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求而不得的替身女配》 分卷阅读1 书名:是你求而不得的替身女配 作者:枣也不洗 文案: 容枝跟过沈时三年,是替身。 沈时的白月光回来,她安静退场。 那时候,所有人都觉得,她这样除了美貌一无所有的女人,没了沈时,活得该有多凄惨多卑微。 然而没有。 离开沈时,她没有跌下泥潭,反而耀眼云端。 她这一生,遇人不淑, 最开始,他们将她当替身、当实验、当可有可无的艳遇。 但最后,没有人不后悔之前所为, 所有人都爱她。 * 她走的时候,沈时觉得没关系,她早晚有一天,会因生活所迫,乞求怜悯,乞求回到他身边。 可最终, 她说, “你这个人,比你的喜欢,更让我恶心。” “要是哪天你喜欢上我,希望你能先去死。” 萧瑟秋风里, 沈时散尽一身骄傲, 将滚热鲜血与爱意,袒露到她面前,祈求怜悯。 【注意】 1.沈时≠男主 2.别买股,大型火葬场,别问男主,女主独美。 一句话简介:我很高贵,而你们不配。 立意:拒绝黄赌毒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容枝 ┃ 配角: ┃ 其它: ================== ☆、01(小修) 盛夏,湛蓝天空。 典雅别墅与露天游泳池。 纸醉金迷的聚会。 容枝不太喜欢这种热闹,但,这是娇尹组织的聚会。 娇尹,算是她在北市最好且唯一的朋友,她邀请,自己又有空,不好拒绝。 当然,来和参与是另一回事。 娇尹去接待新来的小姐妹了,她一个人坐在休息区,乐得清闲。 “漂亮的小姐,坐在这儿,是不会游泳吗?” 容枝侧头看。 高大、还算英俊的男人,连泳裤上面都印着GUCCI,这是来聚会觅食的动物。 “不会。”容枝说。 男人笑起来,“那我教你?” “不方便。”她说。 “哦哦,那我陪着你坐一会儿,聊聊天?”男人也没有放弃,坐在她旁边,继续说。 容枝看着远远走来的娇尹,“也不太方便,我朋友过来了。” 拒绝虽然多,但这里只有两个人的位置,容不下第三个人,是不太方便。 男人也没多难堪,站起来,却没走,“那好吧,漂亮的小姐,我姓傅,单名原。等会拿到手机,我们加个微信,有空聊聊?” 这是泳衣part,手机都被有组织地放在外面柜子里,他这句话,说的是聚会散后加微信。 要求不过分,但容枝对GUCCI没兴趣。 她抬头,“还是不太方便。” 她脸很白,眼睛像清水洗过的黑曜石,黑得纯粹又干净。 这个part上面鱼龙混杂,大部分都是养在外面和想要被养在外面的。傅原本来以为这只是个随手可撩的小外围,现在又感觉不是了。 至少,不是随手可撩,可有可无的那种。 傅原轻轻笑起来,像怕打破这种美丽,“是我没想周全,我们再加。” 下次方便。 哪有什么方便的时候。 容枝拿起刚才端过来的果汁,轻轻抿了一口。 “刚才那个是傅家二少爷?”娇尹被泳池里的人缠着说了几句话,这会儿才过来。 容枝收回看着屏幕的目光,“应该吧。” 娇尹放下啤酒,在她身边懒懒躺下去,舒服地松了一口气,“我看就是,他那条泳裤都是从法国定制空运回来的,仅此一条,靓得不行。” “那应该就是了。”容枝说,很淡然的模样。 “害,我说你这态度,你知道傅家吗?”娇尹坐起来。 “我……” “算了,问了你也不知道,知道你也不在乎,” 娇尹又一次从好友的臭脾气里想通了。自认识容枝开始,她面对这样的情况,也不是一两次了。 有时候她都想不明白,容枝这样不合格的小雀雀,为什么还会有人养。 大约,是脸漂亮。 她坐下去,二郎腿一翘,拿起那杯啤酒,“傅家,北达广场、华易影业,知道嘛?就是他们家的。傅家资产千亿,虽然傅原头上还有个哥哥,他什么也不管,但那也是名正言顺的二少,钱多到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那种。” “他哥叫傅柏?”容枝似乎终于开始get闺蜜聊天秘诀。 “今天在场一大部分女的,都是冲着他来的,现在人家搭讪你……”娇尹说到激 分卷阅读2 情澎湃处,忽然听清容枝的话,停下,坐起来,侧头,很严肃问她,“咦,你怎么知道?” 容枝缓缓躺下去,很淡声,“给过名片。” “……” 娇尹懵了。 傅原和傅柏,虽然都姓傅,但不是一个妈生的,再细节一点,那就是资产上面的零和未来发展水平都是不一样的。 她们这群人,在费尽心思搭傅原。 可更强、更牛、更厉害的傅柏,已经给容枝递了橄榄枝。 人比人, 气死人。 不过, 娇尹的目光停驻在好友身上。 肤若凝脂,在艳阳下,看不出半分瑕疵,修长且优美的腿,纤细腰身,再是饱满却不油腻的胸,能立筷子的锁骨。 线条出挑,弧度完美。 一张完美的脸,五官单开与组合,都是无可挑剔。清纯中带着媚与欲,审美再高的人,也不能不惊为天人。 这样的人, 她一个本该是情敌的家伙都无法抗拒,更不要说男人了。 “你在看什么?”容枝见她半天不动,开口问。 娇尹错开眼,总觉得自己鼻子里有东西流出来,擦一下又没有,“没,想事情呢。” “好吧。” 漂亮又有高情商。 这样的小情人谁不想要!!!! 娇尹觉得,她要是有钱,她也想包/养容枝。 当然,她没钱,她还在被包:) …… 前面的液晶小屏幕正在放娱乐新闻,主持人的尖叫忽然打破休息区的沉静。 屏幕上上面粉色字体很大。 【程影后回国,沈总机场候佳人】 【恒茂沈总与程阮再续前缘】 画面里,高大英俊的男人打着伞,看向身边窈窕影后时,冷峻脸上的笑容很是温和。 画面很融洽。 很配的一对。 但整得娇尹很尴尬。 所有人都知道,沈时和程阮是青梅竹马,程阮于沈时是白月光、是终极女神,两人感情犹如洪水,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破门而出。 本来,这也没什么,各人感情各人饮水。 可问题是, 她旁边坐着的这位,是纯情故事里的外来者,是男人劣根性的见证者,是沈时三年来的枕边人。 娇尹想了想,像怕惊扰容枝,又怕伤害到容枝,很轻声地问,“要不,今晚你留下来陪我吧?” 容枝其实觉得这事很无所谓。 不是那种伪装的无所谓,是正儿八经、很纯粹、很彻底的无所谓,沈时喜欢谁钟情谁,她并不在意。 但好友善意的关心,她也没必有拒绝。 只不过,最后聚会散场,容枝拿回手机。 屏幕里最新的信息, 【沈:九点回。】 于是这一场闺蜜同床的美梦破碎了。 在容枝心底,金丝雀与金主,是交易、主仆关系。 而在交易过程中,她一般只听,从不问。 所以这次,她也没有问沈时,为什么不陪刚回国的影后程阮。 这些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她只需要在交易期间,让沈时满意就行了。 堪堪过九点。 智能门锁被打开,夜晚暑热未消散,跟着男人一起进房。 容枝站起来到门口,接过男人的外套。 外套上不仅有淡淡香水味,还依附着一根浅棕色的卷发,在灯光的照耀下,暧昧得明显。 容枝捡起那根长发,平静地扔进垃圾桶,抬头却看见沈时正注视着她。他似笑非笑的,眼神有些说不出来的奇怪,容枝懒得多想,挑了挑眉,说,“这西装质量不行,下次换个牌子定制吧?” 沈时看了她一会儿,才说,“好。” 容枝嗯了声,垫脚去挂衣服,一边走过场似的问,“吃过了吗?” 没有答复。 沈时在她还未放下外套的时候,将她按在门上。 他力气很大,容枝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衣,被他狠狠一推,腰肢撞在门把手上,生疼又冰冷,她轻轻嘤咛一句。 沈时动作微微一顿,用手围住她的细腰,将门把手隔离在手后。 到底是碰不到了,不然等会冲撞起来,她的腰指定青一片。容枝松了一口气,没再理会别的,随沈时摆布。 今天的沈时和以前不太一样。 沈时在容枝心底,一直都是沉静、内持的人,即便在床/上,他也是冷静非常,像是随时就能优优雅雅脱身的人。 可今天横冲直撞,猛烈得跟个刚坠入爱河的毛头小子没区别。 什么毛病?! 事情结束时。 容枝揉着腰,忍不住心底暗骂两句。 没有光亮的房间,倾泻的月光照在床边,洒在 分卷阅读3 侧坐着的女人身上,洒在她柔顺乌黑的长发上。刚刚一番折腾,她的头发有些凌散,却称不上乱,低眉垂首间,反而带着几分别样流转的生动诱.惑。 最初,见容枝第一眼时,他就是被这头长发与侧影而吸引。 程阮曾经也有一头这样的长发。 而现在…… “程影后回来了,我们的三年也到期了。”容枝忽然抬头看向他,声音很柔和,裸/露在外的雪白肌肤,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冷,和她的眼睛一样,又冷又淡,没什么感情,“你放心,我明天就会搬走。” 沈时愣了一下,习惯性地伸手拿过床头柜上放着的水,抿了一口才说,“所以今天是道别礼物?” 容枝摇头:“算不上。” 合约今天还没到期,她就是履行义务而已。 沈时没有说话。 她不觉的尴尬,也没多嘴继续说,就安静乖巧地等在那儿。 垂头的时候,乌发扫在背脊上,有些痒。她径直抬起手,很平静地撩起头发,一圈两圈,她将头发随意盘在脑后,无论男人目光在哪里,她都好像不知道,认真地做自己的事。 淡然又冷漠。 自然且不在意。 沈时呵笑一声,“离开我,你能做什么?” 她十八岁就跟了他,在北市无依无靠。 能去做什么。 这三年每天在别墅里,出去后直接与社会脱节。 活得下来? 容枝没说话,除了在床/上,其他时候,她都是一个完美的木偶。 精致,却不带有任何感情,或者说处处完美,但也仅限于行为上的完美。 沈时眼底下阴郁一闪而过,他笑笑,最后也没逼问,修长手臂一把揽过床边容枝,强势而无言。 夏风炙热,热不过房中热情。 春色旖旎,敌不过月下美色。 迷离之时, 容枝听见了一声, “好。” 很冷,很淡,却又带着几分看好戏的意味。 “所以,你和沈时分了?” 咖啡馆里, 娇尹听完小姐妹的话,就跟看见瘸子参加百米飞人大赛一样,说不出来有多惊讶。 “对,”容枝点头,也不是什么大事,娇尹想问,她就粗略地和她说了,反正是朋友,早晚会知道的。 娇尹咽下口水,“你这……你这是金丝雀甩了金主?” 容枝:“……合同到期了而已。” 娇尹: “……” 话虽然这么说,但谁家金丝雀合同到期了不续约,反而把金主给霍霍走,这不是有生之年吗。 何况,金主不是肥头大耳的糟老头子,可是恒茂的沈时啊。身价高,不乱搞,长相还贼他妈英俊,就算是白富美们,都争着抢着要的钻石王老五。虽然她们这种身份跟着,没名没分的,但!看到那张脸!完全可以骗自己说,在嫖鸭啊! 这种人,容枝居然说到期就到期? 娇尹:“不是……沈总那样的人,你真的就,合同到期你不续个约?要不,你给他介绍一下我?我这人不签合同,我嫖他也行。” 容枝歪头扫了她一眼,目光很淡。 娇尹抿了抿唇,想起沈时那个白月光,“我乱说的,我这金主挺好,长得虽然差点,但不签合同,随便拿钱。” 她说完,不再说这个,关心起来,“那你以后怎么办?” 容枝喝了一口咖啡,说:“不怎么办啊,我之前就找好房子了,不过对方还要一个星期左右才可以给我。” 娇尹:“不是,我问你以后啊……” 她们这样的人,迫于生计,有点姿色,做起见不得光的角色。被抛弃以后,很少的人赚够了,金盆洗手。但大多数都是,选择接着干。毕竟,尝过荣华富贵,怎么愿意粗茶淡饭,见过纸醉金迷,怎么乐意回归普通。 像她自己,就已经换了两三个。 对于容枝她没有把握。 她认识容枝时,容枝就跟着沈时,并不知道她以前是否换过人。 可要不是生活有困难,谁又充当这种角色。 娇尹觉得容枝的生活肯定也不好,现在跟沈时拜拜,那绝对是雪上加霜。 她想了想问:“要不我给你介绍两个?” 在她们这个行业,虚伪的姐妹互相绿,真的好姐妹是先富带后富。而容枝对她有救命之恩,她们绝对是铁子。 容枝:“不用了。” “可是……”娇尹还想说话,却见到服务员和经理站到了她们旁边,拿着一个银色的礼盒,笑容暧昧又羡艳。 娇尹:??? 服务员捧着盒子,经理恭恭敬敬地打开,里面铺满红玫瑰,红玫瑰的中心,是一个漂亮的红丝绒蛋糕,没有甜腻的香味,看上去清爽又美味。 当然,最耀眼的是红丝绒中间的那颗红宝石。 分卷阅读4 在明灭灯光下,红宝石发散着昂贵与奢侈的气息,熠熠生辉的同时价值不菲。 经理咬字清晰, “容小姐您好。” “傅先生委托我同您说,出笼愉快。” 作者有话要说:  所有关键词就是,piao(懂吧?!)别问逻辑别问啥的,没有没有都没有。 推一下预收【穿进贵族男校当绿茶】 相善是一个根正苗红的绿茶,天资聪慧,擅长演戏,从贫寒到光芒万丈,她踩着各路男人成就自己,是所有人心尖的白月光。 一朝失误,穿成了校园漫的女主。 故事发生在一所贵族男校。 在这所贵族男校里,女主是唯一的女生、唯一的穷人,只想好好学习,却被一群纨绔子弟纠缠。 相善穿来后, 第一天,勾搭班上最高冷的学委,从此不用自己写作业。 第二天,结交校队最厉害的男生,老师再也不敢惹她了。 第三天,认识学生会主席,将原著里想要玩弄她的那群纨绔子弟赶出学校。 第四天,拒绝以上三个人的示爱,并表示可以当朋友。 …… 再次成为人生赢家的相善表示: 没有什么是一个对自己死心塌地的男人解决不了的事。 如果不行,那就两个。 ☆、02(小修) 经理说完话弯腰展臂,傅原从他身后款款而来,停在容枝面前, “漂亮的容小姐,又见面了。这次是不是方便坐下来谈谈?” 容枝没想到在这儿见到他,但大庭广众的,也没阻拦,笑笑说:“请便。” 咖啡厅一个桌子两排沙发,容枝和娇尹坐在同一侧,另一侧正好空着。 傅原在那一侧坐下,笑容阳光和煦,向容枝解释这颗宝石,“昨天路上看见这颗红宝石,就觉得做成项链,带在容小姐的脖子上一定很好看。正在想怎么送给你,没想到在这儿遇见了,真是缘分。” 什么缘分,都是千方百计而已。 容枝支着脑袋,这颗价值近百万、从他口里说出来跟几块钱一样的红钻。她抬眼时,傅原正好在笑,少年人明朗的笑容,但眼底是势在必得的从容。 大概这就是上流贵公子的同款自信,来源于金钱权利,盲目而又高高在上的自信。 容枝轻哂,平静开口,直接就问:“傅先生知道红钻的寓意吗?” 傅原愣了下摇头,他没想到容枝会说这个。 他以为自己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再何况,他也真的就是路过看见这钻石漂亮,然后买了,哪里知道什么寓意。 容枝缓缓说下去,像念课本上的词句,没什么感情,“寓意浪漫与热烈,不加掩饰、从一而终的爱情。” 她停了停,转动银质小勺的手也停下来,语气稍显凝重,“傅先生能给我红钻,能给我红钻所代表的的一切?自然不能。那么正如你所说,我刚出笼,也没有再进笼的想法。” 她嗓音很冷淡,拒绝也很生硬直接。 傅原感觉有些被下面子,下意识就想说,“但是,你……” 他想说,你做过别人的情人,怎么可能得到那些…… 可是阳光透过玻璃,打在她动人眉眼上,折射到她琥珀的眼眸,像星光映在湖面。 那是一种特别的、生动的清澈美丽。 她温柔却不失傲骨,优雅得不像是谁的情人,即便做过情人,似乎也是谁也无法拥有的人。 傅原最爱这样的眼睛。 他原本想说的话,全部卡在喉咙里,总觉得,说出口似乎就是自己冒犯了。 “我靠!我靠!”跟着容枝一块离开咖啡厅,到了酒店楼下,娇尹还在惊呼,“我的枝枝啊,亏我还想给你找下一任!傅原都直接送上门啊,你竟然,竟然不要?!” 娇尹满心震惊,然后还有那么点儿恨铁不成钢。 北市无人不知的傅家啊,就算傅柏给过容枝名片,可这回,傅原是找上门来啊,是送钻石,是请求啊!她们圈子里,无论哪个小姐妹碰到这件事,不得跑到北冰洋才能找到静静! 而容枝!她,居然,拒绝了?! 娇尹咬牙切齿:“这大好的机会,我的天啊……” 容枝在和前台说更新房/卡的问题,说完了才看向她,“他钱多有什么用,又不能继承财产。” 娇尹:“但是他刚刚送你的那颗钻石就近百万了。” 容枝:“他能天天送钻石?” 娇尹:“……送包也可以。” 容枝笑了笑,是那种完全没当一回事的笑。娇尹这会儿被空调冷风一吹,也渐渐冷静下来。毕竟被送东西的不是她,为姐妹乐呵一会儿也够了。 但她有些不解,容枝这种满不在乎的模样,怎么都不像圈内行为,娇尹想了一下问:“你拒绝傅原,有更好的人选?” 分卷阅读5 容枝:“没有。” 也对,其实好像她和容枝认识这么久,也没见她在意过这些东西,钱啊钻石啊包包啊,她都不在意,甚至有时候,喊她出来聚会,她直接穿双二十块钱假冒拖鞋出门。 于是,娇尹又问出之前还没得到答复的问题,“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不答应傅原,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不求钱财,那就求名?娇尹顿了下,不由想起容枝刚才说的话,“你刚才跟傅原说的是真话。” “什么话?”容枝低头整理包,一边问。 娇尹:“就是,说红钻寓意那些的。” “红钻不就那个寓意?”容枝说。 娇尹:“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她顿了顿,到底是好朋友,斟酌着开口,“虽然说,圈里也不是没有上位成功的,何况你又这么漂亮,嫁个小豪门也挺简单。可是,咱们,咱们这种身份,毕竟是那什么,就算嫁过去,也不见得多好……” “我知道,刚才是不想跟他纠缠。”容枝一言挑破她的隐晦,解释说,“交易而已,货/到/付/款,钱货两清。” 容枝压根就没有想过这些。纯粹的交易,谈什么感情,人不能做虚无缥缈的梦。而且她上一笔不得不背负的交易才结束,谁会那么急着奔赴另一个战场。 她接过房卡,想了想回答娇尹之前的问题:“之后,应该就是过普通人的日子吧。” 没有过多的负担,不用不得不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日子。 娇尹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吓人!” 她又轻松地说起来,“不过说真的,你说,嫁入豪门当孙子干嘛呀!赚够了金盆洗手,包养小白脸不好吗?当然啦,要是有父母双亡、家产过亿的富二代跪着哭着求着要娶我,我也是愿意的……” 容枝:“……” 容枝摁了摁太阳穴,“你说的很对,有空一起去找鸭。” 说完,她指着地上的东西,“现在的话,你要不要帮我提上去。” 她本来的行李早就已经放到了酒店,但是今天和娇尹出去,娇尹听见搬家,硬是把她拉去商场,然后一口一个‘不买就没机会了’‘不买不是好姐妹!’成功将她原本的一个小包,变成无数盒子手提袋。 “我很想帮你,但我刚看见金主爸爸的未婚妻了,”娇尹笑得俏丽,说得诚恳,“明天我一定帮你,明天再见~” 容枝:“……别了,明天我得去趟医院。” 娇尹:“去看你弟弟?” 容枝点头。 娇尹皱起眉头。 她和容枝当了这么些年朋友,对于容枝,虽然不是完全了解,但也知道一些。比方说容枝有个弟弟,在京郊康复医院里,双腿残废,还有先天性心脏病。 娇尹一直觉得,容枝会干这一行,多半是为了她弟弟。 只是现在,康复医院是私人医院,收费高昂。容枝所说过普通人的生活,可普通人的工资,完全支付不起那些昂贵的账单。 也许,沈时这些年对她不薄, 又或许,她还有自己的存款。 娇尹有些担心,她想说什么,但看着容枝的脸,还是只讲,“行,那我先走了,你有事给我打电话。” 容枝应下。 最终一个人面对需要搬几次才能搬进电梯的东西。好在往来有几个男士,见到这场面,直接主动上来帮她。回到房间整理好所有东西后,已经是晚上八点。她吞了一粒药,给支付宝的一个账户打了最后一笔钱。 康复医院。 京郊高绿化区,环境对得起昂贵的价格,偏僻却安静的场所。 容枝早上七点出发,逆流而行,没遇上早高峰,但还是在九点多才到医院门口。 大门后面是修理整齐的草坪,几棵常年不黄的树,遮掩住盛夏的灼热,前面门诊部,后面住院区。 她径直朝后面去。 “容枝。” 字正腔圆。 又平又又稳的嗓音。 容枝回头望过去。 盛夏烈阳,高大树影,明明树就在后面,男人却站得笔挺。日光透过树叶,斑驳他深黑西装,遮掩他一身疏冷,明灭之间,容枝勉强能看清他的眼。 没有感情,仿佛礼貌。 但往深看,像雄鹰,又像是冰雪覆盖下的顽石。 危险不说,又冷又硬,也许有天还会很臭。 这样的人,容枝还有些印象。 关于他,记忆最后的画面,是从不相干的私人聚会出来后,天空在落雨,他递上伞,同时递出名片,明明是主动,明明嘴角带着笑,眼底却依旧不可一世、高高在上,来自上流的矜贵与厌恶。 是一种,很让容枝讨厌的感觉。 “傅先生。”她声音冷淡。 傅柏走近两步,留下最佳谈话距离,不动声色打量容枝两眼,问:“一个人?” “对。”容 分卷阅读6 枝点头,日光打过耳尖,他听见门口传来哒哒的声音,她依稀听见弟弟护工的说话声,再加上本来她也不太想和这位傅先生多说,于是退了两步,“我还有些事情,下次有缘再见,傅先生。” 但缘分都在人为,她是不可能为的。 那么就不会有下回。 她说得礼貌又直接。 傅柏自然看出她的意思,薄唇几不可查地扬了下,却没有挽留,很礼貌的,“容小姐慢走。” 人来人往的医院里,女人米白的长裙,淡化拥挤与喧闹,让世界重归于宁静。她动作很稳,但风却扰人,不知从哪个窗户闯进的热风,扬起她半点裙角,一小半截脚裸便展现在傅柏面前。 纤细脆弱、莹白而又迷人。 傅柏淡凉目光在那儿流连两三秒,等人消失在尽头,才对身边的助理说,“去查一下,她什么时候跟沈时分的,怎么分的。” 助理小吴是个事业精英,情感白痴,但跟了傅柏很多年,也不是什么都不敢问的人。 小吴:“您怎么知道她分了……” 傅柏淡声,“她一个人来的这里。” 小吴懵了一下,发挥他机灵的大脑,康复医院距市中心特别远,今天还是周末,容枝不可能放着沈时不管。所以能够现在来,多半是分了。而且,程阮回来了呀。 小吴恍然大悟,一时间不知道该说老板观察力敏锐,还是说他是变态中的战斗机了。 只不过小吴还是不懂,“那……那我们管什么时候分的干什么?” 有钱人找个情/人。 大老板找个女朋友。 管他什么时候分手的呢?分了不就行了?砸钱不就成了? 傅柏轻哂,深黑眼眸神情莫测,修长的手指在腕表上缓缓转了一圈,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 他嗓音低沉, “当然是得确保,万无一失。” 作者有话要说:  傅二:对不起哥哥,我就是你求爱计划的落网之鱼。 然后,这是【PIAO+追妻火葬场】我自己觉得前期出现的几个男的都挺一般,需要火葬一下的。 但是,这本文真的无敌玛丽苏,真的就是一见面就疯狂爱上!受不了的姐妹快快撤退!不准骂我有猫饼qwq妈妈不允许呜呜呜。 ☆、03(小修) “容小姐,您可算来了,小卓等您好久了。” 中年女人从楼梯口下来,碰见容枝,满脸是笑。 这是个很朴实的中年妇女,也是卓迟的护工,容枝走到她面前,“成嫂,这阵子麻烦你了。” 容枝说这话的时候,一点儿没有敷衍的意味,成嫂每次和她说话,都有被尊重的感觉,此时,直接就忘了要忙的事情,跟容枝念叨,“哪里麻烦啊,一点都不麻烦的。容小姐开的工资高,小卓又是个不需要人费多少心的孩子,我这工作,不晓得多少人羡慕呢。” 容枝轻笑着,“小卓最近怎么样?” 成嫂哦了声,连忙说起来,“小卓啊,最近和以前一样,医生说他的腿,最近是恢复的越来越好,说不定过几年就可以走路了。他自己也懂事,什么都听医嘱,就是不爱说话,还有就是太犟了,前阵子,大晚上,估计得十二点了呐,我还见他在做康复运动……” 她停了一下,看向容枝,听容枝轻嗯一声里,才接着说,“另外,医生说,他心脏那个手术,可能今年年底就可以排号了……” 具体什么手术,成苗不太了解,可只要是手术,那就肯定要钱的。她能看出来,虽然他们在康复医院,但这位容小姐并不算富有。 至于家人,她就从没见其他人来看望过。姐弟俩相依为命,也挺可怜的。 容枝垂眸,沉默了一会儿最后点头,“我知道了。” 这些事情成苗也没什么办法,她自己本身不富有,“那容小姐先上去,我去拿个包裹,等会儿就来。” 容枝说好,独自往楼上去。 康复医院是她刚来北市,找了很久选择的医院,后来,她忙于应付沈时,来这里的次数不多,不过还是能记清楚,卓迟在哪间病房。 她推开门,房里的人听见动静,也看过来。 卓迟是个很白净的少年,除了天生皮肤白,再加上身体不好,常年不出门,整个人白得都有些病态。 此时阳光落下来,打在他空澈的眉眼里。 肤白通透,黑眸纯粹。 黑与白细密交织,有些惊心动魄的脆弱。 他原本很沉静,看见容枝的一刹那春暖花开。 “姐!” 容枝也跟着笑,“在看什么呢?” 卓迟推着轮椅划过来,“没什么,晒太阳。” 容枝点头,将他整个人看了一遍,“瘦了。” 卓迟:“不对,成姐都说我最近长胖了,你是很久没来看我了,心思都放别人身上了。” 容枝 分卷阅读7 抿嘴笑了下,“放谁身上?” 卓迟支吾:“说不定是沈先生。” 卓迟见过沈时,仅仅是刚入院的时候,见过一面,但他一直记得。 空气一下安静。 容枝没有说话。 可沉默好像才是最生疏、冷淡的否定。 卓迟垂眸,向着容枝滑轮椅的速度又快了一些,他一边说,“我乱讲的,我知道姐是最关心我的。” 〈Exclusive of dwsn team〉  容枝不置是否。 卓迟稳稳到她面前,又往后看了两眼,才问:“沈先生没有来吗?” 容枝摇头,声音平静,“分了。” 在他面前,容枝一直说与沈时在谈恋爱,好在沈时也愿意保护她这一点点自尊,从没有拆穿过。 “分了?”卓迟下意识反问。 容枝没说话。 他目光不动声色,去看容枝神情,接着紧握轮椅手的手,缓缓松开,仍旧笑得像个温柔大男孩,“分了那就分了,我姐这么好看,还怕找不到男朋友吗。” 容枝提眉,看着他愉悦的模样,“你关心这个做什么?” 卓迟解释说,“关心姐姐的终生大事,不是弟弟该做的吗?” 他躬腰,从小柜子里拿出一个浅粉的杯子,放入一片干柠檬,又加了一勺蜂蜜,倒三分之二温热的水,捧着试了试温度,递到容枝的面前,一边温声问,“当初,你忽然为了沈先生来北市,现在分手了,我们是不是要回南城了。” 容枝接过水,喝了一口,“回去干什么?这医院不好吗?” 卓迟:“我觉得没什么用,回家调养也一样。” 容枝:“你身体还没好全,在医院总比在家好。” 她停了停,再说,“而且我在北市找了份工作,暂时我们应该不会搬家。” 卓迟犹豫了一下,没有再多说什么,乖巧地点个头,只问,“什么工作啊。” 容枝:“经纪人助理。” 卓迟又点了个头,没有再说话,沉默得有些失落,容枝以为他是不想留在医院里,所以才闷闷不乐。 她算了算时间,说,“过阵子你爸妈的祭日,我抽个空,我们可以一起回去一趟。” 这几年,许多原因,再加上沈时,她一直没有回过南城,连带着卓迟都没有回去过。现在终于摆脱了沈时,也是时候回去拜祭一趟。深埋地底的善良夫妻,这么多年没见到儿子,肯定也会担心。 卓迟:“好,都听你的。” 两人又说了一些话,等他吃完饭,快要午休的时候,容枝才说,“我还有事得先走,之后工作可能比较忙,不一定经常有时间过来,你有事微信和我说,没有钱也记得告诉我。” 这个年纪的人,即便像卓迟这样,被困在医院里,那手里也得有些零花钱。打游戏、买东西,总会有娱乐项目,有娱乐项目的就要花钱。 不过,容枝估计他就算需要也不会开口,还不如直接转给他。 卓迟不知道在想什么,竟没有反驳,沉默了一会儿,直到容枝的手,碰上门把手时,他才忽然开口,“吱吱姐……” 容枝动作一顿,站在原地。 这个称呼,还是很多年以前,大约是刚认识的时候,他喊的,后来,经历这么多事情,他们两个就和亲姐弟一样,卓迟一般省去那个吱吱,直接喊姐了。 现在这么一喊,容枝恍惚间又回到了那个时候。 “当年的事不是你的错,我也不该是你的责任。” 卓迟缓缓地继续说,嗓音很轻,但十分凝重,跟刚才不一样的认真与诚恳。 容枝在原地停了两三秒,垂眼又睁开,只是淡声说,“好好照顾你自己。” 门开了又合,最终病房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时间再度化作虚无。 卓迟低头坐在原地,任凭日光携冷风扫过他耳尖,冷的热的,希冀着得到,又愧疚的心疼,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交织生长,如同藤蔓捆绑所有。 过了很久。 他再度滑动轮椅,拿起容枝刚才端过的杯子,紧握着,小心翼翼地,放在心头。 十点。 酒店客房的灯已经熄灭。 北市最著名的清吧LOE却刚开始营业。 前面轻歌曼舞,卡座里,冯元宋听完好友的经历,笑得前仆后仰,“不是,我说傅二,你咋这瘟呢?这都能被拒绝?” 真不怪他笑点低,堂堂傅家二少,花名在外却是个雏,这会儿第一次,找上门去包/养女人,还被人家给拒绝了,这也太能笑了。眼见傅原拿起空杯子,准备往他脑袋上砸的时候,冯元宋才停下来,收住笑,整了整衣服,“行了,行了,谁知道那女的是不是欲擒故纵?” 傅原下意识摇头,“不是。” 冯元宋:“你怎么就知道不是?” 怎么就不是了。 傅原一 分卷阅读8 时间想起那双清涧冷寒的眼。 他可以确定不是,却又没办法说出详细的原因。 傅原拧了下眉,“你别问了,反正她不是你想的那种女孩,她很漂亮,特别特别漂亮,最重要的是,她就给我一种,初恋的感觉,初恋你懂吧?她就应该是我初恋。” 冯元宋怔了下,凑到傅原身边,也很凝重,“……你确定是女孩不是女人?” 傅原这次一杯子砸了过去。 冯元宋空手接住他砸来的杯子,“行了,傅二少爷,这不就是个外/围吗?你看上外/围我都嫌丢人,你这还对外/围有初恋的感觉?赶紧醒醒吧。” 傅原:“不是外/围。” 冯元宋懒得计较:“得,你说不是就不是,那反正人家都那么说了,你还能娶她怎么的?” 他吊儿郎当的,傅原在旁边气不打一处来,“那我不就是来问你?” 他身边狐朋狗友挺多,但这种事情,也就只有冯元宋这样,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能说两句,谁想到冯元宋这人这么狗?一开口就笑?! 冯元宋没办法:“行行行,我给你想啊。那你又不能娶她,就砸钱。之前我公司那什么影后,不也高贵得很,后来强子砸了个一两百万,现在照样蜜里调油。哪个女人不喜欢钱,你肯定是砸的没到位。” 冯元宋身在娱乐圈,这种事情见多了,觉得傅原现在这个问题,就完全不是事。 “你妈的……唉,等会?!”傅原没觉得他计划可行,本来还皱着眉头,听完又想什么,像是恍然大悟。 “怎么了?要去打钱了?”冯元宋喝了口酒。 傅原没理他:“娶!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人家是包/养,我可以娶她啊,这完全不一样啊。” 冯元宋直接一口酒喷出来:“不是,这还被人包过?” 傅原:“这不重要。” 冯元宋翻了个冷笑,“你醒醒?傅伯伯和你妈能同意?” 傅原:“没事,我偷偷领证,先瞒上一阵子,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孙女孙子的,不同意都不可能。” 好友这鬼迷心窍的样子,冯元宋是直接笑不出声了,“我看你是脑子有病……” 傅原没有看他,一心想着这个计划的可行性。他是家里老二,容枝除了沈时也没别人,什么笼子不笼子,之前就是惯性思维惹的祸!为什么要包/养,直接正正经经谈对象、娶回家。 一个普通证件,九块钱而已。 至于容枝的意见,傅原没有想,想也不用想,肯定会同意啊。 来个正儿八经、声势浩大的求婚,哪个女人不喜欢? 他想得特别快乐,甚至都想好明天怎么去求婚了,正开口和冯元宋详谈这个问题,摆在桌子上的手机却响起来。 冯元宋也停下说话的想法,示意他接电话。 三四句话,结束。 “谁啊?”冯元宋看着傅原喜难自禁的表情,“你初恋?” 傅原:“不是,吴培。” 这笑容,搞得冯元宋心里发毛,“那你笑个屁,咋了,你对吴培也有初恋的感觉了?” 吴培是傅原他哥的秘书。 傅原呸了一声,“说你大爷呢。” 对于傅柏有对象这件事,傅原也很震惊,但他为了显示兄弟亲密,勉强维持住,装作很正常的样子,就很轻描淡写地说,“滚犊子,就,赵培跟我说,我哥让他去送女人的礼物。他万年单身狗,知道个屁,就来咨询我了?” 冯元宋:“你不也是?” 傅原又呸了一声,“反正,我现在忙得很,我要去给我嫂子跟我初恋买礼物了。” 冯元宋还是不太信。 比起傅原这种,在圈里似乎有很多女朋友,实际上一个也没有的来说。傅柏是方圆十里没有女人,怎么看也不可能有对象的品种。 就这,就这,送女人礼物,不可能。 冯元宋:“估计是给哪个合作伙伴的。” 傅原摇头,“没,吴培说了,送女朋友的礼物。” 冯元宋:“我靠……搞什么,是谁啊,哪家的?” 要知道,傅柏找不到对象不是自身条件,而是真他妈不近女色,放个女人到他床/上,他都能面无表情、整理衣服,起身离开,看也不带看一眼的那种。 这样的人,现在竟然要送女朋友礼物?! 傅原接着摇头,高深莫测的,“你猜?” 其实他也不知道。 他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行了我走了,明天别找我,出趟国,当代购去了,回来就求婚。” 冯元宋:…… “你妈的,我硬要看看是哪个女的,迷成这样。” 傅原:“不行,你要是见了也喜欢怎么办。跟兄弟抢老婆,不行。” 冯元宋:“呸,就一外围,还老婆,拉倒吧!” 作者有话要说 分卷阅读9 :  后来的小冯:现在就是后悔,后悔当初那张B嘴。 我觉得我可能可以日更了qwq ☆、04(小修) 周一,容枝按照资料,八点到的尚恩娱乐。 前台小姐在整理访客名单,听完她的话,头也没抬让她去五楼,比起面试时的拥挤,今天五楼空旷非常。容枝说明来意,被公司小妹带着,走转右转,走到最尽头的化妆间。 推开门,里面坐着的两个女人纷纷看过来。 相貌娇俏的那个,徐徐抬眼,看见容枝的一刹那,漫不经心的目光凝滞,眼里出现奇怪的光,但见容枝也在看她,下一秒立马高贵地别开头。 长相普通的那个,看了一眼容枝后,也皱眉,对公司小妹说,“这就是公司找的助理?” “是的李姐,成经理说是,小容有经纪人资格证,会化妆,能吃苦耐劳,脾气好,最适合当郑姐的助理了。”公司小妹回,她指着李娉,对容枝介绍,“这是李娉李姐,公司第一经纪人。” 容枝点头,看向李娉,“李姐。” 李娉看着她,眉头拧得更紧,最后挪开眼,对小妹,“行了我知道了,你走吧。” 空间只剩下三个人,李娉等人一走,坐回了原地,嘟嘟囔囔,“就知道成果不是什么好东西,选个助理都能给小鞋穿,这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来当什么助理,来玩还差不多。” 成果是经理,算是她上司,他们有些恩怨,但因为她手下艺人郑音发展好,成果明面上也不会怎么样,就背地里膈应人。没力气什么的,其实都不是什么大事,主要是那张脸,那样夺目的脸,当个屁助理,摆摄影机前,看的是助理还是艺人了?! 当然这话她不能说。 郑音脾气不好,特别在意外貌,平时每天做保养都要两三个小时,没化妆决不出门。 现在说她没人家好看,她不生气就出鬼了。 在说了,什么外表都是虚的,好看顶什么用,好看就能在娱乐圈大红大火?保住摇钱树才是最重要的。 李娉表达了自己的立场以后,没再搭理容枝。 她们今天要去参加刘成导演的试镜,虽说是个女三,但这戏格局不一样,郑音现在也就是个流量小花,挤进去,就是进了京圈,身价地位直接倍增。 要是拿下这角色,成果算个屁。 车内。 “等会儿试镜,你站远点,喊你再过来,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别乡巴佬一样,丢了音音的脸。”快到星娱,李娉看了眼后面闭目休息的郑音,扭头低声对容枝说话。 “嗯,好的,我知道了。”容枝说。 她能清楚知道,李娉很厌恶自己,也知道自己这个工作是卷进私人恩怨里,难怪那个经理面试的时候,笑容奇奇怪怪的。不过没什么,反正李娉的厌恶,短时间不妨碍她领工资,想怎样就怎样,不耽误她拿钱就行。 黑色轿车停下。 容枝打开车门,和李娉先下车。 星光传媒。 跟尚恩那种小门小户不同,影后影帝、名导资本,给它撑起完美牌面,常年与对门盛光娱乐,争夺娱乐圈龙头椅。 而今天郑音要试镜的电影,是星光传媒投资的,刘成也是星光的导演,试镜自然就在本公司。 李娉又去和车里的郑音说话,容枝一个人站在外面,闲得无聊,就随处看了两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试镜,今天车特别多,堵在停车场前,一时半会儿都走不动。最后来的车子就没往里挤,停在原地。 是辆宾利,容枝感觉有些眼熟,便多看了两眼。 车门打开, 下来两个人。 男人深蓝衬衣,夏天不嫌热。 女人红裙高跟,生动又清纯。 是沈时啊。 她说车牌怎么这么眼熟。 容枝想起来以后就没什么好奇的,打算挪开眼,沈时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抬头看了过来。 暑热的天,四目相对。 沈时缓缓勾起唇角,像是笑了下,很冷淡、很玩味的那一种。 “走了走了,杵这儿干嘛呢?”李娉从车上钻了下来催促,而郑音已经走到了前面。 人海人流, 程阮似乎在整理裙子, 而沈时似乎在等程阮,目光却仍旧看着这一边。 像看一个胡闹的玩物。 容枝漠然地率先收回眼,跟上李娉的脚步,没回头看一眼。 沈时看着她转身离开。 盛夏日光正烈,她整个人,包括背影,都带着一股凉意,并非生疏冷漠,是那种与世无关的凉意,在人群之中凸显。 明明只是几天没见, 却仿佛过了很久。 她仍旧美丽动人, 却好像,过得不是那样好呢 分卷阅读10 。 “看什么呢?”他旁边的程阮抬眉看过去,人山人海,什么东西也没有。 沈时似笑非笑,收回眼,“熟人。” 程阮哦了一句,“我认识吗?” 沈时回答干脆,“不认识。” 却也没有半点要介绍这个人,说一说是什么关系的意思。 程阮意识到这点,皱起眉,“这次回来,你怎么什么都不和我说了?” 程阮刚出道的时候,声音并不好听。但后来,混迹娱乐圈,经过专人指导,嗓音与演技,都已是出了名的好。现在,即便是在说一句不满,从她嘴里说出来,也是娇俏动人,丝毫没有野蛮,反而像撒娇。 沈时听着她放低的娇柔嗓音,挂了点笑意在唇角,却没有到眼底。 他给程阮扶了一下墨镜,动作很轻缓,声音很平,“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你不是还要去看试镜,还不走就要迟到了。” 他好像撇清关系了。 但还是没有解释,没有说出,这个人到底是谁。 程阮忽然想起一些风言风语。 她微微垂眸,眼底的阴冷一闪而过,抬头,又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抬手去挽沈时的手,笑容仍旧像朵玫瑰,乖巧又听话,“都听你的。” “嗯。” 沈时没有握住她的手,只是平平放着。 程阮眸色又凉了些,夏风扫过,没半分热意。 刘成这次选的他的新电影,《意中情》的女三号。 虽说只是个女三,可《意中情》的原著作者是顶流大神雀枝,导演刘成本人名声也很大,何况还是他准备冲击电影节的影片,再加上又是公开选角,因此来参与的人很多。 毕竟,即便是万里挑一,可那万一被选中了,就是一步登天啊。 走廊上挤满人,各类香水的味道混杂在一起。 李娉和郑音已经去了前面,容枝就站在后面,没喊她,她也没凑上前。 大概是都想凑上前看最新讯息,前面拥挤,后面却还算宽敞。 容枝倚着墙,估算了个时间。 “你也来试镜的?”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个小女孩, 容枝听见声音睁眼看过去,是个很嘻哈的小女孩,跟她一样,与这走廊上精致丽人,画风不太一致,不太像是来试镜的。 “不是,我是助理。”容枝说。 女孩皱了皱眉头,有些儿不信,“你是助理?谁家艺人会请比自己还要漂亮的助理?” …… 也许,是比较自信的? 容枝没答复。 女孩倒挺自来熟,笑眯眯的,“害,我没说你骗人,我就是觉得,那艺人可能脑壳不对劲。” 她好像没有意识到自己不太会讲话,也好像很喜欢容枝,说完后,容枝没说话,她又问,“你看过《意中情》吗?” 容枝点头。 女孩继续说,“苗秀,你知道吧?刘成今天选角,选的就是苗秀。试了好几十个,没一个合适,他才来公开试镜。不过,我看这群人也都不太可能,要不你去试试呗?” 容枝没有回复,远远见到李娉从前面走过来。 她侧头,对着小姑娘微笑,“我不太合适,谢谢你啊,再见。” 女孩顺着她目光,看了眼远方,也看见李娉朝着这边走过来,她点头,“行,下次再见。” 她很笃定,就像下次能见面一样。 李娉急得不行,找到容枝就拉她走。 郑音试镜序号在三十二,下一个就是她,试镜经过两扇门,李娉跟着郑音进去,而容枝被留在第二扇门外。 其他助理似乎都是跟进去的。 不过,李娉这么点小心思,容枝也不在意。 进去之前,郑音留了不少东西在这里,全部提着有些重,容枝松了松手,打算放地上一会儿,当然也就一会儿,被李娉看见肯定得说。 她弯腰。 听见里面郑音的声音停了。 再接着,是一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女声,在问。 “郑音是吗?你助理呢?” 作者有话要说:  后来的沈时:这时候的我,年少不懂事还在装B,要是不装,可能就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好,生死时速,不愧是我。 ☆、05(大修) 房间鸦雀无声。 没有人答复。 坐在最中间的总导演刘成皱眉,“我说冯棠,你这又是闹哪出。” 他不满冯棠很久,豪门大小姐,半路出家,什么也不懂,偏要来搅和电影艺术,这不是捣乱吗? “刘导,急什么?”冯棠笑嘻嘻的,目光从脸色难看的郑音身上挪开,看向刘成说,“是这样,我刚才在外面看见个 分卷阅读11 人,特适合苗秀,说是郑音的助理,一起看看?” 她侧头,对上郑音,“郑老师不介意吧?” 郑音脸色雪白,磕磕巴巴,“我助理……她,她可能回公司了。” 冯棠皱眉:“怎么会不在呢,我刚刚出去还看见了。” 两个人像在争辩,刘成倒有些不耐烦,“行了!胡闹什么?看见一个人就适合苗秀,观众会满意吗?!” “那你选的这些人,哪个适合苗秀。”冯棠轻嗤一声。 刘成想要发火。 最后却是坐在旁边些,跟隐身似的男人开口,“刘导随她愿吧,反正看看也不浪费时间。” 谁也没料到他会说话。 房间宁静了一下,众人表情各异,郑音脸色苍白,冯棠满脸是笑,程阮则眼神冰冷。 沈时也是投资人之一。 业内行规,投资人是老大。 他都递了台阶,刘成自然跟着下,“那就看看吧。” 冯棠快乐鼓起掌,从椅子上站起来,跑出去找人。 但门一开。 正对门站着人,感受到明光与冷气,骤然抬起头。 她穿着白T牛仔裤,黑发懒散绑了一圈,静静的倚墙站着,像一幅年代久远的水墨画,朴素而宁静。 抬起头, 冷溪流淌在黑眸,无声却又那样动人。 什么也没做,却一人敌过一群花枝招展的莺燕。 整个房间都因殊色无声。 刘成喉咙一滚。 的确,很适合苗秀…… 门忽然打开。 容枝抬头看见满脸是笑的冯棠,看见神情莫测的程阮,以及,面色铁青的郑音和李娉。 最后是,唇边挂着笑,眼睛却很凉,像在看热闹的沈时。 容枝与他对视两三秒,平静挪开视线,听完冯棠说话,淡声回,“抱歉,我没有从艺经验,暂时也没有想当演员的想法。” 冯棠连忙劝她,“别,你试试,演戏很好演的,到时候让我指导你,我做什么你跟着做就行了。” 她身后,刘成也有些按耐不住。 苗秀虽然就是个女配,但算是整个故事的起源,被无数书迷疯狂迷恋,包括刘成这个导演。试了这么多人,都不合适,都演不出来,那股子气韵。但,就这一个,一眼看上去,就是苗秀本秀。 刘成为刚才的事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输给这张脸,也说,“不想当演员没关系,我们体验一下也可以的。小姑娘不是喜欢追星吗,我们剧组都是大明星,你看,旁边就是程阮程影后,到时候,她也可以手把手教你怎么演戏。” 艺术家都不太会说话,他像个诱拐小孩的老头。 刘成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侧头看向程阮, 年轻人多少都追星,程阮这么个性感美女诱惑,肯定比他管用。 两人对视,刘成还眨了眨眼,以为程阮接收讯号,没想到,程阮摆正头,笑容温温柔柔,开口就是,“既然不想做演员,那咱们也不要去强求人家了。” 刘成:??? 怎么回事,联军背叛革命了。 哪里有演不好,她站在这里就是苗秀了啊! 住手啊亲! 你不想开机了吗! 刘成眉毛着火,想阻止程阮,程阮却看向他,语气稍微为难,又很敬业的模样,“刘导,我不太能接受苗秀这个角色,由没有经历过正规电影教育的人扮演。” 她笑容还是温温柔柔,意思却很明显了。 一个影后,一个素人。 虽然是一个美到极致的素人, 但这边是影后啊,还是投资人的影后…… 刘成瘪嘴葫芦,心里叹了一口气,到底没有多说,任由程阮继续说,“小姑娘很好,有自知之明是好事,毕竟也不是谁都能演好白月光,万一东施效颦,演成了四不像怎么办?” 容枝能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站在正中间,抬眼能看见所有人的神情。 程阮正在看着她,白净的脸笑容得体,一边勾起的唇角,却总有两三分薄厌,对上她的目光时,还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得意。 …… 容枝漠然收回眼,没什么表情,淡声,“东施效颦,不是这么用的。” 程阮笑容凝滞。 容枝直接转身离开。 不卑不亢,也毫不在意。 那姿态,就好像,看完一场跳梁小丑的戏剧。 程阮牙关紧咬,放在膝盖上的手悄然紧握,精致艳丽的美甲深深陷入掌心。 她低眉,眸色阴沉,声音却柔,“小姑娘脾气很大呢。” 房间静谧无声,程阮说完话,却没有人回应她,无论是刘成、冯棠,还是说,沈时。她有点儿尴尬,心里又有些不甘、或者是好奇,像挑拨着跃动的火焰,最后她还是看向沈时,笑容很小心,说,“那个小姑娘再怎么演, 分卷阅读12 也演不出白月光。沈时,你说,我讲得对吗?” 沈时静静看着她, 单薄凤眼里很冷淡,唇边却挂着笑, 看不出来是什么意思,也看不出来,是气着还是不在意。 程阮对上他目光,仍旧在笑,但手指捏住桌边流苏,努力不让自己失态,维持住风轻云淡。 沈时将她一切看在眼底,然后笑了下。 很看不出意味的笑,只说,“她和你差不多年龄。” 那目光终于离开。 程阮松了一口气。 …… 可是, 他到底是在意,还是没有在意。 他让冯棠出去找人,劝导刘成让人进来,是在给她搭线,让她进娱乐圈吗。 可是,计划全乱了呀,最后什么都没做成,被她阻止了,可他什么都没说,似乎也没有生气。 所以是,没有将那个替身,放在心上? 但,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 程阮手指揪着流苏,暗下目光,对试镜提不起心思,却也没敢再说话。 “等等!等等!” 容枝才踏出公司的门,后面脚步哒哒跟上来,她回头看见气喘吁吁的冯棠,“怎么了?” 冯棠支着膝盖喘了两口气,感慨,“你走的是真快啊…… 看着不急不缓,但让她追了半天。冯棠目光又在容枝那两条笔直的长腿上扫过。估计,这就是腿长的作用。 “……我没听见。”容枝说。 冯棠倒随手一拍,“没事,我腿短而已。” “你不用继续试镜吗?”容枝问。 想起离开前,房间里的场景,冯棠啐了一声,“试什么镜,一群憨批。” 她骂完,再看向容枝,笑起来,“我叫冯棠,不是唐宋元明清的唐,是海棠的棠,你呢?你叫什么?” 容枝说了名字。 冯棠:“可以,你这腿也真和树枝一样,笔直的。” 她点点头,觉得自己夸得很好,继续说,“你别听程阮的屁话,花钱买两个奖杯,就不知道自己演什么都一个样,还不稀罕和素人演戏,钟弋不也是素人出身?跟他对戏的时候怎么不哗哗了,而且苗秀跟女主都没对手戏,她就是个傻帽,剧本都不看的傻帽。” 冯棠吐槽一堆,最后看向容枝,斩钉截铁:“她就是妒忌你好看,苗秀跟你完全一个人,你直播表演睡觉都是苗秀本秀。” 容枝对她的印象倒不差,被她逗乐,笑了下,“你是在安慰我吗?” “实话实说而已,”冯棠挥挥手,“反正我是导演,我觉得你合适。你要是答应,我们马上签约!” “抱歉啊,我真没有想法当演员。”容枝是真没有想法进娱乐圈,钱够用,又没什么急事,当演员讨人欢心干什么。 “害,没事,做不成演员能当朋友啊,”冯棠笑眯眯的,“我是真喜欢你,一眼见到就喜欢,我们加个微信?” “好啊。”容枝倒是没拒绝这个,她也挺喜欢冯棠的。 一边扫码,容枝一边问了句,“试镜的时候,你怎么会忽然来外面?” 她记得,之前是她一个人在人群之外,后面,冯棠才走过来的。 而且就是,有目的性的查找、走过来,像提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一样。 冯棠啊了一声,顺嘴回,“是沈总,他说路上见到个漂亮女孩,挺适合苗秀,我耐不住,所以想出来看看。” 容枝垂眸,看着手机屏幕,过了会儿才,“哦。” 她说呢。 怎么就这么巧。 扫完码正好通过,容枝那边就有电话打过来,她对冯棠说了一句,去旁边接电话,挂了通话,神色却没那么自然,同冯棠说了一句,便打网约车离开。 她步伐有些匆忙,冯棠没有多问,只是感觉事情有转机。 等人彻底走开,她才回头,回头正好碰上一张大脸。 冯棠吓了一跳,往后退两步,“冯元宋你有毛病啊?!晴天大白日,吓鬼呢!” 冯元宋得逞的笑了下,把挂在手腕上的衣服换了个边,“刚才和你说话那女的,谁啊?公司新人?叫什么?” 自家哥哥的尿性,冯棠一清二楚,横眉竖眼威胁,“我的人,你想也别想!” “给你当嫂子啊?”冯元宋随口逗她。 冯棠:“滚。” 冯元宋更乐了,“那种长相,进娱乐圈,你觉得你现在不告诉我,我就永远不知道?” 虽然,容枝演不演戏还不一定,但现在,被她哥这么说,冯棠就有一种,鲜花被牛粪包裹的感觉。她哥这堆牛粪,每天就他娘玷污美女。其他人就算了,容枝这样的,冯棠觉得,要是真有那天…… 冯棠看着嬉皮笑脸的哥哥,神色凝重,“如果真有那一天,那你别怪我六亲不认,杀兄证道。” 冯元宋:???? 分卷阅读13 电话是照顾卓迟的成嫂打来的,声音很急,话说得很不清楚。 不是什么好事情。 但究竟发生了什么,容枝觉得还是得去问主治医生。 真是流年不利。 容枝站在门口等车。 夏季午后,天骤然乌黑。 闷热、蝉鸣,席卷而来,瓢泊大雨似乎立马就要倾下。 容枝和司机通完话,走到路边,在雨滴落下前一秒,找到司机所说的,黑色小轿车。 她坐到后排,关上车门。 但车子迟迟没有启动。 容枝皱了下眉头,“怎么不走?” 司机沉默一秒,没有答复,后一秒踩下油门。 树与云相携退后,车速不算慢,但星光传媒与康复医院,隔了一整个北市,又快接近下班时间,容枝有些儿担心堵车。 “师傅,走高速吧,高速费我出。”她说。 司机没说好,静了一下才问,“去哪里。” 清冽嗓音,冷淡语气,和刚才电话里司机大哥,那一口很有辨识度的塑普,完全不同。 容枝懵了。 上车后放在一边,没得到关注、一直在颤动的手机,终于引起她注意,容枝飘忽看过去,亮着的屏幕里,网约车司机的号码。她甚至不敢接,往前看过去,镜子里,映出的是一双略微熟悉,霜雪覆盖的桃花眼。 好。 她上错车了:) 雨滴砸下,衬出车内气氛诡异。 容枝抿了抿嘴,挣扎了一会儿才开口, “……傅总?” 作者有话要说:  修仙文大女主冯棠。 卡文真的难受的一批qaq我不是故意想断更,我就是没有写得出来呜呜呜。 ☆、06(大修) 坐错车对容枝影响并不大,已经上高速,车辆川流不息,不可能下去再找一辆车。顶多是尴尬一些,但还是能到医院。 康复医院的晚上。 蝉鸣起起伏伏,到了二楼,打开门,被抽噎声掩盖。 成嫂坐在椅子上,见到容枝,连忙站起来,满眼通红,“容小姐,这怎么办啊,昨天,今天上午,都还好好的,还说要早点康复,要和你一起去南市,忽然就晕倒进了监护室,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这可怎么办啊……” 她手在空气里慌张比划,越说眼睛越红,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容枝安慰她几句,才问,“没什么异常吗?” “没有啊,就是吃饭,吃饭完了做了些康复运动,然后,也不对,我进来倒水,他玩手机,动也不动,然后,盯着盯着就晕倒了……这孩子不会是玩手机玩多了累的,然后生病了吧!”成嫂说着说着又要哭起来,“我就不该让他玩手机!” 她语无伦次,容枝倒听懂了个大概,又安慰几句,就转头去ICU,刚到,正好卓迟的主治医生推门出来。 医生见到她,一边摘口罩一边说,“卓迟这个状况,我也没有预测到。之前我估测,今年年底或者下半年,进行手术都比较合适,但现在,依据给他做的多层CT和磁共振,我觉得,手术得提前。” 卓迟有病,除了当年意外导致的残废以外,还有很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往年动荡,平复几年,直到现在渐渐稳定,才开始定时间、准备手术,现在忽然提前,怎么看都不是好事。 容枝眉目低垂,眼神带些灰,同医生说话的声音很平,“手术的成功率有多大。” 医生:“百分之四十左右。” 她认识容枝,或者说,对他们这对姐弟印象深刻。 漂亮,却又不富有。 她斟酌了一下,“实在不行,也可以先进行保守治疗,到最后再进行手术,只不过成功率会大幅度降低。” 之前调养是为了更好的手术。 而现在延后,是为了更好筹钱。 但是现在,钱不钱的不是问题了,容枝几乎没有犹豫,“麻烦您,现在进行手术。” 医生愣了下:“保守估计,前期手术费大概需要六十万左右……” 前期手术费六十万,后期住院修养,加起来最少过百万。 百万对于有些人来说,九牛一毛,可她能看出来,容枝并不是这样的人。 “没关系,钱够的。”容枝很肯定。 她这么坚定,医生倒是愣了下,正想说得先去缴款,但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她们的交流。 接着是说话声,很陌生。 “傅先生。” 两人看过去。 是康复医院的院长,大名鼎鼎的王腾。 医生满眼惊奇。 容枝则只看了一眼,之后直接转头望向傅柏。 她刚才一直在想卓迟的事情,现在才发现,傅柏竟然一直没走。 “王院长,”傅柏向前两步,和来 分卷阅读14 王院长握了个手,再对容枝介绍,“这是王腾院长,庆大医学特聘教授,心外科专家,康复医院的院长。” 容枝知道这个人。名声很大,工作能力也很强,经他手完成的手术,成功率大幅度提高。当时,容枝选择康复医院,就是这块活招牌,延后手术,除了适合卓迟以外,也是因为这块招牌。 王腾医术好,但请他做手术特别难,有钱不一定排的上号,排上号不一定等得到。 而现在傅柏居然直接把他喊过来了。 王腾动作很迅速,没有多耽搁,问过好后,直接与主治医生交流、看资料,最后说了句定心丸的话就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亮起红灯。 容枝才松了一口气,暂时没有思绪去管其他事。 她更想知道,为什么卓迟的病,忽然就这样严重了。她想起成嫂的话,从口袋中,拿出卓迟的手机。 指纹解锁,打开屏幕。 卓迟昏迷之前或许没来得及切换页面, 短短一行,白底黑字,直接刺在容枝的眼睛里。 【你知道,你姐为了你,一直在给富豪当二/奶吗?】 所以那时候,卓迟大概就是在盯着这句话看。 所以,卓迟之所以现在躺在手术室,也是因为,这一句话。 容枝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两下,明亮的光照亮她手指的白皙,没有透露出浅浅粉色,反而冷然雪白。 她口袋里的手机也在响。 容枝缓过神,掏出来,是冯棠发来的微信。 【小海棠:!!!气死我了,程阮这个loser!reader!今天试镜一个没选上,刘成在群里说你,你知道她干嘛吗?】 【小海棠:她居然说你一看就是整容脸?!说你素人没演技,说要是你加入,她就立马辞演?什么玩意啊?!】 【小海棠:怎么会有这种人,就妒忌人好看,就这种程度?就这?!】 【小海棠:她活到现在怎么还没被气死?!】 …… 容枝缓缓放下手机。 她说怎么这些事就撞到一起了, 想着倒是没有冯棠那样愤怒,就是觉得,挺可笑的。 何必, 何必呢。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大雨,雨珠砸在窗户上,噼里啪啦的声音,像是在打击报复污浊尘世,又像木鱼声,一点点洗净人烦躁的心。 容枝靠着墙,旁若无人、静静站了一会儿,想不透彻,她只能稳定下思绪,转向傅柏,很诚恳,“傅先生,今天谢谢你。” 傅柏仿佛一直在看着她,这会儿却不对视,挪开眼,“没事。” 容枝摸不清他的意思,暂时也不想摸清,“手术费我会按照王院长市价的两倍还给你。” 傅柏:“不用。” 容枝:“车费我也会按市价两倍给你。” 傅柏却是笑了起来,桃花眼不笑时含情,笑起来更加生动。 他嗓音低沉:“容枝,我的时间不是市价。” 容枝垂眸,打开手机,一边念,“下午五点半,到现在,晚上九点四十七,一共二百五十七分钟。” 最后她看向傅柏,“傅先生,你的一分钟多少钱。” …… 傅柏沉默了一两秒,“容枝,我不需要钱。”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容枝说。 “可我不需要你还给我。”傅柏说。 容枝问:“那傅先生需要什么?” 她冷淡非常,像是明知故问。 傅柏眯起眼,笑了下才说,“或许值你的微信。” 容枝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从那时候,收到他名片的时候,她就知道,傅柏想要的是什么。 可她不想给。 比起被束缚,被牵扯,她更愿意还钱,至少她现在不缺钱。 “傅先生,我并没有再做情人的打算。”容枝拨开那层云雾,直接说。 傅柏挑眉,“我也没有让你做情人的打算。容枝,我很喜欢你。是希望你做女朋友,或者妻子的喜欢。” 他说的是喜欢,眼底却淡漠。 容枝轻飘飘移开眼,“喜欢与还债并不冲突。” 傅柏修长的手指在腕表上,缓缓转了一圈,才说,“倘若你坚持,那也不必还钱。” 他抬头,看着容枝。窗外骤然间风雨交加,容枝靠着白墙,几乎融为一体,站成了一幅水墨画,漂亮而又宁静。她似乎具有引人注目的天赋,即便宁静到无声息。是一个,很容易让人喜欢的女孩。 他目光很安静,声音也很低沉,“如果可以,容枝,假装是我女友,三个月。” 女友。 情人。 有什么区别。 容枝笑起来,“那如果不行呢?” 傅柏也笑,“那就给我追求你的机会。” 京市 分卷阅读15 别墅。 玫瑰香薰,暖黄灯光。 程阮已经洗过澡,特意披了一件单薄的黑色睡袍,性感线条勾勒诱人。 她指尖划过屏幕,唇角挂了两分讥笑。聊天界面里,刘成最后什么也没有说了,而其他人,都在赞美她的演技,称合作愉快。 有投资、有名气、有演技,就是这样快乐。 现在,这么点儿小顾虑也快要没了,马上她就能和以前一样,甚至比以前更好。 “你怎么还坐在这里?”沈时从楼上下来。 程阮放下手机,转头看过去,眉眼动人,“在等你。” “早点睡?”沈时声音平静,没什么兴趣的模样。 程阮缓缓站起来,光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白与黑的交织,同样的柔软,身姿绰约,一步一摇,像摇曳在枝头,不刻就要落到路人怀里的娇花,走到沈时身边,“一起睡?” 她的头发还没干彻底,水珠带着热意滚落在黑色的单薄衣物上,刹那间,衣物化作云烟,同几分白日里的矜持与高傲,一起烟消云散。 “那时候,我不得已出国,你说,我们回来就结婚,这些年,在国外,我也一直在等你,”程阮声音细细软软的,格外娇俏,附到他耳侧,“所以你,什么时候,娶我呀。” 她靠得很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呼吸。 除了玫瑰的馨香, 她身上还有刚沐浴后,残存着的沐浴露的清香。 是容枝之前买在这里的,一直没有换。 沈时从玫瑰里抬眉,眼眸分外清醒,重复一句,“早点睡。” 程阮笑容僵住,她咬了咬唇,坐回到沙发上,神情有些不好,抬头却笑着,纠结了很久,才问,“今天试镜,你觉得我做错了吗?” 她笑容浅浅的,在沈时冷淡眸色里,小心翼翼试探,“那些人都不合适,替身怎么演都不是正主,你觉得呢?” 沈时没有回答。 也不是, 他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你就挺好。” 香薰不知怎么,忽然溅出火星,在宁静的室内,声音凄厉而清晰,像在嘲笑。 程阮脸色瞬时苍白,手指尴尬到颤抖,最后相互紧握,才勉强稳住,她抬头再看向沈时,和以前一样,装作不知道他在讲什么,只想与他再说几句话,至少是,能让她快乐些的话。 却听见沈时手机来电。 他面无表情接了电话,几句话,挂掉, 脸色平静,下一秒,他竟然忽然笑了下,然后说了句什么,拿上车钥匙,头也没回,离开。 程阮没有听清他究竟说了什么, 因为她隐约看见, 来电显示的昵称是, 康复医院。 作者有话要说:  写两个演戏的人是真的累qaq ☆、07(小修) 手术室红灯一直亮着。 很久没有熄灭,让容枝开始怀疑起王腾医术究竟如何。 傅柏在她的百般劝导下,已经离开。 容枝一个人等在这儿,夜深人静,一分一秒像春秋与冬夏。 清樾整理します  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过来,但容枝一直没有理会,直到来人站到她面前,她才抬起头。抬头一瞬间,看清是谁站在面前,容枝的眉头跟着锁起来。 沈时白衣黑裤,慵懒站在她面前,双手抱拳,俯视着她,眼神很玩味,像欣赏着一个落魄玩/物。 容枝漠然收回眼,像没见到这个人。 沈时却笑起来,端详了一会儿她一塌糊涂的模样,声音懒洋洋的,幸灾乐祸,又果像在说果然如此,“看样子,你没了我,过得很糟糕啊。” 容枝仍旧没有说话,低头玩弄手机,面无表情,旁若无人。 沈时也随她,径直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坐没坐相,没骨头似的塌下去,二郎腿一抬,很桀骜的模样。 他像没有见到医院无烟标识,拿起烟,点燃在指尖,长烟攀云而上,他吞云吐雾,笑得漫不经心,“容枝,你要是求我,我还是愿意养你的。” 他声音里带着几分笑,凤眼却很冷淡,语气还有几分笃定。 是容枝经常听,也一直很恶心的笃定。 仿佛她就永远是他的玩/物,是他的笼中鸟、掌中物。泥潭俗世滚一遭,什么都在他的预料中,一切都归他把持。 他想要的,无论如何都会拿到手。至于其他人,或者其他物的想法,并不为他所关心。 想着这一切,所有一切,无论是现在,还是三年前,都是因他而起。 容枝就止不住泛起恶心。 三年过去了,她几近麻木,面对沈时,其实早已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可现在,在卓迟被牵连时,三年前那种感觉,再次卷土而来。 如蛆附骨,几乎噩梦。 “你喜欢我?”容枝抬头问。 沈时呵 分卷阅读16 笑一声,“我是怜悯你。” 容枝点了下头,“那你最好永远不要喜欢上我。” 沈时掸了掸烟灰,漫不经心的,“嗯?” 容枝没有表情,像是在朗诵一个标准答案,“因为你是我觉得最恶心的人,你的喜欢,比你这个人,更让我恶心。” 她平静的,“要是你哪天喜欢上我,希望你能直接去死。” 她话音落下,整个走廊都寂静。 就连时间都停滞了一下。 沈时黑眸里出现异样色彩,带着红光的烟燃尽在他指尖,他似乎没意识到。 只是安静坐在那儿, 然后,忽然笑起来, 他笑容很冷,和平常淡淡不同,几乎是挤出来,生冷而危险。 下一秒,他直接掐灭那只烟,猩红火光灼在指尖,动作狠厉,但神情淡漠,仿佛没有感觉,看向容枝时,仍旧似笑非笑,游戏人间般,“哦?那试试看?” 试试看, 是谁先认输, 是谁先不得不回到谁身边。 容枝没看他,“滚吧。” 沈时却笑了一声,站起来,长腿一迈,直接摔门离开。 声音巨大,掩盖住窗外大雨惊雷,宣泄内心点点难以言喻。 容枝坐在那儿,一尊泥菩萨,说完话后,一直眼观鼻鼻观心,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什么波动也没有。 她知道沈时在愤怒什么,多半是这三年,精心豢养的金丝雀,并不如他所想般乖巧,或者如何,总归是并不如他所愿。或许新奇,或许如何。 但这与她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她说出来所有话,全是实话。 三年前,现在,沈时都是导火线,都被她所厌恶。被逼无奈,和他演了三年的戏,很累了。现在,她已不是沈时的笼中鸟,不需要为他的情绪,负任何责。 所以,沈时怎么想的,都不重要了。 她只是,不想让他好过。 手术完成的很成功。 但卓迟醒来已经是三天后的事,醒来也还在ICU,不太能说话,也不太爱说话。容枝进去时,他只是眼珠儿轱辘转,下一秒淌出泪。 医生有交代,这会儿不能情绪起伏过大。 容枝连忙安慰他,给他擦眼泪,“别哭,手术很成功,等医生说你能出院了,我们就回南市,去告诉叔叔阿姨,你心脏痊愈了,能活很长很长时间,我们都好好的……” 卓迟眼泪像是流不尽,声音很小,“你不好……” 有些埋怨,有些委屈,最后低低的,“是我不好。” 容枝擦泪的手一顿。 她和沈时的关系,没有透露给卓迟,是她的自尊,也是怕卓迟和现在一样,自责、埋怨自己。 她叹了一口气,“卓迟,这件事不怪你,不是因为你。” “是我,是要给我治病,你才会……才会……”卓迟有些说不下去,泪珠越流越多,断断续续说着,“我是你的负担,那年,我就该死在地震里,我……” “闭嘴。”容枝冷声呵斥。 卓迟声音果然停下。 “别说地震,你不能死。”容枝平复了一下,语重心长,很认真说,“卓迟,不是你需要我,是我需要你。你不能死,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 她声音与目光都特别凝重。 卓迟过了一会儿才点头:“我知道了。” 他忍住眼泪,说话像发誓,也很郑重,下一刻,“以后不要骗我了,任何事情。” 容枝点头,“不会再骗你的,从来都不想骗你。” 卓迟这才说好,这件事在他这里,就算过去了。容枝在病房里陪着他,卓迟刚做完手术不久,还不能说太多话,大部分时间都是她在说,卓迟在听。卓迟做听众做得很好,容枝说什么,他都听得认真又感兴趣。 姐弟俩和平的相处,最后被另一个走来的人打破。 卓迟微微歪头,看过去。 一个高大却陌生的身影,卓迟不认识,看向了容枝。 容枝已经站起来,指着他给卓迟介绍,“这是傅柏,傅先生。” 和那时候,介绍沈时,是同一句话。 卓迟眸色深了深,眉头皱起来。 傅柏第一次见到这个少年。 和容枝不太像,有些苍白,又很脆弱的少年。 傅柏挑了挑眉,伸出手,尽量客气,“你好卓迟,我是你姐姐的追求者。” 卓迟没有说话,甚至都没有看他。 气氛一时间凝重且尴尬。 跟在傅柏身后的吴培直接吓得擦汗。 大老板这是拿出哄小孩的调调了,小孩居然不理他。 虽然,但是!想要跟刚做完手术的病人握手是什么操作? 容枝笑着打破凝重:“他现在不太能说话,也不能动。” “没事 分卷阅读17 ,”傅柏平静收回手,对容枝说,“我让人做了午餐,王院长正好有空,一起去聊聊?” 王腾心内科、心外科都是头把手,手术完了,平常也不一定能见到。 傅柏说是追求,没说过一句追求的话,但将行为,进到极致,连讨好都是正正好的。 容枝看了眼卓迟。 卓迟点头。 她答应下来。 前几天,晚上,她没有答应傅柏说的三个月,但加了他微信,也转了钱。 可债与钱并不相等,正如傅柏所说,他的时间,不能用钱丈量。 容枝现在也不像之前,并没有那样抗拒去接触、面对一些事情了。 之前她以为,三年过去,她可以和这个圈子,可以和过往彻底再见。 可人各有别,她不在意,并不代表别人不在意。她不主动挑事,不代表别人不来找她,她不去找麻烦,可麻烦总像风滚草一般,越卷越大,往她身上滚来,试图将她包裹,过去永远过不去,现在永远牵连着过去。 起因是有些人的脑子,并不能以人脑看待。 但的确,她不能总是逃避。 既然躲不开,面对就是了。 她只会懒得麻烦,并不是惧怕任何一个人,或任何一件事。 王腾带来的消息都是好消息,容枝记下来,大部分都与卓迟重复了一遍。卓迟恢复得很好,她也不能抢成嫂的工作。在医院待的时间够久,她也该走了。今天傅柏过来,她就正好和他一起回北市。 卓迟对此表示理解,只不过,她离开的时候,卓迟拉住她的衣袖。 容枝看过去,卓迟目光在傅柏身上。 然后收回,很小很小的声音,“姐,这个人和沈时一样,长得就像渣男。” 傅柏:…… 坐到车内。 容枝想着卓迟的话,还是笑起来,“傅先生,渣男。” 她怎么以前就没发现,卓迟有一双鉴渣的火眼金睛。 傅柏任由她笑。 红绿灯,他静静看了容枝一眼,对方眉眼弯弯,笑得很漂亮。 傅柏手指在方向盘上轻扣两下。 进了北市,他问,“住在哪儿?” 容枝将租住的房子说出来,之前的酒店,已经换了,现在是,在还没和沈时分开时,就定好的租房。 傅柏不认识那儿,找了导航才到,不在北市中心,离得有些远,但环境不错,至少不是他想的破旧大胡同,横七竖八乱牵引的电线。再想起,容枝之前,分分钟转过来的两三百万。 估计,沈时以前对她挺好。 傅柏垂了垂眸,讥诮掩在眼底。 他抬头时,神情又和之前一样,像是专注看爱人,“晚安,睡觉之前,看看电视,或许能有助催眠的新闻。” 容枝挑眉。 收下他的目光,心不动情不动,也说:“晚安。” 她在租房没住过几次,但东西一应俱全。 洗完澡,她想起傅柏那句意味深长的话,想要开电视,瞬间又想起手机。 打开微博。 看新闻,用什么电视。 当代年轻人都用手机刷微博好吧。 一看就是老年人。 思想和他的演技一样,陈旧,跟不上时代。 华易撤资《意中情》 华易要求换女主 程阮回归之作不保 程阮不行 四个热搜窜了整整一行,余下还有几个零散,分部在下面。 程阮与华易,点燃微博之夜。 容枝提上来点兴趣,点进去。 华易和星光是《意中情》的大投资商,甚至说,华易还多一些,是最大的。本来,投资商对主演这一些,都不太追究,但今天,不知道怎么,忽然发了条微博,像协商失败后,表明态度。大概意思就是,程阮这人不行,我们撤资了。 程阮是国内影后,出道多年,粉丝无数。 华易是行业领头,身靠傅家,资本权利。 一时间,各方都不知道该怎么表态。只有程阮的粉丝与对家,一边上蹦下跳,逼逼赖赖,你才不行,一方则讥诮,说程阮演技搞得投资商都撤资,再挖程阮奖项都是买的。总之,两边吵得轰轰烈烈。 可不管怎么说,程阮是明星,华易只是投资人,只见过投资人塞人,没见过投资商因谁撤资。 这不明摆着,程阮有问题吗? 路人大多是这个思维,慢慢也开始帮程阮对家说话。还有些剧组其他演员的粉丝,担心这剧因程阮拍不下去,不由自主,对程阮带有敌意。 总而言之粉丝寡不敌众。 程阮一时间在网上议论纷纷,几百年前的丑闻都挖了出来。 容枝看那些八卦看得起劲。 微信弹出来。 【傅柏:看见了?】 【容枝:嗯 分卷阅读18 。】 【傅柏:渣男不会这么做。】 看着屏幕上的信息,容枝不由得又笑起来。 渣男当然不会这么做,但钱多的渣男不一定,没得到之前,讨女人开心,用什么手段都可以。 不过傅柏嘛。 他也的确不是渣男。 他只是别有用心而已。 容枝勾唇讥诮笑了下,继续跟他装傻。 【傅柏:明天有空吗?一起出来吃饭?】 【容枝:追求人的第二步吗?】 【傅柏:算是?单纯请你吃饭也可以。】 【容枝:应该谢谢你的,但明天不行,明天约了人。】 【傅柏:明天上午还是晚上。】 【容枝:上午。】 【傅柏:那我约晚上?】 【容枝:怎么就非得明天。】 【傅柏:后天也可以。】 容枝过了会儿,才慢吞吞的回。 【容枝:那好吧,有时间再说。】 【傅柏:好。晚安。】 【容枝:晚安。】 互道晚安只是一个仪式,不是负责的承诺,关了聊天界面的下一秒,容枝继续网上冲浪。 网友们面对这种事,一个个说话有意思又好听,几乎将程阮鼻子上的黑头都拿来当撤资原因。 虽然说,不知道傅柏到底是什么用心,这点惩罚也不能抵消程阮之前做的事,但是吧,她还是挺开心的,看见程阮被骂,她真挺开心的。 当然了,程阮害了卓迟。 这也不是一点点辱骂,就能过去的。 容枝刷了一会儿,才心平气和睡着。 程阮没有睡得着, 这个热搜来得很忽然,前不久,刘成拒绝了换主演,下一秒,华易就发了通稿,甚至没有知会一句,直接撤资。 程阮什么也没有准备好,她比热搜提前半个小时知道这件事,连公关都没有准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洋洋得意的东西瞬时失去。 网络上,令人恶心的话,席卷而来。 程阮看了两条,直接把手机砸了。 过了一会儿,她拨通电话。 清晨。 晋江文学的编辑谭明很紧张。 从前几天开始,她就进入迷糊、朦胧、紧张的死循环。 不因为其他,就是,雀枝居然主动联系她了?! 雀枝。 一个咕稿和才华并重的女人。 千万书粉的女神,网络文学之光,第一位获茅球文学奖的网络小说作家,以及,编辑的噩梦。 三年三本文。两本完结,一本连载。 完结文,一本确定神格,一个将她拥护到无人可比的地位。 但每一本,都是编辑一章一章催出来的:)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让谭明又爱又恨的女人。 以前不到交稿期不理人,就算到了交稿期,也不一定理人的雀枝,居然主动找她了。 这比起其他,也没有多奇怪。 因为,雀枝找她,竟然是要谈网站签约的问题?!!! 雀枝和晋江的签约马上就到期了,领导一直想把根留住,但雀枝想法平淡,好像就想当个潇洒闲人,这还是第一次,她主动提起签约的事情。 当然,这也不是最让人惊讶的。 最重要的是,谭明问,能不能见面详谈的时候。 雀枝!竟然!同意了?! 说实在的,见面详谈纯粹是领导的主意,领导觉得,网络打字看不出情深意切,言语才最能表达,不如直接去哭。 但谭明还觉得没有什么可能性。 雀枝出了名的神秘,茅球颁奖的时候,都是她去代领的,怎么可能愿意见人。 因此雀枝同意的时候,谭明一口汽水直接给领导的秃头施了施。而领导完全都没在意,开开心心给她发奖金,让她去买最漂亮的衣服,装最乖巧的女儿,卖最惨的可怜。 说,一定要把根留住,实在不行就喊妈妈。 对,喊妈妈。 谭明觉得妈妈是不可能喊妈妈的。 雀枝都不定是个女的,能写出那样的文字,性别和年龄就很模糊了。 所以。 当那个,穿着浅蓝色连衣裙,身材窈窕纤细,面容完美优雅的女人出现在咖啡厅,坐在她面前时。 谭明惊得一口奶茶滴滴答答从嘴唇里漏出来,说话结结巴巴的, “雀……雀枝?” 作者有话要说:  妈的妈的妈的写到现在才写出来。 现在这几个狗男的都不是好东西,别问我啥时候虐,要循序渐进进进进。 !!最重要的事情!前面几章!重新看【超大声的命令】 看一看嘛,不然剧情伏笔连不上呜呜呜【嘤嘤嘤】 分卷阅读19 ☆、08 容枝也没想到谭明是个小姑娘。她们认识的时候,谭明用了一辆奔驰车当头像,看着就像个正值壮年的猛男。因此,在见到她时,容枝也惊了一下,但也就稍微一下。 她拉开椅子,点头笑说:“对,我是雀枝。” 谭明回神慢一些,等她坐下还忍不住说,“我们都以为你是……社会阅历很深的人了,真没想到你这么年轻。” 谭明是实话实说。 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少年,总会在文字中显露端倪。而雀枝的文字,字字珠玑,包含了网文所必备的热点潮流,节奏结构。所有剧情又都有她自己的想法。她的作品不是纯粹的网络文化,是另一种文学。 但不管怎么说,她的文字,给人的感觉,是世事看透、阅尽风霜的淡然。 没有苍老,是风过天清。 连谭明都一直以为,这是一个出世、经历过社会折磨,带点儿无情残忍的中年人。没想到,雀枝竟然这么年轻,还这么好看。长成这样,谁能折磨她啊! 容枝笑了笑,不置一词,只说,“这里的美式拿铁味道很不错,我们边喝边聊吧?” 谭明自然说好,目光在她身上绕了一圈,最后才放回到桌上,稳住情绪,开始聊今天要谈的话题,续约等一系列事情。 续约肯定是没得说。雀枝这种大神,领导已经发话,要把根留住,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谭明自然跟着领导走,拿出最优越的合同,接受容枝的所有条件。所以,这件事,进展很顺利。 只是最后,谭明还有些不明白,“你以前不是很不喜欢露面吗?这次怎么打算去跟组。” 所有要求都很正常,只有容枝说要去跟《意中情》电影,让谭明感觉挺疑惑的。作者出售影视版权,有些卖很久才能卖出去,想跟组而不能,而雀枝肯定是属于,求来求去,求了很久才卖版权,然后又被求着跟组的。但雀枝从来不露面,即便是之前的颁奖典礼。 这一次,居然主动提出来? 容枝笑了笑,很名正言顺,“自己的作品,总是希望她更好的。” 谭明:“……” 话说得很对,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谭明今天很震惊,连带着等会儿整个晋江办公室都要震惊,最后,消息出去,网友们也会很震惊。 但,这些都不及娇尹震惊。 因为她不仅知道雀枝要参与改编,还知道雀枝是谁,并且这个大神,还就站在她旁边。 娇尹今天约了容枝逛街,然后,没想到重了,她来早了,到咖啡厅的时候,正好就看见容枝了,然后,还正好收获这个惊人的消息。 娇尹用好几分钟才消化完这件事,然后扒拉起容枝的袖子,哭哭啼啼像个童养媳,还是半路被抛弃的那一种,“枝啊!你瞒的我好苦啊,我们难道不是天下第一好了吗?以前还说好一起去嫖鸭,结果你暴富都不告诉我……” 这些事情,容枝都是顺其自然,没打算瞒也不会故意去说。 她拍了拍娇尹肩膀,“没事,你是第一个知道谁是我的。” 娇尹接着擦眼泪,“可你终究还是负了我,你还是瞒了我,以后也不知道还要瞒我多少次。 ” 容枝安慰说:“以后不瞒你。” 娇尹瞬时抬头,容枝被她吓了一跳,她眼睛亮晶晶,“所以,谢复我最后复活了吗?” 谢复我是雀枝,也就是容枝连载小说的男主。 连载最后一章,他的头被异种一口吞了,让无数追更粉丝揪心, 其中就包括娇尹。 容枝想了下才记起来是谁,“哦,我还没想好。” 娇尹疑惑,“……你居然没有大纲?” “没有。”容枝摇头。 娇尹差点就哭了,好不容易见到真人,居然,居然是这种结局。网上一群人还说什么偷存稿箱,偷个鸡儿锤锤!她狠狠喘了两口气,最后坦然接受这个事实,反正人就在旁边,不更新可以上刀,不急不急。 不过, 娇尹忽然缓过神,有点儿好奇,“你是《意中情》作者,是亲妈,那程阮来演你女儿,你不膈应吗?怎么还参与改编。” 今天凌晨华易撤资,程阮女主不保。 而清晨□□点,恒茂注资,程阮又是板上钉钉的女主了。 恒茂,沈时。 沈时,程阮。 当时微博风向一下反转,所有人说起程阮的好,说沈总豪掷千金捧佳人,说程影后和沈总天作之合。圈外人看热闹,知情者吃恶心。娇尹这种局外人觉得膈应。容枝这样,身处其中,难道就不恶心吗。 没想到,容枝却摇头:“不重要。” 娇尹啧了声,“也是,她演你女儿,得喊你妈,辈分一下就低了。” “……她挺适合赵乐的。”容枝笑笑说。 娇尹不解,“赵乐不是美艳挂的吗,程阮长 分卷阅读20 得清汤寡水,怎么就适合了。” 容枝:“身份适合。” 身份…… 一个沈时的白月光,一个帝王的替身,怎么就合适。 娇尹还是不明白,不过也没问了。 因为,她忽然想起更加紧迫的事情,“那个,姐妹啊,你是雀枝,是不是,不缺钱啊……” “你要借钱?”容枝问。 娇尹摇成拨浪鼓:“不是,不是,我……我就是为你高兴,高兴,咱们走,去喝几杯,不逛街了,走吧。” “啊?”容枝惑了,“你昨晚上不是哭着喊着要逛街吗?” 娇尹没回,就拽着容枝走,跟后面有鬼追赶一样,“不逛了,我没钱,我自卑,我们快走。” 逛不逛街,容枝倒不在意,只是觉得娇尹有些奇怪,但人都有小秘密,娇尹也是人,容枝也没多问,被她拉扯着走。正好快离开时,广场上硕大屏幕忽然变黑,屏幕里明星说广告的声音也消失。 而下一秒,出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很好听,带着些许笑意,和隐隐的自信,那种势在必得的感觉。 “容枝小姐,麻烦做我女朋友吧。” 屏幕上,男人一张俊脸带了笑容。 阳光且温暖,说得真挚又诚恳。 路人发出惊呼,在寻找主角。 有小姑娘已经拿出手机,开始拍这场高调告白。 容枝默默收回眼,去看娇尹。娇尹已经拿手把脸整个捂住,像鸵鸟,遇事不决埋土里,容枝叹了一口气,“你真是……” 娇尹又委屈又难堪,“那我……我也不知道你是雀枝啊,傅原说要告白要跟你结婚,说见不到你,怎么都要我帮他,我想着你经济状况,我就……” “没事,没关系,算了。” 她的确是好心,也不算做错事,容枝没办法说什么。两人才讲几句,傅原已经从屏幕上下来,他停在容枝面前,容枝抬头。 和前几次见面一样,风度翩翩,阳光帅气。 可能为了表现仪式感,他还在西装上,扣了一个GUCCI的小蜜蜂胸针。 嗯,很有感觉。 “容小姐,你愿意当我女朋友吗?” 他拿了束玫瑰花,玫瑰正中心,是一条银色项链,心形挂坠,镶着水滴形红色钻石。看来是记住红钻寓意了,而且又在重新给她答复。傅家两兄弟,不知道喝了什么假酒,容枝感觉有些搞笑。 她抿了抿唇,才说:“抱歉,最近有在发展的对象。” 傅原高扬的眉尾瞬间垂落,他皱起眉,直接骂出来,“操,是谁?!” 这才几天,他知道容枝不缺人追,但这才几天啊,这怎么就有人来撬他墙角了呢?! 是你哥。 容枝出于私心,没说,只歪歪了头,笑容温柔又淡薄,静静看着傅原愤怒。 傅原骂完那一句,抬头,撞进容枝目光里,也许是今天阳光太好,全部照进她眼睛里,给清澈水面,映入动人温暖与生机。她在笑,又纯又暖的那种笑。傅原不自主呆在原地,握紧了手,他受不了这种清澈纯洁,下一秒就觉得,他低下头,没看容枝眼睛, “我不是骂你,我就是……” “没关系。”容枝笑着说,“抱歉,让你置办了这么久。” “没有,都是婚庆公司给弄的。”傅原站在原地,有些木,下一秒,不知道是哪个围观路人忘了关闪光灯,咔嚓一声,他不知道从哪儿回过魂,猛地将玫瑰往容枝怀里一塞,“打扰了。” 塞完就走。 竟然,有点,落荒而逃的感觉。 容枝:…… 娇尹奇奇怪怪:“这怎么回事?” 容枝摇头。 她怎么知道傅原怎么了,傅家两兄弟,似乎都奇奇怪怪的。 只不过,他们清楚对方在干什么吗? 网络时代。 信息传播一向很快。 程阮一边从果盘里捡着樱桃吃,一边刷微博。和昨晚上不一样,今天她在微博上,又是一片风景大好的模样。她就说,沈时不可能放任她不管的。即便,那个晚上,她去了康复医院。 新的热搜火热上线。 那些年的告白模板 神仙爱情,天作之合 程阮点进第二个。 没想到,不是她和沈时,而是另一个无关的视频。 北达广场,声势浩大,俊男美女。 不认识的男人,与容枝? “呵……” 程阮看了一会儿,她手指在转发键上停了两秒,然后,点开分享,点开微信,点到置顶,沈时。 视频成功发送。 程阮一边看着它热度猛涨,一边等沈时回复。 但沈时过了很久才发信息。 【沈时:开会。】 很冷淡的两个字。 分卷阅读21 很冷淡的情绪。 没有任何对关于这个视频的想法,也没有任何行为。 所以,他根本没有将这件事放心上,没有将容枝放心上。 程阮笑起来,笑容很讥诮,有点尖酸。 她就说,沈时怎么会对一个替身上心呢。 沈时,怎么可能,会,在意一个替身。 北市, 又是清吧。 这一次没有音乐,也没有男男女女聊天欢笑。 安静,晦暗。 而冯元宋与傅原,坐在祖传卡座。 冯元宋刷完微博,看着瘫在旁边的兄弟,气得太阳穴发热,笑也笑不出,就扯着唇角,不冷却讥诮,“你真就去告白了?你可以啊,傅二,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牛X呢……” 说完,他还是觉得想不通,皱起眉头凑到傅原身边,刨根问底似的,“不是,傅二,你是不是有喝酒没花生米啊,就他妈一个外/围,你整成这样,全城皆知的,你是不是有病?脸丢干净了,你开心了?” 靠。 他是真没想到,傅原能做出这种狗事情。 但凡有一粒花生米,那也不能醉成这样啊。 傅原没答话,压根没看冯元宋。他现在脑子里,全是那双眼睛,清澈透彻、温暖明亮的眼睛,想着,又觉得渴,喝了一口冰冷酒液。冯元宋还在嘟囔,像唐僧念经,傅原按了按太阳穴,站起来,“她不是外/围。” “你有病吧?”傅原猛地站起来,把冯元宋吓了一跳,抬头看见兄弟满脸通红,连忙又去看旁边的酒,整整三瓶,全空了。 服了。 冯元宋气得笑不出来,“不是我说,你现在还为她借酒消愁呢?” 傅原靠上椅背,脑袋有些晕,他微微朝上看,才觉得好一些,脑袋仿佛也清明一些。 他勾了个笑,看向冯元宋。 满身酒气,目光却极其清明,甚至比他白天活着时,还要清明。 他笑着说:“我今天,看见她的眼睛,好像,找到那种感觉了。” 冯元宋瞬时站了起来,“你没看错?” “没有,就是……真的,忍不住就想靠近她。”傅原说。 冯元宋面色凝重了一些。 傅原继续说,“可是她说,她马上就有男朋友了。” 他一边说,一边摇头,像个乖宝宝。 不知道究竟醉了没有,但也许就是这种状况,才能让他把话说出来。 冯元宋和他穿一条裤子长大,两个人亲如兄弟,年少时,傅原将他当亲哥哥,无话不说,但后来长大,总有不能说的话,可冯元宋知道,他状态一直不对,过往那些事,一直卡在那儿。 傅原只是不愿意说,但今天,说出来了,因为那个外围。 冯元宋心下笑了声,鼓励他,“喜欢就追,管人家有对象做什么?” “不能去掺和人家的感情,那样不对。”傅原继续摇头,很严肃。 冯元宋想了想,投机取巧说,“那反正,是马上就有了,又不是现在有对象,也不妨碍你追人家啊。” 傅原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对,好像也是。” 冯元宋笑笑,“不就是这个道理?不过你这种告白不行,你会吓坏人家的。去打听打听,她喜欢什么,送过去,追人不会的话,来问哥哥,我教你。” “我能百度。”傅原面色冷静。 冯元宋啐了一句,“你可拉倒吧。” “你教的不管用,就知道用钱砸,她不吃这套。”傅原说。 冯元宋心里又啐了一句,想说哪个女的不爱钱,尤其是还当过别人情/人的。但这会儿,傅原状态不对,他不想说。 傅原没有管他在想什么,见他不说话,觉得自己很有道理,继续说,“而且,你看你,你自己也没有女朋友,你那套完全不顶用。” 冯元宋脸白了,“唉,你说,你这人……” “本来就是。”傅原毫不畏惧与他对视。 冯元宋觉得自己身为老大的尊严,被凌/辱了,“呵,我会跟你一样看上个小外/围?” “不是外/围。”傅原纠正他。 “明天跟我来,我带你去公司,看看什么叫美女,”冯元宋懒得理他,想起前几天,一面之缘的女人,大言不惭道,“顺便让你见识见识我新认识的女神,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漂亮,” “都没她好看。”傅原不屑。 冯元宋正想与他争辩,却看到手机来电,接通,说话,挂断。 然后,兴奋到锤了桌面。 傅原看他像看一个神经病。 冯元宋却压不下高挑眉尾,对上傅原的目光,解释说,“刚刚陈一给我打电话,说雀枝打算跟组。草,神龙不见尾的人,居然他妈要来跟组,老子明天带你去剧场,长长见识。” “不去。”傅原扭开头,完全不感兴趣,“我明天学习 分卷阅读22 。” “学个屁。”冯元宋这次真的不准备搭理他了。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 他家大神,从来不露面的大神,要露面了? 他必得,好好认识一下,问问谢复我到底死了没:)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的冯元宋:喜欢就去追啊,管他谁女朋友呢。 后来的小冯:CNMMMMNMNDBDBN ☆、09(小修+添加) 《意中情》终于开机了。 顶级原著,一流班底,影帝名导,每一条都让网络爆炸。而现在又加一条,亲妈雀枝,那个神龙不见尾的大神,将参与电影改编,将电影又一次推上热搜。 保姆车内, 程阮刚挂了电话,旁边坐着的经纪人便按耐不住,再次叮嘱,“阮阮,这部电影你一定要好好演,我感觉,水花不会少,很有可能拿奖。” 这几年,程阮虽然拿了几个影后,但都不属于三大四小,业内称之野/鸡奖,给粉丝们看看,没什么用。也就因为这个原因,程阮在娱乐圈一直不上不下,再加上出国三年,总得来说,如果没有身后资本,事业是在倒退的。 但如果能靠《意中情》拿奖,那一切说不定又不一样了。 程阮手指不停刷微博,转了下/身,“知道了。” 方芳叹了一口气,却见程阮把网友评论翻到底,猛地坐直身体,手机一摔,对她说,“赶紧给我去找公关,微博上这都什么东西,软文都不会写吗?实在不行,去晋江找几个写手,编,给我编恋爱故事!” 方芳瞅了眼。 热搜下,前几天华易撤资那件事被起来,不知道怎么,没人说后面沈时为爱注资,反而一个劲在讲程阮演技不行。 “多大点事,找点水军就行了,”方芳擦了两下手机,递回程阮手里,又叮嘱,“等下《意中情》的作者也会来,她在圈里挺有名的,你多跟她说话,最好搞好关系,她要是能认可你,或者发条微博什么的,那网上声音会好听很多。” 毕竟得到原著亲妈的认可,书粉们也没办法跳起来说不合适、演技差了。 “行,我知道了。”程阮又随口应付了一遍,叮咛,“你快去找人把这些东西压下去,我只要看到沈时和我。” 程阮的生命里,只有两件事,演戏与沈时。 而她爱沈时,一向偏执。 方芳应下,跟她这么多年,也知道,此刻在她心里没有比这件事,更重要的了。 道路畅通, 没多久就到了拍摄基地,检查完工作证,开进去,停下。 第一天进剧组, 程阮理了理头发,又把唇彩重新擦了一遍,才下车进去。 但看见意料之外的人。 郑音在苗秀的试镜里落选。 但容枝竟然在这里。 她皱起眉头,走到刘成身边,似是无意间看到这个人,“怎么正主没选上,助理倒来了。” 她红唇一勾,笑得高贵优雅,又高高在上。但容枝跟上一次一样,没有理她。反而是站在旁边的刘成,笑眯眯的,“程老师,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咱们《意中情》原著的亲妈,雀枝。” 程阮:…… 草。 早知道雀枝是她,她就不打电话了! 【冯棠:我靠,我靠,你有没有看见,刚刚程阮那张脸什么颜色。】 【冯棠:妈的笑死我了,是在太开心了,草!怎么这么爽呢。】 【冯棠:草,我真的还想看下去的,为什么我哥还要去接,这个蠢逼为什么不能自己爬过来,我好难过。】 【冯棠:今晚聚餐你一定不能走!我还要看,我还要看!】 …… 容枝半提着唇,将微信看完,回了句好好开车。 冯棠知道她是作者后,就一定要亲眼看程阮的反应,于是明明不顺路,却还是一起过来,这会儿看完了,又去其他地方接人。容枝都想不明白,她怎么对程阮有这么大恶意。 “容老师,刘导请你过去一趟。” 剧务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说,容枝点头,放下了手机,跟着他走。最后到了个拍照场所,刘成坐在摄影机旁,眉头紧锁着,见到容枝过来,才解释原因。是定妆照,主演定妆照十分重要,但刘成这会儿总觉得差了什么,所以让她这个创造人物的人过来看一眼。 绿布前,是程阮。 青衣束发,新月眉,眉心痣。 但不是赵乐。 《意中情》里,赵乐身为镇国将军的女儿,即便最后,成为京城千金苗秀的替身,但她也是在黄土风沙里长大,看惯金戈铁马,眉眼自带豁朗,早期,还是个美艳又豪气的女子。 而程阮,她长得秀气,不像边疆女儿,是个江南闺秀,即便努力演出一幅看破生死的模样,她也还是会在不经意间,泄露出 分卷阅读23 些许娇软。 “刘导,你找编剧有什么用,让我再歇一下,找个状态吧。”程阮站在镜头前,被容枝审视着,她目光里,明明什么感情都不带,但程阮却像掉进真空包装里,很难受。 容枝笑了笑,接过程阮话音,“不用,是妆容问题。” 程阮眼里轻蔑闪过,“行外人,不知道的事情就不要掺和了。” 容枝没搭理她,直接向站在旁边的跟妆师说,“麻烦把眉笔给我用一下。” 跟妆师愣了下,连忙从兜里掏出来,容枝接过眉笔,走到程阮身边后,跟妆师才反应过来,悄悄问旁边人,“不是……雀枝不是个写小说的吗?怎么还会化妆?” 这人摇头,“不知道……可能就自信吧?” 但刘成都没阻止,他们更不好说什么。 容枝走到程阮面前,对着她眼里的讥诮,笑了笑,“程老师闭眼。” 程阮嗤了一声,众目睽睽下,闭上眼。 她都能想到容枝想做什么,不过就是乱化妆,自不量力,最后出糗的指不定是谁。 匆匆两笔。 “睁眼。”容枝说。 程阮睁开眼,没有镜子,她看不见自己究竟如何,但,旁边人没人说话,神情很耐人寻味,刘成表情比刚才还要凝重了。 看来这就是,弄砸了呗。 程阮勾唇笑起来,“雀枝老师,人各有所长,没必要太高看自己……” 她话没说完。 “容老师,你是不是学过化妆?!”跟妆师特激动说起来,直接忽略身边还有其他人,也忽略了程阮正在说话,跑上去抓着容枝的手,“我刚刚还在想,程老师长得小气,怎么样才能让妆面显得大气,最后怎么也没化好,没想到你这一笔,直接就成了?” 容枝将眉笔递还给她,笑说,“刚好想到了而已。其实作为演员,相貌并不重要,能扮演出人物的眉间风韵在就行,实在不行,外物填补,塑造个大概的模样,也差不多。” 跟妆师:“对对对,那什么黑化妆就是这个道理,演员演技不行,妆容跟上,就是有时候容易过度,像容老师你这样,刚刚好的,真的,太妙了,太妙了。” 演技不好。 容枝笑了笑。 程阮脸色稍青。 “程老师,可以了,”她看向眉目冷出霜的程阮,像是不认识,作为小说亲妈,正儿八经,给她分析人物,“赵乐虽然是苗秀的替身,但拍这张照片的时候,她还保有自己的风韵,程老师的动作可以放开一些,如果不信,可以回忆一下自己小时候。” 一幅说教的模样,程阮眼神更加冰冷。 下一秒,她挥开容枝的手,“演戏这件事,我还是不需要老师的。” 容枝不强求,说完就走,点头微笑,走到刘成旁边。第二次定妆拍照,又开始,才拍了一张,刘成又喊停,“程阮,你现在是将军的女儿,将军的女儿!你这么温柔干什么,娇怯什么呢?!” 刘成是这样一个人,工作与生活仔仔细细分开。非工作时间他唯唯诺诺,工作时间重拳出击,不管你是影后还是影帝,他生气起来照样喷火。因此他的电影,有些大牌都不愿意来,就怕遇见程阮这种状况。 身为影后,拍个定妆照,被骂成这样。 还是在,容枝面前。 程阮咬紧牙关,眉眼像是呛出水,她看着对面站着的容枝,容枝也在看她,对视时,笑了下,很平淡。可程阮瞧出了讥讽的意味,脸色更差了。 “程阮你干什么呢?你演什么呢?将军的女儿还是狼王的女儿?你要去杀人吗?” “还影后,他妈连定妆照都拍不好,还不如人家作者摆的,还职业演员。” 导演发起火来,剧组没有人说话,于是这些话,像惊雷砸在程阮耳朵里,劈得她羞愧难当。 最初,她在怀疑容枝,现在,被怀疑职业精神的,是她。 剧务们窃窃私语。 刘成看不下去,直接摔了本子。 “行了,休息。” 正午太阳升起来。 照得人眼睛发红。 容枝才闭下眼,感觉到视线变黑,睁开眼,果然,程阮给她挡住了所有光。 只是中场休息,程阮还没有换戏服,依旧是刚才那件青色襦裙,看上去确实有那么几分,赵乐的意思,只是眉眼,确实不像。即便现在她很愤怒,整个人都在愤怒,也没有半分赵乐原本的模样。 容枝笑笑,在她开口之前问,“程老师,你还记得自己小时候什么样吗?” 程阮愣了下,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却装作没听见,不跟她说这个,“你想干什么?你要是想从剧组赶走我,那别做梦了,不要以为,自己会写几本小说就了不起……” “我为什么要赶走你,”她不想说,容枝也没问下去,扶着椅手坐起来一些,微笑着,“你是最合适赵乐的演员,我是作者,我肯定希望,这部电影可以大 分卷阅读24 爆。” “呵。”程阮冷笑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 “什么算盘?”容枝反问。 程阮:“搞臭我的名声,让我在娱乐圈混不下去?” 她能想到的,也只有这几个。 容枝直接笑起来,笑完才看向她,认真而平静的,“怎么会呢?” “为什么不会。”仇敌见面脸红,多是如此,程阮冷笑。 容枝却说:“你是最适合演赵乐的人,我肯定会帮你,就算你不入戏,我也会帮你。我会帮你入戏,我会帮你成为赵乐,毕竟……”她轻轻笑了下,说得像真的一样,“我希望你能靠这个角色拿真材实料的奖,也希望我的作品,可以在大屏幕上绽放异彩。” 她眉眼平淡,不带任何别的情绪,仿佛就是这样,就是她所说的这样而已。可程阮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却又,实在想不明白,最后她只能转身,说,“我们走着瞧。” “等等。”容枝忽然出声。 程阮回头。 容枝缓缓笑了下,说得很诚恳,“我很可怜你。但你真的,不该发那条短信。” 日光下,她眸色透彻,透彻到让程阮觉得心冷,自内而外、从上到下,那样的寒冷。 小时候。可怜。短信。以及,替身。 程阮脑海掀起一场风,卷得她头昏眼花,生生想要拖她去遥远的曾经。 她下意识就要问,你知道什么。 可容枝已经闭上眼。 她不能问,不该问,也,不想问。 掃文の糖の藻  后面定妆照,程阮磕磕绊绊,总算过了。 等到收工时已经临近黄昏,但第一天开工,晚上剧组所有人还会在一起聚餐。 容枝本来没想去,只是已经答应了冯棠,只能跟着。好在,这次定妆,剧组是在北市内的影视基地拍。聚餐结束,她还有时间回家。 “容老师,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年轻。”刘成脱离拍戏状态,又是笑眯眯一憨老头,酒过三巡,扒拉着容枝磕磕绊绊说话。 他今天可能被程阮气到了,喝得有点多,浑身散发着酒气,容枝往后退了些,敷衍说,“还好,还好。” “容老师以前怎么从来不露面啊,这要是出去露个脸,开个签售会,其他什么美女作家,都得没饭吃了。”饭桌上,又有人开始说话。大概是离开剧组,没有那样多约束,又喝了点酒,所有人都放开很多,说话也没不带开关。 这样的话,容枝直接没有回复,一笑而过。 程阮却见缝插针,“我听说,写文创作那个圈子,好像有代笔这个讲法,不知道和我们的替身是不是一个道理,还是说,是代笔全部写出来,推一个漂亮些的,创个人设?” “……” 她这话一说,整个房间氛围瞬时冷下来,没人迎合她,碍于面子,也没有说什么别的,程阮笑笑,正想说自己就是随口说一句,不必当真时,包厢的门忽然被打开。 空气燥热,从外面涌入。 是姗姗来迟的沈时。 程阮开口,想要笑,想要喊他。 他却径直,走到容枝身后,然后停下来。 不一样了。 程阮伸在半空的手,慢慢,紧握成拳。 “让让?” 整个包厢只有两个空位。 一个在程阮旁边,一个在容枝这儿。 而沈时掐着烟,站在容枝身后,烟雾云绕,缠在她手腕上,隐隐像极了毒蛇的蛇信。容枝漠然收回眼,站起来,目不斜视,如他所说,让开。 沈时笑笑,掸了掸烟灰,正想说话,却见容枝站起来后,并没有再坐下,反而是走到了程阮旁边,坐下,很顺其自然的模样。他轻嗤一声,扫了眼刘制片人,“怎么?我讨人嫌?” 大名鼎鼎的沈总。 华易撤资后,直接填补漏洞,眼也不带眨一下的,他们现在最大的投资人,沈总。 怎么可能讨人嫌? 但不是说沈时与程阮有一腿吗,这怎么跟另一个杠上了?虽然人家是挺好看,不是一般的好看,但,不是说沈时和程阮,青梅竹马,情深意长吗?!怎么就看上别人了? 制片人咂舌,想着理由,委婉道,“沈总,那是雀枝老师,她是个写文字的,估计是常年在家,深居浅出,没跟什么人接触过,有异性恐惧症……” “哦?”气氛有些窒息,沈时似笑非笑,看过去,场上所有人表情各异,只有容枝,脸色平静,淡漠得像没听见、没看见一样。 可。 真是,有趣。 沈时眸色微深,呵笑了一声,慢条斯理解着袖扣。 制片人兢兢战战,冷汗流到唇边。 下一秒,他站起来。 制片人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想起那些年,曾经听闻过的往事,诸如沈时少年时,有人追着他说他母亲,惹得他不愉快,直接将人打进IC 分卷阅读25 U什么的…… 这小时候不开心,就已经这样了,长大了不开心,得做什么啊…… 制片人觉着,他真为了电影事业牺牲良多。 他闭上眼。 然而,沈时直接绕开了他,走到容枝的旁边。 …… 制片人睁开眼,发现他还活着,没病,也不疼,奇奇怪怪的。坐起来时,却发现,氛围更奇怪了。 一大部分人睁圆了眼睛和嘴巴,连刘成也不例外。而剩下的程阮,像是看见杀父仇人却无能为力,脸色铁青,双目燃火。 “怎……怎……怎么了?”刘制片结结巴巴的。 怎么了。 没人敢说。 ——刚刚,沈总直接饶过程影后,将从未露过面的雀枝大神,给抱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改个笔名,叫,枣也不洗。 这是今天最重要的事情qaq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为什么简简单单的爱情会这么复杂。我觉得小程不是恶毒女配了,她就是女主的一个反向对照? 反正男人都是大猪八子。 ☆、10(添加) 生来男女之间就差距。 男性在力量这方面,似乎总会比大部分女性强上很多。 正如此时, 沈时双手紧锢她时,无论容枝怎么动弹,都无法脱离这种束缚,容枝很清楚,再加上,这也在她预料之中,她直接没有反抗,任由沈时抱她上楼,将她悬空放在栏杆上。 四楼, 栏杆很细,身后空空荡荡,没有任何遮挡物,唯一能她带来安全感的,只有沈时放在她腰间的手。 如果他放开,她就很有可能因为重力,直接翻下去。 动作很危险,姿势也很需要力气。 但沈时依旧站得懒洋洋,他打量着容枝。明明落在他人股掌之间,却好像什么也没感受到。他笑了笑才说话,漫不经心的,“能耐挺大啊,出门几天,傅二就跟你求婚?那戒指,是求婚的意思吧?啧,不愧是写小说的人,活得跟本小说似的。” 他眼皮轻抬,倦懒的,“容枝啊,还是雀枝,不错啊,这三年还有空做别的,有些本事啊。” 容枝也笑,声音与眸色一样平淡,“人总要发展点副业。” 对他所说的,没有任何否定。 的确,三年内,她看似安分守己,看似过着正常情/人日常,生活里除了沈时就没有别人,但,都是骗人的,都是骗沈时的。 于是沈时笑出声,笑声清朗,似乎听见什么特别搞笑的笑话,可相处三年,容枝知道,他这并不是真开心,多半是气笑了。 果然,下一句沈时便说,“当了大作家,了不得了?” 容枝笑笑,没说话。 沈时继续:“可那又怎样?刚刚有人帮你吗?容枝,遇见事情,一点用也没有。” 他轻笑着,眉眼尽是讥诮,又有几分清晰得意,似乎在炫耀,光明正大的炫耀,却正是,自信贫瘠的表现。 剧组的人不帮她,因为这不是大事,人家以为认识,所以没有动而已,总之,这并不是,说她所做一切没有用的理由。以前的沈时,不会拿这么生硬的理由,来说这些话。 即便是在康复医院,他也是在,他以为容枝一无所有、心理脆弱的时候,说出口。 容枝静静凝视他,在沈时没等到声音,将要开口之前,说话,声音很平,“你慌了。” 沈时面色没有变化,但扶在她腰间的手,稍微一松。 很轻很不明显,却又真实存在。 容枝缓缓笑起来,目光平静,“你慌了,你发现,我并不如你所想,并没有按照你的预料发展,并没有和程阮一样,成为你想让我成为的人。预料没有实现,计划出现偏差,你觉得自己被骗了。” 她条理清晰,字字句句,像在语文课堂,分析课本人物的一生。她只是漠然的、平静的、观看这人悲欢离合,喜怒哀乐。沈时眉心跳了下,冷清凤眼垂着,看不出什么情绪,“你知道的还挺多。” 容枝微笑,“毕竟是三年。” 沈时挑眉,轻嗤一声,“那你这三年装得也挺像。” 容枝笑笑,不置是否,自顾自继续说,“不过,就算是被骗,对你来说也没什么。更糟糕的是,你发现自己对我产生了兴趣,在发现我并不如你所想的时候,你对我有了别的想法。” 她歪歪头,“或者说,你喜欢上我了。” 所有爱情,都是从好奇开始,所谓爱情保质期,除却相互经营,再者就是神秘、不受掌控,这也就是,为什么恋爱中,要保持神秘感。对于别人来说是这样,对于沈时来说,更是这样。 三年前,他看上的是这张脸。 但对沈时这种人来说,长相如何,他看久了早晚会腻。再如何美丽,最后也是蛋糕上奶油小花,看看就好,珍藏不必。之前容枝就是这样想 分卷阅读26 的,三年合约到了时间后,她是真不想再与沈时纠缠。 即便他毁了她这么些年,容枝想得也是过去了,那时候,所有事,也并不是沈时一个人的行为。 可他引导程阮做了什么。 卓迟是她最重要的人,动卓迟,她不能忍。 她动不了沈时,恒茂总裁,身价百亿,物质上她的确没有办法动摇,但没关系。 沈时这样的人,伤心比伤身更痛。 更何况是这种,明知是套,明知后面会怎么样狼狈,却还是往里去,身不由己,眼睁睁见自己沉沦。 容枝抬起眼,笑容柔和,“当然,我只是猜测。但沈总,我之前的话,都是真的,你千万不要喜欢我。” 她停下来,温柔且认真,“因为我,真的很恶心你。” 字字句句,掷地有声。 在四楼,空旷地界,仿佛能有回音。 沈时掀开半点眼帘去看她,她眸色平静,无波无澜,没有半分别的情绪。沈时半勾起唇,笑意讥嘲,手上力气也松了些,“你……” 话没说完,容枝忽然挥开他的手,沈时心一跳,下意识去握她腰,容枝却撑着扶手,稳稳落在地上。 时间稍稍停滞。 沈时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什么也没有握住,却昭示着什么。 他整个人也滞在那儿,没有动静。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一双手。 容枝看了眼,轻轻笑了一声,又像是没看见似的,从沈时身边走过。 从四楼下来。 容枝像松了一口气,开始找寻刚才的房间。刚才她是跟着人群走进去的,她没记住房号,在剧组也不认识其他人,而且手机和小包,都落在房间里,这会儿真是,全靠运气。 转了一圈,门牌号都不同,但门长得一模一样,遮得严严实实,连个小窗都没有。靠她自己是找不出来了。容枝琢磨着,总不可能她和沈时说了两句话,人就全走光了。她就在这儿等着,肯定能等到一个。 “你是星光的?” 她才下定决心,身后就有人同她说话。容枝转身看过去,见到一个很精致的男人,西装革履,相貌堂堂,一看就是上流人士, 有点熟悉,但不认识。 冯元宋却惊了。 上次,他就是见到个背影和隐约的长相,记忆深刻一些,现在看见相似的背影,徘徊在这儿,所以开口问一句而已。没想到,转过头,活色生香一张脸,直愣愣映入他眼里。 之前那个隐约、朦胧的脸,变超清以后,更加美丽。 什么神仙长相,什么完美无瑕,全部对上号了。 冯元宋喉结滚了下,声音不自主放低一些,“你是星光的,对吧?” 星光?星光娱乐,《意中情》是星光的剧,那她现在也算半个星光的吧? 容枝点头。 冯元宋掐了下指头,回神,很温和又很儒雅,笑着,“我是冯棠的哥哥,我们见过。” 众所皆知,冯棠是冯家女儿,冯棠的哥哥是冯元宋,冯元宋是星光娱乐现任总裁,也就是,上司,大老板。冯元宋挺直腰板,找回一点儿在公司的感觉。 容枝然后又点了个头,“好的,我叫容枝。” “是刚进娱乐圈?”冯元宋关心后辈、员工一样,问。 容枝想了下,她以前都在家写小说、写剧本,没跟过剧组,刚进娱乐圈,好像也没错,她点头,“对,请问冯棠过来了吗?我可以借您手机打个电话吗?” “过来了。” 冯元宋觉得她有点可怜,手机也买不起,衣服也穿得很普通,一看就是没有钱。 没有钱,长得又这么好看,在娱乐圈肯定是被欺负的对象。冯元宋都能想出来,她在《意中情》剧组,孤苦无依,然后还被排挤,被欺负,被赶出来,又或者是哪个秃顶的投资人,想去拉她小手,她不知道怎么委婉拒绝,只能跑出来…… 啧,是真可怜,也是真适合英雄救美。 冯元宋一边递手机给她,一边说,“进了娱乐圈,这种事经常有,你如果不想走捷径,就好好努力。实在被逼迫,也可以打电话给我。” 容枝挑眉,有点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了。 冯元宋义正言辞,说谎面不改色, “我也不喜欢潜/规/则,改变不了这个圈子,但肯定不会让我公司艺人被强迫。” 容枝迷惑,“啊?” “你放心,没事,有问题尽管联系我。”冯元宋以为她害怕,说得更正经。 容枝:…… 她总觉得,他们交流出现偏差了。 还挺严重。 冯元宋倒觉得自己表现不错。 他见容枝不拿手机,以为她被感动到动不了,于是咳了一声,想温柔来一句,“别害怕,去……” 他还没说完,身后传来说话声,很兴奋,“我靠我靠,我进去的时候,程阮那张脸…… 分卷阅读27 ” 是冯棠。 冯元宋正想扭头,他的腰部忽然受到一个巨大推力,猛地推他往前面扑过去,容枝还没来得及反应,直接被他推在墙上。两个人身体撞在一起。带着少女纯净馨香,柔软得像是在云朵,在天空飘着,骤然落到手里,一时间,冯元宋紧张到双手不知何处安放。 他第一次这样紧张。 像小学生上课走神被抓,被喊起来去讲台,老师问他在想什么。 他说不出,整个人像被丢进蒸笼,因为讲台前,正好就是他暗恋的小女孩。 “害,我靠。” 冯棠就是太开心了,想刺激一下他哥,哪里想到出现这种问题。 她跑过去,见后是容枝被推,立马加快动作,把冯元宋扯开,“枝枝,你怎么在这儿啊!我进去没找到你,正想给你打电话呢,刚才程阮那张脸,真的笑死我了……” 冯元宋被忽然拉开,还没缓过神,就见冯棠扑过去了,正好,也差不多的地方。 冯元宋咳了一声,拧眉揉腰,“冯棠,你连句对不起都不会说吗?” 冯棠顿了下,反应过来,抓着容枝上看下看,“对对对,对不起啊枝枝,我刚刚没有看见他后面有人。” 冯元宋:…… 草,真是亲妹。 “没事。”容枝摇摇头。 冯棠给她揉着胳膊,嘟嘟囔囔,“刚刚都撞墙上了,前面又有冯元宋这么大个块头,怎么可能会没事,都怪冯元宋,长这么大个块头。” 冯元宋:??? 冯元宋气笑了,直接忘了撩妹大计,“冯棠,是你自己不看清楚,推过来的。” “那还不是你底盘不稳。”冯棠撇嘴,继续给容枝揉胳膊,一边冲她笑笑,容枝时不时搭上一句,静静看着两兄妹争吵。 底盘不稳, 底盘不稳…… 在一个漂亮妹妹面前,说他底盘不稳,这是哪智齿在发言。 他就知道,冯棠是个爱情杀手,专门杀他的爱情。 冯元宋理了理西装袖子,冷静下来,“行了,我们进去吧,本来就迟到了,别让他们久等了。” 冯棠正在和容枝说话,“进去干嘛?要去你自己去,我不进去了。” 冯元宋又冷静不下来了,“那她呢,她不用进去了吗?她一个新人,剧组开机宴,中途离场,你让别人怎么看她,在剧组不会受欺负?你能时时刻刻保护她?冯棠你是不是没脑子。” 冯棠:“我能啊,谁欺负她我就打谁。” 冯元宋话卡在喉咙里,“你……” 冯棠接着说,看他像看一个智障,“而且别人为什么要欺负枝枝,欺负一个作者干嘛,跟你一样脑力障碍?” “作者?” 仿佛一个雷劈下来,冯元宋什么都没听清,就听清了这两个字。 他浑身僵了一下,扭头看向容枝,这一个被他认作可怜巴巴小艺人的人,漂亮、精致、美好,又他以为的柔弱。 再想着,冯棠所说的作者,他今天过来的目的。 最后想到,自己刚才所有所作所为,所有说的话。 他动作很生硬,嗓音似卡壳机器人,不信一般,一字一顿,“你,你是雀枝?” 容枝:…… 搞半天,她终于知道,那种不对劲的感觉从哪里来了。 原来是认错人了。 她点头,“是的。” 冯元宋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儿双腿一蹬。 他往后退了两步,接着又立马往前两步,挥开冯棠的手,跟领导握手一样,紧紧握住容枝的手。 动作很大,有点疼,还有点微微发抖。 容枝拧了拧眉,看向冯元宋,对方眼睛睁得溜圆,好像会发光的星子,看着她,满目都是渴求,却又好像激动到失声。 终于他开口,声音有点儿笑,带了点小心翼翼的感觉的, “那个,谢复我真的死了吗?” 剧组。 聚餐结束以后算是正式开工,场务、演员、导演都在忙碌,而容枝与冯棠,搬了小板凳坐到旁边,看大家忙。 倒不是她们偷懒,主要两个人都没正经活。 在剧组里,容枝是原著作者,大部分原著作者来这儿,不会编不会导不会演,多半都是镇镇场子、体验生活,属于另类吉祥物。而冯棠就比较特别,本来副导演都不轻松,但刘成拍戏喜欢一手包办,于是冯棠也就成了挂名导演、剧组第二吉祥物。 “昨天我听谢橙橙说,沈时把你抱出去啦?”谢橙橙是冯棠在剧组的好朋友,冯棠凑过来说小八卦,昨天她没说完就被冯元宋拉着回家了。 容枝点头,“嗯。” “难怪程阮脸色这么差,不过,枝枝你跟沈时什么关系啊?”冯棠问。 什么关系。 情/人关系? 容枝犹豫了一下,“以前认识。 分卷阅读28 ” 冯棠一幅原来如此的模样,“我说程阮怎么就针对你,原来你认识沈时。” 她啧了一声,“程阮这个人,虽然其他都一般,但也不算有病吧?就,在沈时这一点上,她就是条疯狗,追着人咬,怎么也不放。我之前,还没出国的时候,就商业联谊,我爸他们想跟恒茂搞一下,还没怎么样呢,我都没说沈时老呢,程阮就跟疯狗一样咬我。” 容枝支着脑袋听她说,“可能就是太喜欢了吧。” “害,也是,我记得她小时候就喜欢追着沈时跑。”冯棠撇撇嘴,不再说这个。 旁边拍摄处, 不知道怎么,忽然停下来,声音很大。 刘成似乎又发火了,在喷人。 “容老师,刘导让你过去看一下走向。”剧务走过来说。 容枝点头,两人一起走过去。 摄影机前,演员们都停了下来,听着刘成在发火。 “程影后,站在你面前的是你爱人,是你一心追逐多年的恋人,现在你发现,他不爱你,他把你当替身,你决定和告别。” “是告别不是告白啊!” “你要和他说拜拜,去打仗呢,你情绪呢?!” …… 电影从来不按先后顺序来拍,总是一个镜头一个镜头的磨。今天这一场,是在拍结尾部分,亦或者说是最终高/潮。 是女主赵乐,在追逐易持多年后,发现自己只是个替身。而恰逢边疆战乱,于是她脱去代表苗秀的白衣,穿上软甲红裙,最后战死沙场。 赵乐爱易持,死也是在守护他的江山。可她的骄傲不允许,不允许她成为替身。当真相全盘揭露,并被易持承认时,赵乐受不住,因此选择离开。最后仿佛做回了,当年那个骑着小红马、驰骋沙场的将门虎女。 程阮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 平常见刘成笑眯眯的,早知道他拍戏状态是这样,她就不来了…… “容老师,你再给她讲讲人物吧。” 刘成放下剧本,长叹一口气,看容枝跟看救命稻草似的。他是真讲不出来了,真他妈累了,早知道影后是这个B样,他就知道便宜没好货,就不该相信自降片酬。 刘成一喊容枝,剧组气氛更尴尬了。 昨天聚餐的人可是都看见了,雀枝大神是被沈总抱走的,沈总是谁,沈总是程影后的青梅竹马,是程影后挂在嘴边的人,程阮有多喜欢沈时,整个娱乐圈都知道。 心上人抱走不相关的女人,不管是什么关系,现在还让这个女人,给自己讲戏,还在这个女人面前出糗。 是个人都忍不了,何况是心高气傲的程阮。 程阮也的确是这样想的,听完刘成的话,连忙讲:“……刘导,你再给我点时间,我就是没进状态,我能行的。” 她才不需要容枝讲戏,她是电影学院毕业,正儿八经的影后,容枝呢,不知道哪个疙瘩角落里跑出来的,让容枝讲戏,她不要面子的吗?! 本来,是影后的话,刘成多少会注意一些。 但今天卡了不知道多少次,就一个小情节,小独白,被程阮演得稀里糊涂,卡了这么久,刘成满肚子的火,现在程阮一拒绝,刘成更来气了,直接就叫:“我说你状态了吗?我说你是完全不懂角色!” …… 主演与导演的战场。 两位大咖,前方情敌。 剧场一下就尴尬窒息,所有人都屏着呼吸,不好说话,自顾自忙自己的事情,像没有看见旁边如何。 “没事,也许是剧情不合理,”容枝倒不怕,正好她也准备改剧本,看向刘成,“刘导,程老师可能不适合演赵乐的选择,给赵乐换一个选择就好了,刚好之前出书版,我也是打算写另外一个结局的。” 程阮不适合演赵乐的选择。 程阮演不出赵乐的选择。 程阮演技不行。 …… 太深奥了!就是这个道理! 冯棠站在旁边,情不自禁给姐妹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文化人。 “容老师,剧本和小说不一样,没做过编剧的话,最好还是先了解一下再开口,免得贻笑大方。” 旁边围观群众里,站出来个人。 容枝看过去。 面生,又有点眼熟。 冯棠认识,还觉得她阴阳怪气,站在容枝旁边就开口:“刘颖编剧,作者创造作品,给予人物灵魂,改个结局,更适合人物。这跟是剧本还是小说,有什么关系?” 刘颖? 容枝又看了一眼那人的脸,她被冯棠这么怼了一句,已经低下头,不过还是能够清晰看见她眉眼。 难怪有点像,越看越像。 “但编剧和写手不一样,容老师没当过编剧,忽然就要改剧本,万一没用,不是耗费剧组时间吗?”刘颖想了下,没有再回冯棠,转头对刘成说,像是委屈求全,为大局着想。 分卷阅读29 她这么一说,刘成也玄乎起来。 雀枝是好作者,也确实理解人物,可不代表,她真的能改出更好的结局。万一耽误了,剧组就跟着浪费了一天,场地、人工,剧组的时间,一分一秒可都是钱。 “容老师,改剧本还是算了。”刘成说。 “可以先让程老师试一下这个感觉,大约十分钟,我相信程老师状态肯定会比现在好。”容枝微笑,劝着说,“而且主要是,之前写原版的时候,就觉得结局欠缺什么,看书或者不觉得,拍成电影就让人不能不觉得了。况且,刘老师改编,突出的重点,和原著这结尾也不太搭。” 她诚恳,“刘导肯定不希望,电影在这儿有瑕疵。” 这是刘成冲击电影节的项目,是他能不能跻身三大的机会。 他怎么可能会希望电影出现瑕疵。 刘颖擅长爱情,改编时,为了突出悲剧色彩,前面的爱情增加许多,跟后面的结局,确实不太对,这刘成也知道。可,刘颖说得也有没道理,容枝以前只是网络写手,并没有当过编剧。会写小说,不代表会写剧本。 按之前剧本,顶多是扣了十分。 可万一容枝没改好,这一耽搁,又不知道要多久,这可都是钱…… 最后是一个声音,打破这份寂静,给了刘成选择。 “容老师都这么说了,就让她试试吧。” 有点熟悉的声音,刘成回头一看,连忙站起来,“冯总,您怎么来了。” 冯元宋嗯了声,“刚好过来探班。” 刘成:…… 以前拍戏怎么不见他来探班? 或许,是因为冯棠? 刘成琢磨就是这个道理,“冯小导演在那边,我这人的还没弄完,就先不招呼冯总了。” 冯元宋径直站在容枝的旁边,然后说,“没事,不用招呼,既然容老师都说了,想试就试把,如果额外增加费用,找我。” 刘成是星光的导演,算是冯元宋的职工,而且星光对这部电影投资算是最大头,不管是哪个层面,刘成都会愿意听冯元宋的话。何况,他本来就只是担心费用,现在大老板都发话,他自然也不愁了,满嘴应下。 只剩下刘颖一个人,站在原地,握紧了拳头。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去修文了。 但估计就是,增加点小沈同学的东西,不重要,没写重新看就不用重新看哦! ☆、11 改剧本不算麻烦,容枝要改的地方也不多,草草两笔就算结束,递给程阮后,程阮看了两眼,捏紧纸张,想说什么,最后看了眼身边的人,没有说,只将剧本装进包包里。 临近中午,耽搁了一上午,大家状态都不好,刘成就让剧组先收工吃饭了。 剧务们凑在一起,说闲话。 剧务大多数没有参加上一次的聚餐,消息不流畅,只能讨论今天的事情。 “跟过这么多剧组,我是真没见过演不出来,让编剧改剧本的。” “是啊,感觉出国三年,她演技是真的越来越奇奇怪怪。” “她粉丝不天天说她是演员吗,就这样,我觉我都能当演员了,就差了一张脸。” “脸啊,我觉得雀枝更好看唉。” “你还别说,我感觉她来长得有点像,不过雀枝更漂亮点。” “一个高配一个低配?反正雀枝真挺好看的,难怪冯总能过来给她撑场子。” “我也觉得她好看。” …… 程阮从他们身边走过,暗了眸光,勉强维持神态,加快脚步。 一回到专属化妆间,她直接挥手,扫落桌上的杯子。 杯子落到地上,碎成很多片,声音清脆亮耳。 但程阮还是不解气,抄起一瓶神仙水就准备砸下。 什么高配低配,一个替身,也配和她比?! 早晚有一天,她会让容枝吃不了兜着走。 “程老师在吗?” 敲门声。 是刘颖的声音。 程阮深呼吸两口,放下神仙水,将玻璃碎片踢到一边,又理了一下头发,“在的。” 开门,的确是刘颖。 她带着笑,看上去有几分不好意思。 “程老师,刚才改完的剧本可以给我看一下吗?”刚才容枝就在外面,草草几分钟,改完了剧本,都没有跟谁商量,刘颖自然不知道改成了什么样,见程阮看过来,目光疑惑,她也不能直接说自己好奇,于是,“她第一次当编剧,我不放心。” 程阮还疑惑这编剧来找自己干嘛,这会儿,见她说起容枝,眼睛转了下,笑起来,“当然可以,刘老师坐吧。” 她一边从包里找剧本,一边说,“刘老师是第一编剧吧,她改剧本,竟然也不问问您。” “资本的力量,没办法。”刘颖故作叹息。 程阮笑笑,像是很了解她的模样 分卷阅读30 ,安慰说,“一个写网文的,怎么会当编剧,又不请教前辈。等会儿,我怕是又要让刘导骂了,不过也没办法,谁让人家是作者呢。” “可不是吗,谁让人家粉丝多呢。”刘颖也跟着笑,接过剧本,拍了两张照,又递回程阮,“谢谢程老师了。” 程阮:“不客气,真希望最后还是能走刘老师的剧本,我觉得那个刚刚好呢。” “希望吧,观众也许更喜欢她这个。”刘颖耸了耸肩。 程阮便又笑,“观众喜欢不喜欢谁知道呢,但胡搅蛮缠、仗势欺人,这样的作风,观众老爷们肯定不会喜欢的。” 两个女人相视一笑。 刘颖离开化妆室,回到房里,看着手机上两张照片,黑底白字旁边多很多红笔修改的痕迹,看上去十分刺眼聒噪,刘颖看了一眼就看不下去,别说内容,她看见这手写字体就烦躁。 什么玩意啊。 还真就,写了几本小说,多了不起了? 写个网文,就觉得自己什么都能行了? 她倒要看看,这事传到网上去,大神光环能不能掩盖她无知自大本性。 “容老师,正好过来了,一起去吃饭吧?”剧组的人一散开,冯元宋连忙跟上容枝脚步,说完他又觉得只请容枝一个人太刻意了,怕她不同意,便对冯棠笑,满脸体恤妹妹好哥哥行为,“正好带你去吃顿好的,长身体。” “你有毛病吗?”冯棠直接吐槽,“中间休息一个小时,你是老板搞特殊?” 冯元宋:“……” 昨天见面,虽然说,出现了一点意外,把人家的身份给搞错了。 但是没关系啊,最后结局还是好的,难得一见的美女和他女神,是同一个人!多好啊。的 总之,昨天开始,他对容枝是念念不忘,一晚上想了好几个理由,今天才敢过来剧组,想请她吃饭,要不就请这个剧组吃饭,没想到正好碰上刚才的事情,给了他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 上天给了多好的机会。 天赐姻缘,天作之合。 多好的气氛,就被他妹妹这张稀奇古怪的嘴给搞没了。 他就知道,撩妹不能带亲妹妹! 容枝也笑着拒绝,“我自己带了饭菜,就不麻烦冯总了” 她笑着,想起刚才的情形,又说一句,“刚才谢谢冯总了。” 她说话温温柔柔的,冯元宋被拒绝了也没感觉,反而说:“都是为了电影好,容老师的心意我懂得,我就欣赏这样不畏强权,一定要做好自己事情的人,容老师也别拘束,喊我元宋就好了。” …… 元宋,说真的,容枝这觉得不是一般拗口。 为什么不叫唐宋,实在不行元明也行啊。 “冯元宋,你能不能不要打扰我和枝枝交流感情,”冯棠站在旁边,打断冯元宋一门心思贴上去的计划,冷漠得像个机器人。 被打断的冯元宋深吸一口气,看向冯棠,不满道:“冯棠,你怎么和你哥哥说话?” 冯棠嗤笑,“哥哥?你有点像哥哥的样吗?”她扭头和容枝叨叨,“以前我上小学,人家妹妹遇到麻烦,哥哥一打三,我遇到麻烦,冯元宋跑得比撞见鬼还快……” 冯元宋涨红脸,“那我后面不是找人过来帮你了吗?” 冯棠呵呵,翻白眼,“嗯对,你找了傅原,然后他叨逼逼一句,我们三个被追了一条街。” …… 两个人争吵,容枝发现华点,问了句,“傅原?傅家二少?” “对,就是他,”冯棠没发现她的不对劲,一把揉住,“男人从小见大,冯元宋小时候又蠢又没责任心。枝枝我们离他远点,免得被传染。” 冯元宋:“冯棠你……” “还有他那个兄弟,就傅原,两人一丘之貉。枝枝,你以后见到了也绕远点,智障合伙走,空气都有病毒。”冯棠一点儿也不怕他,张口就吐槽,容枝笑了笑,倒是没说话恶。 说起傅原,冯棠又问了句,“傅原这阵子在干嘛?神龙不见尾的。” “他啊……”冯元宋张口想说在来撩妹,却忽然觉得,可以用兄弟来挽救一下自己的形象,于是,“他不知道怎么回事,看上了个外/围,巧取豪夺,一定要让人家当小老婆,现在每天在翻《刑法》,唉,年纪轻轻,鬼迷心窍,劝了他好多次也不听……” 冯棠懵了,“……他什么时候这么拽了?” “不知道,”冯元宋秉持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继续说,“他说那个外/围长得好看,就,见色忘义吧,一个外/围,能有什么知识水平,我让他别只看脸,他偏要看,让他多关注点内在,有点精神追求,他偏不,让他多看看容老师的书,他就说看不懂,真的没救。” 冯元宋说着歪头,看向容枝,“这就是没有精神追求,要我说他就是没见过容老师。” 他眼睛里满目星光,明捧暗夸,头头是道,容枝忍不住勾唇笑了下,“谢 分卷阅读31 谢冯总夸奖。” “实话而已。”冯元宋风度翩翩,并在心里给傅原说了句抱歉。 好兄弟,为了在漂亮妹妹面前维持自己美好形象,只能先牺牲一下你了。 容枝笑了笑,没好说话,低头摆弄手机。 倒是冯棠,看向冯元宋的目光莫测起来,见容枝没搭理他,把他拉到一边。 冯棠瞪着眼睛威胁,“我跟你说冯元宋,你要是真对枝枝有什么肮脏想法,你别怪我心狠手辣。” 冯元宋不太乐意,“不是,什么叫肮脏想法,你哥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 “是。”冯棠没有半分犹豫。 冯元宋被气笑了:“你是我亲妹?” “是。”冯棠很不想承认,但的确一个妈。 到底是妹妹,冯元宋深吸一口气,“你这么喜欢容枝,我把她娶回家给你当嫂子,不好吗?我是认真的,你别管了。” 然而,冯棠提着眉打量他两眼,“你不配。” 她记忆里的冯元宋,小学直播跑路,初中在线长毛非主流,高中学渣学人家早恋,还失败了,后来大学,他爸砸了一栋实验楼,才勉强把他扔进去。在学生时代,她哥冯元宋,等于纨绔子弟,等于一事无成。 至于感情方面,吊儿郎当,每天没事找事,冯棠不多加评论。 总而言之,在她心里,她哥跟容枝,一个天一个地。 万一容枝真被坑骗,凑到了一起,那所有行为都属于,牛嚼牡丹、对牛弹琴行为,冯元宋就是那头公牛。 “你……”冯元宋气得咬牙。 冯棠不屑昂头,“反正你别想用你肮脏的手碰到枝枝,不然我就告诉赵女士,她最喜欢的甜白釉花瓶,根本就不是被偷了,是被你养的海绵宝宝塞满了,拿不出来埋土里了!” “我靠……”冯元宋一口气没喘上来。 冯棠以为冯元宋怕了,冷哼一声,抬眼抬步,趾高气昂地离开。 冯元宋倒真没怕,就没想到,七岁发生的事情,冯棠到现在还记得。但追求肯定是要追的,就算海绵宝宝的坟墓被公之于众,那也是要追求的,就是他还不知道从何下手。 算了,遇事不决先送礼。 刚好今天傅柏生日宴,傅原马上要从国外回来了。 好兄弟,不愧是兄弟,在国外还能为他发光发热。 是兄弟,就为他二十年来唯一的爱□□业贡献力量,没毛病。 正好,等他成功追到女神了,让这个傻逼看一眼,什么叫真正的美女,别他妈鱼目混珠,瞎了眼抱着个外/围喊美女。 丢人! 剧组休息时间不多,随意解决完中饭,剧务一喊,又开工了。 主演和导演都看过新剧本,读过几句台词后开拍,但程阮状态仍旧不好,刘成连着喊了几次卡,将她喷得狗血淋头。堂堂影后,做成这个样子,确实不太好看,其他人看着也尴尬,大多转过头去,各忙各的。 只有旁边站着的刘颖,打开了手机摄像头。 刘成又喊了卡,看向容枝,“容老师……” 剧本他看过了,的确是改了以后更好,但程阮还是入不了戏,他还是觉得需要容枝帮忙。 容枝明白,站起来走到程阮身边。 程阮本来神色就不好,这会儿看见容枝走过来,要被她知道演戏,程阮脸色更加难看了,但现在人这么多,剧组公众场合,她不能让大家发现,她和这位原作者不和,至少不该是她先挑事,于是隐忍克制着,咬牙,拧紧了裙子。 “雀枝老师,换了几次剧本,我感觉还是之前的好。”她笑着,看上去带几分无奈,“要不你和刘导说一声,还是按之前的走吧?” 容枝也笑,像是没看见剧本上被她掐出的指甲痕,温温柔柔的,“不会,程老师是还没有理解人物。” 她低头,指着剧本上红色字迹,没有看程阮什么态度,自顾自,很认真地分析人物,“程老师你看,赵乐生长在边疆,身边全是舞刀弄剑的硬汉,在她心里,没有确切的男女之别,直到遇见从金陵烟雨里来的霍成。” “这个人儒雅、贵气,和她身边所有男人都不一样,这人教她许多她从来不知道的东西,教她成长,所以她理所当然,爱上了这个人,她爱他,跟在他身边,去了解他的喜好,并讨好他,在他刻意引导下,从一个将门虎女,变成他所偏爱的金陵女孩。” “然后她发现,霍成所有喜好都有实体,那个人曾经存在过,她在霍成的引导下,成为那个人最好的替身。她发现,这些年,都是刻意利用,她做得再好,也仅仅是一个替身。” …… 容枝缓缓抬眼,看着面色冷白的程阮,莞尔一笑,靠近了一些,声音很轻,“赵乐是你,霍成是沈时。现在赵乐的心态,就和,十八岁那年,你发现自己只是替身时一样。“ “大雨磅礴,你喜欢的男人就在你面前,可你映入他眼里的,从来都是另一张脸。” 分卷阅读32 日光倾泻而下,晒得人鼻尖发汗。 明明人这样多,可程阮却感觉身边一片黑暗,如坠寒冬。 她连手指都凉了半截,看着容枝,声线跟着发抖,“你……” 容枝笑容浅浅,没有回答,扭头向刘成,“刘导,程老师这儿可以了。” …… 也不知道程阮到底如何,但刘成的确没有再喊卡了。 作为大老板,冯元宋不可能再剧组泡一整天,已经被抓回去签合同,只剩下冯棠在旁边惊呼,见容枝走过来,直说她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容枝只是笑笑,腐朽一直都是腐朽,不可能化为神奇,演技这方面,顶多是让人入戏,分不清戏外戏内而已。 冯棠看着拍摄地那边,忽然扭过头,对容枝说:“对了,刚刚我看刘颖表情不对劲,枝枝你注意一下她。刘颖这个人,在剧组里面,一直都是老大这样,你改了她剧本,她肯定不开心,我怕她找你麻烦。” “也不是怕她当众吵架,就怕她暗地出损招,毕竟,娱乐圈,你也知道的,黑的说成白的都有可能。”容枝以前从没有进过娱乐圈,怕她不明白,冯棠又补充说。 容枝自然点头,不过她不讲,容枝都差点忘了这个人。的确看上去就是个不好相处的, 容枝想着那张脸,低头给谭明发信息。 【容枝:小谭编辑,两年前,与我打官司的那位作者,你现在还有文件吗?】 谭明好像一直在电脑旁边,回得很快。 【谭明:有的,我翻翻。】 大约过了三分钟,谭明将文件传来。 白纸黑字,清晰寸照。 印证了容枝的猜想,容枝保存下里,回了谭明一句谢谢。 手机又亮起来。 【傅柏:容小姐,今晚有空吗?】 容枝盯着信息看了一会儿。 这两天,她有些忙,差点忘了傅柏这个人。而傅柏,好像也没有他话里那种喜欢,大约是没喜欢过人,连伪装舔狗都不知道怎么做。 容枝笑笑。 【容枝:有的。】 【傅柏:可以邀请容小姐当我的舞伴吗?】 【容枝:我不会跳舞】 【傅柏:没关系,只是想与容小姐共度生日而已。】 生日。 生日晚会? 北市上层是个圈,恒茂与北虽然没什么来往,但傅家和沈家,不像是不和的样子。毕竟,傅原能和冯元宋一条裤子长大,冯棠又与沈时有过联姻的想法,所以,傅家与沈家,至少不会是仇家。 这样的日子,沈时多半会去。 火上浇油,伤口抹盐。 这可是不能不干的事。 何况,傅柏这个人,也不能一直吊着。 【容枝:好的,晚上几点?】 【傅柏:七点,我来接你。】 【容枝:好,傅总喜欢什么类型礼物,我好提前准备。】 【傅柏:不用,你能来我就很高兴了。】 【容枝:那七点,不见不散。】 容枝放下手机,眼底一片淡漠。 程阮从剧组回到别墅时,整个人还是浑浑噩噩,下车时一脚踩空,差点跌坐在地方,还好方芳眼疾手快的。 方芳扶着她:“怎么了,你今天不是演得挺好吗,后面都一次过了,果然,原作者就是亲妈,理解人物透彻,阮阮你也是聪明一点就通……” 理解人物透彻。 方芳是好意,但程阮现在,最不想听见的,就是容枝这个人。 她拂开方芳的手:“我先进去了,明天再说。” 别墅没有开灯,黑暗笼罩整个房间。 终于没有外在目光,程阮跌坐在地上,唇色苍白,耳边、四面八方,全是容枝今天说的话,像长着毒刺的藤蔓,从下而上生长,将她紧紧包裹,带回到那个落着大雨的窒息夜晚。 大雨,夜晚。 十八岁的她,狼狈且卑微。 那些隐秘过往,为什么会被人再次提起。 容枝,为什么会知道。 容枝又知道多少。 程阮拿出手机,点开通讯录,手指在沈时的号码上,心与手一同徘徊。 她拨出,下一秒又立马挂掉。 连着好几次,一模一样的动作。 最后,她疲惫闭上眼,像个溺水,刚被救起来的人。 她深呼吸两口,然后颤巍巍发了一条短信。 【程阮:今晚什么时候出发?我们一起去生日宴,不要忘了哦。】 短信传送过来,手机屏幕亮起时,沈时正在打桌球,压根没看手机,倒是约他出来的越淮瞄一眼看见了。 泛着蓝光,看不见内容,但能看见个名字。 是【程】 越淮拿着球杆,笑嘻嘻的:“沈哥,程姐给你发 分卷阅读33 信息了。” 英式落袋台球,沈时嗯都没有嗯一句,他姿势标准,目光没有半分偏移,接着,一发而中,终结这一场游戏。 “啧,沈哥是越来越的牛逼了。”越淮啧啧做声,“不愧是我沈哥,谁也影响不了。” 沈时勾唇,笑意浅薄,不置是否,随手将球杆扔在桌子上,长腿一迈,坐到旁边沙发里。 本来就是看他心情不好,喊他出来玩,他不打了,越淮也放下球杆,开了瓶洋酒,端两杯,坐到沈时旁边,晃了两下。 越淮把酒递过去,漫不经心的,“这次程姐回来,你们俩是不是也要订婚了?” 沈时接酒,放在手上,没动作,神情很淡,“没有。” 越淮啊了一声,喝一口酒,有一些疑惑,“没有吗?我看她在微博上发的,还挺有这个意思的,以为你们就要结婚了呢。” 越淮还挺惊讶。 程阮跟沈时,算是圈里挺有名的一对了。虽然他觉得,沈时挺冷淡,好像没什么意思,但沈时对谁都这样啊,可能他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子? 总而言之,他是觉得,程阮和沈时,肯定会结婚的。 “不过,你那个小情/人呢?”越淮知道沈时有情/人,也是一年前了,冬天吧,他去沈时家里见到的女式鞋,没想到从来不玩富家子弟游戏的沈时竟然也金屋藏娇,只不过,程阮回来了,这个娇应该也不算娇,“程姐回来了,她肯定走了吧?唉,我都没见过她长什么样。” 沈时指尖绕着杯口转了一圈,似笑非笑的,“怎么,你感兴趣?” “那肯定啊。”越淮喝着酒低头。 沈时动作稍停,眸色暗了暗,握住杯子的手稍紧。 “跟了你三年,还是同居。程姐都没有过,那我肯定好奇她长什么样啊。”越淮没发觉异常,平和继续说。 “哦?”沈时呵笑一声,勾着的唇,神情倦慢,放下杯子,很恶劣,“那你好奇吧。” “你这人……” 越淮以为他会给看看照片什么的,没想到这么恶劣,但也没办法,越淮也很无奈,每次都这样,完事儿,他和沈时还是好友,他都觉得自己有什么受虐倾向。 “不过其实也不重要,你断了就好,断干净,好好跟程姐处。” 沈时手放在沙发靠手上,轻叩,没说话,像在想着什么。 越淮继续说,“虽然程姐……算了,反正你喜欢就行。喜欢就别计较什么,找她结婚就完事了。” 越淮是跟沈时一起长大,知道他以前经历过什么,知道他的臭脾气,知道大概所有的内情,看着他一路走过来的,但作为好兄弟,所有事情,肯定是站沈时这边,由衷希望兄弟好。 沈时仍旧没有说话,长腿一搭,坐在那儿拿着手机,像个雕塑没有声息。 越淮凑过去,想看他在看什么,却只能在屏幕上,看见向上翻动的聊天记录,速度很快,他看不清详细内容。 越淮有些奇怪,“你……” 他话没说完,沈时猛地将手机锁屏,从果盘上拿了把刀,站起来。 越淮跟着站起来,懵得一批:“你干嘛去啊?等会就要去傅柏那边生日会了!” 沈时长手捡起旁边西装,没有回头,只说,“去见喜欢的人。” “啊?!”越淮更懵了,“你去见程姐?” 但沈时没有回复,只是向前走。 越淮被留在原地,脑袋上长出黑人问号表情包。 不是。 程阮等下不是也要去生日宴? 而且,你他妈去见喜欢的人,带把刀干嘛?! 求婚不成功,以死相逼?! 靠。 容枝从剧组回来后,洗了个澡,差不多六点五十,吹干头发,正好看见傅柏发来的信息。这种宴会,她的衣橱没有合适的礼服,于是随便挑了条裙子,跨了个包,出门。 天公不作美。 黄昏落日,夜幕将近,飘起小雨。 还好容枝刚才就见外面乌云密布,出门时,带了把小洋伞。 她站在门口,打开伞,将它罩在头顶,挡住盛夏零碎细雨。 才迈出小区,她就看见前面站着的人。 北市夜灯开得早,即便现在还是日月交替时间,也把路灯全部打开了。 {讀文尐ㄝ arrangement}  于是,明亮路灯,清冷月光,与很浅很不明显的,带着末日枯黄气息的落日,全部打在男人身上。 男人白衣黑裤,英俊眉眼,优雅矜贵。那双平日里,泛着笑却冷淡非常的凤眼,此时藏在夜色黄昏下,却看不见半分冷淡,反而是在笑,冲着打小雏菊阳伞的女孩,笑得艳丽且执拗。 灯光下,细雨一条一条,从他鼻尖落到衣襟,最后是他手里泛着寒光的利刃。 他知道,她在看。 即便她并没有向前走一步。 寒刃擦过肌肤,雨 分卷阅读34 水混杂血水,流在脚底。 他没再站在原地,一步步走近,停在容枝眉眼前。 “喜欢你,先在你面前死一回?” “来,刀给你。” 他伸手,将那把沾着温热鲜血的利刃,送到容枝眼前。 手臂上红血晕染白衣,交织从指尖低下,他却仿佛浑然不觉,只是笑,笑得眉眼弯弯,露出唇边梨涡,不像平常冷淡。 容枝看着他,目光淡漠,唇角微勾,似乎在笑,又似乎没有笑,只是看着,像是在看一场编排好的剧本,在看一出早已知晓的大结局。 车子从远方驶来,灯光照在他红白混杂的衣服上,破开的袖子里,他肌肤冷白,白得在泛出光,令修长手臂上,涌出鲜红更加刺眼。 容枝平静收回眼,纤细手腕撑着小阳伞,缓缓迈步,从沈时面前绕开。 一步一步,走得心平气和,没有溅起半分水花。 她就像是没看见血,也没看见刃。 更没有看见,浑身是血的沈时。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不要学小沈同学,持刀行凶可能会被抓进局子。 我要入V了,想不到吧嘿嘿嘿。 然后放一下预收,叔叔当完替身侄子当的辣种。 《替代品》 霍西廷和程意晚结束恋爱合约时, 程意晚带着哭腔说爱意,说爱他成熟灵魂、英俊面容,说得那是楚楚可怜、情深意切。 可霍西廷不为所动,只给她转了一笔钱,潇洒离去。 过了一段时间,霍西廷联姻失败,觉得合约可以继续。 他还可以养她,除了婚姻与爱情,什么都可以给她。 可再见时, 红灯绿酒,女人艳骨方生,没骨头似的缩在他外甥怀里,声音又娇又甜,“小霍同学,麻烦,多喜欢我一点……” 霍西廷劝自己。 没关系,外甥像舅舅。 问题不大,她只是爱而不得。 程意晚是个小镇出来的女人, 最爱富贵,最怕贫穷。 但她也曾追逐霍迟。 霍迟英俊清冽,家境优越,学识渊博,处处完美无缺,是出名的高岭之花。只是程意晚不爱这些,她最爱的,他眼下那颗红色小痣。 他舅舅也有,只是他的更像一些。 更像,她年少、唯一深爱过的人。 ☆、12 车外, 细雨如丝, 在车窗滑落。 没有声音,与车内一样。 冷气源源不断从空调口出来, 正好对着容枝。她穿了条白色小裙子, 看上去还是长袖,袖口设计很漂亮, 但为了散热,完全镂空, 抵抗不住半点寒意。容枝紧了紧手指, 想说空调调高一些。 旁边却伸来骨节分明一只手,递来一件深黑西装外套。 容枝侧眸,没接西装,“太麻烦傅总了。” “衣服脏了。”被拒绝, 傅柏也没多尴尬, 笑容很温和。 容枝这才发现,左肩处沾了血迹, 不算大, 正好滴在小雏菊花蕊上, 滑落的痕迹也颇具美感, 只是, 红与白,的确太显眼。容枝接过衣服,“谢谢。” “没事。”傅柏说。 两个人都知道血迹从何而来,但都选择性没有提及。 男士西装外套很大, 容枝小小一只,钻在里面。 肤色冷白与外套深黑成了鲜明对比,冷硬也与温柔相冲撞。她伸手,撩起半缕垂落在耳畔的发丝,却显露出她眼尾红褐色的小痣。她一张脸生得极美,温柔漂亮,不带半分攻击性,不软也不艳,冷清得不像凡人,而这颗痣,给她添了几分媚色。 难怪沈时费尽心机要找这么个情人。 傅柏轻扯一下领带,看了眼车窗外,说,“到了。” 容枝也看过去,高楼大厦,灯火通明,并不是举行宴会的地方。 她看了眼广告牌,LIDLILS,北市有名的造型工作室。 “走吧。”傅柏替她关上车门。 工作室在十二楼,刷卡上楼。 一进门,在门口站着的店员就说,“容小姐来了?今天沈……” 看见后面的傅柏,店员话停了。她对容枝记忆深刻,主要是因为美丽。工作室来来往往都是漂亮女孩,但像容枝这样,称得上十全十美,并不多。再加上,白富美们大多性格不好,这位容小姐好相处,于是记得更清楚了,连和她一起过来的人,都能记住。 每次没换过,直接脱口而出,没想到今天换了一个?! 还好她及时打住了! “请问二位预约了吗?”她像是刚才没说过话一样。 傅柏也像没有听见,“有,姓傅。” “傅先生对吧?”店员伸手指引,笑容满面,“来,二位这边坐,我去喊造型师。” 今天工作室没什么人,她一走,只剩下容枝与傅柏。 容枝笑着 分卷阅读35 开口,“傅总以前没有带过女伴来这里?”这里的人一个个火眼金睛,来过似乎就忘不了,傅柏这样的身份,怎么可能忘记,除非从来没来过。 傅柏也笑,“容枝是第一个。”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怪癖,他永远只喊她名字。 咬字清晰,字正腔圆,从他嘴里念出来,总带着些奇怪的意味。好像是要显得她与众不同,偏偏又用错了力。 可能这就是直男自以为是的撩妹手段叭。 “我以前来过,是沈时带我来的,”容枝垂眸,带着点笑意说,“倒不是参加聚会,他有些生僻的喜好。” 生僻的喜好。 傅柏右手覆着左手,指尖是冰冷表盘,绕着转了一圈,笑笑没说话。 容枝继续说:“当时不明白,沈时为什么要拉我进这样的世界。如今也不知道,傅总是有什么目的。” “没什么目的,只是喜……”傅柏想说,没说完,容枝打断了他。 容枝:“傅总不必再说喜欢。倘若真是喜欢,刚才我说沈时带我来这里时,你应该有表示。毕竟,一个喜欢的女孩在谈她的前任,说好听些是前任,难听些就是前金/主,这种情况,再怎么稳重的人,都会有些许表示的。” 傅柏没有回应,眉眼冷了半分,左脚搭上右脚,示意她继续说。 容枝笑笑,“何况,傅柏,北达总经理,华易董事长,北市鼎鼎有名的人物,怎么可能,对只见过一面的情/人谈喜欢呢?” 傅柏沉默了一会儿,“你很聪明。” 容枝并不否认,“但我确实很感激你,所以傅总,直接与我说,你想做什么。” 不远处,店员领着造型师往这边走过来。 容枝抬眉,笑容淡淡,“如果真的不能说,或者是不愿意说,生日宴后,我会给傅总送上与我而言,最贵重的礼物,当做这些天的答谢,就不必再来往了。” 她话音刚落,店员与设计师走到面前。 为了防止设计师发生同款乌龙,店员特意找了个新来的,是个金头发外国人,看见容枝,惊讶发出amazing。 “我第一次见你这样没有缺点的女孩儿。”造型师说,他啧啧两声,连着打量容枝好几眼,最后跑到旁边的橱柜里,拿了条裙子,递给容枝,“来试试这个,宝贝,我相信你穿上一定会很美。” 是一条白蓝渐变长裙,很多碎钻,闪闪发光,看上去奢华异常,除了这个,提着看不出任何亮点。 但是设计师的目光一向不会有错,容枝道了一声谢,估算裙子价格,从自己银行卡里扣掉一大笔,好在前些年稿费够多,还能买几条裙子。 容枝走进去换衣服,帘子被紧紧拉上,造型师才回头看沙发上的男人,“先生,你女友真是,万里挑一的漂亮。” 女友。 傅柏在表盘转动的手指停了下,黑眸有些幽深。 他是真没想到容枝竟然这样聪明,原以为之前的拒绝,不过是欲擒故纵,以为小女孩家家,随随便便一朵花就能收买来着。现在这个局面,倒有些超出他的意料了…… 傅柏低眼,眸光晦暗,最后被造型师连着三声amazing吵醒。 抬起眼,容枝已经从试衣间里走出来了。 造型师的amazing就是为她发出。 普普通通的白蓝渐变长裙,穿到身上才知玄机。 上白下蓝,过度及其自然,碎钻大小也不相同,在灯光下,熠熠像月光洒在海绵,层层褶皱犹如波浪,裙尾是常见的鱼尾,一下束起,形拟美人鱼。欧根纱与真丝浪漫结合,松紧有度,却极易显黑。 这裙子对身材、肤色与相貌,都极其苛刻。 偏偏容枝驾驭得很好。 整件礼服像为她量身打造,稳稳贴合在她身上,细腰没有一丝赘肉,长腿笔直,隐隐显露的弧度优雅动人。白蓝更衬她冷白肤色,未施粉黛,漂亮似刚在海面冒出头的小美人鱼,她气质沉重一些,或许是小美鱼的姐姐。  所有人都愣在原地。 包括傅柏。 他知道容枝很美,可是小门小户,行为举止间,总会泄露几分不美,适合淡抹不一定适合浓妆,穿得好白T不一定撑得起礼服。却没有想到,容枝换上贵重礼服,不仅没有显露任何缺点,反而更加美丽。 是那种,想让人私藏起来,不被任何人所见的美丽。 难怪,沈时会为了她这样一个情/人割/腕。 “天啊,这条裙子终于找到它的主人了。”造型师夸张言辞,将人拉扯回到现实。 傅柏轻咳了一句,收回眼。 啧,男人。 容枝心下呵笑,面上没有表露,“是裙子太漂亮了。” 造型师摇头:“不不不,是你撑起这条裙子了。之前想试的人不少,结果都很难看,就配不起来。总之,用你们国家话来说,这就是两个都得到了好处。” 容枝合理怀疑,说得是相得益彰。 分卷阅读36 换好礼服,下一步就是化妆。 化妆期间,造型师一直在夸人,而傅柏就坐在旁边,没有半分不耐烦。 大约半个小时,一切完工。 造型师像欣赏自己亲手打造的艺术品一样,揪着容枝看了几圈,才念念不舍放他们离开。 坐回车里。 傅柏不说话,容枝也不开口。 大约开了五分钟,傅柏才说:“我心理有些问题,是关于情感障碍的,要说的明确一些,大概是生理性厌女症。” 这不就是看见女人就恶心吗。 没救了,建议拖出去火葬。 容枝心里默默吐槽,嘴边没说话,就支着脑袋,听他听得很认真一般。 “因此,这些年我身边从来没有女性,也对女性提不起半分兴趣,直到遇到你。”傅柏缓缓说。 多么庸俗的故事,竟然还能发生在现代都市。 不过,这样的富二代,这样的大佬,碰不了女的,一定很辛苦:) “容枝,我对你的感觉确实与众不同。”傅柏说着。 容枝生怕他下一句就是,‘我真的喜欢你’之类的。说什么与众不同,不过是激素作祟,玷污爱情实在没必要,“我明白了,傅总是想试着接近我,看自己究竟还有没有治愈的可能性?” 傅柏沉默了一会儿,“算是吧。” 他像是想了一下,“这么说吧,我是想与容枝谈一场恋爱。” 容枝笑了,“这有什么难?” 傅柏:“不是你与沈时那样的关系。” 容枝点头,谎话信口拈来,“实不相瞒,我对傅先生也有好感,而且,正好想麻烦傅先生帮我一件事。” 傅柏问:“什么事。” 容枝歪了歪脑袋,说得认真又坦白,“程阮害我弟弟,始作俑者是沈时,我想报复沈时,正好差一位男友。” 其实并不是。 报复沈时并不一定要男友,同傅柏说谎,大概率是她的恶意。 如果傅柏有感觉的不是她,而是另外一个单纯小女孩,对方倘若真的爱上这个人了呢。这样的问题,傅柏并不会去想。他只会想,自己想要的一定要得到,就如当年沈时一样。 她真对这群高高在上的男人没有任何好感,甚至于是厌恶。她只是想看看,这些人溃不成军的模样。 傅柏信以为真,抬头笑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在笑她的诚恳。 容枝也笑,伸出手,“所以傅总,不如我们共同利用?” 共同利用。 傅柏勾了勾唇角,也伸出手,同她相握,“好。” 医院。 越淮赶到时,沈时正好包扎完毕。 旁边放了好几团沾着血的卫生棉球,看上去很狼狈很血/腥。 越淮差点晕倒,走上去就,“你不是出去找喜欢的人了?怎么搞成这样了?” 人伤了,车没了,还变成这幅模样,越淮越想越不明白,“不是,难道你跟程姐求婚被拒绝了?报应来了?然后愤怒开车,被撞了?失忆了吗?按照套路,你应该失忆。” “不是。”沈时垂着脑袋,嗓音也很低沉。 越淮没听太请,“什么不是?” “都不是。”沈时说。 越淮还是不明白,“那么多问题呢……” 沈时站起来,语气中带点不耐烦,“不是程阮。” 他径直朝外走去,连背影看上去都很不好惹。 越淮不敢说话了,咽了下口水,“医生,他这大姨夫啊……” 旁边坐着的中年医生在收拾棉球,本来不打算说话,听见越淮问才开口,语气沉重,“你是他兄弟?” “啊?是。” 这语气,越淮懵逼百分百。 总觉得下一句就是,给他准备后事吧。 医生长叹一声,“你兄弟似乎有重度抑郁,已经有很严重的自残行为,不保证没有自/杀倾向,如果是好兄弟的话,你多关心关心他,唉,这些年,成年人的压力实在太大了,买房买车,心理问题是越来越严重了。” 越淮其他没听太请,脑子里面就转着几个词。 重度抑郁。 自残行为。 自杀倾向。 …… 他说找喜欢的人为什么要带刀子,原来沈时喜欢的是上帝?! 他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心理问题已经严重到这样了吗? 他以前一直以为他只是变态而已,现在看来,可能不是变态,是心里苦,说不出来,在沉默中抑郁了。 …… 直到上车,越淮脑袋里都飘着那几个词。 “开车,去赴宴。”沈时叩了叩方向盘。 “还……还去啊。” “嗯。 ”沈时冷淡。 “哦哦哦。” 越淮呆滞着回神,连忙顺着沈时的意 分卷阅读37 开车。 一档二档三挡,油门,车子猛地一冲,起步太快,车身一抖。 “你在谋杀谁?”沈时不耐烦的。 越淮吞了一口水,目光从他绑在手背的纱布上挪开,“没……没有,你可是我最好的兄弟,我最爱你了,我怎么会抛弃你呢。” 沈时:…… “神经病。” 越淮:“对对对。” 汽车终于上路。 越淮满腹心事,不知道从何开始。他打心眼觉得,自己对这个兄弟,实在太不关心了,居然连他有怎么严重的心理疾病都不知道!他实在妄为兄弟,从现在开始,他一定要想办法帮助沈时脱离出来,给沈时找到人生的乐趣。 车子停在崇森公馆。 今天的宴会就在这儿举行。 他们刚到,后面就来了一辆深黑宾利,限量款,低调内敛,是越淮一直想买的那种,于是他多看了两眼,车门打开,一个男人下来,立马弯腰,没看清脸,接着,一双银白细高跟问问踩在地上。 女人肌肤莹白,脚裸有一个深红纹身,看上去有点儿眼熟,估计是个很漂亮的女人,越淮情不自禁就往上看过去,呼吸一滞,果然很漂亮。 男人和女人站在一起,男的伸出手,挽住女人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身,女人则往那边靠了靠,看上去像靠在男人怀里,动作自然流畅,举止亲密且不油腻。 一看就是非常恩爱的一对! 这就是人间美好啊。 兄弟爱情不幸福,但可以让他多看看关于幸福的故事。 于是越淮扯住了好兄弟的袖子,“沈哥,你看那边,太美了,你觉不觉得,那样的生活肯定很幸福很美满?” 沈时不自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男人拥着女人,两人动作亲密至极,女人半个身影笼罩在男人身形下,但还是很明显。 沈时目光扫过那个纹身。 “沈哥,你觉不觉得生命很美好,我们要追求这样的生命……”越淮还在说。 沈时:“滚。” 容枝跟着傅柏一起走进大厅。 各式各样的精装人,打量的目光自四面八方赶来,纷纷落到容枝身上。 “紧张吗?”傅柏笑着说。 容枝摇头,“有你在,还好。” 说实话,她的确不紧张。 虽然她以前并没有来过这种场合,跟沈时在一起时,也是每天被拘束在家里,或者床/上,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并不怕这样的场合,也并不害怕在这样多的目光,冥冥之中,她还感觉到一种熟悉,来自血脉里。 仿佛,她天生就是万众瞩目的存在,天生就适应了这些目光。 “傅总,这位是?”第一位与傅柏打招呼的人不迟不慢。 “容枝,我的女朋友,”傅柏毫不隐藏,又对容枝介绍,“盛世传媒的周总。” 盛世传媒,和冯元宋家星光娱乐打对台的那一位。 说起来,今晚好像还没见到冯元宋。 容枝淡笑,“您好。” 周总也笑着和她打招呼,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一圈,最后对傅柏说,“刚才看这样一位大美女进来,还想问问有没有公司呢,没想到是傅总女友。没想到啊,没想到,傅总居然找女友了,今天这里一大半女性怕是都要难过了。” “缘分到了就找了。”傅柏说得滴水不漏。 周总又寒暄几句。 容枝对他们生意上的事情不感兴趣,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当一个称职的花瓶。 她和傅柏的约定就是如此。 她当女友。 他当男友。 除了前因,和谈恋爱没有任何区别。 而一个正经女友,是不会在男朋友谈生意时,打扰人家的。 尽管穿着八寸高跟鞋一动不动站在这儿,的确很累。 傅柏一直挽着她的手,感觉到手上力气重了一些,拧了拧眉头,和周总结束话题,侧头问容枝,“是不是很累。” 优秀的女朋友肯定不会撒谎。 傅柏无奈地笑了下,“你应该早些告诉我。” 容枝抿唇,眉头有些儿皱,“你在谈事情。” 即便穿了高跟鞋,她也才到他肩膀那儿,说话时微微仰头看人,表情生动得一塌糊涂。嘟着嘴皱着眉,比起平常淡然模样,增添几分可爱,像一只委委屈屈的小兔子,很惹人疼。 傅柏勾唇,掐了一下她的脸。 果然,很软。 大庭广众的,容枝扯了一下他袖子。 傅柏又笑:“走吧,我们去坐坐。” 容枝觉得不妥当:“可你今天是主人。” 她没参加过宴会,却也知道,主人不应当坐下,应该站在这儿,跟客人们聊天的。 “可是女主人需要休息了。”傅柏眉眼带笑,有几分无奈的宠溺。 容 分卷阅读38 枝:…… 不该说他是沙雕直男,这进入角色不是挺快嘛。 “你还能走吗?”傅柏问。 容枝一下没听清楚,“啊?” 下一秒,傅柏直接拦腰将她抱起,还很小心,将她的裙摆压稳。 大庭广众的,容枝感觉到了好几个奇奇怪怪的目光,有女士版嫉妒的,有男士版妒忌的,有无关人士版惊奇的…… 总归,什么样的都有。 这就太偶像剧了哦。 两人一走。 整个大厅都喧哗起来,刚才不敢说的话,现在全说出口。 “刚刚那个人,是傅柏?我没看过吧?我靠我瞎了吗?” “没有,姐妹你没瞎,是他……铁树开花,真的,我醉了,早知道他开花是这样,我就算被冻死,也要去施肥。” “你可拉倒吧,忘了余莹莹了?就傅柏那种性格,还施肥呢,你别变成肥料了。” “害……话是这么说,可现在这个算怎么回事。” …… 八卦姐妹团大姐大卡壳了。 停在原地,想了想,“也许,是因为,就是那个人……” 好。 全体沉默。 有想反驳的,又实在说不出口,主要是,说出来太假了。 刚才人进来的时候,整个大厅都寂静了,主要原因可不仅仅是傅柏。 一般正常人,都不可能对着那张脸、那种身材,说出一句,也就一般般吧。那种长相,别说男的了,要是没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就算是女的,也想把她带回家,也想抱抱她。 什么神仙颜值啊呜呜呜。 …… “沈哥,你看见了吗,什么神仙爱情啊,人生美好,就是这样的,我们一定要坚持下去,收获属于我们的美好人生!” 越淮还在给好兄弟说人间值得,完全没有看好兄弟乌漆嘛黑的眼睛,正准备继续说的时候,沈时推开了他,直接朝外走去。 越淮不解,“你去哪儿啊。” 沈时没有答复,径直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似乎是花园。 总之,不是能自/杀的地方。 越淮松了一口气,也许,好兄弟是去寻找他的人生美满了呢:) 崇森公馆设计很完美,从大厅出来右边,有一个小花园,种满蔷薇、紫荆。此时虽然没有开,但各类绿化修剪完美,映在盈盈月光下,有一种清冷的别样美丽。 花园里有一个米白色的小秋千。 傅柏将容枝稳妥放在秋千上。 秋千有些晃动,他一只手握住秋千保持稳定,另一只手则抬起容枝的脚。 银色细高跟是绑带设计,他一扯,绑好的蝴蝶结便松散开,维持鞋子的力量消失,鞋子落在傅柏掌心,他珍重放在地上,然后缓缓拿起容枝的脚。 容枝正感慨于不穿鞋了好快乐。 下一秒,就感觉整只脚都在被放松。 傅柏将她的脚放在膝盖上,奶白的小脚与他深黑色西装裤不是很搭,似乎还有可能弄脏他高奢定制的昂贵西装,但傅柏一点也不在意,他只是很慢很柔和地替她揉起脚。 照容枝的话来说,动作就跟采耳师傅采耳一样,快乐得不要不要的。 如果北达华易倒闭了,她诚恳得觉得,傅总靠这门手艺,去足浴店也能养活自己。 “怎么样,舒服些了吗?”傅柏低着头问。 “嗯……”容枝点头。 透过男人的身影,她远远看见有人走过来,身形很熟悉。 容枝眸底划过一抹讥诮,不知向谁,然后低下头,像没见到来人,“傅柏,我送你一件生日礼物。” 傅柏不明所以,抬起头时,眼底还有几分疑惑,只见容枝微微倾身,下一秒,双唇便被柔软与温热覆盖,随之而来的,是很浓烈的女孩馨香,温柔美好得像是他幼年时碰过的鲸鱼,那种柔软让他至今念念不忘。 他没有站起来,容枝纤细的手越过他的肩膀,紧紧抱住了他。傅柏情不自禁,伸出手放在容枝腰间。她的脚还在他腿上,这样一来,整个身体都被傅柏所掌控。 傅柏微微一用力,容枝便靠得更近。 女孩淡淡奶油馨香与深海独特香水味交织成细密的网,被笼罩与束缚的人反而是他。傅柏眸色稍暗,下一秒,还是义无反顾,锢住她那细腰,更肆无忌惮侵略她唇齿。 清冷月光下,秋千架上却散发着灼热与暧昧的气息。 女孩整个身体都笼罩在男人阴影之下,两人相拥、热吻,亲密无间到极致,画面却又极其动人唯美。 沈时站在原地,不远的原地,眸色明灭。 作者有话要说:  枝枝:别拿碰过我JUO的手摸我腰成不? ☆、13 稀疏青萝绿叶间, 人影 分卷阅读39 消失。 容枝眉头挑了挑, 过了会儿,松开附在傅柏肩上的手。 一吻方尽。 傅柏目光放在她红唇间, 刚才一番厮磨, 她脸颊上泛出浅浅淡粉,双唇更加红润诱人, 傅柏眸色深了一些,见容枝在看自己, 勾着唇角, 伸出原本放在她腰间的手,指尖冰冷,轻柔按在她唇上,“口红没了。” 容枝还以为他要做什么, 笑着, “我小包里面有,只是没有镜子, 可能需要借一下你的眼睛。” 傅柏:“嗯?” 容枝靠近一些。 放大的脸仍旧没有半分瑕疵, 眼睛清澈似水, 睫毛又长又翘, 眨眼间, 像羽毛拂动在心尖,一下一下,隐秘的躁动,傅柏喉结滚动。下一刻, 见容枝拿出口红,正对着他眼眸,草草两笔,微微一抿,容枝笑问:“你看我补好了吗?” 她动作潦草,鲜亮颜色却没有超出边界。漂亮的人,什么都生得好看,连双唇都弧度优美。傅柏勾起唇角,手指修长,拂过她唇下,像是擦去多余,语气温和,“很漂亮。” 容枝目光扫过他干净的指间,笑笑没说话。 “累不累,我们要不要回去?”傅柏问。 容枝摇头,“没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主人家怎么能提前退场呢。” 细高跟确实很累,但不至于让她扮演不好角色,以前更疲惫的事情,也并非没有做过。何况,傅柏带来她来这里,除了让她看一看所谓财力之外,或许还有别的想法。容枝休息了两分钟,就牵着傅柏回到大厅。 大厅里的人原本在各说各的,有眼睛尖的,见他们两人回来,推搡着看过去。 红唇泛光。铁树开花。 原来是这个模样。 容枝坦然接受这些目光,站在傅柏旁边,像个优雅的机器人,笑容得体,并不多说话,乖巧又完美。 傅柏似乎也很满意她这样。 直到一个和傅柏长得有些像的中年男人过来,傅柏神色没变,但周身气场明显冷了两分。容枝感觉出来,听着他们寒暄。中年男人似乎是傅柏堂叔傅文成,两人侄子叔叔称呼着,但看上去不太友好。 所谓豪门,总少不了这些事。 “这就是侄媳妇吧,不愧是侄子你能看上的姑娘,不过没在宴会上见过啊,这是哪家姑娘?”傅文成目光在容枝身上转了两圈,似笑非笑地看向傅柏。 傅柏面不改色,“她年纪小,参加聚会也是去和女孩子聚聚,二叔经常去和女孩子聚会?” 傅文成脸僵了一下,转瞬勾出的笑容很怪气,“侄子说得对,不过我不参加女孩子的宴会,大侄女总参加的。等回老宅,让侄媳妇和大侄女好好认识认识。” “嗯。”傅柏显得有些冷淡。 容枝肉眼可见傅文成脸色更差,要笑不笑的,只说,“希望到时候,别被发现,侄子你是临时从哪里找了个女朋友凑数。” 容枝好像明白了什么,傅柏找她做女友,或者不仅是身体原因,还要加一个,家庭状况。 啧,真可怜,见不得女人,不能宣之于口,只能屈尊降贵来找她。 “什么凑数?”容枝笑着开口,目光盈盈,对着傅文成。 傅文成已经将她看傅柏不知道从哪儿雇来的女友,没想到她会说话,倒是愣了下,抬头,只见少女挽着傅柏的手,看着他,笑容嫣然明媚,又有些不解,说着,“叔叔是觉得我配不上傅柏吗?” 她歪着头,温和中有几分少女娇俏,纤白手指紧握着傅柏的手臂,看上去是亲密又美好的恋情,傅文成眼睛转了一圈,笑,“怎么会,只不过侄子一直不近女色,没想到这几天,忽然有了女朋友。” 容枝也笑,庆幸似的,“不是就好,叔叔你不知道,我追他有多辛苦,要是刚在一起,就被长辈反对,那我真是要哭死了。” 傅文成:“你追他?” 容枝点头,看上去像难堪,“对呀,他真的很不近女色呢,本来对我冷若冰霜的,还好我脸皮够用,不然现在都不知道怎么样。” 她像是心有余悸,握着傅柏的手又紧了些,还踮起脚冲着傅柏撇嘴,像是不满追求的艰辛。 傅柏笑容宠溺温和,伸手将她散落在耳畔的碎发撩起,动作自然至极。 傅文成眼中笃定少了许多。 他这个大侄子,对于女性,是出名的避退三舍,贴上来的他不见,更不会有倒追别人的一天,因此,傅文成才会觉得,他是从哪儿雇佣了一个。可是,雇佣的女朋友哪里能这么亲密。 何况…… 傅文成目光又在容枝身上转了一圈,小姑娘气韵非凡、身材窈窕,一张脸更是超凡脱俗的漂亮,男人见了都得愣上一愣,更不用说柔柔软软撒起娇了,命都得给她。确实,这样的女人倒追,就算是傅柏,也不一定招架得住。 傅文成收回眼,笑容和睦一些,调侃,“我这侄子就是脾气不好,现在追到了,侄媳妇可要好好管他。过几天,一起回老 分卷阅读40 宅,我在老宅等你们。” 容枝笑着,“好的,其实也还好,我就喜欢这样的脾气。” …… 傅文成终于离开,容枝松了一口气,歪头看向傅柏,“怎么办,你叔叔会怀疑什么吗?” 傅柏:“不会,他怀疑也查不出来什么。” 容枝的过往并不清晰,像是被人刻意隐藏什么,即便是他也仅知道,她是南市人,高中学历,来北市三年而已。至于同沈时的渊源,如果不是偶然见到,还真查不出来。 “那就好。”容枝说。 傅柏:“什么好?” 容枝解释,“自然是查不出来好啊,被人知道你女朋友曾经做过那些事,多丢人。” “什么事?倒追我的事吗?”傅柏笑笑。 容枝微微仰头,看着他,并不说话。 她眸色清澈,眼神中带着几分无奈,很温柔的责问。傅柏眸光稍动,唇边笑意更温和,“女孩子倒追不好,你该说我倒追你的。” 容枝摇头,“傅先生什么品格,看上去像倒追人的模样吗?说出来没有会信的。” 傅柏对感情这一块没有研究,刚才甚至都没有想到她会站出来说话。他一直以为,容枝是个徒有其表的花瓶,除了一张脸一无是处,此刻却发现,似乎并不是这样。 至少说,并没有他最初想得那样恶劣。 后面过来打招呼的,便都有些一般,普普通通,没什么需要容枝说话的地方。 容枝靠着傅柏站着,笑容还算温和,但细高跟确实很累,尤其是她并不常穿,站着便成了一种折磨。好在傅柏并不是个睁眼瞎,适时过来问了一句。 容枝觉得,这场生日宴会,她的作用已经到了极致,到了可以退场的时候,便和傅柏说了一句。也许是知道高跟鞋穿着很累,真的心疼,又或许是容枝的确没有用处了。 总之,傅柏没有阻拦,只不过他不能走,宴会还未结束,他是主人翁,不可能这样早离开,于是喊了司机送她。 容枝也没拒绝他好意。 天空已经没有落雨,傅柏却还是挽着她出来,将她送上车,;临了还弯腰在车窗边叮嘱一句,让她到了发个信息。 多么贴心的男友,倘若是涉世未深的女孩,真要被感动到五脏六腑里。 他家的司机,又不是出租车,要是真喜欢,就该送回去,言语敷衍有什么用。 容枝面上只是淡淡笑着,一幅很被受用的模样,关上车门,闭眼休息。 宴会正是中场。 冯棠与冯元宋来得有些迟。冯棠焦急些觉得没礼貌,便一直催促,冯元宋却不以为然,“刚才拖拖拉拉的不是你吗?急什么,傅大哥哪有这么小气,而且我们迟到好歹到了,傅原直接被卡国外,来都来不了……” 他说着,见冯棠没理他,站在门口堵着车门,便歪着头探出去,“怎么了?” 冯棠愣了一下才回,“我好像看见枝枝,还有傅大哥。” 一辆车飞驰而过,冯元宋没听清,“啊?” 冯棠咽了口水,“还有沈时,他好像在追枝枝的车。” 冯元宋听得莫名其妙的,“你最近吃胡萝卜了吗?我怎么感觉你夜盲。” “没有……”冯棠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她好像真的看见了,黑色轿车,被傅柏牵着手,弯腰低头时,隐隐约约一张侧脸,被傅柏挡住一些,看不太清,但就很像,叮嘱完,似乎还亲吻了一下,接着轿车离开。再没有一分钟,另一辆跑车跟上,速度很快,但,冯棠能确定,驾驶坐上坐着的就是沈时。 冯元宋终于推开她站了出来,“沈时追容枝的车干嘛?估计是追程阮呢。说起来,容枝和程阮竟然莫名其妙有点相似,你大概看错了。” 也是,容枝怎么会出现在这儿,估计真看错了。 冯棠皱了皱眉,“可能吧……” 见傅柏走过来,她问,“傅大哥,刚刚那个是你女朋友吗?” 傅柏点头,“你们俩怎么来得这么晚。” 冯棠刚想回答,冯元宋就跳起来,超八卦,“女朋友!傅哥有女朋友了?在哪儿?” 傅柏指着前面,“刚走。” 冯元宋看见了汽车尾气,没见到傅柏女朋友,有点失望,他是真想知道,什么样的女人才能征服傅柏这样不近女色的人,“下次约个局,把嫂子介绍给我们认识一下?” 傅柏笑笑,很温和:“没问题,走吧,进去吧。” 冯元宋跟在他后面,说着,“就等傅原回来?傅原肯定也快回来了,到时候说不定我也有女朋友了,就傅原一个单身狗……” 傅柏挑眉,竟然问:“你有目标了?” 他从来不过问这些事,冯元宋愣了一下,才兴高采烈说起来,“对对对,我见到我女神了,贼漂亮,人又温柔,想办法在追呢,追到了就带过来给哥看,估计也快了。” 冯棠翻了个白眼,槽多无口,只能,“快个屁。” 分卷阅读41 …… 轿车停在楼下,容枝下车,与司机道了一声谢。 关上车门,远远就见另一辆车,车灯大亮,里面坐着的人,在路灯照耀下,也挺清晰。 低档小区就是不好,保安形同虚设,什么外来户都可以进来。 容枝觉得过阵子,还是得换个地方住。但此刻,她就跟没看见这个人一样,径直往里走去。老房子没有电梯,容枝提着裙子,细高跟一步一步有些慢。身后的人像影子,跟在后面,又总慢了两步。 四楼。 她拿出钥匙,身后探出一只手,正好握住她的手腕。 盛夏的夜晚也带着闷热,这双手却冰冷异常,零碎寒意不知道从哪里发出来。 容枝动作一顿,看玩笑似的笑着说:“如果你要在这里自/残,我会打电话叫警察。” 沈时勾唇,眼尾稍红,“警/察不会管家务事。” “沈先生,谁与你有家务事?”容枝转过身,静静看着他,“这是尾随跟踪、擅闯民宅、恐吓公民。” 沈时没说话,目光放在容枝身上。 漂亮鱼尾裙,衬她像一条深海美人鱼。沈时不自觉想起三年前,容枝第一次穿礼服,是他带着去的造型工作室,同样蓝色的长裙,当时容枝年纪不大,漂亮之余还有些青涩,穿上那件礼服,却照样惊人美丽。 本来是要带她去宴会,在那一刹那,沈时觉得不必了,她不必认识任何人,只要在家里等着他就好。于是宴会没有去成,穿回家的礼服,他亲自替她脱下。礼服之下,雍容背后,少女漂亮蝴蝶骨栩栩如生,脆弱纤细,漂亮得一塌糊涂。 当时,容枝怯生生,娇柔百转,说着轻一些。 声音,犹似黄鹂,娇俏之间,还似乎带有百种情意。 沈时眸光有些暗,勾唇,笑笑,浑不在意的,“报吧,再加一条,侵犯女性。” 下一刻,他付诸行动,倾身,到了容枝面前。 男士松香水气息,混杂着纱布遮掩的血腥,近在咫尺。 沈时抬手,手臂修长且强势,将她抵在门边,进退不得。 容枝似乎也没有想要进退,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在与沈时眉眼相撞时,笑起来,生动明艳,“你尽管亲吻,甚至可以做/0爱,不必管我如何,反正,强0/奸/犯本来就是这样。” 沈时动作一顿,“强0奸/犯?” 容枝歪歪头,“不然呢?” 沈时:“那你被强了三年?” 容枝头都没动一下,“有金钱往来的,叫做嫖/娼,不过同样会被抓进去。” 这样平淡地叙述三年,沈时竟然有些想笑,可容枝只是静静看着他,眉眼中没有半分情绪。是古井无波、无风无浪的一双眼,就好像,他只是个陌生人而已,沈时勾起的唇角停在半途,心脏哪里仿佛刺了一下,很奇怪的感觉。 最终,自尊强迫他收回手。 容枝勾唇,像是冷笑一声,心平气和将门打开,接着合上。 仿佛旁边的人不存在一般。 深绿大门紧闭,门内主人没有回头看一眼。 刚才如果他没有伸出手,或许她都不会停留。沈时感觉有些可笑,却又说不出来哪里搞笑。就像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被愚弄三年,因此没有习惯,还是的确挪不开眼。 这种事情,又怎么能想清楚呢。 沈时左手覆上右手,握紧手腕上那一串佛珠。 接着,打开手机,给越淮发了个信息。 越淮本来已经到家,收到信息,想起医生的话,说也不敢说一句,立马就跑了过来。到酒吧时,沈时一个人坐在卡座里,面前摆了长长一排酒,红的白的都有,大部分已经空了。 越淮惊了,咽了口唾沫,“沈哥,咱这喝酒要有度……”酒精自/杀,也不是这么个杀法啊。 沈时没理他,只是给自己倒了一杯洋酒,“你有……” 他停了停,想起什么,又侧头,“算了。” 越淮:??? 兄弟今天莫名其妙,但秉持着亲兄弟就算疯了那也是兄弟的想法,越淮坐下来,“哥,你想说什么,你说吧,我绝对不透露半个字,俗话也说,人多力量大,我给你帮着想想。” 说完,他又觉得不对劲,这样说,沈时怎么可能说出心中苦闷。他可是抑/郁到要自/杀,把上帝当心上人的人。 然而,也许的确喝了很多酒,沈时竟然说了,“你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吗?你有一个玩具,喜欢了很久,费了很多办法才得到。然后,等玩具消失了以后,你发现,这个玩具不一样,很不一样。你发现自己被骗了,可又不生气,反而觉得很有意思,越靠近越被吸引,但是你又知道,你不能玩物丧志。” 越淮一脸懵逼,“玩具?哥你这么大了怎么还玩玩具啊。” 沈时:“打个比方。” 越淮不明白有什么等 分卷阅读42 同于玩具,但跟着沈时一起长大,自然知道他的臭脾气,于是想了想,“那,买个新玩具?更高级,最新科技的那种?” 沈时摇头,“不行,你觉得其他玩具都没这个有意思。” “这什么玩具啊,这么有意思?”越淮又陷入了奇怪的逻辑。 醉酒的沈时都觉得他没救了,拿着洋酒一口饮尽,越淮连忙阻止他,生怕他喝出来个胃穿孔,脱口就说,“那就把这个玩具找回来!” 沈时空杯子拿在手里,歪头看他,“找回来?” 越淮一把抢过他的杯子,“对啊,既然喜欢就找回来啊,费尽心机得到的,那就再费尽心机找回来呗。别管玩物丧志什么的,这些都不确定,以后再说,这么大人了,担心那个做什么?” 沈时没听见他后面的话,满脑子是找回来。 最后,他喃喃自语,顺着思绪,将心底的话念了出来。 剧组第二天照常开机。 容枝又和冯棠搬着小板凳坐在了一起,当剧组吉祥物。刘成虽然上次找她改了剧本,在剧组大范围内抑扬顿挫赞扬她的敬业精神,但大部分情况下,不是很棘手的问题,不过会过来找容枝。容枝乐得清闲,坐在板凳上闭眼休息。 昨晚上窗外不知道哪里来的灯,亮了一晚上,偏偏租房拉窗帘的坏了,窗帘根本拉不起来。容枝睡觉见不得光,整完没有睡好。 她刚闭眼,有些许睡意,被冯棠推醒。 冯棠面色有些难看,将手机递给她,一面说,“刘颖这个见人,真的无语了……” 手机显示微博页面。 容枝一眼就看到了热搜。 雀枝 逼格 编剧与作者 不是本行人瞎说本行事 点进去,是刘颖的微博。 作为文化人,刘颖就算是坏蛋,也是个白色坏蛋,简称白莲,她说得很含蓄。 【刘小银子V:这些天,新戏开拍了,对于我的第三部作品,因是圈内大神原著,又是名导执镜,影后出演,我饱含期盼与感恩。只是,事终究不随人愿,人生总有许多妥协,资本力量无可抵抗,最终我也不过是顺流的一叶扁舟,改不了任何事,守不住任何我所想要守护,只能任由影后名导纷纷垂泪。尽管如此,还是想说,希望有朝一日,编剧创造剧本可以独立,可以不受制约,可以不被行外人‘指导’,到那时,编剧界才是真正海晏河清。】 刘颖平常就很爱构建美好世界,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因此微博经营得很好,虽然不像一线明星火热,但微博粉丝数量也是编剧界的扛把子。再加上,纷乱娱乐圈,许多路人或者艺人粉丝,都对这样默默无闻的幕后工作者有好感,于是微博下,一连串帮她说话的。 【采蘑菇小姑娘:大大怎么了,大大受欺负了吗?】 【在下女红狼:感觉,说的是yzq剧组唉,影后垂泪,是cr?大神是qz吧?所以说,剧本被改了?怎么这个亚子呀……】 【熬夜好爽啊:是,我知道太太在说什么。我是剧组工作人员。】 【熬夜会猝死:我靠!求内幕!】 【熬夜会死吗:求内幕+1】 …… 在路人的求内幕下,熬夜好爽啊姗姗来迟放出了视频。 是一小段,乌漆嘛黑的,不太清楚,像是偷拍。开头是容枝的声音,说要改剧本,被刘颖阻拦,然后冯元宋过来,剧本被更改,接着就是程阮被骂得狗血淋头。 意思很明显,完全跟着刘颖的话在走,推动围观群众情绪发展,不可谓不机智。 【小蘑菇:ummmm,说要改剧本的是雀枝?所以太太是在说雀枝?可她不是原著作者吗?怎么会乱改剧本啊。】 【陪陪:我看见星光总裁冯元宋了,所以,资本力量=冯XX?】 【呲溜:理一下,雀枝想要跨行,去改剧本,被太太阻拦,资本冯冲上去一定要改,最后同意,改出来的剧本狗屁不通,演戏的程影后被骂?是这个意思吧?】 【呵呵:我说星光干什么这么多小说不买,要斥巨资买雀枝的,原来是资本力量倾斜哦。】 【哒:是啊,我看过《意中情》,也就一般般嘛,反正,我觉得是很不值得,银子太太很多戏都比那本书好看,雀枝就写过两本书,就敢这么干了,真的无语。】 【淼淼:改就改,还害我们家阮阮被骂,QZ属实恶心。】 【噗嗤:她那个声音一听就很心机啊,就很不像个好女人,很没有文化的亚子,说不定《意中情》都不是她写的。】 …… 事情牵扯到程阮,一部分演员粉丝也下场,热搜没多久就被顶出了‘火’字,热度急速上升,超过卖茶叶和卖茶叶蛋的,三个里面占了两个。 冯棠气得七窍生烟,站起来就想去找刘颖,但被容枝拉住了。 冯棠:“枝枝你别拉我,我今天一定要把她打一顿,莲言莲语,真他 分卷阅读43 妈恶心!” 容枝握着她手,“你去打她,等会儿再被拍,来一个资本副导演欺负小编剧?” 被她安慰两句,冯棠才缓缓坐下来。 道理冯棠都明白,但她还是气不过,就很无敌自闭的气不过,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断章取义,莫名其妙,就改个剧本,为剧组好的事情,跟杀了她亲妈一样,简直丧心病狂。 而且欺负谁不好,为什么抓着可爱的枝枝欺负。 越想越气,冯棠又站起来。 容枝拉住她,“没事啊,这么低劣的手段,我们怕什么?” 她笑容浅浅,安慰冯棠,“没事的,我之前就想到她可能会这么干,早就有准备了。” 冯棠:“啊?” 她还没想明白,打不了刘颖,就在网络和刘颖的小粉丝撕/逼,一下没听清容枝在讲什么,不过不重要,更劲/爆的事情出现了。 【恒茂总V:因各种原因,我司与编剧刘颖合同今日作废。】 冯棠递给容枝看,结结巴巴的,“……沈总这是打谁的脸啊。” 容枝也有点迷茫…… 刘颖居然是沈时公司的? 沈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收破烂的? 作者有话要说:  很明显,傅文成的眼睛是个陀螺,永远都在转了一圈。 ☆、14 刘颖早就想这么做了。 最早可以推究到微博官宣, 雀枝要参与《意中情》创作的那一秒。 一个作者, 参与电影创作,抢编剧的活干什么, 会写两三本矫揉造作网文, 就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何况,网线一根, 人鬼不识,谁知道那两本小说是不是她写的。 谷を藻むは整理します  刘颖翻了两下微博, 愉悦地嗤了一声, 画起眉毛,精雕细琢,装扮完整张脸,她才慢吞吞开车去剧场。 作为一个编剧, 还是圈内算得上号的大编剧, 背靠恒茂,刘颖底气一百分, 完全不care迟到。 但今天, 等她到剧组门口时, 发现状况不太对。 门口站着的保安把她拦在外面, 任凭她说多少句自己是刘颖, 对方都操着一口乡音让她离开,刘颖没忍住,也操了口乡音骂他乡巴佬看门狗,骂完, 就看见平常在她屁股后面,端茶送水的精神小妹拿手机在偷拍,见到她的一瞬间,跟看见鬼一样,思索尿遁。 刘颖:??? 下一秒,可怜的小姑娘被喊回来,神色苍白,“刘老师,您看一下热搜?” 热搜,热搜有什么,不就是夸她人美心善写文靓吗?刘颖不解,带着几分疑惑,打开手机,然后,石化,手机吧嗒掉在地上。 …… 她被恒茂解约了? 她怎么一点风声也没听到?! “刘老师,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晚?” 声音从身后传来,刘颖扭头,看见程阮,她做好造型,这个点,像是忽然外出一趟。但不重要,刘颖想起沈时与她的关系,圈子里可都说,程阮是沈时捧在心尖的女人,上一次华易撤资,恒茂可是想都没想就替上了,况且,程阮似乎,也不是很看得上容枝的样子。 刘颖心里转了个圈,笑着就说,“路上出了点事,接了公司的电话,有点惊讶,耽误了一会儿。” 程阮顺着梯子下,“哦对,我刚才也是看见恒茂官微发的,以为被盗号了,吓了一跳,赶紧打电话去问呢。” 果然,程阮是站在她这边的,果然也不喜欢容枝。只要和程阮一条阵线,恒茂就不可能和她解约。 稳了。 刘颖松了一口气,“我也吓一跳,总想着是分公司弄错了,沈总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的。” 程阮嫣然一笑,没说什么,带着她往剧组里走。 这次保安没有伸手拦,只是对着刘颖昂首挺胸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并口吐芬芳,“介嘛玩意。” 进了剧组,刘成似乎也知道这是程阮的意思,皱了下眉头,没多说话。程阮去演戏,刘颖就跟什么都发生似的,照常在剧组看,目光扫过搬着板凳坐一旁的容枝,刘颖冷笑了声。 狐媚子以为巴结上沈时就了不起了?正牌夫人可站她这边呢。 …… 当刘颖第八次看过来时,冯棠终于忍不住对容枝说:“她干嘛对着我们抽筋?” “可能脸部神经肿胀,人力无法控制。”容枝从她手里拿了一小堆瓜子,咔哧咔哧地将瓜子皮和瓜子仁分开,对刘颖是不是有毛病这件事并不关心。 冯棠却很感兴趣,“你说今早刘成都被气成那样,现在怎么又让她进来了。” 容枝指了指穿着大绿褂子的程阮,“很明显,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谁得道?”冯棠没搞懂。 容枝收回手继续嗑瓜子,想了想,“其实好像是犬得道、鸡升天,剩个□□拽裤尖。” 冯棠:…… 分卷阅读44 之前半生不熟的时候,她觉得容枝是个矜贵高冷、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现在发现,美女带刺,骂起人来可毒了。 她懂了,这就真的是得罪谁都不要得罪文化人。 “容老师,刘导喊您过去。”剧务一天来三四趟,尽忠职守打断她们聊天。 容枝放下剩余瓜子,将瓜子仁装到透明小包装袋里,接着才跟剧务过去。这几天,刘成就跟她脑残粉一样,疯狂迷恋,一旦出现问题,就让她来引导引导。 当然,大部分情况下,被引导的人都是程阮。 容枝有点搞不明白,程阮名气一般,除了两个猪肉奖,并没有值得称为影后的地方,演技更是一言难尽,怎么刘成就非她不可了。 或许是喜欢养新人受虐。 这次需要引导的,仍旧是程阮。 演的是初期,赵乐死缠烂打男主,完事儿被言辞拒绝后,还小心翼翼去给他送礼,然后二人见面的情节。 说实话原著不是这样。容枝记得,赵乐被拒绝后还是不开心,直接翻墙去问,结果遇见正好来杀男主的刺客,两个人这才说起话。 有一说一,将门虎女翻个墙是基本操作,哭哭啼啼送礼物是什么样。但是刘颖改成这样了,其实也什么,恋爱脑更适合程阮,容枝并不打算再改。 她认认真真讲完戏与人物,准备走时,刘颖终于发难。 刘颖:“容老师,动笔写下人物,功底够深,人物就有了他们自己的灵魂,就是活生生的人,没必要把你的想法硬塞到人家脑子里。” 容枝握着剧本,没打算理她,看向刘成,笑笑,“刘导,我先走了?” 刘成打量两人的关系,瞥了眼刘颖,也是秉着小事化了的心思,“容老师去休息吧。” “刘导,这剧可是你的心血,”刘颖却不放过,冷声说,“您是要成为资本的傀儡,被控制着让一个门外汉毁了你的心血?” 说完她又看向容枝,笑了笑,但很冷,又很委屈的模样,“容老师,我也知道你名气大粉丝多,网文一流,可这毕竟是电影,是剧本,你这样弄,让人很难办的。” 容枝终于看着她,唇角轻勾着,只问:“我记得电影是恒茂投资?” 猛然对上容枝的眼,她黑眸清亮,刘颖唇角动了动,有几分怯意,却又挺直腰板,“那与投资商又有什么关系?容老师,我只是希望,容老师你不要再不懂装懂,引导电影进程了。” 容枝呵了声,看刘成:“刘导,我影响项目进度了?” 刘成连忙摇头,“没有没有。”他对雀枝和这本书都是有好感的,不然也不会选择它们冲奖,而且容枝也的确很有天赋,无论是人物共情还是编剧能力,在剧组都有目共睹,说拖累,太勉强。 容枝得到答复,这才扭头继续看刘颖,笑容很工整,“刘老师,投资商没有开除我,导演没有说我具有负面影响。你被恒茂解聘,本不能进入剧组,进来后纠缠我争吵,到底是谁在影响进度?” 她昂首站立,掷地有声,让人耳目清明。 刘成抿了抿唇,觉得不该再沉默下去,雀枝的确比刘颖有本事,而且刘颖,也的确不太适合跟组了,他张口,想要说话,程阮却先开口,“雀枝老师,论电影编剧,刘老师的确是你前辈,我们圈子一直尊师重道,你这么说话,不合适吧?” 程阮美眸一转,看旁边犹豫不决、围观的人,笑着,“何况恒茂还没定局呢,怎么就确定解聘。刘老师这样优秀的编剧,误会一场而已。” 刘成犹豫了两分,最后还是没说话了。 冯棠站在旁边,听得仔仔细细,见容枝一个人被她们两个人纠缠,也忍不了,开口就是一顿国骂,“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板上钉钉的事情还没定局,搁这儿浪费摄影机的电,还说别人浪费时间,刘颖你都被赶出剧组了,能不能省点心好好讨饭不要再来娱乐圈了,你这驴脸真不合适。” 刘颖被这么说也来气,直接忘了冯棠是什么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开口骂。两人吵得不可开交,程阮看着容枝冷笑,场面不堪入目,最后是制片主任一声大叫,片场才安静下来。 周主任完全没想到,剧组有一天会出现小学鸡吵架斗殴。 现场一片混乱。唯一宁静的,却是始作俑者之一。 她静静站在那儿,半勾唇,微笑着,像是完全没听见刘颖口中的辱骂,眉眼温和却清疏,总是淡淡望着一切悲欢喜怒。 周主任望她一眼,感觉自己心都宁静下来,咳了声,脚步向前,“行了,大家吵什么啊,都是一个剧组的人。” “她不是人!”冯棠指着刘颖,声音很大。 刘颖:“你他妈……” 冯棠是个小祖宗,刘颖确实被恒茂开除,而且微博的事周主任也知道,他还知道聚餐时,沈时一把抱走雀枝。 周主任眼睛一转,就知道取舍,正想让刘颖走时,程阮又开口,“冯导,沈总我了解的,事情还没定局,你不要先这么早刘编下 分卷阅读45 定论了。” 雀枝与程阮,青梅竹马与惊为天人,周主任心里又没定数了。 所以沈总你到底爱哪个妹妹啊…… “周主任,麻烦你带刘颖去医务室看下伤口吧,沈总等会就来了。”程阮似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扬了扬广袖,笑容温柔里带刀。 这都打电话喊人,人还答应过来了,那看来还是青梅竹马重要。 周主任很有眼力见,立马答应,并转头就去叮嘱冯棠等人。 程阮勾唇,笑起来,朝着容枝的方向,半眯着眼,点了个头,很讥诮的模样。 但下一秒, 冷淡男声打破这种尘埃落定的局面。 “去看什么?” 程阮回头,看见沈时走过来,讥诮神色一敛,立马转身走向沈时。 然而,沈时并没有看她,仿佛也没有看见她走过来的动作,径直往前,与程阮擦肩而过。 程阮脚步一顿,面如土灰,转身看见沈时站到了容枝旁边,附耳在说什么话。旁边的人,目光又一次刺向她,和之前在饭店里一样。 容枝, 又是这个替身。 程阮脸色直接青里透土,手指紧掐掌心,眼神幽暗。 …… “啧,三天两头被欺负?傅柏不帮你?”带着冷薄笑意的男声,很轻的,从耳边传进。 容枝直接往左挪了两步,她今天不知道从哪儿找出来的小熊猫防晒衣,穿在身上,有点儿世俗烟火气,旁边有两个熊猫肉爪口袋,有点可爱。 沈时正想笑,却见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单独包装的湿巾,然后,慢条斯理,擦起自己耳朵,像被什么脏东西碰到过一样,擦得又仔细又认真。 只有上一秒,他呵气的那一只。 沈时眸色稍暗,勾勾唇,笑意又冷又寒。 “沈总……”周主任被他眼神与笑容吓住,卡着壳结巴两下才说话,“这……程姐说……刘老师究竟是……怎,怎么个解决法?” 沈时这才看向他,有点不耐烦,“什么解决,解约了,赶出去。” 周主任轻啊了一声,目光看向程阮。 沈时眼神一冷,看了没看程阮,半笑不笑的,仍旧没什么耐心,“怎么,恒茂姓程了?” 程阮面色更加难看。 这进门一句话都没和程影后说,搞半天是来给雀枝撑场子的。 还以为程影后有多重要呢,也不过如此嘛。 看来这青梅扛不过天降。但,有一说一,如果天降长了雀枝太太那张脸,性格又这么完美,那的确是没什么青梅扛得住。 周主任事儿精,瞬间就明白了,“没有没有,就是刚才,程姐和我说了几句话,我犯迷糊,搞错重点了,马上就赶,马上就赶。” 程阮被当众甩脸。 和之前在饭店一样,又像是有什么不一样, 她手掌心里流下血,滴落在衣袍间,她像是没有感觉到,死死盯着沈时。而沈时并没有看她,即便是低着头看腕表,也没有看她一眼。 一切,都变了…… 她咬紧牙关,眼底不能克制住,闪过一抹冷寒,以及慌张。 刘颖也没有想到,沈时是来帮容枝的,不应该是程阮吗,但这会儿,她顾及不了这么多,只想把容枝事情抖出去,“容老师,资本力量的确很强,我没办法,我认输,但你编剧,的确不行,为人,勾三搭四,也不如何……” 但没人搭理她。 反而,她一开口,周主任就知道她要放什么七彩屁,怕惹怒沈时,连忙大喊保安小哥,想将她扭送出去。刘颖像古时候大臣以死进谏,几乎疯魔,口里还振振有词,说要和容枝理论。 “大哥,等一等。”旁边站着的容枝忽然开口。保安大哥情不自禁停下来,松开手。 所有人都没想到她会开口喊停,整整一出戏,她都没怎么开口,这会儿竟然说话了,几乎所有人都在看她。 只见她走到了刘颖面前,在对方的横眉冷眼里,笑起来,唇角半扬着,笑容却没到眼底眉梢,只浮在唇角,很温柔,又很冷淡。 “刘老师,喊你一声老师,是尊重亲切,按道理,我应该喊你小刘。” “既然圈里尊老爱幼,那我是你的前辈,麻烦你喊我老师。” 刘颖瞬时拧眉:“编剧圈不是网文圈,你当过编剧吗,写过剧本吗,当我老师,还不够格。” 容枝却不恼,笑容浅浅,说话声音也很平静,扔了个王炸。 “ED当你老师,不够格吗?” ED…… 一句话像是扔了颗炸弹进人群,破天巨浪。 刘颖眼睛瞪得溜圆,不可置信般,瞬间哑掉,喉咙想出声都出不来。 而刘成一脸狂喜,冯棠没缓过劲,满脸懵逼,程阮皱起眉头,沈时笑容一滞后弧度更加奇怪,至于剧组其他人,目光也纷纷变了起来。 主要是知道ED是雀枝这件事,和知 分卷阅读46 道雀枝是美少女这件事的惊讶度,完全相等,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ED,圈内知名编剧。 以电视剧《风雪千重》横空出世,逻辑缜密、反转丰富,在玛丽苏流行的当年,赚了亿万观众眼泪,最后勇夺当年含金量最高的电视剧华胜奖。接着,又有《孤门》、《站》、《别来无恙》三部电影和电视剧《绒毛》,同样是夺奖无数,确定了圈里独一无二的地位。 最后,凭《这扇门》,令导演魏嫣处女座荣获奥斯卡,同时她自己也拿下了奥斯卡最佳编剧,成功站在娱乐圈顶端,可以说是无数编剧心向往之的人物。 总而言之,这算不上编剧祖师爷,但也肯定是里程碑式人物,可以说是她使更多人知道编剧这么个职业,是站在塔尖的人物。 让刘颖喊一声老师,那都是轻/浮了人家…… ED和雀枝一样,从来不在镜头前露脸,就算那时候拿奥斯卡,也是魏嫣代领。谁能想到,写出那种非人剧情,发出无数把无情刀的编剧,居然他妈是个女的,还是美少女。 更想不到,ED和雀枝,竟然是同一个。 可是,真的吗? 两个从不露面的人,真这么巧,是一个人? “……我靠,魏嫣发微博,艾特雀枝了。”剧组围观群众里,有人忍不住发出惊呼。 刚才还心怀质疑的人,低下了头。 也是。 能写出《意中情》的人,怎么就不能是知名编剧了。 但也没什么,最打脸的并不是他们,而是之前口口声声说着,网文写手,不会编剧,入圈新人……这些话的刘颖。 刘颖此刻脸已经白得像粉刷匠刚涂抹完的墙,双唇都止不住颤,“你……你……” “你觉得,我还需要勾结资本吗?”容枝微笑,面色平静,像看孙子打跟斗的奶奶。 雀枝可能还需要资本,版权卖出去,拍出来的电影不一定能大卖。可ED,本身就是流量代表,现在无数人等着她编新剧,她就是收视率的保证,不可能缺少资本。 她就是她,容枝是雀枝,也是ED。 她不需要任何的帮助,一个人也能承担所有。 这样的人。 竟然被她碰到了。 刘颖两眼一翻,差点昏厥。 她居然说ED是新人编剧,不会写剧本? 她竟然质疑远古boss能不能打小兵? 草。 艹…… 没了,什么都没了,网上现在肯定都在骂她,她说的那些话,完全就是打在脸上的巴掌,什么都没有了。 刘颖最终是双目无神、双腿无力的,被搀扶着出去,保安大哥临走还在说介嘛玩意。但混乱终于结束,周制片终于能擦一下额头的汗。 “雀枝?ED?容老师,这几年做的事不少啊。”清冷含笑的男声,隐隐含了什么情绪。 容枝却像是没有听见似的,脚步轻盈一转,走回去,坐回到板凳上,继续嗑瓜子,两耳不闻窗外事,就被冯棠抓着摇。 周制片又一次不敢动了。 这是什么态度。 这可是沈时啊,恒茂总裁,沈家继承人,在北市横着走的人物,就这么被人不搭不理?! 而且被忽略就算了,沈时居然还他妈在笑?! 这都有病吧! …… “我靠,我靠,枝枝你过分了,这么大的消息,你不早点告诉我?!”冯棠走回板凳就摇起来,她现在就跟吞了烟花一样,绚烂愉悦,整个心都是五颜六色花火,但上一秒还沉浸在爆炸的余温里。 “又不是什么大事。”容枝慢条斯理剥着瓜子说。被困住三年,不能远走不能干自己想干的事情,闲来没事网络写写小说,编编剧本。 这些对容枝来说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怎么就不是了?!”ED是雀枝,这热搜都直接飙上了榜一了,怎么就不是大事,冯棠不能理解,但可能,优秀的人都这么沉得住气,姐妹下一秒的身份可能就是联/合/国第七神秘部队特种兵,她深呼吸一口气,“所以枝枝,你之前说的那个早有准备,是这?” 容枝摇摇头:“这倒不是。” 她之前还真没有打算暴马甲,现在这样,多半是刘颖的话太难听,其实大部分辱骂的话,在她耳朵里都有自动过滤器,随便听听就过去了,但今天刘颖说的这些,她不想忍。 当然,马甲有用才捂紧,如果掉了更有用,那就随它掉吧。 容枝勾唇,看着那个侧影,笑容即冷且淡。 男人总是无法克制,去沉迷一些得不到、抓不住、看不清的东西。 越危险越得不到,越想要得到,越神秘越想要探究,越好奇越难以自拔,人类的本性。 沈时就是最好的代表。 沈时对着她的笑脸流连了一会儿。 这是真没想到,短短三年,她能做 分卷阅读47 出这些事。 可,真他妈越知道越喜欢。 沈时舌尖抵着上齿,啧了声,程阮刚好走过来,见到他目光顺过去的人,也听见那玩味却又愉悦的笑,她紧咬下唇,抬头只说,“这么小事情,沈时你怎么亲自过来了。” 沈时这才施舍她一个目光。 很淡,“嗯。” 他平淡到,似乎对这张脸已经失去兴趣了。 程阮心弦起鼓,不敢说,挣扎了一会儿,“晚上我去你家一趟?去画室。” 沈时还是没有看她,只讲,“别吧,你拍戏呢。” 他毫不在意,也已经完全没有兴趣。 程阮手紧握成拳,顺着他视线,看着坐在那边,似乎与世无争的女人。 只是个替身啊, 怎么就这样了。 她咬牙,努力不让自己情绪外放,拿出手机输入得却是另一种语气。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可以改个文名了,叫金丝雀有一百个马甲【没有,没有一百个qwq】 然后大家疑惑的,枝枝是什么外挂,程阮怎么这么蠢逼,到底谁是谁的替身,什么时候虐人,怎么搞才能虐的快乐,这些都是马上就要写的东西,不要急,剧情可能会虐,但是枝枝永远最靓仔。一次性写完我就完结了!!! 然后!关于谁是男主!别问!枝枝独美!会有靓仔让兄弟萌点不过来的! (づ ̄3 ̄)づ╭?~ ☆、15 刘颖被拖出去后, 剧组照常拍摄。 周末来临前, 容枝跟刘成请了个假。 编剧在剧组可有可无,刘成依赖她, 但也没到离不开的地步, 再加上自从知道她是ED,刘成眼神就越来越怪, 基本上她提什么要求,下一秒都会答应。 冯棠对此表示, “之前程阮是影后, 主演,没办法,现在知道你是ED,肯定捧着, 程阮那个影后半桶水, 但圈子没哪个导演不想跟ED合作。他这部电影本来就想找你的,只是你没有搭理他。” 容枝挑眉, “自己改编自己的小说, 多没意思。” 她想了下, 又问冯棠, “你新电影准备的怎么样了?” 冯棠在《意中情》是挂名导演, 刘成也没有让她上手的意思,冯棠心知肚明,但也不计较,每天观察学习, 另一边着手准备她自己的新电影。 骤然听见容枝问,冯棠啊了一声,才说,“还行,投资什么都没问题,就剧本还在完善……” “要是不介意我加入的话,可以发给我看看。”容枝笑着说。 冯棠瞬间学会川剧变脸,凑上前直接埋胸,感动惊呼,“枝枝,你为什么这么好,你是天使吗?” 她是新手上路,即便背景优越,也不一定能找到ED合作。现在知道对方是小姐妹,更不好意思让大佬帮忙,可没想到容枝直接提出来了。这可是ED,国内外没有哪个导演,不想和ED合作,她这是交了什么神仙姐妹! “没事。”容枝抿唇微笑,顺手揉了一把她的头发。 她很喜欢冯棠这个女孩,况且冯棠名校毕业,虽然在剧组和她日常嗑瓜子,但该用功的地方仍旧在用功,执导能力她也了解个大概。 朋友愿意让她帮助,举手之劳,互利共赢,那为什么不帮。 …… 容枝请假是要去康复医院看卓迟。 从上次做完手术到现在,她还一直没有去医院,心里还有些挂念。 夏季清晨,天空罕见落起濛濛细雨,照在太阳下,似沙漠绿洲,带着奇异另类的美丽。 容枝出门急,没有带伞,公交车停靠在站台,雨却没有停。 六月天孩子脸,说变就变,这雨估计下不了多久。容枝没有淋雨的打算,倚着站牌,微微仰头抱胸看雨,安静得一动不动,直到,路口爬来一只颤颤发抖的黑猫。 黑猫瘦瘦小小一只,几乎融入在沥青路面,只要后腿漫出的红色鲜血足够显眼,随着动作汇成小河。最终,它精疲力竭,趴在原地没有再动。冷雨打在它瘦弱的身上,鲜血染红它身下整块路面,似乎是死了,却还睁着眼,苟延残喘不愿意死。 它就在容枝的对面。 真可怜。容枝这样想,活着做什么,不如死了,化成怨灵,去找撞它的人追魂索命。活着,这样弱小,什么也做不了,多没意思。 小猫仿佛能听见她心里所想,软软地叫唤了一声。 偏僻的地方,除了雨声,听不见其他声音,静得可怜,所以猫咪那句软绵绵的叫声,不偏不倚,正好穿到容枝耳里,又软又可怜,像个红着眼睛、软哒哒撒娇的小姑娘。 …… 真是缘分。 不愧是窜到她眼前的猫咪。 都跟她一样,知道利用自身优势,见机而动呢。 大约这就是命中注定了。 容枝叹了一句,冒雨走了过去。 分卷阅读48 红绿灯下。 挂了医生电话,雨水与风声都过分扰人,傅柏有些不耐地抬眼,雨刷器晃动间,隐约见到个熟悉的影子。 女人穿了条墨绿长裙,骨架纤细,在风雨里不堪一击,却冒雨,走向路的另一边,那里似乎躺了一个小黑团子,她拿着原本该用来防晒的白色小衬衣,将黑团子捧起来。 胳膊冷白削瘦,弱小得没什么力气,抱着黑团子,手臂崩得很紧,可她就没有放下,抱得很紧。 …… 傅柏见过很多女人。出生在傅家,品格皆优,一路走来顺风顺水,从小都是别人家的小孩,优秀两个字都不足以形容他,再加上这样的位置与身份,想要站到他身边的女人只多不少。 可他深知女人的劣根。从十五岁,有人试图爬上他的床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些人为名为利,两面三刀,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因此,他图谋一切,却从来不图谋爱情,身在这个圈子里,爱情是极其罕见的奢侈品。 况且,他家里的状况,他也的确没办法喜欢女人。 直到那一天, 有些事情似乎就是命中注定。 月色下匆匆一眼,只是一眼,心尖就仿佛有什么悸动,那是二十多年来,从未有过的感觉。傅柏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也不想深究。 毕竟,这幅厌倦女性的身体,居然对当过别人情人的女人,对一个拜金艳俗、虚伪自私、自甘堕落的女人有了想法。 实在是,难以启齿。 可现在, 她好像又不是那样的女人, 只是这样,又何必去当别人的情人。 “到底为什么你看上去这么点大,却这么重?”看上去瘦弱小黑猫,抱起来在流泥水不说,简直像本身砝码上又加了个衬托,重得一言难尽,容枝是真搞不明白,喃喃自语,猫咪不知道听没听懂,反正叫了句,舔舔唇,萌出人一脸血。 不愧是到她面前的猫,顺杆爬撒娇都这么上道。 容枝啧了一声,感觉有车子停在她身边,很慢的速度,侧头看过去,车窗正好缓缓向下,露出一张脸,是傅柏。 又到了工作时间,容枝露出笑容,“傅先生早上好~” 她笑容明媚且温和,眼眸清澈纯粹,像极了初春清晨的太阳。雨水洒在她身上,纠缠在她发尖,凝成了露珠的形体,垂垂挂着也不愿意离开她。 似乎她天生就有讨人喜欢的本事。 傅柏伸出手,摘下那滴雨珠,勾了下唇角,将车锁打开,“快上车吧。” 他手伸过来的一瞬,容枝顿了下,眼神有些复杂。但没多想,总之傅柏什么情绪,和她没什么关系。 她也不想淋雨,只手拿着小黑团,只手打开车门,却没有坐下,从包里掏出一包小纸巾,垫好才说,“淋雨了,不好弄脏车。” 傅柏笑容温和,“没事,车不重要,快上来吧。” 容枝抱着小黑猫坐进去。 车里冷气开得很足,她展露在外的胳膊,不自觉颤了下,漂亮的红唇都覆了层苍白。 傅柏看在眼里,不动声色调高一些温度。 车开得很慢,傅柏骨节分明的手抵着方向盘,说话慢条斯理,“这几天去国外出差了,刚回来,正想找你,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 出不出差跟她有什么关系。 容枝微笑,“没办法,缘分深厚。” “男女朋友也有缘分深厚一说吗?”傅柏笑了声,没细问下去,“给你带了礼物,在后备箱,等会儿拿给你。” “你能回来就是最好的礼物。”容枝敷衍情话脱口而出。小黑团子腿部的血越流越多,怎么也是自己捡到的东西,现在奄奄一息,容枝觉得此刻,这个问题比较严重。 傅柏也看出她的不专心,看她眉头紧蹙,于是油门踩下一些。迈巴赫溅起一路雨水,停在医院门诊前。 “给我吧?你去见卓迟。”傅柏说。 容枝抬眼:“……这不是人类医院吗?” “给猫缠个绷带,人还是可以做的。”傅柏笑着说。 道理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就总觉得哪儿有些奇怪。 只是约定好与卓迟一起吃早饭,容枝也不想耽搁,将小黑团递给他,道了声谢谢,离开,就没回头。 …… 成嫂准备好了早饭,放在小桌子上,人不知去向,病房里只有卓迟一个人。卓迟康复得很好,看见容枝,脸上笑容明显增加。姐弟两个快快乐乐吃完饭。 卓迟问了一些话,大意是不想在医院。 他这次手术很成功,医院终究离得远,见一面都不容易。之前因为心脏不好,怕有意外,再加上沈时那些事,现在既然手术成功、合约也到期了,回家未尝不可。容枝琢磨等会儿去问问医生,什么时候算是彻底好了,带卓迟回去。 卓迟一听真能离开医院,笑容更多了。 傅柏回来时,正好听见两姐弟 分卷阅读49 的笑声。 都是很温和的人,连笑声,都是特别柔的那一种,没有十分灿烂,却温和非常。 他脚步不觉一顿。 容枝听见声音,回头看见傅柏立在门口,怀里抱着只白猫,有点吃惊,站起来,“不是黑色的吗?” 她的煤球呢?!怎么没了?狗男人难道连猫都喜欢白莲花款的,要把人家给漂白? “不是,是白的,”傅柏回过神,“医生和我说附近有家宠物店,带它洗了个澡,打了几针疫苗。腿部就是骨折,划破皮了,不严重。” 容枝凑过去看了眼,哭笑不得:“……它怎么这样啊。” 她声音带了些自然的柔,咬住尾字时轻轻上扬,有些娇嗔意味,从来没有的模样。 傅柏不自觉笑了一声,眉梢轻抬着像是愉悦,走到容枝身边,“你看看它,洗完还挺可爱。” ——有些像你。 他没说。 两个人靠在一起,傅柏一手抱着猫,另一只手自觉拉住容枝的手腕,像是在看猫。容枝则低着头,满目柔和,微笑的去逗弄那只猫。但第三角度看过去,仿佛一家三口看新出生的孩子。 傅柏很高,站着微微垂头时,下巴正好在容枝耳畔,他半勾着唇,什么也没有做,但低头时,脸贴着脸,明明在看猫,却像在接吻。 卓迟握着水杯的手紧了紧,像是惊讶地开口,“咦,姐你买猫了?” 容枝这才抬头,看向他,“路上捡的。” 卓迟一幅果然如此的模样,“之前小红也是你路上捡的,就我们八岁的时候,你还记得吗?” “肯定记得啊。”容枝笑着,又走回到卓迟病床前,跟卓迟说起话来。傅柏跟了过去,坐在她旁边抱着小猫,眸光似乎很温柔,却又十分莫测,思考着什么,一直说话。 最后。 时间差不多了,护士姐姐进来挂水瓶,容枝从帆布包里拿出几个小袋子,都是透明小包装,红色密封紧闭着,鼓鼓的身体里,装满了杏色瓜子仁。 不是市面上那种直接加工枯黄的瓜子仁,小袋子里一颗一颗都很新鲜,颜色饱满,形状也很漂亮,很明显,是一个人用手一粒一粒弄出来的。 就跟吃螃蟹一样,很多人愿意为你买,因为只需要扫码支付,带回家,这和买回来煮熟,饭桌上与为你去壳,慢条斯理取出蟹肉、整理好蟹黄,放入你的碗里。那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用心。 傅柏目光微滞。 卓迟则愣在原地。 就连护士姐姐都懵了一下。 容枝笑着叮嘱:“你不是喜欢吃杏仁瓜子仁?医生说你要休息,反正我在剧组也没什么事情做,剥好了随你吃。过几天应该有个快递会到,是杏仁核桃仁,不过你记得别一次吃太多,容易上火。” 她温声细语的,“多吃点核桃仁倒也可以,补脑。” 一二三四五六,七。 大概有七袋瓜子仁,摆在桌子上,鼓鼓的像七个吃饱喝足葫芦娃。而他不是等待救援的爷爷,就是个可怜巴巴、路边没人要的小孩,然后遇见了容枝。 卓迟眼眶一红,将要落下泪来。 容枝却记得医生说他做完手术,情绪不好起伏过大,嗤了一声,笑着说,“得了啊,多大人了,装什么小孩,等你病好了就跟我去搬砖,别哭,都要还的。” 卓迟憋着嘴,一张雪白小脸又苦又喜,说不出的感觉。有点可爱,自家养的弟弟,容枝没忍住,戳了一下。这么多人,男人的小尊严都没了,卓迟顿时气鼓鼓像头河豚。 姐弟俩你来我去,乐了护士姐姐。 傅柏目光也停在瓜子仁上,有些深沉,甚至有些说不出来的意味。他皱了皱眉,却终究没有挪开目光,过了很久,直到容枝说走了,他才缓缓移开,跟着她走。 …… 走出病房,容枝对身后一直跟着自己的傅柏说,“你今天到医院有什么事情吗?一直帮我,会不会太耽误你了。” 傅柏摇头:“没有耽误。” 明明是路上偶遇,现在怎么就跟没事人一样。 不过,有事没事都跟她没什么关系,她不去问傅柏来做什么,也不会问这里住了傅柏的谁。所谓合约情侣,不管傅柏未来态度如何,她只会有这一个态度。 “抱着小黑累不累,要不要给我抱抱。”容枝说。 傅柏仍旧摇头,“不用,”他停了一下,“你不用这么客气。” 容枝便笑,“谁跟男朋友客气,怕你抱累了而已。” 男朋友。 傅柏终于又回想起来,他们此刻是情侣关系。即便前面加了两个字,合约,但也的确是情侣。她是他用来,尝试能否拥有正常生活的试验品。 因此,他现在的确是男朋友。 是有资格问一些话,做一些事的男朋友。 傅柏咬着牙笑了下,“男朋友啊。给弟弟送瓜子仁,不问问男朋友喜欢什么?” 容枝:…… 分卷阅读50 这位不去当总裁,放到娱乐圈,演技也一定是影帝级别。当然,她也不差,至少是个奥斯卡。 容枝莞尔,像听见什么笑话,理所当然的,“男朋友喜欢什么要问吗?男朋友自然喜欢我。” 她红唇轻勾着,弧度恰恰好,漾出很漂亮很勾人的气息。 似乎没有涂口红,又或许是刚刚被雨水冲刷去了,总之,露出最本真颜色,却又似乎比任何绝版色号都要吸引人。 她在骗人,她只是并没有放心上。 她放在心上是小心翼翼的呵护,与这完全不同,或许她只想买螃蟹,并不想为他褪出蟹肉。 他们最初都一样。 他不该计较,因为不值得。 可该亲吻的,该一醉方休的,合约不该想这么多,女朋友是该亲吻,一切似乎都理所当然。 他怎么会喜欢一个徒有美色的女人,只不过是日光明媚而已,适合亲吻而已。 傅柏脑袋很空,目光也很空,下一刻,在女人微微仰头的姿态里,在她如水般清澈目光里,他就似乎完全不受控制,手揽住她的腰,温热气息就在耳畔,他低下头,吻住那片觊觎已久的柔软。 男性松木香水混在医院消毒水中,容枝稍微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强硬男士气息,自我怀疑的气息,不必理会,亲吻交缠,似乎难舍难分。 她觉得,有点可笑。 她似乎知道,傅柏这是怎么了。 堂堂傅氏大总裁,似乎也不过如此。 这群高高在上、掌控他人生死命脉的男人,似乎也,不过尔尔。 …… “啪嚓……”东西掉落在地上,短发女人看见两个亲得难舍难分的人,目光落在被摁在墙上的女人,仿佛看见鬼了,“枝枝……” 两个人稍微愣了下,分开,侧头看过去。 是魏楚,容枝有点儿惊讶,正想开口,却见魏楚在看见男人的脸时,整个人都僵了下,很试探的语气,“表,表哥?” 表哥。 也就是傅柏,不耐地挑了下眉,但终究克制住,声音有些冷,“你怎么在这儿?” 魏楚还沉浸在我家那个狗憎人嫌、女人杀手、厌女症一百分的表哥,竟然他妈摁着女人在墙上亲的惊讶里,咽了一口唾沫才说,“那个,我,我……我来看姨妈。” “五楼。”傅柏指了指旁边的标签,二楼。 傅柏语气冷得一批,魏楚当时就想走,但又好心,的确,她好像坏了好事,人家不开心也正常,魏楚抿了抿唇,“姨妈让我下来买朵花……” “你听一个精神病人的话?”傅柏直接说。 魏楚:“……” 算了。 不要和被打断亲嘴嘴的男人说话。 魏楚看向另一个让她满脸懵逼的人,“枝枝,你怎么……在这儿?” 旁边听了所有话的容枝坦诚说:“我来看我弟弟。” 魏楚本来想问他们俩怎么在一起亲吻来着,但表哥目光很冷,而且总觉得这个场合不太合适,“噢噢,那真是缘分,缘分,上天让我们相遇,我们果然不会分开的……” 她惊讶,容枝也惊讶。 容枝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魏楚,更没想到,魏楚居然是才傅柏的表妹。 她认识魏楚还是两年前,一个没有目标的编剧,一个刚出炉的新人导演,莫名其妙认识,一起合作拍电影,她发剧本,魏楚导戏,最后露面,还是因为搞错东西来不及了,不得不亲自过去。 总而言之,是好朋友,但没想到会是富二代圈子里的,要知道那时候,魏楚跟个乞丐一样当导演。 “你们两个人认识?”傅柏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才说。 容枝尚未开口,终于能谈这个话题的魏楚迫不及待,“对啊!表哥你记得我第一部电影吧,枝枝就是编剧,就是那时候你夸过的那个剧本……” 魏楚说得滔滔不绝。 傅柏眸光却滞了一下,停在半空,不上不下,最后才带了些许不可思议的,落在容枝头上,不动声色,却很幽深。 魏楚完全没care到,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她最近嗑的纸片人CP,以及:我靠我表哥居然能有女朋友,女朋友还是我的好姐妹,不愧是我,纸片豪门爱情故事终于落到我家了。 “妈妈,我磕到真的了……” 知性温柔美女编剧VS冰山冷冽霸道总裁,绝美爱情,颜值入坑,大棋她扛了。 从康复医院回到北市,容枝手机一直在被魏楚轰炸。 就是,跟傅柏怎么认识的,与傅柏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冰山表哥小鸡鸡大不大,有没有给她黑卡之类,再就是和她说,傅柏是如何不近女色,如何狗憎人嫌。 车内气氛有些安静。 容枝从魏楚发来的信息里,挑了个比较有意思的,问傅柏,“你小时候真的因为女医生打针而绕着别墅跑了三圈,跑到鼻血横流?” 分卷阅读51 “小时候的事情,怎么会记得。”傅柏按着方向盘,目不斜视。 容枝又问,心底很漫不经心,只是想活跃气氛,“那你两年前,你真的因为被投标方塞女人在床上,被吓得收购了那家公司?” 红灯停。 傅柏看向她。很罕见的,容枝笑容带着些俏皮,少了些许温柔的假意,不算甜,却又漂亮得一塌糊涂,不是高高在上的那种美,而是让人说不出半句狠话,只能宠着。 她目光透彻,似乎就是专注于这一个问题。 傅柏无奈地笑了声,“没有,不是被吓得,是公司刚好适合收购而已。” “噢……”容枝其实并不在意答案是什么。 空气没有静下来,傅柏在绿灯亮之前,开口问,“你跟魏楚怎么认识的?” 容枝想了想,反正她不回答,他也会去问魏楚,于是就说清楚,从头到尾,详略得当。最终,车内又陷入沉静,过了很一会儿,傅柏才开口问。 “容枝,这样优秀的你,为什么会做沈时的情人。” 作者有话要说:  枝枝:螃蟹是不可能买的,不要自作多情惹。 一章纯粹感情戏。我觉得你们应该不喜欢看感情戏,一章继续干大事业了。 话说。兄弟萌看了电臀30S吗?【奇怪的知识增加了】 ☆、16 “容枝, 这样优秀的你, 为什么会做沈时的情人。” 他沉默之后,声音微哑。 绿灯已经亮了。 末日橙阳晒红眼帘, 车队川流不息, 轮胎压过减速带,在寂静中, 一切变得瞩目。 容枝手指扯着安全带,她大概知道傅柏为什么会问, 脑子里出现很多答案, 比如‘没有钱’‘我爱钱’‘钱太少’诸如此类的拜金借口,之前她就拿这个糊弄了娇尹。 但是这是傅柏,而且时间、事情,都不一样。 她给不了沈时实质性伤害, 可傅柏可以。现在不会, 以后却说不定。 糊弄他干什么,肯定要利用起来。 容枝弯唇, 笑声很淡,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原因, 只是不得不为而已, 没有选择, 就跟你找我做女朋友一样,没有余地。” 她声音与笑声,仿佛都带着些月色冷淡。 又是红灯。 傅柏侧头望着,容枝眼帘微微垂着, 纤长睫毛落在眼下,冷白与深黑,有些像秋日月光,冷寂却又有些淡淡悲凉。他几乎下意识地说,“不是没有选择……” 容枝像没听见,轻轻笑了一下,“算了,愿意,不愿意,都过去了,不用想这些。” 傅柏跃动的心弦微平,眉头皱着,骨节还在方向盘上轻叩,却只说,“对,都过去了。” 容枝轻笑了声,撩起落在耳畔的一缕乌发,一幅看透世事、尝过苦难后,岁月静好、坐看云起云舒的模样。 …… 轿车停在小区门口。 “到了,”傅柏熄火,按下尾箱按钮,“走吧。” 他像是要送进去,容枝解着安全带,“到这儿就好了。” “天黑了不安全。”傅柏说。 之前也是夜晚,也没见他说过不安全。容枝忽然就想起那次宴会。司机送回来,虚浮的关心,与现在,算不上天壤之别,但她还是能感受到细微之间的变化,是关于傅柏态度的变化。 或许该说改观。 高高在上的公子哥,拿着眼缝看人,难免不屑。接着又发现,人好像并非他看见的那样。可不就是改观吗。然后呢,或许就该好奇,该被吸引,被弥足深陷。 容枝有点期待从他口里说出天亮沈破了。 她笑着,“那就麻烦了。” …… 几步远的距离,没走多会儿就结束。 到了以后,容枝从他手里接过小黑团子,笑着说再见,傅柏欲言又止,最后安静地看着她上楼。 女人整个人都柔和,连缓缓离开的背影都温柔至极。 小区很老,白墙中枯黄颜色透露年代与故事,都与情/人这个身份格格不入。所谓情人,该穿金戴玉,也该富丽堂皇。沈时难道没有给她钱吗?还是说,她的确不在意这些,情/人这个身份也的确是,不得不而已。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么糟糕的开始…… 傅柏站在树下,看着四楼暖黄灯光亮起,手机屏幕,微信页面里。 【傅柏:我们结束之后再重新开始?】 没打完,他按下删除键,没留下痕迹。 天气很闷,夜晚像是要下雨,闷得傅柏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说不出来什么感觉,像豌豆公主床褥下那一粒豌豆,明明很小很细微,却怎么样都不束缚。 他沉默了一会儿,最后编辑了另外一条微信,发送。 【傅柏:后天或许需要见个 分卷阅读52 家长,到时候我来接你?】 才打开灯没一会,手机就亮起来。 这次好歹没有虚情假意的问候,容枝倒松了一口气,还提前通知了,不错不错。 【容枝:好的,没问题。】 她放下手机,逗了两下瘫在沙发上的小黑团子,耷着棉质拖鞋,去厨房切两块柠檬,给自己倒了杯柠檬水。瘫在沙发上,舒展手臂,才觉得一天的疲惫在消失,才有时间计划将来。其实她之前,对娇尹说的,就是她想做的。 可在卓迟手术以后,她又不想那样了。 处处忍让,当做看不见,但一切压根不会消失,该来的一样会来,她可以忘记,不代表别人一样可以,或者说,其他人根本不愿意放过她。 为什么要忍,大家都是第一次活,谁要忍耐谁,报复人的办法千万种,总有一种适合她。 “叮叮……” 电话声铃声无理由响起,容枝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来电人是娇尹。 娇尹晚上她打电话做什么。 容枝有些疑惑,接通电话,是个男声。 “你是容……容大美女?”少年声音清冽,咬出这个几个字时,还停顿了一下。 容枝:……到底为什么,存了这么个备注。 “你好,哪位?”她开口说。 “……”对方失去声音。 容枝皱了皱眉头,放下手机,确定在通过中,才又问一遍,“你好,听得见吗?” 对面少年似乎如梦初醒,声音有些急促,似乎生怕她等急了,“哦哦哦,我是YE前台,你朋友在我们这儿喝多了,你能过来趟吗?” 喝多了。 容枝眉头皱了皱,“你能给我听一下她的声音吗?” 那边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她会提出这个要求,又顿了一下才说好,走到了两步,等了一会儿,然后容枝听见男人喊了几句,接着是娇尹声音。 确定是娇尹,的确是喝醉了,没有问题以后,容枝才问了详细地址。 挂了电话。 谢嘉行站在吧台前,还拿着手机,扯了张便利贴,有点儿犹豫的样子。同事走过来问,“怎么了?打电话了吗?” 他们是酒吧,来往人不少,在这儿烂醉如泥也不少,虽然会出现不道德行为,但大部分情况下,工作人员还是会帮醉鬼们打电话,前提是醉鬼还能开得了手机。 “……打了。”谢嘉行一咬牙,将手上便利贴塞进口袋。 同事:“那你这干嘛呢?” “就,听到特别好听一声音。”谢嘉行挠了挠头发,诚恳说。 同事:…… 同行这么久,他知道,谢嘉行是个重度声控,长了一张初恋学长脸,清清爽爽一个大男孩,居然迷恋声音这种不着调的东西,在酒吧之前被人告白,他还傻乎乎说对不起我不喜欢你的声音。 重度声控,是没有办法拯救的,除非经受最大力度打击。 于是同事问:“你知道乔碧萝吗?” 谢嘉行:“啊?” “就是声音越甜,体积越多,年龄越大,懂了吧?”同事挥手,大佬般解释。 谢嘉行不服,“备注都是美女好吗?肯定很好看。” 同事嗤了一声,“这你就不懂了吧?哥给你科普。所谓闺蜜这种东西,就算长得坑了祖宗十八代,最后备注也肯定是小仙女,小美人,女神,怎么好听怎么来。世界上最不能信的,就是闺蜜嘴里她姐妹。” 谢嘉行皱了皱眉,有些儿不满,“才不是,声音不是你说的那种好听……” 小可怜涉世未深,在酒吧当兼职都傻乎乎,还是个可怜声控,年轻人就是这么愚蠢,同事懒得跟他争,“算了,反正等下过来,你就知道了。” 谢嘉行想说他真不是声控,虽然的确很吃声音,但多好听的萝莉音他都没怎么样。 可是刚刚接电话的那个人,声音就是很不一样的好听啊。而且都没有听过,也没有见过,为什么要妄加评论。 他有些不满,又不想在这种场合,跟同事这样,三观并不合的人争辩。 最后闷头擦桌子。 “我靠,你看那边,那个女的,好正……”同事忽然扯住他袖子,使劲让他看过去。 谢嘉行没反应过来,顺眼望过去。 酒吧灯光红绿相间,女人穿着条月白长裙,是嘈杂里独一份清新,亮眼的不只是衣服,应该说是她整个人。 不仅他与同事在看,酒吧不少男士目光都移了过来。 “我跟你说,这才是真美女,跟你那手机里面的声音美女,那是完全不一样的……”同事抓住了教材,得意洋洋的科普。 “不是。”谢嘉行喃喃自语。 同事:“什么不是,你要信老哥的话。” 不对。谢嘉行心想,没有什么不一样,这就是声音的主人。 同事还在宣扬他的声音无用论,“老哥跟你说, 分卷阅读53 以后别听声音,你看身材都比听声音得劲对吧,之前老哥网恋,一个萝莉音小妹妹,奔现你妈一个腿毛两米长大汉,你看,血淋淋的教训……” 他觉得,谢嘉行这种小大学生,就是涉世未深,不知人间险恶。总得来说,读书读傻了,该接受来自社会的毒打与教训。但是,他这种好兄弟好前辈怎么忍心,一定要…… 同事还想说,扭头发现谢嘉行不见了,再看,对方已经跑到了刚才那个靓女跟前,然后在说。 “你是来接她的吗?” 同事:…… 真他妈不跳黄河心不死。 他都能想到,那位看上去优雅、高贵的客人,会给谢嘉行一个什么表情了,大约就是,这人怎么回事,这种低劣的搭讪手段吗? 然而。 对方漂亮的头颅,点了两下。 意思就是,是来接这个女人的,再或者,是声音的主人。 同事:??!卧了个大槽。 “人在那儿,吧台那里。”谢嘉行连忙指着娇尹说。 容枝被他的热情惊了一下,她跟娇尹认识,也不是没来过酒吧,在高档的酒吧,也没有这么热情、贴心的服务,一个酒保对上几十上百个人,哪里有这么好的耐心。 看来娇尹花的钱挺多,享受到VVVIP服务,难怪能烂醉如泥。 “谢谢。”容枝对面前的大男孩道了个谢。 她声音又清又冷,两个字,却那样与众不同,还有笑容,很浅,却仿佛印在眼底,谢嘉行感觉到自己心脏的雀跃,伸手挠着头,“没……不,不客气。” 容枝仿佛看见前面带路的少年耳红了一下。 但红光下一秒打在她手腕上,也许是灯光效果吧。 娇尹喝了不少,面前一排还未来得及收走的酒杯,容枝走到她面前时,她拿了个极小的酒杯,整张脸通红,张着嘴,准备把里面透明液体一口干。也不知道遇到什么事情了,容枝上前,扯了扯她的衣服,“走了,回家了。” 娇尹歪着脑袋看她,醉鬼疑惑又和解,“枝枝,你怎么来了呀?哦,你是来接我的。” “……”容枝点点头,“对,我是来接你的。” 娇尹嘟着嘴,“可是,我,不想回家呀,你来接我,我又不想,可是你还来,我怎么办呀。” 彦页藻  醉鬼级别胡闹,毫无道理可言。 容枝检查她整个人,没有什么掉包的可能性,才站起来,一面去搀扶,一面说,“她账单在哪里?” “啊?”她半弯着腰,整齐的月白长裙往下耷拉了一些,领口的小花边都跟着往下垂,隐约间,谢嘉行看见了她左肩,下面一些的地方,靠近心脏的地方,有一个暗红色花纹,看不清究竟是什么,可白与红,那样清晰,像透彻玲珑的血玉,谢嘉行瞬间面红耳赤,手也不知道往哪里放,又怕她等,胡乱说,“结了,结了。” 总感觉这里的酒保奇奇怪怪的? 娇尹还在瞎瘠薄胡闹,容枝没再想,继续伸手去扶她,但娇尹喝多了,很难听话,容枝力气不大,只能侧头,看向奇奇怪怪的酒保,“可以麻烦你帮我一下吗?” 谢嘉行又懵了一下,才连忙点头说好的好的,伸手准备帮她将娇尹架起来,结果,醉鬼很不好招呼,胡乱扭动,一不小心就将他的手挥落,这样并不要紧,下一秒,她又搞骚操作,谢嘉行没有站稳,直接侧歪,撞在身旁女人怀里。 女人穿着的是长裙,但袖子却很短,露在外面的肌肤,在灯光里,泛出莹白柔软。 碰到的一瞬间,冰凉柔滑,以及,难以言说的曼妙。 谢嘉行脑袋一空,蹭的一秒,像被人丢进炼丹炉,整个人通红。 容枝没想到一个看上去健健康康的少年,底盘居然这么不稳,撞过来的时候,她都吓了一跳,定神看过去,这人不知道怎么,红得像个小辣椒,很不正常,容枝懵了下,礼貌性问,“你还好吧?” “没,没,没事。”谢嘉行结结巴巴的。 容枝:…… 她现在怀疑,这人也有厌女症,就是被女人一碰,整个人都不正常的那种。 反正,架起娇尹这件事,还是得她自己来。 “小妹妹,干啥呢?亲,亲,亲哥一下,哥帮你啊……” 声音带着酒气,从身后传来,容枝不用回头都能猜到这是什么状况。 酒乱人智,不如说,酒壮人胆,很多时候,人不喝酒是人,喝多了酒醉后,就不一定是人了。那些平常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情,醉了后通通纳入可执行计划清单。 这也是犯罪多在酒后的原因之一。 “妹妹怎么,不理人?你哥,我,有钱。”醉汉说。 那就是没钱。容枝想。 她伸手,当做身后没有声音,沉默着,努力去将娇尹扶起来。 醉汉仍旧在说, “这,你不尊重人?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小丫头片子,还在哥这儿甩 分卷阅读54 脸子?你哥哥我甩起来绕地球一圈……” “今天跟哥回家?床上理人不,不理我教你?一学就会,不用交学费。” 容枝垂眼,觉得这估计,不是个普通的醉鬼,是个在耍流氓的危险醉鬼。 这句话谢嘉行过了下才听明白,在这里当酒保久了,什么样的人见过,也知道不能跟醉鬼计较,可是,这不一样,谢嘉行皱起眉头,“这位先生……” “滚,你算个瘠薄玩意。”醉汉张嘴就来。 他直直看向容枝,发现容枝旁边的娇尹,笑起来,更加丑陋,“呦,这里还有一个,两个人,正好,一起,跟哥走,哥请你们喝酒。” 容枝皱起眉头,手指在电话屏幕发信息汇报情况,一边思考,究竟是啤酒瓶砸人比较疼,还是板凳砸人比较疼,砸完以后怎么才能砸第二下,是不是直接砸晕了等警察过来比较好。 “害,小妹,妹,你怎么回事?”醉汉眼睛不离容枝,见她依旧不理自己,醉酒上有几分怒气,感觉没受到关注,整个人忽然就得凶神恶煞,一脸横肉表情狰狞,“你也看不起哥?臭/婊,子,今天就让你,知道,哥,的厉害……” 好。 估计是个没钱且在家里忍气吞声的家伙。 容枝反手,握紧桌上摆着的空啤酒瓶。 醉汉莫名其妙发起狂,看她就像看家里那个恶婆娘,满嘴恶言恶语,伸手就想去摁她的肩膀。 但。 在他手指距离冷白肌肤只有一厘米时,他感觉到了一阵剧痛,手指中间骨节,被硬生生掰扯着向上的剧痛。 下一秒,“喀嚓……” 指关节断了。 醉汉疼得脑袋瞬间清醒,红着眼睛,一边扭头,一边张嘴就骂,“操他妈……” 话没说完,他沉默了。 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个男人。 白衣黑裤,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目光却冷得像伏加特里未融的冰,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浓烈危险。这也并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这人的脸。男人眉眼冷贵,下颚线都透露着冷淡与显眼。 他几乎是在一秒内认出来。 这是他的顶头上司,恒茂总裁。 醉鬼也不敢喊疼了,舔着唇,“沈,沈总?” 沈时唇角微微扬着,像是在笑,眼里却没有什么笑意,“请假喝酒,过来泡吧?” 醉汉不敢说话,只能赔笑。 沈时嗤了一声,“工作工作不会,难怪是个窝囊废。” 醉汉也不敢反驳,笑意僵了僵,接着赔。 然后就听沈时很冷淡地说,“明天去财务结工资,滚吧。” 一说到解雇,醉鬼瞬间就清醒了,手忙脚乱地解释,“沈总,我,我不是有意请假的,我,这不就是之前喝了一口,不好开车,怕您不安全……” “你喝酒请假跟我有关系?”沈时说,有些不耐烦。 醉鬼啊了一句,喝太多,他脑袋不太清明,想了一下才意识,连忙赔笑,“这,我,我瞎了眼,瞎了眼。” 真是瘟,随手撩个妹都能撩到老板的妞。 “啧,瞎什么。”沈时嗤笑,耐心耗尽。 醉鬼司机瞬间就明白了,一个劲赔笑,“不不不,我这就是,喝多了,狗眼看不见人,没人清,这是老板娘,我就不是人……” 老板娘。 沈时眉头挑了下,看向容枝。 刚才,他过来以后,容枝就放下了手里握着的啤酒瓶,两只手腾出空,也没看他与醉鬼聊天,反而努力搀扶娇尹,终于把娇尹扶了起来。这会儿,正好对上沈时目光。 凤眼里带着浅淡笑意,又像是玩味。 容枝忽然想起傅柏的话。 不在意是不可能的,一切也都不可能过去。 她面色平平,扶起娇尹,径直往外走。 在经过沈时身边时,她停了一下,看一眼醉鬼,然后再看向沈时,目光清明,不偏不倚,“你和他没什么区别。” 她勾着唇,轻笑着说。 …… 背影消失在人海里,沈时还没才从那句话里回过神。 “沈总,我这……我一定上门。” 面临着失业危机,醉鬼已经全然清醒,见老板坐在那儿不说话,一时间摸不清什么态度,斟酌着向前,觉得自己也没错得特别严重,那至少,小手还没碰上,酒后失态,好好道歉,总能被接受,好歹,他也跟了沈时这么多年。 “我这一定去好好赔罪,给老板娘……” “滚。” 沈时没回头看他,声音很冷,低哑中,裹藏冬日风雪欲来的气息。 他还想问什么,下一秒,沈时猛地踢倒凳子,在巨大落地声里,决然离开。 恍惚间,还有摔门的声音。 他忽然觉得,自己真凉了。 “回神回神了。”同事搬起被踢坏的凳子,一切又回归原点, 分卷阅读55 招呼站在旁边,一动不动的谢嘉行。 谢嘉行这才大梦初醒,松开刚从墙上扒拉下来的狼牙棒,站回到吧台后。 同事凑过去说刚才的八卦, “这男的跟这女的肯定有一腿,说不定余情未了,这醉鬼是真的瘟,什么都没做就凉了。” “不过,这女的真的挺漂亮,还真被你说中了,声音跟长相居然差不多,你这他妈的什么运气啊。” “可惜,人家名花有主咯,小谢你就只能看着了。” …… 谢嘉行站在吧台后面调酒。 心想: 不是的。 ——醉鬼不是什么也没有做,动口和动手没有区别,一样都是暴力、是侵犯。 ——猜中不是运气,而且他压根不是猜,他是笃定,这就是声音的主人。 ——没有余情未了,那个女孩眼里没有半分喜欢,名花才没有主。 ——他也,不是只能看着。 作者有话要说:  我知道,你们要说,渣男看多了,看个酒保哥哥都眉清目秀。 确实如此ouo ☆、17 清晨。 娇尹还没醒, 容枝哈欠连天地准备早饭。昨天不知道怎么回事, 又有车灯照在她窗户上,照了整整一晚上。等她腾出时间, 容枝真心实意地觉得, 一定要去租一套顶楼房,十几辆车大灯都照不到的那种超高顶楼。 多士炉嘀嗒一声, 吐司面包弹出来,半熟的煎蛋也刚刚好, 容枝就着咖啡, 吃完早饭。又给娇尹熬好稀饭,留下便利贴才出门。 老式小区,早上□□点,静谧又安逸, 小区铁门已经生锈, 开关时声音十分刺耳。 容枝每一次都会很轻手轻脚推开,她惦记昨晚的灯光, 抬眼, 想看看那个缺德鬼还在不在, 大约是不在, 毕竟天都亮了, 刚才从窗户往外面看,也没见到什么奇怪东西。 然而,她还真看到了。 也不知道怎么,她一眼看到了停在不远处的黑色轿车, 什么也看不见,但角度刚刚好对着她的窗户,而且,她仿佛能想到里面坐着的人,是在用什么目光看向这边,她可以肯定里面有人。 下一秒,像是印证容枝心中所想,黑色轿车忽然启动,卷带夏风,离开得潇潇洒洒。 容枝脚步停在原地,手还握着生锈的铁门。 她总觉得,这辆车就是缺德鬼的车,而缺德鬼,是她认识的,不知道哪个狗东西。 容枝到剧组时,正好开拍。 她带了电脑,正好开始同冯棠一块写改剧本。冯棠新电影定在未来时代,她只给了个大概的故事,容枝与她一起补充完善。时间过得挺快,转眼就是一个上午。 到了吃饭的点,两个人放下东西休息。 冯棠握着笔,从太过饱满的思维中脱身,说起轻松话题,“枝枝,你昨天是不是去YE酒吧了?” 容枝喝了一口咖啡,点头,“去接了个朋友。” 冯棠满脸笑,“我就说我没看错,冯元宋还硬说我看错了,说是程阮,我怎么可能连程阮和你都分不清哦。” “你昨天也在啊?”容枝笑笑,没说起程阮。 冯棠点头,“我哥,他那个朋友,就是上次说过的那个,终于从国外回来了,说是重重包围,反正一定要聚一下,就凑在一起玩。” 容枝好像有印象她说得是谁,却没细问,就点头。 冯棠继续说,“一点都不好玩,本来就几个人还好,结果朋友喊朋友又喊朋友,套娃行为,最后还把沈时喊来了,程阮就跟跟屁虫一样也来了,整个包厢都充满尴尬气息,可没把我膈应死。” 她紧皱眉头,又有点疑惑,“不过这次不知道怎么,程阮过来了,沈时理都不理她,就无敌尴尬,而且后来,沈时不知道怎么走了,程阮表情跟吃了那什么一样。” 容枝好像知道昨天为什么会在那里遇见沈时了。 冯棠扬了扬下巴,“喏,程阮就跟现在一样,不过那时候没这么毒,枝枝,你干啥了,她怎么看你眼神,跟看杀父仇人一样。” 容枝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透过层层人海,精准锁定程阮,夏日炎炎,程阮目光却冷得能掉出冰渣,像在热带雨林栖息的毒蛇,阴寒又狠毒,的确挺像是看杀父仇人的。 容枝收回眼,无所谓地笑了笑,“可能她眼抽筋。” 冯棠还没来得及啊一声,她又继续说起别的,“魏楚跟我说想加入你的项目,给你当副手,你觉得可以,我就去回复她。” 这下冯棠顾不得说之前话题了。 她现在满脑子魏楚,魏楚啊,第一位获得奥斯卡最佳导演奖的,华人导演,还是个女的。尽管就那么一部电影,但那是直接站在珠穆朗玛峰上的存在,影视学院最新版教材,年仅二十二岁的她,已经成为导演系学生们的终极目标。 魏楚说 分卷阅读56 要和她合作?! 冯棠喘不上气,坐在椅子上往下瘫:“枝枝啊,你莫唬我……” 容枝伸手捞她一把,“没有,她打电话自己跟我说的。” 冯棠握住把手,“她怎么说的?她知道我?难道是因为我的黄色小短篇,她知道了我超凡脱俗的天赋?” “……”容枝抿着唇,想点头。 冯棠已经支好腰,一只手扶着椅子,另一只手很努力去拍了拍容枝的手,“枝枝,我知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都明白的……” 容枝哭笑不得,“倒也不必这么说自己。”虽然,是她跟魏楚提了一句,但魏楚能想来,那冯棠的能力肯定也是过关的。 冯棠不理会,就一个劲说,“你真好,我真爱你,枝枝,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好的人,你这个姐妹我交定了,以后就算是冯元宋欺负你,我也扛刀跟他干,不砍死他不罢休。” 容枝呵笑出声,唇角扬着,“不会的,不会又让你杀兄证道的一天。” 笑声清脆,温暖又动人,就跟她的为人一样。冯棠很清楚,魏楚想过来,肯定不会是因为她这个新手上路的导演,更大可能性,或者,肯定是因为她的老搭档ED。之前容枝主动帮她,现在又喊来魏楚,冯棠真的,不知道怎么说了。她竟然有些感激沈时,如果那时候沈时没有提醒她出去看一眼,说不定,她就错过了这么好的容枝。 冯棠想着就心有余悸,吸了吸鼻子,坐起来直接埋到容枝胸前,“你真好,枝枝,我爱你。” 跟个小孩一样,容枝无奈地笑了下,冯棠头发落在她的手臂上,她挑起那两缕头发,一面说,“不过魏楚可能过两个月要去国外进修,不一定能出来了,她想,项目尽早展开……” 冯棠瓮声瓮气,“没问题,我等下就去跟刘成say goodbye” 反正在这儿就挂个虚名,什么也没干,还要跟讨厌的人见面。 但是, 冯棠忽然就抬起头,“那你呢?” 她走了,留容枝一个人在这里,面对程阮冷寒目光,那就太无情无义了。 “我没关系,编剧而已,刘导应该也不会太需要我,到时候咱们一样交流。”容枝温声。 冯棠:“狗屁,姓刘的恨不得把根留住。” 容枝:“……” 冯棠:“况且,留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也不放心,你被程阮欺负了怎么办?” 她整张脸都是真正的担心,是那种身为好友,出自内心、很自然的关怀。 容枝微微一愣,眸色变了一下。 冯棠没跟自己和解,但一时半会想不出好办法,“算了,算了,等会再说,实在不行我还是一个人导吧,我们先吃饭。” 为了个认识这么几天的人,就要放弃和名导合作的机会。 容枝眉头动了动,点头,“嗯。” 剧组地方很窄,无论高低贵贱,大部分都只能端着随便扒拉几口。她跟冯棠还算好,有两个高一些的小凳子,盒饭好歹有个地方能放。今天的菜味道也不怎么样,萝卜、豆腐、油腻腻小鸡腿。容枝挑着豆腐,还没吃两口,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将她的盒饭拿起。 容枝仰头,看见沈时一张脸。 沈时却笑,将一个三层保温盒放在她的小凳子上,然后他蹲下来,用来签合同的金贵手指,没半点瑕疵的那种,眉头也没皱一下,拨开的带着些油水的汤盖,又将饭盒一层一层打开,放在她面前。 花胶炖鸡汤。 糖醋里脊, 清蒸鲈鱼, 清炒香芹。 容枝眉头稍稍皱了一下。 沈时很自然地放好盖子,面色平静,俊气眉眼里满是光与笃定,“我跟他不一样。” …… 啧。 容枝唇角勾了勾,没有动手,反而抬眼定定看着他。黑眸清澈,能够倒映沈时一张脸,像湖面,没有任何波澜,开口十分平静,甚至还带了点笑,“可是我最讨厌香芹。” 沈时眸色一暗,笑容渐渐隐下去。 天似乎刹那就暗了。 站在后面的刘成,眼睁睁看着容枝拒绝,而且还是一点儿面子没有给的那种拒绝,又眼睁睁看着沈总晴转阴天,似乎马上就要落下雷暴。胆战心惊,他心速飙升,就觉得下次一定要确定好监制。 让他个可怜的小导演承受资本家的喜怒,太困难了。 两个神仙打架,他遭殃。 而且这拒绝也太明显,太生硬了吧,多下脸啊,就算是个普通人都得生气,更不要说沈时这种顺风顺水富二代了。 见沈时拿起了那叠可怜小香芹, 刘成已经有些不忍心看后面的场景。 然而,预想中的泼饭场景没来,沈时反而将它盖紧,然后问,“还有什么讨厌的。” 刘成惊了:??! 居然,没有发火?这个态度,这是真爱? 容枝倒是没多少惊 分卷阅读57 讶,她抬着眼,不知道刘成在想什么,只是很安静,似乎在思考沈时问的问题,清澈平静的目光没有半点涟漪,然后开口,回答课后题一般,“香菜,胡萝卜,葱姜蒜,猪肝,猪心,猪肺,当然,最讨厌的,” 她停了一下,笑容温和,“是沈总。” 刘成:!!!! 妈妈咪妈妈哄,南无阿弥陀佛…… 平时也没有见这个大神这么直白,今天到底怎么了? 还有沈总,不给程影后送餐,给一个编剧作家送餐干嘛,没看见程影后眼睛都快绿了吗? 为什么这种三角恋要落在他们剧组,巨他妈离谱。 沈时在稍微停顿之后,勾着唇笑,像在看闹脾气的小女孩,凤眼没有笑,看不出什么情绪,淡声说着,“是吗?你讨厌的都可以不放,但我,你只能忍忍了。” 他修长手指在洁白纸巾上擦过,笑容也很淡,说,“毕竟千百万投资的项目,不来见见你怎么行呢?” 一旁站的刘成更懵逼了:??? 不是为了程影后投资的吗?程影后眼睛都快喷血了。 他好像,似乎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难道说,和小周主任的赌,他输了?不应该,说好的青梅竹马呢,两百块钱呢,都是私房钱呢…… “刘导。” 刘成从思绪里抽/身,听见容枝在喊他,侧头看过去,容枝果然在看他,带着浅浅笑意,一双桃花眼微微弯着,弧度十分漂亮。 姑奶奶,看他干嘛,三角更牢固,不要搞四角了吧,他又打不过沈总,听说这可是高中就把人家送进ICU的家伙qaq,他都有啤酒肚了,怎么打得过嘛。 她像没看见旁边的沈时,只是温声问刘成:“剧本已经改完,程老师也步入正轨,我还有其他工作,以后就不跟组了,可以吗?” 还好还好,不是啥事情,刘成松了一口气,当即就点头,点完头忽然发现不对劲。刚刚沈时说什么来着,投资就是为了见容枝,然后容枝现在因为沈时,不想待剧组来问他,他还就同意了? 刘成已经感觉到危险,不敢看旁边人的眼睛。 怕死。 容枝却站起来,对所有目光视若无睹,径直朝外走去,她与沈时擦肩而过,又和一直观望这边的程阮擦肩,却没有任何停留的意思,背影干脆且利落。 刘成咽下口水,大气不敢喘一声。 接着,就听见旁边的人,将椅子踢翻了,声音很沉闷,一如现在的氛围。 “沈,沈总……”刘成细声细气,跟个小娘们一样。 沈时面上还带着笑,眼底却一片寒光,听见他喊自己,又笑了一声,像给自己一个解释,“这菜不新鲜了。” 刘成摸不准他的心思,只知道,受这样的拒绝,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小少爷们生气暴毙都是正常的,他一个劲点头,“对对对,不新鲜了。” 花胶炖鸡汤落在地上,没能瞬间进入土壤,散发出迷人的香味,与旁边萝卜、豆腐、混着不知道什么油水的小鸡腿比起来,简直就是宫廷御膳,哪个角度不新鲜,他不敢说,沈时大概也就是找一个借口而已。 “沈时。” 三角另一个角的声音传来,刘成望过去,程阮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了,正看着一片狼藉,目光也很冷,比之前拍戏时,撞见自己痴心一片的意中人,找了另一个替身时,那个情境下的目光还要冰冷。 隐约掺杂不能细说的阴暗东西。 她望向沈时,目光却又变得小心翼翼,说话时,声音也很轻,“你饿了吗,饭菜都洒了,我们出去……” 没说完。 沈时忽然转身就走,一如卷地秋风,像没有看见她这个人。 程阮滞在原地,不可思议般睁圆了眼,眉头紧紧皱着,却没有开口问一句。 舔,舔狗的最高级别? 刘成懵逼了。 之前,一直以为程影后是恒茂沈时的白月光,是青梅竹马,是恒茂用心力捧的对象。可现在看来,她还想是三角形里面不太稳固的那个角,有点自作多情的那个角? 这段三角恋,不会三个都是单箭头吧? 宅男小刘抠脑壳。 容枝也没耽搁,直接回到出租房内。打开门冷气席卷而来,娇尹已经醒了,可怜巴巴望着她,显然饿成了傻子。冰箱里没有蔬菜,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容枝便直接说出去吃了。 换好衣服,北达广场这个点人不算多。 娇尹背着小包包,走在她旁边,神色有些不安,“枝枝,昨天……” 她声音很沙哑,是宿醉的感觉,这会儿倒是彻底清醒了,容枝将手里的水杯递给她,一边说,“你昨天喝多了,酒保打电话给我,让我过去接你,接完了不知道给你搁哪儿,就带回家了。” 娇尹咕噜两声喝完水,“我知道,我知道。” 她打了个嗝,有些不好意思,揪着包包,扭扭捏捏的,“你怎么不问我 分卷阅读58 为什么喝多啊。” “……” 容枝看她一眼,很淡。 似乎在说,她是那么八卦的人吗。 当然不是。 娇尹和她当这几年朋友,最佩服的就是容枝能坐在瓜圈不吃瓜,一点都没有女孩子爱八卦的本性!本来也没什么,不八卦、不嘴碎,不去探究朋友私事,又细心体贴,关怀备至。不让人难堪,又不觉得疏远,虽然说有点冷淡,但其实也挺好,反正各人有各人的性格。 可是!今天不一样! 今天她想探究,她想八卦啊! 娇尹扬了一把头发,凑上去,“你问问我?” 容枝无奈,只好顺着问,“那你昨天为什么喝多?” 娇尹如愿以偿,笑起来,说,“我上回跟你一起去宾馆的时候,不是看见金主爸爸未婚妻了吗?而且还是跟个男的,我就搞不明白,然后偷偷跟踪了一下,你猜怎么着,她在路边跟人接吻,还是女的。” 她啧啧做声,一幅感慨世风日下的模样,“然后我就偷偷拍了张照片,准备去勒索金主,完事儿没勒索到,还被赶出门了。害,这又不是我给他戴的绿帽,你说他不是有病?现在钱没到手,绿帽也没给戴好,真的烦。” 容枝看上去很认真地听着,等她说完才问,“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 “这不重要,”娇尹手挥了两下,最后握住容枝的,像是在签订什么条约,对着容枝清澈的眼睛,很郑重,“主要是,我们以八卦换八卦,我可以问你八卦了。” 容枝:…… 她侧着头,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八卦。 正午日光很大,不偏不倚打在她脸上,几乎能清晰看见她脸上细小绒毛。大多数人,在这种灯光下,都会有痘印、黑头等一系列皮肤问题,但容枝冷白肌肤愣是没有半点瑕疵。 娇尹愣了一下,忘记自己要问什么,不自觉地就说,“枝啊,你用的什么护肤品,腊梅还是极光。” 容枝摇头,“冬天强生。” 娇尹惊了:“???” 也对,不用都是神仙皮肤,还用什么神仙水,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娇尹咬牙,没忍住伸手捏了下她的脸,又滑又嫩,气嘟嘟,又捏一下,然后才说,“难怪沈时念念不忘啊!” 容枝懵了一下,她又不在剧组,怎么会知道沈时,“什么意思?” 娇尹神秘兮兮的,凑到她眼前,盯着她眼睛说,“我昨天看见沈时了!” “然后呢?”容枝说。 她居然没有否认! 娇尹抓住华点,眼睛睁得溜圆,“所以真是他啊?!” “嗯。”容枝点下头。 娇尹直接握住她的手腕,一脸生无可恋,“我靠,我隐约记得他来找你求复合,我自闭了,我真的自闭了。你的金主求复合,我的金主不给钱,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对我这个可怜弱小又可爱的女孩呢?” 容枝哭笑不得,“你冷静点,没有的事。” “我冷静不下来,我没有钱了,没有钱,买不起腊梅,做不起热玛吉了,我脸要垮了。”娇尹摇头晃脑,“所以枝枝,你会和他复合吗?” 复合? 天破塔倒,水干海尽, 都没有可能。 容枝微笑,“不会。” 娇尹点头,“对,我也觉得不要,程阮还在呢,他这叫什么样意思?你还是跟我浪迹天涯好了。” 她说完,又问,“不过,他怎么会还来找你……” 好歹也是北市鼎鼎有名的人物,怎么会这么卑微哦。 “可能他脑瘫。” 其实应该是男人劣根作祟,但容枝懒得说,没必要,她现在一点都不想提起沈时。 这就是娇尹不介意容枝不谈八卦的其中一个原因。可以说,和容枝当朋友很快乐,但她有时候说话,是真的能完全把路堵死,特别是谈她不想说的东西时,直接能把八卦给逼疯。 “反正我们一起浪迹天涯就完事了。”娇尹笑眯眯的,也不再care这件事。她原本就是担心容枝选择跟沈时复合,她圈子里面的小姐妹,可都说程阮不是好惹的人,要真复合了,程阮指不定对容枝怎么样呢。 “可以。”容枝头也没抬。 “但是我没钱了,我想和你睡。” “没问题。” …… 两个人吃完饭,娇尹还不打算回去。 她东西全在那边放,但之后打算和容枝一起住,毕竟想睡好姐妹好多年了。所以该购置的还是要购置,当然,更大的原因是想逛街,拉着容枝不愿走。 容枝也有买衣服的打算,她已经涉足娱乐圈,又跟傅柏有协议在身,而且,她确实没几件衣服,沈时买的都留在别墅,带出来的是她三年前的旧衣服,就她身上这件墨绿T恤,都是她高三常备品,放到现在,总觉得有些格格不入。 娇尹一听也十分感慨,她已经看不爽容枝那些衣服很久了, 分卷阅读59 都是什么稀奇古怪的土东西,要她说,容枝就是在拿着脸肆意妄为,就是在暴遣天物。这会儿终于愿意打理自己,娇尹陡然间都有崽崽终于长大的感觉。 北达广场,各类品牌应有尽有,娇尹想都没想就带着容枝往五楼窜。 身为称职金丝雀,她对挑衣服可是无比在行,何况,容枝这样一个大作家,很明显不会缺钱的。 一上楼,娇尹就看见了一条红裙,意大利小众品牌,手工刺绣,仅此一条,精致且独特,娇尹推着容枝进了试衣间,等她出来后,愣了下,啧啧夸赞,“我就说合适吧,果然,无敌了,以后赶紧把你那些衣服都扔了。” 穿在模特身上已经十分靓丽,但耐不住容枝皮肤白长得美,身材又绝佳,套个麻袋都漂亮。而这条裙子,跟她完全是相得益彰。红色高贵却过于艳丽,一不小心就会很俗,然而,容枝气质清冷,飘飘中似脱尘出世,红裙没有让她媚俗,反而增添几分人气。 完全就是绝美。 “我靠,什么神仙颜值,买它!买它!”娇尹喊着。 容枝微微笑,理了理领子,“你也别担心失业了,去当主播吧。” 娇尹不服气,以为她是在说自己夸张,“哪里有……” 她话没说完,身后有个声音,低哑却清冽。 “容枝?” 落地镜面,照出一个陌生男人。 身材挺拔,贵气矜漠,定制西装里,透露出人民币的气息,而温文尔雅的脸,却让人觉得雍容优雅。琥珀眼眸温和,看向容枝时,仿佛沉了一坛以柔情为名的桃花酿,百转千回。 …… 不愧是枝枝,在哪儿都有艳遇。 不过,这个怎么感觉是老相识?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最佳搞笑选手:刘成。 ☆、18 男人像是不可置信, 嗓音中还带有些颤抖。 很熟悉。 容枝整理衣领的手稍稍一顿, 抬头看向镜中。镜面里似乎有岁月在流走,时光回旋间, 少年与青年、校服与西装重叠。容枝眼帘轻垂了一下, 开口时面带微笑,“好久不见, 谢为。” 她唇角轻扬,笑容平淡而温和, 是正合适的社交微笑, 谢为却感到生疏冷淡,他伸出的手停在半空,黑眸里的惊喜也被浅淡伤感覆盖,缓过劲来, 才说, “好久不见,你……这几年还好吗?” “嗯。”容枝点头, 表情平淡如水。 疏远到让人心凉, 谢为却不想这样作罢, 总想着和她多说几句, “北市跟南市气候不一样, 干燥温差大,你还适应吗?” 容枝也没有半分不耐烦,如同跟老朋友寒暄,“还好, 毕竟三年了。” 谢为一愣,“是啊,三年了……” 他总觉得最后一次分别到如今,仿佛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可竟然都已经过去三年了。 这三年,他很多次梦到容枝,在梦中,对方一直是天蓝校服,裙摆微扬的骄傲明媚少女,那双漂亮的眼睛灿若星辰,眸中满是不信命的倔强。那时候,她是人群里最耀眼的女孩,除了漂亮,整个人都因未来与理想而熠熠生辉,让人根本挪不开眼。 谢为一直记得,老师是如何夸耀容枝,也记得同学口中的容枝,记得成绩排行榜上的她,记得在课堂是记笔记,解题的她。 他曾经日日相见的女孩,那样夺目骄傲且生动。 而如今…… 女人一身红裙,却没半点凡尘生气。 当年青涩眉眼已全然盛开,足够美丽,却没了明珠光辉,温柔笑着时,也只像个被提着线的精致木偶。 谢为感觉心口有些疼,像细密的刺扎进去,没有出血,又涩又疼,他连问话都很艰难,十分小心翼翼,“这三年……沈时对你好吗?” 容枝神色很淡,并不能与他共情,反而还扬着唇在笑,漫不经心的,“马马虎虎吧。” 谢为手指紧捏着衣角,“那时候……” 他停下来,没能说得下去。 容枝歪了歪头,像是疑惑,“嗯?” 谢为张口想说话,又出不了声,过了一会儿,才很艰难的,“有空我们坐下来谈谈?” 容枝唔了一声,继续整理衣服,“最近没什么时间。” “你……你别躲着我。”谢为卡着喉咙出声。 容枝却笑起来,“没有的事,躲着你干什么,老同学碰面怎么会躲着?只不过最近工作忙而已。” 她笑得温温和和,说的每个字仿佛都是真心实意。 谢为手指轻颤,有些握不住衣角,他这三年一直希望可以遇见她。怕她躲着自己,又怕她不躲着自己。怕她恨,又怕她不恨,更怕她当做陌生人,一笑而过。他如同吞了黄连,舌尖都发着苦味。 “谢为,你看我这条……” 娇腻的女声,打破满室沉寂,女人从另一边的试衣间里走出来,十分敏感发现状况,过来 分卷阅读60 一看,见到镜面中容枝一张脸,瞳孔顿时放大,下一秒提起半个唇角,“呦,容枝啊,好久不见,喊谢为出来逛街,居然能遇到你,真是缘分?” 她语气暧昧,谢为下意识否认,“今天晚上有个聚会,傅妙请我帮她挑衣服而已。” 容枝似乎没听见,神态语气与刚才跟谢为打招呼时,没有区别,也笑,“傅妙,好久不见。” 平淡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像是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傅妙看了眼旁边的谢为,咬牙直接问,“是啊,都三年了,你跟沈时怎么样,有时间出来逛街,今天不用伺候沈时了?” 声音刚落,谢为皱眉,“傅妙!” 傅妙却呵笑一声,眼睛盯着容枝,“怎么了,我问的有毛病吗?” “没毛病。”容枝整理好腰间最后一个小蝴蝶结,转头,目光在傅妙身上转了一圈,笑着,“三年没见,傅妙还跟以前,这衣服挺衬你肤色,也看不出身材,眼光很不错。” 镜子。 同样颜色的红裙,一个肤白如雪,另一个黄里透黑。 傅妙笑容一滞,“你……” 容枝却施施然,“我还有事,你们慢慢挑,再见。” 她将卡递给旁边的售货员,踩着帆布鞋,径直朝另一个方向走。 红裙子很简单,却衬她身姿曼妙。裙尾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摇曳生姿,垂在膝盖上一点儿,露出的半截小腿,纤细雪白,线条优美。踩着的帆布鞋明明很普通,在她脚上,却像是什么名贵奢侈品。 漂亮的人总有这样多的特权。 “小姐,这裙子跟您很搭啊,衬你气色好,到时候配双今天这样的小高跟,洋气得不行。”售货员小姐见傅妙站在原地没动,笑着脸迎过来。 傅妙收回目光,横了她一眼,“你也觉得我很矮?” 售货员:……mmp 傅妙嗤了声,很不屑的,“漂亮有什么用?遇到事情,还不是只能被包?我要是她,我肯定羞都羞死了。” 旁边的谢为皱眉,“傅妙,你不了解实情就别说话。” “有什么不了解?不就是搞不过人家,被包了吗?这种屈辱,我要是她,我早就跑了,也就她心大,还能活下来。”傅妙眼睛翻到天上,直白说。 谢为一直知道她嘴上没门,只是现在,实在是太过于尖酸, 他皱起眉头,声音有些冷,“行了,别说了。” 傅妙没想到他会凶自己,侧头看过去时,只见谢为还看着那边,黑眸似乎在追忆,微拧着眉,整个眼睛都只有那个人,即便那人已经走远。还好,还好,那个人背负上那样不堪的过往,还好,他们错过了。 傅妙牙关紧咬,牙齿间仿佛沁出血来。 “小姐,你看看这条……” “看什么看!” 傅妙不耐烦地打断,胡乱扯动自己与容枝相似的红裙,一脸不满,恶狠狠推开售货员,踩着细高跟冲向试衣间。鞋跟打在地板上,好脾气的售货员都皱紧眉头,等人一走,跟同事吐槽, “有病吧这女的,丑就是丑,把气撒我头上干嘛,我又不是整容大师。” “害,就怕遇见这种人,没大款的钱,有大款的脾气。” “可不是嘛。不过,你刚刚那个客人,是真好看,试穿出来,我差点都偷拍了。” “而且巨温柔,身材皮肤巨好,我给拉拉链的时候,头发卡里面,她都超温柔的。” “啧,一看两个就是情敌,也不知道她怎么有脸跟人家比,又丑嘴巴又贱,那男的也是瞎了眼。” …… 离开店铺,娇尹整个人还在梦里,走了两步,放不下八卦的心,小心翼翼问容枝,“枝枝,刚刚那个男的女的,是你高中同学?” 容枝:“嗯。” 娇尹趁热打铁,又问,“那女的是不喜欢那男的,然后那男的和你有过一腿,然后三年没见,那男的余情未了?” 容枝心不在焉的,“应该吧。” “你让我理一理啊!”信息含量太多,娇尹努力把脑子里一团乱麻给理清楚,“所以,你们是三角关系?那时候发生了啥啊,那男的看上去很喜欢你,长得也还行,家境也不错,你为什么……” 她话没说完,想说,这样的追求者,怎么就选择当了沈时的情人。 但忽然想起,这样问不太合适。 干她们这行,除了本性贪婪,其他都有些难言之隐,像隔壁王小花,就是爸爸吸/毒被抓,妈妈跑了,剩下五个弟弟妹妹,没办法辍学来城里打工,因为长得还行,最后莫名其妙混入这一行。甚至于,娇尹本人也差不多是同样的状况。 归根结底,都是为了钱。 可容枝不缺钱,或者说,她有很多方法赚钱,这三年她写小说都赚得盆满钵满,完全没必要再当沈时的情人。更或者,那位刚才对她情根深重的同学,家里也不像是缺钱的…… 她当沈时的情人,跟那个小 分卷阅读61 帅哥这种状态,原因肯定很复杂。 容枝也从来没有提过,不提的事情要么是不重要,要么就是太伤人,娇尹觉得估计是太伤人。 作为好朋友,是不能为了好奇心,就去揭好朋友伤口的。 “怎么不说了?”容枝却问。 娇尹啊了一声,想了个别的问题,嬉笑着说,“就,挺好奇你跟那男的什么关系,看他挺有钱的,长得也不错,要是没啥关系,我就去试试。那我虽然没你好看,但也肯定比刚才那女的不知道好多少倍,试试说不定就钓到金龟子了。” 容枝脸色平淡,“去吧,我跟他没什么关系,硬要说,就是同桌关系。” 娇尹疑惑,“那我看他挺喜欢你啊。” 她不瞎,容枝虽然神态一直很淡,可见到那人的第一瞬间,眼神还是动了一下,甚至眉头都皱了。她认识的容枝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有那种起伏,肯定有故事。而且,那男的太明显了,整个眼睛里都是容枝,表情还都是那种,得而复失的幽怨悲伤。 “喜欢?”容枝仿佛笑了一声,“他的喜欢有什么用?” 语气十分冷淡,淡到异常。 娇尹感觉不对劲。 或许,那个故事是个不太好的故事。 夏风微热,日光渐昏,带着些微橙色的余晖照进容枝眼底,周而复始噩梦轮回之后,大梦初醒。原来,一直以为不会在意的过往,再回忆起来,仍旧心有不甘。 是啊,所有既定因此改变,盼望着的未来一朝崩塌,时光不能重来,失去的东西再也拿不回。 怎么可能甘心。 短信提示声打断容枝的思绪。 【傅柏:在哪里?】 容枝收回神,回了他地理位置。接着傅柏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家宴提前了,现在过来接她。 正好。 容枝回了句没关系后,又跟娇尹讲了个原由,把要是给她,让她先回去,自己便在原地等傅柏。 广场上,活泼的小孩围着雕塑捉蜻蜓,蜻蜓飞得很低,似乎在故意逗着小孩玩,童真笑声愉悦,充斥在整个小广场。笑声里,年轻的学生三五成群,一路欢笑着想携去吃饭购物,一边走一边谈话,似乎在说班上哪个男生比较帅,那门选修课是不是比较好过。谈话里,忙碌的年轻人、慈祥的母亲,或脚步匆匆,或满脸微笑。 岁月平静而悠长,未来光明且灿烂。 所有人都在追逐他们所想要的生活,都将拥有美好未来。 只有她因过往纠葛而停在这里。 想过去,可似乎,怎么过不去,即便过了去,也在也没有办法追逐以前想要追逐的。 “怎么坐在外面,热不热?” 昂贵手工皮鞋停在她面前,容枝回过神抬起头。傅柏正低眉看着他,神态很柔,眼底似乎有真切的担忧。她勾起唇,笑容很温和,握住他的手腕。 她手指冰凉,无意识、随意地触碰,傅柏心下稍动。 容枝借着他的力气站起来,很自然,笑着说,“怕你找不到我。” 傅柏垂下眼睑,很认真,“不会的。” 容枝挑挑眉,笑盈盈地望着他,桃花眼略微弯着,弧度很漂亮,只是静静看着他,没说话。 傅柏不知道怎么,口干舌燥,咳了一声,“走吧,车子就在旁边。” 穿过欢闹的人群,又涌来一堆刚放学的学生,傅柏忽然庆幸,他们家广场,生意还不错。人潮人海里,他握住相距几厘米的手,在掌心,柔软温和,安抚整个人的燥热,他侧头,平声,“人太多了,别走丢了。” 容枝勾着唇,笑容温和,柔顺说,“好。” 低眉间半分讥诮。 还没到下班时间,道路不算拥挤,轿车平稳驶向目的地,容枝坐在副驾驶上,手里握着安全带,眸光悠远,看不清在想什么,眉头却微微蹙着。 轿车忽然停下,她侧头,看向傅柏。 傅柏解开安全带,说,“我去买点东西。” 容枝点头说好。 车窗外一片漆黑,看不清到底是什么地方,店老板已经在拉卷闸门,却被傅柏拦下,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老板才犹犹豫豫、十分不舍地将手中小盒子给了傅柏。 …… 怎么跟古时候恶霸强抢民女一样。 下一刻,车窗忽然响动,容枝放下半点儿窗户,傅柏从外面递来一个透明的小盒子,正是刚才从老板手里抢夺来的。 他笑容温和,“试试看。” 小盒子里装着几种糖果,棕色小熊、蓝色小海豚、粉色小花、奶白的月亮,做工十分精致,看上去就很让人愉悦。容枝拿了一颗小海豚,放进嘴里,香草清香与微凉薄荷在舌尖展开,轻浅的甜味,高级且诱人,心旷神怡到眉头舒展。 是很好吃的糖果。 傅柏已经坐回在驾驶座上,只手拿着方向盘,扫她一眼:“味道怎么样?” 分卷阅读62 容枝诚实地点头夸赞。 小海豚有些大,她嘴里含着,鼓起半张小脸,红唇盈盈泛着水光,眼睛里满是笑,刚才的低落与深沉一扫而空,比起平常那种完美笑容、完美温柔,还多了几分可爱动人,像只餍足的小仓鼠。 傅柏情不自禁笑了下,骨指轻叩着方向盘,嗓音愉悦,“这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糖果,遇到不开心的事情就吃一粒。纯手工做的,听说还是祖传独门秘方,只不过,老板脾气怪,不开分店也不好好做生意,门店每天都只开到太阳下山。” “本来这个点肯定没了,不过,他经常拿一小盒回家自己吃,今天算我们走运。” 资本家有什么走运不走运,想吃糖果,直接把整个店买下来不就好了,实在不行,还可以将人家秘方买走,就像这样,把人家本要带回家的糖果,带回自家一样。 不过容枝也就这样想。 资本家们虽然常年不顾及他人感受,无恶不作,为所欲为,为非作歹。但现在,傅柏只是给她买糖而已,并不是罪无可赦的资本家行为。何况,俗话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她很体贴的嘴软,“傅柏这样的男朋友,简直天下第一好。” 傅柏微微一笑,没有追问。 车子再次上路,容枝却从车窗看见跟来时一样的场景,一模一样,又倒了回去。 所以,刚才开了这么久的车,和傅柏的目的地完全不是同一个方向。 他跑这么远,不惜以家宴迟到为结局,就是特意带她过来买糖果。 容枝舌尖抵着小海豚的尾巴,陷入沉思。 大约半分钟后,她开口,悠悠地说,“其实,今天发生了好多事。” “嗯?”傅柏眉头挑了挑。 容枝平声继续说,“昨天不知道哪个缺德的家伙,对着我家窗户照了一整晚,整个晚上都没睡好。醒来后,在剧组被程影后横眉冷对,接着又碰见沈时,他还莫名其妙阻止我吃盒饭,我就跟刘导辞职了,然后,想着明天要去你家,没什么得体的衣服,就去逛超市买衣服。” 她温声稳语,说着一整天发生的事情,像在和男朋友谈论日常,亲密而自然,“买衣服又遇到高中同学,说起沈时,好一顿嘲笑,总之,今天是不太开心的一天。” “遇到这么多事?那的确是很坏了,”红灯停下来,傅柏听她说完,眼底有一瞬间的愉悦,也说,“我今天还好,公司开会,销售部经理的方案又没通过,新来的秘书马马虎虎把我花盆打碎了,二叔在会上一定要跟一个新人吵架,为了新广场的选址吵得不开交。接着还在开会,家里就说想要提前开宴,又只能给你发信息。” “那你今天肯定也很烦。”容枝倚着靠背,侧头看他,笑容浅淡,“我吃了你买的糖已经不烦了,你怎么办呢?” “没关系。”傅柏微笑。 这个红灯格外漫长,他也侧头看向容枝,四目相对,他笑意深了些,很认真,“你能和我说这些,我就已经没有烦恼了。” 容枝明白他什么意思。 之前冷淡说谎的是他,现在想要坦诚相见也是他,想要试一试是他,想要亲密也是他。 男人总以为自己才是主导者。 疯了叭,做梦。 容枝眸子动了动,“就因为说这些吗?你要是喜欢听,以后我都告诉你。不过,你毕竟是傅总,为了这么点事情开心,说出去多丢人,男女朋友本来就是这样亲密的。” 远处的红灯转成橙光,她凑上去,在傅柏眸光流转间,将唇印在他脸上,笑容生动,“女友额外赠送,男友开心必备。” 红唇与手不尽相同,一样的柔软,但却更加温柔,盖在脸上时,有别样的触感,仿佛还有唇齿间薄荷清香,心猿意马。只是下一秒,绿灯已经亮起,傅柏笑了下,“下次等红灯。” 等什么等,不可能等的。 要的就是浅尝辄止心心念念。 最好尽快去狗咬狗,帮她天凉沈破。 耽误了一趟,最终将近八点才到傅家。 傅家老宅在半山腰,月光阴寒,比较偏僻。容枝一直以为,傅家这样做生意的,老宅该是光鲜亮丽,坐落于北市中心来着。现在看来,傅家这样做生意到极致的人家,应该更注重传承,底蕴丰厚。 这样的话,估计家庭关系也很复杂。 容枝想起上次宴会见到的傅柏二叔,觉得自己想得很有道理。 “不用紧张,你肯定饿了,进去随便吃喝就好。”傅柏从车另一侧下来,见她站在原地,又伸手,及其自然将她的手握住。 “我只是在想那条裙子。”容枝仰头看着他,“为了来见家长才买的,竟然没穿上就过来了。” “你穿什么都好看。”傅柏下一秒就回,顿了下,又说,“没必要,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不是什么重要的人还要见面。 容枝抿抿唇,但没多问,温和笑着,反手也握住他的手,“走吧。” 傅柏 分卷阅读63 点头。 两人一起朝老宅走去,门却在下一瞬打开,容枝听见有人在说,“我看见傅哥的车了,他们肯定到了,我来开门~” 声音很熟悉。 抬头,是更熟悉的一张脸。 傅妙站在门后,上一秒还在对身后的人说话,下一秒转身就看见容枝的脸,她要脱口而出的话,卡在喉咙里,下意识皱起眉头,狭小的眼睛因不可思议瞪出圆形模样,像是看见公鸡下蛋般不可思议,下意识忽略了傅柏,直接问,“你怎么在这里?” 容枝也没想到在这儿看见她。 不过,她看清了傅妙差点说出来的两个字,叫‘嫂子’ 细想一想,傅妙姓傅,之前学校里就传她家庭背景不错,所以,出身傅家,似乎也很正常。就是傅家各个颜值不错,怎么在她这儿就垮了呢。 容枝撇撇唇,忍不住想基因的重要性。接着往傅柏身边靠了靠,意思很明显。 傅妙当然看明白了。 情敌忽然变嫂子,还是得罪不起的嫂子。 她整张脸唰得一下变白。 作者有话要说:  我已经是个悲情写手了。 这个股妈妈不许你们买,不许【握紧小手】 不要急着下手,这才出来一个可爱小男孩呢qaq而且我还没开虐呢! ☆、19 空气在夏风中凝固。 最后是被屋子里传来的女声打破。 “妙妙啊, 是你大哥吗?” 傅妙如梦初醒, 抬头看眼傅柏,大夏天愣是觉得浑身有些冷, 生涩扯出个笑, “哥,都在等你了。” 说完立马转身走, 跟后面有鬼在追一样。 傅柏眉头一挑,侧头看去, 容枝眉眼弯弯, 在笑,见他望过来,坦诚道,“我跟她是高中同学, 今天下午见过。” 高中同学, 下午见过。 傅柏想起刚才在车内容枝说的话,遇见高中同学, 说起沈时, 一顿嘲笑。 他垂下眼帘, 黑眸半寒, 紧握住旁边纤细手腕, “走吧。” …… 傅家老宅很有古典气息,是大宅门一样的院子,从外面走进去,入目就是客厅。 红木桌椅, 潺潺流水落在青瓷,水面还浮着几朵鲜活盛放红莲。古风韵味极佳,跟金光闪闪的暴发户行为有天壤之别,是小说里会出现的那种,从根富贵到叶,一代一代传承。 大家族枝繁叶茂,坐着站着的,一连串人,都跟带着面具一样,脸上全是笑。 容枝认出两个。 一个是坐在左三位上的中年男人,上次宴会见过,傅柏他二叔。 另一个则是站在右边椅子后面的傅妙。 傅妙也正看着她,眼底全是疑惑震惊。 容枝抿唇笑,温婉且大方。 傅妙哼了一声,别开眼。 什么态度,难怪只能站着。 容枝心下笑了声,被傅柏带着见过房内诸人。 左边的母亲、三叔、小姨。 〔wechat/weico 同黨扌彐文〕  右边则是堂妹、二叔、堂弟等一系类人。 她敏感地发现,房间里的人,应该从中间对称分了两个阵营,左边是看傅柏不太顺眼的,右边是跟着傅柏一起干的。 两派看她的目光完全不同。 一种是黑粉的‘我靠这人真他妈能找到老婆?不是从哪里偷来一个骗人的吧?’ 另一个是老妈子般的,类似于我嗑的CP终于成真了。 但这和她小枝枝又有什么关系呢。 容枝微笑着和这些人打照面,一个一个称呼过去。 最先开口说话的,是坐在傅文成旁边的年轻女人,看见容枝,她美眸里闪过一抹光,然后才说:“这是哪家小姐,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言下之意和傅文成那时候在宴会说的差不多。 容枝抬眼望过去,是个眉眼英气的女人,左腿叠着右腿,坐姿也很霸气,白衬衣黑外套,短发凌厉,气场强大,应该是上次傅文成说的大侄女,也就是跟傅柏对着干的扛把子了。 傅柏似乎没打算说话。 他母亲楚浅接过话茬,从傅妙前头的椅子上,笑盈盈站起来,走到容枝的面前。 容枝记得,傅柏的母亲应该是在康复医院,而且傅柏和魏楚是表兄妹,傅柏母亲多半姓魏。 所以这个温柔的女人,应该是傅柏后妈。 后妈能帮着继子说话,站在继子这边,实在是难得。 楚浅眉目温和,柔情中有几分熟悉,与容枝握住手,上下看了两眼,笑着,“相衬,相衬得很。管是哪家的小姐,只要柏哥儿喜欢就好,我们家也不是那种,需要联姻来支撑的家庭,哪有那么多门第之别,阿净你觉得呢?” “呵。”傅净冷笑了一声,到底是长辈,她也不好多说。 她旁 分卷阅读64 边的傅文成则续上话题,进行同辈对话,“大嫂,话不能这么说,条约在即,大侄子这要是心里急了,从不知道什么地方,随随便便拉个人应付我们怎么办?” “怎么会呢?”楚浅拧着眉想争辩。 “怎么不会,这多少也是几百亿的项目,”傅文成却没给她机会,趾高气昂的,“老爷子条约写得清楚,大侄子如果没有继承人的能力,那大侄子可就跟傅家无缘了。为着这个目的,随便拉个人也是可能的。” 他目光扫过容枝,和上回一样,“何况,这个小姐,之前在北市可是一点消息也没有。和大侄子怎样认识的,怎样在一起,全没有信息。忽然就出现了,这不就是随便找人应付。” 他神情笃定,满脸自信,显然是已经做过调查。 傅柏也不急,揽着容枝缓缓坐下,给她递了杯茶,悠悠笑着,“二叔这功夫做得够多。” 傅文成也笑,“事关重大,不能不仔细,毕竟这事不确定,让大侄子继承傅家,十年百年后,我们家可指不定就落到外人手里了。” 他语言直白,只差指着傅柏说你骗人,你不孕不育了。傅柏黑眸扫过他,相较他喜悦的神情,傅柏脸色与语气都很寡,“二叔老了,思想陈旧,感情方面只知道面对面发展。” 傅文成当时就问:“那不然呢?” 傅柏笑出来,“在我们年轻人这里,还有网恋。” …… 傅柏这种看上去就很霸道的总裁,居然知道这么新颖的词。 容枝差点没忍住一口茶喷出来。 傅文成也满脸青白,“网恋?呵,这小姑娘上次可说她追你费了好大劲,网上聊天、打电话,要费什么劲?” 他直直看向容枝,容枝抬着头,“真的很费劲啊,定期给他的小树苗浇水、帮他喂鸡,早上晚上找话题聊天。叔叔你侄子真的很冷,刚开始每次都要我打一长段话,他才回我一句,每次都要盯着屏幕等很久,我差点就近视了呢。” “浇水?喂鸡?”傅文成跟听见笑话一样。 容枝盯着他看两秒,傅文成有些难捱,下一瞬,容枝缓缓叹了一口气,目光跟见到深山老林孤寡老人一样,可伶又惋惜,“叔叔,跟不上时代的话,赚钱也会挺困难的,不如量力而行?” 她眼波清澈,满脸无辜。 傅文成一堆话卡在喉咙里,没见过这也能拐到赚钱方面来。 “那,那你们怎么认识?”他不甘心不罢休,从脑海里努力抠搜出一个社交软件,“难道说,大侄子你玩漂流瓶?” 老年人似乎只知道这么一个东西,傅妙没忍住,笑出声,见大家都看向她,意识到失礼了,连忙挥手,“我……” 她没说完,被傅柏打断,“枝枝和傅妙是同学。” 容枝抬眼,眸底有些疑惑,没想明白傅柏怎么忽然说这个。 傅妙则整个人都慌了:??? 为什么忽然cue她! 为什么要暴露她!! “高中同学,我还是通过傅妙认识的。”傅柏又说。 傅文成压根没想到这一茬关系。 容枝本人都没有想到,傅柏会忽然拿这个说事,整个场子静下来,最后又是楚浅打破沉默。 “和妙妙是同学?难怪难怪,”刚才的担忧全部消失,楚浅又一次喜上眉梢,盈盈望着傅妙,有点儿小小埋怨,“妙妙你怎么也不跟我们说啊,瞒得这么好,差点就让你叔叔和堂姐误会了。” 傅妙:…… 该怎么跟你解释其实我也就比你早知道一秒钟。 “枝枝与傅妙在高中关系还算不错,想问什么可以问傅妙,”傅柏将容枝的手放在自己掌心,微往后倚,唇角笑意淡然,很自然地说,“没必要再问枝枝了,这种场合,她害羞。” 容枝感觉有点快乐。 傅妙则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容枝害羞? 她还害怕呢。 堂哥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啊! 傅妙脱口就想说,不熟不好不认识。 然而下一秒,傅柏瞥了她一眼,秋风扫落叶般的眼神。 傅妙不敢动了,也不敢实话实讲,只能顺着傅柏的话说下去,“对……我们关系很好,我跟容,容枝是好朋友。” “哦?怎么以前从没听你提过?”傅文成问。 傅妙含糊着:“高中同学,怎么可能天天跟二叔你提?” “那她在学校怎么样?说来给我们听听,傅家不看门第,但也不能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放进来。”傅文成又说。 傅妙这次牙齿都快咬烂了,她从来没有哪一秒觉得二叔这么烦,即便是长辈互相不对头,她也没有这么烦过。而且现在这种局面,她不能说容枝半个坏字,甚至还必须夸她。 她要夸容枝?! 还是当着容枝的面夸容枝!!! 她竟然他妈的有这么一天?!!?! 堂哥到底是怎么想 分卷阅读65 的,为什么会是现在这种场面。 傅妙又想哭又很气。 “嗯……她在学校,成绩很好,考试都是第一,老师同学都挺喜欢她的,拿了很多奖,天天都念她的作文,”傅妙低着脑袋,嘴里挤出字来,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有次考试分数我是她的五分之一,然后我们就认识了,她体育也好,每次运动会好多男生都去看她……” 容枝乐了,有生之年还能见到情敌夸情敌,能见到傅妙低下这颗高傲头颅,跟个委屈巴巴的鹌鹑一样,简直了。 她唇角一弯,故意说,“五分之一的事,我都忘了,你到现在还记得呢……” 傅妙指甲盖在手掌心里,更深了。 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完的。 但说完她自己都懵了,本来以为很艰难的事情,没想到回忆一下高中,顺口就能说出来,不仅说了容枝那些光荣事迹,还说出一直耿耿于怀的事情,简直丢人。 傅妙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莫大的侮辱,低着头不愿意再吭声。 傅文成想问下去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好像一切条理都很清楚,可又感觉总有哪里不对劲。 她想说什么,傅净却猛地站起来,“行了,走吧。” 楚浅在身后询问着不留下来吃饭吗,傅净脚步停也没停,反而,在经过容枝身边时,停了下来。 她踩着双高跟鞋,黑色西装披在身后,细腰长腿,整个人气场强大,站在那儿,像找事的坏脾气大小姐。 傅妙已经暗戳戳握紧小拳头。 这会儿没什么家产纠纷,大约就是, ——堂姐,揍她!打她脸!就跟小时候打我一样! 然而, 傅净并没有打她,美眸在容枝脸上流连半刻,接着打开手上chloe杏色手袋,拿出一支笔,接着,掏出一张纸,似乎是支票。 傅妙更乐了,心里狂喊, ——砸她,拿支票甩她脸。 傅净也的确拿着支票走向容枝,在傅妙的期盼,和众人的不解里,扬了扬头发,对容枝露出精致下颚线,“容小姐是吗?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如果你和傅柏分手了,可以找我。当然,即便没有,也欢迎你随时找我。” 她红唇一抿,美眸中满是笃定,“我肯定会比傅柏对你好。” 傅妙:……?! 草。 容枝没想到这出,她原本以为这位傅大小姐冷硬不近人情,才能跟傅柏这种家伙做对头,现在看来似乎又不是这样。 但她也没第一时间接下爱的小卡片。她微微侧头,看向傅柏。傅柏黑眸漆暗,见她望过来,堪堪抿了下唇,“堂妹关心嫂子,正常的,枝枝你收下吧,到时候节假日也不必手软。” 容枝这才从傅净手里拿过,那张背面写了手机号码,正面一片空白的支票。 有钱人给联系方式都这么新颖。 不愧是钱海弄潮儿。 左边一列工具人跟着傅净离开,只剩下右边的工具人。 老宅今天似乎没有仆人,楚浅起身说了句,就去厨房。容枝琢磨着,即便是后妈和假女友的关系,但该有的场面还是不能少,于是也站起来去厨房给楚浅打下手。 豪宅的厨房都带着豪气,工具样样齐全,且都是最好的。 只是楚浅看上去不太会做饭的样子。 她笑着让容枝出去,失败后又给了她一个洗菜的任务。 容枝乖巧洗着青菜,没来及阻止,就见她将一整条鱼放进油锅里。生油噼里啪啦炸成烟花,炸得鲫鱼在半空中狂舞,扭来扭曲像风中小草。 气氛一度活跃到了极点。 容枝两步做一步,冲上去先将大火关了。 楚浅懵了一下,然后尴尬笑起来,“我……我看菜谱是说把鱼放下去,然后就可以了。” 容枝:…… 该怎么告诉她鱼还活着呢。 “没事,我来给阿姨打下手。”容枝笑着,当做不知道她不会的亚子。 楚浅更不好意思了,抿抿唇低着头,“家里本来有厨师的,但想着柏哥儿第一次带女朋友回来,我就想露一手,没想到……抱歉,让你看笑话了。” 这么乖巧的后妈, 为什么会养出傅柏那种狗儿子。 又为什么会生出傅原泳裤印GUCCI的狂野boy。 容枝不得其解,将青菜递给她,“没关系,阿姨教我怎么做,我来。” 她给足了楚浅面子,楚浅更加不好意思了,却也不敢再去炸鱼。 画面一时颠倒。 楚浅接手容枝洗菜的活,而容枝从扫地工变成主厨。 洗菜不费时间,但楚浅愣是一根一根,一片叶子一片叶子的清洗,是不是侧眼看着容枝,在她动作熟练地将一整条鱼翻个边不粘锅后,楚浅终于忍不住,“容小姐……厨艺很好?” “没有的,只会几个家常菜,做多 分卷阅读66 就会了。”容枝说,其实也不是,她以前同沈时在一起时,折腾了好多手艺,其中就有厨艺,毕竟,漫长无聊又窒息的时间,总要一些东西才能打发过去。 楚浅看着做好的糖醋鱼,装在碟中,红绿与鱼,色彩鲜明,香味顺杆而上,压根不是家常菜的手艺。说这些话,就跟刚才那句打下手一样,都是为了让她不丢脸。 是个,很温柔很体贴的女孩子。 楚浅抿了抿唇,有些小心地说,“枝枝,我可以喊你枝枝吗?” “啊?”容枝愣了下,微笑,“当然可以,阿姨怎么喊我都行。” “枝枝,”楚浅笑起来,又开始折磨那根青菜,一边温温柔柔地继续说,“你和妙妙一个年级,现在应该也是念大学吧?枝枝你这么优秀,当时高考是不是A大Q大招生办追着打电话,最后是选了A大还是Q大呢?” 她想了想,说,“妙妙念的理科,你也是理科,那应该是选了Q大?” 容枝翻炒的动作稍停,平静地说,“没有,我没有念大学。” “啊……”楚浅啊出声,愣了一下,“为什么呢,成绩这样好……” 下一秒,她又觉得这么说不太妥当,成绩这么好,不念大学,肯定是有难言之隐,或者是阴差阳错,总之,不会是愉悦的事情,不该撕人伤疤的,她连忙说起别的, “大学也没什么好念的,妙妙那时候捐了两栋楼才进Q大,现在挂科好几门,毕业都毕不了,四年什么也没有学到,这大学还不如不上,所以说啊,聪明的人到哪儿都能好,不一定要上大学。” “还有我另一个儿子,亲生的,也是考不上大学,送到国外去了,什么都没学好,一个浪荡子,等会儿估计要回来,见到你就知道了。” “上不上大学,没有任何区别的。” 她的确是个很温柔的人,那种不作假的温柔,同那些电视剧里的豪门婆婆,几乎天壤之别。 容枝缓缓垂下眼帘,她没有想到,第一个在这些事上安慰她的人,竟然会是傅柏的后妈。 她半勾着唇,像是笑了下,“我知道的,阿姨。” “不开心的事情,我们就不提了,”楚浅笑容温和,说起别的,“我也算是看着柏哥儿长大的,以前,家里发生过很多事,将一整个家弄得很糟糕,现在才好一些,但影响是肯定有的。前几年,我都担心他会孤单终老,还想着去给他相亲,又担心他太抗拒。” 她低着头,很耐心地摘菜,想想又天一居,“倒不是为了那个合约什么的,只是人活在世界上,多一个人陪着总是好的。” 容枝唔了一声,很认真地点头。 楚浅继续说,“但前阵子,大概今年过年的时候,他和我们说有想法了,当时还在想是什么样的姑娘,想了很多,漂亮的,可爱的,很多很多,想不出来,他到底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总觉得他是怕我担心,随便说一个唬人的。” “就跟他堂妹还有二叔他们,想的一样。” “但今天他把你带回来,见到你,我才确定,他是真的喜欢。” “枝枝真的是个很优秀很可爱的女孩子,连我见一眼都忍不住喜欢呢。” 今年过年的时候。 那不是她刚好第一次遇见傅柏的时候吗。 原来还真是身体有病。 容枝垂眸,笑着,“我也很喜欢阿姨。” 楚浅笑了笑,清秀温和的脸上有两个梨涡,很浅。 她低着头,有些担忧,像是不知道该说不该说,最后还是讲,“柏哥儿他以前,过得不太好,脾气也就不太好,什么事情都喜欢藏在心里,看上去冷冰冰的,实际上,他心很软的,喜欢上一个人一样东西,就会一直喜欢下去。现在他房间里都留着六年级时买的篮球呢。” 楚浅停了停,又说,“枝枝你,以前过得应该也不太好。” 她能看得出来,容枝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这样优秀的女孩子,本不应该是这样内敛小心的。 容枝动作顿了下,舌尖不知道怎么,有些泛苦。 楚浅则继续说,“但是没关系,都过去了,以后两个人在一起,互相忍让理解,互相爱护,日子过下去,一切就都会好了。” 容枝似乎知道,那苦味从何而来了。 傅柏再怎样不好,也有一个后妈,在认真的关心他。 楚浅,确实是个很温柔的人。 “我也来帮忙。” 傅妙打开门走进来。 她终于感觉自己跟外面的男人帮格格不入,到了厨房,觉得气氛有些奇怪,皱眉抿唇就是,“伯母,容枝欺负你了?” “没有没有。”楚浅连忙摇首。 “噢……”傅妙松气。 楚浅将一盘子菜洗好,现在看她进来,想着她和容枝是同学好友,有悄悄话想说,于是找了个去拿盘子的借口,从厨房里离开。 偌大地方,只剩下容枝与傅妙。 傅妙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终于不 分卷阅读67 用再伪装了。 鬼知道她今天过得有多憋屈! 她抬眉就问,“你怎么和我堂哥混一起了?我堂哥知道你被人包过吗?” 容枝没理会她,专心致志看着锅里翻滚的鸡翅,已经倒入可乐,正在入味,等会儿就要收汁了。 她清清冷冷,像是没见到傅妙这么个人。 傅妙受了一天气,现在又被当空气,更加气愤,径直走到她身后,想掰正她的肩膀强迫对视,然后发现根本掰不动。 容枝瘦削苍白,看上去很弱的样子。 那只是看上去而已。 但她可能是真虚胖orz。 傅妙冷哼一句,当做自己没有那个想法,继续说,“你肯定骗了我哥,反正你高中的时候就勾三搭四了,我告诉你,离我哥远点,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容枝唇角一扬,自从看过傅妙被迫夸人的样子,面对她居然有点想笑了,还忍不住逗人,“那我离谢为近点?” 傅妙眼睛瞪得溜圆,直接炸毛。 她最恨容枝这种满不在乎的表情,伸手就将容枝手上的锅铲抢过来。 “容枝我劝你有点自知之明,高中辍学跟了沈时,你就知道自己这辈子什么样了吧?还去祸害别人、勾引别人干嘛?我哥眼瞎我不瞎,你再来我家,我不会让你有好日子过的。” 她锅铲对着容枝高高举着,说话的样子,跟个校门口堵人放狠话的小太妹一样。 容枝咬了一下唇角,似笑非笑的,“是你哥喊我来的。” “我哥那是瞎了,他瞎了才会被你骗。”傅妙狠狠说。 容枝轻笑,“你那个盲人哥哥在你后面。” 傅妙想也没想就说,“呸,你别想拿我哥吓唬我,容枝,你最好记住你自己是个什么人,你配不上我哥,你配不上任何人。” “真的,你哥真来了,”容枝指了指她身后,“不信你转头看一下。” 傅妙满脸不屑,“哥个屁……哥。” 她试探性转头,真看见傅柏了。还是面色冷沉的傅柏。 傅妙手指尖都颤了下。 她想起刚才自己客厅夸容枝的话。 对上傅柏的眼睛,身后容枝还在笑,傅妙总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大门口。 跑车从机场急促行驶,停在门前。 脚步声伴随着男人说话声,一边走一边冲着门内在喊,“妈,嫂子来了?走了没?啥样啊?还在吗?有我的饭嘛?” 楚浅已经走过去了,容枝听着那句嫂子,唇角上扬半抹。 是傅原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让我们一起学傅原叫。 妈,嫂子,妈,嫂子,嫂子,妈。 ☆、20 见到傅原, 容枝没有多惊讶。毕竟傅原姓傅, 这里是傅家,而且傅柏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哥。在最开始, 决定与傅柏有纠缠的时候, 容枝就已经想到会和傅原见面。 早做好心理准备的事情,发生得再怎么稀奇古怪, 也可以接受。 倒是傅原。 容枝站在傅柏身边,见他兴冲冲地跑过来, 脸上全是笑, 嘴型也在说嫂子。 然后,在眼睛碰到容枝脸上的一瞬间,他就跟视频卡顿一样,整个人停在那里。连带正要脱离嗓子眼的‘嫂’字, 都直接卡在喉咙里。下一秒, 他卡顿结束,猛地一下, 双膝倒在众人面前。 准确说来, 是直接跪在容枝跟前。 落地‘砰’的一声, 空气都吓懵逼。 偌大客厅寂静无声, 所有人站在原地, 没动。 过了几秒,楚浅才大梦初醒似的,伸手颤巍巍去扶亲儿子,“嫂子又不是祖宗, 倒不用行这么大礼。” 傅原唇角僵硬,根本不敢抬头,握住他妈的手,感觉到温度才知道,这是在人间,闷声闷气的,“摔到了。” “你这孩子,走路小心点,到时候出门也这么摔怎么办,会把人给吓坏的,”楚浅担忧地拍了他两下,又问,“你刚才打电话不是说给你嫂子准备了礼物,还不拿出来?” 傅原低着脑袋没吭声,手里紧紧攥着礼品袋的丝绸带子。 楚浅拧了眉头,“你这是怎么了?害羞了?一家人,摔了也没事,我们又不会笑话你。” 傅原仍旧低头一言不发像个王八。 楚浅满脑子疑惑,“这是怎么了,你刚才在电话里不还活蹦乱跳吗……” 大约孩子在妈心里都是幼崽。 无论在外面多么厉害、多么能搅动风云的富二代,到了他妈口里,依旧只配用‘活蹦乱跳’这个成语。 想着容枝还在这里,楚浅也不想追问倒霉儿子了,侧头看向容枝,笑着介绍,“枝枝啊,这是傅柏他弟弟,傅原,你喊小原就好了。” “好的,” 分卷阅读68 容枝一口应下,笑容温婉大方,伸出手,“你好,小原。” 会送宝石、送玫瑰,还会对着嫂子求婚的小原。 确实很小。 她伸手过去握手,傅原却愣在原地没动,被楚浅拍了一下才回魂,伸出手,却仍旧不抬头。 容枝手指纤细,骨节分明却又非常柔和,连温度都是温和的,傅原握住她指尖的一刹那,左心房仿佛被电,又麻又酥,说不出的感觉。 下一秒,她就收回手。 堪堪只是握了一下。 没想到他追了这么久的人,第一次亲密接触,居然是以小叔子的身份握手…… 傅原没忍住,偷偷抬眼,飞快瞟了她一眼,没想到,容枝也在望着他,笑容盈盈。 很漂亮,却是嫂子专属式温柔大方得体笑容。 傅原心似乎被针扎了一下,立马就低下头。 跟做贼一样。 容枝眉头挑了挑,恶作剧得逞,唇角又往上扬一些。 而站在旁边的傅柏,看着所有,黑眸深了些许。 一直站着也不是事,傅原不乐意吭声,楚浅心里骂了几句倒霉儿子,也不再强迫他,招呼一家人吃饭。傅柏的小跟班还不少,留下来整整齐齐坐了一长桌。容枝不认识几个,就坐在傅柏身边,当个小花瓶。 傅家似乎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又或许是怕容枝不自在,楚浅一直努力调动气氛。一个名门贵妇,跟老宅门里边吃饭边唠嗑的阿姨一样,笑眯眯地说着趣事,又夸耀容枝,说今天这一顿都是她的手艺,找了个贴心的儿媳妇之类的。 其他人也都捧着,说容枝手艺如何好。 总而言之,大家都很高兴。 除了傅妙与傅原。 菜到底好不好吃,手艺到底好不好,傅妙不知道,她一直在被迫啃可乐鸡翅,就是那会儿,她抢了容枝锅铲,整个都糊了,甜中带苦的可乐鸡翅。也不是她想啃,是她哥把这盘子菜放她面前,她一夹别的菜,傅柏就会扫她一眼,淡淡的,又贼他娘恐怖。 干!早晚有一天要把容枝的画皮剥下来,看傅柏还这么护着她吗! 傅妙一边咬牙切齿咬着鸡翅,一边想。 而傅原不高兴的原因也很简单。 初恋变嫂嫂,鸡儿都开心不起来。 吃完饭已经是晚上十点,亲戚们陆陆续续全部离开。 容枝婉拒楚浅的留宿邀请,毕竟只是男女朋友,楚浅也不好强求,送她到门口,牵着她的手,说让她多回来看看,有空常联系之类的。 山中蚊虫多,再富贵的家庭,白炽灯上也会围一圈飞虫。 眼看着楚浅手上又多了几块红色,容枝全部应下,耐心让她进去,楚浅才恋恋不舍地离开,走两步还转头, “枝枝你回家,充好电,记得通过我微信好友。” 容枝笑着说好。 “一定要常来啊。” 容枝也说好。 她一步三回头的。 旁边的傅柏拿着车钥匙笑,也催,“行了行了,再耽误下去,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家。” 于是楚浅才走,背影犹如壮士断腕。 等坐上车,容枝一边系安全带,一边笑着说,“楚阿姨人真的很好呢。” “她是喜欢你。”傅柏讲。 容枝摇头,“不是,是喜欢你,爱屋及乌,才会对我好。” 傅柏这次沉默两秒,没否定。 夜色幽寂,从山上下来几乎只有这一个车灯,四下无人,静谧非常。 傅柏这时出声,“你和傅原认识?” 来了来了。 容枝松开玩安全带的手指,扭头看向他,“怎么了?” 傅柏手指摁着方向盘,似乎在思考,很随意的模样,“刚才看你们两个像是认识。” 那不肯定, 还求过婚呢。 容枝笑笑,也很漫不经心的,“之前在排队上见过一面,后来我跟沈时分了,他还来找过我。” 傅柏手指紧了紧,“找你做了什么?” 容枝平静而坦诚,“就说想包/养我,被拒绝了,又说想跟我结婚,做我正经男友。” 轿车方向陡然一转,差点就往山沟沟去,傅柏神色却很寡淡,嗓音低沉,“这样啊……” 听不出来什么情绪,但多半应该很刺激。 容枝笑了笑,说,“是啊,他又是送钻石又是下跪的,我都没见过这么热诚的人,当时可慌了,拒绝的特别生硬,心里还有些不过意不去。没想到,居然是你弟弟,这也挺好,你有时间帮我道个歉。” 帮她。 傅柏眉头舒展了两秒,嗯了一声。 这事仿佛就算过去了。 在容枝心里,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傅原这个人,又不是她有心勾引,只要是个脑子正常的,都不会怪到她身上。况且,现男友的弟弟是被拒绝的 分卷阅读69 追求者,顶多是见面有些尴尬。 而对于容枝来说, 现男友又不是真男友,尴尬那是一分也没有。 山路畅通,等进了市区,已经是十一点多,道路畅通无阻。 傅柏像是藏着什么事,开得很快,赶在十二点前,停在小区楼下。 “明天我可能要去Y国出差,你有什么喜欢的吗?”车停好,容枝在解安全带,傅柏悠悠看着,问。 “你要送我礼物吗?”容枝笑着问。 傅柏嗯了一声。他是打算送礼物,上次都是吴培帮忙买的,不知道容枝喜好,这次好歹问问。 容枝算是知道,这位大总裁,为什么这些年没有女朋友了。 除了本人厌女体质,可能还有一个原因,太直了,一点都不会说话。 假如她是对方真女友,现在肯定气得七窍流血。 容枝笑容温和,“你送什么我都喜欢。” 傅柏有被笑容戳到,握着方向盘,轻嗯了一声。 宇宙无敌不会恋爱小傅。 真女友肯定会气死了气死了。 而容枝继续笑,“那我先进去了?” 她笑得温和至极,傅柏却不知道怎么,想起了傅妙在别墅时说的话。 那会儿,听见容枝说被嘲笑,他就是有意让傅妙夸人,没想到居然那么顺畅,仿佛容枝在学校里就是那个模样,连情敌都佩服的模样。那样的女孩子,笑起来应该明媚又灿烂,现在对着他的笑容,或者说是容枝时刻带着的笑,仿佛是套在袋中的假花,漂亮、纯洁,却又虚假而沉闷。 当初让人找的资料很简单,跟应聘履历一般。 容枝只是一个普通人。 她的过往,在那份资料仅有几行。 生于哪里,父母,民族。小学、初中、高中,然后,高中辍学。 至于高中过得如何,并没有记载详细,但傅妙那样说,大概就不会有错。 所以变成如今这样,多半是因为高考。 傅柏手指轻叩方向盘,在容枝要关车门时,不由自主,问出今晚最想问的猜测,“你没有参加高考,是因为沈时吗?” 不愧是傅柏,猜都猜的这么准, 容枝抬头,眼底像是闪过一抹惊慌,有点儿可怜,小鹿般微微失措,“你怎么知道……” 她没有答复。 但傅柏得到了答案。 傅柏眼帘微沉,“没事,进去吧,早点睡。” 容枝皱眉看他一眼,点点头才转身离开。 傅柏车停在原地没动,看着她纤弱背影,直到人影消失灯光亮起,他才收回目光。 或许,他可以去南市,要一份详细些的资料。 不用每天去剧组气程阮后,容枝过得十分安逸。 也没回家,因为剧本的问题,被冯棠拐到了她家里,每天除了与冯棠商量剧本以外,就是去康复医院陪卓迟,将近一个星期,终于将剧本打磨完毕,冯棠着手准备选人。 选人是个大活,冯棠很热情邀请容枝一起。 容枝自然没意见。 冯棠虽然是星光大小姐,但在导演这方面,她是个纯粹的新人,用冯导这个名字出去,没几个演员会有想法。而去电影学院找新人,倒不是冯棠瞧不起新人,是她不确定调/教得好新人。 她将这个担忧,发在三人小群里,魏楚很积极。 【魏楚:你担心这个干嘛,你是新人,我和枝枝不是啊,你把我们俩放出去,还怕没人来试镜?】 这倒不是魏楚自吹。 她是名导,容枝又是最著名的编剧,两个人是王上加王,一对王炸。而且她们俩除了奥斯卡那部电影,今年都没有新作品,把这对王炸放出去,虽说魏楚只是个副导,但也足够娱乐圈动一动。 冯棠马上就想开了。 拉着容枝在电脑前拍照,一边问容枝介不介意露脸,一边精心P图。 其实没什么好P的,容枝这张脸,就算不上镜不化妆在前置里面都是绝美。 说排场也并不一定要发照片,只不过上次刘颖那件事,现在网上还有一对吃瓜群众在说雀枝长啥样,从不露脸是不是太丑了,声音好听的女人多半是坦克,类似这样的话。 容枝不一定看得见,但冯棠看见了真的超不开心。 尤其是有一个知名文坛大V。 【霸波尔奔v:平常那些女作家女画手,写的画的怎么样还不说,但凡长得像个人,都宣传美少女,不是美少女也说知性美女。雀枝这种时候都不露脸,放着签售、营销、赚钱不搞,她要不是脸部有残疾,我直播吃翔。】 冯棠认真觉得,这个B应该要吃翔。 容枝也确实不介意,以前是因为跟着沈时,身份和时间都不方便,所以才不去领奖的。最近,她还有和谭明商量要不要给新书开个签售会什么的。 她也是个有事业心的女孩子。 分卷阅读70 只不过事业方面没有家产可以继承,单手斗不过沈时。 冯棠精致P完,又选出滤镜,自认为已经展现了容枝本人百分之三十的美丽。 【冯棠:[图片]怎么样!我拍的枝枝,靓仔吧!】 【魏楚:prprpr,美女,不愧是她。】 【冯棠:我去发微博了。】 【魏楚:唉唉唉,你等等,还有我呢!我这么不值钱吗!?】 【冯棠:忘了……】 【魏楚:颜狗,呸,看不起你,[图片]】 【冯棠:大家都是狗,谁看不起谁,你敢说你没舔屏?】 【魏楚:对不起我是狗。】 …… 冯棠一边用美女秀秀把冯棠加进去,一边想起来,招呼容枝:“枝枝,你有没有微博号?” 容枝摇头。 冯棠:“快快快,创一个,我马上艾特你。” 容枝点头去创,却发现,‘雀枝’‘ED’‘雀枝ED’‘ED·雀枝’都已经有人了,最后她只能叫E雀。 正好,冯棠那边,一张跨越空间的合照也弄好了。 冯棠紧握着手机,这么大的事情,她都能想到热搜该怎么写了,第一次,自己放热搜,她有一种伟大使命感。精心挑选小表情包,再构思文字,最后给容枝看,看完又问,“我发了啊?” 容枝笑着点头。 冯棠去按发出的键,一边说,“我好紧张,我感觉我在给水里扔深水炸弹,或者是看着神舟十号升天,就那种,知道肯定会炸,又期待它是个怎么炸法,你懂吧?枝枝你懂吧!” 容枝觉得她有点可爱,站起来笑着说,“那你等着爆炸,我去煮晚饭。” 冯棠一把扔了手机,连忙说,“不不不,我也去,我给你打下手,我不能一人炸,我慌得一批。” 容枝:“你别又把厨房炸了。” 第一天来冯棠这里,她就发现了,这位和楚浅一样,十指不沾阳春水,空有做饭的心,没有做饭的手。 冯棠脑袋像拨浪鼓:“不会的,我就洗菜不动火。” 说起这个,冯棠还有点不好意思。她这几天一直和容枝蜗居在一起。第一天的时候,还准备给容枝露一手,结果后面几天,都在被容枝征服。到底为什么会有枝枝这种天使,什么都会,什么都好。 早点认识就好了,把容枝带到国外去,她就不会被英吉利的黑暗料理吃坏脑子了呜呜呜。 古人诚不欺我,大英帝国害我。 冯棠怀着不可言说的小心思与容枝一起做起饭。 两个人在厨房安逸又快乐。 而微博炸了。 【小冯导演v:新戏《长命山》剧本已定,超开心能和雀枝魏楚两位老师合作,新人上路,请多多指教!@E雀,@魏楚v[图片]】 【魏楚v:带着新人飙车了~//@小冯导演v:新戏《长命山》剧本已定,超开心能和雀枝魏楚两位老师合作,新人上路,请多多指教!@E雀,@魏楚v[图片]】 小冯导演虽然无名无姓。 E雀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雀枝本人。 但,魏楚这个加了v,不是什么魏憷、鬼楚,是正版魏楚,对方还回复了! 消息是真的! 我粉的CP真的出山了!两个巨佬又一次合伙了! 【皮卡皮卡:天啊啊啊啊,有生之年系列。真的,《这扇门》拿了奥斯卡后,我都没怎么期待了,毕竟贵圈有成名不合作第二次的说法,没想到,居然!真他妈有生之年。】 【普巴:奶奶,孙女终于等到了。】 【今天没吃饭:只要活得久,啥都不是事,所以钟弋什么时候能跟她们合作,我开始幻想了。】 【小皮卡丘:别想了,钟弋说了今年不干活。】 【溜溜球:问题不大,姐妹们不要光激动,看一看那张照片。】 …… 消息发出时,网友们先去看了文字,看完文字脑子就爆炸了,听溜溜球说完,才划上去,又重新点开微博内容,点开图片。 窒息了。 火热留言都停了一下。 然后,微博卡了,秃头程序员还没闭上眼,就被抓起来修复修复,手指在键盘上疯□□作,半睡半醒的眼睛仿佛看到了一张美人脸。 就是网友们看见的那一张。 修好了微博,网友们瞬间爆发,而程序员也懵了。 冯棠P图时,生怕霸波尔奔吃不了翔,没怎么折损容枝本人美貌,却在三个人的脑壳上,写了大大的名字,还将容枝放在最中间,因此,网友第一眼就会看到她。 少女直直看着镜头,头发挂在耳上,毫无掩饰地露出整张脸。 黑发雪肌,瓜子脸,唇角轻扬,桃花眼里卧着笑。她眼睛是那种十分正宗的桃花眼,笑起来像柔软的小月牙,明明很浅,却能笑到别人心底里去,黑眸清澈,纯净动人。 分卷阅读71 而且,照片很明显是用苹果前置怪物相机拍的,但放大三百倍,还是没看见毛孔,雪白肌肤跟玉石一样,完美无瑕。更重要的是,另外两个,放大后都能看见痘痘黑头,明显不存在磨皮,所以这就是人家天生丽质。 【动次打次:我靠,我靠?这个神仙妹妹我好想在哪里见过?!】 【苹果不爱吃草莓:妹妹的笑,醉人的酒,我醉了,我真的一醉方休了。】 【萝卜:妹妹的腰,夺命三刀。要我命是吧,给你给你,都给你,姐姐爱我一下,短暂地爱我一下也可以,呜呜呜呜呜。】 【弋枝红杏:很好看的一枝。】 …… 【小玉米籽儿:这个漂亮妹妹,是ED?】 【呼哈扒拉:不,这个漂亮妹妹,是雀枝。】 【小萝卜丁儿:不,这个漂亮妹妹,是ED也是雀枝。】 【扑哧扑哧:所以,ED=雀枝=炒鸡无敌漂亮妹妹。行,我酸了,我粉了,我爱了。什么神仙太太,长成这样,不靠脸吃饭,居然要去卖书!气死我了!出来营业!@E雀】 【苦海无涯回头打死:说起来兄弟们记得直播吃翔吗?刚拉,热乎的,@霸波尔奔v】 【浪子回头没有头:楼上好恶心,但是,我也有哦,@霸波尔奔v】 之前容枝一直不露脸,小粉丝们要吹也只敢吹文采,对于那些外貌的争论,他们辩无可辩,只能任由对方瞎踩。这会儿算是扬眉吐气。 被暗戳戳BB丑女的雀枝根本不丑,甚至说是难得一见的大美女,比之前网上说的八千年一遇美女还要漂亮,吊打圈内无数自称神颜的女星。 雀枝书粉很多,ED又是知名编剧,再加上,容枝这张脸确实是谁看了都不能说不美的漂亮。冯棠的微博发出去没多久,热搜已经提上去了。 ED雀枝 无敌神颜 我粉的CP成真了 我想嫁给雀枝的第一天 吃完饭,冯棠翻微博,看着网友们艾特霸波尔奔,笑出了鹅叫。 她现在算是知道小说里面打脸的快乐,爽啊qwq。 冯棠一边笑,一边还把手机塞给容枝,让容枝看这些快乐对话。 容枝一直在整理自己微博,冯棠发出去不久,她的微博就爆炸了,私信粉丝疯狂增加。她正开完免打扰,接过冯棠的手机,看了一眼,目光却在弋枝红杏的留言里停了两秒。 刚才,消息爆炸之前,第一个来粉她的,好像也叫这个名字。 化妆室内。 年轻男人长腿随意搭在化妆台上,骨节分明的手指转着一支中性笔,他眉眼精致,黑色短发,薄唇浅红,像是漫画中走出的美少年,眼下一颗红褐色的小痣,显出另类脆弱与病态美,天蓝的眼眸定定看着手机屏幕中,被剪裁后只剩下单人的照片。 一个眉眼温柔的女人。 他提起手机贴在脸边,似乎碰到的不是手机,而是人的体温,期盼与寻找了很久的温暖。 他唇角半勾,蓝眸中却是无尽眷恋与疯狂痴迷。 作者有话要说:  我喜欢这个哥哥呜呜呜,我爱病娇,你们阻止不了我的。 ☆、21 “我靠, 我靠, 我靠!” 别墅里,冯棠捧着手机, 忽然从沙发上蹦起, 差点蹦掉容枝放嘴边的车厘子。容枝侧头,看见她笑容逐渐疯狂, 挑眉,“怎么了, 买彩票中了五百万?” “五百万能让我开心成这样?至少五百亿好吧!”冯棠摇头, “而且不是钱不钱的事情,是钟弋,钟弋他经纪人联系我了!” 她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第一部电影会出现这种神仙状况! 容枝不太理解, 塞了粒车厘子到嘴里, 皱着眉,语气带着疑惑, “钟弋?” 冯棠:“你不知道钟弋?!” 容枝认真想了下, 摇头, 眼神特别清澈, 表情特别疑惑, 是真的不知道。冯棠懵了,快乐与懵逼冲撞在一起,她卡顿两秒,才百度百科式解释, “钟弋,十八岁出道,二十一岁大满贯,最年轻的华卡、金夫双料影帝,除了脾气不好以外,没有任何缺点。” “那演技应该挺好吧?”容枝认真听着。 冯棠捣蒜式点头,“演技肯定好啊,但还不是最闪耀的。钟弋这个人,最主要的是,长得帅,就不是那种一般的帅,你懂吧?” “应该懂吧……”容枝说。 冯棠就怕她不懂,跟平时给姐妹安利电影一样,开始疯狂安利。 容枝就跟被唐僧追着念经一样,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帅字,到底怎么样才能帅到这种程度,她不关注娱乐圈,就连自己编的电视剧都没有看过,所以真的是没办法理解。 只不过, 容枝看向冯棠,有点认真,“真的很帅的话,演男主会不会不太合适。” 《长命山》顾名思义,是冒着山气的电影 分卷阅读72 ,男主是个土匪,又丑又邋遢的那一种。 “为什么不合适啊,特别合适,”冯棠斩钉截铁,“我知道枝枝你在想什么,但他获奖电影演了个熊人,钟老大什么都能驾驭,不要慌。” 容枝唔了声,“我不慌,你觉得合适就没问题。” 况且,就算冯棠被粉丝滤镜蒙蔽了双眼,那也还有魏楚呢,选角这块儿她真的不慌。 这几天相处,冯棠已经轻松get了察容枝言观容枝色,这话就是委婉的不信任。 大事小事冯棠都可以听容枝的,唯独偶像这件事不行。 冯棠:“你要是不信,下午他会过来参考剧本,到时候麻烦他表演一段,现场表演,你肯定信了!” 容枝啊了一声,“还来看剧本啊。” 冯棠点头,满脸骄傲,“钟老大虽然脾气不好爱骂人嘴特别毒,但是真的特别敬业的,说一定要亲自过来,等会我把魏楚也喊过来,我们三个人一起。” 一时间都不知道冯棠是这个钟弋的粉还是黑子了。 容枝:“你们两个参考就好,我等下得去一趟医院接我弟弟。” 冯棠知道,容枝有个弟弟在康复医院,这几天白天一有空,她就会过去照看。虽然很想分享偶像,但也不能拦着人家去看弟弟。何况,其实她也想看看容枝这种大美女的弟弟长什么样,就是不太好意思讲出来orz 冯棠:“你去吧去吧,等会我给你拍照。” 容枝点头应下。 她对这位钟影帝不太感兴趣。上次去见卓迟时,她就说好今天带他出院,这件事比较重要。从冯棠家到康复医院,比从出租屋出发近一些,但也要一个多小时。容枝招呼完冯棠,背上她的小布包,踩着帆布鞋离开。 冯棠家在高档小区,安保性能很强,每一栋几乎都是独立个体,没什么遇到人的机会。但是今天容枝下楼时,撞到人了。 卓迟给她发了信息,她正低头看手机,一时间没注意,和对面的人撞上了。 冷冽松香撞了个满怀,两方都没看来路,力度很大,容枝倒退了两步才堪堪站稳,抬头瞟了眼,男人穿着黑色T恤,带着副黑色墨镜,很大,遮住半张脸,但高挺鼻梁,与清晰下颚线,隐约能展现几分他的俊气,是那种漫画一半的棱角分明。 只是,莫名有些熟悉。 容枝目光在他左边下颚处停了停,那里有一颗红褐色小痣,肤色冷白,十分显眼,也十分眼熟。但也仅仅只是眼熟而已,体型完全不在一个层面,肯定是不认识的人。 “抱歉。”容枝反应很快地说。 男人旁边的人,似乎对她这句浅薄抱歉有些不满,皱眉想说话,却被男人拦住。 “不用抱歉。” 声线慵懒,嗓音低沉。 容枝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以前她养过一只蓝眼白毛猫,叫声也差不多这样,绵绵嘤嘤,挠人心肺。 当然,这是人不是猫,还是个陌生人。 容枝扯了扯唇,再次表达歉意后,没再耽误时间。 她像是怕赶不上车,走得很快,步伐带动她纯白裙摆,却并不显得仓乱,小腿白皙纤细,黑色帆布鞋,清纯简单,审美倒是多年如一日。 “钟弋,你怎么就撞上去了?”旁边站着的经纪人小李很不理解地说,他明明看着钟弋眼睛是望着前面的,总不可能好好的人一戴墨镜就成了瞎子吧,“这要是个私生饭怎么办,这女的穿得普普通通,一看就不像这个小区的,万一是个死/变/态私生饭,传出去多不好听!” 钟弋没回话,等背影彻底消失,他才餍足似的收回目光,薄唇一勾,笑了一下,转瞬又皱起眉头,声音很低哑有点儿委屈,“她没有认出我。” 兴冲冲跑过来见她,却没有被认出来,反而擦肩而过了。 正在哔哔叭叭要是私生饭怎么办的小李好像听见了什么奇奇怪怪的话,抬头,“啊?你说啥?” 钟弋侧眸,嗓音微冷,云淡风轻,“我说你舌头该修剪了。” 小李:??? 他又哪里得罪这位祖宗了呢? 正想问,却看见往前走的祖宗忽然一个转身,朝着下楼方向走去。 小李:“钟弋你去哪儿啊?” 钟弋:“去医院。” 小李忙忙跟上,“去医院干嘛?导演还在那里等着呢。” 钟弋头也没回,嗓音一如既往的欠,“给你看病。” 小李一哽,气得一批,又不敢拿摇钱树出气,只能和以前一样忍下。摇钱树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大性子怪、任性又妄为,说话还带刺,和这个圆滑娱乐圈格格不入,让身边的人每天都沉浸在想打死他的冲动里。 当然,他愣是用实力,让娱乐圈做出改变,也让身边人忍气吞声。 李·忍气吞声·明明,和往常一样,给导演发道歉小论文,整理人际关系。 同时,看一眼窗外匀速变动的景象。 以优越马达、优美 分卷阅读73 变速矗立在跑车界顶流的世爵C8,此刻,慢吞吞跟在一辆绿皮公交车后面。 像出来野,被爷爷发现的小孙孙。 小李都隐约见到路人诧异的目光了。 但,旁边的大魔王小祖宗,就算是闭目养神,也浑身散发着不可侵犯的气息。小李可以确定,只要他张口,下一秒就会被扔下车。 跑车跟公交就跟公交吧。 好歹也比他跟在公交后面狂奔好。 公交停靠终点站,容枝下车,又到了那个公交站,这次没有傅柏,整条路上都没有人。 夏日灯光火辣,她打着伞不急不缓走着,正好走到医院门口。 下一秒,一辆粉色宝马停在她旁边。 车门一甩,下来的是好多天没见的程阮。 透过阳光的遮掩,容枝看清她眼下黑眼圈,妆容再精致,也没能完全盖得住。看来这几天,她过得不太好啊。容枝站稳在原地,黑色遮阳伞不偏不倚,“程老师?有事吗?” 程阮目光冷得像冰,死命盯紧她,一个字一个字从嘴里蹦出来,“赵乐死了。” 容枝笑着,白皙修长的手指晃动耳坠,“我写的,我肯定知道啊。” 程阮往前迈步,直接握住她手腕,很紧,用力过度,手背上青色血管紧绷,面对容枝说,“你是故意的,你在把谁当原型,在嘲讽谁,没有人爱过赵乐,赵乐死了,所以我也活不长,你是不是这个意思,所以你是故意,让我演女主角,因为你知道我会共情,你知道我会入戏,你是故意的。” 她低着嗓子,几乎是厉声,“对不对!” 容枝拧了拧眉头,只说,“程老师,你弄疼我了。” {微信公众号/微博 读文少女}  “你到底知道什么?”程阮咬牙切齿。 容枝却特别平静。 程阮不松手,她就合上遮阳伞,放进包里,一根一根,将程阮的手指,从自己手腕上掰下去,抬眼时,笑容柔和,“你觉得我能知道什么?” 她风轻云淡,程阮就更加歇斯底里。 这几天,从演完那一场戏,她满脑子都是赵乐的无奈与绝望。 模糊知道自己是所爱之人的替身,却不愿意放弃,反而努力做好替身,追寻探索那个女人的一切。她爱穿月白衣裳,赵乐就从红衣改成月白,爱佩长长的流苏,赵乐便清晨醒来去盘从来没有盘过的发髻,喜欢吃软糯甜味的菜肴,赵乐便再也没碰过辣味。 赵乐将自己活成了在世的苗秀,告诉自己,她就是苗秀。 最后却还是被不满、被放逐、被一无所有。 看的时候没有感觉,一点一滴演出来,才可以感同身受。 可是。 那又怎么样。 程阮咬紧牙关,眼眶血红,努力地看着她,“你得意什么,你连我都比不上。我不是赵乐,你连做赵乐的资格都没有。” 容枝像听见笑话,莞尔,“可我并不稀罕。” 她笑容轻浅,美眸从上而下,打量程阮一番,声音很柔和,“程老师,你说赵乐为什么决然赴死?掩耳盗铃,可不是什么好解决办法。” 赵乐为什么而死。 赵乐很大程度上精神不正常,最后看上去是发现自己是替代品,实际上,却是因为,自己是个不合格的替代品,做了那么多,仍旧没有做到爱人心底。 绝望而死。 什么叫掩耳盗铃,她与赵乐,皆是如此。 程阮唇色苍白,“你!” “你不敢问,可是答案早晚都在,不对吗?”容枝微笑,友情提醒一般,“程老师入戏太深,状态不好,记得去看心理医生。” 她说完转身就走,留下呆在原地的程阮。 走两步,错开程阮,却见到卓迟已经从住院部出来,推着轮椅到了她面前,身后是推着一个行李箱的成嫂,容枝笑着走过去,扶住轮椅,将伞撑开,“怎么出来的这么早,行李都准备好了?” 卓迟没说话,身后的成嫂先笑着讲,“上次容小姐你过来说要带他出院的时候,小迟就开始收拾行李了,今天你发信息说到了,就催我下去结账缴费。” 卓迟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又将手里的冰矿泉水塞到容枝手里,“都热了……” 容枝揉了一把他的头发。 卓迟头更低了。 容枝:“成嫂等会儿把账单给我,我转给你。” 成嫂:“没事没事,不急,现在咱们是在这儿等,还是去前面公交站?” 容枝:“我打了顺风车,估计还要一会儿,我们先去阴凉地方避一避吧。” 三个人都将站在那儿的程阮视若无物,容枝推着卓迟的轮椅,想去门卫室那儿,有块阴影的地方躲开太阳,程阮却忽然伸出手,握住卓迟的轮椅,她抿唇要笑不笑的,弯腰,看着卓迟,直接就说,“你是容枝的弟弟,对吧?你知道你姐姐是干什么的吗?是情人,二/奶,还是那种,当别人替身的二/奶 分卷阅读74 ,就是为了给你治病,小弟弟,以后努力赚钱,别让你姐姐再做这样的……” 她见不得这种场景。 凭什么,她要兢兢战战,想着那些事情,而容枝就跟个没事人一样。 容枝是替身啊,她凭什么可以坦然。 凭什么,大家都一样,凭什么容枝可以置身事外。 程阮并不笨,从上次发短信到现在这一系列事情,她可以确定,容枝并不是什么都无所谓,她将这个弟弟放在心尖上,而且这个弟弟身体还不好。 让容枝不开心,让容枝不坦然,撕破容枝脸上云淡风轻的面具,她就能快乐。 程阮唇角上扬,等着这个少年发问,等着容枝众叛亲离。 然而没有,少年很平静地反驳,“我姐姐不是替身,我姐姐就是我姐姐。医院都是花我们自己的钱,这位阿姨,请你不要血口喷人。” 这样的信任, 程阮眼睛一红:“放屁,她就是个婊/子。” “啪……” 程阮话没说完,余下字眼卡在喉咙里,左半边脸又麻又热。 她懵了一下,看向挥手的容枝,眼眶红得能滴出血,而容枝在笑,面对着她,唇角半勾,冷得有些沁人的那种笑,“我们之间的事,不要牵扯别人好吗?上次你发信息的时候,我就很想打你了,抱歉,没忍住。” 程阮一声冷笑,“我有不对的地方?我说错什么了吗?容枝,你就是不要脸,你就是抢别人男朋友,你就是当替身,你就是自甘下贱,你弟弟也跟你一样,不要脸,花着姐姐卖/淫的钱,在医院里心安理得治病,你弟弟……” 容枝伸手又是一巴掌。 程阮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伸手想去打容枝,手却被面前的少年紧紧握住,根本动弹不了,只能瞪着眼睛,“你敢打我。你算个什么东西,婊/子,贱人,你全家都是贱人……” 容枝这回没有再打一巴掌,只说,“程小姐,还没冷静下来吗?” 她语气平静得恐怖,程阮心里忽然慌了一下,只见容枝打开手机锁屏。 阳光下,通讯录里的字亮得惊人。 【沈】 程阮松了一口气。还以为是什么大招呢,原来是打给沈时而已。沈时怎么可能向着她,这种事情,她就是自取其辱吗?程阮看着容枝拨通电话,打开免提。 沈时几乎是秒接。 程阮不知怎么,想起了自己给他打电话,漫长的等待与不定的结局。 也许,沈时只是刚好在看手机。 “容枝?”声音很柔和,跟那时候在剧组时一样。 容枝语气冷淡:“你女朋友好像得了失心疯,在医院门口打扰他人正常生活。” 傻逼。 程阮一声冷笑。 下一秒。沈时说出的第一句话是纠正,“我没有女朋友。” 程阮像是遭受雷击,脸色变了变,扭动的手静止在原地。 容枝却没有理会,“麻烦你找人把她带回去,不然我们只能选择报警了。劝你最好还是和她沟通一下,两次三番打扰他人正常生活,属实有病。” 那边竟然笑了一下,懒洋洋的,很享受容枝说话声音一般,“知道了。” 容枝垂眸,挂了电话,再看向程阮,字正腔圆,“沈时跟你怎么样,我不关心,你觉得你恨我讨厌我,那也是我们三个人的事情,你可以找我,但别牵扯我家人。” 程阮没有听清,她并不是故意没听清,只是整个人,满脑子都是沈时刚才的话。 她眼睛失去所有光彩,木木在大太阳下,仿佛行尸走肉。 容枝也没有再理会,推着卓迟往里面走。 卓迟白净脸上全是笑,兴高采烈对容枝说话,“姐,你刚刚好酷!打人的样子超好看!我都感觉回到初中,你跟别人打架的时候了。” 容枝勾唇,笑了笑。 下一秒,卓迟又想起什么,担忧起来,“不过姐,你现在打了她,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她好像挺厉害的样子。” 卓迟也不关注娱乐圈,但刚才那个女人,身上一堆奢侈大牌,手腕上还带着宝格丽最经典的手镯,他一直想给容枝买的那一个,一看就非富即贵。那样的人,容枝大打出手,真的没问题吗,如果是为了他…… 他真的好没用啊,只会给容枝添麻烦。 卓迟低下头,忧郁了。 弟弟什么都好,就是多愁善感。 容枝蹲下身,将他的脸揉成一团,笑盈盈的,“没问题,没关系,你别瞎想了。” 程阮不是什么大人物,她又不是得罪不起,再说,就算真得罪不起,只能回家种田,那就种田好了。反正卓迟病好了,她不做那些,也就只有一点心有不甘,基本可以忽略。 况且,她也一直忍了很久。 从上次,程阮发短信给卓迟,害卓迟手术提前的那一天,她就想打人了。三个人的事情,为什么要伤害不相干的人。 分卷阅读75 只是容枝想不通一点,程阮怎么知道她有个弟弟在这儿。 沈时来过一趟,多半不记得了,她也没跟多少人说过,卓迟在康复医院。 程阮不像是那种能查到这么细致的人…… “枝枝!” 清冽嗓音,打破容枝思绪。 她扭头,看见一个天蓝色T恤的男人,眉眼漂亮,像漫画中走出来的少年,眼眸深蓝,有点儿熟悉,说不出来哪里见过,她也不敢确定,只能皱眉,“你是……” 男人眸光暗了暗,又笑起来,精致好看的眉眼漾出动人喜悦,“我是顾弋啊!” 顾弋…… 容枝在脑海里回忆一圈,才想起这个人是谁。 初中的同桌,一个可爱的小胖墩,小时候经常因为胖跟矮被欺负,成绩很一般,但和她关系很好,只是后来初三的时候,忽然转学了,本来还常联系,后来她高中遇见那些事,逐渐就跟所有人断了联系,包括顾弋。 只是记忆中,顾弋身高一米六体重一百六,眼前这个男人,至少有一米九,体重不知道是多少,但看上去很瘦,跟胖墩这个词,半点不搭边。 “是你,你……”容枝有点不敢信。 顾弋见她记得,转瞬笑容更加灿烂,“我减肥了,还发育了!” 这已经不是发育和减肥问题了,果然是不能欺少年胖,容枝抿抿唇,笑着,“你变化真大……” 她看了一眼,顾弋是从医院里面出来的,“你家也有病人在这儿吗?” 顾弋摇头,指了下旁边的男人,“没,我刚回北市,是他有家里人在。” 被指名道姓的李明懵逼,怎么就刚回北市了,他们不是在录节目吗?怎么他就家里有人在医院了,他家能在医院的都入土了。下一秒接收到大魔王冷漠的眼神,神不会心没领,但求生欲让他开口,“啊,对,对,我姑妈的侄子被车撞残废了,我过来探望一下,没有车,就麻烦钟……于有车的顾弋捎一程。” 容枝总觉得有些奇怪,又说不出来是哪里奇怪。 顾弋打断她的思路,笑着问说,“你要回市里吗,我带你回去吧?正好路上聊聊天?” 容枝有点不好意思,以前关系再好,那也毕竟好久没见,“我有打车……” “叮咚,您的顺风车行程已被取消。” 手机里消息来的及时。 容枝尬了一下,又说,“我们有三个人,你同事也在,不方便吧。” “没事,他现在不回去。”顾弋笑着说,侧头看着李明,语气很好,“你送我到这里就好,我可以找到路了。” 嗓音出奇柔和,眸光却照样无情,说出来的话还极其残忍,李明咬牙切齿、忍气吞声,“对!顾弋路痴,我怕他出不来,送他出来而已,我不回去,我要陪我姑妈的侄子,他很需要我,一分钟都离不开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接我。” “……你们关系正好。”容枝笑着。 顾弋挑眉,“没办法,他跟他姑妈侄子从小一起长大。” 容枝终于发现哪里不正常了,姑妈的侄子不就是本人?这个同事果然奇奇怪怪,脑子不太正常的亚子。 她笑了笑,还是觉得久别重逢就上人家车麻烦人家,不太好,“我还是打车吧,等会儿不顺路,太麻烦你了……” 顾弋说:“没关系。” 他见容枝仍旧踌躇,便弯腰看向卓迟,将手里黄色皮卡丘小风扇递给他,“卓家弟弟吧?我记得你以前身体不太好,天气这么热,你还好吗?呐,小风扇,吹一吹,免得中暑。” 接着,他站直身子,走了几步,靠近容枝一些,垂着眼,笑容温和体贴,轻声说,“这里打车很不方便的,你还不知道要等多久,等下弟弟中暑了怎么办?” 体贴又不过度,十分让人舒服的距离,容枝能感受到他身上松木气息,让人心旷神怡。 容枝倒不计较等多久,但的确有些担心卓迟,低眉看了一眼,卓迟脸挺红的,这傻弟弟不舒服也不会说的,容枝叹了一口气,“那就麻烦你了。” “不用说麻烦,初中那会儿,我可是天天麻烦你。”顾弋顺手接过卓迟的轮椅,笑着调侃,“那时候,你怕我被打,不是还天天送我回家,虽然说每次都要把我手里打车的钱,坑了买小零食吃,最后两个人都只能走路回家。” 容枝:…… 事情不太对,为什么要说起以前! 不过顾弋这么一说,久别的尴尬倒是少了很多,成年的容枝也笑着说起往事。 四个人走得很快,一路欢声笑语,留下李明,孤零零的站在原地。 他做梦也没想到,钟弋跟着公交车跑这么久,中途换件衣服换辆车,见不到公交车就逼迫他,让他去问导演,编剧去哪儿了的原因,竟然是为了泡妹?! 更没有想到,钟弋竟然这么厚颜无耻,竟然连那种谎话都能编出口,还他妈将演技运用到生活中,为了泡妹无所不用其极。 更更没有想到 分卷阅读76 ,钟弋居然她娘的为了泡妹,把他!一个大名鼎鼎的经纪人!丢在了这里!一个人,孤零零,像木桩! 虽然以前也不是没有过,但那时候是工作啊,现在呢,是因为泡妹。 兄弟如衣服,经纪人是鸿毛。 铁树开花,还要害他。 当然,李明更更更没有想到的是, 刚才还满脸是笑,温柔又体贴的狗东西,在转身离开以后,发来微信, 【钟弋:[转账]自己打车回去,近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钟弋:别打电话,别发语音,有事微信打字。】 冷酷的像个渣男。 李明:……草,好他妈拔瘠薄无情。 马路边。 程阮坐在车内。 看着容枝与两个男人交流,看着他们谈笑欢愉,脑海中满是沈时最后的声音。 什么东西。 什么下贱的东西。 凭什么沈时接她电话。 凭什么她过得这么好。 程阮垂下眼帘,手指紧握着方向盘,目光如毒蛇般阴冷。 最终,她拿出手机。 作者有话要说:  小李:我以为我是个有尊严的经纪人? ☆、22 之前有和冯棠约好, 所以容枝到了北市, 把卓迟送到之前预约好的民宿后,又折返, 去往冯棠家。来回折转, 再加上这个点,北市堵车堵得厉害, 从民俗离开时,已经七点半了。 车内。 容枝坐在副驾上翻大众点评, “今天实在太麻烦你了。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川菜味道很不错, 一起去吃个饭?” 顾弋冲她笑了下,“你以前不是喜欢吃杭菜吗?” “你想吃杭菜也可以。”容枝没想到他连这个都记得。 顾弋:“杭菜吧,有家私人餐馆做得杭菜很有一手。” 容枝点头,“都可以, 你决定, 我买单。” 顾弋笑笑,手放在方向盘上, 状似无意地问, “我记得你以前不吃辣啊, 怎么忽然留意川菜了。” 不只是以前, 直到现在她都不爱吃辣, 可沈时爱辣,吃饭做菜都偏向沈时的口味,所以打开APP,出来的就是川菜。但这些没必要跟顾弋讲。 容枝随便找了个借口, “打开软件刚好有广告跳出来而已。” 顾弋动作没变,唇角仍旧勾着,桃花眼里却没半点笑意,应了一声,没有多问。 轿车穿街过巷,停在青石板小道前。 石板路攒存雨水,冷色路灯幽幽照在水面,周围冷静幽僻,只能听见围墙后面大槐树上,知了连绵不绝的叫声。 …… 什么私人餐馆会在这种地方。 容枝不知道怎么,想起以前看过的新闻,什么坐火车见家长,一觉醒来男朋友把我卖给了山沟里的瞎子王大爷;老同学久别重逢,三杯酒下肚醒来后我在偷/渡小船上当黑奴…… 熟人作案远比生人恐怖。 他们也是老同学,好多年没见面的那一种,容枝皱起眉头,打开手机,想给冯棠备报一句。 旁边的顾弋似乎知道她想什么,挑了挑眉,桃花眼里有些无奈,“老同学,不要用恶意揣测我好吗?” 定位已经发过去,容枝抬头,笑容略微尴尬,“是朋友在问。” 太勉强的借口,顾弋也没当真,说话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我们初中、小学,不是最好的朋友吗,我怎么可能拐卖你。而且,我有打过你,每次都是被你欺负的好吧?” “算了,反正小枝姐姐什么都不记得了,之前不愿意上我的车,现在又怀疑我要害她,分开几年,小枝姐姐果然是变了。” 他低着脑袋,深黑碎发落在额间,挡住脸上所有表情。 但是声音低沉,轻声细语里,隐约还能感觉到一点儿幽怨,很明显的不开心,那一句小枝姐姐更是十二分的凄楚。 容枝想起顾弋还是个小胖墩的时候。 他们初中、小学,都是同学,而且又是邻居,关系比其他所有人都要好一些,即便后来,顾弋搬家离开小镇,他们也经常有书信,直到三年前才没了往来。 顾弋和她同月同日生日,比她小整整一岁。 所以,顾弋一直喊她小枝姐姐。 温和的、亲切的,带着少年稚嫩的。 现在这么一声,消散一些,由体型改变而带来的陌生感。 容枝仿佛又见到了小胖子,笑起来,又因刚才的怀疑,有点不好意思。 顾弋满眼都是她的笑容,在她眼底出现愧疚的一刹那,适时握住她手腕,“小枝姐姐记不起来,我帮你回忆一下。” 容枝抬头看着他,不知道什么意思。 下一秒,玉石一般的冷意环住手腕,熟悉却又陌生,容枝还没来得及反应,整 分卷阅读77 个人便被一股力气,带着往前奔跑,踏过青石板小路,踩破水下月亮,陈积的雨水溅在脚腕上,冰凉而又那样清晰,勾起尘封往事。 一如许多年前的黄昏。 放了学的,校门口围着一群人在截堵。那时候的她比较中二,是个校园小霸王,天不怕地不怕,说话做事女老大,被人堵也正常,况且各个都是虚胖,她一打十也并不是打不过。 然而,小胖墩跑过来,见她被堵在中间,牵着她的手狂奔,几乎饶了小镇一圈。 把那群人全部甩掉后才知道,顾弋以为是他今天中午吃了两个鸡腿,被没抢到鸡腿的同学记恨,又牵扯到容枝了。而那时候的容枝是个脸皮薄的女霸王,不好意思讲是自己的原因,因为那么丁点愧疚心,她跟这个不是很熟的邻居才熟悉起来。 后来两个人,一个手贱嘴贱,一个软弱容易欺负,经常挨堵。顾弋胆子小,每次都用三十六计中的上计,跑路、而且每次狂奔之前,都会牢牢握住容枝的手腕。 就与现在一样。 青石板路不算长,没用多久就到达灯火明亮的地方。 顾弋松开她的手,跑路下来,气都没喘上一句,赌气似的,“看看,我是不是来拐卖你的。” 容枝站稳后却弯下腰,捂着心口喘了两口气。 顾弋叹了一声,走上去帮她拍了拍背脊,掌心落在纤瘦的背上轻拍,指节却悬浮着做出抚摸动作,声音像是无奈,“你这身体不行啊,看来没锻炼啊,这几年都干嘛去了。” 锻炼倒是有。 都是床/上锻炼:) “没事,进去吧。”容枝辩无可辩。 高中通有书信。 后三年了无音讯。 从见面到现在,她对此都是避而不谈 顾弋不动声色轻皱了下眉头,声音与动作却似平常,与容枝一起走进餐厅。 外面青砖黑瓦,看上去陈旧而富有年代气息,餐厅内部却是小桥流水,构造出自然而真实的江南韵味。水榭亭台,最中间停了一艘木船,像是核舟记里那一页扁舟。 店主的审美真得不错。 容枝以前理想就是开这么一家餐厅,然后请小镇上那位厨师,他做她吃,还写了一篇作文,被老师称为最朴素的人生目标。 收银台后面的服务员似乎在玩手机,抬头看见他们时,眼底闪过一丝诧异,连忙走上来。 “钟……”他脱口而出,“于等到你们了,我尊贵的客人。” 古风古韵的江南风情,服务居然是西式的。 容枝有点担心,他们会不会把杭椒牛柳做成黑椒牛柳。 而且,店里怎么一个客人也没有,顾弋不会被骗了吧。 “来,这边坐……”服务员满脸都是笑,领着他们去最中心的小船,像是要狠狠宰一笔好不容易等来的傻大款。坐到船上,甚至都没有拿菜单,径直给他们倒上水,就说稍等。 估计是网红店,又厨师亲定菜单。 总感觉不靠谱。 但见顾弋脸色平平,容枝则欲言又止,决定不打扰他的期盼。 反正也不缺这么点钱,吃亏长教训。 服务员贴心倒上茉莉花茶,容枝抿了一口,味道还算不错,可能一壶茶要五百二。抬眼见顾弋还在看自己,眼神清澈得像个傻子,容枝皱了皱眉,还是没忍住,“你从哪儿知道这间店的?” 顾弋啊了一声,“朋友推荐给我的。” “交友一定要慎重,那种搞微商、软广的,少来往比较好。”容枝怕伤他的心,委婉道。 顾弋眨了下眼,眼眸纯净,似乎是不懂她的意思,“为什么会这么说?” 容枝抿抿唇,估计是因为刚才扑面而来的熟悉感,她也没有对顾弋客气陌生,直接说,“总觉得这家店有些奇怪,就我们一个客人,服务员也殷勤过分。” 顾弋那张美少年脸上显出些许惊讶,“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的是。” 转瞬他又有点小失落,低下头耷拉着肩,“对不起啊小枝姐姐,这么久不见,还带你上当受骗。” 可怜巴巴,跟小黑被她捡回来的时候一样。 还跟小时候的他一模一样,虽然体型变了,但人都还没变。 也许是今天所有一切,都带着回忆的色彩。 容枝似乎也回到那个年龄,跟以前一样,伸手揉了一把他的黑发,微卷,很软,触感贼棒,“没事,说不定菜很好吃呢。” 她动作温和却又自然,这才是真正的久别重逢,而不是多年不见,生疏又冷漠的样子。 顾弋指尖轻颤,很受用地轻轻点了下头,下方,一边轻点将信息发出去,一边继续跟容枝说陈年旧事。 他捡着好玩的说,又同是那段时光的亲历者,说起来便格外动听,原本容枝心底就有些回到那时候的感觉,跟他谈着,更加追话忆过往,时不时也接几句话,一桌满是欢声笑语。 “菜来了。”服务生将盘子放下 分卷阅读78 。 这次眼底既没有打量的光,嘴上也没有愉悦的笑,冷淡得像个机器人。 所以说这家店的服务生奇奇怪怪的。 不过,菜式居然很赞,是很正宗的杭菜。容枝隐约还感觉到一种莫名的熟悉,像是小镇上那个最好的师傅的手艺,她还生活在小镇上时,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那里,每次都要偷偷攒钱过去吃小点心,再死缠烂打要菜方子。 小镇邻里邻居,关系都算融洽。 容枝还模模糊糊记得,那个厨师姓王。 她正奇怪菜品味道这么正宗,居然没有客人时。 店铺的门忽然被推开,男男女女成群结伴走进来。顾弋眉头一皱,直接握住容枝夹菜的手。 那群人却走向收银台,服务员同样很亲热的招待他们,领着他们往楼上去。 也是客人。 看来这家店并不是没有人来,而是北市的午夜精灵们还没下班。这家店,生意怕是好得不得了,容枝都看见好几个客人,眼睛往小船瞟,像是眼馋。估计是一楼这种意境小船只有一桌,先到先得,楼上都是普通餐桌。 “好了,没事,”容枝拍了拍顾弋的手,“你怎么还跟以前一样?” 顾弋这才松开,不好意思地笑笑,“没办法,应激反应了,都怪小枝姐姐以前太能招惹人了。” 他停了下,像是想化解自己的尴尬,打趣似的说,“这几年,你有没有被人堵过,没有人拽着你跑,是不是很慌张啊。” 不, 她不做大哥很多年了。 而且,她以前能一打十,根本就不需要被拽着跑 容枝挑了挑眉,想了想还是没告诉他这么残忍的真相。 她依旧没有回复,一点也不愿意透露这三年发生的事情。 顾弋微微扯了扯唇角,点头间眸光幽暗。 一顿饭吃得十分愉快,算得上容枝这几年吃得最愉快的一顿饭。 吃完饭,顾弋又特别勤快送她回小区,碍于这里和冯棠小区挨得很近,容枝又顾忌之前他说过的那句不上车,所以并没有拒绝。等到小区,顾弋又特别自然地和她互换联系方式,然后才说晚安。 …… 小区门口。 顾弋身体微侧,手支在方向盘上,桃花眼透过敞开车窗,认真看着女人离开的方向,等到纤细而又优雅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路尽头,他才有提起手机,去看上面发来的信息。 微信界面。 【李明99+】 【江南人家99+】 【谈明陈+】 …… 都是废话。 顾弋想也没想,准备关手机。 手机里的人却仿佛能意识到他的想法,适时一个微信视频电话打过来。 顾弋神色冷淡,接通电话。 一个嬉皮笑脸的人出现在屏幕里。 要是容枝还在这里,一定能认出,这是刚才那个奇奇怪怪的服务员。 顾弋倦淡,带着些不耐烦,“有话快说。” 男人,也就是谈明陈啧啧做声,“刚才那女的知道你这两幅面孔吗?” 顾弋眉梢一扬,蓝眸冷冽到极致。 谈明陈又啧了一句,口头连忙改口,“刚才那位小姐知道你对人两副面孔吗?” 顾弋薄唇轻启,果决又果断,“滚。” 谈明陈叽里呱啦说了一堆,眼见他立马要挂电话,才连忙说起正事,“这就是三年不见的那个人?” 顾弋没说话。 但谈明陈很清楚,他和顾弋认识六年了。看他风生水起,看他功成名就,知道他性情乖僻,知道他往事背景。 同时更知道,这位万众瞩目的大明星,脾气狗憎人嫌到极致的大明星,在被接回北市以后,会每个星期准时给人南城的人寄信,会在信纸上黏糊糊地写‘小枝姐姐好久不见,我好想你呀,寄过来的小饼干已经消耗完毕,你什么时候才会给我再寄一点呢?我想要草莓味的,拿小熊和你换也可以。’ 而这个小枝姐姐,在三年前,忽然就是消失了,从那以后,顾弋一直在想方设法、动用一切关系找她。 三年,终于找到了。 被顾弋一直欺压的谭明陈都有被感动到,“找到人了,要不要我帮你查一下她三年里发生了什么?” 谭明陈以前看多了名侦探柯南,副业是个小侦探。 找到人在哪里对他来说有些难度,但追寻一个人的过往,他还是可以的。 顾弋找了她这么久,肯定会好奇她三年里发生了什么吧。 谭明陈忽然觉得自己又可以坑他一笔。 然而,顾弋却摇头,“不用。” 谭明陈没反应过来,懵了一下,“你说啥?” 顾弋很冷淡,“不用。” 他想知道的,他自己会去知道,而不是靠他人。 特别是,在容枝这件事情上。 分卷阅读79 他不想通过任何人去了解容枝。 谭明陈没想到是这种结果,刚开始还以为他是不在乎,然后瞅见顾弋那双惊心动魄的蓝眸,以及蓝眸底下的偏执与幽暗,他默了,根本不是不在意,反而是太在意,在意到什么东西都想独占。 这位是小祖宗,谭明陈也不敢招惹,又说了几句工作上的事情,临近挂电话时,看见旁边蹲着的一群人,眼睛里都有奇怪的光,谭明陈喉咙滚了一下,问,“刚才喊来加班的员工,工资方面怎么算?” 顾弋:“双倍。” 啧…… 走路过来串个门,在二路小房间蹲一会儿,就得到双倍加班工资。 不愧是大佬,砸海景房泡妹。 谭明陈又问,“那,老王叔说马上到他妈的祭日,他想回去一趟,最近还能回去吗?” 时间属实不凑巧。 给一个人专门定制的餐馆,平常除了顾弋吃上一顿以外,已经不营业很久了,老王叔每天都在厨房自己炒菜自己吃,自己研究厨艺,努力不让他引以为傲的厨艺退化,平常闲的没事干,没想到临近他妈祭日的时候,顾弋忽然就把人带过来了。 顾弋想了下,最近应该不会带容枝去同样的餐厅,点头,“可以。” 谭明陈更不开心了,他都不敢阴阳怪气几句,但又很气自己没有加班工资、又不能请假,还要深夜从这个乌漆嘛黑的地方离开,他支支吾吾就是不肯挂电话,一边拉卷闸门,一边嘤嘤嘤总觉得四面八方有鬼。 在谭明陈的哀怨声与祈求声里, 顾弋眉眼冷漠至极,伸出手。 谭明陈:“别,哥,哥!别!!别挂电话,我教你怎么样追妹!!!别挂,求你了,不要……” 他哀求,顾弋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冷漠一按,挂断电话。 电话那头的谭明陈:……草,狗东西,一辈子追不到老婆。 冷风戚戚,像是幽鸣哀怨,他不由得回想起自己夜半三更刚看完的杀人案件,以及柯南的情人节合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往脑子里爬,踩到的黑色塑料袋像头发。 谈明陈瑟瑟发抖,并且再次埋怨,顾弋这个神经病、死变/态,要把工作室跟店,开在这种鬼地方。 容枝十一点半到冯棠家中。 冯棠一点也不像当代年轻人,已经睡着了,好在之前就给她钥匙,容枝一边开锁,一边计划着买房的事情。卓迟已经出院,让他一直住在民宿是不可能的,但出租房又的确不靠谱。她还是得买套房,但时间紧凑,最好是直接买精装的。北市买房很贵,估计得花光前几年所有积蓄,接下来,还得去想办法赚钱。 “滴。” 微信提示声。 容枝拿出手机看一眼,是傅原。 【傅原:[语音]】点开,有音乐声,在用小青龙的调子,唱我有一个小秘密。 【傅原:[语音]】用皮卡丘的声音说他是傅原,他在MR。 【傅原:你来,我给你看大宝贝。】 【傅原:或者我哥的秘密。惊!傅大总裁竟然和几个男人做过这样不堪入目的事情!】 【傅原:还有沈时的小秘密。沈时为什么会与程阮纠缠至今,沈时与程阮到底是什么关系,沈时还是个人吗?今天小编就带你深入了解一下。】 …… 她怎么不知道,傅原还是个UC小编了。 而且可能还是带颜色的那种。 容枝平平静静,打算关手机。 “叮铃……” 来电提示,傅原。 容枝接通电话,里面是个陌生的声音,是酒保小哥,和上次娇尹的情况一样,但是容枝没打算理会。 她捡女尸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去招呼男的,让傅原睡到自然醒不好吗。 而且,傅原有什么用,除了能逗一逗傅柏以外,什么用都没有。 更何况,男孩子出门在外很安全的,喝醉酒硬不起来,不可能被捡尸吧。 如果说是取/器/官,他们估计干不过傅原,毕竟是穿gucci裤衩子的潮流boy,一套醉拳下来根本顶不住。 她面色平静,挂断。 从包里找钥匙的时候,不知道怎么,脑海里忽然显现了楚浅那张温柔至极的脸。 万一,有捡尸的人喜欢后面的小橙画呢。 容枝动作一顿,最后叹了一口气,打开手机找车。 MR跟上次娇尹去的酒吧不同,比较安静,因此闹腾的傅原特别显眼。 他正站在柜台前面模仿皮卡丘,男人身材高大,却曲着腿两手握拳,动作像是卖萌小萝莉,棱角分明的脸,腮帮子鼓着,清冽里带着醉意的嗓音,特意被弄尖,模仿皮卡丘发功的声音。 整个清吧都在看着这位傅二少爷。 容枝:…… 她到底为什么要来丢这种人。 她捂着脸,走过去,“你好,我 分卷阅读80 是容枝。” 拿出手机,点开通讯记录,拨通电话,然后在傅原手机响的一刹那,挂断,动作行云流水,跟酒保自证身份。 酒保没想到来了个娇娇弱弱的姑娘。 他神色有点疑惑,“这,你能带的走吗?” 皮卡丘人高马大,姑娘却纤瘦娇弱,而且这个皮卡丘,刚才还在这里打醉拳,一看就不好招呼…… 容枝觉得吧。 不行。 而且带走了也不知道往哪里送啊,总不能带回冯棠家。更不可能送到出租房,娇尹在那儿,傅原过去,那是羊入虎口。 她坐在傅原旁边,拿手机,打傅柏的电话。 已关机。 “嘻嘻,我哥他去大不列颠开会了,在开飞机。”傅原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特别欠揍。 他气息就在耳边,酒气温热,容枝有点儿不舒服,“你能不能过去一些。” “我不!”傅原斩钉截铁,而且还更加靠近,将醉鬼的无理取闹展现到极致。 容枝咬牙,最终决定不跟醉鬼一般见识。 他们两个距离几乎为零,侧面后面看,都像是容枝倚在傅原怀里,两个人搂在一起,动作暧昧至极。 人群之中,有人死死盯住这里,在看见亲密动作时,手机中照相软件咔嚓咔嚓摁个不停,无声无息,眼底疯狂。 “你知道沈时和程阮的小秘密吗?”傅原又说。 “不知道。”容枝正思考能把醉鬼送到哪里,去开个房间,她又没带身份证。 “那要不要小编我来告诉你。”傅原说。 “不用。” “不行,小编不告诉你,就没有工资了!”傅原拧眉,很紧张的样子,生怕容枝不听,直接开口就说,“其实,程阮小时候压根不长这样。沈时喜欢的是另一个女人,我小时候,翻进去沈时的书房,偷偷看过,都是他画的那个女人,从小到大的,程阮肯定就是照着那个样子整的。” “好几十张,说起来,小编觉得,跟你有点像呢……” 容枝滑动手机屏幕的手指顿了一下,有点想问醉鬼那个人是谁。 然而小编傅原说起别的了,“还有傅柏,你知道吧,大名鼎鼎的总裁傅柏,他也有小秘密,让小编告诉你……” “阳/痿,我知道。”容枝随口编了一个,他想好,该打电话给谁接走这个人了。 傅原却睁大眼睛,像极了科普茴字四中的孔乙己,“你怎么知道他不行!不过你肯定不知道为什么!” “对,我不知道,但我也不想知道。”容枝神色寡淡,按通号码,搞不懂傅原为什么喝酒不喊兄弟,是怕在兄弟面前跳脱衣舞吗? “可是我想告诉你。”傅原不开心。 他双眼朦胧,“而且我,小编是真的喜欢你。傅柏就在利用你,你肯定也不喜欢他,所以小编我……” 容枝往他嘴里塞了粒冰块。 痴情告白停了,她终于能打电话了。 “喂,冯总吗?” …… 冯元宋在半个小时后赶到MR,心念着倒霉儿砸果然一下看不住就惹是生非。 他对制服醉鬼,尤其是傅原这样的兄弟醉鬼很有招数。 直接摁住又唱又跳,最后哭哭啼啼喊着我嫂嫂和我初恋是一个人的傅原。 “行了小编,你下班了。” 傅原吧嗒一下关机。 冯元宋笑眯眯地付了酒钱,把他塞进车里。 还嫂嫂初恋是个人,念念不忘一个小外围,还在这儿叽叽哇哇,傅原是个二百五还差不多。 不过,为什么是他女神打电话啊。 冯元宋握着方向盘,认真想了想,最终认为, 他知道这是傅原,是他兄弟,不忍心让他被卖/器/官,于是才见义勇为。 不愧是女神,真是人美心善。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一章感情。 妈妈leile. ☆、23 《长命山》是部大男主电影, 定下男主, 影帝加盟,其他角色选得就很快。一切准备就绪, 雷厉风行开了机。 剧组内, 冯棠笑眯眯的跟容枝说,“我本来还觉得开机遥遥无期, 没想到冯元宋送了场地档期。他终于干了件人事,这地方好像是他们新投资的, 我们应该是第一个来拍的剧组。” 容枝坐在旁边, 笑得一脸温和,“毕竟是亲哥哥,肯定会帮你的。” 从小告家长,诬陷不眨眼的亲哥, 是不可能对她好的, 鬼东西肯定别有用心。 冯棠侧头,正好对上容枝的侧脸, 皮肤很好, 脸型完美, 五官特别漂亮。 说不定冯狗宋就是顺水推舟, 卖人情讨人欢心。 因为容枝, 冯棠不惜以最恶毒的想法猜测冯元宋,咳了一声叮嘱,“枝枝,冯元宋他有病, 等会他要是过来,你别搭理他,不用 分卷阅读81 说谢谢,要说也是我说,更不用答应他什么奇奇怪怪的要求,他要是说出口,你就喊我。” 容枝:“冯总毕竟也是星光总裁,不会做这么没品的事吧?” 冯棠:“不,以前为了要吃双皮奶,能不要脸到欺骗一个五岁小孩的零花钱,年纪轻轻就如此不要脸,长大后肯定变本加厉。狗贼贼心不死,没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的!” 容枝:“……” 好绝一男的。 “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说曹操曹操就到。 从远处走近的冯元宋打断她们交流。 冯棠冲容枝挤眉弄眼,仿佛在说,你看你看吧,狗男人果然来了。 不愧是亲兄妹,简直心有灵犀。 容枝抬头礼貌笑笑,“没什么,在聊剧本。” 她一搭理,冯元宋笑容更加明朗,“什么剧本这么开心。” 总不好说是你中二期剧本。 或者,大总裁染七彩发色、坑骗妹妹五角钱的大男主剧本, 容枝抿抿唇,“剧本来源于实践,艺术产自生活,下个剧本想写总裁男主,谈前几天网上董事长偷拍被抓、带四硬汉抢公章事件而已。” 她一本正经,冯棠在一旁边笑出声,还点头,“对,还说你们这些有钱总裁也爱穿红裤衩子跟袜子,黑袜太落伍了,下个总裁男主也得给他穿个红袜。” 云里雾里,冯元宋没听太懂,但是知道微博上面确实有这么几件事。而且他听不懂没关系,不愧是他女神,就贼拉有文化。 他想着前几天的事,笑眯眯发出邀请,“上次傅原那事太麻烦你了,怪过意不去,晚上一起吃顿饭?” 容枝还没答复,冯棠就跳起来,“傅原怎么了!傅原麻烦枝枝,让傅原请客啊,你请算个锤锤。” 是亲妹妹。 冯元宋念了一句,说,“傅原又不认识,这账肯定记在我头上,理当让我来请。” 冯棠冷冷呸了一声,“记个屁,你就是想诱拐枝枝,贼心不死,给老子死!” 冯元宋握紧拳头,又念了一句,转头对容枝,“容老师,你看今天晚上有时间吗?” 容枝看热闹正起劲,见他忽然转头,想了想才说,“今天下午我得去看房,时间不一定来得及。而且不是什么大事情,没必要这么客气的。” 冯元宋笑着,“怎么不是大事情,傅原那个人喝醉特别难缠,肯定特麻烦容老师。” 容枝这几天一直没有收到傅原的信息,傅原想不想赔罪不一定,可冯元宋是肯定没有问过。 但凡问一句,也不可能在这里满脸笑容请她吃饭。 容枝当做啥也不知道,“没什么麻烦的,打个电话而已。而且今天看房估计要很久,吃饭估计会来不及。” 冯元宋回:“没事的。看房的话,其实可以带我一起,我对北市房价比较了解。” 容枝:“太麻烦冯总了。” 冯元宋:“喊我冯元宋就好。” 他就跟个无脑小迷弟,疯狂追捧,终于冯棠看不下去,叉腰就骂,“冯元宋你要点脸吧,枝枝都说了不要不要,你咋还跟狗皮膏药一样。” 烈女怕缠郎。 哥哥怕冯棠。 冯元宋:“……” 冯棠却放下手又说,“虽然但是,枝枝,房价这块冯元宋的确比较了解,带上他做参考,也不怕被宰。” 冯元宋顺了一口气,妹妹还是可爱的,没有丧心病狂。 冯棠:“不过,怕他忽然不当人,把我也带上吧,我看着他。” 冯元宋:……草,丧心病狂。 听见省钱这两个字,容枝就有点动摇。 北市房价是真的高,她待业在家所剩无几的可怜工资,也不知道能撑多久,总之能省一点是一点。 于是冯棠抛下开机仪式,与她苦苦等待的男神钟弋,去与容枝吃中饭看房。 微信小群,到达基地的魏楚一脸懵逼。 【魏楚:你们人呢?怎么我一来啥也没有,电影散伙了?被骗了?投资出现巨大漏洞?还是被禁了?】 【冯棠:不搞了,谈对象去了。】 【魏楚:你好过分,谈对象不喊我围观。】 【冯棠:那能咋整……】 冯棠之前把魏楚当女神与偶像,熟了以后发现对方也是逗比,而且还是那种特别好骗的逗比,于是从此人生乐趣除了保护枝枝以外,多了条逗魏楚。 两人一来一回。 眼见着,魏楚相信了冯棠的鬼话。 【容枝:没有,我们去看房了,今天不是开机仪式吗?有你在应该没事吧。】 【魏楚:[大哭]开机仪式没事,我有事。】 【容枝:[乖]】 【魏楚:为什么,我也想去看房,为什么不带我去。】 …… 容枝解释几句,魏楚忽然弧了。 分卷阅读82 接着回来。 【魏楚:刚刚钟弋过来了。】 【魏楚:然后问了句你们去哪里了,就走了。】 【魏楚:行呗,世界上第一部开机仪式导演主角都不在的电影。】 【冯棠:靠,钟弋问我们去哪里了?你怎么回的啊。】 【魏楚:我说你们去看房了。】 【冯棠:[坐标]我们马上就去这里了,你能不能想办法把地址发给他,来一起看房嘛,qaq我想见他,我都没看见过他呜呜呜。】 【魏楚:上次不是去看剧本了吗?】 【冯棠:那天他没来,枯了。】 【魏楚:那你做梦吧,还过来陪你们开房,怎么这么会想呢?】 【冯棠:谁还没个梦想。】 钟弋。 容枝这才想起来,《长命山》男主角,那位在娱乐圈鼎鼎有名的影帝,是叫这个名字。跟顾弋一样,都有一个弋字。大约,是弋字好看又好听吧。 …… 看房的地方没有停车场,冯元宋将车停在路边,让容枝跟冯棠先下车,他自己开车去远一些的停车场,“好了,漂亮的女士们在这里下车吧,我等会过来。” 这里是最后一个房区,位置很偏僻,但胜在幽静,挨着大学,富有文化气息,而且还是精装房,因此价格偏贵,算是几个房子里,最贵的那一个。却也是容枝最看好的一个。 之前那几个房区,要么是挨着高铁,没几分钟就嗖嗖过去一辆,要么就是老旧小区改造利用,跟二手房没有什么区别。或者精装,但是环境与房间构造都不怎么样,总之是各有各的不好。 而这里唯一的不好,大约就是贵了。 夏末临夜,昏黄日光打在房尖上,显现出闪光金色,一看就很贵。 容枝与冯棠走进去,没看见什么看房的人,只有几个售楼小姐站在那儿。 售楼小姐见她们进来,掀起眼皮看了一眼。 一个穿着棉麻裙子与黑色匡威,背包都是淘宝几十块钱就能买到的黑色单肩布包,素面朝天,长得挺好看,但一看就是个学生妹。 而另外一个,小吊带与牛仔裤,一样的帆布鞋,没有包、没有手链,没有表、也没有戒指,有点野,一看也没钱。 售楼小姐们垂下眼,随那个又嫩、又蠢、傻不拉几的小新人去招呼。 这又不是广市,哪里会有那么人多踩着夹板拖鞋买几栋楼。 反正都是无用功,这两个一看就是过来玩的。 “二位小姐,想了解一下商品房还是别墅呢?” 容枝来之前观察过,这个小区商品房没几套,位置也都不太好。而主打的别墅,精致漂亮不说,环境什么都很合适。 她指了指靠着小山那边的房子,“这栋别墅卖出去了吗?” 小新人点头,“还没有,您眼光好,这块区域是刚加进来,前几个月刚完工,今天才拿出来正式售卖的。” 小新人不像老姐姐,对什么客户都特别有耐心有热情,舌绽莲花,将这栋别墅夸得天上地下绝妙无双。 还真的有。 容枝之前都没报太大希望,已经这个地方在宣传图册上面,靠山邻水,周围虽然也有房,但都离得比较远,有点儿像圆中心那个点,特别僻静,容枝一眼就相中了。 也许是特殊的缘分,让她今天必得花这笔钱。 “全款支付的话,有什么优惠吗?”容枝问。 小新人点头,罗里吧嗦说了一通,什么降价啊,送车库啊,送窗帘啊什么的,在抠门枝枝心里,也算聊胜于无了。 容枝拿出卡:“办手续吧,全款。” 小新人懵了一下,没想到容枝这么爽快,毕竟她都做好了无用功的准备,就当是过来练口才来着…… 旁边的售楼小姐也集体掉眼镜。 冯棠听了半天,凑上来问,“那这栋有没有卖出去啊。” 她指着容枝旁边那一栋,小新人从梦里回神,“没有没有,还有的,这块区域别墅都在。” 冯棠掏出积攒她多年压岁钱、红包钱的卡,她想跟枝枝做邻居很久了qwq! “那给我也来一栋,全款。” 小新人身体软绵绵了。 售楼小姐眼眶都红了,两套房啊,还都是全款,他们可都是按提成算的,这小新人这个月的业绩都不愁了…… 所以到底为什么要以貌取人。 『wechat/weico 彦頁兮藻〗  “什么全款,你们这么快就挑好了?”冯元宋走进来,正好听见冯棠的声音,侧头问,“爸妈不是才给你买了房,怎么又在这里买。” 冯棠翻白眼,“干嘛,就准你狡兔三窟,不准我多买一套?这是我自己的压岁钱,我想跟枝枝做邻居,怎么了?” 冯元宋一听,立马感悟,看向售楼小新人,“她们买的哪里?” 他一进来,局面彻底不一样。 两个女生像 分卷阅读83 平平无奇大学生,但男士,巴宝莉的T恤,纪梵希的裤子,手腕上还带了个宝格丽的手表,指间拿着的车钥匙有兰博基尼的商标。正巧,不多不少,穿了一套房在身上。 所以…… 女生也不可能平平无奇,完全就是白富美私访民间。难怪她说怎么这么好看、气质这么好。 小新人感觉自己要发财了,指着的那块区域,又巴拉巴拉夸起来。 冯元宋挑了跟冯棠对着的那一栋,临近山头,“全款。” 小新人:!!!!!! 售楼小姐们:草草草哦FUCK。 等等。 小新人忽然想起来,“这一栋好像有客人预定了,我给您打个电话问问。” 她跑得飞快,冯元宋都没来得及开口说换一栋。 之前爱答不理的售楼小姐们见她走开,连忙过来端茶送水。 容枝谢绝了一杯送到唇边的水,又谢绝对方说先带她去付款的提议,“不用了,我等那个小姐。” 她又不蠢,跟着其他人去付款,这个订单就落在了其他人手里。这群人刚才不搭理,现在跑过来抢业绩,想截胡小新人,确实不道德。 售楼小姐见她这么说也没办法。 心里就是后悔,特别后悔,宇宙无敌后悔。 “小姐,那位先生说他可能不太愿意更换……” 明明是冯元宋的房子,小新人捧着手机喊话时,喊的看的,却是容枝。 容枝应了一句,扬声说,“没关系。” 估计冯元宋本来也不care,就是随便买买房而已,又不会来住。 小新人那边又开始回复,走过来时却说,“那位客人说他就在附近,马上过来,可以协商。” 容枝:??? 为什么要协商,冯元宋又不是非此不可,直接换一栋不就好了吗。 但小新人似乎怕他们不高兴,一直说着马上就来了之类的话,又是端茶又是送水又是拿糖果点心,将小桌子堆满,搞得容枝几人都说不出来什么话,坐在椅子上聊起天。 冯棠一边跟魏楚叭叭,一边挽着容枝的手臂,有点儿麻,还不怎么好动弹。 容枝只能用自由的一只手拿手机翻看。 一粒剥了半截皮的小荔枝送到容枝嘴边。 拖着它的是骨节分明、修长手指,抬眼看过去,是冯元宋明朗而又温和的笑容。 他举着荔枝,十分自然地说,“挺甜的,你试试。” 已经到了唇边,只用张口,就可以吞下荔枝。 拒绝,太生硬了,何况冯元宋真没其他什么表情,她这只手又是被他亲妹妹给禁锢的,容枝抿唇笑着说了句谢谢,接过荔枝。 朱唇轻启,柔软似乎擦过指尖。 冯元宋在那一瞬间,内心野兽差点逃出笼子,想将手指再伸出去小半截,能被她红唇碰到的小半截。 他垂着眼帘,眸光流转寂静,最后还是没有动。 小心翼翼,总怕被误会…… “没想到冯总还有喂人荔枝的习惯。” 玻璃门前,沈时一边推门而入,一边说着,薄唇边上带着笑,一双凤眼却极其寒冷。 冯元宋毫无退却,笑着,“不是习惯,正好而已。” 女人平着眼看手机,无论是他推门进来,还是说话,或者是现在站在她面前,她都没有抬头看一眼。连冯棠都看了一眼,她却似乎没有听见声音,也没有看见人。 而上一秒,她用唇接过对面男人的荔枝,还在嫣然笑着说话。 沈时眸色深寒,脑子有些乱,薄唇紧抿。 售楼小新人没发现这些九曲回转,见到沈时进门,立马也跑过来,与沈时再说了一次情况。 沈时一听,挑眉,“她要买哪里。” 小新人指了指圆中心的位置。 沈时笑,淡声,“旁边一圈我都要了。” 小新人:???? 这天大的老婆饼就要砸在她脑壳上了。 “可是刚刚这位小姐订购了其中一栋,那位先生也有想法,您全部买下来……”小新人委婉说。这么大一条鱼,她也不想让鱼溜走。只是,虽然,但是,这房子已经被其他人预定了,也是同样全款的小姐姐呢。 她总觉得这几个人之间气氛有些奇奇怪怪。 沈时满不在乎的,“那一栋我追加零点五倍价。” 小新人懵了。 冯棠在旁边听见都炸了,不知道这个B怎么想的,但阻止她跟枝枝当邻居,那就是千古罪人,是秦桧那样的狗东西。“沈总,你有钱就有钱,能不能别这么膈应人,巧取豪夺呢您这是,先来后到懂不懂啊。” 冯元宋也搞不懂这个人怎么回事,“沈总,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时转了两下车钥匙,唇角仍旧挂着笑,不渗入眼底,凤眼瞅着容枝,“买着玩,等升值。” 就,很欠打的样子。 分卷阅读84 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会升值,而且恒茂破产了?恒茂总裁要买别墅等升值了。鬼都不信的话。 冯棠咬牙切齿,破口就想骂过去了。 “没事。”容枝抬手,牢牢牵住已经按耐不住、准备上手的冯棠,却仍旧没看沈时,只是很温柔地安慰冯棠说,“没事,我们换个地方买,还是可以做邻居的。” “可是我觉得这里最好,枝枝你不是也最喜欢这个小区的环境吗?”冯棠委委屈屈,被她劝说了,但还是很不开心。 容枝轻描淡写,“邻居也是评估条件之一,现在不喜欢了,还有点恶心。” 她说话声音不大不小,沈时正好能听见。 纤弱少女忽然就长大了,平平静静两句话,意思就是在说他恶心,想要躲避他,从头到尾,她都没有看他一眼。跟之前,除了程阮那件事,她从来没有打过电话给他一样。 无视、寡淡、像是生命里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个人。 怎么可以呢。 沈时薄唇边的笑意淡了些,眼底更加冰冷,寒得像是雪风与月光的结合体。 …… “买房,有人没?” 玻璃门又一次被推开。 进来的是两个高大的男人,一前一后,架了副墨镜的黑T男走在前面,身材修长,气质冰冷,衬得后面那个像小跟班,说话的就是小跟班。 今天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小新人和售楼小姐们脑门都出现疑问,但也不敢不招呼,连忙迎了过去。 男人却压根不理会扑过来的售楼小姐们,径直走向了小新人那一边。 小新人脑袋里出现BGM恨爱交加。 总有些不祥又快乐的预感? 果然,男人问:“他们在看哪个房盘?” 小新人一五一十说出来,“那位小姐看中了正中心那套,准备全款。沈先生想要周围围着的所有别墅,但有两栋被另两位先生小姐看中了,都打算全款,现在正在商议呢。” 为了防止对方跟沈时一样来抢房子。 她特意说了句全款。 知难而退吧爸爸,做个人吧爹。 “除了那三套,其他的我全要。”男人声音超冷酷,打碎小新人的幻想。 小新人:!!!?? “可是,其他的房子已经被沈先生看中了,他们还在协商……”小新人在恨爱交加里说。 “一倍价格购入,额外给你三万小费。”男人很明显不care沈时是怎么想的,也不care旁边小跟班疯狂颤抖的小手。 在对面站着的沈时冷笑一声,“两倍。” 男人面不改色,完全冷漠的酷哥风,“三倍。” 两个人像是在拍卖场里争夺东西。 …… 有钱。 今天来的都是土豪。 可能就是有钱人的爱恨交加吧。 但,到底是为什么,让这两个人如此丧心病狂,难道他们家风水大师真的奏效了,这个房子真是风水宝地、聚宝盆地带? 容枝三个人没有参与这场斗争。 容枝只是静静看着后面进来的男人。 总觉得有些眼熟,声音还有一些耳熟,可腔调语气又不太一样。 她有点疑惑。 冯棠也很疑惑,但在目光扫见男人下颚上那一颗红褐色小痣时,惊叫出声。 “钟弋?!” 容枝目光也在那颗小痣上停留。 顾弋也有这么一颗小痣,前几天晚上她目光还瞥到过,没有点掉,这个声音,似乎也是顾弋嗓音压低一些的模样。可是冯棠已经喊出钟弋来着。总不可能那个害羞腼腆的小弟,去当了大明星吧? 她皱了皱眉头,很轻声带了点疑惑,“顾弋?” 就是这样轻声的两个字,却比过了冯棠那一声惊呼。 男人修长手指扶在墨镜上,在容枝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微微歪头,看过去,将墨镜往下滑了半点儿,露出那双蓝得纯粹的眼眸,薄唇带着笑,笑出两个浅浅梨涡。 看上去是很开心。 嗓音都变回了原来的模样,声线里似乎都有笑意。 他看着容枝,桃花眼里只有容枝一个人。 笑着,很温和地说, “小枝姐姐。” 作者有话要说:  冯棠的微博认证:杀兄证道第一人,哥哥爱情的绊脚石,枝枝的小保镖与迷妹,职业骗子,祖安导演,专业喷子。 努力练习写修罗场的一天。 顺便推一下我刚改完的文案,总会写的呜呜呜《如果你一层一层剥下我的马甲》 【1】 初家在十七年后,发现他家小孩被掉包。 家里知书达理的漂亮女儿不是亲生的,亲女儿被保姆带去南方小镇,是出门要爬六座山的那种贫困镇。养在那种地方,可想而知是多么粗鄙丑陋、无知不入流的女孩子。 然而去 分卷阅读85 接真小姐的人,到小镇后,发现当地人均奥迪A8。 接着所有人发现,这位生于野蛮的小姐,竟强悍至斯! 她成绩优异,上课睡觉高考全省第一。 会开摩托车、跑车,战斗机、轰炸机,以及坦克。 会琴棋书画,书法大家谭明明追着喊她爸爸、老师。 甚至,还懂算命、解卦、打阵法,会数理、AI、造飞船…… 再后来, 他们发现,初大小姐并不止一个马甲,剥下一层还有一层。 众人:“你到底是谁?” 初慈:“很明显,我是个套娃。” 【2】 初慈快穿七个世界后,又回到原来剧本。 作为恶毒女配,她永不下岗再就业。 这一次,从大千世界进修成功,她将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以更优秀的恶毒battle/碾压男女主。 然而battle途中,初慈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 ——当年她穿过的所有世界,那些她攻略过的跨国总裁、冷酷剑修、圈内顶流、权谋太子、帝国元首…… 好像全都聚集在她的剧本里,一个个哭着喊着说对不起?! 初慈:我的世界我做主,狗男人们等死吧:) ☆、24 钟弋与顾弋, 不仅有同一个弋字, 还是同一个人。 腼腆内敛的小胖墩,长大以后, 不仅长得像漫画美少年, 还成了家喻户晓的大明星。 容枝用了两秒才接受这个真相,并对着眨眼睛的顾弋笑了笑。 冯棠凑过来问, “枝枝,你跟钟弋认识啊?” 容枝点头, “以前是同学, 好久没见面了,前段时间才遇到。” “那他小时候是不是也很帅?” “……还好吧,反正一直都挺可爱的。” “??” 冯棠懵了。 挺可爱? 那个在记者问及私生活时,回答关你屁事的人, 能用‘可爱’这种形容词? 就算是钟哥的脑/残粉, 也不可能昧着良心,讲出这种彩虹屁。 不愧是她家枝枝, 形容词都独具一格。 “两位先生, 这真的不是钱不钱的问题, 哄抬房价对谁都不好, 公司也没有这个先例, 咱们坐下来喝杯茶,好好谈谈,友好协商……”旁边,售楼小新人没有因为的房价增加而快乐, 反而忐忑不安,不知道该怎么劝说怎么办才好,急得团团转。 两个人一来一回,成功将买房子搞出拍卖会的气场。 一时间气氛很尴尬。 容枝站起来,走到顾弋身边,“你很喜欢这边别墅?” 顾弋刚说完五倍,侧头看她,十分坦诚,“没有,你不是要在这里买房吗,我想和以前一样当你的邻居而已。” 容枝:“那就别买了。” 顾弋点头:“好。” 容枝跟顾弋说完,又对向售楼小姐,“抱歉,这栋别墅暂时我也不想要了。” 售楼小姐:“啊?可是没有其他人看上最中心那一栋啊。” 容枝微微笑着,笑容和煦又带歉意,“远亲近邻,邻里关系也挺重要的,我不太想跟恶心的人做邻居。” 她温温柔柔,说出口的恶心却十分诚恳。 售楼小新人眼睛从三人身上匆匆扫过。 后面进门的男人带着墨镜,看不清脸,但勾起唇了,明显有些开心。 而早一些进门的男人垂着眼,在话音落下的时候,朦胧能见几分阴郁。 她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情! 这两个气质非凡的有钱大帅哥,似乎都是温柔小姐姐的追求者?都想跟温柔小姐姐当邻居。 难怪这几栋别墅招人疼了。 就是,那个阴郁成熟些的帅哥,看上去不怎么受欢迎。 到底是做过什么事,才能让这么温柔的小姐姐,直白说出恶心两个字。 售楼小新人难耐住自己八卦的心,“好的,您还没有办合同,当然没有问题。但是您确定吗?我们还没有做宣传,您就找到这里,那您肯定是觉得我们精装方便,其他条件都合适。但像我们这样精装、僻静,又挨着学校,学术气息深厚,价格也好的房子很不好找。我们这边房源很抢手的,错过了可就没有了。” 容枝点头,“确定。” 售楼小新人的职业素养仍旧让她想说点什么。 站在容枝身边的顾弋,听清那几个要求后,面向容枝,“你要买精装房?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我在北市有几套房子,有一个汀江水畔的,也是别墅,位置比这里好一点,一样提包入住,同学价给你?” 容枝笑着调侃,“以前罩你这么多年,不该白给?” 顾弋:“白给是肯定不行的,几百万的房呢。”主要是说出白送,她就肯定不会要。 “那你自己留着,我再去找别 分卷阅读86 的。” “别啊,空着也是空着,反正我刚好也准备清点一下倒卖了。” …… 两人旁若无人的说了几句。 售楼小姐听得一脸懵,虽然但是,汀江水畔啊,北市著名房源之一,听说每栋别墅的定点都是国内顶级风水大师侦查过的,都没有宣传,火爆到刚开始预售就一秒空。 这种房源,竟然还是同学价,看来她这里的房子注定卖不出去了。 “全款,刷卡。” 一张卡停在售楼小姐面前,她看过去。 是刚才眼神阴郁的男人,此刻嘴角没有半点弧度,看上去已经不只是阴郁的程度。 也是,被拒绝,被当做透明人,可不得阴冷郁闷。 售楼小姐感觉他有点可怜,有钱都买不到开心的可怜,“好的,麻烦您这边填写信息、签订合同,方便我们去为您办理相关证件。” “签谁的名,房产证上就是谁的名字?”他问。 “对的。” “那你让她去签名。” “啊?” “我付钱。” 他指着对面的温柔小姐姐。 将近十栋别墅,几千万,说送就送。 小新人咂舌。 见容枝看过来,沈时便笑,轻描淡写的,“不用同学价,白送。” 容枝:…… 神经病。 “明天过去看看你说的那栋房子。”她像是没听见,没理会,侧头对顾弋说。 顾弋蓝眸深深扫一眼对面的沈时。 隐在墨镜后,看不出究竟眸光,却照样凌厉寒冷非常。 两个男人之间的隐晦对决,各自互明心意。 沈时勾唇,似笑非笑。 顾弋唇角平平,看不出什么情绪。 下一刻,他侧头回容枝的话,声音十分自然,“行啊,随时有空。不过我可是个穷鬼,没办法送给你。 容枝则像是完全没看见沈时这个人,笑着,,“垃圾车送垃圾,你也是垃圾?” 这个也字用得很生动,顾弋扬起唇角,“那我不是。” “走吧。”容枝笑笑,又对一脸懵逼的冯棠与冯元宋说。 冯棠迷迷糊糊,从认完人以后,她就一直没搞清楚这到底是什么状况。 但很听容枝的话,站起来,准备离开。 几个人都仿佛没有看见沈时。 特别是容枝,从开始到现在,似乎就跟没见到人一样,自己说自己的,做自己的事情。 沈时目光暗了暗。 走上前去。 下一秒,冯棠就看见容枝被旁边站着的沈时直接抱出去。 往常平平静静,唇边总挂着笑的沈大总裁,一双桃花眼全冷了,眸子阴沉得厉害。 冯棠倒吸一口冷气。 还没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就想追上去保护枝枝,但有一个人比她更快一步。 是钟弋。 冯棠:??? 她侧头,打算问冯元宋。 然后见到平常吊儿郎当的冯元宋,也站起来了,表情和她一样。 ——誓死捍卫女神尊严。 容枝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跟上次在饭店里一样,被人抱起来。 沈时经常锻炼,穿上衣服看上去轻轻瘦瘦,实际上力量一点也不比肌肉猛男小。容枝以前能一打十,后来当了三年金丝雀,逐渐退化,被压制得根本动弹不了。 神经病。 狗男人。 她心里骂了两句,被塞进沈时的车里。 就停在冯元宋刚才说不能停车的地方,光明正大违法。 不愧是狗。 容枝暗自吐槽,车子已经落锁,她也不去扣车门,黑眸直直朝着正前方。 她并不是棱角分明的那种女孩,脸上线条很柔和,一张侧脸都显现出温柔光辉,皮肤很白,鼻子很挺,双唇浅红,目不转睛看着前方,没什么表情,竟然像个赌气的小女孩。 沈时忽然就没那样气愤她刚才的爱答不理了。 沈时笑了笑,“你生气呢?” 容枝懒得说话,就看他演。 沈时也不气,比起刚才,在大众场合被她忽视时,至少此刻,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她的目光总会放在他身上的。 他凝视着这张侧脸,一边说,“我跟程阮没在一起,追求你不算三心二意。房子当做是我的赔礼,这些年不懂你,我也很抱歉。” 他嗓音很轻柔,其中似乎还有些许笑意。 也不知道高兴什么,不过他一直都是这种,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疯狗。自私自我,对所有一切,掌控欲都是极致。 这也是容枝之前笃定自己能扳回一局的原因。 沈时不会对一个百依百顺的金丝雀产生其他想法。 一张脸皮而已,得到了,美则美矣,毫无趣味 分卷阅读87 。 但他的自大,会让他对一个全完不同的金丝雀产生想法。 吸引沈时很简单。 做回她自己就可以。 比如现在。 容枝轻嗤了一声,“为什么要道歉,我又为什么要生气?” 沈时笑着。 容枝侧头看他,眸色清明,声音平缓,“沈总是不是记性不太好,之前在康复医院,我说过什么,你似乎都忘了。” 沈时抬了抬眉。 容枝一字一句,很清晰,重复那天在康复医院说过的话,像上课朗诵课文。 “我让你千万别喜欢我。” “你这个人,比你的喜欢,更让我恶心。” “要是哪天你喜欢上我,希望你能先去死。” 车内一片静谧,她的声音清晰到极致。 沈时眸色凉了些许,下一秒却勾唇,轻笑出声,“我偏要喜欢呢?” “请自便,”容枝微笑,“你喜欢我,我恶心你,并不冲突。” 她是真的满不在意。 眉角眼梢,都透露出半点厌恶。 不接他的料理。 不要他的房子。 也不要他的喜欢。 她是真的不喜欢,甚至厌恶。 沈时想了想问,“如果最开始,我是正大光明追求你,你会恶心我?” “不知道。”容枝很坦诚,“但是你没有,假定的事情,不妨碍我现在恶心你。” 说得很决绝。 不像开玩笑了。 沈时往座椅上靠了靠,打开旁边小抽屉,拿出烟。 火苗碰到烟草的一瞬间,砰地一声,前面的挡风玻璃忽然被砸开。 声音特别大,几乎是震碎。 带着墨镜的男人,身材修长,踏着黑色宾利,气场凌厉。 看不清眉眼,却能感受到其中冷郁。 沈时拿烟的手微顿。 烟雾云绕在眼前,他暗下眸色,又挑起笑意。 “草……” 车前,冯棠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场景,她跟冯元宋赶出来,就见到被好几个彪形大汉,包围的宾利,以及站在宾利前,背影冷冽的钟弋。然后,钟大影帝跟镜头前一样桀骜,生生把保镖们打趴下了。再然后,就是拿灭火器,把车窗砸碎。 玻璃碎片落满整个驾驶与副驾驶。 钟弋却仿若没看见,只看向后排坐着的容枝。 容枝仿佛也没想到,漂亮的眼睛里有些震惊。 他弯腰,躲开倒挂着的锋利碎片,直接踩着驾驶区域,走到容枝面前。 轿车内部十分宽阔,容枝身材纤瘦,钟弋握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摁住副驾门锁,然后一脚踢开,准备带容枝下车。 沈时伸手阻拦,手还没碰到容枝的手腕,就被钟弋推开。 钟弋不知道什么时候,握了块玻璃碎片在掌心,沈时手伸过来的一刹那,他就毫不犹豫划过去,沈时手臂被划了一道长口子,鲜血淋漓,染红了车内的纯白车饰。 疼痛并没有让沈时皱下眉头。 容枝已经头也不回地与钟弋离开,甚至都没有问半句,有关于他的伤势。 沈时暗了眸光。 …… 这里毕竟是公共场合,又是禁止停车区域,这样大的动静,将警察招惹来。即便冯棠一而再再而三,说是私人纠纷,敬职敬业的警察还是不信,特别是对上沈时手臂那一道长伤口时,就觉得这是谋杀,愣是要带回警察局。 沈时在旁边静坐,直接让秘书去陈述。 秘书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老板受伤了,一个劲说钟弋故意伤人如何如何。 警察也觉得这是故意伤人,表情明显变得严肃,直接将钟弋定为当街犯罪分子。 钟弋的秘书比不上沈时的小秘书,整个人都还懵懵的,不知道说什么话。 容枝在他们差点就盖章定论时,开口,“这件事,是这位先生,先非法限制他人人生自由开始的。我朋友担心我会出什么意外,所以才不得不砸窗救人,那边都有监控,麻烦警官们不要先入为主。” 她跟钟弋坐在一起,但没有人觉得她是犯罪分子。 毕竟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黑发白肤,脆弱可怜的,怎么也不像干坏事的。 但也没想到她会开口说话,大家都以为她跟旁边另外两个人一样吓傻了,没想到说出来的话,还这么有条理,眼底的光,让人觉得,她说的确实是真的。 警察皱了皱眉头,刚好同事也拿来了录像带。 看了个开头,的确跟这个女孩说的一样。 也怪他们,看见拿凶器的,就以为是凶手了。 “沈时对吧?这边看这件事,确实是由你而起。”警察看向坐在那儿的青年。 青年却理会他,只是看着旁边在帮人上药的女孩,垂着眼帘,气场沉闷,小臂上,长条的伤口没有 分卷阅读88 愈合,鲜红血液滴滴答答往下。 还挺可怜。 但正义的人民警/察不会容忍死变/态。 沈时没说话,秘书却不能不说。 最后交流一番,问容枝。 “容小姐是要追究,还是不追究了?” 警察总觉得自己在做居委会阿姨的工作,又是调节情感问题。一般情况下,女孩子都比较心软,追妻这件事,循序渐进总能成。 “追究,这位先生不止一次跟踪我,经常拿大灯照我家窗户,擅闯民宅,侵/犯私人领域,打扰我的正常生活。这次更是间接损害我朋友的名誉。麻烦您好好对他进行思想教育。”容枝说。 面色冷静,声音平稳,一点都不像假的。 没见过这么冷静的被追求者,警察咽下惊讶,过了两秒才给容枝记起口供,对方说得条理清晰,桩桩件件,都是可以被查看,没多久就结束。她站起来,带着拿凶器的人与另外两个,头也不回地离开。 女中豪杰。 所有人都懵了。 沈时的秘书更是懵得彻底,“沈总,现在怎么办?” 没想到老板没理他。 秘书小心翼翼又喊了一句。 沈时目光一直紧追着容枝,见她小心翼翼给那个男人抹药,听她帮那个男人澄清、说话,最后看着她站起来,离开,和男人走在一起,头也没回。 草。 沈时长腿一抬,踢翻了小警察本就摇摇晃晃的小桌子。 “你这是什么态度?袭警是要拘留的!”警察怒道。 沈时紧抿着唇。 黑眸阴沉到极致。 “枝枝……你跟沈时,是不是有什么矛盾啊……”冯棠坐上车,才回过劲来,斟酌着问。 她刚才都遭遇了什么事情,明天就该上娱乐圈头条了?! “没有。”容枝低头看钟弋的手,一边说。 她这么说,冯棠就算疑惑再多,也知道她现在不想说话。 怎么可能没矛盾,肯定是有矛盾的,而且还是大大的纠纷。 冯棠已经脑补成狗男人虐心之恋,又想起程阮,觉得就该虐,狗东西三心二意,滚了才好。 不过又有点可怜,死皮赖脸贴上来,容枝理都不理他,送房不搭理,说话不搭理,受伤不搭理,怎么都不理,又真的有点惨了。 容枝不知道冯棠在想什么。 她与钟弋坐在后排,钟弋刚才拿玻璃碎片时,是将半截握在手心,没有任何防护措施,之前手掌心也是鲜血淋漓,现在消了毒,但条条伤痕,在冷白无瑕的掌心看上去还是有些可怖,容枝有些担心,轻声询问,“要不还是去趟医院吧?刚才那里都没什么医用品,感觉不行……” 她掌心温暖,眼神与嗓音都充满了关怀。 钟弋心下在笑,却说,“小枝姐姐你忘记我现在什么职业了?去医院看个病,等一下媒体说不定就造谣我去看男科了,要么就是打架斗殴被抓什么的。” “也对。”大明星出行的确不方便,容枝叹了一口气,“现在怎么办?” 钟弋说,“没事的,我拍戏的时候也经常受伤,家里都有医药箱,完全够用。” “那去你家帮你上药。”容枝说。 钟弋:“啊……不要了吧,我家东西都没收拾,我自己能行的。” 毕竟是因她而起,容枝没得商量,罗里吧嗦,一时间又想回到了小时候。 她说:“闭嘴吧。” 钟弋真的乖乖闭了嘴。 眼底得逞的笑意一闪而过。 听话得一塌糊涂。 前排。 副驾驶座上,冯棠听着他们交流,已经不想沈时了。她表情生动,一个劲朝着亲哥挤眉弄眼。 还发微信。 【冯棠:看见没,你没戏的,别纠缠我枝枝了。】 【冯棠:你三环开外,死缠烂打的结局,估计跟沈时那种追求者一样哦。】 【冯棠:我枝凶起来都好可爱,可惜你没份。】 …… 趁着等绿灯的间隙,冯元宋拿起手机看。 他一皱眉。 冯棠就快乐了。 不过。 钟弋大影帝,真是,一人百面。 但这对CP好好磕。 冯棠快乐了,下一秒跟群里魏楚说起来,开始享受磕CP的绝美爱情,已经编排出青梅竹马、久别重逢、强势护妻的各路剧本。 车子停在钟弋家门前。 容枝扶着他下车,与冯棠跟冯元宋说谢谢,并再见。 冯棠一个劲挥手,离开时脸上全是慈母笑,眼里还带着奇异的光。 …… 钟弋这也是一套别墅。 很冷的装修风格,黑墙白地,清一色冷灰家具,除了必备的沙发、柜子以外没有任何多余物品,像个略微有未来科技风的雪洞。 分卷阅读89 没有半点生气,不像是有人住的地方。  容枝现在觉得他真的有很多房产了,笑着调侃一句,“你这是狡兔三窟的哪一窟,怕我嫌弃你?” 钟弋低头,笑而不答。 他熟练地从家里角落拿出医药箱,然后支支吾吾开始喊疼,摊开手,放在容枝面前。 手掌心皮开肉绽,即便被清洗过,照样不能入目。 也不一定以后会不会留疤,这么好看的一双手。 容枝皱起眉头,动作轻柔,却忍不住说,“你那么急干什么,他又不会吃了我。” 她低眉在为手掌敷药,钟弋则低眉看着她,笑容温柔产缠蜷,声音却特别自然而随意,“我担心啊。你都不知道,旁边围着一群保镖,我又不知道他跟你什么关系,万一是来寻仇的呢?他扛起你就走,我又没来及带着你跑,只能这么办了。” 也是。 他们当过那么多年最好的朋友,以前遇到这样类似的事情,双方都是义无反顾,谁也不会抛下谁的。 她这三年将所有往事放一边,钟弋却一直记着。 容枝忽然有点儿愧疚,自己第一眼居然没有认出来他。 记得他怕疼,一边动作放轻柔一些,一边与他说话,“你改姓了?” “对啊,你都没问我,”钟弋笑眯眯的,“钟弋和顾弋,是不是钟弋比较好听,一看就有文化。” “都好听。”容枝说。 “敷衍。”钟弋说。 容枝笑笑,又说,“为什么会当演员,以前不是想当烧烤店老板吗?” 钟弋另一只手支着脑袋,漫不经心的,“当明星都送不了你十套别墅,当烧烤店老板更养不起你了。” 容枝轻摁了一下伤口,“别贫。” “嘶……”钟弋嗤了声,“行行行,因为想站在最耀眼的地方,好让你……们一眼就能看见我。” 从三年前。她了无音讯的那一天起。 他说的随意,容枝没当真,刚好涂完药,她也不再问,低眉缠绷带了,最后扎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收起医药箱,准备放回原处。 钟弋却忽然握住她的手。 容枝看着他。 他蓝眸清澈见底,却又似乎覆了一层薄雾,欲言又止。 “怎么了?”容枝皱眉问。 钟弋想问很多。 可脑海里闪现今天一切。 最后,他抿唇苦笑,小心翼翼的,“玻璃渣子卡进去了。” 容枝:…… 草。 警察局。 小警员在对这个变/态、跟踪狂、以及意图袭警的暴力狂进行思想教育,对方爱答不理,他已经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把人塞进看守所,让面壁思过时,局长匆匆赶来。 “王局,怎么……” 没说完,王局长直接走向墙角坐着的人,表情恭维,“沈总,真不好意思,下面的人不懂事,怠慢您了。” 说完又对小警员,“你在干什么,还不给沈总泡杯茶,伤口流着血呢!止血药呢?!” 小警员懵逼,“王局,这位被女性举报跟踪,之前还意图袭警……” “胡说什么!沈总是这样的人吗!”王局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是啊。 怎么就不是了。 小警员心想。 但胳膊拗不过大腿,最后沈时还是被恭恭敬敬送出去。 外面。 程阮接到秘书的电话,马不停蹄赶过来,衣妆都没来得及卸,怕被人围观,她没有下车,此刻见沈时出来,立马放下车窗,“沈时,这边!” 沈时掀开眼皮,淡淡扫了她一眼,看向秘书。 秘书连忙说,“我刚才一时着急,不知道找哪位,想起程小姐有些关系,就打电话跟程小……” “你被解雇了。” 沈时直接讲。 秘书话都没讲完,愣在了原地。 沈时背身离开。 程阮见他仿佛根本没见到自己的样子,又想起今天接受到的所有信息,咬紧牙关,眼眶红得似乎能滴出血来,坐在车内,空调冷风吹不冷她一腔怒火,她打开手机,给置顶的联系人发了条信息。 “发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自己都没想好男主是谁qwq ☆、25 开机仪式结束后, 电影正式开拍。 这一次冯棠是总导演, 换成魏楚与容枝坐小板凳。今时不同往日,现在容枝除了原作者的身份, 还有一个编剧马甲, 与魏楚坐在这边,就像两座大山, 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被忽略。 已经是第四波水果快送。 桌子上,满是切好的芒果、水蜜桃、苹果, 剥好的白柚与红石榴。这会儿又过来一个演员, 穿着白色戏服,眉清目秀的,走过来,往桌子上放了两盒车厘子, 分卷阅读90 俊秀眉眼笑得温润如玉, “魏导和容老师辛苦了。” 魏楚什么都好,就是好色改不了。 《长命山》整个剧本偏男性化, 剧组内, 男演员也比女演员多很多, 但因为题材限制, 整个剧组多的是三大五粗老爷们, 像这个这样年轻又好看,的确很让人记忆深刻。 “郑南,演郑北,是个新人, 对吧?”魏楚笑问。 郑南挠了挠耳朵才点头。 魏楚:“好好演,有什么问题可以过来问我。” 郑南嗯了一声说好,抬眼目光飞快扫过另一边,有点儿胆怯的小模样。 乖弟弟作风,有点可爱。 魏楚问:“你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郑南低着脑袋轻声,“那如果人物方面有什么想法,可以麻烦容老师指导吗?” 微低头,目光却一直偷偷往容枝那边看。 魏楚脸一僵,拍了下容枝的手。 容枝拿到手里的车厘子忽然不香了…… 魏楚啧了一声,“怎么,看不起我?” 郑南本来在与容枝对视,目光撞在一起,容枝黑眸盈盈,郑南禁不住脸一红,不太敢看她的眼睛,下一秒听见魏楚的话,仓促逃窜般收回眼,一边摆手一边说,很焦急的模样,“没有,没有看不起魏导。我很尊敬魏导,一直很想演魏导执导的电影。只是,我一直看容老师的书,没想到这次会见到本人,所以比较激动。” 魏楚:“嗯?见到我不激动。” 郑南:“不是不是,没有,没有这个意思。魏导也很厉害,就是我一直看容老师的书,是容老师粉丝……” 魏楚:“反正就是说我比不上容老师呗。” …… 小新人是真的特别不会说话,每句话解释跟没解释一样,一把接一把往魏楚心上插刀。 盛夏的天,他穿着长袖戏服,卖力地解释,脸上和指尖都往下滴汗,果然是新人,不会说话也不会圆滑,单纯率真到可爱了。 吃人嘴软,容枝拍了拍魏楚的手,“好了,别逗他了。” 魏楚挑眉哼了声,但没有再说话。 容枝又看向郑南,勾唇微微笑了笑,“魏导跟你开玩笑的,不用想着。第一次演戏,趁这次机会好好研究,人物方面有什么不解的可以问我,但这是属于你的角色,一定要记得有你自己的见解。” 她笑起来,精致与冷疏消散,好看的眉眼弯弯,像极了邻家那个品学兼优、温柔和善的大姐姐。之前,看到微博的时候,郑南还不相信,写出那样刀锋寒雪般的文字,会是一个年纪只比他大一点点的女孩子。 见到本人,他才确信照片是最新的。 她就坐在那儿,远远看上去像是一幅精致而又飘逸,美丽且具有意境的画,比照片上还要好看很多倍。 郑南给自己打了半天气,还特意拿自己这个月五分之一的工资点了两盒车厘子,这才敢过来说话。 即便对方真的是个漂亮的小姐姐,郑南也做好了她冷漠冷淡,不理人的准备。毕竟文人都有些怪癖,她这样的才高八斗,他又是默默无闻小辈,不搭理很正常。 可没想到,容枝不仅理他了,还对他笑了。 竟然是这样一个柔婉平和的人,笑起来还这么好看。 郑南下意识低头,耳垂烧成红云,支吾着,“我……我知道了,谢谢容老师。” 他攥紧白色戏服袖子,给自己打了两口气才说,“容老师,我,我可以加你微信吗?” “嗯?”容枝问。 郑南生怕她误会自己,立马抬起头解释,“就是我怕总来找你被别人误会打扰老师清誉所以加个微信会比较好这样交流也不会被发现老师觉得呢?” …… 本该断一下气息的一句话,郑南像是怕她不乐意听、怕自己说不完似的,一连串,直接不断气说完。 胆子挺小,却特别认真又特别诚恳,郑重之对人,有点可爱。 旁边围观的魏楚已经捂着脸笑得肩膀颤抖。 容枝也勾起唇角,笑了一声。 “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拍完戏份、中场休息的钟弋走过来,脸上带着笑,“加微信?想学演戏,怎么不来加我。” 他对着郑南说话。 明明声音挺平和,但郑南总觉得浑身有些冷。 郑南脑子不够机灵,只觉得可能哪里开了空调,笑着对钟弋,“真的吗?钟老师愿意指导我?会不会太麻烦钟老师了。” “那就麻烦容老师?”钟弋懒懒散散坐在了容枝旁边,右腿往左边一放,眯着眼看郑南。 郑南啊了一声,眼神无辜又纯净,“不是,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就是觉得容老师书写得好,想……” “想什么想。”钟弋打断他。 又陷入了刚才魏楚制造出的那种局面。 容枝照样皱眉,轻拍了一下钟弋的大腿。 分卷阅读91 钟弋咳了声,放下腿,不说话了。 冯棠那边在喊郑南,郑南匆匆道了句歉意,在容枝的笑容里跑开。他一走,容枝再看向钟弋,“不是说脾气不好是人设,为了保护自己,现在怎么连小新人都欺负了。” “保护自己?”魏楚在旁边偷听咂舌。 容枝看她一眼,点头。 昨天在别墅,钟弋没等容枝问,就说自己网上那些新闻都是真的,脾气暴、性格差,那是为了保护自己在娱乐圈的贞/洁。人都会变,都得适应,容枝觉得很正常,再加上早就听过娱乐圈很乱,钟弋这样做也在情理之中。 魏楚目光在他俩之间溜了一圈。 最后,在看见钟弋投给她的专属冷淡目光时,决定闭嘴。 钟弋在娱乐圈横着走,除了一个钟大影帝的身份外,还有一个钟小少爷的身份。 影帝还有可能被资本束缚,但钟小少爷本身就是资本,在哪里都是横着走,不横行霸道欺负别人就不错,怎么可能还要伪装,要选什么人设去保护自己。 再说。 要是真的无权无势,就算是个暴脾气,该来的一点不会少。 嗄榶整理します  不过魏楚不打算说出来。 怕被钟弋打死是一个原因,其二是,她发现盲点了。 刚给她投过你乱BB今晚必死的眼神的钟弋,下一秒,抬眼看向容枝时,眼尾微微耷拉着,一张精致漫画脸,人畜无害,还有点可怜,像病弱学弟一样。 果然。 对所有人都超冷酷超拽超凶,唯独对你小心翼翼,超会装的富家影帝,VS温柔漂亮、无所不能、知性善良大姐姐。 这对CP又可以磕起来了! 钟弋耷拉着眼尾,楚楚模样,跟刚才面对郑南时桀骜的模样判若两人,“小枝姐姐为别人骂我了。” 容枝塞了粒车厘子,“我以前还为别人打你呢。” 钟弋小朋友考试0分的时候,她为班主任老刘打过他许多回。 钟弋一脸委屈,“你不知道,我都是为你好。” 容枝:“嗯?” 钟弋:“你没跟组拍过戏,不知道现在新人为了上位,多不择手段。刚刚那个,很有可能就是想跟你搭关系,然后爬你的床,和你酱酱酿酿,然后再威胁你改剧本,给他加戏。” 容枝懵了下,“不会吧……” 那小新人眉清目秀的,害羞跟腼腆都不像是演出来的,不会这么恶毒的。 钟弋:“怎么就不会!以前我当监制的时候,就有好多女演员想搭上我,半路偶遇抛媚眼的,暗中搭讪想加微信的,还有人撬我锁想给我下药,还好我安了报警器。” 容枝为贵圈这种恐怖手段惊讶,啊了一声,没想到钟弋小小年纪居然遭遇了这么多,拿起的车厘子都停在唇边。 钟弋面不改色拿过她手里的车厘子,放进盒子里,然后将两个盒子,整整齐齐倒进垃圾桶。 一边正儿八经念叨,“所以小枝姐姐,你要长点记性,不能以貌取人,不要随便搭理缠上来的人,在剧组不能乱吃别人给的东西,万一被下药了怎么办。” 虽然容枝觉得有些失真,可钟弋在圈里待了这么久,他懂得肯定比自己多。何况的确,防人之心不可无,她以前吃过这种亏。 钟弋见她没追究,终于又展唇笑起来。 他目光扫过垃圾桶里光鲜亮丽的车厘子,目光很冷。 什么东西。 也配小枝姐姐对他笑? 旁边的魏楚已经笑成憨八龟。 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对CP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好磕,妈妈我恋爱了。 堂哥对不起,明显这边更有CP感,就不要怪堂妹她划着爱与正义的小浆走了。 钟弋身体躺下去,说起别的,“昨天跟你说的房子,今天要不要一起过去看一下,早定下来早安心。” “可以啊。”容枝说,拍了一下他垫在脑后的手臂,“干什么呢。” 钟弋抬头啊了一声。 容枝:“手,伤口好了?结疤了?枕在脑后,恨它好太快是吧?” 钟弋低脑袋,像被她说得惭愧了,眼里却有笑意闪过。 “拿出来我看看。”容枝说。 钟弋连忙乖巧地伸出手。 手掌心仍旧缠着昨天的绷带,那个漂亮的蝴蝶结都没有丝毫变化,到好在血应该止住了,绷带最外层并没有被染红。容枝松了一口气,“拍戏的时候注意点,别磕到碰到了,不然自己多疼啊。” 钟弋笑着点头。 “还好这几天复元也是受伤,不然你手头缠着纱布,怎么拍戏。”复元是《长命山》男主的名字。 “对对对,小枝姐姐说得对。” “等拍完,我给你换个药换个绷带,免得感染了。” “好啊好啊,小枝姐姐想撒把盐都行。” “就你贫。” “没错没错, 分卷阅读92 就我贫。” …… 两人交流自然。 看着圈内赫赫有名,平时站在那儿就能吓死新人的钟弋,现在乖得跟小奶狗一样。魏楚表情比她拿来挡脸的《马克思主义》还要复杂。 一边脑袋在说,CP嗑得好爽,这CP得劲,男方倍儿有动力。 一边是,钟弋真他妈狗啊,以前拍戏从威亚上摔下来都没怎么样,现在就手上有道伤都要嘤嘤嘤了。 果然是男人心海底针。 男人装起来就没女恩什么事了。 《长命山》是大男主戏,钟弋的拍摄时间占整个组百分之八十五,他的休息时间也就不长,又讲了几句,就被冯棠召唤。 他一走,魏楚连忙过来八卦,“枝枝,你跟钟弋,啥关系啊。” 搞不好搞到真的了,青梅竹马,伪装者联盟qwq “同学,小时候关系挺好的。” 容枝说,语气眼神都自然,没有恋爱的那种闪闪发光感。 魏楚哦一声,心里叹了口气。 看来,不是真的。 也不对,应该是男方单方面想成真,但女方压根没考虑。 魏楚又想到她可怜的堂哥,万一是真的,堂哥头上可就绿油油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血脉相连的她一点都没有气愤,反而内心还雀雀欲动的。 霸道总裁,家族说一不二的人,染绿头发,会是什么样! 天可怜见,不过CP是真的好磕。 魏楚笑容满脸,容枝看了她两眼,有点疑惑。 还没问出口,手机微信有了消息提示。 【傅柏:我回来了。】 【傅柏:晚上一起吃饭吗?伊尔顿开了一家你喜欢的湘菜餐厅,还有个小惊喜想给你。】 啊。 契约男友来了,美女工作又该开始了。 正好她也有事情想跟傅柏说,或者,估计傅柏现在已经查到她的过往了,估计也有很多想和她说。 容枝给钟弋发信息说了一句,才回傅柏。 【容枝:好啊,我在剧组,去哪儿等你。】 【傅柏:你发个定位,我过去找你。】 容枝诚然,将信息发过去。 走的时候,剧组还没收工,就跟魏楚说了一声,魏楚满脑子邪恶思想,都不敢留她。 “卡。” 冯棠又一次喊出声,化身刘成,“郑南你怎么回事?电影学院毕业,老师没教你怎么演戏?” 郑南尴尬得红了脸。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是按照老师教过的一切来演,他是新人,是刚从电影学院出来,可他的演技,虽然说青涩一些,但根本上是没有多大问题的,不然也不可能从试镜里脱颖而出。 可现在,郑南自己都能感觉到有多尬。 他隐隐感觉有些奇怪,像是老师课堂上说过的一个名词,压戏。 他抬起头,眼神疑惑,又小心翼翼,“钟老师……” 身负盛名的男人勾唇轻笑,嗓音散漫,“不是你麻烦我指导?” 笑容未达眼底,反而还有几分恶劣。完全就是媒体口中那个,恣意乖戾的钟影帝。 可他什么时候得罪这位大佬了。 …… 钟弋嗤了一声,冷淡转身,接过小助理拿来的水,目光往一直关注的方向瞟了眼,没见到心里人,挑眉,“人呢?” 助理是昨天跟他砸过车窗的人。昨天忽然从剧组离开,不参加开机仪式,去荒郊野岭买房,还要跟人加价买房,最后又是砸窗,又是进局子,小助理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刚才你拍戏的时候,容老师忽然走了,挺久的,得有一两个小时了。” 钟弋长眉一皱,喝了两口水,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从助理手上拿过手机,开屏,点开微信,置顶的人几个小时钱,果然发了信息。 【容枝:忽然有点事,今天先不去看房了。】 【容枝:晚点我来你家给你换药,好好待着,别出去乱跑。】 钟弋眉头先是皱起来,看见后面一句话,又薄唇一勾,笑起来。 “钟弋!” 经纪人李明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他们后面。 拿着手机,整张脸神情严肃,嗓音不高,却很紧迫, “这部戏不能拍了,编剧那边出大问题了,合约的事情我想办法解决,违约赔钱都好说,你不能沾上脏水。” 钟弋目光一冷,从他手里拿过手机,就这他打开的页面,看了两眼,眸色更加冰冷恶,修长手指划动很快,恶毒词汇从眼前一闪而过,一句接这一句,最后他目光放在热搜发起人,热度最高的那个微博ID上。 他看书速度很快,一目三行。 表情却越来越冰冷,眸底似乎都凝成冰霜。 下一秒,划到最底部,他猛地将手机往地上一扔,手机屏幕整个碎掉,他不理不管,转身就往剧组外走。 分卷阅读93 背影与目光同样泛出冰冷寒霜。 像是去寻仇报复的杀手。 他走得很快,李明连他的衣服角都没握住,空空留一句,“你去哪……” 钟弋自然没答复。 旁边的小助理正好看完微博,斟酌着对李明说,“李哥,我觉得,你可能要回公司跟公关部说一下,准备水军舆论了。” 李明:“啊?” 小助理:“钟哥昨天为容编,砸了一辆宾利。” 李明:“那……” 小助理:“不是砸钱,是拿灭火器砸玻璃,然后还进局子了,就因为一个男的抱走容编。” 李明嘴巴溜圆,懵在原地半分钟,最后蹦出个字。 “草!” 容枝打着太阳伞走出基地,没两步就看见了傅柏的车。 他似乎偏爱开同一辆车,明明傅原都随意更换。 打开车门,冰冷气息与外面的暑热相冲撞,夏末未散的闷热在此时纾解,容枝慢条斯理收拢太阳伞,一边随口说,“北市真是越来越热了,英国天气怎么样?听说那边经常下雨,夏天应该不热吧?” 傅柏没带司机,自己坐在驾驶座上,修长手指耷着方向盘,眸色复杂,笑容却温和。 “难怪你高中不选文科。”他说。 哟呵。 还知道她文理分科了。 容枝歪头笑笑,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明明是很浅的那种笑容,却特别显眼,十分清纯,清纯中带着成熟韵味,即便饱经世事,双眸仍旧清澈明亮,即便是一生顺风顺水的人,也不一定能够这样温柔去对待世界。只是很可惜,世界并没有对这个女孩温柔以待。 傅柏心弦轻动,说不出的感觉,似乎是惋惜,又似乎是坦诚的怜悯。 他想了想,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委婉问,“之前你和我说,你想报复沈时?” 容枝挑挑眉,“说说而已。” 傅柏却笑,嗓音清冽,“他的确应该被报复。” 容枝歪头看着他,眼神清澈,“傅先生的意思,是愿意帮我?” 傅柏轻叩方向盘,避开那双清澈的眼,匆忙里带着逃跑的意味,笑着,“不是一直在帮你吗?” 容枝顿了一下没说话,停了两三秒,像是在思考,才说,“算了,你别帮我,我不想让你帮我。” 傅柏问:“为什么?” 容枝纤细手指紧握安全带,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我觉得这样不好,沈时是沈时,你是你,不太好利用谁去报复谁。” 她停了停,声音很平和,又十分自然的,像是出自内心,“何况,跟你谈恋爱这段时间,也挺开心的。我以前都没有谈过恋爱,咱们公平交易,互相恋爱,不要涉及其他问题了。” “我利用你,享受恋爱。你也利用我,治病做实验。我们俩这样就是平等互助,挺好的。” 她嗓音平稳,听不太清楚其中情绪,但又似乎是真的。 或许她之前,最开始的时候,她有想过利用他报复沈时,然而现在完全没有了。 她总是这样,世界对她不太好,她却能忘记那些不好,温柔活下去。 可是,不应该是这样。 傅柏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却动了两下,是指尖划过皮质方向盘,似乎有些纠结。 他想说不是。 想说不要平等互助。 也想说,让她别这样想,男朋友肯定有义务帮女友报仇雪恨,肯定要维护女朋友的。 更想说,要不,试一试真的恋爱,从头开始。 …… 只是一时间,所有话都不知道怎么说出口,毕竟当初说出这个提议的是他。 傅柏眉头锁在一块儿,神情凝重,第一次觉得世界上有事情这么艰难,比签一个几百亿的大合同还要艰难,谈判时、开会时还能款款而谈,现在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红灯下。 手机忽然发出好几道提示声。 一个接着一个,傅柏不想看都不太能够。 红灯还有104秒。 傅柏见旁边闭眼小憩的容枝似乎被吵到,嫩白小脸轻皱起,有些平常见不到的可爱。 傅柏拿起手机,调到静音模式,将所有声音关了,又伸手调高车载空调温度,接着才打开屏幕看信息。 微信轰炸。 有傅妙的,有傅原的,甚至还有吴培的。 傅妙转发了一长串。 傅原发了个句号和感叹号。 吴培比较实干,转发后,问他要公关部怎么处理,是要压下还是如何。 而所有转发的内容,头条新闻、微博热搜、论坛链接,说的都是同一件事。 【今年最大的掉马事件,从文坛开始。】 【是苦心经营还是本真风清,是美女作家,还是捞财美人蛇?】 【神秘编剧 分卷阅读94 作家,职业却是二奶?】 【勾引有夫之妇、纠缠富二代、脚踩数条船、骗钱骗色、找工作室代笔,某容姓写手,你要脸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忽然脸上长了一颗痘,我怀疑是蚊子咬的,因为我总想在上面画十字…… 我知道,没人会理我的,我要让这一章,发在2020.5.4的这一章,记录我2020第一次被蚊子咬。 ☆、26 容枝醒来时, 身上盖着傅柏的西装外套。 车载空调温度正正好, 没有睡着就不会着凉,她醒来将外套抱在手上, 迷迷糊糊愣了两秒, 才支着脑袋发现,外头一片漆黑。 是远离北市市区的那种漆黑。 除了他们以外, 没有一辆车,没有一个人。 傅柏不会知道她在想什么, 准备先下手为强, 把她拐到什么深山老林去吧…… “醒了?” 旁边傅柏得空瞥了她一眼,像知道她在疑惑什么, “楚姨说想你了,让我带你回老宅。” “哦哦哦。”容枝连着点了两下头。 她睡意似乎还没消散, 半眯眼睛红唇微嘟, 乖巧听话。 傅柏忽然就明白了,资料里沈时为什么会那样执著。 连他都想捏一下来着。 傅柏轻咳一声, 克制着挪开眼, 到底没忘记是在夜间开山路。 容枝呆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 想看下时间, 埋头去找手机, 在副驾驶座倒腾半天都没发现。手机莫名其妙消失了,她明明带在身上,上车前还在跟傅柏打电话呀。 容枝又细心查看一遍,还是没发现, 才侧头问傅柏,“你记得我上车的时候拿手机了吗?” 傅柏手在方向盘上叩了两三下,一边想事一边十分自然答复,“拿了,刚才掉地上,我帮你捡起来了。” 容枝:“啊?麻烦了……”她记得自己是放兜里来着。 她等着傅柏得空,将手机还给她,却听傅柏继续说,“楚姨这几天在养成远离社交的习惯,你手机……就先放我这里吧?” 容枝诧异两三秒。 楚浅居然还有这种奇奇怪怪的习惯。 但就这么一个晚上,反正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 容枝点头。 黑暗里,傅柏不自觉松了一口气,眸光却一直是与语气不符的凝重。 …… 跟之前一样,上了一座山才到傅家老宅,傅柏领着她进去,老宅内只有楚浅一个人。 楚浅坐在沙发上,见他们进来,笑盈盈站起身,“怎么过来这么晚?” 傅柏放了西装外套,回:“堵车。” 楚浅便不多问,看向容枝,“枝枝晚上好啊。” 容枝也浅笑着回,“阿姨好。” 她笑容温柔,楚浅眼里闪过一丝不容察觉的心疼,转瞬即逝,“我刚才看菜谱在做毛血旺,好像失败了,厨房里还有一些材料,可以麻烦枝枝帮我一下吗?” 容枝也没多想,“当然。” “那你先过去,我去楼上拿……胡椒,马上过来。”楚浅说。 饿了一天,容枝也不想耽搁,自然说好。 确定她走进厨房关了门后,楚浅才看向傅柏,面色凝重,“现在怎么办?枝枝多少是公众人物,以后怎么办。” 傅柏眸光沉静,一边给吴培发信息,一边说:“没事,会压下去的。” “压下去有什么用!”楚浅恨铁不成钢。 说完怕声音太大让容枝听见,又压下来声,皱着眉头,焦急地继续说,“互联网都有记忆的,女孩子的名誉那么重要。而且这种脏水就要一直泼在她身上吗?她明明什么错也没有呀。” 傅柏修长手指停在屏幕上,他正在与吴培说压热搜的事情。 “她那么好,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被毁!” 楚浅脑海里全是容枝,她一生那么艰难,却像恶劣峡谷开出的花,努力温和又活得漂亮。她想着资料里无可奈何的悲惨过往,再想起现在微博上,那些网友打出的恶意满满的字词。 她不敢去想,容枝看见了得有多难过。 好不容易结束那样悲惨的境遇,好不容易逃离魔窟,好不容易才能与过往一刀两断,好不容易才能开始新的生活,却要被人活生生扯回去。 再温和的人,她也一定会难过的。 楚浅几乎带着哭腔。 傅柏被她的情绪感染,回吴培信息的手都稍顿。 今天他听见这个消息以后,第一个想法也是,不能让容枝知道…… 所以才会拿走她手机,让楚浅与自己配合,瞒住这个消息。 可到底为什么要瞒住。 他刚开始也没有想明白,只是想这么做而已。 现在,他似乎也明白了。 容枝这么 分卷阅读95 好的女孩,的确不该声名狼藉。 压下消息还远远不够,他应该做更多。 傅柏心底有了打算。 …… “阿姨。”容枝轻敲了一下厨房的门,提醒面对面在说话的两个人。 楚浅一惊,连忙收回快要出来的泪水,转头看着她,确定她是刚出来,没有听见之前的话,于是才笑,“在了在了。” 容枝也笑着,“毛血旺马上就好,要加胡椒了。” 楚浅这才回忆起来她还有这么一件要紧事,拍了拍脑袋,连声说对,转身去找胡椒。 回到厨房。 容枝收了笑。目光从瓶子上扫过。 瓶子里满满当当的黑胡椒,放在一堆调味品中间,不算明显,但也不属于完全看不见的。 刚才两个人还在说话。 看样子是有什么小秘密,想瞒着她的那种。 反正不会是什么大问题。 容枝想了想,打开柜子,将胡椒瓶塞进去,桌上就好像没有胡椒了。 …… 饭桌上只有她们三个人,却做了六个菜,其中红彤彤的毛血旺特别显眼。楚浅拿公筷使劲往容枝碗里夹,几乎要把整盘毛血旺掏空,一边夹一边说,“吃来吃去还是你做的毛血旺好吃,枝枝不是喜欢川菜吗,来,多吃点。” 在傅柏伸筷准备夹的时候,楚浅还直接拿筷子打下他的。 楚浅:“给枝枝先吃,而且你不是不喜欢辣吗?” 傅大总裁默了默,抬头看见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小仓鼠,可可爱爱,他禁不住也勾唇,接着就看见容枝忽然看过来,冲他笑,唇角弯弯,眼里星光点点。 仿佛在说,偷窥被抓住了哦。 还有偷笑,也被抓了。 傅总生平第一次不好意思,更垂下头,伸筷随便夹了一个菜。 一直盯着他的楚浅跟见了鬼一样,“你以前不是不吃花菜?” 瞎眼小傅看着筷子,夹了一团绿油油,真是花菜。 他哽了两三秒,面不改色,“现在喜欢了。” 楚浅不以为奇,哦了一声,便跟容枝说起来,“枝枝我和你说噢,傅柏以前可挑剔了,最讨厌的就是花菜,小时候一旦炒了这个菜,锅都要刷三遍才能炒别的,还经常问我怎么样才能让花菜灭绝。当时我跟他说以后会喜欢的,他还不信,你看现在……” 容枝瞥了眼,傅柏夹了又不能扔,眉头紧皱咬了一口,表情更加复杂了。 这可不像是喜欢的样子啊。 楚浅却没注意这么多,她有更重要的事情,“枝枝啊,这几天你忙吗?” “应该不算忙吧?”容枝想了想说。 楚浅一听,庆幸地笑起来,“不忙的话,能不能留在这儿陪陪我。” 她立马眼底有些忧郁,声音也变得低沉,对容枝,像是挽求,“这是我丈夫的死亡纪念日,我一个人在这里,有些害怕……” 对面这样的楚浅,容枝只能点头答应。 楚浅立马就笑得像个小孩。 跟花菜作战的傅柏:…… 刚才还以为她想了个什么绝妙原因,没想到这么毒。 死亡还有纪念日?丈夫死了怕什么,又不会找你报仇。 而且他爸,好像死在冬天? 电影已经拍完了。程阮这几天没有接通稿,一直在家。 她躺进沙发,看着微博里的沸沸扬扬。 大V爆料。 知名作家、编剧容枝,是个小三,为了钱,十八岁就自愿当富豪情/妇,插足别人的感情。此外,还跟人酒吧激吻,夜半三更从不同的豪车里下来,坐豪车去买别墅,都是不同的豪车、不同的男人, 再带上照片与偷拍视频。 实锤。 网友们议论纷纷的同时。 刘颖也暗戳戳出来表态,莲言莲语。 【刘颖V:资本钟爱年轻的姑娘,姑娘没有丝毫礼义廉耻之心,只能成为资本的奴隶,利用资本打压一切,却自以为功成名就,实际上腹中多少墨水,为人是否实干,日后如何结局,在他人眼里,这都是昭然若揭的。】 于是吃瓜网友更欢脱了。 【毕保平[铁粉]:刘老师是在说RZ!那个瓜我吃了真的是,无语至极,太有心机一女的,又婊又毒。之前刘老师被骂,估计就是她吹得枕头风,沙雕网友不看事情,就知道被当枪使。还好现在她暴露了真面目,赶紧滚吧。】 【刘志刚[铁粉]:我觉得,刘老师的意思不仅是说她的瓜,还说她找了抢手。】 【周建业[铁粉]:RZ肯定找了抢手,那种女人像是能写出小说跟剧本人?绝对是抢手,造一个知性美女的名头。好去泡傻逼富二代。】 【刘富强:YYSY,她那张脸真的sao,看着特别纯,但眼神就真的很骚很有欲/望。我一眼就看出来不是个好货了,你们以前居然还粉她,呕 分卷阅读96 。】 【赵文明:傻逼富二代能看上她,果真绿茶,现在掉马,资本还会护着她?以后咋整哦RZ】 【铁子:资本不护老子护,女神下凡给我干两下,我立马键来~】 【王/八子:给艹就女神,不给就别怪我键下无情了。】 【嘤嘤嘤:那种烂货都被艹烂了,我在康复医院看见过她,身上有病,不怕的大哥尽管去,估计她也来者不拒。】 …… 容枝也有粉丝,但书粉多半粉书不粉人,因此基数并不是很大,会为她说话的久更少了,再加上不混饭圈,根本不懂这些,勉强成立了一个后援会,几个大粉现在也愁的不行。 【小意: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小柔:我也不知道,我看见消息都懵逼了,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 【小平:我觉得容老师不是这样的人,我们还是先去压评论吧。】 【小小:压个屁,整个微博都在吃瓜,压不下去的,解散得了。】 …… 群里陷入沉默。 他们混饭圈,所以才成立这么个后援会。但是本身,他们也只是书粉,后来看见脸成为颜粉而已。除了容枝,他们还各有各的墙头,万一这件事连累墙头怎么办。 而且,这种实锤,根本没有答复的机会。 他们不敢说话,也不知道怎么说话。 赵萍作为后援会的发起人也很犹豫。 她是很喜欢容枝,喜欢她的书和剧,但她更是钟弋的粉丝。 之前知道两个人合体,她还在说有生之年,可是现在,她害怕了,甚至在想,钟弋不该接这部戏,钟弋应该要辞演,这件事牵扯到钟弋怎么办。 …… 后援会群一片寂静。 程阮却彻底欢脱了。 她用小号一路点赞所有恶毒评论。 容枝被骂,她就爽快了。 现在看她还怎么在娱乐圈混下去,还怎么嚣张,还怎么心平气和对待这一切。一个替身而已,凭什么能够置身事外,当过情人,有那种黑历史的人,不滚得远远的,还要在她面前跳来跳去,什么玩意。 程阮咬着牙笑,勾起半边嘴唇,诡异又可怖。 “滴……” 电话响起,她拿起来,是沈时的来电。 沈时开门见山,“微博上面你弄出来的。” 程阮清脆笑出声,也很坦诚地承认,“对呀,我让大家看看她的真面目,不好吗。” 沈时沉默半刻,声音低沉,“删了。” 几乎是命令式。 程阮笑意一顿,“凭什么?她跟你没有关系了,沈时,不能护着她。” 她眼眶深红,几近疯狂,“你不可以护着她。” 沈时在那边目光沉静,声音也很平,没理她的疯狂,只问,“不删?” 程阮却又笑起来,问起别的,“为什么要删,沈时你喜欢上她了?喜欢一个替身?” 沈时很平淡地说,“对。” 程阮感觉自己的世界似乎崩塌,就像是发现,坚信多年的真理忽然变成错的,可她又想到别的,目光变得柔和,声音已经低哑到另一种程度,“所以,你喜欢上一个替身了?你也会喜欢我,你喜欢的也是我,对吧?” 她没有等到答复。 下一秒,沈时挂了电话。 空气再次宁静。 半点声音也没有,连刚才看热搜时得到的快乐都消失了。 热搜热度也在下降。 直线下降,很明显,被人压下去了。 程阮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凭什么呢,沈时怎么可以喜欢一个替身呢。她都不是最像的,沈时怎么可以喜欢她。 程阮手掌握出血。 她登录微博大号,编辑。 【程阮V:为什么有女孩选择□□情里的第三者,青梅竹马也抵不过有心勾引吗?】 她没有转发任何东西。 但之前那个大V爆料的时候,就有一堆网友在猜测容枝究竟插足了谁的姻缘。 现在这个时间点,程阮发这样的话,不要太明显。 容枝插足了程影后的爱情。 容枝居然敢勾引程影后的爱人!? 程阮的粉丝怒了。 【软软的宝贝:WK,RZ什么东西,我捧在手心的宝贝要被她这么作践?】 【阮阮:@E雀,今天做三,世代是鸡,望你知。】 【软哒哒:刚刚有大神扒出来几个,酒吧男FY,豪车男之一是FB,现在再加上一个SS,RZ小姐真不愧是写小说的,人生太他妈丰富多彩了。】 【软绵绵:FY,FB,是我想的那个北达傅家人?要是是的,那不就emmm嫂子和小叔子,还是弟妹跟大大伯哥。】 【福怕:刺激了,他们对方知道吗?】 【肉泥:楼上憨批?绿人怎么可能 分卷阅读97 让对方知道,绝壁是瞒着的。现在掉马了,看RZ怎么收拾,估计那几个男的要气疯了,说不定还会合起来先把她摁死,等着吧,肯定还有瓜的。】 【咕咕:真的好婊啊这女的。】 【几把:********贱**,臭婊******。】 …… 程阮是影后,再怎么买的奖杯,该有的流量一点也不少。 本来热搜被压下去后,热度也下降了一些,这会儿她一发话,程序员小哥再怎么秃顶,都没有办法压热搜了。 有关于这个瓜的,连着几个热搜全部都是[火][爆],占据了前五,撑足了牌面。 程阮满意了。 她第一次不听沈时的话,但她觉得,这都是为了沈时好。 看着一切恢复到之前的热度与讨论度,看着那些词汇,程阮心底的气终于又顺畅了。 这次看谁能帮她。 所有人都知道她的真面目了,还不滚出北市吗。 门铃却在此刻响起。 程阮放下手机走到门口,看见一张有些熟悉的脸,是钟弋。 程阮心底疑惑,但还是开门。 她知道这个人,也比较熟悉。 除了一起演过戏,还有一个就是,钟弋跟她一样,都是娱乐圈内有后台的人,作为钟家小少爷,钟弋背靠钟家,是她都不能得罪的人。但她与钟弋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除了那次一起演戏,就没有其他任何的交流,钟弋为什么现在来找她。 还是这种表情…… 紧皱着眉,眸色深沉,像来见杀父仇人一般。 “钟弋,你找我有事?”程阮问。 钟弋目光冷冷扫过她,像看一个死物,薄唇一抿,声音都透着冰雪的气息,“容枝呢?” 他知道容枝? 哦对,他在演容枝的新剧。 程阮惊了一下又松一口气,“我怎么知道呀,你找她干什么。” 她几乎是恶意的,给人分享瓜田一样,“怎么,是看了今天的热搜,觉得她败坏你名声,给你找麻烦了,想要给你解决她?” 众所周知,钟家小少爷钟弋,脾气坏,性格乖戾恣意,容枝这件事,放在其他主演身上关系并不大,编剧的瓜,就算会在电影上映后有点儿讨论度,但那跟他们也没关系,编剧只是幕后人士,观影的人对幕后人员容忍度很高,抄袭的人都多了去,人品败坏也没见着会怎么样。 但钟弋不一样。 钟弋已经洁身自好到变/态的程度了,无论幕前幕后,只要是他参演的电影,他就不允许有任何奇奇怪怪的人。估计是觉得麻烦,总之,程阮是见过,他将一个编剧赶出组,并让整个娱乐圈封杀那位编剧。 这次,容枝做的事情,可比那个编剧过分多了。 程阮都在期待钟弋把她也赶出娱乐圈了。 她笑起来,“你要赶她出娱乐圈?不用找到她本人,直接封杀不就完事了。” 钟弋从没有觉得,能有人笑得这么恶心。 他目光冷得能凝出冰渣,不想再在这里待上片刻,但他找不到容枝了,更不知道从哪里去找。在冯棠告诉她,容枝与程阮有矛盾以后,他就过来了。 容枝消失。 他觉得容枝很有可能找过程阮。 或者,容枝又可能是被程阮抓起来了。毕竟程阮以前就有过,这样对付小情敌的手段。 他的小枝姐姐无依无靠,很有可能别程阮这么欺负。 他找不到容枝,可他可以找到,令容枝消失的人。 微博上的东西,他半个字都不信。 而且还恶心,倘若是真的,那他的小枝姐姐,一直被这样的人纠缠,该有多恶心。 “滚。”钟弋薄唇冷戾。 程阮懵了一下,“你怎么说话的,我给你建议而已,你有病?” 她终于发现钟弋的异常,上下打量了两眼,笑起来,“你也是被她绿了的人?看上这么一个婊/子,我原谅你的不礼貌了,毕竟你肯定,很不开心,觉得很恶心吧?” 她笑盈盈的,像是在看热闹,拼了命添油加醋。 如果真的是被绿,那该多好啊。 偏偏不是。 钟弋没有忍住,在她的笑脸,与她轻描淡写的‘婊/子’二字里,他心底那一团火终于烧到了舌尖,从来,没有,这样,恶心一个人。但是要克制住,他还想知道,容枝到底有没有被程阮藏起来。他抬腿,径直往里走去。 程阮伸着手阻拦,一边还在添油,“钟弋你是不是很恶心啊,被婊/子绿了,就肯定特别恶心吧?你说你怎么会看上那么一个人呢,一张脸都是仿造品,除了脸又一无是处,一个替身,你们都看上她什么了?就一张脸?多少人可以整成那样啊,你气吗,我帮你找她,你打她……” 她话没说完,感觉腹部被重击一下。 程阮没受得住这种力,直接被踹倒在地。特别特别疼,像被一个铁锤 分卷阅读98 砸在腹部,还是暗中有些尖利的铁锤。 她捂着腹部,疼得咬牙拧眉,去看始作俑者。 钟弋长腿笔直,居高临下地垂眼俯视她,任凭她疼得死去活来,他连头都没有低一点,就跟看垃圾一样。 程阮忽然明白些什么,咬牙从疼痛中揪出几个字,“我有说错吗,容枝,她就是个臭/□□,人尽可夫……” 钟弋蹲下来,手指冷硬捏住她的下颌,她感觉到唇齿间有腥味渗出,点点滴滴,却说不出半句话。 钟弋也没有说话,目光很凉,凉薄阴沉到程阮都止不住颤抖。 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 他的指尖也冰冷,力气十分大,程阮甚至感觉自己下一刻,就会被他把头拧下来,是临近死亡的感觉。 最后,他松开手时,程阮整个下颌都疼都麻木,说不出话。 钟弋长腿从她身上迈过,在别墅里扫了两眼,确定没有人。 然后离开,在离开时,拖走了趴在地上的程阮,随手扔进后备箱。 “枝枝啊,你快看看,我这个菜谱,明天我们吃这个菜好不好?”吃完饭,傅柏去了书房,容枝则和楚浅一起坐在沙发上,看菜谱。 楚浅似乎觉得她很喜欢川菜,几本菜谱都是川菜湘菜的。 容枝也没解释,笑着点点头,说什么都好。 楚浅正想说话,却听见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拿出一看,想了想,没接,直接挂断,再回来和容枝说话,抬眉却见容枝正看着她,带着笑,眼神却有些惊讶,楚浅怕她多想,连忙说,“是妙妙,估计又是来和我吐槽考试没过,她总这样,一吐槽就能吐槽一整晚,说完了又不好好学习,我们不理她。” 容枝勾唇笑了笑,解释说,“没有,是傅柏和我说,您这几天打算脱离手机社交,还把我手机收走了,所以有点惊讶。” 楚浅一懵,连忙,“对对对,我要脱离手机社交。傅柏他爹还在的时候,最喜欢玩手机了,说不定就是玩死的,我们不能这么干。” 她还生怕容枝不信,哒哒哒跑上楼拿了容枝的手机,又搬了一个小保险箱下来,将两个手机一起锁进去,表明自己的决心,“脱离手机社交!” 确定容枝眼底没有疑惑,楚浅才松了一口气。 草。 什么倒霉儿子。 找借口都不会找,还要当妈的来擦屁股! 两个人各怀心思时,大门从外面被推开。 傅原的声音传来,“妈,我哥回来了,在哪里?” 又来了一个倒霉儿子。 刚不是讲了,这阵子不要回家吗…… 楚浅开始想磨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鸟叽叽叫,凌晨五点,我要睡觉觉了。 明天醒来又能看到大家骂小沈小程了,总之别骂我就行,最好也别养肥我,看在辛苦日六的份上呜呜呜。 ☆、27 傅原没想到会在老宅见到容枝。 他看见微博后联系傅柏, 没联系得上, 听说傅柏回了老宅就立马赶回来,原本想说的就是容枝, 没想到在这里第一个看见的就是当事人。 被微博讨得热火朝天的容枝, 现在正站在他面前。 她清风素雨一般站那儿,衣袖微微挽起, 露出一截手臂,纤细白皙, 指尖捏了一粒红艳艳的草莓, 似乎刚说完什么有趣的话题,唇角与眼眸里笑意还未完全消散。 完全一副岁月静好,时光安稳的模样。 傅原过来的时候,心里特别乱。 他甚至都想不明白, 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赶回来。 可见到那双清澈眼眸的一瞬间, 他好像得到平静,唇角轻扯, 声音里带了些犹豫, 还有不知道怎么讲的复杂心理。 他委婉的、试探的, 又不由自主的, 开口, “你……” 你还好吗? 话没说完,他才吐出一个字就被打断。 是很凛然、果断,几乎就是为了打断他才发出的声音。 “傅原。” 傅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二楼栏杆边,正俯视楼下, 目光冷然,对着傅原。 傅原似是被冰锥刺到,从刚才的状态里回过神。 傅柏见他清醒,收回眼,声音淡漠,“回来就上来,公司有事。” 傅原走上楼,没办法说出什么不对头的话了,楚浅悬着的心也放下来。 什么傻瓜八字王八羔子笨蛋儿子,差点就把事情说出来,又不听话又憨憨。 楚浅暗下决心,等过几天有空了,一定给傅原买三百八十个核桃炖猪脑补补脑,接着去挽容枝,“傅原就是这样,以前出国都只抱着他哥的腿哭,喜欢他哥,离不开他哥,每次回国,找得第一个人就是他。” 她笑盈盈的,悄声调侃,“放心枝枝,等以后你和柏哥儿结婚了,我一定把傅 分卷阅读99 原绑家里,不让他过去打扰你们。” 容枝漠然收回放向二楼的目光。 估计是出事了,傅原刚才未说出口的话,她能从口型、眼神里看出个大概。 这一切都不对头,肯定出事了。 不过没事。 在道上混,谁不会留一招后手呢。 她听着楚浅说完话,很合宜地低头笑了笑,算是回应。 楚浅以为自己掩藏过去了,不觉有异,又挽着容枝去沙发上坐,继续说刚才的话题。 …… 楼下一片宁静和/谐,楼上书房气氛却比较凝重。 傅原走进来,就感觉气氛不太对劲,和刚才傅柏看他的目光一样,又冷又凝重。不过他没计较,他更想知道的是,“哥,微博你看了吗……” 傅柏没回话,坐在书桌后,脊骨挺/直、眼帘轻垂,掩下阴沉复杂眸色,电脑屏幕的光打在他头发上,整个人都显得沉郁,嗓音很平静冷淡,“看了怎么样,没看又怎么样。” 他缓缓抬起眼,金丝边眼镜后,目光冷然,仿佛能够看透一切,“你是怕我知道,还是怕我不知道。” 那些微博上所谓的过往。 他如果知道,就是不计较。 而他如果不知道,那便是风雨欲来。 傅原顿在原地,停在傅柏书桌前,满腔要说出口的话,全部卡在喉咙里。 他为什么来,他自己都没有想明白。自从在老宅见到容枝与他哥手挽手,是一对之后,那些隐秘心思,他一直藏在心底。怕傅柏被骗,又怕容枝被伤。希望他们好,又希望他们不好。 就像此刻一样。 看见热搜,发现容枝的过往,堂而皇之被暴露在公众之下。 第一秒,他想到容枝会不会难过。 可想多了,慢慢的,不该滋生的想法也开始生更发芽。 ——傅柏知道吗? ——知道的话,傅柏应该不会喜欢容枝吧。 ——不知道的话,现在应该也不会喜欢了吧。 ——他们会因为这件事分手,那他好像又没有束缚了。 如果傅柏得知真相因此不满,或者二人分后,他都可以安慰容枝的。 傅原已经想到这样长远的地方。 但那是十分隐秘,不能宣之于口的想法,骤然被这样提出,傅原指尖都变得僵硬。 傅柏依旧用那双眼睛望着他,淡漠凉薄,仿佛洞察一切,不等到他回复,又不罢休。 傅原过了很长时间才开口,他从不欺骗哥哥,很坦诚,“我以为你们会分手。” 傅柏收回目光,往座椅后靠了靠,没说话,接着一个两个电话打了过来,他没再与傅原讲话。 电话有吴培。 似乎在讨论如何解决微博上的问题。 傅原依旧站在桌前,慢慢冷静下来,心里不知怎么有些发苦。 他从小就比不过傅柏,任何方面,就算是一步一步跟着傅柏脚印走,他也没办法走出同样优秀的人生轨迹,后来他就干脆放弃。家里有一个顶梁柱,他跟在后面混吃等死也挺不错。 傅原一直都这样觉得,直到现在。 人与人之间无法跨越的差距,确实会让人难过。 他与傅柏都姓傅,可傅柏能与容枝恋爱,他送上钻石求婚全都无济于事。而现在,发生这些事情,傅柏能够着手处理,能够条理清晰、思绪清楚,去帮助容枝解决。而他却在想那些阴沟里的事情,没想解决,就想着即便声名狼藉,他可以保护容枝过得很好。 所以,他输了。 “我不知道你追求容枝。”不知道什么时候,傅柏放下了手机,再次与面前的弟弟说话,语气没有刚才那样冷淡,其中仿佛还有一丝微不可闻的叹息,“如果知道,我肯定不会坐在这里与你说话。” 傅原一动不动站在那儿,跟小时候做错事情挨训时一样。 傅柏这次叹了一口气,只手取下眼镜,另只手合上一直打开的银色笔记本,接着两只手合并,轻放在电脑上,像在参与集团高层会议,认真且专注,做好一切准备,他才看向傅原,声音低沉,“傅原,以前什么都可以教你、可以给你,可现在不可以了。” 傅柏是个很内敛又很斯文的人,说话从不会这么直接。 傅原眼眶微红,轻声咕喃,“什么叫让给我,感情又不能让。” “你知道就很好。”傅柏挑眉。 傅原:“……” 傅柏淡淡扫了他一眼,继续说,“得到失去都得是堂堂正正,既然你明白,那脑子里少点龌龊想法。” 傅原轻声反驳,“什么叫龌龊……” “想你嫂子不龌龊?”傅柏说。 傅原撇唇,也不知道怎么,胆向恶边生,“那谁能克制得住。” 傅柏叩了两下桌子,不与他争辩情感问题。 不能确定傅原的喜欢是深是浅,会有多久,但,喜欢同一个女人 分卷阅读100 ,在傅柏与傅原的关系里,说开就可以了,至于傅原是追求还是放弃,他并不强求,各凭本事而已,并不是什么大事情。 现在更重要的,是另一个问题。 “你先别跟容枝说这件事。”傅柏讲。 傅原回神也觉得自己不能讲,就算容枝是很不一样的女人,但看到消息,肯定会不开心,他是做错了。傅原点头,“我知道了。” 〈Exclusive of dwsn team〉  傅柏嗯了声,“你跟容枝在酒吧被偷拍,先把这里澄清了。” 傅原:“好。” 半刻没说话。 傅原抬头问,“没什么事情了?” “还有,”傅柏眸色很深地望着他,一字一句,清晰且认真,“以后喝醉了找冯元宋,别找你嫂子。” 傅原:“……” 刘颖跟在家时的程阮一样,抓着手机看热搜。 上一次,想整容枝,没想到她还有个ED的马甲,整人没成功,还搞得一身骚。 她被恒茂开除,被剧组赶出去,娱乐圈一堆溜须拍马、踩低攀高的,好事连着好事,坏事也各自叠加,她一落水,全是忙着雪上加霜的。这几个星期,她打了好多电话,问了好多剧组,想卖好多本子,但都是拒绝,生硬说‘不用’像拒绝买保险的,而有些甚至连她的电话都不接。 这一切,都怪容枝! 如果容枝没有隐瞒,她怎么会去找麻烦,这一切又怎么会发生。 刘颖每天就咬牙切齿,眼看容枝功成名就,眼看容枝再次与魏楚合作。她恨得牙痒痒,直到今天热搜暴发。 鬼知道她有多开心。 她还以为容枝罪恶嘴脸就永远没人知道了呢。 资本又怎么样,资本的玩/物而已,水性杨花的女人,不可能有好结果的。实锤之上,再叠加程阮本人发话,她就不信容枝还可以翻身了。 不过,她倒是说不定可以靠这次东山再起。 刘颖看自己之前发的微博,觉得还不够劲道,又看见热搜上有人讨得沸沸扬扬的,容枝一人勾引了傅家兄弟。她脑子里有画面、也有想法了。世人对水性杨花从不容忍,对勾引弟弟又勾引哥哥的更是如此。 【刘颖V:有了一个新想法,弟弟有一个女友,细心呵护之后,成了更有钱更有权势的哥哥的妻子。不是情难自禁,而是有意勾引,一个心机女的上位史,很久没写这么恶毒的女人了,也是现实影响促进灵感。】 她细心编辑,跟上实时热搜,发送后没多久,吃瓜网友们就跑了过来。 【咕咕:我知道说谁,属实恶毒作呕。】 【飘飘:srds,有点落井下石的感觉。】 【噗噗:落井下石个鬼,RZ一看就不是善类,之前那件事背后肯定有原因,刘编估计被欺负得很惨,现在说个真相怎么了?楼上有病还是圣母玛利亚转世?gun啊!】 【淼淼:所以,RZ和两兄弟究竟发生了什么……】 …… 画风跟之前一样,刘颖顺畅了。 这次声名狼藉,可没有马甲能掉,也没有资本会来救她了。 落井下石真他妈爽,墙倒众人推,无中生有的事情,泼上去一样有人信,何况这也不算无中生有,都是有照片有记录的。网友们容不下容枝,她就快乐了,甚至愿意花一点时间,来编造一个恶心爱情故事。 刘颖编辑半天,终于写好她的玛丽苏低俗小文章,发出去,还特意去做了个饭,才回来慢悠悠看评论。 结果, 【固齿:emmm傻人刘大姐?又毒又傻?】 【泼辣:这故事也太假了,真有人信?】 【香驰:还以为她知道多少呢,原来就是个落井下石的。】 …… 有点儿不对劲。 刘颖皱起眉头,退出界面,才发现,本来前五满当当的热搜里,忽然窜上去一个。 华易总裁夫人 傅原你没嫂子? 点开。 【华易集团V:针对近期网络上关于我司总裁夫人的所有议论,转发过八百的不实信息,我司将在一个月内发出律师函。】 【嘉怡电子傅原V:偷拍的人是小脑萎缩还是大脑瘫痪?我喝多了,周围没人,我哥让嫂子接我一下,怎么了?你没嫂子,你也没哥,你更没妈。[图片]】 …… 傅原是微博弄潮儿,作为富二代,流浪在微博热搜上,但都算风趣幽默,几乎没有像今天这样暴怒的时候。 而华易集团是集团微博,上一条微博还是美国分公司的剪彩,这样正经的官博,口口声声,总裁夫人,律师函。 所以,根本就不是绿与被绿,也不是勾引与玩玩。 这是冲着结婚去的? 这个瓜有点毒! 吃瓜网友懵了。 第一时间看自己有没有转发过八 分卷阅读101 百的微博。 下一秒才议论起来。 【1:……这个瓜有点连环,这是官宣了?】 【2:总裁夫人,emmm能当华易总裁夫人的,肯定不会这么不堪吧。】 【3:豪门水深,谁知道傅柏是不是不举,无可奈何选她呢?那张照片是借位,其他照片可都是大正面,说RZ什么事都没做过,鬼才信。】 【4:srds,兄弟共妻肯定洗清了,刘颖刚还拿这个做文章呢,笑死我了,@刘颖v,打脸吗?】 【5:说实话刘颖真的很呕,蹭热点蹭的飞起,写剧本写的更屎一样,之前《青安乐》就是被她毁了,我的白月光啊,气死了,刘颖滚出娱乐圈吧。】 …… 资本还在护着她? 为什么沙雕网友不去骂她,要来说自己。 刘颖没想到会有这种转折。 拿手机的手,微微颤抖,甚至滑动页面,去看自己的微博有没有转发过八百,下一秒又想,她又没有点名道姓,没关系的,律师函怎么也不会发送到她手上的。 下一刻。 【晋江文学v:关于刘颖[微博小颖子、小号影子妹妹]在微博上发表的言论,涉及我公司签约作者雀枝[容枝],在这里给予澄清与公布。①抢手问题,自无须有,空穴来风。②刘颖口口声声说雀枝找抢手、抄袭,但她本人在成为编剧之前,曾是我司签约作者,因抄袭、诬告等问题被解约,抄袭对象正是雀枝[容枝],附上当年法院通报,以及最终认证。③麻烦华易给她发律师函。[图片][图片]】 点开图片。 名字确实是刘颖,上面印着的黑白照片,也的确是刘颖那张脸,时间在三年前。 刘颖笔名花影香随,抄袭当时是新人的雀枝,被发现了后泼脏水,失败,被告上法庭,一年后抄袭案件结束,刘颖被确定抄袭,接着她隐姓埋名,跟上朋友的路子,进娱乐圈,做起编剧。 至此,花影香随销声匿迹,编剧刘颖风生水起。 而现在,和三年前一样,因为自作孽,一切又将回到谷底。 刘颖的目光却一直停在晋江官博发的图片上。 三年前的旧事又浮现在脑海里,回到原点。 微博页面里,网友们有了新瓜,议论纷纷,风头转向她,所有人都在骂她。 刘颖瞳眸惊恐,唇色苍白,拿手机的手,都在止不住颤抖。 不该是这样啊。 怎么会这样,三年前的事情,为什么会被人发现。 该被骂的是容枝啊,为什么变成她了。 不会再有剧本找她,马上又要吃官司,所有事情都变得一团糟。 一切,一切都完了。 可凭什么,是她完了,这件事,又不是她引起的,她顶多火上浇油,程阮才是主要原因啊。 刘颖见过程阮的目光。 那个高高在上的影后,看着容枝时,眼底也有卑劣的光。 程阮也恨极了容枝。 她做的坏事也不少,凭什么她可以置身事外。 刘颖咬牙,就想打开微信,去截图那些奇怪的语录。 然而还没有切换页面,新的一条微博又出现在她面前。 【沈时v:1.不是小三,程阮臆想。2.不是包养,正常交往。[图片]】 沈时用的自己多年来没经营的微博,流量并不是很高,没几分钟,恒茂官V就转发。 接着网友们才发出OMG的声音。 刘颖点开图片。 是程阮的精神证明。 一年前,诊断,重度偏执型精神分裂、臆想症。 被喜欢的人插刀。 终于不是她一个人倒霉了? 刘颖终于笑起来。 程阮醒来时,眼前一片乌黑,身边凉风阵阵。 她有些不安,被捆绑的双手摸索,向外面蠕动。 男人声音平淡里带着笑,“醒了?” 很乖戾、很阴沉的那种笑。 程阮想起今天下午的一切,她被钟弋踢了,又被钟弋打晕了。 疯子! 钟弋真他妈是个疯子! 程阮浑身一抖,勉强稳住声音里的惊恐,“钟弋?你要干什么?你把我带到哪里了。” “你怕死吗?”钟弋呵笑了一声。 程阮不寒而颤。 接着,她的眼前黑布被人一把摘下,动作特别野蛮,像扇巴掌一般,她的右边脸都有些微红,但此刻,程阮顾不上这个,透过微弱的光,她眼前是一片大海,深不可测的大海,与此同时,钟弋还在说话。 “在你脚上捆好石头,丢下去,死了,会有人发现吗?” 钟弋,圈子里出名的恣意乖戾。 他没什么不敢做的,也没什么不能做的。 程阮瞳孔瞬间放大,克制不住惊恐,声音里有几分颤抖,像 分卷阅读102 是在拼命劝服,“你要干什么,杀人犯法的!我,我是程家的人,沈时,沈时他还在呢!他肯定不会让你杀我!你不可能杀我,你不敢!” “杀你不犯法,”钟弋啧了一声,慢条斯理往程阮那边走,“不过,她最喜欢海,你死在里面,太脏了。” 程阮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衣领被钟弋提起来,接着就被扔在地上。她双手双脚都被捆绑,被直接往下扔,横躺在海水边,脸下是水沙与贝壳碎片,扎得生疼,海水还会时不时打在脸上,覆盖她整张脸,鱼腥味带窒息感,一阵接着一阵。 程阮被灌了好几口海水,终于在一波退潮的时候,大喊出声,“钟弋,你是影帝!你现在要毁了你自己?你杀了我,你就毁了,你为了容枝这个婊/子毁……” 她话没说完。 钟弋弯腰,白皙的手握了一把细沙,直接一把塞到她嘴里。 细沙混着海水的鱼腥味,密密麻麻充斥整个口腔,程阮几乎一瞬间就拧紧眉头,不顾身份想吐出来,但怎么都还有剩余,而且她手脚被捆绑,根本不能动。 钟弋就静静看着她生不如死,声音却还温温和和,说, “我不喜欢你的声音。” 他和今天下午时,那个有些暴躁的青年又有些不同。现在明明在笑,没说一句脏话,连声音都平缓温和,和他那张漫画美少年的脸十分匹配。 可是程阮却觉得,夜幕降临后,他才是真的恐怖。 那个眼神,那种语气,她几乎觉得,钟弋会把她的舌头拔下来。 果然, 钟弋点燃了一支烟,长腿笔直,倚在车上,看程阮在海水里死去活来,慢吞吞说,“真想杀了你,可你还没跟她道歉。” 他语气和声音都没有变化,说得好像是吃饭睡觉这种事。 但程阮觉得,他说的是真的…… 为什么。 一个替身,会让钟弋这样痴迷。 一个替身,能让沈时喜欢上呢。 明明就是一个替身而已啊。 漆黑海岸边,巨大的窒息感与危机中,程阮心里想着那些落差,疑惑、孤单、恐惧,种种情绪叠加在一起,她第一次在这种事情上,想要哭出来。 但没有关系。 钟弋是个疯子,沈时不是。 他迟早会看到自己好的,迟早会知道,她才是世界上最像她的人,才是最能和他匹配的人。 即便是作为替身,沈时也只会喜欢她的。 容枝不过就是一个错误,是一个偶然,是一个不该出现的人而已。 程阮这样想着,又充满自信,眼眶深红却又带着自信的光芒。 钟弋没有理会她。 就算看见她深红的眼眶,说不定还会笑出声。 他接了个电话。 一下午,他从程阮家里出来,没有找到容枝,微博消息愈演愈烈,他不乐意看那些恶毒词汇。他看了都伤心,小枝姐姐看了会多难过。 钟弋就想找个空无人烟的地方把程阮解决了,让姐姐开心一下,于是他一路开到了这里,却想着怎么才能让容枝更开心。 其实容枝很善良,她肯定不喜欢打打杀杀,所以不能让她知道。 但是程阮一定要道歉,不管怎么样,让容枝不开心的人,就必须道歉。 钟弋原本这样想着。 而现在他终于知道容枝在哪里,也终于知道,那些年发生了什么。 电话那头, 属下在说, “钟少,今天下午,容小姐上的那辆车,根据我们的调查,应该是傅家,傅柏的车。” “然后他们一路行驶,应当是去了傅家老宅,地址在别景山。” 属下说的很小心。他能知道这个容小姐对钟弋不一般,但却被傅柏带回家,其中关系,怎么说都会让钟弋心情不太好。 钟家有很多人,最不能惹的,就是这位六年前被接回钟家的,唯一的少爷。 他疯起来,是要人命的。 但属下没想到,钟弋却只是嗯了一声。 他松了一口气,再接着,用几乎是乞求的语调, “您……至少是程家大小姐,您别闹出人命。” 钟弋眸色与天色融为一体,海风吹动他乌黑的发,一张精致完美的脸,在月色与海光里,却显得妖异冷淡非常,是那种对所有事情都漠不关心的冷淡。 闹出人命。 这种人的命,没意思,他都不屑。 况且,有时候死可比活着好多了。 钟弋嗤了一声,“去查程阮。” 说完,挂断。 他踩着海水,矜贵弯下腰,半蹲在程阮面前,伸手将她的头往下摁了两下,本该离开她脸庞的海水,再次包裹她,海水退去,程阮被呛得像条狗,钟弋嫌恶似的松开手。 其实罪魁祸首也并不是程阮。 他声音冷漠。 “今天太 分卷阅读103 晚了,她应该睡了,明天带你去道歉。道完歉,送你去死好不好?” “哦,还有你的沈时,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枝枝尔康手:不,钟弋,姐姐不会开心。 —— 我觉得, 枝枝拿回手机的时候,发现所有人已经GG了。 现在小傅不知道枝枝的往事。 所以小傅是知道你不堪,但喜欢。 而大傅是知道你不同,心疼且喜欢。 两个人谁比谁高贵,很明显我最高贵。╭(╯^╰)╮ ☆、28 清晨, 第一缕阳光照在茂密青叶间, 安逸、温暖,间杂几声雀跃鸟鸣。 容枝就被这样的鸟鸣声吵醒。 她睁开眼, 窗外枝头, 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几只喜鹊儿,正睁眼往这里头看, 叫声叽叽喳喳,像是在催人起床。 容枝下午在傅柏车上睡过一觉, 傅家又是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她其实睡得不太安稳,被吵醒也没什么起床气,踩着鞋子去独卫洗漱,整理好才从房间出来。 正好七点。 她以为其他人应该还没有醒, 没想到, 下楼,楚浅就从厨房里探出脑袋, 举着锅铲在笑, “枝枝醒了呀, 我在煮荷包蛋, 早餐马上就好。” 容枝没见过其他豪门贵妇。 倘若一定说, 她以前的母亲,那位每月一只LV的南市贵妇人,大概也能算一个。家境不同,能够挥霍的钱财不同, 贵妇总是挑着眉一脸高傲,楚浅却总是笑盈盈的,不仅是对她,对其他所有人,都是和和气气,不像贵人,像个永远在讨好他人的妇人,小心翼翼讨好所有人。 傅家这样的排面,楚浅与傅柏这位继子,没有龌龊还很和睦,那就肯定不会是小三上位,也该是个大家小姐,或者受尽宠爱的…… 总之按理来说,楚浅很奇怪。 不过容枝觉得也没什么,谁没有一两件说不出的事,人生际遇不同,背后藏下的事,能让生性善良的人去作恶,也能让恶人从善。都是常事。 容枝走过去,“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楚浅抄着锅铲在努力,一边推着她出厨房,“没有,枝枝你去坐着休息,不要插手早饭,晚饭我不行,早饭我做得很好的。” 容枝不扫她兴,就顺着她的力气向外。 但没想到身后居然有人,她与楚浅都没有看。 容枝被推搡着往后,直接踩空撞到那人怀里。怀抱本是温暖,在触到的一瞬间紧绷,隔着很单薄的家居服,她感受到了那人炙热温度,很熟悉且很尴尬,她微愣在原地。 女性柔软迎面而来,其中还夹杂她独特的清冷气息,像天空与大海,船板上偶然见到的蓝鲸,傅原说不出是什么味道,但一瞬间,整脸染了深红,隐在冷白肤色之下,浮出水面显现暧昧气息,不愿退也不敢进。 …… 楚浅头一个说话,和容枝玩耍碰到傅原,她只想说句话化解尴尬,“你昨天没回去?” 傅原鼻观眼眼观心,头一回对着他妈也不吭声。 楚浅:“哦对,这是你家。” 她咳了一声掩饰刚才的事情,接着横眉竖眼,“还杵在这儿挡着你嫂子路干嘛,该干啥干啥去。” 容枝觉得她刚才想错了,楚浅并不是在所有人面前都小心翼翼。至少,在她亲儿子傅原面前,是绝对具有话语权的严母。不过,现在还真不能不挡着。 容枝往前迈一小步,解除两个人的接触,又正好挡在傅原前面,笑着对楚浅说,“楚姨,荷包蛋好像焦了。” 楚浅阿了一声,这可是她引以为傲的早餐厨艺,她立马举着锅铲转身进厨房,不再管什么新儿子旧儿子。 楚浅离开,容枝才松口气,往后退了一步,转身将手里刚拿的柠檬水递傅原面前,“我刚倒的,没有喝过。” 傅原盯着透明的玻璃杯看了一会儿,才接过,“谢谢。” 容枝笑笑,转头打算离开,她可不觉得,在傅家老宅与傅原有牵扯是好事,就算刚才发生那样的事,傅原不说,她也就当不知道,就像傅原不说认识她,她也不会在楚浅说他们认识的。 “容……容枝。” 傅原却喊住她。 容枝脚步一顿,侧头看他。 傅原脸色不太好,不是苍白病气,就是不大好看,他深晦眸光在容枝脸上停留两三秒,才垂眼,特别艰难地开口,“刚才……刚才,我不是有意,就是早上……” “我知道,”容枝立马打断他的话,也不用他再磕磕巴巴,莞尔笑着,“没关系,我理解的。” 傅二少爷,圈内赫赫有名的人物,情事上有点什么都正常,跟他哥一样有病才不正常。 她笑得温柔和睦,和她说出的话一样,一种温柔知性大姐姐风。 傅原本来只有一点儿说不出口的羞赫,毕竟是在 分卷阅读104 心上人面前出这种事情,而且现在心上人还是他嫂子。然而现在她这样不在意,甚至还是一脸‘我理解’‘我明白’‘我都懂’的模样,好像他就是一个碰见人就硬的输出机器。 并不是好吧! 他不是!他没有!他还是个纯洁的小男孩好吗! 傅原竟然感觉自己有一口气卡在喉咙里,咬牙就道,“你不理解!” “嗯?”容枝挑挑眉,难道他假大空?跟他哥一样有问题? 傅原脱口而出口,卡顿了一下,再看容枝深不可测的目光,他意识到什么,轻咳一声,勉强维持住男人的尊严,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嗯……”容枝抿抿唇,顺着他的话点点头。 可她想的有很多种,傅原说的不是,又是哪一种。 傅原总觉得越说越歪,又不想这样歪下去,正想继续开口解释时,身后传来他哥的声音。 “你们俩都站在这儿干什么?” 傅原转身,一眼就看到傅柏眼底凝成的冰霜,匆匆一眼,转瞬即逝,没等傅原回过神,傅柏已侧身看向容枝,笑容温和,“是不适应吗?怎么醒这么早?” 容枝笑着说,“没有,习惯了。” 她望着傅柏鼻梁上的眼镜,问,“你近视吗?” 傅柏像是也刚起,高挺鼻梁上架了一幅金丝边眼镜,桃花眼里有些许朦胧睡意,却被眼镜挡住,化成儒和文气。容枝第一次见他戴眼镜,作为娇尹她们念念不忘的钻石王老五,傅柏这张脸确实无可挑剔,只是平常无论如何都显得有些高高在上的冷淡,此刻却全化成了温雅。 傅柏摇头,“平光防辐射的。” 容枝笑笑,不追问他早上防什么辐射,只说,“还挺好看的。” 傅柏抿唇,牵住容枝想去碰他眼镜的手,“走吧,楚姨就喜欢做早饭,等会看见你在外面站着,要以为你信不过她。我们去坐着等。” 容枝跟着他,一边走还在一边说,“真的,戴眼镜好看,以后多戴戴。” “不戴眼镜就不好看?” “那也不是,主要是我喜欢你戴眼镜。” …… 两人说话声不大不小,连背影都极其和睦相衬,男人挽着她的细腰,强势而不动声色将她揽在怀里,像是不肯失去,又像是做给谁看。 傅原回想起昨天在书房里,傅柏说过的那些话。以前他对傅柏所有话都深信不疑,可现在想了一晚上,那一句得到与失去都要堂堂正正,让傅原怀疑,他哥在唬他,站在胜利者的高度唬他,让他湮灭所有心思,即便心有不甘也选择放下。 就跟古代剧里,背靠朝廷应有尽有的人,劝一无所有的起义者,算了吧,就凑合着这么过吧,起义也不会有结果的。 何况他哥还不仅是胜者,还是个资本家,简直就是万恶之源。 就是骗人的鬼。 他才不要堂堂正正,历史都是胜者书写,他要狗得一批! …… 楚浅的话不作假,她做早饭的手艺与正餐简直是天壤之别。饭桌上,楚浅还笑眯眯说着,自己还会包饺子、做云吞、炸油条、做三明治等,这几天一定要让容枝吃个遍。 容枝笑着应下。 吃完早饭,楚浅有爬山的习惯,傅柏则叮嘱几句后,去了公司。 老宅里只剩下容枝与傅原。 容枝像不知道早上的事情,也当没有这个人,自顾自去摆弄养在后院的花。 楚浅离开之前或许是怕她无聊,笑眯眯麻烦她照看下花园里的花,浇浇水、看看会不会下大雨什么的。晴空万里,怎么也不像会下大雨的样子。容枝盯了一会儿,转身去客厅,捧了个小壶,去浇花。 “这花不能浇温水。” 傅原喊住她。 容枝一直都当别墅只有她一个人,不过听见傅原说话,也不尴尬,笑着换了个壶,“谢谢。” 她将所有事情都不当一回事。傅原眸色深了些,看一眼她手上的壶,“她不是让你劳动干活,就是怕你无聊没事做尴尬,其实这个每天都会有专人过来浇的,你不用这么忙,在客厅看电视就好。” “浇水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容枝却问。 傅原愣了一下才摇头,“没有。” 于是容枝才笑,提着水壶,“既然没有注意事项,那我也可以,我会控制好水量的。” “可是……”傅原说,却没说完,眼睛直直看着容枝,一脸的欲言又止。 容枝搞不懂他,想了想才解释,“客厅有些闷。” 傅原一时没开口,就愣愣看着她,乌黑的眼眸里情绪百转千回,又抓不到主要,容枝没懂,也不太想懂,眉头皱了一下,转身打算走,这是傅原便开口。 “不是。”他说。 毕竟是楚浅的儿子,容枝回头看他,“不是什么?” “不是客厅闷,”傅原眸色深深,斩钉截铁,“你是不想和我待一起。” 容 分卷阅读105 枝:…… 怎么回事这人有被害妄想症吗。 “你觉得我是弟弟,还是会让你尴尬的弟弟,就跟上次在酒吧,你不想带我回家,所以找冯元宋一样。”傅原半咬着牙,手指尖杯子握得很紧,“为什么?明明是我先遇到你,你为什么会跟傅柏在一起。” 他连哥都不喊了,眼眶里还带了些许深红。 容枝无奈地摁了下额头,叹一口气,“要不,你跟我一起来浇花?” 傅原抿了一下唇,将杯中水一饮而尽,然后一把从容枝收上夺过了花洒,率先往花房奔去。 奇奇怪怪。 容枝差点以为看见了多年前的卓迟。 哦对,这几天发生大事,也不知道卓迟怎么样了,她可以被瞒着,卓迟却肯定没有被瞒住,但愿他已经被上次的程阮治愈,这一回可以平常心看待。不过容枝琢磨着还是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万一卓迟发生什么事情怎么办。即便离不开,也要知道卓迟怎么样了。 容枝心里一面计划着,一面往花房方向走去。 “你为什么还不来,是不想和我浇花?”傅原又在喊。 容枝放下思绪,脚步快了一些,一面说,“来了来了。” 大早上,跟喝了假酒一样,奇奇怪怪的。 两人的浇花就是真的浇花,等将所有花浇完了,便一起坐到玻璃房内晒太阳。 也不只知道是哪个心灵别致的人,设计出这么一个玻璃房,外面围绕着红花绿树,左侧是懒洋洋的日光透过树叶照下,有青叶遮挡,不刺眼却温暖,而里面则是恰恰好的温度,隔绝夏末闷热与躁意。 有花,有日光,还足够凉爽。 傅原还拿来一个盒子,容枝差点儿梦回一个月前,不过这次盒子打开,既不是玫瑰花也不是钻石,是几个墨绿金边小碟子,碟子上放着各式各样的甜点,精致别巧。 傅原把他们一一放好在小桌子上。 一顿上午茶。 “刚才送过来的,你试试味道。”傅原放好后坐下,拿起一杯咖啡说。 容枝点头,笑着,“谢谢。” 她拿起银质小勺,在抹茶冰激凌上面轻舀一勺,入口即化,显是略微的甜,后面则是纯粹浓厚的抹茶味,容枝眉头轻轻舒展开。一直观察着她的傅原,见她这个表情,不由得扬眉笑起来,松了一口气,眼底是化不开的自豪,“这是我从小最喜欢的甜品店,一怎么样,味道很不错吧?” 他眉眼里藏不住的雀跃,满脸在说,‘快夸我’‘快夸我’ 容枝笑着随他的愿,“很好吃,谢谢你。” “别说谢谢,费不着,”傅原如愿以偿,声线里都是克制不住的笑意。 容枝莞尔,不由得想起,在娇尹的泳池派对上,第一次见到这个人。那时候她是真没打算再与这些权贵牵扯,并打心底觉得傅原与沈时等人并无差别。其实也不是,并不是所有人都与沈时一样。有时候换个角度看,其实也挺可爱的。 当然,也就是可爱而已。 “是很好吃对吧!这家店成年我就自己花钱买下来,只做给我一个人,当然,现在还有你了,”傅原端着咖啡,似是不经意的,“傅柏也有一家很喜欢的店,我去见过,也就一般般,他有没有带你见过?” 傅原琢磨这就是一箭双雕。 先对傅柏品味进行降级打击,而且他觉得傅柏那种人,肯定不可能带容枝去吃糖的,所以,就是没见过。而他!不仅小点心好吃,还单独与容枝分享!相比起来,就算傅柏捷足先登,他也是不一样的好男人!爱分享还超喜欢容枝的好男人! “去过,都很好吃,味道很不一样。”容枝说。 傅原将升起的笑意停滞在脸上,僵硬地扯了扯唇角,“哦。” 跟刚才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又截然不同了,像春日里开得正艳的一朵花,忽然遭受狂风骤雨,瞬间萎靡下去。 “不过,你的种类更多,而且更精致漂亮。”容枝放下小勺子,眼见他眼底颓废,想了想说。 傅原跟打了鸡血一样又快乐起来,眼睛里光彩也回来了,“我就说,他的几粒糖怎么比得上我这么多小点心。” 容枝扬唇笑意很淡,却还算愉悦。 傅原喝一口美式咖啡都觉得甜滋滋,忍不住乘胜追击,“其实我真的搞不懂傅柏为什么会喜欢那些东西,多上不了台面啊。不过傅柏他品味一直很怪,不仅品味怪,脾气也特别怪,你跟他在一起,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 “没有啊。”容枝秉持着什么也不知道的想法,看他演,也想知道他会说傅柏什么。 傅原就长长叹了一口气,眼神仿佛再说,‘唉你真傻’‘你这个单纯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告诉你’ 却说,“我只能跟你一个人讲,你别让傅柏知道了。” 容枝:…… “好。”她点头。 于是傅原摆足了架势,凑过来神秘兮兮,“我跟你讲,傅柏这个人,特吝啬,你 分卷阅读106 看过那个故事吗?就是死前喘两口气是为了根蜡烛的那个,傅柏就跟那个人一样。” “葛朗台?”容枝问。 “对对对!” “噗……”容枝笑了下,她现在相信傅原真的是从国外回来的,而且成绩真的不好,看来好成绩并不会遗传,家里有一个优秀就必有一个呆子。见傅原看着她,她就摆上一幅有些疑惑的表情,“真的吗?我都没有想到傅柏是这样的人,平常也没看出来啊……” “看出来就奇怪了!”傅原斩钉截铁,“他毕竟是个总裁,所以这方面,瞒的特别好,我也是不小心发现的。” “嗯?”容枝挑眉看着他。 傅原脑袋转得飞快,想起什么就说,“就,小时候,我过生日,他给我送车钥匙,我妈夸他,然后我去车库才发现是玩具车。还有,后来他在国外,我让他帮我买双球鞋,就前几年很火的那个,到了以后我给他转账,穿了几天,我脚都臭了,一查,淘宝九块九包邮的!” 容枝抿抿唇,“那……你哥,还真的,挺抠的啊。” 傅原仿佛是觉得她相信了,连这点头,“对对对,他真的特别抠,你不知道,压根就不止这两件事,反正,很多很多,馨竹难书,最过分的是,他对我这个亲弟弟这样就算了,对他女朋友也这样,他女朋友过生日,他给人家买那种玻璃球,你知道吧?就是玻璃球里头俩小人,还会跳舞的那种,淘宝也就百来块钱,他还不买,要去买二手的。” 容枝:…… 谁不知道你哥见女人就跑,小老弟,这个谎撒的不太好哦。 “真的,反正就是各种抠门,你信我,以后注意点。”傅原特别笃定地重复,还一脸深意地说,“要是哪天他送你钻石和玫瑰,你记得看看玫瑰是不是发育不良的次等品。” 他以前问过冯元宋,女人最讨厌男人什么,其中有一点就是抠门。他可是送过容枝钻石的人,而傅柏已经是送二手玻璃小球了,谁大方谁抠门,谁好谁坏,一眼就能看清,这样鲜明的对比,还是亲兄弟,他就不信容枝能不讨厌这种抠门鬼。 “是吗?那我以后有机会一定看看。不过亲兄弟之间不该有这么深的误会,你和你哥哥好好谈谈,他应该也不是故意送你九块九包邮的球鞋。”容枝目光往他身后看一眼,笑容嫣然里带了几分坏,像只看好戏的小狐狸。 傅原感觉有些奇怪,侧头看过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傅柏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也不知道站在他身后多久,此刻正盯着他。 那双眼睛,傅原就看了一眼,是一双漆黑、深沉、并且带着刽子手气息的眼。但只是匆匆看一眼,从此忘不了那双眼,他立马转过头,毫无形象的,噌的一下从椅子上滑下去。 又想着不能在心上人面前这样,他喉咙滚了下,克制着转过去,“哥……” 傅柏本来已经收回眼,见傅原转过来,他又拿那双乌黑的眼睛扫了一眼,凌冽似秋风卷地,让傅原有一种天要亡我、项上人头不保的感觉。 傅原抿唇,又想起对面还坐着容枝,怎么也不能弱了气势,于是他睁大眼,鼓足勇气,咆哮,“你送我的鞋,就是假鞋!” 傅柏冰冷嗤笑一声,嗓音却平平静静至极,没什么起伏的,“送车钥匙时你八岁,你是想当平平无奇八岁无证驾驶小天才?” 他说一句话,傅原脸色就差一分,最后几乎与桌子上放着的小抹茶蛋糕同一个颜色,咬着牙不开心。 傅柏冷淡笑笑,继续说,“鞋子是吴培从法国专柜购入,发票在他那里收着。那个品牌从没有传出穿了臭的问题,所以只有一种可能。” 他眸色凉淡却又不冰冷,像是医院里看惯生死的医生,给重症病人下病危通知书,平淡却冷酷。 他说,“是你天生脚臭。” 傅原仿佛晴天霹雳,一颗心被他说的话,炸得四分五裂,满目皆是疮痍,他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谁臭了!他乱编的!傅柏居然说他臭!太过分了!! !!!! !!!!! 是人吗? 是亲哥吗! 明明知道他喜欢的人在旁边,还说他脚臭!他都只是说他抠门,没有说他狐臭口臭好伐!!! 傅原蜷缩在地上,挣扎着向前,已经不顾生死,想跟傅柏来个你死我活。 傅柏长腿一迈,漫不经心跨过他,向容枝伸出手,说,“钟弋在外面等你。” 容枝忍笑忍得很艰辛,看完这场兄弟‘纷争’她感觉自己的脸都快抽搐了。还好结束了,她低头看了眼在地上扭动的傅原,心底叹了一声。 可怜的小傅,他说你脚臭你就说遗传啊。 亲兄弟何必放过亲兄弟呢。 唉。 容枝将手放在傅柏掌心,“钟弋怎么来了?” “来找你的。”傅柏像没看见弟弟,笑挽着容枝离开。 傅家老宅毕竟是老宅,进出并不像容枝看到的那样简单,至少,并不是所 分卷阅读107 有车都能开进山中,因此钟弋过来的时候,立马就有人通知了他。毕竟钟弋不是别人,是钟家唯一的大少爷,钟家与傅家并无太多往来,但也不是可以随随便便置之不理的人家,傅柏也没有放着他不理会。 只是没有想到,钟弋竟然是来找容枝的。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小沈和小程的一章,是极其快乐的一章。 但是我知道,你们喜欢小沈小程[×] ☆、29 上午时分, 夏末日光照样烧人, 环绕笼罩一切。 钟弋在绿树青叶交叠的地方,长腿前后, 斜斜站立, 倚着身后巨兽般的黑色库里南,微低头, 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在明灭之间, 慵散与漫不经心里, 有些风雨欲来的压抑。 容枝脚步微顿,侧头看一眼傅柏,对方表情很正常。 很明显这两人并没有吵架。 “小枝姐姐。” 她思索看人时,钟弋不知道什么时候抬头, 并迈动长腿, 走了过来,唇角笑容与阳光一般灿烂, 刚才的一切仿佛是她的幻觉。容枝就当做幻觉, 打量他身上戏服, “怎么穿这个过来了?” 钟弋再次暗然观察她, 一边确定她没有出什么问题, 一边面不改色地说,“一整天没见你,以为出什么事情了,刚好没我戏份, 魏楚说你在这里,我就过来看看。” “魏楚说我在这里?”容枝略微疑惑,她记得自己出来时,没有跟魏楚讲要去哪里啊。 身后,傅柏也收回打量钟弋的目光,回,“她有来问我。” “噢,这样啊,”容枝点点头,再对着钟弋,“没事,就在这儿陪长辈。” 钟弋抬眸,不动声色看一眼傅柏,声音像是松一口气,带着笑说,“那就好,我都以为你是欠债不还,被傅总抓起来了。” “怎么会。”容枝笑得无奈,日光落在她眼睫,有点儿刺眼,她伸手挡在眉下,又看钟弋,“你要进去吗?还是回剧组?” 毕竟傅家老宅不是她家,钟弋看上去与傅柏也没什么往来,容枝想了想,在钟弋还没答复前,又说,“算了,回剧组吧,别等会儿有戏,让他们等在那里,天这么热,再耍大牌也不能这么耍。” 她嗓音平和,却有些自然的命令式语气,些许微末,是平辈之间,年纪大一些成熟一些的,自然而来的命令,亲切且熟昵,一般没什么大问题,但这是钟弋。是钟家流落在外十几年,被钟家寻回的独苗苗,千人宠万人爱,脾气出了名古怪,恣意妄为,做事完全没有章法,是连钟家老爷子都不能下命令说一句重话的钟弋。 他是一点儿不顺心就能让其他人处处不顺心的。 傅柏想起之前偶然听傅原说过的话,讲的是钟弋刚回北市,就将人王家老二打进了ICU,而且还只是因为对方说了一句不太得体的话。 他想了想,微上前两步,准备站到容枝前面。 却听钟弋笑眯眯地点头,嗓音有些儿不耐烦,却很受用的,“知道了知道了。” 这么好脾气,这样言听计从。 傅柏眉梢轻挑,目光不动声色在两者之间转了一圈,没有再上前,停在身侧,与容枝并肩。 容枝侧头看他一眼,以为他是被晒得不耐烦,于是又对钟弋说,“快上车吧,天气这么热,别在外面站着,免得中暑。” “拉倒吧,拍戏也是站着。”钟弋要笑不笑的,却真听她的话,迈开长腿往车那边走去,走到一半,他又停了下来,过了两三秒才转身,对着容枝问,“小枝姐姐,你看微博吗?” 容枝愣了下,点头。 钟弋便笑起来,唇角上扬,蓝眸底下似乎有阳光在流动,少年般明朗而纯粹,“那你今天下午五点,记得看一眼微博。” 他停了停,像是想了一会儿,转而又讲,“算了,忙的话,不看也没事。” 容枝抿唇笑意很浅,她真不看,钟弋指定得不开心,“我会看的。” 果然,钟弋像是特意在等她答复。 等她说完,他才又轻笑一声,像满不在乎的,挥挥手,然后驱车离开。 望着车辆彻底消失在山路之间,容枝才侧头,对额头上有些许汗意的傅柏,“我们也进去吧?” 傅柏收眼点头,带她走了另一条路。 老宅里树木成荫,绿池红莲,比起刚才在沥青路上,又要凉快一些。从门口到屋内,还有一小段距离,两人走在廊下,蜻蜓掠过水面,容枝先开口。 “我跟钟弋是小学同学,都没想到他会跑过来。” “也麻烦你回来一趟了。” 她笑容里带着些歉意,又恰到好处,不算生疏。 但那不算生疏,也只是相对而言。傅柏不知道怎么,想起刚才在门口,她与钟弋,三言两语,没不算亲密,却又处处透露着亲密。远近亲疏,太明显,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分卷阅读108 。 傅柏仿佛有什么被噎住,心底不太畅,却也不好说,更不好在这种容枝面前说,只半垂眼帘,“不麻烦,正好也要回来吃中饭。” “啊?”容枝没听出他的不愉,倒是很认真想了下,“公司与老宅离这么远……” 北达集团与傅家老宅,基本是北市横向距离的二分之一。本来开车过来都要几个小时,更别说是午餐晚餐那样高峰期。如果傅柏说的是真的,那他是到了北达一瞬间,就返回老宅,如此这般,才能赶上午餐时间。 啊。 当老板真爽。 傅柏并不再与她说这个,伸手。 他一张脸温度很低。 容枝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这人是要恼羞成怒打人来着…… 然而并不是,他只是轻手从她黑发间,拿出那片依附着的青叶,叶尾枯黄,是风吹落在她发间。 夏末秋初,也的确是到了叶落的时候。 容枝眯着眼笑笑,掩饰刚才的惊讶,“以后我有时间,每天都给你送餐,这样你既可以吃到家的味道,又不用来来回回跑了。” 以后个屁。 不会有以后的。 傅柏却笑得儒雅,并不拆穿她的谎言,只道,“好,那以后就麻烦枝枝了。” 容枝弯唇笑,继续说,“那么,今天下午,我是不是可以知道发生了什么?” 傅柏提眉,看向她,目光很静。 容枝眉眼弯弯,一面走一面说,“我知道肯定有事情,不告诉我是为我好,但我也知道,你肯定替我解决了。” 途径一枝开得正艳的莲花,她停下脚步,望了两眼,唇边带上柔和笑意,缓缓转身,“下午,我可以看你的成果吗?” 面面俱到。 挑不出一丁半点让人不开心的地方。 即便,知道她并不如她话说的那般,想看什么成果,而是因为刚才钟弋说的话。 傅柏握着叶尖的手微紧,面对她笑盈盈的模样,只说,“好。” 容枝莞尔。 她一直有感觉什么事情在偷偷发生,之前不想问,是傅柏有意瞒着,连带着楚浅等人都有意瞒着。那她何必拂人好意。而如今多半是解决了,她也挺想看看究竟是怎么个解决法,而且,手机离开太久真的有点不适应,她都不知道卓迟怎么样了。 容枝达成目的,琢磨着继续回去晒太阳,也不问傅柏去干嘛,就直着往前走。 傅柏在她身边,落后半步,低垂的目光也紧随她,黑眸深静,脸上笑意还未散去,却像一池静水,平和且深邃,眼见她走到廊道尽头,眼见她踩空,然后迈腿,伸手,眼见她落在自己怀里。 容枝尚未想得明白,这个鬼地方为什么会有小楼梯。 这不是一条正儿八经小走廊,绝对不是! 她居然会在傅柏面前摔跤,摔成这个样子,看不清路,瞎摔跤,从楼梯上滚下去,有什么女神尊严可言。 但她没有摔倒,反而落入一个温和却微凉的怀抱。 男人长臂一伸,堪堪握住她的腰身,错开红莲与青柳,松香气息在鼻尖萦绕,四目相对,两两含情,惊吓促进心跳,而柔软导致情难自禁。 她独特的柔和气息迎面而来,长睫轻颤,像是被刚才踩空吓到了,不再是之前疏冷而又温柔的假笑,眉眼之间漾出几分真情。 傅柏黑眸漆暗,在她红唇上停留,接着将怀抱收紧。 就像刚才,以及之前,所想象,所预设的一般。 更像,许久以前,他就想做的那样。 强势气息侵占唇齿处处,腰间修长的手牢牢握住,不容半刻放松,点点滴滴,似滴水穿石,柔和而又冷硬,吻上唇瓣,撬开贝齿,一切爱与情,混杂着不能明言的不甘与不愿,盛开在红莲青叶边际。 是廊边这棵绿树看了都自愧。 让池中那朵红莲看了也羞赫。 和风,艳阳。 春情,缠绵。 最后,惊溃于,出门自闭的傅原一声鸡叫。 车内。 钟弋预料之中的接到了电话,老爷子在那头大叫,“你做什么去绑程家小姐,你不是以前还跟她拍过戏吗?等下人家给你告到警察那里去,你怎么搞?钟弋你别发疯了行不行。” 钟弋漫不经心握着方向盘,笑,“警察?之前王苟你怎么解决的?” “你能不能别疯了?!”钟老爷子气得心脏病复发,“你想想,你还要当明星啊!程阮她也是演员,搞成这样,以后怎么办怎么过?” “不过。”钟弋几乎没思考。 鬼的明星,鬼的演员。 他当演员,所有意义就是为了让容枝见到自己。 容枝不开心,他为什么要当演员。 “你……”钟老爷子一直知道这个孙子离经叛道,却没有任何办法。从南市接回来时,他就知道,这是钟家的孽债,他深吸一口气,“你别弄死了。 分卷阅读109 ” “知道。”钟弋冷冷说。 死哪有比活着,活在日日夜夜的恐慌里好。 “还有,你注意点分寸,人家毕竟是女孩子,是程家小姐。”钟老爷子喘两口气,仔细叮嘱。 钟弋冷笑,“王苟还是狗,是王家的狗呢。” 他旧事重提,依旧一副油水不进的模样,钟老爷子半口气提在喉咙里,“你!” 他没说完,电话里传来滴滴滴的声音。 钟弋把电话挂断了。 钟老爷子气得在别墅跳脚,“跟他那个洋鬼子妈一个样!我要是还能生!这个孙子!这个龟……” 转头又对面前坐着的贵妇人,“程太啊,你看,这是小孩子的事,我也没办法,这个孙子,我是真的管不了,你看我与长矛项目的几分薄面,这件事,就算了吧。” 而钟弋,停下车,转念又从储物篮里抽了一支笔,门一摔,走向后备箱。 傅家老宅下来,山路至少十八弯。 后备箱里的程阮不知道这辆车究竟开去哪里,也搞不明白钟弋要对她如何,她现在只是晕,后备箱很大,除了她,什么东西也没有,弯道之下,她虚弱躺着没有任何可以握住的东西,便只能上下被移动,撞在车身好几下。 一来二去,程阮更加疲惫,再加上,后备箱不仅没有空调,还有各种的排气管道,不用太阳晒,都已经是很热,何况还是大夏天。 疲惫之中,程阮奄奄一息,如同盛夏搁浅海湾的鱼。 她昨晚在沙滩躺了一整夜,被海水打湿的家居服,刚开始时还黏在她身上,此刻已经被热气蒸干,但很潮,带着一股海水鱼腥味,以及热气促使她排出的汗味,两种味道夹杂在一起,她从没有觉得自己这么不堪。 一个影后,竟如此不堪。 …… 钟弋这个疯子! 疯狗! 车骤然停下,男人甩门的声音,犹如地狱召唤。 想着昨夜种种,程阮咬紧牙关,一面不堪一面恐惧,恐惧到被自己紧捏住的指尖能滴出鲜血。但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后备箱被打开,炫目日光忽然倾下刺入她眼中,程阮下意识闭上眼睛,然后被钟弋挑开。 水性笔生生抵住眼帘,迫使眼睛只能对向盛阳。 太阳就像那双红舞鞋,怎么也脱不下来。 刺、疼、酸,几种感觉混杂在一起,搅动程阮大脑,本来奄奄一息的她,竟然跟回光返照一般,不屈不服地扭动起来,但脑袋钟弋死死摁住,根本动不了。 …… 草,干你酿的神经病。 “你怎么可以闭眼呢?”钟弋笑眯眯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小学老师没教过你?人家不想知道,你愣是要曝光,那你现在不想晒太阳,我一定要晒你,这叫什么?以暴制暴?还是,一报还一报?” 他嫌恶地拎起她的后衣领,嗓音漫不经心,“也不对,应该是,除恶扬善。” 程阮:…… 你爸鸡,鬼的除恶扬善。 她很想说话,只是昨晚上,那一把沙子中并非只有水沙,还有许多贝壳碎片,尖利似刀刃,她嘴里破了很多地方,张口就跟踩刀尖的美人鱼一样,疼得厉害,而且没必要。 跟这个疯子说话,就是浪费时间。 等着。 等她出去,一定会报复回来的。 然而。 当被钟弋连踢带滚的,送到建筑门口前,看清那几个字时。 程阮懵了。 【北市东郊十六殡仪馆、火葬场】 殡仪馆?火葬场? 火葬场?! 葬场?! 场! …… 她是不是回不去了? 妈的,钟弋这条疯狗!得狂犬病、精神病、脑瘫、神经病的疯狗! 程阮脑袋一炸,巨大的求生欲让她转头就想跑,但才回头,就看见钟弋冰雪似的笑容,又疯又冷,接着,她被一脚踹了进去。 “跑什么呢?”钟弋漫不经心的。 没能抓住半分逃脱的生机,还在实力面前被碾压得死死。 程阮整个大脑、小脑、脑干都被黑布紧紧包裹。 她头一次后悔,早知道会惹到钟弋这条疯狗,她一定不会,这么轻而易举下手! 清樾整理します 微博。 【程阮V:针对这几天的事情,我将在五分钟后,进行直播说明。】 从晋江、恒茂、华易,扔瓜下来以后,时刻准备吃瓜的微博猹猹们,已经快要被撑爆了,路人们大部分相信多的一方,觉得容枝是清白的,而另一小部分路人,和程阮的粉丝,以及刘颖极少、约等于零的粉丝,还在抗争。 多是说,容枝清白为什么不自己澄清;狗男人的话都是屁话,狗男人是信不得的;容枝红颜祸水,坑骗这几个男的有一手,阮阮是可怜人…… 公说公有理婆 分卷阅读110 说婆有理。 容枝的书粉们不混饭圈,程阮排面影后、营销天后,最擅长微博营销,粉丝也被称为饭圈毒瘤,因此,微博上,总的来看,局面还是站在程阮这一方,粉丝们也一直在努努力力给路人洗脑。 现在,程阮要开直播了! 粉丝们觉得,他们终于有地方直接安慰姐姐了!路人们也肯定会看见姐姐的美貌,怜惜姐姐的!还要小心黑粉去捣乱,直播必须空瓶! 吃瓜猹猹们觉得,可以近距离吃瓜,吃第一手瓜,蹲个反转,或者骂个娘什么的。 于是,程阮的直播间,在正式开始前,已经汇集百万猹猹。 下午五点整。 直播正式开始,在万种别样期待中,摄像头打开,程阮出现在屏幕之中。 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不是天气冷,就是被吓到了。 程阮演技不好,平常也不太敢正面营销野鸡奖,所以,微博上、软文里,出现最多的就是美貌,营销铺天盖地,网友们就真的自动洗脑,程阮=美,无论高级低级,她都是美。 而所有人印象里,程阮也的确很美。 精致瓜子脸,鼻梁高挺,红唇长睫,一双桃花眼更是生得恰到好处,无论眼底有没有神,轮廓已然是极美。并且,程阮美而自知,无论什么时候,她都是温柔中带着自信,知性里藏着我最牛,时时刻刻保持精致优雅,让自己稳定在最美的状态。 而现在。 她面容是浓妆也掩盖不住的憔悴,鼻尖与额头都泛着油光,妆容不仅没让她绰约,反而暴露了她的缺点。 还有头发。 原本,程阮除了脸,极其爱护的就是那一头乌黑油亮秀发,披着或者轻轻挽起,都是无数秃头猹猹们羡慕的对象。 此刻,她可能很久没洗头了,头发许多根许多根,全部黏在一起,耷拉在头皮上,露出又宽又长的缝隙。 弹幕里。 除了程阮粉丝们盲目的嘤嘤嘤、姐姐好可怜、姐姐楚楚可怜以外,吃瓜群众们也忍不住,发出吐槽篇章。 有搞笑选手。 【闰猹CP锁了:……这个姐姐,我以前真没见过。】 【少年鲁树人:2020年史诗科幻大片《我接不了洗发水广告,没有一片假发片是无辜的》】 有看见程阮这个样子,心起邪念选手。 【狂傲不羁:娱乐圈门槛这么低?我已经着手送我老公出道了,他又油又秃顶。】 【流浪的猫:不是我吹,在油腻这块,没人比得过我老公,而且他没头发。】 【心狠手辣:让让,我老公没头,而且接受潜规则,麻烦送他出道。】 【霸总喝了一口可乐:狠还是你狠……】 也有美妆选手。 【付苗:你们有没有觉得程阮妆很奇怪啊。】 【瓢泼:对,不像给活人化的妆……总觉得奇奇怪怪的。】 …… 最后是假装路人与真实粉丝。 【淼淼:唉,大家先别吵,说不定程影后真的是受伤了呢。】 【阮阮的唧:对啊,阮阮好惨,被狗男人伤成这个亚子。】 …… 粉丝们努力空瓶。 但这些评论还是被程阮看见。 这一次,即便她不说什么不对头的话,也会沦为笑柄,会被做成表情包,会有无数不堪入目的黑照,会丧失很多粉丝。 而且,她也不可能说不对头的话。 程阮目光隐隐看向对面。 始作俑者正站在那里。 隔着玻璃,后面,工作人员正在将冷透的尸体送进去。 她不说。 她也跟尸体没有区别。 而且。 “你有拒绝的权利,但是下一秒,你整容的过程就会在微博、头条循环播放,三年动五次,国外差点死在手术台上,所有细节与记录,都会被你的粉丝、你的对家、包括,那个你最想隐瞒的人,他们都会知道。” 钟弋带着冰冷笑意的话,犹在耳侧,像魔咒,又像紧箍咒。 程阮不敢忘。 比起沦为笑柄,比起做成表情包,比起黑照。 她更害怕会失去所有粉丝,会暴露一张假脸,会……被沈时知道,这一张最相似的脸,其实是人工伪造。 程阮深吸一口气,带着笑容。 不能被发现,是被威胁。 她开口,“很抱歉占用了这么久的公共场所,但更抱歉的是,我在没有弄清楚事情的情况下,找人跟踪、偷拍容枝小姐,也就是雀枝、编剧ED,并在微博上恶语相向,利用粉丝,对她进行侮辱污蔑,给她造成极大名誉伤害。” “所有一切,都是我自己臆想猜测,我之前说的所有话,都不能当真。” “在这里,我对容枝小姐,说一句诚恳抱歉。” “并为表歉意,我会自愿退出《意中情》 分卷阅读111 拍摄,所有重拍费用,均由我一人承担。” …… 一段话,炸得粉丝不敢空瓶,猹猹们不敢吃瓜了。 知道会有反转,可没想到会反转成这个样子。这已经不是委婉的反转,而是从北极变成热带,从鲨鱼退化成小海豚,从草[名词]变成草[动词]。这是程阮直接说明,所有一切事,都是她自己计划,是她一直在给容枝泼脏水。 约等于,玩狼人杀,杀了人,狼人自爆。 而且,也不仅是自爆,还自断经脉。众所皆知《意中情》对程阮有什么作用,基本上就是浮水木、雪中碳,她却不仅放弃,还自带赔偿,几乎赔光了她当演员所有报酬,以前与以后。 以后,从一线直接崩塌,不可扭转的黑历史。 【淼淼:……路转黑。】 【唧叭的硬硬:再见。】 …… 粉丝们一一改名拜拜。直播间人数却不增反减,但都是吃瓜猹猹。 程阮心下难受,却不敢有分毫表现,只能一个劲说对不起。 因为她知道,脱粉与直接被放弃,小部分与大部分,坏的结果与更坏的结果,她一定要学会取舍。 直到钟弋比了一个手势。 她对着镜头,对着镜头后面的那个人,说完这些句,心底不甘不愿,表面上诚恳至极的抱歉。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超时了,我不是人,我自罚三杯。 不过我改名了,以后我就是枣也不洗了,我基友让我字也别码hhhhh 今天开心,留言发包包! ☆、30 【1:yysy, 贵圈真乱。】 【2:CR是真毒, 这跟大房抓老公出轨,不问老公只打小三有什么区别。】 【3:不, 有区别。CR不是大房, RZ不是小三,CR这是泼脏水, 喜欢的人喜欢上别人,她不甘心, 想搞臭RZ名声, 然后才好独占SS。但SS很明显对她并不感冒。不过,之前两个人不还圈内有名QMZM?】 【4:可能是做戏?不过你们有没有觉得,CR跟RZ有点像。】 【5:WOK,细思极恐, 瓜田大戏。】 …… 微博上, 吃瓜猹猹们涛的热火朝天。 傅家老宅里,看完直播的容枝, 目光在评论上稍微停一下。 网友说的确实不错。婚姻出现问题, 不可能只是一个人的原因, 当然, 有先撩者贱的说法, 但是,总要里应外合、双方有心,才能成全这种败笔。在容枝心底,这些事情, 三年前和三年后发生的一切,程阮确实有问题,但根本原因在沈时。 实不相瞒,如果悬崖上挂个天秤,放上程阮与沈时,两个人一定要GG一个,她铁定选沈时。 容枝从手机上挪开目光,看向一直在观察她的傅家众人。楚浅与傅原脸上满是担心,傅柏内敛一些,但仔细看去,清冷眉眼中也有几分担忧。 容枝弯唇笑,“没事,都是误会,程阮已经解释清楚了。” 楚浅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点头,“对对对,都是误会。” 她看过资料,并不是,但没有关系,容枝说是就是。是个人都有伤心往事,不想提,不想说,那其他人就永远都别开口。楚浅见气氛有些不太活跃,怕容枝想到以前的事情不开心,想给两人一个相处时间,直接踹一脚旁边的傅原,“杵这儿干什么?” 她崽可是开心果子。 绝对会明白她的意思,会把气氛搞起来。 傅原是唯一蒙在鼓里的人。他还挺懵逼,程阮那样的人会道歉?还没想明白,就被他母上踹了一脚,直接从沙发上弹出去,落到地上,当着容枝的面,他无辜且尴尬地看着楚浅,“妈,你什么时候练了降龙十八腿?” 楚浅脸色一僵,“……做饭去。” 傅原更迷糊了,“我不会啊。” 楚浅发现自己找错搞笑选手了,“我怎么生你这么个废物崽子,还不如给你个耳光八子。” 说完,她干脆拉上容枝的手,转头,和颜悦色,“枝枝啊,快来,你在旁边看我这次做得对不对。” 傅原在她狠狠瞪过来的一眼里,看出来自母亲的嫌弃,满脑子黑人问号,还没等开口问,两个人快乐的携手离开,他只能看向傅柏,“妈最近是不是有……” 这次话也没说完,傅原闭上嘴。他忽然想起上午所有事情,以及,他已经半天没有跟傅柏说话了。 谁先说话谁是狗。 傅原别开头,自言自语,“妈最近真是活泼过了头哦……” 傅柏淡淡瞥了他一眼。 傅原感觉他眼神里有一种关怀智障的意思,就特侮辱人。这次可不是他要和傅柏说话,是傅柏招惹在先! 傅原猛地站起来,“你……” 傅柏先他一步,从容起来,已经走到厨房门口, 分卷阅读112 轻叩门,冲着里面说,“傅原想过来打下手。” 他顿了顿,又加一句,“人都站起来了,就不好意思说。” 傅原气得手指发抖、脑袋淤血。 怎么会有这么厚颜无耻之人。 然而楚浅已经冒出头,“难得啊。” 她笑眯眯的,还是大崽崽上道,小两口肯定有很多话想说,没个独处时间怎么行,楚浅一边把容枝往外推,一边招呼傅原,“你想来就赶紧来,等会别什么都没学到,又说我不教你。” 傅原:??? 草,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 他横眉冷对身边傅柏。 傅柏却笑得优雅从容,只手挽过容枝,面向厨房说,“我们出去吃好了。容枝明天还要去剧组,回去太晚,休息不好。” 楚浅心领神会,笑着对容枝,“枝枝,好好宰柏哥儿一顿,就当跨火盆,去去霉气。” 傅原立在旁边,也心领神会,并贱兮兮表示,“去吃好的?带上我啊,哥你都没请我吃过饭,不带我不好说吧?” “你是饿死鬼投胎?”楚浅冷酷无情地说。 傅原还没来得及怎么样,就被推了进去,整张脸都是不甘心。 但并没人care。 容枝只在他们大门紧闭以后,歪头看傅柏,笑得意味深长,“你亲弟弟呀。” “没事,他习惯了。”傅柏一脸平静,拿上门钥匙,牵着她往门口去,等走到廊口时,他脚步一顿,停下来,“在这里等等。” 容枝不知道发生什么,但听话停在原地。 傅柏从停车地,将车开出来停在门口,接着关了车门,路过一截盛阳,走回到她面前。 容枝明白了。 老宅与公寓别墅不同,停车场坐立在地上,从晨间到黄昏,夏末烈阳晒得半点不马虎,几乎能将轿车晒融。也因此,夏天开车刚起步的那一小会儿,是最难熬的。 傅柏跋涉日光下,打开车载空调,提前杜绝那段难熬时间。 还挺贴心。 不过,容枝又不免想到刚认识的时候,宴会上,他可是只打发了个司机,送她这个新上任,且踩恨天高陪应酬很久的女朋友回家。 容枝唇角微勾,笑意从眼底逝过。 傅柏侧眸望着她,“怎么了?” 容枝摇头,“想到开心的事情了。” 想到什么都好,别想到不开心的事情就行。傅柏扬眉,没有追问。 容枝却在凝视了他一会儿后,很认真的,说,“谢谢。” 说得特别诚恳,也特别生疏。 与她的笑容一样,特别特别假。 傅柏先是愣了下,接着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那种感觉大约从今天上午,她与傅原眉开眼笑时出现,在她和钟弋熟昵亲切时生长,似蛛丝织网,没多会儿已经密密麻麻笼罩他整颗心脏,压抑而又略微窒息,不能被忽视。 明明很正常。 和他以前设想的一样,容枝很知礼,知进退,很明白该怎么样做好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伪装女友。她足够坦率,也足够亲密,不会在任何人面前下他的脸,也不会在私下做出任何过格行为。 他出差,她会关心,不会催促。他消失,她能适应。他对她好,她也会接受,并用她的方式偿还。 即便不算伪装女友,她也可以说是,世界上所有被女孩子折磨的男人眼底,那种最好的、最合适的女友。 可,他总觉得不甘心,是不能明说,却又的确存在的,不甘不愿。 日光正好,碧荷正艳。 已近黄昏,枯藕与泥。 浮于表面的兴盛与一日日过去的三个月。 清风徐徐,穿过廊口巷门,停在容枝耳畔,吹动她附在耳垂上的乌黑碎发。她耳垂极美,并没有耳洞,碎发便与清风做纠缠,你来我往,显得有几分活泼,容枝眉头皱了皱,兴许是因为痒,她伸手想将碎发撩起。 傅柏先她伸手。 调皮的碎发夹在耳后,清风再如何也吹不起来。 一如她,所有明艳与生动,在当年被毁于一旦,从此与以后,都是步步谨慎小心,从容温婉带着假面。 “枝枝。”傅柏这样喊她。 其实,他一直都是喊容枝的。 即便是这几天,那一声枝枝,似乎也是跟楚浅一同喊出,并不带有任何色彩。 而如今,低沉嗓音,两字似被情与意紧密包裹,最动人深情。 容枝明白。 她知道傅柏在想什么,甚至说,他这些想法,都在容枝意料之中。 傅柏这样的人,太自傲,太笃定,与沈时一样,以为自己不会输,可刚迈出第一步,便已经是输。 她不喜欢傅柏。 但她能知道,傅柏对她已不像从前,她能明白,这几天傅柏的确是关心她、在小心翼翼维护她的尊严。她也确实是感谢的。 只不 分卷阅读113 过,她仍旧不喜欢傅柏。 也不喜欢任何人。 容枝抬眉微微笑着,似乎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有发觉,特别平和又特别宁静的,“怎么了?” 傅柏所有字词停在嘴边。 他目光在她宁静笑容上停留,眼底闪过一抹黯然,但很快调整过来,勾唇笑,“没什么,喊你一声。” 容枝抬手放在他肩膀上,微微踮起脚,环住他整个人,仰头去看他,“喊我干什么,吞吞吐吐的?我刚说谢谢,你都没有回我。” “回你。”傅柏笑容温和,低头,在她眉间轻轻落下一个吻,不带任何浓烈感情,仿佛是安慰,又是舍不得敷衍,蜻蜓点水,匆匆而过,“就当谢礼了。” 容枝眼帘轻垂。 傅柏拿下她的手,放在掌心,握着往车前去,“走吧,去吃饭了。” 不急。 还有很久。 一切都会有改变,那些想要说的话,想要重新开始的关系,也不急在一时。 傅柏这样想。 黄昏之后。 程家别墅收到一份意料之中的礼物。 脏兮兮的程阮被仍在自家门口,接着库尔南气势嚣张离开。程家人慌得一批,首先就是管家,以为来了什么流浪汉。最后还是程太太稳住局面,招呼人给臭臭的女儿洗澡,等给她清理好身上泥沙与脸上油彩颜色,让程阮恢复为人时,已经晚上七点半。 程阮根本不想回忆自己这一天,遭受了什么。 但在开口,说要同钟家告状,说要找回个公道,说要报警时,她母亲程太太放了筷子。 程太太是个眉目精巧的美艳女人,细长眼睛看了眼程阮,确保她五脏六腑四肢头脑都在,才说,“行了,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程阮被震惊到,话卡在喉咙里,整张脸都是不可思议。 不过也对啊,母亲现在,依然可以雍容美丽,依旧高贵得体,说着最大方的话。是因为,她并没有喝过海水,没有在沙滩上如烂鱼废虾一样,被一阵阵的窒息威胁。也没有被钟弋化着死人妆,被他逼在火葬场道歉。 所以凭什么。 凭什么可以慷他人之慨? 程阮不服,比在沙滩上生死不知,在火葬场得容丧尽的时候,还要不甘心,还要屈辱,还要不服。 她也放下了筷子,眼眶深红,“凭什么?凭什么就过去了?钟弋这么对我,凭什么能过去?我们程家又不弱,凭什么要被钟弋压着?” 程太太眉眼有几分讥诮,声音很冷,“你们程家?” 程阮自知说错话,也知道这是母亲最关心的问题,被她声音冻得咬牙,不敢再开口。 程太太见她这样,冷笑一声,“你也知道,现在你哥还是什么状况,知道程家不在我们手里。” 她说起哥哥,程阮也彻底冷静一些,低头,静默下来。 程太太本是被家族产业那些事弄得头昏眼花、心烦意燥,在程阮疯狂时,挑起火气。此刻,程阮安静下来,可可怜怜坐在那里,唇角撕裂,手腕脖颈都是伤口,看上去很惨。 虽然手背比不上手心,但好歹也是自己的女儿。 程太太叹了一口气,“行了,你以后少惹点祸,不要再整那些东西了,脾气也别总这样,直来直往的,不喜欢一个人,你自己动什么手,找傻子帮你啊。娱乐圈混不下去就回家,你不是喜欢沈时?到时候等你哥回来,我让他去打打招呼,看看能不能成。” 正好,程阮能嫁给沈时,也算是给儿子多了个帮手。 “不能了……”程阮说起这个就难过。 她今天拿到手机的时候,看着沈时发的微博,差点儿想死的心都有。凭什么,没在一起过,沈时能说得出这样的话。 程太太皱眉,“怎么不能了?你跟他关系不还好吗?” 程阮:“这几年,他身边有一个女人,比我,更好看。” 程太太作为母亲,作为程阮这些年生活的见证者与规划者,她知道,程阮整过很多次容,也知道程阮口里的好看,就是更像那个模板。 “对,”程阮还沉浸在悲伤中,心灰意冷地说着,“那个女人,跟我在沈时书房里看到的画像,几乎一模一样,比任何医生做的手术都好,我差点就去问她在哪里做的手术了。可没机会,沈时喜欢上她了,刚刚,沈时还为了维护她,说我有病……” 说到一半,她像是想起什么,握住程太太的手,像握住一根好不容易找到的救命稻草,眼里是绝望也是渴望,“妈,你帮我,你帮我,我不能没有沈时,我这么爱他,我这些年,我这些年所有事情都是为了他,我不能没有他……” 她说话颠三倒四,没什么重点。 程太太却从中,抓住了一个盲点,“你说,那个女人和画像,一模一样?” 程阮一边哭一边点头,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没有领会到母亲眸光的变化,只揪着她的袖子,哭着喊着,说不能没有沈时 分卷阅读114 。 与平常镜头面前,莞尔嫣然,优雅大方的女明星截然不同。 完全就是个,汇集了微博心理医生诊断书上,所有病状的病人。 程太太给仆人使了个眼色,痛哭流涕的程阮很快被拉回了属于她的房间。 满桌子的好菜佳肴,也变得没有什么颜色。 程太太挥手让撤下,径直走向书房,在没有开灯的书房里,静默了很久,才从保险柜里拿出那个不常用的手机,插入卡,拨打唯一号码,三两声后,通了。 她声音冰冷,不是指责也不是质问,没有惊讶也没有疑惑,不带有一丝的感□□彩。 “她回北市了。”程太太这样说。 容枝与傅柏晚餐吃得是日料,从店里出来后,又遇到北市堵车高峰,等接近卓迟住的民宿时,已经将近晚上九点。 租房里娇尹在。 容枝也不好去冯棠的别墅。 而之前说要购买的钟弋的别墅,因为这几天的事情,又搁置了下来。 不过好在之前给卓迟订民宿的时候,预料到这种情况过,因此房间很足。 “到了。”容枝记性很好,在接近民宿时,同驾驶座上的傅柏说。 傅柏踩下刹车。 在她笑盈盈说谢谢,抬手去开车门时,说,“等一等。” 容枝目光微带疑惑,又顺着傅柏的视线看过去,看见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月光与树影之间,沈时一个人站在那里,指尖火光熹微,明明灭灭消散在晚夏蝉鸣与夜半凉风中,他整个人便在消散里看不出情绪,却自然而然,略带伤怀。 “我送你上去。”傅柏等她漠然回过头,才说。 容枝笑笑,“好啊,喝杯茶再下来。” 傅柏也跟着她笑,只是目光显得比较深沉。 他与容枝一同下车,却绕后,打开后座的门,拿出一个黑色的纸盒子,接着才走到车前的容枝身边,牵过她的手,“走吧。” 两人路上并没有说话,走得很安静。 路过沈时身边之时,也很安静,仿佛只有蝉鸣与夏风,只有树影跟月光,并没有一个活生生的人。 烟灰掉落在水泥地上,很快最后的火光也消失。 光影里,沈时目光紧随着那两个人,看着她们途径,又见他们上楼,一路走过,旁若无人,并没有回过一次头,像什么也没有发生。 他琥珀色的眼眸闪过一丝笑,薄唇微勾,印在那张冷淡到冷漠的脸上,是讥诮笑意,等了很一会儿,才拿出手机,摁亮了屏幕,拨出越淮的号码,第一句话就是,“你说得对,我有病。” 这几天骂了他好久,又怕伤及一个抑郁症患者可怜自卑心的好兄弟越淮,在电话那头,懵了下,“啊?” 沈时徒自立在月光里,脑海之中是过往,也是现在,叠加重合,最后他声音平冷且笃定,像是拍卖会上,价定落锤一般,“我发现,我的确喜欢容枝,跟喜欢她一样。” 越淮:“……” 他想了想这几天get的好兄弟做过的事情,只说,“你等死吧?” 民宿所在的小区是高楼,傅柏与容枝刷卡入内,进了电梯才问,他才问,“之前沈时也追到你家来过?” 容枝点头。 可不嘛。 龟儿子还拿大灯晃她的小房子。 现在晃一个试试,她住十八楼。 傅柏神情不似她一般轻和,拧紧眉头,“保密性不行,过几天我给你看看,有没有适合的房子。” “不用。”容枝想也没想就拒绝,她这个人做事很有道理,感情是感情,金钱是金钱,她有本事让傅柏去对付沈时,却不能拿傅柏的钱,这方面,一旦牵扯,就说不清了,容枝又觉得自己拒绝的太生硬,于是补充,“这房子是民宿,可能在那个网站上查到的,之前是出租房,是宴会时他跟过来的,不是房子的问题。” 宴会…… 傅柏自然知道是哪场宴会。 他让司机送回家,司机不够仔细,连后面有车跟踪都没发现,所以说,还是他的原因。 傅柏皱眉,“抱歉。” “没事,是他不对,不是司机的问题。”容枝笑着说。 傅柏想说不是,的确不是司机的问题,也不全是沈时问题。但又怕说出口,吓到了容枝,于是并不讲,只旧事重提,“没事,过几天,我给你看看合适的房子。” “我已经看好了。钟弋手里头有一栋别墅正好空着,让我接手。”容枝摇摇头拒绝他的好意。 又是钟弋。 傅柏想说看钟弋为什么不看他,接手钟弋的房子为什么不接手他的。但和刚才一样,一半畏惧一半不能。有些事情,总要循序渐进,他勾唇,笑容正好,“那也挺好的。” 电梯叮咚一声,停在十八楼。 容枝领着他进去,刷卡开门,在里面,听见声音的卓迟划着轮椅出来 分卷阅读115 迎接,看见容枝脸上全是笑,看见傅柏时,淡了一些,倒也没说什么,几人一起喝了杯茶,等容枝手机,想看个时间时,发下手机完全没有信号。 卓迟嘟嘟囔囔的,“你的手机也是吗?这两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整片小区都没有信号,手机、电脑、电视,全部不行,姐,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无聊。”他从接完钟弋哥的电话以后,没多久,彻底跟外界断了联系,在家都快成轮椅小厨神了。 容枝听完,也觉得不可思议。 北市这块儿网络居然这么不稳定。 不过也好,断了网,刚好卓迟也不知道这几天发生了什么,免得他担心了。 只有傅柏听完他们的话,眼底闪过一丝深思。 拔网线还是信号屏蔽。 也确实是那个,混天混地的钟家小少爷能干出来的事。 傅柏喝了几杯茶,终于在卓迟幽怨的目光里,放下黑色纸袋,离开民宿。 他乘电梯下楼,楼下仍旧光影晦暗,隐约可见的,是停在那里没有动的车,以及一样让人看了生厌的沈时。 傅柏皱了皱眉头,想跟来之前一样,将这个人看做空气。 毕竟只是心上人的前任,在并没有任何交集的时候,先一步动手,实在不算体面人。 然而沈时不当人。 两人将要擦肩时,他冷淡地开口,“没用的。” 傅柏脚步微顿。 沈时轻笑里带着讥诮,“傅总,别帮别人养女朋友。” 他所有声音就跟秋蝉一般聒噪,带着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傅柏终是鞋尖轻侧,对上了沈时的眼。 清冷的,讥诮的。 所有一切,都是无声挑衅,加上资料白纸黑字,傅柏按耐不住心口那种, 别当体面人的想法。 沈时都不当人了。 他又何必管什么体面,就锱铢必较,就将爱恨倾泻。 作者有话要说:  全场最佳:小钟。 我感觉我眼睛出毛病了,明天要去医院KK,又红,下面骨头那里又痛,估计快凉了。结局我就提前告诉大家,就是全部都死了,被一把火烧光了[×] ☆、31 民宿。 这几天成嫂请假, 卓迟一个人在民宿。他很爱干净, 但行动不便,还是有东西堆积起来。傅柏一走, 容枝就着手收拾房间。卓迟自己推着轮椅, 跟着她前后转悠。 容枝将房间收拾得差不多,才看见门口放着的黑色纸袋。 “好像是傅先生刚刚留在这里的。”卓迟也看见了那个袋子, 轻声提示。 容枝倒没什么印象,手去开袋子看一眼, 却微怔在原地。卓迟见她如此, 也看过去,深黑眼眸里充满震惊,接着微微皱起眉头。 他看见, 黑色纸袋里, 有一小束花, 被透明保护膜包裹,玫瑰娇艳欲滴, 最动人的, 确实花间几颗明亮钻石。 透明的, 粉色的, 蓝色的, 最后是红色。 它们被艳红玫瑰簇拥,熠熠生辉时闪耀夺目,在一众玫瑰中,散发出昂贵气息。 与其说这一束花是玫瑰花, 不如说是钻石花。 这样一束花,不论钱财,也需要耗费时间与心意。 那位傅先生,对他的姐姐,到底是抱有什么想法。 卓迟脑中思绪万千,他并不蠢,反而是极其聪明的人,除了身体上有残缺以外,其他方面他都是优秀到完美的。刚开始在医院的时候,他多少能看出来,傅先生并没有怎样在意,或许也没有当他姐夫的想法。 而现在,资本家耗费这样的时间与金钱。 卓迟眼帘微垂,眼底深意一闪而过,却藏得很好,看向容枝,像是笑,“姐,这是傅先生送给你的?” 容枝弯腰半蹲着,目光在那束花上停留一会儿,最后也没回卓迟的话,只是站起来,从桌子上拿了手机与垃圾袋,“我下去倒垃圾。” 她说完,径直往外走去。 卓迟停在原地转动轮椅,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好一会儿才收回眼。 …… 容枝心里很知道,傅柏不像那么粗心大意的人,这个纸盒子不是被遗忘在民宿,而是特意留在民宿。只是,一颗钻石价值就几千万,那个纸袋里的,加在一起,少说八位数。 …… 虽然傅家有钱,可她不能收。 她可以利用傅柏,可以利用傅柏去帮她处理沈时,毕竟傅柏也没有怀什么好心思,但钱这个东西,真的不行。 她最不喜欢有金钱牵扯了。 情感上的债比起钱财债,她宁愿自己背负前者。 房间没有信号,容枝去楼下扔垃圾,想找个有信号的地方给傅柏打电话。到了一楼,却发现有一圈人围在一起,正好是之前傅柏停车的地方。容枝凑上去看了一眼,傅柏 分卷阅读116 的车,还在原地。 围观群众在议论。 “我们小区好多年没有警车了吧?” “那两个人打成什么样才能打得警察都过来呦。” “现在的年轻小伙子,就是火气大,像我们那会儿,都是彬彬有礼,能以理服人就不动手的。” …… 年轻小伙子。 两个人。 容枝凑过去,问一个阿姨,“阿姨您好,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阿姨孤零零站在外面,她是第一个发现案件的人。 有一堆话想吐槽,又没个老伙计说,这会儿有人凑上来,她正好能开始嘟囔。只是见到容枝的第一眼,还愣了下,啥时候小区来了个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她也不知道,这么漂亮的小姑娘竟然还知道看看小区治安。 果然,知道人情世故,宜室宜家。 阿姨一脸欣赏,话也特别多,“刚才啊,我出门倒垃圾,就看到两个小伙子扭打在一起,就你死我活、你一拳我一脚,不知道多激烈,其中有一个,整个都鼻青脸肿,不成人样啊,你看……” 她指着地上,“这地上全是血,就是他们搞出来的。” 容枝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月光反照在的地面,那里的确有几滴血迹,血迹之下,还有小半些烟灰。 刚才,沈时好像就是站在那里。 按理说,傅柏不像是这种会直接动手的人。 容枝总觉得不正常。 那个阿姨说完开心极了,对自己传播八卦的能力十分满意。 见容枝一脸吃惊,笑眯眯地指着旁边的车,继续补充,“哦对了,虽然刚才是晚上,但还算清楚,我看那两个小伙子,都人模狗样,挺俊的。这好像就是其中一个的车,本来要过来开车门,然后就打上了。看样子是富二代,这别是为了哪个姑娘吧……” 她眼睛一看,容枝更吃惊了,笑容更加真情实意,“那姑娘怎么也得和丫头你一样好看才行哦。” 容·姑娘·枝的确很懵。 倒不是因为阿姨的八卦太得劲,而是,这阿姨指着的就是傅柏的车。 SO。 在小区里,当众和人打架,没有半点体面的, 还真就是傅大总裁。 而且几乎能够确定,与傅柏互殴的确实是沈时。 容枝窒息了,窒息之中,又有一种别的想法在生更发芽。 傅柏送她钻石,可能是与傅原争高低,可能是什么占有欲。 但,傅柏这样直接与沈时打一架…… 她对阿姨笑笑,拿出手机,往外去有信号的地方打傅柏电话,电话一通,自报姓名的是警察。没错了,的确是如此。 容枝想着让傅柏助理过去解决。 只是,最后想到那束花,以及现在傅柏的一切出格行为。 她觉得,自己走一趟比较好,自己走一趟,有些事情可以做得更加好。何况,男朋友被抓到了警察局,怎么能不去关心一些,这可不是完美女友的行为。 …… 一般小区打架斗殴,喊来警察也都是就近处理。 民宿小区离最近的警察局很近,容枝踩着公用脚踏车,没到十分钟,停在警局门口。 这好像是她这个月内第二次来警局。 容枝还算熟路,之前已经通过电话,她进去了,就直接去见傅柏。 傅柏打架斗殴,被隔离在小铁门内,唱铁窗泪。 容枝过去打招呼,负责傅柏与沈时的警察,正在写东西,抬起头看见她,懵了,“又是你啊……” 容枝看他两眼,才想起来。 是上次那个正义感很足的小警察。 “上次是砸车门,这次是公众场所打架斗殴,女士,你这麻烦事也太多了。”奶里奶气小警察嘟嘟嘟,他上次待了一会儿就走了,并没有看到局长过来,所以压根不知道这几个人最后是怎么解决的,满脑子就是当众砸车,以及容枝说尾随啊、跟踪啊什么的。 容枝也很无奈,“没办法。” “也对,长得好看就是麻烦多。”警察一边开锁,一边摇头晃脑。 容枝笑笑没反驳。 美貌也不算过错,觊觎美貌而犯错的人才是该死。 当然这些屁话她不用跟警察弟弟解释。 面壁间被几根冰冷的铁棍挡住,等警察将门被打开,容枝走进去,才碰到傅柏。 她扫了一眼, 两个身价不知道几位数的总裁,还真的是打了一架,而且战况和那位阿姨说的一样,的确是很激烈哦。 容枝瞥一眼旁边的人,脸上好几道破皮了,伤口还在微微出血。 活该吧。 容枝不觉得傅柏会主动挑事,所以肯定是沈时嘴贱,就跟上次,他在买房的地方,跟钟弋打起来一样。 不过跟她有什么关系,死了才好。 容枝别开头,像是没看见 分卷阅读117 ,径直走向傅柏,确定他除了唇角微红以外,没有其他大毛病,这才笑着说,“好歹也是个总裁,打架雇几个保镖群殴就好了,自己上干什么,最后还得女朋友来警察局领人。” 傅柏目光一直不动声色地望着她,确信她是将沈时脸上伤口看在眼里,确定她眼底没有一丝怜悯,甚至没有一丝情意,确定她是走向自己以后,才温吞笑起来,点头很听话的,“好,下次我学会了。” “签个保证书,咱们就能走了。” 容枝弯腰伸手,下一刻落在他衣襟上,湛白的衬衣上沾了几滴血,但傅柏并没有伤口,脸上没有半点血迹,很明显不是他的,容枝从口袋里拿张小纸巾,擦了两下,一脸嫌弃,轻声的埋怨,“你看打架有什么好,脏东西都弄身上了,看你以后还打不打。” 脏东西。 傅柏薄唇轻抿,“是,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他牵过容枝的手,站起来去签了保证书,然后在小警察一脸不耐烦里离开。 面壁室只剩下沈时一个人。 他隔着铁栏杆,黑眸紧跟着背影,脸上却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喜怒悲欢。 越淮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这幅死气沉沉的模样。 鬼知道越淮这一路多紧张。 从心理医生那里得知自己好兄弟有病以后,他啃了好多本书,钻研这么个病症,最后发现的确很恐怖。兄弟之间也不能说什么恐怖,他就是很关心这个病,然后知道好兄弟多半会寻死,还有可能会报复社会。 哦。 寻死不一定,报复社会,现在是开始报复了。 这都报复进警察局了。 越淮都开始思考,万一哪天这个B要毁灭世界,他是跟着毁灭呢,还是站在正义的一方。 但是想这么多,从前世想到今生,想沈时这个病的由来,想他为啥要进警局。 越淮在门口,见到那个照片上的女人时,忽然就懂了。 然后进来,看见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兄弟,叹了一口气,觉得他活该,又觉得是兄弟,自己不能这么想。 越淮也跟小警察说。 小警察嘟嘟嘟:“你是他什么人?以后管管他,别三天两头进警察局了,还尾随、跟踪人家姑娘,像个人不!” 越淮头一次被这么喷,差点就说把你们局长找来,但现在真不是耍帅的时候,沈时这个铁窗泪演唱者都没喊局长,他就更没必要了。乖孙子越淮忍气吞声,点头说对对对,然后才成功把沈时带出来。 在车上。 越淮叹了一口气,“沈哥啊,这事真不是这么办的。” 人家小姑娘都跟别的人情投意合了,你去打他意合对象,这算个什么事。而且,对面好歹也是个总裁,又不是平平无奇的流浪汉,是傅家总裁啊大哥。 越淮怎么想都觉得这事做得不对,“哥,你这要是想追回人家,你好歹做点补偿,追人也不是这么追的,而且……” 而且你之前做的B事也太过分了。 越淮话一卡,到底是兄弟,说出来就太不是人了。 沈时却盯着远方,过了一会儿才说,“她不喜欢程阮。” 所以把程阮怎么样是补偿? 越淮都懵了,砸吧嘴,想说人家估计觉得,把你虐得死去活来,送入火葬场,才是补偿。 但他不敢。 他只能委婉,“其实我觉得,她现在应该不太想见到你?” 沈时瞥了他一眼。 没说话。 行吧。 情商=0有什么办法,有些事情就是要自己踩踩坑,才能知道。 共享单车只有一个座位。 好在警察局与小区并不远,走回去也用不了多久,容枝与傅柏就在路上慢悠悠走着,长路漫漫,街道罕见清冷寂静,两个人倒都没有出声,等路过711,容枝才说话,喊停下来。她让傅柏在外面等着,自己则跑进便利店,没到两分钟,拎了个小袋子出来。 有冰块,还有一个鸡蛋。 容枝两个都递给他,“敷一下,免得明天肿起来疼。” 傅柏接过,但明显不太会,手抓出冰块,一手拿着鸡蛋,冷热相加,是很奇怪的行为。 容枝看不下去,见便利店旁边有一条棕色长椅,便拉着傅柏过去,让他坐下,自己则一条腿站着,一条腿半跪在椅子上,弯腰低眉,从他手里拿过鸡蛋与冰块,冰块放在塑料袋里,她将塑料袋扎紧,做成一个很朴素的冰袋,然后按压在傅柏伤口处,动作很轻柔,一边说,“视频里面都说鸡蛋比较好用,不过我感觉冰块好,虽然有点冰,不太舒服,但我以前打……受伤,我奶奶都是拿冰块的,没一会儿就好了。” 冰块真的很冰,在夏天握在手心里,手心都将近麻木,可想而知脸上会有多冰。 她笑笑,继续说着笑话,“我奶奶可有意思了,以前冬天的时候,我受伤了,她都不拿冰块,直接就从地上找一堆 分卷阅读118 雪,往我脸上抹,就跟冰块一个效果,还不浪费东西。” 她眉梢轻扬,想起什么似的,“不过,你应该知道,我以前生活在南市,南市跟北市一点也不一样,很暖和的,冬天都没有零下的时候,下雪也很少见,所以,其实我觉得,雪比冰贵多了。雪要是能保存,涂在我脸上,那才是浪费。” 月光很冷,但距离很近,傅柏睁眼能看见她长长的睫毛,说话间轻轻扇动,与眼下洁白形成很鲜明的对比,她皮肤真的很好,眼眸也确实很清澈,一举一动,都是让人心动的模样。 就是那种完全让人心动的模样。 傅柏眼帘轻垂,眼底笑意一闪而过,“不是浪费。” 即便雪在南市真的很珍贵,那也不算浪费。 毕竟。 她才是最珍贵的。 “怎么会,你肯定不知道,南市有多难下雪。”容枝以为他是不知道情况才这么说,“南市每年平均温度都十几二十度,有人秋天和初春都穿短袖,其实也不对,应该说只有夏和冬,百分之八十都是夏天。” “南市从来不下雪,那场雪,不仅是我第一次见,也是我奶□□次看见雪,一个七老八十的人,直接乐得堆起雪人。” 她有意说话让人分心。 傅柏也确实分心。 他想的却不是南市有多少雪,他也并不关心雪。 傅柏静静地说,“你和你奶奶,关系很好吧……” 容枝没想到他骤然说这个,然后才点下头。 的确。 两三句话不离开奶奶这个人,关系确实是很好,资料里,她十六岁以前,都是在奶奶家生活。 只是。 也许是月色太寂静,又也许是距离太近,又或许是,他太想知道关于这个女孩的秘密,太想接近这个女孩。 傅柏抬眼,直直对着容枝的笑,“后来为什么从没回过南市?” 资料里,有关于沈时的事情,写的十分清晰,权高位重的人遇见十八岁少女,各种手段,各种威逼利诱,最后少女屈服,浪费三年青春。这是一小段过往,可她的资料里,还有许多谜团。 容枝,女,出生在南市,由奶奶养大,十六岁回到父母身边,十八岁因故,被逼到沈时身边。 父母,她十六岁回到父母身边,却一直在住校,一直在打兼职,一直在打暑假工,学费、生活费,她从来没有用过那对夫妻一分钱。可以说,关系是极其恶劣的。 所以最后,为什么会被父母逼迫,在沈时身边。 还有,十七岁的时候,那位抚育她的老人去世,她没有参加葬礼,甚至面也没有露。 那不是她最喜欢的奶奶吗。 傅柏不知道拿资料看了多少遍,越看越觉得不能细想。 奇怪的地方,确实太多了。 他抬眸,去看容枝的表情,却见容枝眉眼低垂,眼帘挡住眸光,看不太清任何神色,只是悲伤似乎笼罩了她。 她也许是不开心。 也是。 所有疑点加在一起,改变不了的是,她之前所有时光,确实不够快乐,甚至可以说,那些疑点加剧了她的悲伤。 夏风一吹,傅柏抿唇,“不想说的话,就……” “没什么。”容枝像是回过神,笑得很清冷,声音很平,“只不过是,发现她并没有我想象中的好而已。” 她目光深远,说出这些话时,似乎不是在说自己的事情,“你看过我的资料了?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跟沈时在一起。和爸妈一样,她最重要的也不是我,为了另外一些东西,她可以随时舍弃我。” 容枝如是说。 没讲到底是什么东西。 傅柏猜测,是金钱、是权利、或者是家中所谓大小,重男轻女之下的乖孙之类。 只不过,傅柏没想到她这么坦诚说了查资料,眼露歉意,“对不起。” 容枝摇摇头,在浅笑,“没什么,能查到不是挺好的吗?” 她敷脸的动作没有停,说话却很慢悠悠,“调查人能有什么好值得说对不起的。人发生的事情,能被写在纸上的过往,都有另一些人知道,并不算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想要了解一个人,调查不是最快最便捷的方法吗?” “……” 傅柏说不出话,他忽然意识到,和她说的一样,那几页纸上恶,都是她能袒露的过往,自己问了,她也会说的那种过往。而隐在那几张纸之下的,才是不好言说的隐秘过去。 水底的怪兽,远比世人眼中的可怕。 “如果以后,我有钱了,想跟人结婚,我也要一定会调查他的。”容枝轻笑着,像是在打趣,“毕竟,一点钱,就可以知道,在他身边人的眼底,他是什么样子,也不用担心上当受骗,多好。” 傅柏:“你……” 容枝伸手将冰块收下,像是怕他嘲笑一般,很快就说,“我开玩笑的,结什么婚啊,我这样的人,调查清楚了,怎么会有人娶我。” 分卷阅读119 傅柏差点儿将那句他可以脱口而出。 可他知道,不能,现在并不是好时候。 他也知道,此时容枝需要的也并不是这个。 她的眼尾在月下微微发亮,看不清是水色还是未擦去的眼影,或是哪里沾染上的亮粉。 只是很像泪,比月光还要冷。 傅柏手指轻颤,有些后悔,自己问出这些问题,只怪月色太迷人心智,他叹了一口气,修长手指轻轻擦过容枝眼尾,“那是沈时的错。” “是啊。”容枝也点头。 可不是吗。 那肯定是沈时的错,不是沈时的错是谁的错,只怪她没有能力,不然她一定会亲自让沈时感受到她当年种种。 也不止是沈时,是那些人,所有人。 “所以,你不用自愧,你没有任何错。”傅柏凝视着她,静静地说。 容枝却笑,温柔得体且小心,“怎么会,在别人看来,说不定就跟在程阮眼里一样,是我勾/引了他。” 世道对女孩总是格外严格。 年轻漂亮的女学生,与有钱有权的富二代,三姑六婆的闲言碎语里,总是女孩子吃亏一些。 傅柏以前不能感同身受,如今只是心疼。 这个女孩,半生颠沛,从石缝里长出漂亮模样,温柔坚韧,曾经却遇过火山冰川,差点寸草不生。可即便,最后努力活得这么漂亮,那些失去的,终究回不来了。 资料里,字字句句中,那样阳光明艳的她。 成绩优异,擅长音乐,体育很好,人缘很棒,自信善良且活泼。是男同学女同学、老师领导,全都赞不绝口的学霸女孩。 如今她依旧很好。 可温柔之下的小心翼翼,藏在漂亮后面的自卑孱弱。 一个本不该害怕阳光、害怕过往、害怕风雨雷电,茁壮生长在森林的大树,却被人硬逼着成为菟丝花,成为了笼中雀。后来努力从笼中飞出,也再也回不到森林,害怕日光、害怕风雨雷电、害怕一切她本不该害怕的东西。 不喜欢的时候,这些与他没有关系。 刚在一起的时候,这些与他也没有关系。 但容枝确实是很容易被喜欢的女孩,也确实是他会喜欢会心疼的女孩,就算,刚开始在一起的原因并不够完美,可是交往起来,所有喜欢都来得那样自然。 掃文の糖の藻  即便傅柏说不清楚这种喜欢是从何而来,可他也确实见不得这些,见不得容枝不开心。 容枝像是发现他情绪的变化,又拿着温热的鸡蛋,在他脸上轻揉,说着,“我今天可能迷昏头了,你不用把我的话放心上。嘴长在别人身上,其实别人说什么,我没那么在意。就像微博的事情,也没怎么不开心。” “不过还是很谢谢你,谢谢你维护我,帮我。”容枝微笑着,将之前说过的谢意,又重新说了一遍。 他没有见过意思按的容枝,可能想象,那时候她浑身散发自信光芒的模样,会有多美。 可惜被毁了。 傅柏目光逐渐冷淡,与月色共一色,思考很多,说话时却仿佛容枝的尾音刚落。 他讲,“没关系,沈时身败名裂的时候,别人就不会说你了。” 遮挡过往的迷雾散去,当一切真相摆在世人眼前。 世人该说的,不是女孩怎样处心积虑勾/引年轻企业家,而是沈时如何毁了一个女孩。 还是那样优秀的女孩。 作者有话要说:  枝枝和小沈目前就是。 小沈:我要挽回 枝枝:我要你死 ☆、32 这几天的风波完全没有影响《长命山》拍摄。不仅如此, 跟旁边《意中情》剧组女主辞演不同, 风波反而给《长命山》结结实实草了一堆热度,有利无弊的那种。 抱着对容枝的好奇, 以及微博上对于容枝这个人的科普, 《长命山》也get了一波自然水。 只不过,冯棠并没有多开心。 这几天, 她心情一直压抑,跟魏楚一起, 在小号上用完了骂人词汇。虽然说, 傅柏他们回应得很快,程阮隔天就道歉了,但挨不住脑/残粉们没有智商,冯棠差点就去百度百科询问, 如何巧妙气死网友了。 骂人归骂人, 事情出来以后,容枝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冯棠最关心的还是她。 因此, 今天等容枝一来剧组, 冯棠正在拍摄, 直接喊卡卡卡卡跑了过去。 “枝枝!”冯棠凑上来, 整个剧组都几乎凑了上来。 《长命山》导演活泼,连带着剧组都活泼,气氛和谐,这几天容枝出事情, 剧组里的都挺担心,现在多多少少有善意的关心。 “我没事。” 容枝笑笑,知道冯棠会问什么。她之前,其实有些担心的。冯棠是个金玉堆里生出来的女孩,散漫中有属于她的高傲。她对自己 分卷阅读120 的喜欢来的很忽然,说不定也会失去的很忽然。 容枝不确定,冯棠会愿意与不堪的自己做朋友。 好在,冯棠确实不在意这个。 手机有了信号以后,她手机中,最多的就是来自冯棠与魏楚的信息。魏楚后来估计联系过傅柏,而冯棠是一直从白天发到晚上,从第一天发到第二天,除了关心询问,更多的是同仇敌忾。 她很幸运,这些年还能遇到这样真诚的女孩子。 容枝很真诚的,“谢谢你。” 冯棠一卡壳,抿了抿唇,“谢什么啊!我什么都没做,骂人都没骂得赢。” 容枝冲着她笑,并不说话。 其实赢不赢不重要,能无条件站在她这边,相信她,就已经很值得。 冯棠从这笑容里,感觉到一些别的,是很让人心酸的东西。 她不笨,情商也不低,反而,作为艺术系学生,作为一名天赋很高的导演,冯棠有足够的感知力,所以她会心酸,但也不愿意让容枝沉浸在这种悲伤里。 冯棠又大大咧咧笑起来,一边扒拉容枝的手,一边说起别的,“你这几天没来,都不知道我们拍到哪里了。就你选的那个小新人,爆发力真的好强,这两天钟弋请假了,我就合计把他的内容拍一拍,没想到直接给拍的差不多了。” “就是那个……”她选的人,容枝脑子里有点印象,又说不出名字。 冯棠很及时雨,“就那个叫郑南的。” “哦,是他啊。”糙汉里唯一的小帅哥。 冯棠点头,并且,“你记得对吧,演技很不错,长得也不错,还年轻,这几天一直跟我念叨你,我就把你联系方式给他了。” 容枝觉得还好,没什么意见。 冯棠却别有打算,暗戳戳的,“你有时间跟他联络联络,我看他对你有意思。” 是当媒婆的打算。 容枝挑眉看着她,有点儿疑惑,“你怎么给我拉起红线了。” “害……就他一定要一定要,那我只好给了,而且年纪合适,谈个恋爱,不挺好嘛。”冯棠皱巴巴的,见容枝不信,才坦诚,“其实主要是,我觉得,程阮那些事,本质上都是因为狗男人。沈时、傅柏,他们那种身份地位的老男人,就很容易招惹事情。” “嗯,很有道理。”容枝点点头。 冯棠得到鼓励,更加兴奋,“对吧,我说的很对吧。所以找对象,还是要年轻老实,生活不乱的。就那个郑南,我给你调查过了,学生时代只爱学习,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同桌都是男的,大学也没谈过恋爱,人又乖又可爱,而且没你有钱,又不是特别穷,你能镇住,然后又不用扶贫,而且长得,也挺帅的……” 她叽里呱啦,将近把郑南祖宗十八代没离过婚、没有外遇都说出来,大意就是郑南此人,是根正苗红的祖传系好男人,两人可以来一段甜甜的恋爱。 容枝揉了揉太阳穴,等冯棠说完,才讲,“挺好,不过我不能劈腿啊。” 至少这三个月,还得做个人。 “不,认识一下而已,不算劈腿。”冯棠义正言辞,并挪了一小步,语重心长的,“我觉得可以试试,试试就试试,反正不会逝世,郑南人不错,还喜欢你,不会跟沈时一样,有跟屁虫的。” 短期间,她没有谈恋爱的想法,而且感情这种事,也并不是单方面喜欢就足够了。 “什么人不错?” 容枝正想说话,钟弋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们后面,骤然一句话,容枝倒没如何,冯棠在干断人姻缘这种B事,当场被吓得跳脚。 钟弋轻飘飘一眼,“冯导,怎么了?” 冯棠忽然想起,这对容枝有意思的,也不仅是微博上那几个人,剧组也不仅郑南一个。钟大影帝,当场砸车,脾气如何,不用细说了。她当面给容枝拉红线,还,怪不好意思的。 冯棠咳了一声,“没什么,开拍了开拍了。” 她走两步,脚跟一转,扫了一眼钟弋,对上他特冷又特讥诮的笑容,还是鼓足勇气,凑在容枝耳边,“我觉得钟弋也不行,他好多脑/残粉,女/友粉的,还是郑南好,真的。” 说完,冯棠看也不敢看钟弋,生怕自己就跟车一样被砸了,一溜烟跑去继续拍。 容枝还是懵的,都没想到她会说这句话。 傅柏跟沈时情有可原,冯棠怎么会觉得钟弋喜欢她。学生时代,钟弋可是帮她送情书的热血邮递员,是好兄弟,好铁子,怎么也可能跟爱情扯上关系。 “她说什么呢?”钟弋瞥了眼冯棠的背影,看向容枝。 容枝摇摇脑袋,“她想给我介绍对象。” 钟弋眸色稍深,声音却漫不经心,“介绍对象?她不是在国外读书,最近才回来的吗,能认识什么人?” 容枝说,“就是剧组个演员,开玩笑的。” “演员啊……”钟弋蓝眸似深海,薄唇边却依旧挂着随意笑容,“演员不行,娱乐圈很乱的,你看我都要立个 分卷阅读121 人设,才能不被欺负,其他人,都不一定怎么混出头的,太脏了,小枝姐姐你可千万别跟圈里人交往,有什么喜欢的人,也给我看看,我给你把关。” “我也没想法。” 钟弋嗯了一声,倒有些深沉,“到时候我给你注意一下,有什么青年才俊,我给你介绍介绍。” 容枝抬眼凝视他,过了两三秒,才像是开玩笑的,“怎么不把你介绍给我?你现在不也是青年才俊?” “我?我不行。”钟弋想都没想,直接说不,“咱俩不合适。” 他不像是作假,刚才所说关于娱乐圈的一切,应该也是出于朋友的考虑。 所以说,钟弋怎么可能喜欢她。 容枝心下松了一口气,也笑起来,调侃说,“那可不是,我一个素人,怎么配得上你这种大影帝。” 钟弋眼帘轻垂,遮住眸中情绪,口头只说,“对呀,我可是大明星,不可能谈对象的,你可别看我减肥成功,就觊觎我了。” 容枝笑笑,并不反驳,但谁都没有当真。 剧组人来人往,冯棠还在拍郑南最后的独角戏,等会儿就要轮到钟弋了,但钟弋也不急,跟容枝站在一块儿,蓝眸悠悠滑过郑南,似是无意,过了一两分钟,见经纪人远远走过来,才转头看容枝。 钟弋:“小枝姐姐,今天是在北市拍摄的最后一天,明天,我们就要去南市实地拍摄了。” 他稍微停了停,笑着说,“这算是我们俩,六年以后一起回南市?” 南市。 这几天出现很多次的城市。 容枝目光稍微凝滞,停在半空中,若有所思,笑容很淡,“是啊……” 她也有三年没有回去了。 没想到,《长命山》选中的第二个拍摄基地,居然在南市。 钟弋目光在她身上略微停顿,不动声色去探究她的情绪,没看出多少原由,于是只笑着问,“小枝姐姐,你应该会跟组一起过去吧?” 容枝点头。 她也不是完全不愿涉足,三年过去了,很多东西都变了。 而且这次也跟卓迟说好了,带他回南市扫墓的,马上就是那对夫妻的祭日了。 钟弋见她点头,才轻松了一口气。 他想让容枝回南市。 因为有些事情,发生过就肯定有存在的痕迹,容枝回到南市,那些在南市发生的过往,他所不知道的过往,也许会浮现在眼前。 可他又有些害怕。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得住,来自不堪过往的袭击,他的小枝姐姐是世界上最勇敢最善良的人,可他不是,万一这中间有什么意外,他不一定能承受得住。 容枝当天回到家,就将这件事与卓迟说了一遍。 卓迟对于能回南市还是挺开心的,他不喜欢北市这个城市,好像所有的厄运都是从这里开始的。而且,他也真的很久没有回南市了。 《长命山》从北市拍摄完,第二天整个剧组就打包启程去往南市。 因为距离很远,所以是先买了团体飞机票,然后再坐车。 卓迟不是剧组人员,容枝自掏腰包给他买了机票,到时候再一同搭乘大巴车就好了。 只不过到了机场,容枝才发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傅柏站在安检口前面,整个人西装笔挺,他很高,气质也很斐然,在一众行色匆匆的旅客里,不要太显眼,容枝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这么个人,又有点出乎意料,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傅柏显然也看见了她,笑容浮现在眼底,慢慢悠悠地朝着她走过来。 他像是等待已久,说着,“小惊喜。” 容枝伸手抱了抱他,有些无奈,又有些想笑。 难怪她昨天晚上,说自己要跟剧组去南市的时候,傅柏那么啰嗦,将机票时间,飞机场,安检,各种东西问了一个边,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狗男人用心起来,的确还像个人。 容枝松开她,笑盈盈地调侃说,“华易跟北达工作很轻松啊,大总裁出门旅游都这么随意了?” 傅柏也笑,替她理了理耳畔的碎发,很自然,“没有,是我偷偷跑出来了。” 容枝看着他,一脸我听你说的表情,傅柏则继续说,“之前答应了,要带你们去南市,现在,让你们两位自己去,那我不就是失约了,卓迟弟弟肯定会不开心的。” 坐在轮椅上的卓迟乌云压顶。 不。 我不会不开心。 你别来。 我就想自己跟姐姐去,不想要你啊!!! 当然小可怜心里的话,是不可能被人发现的,傅柏已经接过容枝二人的行李,交给旁边的吴培去办托运手续。吴培哒哒哒跑过去,哒哒哒跑回来,将三个登机牌递给他们。 容枝一看。 果然是老板作风,已经改成了商务舱。 “大可不必……” 分卷阅读122 整架飞机差不多都是剧组的人,实在没必要。 傅柏没说话,旁边的吴培头一回很上道,“没有!老板……容小姐,是用里程兑换的。” 容枝冲她笑笑,不说话了。 吴培感觉到一种信心。 这几天,老板的所作所为,都让他觉得北达活不长了,他的铁饭碗很快就要没了。拿集团官博给自己老婆打call,在家族内斗时期,找一个如此混乱的对象,深更半夜,忽然不管所有合同,要去天涯海角的南市。 这种色令智昏的大老板,估计很快就会破产。 但,还好! 老板娘虽然过往有些复杂。 但,不仅漂亮,而且持家!不是那种妖妖艳艳,只会勾引人的狐媚子,而且,看上去还很能赚钱的亚子,是个清醒、有正宫B格的人。 吴·大内总管·培放心了。 于是在老板的感情生活上,他也开始上道起来,一上飞机,就接过了卓迟的轮椅,然后将人摆在自己作为里面,两个人一排排坐在容枝与傅柏的后面。 老板为他赚工资,他也会好好努力,给老板和老板娘,制造相处时间的。 傅柏很满意,头一次觉得吴培是个人。 甚至有给他涨工资的打算。 然而。 霸道总裁和他的贴心男秘,并没有想到,中途会杀出一个弼马翁。 钟弋在机舱要关门之前进来,带着副墨镜,又酷又拽的,停在傅柏身边,墨镜看不清眸色,唇角却有隐隐笑意,先跟容枝打了个招呼,然后看向傅柏,笑容没变,语气也懒洋洋,拿他价值几个亿的嗓子,“傅总也在啊……” 很平常一句话。 傅柏却从中敏锐发现了,恶意。 对,恶意。 这位混不吝的钟家小少爷,对他抱有恶意。 傅柏眸色稍深。 很快,他就感受到了来自钟弋的恶意。 钟弋和他经纪人的作为,正好在他们旁边。 在空姐过来送餐,问要什么饮料时,旁边的容枝微眯着眼,傅柏问了两句没回,打算给她选一个时,钟弋出来了。 钟弋:“小枝姐姐喜欢喝牛奶。” 傅柏喉咙里‘橙汁’两个字咽下去,对空姐,“牛奶。” 空姐还没点头,钟弋又笑,“不过那是小学了,她现在喜欢喝香槟。” 傅柏面色淡两分,还是说,“香槟。” 钟弋啧了一声,贱兮兮的,“也不是,她容易醉,在家在喝香槟,出门都喝可乐。” 傅柏没有说了,目光冷冷淡淡看着钟弋,笑,“钟影帝对我女朋友的喜好,了解很深啊。” 钟弋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那可不是,我们一起长大的呢。” 他压根不管身边李经济人的疯狂拉袖子,玩的不亦乐乎,嬉皮笑脸的,“快啊,傅总,等下空乘小姐姐等急了不送了,小枝姐姐可就要生气的。” …… 钟弋的经纪人已经准备呼叫心脏复苏了。 之前这个小祖宗还是仗势欺人,现在已经开始跟,与他身份差不多的人硬碰硬了。 祖宗你要追女人就直接追啊,干啊要这么贱兮兮搞人家。这遛猫逗狗一样的,何必呢,这可是傅大总裁,就算是不可能随随便便把你封杀,但人家生气起来,也是有点脾气的。 后面坐着的贴心男秘只想说一句话,老板为了老板娘,真的很能忍了。 而可可怜怜小卓迟,没有吭声没有表情,脑袋埋在胳膊肘里疯狂笑,内心敲锣打鼓。 对,钟弋哥,就该这么干,干得漂亮。 傅柏淡漠放下眼帘,说出可乐。 钟弋就更开心地逗人,“碳酸饮料不健康,你不能给小枝姐姐喝。” 傅柏这次抬眼看他。 没有再对空乘小姐说话,也没有再接钟弋的话,甚至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用那双深邃黑眸,淡淡凝视着他,目光极其冷。 钟弋已经摘下墨镜,蓝眸幽冷如深海,面不改色与他对视,唇角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傅柏也不是不耐烦,只是有很多其他的想法,现在平静下来,淡淡出声,“看来,钟影帝其实并不知道我女朋友喜欢什么。” 他一口一句我女朋友。 钟弋舌尖抵了抵牙,笑意很冷,“你知道?” 傅柏默然。 钟弋则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乖乖听我的呗,她喜欢椰奶。” 傅柏目光十分冷淡,但开口同空乘小姐,要说的确实是椰奶。 最后,是闭眼小憩的当事人,打破死循环。 容枝淡淡望了一眼钟弋,对站在那里尴尴尬尬的空乘小姐说,“麻烦你了,给我来瓶矿泉水。” 在这里莫名其妙遭受很多的空乘小姐终于松了一口气,拿了瓶矿泉水颤抖着手送过去。 容枝微笑,“谢谢。” 空乘小姐 分卷阅读123 又满血复活,克制住想要签名的欲/望,一溜烟跑回了里面,跟小姐妹说这种奇观。 还好她今天上班,不然就看不到女神了。 不愧是她女神,连喝个饮料都能让总裁影帝吵一架。 不过她站女神all:) 钟弋接收到容枝的警告,其他时间,总算是没有再作妖了,直到下了飞机,去提取行李时。 吴培推着卓迟去了洗手间,容枝也去整理头发,提取地只有他和傅柏。 经纪人算空气。 行李没有来,他跟傅柏隔了将近一米远。 钟弋冷笑一声,“你有什么目的,早点说了,别耽误我时间。” 自从出来沈时那种事,他是一点都不信傅柏会有真心。这些所谓的豪门,一个比一个恶心人,钟弋可不愿意小枝姐姐被伤害。 傅柏没有说话。 在飞机上,他是的确不知道容枝喜欢喝什么,所以才会听钟弋的话。 毕竟,钟弋再怎么说也和容枝是同学,说不定还真知道。怕容枝不喜欢,也知道,钟弋最后肯定会说出正确答案,所以他不介意陪钟弋玩,但现在没必要,钟弋又不是托运的行李,没有那么重要。 钟弋见他不理会,嘴角笑意越发冷,“没关系,我会盯住你。” 他轻声笑,“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让你做成。” 傅柏侧头,看他一眼,觉得有些好笑,却说,“你凭什么?” 钟弋笑容恣意,“凭我跟她关系好。” “可我是容枝的男友。”傅柏说。 钟弋目光一冷,“哦,没多久就会不是了。” “我能当多久不确定,但永远都不会是你。”傅柏静静的。 钟弋侧头看向他,蓝眸冷得凝出冰霜,却没有反驳。 傅柏了然,不再看他,淡淡勾唇笑了下,提起行李,走向朝着她走过来的容枝。 两人一起离开行李提取区。 身后,像是东西被踢到,一声巨响。 容枝侧头看一眼,然后向傅柏,“他又来招惹你了?” 傅柏笑笑,“没什么,随便说几句。” 容枝一幅果然如此的模样,又想起飞机上的事情,“肯定没有说过你,不过你也别放心上,他可能是以前被我罩着,就比较关心我,怕你骗我,考验考验你,没什么恶意的。” 是在为钟弋解释。 但傅柏却不像之前在老宅时,那样耿耿于怀了。 也许他们的这种熟昵与亲切,也就是纯粹的熟昵与亲切,容枝对钟弋,与她对卓迟,唯一的区别,或许就是一个温柔些,一个严厉些,但都是姐姐类型,那些情感,也全部仅限在友情与亲情,并不涉及爱情。 至于钟弋,男人之间的潜意识,傅柏可以确定,钟弋喜欢容枝。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钟弋并没有说出,反而也是以亲情和友情展示出来,不敢让容枝知道。 也就是单相思。 而且还是小心翼翼的单相思。 傅柏笑了声,很温柔,心情很愉悦, “我知道。” …… 愉悦维持到上大巴车。 钟弋踢完东西,像是又满血复活,开始拉扯容枝,说要坐一起。 吴培已经死死拽住了卓迟。 李经纪人也不知道跟哪个制片主任聊得不亦乐乎。 容枝左一个傅柏。 右一个钟弋。 大巴车一共四列,分成了两边,只能选一个。 容枝觉得今天选谁都不太好。 于是她笑着走向冯棠,冯棠听说了商务舱发生的事情,现在,本来还在盯着看修罗场,见她走过来,很开心的给她让开了位置。 然而等她一坐下。 冯棠哒哒哒就抓住了路过,准备坐在后面的郑南。 安全带一扣,死死卡住,笑容像向日葵,冲着容枝转一圈,一脸我懂你也懂,机会我已经制造了,姐妹好好发展的表情,窜到了后排坐下,偷听。 不愧是她。 平平无奇的牵红线小能手。 跟几个老男人搞什么对象。 让修罗场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郑南刚开始懵了一下,紧接着领会到,他坐在容枝旁边了!他真的坐在容枝旁边了!虽然说女神有男朋友了,但是没关系! 而且还好,他准备了AD钙奶!他可以送给女神了!不至于空空如也!郑南一颗小心脏开始狂跳,还没跳两下,感觉到旁边有两种冷冷的目光,不容忽视的那一种冷。 郑南侧头看过去。 钟前辈不知道怎么,在拿一种夺妻之恨的目光,看着他。 又好像是他桌子上的AD钙? 郑南抿抿唇,递了一瓶过去,有点小心的,“钟老师,您喝吗?” 钟弋一声冷笑,别开眼。 郑南感觉到一种天将 分卷阅读124 降大任于斯人也,先杀死他,再杀死他的想法,又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钟弋。感觉莫名其妙的,想收回手,却被钟弋一把夺过,莫名其妙的感觉更强了。 而钟弋旁边坐着的男人,却冲他笑了笑。 郑南有一种被安慰到的感觉。 傅总不愧是女神的男友,这么温柔。 至于钟老师,估计是想喝AD钙,不敢说?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个副本,启动! ☆、33 选定的拍摄地点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左转右转, 将容枝脑袋转晕,加上她本来就有些坐不惯大巴车, 因此一上车吞了粒晕车药, 没多久就睡过去。等醒来的时候,天色已晚, 盛阳变成夜幕,但仍旧没到目的地。 乌漆嘛黑的, 看不清车窗外是什么景象。 但似乎有山。 容枝眉头皱了一下, 感觉还有些熟悉,又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地方。 旁边的郑南见她醒了在看窗户外面,连忙就说,“本来应该到了, 但中间遇见小型山体滑坡, 耽搁了很久,刚才司机说, 大概还要一个半小时。” 南市多山又多雨, 山体滑坡这种事还是挺常见的, 车窗外面果然是山, 容枝收回目光, 对郑南笑了下,“谢谢。” “不……不客气。”郑南抿了抿唇,怪不好意思,像是在犹豫什么。 容枝也没当回事, 往后靠了靠,调整个舒服的坐姿,但一整天的疲惫旅途,让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郑南一直在观察她,本来还犹豫要不要跟她说话,现在见她没闭眼又皱眉,连忙打开小书包,拿出软软的巧克力面包和草莓面包,从桌子上扯了瓶AD钙奶,捧到她面前,“之前赶时间,没有去吃午饭,就在超市停了下,看容老师没醒,就没有喊你,这是我,我买的,不知道你喜欢哪个口味,我就都买了……” 男孩说话声音很小,目光也特清澈,就是那种纯粹的想对你好。 容枝垂着眼,想了想,说,“谢谢,不用了。” 笑容很温柔,拒绝得很委婉。 郑南不该不开心,但就是有一点难受,特别是,他刚收回手,就见旁边的钟弋站起来,将东西递给容枝,然后容枝没什么推辞,很自然接了过来。 对比鲜明! 钟弋甚至还看了他一眼。 郑南明白了,钟老师这是想独吞一版AD钙啊。 他将将D钙递过去。 钟弋又狠狠看了他一眼,但想起什么,然后伸手接过,顺便把他旁边那一瓶也抢了。 没有东西了,看他怎么贿赂勾引! 郑南懵了下。 没想到,看上去是个冷酷拽哥的钟影帝,竟然喜欢喝AD钙!? 他吞了一口气,但还是有点儿不甘心,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哪儿错了,看向容枝,弱声弱气的,“容老师……” 容枝啊了一声,没想到他还会开口说话。 她是有点饿。 但郑南的师生情变质了,他对自己有意思,自己对郑南没意思,那无论如何也不能收人家的东西。 容枝像是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微笑着,“我不太喜欢喝牛奶。” 郑南有些不甘不愿看她一眼,最后还是低下头,没吭声了。 旁边钟弋小人得志,非常猖狂,狠狠吸了两大口AD钙,顺便给好战友傅柏扔了一瓶。 ——就这,就这?还想拿AD钙羞辱他? 傅柏是第一次和他当队友,他们俩已经观察郑南这个小家伙很久了!就知道他心存歹意!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两个人头一次统一在一条战线上,没有分两拨送东西。刚刚里面小面包是他买的,那瓶水就是傅柏买的。 …… 容枝喝了小半瓶水,又吃了几片小面包,胸口有些闷,顾忌到大巴车其他人,就只将车窗打开一道小缝隙,凑到小缝隙边边里,呼吸新鲜空气。这样一来,她的眼睛也十分自然看着窗外,掠过的景色越来越熟悉,容枝眼帘轻垂两下。 《长命山》居然选了这么个地方。 六年后头一次回来,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 还真是巧。 …… 大巴车在夜里行驶一两个小时,终于晃晃悠悠停了下来,停在镇上酒店前。 冯棠已经迫不及待跑下来呼吸新鲜空气,见容枝下来,立马跟她分享,“枝枝,你肯定没来过这么原生态的地方。这是冯元宋最新投资的基地,还没利用起来,我们也算是头一个来这个拍戏的剧组。” 她扫了两眼,啧啧两句,“环境好是好,不过太偏了,我觉得冯元宋还得在这儿建个机场。” “还好。”容枝说。她也没有想到,六年之间,曹镇居然可以从一片废墟,变成这么光鲜亮丽的模样。 废墟之前的土砖房、茅草屋,都变成了石砖的小二层楼房, 分卷阅读125 一眼看过去亮丽又体面。 冯棠还在评论她哥,“虽然这地方鸟不拉屎,不过前几年地震,后来政策优惠,再加上风景确实独特,其实造成影视基地也挺好,冯元宋不算没脑子。” 容枝跟着她的话点头。 一边用新鲜空气解决胸闷,一边观察着四处。 夜间七点左右,是村里人吃完饭、出来串门走动的时间。此刻,大概是没见过真的影视拍摄,一群人围在一块儿,看着这群外乡客人,还有胆子大一些的,从他们车子旁边走走停停,像是想看看车里有什么宝贝,能见到什么大明星。 有一个妇女,或许是说不过去小孩的嘴,满脸不耐烦的,牵着小崽子过来看,嘴里嘟嘟囔囔,“有什么好看的,明星他不拉屎啊……” 冯棠听见了,皱了下眉。 这就是她不喜欢来这种生僻拍摄地的原因,总会出现挺多意外,还会被人当做猴看。 妇女是真不耐烦,被迫走一圈,想装个样子就完事了,没想到,看见意料之外的人。 她脚步一顿,隔了容枝好几米远,满眼诧异,“容枝……” 冯棠没想到这里还有人认识容枝,正想调侃几句枝枝名气大,但抬眼看见妇女,却发现对方不是小粉丝式表情。 粉丝与粉丝之间都有一种默契。 冯棠作为容枝的脑残粉,一眼就能发现,这人并不是容枝的粉丝。 而且,是个怀有恶意的人。 妇女喃喃自语,说的是,“你竟然还活着……” 她说话声音很轻,眼睛里是诧异,但说话声中带着不堪置信的愤恨。 这在粉圈绝对是个丧心病狂,给爱豆泼硫/酸的黑粉。 冯棠不自觉往旁边靠两步,握紧了容枝的手。 轻声,“枝枝……” 容枝却只是轻飘飘看了妇女一眼,像是不认识一样,冷淡至极挪开眼。 身后,傅柏等人,已经放好了行李,朝她们走过来。 钟弋戴了副墨镜,正在被卓迟笑话,说是黑夜里的村口算命王瞎子,傅柏则在旁边静静听他们说话,最后握住容枝的手,见她手心冰凉,目光很自觉落在那个对面的女人身上。 红绿的宽大米奇T恤,一双人字拖,头上挽着一个塑料做成的橡皮圈。 很普普通通的中年妇女。 他不认识,看眼钟弋。 钟弋也摇头。 大约就是个普通路人。 傅柏没放心上,牵着容枝,缓缓往酒店走去。 在冷寂山村,这一行人,背影都显得高贵。 妇女目光死死咬着容枝,最后还是身边小孩晃她的手,才反应过来,但严重深似海的余恨未消。 那时候,容枝不是被带走了吗。 现在怎么可能还这么光鲜亮丽出现在这里。 凭什么…… 酒店几乎被剧组承包下来。 冯棠超级有小心机,将自己和容枝的房间挨在一起,跟钟弋一样,都是最好的总统套房。 她满脑子就是,她的剧组她要做主,要枝枝享受皇帝待遇。 反正魏楚也没来,房间够分。 只不过,多出来一个卓迟与傅柏。 总统套房地方倒是空旷,够三个人睡。 但还没等容枝开口,卓迟和傅柏就被钟弋拉走了,美名其曰加深感情。 不知道仇恨有什么好加深的。 然而出奇的是,傅柏与卓迟对此也没有意见。 容枝也就不管不问。 她好累好累,如果知道要坐这么久的大巴车,她一定在南市下飞机的时候,罢手不干,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就是坐长途大巴了。但还好挨过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就先选择性将这件事遗忘。 收拾好东西,容枝打算上/床睡觉时,门铃忽然响了。 扰人睡眠猪狗不如知不知道呀! “郑南?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吗?”容枝带上很正宗的笑容,看着面前的不速之客。 她门没开,半掩着,手握着门把手,保持百分百安全状态。 在睡意的侵扰下,有点儿不相信这个人是好人,还有点相信钟弋的话。毕竟狗血剧本里都是这么写的,半夜三更,新人演员敲响了那一扇罪恶的门,臣服在娱乐圈的规矩之下。 不过! 要加戏不应该是去骚扰冯棠吗!为什么要来找她一个可可怜怜的穷逼编剧啊摔! “容老师……”郑南整个人都很拘束,有点儿不敢看容枝。他就是脑门一热,想了好久,好久,心有不甘走过来,到了这里,又觉得不是人,太鲁莽了。 总之是做了也后悔,不做也后悔。 “嗯?”容枝面不改色,门后的手已经着手打算拨打冯棠电话里,万一这个龟龟里面什么也没穿,那她清白说不定真不保了。 郑南自我纠结半天,终于反应过来 分卷阅读126 ,自己还有理由找,连忙就将身后水果篮子拿出来,一脸欣喜,“容老师,这是我刚买的水果,您在车上不是胃口不好吗,我刚刚出去散步,看见正好水果店没关门……” 容枝松一口气。 天杀的被害妄想症,郑南背手时,她差点就拿起防狼喷雾了。 她微微笑着,继续拒绝,“不用了,我晚上不太爱吃东西。” 郑南像个气球,一下就萎了下去,“嗯……” “没什么事的话,就先晚安了?”容枝笑容温柔,希望他能做个清醒、善良、正直的人,而不是弱智舔狗。 郑南啊了一声。 见她想要关门,心跳飞快,几乎没有思考,下一秒握住她的手,“等一下……” 意料之外的接触。 容枝差点没顾上温柔。 郑南似乎也意识到自己不太对头,马上就放开,手足失措地站着,整个人像烧红的茄子,又红又紫。 容枝叹了一口气,在他放手的时候,觉得他还有救,有心提点两句,“如果你想加戏,应该去对门,冯导才是把控镜头的,我只是编剧。” “不是……”郑南看她想歪了,羞愧又羞愤,漂亮的眼睛深红,完全没有刚开始的少年意气风发,像动物园里抢不到香蕉的金丝猴,为啥大家都有香蕉我没有,超委屈。 委屈令人奋发,郑南脱口就是,“容老师,我没有加戏的意思,也不是想利用你,我知道你有男朋友,我就是,就是很崇拜你……” 他这么坦诚,容枝倒是懵了一下。 郑南破罐子破摔,接着说,“其实我以前就认识你。我也是南市人,高中也在南市一中,不过我比你小一届。” 她没有认出郑南,但郑南是第一眼就认出她了。 那时候,容枝是整个学校最耀眼的女孩子,开学典礼上新生代表是她,无数次月考第一名是她,新概念作文头等奖是她,各类学科比赛也总有她的名字。她总在为校争光,履历漂亮到众人望不可及。 郑南却是因为一篇作文认识这个学姐的。 容枝月考作文经常会复印下发到低年级,郑南这个人其他成绩不怎么样,就是语文很好,还有点儿文学梦,那次作文题目,他现在都记得,是《过热的光》,容枝观点独特,写得特别新颖又特别深入人心。 于是郑南才开始关注她,这位几乎是学校所有人眼里的女神。 由此一发不可收拾。 即便后来,知道这位学姐有喜欢的人,有可以并肩的人,他还是暗戳戳的关注着。 看她运动会上笑容,关注她每一次演讲,看着她拿了奥赛特等奖,看着她一模二模独占风头,看着她被保送A大。 郑南对那位学姐,就如同追爱豆的小粉丝一样,并不与人说,也并不干涉她的生活,只是跟随所有碌碌者一样,站在底下,仰望那个闪耀而高高在上的神明,当成偶像,当成目标,当成前进与上进的动力。 然而某一天,学姐莫名消失在学校。 郑南问身边的人,没有人知道学姐去了哪里,连老师都不知道,只是说她家里出了事,忽然退学了。 学业繁忙,同学们即便议论着,没多久却也忘了,后来学姐那一届毕业,再后来,他们毕业,已经很少有人知道那位学姐。 他成绩不好,长得还行,上大学没什么希望,家里的大人就主张去艺考。也许他还有一些艺术天赋,真的考上了戏剧学院,然后来了北市。 他没有再见过那位风采动人的学姐,却也从来没有遗忘,只是暗暗期待着哪天能再见到,希望见面的时候,他可以亲口说出,自己跟她以前是一个学校的。 没想到梦想成真了。 学姐果然是到哪里都会发光的人。 她成为编剧、成为作家。 他看过学姐的小说,还参演学姐的电影,现在还跟学姐住同一个酒店。 只可惜,学姐把他当猥/琐男了。 郑南有点小不开心,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没想到对方是个正儿八经好男人,容枝都没考虑到这一层,为自己的鲁莽自罚一杯,“抱歉……” “没关系。”郑南飞快地说。 “所以接下我的水果吧?”他杏眼里发着光,炒期待地看着容枝,将水果篮子再次送出去,一面特赤诚的,“我没有恶意的,就是真的特别崇拜学姐。” 容枝有点犹豫。 冯棠错把纯正的姐弟崇拜搞成了爱情也不是没有可能,也许这位弟弟,就是真的很想当她弟弟,就跟钟弋当她小弟一样。 而且,她这么莫名其妙拒绝人这么多次,是有点说不过去。 容枝觉得确实应该笑着接过,虽然她不太想接人家的东西,即便是新款小迷弟的。 但是郑南话音刚落,容枝还来得及伸出手。 傅柏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 目光如炬看着这边,尤其是郑南伸出去的手,嗓音很平,声线很 分卷阅读127 稳,冷淡却又炸裂,说的是, “你们在干什么?” 绿色的光,落在大道上。 哦呦,小老弟,来的好及时。 刚好有理由去拒绝学弟的好意了。 容枝朝着郑南笑笑,“不好意思了,我男朋友比较严肃。” 郑南看向傅柏,发现对方脸真的挺冷,就是表情比较恐怖。 郑南想不明白了。 学姐为什么会找一个这么冷酷的男朋友,以前的谢为学长不好吗,学姐真是一个浑身都是迷的女人。 郑南抿抿唇,又不想放弃,买都买了,烂在手里多不好,而且就是为了学姐才买的。 他想了半天,转头将水果篮子递向傅柏,“傅先生,我可以请你吃水果吗?” 反正这个水果,他一定要送出去。好不容易才买到手的,送给学姐的男朋友,约等于送给学姐吧。 傅柏没想到这种操作,原本冰冷的脸色已经调整过来,虽然说眸色还是有些凉,但已经是个成熟的霸道总裁了,微微皱眉看着他,“不用。” 郑南不屈不挠,单手将水果篮放在傅柏眼前,生怕他不收一样,还特别贴心加一句,“不是,水果店最后一筐了,说不好进货,所以这几天可能都没有,容老师不能几天不吃水果吧……” 他像偶像剧傻白甜女主角。 也不知道他是有心还是无意。 当着别人男朋友的面,照顾人家女朋友,还是这么义正言辞的理由。 哦呦,小老弟,干得不错啊。 容枝差点没笑出声。 傅柏心情很难说,但面上维持淡泊笑容,人设不能垮,更不能在人家面前留下一个,因为吃醋就不管女朋友的,不成熟不稳重人设,于是伸手,接过郑南的水果,笑容平和, “谢谢。” 嗯,他说谢谢了,容枝就不用再说了。 郑南胸前红领巾飘得更鲜艳,“傅先生不用客气,这是我该做的。” 怕学姐缺少维生素C,他可是跑了好久才买到的呢,送出去就好,终于能给学姐送礼物了,敲开心。 …… 郑南一走,容枝终于笑出声。 这种鸡同鸭讲,不要太逗,实在是无敌搞笑。 她忽然对自己将郑南这个小学弟,认成想要潜规则上位的娱乐圈心狠手辣新人,也不是很愧疚了。 不能怪她,真的是郑南行为不对头。 看看这种情况,鬼才会发现他是同学情谊。 即便,郑南也许是真的只想送一篮子水果,但落在傅柏眼里,那就是纯种挑衅。 太逗了。 傅柏听着她的笑容,有些无奈勾唇。 本来还想说问什么东西,但忽然就觉得也没什么了。 “这么开心啊?”傅柏眉眼温和又无奈。 容枝点点头,“你知道他其实想干什么吗?” “嗯?” “他是我学弟,好久不见,就想送个水果,我把他当成潜规则的,你又把他当成撬墙角的,得亏他不知道,不然人可真委屈。” 傅柏没想到她开心的点在这儿。 还以为什么事呢,笑成这样。 不过,学弟。 说不准就是学着当弟弟呢。 傅柏眸色深了一些,却没说出来,就随容枝乱开心。 最后等她笑完了,才说原本要说的一些话,说完也不忘记将一篮子水果带走,再和容枝讲晚安。 夜晚。 小镇归于沉静,并没有因为外乡人的入侵而不安。 除了村口王家。 孩子已经睡着,外出送货的丈夫也回来了。 刘芬鱼,就是之前带着孩子在大巴之前停留的女人,做完了手里的活,一面去给丈夫倒洗脚水,一面像是漫不经心地唠家常。 “今天我在街上看见容枝了。”她说。 她丈夫王强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容枝是谁,随意往地上吐了一口浓痰,才说,“她怎么回来了?之前容老婆子入土,她都没来上个坟,现在回来了?” 王强一口浓痰,吐在刘芬鱼的脚边,溅起灰尘,夹板拖鞋上,都有滑腻恶心的感觉。 刘芬鱼低垂着脑袋,乱而粗糙的眉头紧皱着,眼底闪过一丝嫌恶,表情却木木,声音很平,说着,“不知道,她跟那群外乡人在一起,看上去混的挺好。” “混得挺好?”王强呸了一声,精瘦的脸上满是妒忌与愤怒,“不守妇道又不孝顺的婊/子,能混得好?” 王强骂骂咧咧。 刘芬鱼去忍不住勾起唇角,她知道自己这个丈夫什么性格。 他以前跟容枝也有段往事呢,不算什么好的,现在看见人家混的好,怎么会开心。而王强就是个地痞流氓,不开心,干起来没头没脸的事,不要太多。 何况。 大家都一样。 分卷阅读128 凭什么她只能嫁给王强这种东西。 凭什么容枝能光鲜亮丽,混得好。 刘芬鱼眼里闪过嫉妒的光,昏黄的白炽灯下,一张朴实而满经风霜的脸,显得十分扭曲。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万了马上,我的天啊,我第一次写这么长。 ☆、34 剧组在宾馆修整一晚上, 隔日正式进入拍摄。 选中的拍摄基地还在小镇边缘, 一行人浩浩荡荡,再次坐上大巴, 分批次前往基地。工作人员去摆道具, 演员去化妆。最后一波去的,是剩下几个不太重要的, 以及一个懒洋洋导演。 容枝上车,往冯棠手里塞了个玻璃水瓶, “导演去这么晚, 当心人家说你。” 冯棠抱着小瓶子,瘫在椅子上,像个软体动物,“我的剧组我做主, 想去多晚去多晚。” 容枝瞥一眼她, 睡眼朦胧的,“没睡好?” 冯棠点头, 一面挠痒一面说, “别说了, 早知道是这么个鬼地方, 我宁愿绿布搭起来随便拍拍。” 来之前, 她是真没想到是这种地方,冯棠深吸一口气,“昨天晚上,三更半夜, 空调忽然停了,我裹着棉被热醒,满屋都是蚊子,真他妈生不如死。” “……”容枝房间安逸,没想到她这么惨。 冯棠继续,“然后,我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就开门透透气,结果看见几个贼眉鼠眼的人在走廊乱逛。那时候是凌晨啊!把我吓了一跳,愣是没敢出门了,憋到天亮才去找前台,结果人家八点才上班。” 她闭眼,一幅躺平仍由风吹雨打的模样,“上班以后和我说,因为电压线路问题,空调时好时坏,没办法,今晚给我点蚊香。” 曹镇果然还是曹镇。 容枝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睡吧,估计到基地还要一个小时,你先补补觉。” “嗯……”冯棠哭唧唧,她就没有住过这样的总统套房。 卓迟坐在她们左边,听冯棠说完,等她闭眼,皱眉看向容枝,轻声,“姐,贼眉鼠眼的人,不会是来找我们的吧……” 曹镇日新月异,已经不是他记忆中的地方,再加上他的亲人,全部死在当年那场地震里。如今的曹镇,留给他的只有悲伤回忆。他知道容枝身上发生过什么,更明白,她对于曹镇、亦或者是南市的厌恶,只会比他多,不会比他少。 容枝也想到这一茬。 只不过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能知道的、记住的,都不一定在那场地震里活下来,反正现在没必要担惊受怕,更没必要拉着卓迟担惊受怕。 她摇头,斩钉截铁,“不会。” 卓迟看着她镇定的神情,只能点头不再问,眉头却一直皱着。 …… 实地拍摄,第一个基地。 绿树青草,瀑布巨石,确实是风景优美,独特且新颖,就是蚊虫特别多,好在只要在这里拍摄几天,就可以转场去另一个地方。 容枝来之前就做好了准备,她这个人没有公主命,一身公主病,不招蚊虫,但只要被咬,就会又红又肿,所以她今天不仅穿了长衣长裤,还带了一瓶防蚊虫喷雾,喷完自己,又特自然地给卓迟喷了几下,然后收回小包包里,安静坐好,开始发呆。 容枝多年生活经验,防蚊虫喷雾也特顶用,一喷上去,基本上蚊虫消失无踪。 唯一的不好,就是味道有些冲。 吴培就闻不得这个味,辛辣的、刺激的、不知道还以为生吞几吨芥末,他捂着鼻子,偷偷走远一点点。 什么奇奇怪怪的容小姐,在这么漂亮自然的地方,不喷香水喷花露水。什么奇怪的大老板,不去美国意大利开会,来这个山沟沟里陶冶情操。 接着,没几秒,吴培发现自己胳膊又痒又疼,一摸, 已经五个痘了! 个个膀大腰粗,生得特别肥美! 吴培尴尬十二分,但,太他妈痒了。 他暗暗不做声,又走过去两步,“容小姐,你那个喷雾,能不能借我用一下。” 容枝当然没拒绝,从小包包里拿出来递给他。 吴培正想喷的时候,多年职业道德、做高秘的敏锐观察力,让他发觉事情有点不对劲,侧眸一看,大老板正冷冷望着他。 {讀文尐ㄝ arrangement}  准确说来,是这瓶绿油油的防蚊虫喷雾。 吴培颤巍巍停下动作。 老板目光像是在诉说夺妻之恨。 就,铁树开花已经开到这种变/态程度了吗,大,大可不必。 “怎么了?”容枝见他接过去又不喷。 吴培哪儿敢说怎么了,只能若无其事的,“没事,我忽然想起来,公司最近的实验要进行人体测试,正好我亲身体验,把记录发过去,更加准确,就不喷了,不喷了。” 容枝:“……北达的涉业范围真广啊。” 分卷阅读129 连人体实验都搞起来了。 吴培:“对对对。” 他咳了一声,“不过傅总不参与人体实验。” 容枝:“啊?” 吴培:“而且傅总喜欢花露水。” 容枝:“不会吧……” 吴培:“真的,他喝花露水长大,从小就喜欢这个味。” 容枝:…… 太夸张,真相必不会那么简单。 吴培也觉得自己不对头,想了下,“就是,他一闻花露水就像喷点……” 越说越奇奇怪怪。 但,容枝好像明白点什么。 她侧头看一眼,却见傅柏正眼看前方,表示自己一点也不喜欢花露水,眼睛余光却不经意扫过容枝。 真的十分不经意。 容枝终于知道吴培什么意思了。 不过,她还真把傅柏给忘了…… 人家千里迢迢跟着过来,只为了当初一句话,现在她只记得卓迟,把人家忘于脑后,怎么也不像一个人。 容枝垂垂眼睛,走到傅柏身边。 狗男人仍旧在看山看水看天空,云淡风轻不care的表情,过了两三秒低头,像是才看见容枝,笑容温和,声音温和,“怎么了?” 真的很温和,很不care。 容枝薄唇微抿,说给他来点花露水,有点奇怪,莫名其妙的,而且人家都这么不关心不在意的样子了,她要是问出口,还是在吴培说完以后问,就很不像个人,也很不好!! 不就是稍微、自然地忘了一下男朋友吗! 何必呢! 但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就更不像人了。 还是直接上手喷吧。 容枝摁下发射键,绿油油的液体变成喷雾,洒在傅柏手背上。 然后她转头就走。 意思很明显,我也不care,我就是花露水多,我就是看你可怜。 薄荷气息均匀洒在手背上,她踩过小青草,背影出奇有点可爱。 他原本被忽视的郁结消散半分,眉头也稍稍舒展开。 吴培观察一切,露出姨母笑。 他克制住想挠痒痒的手,觉得自己就是,吐了最后一根丝的春蚕,成了灰的蜡炬,已经开发身体所有部位的利用价值,在帮助老板追对象。 今天也是希望能涨工资的一天。 (*^▽^*) …… 谈话间,拍摄地那块出现争吵声。 “你们别在这里踩!” “把我们家药草踩成什么样了!好不容易种出来的,就被你们这么糟蹋了!” “别碰我!” “让你们管事的出来!” “对!让她出来!” …… 容枝看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好几个大汉聚集在那块儿,围成一个圈,十分气势汹汹的模样。 她皱眉,站起来想要过去。 却被卓迟拉住手。 卓迟皱眉,声音分外严肃,“姐,别过去,我看见王强了。” 他目光紧锁着其中一个拿着锄头的大汉,那大汉握锄头的手,只有四个手指,他看得很清楚,能够确定,就是王强。 容枝也看到了,她能想到,这个人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多半不会是意外,更绝对不会是什么好原因。 只不过,冯棠还一个人被围在中间。 容枝眸色转深,安抚地笑笑,拿开卓迟的手,“没事,这边这么多人呢。” 她说完就走,卓迟的轮椅固定在那儿,根本拉不住她,只能看着她往那边走过去。 好在,后面还跟着傅柏。 卓迟暗暗松了一口气。 容枝说得对。 现在不是以前,这么多人,还都是剧组里的人,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的。 不会怎么样的。 镜头前。 王强伸手捂住正对着他的镜头,又冲里面的小姑娘,“你们管事的呢!让他出来和我们谈。” 冯棠又困又气,就不该来这么个地方,又真的有点怕地上是什么药草。赔钱不赔钱的不是主要问题,比较严重的是,政/府对这个地方还挺关注的,他们剧组如果还没开拍,就闹出这些事情,怎么都不会太好听。 而且,穷山恶水出刁民,眼前这些人一看就不好招惹。 冯棠甚至有预感,他们并不一定是冲着药草来的。 “怎么了?” 嗓音温和,冯棠仿佛找到主心骨,连忙就冲出包围圈,往容枝身边跑。 容枝站在山水之间,眉目柔和,很是引人注意。 一群大汉过来时,就一直在观察这个剧组的新奇玩意,连带着观察剧组里的人,形形色色的城里人,可最亮眼的就是她了。 眉眼自成一幅画,站在那里就是风光。 分卷阅读130 他们这个地方,就没见过比这小娘们要好看的,也不知道买一个得多少钱。 而领头的王强则阴恻恻笑出声。 “呦,这是容家小妮?” “发大财的就是不一样,现在,可算记得来给你奶奶上坟了?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容老太婆知道自己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孙女这个狠心,是要开心还是难过哦。。”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昨天头疼眼睛疼,今天忽然就来姨妈了,肚子疼得一批,加上卡文,就真的只有这么点了呜呜呜呜,我明天多写点,爱你们。 ☆、35 王强话音一落。容枝能感受到剧组许多目光都停在她身上, 疑惑的、惊讶的、好奇的……各式各样, 但和以前不一样,没有偏听偏信, 也没有什么恶意。 大约是发生在她身上的瓜太多, 连吃瓜群众都要斟酌一下再吃。 再加上,这个瓜也并不是特别吸引人。 容枝伸手扶住跑向她的冯棠, 眼风也没给王强一个。 冯棠凑在她耳边,想说话。容枝按按她的掌心, 安慰示意。冯棠便没开口, 安静站着。 现在不是个讲来龙去脉的好时候,何况,王强这个人她熟,不用冯棠讲, 她都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王强见容枝不理他, 很看不过去,粗着嗓子就喊起来, “容枝你这是发达了就不理乡里乡亲?” 容枝轻飘飘看他一眼, 不搭理他, 反而看向那些所谓的药草, 她弯下腰, 伸手像是要触碰。 拿着铲子的村民回过神,连声阻止,“你干什么……这可是……” 容枝没理会,径直一揪。 将本来就松松垮垮的草, 连根拔起。 村民还没来得及阻止,看着容枝手上的草,气得整个脖子都红了,大喘着气,“你!你们,我们村子把地方借给你们,现在你们还故意拔我们的药草?太她娘的欺负人了!” “药草?”容枝仔细看着草根,确定自己猜测无误后,再看向粗脖子村民,声线平和,却像是在说世界十大未解之谜,“这药草你们哪来做什么?” 她静静看着村民。 雪白肌肤,一双黑眸明亮得惊人,同时也漂亮得惊人。 粗脖子村民被那亮色怔了下,“当然是救……救命啊。” “哦。”容枝笑了下,“你是猪?” 村民眼底慌乱一闪而过,,“你这小姑娘怎么说话的呢!” “这是猪草,专供贫穷、吃不起饲料的家猪。”容枝扬了扬手上的绿草,声音清亮,带着几分笑意,“一般野猪都不靠这个救命。” 剧组的人没有想到这个转折,没想到自己眼里的淳朴村民,会这样来欺骗人。 有年轻气壮且正直急性子的摄像大哥,已经扛着摄影机向前,准备保护容枝,毕竟,这群人为了钱,这种没良心的事情都能做,现在容枝把事情揭穿了,他们说不定还要怨恨容枝,万一上手可怎么办。 《长命山》剧组和其他剧组不同,多是跟着魏楚拍戏的工作人员,他们之前就和魏楚容枝拍戏,电影得了两个奥斯卡奖,他们在业内也是水涨船高,现在自然护着容枝。而其他新人,平常就跟她们打成一团,这几天见惯容枝的认真与敬业,也知道她的好,肯定也护着她。 村民们只有几个。 但剧组的人不怕赔钱以后,站出来的,各个带了点被欺骗的愤怒,简直就是复仇者联盟,一排排站着,气场非常强大。 刚才还在气势汹汹的村民,按着手里的铲子都觉得不像回事。 脚步接连着就往后退。 但最震惊的并不是剧组人站出来。 而是容枝揭穿了猪草与药草的事情。 …… 她居然知道? 粗脖子村民瞬间气场萎靡,拿铲子的手都松了一下。 他们就是看外乡人、城里人好糊弄,又住在镇上最大的酒店,个个都是财大气粗的模样,想过来坑一笔而已。 城里人哪里能分得清猪草还是药草,而且都好面子,肯定不会为了这么丁点儿钱与他们争辩的,糊弄过去,事后就算被发现,也肯定当做慈善了。 大伙都是这么想的。 可,没想到遇到这么个人,漂漂亮亮,居然能分清猪草。 冯棠也听明白了,这事就是诈骗,刚才的慌乱和愧疚全部消失,站起来就嚷,“我说这黄啦吧唧的东西能是什么绝世药材,原来是他妈治猪瘟的?你们敲诈敲惯了,是觉得城里人好欺负怎么?” “那反正你们钱多,又打扰我们生活……”有村民试图诡辩。 冯棠气笑了,见过不要脸,没见过这么不要脸。 “得,反正这地方已经被集团买了,你们种东西是侵占他人私有土地,也亏得你们没种,不然直接就能送法院。现在骗钱没骗成,就赶紧走,再杵着我找警 分卷阅读131 察了。” 村民倒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 又没个主心骨下决定,于是静默下来。 “……嗤。”村民们静默时,王强冷笑一声,站到前面,直对着容枝,“容大老板居然还能分得清药草猪草?这还没忘记自己出身啊。” 他的目的跟村民们不一样。 药草猪草顶多算个阶梯,能骗就骗,不能偏就拉倒。 容枝依旧不看他,只对静默着的村民们,“是王强招呼你们过来,说我们好骗的对吧。” 村民默不作声,表情表达了一些。 容枝则笑了下,“王强和他老婆认识我,昨天他老婆还见过我。他肯定知道我在剧组,也知道我以前生活在哪里,那怎么会不知道我认识猪草。他带你们过来,怕不是那么好心。” 她停一停,语气又严肃一些,“我们冯导已经报警了,万一这事闹大了,各位名声可就都是有案例的,可王强不一样,他可以说是来找我叙旧的。这样一来,到时候申请贫困补助……” 她欲言又止。 村民们都心领神会,骗钱骗不到,还惹了一身腥,于是全都向始作俑者, “王强!你怎么能这么对乡里乡亲呢!” “我说你怎么这么好心,原来打的是这个算盘,到了局子里,你也别想干干净净!” “对啊,这掉进粪坑里,谁也别想白着出来。” “亏我们这么相信你!” …… 王强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发展。 他本意不是这样。 昨晚上听刘芬鱼说完,他就咽不下那口气,凭什么大家都过得马马虎虎,容枝却能光鲜亮丽,这哪能够!他可知道,城里人、体面人,最怕被老相识提起不堪往事,容枝现在活得好,那肯定不想被人知道以前啊。 他都想好了,今天带着一群人过来,假装偶遇容枝,然后再说几句,让容枝名声不好听点,放点儿钩子,也不说全,到时候好勒索她。 可,没想到,居然是现在这个局面! 容枝一点也不在意他说起往事,反而直接将他的心思全部明明白白,展示在所有人面前。 村民们几乎把他包围住,没有给他半分再和容枝交谈的机会,各个气势汹汹的,问他要个说法。 他能有什么说法。 王强偷鸡不成蚀把米,气得咬牙切齿,乌黑脸上,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大,看向容枝。 她神色冷漠,眉眼冷淡,不带有一丝感情。 对所有不堪往事,仿佛都不在意、不计较。 米白色的长袖衬衫穿在她身上,泠然而优雅,像是一把刀,划分出两个世界。 这个女人,在曾经,差点就是他的。 而如今,却像是在昭显他所有的卑劣与不堪。王强咽不下这口气,也不想看见容枝这幅高高在的模样,看着就觉得自己断指生疼。他咬牙,滋出一句话。 “你不理我,没关系。你爸也知道你回来了,到时候看看,你在你爸面前,能不能装出这幅死样子。” 他努力跳出村民包围圈,奋力喊着,“容平要来看你了。” 容枝神情没有半点变化。 倒是坐在不远处的卓迟,差点就撑着椅子坐起来,想去把王强暴打一顿。 他还没起身,倒是换好戏服的钟弋,听见王强喊的话,看见这么个人,揉着手腕就上前。 “小强啊,是爷爷以前没教育好你?” 钟弋笑得又冷又狠,一张漫画贵公子脸,笑出阎王修罗的气场,王强懵了一下,感觉似曾相识,又实在回忆不起来,自己有认识这么一个人,求生欲让他一边连着倒退,一边喊,“你,你谁啊?我告诉你,法治社会……” “法治社会不妨碍我展示同学情。”钟弋一脚踢过去,笑眯眯的,“没关系,你马上就知道我是谁了。来,爷爷让你重回少年。” 这一脚,直接踢歪了王强的膝盖。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王强重回初中,经常因为作死,被人堵在学校后面的小巷,那个人,每次都是一脚踢过来,半点反抗余地都不给。 可是! 那个人,明明早就转学走了,而且,那人是个胖子啊! 王强又痛又惊,一张脸抽搐,两只眼睛瞪圆了,“顾……顾弋……” 钟弋笑笑,又踢了一脚,“喊爷爷。” 还真他妈…… 王强哽塞。 他以前,在小学时也是霸王龙的存在,后来回到村里上初中,认识容枝,开始是有点想法,可是后来并不敢和容枝多交流,就是因为有这个阎罗的存在。多说一句骚话,多看一眼,小巷子里就能被打得鼻青脸肿。 而且这个B还贼会装,每次打完,都去容枝那里嘤嘤嘤,看见他就拽着容枝跑。 让容枝以为,是他欺负顾弋。 无语子。 这种情况,到顾弋转走才变好,后来高中,他又是一个铁汉子, 分卷阅读132 也是因为顾弋不在,他才让爸妈答应容枝奶奶的屁话,见色起意,答应结婚。没想到,容枝也是个狠角色,都到床上了,直接把他手指咬下来逃跑,搞得人尽皆知。 不过!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这个鬼人为什么会在。 早知他在,他就不来了。 毫无章法的打人行为是真他妈疼。 …… 不远处,一场单方面碾压式斗殴。 冯棠看得目瞪口呆,抓着旁边容枝问,“钟弋打架这么厉害?” 她没见过钟弋动手,只见过钟弋保镖动手。 容枝也挺懵逼的,“以前也没有啊。” 以前小胖墩可是个软哒哒的小男孩呢! 她想了想,“估计是这几年锻炼的。当演员真辛苦。” 冯棠也点头。 当演员确实辛苦,一个小奶狗都被逼成了肌肉猛男,实在是,太辛苦了。 “不过枝枝,你居然分得清那什么草……”冯棠一面欣赏恶人被恶人摩擦,一边有些疑惑问容枝,其实作为好朋友,她好像并不特别了解容枝的过往,虽然,无论容枝有什么过往,她都一样喜欢,可是,她感觉,枝枝的那些过往,并不会特别愉悦。 那个坏蛋与容枝认识。 而且,坏蛋说的,什么父亲,容平,那个语气。 或许所谓父亲,是站在王强那边的…… 那可是亲生父亲。 容枝好像也从没有说过她的父母,并不谈及任何往事,她就像是一个谜,她仿佛是完美的,可是完美的人,在被塑造以前,总会经历很多。也许是背叛,也许是仇恨,也许是欺骗,总是,会十分的痛苦。 而且,容枝还完美到这种程度…… 冯棠感觉到什么,不敢细想,又不想重新揭她的伤疤,于是笑眯眯的,没看容枝眼睛,直搭上她的肩膀,像是什么也没感觉到一般,“枝枝,你太厉害了,要不是你,我们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办。” “没事,就算没有我,也有钟弋。”容枝笑着说。 冯棠撇撇嘴,想着不能当红娘,还是欲言又止,“钟弋啊……” 钟大影帝才不会莫名其妙揍人,说到底还是容枝。 钟弋殴打王强,容枝是一点都不会有什么愧疚。 王强这种人就是该打。从初中认识他开始,他就不怎么像个人,没考上高中,在村里为非作歹,初中,甚至还欺负软哒哒的钟弋。现在又挑拨这些穷村民们,将猪草当做药草,过来坑钱。虽然,或许他想要的并不是钱,但总之就是在利用人,很不是个人就对了。 只不过,顾忌到钟弋是演员,虽然他自己不关心这些东西,但容枝还是麻烦冯棠跟剧组的人说了一遍,不允许外泄剧组任何视频资料。其中肯定就包括现在这些事情的摄影记录。 剧组众人早就签过保密协定,钟弋又是他们惹不起的人,也是没有必要去惹的,所以大部分答应得很爽快。 只有一两个,口里笑着说钟影帝打架姿势好飒,一般举着手机录影的。 风波最终还是平息。 容枝觉得这事还是因她而起,所以特意道了歉。剧组倒没什么不满,有人还笑着说是容枝解决了问题。 比起《意中情》,他们这个剧组和/谐的不得了。 进入正式拍摄,时间转瞬而逝。 没做什么,就到了中饭时间。上午拍得很顺,冯棠也没有拖延时间,直接就停工午休。饭菜本来是打算在镇上定盒饭,没想到曹镇的人嫌弃路途太远,并不愿意做盒饭送菜,于是只能统一购买的方便面,带足热水,过来泡面。 对此,冯棠还特意吐槽过,觉得这群人根本就不是穷,是懒,比她还懒,生意在手里头都不做,不是懒是什么。还说冯元宋选这个地方就是脑子有水,基础设施没搞好,其他所有东西再好,也没什么用。 反正冯棠就是这样,一下开心一下不开心,情绪来得快去得快,容枝听她吐槽就听个乐子,不当一回事,她去倒热水,容枝走到傅柏旁边。今天上午防虫喷雾的事情还没过去,容枝觉得下午的自己必不能这么愚钝,至少是不可以再把男朋友抛诸脑后。 傅大总裁,肯定是没吃过泡面的,让人家跟过来受罪,太不好了。 容枝将手里的一小袋菜包递过去,笑眯眯的,“加餐。” 全球方便面厂共用一头牛。 十年过去,牛壮了。 可想而知,菜包里面有什么,但,就算是牛肉沫沫,那也是方便面里最珍贵的东西,是容枝这碗方便面中,独特的、唯一的菜包,是她最真诚的心意,她温柔地笑,“礼轻情意重,我是时刻想着我的男朋友,要将我最好的东西给我男朋友的。” 傅柏黑眸凝视她,眼底全是她的笑容,与坦诚太过的真诚。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如容枝期待那般,桃花眼里泛出点笑,接过她手里的菜包,“那就谢谢我的女朋友了。” 分卷阅读133 “不客气。”容枝松出一口气,并不在意傅柏话语真假,收下就行,收下她那岌岌可危的良心就不会出现问题,完美女友的人设也不会崩塌。 …… 远方有汽车鸣笛声,接着剧组旁边停下几辆越野车,车门一开,浓烈的饭菜香味袭卷整个山谷。人高马大的汉子们跑下来,一个一个箱子接连运下来。 “我靠,盒饭?!” “这谁啊这么好心,我的天啊,荒郊野岭还能吃上一口热饭。” “还有水果!!冯导真是神仙人物,呜呜呜。” “这还是千禧人家!千禧人家送外卖了?天啊,我要死在剧组。” …… 剧组工作人员聚集在一块儿欣喜若狂,猜测是哪个好心人送的盒饭。 大部分都觉得是导演小冯。 然而,容枝知道,必不可能的。 冯棠前两天还在说自己零花钱又没了,这部电影挣不到钱,就只能去直播搬砖,直播室的名字她都想好了,【千金创业失败,工地重塑人生。】这样的冯棠,手指缝里抠不出半毛钱。 但凡她有钱,也不会捡着冯元宋的拍摄基地用。 于是。 容枝看向场上不为人所知,但的确最有可能的人。 白色保温箱上,印着的是‘千禧人家’ 一个很有名的杭菜馆。 是北达旗下的著名杭系餐厅。 而这位傅大老板,现在是北达总裁。 但千禧人家只开在北达广场,曹镇这种穷乡僻野是必不可能有的,而距离最近的,还是南市的北达广场。 昨天他们坐大巴几乎花了一天,就算不遇上事故,开快车,至少也要三个小时。三个小时,保证饭菜温度,保证一切,还要让菜馆闭门不营业,先准备剧组所有人的饭菜。 这不仅仅是金钱问题,还是用心程度。 容枝看着他。 他便任由容枝看着,清润眉眼里没有什么骄傲自豪,看不出来半分取悦女友的意思。 其中一个外卖小哥,像是小哥里的头头,拎着一个大盒子走过来,放在米白色的简易餐桌上。外卖头头笑容明媚,常年游走在外,一张脸乌漆嘛黑,牙齿却非常白,眼珠儿也很明亮,悄悄看一眼容枝和傅柏,才说,“老,老板,这,这,这是你要的,特,特订,水,水果。” 他结结巴巴的。 吴培觉得有损企业形象,连忙跑过来,“我来说,你过去帮忙吧。” 外卖头头也知道大老板不能得罪,“我,我,知,知道了。” 说完,却还不走,转身以后还停了两下,像是在犹豫什么,最后飞快地回头。 吴培心跳加速,跟古代御前太监一样,慌得一批,以为这个人要弑君。 没想到,外卖头头套出一张纸和一支笔,递给了皇后娘娘,“老,老,老板娘,能,能给我,签个,名吗。我,从小,就爱,看你的书。” 吴培松一口气,擦了一滴冷汗。 毕竟外卖这件事,是他操办的,这要是搞出个什么小哥绿帽,或者小哥一见倾心试图戴绿帽,傅总今天不杀他,明天肯定也会杀。 不过。 大哥,你这二十来岁,从小爱看容枝的书,是不是太奇怪了。 外卖头头分毫不顾及别人的想法。 他是真爱看啊。 他虽然是个结巴,但也有追求文化的权利。从容枝出第一本书,他就是铁杆粉丝,不管作者长什么样,他都会永远追逐。后来,容枝在网上被污蔑,每一次,他都是操着键盘往上冲。 口,结巴。 但,打字的手,不结巴。 爱神仙太太的心,不能结巴。 为捍卫神仙太太,键来,十个字骂一个脑/残粉,二十个字捍卫太太的尊严。 外卖头头的爱就是这么真诚。 他也很纯粹,纯粹喜欢书,喜欢写书的这个人,今天简直就是偶像见面会。 鬼知道他有多兴奋。 神仙太太长得也很神仙,呜呜呜,狗男人配不上她。 “谢谢你喜欢我女朋友。”容枝还有点儿懵,傅柏倒笑着接过他的纸和笔,与他手指捏过的地方重合,最后才将笔递给容枝,自己拿着纸。 容枝就是没想到这种鬼地方,还能遇到这么诚恳的书迷,懵了一下后,签名很顺畅。 签的是雀枝。 外卖头头拿着签名的手在颤抖,如获至宝,差点就脱裤子,准备塞进自己内裤上缝着的小兜兜里。 到底是大庭广众,他还有点点是人的认知,没太疯狂。 不过还是抬头,很认真的,看了眼大老板,然后才对女神说,“傅总,勉勉强强。” …… 结巴说起这六个字,居然没有结巴。 但听见的人脑袋都打了结巴。 吴培:??? 傅柏:?? 分卷阅读134 ? 容枝:??? 当着大老板说什么浑话。 小老弟,你工作是不是不想要了啊。 外卖头头像是结巴过了头,很慢很慢,才说:“配你。” 傅总,配你,勉勉强强。 吴培感觉自己明白了点什么,但看向小哥,发现对方看容枝的眼里,并不是喜欢也不是疯狂迷恋,反而是一种,妈妈看女儿式的关心。 他懂了。 研究几个星期的网络冲浪后,吴培觉得,这个外卖小哥,或许就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作者的,妈妈粉。 作者有话要说:  脑袋疼,脑袋疼,我要凉了,把祖传结局告诉追连载的大家,就是,我的银行密码是…… ☆、36 “傅总真是神仙男友了。” “是啊, 还好有容老师在, 不然真就只能吃泡面。” “原本我以为豪门没什么真感情,现在我觉得我错了。” “我女朋友要是容老师这样, 我也可以……” “楼上做梦了, 糖尿病的最后上。” …… 午餐时间还没结束,山谷里的夏天不太热, 清新夏风吹来,食物香甜与人群欢笑, 充斥在整个剧组。 外卖头头已经离开。 傅柏将那箱子水果放到容枝眼前, 笑容温和,“看看喜欢哪几样,明天让他们多送一点。” 和白色简易式饭盒不一样,装水果的箱子可以循环使用, 三面放着冰袋, 中间的盒子里,是切块的芒果与西瓜, 红得艳丽、黄得新鲜, 旁边放着车厘子, 粒粒个大饱满, 还有切块的脆桃、哈密瓜, 杨梅草莓蓝莓…… 满满一箱,看得出来,都经过精心挑选。 即便是托人,说不上心也是不可能。 容枝湿巾擦完手, 捏粒车厘子在他唇边,桃花眼笑得弯弯,“都喜欢,最喜欢送东西的人。” 傅柏用手接过车厘子,笑容淡了两分,“不应该最喜欢车厘子?” 容枝:“啊?” 她最喜欢的水果怎么可能是车厘子那种昂贵的东西,以前生活苦,她都没吃过这种水果,更别说喜欢了。而且,她并不偏爱任何水果,只有最讨厌的杨桃。 傅柏放下水果,削长手指搭在桌子上,像握着方向盘的时候,指骨轻叩,声音不大。 他似笑非笑看着容枝,眉眼温润,似是无意,淡声,“我看他们给你送水果,都是送的车厘子。” 容枝懵逼一秒后,大彻大悟。 她说怎么偏就把水果送到人面前,还要假模假样说几句,原来是昨天晚上的事情没过去啊。 傅柏轻笑,像个没事人,目光却静静放在容枝身上,不动如山,容枝脑子转几下,下一秒抿出笑容,对上他眼睛,装糊涂,“有吗,昨晚上我都没看清。” “怎么会只有一个。”傅柏挑挑眉,黑眸幽深,声音很淡。 容枝坚决的,“无论是谁,肯定是最喜欢男朋友送的。” 傅柏:“男朋友不过是个称号,换一个就是了。” 容枝:“……” 确实该换了啊,小老弟你不要太过分。 她静下两秒,最终还是决定担负起身为完美女友的责任,满口胡言,“怎么会换呢,换什么男朋友,我就一个男朋友,最喜欢男朋友了。” 傅柏也觉得自己刚才有些过分,或者说是操之过急,都怪昨天门口站着的郑南。恍惚间,傅柏还记得,自己昨天好想听见学姐、学弟之类的话,郑南或许跟她关系不浅。 只不过,现在并不是好开口问的时候。 她笑得眉眼弯弯,像只活泼可爱又狡黠非常的白毛狐狸。声音和语气,都是温柔甜美,真心却是半点都没有,都不用细看那双眼,就能发现她是在敷衍。 但, 敷衍就敷衍吧。 反正一切都是因他而起,是他选错开场方式,是自作自受。 当初用假意换敷衍容易,而现在想用真心换真心,就得慢慢来。 傅柏并不再说,只是拿银制小叉给她递芒果。 他不追究,容枝也便不再说下去。 反正也没有说下去的必要。 …… 剧组一天拍摄很快结束,碍于晚上山路不安全,冯棠也催促着尽早收工。 但,即便是赶在黄昏落日之前出山,等他们回到酒店,也已经到夜幕时分。 回到酒店。 今晚倒没有郑南的纠缠,反而是冯棠,跟着跑到容枝的房间里,她自己房间的空调又坏了。 总统套房一共有三个卧室,容枝直接招呼她住下,也免得担惊受怕,冯棠自然特别乐意,搬着自己的行李箱,快快乐乐躺到容枝的小床上,在容枝赶着她去隔壁卧室时,她直接把小被子卷身上,表示房间很黑、外面很冷、她很害怕。 分卷阅读135 容枝没办法,就跟她睡一张床上。 凌晨三点。 空调还开着,冯棠睡得很安稳,直到什么东西落在地上,一声巨响,她惊醒,“怎么了!” 容枝这些年睡眠一直很浅,比她冯棠还要早一些,就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她不确定是人,也不能确定不是。她想起冯棠早上说过的,鬼鬼祟祟的人,又想起王强。 但最后,只对冯棠说,“没事,外面窗户没关,可能风把东西吹下来了。” 冯棠含糊应一声,吧唧吧唧嘴,又闭眼睡下去。 容枝说完话,眼睛却没闭。 但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已经消失,大概是发现了,房间里并不止她一个人,所以离开了。 一连两天,探位置到行动,一切都是做好算计的。 不像是王强那种,脑子不太好使的人,能干出来的事情。 但,他们没有得手,肯定会再来的。 容枝心里盘算着,照常浅眠到天亮。 等到天亮之后,冯棠醒来,还记得昨晚那个小插曲,跑到外面看,然后冲里面的容枝说,“不对啊,枝枝,窗户是关上的。” 容枝正开门拿东西,头也没回的,“早上醒来我关了。” “哦……”冯棠还是觉得不对劲,这客厅好像也没东西能掉下来,还发出那样大的响声。 门口,傅柏听见她们的交流,皱眉问了句,“怎么了?” 容枝摇头,“没什么。” 冯棠在旁边插嘴,“不!昨天发生了好诡异的事情。” 她觉得超恐怖,容枝却不在意,她正愁没人分享这种恐怖,刚好傅柏凑上来,昨天傅柏送过外卖,她现在对狗男人仇恨值没那么高,至少还可以分担恐怖。 傅柏静静看着她,冯棠不等容枝阻拦,噼里啪啦的,“昨天晚上,半夜三更,估计是凌晨三点半?我听见一声巨响,然后还伴随着男人的呻/吟,接着一阵妖风,我就感觉有人在窗户边看着我。” 容枝““……你这说得太过分了啊。” 冯棠:“不,我没有,我现在就觉得这酒店有鬼,前天我的空调坏了,昨天我又听见呻/吟,这酒店跟我八字不合,或者是这个地方阴气太重……” 她斩钉截铁,看着两个人,神神道道的,“而且我觉得,前天我看见的那几个贼眉鼠眼的,可能不是人。” 容枝:“那你有观察他们脚有没有踩到地上吗?” 冯棠:“这个我忘了,我去想想。” 她转过头,眉头紧拧,看上去真的开始探究这个问题。 不愧是导演,想象力实在惊人,容枝扯着唇笑,对着傅柏摇摇头,“她下部电影估计就是恐怖片了,这种惊人的联想力。” 傅柏却皱着眉问,“昨晚上真的有男/人呻吟,前天那几个贼眉鼠眼的是什么回事?” 容枝:“没有啊,就是风吹掉东西,砸在地上把她惊醒了,至于前天,估计是剧组什么人出去玩了回来得晚,或者酒店什么人吧。” 傅柏还是觉得没那么简单。 夏天凌晨几乎没有大风,更不会有把东西都吹下来的风,而且,昨天凌晨也没有暴风雨。 他心里有些不祥的预感,又怕是杞人忧天,于是只叮嘱容枝,“晚上门窗关紧一点,房门记得倒锁,手机别关机,这个酒店,是不太安全。” 容枝笑盈盈全部应下来。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放在心上,傅柏只好自己记住。 等到了晚上,怎么也放心不下,像是有预感,凌晨三四点的时候,他到了门外。 不巧,正好看见几个黑衣服壮汉,拖着一个女人离开。 是从容枝的房门离开。 傅柏不做他想,立马跟上。 对方坐的是电梯,傅柏则走楼梯,好在这家酒店并不是特别高的楼,傅柏常年锻炼,跟着走了下去,耗费时间几乎差不多。 更不巧的是,他本来打算跟踪的,结果却和这几个人撞了个面。 曹镇的人都有一些天性懒怠,跟别的酒店不一样,他们这家酒店没有倒班一说,到了晚上,前台,乃至一楼,一个工作人员也没有。 傅柏下来得很打眼。 那三个男人,几乎一眼就看到了他。 几个人四目相对。 其中一个瘦小得跟猴一样的,机灵一些,凑到纹身男旁边,“老大,这男的好像是这女的对象。” 纹身男,也就是老大,也看向傅柏,粗黑眉毛皱了皱,眼底一抹狠厉闪过。 他伸手,示意小弟们。 猴子揉着拳头上前,阴恻恻的,“小子,你运气不好,本来跟你没关系,结果你送上门来,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他们的任务是抓走容枝,并不想招惹其他人,所以在昨晚上,才没有行动,可现在,已经不是招惹不招惹的问题。 傅柏心里明白,眉头紧皱,气场凌厉,已经做好准备,一个打三个而已,这对 分卷阅读136 他来说难度不大,只不过错失一个看看幕后是谁的机会。不过,也没什么比容枝更重要,总会查出来的。 他这样想,心里更加无所顾忌。 直到,看见搭在纹身男身上的容枝,本该处于昏睡状态下的容枝,在没被那三个人观察到的时候,忽然睁开眼,眨一下,仅对傅柏。 她原来没有昏迷。 傅柏松一口气,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 目标从一个变两个。 纹身男扛着容枝,猴子跟另一个大熊,扛起傅柏,将两个人全部塞到面包车里,猴子才松了一口气,一边拍手,一边骂骂咧咧的,“这人怎么回事,看上去又不胖,扛起来真是要了我一条命。不过,这么重,打又不能打,一招居然就倒了。” 大熊比较憨厚,眉头皱了下,沉默的,“你少说两句。” 猴子不满,“本来就是啊,你刚才没看见啊,他在我手下都没过一招,底盘不行。这漂亮小娘们怎么找这么个汉子,关键时候半点用没有,要我说还不如找我。” “……”大熊瞥一眼,懒得说话。 猴子却已经扒拉到后面,去看容枝与傅柏。 目光在女人冷白肌肤上流连两分,口里还不停的,“你瞧瞧这皮肤,这相貌,卖出去,她爸能赚多少钱啊。” 大熊:“赚多少钱都跟你没关系,你管好你自己。” 猴子啧啧啧地笑,心里小算盘打得灵巧,“是没关系,不过我们好歹有雇佣费嘛,十来万呢,到时候再从人牙子那里折算点,这笔生意才算挣得轻松。” 大熊皱眉,“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十万,在他们手里,都能杀人越货了。 猴子满不在意的,“人傻钱多呗。” 大熊还是不放心,皱着眉头不吭声,却在猴子要去撕容枝衣服时,伸手握住他的手,猴子蛮不开心,满口:“这女的一看就不是处了,加我一个也没事,反正都要卖人牙子,到时候也……” 大熊:“不行,万一还是呢?价钱你赔?” 两人叽叽歪歪吵起来。 最后是前面开车的纹身男,“行了,猴子你是饿死鬼投胎,这口饭也吃?别搞这些事,把人送到,做完这笔我们就金盆洗手,到时候该干嘛干嘛。” 猴子舔舔唇,这么大一个美女放在面前,不给碰不给摸不给上,他还真有点不甘心。 可队里一直是纹身男说了算。 算了。 反正到时候一有钱,要什么女人没有。 现在把东西送过去,一切就可以结束了。 大熊坐在旁边还是觉得不对劲。 可能,或许是,老大加了个反派必死BUFF? 清晨七点半。 酒店里,剧组人员醒来,照常准备一班一班走。 但慌乱的吴培率先跳出来,抓着冯棠就问,“冯导,看见傅总了吗?” 冯棠满脸懵逼,心想你家老板不见了,找我干嘛,一个大男人,无亲无故的。 吴培也发现自己不太对头,连忙解释,“今天早上忽然发来一封紧急文件,我去房间找傅总,发现他不在,又不好意思去敲容小姐的门,冯导帮帮忙?” 冯棠满眼和/谐:“这个我能行。” 她去敲门,结果半天没个声音。 冯棠嘴里念叨,“不对啊,这么敲门声,枝枝不可能没听见啊。” 两人又以为,这对小情侣在里面干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最后,两个人都蹲在门口犹豫起来。 还是走过去的钟弋,停下来问,“怎么了。” 冯棠和吴培将事情解释一番。 钟弋却不如他们所想,眼里没有出现河蟹的光,也没有想到晋江不能写的事,反而拿起电话,打容枝号码。 冯棠看着也没发觉什么,和吴培说,“对啊,能打电话,你怎么没有给傅总打?” 吴培:“多少秘书,是因为,在不该打电话的时候打电话,被炒鱿鱼的。” 冯棠点点头,“你说的很对,男人这种时候,就跟赛跑最后一百米一样,不能被打扰的。” 吴培:“那可不是,而且你不知道,傅总都没干过这种事,是老树开花,石猴成精,我要是打搅了,明天冯导估计只能看见我的尸体了。” …… 两人不知道发生什么,聊得还挺开心,分享作为单身狗吃狗粮的快乐。 而钟弋听着手机的关机提醒,眉头紧锁起来,这次重逢,他有和容枝说过,不要关机,任何时候,不要找不到,容枝也答应了,可现在关机,而且还是清晨,在需要闹钟的时候,关机,只有可能是遇到危险了。 钟弋放下手机,没有说一句话,直接抬腿踹向那扇门,酒店的门虽然破,也不是轻轻一踹就能踹开的,靠着墙的冯棠与吴培,都感觉到了墙体震动。 冯棠惊了,她知道钟弋喜欢容枝 分卷阅读137 ,但这也太刺激、太不理智了,万一打开门,看见两个恩恩爱爱的人,这不是更加难过吗。 冯棠想劝劝他,别打扰人家鸳鸯戏水:“钟老师啊……” 然而钟弋没有理会,直接拂开她,又踹了一脚。 木门苟延残喘,摇摇欲坠几下,最后还是全部掉下来。 冯棠嘴巴圈成了O字形。 楼下前台也立马赶过来,拉扯着钟弋,一口一句,“你们这样是犯法的!要赔钱……” 但钟弋什么也没有不管,即便是被前台保安扯住,他照样走向门内,手不能动,他照样一个房门一个房门的踹开。 前台拽着他的衣袖,死活不让他动,拖延着时间,却根本拽不动人,反而被他拖着走,步伐特别匆忙,他要是松开手,就只能摔疼屁股墩,因此他只能紧紧握着,就像是古代被托在马后的那个犯人,其中滋味不由分说。 等到门全部打开,钟弋才停下来。 神色淡薄,目光沉静,声音却像从北极冰缝里传出来,冷到极致。 “容枝出事了。” 冯棠一听,连忙跑去几个房间看。 房间空空荡荡、整整齐齐,容枝那张床上的被子,都安安静静摆在那里,完全没有鸳鸯戏水,甚至,没有容枝的存在。 “我靠……” “那傅总也不见了?!” 两人发出惊天动地的疑问。 前台还在说,“一共四扇门,每扇门六千,一共就是二万四,不知道室内还有没有什么损失,这可都是要记在账上的,年轻人做事就不能动动脑子……” 他没说完,被钟弋拎住衣领子。 钟弋冷声:“监控在哪里。” 明明是极其俊美的男人,目光却跟死神一个温度,仿佛下一秒就能把人送去地狱。前台被冷得三四秒不能说话,刚才还在记账的纸笔全部都掉在地上,回过神连忙说,“监控……监控没有装,我们酒店都没人住,今年新建起来,还没来得及装监控……” 冯棠窒息了,“空调坏就算了,监控也不装吗?前几天我还见到奇奇怪怪的人出入酒店,你们酒店治安就这样?!” 前台炒委屈,“我们这里没什么人,都是一个村子,大家都认识,就没必要浪费监控的钱了。你们不知道监控多贵,都跟这个门一样了,门的钱记得配给我们……” 冯棠被这种奇葩言论气笑,她一直以为监控是每个酒店,甚至于旅馆的必备品,没想到这里最好的酒店,居然连监控都没有,还说什么一个村子,之前村子里那些村民,还想着勒索敲诈呢。现在,住在酒店的宾客,甚至说是贵宾,离奇失踪,对方居然只关注赔钱的事情。 冯棠破口道:“你们客人都失踪了,出个好歹,你赔得起吗?还门门门,几百扇门也抵不过她一个人!” 前台抿着嘴不以为然,“可能就是去外面浇个水呢,她消不消失不一定,你们弄坏我的门才是真的。” 冯棠:“大早上我把你头摘下来浇水。” 前台没想到城里人这么凶,当时就怂了。 下一秒,他被钟弋扔到地上。 钟弋从始至终都没看他几眼,直接就说, “报警吧。” 他几乎是笃定冷静。 前台摔在地上屁股疼得一批,却来不及喊一句疼,扒拉住对方的裤腿,“不能报警啊,不能报警。” “怎么?”冯棠蹲下来看着他,目光逼人。 前台被她冷冷看着,眼神有两三秒闪躲,一面找借口,“我们村里人都说了,报警不吉利,这酒店才开业没多久,警察来过,到时候都没人赶来了,你们也做做好人,那位小姐说不定就是出去有事,等会儿就回来了……” 他左顾右盼,冯棠冷笑一声, “你怎么就知道是小姐。” “我……”前台懵逼了。 吴培也发觉其中蹊跷,“对啊,我老板是个男的,怎么就是小姐了?” 前台当时就懵逼,被套着话说:“啊?!男的?!抓错……” 他没说完,发现事情不太对,不敢看人的眼睛,然而下一秒,直接被人踢到墙上。 冯棠满眼冷色,对钟弋的暴行没有半分不满,“报警,赶紧报警。” 她就说这个前台不太对,正规酒店,没有监控也没有夜班,这是什么酒店,而且刚刚钟弋踹门的时候,他几乎是下一秒就跑过来,说明一直在看着,看着这儿做什么,脑子有病?上次可是早上九点才上班的。 人都是无利不起早,狗比前台醒这么早,肯定有事发生。 这个B果然跟带走容枝的人是一伙的。 冯棠现在就怀疑,上次见到的贼眉鼠眼的人,就是带走容枝的。 她又有点气,昨晚上容枝明明听见声音了,干嘛要赶走她,要是一起睡,这群人肯定不敢轻举妄动。 但气归气,担心担忧才是最多的,报警才是最要紧的。 剧组少了两个 分卷阅读138 人,导演心静不下来,剧组今天直接停工。 酒店一片混乱,吴培已经拨打了警察电话。 这会儿,卓迟才醒来。 从房间出来,看见混乱,却并没有慌乱,也没有问容枝,反而有一种坦然,一种未卜先知的坦然。 他看向钟弋,对着在场所有人说。 “没事的,姐姐之前就已经做好打算。” “我凌晨就报警了,现在警察应该已经追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新预收好好看啊呜呜呜 ☆、37 谷を藻むは整理します 终于到地方, 把人扔进去, 猴子等人就离开了。 “就丢这儿安全吗?” “那有什么,两个鸡都捉不了的, 还能飞上天?而且这村子都是我们的, 大熊你是不是有什么精神病啊,担心这?” “我总感觉哪里不太对。” “你可能就饿的。这破路差点把老子年夜饭呕出来, 走走走,吃碗羊肉馄饨, 啥都好了。” …… 铁门落锁, 说话声音也渐渐消失。 确定猴子等人已经离开,容枝才睁眼,招呼旁边的傅柏,“你怎么样了?” 傅柏在观察四周, 只讲, “还好。” 山路颠簸,天气又闷, 刚才在后备箱, 她差点没吐出来。她都无法忍受, 更别说傅柏那样的人, 她那会儿是真担心傅柏会吐出来, 让猴子发现他们醒了,好在没有。 傅柏生来矜贵,可刚才到现在,无论怎样难捱, 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容枝反手拿出刀片,割开紧绑双手的麻绳。等到双手完全摆脱束缚,她微微活动手腕、脚腕,然后去给傅柏松绑。 傅柏看完环境,确定他们是在一个废弃杂货间,正想跟容枝商量,转头却看见容枝正朝他走过来,她手里拿着薄薄一片刀片,原本绑着她的麻绳,此刻散落在地上。 “这里应该是曹镇一个边远村落,整个村子都是他们的人,估计是拐/卖/人口中转站。”容枝一边低着头替他割麻绳,一边说。 傅柏拧眉,“你知道?” “不过没关系。”容枝知道他想问什么,“昨天晚上我就跟卓迟商量过了,而且……” 她取下项链,看向傅柏,“我带了定位的,卓迟估计已经报警,警/察跟踪定位,不会来得太晚。” 白皙掌心,项链心形吊坠泛出微弱白光。 不放在眼前,几乎不可见。 是蓝牙定位。 在手机没有用的情况下,利用这个,确实可以追踪定位。容枝之前没有戴项链的习惯,这次却在睡觉时,戴上项链,叮嘱卓迟,又在一楼,他们动手前睁眼提示。 原来她是什么都知道,早有打算。 那群人想带走她,或者说那背后的人想置她于死地。而她将计就计,想从他们这里得到一些。可是,用这种办法,即便做好打算,也不一定万无一失,虎穴虎子,怎么都充满危险。 傅柏压眉,“你想知道背后的人是谁?” 容枝看他一眼,点头,“差不多吧。” 傅柏心下叹息,沉默两秒才说,“我可以帮你。” 他语气沉重,十分认真。 容枝半蹲下来,细白手腕上,有被麻绳束缚过的青印。其实做出这样的决定,想到这种办法,她劝了卓迟很久,刚才被绑在后备箱的时候,也很难受。可是,回到曹镇,或者说,想要摆脱那些过往,就一定要面对这些事情。 在这些事情上,没有人可以帮她,她也不相信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 只有她在,才会万无一失。 但是。 这些都不必说。 容枝扬眉,笑了笑,说着,“我知道了,下次肯定让你帮我。” 她是在笑,唇红齿白,温婉明和。 但黑眸是凉的,嘴角笑意也和峨眉雾一般,是虚无而空泛的。 她不是想笑,也不是真的相信。 她只是觉得这样说出来,他会开心而已。 傅柏知道。 容枝只是看上去温和好相处,实际上,她一直将自己紧紧锁在坚硬的柜子里,没有人能进得去,也就没有人可以伤害到她。 可是很正常。 人的品性与遭遇息息相关,容枝的遭遇,并不会好。 傅柏眸色黯淡两分,卸去麻绳的手,指骨紧叩,微微泛青,却像是相信她的话,勾唇笑着点头,“好。” 容枝没发觉他的异常,径直走到窗户边。 杂货间怕风吹雨打,基本密闭,只有很高的地方有一个小窗,所以猴子他们才会那么放心将他们锁在这里。容枝是踩着堆积着破凳子才勉强能够看见窗户外。 零落几栋房子坐落在群山之间,看上去还很新,是地震之后,不愿意搬去镇上的村民,在这里重新修建的房子,建筑材 分卷阅读139 料二次利用,花不了多少钱,但与世隔绝,在这样别人根本进不来、社/会不会去关注的地方,他们能做很多事。 很多龌/龊事。 容枝冷淡看两眼,才从凳子上跳下来,面向傅柏,与他商量接下来的计划。 …… 羊肉馄饨一直是村里特色产品,猴子吃了三大碗,还没吃饱,就被纹身男赶回来看守。 他就不懂,那两个弱鸡有什么好值得看守,整个村子都是他们的人,说得没看守就会跑了一样。 猴子骂骂咧咧,在杂货间门口,倒是见到来接头的王姐,猴子蹲在仓库门口,叼着半根狗尾巴草笑,“王姐这次带了几个。” “就五六个,最近行情不太行,”王姐本名王婵,是个看上去挺朴实的中年妇女,却用那张脸干拐卖的勾当,她家就在猴子家附近,两个人特别熟,浑话说了几句,就指向杂货间,“这次货怎么样?” 猴子:“正点,不过还有一男的。” 王姐皱眉:“大的?” 猴子撇嘴,“大得很,四脚弱鸡一个,不顶用。” 他们这一行,就稀罕小孩跟女人,要个弱鸡男干什么,浪费粮食。 王姐:“带个男的干什么?那女的相好?” 猴子点头。 王姐眉头皱得更紧,“那不是个雏啊,这价可高不了。” “说不准,靓得很。”猴子笑容贱兮兮,站起来,“进去看看?” 王姐:“能行吗?”这样开价之前,都是不见货的。也就跟他们关系好,他才告诉不是雏。 猴子想着里面女人的脸,纹身男和大熊都不在,他心有些痒痒,“怎么不行了。” 王姐一见他这色眯眯的模样,就知道他想干什么,“瞧把你给急的,真能这么靓?” 猴子嬉皮小脸,掏出钥匙去开门。 门才打开,人刚走进去,梁上放好的东西掉下来,砸了个两眼发黑。 猴子还没来得及反应,感觉膝盖被铁锥刺了一下,疼得他龇牙咧嘴,直接跪在地上,身边的王姐则直接被砸瘫在地。猴子瞪圆眼睛,朝着站在门口的傅柏扑过去,“你个……” 但还没站起来,直接被一脚踹在地上,掀起灰尘,呛得他眼睛发红,他觉得是意外,是刚才被砸过的意外,所以才会被弱鸡打败!然而,在他试着翻动的时候,发现根本动不了。 踩在他背脊上的,似乎不是人的腿,是象腿! 而那个人,用这种力气,却像是个没事人一样,淡淡而平静的,“想问什么就问吧。” 他云淡风轻。 自己却动弹不得。 猴子惊了,说好的没有力气的弱鸡呢。 容枝看着也有些无奈。 其实这不是最好的办法,这样威逼他们,得到的讯息不一定会比示弱时,他们炫耀出来的信息真实。她过来了,还有更危险的办法,能得到更多讯息的办法,但刚才商议的时候,傅柏直接否决了,最后才选了这么个折中,却也最安全的。 容枝半蹲下来,面对痛得咬牙的猴子,目光平静,“警/察马上就会来,你现在配合我,我可以帮你作证,说你半路悔改,一直在帮我。” 猴子嗤笑,“小贱/人放你娘的狗屁,警/察能来就出鬼了。” 他虽然处于下风,但对这一点非常自信。 他们村子,贫困是最好的保护色,上面有人来也是来扶贫,警/察跟本不会来这种地方,再何况,这里山路复杂,大城市里的警/察根本不可能找到地方。 “你们抓我的时候,我就报/警了,你说,他们跟着导航,也找不到地方吗?”容枝面色平和,摊开手。 手心里,仍旧是那个吊坠,泛着微弱白光。 干这个勾当,猴子肯定认识这个东西,嬉皮笑脸消失,眼睛差点掉出眼眶,他伸手就想夺过来,可他将要触碰到时,压在背上的力似乎要把他心脏碾碎,猴子痛喊出声。 那双白皙的手近在眼前,他却怎么也抢不到。 猴子痛苦嘶了一声,“你……” 容枝笑容平和,将之前的话又说了一遍, 猴子是个聪明人,他现在已经看出来,这两个人从头到尾都在装。 他咬牙,垂眼,“你想问什么?” 容枝收回手,仍旧半蹲着,“跟你们做交易的人,是不是一个电话号码153开头的男人。” 猴子努力回想,然后说,“不是。” 容枝拧眉。 猴子却继续说,“是个女人打的电话,不过,她让我们到南市以后,联系一个姓容的男人,电话号码……好像是153,然后那个男人才将你们具体位置告诉我们。” 傅柏听见那个姓容的男人,看向容枝的眼光很复杂。 而容枝却是神情了然,她早就猜到了,继续问,“那个女人电话号码你记得吗?” “是座机,不过是北市打过来的,也不知道从哪里知道我们 分卷阅读140 联系方式的,”他们一直在南边活动,这北方的单子,他们还是第一次接,所以猴子印象比较深刻,又说,“不过腔调像上市那边的。” 北市座机。 上市腔调。 容枝没能想到具体人物。 猴子则继续说,“那女的一开始是让我们直接把你杀了,我们也没干过那种勾当,就不敢去,想推了,但她钱给的多,大熊最近欠债,没办法才同意。不过后来那男的就改了,说拐卖就成了,不要下死手。” 他咽了一下口水,商量说,“我能交代的都交代了,哥你把腿放回去行吗,我不跑,太他妈痛了,真的。” 是死。 又是拐/卖。 而且姓容。 傅柏眼神微寒。 容枝却早有预料,那个人的确不舍得杀了她,又不想再见她,最好的办法,确实是送她离开,所以她才笃定,最后会回到这个村子。 当然,如果没有回到村子,没有提起接头人,她完全可以在车内解决这几个人。 容枝没有理会猴子,径直站起来,去问旁边的王姐。 傅柏慢吞吞收回目光,心情有些复杂,见猴子嬉皮笑脸,又想起他说过的话,傅柏眼底嫌恶又多两分,但确实收回脚,只是还没等猴子高兴起来,傅柏就扯了麻绳将他捆上,不仅如此,他将猴子扔到一边,自己也走过去。 容枝正在盘问王姐,那边忽然传来凄厉的呜咽声。 她看过去,猴子嘴巴被一根桌子腿卡着,说不出话,口水顺着下巴往下滑,表情也非常狰狞。 容枝:“他怎么了?” 傅柏平和的解释,“腿骨折了,免得跑掉。” 容枝表示理解,刚好也问到王姐位置,“那几个女孩子好像要被提前送走,我们得过去一趟。” 杂货间。 猴子被生生打断腿骨,整个人生活不能自理,看向旁边同样捂着嘴,但没什么伤的王姐。 他觉得,这根本就不是怕逃跑。 也不是性别歧视。 纯粹就是打击报复! 狗比。 村庄。 房子零散布落在各个山脚,山路错综复杂,容枝却走得非常熟悉。 傅柏跟在她后面,悄无声息,过了很久,他才问,“你来过这里?” 他并没有想好怎么问。 而且他也不笨,能从猴子那些华,以及那份资料里,看出来。 容枝以前几年,轻描淡写的几行字,跟她后面浪费的三年,有关联,而且还是很沉重的关联。 只是傅柏确实没有想好怎么样问。 他想了解想心疼,又怕打扰。 容枝有预料到,并不觉得怎么样,反而蹲下身,从地上折了一只不知名野花,笑容很温和,“来过,我在这里长大的。” 她笑了笑,转动手指尖的小花,说着, “我小时候见过很多陌生的姐姐,她们总是坐着车忽然来,没几天又离开,我以为他们是来玩,后来才知道,这里是个中转站,她们经由这里,如同货品,被运向天南地北。” “我去问过我奶奶,她说那是婶婶们吃饭的本事,让我不要多问。还说,我跟她们不一样,我是这里长大的,是她亲孙女,肯定不会被当货品送走。” “当然,其实我觉得没什么差别,后来我也是货品。” “估计在这里呼吸过的女孩子,都会成为货品。” 村落总是在一瞬间和蔼,一瞬间恐怖。 伪装的太好,连所有来视察的人,都没有找到半点痕迹。 容枝知道,摧毁这样一个地方并不容易。 可她来这里,涉险过来,并不是为一个已知的答案,更多是想努力,让这个魔窟消失。 那时候她不懂,后来懂了,也明白欺骗与背叛的感受,却连自己都没有办法拯救,更没来得及拯救她们。 现在有机会,就一定不会错过。 她很漫不经心,仿佛在说一段很普通的生活经历,笑容温和且坚定。 傅柏慢慢垂下眼帘,心底像是弥漫出黄连,味道苦且涩。 他说得很轻很缓,“你不是货品。” 你是最好的女孩。 是即便自己千疮百孔,也会努力想要温暖所有人的,最好的女孩。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慌,找到感觉了,估计能回归日更惹。 离完结还有一段距离,不过这个小村子下章就能解决了,马上就是身世揭开,还要让小沈破产,接着解决感情就完结。 ☆、38 还没有到中午, 室外阳光明朗, 晚夏的风吹动枝叶,唰唰附和着门口大黄狗香甜鼾声。 室内一片漆黑, 紧闭门窗透不进半点新鲜空气, 桌椅七零八落,覆着厚厚尘埃, 边缘地带,稻草杆子上坐着五六个女孩 分卷阅读141 。十七八岁, 百合花似的清纯漂亮, 却在黑暗与燥热里一声不吭,眼底没有一丝光,仿佛死魂。 “我妈说,那些被割了手筋脚筋的乞丐, 就是被拐骗, 然后才做乞丐给别人赚钱的,”坐在窗户下面的小女孩睁着眼睛, 小喘着气, “那时候我妈让我别乱跑, 我就该听我妈的, 我不该出去挣钱的……” “我也是, 我不想被割掉手筋脚筋,我怕疼啊。” “我妈还说,被坏人抓走,也有可能会被挖肾卖心脏, 不打麻药的那种。” …… 年纪最小的女孩子整张脸都白了,嘤嘤哭出声,“好疼的……一定会很疼的……” 鲜血淋漓的场景与未知的痛苦,恐惧在女孩们心底蔓延,好像断指残脚已经在眼前,密闭的空间,各自气息都令人窒息。 嘤嘤悲切里。 沉默的钱瑜站起来。 她胳膊上、脖子上,都是被扭打过的痕迹,脸上神采看上去却很冷静,声音也很稳。 “行了,挖什么肾,肾能有几个钱。” “不会死的,我爸是警察局局长,会找到我们的!” …… 小女孩认识钱瑜,哭声直接中断。 之前在被绑过来的路上,货仓拥挤又闷热,连轴转,就是这个姐姐,去跟那些坏人交流,她们才能换地方,没有闷死在货仓。一路上有什么事情,都是这个姐姐站出去。 所以她的话,大家都听。 杂货间又恢复平静。 钱瑜知道她们在想什么。 她们觉得,之前她可以和那群人/贩/子谈条件,现在说不定也可以。 但不可能的。 以前条件能讲成功,最大的原因还是人/贩/子想让他们活着,有弱点可以挟持。现在,什么都没有,她爸是警察局局长都没有用,在这种山沟沟里,谁能找到谁,命中注定了,没有人能救她们。 她们不会死,只是会生不如死而已。 钱瑜是这群女孩里年纪最大,也是最明白的。 明白逃不掉,明白死不了,也清楚,从此以后生活会是有多悲惨。 她跟她们不一样,是在火车站被拐跑的,没有上当受骗,就是忽然的纠缠,路人袖手旁观而已。钱瑜在新闻和电影里看过很多这种情节,从没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这时候、那时候,她都希望电影里那些英雄是真的。 可是,怎么可能会有美国队长、钢铁侠,何况,即便有,他们也没办法跨越国境,来管华国拐卖吧。 逃不了,至少不可能毫发无损的逃走。 钱瑜紧紧抱着膝盖,冷淡外表下,内心慌乱而无助。 紧闭的铁门忽然传来声响。 像是在开门。 坏人们回来了,她们这平静、幸福的一生也要结束了。 女孩们紧张而害怕,情不自禁凑拢,而钱瑜,表情没有变化,手指却在发颤。 铁门被打开。 阳光刺目,照在女孩们眼里。 不是温暖而是绝望,连伸手去挡阳光的力气都用不出来。 然而,眼睛适应阳光以后,看见的,不是那几个面目可憎的人,而是一个新面孔。 是个女人,很漂亮的女人,漂亮到令人挪不开眼。 如果走在大街上遇见,她们肯定会多看几眼,但这种情况下,漂亮的女人,好像更加可悲。 对开门的人与门内的人,都一样可悲。 “容枝?” 细细弱弱的声音。 钱瑜猛地站起来,带动旁边摇摇欲坠的陈旧桌椅,砸在地上散架,她没有理会,看向容枝,眼底满是惊讶。 …… 打开门,恶臭与燥热,不是人待的地方,可无数青春漂亮的女孩,都在这儿收过屈辱。容枝还没松开握门把的手,房间里传来声音,喊得是她的名字。容枝看过去,明灭之间,一个很明媚的小姑娘,十六七岁,眼中是狂热惊喜与惊讶。 容枝皱皱眉。 女孩先一步说话,“我叫钱瑜,我特别喜欢你写的书,还有拍的剧!” 原来是小粉丝。容枝笑笑,还没说话,钱瑜又焦急地说,“你怎么也在这里,是她们把你拐过来的吗?你不是跟组拍戏吗?他们怎么拐走你的……” 钱瑜超喜欢容枝。 书粉、剧粉、颜粉,到现在成为死忠粉。要是平常见到容枝,她得开心到飞起,但现在这种情况,钱瑜就是担心,上次崽崽才被人污蔑,这刚过,怎么就又被拐卖了,崽崽好惨,狗比剧组。 怎么办啊怎么办。 “等会你躲我后面,就算被卖,我们也卖到一个地方,我保护你!”钱瑜当机立断。 容枝愣怔一下,握住钱瑜伸过来的手,钱瑜想要将她拉过去,她却紧紧握着,纹丝不动,站在钱瑜的面前,笑容温和,“别怕,我是过来带你们走的。” “ 分卷阅读142 带我们走……”钱瑜滞了一下,“就是说,你没有被抓?” 她往后看两眼,没看见那两个老太婆,松了一口气,又想起,除了老太婆,好像也没有看到警/察,钱瑜一惊,“你一个人来的?” 容枝摇头:“不是,还有傅总。” 钱瑜一听,顿了下连忙把她往外推,“不不不,容枝你不知道,这里都是他们的人,你快走,傅总不够用的,你快走,快去报警,你别被抓,报警成功了,才是救我们。” 她刚才在车上就听见了,这个看上去山明水秀、淳朴简素的村子,是拐卖人口的中转站。容枝和傅柏两个人,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打过全村的人,何况,容枝这样娇瘦,肯定会被欺负的。 她们被困在这里,不能再让其他人也被困住。 报警就是最好的办法。 “你别慌,没有关系的,警察就在我们后面,等会儿就来了。”容枝安慰她。 钱瑜:“那你先躲起来,别站在这儿,等警察来了再说。” 门后,忽然传来错乱嘈杂的脚步声和隐约听不懂的方言,钱瑜脸色一变,“来不及了……” 她话音一落,夏风吹上的门被一脚踢开。 五六个彪形大汉,手里拿着竹竿、铁锨,来势汹汹。 带头的是猴子与王嫂。 王嫂确定他们还在这里,松气笑出声,慈祥淳朴的五官,凶神恶煞,“来了我们容家村,就别想走了!” 容枝计算过他们挣脱伸绳索的时间,应该与警察来的时间差不多。 没想到,他们先一步过来了。 但也没事,也就那么五六个人而已。 容枝与傅柏使了个眼色,拍拍钱瑜的手,接着朝她宽慰笑笑,桃花眼笑得温和,微扬的唇角柔静且平和,钱瑜心里平息两分,下一秒,更想握住那一只柔软的手。 但容枝已经松开,转身面向王嫂那群人。 钱瑜还没有来得及惊叫出声,就看见容枝直接把王嫂踢在地上,王嫂嚣张变成痛苦,而容枝温和淡去,整个人是不可侵犯的明亮,面前跪着人,她又飒又冷。 下一刻,其他人骂骂咧咧上前,却连竹竿、铁锨都没拿出手,就被打倒,几个大汉就像没了骨头一样,瘫在地上,左右翻滚。 只有容枝依旧站着。 钱瑜已经目瞪口呆。 刚才,她家柔柔弱弱的女神,一打五了? “快走吧,警察快来了,这里不安全,我们去外面等。”容枝收拾完说。虽然这几个人都倒下了,但村子里还有很多人,他们赖以生存的是这项事业,在维护钱这方面,谁都不会不团结,打倒一波,说不定还会有。 所以她才会怕出什么意外,先一步过来。 钱瑜看见生还希望,眼睛深红,但也没忘记自己是这群女孩中最大的一个,怕耽误容枝营救,连忙招呼女孩们起来离开。 女孩们动作很快,相互扶持站起来,经过容枝身边,目光都很复杂。 有个小姑娘脚步一顿,停在容枝面前,匆匆看一眼,低着头,“谢谢……” 声音很轻,怕耽误事,她说完就跟着大部队往外面走。 不算特别郑重的道谢。 生还与道谢,所有人都明白,是生还更重要,但她还记得道谢,已经很足够了。 容枝抿着唇笑笑,心里有些如释重负。 并不是因为这句谢谢。 过往所有事情,是一点一点叠加在她心里,积压着,带来的是命中注定、命运不可改变的沉重感。无论是她的命运,还是曾经被抓走的女孩子的命运,似乎都被一个掌控者把持,不可改变不可抗拒。 那时候,她没有办法拯救别人,也没有办法拯救自己。 可是现在不一样。 她成功了,至少第一步是成功的。 以后所有事情,都会顺利的。 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 …… 女孩们本来就娇弱,又被磋磨了很多天,行动很缓慢,容枝也没有催促,反正警察也快来了,事情不会坏到哪里去。 她和钱瑜说了两句话,大意都是在安抚她。 小粉丝是被强硬拉扯拐过来,现在都吓坏了,即便是这群小姑娘的领头羊,她也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一路上,她将自己当做大姐姐,受了很多苦,又不能和妹妹们说,现在见到容枝,又听见警察会来,她才放松下来。 容枝很细心安抚着她,听她说自己也是北市的,正打算讲到时候邀请她看电影。 话没说出口,门口传来女孩们的尖叫。 几个气势汹汹的人,穿过人群闯进来。 步伐很大,走到面前几乎是一刹那。 手里拿着锋利的刀,泛着寒光。 傅柏对上了个青年男子。而容枝面对的是一个虎背熊腰的大熊,男人一直在外面干这种事情,力气不小,招数也狠辣,跟村中几个人完全不同,容枝 分卷阅读143 应付得很艰难,勉强占了上风。 她不敢分神,却没看见,另一个隐在人群中的纹身男。 纹身男跟电话里两个主顾都有联系。 无论是卖了还是杀了,都算成功。既然现在卖不了,村子还要被警察捣毁,那就杀了吧。 还能赚最后一笔,也当给村里的人赔命。 冷光在黑暗里不够显眼,钱瑜看见时已经距离容枝不足半米。 她慌乱大喊出声,“小心!” 容枝侧头看过去,才对上纹身男阴狠目光。 但身体却没有疼痛。 她的目光与纹身男,全部被另一个冷锐背影挡住。 “傅柏!” 容枝一脚踢掉大熊手上的匕首,将大熊踢倒在地后,连忙转身看过去,傅柏清隽的面孔,格外温和而平静,黑眸深深,薄唇还带些微笑意,声线清润,说着,“没事。” 作者有话要说: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39 南市中心医院。 发生这种事情, 冯棠都没心思导戏, 在剧组一直担心着,得到消息, 就跟钟弋一起去医院。 镇上到南市路途遥远,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容枝坐在手术室门口,抬眼看见他们两个, 站起来。 她神色平静, “你们来了?” 她脸上和白T上的血迹已经暗沉下来,泥点和血迹混杂,看上去狼狈又凄楚。 钟弋脚步一顿,眸色幽暗。 冯棠跑过去, 握起容枝的手上下看, “枝枝,你有没有受伤, 有没有事情啊。” 容枝摇头:“没事。” 冯棠确定她没什么事情, 才放心, 又说, “这个危险的事, 你怎么可以自己一个人去啊,你交给警察不好吗!” 冯棠是她的朋友,钟弋也是,容枝出来之前就想过, 这两个人会担心、会阻止,但又懒得提前去讲,于是叮嘱卓迟,如果他们两个人追问,就解释。现在看,他们都已经知道,刚好她也没什么心情将往事再说一遍。 “容枝姐……” 钱瑜从电梯里出来,看了眼围着的人,确定不是那个村里的坏人,才对容枝说,“那边,让你等会也过去一趟。” 容枝看了眼手术室亮着的红灯。 “再等一下。”她说。 钱瑜连忙说,“没事,我跟他们说过了,你晚点过去没事的。” 容枝知道钱瑜在警局有门路,点点头,讲,“麻烦了。” 钱瑜立马摇头,“别说这个,如果没有你,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 不过,钱瑜还真没想到,傅柏会帮容枝挡那把刀。 青春期少女很敏感,微博上路透合照,她都能看出来,容枝与傅柏感情不深。 两人虽然是情侣身份,但不像热恋情侣,没有那种由内散发出的悸动与甜蜜,至少那时候,容枝和傅柏在一起,无论什么场合,都完全没有那种悸动。 但是现在局面发生变化,就像是电视剧里,男女主的爱情出现转折。 本来有血海深仇的男女主,男主在女主危难时以身相救。而电视剧里,大部分女主都会从此爱上或者原谅男主。不过这也是在她原本就对男主有想法的基础上…… 容枝呢。 容枝好像并没有那个基础。 钱瑜有些儿好奇,又不太敢问。 万物静籁之中,手术灯由红转绿。 门开后,蓝色手术服的医生出来,对他们说,“病人失血过多,目前很虚弱,但手术很成功,应该没有大碍。”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钱瑜偷偷看眼容枝,她微皱的眉头在此刻松开,神情没太大变化,但细致一些观察,也可以看出,听到这个消息,她有放轻松。 钱瑜脱离危险,又变成平常的八卦少女,先问医生,“那我们可以进去探视吗?” 医生点头,她又看向容枝,“容枝姐……” 等了这么久,应该会进去看吧。 钱瑜想。 容枝却收回手术室的目光,面向冯棠,“你来之前有没有和吴培说?” 冯棠还没从傅柏进手术室这件事中回过神,被她一问,愣了下才说,“啊,吴培知道的。只不过车子坐不下,他就没赶过来……” “让他过来吧,傅……”容枝声音微顿,继而平静,“傅柏被刺伤了,需要人照顾。” 冯棠一听是被刺伤的,连忙去一旁打电话。 容枝则看向钱瑜,“我们去警局吧?” 钱瑜愣怔一下,终于问,“容枝姐不看傅总吗?” 容枝:“警察在等呢。” 她看上去云淡风轻,跟个没事人一样。 可是那时候,在山村里,在杂货间,在警车上,甚至是,刚才在手术室门口,她都有过焦灼,是十分担心傅柏 分卷阅读144 的模样。 这样担心,为的什么现在不去看傅柏一眼。 甚至,好像是在逃避。 警察那里根本不急,或者说,警察一直都在等她,可她之前一直守在手术室门口不动,明明就是更关心傅柏的。而现在,人都好了,可以去探视,她却不去。 这就是在逃避什么。 钱瑜没有理解,但容枝别开眼,往电梯方向走去,她也不好在这里多问,连忙跟上容枝,钟弋眸色一变,也跟了上去。 三人离开得很快。 冯棠手机里全是吴培的叨叨,还没来得及开口说带上我,人就已经走没了。 走廊空荡荡。 冯棠孤零零。 跟着做手术的小护士探出脑袋,“病人醒了,家属可以进去探望。” 冯棠:“家属?”不,她不是。 小护士:“人急着要见你,别等会气得病人伤口裂开,你赶紧进来吧。” 冯棠:“……” 不,她进去才会裂。 这个案件涉及的东西很多,而且错综复杂,容枝作为当事人,不想也不能离开,她交代清楚,从警察局出来后,没有回到剧组,直接留在了南市,却没有去医院,而是直接和钱瑜一起,去宾馆。 从警局到宾馆的一路上,钱瑜感觉自己是冰火两重天。 后排坐着的是她唯二的偶像,但气氛非常沉闷,她都不太敢开口说话。 “别担心,我没有什么事情。别为了这些耽搁拍摄,我自己可以解决的。” 寂静车内,容枝轻声开口。 她知道钟弋肯定很担心,也肯定有话想和她说,所以刚才没有阻止他跟过来。 钟弋略微沉下眉眼,看不清神色,声音很淡,“我可以帮你。” 容枝拍拍他的手,安慰说,“多大事儿,你还不相信我吗?你放下心,好好拍戏,到时候用这部戏拿个奥斯卡最佳男主,就算帮我又火了一次。” 钟弋却没有的收下她的安慰,仍旧没有抬头,嗓音沉入湖底,“你有想过警察不信卓迟的话吗?有想过他们到不了容村,有想过对方不拐直接杀吗?这些危险你有没有考虑过。” 容枝微顿,“当然有,但是这些都不会发生,不是吗?” 钟弋轻嗤了一声,“你怎么就笃定不会发生。” “因为……”容枝想解释。 钟弋却冷声打断她,“其实你根本不能确定。但是即便百分之五十的可能,你也会选择这样做,因为你不想让任何人帮忙,你也不相信任何人。” 容枝本来想辩解的话停在唇边,没有说出口。 她沉默之后,空气更加紧绷。 钟弋得到她的答复,无名火烧在舌尖,他呵笑一声,“我以为,你会相信我。” 容枝垂下眼帘,纤长的阴影落在眼下,过了一会儿她才开口,“钟弋,人情账是世界上最难算的账,自己可以做到的事情,没有必要去亏欠别人的。” 而且。 与其说她不相信任何人,不如说,她想自己解决这件事,自己解决自己的前尘。 她话音一落,钟弋像是听见天大的笑话。 这一天的担忧,这几年的牵挂,在她口里变成了人情账。 她处处不亏欠,处处与人做疏远的道别,不远不近,不亲不爱。 钟弋一直都觉得没有关系,这样也挺好。他明白,容枝会对自己负责不了、把控不住的东西敬而远之,所以他从来不会暴露自己的喜欢,将这一切化解成所谓友谊。 不在一起,没有关系。 反正他这样的人,也配不上。 只要在她心上有一个独特的身份就好,朋友、同学、死党、兄弟,都没有关系。 钟弋也一直觉得他们之间是有这种牵连的。 即便他们不在一起,他也是独特的那一个。 可他现在发现并不是。 钟弋放在座椅上的手紧握,白皙手背上,青色血管隐隐跃出,他看着容枝,声音几乎是从湖底拎上来的火山岩浆,平静平稳之下,跃动所有不甘与躁意。 他说,“我们之间为什么会有账?” 容枝面对着他,眼神微凝。 钟弋望她一眼,本该柔情的桃花眼中,蓝眸底下,有许多容枝看不清切、又不太想看清的东西。她默不作声,整个人往旁边退后些许,不算明显,但钟弋看在眼里。 她的一小步退却,足以让他冷静下来。 至少,她并不会喜欢任何人,包括傅柏。 钟弋轻垂眼帘,浓黑羽睫掩盖眸中所有,再开口时,又恢复平常的模样,就像是老同学、死党、担心对方安危,知道对方安全后,特生气又特别明显的,“难道不是吗?从小到大,我带你躲过多少次仇敌追杀,我跟你讲我这个人现在可金贵了,你要跟我算账,怕是要赔我一两百个亿。” 容枝也缓过神。 分卷阅读145 她怎么会想那些东西呢。钟弋怎么可能对她有意思。认识这么多年,要喜欢早就喜欢上了,以前读书的时候,钟弋可是没少干过卖她照片赚钱、靠代别人送情书给她赚钱、帮别人约她赚钱这种事。 她看错了。 估计就是因为自己出去有事,不带他不告诉他,让他觉得自己没有把他当朋友,生气而已。 还好。 人情破债有一个傅柏就够了,再来一个,还是钟弋,她会很难做的。 容枝松出一口气,像刚才那些事、那些想法都没有发生,笑着又跟钟弋讲起话。前排的钱瑜是恨不得有个霸道总裁专属隔板,她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八卦,她男神和女神好像有一腿! 磕到真的了! 不过,一边是霸道总裁至死不渝、痴心郎君以命换命。一边是青梅竹马相扶相持、痴情影帝的小心爱。 好难选啊! 南市宜居,街头巷口没有川流不息的汽车,居民们懒洋洋地散步闲聊,生活平凡而又安逸。容枝最想要的就是这种平淡,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平淡。等与钟弋说完最后一句话,过一会儿,她目光停在那条河上。 那是秦陵河。 南市许多学校组织春游,都会在这条河上租船游河。 河流围绕整个南市,一玩就是一整天,比野餐有趣多了。 她参加过两次这样的春游,第一次是初中与钟弋一起,当时她还是学校里的小霸王,成绩优异又受老师喜欢,与钟弋一起,打遍天下无敌手,到了船上却发现自己晕船,被钟弋照顾一整天。 那时候她和钟弋约定,以后要一起去一所高中,要当一辈子的好朋友。 第二次没有钟弋只有谢为,她在这里,怀抱着美好向往,许下对未来的期许,高考后,和谢为在一起,一起去A大。 四件事,其中三件已经成了过往云烟。 她没有做到。 但至少,还能做成一件。 满目人间烟火里,容枝抿唇,对钟弋说那些年说过的话,“你放心,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钟弋目光从船上收回,蓝眸底下是浓墨重彩的苦涩,却全部被眼睫掩盖,唇边是笑,仿佛愉悦。 “好啊。” 鬼才想当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真他娘的悲伤。 ☆、40 因为不知道要住多久, 他们选的酒店都带点民宿的意思, 自带厨房。 容枝厨艺还算好,地方又挨着大型超市, 她这几天都会去买一小些食材回来熬汤。今天是益气补血汤, 上好的猪脊骨,药店购入的党参枸杞。容枝不嫌烦, 熬个汤一直守在旁边,热火滚水, 文火慢熬, 分批次将材料下进去,她就在旁边看着火候。 钱瑜过来时,入目就是这幅场景。 美女和汤,岁月静好。 明明这几天总是被喊去警察局, 但容枝就跟度假一样。钱瑜就觉得人该活成容枝这样, 做什么都认真仔细,遇见什么都不慌不忙。 不愧是她偶像。 钱瑜眼睛散发光芒, 见容枝拿起保温杯准备装汤, 她连忙跑过去帮忙。 益气补血汤, 钱瑜不是没有喝过, 就很普通的一种汤, 各种味道里夹杂中药苦味,她本来是不太喜欢的,可现在,闻到容枝熬的益气补血汤, 她觉得,之前她不喜欢,可能不是汤的问题,而是厨师的问题。 可惜这份汤不属于她。 不过没有瓜西!她还有别的! “这里我来吧,餐桌上做好饭了,你快去吃。”容枝拿过她手上的盖子,眉眼温和。 刚开始住进宾馆的时候,钱瑜做好吃几天外卖的准备了。然而南市口味甜糯,没有咸豆腐脑不说,连手撕包菜都要放糖!她就吃了一顿,差点死在原地,还好容枝出来普度众生。 钱瑜忙说不麻烦,兴高采烈跑到餐桌前。 果然,每天都有崭新的惊喜,每天菜式都不一样。 今天的幸福感+1 “火爆毛肚,麻婆豆腐,水煮鱼片!”餐桌上红红火火几盘菜,钱瑜高兴得眉头都跳起来,拿起筷子就去夹,毛肚很嫩很脆,豆腐特别入味,她深吸一口气,一边吃一边说,“容枝姐你真的是十项全才,谁能娶你,真他妈比三生有幸还要多五生。” “小孩子不要说脏话。”容枝笑着讲。 钱瑜连着点脑袋,“行行行,都听你的。”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两人关系近了很多,没有偶像与粉丝之间的生疏,钱瑜很可爱,是个阳光活泼的小女孩,容枝还挺喜欢她的。这会儿也不拘束,将益气补血汤全部装进保温杯以后,转头见钱瑜狼吞虎咽的,容枝又笑,“没人和你抢,吃慢些。” “啊……”钱瑜超听话地放慢速度,看着坐到她对面的容枝,问,“容枝姐你不吃吗?” 容枝摇头,“我不吃辣。 分卷阅读146 ” “那你还会做川菜!难道……”钱瑜一边吃一边说,说到一半,就看着她。 “嗯?” 容枝歪头,她做的川菜很正宗,钱瑜又麻又辣,嘴唇红艳艳的,看向容枝时,不知道想到什么,一对杏眼睁得圆圆,泛出特别明亮的光,整个人像活泼的小辣椒,挺招人疼,挺有生机的那一种。 鲜活的爱恨与炙热情感。 这是被宠大的小姑娘,才应该是会被人捧在手心、值得被喜爱的模样。 容枝羽睫微垂,黑眸中划过怅然。 钱瑜细嚼慢咽,吞下一块鱼片,才蹦出字,“难道是说,容枝姐你知道我喜欢吃川菜,所以特意为我学的吗?不愧是我喜欢的人,学什么都这么。” 想象力与冯棠有的一比。 容枝无奈笑起来,“哪有那么夸张,以前学过而已。” 钱瑜哈着气说:“那也超厉害,学啥都会,不愧是我喜欢的人!” 容枝给她递了半杯水,“吃饭不说话,快吃吧。” 钱瑜将水一饮而尽,吐着舌头,跟她商量,“要不你用水洗洗吃?就这么看着我,我有点点不好意思。” 之前几天容枝都去了警局,钱瑜不知道她没有吃过饭,也不知道她不能吃辣。现在知道,她还真有点过意不去。 容枝笑着站起来,“我这几天喜欢喝粥,已经喝过了。你要是不好意思,就等我两分钟,我收拾下去警局了。” “可……” “何况你也不是白吃白喝,你不是还要帮我去医院宋东西吗?”容枝指了指旁边的保温杯。 钱瑜有点儿纠结,“这也是……不过就顺便的事,而且你都给我报销车费的,不一样啊。” “没什么不一样,你也是在帮我忙。”容枝说。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保温杯装进毛茸茸的套子里,低眉仔细,目光特别认真,仿佛这是一件特别重要的大事,钱瑜刚想开口,看见这个场景,都不敢开口打搅。 容枝真的是做什么事情都特别认真的人。 钱瑜觉得,她要是在学习上有那种认真,说不定可以考上A大Q大。 “容枝姐……”钱瑜忍不住问,“你学习是不是也很认真啊。” “啊?”容枝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不过又想到钱瑜好像是快要高考的年纪,她回忆两三秒,才说,“还好,不过上课听讲的时候肯定要很认真。你是文科还是理科?” “文科。”钱瑜说。 容枝噢了一句,“我是理科,我们学习方法应该不一样,但认真点肯定没有错的。” “理科好难,我之前物理经常不及格。”钱瑜说,“容枝姐你真厉害。” “文科也不容易呀。”容枝笑笑,在袋子上扎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钱瑜偷偷看她,一边讲,“我老师和我爸妈都说只有脑袋笨的人才学文科,理科需要脑袋灵活,文科只用背就好,我看网上的人也都这么说,容枝姐你理科成绩一定很好,你不这样觉得吗?” “为什么会这样觉得?”容枝反问。 她眸色明亮,是真的不懂,钱瑜收回眼,吐槽:“还不是我爸妈,当初高二的时候文理分科我选文科,他们就一直不高兴,这几天看我安全了,又开始念叨,说要是读理科,肯定不用搞什么社会调查,也不会去那么远的地方,万一被抓走了,还会开锁跑路。” 容枝:“没什么不一样,自己喜欢就好。” “嗯……”钱瑜点头,她知道,就是身边总有人这样说,她也开始自我怀疑而已。 容枝也听过很多类似的话,以前她高二的时候,就被老师再三叮嘱,一定选理科不要选文科。其实有什么差别,脑子笨不认真,学什么都学不好,学理科也不能去开挖掘机。 她提起桌上的保温杯,放到钱瑜旁边,“我要去警局了,东西就麻烦你啦?” 钱瑜不知道在想什么,点头说好,很呆的样子。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都有她们自己的小心思,容枝也没多问,转身去旁边收拾东西。 她刚收拾好,准备出门时,钱瑜回过神,“容枝姐你现在就去啊?” “嗯。”容枝点头。 钱瑜:“昨天我去送汤的时候,傅总有问你,今天要不要我等你,我们一起去?” 容枝脚步一顿,“我回来的应该会很晚。” “啊……” 钱瑜有些搞不懂,容枝明明关心傅柏。 在警车上,手术室外,现在费这么多功夫熬汤,肯定是很关心,警察局的事情明明可以缓,她想要去明明可以去,但她就是没有去过,没有去见傅柏一面。 他们两个怎么也能算上救命恩人。 小说里面陌生人成了救命恩人,都是寸步不离守着,要见到康复的活人才放心,怎么生活里就不一样了。虽然送东西,但见也不见,听上去看起来,总觉得都太无情了一点。 “今天还是要麻烦你了。”b 分卷阅读147 r   钱瑜抬眼,容枝已经背好小包,站在门口,牛仔衬衣和纯白吊带裙,眉眼弯弯,眼眸里的温柔仿佛能淌出来。 钱瑜小心脏扑通扑通跳,“好……” 她不由自主的。 无情就无情好了。 姐姐无情我也可以。 在南市,夏风存在的时间很长。 即便已经是夏末,太阳还是能将整个城市照得滚烫。 容枝打好网约车才出门,刚下楼,阳光笔直照在她身上,竟然有一种刺痛感,容枝如梦初醒,不再想那些事,低眉看见缓缓驶来的网约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车内开了空调温度正好,容枝松了一口气,往中间挪了挪,远离明亮却灼人的日光。 “小姑娘这么怕热啊?”出门拐弯就碰见红灯,前面的司机看见她举动,笑着说。 司机是南市本地人,说起话来带着南市素有的腔调。 容枝有些恍惚,但还是很有礼貌的应了一声,“嗯啊。” 南市人说话都有这样的腔调,她本来也有,但她改得很快,一来是沈时不喜欢这种口音,二来没什么人与她说话,她看看电视剧听听歌,普通话都变标准了。而有些人却从没有改过,上次见面,就说几句话,也依旧能听出他南市的口音。 比如说,谢为。 只不过谢为的口音要比司机的有趣一些,说话咬字有他自己的腔调,像小孩一样,念出来甜甜糯糯的。 高中的时候,容枝就很喜欢拿着个逗他,谢为其实不太喜欢这样,但为了让她开心,有时候还会特意拿那种语调喊她的名字。 无论什么年纪,喜欢的时候,总是这样想让对方开心,让对方好。 但,一旦不喜欢了,或者出现更重要的东西,那些过往就可以被全部翻篇。 无论是自愿还是不得不,总有些东西或人,会被放弃在成长的道路上。 她已经,被放弃过很多回了。 “小女孩家家怕热很正常,我家那个小鬼也怕热得很,跟她说了电费贵,开到二十三度生省电,她偏不听,每次都要开到十六度,搞得房间跟冰库一样,。后来我问她,可明明就是她自己贪凉,却还要找个借口,说什么爸爸妈妈工作回来好热的,要在冰库里降降温才舒服。” 司机非常健谈,容枝理会他,他便说下去,明明是在说女儿的不好,但眉眼间都是笑,细致看去,有一种淡淡的宠溺。 家庭和睦,父慈子孝,容枝低眉,“真好。” 司机后知后觉,发现后面的小姑娘有些不对劲,他想想这趟生意的目的地,忽然明白些什么。 警察局啊,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能有什么事惊动警察,现在又这个模样,估计就是,家庭不和睦? 司机咳了一声,斟酌着,“人活在世界上就是会遇到很多事情,不可能样样都在意料之中,意外是肯定会有的,但小姑娘你也别想太多,那一页翻过去了,就跟没有发生一样,一切都会变好。” 彦页藻  这一页翻过去,一切都会好。 她根本不用想那么多,无论什么事情,都会过去的,船到桥头自然直,过去了就算没有事。 容枝低着头笑笑,“我知道的,谢谢叔叔。” “害,这有什么,”罕见地被正儿八经道谢,司机还有点儿不好意思,更加认定这个小姑娘遇到事了,年纪大的人,对这种漂亮小姑娘总有点保护欲,司机又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小姑娘啊,父母关系、婚姻关系,都是一门课,你也别太执拗,有些事情能放下就放下,不能放下,解决不了,你也是这么大的年纪了,干脆走远点,眼不见为净。” 他能想到大约是家暴或者出轨什么的。 但在现在这个社会,警察唯一处理不了的事情就是家务事。家暴出轨,那都是人家家里的事,司机不觉得要为了家和万事兴,把这些事情全部咽下去,不过也觉得,去警察局没有必要,警察压根就不会管这些事,去了也是白去。 容枝也明白他在想什么,没有多说,只讲,“我知道的。” 她一直都知道,社会管不了家务事,所以,只能等待家务事变成公众事件,从人品道德问题,变成犯法犯罪。 “唉……” 司机能看明白,这个小姑娘口头说着知道,却没有半点犹豫、放弃的意思,她很坚决也很执拗,别人劝是劝不动的。再者,这些事情,司机也不好多说什么,叹了一口气,就不再讲话了。 …… 南市与北市不同,南市并不堵车。 容枝目光一直放在窗外,眼看各类熟悉大楼闪过,最后车子停在警察局门口。她跟善谈的司机道别,熟路地走近局子里。那个案件不是小案件。容村整个村落涉嫌人口拐卖,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她过来,是因为另一个案件。 大熊、纹身男与猴子都是有过案底的人,涉嫌拐卖与绑架,都是确定的事。 但容枝想要探究的是他们背后的人。 分卷阅读148 不知道对方给他们三个什么好处,三个人一口咬定,是他们自己看中容枝美色,才起了歹心,想把她骗到容村卖个好价钱。无论警方怎样晓之以理,他们三个的答案都没有变化。 而且,能够给予线索的手机,还都被他们砸得无法修复。 “容女士,我们这几天调查发现,在一个星期前,容强的银行账户一共收到过三笔汇款,其中两笔来自北市,一笔是从南市中心建设银行汇出,但我们调配监控录像,找不到那个人的录像,所以……” 线索又中断了。 容枝明白,将背后包包取下来,问,“我可以引蛇入洞吗?” “啊?”女警官懵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钓鱼执法我们这边是不允许的。” “但我不是警察,所以我可以,对吧?”容枝抿抿唇,很柔和却又坚决的,“线索中断,对方又一口咬定,没有别人,我能提供的谈话记录,只涉及一个姓氏,他们可以说是容村任何一个人,所以不能当证据,但如果,我拿到那个人自己承认的证据,一切就没有问题了,对吗?” 女警有些犹豫,“可是这样是不被允许的,而且,万一有什么危险,或者您的判断不正确怎么办?” 容枝:“我可以一个人去。” 她非常执拗,女警更加犹豫了。 如果一般案件,一般被害人,这件事肯定不被允许,但这个人,上面有说过通融,有说过要全力帮忙调查。而且,她说得也没错,社会不允许警察钓鱼执法,没有不允许群众钓鱼。 但是。 女警有些儿不解地抬眉,“容女士,你为什么确定对方会来见你?” 这就是同意了。 容枝轻垂眼帘,声音很低但很笃定,“他肯定会来的。” 为了这张脸。 无论是刀山火海,还是十八层地狱。 她的好父亲,都会一往无前。 南市北达大楼。 咖啡厅。 容枝坐在靠窗的一侧,胳膊肘抵着靠手,指骨修长,叩在白皙脸颊上,她闭着眼,纤长羽睫在眼下画出一道浓郁阴影,看不清眸色,但微皱的长眉显得有些忧郁和悲伤。 就像书里面描写出的,西子捧心那样。 男人现在搞明白为什么周幽王给褒姒乱放火,吴王愿意捧西子小心肝了,这种天生尤物、倾国美人,他要是周幽王,他也要乱放火逗美人开心。可惜他不是,不过还好,他有钱。 双人桌只坐容枝一个人,显得有些空空荡荡。 因此,男人坐过来的时候很应景。 男人脸上是自信又骄傲的笑,对上容枝疑惑的目光,“小姐,听说吃甜品可以让人心情愉快。” 他很有仪式感地拍拍手,旁边服务员走上来,服务员手里端着一个盘子,里面是各式各样的甜点,红丝绒蛋糕、提拉米苏、抹茶千层、芒果千层,以及咖啡厅特有的小熊布丁等,男人估计将整个咖啡厅的甜点都买下来了。 只不过这家咖啡厅,看上去好吃,吃起来甜得发腻。 而且她现在没有心情不好。 容枝摇摇头,“谢谢,不用。” 美女拒绝的样子都特别美,男人锐不可当,更加有上进心,坐在旁边叽里呱啦说着一大串逗人开心的话,但还没说多久,身后传来声音,“先生,你占了我的位置。” 放屁! 美女旁边的位置是什么? 那还人间珍藏,是天界瑰宝,是普罗大众心向往之。 怎么就变成私有的了! 男人准备好好教训一顿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逼,但回过头,看见的是一个颇具年代感的男人。 也不该这么说,这人穿着整洁干净,也算复合现代审美,只是一张脸,虽然保养得当,但明显能看见上面的沟壑与伤痕,特别是眼角那个长长的刀疤,一看就很有时代气息。 怎么说,这也得五六十了。 “唉我说,你这老头还出来喝咖啡,你宝刀未老啊你。”男人腰板笔直,在年龄簇拥下,非常有气势。 而对方却看向容枝,不咸不淡,“我女儿请我喝咖啡,不可以吗?” 一句话,男人差点给吓萎了。 还没泡到妹妹,先把妹妹的爸给泡死,不愧是他。 “先生……”男人结结巴巴,立马站起来,总感觉特别不是人干的事,他不由自主又看向容枝,却见美女眼底压根没有笑意也没有恼怒,仿佛是在看一场戏,更甚者,还是一场虐身大戏。 她看所谓父亲时,眼底没有亲情也没有敬佩,没有畏惧也没有热爱,只是冷淡,冷淡的厌恶。 男人好像明白什么了。 这家人一看就不和睦,这个老狗满脸横肉,一看就是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两父女哪有在咖啡厅见面的!还让女儿等这么久,女儿都不开心了及布吉岛啊! 舍得让这种美少女不开心,这能是什么好人哦。 分卷阅读149 男人带着服务员坐到后面一桌,服务员摆东西,他就歪脖子暗戳戳观察前面动态。 容平搬开椅子,两眼不离容枝的脸,说,“什么时候回到南市,怎么不告诉爸爸一句。” 如果不是知道他这个人有多卑贱下流,说不定,还真会觉得这是一个好爸爸。 容枝习惯了他的目光,明白这是自己能利用的东西。 她忍着恶心,冷笑一声,像多年前的叛逆少女, “告诉你干什么,再被卖一次吗?” 容平脸色一滞,接着又笑,“那时候不是没有办法吗?家里产品都卖不出去,沈少那边又虎视眈眈,你妈天天在家里闹,你让爸爸怎么办,而且爸爸不是跟你说好了,三年以后一定来接你吗?” 接你妈。 约个头。 即便已经做足准备,再见到这个人,容枝喉咙里还是止不住犯恶心,差点就扭头就想走。 容平却一无所知,或者根本不屑知道。 他的目光浓郁粘稠,死死黏在容枝脸上,偏执而又病态,看了好一会儿,才说,“枝枝长大了跟你妈妈一个样,可真好看。” “我妈?”容枝挑眉笑,“许少芬?” “当然不是。”容平说。 容枝很早以前就知道,她不是许少芬和容平的女儿,至少,许少芬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她没见过她妈,也没去探究过,可能就是容平跟哪个女人的私生女吧。 以前容枝还怀疑,自己是不是容平的女儿。 她一直都不相信,真的有父亲会在亲生女儿面前当禽兽。只不过,后来这么多事情,她可以确定,容平本质上就是一个卑劣下流的人,父亲这个称呼,不足以掩盖他本身的卑劣。 而且,新闻上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事。 她本身就不幸运,所以会遇到那种匪夷所思、背离人伦的恶心事,也很正常。 “行了,别这么恶心人。”容枝没有伪装自己的厌恶,她在容平心底,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如果装出温柔体贴,容平反而会心生疑惑。 而容平,因为这张脸,他从来不会说半句狠话。 果然,容平嘿嘿笑两声,仿佛觉得恶心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容枝眼底划过一抹讥诮,直接问,“北市有人要杀我,你除了得罪沈时,还得罪过什么人?” 容平皱眉,笑意敛了敛,眼神很复杂。 容枝笃定他知道北市的人是谁,于是故意说,“不会是你吧?” 容平连忙摇头,“这怎么可能是爸爸,爸爸怎么舍得伤害你呢。” “那可不一定。”容枝笑得讥诮,“初中的时候,你不是还想强/奸我来着?” “爸爸只是想亲亲你而已。”容平说。 容枝呵笑一声,“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但我在北市除了沈时没有认识的人,沈时不会杀我,所以,你觉得会是谁?” “你在问爸爸?”容平没有回答,反而说。 容枝微垂眼,“不然呢。” 容平则喜悦地笑起来,“父女没有隔夜仇,你果然还是信爸爸的。” 容枝眼底凝结出浓郁的厌恶,嘴边却说,“毕竟,我只有你这么个亲人了,不信你能信谁呢。” 容平差点儿笑出声,一张老脸活生生笑出菊花。 容枝继续说:“以前的事,你也没有办法,我能理解。所以现在你找到那个人,我们父女俩,就算扯平了,我也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容平一听她愿意回归家庭,连忙点头,“当然,爸爸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容枝深吸一口气,唇角笑意泛着冷和讥诮,接着说,“警察不信我,觉得只是拐卖而已,谋杀是我的臆想,可我亲眼见到了,那把刀就是对着我的,那个人就是想杀我,他们和我无怨无仇,背后肯定有人。” “那把刀?”容平听见这句话,眸色动了动。 容枝点头,“对啊,好长一把刀呢。” 她伸出手,将牛仔衬衣的袖子捋起,露出一小段手臂,纤细而又白皙。 容平的眼睛几乎在一刹那就黏上去。 容枝心下嗤笑,说,“你看,刀都砍我手上了,要不是躲得及时,我胳膊怕是没了,到时候,你的女儿,可就不完整了。” 她手指着那道伤疤,伤口很长但不粗,已经凝结血痂,在白皙肤色衬托下,显得有些狼狈,破坏手臂的完美,容平几乎是不由自主地伸手,“怎么会这样……” 容枝垂着眼,另一只手在包里探索两下,随后握住容平的袖子,“不要碰,还没有好。” 她只是握住袖子,只是因为怕他碰到伤口引起疼痛,所以才握住袖子而已,但容平还是如获至宝,颤巍巍放下手,“对对对,爸爸不碰,爸爸不碰。” 容枝将手收回,手指在桌下不断摩擦,试图将容平衣服上的味道去除,一边却说,“唉,其实是谁并不重要,我只是害怕她会再找我,毕竟不是每 分卷阅读150 一次都会有人帮我的。” 容平听着她的话,眸色很暗,说话像立誓,低声却又坚定的,“这一次爸爸一定会保护你。” 容枝听得很清楚。 没什么表情,心下还是忍不住冷笑一声。 保护。 他不可能保护她的。 但他可以作为一把刀,作为一根线索,为她所利用,让她知道,到底还有谁在害她。 这就是最好的保护。 …… 一杯咖啡,喝得百转千回,容平最后站起来,理了理他上身唯一的长袖衬衣,工工整整,人模人样,像是怕容枝有所质疑,跟容枝又说了一遍,“你放心,这次爸爸一定会保护好你。” “那就好,我可是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这里了。” 容枝勾着半边唇,“我的好爸爸。” 容平点点头,脸上神色光彩而又正义,背影看上去都十分高大上。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举报我乱/伦 不是亲爹!!!!! ☆、41 警局在第二天给容枝带来好消息。 容枝跟以前一样, 熬好汤, 坐网约车赶到警局。 困扰多天的案件有了线索,女警看到容枝时, 脸上满是笑, 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容女士今天这身衣服很漂亮啊。” 容枝没有带衣服来南市,又没有闲工夫去商城, 因此这几天穿得都是同一件。每天出门回到宾馆,第一件事就是洗衣服, 好在宾馆的洗衣机有烘干功能, 她不至于没有衣服穿。昨天那件衣服被容平碰过,沾染上容平的气息,被她扔了,这才去买的新衣服。 容枝:“HM的裙子, 北达广场买的, 上次我去还有很多条,今天你下班, 应该就可以买到。” “HM的裙子?天啊!”女警上下打量很多眼, 然后啧啧的, “以前我们都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现在看来, 人才是最主要的,我还是不去买了,挺丢人的。” “各有各的韵味,”推辞和自谦在这种场合没有用, 容枝笑着说,“你穿警服很好看,英姿飒爽的,我没有警服,也穿不出这种感觉。” 果然,女警笑起来:“真的吗?我还一直觉得这制服太古板呢。” 容枝:“怎么会。” 被大美女这样夸赞,女警就更加高兴了,感觉今天也是美美的一天。 “里面还在开会,我们坐着说。”她搬了个小凳子给容枝。 容枝道谢。 女警又给她递过去一小包坚果,指着里面,悄咪咪的,“昨天刚抓到,本来想通知你,但是队长说还案情还没确定,不好让群众参与,所以等到审问完毕,确定了才通知你。” 容枝挑出一粒杏仁,听女警说着,一边慢慢嚼,等她说完才问:“这么快就确定了?” “是啊。”女警点头,觉得容枝特别好相处,于是更加低声的,“主要还是你发来的录音好使,那里面他不知道跟谁打电话,自己说自己参与这件事情,都是自己说出口的,肯定不能狡辩啊。” 容枝点头表示同意。 女警继续说,“而且你之前提供的录音,那三个人说的信息里,也基本符合。姓容,常用手机尾号也没有错。” “那就好。”容枝笑笑,捏着半粒核桃,说。 女警:“不过其实证据还是不太足,如果那三个人能指控,就更完美了。” “可以的,”容枝想了想,将猜测说出,“可能他们有一些难言之隐,也可能对方给了他们什么承诺,让他们能够确定,自己不泄露信息,会比泄露信息要过得好。” 女警新手上任,但也明白一些,眼睛亮亮,讲,“也对,你讲的对,等会我就去跟队长说。” 容枝笑着:“是不是要利诱他们。” 女警:“可能是耶,你怎么知道!” 容枝:“我看小说里面都这么写,就猜猜看,不过这样会不会不太好,要不还是我来?” 女警连着摆摆手,“没事,这不算钓鱼执法,应该是一种审讯手段。” 容枝:“那就好。” …… 两人聊着天说说笑笑,这会儿也没人来打扰,很快一小包瓜子都咳完了。 容枝听得挺认真,她能做的事情已经做了,多年心结也基本上消散,不想其他事,她心情算得上稳定。而且女警很善谈,几乎是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还会说起在夜店酒桶里捞出的人骨鸡爪,容枝从她口里知道挺多东西,甚至觉得下本小说可以用上。 女警也很开心,美女又捧场又会聊天,跟美女唠嗑就是爽。 最后,女警弯着唇,有些儿打趣的意思,“那个村子是容家村,你那么了解,知道得那么详细,又姓容,真是缘分啊。” 容枝笑笑:“我在那里长大。” 女警:“……” “ 分卷阅读151 咳,你也是被拐卖的?” “不算吧。”容枝说。 她声音挺平静,女警却听出丁点儿忧伤。 姓容,在那里长大,最后又摧毁那个地方,这么小年纪,肯定不会是跟她们一伙的,多半是在那里受到伤害了。 总之,容家村是个魔窟,以前她不知道那种地方,还以为就是个简简单单的贫困村,现在看来,毁掉的不只是一个人的生活。就算容枝在那里长大,姓容,但她没有沾染过人口拐卖,还能将生她养她的魔窟摧毁,拯救那群与她毫无关系的人。 在一定意义上,也算是大义灭亲。 世界上果然还是有小英雄的存在。 女警啧啧的,转移话题,不提她的伤心事,“那个老头也姓容,我看,估计就是个村里出来的,看你走向正道,还想摧毁容家村,就心生怨怼,所以才要拐卖你。” 容枝摇摇脑袋,“他是我父亲,名义上。” 容枝话音一落,女警眼睛瞪得溜圆,一粒瓜子仁卡在喉咙里,“咳咳咳咳……” 她从没听过这么恐怖的事情。 父亲拐卖女儿?! 还是他妈拐卖二十来岁的女儿,去不知名小山村给人当媳妇?!就算为了钱,这么如花似玉的崽,你随便让人当个大明星都能赚到盆满锅满吧!! 青天白日,居然能听见这种奇葩而又真实的笑话? “果然,我还是涉世未深。”女警喃喃自语。 容枝笑笑,并不觉的女警是涉世未深,她活到这么大,也没见过比容平更奇葩的父亲。 对面会议室的门被打开,接着一个穿警服的男人走出来。 容枝有些印象,是女警口里的队长,叫贺陵。 贺陵走过来,目光扫过地板上瓜子壳,看了小女警一眼,小女警锁着脑袋,连忙跑去拿扫帚,接着贺陵才看向容枝,说,“容平要求见你。” 他比女警知道的要多一些,远不止拐卖和父女关系,因此有些担心容枝不愿意见容平,正准备说,对方要求见面以后才坦白时,容枝抬起头望着他,笑容盈盈,很云淡风轻恨不在乎的样子。 她说:“好啊。” 贺陵愣怔一两秒才恢复他冷面无私的模样,点头,“你跟我走。” 容枝自然跟上,亦步亦趋的,撞见拿扫帚的女警,女警也跟在旁边,也许是刚才聊天太愉悦,这会儿已经将容枝当好姐妹,拿着嘴型笔画,“大魔王。” 她刚比划完,前面的大魔王观察力非常强悍,敏锐回头,吓得小女警一个哆嗦。 有点感觉。 容枝抿着唇,差点儿笑出声。 贺陵看她一眼,眼神有些复杂,却没说什么,转过头去。 这样一个来回,小女警连嘴都不敢张开了。 在小女警心里,贺陵不是贺陵,是贺·冷酷·残暴·没人性·大魔王·陵。 容枝还挺欣赏这位队长的,听说当时警队在容家村附近迷路,几辆警车差点落下山,天黑之前都到不了,是贺陵力挽狂澜才赶过来。而昨天,她只是说给小女警听,但最后定下计划,拍板决定的都是贺陵。 身为警察,冷酷一点也很正常。 做个酷哥有何不妥。 …… 容平还没有提交法院定罪,现在羁押在警局内,和其他人一样。容枝一路走过去,接受到很多目光。 那些拿铲子的村民的,王嫂的,大熊的,纹身男容强的,最要紧的是猴子的,猴子看见她时,身体竟然瑟缩了一下。 容枝对那个猜测越发笃定。 不过这不需要她插手,贺陵会解决好。 很快,警察将容平提出来,安排在玻璃房间。 三面是墙,另一边是单面玻璃,能看见自己,看不见玻璃后面的人,整个房间都十分具有威慑力。 容枝想把容平关到这个地方,已经想了很久了。 容平这样肮脏的人呢,就该看看他自己。 容平坐在她对面,从她进来,目光就一直在她身上,最后等她落座,才说,“枝枝啊,别怕,爸爸马上就回去,你交代爸爸的事情,爸爸一定给你解决,警察叔叔的话你不要相信,爸爸是被利用的,爸爸不会害你的。” 容平现在都不知道,录音是她送去的。 现在还在试图塑造好爸爸人设。 容枝抿着唇,唇角半分讥诮,没理会他想要的父女情深,一点点给他解释,“约你出来是我的计划,其实我早就知道是你了,如果可以,我一眼都不想看见你,只不过他们不坦白,你不承认,我们证据不足,所以只能捏着鼻子去见你。” “他们,我们?”容平呆滞着,“不对,枝枝,爸爸和你才是我们。” 容枝没理会他。 从很久以前,她就发现容平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他对自己,或者说,容平对她的这张脸有非常奇怪、病态的痴迷。 这也是昨天容枝确定自己计划会成功 分卷阅读152 的原因。 为了这张脸,再怎么样不安全,容平都会赴约的。 容枝笑容很冷,继续说,“见到你就令我恶心,但为了让你上钩,我只能忍着恶心,甚至给你看伤口,我知道,你肯定会忍不住想要碰我,这样我才有机会碰到你,将窃听器放在你身上,并且不引起你的怀疑。” 她笑着,一点一点摧毁容平的心理防线,“你看,你到现在都觉得是他们背叛了你,你果然没有怀疑。” 如果说,世界上有容平在意的东西,那一定就是容枝。 不是容枝这个人,而是她的态度,是她对容平的态度。 容平想要亲密的父女关系,或者说,他想要做容枝心底的唯一,当容枝心底最亲密的人,这种感情几乎到了病态的地步。 所以容枝才能利用得这么完美。 容平扛不住这种伤害,在人生大起大落中垂下脑袋,“怎么会,你不是说,我们能和好吗?” 容枝:“怎么会?” 她漫不经心地诉说着对容平的恶心,“昨天见你时穿的衣服都被我烧了,就因为沾染了你的气息,让我觉得恶心,连消毒液都没有办法缓解的恶心。” 她一字一顿的,“我真的,很,恶,心,你。” 容平在下一瞬间瞪圆眼,抬起头,不顾被铐在案板上的手,想去触碰容枝,一边说,“枝枝,你怎么能这样对爸爸呢?我们不是说好了,爸爸帮你,你就原谅爸爸吗?” 他扑过来,像年少时燥热的午后。 但是他被锁住了。 他已经被锁住了。 容枝送出一口气,平静而又冷淡的看着他,慢慢说,“初二那年,你扒开我衣服,压在我身上,试图强/奸我的时候,我就想,我肯定有一天,会把你送进来,锁起来,让你一辈子都出不去。” 她缓缓笑着,“现在我做到了,虽然原因并不是因为你强/奸未遂,但我还是成功将你送进来了。” 她一字一句,落在容平耳底心上,就像天打雷劈。 容平从没有听过这样的话。 他不可思议的,“你昨天不是还说我是你最亲的人,是你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吗?” 容枝笑容半点没变,却又半分没到眼睛里,淡声,“都说,那是骗你的。” 世界上能依靠的人只有她自己。 从初二的时候,她就明白这个道理了。 可是明白没有用,不依靠别人,别人却会来利用、践踏你。 在她身上,在她度过的漫长时光里,很多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你死我活,就是弱肉强食,就是互相利用。 那时候她没有力气,是个孩子,所以一直在输。 不过人不会永远是孩子,她也不会永远都输。 容枝垂下眼帘,似乎给自己一个答案,“你是我这辈子最恨的人,是我这辈子最想绳之以法的人。” 她呼出一口气,“现在我终于成功了。” 寂静的审问室,左边是镜子,记录所有一切。 而对面,是自己的女儿,她昨天还在说,要把一切都忘了,重新开始。 他信了,甚至为了她,出去就打电话给那个女人,威胁那个女人,不能伤害他女儿。 可就是这样,他女儿现在却说,她不爱他,她只想把他送进牢房。 容平整个人都疯狂起来,“不!我是你最亲的人,我会帮你啊!” 容枝冷笑,“最亲的人强/奸我?” 容平:“我没有啊,我只是想碰碰你,我怎么会伤害你呢,而且,我也没有做啊,你奶奶不是进来了吗,就算我那时候脑袋不清醒,她也阻止了我啊。” 容枝平静的,“是啊,她发现自己的亲儿子有这种念头,直接想把我卖给人家当媳妇,高中都不愿意让我念。” 容平:“那我阻止了呀,你不是没有被送出去吗?我也依了你,让你寄宿,让你念高中。我知道你恨你奶奶,所以她死了,你不想去祭拜,我也没有勉强你,爸爸不是很疼你、很爱你吗?” 容枝觉得她高估了自己。 她根本忍受不了容平,甚至于和他在一起说话,听他的声音。 她看过去。 容平耷拉着眉眼,情绪很激动,又很可怜,仿佛他就是一个凄惨的父亲,一个想要亲情父亲。 就是这么一位,看上去憨厚的父亲。 强/奸女儿,出/售女儿,现在还拐卖女儿。 “行了。”容枝连冷笑都懒得笑,“你想见我,见也见了,该说的话,趁早说了吧。” 容平却眼神涣散地看着房顶,并不理会容枝,只是说,“为什么,你不该是最爱我的人吗?” 容枝现在算是明白了。 容平想见她,多半是想哄骗她。所谓真相,即便他之前模模糊糊,在刚才他们的交流里,也已经拥有铁证。 容平在劫难逃,铁窗泪必唱无疑。 这 分卷阅读153 样也好,见一面其实也没什么,顶多是再扔一件衣服。 这条裙子价值九十九元,穿了一次。这次见面,说出了她年少许多心结,做了她年少很想做的事,让容平正确认识他自己,也让容平感受到了痛苦,这样算来,其实也值得。 容枝站起来,没有再看坐在对面的,崩溃而痛苦的容平一眼。 她缓缓走出审讯室。 也走出那年的燥热午后。 步伐不紧不慢,却毫不拖泥带水。 按照警局规定,犯人是不可以单独与亲友回面的,即便这个亲友是案件告发人。所以小女警和贺陵等人一直在玻璃后面看着听着。容枝出来的时候,小女警还没放下耳机。 几个人对视。 贺陵黑眸沉沉,欲言又止。 小女警则直接走上来,砸吧着嘴,犹豫两三秒才斟酌说,“那个容平,真的很不是人……” 刚才的交谈,小女警在外面听得清清楚楚。 拐卖、强/奸,那样的人,怎么配得上父亲这个称呼,怎么配当父亲!她连一声你爸都不想说。 就是可怜容枝了。 小女警觉得,之前她脑袋里设想的,关于容枝为什么会逃离容家村、容枝的悲惨身世,其实都不太悲惨,至少是没有比真相更凄惨。 血淋淋的真相果然比设想更加不堪入目。 女警想了想说,“没关系的,都过去了,他已经被绳之以法,以后所有事情都会变好的。” 跟网约车司机说的一模一样。 “是啊,生活都会变好的。”容枝弯唇,笑着说了一句,看向贺陵。 贺陵原本黑眸幽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骤然被她这么一看,有两三秒没回过神,顿了下才说,“不是所有父亲都这样。” “也不是所有父亲都配称为父亲。”容枝笑着接过他的话,转而说起正事,“我之前在车上听他们说话,有提起北市的雇主,容平想拐卖我,但绝对不会想杀我,所以我觉得他们背后还有人。” 她笑容温柔,有桃花眼的人,笑起来时,眼睛一般都会弯成一抹月牙。贺陵总会觉得那样太招人,就好像在刻意勾引谁一样。但容枝不是,她笑容十分克制,可以说所有一切都是往内收的,笑起来时,仿佛清风明月,明朗而又自然,温柔且舒适。 但刚才,她跟容平,也是这样笑的。 贺陵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女人。 他从事这行很多年,见过很多受害者,在加害人被绳之以法时,不是哭就是想笑,多年迫害,终于得到解脱,这其实很正常,或者说,要那样才正常。 容枝这种就很不正常。 冷静过了头。 她仿佛习惯了将所有情绪都放在心里,不给任何人看。 贺陵以前也见过这种人,是一个犯故意杀人罪的女人,在丈夫出轨以后,利用各种相克食物,成功将丈夫送上西天。一个差点就没有抓到的,几乎玩么犯罪者。 抓起来时,那个人也是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一直在笑,很贤妻良母的笑。 只不过最后见到丈夫准备送给她的结婚纪念日礼物时,情绪还是出现了破绽。 容枝没有波动。 都不需要用几乎这个词。 “你要是犯罪,肯定会是完美犯罪者。”贺陵幽幽说。 容枝愣怔一下,对上贺警官的眼,他神情一本正经,俊朗眉目都奉献给国家。 容枝笑容平和,忍不住逗他,凑上去两步,鼻息之间,却又不算亲密距离,笑着说,“是吗,听说贺警官履历完美,我如果犯罪,一定在南市犯。这样我的完美,就是你的不完美,贺警官应该会一直记得我。” 菜刀砍电线,一路火花带闪电。 小女警捂住嘴巴,心底竖起大拇指。 ——我靠,狼灭,连贺陵都能撩。 贺陵眸色冷然,却说不出话。 容枝则笑笑,给他递了个台阶,“贺警官放心吧,我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与其试想我会犯罪,不如追根究底,查出容平幕后的人。” 她停了停,侧头看着贺陵,眉眼弯弯,“毕竟查不出来的话,贺警官履历是不是一样会变成不完美的。” 贺陵修长手指在耳机上稍停,最后只说,“你说得对。” 容枝笑笑:“那就麻烦贺警官了。” “贺队长是南市队长,管不了北市的人,枝枝,这件事我会帮你的。” 门口。 傅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里。 沉静目光越过长长廊道,停在容枝与贺陵的身上,停在他们过于靠近的距离上。 贺陵眸色冷下去。 容枝倒很自然,从贺陵的面前离开,朝傅柏望过去,傅柏向她走来,她就站在原地,笑着说,“伤口好了,怎么就出院了?” 傅柏抬眉,目光扫过贺陵。 两人对视,最终各自收回,傅柏笑笑,“ 分卷阅读154 以前就听说贺大少的名字,听说是不务正业,原来跑到南市当警察了。” “当警察是不务正业,那傅总这样的资本家应该被开除国籍。”贺陵冷淡地说。 傅柏:“资本家?倒也算不上,只不过是一个赚点小钱,没事买买古文物捐献给国家的,爱国慈善商人而已。于国于民于家,都算问心无愧,倒是贺大少爷在这人当警察,有没有想过家里的贺董,还在挑灯看报表。” 他想起什么似的,看吴培,问:“贺董今年多少岁了来着?” 吴培连忙说:“下个月就是贺董的七十大寿了。” 傅柏啧叹:“七十老人还要费心费神,贺少却在这儿当警察,实在是,太不孝顺了。” 旁边的容枝:“……” 从来没有想过,傅总你这么能说,连对方的爷爷都搬出来了。 贺陵却面色寡淡地说,“嗯,我有爷爷,你没有。” 容枝:???? 小老弟,大可不必。 傅柏已经捋起袖子打算加油干了,在这儿两个大男人打嘴炮,实在是不雅观,而且傅柏现在还是她男朋友,说起来,丢人的还是她。容枝连忙拉住傅柏袖子,阻碍他说下一句话,对着贺陵,“贺警官慢慢忙,我们先走了。” 说完,根本双方说话的机会,拽着傅柏就走。 好在贺陵与傅柏也并非纯种小学鸡,并没有吵架被拉开还要堵着继续吵的意思。 外面天高地阔,跟警局闭塞的空气完全不一样。 容枝松开傅柏的手,缓缓吐出一口气,才说,“你怎么忽然跟他吵架,还说人家爷爷,警局可都是他的兄弟,万一人家喊着一起围殴你,怎么办?” 一段小跑,容枝也微微喘着气,脸颊与嘴唇都红润非常。 傅柏目光在她脸上淡淡划过,缓缓伸手,将她耳畔一缕碎发提起来,夹在白皙耳后,她耳朵上有一颗痣,黑与白界限分明,看上去有些妖艳的意思,傅柏手指修长,停在那粒小痣上,眉眼温和,似笑非笑的, “为什么不来见我。” 他指节冰凉,驱散容枝心底所有躁意。 终于又问到这个问题。 容枝微微抬眼,看清他眉眼中的温和与情谊,和当初的冷淡与虚假,截然不同。 她可以确定。 傅柏喜欢她。 可她不能确定。 傅柏会永远喜欢她。 何况,她似乎承担不起任何人的喜欢。 与其纠结这些,不如早点斩断,免得给对方留下阴影。 容枝深吸一口气,“傅总。” 傅总。 傅柏动作一顿,有些不祥的预感,勉强维持笑意,说,“怎么了。” “当初三个月的约定,是因为傅总有难言之隐,傅总现在可以触碰我,会喜欢女人,也许病已经好了,傅总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她目光平和,声音很稳,像是深思熟虑的结果,“如果没有的话,不如三个月提前结束,傅总也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可以提前寻找家世相当,名声清白的名媛千金。” “你说什么?”夏风很热很轻,傅柏却仿佛没有听清,整个人愣在原地,连手指都停在容枝耳朵上,没有拿下。 容枝笑笑,言简意赅的。 “我的意思是,我们这对假情侣,可以提前分手。” 夏风似乎停了。 傅柏却好像仍旧听不清。 假情侣。 分手。 …… 作者有话要说:  □□啊,终于分手啦! ☆、42 容平被逮捕的第二天, 容枝送钱瑜离开南市, 中午坐车回了剧组。 笑出褶子的制片人走过来,从黑塑料袋里掏出个手动小风扇, 献宝似的递给容枝:“容老师啊, 辛苦了,辛苦了, 天气热,我这刚买了几个小风扇, 先给您送个过来, 这个最好看,紫气东来,还有蜡笔小新人物贴花,洋气。” 这是容枝收到的第五个礼物。 剧组大部分人都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 但这个剧组特融洽, 她回剧组以后,没人追着多问, 也没说什么跟组编剧缺了这么多天, 反而各个送上爱的关怀。这些人都是人精, 知道贵的东西, 容枝肯定不会收, 送的都是些水果、风扇、小零食,甚至还有风油精和六神花露水。 不过在这样偏僻又未完全开发的影视基地,这些小玩意也来之不易,容枝都挺真诚道谢。 就跟现在一样。 收了第一个就要收第二个, 这叫一视同仁。况且一个小风扇都拒绝,那是不给脸面。 容枝:“谢谢刘主任了,你也辛苦了,坐下来喝口水吧?” 她递了个苹果过去。 刘主任正义凌然:“不了容老师,我这种闲人用不上,倒是你要多补补。” 容枝:“…… 分卷阅读155 ” 正好是剧组午餐时间,冯棠喊卡,凑过来看着献殷情的老刘,趁他不注意,从他手里超快顺走一个小风扇,疯狂摁出风,调侃说,“哇哦,老刘你不是一毛不拔吗?现在干嘛呢? 她一边吹风还一边去刘主任面前炫耀,特嚣张。 刘主任气得跳脚,打又打不过,只能气呼呼走开。 冯棠嬉皮笑脸坐到容枝旁边,乐呵着说,“你记不记得,老刘有个女儿,是你的小粉丝,叛逆期,昨天我听他打电话,他女儿在学校打架又被训了,老刘还拿你当例子,要她不要瞎打,好好利用一身蛮力。就那腔调,笑死我了,没想到他女儿还真听了。” 容枝抿唇笑,“那不挺好的。” 冯棠继续说,“剧组前几天还有人说要给你筹资买个热搜,宣扬一下当代英雄的风光伟绩,顺便也能带一带剧的热度。不过被我拒绝了,我觉得你应该不喜欢。” 容枝点头。 冯棠就更加欢喜,“果然我是最了解你的人,而且最近上热搜,平白无故给程阮机会,我觉得不行。” “程阮?”容枝好久没听见这个名字了,“她怎么了?” 冯棠:“她被恒茂单方面解约了。恒茂斥巨资要和她说拜拜,现在网上都在传她是不是有问题,一堆黑料,热搜挂了好几天,你居然不知道!” 容枝最近忙着警局的事情,还真不知道程阮出事。 她按着玻璃杯子,似笑非笑的,“她不是最需要热度吗,挺不错的。” 冯棠其实还想跟她探究下程阮怎么忽然这样,看她不是很在意的样子,就没讲了,说起别的。 容枝很安静地听她说话。冯棠几乎将她不在时,剧组发生过的有意思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 直到场务送盒饭过来。 现在是在镇上旁边些的影视基地里,还没正式启动,不过周边还是有几个零散的小商店小饭店,剧组就在那里订购餐饭,小饭店装修简陋味道也不怎么样,就赚外地人的钱,但怎么也比在荒郊野岭生啃方便面好。 今天盒饭是酸辣白菜跟小鸡腿。 容枝食量少,天气又热,吃两口就差不多饱了,放下筷子才看见旁边冯棠正吃一口叹一声,她见容枝看过来,直接放了筷子,长长叹出一口气,“枝啊,我太累了,真的,太累了。这不放盐不放油就算了,我就当减肥了,但是今天!” 她停顿一下,跟宣誓一样,捧起盒饭站到容枝面前,整个人像条气鼓鼓的金鱼,“今天!他们居然把生姜给我当鸡腿?!!” 容枝低头,还真是黄姜,长得跟鸡腿一样,难怪冯棠要咬一口才能分辨,她笑笑,将自己碗里没有动的鸡腿夹到冯棠餐盒中,说,“没事,再过不了两个星期就能回去了,到时候把鸡腿当姜炒。” “唉,也是。” 冯棠叹一口气,又忽然抬起头,问,“枝枝,傅柏呢?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 容枝扇风的动作一顿,“怎么忽然问这个了。” “忆苦思甜,”冯棠是真的特别怀念傅柏,在酸辣白菜里挑挑拣拣,一边说,“枝枝,我觉得我之前说错了,傅柏人也挺不错的,对你也挺好,老一点也没什么关系,主要是能保护你,对你好……” 冯棠从小生活在那个圈子里,虽然她家、她父母关系不错,但她也听说过、见过很多不好的,在这个圈子里面,就是钱越多,真心越少。而像傅柏那样,出生在复杂的金汤匙中,被冷遇后,仍旧只手撑起整个傅家的人,冯棠一直觉得,他有真心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没想到傅柏是个特例。 她看傅柏,就跟老岳母看女婿一样,这会儿看见真诚点,也有些改观。 其实傅柏人也不错,主要是对容枝好,而且还能保护枝枝。前几天那件事,如果容枝跟郑南在一起,谁保护谁都不一定。勉勉强强,也就能接受他年纪大点。 “别回忆了,已经分手了。”容枝笑着打断她。 冯棠:“啊?!分手了!?为什么啊……” 容枝低下脑袋,想了个最适合的理由,“性格不太合适。” 冯棠还是不可思议:“性格不合适?” 她觉得世界上没有人会跟容枝合不来,除了神经病与精神病。 “是啊。”容枝特别正经,一脸我不相信但希望你信。 然而冯棠没有信,“你就这么说,他能同意跟你分手?” “同意了。” 容枝说。 冯棠咂舌,“我觉得不可能。” “那反正就是同意了嘛,”容枝不想再说这个,轻轻推了下她,“快吃吧,等会又要开拍了。” 剧组时间紧张,午间休息没多长,尤其冯棠还是导演,更得以身作则。她三下五除二解决完中饭,扔完餐盒,想想还是没忍住。 作为容枝的老母亲,就算傅柏是个很不错的人,她也是坚决站在容枝这边的。 于是冯棠给容枝倒了杯水,很顺便的模样,说,“枝枝,虽然我 分卷阅读156 觉得傅柏不错,也不应该就这么跟你分手,不过,你要是不喜欢,咱们就换一个,郑南其实也挺不错。” 大可不必。 容枝拍拍冯棠的肩膀,指着前面说,“刘主任找你,你快过去吧。” 不远处,老刘还真在往这边走,冯棠扫了一眼,回头握住容枝的手,跟生离死别一样,匆匆忙忙的,“枝枝,不管怎么样,我肯定站在你这边,就算以后傅柏胡搅蛮缠,我也是你忠实的保镖。” 她说完就被老刘拉走,表明心意的眼神却很坚定。 容枝心里挺暖,又觉得有些好笑。 傅柏胡搅蛮缠? 不可能吧。 傅柏是什么样的人,是金尊玉贵,被人捧着长大的豪门贵公子。豪门斗争与底层为了生存的恶斗不同,豪门勾心斗角,是为得更高利益,因此他们无论做什么,都会带一层厚重伪装,将尊严与骄傲放在第一位。 更不必说傅柏那样从无败绩的人。 他的骄傲与自尊是他不可能放弃的东西。 何况,他那种身份要什么女人没有。 容枝想了想那天下午的场景。 她开口说分手时,傅柏确实没有第一时间回复,但最后也没有纠缠。 她很有自知之明。 清楚明白,她于傅柏,不过是路边偶然见到的一朵花。这朵花漂亮,吸引他的注意力,引他上前。接着他发现,这朵花生长在石缝间的,于是便觉得花儿坚韧且可怜,他从没见过这样的花,于是和天下所有男人一样,生出想要护花的欲/望。 可是花开总会花谢,天下也不止一朵花。 傅柏的喜欢,是新鲜的喜欢,浅薄的保护欲。 也就,仅此而已。 演员状态良好,剧组在不到两周结束南市的拍摄,坐飞机回北市。 南市拍摄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一场磨难,尤其是冯棠这样没吃过苦,第一次导戏的千金大小姐。她在飞机上就一个劲跟容枝嚷嚷要睡个三天三夜,点五百份外卖爽一下,再去剪片子,还热情邀请容枝去剪片子。 从今天开始就去。 容枝自然没意见,安顿好卓迟以后,跟冯棠与魏楚在别墅大战三天三夜,堪堪将东西解决得差不多。 这个月还有星光的年中宴会。 星光娱乐创立时间在初秋,它在圈内,明白宣传热度的重要性,有自己独特的企业文化,将每年这一天定为公司节庆日,跟高校校庆差不多。只不过,校庆是文娱表演,星光则举行慈善晚宴。 今年正好是星光娱乐建立的四十周年,慈善晚宴也比往年更加盛大。 容枝与魏楚是纷纷收到邀请函,但两个人都不是热衷于社交的,没有想去的欲/望。只是冯棠作为星光大小姐,又是今年星光重点项目,《长命山》的导演,就不得不去。她自己去,还硬是拉上容枝、魏楚,从三天前就给两个人准备礼服首饰,几乎是一手包办,让两个人不去都不行。 车停在大门口,打开车门,下车以前。 冯棠扭头对魏楚:“今天顾逸也会来,你不是超喜欢顾逸吗,交流一下,我打听过了,说不定就成了!” 说完又看向容枝,一脸老妈子的担忧,“枝枝,今天不能只吃蛋糕不说话!” 容枝和郑南不来劲。 冯棠作为催婚族一员,都打听好了,今天的晚宴,什么型的都有。也不用容枝搭讪,她站那儿,自然就有人能来搭讪她。 冯棠仔细观察着旁边的容枝,伸手,将她白衬衣的领子理了理。 白衣,黑裤,黑外套,红底细高跟,又飒又狠。再配上容枝这张初恋脸,温柔与飒爽混合,冷淡与明艳交融,产生非常奇异的效果,比起白裙红裙,这一身,英气又柔和,明艳且楚楚。 只要容枝不是木头人,但凡开一句口,冯棠就能确定,今天她的微信里,至少加十个GG。 这是红娘开心的一天。 但人算不如天算。 开心在下车的一瞬间戛然而止。 星光门口停了两辆车,一辆是她们,另一辆,车门打开,白衣黑裤,领口微微敞着,在名流汇集的地方,显得恣意且潇洒。一张脸更是玩世不恭的微笑,浅薄而又瞩目。 是沈时。 冯棠皱眉,没想明白这个人怎么会来,毕竟容枝跟他在一起过,冯棠想想还是没骂出来,握住容枝的手,“枝枝我们进去吧。” 容枝点头,三人还没迈出腿,沈时便走过来,挡在前面,目光停在容枝身上,她白色衬衣领口开的有些大,露出胸前雪白,以及隐约的半点红褐纹身,沈时黑眸幽深,笑了下,“很漂亮。” 容枝连一句关你屁事都懒得说,牵着冯棠,侧身就往里面走去。 沈时没有阻拦。 进去以后,冯棠才念叨,“冯元宋这干的什么事,什么垃圾都能进来。” 她超喜欢容枝,连带着很讨厌程阮,自然也讨厌 分卷阅读157 拴不住程阮这条疯狗的沈时一样讨厌。 容枝与沈时在一起过,沈时跟程阮的绯闻也没少过,冯棠不客气的说,她是吃沈时程阮的糖长大的,每天就是月光啊霸总,言情小说一样,就算后面澄清了又怎么样。每天让现女友看自己的绯闻,心都碎成一粒一粒的了,澄清有什么用。 而且她可记得,第一次见到容枝的时候,沈时任由程阮欺负容枝,并且,就是他撺掇自己,去找容枝过来让别人欺负。 狗男人。 长得帅又有钱有啥用,枝枝根本不需要! …… 大厅内珠光宝气,各路明星名流汇集。 但三人还是非常瞩目。 无论是身份上,还是颜值上,都挺能打。 尤其是容枝。 冯棠看着自己打听过的,圈内洁身自好,又有点名气的小奶狗朝这边走过来,站在容枝面前。 她愉悦地舒出一口气,觉得今天虽然有沈时个搅屎棍,但也算没白来。 小奶狗:“容……容老师,您今天很漂亮。” 容枝:“谢谢,你也很漂亮。” 小奶狗:“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加您的微信,想和您聊一聊戏。” 容枝:“我剧本都拍完了,短期没有写剧本的打算,工作方面不能给予你帮助。” 小奶狗:“小说也可以,我很喜欢你的小说。” 容枝:“谢谢,不过我短期内没有恢复更新的打算,也应该不会剧透,在网站上追文就可以了。” 小奶狗:“……那,交个朋友?” 容枝:“好啊,我们已经是好朋友了。” …… 小奶狗:WOK说好的温柔呢。 冯·红娘·棠:……她错了,有时候错误的语言输出比一字不说更恐怖,她不该说容枝只要开口就好的。 小奶狗最终缴械而归。 冯棠咳了声,有些好奇的,“枝枝,我看那个人不错啊,你怎么拒绝那么快,不发展一下吗?” 容枝拿了一块小蛋糕,解释说,“啊,你认识啊?主要是前段时间,钟弋一直跟我说娱乐圈很乱,让我别被人家利用。所以他一过来,还这么主动,我就以为他有什么想法来着……” 冯棠一堆话憋在喉咙里,最后就说:“钟影帝……真是,好,明智一人啊。” 人家是有想法,但不是那个想法。 钟弋几乎断绝了容枝在娱乐圈找对象的可能性。 世界上少了一个红娘,怎么说都是钟弋的错。 当红娘失败,冯棠害怕导演和大小姐,没多久就被抓去应酬,魏楚也她爹被抓走,最后落得清闲,还在原地的只有容枝。 “容枝。” 身后传来有些儿熟悉的声音,容枝咽下一口小蛋糕,回头看。 竟然是程阮。 〔wechat/weico 同黨扌彐文〕  她穿了条白色裙子,跟以前一样清纯漂亮,仿佛没有受到那些事的影响,就是脸色有些不太好。 容枝皱皱眉,“有事?” 这段时间程阮处处不顺,在娱乐圈备受打压。连来宴会都是拜托了母亲才能以程家大小姐的身份进来,找找门路。没想到,却在这里见到了容枝!她不顺利,容枝却这样光鲜亮丽! 程阮嗤了一声,目光里搅动阴冷与狠毒,声音很冰,“你满意了,现在,看到我这个样子,看到沈时一直跟着你跑、什么都帮你做,你是不是很快乐,很开心?” 容枝面色平静,“你不该找我,应该找沈时。” 她跟程阮的恩怨,开始于沈时,结束于沈时。 程阮是欺负过卓迟,但卓迟最后还是活下来,她也欺负回来了。现在她对程阮,没什么想法,也没什么恨意。 对待被自己打败的敌人,确实不需要再浪费情绪。 但程阮似乎并不这样认为。 她目光很冷,“找沈时?他早就被你迷惑住了!我从小就喜欢他,喜欢他这么多年,熬死了程皎,熬到终于能被他看见,能被他接受。我长得那么像,如果不是你,我们会结婚。如果没有你,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你为什么要回来,你是不是程皎送来报复我的,你是不是程皎……” “我不认识程皎,你有事找沈时,别找我。” 容枝好脾气地往后退一步,程阮精神状态一看就不正常,精神病杀人不犯法,她可不想无缘无故被程阮伤到。没想到,程阮不想放过她,直接抄起旁边的酒水,就想往容枝身上泼,嘴上还念念有词的,“你就是,你这个小三,贱人,婊/子……” 好在,冯棠挑的礼服是裤子。 即便有高跟鞋,也不影响发挥。 容枝手里还拿着小蛋糕,都没有动手,抬腿一提,程阮手腕被折回,那杯红酒直接泼在她自己的白裙上,红色液体缓缓而下,狼狈非常。 程阮吃痛,下一秒,疯了似的朝容枝扑过来。 “贱/人 分卷阅读158 ,你敢踢我?!” 容枝琢磨这次不能用踢得,她今天穿了很细的高跟鞋,照这个速度,程阮得被捅一个洞。 她又有点儿不想放下蛋糕。她好喜欢草莓蛋糕,这是她隐秘的小执念了。 还在犹豫之时,程阮直接被后面冲上来的人摁倒,半跪在地上,双手别在脑袋后,她不屈地扭动,却没有办法挣脱。 特别专业的手法。 摁着程阮的男人白衣黑裤,身段高瘦,有些冷然又有些熟悉。容枝还在回忆,就见这人从口袋里掏出手铐,给程阮套上。 程·影后·大小姐·白月光·阮,喜提玫瑰金手环一副。 男人抬起头,眉眼锋利,笑了下,薄唇边,很淡,有点儿讥诮,“容女士,生死面前,还想着吃?” 是贺陵。 容女士默默把蛋糕往后藏了藏,“贺警官啊,好巧,好巧,还好有你。” 贺陵一把拎起程阮,缓缓走到容枝面前,他高瘦却不羸弱,多年警察,气势上凌然而高正,同样的白衬衣黑裤,在沈时那里是玩世不恭,在他这儿工整又严肃,冷戾中带点不容侵犯的禁欲意思。 他立在容枝面前,像是无意地侧头,从她肩上掠过,下巴擦在她耳垂上,冷得有些刺人,距离很近,呼吸之间,容枝闻到一种很罕见的松木香,和他一样,冷冽又独特,她眼帘不经意垂下,隐隐有些异样的心跳。 靠这么近,这位警官, 想做什么哦! “为个蛋糕,危险也不顾?”贺陵收回眼,淡声又说一遍。 他黑眸冷漠,没什么颜色,就是真好奇容枝会觉得蛋糕比生命重要。 这位警官估计兼职军训教官,刚才只是查看着装。 还有可能是班主任。 容枝讪讪,她也不是不顾危险,主要是程阮真不值一提,蛋糕味道也真的很不错,她真的敲喜欢草莓蛋糕!而且拿都拿了,总不能又放回去吧,扔掉更加可惜,一口吞有点不雅观。 最重要的是!这是!最后一个了! 当然这些话不能对班主任说,容枝低头笑笑,“谢谢贺警官了。” 贺陵轻嗤一声,没回答不用谢,侧身半步,将程阮放在容枝面前。 容枝懵了,不就是个小蛋糕吗,有必要这样恶心人吗!刚才还在说危险,现在就把危险放在她面前?! 贺警官真不是人。 然而。 贺警官已经收手,转过身,再次站到容枝面前。他一只手上是不断扭动,却根本挣脱不开,跟个蛐蛐虫一样的程阮。另一边,是刚才拿过来的蛋糕。 蛋糕是暖粉色,上头有巧克力做成的迪士尼公主,还坠了一颗小草莓。整个蛋糕虽小,但可爱、精致、软软的惹人喜欢,每个女孩无法抗拒的一款甜品。 正是容枝刚才拿着的,最后一个带着小包装的草莓蛋糕。 贺陵手指冷白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当,一看就是很工整又十分冷硬的人。这双手拿枪很合适,拿草莓蛋糕,大可不必。 容枝:“贺警官,这是甜的,不是模型。” 贺陵:“我知道。” 容枝:“您也喜欢吃甜的?” 贺陵:“不喜欢。” 容枝:“啊哈哈,那是想观察一下?其实蛋糕挺普通的,而且特别甜,主要是……” ——主要是最后一个了,你都不喜欢吃甜的,就不要抢了吧!阿sir! 贺陵眸光深然地看她一眼,在容枝有些隐晦又有些明显的注视下,将这最后一个草莓蛋糕,解决了。对于贺陵来说,蛋糕甜得有些发腻,他皱着眉头将蛋糕胡乱咽下,才对容枝说,“味道不怎么样。” 容枝皮笑肉不笑:“啊呵,是吗。” 都说是甜的还抢着吃!气! 贺陵:“蛋糕不及你,遇到危险,保全自己。” 容枝:…… 这句话其他人说出来,她可能会想得比较多。 但贺陵这种班主任式男人说出来,她不会多想,反而真诚道谢。 容枝:“我知道了,谢谢贺警官。” 虽然你吃了我最后一个蛋糕,但我原谅你了,原谅我们之间所有的救赎与抢劫,下次遇见你,希望你能看清你自己,去喝咖啡,别抢蛋糕了。 贺陵点头,嗯了声,压着程阮往外面走。 程阮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是这种结果。 被拷上了也不安分,满口都在碎碎骂,在被贺陵提着,朝门外走去时,她看见沈时,脚步一停,努力地朝沈时那边跑去,嘴上还喊着沈时的名字。 整个大厅都看过来。 大厅里大部分人热衷交际,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只见到,当年辉煌明艳的影后,现在被拷上手铐,白裙上一片狼藉,漂亮清纯的眉眼狰狞,跟个疯子一样超前冲。 有人啧叹。 但程阮不管不顾,只朝着沈时看过去。 可她日思 分卷阅读159 夜想,念念不忘,放在心上的男人,只是站在远处,冷冷淡淡,甚至只在听见自己名字时,目光漠然地看了一眼,轻描淡写的一眼,接着便挪开,仿佛根本不认识她。 他不在乎她。 他根本看不见她。 程阮目光一滞,刚才的气焰在一瞬间垮下去。 人群里,有人在聊天。 “那不是程阮?喊沈总名字干什么,恒茂不都跟她解约了?说起来,不是白月光吗,怎么会解约啊。” “什么白月光,你见沈时什么时候承认过?女舔狗吧。” “舔狗,不会吧?” “怎么不会,而且沈时不是跟容枝谈过吗,有容枝那样的对象,程阮怎么可能白月光。” “这倒也是。” “刚才我还看见她去找容枝麻烦,结果被容枝一脚踢开。” “一脚?好帅啊,不愧是我喜欢的人。” “你喜欢容枝?你喜欢女的?!我靠,你离我远点?” “大可不必,我就是喜欢容枝而已,跟你没关系。” “那就好。不过你喜欢也没什么用,沈时跟傅柏不都喜欢,这段时间华易跟恒茂一直折腾,我都要怀疑是为爱争风吃醋了。” “没这么小孩子气吧。不过刚才那男的是谁啊,挺帅的。” “拖着程阮的那个?是贺陵,贺家大少爷,你别想了,高攀不上,而且他刚和容枝都亲上了,你不如想想今晚怎么让冯棠看上你,去演下部电影。” …… 娱乐圈的女人就是爱背后议论。 程阮一直都知道,也一直不care。她如日中天,那群女人就算讨厌,也不得不承认她优秀,在她面前低头。 可是现在。 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们甚至不再背后议论,直接摆在她面前,将讽刺与技巧的目光,放在她面前。 所有人都在说容枝好。 当初替身与白月光,现在直接变成了女神和舔狗。 程阮眼睛泛红,被铐在身后的手握成拳头,牙齿都要要出血来。 另一边。 傅柏收回放在容枝身上的目光。 就如同停下刚才情不自禁迈过去的脚步。 明知道她可以解决。 却还是忍不住关心。 结果看见的,却并不如人愿。 …… 作者有话要说:  嘎嘎嘎嘎嘎嘎嘎我爱贺警官。 不愧是我见一个爱一个。 小可爱们六一快乐,留言发六一小奶茶红包! ☆、43 贺陵那样拖着程阮, 真有点像遛狗。 平心而论, 能在娱乐圈做影后,坐拥一群死忠粉, 无论整容前还是整容后, 程阮都不算丑。程阮长相出挑,业务能力不算太差, 而且还有过人背景。她那样的人,一生本该顺风顺水, 可惜喜欢上沈时, 在爱恨交织里,成了个疯子。 由此可见,所有过盛的情感,最后都是伤人害己。 尤其是害己。 “枝枝!枝枝!”冯棠跑过来, 小口喘气, “刚才怎么了!” 冯棠本来在后面小花园里应酬,听见有人程阮又去碰瓷容枝, 立马赶过来。 今天算比较盛大的日子, 她爸妈已经下岗, 冯元宋跟她就一定要去应酬。冯棠知道容枝不喜欢, 也想着自己随便说两句就回来, 没想到居然出了这种意外。 容枝收回眼,面向冯棠,微微一笑,“没事。” 冯棠上下左右看她好几眼, 确定她没出什么意外才松口气,想起程阮,又抱怨起来,“程阮精神不对,跟疯狗一样,整个圈子都知道,就不明白程家怎么想的,不拴好疯狗,今天还让她出来咬人。” “谁家父母愿意相信儿女有精神。”容枝笑笑,说。 冯棠:“不啊,她妈不仅承认了,还直接放出话,让大家不要跟程阮计较,出什么事找程家。” 容枝低眉看餐桌,最后一个草莓蛋糕被贺陵拿走后,那个粉色小碟空空荡荡,可桌上还有别的许多蛋糕,黑巧、抹茶、红丝绒,以及很精致的白葡萄蛋糕,看上去味道都很不错。 她拿起个抹茶蛋糕,说着“那她母亲对她挺好的。” 承认女儿的病,又尽最大能力保护女儿,让家族成为女儿最强的后盾。 冯棠却不点头,反而神色有些复杂的,“也不能这么说,其实我感觉挺不对的,这样放纵一个精神病人,平常小打小闹就算了,万一出什么大问题,程家又不是无所不能的,最后还不是要她自己负责。” 冯棠想想,“她们家也真的奇怪,儿子好好的不要,要送去给没什么关系的大爷爷养,女儿就养的稀奇古怪,说是好又总感觉奇奇怪怪,程阮整容,搞成别人的样子,她妈居然啥也不说,现在得病了,也不说要带她去治病,就随她胡闹… 分卷阅读160 …” 容枝对这个不太感兴趣,“精神病人犯罪是不是可以减刑。” 冯棠:“啊?” 容枝:“我在网上看到的。” 冯棠:“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听说……” 她没有再说程阮的妈,开始讨论精神病的犯罪,最后是被送到监狱,还是送到精神病医院,又到底是精神病院惨,还是监狱惨的问题。 容枝手里端着抹茶蛋糕,时不时吃一口,很认真听她说。 抹茶弥漫在舌尖,味道很正宗,先甜后苦,茶味清苦与奶油的甜腻交融,比起粉嫩嫩的草莓蛋糕,有另一种风味。 其实还是草莓蛋糕味道好。 但抹茶也不是不可以。 人嘛,不强求,不执拗,不去觊觎得不到或者会失去的东西,生死得失都看淡,一切随遇而安,就不会有烦恼,也不会受伤害。 就不会像程阮那样,满盘皆输。 …… 宴会结束在晚间。 冯棠爸妈一通电话让她回趟老宅,魏楚也被抓走,最后竟然只有容枝一个人回别墅。 秋雨冷瑟。 会所外,豪车名流,纷纷消失在雨幕之中。 容枝与冯棠一起走出来。 冯棠:“枝枝,真的超不好意思……” 是她把容枝带过来的,现在让容枝一个人回去,她真的超不好意思。可她爸妈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态度就超坚决,一定让她回家,不回家就断绝母女关系。 “没关系的。”容枝安慰她两句,笑着说。 怎么可能没关系。 冯棠却还是不能安心。最近有个新闻,一个妙龄女人,雨天深夜,孤身一人坐车,结果就被先奸后杀,发现的时候,尸体都不全。现在雨这么大,又一样是深夜,容枝还这么漂亮,遇见歹徒可能性大幅度提升。 不行。不妥当。不安全。 冯棠当机立断:“我先送你回去,再回家!” “……你那个别墅跟老宅的位置正好一南一北。”容枝还没说话,站在冯棠旁边的冯元宋幽幽说。 冯棠:“那有什么关系,又不会一去不回。” 冯元宋:“妈说了,让你十点半前到家。” 现在正好十点钟。 “……我不怕。”冯棠有点为难,但仍旧说。 冯元宋嗤了一声,很公道的,“你不是有车,让司机送你回家,我送容小姐。” 冯棠是开了车过来的。 可惜容枝不会开车,没有驾照。 冯元宋说的也不是不行。 朋友的哥哥稍微帮忙送一下,其实也在情理之中的。 但。 冯棠翻了个白眼,“不了,比起滴滴打车,我更放心不下你。” 毕竟打车遇见坏人的可能性是百分之十。 坐冯元宋的车遇见坏人的可能性是百分之百。 冯元宋脸色忽变,咬牙切齿,“你就这么信不过你哥?” 冯棠:“你是我哥之前,先是一个男人。”而且还是觊觎枝枝的狗男人。 冯元宋气梗,胖虎握拳,“你!” 冯棠气定神闲,轻声,“你敢说你不是,或者说你对容枝没心思。” 冯元宋沉默了。 冯棠便嗤笑一声。 狗男人和狗哥哥,是她最了解的两种生物了。 雨天夜幕,人已经散尽,四周没什么声音,静赖让冯棠的笑声格外刺耳。 至少是在冯元宋听来,特别刺耳。 其实他一直想见容枝。可又有些害怕。从程阮那件事里,得知傅原口中的女人就是容枝,以及傅原他哥的对象也是容枝。再想起自己在容枝面前,在傅原面前说过的那些话,就觉得自己脑子有问题,有猫饼。 反正就怪不好意思的。 但今天见到了,冯元宋觉得,那些小尴尬完全不是事。 他稳住神色,微微抬眼,目光像是无意,轻轻掠过身边容枝。她一直都很漂亮,但今天是格外的漂亮。黑白西装其实很古板,男人穿上像是西餐厅服务生,女人则更不搭,要么硬朗过分,要么像是偷人衣服穿。 可容枝也是白衬衣黑外套,却显得那样不同。 她眉眼漂亮温和到极致,清亮的眸子却融合西装飒爽,仙气和飒然融合,成为另一种,普度众生的无情柔和。朴素而又高级的面料下,隐约能看出她完美线条,对那样勾人心魄的东西,她不以为然,西装也不以为然。她很美,但她并不在意。 她有一种随意淡然的独特韵味,即便穿上最工整的西装,即便神情温柔宠溺,也像穿过掌间的风,滴落屋檐的雨。 她是自由而神秘的。 也是摸不到,看不透,握不住的。 握不住风,握到过风也是好的,两三秒,一眼一瞬,都是好的。 “容小姐……” 容枝温温柔柔看着他, 分卷阅读161 唇角似乎还勾着笑,冯元宋勉强镇定,想去解释。但他家司机开车过来,远光灯穿透雨幕,打断冯元宋想要说出口的话。容枝也看见车,见冯元宋愣顿,她也没多想,挪开眼,对冯棠,“快走吧,别让让阿姨等太久。” 冯棠有些儿难两全。 容枝便说,“你放心好了,北市很安全的,而且我带了手机,一上车我就给你拍照,实在不行咱们定位,保准不会有问题。” 冯棠还是不放心,却也没办法。只能握着容枝手叮嘱一堆,记住车牌号码,假装打电话,记住司机长相,万一被抢劫就给钱,不要犹豫,时刻保持联络…… 容枝一一应下,她才特别犹豫的离开。 两人终于离开。 会所只剩下容枝一个人。她拿出手机,寻找网约车。这个地方不算偏僻,但也不是有网约车来的地方,订单转了很久,一直没有消息。 雨下得很大,带着初秋冷酷凉意,砸在地上,溅起水花,浸湿高跟凉鞋细长绑带,落到肌肤上,很凉,很冷。容枝皱着眉头,往后退两步,免得雨水再砸到她脚上。 秋雨可以避让,但风避无可避。 秋风吹乱她长发,又扬起她西装外套,凉意从袖中领口侵入心扉。 容枝有些庆幸,还好今天没有穿礼服,不然她一定会死在这里。 不过。 网约车页面显示的等待时间越来越长,周围却没有一个红点出现。 打不到车,估计她一样会凉在这里。 容枝低头看着没有什么希望的网约车,琢磨着,初秋的雨也并不会下一整晚,等雨停了,她再走出去一些看看情况,也没什么问题,总归这里也不是荒郊野岭,实在不行找个宾馆住一晚。 总会好的。 她这样想着,便觉得没什么事情了。 面前的风雨骤然停下,容枝以为,她想的没有错,秋风冷雨果然长不了。 可等她放下手机,抬起头,却发现并不如她所想。 男人撑一把黑伞,立在阶梯的下一层,俊朗眉目隐在雨幕伞下。 秋风凌冽中,傅柏像是一面墙,冷风吹乱他眉目,冷雨砸湿他昂贵的西装裤脚,可他仍然立在那里,挡住向容枝袭来的一切。 原来不是风雨停了。 是他挡住风雨。 “走吧,我送你。” 风雨之中,他声音冷然,听不出情绪,他没有走上前,可黑伞又往容枝头上挪了半分。嚣张的雨水便乘势打在他肩头。 有时候人说得再多,不如做得多。 可容枝现在不想要他做任何事。 那种不想要,并非厌恶,反而是害怕,由心而发的害怕,害怕一切他给予的温柔,更害怕自己会挡不住这些温柔。 容枝垂下眼,眉目在此时显得薄凉,“不用了,谢谢。” 她本来会更加绝情。 但正好,网约车页面传来消息,叮咚一声。 容枝松了一口气,扬扬手机,“我等到车了。” 傅柏没有动作,仍旧挡着那冷雨,声音平淡,“夜晚女孩子一个人乘网约车不安全。” “我是大人了。”容枝说。 傅柏:“大人更不安全。” 容枝:“我很厉害,一般匪徒打不过我。” 她话音刚落,手机中,甜美的提示音响起。 您的订单已被取消。 容枝脸色变了变,但还是勉强维持住笑,“没关系,还会有的。傅先生快走吧,不要在这里耽搁了。” 她眼睛清亮,眉眼带笑,傅柏想起在南市遇见的一切。 很对,很没问题,一般人确实打不过她,他也确实无话可说。 其实从容枝拒绝他的第一秒,他就已经无话可说了。 傅柏叹了一口气,很长一口,才说,“抱歉。” 他觉得自己并不愚蠢,至少智商上是没有问题的。可是在容枝这个问题上,他好像做过许多不对的事。当初不了解,便轻描淡写给人下定义。后来又是愚蠢的交易,将一切都搞砸。 容枝:“啊?” 傅柏眉眼沉重:“那时候,我不该做什么交易。” 容枝没想到他会说起这个。 怔愣两三秒,才说,“那有什么错,互利共赢而已。” “我知道你不在意,但我很在意。”傅柏诚恳道,“人与人之间最不能当做交易的是感情,那样的行为,是很不尊重你的行为,在不了解你的时候,给你下定义,也是很不尊重你的行为,所以抱歉。” 容枝微顿,才讲:“没关系。” 傅柏又说,“我知道那些行为不对,所以你说交易结束,我不愿意,但也接受。” 他停了停,雨伞微微向上,露出他凉薄眉眼,话语却深情真挚,“结束畸形的交易关系,现在我才可以平等追求你。” 风雨全未停息。 容枝心尖却似乎凝滞。b 分卷阅读162 r   像年少时住进小黑屋,窗口透过日光,是唯一的光明,滚热却灼人。 她想上前而不敢上前。 无关日光月光,只是不敢。 人性贪婪,有些东西,从未拥有,从不了解,就不会如何。可只要拥有,一旦失去,就会痛不欲生。 是习惯也是情感,容枝不想沉溺,也不敢沉溺。 她往后退两步,笑容平和,似是完完整整贴上去,不出现任何漏洞,目光也很温柔,掠过男人肩头与眼眸,并不规劝,反而说,“当然,追求是权利,我不可能剥夺傅先生的权利。” “但我也有拒绝的权利,”她生疏到极致,温柔而冷漠,“拒绝傅先生的追求,就像现在,拒绝傅先生的邀请。” 傅柏轻垂下眼帘,没什么神色变化,似乎已经知道答案。 容枝往后退两步。 他仍然没有走。 这里是公共场所,容枝也没有让他离开的权利。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站着。 好在并没有维持很久。 雨幕里,一辆黑色的奔驰越野车,破开秋雨也打破楚河汉界的对峙,灯光明亮,停在容枝眼前,车窗缓缓放下,雨幕后,是贺陵的脸,眉眼冷倦,望着这边,声音也清冷,“容小姐,上车。” 网约车没动静,傅柏的车又不能坐。 容枝这会儿都没想是不是太麻烦贺陵了。 就当他为糟蹋最后一块草莓蛋糕赎罪吧。 容枝点点头,笑着对傅柏,“我等得人到了,先走了,傅先生也早点回家吧。” 傅柏没有说话。容枝便不等待。 但她才抬腿,打算穿过秋雨,去寻找贺陵时,傅柏握住她的手腕。 傅柏指节冰凉,容枝骤然一惊,下意识看过去。 没有神情,看不出傅柏眉眼中想说的话,男人所有情绪似乎都被黑伞藏住,只有那双黑沉眼眸,在冷雨之中,深沉且异样。 容枝心尖涌现一些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 她拧起眉头,转动手腕,想挣脱,想说很冷,想说有什么事情。 但傅柏没有动手,反而微微弯下腰,将伞柄塞到她掌心,距离有些紧,冷淡的松木香与他肩上秋风秋雨,一同进入容枝气息中。容枝眸光微凝,傅柏却已放开手。 秋风冷雨势头越来越大。 他却毫无迟疑,走进风雨里,将伞留给容枝。 容枝愣了一两秒,掌心握住的伞柄有些膈人,上面或许还沾染傅柏的温度,有些滚烫炙热。 最终,她起步,将灼热溶解在冰冷掌心。 …… “久等,麻烦你了。”容枝坐到副驾驶座,收好伞,对旁边的贺陵说。 贺陵这才收回眼,神色不明,“刚才是傅柏。” 容枝点头,并不说话,没有详谈的意思。 贺陵也不是健谈的人,问完就不再开口。 寂静车内,没有音乐,雨水砸在车窗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容枝脑袋中一团乱麻,昏昏欲睡。 但贺陵忽然开口,“你和傅柏分了?” “啊?”容枝骤然惊醒,眼朝他看去,夜晚会来,红绿灯不会停,车辆再少,该等还是等,这会儿就是红灯,贺陵只手握着方向盘,眉眼很是冷倦,没什么特殊的表情,仿佛问出来,也只是好奇。 容枝还真没想到,贺警官居然会八卦。 哦。 他还会抢人最后一个小草莓蛋糕。 容枝心下啧了一声,“是啊。” 她没多解释,什么契约啊交易啊,没必要。 倘若贺陵再开口,问如何分的手,为什么分手,那么,这位威风凛凛的贺警官,确实是八卦之王了。 不过贺陵只是冷淡的哦了一声。 仿佛八卦的不是他。 容枝舒了一口气,想想说,“谢谢贺警官了,刚才怎么都打不到网约车,要是没有你,我估计得走路回家了。” 贺陵声音冷淡,“不是还有傅柏?” 容枝一哽,“不是吧阿sir,你敢坐你前女友的车?” 贺陵:“我没有前女友。” …… 是哦,你什么话题都能聊到死机,怎么可能有前女友。 容枝笑笑,“那反正前任是世界上最尴尬的关系,什么都不可能发生。” “不,”贺陵一本正经的否认。 容枝微微疑惑望着他。 贺陵:“有可能发生刑事案件。” 话音刚落,绿灯亮了,他一脚油门,溅起城市排不出去的污水, 容枝:…… 她内心一言难尽,轻声的,“这么好看一个人,可惜长了一张嘴。” “你说什么。”贺陵问。 容枝连忙:“没什么。” 又是红灯,贺陵轻飘飘看了她一眼,目光冷漠,“你说可惜我长 分卷阅读163 了一张嘴。” 不愧是当警察的人,听力都这么厉害。 容枝咳了一声,面不改色,“我说你长得好看,就是嘴型不太好,如果能更厚一点,颜色更加粉嫩一点,就完美了,一定会风靡整个北市的。” 贺陵看了她一会儿,看得容枝以为自己要戴上手铐了,他才抿唇,唇角似乎勾起半点弧度。 容枝没看清,像是笑了,又好像没有。 但都没等她回过神。 贺警官就说:“男女情杀案件在近几年并不算少数,大多数都是分手后,男方心存怨怼或者不舍,从而对女方痛下杀手。” 容枝懵懵懂懂。 贺陵:“所以,前任和追求者,都有可能与你产生刑事纠纷,从而出现受害者和迫害者的关系。” 容枝:…… 贺陵:“你听说过泼硫酸吧,男方追求失败后,泼硫酸,毁了那个女孩子,这就是一个挺明显的事件。男女之间,很容易产生这种纠纷,所以我建议你不要单独与不认识的男人,追求你的人,或者前任相处。” 他停了停,着重强调,“特别是前任。” 容枝:“你说这些话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们也是单独相处?” 贺陵:“我是警察。” 容枝忽然想到冯棠的话,脱口就说,“你是警察之前,显示一个男人。” 贺陵:“我一定是警察,但并非一定是男人。” 他轻描淡写,像是在笑,“有时候警方卧底,我也偶尔是个女人。” 容枝:“……” 空气都寂静了。 贺陵像是斗嘴成功,又像是终于说服了小孩的一个家长,总而言之,满满成就感。 过了两三秒,又发现自己说的不太对,讲,“何况容女士,我认识你,我不追求你,我也不是你前任。” 容枝终于领悟到为什么这个人能抢别人草莓蛋糕了。 有时候人不能看表面。 比如这位高冷的贺警官,他可能不是男人,但的确是狗。远远不像表面那么高冷。 容枝:“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贺警官会没有前女友了。” 就这个相貌,这个家世,又没有傅柏的毛病。就这种人设,贺陵没有女朋友,怪不得任何人,甚至都不能怪捏人造人的女娲,只能怪他自己,有生之年,容枝就没见过比这个人还会说狗话的男人。 她都已经想好了,这次贺陵再听见,再提问,她就说脾气太狗,女人不敢惹。 然而贺陵没有问这个,“你最近得罪什么人了?” 容枝:“啊?” 她往后看两眼,没发现什么异常,才说,“不知道啊。” 她得罪的人挺多的,但也不是最近。或者应该说,她一直都在得罪人。 贺陵得到答复,却没有放松,目光往镜子上面扫了两下,后面紧紧跟着两辆车。 公路没有车辆,才离开红绿灯不久,似乎没有检测仪,空旷到避无可避。贺陵踩下油门,奔驰冲开雨幕,朝着未知前方。 速度忽然加快,容枝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朝着前面冲过去。 贺陵:“安全带。” 容枝这才反应过来,她上车太匆忙,心事太多,忘了系安全带。 她伸手,在极快的速度中,握住安全带,努力想要扣上。 然而还没来得及,一个猛烈的急转弯,容枝身体猛地向左边冲去,直接装在贺陵的胸前。 不愧是当警察的人,贺陵胸口坚硬得像石头。 容枝咬牙,疼得发出半点儿声音,同时听见贺陵一声闷哼。 她都来不及管自己有咩有撞出毛病,连忙问:“贺警官你怎么样……” 温香软玉扑满怀,贺陵声音低哑,“没事。” 容枝琢磨也应该没事。 她又不是骨头撞在胸口,怎么也不可能把贺陵肋骨撞断吧。 她咳了一声,勉强坐直身体,一手继续去拿安全带,一边说,“这几辆车怎么回事,新手上路,还是雨天打滑,下雨天还开这么快,现在好了,出问题了。” 贺陵才想起这一茬,神色与微红的耳垂都冷淡下来,有些深沉,说,“不是。” 不是什么? 容枝有点懵逼。 她侧头看过去,两个车撞在一起,看上去非常激烈。 “不是什么?”容枝说,“不知道还有没有活人,我们下去看看。” 贺陵想说。 不是新手上路,也不是雨天打滑。 就是有意为之。 容枝没有看见,可是他都看清楚了。 这两辆车,一路跟着他们,从最尽头的红绿灯,到现在,一直在找时机。 他本来还以为是意外,现在才明白,估计不是。 其中一辆越野车一直在往这边靠。 而另一辆车则温和一些。 但刚才,越野 分卷阅读164 车想要撞过来的时候,另一辆车没有半点犹豫。 两辆车本不该纠缠在一起。 被越野车撞坏的本该是他们这辆车,但另一辆车全部挡住了。 于是事情才变成现在这样。 只是贺陵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容枝已经打开小黑伞下车。 她走得很慢,动作很缓。 贺陵忽然想起什么,连忙开口,“你别……” 他没有说完,容枝像是看见了什么,动作被按二倍速,直接跑过去。 贺陵眸色幽深。 他只是想起。 那辆车,那辆挡住所有危险的车,车牌号码,似乎是傅柏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被黑名单了。 因为最后生死时速的时候,我去了个厕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草。 ☆、44(小修+补充) 北市中心医院, 急诊。 深夜, 走廊宁静,秋风扫落枯叶的声音都异常显耳。 容枝已经不记得这是最近第几次在手术室外等红灯了。她好像是手术室门口的常客, 而手术室里的人也成了VIP会员。 “热奶茶。” 贺陵从她身后上来, 递了一杯奶茶。 容枝不太喜欢奶茶,但现在已经不顾及这点小毛病。她手指冰凉, 急需一样滚烫的东西暖和暖和,奶茶或者咖啡, 都没有关系。她接过抿了一口, 奶茶温热,暖意稍稍驱散她指尖心尖的冰霜,“谢谢。” 她只是匆匆喝了一口。 捧着奶茶的手,指骨紧扣, 用力到指尖微白, 青色血管都仓促突出,那样苍白脆弱, 却又那样执拗坚定。 贺陵垂眸, 将手里拿着的草莓碎小盒子放入口袋, 声音平淡而沉稳, “最顶尖的专家教授已经在十一点半进入手术室, 肇事司机也已经被送到警局,傅家那边我打过招呼,他们老宅赶到这里要三个小时。” 他抬起手腕,“现在凌晨一点, 他们估计还要半个小时,你……坐着等吧。” 容枝摇脑袋,“没事,站着清醒一些。” 其实他是想说回去吧。 傅柏伤势很严重,被抬上救护车时,已经陷入深度昏迷。手术不一定能成功,但肯定需要很久,至少一点半不可能结束。容枝等在这里,除了浪费时间以外,没有任何作用,还不如先回去睡一觉,养足精神,等待通知。 可目光触及容枝时,他忽然说不出口。 北城傅家的接班人,会因为一个女人无缘无故与别人起争端,会像个小孩一样纠缠,也会给她递伞,甚至于遇见危险时,不顾一切的保护。因此,容枝会站在这里等待。 是普通人会拥有的情感。 贺陵眼睫稍动两下,没再说话。 …… 没多久,身后传来凌乱匆忙的脚步声。 容枝听见,回头看,是傅原。 外面似乎下了小雨,傅原深蓝的休闲外套上有水珠在滑落,他来得很快很赶,很焦急。 外界传闻的傅家兄弟不合,看来是假的,这位傅小少爷关心他哥,关心得很啊。 “你怎么在这里!” 傅原刚站稳,抬头看见容枝,眼里满是惊讶。 容枝目色冷淡,还没有回答,傅原就已经自己缓过神,像是松了一口气,轻声的,“你没事啊。” 容枝没听明白傅原在说什么,她等的是楚浅,没想到傅原先过来了。两人一个姓,傅原毕竟是傅柏的弟弟,容枝将前因后果与傅原大致说了一遍。 她也没有觉得傅原能理解,或者能帮上什么忙。 果然,傅原听完直接瞪圆眼,一脸吃瓜吃到自己房子塌的模样,“我哥?傅柏?出事了?!不可能啊,他怎么会出事啊!” 容枝都能看见他眼睛里的疑惑和茫然,以及惊讶。 他都不知道傅柏受伤,来这儿干嘛…… 怎么会有这种蠢弟弟?这种兄弟情? 容枝默默收回眼。 贺陵的目光也从傅原身上移开,看着容枝,解释,“刚才时间紧,没说清楚,傅夫人我也联系过,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容枝说了句谢谢。 瞅一眼旁边威胁小护士的傅原。 她觉得,贺陵这种警官是不可能说不清楚的。 多半是傅原听话只听半截。 不过。 有些话也是对的。 傅柏怎么会出事。 如果是她出事就好了。 秋风穿过窗户缝隙,冷意侵入容枝手背,掌心捧着的奶茶温度渐渐降下,那份寒冷又缠上她心尖,冰刺围绕,密不透风,也难以逃脱。 …… 楚浅等人紧跟在后面赶到医院,容枝又将大概情况与他们说了一遍。虽然楚浅平常胆子小又温温柔柔,但这种情况下,她毕竟是傅家夫人 分卷阅读165 ,是长辈,了解事情以后,稳稳把控住大局,接着又让容枝回去换衣服休息,等这边有情况再和她说,或者明天再来。 她说得很有道理,只是手术室的红灯一直没有亮,容枝肯定不会走,反而劝了两句贺陵,贺陵也不走。 于是一大群人便围在走廊里。 夜晚前所未有的漫长,天明来得格外迟。 在天光乍破的时候,手术室灯光终于转为平和的绿色,穿着绿色手术服的主刀医生走出来,疲惫,但说的是成功。 即便,成功后面还跟了许多。 出血过多,伤势过重,手术成功,生死难料…… 但终究是成功了。 车祸那样严重,送上来时奄奄一息,手术能成功,已经是很了不得、很幸运的事情。 手术成功,代表着所有接下来会迎来的生机的前提达成,所有希望都有了可能性。 容枝长长松了一口气,眉头终于放下一些。 楚浅也是,还念了句阿弥陀佛。 傅原则放下护士,抓着主刀医生念叨起来。 傅家的人,主刀医生就算再累也不敢得罪,也只能陪着他说。 寂静走廊终于有了生命存活气息,冷雨在外瓢泊,房内新鲜生机便显得尤为可贵。 贺陵目光淡淡,从她舒展的眉头上移开。 手术后,傅柏一直都在昏迷状态。 直到警察那边查出线索,他依旧没有醒。 本来只是个小车祸,那个越野车司机有饮酒后开车的毛病。车祸后,当场被检测出酒精,也一口咬定是自己喝多了,没看清,案件本来也可以理所应当被归为酒驾。 当然。以上前提是受伤的是容枝,而现在受伤的是傅柏。 傅家被祸祸了总裁继承人,不可能草草了事,还有贺陵在现场感觉到异样,警方被上层下了指令,这个案件就不是普普通通的酒驾车祸了。 这个案件原本与容枝无关,即便受害人没有醒,也轮不到容枝去参与了解。 但偏偏查出来的线索与容枝有关。 贺陵回到北市,这个案件有经由他的手。 容枝接到通知就是来自贺陵。 初秋燥热,闷得人有些喘不过气。 容枝打开车门,坐到副驾驶,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没想到这么快就查出来了。” 贺陵瞥了她一眼,容枝和之前一样,平静到麻木。 他伸手调整空调温度,目光直视前方,一边纠正她,“不是查出来,是有线索。” “差不多。” 容枝笑笑,系好了安全带,不再说话。 汽车一路向前,容枝这几天也去过警局,沿途景象完全不同,这不是去警局的路。容枝心下疑惑,又怕自己想错了,委婉道, “之前我去警局,每次都会堵车,早知道就来问贺警官近路了。” “没有近路。”贺陵直接说。 容枝皱起眉头,“那现在是要去哪里?” “线索跟程阮有关,有人想见你。”贺陵说。 容枝眉头紧皱,侧头望向他,“有人想见我,我就要去见?贺警官都不过问我的意见?” “你不用这么紧张。”贺陵垂眸,一副不愿意解释的模样。 容枝呵笑一声,转过头,声音冷淡,“我紧张什么。是贺警官转职居委会阿姨,来干私下调解这种事,又不是我。” 贺陵看她一眼,原本温柔的眉眼,已经淡冷到了极致,眉眼平平,眸色微寒,是真生气了。 贺陵笑了下,过会儿遇见绿灯才说,“不是私下调解,是有些事,在局里不好说。现在线索全部指向程阮,司机也供认见过程阮,但事情还存在疑点,证据来得蹊跷。何况,” 话说到一半,他又看了容枝一眼,目光很平和,“你知道的,程阮有精神疾病……” 容枝刚才以为贺陵也成了对方帮凶,正直到邪恶的跨度太大,她一时间接受无能而已,现在冷静下来思考,贺陵说得很有道理,有时候真相来的太简单、太蹊跷,就说明真相只是假象。 死亡有时候不是结束,而是另一种开始。 在爱情里,死了的求而不得与活着的心有不甘,前者更具杀伤力。 程阮太明白这个道理,因此,即便恨她,最想做的事情,也是毁掉她,让她声名狼藉,让她一无所有,灰溜溜离开北市,而不是杀了她。 世界上如果有一个敌人是最希望她活着的,那一定是程阮。 容枝皱起眉头,条理清晰地说,“程阮不想杀我。她有精神疾病,又因为沈时而痛恨我,所以她最后可能动手,也最能当替罪羔羊。但同时,因为精神疾病,她最坏的结局,也只是进医院。背后那个人,想利用她,又想保护她,说不定是她身边的人。不能看见的危险最危险,这件事还有商议的地方。” 贺陵不咸不淡嗯了一声。 容枝 分卷阅读166 :“所以现在我们是要去见程阮的亲人?” 恰遇红灯,贺陵踩住离合,微微侧头,像是在笑,没有回答,只说,“不气了?” 他黑曜石般眸子里有明艳日光雨,碎碎点点像是遥远银河散落的流星,动人却又分辨不出意味。 容枝眸光微变,不再追究之前的问题,修剪整齐的指甲划过安全带,她笑容很淡,说话也很工整,“贺警官可以提前和我说的。” 贺陵也没变化,冷冷淡淡应了一声,像是没看见她的疏远。 容枝有些琢磨不透他的心思,只是这种时候,琢磨他的心思其实没有多大意味。容枝不关心也不打算理会。她现在更关心的是程阮那一系列事情。 她隐隐有感觉,这件事情下,会有很多见不得人的真相。 是与她息息相关的真相。 至于贺陵。 警察查案是本职。 没有贺陵还会有别人。 她和贺陵,萍水相逢的路人而已。 感情这种东西,已经有傅柏这个前车之鉴存在,她实在是不愿意再去触碰了。 无论是以什么目的开始。 …… 轿车平稳停在一个茶馆前。 茶馆隐秘又安静,是个谈这种事情的好地方。 也是上了年纪的上层人,最喜欢去的地方。 容枝觉得,到了这种时候,还想保护程阮的,只有程阮的亲人了。 “贺陵,麻烦你了。” {微信公众号/微博 读文少女}  清亮的男声在容枝开门刹那传过来。 和容枝设想中的上了年纪老人不同,男人是个二三十岁的年轻人,白衣黑裤,高挺鼻梁上架着一幅金丝边框眼镜,脸上笑容礼貌内敛,相较于傅柏、沈时那种贵公子做派,这人浑身都显现一种属于文人的斯文清和。 他与贺陵打完招呼后,看向容枝,替她虚合车门,接着面对她伸出手,十分有礼的, “容小姐,你好,我是程阮的哥哥,程景安。” “很抱歉在今天打扰你。”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最近事情太多了,答辩改论文,还特别卡文,我努力QAQ 爱你们。 ☆、45 程景安谦逊有礼, 容枝也冲他笑笑, 很礼貌,“程先生, 你好。” 她对程阮没有恨意, 对于程阮的家人,也没什么好感, 顶多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而已。她冷淡静陌,程景安倒是好脾气, 在交谈期间, 为程阮道歉无数次。不过,他的这种道歉,容枝也就随便听听,反正程阮本人是不会知错的。 整件事说来也不算复杂, 只要傅家与容枝这一方不急着给程阮判罪, 程景安就有足够时间找到幕后主使。容枝没有异议,相较于程阮, 她更想好奇幕后。因此茶馆没交流半个小时就结束了。 程景安将他们送到茶馆门口。 抬起手腕, 笑道:“午餐时间了, 容小姐有时间吗, 一起吃个便饭?” 容枝摇头:“不麻烦了。” 程景安脸色仍旧平和, 笑着,“那等事情解决了,我做东请容小姐和傅总,到时候麻烦容小姐了。” 容枝婉拒, “到时再看。” 程景安连着被拒绝两次,也只是笑笑说好,并没有什么脾气。 君子端方,温良如玉。 这句话用来形容程景安再好不过。 程阮仗着程家,在娱乐圈为所欲为、气焰嚣张,没想到她哥居然是这样人物。 也不知道程家父母是怎么样教育,才能教养出这么迥异的儿女。 人能变成什么样,和父母的关系,还真不是很大。 有些人双亲俱在,生长仍旧像个孤儿。 容枝垂下眼,心底有些好笑。 她微微低头,眉眼隐在昏黄日光中,小半张侧脸精致且透露出似曾相识。 程景安目光从她眉眼上移开,黑眸深沉, 他开口:“冒昧问一下。” 程景暗话音落下,便见到容枝抬起头,平静看他一眼,他不自觉对上她眼眸。 容枝有一双很漂亮的桃花眼,眼尾上翘,卧蚕饱满,眼睫弧度都显着情意。 但她的眸光却很淡凉。 像初冬深泉,幽静冷淡,将那双桃花眼的情,锐减几分。 程景安想起当年见过的峨眉雾。 峨眉山寡寂,雾气浓郁,可山中美色依然是谁一生的执念。 他神色一恍,没有及时说上话。 “程先生?” 容枝开口,程景安才回过神,将差点儿泥潭深陷的目光移开,问起原本要说的,“容小姐有去过整形医院吗?” “没有。”容枝迷惑,但还是不带一点犹豫地否认。 程景安又问,“那容小姐家中有亲戚是北市人吗?” “北 分卷阅读167 市?”容枝开门的手微顿,有些疑惑。“没有。” “容小姐父母也从来没来过北市?”程景安追问。 容枝认真想想才说,“大概没有,我不太确定。” 她在奶奶手里长大,对于容平的过往,了解得很少,也没有过打探的心思。 程景安皱了皱眉,又见容枝目光疑惑,笑着解释:“容小姐与我姑姑很像。” 容枝略微松了松搭在车门上的手,她还以为程景安有什么事,一开口就问整容,竟然是因为这个。长得像不是事,但如果再扯出来什么,她是容平跟程景安姑姑的私生女之类,就真的很烦了。 她已经活得乱七八糟,真不想要这种离奇古怪的关系。 平淡一点,她已经什么都不想要了。 “大约是缘分吧,”容枝笑笑,接着说,“前阵子新闻不是有报道过,外国一对长相一模一样,没有血缘关系,也从没见过面的人?” 程景安看出来,容枝不愿意和程这个姓扯上关系,今天能来,已经算是十分给贺陵面子。 他也不再追问,只说,“是吗,那是我孤陋寡闻了。” 话题在茶馆门口终结。 程景安目送他们上车离开,轿车则驶往警局。 …… 在茶馆里,事情就算解决,再去警局,也就是走个过场,接着便回去了。 贺陵将车停在她们小区门口才开口,但车门没有开,像是要说什么。 容枝就等着他,也没有下车。 果然,过了一会儿,贺陵像是想到了怎么开口。 他神色平淡,看不出意味地说:“程景安跟程阮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你没必要迁怒他。” 容枝啊了一声,目光从前面车牌上挪开,有些疑惑,“迁怒?” “那么冷淡,不是因为程阮?”贺陵问。 容枝斟酌了一下,才讲,“大约?是吧?” 贺陵直接看向她,目光浅淡,“这不叫迁怒?” 她面对程景安时,确实礼貌疏远。 可程景安与她没有任何关系,他妹妹还一直单方面霍霍人,多少被害人对罪犯家属横眉冷对,她没表情就已经挺好了。不过这种话没必要对贺陵讲。 容枝抿唇,摊手往后靠靠,叹一口气,“行吧,正义的阿sir,我知道了。” 贺陵目光追随她的动作,等她说完,才又解释:“程景安一直和他爷爷生活在国外,虽然说是程阮的哥哥,但两人相处时间并不多,她不知道程阮做过什么。” 容枝搞不懂贺陵为什么这么care她对程景安的态度。 程景安是程阮的哥哥,又不是她的哥哥,他们俩连合作关系都算不上,她对程景安的态度看法,不会影响事情的任何发展。容枝对程景安的生活背景、对程家是一点兴趣也没有。她也就是看在贺陵一直帮忙处理这件事情的份上,还留在这儿听唠叨。 她点点头,像是听进去了,说:“好的。” 贺陵也不再追着说,目光移到容枝刚才看过的地方。 看见车牌号。 他眸色稍深,重新踩下离合,“你们小区外来车辆能进去?” “啊?”容枝正想开溜,没想到车子又启动了,她还没缓过神,贺陵的手直愣朝她膝盖而来,他手指修长干净,骨节分明,却又不像傅柏那样养尊处优,指尖能看见历练痕迹,微抬时,手背上青色血管略微凸显。 是很有力量的手,还特别好看。 有点是她喜欢的类型。 不一定打得过。 容枝发现他是要去前排储物格拿东西,便往旁边侧侧。 然而贺陵的手忽然转折。 撞在一起。 贺陵觉得不好才想离远一点,没想到这么凑巧。 只是轻轻的、偶尔的触碰。 肌肤微凉,带有女孩子特有的柔软细嫩。 贺陵稍顿,眸色深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收回手,“里面有一个警灯,帮我拿一下。” 密闭环境下,什么样的触碰都变得炙热紧张。 容枝咳了一声,也当做没发生,“好。” 她打开小格,顿了下,侧头望着他,随口问,“贺警官这么忙,又要出警?” 贺陵似是无意,将手放在车载空调出风口。 他眸光微移,没有看容枝,淡声回,“进小区。” 她就说这一路连个电话通知都没有,怎么就要挂灯。 容枝又把灯放进去,“……不用,小区直接开进去就可以了。” “嗯。”贺陵说。 尴尬的氛围增加了。 不过,正好她不想下车,不想遇见奇奇怪怪的人。 容枝将手放回膝盖上,坐在副驾驶座上,给贺陵指路。她现在住的这套房是从钟弋手上买的,别墅区占地面积大,绿化很多,不熟悉的人进来跟走进迷宫一样。 “就在这里 分卷阅读168 ,”容枝指着前面一栋,笑容温和,“今天麻烦贺警官了,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随时找我。” 贺陵瞥了眼她淡绿的裙子,像是随口问,“今天还要去医院?” “嗯,晚点去。”容枝说。 贺陵:“嗯。” 奇怪的感觉又增加了。 容枝笑笑,“那……再见?” 贺陵嗯了声,不再说话。 容枝开门下车。 北市初秋,白天气温不低。 她今天穿了条淡绿的连衣裙,荷叶边裙摆上,藕粉荷花清新温柔,裙摆正好落在她膝盖下面一点,秋风荷举,露出她半截白皙纤细的小腿。 特别特别白,在日光下都可以反光。 相比之前的白衬衣牛仔裤,她今天算得上盛装打扮了。 车门还没有关上。 贺陵还是开口,“傅柏醒了?” “啊?”容枝回头,有点儿疑惑,“怎么了?案情已经需要他参与了吗?” 秋风乍起,碎发在她漂亮的耳畔边飘拂,日光照耀下,她耳廓上那颗深黑的小痣,透过隐约黑发,还是有些显眼。 贺陵回过神,眸色轻变些许,只讲,“嗯。” 容枝:“那等他醒来,我打电话给你。” 没醒。 贺陵薄唇隐约浮现点弧度,“好。” 她关门离开。 等她背影彻底消失在尽头,贺陵才慢慢收回目光,踩下油门,原路返回。 …… 刚出大门,刺耳的马达与刹车声从外面袭来,一辆深黑保时捷横在路上,像是一头凶狠野兽,碰到命中注定、不死不休的宿敌,连空气都在瞬间有了爆炸的气息。 贺陵瞥了眼车牌,看着保时捷车门打开,看见沈时从里面走出来,没什么笑意,也没有下车的心思,将车窗升下。 沈时走到他面前,看着他,眸色很冷,笑容倒还是玩世不恭的,指间点着根烟,“贺少,这么多年没见,听说升职了?是大队长还是小队长来着?你家老爷子最近不是病了,万一出事,贺家日暮西山的,你当年没继承家业,也挺好,还能行职务之便,追求女人。” 贺家与沈家没有纠纷。 他与贺陵却从小到大一直合不来。 他看不过眼贺陵。 贺陵也一样。 平常贺陵与他没有交集,遇见了话都不会说一句。 但现在,贺陵想着刚才,再看沈时,眼里罕见出现玩味与冷嘲。 沈时挑眉,烟雾云绕,有些轻蔑,“怎么?贺大少爷回北市话也不会说,就知道搭讪别人的女人了?” 贺陵呵笑一声,黑眸微动,侧了下脑袋,才看向他,“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故事,故事主人公爱上一只蓝孔雀,他朝思暮想又念念不忘,但其实他已经得到过那只蓝孔雀,而且,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他将那只孔雀当成其他普通的孔雀,最后彻底失去它。” 他眸色深冷,“你说,他是愿意求而不得,还是得而复失?” 沈时听出他意有所指,看向他的笑意微敛,声音也冷下去,“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讲个故事而已,”贺陵却不回答,施施然别开眼,说起别的,“容女士在警局报过案,你在她那儿属于跟踪狂,所以,沈总,离人家远点。” 沈时不屑地笑了声,“关你什么事?” 贺陵手摁住方向盘,塞了粒薄荷糖在嘴里,“人民警察,保护公民安全。” 沈时:“我也是公民,还是纳税大户,贺警官不要公报私仇。” 贺陵动作一停,看他一眼,有些意味深长,“在你开始强迫别人时,基本上你就已经不是人了。” 沈时脸色一变:“你!” 贺陵呵了声,伸手摁起车窗,方向盘猛地一打,狭窄小路,他直接从保时捷旁擦过,气势汹汹,看都没有再看一眼沈时。 车速过百,扬起秋尘。 沈时站在后面,脸色阴晴不定,直到香烟燃尽,指尖被火烫,他才回过神离开。 别墅很大,容枝一层,卓迟与成嫂一层,这几天卓迟他们又去了医院,就只剩下容枝一个人。 冰箱里还有成嫂之前准备的蔬菜肉类,容枝不太喜欢点外卖,就想着自己动手。她随意做了两个菜,照常将汤锅放好,准备吃这顿姗姗来迟的午饭时,接到电话。 是楚浅打过来的。 傅柏醒了。 想见她。 作者有话要说:  我已经不能说日更这种鬼话了。 日更是不可能日更的,只能三日一更四日一更这个样子勉强维持一下子了。 ☆、46 容枝赶到北市中心医院时, 正好碰上傅原出电梯门。 他拿着手机在打电话, 看上去有些焦灼,电梯门一开就往外冲, 看见容枝, 脚步一顿,停下来, 有些震惊。 分卷阅读169 容枝皱眉,“出什么事情了吗?” 傅原像是如梦初醒, 放下手机, “没有,你说要来,这么久没来,电话也不接, 我妈以为你出什么事情, 让我下来看看。” 容枝:“煲好汤才过来,晚了点。” “哦。”傅原点点脑袋, 目光从她手里的保温桶上划过, 说, “我哥醒了。” 容枝:“我知道。” 她面色平静温和, 没什么表情。 出事当晚, 容枝整个人像浸在水里,冰冷而凄乱,可过了那一晚,她又恢复成这种模样。 不远不近, 让人无论如何也看不清楚。 这几天容枝经常送汤,但每次都只是送过来,问下情况,即便停留,也从没有踏入病房一步。 之前可以找理由,说是因为傅柏没有醒,而现在傅柏已经苏醒。 傅原望着她,眉头轻皱,有几分探究,“他醒了,你会去见他吗?” 或者,跟以前一样,将东西放下,隔门不见。 容枝提保温盒的手略微收紧,手指紧捏住那一小根铝制提手,神情却很淡然,“醒了为什么不见。” 像是对傅原说,也像是在说服自己。 傅原垂眼,笑意有几分淡嘲。 他并不希望,容枝去见傅柏, 他和傅柏虽然不是一个妈生的,但在他心里,傅柏一直是他最厉害的哥哥,是无所不能的人。 从小到大,学业事业,傅柏一直都让人望尘不及,骄傲且有能力维持自己的骄傲。可,铁树不开花就算了,一开花简直爆炸。 傅柏自从遇见容枝,所有事情都变得不太一样。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傅原在这件事中,是彻底的旁观者,他看得太清楚,也知道,傅柏有多用心,以后的路有多难。 他见过傅柏从前的样子,也知道傅柏在各个拍卖会上找齐各个颜色的钻石,又多次请著名设计师出山雕琢打磨,花费无数时间、金钱、精力,去做一些他曾经不可能做的事情。 而原因仅仅是,傅原曾经送过容枝一颗红宝石。 那样理智到冷情的人,忽然接触到从没有遇见过的东西,以为自己有能力掌控,却在其中失去所有分寸。而且,所有事情都并没有往好的方面发展。 这段感情里,一个太情深,一个淡薄退却到无情。 弥足深陷,求而不得。 傅原看得太清楚。 傅柏是他哥哥,即便同父异母,也是长兄如父的那种哥哥。作为弟弟,他是真的不希望傅柏这样辛苦。 而站在另一个身份上。 他也并不希望容枝与傅柏见面。 傅原垂下眼帘,“你是编剧本的,电视剧里总有救命之恩,以身相报这种说法,我哥对你,算不算救命之恩……” 容枝瞥了他一眼:“那是三流剧本的套路。” 傅原:“可生活不就是三流剧本?我哥为你做这么多,你真的一点都不感动?如果现在他让你和他在一起,你会不会答应?” 会不会答应。 容枝站在原地,没有动。她心里没有答案,纠结了很多天,一直没有想明白,如果傅柏真的这样做,她要怎么答复。 生死之情,做到彻底淡漠,对她而言,太难了。 电梯门缓缓打开,傅原没有等到答复,侧头低眉看她一眼,她眉眼凝重,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很纠结的模样。 傅原心底有些情绪,是因为她的迟疑,可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因为她答应得迟疑,还是她拒绝得犹豫。 他垂下眼,“小时候我一直以为他会和傅郑国一样,娶一个名门淑女,利用婚姻,发展家族。没想到他喜欢上你了。我以为他看重利益多过感情,没想到最后,喜欢的是一个家庭背景、教育轨迹,完全不匹配,对傅家没有任何帮助,甚至于……的女人。” 是啊。 家庭背景完全不匹配,甚至于当过别人情/人的人。怎么与能和他人相衬。 她不是不够好,是太糟糕。 配不上那些喜欢,也不知道怎么相信人,怎样去喜欢一个人的糟糕。 容枝微闭住眼,长长舒了一口气,抑制住唇角往下压的冲动。 傅原感觉她有一些隐忍的悲伤,觉得自己说话太过分的,咳了一声,收回目光,往里走,不再追问,“放心吧,那就是我的臆想,我全家都不在意那些。” “我也不会祸害他的。”容枝睁开眼说。 傅原脚步一顿,回头又看过去。 容枝正抬着头,接触到他目光也不偏不躲,慢慢勾起唇角,“救命的恩情,谁也不能恩将仇报,对吧?” 她笑意很浅、很温和,也很凉薄,直直望过来的目光,不够清晰,眼底似乎笼罩一层迷雾与浅淡悲伤。 傅原看不清切。 但也觉得,这样不好。 “我不是那个意思 分卷阅读170 。”傅原想要解释。 “我知道。”容枝笑着摁亮楼层,不置是否。 傅原见她没有聊下去的想法,也跟着不再说话。 电梯匀速上升,停在三十六层。 傅柏从手术室再到观察区,最后转移到VIP病房。空间大,条件优越,二十四小时有医生看护,与观察区没有多大区别。 容枝上一回来的时候,正好碰到医生查房,几个专家围在一块儿,中间是没有醒的傅柏。 现在傅柏醒了,身边一个医生也无。 楚浅不在。 傅原领着她上来,接着也离开。 寂静病房。 开门声不算刺耳,但在这样出奇静谧里,犹如小石子划过幽深潭水,水面涟漪,死灰复燃。 容枝下意识抬起眼,果然看见病床上的傅柏在看向这边。 四目相对。 遥遥相望。 看不清楚眸色,但容枝握着门把手的指尖略微一紧,在静谧诡谲的氛围里沉默,下一刻,松开手,往病床边走去。 窗帘大开,刺眼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眼底。 容枝像是被阳光刺到眼睛,伸手挡了挡,接着移开对向傅柏的目光,将保温桶放在桌子上,一边问,“楚姨不在吗?我给你带了益气补血汤,和上回一样。” 很自然的模样。 傅柏垂眼,笑笑,“不太一样,上次在南市你可从没进来过。” 容枝低头,平静布置汤羹,声音淡淡,“一样的。” “那就一样。” “……” 他同样的太轻飘坦率。 容枝动作一顿,长睫微抬,看向傅柏,眼底有两分探究。 她抿抿唇,放好那根汤勺,打算直接说。 “傅——” “这次车祸不是意外,也不是程阮动的手。”傅柏半躺在病床上,脸色有些苍白,眸光略显黯淡,状似无意,轻飘飘打断容枝的话。 容枝确实没有再说下去,拧眉,“你早就知道了?” 傅柏没有答复,静静看着她,苍白脸色映衬下,他双眸黑得纯粹。 所以。 他的确早就知道。 无论是什么途径,什么方法,他都知道这个危险会来临,无法避免的来临,甚至于,他还想过告诉她。 只可惜,容枝那时候不知道,并不愿意听他说话。 “抱歉。”容枝说。 傅柏视线投在她身上,“没关系。” 他笑了笑,继续说,“当时你听我说了也没有用,该来的总会来,反正现在也没什么大问题,没必要内疚。” 容枝眸光微变,心底那种内疚以及纠结,半分没少,只是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我知道,”她点点头,将座椅调好,又把汤勺递过去,“喝汤吧,熬了很久,味道应该不错。” 瓷质汤勺静静停在半空,傅柏却没有接过,反而看了她一眼,眉眼带笑,“我伤得很重。” “……” 哦对。 傅柏伤的确实很重。在三流古装电视剧里,那是要负距离接触喂药的。而在生活这个狗血剧本里,容枝认命拿起勺,抬手过去。 她没什么心不甘情不愿,动作还挺温柔。 傅柏抬眉,就因为这么丁点儿温柔,他薄唇微微扬,愉悦咽下一口浓郁药汤。 你来我往,一碗汤渐渐见底。 容枝放下汤勺,舒出一口气,刚才距离太近,她都能感受到傅柏鼻息。 不是没有更亲密的举动,只是现在这种状况,不太合适了。 傅柏收回目光,眸色黯淡两三分,却并不说这些,反而说起,“之前从南市回来,我感觉事情有些蹊跷,调查过程里,发现一个有趣的事情。” 容枝:“嗯?” 傅柏眉头压了压,正色说,“虽然容平是南市人,但他初高中是在北市念的,当时因为成绩优异,作为择校生,在北市一中六十七班念书。” 他顿了顿,抬抬眼皮,“与程阮的母亲,宋谨知女士一个班。” 容枝眉心微皱。 容平生平怎么样,她并不关心,可是容平与程阮这个名字连在一起,她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 傅柏缓缓叹了一句,“枝枝,你有没有想过,你之前遇见的一切,都是她人暗中布置。” 他说完,一直看着容枝,只看见容枝也侧头望着他,眼里有几分不解疑惑,又有探究。 傅柏凝视着,继续说,“如果你受的苦难,遇见的恶意,都是有意为之,而世界上其他人,都在爱着你,你会喜欢——” “这个世界吗?” 他目光紧追不舍,稍微有些急迫在等一个答案。然而容枝没有说话,她跟没有听见似的,收拾保温桶。 过了很久。 容枝才说:“没有如果。” … 分卷阅读171 … 无论是意外还是注定,是自愿还是被迫,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是无法改变的过去。 她所经历的,是二十年苦难,长久的失望与多次抛弃,并不是一句阴谋和如果,可以化解开的。 傅柏有料想到。 她的吸引力不仅仅源于她的美丽,更来自她这个人,天生后天,都是组成她这个人的不可缺少的部分。被她吸引,喜欢她,就注定会接触到她的胆怯与厌世,也注定这是一条很难走的路。 傅柏笑笑,不再追问如果,只说,“明天还会来吗?” “会吧。”容枝点头。 “医院里饭菜都没有味道,可不可以要一个八宝饭?” “你当我是饭店?” “我都伤成这样了。” “知道了。” …… 容枝收拾好东西,又将病床完全放下去,接着提上保温桶,与傅柏告别。 傅柏喜欢她,她知道。 当初的假戏,现在的真做,她都懂。利益牵扯感情, 傅柏终究没有提及那个话题。 她也什么也没有说。 容枝出了病房,就见楚浅从电梯里走出来。 楚浅身边还有一个中年男人,穿着西装,看上去挺工整的,又不像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容枝多看了两眼,没想来这是谁。 楚浅见了她,跟身边的人告别,往她面前走过来。 容枝先开口打招呼:“阿姨好。” “枝枝好啊,”楚浅笑容温和,视线在她手上停留一下,接着介绍起那个中年人,“刚才是我未婚夫,过阵子我就要结婚了。” “啊……” 楚浅解释说:“他们父亲去得早,我一直都是一个人,之前碰上一个合适的,本来打算就这几天结婚,没想到傅柏出了意外,刚好什么都没准备,挪后一段时间也正好。” 豪门大户,即便楚浅是改嫁,也不可能什么都没准备好。主要还是因为她导致的意外,容枝低头,“抱歉阿姨。” “这有什么好抱歉的,”楚浅笑着挽过她的手,“傅柏喜欢你,想去保护你,那是他的愿望。你实现他的愿望,他只会开心,不会需要你的道歉。你们好好在一起就可以了。” “可是——” 楚浅温柔得过分,容枝有很多问题、许多否决的话,可在楚浅温和目光里,她有些说不出口。 楚浅看着她,继续说:“或者,你是想对我说抱歉?” 容枝垂下眼,“对。” 楚浅笑起来:“那就更没必要了,傅柏能找到愿意保护的女孩,我很开心,比结婚都要开心。何况,延后婚礼正好能赶上个大吉日,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她轻轻拍了拍容枝手背,笑容又柔和几分,什么话都是在安慰她的话。 傅柏似乎没有告诉楚浅他们已经分开,但此刻容枝也不好开口说。她用力抿了抿唇,扯着唇角笑笑,声音很轻,“那就好。” 楚浅则继续说:“前阵子我想让傅柏来问问你,愿不愿意当我的伴娘,现在见到你,正好就自己问了,西式婚礼,不会很闹腾的,枝枝下月初有没有时间呢?” “有空的。”容枝点头。 “那一定要来,到时候你是伴娘,傅柏当伴郎,郎才女貌,我的婚礼肯定会是最好看的婚礼。”楚浅微微笑,目光是柔和的希冀。 容枝舍不得拒绝这种希冀。 即便和傅柏关系有点尴尬,但她还是点头,“一定到。” 楚浅心满意足地与容枝告别,等送她进了电梯,才转头看向病房的门,叹了一口气,走进去,果然看见门后轮椅上坐着人。 “医生有没有说过不能下床。”楚浅接过轮椅。 傅柏:“抱歉。” “你和枝枝是闹什么矛盾了吗?” “嗯……” “人的经历不能代表人的品性,有时候许多事情都是无可奈何。经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经历那些事情以后,那个人是怎样的人。柏哥这么大了,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我不该说的,只是你没有经历感情上的事,我怕你后悔。” “……” 傅柏搭在扶手上的指尖微微收紧。 他脸色没有变化,看不出来究竟在想什么。 傅柏与傅原不一样,他学业优秀,不靠家族考上世界级名校,毕业之后接管公司,将本来要颓废的北达做成国内购物广场代名词,纯利润增加好几个点。 在圈内,他一直是家族接班人的典范。 习惯以资本家思路做选择,每次抉择都可以将己方利益最大化。 甚至于,面对至亲也是如此。 二十几岁,让混迹名利场二十多年的傅郑国下台,不伤分毫,也没有一点儿犹豫,理性到无情。 他才优秀了。 因此大部分时候,楚浅不将他看做晚辈,而以平辈的身份与他交流,可如今,面 分卷阅读172 对这些事,楚浅才能感慨一句,这位豪门继承人,的确还是她儿子。 一个两个,憋着不说,不知道在想什么。 楚浅道,“枝枝是个好姑娘。” 傅柏眉睫轻垂,“我知道。” “所以你要好好努力,不要因为那些别的东西,放弃她。” “嗯。” “她答应当我的伴娘了,你努努力,我也只可以帮你到这里了。” “嗯。” “不过,记得不要在我婚礼上求婚。” …… 傅柏听见这话,缓缓抬起头,目光里有些惊诧。 这位天之骄子在商场里游刃有余,然而碰到情感上的事,还是得叫她妈。 毕竟,她可是结过两次婚的人了。 “不是我小气,只不过,虽然大部分女孩子都喜欢惊喜,可我估计,枝枝不会喜欢。” “而且,水到渠成才叫惊喜,其他的只能是惊吓。你得先把该说的说出来,该解决的事情解决了,求婚才会是一件幸福的事,否则,众目睽睽下的求婚,叫赶鸭子上架,只有尴尬,没有愉悦。” 傅柏再次垂下头,沉默了。 楚浅则笑起来。 被打击这么多年,终于碰到个扬眉吐气的事,找到当妈的感觉。 她快乐了! 作者有话要说:  傅原os:我哥不合适,但我可以。 ☆、47 小半个月, 容枝一直在医院别墅两点来回。医院精心照料, 傅柏度过危险期,伤势逐渐痊愈。等到楚浅婚期, 他除了伤疤还没完全消失, 其他方面基本无大碍。 容枝是第一次当伴娘,怕坏了楚浅的好日子, 她婚宴之前将所有流程背了好几遍。 楚浅是二婚,还是作为傅夫人嫁出去, 这在豪门圈里史无前例。 在其他人的想象中, 楚浅作为傅郑国的妻子,即便傅郑国死了,她也应该在傅家,守着财产和两个儿子, 富贵的守活寡。 谁也没想到她会嫁人, 更想不到傅家居然会同意她嫁人。 请帖发出去,聚过来的宾客, 心思各异。 楚浅在化妆室内, 同进来打招呼的贵妇交流, 结束后, 门一关, 便冲着容枝笑。 “这个秦夫人是真的想和我道喜,至于之前的其他人,多半都是看笑话的。” 容枝弯腰,替她理了理领口的白玫瑰, “怎么会呢。” 楚浅面容平和,摇摇头对她说:“秦夫人本来姓李,秦家和李家联姻,她嫁到秦家,丈夫几个小情人,又死得早,留下一堆私生子。但利益相关,秦家不松口让她走,李家也没让她回去,直接耽误在里头,进退两难。” “所以她是真的羡慕我。” “而其他人,是因为傅家过来的,打心底看不上我做的事儿,就跟当初那些人看不上我不栽培傅原一样。” 容枝这几天经常和她在一起,听她说了很多,关于傅家,也关于傅柏。知道傅家出现过什么动荡,也知道傅柏并非她所想的一帆风顺。 傅郑国与傅柏父子不睦,一个庞大家族,有人支持就有人反对,那时候,父子相争,傅郑国忽然死了,支持他的人,不可能转头去支持傅柏,于是将心思放在年幼的傅原身上。没想到楚浅这个后妈理都不理,直接将年幼的儿子送到国外。 楚浅说的就是这件事。 也不怪其他人这么想,年轻女人选择嫁给二婚富豪,在她们眼里可不就是为了钱,有能把持住豪门命脉的儿子不用,连争都不争一下,可不就是蠢。 时也命也,楚浅当初不争不抢,现在反而什么都有。 “现在看,您的选择才是正确的。”容枝说。 “不一定正确,可我不会后悔。” 她握住容枝的手,“那时候我送傅原出国,他们说我蠢。现在我不做傅太太,嫁给存折还没有我一颗钻戒值钱的陈平,他们嘴里是贺喜,心里肯定也在说我傻,可是没有关系。” “别人怎么看我不重要,我的选择也不一定是正确的,可我会开心,我爱的人也会开心,即便最后错了,我也不会后悔。” 她微微抬头,望着容枝,像安慰女儿的母亲,目光温柔而又慈爱。 容枝从没有接触过这样的目光。 她没有长辈领路,一直都是自己野蛮生长。 以前很想要,现在更怕失去。 楚浅继续说,“枝枝最近看上去很犹豫,阿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很想告诉你,人生无悔很难,做选择最重要的是自己想要,其次才是不辜负爱你的人,其余的都不重要。” 容枝垂下眼帘,楚浅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但这一个月在医院里,她和傅柏之间的变化,楚浅多少看出来了一点。 她确实很犹豫。 犹豫着开口,犹豫着做选择。 她没有楚浅那样的勇气, 分卷阅读173 更害怕所有一切得而复失,她是漂浮在海面的人,海洋广阔无边际,上岸遥不可及,漂浮成了习惯,遇见船木,更怕那是浮木。 比起得到,她更怕失去。 失去傅柏的深情,从而失去楚浅的温暖。她不确定自己有承担失去的能力,相比起大起大落,她宁愿从来没有。 “别害怕,你不是一个人,无论你做什么选择,阿姨都会支持你的。”楚浅笑眯眯的,温和地拍着她的手,“说心底话,比起儿媳,我更想要你这样的女儿。” 母亲。 容枝牵扯着唇角不要往下压,这是西式婚礼,她从百度上看过,婚礼上流眼泪,似乎不是很愉悦的事情。 可是好温暖。 楚浅的手与目光,都柔和、温暖到极致,是那种,即便是浮木,她也想祈求永存的温暖。 …… 傅家夫人二嫁,傅家却给足了她脸面,婚礼设计得空前盛大。司仪说完最后一句话,婚礼算是正式结束,容枝这个伴娘也终于能够稍微放松紧绷的背脊。 人太多了,即便她见过很多大场合,在这种时候,也是小心翼翼,生怕出现什么失误。 终于结束了,容枝松了一口气,不想打扰新人,准备去旁边拿上小包,打车回家。 但她才想清楚包放在那儿,就见傅柏从包围圈里脱身,朝她走过来。 今天傅柏是伴郎。 她与他曾经站在一起,但容枝一直没来得及侧头看他,而此刻,他就在眼前。 白衣黑裤,一条与她裙子相衬的手工领带,冷白但能显现力量的手腕上有一块银色机械表,表盘墨绿,很衬他肤色,整个人又是和以前一样的优雅、绅士。 但眼中不如曾经冷淡。 他走过来,目光停驻在容枝白皙修长的脖颈上,眼底像是化开的墨,眸色深深,却只说:“今天很漂亮。” “谢谢。”容枝收回眼,讲。 “去那边坐下来休息休息,晚点我送你回去。” 容枝下意识拒绝,“不用麻烦,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 “楚姨让我一定确保你安全到家。” “我可以打电话——” “而且这地方外来车辆进不来。” “……” “刚好有些关于案情的事想和你说。” 再拒绝就显得太刻意。 而且送一程而已,没什么要紧的,她也确实有话想和傅柏说清楚。 容枝微笑:“那就麻烦了。” 她笑意温和,却看不出来任何情绪,仅仅只是在笑,并没有欢愉。 傅柏心头微涩,但也笑了笑,目光从她脸上移开。 他有些后悔答应楚浅的要求。 …… 寂静的空间。 灯光照亮一路,车内眸光却晦暗不明。 傅柏手叩着方向盘,淡声说:“程景安那边在努力劝程阮,但她母亲,直接承认程阮有精神病,爱极沈时,会做一些反社会行为,程阮对此也没有否认。不过你也别担心,马上就会有结果的。” “我知道。”容枝点头。 她对案件不太关心,自从答应程景安以后,她就不太管这些事,反正程景安总会给出一个漂亮的答复。 “你最近住在这里吗?是向左转?” “嗯。” “今天你表现得很好,楚姨想亲自夸你,但没抽的出时间,让我和你说,过几天去家里吃饭。” “好。” …… 话题不咸不淡,似乎就要到别墅了。 容枝暗暗深吸一口气。 “对不起。”她首先说。 她想了很久,也犹豫了很久。然而一旦开口,最先应该说的,只是这一句话。 即便最初是两厢情愿的假戏,可是后面,当感知到傅柏喜欢上她时,她还是有心利用。做人不该这样的,她曾经最讨厌这样的人。 当交易的各取所需,变成单方面利用时,她就应该斩断这条链接。 现在虽然迟了,但也还来得及。 “我自愿的。” 傅柏声音在此时显得格外清淡。 容枝心下一恍,要说的话再次卡住在唇边。世界上最难还的确实是感情债。 楚浅说的没有错,选择是应该要服从内心,让自己快乐,不辜负喜欢自己的人。 可是,这一切的前提,是选择的正确性。 傅柏没有接触过爱情,会为情所困,可她不能。 从家庭背景到人生经历,她与傅柏并不相配,傅柏也不一定爱他永久。玫瑰之于小王子是偶然的惊喜,小王子于玫瑰却是唯一的羁绊。 她不能将自己放在玫瑰的位置上。不能沉溺于未知的终将消失的爱情,也不该恩将仇报。 傅柏不懂,她得明白。 即便傅柏确实很好,好到足够让她心动。 “抱歉, 分卷阅读174 ”容枝指尖紧压着掌心,垂眸不去看他的眼,“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想了很久,还是觉得不太合适,之后,如果傅总不愿意做朋友,我们还是不要再相见了。” 倘若是傅原,他会问哪里不合适。 而如果是沈时,他会直接拒绝,不管合适不合适。 但傅柏不一样。 他只是笑笑,别有深意道,“你不用有顾虑,我会努力的,在你觉得与我合适后,再来找你。” 做不到的事情,他不会说好。太珍重的人,他也不会强求。在喜欢之后,他选择的方法都是最合适的。 他确实是个很好的人。 如果那时候她安全从南市离开,即便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那条路上她有能力可以确定,自己未来不仅于此。而现在的每一天都像是虚无,得过且过。 她这样不堪的人,二三十年的浪费,不配得到任何感情,也得不到任何感情,配不上任何喜欢。 她和傅柏之间,不仅是她不相信爱情,还有她没有底气去承受爱情,以及如傅原所说,摆在家世之间的鸿沟。 容枝没有辩驳,沉默着下车离开,像是印证她所说的话,至始至终,她也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深黑的迈巴赫在小区门口停留很久,直到纤细身影彻底消失在道路尽头,才扬尘而去。 别墅区里。 容枝走到门口,掏出钥匙,还没来得及将钥匙挨到门锁,身后忽然出现一个身影。 她回头,想不到这人出现在这里,皱起眉头,有几分不耐烦。 然而下一秒,失去知觉。 …… 红灯。 比起过来的时候,车里安静到诡异。静谧中,手机震动的声音便格外明显。 傅柏看了一眼。 在副驾驶座上,是容枝坐过的地方,她下车的时候或许忘记拿了。 动人家手机不好…… 傅柏犹豫两分,还是拿起来。 反正也没有人,就看一眼而已。 容枝手机没有设置密码,他拿起来就直接看见来电提醒,上面显示着名字, 【贺陵】 …… 傅柏想想,没接。 间隙里,伸手滑动通讯录,F开头,写了一个傅原,以及,傅总。 傅总扔了电话。 然而电话不休止,一个接连一个,对面像是紧迫不舍的雄狮。 傅柏眉头皱了皱,在第三个电话响起时,滑动屏幕按通了。 “她手机——” 贺陵声音急切,似乎没听她的话,直接问,“你现在在哪里?别回别墅,遇见沈时的车赶紧走,去人多的地方,发定位给我,我马上过来。” “你说什么?” “……傅柏?容枝现在在哪里!” “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傅柏没有理会,直接追问。 贺陵沉默了两秒,声音很冷,“沈时那了状况,程家的报告被他截了,程景安打电话给我,说他拿着报告就走,看上去,是找容枝的,他那种人,我担心——” 贺陵没有说下去。 傅柏却明白。 沈时那种人,那样的变/态,说鱼死网破不够好听,但他很有可能,强迫殉情,尤其是在知道,自己多年所求,原来是同一个人的情况下。 想着结局。 傅柏眉头紧皱,摁在方向盘上的手用力青筋突显,下一秒,猛地转动方向盘,气势汹汹,扬尘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太勤奋了。 ☆、48 容枝醒来时, 眼前是一片黑暗。 她转动眼眸往旁边看, 隐约能看到,是厚重窗帘遮挡住所有光明, 天明还是夜幕都无法分辨。 幽寂, 窒息,黑暗笼罩整个房间, 寂静到呼吸都近在耳边。 她有一些怕黑,尤其是黑夜的寂静。 很少人知道。而沈时不属于很少人。 容枝坐直身体, 手指紧紧捏住身下绸被, 勉强维持声音平稳。 『wechat/weico 彦頁兮藻〗  “沈时,你出来。” 她冲着黑暗边缘说,声音很轻。 她能记起自己昏迷前最后见到的人,虽然在黑暗中看不见, 但可以确定, 那个人一定就在房间的某个角落。毕竟,守在别墅区, 想方设法带她过来, 如果没有任何举动, 那沈时就不叫沈时。 果然, 对面传来一声轻笑, 阴沉的,在黑暗里,更像魔鬼的呼吸。接着就听见脚步声,以及沈时冷寂的嗓音, 似乎缠蜷。 “不愧是我的枝枝。” 容枝心尖泛了点恶心,但她了解沈时,这种变/态,越给他情绪越兴奋。 她垂眼,冷冷淡淡的,“带我过来做什么?” “做/ 分卷阅读175 /爱。” 沈时走到她面前。 对容枝而言,这样的黑暗并不少见,沈时有点儿怪癖,很喜欢制造人工黑夜。刚到他身边的时候,基本上每天都看不见太阳,久而久之,容枝可以在黑暗里感觉到他的存在,甚至于看不见他的脸,也可以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 以前作为情人,她会小心翼翼维护他的情绪,至于现在,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只想知道沈时又想做什么。 沈时不说,她就知道追问没有用,只能随机应变。 容枝笑容三分讥诮,“不是做//爱,是强//奸。” “是吗?” 他似笑非笑的,语气意味不明,说完就将手伸过来,指尖冰凉,覆在容枝肩上,是那种被魔鬼缠上的,说不出来恶感觉。 容枝拧了拧眉,肩膀往后退,连带着身体都往后。 沈时却不退让。 他如同老鹰捉小鸡,擒住容枝的肩膀,拇指强硬扣住她的锁骨,使劲一握,容枝整个人便又移到他的面前。 再次伸手可及,近无可近。 寂静的人造夜幕,彼此呼吸交缠,本该是最亲密的距离。但氛围很奇怪,容枝也非常难受,他特别用力,容枝感觉自己的锁骨都要被摁下去,那是一种,无法对抗的力量。 她抬头看过去,想说什么,却撞进一对眼眸。 距离实在是太近了,近到在黑暗中,她都可以看清沈时眸光里,浓烈的、深沉的、难以压制的情愫,毁灭一切、燃尽一切的拒绝,以及,悲伤。 是的,确实是悲伤。 而且还是那样浓郁、无法言说的悲伤。 容枝搞不懂,也不想去探究。 她只是忽然想到,很多年前她在学校见到沈时的第一眼,他眼底也是这样浓郁的悲伤。那时候的她,是青春少女,过往多磋磨,却仍旧期待未来。因此,那样的悲伤,即便后来再也没从沈时眼中看到,她也一直没有忘记。 最初,沈时还是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是天之骄子、千千万万人羡艳的对象。那时候她也会好奇那样的男人有什么值得悲伤,是不是为情所伤,跟恋爱小说或者偶像剧一样吗。 而如今,她一点也不想知道。 特别此时。 沈时擒住她肩膀,似笑非笑地,声音散漫,却又坚定,在她耳边说话。 “那就算强/奸吧,反正,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容枝是真觉得,沈时这个人,已经自私到恶心的境地。只可惜她出门没有带刀,不然现在一定不会吝啬捅到他心尖。 离开沈时以后,或者是程阮动手以后,她就越来越觉得这些事情没必要忍耐。 大不了就是一个死,大不了就是鱼死网破。她身后没有人,她离得开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离不开他,比起沈时这样的贵家子弟,她更有决然的权利。 “随你,反正被狗咬了也不能咬回去。” 容枝感觉到沈时动作微有一顿。 但下一秒,狂风骤雨般的亲吻落在她眉间,覆在她眼上,狠厉却又小心翼翼,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纠缠在一起,倾注袒露爱意。 是的,袒露。 之前,即便在那条黑暗小路上,他鲜血淋漓站在她面前时,也没有这样的爱意。也许有爱,但他没有表达,被他自己紧紧覆盖,用谎言、借口去覆盖。 那时候,他看上去是失去一个玩具,亦或是,发现一个玩具并不如自己想象,挑起兴趣,也仅此而已,他不想爱上一个情/妇,所以最后,他喜欢,却又抗拒。 而现在。 容枝可以感受到这些爱。 当然她也并不稀罕。 容枝眼帘半垂着,亲吻之下,眸色一片冷清,正如她自己所说,被狗咬了一口。 咬一口不打紧,反正都咬了三年了。 然而。 沈时停下来了。 沉寂沉默,黑暗压抑。他默不作声,目光仿佛在她脸上停留,仿佛在她那双根本看不见他的眼里停留。 锁在她肩上的手竟然微微颤抖,眸色浓郁到容枝无法忽略。但她仍旧没有抬眼看一眼。 沉默不知道多久。 沈时离开了。 豪华而熟悉的房间,没有亮灯,容枝听见脚步才确定,他已经走了。 箭在弦上,沈时没有发。 难道。 沈时确实喜欢上她了? 可之前,他也因为她的独特而喜欢,因为她所表现出来的一切而喜欢。 现在这好像不叫喜欢。 或者应该……是爱。 沈时爱上她了? 沈时爱上她了。 从疑问句到肯定句,容枝凭借的是自己这二十年来,对点滴爱意的精准找寻。她可以确定,这个荒谬的事实。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栽柳柳成荫。 只是无论沈时转变的原因是什 分卷阅读176 么。 她的选择都不会变。 沈时跟爱她。 两者必定只能存活其一。 而她,永远不可能爱上沈时。 北市。 警局这几天就跟过年一样热闹,大事一桩接着一桩,恨不得年夜饭都给安排上。 先是傅家大少被车撞,还是程家小姐动的脚,明明都要有定论了。结果程家小少爷跑来说另有原因,还真打通傅家那边,等他查因果,查到一半,程家长辈,他俩的妈也跑出来了,笃定自己女儿有精神病,还笃定这事儿就是女儿做的。 一边是亲哥的‘我妹是无辜的,再查查。’一边是亲妈的‘我女儿有精神病,她犯病杀人。’ 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程阮还真承认是自己干的。 本来也就结束了,但程家大少那边,又拿出来证据,证明这事儿不是程阮干的,并且傅家也不乐意,估摸着是觉得拿个精神病顶罪不行。 总之这案子就挂在那儿,跟关公的刀一样,挺拔竖在门口,怎么也忽视不了。 结果这边还没落下,那边又起来。 一个女人消失了。 消失个人,其实也不打紧,全国上下虽然说是安全,但总有那么点漏洞,这些年消失的人不在少数,女人、儿童更是排名在前。 可这回消失的女人不一样。 首先,名气。 这位是鼎鼎有名的公众人物,知名作家、编剧,在国际上都有点名字的人,消息不知道被哪个人公布出去,什么样的阴谋论都有,连外国友人都在推特上询问。 其次,重要。 自那女人消失的第一秒,贺家、傅家、程家,全部汇集在警局。程家来的还不是个小辈,而是多少年没在北市出现过的程老爷子,是程家嫡系唯一的代表。 程家嫡系,十几年前因为意外没了后代,渐渐消失在北市圈。但即便如此,也是不容小觑。程家嫡系,代表的不仅仅是金钱。而就算是程景安,一直跟在老爷子身边,也代表不了嫡系。 老爷子一出现,那就是个风向标。即便还搞不清到底发生什么事,之前跟着程老爷子的人物们,这会儿都少不得关切几句。 “姓沈的在北市有几栋房子查不出来吗?” “机场、高铁站、火车站、国道、出城的各个卡口,都查一遍,这才几个小时,总不可能不翼而飞吧!” 程老爷子拄着拐杖,在招待室里站着,也不坐下。下头的局长都低了头。 这人嘛,无论官做了多大,面对老师,总是要低脑袋的。而且,刚刚得到消息,失踪的那位,很有可能是成老爷子亲孙女。 就是那个,十几年前父母双亡,在北市失踪,甚至于差点开了死亡证明的小姑娘。 那会儿尸体都找到了,老爷子愣是不愿意开死亡证明,硬是说没死。其他人也没办法,白发人送黑发人,一送还送走三个,再怎么尊贵的老人都太惨了。不敢刺激老人家,自然也不敢强求,但程家唯一的血脉,在北市其他人心底,算是断了。 没想到,竟然真的没死。 还隐姓埋名,出落得亭亭玉立,成了大作家。 然后,又在北市失踪一次?! 程老爷子就算这些年久居国外,该有的关系一点儿没少,跺跺脚,北市还是得动荡,更何况弄丢人家得而复失的小孙女。 周局长冷汗都不敢擦,弓着腰劝慰:“程老别急,这该锁的地方我们都锁了,就是沈家房产实在太多,我们不敢确定是否有遗漏,先找的车牌,已经在盘查各个道路监控了,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二十年前你们也说不会有问题。” 老爷子闲闲凉凉一句话,周局长汗如雨下。 还是贺陵走过来说,“程爷爷,这次和二十年前不一样。科技进步了,而且,她长大了,有自保能力,我们放松些,相信她。” 事已至此,也确实没有别的办法,心焦也没有用。 程老爷子叹了一口气,贺家与程家算是世交,当年程老爷子还在北市时,他们两家就挨着,年轻人、老人,都互有来往。 对于贺陵这个后辈,他还是欣赏的,也能听进去几句话,默念着,“但愿如此,但愿如此。” 转而,他又想起另一件事,对向身边另一个中年领导,目光精明狠厉:“沈家经济案查的怎么样了?” 那位一想明白过来,“差不多了。” 程老爷子冷声:“赶紧的,该去抓的人赶紧去抓,该贴的封条也别马虎,这种资本蛀虫,别留着耽误国家。” 沈时不是不出来吗?沈家封条一贴,他总要出来的!经济犯的名头一背,由不得他。 “这边只需要傅总再补充一下证据,局势基本就稳定了,也多亏了傅总,沈氏这条蛀虫才能早早暴露。” 中年人一说,程老爷子才想起这回事。 沈氏在北市盘桓多年,这一次如果不是傅家贺家联 分卷阅读177 手,它能不能暴露并被铲除,还不能下定论。 尤其是傅家。 程老爷子记得资料上写了,傅家为了这件事大伤元气。 傅家和沈家虽然偶有斗争,但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能让傅家后辈这样做,原因,老爷子门儿清。 资料上有他不曾见证的二十年。 其中自然包括容枝到达北市以后。 程老爷子侧眸,不动声色看了一眼站在角落的年轻人,从来这里,他就没有说话,眉头也一直没有松下,明明该是个骄傲、混不吝的天之骄子,偏偏被折腾成这幅落寞样。 傅家这个后辈,对于容枝,确实没得说。即便开头不算愉快,后来也是尽心尽力,捧在掌心。 只是…… 算了。 现在说这些不是时候。 人还没找回来呢。 “出现了!” 几人心思各异的时候,门被敲响,门外,在盯道路监控的小警察,长舒一口气说着。 作者有话要说:  好长啊……都快30W了,这真的是我最长的一本了orz 最近想写点重口味的,可惜JJ不可以写,只能我自己YY了。 ☆、49 确定车辆还不算结局, 沈时房产很多, 为人又狡猾,中间无数次换车、躲避监控, 警方二三十个办案老手、刑侦心理专家, 忙得头头转,一夜都没有睡。 但就这样, 等到警方确定方位,也已经是第二天。确定地方, 谁也不敢耽误半分半秒, 几辆警车一路亮灯,停也不停,直接开过去。车上除了警察以外,还有贺家、傅家的人, 他们一直守在警局。甚至年过七十的程老爷子, 也在警局连着守了一天一夜。 也不奇怪。 实在是这件事方方面面,涉及的人与问题, 都太过于重要。 下午一两点, 日光正好, 阳气旺盛, 什么妖魔鬼怪都得低头潜行、乖乖伏法, 是个抓罪犯的好时间。警车停在别墅门口。 这地方已经处于北市郊外,甚至可以说是荒郊,水泥公路通往这栋别墅,也仅通往这栋别墅。四下静谧, 连只麻雀都没有,更没人出没。 云层遮挡太阳,天昏蒙蒙,像是大雨将至。 “确定在这里?” 周局观察着旁边大人物的脸色,问自己的下属,下属点头,一下,旁边几个人,脸色更难看了。 毕竟。 这荒郊野岭的,在电视剧里,是最佳杀人灭迹场所。这诡异的寂静,忽变阴暗的天色,可没一个好兆头。失踪十二小时,无限可能。 可万一,真的就,回不来了呢…… 周局擦了一把汗,硬着头皮,压着心慌,招呼下属们继续。 敲了两下门,没有动静。门前监控器注视着一切,但里头一丁半点动静也没有。一分钟后,周局下令采取措施,强制开门。 别墅一道锁两道锁。 越过精心裁剪的玫瑰花园,室内花园,恒定温度,红白玫瑰在花园里盛放,如妖似血,娇柔美丽。 打开最后一扇大门。 黑白墙壁家具,水晶灯,灯光照亮客厅中间长长的阶梯,阶梯尽头,猩红血液在灯光下缓缓流淌,似生命长河蜿蜒细长,一滴一滴,从洁白台阶滴下,落出瑰丽的死亡花朵。 是血。 也是死亡。 所有人提起心尖,为了自己乌纱帽,也为可能已经死亡的妙龄女孩儿。周局更是冷汗连连,他想回头,跟程老爷子,或者是跟过来的那几个大爷们说一句, 要不别看了吧。 可程老爷子扔了拐杖,扶着楼梯就想往上。周局去搀扶,旁边一道身影匆匆掠过,带着疾风。 是傅家那位…… 周局冷汗更如雨下。 这局面,真是,人生一大困境了。 然而上去以后,他先是瞳孔收缩,接着舒了一口气。 台阶尽头,女人坐在地上,一身抹胸欧根纱的婚纱,雪白华贵,豪奢至极。她在那儿,在礼堂,都会是全世界最美的新娘。 可她不是新娘,手里拿着的也不是代表纯洁幸福的捧花。 漂亮的蕾丝半包手套下,她纤细手指握着刀柄,冷白小指溅上鲜血,白的红的,像雪里红梅,触目惊心,又有一种异样的美丽。 在她面前。 男人白衣黑裤,风清俊朗,下一刻就能步入礼堂。然而他倚着墙半躺在那儿,白色礼服上裂口道道,鲜血透过那零七散八的伤口,染红整件礼服。 新娘没有成为新娘。 新郎也成不了新郎。 新娘杀了新郎。 而新郎,还在笑。 是了。 受伤的不是容枝。 那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在笑。 他薄唇微抿,温润笑意冲淡冷清眉眼,像释怀与得逞的庆幸 分卷阅读178 ,深黑眸色下,是化不开的浓郁情意。 ——疯子。 在场的人这样想。 容枝从别墅出来,当场被抬上救护车,送去医院。 倒不是她伤的有多重,是她全身都是血,再加上一句话不说,根本分辨不出来她身上有没有伤口。 北市中心医院早就被打了招呼,人一来就送上顶楼,专家会诊。 其他人守在外头,将这里包的铁桶一样,等容枝里里外外检查完了,确定没有受伤,这群人才松了一口气。只是容枝依旧不说话,面对着一大群人,她也不问什么,更不说什么,眼睛转着,仍旧在活着。 这种情况下,没人敢和她提什么,也没人舍得与她说什么。连警察要来录口供都被程老爷子赶出去了。 最后是傅柏将卓迟带过来,容枝才有动静。傅柏又劝所有人出去,将两姐弟留在一块儿。 然而姐弟俩没说上五分钟,卓迟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说了什么,情况怎么样了。众人还没开口问时,卓迟走向傅柏,停顿两秒,才开口。 “姐姐说有话想和你说。” 他眸色沉沉,其他人也神色各异。 唯有他面前的傅柏,像是松了一口气。 傅柏点头,走进病房。 卓迟目光跟着他,直到门关了,他才移开眼,脸色平静。 这几天碰到的事情,太忽然也太匪夷所思。姐姐忽然失踪,哪儿都找不到,警察还上门安抚他。没多久,姐姐又回来了,回的医院,以为她受伤了,结果没有。门口还站了一堆他不认识的人,似乎都在关心病房里的姐姐。 可是这些人是谁,卓迟搞不懂,他只认识傅柏,但也搞不明白,姐姐为什么要见傅柏,也不明白,最近到底怎么了。 “是小卓吧?” 人群里唯一的老人站到他面前,面容慈祥。 卓迟目光里闪过疑惑,点头。 老人家却笑起来,握着他的手,同他说话。 卓迟听得稀里糊涂,最后理清思绪,站在原地,眉眼震惊,之后竟是惆怅。 原来他的姐姐,并不是生来苦难。 命运和她开了一个玩笑,原来是千金,却成了淤泥。可玩笑不仅仅是玩笑,玩笑下面所有苦难,都是真实存在的,是根本无法一笑而过的。 那么,在苦难以后,所谓珍重,真的还有来的必要吗? 卓迟不懂。 更不懂容枝会怎样想。 病房很静。 傅柏关门的声音都能让病床上的人抬头。 她已经换掉那件婚纱,穿上了医院特有的蓝白色病床服,宽大的衣服,她在里面,手臂纤瘦,整个人都很小一只,空空荡荡的,和她眸光一样。 傅柏压下眉头,步伐顿了下,走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她手指冰凉,傅柏很努力去焐热,还带着笑,温和又温暖,说,“过去了,都过去了。” 他不敢去想,也不敢去问,沈时在那一天一夜里,做过什么。 但是那些都不重要。 沈时做过什么,一点也不重要,他只是想要眼前这人,将那些坏的、肮脏的,全部忘却。和他交缠指尖一样,只想温暖眼前的人,只想将这个命途多舛的小姑娘,抱在怀里。 即便她看上去温柔强大,却怯懦、小心,不敢靠近自己半步。 “沈时——” 这姑娘缓缓开口,抬眼望着他,清亮的黑眸里一池静水。 “死了吗?”她问。 “没有,你没有杀死他,就差一点点。” “是吗?”容枝扯着唇笑了笑,又轻轻叹一口气,“竟然差一点点。” 她眸色冰凉,分辨不出,叹的那一口气,究竟是遗憾,还是庆幸。 傅柏本来是想安慰她,现在又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犹豫着,容枝却非常平静地继续说。 “他说沈家被查,他不怕鱼死网破。他把刀递到我面前,想上我,我没搭理他,他又要回应,我也没搭理他,接着他就说卓迟,拿卓迟威胁我,说我再这样,卓迟就得死,我受不了这威胁,所以就刺了他——” “你说他拿什么威胁不好,偏偏要拿卓迟威胁我,我身边只有卓迟了,他是我弟弟,我怎么可能看他出事,沈时说到做到,我怎么可能,留着他伤害我弟弟?而且,他都把刀递到我面前了。” 她说着这些,旁人无法想的事情,眼睛也没眨一下,脸色和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的,平静,静若深山幽泉。 “没事,别担心,卓迟很好,从一开始,我们就把他保护起来了,卓迟没有受伤的,刚刚你也见过了。”傅柏安慰道。 容枝却笑笑:“我知道,后来我想明白了,他根本动不了卓迟,他就是想让我杀了他。” 傅柏:“……” “杀人犯法,即便没死,故意伤人也得坐牢。他躲不过去经济犯罪, 分卷阅读179 大半辈子赔进去,一无所有,哪个高高在上的人能受得了这个。他想死,还想折磨我,想死在我手里,想让我一生受此牵连,想让我永远走不出去。” “他——” “不过没关系,杀个人而已,我怎么会记得他,可惜,他没死。” “枝枝,你冷静一些——” “警察在哪里——算了,不用说什么,直接送进去,我也累了。” 她垂下眼帘,安静到失去了生机,唯有白得几近透明的肌肤下,细长而又明显的青色血管里,有生命气息在跃动。 静谧的,冷清的,脆弱的。 窗外阳光明媚,午后云淡风轻,晚秋的风轻轻拂过树枝,扫去多余枯叶,喜鹊在空旷枝头高歌,婉转悠长的,期待来年黄叶新生。 所有生命周而复始,好坏轮回,最终一切随着时间长河奔赴尽头,所有不好与幸运都在结束。 可她没有。 她的时间长河里是满满的坏。 她是长在荒野的紫荆花,时间、地理,均不匹配,她靠着偶尔落下的一滴雨与石缝间透进的半丝光,艰难存活着,期待某天离开荒野,可最后发现,荒野广阔无寂,她走过这片荒野,又遇见另一片沙漠。 似乎永远都逃不出去。 没有希望,偶尔遇见光明,偶尔有过期望,可最后,永远都是更深的绝望。 她没有被高高扬起,不希冀于高高扬起,只想靠着自己,略望一眼树的叶子,可每次,都被更深的踩在泥底。 尽管。 她原本不属于荒野。 原是一朵最精贵,最能被好好收藏与爱护的紫荆花。 傅柏眼帘微垂,掩去眼底水色,微微笑着,替她理好耳畔碎发,如同劝慰孩子的父亲,极尽温柔的,“没有,警察不会带走好女孩,是沈时递的刀,沈时是个疯子,而且,我不会让他们带走你的。 ” 他终究伸出手,拢住女孩,在她单薄的背上,轻轻劝抚,顺着那高傲的、脆弱的、坚硬的背脊,一点一点儿,柔和至极的轻抚着。 他说:“放心,谁也带不走你了。” 容枝手指紧紧揪着他的衣服,像是从他身上所求生命与温度。她什么也没说,很久很久,什么也没说。 傅柏也不催促,只是温和地劝慰着,安抚着。 甚至于话也没有说,只是将她抱在怀里。 最终,喜鹊南飞,时来运转。 他怀里的人,轻轻颤抖一下,终于,慢慢,哭出声。轻声的,克制的,犹如受伤小兽,呜咽着任由泪水滑落。 傅柏眉头紧皱,叹了一口气,等她哭够了,将这些年苦难与压抑,全部哭完了,他才轻轻抱起她,放在腿上,低头垂首,一点一点,吻去她眼睫泪珠,吻去她脸颊水色。 极尽温柔,珍而重之。 他想。 这位被命运苛责的公主殿下,终于从噩梦中醒来。 他的女孩,生来尊贵,一朝落入泥潭,怎样深渊,也一直想着探求光明。 那样好的女孩。 可惜命运对她不够好。 但没有关系。 命运的不好,他会以双倍、十倍的好,一一送到她眼前。 她不愿意走一步,那也没关系,这一百步,他都可以一个人走,走到她面前,将最漂亮的月亮,亲手别在发间。 漂亮的女孩,月亮做点缀。 从此一生,月光照前路,顺遂平安。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真的快要完结了,估计明天最后一章大结局了。 ☆、50 没有人想让容枝再与沈时见面, 因此, 配合警局调查的是傅柏,最后去见沈时的也是傅柏。 沈氏犯的是经济罪, 做空、偷税、漏税, 价值几个亿,一判得判几十年。而沈时本人, 非法囚禁、扰乱社会秩序等,虽然在前一桩面前不值一提, 但被各个大佬重视, 最后加判了好几年,基本相当于无期徒刑,一辈子都得在牢里蹲着。 傅柏过去时,他已经伤好被投入狱。 北市南海监狱, 各色各样的无期徒刑, 狱警在前恭敬地领着路,最后停在末尾的一间小房。 南海监狱是整个北市条件最差的监狱, 沈时被有意投到这里, 就如同此时, 傅柏没有走正规渠道探监, 而是特意亲自站到小房的门外。 这是一间狭窄、无光的房, 一张木板单人床,一个钢制桌子,一个厕所,吃喝拉撒, 全部都在这儿。就这样一间房,将锁尽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沈氏太子爷此后一生。 无论以前多么风光,现在也成了阶下囚。 门内门外,恍若隔世。 傅柏望着他,面色沉静,没有说话。沈时在床上坐着,手里不知道拿着什么东西,掀起眼皮子瞅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先开口。 “是你啊——” 他笑了 分卷阅读180 笑,把手里的东西扔到门边, “正好,帮我把这玩意带给枝枝。” 傅柏扫了一眼,是一个很小巧的木质玩具,距离太远,看不清究竟是什么,也不知道沈时是怎么在这个地方捣腾出来的。大概,还是环境太好。 他看了一眼狱警,狱警连忙低脑袋,心想着哪里还有比这更差的房间,又想,这两位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恨,做个牢都不让安宁。 “枝枝怎么样了,醒了吗?”沈时在里面又问,云淡风轻的,“她还好吧,让她不用惦记我。” 傅柏眉眼轻垂,讥诮的笑意一闪而过,声音很冷淡,“她不记得你。” “不可能。”沈时说,斩钉截铁。 傅柏走进两步,目光越过他,停在门边那个小木偶身上,原来那是个女孩儿,做工粗糙,微有神韵,是个小女孩。 也是沈时这一生的执念。 傅柏垂着眼,“她已经被程老爷子接回家,是程家唯一的女孩,得到她本该得到的一切。至于你,你想要她记得,可她不会在意。以前的事她不会想起,以后的你她不会念起,你想做的——” 他面向沈时,似笑非笑,声音冰冷,仿佛判官在下最后定论,一字一字,结局是: “一无所成。” 是了,沈时做得这样多,只不过是想让容枝记住,可跨不过去的那个坎,只留下他一个人,容枝早已朝着前方走去,永远都不会回头。 他想拽着容枝一同去深渊,最后跌下悬崖的,仅有他一个人。 沈时心猛地一锁,目光愣顿两秒,紧接着,像一条无家可归的老狗,握住人间唯一祈求,跌落着,连爬带滚地,去门边,捡起那一个木偶,被她遗忘的、视若无睹的木偶。 年少风雨初相见,一眼便是一生。此后经年,他永远固执,永远找寻那一个身影。即便她早已经消失在雨夜人间,他也念念不忘、更耿耿于怀,甚至不惜从别人身上,寻求那一丁半点的温暖。 可是世界上哪里有人可以替代她。连与她最相似的程阮也不能。程阮只是拥有一副人造假皮的她,是被他循化的,造出来的一个人形玩偶而已,拟态不拟神,形相而意差。 直到遇见容枝。 她死了,可是仿佛又活了,容枝站在那儿,仿佛就是她长大的模样。 于是他费尽心机,巧取豪夺,甚至于,毁了容枝一生,让她到达自己身边。说的是几年,求的是永远。 然而后来,他有动摇。容枝与程阮不一样,他几乎分不清,那一点儿动摇到底是来自于哪里。直到契约失效,容枝离开他,那些时候,惊喜交杂着期待,一点一点啃噬他荒凉心脏。 逐渐沈时也分不清,他心底那些秘不可宣的情愫,究竟是因为年少月光,还是因为容枝这一个人。但分不清便不再分清,那点儿感情的来源不重要,锁住她一生欢愉就好。 可是。 那不知所以的悸动,竟然就是雨夜一眼定一生。这人生偶遇的紫荆花,竟然就是当年小心翼翼、想要捧在掌心的天上雪。 原来,容枝就是年少的月光。 他毁了他的月光。 而他的月光忘了他。 往后余生,一干二净,他什么也没有留下。 一生颠沛凄苦,可最后,他什么也没有。 傅柏静静看着他苟延残喘的模样。他知道到了这个境地,沈时不怕死,也不怕坐牢坐到死。北市沈家一直出一些脑袋不正常的人。 沈时最在乎的,是想要被记住。 但是现在,他被遗忘,被忽略,被当做一页草稿轻描淡写翻过,这才是沈时不能释怀的事情,以后的每一天,对于他而言,都是磋磨,是无止境、软刀子割肉的折磨。 生不能生,生不像生。 “让他活下去。” 傅柏收回目光,对旁边的狱警说。 狱警连忙点头,又问:“隔壁那个新投进来的宋谨知也说要见您。” 傅柏脚步顿了下,薄唇紧抿,眸色很凉。 程阮的母亲。 一切事情的源头。 倘若不是因为她的妒忌,所有事情都会不一样,容枝不会被带走,更不会遭遇车祸。 年少时宋女士妒忌程娇,心心念念她丈夫,没得到,转头就嫁给程娇的堂哥,又设计车祸,让爱慕程娇的容平有机会夺走那个女孩儿。 后来,她害怕容枝回来,想要程景安继承容家,一心想要杀死容枝,甚至不惜推程阮出去。 好在机关算尽,最后还是没有成功。 容枝不会知道这些,但他不会放过。 “西市不是有一个女子监狱,打个招呼,把她送过去。” 狱警脸色变了变,眼底出现诧异,接着是畏惧。毕竟,西市女子监狱,那条件比这里不知道苦多少。条件差还是次要,那里关押的人,不仅仅只有女人,那是强/奸犯、连环杀人、虐童人士的大本营,是国家有毒垃圾专属投放场。让那样 分卷阅读181 一个贵妇去西市女子监狱,这可真是杀人不见血。 这位可真是名不虚传的心狠手辣。 狱警这样想。 傅柏却施施然离开。 南海监狱内部,被敞开的门再次关闭,门后,当年不可一世的人,终究在万物静籁里,抱着那唯一的□□,轻声的,忍耐的,落下泪。 可是后悔又怎么样,命运永远是无法捉摸,该错过的注定错过,□□从来不会回转。 他也终究,没有能够抓住那抹月光。 如今甚至,连看一眼的权利,都不再拥有。 月光照世人,可井下无光。 他终究是求而不得,得而复失,一无所有了。 容枝这几天接收的信息有些多,她从那些事情里走出来,才知道,原来自己真不是容平的亲生女儿。 其实她也有预感,回到北市以后,所有事情都不太正常。 只是没有想到,她是程阮的堂姐。 她还以为是亲姐来着。 还觉得怪膈应人的,好在不是。 至于其他的,其实她并不太在意。反正一辈子都这么过来二十年了,富贵还是低贱,她都有能力让自己立足在社会,获得良好的生活。以前那样辛苦都结束了,现在那些危机都铲除,她只会活得更好,不会过得差。 但程老爷子是一个,特别,特别和善的人。 七八十岁的老人,在你床边坐着,和你说那些以前的经历,想尽办法逗你开心,小心翼翼全方位去保护你。 或许真是血脉相连。 容枝感受到了家的温暖,又或许是,亲人的温暖。 出院那天,程老爷子拿着几个文件,走到她面前,犹豫之后,苦口婆心的。 “枝枝,爷爷不强求你,你不想回来,咱们就不回来,爷爷也不会去打扰你。没事儿的,不过咱们可说好了,该是你的,你得拿着,女孩子家家在外面,身后依仗多点,底气也足。” 是了。 不会去打扰。 这些天,程老爷子从来没有开口问容枝的现居地,也不问容枝以后要去哪里,要做什么。 他知道,阔别这么多年,小乖乖已经长大,经历风吹雨打,不是当年那个向他撒娇多要一粒糖的小姑娘了,她有她自己的人生,有她自己的想法,不应该被缺席二十多年的亲情束缚。 她应该自由,应该被爱,应该随心选择。 即便那份亲情不是自愿缺席,也即便,那份亲情是老爷子寻找半生的。 “不过……爷爷把手机号码留在这儿,以后也一直在国内,你,你要是想见爷爷,随时来程家找我,我一直都在。” 到底是舍不得孙女儿,就算心底做好准备,成老爷子还是湿着眼睛,忍着那点儿悲伤说,又怕是自己在强求,连忙又讲, “不看也没关系,不看也没关系,反正遇到过不去的事情,你就打给爷爷,只要爷爷在,爷爷一定会来。” 大约这就是亲情。 容枝没有接触过,却能感觉到温暖,是属于春天的,是属于三月的,柔和而不凌冽,是默默陪伴,一路支持,不是强求,也不会是伤害。 原来,她本来会活在这样地方啊。 容枝轻垂眸光,似是无意地问,“我——我父母,他们是怎样的人。” 老爷子别过头擦了一下眼睛,又笑着和她说,“娇娇啊,娇娇是我唯一的女儿,从小到大,活泼又机灵,成绩也好,邻里老小没有不喜欢她的。你父亲是我老战友的儿子,杭州人,也是可怜,父母离开得早,后来交给我照顾,两个人一起长大,是青梅竹马。原本就像一家人,结婚也就顺理成章。他们一起念书,一起工作,结婚,生下你。” “那——” “没事,”老爷子知道她要问什么,笑着说,“在你三岁那年,他们从外地回来看我,司机疲劳驾驶,撞上货车,不小心离开了。” “所以我记不清以前的事了。” “对,不过也没事,都过去了,记得起咱们就记着,记不起来,也就算了。你爸爸妈妈很爱你,不会责怪你忘了他们的。” 程老爷子温声宽厚地安慰着她,没有提及车祸与失踪背后的事。那些陈年旧事,该报的仇已经报了,该绳之以法的人已经绳之以法,但他的女儿女婿再也不会回来,什么也改不了,何必说出来,惹得小孙女徒增悲伤。 不必说。 不必说。 有些事,有些人记着就好,人活一世,最紧要的是,担负的东西不要太多,不然开心就会是奢求。老爷子活了这么多年,喜怒悲欢尝到极致,如今只希望,自己唯一的小孙女,能够开开心心,平安顺遂地活下去,不被往事困扰地,活下去。 “那,我和我母亲,长得像吗?”容枝忽然问。 老爷子恍了一下神,看也不看,直接拍腿笑,笑给容枝看,也似乎要驱散他自己心底的悲伤,“像啊,像极了,你 分卷阅读182 小时候和她小时候一个样,现在长大了,也和她一个样,就是这鼻子比你妈妈的要翘一些,像你爸爸一些。枝枝会长,净挑着两人的优点长,爷爷都没想到,枝枝长大了会这样漂亮。” “那就好。” 容枝抬眼,黑眸定定望着这个老人,身份尊贵却又多磨多难的老人,也是,想要给她温暖的老人。 她被很多人辜负,可现在,她不想辜负任何人。或者是,她抗拒不了这点温暖,就如同,抗拒不了楚浅那些温柔一样。 她弯着唇,笑容轻轻推开平静,漾在她眉眼间,声音很柔和,说,“那以后,就让我代替她,陪在您身边?” 老爷子还在说那些往事,挑着活泼的快乐的事说,想要她高兴。她声音很小、很轻,老爷子差点儿就错过了,听见之后,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的耳朵不清明,愣怔着,“啊?” 他的小孙女就这样望着他,阅尽风霜后,眉眼依旧温和乖巧,带着能化解世间一切阻碍的温柔,笑脸盈盈的,望着他。 老爷子没有忍住,鼻尖一酸,那早就克制不住想要流淌出的泪水,终究如同雨下。身份尊贵,年轻时睥睨风云,老年丧儿丧女的老人,没有在任何地方,任何时间里,这样哭过。可如今,就在他小孙女的眼波中,老泪纵横。 他哭着,还要用那双带有岁月痕迹的手,去抚平小孙女心底的伤与恐惧,很努力想要去为她撑起与众不同的一片天。 “枝枝不是替代品,枝枝是爷爷独一无二的乖宝。” 她不会是母亲的替代,不会是程阮的替代,不会是任何人的替代品,她就是她,是独一无二的她。 程家老爷子回来了。 程家嫡系大小姐也被找了回来。 程家在北市一直是一个不可忽略的传说,老爷子远居美国时,程阮一家子靠着那点儿传说的边边角角,也是过的万人瞩目。现在嫡系回来,这在北市,简直就是风波巨浪。对比这件事,前段时间的沈家倒台都不值一提。 况且,嫡系可不是老爷子一个人啊。 那个当年差点被下了死亡证明的大小姐,竟然没有死,还被找到了。 这位大小姐,身份实在不可一般,流落在外多年又怎么样,程家嫡系就这么一个人丁,她在不堪,那也是程家嫡系大小姐,是程家以后的接班人。 不过,大家也确实很好奇,那位大小姐,究竟是什么也的人。 流离在外的金枝玉叶,会长成什么样的花。 因此,程家大小姐的接风宴请帖特别炙手可热,在北市上流圈,年青一代和年老一代,都以拥有这个请帖为荣,几个爱惹事的,还直接发微博朋友圈炫耀。这样一来,期待着接风宴的,可不仅仅是上流这么一小撮人。 在万众瞩目里,初雪来临的那一天,北市中心青宏公馆,程大小姐的接风宴,终于来临。 银色金丝,银河般璀璨豪华的长裙,雪肌玉骨,八寸意大利名师定制细高跟,纤细修长。她是白雪捏成的人,眼波流转间,是一个豪门贵族数百年风韵,巧笑嫣然里,是岁月流金的倾城一面。 所有人都在想。 这哪里相识流落在外的千金。 这样的自信与光芒,明明就应该是,从小被娇养的名门继承人。 有消息灵通、记性又好的人,看见这位大小姐,和身边人讨论。 “你看她是不是ED——” “好像是嗷,她旁边还站着傅柏,估计是真的……真想不到,不过也很正常,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 “太牛了,这就是我女神,等她甩了傅柏,我马上去追。” “别瞎想兄弟,你琢磨一下排队问题,就你这脸,人不可能让你插队的。而且——你没看见旁边还有一位?” “啧。傅家,顾家,贺家,冯家。程家这个大小姐,是真的不一般啊。” “不仅如此,我可听说了。程家和贺家以前有娃娃亲。” “那——程小姐和贺陵不就是——” “对,所以,等着看好戏吧。” “!!!” 珍珠在哪里都会是珍珠,鱼目永远不能发光。 即便她曾经一无所有,陷入泥潭,风吹雨打,可她也能靠自己,给予自己一身荣光。家境于她而言,只是锦上添花。 她这个人,才是真正的独一无二,绝代风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