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大佬领养以后》 分卷阅读1 ?內容簡介 秦瓷出生在一个鸟不拉屎的乡下,过了十年清苦日子。 后来一朝被大佬领养。 大佬含着金汤匙出身,是富贵逼人、锦衣玉食的小土豪,虚岁十三,实际上只比她大两岁。 她低眉顺眼地叫了大佬七年的哥哥,某天清晨,却颤巍巍地在哥哥身下醒来。 养你,是我做过最好的决定。 Ps: 陆峥X秦瓷 1V1双C 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 01 没粮草 “小瓷,这好不容易放个暑假,还见你每天一个人来洗衣服,真是个乖娃娃嘞!” 熟悉的婶婶洗衣累了,正坐在洗衣池边石墩上歇息,见朝秦瓷来了,咧嘴主动跟经过石桥的小姑娘打招呼。 村里比较落后,只有少部分人家装了自来水,这季节天气炎热,大部分人都是赶太阳没出来前,到坝上洗衣池洗衣服。 汉子出门干活,女人在家干家务带小孩,于是这儿,便成了晨间妇女的聚集地。 秦瓷是个例外。 十岁的秦瓷,长得高且瘦,秀气的五官因为贫血而略显苍白。 她纤弱的肩膀上扛着一根厚实的扁担,为了负担两只老旧水桶的重量,她始终弯着腰,来的路上需要侧过身子穿越无数条田 埂,她两只小手握着水桶上方的绳索,汗水从额头上一滴滴流下来。 田里的稻谷已经长到她腰间,谷穗上的绿色小颗粒一层层掉进水桶中的脏衣服上。 秦瓷双脚踩着廉价的凉鞋,脚丫上也不知是流的汗还是沾着水,走路时滑溜溜的,细嫩的雪白脚趾头通通往前滑,快要囫囵地 挤出凉鞋外。 她抬头朝那向来热心的婶婶淡淡笑了笑。 坝上洗衣服的空地上已经蹲满了洗衣服的农家妇女,大家见她过来,都友善地往边上挪了挪,给她留块靠下方的位置。 “谢谢伯母,婶婶。”秦瓷向来寡言,温着嗓音,一个一个道谢。 她洗干净脚丫和沾着泥渍的鞋,蹲下身,费力地将水桶中成年男人灰黑色的衣服扯出来,一件一件,不厌其烦地翻到正面,丢 进水里泡湿,再拖到旁边的洗衣石板上,耐心地分为上衣和长裤两类。 日头正大着,她不是易出汗的体质,虽戴着大草帽,此刻却依旧汗流不止。 “小瓷啊,你爸爸在工地上挺辛苦诺,日晒雨淋的,看看这裤脚上沾的石灰和水泥,哎,苦命人。” 秦瓷低头,自己旁边的水面,已变成了浑浊的青灰色。 因着这个缘故,她每次都蹲在下游,担心影响别人洗衣服。 “小瓷,还是要努力读书,好在你也争气,一定要考出去,到时候多孝顺你爸爸。”另外一个婶婶说。 “恩啊。”秦瓷轻轻应了声,待水面渐渐清澈了,才将眼前的两只水桶放入里边清洗干净,摆好。 她默默拿出装洗衣粉的矿泉水瓶和刷子,扯过一条裤子,摆平裤脚,抠掉上边粘着地已经发硬的水泥,埋头卖力地上下刷起来。 就这样一件又一件,她也不知道自己刷了多久,蝉在柳树上鸣叫,日头渐热,她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手乏力得快没了知觉。 “卖西瓜、香瓜、桃子、李子喽~~”坝边的马路上由远及近传来三轮车师傅卖水果的叫唤声。秦瓷没抬头,歇气间不经意间看见水中的自己,头发凌乱,口舌干燥,汗水涔涔。 “老妈,老妈,我要吃西瓜!给我买西瓜!”有家住在坝边的小孩子一听到叫卖声就兴奋得跑出来,尖着嗓子朝自己在洗衣服的母亲嚷嚷,嘴馋得快要流口水。 “就你是个好吃鬼!你学学你小瓷姐姐,这么大点个人,懂事得紧,啥家务事都自个做,学习成绩还那么好,你要是有她一半 乖巧,还说什么是吃西瓜,哈密瓜、榴莲我都买给你!”那先前招呼秦瓷的婶婶坐在小板凳上,边搓着衣服边没好气地朝路边自家儿子吼。 在普通的农家妇女心中,榴莲哈密瓜是从未品尝过的奢侈。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要吃西瓜!”七八岁的小男孩站在马路边嘟着嘴装出一幅随时要哭的样子。 他妈没办法,叹口气,将满手的泡沫在水中荡了荡,摆摆手挥掉水珠,再到自己衣服下摆擦了擦,从洗衣池边砌成的石梯往上,抹着汗往卖水果的三轮车走去。 “耶,老妈你最好了!”那小孩子瞬间眉开眼笑,扑过去扒着他妈的衣袖,扭头朝秦瓷挤眉弄眼,用夸张的幅度摆了个嘴型。没粮草。 秦瓷正好抬头往那边看去,就撞见了。 心里狠狠一刺痛。针扎似的。 这绰号也不知道是谁取的。创意来自于那首著名的《世上只有妈妈好》,其中有句是“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她没娘,于是大家就开始络绎不绝地叫她“没粮草”。 传开了,人尽皆知。 起初她非常排斥,最后却发现,再怎样抗争也只不过是自找苦吃,没啥意义,干脆便不搭理。 尽管心里很不是滋味,溺水一样的难受,可她只能埋头忍了。 每次别人嘲笑她的时候,她都会在心里小声反抗: 我有妈妈的,只是妈妈和爸爸离婚,嫁到很远的城里过好日子去了。 *求猪猪,求收藏,求留言~ 02生日 今天其实是秦瓷的十岁生日,不过生日对她来说,向来是个与别日并无二致的平凡日子。 秦瓷从小与父亲相依为命。 爷爷好酒好赌,去世前欠一屁股债,父亲断断续续还上一些,家里省吃俭用,日子过得异常拮据。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话一点都不假 分卷阅读2 。 对她来讲,富足的物质条件就像童话故事一样虚幻。 她不看童话故事,不信公主王子的大团圆结局,也从不奢望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由于这一点,她似乎与同年的女孩子们格格不入。没有共同话题,时常会遭受同学排挤,但她毫不在意。 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憨厚勤劳的父亲每日奔波在风吹日晒的工地上,早出晚归,有时附近没有活计还会去比较远的地方,一去就是十天半个月。 从懂事起,似乎就是她自己照顾自己。 煮饭,担水,洗衣服,割鱼草,放羊......她无一不会。 粗活累活她也从不抱怨,在别家的孩子都是父母逼着催着读书苦不堪言的时候,她无比自觉的学习,特别肯花心思和功夫。 因为父亲常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穷苦的生活是上苍赐予的历练,古往今来,读书又是寒门学子唯一的出路,父亲不求她大富大贵,只愿她的人生道路走得更 远,鹏程万里,去瞧瞧外头的风景。 这些话,秦瓷谨记在心,平时亦是争分夺秒的苦学。 从小学一年级到现在,她每个学期每逢考试都是全校第一。 她是父亲最大的骄傲,也是自己最大的骄傲。 洗完衣服回家,晾上衣服,随便扒两口饭,她便拿出自己的旧书包,坐在门廊下的石墩上靠着泛黄的竹椅预习功课。 旁边的石地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摞五成新的课本,家养的鸡懒洋洋的在她身边走动,偶尔还随地小便,习以为常的她腾出手 目不斜视的从脚下的麻袋里掏出一把稻谷,呈弧线往门口的土坪上一撒,那群鸡便张开翅膀不亦乐乎地叫唤着冲过去狂啄,抢 成一片。 秦瓷抬头瞧了瞧自己那群傻头傻脑的鸡,微微走了会儿神。 恩, 等明天得空要去后山挖点蚯蚓来给它们补补身体,家里的花生也成熟了,得摘了。 计划好明天要做的事情后她又低头继续看书。 那是她从旧书店低价购入的高年级教材和一些辅导书。 基本上除了封面上的名字和乱七八糟的涂鸦,没有笔记和做题的痕迹。 她像得了无价之宝似的,开心得不行。 这些课本她暑假之初便看了好几遍,现在基本已经弄得七八分熟,提前预习是很好的方法,到时候开学上课就会轻松很多。 农村里的苦孩子更明白“一份耕耘,一份收获”这个硬道理,她的努力从未曾白费,学校每年会发放成绩优异贫困生的奖学 金,她的名字永远在获奖者的最前头。 每次拿着那笔钱回家给父亲,他晒得黝黑的脸上便会露出欣慰自豪的笑容。 那是秦瓷贫瘠生活中唯一的光。 父亲把赚的极大部分钱都存放在镇上的农村信用社里,秦瓷的奖学金也存在里边,而那张卡,父亲以自己频繁外出工作放身上 不安全为由,好几年前便交由秦瓷保管,密码设置的是她的生日。 秦父并不克制她用钱,可秦瓷这孩子懂事得让他心里直发疼。 她读书做家务都是拼了命地埋头苦干,而且从不乱花钱。 固执又倔强,像极了他。 今天是秦瓷十岁生日,这对于两口之家来说是个大日子,秦父想提前把活做完,中午日头正盛时也没停歇,加班加点把本要到六点才能做完的活提前两小时就做完了。 工头见他这样,劝了几次,秦父没听,待四点时告了假,换下脏兮兮的工装,急匆匆往镇上赶。 起得早,中午又滴水未进,其实他已精疲力竭,可他心心念念着,宝贝女儿喜欢吃荔枝却从来舍不得买,今天去市场给她买几斤;她爱读书,今天一定要去书店里给她买一套《四大名著》;她的旧蚊帐也该换换了女孩子都喜欢粉色蓝色,给她买套新的;还有裙子,对,这个很重要,得去专卖店给小瓷每条漂亮点的裙子...... 都说女儿是爸爸前世的小情人,秦父想着自己那懂事的宝贝女儿心里就一阵发软。 他怪自己没什么用,没办法把世间最好的一切给她,而今,也只能竭尽所能,自己省着些,给她多攒点钱,把她送去市里最好的初中,让她去更广阔的的空间里遨游。 他今生唯一的牵挂,就是秦瓷。 而他活着最大的动力,就是让秦瓷幸福的生活下去。 日子虽然清苦,可他对未来充满期待。 ...... 然后世事难料,憨厚老实的他大概到闭眼那刻都不曾猜到,自己女儿的人生走向会是后来那样。 03领养 太阳下山前,秦瓷已在砖房墙角架起柴火和烧得碳黑的旧锅,身前隔着朴素的黑白格子布料围裙,她下厨做出一桌子家常菜。 她熟练地将鸡赶回家畜栅栏间,拿扫帚打扫完屋子,再出门收好晒干的衣服,一一叠整齐,分门别类地放进衣柜,再拿几只大 菜碗将新做的汤和菜盖起来,放进热水里温着。 她还跑去家旁边不远的羊肠小道上,摘了些红的黄的野花,用洗干净的输液玻璃瓶装水养着,摆在桌上。 其实她那时候还不懂“仪式感”这么高级的词,做这一切是因为某天放学回来时,见校门口书店里的彩电上在放韩剧,她的目 光被吸引过去,恰巧望见那样一幕——全家人其乐融融地吃晚餐,欢声笑语不断,餐桌中央精致的花瓶里装着一束鲜花。 家中细节设计讲究,家人间氛围温馨。 幸福,多么简单呵!与家人在一起,舒舒服服地吃个晚餐,足够了!那一瞬,她热泪盈眶,觉得整 分卷阅读3 个世界都是闪闪发亮的,她 虽然没有妈妈,可爸爸对她呵护备至,比起那些流离失所的残疾儿,她幸运太多,其实没什么好抱怨。 事情忙活完后,她蜷缩着身子坐在门前三级台阶上,双手撑着下巴,偏头瞧着远方路的尽头,听着阵阵蛙鸣,等待父亲回家。 夜色低垂,天已经全黑。父亲迟迟没有归来。 左眼皮急促地跳着。她从不信“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这类没有科学依据的俗话,可此刻,她不由自主地心慌了。 她起身迅速回屋拿了手电筒,刚想去工地上找父亲,就远远听到三轮车从屋前坑坑洼洼小道上开过来的声音。 “小瓷,出大事了……快过来,快上车!” 秦瓷定睛一看,是住坝上的婶。 她开着她丈夫送货常用的三轮车,火急火燎地,黑胖的圆脸上布满汗珠,朝着秦瓷招手。 “怎么了,婶……”本是燥热的八月天,秦瓷见她那样,背脊不可遏制地发凉。 喉咙里梗着东西,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哆嗦,她步子发虚,踉踉跄跄地上了车。 婶抹一把热汗,将变速杆置于空档位置,摇转曲轴,柴油机连续几次着不了火,好不容易才发动了车子。 “你爹现在是不是还没回来?” “……没回……”排山倒海的恐惧像刀抵着她的喉咙,她只觉得呼吸不过来,“婶……我爹怎么了?” “具体是咋回事我也没弄清楚,我刚刚吃晚饭的时候接到镇长的电话,说你爹今天在镇上买东西,回来经过河边,见有个小娃 娃溺水,就不管不顾往河里跳救人去了……后边娃娃是救上来了,但你爹情况……听镇长说,好像不太乐观……” 不太乐观……不太乐观是啥样? 秦瓷脑袋瞬间被抽空了,只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不会的……不会的……一定会没事的…… * 据本台报道,今天下午五点,X镇一中年男子为救落水儿童而溺水身亡,落水儿童今得救并脱离危险,而这名见义勇为的男子 因体力透支而献出宝贵的生命。岸边摆放着男子的遗物,据知情者称,今天是他女儿的十岁生日…… 有晚间新闻的一线记者和几个警察围在秦瓷的周围,河边熙熙攘攘,她跪在父亲冰冷的尸体旁边,面色死白,眼神空洞。 秦父的尸体已经用白布遮了起来,有担架过来抬,秦瓷氤氲着双眼,魂不守舍地紧跟在后边。 这则消息很快转播到C市晚间新闻。 陆氏集团董事长独子陆峥卧躺在舒适的真皮沙发上,佣人恭敬地将饭后点心端到他身旁,他摆摆手,眼神淡漠地瞟向墙面上的 电视屏幕。 那个从头到尾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的女孩儿,安静镇定得不像话,只是巴掌脸上的血色褪了个干净,尖下巴因此显得益发楚楚 可怜。 眉眼跟有个人长得几分相像,只是小的看上去更乖,陆峥心念一动。 “爸,”他玩味地对一旁的陆逊说,“那女孩怪可怜的,您看我一个人也孤单,要不,帮我领养个妹妹吧。” 丝毫没觉得不妥,像是要从宠物店带回一只小狗或者小猫,语气云淡风轻。 “……”陆峥的继母李染妆容精致的脸不可控制地抽了一下,她好不容易才维持住优雅的微笑,边注意力道为躺椅中的陆老爷 子揉太阳穴,边娇滴滴略带指责道:“阿峥,想要妹妹的话,我和你爸爸可以生,怎么心血来潮说出这种怪话?” “你们生你们的,我养我的。”他皱眉,放下晚间的报纸,语气冷淡。 他站起身,踱步到父亲面前,难得向父亲提要求:“爸,我要她,你就当是我今年的生日礼物。” 陆老爷子睁开那双老态的眼,抬头打量自家儿子。 少年气宇轩昂,目光坚定,宛如一棵茁壮的白杨。 陆逊年轻时杀伐果决,如今年事已高,膝下只有一个独子,还是老年得子,他对陆峥宠得很,算是有求必应。 “喜欢,那就养吧。”陆父语气懒洋洋的,像同意他养一只小猫,或者小狗。 儿子开心就好。 “可是老公……”李染没料到老爷子会答应,神色骤变。 “谢谢爸。”陆峥朝花容失色的李染发出一声冷哧。 她的焦灼惶恐令他痛快。 他朝楼上走去。 生活可真无聊啊,什么都不新鲜,早该补充点外来调剂品,及时行乐,不是么? 04信念 秦瓷身体蜷缩,环臂紧紧抱着一个淡蓝色陶瓷坛子,坐在镇公安局休息室简陋的床上。 一众亲戚家徒四壁,母亲杳无音讯,父亲撒手人寰。 她已是孤儿,无处可去。 陶瓷坛里装着父亲的骨灰。 父亲临死前不爱拍照,他的音容笑貌,他那因为常年劳累被压垮的背脊,他对女儿的挂念以及在这世间的所有所有情感,爱的 恨的愁的喜的悲的,全都在熊熊炙烤中化为灰烬,任人扫进手中冰凉的坛子里。 魁梧如山的父亲,如今就只剩这样一点。 秦瓷不信神,不信佛,此刻却忍不住对天哀怨。 佛祖,这太不公平了! 我的父亲,他吃苦耐劳,他淳朴善良,他从不作恶,他不卑不亢地活在社会最底层。 他还从未享受过承欢膝下的天伦之乐,如今却窒息于冰冷冷的泥水中,消逝于热腾腾的火中,这太不公平了。 世间的苦他已尝够了,为什么不给他一点点松口气的机会?为什么让他就这样悲惨地死去?! 为什么?! 我不需要他用命换来的所谓英雄的美名,我只要他活着。他还得给我唱生日 分卷阅读4 歌,陪我吹生日蜡烛呢…… 她两手紧握成拳,透明的泪珠一串串坠落,滴在骨灰坛上,发出“啪嗒”的响声。 怨恨的种子在心中生根。 她怨,怨自己不够优秀不够强大,无法保护最重要的人。 她恨,恨那个掉进水里的孩子,为什么要剥夺她的父亲! 她恨,恨嫌穷爱富的母亲。 她恨她狠心,抛弃自己离开,使得父亲强颜欢笑郁郁寡欢多年。 她实在无法原谅她的母亲! 秦瓷怒目圆睁,瘦削的身子搂住怀里的骨灰坛,靠在墙上,从凌晨坐到天亮。 恨意燃烧,温暖着她,支撑着她。 爸爸,等天亮,我就带你回家。 * 隔天一大早,局长来了,领着她站在镇公安局外等了半个时辰,等来一辆高档的豪车。 “秦瓷啊,现在你家是这么个情况,也别回村里头了。你还未成年,一个人又没有独自生活的经济能力。”公安局长弯腰,秦 瓷这两天安静乖巧得令人心疼。 “那我去哪里?”秦瓷抬头,她顿了几秒,心下一片茫然。 “在市里边有位陆伯伯今早打电话过来,说要领养你,并许诺你过去之后,在成年前满足你上学和生活的一切物质要求,你去 吗?” 她显得很疲倦,努力消化着他的话,最后,她指了指眼前那辆价格不菲的车,低声问,“这辆车是来接我的吗?” “是,开车的是那位伯伯家的司机。”公安局长本来也在愁着怎么安置秦瓷,毕竟是舍己为人的英雄的家属,事情又上了新 闻,也不能就送到孤儿院去,这不,市里的领导刚来了电话,通知他有个财团的富豪主动说要领养这孩子。 但领导也没有太多透露那位富豪的来头,估计是个大人物。 无论怎么样,现在也算是皆大欢喜了。 秦瓷看向怀中的骨灰坛,心里很挣扎。 爸爸不在了,她没有牵挂,去哪儿都可以生根发芽。 秦爸穷其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她不要和他一样在灰尘扑面的尘世里苟活,他希望她去更开阔的地方,有更多的选择。 她想要爸爸安心。 那么,就去吧。 她点点头。 局长见她同意,笑着给她打开后边的车门,她小心翼翼地爬上去坐好。 驾驶座上的司机穿着黑色制服,从后视镜里打量了秦瓷一眼。 十岁的小女孩,五官精致,脸色苍白,秀眉间凝聚一股不属于这个年纪的韧劲。 气质和家里那位少爷还真有几分相似。 “小姐,坐好没?”司机收回眼神,礼貌地问道。 “坐稳了,谢谢。”秦瓷点点头。 “还没有呢,你要系好安全带,像这样……”司机开始解掉自己身前的安全带,示范怎么系。 秦瓷脸烧得火红,迅速系好,后知后觉的她此时才生出稍许不安。 城里的生活是怎样的? 一片未知。 车子发动,往公安局外开去,秦瓷望向窗外后退的景色,神色渺茫。 她手无助地摩挲着表层有些发热的骨灰坛,想象以前父亲在自己难过时安慰自己的模样。 小瓷,乐观点。 生活就是这样曲曲折折,但一定会越来越好的,别丧气。 秦瓷八岁生日时,收到过父亲送的一本《顾城诗集》。 里边有一首小诗,叫做《信念》。 土地上生长着信念 有多少秋天就有多少春天 是象就要长牙 是蝉就要振弦 我将重临这个世界 我是一道光线 也是一缕青烟 总要有点儿信念,才能走得更远。 05噩梦醒了 一位保养得宜的美丽女子,衣着白色睡裙,披散一头乌黑长发,光裸着脚丫,站在别墅顶楼的露台上。 她漠然仰望夜空良久,忽而闭眼,决绝地倾身,从上一跃而下。 如一片凋零的落叶,坠落于无尽虚无之地。 血迹斑斑,万劫不复。 陆峥,那时不过几岁大的小男孩,正由钢琴老师陪着在二楼练琴房中一遍遍练琴。 墙上挂着一幅梵高的作品——《满天星斗下的罗纳河》,那是他母亲最爱的画。 画中是静悄悄的夜空,满天星斗在夜空中闪耀,满天星斗下的罗纳河,深深浅浅,波光粼粼。 他的指尖跳跃在黑白琴键上,童稚的目光好奇地凝视着那幅画,这时窗外“砰”的传来一声闷响,扰乱他跳跃的节奏,接着, 屋外便传来仆人们此起彼伏的凄厉尖叫声: “不好了、不好了!快叫救护车!夫人坠楼了!” 那撕心裂肺的呼喊,嘈杂匆忙的奔跑声,针一样的刺进他耳朵里。 一切的一切顷刻间变了样,天翻地覆。 他稚嫩的脸瞬间失了血色,转身推翻了长条高凳子,起身惊慌失措地往阳台边跑。 当他焦急无措地探出头往下看去时,只来得及瞥到一抹猩红,钢琴老师眼疾手快地将他扯入怀中,手掌心温暖而有力地遮了他 的双眼。 她哀伤地说:“别看,陆峥。” 霎时间,世界黑了。 夜空中的漫天星斗都在坠落,有双看不见的手伸出,死死扯住他的脚,将他拖进了深不见底的罗纳河。 他被摁进冰凉的河水中,周身冷嗖嗖的,他哆嗦地呼唤:“妈妈……” 可母亲永远不会再回应他。 一个月后,父亲带回了个年轻的女人,她就是李染。 * 秦瓷从没出过远门,她去过距离最远的地方就是镇上,也不曾坐过这样高档的轿车。 她真的无所适从。 秦瓷身体纤瘦,因为营养不良容易贫血发晕,加上之前两天又彻夜未眠,情绪反反复复崩溃,如今坐 分卷阅读5 在车里,只觉魂不守舍, 胸口发闷,头痛欲裂。 其实她好几次想开口问问前边开车的师傅,局长口中的那位“陆伯伯”是什么人?他性格喜好如何?他为什么要领养自己? 这些问题盘旋在脑中飘来飘去,却因为身体难受得厉害,始终没能问出口。 车子行驶得平缓,她疲倦不堪,上下眼皮一次次合拢,窗外的风景逐渐朦胧,她脑袋往靠椅上歪过去。 恍恍惚惚中她做了一个梦。 漆黑的夜晚,村里停了电,又热又闷,父亲外出,家中只剩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她恐惧,不断自我安慰,睡着了就不怕了,与此同时,她摸着红砖墙打算去里房睡觉。 屋里静悄悄的,静得能听到墙角蟋蟀不厌其烦的叫声。 她好不容易摸到床前,松了一口气,脱下鞋刚要拉开蚊帐躺上去,却借着月光察觉被子下拱起一团圆鼓鼓的东西。 是、是什么?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蹑手蹑脚地从床边抓过家里自制的撑衣杆,小心翼翼地让另一头去戳那床上的东西…… 软趴趴的,长条的,还会慢吞吞蠕动,是什么? 她鼓起勇气,又戳了戳,紧接着看见月光中一乌黑的条状物从被子里爬了出来! 苍天!是蛇!一条吃撑的滑腻腻的黑色蟒蛇蜷缩在她床上! “啊、啊——啊啊啊!”秦瓷面若死灰,吓得连连尖叫,鞋也忘记要穿,紧闭双眼朝屋外一路狂奔! 她紧皱着眉,胸口砰砰砰跳动,冷汗直流,气喘吁吁地一直跑一直跑…… 她脚软地跑进一个蛇窟里,“嘶嘶~嘶~”,四处都是吐着红杏子的蛇,棕褐色的、青绿色的、银灰色的缠绕成一团又一 团…… “小姐,醒醒,到陆家了。” 秦瓷猛地睁开眼。 噩梦醒了。 * 求珍珠~满地打滚~ 06喜欢吗?(100珠加更) 司机先下车,过来为她拉开车门,他躬身朝外,抬手做了一个标准的“请”的姿势。 “劳烦您了。”秦瓷向司机连连道谢,拘谨的姿态。 秦瓷下了车,步伐有些迟疑。 抬头望向环境清幽的独栋别墅,外观极尽奢华,布局大气恢宏,是她在电视上见过的那种富人太太们住的豪宅,也是村里大部 分乡下人穷尽一生都遥不可及的地方。 她却站在这里,与一切如此格格不入。 她不安地低首瞧着怀中的骨灰坛,无声地问:爸爸,我该怎么办? 她多么希望,最近发生的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她多么希望,一觉醒来,她还在自己生活十年的闭塞小村庄里,无忧无虑地与父亲过着相依为命的日子。 她默默打量着那栋建筑和周围的景色,再俯身看向自己,一言难尽的麻布裙子,脚下踩着一双虽干净但款式老旧的素色皮鞋, 整个人灰不溜秋,如今站在金碧辉煌的王宫前,浑身细胞都无所适从。 她怅然若失地将骨灰坛搂得更紧,心生几丝凄凄然的惶恐来。 从前在同学那儿借读《红楼梦》,其中一幕让她印象深刻。 林妹妹刚去投靠外祖母家时,低眉顺眼、小心翼翼,生怕闹笑话。秦瓷心想,林妹妹出生是富贵的,家庭教育优越,前世还是 阆苑仙葩,资质何等过人,在投靠自家亲人时尚且是那般谨言慎行,更何况无依无靠的自己来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寄人篱下? 一切都是未知。 可如今,茫茫人世,她孤身一人,年纪尚小,又能去何处容身? 她才十岁,她得活下去。 哪怕是苟延残喘看人脸色过活,终究也好好过颠沛流离露宿街头。 她踌躇再三,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犹豫地走上门前的白色大理石台阶,腾出一只手轻轻摁门铃。 雕花大门从里敞开,一位面容慈祥穿着佣仆制服的中年阿姨出现在眼前。 “阿姨您好,我是秦瓷。”她弯腰前倾微微鞠躬,轻声细气,露出一抹苍白的笑容,礼貌又乖巧。 里边的人见了她微微愣住,一会儿像是想起什么,很快反应过来,热情地迎她入门:“欢迎小姐,您快进来。” 秦瓷走进,一眼便望见富丽堂皇的大厅,繁复精致的灯饰发出冷冽的亮光,四面高高的墙壁在大理石地板上投下暗沉的阴影。 入目每一样家具都是质感十足的上上品,气度非凡,奢华却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冷,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少爷在后院晨泳,先生和太太还在二楼休息,小姐,您先来用餐吧。”佣人阿姨见她进来便往厨房走,去端准备好的食物。 “阿姨,我自己来弄。”秦瓷见状,忙找了地方将手中物品放下,利落地过去洗手帮忙端菜。 “小姐,别别别,您去饭桌那边坐着就成。”佣人见她进来帮忙,吓得陡然变色,忙让她出去坐。 “没事,这些活我都会的,您不用这么客气。”秦瓷执意帮忙端菜。 几个佣人望着眼前忙活的小女孩,顿时面面相觑。 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秦瓷断然不习惯的,她笑着说:“阿姨,你们叫我小瓷就好了。” 菜色丰盛又可口,秦瓷的确是饿了,坐在餐厅两米长的餐桌上,低着头,端着碗,吃得很快。 “小瓷小姐,我带您先去楼上瞧下您的房间,昨天按照少爷的要求给您布置好的,不知是不是您喜欢的风格?” 几位佣人对这位新来的小小姐很是喜欢,眉开眼笑地将碗筷收拾好,便一脸慈爱地拉着她往楼上走。 这左一个“小姐”,又一个“您”的,大上她许多的阿姨待 分卷阅读6 她如此毕恭毕敬,原来在现代社会还是会如古时候的大户人家一样 等级森严,也不知道佣人口中的“少爷”、“先生”、“太太”是些什么样的人? 秦瓷忐忑地跟着佣人的步伐,上了二楼,走在宽敞通亮干净的走廊间,两面的名画中名人的眼睛像是能攫住人的心灵,把她盯 得心神不灵。 不安的情绪在胸中蔓延。 “小瓷小姐,这是您的房间。”佣人推开里头的一间房,秦瓷小走进去,看到眼前场景,惊讶地张了张嘴。 粉色的窗帘和床单,粉色的大衣柜,粉色的芭比娃娃,粉色的大毛熊…… 触目可及皆是粉嫩粉嫩的,简直是一片粉红色的海洋。 “这……”她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喜欢吗?”身后有人贴近,陌生的气息神秘而又疏远,低沉清冷的嗓音忽而传入耳中。 谁? 秦瓷耳朵一烫,背脊酥麻,心跳怦然加速,好奇地转过身去。 * 求珍珠呀~ 这次死磕峥瓷CP 1V1双C绝对绝对痴心不改 谈恋爱谈恋爱! 搞起来! 07 叫哥哥 她身后立着一道挺拔颀长的身影,那人比她高出一个头,背着光。 他脸上落下一片阴影,无形间给人施加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秦瓷下意识地往墙边后退一步。 弱小生物对强者的畏惧似乎与生俱来,她回答得嗫嚅:“ 喜、喜欢……” “怎么,怕我?”来人低头,随意地用乳白色的毛巾拭拭未干的黑发,他慵懒地轻启薄唇,语气显得漫不经心。 秦瓷缓缓抬头,这才看清他的五官。 棱角分明的轮廓冷峻,眉浓黑,双目如夜空深邃,神情淡淡的,说不上和善,甚至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之感。 松垮的灰蓝色的长浴袍,领口微微敞开,脖颈处的肌肤细致如白瓷,濡湿的黑发上还在滴水,一滴一滴如晶莹的露珠掉下来, 滑进了浴衣领口。 她哪里见过长得这样英俊的人,还是一幅刚出浴景观,她低眉,脸色爆红。 他看上去比自己要大上几岁,应该就是佣人口中所说的那位“少爷”。 “少爷,我是秦瓷。”她低眉顺眼地介绍自己。 “陆峥。”他开口。 名字如同他本人,干净利落得很。 “陆少爷……” 陆峥往前近一步,眼前一暗,秦瓷的下巴被一根手指托住,渐渐向上抬。 他的手指很凉。 “叫哥哥。”他的声音好听的得不像话。 家里亲戚旁支稀少,“哥哥”这个词汇,秦瓷不太熟稔。 秦瓷脑袋混沌,她把头垂得更低了,含糊地喊了声:“哥哥……” 声音小得听不清。 “抬头。”他语气缓和地发出指令,言简意赅却不容置喙。 秦瓷如中魔咒,鼓起勇气抬起头望向他。 一阵清新的淡香从她身上隐隐扑来,如新鲜的青涩苹果,也像枝头初放芽的绿。 他凑过来,深吸一口,很是享受:“抹的什么?挺香。” 秦瓷直往后退,额头发烫,话说不囫囵:“没……没抹什么……” “这么害羞?” 陆峥直勾勾俯视着她的脸,打量的眼神带着探究,满含深意,仿佛可以把她从里里外外看个透,让她无所遁形。 “我们……你……离我太近了……”她控制不住地瑟缩了一下,直觉地又想要低头。 呵。 那故作镇定实则不堪一击的样子,让向来冷漠的陆峥竟然生了几丝类似怜悯的情绪。 眼前的女孩,多么稚嫩年轻,如干净脆弱的白纸,只等人落上第一笔。 可关键是,这第一笔怎么落? 她微仰着头,大眼干净澄澈,她哪里知道这个叫陆峥的少年,是可以掌握她余生喜乐和生死的人。 她局促地组织语言,希望自己的到来不会太突兀:“多谢您一家好心收留我,我不会吃白食的,我可以……” 她眼神无比真诚,语气是那么坚定,仿佛命运还掌握在她手中,能由她自己做得主似的。 陆峥觉得好笑,问她:“你可以什么?” 秦瓷低声说:“洗衣服、做饭、修剪花草……” “我们家保姆人手足够。”秦峥皱眉,嘴角挂着一抹嗤笑,浓眉下的双眼如墨,黑漆漆的,瞧不见底,“而且,不收童工。” “我……” 他语气清冷地纠正:“对了,不是收留你,是领养,你以后就是陆家人。” 嫩生生的小少女心里一悸。 “我不想啰嗦。”他伸出长臂撑在娇小的她旁边,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勾住她的下颌,“该叫我什么?” 他的气场强大,耀眼得令人很难忽视,秦瓷不由地往后退一步,“哥……哥哥……” “嗯。”这软软糯糯的声音对陆峥似乎很受用,他嘴角勾起轻微的弧度。 “张妈,带她去洗洗,换身衣服。” 已转身离开,高大的身影消失在走廊转角处,竟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 秦瓷面红耳热地望着他离开的方向,随着张妈进入浴室,老半天都恍恍惚惚,如处梦中。 * 喜欢的投个猪吧~ Mini版峥瓷:笔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