下要分手…… 邵璟无语，格外吐血。 他没想到就是一场编制得非常真实的幻境，让沈卿以为自己背叛了他，之后要跟他分手。 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早知道他弄得一场幻境会画蛇添足，让沈卿不愿意被他碰，他就不弄幻境了。 貌似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不然…… 邵璟趁着沈卿低头的时候，右手悄无声息地靠近沈卿的头，想要删掉那场幻境。 但他的手刚放上去，脸色就更冷了。 他更改过沈卿的两段记忆，但可一可二不可三，沈卿的记忆如果再被更改，非常容易产生混淆现实的情况，严重的话会引起记忆错乱等精神问题。 邵璟脸色阴沉地收回手，沉默片刻，用温柔的语调说：“我不介意。” 沈卿是为了保护他，跟他来了一场幻境中的欢愉，他真的一点都不介意。 他双手放在沈卿的肩膀上，轻轻握着，声音好似春日的溪流，微冷中带着柔软，“卿卿，不要去想那些，无论你发生什么，我都不介意……” 他缓缓低头，想要去亲吻沈卿的嘴唇。 但邵璟的吐息从沈卿的脸颊旁擦过的时候，相似的方式让沈卿想起了那个男人的冰凉吐息，以及那个好似牛奶盒子打翻在他身上时的场景。 他推开邵璟，跑到洗手间里干呕。 邵璟的脸色黑如锅底，简直郁闷到了极点。 可以想见，不把沈卿安慰好，他一直不会有肉吃，除非真的用强。 第四十四章 分手 沈卿干呕了好多次，感觉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是本能的反胃。 邵璟一直站在他身边，似乎因为他刚才的话没有碰他，只是看他情况好一些的时候递给他一瓶矿泉水。 “谢谢。”沈卿低声说，拧开瓶盖喝了几口。 “吃些东西。”邵璟站在沈卿身边，稍稍侧头，只露了侧脸，嘴唇紧抿，从下颌一直绷到喉结，显得格外沉默。 沈卿苦笑了下，轻声说：“对不起。” 无论如何，这件事情跟邵璟没关系，都是他一个人的问题。 他太弱小了，才会被别人操控，又被，又被那样，只能跟邵璟分手。 “先吃东西。”邵璟不多说什么，只淡淡道：“你已经很久没吃过东西了。” “谢谢。”沈卿的声音很低，“你不用管我了，太麻烦你，我们毕竟已经分手了……” “我没有同意。”邵璟突兀地说，语气冷漠又坚决，“你说的分手，我没有同意。” 沈卿想说清楚：“可是我跟别的男人做了……” “不用重复这点。”邵璟闭了闭眼，声音很冷，“我不介意。” 沈卿茫然了片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们住在一家民宿里，邵璟对着菜单点了几个菜，沈卿脸色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看起来随时要昏倒的样子，需要吃东西。 沈卿看着桌子上摆的几个菜，明明肚子很空，却没什么胃口，一直吃不下去东西，看到桌子上摆的几个菜他还觉得反胃。 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吃东西，不然身体扛不住。 他随便夹了块茄子，想放到嘴里，但柔软的触感，有些特殊的气味，又让他想起了刚才的场景。 他放下筷子，又去洗手间干呕了。 邵璟皱紧眉头，站在洗手间门口看着沈卿。 沈卿看起来很痛苦，不断地反胃，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他一直冷着的脸上出现了些许茫然，他不知道是怎么了，为什么沈卿会想吐，他明明没有做过什么事，也没伤害到沈卿的身体。 是高原反应到现在还没有结束么，也不应该。 沈卿干呕了一会儿，终于勉强忍住，低喘着跟邵璟说：“对不起，我可能吃不下东西，食物你带走吧，我现在不想吃。” 邵璟：“你到底怎么了？” 沈卿很难说他现在怎么了，可能是他太脆弱，不够坚强，他被讨厌的人强了，看什么都觉得难受。 门铃响了，沈卿擦了擦嘴去开门。 沈叁辞站在门外，问：“阿卿你怎么样了，听说你很早就回来了，是不舒服么？” 沈卿含糊道：“累的，我想歇一会儿，大伯那边怎么样了？” “他很好。”沈叁辞说：“也不知道何承枫哪里弄来的那个昆仑山邪灵，现在他们集体在研究那玩意，让我们没事了就早点回学校。” “堂哥你有事就先走。”沈卿低声说，“我可能要歇一天再走。” 他现在这个状态不适合坐飞机。 “好吧。”沈叁辞看沈卿似乎真的很累，叮嘱道：“那你好好休息，有事再叫我。” 他说完动了动鼻子，“咦，你房间里有吃的？饿死我了。” “嗯，有。”沈卿立刻将食物都端出来给沈叁辞，“你拿回去吃好了，我不想吃。” 沈叁辞开心地拿着食物走了，邵璟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冰冷。 沈卿犹豫问：“你是介意我把食物给堂哥么？” 第93页 “不。”邵璟摇头，强忍着想要压住沈卿亲吻的念头，淡淡道：“我先回房间，你好好休息。” 也许是应该让沈卿一个人静一静，虽然他十分不想让沈卿一个人呆着。 他很不喜欢沈卿不在他身边的感觉。 邵璟终于走了，沈卿松一口气，胡乱冲了个澡躺在床上，很累却睡不着。 他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都是刚才昆仑山顶发生的事情，那个恶魔一样的男人掌控他身体的一切，让他想逃也逃不开。 牛奶全撒了，哪里都是，从他身体里流出来，他却没有能力拒绝，只能任人凌辱。 他还记得那个男人恶劣的表情，肆意的挑逗，和要掌控所有的执念。 他闭上眼睛，都是噩梦，根本睡不着。 邵璟悄无声息地走到沈卿的房间里，看到沈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也睡不着，沉默片刻，伸手虚空画了一个符，落到沈卿的身上。 沈卿松开紧皱的眉头，呼吸变得平缓。 邵璟坐在沈卿床边，伸手碰了碰沈卿的脸颊，发现脸颊格外冰冷，如同一块没有温度的冷玉，连平时脸上的血色都消失了。 沈卿看起来格外脆弱，呼吸都很细微，呕吐让他的脸色十分苍白，躺在床上，浑身病气，像是被灰雾蒙住的瓷娃娃。 邵璟不知道怎么了，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明明他没有伤害过沈卿。 而这样的沈卿让他胸口很闷，仿佛有丝线缠住他的心脏，一点点拽紧，很疼。 这种感觉就像是他当时看到沈卿摔下山崖，看到对方生病的时候一样，很难受。 他并不想让这种事情发生，却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难道真的是因为那一场幻境么。 跟他做，有那么难受？ 这个认知让邵璟更加郁闷。 ** 沈卿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黑夜了。 他打开枕头旁边放着的手机，看到沈叁辞给他发了几条信息，说导师要找人回去实验室干活，没办法一起回去，让他自己买票回学校。 沈卿撑着从床上坐起来，却感觉天旋地转，眼冒金星，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他打开床头灯，正搜索机票的时候听到敲门声。 他穿鞋去开门，看到敲门的是邵璟。 邵璟淡淡道：“看到你房间亮灯，我就进来了。” 沈卿惊讶地问：“你一直在留意着我的房间？” “嗯。”邵璟点头，“不放心你。” 沈卿鼻子酸酸，感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这么任性又恶劣，邵璟还一直温柔以待，在一旁默默等着他。 邵璟看起来很冷，实则温柔到了骨子里。 “我没事。”沈卿低声说，“你不用管我了，我们……” 邵璟毫不犹豫地截断沈卿的话：“我们没有分手，不会分手，我不同意。” 沈卿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沉默了片刻，说：“你吃东西了么，如果没有的话，我们一起吃点吧。” 邵璟点头，叫来了一些食物。 等食物的时候，沈卿一直沉默地看着手机，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是真的想分手的，他现在的情况不适合谈恋爱，但邵璟却一直不同意，他也舍不得辜负…… 吃的很快就送来，邵璟这次叫的食物清淡了很多，都是简单的粥一类，似乎怕他吃不下。 沈卿饿了很久，久到能感觉到胃的摩擦感，他也想吃，但反胃的感觉还在，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吃得下去。 他拿起勺子，尝试着喝了一口粥，酸水立刻从胃里涌上来，他捂着嘴，想吐。 片刻后，他忍不住又去洗手间里吐了。 邵璟一直站在门口，等他呕吐的反应过去，拉起他，用毛巾擦了擦他的嘴，将一瓶水递给他，几乎是粗暴地拉着他走出洗手间。 “我们去医院。” 邵璟冷着脸，语气坚决。 沈卿摇头：“不用了，我就是吃不下东西，明天就会好，去医院太麻烦” 邵璟脸色冰冷，抿紧嘴唇，不管沈卿说什么，直接给他套衣服。 沈卿被邵璟半强迫的拉去医院。 昆仑山脚下的城市不大，公立医院距离民宿不远，邵璟拉着他打车去医院，不熟练地拿着他的身份证挂号，带他看胃病。 但医生听了他的情况，却摇头说：“你的胃没问题，多半是心理原因，人在受过很大的刺激之后就是容易出现吃不下东西的情况，建议去看心理医生做疏导，当然如果怕身体长期不吃东西出问题，可以输营养液。” 邵璟拧眉问：“心理原因会导致吃不下去东西？” 医生点头：“那当然，人又不是冰冷的机器，心理有问题很自然会反映到身体上，很多人不重视心理健康，但其实心理有问题，身体也容易出问题。” 人不是机器…… 邵璟第一次听说这种话，垂头沉思了一会儿，之后跟医生说：“给他开营养液。” 沈卿觉得自己没到这么严重的地步，立刻摇头：“不用了。” 邵璟却按住他的肩膀，让他坐在椅子上，对医生说：“给他开营养液。” 医生的目光在沈卿和邵璟身上来回看了一会儿，还是给开了单子，让他们拿着去缴费。 沈卿坐在就诊室外的长廊上，护士将营养液给他挂好，他安静地垂头输营养液，像是个不会说话的娃娃。 第94页 邵璟坐在沈卿身边，有种他从未体验过的情绪充斥着他。 他不断地回想，如果他在山顶上没有气不过给沈卿放了那一场幻境，是不是沈卿现在就不会这样，不会闹着要跟他分手，甚至连东西都吃不下，身体出现问题。 沈卿不是机器，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会有自己的想法，想法会影响到身体健康…… 而他却忽略了这一点。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他的情绪大概可以称之为后悔。 现在别说吃肉了，沈卿让不让他碰还是个问题。 他看着沈卿比往日更加单薄脆弱的肩膀，伸手握住。 沈卿想挣扎，却听到邵璟用比平时低沉沙哑很多的声音问他：“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这么难受，吃不下东西？” 沈卿沉默片刻，简短地形容：“我主动和一个我很讨厌的人做了，他的方式……让我觉得很不适，我反胃，吃不下去东西。” “对不起。” 安静的走廊中，沈卿听到邵璟仿佛比微风还要轻的声音。 “他不会再出现了。” 第四十五章 暑假 沈卿不知道邵璟为什么要道歉，他一整天没吃什么东西，低血糖，大脑发木，反应慢半拍，显得呆呆的。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吞吞地问：“你为什么要道歉？” 沈卿的声音又轻又缓，像是发呆的孩子，萌萌的，让人情不自禁地怜爱。 “这跟你没有关系，是我，是我自己的问题。” 沈卿又说。 邵璟并不解释自己的道歉，只是伸出手指碰了碰沈卿的嘴唇。 沈卿一天没喝水，嘴唇很干，手感不如往日的润泽，干得好似能划破邵璟的手指。 邵璟的手指是温暖的，放在沈卿冰冷的嘴唇边，好像能温暖沈卿的嘴唇。 沈卿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捂着胸口，仿佛在难受。 邵璟低声问：“想吐？” “没。”沈卿摇了摇头，“还好。” 其实还是有点想吐的，但比起今天早上看到什么都想吐的感觉已经好很多，他发现自己慢慢可以接受邵璟的触碰。 “嗯。”邵璟站起来，单手放在沈卿的头上，隔着帽子轻轻抚摸沈卿柔软的黑发，动作格外小心，像是在安抚一个极易受伤的脆弱孩子。 沈卿垂着头，没什么反应，也不说话，但并不排斥邵璟的触碰。 邵璟：“你坐一下，我去买些东西。” 邵璟的脚步声在狭小的走廊里格外清晰，随着脚步声远去，沈卿抬起头，茫然地看着邵璟离开的背影，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被如同恶魔一样的存在缠住，偏偏还有个不肯放弃他的男朋友…… 也许他应该尝试着搬离宿舍，离邵璟远一些，等距离远了，对方自然会淡忘他，就可以分手了。 大一新生不是真的不能搬离宿舍，只不过需要向学校做特殊申请，他之前不想搞特殊，但现在不得不搞。 虽然对不起邵璟，但他现在真的没有什么谈恋爱的心思，之前的旖旎和，好像都在昆仑山顶消失了。 他只记得被白雪覆盖的山顶，冰冷的手指，阴邪的气息…… 邵璟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两杯热饮，将其中一杯递给沈卿暖手，另外一杯自己拿着。 “谢谢。”沈卿说，“你不用这么照顾我……” “真想谢我就喝点东西。”邵璟听不出情绪地说，眼皮半垂，声音平静，鸦羽般的睫毛遮住了他所有的目光，沈卿只能听到他淡淡说：“不要总说见外的话。” 沈卿垂头喝了一口热饮，是可可味的，有些甜，又带着些苦，顺着他的食道流进胃里。 他还是想吐，却没有那么恶心，能忍住。 一瓶营养液输完，护士给他拔下针头，告诉他们可以走了。 邵璟站在沈卿面前，高大的身影遮住沈卿头顶的光，半垂着头，给沈卿整理外衣，同时将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来的围巾围在沈卿脖子上。 沈卿抬头，看到邵璟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眉骨凌厉，表情十分高冷，但手上的动作偏偏格外温柔。 沈卿陷在黑色的围巾里，只露了小半张脸，小小的，十分可爱。 邵璟系完围巾，又忍不住隔着帽子揉了揉沈卿的头发，之后将人拉起来。 沈卿看着两个人交握的手，稍稍动动，似乎是想挣脱，却被握得更紧。 缓了一天，他不再排斥跟别人接触，但却已经失去了谈恋爱的权力。 出租车上，邵璟看着窗外闪过的夜景，车窗上倒映出他冷峻的侧脸，脸绷着，但语气却尽量柔和，“明天什么时候的机票？” 明天是他们十一假期的最后一天，如果沈卿没有跟辅导员请假，就会在明天返校。 沈卿犹豫了下，说出时间。 下了出租车，他们一起走回临时住下的民宿，两个人的房间挨在一起，邵璟和沈卿并肩回到房门前。 走廊上的灯光十分昏暗，邵璟在沈卿门前停留片刻，并没有要进去的意思，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沈卿，语气淡漠又坚决：“我不同意分手。” 沈卿沉默不语。 “既然觉得对不起我，那就好好弥补。”邵璟毫不心虚地说出这种类似讨债的话，“不许分手。” 第95页 沈卿回到房间，木然地收拾行李，感觉事情像是一团毛线，剪不断，理还乱。 次日早上，沈卿去机场的时候已经勉强能吃得下东西。 虽然依旧是吃了一点就想吐，却强迫自己吃下去。 他并没有任何轻生的念头，也不会因为被人强了或者怎么样就不想活，他只是受到伤害后的应激反应，缓了一天已经好多了。 邵璟跟他订了同一航班，两个人一起坐飞机回学校。 他一路上都压着帽檐，并不说话，格外沉默。 邵璟仿佛也恢复初见时的高冷，背脊挺得笔直，表情淡漠，站在人群中也会因为出众的气质吸引他人的目光。 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沈卿将箱子放在宿舍里，发了一会儿呆后，打算开始收拾行李。 邵璟站在他身边，淡淡道：“把脏衣服给我。” 沈卿摇头，低声说：“不用了。” 邵璟没多说，直接蹲下来，拿走沈卿装脏衣服的袋子，去洗衣房一起洗了。 沈卿想阻止，却在站起来的时候不小心踢到行李箱，有什么东西从行李箱里掉出来，摔在宿舍地板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是一面古朴的镜子，玄学大会的奖励。 想到这面镜子是如何得到的，沈卿看着更加膈应，想收到一个看不见的地方，找机会让何承枫带走。 但他拿起的是一瞬间，不经意地低头看了一眼。 镜子的镜面是一种介于银白色和黄铜色之间的颜色，照出的人脸并不清晰，却如同有魔力一样将沈卿的目光都吸进去。 沈卿呆呆地看着，只觉天旋地转，来到了另一个地方。 他仿佛飘在半空中，脚下是沈家附近的一座旅游山。 他来过这个旅游山好几次，很熟悉这里的路，此时似乎正值夏日，阳光灼人，来这里的人大多身穿短衣短裤，轻装上阵，沿着山路前行。 沈卿很快就找到自己，他穿着浅灰色的T恤，头戴一顶很大的棒球帽，遮住大半张脸。 他仔细回想了下，发现这似乎是他高三暑假被家人催着去爬山的时候穿的衣服，但他完全不记得自己爬山时候的事情。 联想到祝遒说过的话，沈卿觉得他可能是看到了他想不起来的这段记忆。 他走了一会儿，抬起头朝远处的山顶看了看，似乎是想看还有多远。 但就在他抬头的一瞬间，他看到了一个紫色眼睛的男人。 是那个男人！ 沈卿在看到那个男人的一瞬间，本能地感觉不适，厌恶，害怕…… 种种复杂的情绪涌上来，他不想多看对方一眼。 但他又想知道暑假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忍着各种情绪继续看。 沈卿看到当时的自己似乎没有留意到那双紫色的眼睛，依旧在认真看路。 男人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轻轻笑了，露出了野兽捕食的时候经常露出的表情。 片刻后，他挥挥手，沈卿面前的道路骤然变化。 身边的游刹那间消失，原本的山路也无影无踪，他来到了陡峭的，未被开发的旅游山另一面。 是了，这种手段，男人在昆仑山也用过。 沈卿苦涩地想着。 但当时的他并不知晓，甚至还很困惑自己为什么到了这里。 紧跟着，男人闪到他面前，摘掉他的帽子扔到一旁，低头盯着他，锐利的紫眸中透着浓浓的占有和掠夺。 沈卿第一时间察觉到了男人身上阴邪的气息，仿佛也和现在一样会本能的害怕，他脸色苍白，戒备地问：“你是谁？” 男人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用低沉的声音说：“你是我的。” 沈卿皱眉，后退几步，“我要先走了。” 他想转身离开，却被男人一把拉住，直接拽到怀里。 男人的手直接放在他胸口的T恤上，大拇指别有深意地划过他领口的皮肤。 沈卿一惊，大力挣扎：“你想做什么，放开我！” “不放。”男人从背后抱住他，一个个细碎的吻落在他脸颊，颈侧…… 沈卿更用力地挣扎，怒道：“你放开我，你到底要做什么？” 男人不语，放在他T恤上的手直接用力一撕，单薄的T恤被撕裂了大半，露出洁白的胸口。 男人从背后咬住沈卿的后颈，似乎格外喜欢那片软嫩的皮肤，留恋不已。 沈卿痛得仰头，露出脆弱的喉结。 男人的手臂紧紧禁锢着他，开始在他身上种下吻痕，动作沉迷又疯狂。 他急喘片刻，挣扎得更用力，甚至趁着男人不备的时候踩了对方一脚，想用手肘撞击对方的胸口。 猝不及防之下，男人忽然松开了他，在他背后冷笑，用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看着他，声音冷漠又讽刺，“你想逃么？但可惜你逃不掉的，挣扎也没有用，不如乖乖听话一点，我又不会伤害你。” 沈卿听着那仿佛施恩一般的语气，好似对待没有反抗之力的猎物的态度，再也不想多说什么，趁着男人松开他，立刻往下山的方向跑。 没跑两步，他就听到了男人冰冷的笑声，笑声格外凉薄，仿佛就在他耳边响起。 男人站在山顶处，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如同看着牢笼中的猎物，“别费力气挣扎，你逃不掉的……” 第96页 沈卿慌不择路，跑在没被开发过的山上，一个不小心就被树根绊倒，直接滚下山。 男人似乎沉默了下，随后立刻挪动身体，好像要去哪里，但沈卿看不到了。 刺耳的电话声传到他耳朵里，惊动他，来电的是何承枫。 第四十六章 马脚 “沈卿。”何承枫通过电话告诉他，“今天玄学协会组织人上山顶查探，我在山顶捡到一样东西，应该是你的，我看你曾经戴过。” 沈卿收到一条消息，是何承枫发给他的图片，图片上拍的正是他一直挂在脖子上的“护身符”。 这个护身符他不是放到邵璟的衣袋里，留给对方护身了么，怎么会在山顶。 他疑惑地问何承枫：“你确定是在山顶找到的，不是在山脚？” “确定。”何承枫十分坚决地说：“就是在山顶。” 门口传来脚步声，眼看着邵璟要推门进来，沈卿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低声跟何承枫说：“谢谢，东西先放在你那边，我会找时间去取。” 他挂上电话的一瞬间，邵璟正好推门进来，看到他拿着手机，似乎刚打完电话，就在挪动行李箱的时候随意问：“在跟谁打电话。” “玄学协会那边。”沈卿垂着头，不自然地说谎：“说之前玄学大会的事情。” 邵璟站在不远处，盯着他看了两秒，没有再问。 但他很清楚，沈卿在撒谎。 沈卿紧张的时候会有非常明显的小动作，手指搅在一起，低着头不敢看其他人。 邵璟想不出来除了撒谎这件事情，还能有什么原因让沈卿十分紧张地回答他的问题。 对于这件事情，他非常不高兴。 但沈卿现在状态不对，他只能勉强忍下内心的不满，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沈卿一直拿着手机，低头打字。 他问过何承枫发现链子的地点，何承枫给他拍了一张图。 沈卿看到这张图的时候，脸色煞白，拿着手机的手都在颤抖。 这是他当时被强压着主动，脱衣服的地方。 他还记得，那个男人就是站在这附近，压在他的身体上。 这条链子怎么会掉在那里？ 他非常确认，这条链子他放在邵璟的兜里，但此刻却发现在山顶。 他身上肯定没带，除了他以外，山上只有那个男人。 可能是男人翻过邵璟的口袋，从兜里面拿出这样东西，或者…… 不行，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他觉得自己甚至没办法发看邵璟。 但他命令自己不要多想，有个念头却如同野草一样，在脑海中疯长。 邵璟会不会认识对方，他们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沈卿洗漱的时候就一直在想这件事情。 邵璟似乎不知道那条链子的存在，从来没提起过，应该是不知道当时被他放在了口袋里。 邵璟是见过那条链子的，如果在口袋里看到应该会问他，没问代表没看到。 所以可以推断，邵璟不知道自己兜里面有那条链子。 那链子为什么会从邵璟的兜里到男人身上？ 也许是男人趁着邵璟昏迷不醒的时候翻了邵璟的口袋。 但男人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翻邵璟的口袋？ 可能，是变态做事不需要理由。 沈卿努力寻找一个可以自圆其说的理由，却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他脑海中闪过的最可怕的猜测。 如果，如果邵璟跟男人合谋…… 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他就僵硬地站在浴室里，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动都不敢动。 仿佛他一动就会引来某种只隐藏在黑暗中的可怕生物，他一动，就能看到那个男人的样貌和邵璟交织在一起，阴气森森。 应该……不会吧。 邵璟那么温柔美好，从未伤害过他，不可能跟男人合谋，况且他也不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图谋的。 但这个念头一旦兴起，就无论如何也压制不住。 他光着身子在浴室里站了好一会儿，直到冷得打了个哆嗦，才套上睡衣重新出去。 他要尽快搬出宿舍，无论是因为邵璟和男人可能的关系，还是为了要跟邵璟分手，他都不适合在这里继续住下去了。 他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头发还是湿的，邵璟如往常一样想拉住他，给他吹头发。 但邵璟刚碰到沈卿，沈卿就像是触电了一样，立刻挣脱。 邵璟眯起眼睛，脸色格外冰冷。 但下一秒，他还是收起冰冷的脸色，淡淡地问沈卿：“怎么了？” “没事。”沈卿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不要反应过度，“我，我现在还不太想被碰。” 邵璟站在一旁，没有说话，宿舍里的气氛很压抑。 沈卿甩了甩头发，“谢谢你，不过不用给我吹头发了，很快就干。” 邵璟沉默着收起吹风机，关灯睡觉。 沈卿躺在床上，原本以为自己会翻来不去的睡不着，但却在关灯后不久就睡熟了。 邵璟收起手，从床上坐起来，走到沈卿的床沿边坐下，眸光幽暗深邃地盯着沈卿，声音好似魔鬼的呢喃，温柔有危险：“卿卿，你到底怎么了，怎么忽然连邵璟的身份都排斥了……” 沈卿呼吸平稳，没有回答。 第97页 他俯身，稳住了沈卿的嘴唇。 ** 次日早上，沈卿醒来后就闷不吭声地去洗漱，刻意避开邵璟的目光，在邵璟问他要不要一起吃早饭的时候，他摇头拒绝，说约了沈叁辞，有事情。 邵璟站在宿舍门口，盯着沈卿走到电梯里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冷冰冰地说：“什么时候添了躲我的毛病。” 语调十分危险，像是在说顽皮跑掉，要被主人惩罚的宠物。 邵璟可以容忍沈卿许多事情，但前提是沈卿还在他身边，没有要离开的念头。 但如果沈卿开始不明原因地躲避他，他并不会选择忍耐。 他很清楚，沈卿并不是因为之前留下的应激反应才躲开他，而是因为别的原因。 那么，是因为什么呢。 ** 沈卿确实是有事情找沈叁辞，他想问问沈叁辞关于邵璟的事情。 他记得，沈叁辞曾经说觉得邵璟不对劲儿，很可怕，他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之前他坚定地认为邵璟是个温柔的好人，但昨晚听了何承枫的话，不知道为什么，怀疑像一把火烧在他心里，浇不灭。 沈叁辞一边吃馄饨，一边含糊地说：“唉，那都是之前的事情了，就是他又一次看我的眼神，居高临下，仿佛在看什么死物，特别的冰冷无情……” 沈叁辞说着说着，挠挠头，想用个更精确地形容：“大概就是，感觉我是个蝼蚁一样的小人物，跟他看你的目光完全不同。” “这样么……”沈卿低喃，他从来不知道邵璟是怎么看别人的，没有留意过。 但仔细回想起来，好像有好几个人在他耳边说过邵璟挺恐怖这件事情了。 沈卿犹豫下，又问：“堂哥，你知道，暑假的事情到底……” “不知道。”沈叁辞摇头，“唉，阿卿你知道的，那段时间我跟同学出去玩了，不过说来也巧，好像潘翊那段时间在我们那一片，我还是后来看了他的朋友圈才知道，他好像那段时间在我们家附近旅游……” 沈卿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潘翊在，那么，那么邵璟会不会也在，那个男人是肯定在的…… 沈卿脑子里的念头非常复杂，吃完早饭顾不得多说别的，就直接去阶梯教室上课了。 二人的早餐桌旁，邵璟和潘翊站在割裂的空间，食堂内人来人往，谁都没有看到他们。 潘翊笑得有点幸灾乐祸，“沈卿好像在问你的事情，你说他是不是发觉了什么？” 邵璟面沉如水，冷冰冰看着潘翊，“如果你没有愚蠢的发朋友圈……” 潘翊自觉地消音了。 邵璟看着沈卿离开的背影。 沈卿低着头，步履仓促，肩膀纤细，走在人群中并不起眼，但只要头上的帽子一被刮下来，就可以吸引任何人的目光。 这样的沈卿他其实并不想放出去，他只想把沈卿捆在自己身边，一直捆着。 潘翊奇怪地看着邵璟，低声问：“你在想什么？” 邵璟没说话，直接离开食堂。 他是想顾及沈卿的身体也尝试着好好对待，但这一切都建立在沈卿不会真的离开他这件事情之上。 之前他以为沈卿是心理原因，愿意等，愿意让那个身份消失不见，但现在看来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沈卿背着书包来到阶梯教室，拿出本子，对着自己找好的校外住宿申请开始抄写。 身边有人坐下，似乎扫了一眼沈卿的本子，惊讶地问：“你要住出去？” 沈卿侧头，看到窦帆坐在他身边。 他依稀记得，窦帆之前也跟他说过类似邵璟很可怕的事情。 也许他该多问问别人。 窦帆留意到沈卿多看了他几眼，那双乌黑的眸子在帽檐下若隐若现，下巴微微扬起，露出姣好的线条和白嫩的脖颈皮肤。 窦帆咽了口口水，就算被人警告，他也还是很难抵挡沈卿的魅力。 此时距离上课还有十来分钟的时间，他坐在沈卿旁边，到底还是没有忍住诱惑，想亲近沈卿。 沈卿拿着笔转动片刻，跟窦帆说：“抱歉，我想问你一件事情。” 窦帆立刻回答：“你说。” 沈卿斟酌着措辞，“你之前说过，觉得邵璟很可怕，是为什么？” “那个……”窦帆咽了口口水，仿佛又回想起那晚的恐怖场景，但他也不好直说他觉得自己遇到鬼了，因为这话估计没人信，他只能换个说辞，“邵璟的力气好像特别大，之后，那天晚上我还碰到了一个挺惊悚的场景，有个人威胁我离你远点，我觉得那个人跟邵璟挺像的。” 沈卿的脸色突然苍白，他声音有细微的颤抖，可惜窦帆沉浸在回忆中没听出来。 “是不是很像鬼打墙，整个学校里只有你一个人，身边仿佛有鬼怪，类似灵异事件？” 窦帆立刻点头，“对，你怎么知道的？” “啪嗒”一声，沈卿手中的笔掉在了地上。 第四十七章 掉马 沈卿听到自己用颤抖的声音问：“那个人真的跟邵璟很像么？” 窦帆点头，随后解释一样地补充：“我不是对邵璟有意见才这么说的，是真的觉得很像，就那个身材看着就跟邵璟特别像，咱们学校像邵璟那样身材的人并不多，我不会认错。” 沈卿动了动嘴唇，声音干涩，“对方的眼睛是不是紫色的？” 第98页 “不是。”窦帆想了想，很肯定地摇头，“虽然我隔得远没有看得太清楚，但肯定不是紫色的。” 窦帆说完后觉得很奇怪：“沈卿，你问这个……” 上课铃响了，严厉的世界通史教授走进来，窦帆立刻闭嘴不言。 沈卿头脑嗡鸣，老师在讲什么完全听不进去，满脑子都是邵璟和那个男人。 虽然不确定别的，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邵璟和那个男人很可能认识。 那相似的吓人方式，让经历了同样事情的沈卿觉得就是那个男人的手段。 那天那个男人从出现起就一直跟在他身边，完全没有靠近过邵璟，项链只可能是对方靠近他之前拿的，邵璟交给对方的…… 但也不对，邵璟应该不知道自己身上有项链，怎么会主动交出去…… 难不成是那个男人感应到项链在邵璟身上，故意去取的？ 线索还是很少，事情像一团乱麻，沈卿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不知道该怎么办。 好不容易熬到世界通史课下课，他从教室走出去，隔着窗户遥遥看到了操场那边。 不知道何承枫是怎么跟学校领导说的，操场目前正在改造，改风水，破坏之前的养煞局。 养煞…… 沈卿记得朱嬿说过，让他小心自己身边的人。 他一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以为朱嬿可能误会了什么，现在想来…… 他立刻跑到主教楼里一个偏僻的地方，拿出珠子，用自己的影子遮住珠子，低声问朱嬿：“朱小姐，方便出来说话么？” 朱嬿从珠子里飘出来，用空灵的声音问：“怎么了？” 沈卿脸色苍白，“朱小姐，你之前提醒过我要小心身边的人，是什么意思？” 朱嬿的魂魄晃了晃，摇头道：“抱歉，我说不出来。” 沈卿顿了下，推测：“你被下了言咒？” 朱嬿点头。 言咒类似于封口，让人无法主动说出秘密，这个做法对鬼魂同样有效。 沈卿不知道言咒被下到了什么程度，尝试问：“如果我来提问，你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这样会伤害到你么？如果会伤害到你，你什么都不用说。” 朱嬿细思片刻，说：“不会伤害到我，我想帮你，他很危险，可能会伤害到你身边的人。” 沈卿的嘴唇抖了抖，深吸一口气，问：“你说的他，是邵璟么？” 朱嬿点头。 沈卿：“你让我小心他，是因为他跟上次将你封印在珠子里的人认识，因此很危险么？” 朱嬿想了想，摇头。 不是？ 种种迹象都表明邵璟跟那个男人有联系，朱嬿却摇头，这是怎么回事…… 朱嬿看沈卿疑惑不解，脸色煞白，想了想，还是冒着危险说：“有的时候不要被外表蒙蔽，你以为是不同的，可能是一样的。” 朱嬿说完这句话，魂魄的颜色都变淡了，立刻回珠子里修养。 沈卿如同被雷劈了一样，呆愣的站在原地。 朱嬿的话是什么意思，是暗示邵璟和那个男人一样？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邵璟…… 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相信这个结果，他不想相信对他温柔体贴的室友居然和那个可怕的男人认识，甚至可能还是同一类人。 但内心缓缓浮现出的念头又让他不得不正视这件事。 他伸出颤抖的手从兜里面拿出手机，想去问最后一个人。 电话响了两声就接通，何承枫问：“沈卿，有事？” 沈卿深吸一口气，强撑着冷静：“我想问你一件事，你是怎么看待邵璟这个人的？” 何承枫沉默了一会儿，给出四个字的回答：“深不可测。” 沈卿：“什么意思？” “我看不透他。”何承枫直言，“无法给他卜算，看不透他的来历，无法知晓他的任何信息。” …… 沈卿挂上电话，无力地顺着墙角跌坐在地。 下一节课已经开始，但他却完全没有心思去上课。 他坐在墙角想了很久，有个念头越来越深。 也许邵璟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人，和那个男人一样的存在，也许…… 最终有一个想法如同野草一样在他心里面疯涨。 如果，如果邵璟就是那个男人…… 这样才能完美的解释为什么原本放在邵璟口袋里的链子掉在昆仑山顶，完美地解释朱嬿的暗示。 他在邵璟不知道的时候将链子放在对方身上，邵璟如果就是男人，那么邵璟应该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跟他去了昆仑山的山顶，在压着他的时候链子掉下去，但邵璟不知道自己身上有链子，也没在意这件“小事”。 这样的解释非常完美，但…… 沈卿僵硬着从角落里站起来，想回宿舍一趟。 宿舍是住不得了，他要将自己的贵重物品先拿出来，之后他想再看看那面镜子。 现在是邵璟的上课时间，这节是高数课，邵璟一贯不翘课，现在应该在教室。 况且，白天他大概率是安全的。 他这样安慰自己，却苦笑，魔鬼需要上课么。 他飞快地走回宿舍，庆幸的是邵璟不在。 他先将重要东西收拾到包里，又拿起那面古镜，直接走出宿舍。 离开宿舍后，他先将申请书交给辅导员，之后带着身份证去学校附近的酒店开了个房间，打算先住两天酒店，慢慢找住处。 第99页 他开好房间后将行李放在床上，深吸一口气，拿出那面古镜。 之前因为何承枫打电话，他并没有看到后面的事情，这次他想看看看看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古镜中照出了他的脸，他又飞速地进入了家附近的旅游山。 他从旅游山上滚下，男人似乎皱了眉头，立刻闪到他身边，但已经晚了，他滚下去的时候撞到石头上，直接撞伤脏腑，又磕到了头，撞得昏过去。 男人站在他身边，声音低低地说：“这么讨厌我？” 他看到他被抱起放在石头上，男人直接扒下他已经被撕开的衣服，盯着他胸口看了几秒，印下一个又一个的吻痕。 原来他身上那许多的痕迹是这样来的。 之后男人打了个电话，低声说着什么—— “人的生命这么脆弱？” “不能一上来就用强？” “要去医院？” …… 挂上电话，他看到男人又打电话通知他的家人。 在家人到来前，男人站在他身边，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缓缓道：“既然这样不行，那就换个身份。” 男人将手放在他的头顶，之后整个人慢慢变化，变成了邵璟的样子。 沈卿倒抽一口冷气，跌坐在地上，吓得急促喘息。 竟然，竟然真的是这样。 邵璟就是那个恶魔，那个恶魔伪装成了邵璟，接近他。 他大脑一团混乱，不想去管为什么对方伪装成了自己的室友，还要用另外一个身份靠近他，肆意地戏弄他，不想去管为什么明明没事，却用安危来威胁他，让他主动，更不想去管邵璟平时的温柔和体贴有几分真，有几分假。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逃。 和这样的恶魔是没有道理可讲的，对方做什么都肆意妄为，丝毫不考虑别人的心情，看似温柔体贴，实际上却在算计着如何戏弄他，如何让他，让他主动…… 恶魔喜怒无常，也许上一秒对你温和无比，下一秒就冷漠翻脸。 沈卿深知这个道理，在知道邵璟的身份之后就没想过抱有任何幻想，他只想逃。 他完全不是邵璟的对手，整个玄学界恐怕也没人是邵璟的对手，甚至连邵璟的身份都弄不清楚。 邵璟有影子，可以和正常人一样的生活，行走在阳光下，似乎还有父母。 但对方却比任何阴物都厉害…… 逃，要逃离邵璟身边，要让邵璟对自己失去兴趣，离得越远越好。 恶魔对猎物失去了兴趣，应该，就不会再关心了吧…… 沈卿吓得发抖的时候，手机响了，屏幕上的来电提示闪烁着巨大的“邵璟”两个字。 他倒抽一口冷气，完全不敢接。 但他又怕不接被邵璟察觉到不对劲儿，只能硬着头皮，忍着颤抖和恐惧的心情接通电话。 “卿卿。”电话那头传来邵璟清冷又温柔的声音，“我给你发消息你没有回我，出什么事情了么？” 往日里听起来温柔的声音，对于此时的沈卿来说，却如同催命符一样可怕。 他张开嘴，完全说不出话来。 邵璟：“怎么了？” “我，我……”沈卿喘息着，喉咙如同卡住了，什么都说不出来。 邵璟似乎很担忧，问：“卿卿，你怎么了？” “没事。”沈卿胡乱找了个理由，“刚刚上课的时候被教授点起来回答问题，紧张的。” “别紧张，没事。”邵璟安慰，“中午了，要去吃午饭么？” “我今天中午有事情……”沈卿努力编谎言，“去学校外买些东西，你自己吃吧。” 这是什么糟糕的谎言，沈卿编得自己都不信，但慌乱之下他也想不到更好的解释了。 “这样……”邵璟的声音有些意味深长，“卿卿……” 沈卿的心脏直接提到了嗓子眼，“怎么？” “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邵璟挂上电话，盯着自己的手机，目光幽暗莫测，语气像是在说自家不听话的宠物：“又对我撒谎了。” 卿卿在紧张，隔着电话邵璟都能听出沈卿紧张的情绪，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 沈卿挂上电话，无助地坐在地板上，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仿佛被一个可怕无比又完全不讲道理的存在缠住，根本不知道怎么摆脱。 他思前想后，决定去问何承枫：要怎么送走缠着自己的……阴物？ 何承枫：送神符 沈卿：请问你那边有么，我想要几张，可以用我有的法宝来换 何承枫：不用，送你两张，你有空来玄学协会登记领取就好，我人在昆仑，没办法亲自交给你 沈卿：谢谢 他连下午的课都顾不得上，直接打车去玄学协会拿送神符。 晚上邵璟又一次叫沈卿一起去吃晚饭，沈卿说自己在玄学协会这边。 挂上电话后，邵璟挑眉，直接动用追踪符，追踪他放在沈卿身体里的一缕气息。 气息的位置显示沈卿在学校附近的酒店，并没有在玄学协会。 邵璟盯着酒店的方向看了很久，缓缓道：“真不乖，到处乱跑。” 他的语气如同情人之间的低喃，偏偏目光幽深难测，一柔一冷，让人觉得格外可怕。 第100页 夜晚，沈卿在摆弄送神符的时候收到邵璟的消息，他顾不上回，在用送神符。 虽然他很怀疑送神符对整个玄学界都打不过的存在有没有用，但他现在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尝试。 他将手机静音，消息和电话统统不回，摆了个阵法，中间放着几张从何承枫那边拿来的送神符。 邵璟发短信和打电话都没有收到回复，表情十分冰冷。 他可以容忍沈卿因为身体或者心里的原因暂时不被他吃到，却无法容忍对方的逃避。 他原本还顾及沈卿的身体，怕折腾下去不好，想停一停并且让那个身份消失，试着好好对待。 但沈卿却先跑了，不回他消息，不接他电话，更是将自己重要的东西都带出宿舍。 自从他跟沈卿住在一个宿舍里之后，他就再也没办法容忍沈卿晚上不跟他住在一个屋檐下。 他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问题，让沈卿发觉了什么，开始逃避他。 但发现了就发现了，他并不是很在意这件事情，沈卿不想要他伪装出来的冷漠温柔室友，那他就换个方法。 原本他换个身份就是考虑到沈卿的接受能力，但现在沈卿既然发现了什么，他又无法再次更改沈卿的记忆，就干脆不改，反正沈卿也跑不了，他总有办法让沈卿心甘情愿地呆在他身边。 无论如何，沈卿是他的，只属于他，只能呆在他身边。 ** 沈卿坐在酒店里，已经摆好阵法，将送神符放在阵法中间，正想尝试着启动阵法的时候，他忽然发现房间里太过安静，就连空调的声音都消失了，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一下下，越来越快。 危机感从心底升起，他置身在僻静的酒店内，感觉空气都凝固了，头顶的灯光变得惨白。 就像上次在操场回宿舍那条路上碰到邵璟的感觉一样，仿佛有什么可怕的存在凝视着他，他不敢回头，仿佛轻微的响动都会惊动什么。 一片安静中，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 空灵中带着回音，格外瘆人。 “卿卿，开门。”邵璟的声音透过门板传到他耳边，好似恶魔对看中猎物温柔低喃，“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跟我回去。” 第四十八章 关住 如同之前一样，酒店里其他的声音都消失了，整个房间空旷又空灵，敲门的声音回响在整个空间里，格外清晰。 邵璟，邵璟找过来了！ 沈卿慌乱无比，他不知道邵璟猜到了多少，也不知道邵璟是来做什么的，更不知道对方怎么找到他的。 惊慌失措之下他喊：“我，我不回去，你先走吧，我今晚就住在这里。” 他喊完，门口一片安静，整个空间里寂静得只有他的心跳声，邵璟不见踪影。 但他提起来的心却始终没有放下，他看着地上没什么用的送神符，努力想现在还有什么办法。 但房间里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人心里发慌，空气恍若凝固，只有他一个人的呼吸和心跳声，他的细微动静都能引来黑暗中不怀好意的窥探。 他动了动撑在地上的手腕，手肘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他原以为是碰到了酒店的床，正想挪远一点，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地上的影子不对，不对…… 房间里应该只有他一个人的，为什么地上多了第二个人的影子？ 他浑身僵住，连呼吸都变得细微起来，一点点的，机械似地转头，看到原本应该在门外的邵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来。 邵璟半蹲在他身边，用一种不属于“邵璟”，只属于那个男人的缓慢语气问：“卿卿，你在这里做什么？” 沈卿吓得脸色煞白，慌乱中急病乱投医，抓起摆在地上的送神符就往邵璟身上扔，同时一跃而起，朝门口跑去。 跑出去，跑出房间，去到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邵璟应该就不敢拿他怎么样了。 他满脑子都是这样的念头，几个大步跑到门口，用力一拉房门，却发现房门如同被封死了一样，完全打不开。 身后有人靠近他，熟悉的吐息擦过他的脖颈后，声音轻柔如同耳语呢喃，但在沈卿耳朵里却不亚于惊雷，“卿卿，你想去哪？” 沈卿一把推开邵璟，还想跑，却被邵璟从后面抱住。 邵璟的双手好似有魔力，一抱住他，他就浑身酸软无力，动都动不了。 “卿卿，跑什么？” 身后的声音低哑温柔，但对沈卿来说却像是恶魔的催命符一样可怕。 沈卿嘴唇颤抖，甚至浑身都在颤抖，他忘不了这个男人是如何把他玩弄在股掌之间。 第一次见他就撕裂他的衣服，在他昏迷的时候给他留下一身的吻痕，之后更是换个身份出现在他身边，一边伪装成他的室友，一边用另外一个真正的样子接近他，戏弄他。 他不知道邵璟到底要做什么，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一直要戏弄他，摆布他，甚至还，还要他主动…… 但他真的觉得又累又怕，他不想玩什么追逐猜测游戏，更不知道对方万一什么时候玩腻了会不会直接杀了他。 毕竟他骨子里残留的本能一直在提醒，这个男人会杀了他，会让他魂飞魄散，他要想办法避开。 “你……”沈卿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到底要做什么？” 第101页 “这个一会儿再说。”邵璟现在不急着讨论他想怎么样，只低声问：“卿卿，出了什么事情，你为什么不跟我回去？” 邵璟的声音并不严厉冰冷，甚至还有些温柔，仿佛真的只是在问男朋友为什么不跟他一起回去。 沈卿又怒又怕，想要转身推开邵璟，却感觉身上依旧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他只能维持着被抱着的姿势，羞怒道：“我跟你回去做什么，你还要戏弄我到什么时候，你到底想把我怎么办？” 邵璟慢条斯理地反问：“我怎么戏弄你了？” 他一边说，甚至还一边俯身，将鼻尖在沈卿的后颈处蹭了蹭，动作亲昵，如同情人之间的小亲密。 沈卿只感觉被碰到的地方一阵阵的发麻，甚至起了鸡皮疙瘩。 “你没有戏弄我么？”沈卿无法理解对方的逻辑，“你明明，明明是那个紫眼睛的男人，还变作现在的样子跟我做室友，还让我，还让我主动跟你那样救你，你不是戏弄我是什么？” “嗯，这个……”邵璟拖长声音，尾调微微扬起，亲昵地蹭了蹭沈卿的脖颈，低声说：“算是吧，不过你可以认为这是男朋友之间的小情趣。” 沈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让他以献祭一般的心情主动，抱着几乎是濒死的心态去脱衣服，之后又难受了那么久的事情，在邵璟口中居然是小情趣？ 他简直无法理解对方的逻辑，或者人跟阴物本来就是没有道理可以讲，他们也许今天喜欢你逗弄你，哪天厌烦了，立刻杀了了事。 他不安的本能一直在提醒他，仿佛他被身后这个人杀过一次。 “我不，你放我走。”沈卿不断地摇头，想推拒却一点力气都没有，“我不想和你玩什么小情趣，你放了我好不好？” “不。”邵璟毫不犹豫地拒绝，“你是我的男朋友，不能放你走。” “你不是。”沈卿慌不择言，“我早就说过要跟你分手，你不是我的男朋友。” 邵璟微微眯起眼睛，真的有些生气了。 沈卿之前的行为他都可以看做闹点小脾气，得知真相的任性，这没关系，他觉得人不是机器，他可以容忍一些小脾气，但他不能容忍分手，这点绝对容忍不了。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清冷的音色染上了深渊的味道，“如果我没记错，你要和我分手的理由是主动和别人做了，但现在你应该知道了什么，你并没有跟别人做，不用跟我分手，你还喜欢我，不是么？” “不！”沈卿毫不犹豫地反驳，“我不喜欢你，我真的不喜欢你，你放过我，我想分手，分手……” 他真的不想跟邵璟再玩什么你追我赶的游戏了，邵璟不同于一般的阴物，可怕又心机深沉，第一次见到时候都能撕裂他的衣服，意图强暴他，之后又玩弄他，他真的不想再继续下去。 他现在只想摆脱邵璟。 邵璟猛然翻转沈卿无力的身体，居高临下地看着沈卿，声音冰冷地问：“你不喜欢我？” “不喜欢。” 沈卿摇头，他之前本来就是一时被邵璟蛊惑了，现在看到对方那么多事情，那点可怜的喜欢早就什么都不剩，他只想跑，“你放过我吧。” 邵璟盯着沈卿看了一会儿，忽然冷笑：“做梦。” 沈卿眼前一花，只感头晕目眩，身体软倒。 邵璟接住沈卿的身体，盯着看了两秒，勾了勾唇角，似乎是笑，但眼底一片死寂，没有丝毫笑意：“卿卿，想跑又想分手可真不乖。” 沈卿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这张床他之前躺过几次，是邵璟那栋别墅里主卧的大床。 大床和之前一样，满是邵璟身上的味道，他陷在大床里，身边都是清冽的气息，这个认知让他脸色发白。 他动了动手，却发现他的手被人绑住了。 他手腕上勒了一条黑色的绸带，勒得很紧，绸缎超乎寻常的牢固，他完全无法挣脱。 他再联想到此时的环境，他……是被关起来了？ 他勉强撑着从床上坐起来，看到了一直安静站在房间一个角落却从未说话的邵璟。 不，不应该说是邵璟，是，是紫眼睛的男人，他站在房间的角落里不知道看了他多久，面容邪异又俊美，带着说不出的冷意。 沈卿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邵璟看沈卿醒了，缓缓走到沈卿身边，慢条斯理地说：“你看到我并不惊讶，你已经知道了，对么？” 沈卿嘴唇抖了抖，还是点头，“你为什么要绑着我，要做什么，你到底是谁，到底叫什么？” “我就叫邵璟。”邵璟选择性地回答沈卿的问题，“一直只有这一个名字，至于为什么要绑着你，是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早就想这么做？”沈卿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 邵璟盯着沈卿失去帽檐遮掩的脸，沈卿美得不可思议，又诱人的不可思议，柔软的黑发垂在白嫩的脸颊两侧，脸色很苍白，嘴唇被吓得没有血色，却意外能引起他心中的性味， 是他的，都应该是他的，是他的一部分，只属于他。 “不喜欢别人看到你。”邵璟说出了早就想说的话，“我讨厌那些目光，讨厌别人盯着你。但我之前考虑你的感受忍了又忍，原本都想让这个身份从你身边消失，但……” 第102页 但你却说不喜欢，说要分手。 这是邵璟无法容忍的。 “但你既然想跑……”邵璟冷笑，“那还是关着吧，什么时候听话了什么时候再出去。” “你关我？”沈卿觉得不可思议，“你关不住我，会有人发现我的消失，会有人来找我，你不可能关我一辈子。” 邵璟低头看着沈卿，缓缓摇头，脸上的表情微微嘲弄，仿佛在嘲讽沈卿的天真，“为什么不能，他们不会发现你的消失，就算发现了又能做什么？” 邵璟的话如同一把剑刺到沈卿心里，他没有忘记邵璟的障眼法无比厉害，未必不能瞒过所有人，况且就算别人发现了，又能怎么样，他们，他们都打不过邵璟…… “你到底想做什么？”沈卿声音颤抖地问，“你想把我怎么样，关到什么时候，放我离开。” 邵璟抿唇皱眉，不悦道：“你为什么总想离开，我对你还不够好么？” 沈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第一次见他就要强暴他的人说对他好？ 难道不是玩弄在股掌之间么。 但他跟邵璟显然讲不清楚道理，他只坚持说：“我想离开。” 邵璟站在他身边，挡住他头顶的光，单手挑起他的下巴，幽暗的紫眸盯着他，慢条斯理地说：“我要吃掉你，不会放你离开。” 第四十九章 恶劣 吃，吃掉？ 这种时候沈卿心里面并没有丝毫旖旎的心思，以为邵璟说的吃掉就是真的吃掉。 听说有些阴物确实喜欢吃人肉，不知道对方要怎么吃他。 生吃，还是杀死了吃，还是切成片…… 这么想下去，他脸色煞白，胃里开始泛酸水。 “你想吃我么？”沈卿低声说，“我，我不好吃的，听说人肉是酸的，你不要吃我，能不能放我走……” 邵璟：“……” 他真的生气了。 沈卿是怎么想的，他什么时候说“吃”是吃人肉了，他一点都不喜欢吃人肉好么。 亏他之前一直顾及着沈卿的想法，好言好语表现得那么温和，结果到现在沈卿居然还认为他想真的吃人肉？ 况且，还想走，是不是他表现得脾气太好了？ 被沈卿说了个吃人肉，还形容人肉是酸的，真的是什么心情都没了。 邵璟眯起眼睛，表情森冷不悦，脸绷着，俊美的侧脸越发邪气冰冷，他缓缓开口，“卿卿，是什么告诉你，你可以不听我说的话的？” 沈卿僵住，只觉邵璟的语气和之前都不一样。 如果说之前是逗弄的语气，现在就是不悦的表示。 “我劝你不要想逃跑，你跑不掉的。”邵璟慢条斯理地说，“如果你敢跑，我会把你抓回来，把你绑在这里，每天用细小的针扎在你最敏感的地方，时不时就咬你身上的肉，慢慢吃……” 沈卿的脸上毫无血色，细小的颤抖着，邵璟说的那些酷刑，只要稍微想想就觉得格外残忍。 “所以，乖乖听话。”邵璟俯身凑到沈卿耳边，声音又重新带着几分低柔，“不要跑，我就不会这么对你。” 他一边说，一边亲昵地含住沈卿的耳垂，含了一会儿，轻轻舔几下，才慢慢松开。 可惜，陷入震惊的沈卿完全反应不过来邵璟在做什么。 邵璟的嘴唇从耳边移到了沈卿的脸颊上，慢慢含住沈卿的嘴唇。 沈卿毫无反应，嘴唇冰凉，表情麻木，像是个没有生命气息的木头娃娃。 邵璟皱眉，有些不开心沈卿的反应，但他又生沈卿的气，不想多说那许多。 他觉得自己就是对沈卿太好了，才让沈卿这么不听话，一直想跑，他要凶狠一点。 他吻了片刻，双唇贴着沈卿的嘴唇，阴冷的气息完全笼罩住沈卿，声音低柔，眼底却是一片冰冷，“所以要听话，知道么，卿卿？” 沈卿的嗓子仿佛被卡住，完全说不出话。 邵璟放开沈卿，起身离开房间。 一出房间门，邵璟那副让人胆寒的恶魔似的表情就消失了，变得气恼又不满，活像个发脾气的孩子。 真是气死他了。 沈卿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为什么一直想跑，还以为他真的要吃人肉。 他像是那么穷凶极恶的人么？ 别说他不吃，就算他真的吃，也不可能吃沈卿的肉。 邵璟各种不爽，又不能对着沈卿发泄，格外憋屈。 但就是这么憋屈的时候，他下楼第一件事情还是拿起手机点了个外卖。 如果他没猜错，沈卿晚上应该没吃什么东西，现在不吃胃容易饿坏。 沈卿娇气，晚上吹风都会冻病，上个昆仑山还能有高原反应，要是病了折腾的还不是他。 邵璟虽然表现得格外冰冷无情，一下楼还是巴巴地给沈卿点外卖了。 沈卿那么误解他，他还这么照顾，邵璟都觉得自己委屈。 点好外卖，他在厅等着，有些无聊，向上楼找沈卿，又好像跟自己较劲儿似的，故意不上去，坐了五分钟就拿出手机，直接给潘翊打电话，上来就说：“沈卿发现我的身份了。” “发现了？”潘翊愣了下，随后仰天大笑，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掉马的感觉怎么样，好不好玩？” 邵璟停顿片刻，冷冰冰地问：“你笑够了么？” 第103页 潘翊打了个哆嗦，顿时不敢笑了。 “想个办法。”邵璟似是随意的说，只不过语气很冰冷，“我可以不追究你刚才的笑。” 潘翊：“……” 他光棍了几千年，哪里谈过什么恋爱，更不知道两个男生之间的情情爱爱。 邵璟第一次把沈卿吓坏的时候，就打电话问他人怎么会这样，他说的人很脆弱，生命一掐就没，还要顾及他们的心情各种的，特别麻烦，让邵璟仔细点，别把人弄坏弄没了。 这次又让他想个办法，想什么办法？ “你要什么办法？” 邵璟好面子，绝对不可能解释清楚，只淡淡道：“你自己看着办。” 潘翊：“……” 他觉得，邵璟愁的可能也就是跟沈卿之间的事情了，估计这掉马了，沈卿不开心，这是想让沈卿开心，还是想让沈卿永远也不离开？ 他觉得后面的可能性大一些，干脆乱出主意。 “那个什么……”潘翊胡乱诓骗，“听说人类都有什么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你把他关几天，对他时好时不好的，他说不定就能离不开你了，人都是要有比较才有安慰，你对他好的时候他自然会比较你对他不好的时候，就会特别珍惜了。” 邵璟听了沉默好一会儿，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又说了件事情：“沈卿要跟我待很久，你替他上课。” 潘翊险些被自己的鬼气给呛到，“我替沈卿上课？你没搞错吧，先不说我的课怎么办，我能替他上课，确定不会被人拆穿么？” “障眼法。”邵璟懒散地支招：“沈卿平时在班上很低调，没人跟他熟悉，最多就是沈叁辞会找他，我会给沈叁辞找点事情，让他没机会找沈卿。” “不是。”潘翊不理解邵璟的逻辑，“你都把人关起来了，还关心沈卿的课要不要上，有没有搞错？” 邵璟冷笑：“做就是了，别问那么多。” 潘翊：“……行吧，我知道了。” 他不该问。 邵璟挂上电话，将手机扔到一边。 他还不是怕将来放沈卿出去的时候，沈卿发现自己大学课程被耽误了很久要挂科，怪到他头上么。 没错，他没打算真的一直关着沈卿，听说人被关久了精神容易出问题，他不想让沈卿的精神出问题。 保安按响门铃，将外卖盒子放在门口，邵璟拿起外卖盒子上楼找沈卿。 沈卿的两只手都被丝绸固定在床上，动都不能动，房间里又安静得没有丝毫声音，他一个人呆着，觉得很瘆得慌，脑子里什么胡思乱想都有，尤其是想着整个房子里还有个格外阴邪的存在，他动都不敢动。 邵璟拿着外卖进来的时候，沈卿还维持原来的姿势躺在床上，没有动。 他随便拉来一个凳子，将外卖盒子放在上面拆开，淡淡道：“吃饭。” 沈卿没什么胃口，并不想吃。 但邵璟却拆开外卖盒子，漫不经心地说：“卿卿，我刚说过的，要听话，你确定不吃东西？” 沈卿浑身一僵，低声说：“我吃，你能不能松开我的一只手，这样我吃不了。” 黑色绸缎绑得格外紧，又很短，不足半米，他根本坐不到从床上坐起来，两只手拿着东西吃饭。 “我喂你。” 邵璟拆开盒子，并不在意地说。 他还记得最开始喂沈卿吃药的时候，沈卿柔软的嘴唇擦过他的掌心，触感微微痒，仿佛能痒到他的心里。 沈卿被他捆住不能动，看到邵璟喂到嘴边的饭，想拒绝却又想起邵璟刚才的话，只能低头吃了。 他吃得很慢，连咀嚼都很慢，仿佛强忍着委屈，眼皮轻轻颤抖，连带着纤长的睫毛也在颤抖，时不时细小的喘息…… 让他更想□□了。 他喂完饭，没有帮沈卿用纸巾擦嘴，自己贴上去，一点点地舔干净沈卿的唇角。 沈卿瞪大眼睛，仿佛受到了什么惊吓。 邵璟轻轻舔了舔自己的唇，慢条斯理道：“很好吃。” 他一边说，一边还饶有兴致地喂沈卿喝水。 吃过饭，邵璟扔了外卖盒子又重新回到房间，什么都不做，就时不时盯着沈卿看。 沈卿最开始还很害怕邵璟的目光，但熬了一段时间就被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 他刚吃过饭，又喝了不少水，靠坐在床头上，慢慢开始坐立难安起来。 他时不时动一下身体，牙齿咬着下唇，看上去有些难耐又有些羞耻，偶尔会欲言又止地看着邵璟。 邵璟站在一旁饶有兴致地欣赏沈卿的表情，知道沈卿想跟他说什么，故意不开口问，刻意磨着。 他要等沈卿主动。 又挨了半个小时，沈卿似乎终于忍不住，低着头，声如蚊蝇：“我，我能不能去个厕所。” 邵璟挑眉，一瞬间就有了个想法。 他不紧不慢地走到沈卿身边坐下，问：“你想去厕所？” 沈卿点头，不敢看邵璟，似乎觉得很屈辱，但他真的有点忍不住了，羞耻心让他做不出在床上来这种事情。 “想去么？”邵璟缓缓靠近沈卿，故意凑到他敏感的耳廓，冰凉的吐息一下子灌到沈卿耳朵里，“是不是憋不住了？” 沈卿的耳朵非常敏感，过电似的感觉让他整个人一个激灵，险些没忍住。 第104页 他不想回答邵璟仿佛戏弄一样的话，但生理需求不容忽视，只好声音很低地说：“想去。” “可是……”邵璟拖长声音，似乎故意折磨沈卿一样，慢吞吞地说：“你刚刚惹我生气了，我不想让你去。” 沈卿呆了下，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办。 邵璟：“你要我开心点，我就让你去。” 沈卿：“……那你，你要怎么样才会开心？” 邵璟低头，目光扫过沈卿的腹部和裤子，轻笑了下，“卿卿，我扶你上厕所，好不好？” 邵璟没碰过别人的，但如果是沈卿的，他觉得自己一点都不会排斥。 他忍了这么久都没吃到肉，好歹先看看汤。 沈卿惊呆了，不知道邵璟这是什么说法，“你扶我去厕所？” “对。”邵璟知道沈卿没理解，又解释：“扶着你，看你上。” 沈卿惊讶地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要扶着我，我上厕所？” “没错。”邵璟点头，慢悠悠地问：“答应么？” 沈卿拼命的摇头，不行，这实在太羞耻了。 他从懂事起就没有再被人帮着上厕所过，现在要让邵璟扶着他去上厕所，那简直，简直不敢想象。 “确定不同意？”邵璟的手顺着沈卿的肩背往下滑，来到小腹，用手指极轻地，恶劣地按压了一下，“真的不可以么？” 沈卿咬着下唇，极速喘息了几下，险些没忍住。 他刚刚本来就翻来覆去很久，真的忍不住才跟邵璟开口的，现在邵璟还，还恶劣地按，他…… 他羞恼得脸色涨红，说不出话来，只瞪着邵璟。 邵璟看到沈卿白皙的脸上仿佛染了一层胭脂的颜色，更加艳丽动人，心情很好地弯着眼，直接帮沈卿做选择。 他松开一直捆着沈卿的黑色绸缎，一把抱起沈卿，将人抱到了洗手间。 沈卿不知道自己是被下了什么咒，黑色的绸缎虽然松开，但他还是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邵璟抱着去洗手间。 邵璟拿了块毛巾垫在沈卿脚下，将人放下，掀开马桶盖，声音低低地诱哄：“卿卿，真的不想上厕所么？” 沈卿闭了闭眼，抬起头，用恳求的目光看着邵璟，乌眸中泛着水光，好似夜光下宁静的湖泊起了涟漪，却比涟漪多了几分楚楚可怜。 “你，你可不可以离开？” 如果是之前好室友的邵璟，看到这样的沈卿估计就离开了。 但现在邵璟在生气，并不想压抑心里面恶劣的那些念头。 他十分干脆地拒绝：“不可以。” 甚至，他一边拒绝的时候还一边拉开沈卿的裤子拉链，手指贴上去，恶劣地在沈卿耳边说：“卿卿，不想上么？” 邵璟俊美邪异的脸上恶意满满，甚至紫眸中也满是促狭。 沈卿摇头拒绝，“不，我不想，你放开我……” 但他话还没说完，就觉得大脑有点混沌。 邵璟将他压在浴室的墙壁上，咬住他的耳垂，刻意将冰凉的气息缠在他敏感的耳廓，同时另外一只手扒开沈卿的内裤，帮他掏出来。 同时，刻意地，极为恶劣地，按压沈卿的腹部，这次用上了点力气。 灌到耳朵里的冰冷气息让他打了个哆嗦，像过电一样酸软无力，再加上被人用力地按住腹部…… 他猝不及防之下，浑身抖了抖，好似什么憋久了，忽然放开，泄洪一样的感觉。 他完全呆住，甚至连呼吸都忘掉。 邵璟帮他擦擦，身上的衬衫丝毫未乱，衬得衣衫不整的沈卿有种糜烂的美。 邵璟低头扫了一眼，仿佛随意道：“很秀气。” 第五十章 不喜 邵璟说完，帮沈卿拉上了拉链。 有些人是没有羞耻心的，比如说邵璟，但有些人有羞耻心，还很强，比如说沈卿。 沈卿被邵璟弄得几乎是失禁了，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再也不想看到邵璟。 他别开头，无力地顺着浴室的墙壁滑下，跌坐在地上，头埋在膝盖里，像一只煮熟的虾子一样蜷缩着。 偏偏罪魁祸首还跟他一样坐下，就坐在他身边，刻意问：“卿卿，我帮你帮得舒服么？” 沈卿：“……” “应该很舒服。”邵璟自说自话，“毕竟你都抖了，还抖得很厉害。” 沈卿忍无可忍，抬起头羞怒道：“不要说了，我，我那个是正常的生理反应！” 谁憋了那么久一下出来的话，都会抖的，这是人上厕所时候正常的生理反应，为什么邵璟偏偏说得好像发生了什么一样。 明明，明明就是上厕所而已。 他发现邵璟褪去了高冷室友这层外皮，变得格外无耻。 “不舒服么？”邵璟反问，“那下次继续。” 沈卿：“你——！” “卿卿。”邵璟的语气似乎是漫不经心的，但声音却变冷了，“我说过了，要乖乖听我的话，我问你舒不舒服，你为什么让我不要说了？” 沈卿气急，“你还要折腾我羞辱我到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才放我走，我还要上课，长辈们发现我失踪了会很担心的。” 邵璟轻笑了下，似乎是在嘲笑沈卿的天真，“卿卿，不会有人发现你失踪的。” 沈卿怔住，有种寒意慢慢渗入骨髓。 第105页 邵璟这么神通广大，障眼法如此厉害，都能改变自己的长相，又为什么不能找人冒充自己，让所有人都没办法发现他的失踪。 如果没人发现他，他会慢慢被所有人遗忘，只能被邵璟一直困在这里，永远做邵璟的囚徒，无法逃脱。 想到这里，沈卿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希望，脸上最后一丝血色都消失了。 他怔怔地看着前方，像是个没有生气的木娃娃。 “当然。”邵璟似乎是施恩一样地补充，“如果你乖乖听话，让我开心一些，我会考虑带你出去的。” 他现在一点也不想做那个冷漠体贴的室友了，做冷漠体贴的室友，每次受气的都是他，还得不到沈卿的身体。 他要做回邵璟的本相，这样可以肆意妄为，可以肆意操控沈卿。 沈卿没有丝毫反应，仿佛一个木娃娃。 但邵璟不在意，又继续说：“不早了，要洗澡么？” 沈卿不说话。 邵璟觉得照顾沈卿的生活是一件新奇又有意思的事情，又起了兴趣想帮沈卿洗澡。 之前在宿舍里的时候，沈卿洗澡都是穿好衣服进出的，他都没机会欣赏，这次可以好好看。 他拽着沈卿站在花洒下，调好角度，双手放在沈卿的肩膀处，想脱掉对方的衣服，但他掌心下的肩膀却在颤抖。 沈卿整个人都在颤抖，细小的，无声的，如同委屈到了极点，终于忍不住颤抖。 沈卿脸上带着要崩溃了似的绝望表情，邵璟看着，心好像被针扎了一下。 就好像看到沈卿怎么也吃不下去东西，难受得整个人没有精神的时候，也像是那天他决定让邵璟的本相消失的时候。 针慢慢刺到邵璟的心脏里，让他难受。 邵璟松开沈卿的肩膀，淡淡道：“算了，今天没兴趣帮你洗，你自己来吧。” 他一边说一边靠近沈卿的耳朵，温柔呢喃：“当然，别想着逃跑，你跑不掉的，卿卿。” 邵璟离开浴室。 沈卿独自站在浴室里很久才回过神，浴室里只有他一个人，但他发现自己竟然不敢洗澡。 男人的手段鬼神莫测，说不定就在浴室里看着他，而他却丝毫不知情。 说不出的绝望笼罩着他，他不知道自己这么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没有人记得他，没有人知道他。 他要一直被关在邵璟身边，再也逃不开。 听邵璟的……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尽头，什么时候才算是都听了，让对方开心。 这是一条看不见尽头的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获救。 如果听邵璟的，一直听下去，他还会有自由么。 他在浴室里呆呆地站了很久，连洗漱的动力都没有。 邵璟不知道是不是等得不耐烦了，在门口敲门，“卿卿，要快点，再拖下去我会不开心的。” 沈卿的头埋在双手中，格外崩溃。 现在连他洗澡的时间都要管了，是不是还要管他挤牙膏的方向。 他又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麻木地洗澡。 他没有带换洗的衣服，想穿着刚才穿进来的衣服出去的时候，邵璟在门外说：“睡衣放在门口了，换上。” 沈卿沉默片刻，去门口拿了睡衣换上。 他走出浴室的时候，皮肤终于被热气熏出了一点血色，身上带着沐浴露的清香，整个人比刚洗干净的水蜜桃还要诱人。 邵璟凑过来闻了闻，喉结滚动，刚刚消失的性致一下子全回来了。 他察觉到自己呼吸开始加粗，推了沈卿一把，将人推到床上，重新用黑色的绸带绑住。 沈卿只感觉眼前一花，他又被绑住了。 这次被绑住的不仅仅是他的双手，还有他的双脚。 他整个人呈“大”字形被绑在床上，是一种带着凌辱的姿势。 邵璟飞快地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沈卿呆呆地躺在床上，像是个呆滞的孩子。 但就算是这样，邵璟还是觉得沈卿很可爱。 沈卿什么样子他都喜欢。 他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沈卿。 沈卿的头发是湿的，如果是从前他一定会帮沈卿吹干，但现在他并不想这么做。 就该让沈卿吃点苦头，才知道他的好。 他上床，慢慢靠近沈卿，压在对方身上，低头亲吻。 沈卿仿佛呆了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邵璟吻了片刻，觉得不开心。 任谁体会过当沈卿男朋友时亲吻得到的羞涩回应，再对比现在木头人一样的反应，都会不开心。 邵璟双手撑在沈卿身边，“卿卿，你怎么不回应我，你不是很喜欢跟我接吻么？” 过了几秒，沈卿终于有反应，他用一种疑惑不解的目光看着邵璟，“我为什么会喜欢跟你接吻？” “不喜欢么？”邵璟的声音低缓又意味深长，“你之前很喜欢跟我接吻，我亲爱的男朋友，当然，你也喜欢我。” 沈卿皱了皱眉头，似乎很困惑邵璟为什么会这么说。 片刻后，他认真道：“你可能误会了。” 邵璟眯起眼睛盯着沈卿。 沈卿一字一顿，坚定地说：“我不喜欢你。” 邵璟脸色顿变，语气冰冷地说：“不要故意惹我生气，你从前说过喜欢我的。” 第106页 “那是因为我觉得你是我男朋友，我应该喜欢你。”沈卿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说谎的迹象，只陈述一个事实：“我会喜欢你，是因为你强行做了我的男朋友，我只是觉得我应该喜欢自己的男朋友，才努力催眠自己喜欢你。” “但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你。” 邵璟听完，脸色冻得快掉冰碴子。 第五十一章 倔强 如果可以将人的脸色形容为天气，那么邵璟的脸色就是阴云密布的天，看不到一点阳光，恍若下一秒就会闪电打雷，格外阴沉。 “你不喜欢我？”邵璟几乎是一字一顿，缓缓道：“你从前明明说过，你喜欢我的，你不要自欺欺人。” “我没有自欺欺人。”沈卿摇头，脸色苍白，努力镇定地说：“我真的不喜欢你，从来没有喜欢过。” 邵璟眯起眼睛，忽然低头亲吻沈卿，吻得力气很大，仿佛要将沈卿一口吞下。 他一边吻，一边抓着沈卿身上单薄的睡衣，直接撕开。 空气中传来布料撕裂的声音，邵璟的吻从惩罚变了味道。 他向下来到沈卿的肩窝，轻轻啄吻，像是从前一样在脖颈处留下他的痕迹。 沈卿的皮肤格外滑嫩，轻轻咬住的时候仿佛还带着一丝甜意，让人爱不释口。 他的皮肤又很白，非常容易留下痕迹，纵然是轻轻的啄吻也会留下红痕。 原本的惩罚仿佛变成了情爱，邵璟的呼吸慢慢加粗。 他从沈卿身上半撑起身体，居高临下地看着沈卿：“都这样了你还敢说自己不喜欢我么？” 沈卿觉得他听不懂邵璟的话，“都什么样了？” “你都反应这么明显……”邵璟说到一半，忽然僵住。 好像从头到尾非常有感觉的都只是他一个。 沈卿别说有反应，甚至连呼吸都没有乱，之前曾经有过的羞涩回应，害羞低头，恍若两情相悦的对话，一个都没有。 他一身火热，沈卿却仿佛浸泡在冷水里，没有丝毫反应，甚至连他的亲吻都没有回应。 仿佛真的从来没有喜欢过，看他的目光格外陌生。 邵璟有种说不出的冰冷，沈卿之前明明是喜欢他的，喜欢他这个室友的身份，怎么现在一转眼就变心了。 而且只有他一个人如此热情，让他觉得自己平白矮了几分，好像什么都是他求着沈卿，求来的。 莫名的自尊心让邵璟缓缓从沈卿身上直起身体。 呵，沈卿这个不知道珍惜的家伙，现在不在意这个机会，以后再想让他碰，要好好求他，他才会考虑。 邵璟这么告诉自己，仿佛跟自己较劲儿一样，重重地“哼”了一声。 虽然他想吃沈卿，但也不会在对方没有丝毫回应的时候吃，仿佛单纯就是为了吃而吃。 他要沈卿主动，凭什么每次都是他主动，每次都是他跑前跑后任劳任怨地解决问题，沈卿一点反应都没有，还觉得他是坏人。 沈卿不求他，他下次才不帮忙呢。 在沈卿的眼中，邵璟居高临下，表情莫测地看了他片刻，忽然在房间中消失了。 邵璟离开，他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在床上躺久了，想动动身体，但双手和双脚都被绑住，他连在床上翻身的余地都没有。 他苦笑了下，只能继续安静地躺着。 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多到他大脑塞不下，已经无力思考，只想放空脑子，安静一会儿。 他躺在床上，疲惫的大脑神经不愿意继续工作，不知道过了多久，慢慢睡着了。 凌晨一点，邵璟又无声地走进来，看到沈卿已经睡着，低头看了一会儿，还是觉得气不过，不知道自己又走进来做什么。 沈卿在睡梦中低声呢喃：“疼……” 哪疼？ 邵璟不觉得沈卿哪里受伤了。 直到沈卿想翻个身，却被黑色的丝绸制止住行动，无意识地皱眉，似乎很难受。 邵璟低头，看到沈卿的脚踝处已经被丝绸磨红了。 丝绸再软似乎也没有沈卿的皮肤娇嫩，不过被绑了短短几个小时就受不了了…… 邵璟低声道：“娇气。” 但他还是给娇气的沈卿解开丝绸，只剩下右手的一条。 丝绸解开，沈卿终于可以翻身，无意识地转到面对邵璟的方向。 本来犹豫要不要走的邵璟看到沈卿转过头，纤长的睫毛盖在下眼皮上，投下细碎的阴影，他安静地睡着，皮肤带着莹白的玉色。 偶尔沈卿会“咕哝”一下，恍若睡梦中的梦呓。 邵璟自然而然地关上灯，躺在沈卿身边。 这次是沈卿主动的，他这么告诉自己，因为沈卿主动翻了个身面朝他。 对于邵璟来说，这就是主动。 既然沈卿这么主动了，他应该有奖励。 于是他转过去，把沈卿搂在怀里，用一个环抱的姿势抱着人睡觉。 沈卿轻缓的呼吸擦过他的脖颈，带着干净的气息，仿佛阳光照在清晨的树林里，清新又带着微微的甜美。 于是邵璟睡不着了。 第五十二章 白天 少年人的身体总在骚动，身体里面好像有一团火，时时刻刻都在烧着他。 邵璟年方十八，正是一个比钻石还硬的年纪。 沈卿的呼吸一擦过他的脖颈他就僵住了，那把火仿佛越烧越旺。 第107页 沈卿的气息是甜的，如同刚洗干净的樱桃一样，清甜中带着晶莹的水珠。 邵璟脑子里开始上演各种十八禁，心里有个声音提醒他，沈卿就在他身边，被他关着，被他囚禁着，他想做什么都行。 他如同被蛊惑了一样，满脑子荷尔蒙，手放在沈卿的肩膀上。 但刚一放上去，沈卿就发出一声轻微的梦呓，惊醒了邵璟。 他咬牙收回手，不再碰了。 明明他之前刚决定的，沈卿不求他，他就不碰，怎么能自己先打脸。 但沈卿就好像有魔力一样，就算是安静地躺在他身边，也无时无刻不在蛊惑他。 他整个人好似被劈成了两半，一半沉醉在诱人的香气里，另外一半水深火热的受折磨。 邵璟在想他要不要继续跟沈卿躺在一起。 黑暗无法阻挡他的视力，他看到沈卿安静地睡在他身边，一直靠着他的这个方向，从没有变过位置。 算了，还是别走了，毕竟沈卿这么需要他，睡梦中都喜欢挨着他。 但…… 虽然沈卿依赖他，却还是不乖，一直想逃走，不能就这么心软。 ** 沈卿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房间里的光线依旧是昏暗的，厚重的窗帘遮挡住窗外的风景，只有几缕阳光从窗帘下流泻出来，房间里关着灯，没有时钟，只靠窗外的些许光线来判断时间。 但他没办法分辨，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 他依旧呈大字型被绑在床上，但手脚出奇的没有僵硬的感觉，也没有那种被绑了很久，血液流通不畅产生的冰凉感。 他的手脚是暖的。 他侧头看了看，身边的枕头有凹进去的地方，也许昨晚邵璟…… 沈卿不想知道邵璟昨晚在他睡着后到底做了什么。 他已经好多个小时没有看到除了邵璟之外的人，也没有拿到自己的手机，不知道外界消息如何，也发不出声音来。 邵璟说没有人会知道他的失踪，他相信这句话，邵璟的能力应该是真的能让所有人都察觉不到他的消失。 他这也许算是社会性死亡…… 沈卿恍惚地想着，不知道自己要被关到什么时候。 邵璟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沈卿迷茫的表情，仿佛之前会笑会害羞会体贴关心会说谢谢的那个少年正在慢慢消失。 犹如一个富有生机的灵魂慢慢地枯萎，是一种不可逆的枯萎，一点点的，生机从那个灵魂里慢慢消失。 邵璟沉默了下，之后表情如常地走到沈卿面前。 沈卿在邵璟走到床边才感觉有人来了，抬头看着邵璟，却不想说什么。 他整个人呈大字型，几乎是一种羞耻的姿势呈现在邵璟面前，身上的睡衣还被撕裂，露出锁骨和胸口。 而邵璟却衣着整洁，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凌乱的痕迹，衬得他越发颓废。 沈卿看了邵璟一眼，不说话。 邵璟看到沈卿的表情很平静，又开始不爽那种被忽略的感觉。 他忽然觉得睡着的沈卿很乖，不会惹他生气，沈卿醒来之后就开始反抗他，忤逆他。 邵璟微微眯起眼睛，慢条斯理地说：“卿卿，要乖，看到我要说话，尤其是要跟我打招呼，说早安。” 沈卿抿紧嘴唇，并不想回应这几乎是调教小宠物一样的话。 邵璟看沈卿不说话，沿着床沿坐下，紫眸依旧眯着，表情危险地低头看着沈卿，“卿卿，要回答我的话，知道么？” 沈卿咬着下唇，樱红色的嘴唇被他咬得发白，他一个字都不说。 邵璟冷笑，伸手按住沈卿的腹部，轻轻压了下：“卿卿，我劝你乖一点，如果你不听话，我会做很多你讨厌的事情。” 沈卿微微睁大眼睛，显然是想起了昨晚的事。 邵璟满意地看到沈卿的表情出现变化，继续说：“卿卿你知道么，惩罚人的方式不止昨晚一种，你如果不听话，我可以让你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做什么都要任由我摆布，你不仅生活不能自理，甚至连反抗我的力气都没有，到时候，你的所有一切都会呈现在我面前……” 沈卿呼吸急促，脸色变了几变，显然是想到了昨晚那件让他不堪又屈辱的事情。 “我是很乐意照顾你的。”邵璟一边说一边看着沈卿的表情，“但我认为你不喜欢……” 沈卿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跟邵璟这样的恶魔讲不通道理，没有人会喜欢被人看到，看到上厕所的样子，也没有人会喜欢身上没有丝毫力气，受人摆布。 他不想再重复昨晚的事情，只能低声问：“你要我做什么？” 他的声音带着些晨起的沙哑，像是玉石沾上了沙子，敲击并不清脆。 邵璟拿着一杯水放在沈卿的嘴唇边，示意他喝下。 沈卿转开头，不想喝，怕喝了又要上厕所，他不想再经历昨晚的事情。 邵璟盯着手里的水，缓缓道：“卿卿，听话的第一要素就是我要你做什么，你不能拒绝，我要你跟我说早安，你一直没有说。” 沈卿：“……早安。” 邵璟挑眉，仿佛想起了什么一样，又补充：“卿卿，我刚发现你一直没有给我一个专属称呼，我叫你卿卿，你却什么都不叫我。” 沈卿咬牙补充：“……邵璟。” 第108页 邵璟摇头，对这个称呼一点都不满意，他低头看着沈卿，饶有兴致地说：“我想让你换个称呼。” 沈卿有种不祥的预感，“换成什么？” 邵璟：“主人。” 听到这个几乎是羞辱一样的称呼，沈卿瞳孔紧缩，气得说不出话来。 “哦，当然，如果你不喜欢这个称呼的话我们可以换一个，我非常开明。”邵璟似是漫不经心地继续说：“你叫我老公也可以。” 第五十三章 选择 沈卿觉得邵璟疯了，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居然让他，让他叫主人，叫老公？ “不叫。” 沈卿毫不犹豫地拒绝，这么羞耻的称呼他完全叫不出口。 “先不要忙着拒绝，卿卿。”邵璟坐在沈卿身边，不紧不慢地说：“你知道的，我不喜欢你不听话，你如果拒绝，我会有很多方法来折腾你。” 沈卿别开头，低声说：“你随便。” 邵璟轻笑了两声，仿佛是在笑不懂事的孩子，“卿卿，有的时候你真的很天真，折腾你的方法有很多种，比如说……” 邵璟打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几样他之前就买的东西。 这些从他第一次在旅游山上碰到沈卿之后就买好了。 那个时候他吓到了沈卿，打算换一个办法接近，照顾沈卿的想法，却又压不住自己的许多念头，就买了很多东西放在家里面，原本一直没动的，想着好好做沈卿的室友，认真对待。 但沈卿却识破了他。 不过看穿也有看穿的好，最起码他可以把自己一直都想做的很多事情做了，那些做体贴室友的时候不能做的事情。 沈卿看到邵璟从床头拿出来的几样东西，脸色煞白，格外紧张地说：“你想做什么？” 小时候总有人骚扰他，男生女生都有，他当时好奇为什么男生也会骚扰他，就去搜了一下，原来男生和男生也可以…… 邵璟拿出来的这些东西，不就是，不就是男生和男生之间的……道具。 “我可以不做什么。”邵璟随意把玩着手中的东西，“只要你听话。” 邵璟一边说，还一边将手中的东西在沈卿眼前晃了晃，“卿卿，你不要忘了我说的话，只要你乖一点，我就不会这么折腾你。” 沈卿害怕得浑身僵硬，动都不敢动。 “哦，对了。”邵璟似乎生怕沈卿不知道这些小道具的威力，还补充说明：“这个可以把你折腾得比昨晚那个上厕所更加难受，也许你会尿床。” 邵璟一边说一边想了一下沈卿如果尿床是什么样子。 那个时候沈卿的肤色会像是新摘下来的水蜜桃一样，白里透红，脸上有泪痕，双目迷茫，无意识地轻轻颤抖。 最后也许会失禁。 想想也是一幅美景。 邵璟从来不介意沈卿在床上做什么，失禁也没什么关系，应该很美。 但沈卿却完全接受不了自己失禁，昨晚的事情已经超过他承受的极限，如果让他在床上，他简直没脸活下去。 “你为什么要一直羞辱我？”沈卿怒问：“我到底哪里招惹你了，你要这么对我，欺骗我，戏弄我，羞辱我？” 邵璟挑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紫眸盯着沈卿，缓缓道：“哪里哪里都招惹我了。” 哪里都长在他的审美点上，让他一见到就不想放手。 沈卿身上的一切都无时无刻不在招惹他，他看到沈卿就想亲吻，闻到沈卿身上的气息就想做许多不可描述的事情，不想离开沈卿身边，想让对方一直在他的眼皮底下，偏偏又要顾及沈卿的想法。 现在终于不用顾忌，他觉得这样的感觉还不错，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到底是哪里，我改。” 邵璟失笑：“你改不掉的，卿卿。” 沈卿：“……” 他很绝望，实在是无计可施，感觉说什么都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让人有种说不出的郁闷。 他愤怒、害怕、恳求，邵璟都是不紧不慢地说“卿卿要听话”，无论说什么都是这个回答，偏偏他双手双脚都被捆住，无法离开，也没有人能够救他。 这让他有种无力和绝望的感觉，仿佛生活再也没有了任何光明，他的人生一眼就能看到尽头。 他将永远成为邵璟的禁脔，除非邵璟腻了放过他。 “所以考虑好了么，卿卿？”邵璟的手放在他的睡裤上，极为危险，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的睡裤扒下，“我其实有些希望你不要答应。” 沈卿闭上眼睛，不想看邵璟，却控制不住自己害怕的情绪，胸口剧烈起伏，嘴唇毫无血色。 “卿卿……”邵璟的语气开始危险，“你决定叫什么？我倒数十下，如果你再不叫，我就用上这些道具了。” 邵璟说着，不知道按了什么，手里拿的东西发出嗡鸣的电机声音，如同声波一样震动起来，振动的样子和声波式的电动牙刷非常像。 沈卿忍不住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汗毛都竖起来，实在难以想象用上那样东西的情景。 邵璟仿佛没有耐心，已经开始倒数—— “十” “九” “八” …… 沈卿听着那如同恶魔催命一样的声音，只觉得四周都是悬崖，他站在唯一的高峰之上，却站立不稳，随时有可能跌落悬崖。 第109页 无论哪里都是悬崖，不叫邵璟主人或者老公，邵璟用上道具的话，也许他还得叫，现在叫了，最起码不用承受道具的苦。 他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却怎么也开不了这个口，那两个字格外难以启齿，仿佛一层屈辱的烙印，一旦开口，他就一辈子都会记得这件事。 但邵璟的倒数已经到了最后—— “三” “二” “一” 沈卿闭了闭眼睛，如同跟命运妥协一样，强忍着屈辱低声叫：“主人。” 邵璟挑眉，似乎是有些遗憾地叹息，“卿卿，你这次为什么听话地叫了呢？” 沈卿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青，头缩得很低，完全不敢看别人。 “其实比起主人，我更喜欢你叫我老公……”邵璟低喃，“你为什么宁愿叫主人也不叫老公？” 因为叫主人是一种上下级的关系，叫老公是一种亲密关系。 他宁可被邵璟操控，也不想沾染上亲密关系。 亲密关系，只有亲密的人才能拥有，他跟邵璟并不是亲密的人。 “不过你乖乖听话，那就算了，饶你这一次。”邵璟将道具关掉，重新放回抽屉里，手掌落在沈卿的手臂上，问：“想松开么？” 沈卿沉默了好一会儿，还是点头。 没有人喜欢被绑着，特别是绑久了还会血液流通不畅，手脚冰凉，十分难受。 “可是我不想松开你……”沈卿没有叫出他真正想要的称呼，邵璟心里面不高兴，也不想让沈卿痛快了，“我还是喜欢你被我掌控的样子。” 邵璟有掌控欲，很强，尤其喜欢将沈卿攥在手心里，永远也不放开。 但沈卿想起昨晚那个羞辱到他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场景，实在不想经历第二次，挣扎了好一会儿，还是声如蚊蝇地问：“可不可以，放开我。” 邵璟挑眉，恶劣道：“卿卿，你要恳求我，我才考虑。” 沈卿动了动手脚，内心显然十分挣扎，不想再来一次昨晚的事情，也不想求邵璟。 邵璟在旁边，不动声色地继续添火，“卿卿，不求我，就一直这么绑着你，没有我的允许，你甚至没办法离开这张床一步。” 沈卿抿紧嘴唇，知道自己必须在求人和生活不能自理中选一个。 也许是刚刚叫了“主人”的原因，他觉得再求一下也不是那么的不能接受。 毕竟他需要生活自理，被邵璟操控所有生理需求是真的很难受。 权衡了很久，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久到邵璟都不耐烦的时候，沈卿低声说：“求主人，放开我。” 沈卿的声音虽然很小，但邵璟的听觉异常敏锐，清晰地听到沈卿的声音，听到沈卿用清润的声音在恳求他，仿佛洁白的天使被他慢慢拉向地狱的深渊。 邵璟不知足，继续说：“卿卿，我觉得你求得不诚恳，要认真点，大声点。” 沈卿的眼皮在颤抖，看起来快哭了，格外脆弱。 邵璟盯着沈卿看了片刻，低叹一口气，又觉得心里面闷闷的，到底舍不得沈卿太过委屈，松开了沈卿的手脚，只是让沈卿的左手绑着黑色的绸带，将绸带的长度延长。 沈卿一直没有说话，像个安静的布娃娃一样任由邵璟摆布。 他的眼眶中带着将落未落的眼泪，看起来很难受。 邵璟低头亲吻沈卿的眼眶，不动声色地将沈卿的眼泪含掉。 眼泪是咸的，有点涩，邵璟这么想着，觉得沈卿还是不要流眼泪了，因为眼泪的味道一点都不好，和沈卿的甜美完全不同。 “卿卿。”邵璟坐在沈卿背后将人环抱住，下巴放在沈卿的肩窝处，声音低低地说：“要乖乖听我的话，不要惹我生气，想要我做什么事情就记得求我，我会考虑答应的。” 其实邵璟觉得，只要是沈卿求他，多求求，他没有什么不能答应的。 但他不想让沈卿知道这一点，免得对方恃宠而骄，要骑到他这个主人头上怎么办。 “乖。”邵璟低头亲了亲沈卿的额角，动作很温柔，“我去给你拿早饭，你可以先洗漱。” 沈卿低头看绑着自己的黑色绸带，发现绸带已经变成几米长，距离足够让他从床边走到浴室，终于大松了一口气，不像刚才那么压抑绝望。 “是不是很开心？”邵璟看到沈卿低头观察绸带，表情中带着几分轻松，凑到沈卿耳边说：“这是你听话的奖赏。” 第五十四章 早饭 邵璟直接抱进来一个吃饭用的方桌，将方桌支起来，再把点好的早餐拿进来放在桌子上，拆外卖盒。 沈卿看了一眼他手上已经被延长的绸带，沉默地去浴室里洗漱。 他动作机械的刷牙，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办。 如果他一直只能这么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他刷完牙的时候，邵璟已经摆好了早餐，正坐在椅子上等他。 桌子和椅子的位置摆得很巧妙，桌子距离床很远，让他没办法坐在床上吃饭，而唯一的一张椅子却被邵璟占着…… 沈卿感觉头皮发麻，站在浴室门口不想走过去。 邵璟回头看着他，轻声说：“卿卿，过来。” 沈卿摇头，直接拒绝：“抱歉，我不太，不太想吃东西。” 虽然邵璟现在让他自由行动，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收回这样权力，他不想吃东西，怕吃多了又要被邵璟拿捏。 第110页 邵璟眯起眼睛，不见他有什么别的动作，只动了动手指，沈卿就感觉被绸带猛然拽了一下，控制不住地向邵璟的方向倒。 邵璟扶着他，低声说：“卿卿，怎么又不乖了？” 沈卿说不出话，低着头。 邵璟稍稍从桌子前撤开点，拍了拍自己的腿说：“坐过来。” 他早就想这么做了，之前一直顾忌沈卿，现在却像是在没有约束了一样。 沈卿看着邵璟的动作，轻微地抖了抖，不断摇头，并不想坐过去。 邵璟的语气带着不悦：“卿卿，我刚说过的，要听话，不听话你手上的绸缎就又变短了。” 沈卿怔了下，随后苦笑。 他之前想的果然没错，自由是短暂的，囚禁是永恒的，邵璟只要不开心，就能剥夺他这点可怜的自由。 他站在桌子旁边，表情很绝望，连目光都变空洞了。 邵璟眯起眼睛，并不喜欢看沈卿现在的表情，干脆拽了沈卿一下，将人拽到自己怀里坐着，同时摸了摸。 柔软，很有弹性，手感很好。 他早就想碰了，现在终于碰到。 沈卿惊讶地瞪大眼睛，感觉到了邵璟犹如色狼一样的动作，想训斥又觉得自己没有那个能力。 邵璟将一碗鸡蛋羹放在自己面前，打算喂沈卿吃。 勺子送到沈卿嘴边的时候，沈卿摇头拒绝。 他要尽量减少食水摄入，那种屈辱的感觉他真的不想再来。 邵璟皱紧眉头，声音低沉不悦，半强迫地将勺子塞到沈卿嘴唇里，“吃。” 沈卿后仰了一下，偏开头拒绝道：“我不想吃。” “为什么？”邵璟的声音仿佛酝酿雷雨的乌云，又阴又冷，“我喂你，你居然不吃？” “你不要喂我了。”沈卿拒绝，“我自己会吃的。” 邵璟：“我想喂你，我高兴。” 沈卿气得头晕眼花，脑子一热，直接不清醒地说：“你让我叫主人，你才是主人，为什么一定要喂我吃东西？你不用喂我，太麻烦你了。” 他说完，感觉自己要爆炸了。 他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怎么会…… 一定是被折磨了这么久，脑子都不清醒了。 但他说完后，邵璟满意却是地眯了眯眼睛，轻声说：“卿卿，我是主人，所以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喂你吃东西你就要吃，而且我不觉得麻烦。当然，如果你愿意喂我，我也很开心，不过我怕你累着。” 沈卿：“……” 他不想说话。 邵璟立刻趁机开始剖白自己对沈卿的好：“我喜欢喂你吃东西，只要你听话，我对你的容忍度一直很高，就算你不听话，之前企图逃跑，还拿不知道什么的符往我身上扔，我也没有惩罚过你。” 沈卿感觉头晕眼花，说不下去了。 原来邵璟觉得捆着他，昨晚那么对他，都不是惩罚。 说到这个，邵璟忽然想起来：“那些符是哪里来的？” 虽然他不看在眼里，但似乎有点用，不像是沈卿能够弄出来的。 沈卿沉默了下，不回答。 邵璟轻笑着，“卿卿，你不说也没什么用，你的手机就在我手上，我可以用你的指纹解锁，只要翻看你的聊天记录就能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了。” 沈卿脸色发白，不知道邵璟居然这么不尊重他的隐私。 当然，他现在受制于人，哪里还有什么隐私可言。 他垂下头，低声说：“是我问何承枫要的，你不要为难他，都是我的主意。” “何承枫？”邵璟轻嗤，“他不是好人，你下次不要再理他了。” 沈卿无语，邵璟觉得何承枫不是好人，难道他自己就是了么。 “卿卿。”邵璟搂着他的肩膀，轻轻吻着他的唇边，“只有我对你最好了，从来都没有伤害过你，你有危险我都是第一时间去救，所以要乖乖听我的话，只要你乖一点，我可以考虑带你出门。” 沈卿：“……” 他想起了之前几次被邵璟救付出的代价和昨晚以及今早的事情，觉得他跟邵璟对“伤害”这两个字有很大的理解差异。 第五十五章 绝望 沈卿知道他跟邵璟对于伤害的理解有很大的差异，邵璟也许觉得身上不受伤就不算伤害，很难意识到他是一个有自己想法的人，他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彼此尊重，他可以尊重邵璟，也希望被对方尊重。 而且邵璟从来就认为，不顾他意愿的撕扯他衣服，居高临下，带着掌控者的姿态看他落荒而逃，甚至嘲弄地看着他摔下去，在换个身份接近他之后依旧改不了这些习惯。 沈卿只觉得心很累，他跟邵璟就说不清楚。 他苦笑了下，“你开心就好。” “不，我不开心。”邵璟似乎是没有听出来沈卿语气中的苦涩，“卿卿你不吃东西，又惹我生气。” 沈卿深吸一口气，低声说：“我吃。” 他想拿过邵璟手里的勺子，但邵璟抬手拒绝他，坚持要喂。 被迫无奈，他像个小孩似的被邵璟喂着吃东西。 邵璟似乎很喜欢这种喂东西吃的游戏，把他当成新奇的玩具，带着好奇喂他吃食物。 但沈卿吃了一碗鸡蛋羹就觉得自己吃不下去东西，“我不想吃了。” 邵璟直接按了按沈卿的肚子，平的，“你还没吃饱。” 第111页 “但我真的吃不下去了。” 他又有了那种刚从昆仑山顶下来的感觉，想吐，吃不下去东西。 不过这次的症状比上次轻，他只是有些厌食。 邵璟微微眯起眼睛，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一边用纸巾帮沈卿擦嘴，一边缓缓地说：“卿卿，我也不是一定要关着你，只要你听话，不再试图逃离我身边，我可以带你出去，我们继续回学校上课，依旧是室友，和从前一样。” 沈卿沉默了好一会儿，无奈问：“你为什么一定要缠住我？” “你是我的。”邵璟用一种不容拒绝的语气说：“这点没得商量，你只能属于我。” 沈卿不想说话。 邵璟：“卿卿，你为什么总拒绝我，我哪里不好了。” 沈卿不知道该说什么，总觉得他跟邵璟之间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他的想法邵璟不会理解，邵璟的想法他也难以理解，就一直这么僵持着，他想跑也跑不掉，邵璟不会放他走。 邵璟阴晴不定，心情好的时候会放松他的辖制，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直接把他捆在床上惩罚。 沈卿默默地从邵璟的腿上站起来，站到旁边。 不知道是不是怕把人逼得太紧出事情，邵璟这次没有再强迫沈卿过来。 ** 之后，邵璟也没有继续强迫沈卿做什么，甚至就连最开始说的，让沈卿格外害怕的吃掉也没有发生。 邵璟仿佛转性吃素了，这些天都没什么动静。 但沈卿却被关久了，一直联络不到外面，每天能看到的只有邵璟一个人，不能和别人交流，每天听到的都是卿卿要乖的话，越来越沉默。 他像是花瓶里的花朵，纵然每天浇水，也挡不住脱离了根系，被人插在水瓶中，用作观赏用途，只能一点点失去生机慢慢枯萎的花。 这种转变似乎是不可逆的，他一天比一天沉默，到最后甚至连吃饭都吃不下去，开始厌食。 邵璟很烦躁，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哪里不对劲儿。 到后来，沈卿看到吃的就开始反酸水的时候，邵璟气得又想捆住沈卿，强迫对方吃，但他忍住了。 邵璟低声说：“卿卿，你是不是想出去？” “出去？”沈卿苦笑了下，“我还能出去么，可能都没人记得我了……” 他的手机一直在邵璟那边，房间里没有任何对外联络的工具，他与世隔绝，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甚至不知道有没有人发现他的消失。 也许邵璟可以让他从所有人的记忆里消失。 “我记得你。”邵璟说，“你吃些东西我就带你出去。” 沈卿摇头，“不想吃，我吃不下，你不是说要吃了我么，只要你愿意在吃了我之后帮我照看一下沈家的人，我心甘情愿被你吃掉。” 已经十来天过去，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扛多久，这样的生活让他格外绝望。 如果邵璟愿意承诺吃了他之后照顾沈家，他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别的牵挂了。 邵璟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似乎承诺过他的事情都做到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有轻生的念头。 邵璟眼前一亮，想到的“吃”显然跟沈卿想到的完全不一样。 这么多天，沈卿终于主动让他碰了？ 虽然让他等了这么久很不应该，但他一向大度，可以原谅沈卿的任性。 沈卿此时站在窗户边，背对着他，肩膀比从前更瘦了，卫衣穿在身上显得空荡荡的，脱下卫衣的时候甚至能看到肋骨。 邵璟一边走过去一边想，沈卿这么瘦，是不是不适合吃，万一在床上出了事情怎么办。 要不然还是养胖点吧，现在先不吃，等沈卿的身体养好点再吃。 也不知道沈卿什么时候才能多吃点东西…… 他这么想着，从后面抱着沈卿的腰，高大的身躯完全将瘦弱的沈卿抱在怀里，“卿卿，虽然你不乖，这么久才让我吃，我……” 他说不下去了，脸色很难看。 玻璃窗里倒映出沈卿的表情，沈卿的表亲满是苍白和空洞，脸瘦的可以看到颧骨，却依旧美得惊人。 此时沈卿的眼睛毫无光彩，一点期盼都没有，仿佛在说一件绝望的事情。 跟他在一起有这么难受？ 邵璟转过沈卿的身体，气道：“跟我在一起有这么难受？” “我要，很开心么？” 沈卿不知道被人吃掉有什么值得开心的。 邵璟脸色冰冷地说：“不想被我吃就算了，我不会求着你，你大可不必这副表情。” 沈卿摇头，“我没有不想被你吃，我现在觉得如果我一直这么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倒不如被你吃掉，希望我不在了，你可以偶尔帮我照顾一下沈家。” 邵璟眯起眼睛，想了片刻，终于想明白沈卿在说什么。 他格外无语：“你到现在还以为我说的吃掉，是真的吃你的肉？” 沈卿麻木又机械地问：“不是么？” 邵璟：“……” 他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沈卿的脑子怎么这么笨，到现在还以为，还以为…… 他让叫老公，还不明显么。 真是快气死他了，以后沈卿不主动求他，他坚决不吃。 “不是。”邵璟站在沈卿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沈卿，表情深沉难测，眸子是一种暗紫的颜色，“我说的吃，是昆仑山顶发生的事情。” 第112页 沈卿瞪大眼睛，显然想起了昆仑山顶发生过什么。 想起那些难堪的回忆，再加上厌食症发作，他开始弯下腰干呕。 邵璟看到沈卿开始呕吐，显然明白对方认为那些回忆格外恶心。 他气得脸色铁青，身上阴邪的气息变得暴虐，直接搅碎了门板和外面的楼梯。 强大的，犹如实质的阴邪气息扑面而来，沈卿本能地害怕。 他眼前发黑，不知道什么时候失去了意识。 第五十六章 抑郁 邵璟吓了一跳，连忙扶住沈卿，把人抱到床上，忽然发觉沈卿格外瘦，抱的时候感觉只剩下骨头。 他说不出来是什么心情，那种仿佛被人抓住心脏的感觉又回来了。 他打电话给潘翊，让对方火速拉个医生过来。 潘翊：“……？” 大白天的给一个医生搞迷魂术是不是不太好…… 他想了半天，干脆去找邵家专用的家庭医生了。 邵家专用的家庭医生很快就到邵璟的别墅门口准备看诊，跟着一起来的还有潘翊。 潘翊想看看邵璟到底玩了什么姿势，怎么听着沈卿一副要进医院的样子。 玩得太过火了么？ 什么姿势整成了这样。 潘翊作为万年大龄单身男鬼，对两个男人之间的玩法也挺新奇，就跟在医生后面来了。 邵家的家庭医生秉承着雇主不多说他不多问的原则，只要没到法律底线，他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看到。 他去检查了邵璟要他看的病人，来的时候做好了对方已经伤痕累累的心理准备，但看到病人的时候他自己都愣了下。 病人身上没有任何外伤，用听诊器初步判断，脏腑也没有受到伤害，只不过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瘦得可以看到颧骨。 这个症状是…… “璟少爷。”医生低声跟邵璟说：“病人是营养不良晕倒的，需要多注意饮食，多进补。” 邵璟在医生出现在门外的时候变回高冷室友的模样，冷着一张俊脸，表情比昆仑山的雪还冷，“有办法治么？” “可以输营养液。”医生说，“不过最好的方法是食疗，人的胃总不吃东西的话容易出问题。” 邵璟：“……” 沈卿怎么这么脆弱又麻烦，他还没怎么样呢，就又营养不良，又快得胃病的。 “知道了。”邵璟面无表情地说：“给他开点营养液，我来输。” 医生欲言又止地看着邵璟。 邵璟冷冰冰地看着医生：“怎么了？” “璟少爷，输营养液要有专业的扎针技巧。”医生犹豫地劝，“如果扎不对……” “知道，我会。” 他上次看护士给沈卿扎过，这么点小事他看一次就会了。 医生不再劝，留下营养液就走了。 潘翊看医生走了，大松一口气，立刻开始八卦：“这是怎么回事，你们都做了什么激烈的事情，沈卿居然都昏倒了，还营养不良，你不给沈卿吃饭？太抠门了吧。” 邵璟重新变回邪异俊美的紫眸男人，脸色像寒冰一样冻人，语气十分危险：“你少说两句。” 不知道是不是八卦之心胜于一切，潘翊这次居然没有很快住口，依旧追问：“你说说你，强了沈卿还不给他吃饭，简直渣到一定境界了。” 邵璟嘴角抽搐，忍无可忍，直接一挥手将潘翊轰到一楼。 卧室的门刚刚被他弄坏，他走到床边抱起沈卿，想换个房间。 但他刚碰到沈卿，就看到沈卿的眼皮微微颤抖。 邵璟停下动作，指尖从沈卿的脸颊上滑过，碰到了颧骨，手指一顿，问：“你醒了？” 沈卿只能睁开眼睛，安静地看着邵璟。 刚刚医生说输营养液的时候他其实就醒了，但听到别的人的声音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干脆继续装晕。 再之后就是听到潘翊跟邵璟的对话。 现在想来，潘翊跟邵璟之间的关系那么亲密，应该也不是人类，他一开始却没看出来，只是觉得潘翊很违和，说不上来哪里违和。 潘翊刚才说的大部分都是不对的，邵璟是有很多不好，但不会不让他吃饭，是他自己吃不下。 那些话让他很尴尬，他觉得如果那个时候醒来，会更尴尬，干脆继续装晕，却被邵璟拆穿了。 “醒来就吃东西。”邵璟的手指放在沈卿的嘴唇上，“不好好吃饭，我就继续做在昆仑山顶曾经做过的事情。” 沈卿脸色微变，又苍白了些。 不知道邵璟是不是不想看沈卿脸色苍白的样子，转身走出去。 潘翊就站在一片狼藉的厅里没有走，他其实真的很好奇邵璟跟沈卿发生了什么事。 邵璟走到楼下，不意外地看到潘翊，先问：“这两天学校里有没有出事？” “没有。”潘翊摇头，“没人发现我的不对劲儿，大帽子一带，全部解决。” 邵璟点头：“去买吃的回来。” 潘翊挤眉弄眼，“怎么，你舍得让沈卿吃东西了？” 邵璟皱眉，没好气道：“我从来没有不舍得让他吃东西，是他自己吃不下，给他喂他都吃不下。” “吃不下去东西？”潘翊推断，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邵璟：“这一般都是心理原因呀，你怎么折腾沈卿了？” 第113页 说到这，邵璟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觉得自己冤枉死了，什么都没做，从没折腾过，沈卿就这样了。 要是真折腾他也就认了，但是他没折腾，吃都没吃到…… 他脸色阴沉下来，冷漠道：“我没折腾他，我就是把他关起来而已。” “怎么关？”潘翊脑补了一下各种儿童不宜的场面，“用道具了没？” 邵璟额头青筋跳了跳，“没有，就是绑在床上。” “绑在床上，听起来挺小儿科的……”潘翊若有所思，“你是不是限制了沈卿的社交范围？” “那当然。”邵璟毫不犹豫地回答：“他是我的。” 潘翊：“……” 他头大地劝，“无论沈卿是不是你的，一个人要是一直被关着，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和事情，每天能做的就是发呆还有胡思乱想，关久了心理都会出毛病，吃不下饭是正常的，我看沈卿快要抑郁症了。” 邵璟皱眉，不知道沈卿为什么会有抑郁症，不知道人类的身体怎么这么麻烦，关久了还要抑郁症吃不下饭，事情好多。 “有办法解决么？” “多带他出去散心。”潘翊说，“要么最起码给他找点消遣或者娱乐活动。” 邵璟：“我会陪着他。” “你陪他干嘛呢？”潘翊发出灵魂拷问，“你能把沈卿怎么样，一直翻来覆去地在床上搞，还是大眼瞪小眼？” 邵璟：“……” “你要真不想带他出去玩，最起码给他个打发时间的事情。”潘翊想了想，立刻建议：“不如给沈卿弄个游戏机，你们可以一起打游戏，特别增进感情，也不无聊。” “打游戏？”邵璟微微眯着眼睛，他很少玩游戏，觉得无聊，但如果打游戏可以让沈卿的情况好些，那他不反对，“你去买食物的时候顺便带游戏机回来。” 潘翊：“……” 忽然有种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给自己找活的感觉。 沈卿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一直盯着天花板发呆，他已经从最开始的满脑子胡思乱想变到了现在很少想事情，整个人呆呆的，越来越木，盯着天花板大脑一片空白。 邵璟走进来，将潘翊打包的外卖放在桌子上，没有先拆盒子，反倒是走到沈卿身边，将两个大盒子放在枕头旁。 “要玩么？”邵璟指着switch，“你要是无聊的话，我陪你一起玩游戏。” 沈卿木然地问：“为什么买这个？” “你吃不下去东西。”邵璟直言，“说是心理原因，太无聊了，人越来越闷，玩游戏机可能会让你开心点。” 沈卿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邵璟趁机表功，微微蹲下身体，俊美邪异的脸呈放大状出现在沈卿眼里，“卿卿，你无聊我都会想办法让你快乐起来，只有我会对你这么好。” 沈卿：“……” 他现在特别想把switch对准邵璟那张脸砸过去。 第五十七章 换个 沈卿忍无可忍，声音微哑地辩解：“如果你不关住我就不会有这些事情，放了我对大家都好。” 但他身上没什么力气，说话毫无气势，一点都没有斥责的气场。 邵璟摇头，“我一放你离开，你就想跑，你是不是又要逃走了？” 沈卿不说话，他确实想跑。 邵璟叹息，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卿卿，都叫我主人了，为什么还要跑。” 沈卿：“……” “这么不听话，我好想罚你……”邵璟低喃，掌心放在沈卿的脸颊上，忽热忽冷，仿佛邵璟的态度，“卿卿，如果不想被我罚就乖乖吃饭……” 沈卿至今都不想去回想昆仑山上发生的事情，那是一场噩梦，他不愿意再经历的噩梦。 他勉强从床上撑起来，但双手一软，又要跌回去。 邵璟适时地扶住了他的背脊，声音轻柔，“卿卿要小心点，摔伤了我会心疼的。” 沈卿麻木地听着，觉得邵璟说什么都不会影响到他了。 邵璟直接抱起沈卿，说：“我带你换个房间，这个房间的门坏了。” 沈卿像个没有任何力气的娃娃，被邵璟抱着，手臂无力垂下，头靠在邵璟胸口，听到了对方的心跳。 邵璟这样的人……也会有心跳么？ 而且，还有些快。 正常人静息时候的心率在60100次每分钟之间，而邵璟的心脏似乎在一秒之内跳动了两三次。 好像在紧张。 邵璟……也会紧张么。 他被邵璟抱到房的床上，熟悉的黑色丝绸又锁住他的手腕，邵璟离开去搬桌子的时候，他脸色难看地看着房。 这是房，没有独立卫生间。 邵璟抱着桌子进来，看到沈卿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的丝绸，他走过去问：“会觉得勒，难受么？” 沈卿没有说话，他什么都不想说。 但邵璟却低头看了两眼，默不作声地将沈卿手腕上的黑色绸带调得宽松些。 沈卿感觉绸带变长，惊讶了一瞬。 邵璟走到桌子旁边拆外卖盒，一边拆一边淡淡道：“不听话继续弄紧。” 沈卿不说话了，估算一下绸带的长度，虽然离开别墅不可能，但似乎够他走到隔壁主卧的洗手间里。 因为邵璟的威胁，沈卿勉强吃了些东西，邵璟总算饶过他。 第114页 吃完饭，邵璟将两台switch拆开，一台放在沈卿手里，一台自己拿着，开始捣鼓里面的游戏。 捣鼓了一会儿，邵璟找到游戏，带沈卿一起玩。 沈卿本身兴致不高，就摇头。 邵璟就坐在沈卿身边，半强迫对方靠在自己怀里，安静地玩。 沈卿靠在邵璟身上，阴邪的气息扑了满面，不知道是不是这么多天接触下来，他已经没那么害怕了，只觉得不太适应。 邵璟玩了一会儿，看沈卿没有任何反应地在发呆，没了玩的兴趣，将两台游戏机扔到旁边，拽着沈卿躺下，说：“睡午觉。” 沈卿不知道邵璟又怎么阴晴不定了，不过他已经习惯了邵璟恶劣情绪来得很快这一点，对方很可能上一秒在傲慢地看着他，下一秒就忽然脸色阴沉。 他安静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打算睡觉。 邵璟的手臂伸了过来，将沈卿搂在怀里。 沈卿放空大脑，不知道什么时候慢慢睡着了。 睡梦中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挣扎着醒来，感觉身边的邵璟在蹭自己，他轻轻“唔”一声。 邵璟抖了抖，一个激灵，猛然惊醒，还喘着粗气。 两个人四目相对，情况十分尴尬。 邵璟缓了一会儿才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 原来刚刚是在做梦。 梦中的沈卿腰身比水还柔软，可以折成各种样子，他…… 沈卿往旁边挪了挪，看着窗户，不知道该说什么，也许他应该打开窗户散散味道。 邵璟转过来，压在沈卿身上，狠狠握住沈卿的手腕，目光灼灼，表情像是暗夜中的枪口一样危险。 沈卿感觉浑身不自在，硬着头皮提醒：“你裤子还是湿的，你要不然先去洗个澡吧。” 邵璟不回答，表情却越来越危险。 片刻后，邵璟松手，去隔壁主卧的浴室。 沈卿松了一口气，不知道邵璟关着他到底想做什么。 可能真的想对他做什么，却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做过，憋得厉害。 十来分钟后，邵璟洗完澡出来，身上穿着宽松的睡衣，从头发到身上都带着一股寒气。 他站在沈卿的床边，冷冰冰地问：“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沈卿：“……我为什么要喜欢你？” “你不喜欢我，我就一直关着你。”邵璟冷漠地说，“你不要想着逃出去，你逃不掉的。” 沈卿苦笑，试着解释：“你关着我，我更不会喜欢你，再说你关着我你也痛苦，你都，你都那样了，不难受么……” 邵璟闭眼片刻，急促喘息，之后猛然睁开眼，声音暗哑地说：“还不是因为你。” 沈卿：“……？” “我都这样了。”邵璟说，“都没有强迫过你，我对你不够好么？” 沈卿沉默了下，低声问：“昆仑山顶……那不是强迫？” 邵璟：“……” 昆仑山顶，其实什么都没发生。 那纯粹是他气不过，弄出来的幻境。 但他不想把这件事情告诉沈卿，告诉了就好像落了下风一样，变成输家。 邵璟缓缓起身，脸色难看，冷冰冰地说：“无论我在昆仑山顶做过什么，我现在都没有强迫你，我都这样了，也没有对你做过什么，你为什么不能理解我，全世界只有我对你最好，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你不要想着跑，你跑不掉，等你不会再跑的时候我就会带你出去。” 邵璟站起来，头发上将落未落的水珠顺着他的侧脸垂到浴袍上，头发没干透，软垂在头上，看着比平时多了几分脆弱。 沈卿不知道怎么的，觉得邵璟的话有几分道理。 邵璟虽然把他关起来，但没有真的对他做什么特别过分的事情…… 只除了上次在浴室，没有别的了。 昆仑山顶的事更是从未发生。 也许邵璟说的可能是真心的…… 但片刻后，他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 他是不是斯德哥尔摩了，为什么会认为邵璟说得有道理。 邵璟明明是一切的始作俑者，但他却觉得此时邵璟身上带着卑微又无奈的感觉。 但就在沈卿这么认为的时候，邵璟又转过来，脸色阴晴不定地看着沈卿，“卿卿，我不开心，你惹主人生气了，我要惩罚你。” 沈卿刚才那点心软瞬间烟消云散，紧张地问：“你要做什么？” “你看了我的，我也要看你的。”邵璟盯着沈卿，目光意味深长，“卿卿也忍了很久吧？” 沈卿瞪大了眼睛，拼命地挣扎，摇头拒绝：“不要，不，你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不能？”邵璟语气懒散，眼角上钩，格外邪气，“你都看了我的了。” “我没看，你还穿着裤子！”沈卿气得强调，“而且我不想看，我是，是被迫……” 邵璟不讲理，紫眸越来越暗沉，“我不管，我只记得你看了我，我也要看你。” 沈卿受不了这种事情，他真的无法接受，慌乱地说，“不行，我不要，你换个别的方法惩罚我，我真的，真的不行……” 不知道是不是那个“换个惩罚”打动了邵璟，邵璟想了想，说：“你确定换个惩罚你就愿意？” 沈卿犹豫片刻，低声说：“那要看什么惩罚。” 第115页 邵璟挑眉，邪异俊美的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忽然不那么生气了，“卿卿，你觉得你像不像是在跟我撒娇？” 撒娇？ 沈卿很惊讶，他……是在撒娇么？ “卿卿你就是在恃宠而骄。”邵璟微微扬起下巴，带着高傲又大度的表情，“你就是看我不会真的伤害你，看我宠着你，跟我要求换惩罚，你就是仗着我对你好。” 沈卿：“……” 他真的没想到这一点，他就是单纯的害怕邵璟之前说的惩罚，想要换一个，怎么就被邵璟说成恃宠而骄了？ 更夸张的是，邵璟下一句话就是：“既然卿卿想换一个，也不是不行。你叫我老公，我就不罚你了。” 沈卿惊讶得忘记呼吸。 要让他叫老公？ 他想摇头说自己叫不出来，但又想起之前一个惩罚，进退维谷，哪个都不想要。 “快点。” 邵璟的双手撑在床边，目光危险地看着他，“我数十下，卿卿要是叫不出来，那就执行一开始的惩罚。” “一开始的惩罚不可能成功。”沈卿紧张地说，“我，我不会的。” “你确定？”邵璟意味深长地问，“之前在厕所里，你不就失控了么。” 沈卿表情僵住，想起之前在厕所里发生的事情，不是那么有底气了。 “卿卿……”邵璟凑到他耳边，冰凉的吐息擦过他的耳廓，又凉又麻，“我没有那么好的耐心，我要开始倒数了。” “当然。”邵璟补充，“我很期待一开始的惩罚，会让你觉得很舒服的。” 第五十八章 逃离 沈卿一点都不期待，他什么都不期待。 他不断地摇头，想要拒绝这种可怕的惩罚。 “卿卿……”邵璟忽然抱住沈卿，就像是抱一个玩具似的，双手环抱着，摇摇晃晃，用鼻尖蹭了蹭沈卿的额头，语气蛊惑地说：“叫老公我就不罚你了，以后你要是做错了什么事情，只要你叫我老公，我就不会怪你的。” 沈卿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刚觉得邵璟可怜一点，邵璟就亲手摧毁了他那点微末的同理心。 他不应该有什么奢望，邵璟阴晴不定，现在说叫老公就可以不惩罚他，过几天转眼就可以忘掉。 并且…… “你之前，不是让我叫主人么？” 沈卿苦涩地问，比吃了黄连还苦。 “我那是让你主人和老公二选一。”邵璟没好气道，“结果你偏偏选了主人，我更想听老公。” 沈卿不想说话，跟邵璟多说话简直毫无意义。 邵璟却继续说：“为什么不喜欢我，不叫我老公？” 沈卿的声音又轻又低，比微风还要让人难以捕捉，“如果我想一个都不选，可以么？” “不可以。” 邵璟一口拒绝。 “你为什么……一定要逼我做这种事情？” 沈卿的表情里满是苦涩，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 邵璟：“我开心。” 对呀，因为邵璟开心，就可以这么随意地折腾他，也因为他无法反抗。 可是邵璟有想过他会不开心么？ 也许是想过的，邵璟偶尔会想到，偶尔也不会，他完全无法预料。 他仿佛一个行走在黑暗中的人，偶尔能看到一点萤火般的光亮，却看不到这片黑暗的尽头。 邵璟看沈卿不说话，开始倒数了，“十——” 沈卿挣扎着从邵璟怀里站起来。 他受够了这种被关着，被圈养起来，每天承受一个人阴晴不定的脾气，被逼着做各种事情，被逼着说许许多多他不愿意说的话。 他一个人无聊的的时候，整个房间安静得只剩下自己，被捆着，除了他自己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没有任何消遣，那种感觉能让人发疯。 他甚至在独自一个人的时候产生了耳鸣的症状，耳朵仿佛在叫，却仿佛没有。 他过不下去这种生活了。 他没有理会邵璟倒数的声音，走到房的窗户旁边，打开窗户。 冰冷的空气从窗外吹进来，夹杂着十月中旬特有的干燥和落叶的气息，扑面而来。 窗户打开后，外面那些隐隐约约的汽车声，喧嚣嘈杂声传到了他耳朵里，恍若自由的样子。 他仿佛被囚困在一个蜗居里，打开窗户才能看到外面的世界。 他有些想跳下去。 他知道自己精神出了问题，抑郁，失常…… 邵璟微眯着眼睛，表情危险地看着站在窗户旁边的沈卿，原本在对方站起来的时候他就要拉住，但沈卿的表情让他放弃了那个想法。 他觉得沈卿的表情有些危险。 但他的倒数依旧继续，“九——” 沈卿站在窗户旁边，伸出手到窗户外面，不过是一个窗户的距离，就是囚禁到自由。 他身上穿着的卫衣有些大，伸手的时候向下滑，露出青色的血管，白藕似的手臂带着几根青色的血管，瘦得让人心惊。 他并不理会邵璟的倒数，不想去思索那些惩罚，他只是在想，他从这里跳下去，是会获得自由，还是会摔死。 毫无征兆的，一滴水落在他手上。 邵璟的倒数还在继续，像是在唱独角戏一样，沈卿并不理会。 沈卿手心的水珠越来越多，两滴，三滴，最终连成一片。 第116页 下雨了。 沈卿抬头，看到有什么绿色的飘过。 下一秒，那抹绿色忽然出现在沈卿身边。 是一个高瘦的男人，头发是一种非常柔和漂亮的绿色，微微发光，长过肩膀，他挡在沈卿前面，沈卿只能看到对方高高的背影和尖尖的耳朵。 有些像传说中的精灵。 邵璟脸色顿变，也顾不得什么无聊的倒数，一个闪身过去就想夺走沈卿。 邵璟直接撕裂空气，一柄黑暗的剑出现在他手里，对准男人劈过去。 这是邵璟手中第一次出现武器，沈卿脸色微变，提醒男人：“小心。” 不知为何，他觉得这个新出现的，仿佛精灵一样的男人对他毫无恶意，他会担心对方。 邵璟看到沈卿被别人挡在后面，还提醒对方小心自己，鼻子都差点气歪了，手中的剑劈得更加用力，划破空气，整个别墅都震动起来。 男人也虚空一抓，拿出一柄白色的权杖，权杖顶端有一颗硕大的绿色宝石，稳稳地挡住邵璟的剑。 权杖和剑在空气中碰撞，直接震碎了房中的一切物品。 男人冷笑，“你还是一样的性格，这么狗，这么让人讨厌。” 邵璟上下打量着对方，冷冰冰问：“你是谁？” 男人并不回答他的话，只转头看着沈卿，声音柔和了些，“我叫梅斯，你是沈卿对不对？” 沈卿点头。 梅斯又问：“他是不是用自己的能力关着你了？” 沈卿沉默了下，继续点头。 梅斯安慰道：“别怕，我有办法。” 邵璟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邪异俊美的脸上带着仿佛能杀人的表情，“你到底是谁，想做什么，别动歪脑筋，你不会是我的对手。” 梅斯轻笑一声，“你以为我想做什么吗？要不是你这家伙在离开之前恳求了我无数次，要我在你不开窍的时候想办法打醒你，我才懒得来。” 邵璟：“……你到底是谁？” “雨水送来了他的念头。”梅斯用修长的手指指着沈卿，“你知道他刚刚想自杀么？” 邵璟怔了下，他真的不知道沈卿刚刚是想自杀的，他以为沈卿只是想跑到窗户旁边散心透气，逃开他。 没想到，沈卿是在想自杀。 这似乎不是沈卿第一次在他面前想着自杀了。 他不想让沈卿出事，非常不想，沈卿一出事，他的心脏就仿佛被人抓紧，难受得无法呼吸。 为什么，沈卿会想到自杀…… “你再关着他，人都要被你关没了。”梅斯没好气地怼邵璟，“还是你最了解你自己，失忆了你还是一样的狗。” 梅斯吐槽完邵璟，转过来，看着身后的沈卿，非常温柔地笑了笑，低声说：“别怕，他关不住你。” 沈卿苦笑，怎么会关不住，他都被关了这么久，一直没有想到办法逃脱。 梅斯仿佛知道他心里面在想什么，声音如同森林里树叶轻拂的声音，很悦耳。 梅斯说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他就是你，你就是他，他的能力可以对任何人产生作用，却没办法对你产生作用，你可以用你的血消除掉他的能力。” 沈卿惊讶地看着梅斯，他从来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他怎么能消除掉邵璟的能力。 他如何会是邵璟，而邵璟如何会是他。 慢慢的，有个念头浮现到他脑海里。 他和邵璟认识之后，确实没有当着邵璟的面流过血。 他混沌的脑中产生了一个试一试的想法，反正试一试也不会怎么样。 他四处看看，从身旁的地板上捡起一个刚刚碎掉的花瓶碎片，对准自己细弱的手腕。 邵璟脸色顿变，“卿卿，别闹，别划伤自己！” 他一边说，黑色的长剑猛然劈向梅斯，想要赶走这个碍事的梅斯。 梅斯表情不太好的皱眉，用权杖挡下攻击，“更正我的话，你比从前还要狗。” 瓷片划破沈卿脆弱的皮肤，鲜红的血液从手腕上滴落。 很疼，疼到让沈卿觉得自己还活着。 他将鲜血涂抹在黑色的绸带上。 绸带如同海洋里的泡沫，一点点地慢慢消融了。 困扰了他很久，让他绝望的黑色绸带，神奇的消失了。 沈卿大脑一片空白。 梅斯说的是真的，原来他的血真的可以抵消邵璟所有的能力，所有的一切。 那么他就是邵璟，邵璟又是他是怎么回事。 他活动着被绑了很久的手腕，真心实意地对梅斯说：“谢谢。” 没有梅斯，他现在还不知道要如何绝望。 “不用谢。”梅斯挡在他前面，“我和现在的你一样讨厌这家伙。” 邵璟现在已经顾不得梅斯，他看着低头甩手腕的沈卿，心里面居然升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 仿佛他再也关不住沈卿，留不住对方，沈卿要从他身边逃走。 “卿卿，你要做什么？”邵璟的声音里有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颤抖，他强撑着冷硬的表情，“不要这么不乖。” 沈卿没说话，从梅斯身后走出来。 他经过邵璟身边的时候，邵璟猛然拉住他的手，格外用力，紧紧攥着沈卿的腕骨，腕骨被指关节硌着。 沈卿用力挣了挣，发现无法挣脱。 第117页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第一次这么冷，“放手，不要让我恨你。” 不知道是不是被沈卿的话冷到了，邵璟下意识地松手，看着沈卿离开。 沈卿走到楼梯口，看到楼梯被毁了大半，直接抓着一旁的栏杆，艰难地跳下楼。 邵璟出现在二楼栏杆处的时候，他刚下到一楼。 他在一楼沙发上看到了自己的手机和书包，直接抓起拿走。 当他的手放在别墅门上之时，邵璟站在二楼冰冷地威胁：“你如果敢走，我会打断你的腿。” 沈卿直接打开门，离开。 看到沈卿就这么头也不回地离开，邵璟竟然慌乱了。 他都说要打断腿，虽然不会真的打断，但这个威胁也很重，沈卿居然理都不理，就这么离开。 那么……决绝么。 邵璟慌了。 惊慌失措之下，他居然看着梅斯求助。 梅斯直接翻了个白眼，无语道：“看我做什么，快去追呀，跟着，死皮赖脸也要跟着，鞍前马后地照顾，有点眼色，没看到你家卿卿出去的时候连伞都没带么，现在可下着雨呢……” 邵璟仿佛被人点醒，恍然大悟，随手从厅拿起一把伞，追了出去。 这一追，就追了很久。 第五十九章 死皮 邵璟巴巴地拿着雨伞出去的时候，沈卿已经走了些距离。 雨下得有些大，打在沈卿身上，头发和衣服都打湿了，头发软垂下来，湿衣服贴在身上，看起来格外狼狈。 但沈卿却有种终于自由了的感觉，哪怕是被淋着雨，雨水也比被关在别墅里要好。 如果可以有选择，他一点都不想做笼中的金丝雀，还是那种几乎没有一点人权的金丝雀。 沈卿背着书包，快速走在雨水中，想尽快离开这个别墅区，出门直接打车。 邵璟追出去的时候发现天空是灰色的，比他的心还灰。 他撑着雨伞，飞快地走到沈卿身边，伞身大半部分倾斜在沈卿身上，他被淋成一个落汤鸡，但他却丝毫不在意，只是问：“卿卿，你去哪？” 沈卿当作邵璟不存在。 邵璟气了，拽着沈卿的手问：“你为什么不说话，到底要去哪？” 沈卿皱着眉头，低声说：“放开我。” 邵璟努力忍着不爽的怒气，“你要去哪，为什么一定要走？” 沈卿咬牙挣脱，但他力气没有邵璟大，无法挣开，他气急了，直接说：“如果我这么对你，你难道不会逃走么？” 邵璟认真地思索了一下自己对沈卿的做法，觉得没什么是他不能接受的，直接说：“不会。” 沈卿：“……” 他彻底无语了。 邵璟甚至说：“卿卿你愿意的话甚至现在就可以这样，当然你关着我的时候不能离开我，不然我会逃走的。” 邵璟说着，语气低沉下去，充满了蛊惑。 沈卿：“……” 他很想知道邵璟的脑子里面到底在想什么，是不是跟正常人不太一样。 沈卿咬牙说：“我不会，我接受不了。” 邵璟一只手抓着沈卿，一只手举着伞，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沈卿可以从他身边逃走的关系，他思索片刻，直接问：“那你能接受什么，你怎么样会喜欢我？” 沈卿气得眼前发黑，几乎口不择言道：“你现在放开我，我还有可能会喜欢你。” 邵璟权衡了好一会儿，终于缓缓地，极为不舍地，慢慢放开沈卿。 沈卿被邵璟松开，大松了一口气，继续朝前走。 邵璟一直不紧不慢的跟在他身边，不说话，也赶不走。 沈卿试图推邵璟，却发现邵璟真正站直的时候，他的力气根本无法撼动对方，推都推不动。 他只能收回手，继续闷头往前走。 邵璟一直举着伞，安静地跟在沈卿身边。 等沈卿走出别墅站在路边，用软件打车的时候，邵璟问：“卿卿，你要去哪里？” 沈卿不想搭理邵璟，直接不说话。 他拿出手机，翻看自己的聊天记录。 出乎意料的是，并没有人注意到他的消失，班级群里一切正常，大伯给他发的消息都有了回复，就连沈叁辞给他发的消息都有简短的回复。 他被关了两周左右，这么长的时间不可能没有一个人发现他的消失，如果真的没有人发现，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他从所有人的记忆里消失，要么有人代替了他。 但是沈叁辞昨晚还给他发消息，他不可能从所有人的记忆里消失，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代替了他。 他不敢置信地问邵璟：“你找的人扮演我？” 邵璟点头：“潘翊，用的障眼法。” 沈卿：“……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邵璟凑过去，挨着沈卿说：“当然是为卿卿你考虑，如果哪天你出来了，发现外面翻天，你会不高兴的。” 沈卿又有了那种无力诉说的感觉，心累的不想说话。 他从前一直觉得自己脾气挺好的，但认识邵璟，得知邵璟的真面目之后，他才发现他原来也会经常生气。 他气闷不语，开始打车。 邵璟问：“卿卿要去哪里，回宿舍么？” 沈卿默不吭声地往旁边走了几步，但邵璟立刻跟上。 第118页 “你可以不要跟着我么？”沈卿忍无可忍地问，“你走行不行？” “不行。”邵璟摇头，“卿卿，我不跟着你，你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你之前遇到那么多次危险都是我帮你的。” 沈卿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虽然逃出来，但邵璟赶也赶不走，打也打不过，人类的警察是没办法对付邵璟这种特殊存在，就连玄学协会也没办法处理。 他思前想后，只能先把对方当成空气。 沈卿没有想回宿舍，他去酒店的时候就在学校附近的青年公寓里看了一居室，付钱租下来。 现在大型房屋出租公司可以做到VR实景看房，他实景看过后直接租下来，对方上门打扫，几天前已经打扫完毕，他随时可以拎包入住，他要打车去那里。 网约车很快来了，沈卿打开后座车门上车，想关门的时候，发现怎么也关不动。 沈卿皱眉，“放开。” “不放。”邵璟摇头，“卿卿，我要上车。” 前面的司机问：“怎么回事，外面那个人你认识么？” 邵璟立刻说：“认识，我们是室友。” 邵璟此时已经从那个邪异的紫眸男人变回高冷的室友模样，看起来跟沈卿差不多大，气质清冷矜贵，真跟骗子或者强盗搭不上边。 司机信了几分，为难地说：“可以别扒着车门么，容易弄坏了。” 邵璟弯腰，凑到沈卿耳边低声说：“卿卿，你不让我进去我也有办法跟着你。” 沈卿面无表情地松手。 邵璟立刻跟着坐到车上去，同时还顺手关上了门。 司机看邵璟坐上来，语气不好地说：“小伙子，你身上全是雨水，车后座都被你弄湿了。” 敢这么怼邵璟的普通人都会当场得到报应，邵璟听到司机的话，原本不爽的想动手，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看了看旁边坐着的沈卿，就像是个委屈的小媳妇一样垂下头，闷不吭声的不回答。 算了，动手的话沈卿会不开心。 沈卿坐在后座上，看着窗外，一个眼神都不给邵璟。 他刚刚从书包里翻出自己之前的帽子，戴在头上，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表情。 邵璟似乎不在意沈卿在车上是否跟他说话，安静地坐着。 沈卿低头拿出手机捣鼓着什么。 司机也拿出手机按了按，车内响起语音提示：“目的地更改已确认。” 语音播报结束，司机掉了个头。 邵璟直觉沈卿之前要去的地方跟现在不一样，他问：“卿卿，你要去哪？” 沈卿没说话，在书包里翻找了片刻，忽然碰到了那面古镜。 是那面让他得知了邵璟真面目的镜子，没想到还在。 第六十章 威胁 梅斯说过，他就是邵璟，邵璟就是他。 他记不得自己小的时候跟邵璟有什么关系，也许是前世…… 他可能要找个时间看看，希望能从中找到摆脱邵璟的办法。 车行了一路，邵璟发现越来越远离学校，也不问沈卿到底要去哪，反正要去哪他都无所谓。 最后车停在一个距离学校稍远的地方，沈卿用手机支付了车费，要打开门下车，邵璟拽住沈卿的手，低声说：“拿着伞。” 沈卿没有接伞，推开车门走下去，又被淋湿了。 司机搓了搓肩膀，莫名觉得刚才车后座那两个人gay里gay气的，气氛很奇怪，像是吵架了的那种。 就还，挺像是小夫妻两个吵架的，不过司机也什么都不敢多说，什么都不敢多问。 沈卿下车后，直奔不远处的一个地方走去。 邵璟举着伞跟在沈卿身边，低声说：“这里有什么好的，跟我回去。” 沈卿听了一路，终于忍不住冷笑，“继续被你关住？” 邵璟似乎是认真思考了片刻，说：“你不想的话，换你关我也可以。” 沈卿只觉得心累，他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走到一家诊所前面停下脚步，邵璟看到诊所的牌子上写着—— 心理咨询室 邵璟微微眯起眼睛，跟着沈卿一起进去。 沈卿小的时候深受各种人骚扰的痛苦，曾经有段时间出现了抑郁和自闭的症状，和之前的情况一样，厌食，沉默和消瘦。 当时家里人给他找来了心理医生，做了几个月的心理治疗才好。 后来，给他当心理医生的张医生来到他上大学的城市，开了心理咨询室，给过他一张名片，他记得对方开的诊所在这里。 他觉得邵璟心理有病，严重到需要看心理医生，邵璟的很多想法都不是正常人能够理解的，不知道看了心理医生会不会好点。 虽然他觉得不一定有用，但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毕竟邵璟赶也赶不走，打也打不过。 他推开咨询室的门，问前台张医生现在的时间段是否有约。 前台回答有空，让他直接进去。 十来年过去，张医生从一个风度翩翩的青年变成而立过了大半的中年，看到沈卿走进来的时候，稍微愣了下，之后出现了心理医生惯有的那种温和的笑容。 “沈卿，你来了，坐。” 沈卿拉开椅子坐下，邵璟也坐在旁边，还若有若无地挡住心理医生的视线。 张医生面色不变，问：“今天怎么想起来到我这里了？” 第119页 沈卿说：“是想让您给我身边这个人看的，他……心理有病。” 邵璟微微眯起眼睛，没有反驳，先拿出手机搜了搜心理医生的作用。 张医生拿出专业的态度，询问邵璟：“请问想咨询哪方面的心理问题？” 沈卿简述：“他跟正常人不一样，他……” 邵璟的性格简直难以描述。 沈卿很头疼，他跟邵璟说：“把你那些想法都跟张医生说，他会开导你的？” 邵璟盯着沈卿看了片刻，慢吞吞地说：“卿卿希望我看这个心理医生？” “对。”沈卿点头，“你有病，得治。” 邵璟想了想，挑眉道：“不是不可以，但卿卿要付出一点代价。” 沈卿：“……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邵璟拉走，邵璟没有用别的手段，单纯用力气，力气很大，一下就拽得瘦了很多的沈卿撞到自己胸口上。 邵璟低头，含住沈卿的嘴唇，亲吻片刻，声音微哑道：“让我亲一亲，我就看病。” 沈卿愤怒地甩开邵璟的手，站起来想要离开。 邵璟不紧不慢地说：“卿卿，如果你敢在我出来前离开，我不知道会做什么，我虽然对你做不了什么，但是对这里……” 沈卿气得身体在抖，咬牙切齿了好久，低声说：“我知道了。” 他在诊室门口等着邵璟，怕自己真走了邵璟做出什么事情来，毁了这里，牵连无辜的人就不好了。 在沈卿离开后，邵璟立刻变了个脸色，冷漠中带着几分懒散，仿佛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张医生见过类似的病人，并不在意对方的神色，只是问：“你想咨询什么心理问题？” “不想咨询。”邵璟淡漠地说，“是卿卿觉得我需要咨询。” 张医生略一思索，换了个说法：“那沈卿为什么会觉得你需要进行心理咨询？” “哦，他觉得我的很多想法他都不能理解。” “比如说？” “比如，我就喜欢独占沈卿，想让他只看到我一个人，想占据他全部的视线，让他只听我的，只属于我，他敢跑我就会想把他关起来。” 张医生面色不变，说：“人是社会性动物，并不属于某一个人，他……” “你是心理医生？”邵璟忽然打断张医生的话，不知道在琢磨什么，“心理医生似乎有些会心里控制？” 张医生摇头，“不，我们心里医生从不试图控制病人，这是我们最基本的从业道德。” “哦。”邵璟似乎并不在意，盯着张医生的眼睛，双眸慢慢变成暗沉的紫色，“我并不需要心理治疗，你让沈卿听我的，乖乖呆在我身边。” 沈卿独自坐在咨询室外的长椅上，感觉自己等了没几分钟，邵璟就推门走出来，弯腰抱住他，在他耳边咕哝，“卿卿不乖，居然觉得我心理有病。” 沈卿有种不妙的感觉，“你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邵璟说：“只是想让这位张医生给你讲道理。” 沈卿立刻推开邵璟，起身走到张医生的办公室里，看到张医生的头部冒出丝丝缕缕的黑气。 张医生看到他，目光虽然有些呆滞，但竟然还能保持正常的神智。 沈卿听到张医生说：“沈卿，你应该听邵璟的，乖乖呆在他身边，他不会伤害你，他只是想吃掉你，想一直一直吃。” 沈卿又羞又怒，一张雪色白皙的脸被气得通红，“邵璟，你让张医生恢复正常。” “可以。”邵璟满口答应，声音并不冷漠，却仿佛带着某种威胁，语调很缓很慢，“不过卿卿，你也要答应我，以后我们之间的事情不要让其他人插手，我不希望再看到你找其他人来劝我改变主意，这会让我很不开心。” 沈卿沉默良久，苦笑，“我知道了。” 对不起，是他莽撞了，他错估了邵璟的心理变态程度，把无辜的人引进来。 普通人根本无法解决邵璟的心理问题，只会被邵璟操控。 今后他跟邵璟之间的事情，他不会再让别人插手，无论结果如何，都是他一个人来承担。 引入外人，只会伤害无辜。 邵璟心理有病，治不了…… 他忽然觉得很绝望，就算逃出来又有什么用，邵璟一样不会放过他，就跟在他身边，怎么也甩不掉。 他的肩背耷拉着，整个人看起来格外沮丧。 邵璟环抱着沈卿，身为始作俑者，一点都没有羞愧的感觉，甚至还吻了吻沈卿的额头，“卿卿为什么总觉得我哪里不好呢，我一直都对你这么好，都听你的，你让我来看心理医生我都看了……” 沈卿不知道他那些复杂的心情该如何解释，只说：“放过张医生吧，都是我的错。” 邵璟点头，“我们离开后他自然会清醒。” 沈卿跟着邵璟一起离开，走的时候他不放心，站在心理咨询室外的林荫小道上看着张医生，看到张医生身上的黑气退掉，才放心离开。 邵璟一直跟在沈卿身边，替沈卿打伞，还细心地拿着包。 沈卿站在马路旁，看着马路上的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鼎沸，却觉得自己离这个热闹的场景很远。 他呢喃着：“邵璟，你是不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我？” 邵璟肯定地回答：“是。” 第120页 “那我希望你能够尊重我。”沈卿说，声音重新变得清润，仿佛找到了某个方向，“你继续做之前的事情，迟早会逼疯我，我会想自杀，会想离开这个世界。” 邵璟皱眉，显然是想到了沈卿之前各种受伤的情况，不情不愿地点头答应。 “首先，请你回到同学之间的安全距离。”沈卿郑重道：“我不希望我的感情建立在欺骗之上，之前的情侣关系都是你欺骗得来，我希望我们能够回到同学，重新认识。” 邵璟不乐意，想要去拉沈卿的手，“卿卿……” 沈卿后退几步，“男同学之间不会随意拉拉扯扯，邵璟，请你尊重我，先做一个好同学。” 邵璟：“……？” 什么鬼。 沈卿盯着邵璟，认真地，几乎是威胁地说：“你不答应我，我不会心甘情愿留在你身边，我会讨厌你，会恨你，会一直跟你闹，你也不会痛快的。” 邵璟的表情慢慢沉默下去，带着几分冷淡，几分慵懒，仿佛对沈卿的话并不认同。 但沈卿坚持：“如果你做不到，那你这辈子都不要想我会喜欢你。” 邵璟盯着沈卿，作为邵璟时候的浅色眼珠慢慢变深，从琉璃似的浅色变成了浓浓的墨色。 他的表情十分复杂，让人捉摸不透。 但奇异的，并不如何危险。 过了好一会儿，沈卿听到邵璟说：“好的。” 邵璟换了一副表情，眼角耷拉下来，竟带着几分委屈，“卿卿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我都听你的，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舍不得真的伤害你。” 第六十一章 租房 沈卿看着邵璟那副格外逼真的表情，无语凝噎，“你确定你的那些做法……是喜欢？” 邵璟非常肯定地说：“当然，我只对你一个人这样过，其他所有人都不值得我做这些事情。” 只有沈卿会让他在意，会让他花心思做出这许多的事情。 对于邵璟来说，能花这么多心思去理解沈卿的想法，想得到沈卿，已经是非常非常喜欢了。 但现在这样的邵璟，也不是沈卿想要的。 他不想多说，重新点开打车软件。 邵璟站在一边，靠近沈卿，低头凑过去看屏幕，问：“卿卿要去哪，回宿舍么？” “我不住宿了。” 沈卿刚刚在自己的学校邮箱里看到了辅导员审批通过通知，同意他大一这一年可以不住宿。 “哦，那你住哪，我跟你一起。”邵璟非常自然地说：“我也不住宿了。” 沈卿皱眉，“邵璟，你不能……” “我可以。”邵璟理直气壮地说：“我无家可归，需要同学收留。” 沈卿：“……你学校附近的那套大房子，算什么？” “那不是我家。”邵璟说，“没有卿卿在，那不算家。” 沈卿：“……”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先打车。 不过他拿出打车软件，还没定位好的时候，就看到何承枫给他发消息：从昆仑山回来，你要来拿你的护身符么？ 沈卿想起来那个护身符，从前看起来很有用，但自从邵璟出现之后就如同失灵了一样，没有任何用处。 但总也是长辈给他的东西，他回消息：拿，麻烦你了，你什么时候有空？ 何承枫：今天下午都可以 沈卿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邵璟，犹豫道：“我要去玄学协会拿回护身符，你……” 邵璟的样子是不是不合适一起去。 邵璟却一点犹豫都没有的：“一起去。” “不合适吧。” 沈卿劝着，觉得邵璟一个阴邪头子去玄学协会，怎么看怎么违和。 “有什么问题么？”邵璟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我之前不是也去过玄学协会？” 沈卿想起了之前邵璟堂而皇之地站在玄学协会外面，何承枫还见过邵璟，说邵璟是可塑之才，适合学习玄学。 他那个时候还天真地给邵璟拿来了几本玄学基础书籍。 现在想来，都恍若大梦一场，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让一个浑身阴邪气息的人学习玄学，偏偏他们那个时候谁都没发觉不对劲儿。 邵璟伪装得那么好，或者说实力强大，他们所有人都没有看出任何异样。 沈卿知道他赶不走邵璟，只好说：“你随便。” 他拿出打车软件叫了个车，等车的时候，邵璟跟他说：“卿卿，那个何承枫不是好人，你不要总跟他接触。” 沈卿：“为什么？” “他总想着利用你。”邵璟说，“他是一个功利心很强的人，卿卿太单纯，说不定什么时候被卖了还要帮忙数钱。” 当然，邵璟一边说不忘记一边自卖自夸，“只有我对你最好了。” 沈卿：“……” 他知道何承枫算不上好人，只能说是一个擅长利益最大化的成年人。 但邵璟…… 也许在对方的三观里，最好两个字有别的定义。 网约车很快来了，邵璟先上前帮沈卿打开车门，说：“一起去。” 车行一路上，沈卿没有说话，不知道是不是从狭小的卧室里走出来，还可以自由行动的关系，他觉得没那么压抑，尽管邵璟依旧无法摆脱。 这个司机比上个沉默很多，看到满身是雨水的邵璟也没有多说什么，安静地把他们送到目的地。 第121页 到玄学协会外面的时候，雨已经停了，邵璟收好伞，跟沈卿一起下车。 玄学协会内外都布有阵法，沈卿走进去的时候，站在门口等了片刻，看到邵璟面色如常地走进来，脸色丝毫未变。 雨后的阳光混合着空气中尚未消散的水汽，亮得有些耀眼，邵璟站在阳光和水汽中，身上的衣服半湿半干，却并不显得如何狼狈，影子被光线打在身侧，十分明显。 他走到玄学协会的地盘里，闲庭信步，丝毫看不出阴邪头子的模样。 他站在沈卿身边，微微眯起眼睛，看着玄学协会的一个地方。 昆仑山上的那个邪灵被玄学协会的人带进来了。 不过他给对方下了言咒，想必那个邪灵应该不敢说什么。 至于他和沈卿的关系，梅斯说的他就是沈卿，沈卿就是他，他相信，因为沈卿就像他身体里缺少的一部分。 也许是因为这样，他的能力对沈卿没用。 不过没用也无所谓，反正沈卿无法离开他。 邵璟走入阵法的领域，看到沈卿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走过去问：“怎么，卿卿在关心我？” 沈卿收回目光，默不吭声。 “没关系。”邵璟在沈卿身边慢悠悠地说，“卿卿如果关心我又不好意思说，我可以替你说出来，不会笑话你，因为我也关心你。” 沈卿像个闷葫芦，什么都不说。 何承枫在自己办公室里等着，看到沈卿进去，直接将护身符递过去。 沈卿接过，说：“谢谢。” 何承枫问了句：“玄学协会里发布的任务，要找几个做么？” “什么任务？” “灵异事件的任务。” “再看看吧。” 沈卿含糊地说，毕竟身边最大的灵异事件此时正站在玄学协会里。 “随你。” 何承枫也不多劝，只又问：“你身边的这位邵璟，看那些书怎么样了？” 沈卿僵住。 什么怎么样，邵璟根本不需要看，之前说要看，指不定在打什么坏主意。 “哦，很好。”邵璟淡淡地回答，“成果不错。” 何承枫沉吟片刻，说：“有兴趣可以跟沈卿一起接点简单的任务。” 邵璟：“好。” 沈卿无法直视这样的对话，把邵璟拉走了。 他帽檐压得很低，低着头不说话，拽着邵璟走出玄学协会的地盘。 这个画面太违和了，玄学协会的工作人员让邵璟接任务驱鬼捉妖，邵璟就是最大的鬼和妖。 邵璟一点反抗都没有地被沈卿拉着走，还反手握住沈卿的手，握得很紧，很用力。 作为浅色眼睛的邵璟时，他的体温比一般人高，所以握着沈卿的手，存在感十分明显。 走到最后，变成邵璟拉着沈卿出去。 走出玄学协会的地盘，邵璟替沈卿压了压帽檐，更好的遮挡住沈卿的脸，“卿卿，那个何承枫就是在利用你。” 沈卿：“怎么？” “他知道你每次驱鬼捉妖的时候，如果出事情，我一定会出来帮忙，相当于一个帮他解决事情的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所以他一直劝你掺和进这些事情。” 沈卿知道，邵璟说的其实也有些道理，何承枫很可能是抱着这样的想法。 但不知道为什么，何承枫这样做他并没有很生气，因为他跟何承枫的关系可能朋友也算不上。 “我明白。”沈卿的声音很低，“也没什么，我跟他又不是朋友。” 但他曾经是真的把邵璟当成一个非常好的朋友，甚至是恋人，却被深深地伤害了。 “那卿卿为什么对我这么差。”邵璟很不满，有些像个得不到糖吃的孩子，拉着沈卿说自己的不满，“我都没有利用过你，你还这么凶我。” 沈卿：“……何承枫也没关过我。” 邵璟：“那我不关你了。” 沈卿刚刚走出牢笼，不想多谈这件事情。 他转身想走，却被从背后抱住。 邵璟从背后抱住他，下巴轻轻蹭着他的头发，声音委屈道：“卿卿为什么能够那么轻易的原谅何承枫，却不能原谅我。” 因为感觉不同。 沈卿从一开始就没有把何承枫当成是真正的朋友，不会有那种被伤害被欺骗的感觉。 但这些事情跟邵璟说都没用。 他重新打车去他租下来的地方，邵璟照旧跟上，在出租车上还问沈卿饿不饿，要不要去吃饭。 邵璟问这个话的时候面色如常，就像之前他们和平做室友的时候一模一样，仿佛回到了从前。 但终究有些事情是无法再回到从前的。 沈卿在学校附近租了个青年公寓，VR实景拍摄看不出许多问题，真到了青年公寓外面，沈卿觉得这栋公寓不对劲儿。 VR实景拍摄很多都做过光效处理，看起来明亮温馨，但真的站在这栋楼面前的时候，他觉得这栋楼很阴森。 他书包里，已经很久没有动过的朱嬿稍稍震动自己藏身的珠子，似乎是在提醒沈卿一些事情。 这栋楼有问题，有危险几乎是肯定的，沈卿站在楼下，颇为犹豫。 邵璟倒是一眼就看出了这栋楼哪里不对劲儿，在他眼中不过是小角色，但沈卿应该无能为力。 他凑到沈卿耳边说：“卿卿要住这里么？可这里不太对劲儿。” 第122页 沈卿格外无语，他也不知道一个VR看房还能这么坑，头一次出来租房没经验。 他犹豫着，不住这里他也没别的地方可住，因为他不想回宿舍。 况且，放着这里不管也不好。 “卿卿如果想住，我可以帮你解决掉这里的事情。”邵璟用蛊惑的声音在沈卿耳边说：“看我对你多好，你离家出走我还帮你解决住处问题。你离不开我的，没有我，你连可以好好住着的地方都没有。” 沈卿狐疑地看着邵璟，清澈干净的黑眸中满是奇怪，“你愿意帮忙。” “也不是不可以。”邵璟盯着沈卿的嘴唇，目光意味深长，“只要卿卿愿意主动吻我一下就可以。” 沈卿：“……” “很划算的，不是么？”邵璟露出一丝浅笑，用高大的身体遮住其他人的目光，轻轻在沈卿的耳垂处亲了亲，“一个吻换一栋楼的人平安无事，包括你。” 第六十二章 三观 不，不是这么看的。 他请求邵璟帮忙，就仿佛向对方妥协了一样，邵璟看到他的请求，不会理解他想要的相处方式，现在的情况依旧会持续，说不定还会变本加厉，对方一直试探他的底线。 妥协了，他之后连对邵璟说“不”都会觉得不自然。 他们就仿佛在拉锯战的两边，邵璟想方设法让他退一步，而沈卿并不想退。 沈卿摇头，毫不犹豫地说：“不要。” “你要上报那个什么玄学协会？”邵璟问，意味深长地说，“以那位何承枫的本领，不一定能解决这栋楼里面的存在，上报玄学协会有什么用，跟我说最管用了。” 他早就想说这个话了，为什么要找别人，稍微求一求他，他肯定愿意帮忙。 当然，不求也行，让他亲一亲也可以。 但沈卿从来没有主动这么做过。 沈卿动动嘴唇，认真地看着邵璟，乌黑的眸子中倒映出此时邵璟清冷矜贵的外表，“你……做这些事情，只是因为我求你？” 邵璟点头，“不然呢？” 沈卿指着整个十几层的青年公寓，肉眼可见整个青年公寓里住了几十百来个人，“不是为了救他们？” 邵璟淡淡道：“这些人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沈卿微微张着嘴唇，怔愣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之前以为邵璟的三观跟他不和，现在他才知道自己想错了。 邵璟不是三观跟他不和，而是根本就没有三观。 在邵璟眼中，那么多人的死活都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只是因为我求你，你就愿意做这些事情，我不求你，你就无视这件事情？”沈卿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要为人善良，帮扶弱小，再加上他天性本善，真的很难理解邵璟这种置那么多人的生死于不顾的想法，“我求你，就这么重要，比这么多人命都重要么？” 邵璟点头，“很重要。” 是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事情之一。 沈卿又想说什么，却忽然被邵璟压下帽檐。 邵璟：“别让其他人看到你。” 沈卿：“……” 他深吸一口气，问：“你会做坏事么？” “懒得做。”邵璟这次倒是回答的没什么犹豫，“不主动招惹我，我懒得管那些事情。” 他天生就很骄傲，不把什么人放在眼中，除非真的招惹到他，不然他觉得那些事情都不值得他出手。 沈卿松一口气，不知道是不是被邵璟带偏了的原因，他竟然觉得邵璟这样不算多坏，只是冷漠而已。 他有种自己拿着一条锁链，锁链另外一头是一只慵懒冷漠的野兽，他可以锁住这只野兽，却要哀求，要付出尊严的代价。 “我知道了。”沈卿回答。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只要不是罪大恶极，他不能强求别人认同他的观点。 “我先进去看看。”沈卿说，“你随意。” “唉。”邵璟拉着沈卿的手，咕哝道：“卿卿犯规。” 沈卿：“……我为什么会犯规？” 邵璟：“你明知道我不会让你有危险的，你进去我肯定要跟着去，这样你就不用求我，也不用主动亲我了。” 沈卿张着樱粉色的嘴唇，对邵璟这一番歪理邪说一样的话，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卿卿就是仗着我好欺负……” 沈卿：“……没有。” 醒醒，你一个接近一米九，整个玄学界无人能及的存在，哪里好欺负了。 邵璟换个说法，“就是仗着我对你好。” 沈卿无语，按照邵璟的逻辑，无论他怎么做都是欺负人的。 “你随意。”沈卿不再多说，压低帽檐想绕过邵璟离开。 邵璟一把拉住沈卿，低头亲了亲他的嘴唇，将刚刚一直想做的事情完成。 离开了那个卧室，沈卿的嘴唇重新变得粉嫩，如同一束即将枯萎的花朵重新绽放鲜嫩的花瓣，连皮肤都从苍白变成了白玉一样的颜色。 仿佛神奇的效果，沈卿整个人好像又活了。 就算是邵璟也认为，这样的沈卿比被他关起来的时候漂亮很多，更加迷人。 唔，那以后就不要关好了。 邵璟含住沈卿的嘴唇，这么想着，总觉得沈卿的嘴唇更甜了。 沈卿突然被亲吻，愣了几秒，随后用力推开邵璟。 第123页 邵璟被推开，也没有继续坚持亲吻，只顺着沈卿的力道后退两步，“走吧，一起进去，报酬我收过了。” 沈卿摸着嘴唇，感觉有些肿，总好像他跟邵璟做了什么不该有的py交易一样。 他推开邵璟，认真道：“我要试着自己处理。” 邵璟：“为什么？” “我不想依赖别人。” 也许是他之前一直依赖邵璟处理事情，求过邵璟好多次，让他跟邵璟之间的关系非常不平等，对方会觉得他是一个可以被关起来的人。 他也想学着独立，虽然可能很难。 邵璟：“依赖我有什么不好，我一直都可以给你依靠。” “但那样你会觉得我是一个可以随便被你操控，被你关起来的人。”沈卿皱眉说，“所以你之前就把我关起来。” “哦，不。”邵璟慢条斯理地反驳沈卿的话，“卿卿你可能误会了，我什么时候都想把你关起来，这跟你是否依赖我无关。” 他一边说，一边凑到沈卿耳边，说着那些不想被其他人听到的话，“我想把你关起来，绑在床上，就像之前对你做的那样，操控你的一切，你的所有感受，身体反应，你的快感，你的喜怒哀乐……” 沈卿实在听不下去，又羞又怒又气，不想再去回想别墅里那段被人掌控的时间，一把推开邵璟，独自走到青年公寓里。 邵璟倒是饶有兴致地站在原地，低头看着刚刚被沈卿推到的地方，露出了神秘的笑容，之后跟在沈卿后面走进去。 他是不是应该让沈卿遇到一些危险，这样沈卿才会知道他的好…… 邵璟在认真考虑这件事情，但这个念头在看到沈卿被其他阴气包围的时候就没有了。 什么不入流的东西，也配动他的卿卿。 第六十三章 正常 沈卿刚走到青年公寓里就能感觉到不正常的寒冷。 虽然一般来说，用来出租的青年公寓环境并不会多好，通常外表看起来光鲜，一进去就是若有若无的甲醛味。 沈卿对这点早有心理准备，但他刚一进去时碰到的寒冷还是超乎想象。 从位置上来看，青年公寓的位置没有任何问题，向阳，采光好，浸在阳光里的时候，有种高大建筑物的独特美感，但一进去，阳光照不到的地方，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仿佛有一双冰凉的手慢慢的靠近他，想一点点地抓住他的肩膀。 周围越阴越冷，仿佛他不是在白天，而是在冰冷的黑夜中，浸在冷水里。 沈卿有些呼吸困难。 但忽然间，那些感觉都消失了，邵璟握住他的手，很暖。 邵璟身上带着暖意，驱散了所有的寒意。 沈卿闷不吭声地想抽回手，但邵璟却不放开，甚至还用跟调皮小孩说话似的语气跟他说：“别闹，我不拉着你，你被别人抓走了怎么办。” 沈卿：“……被你抓住也是抓。” “可我不会强迫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邵璟一本正经地说，拉着沈卿的手，拇指在沈卿的手背轻轻蹭了蹭，动作又温柔又挑逗，那张高冷俊美的脸放大状呈现在沈卿眼里，“我会对你很好。” 他的声音又冷又柔，像是绕山的春水，带着高山的寒意，却又带着水流的温柔。 他之前并不知道如何对一个人好，更没有要对一个人好的概念。 直到八月份在山上碰到了沈卿，他想得到沈卿，却阴差阳错害人摔下山，受伤，那个时候他才慢慢知道，要得到一个人，要对方心甘情愿地呆在自己身边，要对人好。 于是他学着对沈卿好，但他的性格总就是那样了，彻底改是不可能的，大约就只能勉强改变一下，维持生活了。 “你知道他们会做什么吗？”邵璟把自己曾经想过的，但没有真正做的事情都跟沈卿说：“他们会绑住你，不给你衣服穿，让你跪在他们身边求饶，痛哭，他们也许会鞭打你，在你白嫩的皮肤上留下鞭痕，这样会让他们更加兴奋……” 沈卿面无表情地推开邵璟，“我从小到大碰到的阴物，没有会这么对我的，这些是你自己的想法吧。” 邵璟：“……” 他被拆穿了也是面不改色，“还是我最好，卿卿说什么我都听你的，你说当同学，我就跟你当同学。” 沈卿甩着一直抽不回来的手，无语道：“同学之间不会这么拉手的。” 邵璟几次被反驳，干脆耍赖了，“我不管，我就要这样，这栋楼很危险，我不保护你的话你会被抓走的。” 沈卿看着两个人在地上的影子。 楼道里有走廊玻璃窗投进来的光线，他们的影子纠缠在一起，密不可分。 刚刚邵璟没进来的时候，沈卿分明看到他的影子上有什么重重叠叠的东西，仿佛印在他的影子里，密不可分。 但邵璟一进来，他影子里的东西就消失了。 真的是诸邪退避。 “先上楼。”沈卿说，“去房间看看。” 沈卿按了电梯，跟邵璟一起上楼，直接在密码锁上输入密码进去。 他租住的房间在九层一个靠窗的位置，是个典型的单身公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什么都有，床是一米五的。 大约也就是比宿舍大了一些，多了个厨房的样子。 邵璟很不理解，沈卿为什么非要离开他，住在这种地方。 第124页 沈卿将包放在床上，坐在床边，无奈地说：“邵璟，你没有理解，我不是要你帮我处理事情，我是要自己拥有处理事情的能力。” 邵璟确实不理解，沈卿明明可以靠他，为什么还要靠自己，关键是沈卿自己也靠不住。 但沈卿从小接受的教育是要独立，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他不喜欢一直依赖别人的感觉。 “如果你想对我好。”沈卿认真地说：“那就教会我怎么驱鬼捉妖，你是怎么做的？” 这种事情，邵璟是有问必答的，“天生就会，没有怎么做的。” 沈卿：“……” 他无奈道：“那我自己查资料，当我真的遇到危险的时候你再说帮我的事情吧，而且真的不要每次在帮我的时候都提出那些要求，真的……” 他换了个说法，“你帮我，我会很感激，会主动想办法谢你，不需要你提出那些要求。” 邵璟听到沈卿这么说，忽然有种打开新世界大门的感觉。 如果让沈卿主动感谢他…… 就像之前他做室友的时候随手解决的那几件事情，沈卿的感谢虽然并不都是他想要的，但收到的时候也会开心。 “好。”但邵璟下一句话就是，“卿卿，我希望我下次帮了你的时候，你可以主动叫我老公。” 沈卿：“……” 不，他没听到，他什么都没听到。 “饿不饿？”邵璟问，已经下午两三点了，沈卿早上没怎么吃东西，应该会饿，“我带你出去吃饭。” 沈卿不反对，只是问：“我的作业笔记课件什么的在哪里？” 他明天要重新开始上课了，他没忘自己是个大学生。 “在潘翊那边。”邵璟面不改色地说，“等等吃饭的时候我让他送过来。” “好。” 沈卿一边说一边放下书包打算出去吃饭，邵璟不抽风犯病的时候，还是勉强可以沟通。 “等吃了饭，卿卿和我一起去买东西。”邵璟理直气壮地说：“卿卿要在这里住，要准备日用品，也要给我准备。” 沈卿：“……你为什么要准备？” “因为要跟你一起住。” 虽然沈卿早就能猜到这个结果，但他还是觉得一阵阵的窒息。 “你确定要跟我一起住？”沈卿又问了一次，试图挣扎，“这里不适合你，环境不好。” “比宿舍好。”邵璟不在意地说，“卿卿要离家出走，我只能跟你一起走了。” 沈卿拿起手机，开门离开。 邵璟在的时候公寓里面没有任何异常的情况，像是最普通的单身公寓，邪魔歪道全部退避。 邵璟跟在沈卿身边一起离开，电梯里，他从背后抱住沈卿，鼻尖蹭在沈卿的肩膀处，他好像很喜欢这个姿势，像是有肌肤饥渴症一样，总是对沈卿动手动脚的。 走出电梯的时候，邵璟主动说：“卿卿陪我买日用品，我陪你调查这栋青年公寓，按照你说的方法做。” 沈卿有些惊讶地看着邵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偶尔转性了。 “再说吧。”他含糊的回答，先用手机查附近的吃饭地方。 邵璟则是给潘翊发消息，让潘翊拿着沈卿的课件、笔记、作业过来。 潘翊：……？ 潘翊：有没有搞错，你让我帮沈卿上课的时候，可没说让我做这些，我就是点个道的事情 邵璟：你没做？ 潘翊：当然没有，我自己都没写过作业，期末考试全靠眼力好抄别人的，现在你让我给沈卿写作业？你早点说我还能抄别人的，但这都十几天没交，除非我们去把教授的记忆篡改，不然弥补不了 邵璟：…… 他觉得沈卿应该不会希望他为了这件事情去篡改教授的记忆。 邵璟：你先拿课件和笔记过来，其他再说 潘翊：行，我去给你弄一份 沈卿已经很久没有正常的吃一顿饭，也说不上来自己具体想吃什么，就选了一家私房小炒。 邵璟跟潘翊说完，看到沈卿的手机界面停留在一家小炒，就将地址发给潘翊。 “潘翊会带课件和笔记来。” 沈卿点头，去餐厅吃饭。 下午两点多不是饭点，餐厅里人很少，沈卿还在看菜单的时候，潘翊就火速赶到了，手里拿着一个大的文件袋。 潘翊一到就将手里的东西交给沈卿，之后说：“这是我找你们班上成绩非常好的同学复印的课件和笔记，你放心使用。” 沈卿犹豫了下，问：“怎么找的？” 他不记得他在班上跟哪个同学关系很好，怎么能弄来课件的。 潘翊避重就轻地回答：“哦，想办法弄到的，没有影响任何人，你放心。” 沈卿：“……” 他问潘翊：“你到底是什么？” “我是鬼。”潘翊坦然道，“看得出来么？” 沈卿认认真真地看着潘翊，却总感觉潘翊除了不自然之外，没其他的不对劲儿，他完全看不出来对方是鬼。 潘翊忽然“嘿嘿”一笑，脸色变得苍白，鬼气森森，有那么一瞬间连影子都消失了。 沈卿轻抽了一口气，终于看出来潘翊是鬼。 好……好厉害。 他第一次见到连他的阴阳眼都看不透的鬼。 那让潘翊听命的邵璟，要有多厉害才行。 第125页 他忍不住又看了邵璟一眼，再次意识到身边这个男生的强大。 邵璟对沈卿的目光格外敏锐，看到沈卿看过来，立刻也跟着回视。 潘翊：“……” 他这个多余的鬼自觉自动离开了。 潘翊离开后，邵璟觉得按照沈卿的性格，应该是希望他主动将事情都说出来的。 “卿卿，有件事情要跟你说。” 沈卿难得听到邵璟这种商量的语气，惊讶地看着对方。 沈卿张着樱粉色的嘴唇，目光有些愣，像个在发呆的精致娃娃。 邵璟心里面又有了些念头，“是这样，潘翊帮你代课的时候，没有给你交作业。” 沈卿：“……” 他很冷静，对于这件事情并没有多生气，毕竟对方帮自己代课，他不能要求太多。 但邵璟却对此很执着，“我害你损失了平时的学分，你可以罚我。我知道卿卿你不喜欢当时被我弄失禁了的时候，我可以让你报复回来。” 失禁大约是沈卿在被囚禁的时候最不想回忆起来的，不堪的事情。 他咬牙低声说，“不要，你不别再提起这件事情了。” 他气得脸颊都红了，绯红色的，比朝霞还要美丽。 邵璟动了动喉结，做出一个吞咽的动作，目光紧紧盯着沈卿的脸，“失禁应该很舒服，都是积累了很久的感觉，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让你体会一下别的延迟满足。” 沈卿：“……” “当然，你想罚我也可以，我会配合你捆绑，喝很多水。” 他气得问：“你为什么总说这种事情，都没有羞耻心么？可不可以正常一点？” 邵璟低头思考了好一会儿，认真道：“没有羞耻心，应该是正常不了了。” “只能按照卿卿的要求，尽量装得正常点吧。” 沈卿：“……” 邵璟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只要是可以获得快乐，为什么不去尝试？就算是按照你的逻辑，这也不违法不犯罪不是做坏事，为什么不行呢？” 第六十四章 藤曼 沈卿：“……” 和一个没有羞耻心，没有三观的人是讲不通道理的。 “那只有你快乐，我不快乐。”他只能这么说，“被你关起来的时候，我每天都十分绝望。” 邵璟坦然道：“只要你不想着跑，我就不会关你。” 沈卿：“……不跑了。” 反正无论如何也跑不掉，也躲不开，他不想挣扎了，跑也是没有意义，只会让他受到更大的折磨。 这么想了许多事情之后，沈卿甚至都已经接受跑不掉这个现实，情绪也没有多么的激烈。 他甚至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患了斯德哥尔摩。 幸好点的菜上来，打断他的各种崩溃的想法，他开始默默吃东西。 邵璟似乎自从关着他之后就多了喜欢给他夹菜，喜欢喂他吃饭的习惯，总会给他夹菜，并且把沈卿的口味摸得很透。 吃完饭，邵璟直接扫码结账，之后要拉着沈卿去对面的商场里买东西。 沈卿买东西的时候兴致一直不高，因为邵璟已经摆明了态度要跟他住在一起，怎么都不肯分开。 他如果不收留邵璟，对方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他不敢承担那样的后果。 但他虽然接受了这个事实，却还是无法避免难受的感觉。 只要他一想到自己从今往后，可能再也无法逃开邵璟这种情况，他就觉得人生的前途都是一片黑暗，不知道自己坚持这么久，还要坚持活下去是为了什么。 这样的事情让他非常窒息。 邵璟一边浏览商场里的商品，一边想跟沈卿买什么。 听说人类都喜欢买成双成对的情侣款，他觉得自己跟沈卿也可以有。 但他转过头的时候，发觉沈卿格外沉默，表情很像当时站在窗户旁，想跳下去那个时候，连乌黑水润的眸子都失去了最后的光泽。 邵璟感觉心脏微微缩紧，很难受。 他不喜欢看到沈卿露出这样的表情，拉着沈卿问：“卿卿，怎么了？” 沈卿苦笑，“我感觉自己被你缠住，永远也逃不开了。” “跟我在一起不好么？”邵璟问，“我不会伤害你，会对你很好的，你希望我改的地方我努力改，改不了也会装得正常一点，为什么不想被我缠住？” 这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就仿佛阴冷的藤蔓缠住他，一点点的，越缠越紧，让他慢慢的，一点一滴的失去最后的自由，直到被藤曼彻底裹住，再也无法离开。 “你有的时候会说这些话，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翻脸，把我关起来，随意的折腾我……” 这才是沈卿不想呆在邵璟身边最大的理由，如果邵璟一直是那个好沟通的冷漠室友，他觉得自己可以尝试着慢慢接受。 但邵璟的危险就在于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翻脸，现在说会对他好，努力改，装得正常一点。 他却无论如何都忘不掉那次在酒店的房间里，他被困在牢笼中，四处都是鬼打墙，怎么逃都逃不出去的绝望。 虽然现在邵璟管不住他，但他也反抗不了，邵璟不能拿他怎么样，却可以对他身边的人出手，之前的心理医生就是个警钟。 邵璟可以无法无天，他却有很多软肋。 第126页 这也是他不想跟邵璟相处的原因，他不想和一个喜怒无常的不定时炸弹在一起。 沈卿的表情带着苦涩和恐慌，仿佛站在高高的塔尖，无路可走。 邵璟并不想看沈卿露出这种表情，他更希望沈卿露出那种带着羞涩的笑容，害羞，还会闹点小脾气。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沈卿才会信，但他确定自己真的是不想伤害沈卿的，从第一次见沈卿就没想过伤害。 “不会的……”邵璟低声保证，“我真的不会的，我就算关你的时候也没对你怎么样，还每天照顾你，你到底怎么样才能放心？” 沈卿摇头，他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放心。 也许，只有他能够真正拥有自己的力量可以反抗邵璟的时候，才能真正安心。 邵璟低头亲吻沈卿的嘴唇，全然不顾人来人往的商场，低头亲吻，一改他之前的侵略性，变得很温柔。 沈卿茫然地睁着眼睛，却不回应，甚至还推开邵璟。 邵璟很生气，非常想强硬地抓着沈卿继续吻下去，却想起了沈卿刚刚的话，舌尖抵着牙齿，勉强离开。 沈卿没有再回答他到底怎么样才能对邵璟放心这个问题，只是开始挑选洗漱用品。 邵璟跟在沈卿的身边，看沈卿拿了什么，他也跟着拿同样的东西。 最后去结账的时候，邵璟主动付钱，看起来没有丝毫的犹豫。 有个问题在沈卿知道邵璟的身份之后一直想问，尤其是在他看到邵璟毫不犹豫地付钱的时候，心中那个问题变成了担忧，“你……你的钱是哪里来的？” 别是偷抢来的吧。 邵璟奇怪地看着沈卿，“遗产继承，怎么了？” 沈卿：“……你是人么？”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这是一个非常具有侮辱性的质问，但邵璟却明白沈卿的意思，直接说：“我是有父母的，被他们生出来，按照正常情况来说，我应该是人。” 但邵璟显然不是普通的人，也许是命格特殊，也许是前世有什么特殊身份…… 但按照邵璟这么说，他现在的确是人。 “你的父母……”沈卿记得邵璟说过，他父母很忙，没时间陪他，虽然现在想来八成是谎言，但…… “哦，他们都不喜欢我。”邵璟淡淡道，“他们认为我很可怕，又生了几个孩子，我的财产来自于我爷爷，他喜欢我，甚至还指定我做邵家的继承人。” 沈卿听着邵璟说这些，感觉他们从怪力乱神的世界来到了豪门恩怨。 “那你是怎么做的？” “不怎么做，邵家我没兴趣。”邵璟歪着头说，“不过我继承的股份别人也抢不走，如果卿卿喜欢经营这些，倒是可以都送给你。” “不要。”沈卿吓了一跳，连忙拒绝，“那是邵家的财产，怎么能给我。” “那是我的。”邵璟纠正，一本正经地说：“只要是我有的，我没什么不能给你，就算我没有，只要你想要，我也能给你弄来。” 沈卿：“……” 邵璟的性格怎么听起来那么像不爱江山爱美人的君王？ 而他就是那个霍霍江山的“美人”。 “不要。”沈卿有原则地拒绝，“我很知足，不需要太多的东西。” 邵璟颇为遗憾地看着沈卿，如果物质能够收买沈卿，他一点都不会吝惜的，可惜貌似不能。 他们买完洗漱用品，又随意买了两件衣服，邵璟看了天色，主动说：“卿卿可以查一下那栋青年公寓的资料，说不定会有些惊喜。” 沈卿：“好。” 他拿出手机打算查资料，却发现邵璟一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沈卿：“……怎么？” 邵璟歪着头问：“你不感谢我么？” 沈卿：“谢谢提醒。” 邵璟一脸委屈，明明是清冷俊美的长相，非要做出可怜兮兮的表情，那双浅琥珀色的眸子闪呀闪的，“卿卿骗人，明明说好了感谢要叫老公的。” 沈卿震惊又无语地看着邵璟，“什么时候说好了？” 邵璟：“算了，卿卿翻脸不认人我也可以忍受，谁叫我喜欢你。” 沈卿嘴角抽搐，说不出话来，也并不想在什么叫老公这个问题上妥协，干脆认真低头查资料。 青年公寓是今年年初刚修建好的，修建的时候似乎出过事情，在论坛贴吧上依稀能够看到几句相应的评论，但其他正式的新闻上没有丝毫线索，仿佛被人做过手脚，操控舆论。 沈卿推断：“会不会是当时出了人命相关的事情，那几个工人变成地缚灵留在这里？” “有些接近真相，但不完全对。”邵璟说，“卿卿晚上可以实际去那边看看。” 沈卿不上这个当，直接在玄学协会里提了事件工单。 他一边提交危险性报告，一边说：“你是不是想等我晚上出事的时候，在一边说，让我叫你老公你才肯救我，或者救其他人？” “没……”虽然邵璟的确抱有这样的想法，被拆穿也面不改色，“是你自己说要锻炼能力的，我只是稍加建议。” 沈卿不说话，要锻炼也不是这个锻炼法。 邵璟：“算了，你不喜欢就不用求我了。” 沈卿不语。 “我求你还不行么？”邵璟干脆说，“我求你叫我老公。” 第127页 沈卿：“……” 他无奈问：“你为什么总想做我老公？” “我之前想做你男朋友，现在想做你老公。”邵璟回答沈卿的问题，盯着沈卿的眼睛，语气蛊惑，“因为我看到，只有恋人关系才会一直在一起，相伴到老，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所以就要做你的男朋友，你的老公。” 邵璟的声音越说越低，那一把好嗓音如同冰凉的葡萄酒，引人沉溺。 沈卿记得，邵璟是想做他的男朋友，之前还软磨硬泡地骗他做男朋友，现在开始软磨硬泡地暗示他，要当他老公。 邵璟发现关不住他之后，开始走向另外一个极端。 赖着他，赶不走。 第六十五章 阳奉 但沈卿发现自己现在一点谈恋爱的心情都没有，他刚出火坑，不想再跳进去。 他填完事件单，打算拿着东西先去学校自习。 他十几二十天没上课，要尽快熟悉这几天讲的内容，不然跟不上。 邵璟跟在沈卿后面，问对方要去哪。 “图书馆。” 邵璟：“一起去。” 沈卿看着邵璟手里面的一堆东西，觉得邵璟拿这么多东西跟他一起去也不合适。 “怎么？”邵璟俯身凑近沈卿，看着沈卿的眼睛说：“不想我跟你一起去？” 沈卿：“……” 邵璟不满道：“说好的我们在一起呢，你总想甩开我。” 沈卿：“……我是觉得拿着这么多东西去图书馆不合适。” “那我们回家吧。”邵璟提议，“回哪里都行，我跟你一起。” 沈卿想到一个办法：“要不然，你先把东西放到我租的公寓，再去图书馆找我？” 邵璟不是说要听他的，对他好么。 邵璟：“……？” 沈卿是在，命令他？ 许是被关久了，太过憋闷，沈卿也恶从胆边生，嘟囔着：“不是要听我的么，那我现在要去图书馆自习，你自己去把买的东西放回公寓里，密码是XXXXX……” 邵璟原本想反驳的，但听到沈卿说的密码，又不想反驳了。 沈卿把房间密码说出来，应该是同意跟他在一起，一起住的意思。 既然都同意一起了，那他觉得自己应该大度点，被沈卿使唤也没什么。 他弯着眼睛笑笑，眼珠像是琉璃珠似的，很漂亮。 “好。”邵璟的声音很温柔，“老公帮你拿回去，再去图书馆找你，不过你要乖乖去图书馆，不能去其他地方，被我发现你偷偷跑去其他地方，我会生气的。” 沈卿震惊地看着自居“老公”的邵璟，说不出话来。 邵璟以为沈卿默认了，低头亲了亲沈卿的脸颊，是一个蜻蜓点水的吻，谨守边界线，没有丝毫逾越。 之后，邵璟带着东西走了，看着离开的方向，似乎真的奔着公寓去。 沈卿站在原地，心里面很复杂，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感受，只觉得邵璟很好哄，又很不好哄。 他不知道一个人是如何那般可怕，又可以表现得格外温柔。 沈卿在原地站了片刻，发了一会儿的呆，默默走去图书馆里上自习。 邵璟自然留意到沈卿站在原地的举动，这被他归结为，沈卿舍不得离开。 就是一股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他信了的架势。 沈卿重新踏入校园，发现短短的十几二十天里，学校林荫道的树木已经开始飘洒金黄色的落叶。 秋意渐浓，天气转冷，同学的衣服都慢慢加厚。 背着书包的学生从他身边走过，热闹的，欢笑的气息徘徊在他身边，沈卿觉得自己像是重活了一次。 他在校园林荫道中安静地站了片刻，慢慢走去图书馆。 图书馆，他刚拿出课件合笔记看了几分钟就收到沈叁辞的消息：阿卿，我终于被导师叫回来了，明天就到，你这段时间还好么？ 沈卿浏览过沈叁辞给他发的最后一条消息：阿卿呀，我被导师发配到一个全封闭的基地去做实验了，期间联系不到人，你要照顾好自己 时间恰好是他被邵璟抓住的时候。 沈叁辞被导师发配走，应该是邵璟安排的。 毕竟潘翊装得再好，也只能骗一下不了解他的人，瞒不过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堂兄，于是邵璟将人支走。 沈卿苦笑着，他很庆幸邵璟只是将人支走，没对沈叁辞如何。 他对邵璟的期待值已经很低了。 沈卿：我很好，你的实验怎么样了？ 沈叁辞：一个阶段试验结束，我终于从集中营回到人间了，不过收获挺大的，导师给了不少补助，回来就请你吃饭 沈卿：等你回来聚一聚吧 他想见亲人了。 邵璟来的时候就看到沈卿在跟沈叁辞发消息。 邵璟从来不在乎何为隐私，他一直觉得沈卿没什么消息是自己不能看的，每次都光明正大地窥屏。 “你要跟沈叁辞约吃饭？” 沈卿点头。 邵璟自然而然地说：“什么时候，一起去。” 沈卿转移话题，问：“东西都放回去了么？” “放好了。”邵璟说，“我还帮你把洗漱用品放到浴室里。” 什么都是成双成对的。 “谢谢。” “卿卿不乖。”邵璟凑到沈卿耳边，压低声音说，温热的吐息擦过沈卿的耳廓，像是在亲吻对方的耳朵，“故意转移话题，利用完我就扔，不跟我说你和沈叁辞之间的事情。” 第128页 沈卿：“……” 要脸的人永远也说不过不要脸的人，他无奈地回答：“我们堂兄弟一起吃饭，你去做什么？” “陪你呀。” 顾忌着这里是图书馆，沈卿的声音压得很低，“真正的同学并不会跟着对方一起去堂兄弟之间的饭局。” 邵璟用同样咬耳朵的动作说：“那真正的同学也不会让我帮忙放东西，我也不会听对方的。” 沈卿被噎住了话头，忽然觉得自己一时不查，被邵璟绕进去了。 他又气昏头了…… 他低着头，不断地转动手中的笔，有些焦躁，也有些郁闷，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只是，只是想有一些自己的空间。” 他只是不想这么窒息…… 邵璟觉得奇怪，“为什么要自己的空间，你没有么？” 沈卿：“……” 他放弃治疗，干脆道：“我不要你跟着，你就不许去，你去了我不开心。” 邵璟真是永远都有本领把他的坏脾气逼出来。 邵璟又露出了那个很深沉，看起来让人不寒而栗的表情。 沈卿屏住呼吸，脸色开始变得苍白。 这种表情的邵璟会让他觉得害怕，让他想到那个怎么也逃不出去的绝望夜晚。 但下一秒，邵璟就又是那个委屈大男孩的样子。 “卿卿又欺负我了。”邵璟低声嘟囔，“你知道我要听你的。” 虽然也阳奉阴违就是了。 “我……” 两个人的一番对话最终引来了图书管理员，管理员低声让他们不要交谈，认真看书，不能打扰其他人。 沈卿顿时安静如鸡地低头看课件。 邵璟也大概知道自己要怎么做。 跟着去还是要跟着去的，只不过自己跟着去，不让沈卿发现，免得沈卿又跟他闹脾气。 反正他是不可能让沈卿一个人行动的。 老婆那么娇气，离开他就要受伤，不能放走。 第六十六章 阴违 沈卿在图书馆看了一会儿书，又收到何承枫的消息：你上报的灵异事件由我负责，今晚八点会到青年公寓楼下，你去么？ 沈卿犹豫了下，他是想去锻炼自己的，但又觉得他现在的实力差太远。 邵璟在一旁看到何承枫的消息，跟沈卿咬耳朵，“卿卿，去吧，我在一边保护你，还可以教你驱鬼捉妖，卿卿不是想独立么，这是个好机会。” 沈卿狐疑地看着邵璟，总觉得对方不怀好意。 但邵璟表情诚恳，他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何承枫叫上他肯定是想叫一个帮手，毕竟他不行，他身后还有人愿意帮他，他还没决定好自己要不要去，但他也不想这么一直避开这些事情。 他刚刚被图书管理员说过，先不想跟邵璟咬耳朵，只在纸上写：等等再说 沈卿开始安静地看书。 大约是下午五点多，沈卿看了些课本，觉得时间差不多，就收拾好东西往操场的方向走。 邵璟：“卿卿要去哪？” “操场。”沈卿说，“送一个朋友回家。” 邵璟若有所思地看着沈卿的背包。 朱嬿容身的珠子一直放在沈卿的背包里，当时朱嬿几乎是触犯了言咒，魂魄受到损伤，养了这么些天才养好些。 朱嬿没出现的时候也就罢了，他可以当作朱嬿不存在，但现在朱嬿要好了，他看朱嬿就很碍眼，格外碍眼。 他看沈卿身边的其他一切存在都十分碍眼。 沈卿要把朱嬿送走，他格外支持。 这样很好，沈卿就是他一个人的，身边只有他。 天气渐渐转冷，天黑变早，沈卿到操场的时候天边只剩下晚霞的余韵。 沈卿站在被树木遮挡的地方，将包里的珠子拿出来放在地上，说：“朱嬿小姐，我来送你回家，祭品改天补上。” 朱嬿没有出现，珠子转冷，发出声音，“你……还好么？” 沈卿：“没什么不好的。” 朱嬿：“我可以不离开你身边，可以一直帮你，虽然我可能也许帮不上什么忙。” “不用了。”沈卿摇头，“谢谢你的好意。” 他身边并不适合有其他人，邵璟的存在，天然排斥其他人。 朱嬿的声音似乎有些落寞，“那好吧，你一定要小心。” “好。”沈卿说，看到朱嬿的魂魄从珠子里离开，重新拿起珠子，还给身边的邵璟。 邵璟拿着珠子，低头亲了亲沈卿的脸颊，声音温柔地说：“卿卿好乖。” 沈卿苦笑，不知道他这样有什么可乖的。 “我们去吃晚饭。”邵璟毫不避讳地在操场上拉着沈卿的手，声音跟动作都很温柔，如同最贴心的恋人一样，低声在沈卿耳边呢喃，“卿卿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回公寓吧。”沈卿说，“我从宿舍拿些东西，去公寓里面等何承枫。” 他还是决定去了。 既然他无论如何也无法避开这些灵异事件，那不如迎难而上。 “好。”邵璟说，“回去给你点外卖。” 沈卿盯着邵璟看了两秒，说：“我要你给我做。” 他知道自己的性格变得不正常，但这种情况下他正常不了，他想看邵璟能做到什么地步。 最好受不了他，直接离开。 第129页 但真实的情况往往让他很意外。 邵璟外头看着他，浅色的眸子变得有些深，从琥珀色变成夜晚的星空，格外深邃。 邵璟的表情带着几分喜怒莫测，声音并不如何严厉，只是慢悠悠地问他：“卿卿在跟我撒娇么？” 沈卿：“……？” 他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对话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邵璟：“卿卿跟我撒娇的话，我可以给你做饭，不过我不会，要先学。” 沈卿张大嘴巴，对于邵璟的回应有些反应不过来。 “卿卿要跟我一起做。”邵璟搂着沈卿，手放在沈卿的后背上，“听说恋人之间要一起做饭，这样会更甜蜜，我们可以一起做。” 沈卿不知道事情是怎么演变成这样的，但说到后面，就是他随意从宿舍里拿了几样这几天要用到的换洗衣服跟课本，一起去学校对面的超市买菜做饭。 他不太能看得出来邵璟有什么喜好，也许喜欢吃辣，但邵璟也从来不说，买菜的时候还认真地拿着手机查资料。 只从外表看，邵璟是一个冷漠无害的，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大学生。 但邵璟之前那副神鬼莫测的可怕样子给沈卿留下了太过深刻的印象，沈卿现在根本不敢相信邵璟的无害。 邵璟推着购物车，慢慢往购物车里放东西，挑好之后就去结账。 沈卿刻意没有跟在邵璟身边，在外面等着，邵璟也不生气，拎着购物袋出来之后说：“走吧。” 沈卿跟邵璟并排走，听到邵璟说：“卿卿，我们这样的安排很像夫妻，老公在里面买东西，老婆在外面等着。” 沈卿：“……” “所以卿卿注定不可能跟我做回同学关系。”邵璟用肯定的语气说，“我们还是恋人。” 沈卿：“……” 他是想跟邵璟做回同学关系，但邵璟的各种行为和做法，让他们根本回不去单纯的同学关系，哪有同学一直赖着他自称老公恋人的。 邵璟最擅长阳奉阴违，表面上说得好，都听他的，实际上依旧我行我素，该怎么做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 他心累，只能放弃几个小时之前那做回同学的说法。 两个人拎着从超市买回来的菜走进公寓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阳落山的关系，公寓比之前更冷，阴冷刺骨，寒意入体，让沈卿打了个哆嗦。 邵璟将购物袋都放在一只手上，腾出一只手握住沈卿的手，低声问：“冷么？” 邵璟的手很暖，握住沈卿的手的瞬间，沈卿就不那么冷了。 “还好。”他低声说，想挣脱却挣不开。 邵璟一本正经道：“我在给你暖手。” 进屋后，邵璟先把菜放到厨房里，研究该怎么做饭，沈卿收拾他带来的衣物和课本。 公寓里很安静，安静得只能听到厨房偶尔的嘈杂声和厅的响动。 这些声音都莫名带着一种回音。 不知道什么时候，厨房的声音消失了，沈卿耳边只剩下自己摆弄课本的声音，声音中带着回音，越来越响。 沈卿的周围越来越冷，有什么在慢慢靠近他。 厅的白炽灯变成了一种惨白的颜色，其他所有的一切都离他远去，声音寂静空灵。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影子上多了一双手，那双手扒着他的肩膀，顺着他的肩膀来到他的脖子后面。 沈卿僵住，呼吸急促，那种被阴物缠住，本能地害怕感觉又涌上来。 他拼命让自己不要害怕，猛然转身，划了一道金色的符朝背后的东西打去。 身边有人拉住他的手，厅的灯光恢复正常，邵璟的手握住沈卿的手，暖意融融。 邵璟问：“卿卿，出什么事情了？别怕，老公保护你。” 第六十七章 失控 邵璟一把将沈卿拉到怀里，单手拍抚着沈卿的后背，温柔地抚慰着，耳语低喃，“别怕，刚刚发生什么事情了？” 沈卿的身体还是冷的，仿佛冰天雪地里被冷风吹着，刺骨的寒冷。 邵璟身上很暖，一直抱着他，温度比正常人稍高的手握着沈卿冰冷的手，帮他暖热。 “没事。”沈卿摇了摇头，“没什么。” 邵璟微微眯起眼睛，低头问沈卿：“要不要老公帮你赶走它？” 沈卿：“……” 他警觉地问：“有什么代价么？” 邵璟慢吞吞地说：“没什么代价，就是要卿卿叫我老公罢了。” 沈卿：“……那算了。” 邵璟一脸遗憾，“那卿卿跟我一起进厨房吧，你一个人在外面很危险。” “这需要什么代价么？” 邵璟又满脸受伤地看着沈卿，“我是那种什么都要你付出代价的人么？” 沈卿学聪明了，回答：“我觉得很像。” 邵璟：“……” 虽然他是想主动索要一个吻的，但沈卿这样，相当于把他的后路堵死了。 卿卿学坏了，不如之前单纯好哄了。 邵璟觉得很遗憾，但还是说：“卿卿不要误会，我没有这样，你跟我来厨房。” 沈卿从厅里拿了两本书到厨房查资料，邵璟将葡萄拿出来洗了，放在厨房的案台旁，说：“卿卿，先吃点水果。” 沈卿看着邵璟的动作，好奇问：“你之前做过饭，做过家务么？” 第130页 邵璟认真思索了下，回答：“做过简单的，没做过饭，水果之前洗过。” 沈卿看了看邵璟一身清贵的少爷气，觉得对方确实像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 “那你……不会觉得我是在为难你么？” “不会。”邵璟不会在意这种小事，他有足够的精力和金钱，不会计较这些小事，“我很希望你为难我。” “什么意思？” “我对你做过的，你可以对我做一套，我很期待。” 沈卿难以想象他捆住邵璟，还帮对方扶着……上厕所时侯的情况，他自认是个正常人，没有邵璟那些嗜好。 他不再多说什么，安静地低头看书。 他记得刚才被那冰冷的手碰到的时候，他转过去的一瞬间看到了对方的身体。 似乎是一个格外别扭又奇怪的形状，肚子大，腿粗，手掌大，手指小，像是……拼凑在一起的。 沈卿站在房间门口，回想刚才邵璟说的类似地缚灵也不全是。 难道是，拼凑在一起的地缚灵么？ 沈卿又认真拿手机去网上搜索之前的新闻。 他站在门口，影子被厨房的灯打在外面，他看新闻的时候，感觉越来越冷。 刚刚被邵璟吓走的，好像又来了…… 沈卿表情不好受，阴冷的感觉再次包围他，那双手又要爬上他的身体。 冷汗慢慢从额角渗出，他觉得呼吸困难。 有什么冰冰的东西塞到他嘴里，沈卿立刻从那种半窒息的感觉中挣脱。 是邵璟给他嘴里面塞了个葡萄，塞进去的时候，指尖碰到他的嘴唇里面。 邵璟收回手指，轻轻吸吮自己的手指，眸子紧紧地盯着沈卿，动作格外暧昧。 沈卿表情僵住了，那种被死死盯住再也无法逃脱的感觉又来了。 邵璟吸吮自己的手指片刻，忽然一把将沈卿拽到自己怀里，低头吻下去。 吻得很粗暴，双手紧紧箍住沈卿的肩膀，指腹按着锁骨，有些疼，触感格外强烈。 沈卿被夺走了所有的空气，吻得无法呼吸，忍不住捶打邵璟。 邵璟松开沈卿，盯着沈卿的脸，眸光格外深暗。 “你是我的……”邵璟声音微哑的低喃，“我不高兴别的东西碰你，不喜欢它碰你……” “卿卿，你知道么？”邵璟在沈卿耳边说，呼吸很灼热，“我真的很想一直关着你，不给你衣服穿，让你只能看到我听到我，只属于我。” 这样的邵璟让沈卿觉得很危险，脸色变得苍白。 “不行。”沈卿慌乱地反驳，“你说过你不会那么做了，而且你也关不住我。” “我没有关不住你。”邵璟说，“就算我的能力对你没效果，我可以用钢铁做的手铐，你总归无法挣脱的，不是么？” 沈卿害怕地颤抖，脸上一丝血色也无。 “你要知道。”邵璟语调低沉缓慢地说：“我真的是因为很喜欢很喜欢你，才放开你的。” 沈卿不敢说话，他不知道是什么刺激了邵璟，让对方又开始抽风犯病。 他呼吸困难，连身体都开始微微颤抖。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沈卿的害怕，邵璟的表情慢慢变得正常，低头亲了亲沈卿的额头。 “好想让刚才那个企图碰你的东西消失。”邵璟低声说，“它碰到你，我不想忍了。” 沈卿有种被吓坏了的呆滞，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邵璟盯着沈卿看片刻，表情慢慢变了，从深沉幽暗，变得和之前自称老公的时候一样，甚至又带着那种做戏一样的委屈，“有东西碰到你了，我不开心，卿卿又不让我收拾那个家伙。” 沈卿：“……” “卿卿的什么都是我的。”邵璟说，“都是老公的。” 沈卿：“……” 他已经没有力气反驳“老公”两个字，和这种间歇性犯神经病的人在一起，几乎耗尽了他的精力。 “我刚才就想动手了。”邵璟说的是真的，他刚才确实想动手，但沈卿不肯配合叫他老公，他只吓退了那个东西，没想到那玩意那么大胆，还敢顶着他的监视来作案，“但卿卿怀疑我别有目的。” 虽然他确实别有目的。 沈卿苦笑着，“能不能不要说了，我很害怕。” 邵璟立刻不说了，抱着沈卿，像晃小孩一样摇晃着，拍抚着后背，低声安抚：“别怕，老公在这里，不会让别的东西伤害你的，乖。” 沈卿感觉有细碎的吻落在他的头发上，额头上。 “吃些甜的。”邵璟又喂了一颗葡萄到沈卿嘴里。 沈卿机械性地咀嚼，感觉邵璟慢慢放开他，双手依旧环着他的腰，舔了舔他额角上的冷汗。 邵璟舔完后说：“甜的。” “卿卿什么都是甜的。” 邵璟也不在意沈卿有没有回答，继续说：“怕的话叫老公，老公总会在这里的。” 沈卿就站在厨房中间，感觉到邵璟伸手摸了摸他的肚子，开始做饭。 邵璟不会做太复杂的，对着说明煮挂面加菜和鸡蛋。 热气从灶台上传来，伴着食物的香气，让沈卿觉得自己还活在人间。 很快，两碗挂面就煮好了，里面放的是超市里配好的调料包和切的蔬菜，卖相还不错。 邵璟端着两个碗，对沈卿说：“卿卿，去外面。” 第131页 沈卿跟在邵璟后面走出了厨房，这期间，邵璟的影子总是落在他身上，仿佛刻意选过角度，像是某种占有。 邵璟将面碗放在餐桌上，拉着沈卿坐下来，打算喂对方吃饭。 沈卿摇头，表示要自己吃。 邵璟：“不，我刚刚被吓到了，要喂卿卿吃饭来安慰自己。” 沈卿怀疑地问：“你怎么被吓到了？” 邵璟：“刚刚你遇到危险，吓到我了，我要喂你吃东西，压压惊。” 沈卿：“……” 邵璟这家伙还可以更无耻一点么。 “我被吓坏了。”沈卿说：“要自己吃饭压惊。” 沈卿一边说一边拿起筷子自己吃饭，不让邵璟喂。 邵璟：“……” 糟糕，卿卿好像慢慢变得坏起来了。 有点点小失落。 其实他很喜欢喂沈卿吃东西，像是在喂一个乖巧的孩子。 喂不了别的，只能先喂饭来解馋，但现在连这点小福利都被剥夺…… 伤心。 第六十八章 自攻 吃完没多久沈卿就收到何承枫的消息，说已经到楼下。 沈卿站起来将碗放到厨房，看着空荡荡的厨房，思索自己要不要添什么东西。 邵璟从背后走过来，抱着沈卿的腰，蹭着他头顶问：“卿卿在想什么？” “在想厨房买东西的事情。”沈卿如实回答，“似乎应该添一些电器。” “别添了。”邵璟在沈卿背后咕哝着，“去我那边住吧，都很方便的。” 沈卿安静片刻，之后双手放在腰间，拿开邵璟的手，坚决道：“不。” “为什么？” “你的住处对我来说像牢笼。”沈卿一想到那个囚笼就觉得无法呼吸，“一想到那个地方，我就会想到被你囚禁的黑暗日子，会觉得很难受，抑郁。” 邵璟其实不太能体会沈卿说的这些感觉，他很多感情都是缺失的，但既然沈卿这么说了，他也只能配合地回答：“那我们换个地方，我还有别的房子。” 沈卿：“……这不是房子的问题。” “这就是房子的问题。”邵璟坚持，“你说你不喜欢那个地方，我们换一个，你就会喜欢了。” 沈卿叹息，“算了，我们先下楼吧，何承枫要到了。” 他一边说一边穿上外套，准备下楼。 走出门，沈卿感觉楼道里出乎意料的阴森。 楼道里安装着白色的声控节能灯，洁白的颜色染上了一层黑气，变得鬼气森森，甚至走廊都无法照清楚。 沈卿走到楼梯跟电梯交界的地方，在犹豫是乘坐电梯还是走楼梯。 这种阴鬼出没的地方，坐电梯很容易半途出事…… 但邵璟却一点犹豫都没有，直接走到电梯旁边按下按键。 等电梯的时候，沈卿说：“不是地方的问题，是人的问题。” 邵璟慢吞吞地问：“也就是说，你觉得是我的问题？” 沈卿点头，“你的做法有的时候让我觉得很压抑，你正常的时候很好，但你不正常了，就……” 邵璟盯着沈卿，表情又变得深沉。 他斜靠在电梯旁，带着几分慵懒，几分散漫，几分幽暗，他缓缓道：“卿卿，我已经装得很正常了，你到底要怎么样才不这么抗拒我？” “我……” 沈卿自己也说不上来，可能也许，只有等他自觉能够在邵璟抽风犯病的时候也不害怕对方，他可能就不会太抗拒邵璟了。 电梯门打开，沈卿沉默地走进电梯里，邵璟跟着进来。 电梯里的灯“刺啦刺啦——”地闪了两下，邵璟冷漠地抬头看了一眼电梯灯，只是扫了一眼，电梯灯立刻就不响了。 沈卿走出电梯的时候，何承枫已经在楼外面等着，手中拿着罗盘，罗盘上的指针一直乱转。 何承枫看到沈卿跟邵璟一起走过来，居然并不如何惊讶，只是问：“你查过这栋公寓的资料么？” 沈卿点头，“查过，建造期间似乎出了事情，应该有工人死亡。” 何承枫给的资料比沈卿查到的更加具体些，“我查过公安局的记录，不是死亡而是失踪，死亡是谣言，没有被确定。有几个工人在建造期间失踪，家属报过警，建筑商似乎找家属商量过这些事情，私下里解决，给了不少钱让家属撤销报案，因此公安局没有详细的记录。” “但在之后，我查到过建筑商请了人做法事，还画了封印阵法。” “应该是已经死亡，之后被封印阵法封住。”沈卿说，“我刚才在房间里的时候，有鬼找到了我，那个鬼的身体很奇怪，不像是正常人类的身体，比例古怪。” 何承枫：“实力如何，你遇到危险了么？” “实力……”沈卿回答不上来，他感觉很厉害，但没来得及体会鬼就跑了，只能硬着头皮说：“应该，挺厉害的，我没遇到危险。” 何承枫若有所思地看着沈卿身边的邵璟，应该是想到了什么。 邵璟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何承枫。 今晚雾很大，天边的星星被遮得一个也不剩，只有月光若隐若现，显得很凄冷。凄冷的月光下，邵璟的面容半明半暗，恍若冷漠无情的神祇，高高在上，俯瞰众生。 何承枫心中一惊，意识到了什么，却不敢问，不敢说。 第132页 何承枫虽然圆滑世故，但非常识趣，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比如说他就从来不问沈卿那个送神符用的怎么样。 “没事就好。”何承枫说，“我们进去吧，我测算到鬼魂今晚阴气正盛，再不遏制，就要出来为患。” 沈卿看着亮了大半灯的青年公寓，“这里居住的人会不会有事……” 何承枫还没来得及回答，就看到站在沈卿身边的邵璟，低头凑到沈卿耳边说：“卿卿担心他们么？” 何承枫：“……” 他自觉自动站远点，不说话。 沈卿：“……” 他无奈问：“你想要我做什么？” 邵璟微微一笑，笑容充满蛊惑，虽然披着高冷室友的皮，但仿佛内里又回到了那个紫眼睛的邪异男人，“你说过你会主动感谢我的。” 沈卿：“……是的。” “那我这也是主动帮你了。”邵璟为自己争取利益，“你是不是应该加倍感谢我。” 沈卿：“……你到底是用一种什么心态，陪我来抓鬼？” “来陪你玩的。”邵璟直言，“卿卿喜欢玩，我就陪你多玩一玩，你开心了就好，说不定会同意让我绑着。” ……原来这么多人的死活在邵璟口中就是玩一玩。 “我知道了。”沈卿说，“希望你能够保护好这栋公寓里的其他人，不要让他们出事。” “好的。”邵璟非常痛快地答应了。 谈完条件，沈卿苦笑地看着何承枫，心情很复杂。 邵璟倒是盯着何承枫，慢悠悠地说：“你会是个识趣的人，对么？” 何承枫感觉自己后背的冷汗一直在流，好勉强才说，“我什么都没听到。” 沈卿松了一口气。 “沈卿。”何承枫忽然跟沈卿说，“我认为你可以单独执行任务了。” 沈卿：“……” “你一个人，比加上我更好。”何承枫开始用他最熟悉的大义压人，“毕竟你也不想看到有人被厉鬼迫害，厉鬼的冤屈无处申诉，不是么？” 邵璟直接挡在沈卿前面，冷漠地对何承枫说：“不需要你教沈卿做事。” 何承枫被邵璟盯着，说不下去了。 沈卿松了一口气，主动说：“谢谢。” 邵璟：“没事，我只是不想其他事情耽误你的时间。” 沈卿：“……你不用说的这么直白。” “当然。”邵璟补充，“也不想你被为难。” 邵璟的目光变得有些灼热，很亮。 他握着沈卿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认真说：“你不开心的时候，我这里也会觉得难受。” 沈卿能听出来，邵璟说话的语气很真诚，是发自内心这么认为的。 他其实一直都知道邵璟对他是有心的，不然当初拐不到他做男朋友，一个人对他是不是真的好他能感觉出来，邵璟心里面是真的有他。 但就是……性格和做的事情让他无法接受。 沈卿不自然地抽回手，恍然记得还有人在旁边，尴尬地看着何承枫。 何承枫抬头看天，努力当作什么都没看到。 在沈卿和邵璟的对话终于结束之后，何承枫说：“我们进去吧。” 他下次再也不接沈卿发布的任务了，再也不。 何承枫说完就率先走进公寓里，生怕再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沈卿跟在何承枫后面进去，邵璟照旧跟在沈卿身边。 走进去的一瞬间，沈卿问：“邵璟，为什么是我？” “什么为什么？” “世界上那么多人，你为什么偏偏选中我，缠着我？” 邵璟侧头看了一眼，不知道看到什么，身上忽然出现黑雾，将沈卿包围在其中。 “卿卿，你真的感觉不出来么？” “什么？” “你是我的。”邵璟又重复他经常说的一句话，但这次却说全了，“你是我身体的一部分。” 他一边说一边握住沈卿的手，引导对方的手放在自己的肋骨上，轻轻抚摸，“你能摸到么，这里少了一根肋骨，我从有记忆起就一直在寻找，当我看到你的时候我发现，你就是我的那根肋骨。” 沈卿触摸邵璟的肋骨，一根根地往下数。 人的肋骨应该总共有二十四根，十二对，但邵璟却只有二十三根。 在最下面的的地方，少了一根肋骨。 “怎么会……” 沈卿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邵璟说的这一切，但邵璟少了一根肋骨是真的，而邵璟的能力对他没用也是真的。 梅斯说过，邵璟是他，他就是邵璟，难道……他真的是邵璟的肋骨么。 “可是……”沈卿无法理解这种感觉，“如果我是你身体的一部分，是你的肋骨，你为什么会想占有我，会想做我的，我的老公，你不觉得很奇怪，这就像是……自交么？” 自攻自受。 “不觉得。”邵璟摇头，坚决道：“我能清楚地感觉到，你跟我是不一样的，你会做很多我永远也不会做的事情，我只会为了你做很多我之前不会做的事情。” “当然。”邵璟继续说，“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你能配得上我，众生皆蝼蚁，唯你可以与我并肩。” 沈卿愕然，“你，我……” 邵璟低头吻了沈卿一下，不让他继续说下去，“我想要占有你，你本来就是我的，我有为什么不能对我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产生欲望？” 第133页 第六十九章 自受 “为什么不会有。”邵璟反问，“难道卿卿平时都不自己解决么？” 沈卿：“……” “哦，对了。”邵璟若有所思，“好像在宿舍里都没有看到你自我解决过，被我关着的时候也没有，但是我感觉到过你的……” “邵璟！”沈卿忍无可忍地说，“能不能不要谈这个。” “是你先问我的。”邵璟振振有词，“我只是在关心你的身体，总憋着不好，我可以帮你。” “不用。”沈卿红着脸，羞恼道：“不要说了。” “那你是承认，你会对自己的身体产生欲望了？” “我不想说，你不要谈了。” “好吧。”邵璟的语气似乎很遗憾，“卿卿不让说，我就不说了，我听你的。” 沈卿：“……” 你的听从来都是阳奉阴违。 沈卿再度走入公寓里，整个公寓仿佛变了一副模样，刚进去的何承枫不见踪影，墙皮一块块落下，露出了墙皮后面凹凸不平的墙面。 墙面像是没有被粉刷过的毛胚墙，带着水泥的粗粝感，深灰蓝色，透着裂痕。 楼道里的窗户明明没有打开，风却呼呼地灌进来，阴气森森，隐约带着煞气。 沈卿知道，他应该是走到了厉鬼制造的幻境里，幻境是厉鬼的亲身经历，也是厉鬼执念最深的地方。 邵璟说过，这里的厉鬼类似地缚灵，也不完全是。 地缚灵对这个地方有很深的执念，怨念难消，经常会不断地回放自己执念最深的事情，怨念越来越深。 如果没有及时解决地缚灵，很可能会为祸一方。 沈卿陷在地缚灵的幻境里，慢慢顺着路寻找幻境的源头，邵璟一直跟在沈卿身边，恍若没有收到任何影响，在幻境中闲庭信步，比走在公园还要惬意。 邵璟一边走一边问身边的沈卿，“卿卿确定不要帮忙么？” 沈卿忍着一口气，说：“不用，我自己来。” “那好吧。”邵璟的表情很遗憾，“其实卿卿的实力不太够，不一定能对付得了。” 沈卿不说话，蒙头继续往前走。 有的时候他真的觉得邵璟是来捣乱的，不是来帮忙的。 跟邵璟相处，需要极为强大的心脏，极好的脾气跟绝佳的耐性才行。 沈卿往前又走了一段路，空荡荡的走廊上仿佛只回响着他一个人的脚步声，邵璟没有任何声音，不在幻境里。 走到尽头，他看到几个工人站在房间里，正在摆弄房间的灯。 其中一个人大腹便便，一个人腿很粗，另外一个人瘦高，手指短…… 沈卿想起了之前碰到他的鬼，仿佛鬼又仿佛不是，特征正好符合这几个人拼凑在一起的特点。 几个工人在装电路，给墙壁刷腻子，忽然间楼体轻微震动了下，装电路的人若有所觉，问：“是不是出事了。” 刷墙壁的人说：“没事，刮风呢。” 但下一秒，他们所在的房间就坍塌了。 坍塌来的毫无征兆，落下来的承重墙直直砸在几个人的身上，瞬间砸断了他们的脊椎，几个人趴在地上喊救命，整个楼却在摇晃。 沈卿看到断裂的承重墙内的钢筋，镂空的。 他盯着看了两秒，大致明白出了什么事情。 无良开发商使用镂空钢筋做承重墙，建筑期间出事，花钱摆平家属，之后…… 这些人的尸体，可能都被埋在这栋楼里面，久久不散。 是一个老套又让人绝望的故事。 幻境从这里结束，沈卿发现自己走到公寓没人的一个空屋子里。 屋内没有一丝月光照进来，只有墙壁上的鬼影带着幽幽的白光，不停地在屋子里晃动。 何承枫被一双黑色的手抓住，正往墙壁里面拖，沈卿这边也有黑手抓过来。 黑手抓过来的刹那，沈卿迅速后退，用手指在虚空中画出一个金色的符咒，贴在那双黑色的手上。 黑手惨叫一声，缩回到墙壁里。 整个房间内，仿佛只有邵璟还残留在状况之外。 他甚至好像都没发现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抱着沈卿，声音低低地说：“卿卿身上沾了他们的味道，我不开心。” 沈卿顾不得邵璟，认真地跟墙壁里面的鬼影打商量：“我会帮你们报仇，你们不要伤害其他人。” 他脸色苍白，甚至轻微地颤抖着，却认真地跟鬼影交谈，目光坚定，带着一种脆弱又倔强的美，乌眸闪动，“你们相信我，我真的会帮你们，我不会看着恶人作恶。” 鬼影不停地颤抖，伸出几双黑色的手，似乎想触碰他，又似乎畏惧着什么。 沈卿一把甩开邵璟的手，甩开的一瞬间，他头上的帽子被黑手碰掉。 那些鬼影碰到了他的肩膀。 下一秒，邵璟将沈卿拉回来，猛然将他抱在怀里，压住狠狠地亲吻。 沈卿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被夺走，大脑渐渐昏胀的时候，听到鬼影传来幽幽地回答：“我们给你一次机会。” 沈卿胸口憋得难受，情不自禁地一直捶打邵璟，让对方送松开自己。 邵璟慢慢松开，表情已经恢复正常，跟沈卿说：“我们先上楼休息。” 沈卿看了看旁边好不容易脱险的何承枫。 第134页 何承枫识趣地淡淡道：“明早再商量，来得及。” 沈卿就这么被邵璟抓上去了。 神经崩到极致，松懈下来之后就是深深的疲惫。 此时已经是晚上十一二点的时间，沈卿经历了十几二十天的心里考验，刚脱险就奔波一天，身体已经控制不住地感觉到疲惫。 他被邵璟拉着，大脑绷紧，在疲惫的情况下感觉格外难受，头很疼，快炸了。 进了房间，邵璟直接将他拽倒在床上。 沈卿陷入柔软的床铺里，白皙的眉头轻轻皱着，显得脆弱又疲惫。 邵璟不满地问：“为什么要让那几双手碰你，还挣脱我。” 沈卿捂着头，“为了解决事情。” 邵璟：“我不高兴。” 沈卿无奈，“我头好疼，能不能请你安静一下。” 邵璟一时话语顿住，低头看到沈卿闭着眼睛的时候都皱紧眉头，精致的脸团成了一团，很不舒服的样子。 果然很娇气，邵璟再一次认识到这件事情，将手放在沈卿的太阳穴上，轻轻按揉。 沈卿大脑昏沉，陷在床铺里，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邵璟看到沈卿睡着，觉得自己一肚子委屈，老婆甩开他要被别的鬼碰到，在他质问的时候还撒娇表示自己难受，要他安静，要他照顾。 邵璟叹息，还能怎么样，只能好好照顾着了。 他觉得，大概没有比他更好的老公了，面对疑似想出轨的老婆，他还耐心地哄对方睡觉，还贴心地帮沈卿拖鞋。 一边解开鞋带一边腹诽的邵璟这么想着。 第七十章 帮你 沈卿一晚上的梦光怪陆离，最开始梦到坍塌的墙壁，鬼影接连不断地冒出，他拼命地跑，却怎么也跑不出没有尽头的走廊。 到后来，有个人拦在他面前，用怪异又带着回音的声音跟他说：“叫老公，就帮你。” 再到后面，那个声音变成了：“赶跑我就继续关着你，关你一辈子，你逃不掉……” 那个声音不断在他耳边回响着，像是梦魇中的魔咒一样，让他逃不开，躲不掉。 他惊醒，猛然坐起来，思绪仿佛还沉浸在刚刚的噩梦中，不见尽头。 他出了一身冷汗，睡得也很不舒服。 身边有个人跟着坐起来，搂着他的肩膀，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用不满又带着些深沉的语气在他耳边说：“卿卿昨晚推开我，今早又推开我，我是不是脾气太好了，你都敢一直推开我了。” 沈卿想了一会儿才想清楚邵璟说的是什么，第一句话却是问：“你怎么还在？” 邵璟猛然拽住沈卿，低头用力啃咬沈卿的嘴唇。 沈卿感觉嘴唇被咬痛，捶打邵璟的肩膀，要对方松开。 邵璟终于松开，语气十分危险，“卿卿，我昨晚照顾你很久，你今早醒来就是赶我走……这么无情无意，会让我很不开心的。” “昨晚……” 沈卿揉了揉胀痛的头，他都快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感觉特别累，回到房间之后没多久就睡着了，连认床的情况都没有发生。 “昨晚我给你脱了鞋。”邵璟强调，“在你推开我，投奔别的鬼怪怀抱之后，我给你拖鞋，后来还帮你擦了脸……” 他觉得没有比他更伟大的老公了。 沈卿下意识低头看自己的脚。 他的鞋被脱了，袜子也被脱了，脚趾调皮地从薄被下露出来。 邵璟觉得那脚趾像是白玉珠一样圆润可爱。 他昨晚脱的时候就很想多碰碰，但沈卿当时不舒服地蹬脚，还哼哼，他就没有多碰。 现在沈卿早上起来，翻脸不认人，邵璟正好不想忍了，伸手握住沈卿的脚。 脚趾被空调吹得有些凉，像是冷玉，光滑细腻。 真的是连脚趾都让他爱不释手。 沈卿被抓住脚，惊了下，立刻用力挣脱，“你放开我。” 邵璟眯起眼睛，表情明显不悦，但还是放开了沈卿。 他安静地坐在床上，垂着头，额前的黑发遮挡住他浅色的眼珠，气场十分压抑。 沈卿抓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顿时惊讶得倒抽一口冷气，顾不得邵璟怎么想，立刻从床上爬起来，飞快地去洗漱。 现在已经是早上八点半，他第一节 课肯定迟到了。 他奔到浴室里洗漱，翻开闹铃，发现他所有定的闹铃都被关掉，邵璟关了他所有的闹铃，他昨天忘记打开。 沈卿：“……” 前两节课肯定来不及去了，只能去上后面两节。 他刷完牙从洗手间里走出来的时候，头发上还有洗脸时沾上的水珠，额前的些许碎发也沾着水，贴在额头上，看起来比平时更加乖顺柔美。 邵璟拿毛巾过来帮沈卿擦头发，低声说：“就会欺负你老公我。” 沈卿：“……” 他早上被噩梦惊醒虽然有些慌乱，但依旧记得他坐起来的时候推开了什么，现在回想，应该是先推开了邵璟的身体。 他已经淡定平静，毕竟之前被关着的时候，邵璟基本都会抱着他睡觉，甩都甩不开。 沈卿洗漱好之后开始对照课表收拾书包，希望能赶上上午的第三四节 课。 邵璟洗漱完凑过来，安静地站在旁边等沈卿，目光一直落在沈卿脸上，带着不容忽视的凝视感。 第135页 沈卿：“……你不收拾书包么？” “不用。”邵璟随意道，“讲的那些我都会。” 沈卿：“……” 他收拾好书包，打算背上的时候，邵璟凑过来帮他拿着，一边自己将书包背上，一边问：“老公对你好不好，什么都帮你做。” 沈卿无语：“我可以自己背着。” 这种好他真的不想要。 “不。”邵璟摇头拒绝，“你动不动就会生病，累得头疼，背包会在你的肩膀压出红痕来，到时候心疼麻烦的，还不是我。” 沈卿：“……？” 这是什么言论。 他发现，自从他戳破邵璟真面目之后，最常出现的情绪就是无语，格外无语。 基本上是正常人不能和变态疯子说话的程度，鸡对鸭讲。 “你什么时候离开。”沈卿直接说，“我不想你在这里。” “不行。”邵璟毫不犹豫地拒绝，“别的可以商量，我能装得稍微像一点，这点没商量。” 邵璟一边说一边低头含住沈卿的耳垂，灼热的呼吸灌在耳鼓上，“况且我要保护你，没有我跟在你身边，你会被其他的鬼怪吃掉。” 沈卿被邵璟抱在怀里，清晰地感觉到了什么。 “只有我能吃你。”邵璟说，“我迟早要吃你。” 沈卿的脸噌一下红了，又羞又恼地推开邵璟。 天知道他一开始真的以为邵璟说的吃就是要吃他的肉，后来才知道邵璟说的吃是那个意思，有天早上还，还…… 他像是被野兽觊觎的美味食物，想逃却逃不掉，散发着诱人的味道，吸引其他人采撷。 沈卿害羞又有些生气的时候，脸是红的，比平时多了几分血色，像是新鲜采摘下来的水蜜桃，美味又多汁。 邵璟不想谈其他的，干脆提起昨晚那个话题，“卿卿不要说那些赶我走的话，你也赶不走我，况且……你敢真的赶我走么？” 邵璟意有所指，让沈卿想到一开始他企图带着邵璟看心理医生的举动，顿时心冷。 邵璟这种人，如果放出去，真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他沉默地关上门，准备乘坐电梯。 “说回来。”邵璟又扯起昨晚的事情，“卿卿真的就不会对自己的身体有想法么？我可以帮你，男生总这么憋着不好，我们都懂得彼此的感受……” “住口。”沈卿忍无可忍道：“不用你操心这些事情。” “难道是每次在洗澡的时候？”邵璟说，“沐浴露可以掩盖住很多味道，也……很像的。” 沈卿：“！！！” “我帮帮你吧。”邵璟非常积极地提议，“会很舒服的，我经验丰富。” 沈卿闷不吭声地走出公寓，因为太羞愤了，走的时候没注意看路。 邵璟猛然拉了他一下，有辆老年代步车从他前面压过，他好险撞上。 “唉。”邵璟叹息，“真的是一步都不能放开你。” “我……”沈卿刚被邵璟救了，一时气短，只说道：“你刚刚不说那些，我也不会不看路。” “我替你看。”邵璟低头蹭了蹭沈卿的额头，格外亲昵，“老公帮你看，记得不要推开我。” 他一边说，一边在沈卿的脸颊上印了一个吻。 “要先吃早饭吧。” 沈卿叹息，不知道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 他错过前两节课，好险没有错过后两节，提前五分钟到了教室，终于用上课这个理由甩开邵璟。 坐在教室，他从包里拿出课本的时候，手碰到了那面古镜。 古镜反复的纹路摸起来凹凸不平，上面还有细小的伤痕，带着年代感。 他要找时间看一下，他跟邵璟的前世今生，到底有没有关系。 何承枫给他发来消息，约他中午谈谈昨晚的事情，他算了一下时间，决定等这件事情结束，找个时间，翘掉一节不重要的课，再看一次古镜。 他安静地上了两节课，远离校园太久，记笔记听课都有些生疏，他努力找回，下课的时候因为写笔记的时间长了点，落在其他人后面。 “沈卿，你……” 沈卿抬头，看到窦帆站在自己身边，那双清澈如水的黑眸中倒映出窦帆忐忑不安的样子。 窦帆看到他，不知道为什么松了一口气，低声说：“你回来了就好。” 沈卿犹豫着问：“什么意思？” “前些天……”窦帆斟酌用词，“总感觉你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沈卿苦笑，“谢谢，我没什么事情。” “对，他没事。”邵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教室，站在沈卿身边，手搭在后者的肩膀上，目光隐含威胁地盯着窦帆，“你不用多操心他的事情。” 窦帆被邵璟盯着，那种极度危险，让人浑身发毛的感觉又回来了，他不敢多留，只能立刻离开。 沈卿苦笑，难怪自从他跟邵璟做室友之后，身边再也没有了奇奇怪怪的人，因为邵璟从来都将他隐藏得很好，偶尔隐藏不好的时候，那些其他人也都会被邵璟赶走。 邵璟才是他身边最可怕的存在。 他收拾好书包，对邵璟说：“何承枫约我在校外吃饭。” 邵璟一撇嘴，“何承枫怎么还来，烦死了，要不然我这就去把那个地缚灵收拾了吧。” 第136页 “别。”沈卿拉着邵璟，“那个地缚灵也很可怜，你去一定是让他们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我觉得可以了解他们的执念，让他们平安投胎。” “我也可以让他们现在就去投胎。”邵璟淡淡道：“让潘翊去办就行。” 沈卿硬着头皮问，“潘翊不是鬼么，为什么还能让地缚灵投胎。” “哦。”邵璟轻描淡写地回答：“他是鬼帝，可以号令十殿阎罗，安排投胎很轻松。” 沈卿：“……” 忽然有了种不知道他这么努力是为了什么的错觉。 邵璟帮他拿着书包，低头亲了亲他，说：“老公比潘翊更厉害。” 沈卿的声音闷闷的，“你不要说话。” 邵璟不解，低头看着沈卿问：“为什么？” 沈卿：“那许多的事情，你为什么从来不管？” “为什么要管？”邵璟反问，“天道轮回，他们命中自有定数，与我无关。” “那为什么我管的时候你要插手？” 邵璟无比自然地说着只有自己能够听懂的逻辑，“因为你插手了，我要管的从来都只有你，不是那些事情。” “在我看来，我不是在管那些事情，而是在保护老婆。” “哦，当然。”邵璟不紧不慢地补充，“卿卿如果想我管这些事情，就不要赶我走，让我陪着你，对我好一些，你想管的那些事情没有我做不到的。” 第七十一章 映照 沈卿看着邵璟，平静道：“我想让你离开。” “这个不是你想管的事情。”邵璟无赖地玩文字游戏，“我拒绝。” 沈卿：“……去吃午饭吧。” 他懒得赶人了，邵璟肯定会跟来，也赶不走。 校外价格不算亲民的餐厅，人不多，环境很好，何承枫正坐在角落里等他们。 看到沈卿跟邵璟一起来，他没有任何惊讶的地方，只是冲两个人都点头，将菜单递过去。 邵璟拿过菜单，随意选了几样，之后问沈卿：“卿卿想吃什么。” 沈卿扫过，看到邵璟将他想吃的都点了，就没有要点别的。 邵璟将菜单放到一边，帮沈卿倒水。 何承枫装作没看到邵璟的动作，跟沈卿说：“我看过之前的资料档案，已经联络警方处理，涉及人命，是刑事案件，简单的家属撤销已经无法抵消开发商的罪行，但警方的调查需要时间，我已经将警方相关的立案文件和措施放在这个文件袋里面，你晚上带去给那些地缚灵看就可以，我不去了。” 邵璟直接替沈卿拿过来，随意翻了两眼，说：“让潘翊去吧。” 沈卿：“……算了，我来吧。” 他怕潘翊去了，直接吓退那几个地缚灵。 他本意是给地缚灵讨个公道，不是把人吓走。 邵璟撇撇嘴，“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何承枫说完事情，看着对面沈卿跟邵璟之间的气氛，甚至连饭都没吃，直接走了。 何承枫一走，邵璟就似乎放开了一样，拿起身边的柠檬水杯子，递到沈卿嘴边：“喝水，你嘴唇有些干。” 沈卿闪躲，他还是不习惯被别人喂。 邵璟歪头想了想，拇指抚摸过沈卿的嘴唇，“这里都有些干了，如果不想喝水，还是老公帮你……” 沈卿立刻拿起桌子上属于自己的水杯，喝了好几口。 他喝水的时候，邵璟的手指落在他喉结上，跟随他的喉结一起一伏，上下触碰突起的地方，沈卿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想向后仰，邵璟的另外一只手却固定住他的后背，不让他逃开。 他放下水杯，说：“别碰了。” 邵璟拿开手指，指尖碾磨，似乎在回味刚才那种感觉，慢吞吞地说：“卿卿的喉结很可爱。” “小小的，像是凸起的小豆豆。” 沈卿：“别说了。” “卿卿不用害羞，你也可以摸摸我的。”邵璟指着自己的喉结，“要比你的大。” 沈卿努力让自己呼吸平静。 “当然，我别的地方也比你的大。” 沈卿忍无可忍，反驳：“你怎么知道？” “别忘了。”邵璟盯着沈卿白皙如玉的脸，慢条斯理地说：“我帮你扶过。” 之后，他满意地看到沈卿的脸上，染上了一层朝霞。 第一道菜终于端上来，邵璟没有继续说了。 吃完饭，时间已经不早了，沈卿飞快地走回教室，他已经快受不了邵璟的性格，要尽快找个办法摆脱对方，不然他怕自己有天会疯掉。 邵璟送他到教室就离开去上课。 沈卿扫了一眼下午的课表，前两节都是不重要的公共课，不点名，他在上课铃打响的前一秒离开教室，背着书包走出去。 原本计划等地缚灵的事情解决他再寻找前世今生的，但邵璟的性格实在是让人太过崩溃。 希望前世今生，能让他有办法摆脱邵璟。 他背着书包走出去，在偌大的校园里看了看，忽然觉得要在校园里找一个安静的，不会有其他外人打扰的地方很难。 青年公寓有些远，走一来回要花费半个小时，那他现在能去的就只有…… 沈卿苦笑着，没想到走来走去，他还是要回宿舍。 校园里的大部分人都在上课，学校比平时安静很多，沈卿低头走在校园里，开学时满是绿意的树木已经只剩枯枝，昭示着季节的变换。 第137页 快到冬季了。 沈卿走回宿舍，用钥匙打开宿舍门，被里面的灰尘呛了下。 宿舍已经很久没有打扫过，他跟邵璟都住出去了。 他坐在自己的床上，从书包里拿出古镜，映照着自己的脸。 被古镜照到的一瞬间，他仿佛被吸了进去，进入了古镜里显示出的世界。 这次他看到的不再是暑假旅游山，而是一个非常神奇又玄妙的地方。 宇宙星空，浩瀚星海仿佛被他踩在脚下，无数星子在他脚下盘旋漂浮，他站在一片云上，低头看着自己的脚。 他的脚是光着的，一直光到小腿，只在大腿到胸口的地方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袍。 他的皮肤比现在更光洁，看不到一丝毛孔，微微泛着银白的光晕。 “对，就是他。” 不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紫眸邵璟穿着一身黑色的袍子，袍子边缘镶嵌着金边，显得他高大英俊，他脸上的表情是惯有的邪异，甚至还带着几许嫌弃和不耐烦。 站在邵璟身边的，是梅斯。 他们一起踩在星空之上，邵璟和梅斯站在另外一边，说话可以清晰地传到沈卿的耳朵里。 沈卿听到邵璟跟梅斯说：“谁知道那根肋骨怎么就变成了这么一个家伙，烦死了，看起来脆弱得一捏就断，还胆小畏缩，真想扔了。” 梅斯反问：“那你怎么不扔了呢？” 邵璟：“好歹也是我的一根肋骨，扔了的话，我岂不是扔了我的一根肋骨？” 梅斯：“呵。” “他刚有意识第一天就问我自己是谁，我没搭理他，他之后问了几次，我觉得烦，让他滚远点。”邵璟跟梅斯说，“谁想到他就跑那么远，不敢看我，偶尔看到了还一脸害怕，搞得好像我伤害过他一样，像是受害者一样委屈，我问他一句话，他怕得险些跳起来，脸色比脚下这片云都白。” 沈卿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他机械地，按照某种既定的轨迹行动。 他慢慢坐在云上，双手抱膝，将下巴放在膝盖上，目光迷茫，内心害怕，仿佛不知道自己会何去何从。 梅斯反问邵璟：“你确定自己只说了让他滚远点这个话，还有没有做别的事情？” 邵璟认真回想片刻，“好像还做了点别的。。” 梅斯：“做了什么？” 沈卿听着不远处二人的对话，怔怔地想着，原来这就是他跟邵璟的前世今生。 按照邵璟和梅斯的对话，难道他真的是邵璟的一根肋骨么。 第七十二章 前世 “谁知道那根肋骨怎么就变成了这么一个家伙。” 这说的，不就是他么。 他原来是，邵璟的肋骨变成的人类…… 那一根肋骨都能化成人形，邵璟又是什么？ “哦，也没做什么。”邵璟还算是忠于事实地描述这件事情，“只不过是在他问的时候让他闭嘴，别来吵我，让他滚远点，滚到另外一边，还说他又软弱又没用，最后挥了一袖子，把他卷到另外一边罢了。” 沈卿：“……” 他忽然觉得自己今生遇到的邵璟，已经没有那么恶劣了。 梅斯无语道：“你至于这么对待人家么，小孩招你惹你了。” “我看着他就心里面不爽。”邵璟从鼻子里哼出来声音，抬着下巴，表情高高在上，目光不屑又冷漠地扫过沈卿，仿佛他是什么脚底的尘埃，“那根肋骨善良软弱同情又怜悯，是我最不喜欢的东西，他的存在就招惹我了。” “……这不是又说回来了，你怎么不干脆毁了那根肋骨。”梅斯感觉邵璟的脑子不正常，“不喜欢还留着。” “我的身体，不能真正缺少一部分，不完美。”邵璟说，“不过好歹是我身上的肋骨，我还能勉强忍耐一下。” 梅斯放弃讲道理，干脆地问：“那你今天叫我来做什么？” “我让你把他带走几天。”邵璟说，“免得他呆在这里，一脸委屈害怕，还小心翼翼的，我看着说不定哪天就烦得把他弄死。” 梅斯：“……好吧。” 他朝云朵的另一边走过去。 沈卿抱膝坐在云朵之上，光洁的皮肤映着云朵的颜色，微微泛着白光。 他只穿了件简单的白色短袍，短袍只到他的膝盖处，抱膝坐着的时候，骨肉匀婷线条流畅的小腿格外吸引他人的目光。 邵璟不知道怎么的，也跟着梅斯走过来，看到沈卿的小腿，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像是被云朵轻轻拂过一样，有些痒。 他不知道自己的肋骨变成了人之后，居然是这样的，和他是两个相反的极端，长相完全不同，倒是完美地继承了他赋予那根肋骨的特质。 他跟沈卿就仿佛磁铁的两头，拥有完全不同的特性。 从外表来看，梅斯是一个温和自然，没有任何攻击性的人，很容易就让单纯的沈卿放下戒备心。 梅斯问他：“你知道自己是谁么？” “不知道。”沈卿听到他回答，“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有意识的时候就大脑一片空白，只看到，看到……” 沈卿不敢看邵璟的方向，声音逐渐小了下去。 邵璟轻嗤一声，难道他还会吃人不成，至于这么怕他么。 梅斯换个问题：“你知道他是谁么？” 第138页 梅斯的手指指着邵璟。 沈卿略一看梅斯的手指，知道对方指着的是邵璟，摇头说：“也不知道。” “好的。” 梅斯大致明白现在的情况，跟邵璟说：“我记得你剥离那根肋骨也有很久了，日久天长，那根肋骨沾染了你的神性，诞生出意识也不是没可能，他现在的样子，就像是刚出生的小孩吧。” 邵璟：“……” “也就是说你伤害了一个无辜的孩子。” 邵璟翻了个白眼：“还让我带孩子不成么。” “算了，我来带吧。”梅斯笑笑，“我看着他也很可爱，是不是，小肋骨？” 沈卿疑惑地看着梅斯，不知道对方那个小肋骨是不是在叫他。 梅斯单膝蹲下看着沈卿，语气柔和地问：“要不要去我那边玩玩？” 沈卿抬起头看着梅斯，感觉对方是个很温柔，对他没有恶意的人。 他点头，轻声说：“好。” 他的声音就像是潺潺的流水一样，带着些冷，又很柔，悦耳动听。 梅斯伸手扶着沈卿的手臂，想把人扶起来。 沈卿的手臂很白，仿佛稍稍一用力就会留下红痕，是一种会让人想蹂躏的肤质。 不知道是不是被人注视着，不安的关系，沈卿的脚趾不停的乱动，像是玉珠被不停地拨弄着。 邵璟看到梅斯碰到沈卿的手臂，不知道怎么的就不愿意了。 他一向不会控制自己的情绪，立刻拉开梅斯，直接说：“别对我动手动脚的。” 梅斯觉得好笑，“我对你……动手动脚？我还没有某种受虐狂的倾向。” 邵璟：“你动他就是动我。” “是你让我带他走的。”梅斯陈述一个事实，“而你的小肋骨也不反对这件事情。” 邵璟：“呵。” 梅斯：“所以？” “我改变主意了。” 邵璟这么说着。 怎么说也是他的一根肋骨，怎么能放到别人的地盘上，虽然从性格到气质再到表情，他都不怎么喜欢。 但那张脸也不是那么让人讨厌…… 大大的眼睛像是天边闪烁的乌黑星芒，鼻子小巧，嘴唇也很小巧，小到不知道能不能吃下自己的一根手指…… 看起来像是精心雕琢出来的小人，唇红齿白，粉雕玉琢，其实看久了，也还行吧。 不知道为什么，邵璟看到梅斯真的要带走沈卿的时候，觉得自己又可以忍耐这根小肋骨了。 怎么说，也是他的肋骨，算是……他的孩子？ 这么一想，他觉得气又顺了。 总之不能让梅斯带走。 “你走吧。”邵璟直接赶梅斯走，“可以离开了。” “这样……”梅斯用一种他很讨厌的，意味深长的语气说，“我懂了。” 邵璟不怎么爽的看着梅斯，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懂什么了。 沈卿倒是不舍地看着梅斯，他性格十分敏感，知道梅斯不会伤害他，至于他身边这个可怕的男人，他就不知道了。 但他不敢开口说，他怕他开口说了，身边这个男人会做出比扔他更夸张的事情。 梅斯离开了，邵璟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轻哼一声，转身离开，不再看他，似乎当他不存在。 星云之上，沈卿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甚至不知道时间到底过了多久，他只感觉那个可怕的男人仿佛真的是当他不存在，做着自己的事情，从不管他怎么样。 慢慢的，沈卿放开了一点束缚，开始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这里除了星星就是云。 星星看起来很近，实则很远，他触碰不到，只能跟云玩。 白云软绵绵的，摸起来很舒服，可以团成很多形状，他开始慢慢用云朵做一些东西，甚至尝试给自己造一座小房子。 某日，邵璟忽然回头的时候，看到沈卿站在云朵之间，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沈卿弯着眼睛，小小的唇畔微微上扬，目光温柔地看着自己眼前由白云构成的半栋小房子，那笑容比夜晚月光之下湖畔之旁翩翩起舞的精灵还要美丽。 邵璟感觉自己的心跳似乎有些快。 他看到沈卿的注意力全放在面前的小房子上，不知为何，感觉十分不满。 不过是白云构成的虚幻房子，吹一口气就不见了，那根小肋骨居然看得这么入迷，还看笑了。 邵璟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心情，也不想去理解，他只知道自己不爽沈卿看着别的东西。 他向来随心所欲，丝毫不顾及其他人的想法，看那个软绵绵的房子不爽，直接一挥手，让一阵风吹散了那栋盖了一半的房子。 沈卿站起来，震惊地看着他：“你——” “我怎么了？”邵璟眯起眼睛，那双招牌似的紫眸里有浓浓地不悦，用冰冷的声音问他，“你在没有经过我的允许的情况下，又做了什么？” 沈卿本能地从对方身上感觉到了自己无法对抗的威压，嘴唇微动，知道自己反抗不了。 哪怕是，这个男人毁了他辛辛苦苦搭建了很久的房子，他也做不了什么别的。 他转过身体，重新抱膝坐下，看到他辛苦了很久做的事情，被对方一会袖子就破坏，有种说不出的茫然和绝望。 小房子没有了，他唯一的一点乐趣都被剥夺，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第139页 他呆在这个孤寂的地方，身边只有一个可怕的男人，这种生活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他抱膝坐在地上，表情格外黯淡，目光都失去了神采，仿佛夜空中的星芒慢慢变得灰暗。 邵璟看着，心里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不痛快，冷笑着问：“怎么，你很委屈？” 沈卿不说话，只是摇头，他不敢委屈。 邵璟重重地甩了一下自己的袍袖，走到另外一边，像是个赌气的小孩一样，不看沈卿。 沈卿慢慢从抱膝的姿势变成平躺着，躺在云朵之上，迷茫地看着无穷无尽的星空，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也许，他本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间里。 不知道赌了多久的气，邵璟不经意之间回头看沈卿，看到了对方格外迷茫没有神彩的表情，仿佛一株洁白的鲜花正在从绽放的花期慢慢变到枯萎凋零的时候。 这个表情让他很不舒服。 但紧跟着，他意识到自己被沈卿影响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沈卿居然能影响到他的心情。 这个认知让邵璟十分生气。 他是高高在上的邪神，没有什么存在能够影响到他。 哪怕是他自己的肋骨也不行。 如果真的有能够影响到他的存在，那么他一定要毁掉。 他的高傲不容许他被任何其他的事物左右。 第七十三章 鞭子 他走到沈卿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正躺在云朵上的沈卿，表情幽暗又危险。 沈卿在邵璟的注视之下，不自然地蜷缩着脚趾。 邵璟蹲下来，缓缓问沈卿：“为什么不说话？” 沈卿抿紧嘴唇，像是一只河蚌，不回答。 邵璟忽然伸手捏住沈卿的下巴，从两侧掐着，稍稍用力，沈卿的下巴立刻被他掐得泛白，他可以摸到沈卿的下颌骨。 沈卿还是不想说话，他不知道该跟邵璟说什么。 邵璟冷笑，松开沈卿的下巴，转而拽住他的手臂。 沈卿的手臂□□露在外面，比他身下的云朵还要白几分。 邵璟抓着沈卿的小臂，半强迫地将沈卿拉起来。 被邵璟拽住又松开，沈卿的手臂沾上了红痕，浅浅印出了五根手指的痕迹，柔白的美玉上沾上了其他的颜色，让人情不自禁地想继续在这块美玉上渲染出颜色来。 沈卿皱着眉头，却不敢说什么。 他是害怕邵璟的，很害怕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 他的肩膀一直露在外面，稍稍缩着，却因为角度的关系，让邵璟将他小巧圆润的肩头看得更加清楚。 邵璟双手扣在沈卿的肩膀上，声音冰冷又缓慢，“怎么，打定主意不理我了？” 他一边说，五指微微用力，在沈卿的肩膀上也捏出了红痕。 沈卿的皮肤柔滑又细腻，是种非常容易留下痕迹的肤质，哪怕是轻轻的用力，也会留下自己的痕迹。 碰到沈卿的时候，邵璟才发现，原来他也很喜欢在沈卿身上留下痕迹。 邵璟的手越来越用力，捏得沈卿的肩膀开始痛起来。 沈卿吃痛，蹙着眉，鼻子皱着，看起来像是委屈的样子。 邵璟觉得他也喜欢看沈卿委屈。 也许欺负这根小肋骨，也会有想象不到的乐趣。 他开始探索沈卿的各种反应，随意玩弄沈卿的身体，偶尔这里捏捏，那里碰碰。 但碰着碰着，邵璟就觉得事情不对劲儿。 原本只是单方面的逗弄，事情慢慢变了味儿。 看到沈卿皮肤上的红痕，眼眶中将落未落的泪珠，他居然感觉身体慢慢热起来。 这根肋骨对他造成的影响，超乎他的意料。 事情不该这样，没有什么能够掌控他的情绪，不能。 但实际情况却是，沈卿只靠着带有红痕的皮肤，吃痛的表情，就能够轻易挑起他的欲望。 邵璟眯着眼睛，手中变出了一条软鞭，他想让沈卿浑身上下都带着痕迹，带着那种红色的，让人想凌辱的痕迹。 他扬起手，挥动鞭子，原本力道应该很大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在鞭子要落到沈卿身上的时候，邵璟放轻了力道。 如果打出血来，应该并不好看。 邵璟不喜欢鲜血的颜色，太刺目，这样刺目的颜色不应该留在沈卿身上。 沈卿只适合那种比水蜜桃更深一些的粉红色，美丽又诱人。 沈卿吃痛，想要闪躲，却发现自己躲不开。 他曾经见过的黑色绸带再次捆住他，他想割开手指滴下鲜血，让绸带消失，却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这只是一段回忆，一段早就已经发生过，他再也无法更改的事情。 软鞭在沈卿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道道的痕迹，红痕交错，捆着黑色的绸带，跟白嫩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红白黑三种颜色有强烈的视觉冲击。 邵璟感觉自己的呼吸开始加粗，握着软鞭的手抖了抖，强迫自己停止，却发现这很困难。 邵璟很讨厌这种欲望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他的高傲不允许他被别的什么掌控。 他强迫自己一把甩开沈卿，直接将沈卿甩到云朵上。 沈卿跌倒时，短袍滑到大腿，露出了娇嫩的大腿内侧皮肤。 邵璟发现，他居然很想触碰沈卿那里的皮肤，想看看大腿内侧的皮肤是不是比别的地方更软嫩。 第140页 沈卿跌倒在地上，陷在云朵里，云朵悄无声息地盖住他的腿，雾气蒸腾，遮挡住邵璟的视线。 邵璟不喜欢这样，沈卿的什么都是他的，沈卿是他的肋骨，别人不能碰，哪怕是云朵也不行。 邵璟冷笑一声，直接挥开云朵，看到沈卿恐惧又无助的表情。 “别碰什么别的。”邵璟用警告的语气对沈卿说，“你是我的肋骨，只能听我的，只有我能碰。” 沈卿动动嘴唇，不说话。 “如果你敢碰什么别的。”邵璟威胁，“我会毁了你和那样东西。” 沈卿低头，轻轻揉着自己的手腕。 他手腕弯折的角度很不正常，刚刚被邵璟推开的时候，他的手腕被压到，但他不敢喊痛，怕惹怒了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 邵璟看到沈卿形状不正常的手腕，不知道怎么的，皱了皱眉头，并不高兴。 他不喜欢看到沈卿身上有不是他造成的痕迹，那会让他感觉心脏被什么东西拉扯住了，有丝丝的痛。 他闭眼片刻，伸手指了指沈卿的手腕，眨眼之间就治好沈卿，之后一甩袖子离开。 邵璟站在远处，冷静了很久，才让自己彻底冷静下来。 他以为这件事情到此结束，但他想得太简单了。 他发现那天的感觉仿佛残留在他骨子里，让他无法摆脱，时常想拿出来回味。 食髓知味，进而刻骨。 他仿佛中了毒一样，一段时间不看沈卿他就觉得浑身难受。 看看沈卿，握着对方的肩膀，在白嫩滑腻的皮肤上制造出各种痕迹，他才觉得好受一些，但也会更加渴望。 沈卿在这种时不时被扣住肩膀，被软鞭抽打，被掐住大腿的生活中不知道过了多久。 邵璟的眼神越来越幽暗莫测，沈卿觉得，邵璟大概是想毁了他。 他无法逃脱，只能被动承受这一切的灾难。 但对于邵璟来说，事情却非常不对劲儿，因为他发现沈卿对他的影响太大了。 他本能地抗拒这件事情，他从诞生起就是这世间的神灵，他是高傲的，没有什么存在能够控制他。 他可以将自己的肋骨重新收回到身体里，这样因为肋骨而诞生的沈卿就会彻底消失，能够影响他的沈卿就不会存在，等沈卿彻底消失后，他再将肋骨重新取出来。 那样，一切都没有改变，只有沈卿消失了。 邵璟低喃着，“收回肋骨，消失的就只有他……” “有点想让他消失。” 他是真的在考虑让沈卿消失这件事情。 只要沈卿消失，他就会变成从前的自己，因为沈卿而来的所有情绪波动都会消失。 这个念头在他心里面徘徊了很久很久，他却无法下定决心。 因为他发现自己舍不得。 他不想看到那双比夜空中的星子还要乌黑明亮的眼睛失去神采，不想再也触碰不到那比丝绸还要柔软光滑的皮肤。 他居然会，舍不得…… 但他的话已经说出口，被他脚下的白云听到。 白云存在的时间几乎跟邵璟一样久，在邵璟不知道的时候也诞生了灵性，听到邵璟的话，吓得无法呼吸。 邪神要毁了自己的肋骨？ 不，白云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它很喜欢那根肋骨，这么长的时间里，那根肋骨是唯一愿意跟他玩的存在，他不想让那根肋骨消失。 所以，就在邵璟离开去找梅斯，想诉说自己的苦恼，烦闷着要不要让沈卿消失这件事情的时候，白云趁邵璟不在，将邵璟动了杀念的消息告诉沈卿。 “喂，小肋骨，小肋骨！”白云一看到邵璟离开，就悄悄叫沈卿。 沈卿一开始还不知道谁在叫他，直到他看到他脚下的白云悄悄探出来一个头。 沈卿惊讶地问：“是你在叫我？” “对。”白云点头，“我在叫你，你听我说，你趁着现在邪神不在，赶紧逃吧。” 沈卿愣了下，随后苦笑：“为什么要跑，我又能跑到哪里。” “邪神说他要杀了你。”白云说，“你趁着邪神不在家，赶紧跑，跑到人间，邪神就找不到你了。” “不了。”沈卿听到那个男人要杀了他的事情，并没有多么吃惊，也并不太害怕，“他要杀了我，那我就消失好了。” 他并不那么害怕死亡，甚至有的时候，他愿意主动拥抱死亡。 活着这件事情对他来说，并没有多大的意义，因为他的生活枯燥又无聊，还要面对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疯的男人，这种生活让他格外压抑。 如果可以死掉，那他会觉得从此解脱。 当死亡可以终结一切，事情就会变得很轻松。 “哎呀，你这样不行！”白云急了，开始吓唬沈卿，“你听我说，邪神要杀人并不是你想得很快就结束什么，邪神很会折磨人，会让你特别难受，我听说地狱有八十一种酷刑，这些酷刑邪神都会，他会在杀死一个人之前，将自己会的所有酷刑都用在一个人身上，折磨够了再杀死对方。” “比他平时的捏肩膀甩开你拿鞭子抽你什么的，可怕多了。”白云焦急地说，胡乱道：“就像，就像是他会用鞭子把你抽得皮开肉绽，一点点削尖你的骨头，一口口咬掉你的肉，挖去你的眼睛……” 沈卿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声音颤抖：“真的吗？” 第141页 他不害怕死亡，但却害怕白云说的那种折磨。 如果，如果被那个男人杀死，他还要受到这种折磨的话，那他还是跑吧。 他害怕折磨，害怕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觉，太过煎熬痛苦。 “真的。”白云怕沈卿不想跑，刻意说得很严重，“你听我说，你趁着邪神不在赶紧离开。” “可是我离开了，你怎么办？”沈卿怕邪神会迁怒白云，“他如果知道是你告诉我消息，也会折磨你的。” “没事，我也跑。”白云干脆地说，“我化成水汽在星空上飘一飘，找个远离邪神的地方重新聚集，你跑到人间，投胎转世，让邪神找不到。” “这样……” 沈卿被白云吓唬的，真的想跑了。 …… 于是，邵璟回来之后发现，沈卿不见了。 第七十四章 今生 邵璟是去找梅斯说事情的。 不见得一定要说什么，但就是想找个人说说他跟沈卿之间的事情。 他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一开始他只是将自己讨厌的那些品格放在一根肋骨上，之后抽离了那根肋骨，再后来那根肋骨变成了人。 他一开始就是抱着玩弄的心思去靠近那根小肋骨的，但后来，玩着玩着，不知道怎么的，那根小肋骨的情绪居然会对他产生影响，他的骄傲不允许他被其他人左右。 他想毁了那根肋骨。 但他却发现自己舍不得。 他第一次被这种情绪所困扰，不知道到底怎么了，又不知道要拿他的烦闷源头怎么办，只能抓梅斯来看看情况。 梅斯跟他不一样，他是高傲冷漠又孤僻的邪神，诞生于混沌之间，天生就可以命令世间的所有邪物。 他见到了世间许许多多的邪恶、算计和尔虞我诈，故而性格越来越冷，也不喜欢和其他人交流。 梅斯是自然之神，诞生于自然之中，所有的自然，从植物再到天气，都需要听命于梅斯。 梅斯的性格比他温和很多，算是个大众情人，应该比他更了解这件事情。 果然，梅斯听到他话后就问他：“你讨厌沈卿么？” 邵璟皱眉，毫不犹豫道：“我讨厌他，软弱，胆小，稍微一瞪着他，他就脸色苍白，每次不过轻轻用鞭子打，就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他……” 邵璟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发现梅斯笑了。 不仅笑了，梅斯还笑得直不起腰。 “你确定你很讨厌他？”梅斯勉强忍住笑意，问：“你确定你能记得住一个你讨厌的人的那么多反应？” “你会把一个你讨厌的人放在心上，还刻意在他身上花费时间？” 邵璟看着梅斯，表情冷漠又高高在上，仿佛在看一个说疯话的人。 梅斯拍了拍邵璟的肩膀，问：“你取出的是哪根肋骨？” “左侧第七根肋骨。” 梅斯：“那是心脏的位置，你取出来的是最靠近你心脏的肋骨，说不定他就是你的心。” 心脏的位置，他的心…… 邵璟下意识地去碰自己的胸口。 当时他抽出肋骨的时候，别的肋骨都抽不出来，只有最靠近心脏位置的肋骨能抽出来。 他就抽出了那根肋骨，现在想来，那根肋骨确实是最靠近他心脏的肋骨。 “不可能。”邵璟嗤笑，仿佛在反驳梅斯的话，也仿佛在向自己证明一个事实，扬起下巴，高傲地说：“没有人是我的心，我并不在乎沈卿。” “哦，那你怎么不干脆杀了他？”梅斯问，“反正你也不在乎，你不想让自己被别的存在影响，直接抹掉那个意识就行，何必这么麻烦。” 邵璟低喃：“不，不行，不能这样，我……” “为什么不行？” 邵璟回答不上来。 也许是因为那将落未落的泪珠，也许是因为那泛红的眼尾，也许也是因为被鞭打之后发出的细小抽泣声…… 邵璟回忆，发现他竟然记得很多细节，很多他跟沈卿之间的细节。 “你有没有发现。”梅斯点醒一件事情，“自从沈卿出现之后，你几乎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到他身上了，甚至你的生活似乎也不那么无聊了。我还记得你从前一个人的时候，经常去无聊到用你的能力折腾事情，但自从有了沈卿，你已经很久都没那么做过了。” 确实，是这样。 邵璟有些艰难地想着，好像自从沈卿出现之后，他的注意力总是自觉不自觉的落在沈卿的身上，再也没有了之前那种无聊烦闷的感觉。 他甚至觉得，拿软鞭抽沈卿的时候，那种感觉都很美妙。 于是邵璟更烦了，他觉得沈卿对自己的影响力比他想得还要大。 “其实这也没什么。”梅斯安慰邵璟，“只要沈卿是你的肋骨，你可以掌控他的全部，那让沈卿影响你的情绪也没什么，不重要，毕竟你还掌控着沈卿的性命。” “是……这样？”邵璟仿佛终于找到一个理由，说服自己不杀沈卿，不管这个理由是否荒唐可笑，“似乎有道理。” 他缓缓点头，这样就好了。 反正小肋骨的命都捏在他手上，要是惹他不开心，随时都能杀掉。 邵璟这么告诉自己，觉得没那么烦闷了。 留着小肋骨也挺好的，这里打一打，那里捏一捏，多好玩。 第142页 他气顺了，打算告辞离开。 梅斯却要跟着邵璟一起走，打算去看看邵璟怎么处理这件事情，但他们谁都没想到，他们回到邵璟那万年不变的住处时，沈卿已经不见了。 不仅沈卿不见，当初被邵璟薅来的云朵也随之消失。 悠长的岁月以来，邵璟所在的地方从来没有出过任何情况，以至于他头脑中都没有会出事的概念。 发现沈卿和云朵消失之后，他的脑子在一瞬间是懵的，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紧跟着，有种绵绵密密的，他没有体会过的感觉涌上来。 有一只手似乎透过他没有肋骨保护的地方，紧紧抓住他的心脏，让他呼吸困难，一阵阵心悸。 “发生什么事情了？”邵璟根本不知道他现在的脸色有多难看，“沈卿去哪了？” 他邪异又俊美的脸绷得很紧，像是一根绷紧的弓弦，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断开。 “谁带走了他，到底怎么了？！” 邵璟说了几句，到最后已经是喊起来。 梅斯无奈，只能劝：“你先冷静，冷静。” “我很冷静。”邵璟面无表情地说，但指骨关节却发出了响声，“非常冷静，我只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沈卿去哪了。” “问我没用呀。”梅斯说，“时间法则，一切皆有定数，我们做不到时光倒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你能感知到沈卿的存在，别忘了他是你身体的一部分。” 梅斯最后几句话点醒了邵璟，他闭目感受，片刻后睁开眼睛，皱眉说：“他在人间。” “人间？”梅斯也愣了下，“他怎么会去人间？” 邵璟摇头，“不知道。” 梅斯：“这有些难办，他一个人在人间，是回不来的，只能一直轮回转世……” “我去把他带回来。”邵璟皱紧眉头，毫不犹豫地说：“他一个人根本回不来。” “你，你要去带他回来？”梅斯仿佛听到了什么很让人惊讶的话，“你确定？” 邵璟毫不犹豫地点头。 梅斯沉默了片刻，对邵璟说，“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沈卿在你心里面的地位比你想的要高很多？” 邵璟眯起眼睛看着梅斯，“你想说什么？” 梅斯顿了片刻，说：“没什么。” 他还是不要触碰老虎的胡须比较好。 邵璟并不喜欢去人间。 他们拥有神格，长久去人间要投胎转世，忘记自己的一切记忆，重新长大，重活一回。 而失去记忆，总是会不自觉地做出一些在有记忆的时候看起来很蠢的事情。 邵璟是高傲的，他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很蠢，一直不怎么喜欢去人间。 倒是梅斯去过几次，游戏人间。 但如果不投胎转世，他们只能借助自己操控的媒介降下位面投影，存在时间不超过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他没有把握找到沈卿。 邵璟松了松自己镶着金边的长袍，仿佛是不经意地对梅斯叮嘱：“哦，如果我在人界做了些不理智的事情，你记得去阻止我一下。” 梅斯错愕地看着邵璟，仿佛重新认识这个朋友。 但邵璟没有给梅斯反应的机会，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了。 ** 在邵璟消失之后，沈卿也被弹出古镜。 沈卿看到的画面就只到他在云朵的叮嘱之下离开，从高高的星空上一跃而下，跳到凡间。 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布满在脸上，沈卿这才知道前世发生的许多事情。 他的确是邵璟的一根肋骨。 他逃走是因为邵璟不止想杀他，还想折磨他。 难怪他会从骨子里害怕邵璟，一直想要逃走，原来是这样。 他一点都不怀疑邵璟会想折磨自己这点，毕竟邵璟骨子里做事情就没有任何的约束和顾忌，随心所欲。 但为什么到现在，事情变成了这样…… 现在的邵璟虽然依旧折腾他，但从前经常出现的皮鞭没有了，变成了另外一种方式。 邵璟让他喊的称呼，从最开始的主人，变成了现在的“老公”。 邵璟明明是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邪神，为什么会让他叫老公，还是以，以那么变态的方式。 逃，沈卿看到一切之后，还是想逃…… 但他却不知道要怎么逃。 他已经逃到了人间，却还是躲不开邵璟。 像是梦魇一样，永远缠绕着他。 他该怎么办…… 沈卿跌坐在地上，手中拿着古镜，忽然有种心悸的感觉，好像邵璟要来了。 他立刻收起古镜，他怕邵璟看到古镜，不小心看到前世，想起要杀他要折磨他的事情，到时候他将无路可退。 他刚收好古镜，邵璟就来了。 邵璟轻巧地推开他锁好的门，看到他跌坐在地上，也跟着半蹲下来，问：“卿卿不好好上课，在宿舍里面做什么？” 邵璟一边说一边用大拇指擦掉他脸上的泪水，轻声问：“怎么哭了？” 沈卿编不出别的理由，只能小声说：“我害怕。” 他的声音很哑，哑得几乎听不到。 邵璟干脆坐在沈卿身边，搂着他的肩膀安慰：“别怕，老公在这里，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 沈卿在微微发抖，他叫嚣着想逃离，却无法逃开，仿佛一个永远也醒不来的噩梦。 第143页 邵璟低头亲了亲沈卿的额头，“是不是开始怀念我们的宿舍了，害怕都躲到这里来。” 沈卿抬头，盯着邵璟问：“你会不会伤害我？” “我什么时候伤害过你？”邵璟皱眉反问，“哪次让你受伤了？” 沈卿想起前世发生的事情，稍微直接一些地问：“你会不会想鞭打我？” 邵璟挑眉，表情是饶有兴致的，浅色的眸子甚至变深了些，他慢悠悠道：“如果卿卿同意，我也想试试鞭打你，毕竟这也是情趣的一种，我一直想尝试，但怕你不同意。” “当然。”邵璟补充，“我不会让你真正流血受伤的。” 沈卿：“……” 救命！ 第七十五章 手铐 “卿卿不喜欢？”邵璟歪着头问，之后一脸遗憾地自问自答，“真的不喜欢就算了。” 沈卿：“……如果我想用鞭子打你呢？” 他觉得自己很大胆了，居然能问出这样的问题，也许他已经对活着这件事情不抱希望。 邵璟听到这个问题，并不觉得如何冒犯，只是回答：“如果你愿意让我打，我也愿意让你打，我们可以相互打，这样应该会很有趣。” 沈卿目瞪口呆，只觉得邵璟的观点已经突破了他的认知。 前世的邵璟格外高傲，不容他人挑衅尊严，但现在的邵璟走向了另外一种，奇奇怪怪的极端。 普通人无法理解他的思维…… 简称，奇葩。 “到底要不要？”邵璟问，问的时候还拿鼻尖蹭了蹭沈卿的脖子，“我们可以试一下，我这就下单买软鞭。” “不要！”沈卿连忙拒绝，“我就是随便问问。” “这样呀……”邵璟拖长声音，停顿片刻，换了个问题，“那卿卿刚刚为什么哭？” 问这个问题的时候，邵璟的语气格外真诚，是沈卿都能感觉出来的真诚。 他很迷惑，现在的邵璟仿佛跟前世的邵璟不是同一种性格。 是转世之后人会变一种性格，还是说邵璟受到了人间的影响，变成了现在这样。 邵璟凝视着他的眼睛，那双浅琥珀色的眼珠看着他，眼珠的颜色很冷漠，但眼神却很温柔。 “我……”沈卿说谎的次数不多，每次说谎都会觉得口干舌燥，编不出一个好理由来，“学习……” 沈卿还没说完就被邵璟打断，邵璟凝视着沈卿的眼睛，缓缓说：“骗人可不是乖孩子，卿卿应该不想再被我关起来，对不对？” 邵璟一边说，一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来一个银白色的手铐。 沈卿看得瞳孔紧缩，“你，你什么时候弄到的？” “自从知道我的能力困不住你之后，我就准备了。”邵璟如实道，“卿卿要是下次再敢跑，我就只能用这个绑住你了。” 沈卿脸色煞白，嘴唇颤抖着。 “不过，别怕。”邵璟低头亲吻着沈卿的嘴唇，作为一个施暴者，他安慰着受害者沈卿，安慰得十分真诚，和他的行为构成了两个极端，恍若分裂了一样，一半是天使，一半是恶魔，半明半暗，半黑半白，“你听话不要跑我就不会再关着你了。” 沈卿闭上眼睛，十分绝望。 也许他就不应该诞生出来意识，不应该拥有自己的情绪，应该做一个听话的提线木偶，一切都被其他人操控。 可能这样，才是最完美的。 “现在你告诉老公，为什么哭？” 沈卿嘴唇颤抖着，眼角沁出泪痕。 邵璟轻轻舔掉沈卿的泪痕，声音低柔地问：“怎么还在哭？” 沈卿想不出别的谎言，只能诚实的回答：“我害怕你，怕你会伤害我。” 邵璟认真地凝视着沈卿，片刻后幽幽低叹，“为什么你总是会有这样的错觉，我什么时候伤害过你？” “你……” 沈卿张口就想说用鞭子打他，但那已经是前世发生的事情，邵璟可能不记得。 况且就算记得，按照邵璟现在的性格，那样的行为也不会被归结为伤害。 很可能被邵璟说成是……情趣。 “你为什么总是害怕这点？”邵璟歪着头，好像很苦恼，“卿卿，我真的不理解，你为什么总是会害怕这些，什么时候才能没有这些无聊的担忧。” “也许……当我知道自己不会被你伤害。”沈卿说，“当我知道你伤害不到我的时候，可能我就不会害怕这点了。” 邵璟若有所思地想了想，“我会努力找到这个办法的。” 沈卿看着邵璟的表情，有种对方真的在认真寻找方法的感觉。 时间已经不早了，宿舍门外响起脚步声，同学下课，有人就直接回到宿舍。 沈卿想站起来，说：“我们走吧。” 但邵璟却一把拉住他，慢条斯理地说：“卿卿，你还忘了一件事情？” “什么？” 他感觉到邵璟猛然拉了他一下，他手腕一凉，紧跟着就听到了“咔嚓”一声，他被邵璟用手铐锁住了。 被锁在宿舍床铺的铁柱上。 他震惊地瞪着手腕上的手铐，“你为什么又锁我？” “因为你今天不乖，没跟我说就逃课，还跑回宿舍来……”邵璟一边说一边在宿舍里四处看着，“卿卿不会无缘无故跑回来，一定有一些原因。” 第144页 但宿舍里空荡荡的，没有多任何东西，也没有少任何东西，沈卿只背着书包回到宿舍。 邵璟的目光落在沈卿的书包上。 “卿卿的书包里应该藏着秘密……”邵璟若有所思，“不然你不会翘课回宿舍的。” 他一边说，一边盯着沈卿的书包，似乎想要去翻。 邵璟没有任何尊重隐私的概念，沈卿知道，邵璟是真的会去翻。 他很害怕邵璟看到前世的事情，焦急喊：“不要，别动我的书包。” 邵璟挑眉，倒是不着急动了，只是慢悠悠地问：“卿卿还记得我之前说的么？” 沈卿咽了一口口水，紧张地问：“什么？” “我之前说过的。”邵璟重复，“叫什么会让我开心，怎么让我听你的才比较有效。” 沈卿表情僵硬。 他还记得，邵璟让他……叫老公。 那么羞耻又别有内涵的称呼，他真的喊不出来。 他着急地甩动手腕上的手铐，却发现怎么也无法挣脱。 这种钢铁制造的手铐，单靠他的力气没用。 “还有。”邵璟似乎是不满地说，“我主动帮了卿卿，你也没按照你说的主动感谢我，最起码没有做到我最想看到的事情，我不高兴了。” 沈卿：“……” “叫老公。”邵璟直接说，“这次不叫的话我是不会心软的，我会翻遍你的书包，把你拷在这里，再好好折腾你。” 第七十六章 记起 “不要！”沈卿大声喊，几乎是用恳求的目光看着邵璟，“别……” 沈卿眸光闪动，凝视着邵璟，一双乌黑的眼睛恍若欲说还休。 邵璟看了沈卿片刻，立刻不管书包的事情，快步走到沈卿面前，捏着小巧的下巴，低头吻了下去。 沈卿手腕上“咣当”作响的手铐像是他们接吻的背景音，邵璟似乎隔绝了这一方天地，他们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越狭小的空间里，呼吸声越明显，邵璟低头啄吻着沈卿的嘴唇，呼吸比之前更粗了。 气息错乱间，邵璟低声说：“又勾老公。” 沈卿非常冤枉，他不是他没有别瞎说…… 但他说不出话来，邵璟吞下了他所有的声音，所有的气息。 邵璟松开沈卿的时候，情况十分危险，眸色像夜空一样幽暗，“卿卿，再给你一次机会，叫老公，不然我一定要翻你的书包，看你到底瞒着我什么。” 沈卿嘴唇颤抖，勉强才问出来一句：“你为什么知道我在这里？” “小笨蛋。”邵璟几乎是亲昵地说，“又忘了，我在你身上留下了印记，你去哪里我都知道，上课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离开教室，不过我看你回了宿舍就没追你来。” 沈卿脸色煞白，觉得呼吸困难。 他连自己身上的印记在哪里都不知道，更别说跑了。 他是邵璟身体的一部分，也许就算邵璟不放下印记，他也跑不掉。 他只能永远在绝望中沉浮，无法解脱。 “你不要看，好不好？”沈卿用几乎是请求的语气说，“不要乱动我的东西，能不能稍微尊重我一下。” “那就叫老公。”邵璟用手指抚摸沈卿的脸颊，动作温柔怜惜，但语气却不容拒绝，“要我听你的，你要先听我的。” “我，我不叫……”沈卿挣扎着，“不叫可不可以？” “不可以。”邵璟摇头，用不容拒绝的语气说，“我纵容你很久了，你之前说的主动帮你也做了，但你并没有给予我相应的回报，我没那么好的耐心，不要试探我的底线。” 邵璟一边说，一边用警告的目光看着沈卿。 沈卿的表情看起来像是要哭了，睫毛颤抖，眼眶中带着泪珠，将落未落。 他沉默了一会儿，问：“我叫你老公，你就不会伤害我，也不会伤害我身边的其他人了么？” “老公当然不会伤害你。”邵璟的语气又柔和了些，甚至是温柔地看着他，“我对伤害其他人没兴趣，你放心。” 沈卿屈服了，他不知道自己坚持不叫老公还有什么意义，也许有的时候他那些尊严和底线并没有多么重要。 只不过是他一个人的坚持，一个人的倔强。 牺牲了……也没什么。 “老，老公。” 沈卿听到自己这么叫着，仿佛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只剩下身体在本能又机械的工作着。 “真乖。”邵璟呢喃着夸奖，细碎的吻落在沈卿脸上。 邵璟笑了，笑容中没有幽暗深沉，像是个得到糖果后十分开心的大男孩。 “卿卿好乖……”邵璟说，“以后记得做错了事情就叫老公，你叫老公我就不罚你了。” 沈卿像一具没有生气的木偶，没有给予任何回应。 邵璟扶着沈卿坐下来，摇晃着对方，像是在摇晃一个娃娃，“卿卿乖，听话，老公会疼你的。” 沈卿能感觉到邵璟搂着他，亲吻他的额头，蹭着他的脸颊，但他却很难有什么反应。 他的意识像是被抽离到半空中，毫无波动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被邵璟摆布。 大概人麻木到一定程度，就会变成他这样。 邵璟也不介意他这样，甚至还开心地搂着他，亲了很久也不腻。 直到天色彻底暗下来，邵璟才问：“卿卿饿不饿，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第145页 天色暗了，月亮在枝头高悬，银色清辉透过窗户照到宿舍里，沈卿勉强回过神来，说：“我们先回公寓，要把资料送给那几个地缚灵。” 邵璟不高兴地皱眉了一瞬，明显不想做这件事情，觉得这件事情非常影响他跟沈卿亲热。 他强忍着不悦，说：“我让潘翊帮你送。” 沈卿坚持：“我自己来。” “今晚是我们的新婚之夜，你还要去见地缚灵？”邵璟用一种他出轨的语气说，“春宵一刻值千金。” 沈卿目瞪口呆，彻底回神，“为什么今晚是我们的新婚之夜？” 怎么今晚就成了新婚之夜，还要春宵一刻值千金？ “你叫我老公，就是承认会跟我结婚，今晚自然是我们的新婚之夜。”邵璟永远有自己的想法，永远异于常人，“我们之前本来就是恋人关系，现在变成夫妻，按照古人的话来说，今晚是洞房花烛。” 沈卿声音虚弱的说：“我们不是，分手了么……” “我没同意。”邵璟轻哼，语气不满，“你一个人说的分手不算数，我不承认单方面的分手。” 沈卿：“……那我们也没有结婚，今晚也不是新婚之夜。” “你很想结婚？”邵璟若有所思，“我们生活的国家虽然不承认同性婚姻，但有其他国家支持，这里现在是晚上，但是时差国有白天的，如果你希望我们结婚，应该一个小时之内就能办到。” 沈卿快疯了，不知道事情怎么又变成他们要去国外结婚，天知道他护照都没有。 “我们，我们先把地缚灵的事情处理好，可不可以？”沈卿问邵璟，“之后再说，再说我们之间的事情。” 邵璟抿紧嘴唇，表情慢慢冷下来，格外不悦。 沈卿无师自通地喊了一声：“老公。” 也许叫一声跟叫很多声没两样，他的心理负担越来越小。 邵璟的表情虽然依旧不悦，却软化下来，看着沈卿小声说：“就会欺负老公，知道老公对你好，什么都听你的。” 沈卿：“……谢谢。” ** 后来，邵璟还是跟着沈卿一起去给地缚灵送资料，结婚的事情之后再说。 沈卿不着急，邵璟也没催。 在他看来什么结婚证就是个形式，还是吃肉最重要，他都快憋出毛病来了。 地缚灵原本还不乐意事情这样继续，但被邵璟瞪了一眼，立马老实了，什么话都不敢说。 回到公寓，邵璟先让沈卿去洗澡，自己拿出手机给两个人点了外卖。 沈卿被洞房花烛震得太厉害，满脑子都想着他该不该想借口躲过什么洞房花烛，想什么借口好，忘了他放在书包里的古镜，忘记了邵璟并不是一个很老实的“人”。 之后，沈卿洗澡的时候，邵璟看着书包，露出了莫名的笑容。 邵璟是那种老婆不让看他就不看的人么？ 很显然不是。 他最擅长阳奉阴违，又最不喜欢沈卿有事情瞒着他，当然要趁着对方去洗澡的时候一探究竟。 他直接拿着沈卿的书包翻找，书包里都是课本和文具，唯有一样东西有些特殊。 是一面古镜。 邵璟拿起古镜，感觉到古镜里有种特殊的力量想牵拉住他。 邵璟挑眉，没有犹豫地跟随那股力量走，想看看沈卿书包里这面古镜到底有什么特殊的。 等沈卿想起自己包里的古镜，急急忙忙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邵璟坐在床边，表情莫名地看着他。 那个表情里带着他熟悉又陌生的，高高在上的冰冷和傲慢，以及……深深的探究。 这样的表情沈卿见过。 在前世的邵璟身上见过。 事情彻底糟糕了。 沈卿脚步不稳，踉跄着后退，后背撞到门板，发出了“嘭”的声音。 邵璟缓缓从床上站起，一步步走到沈卿面前，居高临下低头看着沈卿，说话的语调不急不徐，甚至带着些许玩味，“小肋骨，你怕什么？” 第七十七章 吃掉 只有邪神会叫他小肋骨，邵璟不会。 沈卿可以不那么害怕没有前世记忆的邵璟，却无法不害怕邪神。 他从有记忆起，邪神就是他无法挑战和违抗的存在，他被邪神用各种方法玩弄过，却怎么也逃不开。 看到邪神恢复了自己的记忆，他恐惧得无法呼吸，后背贴在公寓的门板上，双腿开始发软。 邪神抓住他的肩膀，将他牢牢按在门板上，他的后背贴着门板，几乎能感觉到门板凹凸不平的表面。 他呼吸急促，害怕得说不出话，脸色煞白，眼睛睁得很大，满是恐惧。 邪神的动作不紧不慢，甚至低下头，轻轻地舔了舔沈卿的嘴唇，贴着他的唇边问：“小肋骨，你又跑什么？还跑到人间投胎转世，怎么这么不乖，居然敢趁我不在家的时候逃跑……” 沈卿不停地颤抖，牙根都在抖，根本说不出话来。 “你说说看，我要怎么罚你才好呢？”邪神的声音温柔得像是最体贴的情人，去诉说着恶魔一样的低语，“罚你被我吃掉，好不好？” 沈卿想起了白云说的话，白云说邪神会拿着刀子，将他的肉一片片地削下来，慢慢品尝，还说会用皮鞭打得他皮开肉绽，带着倒刺的鞭子会让他鲜血淋漓。 第146页 如果要受到那样的惩罚，他宁可死掉。 但此时的他仿佛也已经失去了死亡的权力，他甚至连咬舌自尽的力气都没有。 他绝望地看着邪神，不知道白云说的那些方法会不会被用在他身上。 邪神看着沈卿带着泪痕的眼睛，似乎笑了笑，表情很愉悦。 紧跟着，沈卿感觉自己被邪神扔了出去，扔到床上。 床板很硬，硌到他的后背，天旋地转指尖，有重物压在他身体上。 邪神的双手撑在他身体两侧，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缓缓问：“那换你吃掉我，好不好？” …… 沈卿痛得五指张开，仿佛想抓住什么，又仿佛想逃离。 邪神抓着沈卿的手，声音沙哑道：“专心。” 沈卿很疼，疼得低泣，想挣扎，但身体却软得像水，挣扎不了。 邪神不会像邵璟一样跟沈卿说许多，更不会谈条件，他只会遵从自己的想法，直奔主题。 而沈卿无法反抗，他的力气远不如邪神，更不可能叫其他人来帮忙，只能一个人躺在床上，犹如大海中的一叶扁舟，沉沉浮浮。 沈卿眼角流出来的泪水被邪神轻轻舔掉，疼痛慢慢变得麻木，其他被疼痛掩盖住的感觉一一浮现。 邪神笑了，俊美又邪异，紫眸中只倒映出沈卿的影子。 …… 沈卿吃了好多好多，到最后直接昏过去，但直到昏过去前，他都没有感觉到一切停止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邪神终于有稍微吃饱的感觉，慢慢停下动作，平复自己的身体。 他躺在沈卿的身侧，目光盯着沈卿，安静好一会儿，忽然笑了。 很玄妙的感觉，他仿佛占有了他自己，又仿佛占有了另外一个人。 但不得不说，那种占有的感觉格外美妙，让他觉得也许这世间没有什么比那更美妙的滋味。 就说转世到人间，没有记忆的时候会做出很多很愚蠢的事情。 他居然因为莫名其妙的自尊和一些其他的理由就放弃吃掉沈卿，还忍了那么久，差点忍出来问题。 在他看来，就应该都不管不顾，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先上了再说。 看，那个蠢邵璟很久都没有办到的事情，他一下就做到了。 邪神很开心，开心到又搂着沈卿，轻轻地亲吻。 如果能一直和沈卿这样，也是很不错的。 他发现自己现在一点杀掉沈卿的念头都没有了，就想一直这样和沈卿在一起。 甚至他没有记忆作为邵璟的时候做出的那些妥协，他现在也同样愿意。 当然，前提是沈卿还要继续叫他老公。 不叫老公，他才不让步。 邪神自己想了好一会，又搂着沈卿笑了。 也许他应该计划一下接下来的生活，好好计划。 ** 沈卿醒来的时候，感觉大脑昏沉，身上很烫，身边有个人在不停地骚扰他，手掌放在他的肚子上，有些冰凉。 他皱紧眉头，觉得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热得神志模糊。 他好像生病了。 而身边的邪神仿佛并不在乎他是否生病了，看到他身体在动，就低头亲吻他。 沈卿呜咽着，声音很哑。 终于，他身上高得不正常的温度被邪神注意到了。 邪神翻阅邵璟的记忆，问：“你病了？” 好像沈卿上次生病就是这样的，脸很红，嘴唇很干。 沈卿点头，烧得迷迷糊糊。 邪神很奇怪，他不知道沈卿为什么会生病，昨晚明明还很快乐的。 但沈卿身上的温度实在很高，邪神还是从床上坐起来，想办法找医生来看。 直到他站起来穿衣服的时候，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做这种类似于老妈子的活了。 一定是他投胎转世了一次，沾上人间的习俗和气息，学会照顾人了。 也许是…… 他看着沈卿难受得皱紧眉头，雪白的脸上全是不正常的红色，那种心脏难受的感觉又来了。 邪神做事情比邵璟要干脆很多。 他直接打电话让邵家的医生来一趟，并且在医生到公寓楼下的时候直接控制了对方的神智。 医生茫然无知地被邪神领上去，给沈卿看病。 沈卿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碰了碰他的额头，询问一些事情，之后说：“应该是性事过后没有清洁引起的高烧，需要服用消炎药，并结合物理降温。” 邪神：“物理降温？” “擦酒精。”医生刻板地说，“用酒精棉擦拭病人的全身。” “啧。” 邪神从未做过这种事情，但却觉得给沈卿擦身体……好像也不错？ 无论是人类还是小肋骨都真麻烦，要哭要闹要生病还会逃跑。 好烦。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这么多耐心，忍受这一切的。 医生犹如提线木偶，被邪神控制着，看完病之后就立刻离开，甚至都没有记忆自己来过这里。 邪神看着对方留下的酒精棉，慢吞吞地对沈卿说：“这么娇气，有什么事情都麻烦老公，居然还想跑，你跑得了么。” 第七十八章 发烧 邪神拿出手机，开始买沈卿需要的东西。 酒精棉，擦伤的药膏，哦，对了，医生还嘱咐他，要先给病人做清理。 第147页 邪神觉得他最喜欢做最后一件事情，用手机下好单之后就抱着迷迷糊糊的沈卿去浴室了。 单身公寓的浴室很小，两个男生站在里面显得很拥挤，沈卿没力气，靠在邪神身上，在站直的一瞬间，难受得呜咽一声。 温热还残留着，顺着他的姿势慢慢流下来。 这种感觉格外难堪，沈卿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被人玩坏的布娃娃，破败又无助。 邪神打开喷头，热水淋下来，沈卿身上的睡衣都湿了。 纯棉的内衣很吸水，吸水后就紧贴着身体，沈卿身上的睡衣让他的一切都被看得很清楚。 邪神盯着看了片刻，挑眉，脱下沈卿的睡裤，直接用手拍打一下臀部，清脆的声音在浴室中回响，邪神觉得这个声音悦耳动听极了。 可惜，不能总打，沈卿皮肤太嫩，打一下就除了出痕，多打几下是要肿的。 真娇气。 邪神再次这么感慨，用手指帮沈卿清理，手指修长，指纹触感明显。 沈卿感觉到异物，受惊似的瞪大眼睛，“你，你出去，出去？” “出去？”邪神挑眉，慢条斯理地问：“我出去，谁帮你清理呢？” “我自己，自己来。”沈卿艰难地说，因为发烧，他的气息都比平时热了几分，说话也没力气，丝毫没有反驳的气势，反倒像是撒娇一样的哼哼，“你出去，我自己来。” “好呀。”邪神说，之后毫无预兆地松开沈卿。 沈卿没有准备，站不稳，身体向前倒，又倒在了邪神怀里。 邪神挑眉，声音含着几分戏谑和几分笑意，“小肋骨，你怎么又投怀送抱了？” “我，我……”沈卿气得呼吸不顺，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所以还是我来。”邪神一边说一边又将手指伸进去。 沈卿皱眉，紧紧闭着眼睛，努力忍耐。 但手指的触感格外明显，他实在有点忍不住，干脆咬住自己的手腕，忍下要脱口的声音。 邪神忽然懂得了这个清理过程的乐趣，刻意延长这个清理的过程，一边用手指清理一边贴在沈卿的耳边问：“老公帮你清理，是不是很舒服，你知道么，你脸都红了。” 沈卿忍无可忍，伸手捶打邪神的胸口。 邪神不把这点挠痒痒似的捶打看在眼里，慢悠悠地对沈卿说：“小肋骨，你这个做法，很像是网络上常说的，小拳拳锤你胸口。” 沈卿快疯了，他想抓着邪神的肩膀拼命地摇晃，问对方一个人的性格怎么可以恶劣成那样。 他被欺负得想哭，却觉得哭了只会让邪神更加恶劣。 因为昨晚他哭的时候，被欺负得更严重了。 他只能换个办法，低声在邪神耳边说：“我，我冷，好冷……” “啧。”邪神虽然还没帮忙清理满足，但听到沈卿说冷，也只能先关掉热水器，拿浴巾裹好沈卿，一把抱走。 经历过浴室的煎熬，沈卿病得更严重了。 邪神比邵璟更没有照顾人的细腻心思，直到拿药品，看到门口放着的，昨晚点的已经坏了的外卖才意识到，沈卿好像没吃早饭。 他想了想，觉得时间不算多，只能余尊降贵地下楼给沈卿买早饭，同时将沈卿上课的事情交给潘翊。 于是潘翊又悲催的变成沈卿的样子去上课了。 接受这个任务之前，潘翊发消息问邪神：你又把沈卿关起来了？ 邪神想了想他们现在的状态，回：没，他只是起不来 潘翊：……？ 邪神没再搭理潘翊，去楼下的早餐店买了食物就回来。 沈卿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缩成了一小团，想睡又睡不着，一阵阵发冷，浑身冒虚汗，很难受。 邪神带着早饭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沈卿蜷缩着，眉头紧皱，粉嫩的嘴唇带着干裂的纹路。 看起来……挺可怜的。 邪神摸了摸自己心脏的位置，很压抑。 唉，算了，下次还是注意一点，不让这根小肋骨生病好了。 生病就哼哼，娇气，吃不了苦。 邪神在心里面这么评判，先将食物放在桌子上，拿出药膏要给沈卿涂药。 沾着冰凉药膏的手指要碰到自己的时候，沈卿猛然一惊，绝望地问：“你还要做什么？” “别动。”邪神低声说，“老公在给你涂药，只有老公会对你这么好，亲自给你涂药。” 沈卿的表情茫然又空洞，强奸犯在强了你之后，给你上药，还要你感恩戴德，他怕是疯了才会觉得邪神对他好。 邪神耐心地上完药，将买的食物拿出来喂沈卿。 邪神显然也没有喂饭吃的经验，第一口粥喂进去的时候，沈卿皱眉，带着哭音说：“好烫。” 那点哽咽的声音不知道怎么的就勾得邪神起了怜惜的心思，连忙说：“先喝点水，下次给你吹凉了。” 沈卿木然地听着，更加绝望地发现，邵璟恢复记忆变成邪神，依旧自称是他的老公。 他这一辈子，还能不能好了。 接下来，邪神真的一点点地将沈卿的粥吹得不烫了才给沈卿喂下去，喂饭的动作也细心了很多，一边喂一边说：“老公只喂过你一个人吃饭……” 沈卿吃下东西，终于恢复点力气，声音微哑地问：“你为什么还自称老公？” 第148页 “因为我就是你老公。”邪神笑笑，又拿出买的药，按照说明拿出药片喂给沈卿，“先吃药。” 沈卿艰难地吞下药片，感觉邪神又掀开被子。 他惊了：“你，你要做什么？” “用酒精棉给你擦身体。”邪神说，“医生交代的，乖，听话，老公不辞辛苦地给你擦酒精，你不要闹脾气。” 沈卿：“……” 原来他这个算是闹脾气。 他病得没力气反抗，感觉自己的世界一切都是灰色，不知道继续这样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邪神一边用酒精棉给沈卿擦身体，一边说：“小肋骨，我们回星空吧，人间好麻烦，你还要生病还要吃东西，还是星空好。不过你为什么会跑？” 沈卿不说话。 邪神只当沈卿病得难受，也没在意他的沉默，用酒精擦了一遍身体后就重新给沈卿盖上被子，用微凉的手掌摸了摸沈卿的额头，说：“乖，你先睡会儿。” 沈卿迷迷糊糊地睡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邪神坐在他身边，用笔记本电脑翻看着什么，因为角度的关系，沈卿看不到屏幕。 他动了动头，觉得好了些，没有早上忽冷忽热的感觉。 邪神听到动静，合上笔记本电脑，伸手过来试探沈卿额头的温度，“不是很烫了，有没有好点？” 沈卿点头。 邪神像最开始的邵璟一样，拿了一个大枕头垫在沈卿背后，扶他做起来靠着。 沈卿靠在软垫上，目光没有任何焦距地看着前方的墙壁。 墙壁被刷成了单纯的白色，但许是涂料质量不太好，墙壁已经开始起皮。 沈卿看了一会儿，目光越来越空洞绝望，他仿佛只剩下躯壳还活着，本能地呼吸，正常人的理性和思维对他来说都是负担。 邪神凑过来亲了亲沈卿，手掌落在沈卿的头顶，亲昵地问：“中午想吃什么？” 沈卿仿佛没有听到邪神的问题，转而问：“你什么时候杀我？” 邪神愣了下，好奇地反问：“我为什么要杀你？” “你不是想杀了我么？”沈卿的语气没有丝毫起伏，目光空洞，原本粉雕玉琢的脸白如墙纸，“早点杀了我吧。” 邪神真的奇怪了，“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想杀你，我没有说过要杀你。” “说过的，星空之上。”沈卿避而不答，“你杀了我吧，我这样活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邪神愣了下，思索片刻，立刻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你在星空的时候以为我要杀了你？” 沈卿不说话了。 “我为什么要杀你？”邪神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我这样活着，也没有任何意义，不是么？”沈卿像是一个旁观者，诉说自己的事情，“你需要的是一个能够完全听你话的充气娃娃，而不是我这样一个有自己想法的人。” 充气娃娃？ 邪神想了一下自己和充气娃娃做，和充气娃娃聊天说话，用软鞭抽打充气娃娃的情景，毫不犹豫地摇头。 充气娃娃不会给予他任何回应，不会像沈卿一样发出细小的呜咽，不会有比沈卿更白嫩细腻的皮肤，一打就红。 更不会有一双像沈卿一样的眼睛，乌黑明亮，泛着水光，不会像沈卿一样娇软地叫他老公…… 这么一想，邪神觉得自己记得很多沈卿的优点，记得很清楚。 “我不要充气娃娃。”邪神盯着沈卿，说：“我只要你。” “可是我，我受不了了。”沈卿觉得他已经在崩溃的边缘，都不知道是什么支撑着他到现在还没疯，“你杀了我吧，我不想再被你折磨下去。” 邪神不懂，“为什么说是折磨？” 他一边说一边回想着沈卿跟他说过的话，若有所思地问：“你是害怕我会杀掉你，觉得这是个折磨？” 第七十九章 付出 “我讨厌你。”也许是因为真的不怎么想活了，沈卿干脆实话实说，“和你在一起就是一种折磨。” “我说过，别让我讨厌你。”沈卿苦笑了下，“但你还是做成这样了。” 邪神歪头看着沈卿，想说他并不在乎沈卿是不是讨厌他，但他却发现自己说不出口。 嗓子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发不出他想要的声音。 事情，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会被沈卿威胁住的是他的转世邵璟，并不是他这个拥有原本记忆的邪神。 沈卿的威胁在他看来应该微不足道，他不会在乎，甚至还可以当成笑话一样的看。 那些小手段，他都可以当成是闹着玩的，根本就无所谓。 但是……他发现自己很难做到。 他并不想沈卿讨厌自己。 一想到沈卿讨厌他，他就有种莫名的暴躁，想毁了周围的一切。 事实证明，他很在乎，有所谓。 “我很害怕你。”也许是抱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想法，沈卿开始诉说他的各种感受，“害怕你会折磨我，会杀了我，我想反抗，又不知道要怎么反抗，我想怕你恼怒会伤害我身边的人。我很讨厌你，想要离你越远越好，但却怎么也甩不开你，我……” 他闭了闭眼，声音变得轻飘飘地，像是风中的杨絮，没有一丝重量，“我觉得，也许我从窗户上跳下去会一了百了。” 第149页 邪神想起了他作为邵璟的时候，将沈卿关在别墅里的时间。 那天细雨霏霏，天空昏暗，沈卿站在窗户旁，伸手去接空气中的雨水，脸上的表情模糊不清，但眼神却没有一丝的鲜活的气息，仿佛心已经死了。 是那样的表情，最终让他作为邵璟的时候，愿意放沈卿离开。 梅斯说过，那个时候沈卿是真的想死的，想要跳下去一了百了。 但现在的他很清楚，如果他不想让沈卿死，沈卿就死不了。 就算沈卿从十几层的楼上跳下去，只要他还在，他就可以重新将摔碎的肋骨拼起来，肋骨依旧存在。 但……肋骨修补好了，回来的还是沈卿么？ 也许，也许会换了一个意识，沈卿真的从此就消失了。 如果沈卿消失…… 邪神的手放在心脏的位置上，那种沉闷的疼痛又来了。 比之前更加难受，仿佛有只手伸到他的胸膛里，捏住他的心脏，挤压，让他呼吸困难。 “你……”邪神真的不理解沈卿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娇气，又喜欢闹脾气？” 沈卿不说话，不想回答。 无论是跟邵璟，还是跟邪神之间，这些对话来来回回了很多次，他真的非常累。 “而且，你要是想反抗，可以随便反抗。”邪神开始一一回应沈卿刚才的话，“我并不介意你反抗，也不会真的伤害你。” 对于沈卿来说，邪神说的很多话都只能听听，对方阴晴不定，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推翻自己说的话。 哦，不，邪神也许并不会推翻自己说的话，他只会认为自己的行为不是伤害。 比如昨晚的事情，邪神就从来不觉得是伤害。 沈卿被折磨得太久，精神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仿佛不断被风吹拂的鲜花，从鲜艳娇嫩慢慢变得枯萎凋零，最终从花枝上落下。 沈卿抿着嘴唇，目光是空洞的，并不回应邪神的话。 邪神不知道，他们刚刚一起渡过了开心的“新婚之夜”，原本该温馨的第二天早上，怎么事情变成了这样。 老婆跟他闹自杀。 他觉得烦躁极了，想拼命摇晃沈卿的肩膀，问对方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是哪里来的。 但看到沈卿没有一丝一毫光亮的目光，他又不想这么做。 他来回来去走了很久，整个人越来越暴躁。 “你……” 他想说小肋骨，不要恃宠而骄，但却觉得现在的沈卿仿佛禁受不住任何打击，仿佛一碰就碎的琉璃，让他有些小心翼翼，不敢做出任何夸张的举动。 他在房间里暴躁的走了好几圈之后，最终推开门出去。 沈卿在床上坐了很久，下床的时候感觉自己晕晕乎乎的，想走，又不知道能去哪里。 仿佛天涯海角，竟无他容身之地。 ** 邪神下楼，将力量打到身旁的杨树上，直接叫梅斯过来。 片刻后，绿头发尖耳朵的梅斯慢慢从空气中浮现，公寓门口人来人往，却没有任何人注意到邵璟和梅斯的举动。 邪神表情难看地跟梅斯说：“沈卿总闹脾气，我该怎么办？” “闹脾气？”梅斯觉得头疼，他看着邪神的模样，问：“你恢复记忆了？” 邪神点头。 梅斯：“那你应该知道他那不是闹脾气，那是被你折磨得受不了了。” 邪神：“……我没折磨他。” “那是因为你觉得那些不是折磨。”梅斯也觉得自己跟邪神说不通，但是邪神性格就这样，他只能试图解释，“沈卿不是你，他的想法跟你不一样。” “那他可以说，可以反抗。” 梅斯：“……沈卿说了你会听，反抗能反抗的了你？而且，沈卿还害怕你，怕你真的对他怎么样。” 邪神轻哼，“我又没有，我如果真的想对他怎么样，早就做了。” “你如果真的想和沈卿好好的一起生活，一起就这么下去，那就要建立信任。”梅斯虽然是大众情人，但对待每一任都极为贴心，非常懂另外一半的心思，“也许你要尝试着付出什么，让沈卿对你彻底放心，知道你不会真的伤害他，明白你做的那些行为都是你口中的情趣，甚至会在你认为有趣的时候做出反抗……” 梅斯一一举例，“但这都要你付出代价，你跟沈卿沟通，你要真的改变不了也就算了，你们互相磨合……” 邪神撇嘴，老大不高兴了。 梅斯干脆用邪神的方法劝对方：“沈卿不开心，你每天面对的就是一根毫无生气的小肋骨，玩你那些花样都不爽，对方还要跟你闹脾气，你不如纵容他一些，让他看到你的心意，他就会慢慢学着相信你。” 这点邪神倒是觉得自己可以考虑。 但…… 如何让沈卿放心？ 那根娇气又敏感，喜欢哭又喜欢闹的小肋骨，让小肋骨放心…… 邪神在认真的考虑这件事情。 很多事情在他看来都不难，但沈卿有的时候让他很头疼。 想扔下不管，又舍不得，想随心所欲，也舍不得…… 邪神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舍不得，酸酸涩涩的，像没有成熟就摘下来的橘子，酸得发苦。 邪神觉得，他在沈卿身上，尝到了许多从前没有体会过的感觉。 第150页 沈卿仿佛已经成为他所有的情绪来源，他所有的一切。 他的烟火人间。 邪神回去的时候，沈卿躺在床上，没精打采，毫无生气，双目空洞地看着头顶，仿佛身体里的灵魂在慢慢消失。 邪神很不喜欢沈卿这样，他更想沈卿像昨晚一样，会回应他，会捶打他的身体，会挂着泪珠，会哼哼唧唧地说疼。 他的肋骨本来就是善良同情怜悯又软弱，却开出了沈卿这朵娇艳的花，让他舍不得放手。 如果他想跟沈卿一起继续愉快的生活，那他需要做出牺牲。 很多事情邪神不是不懂，他只是懒得去思考。 但他现在开始认真考虑可以让沈卿安心的办法。 他还是邵璟的时候，就说过会考虑这样的办法，他变回了邪神，还是在考虑这样的办法。 沈卿睁眼很久，似乎是有些累了，慢慢闭上眼睛。 但邪神却觉得心头一跳，格外难受，仿佛要失去沈卿一样。 他走到床边拽起沈卿，粗暴地亲吻着，动作很粗鲁，终于引来了沈卿的一丝反应。 沈卿睁开眼睛，皱眉捶打着邪神，眼眶是红的，因为呼吸被剥夺。 邪神松开，指尖从沈卿的脸颊上滑过，感觉心脏跳得很厉害，几乎要跳出胸口。 他仿佛死了又活了，真的看到沈卿毫无生机的样子，那种难受的感觉超乎他的想象。 他承认，他不想忍受那种感觉，那种感觉实在是太过糟糕，他这么悠长的生命力都没有体会过的糟糕。 他的确应该想个办法，让沈卿放下他那些无聊的担心。 “卿卿。”邪神靠近沈卿的脸颊低喃，“老公又不会伤害你，你如果喜欢闹脾气可以随便跟我闹，但不要再说离开和不想活的话，跟老公在一起你也会很快乐的。” 沈卿心里面很苦，他不知道该怎么结束这一切，更不知道跟邪神在一起，怎么会快乐的。 他的那些挣扎和抗议，邪神从不放在心上…… “要不要吃午饭？”邪神用哄小孩吃饭一样温柔耐心的语气问，“要不要老公给你做？” 沈卿表示他什么都吃不下。 “不要这么没精打采。”邪神说，“精神一点，等吃完饭，老公送你一样礼物好不好，你一定会喜欢的？” 邪神觉得，他知道应该如何让沈卿相信他，尝试着真正接受他了。 只要对象是沈卿，他就愿意付出，只要他们能一起好好走下去。 第八十章 神心 沈卿没有说话的力气，安静地闭着眼睛。 忽上忽下的感觉让他很难受，格外的难受。 邪神拉他起来，扶着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低头亲了亲他的脸颊。 沈卿像是没有生命的布娃娃一样躺在邪神的怀里，布娃娃精雕细琢，却没有灵魂。 邪神搂着沈卿，拿出自己的手机，开始点外卖。 一边点，他一边摇晃着沈卿，像是在晃摇篮，忽然找到了摇晃婴儿车的兴趣。 外卖点完，他摸了摸沈卿的额头，又放下人去拿药，同时倒了一杯温开水。 药被喂到嘴里，沈卿含着，仿佛已经不知道怎么吞咽。 邪神歪头想了想，干脆灌下一大杯的水，嘴对嘴喂沈卿。 沈卿被塞了太多的水，直接呛咳，嘴唇沾上水珠，多了几分红润。 邪神一口咬下去，仿佛嘴唇是柔软多汁的水蜜桃。 沈卿被咬得很疼了，终于轻轻挣扎。 邪神松开牙齿，舔了舔牙尖，似乎意犹未尽。 外卖来了，邪神走出门将外卖拿进来，重新进屋的一瞬间，看到了阳光透过窗户，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尘埃。 屋子真的很小，小到邪神觉得挤的地步，他不理解沈卿为什么要离开他住在这种破地方，就一如他不理解沈卿的很多想法。 但他也跟着来了，他觉得自己真的是对这根肋骨太好了。 邪神永远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长久以来悠长的生命和孤寂，让他很难去理解别人的想法，活得非常自我。 沈卿感觉到饭被拿进来，邪神在喂他吃东西。 他不想体会邪神搅碎了喂到他嘴里的恶心感觉，选择自己一点点的慢慢吃。 吃完饭后，邪神搂着沈卿问，“小肋骨，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可理喻，不想和我一起生活，受不了我，但又不敢反抗，怕被我折磨，或者怕我做出别的事情？” 这个形容基本十分贴切，完美地描述了沈卿的内心想法。 沈卿苦笑了下：“没错。” 看来邪神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能就是……不在乎他的想法。 “不过我知道。”邪神微微扬起下巴，语气高傲，“你也舍不得离开我，对我欲罢不能。” 沈卿：“……” 刚开始靠谱点，就又不靠谱了。 “你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所以我会原谅你很多无聊的，我无法理解的想法。”邪神看着沈卿的眼睛，正午的阳光恰好通过地板照在邪神眼中，他眼底很亮，亮到不像一个邪神，反倒像是耀眼的王子。 “我会原谅你很多事情。”邪神说，“你是我的肋骨，我们会永远一起生活下去，为了这个永远，我愿意付出代价。” 沈卿不知道邪神付出的代价是什么，或者说他不知道邪神要怎么付出。 第151页 承诺么？ 他还记得邪神的承诺，理解的角度永远跟他说的不一样。 被骗了好几次，他已经不相信邪神空口的承诺。 他们仿佛陷入了一个死胡同，他想离开，邪神不放人，也不让他消失，坚持又倔强地支撑这一切。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件事情。 他之前是真的有过想尝试着跟邵璟一起生活的想法，但邵璟的种种不可理喻，他的无法反抗让他打消了这种念头。 如果他确定自己可以对抗阴晴不定时候的邵璟，不，或者说可以对抗阴晴不定时期的邪神…… 那么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他可能会慢慢接受。 说到底，都是他太弱，而他也没有找到办法慢慢变强。 他也更不可能成为神明，这代表他永远也没有对抗神明的实力。 弱小是种罪过，他算是彻底理解。 他不知道邪神要做出怎样的让步，如果是承诺，他觉得他的心已经在一次一次的失望中被磨得一点都不剩。 他软弱，幼稚，又有很多不该有的同情…… 他都觉得这样的自己糟透了。 为什么邪神要缠着这样糟糕的他。 沈卿满脑子都是非常压抑的想法，没有留意其他的事情，直到他感觉身体陷入了极致的冰冷中。 寒意如同潮水，将他整个人裹在里面，他被冰冷麻痹了所有的感官，睁大眼睛，看着邪神一点点的压下来。 邪神低头，含住他的嘴唇，两个人的胸口贴得很近，近到他能够感受到邪神心脏部位有肋骨的缺失，能听到邪神的心跳声。 他也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心跳的频率渐渐跟邪神变得一致。 沈卿所有的感官都变得模糊，仿佛飘在空中。 邪神紧紧抓着他的肩膀，用自己的节奏折腾他，载浮载沉。 沈卿依旧没有任何反应，这种他得不到快乐的行为，对他而言是种折磨。 最后的时候，有很多东西涌入他身体里，他的心脏上仿佛多出来一部分。 冰冷消失，邪神搂着沈卿，细碎地亲吻着，牵着沈卿的手来到自己少了一根肋骨的心脏位置，“小肋骨，你摸摸看。” 沈卿动动手指，摸了摸。 邪神的心脏处缺少一根肋骨，手可以很清楚地摸到邪神的心脏。 沈卿的手指碰到邪神在胸口中跳动的心脏，顺着心脏的形状慢慢摸，之后惊讶得瞪大眼睛。 邪神的心脏少了一半。 本该是另外一半心脏的胸口处空荡荡的，少了一半。 他震惊地看着邪神，“你的心脏……” 为什么会少了一半。 邪神拉着他的手，放在他自己的胸口处。 “你感觉到了么？”邪神问：“我的半颗心脏在你的身体里。” 他的心脏上好像多出了什么，仿佛多了一层保护，有什么东西完全的包裹住他原来的心脏，和他的心脏缠在一起，仿佛永不分开。 沈卿震惊到几乎不会说话，“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心脏给他一半。 “为了让你心甘情愿地被老公操。”邪神毫无顾忌地说着自己的理由，“让你不再敏感，想东想西想那些无聊的事情。” 愉快的欢好是邪神目前最喜欢的事情，他不想因为别的理由耽误自己的欢好。 把心脏给小肋骨也没什么，只要能让对方放心，不跟自己闹脾气，他觉得很值得。 如果他真的有喜欢这种情绪，他觉得自己是喜欢沈卿的，喜欢这根原本应该被他抛弃的肋骨。 人性，不，神性就是这么神奇又复杂。 原本被他抛弃被他不屑的存在，变成了他最喜欢的事物。 “现在老公的一般心脏自己的身体里面，杀了你等于杀了我自己，你就可以安心地跟我闹脾气。” 到现在为止，邪神还是将那许多的事情形容为闹脾气。 沈卿的目光来来回回在邪神的胸口和自己的胸口看了很久，最终确定邪神将自己的一半心脏给了他。 邪神的那一半心脏在他的身体里，保护着他自己的心脏，彻底裹住他的心脏，不留一丝一毫的空隙。 同时，他也能感觉到邪神的那一半心脏是借助他的身体存在的，如果他的身体出问题，邪神的一半心脏也会死掉。 这是他之前都不敢想象的事情。 他从没想过邪神会为他付出什么，更别说付出自己的一半心脏。 他一直觉得自己在邪神眼中就是个不需要自己思想的玩具，邪神或许会为了喜欢玩具做出一些让步，却不可能让步自己性命攸关的东西。 但实际上却是，邪神将自己的半颗心脏给了他，并且让心脏借助他的身体生存。 虽然他不知道半颗心脏对于邪神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但半个心脏对于普通人来说就是一条性命，对于邪神来说，应该也是至关重要的东西。 邪神将自己至关重要的半颗心脏给了他，如果他出事情，邪神也不会好过。 邪神就算是为了自己也不会肆意夺取他的性命。 那么也许……他可以大胆的反抗，说出那些自己不想接受的事情。 想通这一点后，沈卿忽然感觉自己的心重新跳动起来，血液重新灌入他的心脏，他仿佛又有了活下去的动力。 第152页 也许，他真的可以试一试。 邪神亲眼看到，沈卿的目光从黯淡变成了明亮，整张脸仿佛恢复了生机，从苍白枯槁变成温润的白玉。 邪神微微眯起眼睛，紫眸的颜色变得深了些，声音低低道：“卿卿，老公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了你，你是不是该有些表示？” “什么表示？” “我还没吃饱。”邪神直接说，“还想继续吃。” 沈卿脸色微白，他觉得自己完全吃不下了。 刚刚酸软和胀痛还残留在骨子里，他觉得小腹都是鼓的，真的不想吃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胸腔里跳动的心脏给他勇气，他尝试着说：“我吃不下了，还难受着。” 邪神盯着沈卿看了几秒，轻哼一声，“刚把心脏给你，你就跟老公撒娇了。” 沈卿：“……？” 邪神：“老公知道，你就是想让我抱你去清理，对不对？” “哦，对了，医生说要及时清理。”邪神补充，“老公这就抱你去洗，你看老公对你好不好。” 沈卿：“……” 事情好像又往另外一个奇奇怪怪的地方发展了。 第八十一章 难改 “不。”沈卿摇头，“我要自己洗。” “别闹。”邪神哄小孩似地说，“你自己站不稳。” 沈卿：“……” 之前那个站不稳，似乎成了不能忘掉的事情了。 沈卿无语道：“我现在可以了。” “那你自己碰不到。”邪神又说，“你手太短。” 沈卿想到了那个清理的姿势，沉默。 他发现，邪神的性格并不会因为把心脏给他就有什么改变，能改变的只有他的胆量。 他有邪神的半颗心脏，比之前大胆了很多，可以尝试着说不，又不怕邪神发火，肆意地折腾自己。 虽然最后的结果，貌似还是按照邪神说的。 “乖，老公帮你。”邪神抱起沈卿，双手托着他的臀部，像是抱小孩一样地抱着，“如果你愿意去老公的家里住，就能自己坐在浴缸里面洗了。” 邪神一边把他抱到浴室里，一边说：“真不知道你在坚持什么。” 沈卿：“……” 坚持他没什么人在乎的，最后一点自尊和倔强。 邪神又把沈卿抱到浴室里，从里到外，认认真真地清洗了一次。 清洗的时候，沈卿又大着胆子抗议：“不用那么久，你可不可以快点？” 听到抗议，邪神的动作依旧是不紧不慢的，慢吞吞地回答沈卿：“不能快，老公喜欢帮你清理，手指有自己的想法，不能听你的。” 沈卿：“……” 这个对话没办法继续下去了。 好不容易等邪神心满意足的清理好，带着他出去的时候，沈卿感觉自己又被折腾了一次，累得想睡。 但是不能睡，他不能这么醉生梦死的过下去，他投胎转世来了人间，虽说阴差阳错，但总要尽完自己的责任，他还记得他的身份，是个学生，要上课，要学习。 “我要去上自习。”他咕哝着，虽然今天的课肯定来不及上了，但自习要上，毕竟还要期末考试。 “上什么自习？”邪神讨厌其他一切吸引沈卿注意力的事物，按照他的标准就是，沈卿太花心，总喜欢关心那些无聊的事物，“老公都会，教你就行。” 沈卿：“……你上课的时候，认真听讲了？” 他怎么想怎么觉得，转世投胎的邵璟或者邪神，都不像是个品德兼优的好学生。 “没有。”邪神回答的毫不犹豫，“但那些知识我看一眼就会。” 沈卿心累，不想说话。 他几乎可以想见，邪神给他辅导作业到最后，一定会变成去床上辅导。 他如果说自己担心考试成绩，邪神会说帮他作弊，小事而已。 沈卿已经很了解邪神的性格了。 “不要。”他毫不犹豫地拒绝，“我要去图书馆上自习。” 邪神皱着眉头，非常不乐意，“你又不听老公的话了。” 沈卿沉默了片刻，尝试着换个说法，“我去图书馆，你再教我。” 邪神状似思考了一会儿，之后说：“那就这样吧，你看老公对你多好，你说什么我都同意了。” 沈卿沉默地收拾书包，有那么一刹那觉得，邪神其实很好哄，换个说法也能同意他的提议。 但到了图书馆，他才知道他想得太简单。 邪神行事，永远出人意表。 沈卿带着大帽子出门，书包被邪神背着，至于邪神当然是什么都没背，转世的他当初来上学本来就是要接近沈卿，从未在乎过成绩之类，更懒得学习，现在去图书馆纯粹是一种陪老婆玩的心理。 所以到了图书馆之后，他随意将书包放在位置上，就凑过来低头亲吻沈卿的脸颊。 他的动作一点掩饰都没有，被对面一排的学生看到了完整经过。 对面一排的学生有男有女，几个喜怒形于色的人已经吃惊地张大嘴巴，手中的笔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们见过热情开放的，学校宿舍楼下每晚都有很多对情侣，原本应该不以为意的。 但邪神的动作实在太大胆了，身为一个男生，就在图书馆里去亲吻另外一个男生。 虽然那个男生的脸被大大的帽子遮着，只露出秀气的下巴，但脖子上的喉结却清晰可见，分明也是个男孩子。 第153页 两个男生在图书馆这种学习圣地大大咧咧地亲吻…… 他们还是被这个下限秀到了，惊掉下巴。 沈卿不满地推开邪神，低声说：“图书馆，别闹。” 邪神轻轻“啧”了一声，松开沈卿。 虽然邪神松手，但沈卿还是感觉怪怪的，一来图书馆就……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放平心态，安静地自习。 而邪神大概就是那种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典型。 只要他的视线不落在沈卿身上，就变得格外冷漠高傲，仿佛没有感情，冰冷又高高在上，其他人跟他的视线对视片刻，都会不自觉地移开目光，不敢继续。 而当他看沈卿的时候，又变得很黏糊。 沈卿好久没上课，重新上课又是断断续续的，自习起来非常困难。 他打开书，发现基本都不会。 邪神一直留意他的动作，看他不会，主动凑过来帮他讲，讲的时候不停地揩油，时不时摸摸他的大腿，经常讲着讲着就亲他的脸颊。 沈卿试图阻拦过几次，却一直没拦住，他的头越来越低，感觉自己玷污了庄严肃穆的图书馆。 到最后，没等图书馆关门他就逃出来了。 出来的时候，沈卿脸都气红了，忍不住质问：“你能不能正经点？！” 皎白的月光下，沈卿脸上的红晕不那么明显，倒是眼神格外明亮，比中午毫无生气的时候多了几分耀眼的美。 邪神低头亲了亲沈卿的脸颊，他像是有肌肤饥渴症似的，总喜欢碰自己这跟小肋骨，“什么是正经，我不懂。” “就是像其他同学那样。”沈卿举例，“安静地看书，不要打扰别人。” “哦，你是说那样么？”邪神指着他们旁边不远处一对在树丛中接吻的情侣。 沈卿：“……” 他说不下去了。 邪神的视力很好，黑暗完全无法阻挡他的视线，他看到被亲吻的女生红了脸颊，表情娇羞，像含苞待放的花朵一样粉嫩。 他想起了他做邵璟的时候，刚跟沈卿做恋人，他亲吻沈卿的时候，沈卿脸上的红晕和害羞。 现在回想起来，那是一道最美的风景，但他却已经很久都没有看到了。 邪神心里十分不满，问沈卿：“你怎么都不会对我害羞了？” 沈卿：“什么意思？” “就像你举例的其他同学那样。”邪神指着那对树下的男女，“被亲吻的人会不好意思，脸红，像你之前跟我谈恋爱的时候那样。” 沈卿感觉他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实在没有选个好例子，只能遥遥看过去。 他看到女生害羞的低头，长发遮挡住表情，虽然看不到具体，但他大概也能猜出来女生的样子。 “那是恋爱中的人，彼此喜欢才会有的。”沈卿说，苦笑了下，“我对你不会有。” 他更多的是羞恼。 邪神皱眉：“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我记得你之前是喜欢我的。” “我为什么会喜欢你？” 他也许之前短暂的喜欢过伪装出来的高冷室友邵璟，但对方露出真面目后，他那点喜欢就被磨得丝毫不剩了。 邪神振振有词，“就我做邵璟，当你男朋友的时候，你喜欢我。” “那也只是喜欢你伪装出来的样子。” “哦。”邪神觉得自己懂了，“原来卿卿的癖好这么独特，喜欢斯文败类。” 沈卿：“？？？” “没事。”邪神一脸无奈，“虽然卿卿的要求很别致，但老公也可以配合你，伪装成一个斯文败类。” 第八十二章 发现 沈卿难以想象邪神变成斯文败类的样子，坦白说以他的观念，邪神现在其实已经很败类了，简直就是毫无三观。 斯文…… 也许邪神安静的当邵璟，当一个大学生上课的时候，可能有些许斯文气质吧。 但他还是不敢想，他甚至很奇怪，“你为什么要我喜欢你？” 邪神思索片刻，没有给出那种俗套的，我喜欢你你要喜欢我，我们要两情相悦之类的回答。 他说：“因为卿卿喜欢我的时候，害羞才最动人，比现在好看多了。” 沈卿：“……” 果然还是需要一个听话的，没有自己思想，只知道按照命令做事的洋娃娃。 沈卿在心里面苦笑，他比娃娃好的地方大概就是他现在可以反抗邪神，又不用怕他的反抗会带来危险。 “我知道了。”他没什么力气的回答，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但邪神却抓着他的肩膀，歪头看着他，甚至饶有兴致地问：“你什么时候会喜欢我？” 沈卿惊了，“我是人不是木头，怎么能说喜欢就喜欢。” “还说你是人不是木头……”邪神哼了一声，“老公都对你这么好了你都没反应，你跟木头有什么区别？” 沈卿把对方从邵璟到邪神的所作所为想了一遍，反问：“我这么对你，你会有什么反应么？” “会觉得很好玩。” 沈卿无语，拉着邪神说：“我们走吧。” 这个朦胧恋爱的情侣圣地不适合他跟邪神。 他们之间实在是……太重口了，完全不是最开始沈卿以为的那样，拉手亲亲就会脸红。 邪神倒是不反对沈卿这个一起走的提议，琢磨着今晚再玩点什么花样。 第154页 但他看着沈卿纤瘦的身体，又有些苦恼。 沈卿哪里都很好，就是太娇气了，还没动呢就说不舒服。 白天还在生病，下午刚退烧，今天晚上应该是不能来很多次了。 邪神刚刚吃到肉，非常满意，想再吃无数次，恨不得什么时候都在吃，却被现实阻止。 沈卿离开图书馆的时候是晚上八点，他没晚饭，有些饿了。 邪神留意到沈卿的动作，问：“卿卿是不是饿了，老公喂你吃饭？” 沈卿狐疑问：“你要喂什么？” 邪神面不改色地回答：“米糊。” 沈卿吐血，直接说：“不了，我要去吃点别的。” 他觉得自己现在心态很崩，不吃点垃圾食品，他可能坚持不下去。 “好吧。”邪神的声音似是有些遗憾，“那就听你的。” 沈卿去了校门口一家烤串店，点了很多串，又要了啤酒。 虽然他没喝过酒，但他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态需要喝酒来麻痹自己。 邪神低头看了一下啤酒的介绍，并没有阻止。 等烤串的时候，沈卿收到了几条消息。 他点的冰啤上来，琥珀色的透明酒液上浮着些许白沫，看起来有些像透明的浅咖。 这是沈卿这个乖孩子第一次主动碰酒，他觉得酒大概也没什么不好的，最起码不会比身边的邪神更加不好。 沈叁辞说过，少喝几杯不会喝醉，还可以忘掉烦恼…… 沈卿仰头灌了一口，微苦的液体猝不及防地流入喉咙，他皱着眉头，觉得酒一点也不好喝。 他放下酒杯，点开手机看消息，险些撞掉手机。 沈叁辞给他发了几张照片，是其他同学在图书馆里拍的，拍的是各种角度的他跟邪神…… 照片里的他们要么正在接吻，要么正在收握手写字，要么邪神正搂着他的肩膀贴着他的耳朵说话，俗称咬耳朵…… 照片的背景是一排排古朴又严肃的书架，照片邪神是露全脸的，沈卿虽然因为帽子的缘故遮住了半张脸，但下巴是暴露在照片里的，熟悉的人依旧能认出他，比如说沈叁辞。 沈叁辞明显看到了照片，之后发给他看。 沈卿简直无法面对，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在接吻，还是在图书馆这种大庭广众自习天堂接吻，说是干扰其他同学也不为过了。 他没眼看，很想鸵鸟的装作没收到信息，但沈叁辞的电话就跟着打过来。 看到屏幕上跳跃的名字，沈卿还是接了。 沈叁辞用试探的语气问：“阿卿，你看到我的消息了么？” 沈卿挣扎了下，还是如实回答：“看到了。” “照片上的人……是你吧？”沈叁辞问的小心翼翼地，怕刺激到沈卿，“你跟你那个室友邵璟……” 沈叁辞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总觉得看到的很颠覆他的三观，但如果把这种情况代入情侣，那四舍五入就是他的堂弟跟室友谈恋爱了。 我勒个大艹！ 沈叁辞只要一想到这点，总有种自家清脆可口的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沈卿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跟邪神的关系，更不能告诉沈叁辞，邵璟不是邵璟，邵璟是邪神。 那许许多多剪不断理还乱，都只能他自己咽下。 他现在跟邪神的情况也不像是恋人，他不知道邪神会不会把他定义为恋人，就连邪神口中的“老婆”称呼，他都总觉得对方在称呼一个玩具，一个好玩的玩具。 他只能承认：“照片上的人是我。” “你跟……你跟邵璟谈恋爱了？”沈叁辞感觉，怎么他就是被导师抓到荒郊野岭做实验大半个月，回来之后就快不认识这个学校了。 尤其他今天碰到沈卿的时候，看到沈卿还翘着二郎腿在教室里指指点点，这是沈卿从前没做过的事情。 沈卿一向压低帽檐低着头，不会翘二郎腿，更不会在教室里指点江山。 就在他走过去想说几句话的时候，沈卿飞速的打了个招呼，立刻就跑掉。 沈叁辞觉得这个世界都不对了。 还有，今晚他再看到沈卿的时候，对方的打扮是正常了，带着大帽子，只露出秀气的下巴，但动作还是…… 而且居然跟邵璟吻在一起。 沈叁辞到现在也无法忘记当初邵璟那个冰冷的表情，实在是太过可怕，一度让他认为邵璟是个非常危险的人物，会对沈卿如何。 但现实啪啪打他的脸，邵璟没对沈卿如何，这两个人直接在图书馆里旁若无人地拥吻。 沈卿面对“谈恋爱”这三个字，真的不想承认，但除了谈恋爱之外，貌似没有别的好解释。 就在他鼓起勇气想回答他们是谈恋爱时，邪神直接拿走他的手机，替他回答沈叁辞的问题：“我们在谈恋爱。” 沈叁辞听到邵璟的声音，火就忍不住了，“什么时候的事情，你们怎么在一起的，你有没有欺负我堂弟？” 邪神嗤笑，正想说关他什么事，他能跟一个凡人说话那就是对方莫大的荣幸，居然还敢问这么多…… 但他旁边的沈卿皱着眉头，想拿回自己的手机。 邪神挑眉，忽然找到了一些乐趣。 “卿卿，乖，老公替你接电话，你先安心吃饭。” 沈叁辞：“！！！” 第155页 这都，这都叫得这么亲密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把电话给我。”沈卿低声说，“不要你替我接。” “别闹……” 沈叁辞听到电话那边，邵璟用一种息事宁人的口吻说，又听到了断断续续的杂音，感觉血全冲脑门了。 片刻后，接电话的总算变成沈卿，虽然沈卿极力掩饰自己的尴尬，但声音还是很僵硬，“堂哥，我……” “你在哪？”沈叁辞问，“我去找你，你没事吧，有没有被欺负？” 有。 从里到外从上到下，哪里都被欺负了，被欺负得说都没地方说。 沈卿格外憋屈，因为没人能帮他在罪魁祸首面前撑腰，他只能强忍着吐血的感觉，勉强说：“没有……被欺负。” “你在哪？” “学校附近的烤串。” “等我，马上到。” 沈卿挂上电话，看对面饶有兴致盯着他手机的邪神，他深吸一口气，正色道：“我接电话的时候，你不要打扰我，更不要把我的手机拿走。” “为什么？”邪神并不答应，“怎么不能打扰你呢？” “这是我的事情。”沈卿皱眉，“从别人手里拿手机很不礼貌。” “那你也可以拿我的。”邪神倒是无所谓，直接把手机扔给沈卿，“没密码，你随便看。” 反正他马甲都掉光了，不需要再隐瞒，手机里没什么是沈卿不能看的。 沈卿：“……” 他把邪神的手机退回去，“总之不行。” 邪神歪头问：“你在命令我？” ……不敢。 沈卿的真实心理是他并不敢命令邪神，但他知道这种时候不能露怯，不然就一直说不过了。 他摸了摸胸口的半颗心脏，壮着胆子回答：“是的。” 邪神觉得好笑，“小肋骨，你凭什么命令我？” 沈卿闭着眼睛，大约知道邪神想听什么。 他的眼睫毛微微颤抖，像是刚刚被蝴蝶栖亭过的花枝，冰雕玉琢的脸染上一层朝霞似的艳丽。 这没什么。 他告诉自己，他不知道要和邪神一起纠缠多久，如果一直谨守着只有他自己才在意的底线，那么受苦的只有他。 他可以试着用邪神喜欢的方式，改变一些事情…… 也许不能改变太多，但最起码可以让他不再那么像一个附属品。 “凭你是我老公。” 沈卿低声咕哝着，声音在嘈杂的饭店里显得十分模糊。 但他的声线却如同大海中的浪潮，层层叠叠，一点点传到邪神的耳朵里。 邪神盯着沈卿看了片刻，缓缓道：“小肋骨……” 沈卿的心脏提到嗓子眼处。 “你怎么那么会勾引老公呢？都学会命令老公了。” 沈卿：“？” 难不成他解锁了邪神隐藏的M属性？ 第八十三章 娘家 沈叁辞来的时候就看到邵璟面带微笑地看着沈卿，笑容有几分邪气，几分玩味，跟平时高冷的邵璟表情完全不同。 沈卿则坐在邵璟对面，看表情说不上开心，也说不上不开心，仿佛有点羞恼。 沈叁辞走过去叫了一声：“阿卿。” 沈卿抬头看到沈叁辞走过来，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恢复了记忆，再看沈叁辞的心态完全不同。 对于人间来说，他只是个过，沈叁辞是他转世投胎遇到的堂哥，他们只有一世的缘分…… 但既然沈卿当初选择了转世投胎，他就会好好的过完这一世，对他作为人类的人生负责。 “堂哥。”沈卿叫了一声，拉开身旁的椅子说：“坐。” 邪神微微眯起眼睛，显得不是很开心，他不喜欢其他人那么靠近沈卿。 但沈叁辞下一句话就是问：“你跟邵璟在……谈恋爱？” 听到这个问题，邪神又不是那么的不耐烦了。 他喜欢识趣的，会谈论他跟沈卿之间关系，称赞他们般配的人类，这样会让他有种新奇又开心的感觉，难得的炫耀感。 他像一个身怀巨大宝藏的孩子，想炫耀，又不知道要找谁炫耀，难得碰到一个机会，为了这个，他可以忍受这些事情。 沈卿倒是被沈叁辞问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邪神直接说：“是的。” “你……”沈叁辞犹豫地看着邪神，发现邪神看着他的时候，目光还是很冷，带着种高高在上的冰冷，“你跟阿卿谈恋爱……” 他其实想问是不是邵璟强迫沈卿的，因为看邵璟的表情，这种情况的可能性很高，但面对着邵璟压迫感极强的目光，他又问不出口。 他只能含糊地问沈卿：“阿卿，那你这段时间还好么？” 沈卿：“……还好。” 打落牙齿和血吞罢了。 沈卿的表情一向偏沉默些，所以沈叁辞也说不上来沈卿到底是不是真的还好。 思前想后，他只能换个问法：“你们什么时候开始谈恋爱的，到现在多久了，进展还顺利么。” “十一之前。”邪神代替沈卿回答，“进展很顺利，感情非常好。” 沈叁辞震惊了，被砸得晕乎乎的，“十一之前就……开始了？” 难怪邵璟当时说要跟沈卿一起回家，他思前想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现在才知道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第156页 “那个，也不必如此。”沈叁辞含蓄地回答，“要见家长的话，我爸妈他们很快就会来。” 沈卿震惊地看着沈叁辞：“大伯他们要来B市？” “上次昆仑山顶的事情，一起商量下。”沈叁辞说，“他们好像要在龙脉附近布下大阵，同时鼓励多做善事，惩恶扬善什么的，具体要商量……” 沈卿：“……” 邪神倒是很有兴致，“什么时候来？” 沈卿皱眉，给沈叁辞使眼色，意思就是别多说了。 但沈叁辞没get到沈卿的眼神，毫无戒备心地回答：“应该是这周末就到了。” 邪神：“我知道了。” 沈卿看烤串上了，立刻将烤串喝啤酒递给沈叁辞说：“先吃东西。” “哦，好。” 沈叁辞虽然吃过晚饭了，但他并不反对继续吃一顿美味的烧烤，安心吃串，一个人吃了几十根肉串，喝了一罐啤酒之后去放水。 沈叁辞去放水时，沈卿压低声音警告邪神：“别乱说话。” “什么叫乱说？”邪神反问，“卿卿觉得我不该说什么？” “就，不要说什么前世之类的事情……”沈卿难以想象邪神会说什么，只能把他的雷点说一下，“也别说囚禁之类的事情，就说我们一切都好。” 邪神饶有兴致地想了想，“你的大伯应该算是你在人间的娘家人吧。” 沈卿：“……是的。” “你是怕你的娘家人知道那些事情，他们会来找我麻烦么？”邪神一脸认真的提议，“卿卿，我可以为了你跟他们说，我们是真心相爱，囚禁都是我们之间的情趣，这样他们就不会说什么了……” 如果说听到前面的话时，沈卿还以为邪神要做什么负荆请罪之类的事情。 但最后一句彻底打破了他的幻想。 负荆请罪什么的怎么可能存在，邪神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有错，只会把一切说成是情趣。 他忍无可忍：“你闭嘴。” 沈叁辞洗干净手回来，恰好听到沈卿这句话。 之后他看到邵璟似乎是不满地咕哝了下，低声说：“就会凶我，命令我，我可是你老公。” 沈叁辞：“……” 他是不是不应该出现。 第八十四章 喝醉 沈叁辞觉得，让他接受两个男生谈恋爱叫老公，特别其中一个主角还是他堂弟这件事情，还需要时间。 他坐回位置上，一口闷了啤酒，觉得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卿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看沈叁辞在喝酒，也拿着除了苦之外他喝不出其他味道的啤酒灌。 沈叁辞灌完一杯扎啤，惊讶的看到沈卿也在喝酒，“阿卿，你怎么也喝酒了？” 沈卿刚喝的不少，酒劲儿上来，有些头晕，不懂沈叁辞在说什么。 他满身酒气，两颊绯红，目光迷离，泛着潋滟的水光。 “想，想喝点。”沈卿的声音不太稳，感觉身体发飘，“也……没什么好喝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到最后坐都坐不稳。 他晃了晃身体，有一头栽下去的趋势。 沈叁辞要伸手扶着他，却被另外一个人抢先。 邪神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沈卿背后，扶着他的肩膀，冰冷地扫了沈叁辞一眼。 虽然邪神没说什么，但那一眼却让沈叁辞如坠冰窖，再也不敢动了。 虽然不敢动，但沈叁辞还是关心沈卿的，他小心翼翼地观察邵璟的表情，怕这个脾气不好的邵璟发火。 但真实情况出乎意料，沈叁辞只看到邵璟低头问：“怎么，喝醉了？” “没有。”沈卿咕哝着，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一把揪住邵璟衣领，用一种控诉的语气说：“你讨厌，就只会欺负我。你可不可以离我远点，放过我……” 沈叁辞顿时揪心起来，难道沈卿跟邵璟之间不是他想的那样你情我愿，而是有什么胁迫？ 但紧跟着，他就听到邵璟轻声说：“不可以。” “别闹，老公不欺负你，还去欺负谁，别忘了你是我的，小……” 最后一句耳语消失在邵璟的唇边。 餐馆里声音嘈杂，间或夹杂着酒杯清脆的碰击声和其他人高谈阔论的声音，沈叁辞听不清邵璟跟沈卿说了什么，只看到邵璟低头亲吻沈卿的脸颊和嘴唇。 动作很温柔。 沈卿一直挣扎，不断地捶打邵璟的胸口，但邵璟似乎一点都不生气，轻而易举地制止了沈卿的捶打，之后把人抱起来，转身离开。 沈叁辞注意到在这一系列动作里，邵璟压根都没看别人，眼睛里面只有沈卿一个，仿佛只有沈卿值得他在意。 好像，也不是他想的那样。 沈叁辞捂着胸口，感觉他这只单身汪遭到了暴击伤害。 更暴击伤害的是他要离开的时候，服务生请他结账。 因为沈卿喝醉了不记得结账，邪神也想不起来结账这种小事，账单就轮到了沈叁辞头上。 沈叁辞很想知道他今晚到底是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是要看沈卿秀恩爱么，还是要给自己的钱包减肥。 ** 沈卿喝得很醉，没力气，站都站不稳，邪神没带他坐出租车，直接用了些方法，快速回到公寓里。 邪神推开门进去的时候，沈卿已经闭眼靠着他，不知道是否还清醒。 第157页 他将沈卿放在床上，沈卿身上很软，像是没有骨头似的，顺着邪神的身体滑倒在床上，眼睛闭着，睫毛微微颤动。 邪神试探着叫：“卿卿。” 沈卿没回答，皱眉晃了晃头，像是有些难受。 邪神心里面不高兴，他原本希望回来好好吃肉的，但谁想到沈卿又喝醉了。 就很不开心。 邪神“哼”了一声，拿出手机纡尊降贵地搜索要怎么让喝醉的人清醒。 但还没等他搜出来，沈卿就皱着眉头捂着嘴从床上坐起来。 邪神扔掉手机，“怎么了？” 沈卿摇头，他很难受，说不出话来，抓着邪神的衣领，单手指着洗手间的位置，想让对方带自己去洗手间。 他想吐，怕自己一说话就吐出来。 邪神显然没理解沈卿的意思，凑近了又问一次：“卿卿怎么了？” 沈卿拼命摇头，又动了动手指，快哭了，他要忍不住了。 但邪神依旧没理解他的意思，甚至还看着他泛着水光的乌黑眸子，低头亲吻他的眼皮，用带着蛊惑的声音说：“小肋骨，又要勾引老公……” 沈卿快疯了，他不知道都这种时候，邪神是怎么还能这么自恋的想着他在勾引人…… 他只能尽力推开邪神，不吐在对方身上。 但他显然低估了邪神脑子不正常的程度，他推了两次，却被邪神猛然抱紧。 邪神不悦地问：“为什么要推开老公。” 这一抱简直是雪上加霜。 胸口紧贴着胸口的挤压和震颤让沈卿再也忍不住…… 他吐了，稀里哗啦地吐了邪神一身。 邪神蒙了几秒钟，反应过来后脸色变得格外冰冷。 他简直不敢相信，居然有其他人敢在他身上吐，还吐了他一身。 这是对他神格的极大侮辱。 他握着沈卿的肩膀，“小肋骨，你……” 沈卿依稀感觉他闯祸了，但他吐完了还是很难受，本能地说：“头晕……” 他的声音很软，还带着哽咽，仿佛真的很难受，泪水盈满了眼眶。 邪神掐着邵璟的下巴，眸中带着冷怒，想质问沈卿，但却被此时的沈卿吸引住。 沈卿的脸仿佛白玉为底，胭脂点缀，鼻尖、眼眶和耳垂都是红的，红得晶莹剔透，乌黑的双眸仿佛被水洗过，干净又潋滟。 纵然是刚吐过，但沈卿看着依旧格外勾人。 邪神不争气的质问不下去了。 他没好气道：“就会折腾老公。” 沈卿茫然地眨眨眼，不知道邪神在说什么。 邪神直接脱掉沈卿全部的衣服，把人抱去浴室里。 热水从喷头浇到沈卿的身上，他雪白的皮肤上淌过水珠，帮他洗澡的邪神动动喉结，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邪神向来不喜欢忍耐，尤其是现在他想从沈卿身上讨回来点什么的时候。 沈卿感觉他被压在浴室冰凉的瓷砖上，有具微冷的身体贴过来，热气氤氲中，一双紫眸紧紧地盯着他。 “唔……” 他感觉自己被吻住，被夺走氧气和呼吸。 …… 一个澡洗了很久，洗完之后，沈卿感觉自己大腿内侧的皮肤都要被磨破了。 洗完澡，他被换上睡衣，靠坐在屋内的椅子上。 至于邪神则在头疼如何清理房间。 他很憋屈，非常憋屈。 忙活了一晚上，因为沈卿喝醉了不合适，只能蹭蹭不进去，肉没吃饱没吃好不说，还要像个操心的老父亲一样照顾喝醉酒的孩子，还要处理被吐过的房间地板和床。 他从没像现在这样讨厌做家庭妇男。 邪神憋着一肚子火，笨拙地做着各种家务。 他有心叫人，或者叫鬼来打扫，但他转头看到沈卿靠在椅子上，满是雾气的眸子半睁半阖，格外勾人的样子，又不想叫其他什么人来，只能一边窝着火一边打扫。 不擅长做家务的邪神弄到凌晨三点才搞完。 他倒是不觉得累，就是觉得很烦躁。 打扫完后，他又去浴室洗个澡，洗澡出来后，沈卿还靠在椅子上，安静地睡着，发出细小的呼吸声，带着些酒气。 但沈卿就算带着酒气，身上的气息也是香甜的。 邪神原本是烦躁的，郁闷的，但闻到香甜的气息之后，那些情绪都慢慢消失了。 ……算了，小肋骨就是他，就当是他自己吐的吧。 邪神低头，靠近沈卿的脖颈之间轻轻嗅着，低声说：“就只会折腾老公。” 沈卿头歪了下，恰好靠在邪神的肩膀处。 邪神叹息，抱起沈卿重新躺回收拾好的床上。 ** 第二天早上，沈卿醒来的时候感觉身上各处都不对，脖子很酸，两腿之间火辣辣的，似是有擦伤。 他敲了敲昏沉的头，回想昨晚的事情，想起了一些不连贯的片段。 他好像吐了，之后被邪神抱到浴室里去洗澡，洗澡的时候又被，被强了。 再之后就是躺在椅子上睡到半夜，不太健康的睡姿让他脖子疼。 这些里面最重要的大概就是他吐了邪神一身。 沈卿脸色苍白，感觉自己大概离死不远了…… 他居然胆大包天的吐了邪神一身。 他可还记得邪神有轻微洁癖，有次梅斯弄脏了邪神的衣服，对方直接把那件衣服扔掉。 第158页 而他居然吐了，再没有比这个更夸张的事情了。 邪神在哪，好像不在，他要不要趁这个机会先跑了…… 他脑子里转动着各种不实际的想法，直到邪神推门进来。 邪神手里拎着早餐，刚进来的一瞬间表情没有不高兴，反倒带着些清晨特有的愉悦感。 但当他看到沈卿醒来的时候，表情变了。 他眯着那双晨光之中呈现浅琥珀色的眼睛，语气危险地说：“卿卿，你还记得你昨晚做了什么吗？” 药丸！ 沈卿脑子里是这两个字，心脏跳得飞快。 飞快跳动的心脏存在感格外明显，他能感受到邪神的另外一半心脏也在他身体里跳动…… 他忽然不那么紧张了。 他硬着头皮说，“在跟，跟老公撒娇……” 他说完后，感觉邪神直直地盯着他看，而他却不敢回视，简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能说出这么羞耻的话。 片刻后，他感觉邪神走到屋子里，关上房门，将早餐重重地放在桌子上，说：“就会欺负老公，老公还给你买早饭了，快点来吃。” 沈卿呆了下，感觉自己仿佛在做梦。 邪神好像，格外好说话…… 昨晚发生的事情，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他是邪神，都不敢保证自己这么容易就消气，而邪神…… 沈卿感觉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 吃完早饭，邪神危险地抚摸着沈卿的大腿，沈卿拼了命保住清白说要上课，总算让邪神打消念头。 上课前，沈卿收到沈叁辞的消息，问他昨晚回去怎么样，邵璟有没有欺负他什么的。 换做是从前，沈卿就算回的消息是“很好，没有被欺负”，但心里面想的也是被欺负得无处可诉。 但今天他真的说不出来他被欺负了，他觉得他欺负了邪神的可能性还高点。 至于邪神，对方没掐死他，大概已经算是真爱了。 第八十五章 帮忙 沈叁辞：真的没有？ 沈卿：没有，他……还好 “还好”两个字仿佛有道不尽的心酸和感慨 沈叁辞：没事就好，其实看着他总觉得他脾气很差，会欺负你，但昨晚看了下，好像也不是这样 沈卿：昨晚怎么了？ 沈叁辞：就好像你做什么他都不会生气似的，随便你闹 沈卿：……也许是吧 邪神确实不会生气，因为觉得生气没必要，只会换着方法折腾人。 中午的时候，邪神在门口等沈卿。 窦帆跟其他同学一起走过时，忍不住抬头看了邪神一眼，之后仿佛瞬间被夺走了所有的理智和思维，只剩下空荡荡的躯壳。 窦帆发愣的时间太久，身边的同学忍不住拉了他一下，“你怎么了？” 窦帆猛然惊醒，浑身冷汗，再也不敢多看邪神或者沈卿，逃也似地离开。 这些……都是他不该触碰的。 沈卿最后一个走的，邪神帮他背书包，一边走一边说：“我们先吃饭，之后去买东西。” “嗯。”沈卿点头，也不问邪神要去买什么，反正去买什么都无所谓。 吃饭的时候，邪神问他：“卿卿，你还要在这个人世间呆多久？” “呆到……”沈卿缓缓说，“长辈去世，堂哥成家，再无牵挂。” “好。” 邪神没什么意见，就当是度假了，偶尔来人间玩玩也挺好的，可以体会不同的乐趣，比如…… 吃完饭，邪神拉着沈卿去买东西，他现在已经可以很好的适应人间的生活，同时找到了各种乐趣。 他拉着沈卿去买衣服。 买衣服这件事情本身没什么问题，问题在他要买的衣服。 他在男装区绕来绕去，拿起几套西装、衬衫和长裤问：“卿卿，你觉得这些穿起来像斯文败类么？” 沈卿感觉脑子里“轰”的一下，万万没想到邪神到现在还没忘记“斯文败类”这件事情。 “你，你买衣服为什么还要问什么……斯文败类……” 最后几个字，沈卿几乎是耳语，声音被含在了嗓子里。 邪神慢条斯理地说：“那卿卿要我穿着昨天被你吐过的衣服么？” 沈卿：“……” 说起这件事情确实是他理亏，只能硬着头皮指了几件西装和衬衫。 之后他发现，邪神还买了皮带。 皮……带…… 这似乎比软鞭更加可怕。 但沈卿现在无法直起腰杆来反对这件事情，只能默默地接受。 皮带不知道会不会把他抽出血痕来…… 他脑子里面胡乱想着这件事情，也在认真考虑晚上应该要怎么避开皮带和斯文败类。 下午的时候，他看到沈叁辞发了一条朋友圈，说今晚要做大事，配了一栋别墅的图片，看起来像鬼屋…… 沈卿有些担心，给沈叁辞发消息：堂哥，你今晚要做什么？ 沈叁辞：糟糕了，只记得屏蔽爸妈，忘记屏蔽你了 沈卿：……你到底要做什么？ 沈叁辞：咳咳，那个玄学协会那边不是能接任务么，我就接了个任务试试看 沈卿：堂哥，你可以么？ 沈叁辞：可以的，怎么能不可以 沈卿还是不放心，总觉得沈叁辞自己去不靠谱，但他跟着去也不靠谱，还会引来…… 第159页 他下午只有两节课，三点多就下课，下课之后直接被邪神拽走。 学校的咖啡厅里，邪神去端咖啡的时候沈卿将自己的护身符拿出来。 邪神将咖啡端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沈卿拿着护身符在看。 看到护身符，邪神挑眉，直接说：“那是我的。” 沈卿惊讶地看着邪神：“这是……你的？” 这不是长辈给他的护身符么。 “当然是我的。”邪神说，“如果不是我的东西，我怎么会允许你贴身带着。” 沈卿：“……” 这个逻辑很邪神。 “你的护身符，怎么会在我身上……” 邪神想想，露出一丝莫名的笑容，之后说：“当时你从星空之上跑掉，我先让自己的一小部分力量去找你，之后才投胎转世到人间来找你。” 这个护身符……是邪神的一部分力量？ 难怪满是阴邪的气息，难怪邪神出现之后，这个护身符就像是哑火了一样，丝毫没有其他作用。 正主来了，护身符能有用才怪。 这么说来这个护身符就不适合送给沈叁辞了…… “卿卿怎么想起来这样东西了？”邪神问，将咖啡推到他面前，“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堂哥今晚要去驱鬼，我不太放心。”沈卿说，“在想办法。” 邪神眯起眼睛，表情明显不悦，“生老病死，命不可违，就算这次他有危险你救了他，几十年之后他还不是要死。” 对于邪神来说，几十年的光阴不过眨眼的时间，他不觉得有什么必要为了这几十年几次三番去救一个人。 沈卿：“他是我堂哥，我总是，总是希望他可以寿终正寝的。” 人类的生命确实很短暂，几十年的光阴，对于神的寿命来说，确实十分微不足道。 但也许正因为短暂，他们才会在有限的生命里享受生活，开出五彩纷呈的花，绚烂又美丽。 人间比冰冷无情的星空多了很多烟火和色彩。 邪神不关心这些，他看的大多数是人类之间的贪婪、算计和阴毒，在他看来确实没什么必要去拯救人类，但既然沈卿愿意…… 邪神直接提出条件：“软鞭。” 沈卿没懂：“什么意思？” “你不是想让老公跟你一起去救沈叁辞么？”邪神盯着沈卿，慢吞吞地说：“老公可以陪你去救，但我喜欢什么你知道的。” 沈卿险些被咖啡呛到。 “我喜欢软鞭。” 沈卿：“……” 他万万没想到，沈卿会变成这样。 “那个，不用了……”沈卿硬着头皮反驳，“我自己去就可以。” “不，你不可以。”邪神一口拒绝，“没有老公你做不成的。” 沈卿想哭。 他真的没想到他只是说担心沈叁辞，邪神就说一起去，最后要他用挨软鞭的抽打来补偿。 不知道软鞭和皮带哪个更疼…… 也许，都很疼吧。 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帮沈叁辞呢，邪神就把一切都安排好，同时提出了条件。 邪神比邵璟更难说话。 他忽然有些怀念邵璟那个性格了…… 不过有邪神跟着一起去，确实也不会有危险，他觉得自己为了这个堂哥牺牲的太多。 他给沈叁辞发消息：晚上我们一起去 沈叁辞：啊，不用了阿卿，我自己去就行 沈卿：邵璟也去 沈叁辞：他来做什么，他一个普通人 沈卿面无表情地看着“普通人”邵璟，之后给沈叁辞回消息：他不是普通人，他……很厉害 沈叁辞：？ 沈卿：有他在，肯定就没问题了 沈叁辞：……确定？ 沈卿：确定 沈叁辞：好吧，那你们随意来，这次的事件问题不大，我觉得我自己应该能解决 沈卿跟沈叁辞约好时间，就看到邪神饶有兴致地拿出一根软鞭来。 沈卿感觉心脏在颤抖，“你，你从哪里拿出来的？” 这根软鞭怎么那么眼熟，跟他在星空上的时候看到的一模一样，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沈卿对这根软鞭有PTSD的症状。 他永远记得这根软鞭抽打在他身上的感觉。 火辣辣的，很疼，疼完了之后被抽的地方有种酥麻的感觉，不会流血，却总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浑身血液四处乱窜…… 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很疼，又很酸麻。 弄得他现在看到这根软鞭就会下意识地发抖，总会想起之前那种想多又躲不掉的场景。 那对他而言是一种折磨，但邪神却乐此不疲，他再次觉得他为了自己的堂哥实在是牺牲太多。 ** 晚上七点多，邪神开着之前邵璟的车在校门口接上沈叁辞。 沈叁辞坐在后座，沈卿跟邪神坐在前排，邪神打开导航去沈叁辞接任务的地方。 一路上，沈叁辞好奇问：“阿卿，邵璟什么时候学的玄学？” 沈卿：“……之前他看过玄学协会的一些典籍。” “这就学会了？” “他……天赋异禀。” 沈叁辞格外佩服：“好厉害。” 沈卿默然。 他独自背负了无数苦难前行，却无人可以诉说。 第160页 唯一可以说的对象，完全不理解他的想法。 车行一个多小时到教区的别墅。 有位富人说他在郊区买的别墅最近不对劲儿，请玄学协会的人过来看看，报酬开得不错，从事件级别上来看也没有多危险，沈叁辞就去了。 到了地方，邪神停好车，沈叁辞走下去，先开了天眼。 不开不知道，一开好家伙。 沈叁辞惊呼道：“这里怎么有这么多游荡的孤魂野鬼？” 沈卿跟在沈叁辞后面下车，看了看摇头说：“气场不对。” 他下车后就仿佛一盏黑夜中的明灯，吸引着周围的鬼魂。 有几个胆大的鬼魂直接朝他飘来，并没有想伤害他的意思，只是想亲近他。 邪神站在沈卿身边，冷脸看着那些鬼魂，尤其是看到那些鬼魂掩饰不住的喜爱之情，不高兴地把他们都赶走。 之后他低头问沈卿：“卿卿，你知道为什么这些鬼魂都喜欢你么？” 沈卿摇头：“不知道。” 这也是他从小到大很奇怪的一点，为什么他明明那么害怕鬼怪，鬼怪却总是喜欢亲近他。 邪神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却没有解释沈卿的疑惑。 因为他喜欢沈卿。 他是世间所有“邪”的来源，他喜欢什么，那些邪物也会下意识的喜欢什么。 所以所有的邪物，无论好的坏的，都喜欢沈卿的气息，想亲近，想靠近。 第八十六章 玫瑰 沈叁辞确实学艺不佳，拿着罗盘比划了半天，才看明白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一养魂之地，阴气大盛，所以才引来了许多孤魂野鬼。 之后他低喃：“这边的风水到底是什么时候变的？” 邪神掀唇，轻嗤一声，“看前面。” 真没用，慢死了，耽误他时间。 要不是觉得沈叁辞正在耽误他玩软鞭的时间，他才不会出言提示。 但为了他喜欢的软鞭，他可以纡尊降贵的指点一二，让这件事情尽快结束。 邪神说了之后，沈卿也朝着邪神暗示的地方看，发现别墅前不知道什么时候修了几栋高楼。 几栋高楼挡住别墅的采光，别墅后不远处群山环绕，四面的阳光都被遮住，终日不见阳光，阴气聚集，成了养阴魂的地方。 沈叁辞看了一会儿，也看出来门道，挠挠头：“这可怎么解决，高楼都修好大半，后面的山也不可能挪开，这……” 沈卿也在头疼，“很难办……” 这个风水，不好改。 邪神翻了个白眼，无语道：“门口放两面镜子，方向对准天空。” 沈叁辞想了想，拍手道：“好办法！” 镜子冲门会招鬼，但如果不冲着门，冲天，倒是可以。 沈叁辞找到解决办法，正想着打电话跟雇主商量的时候，感觉别墅外的孤魂野鬼有了其他的动静。 不知道是不是沈卿这块磁石的吸引力太强，居然招来了深山里的厉鬼。 厉鬼煞气冲天，没有什么神智，看到人就主动发起攻击。 沈叁辞不过不小心看了厉鬼一眼，就目光发直，表情呆滞，拿着身上带的桃木剑就要往身上戳。 沈卿着急，想画符，但旁边围观的邪神彻底没了耐心。 从前的时候，他作为邵璟也许会有耐心看沈卿对付这些孤魂野鬼，但现在完全不行。 他们已经约好了晚上的事情，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耽误时间。 时间耽误的太多，都是他的春宵。 他重重的“哼”了一声，一甩袖子，直接说：“走吧。” 沈叁辞猛然清醒，看到自己已经拿着桃木剑对准脆弱的脖子。 虽说桃木剑不一定能捅死人，但万一呢…… 他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满眼感激地看着沈卿：“阿卿，是你救的我么？你功力见长呀。” 沈卿：“……” 他还是没好意思冒领功劳，指着邪神说：“他救的。” “邵璟，你……”沈叁辞心情格外复杂，没想到是邵璟救的他，“好厉害，学了这么几天玄学就能对付那种厉鬼，你是天才。玄学这个行当，不看年龄，只看老天爷是不是赏饭吃，你天赋异禀，天生是吃这行饭的。” 邪神：“……” 沈卿：“……” 邪神翻了个白眼，“走吧。” 回去的路上，沈叁辞有些忐忑不安的，想了很久的措辞，终于鼓起勇气跟邪神说：“抱歉，邵璟，我之前可能误会过你，觉得你性格不太好，但我现在觉得你不是这样的人。” 沈卿有了某种不祥的预感。 “我觉得你是个好人，外冷内热，又很有天赋，短短时间内玄学有所成就，今晚主动过来帮我，我很感激你……” 沈卿险些尴尬到头掉。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外冷内热”、“好人”、“主动帮忙”这些词也是能用来形容邪神的。 沈叁辞对邪神有天大的误会，他却不能讲明。 邪神从来都不是什么很有天赋，短短时间内就有所成就的存在，而是天生就邪；对方也不是外冷内热，主动帮忙的性格，大概率是想早点完事，好回去…… 沈卿觉得嘴里发苦，连沈叁辞都倒戈邪神，他受的那些苦还有谁能够说。 大概也就只能……白受了。 第161页 并且还要继续忍耐。 邪神听沈叁辞这一番话感觉十分好笑，从来没有人这么形容过他，倒是一件十分新奇的事情。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沈卿，问：“我是好人么？” 沈卿想哭，含泪回答：“是的。” “嗯。”邪神自恋地说：“我也觉得我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了。” 刚刚吹完彩虹屁的沈叁辞：“……？” 怎么总感觉气氛怪怪的。 到了学校，下车的只有一个沈叁辞，他自觉不能打扰堂弟享受剩下的晚上时光，麻溜地离开。 邪神开车去沈卿租下的公寓。 上楼的时候，邪神左手拎着今天刚买的衣服，右手落在沈卿的后背上，极具暗示性的轻轻抚摸，“卿卿，还记得晚上的事情么？” 沈卿又想哭了，“记得……” 他为什么这么弱，他什么时候才能强大一点。 回到房间，沈卿去洗澡的时候，感觉这件事情充满了仪式感。 把自己洗干净，好让人下口…… 简直就像是做饭前的洗菜。 他出去的时候穿着长袖长裤的睡衣，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却在一出去就被人抓住。 邪神低头亲吻他的嘴唇，开始动手扒他刚穿上的衣服。 沈卿艰难地闪躲，“你不去洗澡么？” “卿卿，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会沾染上这些凡尘？” 沈卿：“……” 对哦，那其实他也不会，所以…… “那，那你刚才为什么要催我去洗澡？” 他也不用洗的呀。 “因为你洗完之后，更香更软了……” 皮肤被热水烫过，白里透红，比牛奶果冻还要白嫩柔软。 鞭子抽在上面，视觉效果会更加明显。 …… 软鞭落在沈卿的后背上，带出红色的痕迹，红得像娇艳的玫瑰花，一朵朵悄然绽放。 邪神动了动喉结，紫眸比凌晨的夜色还要暗。 他一把拽起沈卿，低头亲吻，手落在沈卿的后背上，力道很轻，带起阵阵的战栗。 被打过的地方再触碰，会有种灼热的感觉。 沈卿跪趴在地上，膝盖下垫着软垫，后背上是如同红玫瑰一样交错又鲜艳的鞭痕，美得像一朵罂粟花。 而邪神正在不知疲倦，吸一种名为沈卿的毒品。 …… 沈卿哭得满脸泪痕，嗓子都喊哑了，小声说“疼”。 邪神一点诚意都没有，像是个渣男一样随口哄骗：“不疼。” 沈卿拼命捶打邪神，依稀看到了东方鱼肚白。 什么该死的软鞭，他再也不要看到了。 他还要上课，不能迟到。 沈卿现在也特别想说一句话：男人都是大猪蹄子，烂透了的大猪蹄。 昨晚说好的会早点放过他，让他去上课，接过现在一夜过去，上课全靠续命。 但他真的没力气去续命了，到最后直接睡着，依稀感觉自己被抱到浴室里洗了个澡，再回来就几乎睡得不省人事。 ** 中午十二点多，电话铃声吵醒他，沈叁辞问，“阿卿，你去哪了，消息不回，教室也没看到你人。” 沈卿腰酸腿软，还有难以启齿的疼痛，真的想哭了。 “我……”他的声音很哑，像是被沙石滚过，“我早上……” “你病了？”沈叁辞关切地问，“你的声音听起来不对劲儿，是不是感冒了？” 沈卿沉默片刻，只能默认这个结果，“昨晚没盖被子，冻着了。” 可不是么，一晚上都没盖被子，还要承受时而冷时而热的物体…… “那你在家里休息吧。”沈叁辞说，“我爸他们下午到，说要叫我们出去吃饭，你病了就先歇着，我们下午来看你。” 沈卿：！！！ 他真的垂死病中惊坐起，要给自己续命，“我没什么事情，喝点药就好了，大伯他们下午什么时候到，我跟你一起去接。” “没事儿……”沈叁辞安慰，“你要是感冒了就先歇着，我们……” “我真的没事，我先去洗漱。”沈卿飞快地说，“堂哥你把大伯他们的航班号发给我，我下午跟你一起去接机。” 他不给沈叁辞拒绝的机会，飞快地挂上电话。 挂上电话后，他试图从床上坐起来，但腿软得险些摔倒，大腿根处有说不出来的酸疼感。 邪神及时扶住沈卿，说：“卿卿，小心点。” 沈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一直在。”邪神指着床对面的椅子，“就是卿卿没有发现我。” 沈卿：“……” 邪神扶着沈卿去浴室，站在浴室门口问：“卿卿，我们什么时候……” 回应他的是响亮的关门声音。 沈卿忍无可忍，关上浴室门给自己一个勉强的清净。 从浴室里出来之后，他毫不犹豫地说：“我今晚有事。” “什么事？” “大伯他们来了，我晚上要去见。” 邪神挑眉，直接说：“我也去。” 沈卿：“……你去做什么？” 邪神想了想，“按照人类的说法就是……去见老婆的娘家人？” 沈卿走到床边，试图挽救身为学生的尊严，努力收拾书包，却不小心扯到了大腿处的伤。 第162页 他是实在气不过，壮着胆子说：“你是要去见婆家的人。” “婆家——”邪神低笑，慢悠悠道：“小肋骨，你胆量见长呀。” “我……”沈卿嘴唇颤抖了下，告诉自己现在不能怂，他强撑着说：“我一直很胆大。” 邪神笑了，把沈卿脸都笑红了才说：“胆大的话，心跳为什么还这么快。” 第八十七章 兴趣 沈卿胆子不大，一直在强撑着，撑到现在，尤其是看到邪神的表情之后他有点撑不住了。 邪神低头看着他，眉梢微微上挑，平时作为邵璟时候那双清冷的浅咖色眸子慢慢变成了深棕色，眸光深邃又危险，“我想尝尝，你为什么这么大胆……” 沈卿嘴唇颤抖着，有些害怕，不知道邪神想做什么。 邪神用修长又灵活的手指一个个解开沈卿刚扣好的扣子，沈卿想后退，却被握住肩膀，无法后退。 邪神单手扣住沈卿的肩膀，另外一只手扶着沈卿的腰，缓缓低头下去。 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轻轻舔过他胸口。 十一月初，暖气还没有来的时候，敞开的胸口在屋子里有些冷，尤其是被冰冷的舌头舔过，沈卿冷得轻轻抖了下。 邪神缓缓问：“卿卿，你又在怕什么？” 沈卿不知是冷的还是害怕的，声音微微发抖，“我，我不是害怕，我冷。” “冷？”邪神说，“老公帮你取暖……” “不要。”沈卿坚决摇头，“你身上更冷。” 邪神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念一动，再碰到沈卿胸口的时候，手已经变得温热，甚至比普通人的体温都要高一点。 “这样就暖了吧。”邪神问，可以将手落在沈卿微凉的腹部，“可是卿卿这里有些冰了。” 敞开衣服的时间有些久，沈卿的腹部是冰的，就像加了冰块的水一样凉，而邪神的手却是暖的，就像是浴缸中温度适中的水一样暖。 冷水和热水交融，沈卿一个激灵，起了不少鸡皮疙瘩。 邪神像是看到了新奇的事物，低头去看沈卿皮肤上的小突起。 沈卿又羞又窘，忍不住推着邪神说：“别看了。” 幸好鸡皮疙瘩只存在片刻的时间，片刻后自动消失。 “没了。”邪神的声音里似乎有些遗憾，“很漂亮。” 沈卿难以想象，鸡皮疙瘩是怎么会漂亮的。 他受不了的转移话题，“你的手怎么会变热的？” “因为卿卿需要呀，不是么。”邪神说，“就变热了，但你好像也不是很喜欢。” 沈卿：“……我们去学校吧。” 虽然上课估计是来不及了，但应该还可以去上自习。 他一定是整个学校里最想每天都单纯学习的学生，沈卿悲哀的想着，但总是事与愿违。 沈卿背着书包走去学校，邪神脚步随意的跟在他身边，问晚上的事情。 “昨天没有来得及穿那套西装……”他的语气似乎是有些遗憾，“我们今晚试试吧。” 沈卿现在大腿根还在抖，他忍无可忍，说了一句几乎突破他羞耻底线的话，“你，你能不能想一些别的事情，为什么每天都在想，想床上那些事？” 他真的要无语了，特别崩溃。 “那想什么？”邪神反问，还用一种非常诚恳的语气说：“卿卿能告诉我么？” 想什么？ 想想生活，想想奋斗，想想目标，想想诗和远方…… 这些念头在沈卿脑子里过了一遍，却发现那些并不适合邪神。 邪神在星空之上的生活是无聊且乏味的，如果他认真去处理事情的话，那么每天看到的都是天下邪物和人心中的邪念。 并且邪神也没什么需要奋斗的，是个出生就是终点的典范，更没有目标，因为邪神不可能成为光明之神，也不可能掀翻整个宇宙。 至于诗和远方…… 沈卿真的不觉得邪神会有这些东西。 他被邪神问住了，真的不知道对方能想什么。 想来想去，好像真的就只有床上那些事情…… 沈卿十分绝望，怎么他的想法也这样了。 “最开始的时候，我试着认真履行邪神的职责，管理世间邪物。”邪神停下脚步，语气平静地开口，表情跟平时的邪异和懒散完全不同，带着些不染尘世的淡漠，“但我听到的全是贪婪、狡猾、算计……” “世间最丑陋的一面全部在我面前展现，最开始的时候我会同情他们，会想办法帮助，后来……” 后来他发现帮助也没有用，因为欲壑难填。 所以他讨厌自己的善良、同情和怜悯，这些品质变成了沈卿，而他出乎意料地喜欢上了沈卿。 这证明他其实并不讨厌自己的那些品格，无论好的坏的，都是他，他会选择接受。 当然，事情有的时候也会向一个奇怪的方向发展。 比如说邪神现在不再看那些让他失望的世事，反倒是认真地看着沈卿一个人，还热衷于床上那些事情。 沈卿沉默了下，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仿佛默认了邪神的做法。 邪神眼睛弯了弯，果然很心软，就像最开始的他一样，会心软。 “卿卿……”邪神凑到沈卿身边，吐息变得很热，“晚上我们去翻云覆雨，怎么样？” 第163页 沈卿：“……你又想做什么？” “真的翻云覆雨。”邪神语带神秘，“我们去星空之上，难道不是翻云覆雨么？” 沈卿刚想说话，手机响了，何承枫给他发来了完整的调查资料，让他晚上交给地缚灵。 邪神明显也看到了沈卿手机的消息，表情非常不悦，“让潘翊去做这件事情就行了。” “……还是我去吧。” 沈卿怕潘翊去了，地缚灵被吓得什么都不敢说。 “那不能让那些地缚灵碰到你，更不能因为他们挣脱我……”邪神明显还记着之前的事情，表情不悦，“再敢挣脱，就没那么容易放过你了。” 沈卿无语，不想说话，背着书包去图书馆了。 但沈卿似乎跟好学生三个字没有缘分，他在图书馆自习了不过一个小时，就收到沈叁辞的消息，告知大伯他们的航班号。 沈卿一看，飞机还有一个半小时降落，只能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 邪神在人间也没什么别的事情，就只陪着他，干脆开车带他一起去，还顺便拉上了沈叁辞。 沈叁辞上车的时候看到邪神也在，小心翼翼地问：“阿卿，你跟邵璟这是……要公开了？” 沈卿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那个，我……” “是。” 邪神倒是非常自然地回答了沈叁辞的话。 沈叁辞默然无声了好一会儿，给沈卿比了个大拇指，“阿卿，我从不知道，你面对爱情的时候，居然这么刚。” 沈卿：“……” 他还能说什么呢，他能说自己不是因为爱情么。 大概没人信。 他苦笑了下，低声说：“就……这样吧。” 再这么说下去，他都快相信自己是因为爱情，真的喜欢邪神了。 他对邪神有喜欢的感觉么？ 沈卿也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习惯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他现在没那么怕邪神，也不太抗拒对方在他身边，就仿佛习惯了存在一样。 虽然大多时候都是无奈加羞愤，但没有最开始那种万念俱灰的感觉。 他不再那么想要逃避，也没有迫切的想要远离，不会太抗拒，但也并不会欣喜。 喜欢是一种会让人，会让人不知所措的情绪，那种感觉会占据他的全部思绪，会让他患得患失。 但他面对邪神的时候，真的没有。 到现在为止，更多的是一种被生活反复蹂躏过后的平静。 也许他会慢慢习惯邪神的存在，但喜欢…… 沈卿都不知道会不会有，可能会，也可能不会，但未来的事情他也说不好。 邪神开车到机场，三个人在机场的咖啡厅等了一会儿，就去出口接机。 沈齐康和钟俪从出口走出来，看到来接机的三个人，尤其是看到邪神的时候稍稍愣了下。 不过他也没太奇怪，他十一的时候见到过邪神，以为这个年轻人是沈卿的好朋友，帮忙来接机的。 沈齐康身上拿着大多数的行李，沈叁辞走过去想要帮忙拿，沈齐康说：“去帮你妈拿。” 他一边说一边低头问妻子，“还累不累，要不要先去酒店休息？” 沈叁辞抖了抖，感觉这么多年，还是能看到这两个人秀恩爱，心情蛮复杂的。 邪神看到，不知道想到什么，低头凑近沈卿说：“卿卿好像都没有关心过我，亏我还总关心你。” 沈卿：“你有什么地方需要关心的？” “许多地方。”邪神面不改色地说，“我也会累会痛会难受。” “你会有那些感觉？”沈卿不信，“你又不是凡人。” “哦，那我会饿。”邪神换了个说法，“没吃饱。” 沈卿：“……等等带你吃夜宵。” “要你亲自做。”邪神趁机提要求，“老公都给你做过饭了。” 沈卿险些翻白眼，但顾忌着长辈在身边，勉强没有做出那样的举动。 沈叁辞帮钟俪拿好行李，沈卿走过去帮沈齐康拖行李箱。 行李箱不过在沈卿手上拿了片刻就被邪神拿走。 邪神淡淡道：“我拿吧。” 沈齐康见状笑笑：“阿卿，还不谢谢你的室友，小伙子懂礼貌又热情。” 沈卿：“……” 他非常想不文明不优雅的说一个字：艹 为什么身边所有人都被邪神的表象蒙蔽了。 这根本就是个会囚禁，会拿软鞭打人，会逼着人失禁的无耻之徒。 这样一个变态，居然得到了“礼貌又热情”的评价。 整个世界都不好了。 第八十八章 换你 沈卿虽然内心吐槽到爆了，但也无法阻止大多数长辈对邪神的喜欢。 从外表来看，邪神身材高大，腰背挺得笔直，站如松柏，十分有型。 从相貌来看，脸部轮廓深邃完美，是长辈们最喜欢的帅小伙，只要稍微懂礼貌一些，就会得到一个“小伙子真不错”的评价。 沈卿只能默默咽苦水，承认长辈对于邪神的肯定。 毕竟他否认，也只能无端增加其他人的烦恼。 邪神拖着沈齐康的行李箱，带他们去机场的停车场。 沈齐康虽说有些奇怪为什么侄子的同学也来参加他们的家庭聚会，但也没多问，毕竟他们也没什么隐私的事情要谈。 第164页 将行李放在酒店后，几个人先去吃饭。 餐厅里，沈齐康如同大多数长辈一样问起孩子们的学习，顺便还问了邪神的。 沈卿怕死了邪神有什么惊人之语，拼命地握紧对方的手摇晃，暗示不要说出什么夸张的话。 邪神挑眉，悄无声息地看了沈卿一眼，仿佛也在暗示什么。 片刻后，邪神回答：“还好，功课不难。” 沈卿松了一口气，总算回答的不出格。 沈齐康奇怪地看了沈卿一眼，“阿卿，你眼睛怎么了？” 沈卿：“……没事，可能没睡好。” “年轻人，要早睡早起。”沈齐康抓住机会就进行批评教育，“不要每天晚上熬夜玩手机打游戏，要注意保护好自己的身体，不要觉得自己年轻就可劲儿的造，不然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有得是后悔的。” 沈卿木然地听着，乖巧地说：“知道了。” 他真的不想造，真的不想的…… 奈何总是事与愿违。 一顿饭吃得沈卿心力交瘁。 万幸的是，沈齐康没有看出来他跟邪神之间的不对劲儿，不存在什么出柜的问题。 钟俪似乎犹犹豫豫的感觉出来点什么，但也没有直接说。 长辈们没问，沈叁辞也不会主动说，一顿饭就在和谐友善以及沈卿格外崩溃的心情中渡过了。 吃完饭，沈叁辞送沈齐康二人回酒店，沈卿跟邪神一起离开。 沈卿想去停车场，却被邪神拉走。 “不开车？” “懒得开。”邪神撇嘴，“让潘翊去开好了。” 沈卿：“……行吧。” 让潘翊去开总比让车自己回来的好，他现在已经看淡了。 “说来……”邪神拖长声音问：“卿卿，我今晚这么配合你，你要怎么报答我？” 别说今晚，说起今晚沈卿就生气，他瞪着邪神：“我为什么要报答你。” 这个人是怎么能说出来要他报答的话的。 “因为我配合了你。”邪神说，“成为人类长辈口中礼貌又热情的小伙子。” 沈卿：“……” 他实在是气不过，瞪着邪神说：“于是我就变成了无理取闹的了。” 邪神想了想，“不是这样，你的人类长辈只不过让你不要熬夜，不要晚睡。” “我也不想熬夜。”沈卿控诉，“都是你，都是你不让我睡觉，让我熬夜。” “哦，不。”邪神慢悠悠地反驳，“卿卿，那个不叫熬夜。” “那个叫通宵。” 沈卿：“……”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沈卿吐血了一晚上，也气得有点忍不住了。 他重重地用手肘撞了一下邪神的腹部，结果对方腹部太硬，他没撞动。 “唉，卿卿。”邪神抓着他的手，低声说：“怎么能想着打老公，这样是不对的……” 沈卿：“……你说过，不反对我用鞭子打你。” 邪神想了想，回答：“那好，今晚换你打我。” 沈卿：！！！ 总感觉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 但不知道是不是今天过得十分憋屈，沈卿决定挑战一下他自己的极限。 他，他可以试着拿鞭子，拿鞭子抽打一下邪神。 不然每次都是他被打，总有一天他会受不了。 “好。”沈卿深吸一口气，看起来不像是拿鞭子打人的那个，更像被打的。 “那卿卿要对我温柔点……”邪神低头亲了亲沈卿的额头，“我一直对卿卿很温柔的，从来没有打伤你。” 沈卿：“……” “说回来。”邪神继续刚才的话题，“你要怎么感谢我？” 沈卿无奈，“为什么要感谢，你希望我怎么感谢你？” 邪神低头想了想，拉着沈卿的手停下脚步，夜晚的车来来往往，川流不息，在彩色的霓虹灯光下编织出美丽的夜景。 邪神的脸明明暗暗，眸光深邃，依稀从琥珀色变成了一种很深的紫色，带着几分紫水晶的美丽。 “我想要你喜欢我。” 沈卿愣了下，他原本以为邪神会说一些其他的事情，没想到对方又提起了这件事。 喜欢是一种感情，沈卿自己也控制不了他的感情和喜好。 他现在确实无法喜欢邪神，不知道未来会不会喜欢上。 “你为什么会想要我喜欢你？” 沈卿又问了一次这个问题，但他直觉这次的答案也许会跟上次不同。 “因为，我喜欢你。” 邪神这次忽然给出了这样一个答案，“我喜欢你，代表我接受自己的善良、同情和软弱，你喜欢我，也代表你接受我的邪。” “但是……卿卿好像不喜欢我。” 沈卿苦笑了下，七彩霓虹灯光交错间，他的皮肤带着半明半暗的光影，“我喜不喜欢似乎并不重要，你一直也并不怎么在乎我的想法，不是么？” “不，在乎。”邪神纠正，“可能我很难体会一些普通人的感觉，但我会在乎你的想法，就比如今天在餐桌上，你握住我的手的时候，我就听你的了。” 这个……倒也是。 邪神确实在这方面听了他的意见。 虽然对方恶劣又邪性的性格可能改不掉，但是总算是能正视他的想法，虽然总是在奇奇怪怪的地方正视。 第165页 “好吧。”沈卿说不上来，就感觉浑身蔫蔫的，没什么力气想这些事情。 “我们回去吧。” 邪神拉着沈卿的手继续走。 走到公寓门口，邪神的表情虽然不怎么好，但还是问，“你是不是要去找那个地缚灵？” “是。”沈卿记得何承枫给他发的案件相关信息，“当年的人已经受到法律惩罚希望地缚灵可以安息。” 邪神轻哼一声，“肯定安息。” 不安息他也会想办法让对方安息。 沈卿：“……” 大概猜测到对方会用什么办法，他低声说：“别了，我自己来。” 邪神伸手环着他的腰，声音低低地问：“是不是就不想看老公开心，故意给老公添麻烦。” “也没有……”沈卿眼珠转了转，小声说：“我就是，后背和大腿，还有些疼……” 后背上的伤连皮外伤大概都算不上，邪神的力道和角度仿佛都经过计算一样，没有打伤他，皮肤有些红痕，稍稍肿了点，但他今早起来的时候就感觉后背上涂了清凉的药膏，现在其实不怎么疼了，反倒是大腿的拉伤可能更严重点。 但他坚决不要承认，一定要说哪里都疼，也许今晚才能睡个安稳的觉。 “娇气……”邪神的声音似乎不太满意，但也没有过多说什么，低叹了下，“这么娇气，也就只有老公对你最好，能够忍得了你这些了。” 沈卿：“……谢谢。” “所以今晚换你打我。”邪神仿佛没有什么顾忌，“免得你又说后背疼。” 沈卿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他都快忘了，没想到邪神还一本正经的记得这件事。 让他打，那是不是…… “你让我在上面？” 邪神挑眉，慢吞吞地问：“你喜欢吃脐橙？我不反对，可以试一下。” 沈卿：……原来是误会了，无事发生。 他反拽着邪神的手，快走几步到地缚灵所在的房间，将何承枫查到的事情跟地缚灵说了。 地缚灵得知对方受到了法律的惩罚，但总有种无法亲自报仇的遗憾，面露不满，怨气聚集。 邪神微微眯起眼睛，盯着地缚灵看了片刻，冷冰冰地说：“滚。” 一阵阴冷的风从房间里刮起，片刻后地缚灵已经不见踪影。 沈卿：“……地缚灵呢？” “投胎去了。”邪神低头亲了亲沈卿的嘴唇，表扬道：“卿卿这次很乖，没有挣脱我去找什么地缚灵，老公奖励你。” “奖励什么？” “吻。” 沈卿被夺走几乎所有的呼吸，嘴唇红润，眸光潋滟。 回到家之后，他们玩起了换装游戏，这次沈卿成了执鞭人。 沈卿没想到邪神是真的会同意他拿着软鞭打人，眼睛亮着，露出了清浅的笑容。 邪神只穿睡裤，露出近乎完美的身材，迷人的肌肉线条是任何雕塑都无法媲美的诱惑。 沈卿拿着软鞭，身穿白色的上衣和黑色的长裤，有种纯洁又妖异的诱惑，气质干净，面容绝美，像是圣洁的天使，偏偏手中的软鞭让他沾上几分恶魔的气息。 先忍不住的是邪神，他动了动喉结，声音低些：“下次……” 沈卿没听懂：“什么意思？” “乖，老公下次再让你打，这次我忍不住了。” 沈卿：！！！ 大骗子！ 第八十九章 老婆 大骗子 沈卿睡着之后还无意识的梦呓。 邪神盯着沈卿微微张开的樱红色嘴唇，看了一会儿，笑笑。 明早上再给他打好了，免得一直惦记着他骗人的事情。 ** 次日早上，阳光透过薄薄的窗帘照在沈卿眼皮上，他艰难地睁开眼睛，看了下时间。 早上七点多…… 总算是一个能够勉强赶得上上课的时间。 他揉揉额角，从床上坐起来，身边立刻有人扶着他的肩膀，将一根软鞭递到他手上。 邪神慢条斯理地说：“卿卿，昨晚你没打到我，今早给你打，免得你睡着了还惦记我骗人。” 沈卿：“……” 他看着软鞭，欲哭无泪。 他浑身上下像是被卡车碾过一样，说去上课那都是吊着一口气，哪里还有力气打人。 打人真的是一件力气活。 但沈卿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认输，他强撑着一口气，手拿软鞭，狠狠地冲邪神抽去。 结果手抬到一半，悲剧的开始酸疼，原因是他昨晚维持双手撑地跪趴的姿势太久，手腕有些承受不住。 所以原本应该重重落在邪神身上的鞭子，轻飘飘地落下，像是大海中潮水的拍打。 沈卿：“……” 他真的不想这样，真的不想。 邪神感觉到落在自己背后的鞭子没有一点力气，开心的搂着沈卿，低头亲了亲。 “卿卿是不是也有些喜欢我了？” 沈卿揉着酸疼的手腕，困得要死，实在没力气回答邪神的话。 他睡眼惺忪，还微微嘟着嘴，脸颊上带着刚醒时的红晕，乌眸泛着水光，皮肤白里透红，香气醉人。 这种情况下，邪神会自动认为沈卿在撒娇。 “卿卿。”邪神低头亲了亲他，“我好开心，让你打我，你都没有狠下心来打……” 第166页 沈卿：“……” 不，他狠心了，他下了这辈子最大的狠心，但可惜脆弱的小身板不配合，他也很绝望。 “你有没有发现，你在我面前越来越大胆了？”邪神低声问，“现在都敢反驳我的话，都敢打我了……” 沈卿仔细想了下，好像，是这样的。 他摸摸胸口的位置，邪神的半颗心脏还在他身体里跳动，这给了他反抗的勇气，不再那么空虚和绝望。 “都是老公宠出来的。”邪神低声说，“所以你也要喜欢老公，老公对你最好了……” 沈卿仔细想了想，说是“宠”好像也没错，毕竟邪神的所作所为，没有其他的原因可以解释了。 他叹了口气，不想反驳，只是说：“我要去上课。” “别去了。”邪神就像是耽误君王上朝的小妖精，说：“陪我玩吧。” “我不。” “可是你看起来好累，就算不陪我玩，你也可以多休息。” 这个提议格外有吸引力，沈卿现在觉得床就像是磁铁，格外吸引他这块铁石，让他想不管不顾地躺上去，好好睡一觉。 但是不行。 他顽强地爬起来，去洗漱上课，勉强踩着八点上课铃到了学校。 中午时，沈卿照例被邪神叫出去吃饭，吃饭的时候邪神罕见地接了几个电话。 挂上电话后，邪神说：“都是些人间的事情。” 沈卿好奇：“那你在人间的事情要怎么处理？” “不怎么处理。”邪神语气平淡，“我们在人间亲缘很少，慢慢的他们就不会在意我了。” 沈卿想了想，低声说：“要不然……还是稍微尽一下符合自己身份的责任吧。” 邪神挑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笑，“卿卿要是愿意回去和我见家长，我一定尽责任。” 沈卿：“……你在人间的父母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你回去，还要带上我。” “别闹。”邪神纠正，“那是你在人间的公婆。” “岳父岳母。” “无所谓。”邪神同意了，“你跟我在一起就行。” 沈卿觉得，邪神真的并不在意某些小事，只要他不想着跑，不想着甩开对方，不想着其他的人或者事，邪神通常很好说话，也不计较太多。 这样，应该可以继续相处下去。 他现在并不如何讨厌和邪神相处了，大多是一种习惯成自然，慢慢熟悉对方的性格。 也许，有天他会喜欢上的吧。 之前他曾经迷茫过，他是否会喜欢上邪神，但也许当习惯成自然，他也会慢慢喜欢上那种感觉。 吃完饭，他又接到了何承枫的电话。 他先跟对方说：“地缚灵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是另外的事情。”何承枫斟酌用词，“昆仑山的邪灵不配合我们的询问，能不能请你过来帮忙……” 沈卿沉默片刻，反问：“这件事情很重要么，邪灵是否开口。” “很重要。”何承枫直言：“关乎到龙脉的稳定。” “可是我的大伯和大伯母他们都在玄学协会那边。”沈卿说，“我怕去了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等我找个其他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沾染了部分邪神的习惯，沈卿直接问：“潘翊最近有空么，能不能请他去玄学协会走一趟，把邪灵的事情解决了。” 邪神：“……他去地球另一边度假。” 为了逃避几次三番去帮沈卿代课，以及帮他开车的悲剧生活。 沈卿叹气，硬着头皮说：“好吧，我去，但是你一定要想办法支走我的大伯和大伯母，不要让他们看到了。” “可以，没问题。” 何承枫没多问就答应了。 邪神听着沈卿接完电话，不满道：“又是那个何承枫，我应该让阎王去改一下何承枫的命格，让他早死算了。” 沈卿：“……倒也不必如此。” 邪神不满：“又耽误我的时间。” 沈卿感受了一下自己酸疼的手臂和大腿，觉得仿佛被抽空了，低声说：“我们，我们能不能休息一晚上……” 邪神挑眉，看着沈卿说话吞吞吐吐，帽檐下的红唇一开一合，耳尖带粉的样子，也跟着低声说：“卿卿，你知道的，想让我做什么的时候，要怎么做……” 沈卿闭了闭眼，他感觉自己为这个天下苍生，真的是牺牲太多了，从身到心，从里到外，都牺牲了。 “老，老公……” 他强忍着羞耻的感觉，低声喊出了邪神最喜欢的称呼。 “好的，老婆。”邪神回应他的话，“听你的，我们什么时候去。” 沈卿脸热，很热，发烫，红得像是熟透的水蜜桃，闭着眼睛，声音细细地颤抖，“我，我不知道……” 为什么，为什么已经开口叫他老婆，还能不能好…… 显然是不能好了。 何承枫很快就发来时间和地点，时间定在晚上八点，正好是沈卿没有课又吃完晚饭的时候。 晚上八点，沈卿跟邪神准时出现在了玄学协会外。 何承枫在门口迎接他们，带着他们进入协会的办公区域。 协会的办公区域里稀稀疏疏地亮着几盏灯，很安静，大部分人都不在。 “他们今晚跟会长一起出去了。”何承枫主动解释，“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回来。” 第167页 沈卿松了一口气，跟何承枫一起进去。 他现在还没有出柜的勇气，他甚至觉得可以一辈子不在伯父和伯母面前出柜，毕竟他跟邪神的寿命那么长，谈几十年的地下恋爱也没什么。 何承枫带着他们到关押邪灵的地方，邪灵当时虽然被邪神甩成了小小一个，但气势还在，依旧是瞧不起玄学协会的那些人，看到何承枫来了，嗤笑一声，“又来做什么，我都说过我不会……” 邪灵看到了何承枫身后的邪神，吓得直接跪了。 “您，您老人家怎么来了，您，您恢复记忆了？” 邪神微微眯起眼睛，低头看着身边沈卿细腻如白玉的皮肤，带着青春朝气的干净眼神，对邪灵的话非常不满。 居然说他“老人家”…… 虽然他的生命确实不知道有多久了，但他还是很年轻的，跟沈卿很般配。 他冷笑一声，在空中做了个抓的动作，邪灵直接被他隔空抓住，在地上狠狠地抽了一轮。 “想好了再说话。” 邪灵被抽打得不停哀嚎，真的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了。 过了几分钟，沈卿觉得那个叫声有点刺耳，再加上他时刻担心伯父和伯母会不会回来，主动拉了拉邪神的手，低声说：“我们快点吧。” 邪神轻哼一声，扔掉那只邪灵，直接说：“有什么事情老实跟玄学协会的人交待，再不好好说，你就不用说了。” “好的好的，我一定什么都说。” 邪灵被天旋地转地抡了这么久，什么想法都没，脑子有点不清醒，凭借本能地回答：“我什么都听您的，什么都说，哦，我还记得您在昆仑山上和旁边这个人抱在一起，好像还……” 沈卿羞恼道：“闭嘴。” 邪神挑眉，直接打了一道言咒在邪灵身体里，让对方不要说一些不该说的。 不过拜邪灵所赐，他倒是记起了之前几次喝沈卿血的味道。 很甜美，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他的血液也可以这么甜美…… 他一直意犹未尽来的，不过沈卿似乎不喜欢。 邪神动了动喉结，很有想法，低头问沈卿：“卿卿，老公给你跑这么一趟，你要怎么感谢我？” 沈卿直接说：“谢谢。” “我要实际的。”邪神抵了抵牙尖，直接说：“我想再尝尝你的血……” 走廊上没有其他人，何承枫非常有眼色的进去审问邪灵，同时关上了门。 邪神双手扣着沈卿的肩膀，俯身将牙齿放在沈卿锁骨的位置。 白嫩皮肤散发着诱人的芬芳，邪神动了动喉咙…… 沈卿闭上眼睛，被迫承受着这一切。 一道声音打破了旖旎的气氛—— “阿卿，你怎么在这，你这是……” 第九十章 正文完 沈卿衣衫半开，露出洁白的锁骨，邪神垂头在他身前，低头咬破他锁骨处的皮肤，轻轻吸血。 又痒又麻的感觉让他死命地咬紧自己的嘴唇，避免叫出来。 但身前传来的声音让他震惊得什么都忘了，险些被生理本能反应逼得叫出声来。 邪神第一时间捂住沈卿的嘴，他并不想沈卿的叫声被其他人听到，同时闪电般的拉好沈卿的衣服。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邪神才不紧不慢地转过身，平静地看着身后几个人。 沈齐康一脸震惊的看着沈卿：“阿卿，你们，你们这是……” 沈卿简直不能更加绝望，沈齐康身边站着钟俪，钟俪背后还有其他几个玄学协会的人。 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看到衣衫半解，另外一个男人埋头在他的锁骨上。 社死现场也不过如此。 他想原地消失，但却消失不了，只能勉强忍着这辈子最大的窘迫看沈齐康和钟俪二人。 其他玄学协会的老前辈仿佛察觉到了什么，都各自找借口离开，很快走廊里就剩下四个人。 “大伯……”沈卿硬着头皮说，“我们，我们换个地方聊吧。” 沈齐康勉强冷静下来，点头答应。 沈卿敲了敲关押邪灵房间的门，请何承枫给他们找一个安静的会议室。 何承枫没多问，很快就将沈卿带到会议室里。 等何承枫离开后，沈齐康问：“阿卿，你什么时候跟何承枫认识的？” 一路上，沈卿都在考虑该怎么让沈齐康二人接受邪神的存在，思来想去，只能昧着良心夸赞邪神的好，不让长辈们担心。 “之前我在上学的时候遇到了好几次灵异事件。”沈卿解释，“慢慢就认识了。” “灵异事件？”沈齐康皱紧眉头，“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之前不想让您担心，所以没说的。” 沈齐康：“以后发生什么事情都要告诉长辈，不要自己憋着。” “好。”沈卿乖乖认错，“我下次一定注意。” 邪神挑眉，看得不怎么爽了。 他都舍不得教育沈卿呢，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凡人怎么这么大胆子。 他刚想说什么，却被沈卿拼命地拦着，沈卿一直抓着邪神的手，示意对方冷静。 邪神低头扫了一眼他跟沈卿交握着的手，他的大手完全握住沈卿纤细的手，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慢慢变成十指相扣，仿佛永不分离。 好吧，那就……忍了吧。 第168页 从某方面来说，邪神脾气也挺好的，跟原则无关的事情一般都好说话。 而他的原则也很简单，就是占有。 只要他占有沈卿，其他的都可以商量。 一直站在沈齐康身边的钟俪问：“阿卿，你跟你身边这个同学，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们，我们……”沈卿深吸一口气，知道躲不开，干脆直接说：“我们在谈恋爱。” 古板保守的沈齐康被震惊到了，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重重地拍着身边的木桌子问：“什么，你们在谈恋爱？你们两个男生？！” 沈卿看着沈齐康震惊又生气的表情，深吸一口气，强撑着说下去：“大伯，我们在谈恋爱，之前灵异事件发生的时候，邵璟救了我好多次，我们慢慢有了感情……“ 他说完，看到沈齐康一脸不能接受的表情，干脆补充：“邵璟不是普通人，我们的感情也不能用普通的生老病死做判断，昆仑山的邪灵就是邵璟收服的。” “什么？！” 沈齐康这次更震惊了。 当初他们玄学协会一群人去昆仑山，全都折在那边，再醒过来的时候，就是听何承枫说有高人相助，帮他们收服了邪灵，但何承枫始终不说那位“高人”是谁，现在看来，莫非是侄子的室友？ 这，这也太…… 沈齐康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大伯。”沈卿一副坚决的样子，“我心意已定，希望您能够理解并且成全。” 沈齐康大受打击，特别想反对，但沈卿到底不是他亲生的孩子，邵璟还对沈卿有救命之恩，还疑似帮了无数百姓，这让他反对的不是那么坚决…… 钟俪几个深呼吸过后，倒是比沈齐康冷静一些，她说：“阿卿，你真的这么决定了么？” “是的。” 邪神听完沈卿的话，弯眼笑着，融化了他浅咖色眼眸中的冰冷，显得十分温柔。 他就知道，沈卿迟早会喜欢上的，这不就是喜欢上了么。 沈齐康听到沈卿的决定，一时之间真的难以接受，钟俪让他们先离开，他们长辈需要时间消化。 沈卿忐忑不安地看着沈齐康，也得到了先离开的手势。 他只能先拉着邪神离开。 刚走到玄学协会楼下，邪神就将沈卿拉到一旁的黑暗处，双手扣着他的后背，低头亲吻。 那个吻很温柔，温柔得不像邪神平时的风格。 吻结束后，邪神抵着沈卿的额头，笑得像个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卿卿，我好开心。” 沈卿还气喘吁吁地沉浸在刚才的吻中，听到邪神的话，下意识地反问：“怎么了？” “你喜欢我，我好开心。”邪神的语气格外温柔，“我就知道卿卿你也会喜欢我的。” 沈卿怔了下，他那只是权宜之计，告诉大伯说自己喜欢，不然大伯不会同意这件事情，邪神又不会放手，只会有无穷无尽的折磨，倒不如说他自己喜欢，自己愿意，长辈还会因为晚辈自己的意愿，考虑同意。 他原本想解释的，但看到邪神这么开心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就不想解释了。 算了，解释也没有什么用处，倒不如让邪神开心一点，也许会少折腾他几次。 “你放心，老公也会对你好的。”邪神说，“老公也好喜欢你。” 沈卿笑了笑，没什么太多的情绪。 邪神低头亲吻他的眼皮，“老公也会奖励你的。” “怎么奖励？” “你喜欢吃脐橙，就让你吃个够。” 沈卿：！！！ ……求放过。 ** 但邪神还是没有放过他，让他吃了好多个脐橙。 沈齐康到最后也没有太接受他跟同性谈恋爱这件事情，但也没有明确反对，仿佛是一种默认的状态。 他跟邪神之间，磕磕绊绊的，剪不断理还乱，但却像是交缠在一起的绳子，只会越缠越紧，没有解开的一天。 时间很快就到了要跨年的时候，这似乎是他跟邪神在一起后第一个值得纪念的节日。 邪神问他想怎么过，他也不知道，只是说：“就随便过吧。” “那我带你回星空看。” 沈卿僵了下，星空没有给他留下美好的回忆，那里只有他的噩梦。 邪神从背后抱着他，低声问：“我们一起回去看看，老公带你回去。” 沈卿深吸一口气，同意了。 邪神似乎也在慢慢改变，变得会问他的意见，变得更加温柔，恶劣依旧是恶劣的，却没有那种让人绝望的感觉了。 跨年夜当天，沈卿跟邪神一起回到了星空之上。 之前的白云早就飘的不见影子，邪神就拉着他踩在虚空之上。 他们现在用的都是人类的身体，不能在星空呆太久，邪神就拉着他一起看星星。 “每一颗星星就代表一个人类的世界。”邪神跟他说，“无数颗星星，就代表无数个人类世界……” 沈卿听后问：“既然这么多人类世界，你是怎么知道我去了哪个的？” “因为你是我的肋骨……”邪神低声说，手落在他心脏的位置，“也是我的心，我无论怎么样都能找到你，不会放开你。” 说到这个，沈卿还是有些哀怨，“你见到我第一面就想强了我。” 邪神倒是对这件事情没有丝毫的悔过之心，只低声说：“谁叫你那么可爱，看起来就让我想上……” 第169页 沈卿捂着邪神的嘴，“别说了。” 这么流氓的话他听不下去。 “你现在还是很可爱。”邪神说，“我当初都没想到，我的肋骨会这么诱人，什么时候都在勾引老公。” 沈卿：“……没有。” 别胡说。 “你有。”邪神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来了兴致，“不如我们在星空试一下，你只能抱着我，感觉一定会很美妙……” “不要，不要！”沈卿强烈拒绝，“今天是跨年夜，我们应该做点别的。” “做点什么？”邪神被拒绝，懒洋洋地问：“那卿卿觉得跨年夜应该做什么？” “最起码，看个烟花，听个钟声跨年，有点仪式感吧……” 沈卿其实也不知道跨年夜应该做什么，但从前是做这些的，现在有些仪式感，应该也是做这些，但邪神应该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 但邪神的回答却是—— “好。” 只见邪神一抬手，星空之上，炸开了绚烂的烟花。 烟花不同于人间的五彩缤纷，这里的烟花只有银白色，却因为星空浩瀚恢弘的背景，显得格外绚丽，带着让人震撼的美。 “好漂亮。”沈卿情不自禁地低喃，“好浪漫的烟花。” 在星空之上看烟花，脚踩无数人间星球，对着飘渺无边无界的星空看烟花，仿佛巨大的光幕，只放映着银白色的绝美图案。 “这是浪漫？”邪神搂着沈卿，一边吸吮着沈卿的耳廓，一边低声问，“卿卿喜欢这种么？” “喜欢。” “你喜欢浪漫？” “算是，应该没有人不喜欢吧。” “那好……”邪神蹭着沈卿的额头，很温柔地说，“老公愿意和你一起做所有浪漫的事情。” 沈卿怔了下。 他听到邪神温柔的低语，那撩人的低沉又磁性的嗓音，他忽然语塞，说不出别的话。 他能感觉自己心跳如鼓，脸慢慢变红。 他好像，也有些喜欢上邪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