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弟弟被皇后侄女逼婚了》 分卷阅读1 【古言】《皇帝弟弟被皇后侄女逼婚了》作者:新钰阳光(晋江2020117完结花季雨季 宫廷侯爵 江湖恩怨 情有独钟) 文案 什么?长宁亲王被自己嫂子的侄女儿当众逼婚!方云诺,慕容怀逸,一场柳林初遇,一次一锁同心,一块双雁玉佩,一句一诺千金,一幅蓉滨秋浦……七年前,柳林初遇,那时只觉,无可奈何;七年后,笈礼挡箭,此时认定,护你一生……嬉闹,算计,愧疚,遇险,七个月,从两心相依到分裂决绝,隔着的,是家仇?是国恨?是算计?是欺瞒?是误会?是真相?我不管这些,我只在原地等你…… 内容标签: 花季雨季 宫廷侯爵 江湖恩怨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方云诺/慕容怀逸 ┃ 配角:慕容谦润 ┃ 其它:一诺千金 一句话简介:皇帝的弟弟被先皇后的侄女逼婚了 立意:兜兜转转还是你 楔子 天召之乱 大杨国,天召二十三年,邻国高元扣押本国使臣即丞相安辜茗之子安以风,以其冒犯高元国君为名,对大杨宣战,于大杨高元边境断肠关陈兵八万。 大杨国皇帝慕容澜命嫡长子广泽王慕容谦润为主帅,护国大将军方渊为副帅,领兵赴断肠关御敌。战事连续三月,前线士兵只余六万,方渊战死,安以风被杀,军心涣散。 此时,大杨帝都仲柳城,高元国另外派遣皇室暗卫一千人无声无息潜入此城池,暗杀朝廷重臣甚至将其全家灭门。大杨皇后关淑妍暴毙,慕容澜重病,命安辜茗暂管朝事。 三月前,慕容谦润率兵离开仲柳城之日,高元国抽调号称以一当十的“金狼之师”一万人,开始绕过大杨高元边境从仲柳城西面海域溟海行军,今,已经到达城外,攻城。慕容谦润远在断肠关,欲救不得,安辜茗率领帝都护卫殊死抵抗,无奈一月后,普通士兵不及“金狼之师”和暗卫,仲柳城将破…… 五月前,慕容谦润胞弟长宁亲王慕容怀逸赴溟海巡视海防,今,调兵十万支援,在帝都生变后八日,血战七日,将高元“金狼之师”及暗卫尽数歼灭,解除帝都危困。 消息传到断肠关,高元敌军此时军心溃散,大杨军队士气大振,大败高元,高元举国归降成为大杨国土,封高元郡。 可惜,慕容澜本已年老,遭受丧妻之痛、战乱之惊,驾崩,死前留遗诏立慕容谦润为太子。 慕容谦润全军素缟,班师回朝。慕容谦润接手国事,将慕容澜送灵入庙、遗体入陵后登基,改元清化。当日,圣旨连下,追封先帝先后,追封阵亡将士,抚慰将士家人,处理帝都后事,并且下令实行修生养息政策…… 史书称此次变乱为天昭之乱,慕容谦润登基后的治世称为清化之治…… 第一章 丝绦故人 七年后,春末夏初,天气逐渐转热,慕容怀逸悠悠骑着马,身上披着一件黑色披风,他的护卫风行也骑马跟在后面,“王爷,过了七年,这仲柳城和整个大杨国一样,都恢复了天昭之乱前的盛况了,这就是百姓所赞颂的清化之治!”他们说着经过一大门紧闭的府邸之前,牌匾之上书有金字“敕造护国将军府”,金字历经多年年,已经有些褪色。七年前,府门挂着白幡,慕容怀逸推开府门的那一刻,满地尸首……他不忍再想,声音清冷地说了句:“可是那些创伤真的可以抹平吗?这清化之治又能维持多久?”说完策马离开…… 大杨帝都仲柳城,皇宫中岐宫,皇帝帝平日处理政事之地理政殿,慕容谦润坐在堆满了奏折的龙案前,批下最后一个字,合起奏章,把手中的玉质毛笔架在同样玉质的笔架上,扭了扭脖子。 御前总管太监李言明用托盘端了一杯茶来递到他跟前:“陛下,您这批起奏折来和先帝一样,整整两个时辰都没停歇。”慕容谦润端起茶喝了一口:“朕哪里比得上父皇?李公公侍奉父皇和朕,历经四十载,这泡茶的功夫依旧好!待会逸弟来了,你也泡杯给他!”“老奴没别的本事,也就会泡个茶。话说回来,长宁亲王自打七年前,就一直在外游历,他怎么就舍得抛下陛下这唯一的兄长呀?”慕容谦润抚摸着茶杯边缘:“你是看着他长大的,还不知道他!他懒得参与朝事,自己逍遥去了。”“这都是对外的说辞,其实是……”李言明才说一半,听得“咚”一声,慕容谦润把杯子放到他手捧的托盘上。“老奴失言!”他欠身,低低地说了一句。 慕容谦润不说话,自顾自站起来走出理政殿,看着满目翠绿的杨柳。李言明默默跟在他身后,听得他吩咐:“逸弟这会儿应该已经进宫了,你去把他引到明康台见朕!” 逸弟比他小十岁,几乎是他带大的,兄弟二人一直住在母后的建章宫,即使他十四岁出宫开府,逸弟也大部分时间住在他的广泽王府。他一直这样叫怀逸为逸弟,而逸弟一直叫他大哥,即使七年未见,两人私下互通书信也是如此互称大哥、逸弟 分卷阅读2 。七年没有亲耳听见这声“大哥”了,不知逸弟还是否愿意喊出这两个字?不知他再喊出时是否如当初一样亲近? 慕容怀逸此时已到中岐宫御花园,经过丝绦园,园中尽是十年大柳树,树干粗壮,万条垂下绿丝绦。此时谷雨已过,春将去,夏将来,入宫时又是黄昏,风轻轻吹来,带些许暖气。慕容怀逸感到晚风迎面吹来,他停下脚步,闭眼,微微昂起头。“这风中柳树的气味还是那样……”他说了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缓缓睁开眼,一只双雁风筝在天上缓慢地飞着。 “这也真奇了,王爷!”风行指着那只风筝,笑着说:“这是四月,二月放风筝的时节早就过了,而且大雁要到九月份才能看到,这个时节放个大雁风筝是什么意思?”慕容怀逸握住挂在腰间的双雁玉佩,看着那只双雁风筝若有所思,说了一句:“确实有点意思!”说完,他向着林中风筝的方向走去。“王爷,陛下还在等您呢!”风行追上前去。“你在这里等着,本王去去就来。”风行只得等在柳林外。 过了一会儿,那风筝掉落,风行不觉瞪大了眼…… 丝绦园中,“诶!我的大雁!”一声清脆女音从林中一棵大柳树上传来:“呀!救命!”一抹粉色从树上掉落,慕容怀逸恰好赶来腾空接住,怀中人轻若无物,二人缓缓落下,那双雁风筝从他们头上划过落在二人身前。 慕容怀逸跪坐在草地上,仍旧抱着粉色的女孩儿,仁乐公主方云诺紧紧环住他的脖子,脸蛋紧紧贴在她的胸前,“诶?为啥摔下来不疼?”怀中人一声俏皮清脆的声音逗得慕容怀逸一笑,“傻瓜,我救了你呢!”“哦?”方云诺缓缓睁开眼,抬起头,慕容怀逸看她,心里默念,倒是个小美人!不一会儿眼睛微微颤抖,怎么如此熟悉?似乎,有些像,已故的大嫂。他一个念头还没有转弯,怀中人的双手从脖子移到他脸上,轻轻抚摸,“哇!美人哥哥,你真好看!” 一语让慕容怀逸呆了,他心里诧异,这女孩也有十四五岁的样子,别家的女孩早已被教导得谨守男女之防,遇到这种情况早就吓得跳出自己身边了,这女孩的性情怎么还像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 方云诺不知慕容怀逸此刻几番思绪转换,只痴痴看着面前的美人,继续说道:“诺儿以为陛下,思瑾弟弟已是最好看的了,没想到美人哥哥才是最好看的!”“诺儿!”慕容怀逸大惊,“你……你是方云诺?!”他有些语无伦次。“嗯?美人哥哥怎么知道我?”方云诺眨巴着无邪的眸子看着他 。一时间,怀念、疼痛、不舍、愧疚、疑惑,各种情绪涌上慕容怀逸心头,他想过,回来,入宫,会看到她,他还没有想好如何见她,她却直接来到他面前,他如鲠在喉,一句话说不出话来,只能颤巍巍地抬起右手,欲帮她理顺额角的乱发。 “公主!”“公主!您在哪里呀?”远远地传来几声呼喊。 她一把左手抓住他还未落在额角的右手,“美人哥哥,你快把我藏起来,被她们找到,我就惨了!”方云诺见慕容怀逸没有反应,用右手拍了一下他的额头, “喂!美人哥哥,你发什么呆呀?”“哦!”他回过神,立即扶着她站起来,左手环住她的肩膀,腾空而起,二人在方云诺先前放风筝的大树上刚刚藏好。 树下几名女官走过,其中一位捡起落在草地上的双雁风筝,“公主一定在这附近,我们赶紧分头去找。” “她们欺负你吗?”慕容怀逸在树上看着一众女官离去,疑惑问。方云诺点点头,又摇摇头。“到底怎么了?”他口气急切。“其实老师们对我很好,只是,最近她们老让我练习及笄礼仪,好累呀!”方云诺说完撅嘴偏头看着他。慕容怀逸看着她的样子不由得嘴角含笑,又暗自感叹,不知不觉,她都要十五岁了,似乎到了婚嫁的年龄,当出她还一脸骄傲地说…… 他不忍再想下去,只得转移话题,“诺儿”他轻轻唤出这个阔别了七年的称呼, “你学了武功吗?”“武功?”她侧头想一想,扑上来抓住他的手,“就是刚才在你带我在天上飞的武功吗?美人哥哥教我好不好?”这孩子怎么身体不重,力气这么大?慕容怀逸被方云诺一扑差点掉下去,“诺儿,坐好,别掉下去。”他扶好方云诺,又问:“那这么高的树,你怎么爬上来的?”“看!我的千金枢。”方云诺从袖中拿出一个圆筒递给他,“这是外公给我的千金枢,里面有攀岩钩,我就是用它钩缠住树干,再爬上来的呀!” 她说得正高兴,却没有注意到,慕容怀逸握着千金枢的手逐渐锁紧,指节发白,一会儿又松开,他想起那个坐在墙头,怪他不教他武功的女孩。还是和以前一样胡闹,慕容怀逸叹了一口气。 他抬头在树叶缝隙间看到李言明和风行向这边赶来,想来是大哥久等自己不到,派人来寻了,她把千金枢递给方云诺说: “诺儿,爬树太危险,以后不要……”“那你教我武功罗,美人哥哥!”方云诺截住他的话,看她满脸期盼,“好!”慕容怀逸应了一声,又带她下了树,人一黑一粉的身影落在翠色草地上,慕容怀逸抬手理好她鬓角的乱发。 这时,李 分卷阅读3 言明和风行已来到二人面前,向二人行礼。李言明道:“老奴拜见王爷,拜见公主!王爷,陛下见王爷久久没到,特意派老奴来看看。”“本王即刻过去。” “美人哥哥要去见陛下吗?说好教我武功呢?”慕容怀逸的袖子被拉住,“乖,诺儿,我今日有事,下次来找你!”慕容怀逸微微弯下身体摸摸她的头。“那你别骗人!”“一定不会!” 方云诺左手大拇指和食指轻轻揉着下巴,目光上下打量慕容怀逸,他只觉奇怪。 李言明心头咯噔,得!王爷要倒霉了,谁不知这位公主一有这个动作,准没好事! “刷!”方云诺拉下慕容怀逸腰间那块双雁玉佩,退后几步,在他眼前晃晃,“一诺千金,美人哥哥的玉应该值千金吧!” “这……”风行无语,看向李言明,他也摇摇头。 慕容怀逸听到那句“一诺千金”眼睛又是一颤,柔声说:“好吧,诺儿,就拜托你收好这块玉佩!” “诺儿一定好好保管美人哥哥的东西。”说完塞进了袖子里。 “呀!公主,终于找到你了!”方才那帮女官宫女赶了过来。 “唉!终究躲不掉!”方云诺叹了口气,转身蹦蹦跳跳地向她们跑过去。 “吓死奴婢了!”“公主呀!你怎么又不说一声就溜出去了。”众女官叽叽喳喳。 “好啦!好啦!我没事!咱们回去!”方云诺摆摆手。 第二章 各处心思 慕容怀逸转身往林外走,李言明和风行跟上,三人无话。 李言明开始说话:“没想到,王爷一回来就遇上了公主。”“公主?”慕容怀逸面色凝重,声音清冷:“可这个身份,代价太大了。”“王爷。”李言明凑近他,弯下腰说道:“过去的事情已经不可挽回,天昭之乱方将军为国捐躯,方府上下死于敌手,陛下追封方将军为忠义护国大将军,方夫人为忠烈一品诰命夫人。这方小小姐是您救回来的,陛下封她为仁乐公主,入住忘忧台,享嫡公主之尊,陛下待公主于公主更是如父如兄……”“李公公!”慕容怀逸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笑着说:“七年不见,怎么如此絮叨?”“唉!”李言明身子弯得更低:“老奴打小入宫侍奉先皇,老奴……老奴私下冒昧说一句,老奴也是看着陛下和王爷长大的,老奴老了,没啥盼头,只希望陛下和王爷兄弟两个好好的!”“哈哈!”慕容怀逸手臂搭上他的肩膀带着他一起走:“这才像以前呀!” 这时,方云诺一行人已经回到忘忧台,方云诺随意躺在日常小憩的榻上,自顾自把玩双雁玉佩。忘忧台掌事宫女、方云诺贴身侍女然然屏退众人,端了一碗莲子粥递到她跟前,“公主终于回来了,饿了吧?”方云诺尝了一口,拎着玉穗让双雁玉佩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眼中再不是无邪的目光:“没想到一只双雁风筝竟然让我换来一块双雁玉佩。”“原来,公主让我们忘忧台的侍卫头领花了三天做风筝,就是为了这个。”然然若有所思,蹲下身子,靠近她,轻声说:“公主,我们接下来如何?” 中岐宫,各人各怀心思。此时的丞相府,祠堂,安辜茗一身素衣,负手,看着“先室安母裴氏之闺名宫棋之位”、“故儿安以风之位”,静默无语。“夫人和少爷去了七年,老爷节哀!”管家安清林在一旁躬身。“七年前的天昭之乱,我失去了夫人和亲生儿子,就换来,就换来以风被封为英烈大将军!”安辜茗声音清冷,他抚额:“我是不是做错了?”“老爷,少爷……少爷当年被囚,拒绝投降,后来,为国捐躯,是死得其所!”“你,倒是看得很透!”安辜茗转头叹气:“舅舅!”“老爷……阿茗,虽然七年前陛下感念您护城有功,赐您丹书铁券,四年前也册封大小姐为后,入主建章宫。可是,陛下居然给皇后下药,要么,他一直防着你;要么,他想起来了,这个情况最糟,他是无法释怀的,你也一样!”安清林抬手肩头:“从你接回女儿那一刻起,你就没有释怀……” 丞相府安辜茗、安清林清舅甥两人愁云惨淡。明康台却早已一片祥和,慕容兄弟两个坐在一起闲话,慕容谦润抬头喝茶,忽然,忍不住一笑,一口茶险些喷出,“逸弟,方才去柳林厮混了?”他伸手从慕容怀逸的衣领里拿出一片柳叶,慕容怀逸从他手中夺过, “大哥别开玩笑,是诺儿……” 一语未完,室中凝了片刻,慕容谦润缓缓放下茶杯,“这七年,朕发榜天下寻求名医为诺儿治病,所幸保住她不再形同疯癫,可以正常饮食入寝。近年来更是六艺皆通,可以说是身怀奇才,把那些王公贵族家的小姐全都比了下去。”“诺儿的父母一个是护国大将军,一个是千金阁主,她继承父母资质,从小熟悉射、御、数,这七年来,大哥又让天仪台的女官教她诗、书、乐,她学得倒也快。大哥信中常和我说,她身怀奇才,又是个古灵精怪,大哥的皇宫这七年一定热闹非凡!”慕容怀逸爽朗一笑,提起茶壶给慕容谦润添茶,“确实热闹,就像在广泽王府的时候,只是,她什么都不记得了!”慕容谦润叹一口气。“大哥 分卷阅读4 认为,诺儿记得,对她一定好吗?”慕容怀逸口气些许激烈。“你还在怪我?”慕容谦润盯着他,眼无波澜。慕容怀逸想起方云诺变成这个样子,和自己脱不了关系,而自己这些年没有做一丁点弥补,全都是大哥在照顾诺儿,他低了头,语气有转为缓和:“大哥,是我错了。你这七年对她照料颇多,诺儿现在这样很好,你让她住进忘忧台,不就是希望她忘忧吗?”慕容谦润不答,过了一会儿才说:“她忘了,可我也告诉她一些事,她的父亲是大杨的大英雄,母亲是千金阁主,如今,她还有有姑父,有侄子。我也告诉她有你,但我不知道该说你是她长辈,还是……哎!逸弟,你当年从护国将军府把诺儿救出来后,我让你在外漂泊了七年,你们之间的心结未解,也是我的错。”“大哥不必自责,就算留在仲柳城,我也不敢见她,毕竟,是我没有兑现承诺,若是我能早一日回来,或许就不必……”慕容怀逸说着手中握紧茶杯,咬咬牙,“大哥,你我兄弟七年没在一起喝过酒,我想……我们今日大醉一次如何?”“却之不恭!” 明康台酒香扑鼻,建章宫乐音绕梁,大杨皇后安以惜手指轻抚琴弦,弹着《惜离别》。 一曲毕,“母后弹得真好听!”八岁的大杨太子慕容思瑾托腮坐在她身边,童声清脆。“思瑾难得在母后这里呆一下午。” 建章宫掌事情宫女、安以惜贴身侍女安华端来一盆水,安以惜一边说着,一边就着水洗了手,接着拿搭在盆沿的毛巾擦去水迹。 “嘿嘿,诺儿姐姐最近被天仪台的女官拽着准备及笄礼,没人陪思瑾玩,这母后也嫌儿臣吗?”说着撅起了小嘴。安以惜看着他的小脸一笑,揽他入怀:“怎么会?思瑾是母后的心肝宝贝!”“母后最疼思瑾了!母后”慕容思瑾抬起头:“听说小叔叔回来了,儿臣想去看看,儿臣都不记得小叔叔长什么样了!” “小叔叔?”安以惜看看安华。“回娘娘,陛下的兄弟只有一个,就是长宁亲王,现在……应该在明康台和陛下用膳。”安华答。 安以惜看看外面的天色,“思瑾,今日你小叔叔刚回来,和你父皇叙旧,我们就不要去打扰,改天好吧?”“是,儿臣听母后的,那,儿臣回东宫去做晚课了。”“这天都晚了,思瑾就在母后这儿用晚膳,留在建章宫歇息?”安以惜爱怜地抚摸着她的小脸。“谢母后!”慕容思瑾笑笑:“可是儿臣已经在母后这儿玩了一个下午,也吃点心吃饱了。父皇说,额……儿臣已经是大孩子了,要习惯一个人住。”“好吧!思瑾最懂事!” 安以惜转头对安华道:“叫太子身边的人仔细跟着。”安华听吩咐带着慕容思瑾出去。 安以惜款款站了起来,转身去花格上拿了一块松香。安华抱着一只锦盒进来,安以惜低着头,握着松香擦琴弦,问:“诺儿的及笄礼准备得如何?”“娘娘放心,陛下让您亲自操办,这又是宫里的唯一一位公主,不敢怠慢!”安以惜抬头,看到她怀里的锦盒,“这是什么?”安华躬身打开盒子,“娘娘,内务府新送的脂粉,天气渐渐热了,但这个用起来肌肤会很舒服。”安以惜看着锦盒,身体发冷,握着松香的手颤抖,压得琴弦发出几声杂音。杂音惊着安华,她跪下,“娘娘,您别担心!奴婢仔细检查过的,没有那种香料!”安以惜摆摆手,“放下吧!”她以手抚额,良久不语:“说道天热起来了,你去叮嘱御膳房,给太子和公主的饮食一定要精心,不能让两人吃坏了肚子。”安华声音哽咽:“是,娘娘,您入宫四年,对这太子下和公主的好,可是如亲母一般!”“都是没了母亲的孩子。”安以惜感慨,“这宫中也没有其他嫔妃,本宫照顾他们……也是无可厚非。”“可是……”安华擦擦眼角:“陛下为何还要如此对娘娘?”安以惜一时气结,抬手,想掀那锦盒,还是放下手,语音中已经带了悲切:“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本宫……活该!本宫……认了!”安华看她流出两行清泪,急得立即掏手帕给她擦脸,“奴婢该死,惹娘娘伤心了。娘娘放心,老爷已经安排人进了内务府,娘娘只要好好调养,会有孩子的!”安以惜握住她的手,“安华,服侍本宫就寝吧!” 她又忽然想到什么,“准备一碗雪梨汤,本宫明日去明康台!” 第二日,明康台,“臣妾参见陛下!”安以惜拜倒。“免礼,来这里坐!”慕容谦润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待她坐定,他问:“皇后怎么过来了?”“臣妾听李公公说陛下与长宁亲王之前偶尔会在一起饮酒阔谈,昨日久别重逢,想必……这台中仍有酒香,臣妾的雪梨汤准备得倒是没错!”说完招手让安华送上食盒,自己打开,端出一碗冒着热气的汤汁,“辛苦皇后!”慕容谦润接过,一勺一勺地舀着喝。 安以惜回报微微一笑,低头,手指拨弄着衣袖,欲言又止。 慕容谦润察觉到她的小动作,放下见了底的碗,“皇后有话说?”“陛下,依着大杨风俗,女子及笄礼上都会定下婚事,可这诺儿……”安以惜小心翼翼地说着,见慕容谦润不说话,她跪下:“臣妾失言!”慕容谦润扶起她坐好:“无妨,诺儿确实可以嫁人了,五月十二那天, 分卷阅读5 让王公贵族家的适龄公子都进宫,让诺儿自己选。”“这……诺儿哪里知道怎么选呀?”安以惜面露为难,“臣妾此次来是想让陛下选的!”“还有,让适龄小姐也入宫,给逸弟也订一门亲事。”慕容谦润没有接她的话,自顾自说得高兴,过了一会儿,才对安以惜说:“皇后这段时日为诺儿辛苦,朕晚上去看你!” 安以惜主仆离开后,李言明来收拾汤碗,他说:“皇后娘娘准备的是雪梨汤既然解酒又降暑,皇后对陛下还是有心的。”慕容谦润语气落寞:“以前,朕和逸弟喝醉了,她是给朕准备蜂蜜茶的,真甜。可是如今,却是她和我分离,反而,皇后和朕……外人看来甜蜜。”他自嘲。“老奴懂陛下心里的苦,您只能让元柔皇后的画像在明康台陪着您,所以从来不召皇后娘娘来这儿侍寝。”“可就是是平时,皇后来一次,朕就担忧一次,担忧她会生气!”慕容谦润双手抓紧膝盖上的衣袍:“可如今,朕不能和皇后撕破脸。朕……朕觉得自己好绝情,负了挚爱,又伤了一个无辜的女子!”李言明躬身:“陛下,这不是您一个人的错,元柔皇后会理解您的。对于如今的皇后娘娘,您还是恩怨分明的,若是因为丞相大人……”“若是她和她父亲一样,朕不会让她靠近思瑾和诺儿一步!” 第三章 及笄风云 欢华台,五月十二,方云诺十五岁生辰,及笄之礼的一切过程结束。 慕容谦润与安以惜同席坐在北面中间,三级台阶之下,慕容思瑾坐在东面,方云诺坐西面,二人所坐之地三级台阶之下,长宁亲王慕容怀逸、丞相安辜茗与各位王公贵族及各家公子小姐按照顺序就坐。此时正议论纷纷:“这欢华台是帝后大婚,太子行加冠礼,嫡公主行及笄礼之处,这位公主的及笄礼在此办,可真是深受恩宠!”“那是,她享嫡公主之尊,陛下当初可是昭告天下。”“长宁亲王照辈分也是公主的长辈,这都和我们一样坐在公主之下……”“今日给公主择驸马,公主的恩宠,容颜,才气,本来是让多少公子神往,可她只有八岁性情,怎么当一家主母呀?”“唉!公主也是可怜!”“诶?传闻公主和长宁亲王是有少时情谊,他们会不会……?”“别瞎说,公主那时才六岁,哪能当真况且今日这么多小姐在这儿,是要从她们当中选王妃的!” 慕容怀逸似乎没有听到这些话,自顾自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方云诺似乎也没有听见,只自顾自吃东西。 慕容谦润道:“诺儿,今日起,你就已经成年,为你选个夫君可好?” 一语过,殿中安静,别人没有发觉,慕容怀逸手中酒杯没拿稳,酒液泼洒一些出来。 “夫君是什么?好玩吗?”方云诺无厘头的一语惊了众人。 安以惜忍着笑说:“诺儿,本宫昨晚和你说了那么久,你居然不记得了?”“哦!”方云诺向安以惜讨好地笑笑,“诺儿想起来了,夫君就是能保护我一生的人嘛!” 慕容谦润听得这句,转头看安以惜,女子容颜姣好,不输他的沐儿,和沐儿一样,有着对夫君的期许,只是,他给不了她。 安以惜没有发觉他看着她,注意力全在方云诺处,她道: “诺儿既然记得,那这欢华台中,有这么多优秀子弟,诺儿可有中意的?” 方云诺在然然的搀扶下站起,走到自己和思瑾的席位中间,她左手大拇指和食指轻轻揉着下巴,目光上下打量台中众人。 慕容思瑾看得分明,心中一顿,“糟糕!诺儿姐姐一有这个动作,要出幺蛾子了!” 他一个念头还未转完,方云诺手伸进袖子里,一边走下三级台阶,一边手中翻转。 众人疑惑,慕容怀逸也放下酒杯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方云诺忽然从袖子中拿出了此时已变化为飞花弩的千金枢,朝着自己上方一扔,众人看着空中的弩,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八只小箭从弩上射向她。 慕容谦润慌乱站起,大喊了一句:“诺儿!” 慕容思瑾站起一个踉跄:“诺儿姐姐,哪有你这样玩的?” 安以惜抚着心口喊:“来人!” 众人慌乱站起,殿外侍卫冲进来…… 慕容怀逸已经飞至方云诺身边,把她护在身后,黑色衣袖翻转,将射来的八只箭都拢住,又接住掉落的千金枢,转身对方云诺道: “诺儿,这些虽然只是平头箭,但打在身上也很痛,你怎么……?” 一语未说完。“哈哈!”慕容思瑾忍不住笑了。 “思瑾,你笑什么?”安以惜疑惑。“母后,诺儿姐姐平时都把千金枢变成飞花弩来打果子,今日她是把自己当果子打了吗?” 众人舒一口气再次坐下,侍卫退出去。 慕容谦润摇摇头道:“诺儿,你太胡闹了!” 方云诺撇撇嘴,负手站在慕容怀逸面前:“美人哥哥,诺儿选你做我的夫君!” 众人又窃窃私语:“这长宁亲王容貌俊美是不错,公主直接唤美人,有调戏之嫌呀!”“况且公主按辈分也 分卷阅读6 该长宁亲王为叔叔,叫哥哥怎么可以,这结为夫妇更名不正言不顺了呀……” “陛下,这……”安以惜为难地看看慕容谦润,他自顾自喝了一杯酒,面带笑容,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皇后别急!” 安以惜一时不解,看着慕容谦润和方云诺没有动静,只想把这个局面圆过去,“诺儿想必喝醉了!然然,去扶你主子回来!” “娘娘,诺儿没有喝醉。”方云诺从慕容怀逸手上拿回平头箭,一边往千金枢里装,一边转身对安以惜说:“娘娘,您昨晚和我说的,夫君是可以陪我一生,保护我一生的人。可刚才,只有美人哥哥一人来保护诺儿。” 听到这话,慕容怀逸心里又一阵疼痛,诺儿,是七年前的天昭之乱,如今依旧让你时时没有安全感吗? “美人哥哥!”方云诺把千金枢收进袖子,再拿出双雁玉佩,拎着穗子在他眼前晃悠,“你说要教我武功,一诺千金,可是一个月过去了,你都没有来找我。没有遵守承诺要受罚的,干脆罚你保护我一世咯!”她眸子中的那份单纯、信任让他欢喜。慕容怀逸将她手中的玉佩取下系在她的腰间,牵过她的手,拉着她一起跪下,“启禀皇兄,臣弟心仪公主方云诺已久,今日公主又青睐臣弟,请皇兄成全!” 慕容谦润笑容更加灿烂: “既然逸弟与诺儿两情相悦,朕就为你们赐婚,择吉日完婚。皇后,他们二人的婚事就劳烦你安排了!”安以惜还没缓过神来,安华拉拉她的袖子,她露出一个笑容:“臣妾遵旨!” “谢皇兄/陛下恩典!”慕容怀逸,方云诺拜倒谢恩站起,方云诺拽着慕容怀逸的手久久不放。 周边人都起身恭贺:“恭喜长宁亲王!恭喜公主!” 宴席过后,众人散去。 明康台,慕容谦润、慕容怀逸并肩而立:“逸弟,你们两个第一次见面时的话今日还成真了!”“大哥故意的吧!”慕容怀逸扫开他的。,“算是吧!”慕容谦润道:“你躲了她七年,这回来一个月也不去见她,我都看不透你对她到底是什么心思?今日知道了,你连双雁玉佩都给了她,这玉佩可是母后给我们兄弟一人一块,嘱托我们给自己心爱的人的!我这弟媳舍她其谁呀?”“大哥!”慕容怀逸无可奈何:“她当初那么小,哪里懂那么多,现在也只有八岁性情,嫁给别人难免受欺负,不如我来保护她一世平安!再者,我怎么可能对一个孩子有不轨之心?”“嘴硬!”慕容谦润摇摇头。 他忽然道:“今日,在欢华台,听不到你喊我大哥,我对着你自称朕,你对我行叩拜之礼,当真不习惯!”慕容谦润伸手搭住他的肩膀,“大哥,当年父皇母后恩爱,对我们兄弟宠爱有加,可是母后不也告诉我们,明康台和建章宫之外,只有君臣!”“从心所欲不逾矩,但我们兄弟也不要生分了呀!”慕容谦润握住他的手。“大哥,既然说不生分,也就不要隐瞒!我在信中提到过,当年我似乎少了一部分记忆,你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慕容谦润听得这话良久无语,只道:“逸弟,你只如以前一样信任我便好!”“大哥,要我信你,你就不要瞒我,这次,你召我回来,说是丞相图谋不轨,可是我回来一个月,看到的是你和他君臣和睦,也听到流言说是你忌惮他,就连七年前护国将军府和千金阁也是……” “咳……咳咳咳!”慕容谦润的咳嗽打断他的话,“大哥,你怎么了?”慕容怀逸看他身子有些晃悠,立刻扶他坐下,又对门口喊:“李公公,传太医!”“不必!”慕容谦润示意刚刚进来的李言明退下,“逸弟,我无妨,只是有些着凉,没有睡好!” 慕容怀逸安心坐下,倒了一杯茶端给他,他接过,“逸弟,你信吗?”“我相信大哥!” “好!”他放下茶杯:“那你就不要胡思乱想。这一个月,你虽然开始去太极殿上朝,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不过这样子很好!宫里开始不太平了,我正想着如何把诺儿和思瑾送出宫。皇后提到咱们大杨风俗,所以选在今天给诺儿选夫,把她嫁出宫去!”“大哥是想随便选个人把诺儿嫁了吗?”“她,我不确定,但是你,肯定不会让她嫁给别人!天定姻缘!你别嘴硬了!” 第四章 心结难解 慕容怀逸离开后,李言明取来药丸,慕容谦润服下。“陛下,这毒……”“七年了,差点在逸弟面前露了马脚!”“唉,只是千金神医不知所踪,不然可以帮陛下解毒!”李言明摇头。慕容谦润叹气,“连亲弟弟都怀疑我了,更何况千金神医呢!”“陛下不能告诉王爷,可他是您如今在军力上唯一助力呀?王爷这番怀疑,恐怕……” 慕容谦润欣慰一笑:“他只是怀疑罢了,其实心里还是信任我,所以刚才直接来问我。慕容家族的人都注重情、义,他七年前在溟海巡视海防,还想带兵去断肠关帮我,我告诉他断肠关、溟海是当时高元国进入大杨的陆上、水上要道,他必须守好溟海。可是,金狼之师过了溟海,他对这自责。为了弥补,也是不要命了,他那时才十五岁,就自己决定调兵先救帝都,之后回溟海整顿海 分卷阅读7 防。他当机立断,有勇有谋,更有担当,这是义。可是,他也重情,对诺儿就是如此。四年前,他就可以回来,可是他怕面对诺儿,我就随他去。”李言明叹气,“这只是对外界这么说,实际是为了保全王爷。陛下也是为了王爷,把计划推了四年!”慕容谦润摩挲着茶杯边沿,“朕也不知,隔了四年,是否错失良机?但也是天意吧,安辜茗那时送女儿入宫,朕就知道,他安静了三年,贼心不死,朕就顺着他,把他家女儿放在宫中,也是个牵制。她说这女儿是远亲之女,可怎么和他长得那么像,这样,暴露了他的真实身份,才知道单单除了他一人是不够的,还需要再做筹谋。”“还有,也是那时,发现陛下您被下了毒,要不是发现得及时,陛下恐怕……”“朕的毒,已经如此了。而逸弟身上的毒……除非千金神医现身!”他闭眼,继续说道,“如今,是不能再等了。保全逸弟,只能不告诉他当年事。逸弟当年,真喝了紫茶,朕不知道他到底忘了什么。我记得的若告诉他,对他打击太大。再要是逼得他想起他忘了的,万一又是一重打击,他,不会饶恕自己!朕,只有这一个弟弟!”慕容谦润神色悲苦。 建章宫,同样有人悲苦。安以惜穿着寝衣,发髻已经放下,但披着的头发仍旧梳得整齐,低着头,靠在床上,两行清泪留下。安华正举着罗扇在为她扇风,看到这番,她停了手,蹲下身,拿出手帕欲给安以惜擦泪,她扭头躲开。 “娘娘?”安华小声唤她。“你知道双雁玉佩吗?”她语气落寞。“奴婢……听说过。”安华小心翼翼回答。安以惜擦去脸上泪痕,“是呀,这样重要的东西,如果不是因为诺儿,本宫哪里有这个眼福。另一块,一定是在元柔皇后那儿吧。”“娘娘,元柔皇后已经去了。如今,后宫中,只有您一个人呀!陛下对您也是专情的。” “是吗?”安以惜苦笑:“安华,入宫前夕,本宫才知道,原来你是我姨母呀!可你比本宫还小两岁,本宫实在叫不出口。”安华身子一抖:“娘娘折煞奴婢了,奴婢父亲是老爷的管家,奴婢自娘娘回到相府起,就是您的侍女,您是奴婢的主子!”安以惜拉她起来,坐到自己身边,“干嘛这样?只是突然想到,之前可以和娘、师父说说话。若你真的是姨娘该有的年纪,可以和你说说。可是,舅公和父亲只差一岁,所以你我就……”安华忍不住轻轻一笑,又立刻收敛,她握住安以惜的手,“娘娘,您说吧,奴婢听着。”安以惜接着说:“本宫不喜欢哭。娘被父亲抛在蒲柳村,十五年未见,她不说,本宫却知道她的苦,本宫不能哭,不能再让娘伤心;来到父亲的家,师父告诉本宫,安家大小姐应当温婉有礼,那可不就是哭这种无礼的事情,不要有;入了宫,本宫是皇后,更不能哭。在丞相府,本宫十八岁生日当日,哭得最厉害,之后,没有力气再哭;可是,最近,本宫实在忍不住,总是落泪。一个月前,父亲来看望,居然发现本宫脂粉里下了避孕香料。难怪,陛下每月鲜少踏入后宫,从来不召本宫去明康台侍寝。思瑾说,她母后的画像挂在那里,除了陛下,也只有他和诺儿可以看。陛下是怨本宫占了他毕生挚爱的位子吧?” “娘娘,您别多想?”“一个月前,本宫从不多想,在府中,师父说过,安家大小姐不能奢望爱情,本宫听了,父亲对娘的绝情,已经是个例子了。入宫后,本宫只好好当皇后。陛下对本宫,更多的是尊重罢了。娘说,若没有孩子,她早活不下去了,我何尝不是?看着思瑾和诺儿,本宫也想要一个孩子,那样,余生也不孤单了。可是,可是他,居然……”安以惜心里阵阵绞痛:“我……本宫……师父把本宫教成温婉有礼的样子,本宫入宫后,再也没自称我,别人叫本宫皇后,我……我去哪了?”她捂着心口,仰着头,咬着牙,闭着眼,安华急了,“娘娘,这儿只有奴婢,您不要憋着了,求您想哭就哭一场吧,娘娘!”安以惜再也忍不住…… 她哭完一阵,随安华用热毛巾帮她擦脸,她苦笑,“陛下,是防着我,防着父亲吧!君臣和睦,下一秒,或许就是……唉,我不想去怪谁,毕竟,是我活该,占了这皇后名分,这建章宫,这思瑾的一声‘母后’……我也不想管前朝如何……本宫继续,当皇后……” 第二日,钦天监就送来了三个吉日,慕容谦润亲自选了婚期,九月初二。 接下来的日子,安以惜开始安排人给方云诺缝制新衣,准备嫁妆。 七月初七,忘忧台,方云诺懒懒地练着拜堂礼仪,天仪台女官江颖耐心示范,“公主,应该这样,再来一次。”“不要不要,练了一天了,好累!”说完嘟着嘴坐到地上。江颖被她逗得一笑,蹲下身哄她,“公主,这是一生一次的事情,要练习得好好的!况且,您都练了两个月了,还有两个月,就好啦!”方云诺方云诺左手大拇指和食指轻轻揉着下巴,目光上下打量她,江颖从教她及笈礼仪到现在,也知道她的习惯,所以不动,看她会想出什么,“这样啊?那江掌仪练习得最好,你代替我去拜堂呗!”一语吓得她身子一歪,“公主呀,这可不能乱说!”方云诺不管她的惊吓,自顾自打了个哈欠。 然然进来,向二人行 分卷阅读8 礼,方云诺不动,江颖站起向她点头回应。“江掌仪,公主似乎有些困了,要不,今天,就到这里吧?”“好!” 江颖向方云诺行礼告退,出了忘忧台,看着整个忘忧台张灯结彩,再看看天色,嘟囔道:“直接回家吧!”她出了宫,回家换了家常衣服,和父亲户部尚书江丰义一起用饭。 “颖儿累吗?”江丰义夹了一筷子菜给她。“有一点,不过习惯了,公主她……她只有八岁孩子的心性,而且说是由于七年前的病落了个嗜睡的毛病,一天也只能学个两个时辰,但女儿觉得公主和及笈礼一样,只是像孩子一样躲懒,只要学好了,不会偏差,您上次在欢华台也看到了吧?”江丰义接过女儿盛来的一碗汤,“嗯,公主在欢华台及笈礼上庄重优雅,同僚说,有元柔皇后当年的风范,除了最后选夫婿那一遭……”说到这儿,父女二人都忍不住笑。“唉,若公主真是个八岁孩童,她也是个神童,六艺拔尖,都说是遗传了护国大将军和千金阁主,只可惜……”江颖托腮,“没有机会一见公主父母的风采,公主若是正常的心智,那就是大杨第一才女了!”“公主……也是命苦!” 江丰义放下汤碗,“颖儿,你记着,不论公主如何,你都要做好你的事。且不说她是忠烈之后,就看她是陛下和王爷都在意的人,你都要……”“爹爹,颖儿知道了啦!”她遥遥父亲的胳膊,“你说过好多次了,您呢?刚正不阿,不愿意去巴结人,所以呢?在溟海那个小县一直不得晋升,直到五年前,王爷举荐您,您进了户部为侍郎,陛下重用,您成为尚书,他们对您有知遇之恩!”“还有你呀,进了天仪台,从普通女官升成了掌仪。”江丰义满意笑着摸摸女儿的头。江颖笑眉弯弯,突然表情严肃,“只可惜,娘在来帝都的路上……因病去了。”父女二人沉默。 过了一会儿,江颖倒了一杯茶呈给父亲,“爹爹,不是女儿迷信鬼神,娘去了,我就隐隐感觉来帝都后,不会太平。我们来时,天召之乱已经过了两年,可我感觉它还有余响。这五年,您晋升得太快了。”江丰义拍拍女儿的手,“女孩子家想那么多干嘛?你也和有些人一样,认为爹不是靠自己的本事,而是靠巴结王爷当上尚书的?”“这么说的人有眼无珠!”江颖佯怒,又对父亲展颜一笑,“爹,娘去了,我只有您了,我担心你呀!再者,我觉得就是有说不出来的奇怪!” 第五章 前尘迷雾 “那你说说。”“天召之乱之前,爹爹说过,当年,万民传颂,文有安相,武有方将,另有千金阁,慕容天下长存!可是,七年前,千金阁被毁,方将军家也只留了公主一人。而千金阁神医据说当初阁中出事的时候,他云游在外,那应该还活着,他为什么不来看看公主,为公主治病?毕竟公主也是少阁主,也是云家唯一的血脉了。女儿私心想着,是不是千金神医因为什么事请不敢来帝都?陛下刚刚登基,就册封他和元柔皇后的嫡子为太子,皇后娘娘入宫四年居然没有子嗣?是在防着什么吗?而安丞相……”她转头看看父亲,接着说道,“陛下,似乎在培养父亲,来掣肘安丞相。莫不是……”“不愧是我的女儿!”江丰义抿一口茶,“你说的这些,不就是外头的流言嘛!功高震主,最后君要臣死,古来就有!可是,七年前,方将军是为国捐躯,不是亡于朝廷内斗。安丞相是两朝贤相,当今国丈,他没有任何逾矩言行,对同僚,比如我,别人说我的尚书之位来路不正,他可为我辩驳了呢!再说陛下,这七年的清化之治,他是仁君,不会如此。最后是千金神医,只是据说他当时在云游,万一传言有误?皇后娘娘是安丞相远亲之女,收为女儿的,自幼长在民间,或许是身体不好,再说,我和你娘成婚也是五年后才有你呀!”江颖嘿嘿一笑,“总之呢,爹爹就是对陛下绝对信任,绝对忠诚啦!” 江颖父女一顿晚饭吃得极久,忘忧台,方云诺一觉初醒,开始用晚膳,然然为她布菜,“公主这每天吃得多,睡得久,却一点不见胖,依旧是窈窕淑女!”“这样傻吃傻睡,当个傻子,可不就是有人希望的。我要是当初就那么中毒到底好了,真成了傻子,也就心宽体胖了!” 方云诺觉得乏味,放下了筷子,手抚心口,摸到一根绳子,顺势拽了出来,双雁玉佩在躺在手心,触感温凉。 然然道:“据说王爷可宝贝这个了,最后还是给了公主!”方云诺苦笑,“他是个大骗子,当初就没有守承诺,这次,若不是我厚着脸皮抢,他不会给我吧?他说一个月之内来找我,可若不是陛下召群臣去欢华台,他不会再见我吧?娘娘说让我选夫君,他一点反应都没有,若不是我拿出双雁玉佩,他不会接受吧?”然然噗嗤一笑,“公主这是说赌气话呢!您若真怪王爷,欢华台宴席后,怎么会专门编了红绳,把这玉时刻戴着呢?哦,您今日还专门差人送了寿礼给王爷呀?”“哼!就是个压箱底的贺礼。这玉嘛,他不守承诺,这次给我了,我如果随便挂在腰间,他下次肯定像我抢来一样,又抢回去。”方云诺撇嘴。然然双手搭上她的肩膀,“我的公主呀!你要是真怪他,怎么会选他呢?”方云诺闭眼 分卷阅读9 ,“然然,我太累了,我装不下去了。这宫里,也不太平,外公又不能挖条地道把我偷出去,嫁出宫去,最好!他既然肯把玉佩给我,就当他还记得少时情谊,这次也就帮了我一个忙吧!” 然然抬眼看向外头,忘忧台领头侍卫凌天把守忘忧台宫殿大门,她心里泛起一丝甜蜜。 她再低头看看方云诺,她轻轻说:“公主,这……是一门好亲事呀!天地姻缘呢!这可传回了千金阁!”方云诺睁眼,摇摇头,“天定姻缘?我一句自以为是的顽话,害了姑姑!”说完忍不住落泪。然然拍拍她的背帮她顺气,“公主,您不要这么想!奴婢最后一次见到元柔皇后时,她还是广泽王妃,诞下麟儿的那年新年回护国将军府,阁主看孩子时,我也在旁边,元柔皇后说了,陛下在那之前就对她有情,即使没有‘天定姻缘’的话,还是会……”方云诺示意她不要说下去,“然然姐,你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劝我了,只是,我八岁以前有爹娘宠着,可思瑾呢?他如今也八岁,却只能看看母亲的画像。至于怀逸哥哥,当年不过是孩童顽话。我和他七年没有见面,都不知对方变成什么样了?我既然可以让凌大哥帮我做双雁风筝,让你帮我打听他何时回宫,想法子让当日的女官不要那么快找到我,他没有想到我居然会如此设计,那他,也有一些是我想不到的吧?”她叹气,“天定姻缘?姑姑和陛下已经天人永隔,我和他,又会到什么地步?”说完,不自觉打了个哈欠。 然然知道,这是方云诺心里的结,看她这样伤怀,也想找点话来让她开心,看她打了个哈欠,就笑道:“公主到了这种天热的时候更嗜睡,幸亏陛下选了九月初二,秋高气爽,不然,公主怕是在拜堂时睡着了呢!”方云诺被逗得噗嗤一笑,私心想到,这样看来,姑父比慕容怀逸好多了,对她,一直很好! 长宁王府,慕容怀逸此时不知道方云诺对他满心怨恨,他看着府中张灯结彩,算算时间,还有两个月,那个小女孩就是他的妻子了。“两个月?”他自嘲一笑,居然这样巧?他信步走到后花园小院,推开院门,一汪池水,水中稀稀疏疏开着几朵莲花,夜色下看不清荷花的颜色,却有一抹粉色的身影出现…… 七年前,五月,他在此练剑,她往这水池中抛着什么,“诺儿,你把什么东西扔进去了”“莲子呀”方云诺答:“慕容怀逸你这儿池塘空空的,啥也没有,可惜了,种点荷花”“荷花?太妖艳了,本王不喜欢!”他说道。“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方云诺自顾自吟着,“这是娘常念的,莲花也是娘最喜欢的,你看,我这身荷纹衣,多好看!”说罢,粉色的身影在他面前转了一圈,“俗!”他不屑。“你!”她气得跑到他面前说:“等到满池荷花开,看你还嘴硬!” “诺儿!”他蹲下身,和她一样高度,郑重摸摸她的头,“这个,莲花白玉,给你,你快八岁生日了。”他手中突然变出来一块白色荷花形状玉佩。方云诺接过,“哇,好漂亮!谢谢怀逸哥哥!”她踮脚亲了他一下。慕容怀逸蒙了,缓过神来,“诺儿!”“啊?”“以后,不许随便亲人!”“哦!”他不明白,他讨厌方云诺拿天定姻缘来纠缠他,可这个亲昵的举动,于八岁的方云诺,可能就是个孩子的行为;于他,却莫名甜蜜,更奇怪的是他居然还担心她去亲别人?她当时懵懂“哦”了一声,他放了心。 他才继续说道:“诺儿,我要出去一趟。”“出去玩吗?带上我!”她兴高采烈地拉他袖子,他无话,父皇派他去溟海巡视水防,可不是玩。“太远了,你好好在家呆着,等我回来。”方云诺拨弄着手中的莲花白玉,“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大概两个月后。” “两个月后,差不多。”方云诺掰着指头数,又问:“怀逸哥哥,你喜欢什么花?”他嗤笑,“哪有男孩子喜欢花的?”“肯定有,你想想!”他被小女孩摇晃得七荤八素,想起父皇赞赏母后“牡丹风华,绝世无双”,“牡丹!”小女孩停止了晃他,满意笑了,“我记住了!”“你到底想干嘛呀?”他轻轻捏她的脸。“秘密,总之呢,两个月后,你一定要回来。估计那时候这儿荷花都开了,你要陪我一起看!要一诺千金的!”“好!一诺千金!”“嗯……不行,你喜欢骗人,说好教我武功,一直不教!”她看见他腰间的双雁玉佩,指着说:“如果,你没有回来,你就把这个给我!”“可以!一言为定!”说完,他就后悔了,这个不能随便给人呀! 可是等到满池荷花开的时候,他没有回来…… 等他再见到她时,她浑身是血,连她脖子上戴的莲花白玉都沾了血…… 慕容怀逸拉回思绪,手里,是那块莲花白玉,血迹已经除去。当初他送她的时候,只有一块玉,诺儿穿了条手编红绳在上面,虽然编的很拙劣,但他没舍得扔。当时,他带她回长宁王府,侍女帮她换下衣服,那块莲花白玉一直戴在她脖子上,如今也被取下,他拿了来,一直没有再给她。 在外七年,他时不时想起她,他逐渐想通,在这里,自己为什么对于她的亲昵不反感,自己为什么毫不犹豫答应给她双雁玉佩。或许,他习惯了这个 分卷阅读10 难缠的小女孩一直在他身边,他不自觉把那句天定姻缘当真了!就是因为当真了,他懊恼,怎么可以对一个孩子图谋不轨;他自责,失了约定,让她一人面对家破人亡;他担心,诺儿永远不原谅他;他疑惑,他的当真,是习惯了这个小女孩对他的纠缠,还是真的喜欢她? 这次回来,他依旧没有想通,可是他看到诺儿时,最多的是满心愧疚,他无法再去多想。 可是,欢华台上,听得大哥要为诺儿选夫君,他居然洒了杯中酒;诺儿说出选他时,他如做梦一般…… 慕容怀逸摩挲着莲花白玉,反正诺儿就要嫁过来,就好好照顾她,保护她。其他,之后再说吧! “诺儿!”他对着那块白玉轻轻说道:“这次,两个月,我不会失约!” 他回到书房,长宁王府管家李守忠守在门口,见他来,施礼道,“王爷,陛下赐了寿礼,朝中大臣,贵族世家也送了贺礼来。这是礼单,您过目。”“皇兄赐的,要送来。其余的,忠叔安排收入库房就是。” 李守忠自慕容怀逸十四岁建府起就为管家,深得慕容怀逸信任,一直称他为忠叔。 慕容怀逸说完,没有接礼单。 李守忠继续回话:“陛下送的已经送到王爷书房,还有,仁乐公主也差人送了一份贺礼,奴才自己做主,也送到里面了。” 慕容怀逸惊讶,诺儿居然会送他礼物?但他不好表露太过,只说了一句:“忠叔很会办事。”转身进了书房。 他的书房,里间,他人不可轻易进,所以李守忠将两份贺礼放在外间的桌案上。大盒子包着明黄缎锦,一看就是来自大哥,他没有打开,反而注意力全在旁边的小木盒上,他打开,一把佩刀,他疑惑,拿起细细查看,刀鞘上雕着牡丹花纹…… 第六章 大婚故思 转眼,到了九月初二,方云诺被然然从被窝里叫起来,打着哈欠,半眯着眼,随然然她们把一层层喜服套在自己身上,化妆,戴凤冠。 大婚服饰穿戴好后,她睁眼看镜子中的人,“这是谁呀?这么美?” 旁边的嬷嬷女官们一阵哄笑,“公主,这就是您呀!” “皇后娘娘驾到!”宫人一声叫唤。屋内哗啦啦跪了一地:“参见后娘娘!”“起来吧!” 安以惜走向方云诺,发现她居然以手撑着下巴,倚在梳妆台上,眼睛闭上了,安以惜无奈一笑,轻拍她的肩膀:“诺儿!”“哦!”方云诺应了一声,睁开水灵灵的大眼睛,“娘娘,诺儿好困呀!诺儿昨晚只睡了一个时辰!”皇后扶她坐端正:“诺儿,每个女孩子出嫁前都是这样的,过了今日便好了,来,本宫为你戴上子母龙凤环。” 安华闻声打开托在手中的锦盒,一对做工精致的手环躺在盒中。大杨国风俗,女儿出嫁,由母亲亲手为女儿带上子母龙凤环,方云诺母亲已去,安以惜是最合适的人选。她拿起手环,轻轻抬起方云诺的手腕,一边将两只手环分别戴到她两只手腕上,一边说:“母环代表娘家是女儿坚强后盾,子环期盼女儿早生贵子。” 说完后,安以惜想起自己成婚时,没有母亲为自己带手环,又想起自己也是像母亲一样照顾了诺儿四年,如今诺儿一朝出嫁,她忍不住红了眼眶。 方云诺本来还眯着睡眼看腕上手环,听见安以惜的轻轻吸了一下鼻子,抬头,站起,拿起手帕慢慢给她擦脸,“娘娘别哭,诺儿今天不淘气!”安以惜被逗笑,她伸手撸顺方云诺凤冠上的流苏,“以后呀,想看你淘气,都没有机会了!” 方云诺撅着嘴,忍着不哭,她这个表情仍旧就是刻意装出来的八岁女孩的天真模样,她心里却在思量,娘娘对我极好,像娘一样,若是娘在,今日也会舍不得我吧? 安华和然然看着两人的主子凄凄切切,都想劝慰。安华道:“娘娘不要伤心,公主从忘忧台出嫁,娘家夫家都是自己人,不会受欺负的!”然然也接着道:“公主,娘娘这些日子为您操办婚事,劳心劳力,到了今日依旧担心您呢,您别再惹娘娘伤心了!” 方云诺收起内心的思量,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抱住了安以惜,“娘娘放心,谁欺负得了诺儿呀?娘娘对诺儿最好啦,诺儿会回来看您的!”安以惜很满足这一个拥抱,这是女儿对母亲的依恋,她轻轻拍怕方云诺的背,赞了一句:“诺儿最懂事!” “迎亲队伍到中岐宫外啦!”又一声传唤,安以惜放开诺儿,给她整理一下婚服,又瞧瞧她的脸,发现小女孩方才在她身上蹭蹭,妆有些花了,对然然道:“给公主再补点脂粉。”说完,来到忘忧台正殿和慕容谦润坐在一处。 随后,方云诺在然然的搀扶下来到正殿拜别帝后,安以惜再为她盖上喜帕,看她往殿外走去。 “诺儿在宫中七年,这一朝出嫁,宫中一下子觉得冷清了。”安以惜感慨。慕容谦润上前拥住她,“这七年,我们都把诺儿当成自己的女儿看待,女儿出嫁了,我们应该高兴。再者,宫中还有思瑾。” 慕容思瑾此刻也在场 分卷阅读11 ,他听得父皇母后的对话,跳到二人身边,“对呀,还有儿臣呢!不过……”他晃着安以惜的衣袖,“诺儿姐姐出嫁了,没人陪思瑾玩,思瑾好孤单,母后生一个弟弟或者妹妹陪思瑾好不好?” 一语石破天惊。 慕容谦润摸摸儿子的头,“会有的!”说完嘴角紧闭。 安以惜只能苦笑。 忘忧台内,帝后各有思量。中岐宫外,众人又被大名鼎鼎的古灵精怪小公主――方云诺,给难住了。 按皇朝仪制,公主出嫁,在寝殿坐轿到宫门口,换乘夫家的迎亲马车。从轿子到马车这段距离,新娘是由喜娘背过去的,保证新娘脚不沾灰,清清静静地嫁到夫家。 可这位小公主愣是不下轿子。然然在慕容怀逸面前回禀说:“启禀王爷,公主说她太累了,实在不想下轿上马车折腾,就这样直接去王府。可……可这样不合仪制呀!”慕容怀逸看向那顶红轿子,“诺儿愿意这样,就照她的意思办吧!”“不行呀!”然然无奈:“这新娘若坐娘家轿子去了,那她就还是娘家的人,坐夫家的马车去才是夫家的人,也就是说,这样随了公主,公主还是公主,就不是王妃啦。” 慕容怀逸听然然这么一大串唠叨,不由得感叹有其主必有其仆,一张嘴都会说,“那你刚才唤诺儿什么?”“啊?公……不,王妃”然然艰难地改称呼,一回头,慕容怀逸已经走到方云诺的轿子前。 “诺儿乖,马车比轿子舒服,让喜娘背你去坐马车吧?”他站在轿子外柔声哄她。“诺儿走路从不要人背,喜娘嬷嬷已经很累了,不让她背诺儿!” 喜娘嬷嬷赶紧上前解释:“公主呀!奴婢可以背你的,不妨事的,再耽搁会误了拜堂吉时的!”“本公主说不用就不用,好困,安静点!”这样任性,喜娘也无可奈何。 “好了!”慕容怀逸道:“诺儿,我背你好不好?” 一语出,吓呆了一众送亲的人,这……这不合仪制呀,这……这王爷也太宠公……不对,是王妃了吧?! “美人哥哥最疼诺儿了!”说完,方云诺刷的一下拉开轿帘,蹦了出来,慕容怀逸握住她的手,把她背起。 众人反应过来,原来王妃是在向王爷撒娇呢,迎亲时王爷就屈尊背王妃,以后会成啥样,不敢想呀? 从轿子到马车这短短的一段路,方云诺一双玉臂紧紧环住慕容怀逸的脖颈,头靠在他的背上。慕容怀逸想起七年前,也是他背着她,一样的姿势。那时满地鲜血,今日漫天喜庆;那时她无声抽噎,今日她开心愉悦;那时他放下她,逃离;今日他把她放入迎亲马车内,合帘,上马,迎亲队伍向王府的方向行去。他策马向前,回头看看诺儿的马车,诺儿,我不会再躲开你,不会! 到了长宁王府,方云诺没有再耍性子了,下车,跨马鞍,拜堂完成得滴水不漏,先回了新房。 慕容怀逸在外敬酒,宾主尽欢。安辜茗也来恭贺,此时,慕容怀逸正举着酒杯,动作谦逊,“老师,学生敬您!”说完,一口喝完杯中酒。安辜茗也举着酒杯欠身道:“王爷折煞老臣了,不敢不敢!”慕容怀逸扶起他,“老师,您说这话才是折煞学生。母后的祖父关老先生,是三朝帝师,父皇得他开蒙。裴尚书,是关老先生学生,为皇兄老师。您和裴尚书既是翁婿,也是师生。能得您教导,是学生荣幸。”安辜茗听得这番话,也恭敬不如从命,饮下了杯中酒。 怀宁阁,“怀宁”二字,当年由还是广泽王的慕容谦润所题,取弟弟名字、封号所得。此处是慕容怀逸休憩之处,如今做了新房。 婚房内,方云诺又一次想自己掀开盖头,“王妃!”然然拦住:“等王爷来帮您掀,不然……”“不吉利”方云诺无可奈何:“本公主都听然然你说八遍了,可是,真的好闷!”“还不是您八次想掀开自己的盖头”然然嘀咕。“然然,饿了!”方云诺可怜兮兮地道。“不是吧!王妃?”然然把点心拿给她,一边说着:“您已经吃的是第八块了,等一下喝不下交杯酒啦!”“可是本公主已经一天没吃了呀?”唉!平日王妃每天光点心就要吃三碟子,今天确实饿着她了,然然想着。 婚房内其他侍女喜娘站在旁边,听着主仆的对话,也强忍不笑。 众人忽然听到吱呀开门声音,然然扭头看,王爷来了!她立刻帮方云诺理理衣服,拍拍落在衣服上的点心屑,站到一边。 慕容怀逸走到方云诺身边坐下,喜娘呈上喜称,然然道:“请王爷挑喜帕。”慕容怀逸拿起喜秤,心里有些欢喜、有些颤抖,挑下方云诺的喜帕,凤冠下她的妆容精美,他一阵恍惚,他放下喜称,又呆呆地看着方云诺,她依旧眯着一双睡眼。 然然端来交杯酒,在二人前面跪下,“请王爷,王妃饮交杯酒,祝二位新人永结同心!”慕容怀逸先拿一杯递给方云诺,再自己拿一杯,二人挽着臂喝下酒。 然然接着从身后喜娘手中接过一碗饺子:“请王妃用饺子。”“太好了!好饿!”方云诺满心欢喜,慕容怀逸端起碗,用调羹盛了一个饺子喂方云诺,她急着凑上前来吃, 分卷阅读12 可是凤冠上的流苏也跟着往前跑,挡了视线,她轻轻哼了一声,双手挑着流苏,终于吃了一口,慕容怀逸觉得她的小动作很有趣,不觉露了一抹笑。方云诺却不解风情地把口中的饺子吐出,“呀!生的!”然然笑道:“祝王爷王妃早生贵子!”方云诺又气又疑惑:“然然,这……” 众人偷笑。 “好啦好啦!”慕容怀逸放下饺子,再宠溺地拍拍方云诺的手。 然然带着众人退下。 方云诺转转眼珠,呼出一口气,转身对慕容怀逸说到:“美人哥哥,你要再不来,我就要被这喜帕闷坏了!”慕容怀逸挑起她的下巴:“美人哥哥?”方云诺一脸不解地看着他:“怎么了?就是你呀!”“可我更想听你叫我夫君”他笑,这一笑让他原本就俊美的面容更生出几分魅惑,不由得让方云诺看得不知所云,“夫……夫君”“对,以后就这样叫!” 方云诺刷的一下拉下他挑她下巴的手:“夫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哦?你说。”“你,能不能只让我一人叫你夫君?”方云诺小心翼翼地说出。“哦?”慕容怀逸玩味,这个小女孩还懂这个?“诺儿说说为什么?”“嗯,嬷嬷昨晚和我说,夫君以后还会让其她人进府,我……诺儿不想要别人,诺儿只想夫君陪我一人!”她一双明净的眸子就那样望着他,他捧起她的脸,渐渐靠近,方云诺感到一阵怪怪地呼吸急促,身体有些小颤抖,一双小手不安地绞着,小脸想离开又贪恋那双大手托在脸上的温热,一时不知所措…… 慕容怀逸将她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在二人的鼻尖快碰到时,说:“诺儿,我答应你。”“耶!”方云诺一把扑倒他,双臂环着他的腰,小脸贴在他的胸口,“夫君既然答应了诺儿,可不许反悔!” 慕容怀逸被扑得一愣,这孩子从见面起就这么爱抱人,难不成对人人都这样?可要好好教教她,不能被人骗了过去。 他这么发了一会愣,发现身上的人没了动静,原来睡着了,他轻轻抚着她的背,她的发,想就这么抱着她,忽然一阵凉风吹过,他才意识到,此时夜晚还凉,这样,诺儿会着凉,又不忍叫醒她,轻轻把拉下她的手,让她躺好,帮她脱下鞋子,去了繁重的饰品,厚重的外衣,再为她盖上被子,叫人送进来一些热水,用毛巾沾了,轻轻擦去她脸上的妆,一张原原本本的脸显露出来,我家诺儿不用化妆就超美了,他私心想着。 长宁王府,新人对影成双,明康台,慕容谦润孤影凄凉,他看着画像上那个黄衫女子,似当年。 第七章 沐泽之会 “护国大将军方渊之妹方沐参见广泽王殿下!”九年前,三月初三,上巳节,翡翠柳林,慕容谦润换了一身宝蓝色宽袍文人装束,手执折扇,在此间漫步。柳树新芽露,一抹淡黄的身影自层层垂柳中走过来,万条垂柳青青,她的一身黄色仿佛初生柳芽,轻盈曼妙,他敲打左手的折扇不觉停了,只痴痴地看着她。那女子含着浅笑施施然走到他跟前,福了一福,说的便是这句话,清脆女声仿佛黄莺之啼。 他当时回神:“原来是方小姐,今日我们都是微服出游,方小姐不必拘着礼节。唤我公子便可。”他边说边走到方沐面前,“是!公子。”方沐不好意思地笑笑。 大杨国风俗,大杨国人人爱柳,上巳节是一百年前大杨定都这仲柳城之日,这翡翠柳林百年不衰,不论宫中、百姓家、路旁的柳树苗都取自这里,天子百官在今日都隐了身份与百姓同乐。 慕容谦润接着道:“翡翠渠是最热闹的地方,方小姐怎么不去那里,一人来这林中有何事?”“还不是来寻我那侄女!” “正好我也要找一下弟弟,不如同行!”慕容谦润说着,右手一引。“也好!”方沐微微点头向他引的方向走去。 慕容谦润问:“方小姐的侄女可是名唤方云诺?”方沐答:“正是,诺儿从未进过宫,公子如何得知?”“护国大将军与千金阁主喜结良缘,也是罕见的朝堂与江湖中人结为夫妻,恩爱美满,他们婚后一年便得了一孩子,这个孩子满月的时候,照着大杨国风俗,摆了百物让她抓取,测测她的志向,云老阁主把千金枢也放在其中,谁知她就只选了千金枢!”方沐接着说道:“老阁主当时大喜,直言这孩子是下一任阁主,而千金阁的传世训诫之一是‘一诺千金’,而这个孩子又是一位千金。”“所以,老阁主便取了两家之姓,一诺千金之诺,为这个孩子取名方云诺!”慕容谦润接口道。 方沐面容爽朗,接着说:“所以呀,我这侄女见人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一诺千金,我是方家和云家的千金方云诺’!”慕容谦润和她聊得开心,接着说:“这个小丫头自此在仲柳城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句话也传遍了仲柳城,我都想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妹妹!”方沐抬袖掩口轻笑,“公子只觉得诺儿可爱,却想不到她的古灵精怪。她手上的千金枢就是她用来顽皮的工具。还好,这只是老阁主专门造着给诺儿玩的,不是真正的千金枢,否则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来?”“我倒觉得小孩子就应该这样,不要有太多束缚。 分卷阅读13 ”“就是我的哥哥嫂子都如公子这般想,这样惯着她,诺儿才就像今日这样跑得都找不到影子了” 慕容谦润看着她温婉的面容里那一份开阔之气,心情大好,打开扇子扇了几下:“我那弟弟不也是淘气,趁我在林中翡翠渠和人流觞斗诗的时候溜了,你说他们俩会不会碰上?” 话音刚落,两声呼喊传来。 “姑姑!”“大哥!”方云诺,慕容怀逸二人右手与左手缠在一起,拖拖拽拽跑了过来。 “参见长宁王殿下!”方沐向慕容怀逸施礼,又反应过来,改了称呼,“二公子有礼!” “你们……怎么回事?”慕容谦润惊讶看着二人被千金枢扣在一起的手。 “诺儿!你又淘气了,还不放开二公子!”方沐轻训着方云诺。 “哼!谁让他抢我的千金枢,活该把他锁上!”她仰头说到,又低下头:“诺儿本来想大人不计小人过,帮他解开,结果……我的手也锁住了!” “喂,你说谁是小人,我可比你大!”慕容怀逸不服。 方沐摇摇头,看着侄女道:“你呀!看来只能待会去翡翠渠让你娘帮你解开了。”“也只能这样了!”方云诺轻声应了。 “什么?”慕容谦润抓狂,“翡翠渠那么多人,太丢脸了,方云诺,我真的被你害惨了!” “逸弟,不得无礼!” 慕容谦润温和的声音终于吸引方云诺看他一眼:“哇!姑姑!听诺儿的不错吧这,这个天定姻缘的玩法果然让姑姑遇到了这么好看的夫君!” “诺儿!不许胡说!”方沐急得向慕容谦润赔礼:“请公子恕诺儿童言无忌!” 慕容谦润似乎没听到,蹲下来,和方云诺同高,“诺儿,你说说什么是天定姻缘?” “就是个幼稚的游戏!”慕容怀逸不屑道。 “才不幼稚呢!”方云诺兴致勃勃地道:“就是我们从不同的地方进入这翡翠柳林,遇上的人就有天定的姻缘。” “诺儿说得不错!”慕容谦润敲了一下手中的扇子,偏头看了方沐一眼。 方沐别过眼,柔声说:“我们还是快些去翡翠渠吧!” 翡翠渠,云之初解开了两人的手,拿着千金枢,对着方云诺摇摇头,“诺儿,你真是太胡闹了!居然开了这上面的同心锁!” “哈哈哈哈”方渊笑语传来,“云妹,想当初你我初遇不也是如此……”“去!”云之初推了他一下,“糊涂了,子不教,父之过,赔礼去!”“好好好!” “公子,今日小女唐突,请恕罪!”方渊向慕容谦润一揖。“无妨,方老爷不必挂怀!毕竟舍弟也有不对之处!” 方云诺、慕容怀逸不理会自家爹爹和大哥的客套,相互瞪着眼。 回去的路上,“逸弟呀!”慕容谦润笑,“你的桃花开得真早呀!”“大哥今日流觞斗诗输了?罚酒喝多了吧?说些胡话!”慕容怀逸不客气地说道。慕容谦润挽了他的肩膀,“今日和那个小女孩一起玩天定姻缘游戏的孩子有很多。刚才翡翠渠,方将军一家都注意着没有道出你我的身份。可那旁边的人里头,可是有微服游玩的大臣,他们不认得你?上巳节,长宁王殿下与方家小小姐于翡翠柳林相遇,同心一锁,天定姻缘,这明天就会成为话本子流传整个仲柳城了!”“大哥还是担心自己吧!你和方小姐不也在一处?我和方云诺还是小孩,你和方小姐看起来才更像一对呢!” 又过了两个多月,五月十二,护国将军府,方家小小姐方云诺六岁生日,方府一片喜庆。 慕容怀逸有意娶方沐为王妃,带了逸弟前来恭贺。 众人在前院庆祝,方沐悄悄请了慕容谦润去了方府后院的荷花池,池中有一个小亭,小炉子冒着热气,慕容谦润坐下,看着方沐盛了一碗粥,给他,他笑着接过尝了尝,赞道:“这莲子粥味道不错。这五月份荷花还未长出,这莲子又不是陈年莲子的味道。倒爽口得很。”“谢王爷夸赞。臣女嫂嫂喜爱荷花,说过‘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值’。诺儿也喜爱,平日里爱穿荷花一样的粉色的衣服,对这莲子粥也喜爱得很。这一池的荷花品质最优,盛开时最是好看,结出来的莲子,即使留到下一年也是爽口的!”方沐说着站起走到亭子栏杆旁。“世人皆知,方将军、云阁主的品性都如这莲一般。”慕容谦润边说也走到她身边道。 方沐转身,眉眼低垂:“殿下已经向陛下求娶臣女,圣旨下过后,按照仪制,臣女在成婚之前不能再和殿下见面。所以……” “你有话直说了吧!”慕容谦润温和道。方沐跪下:“殿下都认为哥哥、嫂嫂品性如莲,那么也明白,哥哥的忠心是对大杨王朝,嫂嫂千金阁的机关阵法、兵器之材若非危急,只用于民生。天定姻缘,只是一句戏言,还请王爷莫当真。” 慕容谦润扶起她:“这样的沐儿,值得我等三年!”“三年?”方沐抬头看着他,眼露震惊。“沐儿,以后我就这样叫你了。在‘天定姻缘’之前,我已经当真了。你十四岁那年的中秋节,在弱水亭,蓉滨秋蒲图 分卷阅读14 ,你还记得吗?”“当时,陛下和皇后娘娘宴请群臣及其家眷,同庆中。,陛下新得了此图,赠与了娘娘,王公贵族家的小姐一起以雁为题作诗。”方沐回忆道。“当时,母后没有请笔墨,让你们口头作诗,那些小姐或是嚣张、或是害怕,念出的诗要么繁杂拖沓,要么平淡无奇。可是你的只有四句,让我印像深刻。你可还念得出来?” 慕容怀逸看着她,想起自己名为谦润,是父皇取了“谦谦公子,温润如玉”的意思。父母宠爱他,可是父皇却不仅仅让他做一个谦谦公子,让他自小勤读书,苦练武,长大些,又把他带在身边,让他熟悉政事,要求严格。 十四岁,到了他出宫建府的年龄。那天,在母亲的建章宫,没有外人在场,一家人其乐融融,他研磨,父皇挥毫写下二字——广泽,“谦润,这两个字,是给你的封号,也是给你新府的题字。”父皇满意放下毛笔。 母后抱着四岁的弟弟,“阿澜终于想起来给咱们谦润拟封号了。怀逸出生就封了长宁王,反而让他的大哥到了十四岁了才有封号,别人说你偏心呢!”虽是为他抱不平,但语气中带着欢愉。父皇也笑道:“淑妍,这谦润是咱们的嫡长子,封号怎么可以马虎。” 说完又转头对他说:“谦润,你知道这两个字何意?”他在父皇写完这两个字的时候,内心风起云涌,这两个字,内涵太深,他支吾着:“儿子……” 慕容澜看出儿子的思量,叫来小儿子:“怀逸,你来猜猜这两个字的意思。” 慕容怀逸从关淑妍怀中起来,跑到桌案边,可是个子太矮,看不道慕容澜写的字,他向父皇伸出双臂,慕容澜将小儿子抱起,关淑妍也走到大儿子身边。 慕容怀逸这下可以看清桌案上的题字,清脆的声音道:“广,泽。是……嗯……是广施恩泽!” 慕容谦润很满意,对大儿子说道:“谦润,为父对你要求严格,苦了你。但是,你是慕容家的长子长孙,大杨国的大皇子、广泽王,你要记得你的责任。” 这一语震慑太大,慕容谦润一时没有回国神,只扭头看看身边的母亲,母亲爱怜拍拍他的肩膀,朝他一笑。他也回报一笑,再回头看父皇,道:“谢父皇信任,儿子记住了!”“好!这才是我儿子!”父皇大笑拍他的肩。 之后,他便一直记得自己的责任,不用父王要求,他自己也对自己严格了起来。 可时间长了,他心中有说不出的疲惫。 到了二十岁,他加冠成年,母后张罗为他定亲。他当时想起父皇说过,他为太子、为君王,总有不顺之时,可他幸运,有母后陪伴。他便想,他是否也同样幸运,可以遇到一个和母亲一样温婉的女子。他同意了,但他和母后说,这个女子,他要自己选,不仅是广泽王妃,还要是一个值得他喜欢,用一生去爱的女子。母亲当时笑道:“你还真和你父皇一样!”说这话时,母后眼里尽是幸福。母后把双雁玉佩给了他,说道:“大雁是忠贞之鸟,一生只有一个伴侣。你遇到了心爱之人,就把这个给她吧。” 后来的中秋晚宴,其实,也是一场选妃之宴…… “瀚海照云影,双雁携南飞。路漫何可惧?形随终无悔。”方沐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他对方沐温和一笑,“母后最爱大雁,当时,最是称赞你的诗。你当时一身淡黄衣衫,室外灯火照得你的容貌不是特别清晰,可是我能感到你念诗时的浩然之气。母亲说,大雁是忠贞之鸟,这双雁玉佩,我要送给我最心爱的人。当时,我便认定,你是她的主人。” 第八章 情深不寿 慕容谦润从腰间解下双雁玉佩放到她的手心,“我本来,想在你及笄之礼过后提亲。可是,方老夫人去世,你要守孝三年,我便等你三年。上巳节,你又是一身淡黄衣衫出现在我面前,又有诺儿说的天定姻缘,我不想再等了。你的担忧,出乎意料,但也合理,我的沐儿怎么可能是个糊涂的闺阁小姐?”慕容谦润把她揽入怀中,“你放心,你的想法,或许很多人都有,但我绝对没有想过通过联姻,耽误你的幸福,来拉拢护国将军府和千金阁。父皇说过,为一国帝王,不如为一人夫君,我也一样。我真的,是喜欢你!沐儿,我愿意用一生来爱你!”“殿下,我……”方沐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一语未说完…… “姑姑!”方云诺的声音远远传来,方沐从慕容谦润怀中挣开,把双雁玉佩塞进袖子中。 慕容怀逸、方云诺两人一块来到俩人面前,“姑姑,今天明明是我生日,你居然把我爱吃的莲子煮给别人吃了!”方云诺嘟着嘴。 “诺儿,我可不是别人,以后我是你姑父!”慕容谦润摸摸她的头。“好吧!看着姑姑的面子上咯!” 方云诺转头对慕容怀逸道:“怀逸哥哥,姑父吃了我的莲子,你是他弟弟,你还一份莲子给我咯!”“叫什么哥哥?你糊涂了吧!”慕容怀逸拍了一下她的头,“我大哥是你姑父,是你的长辈;我是他弟弟,也是你的长辈!有你这么和长辈说话的吗?哦,按辈分,你得叫我叔叔呢!”“ 分卷阅读15 想得美!”方云诺不屑,接着道:“一诺千金,你承认和我有天定姻缘,你要像姑父娶姑姑一样,等我长大了娶我!”“是吗?我可不记得!”慕容怀逸望天。方云诺不干了,仰着头,盯着他:“慕容怀逸,你怎么这样?姑父和你是兄弟耶?他就遵守承诺,你呢?还有,姑父每次和我说话都那么温柔,你说话像……像……”她转转眼珠,想到了,继续说:“像我过年放的炮仗!”慕容怀逸看着这个个子还不到自己胸膛的小女孩气势汹汹,觉得有趣,因为他从小受宠,即使淘气,父皇母后没有动过怒,自家大哥日常也只和他说笑而已,没人和他这样抬杠,他来了兴致:“你看看你姑姑多温柔,你呢?别的小女孩都听不得炮仗声音,你还敢去放?”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争个不停,慕容谦润、方沐二人只觉得耳朵震得难受,心里都想着同一句话,自己家的这个就已经是淘气,再加一个,以后会闹成什么样? 一位方府婢女来寻方沐,终于止住了慕容怀逸、方云诺的抬杠。她说:“恭喜小姐,宫里的赐婚圣旨到了!” 八月份,慕容谦润、方沐大婚。广泽王府,一片喜庆,婚房内,满室红烛,慕容谦润看着金色凤冠流苏下的方沐,呆呆地不说话,方沐仰头看他,“殿下!”“沐儿!”二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住。 慕容谦润右手轻轻抓过她的左手,贴在心口处:“沐儿,以后,叫我谦润。还有,那天,你想和我说的话是什么?”“之前,是我想错了,既然我已经嫁给谦润。”方沐害羞,低了头,收回手,从袖中拿出双雁玉佩,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况且,谦润给我的就是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此后我一心都系谦润身上,一定不辜负君真意!”慕容谦润轻轻搂住她。 当时,漫室红烛,如今,只有眼前孤零零的烛台灯火。 慕容谦润立在画像之前,手中的双雁玉佩触手生凉,冷到心底。 这块玉佩,他的沐儿婚后一直戴着,从不让别人碰。只有一次例外,一年后,他们的孩子一年后出生,满月的时候,按大杨风俗抓物测志向,孩子对身边的东西都不要,就抓着母亲腰间的双雁玉佩不放,不愧是他们的孩子,如此眷恋这块玉,瑾者,玉也,他便给孩子起名——思瑾。 后来,断肠关生变,大军出征前,沐儿把这块玉佩又给了他,她说:“谦润,你放心,我会照顾好父皇、母后、我们的孩子。你去前线,一切小心。这玉,代替我和孩子陪着你。你……你一定要平安回来!”方沐声音哽咽。慕容谦润抱住她:“沐儿,你放心。有你哥哥和千金阁相助,我一定会平安回来,带着大杨将士平安回来!”方沐控制不住流泪:“你是我夫君,我不想让你上战场。可是,你是大杨国的广泽王,你有你的责任,我……我不能这么自私。我……我终于体会到,为什么嫂嫂那样的江湖侠女,遇到哥哥出征,也是……也是小女子愁肠……”他松开她,帮她擦去眼泪,安慰她:“你哥哥可是战无不胜,这次也是一样。所以,没事,我保证,一定平安回来!”“好!诺儿说,一诺千金,你可不许反悔!”“怎么舍得?”二人终于露了笑容。 后来,他守了承诺,他回来了。 可是,再也见不到,那个黄衫女子的容颜;再也不能,给她重新戴上这块玉佩…… 慕容怀逸紧紧握着玉佩,闭了眼,眼角流出一行清泪…… 慕容怀逸在明康台回忆与沐儿的初见。广泽王府,怀宁阁,慕容怀逸和衣躺在方云诺身边,看着方云诺如今的个头已经超过他肩膀,不像当年,在翡翠柳林,那么矮,想到这个,他一笑,自顾自回忆。 九年前,翡翠柳林。十三岁的他舞剑舞得风生水起,带得周围柳叶漱漱飘落。 柳叶落处,却见一个粉色的小小影子也在舞着一柄小剑,“喂?哪里来的小孩,竟敢偷学本王的剑法!”那个粉色色的影子将小剑收入一个圆筒之中,隐入袖子中,向他一蹦一跳的地走来。她一双小手靠在背后,仰头对他说:“一诺千金!我是方家和云家的千金!方云诺!”又接着道,“该你了!”“什么?”慕容怀逸疑惑。“你的名字呀!”“为什么要告诉你?”慕容怀逸把剑收入剑鞘中,“因为你我有缘呀!”“有缘?”慕容怀逸弄不懂这个小孩子的话,“对呀,这可是天定姻缘,你不许反悔!”方云诺竖起小小的食指指着他。“喂,方云诺,你胡说什么?我哪里和你有天定姻缘?”“就是有!”她跺着脚,一甩袖子,一个东西落在地上,“这是什么?”慕容怀逸快速捡起。“还我千金枢!”方云诺急着去抢,可奈何六岁女孩的身高不及他。“原来这就是千金枢,我看看!”慕容怀逸放下剑,拨弄起来。“别乱动!”方云诺话还没喊完。“啊!”慕容怀逸一声叫唤,千金枢锁住了他的左手,还越缩越紧。“都说了叫你不要乱动,被锁住了吧?”方云诺双手叉腰,仰着头看他。“你……唉,这好紧!”慕容怀逸蹲下身来,和她一样高度,右手轻拍着她的肩膀,讨好地说:“方云诺是吧?好名字,好姑娘,你帮我解开吧!” “那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方云诺继续昂着 分卷阅读16 头,“好,慕容怀逸!”“那你承认和我有天定姻缘不?”“好好好,我承认,你快给我解开!”慕容怀逸无可奈何。“一诺千金,你说话算话!”方云诺边说边搭上他的左手,拨弄了一番,结果右手也给锁上了。两人是手拉手,大眼瞪小眼,方云诺眨眨眼,“这……我忘记怎么解了!”“你……”慕容怀逸气结…… 后来,就是两人拖拖拽拽遇到了大哥和准大嫂,四人一起去翡翠渠,两个人的手终于分开了。回宫路上,大哥拿天定姻缘打趣他,第二天,果然如大哥所说,这像话本子一样流传整个仲柳城。接着,大哥带她去方府给这个小女孩恭贺生辰,两人又在大哥和准大嫂面前抬杠。之后,大哥终于娶了这小女孩的姑姑,他也注定和诺儿有剪不断的联系了。 第九章 总角之宴 大哥大婚当日,他看着大哥和大嫂行了拜堂礼,突然对酒席没什么兴致,一人去了广泽王府的练武场。往日,大哥的府兵会再此练武,今日,全去吃酒了。此时,已是黄昏,大哥平日若无事,会陪他练剑,今日,也去陪大嫂了。他独自舞了一会剑,觉得索然无味。他有点失落,坐在练武台边缘,练武台比地面高三尺,他的双腿便悬空。 一个粉色的身影来了,躲在一颗柳树后看他,“出来!”他有些乏味地喊。方云诺蹦蹦跳跳过来:“怀逸哥哥,你怎么不开心呀?我说姑姑和姑父有天定姻缘吧!”慕容谦润仍旧闷闷不乐。方云诺双手扒着练武台的边缘,想跳上来,可是身高不够。慕容怀逸无奈,“个矮,就别逞强,你不能走这后面的台阶呀!”“你六岁时也不一定比我高多少!再说,我不想走台阶!”她昂着头,递了一只手给他,他今天没有兴致和她抬杠,就握着她的手,拉她坐到自己身边。“怀逸哥哥,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开心。”方云诺托腮, “嗯……姑姑说过,当初爹爹娶娘亲的时候,她也不开心,觉得自己的宠爱被分走了,可是后来娘亲待她极好,爹爹也依旧宠着她呀,像她说的,是多了一个爱她的人。哦,还有我,我也喜欢姑姑。所以呢,怀逸哥哥,你也一样呀,我姑姑人可好了!” 慕容怀逸噗嗤一笑,今天自己失落,或许真是由于这个原因,这个小女孩,从见面开始,就没说过什么让他顺心的话,除了这一次,他自己没想明白的事情,让这个小女孩给三言两语说明白了。他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行!这次被你说对了!”方云诺摸摸自己的鼻子,此时,秋日黄昏,天色别有一番韵味,她粉色的身影被笼罩在秋光下,他第一次认真看看她的模样,大嫂很美,俗话说侄女像姑姑,她长得,还可以吧。 方云诺不知自己第一次在怀逸哥哥心中改观,古灵精怪的习惯又来了,她说:“怀逸哥哥,诺儿让你笑了,你能帮我一个忙不?”“行!”他虽然淘气,但是也讲理,既然这小女孩确实让他开怀了,他就回报一下也是常理,于是一口答应了。“一诺千金,不许反悔。你,教我武功。”慕容怀逸可不敢,教她武功,有方将军和云阁主,而且学武功,摔摔打打是常事,她要是哭了,他可受不了!于是,他跳下练武台,“这个不行!”方云诺也跟着跳下来,稳了稳身子,站稳,追着他道:“慕容怀逸,你不可以反悔!” 他没有想到,方云诺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就仗着这个教她学武功的承诺。之后,常常以看望自己的姑姑为由头,来广泽王府,纠缠他。他不教她武功,她就在他练武时,使出千金枢的机关,捣乱;他和她抬杠,说她一个女孩子,整日不着家,老和作为长辈的自己玩闹,像什么话,她就拿天定姻缘来说事。 大哥大嫂是不过问他们一对冤家的玩闹,更不能把方云诺拒之门外;府中其他人更是欢喜方家小小姐常来,她一来,府里特别热闹。他有时受不了方云诺,和大哥诉苦,大哥让他在宫里多住住,方云诺可以借着看望姑姑的由头来广泽王府,可是没办法随意入宫的。他真这样做了,又觉得宫中没人和自己抬杠,无聊,又去了广泽王府住。 大哥说他曾经想有方云诺这样一个妹妹,他也觉得有这样一个小妹妹陪自己玩,挺开心的,他的称呼也从直呼全名变成了随大哥大嫂喊诺儿。诺儿和他一样,像是住在府中一样,但也只是像而已,大嫂不拘束自家侄女白天在府中玩闹,但还是遵守礼仪,下午到了时辰就差人护送侄女回方府,从不让她在广泽王府留宿。他也庆幸,不然,白日和诺儿抬杠花了不少力气,晚上,这个淘气包若还在身边,那可正是比练武功摔摔打打还痛苦的一件事! 慕容怀逸从回忆中拉回思绪,看着诺儿已经睡得很熟,自嘲,如今,她是真正住在自己身边了,而且是日日夜夜、长长久久地住在自己的王府。可是,她似乎忘了自己,似乎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和自己抬杠了。他以前想过,诺儿长大后,是什么样子,会不会和大嫂一样温婉,但是他见过大嫂主持王府事务的操劳,他自己也体会到人越长大,越不能随性快乐。他还是希望,诺儿可以长个子,长得和他一样高;可以越长越好看,像大嫂一样美,但是性格还是这样古灵精怪最好,心思这番单纯快乐 分卷阅读17 最好。如今,倒真的像他期许的一样,可是,他期许的不是诺儿有十五岁的样貌,却只有八岁的心智。她这样,哪一天没人保护,就会被骗了。所以,还是自己保护她一生一世吧! 他又想起自己十四岁时,和大哥当年一样,出宫另立府邸,长宁王府。 开府那一天,大哥大嫂最先来恭贺。他领路,大哥大嫂的孩子慕容思瑾已经会说些简单的词,大哥抱着侄子,和大嫂并肩,小心走着。 四人一起在府中四处游览,来到一处小院前,慕容谦润说:“逸弟呀,我走到此处,才发现你的王府,选的地方真好,这小院墙外可不就是方将军练兵的习武场呀!”他也是第一次知道,惊讶道,“是吗?” “怀逸哥哥!”一声童音从后院中传来,慕容怀逸冲进小院,一个粉色的小身影坐在墙头,“诺儿!”他惊呼一声,运功飞上墙头,抱住他,又飞下来,踉踉跄跄着地。 慕容谦润、方沐也已经进了小院。方沐迎上来扶住他俩,“诺儿,你怎么爬墙头上去了?” “难道是逸弟不让你从大门进?”慕容谦润看了一眼弟弟。 “我可没有!”慕容怀逸摊手。 “不不不,姑姑,姑父,你们误会了!”方云诺双手挥挥,“是爹娘听说怀逸哥哥建新府,要带诺儿一起过来。可是爹爹偏偏半路经过习武场,要看看,一看,就好长时间。我觉得好无聊!可是到正门,路太远了,就用这千金枢里的攀岩钩□□过来啦!” “哈哈哈哈哈哈哈……”慕容谦润大笑,方沐抿嘴笑。 思瑾在爹爹怀中,不知道他和娘亲在笑什么,只转着一双眼睛,看到一个穿着粉丝衣服的女孩,小孩子对彩色有兴趣,伸手向着方云诺叫:“姐姐!”方云诺开心蹦跶过来,逗弄小弟弟,拉着他的小手臂,“思瑾好聪明,还记得姐姐!” “就你笨,第一次来就爬墙,爬上去,还下不来!”慕容怀逸抱臂。“怀逸哥哥!”方云诺又跑到他面前道:“你要是在这儿开个门,我会爬墙吗?你要是不把墙建那么高,我会爬到墙头没有力气了吗?你要是教了我武功,我就自己飞下来了!”“你……你有理!今天喜庆日子,我不和你吵。” 慕容谦润、方沐夫妻二人无可奈何,慕容怀逸对怀中的儿子道:“你看,你小叔叔和姐姐就是两个长不大的孩子!”方沐摸摸儿子的头,“这两人可真是一对欢喜冤家,我们的思瑾也不知道会被他俩带成什么样?”“像他俩挺好的!就应该这么单纯快乐!”慕容谦润腾出一只手来,牵住爱妻的手。方沐回报他一笑,也点点头。 慕容怀逸以为,他有了自己的府邸,就不用和诺儿天天抬杠,毕竟,她没有类似看姑姑的理由,总是来长宁王府。可是,诺儿发现了自己爹爹的习武场就在他的府墙外,就经常来习武场。这小院,是他给自己练功的地方,院中小楼是王府最高的建筑,有两层,其中一层放的是他的练武兵器,二层空着,打开门,就可以看见整个王府,以及周边景色,有时,他也会从二楼的天窗来到屋顶,有时,他会直接运功飞上屋顶,迎风而立,感觉很豪爽! 诺儿只要发觉他在这小院,就□□,然后,无一例外,是他带她从墙上飞下来。如此几次,他无法,只能开了个门,于是诺儿又是像出入大哥的府邸一样,自由出入他的府邸。但是,毕竟两个人都会渐渐长大,女孩子更要注意名誉,他叮嘱诺儿,这是两个人的秘密,不可随便说。 时光又过了一年,他淘气到十五岁,父皇决定开始磨炼他,派他去溟海巡视水防,就有了一起看荷花的约定。只是没有料到,后来的天召之乱,让两人走到如今…… 他在外七年,留在身边关于诺儿的东西,只有那块莲花白玉,之前是被她戴在脖子上的。 慕容怀逸躺在诺儿身边,想到这个,不自觉看向她的脖颈处,这一瞥,一抹绿色从她的红色中衣里露出来,很显眼。他好奇像取出看看,一双小手握住了他的手,一双眸子炯炯有神,方云诺忿忿道:“都送给诺儿了,夫君居然想拿回去!”慕容怀逸一笑,这孩子脑子里想些啥呢?他用另一只手勾出那块双雁玉佩,在她眼前晃晃:“你是小狗吗?”“诺儿才不是?”“那怎么不戴在腰上,反而套在脖子上?”“像夫君你那天戴在腰上,诺儿很容易就拿走了,不可靠!”她从他手上拿下玉佩握在手里,抵在心口,“这样戴着,才可靠!”说完向他报之天真一笑。慕容怀逸满心甜蜜,没想到这个小女孩如此珍视他的玉佩,“好吧,诺儿,这块玉佩永远为你所有,别人抢不去,你就这样当项链戴也挺好。”说完,又摸摸她的头,她向他眨眨眼,又睡过去了…… 第十章 管事之权 然然带着众人在新房外守夜,已经过了三更天,众人有了些倦意。只见来了一群人,为首的嬷嬷向然然施礼,“然然姑娘,我是王府管家李守忠家的,名崔林,姑娘若不嫌弃,叫我崔嬷嬷吧。”然然回礼,“崔嬷嬷有礼。我也是王妃的侍女,当不起这声姑娘,嬷嬷叫我然然吧。”“好,然 分卷阅读18 然。你们今日从宫中过来,我已经安排好了房间,在这怀宁阁东院,你们先去休息。我身后的这些,是特意选给王妃的丫鬟,这后半夜,让我们来守夜吧!” 然然估摸着往日此时,王妃也是早已睡熟,平日都是自己在内室守着她,今日有王爷在,应当无事。便向崔嬷嬷道了谢,领了众陪嫁宫女,如今也成了王府丫鬟们去休息。崔林还特意让两位府中丫鬟提了宫灯给她们照路。 然然七年来第一次晚上没有守在方云诺身边,自己一人睡不着,干脆出来转转。 凌□□他走来,她依旧像在宫中一样,只客气道:“凌大人!”凌天道:“这儿还有大人吗?”然然轻笑:“也是,陛下也太宠爱咱们公主了,除了陪嫁宫女,还有你这个陪嫁侍卫。从中岐宫忘忧台侍卫首领,成了长宁王府怀宁阁护院。这落差是不是有点大?”她语气尽是逗趣。 他看着她,“然妹妹,你今天真好看!”然然低头打量自己,今日穿的是一身新衣,用的是喜庆红色。“要是你真的穿上婚服,那会更好看!”凌云继续说道。然然有些意兴阑珊,还是向他露出笑容,“天哥哥,你知道的,我……”“你护公主,我护你,不管是当哪里的护卫!”他拉住她的手,她想挣脱,他拽紧,“行了,这儿没人,有人看到又如何?在宫里,宫女和侍卫不能来往过密。在这里,被人看见又如何,以王爷对王妃的宠爱,你又是王妃身边的红人,你和王妃说一句,把我收了,王妃乐得同意,王爷就不会反对。”然然随他拉着自己的手,另一只手也挽了他的胳膊,二人并排走,“收了?搞得好像我像个强盗,抢人吗?”然然被他逗乐。“我倒希望早点有这么一天。我第一次见你时,你还是个小病秧子,命大活了下来,身体虽然好了,但也只能学点三脚猫功夫,你一个人入宫,我怎么放心?干脆陪你,我们也是青梅竹马,算起来二十二年了吧?”凌云感慨。然然抱住他,“天哥哥,然然谢谢你,谢谢你陪我!”凌天下巴抵着她的额头,“我们之间,不用说谢。七年前,我都和我们的师父说好,请他们帮我向你家提亲,唉,可是为什么要有天召之乱呀?”然然松开他,“天哥哥,我会嫁给你。但只有保全了王妃才行!崔嬷嬷,怕是不好相与,她,或者王府的其他丫鬟,到了王妃身边,可不好!” 宫中,只有两人知道方云诺心智正常,能够隐瞒七年,是两个人合力,凌天守着忘忧台,然然一人贴身照顾方云诺。宫中开始不太平,方云诺才到王府,为了平安,她心智正常的事,依旧要隐瞒。 凌天道:“我觉得,可以求助王爷!” 翌日,慕容怀逸醒来,自己换好家常衣服,开门。然然等陪嫁宫女已经换上了王府丫鬟的服饰,她和崔林领着众丫鬟用托盘端着洗漱用品站在门口,见他开门而出,都施礼,“参见王爷!”“免礼”他示意众人起身。接着问:“忠叔呢?”“回王爷,管家在库房清点您昨日大婚各家送的贺礼。”崔林回话。“崔嬷嬷告诉忠叔一声,请他差人去宫中,帮本王告假三日。”“是!” 他又转头看向然然:“你叫然然?”“是!”“你跟本王来一下。”“是。” 慕容怀逸先走,然然欲跟上。 崔林道:“然然,既然王爷传唤你,那么由我去侍奉王妃起身吧!”然然心下忐忑,怕什么来什么,面上还是客气,“谢崔嬷嬷好意,只是……只是不拍嬷嬷笑话,王妃当初落下病根,每日休息的时间比一般人长,这段时间准备大婚更是疲累,而且王妃起床气大得很,您看这……”然然为难。崔林明白,这个侍女不放心别人伺候她家主子,而且她听过宫里的消息,王妃确实落下了病根,不免怜惜,便道:“那我就守在这,等王妃叫人,我再进去。”又指了一个丫鬟,“然然姑娘不熟悉府中的路,你引她去王爷书房。”“谢嬷嬷体谅!”说完,然然立即转身跟着引路丫鬟快步走向慕容怀逸书房的方向。 慕容怀逸的书房,外间,慕容怀逸坐在上座,然然立于下方,“你叫然然?跟着王妃多久了?”“奴婢跟着王妃七年了”“七年?是在天昭之乱后吗?”“是,王妃当年被封为仁乐公主,住进忘忧台后,奴婢就被派去照顾王妃了。”“那你说说那时她的情况吧”“这……”“她是本王的妻子,没什么好隐瞒的”“是!王妃刚住进忘忧台的时候,大多数时间都是昏睡的,睡得也不安稳,经常梦魇吓醒,醒来后就蜷缩在床上,任何人碰她,她都会吓得立刻就跑,可跑不了几步又倒下睡着了,陛下派太医日夜看护,还从民间召来名医,他们趁王妃睡得最沉的时候施针,喂药,半年后,王妃能如常人一样吃饭睡觉,可从来不说话。太子殿下渐渐长大了,能跑能说,常常来看公主,陪公主玩,可能是他们是亲人,又都是孩子。所以,王妃也渐渐开口,可是只叫一些人……”然然说着红了眼。 “她叫谁?”慕容怀逸满是心疼。“王妃叫的人有,外公,爹爹,娘,姑姑,姑父,太子殿下的名字,还有……”“还有谁?”“奴婢不敢!”“无妨,你说。”“还有……怀逸哥哥!”然然说完忍不住流泪。 慕容怀逸心里阵阵绞 分卷阅读19 痛,诺儿还是希望他在…… 他想起七年前,他心急如焚冲进护国将军府,满地尸首,满府挂的白布上也是鲜血,他看到云之初满身是血,孝服已被染红,“方夫人!”他查看她鼻息,已经去了。他又接着寻找,几乎要破灭心中希望,终于在后门处,找到了那个小小的身影。后门!诺儿说过,她出门次数太多,走正门太惹眼,所以,她经常从方府后门出去,再去爹爹的习武场,再去找他。那时,她一定也是想找自己。“诺儿!”那时的他惊呼,“诺儿”此时,慕容怀逸哽咽唤了句…… 他深吸一口气,接着问,“王妃后来怎么样了?”然然擦去泪痕,“王妃开口,太医说这是好转的迹象,接着为王妃调理身体,陛下也经常来看望王妃,或是上天怜悯,一年多后,王妃总算好了。可是,太医说,王妃受惊过度,女孩子心思细腻,遇上这样的变故,没有亲近的人为她疏解心情,这样她完全忘了八岁之前的事。而且,是药三分毒,王妃小小年纪,服了那么多药,也是伤身,所以永远只有八岁的心性,还落了个嗜睡的病根……” 慕容怀逸更是难受,诺儿那么小,往日的亲人在自己眼前成了一具具尸首,就是成人也受不了,那时,思瑾还小,也经常哭着要娘亲,大哥刚刚登基,朝事繁忙。女孩子家,需要像她母亲或者姑姑这样的细心亲人在身边宽慰,思瑾和大哥这点是难做到。可他们好歹这七年都陪在诺儿身边,自己也算是个诺儿亲近的人,可他当初把诺儿带回长宁王府,交给崔嬷嬷照顾,自己去宫中看父皇,却莫名奇妙晕了,等到大哥班师回朝之日才醒。 之后,他感觉自己从一个淘气的弟弟一夜成长,他要为自己的失误负责,大哥让他守好溟海,他却没发现水军中有奸细,让高元的金狼之师过了溟海,直指帝都,和仲柳城暗卫里应外合,导致了多家重臣被灭门,包括方府。他庆幸诺儿活了下来,他也想好好照顾诺儿。可是,大哥刚刚登基,朝政不稳,幸亏有老师安辜茗相助。方将军为国捐躯,军中无人,溟海水军需要整顿,高元举国投降,也要防止其再生事端,他自请去溟海。于是大哥升了他的爵位,封他为长宁亲王,溟海水军统帅,他必须要离开了。他留下那块莲花白玉,亲自将诺儿送进中岐宫忘忧台,她那时还昏睡,他不敢叫醒他,诺儿常说一诺千金,是他失了承诺,是他的失误让诺儿没了亲人,他不敢面对她…… 如果,他当初留下来,诺儿或许不会病成这样…… “王爷?”然然见他失神,唤了一声。“好了,你先下去吧!” “王爷!”然然跪了下来,“你这是何意?”“王爷,奴婢这些年跟着王妃,见到的是陛下、皇后宠爱她,包容她,胜过亲生女儿。奴婢本来认为陛下、皇后能保护她一世,可是,王妃到了十五岁,还是要让她嫁人。当时奴婢担心奴王妃出嫁后受欺负。如今看来,王爷是王妃自己选的人,而且奴婢听说过天定姻缘。奴婢相信王爷!”慕容怀逸失笑,“又是天定姻缘,快十年了,还在传?你对主子倒是忠心,陛下和本王提到过,王妃在宫中淘气,也就你的话还听几句。宫中七年,反而是你,她的贴身侍女照顾她最多,本王……谢谢你,然然,起来吧!本王不会欺负你家主子!”然然依旧跪着:“王爷折煞奴婢,奴婢侍奉王妃,是应当的。还有,王妃毕竟只有八岁孩子心性,怕是担不了王府主母的责任,请王爷……”慕容怀逸无可奈何,想着这个侍女怎么想这么多?“本王娶她,就是为了照顾她,王府的事一直由李管家、崔嬷嬷打理,以后也是。还有什么问题吗?”“确实还有。”慕容怀逸更加无可奈何,这主仆俩怎么一个性子,给根竹子就顺杆爬?然然接着道:“王爷体恤王妃,让崔嬷嬷来怀宁阁,也选了王府侍女侍奉王妃。可是,王妃随性惯了,崔嬷嬷,还有这些侍女,她不认识,王妃……可能会觉得拘束。”然然小心翼翼说着。“好了!”慕容怀逸道:“本王明白你的意思,你是为了王妃好,崔嬷嬷是本王乳母,本来想着她照顾诺儿也妥当,既然这样,她就不用在怀宁阁侍奉。也好,嬷嬷打理王府就已经很忙了。至于其他侍女,然然你之前是忘忧台掌事宫女,今后,你也是怀宁阁掌事大丫鬟,你来安排。让王妃不拘束就好!”然然露出一个大笑容,对他扣首:“谢王爷!”“退下吧,回去看看王妃醒了没。”“是!” 然然出了书房,风行守在此处,她施礼,他点头回应。然然离去,回怀宁阁的路上,心情大好,书房这么一遭,可把她累坏了,跪下之前,她是真的心疼自家王妃,所以哭了,跪下后,是她利用了王爷对王妃的宠爱,还好,一切如她希望,怀宁阁只要是她管着,别人近不了王妃身边,王妃心智正常的事就不会让人发现,王妃就会安好。只是,她这个掌事大丫鬟挡得住别人,挡不了王爷呀?万一他发现了呢?希望没事! 慕容怀逸此时还在书房。他还在暗赞然然是个思虑周全的忠仆,突然想到了什么,“风行!” 第十一章 中秋之约 风行推门进来,谨慎关好门,“王爷,有何吩咐?”慕容怀 分卷阅读20 逸招手,他上前,慕容怀逸对着他耳朵轻声说:“你让金鹰卫查查刚才这个叫然然的侍女,本王感觉,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她。小心,不要声张。”“是!” 然然回到怀宁阁,崔林一帮人还站在门口,看来王妃还没醒,她也去一起候着。 不多时,李守义派人来告诉崔林王爷让然然为怀宁阁掌事大丫鬟的指令,崔林和然然交代了阁中情况,告诉她需要的东西去何处取,然然谢过。 崔林离开,自己思量,王爷这番安排也好,自己管王府事务已经需要太多心思,这位王妃的古灵精怪,她听说过,当年王妃来过府中,她也见过。要是让她照顾王妃,可能还真受不了。 崔林离开后,然然让众人退下,自己进了新房,悄悄走到内室,见方云诺还在熟睡,没有什么意外,也安了心。 方云诺不知一日之中,府中的变化。她醒来时,已是黄昏,房中点起了蜡烛,明晃晃的,方云诺抱着被子坐起,嘟囔着:“怎么天还没有亮呀?”一声轻笑,“傻诺儿,已经第二天天黑了。”慕容怀逸边笑,边从窗边榻上放下书,走过来,坐到她身边。“哦,那诺儿接着睡了。”她顺势要倒下,慕容怀逸扶住她的肩,“再睡真睡傻了,诺儿不饿吗?”“还真有点。”方云诺摸摸肚子。“然然,本公主饿了!” 怀宁阁一正五间,居中一间是会客之处,右边两间分别是日常饮茶休憩之处和书房,左边两间分别是用膳、就寝之处。然然听得她一声唤,带领一众婢女端着晚膳进来,一道道摆在餐桌上。 就寝处内室,此时陲地帘幕紧闭,明晃晃的烛火映出一高一低两个人影,高的正在为低的披上一件衣服,压低的丝语传来,“夫君,这衣服好重,诺儿不穿!”“乖,穿着,会着凉的……” 然然来到帘幕前,“王爷王妃,晚膳已经准备好。”慕容怀逸道:“好,你们都下去吧!” 一众婢女闻声退出,然然也转身刚要走,就听见:“不行,夫君,让然然留下,不然没人为诺儿布菜了!”“哦?”慕容怀逸玩味:“你以前不是嫌布菜太麻烦吗?”“以前?”方云诺眨眨眼睛:“有吗?可是现在没人布菜,诺儿……”看她想说又死要面子的模样,慕容怀逸虽然猜不出她要说啥,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我给你布菜!”“夫君对诺儿最好了!”说罢抱住了他的腰。 然然笑笑,默默退下,方云诺、慕容怀逸来到餐桌前做好,一个吃,一个布菜,慕容怀逸看着她吃饭的速度才知道她想说未说的那句话是什么,可是没人布菜,诺儿等不及吃,她的速度和胃口实在太惊人了…… 方云诺吃完犯困,漱口,洗漱过后便睡了,慕容怀逸还是和衣躺在她身边一直到次日天明。 第二日,清晨,方云诺睡眼惺忪地坐起,房内无人,却听得院中有剑气之声,她随便拖着鞋,就穿着宽袖睡衣,开门跑了出去。只见院中,慕容怀逸只穿着白色宽袍中衣,一柄长剑舞得风生水起,他白色的身影映在满院新绿中,剑带起风,树叶随风落。 一套剑法舞毕。慕容怀逸瞥见那立在台阶之上的的身影,玩性大起,一个剑风扫了绿叶向她挥去,方云诺身形一闪,往右一让,那多片绿叶撞到柱子上,翩然落下。 慕容怀逸正在心中暗赞她的反应灵活,不妨方云诺站好,立马从袖中掏出千金枢,放出多枚柳叶形飞镖向他射去,慕容怀逸赶紧挥剑抵挡,又甩袖将那小叶飞镖都拢进手中,“诺儿,你好大胆子,竟敢用柳叶镖谋杀亲夫!”“哼!”方云诺款款走到他跟前,拿起他手中的飞镖又放入千金枢中,“有你这样的夫君吗?大清早的吓本公主?你……”话还没说完,她的脸就被慕容怀逸托住,“你刚才自称什么?”“本公主!咋啦?”慕容怀逸又将脸靠近她一些,“乖,以后记得,本王是你夫君,你是本王的妻子,你应该自称王妃。”方云诺一把拍下他的手,“知道啦!本王妃告诉你!”她扬扬手中的千金枢,“陛下说,这是外公专门做来给本王妃玩的,还说不是真的,要是遇上真正的千金枢,嘿嘿,夫君你接不住吧?”“是呀,确实接不住,千金枢是千金阁的独门兵器,包含了阁内所有的机关之术,兵器之材,造价昂贵,威力惊人,你的这个显然是你外公专门改造恭你消遣玩乐的,可除了威力小,兵器上没淬毒,伤不了人,其余的都与真正的千金枢一般无二,老阁主当真宠你!”“哎哟你说一大串,我记不住!”慕容怀逸摸摸她的头,“记不住没关系!” 一白一红两个身影站在一处,回廊里的婢女们都看呆了,又忍不住碰头私语:“真是一对神仙似得人儿!” “王爷王妃,该洗漱吃早膳啦!”然然一语道破平静。 饭后,慕容怀逸和方云诺穿戴整齐,二人来到王府正厅坐好,李守义和崔林领着府中所有家丁侍女来拜见王妃。 崔林是慕容怀逸的乳母,虽然他是皇子,可毕竟是自己喂养过的,她私心也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对于自家孩子的媳妇,她也是关心着。两日前,王妃拜堂时,盖着喜帕,她也是今日才见到王妃的样子。七年前,帝都生变,重臣 分卷阅读21 之家惨遭灭门,长宁王府或许是因为王爷在溟海,所以王府上下都得以保全。半个月后,王爷回府,带回满身是血的方家小小姐,当时,可真把她吓坏了,还好小小姐没有受伤,满身血是沾上去的。小小姐在府中的日子只昏睡,醒来,也没有开过口,大夫也没有法子。后来,小小姐进了宫,成了公主,她也没机会见。如今,公主成了王妃,她少时长得清秀,如今出落得更美丽,侄女像姑姑,她确实有几分元柔皇后当年的风采,和王爷在一处,确实是一对璧人。只是当年的广泽王妃治理广泽王府,上下皆服,这位长宁王妃,只有八岁心智,可惜,可怜…… 方云诺可不知崔林心中所想,刚刚受了众人的拜见,就坐不住了,就想到处转转。 慕容怀逸也不要别人跟着,自己带着诺儿在府中各个地方转悠,不知不觉走到了他练武的小院,也是当初诺儿爬墙的小院,小门虚掩。方云诺像发现了什么秘密,开心的推门冲了进去,慕容怀逸跟上她。方云诺看看水池中几颗残荷,撇撇嘴,心里暗叹,这人真糟蹋我的莲子。她却注意着没有表现出来,看着旁边的两层小楼,玩性大起,从袖中拿出千金枢,放出攀岩钩,往缠住房梁,准备往上爬。“长本事了?”慕容谦润拦住她:“□□不够,还想爬楼,这么高,不怕摔下来。”“我想上屋顶看看!”“我们从里面走楼梯!”“我不想走楼梯!”慕容怀逸无可奈何,和当年一样任性。“那你要怎么上去?”方云诺左手大拇指和食指轻轻揉着下巴,目光上下打量他,他也知道了诺儿又在想歪主意,“那夫君你带飞我上去看看吧!”她说完,收好千金枢。果然是这样,慕容怀逸舍不得像少时和她抬杠,揽住她的腰,运功飞到楼顶,二人坐好,全府的景色一览无余。 “这个观光楼是整个府中最高的。”慕容怀逸对方云诺说道。“难怪高处不胜寒!”方云诺说道。“冷吗?”慕容怀逸问她,不待她回答,脱下外袍把她裹了个严实,方云诺乘机靠在他的肩头。慕容怀逸也轻轻拥着她,觉得她和少时不同,难得这么乖,也就好好和她聊天,接着问她:“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这是哪个节日的?”“嗯……是中秋!可是已经过了。”方云诺满是遗憾。慕容怀逸安慰她,“没事,下一个中秋我们一起过。” “对了,那时若是这大池塘中有满池荷花,必然很美,一双大雁停留在荷花间,倒像是一幅画。”方云诺向往。“你说的,不会是《秋蒲蓉宾图》?”“嗯!夫君知道这幅画?“当然!可惜这副画已经有主了,你我是见不到的。”这个主人,当然就是他的母后,是当年的中秋晚宴上,父皇送的。“画也是照着画出来的嘛,要是有真的美景,谁还去看画呀?”诺儿满眼期待看着他。“我会让你看到!”“真的?一诺千金,你不许反悔。”“绝对不!” 他把诺儿拥得更紧,下巴抵在她的额角,诺儿,我们不会再错过了…… 第十二章 归宁风起 第三日,慕容怀逸、方云诺换好王爷王妃吉服入宫,慕容谦润、安以惜、慕容思瑾在御花园的弱水湖心亭等着他们。 二人施礼,“臣弟携王妃拜见皇兄,皇嫂。” 慕容谦润正欲叫二人起身,却听方云诺道:“诺儿携夫君拜见陛下、娘娘!” 安以惜轻笑:“诺儿,不得无礼。” “哈哈哈!”慕容谦润大笑,“逸弟,你在媳妇面前可一点便宜也占不到呀!” 慕容思瑾也向二人问安:“叔叔、姐姐。” 笑语间,五人已经坐好,小小圆桌,按着家宴的座次,慕容谦润坐在上首,右一安以惜,下首慕容思瑾,左一慕容怀逸,下首方云诺。 慕容思瑾坐在母后和姐姐中间,突然想到了什么?笑嘻嘻问安以惜:“母后,您说,思瑾是跟着小叔叔,喊姐姐婶婶,还是跟着姐姐喊叔叔姐夫呀?”安以惜没法回答,这辈分,确实有些乱。慕容兄弟二人忍不住轻笑。方云诺心里觉得这个弟弟真有趣,面上还是装做只对桌上的食物有兴趣。“不用改了,就按照以前称呼。”慕容谦润一锤定音。 五人开始用膳。“皇兄也忒小气!”慕容怀逸道:“昨个巴巴去臣弟王府传旨,让诺儿归宁,而且要为王嫂庆生辰,怎么酒宴如此简单,大哥要罚一杯。”“好!”慕容谦润喝了一杯。 “王爷错怪陛下了。”安以惜道:“陛下原本是想宴请群臣,是本宫自作主张,在这若水湖心亭设了家宴,想着一家人在一起好好聚一聚。” “娘娘做得对嘛!”方云诺含了一块糕点吞下接着说:“诺儿最怕参加群臣筵席了,这儿好。” “这儿是甚好,没人拦你吃东西。”慕容谦润慈爱地看着她。 “王嫂。”慕容怀逸道:“臣弟和诺儿给您准备了生辰礼物。”说罢唤过风行,呈上了礼物。“多谢王爷!”安以惜道谢:“本宫也给王爷和王妃准备了礼物。”“谢皇嫂。” 五人的家宴一直到午后,安以惜、方云诺、慕容思瑾在御花园散步,慕容兄弟俩在明康台喝茶,慕容谦润 分卷阅读22 问:“诺儿在王府三日,没出什么事吧?”“一切安好,大哥,我成婚当日,安丞相也来恭贺,我实在看不出他会图谋皇位。”“知人知面不知心呀。”“大哥什么时候发现的?四年前吗?”“是!” 四年前,慕容怀逸本来准备回帝都,可是大哥一封密信,让他接着留在溟海。君王身边一直都有暗卫护卫君主,大哥当时抽调出一部分,放在他身边保护他,并且又交给他一个任务,秘密训练一支可以和暗卫比拟的队伍。于是,他直接在溟海水军中挑人,又招了些民间能人异士,和暗卫一起训练,外人看来只是军队中添了士兵而已,实际上,这是些士兵战斗之力高于常人,还有各自的绝技,如隐匿、追踪、机关、探秘等,号称金鹰卫。他对外人边说他不敢面对诺儿,又留了四年。他此次回帝都,外人来看,只带了护卫风行,实际上金鹰卫三千人马已经扮成各行人士在帝都城内城外各处待命。 慕容谦润接着道:“安辜茗那时送女儿入宫,就存了这个心思。他在前朝,挑不出过错,唯一能暂时掣肘他的便是让皇后没有孩子。安静了四年,可就是在今年三月,安辜茗居然往宫中安插人,所以我说宫里不太平,召你回来了。”“知人知面不知心,确实是,关崇是方将军手下校尉,七年前和我一起去溟海巡视水防,可他居然就是军中奸细,让金狼之师过了溟海。我糊涂,居然到大哥班师回朝之后才得知。”慕容谦润听到提起关崇,心里五味杂陈,却不能表露。又听逸弟接着道:“安丞相虽然是我老师,但是我更相信大哥,大哥不会自断臂膀,屠杀贤臣,对吗?”他语气认真,而且期盼看着自己,“对!”慕容谦润回答得毫不犹豫。“好!若是有人霍乱朝纲,我是不会顾念这个人和我有什么关系的!大哥准备用什么名义?何时动手?”慕容怀逸声音坚定。“还需要时机,勿急。到时,谁也不知道会是什么境况,你把金鹰卫安排在大臣身边保护,当年帝都生变,重臣惨遭灭门,导致后来朝堂空虚,这些人是七年间好不容易提拔起来的,特别是你推荐来的江丰义。但一定要小心。你自己的王府也要好好守着。”“照大哥说的办!”“还有,你告假了三天,明天也该来上朝了!”“那我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这样最让人安心嘛!”兄弟二人又笑了。 逸弟离开后,李言明取来药,他服下。“陛下这样瞒着王爷,万一别人说了出来,那……”李言明担忧。“确实,逸弟知道他的老师,他最敬重的老师,师承自己母后一族的老师,对自己的父母、对大杨国做了什么,他的毒,必定要发作。安辜茗目前还不会自己到逸弟面前说,但是,他是个魔鬼。朕想不明白,安辜茗完全可以不计过往,裴尚书赏识,父皇提拔,他可以好好当贤相。他掀起天召之乱,之前,真是一点痕迹都没有露,不以权谋私,不掣肘君王,不打压同僚,不结交党羽。他不做这些,只用最简单的法子,把挡他路的人,全杀了!太疯狂!所以,万一他告诉了逸弟……朕不能失去弟弟,必须等一个时机除了他。”“所以,陛下只对王爷说丞相如今的野心。”“这样的野心,话本子里也不知道有多少,不会引得逸弟毒发。”“事成之后,陛下会接着隐瞒吗?”“接着隐瞒,是私心了。当年有人受了冤枉,必须还他们公道,安辜茗的罪行,一定要昭告天下。但在那之前,希望千金神医现身,给逸弟解了毒就好了。” 明康台,兄弟二人共谋大事。御花园弱水亭气氛倒欢快许多,安以惜穿着的是皇后家常服饰,却仍旧厚重,她按照礼仪,莲步姗姗。方云诺虽然是同样厚重的王妃吉服,却仍旧追着慕容思瑾蹦蹦跳跳地走,安以惜甩在了后面。 安以惜不由的想起了,七年前,三月份,蒲柳村,她十五岁,一袭青衣,在山间溪水里吊起一条鱼儿,扔进篮子,拎起蹦蹦跳跳地回家了。 “娘,我打鱼回来了,今天中午我们有好吃的啦!”说完便撸袖子开始烧水杀鱼,“哎呀,惜儿!”娘亲尹琴从房里走出来,“咱家又不是没钱买鱼吃,你一个姑娘家干嘛还出去抛头露面打鱼呀?”“娘,虽然那个人给我们的银子足够我们母女置个宅子,请几个仆人,可是这么多年,您不也是只住在这小小庭院,凡事亲力亲为吗?”“那是你父亲,怎么还说那个人!”“父亲?”安以惜脸色变冷:“有这样的父亲吗?他自己在帝都,让娘一个人呆在这蒲柳村。这么多年,让娘一个人养育我,他都不曾来看过我们母子,我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是娘不好。”尹琴叹一口气,“不过,仅有我们母女二人在这村里是难以活下去的,那林中日夜保护我们的护卫,还有每月来教你诗书的先生,可不都是……”“好啦!”尹琴把鱼下了锅,满厨房油烟起,“要不是看在娘的份上,我才不会原谅那个人。” 饭烧好后,母女二人围着小小的桌子吃得温馨。“惜儿,你已满十五岁了,按照大杨风俗,是该在你生日那天给你定亲,可……”尹琴语含忧伤。“哎呀!”安以惜夹了一块鱼放进尹琴的碗里,“娘希望我这么早嫁出去吗?”“是舍不得。”尹琴往嘴里含了一口饭咽下,“可是女大当嫁呀,你父亲几日前来了书信,说一定会为你安排好婚事的 分卷阅读23 。”说完眼中泛起担忧,只是安以惜未曾察觉。“哎!”安以惜吃完擦擦嘴角:“那个人呢?是当朝丞相安辜茗,他只有一个独子安以风,哪会顾上我呀?”“怎么可以说你父亲名字?而且你弟弟已经……”尹琴轻轻训斥。安以惜起身去盛饭,溜之大吉…… 没想到,那是和娘在一起吃的最后一餐饭菜。 第十三章 叹误终身 下午,一辆马车驶进了小院,安清林说:“启禀夫人,老爷让小的来接大小姐回府。” “居然来得这样快!”尹琴不舍握着安以惜的手。 “为何要我回去?”“回大小姐,想必您也听说了,边境变乱,大少爷为国捐躯,夫人忧伤亡故,老爷伤心不已,而新帝登基,许多事都需要老爷,府中的事就需要小姐来操持。”安以惜听得这变故,一时震惊,又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这是什么道理?我只是女儿,我娘是丞相明媒正娶的妻子!府中事务,此刻不应该让我娘操持吗?” “这……夫人您看……”安清林清为难。“好了。”尹琴握住安以惜的手,“安管家一路风尘,也稍作休息,容我们母女二人告个别。”“是!”安清林恭谨地一揖。随后招呼随行婢女从马车上拿衣服首饰准备为安以惜梳洗。 母女二人让婢女们在门外侯着,尹琴呆呆地坐在床榻上,“娘,您怎么了?”尹琴道,“惜儿,听话,好好去帝都。”“那您呢?娘?”“娘年纪大了,经不起这么长路程的颠簸。”“那惜儿也不去了!”安以惜泪眼朦胧。“别哭。”尹琴帮她擦擦眼泪。安以惜哽咽一下,“惜儿是知道的,娘实在不愿呆在那个尔虞我诈的地方,那个人就这一点上顺了娘的心意,可如今为什么又要让我去?”尹琴摸摸女儿的发:“听安管家的意思,你父亲这次只是来接你的。他丧妻丧子,人生三不幸,如今全遇上了,你现在是他唯一的女儿,去宽慰宽慰他吧?”“不!我不要和娘分开!”“惜儿,你父亲前几日已经给我来了信,和我说了断肠关、帝都发生的事,也说了要接你去帝都,我不忍告诉你,可还是来了。我们母女尽在他的掌握之中,这些年我们在蒲柳村已经是他最大的容忍,这反抗是无用的!”尹琴想起十五年前,在仲柳城外琴轩,自己丈夫发疯的样子……她不忍再想,接着说,“这次天下大变,你父亲的人生,也是一大变,他此时把你接到京城,必然免不了让你卷进权谋诡谲之中,这一点……娘早就料到了,只是没想到来得这样快,一点脱身的办法都没有想到。如今,你就先以不变应万变,娘遇到好时机就会接你回来!”安以惜看娘神色悲苦,不再闹了,在尹琴面前跪下,三拜,“一拜,谢娘养育之恩;二拜,愿娘康健平安;三拜,愿和娘相见有期。娘,我会好好照顾自己,您不用为我挂心!” 尹琴扶起安以惜,招呼一众婢女为安以惜梳洗打扮,看着她上了马车,只留下一股烟尘…… 马车行了七日,停在了“丞相府”前,里外尽挂着白幡,安以惜也早已换上了孝服,从正门入,所遇家丁仆妇都腰系白布,见她都尊一声:“大小姐!” 她在安管家的带领下在祠堂给她从未谋面的嫡母以及弟弟上了香,回房间休息。安管家带来一个女孩,“大小姐,这是奴才的女儿,安华,以后,是小姐的丫鬟。”“奴婢安华拜见小姐!”“起来吧!” 第二日,安管家就教她管家之事,她学得也快,在这治丧期间,管家能力上下皆称赞。 待孝服除去,她也终于见到了父亲,父亲坐在上方,她坐在下方无声喝茶,“惜儿,为父看你这一个多月以来,将府中事务打理得极好,你母亲也将你教得好!”“丞相赞誉!”“还在怪为父吗?”“惜儿不敢。”“你这性子倒是与你娘像极了,随你怎么叫!” 安清林来,向二人施礼,“丞相、大小姐。”“何事?”安辜茗问。“裴先生来了!”“快请!” 只见一位素衣娥冠的人上前来,已有四五十岁的年纪,她走近,安以惜才发现是一位女子。安辜茗起身,施礼:“拜见师姐!”裴宫乐还礼:“丞相大礼,民妇不敢受!”“师姐哪里话,毕竟,在天仪台,是师姐照顾我和琴儿良多。这份情谊不敢忘?”安辜茗恭敬说。裴宫乐毫不客气:“你既然记得,为何当初,让我们三人陷入那样的境地,你还让我和师妹十五年未见?” 空气一凝,安以惜想到,这两人话中有话,都是我的长辈,在这里听他们谈话总不合规矩,还是退下吧。她朝两人轻轻一福,欲默默退下。 “惜儿你留下”安以惜无奈来到二人身前。 “师姐,请!”裴宫乐在安辜茗的引导下上座,居左,安辜茗居右,婢女献上茶来,裴宫乐喝了一口,看了一眼站着的安以惜:“不错,是师妹的女儿,你开恩,让我见了师妹一面,我就看着她的面上,收为我的徒弟。” 安以惜听母亲提起过她和丞相的这位师姐。多年前,娘、丞相、裴先生巧合相识,一同考入天仪台,这个为皇家培养礼官乐工之所。三人在此学艺,是同门,今日得见,确实 分卷阅读24 如娘说的一般,眉宇间尽是爽朗之气,心生敬重,突然听得她要收自己为徒,不觉呆了。 “谢过师姐!”安辜茗道谢,又叫她:“惜儿,来拜见师父。” 安以惜跪下:“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裴宫乐扶起她:“以后,你就跟着为师吧!”裴宫乐又自语:“惜儿,师妹把她最喜爱的《惜离别》之‘惜’字,给你取名,你可要把这首曲子学好了!”她低下头,不好意思笑笑。 只听师父又道:“安以惜,安以,安尹,师妹真是深清,师弟你给姐姐的孩子取名也从了安以。哎,不说了,师妹是让你害惨了,你思量清楚,别再害你们的女儿了!”父亲被师父训得不敢吭声。 接下来的三年,师父便教她诗书礼乐。 她也听师父说起娘亲没有和他提过的事情。 师父是当年礼部尚书裴家远亲,和裴家大小姐裴宫棋,也是她的嫡母,两人是姐妹,师父当年家道中落,家中只余自己一人,才来投靠尚书府,却洒脱惯了,只爱个乐舞,不习惯府中的生活,才在府中住了三月,便决定去天仪台考试,想成为乐工,就可以一直住在天仪台,只专自己喜欢的乐舞了。 大考过程中,遇上同样来参加大试的安辜茗、尹琴,三人一见如故,一起考入天仪台,师父和母亲是乐工,父亲是茶官,她年龄最大,就是两人的师姐。 虽然天仪台大试,不论身份,可真正成了其中的学生,难免有个贫富高下之分,安辜茗、尹琴二人出生平民,难免受欺负,裴宫乐虽是尚书府远亲,但外人都尊她一声裴小姐,她就诸多照顾自己的师弟师妹,三人关系很好。 天仪台直属礼部,裴尚书曾来为台中学子授业,学子们也尊称他为老师。 几年后,父亲得老师裴尚书赏识,由茶官升成了礼部侍郎,便安排母亲出了天仪台,明媒正娶,和母亲成婚,虽然只有师父和安管家参加婚礼,没有其他宾客,但是已足够。结果,不到三个月,父亲即将成为裴尚书的女婿,入赘尚书府。母亲由妻成为妾,怎能容忍?而且父亲这番就是为了权位,母亲更无法忍受,便和父亲分离,那时,母亲已经怀了身孕,七个月后,生下女儿,一人抚养了十五年。 裴宫乐是其中最难堪之人,源头在于安辜茗,这是自己的师弟,而且他受赏识,自己也出了几分力,出力的结果是让师弟做了负心人,他负的两个女子,一个是自己的师妹,感情最好;另一个是自己的姐姐,虽然只曾经住在府中住三月,和姐姐的感情不及和师妹。可她能去说是谁的错?她有什么能力去阻拦?她只有满心愧疚。 师弟送走师妹,和姐姐成亲。裴宫乐之后也出了天仪台,在裴尚书和安辜茗的安排下,也嫁了人,婚后,却因着对师妹的愧疚,不与尚书府来往。一年后,生下了一个女儿,女儿却先天体弱,送去千金阁,请千金神医救命,女儿病得太重,她就把孩子一直留在那里,自己在帝都外的长乐庵,为女儿祈福。后来裴尚书去世,安辜茗接替了丈人的位置,之后又做了丞相,可是她依旧不与丞相府来往,安辜茗也不勉强。天召之乱后,丈夫去世,女儿不知所踪,她伤心不已。安辜茗来长乐庵,请她为师妹女儿的师父。她为当年事对师妹觉得亏欠,此时也就收了对丈夫和女儿的思念,提出要先见师妹一面。两人隔了十五年再见,感慨颇多,尹琴只告诉裴宫乐,安辜茗对权位的痴迷已经让他疯了,尹琴不能保护女儿,求师姐看着在同门情谊上,告诉女儿,谨慎小心,勿恋权位,勿迷情爱,以此自保。 裴宫乐将对师妹的亏欠弥补在惜儿处,用心教导,也告诉惜儿她母亲叮嘱她的话。 安以惜心疼师父丧夫失女的遭遇,钦佩师父的纯正心肠,感恩师父当年照拂父母如今又照顾自己,也像侍奉娘一样侍奉师父。 转眼三年而过,安以惜将近十八岁。四月,在满院杨柳中,她跪坐于地,案上一张素琴,一只小炉中禅香袅袅,她一身素衣,双目轻闭,神情悠闲,双手轻轻翻飞,弹着一首《惜离别》,曲毕,“有些长进了!”裴宫乐依旧素衣娥冠,坐在一边睁开眼:“此曲虽名为《惜离别》,却在离别情绪中有一种开阔之气,师姐弹得最好!怎么你练了三年还是这番,不见一点开阔之气?” 第十四章 终入囚笼 安以惜在她说的时候就离开琴案,来到一边煮着茶的炉子旁,用毛巾隔着手掀开茶炉,再用茶勺舀出茶来分别倒入两只小茶杯,用一个托盘拖着,此时正端到裴宫乐面前,“师父,请用茶!”裴宫乐拿起茶饮了一口,她也自酌了。“嗯!”裴宫乐道:“这三年,你跟着为师学诗书,习礼仪,都不错,这茶艺也赶上你父亲,只是这琴技与你母亲比起来还是有些差了!”“师父谬赞了。”安以惜放下茶杯,“惜儿哪里比得上父亲和母亲?”“你也终于肯叫出这声父亲了。”“叫了由如何?父亲对外说我是远亲之女,收为义女,他,还是不认母亲。” 裴宫乐知道这是她的心结,但她无法解,想起过往,她也伤感,“当年,我们三人同在天 分卷阅读25 仪台,最是要好。你父亲善烹茶,你母亲善弹琴,我善舞。当初,我们三人闲暇时,弹一首曲,舞一支舞,再品一盏茶。年少,真好!现在,你父亲也无心烹茶。你母亲在知你父亲要娶姐姐后,便割断琴弦,发誓再也不会奏了。为师呢?无乐无茶,这舞也不必了!”安以惜默然无声。 “三年将到,师父要走了!”裴宫乐理衣站起,安以惜紧跟着起来,抓着她的袖子,“为何?”裴宫乐看着她的手,安以惜感到她的目光,急忙放开,收回手:“惜儿失礼,请师父恕罪!”“哎!”裴宫乐拍拍她的肩膀:“其实为师挺后悔收你为徒,师姐之前那样放养着你,虽说举止是不太像师姐年轻时的恬静,但那样才有少女的活泼。如今,为师把你教成这样,如此小心翼翼。哎,日后见了师姐,怕是要怪我了!”“师父说的哪里话?母亲就是说我性子太野了,如今这样让师父教导好了,才是最好!”“你以后会后悔做我徒弟的,在你还没开始怨我之前,我得走了!”裴宫乐笑道。“徒儿怎么会怨师父呢?”“为师开个玩笑。”裴宫乐接着道:“缘聚缘散皆有时,为师教了你三年,也有些累了,想出去游玩一番,再去看看师姐,得空回来看你!”“那师父何时走?”“三日后。”“师父怎么走得如此匆忙?”“为师本早已不理凡尘事,特别是朝廷人之事。这次是辞不了师妹情义,才允了三年,三年前那个日子来的,自然这个日子走。” 转眼到了三日后,安以惜陪同裴宫乐来到正门前,裴宫乐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瓶子:“我是等不到你生辰了,这是提前给你的生辰礼物。”“谢谢师父!”安以惜向她施礼,接过:“是熏香!”“不愧是我的徒儿。”裴宫乐笑道:“这是为师的第二大绝活。”“原来师父藏私呀?三年来也不教惜儿调制熏香!”裴宫乐:“我还是可以向师姐交代了,你这伶牙俐齿还是如师姐当年。一次性全交给你了,下次再见为师可没什么拿得出手了!”安以惜被逗的一笑,把熏香小瓶收入袖子中,退后几步,跪下,三拜,“徒儿安以惜,一拜,谢师父授业之恩;二拜,愿师父外出平安;三拜,望和师父再见有期!”“起来。”裴宫乐扶起她,拍拍她的手,“我走啦!”说完下了台阶远去。 安以惜看着她的身影,三年前,我三拜辞母亲;三年后,我又三拜辞别师父,我还要拜别谁? “哒哒哒……”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传来,一个太监骑着马,敲着金著赶来:“圣旨到,丞相府准备接旨。” 安以惜立刻安排身后的管家仆人在正厅前设香案,全府上下仆人立于正厅大院中,安辜茗父女等在正厅。 不一会儿,穿着红色衣服的太监躬身举着明黄圣旨来到正厅,“圣旨到!”院中仆人们跪了一地,“丞相安辜茗之女安以惜听旨!”安辜茗父女二人跪地:“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丞相安辜茗之女安以惜,恭谨纯厚,贤良淑德,特册为皇后,于九月初十入建章宫,钦此!” 安以惜感到周身凉气上涌,半天不动,安辜茗偏头对她唤了句:“惜儿” 她眼睛无神,强撑着身体站起,走到太监面前跪下,双手举高接了圣旨:“谢陛下恩典!”语音悲凉…… 接下来,府中人来人往,忙着她的入宫事宜。她多次想要去问问父亲这是为什么,可是父亲总推脱不见她。她只得认了,好好准备入宫。她想着是自己出嫁,希望母亲在,可是父亲依旧不同意。 直到九月初二,她生日,父女二人才坐到一张桌前说话。“父亲既然已经答应娘亲,不让我们母女二人卷入权力斗争,这又是……?”安以惜口气冷漠,她一直记得,师父带来娘的话,父亲已经为了权位疯了。“皇后娘娘!臣……”“不要这样叫我!”“好吧!惜儿,你看护国大将军府百年忠烈,如今只余一孤女,帝王之心难测,我虽居丞相之位,可也怕……”“父亲何意?护国大将军府的祸患不是当初高元国,如今高元郡造成的吗?”“你想得太天真了!父亲虽为丞相,可也是如履薄冰。惜儿,不要怪父亲,送你入宫,实属无奈!”安以惜不敢多问,一时不知父母谁说的为真。又听得他道:“安华是你的侍女,也随你入宫。为父对她放心,因为她是你姨母。”“什么?”“你惊讶是正常,安清林,你舅公,也是我和你母亲成婚之前,才找到我。为了安全,我只和你娘说这是我找的管家。” 提起娘,安以惜实在顾不得这三年师父教她的礼仪了。“父亲,您娶了母亲,为何不能对她一心一意?”安辜茗闭了闭眼:“琴儿……她无怨无悔追随我那么多年,我娶宫棋,是有难言之隐。我心里也不好受,我本想着等宫棋同意琴儿为妾,我们三人也安好!”“什么难言之隐?不就是为了权位!母亲追随你二十五年,这份情谊比不上你对权位的渴望!为妾?她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凭什么她要受由妻为妾的羞辱!” 安以惜憋了十八年的话,终于说了出来,她哭了,从没有像今日这番哭得厉害。 “是呀,权位,我对不起你娘!”安辜茗无法反驳女儿的话。 “父亲,您追逐权 分卷阅读26 位。那不是母亲想要的,您为何不放过她?您将她安顿在蒲柳村至今,实际不是把她囚禁了十八年吗?母亲说过,我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念想,您把她唯一的念想也夺走了,您让她怎么活?父亲送我入宫,是要把我也一辈子囚禁在宫中吗?父亲,女儿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是大不敬,可女儿还是忍不住要说。于母亲,您不是一个好丈夫,您让母亲伤心了十八年!于我,之前的十五年,我只有母亲,这三年,我只有师父。您,没有教养过我。母亲从未说过怪您,女儿也不敢说。您就让我和母亲自己安稳过一世不行吗?为什么您就不能放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女儿?” 女儿的话字字诛心,她和琴儿一样,都不认同自己,都想离开自己,都求自己放过她们,可是,谁又来放过他?当年,琴儿像女儿这样质问自己,他过于激动,害得琴儿动了胎气;如今,自己本来就亏欠女儿,他不能再对女儿发脾气。他看着女儿哭成了泪人,走过去抱住她。 安以惜蒙了,她以为父亲会生气,可是没有,父亲像娘一样抱住她,还轻轻拍她的背给她顺气,这是十八年来,父亲第一次抱自己。父亲没有说话,放开她,离去…… 大婚当日,没有母亲为她带上子母龙凤环。她想着既然安华是她的姨母,这就让安华代劳吧。 她拜别父亲,一身红衣坐在凤驾中入了宫。 从那一刻起,安以惜便明白了师父为何说自己有一天会恨她了,她当初教的一切礼仪,是自己在宫中必须要做的。在宫中需要遵守礼仪、小心翼翼,除了她…… 第十五章 杨柳弱水 中岐宫,御花园,安以惜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目光投向诺儿,满含怀念与羡慕,或许,她如此喜欢诺儿,是因为诺儿像当年的自己…… “诺儿!”安以惜叫住蹦蹦跳跳的方云诺。“啊?”方云诺应了一声。“你如今也嫁人了,是长宁王妃了,举止言谈也该有王妃的样子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呀?”安以惜关怀看着她。“嘿嘿!”方云诺带着弟弟跑回她身边,“娘娘追诺儿和思瑾,走了这么久,一定也累了,我们歇一会吧?”安以惜听着她清脆响亮的声音,刚才回忆带来的伤感减轻不少,点头应了。 一行人回到弱水亭,方才的宴席已经收了,亭中圆桌上摆着瓜果茶水。安以惜在桌边坐好,扶着思瑾也坐到自己身边。方云诺直接袖子一甩,坐在亭柱之间的亭凳上,斜倚着亭凳的靠背,头靠在手臂上,望着亭子外的杨柳,眼睛一眨一眨…… “这儿怎么这么多杨柳呀?”方云诺自己嘀咕。“咱们大杨王朝何处不多杨柳呀?”安以惜回答。“母后说说为什么吧!”慕容思瑾一双眼睛满含期待。“母后和你们说过的,忘了?”“好像忘了。”“诺儿呢?”安以惜问方云诺,她正发呆,听见叫她,“啊?什么?” 安以惜轻笑,接着说了起来:“开国君主,折杨柳起事,建立新朝,便定国号为大杨,给帝都取名柳城,那是每一个人心中的圣地,杨柳也是大杨国人心中的圣物。百年前,战乱四起,当时的宏恩大帝力挽狂澜,平定内忧外患。如今可是,柳城却在战火中化为灰烬。这座城池之外,有柳林,名翡翠,宏恩大帝便将新都建在此地,取名仲柳城。这一百年来,上至君王,下至百姓,都种杨柳,以表追忆故都之意。”“思瑾想起来了!” 慕容思瑾跳下座位:“所以,王旗之上,钟鼎之中,皇家吉服还有民间礼服的左襟之上都绣着柳叶纹。就像姐姐今天穿的衣服一样!”他看向姐姐,方云诺听得这句,也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嘟囔道:“还真是这样!” “嘿嘿,姐姐,我还记得哟,姐姐你忘记咯!”弟弟在她眼前得意,她和弟弟玩闹惯了,也不服输,“谁说姐姐忘了,我还记得……嗯,柳,还是留呢!娘娘,您说是不是?” “是!诺儿记得不错!”两个孩子又杠上了,却是姐弟和睦,她觉得愉悦,继续说:“此外,杨柳还有“留”之意,建国前的起事,百年前的大战,让不少百姓受了离别之苦。将柳尊为圣物,也是开国先祖警示后代子孙,莫起战乱,莫令亲人离别,要长久留在身边才好!” “可是姐姐就没有留在我身边呀,没人陪我玩了!”慕容思瑾撅着嘴,小脑袋靠在姐姐胳膊上。方云诺捏捏弟弟的鼻子,“那有什么难?让娘娘生一个陪你玩呀?”“好呀!母后生一个,姐姐也生一个!” 提起孩子,安以惜想到那可怕的脂粉,又想到出嫁前父亲说他是如履薄冰,她打个寒颤,她的父亲,她的丈夫,到底是谁为权位疯了? “思瑾说什么呢!”方云诺揉着弟弟的脸。慕容怀逸挣脱她:“我说得不对吗?姐姐嫁了人,不可以生一个吗?”“思瑾,你再胡说!”方云诺起身追他。姐弟两人绕着圆桌,你追我赶。 方云诺追了一会,没了力气,跑到安以惜身边诉苦:“娘娘,你看他!” 慕容怀逸也不示弱,也跑到安以惜身边:“母后,思瑾说得不对吗?” 一左一右两个孩子围着,安以 分卷阅读27 惜打圆场:“思瑾说得确实是对的,诺儿也不用害羞。” 方云诺撇撇嘴,慕容思瑾开心摆头:“姐姐,听见了吧?快点生一个陪我玩!”方云诺跺脚。 “但是呢,诺儿还是个孩子,这个等大了再说吧!”安以惜摸摸方云诺的头。 “娘娘已经大了呀,那娘娘生一个陪弟弟玩呗!”方云诺托腮。 安以惜没有回话。方云诺故意问了这一句,看来可以证明自己的猜测了。她不忍,想转移话题。方云诺看着亭外被微风吹起涟漪的水面,拉拉安以惜的袖子,摆出天真的样子:“娘娘,你看,这水果然柔弱,风一吹,就动了,难怪这亭子叫弱水亭了!”“噗嗤!”安以惜再也保持不住端庄的皇后坐姿,笑得头上的首饰碰到一起叮叮作响,但很快又坐好:“诺儿,你的想法真是……?要是先帝先后知道,可要追究的!”“啊?”方云诺惊讶。 慕容思瑾拽着母后的衣袖:“母后快说,怎么回事呀?”安以惜不露痕迹地理理被思瑾拽得有些凌乱的袖子,依旧保持着端庄的坐姿,对他说道:“先帝与先后,也就是你的皇爷爷和皇奶奶,伉俪情深,先帝还是太子时,府中就只有当时还是太子妃的先后一人。登基后,更是不再选新人入宫。他们的次子,也就是长宁亲王,你的小叔叔,他出生后,先帝便建了这弱水亭,说来也是凑巧,宫中的水是从城外引进来的,共有三千条水道,先帝命人专门连了一条水道专门供这弱水亭用,寓意‘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而先帝也用一生实现了对先后的这个承诺。” “哈哈,现在这宫里也只有母后一个人,长宁王府也只有姐姐一人呢!”慕容思瑾接着说:“所以,父皇和小叔叔,都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你话好多!”方云诺轻轻点了一下弟弟的额头,娘娘这四年对自己如母亲一般,她又不是个缺心眼,本想着换个话题,让娘娘不要伤怀,结果弟弟又引着娘娘说了出弱水亭的典故,她看得出陛下对娘娘是不比姑姑的,这下子,让娘娘更伤心了,可她只能这样装着天真逗弟弟。“姐姐,这个我没记错呀!”慕容思瑾摸摸额角。 安以惜不语,心中苦涩,让陛下愿意“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的那个人,从来不是自己……而诺儿,她听说过天定姻缘,可是那也只是小孩子玩笑罢了,长宁王,又会如何对待诺儿,诺儿以后会怎么样? 方云诺也觉得无趣,回到亭凳上坐着,觉得一股倦意袭来…… 慕容思瑾掂着脚尖,伸长手臂,拿起圆桌上的茶壶,安华上前来不用欲接过茶壶,“殿下,小心烫,奴婢给您倒茶!”“不是本宫要喝啦!” 他自顾自倒了一杯茶,端给母后,“母后,您说了这么久,渴了吧,喝点水!”安以惜接过,摸摸孩子的发,之前的复杂情绪都去了。 安华也为自家主子欣慰,辛亏殿下心疼娘娘,娘娘才弥补了没有孩子的遗憾…… 她感到身后有脚步声,回身,施礼,“参见王爷!” 慕容怀逸向安以惜施礼,“皇嫂,您近日为臣弟和王妃操劳,臣弟谢过!”安以惜站起,示意他免礼,“都是一家人,王爷说的哪里话?这天色晚了,王爷是来接诺儿回府的吧?”“是。”两人看向方云诺。 慕容思瑾跑到姐姐面前,瞧瞧她,对母后和小叔叔道:“姐姐睡着了。” 安以惜低头浅笑,又有几分心疼,好好的孩子,怎么就落了个嗜睡的病根? 慕容怀逸走到诺儿身边,将她轻轻抱起,向皇嫂道:“皇嫂,臣弟和王妃先告退了!”安以惜点头。 慕容思瑾道:“小叔叔要常带姐姐回来陪思瑾玩哦!”“好!” 安以惜拉着思瑾的手,看着二人离去,露了一抹笑,王爷待诺儿真好! 第十六章 一吻惊心 慕容怀逸、方云诺回到长宁王府,已是夜幕沉沉。方云诺已经睡了一觉醒了,穿着粉色睡袍在窗边榻上双臂抱着腿,下巴在膝盖上一点一点。“想什么呢?”慕容怀逸穿着白色宽袖睡袍,坐到她身边,“思瑾想要娘娘生个孩子陪他玩?” 慕容怀逸听得这句,沉默,大哥一直防着这个,虽然丞相有过,但皇嫂,她自然比不上当年嫂嫂在大哥心中的位置,但大哥信中和说过,她当皇后确实很好,对诺儿和思瑾也如亲母一般,真是个无辜女子。 方云诺将他的沉默看着眼里,更加证明了自己的猜测,面上还是天真,“夫君,你想什么呢?”“哦?”慕容怀逸回过神,摸摸她的发,目光柔和地看着她:“诺儿想要吗?”“要不了呀!”方云诺放下弯曲的腿,低头嘟嘴,一双手抓着慕容怀逸的袖子玩。难道七年前的用药,让她不仅伤了心智,也伤了身子吗?慕容怀逸心中一抖,抓住她的手腕,“为什么呢?”“娘娘说,大了才会有孩子,可大家都说,诺儿是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方云诺自顾自地说。慕容怀逸心中暗暗舒一口气,抓她手腕的动作也换成了轻轻抚摸她的手,听着她的话,觉得有趣,也玩性大起,靠近她,看她 分卷阅读28 沮丧的小模样。她不自知,还在自顾自地说:“孩子怎么会有孩子?你说是不是?夫君?”说完转头。 “唔~”二人唇瓣相接,二人同时呆了…… 方云诺小脸红红,离开他的唇,被他抚摸的手挣开,另一只捂住自己的嘴。 慕容怀逸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虽然诺儿吻过他,虽然诺儿如今是自己的妻子,但是他没有想过如此,他只是像照顾她,保护她一世…… 方云诺记得即使自己吻过怀逸哥哥,即使自己如今叫他夫君,可她也没有料到会有今日。 慕容怀逸看诺儿眼中满是惊异。 方云诺稳了稳心神,只能接着装了,可她实在说不出什么话,只能往后挪了挪,朝怀逸哥哥眨了眨眼,表现出困意上涌,倒下睡了。 慕容怀逸无声抱诺儿到床上,给她拖鞋,盖被子,依旧和衣躺在在她身侧…… 第二天,两人都似乎忘了这件事。 接下来的日子,方云诺在府中过得悠闲,只有一日,慕容怀逸上朝,中午留在宫中陪陛下用膳。府中,她的一个陪嫁侍女燕燕和一个王府侍女小轩发生口角,导致她带来的众侍女和本就是王府中的侍女们,两帮女孩打起来了。李守忠制止,两帮女孩却不依,陪嫁侍女们闹着要自家公主给自己做主,王府侍女们也扬言要崔嬷嬷为自己讨回公道。 消息传回怀宁阁,方云诺正在喝莲子粥,她持着调羹搅动粥,“我刚刚还说好无聊呀,这不?哼!然然,陪本王妃玩去!” 王府正厅大院,正厅门口摆了椅子,方云诺坐着,右边站着然然、凌天,左边站着李守忠、崔林,参与斗殴的两帮姑娘跪在院子中,起口角的燕燕与小轩跪在最前。 方云诺懒懒地靠在椅子上,“天仪台的老师们教过本王妃,犯错了呀,得改。没犯错的呢,不能学坏。”她转头看向李守忠,“夫君是叫您忠叔吧?”“不敢不敢!”李守忠转身对王妃施礼。“那本王妃也这么叫您吧?忠叔,您把那些……嗯,没犯错的人,全叫这里来!” “啊?”他听得这句,抬头疑惑看她,她一脸天真。 他转头看妻子,崔林表示不懂王妃何意。 凌天道:“李管家是听不懂王妃的话吗?”“凌护院误会了,立刻叫。” 不多时,全府家丁、侍女全部来到正厅大院。 “好了,人全到了,你们说说,怎么就吵架了,打起来了?”方云诺指着跪在最前方的两个始作俑者,又从座椅上跳起,指着围着的家丁、侍女道:“还有你们,一起听听她们有没有说谎?”说完,甩袖回椅子上继续靠着。 那个陪嫁侍女燕燕立刻抢先说,说完叩首,“请公主为奴婢做主!”“公主?”方云诺托腮,“不对吧?我现在可是王妃!” 她转头看向然然,然然会意,对那个侍女道:“公主嫁到王府,是王妃。你应该称王妃!” 燕燕呆了,公主在宫中受宠,带着她们作为忘忧台的宫女,一切用度都比一般宫人高,他人也尊重自己。公主古灵精怪,别人若欺负台中人,她一定会用古怪法子欺负回去。公主嫁到王府,王爷又宠爱公主,为了让公主自在,都不让乳母崔嬷嬷管怀宁阁,她们私下称公主真的选了个极好的驸马爷!她们更觉得自己作为怀宁阁的侍女与其他人不同,可是今日,他人居然和自己起口角,还打人?她以为公主一定会护着自家的侍女。可是,公主说自己是王妃,这就是偏着王府了? “你接着说!”方云诺接着对那个王府侍女小轩道。小轩也说了原委,最后说:“崔嬷嬷,您不能让人欺负我们呀!”“放肆!王妃问话,你应该回王妃。王妃是王府主母,是我们的主子!”崔林训斥。 李守忠赞许看着妻子,幼时家贫,哥哥李言明被送入宫中为太监,哥哥却没有因为这个怨恨家里人,对家里人照顾居多。当年,王爷另立府邸,哥哥举荐自己为新府管家,哥哥叮嘱过自己,先帝知小儿淘气,需要选个忠心的人来当王府管家,哥哥是打小伺候先帝的人,先帝信任他,他信任自己,他叮嘱自己,坐好管家本分,记着一个“忠”字,他也是如此叮嘱妻子的。 崔林一直记着丈夫告诉自己记着一个“忠”字,而且自己因为大伯子李言明的缘故,有幸入宫作为王爷乳母。虽然她私心里把王爷当自己的孩子,王爷也尊敬自己,但是在建章宫,她听过先后叮嘱如今的陛下和王爷,明康台和建章宫外,只有君臣。先帝一家人也是古今难得和睦,就是平常百姓家也没有这番和睦,可是还是要守着君臣本分。她对王爷,当然更要记得主仆之分。所以王爷让然然为怀宁阁掌事大丫鬟,她不说二话。今日,哪怕王妃只有八岁心性,也是自己的主子。 她回头看丈夫,回报一笑。夫妻二人一直记着“忠”字,虽然帮王爷管着王府事务,但是从没过要凌驾于王爷之上,对于王妃,依旧如此。 小轩也呆了,她们自建府起,就在这里当侍女,王爷只在府中呆过一年,待人宽厚。之后,王爷七年不在府中,一切由李管家和崔嬷嬷打理,主人不在 分卷阅读29 ,她们也散漫了些。女孩们就事事都以崔嬷嬷为尊。如今,虽然王妃来了,毕竟只有八岁心性,还能管得了她们?可是,王妃身边的然然却是个厉害的,不过在书房和王爷谈了一次,就成了怀宁阁掌事大丫鬟,她们还得尊一声“然然姑娘”,然然姑娘将安排给怀宁的王府侍女全都安排做粗使活儿,体面事情全是王妃的陪嫁侍女的。而且崔嬷嬷可以管整个王府,却管不了怀宁阁。这些陪嫁侍女还在自己面前骄纵,怎么可以忍受?她听王妃不让人叫公主,她觉得王妃是偏向王府的,崔嬷嬷是王府的人,一定会为自己撑腰,可是,崔嬷嬷明显是向王妃示弱了…… 方云诺暂时没心思猜各人所想,她暗自松了一口气,崔嬷嬷是慕容怀逸的乳母,在这些家丁、侍女面前的威信可比自己高,要是,她今日和自己和自己杠上了,才是头疼,这下,她只用继续装天真了。 她打个哈欠,“好困。崔嬷嬷,你说怎么办?”崔林看她左手大拇指和食指轻轻揉着下巴,目光上下打量自己,她也听陪嫁侍女说过王妃一有这个动作,就是在想幺蛾子,回想王妃的古灵精怪,她还是明哲保身吧。她恭敬笑道:“听王妃的!” 方云诺站起,对着两个始作俑者道:“你们两个都骂人、都打架了,你们后边的,是你们带的,所以呢,最过分的,就是你们两个。犯错了,就要罚?然然,宫里人骂人打架怎么罚?”“杖责三十!” 第十七章 巧立威信 两人身子一软,只磕头,“王妃饶命!”“你们长那么好看,本王妃舍不得打呢!”众人忍笑。“真困,和你们说这么多话,本王妃都饿了。等一下我醒了,要吃莲子粥,你们一人给本王妃做一碗,就不打你两个了!”“谢王妃!”众人心想,王妃也太好糊弄了吧? 跪着的侍女们准备起身。 “然然,你和她们说说她们怎么做。”方云诺说完又回座椅上靠着。“是!” 然然来到众侍女面前,道:“王妃叫你们起来了吗?”众侍女又跪好。然然接着道:“王妃最爱的就是莲子粥,不是普通的莲子粥。时令新鲜莲子最好,可是如今已经十月,是寻不到了,就凑合用往日存的莲子,这个,厨房就存着。来人,去取两麻袋莲子来!”众人惊异,两碗莲子粥而已,要这么多莲子干嘛? 李守忠命两个家丁一人背了一麻袋莲子来,放到燕燕和小轩面前,麻袋鼓鼓囊囊的,两人跪着,把二人从头到膝盖,从左肩到右肩挡了个严实。 家丁已经打开了袋口,然然拿起一颗,“你们要做的,就是一人一袋,把这莲子,壳剥了,中间的莲心去了。然后呢,熬粥!”众人想,这得剥到什么时候去?那两个侍女早已吓呆了。 方云诺道:“居然这么多莲子,那这样,你们……”她环视众人,“在这里站这么久,很累。那就多熬粥,你们也喝。但是莲子剥不好,混了壳咯牙,掺了莲心可苦了,你们在这儿看着她俩,好好剥!然后,你们才能好好喝粥!” 她又打个哈欠,“然然,本王妃实在困!”然然扶她起身。 方云诺扭头,对李守忠、崔林二人笑得天真无邪,“忠叔、崔嬷嬷,你们也累了,先回去休息,等一下一起喝莲子粥。”二人谢过。 她又对凌天指指自己的座位道:“凌护院,站着累,你坐这儿。本王妃怕她们又打起来,你会武功,帮拉架!”“是!” 众人听得王妃的话语,只有无可奈何。 方云诺、然然二人离开。 李守忠、崔林夫妻二人也离开,二人心里思量,众人只记得王妃只有八岁心性,却忘了,王妃六艺皆是拔尖,若真只有八岁,那也是八岁神童。王妃古灵精怪,自有她的管家法子…… 凌天抱着剑对还在发呆的两个侍女道:“剥呀,愣着干嘛?”又对两人后面的侍女道:“跪好了,没叫你们起来!”再对周围围着的家丁、侍女道:“你们睁大眼睛看好,不许混了壳和莲心!” 方云诺、然然回到怀宁阁,慕容怀逸尚未回府,方云诺扑腾到内室的床上,甩下鞋子,“哈哈哈哈哈哈……然然姐,这太有趣了!”然然放下帘幕,摆好她随意踢掉的鞋子,“是呀,王妃,你这可是让王府中人好好知道了什么叫古灵精怪!”“哼!”方云诺抱着被子:“真当我傻呀?我自己的陪嫁侍女有些骄纵,我知道;原本的王府侍女看不起我,不服你,我也知道!”“今个这么一遭过了,陪嫁侍女该知道,她们在王府,就像换上了王府侍女衣服,就是和其他王府侍女一样,没有分别;原本的王府侍女也该知道,怀宁阁的人,不是她们能动,怀逸阁的事,不要她们指点。整个王府都要知道,王妃,是王府的主母,是他们的主子!”然然赞赏看着她。“他们也知道,王妃贴身侍女,怀宁阁掌事大丫鬟,可不是好惹的!”方云诺说完,两人又笑了。“不过,今日,李管家和崔嬷嬷,却确实让我意外。”然然道。“李公公很会□□人!陛下有他,怀逸哥哥有这两人,真好!”方云诺感慨。“王妃有我呀!王妃出宫,就是想找个比那里 分卷阅读30 太平的地方。您信任王爷,却不知这七年未来的王府是个什么境况,如今,总算放了心。”“但愿,多太平些日子!”二人说着,方云诺困意挡不住,睡着了。 天色渐渐暗了,长宁王府正厅大院。凌天坐在椅子上抱着剑打盹。跪在麻袋前的燕燕和小轩,双臂酸得如有千斤重,双手累得发抖不听使唤。跪在两人后方的侍女全身酸痛。围着的家丁、侍女们站得腿发酸,眼睛也盯得累了……然而这样境况看不到结束之时,因为燕燕和小轩各自面前的一麻袋莲子才剥完一小半…… 方云诺醒来,和然然再次来到此处,凌天从座椅上起来。“她们有没有再打起来?”“回王妃,没有。”众人对王妃的话非常无可奈何,这秋季下午仍旧有几分燥热,他们在这儿闷了一个时辰,都没力气了,哪里能打起来? 方云诺走到剥莲子的二人面前,“哎哟,本王妃忘了,你们两个人剥不完之么多的。别剥了!”“王妃,她们没剥完,没熬好粥,那就还要杖责三十!”然然端着托盘来到方云诺身边道。“王妃不要打!”“奴婢接着剥!”两人抢着说话。“本王妃说了,你们长那么好看,舍不得打!”她从然然端着的托盘上拿起两个小白瓶,蹲下,递到二人跟前,“给,本王妃忘记叫人帮你们剥。手累了吧?擦擦这个!”两人对望,疑惑。“不要呀?手不累?那叫几个人帮忙,继续剥,本王妃还饿着呢!”“要要要!”两人接下,叩首,“谢王妃!”“不用谢!” 方云诺站起,“后面的!本王妃忘记叫你们起来了!弄得你们膝盖疼。”她指指然然托盘上的其他小瓶,“这些药,你们擦擦吧。”跪在剥莲子二人身后的众侍女叩首,“谢王妃!”“不谢,都起来吧!还有呀,你们谢谢然然,是她准备的药!”站着的众人对王妃的两句忘记哭笑不得。王妃真的是太古灵精怪了! “哦!还有你们!”方云诺对围着的众家丁、侍女道:“然然说,这莲子呢,是一定剥不完的,没有莲子粥喝,你们还饿着。所以,然然叫本王妃给大家准备了其他好吃的。大家吃饭去。本王妃也好饿!”众人如蒙大赦。 方云诺也回怀宁阁用膳,屋外凌天守着,屋内只有二人,然然帮她布菜,“药,好吃的,明明都是王妃准备的,确让我担了好名声!您不亏呀?”“本王妃只有八岁心性耶,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这样的驭人之术,我想得出来吗?再者,王府不比宫中,宫中我只用好好当个古灵精怪的公主。府中我是王妃,府中人不会因为我只有八岁心性,不拿看主母的眼光看我,如今不用我管家,威信还是要立的。因为我只有八岁心性,许多事,就像你管怀宁阁,需要辛苦你帮我去做。你的厉害,府中人都知道了,给你留美名,对你也好!”方云诺握住她的手。 “这话听着舒坦,我本来是个病秧子,即使命大活了下来,我也以为自己是个柔柔弱弱、只会哭的。结果呢,师父他老人家妙手回春,我这身体好得很,除了学不了武功。还因为你呀,成了个厉害人。在天哥哥眼里,我像个强盗了!幸亏王妃还体谅我辛苦!值了!”方云诺拉她坐到自己身边,“然然姐,说实话,我对你,真的要说声对不起,你和凌大哥,真的是被我耽误了!”“王妃不要说这种话,我是自愿的,天哥哥也是自愿的。王妃在宫中时,说过不能耽误我们,可以求陛下为我们赐婚,毕竟宫女和侍卫,也是有先例的。可是,这七年,我们在宫中过得小心翼翼,我哪有心思成婚?另外,我害怕,一世的长情陪伴太难,我害怕夫妻半道分离。天哥哥对我好,是真的好。我生病,他照顾我;我作为女子学医,他不轻视我;我没了父亲,寻不到母亲,他安慰我;我入宫,他陪我。我没什么报答他的好,就用一生的的陪伴吧。我希望和天哥哥可以长长久久在一起,所以,等一切尘埃落定吧!”然然目光坚定。 慕容怀逸在宫中陪大哥用过晚膳,晚间回到府中,听忠叔说起此事,只一笑,他佩服诺儿居然将古灵精怪做到如此登峰造极。仔细思量,又有不对,剥莲子的主意,他信诺儿可以想得出,但是让全府人来看,后来提前给府中人准备药和晚膳,这不就是‘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这让诺儿一下子在王府立了威。诺儿只有八岁心性,如何想得到?说是然然想的、教的,倒是解释得通。可是,这个然然到底是什么人?还是等金鹰卫消息。 然后,他先去书房处理了一些事情,再回到怀宁阁,和方云诺一处歇息,但仍旧是和衣躺在诺儿身边,没有再发生那晚让二人尴尬的意外。 以后,日日如此。方云诺按按松了口气,放了心,暗自赞赏怀逸哥哥虽然老喜欢和自己抬杠,但还是个正人君子! 之后,王府没有再生风波,方云诺的日子过得更加舒坦…… 第十八章 七年之殇 十一月,正是七年前天召之乱发生的时候,大杨国内杨柳只余了萧瑟秃枝。中岐宫中传来的喜事扫去了这种萧索之气,皇后有了身孕,皇帝昭告天下,大赦天下,举国同庆。 中岐宫宗庙,慕容谦润与慕容怀逸拜祭先帝 分卷阅读31 先后。李言明守在门外,只有慕容兄弟两人在内。慕容谦润望着父皇母后的牌位,“逸弟,皇后有了身孕,已经两个月了!”“我知道,大哥都昭告天下了,毕竟,是七年来,大哥登基后,皇室来的第一个孩子。”“提防了四年,依旧来了。”“大哥准备如何?”“皇后无辜,这孩子来了便来了吧。不过,和安辜茗的一战,就只有七个月了。”“大哥,金鹰卫探得,安丞相最近,确实在不动声色地将帝都军队控制在手中,宫中侍卫他也安插了内应。安丞相,可是两朝贤相,他当真会在皇后生子之时,兵变逼宫?”“或许提前,或许推后。我之前和你说过,等一个时机,这是你我的时机,也是他的时机。只是,思瑾在宫中不安全了!”“大哥准备什么时候送思瑾出宫?”“送到任何地方,都会被找到,做个永远消失的假象吧!明年的三月初三,是个合适的日子。还有,那时,你把诺儿也带去翡翠柳林,让她和思瑾一起消失吧。”“我可以保护诺儿!”“大哥当然相信你可以,但是,诺儿毕竟是千金阁少阁主,当年千金阁虽然被毁,但是我相信,它不可能就这样销声匿迹了。万一,安辜茗抓住诺儿威胁千金阁帮他,我们挡得住千金阁的机关阵法吗?”“大哥这七年没有寻过千金阁的踪迹吗?没有想过请他们帮助?”“千金阁想藏,谁找得到?再者,虽有‘一诺千金’的传世训诫,那也只是在有外敌侵扰时有效。这次,用不上。七个月后,大哥需要你,大哥不能为思瑾分心,你也不能为诺儿分心。唯有这一战赢了,他们才可以永远平安!”“一切听大哥的!” 慕容兄弟在宗庙祭祖,方云诺也来护国将军府祭拜父母,她跪在祠堂,想起七年前,帝都生变之日,许多黑衣人闯进府中,即使有爹留下的护卫,可是对方人太多了;即使有娘设下千金阁的机关,可是对方似乎知道破解之法……府中人一个接一个倒在血泊中…… 娘护着自己来到后院隐秘的密室前,打开门,她站在娘前方,“娘,快进来!”她转头,娘被一个黑衣人人从后背一刀穿心,鲜血溅到她脖子上,“娘!”她惊呼,娘把她推到密室中,门立刻关上,她捶着门,撕心裂肺地喊娘亲,可是没有人回答,只隐约听见缠斗的声音。过了许久,缠斗之声没有了,她想找机关,打开门,看看娘怎么样了?可是找不到。 她后来才知道,这个密室的开门机关只在外面,开启一次,关闭半个月,即使再次在外驱动机关也打不开门。这是娘特意建的密室,是来保护她的,密室内有暗道通空气,不会窒息而死,而且娘在密室中准备了食物和水,她在这里呆上半个月,也不会饥渴。但是别的行家来看,却会认为这是一个不通空气、无法再次开启的“死室”,外人以为密室中人活不了,不会理会,密室中人也就平安了^…… 那时,她一个人在密室里,吞下食物,眼泪不住流,她不知道娘如何了,爹不在身边。她想起怀逸哥哥,她握住脖子上的莲花白玉,上面已经染了娘亲的血,她哭得更凶,为什么怀逸哥哥没有按他们说好的日子回来?如果他回来了,他会武功,他可以帮娘的!他不会让自己一个人呆在这里,她真的害怕! 十五日后,密室门开了,她出来,密室门自己合拢。她看见娘躺在地上,无论自己怎么呼唤,娘都不能再答应一声了,她想出去找人救娘,外面躺的全是尸首,她吓坏了,跌倒在血泊里,她为父亲穿着孝服,白色的衣服被染成血红。 她想起后门,想起怀逸哥哥,她挣扎着起来,她当时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她只有一个想法,从那个后门出去,她就可以找到怀逸哥哥,他就可以来救娘。 她走了很久,一路上,往日眼前的亲人,全都躺在地上。一路上挂的白布,沾了血红。她强忍着害怕,踉跄着,终于从后院走到后门,却绊倒了,再也没有力气站起。 “诺儿!”她听到怀逸哥哥叫她,他回来了,她看见了他,“娘,救娘!”怀逸哥哥眼里尽是忧伤,“诺儿,你的娘亲已经去了。我对不起你,我带你走。” 他背起自己,自己觉得周围一片空白,喉咙发不出一点声音,无声抽泣…… 如今,时隔七年,依旧是锥心之痛,她低低啜泣。 有人开门,她擦去眼泪,稳了心神。 然然关好门,来到她身边,担忧问:“王妃,您……”“无妨,安排好了吗?“嗯,王府侍卫守在护国将军府外,天哥哥守在祠堂外。王爷在宗庙,暂时不会出宫。”“好,去吧!” 然然走右侧的墙面前,点了几下,祠堂的供桌移开,供桌下的地面打开,二人一同从地面之下的台阶走了下去,地面合拢,供桌移回原处。 二人继续下着层层台阶下,石壁上,烛火点点,“少阁主,机关是否太显眼了?”然然问。“是显眼。”方云诺眼里早已不复那一份天真,而更多的是一份精明之气:“机关就在墙面,可是你点的那七个点连起来就是我千金阁‘云’字,只能点七下,还必须按照顺序点,一般人哪里想得到?”“少阁主真聪明!”然然道。 方云诺笑笑继续走,终于走到尽头,是一间密室,里面简单 分卷阅读32 放着一张小桌,几只小椅子。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千金阁老阁主云环正倚着桌子坐着,闭目养神。 一位三十多岁的白衣人、千金神医云珍,站在他身边。看到方云诺二人来了,低头唤了一句:“老阁主,人来了!” 云环缓缓张开眼睛,站起,方云诺此时已经小跑着过来扑进他的怀里:“外公!”一句喊完忍不住流了泪。“诺儿呀!”云环爱怜抚着孙女的发,也不禁哽咽。 然然在一旁擦了擦眼角:“少阁主,您和老阁主七年没见,这会儿应该高兴才是,别伤心了!”“对!”方云诺站好,擦了擦眼角,扶着外公坐着:“是诺儿不好,又耍小性子了”“你呀!”云环摸摸她的头,“你就是这样耍耍性子,外公才放心,七年前你那番模样,我只听凌天传回的消息,可依旧把外公吓坏了,幸亏有咱千金神医!” 方云诺欲跪下对云珍一拜,云珍拦着。 云环道:“你受得起!” 云珍也只好让方云诺拜了。“七年前,多亏了云叔叔将然然姐送入宫中!”方云诺道:“否则,诺儿就真的是一辈子的傻子了!”云珍扶起她:“少阁主快起来,老阁主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是大夫,本来应该亲自入宫为您诊病,可实在是……唉,只能徒弟然然去给您治伤,可是没有想到少阁主居然受惊如此严重,陛下又找了天下名医,一年后,为阁主勉强治好心神之病。可是那时,然然才发现您已经被下了□□逝川,逝川无色无味,常人无法察觉,只用随茶水入体,只需用上一次,两年内,就会慢慢痴呆,最后永远痴傻。凌天帮忙传信,我告诉然然如何医治,然然得我真传,清了大部分毒素,在两年之期未到时,挽救了过来,可还是让少阁主落下了个嗜睡的病根。我有愧呀!只希望眼下事情早点了结,我再好好为少阁主治病,去了这病根。” “云珍你这小子就是太实诚!”云环也他拉着在身边坐着,“你不必有愧,你把然然教得非常好,她脑袋灵活着呢!给诺儿用了一些其他药,不伤身体,只让那些大夫觉得,诺儿是因为惊吓过度失了记忆,因用药伤身伤了心智,还让诺儿装傻装失忆,就这么遂了那个下毒人的意愿,之后也防着没有再让诺儿被下药,得了几年平安。” “徒儿拜见师父!”然然此时跪下向师父一拜。云环扶徒弟:“然然,快起来!”然后看了看她,感慨道:“没想到,当初的小病秧子如今出落得这样清秀!只是为师这些年让你待在宫中,如今都二十多了,误了你和凌天的婚事。” “说起凌大哥,他也是七年没有见外公,今日他却只能守在祠堂外,这是诺儿耽误外公和凌大哥师徒相见了!”“唉!”云环摸摸胡子:“我这个徒弟,从小就是个武痴,心里只有练武。直达六岁遇上了然然丫头,才多了件事,陪伴然然。他不愿接触生人,觉得有那功夫,还不如去玩机关。没想到,七年前,为了然然,他居然破天荒要求下山,进了宫中。也是我为了自己的孙女耽误他了。”云环只有一个女儿,一直当儿子养着,所以对于女儿所生的诺儿,他不叫“外孙女”,一直叫“孙女”。 “是呀,外公,云叔叔,凌大哥和然然姐感情这么好,我们都亏欠他俩了,我们一定要给他们办个风风光光的大婚礼。”方云诺道。 “必须的!”云环道。 “那一定要办!”云珍道。 然然低头有几分不好意思,只说:“少阁主,时间紧,先坐下把事情说一说吧!”“好!然然姐也坐!” 于是小小四方桌,四人各坐一方,云环做东面,其右云珍,其左方云诺,对面是然然。 四人过了七年再见,各有话想要说,干脆从千金阁建立说起。 第十九章 一诺千金 一百多年前,大杨国宏恩大帝慕容宏平定战乱过程中,云家先祖云澈和其不打不相识,一见如故,云澈擅长机关阵法、锻造兵器,为慕容宏出了不少力,两人是战友、更是亲如兄弟。 慕容宏建新都仲柳城后,曾经想封这个兄弟做官。可云澈在江湖散漫惯了,不习惯做官。当时戏言,他喜爱研究机关、阵法和兵器,就是缺银两,不然他可建个专门的宅子供自己用,然后做出一番成就来。结果慕容宏真的赐了他千两黄金,此外,他知道兄弟喜爱莲花,便在仲柳城郊外寻到一山名为莲山,此山一处湖泽名曰清远,盛产莲花,便将莲山清远湖旁的大块地赐给兄弟,拨了木材,选了工匠给他,让他自己建个自己想要的宅子。 云澈就建在此建了个专门研究机关、阵法、兵器的楼阁,他感念慕容宏恩德,将其命名为千金阁,常言一诺千金,他也对慕容宏许下一诺,凡慕容皇族有指令,千金阁必遵从,并将“一诺千金”作为传世训诫,而且,千金阁也君王培养身怀绝技的暗卫,保护君王安全。 可是,到传到千金阁第四代阁主时,因为“一诺千金”,千金阁转入夺嫡之争,自身损失巨大,也对百姓伤害良多。于是,第四代千金阁主和当时的大杨国君重新商定,“千金一诺” 分卷阅读33 不再许给慕容皇族,而是许给大杨国,且不再为君王培养暗卫。 此后,千金阁注重习武功、造机关、习阵法、炼兵器,渐渐为天下第一。阁中每年不论出身,招收弟子入阁学艺。对于普通弟子,武功不教邪门歪道,只专强身健体,或者参军;机关用于民生,如灌溉;阵法注重防御;兵器只培养高超的打铁匠。这些弟子学成之后,随意去留,但要记着不许用学到的本事伤人。有愿意一辈子留在阁中的弟子,再从其中谨慎挑选,要求心性纯良,他们的武功则是按着暗卫的标准教习,他们学的机关阵法,炼出的兵器具有厉害的攻击性,他们号称千金卫,但人数极少,一年也出不了一个,出了的被称为“绝世弟子”。千金阁从第四代阁主起不涉及慕容皇族事务,“一诺千金”只在大杨国遭外敌入侵时有用,若外敌入侵,倾全阁之力相助,这些“绝世弟子”只有这时才会派出。 七年前,断肠关生变,高元国对大杨国用兵,千金阁也派出五十名千金卫,由老到少,算是把‘绝世弟子’的家底都交出来了。另外,阁中普通弟子三千人,都主动请缨。但先帝慕容澜说也要为千金阁保存家底,只让云环选了一千弟子和三十千金卫一同编入大军。 战事持续三月,大杨将士死伤惨重,一千弟子几乎为国捐躯。 高元国大将使诈,将慕容谦润、方渊各自引到一处,将慕容怀逸包围在密林,将方渊引入沼泽之地,再两处分别包围二人及其各自带的军队,两个各自拼尽全力,受了不少伤,杀出重围,两人带出的军队伤亡惨重,千金卫分做两批为救二人或死或伤。 高元国军队依旧挑衅不断,慕容怀逸和方渊决定实施偷袭、声东击西,方渊在战场和对方作战,慕容怀逸乘机偷袭敌方大营,火烧敌军粮草和兵器库。可是计策败露,慕容谦润在敌方大营被包围,勉强突出重围。方渊和对方大将于两军阵前单独作战时,对方使了淬毒的暗器,方渊依旧撑着取了对方首级,赢了当时的一仗,可是之后,危在旦夕。 “当时千金阁派出的一千弟子和千金卫中,自有和我一样医术高明之人,可都解不了方将军的毒,我便赶着去断肠关。可是,还未到,就传来方将军已经为国捐躯的消息。”云珍道:“可惜了方将军。” 方云诺痛苦闭了眼。 “女婿是大将军,做好了马革裹尸的准备,他为国捐躯,我老爷子也为他觉得值!可是,断肠关的三个月,实在太怪了!”云环道:“千金阁的机关阵法一出,没人抵得住。可是高元国,似乎知道破解之法。那么,就是阁中出了奸细。而且,高元似乎对当时的广泽王和方将军的行踪了如指掌,分别引二人入密林、沼泽、识破偷袭计划,这不就是军中有奸细?两处的奸细应该都是同一人安排。而且,引二人入密林、沼泽,高元完全可以在那里用毒,更容易取人性命,但那次,高元似乎就是为了将千金卫赶尽杀绝。那么,这个人这个人应该和高元算计好,针对千金阁。” 云珍道:“我当时本来想着救不了方将军,也依旧去断肠关,救治大杨国的将士。可是,我和老阁主一样,想通了此间关节,猜测千金阁或许有危险,急忙赶回来。结果还是迟了,千金阁已经成了一片废墟。我当时还受黑衣人伏击,但逃脱了。” 方云诺道:“所以,一直有人说云叔叔在千金出事的时候云游在外,或许活着。” 云环道:“云珍回来之前,千金阁出事和帝都生变是同一天,黑衣人将朝廷重臣灭门,可是也有一些人家免遭此难,就是家主不在家的,比如长宁王府,广泽王府。” 方云诺痛心:“是,广泽王府其他人都没事,姑姑要不是因为去了宫里,也还会活着!” 云环心疼拍拍孙女的肩膀,继续说:“我女婿不也不再家吗?为什么还有那么多黑衣人闯进了护国将军府?在断肠关,高元识破偷袭计划,偏偏只对我女婿用了暗器,难道因为方将军是我千金阁的女婿?这个理由太牵强!” “那只能说,那个安排奸细的人不仅要毁了千金阁,还要毁了护国将军府。”方云诺咬着牙。 然然小心道:“文有安相,武有方将,令有千金阁,慕容天下长存。这是百姓一直传颂的,意思是慕容天下若如鼎,安家、方家、云家如鼎的三只脚,三足鼎立才好。七年前,一下子除去了方家和云家,这……” “这又是一个奇怪之处!”云环道:“安丞相也是重臣,他在帝都,他府邸中众人也没事。当日宫中也出事了,他也在宫中,居然没事,之后就代替先帝处理政事。” 方云诺只感觉身上阵阵发冷:“所以,真的是我的姑父串通所谓两朝贤相,造成了天召之乱?” 然然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少阁主,要不今日就到这里吧?”“不,我和外公见一面不容易,这个是我们每个人心中的结,必须解了!” 云环叹口气,接着道:“当初,方将军来千金阁提亲的时候,我确实不太愿意,千金阁当初变通传世训诫,就是为了与朝廷的牵扯越少越好。这方云两家结了亲,不就是剪不断的联系了?可是之初为 分卷阅读34 阁主,为阁中操劳许多,误了出嫁的好年龄。这孩子眼光也高,非要嫁个大英雄,就等成了个老姑娘,这好不容易有喜欢的人。方渊呢,当时也三十多岁了,可是一直洁身自好,家中连个妾室通房都没有,是个好男儿。我作为之初的爹爹,也只能同意了。二人婚后美满,我也高兴。特别是诺儿出生,老爷子我欢喜得很!”一语,四人都笑了。 云环接着道:“只是,后来,广泽王殿下要娶方小姐,这就把千金阁和皇族又连成姻亲了。那些爱咬文嚼字的说,广泽是广施恩泽,这个封号的份量不亚于太子的名分。有的人又说大皇子到了十四岁才有封号,二皇子出生就有,先帝立太子态度不明。文有安相,武有方将,另有千金阁,慕容天下长存,而安丞相已经是长宁王殿下的老师了,安家必然向着长宁王。这门亲事,难免让人怀疑广泽王是不是要通过联姻来拉拢方云两家。方渊也心疼妹妹,赐婚圣旨未下,先帝只私下和他表露了结亲之意。当时,广泽王自己对外说是因为‘天定姻缘’,在翡翠柳林对方小姐一见倾心。之初同样心疼小姑子,想着关节在小姑子处,和方小姐说了这联姻背后的暗潮涌动,让方小姐自己和广泽王殿下说,就说是广泽王殿下一心错付了。若殿下人如其名,谦谦公子,温润如玉,一定不会勉强方小姐,那他也没有通过联姻来拉拢人的意思。方小姐也可以再寻良人,千金阁不用和皇族有姻亲关系。结果,就在诺儿六岁生日的那一天,说也说了,赐婚圣旨就那么到了,让人措手不及。” 然然道:“老阁主,我听方小姐和阁主说起过,广泽王早早对她有情谊!而且,在宫中七年,陛下对元柔皇后的情谊,我看得出。” 云环笑笑:“孩子,你听说的那一次,方小姐都生下麟儿了。当初,赐婚圣旨来后,她就和她嫂嫂说过这话,还把广王对她的三年情谊都说了。之初和方渊来和我商讨这件事的时候,也没有瞒着我。不过,我也佩服方小姐不愧为将门女儿,直接把私下的猜测说了出来,还说得百转千回。而广泽王殿下居然没生气。我们想着既然都是悄悄喜欢了三年,连双雁玉佩都给了,我们更不能棒打鸳鸯,就像之初和方渊,只要两个人幸福就好。广泽王殿下说他没有那个心思,我们就信了!之后,广泽王夫妇确实如神仙眷侣一般!” 方云诺道:“姑父对姑姑情谊深厚,他……会让姑姑惨死宫中?这又是一个疑点!” 第二十章 迷雾重重 云珍接着道:“确实可疑,中岐宫、仲柳城、千金阁三处的黑衣人来自一伙,天召之乱后,朝廷称他们是早早潜伏在帝都的暗卫,来自高元。” 方云诺道:“既然来自高元,那么可以猜测,当时广泽王、安丞相、高元国君三处密谋,那三人是盟友。安丞相在宫中动手,却让广泽王妃惨死;安以风出使高元,后来被高元说冒犯君王,有了出师之名,这个理由太牵强了,想必是事先串通好的。高元国之后又怎么会杀了安以风,还派金狼之狮和高元暗卫里应外合?既然里应外合,为何安丞相要殊死抵抗金狼之狮?而且,在那期间,血洗朝廷重臣府邸的暗卫似乎没有再出现!” 云环道:“此时,若三人是盟友,那么就是起了内讧了,照理说高元暗卫的主子,一定是高元国君,金狼之狮都来了,高元国君怎么不让两方里应外合?那么,只能解释为这些暗卫根本不是来自高元!” 云珍道:“我当时在千金阁废墟中找到所谓高元暗卫的遗体,发现他们身上有莲花标记,还是千金阁独有的莲花标记。” 然然道:“世人都知道,千金阁先祖爱莲,以莲花为千金阁标记。这安排暗卫的人难道是要把脏水泼到千金阁这儿?” 云环道:“外人知道的莲花标记是千金阁先祖初建千金阁时选的,当时千金阁初建,一切都是简单未成熟,便选了单瓣荷花样为千金阁标记,一直用到今天。可是,像这种所谓印在身上的标记,只有当年为宫中培养的暗卫,之后的千金卫才有,而且用的是重瓣荷花样,具体的样子只有大杨国君主和千金阁主才知。可是,那个所谓高元暗卫身上却有这种重瓣荷花样,奇怪奇怪!千金阁可一下子□□不出一千暗卫呀?而且他们的资历也比不上千金卫。既然有这个莲花标记,那就是来自宫中。千金阁虽然从第四代阁主起,就不再为大杨国君□□暗卫了,可是之后的暗卫都是由以前的暗卫带出来的,君王暗卫的祖宗还是来自千金阁,为了不忘本,他们身上也同样有这种重瓣荷花样。可是,君王暗卫的存在,只有历代君王知道,先帝会让暗卫屠杀朝廷重臣吗?宫中生变那日,先后暴毙,先帝重病,不会是他的手笔!明显,这所谓一千暗卫,我们知道的黑衣人,不是听命于先帝。他们身上却有先帝才知道的重瓣荷花样,那么,重瓣荷花样或许是被先帝身边人知道了?想一下,当年和天召之乱相关的人,和广泽王、长宁王、安丞相,和谁有关?” 方云诺道:“外公,我觉得和长宁王无关,怀逸哥哥他就是个淘气的,也只是到了十五岁才被先帝派到溟海去巡视水防,他□□不出这么多暗 分卷阅读35 卫。而且,他应该不知三人合谋,否则,怎么会是他解了帝都之围?” 云环道:“外公也相信这个从小和你抬杠的小子没有参与。不然,你嫁给他,外公是第一个不同意的。你们的‘天地姻缘’也成了真,只希望此事了了后,你也不用装傻了,你俩可以好好过日子了。” 方云诺低下头,有些害羞。她继续道:“怀逸哥哥灭了金狼之狮,将我送到长宁王府后,入宫。可是,当日,不多久,就传来了先帝驾崩的消息,他在宫中治丧,一直未归。奇怪的是,怀逸哥哥作为人子,为长宁王,为父、为君在宫中守灵倒也合理。我当时在长宁王府由崔嬷嬷照顾,确实吓得有些神志不清,可是……”她微微有些不好意思:“若她提起怀逸哥哥,我还是用心听着,还记得她说了什么。” 然然道:“因为少阁主记挂着呢!”一语缓和了严肃的气氛。 方云诺笑笑,接着道:“崔嬷嬷说,怀逸哥哥没有派人回府中知会一声,之后,派人去宫中询问,去的人没有见到他。那时,结盟的三人,只有安丞相在宫中,莫不是安丞相控制了他?” 云环道:“照着这样推断,那一千黑衣人是听命于安辜茗,三人的结盟起了内讧,当时高元国举国投降,就只有他和广泽王对峙,他若挟持了人家的弟弟,为自己谋个存活,倒也合理!但是,到底是什么让三人的结盟破裂了?” 然然道:“听了这么久,我感觉,结盟的三人,主动去伤害盟友亲人的,只有高元国君,安丞相。陛下,会不会不是结盟之人?毕竟,陛下对元柔皇后深清,对少阁主那么好,我实在不信!” 方云诺道:“然然姐,我也不信呀,毕竟姑父,第一次见他,他真的是人如其名,谦谦公子,温润如玉。对姑姑、对我非常好,这七年的清化之治,我们看在眼里。可是^……”她哽咽:“若天召之乱只有安辜茗和高元国君两人合谋,那他在断肠关大败高元军队,高元举国投降,高元国君不会为了保命,供出安辜茗吗?他拷问一番,也会知道呀!他为何一直到班师回朝,到如今,都没有问罪安丞相?” 然然道:“老阁主说,或许那时,安丞相挟持了长宁王呀。” 云珍道:“然然的猜测也是有理,这就是最难想通的问题,不知是什么让结盟破裂,也不知陛下到底有没有参与结盟?还有,少阁主七年前中毒,太蹊跷了,不知是谁下的毒?这毒来自高元,是高元余孽?可干嘛对一个小孩子下手?要报仇,也是找陛下和安辜茗才是!” 云环道:“说起诺儿中的毒,确实是外公疏忽了。当初千金阁也遭受暗卫伏击,本来,阁外的机关阵法可以挡住这些黑衣人,可是和在断肠关一样奇怪,他们知道破解之法。造成阁中弟子死伤过半。为了不让他们把阁内的机关兵器夺去为祸百姓,我启动了天悔枢,毁了千金阁。狡兔三窟,老爷子还有后手呢!带着剩下的弟子从莲山密道走,藏进了云稽山,外界以为千金阁没了,实际这些年都在山中修生养息。只是当时……唉,外公实在抽不开身,去方府寻你;你进了宫,外公不知陛下是敌是友,也不敢贸然进宫看你,才让你……” 方云诺摇摇头:“外公,您不要这么说,外公当时担着整个千金阁的存亡呢!再说,您的孙女命大着呢!”祖孙二人笑了。 云珍道:“我后来也悄悄去了云稽山,之后,然然也来了!却是被追杀到山脚,被扮成了农夫的巡逻的弟子救下的。” 然然道:“当时,父亲让府中护卫带着我逃,指明了要我去云稽山,我从未听过这个地方。” 云珍道:“我也奇怪,云稽山,可以说是千金阁的库房,设了层层机关,派武功高强弟子看守,山外的巡逻弟子为了掩人耳目都扮成当地农夫,挑水种地,让人看不出破绽。云稽山的存在,当时只有老阁主、阁主、我三人知道。然然父亲在千金阁学过艺,武功超群,但不会知道云稽山。之后,然然父亲的遭遇,也是奇怪。” 然然听得提起父亲,心里阵阵绞痛。 师父拍拍她的肩膀:“可怜的孩子!” 方云诺也握住她的手:“然然姐,你还有我们,” 然然点点头。 云环道:“这些都过去了,眼下的光景,也是不妙!” 方云诺道:“外公说的对!如今,倒像是‘狡兔死,走狗烹’,陛下和安辜茗怕是要有一战。这就不奇怪为何有那种脂粉。” 第二十一章 柳暗花明 然然道:“内务府有一次误把给皇后的脂粉送到了忘忧台,派个小宫女来取。小宫女慌慌张张,还失手打翻了一盒。她还问了一声有没有给公主用,那当然没有。她松了口气,嘱托我把她打碎的收拾了丢得远远的,不要和任何人说这件事情,怕受罚,然后抱着余下的脂粉走了。我只当这宫女胆小,但还是留了意,而且学医成了习惯,就验了一下脂粉,结果,真吓人,居然放了避孕香料,分量很轻,女子用在身上,常年累月就会不孕。” 方云诺道:“谁敢这么大胆 分卷阅读36 敢暗算皇后?而且,娘娘那时刚刚入宫而已,有人就已经做好了让她不孕的准备,也只有陛下了。说真的,娘娘对我和思瑾极好,我却不能阻拦这件事情,我有愧!” 云环道:“你那时如履薄冰,而且毕竟皇后是陛下的皇后,是安辜茗的女儿,难分敌友,这也无奈。” 方云诺道:“可是,娘娘如今到底是怀孕两个月了。” 然然道:“下了避孕香料的脂粉如果停用半年,好好调养,再次有孕也是可以的。” 方云诺道:“这就对了,如今十一月,娘娘就是九月份怀上的孩子。再往前推个半年,三月份,安辜茗入宫看过女儿一次,然后那段时日,我感觉到,娘娘有时看着我和思瑾伤怀。这次归宁,我还特意试探了一番,故意说起生子之事,娘娘当真伤心。看来,三月那次安辜茗看来女儿过后,在宫里安插人了,包括在内务府,应该是发现了脂粉的秘密。所以,我感觉宫里不太平,才出宫。我也故意在怀逸哥哥面前提起,思瑾想要娘娘生个孩子陪他玩。怀逸哥哥的反应让我知道,陛下告诉他这件事了,那么,这次陛下和安辜茗一战,他是要参与了。他突然回帝都,难免让人怀疑,可是他上朝‘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有时候在宫里一待一天,他自己说是和大哥喝酒练剑去了,这样玩世不恭,也是在掩人耳目吧!” 云环道:“诺儿,天召之乱,帝都可以说是生灵涂炭,这陛下和安辜茗的一战,长宁王府必然会被牵扯进去,你和外公回云稽山吧!这密道都挖好了的!” 方云诺道:“我真想回去,就不会在宫中呆上七年了。外公可以挖条密道到这护国将军府,如何不能挖一条到宫中忘忧台?只是太危险了,不能因为我一人暴露了千金阁。在宫中或许会有再次被下毒的危险,但是就赌一把,危险也是平安。这些年,外界传着千金神医还在,或许千金阁也还有人存活,说不定有人想拿我来,引出千金阁呢!干脆躲在宫里了。而且,过了七年了,估计陛下和安辜茗的一战也就是七月后,娘娘生产的时候。我留在宫里,也是想查清真相,可是毫无头绪,七年我都等了,七个月,我还等不起吗?外公宠我,亲口认定我是少阁主,我却武功没学,机关、阵法、造兵器连普通普通弟子都不如,占着少阁主的位子,从来没有为千金阁做过什么,配不上云叔叔、然然姐他们尊我一声少阁主。我要查清真相,还当年惨死的千金阁弟子一个公道,也是……为了爹、娘、姑姑,还有,无辜的大杨国军民。” 云环赞许看看孙女:“诺儿,谁说你不配当少阁主了。你满月试志向时,就选了千金枢,你有此志;你小小年纪,把它摆弄得很顺手,玩儿机关阵法的天分在这里;兵器上,你八岁时画的那个牡丹花样的佩刀很是精致,外公帮你造出来了。至于武功么,我和你爹娘心疼你毕竟是女孩,不学也行,你姑姑不也没学武功嘛。你想学,我们就想着等你大些,起码过了十岁,摔摔打打不会轻易哭的时候再教你,可是这不耽误了,不怪你;你敢留在宫中,你有胆气;你查真相,为了亲人、阁中弟子、大杨军民,有这份胸怀。除了你,谁适合当这个少阁主?等这事了了,你就接了阁主之位吧!” 方云诺笑道:“外公都把我夸得要上天了!” 云环高兴道:“我老爷子的孙女是最好的!” 云珍道:“少阁主确实不错,这‘柳暗花明’道就是您的主意!” 然然道:“师父和我说说吧,只听阁主提起,不知具体是啥。” 云珍道:“好。密道平常只在地下,这是‘柳暗’道,就像这密室藏在地下一般。从这护国将军府祠堂到帝都城外的翡翠柳林,一路上有酒楼商铺、湖泊山洞,它们是‘花明’,这些地方有和这里一样的密道密室。发现了其中一处,只会觉得这就是个普通密室,它的出口,难寻,寻到了,到了下一处,直接到了地面上,那里的密室在另一个地方。所以,为了防止不测,你们不论是从这里,还是从周边其他酒楼商铺,哦,这些酒楼商铺在在长宁王府旁边也有,你们进了密道,在从这密室的另一个出口出去,你们就可以到下一个,那里有人接应,你们可以躲到那处的另一个密室,再往下一处。而且就是这些密道,也有玄机,你们在其中走过后,在尽头有插了枝柳条,随手拔下,机关就开了,后门追杀的人就好好享受吧。他们这么折腾一番,即使有命活着追到下一处,你们早平安离开了,他们也找不到另一个密室在何处。” 然然豁然开朗:“也是,如果一条密道连着这里和翡翠柳林,一旦发现,堵了在这里入口,在翡翠柳林的出口,就危险了,这密道就是一条‘死道’,少阁主想出的‘柳暗花明’道是多条密道分开,之间又可以连接,一处堵了,其它处还可以用。这就成了一条‘活道’。少阁主真聪明!” 方云诺道:“就是需要的人、物、财,比直接造一条,多上很多。” 云环道:“这些花费也值了,每一处密道都安排了弟子,除了方便你们。也是为了,万一又如七年前,帝都生变,弟子们在各处,能救一个是一个。尽量不要生灵涂炭了。 分卷阅读37 至于诺儿,长宁王是你夫君,他是要帮着陛下,你要帮他吗?”方云诺沉默了一会儿:“外公安排阁中弟子在各处,是为百姓,是千金阁传世风尚。我如果帮长宁王,我一个人能做什么,那就需要阁中相助,千金阁的传世训诫‘一诺千金’就违背了,毕竟,这是皇族事务,不是外敌入侵。而且,帮了长宁王就是帮了陛下,我们暂时不知陛下和安丞相是敌是友。所以,外公,我们千金阁还是依旧隐匿于世,各处的弟子万事小心,静观其变吧!”云环道:“就听孙女的!”方云诺:“谢谢外公,这么大的事,就让我一人决定了。”云环欣慰:“你是将来的阁主,当日要让你决定。” 云珍道:“今日的时间快到了,为了安全,少阁主和然然还是回祠堂吧!” “好!”云环起身,将孙女叫到一旁,悄悄说:“诺儿,你不会武功,必须有防身的武器,有个秘密,关于你手中的千金枢……”他对孙女耳语说完,又叮嘱:“一定要小心!还有,外公会安排千金卫在暗处保护你!”“谢谢外公,我会小心,您和云叔叔也要小心!” 然然也和师父告了别。 云环望着二人离去,感叹说道:“真是苦了诺儿这丫头,当年就是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如今成了思虑周全的少阁主,长大了,可是又不想她长大。” 云珍道:“少阁主,然然,凌天,还有许多人,都如此了。只希望这次的一战,不要再让他们受伤,希望此事了了,他们可以一生安乐了。” 云环道:“希望如此!只是,如果真的是陛下所为,诺儿和王爷该如何面对彼此?方渊、我女儿如何瞑目?当年死于天召之乱的军民如何安息?若真是这样,我云环,不会放过!” 云珍道:“阁主放心,不止您,我云珍,整个千金阁都不会放过!” “唉!”云环叹了一口气:“我们也回去吧!” 两人从另一个出口离开。 此时,方云诺、然然回到祠堂,一切如旧。天色将晚,然然听见凌天在外道:“参加王爷!”她从方云诺身边起身,慕容怀逸已经推门进来,她施礼:“参加王爷!”慕容怀逸示意她免礼。她出去,带上门,凌天和风行一左一右守在两侧,风行是刚刚同慕容怀逸一同到此处,然然像他施礼,接着站到凌天身边,两人对视一眼,读懂对方的意思,一切平安,二人放心一笑。 祠堂内,方云诺仍旧跪着,低着头,脸上仍有泪痕。 慕容怀逸不敢叫她,点了三炷香,也跪在诺儿身边,对着方家列祖列宗的牌位三拜,起身把香插入香炉中。又跪好,他恭敬道:“云家列祖列宗在上,慕容怀逸发誓,护住诺儿一生安稳!”说完三拜,又对着方渊、云之初的牌位道:“岳父岳母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请二老放心!”说完叩首。 方云诺听着他的话,觉得放心了,又想起以后,怀逸哥哥,若当真是我的姑父、你的大哥,你该怎么办? 第二十二章 太子之责 慕容怀逸又陪着诺儿跪了一会,说:“诺儿,你跪了一天了吧?我们回去吧!”“好!”她轻轻应了一声,准备起来,却不妨身子一歪,慕容怀逸扶住她,直接抱起她,出了祠堂,再出府门,两人上了长宁王府的马车。 车夫驱动马车,风行、凌天、然然、王府众护卫跟着,众人一同向长宁王府方向行去。 马车里,方云诺靠在慕容怀逸肩上,他看着她红红的眼睛,忍不住心疼,也不知她今日哭了多久,他问:“你为什么不改天让我陪你过来,那样你哭的时候,我还可以哄你。”方云诺心里觉得有趣,怀逸哥哥居然会担心我哭,会哄人了,可是七年前,也是十一月,爹、娘、姑姑走了,她心痛,她强撑着在外公面前不表露太多,怕引着他老人家伤心,又在密室里说了那么话,想了那么多,实在没了力气,面上笑不出来,也不能说今天就是为了避开他和外公见面,只道:“诺儿想早点来陪陪爹和娘!多陪陪,他们会开心。”说完眼泪又掉下来了。 慕容怀逸抬手轻轻帮诺儿拭去泪痕,他也是当年的这个十一月失去了父母,他依旧伤心,他今日陪着大哥去宗庙祭拜父皇母后,他心疼大哥也和自己一样,而且大哥还比自己更痛,大嫂也去了,那时大哥毕生挚爱,所以,他今日一直陪着大哥。他还记得父母的样子,他成年了,伤心可以自己排遣。可是诺儿什么都忘了,也不记得父母的样子,大哥也命人画了岳父岳母的画像,诺儿看看也会好受一点。诺儿只有八岁心性,就是个孩子,知道自己没了爹娘,更加伤心,她自己还没有办法排遣。他刚刚在方家祠堂发誓要护诺儿一生平安,诺儿如今成了这样,是他的错。诺儿选了他当夫君,是诺儿相信他,他愿意一生把诺儿放在身边,不再让她像七年前那样,一人面对灭门惨景,他要好好保护她,照顾她,不让她离开自己身边。可是,七个月后的一战,唉,大哥安排明年三月初三就要把诺儿和思瑾一起送走,他和诺儿的时间只有四个月了,之后,还不知能不能再见…… 想到此处,他紧紧 分卷阅读38 抱住诺儿…… 中岐宫,慕容谦润在弟弟离开后,李言明跟着自己回到明康台,慕容思瑾身边的宫人守在殿门口,施礼:“拜见陛下。启禀陛下,太子殿下在里面。” 慕容怀逸一惊,示意李言明不用跟随,自己快步走到内室,果然,慕容思瑾跪在方沐的画像前,独自哭泣,小身子一抖一抖。他在儿子身边蹲下,轻轻抚摸儿子的发,“思瑾。”慕容思瑾之前还是小声哭泣,见到父皇,放声大哭,扑倒父皇怀里:“父皇,我想娘亲!” 思瑾开始学说话时,叫沐儿“娘亲”,后来他追封沐儿为元柔皇后,思瑾也没有改口叫母后,之后安以惜入宫为后,思瑾按着仪制叫她母后,更不会改口,以免和自己的亲生母亲弄混了。 慕容谦润抱着儿子,看着爱妻的画像,那个黄衫女子依旧浅笑,他心痛,眼眶也湿了,怀中的孩子继续说:“姐姐长得像娘亲,母后对思瑾好,可是我还是好想娘亲!”说完继续哭得伤心。 他也哽咽,诺儿确实有几分像沐儿,他也欣慰还能看到沐儿活在世间的样子。安以惜确实对思瑾好,像母亲一般,她和沐儿一样温婉有礼,她也确实是位贤后。可是诺儿和她都不是沐儿,他的毕生挚爱已经不在了…… 孩子嚎啕大哭,他不能只顾着自己伤心,他抱着孩子站起走到桌边坐下,腾出一只手来,倒到了一杯茶,“思瑾!”孩子接过咕噜噜喝了下去,他接过空杯放下,孩子用袖子给自己擦了脸上的眼泪。 八岁的孩子,平时和诺儿玩闹,像他和沐儿说的那样,活泼才好,可是依旧思念亡母,哭得如此伤心。 他拿出双雁玉佩哄他,“思瑾还记得吗?”孩子吸吸鼻涕,“记得,我的名字就是因为这个取的!”“是的,瑾者,玉也。你满月的时候抓着这块玉不放,就叫你思瑾了。”“嘿嘿!”孩子被逗笑了,从他手里抓过玉把玩。 孩子天真的样子像诺儿,诺儿当年也是八岁呀,然后一个人面对灭门惨案,他当然不希望他的孩子也如此,可是谁又能料到七个月后会发生什么,有些话,很残忍,可还是要说,让孩子有个准备,而且思瑾不仅是他的孩子,还是大杨国的太子,他有自己的责任,就像父皇当年赐他“广泽”封号时说的那样。 他平静道:“思瑾,你皇奶奶说,大雁是忠贞之鸟,一辈子只有一个伴侣,这双雁玉佩是送给心爱的女孩的。父皇把它给了你娘亲,你叫思瑾,现在,父皇把它给你了!”“真的?那好,这是娘亲的,我要好好留着的。”孩子怀念着,抚摸着玉佩。他欣慰,孩子第一个想到的不是他以后会遇到的女孩,而是他的娘亲。 他接着道:“思瑾,你想娘亲,很多人和你一样,也在七年前失去了娘亲,他们也想娘亲。可是你很幸运,你经过了天召之乱,是李公公护着你,你活了下来,你还有父皇爱你,你的母后不是你娘亲,她也疼你,诺儿姐姐陪你玩。可是,许多人这七年,比你苦多了。”孩子似懂非懂,一双眼睛好奇看着他。 他把孩子从自己怀中放到另一只凳上坐好,接着说:“思瑾,如果有一天,父皇也不在了……”“不要!”孩子没让他说完又哭了:“不要!父皇不要丢下思瑾!” 他这次没有再安慰孩子,随孩子自己哭过冷静后,接着说:“思瑾,父皇知道,这对你很残忍。可是……可是,你是慕容家的长子长孙,你是大杨国的太子,你有你的责任,你必须坚强,这样,你才不辜负你娘亲救你,父皇才能放心!” 慕容思瑾对上父皇坚定的目光,他转头看看娘亲的画像,娘亲对自己笑,他摸摸手中的双雁玉佩,对父皇的话仍旧是似懂非懂,但他知道,父皇说的是对的,父皇从不骗自己,而且自己答应了,娘亲会高兴,父皇也会开心。他说:“父皇,思瑾知道了,我会坚强,让娘亲,让父皇放心!” 慕容谦润欣慰又心疼,他看着爱妻的画像,心想,沐儿,你会怪我吧?让我们的孩子小小年纪承受许多。我也在怪自己,如果当初我只远远看着你,不奢望娶你,或许,你还好好活着。如果思瑾不是我们的孩子,他出生在一个普通人家,那也会开开心心的。可是,如今和七年前一样,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只能这样了,沐儿,我对不起你! 慕容谦润和孩子一起用了晚膳,把孩子留在明康台歇息,孩子睡熟了,他却难眠。他起身到内室外的次间东暖阁,望着窗外夜色发呆。 李言明给他披上一件披风,“陛下,当心着凉。”又叹气,“太子如此伤心,都怪老奴!”“李公公,你不必自责,思瑾多亏了你!”慕容怀逸拍拍他的肩。 李言明神色悲苦,想起七年前,帝都生变的那日,先帝先后在明康台东暖阁等着儿媳带孙儿入宫,估摸着快到了,命他去迎接。 明康台的宫殿外还有一个大院子,他出了院门,远远看见广泽王妃牵着皇孙殿下慢慢走过来,快步迎了上去,“拜见王妃,小殿下。”方沐示意他免礼,“李公公不必客气!” “李公公抱!”慕容思瑾放开娘亲的手,踩着小步子走到他面前。“这……老奴 分卷阅读39 不敢,可别摔着小殿下!”他恭谨。 “娘亲!”慕容思瑾回头看着娘亲。 方沐看看儿子,对李言明说:“李公公和父皇一起长大,又是看着两位王爷长大的,思瑾也信任你,你就抱他吧!”李言明更加恭敬,“王妃这话折煞老奴了。王妃既然放心,老奴就抱抱小殿下!” 说着,抱起皇孙殿下,“老奴今日得了个好彩头呀!”一语说得广泽王妃和她身后的一众太监宫女都笑了。 他想到什么,对一众太监宫女道:“皇后娘娘叫你们在宫门口迎接王妃和皇孙殿下,天这么冷,路这么远,事先准备好的马车呢?”方沐道:“李公公不要怪他们,是思瑾想要走路,看看沿路的梅花。”他告罪:“是老奴唐突了,王妃恕罪。”“无妨。” 一行人一同向明康台走去,即将到明康台大院门口,听到身后阵阵哀嚎,他回头,一众太监宫女中箭倒下,“有刺客!护驾!”他大喊,明康台外的侍卫向二人靠拢挥,刀挡住不断射来的箭,里面的侍卫闻声也冲出来…… 第二十三章 挚爱永别 方沐听到哀嚎,第一反应是护住孩子,她再回头看到太监宫女倒下,尽是惊讶,听到李公公喊“有刺客,护驾!”后大喊:“保护陛下和皇后!” 李言明听完她喊,抱着皇孙殿下,和王妃一起向明康台大殿跑去。 黑衣人跳上大院墙头,对这他们放箭,一支飞箭直射慕容思瑾后背,方沐大惊,“思瑾!”张开双臂,挡在孩子身前,自己中一箭。 李言明看到王妃此刻也是为自己挡箭了,随后的几只箭也射到她后背,她口角流血。“王妃!”他惊呼。“保护思瑾!”她说完这句,倒下。 慕容思瑾见娘亲流血倒下了,只哭着叫:“娘亲!娘亲!……”他挣扎着要下来看娘亲,李言明胳膊也中了一箭,他忍着痛没有放下皇孙殿下,抱紧他冲进明康台大殿。 慕容澜、关淑妍听得殿外打斗声,从次间东暖阁出来到正殿,正好看到李言明冲进来跪下:“陛下,好多刺客,王妃已经遇害了!”慕容澜震惊:“怎会回事?”慕容思瑾从他怀中挣扎着下来,扑向帝后,“皇爷爷,皇奶奶,娘亲流血了!”说完,又哭了。关淑妍抱起孙儿,“思瑾别怕!” 慕容澜的暗卫捂着伤口进来跪下:“陛下,那些黑衣人冲着暗卫来,人太多了,臣等挡不住了!”忘忧台领头侍卫背上插着箭,进来跪下:“陛下,黑衣人不知道哪来的,太多了!侍卫们死伤无数!”慕容澜感觉,对方居然知道暗卫,事情不妙。“尽量挡住他们!”他命令。二人领命而去。 “都跟朕进来!”四人一起来到东暖阁内室,慕容澜就寝之处,打开密室,关淑妍抱着孙儿先进去,帝后听得有人进了正殿,慕容澜快步走出,“李公公带皇后皇孙离开!” 李言明还在密室外,他听见嘱托,道:“娘娘,您带皇孙殿下走,老奴留下保护陛下!” 关淑妍看着他脚下的血迹,他身后也有血迹延伸到内室外,想起什么,立即放下怀中还在哭闹的孙儿,出了密室,把李言明推了进去,“娘娘!”“带思瑾平安离开,这是命令!”说完,立即关了密室的门。 “娘娘!您不能啊!老奴死不足惜!”他捶着密室的门,门上有个只有眼睛大小的镜子,出自千金阁,从密室内可以看到外面,外面却看不到里面,而且外面看起来和墙面没有区别,他通过这,看到娘娘细心擦去从密室门口到内室门外的血迹,从他身上流下的血迹,他知道了,娘娘是不能让别人通过血迹知道密室的位置,都是他自己不好!他恨自己!陛下信任自己,他却害了娘娘!他手指狠狠插着密室门,指头出血,皇孙殿下在身边仍旧哭个不停,他已经害了娘娘,不能再害了皇孙殿下! 他抱起慕容思瑾,打开密室的另一个出口,进了密道。这个密室密道是千金阁第一代阁主建的,直通城外翡翠柳林,只有历代君王知道,可陛下信任他,也告诉他了。他带着慕容思瑾从翡翠柳林的密道逃出,柳林中密道的出口就是一户农舍,农舍在及其隐秘处。用具一应俱全,就是长久无人居住,生了灰尘,他把这里打扫干净,一直照顾着慕容思瑾。直到慕容怀逸班师回朝,带人从密道来到这里寻到他们…… 李言明之后和慕容怀逸说了这件事,深深懊悔,求过让新帝赐他为先帝殉葬,可是慕容怀逸没同意。 他此刻依旧深感懊悔:“都是老奴的错!老奴应该为元柔皇后挡箭的!老奴应该留在正殿挡着,那样先帝先后和太子殿下都可以从密道平安离开!老奴也不会让自己的血滴了一路,娘娘也不会出来,就为了不暴露密室的位置,擦去一路上的血迹,是老奴害了先帝先后,还有元柔皇后!”慕容怀逸平静道:“李公公,朕说过,不怪你。沐儿是为了救思瑾,父皇怎么会抛下中岐宫?又或许,父皇原本想的是你们四人一起离开,可是时间不够,他出去挡着,给你们三人多些时间。母后也是为了不暴露密室的位置,也可以让你留下擦去血迹,可你受伤了,来 分卷阅读40 不及的,她信任你,所以让你带思瑾离开。你也是为了思瑾受伤了。后来,朕没有回帝都的日子,多亏你照顾思瑾了。你说你怎么这么倔,当初还想殉葬。打小疼朕的长辈,有父皇母后,还有你,他们已经去了,你也要殉葬,让朕怎么办?”李言明擦擦眼角:“老奴当不起陛下一声长辈呀!老奴有愧!”慕容怀逸道:“你当得起!这密室密道只有历代大杨君王知道,父皇却告诉了你,他信任你!也幸亏出征之前,父皇告诉朕了,不然,还真不知去何处寻思瑾和你。”李言明道:“先帝也是对陛下寄寓厚望,也是再那个时候就写下了诏书呀!”慕容谦润良久不语…… 此刻的建章宫,合宫沉浸在安以惜有孕的欢喜之中。安华激动得快要出眼泪:“娘娘,您终于盼到了!”安以惜抚着还未显怀的小腹,即将为人母的欣喜是有,但她也忘不了那脂粉,她不知,陛下因着她的身孕昭告天下,大赦天下;赏赐了整个建章宫,这是不是镜花水月?她问:“思瑾今日是歇在明康台?”“回娘娘,是的!”安华答:“和往年一样,太子殿下思念元柔皇后,难免伤心,陛下就留下殿下了。陛下对殿下这么好,娘娘的孩子出生了,陛下一定会一样疼小殿下的。还有,太子殿下想要弟弟妹妹,也想到了!”安华说得高兴,安以惜也浅笑,她思量,陛下如此宠爱诺儿和思瑾两个孩子,对自己的孩子也不会差吧?那个脂粉,会不会是父亲的离间计?毕竟,陛下这是留下了自己的孩子。母亲说过,父亲为了权位是疯了的,她十五年没见父亲,那三年在丞相府也鲜少见到父亲,她看不透父亲。而陛下,七年的清化之治,她是亲闻亲见的,入宫四年,陛下却是人如其名,谦谦公子,温润如玉。父亲在自己入宫之前,隐晦说他是如履薄冰,天召之乱,陛下容不下方将军?如今,陛下容不下父亲?应该不会,即使会,她能做什么?还是像娘希望的那样,小心谨慎,不恋权位,不迷情爱,父亲不把自己拉进权谋争斗,陛下对自己尊重,自己可以好好当一个温婉有礼的皇后,余生照顾自己的孩子一天天长大,便心满意足了! 十一月,是当年帝都生变的日子,也是之后天召之乱结束的时候,可是过了七年,有些创伤是抹不去的……经历了天召之乱的人,心底抑郁难平;那些没有经历的,也不免伤怀。 随后的新年的喜庆倒是可以冲淡这萧索的气氛…… 新年,千金阁众人留在帝都过年,江湖豪气,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却依旧谨慎;长宁王府,方云诺在院中放着炮仗,慕容怀逸和她一起看漫天烟花;建章宫,慕容谦润、安以惜、慕容思瑾三人也其乐融融……此时,帝都城外一处山庄,安辜茗独自伤怀…… 山庄名为“琴轩”,是他当年升了礼部侍郎后,将尹琴从天仪台接了出来,买下这座山庄,用琴儿的名字取名,让琴儿住在这里。琴儿和他一起长大,到那时,二十二年前,自己和琴儿相守相伴,已经二十年了,他决定娶了琴儿。琴儿是自己乳母的女儿,也是他的侍女,两人相互喜欢,琴儿说自己作为奴婢,喜欢主子已是大逆不道,他不嫌弃她,她求个妾位也可了。可是,他不同意,琴儿一直照顾自己,多年逃亡,琴儿不离不弃,自己能有今日,多亏了她。他的母亲是世间最美最聪慧的女子,会烹茶、弹琴、调香,他认为母亲值得拥有世间最好的一切,而琴儿打小聪慧,母亲喜欢琴儿,将自己所学教给琴儿,所以,自己只和母亲学会了烹茶,琴儿弹琴、调香学得精通,琴儿就是另一个“母亲”,那样美丽聪慧。他怎么可以让琴儿当妾?于是,他写给琴儿的婚书上写的是和琴儿结为夫妻。 琴儿说他当时已是朝中大臣,娶一个侍女为妻,难免为人诟病,所以,她不想成婚当日请太多客人。他同意了,于是,也是在这样万家同欢的新年,他和琴儿成婚,当时在场的亲人只有师姐裴宫乐和自己的舅舅安清林,为了安全,他只说安清林是自己找的管家。 自母亲去后,他第一次这么高兴。人生三乐事,金榜题名时,他相逢故知,洞房花烛夜,他全遇上了,升为侍郎,舅舅找到自己,和琴儿成婚。他那时,已经合计好了新年后的计划,这个计划,会让琴儿受伤害,可是,琴儿一直顺从自己,这件事,琴儿应当不会反对,而且琴儿最希望的是嫁给自己,他已经让琴儿实现愿望了。 可是,他想错了。 两个多月后,在两人的新房内,一切布置还是如成婚那日,“安辜茗!你到底想干什么!” 第二十四章 琴轩诀别 琴儿气急败坏。琴儿打小喊他“殿下”,逃亡后喊他“公子”,成婚后喊他“阿茗”,这是母亲给他娶的乳名,她从来没有直呼他全名,她是真生气了。他和琴儿说了自己的想法,琴儿吃惊连连后退,“不,不,不……”她跌在地上,“我和你一起长大,我怎么不知道你的心思?你在天仪台的时候,故意亲近师姐,不就是想通过和她联姻,和尚书府攀上关系。师姐仁厚,她不怪你唐突,还帮你得到裴尚书赏识。可是,你还觉得不够,你居然和裴家大小姐扯上关系,你居然要入赘。你 分卷阅读41 和娘娘一样,是个倔强性子,是个可杀不可辱的性子,你在裴家面前,如此谦卑,怎么会是你的做派?我以为,你只是贪慕虚荣而已,没想到,你居然这么疯狂,我看不透你!”他蹲下来,扶住琴儿:“琴儿,一切都在我掌握之中。你是我最爱最信任的人,我才把这个告诉你,因为你不会背叛我,你会陪着我。你放心,你为妾只是一时,很快,我会把天下最好的一切都给你!”琴儿推开他:“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在开始逃亡的时候,就给自己取名辜茗了,你是要辜负清茗!我只想和你好好过日子,我不要什么天下最好的一切。你这个想法,是羞辱你自己,我不会跟着你一起受辱!”他说:“琴儿!卧薪尝胆!这只是一时!”琴儿留着泪,从怀中拿出一块罗帕,上面绣着一片茶叶,她膝行到他面,“阿茗,你看,这是母亲绣的,她希望你如清茗一样,香远无争,她希望你一辈子平平淡淡,平平安安。算我求你,不要有这个心思,你平平安安的,是母亲的心愿呀!” 他无声拿起罗帕,二月份还有些冷,房中放着炭火盆,他站起,走到炭火盆前,将罗帕丢了进去,很快烧了起来。“不!”琴儿爬起,踉踉跄跄跑来想阻止,他拦住,她捶着他,“阿茗,你疯了!这是母亲留在世上唯一的东西!”确实,这罗帕是母亲送他走之前塞给他的,母亲说:“阿茗,你要平平安安活着,之后,不要想着为母亲报仇,你像茶一样香远无争,才能平安!”这块罗帕,对他非常重要,他怕丢了,就交给琴儿保管,琴儿一直贴身收着,他烧了罗帕,也是彻底烧了香远无争,更是彻底辜茗! 他平静说:“琴儿,我要为母亲报仇!这条路太苦,之前有你陪着,之后,我还希望你陪着我。”琴儿满脸泪痕,她像看着魔鬼一样看他,一步步远离他,“你不是我认识的阿茗!你不是,你是魔鬼,疯狂的魔鬼!我不想再见到你,我不想!”琴儿是他最爱最信任的人,她怎么可以这样说自己?他上前抓住她的胳膊:“琴儿,你从来没有违逆过我,这次,你为什么这样倔!”琴儿只想挣脱他,他不放。“啊!好疼!”琴儿痛苦捂住小腹,晕倒了。“琴儿!琴儿!”他慌了,“来人!” 安清林进来,随后找来大夫,大夫说:“恭喜老爷,夫人怀了身孕,已经两个月了。不过夫人急火攻心,动了胎气,要好好调养!”他高兴又愧疚,让舅舅带大夫去开药房。 琴儿已经醒了,躺在床上,他握着她的手,“琴儿,我们有孩子了!”琴儿另一只手也抚上他的手,声音虚弱,“阿茗,我求求你!为了我们的孩子,你绝了你的想法,好不好?”他不语,琴儿抽出手,绝望道,“好!阿茗,你我是要陌路了。你要做的事,太危险了,我不能搭上孩子,求你不要把我们卷进去。”说完,扭头不再看她。 他无话,出了房间,来到自己的书房,安清林跟着进来,道:“姐姐是个倔强性子,你和尹琴也是。阿茗,你把她送走吧,毕竟,你要做的事情实在危险,将来,若成了,你们还会相见的。”他疲惫坐在椅子上:“舅舅,你说,我是错了吗?为什么母亲不让我报仇?琴儿也不支持我?”安清林静默无声,许久才道:“路是你自己选的,我虽然是你舅舅,可是和你差不多的年纪。姐姐去了,安家却得以保全,这些年终于寻到你,安家没有早些找到你,是安家亏欠了你。你有这个想法,我也想为姐姐报仇,我就支持你!但是,依着姐姐对你的期望,你如今也是可以一世平平安安,我却支持你去复仇,怕是辜负了姐姐的期望了。”“母亲聪慧,她保全了安家,让世人以为我死了,让心腹带我和琴儿自己到大杨,是为了不让两方牵扯,各自安好。舅舅却花了大力去找到了我,我感谢舅舅。但您也不必自责,亏欠我的不是安家,而且我在来到大杨国的时候,就有了这个心思,我成为礼部侍郎,是在您找到我之前呢!您帮我,是让我以后的路,有了安家的人脉、财力,更方便了!”安清林叹气。 之后,他送走了琴儿,到如今,二十二年未见。 此时,他看着眼前,房间内仍旧布置得像当年和琴儿成婚之时,他走出,锁了房门。 来到书房,召了安林清来,“惜儿可还好?”“老爷放心,皇后一起安好,胎儿也安好!”“没想到,陛下这么一个人如其名的人,居然对惜儿下药。可见,一旦涉及权位,人都是会变的!也是我疏忽,惜儿和她母亲一样,不想被我拉进权谋争斗,我就只安排了安林照顾她。想着就顺其自然让惜儿怀孕生子,其他的我来。我也一直没有进进宫看惜儿,就三月的那一次,发现了那个脂粉。幸亏母亲擅于调香,我虽学得没有琴儿精通,但简单分辨还是可以的。他居然对我女儿下手!”“老爷对皇后也用心,特意安排人进宫,如今,皇后也得偿所愿了。”“我的愿望也快了,准备了七年,就等惜儿生下孩子了!”“可陛下也一定早有防范了!”“那就未雨绸缪!三月初三是个好日子!” 时间过得极快,转眼到了清化八年三月初三上巳节,翡翠柳林热闹依旧。慕容谦润带了慕容思瑾,乘马车来这里微服出游。慕容怀逸带了方云诺,没有让然然和凌天跟随,也乘着马 分卷阅读42 车去的。 方云诺和弟弟手拉手,到柳林深处玩去了。 慕容怀逸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大哥拍拍他的肩膀,低声说道:“逸弟放心,丁肃亲自带人来的,一切按照计划!”丁肃是大哥身边暗卫头领,暗卫亲自出马,为了隐秘,暂时没有出动金鹰卫。 兄弟二人到了黄昏,两人乘坐一辆马车,另一辆跟着,准备回去。丁肃捂着伤口赶回来在马车外回报:“启禀陛下、王爷,属下们遭刺客伏击,太子殿下失踪,长宁王妃受伤!” “什么!”慕容谦润惊讶。 “诺儿!”慕容怀逸听闻后跳下马车,慕容谦润也跟着跳下。 慕容怀逸已经从暗卫处接过昏迷的方云诺,他看到她七年前一样,满是是血,他吓坏了,“诺儿!”他呼唤,可是诺儿没有醒! “逸弟,快上马车,带诺儿回府医治!”慕容谦润催促。慕容怀逸立刻抱着诺儿上了马车,慕容谦润让马车外的护卫一部分护送二人回去,一部分给暗卫治伤…… 丁肃有话接着回报,慕容谦润又来到自己的马车前,让护卫谨慎守着,自己和丁肃进马车,让他接着说:“按照陛下的安排,属下带领暗卫是先在林中迷昏殿下和王妃,再带走他们藏起来,林中造成殿下和王妃被刺杀身亡的假象。可是,属下们要动手时,来了一帮黑衣人包围了他们,属下们现身去救。同时,又有一帮人来了,三方人缠斗一处。有人钻了空子,想伤害殿下,王妃替殿下挡了一剑!”慕容谦润抓住衣襟,又只能忍着担心继续听。“伤害王妃应当是第一帮人,另一帮人似乎是千金卫!”慕容谦润震惊,当年出征之前,父皇告诉他暗卫的存在,可是他班师回朝的时候,父皇身边的暗卫全部被杀,回朝大军中还有千金卫幸存,丁肃是其中之一,他就让丁肃做了暗卫首领,另外挑人,让丁肃训练,所以今日,丁肃认出了其他千金卫也不奇怪。“千金卫救下王妃,带走了二人。属下带了一部分去追他们,另一部分拦住第一帮人。千金卫带着太子殿下不知所踪,属下们只找到王妃。拦住第一帮人和属下们汇合,他们说第一帮人撤退了。属下们就带着王妃回来了!属下护主不力,请陛下责罚!”慕容谦润道:“不怪你,你们依旧放出消息,刺客伏击,太子殿下遇刺身亡,长宁王妃受伤,生死未卜!另外,千金卫的事情,不要说出去!”“是!”“还有,你们暗卫怕是会让人盯上,你们暂时藏起来,好好养伤,朕回宫后,再安排其他暗卫来联络你们回宫,一切小心!”“谢陛下!” 慕容谦润冷静下来,千金卫出现,那么千金阁现世,他们果然还在!也是天召之乱中的幸运人!思瑾被他们带走应该没事,可他们为什么没有带走诺儿?另外,千金阁七年不现世,连千金神医都不来给诺儿看病,莫不真的是因为流言?他思绪百转回到宫中,摆出失去孩子伤心欲绝的模样,开始为太子治丧…… 第二十五章 吾心终明 长宁王府,慕容怀逸抱着诺儿下马车,进府就喊:“来人,快去请大夫!”接着,心急如焚,快步走到怀宁阁,然然和凌天看到,吓坏了。凌风只能守在屋外,然然跟着王爷进了内室。此时,大夫到了,宫中御医也到了……然然安排众婢女准备热水、纱布,配合御医、大夫给王妃治伤…… 建章宫,安以惜因为怀着身孕,不宜出宫,没有去翡翠柳林。“娘娘怎么吃这么少?”尹琴接过还剩一半的羹汤。“娘,您在这里一天到晚想着法子给我准备吃的,我嘴不停歇,哪里能一直吃得下?这儿又没有外人,您不要叫我娘娘!” 尹琴见安华在旁边,也浅笑道:“是呀,丞相都告诉我了,按着辈分,惜儿还得叫安华一声姨母呢!”安华道:“夫人折煞奴婢了!”“安华,这些年,多亏你照顾惜儿!辛苦你了!”尹琴道。安华笑道:“夫人客气了,有夫人这句话,安华觉得不辛苦!” 三人谈笑正欢,尹琴却隐隐担忧,新年后,阿茗派人接她到帝都城外琴轩,房间还是布置得一如二人二十多年前成婚的样子,“琴轩终于等回了她的主人!”阿茗执着她的手。“阿茗,你终于肯见我了,惜儿怎么样?”“我知道,当初让你做妾,确实委屈你。你不愿意待在这儿,我便送你走。当初,我身不由己。我说过,要把天下最好的一切给你。我们的女儿,当然也要享受最好的,所以,我如今不用受人掣肘,她的婚事,我们的女儿不能当妾,只能为正妻,是天下最尊贵的皇后!”“唉,你呀,当初你先娶了我,至于裴家大小姐,师姐说她有几分脾气,她怎么甘心当妾?和我是一样的想法。裴尚书也没有让你入赘,是你自愿的,你不就是想着,裴尚书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没有儿子,你能接了尚书之位吗?你入赘了,裴尚书,裴大小姐也没有为难你,你也一路当上丞相,百姓把你和护国将军府,千金阁看得一样重。你还有什么不满足?”安辜茗放下她的手,“你知道的!” 尹琴叹了口气,素手抚上他的发:“阿茗,你都长了白发,母亲不希望你这样去争,那些是镜花水月。”“琴儿,你像母亲,惜 分卷阅读43 儿像你,你们都这样不争。结果呢,母亲去了,惜儿被算计得差点不孕。你呢,要不是遇上我,你终身也被耽误了,现在,我想好好弥补你,让别人都知道,你,才是我的妻子!”尹琴苦笑:“我没有被你耽误吗?我们做夫妻不过两个多月,可是你却让我一人苦守二十多年。阿茗,我问你,如果今日裴家大小姐,你的儿子,都还在,你还会弥补我和女儿吗?”“会!裴家没有人再掣肘我,宫棋也是要以夫为纲。”“那你也就是负了他们。”“琴儿,你为什么这样咄咄逼人?我已经少年丧母,中年丧子丧妻,人生三不幸,我全都遇上。你一直是我最爱最信任的人,你也一直没有违背过我的意愿,为什么?”安辜茗有几分激动,他捏着尹琴的肩膀。尹琴眉眼低垂,“当年,你不就是这样问我吗?我也是第一次和你发脾气,结果动了胎气,差点没了惜儿。如今,你还是这样,我不想再对你发脾气了。”她轻轻推下他的手,“你这么固执,连母亲的留在世上最后的帕子,你都烧了。裴大小姐和安大少爷的死还不能让你放弃。你答应不把我和惜儿牵扯进来,可是,你把惜儿送进宫,如今也把我接来了,你是要破釜沉舟吗?”“琴儿,我想让你和惜儿亲眼看着我把天下最好的一切都送到你们面前。”“你说我没有违背过你的意愿,确实,我们一块儿长大,过了半生了,我随你去。我只求你,不要再伤害我们的女儿,惜儿估摸着五六月份就要生了,生孩子是要在鬼门关走一遭,你让我进宫去陪她吧。”“好。” 之后,安辜茗告诉了她安清林的身份,尹琴顶着安华母亲的身份来到女儿身边。女儿七年来出落得更清秀了,只是眉眼间有淡淡愁绪,她自己在宫中呆过,知道女子在宫中生活不易,但她偶尔见到陛下,陛下是个温润公子,对女儿尊重,宫中没有其他嫔妃,女儿也安全许多。她也遗憾,若是两人在普通人家,帝后表面的相敬如宾也会是相濡以沫。可惜不是,她心疼女儿,女儿也很听话,像她说的不恋权位,不迷情爱,小心谨慎,这样保全了自身。不过,女儿也不是她自己了,像师姐当年离开丞相府后给她来信,惜儿的言行是温婉有礼了,可是终究没有了在蒲柳村的那样开阔。难怪,惜儿弹不出《惜离别》里的开阔之气,但自己自从七年前隔断琴弦,再没有碰过琴,估计也弹不出了,辜负了母亲当年细心教自己琴技。何止是琴技,她对母亲愧疚,阿茗今日如此,她日日陪伴在身边,居然之前都没有看出,若她看出了,好好劝解,阿茗会像母亲希望的那样,平安快乐的活着,何苦会如此?于是,她连母亲教的调香也不敢去碰了。天意弄人,她不调香,也没有教惜儿,所以惜人用了那样的脂粉,四年不自知唉…… 尹琴收回思绪,轻轻抚摸着女儿的肚子,“惜儿,你受苦了,这个孩子来得不易。”安以惜眼里含了泪,“惜儿不苦,有娘陪着我把孩子生下来,惜儿觉得足够了。”“惜儿,这个孩子若是个公主,那一切都好。若是个皇子,按着名分,他也是陛下嫡子,可是已经有了一位嫡子是太子了,你……”“娘,女儿明白,女儿只想好好照顾孩子长大,不恋权位,太子,本来就是思瑾。”“你这样想,那就最好,娘这些日子瞧着,太子对你也很孝顺,他也喜欢你肚子里的孩子,将来他对你们也不会差。”母女二人相视一笑。 一位宫人慌慌张张跑进来,尹琴立刻起身站到安华身边,和女儿保持主仆之分,那宫人道:“娘娘,出大事了!太子殿下在翡翠柳林遭遇刺客,已经去了。”三人震惊…… 怀宁阁,众人忙活到深夜,方云诺伤在心口左边,差一点点伤到心脏,但出血过多,可算是止住了。现在肩上裹着纱布,换了干净衣服,面色嘴唇都发白,躺在床上,昏迷未醒……慕容怀逸一直守着她,他几乎要崩溃了!他发誓要好好照顾诺儿,绝对不让让她再次一人面对七年前那样的灭门惨案!可是,她受伤了,她又是一个人面对刺客,他失言了!大夫们说她这次大出血,能不能醒是个未知数,而且,她多年忧思,也加重了这次受这么大的惊吓,更是难醒!他哪儿也不去,对宫中传出的太子去世的消息也无心在意,只寸步不离照顾诺儿,自己也憔悴了不少…… 中岐宫,为太子治丧,合宫服孝。一日清晨,尹琴悄悄出了建章宫,一路上,尽是白幡,七年前,天召之乱,不知多少人家如此,这又要开始了吗?还是从太子殿下开始,才八岁的孩子呀,那么小,那么可爱,她不忍。她听闻天召之乱的惨状已经无法忍受,再来一次她要亲自经历,她受不了,女儿也受不了,所有人都受不了!所以,如今,让她当一次恶人吧,四十多年的情谊,今日,由自己亲手斩断,阿茗,对不起了!尹琴走到明康台外,有人栏住了她的去路…… 怀宁阁,二十天后,诺儿终于醒了,慕容怀逸才松了一口气,他居然哭了,他一下了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他之前,分不清自己对诺儿的感情,如今,他终于明白了,他对诺儿,是爱,是男女之爱。诺儿昏迷不醒,他都想用自己的命,换回诺儿,诺儿若醒不过来,他也要随她去了,她醒了,他才得以再生……“夫君。”诺儿叫他,抬起手想摸摸他,“我在!”他激动握 分卷阅读44 住他的手。方云诺看着怀逸哥哥,他都这么憔悴了,下巴都长了胡渣,他居然哭了…… 接下来的日子,方云诺继续休养,也对然然说了在翡翠柳林发生的事情,三拨人缠斗,她为救思瑾受伤,千金卫带着二人想从“柳暗花明”道逃跑,后方仍旧有人追,翡翠柳林的密道距离当时的地方还远,她受了重伤,撑不住了,而且自己的血也会暴露密道,她让千金卫带着思瑾走,自己一人咬牙撑着,可是还有几个千金卫在暗处护着自己,追上的人说:“王妃别怕,我们是陛下的人!”她松了一口气,当时晕了。然然道:“王妃,您受苦了!”“思瑾如何?”“凌天收到消息,师父护送太子回了云稽山,一切安好!”“好,这是姑姑唯一的血脉!一定要让思瑾好好活着!”“您不也是云家唯一的血脉了,这次真的太惊险了!要是追上来的不是陛下的人,您怎么办?”“都过去了!不过,怀逸哥哥这次只说带我出去,特意支开你和凌大哥,到底要干什么?那些自称是陛下的人,穿的又不是陛下护卫的服装,除非是,暗卫!”“陛下和王爷,到底要干什么?而且,太子明明是在暗卫眼皮底下是失踪了,他们会对陛下隐瞒吗?为什么宫中传出是太子去世?而且开始治丧?”两人想不到答案……然然道也和方云诺说了这些日子,慕容怀逸照顾她的情状,“王妃,看来王爷是真的把您放在心尖上了!”方云诺甜蜜一笑…… 慕容怀逸也在方云诺醒后入宫看慕容谦润,大哥告诉他,后来暗卫找到了思瑾的尸首,思瑾确实去了…… 第二十六章 趣拆伪装 慕容谦润决定隐瞒千金阁现世的实情,诺儿和千金阁这些年是否联系暂时也不去追查,还是让诺儿留在逸弟身边,他知道,逸弟这样一个重情重义的人,经历了这番,是绝对不会让诺儿离开他了,而且,千金阁一定会保护好他们的少阁主,即使到时一战,逸弟帮自己,诺儿也有人保护。至于思瑾,他也放心,毕竟那是沐儿的孩子,身上也有方家的血脉,千金阁会看在方将军的面上善待这个孩子…… 怀宁阁,一日,然然正准备为方云诺换药,伤在心口左处,她必须褪下衣服。这时,慕容怀逸进来,方云诺慌得赶紧拢了衣服,慕容怀逸让然然退下,准备自己亲自给诺儿换药。 然然为难:“王爷,还是奴婢来吧。”“本王自己的妻子,本王给她换药,有问题吗?”然然只好担忧看了王妃一眼,退下。 慕容怀逸坐到方云诺身边,她只拢着自己的衣服,不敢动,只装天真,小心说:“夫君,诺儿自己来!”“我来!”慕容怀逸笑得像个狐狸,直接轻轻拉下她的手,再褪下她的衣服,解开纱布,给她换药。 方云诺此时如果照镜子,一定会看见自己羞得满脸通红,虽然自己和怀逸哥哥如今是夫妻,但是有名无实呀,他这是第一次看自己的肌肤,太不好意思了! 慕容怀逸把她的窘态全看在眼里,笑了一声,“装不下去了?”他感觉到诺儿身子一抖,帮她换好药,缠好纱布,穿好衣服,因为不能碰着她的伤口,所以让他背靠自己胸膛,拥着她,“大夫说你多年忧思,你这个只有八岁心性,古灵精怪的小孩子能有什么忧思?还多年忧思?除非你是装的!要不是这次你受伤,大夫给你治病,你准备装一辈子是不是?”方云诺不答,她一时被人识破,不知如何反应,而且怀逸哥哥以前只会和自己抬杠,第一次这么温柔地把自己抱在怀里,她有些不适应。慕容怀逸接着道:“诺儿,对不起,七年前是我没有遵守‘一诺千金’,我回来迟了。”方云诺又想起天召之乱,心底仍旧作痛,自己想过,若是他按时回来,会不会不一样,但那时,他也有他的身不由己,“怀逸哥哥,不怪你!”久违了七年的“怀逸哥哥”听在耳中,慕容怀逸热泪盈眶…… 晚上,二人面对面坐着,一起用膳,没有让别人在旁边。 方云诺道:“怀逸哥哥,你真的只是通过大夫说我忧思发现我在装?”“当然不是!”“我哪里有破绽?”“太多了!第一,这个佩刀。”他从腰上取下,“你今年送我的生辰礼物。这上面是牡丹花样。我只和你说过我喜欢牡丹。”方云诺撇撇嘴。“你是不是本来打算七年前,等我回来的时候,送我的!”“是呀,可是谁让你不守承诺,回来晚了,我不想给你了。今年你给了我玉佩,我当还礼咯。”方云诺托腮。慕容怀逸对于七年前失约的愧疚又涌上心头,良久无声。 方云诺起身坐到他身边,“怀逸哥哥,你……”慕容怀逸张开手臂,揽住她,“你呀,藏不住!你装,倒是装个全呀。干嘛记得我喜欢牡丹,露马脚了吧?第二,当年,我不教你武功,你捣乱,经常使出千金枢里的机关暗器逗我,可是,你只在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这么闹,大哥在陪我练剑的时候,你可会装乖了。只有我知道你的千金枢里所有暗器的名字,我也和大哥提过,但没有告诉他全部,包括这个柳叶镖。你若失忆,你知道的事情都是大哥告诉你的,可是他不会告诉你我知道柳叶镖。我们成婚第二天早上,我说你从千金枢里放出的飞镖叫柳叶镖,你 分卷阅读45 也没有觉得奇怪,又露出马脚了。你七年藏得那么好?怎么偏偏在我面前老露破绽?” 方云诺摇摇头,“不知道。还有吗?”“当然有,还有,那一个吻。”方云诺也想起来了,双手掩着脸。慕容怀逸看着她害羞的小动作,不觉微笑,“你装,和你正常的眼神,是不一样的。你那次,估计也是吓着了,眼神都变了。” 他低头看她,她开始哈欠打个不停,“你的嗜睡不是装的?”“哼!装这个?那真的越睡越傻!”诺儿的声音带着几分撒娇任性,像当年她还是八岁的时候,他也起了当年和她抬杠的玩心,道:“困了吗?”“嗯!”“那咱们睡吧!”他声音带着几分挑逗,方云诺吓得瞌睡都没了,又听得他唤:“然然,进来服侍王妃洗漱!” 然然带侍女进来,她人撤下晚膳,然然扶着方云诺进了内室,洗漱,换上寝衣,方云诺看慕容怀逸也在自己换上寝衣,她觉得窘迫,可是也不能赶人,然然一边帮她理衣服,一边眨巴着眼睛看她,意思是,刚才发生什么了?方云诺知道还有一件事比如今的情景更急切,她语气认真地道:“然然,本王妃不玩了!”“啊?”“装什么?就你一个人知道?”“哦,奴婢知道了。您现在不是只有八岁心性了,您是十五岁了!”“对!”“谢天谢地呀,奴婢帮您隐瞒得太辛苦了!”慕容怀逸听得二人一唱一和,觉得有趣。 然然铺好床铺,方云诺直接钻进被子,侧卧,背朝外。然然看看慕容怀逸,不敢多言,默默退下。慕容怀逸看出诺儿的不安,只觉有趣,他也躺到她身边。方云诺感觉到怀逸哥哥躺下了,双手攥着被子,不敢出声,她如今可是感到什么叫孤立无援了,和怀逸哥哥成婚半年多了,两人一直歇在一张床铺上,也习惯了,可是之前,怀逸哥哥只当她只有八岁心性,没有碰他,如今,她是十五岁呀,正常人呀,这下如何是好?她心里哀嚎,怀逸哥哥,求你继续做正人君子好不好?可是,“正人君子”居然从背后抱住她,还贴那么近!她吓得闭眼。慕容怀逸感到怀中人身子一颤,心里奇怪,怎么你抱我的时候一点不怕,我抱你就发抖。他逗她的目的已达到,就柔声道:“诺儿,你还小,我不动你!”说完,放开,自己躺好,闭上眼。方云诺听得他的话,诧异睁眼,感到身后人没了动静,才慢慢转过身,看着他的睡颜,思量到,怀逸哥哥,你果真继续当正人君子!她也懂事地帮怀逸哥哥盖了被子。转念一想,不对,他说自己还小,我哪里小了?还不对,他说还小不动我,那以后呢!方云诺把被子盖住自己的脸,这无法接受,造孽呀!真的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第二日,方云诺还在熟睡,慕容怀逸起床,单独叫然然到西次间日常休憩之处,问为何要隐瞒,然然答:“回王爷,王妃十二岁时,不小心从树上摔了下来,昏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只有奴婢在身边,王妃那时就恢复正常了,但她思量过后,叫我不要和别人说,只记着她依旧失忆,只有八岁心性。”“为什么?”“这个,王妃没有说过。”“这样,然然,你暂时依旧不要告诉他人。”“是!”然然从屋内出来,冒了一身冷汗,还好和王妃提前编了这么个理由,王妃十二岁时确实摔过,正好拿来打掩护…… 慕容怀逸回到内室,坐在床边,轻轻抚摸诺儿的脸,他内心思量,诺儿,你真是,那么淘气,又把自己摔了,还好是因祸得福,好了,你要是再摔出个好歹,该怎么办? 这日上午,西次间,方云诺坐在窗边,看着院中的杨柳,轻轻吟道:“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诺儿不过才一会儿不见为夫,就这样思念?”慕容怀逸在院中练剑回来,听得这句,出声逗她。“切,想得美!”方云诺翻白眼,偏头见然然送了热水毛巾进来,“然然,你放这儿就好了!”“是!”然然退下后,她自己把毛巾沾了热水,给怀逸哥哥细心擦去脸上的汗,此时,慕容怀逸坐着,她站着,慕容怀逸抬眼就看到她的下巴,再看到她认真的神情,“诺儿,你难得这么乖巧呀!”“你也难得,半年来,谢天谢地没有欺负我!”两人说完,忍不住笑……有凉风从窗子吹进来,两人看向窗外,杨柳枝条随风而动,两人各自心中感慨,当年初见,也是在柳林中……慕容怀逸拿下诺儿手中的毛巾,拉她在身边坐下,“诺儿,然然和我说了,你十二岁就恢复正常了,为什么一直瞒着?”方云诺暗自思量,幸亏和然然先说好了,不然怀逸哥哥从昨天到今日一直守在我身边,我和然然都没机会单独说话,他两头各自问,那就穿帮了,牵扯出千金阁,可不好!“你是怪我隐瞒吗?”她装不懂。“有点,你瞒得手段也不高嘛!在我面前露馅了。你这是真傻!”“我才不傻,你七年前老欺负我,我就瞒着你!我要欺负回来!”方云诺骄傲昂着头,慕容怀逸看着她和小时候与自己抬杠的神情一般无二,也像以前一样,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头,“你讲点道理好不好,到底谁欺负得谁多?还有,大哥对你那么好,你干嘛好了也不告诉他?” 第二十七章 迷心各寒 方云诺低头沉默,慕 分卷阅读46 容怀逸发现她这思考的时候,就不是那样食指和大拇指捏着下巴,眼睛上下打量人,那样的动作虽然幼稚,但是也可爱。如今,她如此低着头,默然无声,确实多了几分温婉,有些像大嫂当年的温柔。可是,他却欢喜不起来,因为诺儿果真是,人大了,烦恼多了,连她这几年的古灵精怪都是装出来的,她内心该是多么难受。“正常的我,怎么面对陛下?”方云诺苦笑出声,慕容谦润似乎是天召之乱的始作俑者呢,可是她不能说,怀逸哥哥是无辜的,当年宠着他的只有他的大哥了,他若知道自己最依赖的大哥是这样,他怎么办?另外,自己也不想那么早和怀逸哥哥走到那种因为家仇国恨走到陌路!她这句感慨是真,接着换了个说法:“思瑾当年那么小,他还隐约记得姑姑去世时的样子,每到十一月,思母哭泣,姑父看到他更是伤心。我如果正常,我看到姑父,我们都会想起前尘往事,会伤心。所以,我觉得还是我不记得的好,我失忆了,不会惹姑父伤心,我八岁心性,我还可以当做我还是八岁那年,所有的人都在,我……”方云诺自己触了愁肠,说不下去,两行清泪流出。 慕容怀逸心疼,让她靠在自己怀中,轻轻拍她的背。他也痛苦闭眼,忍者不让眼泪流出,诺儿说的,何尝不是自己,不是所有经历了天召之乱的人的心里话,多希望自己没有这份记忆,更期盼时间还停在天召之乱前……他相信诺儿,但是自从对然然怀疑后,他联想到自己刚刚回帝都入宫就遇见诺儿,实在太巧,双雁风筝就是对应自己的双雁玉佩,丝绦园就像翡翠柳林,而且诺儿为什么故意拿走自己双雁玉佩,为什么在欢华台选自己?玉佩是当年答应过的,没有做到一诺千金就给她,那其他事呢?是然然安排的,还是……诺儿?大哥说过千金阁有可能还在世上,那诺儿和他们还有联系吗?他睁眼,抛掉这些思绪,怀中人动了动脑袋,换了个舒服姿势继续偎依在他身上,而且还抱住他的腰,他欢喜诺儿的信任,他思量,就算是诺儿自己设计了这么一遭,自己也愿意,自己已经清楚了,对诺儿不是愧疚,是爱,既然爱她,那么更要一生把她放在身边保护,七年前离开,他已经后悔了,上次的在翡翠柳林,他再次选择让诺儿离开,结果差点……唉!以后,一定不让诺儿离开自己半步!至于千金阁,大战将起,不宜牵扯。至于然然,她的身份还得继续查,她之前对诺儿好,之后也不能让她伤害诺儿。 他想通了,看着怀中人眯着眼睛,脸上尽是愁苦,也想让她开心,便道:“诺儿,你既然装傻,怎么不装到底?干嘛六艺还那么拼,超过那些王公贵族家的小姐,别人称赞你是神童呢!”方云诺噗嗤一笑:“一诺千金,我是方家和云家的千金,方云诺,我可不能丢了方家和云家的脸!”慕容怀逸心中五味杂陈,方云诺道:“怀逸哥哥,在翡翠柳林,到底是谁伤了我?”慕容怀逸不知如何作答。方云诺觉得不对,接着问:“还有思瑾,我为他挡剑了,我昏迷前,一伙人把我和他带走了,之后到底怎么了?”慕容怀逸还是无法回答。方云诺忐忑,还是接着道:“怀逸哥哥,我好了,还瞒着你,你怪我!你不能和我学,不能瞒我呀!” 慕容怀逸看着她期盼的眼神,起身关了窗户,确定周围平安,才对诺儿说了,从七年前他离开帝都说起,到四年前训练金鹰卫,再到翡翠柳林,方云诺听完,久久不语,没想到姑父是为了保护自己和思瑾想把自己送走,姑父训练了这么多金鹰卫,这是来自原本的君王暗卫,那七年前的黑衣人也是他训练出的吗?想到这里,她心下发凉,要验证,只用知道金鹰卫身上有没有重瓣莲花的标志,或者中间本是暗卫的人身上有没有?如果有,那就是姑父造就知道了重瓣莲花的花样,然后一切就解释得通了,可是,她不希望是这种结果…… “大哥说思瑾确实是去了。大哥也太可怜了,当年,没了父母,挚爱,如今,连思瑾也……”慕容怀逸不忍,侧着身子,手肘撑在桌面上,手掌支撑额头。方云诺看着他,一时也迷惘了,怀逸哥哥信任自己,把这些事情全都说了,自己却还隐瞒他那么多,可是,又不敢对他说,她这些年,一哭是为逝去的亲人伤心,可是如今,她也忍不住落泪,是对怀逸哥哥愧疚了,对即将来临的真相害怕了,对她和怀逸哥哥的以后担忧…… 她抬手擦干眼泪,抬头,让自己冷静,她双臂环绕他的腰,从背后抱住他,“怀逸哥哥,如今你怎么办?”慕容怀逸把双手搭在她的手上,偏头对她道:“对你,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对大哥,我会帮他赢了这场大战!”方云诺心下苦涩,还是走到这一步了,“怀逸哥哥,如果我还有事瞒着你,你怎么办?”“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和我说说吧?”“我……”“是不是你从在丝绦园放双雁风筝开始就一直在耍我?”方云诺噗嗤一笑,“是呀,都是我算计好的,陛下说你那天要回宫,我就看看你还记得当年的约定不?”“那在欢华台呢?”“我也不知道我到底该选谁,看你在,就试试你了?”“试我什么?”“你答应一个月内来找我,叫我武功,你不来,难不成武功退步了?所以试试啦!”方云诺渐渐丢开迷惘,像少时一样和他说笑。 分卷阅读47 慕容怀逸听她笑了,也来了兴致,突然转身,方云诺猝不及防,身子向后倒,慕容怀逸环住他的腰,顺势一起倒了下去,两人坐的是西次间的大炕,炕上铺了毯子,方云诺倒下,背上感到柔软,面前被压着,她推他,“怀逸哥哥你起来!”慕容怀逸才不起来,反而用另一只空出来的手,握住她的手,“诺儿,你试我武功,是还不放弃想让我教你?”“得了吧,你当初怎么都不教,当时在丝绦园说一个月内来找我教我,又不来,一诺千金耶。现在,你想教,我也不想学了。唉,就是当时没人可选了!”“那还是我最好!来,叫夫君!”“你想得美!放开我!”“不叫不放!”慕容怀逸和方云诺闹了一阵,一直到方云诺再次叫了声“夫君”,而且保证以后都这么叫,才放开她…… 第二十八章 中秋鉴荷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到了五月十二,方云诺的伤已经好了,又是她十六岁生日…… 入夜,方云诺慕容怀逸手拉手来到后院,小小门头,挂了一块牌匾“清荷苑”。二人推门而进,院中的湖里,再也不是去年二人看到的几只枯败的荷花,而是接天莲叶无穷碧。“诺儿,喜欢吗?”“夫君,这……”“当初,你说想要一个真的蓉滨秋浦,我这给你了!”“蓉是有了,那么雁呢?”慕容怀逸不答,拉着她走向荷湖,湖泊比在之前基础上扩建了,湖泊中心新建了一个小亭,特意修了回廊连接,回廊上点着灯,照着湖中的荷花在夜色下忽隐忽现,像懵懂的小女孩……方云诺此时也是个懵懂的小女孩,她不知道慕容怀逸到底要干什么,只随他拉着自己的手跟着他走,二人走到回廊尽头的小亭子,亭子上挂着一块牌匾。 “雁栖亭?”方云诺读着这三个字,挣开慕容怀逸的手,往亭子中跑去,走了两圈,问:“夫君,大雁呢!”慕容怀逸不答,微笑地盯着她,方云诺被她盯得不自在,往自己身上看看,灵光一闪,轻轻拽出戴在脖子上,隐藏在衣服内的双雁玉佩双雁玉佩,双手捧着,对慕容怀逸说:“你不会说的是这个吧?”慕容怀逸笑笑,左手握住她一双手,右臂把她揽到怀中,在她额头吻了一下,用温润的声音说:“还有我们!”然后放开了她,方云诺低着头,突然被他吻了一下,有些手足无措,只双手握着玉佩,慕容怀逸看着她的模样,觉得十分可爱,“诺儿,以后,这清荷苑就是属于你的了!”方云诺抬头:“这是你专门练武的地方,你舍得?还有,你不是说莲花很俗吗?”“还记着呢!只要你喜欢就好!这就是你的!”“一诺千金,你别反悔!”“你还是这样!”慕容怀逸拔出身上的佩刀,这是让诺儿送他的,“你干嘛?”方云诺见他拔刀,本能向后退了一步。“试试你送的东西好用不!”慕容怀逸让她握着刀把,自己握住她的手,二人一同在身前的栏杆扶手上刻下“逸赠吾诺”,“这下信了吧?”慕容怀逸收起佩刀。方云诺抚摸着刻好的字,“夫君当年还说我幼稚,你这在干嘛?” “哪有你幼稚,还说你想住在一个莲花做的房子里呢!走,带你去看!”“啊?”方云诺惊讶,慕容怀逸又拉着她走到小楼前,楼门紧锁,慕容怀逸从怀中掏出一把钥匙给方云诺,她接过,打开锁,推门而入,只见一室莲花,屋中摆着新摘的莲花,地上刻的是莲花图案,桌椅上均刻着莲花,窗上镂刻着莲花纹络,帘幕用白,青,粉红等莲花色……方云诺看着这些,这就是另一个怀宁阁,是莲花做成的怀宁阁,方云诺心下感动,一滴眼泪划落。“哭什么?”慕容怀逸用手指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诺儿……好高兴!夫君,你当真做了个莲花屋给我!”“这就哭了,还有呢!”慕容怀逸挽着她,二人踩着台阶,来到二楼,这是就寝之处,墙壁上,挂着一幅画,《蓉滨秋浦图》,“这……?”方云诺眼露惊奇,“这画不是……”慕容怀逸答:“是,那一幅是父皇送给母后的,收在宫中,这是我凭着记忆,为你画的。”“这座小楼是你放兵器的地方,你怎么舍得?”慕容怀逸扶着她的胳膊,“只要你欢喜!这里以后只属于你,你爱荷,我便给你莲花屋,我不会让你再受委屈!”方云诺一时不知如何应答。 慕容怀逸看她此时脖子上的玉佩露在衣服外,轻轻拿起,“你把这个给我!”方云诺夺过,“干嘛?你想拿回去!”慕容怀逸失笑,“一诺千金,我不反悔,你先给我!”方云诺从脖子上摘下给他,他开始把玉佩上的手工红绳打成结子,“夫君,你还会这个?”“母后教的!”“你这打的是同心结,还会其他的吗?”“母后只教过这一种!”方云诺嘴角含笑,母后自己一生一世一双人,对自己的孩子也是这样期盼。慕容怀逸打好同心结,把玉佩系到诺儿腰上,“当初的同心锁,今日的同心结。诺儿,你以后就把这双雁玉佩戴在这儿,很妥当,我不会拿走了!”方云诺摩挲着玉佩,“夫君,你今天怎么了?给我生辰这么大排场?还给我一个又一个礼物?”“还有呢!我看你喜欢在脖子上戴东西,看这个!”慕容怀逸变戏法一样,手掌翻转,一块白玉躺在手心,“莲花白玉!”方云诺欢喜,“我说怎么当时怎么都找不到?原来被你拿走了!”慕容怀逸帮她 分卷阅读48 戴上,“是呀,想你的时候,我就会看看。看着看着,我就发现,你编红绳的手艺真差!你这莲花白玉上的手工红绳和双雁玉佩上的相比,拙劣好多!”“一个是八岁时编的,一个十五岁编的,当然不一样啦!”“那你也给莲花白玉换条红绳。”“才不换,原配的好!”“那我们也是原配的好!” 方云诺听都这句,一时不知如何作答,怀逸哥哥又是含情脉脉看着她,她有些不适应,边走的到窗边道:“屋里有些热!”说完打开窗户,凉风习习,慕容怀逸也站到她身边,在这里,可以看到王府的夜景,王府外的万家灯火,“夫君,这里看景,和在屋顶上,倒是差不多。”方云诺转头对他浅笑,他也看着她,“诺儿,我去年答应你,今年的中秋我们一起过,这清荷院,我准备了很久,本来是想等到中秋,一切尘埃落定。可是上次在翡翠柳林,我差点失去你!”他握住她的双手,“现在,我不想以后如何,我不能再和你错过,只希望此时的欢乐,有你!诺儿,我爱你!” 方云诺早意识到,婚后,怀逸哥哥对自己和以前不同了,但她对他到底是什么感情,她还不清楚,她也不确定怀逸哥哥到底把自己当做玩伴、妹妹还是妻子?今日,雁栖亭、同心结、原配,他是一直再和自己表露心迹,可她觉得来得太突然,不好回答,现在,怀逸哥哥直接说出来,她疑惑、惊喜、感动……少时和眼前人抬杠,说出的话是大珠小珠落玉盘,如今,她心中万般思绪,确说不出一言。她不自觉间,抽出双手,抱住他的腰,脸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上。慕容怀逸对她的投怀送抱早已习以为常了,他左手环住她的肩膀,右手抚着她的后脑。 一会儿,方云诺松开,她穿着粉色荷纹衣服,整个人被笼罩在一室荷花之中,宛若荷花仙子。慕容怀逸不禁呆了,他不自觉间,左手托着她的脸,慢慢向自己靠近。方云诺也一时似乎迷了心窍,主动吻了他的脸,当自己的唇感到他脸上的火热,她才突然清醒,想后退。慕容怀逸哪能给她机会,右臂挽住她的腰,将她与自己贴近,一记长吻,方云诺在这绵长的吻中,思绪又有些糊涂,她也没有再抗拒,双臂挽住他的脖子,慕容怀逸感到诺儿接受了他,心下欢喜。他松开她,他看到她眉眼低垂,尽是娇羞的情态。他抬手关了窗,抱起诺儿,走向红罗帐。 方云诺此时已经完全乱了思绪,但心底是信任怀逸哥哥,随他抱着自己,她被怀逸哥哥放到红罗帐中,帐上绣的也莲花,她看着莲花,莲花绣在红色的床帐上,这时慕容怀逸已经解开了她的衣服,脖子上的莲花白玉没了衣服隔着,贴着肌肤,几分凉。当年母亲的血溅到自己脖子上的莲花白玉上,一幕幕往事涌上心头,她突然清醒了,才意识到怀逸哥哥在对自己做什么,她对以后还是怕的,“慕容怀逸,你走开!”她推开他,拢了衣襟,起身欲走。慕容怀逸拽她回来,压着她,她挣扎,他按住她的手臂,“方云诺,你到底想干什么!”诺儿刚才直呼他全名,推开他的样子,像是见到什么洪水猛兽,他真的不解,生气,“你七年来到底在忧思什么?你不在我面前装傻后,我发现你心里似乎藏着事,你到底藏着什么?当初,是你拿天定姻缘纠缠我,如今,也是你亲自选我当你夫君。你是我的妻子,你有什么不能和我说?还有,你为什么推开我?” 方云诺双手被她禁锢在头顶,无法动弹,怀逸哥哥的一声“方云诺”也吓着她了,毕竟,除了当年刚开始那短短时间后,他一直叫自己“诺儿”,她彻底被吓得起冷静下来,她方才是被情爱迷了心窍,怀逸哥哥的四个问题,前两个她不能回答,后两个她无法回答。她不敢看他,可是,女孩子要是想发脾气,很容易找到理由,“慕容怀逸,你混蛋!你当年不接受我,后来一次次失约,凭什么你如今说要我,我就要答应,你把我当成什么!”她吼完后,自己也流了泪,这也真的是她的一部分心思。 慕容怀逸放开她,自己也清醒了,他刚刚是被气糊涂了,诺儿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诺儿没了他的禁锢,也没有再逃,只是紧紧拢着衣服,背对着她躺着,哭得伤心。他心疼,抱住她,感受到她的身体绷得很紧,“诺儿是我错了,我不该吼你。”“怀逸哥哥,你讨厌!你以前从来不这样凶我!”慕容怀逸听诺儿变了称呼,知道她没有真生气,“是吗?你不是说我说话像炮仗,我们一见面不就抬杠吗?”“那不一样,那是……”“打情骂俏?”方云诺抬脚向后踢了他一下,虽然怀逸哥哥说的似乎有点像,但她觉得不好意思,脸埋在枕头里。慕容怀逸觉得诺儿这一脚踢的不重,她气也该消了,只抱着她,“诺儿,你说得对,我太心急了,我等你。”他感到诺儿渐渐放松了下来,也不哭了。 方云诺经了这么一遭闹腾,有些累,她靠在怀逸哥哥身上,觉得安心,自己当年面对家中满地尸首第一个想到的是他,这七年来偶尔还有几分怨他,其实也就是想要这样靠在他怀中的温暖,贪恋这份安心。其实,怀逸哥哥又有什么亏欠自己,他对我愧疚,是他重情义,他婚后这般迁就我,或许真的是,他说,他爱我。他说,他求现在的欢乐有我。也是,以后,谁说得清,只有短短的时日了,或 分卷阅读49 许,我试试,抛下过去和以后,让他这短短的时日,能够开心。她翻了个身,抱住他。慕容怀逸不是第一次被诺儿投怀送抱,以前,他只当她是小女孩撒娇,如今,是诺儿对她依赖和信任。两人衣衫不整,但他也不敢造次,只随她抱着,拉了床里边的被子,盖住二人。 第二十九章 孤心悲凉 第二日,两人起来,回到怀宁阁,依旧像婚后一样相处。方云诺早饭后又去了清荷苑,在荷湖中采了新鲜莲子,亲自剥壳,去了莲心,中午下厨煮了莲子粥,和怀逸哥哥一起吃,慕容怀逸觉得有趣,“诺儿,这是你最喜欢的,当初大哥吃了,你还要我还,霸道!”“你还了吗?还说呢!”“这不把我自己还给你了!”方云诺一口粥差点喷出来,“夫君,你真是,最近怎么老说这个……”慕容怀逸笑而不语。 方云诺想起什么,放下碗,“说到姑父,思瑾走后,我在养伤,一直没有进宫,我想去看看姑父。”“也好,你为了思瑾受伤,大哥专门派了御医给你治伤,他每次见我都要问到你,你好了,他见了,也能开心一些。”二人相视一笑。“对了,你心智正常的事,我叮嘱然然瞒着,府中这依旧没有他人知道,你这次进宫,准备告诉大哥吗?”方云诺摩挲着挂在腰间的双雁玉佩,“告诉姑父吧,说我是这次受伤,因祸得福,一切都好了!”“好,大哥对于你,你是方云两家唯一的后人,你之前的模样,他一直愧疚,你好了,他也为你高兴。五月十五是大哥生辰,大哥实行清化之治,登基以来没有大办生辰,今年思瑾去了,他也更没有心思了,我们去看看他。”“好!” 两日之内,长宁王妃在翡翠柳林遇险,因祸得福,恢复正常的消息便传开了…… 到了五月十五清晨,凌天和然然在怀宁阁大院角落悄悄商议,凌天道:“然妹妹,王妃这是要干嘛?瞒了七年,这又说自己好了!还有,这日子马上到了,她入宫,不是……”“天哥哥,你考虑的,我也在想。王妃说了,宫中对外说太子殿下去世,太过蹊跷了,而且,毕竟陛下是王妃的姑父,王妃说,她入宫,一为探探,二为看望陛下。今天去,今天回,还有王爷陪着,不会出事的。”“可惜,我不再是宫中侍卫,不能陪你们入宫,我担心你。”“天哥哥放心,就算出事,我们不能两个人都陷在宫里,你留在王府,可以接应。好了,我要去服侍王妃换衣服了!” 凌天继续守在怀宁阁大院外,然然进入怀宁阁内室,王爷已经换好衣服在用早膳,方云诺吃过了,准备换衣服。宫中太子丧仪已过,孝服已除,王妃这次入宫也只用穿王妃吉服,然然一边帮她穿衣,一边小声道:“皇后即将临盆,王妃一切小心!”“不有你嘛!” 之后,慕容怀逸、方云诺、风行、然然四人一同入宫。明康台东暖阁,慕容怀逸、方云诺一同行礼,“免了吧!”慕容谦润叫二人起身,赐坐,李言明奉茶退下,室内只有三人。慕容谦润看着诺儿,“诺儿,你终于好了。”方云诺笑笑,“陛下,臣妾好了,谢陛下关怀!”“一家人在一起,不要那么客套。”慕容谦润对她的客气很不习惯。方云诺看着姑父憔悴了一些,抛了前尘往事,也有几分心疼,“陛下,弟弟去了,诺儿一直没有来看您,今日,是您的生辰,诺儿和夫君带了一份礼物,希望陛下喜欢。”然然事先已经把一只锦盒放在桌上,方云诺打开来,是一只玉石刻成的莲花灯,“大哥,这是我和诺儿一起挑选的!”“你们想得周到,莲花可不是诺儿最喜欢的,莲花灯可以祈福。很好,我很喜欢。”三人寒暄了一阵,慕容怀逸陪大哥下棋,方云诺去了建章宫。 建章宫内,安以惜即将临盆,孕妇体重,站着坐着久了,腰都疼,她就躺在白日休憩的大炕上。安华特意给她背上多加了几层垫子,娘娘因为怀孕的缘故,腿也容易酸,便帮她轻轻捏着腿。 二人听得殿外宫人传唤:“广泽王妃到!”“娘娘小心着!”安华扶着要坐起来的安以惜。方云诺此时已经进来,看到娘娘即将起身,“娘娘,您别乱动,就躺着,舒服些。”她还记得,当初姑姑怀着思瑾的时候,姑父,娘可紧张了呢!安以惜道:“诺儿心疼本宫,本宫听诺儿的。”她也不好意思接着躺下,大炕靠着墙壁,安华放了几个枕头靠在墙壁上,让娘娘靠着坐了。方云诺也挨着安以惜坐着,她抬手轻轻抚摸着娘娘的肚子,似乎能感受到小婴儿的心跳,想起思瑾快出生的时候,也是这样。安以惜前些日子为着思瑾去了,伤怀了一阵,但为着肚子里的孩子还是不能太过伤心,如今看见诺儿,还好,从自己入宫起就照顾的孩子,还有一个。“娘娘快生了,臣妾为娘娘高兴!”“是呀,你当初在弱水亭的顽话,成真了!”安以惜轻拍她抚摸着自己肚子的手,“诺儿你好了,本宫也为你高兴,只是你这么客套,真不习惯!”方云诺不好意思笑笑,“诺儿要是没有好,可记不得给小皇子准备礼物呢!”她从袖中拿出一个锦盒,安以惜结果打开来,是一只平安锁,“本宫替孩子谢谢你了,这锁可贵重呢!” 安以惜细细打量诺儿,如今,她好了,有了几分稳重, 分卷阅读50 一身吉服穿在身上,上次她归宁,像是小孩穿了大人的衣服,这次,倒是非常合适,她的眼睛还是那样流光溢彩,别人说诺儿有几分元柔皇后当年的风采,这样的诺儿,真的像她的姑姑吧。她心中五味杂陈,不自觉间问了一句:“诺儿,你还记得元柔皇后的样子吗?”方云诺一时语塞,她知道娘娘的心思,娘娘是一位贤后,可是姑父还是记挂着姑姑,她小心道:“诺儿依稀记得,姑姑对我好,和娘娘对我一样好,诺儿感谢娘娘这么多年一直像母亲一样照顾我。”安以惜听得这个,也心下宽慰,她无心问了这句,她也没有想过和元柔皇后去比较,她一点小小的私心,希望诺儿记得她的好,这就足够了。 两人聊得开心,一位宫女慌慌张张来报:“启禀娘娘,王妃,不好了!陛下晕倒了!”方云诺站起,“怎么回事?”安以惜坐直身子,稳了心神:“你好好说,到底怎么了?”宫女道:“陛下和王爷在明康台下棋,陛下突然晕了,请了太医,说是陛下操劳过度,近日为太子去世伤心,今日见到至亲,一时心里郁结,所以晕倒了。王爷正在照顾。” 安以惜脸色有些发白,“安华,传轿,本宫要去明康台!”安华担心,“娘娘,太医嘱咐了,您就要要临盆了,您不宜走动。”方云诺也拦着她,“娘娘,你不能动气,臣妾去看看,您脸都白了!”安以惜冷静下来,“好,诺儿,你去看看,好好照顾陛下!”方云诺应了,对安华道:“给娘娘传个御医来,不要动了胎气!”安华谢过,方云诺脚步匆匆往殿外走去。 安以惜心如刀绞,思瑾、娘,这轮到陛下了? 尹琴离开当日,中午,建章宫,安以惜饭菜未动,口气急切:“安华,娘到底哪去了?”“娘娘别急,宫人说,夫人清晨出去了,估计是到宫内转转,已经派人去寻了。”安华拿起筷子,“娘娘,你别饿着,夫人回来见了要心疼的。”安以惜接过,刚刚夹了一口菜,一位宫女进来,“参见娘娘!”“何事?”安以惜问。“回娘娘,是内务府来人要找安华姐姐。”“好!你去吧!”安以惜对安华道。 安华随宫女来到殿外,却并不见内务府的人,小宫女把她拉到一边,悄悄道:“安华姐姐节哀,您的母亲,尹嬷嬷失足落水溺亡了!”安华吓得捂住了口,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我母亲的尸体呢?”“丞相府已经来人认领了。”“好,我知道了,你不要告诉别人,多谢了!”“是,姐姐节哀!”安华此时不敢进殿,娘娘知道后该怎么办?她抹了抹眼角流出的的泪,进了殿,见了娘娘,“娘娘,刚刚丞相府中来人说,老爷思念夫人,先接了夫人回去了。”安以惜没有怀疑。 第二天,安以惜醒来后坐在床上不说话,安清林托着皇后服制进来:“娘娘怎么醒得这样早?也不叫奴婢一声?”“大胆!你居然欺瞒本宫!”安以惜突然呵斥,安清林吓得跪地:“奴婢不敢!”“你昨天和我说到娘的时候,眼神躲闪,你有事瞒着本宫?你说,娘到底哪里去了?”安以惜拽着被角,心里害怕。“娘娘,您节哀!”这句一说出来,安以惜心疼,肚子也感到难受,“娘娘,您当心自个儿身子呀!”安华上前扶住她,安以惜眼睛红了,扶着安华的肩膀,身子颤抖,“安华,母亲怎么没的?”“宫人说是失足落水,丞相府已经将夫人的遗体领了回去。”安以惜流了泪,“娘!”她低低哭泣。她哭了一阵,安华打来热水给她洗脸,她道:“本宫不方便出宫,宫里人只当娘是你到底母亲尹嬷嬷,你出宫为母服孝,无可厚非,拜托你帮本宫送送母亲。姨母,你也五年没见自己的父母了,看看舅公和舅婆吧。”“是!” 安华出宫,三日后方回,安辜茗也一同进宫看女儿。安华秉退众人,殿中只余父女二人对坐。“父亲,母亲如何了?”安以惜声音哽咽。“已经下葬了。”“母亲怎么死的?她不会溺亡的,母亲熟识水性的。”安辜茗痛苦,她的琴儿,头二十年在身边陪伴,后二十多年远在蒲柳村,她一直是自己最爱最信任的人,自己在帝都,如履薄冰,每每想起她,心中才安稳,可是,连她也走了。“我查了,你娘是被人活活捂死,再做成溺亡的假象。我安排在宫中的人说,是陛下的人。” 安以惜沉默了一会,“父亲,思瑾的死,和你有关吧?”安辜茗安排了黑衣人,三月初三上巳节,刺杀慕容思瑾,至于方云诺,那时误伤。“是!”安以惜心下悲凉,果然为了权位,她的父亲杀了自己视如己出的孩子,她的丈夫杀了自己的母亲,可笑!她嘴边一抹苦笑,无限悲凉,“父亲,您还不收手吗?”安辜茗疑惑看她。“父亲不必奇怪,您没有直接告诉我,您想干什么。可是,你在我入宫前对我的暗示,你在宫中安排人,思瑾的死,我还猜不出来吗?我想您告诉我!”“惜儿,父亲不会害你,父亲是想让你的孩子坐上帝位,你就是最尊贵的太后。”“父亲糊涂!我是皇后,思瑾登基,我也是太后,至于我腹中的孩子,我只想他平安长大。”“惜儿,你太单纯了,你忘了?你差点怀不上这个孩子!”安以惜又想起那个脂粉,母亲去了,她对父亲,对陛下,心灰意冷,母亲说,父亲为了权位,已经疯了,可陛下有没有疯?她无力去管 分卷阅读51 了。“父亲,我劝你,你也不想收手了,您要做的,惜儿拦不住。陛下杀了母亲,我不会原谅,您也是吧。但是,父亲您和陛下的君臣争斗是你们两个人的事,不要牵连他人,上次在翡翠柳林,长宁王妃可是差点活不来!还有,您不要牵扯我的孩子。”安辜茗看着女儿苍白的脸,漠然无声…… 安以惜收回思绪,抚着肚子,感受孩子的心跳,孩子,你一定要好好来到这个世上,母亲只有你了。 第三十章 暴风骤雨 方云诺来到明康台,慕容谦润躺在内室龙榻上睡着,慕容怀逸守在旁边,见她来了,起身示意她不要说话,二人一起来到东暖阁,“夫君,陛下怎么样?”“太医看了,是劳累加上忧思,没有大碍,多加休息就好。” 此时,李言明在内室,慕容谦润已经醒了,李言明扶他起身,拿了药,让他服下,“陛下,您的毒今日发作了,李太医是自己人,才瞒了下去。”慕容谦润道:“多亏李公公想得周到,不然在逸弟面前就瞒不住了。”“陛下,王妃已经好了,您不是猜测千金阁现世了吗?若让王妃找到千金神医,您的毒不就解了吗?”“时日子快到了,不能节外生枝了。”慕容谦润道:“这几日,刚好,说我病了,早朝免了吧!”李言明领命去传陛下旨意。慕容谦润服了药,有些倦,继续躺了一会儿。 他再次悠悠睁眼时,龙榻边坐着一个女子,他有些惊异,拉了她的手腕,“沐儿!”“陛下,臣妾是广泽王妃!”方云诺道。“是诺儿呀!”慕容怀谦润放开他的手,“都说了,不要那么客套,听着奇怪。”“陛下,今日是您生辰,夫君说要亲自给您做菜,让诺儿守在这里。”“哟,逸弟还会做菜?能吃吗?”慕容谦润笑道。“诺儿没吃过,不知道!”“那我们一起尝尝吧!” 安以惜此时站在内室外,虽然因为母亲的死对他有几分怨恨;但她见陛下已经醒了,还是有几分高兴;陛下把诺儿当成了元柔皇后,还是有几分伤怀。她调整了情绪,寄出一抹笑,装着才来的样子走了进去,“参见陛下!”“免礼!”方云诺也施礼。安以惜接着道:“陛下醒了,臣妾来迟了,请陛下恕罪。”方云诺道:“陛下请勿怪罪娘娘,娘娘听到陛下晕倒,急得脸都白了,是臣妾担心娘娘腹中胎儿,拦住了。”“诺儿做得很对,皇后有心了,待会一起在这里用膳吧!”“谢陛下!”安以惜、方云诺二人一同出去,李言明进来服侍陛下起身。 安以惜没有被召来明康台侍寝,今日,是她入宫将近五年来,第一次进了内室。她无意间看到了元柔皇后的画像,翠碧柳枝下,一身淡黄衣服。虽然隔得远,看不清她的面容,但她感觉画中人像是活过来,含笑走出了,那样温婉有礼,如此明丽动人。侄女像姑姑,诺儿,真的只有几分像她而已。她是独一无二的,难怪陛下视她为毕生挚爱,难以忘怀。若不是父亲送自己入宫,陛下会为了她,一生让后宫空置吧。 二人等在东暖阁,慕容谦润出来,慕容怀逸也回来了,身后跟着一溜儿宫人摆上午膳。慕容怀逸专门熬了莲子粥,四人一起喝着,慕容谦润又想起在护国将军府,沐儿为自己熬的那碗粥,终究是再也尝不到那样的滋味了…… 午膳后,方云诺随安以惜去了建章宫,“诺儿,本宫快要生产了,陛下这也免朝,养着病呢,能不能请你留在宫里陪陪本宫?”安以惜自从母亲去后,彻夜难眠,自己孩子要出生了,她也就联想到思瑾和诺儿两个孩子,思瑾去了,还有诺儿,她也想把这个孩子留在身边,而且,诺儿差点没活过来,她知道自己孩子出生时,父亲要开始行动了,她也怕父亲伤害诺儿,她想着,父亲不会伤害自己,诺儿留在自己身边,那时安全的。方云诺本来是想着黄昏就出宫,可是看着娘娘,娘娘像母亲一样照顾自己,娘娘此刻和姑姑当年一样也怀着孕,她不忍拒绝,就答应了。安以惜安排她在建章宫东偏殿住下。 东偏殿,然然关了门,悄悄道:“王妃,您好不容易出宫了,这次进来说好当日回,怎么还住下了?娘娘的意思,是让您陪着她到生产那天呀?可那天……”“然然姐,我知道,可娘娘是无辜的,我真的没有办法拒绝她。就让我留下吧,这些年在宫中,你一直陪着我,事事帮我挡着,这次,就让我一人试着面对吧。王爷说,他黄昏是要出宫,你一起出去。”“不行,我怎么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太危险了。”“就是危险,所以不能我们两个人都陷在这里。然然,你不能出事,你还要为你父亲查明真相。云叔叔妻子早逝,也没有孩子。你是他的徒弟也是他的女儿。凌大哥把你视作心头珍宝,外公说他是个武痴,其实就是专心,他对也专情,你若出了事,他会疯的。外公也把凌大哥这个徒弟当成自家孙儿,凌大哥不好了,外公怎么办?”“那你也是老阁主的孙女呀!”“我不会有事的,想动我,还得思量一番。动不了我,会像我身边人下手,你首当其冲呀!”然然只得同意。 方云诺和怀逸哥哥也说了娘娘的意思,慕容怀逸已经受了大哥的嘱咐,宫中的禁军、帝都的巡防营已经被安辜茗控制了,共计五 分卷阅读52 万人。慕容怀逸是溟海水军统帅,掌着水军兵符,已经在清化八年新年,趁着新年人来人往,私下调了水军六万,悄悄分散驻扎在翡翠柳林边的各个小镇。上次三月三,兄弟二人一半是为了送走慕容思瑾和方云诺,一半也是去巡视军务。当下,他要出宫,聚齐水军。如今诺儿要留在宫中,他一时犯难,但是大哥告诉了他明康台的密道,而且说思瑾已经遭了毒手,诺儿恢复正常,只怕更惹人注目,倒不如也让诺儿消失,从明康台密道把诺儿送走。可他经历了上次翡翠柳林,不敢再让诺儿离开自己,没有同意,还是想带诺儿回府,自己派兵保护。如今,诺儿自己想留下,他不好反对,就对诺儿耳语:“若大哥单独叫你去明康台,你跟着。若出事,来不及,你自己从那里的密道离开。”并且告诉她密道的位置,然后,他又去了一次明康台,请大哥照看诺儿。 方云诺在建章宫住下,几日来无事。一晚,她刚刚在正殿陪娘娘聊天,喝了一口茶后,感觉心绪不宁,便告退。安华随后出来到建章宫大院外和一个宫人说了几句,那宫人小心去了。 方云诺出了建章宫,没有让人跟着,一人漫步,无意间走到弱水亭,发现慕容谦润也在此,“参加陛下!”她施礼。“免礼吧!诺儿,这里,是我和你姑姑初次见面的地方。”慕容谦润看着夜色感慨。“姑陛下又在思念姑姑了吗?”“诺儿,七年了,你这七年都没有叫过我姑父。”慕容谦润看她。方云诺心下苦涩,“姑姑都没了,再叫陛下姑父,不是徒惹您伤心吗?”慕容谦润沉默一会,才道:“走吧,去明康台,给你姑姑上柱香。”方云诺想起怀逸哥哥的嘱托,也跟上了。 此时,丞相府,安辜茗已经收到安华传回的消息。 慕容谦润、方云诺二人进了明康台,李言明关了殿门,在殿外守着。大约过了一刻钟,他看见长宁王妃自己开了殿门,踉跄着跑了出来,“王妃,您……”方云诺没有理她,一个人跑走了。李言明觉得不对,立刻进了大殿。 建章宫,安华传了消息回到安以惜身边,“安华,你刚刚去哪了?”“娘娘,奴婢去送王妃呀!”她有些紧张。“送送诺儿,需要去大院外?你看你鞋子上的玫瑰花瓣,玫瑰华只种在大院外,你沾到的可是刚刚落下的。”安以惜慢条斯理地说着,“你敢瞒本宫!”她突然呵斥,安华吓得跪下了,“娘娘,奴婢没有!”“没有?”安以惜那起方云诺用过杯子,倒了一杯茶,递到她跟前,轻声道:“那你把这个喝了!”安华不敢接过娘娘递来的茶杯,安以惜轻笑,“那本宫喝!”“不要!娘娘!”安华扑上来打翻了茶杯,安以惜捏着她的手腕,“安华,你说!”安华只得道:“娘娘,您别动气,当心孩子!”安以惜放开她,坐好,安华跪着,“娘娘,奴婢刚刚在王妃的杯子里加了迷心叶,和茶叶长得一样,看不出来。泡在茶水里,喝了后,就像被下了蛊一般,随人操控。” 方云诺已经回到建章宫东偏殿,守在门口的宫女见她情状不对,想来扶她,她推开,“不许放人进来!”她忍着头痛,自己推门进去,反手关上门,撑着走到椅子上,坐下,脑海里的声音挥之不去,她头疼得要疯了。 建章宫正殿,安以惜抓紧衣袖,“谁要操控她?操控她去干什么?”“是……是老爷!但奴婢不知道要王妃去干什么?老爷只派人传话,叫奴婢找机会让王妃喝了,就立刻传回消息。” 一位宫女跑进来,“启禀娘娘,东偏殿的宫女来报,长宁王妃从外面回来,把自己关在殿里,情况不好!” 安以惜站起,急忙往正殿大门走去,两个自己照顾了多年的孩子,只有诺儿了,自己把她留在身边,想保护她,结果让自己信任的安华下了手,诺儿无辜,她和当年自己一样,十五岁的女孩,不该被卷进权位斗争!她脚步匆匆,终于走到大殿门口,一帮侍卫冲进大院,安华挡在她面前:“放肆!这是建章宫,你们敢惊扰皇后娘娘!”那些侍卫冲向东偏殿,安辜茗从人群中走到她跟前,“娘娘,长宁王妃刺杀陛下,陛下驾崩。”安以惜身子不稳,扶着门框,他明白父亲操控诺儿干了什么,诺儿杀了陛下,父亲不用背上弑君骂名。她要去东偏殿,父亲拦住,“娘娘!”“父亲!你……” 方云诺在东偏殿被脑海里的声音逼得头疼不已,快要失去意识,她只看到有人冲了进来,说:“长宁王妃刺杀陛下,押入天牢!”把她拖出去了。她被拖出了东偏殿,她看见正殿前,娘娘扶着门框,眼里满是心疼,可是不能来救她,她觉得和七年前太像了,只有她一个人,她神志不清了,她还是只想起了一个人,怀逸哥哥,你在哪里? 天下起了大雨,安以惜看着诺儿,往日那么活泼灵动的女孩,此时全身被雨水打湿,被那么多人拖走……安以惜手指都插进了门框,裙角有鲜红的血液流出。 “娘娘!”安华叫了起来,“不好,娘娘要生了!” 安辜茗一把抱起女儿向殿内走去,“快!快去叫太医!” 周围人一阵忙乱,安以惜晕了过去…… 第三十一章 天牢对峙 分卷阅读53 慕容怀逸刚刚在下雨前回到长宁王府,书房里间,一封暗卫的密报,让他思绪万千,一个惊雷,大雨随至,他觉得不安。不一会儿,风行进来,他奇怪,风行是知道,这里间,若没有召唤,不得随意进,风行此番,毕是出事了!风行告诉他宫中变动,他拍案而起,强迫自己冷静,把密报收入书桌暗格,“你派人封锁怀宁阁,不让里面人和外面通消息,特别是王妃从宫里带来的人。还有,那个护卫凌天,他武功深不可测,你亲自看着。”说完,拿起宝剑,往书房外走,风行跟上,“王爷去哪里,属下派几个人跟着!”“本王自有打算,不要人跟,以免露了底细!” 慕容怀逸冲进雨中,骑着马冲出王府,他全身湿淋淋,他脑子一片混乱,大哥,诺儿,皇后……让他不知如何是好!他毫不犹豫决定先去了天牢,七年前,他在溟海,断肠关、帝都两处出事,他其实离断肠关更近,但他选择了调兵支援帝都,因为若帝都灭了,大杨国也不在了。如今,大战来了,大哥和自己说过,死亡是免不了的,活着的人要保护好其他人,要记得做好自己的事。如今,大哥去了,无法挽回;皇后在宫中有安辜茗,安辜茗会照顾好自己的女儿;只有诺儿,于私,她只有自己了,自己发誓要爱她保护她一生一;于公,她是这次大战的一个变数,不能让安辜茗控制着。 他来到天牢,门口,“参见王爷!”天牢侍卫施礼。“让本王进去探视王妃!”“王爷,这是朝廷钦犯,不能……啊!”侍卫话未说完,被打倒。慕容怀逸进了天牢,一路打斗,他不忍拔剑伤人,只以未出鞘的宝剑击退阻拦的侍卫。他终于来到方云诺被关押的地方。他看到诺儿全身湿透,“诺儿!我来了!”方云诺看到他,踉跄冲了上来,她觉得周身疲惫,靠着冰冷的铁牢栏杆,“夫君!”那一声脆弱悲戚的叫让慕容怀逸心疼不已。“夫君,我头好疼!”方云诺一直忍着头痛,强撑着混沌不清的意识,看到怀逸哥哥,一口气松了,说完这一句,晕了过去。“诺儿!”慕容怀逸焦急,他对身后不敢上前的侍卫吼道:“给本王把门打开!”没有人敢打开,慕容怀逸眼睛充血,他想用武功破开那锁,可是那锁链坚硬,他的手都出了血,还是弄不开。 “王爷私闯天牢,妄图劫走朝廷钦犯,该当何罪!”安辜茗人到声到。“皇后娘娘生产中最是危险,安丞相居然放心抛下女儿来这!”慕容怀逸毫不客气道。“老臣食君之禄,当然要为君谋事。长宁王妃行刺陛下,陛下驾崩,皇后受惊早产,好在祖宗保佑,娘娘诞下皇子,母子平安。国不可一日无君,请王爷慎重。”他一边说,一边示意众人退下。慕容怀逸神色清冷,双拳紧握,“安丞相有话要说?”安辜茗走到他面前,“王爷,皇位继承,有子承父位,也有兄终弟及,王爷可有意?”“本王无意。”“那,王爷是也属意让皇后嫡子为新君了。能否以王爷心爱之人的性命换王爷一世忠信!”“丞相说的哪里话,皇后嫡子也是陛下嫡子,如今更是唯一的皇位继承人,本王的忠信,无可厚非。至于王妃,本王觉得,刺客一事,是否……”“王爷!”安辜茗打断,“您握着溟海水军的兵符,终是不妥呀。”慕容怀逸叹气,没了兵符,没法调动水军,但如今,没有办法了,他从怀中拿出兵符,给了安辜茗。“丞相,刺客已经伏法,是其假扮成长宁王妃行陛下,真王妃被丞相所救,本王感激不尽,特来道谢并接回王妃!”“王爷客气!”安辜茗躬身,随后叫人开了牢门,慕容怀逸抱起诺儿,赶回长宁王府。 怀宁阁,然然不知宫中之变,但见怀宁阁被封锁,隐隐担忧,她想叫天哥哥去打探消息,可是他也被风行拦住。此时,大雨已停,天已破晓。慕容怀逸抱着方云诺回到怀宁阁,方云诺刚刚被放到内室床榻上,她昏迷中吐了一口血,依旧没有醒过来,大夫随后来看,说是没有见过这样奇怪的病状,而且王妃情况危险,最好寻到千金神医。 然然慌了,她后悔没有陪着王妃待在宫中,此时也顾不得隐瞒身份,伸手搭了她的脉,“不好,王妃中毒了!”慕容怀逸捶了柱子,“安辜茗!我饶不了你!”又问:“然然,这是什么毒?”“奴婢不知!”他走近然然,“千金神医在哪儿?”“王爷,您说什么呢?”“我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然然惊异,随后,和天哥哥一番商议。此时,慕容怀逸早已下令撤了对怀宁阁的封锁,凌天成功像外传了消息。入夜,一位大夫入府,凌天亲自迎到怀宁阁,然然看到来人,施礼,“拜见师父!” 接下来的头七国丧,大臣们在殿中披麻戴孝了三日终于可以回家,在出来的路上三三两两谈论:“长宁亲王与丞相一同监管朝政,皇后和小皇子在后宫休养,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汹涌呀!”“这太子殿下已去,新君由长宁亲王还是小皇子来继承?”“慎言!慎言!” 此时,长宁王府,方云诺醒来,“王妃,你终于醒了!”然然放了心,先去外头叫了一个侍女,“王妃醒了,请先生过来看看!”接着,回到方云诺身边,“王妃感觉如何?”“头不疼了,只是身上没有力气。”“估计您是饿了,等师父来瞧瞧,再按照他的意思给你调养。”“ 分卷阅读54 云叔叔怎么来了?还有,我好像本来在天牢,我怎么回来的?”“王爷抱您回来的,结果,你您吐了血,昏迷不醒,普通大夫只道情况不好,查不出缘由,我看了,只知道你中毒了,王爷说,他知道了我的身份,让我把师父请来了。外人只知道府里来了个普通大夫,都叫先生。” 两人说说话间,云珍已经到了,然然给师父搬了个凳子放在王妃床边,云环坐着,“有劳云叔叔!”方云诺伸了手臂,云珍给她诊脉,“少阁主可算醒了!”他先是面色凝重,之后一笑,“恭喜少阁主了!”“啊?”方云诺疑惑。“少阁主是被人下了迷心叶,这叶子和茶叶长得一样,泡在一起喝了,先会感到心绪不宁,之后,就像被下了蛊一样,随人操控,若顺了操控人的意,则一切正常,若不然,则头疼欲裂。”方云诺略一思量,“这就对了,和我的症状全都对上了。”“这迷心叶也就是个迷人心神的东西,没有毒,被下了迷心叶的人顶多昏迷而已,很快就能醒来。只是少阁主体内还有逝川余毒未清,两下起了作用,成了毒,所以会吐血。不过,少阁主因祸得福了,迷心叶清了逝川余毒,然然及时叫我过来,治疗及时,少阁主以后不会再有嗜睡的毛病了!”方云诺笑笑,“谢谢然然,谢谢云叔叔!”然然开心道:“谢天谢地呀!不然,我没有陪着少阁主,才弄成这样,我得愧疚死了!”云珍道:“少阁主还得好好调养,我开了些药膳方子,照着用吧,!” 几日后,慕容怀逸才从国丧事宜中抽出身来,回到长宁王府。皇帝去世,举国大哀,方云诺在府中也穿着孝服。怀宁阁,西次间大炕,方云诺随意靠着,慕容怀逸看着她一身白衣,有些瘦削,他心疼,亲自端了药膳,喂她服下。方云诺吃完后,拿着帕子擦嘴,慕容怀逸安静在她身边坐着,二人相顾无言。过了一会儿,方云诺道:“我听了外面的变动,陛下,他真的……”慕容怀逸叹气:“是的。而且……而且大哥是被千金枢中的一鸣箭所伤,箭上淬了毒。”“你认为是我吗?”“你说不是,我便信你!”“我也不记得了!”“诺儿,你怎么了?”“迷心叶还有一个作用,让□□控的人不记得当时发生的事情。所以,我的记忆在明康台那一段,是空白的。我……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杀了姑父,我……”方云诺抚着头,那种疼痛的感觉似乎还在,慕容怀逸抱住她,抚摸她的脑袋,“不要想了!我都知道。” 然然进来,看见二人抱在一起,转身欲离开,“然然,什么事?”方云诺叫住她,怀逸哥哥已经松开她,二人理理衣服坐好,然然眼睛有些红,“王妃,我解开了千金锁,发现了一个秘密。”慕容怀逸、方云诺二人对望,“什么秘密?”慕容怀逸问。“这……”然然犹豫。“关于天召之乱的?”方云诺问。“是!”然然答。方云诺抚摸着挂在腰间的双雁玉佩,昂头思量,慕容怀逸看到她手上的动作,几分欢喜,“天召之乱关乎我们所有人,既然连王爷都知道千金阁现世了,那然然姐就把外公也请来,一起看看这个秘密!” 当夜,慕容怀逸书房内间,云环、云珍、慕容怀逸、方云诺、然然、风行、凌天众人围坐一处。慕容怀逸道:“老阁主、云先生,这内间是特别造的,平常不让人进,外面人说话,里面听得见,里面人说话,外面人听不去。而且,书房外,我安排了金鹰卫,很安全!”云环道:“王爷思虑周全。” 云珍道:“然然,你还可以吗?要不师父替你说!” 第三十二章 千金之锁 然然摇摇头,“师父,我无事,还是我自己说!”凌天坐在她身边,握了她的手,然然回报一笑,接着道:“王爷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的?”“本王大婚第二日,你离开书房后,本王突然觉得在哪里见过你,派人去查。王妃这次在宫中出事时,本王刚好在这里收到一份密报,写的就是你的身份。后来,为了不节外生枝,我才命人封锁怀宁阁。”“原来是这样,我都不知,王爷还记得我。”然然接着道:“我出生,便体弱多病,父亲母亲带着我去千金阁请千金神医为我治病,神医说我这是母亲怀着我的时候,母亲忧思,让我先天不足,难以活命,父母把我留在千金阁,请神医救我。神医仁心,尽全力救我,我也就在千金阁长大,久病成良医,神医把我这个小病秧子治好了,成了正常人,收我为徒。我成了师父唯一的徒弟,女子学医,世人是不解的,我不能辜负师父的苦心,便苦心学医。” 云珍欣慰看着徒弟,“我当初收个女娃当徒弟,别人说,这不是闹着玩嘛,学医很苦,然然本来就是大病初愈,哪里学得好?可是,我看人不差,然然尽得我真传!”“师父对我有救命之恩,又有授业之恩,然然当然不能辜负师父啦!”然然道:“直到我十二岁,才第一次随师父出了千金阁,下莲山。那次,我第一次去护国将军府,是方家小小姐六岁生日,我在内院拜见阁主,直到之后,宫里来了为方小姐赐婚的圣旨,全府上下到正厅大院接旨,我才随着众人来到那。” “那就是了!”慕容怀逸道,“我久闻千金神医名号,那次幸运得见真人,本王向云先生问 分卷阅读55 安时,你在旁边。”然然道:“王爷好记性,第二次下山,正好是方小姐已经是广泽王妃了,诞下麟儿,第一次带回娘家,阁主抱着孩子的时候,我也看见了。我快要十五岁了,父母要为我准备及笈礼,我便回家住了些日子。大家叫我然然,其实,我全名叫关明然,是方将军手下关校尉之女。”“关崇校尉,本王是知道的。”慕容怀逸道:“当年,父皇派本王去溟海巡视水防,怕我本王自幼淘气,大了也不稳重,方将军举荐了关校尉随我一同前去。后来,金狼之狮偷渡溟海,他及时发现,不然,再晚些,就算本王当年调兵支援帝都,也来不及了!”然然道:“那时,父亲随王爷去溟海之前,把我送到帝都城外长乐庵,母亲自把我送到千金阁后,一直住在那里,为我祈福。所以,我侥幸,躲过了帝都生变。”说起帝都生变,每个人心中都不免伤怀。 云珍爱怜抚着徒弟的肩膀,“孩子,你终究没有躲过家破人亡,那,也是天召之乱的余响。” 慕容怀逸道:“皇兄登基后,关校尉有功,他又是方将军军中人,皇兄信任,让他做了宫中禁军大统领。”然然道:“那时,我也回到关府。可是,一日,父亲匆匆回来,交给我一个千金锁,安排府兵带我逃走,还说,他有罪,这个千金锁是他来赎罪的。我不懂,直到之后……”然然哽咽。 凌天轻轻拍他的背,“然妹妹,我来说!”他道:“然妹妹的父亲被问罪,罪名是通敌。” 慕容怀逸道:“当年,金狼之师能悄无声息地通过溟海,水军中必有内奸。皇兄登基后,本王请旨彻查,结果,是关校尉。这,有隐情?” 云珍道:“有,也没有!” 风行道:“想必,关校尉,也是知道会被问罪,所以先送然然小姐走了。” 然然平复了心绪,“当时,府兵护送我一路逃亡,他们去了,最后,是千金阁救了我。我之后才知道父亲被问罪了,可我不信父亲会通敌,我想查明真相。” 云环道:“那时,诺儿已经进了宫,我不放心,想安排人进宫。可是,千金阁被毁,其余人也是惊弓之鸟,不敢轻举妄动。” 云珍道:“陛下招天下名医,我们才知道少阁主病得很重,我进宫是最妥当,可是……” 然然道:“可是,朝中人认得师父,这样暴露了千金阁,而且,少阁主是女子,还是派个女孩儿进宫方便。我会医术,又是女子,而且,没有人认得我。第一次下山,我在方府做了短暂停留,师父没有过多和别人说起我,连王爷都只对我有个模糊的印象。第二次,只有广泽王妃见过我;第三次,我也没有和其他人照过面。” 慕容怀逸问:“然然,若论起亲属,你和裴尚书、安丞相也是有关系的,他也没有见过你吗?”然然道:“是!母亲说过,裴家和安家对不去她的一位师妹,她对师妹愧疚,所以怀着我的时候,才忧思,让我先天不足。所以,她在长乐庵,不仅为我,也为她的师妹祈福。母亲不和他们来往,我在府中或者庵中短短时日,也不让我和他们来往。所以,我是最合适进宫的人。之前,宫中生变,不少宫人无辜受难,需要再添宫女,我便隐了名字身份入了宫,到了忘忧台。” 方云诺道:“凌大哥从未下山,更是无人认识,他也进了宫,这些年,多亏了凌大哥和然然姐。” 然然拿出千金锁,放在桌子中间:“我入宫,照顾少阁主,此外,我还想查清父亲是否真的通敌。父亲说,这个锁,是他赎罪的。” 方云诺拿起千金锁,“这个锁,是由鲁班锁改进过来的,这些木条相互嵌套,只要找到一个关键的木条,一抽,就可以解开这个锁。” 云环道:“千金锁,是最简单的机关,阁中弟子拿它玩乐,可是,偏偏这个,老爷子研究了一生机关,居然解不开。” 凌天道:“我除了练武,也喜欢玩机关,也解不开。” 方云诺道:“我控制得了千金枢里的万千机关,却独独对这个没办法!” 风行道:“那千金锁,也是个锁,它是不是需要一把钥匙!” 凌天道:“还不就是你,之前封锁怀宁阁,把大院大门锁上了。我和你打了一架,结果势均力敌。我提剑砍锁,你叫我别费劲,说那个锁是特制的。既然是锁,必须钥匙才能开。”风行道:“凌天,和你打架还挺爽,下次再来!”“来就来,谁怕谁!”众人听了,忍着笑。 云环道:“小天,你可是我徒弟,怎么随便和人打架?”风行道:“唉,谁让我把然然姑娘锁里面了,他见不到。府里但凡有点眼力劲的,都看得出然然姑娘是他心头宝呢!”然然不好意思低下头,压抑的气氛也消散许多。 云珍道:“风大人的话让给了小天灵感,他想到,会不会这个千金锁就是一把钥匙。我、小天、然然就一起悄悄去了关府旧宅。” 然然道:“在父亲房间,地上找不到,天哥哥就飞上房梁找。” 凌天道:“我在房梁上,看到一块凹下去的部分,刚好放得下这个千金锁,机关开启,就找到了秘密。” 云珍从 分卷阅读56 怀中拿出一块叠好的布帛,“这是关崇留下的,用了千金阁特制的长青墨写的,七年过去了,字迹依旧清楚,我、然然、小天,已经看过了。”说完,递给了云环。 七人的座次是这样,云环坐在上首,左边依次是云珍、然然、凌天,右边依次是方云诺、慕容怀逸、风行. 云环将要打开手中的布帛,慕容怀逸起身站到云珍背后,方云诺也伸头准备一起看,她忽然想到什么,“外公!不要!”她伸手压住了外公的手。“诺儿,怎么了?”外公问,方云诺从外公手中抽出布帛,紧紧捏着,问:“外公,我没事。只是,我想先问一下。”她对云珍道:“云叔叔,这里面说的事,和我们猜测的,差别大吗?”云珍道:“大部分被猜到了。” 慕容怀逸奇怪:“你们猜到什么?这里面到底写了什么?” 他伸手要拿布帛,方云诺不给,站起退后几步,“夫君,你不能看!” 第三十三章 蚀心真相 “为什么?”“我虽然对在明康台发生了什么,不记得了。可是,我刚刚突然想起了,好像姑父和我说过这么一句话,他说,夫君无辜,不要让你听大悲之事,若我可以找到千金神医,要为你治病。”一语说完,众人惊了,方云诺自己也惊了,当年她被灭门惨景吓得神志不清,听见崔嬷嬷说起有关怀逸哥哥的事情,却清醒;如今,她记忆有一段空白,却对与怀逸哥哥息息相关的事情,记得清清楚楚,这是对一个人,深切惦念,才能如此吧。 慕容怀逸眼眶微红,诺儿心里,他在一个那么重要的位置,他好想抱抱她,可是,这么多人,他忍了。他道:“诺儿,谢谢你。可是,天召之乱,也事关我,说不定,还和大哥的死有关,我不能不理。”方云诺依旧紧紧抱着布帛不放,“不行!你如果要看,你先让云叔叔给你看看,你怎么了?”“好!” 云珍给慕容怀逸诊脉,脸色稍变,又取了随身带的银针,取了慕容怀逸指尖血,滴在空杯中,再取出一个药瓶,洒了些药粉,众人看到红血发黑,倒吸一口冷气。 云珍道:“王爷是否有一段记忆空白?”“是!”慕容谦润道:“是在我七年前,解了帝都之围,入宫看父皇,莫名晕了,直到皇兄班师回朝,我才醒过来,晕倒之前,我有一段记忆空白。”“那就对了!”云珍道:“王爷和少阁主一样,当年被人下了迷心叶。”慕容怀逸道:“那我……也被人操控去干了什么事?”云珍道:“我推测,那件事,不太好。而且,王爷晕倒是服了迷心叶的正常反应,而你之后过了那么长时间才醒,那就奇快了。你是又被人下了一味毒,叫蚀心,这个毒服下,让人长期昏迷,最后心脉变弱而死。若及时服了解药,人醒来,和常人无异,但不能听大悲之事,否则情绪波动,心脉受损,去世。”慕容怀逸惊讶,方云诺把布帛教给外公,云环立刻塞进了袖子。 方云诺道:“云叔叔,可以解吗?”“本来无解的。”云珍道:“诺儿当年在宫中的逝川来自高元,一直没有解药彻底根除病根。我这七年,也悄悄去过高元,寻了那边的医书、药材,学习那边的医理,对于这些奇怪的毒也了解,寻到了解毒药材,知道了一些解毒方法。”方云诺如蒙大赦:“那请云叔叔为夫君解毒。”“可以。”云珍道:“但是,王爷必须闭关七日,配合我治疗。七日内,不许任何人打扰。” 云环道:“几日而已,诺儿就在宫中出了事。王爷如今监管朝政,安辜茗虎视眈眈。这七日,王爷可以保证无事吗?”慕容怀逸道:“本王可以,本王一直以为,安辜茗只是从四年前开始,图谋帝位,皇兄也只这样和我说。如今看来,他和天召之乱有莫大关系,我饶不了他!安他不敢轻举妄动!”云环道:“王爷拿什么保证?您之前说的,宫中和帝都的兵力已经被控制住了,北海水军的兵符,您为了救诺儿,也给了他。” 方云诺今日才知道,还有兵符这档子事,她恨自己,怎么就这么多事! 慕容怀逸察觉她的神情,道:“诺儿,无事!这个兵符,在别人手上,是个废铁!” 他又对云环道:“老阁主,水军只听我号令,而且,还有三千金鹰卫,这七日,没有问题。” 云珍道:“阁主,王爷的决定是对的,王爷既然注定要和安辜茗一战,王爷不知道当年事也可以,但是,若是别人说出来了,王爷怕是……” 云环道:“你和安辜茗战不战我不管,只是,老爷子我看诺儿对你上心,和我女儿一样,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孙女怎么办?唉,冤孽呀。” 慕容怀逸不语,方云诺却知道,若事实如他们之前猜测的那样,那外公因着姑父对怀逸哥哥有几分抱怨倒也合理,而且外公疼自己嘛。 今日的谈话就到此为止,云环也暂时在长宁王府住下。 怀宁阁,慕容怀逸对方云诺道:“诺儿,你这次等我一起看那书帛上的字。”“我又没有什么事。”“我不准,虽然你已经猜到七年前发生了什么,你对真相揭开做好了准备,但是,真的面对,你一个人怎么受 分卷阅读57 得了?就像这次宫中生变,大哥……”慕容怀逸吸了一口气,“大哥说过死亡避免不了,包括他自己。可是,大哥真没了,我还是……所以,对于你,诺儿,我已经让你一个人面对过灭门惨景,柳林刺杀,宫中之变,我不能,再让你一人承受。我帮你分担。”“好!” 第二日,慕容怀逸开始在书房里间闭关。方云诺命李守忠对外称王爷因着兄长去世,国丧操劳,生病修养,不理外事。崔林继续管着王府上下事务,包括怀宁阁。云环看过了书帛内容,回到柳暗花明道所在的秘密联络点,安排事宜。云环在书房里间为慕容怀逸解毒,然然协助。风行、凌天守着书房。方云诺每日小心翼翼送饭菜到书房外间,不敢打扰里间人。 七日后,慕容怀逸的蚀心毒解了。七人再次聚集在书房里间,方云诺、慕容怀逸一同看书帛上的字。这是关崇的一封悔过书,从关崇与千金阁的渊源说起。 关崇少年在千金阁学艺,武功大成,进了方将军军中。后来,安辜茗安排将妻妹裴宫棋嫁给他,自己与安辜茗的联系也多了。安辜茗多次和他提起,他是三代帝师关老先生家远亲,但是关老先生家人丁稀少,到了他的孙辈只有一个孙女了,这个孙女就是先后关淑妍。可是,无论是关老先生还是先后,都没有给他的仕途提供过方便。方将军靠的是百年前方家先祖的军功,轻易继承了护国大将军之位。他自己在千金阁苦学多年,最终只能当方将军的手下。说的次数多了,关崇心中不服,也想为自己谋个好前程,便事事听从安辜茗调遣。 安辜茗告诉他,万民传颂,文有安相,武有方将,令有千金阁,慕容天下长存,护国将军府和千金阁已经存在百年了,而安辜茗自己不过是个天仪台茶官,却被一路提拔至丞相。这是先帝忌惮千金阁与护国将军府,所以才提拔自己。方府百年军功,千金阁的机关阵法无人可挡。方云两家联姻,若谋位,那唾手可得。而关崇作为关家远亲,先帝老师家的人,不得提拔,也是受了方将军排挤。 他受安辜茗的命令,每月去千金阁看望女儿时,渐渐知道了千金阁的秘密,如千金卫身上的重瓣莲花,君王暗卫与千金阁的关系,绝世弟子所用机关阵法的破解之法。关崇以为,这样是对先帝的忠心。后来,他在溟海,知道断肠关的情况,千金阁的机关阵法被高元敌军破解,他觉得有几分不对。他最先发现金狼之师悄无声息过了溟海,他更加惊讶,他猜测是安辜茗串通了高元,他谋前程,他也想过或许连安辜茗也不是完全为先帝尽忠,这些权位斗争历朝历代都有,但是,串通敌国,危及国家,那绝对不许! 他立即告诉了慕容怀逸,支持他调兵,随溟海水军一起解了帝都之围。之后,慕容怀逸班师回朝,却没有治罪安辜茗,反而器重。他想不清其中关节,也不敢向刚刚登基的陛下说出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安辜茗也没有再找过他。 关崇被提拔为宫中禁军大统领,陛下下旨彻查溟海水军中的奸细,他在宫中也捕捉到一些消息,安辜茗把罪名推在他头上,他是斗不过的。他只能想办法保住自己的家人,时间紧迫,妻子远在长乐庵,他没有办法顾及,但她想着,妻子不知道自己和安辜茗图谋的事,安辜茗好歹也是妻子的姐夫,应当不会被为难。千金阁都被毁了,这估计和安辜茗有关,女儿在身边,她也是千金阁的人,怎么会被安辜茗饶过,他之前也秘密探得云稽山的存在,但没有告诉任何人,他赌一把,千金阁说不定还有幸存的人去了那里,他便将女儿送走了,自己一人承受被以通敌罪名处斩。但给然然留了千金锁,用长青墨写下了这份书帛,作为赎罪。 方云诺、慕容怀逸静默无声。 然然向众人跪下,“然然代父请罪!”说完,无声啜泣。凌天也陪着她跪着。云珍扶起然然:“孩子,起来,不干你的事!” 云环道:“关崇在阁中学艺,武艺拔尖,我想着他会是个栋梁之材,结果这么糊涂!” 慕容怀逸捶桌,“父皇怎么会以为千金阁和护国将军府有异心?这明明是诬陷!” 方云诺道:“护国将军府是有祖宗功德,爹爹确实是直接继承了祖上的爵位,可是,爹爹自己也是有军功呀!” 云环道:“方老将军将方渊早早就放入军队,和士兵一样,等他有了一定军功后,才请旨让儿子接了爵位。所以,方渊继承护国大将军的爵位,也确实是自己挣来的,不然,平常人家的男子最晚到了二十岁就娶亲了,他为国尽忠,到了三十多岁才娶我女儿。” 云珍道:“方将军的为人,又怎么会排挤他人?” 然然哽咽道:“是,是我的父亲迷了心窍。” 慕容怀逸道:“然然,你父亲的死,我也有责任,若不是我请旨,也不会……”然然道:“王爷,不怪您!安辜茗这样心狠手辣,他还会找其他法子除了父亲。” 慕容怀逸站起向云环施礼,“老阁主,晚辈想知道,您之前有哪些猜测?烦请告知!”云环把之前在云家祠堂密室,几人的谈话内容说了出来。一时,满室无声,云环、云珍愁眉紧锁,然然、凌天面露悲苦, 分卷阅读58 风行震惊,方云诺抚着心口,慕容怀逸青筋暴起,一口血喷出,“王爷!”“夫君!”众人慌乱起身,方云诺扶住他的肩,风行站到他身后,云珍给他诊脉……慕容怀逸觉得可笑可悲,自己最依赖的大哥,最尊敬的老师,居然是天召之乱的始作俑者! 云珍道:“多亏了少阁主,王爷要不是解了蚀心毒。不然……唉,王爷这虽然吐了血,但只是急火攻心,修养就好了!”“多谢云先生!”慕容怀逸道:“我现在脑子乱,各位辛苦,天色晚了,请先歇息吧!”众人离去,方云诺还在,“夫君,我……”“诺儿。”慕容怀逸挤出一丝笑:“你也累了,先回怀宁阁吧!” 第三十四章 思瑾之心 方云诺一人回到怀宁阁,躺在床上,这是在这里,第一次只有自己一个人睡,此时还是夏天,她却觉得好冷,姑父走了,怀逸哥哥也不理自己了,七年前的真相,还是没有完全解开,她这七年,到底为了什么? 书房,慕容怀逸一夜未眠…… 第二日,恰是方渊生祭。为了掩人耳目,云环、云珍扮作长宁王府家丁,跟着慕容怀逸、方云诺的马车去了护国将军府祠堂。风行带着长宁王府府兵守着护国将军府大门,风行守在祠堂门口,其余五人上香过后,一起进了密室。 云环道:“王爷,您准备怎么办?”慕容怀逸道:“老阁主,晚辈想了一夜,这其中,是否还有隐情?”云环点头:“或许有。目前,可以确定的是,把千金阁的机关阵法的破解之法泄露给高元的,是安辜茗,帝都的那灭人满门还有宫中的黑衣人,是安辜茗安排的,还想把脏水泼到千金阁来。” 方云诺道:“这也太毒了,这让千金阁和慕容皇族百年的情分破裂了。” 慕容怀逸道:“大哥这些年也猜测千金阁还在世上,可从来没有去找过,他说是怕有人拿诺儿胁迫千金阁。” 云珍道:“我们能发现黑衣人身上的重瓣莲花标记,陛下未尝不能发现,是否也怀疑千金阁的忠心?”慕容怀逸苦笑:“这个,晚辈也没法猜到了。” 方云诺道:“如今,还是那几个个问题?第一,姑父他……到底有没有参与谋划;第二,到底是什么让高元国君最先发难,杀了安以风?第三,陛下为何没有问罪安辜茗?” 慕容怀逸道:“这些,怕是要问问安辜茗或者高元国君了。可是,高元国当年举国归降,高元国君以自己之死换皇室平安,之后,高元皇室废为庶人,如今也和平民百姓一般,散落各处,一时寻不到。” 云珍道:“逝川、迷心叶、蚀心都来自高元,或许,幕后推手还是高元人。” 然然道:“师父,会不会安辜茗和高元有什么关联?高元有醒目的安姓人家吗?”云珍道:“我这些年悄悄去高元的时候,也查过,安姓人家很多。入仕的,经商的,都有,查不出什么。” 慕容怀逸道:“这些,先放下吧。大哥在之前和本王说过,死亡,不可避免,活着的人,要保护好他人,做好自己的事。本王当下要做的,是要除了安辜茗。” 方云诺道:“安辜茗是娘娘的父亲,他如今也是明显要保娘娘的孩子登上皇位,这,怎么办?” 然然道:“皇后的孩子就是个婴儿,当国君,不是胡闹嘛?” 云环道:“历朝历代都有君主年幼,太后摄政。” 云珍道:“可皇后毕竟是安家人,除掉安辜茗,她甘心吗?她若摄政,会饶了王爷?” 然然道:“王爷如今监管朝政,王爷日后是不是也可以摄政?” 慕容怀逸道:“皇后的孩子无辜,可是,毕竟身上流着安家的血,本王……也难以心无芥蒂辅佐他,可是,他是皇兄唯一血脉。” 方云诺道:“夫君,只要是慕容皇族的血脉就可以,你也是!” “诺儿!”慕容怀逸急切,“我没有想过!”他语气缓下来,“要是思瑾在,一切都好!”方云诺笑道:“夫君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一切会如你所愿。”慕容怀逸奇怪看着她。 然然噗嗤一笑,“王爷,太子殿下还在!” “怎么回事?”方云诺把翡翠柳林的事情细细告诉怀逸哥哥。 慕容怀逸起身,绕了几圈,高兴道:“太好了,思瑾还在,大哥可以安心了!”他回身向云环施礼,“晚辈劳烦老阁主将太子接回!”云环抚着胡子:“可以,从云稽山到这里,不过半日。” 慕容怀逸自大哥去后,又经历这么多事,心里一直愁绪,只是他担着太多责任,没有表露,今日才是难得开怀。方云诺见他笑了,也含笑看她,慕容怀逸注意到她的目光,牵着她的手到一边,“诺儿,你问过我,如果我发现,你瞒着我,我该怎么办?当时,我想的是,等你愿意告诉我时,我再听。如今,我才知道,原来,你瞒着我,是为了我。而你为了我,不知承受了多少。”“你承受的,又何尝比我少?”他握着诺儿的手,“我也该庆幸,我是你夫君,不然,古灵精怪的方家小小姐还是个心里会藏事的,你要是暗地 分卷阅读59 里使坏,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她捶他,“我哪有?你真是正经不了几天!”慕容怀逸收了玩闹的神色,“诺儿,你还有什么瞒着我?你不许藏着,让我和你一起分担。”“没有了。你呢?”“我也没有。”二人相视而笑。 云环让凌天传了消息,众人在此等待慕容思瑾。临近中午,风行在护国将军府外临近酒楼买了些简单饭菜,众人用了。下午,密室另一个出口打开,慕容思瑾来了。 小小的孩童,穿着一身孝服,慕容思瑾看到姐姐,狂奔过去,“姐姐!”他紧紧抱住姐姐,忍不住哭了起来,“姐姐,思瑾没有父皇了!思瑾没人要了!”方云诺听着弟弟哭得私心裂肺,八岁的孩子,个头不过到自己腰处,弟弟的脑袋贴着自己的肚子。她能感受到弟弟的身体不停颤抖,她轻轻拍着弟弟的背,眼泪也流了下来,毕竟,是自己让弟弟没了父亲,这么小的孩子,如今真的成了孤儿,而他接下来,还要挑起一国的责任,方云诺诺有些不忍心…… 其他人见慕容思瑾哭得伤心,也触了愁肠…… 方云诺等弟弟情绪稳定,让弟弟坐下,午膳还留下些茶水点心,她让弟弟用了些,小孩子吃了好吃的,心情也稍稍好些。方云诺才开始慢慢对弟弟道:“思瑾,姐姐对不起你,没有照顾好你的父皇。现在……现在,你是太子,也是下一任大杨国的君王,会和你父皇一样,被别人称做陛下,你愿意吗?”慕容思瑾不完全懂为什么要当陛下,他只想起父皇说过,他是大杨国的太子,有自己的责任,他问:“姐姐,这是我一定要去做的吗?”方云诺犹豫了一会儿,方道:“你可以自己决定!” 慕容思瑾从怀中拿出父皇给自己的双雁玉佩,轻轻抚摸,他想起去年十一月,父皇在明康台对自己说的话,父皇走了,他有自己的责任,他不太懂他要担起什么责任,那时,他答应了,他觉得这样能让父皇和娘亲高兴。“娘亲,思瑾好想你!”慕容思瑾孩童的声音,让众人不忍,只是一个孩子呀,让他去担一国的责任,真的是为难他!“父皇,思瑾会乖乖听你的话。”慕容思瑾收好双雁玉佩,站好,神色庄重,“姐姐,我愿意!” 方云诺舒了一口气,轻轻抚摸弟弟的脸,慕容怀逸也在侄子背后拍了拍他的小肩膀,其他人心下是欣慰更加心疼…… 然然带慕容思瑾出了密室,到祠堂透透气。室中余云环、云珍、慕容怀逸、方云诺四人围坐。 慕容怀逸道:“七月初七快到了,逢着乞巧佳节,孝服可以除去,给皇后的小皇子办满月酒,王公贵族都在,估计,那一日,安辜茗就会定下让小皇子为新帝。” 云环道:“王爷是准备在那日动手吗?”“是!”“王爷手上有多少兵力?”“三千金鹰卫隐在帝都各处保护朝臣,六万溟海水军悄悄驻扎在翡翠柳林外各个小镇。”“兵力上对抗安辜茗确实够了,可就是怕像七年前一样,让帝都生灵涂炭!”“晚辈想过,在翡翠柳林,伤了诺儿估计就是他,看来他还是留着七年前的黑衣人,当年有一千,但不知这七年还多培养了多少?所以,金鹰卫得全部来对付这些黑衣人。六万水军对付帝都巡防营,控制帝都。” 云珍道:“那日,宫中全是安辜茗的人,各位朝臣都在,要是安辜茗下狠手,谁都逃不过……”慕容怀逸道:“云先生说得对,当年,朝臣被黑衣人灭门,皇兄登基时,各部缺人,也是七年间,慢慢提拔,朝政才稳妥。这次,若安辜茗又对朝臣下手,即使晚辈赢了,思瑾登基,朝政也会不稳。所以,晚辈会抽调一部分人悄悄进宫,保护当日参加筵席的人。” 方云诺手指摩挲着挂在腰间的双雁玉佩,昂着头,思量了一会,起身,向云环跪下:“千金阁地三十七代少阁主请老阁主倾全阁之力,襄助长宁王,铲除安辜茗,保太子登基!”云环道:“你这是违背了千金阁的传世训诫,上次问你,你可不是这么说!” 第三十五章 欢华微澜 慕容怀逸欲扶她起来:“诺儿,我自己可以。”方云诺摇头:“夫君,这是我的决定。”慕容怀逸见她神色严肃,再不是那古灵精怪的模样。 方云诺仍旧跪着,“外公,诺儿不记得在明康台发生了什么。可是,我查了,我的千金枢被我调到了杀枢,是能伤人的。而且,里面的一鸣箭少了一枚。或许,真的是我杀了姑父。七年前的真相未解,若姑父真的参与了,我也……”她吸了口气,继续道:“我也是报了仇,若不然,我就是犯了错。于私,报了仇,就不该牵连他人,若犯了错,我要弥补;于公,千金阁的传世风尚,是心怀民生,尽忠大杨。若真让小皇子登基,安辜茗必然会把持朝政,说不定还要自立为帝。有这样心狠手辣的人,百姓如何安康,大杨怎能长存?” 云环看看云珍,云珍点点头云。 环叹了一口气,扶起孙女:“老爷子高兴,这才是云家和方家的女儿!” 天色将晚,云环安排慕容思瑾从柳暗花明道悄悄去千金阁一个联络点清风茶楼,众人回了长宁王府。接下来几日,云环、云珍、慕容怀逸 分卷阅读60 、方云诺四人在书房里间,细细思量,做了一番谋划,只等七月初七…… 七月初六,云环、云珍、凌天已经去了清风茶楼。然然留在长宁王府。入夜,怀宁阁,方云诺从自己的嫁妆箱子里拿出一件软甲,“夫君,明天是你生日,这个给你。”慕容怀逸拿起软甲,“做得很精致!”“这是娘的嫁妆,来自千金阁,叫千金甲,你明日穿上,刀剑不侵。”“那你呢?”“我不用穿。”慕容怀逸放下千金甲,双手扶着诺儿的双臂,“诺儿,你明日不要进宫了,我不想你涉险。”方云诺摇头:“在宫外,也不一定不涉险。再说,你在宫中,我怎么放心?我们一起面对!”慕容怀逸把诺儿搂进怀中,“诺儿。”方云诺也抱着他:“夫君。”二人就这样抱着,不说话,但都知道彼此的心意,少时的玩闹,七年的分别,婚后的甜苦,此刻,都化为这一个拥抱…… 七月初七,乞巧节,宫中欢华台设宴。慕容怀逸、方云诺早早起床,坐上马车,然然带着一个小书童也坐在马车里,向中歧宫行去。路过清风茶楼,方云诺有些饿,然然带着小书童进了茶楼,买了些点心出来,二人再上车,马车继续向中歧宫行去。 云环、云珍在清风茶楼饮茶,“这是要给安辜茗一个措手不及!”云环道。“希望一切顺利!”云珍道。 帝都,各朝臣府邸,一千金鹰卫在暗处保护。凌天一千千金阁弟子在各个联络点待命。翡翠柳林,六万溟海水军集结,向仲柳城进军。风行领着三千金鹰卫从密道向明康台悄悄行进…… 中歧宫欢华台,安以惜生产已经一个多月,皇后华服凤冠下,脸色有些苍白,眉宇间有淡淡愁绪,她坐在上首,偶尔看看乳母怀中抱的孩子,苦笑。安华站在她身边,为她布菜。 三级台阶之下,左边是安辜茗。右边是慕容怀逸、方云诺,然然、小书童站在二人身后。 再有三级台阶之下,是各王公贵族,以江丰义为首,分席而坐。他们面前,天仪台舞女献舞,身后,摆了各式乐器,各乐工合奏。 江颖作为天仪台掌仪,安排筵席舞乐,她站在父亲身后,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到整个欢华台的情况。 酒过三巡,舞乐停。舞娘退下,乐工或坐或立在各自的乐器前。 安辜茗起身,“启禀娘娘,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驾崩,臣等以娘娘为尊,请娘娘裁决。”安以惜心灰意冷,“本宫妇道人家,请各位大臣拿主意吧!” 慕容怀逸起身:“小皇子是娘娘嫡子,确实有继承皇位的资格。可是……”他转向台阶下的众人:“若是有两位嫡子,各位大人说说,是否该立长呀?”众人奇怪。 方云诺起身,牵了身后小书童的手,来到三级台阶下,面对各位朝臣,轻轻揭下他脸上的□□,慕容思瑾的脸露了出来,方才,清风茶楼,然然带进去的是府里李管家的孙儿,带出来的小书童,是思瑾。 “太子殿下!”“太子还活着!”“这怎么回事?”众人震惊。安以惜又惊又喜,安辜茗冷漠看着慕容怀逸,慕容怀逸回之一笑,江颖身后,摆的是编钟,此处有两位乐工,其中一位手中的丁字木捶差点落地…… 江丰义跪下,“参加太子殿下!”其余人跟着施礼,“参加太子殿下!”慕容思瑾抬头看看姐姐,姐姐鼓励一笑,慕容思瑾道:“免礼!”众人起身。 安辜茗道:“王妃,太子殿下是和您一起在翡翠柳林遇险,想毕您知道其中关节?”方云诺道:“掩人耳目而已。”“掩人耳目?”安辜茗道:“王妃要藏着太子干什么?” 慕容怀逸道:“这不是重点,个中原委一时说不清。今日,是想请各位大人断断,这太子殿下既然是陛下嫡长子,是否该他继承帝位?” 江丰义道:“臣附议,殿下早已被封为太子,理应继承帝位。” 安辜茗道:“太子年幼,王爷是唯一的亲王,太子的叔叔,难道是想独揽摄政大权?” 江丰义道:“丞相这话,就是小人之心了。我也想问一句,丞相力保小皇子为帝,小皇子可比太子还年幼,丞相是小皇子的外公,丞相也想独揽摄政大权?”安辜茗道:“江尚书为官,待人谦和,怎么今日处处维护王爷?看来,真的是不忘王爷对你的举荐之恩?”江丰义有些生气:“臣是不忘王爷的举荐之恩,但臣效忠的是陛下!请丞相就事论事!” 安辜茗道:“好一个就事论事,那就请王妃回答臣刚刚的问题,你藏着太子,赶着今日又让太子出现,你的意图是什么?”方云诺知道这话,她是不能回答,毕竟,一旦说出千金阁,就有暴露今日计划的危险。 慕容怀逸早有打算,既然刚刚没有混过去,那就开始下一步吧,他敲了敲酒壶,他身后的然然会意,悄悄退下。 “这就要问问安丞相了!”慕容怀逸道。 安辜茗道:“臣当然知道。”他转向台阶下众人,“各位大人,元柔皇后是王妃的姑姑,于私,王妃当然是想元柔皇后的孩子登上帝位。王爷是王妃的丈夫,臣等都知道王爷宠爱王妃,这……” 慕容怀逸笑 分卷阅读61 道:“安丞相酒喝多了?说这些醉话!”安辜茗道:“王爷何必逼着臣把真实情况说出来!各位大人,这些日子,可听着流言,是长宁王妃刺杀了陛下?” 江丰义道:“不是丞相告诉我们说,那是刺客假扮成王妃,刺客已经伏诛了吗?” 安辜茗道:“那刺客就是广泽王妃,而且,各位大人也听说了,是王爷亲自从天牢接回了王妃。臣哪敢违抗,这些日子都是王爷监管朝政,臣唯王爷马首是瞻!” 方云诺不免紧张,她或许真的杀了姑父。 安辜茗也认为慕容怀逸不敢说出他给了自己虎符。 慕容怀逸依旧冷静:“安丞相真会开玩笑!”“玩笑?”安辜茗道:“臣不敢开玩笑?只是,关于王妃,王妃也是千金阁少阁主。臣查到,当年帝都生变,高元暗卫血洗帝都。可是,那些暗卫身上,却有千金阁的标记!”众人哗然。 方云诺眼神冷漠,果然是把脏水往千金阁这里泼!慕容怀逸道:“既然丞相说起当年事,那就听听一个人的话吧!” 第三十六章 佳节激斗 然然此时早已到了方云诺身边,一时找不到机会开口,此刻,她对着安以惜的方向跪下,拿出书帛:“前宫中禁卫大统领、方将军军中校尉、关崇之女关明然代父请罪,状告丞相安辜茗通敌叛国!奴婢手上的书帛就是家父所书,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家父受安丞相蛊惑,探得千金阁机密。安丞相将千金阁的机关阵法的破解之术泄露给高元,导致断肠关伤亡惨重。并且助金狼之狮偷渡溟海,造成帝都之变。” 慕容怀逸等人没有理清楚天召之乱的真相,所以,让然然简单说。 安辜茗道:“小小侍女,也敢胡说八道。” 慕容怀逸道:“丞相此言差矣,有理有据,怎么是胡说八道?”安辜茗道:“关崇早被定罪,罪名就是帮助金狼之狮偷渡溟海,这样看来,他还干了其他事。罪加一等。可是居然说是我命令的?一看就是诬陷!来人,把这个妖言惑众的妖女拿下!” 明康台殿门口侍卫冲进来,方云诺挡住然然。 “谁敢!”慕容怀逸呵斥,众侍卫一时没了主意。 “皇后娘娘!”江丰义施礼,“这大殿之中,以您为尊!请娘娘裁决!”安以惜稳了心神,“你们退下!”众侍卫退出。 她没有想到,师父的女儿居然就在宫中,她居然没有发现,但她也为师父高兴,失踪的女儿终于有了着落。她道:“没想到,然然居然还有这般身份,这样来说,然然还是本宫的妹妹。然然,本宫问你,七年前,你父亲被问罪后,你的母亲在丞相府,教习本宫礼仪。她说你失踪了。可是,你怎么后来入了宫,成了忘忧台的宫女?”然然自七年前去了云稽山,后来入了宫,一直没有母亲的消息,她今日终于知道了,心下欢喜,可是也惊讶,她真想好好问问娘娘,母亲这些年过得如何,母亲去了哪里。可她知道,现在不合适。她道:“奴婢……奴婢不知道母亲在娘娘身边……” 安辜茗道:“关明然,你可是在千金阁长大,你入宫侍奉的就是千金阁少阁主。娘娘,您看,千金阁的弟子,只有关明然活着。护国将军府,只有长宁王妃活着,而且长宁王妃就是千金阁少阁主。这是不是可以推断,天召之乱,是方、云两家的手笔?” 江丰义道:“简直是血口喷人!” 群臣议论纷纷。 安以惜一时理不清思绪,她知道,今日,父亲和长宁王势必要争个你死我活。乳母怀中的孩子发出低低的哭声,她看了一眼;她又看看思瑾,小小的孩子似乎清瘦了不少,这个孩子本来就是太子,她想到这个,起身,保持着皇后的端庄有礼,“各位,七年前的事,孰是孰非,本宫听着,似乎都是道听途说而来,再争下去,也没有结果。” 慕容怀逸没有想到她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方云诺觉得娘娘的话有理,按照他们的计划,今日在欢华台这番争论,就是在拖延时间,谋划的重点在外头呢! 众人还在争论时,外头早已发生变动。溟海水军已经至仲柳城外,举起“长宁”大旗;凌天带领的千金阁弟子开始在仲柳城各处街道制造混乱,将巡防营的兵力分散到各处;风行带领的金鹰卫已经到了明康台,出了密室,前往宫中各处…… 欢华台,安以惜离开座位,走到慕容怀逸、安辜茗中间,“丞相和王爷今日争论是由立谁为新君而起。既然以本宫为尊,那本宫就定了,太子慕容思瑾为新君。各位大人可有异议?” 众人处在刚刚所闻的惊异不解之中,皇后的一番话更是让众人惊异,江丰义率先跪下,“娘娘圣明!”其余人跟着跪下:“娘娘圣明!” 安辜茗几分气急,仍旧站着,“娘娘!”安以惜走到父亲跟前,轻声道:“父亲这段时日做的,条条是死罪,收手吧!女儿没了母亲,不想再没了父亲!”“女儿,你太天真了!” 一名侍卫跑进来,“报!帝都外,突然出现溟海水军,举着‘长宁’大旗,他们一部分包围了帝都 分卷阅读62 ,另一部分进了城内,牵制住了巡防营!” 安辜茗大惊:“王爷!你虽是是溟海水军统帅,但私自调兵,还举‘长宁’旗,王爷这是把水军当做自己的军队,是要造反吗?”慕容怀逸把玩着酒杯:“那我也想问问丞相,您一个文官,控制帝都巡防营,宫中禁军做什么?这可有六万人呀!还有,在天牢,我之所以可以接回王妃,不是你逼着我交出了水军虎符吗?” 殿中人又摸不着头脑。 安以惜问:“王爷,没有虎符,你如何调动水军?”慕容怀逸施礼,“启禀娘娘!皇兄早有谕旨,事急从权,溟海水军就是本王的私军,只听本王号令,没有虎符,也可。”这是今年三月三,皇兄去巡视溟海水军时,亲自下的诏令。 安辜茗气急,失算! 风行进殿,“启禀王爷!宫中禁卫军已被控制!”慕容怀逸道:“很好!继续小心着!”风行告退。 慕容怀逸又道:“好了,丞相,您的兵力,全被我控制住了,你输了!” 安辜茗道:“是吗?”他砸碎酒杯,众人身后乐工拔出宝剑,殿中各处出现黑衣人,慕容怀逸将桌上的酒壶扔向安辜茗头顶,立刻飞身将安以惜拉走,众人一时慌乱…… 从安以惜坐到各王宫贵族坐的位置,这么大一块地方,若从上方俯视是个长方形,长方形的边框都是花圃,此刻,从花圃里长出了铁墙,铁墙正上方也落下同样的铁墙,两处合并,成了一个大铁盒,将殿中所有人装在里面!殿内点着蜡烛,此时,光线也暗了,“铁盒”内有人倒下,铁墙之外,打斗声不停,铁墙上有不少小孔,做通空气之用,众人从小孔往外看,可以看见飞溅的鲜血。 大约过了一刻钟,打斗声停,风行在外喊道:“王爷!这些黑衣人大部分被诛杀,其余投降了,没有危险了! ”方云诺此刻站在江颖身边,她看看慕容怀逸,“诺儿,撤了机关吧,别把大家伙儿闷坏了!” “好嘞!”这里是一根四人环抱大柱,大柱上雕着莲花图案,方云诺自己挡着,自己把刚刚拔下的其中一片雕刻花瓣塞回去,不让别人看见其中关节,铁墙归位。 花圃之外,风行带着金鹰卫守在周围。尽是黑衣人的尸体,水渠环绕内的设宴各处,有一些黑衣人的尸体。 然然抱着太子殿下坐在地上,同时,一位乐工也护着慕容思瑾,此时,扶着二人起来,另外一名乐工持剑守在三人身边。 一张琴前,一位年纪稍微大些的男乐工也小心从地上坐起来。 安以惜跌坐在地上,安辜茗却被禁锢在一个大铁牢之中。方才,慕容怀逸扔酒壶砸向安辜茗上方的一个虎首装饰,催动了机关,大铁牢从天而降,正好可以罩住他,安以惜站得位置,一定会被铁牢砸到,慕容怀逸就拉开她,她摔在地上,安华扶她起来,乳母哄着哭泣的小皇子。 乐工收剑,重新站到乐器前,各王公贵族没有受伤或死亡,顶多身上沾了点血。在慕容思瑾身边的两位乐工也回到编钟前。 方云诺走到慕容怀逸身边,道:“各位别担心,这是千金阁设计的机关,为的就是不让黑衣人进来。可是,铁墙完全合拢,需要些时间,还是让一些黑衣人进来了。” 江丰义道:“各位大人,王爷已经提前知会过我。今日之事,可能会危及各位性命,所以,在场的各位乐工其实是王爷安排的武功高手,是为了保护各位大人。即使黑衣人进来了,这些高手也可以对付。” 众人向慕容怀逸、方云诺施礼,“多谢王爷、王妃!”二人相视一笑。 安辜茗看着二人,道:“慕容怀逸,方云诺,你们二人真是一对绝配!一个杀了自己的父皇,一个杀了自己的姑父!” 第三十七章 故人归来 慕容怀逸吃惊,他的脑袋中闪现一些模糊的场景,他道:“你胡说什么!”安辜茗冷笑:“王爷,您是不是有一段记忆空白!” “安辜茗,你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江颖身后一名乐工,揭下面具。 “陛下!”众人再次惊讶。 “父皇!”慕容思瑾飞过去抱住他。 慕容怀逸脚步有些踉跄,下了台阶,到大哥跟前,“大哥!”慕容谦润摸摸儿子的脑袋,拍拍弟弟的肩膀,“我没事!” 安辜茗拳头握紧。 安以惜离了座位,不敢上前。 方云诺愣在原地,身子有些晃,她脑子里出现一些模糊的场景。 然然明白了难怪刚刚那名乐工会来护着太子,原来是陛下。 江丰义跪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跟着施礼,方云诺也跪下,慕容谦润走到她面前,扶起她,“姑父!”方云诺唤了一句。慕容谦润笑着看她:“诺儿,你终于肯再叫我了!” 他又对众人道:“都起来吧!”一直在慕容谦润身边的乐工是丁肃,紧跟着陛下;那名年纪大些的乐工,揭了面具,是李言明,此时也来到陛下身边;慕容怀逸、慕容思瑾也紧 分卷阅读63 唉着慕容谦润站着。 安以惜、安华低着头立在一旁,“皇后辛苦了!孩子呢?给朕看看!”安以惜抬头。 乳娘抱着小皇子来到慕容谦润身边,“小皇子参加陛下!”慕容谦润看了看孩子,“挺好的孩子!” 他转头看被困在大铁牢中的安辜茗,独自走到他身边,“你若到此为止,朕饶你一命!”“哈哈哈哈哈哈!”安辜茗仰头大笑,那笑声听起来瘆人。 他笑了好一阵子,才道:“王爷,你知不知道……?”“你住口!”慕容谦润掐住他脖子。 众人都惊了,从没见过人如其名,谦谦君子,温柔如玉的陛下这番气急败坏的模样。 慕容怀逸脑海里那些模糊的场景挥之不去,他上前拦住大哥:“皇兄!你别冲动,他要说什么让他说!我到底忘了什么?”“你不能听!”慕容谦润吼了一句,他冷静下来,这是他第一次吼自己的弟弟,他缓和了语气,“来人,把安辜茗押下去。” 安辜茗目光阴冷,“陛下!您是害怕了吗?”慕容怀逸拦了要来缉拿安辜茗的金鹰卫,对着大哥,眼神恳切道:“大哥,弟弟想知道!”“逸弟,你!” 方云诺想到什么,走到姑父跟前,“姑父,借一步说话。”慕容谦润跟着她走到慕容思瑾等人所立之处。方云诺轻声道:“姑父,夫君的蚀心毒已经解了!”慕容谦润面露惊异,看着她对自己露了笑容,这种笑容是不骗人的,他舒了一口气,“谢谢你,诺儿!” 他对丁肃耳语几句,丁肃暂时离开。不一会儿,领着一位女子进殿。 慕容谦润扬声道:“想毕,各位对于天召之乱,对于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都有疑问吧?那今日,就一起来听听真相。” 那女子走到慕容谦润等人所立三级台阶之下,她跪下:“民妇尹琴拜见陛下!”说完,揭下了脸上的面具。 “娘!”安以惜此刻也顾不得皇后该保持的端庄,小跑到娘跟前,跪在她面前,“娘!您还活着!”“惜儿,娘没事!”母女都流了眼泪,二人相拥。 尹琴那日到达明康台外,一位宫女拦住了她的去路,“尹嬷嬷,您还是回建章宫吧!”尹琴猜测,这是阿茗安插在宫中的眼线。“我只是各处走走!”那名宫女走近她,低声道:“尹嬷嬷,请您考虑清楚,顾念丞相和娘娘!”那名宫女忽然倒了下去。 “我是陛下的人!尹嬷嬷请随我来!”丁肃引着尹琴入了明康台,其他暗卫悄悄抬走了昏迷的宫女。 慕容谦润当年通过查安以惜查到蒲柳村,也就知道尹琴。他见尹琴居然来了建章宫,就安排丁肃注意着尹琴。 丁肃知道宫中有丞相安插的眼线,这个宫女就是其中之一。他方才看宫女离尹琴那么近,以为要伤害尹琴,所以出手。 尹琴见到慕容谦润,把自己准备说的都告诉了他。 慕容谦润思量,尹琴未到明康台就遭人阻拦,若出去了,不知会遇到什么,于是临时决定将尹琴藏匿起来,命丁肃另外安排一具毁了面貌的尸体装成尹琴落水溺亡。 欢华台,安辜茗看着妻子,他忍不住热泪盈眶,琴儿还活着! 慕容谦润道:“安夫人请起!”“谢陛下!”尹琴在女儿的搀扶下起身。接着,开始说起安辜茗的身世,多年前,高元国富商安家送女儿入宫,这个女儿原本是御前奉茶宫女,善于烹茶,深得国君喜爱。后来,奉茶宫女被国君封为清妃,赐居清茗殿。之后,清妃诞下一位皇子,小名阿茗。 阿茗长到八岁,清妃一直受宠,被其他妃嫔陷害,说她在茶水中下毒谋害皇后,按宫规要处死。国君知道她受冤,但苦于朝廷要倚仗皇后母族,而且也找不到证据。清妃知道自己难逃一死,就求国君不要牵连安家和阿茗,国君答应。 她知道,国君答应了,他人不一定放过。安家送女儿入宫,就是存了让女儿为皇妃的打算,也知道宫中生存不易,所以送了一个武林高手在高元宫中当侍卫,实则保护清妃。清妃让他给家中传消息,让家人逃命,而且叮嘱不要再和宫中有牵扯。然后,安排侍卫带阿茗和尹琴逃出宫外,并且不要再联系安家。 她自己放了一把火,让人以为清茗殿走水,自己和孩子在大火中丧生,安家和孩子得以保全,清妃香消玉殒。 安家安排的侍卫带着安辜茗和尹琴逃亡到大杨,安顿下来,像父亲一般照顾两个孩子长大。几年后,侍卫去世,临终前,他担忧两个孩子无人照拂,也尽全力联系安家,只是一直无果。安辜茗等不到安家的消息,就和尹琴来了帝都,遇到了裴宫棋,之后入天仪台,成为礼部侍郎。 后来,在琴轩,安辜茗对尹琴说出自己到底要干什么,他要为母亲报仇,他打算依靠裴尚书,一步步成为丞相。除去军方护国将军府、江湖千金阁,然后成为大杨国君,再出兵灭了高元。 尹琴将这段过往细细道出:“陛下,这之后,丞相一手策划出天召之乱。当时未成,但执迷不悟,所以,送皇后娘娘入宫,欲以小皇子再图皇位。” 众人惊讶。安辜茗心 分卷阅读64 无波澜:“琴儿,我知道你我负了你,可你也不能这样冤枉我。” 尹琴苦笑,还是这样执迷不悟,接着道:“陛下,安辜茗策划天召之乱以及如今之事,民妇确实不知底细。但,丞相府管家安清林是丞相舅舅,他应当清楚。” 慕容怀逸看看方云诺,她摩挲着双雁玉佩,昂头思量。 江丰义已经道:“启禀陛下,既然这样,干脆把安清林押来!” 第三十八章 龙潜于渊 方云诺也对慕容谦润低声道:“姑父,千金阁今日也帮忙了,我们安排了弟子控制了丞相府,这会儿应当把全府上下都拿住了。”慕容谦润赞赏看她一眼,点点头,道:“风行,去提安清林!”风行领命而去。 提人需要一些时间,这个空当慕容怀逸指挥金鹰卫抬走殿内黑衣人的尸体;慕容谦润让方云诺拨动机关将禁锢着安辜茗的大铁牢收起;宫中侍卫给安辜茗套上枷锁。 众人重新落座,慕容谦润坐在安以惜原本坐的位置;慕容思瑾挨着父皇坐;丁肃守在二人身后;安以惜和母亲坐在父亲原本的位置,安华、乳母抱着小皇子站在二人身后;慕容怀逸、方云诺依旧坐着原来的位置,然然站在二人身后;其余人也还坐在原来的位置。 江丰义和江颖父女二人对望一眼,两人总算松了一口气。 宫中传出慕容谦润驾崩三日后,江颖从天仪台回家,她虽是尚书府小姐,但不喜欢坐马车或轿子,平日来往家中和天仪台都自己骑马,她快到尚书府时,被人打晕。 一处客栈外,各处暗卫守着,一间课房内江颖昏迷躺在床上,幽幽转醒,丁肃抱拳:“江掌仪,属下失礼!对不住!”江颖警惕,立刻坐起,“你是谁!” 她看见他身后人,吃了一惊,立刻下床行礼,“拜见陛下!”又抬头问:“陛下,您不是……?” 慕容谦润坐在圆桌前,李言明站在他身后,“江掌仪请起,坐下吧!”江颖疑惑着,坐到圆桌边;丁肃握着剑站在陛下身后。 慕容谦润开口:“江掌仪,朕方才唐突,对不住,可有恙?”江颖道:“谢陛下关心,臣无妨!不知陛下让人把臣叫到这里来,有何事?”慕容谦润道:“朕有事求助江尚书,掌仪可愿帮忙,带朕入府?”江颖疑惑,毕竟之前流言,如今陛下死而复生太过蹊跷,她可只有一个父亲。她道:“陛下,臣父亲……能帮什么忙?”慕容谦润道:“掌仪不必担心,朕不会让尚书涉险。” 江颖依旧犹豫,李言明躬身道:“掌仪,您还犹豫什么呀?您想,既然能把您请到这里来,那直接进入尚书府也没有问题。只是,陛下不想惊动人。” 江颖便带着三人回府,称三人是天仪台的弟子,她将三人安排在客房,才去禀告爹爹。江丰义听闻这个消息也是一惊,毕竟自己刚刚为陛下守灵三日回来。他立刻来到客房,拜见陛下,陛下叮嘱他不要对任何人说起他还活着,江丰义遵命。 后来,慕容怀逸等人商量好七月初七一切事宜后,也一人悄悄来找江丰义,二人在书房谈了将近半个时辰,慕容怀逸才离去。 接着,江丰义再去客房见陛下。江丰义道:“陛下,王爷刚刚离开,臣按照您的吩咐,也没有告诉王爷您在府中。”慕容谦润道:“好。王爷说了什么?”江丰义道:“王爷说,您在明康台遇刺和安丞相有关,安丞相欲在七月初七立小皇子为帝,借机造反,然后图谋帝位,希望臣相助阻拦。”“王爷没有和你说别的?”“似乎隐晦提到,安丞相与天召之乱关。”慕容谦润思量,莫非逸弟知道了天召之乱的真相,那他的毒?可是,他既然能来尚书府,想必一切安好,或许他没有完全知道。 他接着问:“逸弟如何安排?”江丰义道:“王爷说,七月初七,恰逢乞巧佳节,准备在中岐宫欢华台为小皇子办满月酒。到时候,帝都城内外都有他的安排的军队控制局势,宫内也会安排人,以此控制宫内外的兵力。欢华台,王爷会拖延宴会时间,让安辜茗无暇顾及宫外之变,等宫外一切妥当,再伺机拿下安丞相。但宫内都是安丞相的人,那日,王公贵族都在欢华台,臣的女儿江颖是天仪台掌仪,安排当日舞乐,所以,准备让江颖相助,安排一部分高手藏在乐工之中,以防不测。”“逸弟思虑周全,尚书准备如何?”“臣答应了。但臣还是疑惑,能否请皇上解疑?”“你问?”“陛下,关于流言,是真是假?陛下当年对于‘文有安相,武有方将,另有千金阁,慕容天下长存’是否心怀芥蒂?天召之乱、今日之变,真的是君臣不睦?”“你倒是胆大,朕和王爷看重的也就是你这份直爽。你信流言吗?” 江丰义跪下:“臣在溟海,亲眼见王爷治军严明,王爷多次提到陛下对他的教导。陛下施行清化之治,溟海小县也感沐天恩。臣得王爷举荐、陛下提携,在朝为官,也知陛下如众人所传,人如其名,一代仁君。臣相信陛下和王爷!”慕容谦润扶他起来:“朕多谢你的信任!朕可以明确告诉你,天召之乱是安辜茗的手笔,朕没有追究,是朕有私心。”江守义惊 分卷阅读65 讶:“陛下,这……”慕容怀逸叹气:“其中原委,一时说不清。朕当时没有追究,不代表朕忘了。所以,今日之变,朕早就料到了,只是出了一些意外,朕如今不能露面,一切都要朕的弟弟去操持。七月初七过后,若安辜茗伏法,朕一定会将当年真相昭告天下,下诏罪己。现在,朕不担心军力。在群臣中,除安辜茗外,以尚书为尊,请江大人相助长宁王!”慕容谦润向他施礼,江丰义再度跪下,“臣,定不负所托!”君臣二人又仔细商量了一番,决定在乐工之中再隐藏几个人,即慕容谦润、李言明、丁肃。 欢华台,江丰义所坐位置的前面,跪着的是安辜茗,他全身枷锁,周围金鹰卫看着,他闭着眼,默然无声,他不解,琴儿是他最爱最信任的人,琴儿从来没有违逆过自己,为何会这样?今日看来是要公审他了,为何第一个证人是琴儿!是琴儿,像母亲的琴儿,她再次说起母亲,母亲惨死,是他心头永远的痛!是永远愈合不了的伤疤!今日,却由他最爱最信任的人揭开,他感觉无限悲凉…… 安清林随之被押来,云环也跟着一起来了。“臣参加陛下!”千金阁第一代阁主得宏恩大帝授予一品军候爵位,由历代阁主继承,因此,云环自称“臣”。慕容谦润起身,“老阁主免礼!”又向他施礼,“晚辈向老阁主问安!”众人见陛下站起,也跟着起身。云环躬身,“云环不敢!”慕容谦润道:“老阁主受得起!请上坐!”李言明在慕容怀逸之上加了一个位子,云环坐好。其余人也落座。方云诺小声问:“外公,您也来了?”云环笑笑:“是呀,今天看来是要说一说当年的真相,七年了,够久了!” 三人对面席位,安华看父亲也被枷锁在身,心里心疼,她想到父亲身边,安以惜看她一眼,小声道:“安华,你……”安华也小声回应:“娘娘,奴婢明白。”二人当然明白,各自的父亲今日是走到末路了…… 安清林开始说起天召之乱的始末,当年,安家举家逃到大杨,在此落户,继续从商,依旧是富商。安家的商铺遍布大杨、高元各地,对于带着安辜茗、尹琴逃亡的侍卫试图联系安家也知道一些线索。安清林继承家业,成为新一代家主后,他依旧寻找自己的侄子,后来在帝都寻到。他知道安辜茗想为母报仇,也就支持他,动用安家的财力、人力、物力帮助他。 安辜茗将裴宫乐嫁与关崇,就是看中关崇曾在千金阁学艺,又是方渊的手下。安辜茗多次挑拨,终于让关崇为他所用。通过关崇,安辜茗知道了千金阁的秘密,他培养了一千黑衣人,身上都印上重瓣莲花,想着若黑衣人被发现,那就让千金阁来背锅,说不定造成千金阁与朝廷离心,省了自己的力气。此外,安辜茗也在方渊军中安插了眼线。 安辜茗准备多年,天召之乱前,高元国已是安辜茗的兄长继位,他知道他的这位兄长觊觎断肠关以及溟海一带要地,便派自己亲自去高元与国君商议,国君若助安辜茗夺得大杨皇位,那么断肠关以及溟海一带归高元所有,双方一拍即合。但是,高元国君要求安辜茗送亲子来高元,以表诚心。于是,按照计划,安以风出使高元国,被诬冲撞国君,之后被扣押,高元借机对大杨宣战。安以风不知父亲图谋,只说自己冤枉。 慕容谦润、方渊领兵前往断肠关抵抗。安辜茗早已将千金阁机关阵法的破解之术泄露给高元,安插在方渊军中的眼线透露军中情报给高元,导致大杨军队节节败退,死伤惨重。接着,安辜茗开始在帝都动手。黑衣人分别去千金阁、护国将军府以及朝廷重臣府邸,大开杀戒。安辜茗命人杀了宫中禁军、帝都巡防营,控制两处兵力,先派黑衣人对明康台进攻,除了慕容澜身边的暗卫。再称有刺客,带着禁军控制中歧宫。 说到此处,众人唏嘘,安辜茗可是两朝贤相,师承三代帝师关老先生,居然是高元国皇子,居然不动声色掀起天召之乱? 慕容谦润脸色冷漠;尹琴、安以惜、安华第一次听说,心里发寒;云环恨恨瞪了安辜茗一眼;慕容怀逸、方云诺两人各自的右手与左手拉在一起,虽然二人之前已经知道部分真相,但听了,还是感觉到两拉在一起的手心尽是冷汗…… 当年,安辜茗、安清林等人进入明康台大殿,慕容澜站在正殿中间,“安丞相这是干什么!”安辜茗命人关了殿门,方道:“刺客投毒,陛下身亡,臣,为陛下收尸!”说完,招手,安清林用托盘端了一杯茶来,“请吧!陛下!”慕容澜道:“朕居然不知,安丞相恪守君臣之礼,厚待同僚,善待百姓,居然要做个乱臣贼子!”安辜茗道:“陛下说得没错,您是一代贤君,您的臣子对您忠心,所以,臣谋大业,也就不想费心去拉拢人,挡路的,杀了就是!陛下,您的臣子已经先去了,您也去吧,去地下做好君臣!”他拿起茶杯,径直走向慕容澜。 第三十九章 牡丹魂逝 “住手!”关淑妍从东暖阁走出,拦在阿澜身前,“安辜茗,你没什么偏差,大杨国也没什么对不起你!你何苦!” “淑妍!”慕容澜把爱妻护在身后,两人对望一眼,知晓对方 分卷阅读66 心意,知道思瑾已经平安,都笑了。 安辜茗看着两人,他握着茶杯的手颤抖,他记得,他记得在清茗殿,父亲和母亲也曾这样,这样情深,可是,那个国君为了自己,就任凭别人陷害自己的爱妃,凭什么!凭什么同样是皇室夫妻,凭什么这两人就可以一生一世一双人!他的仇恨埋了多年,他的心态已经渐渐扭曲,母亲的死,让他对这世上的许多事情不相信了,他今日图谋之事,身边的很多人,他没有告诉底细;他觉得自己从八岁过后,再没有温暖,唯有琴儿一直陪着他,所以,他当初把自己的计划告诉琴儿,琴儿也离开他,他觉得这世上于他,再无温情,所以,他看到别人在温情中,羡慕、嫉妒、怨恨,说不清的情绪交织在一起,他要疯了…… 他再次举起茶杯,“这茶里有一药草,名为乐情,服下后,人没有痛苦,只会记得欢乐过往,安乐而死,可是我只准备了一杯,帝后情深,想毕都愿意为了对方而死,若你们一人服下,我便放了另外一个!”慕容澜把妻子护在身后,“安丞相心思细密,挡你的,你都杀了,朕可不信,朕喝了,你放了皇后!”安辜茗道:“可是皇后阻碍不了我什么!”他把茶杯递到慕容澜面前,慕容澜欲接过。 关淑妍抢先夺过,一口喝了下去,“淑妍!”关淑妍丢掉茶杯,慕容澜抱住她,关淑妍有些站不稳,二人坐到地上,“淑妍,你……”慕容澜扶一手抱着她,一手扶着她的脸。关淑妍道:“阿澜,我很小的时候,我们的母后就接我在身边教养,祖父教你读书,我就待在你身边。我好喜欢,那样待在你身边,我想待在你身边一辈子。后来,你娶了我,我真的可以了。你爱我一辈子,我欢喜,也惶恐,自己何德何能让你对我一生一世一双人?”慕容澜眼泪忍不住,他道:“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关淑妍笑着抚摸爱人的脸,“我能记着欢乐的事情走,走的时候还是待在你身边,我好高兴,谢谢你,阿澜!”素手垂下,芳魂已去。 慕容澜抱着爱妻,任凭泪水划落…… 一代帝王,执掌天下,他有他的寂寥疲惫,可他幸运,有妻淑妍,贤淑妍丽,牡丹风华,绝世无双,她是世间唯一一个能与自己比肩,让自己不再寂寥疲惫,他只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想和淑妍白头到老,可是,头未白,人已去…… 一个黑衣人再安清林耳边说了什么,他震惊。 安辜茗没想到皇后居然抢着喝下乐情,这是把活的机会让给她的丈夫。 他觉得,母亲自焚,不也是不想让她的丈夫为难,高元前朝后宫牵扯不清,所以,自己的父皇知道母亲被诬陷,却还忌惮着皇后母家在前朝的势力,不敢翻案。母亲孤立无援,她只能不争。 如今的陛下,后宫只有皇后,皇后的祖父早已作古,关家在前朝没什么波澜,可是,就是这样,陛下还是保不住皇后! 凭什么?凭什么作为帝王,连自己的爱人都保护不了,还要爱人来保护他!当年的高元是这样,眼前的陛下也是这样,他怒从心起,他拔下身边人剑鞘里的剑,对着慕容澜砍了过去…… 安清林说完这段。 慕容谦润闭了眼,一滴眼泪滑落,滴到拽着父皇袖子不放的慕容思瑾头上,思瑾帮父皇擦擦眼泪,他看见父皇睁开眼对他笑了一下。 慕容怀逸心里阵阵绞痛,居然是自己的老师,杀了自己的父亲母亲,他捂住心口,脑海里一些模糊的场景似乎渐渐明晰…… 方云诺担忧,慕容谦润也注意到弟弟的不适,他担心是蚀心毒未清,他问:“逸弟?”慕容怀逸对他露了一个笑容,示意无事。 云环也对陛下道:“陛下放心,王爷如今听这些事,性命无碍。” 江丰义道:“看来,安丞相刚刚真的是血口喷人了,怎么会是王爷杀了先帝?” 安辜茗哼了一声。 安清林叹气,当然不是! 当年,安辜茗就要砍到慕容澜,安清林拦住他,“老爷!少爷没了!”殿门被推开,有人来报:“丞相,大事不好!帝都被包围了!是高元的金狼之师!”安辜茗丢了手中剑。 慕容澜厉声呵斥:“安辜茗!你居然通敌叛国!”安辜茗不理,叫人看住慕容澜。他出了明康台,冷静下来,属下告诉他事情始末。 当年,安以风在高元觉得冤枉,又得知因为自己造成了大杨高元两国交战,心怀愧疚。他求见高元国君,可是一直被扣押囚禁。 高元国君又探得安辜茗身世,他知道,清妃当年受了冤枉,都是自己的母后,当年的皇后一手策划的,安辜茗一定恨自己,恨母后,说不定还恨上高元。他猜测,安辜茗隐忍这么多年,在大杨装成贤臣,其实想图谋帝位,那他一旦得手,下一个要对付的,一定就是高元!他就将计就计,安辜茗和他商量的是,高元在断肠关消耗大杨军力,除掉方渊、慕容谦润,安辜茗在仲柳城,除去千金阁,夺得帝位。如今这般,何不直接夺了仲柳城,杀了安辜茗,以绝后患,让大杨也成高元国土。这样决定后,高元国君原本就图谋溟海,在溟海周围安插了眼线,这些眼线探 分卷阅读67 得溟海小县临海处,有一个天然海道,可以直接通过,避开溟海水军。他便派金狼之师秘密通过溟海,直指仲柳城。 安以风被囚禁在高元宫中,他无意得知这个消息,他和手下拼力逃出,想抓紧时间将这个消息送往断肠关、溟海水军,可是,行踪暴露,高元国君命人杀了安以风…… 安辜茗没想到会如此,就软禁了慕容澜,对外宣称关淑妍暴毙,慕容澜抱病,朝中重臣多被诛杀,唯有他来主持大局,称帝让其暂管朝政。安辜茗让自己培养的黑衣人隐藏踪迹,他带领巡防营、禁军抵抗金狼之师…… 欢华台,安以惜、尹琴叹息,这真的是引狼入室,自食苦果。 云环、方云诺祖孙对望一眼,他们一直猜不到,什么让高元国君率先发难,杀了安以风,原来就是安辜茗的身世,高元国君的防范和野心。 慕容怀逸道:“当时,本王在溟海,收到了安家大少爷派人传来的消息,同时,关小姐的父亲,关校尉也发现了金狼之师悄悄度过溟海。” 刑部尚书崔严道:“这样,安家大少爷、关校尉都于国有功,陛下登基后也有封赏。安家大少爷追封为英烈大将军,特别是关校尉被任命为禁军大统领,即是后来被问罪,陛下也只追究其一人罪责,其家人无罪,所以,方才提到,关夫人当初在丞相府,关小姐如今也在。至于其关府,则被查封,府中上下人等被遣散。王爷更是解了帝都之围,更是功不可没!” 慕容怀逸知道接下来就该说到他入宫后的一切,他脑海里那些场景呼之欲出,他有些害怕,方云诺感觉到他拉着自己的手,有几分颤抖,她令一只手也覆了上去,轻声道:“夫君,你不要怕,我相信你!”慕容怀逸点点头…… 七年前,慕容怀逸解了帝都之围,入宫看父皇。安辜茗却有其他思量,当时,断肠关战局改变,大杨将士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大胜高元,他的图谋也会随之败露。他要为自己考虑,他认为,权位,是最具诱惑,最让人疯狂的东西。于是,他从慕容怀逸处下手,他让安清林给慕容怀逸献了一杯茶,茶里有迷心叶。 众人不解迷心叶为何物?云环便道出了它的功用。 慕容谦润惊讶,他一直以为逸弟是喝了紫茶才有记忆空白。 慕容怀逸问:“真的,是本王□□控,杀了父皇?” 第四十章 孺子之情 安清林道:“先帝确实死于王爷剑下,但是先帝自愿的!” 那些模糊的场景在慕容怀逸脑中清晰了起来。七年前,他一身戎装未换,宝剑上还沾着敌人的鲜血,他急匆匆感到明康台。安辜茗已在正殿,他说:“王爷辛苦,陛下抱病,太医正在诊脉,请王爷稍坐!”他听了这话,还是走到东暖阁,站在内室门口张望…… 安辜茗用托盘端了一碗茶来,“王爷,您喝口茶歇会吧!”“本王哪有心情喝茶?”“王爷,您挂念陛下,可是,您这一身风尘,陛下抱病,见了,怕是更要担心,还是请王爷歇歇,洗漱一番吧!”慕容怀逸觉得有理,自己戎装多日未换,尽是尘土、血迹,这样见父皇,确实会吓着他。他端起那杯茶喝了,宫人送上热水毛巾,他擦了擦脸,又把身上扫了扫。 宫人退下,内室太医出来,这是安清林假扮的,慕容怀逸问:“父皇如何?”安清林道:“陛下已经醒了,王爷可以进去!” 安辜茗突然叫嚷起来:“有刺客!”慕容怀逸提前剑,冲进了内室,这是安辜茗安排的黑衣人,他引着慕容怀逸来到慕容澜床边,伺机溜走,他喊:“抓刺客!”安辜茗声音传来:“王爷放心!禁军已经抓住了!” 慕容怀逸放了心,放下剑,一个声音传来,“王爷护帝都有功,可是不二太子人选呢!”慕容怀逸心神开始恍惚,他看看四周,没有他人,就没有在意那声音。他来到龙榻边,“父皇。”父皇眼睛未睁开,他又叫了几句,“父皇,父皇,是怀逸回来了。”慕容澜睁开眼,看见儿子,多日愁绪稍稍派遣,他被安辜茗下了裂魂,每日每隔一刻钟就全身疼痛,似乎要魂魄出鞘,一疼就是半个时辰,安清林假扮成太医寸步不离看着,他也无法叫人,只能生生受着……方才,他周身疼痛才消,没了力气,也说不出话,只能对儿子笑笑。 那声音传来,“陛下现在抱病,王爷只要拿剑杀了陛下,您就是新帝。”慕容怀逸神思又恍惚了几分,他看看父皇,又扭头看看摆在离龙榻不远处桌上的剑,他反应过来,那剑是父皇送给自己的,大哥教自己练武时,自己经常用,不行!他握住父皇的手,“父皇,怀逸回来了,您不用害怕。大哥也快回来了!”慕容澜看出儿子有些不对,费力抬起手,想开口说话,可是说不出来。 那声音又来,“是你父皇忌惮护国将军府和千金阁,是你父皇谋划了这一切!”慕容怀逸心思再次恍惚几分,他不信,他起身拿起桌上的剑,“谁!谁在作怪!”那声音又来:“杀了陛下,杀了他!”“不可能!”剧烈的疼痛袭来,慕容怀逸身子站不稳,他抚着额头,只觉头痛欲裂,“只要 分卷阅读68 拿剑杀了陛下,王爷就是新帝!”“是你父皇忌惮护国将军府和千金阁!”“杀了他!杀了他!”那声音源源不断,他要疯了…… 慕容澜看见儿子情状不对,挣扎做起身。慕容怀逸也看见父皇坐起来了,他想上前,可是那声音连绵不绝,他似乎要迷了心神,手上的剑已经提起,指着父皇。“怀逸!”慕容澜拼尽力气喊了一声。慕容怀逸几分清醒,可是,声音不断,头痛不止,心神恍惚,他忍着,他抬手拍晕了自己。 欢华台,慕容怀逸握着拳头,那样心神恍惚的感觉还在。慕容谦润看着弟弟,满是心疼,逸弟空白的那段记忆居然是这样…… “后来呢?”慕容怀逸问。 安清林接着说。 七年前,明康台,慕容澜见儿子倒下,身上的力气也恢复了一些,他步履不稳,终于走到儿子身边,跪坐于地,把儿子抱在怀中,“怀逸!怀逸!来人!快来人!” 安辜茗、安清林将一切看在眼里,二人走到慕容澜面前。安辜茗道:“没想到,王爷宁可伤了自己,也不愿伤您呀,陛下!”慕容澜大吼:“安辜茗!你对怀逸做了什么!”安辜茗冷笑:“我做什么不重要!就是再告诉陛下一声,您儿子挡我路,他该死!他就要死了!”其实,慕容怀逸只是昏迷而已,安辜茗就是气愤。慕容澜抱着儿子的手臂发抖,“你……你是个魔鬼!”安辜茗狂笑:“对!我是魔鬼,我觉得刚才的戏码很有趣!广泽王也要回来了,再来一次吧!” 慕容澜瞪了他一眼,又看见儿子落在手边的剑,他悄悄拿起,道:“朕会再让你去害朕的儿子?”说完,自刎…… 欢华台,慕容谦润捏碎了手中酒杯,手掌被瓷片刺破,鲜血流出,“父皇!”慕容思瑾托住父皇的手。李言明也看见了,示意宫人,“快!传太医!”慕容谦润制止,“不必!”慕容怀逸狠狠捶了面前的桌子,语音悲戚,低声唤:“父皇!” 安辜茗默然无声,听完安清林说了这些,终于睁开眼,冷笑:“王爷!您说!先帝死在您的剑下,是不是相当于您杀了自己的父皇!” 崔严义愤填膺:“安辜茗!你这是颠倒黑白!” 安辜茗不理,又道:“陛下,先帝可是为了您,才自刎,接下来的事,到您了?您敢说吗?”慕容谦润从怀中拿出一块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掌,神情严肃,“朕有什么不敢说?朕!自己说!” 七年前,断肠关,大杨大败高元,军中也揪出了奸细,加之高元国君为求皇室其他人得以存活,将与安辜茗的谋划合盘托出。不过,高元国君没有说出安辜茗的身世。 欢华台,安辜茗苦笑,自己的兄长,是不愿承认自己吧! 慕容怀逸思量,高元国君思虑周全,要是说出来了,日后治安辜茗之罪,会牵连高元皇室其他人。 云环、方云诺则思量,再一个疑问,陛下既然知道安辜茗作祟,为何班师回朝后,没有问罪安辜茗? 七年前,断肠关,慕容谦润收到来自安辜茗的密信,提到逸弟杀了父皇,他心痛父皇遇难,不信逸弟所为,更担心逸弟安全。安辜茗在帝都没有声张此事,只将逸弟软禁,是知道他的谋划暴露,要以逸弟为人质,和自己谈条件。而且,安辜茗提出,帝都,他已经掌控了溟海水军,若自己以断肠关余下的将士和他决一死战,只能是两败俱伤。他便让送信给自己的人传话,请丞相保王爷周全,一切待自己班师回朝再做商议。 待慕容谦润班师回朝,整个帝都披麻戴孝。十一月,天下了雪,杨柳树叶全落,各家或为国丧、或为家丧,挂了白幡…… 中岐宫,宗庙,他人被屏退,只有慕容谦润、安辜茗二人,二人有过几阵言语交锋。慕容谦润冷声问:“你图谋帝位,你派黑衣人杀害朝廷重臣,血洗他们的府邸,你也杀了父皇母后,怎么本王和长宁王,还有两座王府,你不动?”安辜茗道:“臣是有自己的考虑,臣是长宁王的老师,臣知道长宁王自幼淘气,是个黄口小儿,不足为惧。广泽王文韬武略,您的封号的寓意不就是广施恩泽,所以,臣是想在战场上除了您。至于您府上人,臣就绕过。还有,臣不是慕容皇族的人,若臣得帝位,有人不满,那臣让长宁王或者皇孙殿下来当皇帝,臣挟天子以令诸侯,也未尝不可。可是,没有想到呀,偏偏是长宁王。溟海水军守卫溟海,没有帝都谕旨,私自调兵,按谋逆罪论处。可是长宁王居然就这么干了,解了帝都之围,也保了大杨国。广泽王妃、皇孙殿下也是当日入了宫,臣不知,误伤了王妃性命,皇孙殿下也不知所踪。” 慕容澜、关淑妍、方沐三人的遗体各自入棺,慕容怀逸昏迷。慕容谦润只觉头脑一片空白,宠爱了自己二十五年的父皇和母后,自己思慕了三年、成婚不到三年的爱妻就这样安静地躺着,不过几个月而已,自己离开时,他们还好好的,如今,自己回来了,他们已经去了。思瑾那么小,却失踪了,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不知这孩子是否还活着。弟弟昏迷不醒,他随时也会变成尸体。大杨将士、百姓、朝臣,断肠关、帝都、中岐宫,还有护国将军府、千金阁 分卷阅读69 ,全都因为安辜茗遭了毒手……为人子、为人夫、为人父、为人兄长、为大杨广泽王,他,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他,没有保护众人。凶手就在眼前,他却不能将他绳之以法。 慕容谦润道:“安丞相说长宁王已经被你下了蚀心,怎么样,你肯给解药?”安辜茗提出,不追究他与高元国君的谋划,将所有罪责加诸高元国君处,他自己是守护帝都的功臣,求一丹书铁卷。慕容谦润恨不得立刻杀了这个逆贼。可是,父皇、母后、妻子已经去世,儿子生死未卜,他的亲人,能保住的,只有弟弟了,答应,保住弟弟,欠了这场动乱中受难人一个交代;不答应,保不住弟弟,和安辜茗决一死战,他也不能保证一定全胜,而且这样,还会再有伤亡。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此时,让他全了自己的私心,日后再做计较。他道:“好!本王答应你!”安辜茗道:“谢王爷!” 安辜茗从袖中拿出一只白瓷小瓶,慕容谦润结果,没好气地道:“不会又是毒药?”“王爷哪里话?臣不敢!”慕容谦润将药给弟弟服下。 “王爷,解药服下,长宁王半个时辰之后就会醒,心脉无事,与常人无异。但是,这毒无法完全解。请王爷不要让长宁王听大悲之事,比如说臣做的事。”慕容谦润气急,“安辜茗,你考虑得真清楚!”“王爷莫气!”他端了一杯茶送到广泽王面前:“这是紫茶,喝了可以忘掉这些事,臣已经给长宁王喝过,弑父杀君的事,他不会记得。这,也请王爷喝了吧!”慕容谦润冷笑:“你真的是想尽了法子,为了你以后高枕无忧!我可以喝,但,你也要答应本王一个条件,除掉你自己培养的黑衣人。”两人盯着对方,气势汹汹。安辜茗端着茶杯,退后几步,“没想到人如其名的广泽王,也有这样歹毒的心思,那些人,不是人命?”“你想本王忘了你做过的事,不就是图个余生平安,本王也想图个平安!”“好!我答应。只是可笑可笑,只是堂堂广泽王为了自己余生平安,置这么多条人命于不顾,可见,为了私利,人人都一样!” 他拿出一份圣旨,“王爷,这是臣代陛下拟好的圣旨,是册封太子的圣旨,但没有写是哪位王爷,您看,是写广泽王还是长宁王?”慕容谦润看看弟弟,有安辜茗在,这个太子是不好当,还是自己这个大哥来,他道:“这个太子,本王来当!” 欢华台,慕容怀逸看着大哥,他没有想到,大哥瞒着自己的是这个,他没有想到,大哥一人承受这么多。 方云诺掐着自己的手,原来姑父是为了自己的弟弟,为了大杨,才没有追究安辜茗。 云环叹气,这七年,真的是误会陛下了。 安辜茗道:“陛下,您花了七年布了这么一个大局,还是要追究臣的罪,您是言而无信;您把当年事记得这样清楚,看来,是臣的紫茶没有作用。” 刑部尚书崔严道:“安辜茗!你图谋皇位,通敌叛国,谋害先帝先后,多少人因为你死了。桩桩件件,罪无可赦,你还逼迫陛下,妄图脱罪,这是罪加一等!” 慕容谦润道:“安丞相何尝言而有信?你说给长宁王喝了紫茶,可是你给他下的是迷心叶。朕从不信自己的弟弟会杀了自己的父皇,朕知道是你的手段,你当初可以没有如实相告。那些黑衣人,怎么过了七年还在?今年三月三在翡翠柳林刺杀太子、伤了长宁王妃,还有今日被诛杀的,可不都是这些人!至于紫茶,朕喝了,但当时就运功逼出,没了药性。” 安辜茗道:“陛下把自己说成一个好兄长,一个心系大杨的广泽王,可是,您不也是为了私利,醉心权位,先帝可没有让臣拟过诏书,您还不是把太子之位据为己有?” 第四十一章 先帝诏书 慕容怀逸道:“安辜茗,你不要再蛊惑人心!皇兄是父皇嫡长子,就算没有诏书,按照仪制也是皇兄为太子,继承帝位!” 江丰义、崔严各自思量,其余王公贵族或不语,或议论纷纷…… 李言明躬身,却高声道:“陛下!先帝留了诏书,今日,不如就当着众人的面,宣读吧!”慕容谦润看看云环、方云诺,“也好!请李公公去取来!” 李言明领命,他走到江丰义等人的席位处。江颖站立之处是一根四人合抱大柱,藏着开启“铁墙”机关,她对面,也有同样的一根大柱,同样有机关。众人注视下,李言明按下柱子上雕刻着的莲花的一花瓣,大柱距离他头顶一尺处,开了一个暗格,一只木盒露在众人眼中,李言明取下,暗格自动合拢。 李言明将木盒呈到陛下面前,“启禀陛下,先帝写诏书、将诏书放入此盒内,没有让他人在身旁。老奴蒙先帝信任,先帝将此盒放入这欢华台时,让老奴跟着。”“李公公辛苦!” 慕容谦润又对云环道:“老阁主,这木盒上有千金阁的莲花标记,看来是出自千金阁。”云环起身施礼,“陛下说的是!这是千金阁第一代阁主造出的第一只机关盒,献给宏恩大帝,大帝用来安放传位圣旨,一直延续至今。开启之法,只有大杨历代君主和千金阁历代阁主知晓。”慕容谦润笑 分卷阅读70 道:“遗憾,父皇未来得及告诉朕开启之法,请老阁主来开吧!”“是!” 李言明将木盒呈到云环面前的桌子上,云环拿起查看了一番,“启禀陛下,这盒子的开启之法,第一代阁主只留了一句话,臣也不知具体开启之法,暂且也猜不出那句话的谜底。这句话,毕竟是千金阁机密,今日,是不能当众说出。长宁王妃是千金阁少阁主,她天资聪颖,可以试试开启。” 方云诺疑惑,起身查看木盒,慕容怀逸也随之起身,慕容谦润也离了席位,来到方云诺处,慕容思瑾跟着。 安以惜看着几人围在一处,觉得自己是个多余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没有动。 方云诺查看了一阵,“姑父,诺儿也打不开。”她又对外公道:“外公,那句话能告诉我吗?”云环笑笑,手指点上木盒上刻的莲花,悄声道:“诺儿,你应当听你娘说过。” 围着的人也听得见这句话,看见莲花,思量一会,明白了,慕容谦润听沐儿说过,慕容怀逸听诺儿说过,方云诺听娘说过,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 方云诺摩挲着双雁玉佩,昂着头想了一会儿,这句话的下一句,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她将木盒摆在桌上放好,退后几步,远远看着木盒盖子上的莲花图案,七朵?她想起方府祠堂的密室机关要点七下,她走回,坐下,这七朵莲花排成一列,她一一点了过去,七朵莲花凸出来,她又尝试将莲花移动,开始移最左边一朵莲花,上下左右方向都不动。她便开始移动最右边,动了,她依次将莲花从右往左一朵一朵移动,她凭着感觉跟着盒中本有的轨道移动,每一朵莲花移到一定位置就无法移动,七朵莲花各自归位,连起来就是一个“云”字,她按照“云”字的笔画顺序,一次按了下去,最后一按,也是“云”字最后一点收笔,“咔哒”一声,盒盖与盒身之间开了一条缝,她抬头对围着的几人笑笑,几人都用赞赏的眼光看着她。 她欲打开,“等等!”慕容怀逸按住她的手,问云环:“老阁主,这里面不会再有什么暗器毒药吧?”云环笑笑,长宁王思虑周全,爱惜孙女,挺好的一个人,“没有,它又不是千金枢!” 慕容怀逸才放了心,他想起什么,他也有些怕,万一诏书里面写的不是大哥的名字,那今后,朝政将会不稳,他道:“诺儿,你先别打开!”又对大哥道:“大哥,你来看吧!” 慕容谦润笑笑,对着三级台阶之下的众人道:“长宁王妃已经解开了机关,刑部尚书崔严公私分明,由崔大人来取出诏书,当众宣读吧!”慕容谦润想着,老阁主、自己、逸弟、诺儿都和木盒接触过了,安辜茗方才之言就是在挑拨人心,崔严七年前是刑部一个普通小官,所以没有遭遇灭门之祸,这些年,凭自己本事什任为尚书,为人刚正不阿,公私分明,由他来亲自取出并宣读,最是合适。他知道逸弟的担忧,就算是父皇当初是想立逸弟为太子,他今日刚好完璧归赵,自己当初从明康台“死遁”,也是打算把今日作为对逸弟的考验,这个从小淘气的孩子,果真长大了。 “臣遵旨!”崔严行礼起身,恭谨走上三级台阶,李言明将木盒碰到他面前,他双手打开盒盖,捧出诏书,对着陛下一揖,转身,面对三级台阶之下众人,打开诏书,朗声道:“先皇谕旨!”大殿中所有人跪下,崔严高声念:“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之长子,慕容谦润,师承关门世家,自幼笃学,才德兼备,为子孝恭,为兄宽宏,谨律自身,润泽百姓。其才其德,可为储君。故,立广泽王慕容谦润为太子,钦此!天召二十三年六月十二!”“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叩首,这诏书上写得明白,立昭日子就是在长宁王去溟海之后,断肠关生变之前,先帝立如今陛下为太子,是无关天召之乱,是帝心所属。 崔严躬身将诏书捧到陛下面前,慕容谦润双手接过,“慕容谦润接旨!” 崔严也对陛下跪下,慕容谦润起身。 慕容怀逸再叩首:“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再拜:“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慕容怀逸松了一口气,果真是大哥,这是众望所归。其他人也放了心,没有人再怀疑陛下得位来路不正,陛下请崔严宣读诏书,这是心怀坦荡,深得人心。 “众卿平身!”众人起身,各自落座。 唯有安辜茗、安清林枷锁在身、依旧跪着。 慕容谦润道:“安清林,你再说说,这七年,你们干了什么?”安清林便又开始交代,安辜茗悄悄留下黑衣人,隐藏他们的踪迹。广泽王登基后,慕容怀逸怀疑溟海水军中有内奸,请旨彻查,安辜茗不是全然信任关崇,关崇随慕容怀逸巡视溟海、解帝都之围,又被陛下提拔为禁军大统领,安辜茗防止他说出窥探千金阁机密的事,所以借机将“内奸”之名安在关崇身上,以通敌罪处死关崇,还派人追杀关明然,但无果。之后,安辜茗接安以惜回府,请裴宫乐做她的师父,就是存了让安以惜入宫为后,帮助他再夺帝位的心思。后来,安以惜入宫,安辜茗逐渐将中岐宫、帝都的兵力握在手中。三月三日,派黑衣人去翡翠柳林刺杀太子,但没料 分卷阅读71 到长宁王妃也在,误伤了她。再后来,就是操控王妃刺杀陛下。 欢华台,慕容思瑾抱着父皇的胳膊不撒手,小声问:“父皇,他们说您走了,思瑾好害怕,您怎么回来了?”慕容谦润笑笑,“思瑾不怕,父皇没有走!”父子二人小声说话。慕容怀逸、方云诺二人却听得到,两人关切看着慕容谦润,他看看二人,扬声道:“各位都好奇,朕是怎么死而复生的吧?那朕先说说,那日在明康台发生了什么?” 方云诺有些紧张,那些模糊不清的场景渐渐明晰了起来…… 慕容谦润“驾崩”那晚,方云诺随慕容怀逸从弱水亭往明康台走去,一路上,她感觉有细微的声音在一点点召唤自己,但她听不清是什么,她只以为是夜下虫声。当自己进入明康台时,她感觉自己的神智有些模糊,一个声音说:“你知道是谁杀了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姑姑吗?” 第四十二章 生杀之枢 慕容谦润让李言明退下,自己领了诺儿来了东暖阁。她问:“逸弟和你说了吧?”方云诺被那声音迷惑,有些恍惚,她听见姑父温润的声音,几分清醒,“说什么?哦,诺儿想起来了,是要送我走。”“是!”慕容谦润看着她,“诺儿,逸弟待你极好,他是无辜的。可是,逸弟听不得大悲之事,你若能找到千金神医,一定要为他解毒。”方云诺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慕容谦润看着她,不觉想起了思瑾,他不自觉问:“思瑾,还好吗?”方云诺一个机灵,“陛下说什么呢?”“思瑾还在,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瞒着。诺儿,你不能告诉姑父吗?” 那声音又传来:“是你姑父,是你姑父杀了你的父母,你的姑姑,是他毁了千金阁!”“千金阁?”方云诺喃喃道。慕容谦润听到她的喃喃自语,“千金阁真的还在?”他高兴道:“朕猜的没错!那思瑾是不是在千金阁,诺儿,你告诉姑父,思瑾还好吗?” 那声音传来:“是慕容思瑾,是他图谋帝位,是他忌惮护国将军府和千金阁!是他!是他!”方云诺彻底被迷惑了,她声音清冷:“姑父?你配吗?”慕容谦润疑惑。方云诺接着道:“你害死了我姑姑,害死了我爹娘,还有,因为你,千金阁毁了!”慕容谦润惊讶,“诺儿,你怎么会这么想?”他想扶住她,她挥袖躲开。 那声音又说:“他为了帝位,不择手段,天召之乱就是他的手笔!他是个魔鬼!”方云诺道:“你是个魔鬼,是你造成了天召之乱,你让那么多人都死了!”慕容谦润心里疼痛,这个自己一直宠爱的孩子,怎么会这么想自己? 那声音道:“七年了,你不恨他?七年了!”方云诺道:“七年,我装傻装失忆了七年,我……”慕容谦润再次惊讶,他扶住诺儿的肩,“诺儿,你为什么?” 那声音道:“杀了他!杀了他!” 慕容谦润看见诺儿对她笑,不是她少时的天真无邪,也不是她好了后有几分像沐儿那样温婉的笑,而是一种嘲笑:她的眼睛也不是少时的流光溢彩,也不是她好了以后带着几分谨慎温驯,而是带着几分阴冷……慕容谦润有些心惊,方云诺从他手中挣脱,慢慢后退,同时袖中拨动着千金枢,等她拿出来时,已经化作了一鸣箭,银亮的箭头闪着在烛火的照耀下,闪着惨黄的光。慕容谦润推后几步,坐到身后大炕上,“诺儿,你又玩起了千金枢?”方云诺冷笑:“别人都以为我手上的千金枢不是真的,就是玩的。其实,这上面有个生杀钮,拨动一下,就是真的千金枢。生杀一纽,一念之间。”这是当初在方府祠堂密室,外公告诉她的秘密。 她说着向慕容谦润举起了一鸣箭。慕容谦润敲了身边的炕桌三下,道:“诺儿!你这是要干什么?”那声音道:“杀了慕容谦润!永绝后患!”“永绝后患!”方云诺附和着那声音。慕容谦润苦笑:“诺儿,你可还记得 ,我,是你姑父!”我是你姑父!在方府,他这样和她说,然后,她有了在广泽王府的快乐时光,她想起了姑姑、怀逸哥哥、思瑾,她手有些抖,不小心碰了机关,一鸣箭发射出去,慕容谦润没动,那箭钉在了他身后的墙上。方云诺清醒了几分。慕容谦润道:“诺儿,你和思瑾打果子,从来不失手的!”思瑾!方云诺想起每年十一月,思瑾思念姑姑,小小孩童痛哭不止…… 那声音又来,“你知道是谁杀了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姑姑吗?”“是你姑父,是你姑父杀了你的父母,你的姑姑,是他毁了千金阁!”“他为了帝位,不择手段,天召之乱就是他的手笔!他是个魔鬼!”“七年了,你不恨他?七年了!”“杀了他!杀了他!”“杀了慕容谦润!永绝后患!”…… 那声音绵延不觉,方云诺头开始疼痛,她不想再被声音控制,她捂着头。慕容谦润见她情状不对,起身欲走向她,“诺儿,你……”方云诺抬手,“你不要过来!你……我,我不杀你了,思瑾才八岁,我不想他和我一样,八岁没了父母!”说完,她踉踉跄跄跑了出去…… 欢华台,方云诺全想起来了,她还是有些后怕,慕容怀逸察觉到她的不适,握住了她的手,云环也轻轻拍了她的肩 分卷阅读72 膀,外公和怀逸哥哥都在,她感觉心安,她对姑父非常愧疚。 但她离开过后的事她不知道。那晚,她离开后,一个人影落到慕容谦润身边,“陛下!方才真的是太危险了!”丁肃面露焦急,“臣本来要阻拦,听您敲了桌子三下示意无妨,陛下对王妃这般放心?”“不敲桌子,你为难,一边是朕,一边是你家少阁主!”慕容谦润语气带着几分玩笑。丁肃无言。 李言明急匆匆进来,“陛下没事,老奴放心了!王妃刚才跑了出去,这……”他不经意间看到插在墙上的一鸣箭,“陛下,这是?”丁肃观察了一番,用一块手帕包着箭尾,废了一些力气才扯了下来,箭长三寸,入墙就有一寸,他不免后怕,要是刚才少阁主真的伤到陛下,那后果不堪设想!他道:“陛下,箭上淬了毒!”慕容谦润看看箭,再看看墙上的深窟窿,摇头道:“真的千金枢也太可怕了!”他又对丁肃道:“生杀一纽,一念之间。你家阁主在一念之间还是选了让朕生!”这话让丁肃和李言明二人有些冒冷汗。 慕容谦润略一思量,诺儿方才的情状不对,像是被人下了蛊一般,她从建章宫出来,和安家脱不了干系,干脆赌一把,顺水推舟吧!诺儿,逸弟,我信任你们、宠爱你们这些年,你们也长大了,这次,让我自私一次,对不起你们一次吧…… 接着,慕容谦润让丁肃补好墙上的窟窿,安排暗卫找了两具尸体造成自己被一鸣箭刺中身亡,李言明被杀……然后,慕容谦润、李言明、丁肃三人从明康台密道遁走,其余暗卫按照平日习惯出宫与三人在客栈汇合,之后就是通过江颖进了尚书府。 欢华台,慕容谦润却简单说了那晚的情况:“那晚,在明康台,长宁王妃被人操控,欲行刺朕,可是,她最终没有下手,当时,她离开了。朕知道,情况危及,所以在明康台造成朕被刺杀的假象,实际上秘密出了宫,藏在江尚书府邸,今日乔装进宫。”他又道:“长宁王妃,是朕让你白白受了天牢之苦!”方云诺起身施礼:“陛下折煞臣妾,毕竟,是臣妾先犯了错!” 云环道:“启禀陛下,臣的孙女也是被人下了迷心叶!” 安华瑟瑟发抖,安以惜道:“安华!你说!”安华跪下,道出了那日她给王妃下迷心叶的过往…… 众人哗然,“安辜茗太过分了!”“他居然给先帝、先后、陛下、王爷、王妃都下毒!”“心肠歹毒!”…… 安辜茗听着众人对自己的指责,他瞪着慕容谦润:“陛下!你只说我下毒!你呢!你对我女儿做了什么!你说!”慕容怀逸沉默,方云诺用愧疚的眼光看着安以惜,安以惜心里绞痛,握着娘的手,众人不解。“陛下,您不敢说了吧?”安辜茗冷笑,“一代贤君,人如其名。就是这样一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居然对自己的皇后下药,你把避孕香料放在脂粉里,让我的女儿多年不孕!就是这一胎,也让她吃尽苦头!” 安以惜忍着不让眼泪留下来。 慕容谦润看着她,“这事,是朕对不起皇后,朕会弥补!” “弥补?”安辜茗道:“陛下既然说弥补,那就请立小皇子为太子,日后继承帝位!” “父亲,不要说了!”安以惜大吼,两行清泪流出。所有人惊讶,他们所见或所闻,都是皇后温婉有礼,从没有过这番模样。“惜儿!”“娘娘!”尹琴、安华被吓到了,担忧问她。 她对二人笑笑,擦去眼泪,理理衣服,深吸一口气,起身离开席位,走到慕容谦润席位前跪下,尹琴、安华未离席,但也跟着跪下,“陛下,臣妾有罪,小皇子不是陛下的孩子。” 第四十三章 明心昭昭 众人惊异。安以惜吸了几口气,再次开口,“也不是臣妾的孩子!”她眼泪又落下,“臣妾用了下药的脂粉多年,身体受损。此次虽有幸怀胎,可是,臣妾忧思,受惊早产……臣妾的孩子出生便夭亡……这个小皇子,是臣妾父亲找来冒充的!”说完,她瘫坐在地上。 慕容谦润没有想到,她心心念念的孩子,居然没有保住,他也不敢上前扶起她,毕竟,是他害了她,他道:“皇后起来吧!” 安以惜这是在娘之后,揭发父亲罪行,是将她的委屈说了出来,也是她对思瑾的补偿,她觉得周身没了力气,尹琴、安华扶着她回了席位。 安辜茗彻底心灰意冷,他筹划一生,初衷是为母亲报仇,后来是想把最好的一切给琴儿,再后来是想弥补惜儿,他知道自己是难逃死罪,他还是想保住女儿,让女儿以后还能享荣华富贵,可是,母亲、妻子、女儿,都不理解他,母亲不让自己复仇,妻子也是,女儿也是!妻子和女儿,今日都站到自己的对立面。 他忽然看到了方云诺,怒从心起,他虽是文官,但也习武,当年,母亲身边的侍卫是、一身武功不容小觑,才带自己和琴儿逃到大杨,他将毕生的武功教给了自己。安辜茗忽然运功挣脱枷锁,拔下身边看着他的侍卫的佩刀,冲向三级台阶。 暗卫出现,和丁肃一起护着陛下和太子;尹琴、安华护着安以 分卷阅读73 惜;然然、云环、慕容怀逸、方云诺起身退后;三级台阶下,众人来不及起身,他们身后的高手拔剑,金鹰卫追着安辜茗…… 安辜茗手中刀直直刺向方云诺……一年前,在欢华台,是方云诺自己放了飞花弩,那时,慕容怀逸挡在她身前;今日,他依旧挡在诺儿身前,生生接了安辜茗这一刀,“王爷!”“逸弟!”“夫君!”众人叫喊。 慕容怀逸却没有流血,他抬脚踹开安辜茗,金鹰卫立即用铁链锁住安辜茗,牢牢把他扣住…… 慕容怀逸捂着被刺中的地方,咳嗽了几声,“夫君!”方云诺急哭了,着急看他的伤口。慕容怀逸握住她的手,对她露出一个笑容:“诺儿,我没事,有你送的千金甲护着呢!” 云环上前扇了安辜茗一掌:“狼心狗肺的东西,害了我女儿女婿,又来害我孙女儿!” 安辜茗嘴角留血,他盯着方云诺:“方云诺,方家小小姐,仁乐公主,长宁王妃!七年前,我败了,我认了!七年后,我败了,居然都是因为你!七年前,护国将军府、千金阁只剩了你一个人,你才八岁,可是斩草要除根,我还是存了一丝同情,只用让你痴傻。可是,我的一丝同情,却是今日的变数。翡翠柳林,因为你,太子没死;明康台,因为你,陛下也没死;欢华台,因为你,先帝诏书得见天日。我是八岁开始逃亡,决定复仇!我怎么没想到,你这个八岁的孩子也会挡我路!” 慕容怀逸把方云诺护在怀中,尹琴、安以惜对于安辜茗暴起伤人,又说出这样一番话,她们彻底心寒,他居然当初对一个八岁的孩子下毒手,居然如今这样执迷不悟! 慕容谦润道:“把安辜茗押下去!”他被拖下三级台阶,依旧喊着:“陛下,你今日赢了又怎么样?你的毒早发作了!你活不了多久!” “等等!”慕容怀逸示意金鹰卫停手,他问大哥:“皇兄,他说的,是真的!”慕容谦润眼无波澜,他看到云环,一笑:“是也不是!朕中了毒是真,安丞相当年的那杯茶里,除了紫茶,还有一味□□,朕对后者疏忽了。可是,千金神医已经给朕解毒了!” 云环看了陛下一眼,立即道:“陛下说得死,王爷王妃中的毒都是千金神医解了,陛下的毒,也解了!” 安辜茗冷笑,“陛下当真好运气!可是,您想过没有,千金阁不是和皇室百年情谊,他们怎么如今才出现?长宁王妃,你也是护国将军府小小姐,千金阁少阁主,你敢说,你没有信过流言,没有怀疑过陛下?长宁王、老阁主,还有你们这些王公贵族,你们敢说,你们没有怀疑过七年前天召之乱是陛下的手笔?没有质疑过陛下七年后对我这个两朝贤相兔死狗烹?哈哈哈哈哈哈!陛下,你真可悲!在今日真相揭开之前,没有人全信你!你隐忍七年,护着弟弟,宠着方云两家唯一的后人,你自认为护着整个大杨,可是,你算什么!可悲!可悲!” 诛心之言,所有人不敢说话。 慕容谦润道:“你说得对,包括朕,都不知道完整的真相,每一个人,都是当局者迷!你自己何尝不是?你终究输了,你要为你自己做的付出代价。你为什么输?就是你不懂,大杨的将士、千金阁、护国将军府、王公贵族,包括慕容皇室,心怀的是百姓,尽忠的是国家,担着的是道义!” 一番话,掷地有声! 慕容谦润示意将安辜茗、安清林押走。他道:“江尚书、崔尚书!”二人一同离席施礼:“臣在!”“现在,以你们二人为首,审理安辜茗,七年前的天召之乱、七年后的今日之变,其中原委,都审理清楚。关崇一案,也要重审。后续事宜,或罚、或赏、或安抚,六部听从江尚书、崔尚书调遣!”“臣等遵旨!” 半个月后,理政殿,江丰义、崔严将审理结果禀告陛下。 崔严道:“陛下,丞相安辜茗、安家家主安清林二人为主犯,按律当斩。他们犯的是诛九族大罪,牵连甚广,涉及已经被废为庶人的高元皇室和安家。”慕容谦润道:“按照诛九族,朕也算在其中了。只按律处斩安辜茗、安清林,高元皇室已经如同平常百姓,散落各处,不必追究。安家家产三分之二收归国库,安家其余人不必株连,留着余下家产给他们度日。丞相府上下人等,有罪问责,无罪遣散,府内一切物什也收归国库。安辜茗也用丹书铁券求保全妻女性命,安夫人、皇后揭发安辜茗也有功劳,这二人也得恩免!”崔严道:“陛下圣明!” 江丰义道:“启禀陛下,关崇一案,他受安辜茗驱使有罪,但他不知安辜茗通敌叛国、图谋帝位,之后及时发现金狼之师过溟海,为解帝都之围出力,为有功。他已被处斩,可不予追究。关崇之女关明然代父请罪,首告安辜茗有功。”慕容谦润道:“关崇被以通敌罪问斩,确实冤枉了,要为他正名,他的功过也要昭之众人。关明然当赏,封为郡主,将关府旧宅修整出来,赐给她住吧!”江丰义道:“臣遵旨! ”慕容谦润道:“江尚书和您女儿江掌仪也有功,朕也会嘉奖!”江丰义笑道:“启禀陛下,这都是为臣子的本分!” 崔严道:“陛下,如今 分卷阅读74 之变,长宁王府和千金阁当居首功!”慕容谦润道:“崔严说得对,朕也会封赏。” 慕容谦润接着道:“两位大人辛苦,七年前天召之乱,七年后如今之变,都以查清,请两位大人将其中原委昭告天下。另外,朕要下昭罪己!” 几日后,慕容谦润、慕容怀逸、云环、方云诺四人在宗庙拜祭先帝先后。 之后,慕容怀逸为父母诵经,方云诺陪伴。 慕容谦润、云环回到明康台,云珍早已再此等候。三人落座。云环道:“陛下,千金神医可没有给您解过毒。”慕容谦润道:“那日在欢华台,朕是为了稳定人心,也多亏老阁主没有揭穿朕。” 云珍道:“陛下,请让臣为您诊脉吧!”云珍的“千金神医”的名号是先帝所赐,他与宫中太医院院首享同等尊荣,所以自称“臣”。“多谢云先生!”云珍为陛下诊脉,又查看了李言明呈上的陛下平日所服之药、用的药方,方道:“陛下中的毒名为绵尽,是一种□□,一般大夫看不出来。”慕容谦润道:“云先生说的是。也是在四年前,朕生了重病,太医院首李太医无意间诊断出来的,给我开了这些药。朕也叮嘱他不要声张。”云珍道:“臣蒙先帝赏识,赐臣‘千金神医’名号,臣是江湖神医,李太医就是朝廷神医,李太医开的药,及时压制了陛下体内的毒。但这些毒当时已在陛下体内存在三年,确实发现得太晚。李太医尽了全力。若是早些发现,将毒逼出,陛下也会无虞。” 云环起身跪下谢罪:“陛下,臣有罪!臣确实怀疑过天召之乱有陛下的手笔,所以,千金阁多年隐世。臣安排关明然入宫照顾孙女,孙女失忆、八岁心性,都是臣怕孙女危险。臣有罪,臣不该怀疑,那样,云珍就能早早为陛下诊治!” 慕容谦润扶起他,“老阁主不必自责。千金阁与朝廷百年情分,千金阁为国出力,晚辈却没有保护好千金阁。就连诺儿,朕没有照顾好她,连她七年前就中了毒也不知。由于晚辈,也让她涉险。断肠关,高元军对我和方将军都用了暗器,我及时躲过,只有一个小伤口,中毒不深,后来及时治好了。可惜方将军,暗器正中其胸口,他撑着将对方大将斩落马下,后来……” 云环道:“陛下不必伤怀,方渊既然是大杨的护国大将军,那就做好了为国捐躯的准备,老爷子作为岳丈,觉得值了。” 慕容谦润道:“大杨有方将军,是大杨之福。”他感叹,又道:“至于怀疑,人人都有,老阁主不必介怀。至于千金阁隐世多年,恰是明哲保身之举。朕也是准备七年,才有把握铲除安辜茗,千金阁若这些年间现世,怕又会遭遇一场灾难。老阁主此次倾全阁之力,助长宁王缉拿安辜茗,当居首功!” 云环道:“臣,谢陛下宽恕!”他又道:“云珍,王爷和诺儿的毒,你都解了,陛下的毒,你看?” 云珍沉默许久,方道:“陛下是否近一年来,有咳血之症?”慕容谦润道:“是!”云珍叹气:“李太医确实尽了力,这绵远来自高元,是没有解药,只能用药将毒排出。用来排毒的药平常是寻不到。李太医只能用药压制毒性。可是治标不治本,陛下近一年咳血,就是这毒在体内七年,已经入了五脏六腑,难以压制!”慕容谦润无声坐下,“云先生,朕还有多少时日?”云珍道:“一年,或者更短!” 第四十四章 孽缘尽散 李言明惊了,“云先生,您可是千金神医呀!长宁王夫妇都让您治好了,陛下也可以!” 云环道:“云珍,没有法子了?” 云珍道:“陛下,臣尽力。臣这些年,也研究了高元的药材、医理,也找到了可以排出绵远的药材,臣可与大杨的医术结合,为陛下找到解毒。只是,排毒药材难得,臣还得亲自去高元,再细细寻找。排毒的过程漫长,陛下自身可能也要吃些苦头。就算毒素全部排出,陛下也难以恢复得像常人一样。臣会用药膳为陛下调养,至于,寿命上能延长多久,臣,不敢妄下定论。”一番话,满室无声,慕容谦润笑笑,对云珍施礼,“那就请云先生为晚辈治病了!”云珍躬身:“臣,遵旨!” 慕容谦润又叮嘱:“还请老阁主、云先生将今日之事保密,特别是逸弟和诺儿。李公公,你也不能说。”三人应了。 一日,天牢,安辜茗一身囚衣,手脚上都套着锁镣,坐在地上,叮铃铃,牢门开,安以惜母女进来,二人都穿着便装,尹琴怀中抱着一个大布包,安以惜手中提着一只食盒,尹琴道,“惜儿,你把东西摆好,先出去吧!”“是”安以惜低低应答了一声,放下手中的食盒,将里面的酒菜取出,还有一套烹茶器具全都拿了出来摆好。“父亲,娘,女儿告退。”她退下。 尹琴坐在安辜茗面前,拿出包在布里的亲,轻轻抚着琴弦,拨弄一下,琴发出一声清响,“多年不弹了,这琴弦被我割断,又被你修补,发出的琴音大不如前了。”尹琴说完,抬头看了安辜茗一眼。“琴儿,”安辜茗唤了一句:“再为我弹一曲吧,我也再为你烹一次茶!” 琴声起,茶炉 分卷阅读75 热,仿佛又回到那个是师妹三人欢乐无忧的日子。曲毕茶好,安辜茗舀了一杯给尹琴,二人喝下,“嘶~”尹琴叹了一句,“果真岁月不饶人,你烹茶,真是大不如了”“你的这曲《惜离别》,也没有浩然之气了!”安辜茗凝目看着她。 尹琴摇摇头,“我自离开琴轩,心中郁闷,我后悔没有照顾好你,看着你一步步错下去,我哪里再有那份浩然之气?你呢?自从成了侍郎就鲜少烹茶了。后来,你用茶,给那么多人下毒,你真的是辜负清茗了。我们都是辜负了母亲,亵渎了她教我们的茶艺、琴技。” 安辜茗道:“琴儿,我很高兴,我们还能这样坐在一起,我烹茶、你弹琴,说说话,这是我二十多年,都没有过的温情。”尹琴道:“阿茗,你恨我吗?你说,我是你最爱最信任的人,我却……”安辜茗摇头:“没有,你和女儿,我都不恨。只是,终究是我,辜负了你们母女。”尹琴沉默,许久道:“这些酒菜,是我们的女儿给你准备的,你用了,明日好好上路吧。”她收起琴,起身离开。 “琴儿”安辜茗叫住她:“最后能再听你谈一曲,无憾了。”“阿茗,我们成婚那日,你说过,清茗半蕴,是母亲家乡,最难得的茶叶。你说过,等我们儿孙满堂的那一天,你要亲自烹了清茗半蕴,给我、给我们的子孙,但我还是没喝到,这是你欠我的,你记着润,下辈子还我!”说完离开。安辜茗嘴角含着一丝笑意,尝了酒菜。 第二日,安辜茗、安清林被当众处斩。安辜茗闭眼承受屠刀之前,他已经服下乐情,他看见,清茗殿,母亲教自己烹茶,教琴儿弹琴、调香;他看见,天仪台,他烹茶、琴儿弹琴、师姐跳舞;他看见,琴轩,琴儿和自己拜堂,舅舅和师姐开心笑着;丞相府,他看见,惜儿第一次给自己献茶,惜儿叫自己“父亲”…… 几日后,翡翠柳林,尹琴和安以惜穿着孝服。安以惜说,“娘,您真的要走吗?”“是呀!你的父亲,八岁逃亡到大杨,万劫不复,陛下开恩,让我带走他的骨灰。”尹琴抱紧怀中的骨灰罐,“娘要带你的父亲回到我们的家乡!”她忍住眼泪,又道:“惜儿,至于你,娘求了陛下,放你出宫。陛下说了,只要你愿意,他就放了你。娘已经知会了裴师姐,你的师父,她会来找你。你与陛下之间,自己决定吧!若出宫了,你就和你师父游历一番,散散心。娘从高元回来,会在蒲柳村等你!” 再过了几日,建章宫,安以惜拿出自己在蒲柳村常穿的衣服,抱在怀里,看着挂在衣架上的皇后服呆坐良久。她唤安华进来:“最后服侍我穿一次皇后服制吧!”安华服侍她穿了皇后服,戴了凤冠。安以惜看着镜中的自己:“快五年了!”“娘娘!”安清林带着哭腔跪了下来。“安华。”安以惜扶她起来:“父亲去了,母亲也离开了,我依旧是皇后,可是和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分别?我不想在这里待了,我们走吧!”安华道:“奴婢跟着娘娘!” 安以惜轻笑,“姨母,舅公是安家家主,你本来应该好好当安家小姐。可是,你一家人因为父亲,因为我,当了那么多年仆人。如今,姨母不要跟着我了,我会求陛下,放你出宫,姨母和舅婆回安家,你们安葬好舅公的骨灰,然后,好好在安家过日子。”安以惜说完,三拜,安华道:“这,娘娘,使不得呀!”安以惜道:“姨母,这一拜是代父亲对安家说句对不起;二拜,感谢姨母照顾我多年;三拜,是希望姨母日后顺心!”接着,去见慕容谦润。 理政殿,慕容谦润放下手中的奏折,看着安以惜,她跪在地上,上半身直立,衣裙整齐,凤冠上的流苏一丝不晃,“你,真的决定了”安以惜面无表情:“是,陛下,臣妾入宫,实在是个错误!” 慕容谦润走到他面前,向她伸手,欲扶她起来,“你不必如此,你父亲的事与你无关,再说,朕对不住你,朕也想补偿你。”安以惜摇摇头,没有要起来的意思,“自臣妾入宫那天起,陛下就一直防着臣妾,臣妾私心想着,或许陛下曾经有几分喜欢过臣妾,可在丈夫和帝王之间,前者,陛下只留给了元柔皇后,给臣妾的只有后者。陛下是一生忘不了元柔皇后,也不会让任何人代替她的位置。臣妾感激陛下没有因为父亲迁怒臣妾,与臣妾相敬如宾,还放心让臣妾照顾思瑾、诺儿两个孩子。惜儿不想再横在陛下与元柔皇后之间,让陛下为难。而且,父亲,母亲,……还有臣妾夭亡的孩子,他们……他们也让我无法再面对陛下。” 慕容谦润道:“你这是为他人考虑良多,你自己是如何想的?”安以惜苦笑:“陛下,我有名字,可是,臣妾入宫以来,所有人称我皇后或者娘娘,我自称本宫,我真的好累。”她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抬起两只袖子,“这一身凤冠霞帔,于我,是一身枷锁!”慕容谦润道:“你的母亲也和朕说过,她说,你自出生,在蒲柳村、丞相府、建章宫,都是被关在牢笼里。你想要自由,朕给你。你说,你想余生在长乐庵长伴青灯古佛,那不是又把你关在另一个牢笼里。你出宫吧,随意你去哪里。你提到的安华,朕也准她出宫。” 安以惜露了笑容,那是一种解脱的笑容,“谢陛下!”慕 分卷阅读76 容谦润扶起她,“惜儿姑娘,请起!”安以惜是第一次听陛下叫自己惜儿,可是,陛下叫元柔皇后沐儿,叫自己却还是加了姑娘二字,依旧是一份客气,自己终究比不上元柔皇后,元,是原配,柔,是那个女子的温婉,自己怎么比得了?哪怕是在这一个小小的称呼上,不过,她无所谓了。 她起身,想起什么,“陛下,惜儿可以再求一个恩典吗?”“姑娘请说。”“那个孩子,被当做小皇子的孩子。他是个孤儿,在我身边这些日子,我把她当做自己的孩子了。陛下能让我带他走吗?”“你喜欢,就可以!孩子取名字了吗?”“没有!”慕容谦润思量一会,“朕为他取一个,叫念欢,希望你出宫后,一生欢乐。”她对陛下露了一个笑容,“惜儿谢陛下恩典,愿陛下日后万事顺心,惜儿告退!”慕容谦润看着她离去。 安以惜昂着头,一行清泪从她脸颊滑落,她却是笑着,她走到理政殿外,看着中岐宫,四方宫墙内天空,她眼泪已干,她张开双臂,想拥抱着一切,终于,她可以去看宫墙之外的天空了…… 理政殿,慕容谦润坐回龙椅上,默然良久。他扣了扣七声书案,丁肃出现,“安夫人如何?”“启禀陛下,臣按照您的吩咐,派了暗卫暗中保护安夫人!”“你做得很好,待皇后离宫,你也派人保护。”“是!”“还有,你告诉这两拨人,他们接下来一生的使命,就是保护安夫人和安姑娘!”“臣遵旨!”慕容肃答应躬身退下。 慕容谦润准备接着看奏折,他觉得有人,“谁那么大胆子,敢偷听?” 第四十五章 帝位之托 慕容怀逸走了进来,说:“皇兄,您这是又是暗地关心任人,又不告诉人。”慕容谦润一笑,“你应该明白的。”慕容怀逸施礼,“臣弟当然明白!” “逸弟,你来理政殿见我,有事?”慕容怀逸拿出两个印符,“皇兄,上次事急从权,您亲自下了谕旨,溟海水军相当于臣弟私军,没有兵符,也可调动。如今,臣弟想着,皇兄还是收回这道旨意,臣弟上交兵符,才是最稳妥!还有,金鹰卫是依照皇兄旨意建立起来的,这印符也交还皇兄。”慕容谦润想着,到底是帝王家,自己和逸弟兄弟之间的这份信任已是难得,为了大局,这份难得怕是越来越难了,他言语带着几分调笑,道:“逸弟,你就这么不待见我吗?这么着急撂担子,躲开我?”“皇兄说的哪里话?臣弟……”“行了!”慕容谦润道:“虽然以前,母后教导我们兄弟明康台、建章宫外,只有君臣。但这儿只有,我们兄弟二人,你就不要拘礼了!”“好,大哥!” 慕容谦润起身,“来,我们兄弟俩去坐坐!”兄弟二人来到理政殿东次间,二人对坐。慕容谦润道:“逸弟,其实,那日,诺儿离开明康台后,我也是临时起意,闹了一场‘驾崩’。”“为何?”“大哥想考验一下你和诺儿?”“考验?” “对,逸弟,你知道我的名字的寓意?”“所有人都知道,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大哥不就是这样的人。”“可是,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强极则辱。”慕容谦润感慨,“我终究不也是这样!倒是你,逸弟,其实,我蛮羡慕你的。你出生七月初七,正逢佳节,当时,天上月虽未圆,但也明亮,所以,父皇想起,‘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给你取了名字,叫怀逸。你满月的时候,又给你封王,封号长宁。怀逸,长宁,俱怀逸兴,长世安宁。”慕容怀逸道:“所以呀,我从小就是个没心没肺。倒是大哥,封号是广泽,广施恩泽,润泽万民。父皇说过,大嫂名字刚刚和这个泽相配,甚好。”慕容谦润思量,泽,沐,确实相配。慕容怀逸接着道:“父皇立大哥为太子,大哥如今是大杨的陛下,大哥平断肠关之乱,实行清化之治,除了叛贼。大杨,多亏了大哥;大杨百姓,幸遇仁君。” 慕容谦润道:“君王不好当,大哥举觉得累了。想找个人结论大哥的胆子。逸弟,你七年前,才十五岁。大哥却没有想到,你在没有帝都谕旨的情况下,调了溟海十万兵力,是为有勇;溟海离断肠关比帝都近多了,你选择解帝都之围,保了大杨,是为有谋;你被下了迷心叶,宁可伤了自己,也依旧相信自己的父皇,是孝;你自请去溟海,一待就是七年,只为弥补自己的过失,是为义;这次铲除安贼,你让溟海水军围了仲柳城,其实也是护了帝都平安,千金阁的弟子分散巡防营兵力,和水军配合,兵不血仞,控制了巡防营,帝都百姓没有遭难。宫中,你让金鹰卫悄悄潜入,也避免和禁军正面交战,而是控制了几个领头人,接着控制了禁军,拔了眼线,宫中对外联络的关键人物,中岐宫内,也甚少伤亡,你这是仁;欢华台,你的表现,则是忠;你对诺儿,则是深情。这样一个勇、谋、孝、义、忠、情皆备的长宁王,可以接下大哥的担子。” 慕容怀逸跪下,“大哥,弟弟从来没有想过。”慕容谦润扶起他,“大哥知道,你要是想过,七年前,你就可以,七年后,你也不会带思瑾去欢华台。是大哥有私心,父皇曾经告诉我,我是慕容家的长子长孙,是大杨的广泽王,我有自己的责任,我也 分卷阅读77 担了,可是,大哥真的觉得好累,你愿不愿意帮大哥分担?”慕容谦润道:“弟弟愿意分担,但不是用大哥说的方式,大哥,还有思瑾呀,他是太子。” 慕容谦润笑道:“确实,大哥也为了思瑾,思瑾也是慕容家的长子长孙,更是大杨的太子,我也告诉过他,要担起自己的责任,思瑾和我说了,你们问过他,愿不愿意,思瑾答应了,你们才带他来欢华台。思瑾做得很好,可是,我已经很累,也私心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再这么累。思瑾当初在翡翠柳林被刺,丁肃本来就是千金阁千金卫,他认出救走思瑾的是千金阁的人,我也放了心,为了大局,我瞒了所有人,包括你,说思瑾去了。至于千金阁,我也想着不能再生事端,也把千金阁现世的事情瞒了下来。我想着,千金阁带走了思瑾,却没有带走诺儿,而千金卫又那么巧出现在翡翠柳林,之后,诺儿又好了,我想着,会不会诺儿本来就知道千金阁还在。或许,诺儿在宫中七年就是装的。所以,当日在明康台,我闹了一场‘驾崩’,来考验长宁府和千金阁。你做得很好,你可以为君王。诺儿也做得很好,她若为后,也不输她的姑姑,千金阁依旧保持着‘心怀百姓,尽忠大杨’的传世风尚,以后也会是你的一大助力。逸弟,我再问你一次,你愿不愿意接了这帝位?” 慕容怀逸有些惊讶,整理了思绪,方道:“大哥,不论是长宁府,还是千金阁,都像你在欢华台说的一样,心怀的是百姓,尽忠的是国家,装着的是道义。我,无心帝位。”说完,又跪下叩首。慕容谦润摇摇头,再次扶起他,“逸帝,我这些话,准备了很久。你不愿,大哥也不勉强了,还是让你俱怀逸兴,一生安逸,做个潇洒王爷。” 慕容怀逸松了一口气,想起自己进宫前。长宁王府,云环住处,方云诺跪下,“外公,诺儿感谢外公倾全阁之力,铲除逆贼。但。”她正了正身子,“千金阁第三十七代少阁主方云诺违反‘一诺千金’的传世训诫,请老阁主按阁律,将我从千金阁除名,与千金阁再无瓜葛。” 慕容怀逸也跪下,“老阁主,诺儿这次完全是为了帮助晚辈,您不要罚她,您打我都行!” 云珍施礼:“老阁主,少阁主的位子,可是您亲口认定的,您只有这一个孙女,您把她除名了,谁来接阁主之位呀?”云环吹吹胡子,“云珍你当年被我救了,就改和我姓,之初是我女儿,老爷子把你当自己儿子看待呢!你不行吗?”云珍道:“老阁主,云珍只喜欢医术。” 云环接着吹胡子,“小天是我徒弟,你也行!”凌天拉着然然的手跪下:“师父,您是知道小天的,小天是个武痴,然妹妹的母亲已经回了关府,您说好和云先生一起去官府帮徒儿提亲的,徒儿都快三十岁了,徒儿只想和然妹妹成婚,好好过日子。” 云环佯怒,“你们合起伙来算计我老头子是吧!” 他扶起孙女,又对跪着的几个小辈道:“都起来吧!诺儿,‘一诺千金’的传世训诫也是变通的,这次,我们都以为是君臣内斗,可是追究起来,也是高元引起的,也算是抵御外敌。而且,这次若一个不慎,大杨国或许都没了,‘一诺千金’是许给大杨国的,国没了,承诺又许给谁?所以,你这次虽然违反了传世训诫,但也有功,而且咱们千金阁这次倾了全阁之力,‘心怀百姓,尽忠大杨’的风尚也还在。你功过相抵了。”“谢谢外公!”众人愉悦。 云环又吹胡子,“诺儿,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你娘像你这番大的时候,早就接了阁主之位,把千金阁打理得井井有条。你被大家伙儿宠了这么些年,也该把武功、机关、阵法、造兵器好好学学,早点让弟子们信服你,你才能接阁主之位。”方云诺朗声道:“是,诺儿一定不会给外公丢脸。” 云环道:“还有一件大事,这次,陛下说千金阁有功,问我想要什么封赏,宏恩大帝赐了千金阁第一代阁主一品军候的爵位,后世阁主历代承袭,这已经足够。所以,我说,我们江湖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求封赏。可陛下思虑周全,百年前,宏恩大帝赐了千金,给云家先祖建了千金阁,如今,陛下又赐万金,让老爷子我重建千金阁。这万金可最实在!”众人听了都笑了。 方云诺道:“这七年,可把我闷坏了,等千金阁建好,我要去千金阁住,江湖最是痛快!” 慕容怀逸当时就想着,如今大局已定,他亏欠诺儿良多,诺儿自幼洒脱,他也不舍得让诺儿日后当一个在这高门王府里的主母贵妇,他也向往江湖快意,他想着交了手上的兵符,余生就陪着诺儿,诺儿去哪,他就去哪…… 欢华台,慕容谦润道:“逸弟,大哥如今,怕是不能让你继续当个潇洒王爷了!” 第四十六章 复得自然 慕容怀逸奇怪。“你记得,欢华台,众人知道我中毒了。”慕容怀逸担忧,“不是让千金神医治好了吗?”慕容谦润摇摇头,和弟弟说了云珍的诊断结果。 慕容怀逸心惊,他忍不住留了眼泪,“大哥,都是弟弟不好,要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被算计!”慕容谦润道:“我 分卷阅读78 就你这一个弟弟,是大哥该做的。”他擦去弟弟的泪痕,“大哥知道,这帝位的担子太重,父皇母后不忍让你担着,大哥也不会。思瑾,我的儿子,他既然是太子,以后就要挑起这份责任。他才八岁,大哥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你是他唯一的叔叔,大哥希望,你好好辅佐他。所以,溟海水军、金鹰卫依旧归你管着,等思瑾能独挡一面,你交给他,你再去当一个潇洒王爷。作为大哥,这样要求弟弟,确实有些狠心,可是,作为帝位,长宁王能否答应朕,辅佐太子?” 慕容怀逸沉默良久,“若是长宁王,怕还是会依着自小淘气的性子,没心没肺的,拒绝陛下的要求;可是作为弟弟,大哥的话,弟弟一直都听,思瑾是我唯一的侄子,作为叔叔,帮他,是应当的。” 他跪下三拜,“今日开始,慕容怀逸,为臣,对陛下和太子尽忠;为弟、为叔,会尽我全力,帮助大哥和思瑾!”兄弟二人对望,都笑了,笑容中,是超过了君臣之谊、兄弟之情的信任! 三日后,圣旨到了长宁府,慕容怀逸被加封为一字并肩王,溟海水军、金鹰卫全部被封赏,仍旧由慕容怀逸统领,此外,帝都巡防营也归慕容怀逸统领。 书房,方云诺细细看了圣旨,“夫君,姑父给你的封赏也太厚了吧?你几日前入宫专门要的?”慕容怀逸笑道:“哪能?”又严肃道:“诺儿,那日,我本来是要交了兵符,余生陪你,你去哪里我去哪,可是……”方云诺将圣旨放好,“我明白,姑父的身体得好生养着,思瑾还小。”慕容怀逸惊讶,“你知道了?”方云诺笑笑,“嗯,外公在我面前说漏了嘴。你是姑父唯一的弟弟,思瑾唯一的哥哥,大杨国唯一的王爷,你应该接了这道谕旨。你有你的责任。这,才是我的怀逸哥哥。”慕容怀逸激动握住她的手,“诺儿,谢谢你!那……”他犹豫问道:“你愿意,陪我吗?”方云诺许久未答…… 又过了几日,中岐宫传出噩耗,皇后抱病去世,陛下赐谥号贤德。 翡翠柳林,安以惜看着来人,“这么大阵仗,不弄得人人都知道皇后还在?”方云诺道:“娘娘,陛下让我来送送娘娘,我们都是悄悄来的,不会有人知道。然然姐也是要来送送关夫人。”安以惜看着师父正在和然然说话,“我知道你们考虑周全,我和然然是姐妹,这世上没有娘娘了,你叫她然然姐,你若不嫌弃,也叫我一声姐吧。”方云诺道:“好的,惜儿姐姐。”又跪下三拜,“诺儿谢谢姐姐对我的照顾。只是,怕是来不及报答了。”安以惜扶她起来,“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诺儿念我一声好,我便知足了。还有,当初,我把你留在宫中,是想保护你,结果,你还是受了苦,这是我对不住你。”“姐姐也是身不由己。”方云诺又拿出从袖中拿出一叠银票,“姐姐这出宫没带任何行李,这是一些银票,姐姐拿着吧。”安以惜没有接,“陛下也给了,够了。”方云诺把银票塞到她手中,“这是诺儿的心意,希望姐姐不要推辞。”“好,你的心意,姐姐接了。” 安以惜看着不远处慕容怀逸抱着念欢,专心逗弄孩子。她牵着方云诺走远几步,“诺儿,你说我像母亲一样对你好,有几句话,我就嘱咐你一下。”“姐姐请说。”“王爷如今被封为并肩王,位高权重,王爷以后,会很辛苦。你作为王妃,这近一年就受了不少磨难,以后,怕是也不会像你还是方家小小姐、忘忧台的公主那样轻松欢乐。王爷对你好,可是,像你的母亲、姑姑和朝廷、皇室联结在一起,她们都不得善终。你,好好想想,你才十六岁,你余生还长,姐姐希望你过得快乐平安。”方云诺听见此语,像是一声惊雷,许久未说话。 然然处,裴宫乐拉着女儿的手,“然然,娘对不住你,你长到二十多岁,娘没有好好养育过你,让你一人待在千金阁。七年前,娘让你一个人担惊受怕,你在中岐宫,娘在丞相府,这么点距离,娘却不知道。”“娘,您也不容易,女儿知道,您虽不在女儿身边,可您一直在长乐庵为女儿祈福,女儿从一个小病秧子恢复成常人,除了师父的医术,还有您的祈福感动了神明呀!而且,女儿在千金阁,很快乐。”裴宫乐感叹:“是呀,多亏了有千金阁。老阁主和云先生来提亲,娘答应了。可惜,娘不能看你出嫁了。”然然道:“娘,您一直对您的师妹安夫人愧疚,您陪安小姐去游历天下,也全了你的情谊。娘这样有情有谊,女儿不会怪您。而且,娘自四年前,离开相府后,一直在外散心,您接着去散心。女儿等您回来,您回来了,女儿再出嫁。”裴 宫乐笑笑,“凌天这孩子陪你长大,他等了这么多年,不能再让人家等着了。你听你们师父的,早早完婚。还有,你虽然被封了郡主,但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尽量不要和朝廷牵扯,和凌天好好过日子。娘离开,也有这样的法子,毕竟,你的父亲对不起千金阁,娘和安家又是这样的关系,娘不想让你难堪。”“娘,您说的哪里话呀?您不会走了不回来了吧?”“然然,娘是自己心里暂时过不了这道坎,娘知道你们没有怪我。等过些时日,娘会回来看你,那时,希望有几个孩子喊我奶奶!”然然有些害羞。 “凌天!”不远处 分卷阅读79 ,凌天听见裴宫乐喊了他,快步走到二人跟前,“岳母,您叫我!” 裴宫乐执了两人的手放在一处,“小天,我把女儿然然交给你了。”凌天开心笑着,“岳母放心,小婿一定好好照顾然然。”她又对女儿叮嘱道:“然然,小天照顾你这么多年,你也要好好待人家。”然然笑道:“是,娘。” “对了!”裴宫乐拿出一本《香谱》,“师妹除了善于弹琴,也会调香。这是师妹当初送给娘的,娘这些年,心神不宁时,也会照着上面,调些香。现在,给你了。香料,也是药材,对你学医,应该会有帮助。”然然开心接过,“谢谢娘!” 方云诺处,她终于开口:“姐姐说的,诺儿记住了。对了,姐姐要见见思瑾吗?”安以惜惊讶,“思瑾也来了。”方云诺道:“姑父说,思瑾的娘亲已经去了,不能再让他以为他的母后也没了。”安以惜点点头,“我,我和他再见一面吧。” 方云诺叫了一声,“风行!”不远处,守在一辆马车旁边的风行,接太子下车。 慕容思瑾看见母后,快步奔向她,“母后!”安以惜蹲下身子,张开怀抱,思瑾抱住母后,“母后,你真的还在。”说完,又问,“母后为什么要走?”安以惜扶着他站好,看他撅着小嘴,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思瑾很坚强,没有哭。母后累了,要到一个很远的地方去玩。”“母后还回来吗?”安以惜眼眶里也含了泪,“不会了。但母后会记得思瑾。思瑾会记得母后吗?”“会,思瑾会记得。”安以惜心下宽慰,“思瑾,你要好好听父皇的话,好好读书、习武,以后,你要当一个和你父皇一样好的皇帝,能答应母后吗?”慕容思瑾点点头:“我会的。”安以惜又抱住他,“好孩子!” 她站起,接过念欢,抱在怀里,慕容怀逸道:“安小姐此去,一路平安。”安以惜浅笑,“谢王爷。以后,请王爷多多关怀陛下。”“我会的。” 众人目送裴宫乐、安以惜远去。 裴宫乐声音爽朗:“徒弟,你再可以学学为师的第二大绝活,调香!”安以惜语调轻快:“好呀!师父!您可再不能对徒弟藏私了!”…… 第四十七章 杨柳依依 八月十五,长宁王府,清荷苑,雁栖亭,只有慕容怀逸、方云诺二人。慕容怀逸摆了一桌筵席,全是方云诺爱吃的菜式。他坐在方云诺身边,几次拦住方云诺拿筷子的手,喂她一口口吃着,几乎所以的菜与点心都吃了一遍,方云诺终于忍不住,拦住他不知第几次送到自己嘴边的筷子,“夫君,你再喂,我肚子要撑破了。他笑笑,将筷子上的菜塞入自己口中。 方云诺拿起餐布擦擦嘴角,站起走到小亭栏杆前,玉手抚着栏杆上,抚摸着刻在上面的“逸赠吾诺”字样。慕容怀逸走到她身边,看着她正在抚摸着字的玉手,便一手握住她的玉手,一手揽住她的腰,看着荷湖那边的鉴荷楼,“去年,我们在那楼顶上说好,今年的中秋,我们一起过,一诺千金,我们总算没有失约。” 方云诺许久未说话,离开他身边,提起桌上的酒壶,自斟了一杯,一气儿喝了下去,她咳了几声,慕容怀逸立刻帮她拍背:“你慢点,这虽然是专门为你调的金桂莲子酒,适合女孩喝,你也不能喝这么急。”他边说边夹了一块水果,“来,清清喉咙。”方云诺张口,细细咀嚼。 慕容怀逸道:“诺儿,你是不是有心事?”方云诺道:“我们成婚,快一年了?”“是呀,可我们,还是只有夫妻名分。”方云诺深吸一口气,“王爷,你休了我吧!”慕容怀逸惊讶,“什么?”方云诺苦笑,“或者,我们和离。不然,我们以后,就像这金桂莲子酒,入口甜,过喉辣,最后,只是苦。”慕容怀逸抚着她的脸,“诺儿,看来你不胜酒力,一杯就醉了。” 方云诺推开他的手,“王爷,我十六岁生辰,你在鉴荷楼,问了我四个问题,当时我混过去了。现在,我回答你。头两个,是我不知天召之乱的真相,我对你隐瞒了。后两个,是我不知道,我对你,到底是什么感情。”“那你现在知道了吗?”方云诺摇头,“我不知道。但王爷应该看得清楚我,双雁风筝,欢华台选你,都是我刻意安排的。”“我知道,但是我愿意。我看得透我对你的感情,说实话,和你玩闹的两年,分别的七年,一直到我娶了你,我也不清楚,我对你的情感,到底是玩伴、妹妹还是爱人,我就不想那么多,我觉得,我亏欠你良多,我就照顾你、保护你一世。直到你在翡翠柳林遇险,大夫说你可能醒不过来,我才知道,我不能没有你,我对你,是爱。”方云诺眼里含了泪。慕容怀逸接着道:“你不清楚,没关系。你想想,我们自成婚后,有苦有甜,但心心相印,患难与共。你对我,不是爱吗?”方云诺摇摇头,“王爷,那是因为,我们都是伤心人。” 慕容怀逸道,“这些都过去了,你现在怎么想?”方云诺擦干眼泪,昂着头看她,“我是千金阁少阁主,我要为千金阁考虑。千金阁与朝廷、皇室牵扯太多,终究不好。而且,你现在是并肩王,位高权重,令人忌惮。我们是夫妻,那就是 分卷阅读80 千金阁和长宁府联系最为紧密,这,不会招人闲话吗?”慕容怀逸道:“你担忧千金阁,也担忧我。你放心,大哥他从来没有怀疑千金阁对大杨的忠心,他信任我。诺儿,我只想,问问你,你的心?” 方云诺不答,摩挲着挂在腰间的双雁玉佩,慕容怀逸看到,抬起她的手,她的小手在他手心,双雁玉佩在她的小手手心,“你看,这就是你的心。”方云诺也惊了,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个习惯。她闭了眼,深吸一口气,“王爷,我们这么多的纠缠,不就是因为一句‘天定姻缘’嘛!姑父和姑姑的姻缘,未得善终,我们,又能如何?所以,我们还是分开吧!” 慕容怀逸看她良久方道:“那是好多年前的,确实做不得数。我们成婚不到一载,九月初二也快到了,这些日子,你好好考虑。我们就在那一天,我先出发,去翡翠柳林,你如果在日落之前,愿意去见我,我们就再续天定姻缘,你不去,我就不再纠缠。”方云诺笑道:“这么幼稚的游戏,你还玩?”“你愿不愿?”“你何必如此?”“我只问你愿不愿?”方云诺考虑了一会,“好!但你不许回头。”“可以!” 当晚,二人在鉴荷楼就寝,方云诺醒来时,慕容怀逸已不再身边,然然告诉她,溟海水军在帝都外驻扎多日,领了封赏,慕容怀逸作为统帅,已经早早率大军回溟海了。方云诺苦笑,怀逸哥哥,你当初为解帝都之围,从溟海到帝都,快马加鞭,也用了八日,如今,你不可能催着大军急行吧?你到溟海后,还要处理一些事情吧?你怎么可能在九月初二赶回来?天意呀!天定姻缘,果然还是让天给拆散了! 一直到九月初二,方云诺都没有等会怀逸哥哥,思瑾派人来请她入宫陪他玩,她去了。思瑾和她在御花园玩,思瑾被姑父叫走,她一个人随意走,走到了丝绦园。 她抬头,忽然看见天空,鸿雁高飞,她想,怀逸哥哥当时也是在这里,看见了自己放的双雁风筝。她想走开,却依旧进了翡翠柳林,看见那棵自己放风筝的大柳树,她从袖子中拿出千金枢,抛钩,缠树,上树,她收好兵器合筒,躺在枝干上,闭眼,脑海里竟全是怀逸哥哥。翡翠柳林,二人一锁同心;护国将军府,他说:“我是你长辈!”;广泽王府,她说:“我知道你为什么不高兴”;欢华台,她说,“我选你当我夫君!”;怀宁阁,他说:“叫夫君!”……怀逸哥哥,若当初,我没有去翡翠柳林,就不会遇到你,就不会有‘天定姻缘’……即使你没有去溟海,今日,我之后出发,没说之后是什么时候,这个之后可以在今日过后,而你不曾回头,我们就这样断了吧…… 她似梦非梦,忽然看见欢华台,怀逸哥哥挡在自己面前,生生受了一刀,“夫君!”她大叫,挣扎着起身,结果身子不稳,直直落下树来,落入一个熟悉温暖的怀抱,二人缓缓落地。 慕容怀逸看着怀中的人儿仍旧是双臂环着他的脖子,脸紧紧贴在他的胸口,“你说不许回头,没说不许停留。我自作主张,离你过远,靠你太近,都会伤害了你。这次,我干脆留在原地,就这样在你遇险时立刻来保护你。诺儿,你记着,不管过了多少年,不论遇上什么事,我都在这里,等你!”她依旧没有睁开眼:“怎么摔下来一点不疼?”“傻瓜,是我救了你!” 方云诺睁开眼,:“夫君,带诺儿回家吧!”二人笑眉相望…… 当日,二人回到怀宁阁,方云诺问:“夫君,你没去溟海?”慕容怀逸道:“是,溟海水军军纪严明,训练有素。他们来帝都的时候,就是自己来的。这回去,不用我这个统帅带领,也可。”方云诺道:“那也是夫君这些年治军有方。” 方云诺此时换了寝衣,斜倚在床上,慕容怀逸也换了寝衣,坐在她身边,二人说话,距离很近。慕容怀逸抬手轻抚她的脸,方云诺有些害羞的低了头,又慢慢抬起头看她。 慕容怀逸笑道:“诺儿,我们还是再等等?”“等等?”“等你真正明白自己的心意。还有,我们之前,两年玩闹,七年分别,一年风雨,我们没有好好静下心来。现在,我们也好好培养感情。” 方云诺左手食指和大拇指轻捏下巴,眼睛上下大量他。慕容怀逸猜测,诺儿又要想什么幺蛾子,他也高兴,诺儿终于又有了这样的天真情态,他希望的,就算诺儿一直这样快乐。方云诺道:“那就请王爷去书房歇息吧,我们再等等。”慕容怀逸笑着,带着她一起躺下,“不许叫王爷,太生分!”“那,怀逸哥哥。”“也行。还有,既然要培养感情,那就不能分开睡。”说完,他端端正正躺好,却还牵着着她的手。方云诺也躺好,“怀逸哥哥,一诺千金,你可不许动我!”“一诺千金,就怕你忍不住。?”慕容怀逸怀逸语气调侃。“切!你臭美吧!”方云诺语气轻松。 第二日,慕容谦润在怀宁阁大院练剑,他休息的空当,把剑放在石桌上。方云诺坐在石桌边,拿起那把剑,“怀逸哥哥,你答应教我武功,这么些年了,一诺千金,你什么时候旅行承诺?”慕容怀逸看着她,翡翠柳林的初遇,广泽王府的玩闹,一幕幕在脑海浮现……兜兜转转,她还在自己身边 分卷阅读81 。“现在!”他答,她让诺儿小手执了剑,自己握住她的小手,另一只手拦住她的腰,一招一式,衣袂翻飞…… 细水流年,方云诺又过了两个生日。这两年,千金阁重建,规模是之前的两倍;千金神医往返高元郡、仲柳城,为陛下解毒、调理身体;慕容谦润将慕容思瑾带在身边,亲自教养;慕容怀逸也不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好好去太极殿上朝;然然和凌天完婚,二人有了一儿一女;裴宫乐归来,如愿听见孩子们叫自己“奶奶”;安以惜等人,常人不知道她们的情况,只有暗卫时不时传回消息,慕容谦润知道安以惜、尹琴、念欢三人游历天下,一切安好;方云诺在千金阁、长宁府、中歧宫三处往返,学习武功,打理王府,陪伴弟弟…… 又是一年三月三,帝都仲柳城外,翡翠柳林,热闹非凡。方云诺漫步走到林中,这是当年,自己和怀逸哥哥初遇的地方。当初,她看见葱绿柳条下,那个黑衣少年,信手舞剑,一眼,他就这样进入了自己的华年。之前,六载华年,没有他,有了他后,又过了两个六载华年,自己和他,也该有个结果了…… “想什么呢?”肩被人搂住。方云诺双臂环上他的脖颈,“怀逸哥哥,你愿意,当我夫君吗?”慕容怀逸揽着她的腰,“诺儿,你愿意成为我的夫人吗?”“我愿意!”慕容怀逸开心,抱着她转了好几圈,才放下她,“我也愿意!”“夫君!”“夫人!”“天定姻缘,是真的!”“我们的姻缘,自己定!”一粉一黑,两道身影,紧紧相拥,春风抚摸两人的衣角,柳条摩挲二人的头发…… 不论再过几个六载华年,两人都会有这样温情的图景,春风习习,杨柳依依……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