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嗣音》 分卷阅读1 深宫嗣音 作者:沙汀豆丁 第 1 章 大明朝幽幽深宫中,肃穆庄严的宫殿背后,御花园里另是一番活泼灵动的景象,垂柳青翠欲滴、花朵竞相争艳、池水碧蓝如洗、蝉鸣声声、莺啼婉转。年幼的朱祁镇,循着虫鸣追着草窠中的蛐蛐,不知不觉跑到了一处僻静处,清冷的红墙、丛生的杂草、门前烫金的牌匾,上书长安宫三个大字,不似别处金碧辉煌,却别有一番素雅,门虚掩着,祁镇好奇的探头进去,远远望见一女子在院中一手品着茶、另一手扇着团扇,素衣长发、略施粉黛、和着淡淡的桂花香气。叹了口气便转身回到殿内,转身那一瞬,眼眸中有丝淡淡的哀伤。祁镇素来见到的女子不是浓妆艳抹的父皇妃嫔、就是样貌并不出众的宫女嬷嬷,偶然见到如此清新脱俗的女子竟仿佛见到仙女般呆住在原地,正想近上前去瞧个仔细,听见伺候的小太监王振气喘吁吁的寻过来“太子爷、太子爷,皇上正找您呐,快随我回去吧。”便只好被王振拉着一步三回头的走了,长安宫仙女的影子却挥之不去。 祁镇由王振引着入了内殿,见朱瞻基与皇后孙思贤正在商讨祁镇读书的事。一旁是个年纪相仿的少年,身子有些羸弱,眼神怯怯的不敢见人。 “呦,镇儿来啦,到你父皇身边去,你父皇有话对你说。”孙思贤笑盈盈的朝祁镇招了招手。 “镇儿,你已经五岁了,也到了读书的年纪,父皇给你找了个伴儿,是你的弟弟,唤作祁钰,只是一直随母亲住在宫外,你不曾见过,明儿个起你们哥俩便一起入太学读书吧。”说罢,唤来一旁的祁钰。便是那个有些羸弱的少年。 “钰儿,来,这是你哥哥祁镇。” “是。”祁钰先是向父皇恭敬的鞠一躬,转身又向着祁镇行了个太子礼。起身,嘴唇略微张了下,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 祁镇倒是没什么拘束,上来一把拉住祁钰“太好了,我以后又多了个玩儿伴了,父皇,祁钰弟弟今后会一直住在宫里陪我玩吗?” “今后要读书了,再不是小孩子,可不能只想着玩儿了,知道么?”思贤拉过祁镇,一边整理着祁镇略有些凌乱的衣衫,边谆谆教导起来。 “钰儿会在宫里住着,但是镇儿,你母后说的对,业精于勤,荒于嬉,身为太子更要严于律己。”说罢,朱瞻基又唤来王振。 “还有,今后,王振公公便是你们的师父,不要总想着和王大伴玩闹,要多向大伴学学知识。王振,太子和祁钰就交给你了,好生教导,若是出了什么差池,朕可不会轻饶。” “奴才遵旨。”王振赶忙跪下接旨,脸上虽满是惶恐,心里确是兴奋异常,暗暗想到,自己飞黄腾达的机会来了! “镇儿也不能去长安宫玩儿么?“祁镇问道。 朱瞻基与孙思贤听到长安宫三个字,脸色大变,阴沉了下来。 “好端端的去那做什么。”孙思贤略有愠色的问道 “镇儿在那见到了个仙女般的人儿。” “什么仙女,不过是个道姑,那太过阴冷,又烟雾缭绕,今后少去,听到没。”孙思贤的语气又严厉了几分。 “可是……”祁镇还想说却被父皇打断了。 “好了,明天就要入太学了,心思要收些,王振,带镇儿下去预习功课去吧。” “是。”说罢,看出皇上的不快,王振忙引着祁镇、祁钰下去了。 “镇儿也真是,好端端的提胡善祥做什么,扫了兴致。”思贤道,“皇上晚膳想吃些什么,我吩咐御膳房准备去。” “不必了,还有些公文要批阅,就不久留了。”说罢便走了出去。 思贤知道,是自己提到的胡善祥让皇上不快了。不禁暗想,祁镇提也就罢了,自己何必多嘴又提一遍,真是自讨没趣。 祁镇却是个好奇的性子,父母对胡善祥的三缄其口,反引得祁镇更加好奇,刚刚预习完功课,就偷偷跑去长安宫了,一心想见仙女,胡善祥正在诵经,起身见到祁镇。 “小施主,找贫尼有何事?” “仙女姑姑,你长的真好看,父皇说我年纪还小,还不能娶亲,待我长大,也要娶个同你一样的仙女。”祁镇闪着机灵的大眼睛,望着胡善祥。 听到父皇二字,胡善祥的眼睛垂了下来,轻声问“这位小施主可是当朝太子朱祁镇?”祁镇点了点头。 胡善祥行了太子礼道“曾经,也有人同我说过娶字,不过没几年便反悔了,最终还是留下我独自一人,所以,一个娶字是不能随意说出口的,别人会因为这个字赌上一辈子。”胡善祥的话越说越轻,悲凉之意却越来越浓。 “那我便交出一颗心。”祁镇不假思索道。 胡善祥没想到祁镇竟如此回答,是啊,自己寻觅大半生不就是想觅得一个掏出心来待自己的人么,眼眶竟有些湿“不想你小小年纪竟也懂情爱之事。” 说罢,转身走到首饰匣前,拿出一枚红豆金簪,递给 分卷阅读2 祁镇道“这枚簪子送给你,哪天你若遇到个将彼此都放在心尖上的人,便将此物送给她吧,也算成就一段良缘。” “这簪子真漂亮,只是平素,我见母后和其他妃子的簪子都是玉石、花朵,以红豆为装饰很少见呢。”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红豆虽小,却暗含相思之意,只是对我而言,相思之人已不在,这簪子便没了意义。” “太子,太子!”外边太监、侍卫们寻起了太子。 祁镇快速将簪子藏在袖中“我是偷偷跑出来的,怕是被人发现了,得马上回去,我父皇母后不让我来这,千万别说我来过!”说罢,祁镇一溜烟悄悄跑走了。 祁钰正在书房温书,忽然听见有人敲窗,低声说“祁钰,我是祁镇,让我进去。” 祁钰开了窗子,祁镇钻了进来。 “镇哥哥,你怎么来了,怎么不从门进?” “嘘,我刚刚溜出去玩了,太监们正在找我,一会儿他们来了就说我们一直在一块儿温书,知道么。”祁镇道 “哦,知道了。”祁钰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两兄弟第一次“合作”,也开启了今后共同的读书生涯。 第 2 章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学堂上,王振讲着三字经,祁镇听的似懂非懂,实在是提不起兴趣,有些昏昏欲睡。反倒是祁钰,听的蛮认真,一笔一划的默书、作批注。祁镇也只好打起精神来,准备默书,无意碰到了藏在袖子里的簪子,不禁又想起胡善祥,好容易熬到下学,匆忙收起簪子跑出了太学院。不想大雨倾盆,祁镇祁钰虽有太监撑伞护着回宫,步伐难免有些急。红豆簪子放的浅了些,掉了出来,祁镇一心回宫并未发觉。待回宫后想再拿出来时才发现不见了,赶忙唤来王振。 “大伴大伴,我的簪子不见了,快帮我找找。” “嗻,奴才这就去禀报皇上,多找几个太监侍卫一同找。”王振道 “不行不行,不能让父皇母后知道,要悄悄的找。”祁镇忙阻止道。 “嗻,那我就找几个信的过的太监一同找,外边雨大,主子您就在屋内等着,小心染了风寒。”说罢,唤了左右一同找。 祁钰长在深宫外,母亲是个低微的侍妾,并不被父皇承认,母子俩受尽了白眼欺凌,谨小慎微的活着,祁钰小小年纪也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进宫陪读前,母亲流着泪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便是“护好自己!”所以当王振带着太监们冲进来翻查时,祁钰没有丝毫反抗。 “钰公子是同太子一并下学的,最有可能偷了簪子,务必仔细搜查!”说罢走向祁钰。 “钰公子,这身也是要搜的,多有得罪了,来人。”几个太监将祁钰从头到脚摸个干净,一无所获。 “钰公子,接着要搜屋,为防您在奴才们搜的时候做手脚,还请您到屋外。” 祁钰看了眼外面倾盆大雨,面有难色,还未开口,便被推了出去,跌落在泥水中。 “不巧,钰公子,奴才们也没伞,您就忍一会儿吧。”说着关了门,留着受了伤的祁钰在外淋雨。祁钰仍一声不吭,拳头却紧攥着。 也不知站了多久,有些撑不住了,一把伞撑在了头上,转身一看是祁镇。 “钰弟弟,你怎么在外面,快进屋。”祁镇一把拉起祁钰进了屋。看见王振带着太监们正在搜查。 “你们在这儿乱翻什么?”祁镇略有愠色。 “回太子,宫里能翻的地儿都翻遍了,唯有这儿没翻过,钰公子又是同您一同下学的,所以……”王振见太子突然闯进,有些慌张。 “不可能在钰弟弟这儿,这不用翻了。”还未等王振说完,祁镇便道。 “可簪子……” “我说了这不用翻了,快把这收拾好。找不到就算了吧。”祁镇再次提高了音量。 小太监们不敢怠慢,赶忙收拾起来。 祁钰淋了一个多时辰的雨,身子实在不舒服,冷的直发抖,屋子刚收拾好便向太子行了个礼道“太子殿下,我身子不爽,想先休息了。” “钰弟弟不舒服吗?你们几个,快去找太医。”祁镇吩咐几个小太监道。 “不用了,我只是染了风寒,歇一天就会好的。”祁钰道。 “那你们去打些热水来。” 热水打来,祁镇便让太监们退下了,见祁钰没什么干净衣裳,祁镇脱下了自己的衣裳给祁钰换上,又给祁钰用热帕子敷了额头。 “以前我染了风寒,太医们就是这么照顾我的,第二天就好了。你也是,被太监们这么欺负也不知道反抗。” “我不似你,反抗没用的。”祁钰垂下眼,仿佛沉思着什么,抬起头“镇哥哥,只有你我一同下学,你丢了东西,为何认定不是我?”祁钰躺在床上,忍不住问道。 “你是我弟弟,我自然信得过你。”祁镇不假思索道。 祁钰自幼颠沛流离 分卷阅读3 ,因为私生子的身份受尽了血缘的苦,还是第一次因为血缘得到了如此信任,竟有些感动。虽然病着,但这一晚,祁钰睡得格外安稳。祁镇却有些遗憾,簪子终究没找到。 转眼已到深秋,宫里准备着中秋家宴。嫔妃皇子依次落座,妃子们座好后,皇上与太后才由奴才婢女们引着落座。众人纷纷起座迎接。 太后张瑾扫了眼,道“今天是家宴,无需顾忌什么礼节,随意些便好。”望见了胡善祥。 “静慈仙师也在,快座哀家身边。”张瑾笑着招呼道。 孙思贤原本以皇后之尊,与皇上分座太后左右,见太后如此,只好挪了座位,虽尴尬也只好把不快藏在心里。瞻基深知太后一直对自己废后不满,为讨太后欢心也只装作不知。好在家宴安排在亭廊,边赏月边饮酒气氛倒也融洽,酒宴过半,祁镇、祁钰向太后请安。张瑾很是疼爱这孙儿祁镇,便唤到身边。祁镇丢了胡善祥赠给自己的簪子,经过善祥身边时,有些不敢看,但还是忍不住瞟了一眼,见善祥仍是含笑望着自己,宽心了不少。 “镇儿,你入学也三月有余了,跟皇祖母说说,都学了什么呀?” “学了《三字经》,还有汉史。孙儿最喜欢汉武帝了。” “哦,为什么呀?” “汉武帝把匈奴揍得都不敢回来了!以后孙儿登基,谁敢来犯,孙儿也把他们打的远远儿的!”祁镇说的格外自豪,还忍不住挥了挥拳头。 “哈哈,我这小孙儿,人虽小,志向却大的很啊!”张瑾笑道,大家也被祁镇逗笑了。 “镇儿,光说大话可不行,功课背的怎么样了”瞻基问道。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苟不教、性乃迁,儿子都会背!”祁镇自豪的很,朱瞻基也很是满意,祁镇又转向张瑾。 “皇祖母你看,这是孙儿为贺中秋特意写的字!”说罢展出了写的花好月圆四字。 “我的好孙儿,真是有出息,继位后定是位明君!”太后摸着祁镇的头,笑的合不拢嘴,愈发高兴。 “恭贺皇上、恭贺太后,大明喜得明君!”众人忙附和道。 一同贺寿的祁钰仿佛不存在一般被晾在一边,看着众星捧月般的祁镇,自己却黯然躲在角落,虽然朗月高照,却格外觉得黑暗与孤寂。太子的未来是大明天子,自己这个小小陪衬,未来又将往何处去?满桌都是祁镇的亲人,人月两圆。自己一个宫外的私生子,连母亲的面也见不得,团圆又在哪里?中秋之夜,祁钰第一次失眠了,看着自己没有机会展示的一幅贺联“月朗洒清明,人圆转乾坤”纵然才华横溢又如何,愈发难受,便撕了。 第 3 章 转眼祁镇已入学三年,进入腊月,孙思贤前去张瑾太后的清宁宫请安,商讨元旦庆典事宜。 “臣妾给太后请安。” “免礼,座吧。”张瑾不冷不淡的答道。 思贤倒是习惯了张瑾的态度,不以为意“太后,眼见元旦将至,臣妾准备隆重操办一番,不知太后意下如何?” “也好,宫里也好久没有喜事了,热闹热闹也好,你着手操办吧。”依旧言语冷淡。 “既然太后无异议,那臣妾这就回去着手操办。”思贤倒是不卑不亢。 正月这晚,皇上、皇后、太后和众皇子在观景台同观烟火。祁镇欢喜的到处跑,偶然却看到胡善祥静静待在一旁摆弄着酒杯,似乎在独饮,祁镇上前想拉善祥同看烟火,善祥却淡然道“贫尼一届废后,远远看着就好,上了前难免扫了大家的兴致。”祁镇拗不过,只好自己去玩儿了。善祥又寻了个时机,找个由头悄悄同太后告了辞。烟花燃尽,众人同饮。 “今天是个辞旧迎新的好日子,来,大家不醉不归!”朱瞻基举杯祝道。 思贤领众嫔妃贺道“臣妾等恭贺皇上万岁,皇太后千岁。” 祁镇也举杯走向父皇祝酒,碰杯时,闻到了酒杯上若有若无的檀香味,那是只在长安宫闻道的独特香味,善祥为何要摆弄父皇的杯子?祁镇没多想,祝道“儿臣祝父皇龙体安康,大明千秋万载。” 众人边饮酒边赏歌舞,好不热闹。善祥却远远躲在树旁看着这一切。“是你负我在先,如今我便要你用命还。” 元旦刚过,朱瞻基便一病不起,祁镇想起那晚的胡善祥“莫非是她害了父皇?”可有这个念头,又不愿深想,更不愿相信。 这天,祁镇正在太学读书,便有太监匆匆来报“皇上薨了!”待祁镇匆匆赶去,朝堂已乱成一锅粥,众人议论纷纷。 “太后,皇帝仙逝,国不可一日无主,太子尚且年幼,是否立襄王为新帝?”礼部尚书胡濙道。 “我正是为此召集的群臣,近期宫内纷纷传闻立襄王为帝。如今遗嘱在此,皇帝死后太子朱祁镇继位。”张瑾亮出皇帝遗书。见刚赶到的祁镇悲痛异常,也忍不住抹泪,招呼祁镇过来。 指着祁镇道“这就是未来的天子,如今天子尚幼,更有赖于诸 分卷阅读4 位臣子辅佐,倘若君臣离心,大明危矣!”说罢不禁愈发伤感。 群臣见天子已定,便也定了心,又被太后的言语感动,齐声道“吾皇万岁!” “如今皇帝年幼,臣等恭请太皇太后垂帘听政。”胡濙又道。 张瑾抹了泪,道“祖宗之法不可变,皇帝虽年幼,天资却不差,由几位得力贤臣善加辅佐便可。张辅、杨士奇、杨荣、杨溥、胡濙,你们都是前朝老臣,祁镇就拜托你们辅佐了,望你们戮力同心。” 五位大臣忙答道“臣等定不负太皇太后厚望!” 祁镇匆忙中登基了,盛大的登基大典后,藩王便要回封地,祁钰被封郕王,不日就要启程,临行前向祁镇辞行,三年前的中秋家宴后,祁钰便很少参加各类庆典家宴,好在因不受重视,所以也无人强求他参加,加上孤僻的性子,便是祁镇也难得同他说两句贴心话,转眼竟要分别了。 祁钰拿出一艘纸船给祁镇“诗经有云,二子泛舟,泛泛其逝。愿言思子,不瑕有害。这艘纸船送你,愿它能护你一世周全。” 祁镇接过船笑道“传说这首二子泛舟,写的是一对义气兄弟的悲剧,多少有些不吉。” “我入宫时间虽不长,哥哥你却让我体会到了诗中所云的兄弟情深,钰儿身无长物,只能以纸船聊表我心,哥哥若不喜,扔了便是。”祁钰言语有些幽怨。 “你还是老样子,几句玩笑话竟如此往心里去,弟弟送的东西哥哥怎会不喜。”祁镇忙安慰道。接着拿起挂在屋内的配剑,递给祁钰,道“这把宝剑是我的随身佩剑,钰弟弟,你性子太软,今后哥哥不能时时护着你,就让这把剑代替我护着你吧。” “镇哥哥……”祁钰掉了泪。 “男子汉哭什么,今日一别又不是永不相见,你我都要开开心心的。”祁镇道,然而自己的眼眶竟也是红的。 祁钰拜别了祁镇,一路从寝殿到太学,祁钰看着熟悉的场景,回忆着三年来的点点滴滴,感慨万千。祁镇表面潇洒,内心也是千万个不忍,奈何祖制不能违背,只好眼泪往心里流。 后宫内,礼官正安排着殉葬事宜,祁镇刚巧路过,见后妃们手持白绫哭的悲切,便问王振道“这些后妃,好端端的为何赐了白绫?” “皇上有所不知,依祖制,后宫无所出者,一律要随先帝殉葬的。” “祖制、祖制,又是祖制,这祖制害我们兄弟不能在一起就罢了,竟还要夺人性命,这是何道理。”祁镇抱怨道。 “之前的主子,哪有陛下您的这般菩萨心肠啊。”王振道。 “你若是不满,便自己去改变。”张瑾从远处走来,刚巧听到皇上这番话。 “不过,只有你足够有权势、有智慧,才有能力去改变,现在你还太小,不能做什么,但你可以记住眼前的一切,待你长大,经历的事多了,自会分辨祖制的好坏。”张瑾蹲下来摸摸祁镇的头,教导道。 张瑾转身又冲王振怒道“小孩子不明白,你身为帝师,理应循循善诱,怎能由着皇上的性子,只知阿谀奉承。下次再让我看到你如此媚上求荣,小心你性命不保!” 听到太皇太后如此震怒,王振惊出一身冷汗,忙跪下请罪“太皇太后教训的是,小的今后一定尽心辅佐皇上!” 祁镇却无心管这些,他满眼都是妃子们或惊恐或哀嚎的脸,有个妃子看到了祁镇仿若抓到了救命稻草,死死抱住祁镇道“求皇上饶了臣妾一命,求皇上饶了臣妾一命吧!”祁镇望向皇祖母,眼神中满是祈求,张瑾冷着脸道“来人,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么?”。侍卫忙上前一刀结果了妃子,鲜血溅在祁镇的脸上,死水一般毫无生气又不肯安息的眼,祁镇永生难忘,心中暗暗发誓,自己有一天羽翼丰满,定要废掉这条惨无人道的规矩。祁镇的皇帝生涯也正式开始了。 第 4 章 祁镇登基遇到的第一件大事便是平叛。思任发反了,进犯腾冲、南甸等地,祁镇看了上奏的折子,其实并未放在心上,唤王振道“传朕旨意,命刑部主事杨宁前去谕令,就说,尔等思氏,屡犯南境,现令速还所侵之地,既往不咎,倘不奉诏,兵戈相见。” 一月后,王振前来传信“皇上,杨宁回禀,思任发拒不奉诏。” “看来,这思氏一家还是没长教训,自洪武至今,哪次反叛成功过,哪次不是伤亡惨重,敬酒不吃吃罚酒,传我旨意,命沐晟、沐昂出兵讨伐,让思任发好好长长教训。”祁镇语气轻蔑。 “皇上说的是,只是虽说麓川叛乱不值一提,但毕竟要动兵戈,还需谨慎行事,还是派个监军为妥。”王振道。 “老师这么说可是有了什么人选?” “奴才手下有个叫曹吉祥的,为人聪敏仔细,是监军的合适人选。” “既然老师都如此说,那就派曹吉祥监军,即日启程。” “奴才遵旨。”王振便退下了。 王振去给曹吉祥传圣旨,曹吉祥接了旨面有难色“干爹,儿子不想 分卷阅读5 去那蛮荒之地,更不想去打仗,可否帮儿子活动活动,换个人去?” “要不说你是个榆木脑袋,你的参军之职是我去向皇上求的,此次征讨十拿九稳,等打了胜仗,还怕当不成皇上面前的红人,何况你何曾听过监军死于战场的?你若不想去,我找个由头换人便是。” 曹吉祥恍然大悟“儿子该死,多谢干爹提点,儿子这就准备启程。” “当了监军机灵点儿,我可是在皇上面前给你夸成了花,别丢了你爹我的脸。” “是,干爹这么想着儿子,儿子也不能让您失望不是。” “行啦,路我已给你铺好,将来就看你的造化了,旨已传到,我就不久留了,皇上那还等着我呢。”王振转身便走了。 “儿子恭送干爹。”曹吉祥冲着王振的背影恭敬的鞠了一躬,心里乐开了花。 沐晟接了圣旨,不敢怠慢,即刻挥师出征,到了金齿,却被思任发早一步断了桥,无法渡江,犯了难,只好暂时在江边扎营。 中军帐内,众将领商议军事。沐晟道“不战而屈人之兵自古为兵家上策,大军一时也渡不了江,车琳,你先去招降,最不济也能争取些时间。” “得令。”车琳即刻上马奔赴敌营。沐晟仍在中军帐内商议渡江之事。 不到一个时辰车琳便带了个使臣回来“禀将军,臣抓住了一个思任发派出的使臣。说,你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小使臣有些怯怯的答道“我家主子答应投降,只是将士众多,劝服尚需要些时日,以三日为限,三日后,我家主子定亲帅大军归降。” “既如此,那我便下令停止渡江,三日后若不见白旗,休怪我兵戈相向。回去吧。”沐晟道。 小使臣见放了自己,慌忙快步退了出去,杨宁提醒道“昔日皇上三番五次下旨谕降,思任发都拒不奉诏,今日刚一劝降便同意了,恐怕此间有诈啊!” “前几次只是下旨,思氏尚能嘴硬,而今真动了兵戈,岂能不怕。更何况即便有诈,又岂是我大明的对手。”沐晟不以为然。 不想,麓川将领缅简却屡次挑衅,方政气不过,一边命人造船,一边禀报沐晟道“沐将军,麓川军屡次挑衅,属下实在气不过,恳请渡江出战!” “方将军切不可义气用事,如今思任发正在劝降下属,此时出击前功尽弃,暂且忍三天,三日后若还是如此,我亲帅大军渡江。” 见沐晟如此,方政也无话可说,但心里实在不爽,心不甘情不愿的道声“属下遵令。”便回了军营。 入夜,缅简的军队仍辱骂不止,方政受不过,咽不下这口气,趁着夜色挥师渡江,一路乘胜杀到上江。正欲深入,下令进军,可军队却驻足不前,属下来报“方将军,我军粮草已尽,兵马疲惫,不宜进攻,可否请求增援。” 方政看着将士们疲惫、沾满尘土的脸,也有所不忍,唤传令兵道“你速回军营见沐将军,就说我军节节获胜,但兵困马疺,请求增援,一举歼灭敌军。” “得令。”传令兵即刻策马回营。 沐晟收到前方回信,大怒道“方政私自出兵,坏我大事,如今还有脸求援,我岂能拿全军性命作儿戏!”拒不援助。 杨宁道“方政虽抗令,毕竟打了胜仗,士气正盛,古人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此时不援,恐怕我军士气逝矣。” 沐晟仍不为所动,众人又连劝了几天,才勉强同意派少量士兵且只能攻到夹象石。 方政见如此,心知沐晟并非真心援助,却勾起了一直压抑着的好胜心,偏要证明自己是对的,不肯轻易放弃歼敌的机会,心急之下,仓促追击,到了空泥,却不见敌军人影。心想不好!忙下令道“不好!有埋伏,全军撤退!”然而话声未落,便从四面冲出了百余头大象,冲的军队四下逃散,终被全歼,方政望向大军军营的方向,寂静无声,丝毫无援军的迹象,心如死灰。 “罢了。”除了这两个字,方政竟想不出还想说些什么,挥剑自刎。 沐晟得知方政战败的消息,时逢盛夏,瘴气蔓延,即刻下令“传令,撤军回营,粮草辎重搬不动的一律烧毁。”大军浩浩荡荡撤回金齿。 战败的消息传回宫内,祁镇大怒,撕了军报丢到一边“沐晟误国!罪不可恕。来人!”王振赶忙上前。 “传我旨意,沐晟兵败,罪不可恕,责令代罪立功,待麓川平定后再来领罪!” “奴才遵旨。”王振转身要走。祁镇又想到了些什么。 “慢,再传我旨,命兵部调拨鄂川等军队五万人前去支援。”总不能为了一时之气,放任几万明军陷于险境吧,祁镇这一旨,实属无奈。 “嗻。”王振说罢便退出去了。 空旷的大殿只剩祁镇一人,挫败感顿时侵袭了祁镇,本以为轻易能讨伐的麓川竟成了自己耻辱。何谈成就伟业,然而挫败之外更强烈的是愤怒,愤怒于思任发对自己天子威严的挑战,“思任发,我定要将你剥皮抽筋,以解我心头之恨,你等着吧!” 分卷阅读6 可惜,明军失了气势,大将沐晟受了皇帝的责骂,又想不出破敌之策,彻夜难眠,重压之下,竟暴毙了,继任的沐昂始终不敢全力出击,思任发趁机进攻,明军节节溃败。祁镇只好暂停进攻,再寻时机。 第 5 章 凛冬已至,大明宫内下起了雪,祁镇望着大雪,不禁自语“希望是个好兆头吧。”说罢,换上一袭龙袍,上朝去了。 朝堂之上,祁镇道“今日,朕收到两份奏折,一份是云南上奏麓川军侵扰边关的,另一份是沐昂上书请求出兵十二万戴罪立功,为兄报仇的。去年征讨麓川是朕轻敌了,而今朕想听听诸位意见。” 何文渊道“麓川小国,难成大事,劳师远征恐得不偿失。” 张辅道“文渊只考虑了一战得失,然可曾想过,倘若放任叛乱,各小国纷纷效仿,我大明将置于何地?” “劳师远征,空耗国力,伤了国本,大明岂不更糟?”何文渊反驳道。 “臣也觉得,麓川偏狭,即便取胜,所获甚少,且兵者,凶器也,擅动兵戈恐伤和气、恐失人心。”杨士奇道。 “若战术安排得当,怎会伤及国本,但若不出兵,则我大明定将被边境蕞尔小国蚕食,□□威仪尽失,今后如何服众。边境军民早已不堪麓川侵扰,出兵平叛顺应天道,又怎会失人心。”张辅道。 见双方争执不下,祁镇只好听凭自己的内心,其实祁镇很害怕,怕结果仍是失败,更怕这失败否定了自己的能力,然而征服四方的渴望始终萦绕不去,被麓川羞辱的愤怒更是一日未忘,如今见主管军事的张辅都同意出兵,多少有了些底气,沉吟良久,祁镇双手握了下拳,给自己打了个气,最终做出了决定“□□威仪不可侵犯,何况麓川多次反叛,不可放任,朕意已决,出兵麓川,但如何出兵还需详加探讨,张辅,你可有良策?” “回皇上,沐昂所奏分兵进攻,臣以为不妥,恐被敌军分而歼之,宜派一大将,总领军务,合兵一处,且出兵数臣以为为保万无一失,增至15万人为佳。” “可有人选?” “云南总督王骥、定西伯蒋贵,功勋卓著,又熟悉西南情况,可以为将。” “好,传朕旨意,命定西伯为征蛮将军,王骥总督军务,即刻征讨麓川。” 思任发却早有准备,见明军来势汹汹,便紧闭寨门不出,王骥久攻不下,大军正为攻城发愁,忽见狂风大作,军旗迎风飘扬。 王骥忙叫来个下属问道“麓川营寨中,可有西北寨门?” “回将军,寨门正在不远处。” “天佑我大明!”王骥即刻上马,召集全军。 “传我指令,全军即刻随我绕至麓川营寨西北,人手一枚火把。听我命令一齐放火!” 数万大军奔战场,王骥一声令下,数万火把齐齐飞向麓川营寨,随着强劲的西北风,整个营寨瞬间化为火海。 火光映入思任发眼中“全军撤退!”思任发隐约感到大势已去,却始终不肯放弃希望。一路向东南逃去,企图稍作休整后东山再起。王骥岂肯轻易作罢,见火攻初现奇效,打算一鼓作气追击到底,吩咐道“各将士听令,伐木堆于敌军寨门之前,准备好火把,听我指令,放火焚营。” 很快营寨攻破,即使有人逃出,也大部分溺死于江中。“林林,林林!”思任发见思林困在熊熊大火中,忙闯进火中,拉着思林向外冲,然而刚到营门口,眼看梁柱要断,前有大火,后有追兵,刚好思机发骑马赶到,思任发猛的将思林推出火场“思机发,带着妹妹快走!” “不!爹,我要救你出来!”思林还想往里冲。 “快走!”思任发喊道。 “走吧!妹妹!”思机发见形势不妙,一把拉过思林,兄妹二人含着泪,恋恋不舍的驾马逃走了,思林一直回着头喊着爹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思任发被火光吞噬。 胜利了,终于胜利了!祁镇接到前方战报,悬了几个月的心终于放下了,我赢了!我会是一代明君!祁镇第一次感到,伟大二字对于自己来说并非遥不可及。 “王骥、蒋贵他们何时回宫?” “回皇上,依照目前的行军速度,大约五月初便可抵京。”王振答道。 “五月,草长莺飞的好时候!吩咐下去,让御膳房准备上好的酒肉,朕要亲自在奉天门犒赏大军!还有,让户部拟个封赏的方案来,务必不可吝啬赏赐!” “奴才遵旨,只是……” “还有何事?” “思任发虽已败亡,其子思机发却仍是祸患,虽上奏请罪,然蛮人无信,奴才觉得,还需征讨思机发,永绝后患,切不可对其抱有幻想。” “你所言极是,但常年征战,兵困马乏,且麓川军已败,征讨思机发待大军休整过后不迟。” “古人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若不趁此时乘胜追击,恐养虎为患。” 祁镇思虑再三,又想起了当初被思任发羞辱的 分卷阅读7 愤怒“言之有理,传朕的旨意,继续征讨思机发。” 十五的夜晚,月光如水,思机发收到明军的战报,辗转难眠,同思陆与思林商议“明军不接受投降,已派了大军来袭,父亲又……你们可有应敌良策?” 思陆看着麓川地图,斟酌良久道“明军来势汹汹,恐难抵挡,孟养北部被崇山阻隔,又东邻金沙江,易守难攻,土司又软弱不能守,正是绝好去处。不如由我率兵攻占孟养,哥哥暂且据守此地,若守得住麓川最好,若守不住,也有处可退。” “不错,我再派几个心腹将领与你同去,助你一臂之力,还有,你带着思林一同前去,照顾好林儿。” “我不去,我要跟大哥留在这儿,等着爹爹!” “林林,爹爹已经……” “我不信,爹爹武艺高强,一定能逃出去的。” “好吧,那你就同我留下,但你要答应我不可独自出营!”思林点了点头,思陆辞别了哥哥,领兵攻占孟养去了。 思陆刚在孟养站稳脚跟,王骥率的大军便已攻到城下,思机发抵守不住,只好退过金沙江向孟养撤兵。 拔营前,思林趁着夜色,悄悄逃了出去,只留下一封信“哥哥,我要为父亲复仇,不能同你门回孟养了,勿念,妹:思林”思机发只好独自带着大军回孟养同思陆汇合。 王骥追到了江边,望着断桥,见一时难以攻下,便找来一块巨石,立于江边,冲着思机发、思陆高声喊道“此石为誓,我王骥在世一天,思氏一族,海枯石烂,方可渡江。”便率领大军浩浩荡荡的撤退了,人群中,乔装的思林,望了江对岸的哥哥最后一眼,此生恐怕再也见不到亲人了“高鸿,在看什么?快走啊?” “哦,就来了!”思林愣了一下,才想意识到在叫自己,从此,世上再没有思林,只有高鸿,历时近十年的麓川之战,结束了。 第 6 章 清宁宫内,太皇太后张瑾召来孙思贤道“镇儿已15岁了,到了该成亲的年纪,选妃事宜,太后可否安排了?” “回皇额娘,臣妾已搜集了京城适龄女子的名帖、画像及家事信息,选出了50名容貌姣好、家世清白的女子,还请皇额娘过目。”说罢呈上一本名册。 张瑾仔细阅完名册后道“哀家看,这个钱沐不错,武官世家出身,祖孙三代忠心耿耿,功勋彪炳。想来教育出的子女定然品行端正,年龄又相仿,可以为后。” “臣妾以为,周青也不错,虽家事不显赫,但十分清白,眉眼也十分出挑。” 张瑾却有些不快道“除了你,有哪个女子是凭容貌当上皇后的。” 孙思贤面色尴尬,只好挤出一丝讪笑。 “罢了,便一并让皇上选吧。”见孙思贤如此模样,张瑾不由得心生一丝得意。 选妃之日,钱沐一袭淡黄色的长裙,略施粉黛,恭恭敬敬的向太皇太后、太后、皇上依次行了礼。“臣妾钱氏,都指挥佥事钱贵之女,唤作钱沐。” 待钱沐走上前,头上的红豆簪格外惹眼,眉眼间像极了胡善祥,祁镇见后,眼内闪过一丝亮光,问道“你头上的簪子从何处得来” “回皇上,臣妾年幼时,曾随父亲进宫,见此簪丢在地上,甚觉可惜,便拾起来了,簪子上的红豆臣妾很是喜爱,便时时带着。” 找到了,十年前丢的簪子找到了,儿时梦想着娶的女子也找到了,祁镇脸上藏不住的笑意。而张瑾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见二人郎有情妾有意也放宽了心。 祁镇又问道“这一身黄裙很是淡雅,常人选妃喜穿华服,你怎选了如此素雅的衣服?” “臣妾喜桂花,诗云: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因此也最喜淡黄色。” “真是个文雅,端庄的姑娘。”张瑾对钱沐愈加喜爱。 祁镇几乎没有想太多,径直将玉如意赠给了钱沐。一旁的周青却很是失落,周青的姿色在众多秀女中也是出类拔萃,自幼受父兄宠爱,性子很是骄傲,本以为皇后之位非自己莫属,如今皇上却倾心钱沐,对自己几乎没正眼瞧过,很是不服,暗暗同钱沐较起了劲。 大婚之日,典礼隆重而盛大。祁镇与钱沐忙了一整天,回到寝宫,两人终于可以独处,钱沐带着盖头,安静的坐在床榻上,心中有些忐忑的等着祁镇,祁镇掀起盖头的一刻,她才真正看清了祁镇的模样。祁镇的眼睛很亮,纯净如水一般,这双眼着实迷住了钱沐。 祁镇摘下钱沐头上的簪子,深情道“沐儿,你知道吗,这枚簪子是朕年幼时一女子赠给我的,让朕赠给自己倾心的女子,簪子上的红豆暗含相思之意,被朕不慎丢失,不想却真的被倾心之人拾到,可见你我乃天作之合!” “臣妾只是一平凡女子,三生有幸得皇上垂爱。”说着解下身上的香囊递给祁镇接着说道“这枚香囊是臣妾亲手所绣,装的是臣妾最爱的桂花,代表着臣妾永伴佳人的心意。” 祁镇收下了香囊,嗅了下,系在腰间“好 分卷阅读8 香,闻着就让人安心。”也解下身上的玉佩交予钱沐“此玉是朕的贴身之物,如今赠于你,也算是对你心意的回赠。” 两人的眼神交汇,情意难以掩饰的流露出来,相拥缠绵。 清早,祁镇一睁眼,见钱沐已准备好早膳,正在迎着阳光梳妆,不由得安静的看着,钱沐转身见皇上已醒,柔声道“皇上您醒啦,早膳已备下,用过膳再去早朝吧。” “难怪苏轼梦回往昔,见到小轩窗前梳妆的佳人,却无语凝噎。美的让人不忍打扰。” 钱沐脸色一红“本是浓情的悼亡诗,皇上却拿来打趣臣妾,吃完早膳快去上朝吧。”笑着退到了一边。待祁镇走后,钱沐掏出一张帕子,仔细将玉佩包裹起来,收进了首饰匣中,又锁进了柜子里,轻轻笑了起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钱沐的贤淑让祁镇越来越舒心,爱意更浓,便与钱沐商议“沐儿,杨荣已去世,杨士奇与杨溥也垂垂老矣,内阁人员不足,朕实感心力不足,想擢升钱贵入内阁,皇后意下如何?” 钱沐行了个礼道“臣妾谢皇上抬爱,但家父一介武夫,骤然提拔到此高位,于理不合,亦难以服众。” “朕想提拔的人何须看大臣的脸色,但凭心意。” 钱沐斟上一杯茶,缓步走到祁镇身旁道“皇上,臣妾怕的不是悠悠众口,臣妾怕的是君臣离心离德,怕的是损了皇上明君的清誉,更怕损了大明的前程。” “可……”祁镇还想说什么。 “臣妾自幼便知,贞观之治,固然是唐太宗的励精图治,但也离不开长孙皇后的深明大义。而今,蒙皇上器重,封为皇后,便要做母仪天下的典范。皇上此举,恕臣妾实难从命。” 祁镇平素见皇后,都是一副温婉柔顺的性子,从未如此坚持过,不觉对皇后在恩爱的基础上更填了几分敬重。 “沐儿,这深宫之中,也只有你是真心待我。”祁镇不禁将钱沐拥入怀中。 “自臣妾见皇上第一眼起,便知皇上是个有雄图大志之人,臣妾虽是一介女流,成不了大事,若能帮着皇上成就伟业,也不枉此生了。”说罢,钱沐又从祁镇怀中起身道道。 “今后,若臣妾见皇上有不妥之处,也定会直言,皇上是否会因此厌弃臣妾?” “朕可能会生气,但不会疏离,因为朕知道,别人的一颗真心是多难得,搁置久了,便会冷,心一但冷了便在也捂不回来。”不知为什么,祁镇想到了胡善祥哀伤脸。 钱沐听了此语,安心靠在了祁镇怀里。恰逢八月,宫里飘来阵阵桂花香,钱沐沉浸在花香中,“人生得一知己足矣,真希望时间停在这一刻,你我就这么静静依偎在一起。” “朕也是,只有同你在一起的时候,朕才觉得格外安心。”祁镇忽想到一事,道“桂花开了,不如你我同去御花园赏花吧。” 第 7 章 御花园内,钱沐望着祁镇,钱沐从未告诉过祁镇,她最喜欢的是祁镇的眼睛,她从未见过如此清澈的眼神,十年前的雨天,钱沐随父亲进宫时,刚巧碰到下学后同祁钰嬉笑着奔跑躲雨的祁镇,细雨和着阳光,祁镇自由自在奔跑的样子,转身露出的发自内心的笑容,特别是一双眼,映着彩虹,格外明亮。自幼养在深闺的钱沐,知书达理,然而内心却压抑了太多,不敢放肆的笑,不敢尽情的跑,甚至不敢高声说话,渐渐的,竟忘了如何真心的笑,看着祁镇的笑仿佛自己也找回了从未体验过的快乐。选秀时,自己曾说簪子是偶然捡到的,其实,当时钱沐看到从祁镇身上不慎掉落的簪子,便珍藏了起来,一转眼便是十年。 夏夜燥热,周青贪凉,来御花园纳凉,刚巧看到帝后二人情浓,见二人十指紧扣,心生妒意,自进宫起,周青便不服这个皇后,自己的姿色远在钱沐之上,凭什么皇后不是自己,凭什么得到皇上心的不是自己竟是钱沐?正想着,小奴婢来报“主子,太皇太后病重,召见后宫众嫔妃!” 同时得到消息的,还有祁镇与钱沐,得知张瑾病重的消息,忙奔向了清宁宫。 张瑾躺在病榻上,胡善祥与孙思贤在一旁垂泪,见祁镇来了,张瑾强打精神叫来祁镇与钱沐,拉着祁镇说“镇儿,皇祖母不能护着你了,你性子单纯,不谙世事,要多多请教内阁大臣,切不可独断专行。皇后性情温顺、品行端正,切不可辜负了,帝后和谐才是我大明之福。” 祁镇留着泪点点头,张瑾又拉过钱沐的手,同祁镇握在一起说道“沐儿,皇祖母自打见你第一面起,便知你是个贤淑的好姑娘,皇位高寒,祁镇一人太孤寂,他需要你去陪着。” “臣妾会一直陪着他的。”钱沐含泪道。 张瑾又唤来孙思贤道“哀家看你不顺眼了一辈子,然而,这些年来,你从未说过一句怨恨的话,未做过一件出格的事,哀家便清楚你是个识大体、懂分寸的人,难为你了。倘若今后大明真有了危难,扶他一把,哀家信你。” 思贤原本一滴泪也未流,她未指望过张瑾把自己真正当作皇太后看 分卷阅读9 ,自然也仅维持着表面的尊敬。只是听了张瑾这句哀家信你,泪却再也收不住。原来皇额娘终究知道自己的苦,过往的恩怨,顷刻间如浮云般消散。 “臣妾会的,皇额娘放心。”思贤道。 胡善祥平静的侍奉在旁“静慈仙师,哀家病的这些日子,多亏了你衣不解带的照拂,朱家对不起你,让你一片痴心错付,你可否看在哀家的面上,原谅瞻基的年少荒唐?” “贫尼早已了断尘缘,谈不上原谅,您安心歇息吧,您还能活千岁呢。” “你不用哄我,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只是善祥,今后你该如何自处?”张瑾有些心疼,脱下手上的玉扳指交给胡善祥“这枚扳指交予你,望她能护你周全。” 刚递到善祥手里,便含泪离世了。 善祥一直把张瑾当作亲生母亲看,如今张瑾离世,仿若空了一块似的“是我对不起你啊。”胡善祥流下一滴泪。 办完皇祖母的丧事,祁镇独自坐在龙椅上,第一次感到孤独。仿佛即将走上一条黑暗,不知通向哪里的路,看不到光。 钱沐熬了安神汤,送去给祁镇,看到祁镇呆坐在龙椅上,看出了祁镇眼中的感伤与恐惧,放下汤,缓缓抱着祁镇道“皇上,无需忧心,臣妾会一直陪着你的。” 祁镇将手搭在钱沐身上道“朕从前从未感到,没了皇祖母,这龙椅座的如此不安。沐儿,你说朕能做个好皇帝么?” “皇上何出此言?” “皇祖母临终前,曾担心朕太过单纯,不谙世事,所以……” “都说世事洞明皆学问,臣妾却不以为然,与其费尽心机去窥视他人,不如以诚待人。一颗心若是不经粉饰,偶有瑕疵,就如此不值一提么?”沐儿与其说是劝慰皇上,更像是倾诉自己的心事。 “那我便呈上一颗心。”祁镇想起了儿时曾说过的话。沐儿的想法,竟与自己一般无二。祁镇知道,眼前人是那个懂自己,能走进自己内心的人。 “臣妾并不完美,但仍会以一颗无掩饰的心待人,臣妾希望皇上对臣妾也不要有意隐瞒,夫妻一体,无论何事,臣妾都会与皇上一同承担。”钱沐道。 “朕答应你,今生永不背弃,无论前路如何,你我共赴。”祁镇道。 胡善祥自张瑾死后便闭门不出,当日在清宁宫,自己尽量保持着平静,回到长清宫,拿起了一个瓶子,抑制不住的痛哭“对不起,你把我当作亲生女儿看待,我却害死了瞻基。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 善祥擦干泪,拿出剪刀,断了青丝“我便青灯古佛聊此一生,以赎清我的罪孽吧。”乌发落地,随之落了的,还有对这个世界的希望。 至此,胡善祥便日夜诵经,不再踏出长安宫半步。 钱沐最近身子不爽,总觉恶心,起初还不重,并未放在心上。随着症状日重,连下床都有些困难,侍婢莲儿道“主子,奴婢看你这些天实在是辛苦,要不奴婢还是请个太医看看吧。” “咳咳,也好,但别让皇上知道了,我不想用这些小事烦皇上。”钱沐声音十分虚弱。 “是,奴婢会小心的。”莲儿说罢就忙去请太医了。 一个时辰后,莲儿引着太医刘溥到了“刘溥给皇后娘娘请安。” “平身吧,刘太医。近来本宫身子不适,吃什么都没胃口,还总觉腹内恶心,烦劳太医看看。” “是。”说罢,便为钱沐把脉。“敢问皇后娘娘,是否总觉困倦、乏力,食用荤腥反应更甚。而且……” “还有什么,但说无妨。” 刘溥看了眼四周,见除了皇后便只有贴身侍婢莲儿,悄声道“敢问皇后娘娘,月事是否许久没来了?” 钱沐脸微红道“的确许久未来了,你说的症状也都有。” 刘溥忙跪下行礼“恭贺娘娘,您玉体无碍,只是有喜已两月有余。” 钱沐不敢相信,问道“你是说,本宫有喜了?” “是。” “娘娘,太好了,您有喜了!”莲儿喜上眉梢。 钱沐也掩不住笑意,叮嘱道“如今胎儿还不稳定,先不要告诉皇上,待五六月稳定了,在禀报皇上,知道吗,下去随莲儿领赏吧。” “臣遵旨。”说罢刘溥便随着莲儿退下了。 钱沐摸着肚子,经不自觉笑出了声“我怀孕了。” 刘溥回医院的路上,正巧碰到了周青来皇后宫中请安“刘太医,您怎么来坤宁宫了,皇后娘娘身体抱恙了吗?” “回娘娘,皇后无恙,只是有喜了。” “啊,那可太好了,太好了。”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刘溥刚准备走,反过身道“周妃娘娘,皇后嘱咐过,怀孕之事先不要告诉皇上,请娘娘……” “放心,我自然不会乱说。”说罢便去请安了。 第 8 章 钱沐生辰到了,祁镇来到坤宁宫庆生,还未进门便道“沐儿,朕 分卷阅读10 带了你最爱吃的桂花糕来了!” 钱沐听到,笑着携莲儿出迎,行礼道“臣妾拜见皇上,皇上今天怎么想着到臣妾这儿来了?” 皇上敲了下钱沐的头笑道“你可真是糊涂,今日是你生辰,竟忘了?” 钱沐也笑道“臣妾竟忘了,谢皇上念着臣妾。” 钱沐吃了两口,实在是没胃口,又有些想吐“沐儿,怎么了?不舒服么?” 钱沐本想再瞒一阵子,见祁镇问起,只好羞涩道“臣妾本想晚些再禀报皇上的,臣妾有喜了。” 祁镇听了睁大了眼睛,兴奋的抱起了钱沐到“真的?朕要当父亲了!” “千真万确,刘太医亲口说的!”莲儿也笑着说道。 祁镇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放下了钱沐嘱咐左右道“对了,吩咐御膳房,坤宁宫的膳食务必清淡,经手务必仔细。” “是,奴才这就吩咐下去。” “还不知是男是女呢。” “男女都好,男孩就封他做太子,女孩便做个像你一样受宠爱的小公主!”祁镇腻着钱沐,不肯放下抱着的手。 “今晚,朕便在这陪你。”祁镇道。 胡善祥长期闭门不出,又哀痛过度,病情日重。祁镇看着呈来的静慈仙师时日无多的奏报,沉吟良久,心中的疑问是时候该解开了。 来到长清宫,原本便冷清的宫殿,愈发萧条了。推开房门,胡善祥躺在床上,祁镇走上前道“你还好么?” “将死之人,何谈好字,皇上此次前来所谓何事?” 祁镇想了半晌道“我父亲的死,是否同你相干?” “你果然在意此事,当年,我一心待瞻基,只因没生得一副好皮囊,又被你母亲抢先生了皇子,无故被废。贬到这冷宫一般的地方,多亏皇额娘庇佑,日子还算清静,不错,你父皇正是我毒死的,他害了我一生,我恨他!” 祁镇竟无话可说,印象中善祥虽总带着哀愁,但是个淡雅超脱的仙子,原来执念竟如此之深,一时涌上的也不知是愤怒还是怜悯。 善祥抚着手上张瑾留给自己的扳指,道“我只求皇上两件事,第一,死后永不见朱瞻基;第二,别的我什么都不要,只要这枚扳指陪葬。” 善祥走了,带着死都不肯放手的戒指。祁镇的心仿佛也空了一块。最终,祁镇还是没有懂善祥,一个他一直想走进的人。 周青见祁镇去了长安宫,便去探望了皇后“臣妾见过皇后娘娘。”见皇后吐的厉害,脸色煞白“呦,皇后娘娘怎么害喜如此严重?臣妾去叫皇上来。”说罢便要出门。 钱沐制止了周青“不劳烦皇上了,本宫歇息一下便好。” “也好,臣妾刚看到皇上去长安宫了,静慈仙师同姐姐长的如此相似,可见皇上也是爱屋及乌了。”周青笑道。 “姐姐身子不爽,妹妹就不叨扰了,臣妾告退。”说了这番话,便退了出去。 爱屋及乌,祁镇心中我同胡善祥两个,谁是屋,谁又是乌呢。钱沐这么想着,身子愈发不爽,腹痛加剧,竟流了许多血,莲儿惊慌不已,忙找来刘溥太医医治。 刘溥诊了脉后,面有难色,钱沐忙问道“太医,孩子可保住了?” “回皇后娘娘,胎儿怕是保不住了,而且……“ “而且什么?”钱沐忍住泪水问道。 “而且从脉象想看,您有体弱体寒之症,恐怕……恐怕再难受孕。” 钱沐听罢,太过哀痛,晕了过去。醒来时,见皇上在一边,再忍不住,哭道“皇上,臣妾对不住您,没保住我们的孩子!” 祁镇搂过钱沐安慰道“没事的,孩子还会有的。” “不会有了,太医说臣妾再难受孕!”钱沐哭了。 “那也无妨,朕最看重的是你。好好歇息吧。”祁镇柔声道。钱沐体虚,又哭了好一阵子,很快便又睡去了。 思贤召来祁镇“镇儿,听说皇后小产了?” “是,正在坤宁宫修养。” “听太医说,皇后病的不轻,恐难有子嗣,额娘准备再进行一次选妃,以充实后宫。” “皇额娘,皇后刚经历了丧子之痛,即刻选妃,恐太不近人情吧。” “皇家延绵子嗣是大事,身为皇后,她更应识大体。” “额娘,孩儿想过两年再选妃,这段时日,儿臣不见皇后,多宠幸其他嫔妃便是。” “好,那便以两年为期,不过,两年内不准见皇后。” “是,孩儿遵旨。”两年间,祁镇唤不同的嫔妃侍寝,却从未同别人同过房。可钱沐并不知,看着皇上与其他嫔妃情好,却始终不曾来看自己,想着自己终究是被厌弃了。 钱沐修养的这段日子,刘敬妃前来探望“敬妃给皇后娘娘请安。” 钱沐仍躺在病榻上“免礼,听闻敬妃向来是不喜走动的,今日怎么到坤宁宫来了?” “臣妾听闻娘娘小产,想着你我同病相连,便带了几副臣妾服用的药给皇后娘娘 分卷阅读11 。” 正在给皇后看病的刘溥接过药,检验了一番,道“娘娘,这些都是温补的良药,的确有助您恢复。” 钱沐点了点头,太医便吩咐太监下去煎药了。 看出敬妃想单独对自己说些什么“你们也都下去吧,我们姐妹说说话。”钱沐道。 “嗻。”众人退去。 “敬妃可是有话对我说?” “小心周青。” “敬妃何处此言?” “皇上年幼时,曾不慎坠入冰窟,臣妾懂几分水性,便将皇上救了上来,却不幸得了寒症,这病症好生休养本不打紧,然而却常年不见好,本以为是我身子弱,请了太医才发现,我体内积寒太久,已不能生育。原来是我的饭食里被人加了藏红花,当时我已有身孕,此事我只同周青说过,那藏红花的量对常人又起不了作用,不是周青又能是谁?” “此事可曾向皇上禀报过?” “此事时间太久,没有物证,相关的太监奴婢又都找寻不见,贸然禀报反倒适得其反,我又是个寡淡的性子,便不了了之了。” “多谢提点。” “好在你我遇到个好夫君,我虽不能生育,但皇上念着我的情,仍对我宠爱有加,皇上对皇后娘娘也是情深意重。” 钱沐笑了笑,换作以往,定会附和,可如今,只剩苦涩。 几次来往,敬妃与钱沐竟性子如此相投,又同病相连,走的便格外亲近。 两年转瞬即逝,祁镇匆匆做个样子选个妃,便去看钱沐了,钱沐见皇上来,淡然道“臣妾拜见皇上。” “沐儿,许久不见,你的病如何了?” “皇上日理万机,臣妾的病早已不碍事,皇上无需挂心。为大明绵延子嗣才是大事,望皇上雨露均沾。” “这些年,朕知道冷落了你,可那是因为……” “臣妾累了,想早些歇息,若没什么事,皇上请回吧。”钱沐道。 祁镇的心凉了半截,两年来,为了沐儿,自己违背了额娘的意思,不曾同过房,更未曾选过妃,期限一到,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去看她,而沐儿竟连解释都不听便赶自己走,你既让我雨露均沾,我便雨露均沾给你看!钱沐的心更是早已凉透,两年的不闻不问,召各嫔妃侍寝,竟还选了妃。既然你厌弃我,那便两不相见吧,原本亲密无间的夫妻,有了道深深的裂痕。 第 9 章 出了坤宁宫,祁镇心烦,只想独自走走,便让左右退下了。走到半途,听到了阵阵清脆的笑声,循着声去,竟走到了周青宫殿前。周青一身西域服饰,拉着婢女们跳着胡旋舞,祁镇在一旁仔细端详周青,青儿的眼睛是弯弯的,眉梢带笑,颧骨很高,眼窝深陷,带有西域女子的美,却又不似西域女子那般艳丽,有种少女的灵动与活泼。还是一旁的婢女兰儿看到了皇上,忙请安道“奴婢拜见皇上。” 周青听到,忙转过身行了个万福礼道“臣妾见过皇上。” “皇上,您怎么来了?” “没什么,朕只是随便走走,听见这有笑声,便寻来了。”祁镇道。 “既如此,那皇上同臣妾一起跳吧。”说罢便上前将祁镇拉了进来。 周青仔细端详着祁镇“皇上这身不像是西域男子,还需要打扮打扮。”周青取来笔墨要向祁镇嘴上画胡子。 “你这是做什么,胡闹。”祁镇笑道。 “皇上不要动,否则臣妾要画歪了。”周青倒是一本正经道。“呀,看吧,都怪皇上,画歪了。”竟还拿出一面镜子照向祁镇。 看着镜子里自己滑稽的样子,祁镇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周青也笑了。“皇上,臣妾教你怎么跳,手要放在这儿,头要这样动,然后转……” 就这样笑着、转着,祁镇忘了什么叫烦恼,与周青四目相对,竟也生出了几分情愫,两人就这样由院子,一路嬉笑到了床上,缠绵起来。 清晨,祁镇脸上感到一丝凉意,睁开眼见周青拿着一张剪纸笑盈盈的比对着自己。祁镇懒懒的笑道“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臣妾在看这剪纸剪的像不像皇上。”说罢还刮了下祁镇的鼻子。 “真是越来越调皮。”祁镇一把搂过周青,在周青身上,祁镇感到了在钱沐身上从未有过的畅快与欢愉。 再见周青时,已是三月后的孙太后寿宴,青儿一身青色华服,款款登场,一曲古琴高山流水,典雅大方竟全无小儿女情态。祁镇看的入迷,本以为青儿是个活泼的女子,不想竟也有如此风韵的一面。 一曲弹毕,周青起身向太后行了个礼“臣妾祝太后如高山流水,福寿绵长。” “周妃有心了,来,大家举杯,也愿我大明千秋永驻。” “祝太后福寿绵长,大明千秋永驻!”众嫔妃同贺道。 “说到此,子孙满堂才是我大明之福,镇儿,你成亲时间也不短了,却至今无所出,此事你要多上心。”又转向各嫔妃。“身为嫔妃 分卷阅读12 ,为大明开枝散叶是责任,切不可惫懒。钱沐,你身为皇后,更要管理好后宫,为皇上分忧。”自周青上场,祁镇的眼睛就没离开过,提到了钱沐,祁镇回过了神,但祁镇与钱沐的脸上都些尴尬。 “臣妾知罪,今后定会更加尽心。”钱沐忙起身道。 “儿子知道皇额娘的意思,皇后还有后宫事务要忙,今晚儿子便召青儿侍寝。”祁镇是故意称周青青儿的,不知怎得就想出一口气,可见钱沐仍是一副淡然的样子,愈加不快。 周青终于怀孕了,兰儿贺道“恭喜主子有喜了,娘娘近来嗜酸,奴婢看,八成是个小皇子呢!” “本宫也希望是个皇子,母凭子贵,才不枉费我花的这一番心思。” “是啊,要不是皇后小产,又学了三个月的胡旋舞与古琴,怎能讨得皇上的欢心。” 周青摸着肚子道“在这后宫,没点心计,如何能活得下去。等着吧,这皇后之位早晚都会是我的。” 祁镇以为自己能忘了钱沐,可见了钱沐,却思绪万千,触到随身带的桂花香囊,不禁想起当初与钱沐在桂花树下赏月的甜蜜,不觉便走到了御花园,桂花依旧,人却已不在。 祁镇正在感慨,远远见到一女子,身着淡黄色长裙,仿若自己初见沐儿时的打扮。赤着脚坐在湖边,双脚踢着水玩,手上撒着花瓣,嘴里哼着歌“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一江水。” “谁说只能思君不见君了。”祁镇走上前道。 “臣妾见过皇上!”女子忙起身行礼,脚下一滑,眼见要跌落湖里,祁镇忙一把拉住她,女子跌入祁镇怀中,红豆作的手链露了出来。女子忙整理好衣服,匆匆行了个礼。 “你是?” “臣妾万玲珑,玲珑骰子安红豆的玲珑。” “所以,你这手链也是红豆做的?” “是,娘亲希望我生有一颗七窍玲珑心,遇到入骨相思人,因此自臣妾出生便将此物留给我,并给臣妾取名玲珑。” 看着玲珑手中的桂花,祁镇又问道“你喜欢桂花?” “是啊,桂花虽不起眼,但香甜,不止闻着香,吃着更香。”玲珑闪着大眼睛道。 “哈哈,原来你喜欢吃。”祁镇忍俊不禁。 “朕宫里有许多桂花糕,不如同朕回宫,朕喂给你吃。”祁镇一把抱起玲珑回了宫。 缠绵后,望着熟睡的玲珑,祁镇这才发现,玲珑与钱沐不同,沐儿眼神更加温和,玲珑的眼神却更添灵气。为何自己还总是不自觉的拿别人同沐儿比较?明知她不是钱沐,但那仅有的几分相似又忍不住让人去接近? 周青的孩子出生了,是个皇子“皇上,给孩子起个名字吧。”周青躺在床上,望着孩子道。 “按我朝的规矩,皇子是见字辈,名字从水。” 祁镇忽想到,钱沐曾对自己说过“倘若我有了孩子,便唤作见深。”“深字是做何解?”“臣妾这辈子,喜好平淡,连名字都是轻柔的沐字,但唯在情爱上,想深重一次。” “孩子便叫朱见深吧。”祁镇道。为什么,明知这不是钱沐的孩子,可还是想把沐儿喜爱的名字留在世上? “见深,这名字真好听,见多识广、静水流深,寓意也好!谢皇上赐名。”周青道。 一旁的钱沐却不是滋味,“独属于我们孩子的名字,你便这样轻易赐给了别人吗?”钱沐本想好好问问祁镇,然而,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只挤出一丝苦笑。 第 10 章 从周青的寝殿出来,正逢腊月,大雪纷飞,钱沐的心也如天气般冷到了冰点,无心看路,一个小宫女匆忙赶来,一头撞上了钱沐。 莲儿责骂到道“哪来的小奴婢,如此不懂规矩,皇后娘娘也敢冲撞!” 小奴婢忙跪下道“皇后娘娘恕罪,奴婢是宸妃的宫女,因我家小主有了身孕,奴婢忙着去报喜,不慎冲撞了娘娘,请娘娘见谅。” “没事,你去吧。”钱沐有些失魂落魄。小奴婢走后,钱沐道“宸妃,我怎么没听说过,是新进宫的的妃子么?” “娘娘不喜走动,又免了妃嫔们的觐见之礼,自是不晓得,宸妃是去年进宫的妃子,听说十分得宠。”莲儿道。 “是啊,自古以来,只有最受宠的妃子才会被封宸妃。”钱沐幽怨道。 “娘娘不必忧心,想必皇上不过是图个新鲜,过个三年五载便淡了。”莲儿宽心道。 祁镇走后,周青叫来了兰儿“本宫吩咐你办的事,可办妥了?” “奴婢已经办妥,娘娘请放心!” “那就好。”周青抚着襁褓中的儿子道“宸妃竟趁我怀孕无暇顾及之际有了孩子,幸好不是长子,待我恢复了再收拾,眼下趁机扳倒皇后才是要事,儿子,娘一定会把你扶上龙位的。” 这天,思贤对伺候的奴婢道“殷珠,后宫屡有藏品丢失的传闻,你去查一下,这是令牌,你可以随意进出皇宫,后宫的 分卷阅读13 侍卫、奴才、奴婢也任你调遣,只是此事先不要声张。” “是,奴婢这就去。” 不出半天,殷珠便带着一个琉璃瓶回来了“回太后,奴婢刚准备去调查,便有守门的侍卫来报,说是在出宫的车中搜到了宫内的琉璃花瓶,奴婢已向银作局核实过,这是去年皇上赏赐给周妃娘娘的。” “竟真有此等事,去把后宫嫔妃都叫来,哀家要好好整治整治后宫。” “是。” 各嫔妃接了旨,纷纷赶来,唯有钱沐迟迟未到,半个时辰后,才有些狼狈的到了“你这个皇后怎么当的,迟到不说,如此衣衫不整,有失体统。” “回皇额娘,臣妾接到旨意不敢耽搁,即刻出发了,怎料半路轿子坏了,摔伤了腿,这才姗姗来迟,请皇额娘责罚。” “罢了,今天把大家找来,是想让大家看样东西。”说罢,殷珠拿出了琉璃花瓶。 “这东西你们可认得?” “这不是臣妾宫中的花瓶么?前阵子丢了,臣妾一直没找到。” “你是找不到,这东西若不是守门的侍卫机警发现的早,恐怕早已运出城了。” “怎么会这样?”钱沐道。 “是啊,哀家倒想问问你,身为皇后,你是怎么管理后宫的,后宫丢东西的传闻已经满天飞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贼窝呢,还有,这账本哀家也看过,有些账根本对不上。”说罢将账本丢在了地上。 钱沐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不可能的,臣妾每月都同管库的太监核对,账目绝无差错!” “身为皇后,成婚六年无所出就算了,还把后宫管理成这个样子,来人,将皇后禁足,不得出坤宁宫半步,罚俸半年,等候发落。”孙思贤很是恼怒。 “还有你们,也都管好各自手下的人,要是再有什么乌七八糟的事情传到哀家的耳朵里,别怪哀家心狠。”说罢转身便回宫了。 祁镇听说皇后被禁足,立即去拜见了太后“皇额娘,儿臣相信钱沐,还请额娘解了沐儿的禁足。” “她身为皇后,治宫无方,理应受罚。”思贤丝毫不退让。 “皇额娘,沐儿太过单纯,哪晓得后宫太监宫女们的手段,哪个不私带些宫里的东西出去卖,怎么看顾的过来,沐儿已经很尽心了,哪个月末沐儿不是通宵不眠的查阅账目,况且后宫的花费较以往缩减的何止百万。” “她身为皇后,就要担负后宫的责任。” “皇额娘,后宫之事您比我了解,为何如此针对沐儿,就因为她无所出?” “对,身为皇后,不能孕育子嗣就是最大的过错!那你又为何如此偏袒钱沐?” “这几年,沐儿为了打理好后宫,做个长孙皇后般的贤内助,殚精竭虑,未曾有一天睡过安稳觉,即使朕冷落了她两年。好不容易有了些起色,若因一点小事无辜受责,岂不令人寒心?” “那你便让我寒心?此事无需再说,你走吧。”思贤赶走了祁镇,心中更是不快,祁镇从未违逆过自己,如今竟为了个女人违逆自己,而这个女人竟又同压了自己一辈子的胡善祥长得一摸一样。 祁镇并未放弃,到了门外,祁镇跪了下来“皇额娘,放了钱沐吧,你若不放了钱沐,儿子便长跪不起。” 奴婢进来禀报“太后,皇上在外面跪着,要不要请皇上先进来?” “不用,他愿跪着便让他跪着好了。”思贤愈发气恼。 天上纷纷扬扬下起了大雪,太监要撑把伞给皇上,被皇上拒绝了。 祁镇在思贤宫前跪了一宿,早上起来,思贤实在狠不下心,道“传哀家的懿旨,解了皇后的禁足。” “是。”嬷嬷道。马上出了宫同祁镇道“太后已经下旨,解了皇后的禁足,皇上可以放心了。” “是吗,那就好。”祁镇刚要起身,忽觉一阵晕眩,倒了下去,全身沐在白雪之中,隐约听见有小太监在喊“快传太医。” 祁镇醒来,见王妍守在床边,身旁放着碗汤“皇上,你醒啦。” “惠妃,怎么是你?” “臣妾听闻皇上病了,忧心不已,便连夜赶来伺候皇上,好在太医说,皇上已无大碍了,来,皇上趁热喝了这碗姜汤驱驱寒吧。” “好。”祁镇一口喝下,感觉全身暖了不少,甚至热了起来,恍惚间,王妍也似乎妩媚了起来,不禁一把抱过王妍,缠绵在了一起。 钱沐解了禁足,依礼节到太后宫殿谢恩“臣妾钱氏,谢太后开恩。” “你不必谢我,还是谢镇儿吧,真不知你使了什么狐媚术,把镇儿迷得魂不守舍。” “太后言重了,皇上已两年多不曾来臣妾宫里了。” “原来你是因为这个疏远镇儿?自你小产,为延续皇家子嗣,哀家便让镇儿选妃,镇儿怕你伤心,才承诺哀家两年不见你,但也不选妃,哀家猜想,两年间镇儿虽召嫔妃侍寝也未同过房,否则怎会两年间无所出。如今为了替你求情竟在雪中跪了一夜,昏倒在雪里,好在太医医治 分卷阅读14 及时,已无大碍。”思贤有些恼怒。 钱沐这才明白皇上对自己的心意,满是悔意忙到“皇上现在怎么样了?臣妾想去陪他!” “皇上在寝宫,你自己去看吧。”思贤终是没法狠心违了祁镇的心愿。 到了寝宫,见祁镇还在小憩,钱沐柔声道“皇上,您好些了么?” “沐儿,你来了,对不起,是朕不好,冷落了你。”祁镇转身见钱沐肯来看他,很是欣喜。 “是臣妾不好,你我夫妻同体,臣妾不该疑心皇上。可皇上也是,有苦衷为何不跟臣妾说明,你我不是说好坦诚相见的么。” “当时朕一时气不过,便什么也不愿说。” 刚刚还留着泪的钱沐,扑哧一声笑了。 “笑什么?”祁镇道。 “我是笑,堂堂大明皇帝皇后,竟像个孩子般置气。”钱沐道。 “那你是不生我气了?”祁镇来了精神。 “不生了,臣妾已经知道皇上的情深意重了,再不会疑心皇上。”钱沐深情道。时隔两年的冷漠,两人又再次抱在了一起。 第 11 章 蒙古草原上,大帐内,奄奄一息的脱欢拉着也先的手,用尽最后的力气道“复兴大元、复兴大元、复兴大元!”带着遗憾离世了,葬礼上,喇嘛们诵着经,也先的思绪却飘到了过去。 “也先,你知道成吉思汗么?”脱欢带着小也先骑着马在草原上散步。 “知道,教书先生曾说过,他开创了大元,所到之处战无不胜,是草原的大英雄!”也先眼中满是崇拜。 “你看天上的雄鹰,曾经它能在天底下自由的飞翔,所以成吉思汗也是天下主宰的意思,可是如今,雄鹰再也飞不过长城了。”脱欢眼底是掩不住的失落。说罢拿出一只幼鹰。 “阿布老了,恐怕再也见不到草原雄鹰飞翔在中原大地上,这只幼鹰送给你,阿布希望,有一天,他能飞过长城飞到大都去。” “嗯,我会的!”也先接过鹰,爱不释手。 如今,是时候兑现小时候的承诺了。也先抚着已长大的苍鹰暗暗发誓。 伯颜帖木儿默默站在哥哥也先的身后,一如小时候躲在哥哥的保护下。自幼帖木儿因不是长子,没了继位的压力,便得以在草原自由自在的成长,习惯了轻松的氛围,他不懂父亲和哥哥为什么费尽心力复兴大元,在他看来,如今的草原已足够广阔。 也先开始了复兴大元的计划。第一步,统一漠北。也先俘获了哈密国王与太后。控制了整个西北地区;第二步,征服女真。也先率军攻破了兀良哈,直逼朝鲜;第三步,巩固统治。也先通过联姻,团结了蒙古诸卫。短短七年,瓦剌称霸北方草原,距离大一统,只剩南下最后一步了。 “大汗,今次朝贡,我已派了三千使臣,明日即可启程。”朝会质孙宴上,也先道。 “有劳太师了。”大汗脱脱不花道,虽是大汗,不过是也先扶植的傀儡,自是不便多说什么,只好挤出一丝笑意。其他宗王大臣也都缄默不语。 “月脱!” 大漠上,众人推杯换盏,饮酒吃肉,一派热闹。大明宫里,王振却气恼不已。 “这个也先,胃口越来越大,前几次朝贡要的赏赐便超了规制,看在使臣们还算孝敬我,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了,如今竟派来了三千人!” “干爹,依儿子看,这些使臣不必太惯着他们,咱们大明刚从麓川得胜归来,区区瓦剌有什么好怕的。”曹吉祥道。 王振笑道“你个猴崽子,出征了趟麓川,官升了,胆气也壮了不少嘛!” “还不是多亏了干爹提点。”曹吉祥讪笑道。 “算你懂事,回去告诉礼部胡濙,给瓦剌的赏赐减去4/5。” “嗻。”曹吉祥传话去了,一个时辰不到,胡濙便来了。 “王公公,这给瓦剌的赏赐,平素都不曾减过,如今骤然减去大半,恐生事端啊,是否先禀明皇上决断?” “无妨,皇上已授予我掌印之权,此等小事就不麻烦皇上了,按我说的办。” “是,那臣就先告退了。” 看着胡濙恭顺的背影,王振前所未有的畅快。王振自幼便想挣得功名利禄,奈何屡试不中,考了几年仍只是个秀才,才狠下心断了命根子进宫,好不容易熬成皇上的贴身太监,又处处受张瑾、三杨的掣肘,特别是张瑾,总是时不时敲打自己两下,逢人只能处处小心着陪笑脸,过的心惊胆颤。如今张瑾已死,自己总算能扬眉吐气一回,这些文人也不过如此。 “干爹这是要同瓦剌开战?”曹吉祥道。 “不止开战,我还要皇上亲征,这些年,为了安抚瓦剌,没少装孙子,如今大军凯旋,这口气我还就不咽了。对了,你通知下我们的人,一旦也先来犯,让他们趁此机会参上刘球、李铎、薛瑄几本,让他们三番五次逆着我的意,也给别人提个醒。” “回干爹,他们几个 分卷阅读15 早已找了由头下了狱,只等干爹下令!” “不错,办的漂亮。”扫除了死对头,王振很是高兴。 蒙古帐内,使臣来报“禀大汗,今次朝贡,朝廷的赏赐只给了1/5,而且朝庭明令禁了同瓦剌的贸易。” “太师,你看这如何是好?” “大汗,明朝此举分明是不把我瓦剌放在眼里,臣请出兵南下。” “此举恐怕不妥吧,我们的势力远在大明之下啊?”脱脱不花很是没底气。 “是啊,大明军力强盛,若是来犯,定能阻挡,可若是主动进攻恐怕……”各首领也纷纷表示不赞同。 “你们这些懦夫,我们草原儿女自古征战四方,什么时候怕过,我早已试探过明朝军力,曾几次挑衅,明朝不但无法抵挡,反而赏赐颇丰,此时明军刚刚征战完麓川,人马疲乏,正是进攻的好时机,你们难道不想得到中原的富饶物产,难道不想恢复大元的荣光,就甘心如此被明朝欺辱?” “不甘心!”众人被也先这一番话说的热血沸腾,恨不得马上杀到北京。 脱脱不花还想反对,眼前的形势却难以开口。 “好,既如此,我们兵分四路,东路由大汗领兵进攻辽东,中路由阿剌知院进攻宣府,我亲自率兵进攻大同,西路由帖木儿进攻甘州,大军在北京会师。” “明白!”众将领领了命即刻回营准备去了。 整整七年,一按2直在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了!也先拼命捺着兴奋之情,装作愤怒的样子,待众人散去,才敢纵情痛饮了一整袋的马奶酒。 浩浩荡荡的蒙古大军正向大明袭来。 “禀皇上,大同来报,瓦剌入侵。” “禀皇上,辽东来报,兀良哈入侵” “禀皇上,宣府来报,蒙古来犯……” “大胆也先,三番五次侵扰我边关,前几次攻麓川腾不出手才赐了财物以安抚,竟被小觑,如今麓川已平,朕再无顾忌,张辅,由你领兵征讨瓦剌!” “□□威仪自是不容侵犯,只是,皇上亲征,恐怕更能鼓舞军队士气。”王振道。 “皇上,御驾亲征是大事,非十二分把握不可轻易出兵,望皇上三思。”兵部尚书邝野见众人都不甚赞成却不肯出声,便首先打破了沉默。 “皇上,我朝自开国,亲征蒙古便已是惯例,怎可轻易破坏。”王振道。 “御驾亲征众将领思虑更多,皇上请三思。”侍郎于谦也进谏道。 众人见兵部首先出言反对,便也没了顾虑,吏部尚书王直领头道“望皇上三思!” “张辅,你说呢?”祁镇问道。 “皇上无论亲征与否,老臣定尽心竭力,平定叛乱。”张辅打了个马虎眼,便退到一边再不作声了。他老了,不愿也没心力卷入朝堂的争斗中,只好自保。 声声三思,如刺一般扎在祁镇心里,祁镇自幼见过父亲征讨蒙古的雄姿,更是听说过祖父在蒙古的威名,都是武能上马定乾坤、文能提笔安天下的雄主,怎么在众大臣眼中,自己便成了负累?祁镇不服,我便要叫你们看看,我行不行。 “无需再言,朕意已决,三日后,御驾亲征。张辅、朱勇、王佐、曹鼐、张益既同意亲征便一同随行,邝野,你虽不同意,但身为兵部尚书,出征义不容辞,至于于谦、王直不敢出征便躲在京城吧,朕也不差你们几个。”祁镇动了怒,不就是亲征蒙古么,朕就让你们看看! 第 12 章 朝会后,祁镇叫来了王振“你速去召郕王进宫,朕不在这段时间,需有人代理监国,深儿还年幼,难当此大任。” “可,召亲王入宫恐怕……” “恐怕威胁王位?朕既敢下召,便信的过,照办便是。”祁镇倒是很坦然。 “嗻,奴才这就去办。” 郕王府内,王振前来传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即日起,朕北上亲征御敌,命郕王即刻进宫监国。” “臣弟遵旨。”祁钰和母亲吴萍,正室汪真领旨谢恩。 “请王公公稍后,臣弟稍作收拾便启程。”祁钰道,说罢便要进屋。 “慢着。”汪真道,“王公公,您带来的,是接郕王进宫的轿辇么?” “正是。” “那为何不是天子仪制的红板轿,而是宗王仪制的八人轿辇?” “自是因为郕王乃宗王并非天子啊。” “此番进京,郕王便是以天子之权监国,为何不可依天子仪制乘轿,且若非如此,郕王何以立威?”汪真不卑不亢道。“请禀明皇上,按天子仪制接郕王进宫。” “口气到不小,我这就禀明皇上,看有你什么好果子吃!”王振说罢便回宫了。 “真儿,如此恐伤了镇哥哥一片诚心。”祁钰道。 “你性子太软,若不先立威,今后恐更难治国。皇上若真要责罚,臣妾一人承担。”汪真眼神坚定。吴萍自幼便身世凄苦,如玩物 分卷阅读16 般自汉王到宣宗飘零,就算有了皇子也不被承认,连入宫的机会都没有,祁钰也是一路坎坷,习惯了逆来顺受,谨小慎微。汪真倒是个直爽性子,祁钰初见汪真,她还只是个刚入府的小宫女,见宫里来的太监们苛扣王府俸禄,便挺身理论,甚至拔剑相向,太监才再不敢小看,祁钰母子的日子才好过了些,除了哥哥祁镇,汪真是第二个敢出头保护他的人,自是宠爱有加,扶成了正室,郕王府里,汪真倒像是真正的主人。 “皇上,奴才前去传旨,郕王之妻汪氏竟说……” “说什么了?”祁镇问道。 “汪氏竟要求依天子仪仗入宫,简直是僭越!”王振道。 “朕还当是什么事儿,郕王监国理当如此,是朕的疏忽,依她便是。”祁镇倒是毫不介意。 “可……”王振还想说什么。 “照办。”祁镇忙着出征之事,有些不耐烦的打发了王振。 “嗻。”王振只好悻悻退下了。 祁钰被隆重的接进了宫,然而最为感慨的,却是吴萍,半生飘荡,如今,总算有了根。吴萍没什么野心,只想在宫里安稳的过完下半辈子。一路上,吴萍恨不得把所见的一切牢牢刻在脑子里,这些都是她下半生的依靠。 出征前一夜,祁镇既兴奋又害怕,难以入眠,干脆出了寝殿散心,脑子却止不住的想像自己驰骋沙场的样子,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坤宁宫,见钱沐也未睡,便走了进去,自与钱沐成婚后,坤宁宫就成了祁镇最安心的地方。 钱沐正在绣着香囊,祁镇悄悄上前轻抚着钱沐的肩“这么晚了,在绣什么?” 钱沐吓了一跳,转身看到了皇上“臣妾见过皇上。”钱沐刚想起身行礼,被祁镇制止了。 “明日就要出征,皇上怎么到臣妾这来了?” “朕睡不着,想出来走走,不知不觉就到了你这儿,这绣的是什么?” “这是臣妾特制的的香囊,里面装了臣妾求的平安符、桂花瓣,臣妾还绣了祥云图样,寓意遇难呈祥、逢凶化吉。臣妾本想明天临行前再送给皇上的。皇上既然来了,稍等一会儿。”说罢,钱沐拔下几根青丝,当作线缝上了最后几针。将香囊递给祁镇。“喏,送给你。” 祁镇将香囊拴在贴身处道“沐儿有心了,朕一定时时带在身边。”一把将钱沐搂在怀内。 “朝廷上的事,臣妾心有余力不足,只能寄望于神佛,在这深宫中等着皇上。”钱沐躺在祁镇怀内道“所以,答应臣妾,无论如何,一定要平安归来!” “朕答应你!” 临行前,祁钰率领百官,在大殿前犒劳大军,祭祀天地。祁镇拜别孙思贤“娘,儿子此次远征,不知何日归来,望额娘珍重。” “镇儿,皇宫额娘替你守着,水火无情、刀剑无眼,到了前线,定要小心。”又转向王振道“王振,你是皇上的大伴,又是师傅,此次远征定要照看好皇上,知道么?” “奴才定当尽心竭力。”王振忙跪下行礼。 “娘,孩儿信得过王振,身为师傅,朕的兵法都是王振教的,身为大伴,王振是朕自幼除了亲人外唯一对朕倾心相待的人。”祁镇道。 “如此便好。”思贤稍稍宽了心。 祁镇看了眼祁钰“娘,还有一件事,祁钰弟弟初次监国,还望娘多多帮衬。” “放心,娘分的清轻重,既出兵打仗,不要被内政所困,有娘在。” “如此孩儿便放心了,再受孩儿临行前最后一拜。”说罢,祁镇给思贤磕了头,又转向祁钰道。 “钰弟,皇宫便交给你了。” 祁钰拿出祁镇赠给自己的剑,用手握住剑刃“歃血为誓,兄弟之义,永不背叛!” 祁镇也握住剑刃“永不背叛!” “吉时已到,即刻出征!”祭司说到。 “一路珍重,早日归来!”祁钰含着泪最后抱了下祁镇。 祁镇率着浩浩荡荡的军队出发了,直奔大同的也先军队。 瓦剌大营内,也先正商讨进军方案。信使来报“禀太师,明英宗亲帅20万大军向大同行进!” “皇帝亲征?消息可准确?” “前去打探的探子亲眼见到了龙旗,且营寨的守卫异常森严,错不了。” “好!正好可以借此机会生擒了明朝皇帝!明军是如何行进的?” “明军人数众多,呈蛇状行进,全军长达20公里。” “好!太好了!看来明朝皇帝并不懂军事,大军拖延如此之长,极易攻破。”也先很是兴奋。 “传我的令,兵分两路,一路正面迎敌,遇到明军,不必强攻,佯攻几下便北撤,将明军引入北部山谷,另一路在山谷埋伏起来,待明军前方部队进谷后,分而歼之!” “明白!”众将得了令,纷纷回营准备去了。 安排完了军事战略,也先走出了营帐,夜空格外晴朗,繁星点点,让人格外畅快,望着天空中盘旋的雄鹰,也先感到,距自己复兴大元的梦 分卷阅读17 想越来越近了。 第 13 章 大军一路行进到大同,竟没遇到抵抗。“这瓦剌也不过如此,我大明军队一到,还未开战便畏惧了三份。”祁镇仿佛感到朱家骁勇善战的血在自己身上流淌。 “禀皇上,瓦剌人向来狡诈,此举恐怕是诱我军深入。”郭敬的话仿佛一桶凉水浇到祁镇头上,好心情顿时散了大半。 “老师,你看呢?”自幼受王振的教导,祁镇对王振有着说不出的信任,甚至是崇拜。 “皇上,此时正逢瓦剌溃败,我军气势正盛,当乘胜追击,奴才准备先派一支轻骑追击逃军。” “好!正合朕意,大军出征,不宜令出多门,自今日起,朕赋予你专断之权,行军事宜,全听老师定夺。” “谢皇上!”王振清楚,自己在皇上心中的分量又重了几分。然而事与愿违,不到半晌,前方来报。“报,前方大军遭瓦剌伏击!” “报,阿剌智院大军攻陷宣府门户独石!” 祁镇慌了,第一次,失败的念头浮上脑海。 “皇上,大军征讨不利,应立即撤军,保留实力以图再战!”王振道。 “好,好!传令,立即撤军!”祁镇本能的想逃。 “皇上,居庸关地势险要,距京城最近,不如退进居庸关,再图西进。”邝野立即进谏。 “不可,退居居庸关必经宣府,独石已被攻破,走宣府退兵易遭受围攻,蔚州地势平坦,不如从紫荆关退兵。”王振道。 “就依王振所言,退兵蔚州!”祁镇逐渐冷静了下来,逃跑路线并无优劣之分,主要是行动迅速、全军一心,况且走宣府可能还会遇到瓦剌大军,索性信王振到底。自己几次建言,皇上并不采信,反而听一个宦官的,邝野再不愿多言,只当以身殉国罢了。 王振绕道蔚州是临时起意,那日皇上授予了自己专断之权后,王振便想,古往今来,太监领兵指挥打仗的能有几人?此番刚好有机会经过老家,怎肯轻易锦衣夜行,必得炫耀一番!可走了半天,王振却越来越心虚,瓦剌大军如此来势汹汹,恐难免一战,如此自己在老家的千亩良田岂不是糟了殃,不行,不能走蔚州“传令,改道宣府,走居庸关进京。” “来人。”祁镇唤了贴身侍卫。 “臣在。”樊忠道。 “去问一下,大军为何临时改道。”祁镇问道。 “是。” “王公公,大军为何临时改路?”樊忠问道。 “这也是你一个小侍卫能问的?”王振对樊忠不屑一顾。 樊忠很是讨厌王振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当日在朝上看到老上级张辅被欺压的默默不敢言,就厌透了他,如今如此待自己,厌恶更是增添了几分。 “这本是皇上命我问的,你若不肯说,我回了皇上便是。”樊忠倒是不卑不亢。 “这,你便回皇上,就说我思虑半天,觉得还是走居庸关更为稳妥。”王振听闻,是皇上来问,有些尴尬。樊忠见王振这副表情,倒是爽快了不少,径直走了。 “既然王振这么说,那便如此吧。”祁镇道,心里却起了疑。 大军行至土木堡,王振传令“大军在此休整。” “王公公,瓦剌大军虎视眈眈,切不可在此停留啊,不如行进居庸关再做休息!”邝野还是忍不住提了意见,事关二十万大军的性命啊! “无妨,此地居高临下,又临近水源,易守难攻,况且大军已行进数天未曾休息,也需要休整一下。”王振倒是不以为然,行军数天,王振哪曾受过这般苦,着实累了。 “便依王振的吧。”祁镇道,却没了以往的信任。 夜间,全军扎营修整,祁镇巡营,听见几个歇息的小兵闲聊“听说蔚州是王公公的老家,衣锦还乡多荣耀,我要是王公公,绝不改路。” “这你就不懂了吧,又不是得胜凯旋,难免途中生兵戈,我老家就在蔚州,那儿,你能看到的土地都是王公公的,这要是打了起来,得损失多少粮食啊。“ “这样啊!”几个小兵恍然大悟般。 一直以来,祁镇对改道的疑惑瞬间得到了解答。自己最为信赖甚至敬重的王振,竟然把自己当作炫耀的棋子,自己也算是掏心掏肺,竟换不来基本的尊重吗?既如此,那我便收起真心,等着吧,王振。 于是,便唤来樊忠道“眼看大战在即,王振却无人护卫,今日起,不只朕,王振的安全也一并由你负责,当然,刀剑无眼,混战中若丧了命也是难免,朕不会苛责,只需时时关注王振行踪便可。” “是。”樊忠便退下了。 祁镇早听过樊忠对王振十分厌恶,让他二人在一块儿,不怕找不到对付王振的时机。 然而瓦剌大军比预想的来的还早,将整个土木堡围了起来,整整两天,大军水米未进,已濒临绝境,祁镇无奈,只得向也先求和,瓦剌大军最终开了个口子放出了明军。 “ 分卷阅读18 瓦剌军撤了!”士兵们欢呼着,奔向水源。不想,瓦剌军却趁机毁了约,发起进攻。明军一败涂地。第二次,祁镇的信任又被辜负了。 “皇上!瓦剌军打来了,臣护着你快撤退吧!”张辅、杨善、袁彬、樊忠等纷纷前来护驾。 眼看瓦剌军已逼近,冷箭向樊忠刺来,张辅挺身挡了一剑“快带皇上走!”还未等话说完,便身死敌军剑下。 “师傅!”樊忠大喊,泪忍不住的流,在樊忠心里,与其说张辅是将军,不如说是引导自己的师傅,就这样惨死战场,再看缩到一旁的王振,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若不是王振,大军怎会陷此险境?师傅又怎会惨死。樊忠快步冲到王振身前,顾不得一旁的皇上,身后的敌军。 “王振休走,吾为天下诛此贼!”说罢,还未等王振反应过来,便一锤击毙了王振。瓦剌大军冲来,面对死亡,樊忠却无所畏惧了。“师傅,我为你复仇了!”最终倒在了战场上。 祁镇到没想过,王振死的如此快,将士对王振的怨言竟如此之深。自己真是错了么?然而还未等细想,杨善和袁彬拥了上来,准备护着自己逃走。 祁镇停下了脚步“你们走吧,朕不能走。”终究是自己的错,祁镇想勇敢的承担一回,给将士也给自己一个交代。宫中有祁钰在,也没什么好担心了。 “杨善,你走吧,你是文臣,回去说不定有机会救回皇上,我只是个侍卫,就留在皇帝身边护着皇上等你来接的那天。”袁彬道。 “那就各自珍重,后会有期!”杨善找了个空子,逃了出去,“总有一天,我会带你们回来的!“杨善在心底默默发誓。 祁镇既下定了决心,反而平静了不少,便整理好衣冠,只待被俘,心里只剩了一个念头,不能失了天子的气度。 第 14 章 深宫里,玲珑怀了第二子,钱沐身为皇后,一直看顾着玲珑,照顾玲珑的这些日子,对红豆的喜爱、桂花的喜爱,让两人逐渐热络起来。钱沐喜欢玲珑天真烂漫的样子,玲珑敬仰钱沐的端庄沉静。 恰逢桂花盛开的季节,玲珑在御花园漫步。周青正巧也带着深儿在御花园玩儿,看见玲珑隆起的肚子很是不悦,好在深儿被封为太子,也不愿再生事端。正想着,一个不注意,深儿跑了出去,冲向了玲珑,玲珑一个没站稳,跌坐在地。腹内一阵剧痛,周青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好趁着四下无人,匆匆带着深儿走了。“来人啊,娘娘摔倒了!”玲珑的侍女芙儿见事不好,忙去请太医。可不巧,太医院内的当值太医,都出了诊,芙儿只好跑去找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不好了,我家娘娘刚跌了一跤,腹痛难忍,怕是要早产了!” “快去请太医!” “娘娘,奴婢刚从太医院来,当值太医都不在!” “莲儿,快去找刘溥。就说皇后娘娘有旨,让她速速到宸妃宫中!” “是。”莲儿忙下去了。 说罢,钱沐便道“走,带我去宸妃宫中!”钱沐由芙儿引着到了玲珑宫中,玲珑躺在床上,脸色惨白,产婆在一旁不停帮宸妃擦着汗,不知所措。 “娘娘,产妇太过虚弱,使不出力气。”产婆道。 钱沐听后,即刻卸了皇后指甲,帮着玲珑抚着肚子使力,恍惚中,玲珑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狠狠握住钱沐的胳膊,钱沐就这样一边被抓着胳膊,一边为玲珑按摩了一个时辰,莲儿才领着刘溥才匆匆赶到。刘溥想分开玲珑的手,哪知玲珑抓的太紧,半天才分开,钱沐的胳膊上留下一个深深的抓痕。 刘溥把了脉,调了几副止血助产的方子,钱沐见奴婢们喂着不便,便亲自一口口喂给玲珑。又折腾了一个时辰,皇子才平安出生,玲珑也没了大碍,沉沉睡去,才松开了手。 “娘娘,您流血了!”莲儿叫道。 钱沐这才感到胳膊上一阵刺痛,玲珑留下的伤口正滴着血。 “请让微臣看一下。”刘溥道。 “我不要紧的,宸妃怎么样了?” “还是先让微臣简单包扎一下。”钱沐点了点头,刘溥拿来纱布,给钱沐伤口处简单撒些止血散便包上了。 “好了,你说吧。”钱沐道。 “宸妃受了惊早产,胎气大损,即便生下皇子,恐怕,也活不长。”刘溥道。 “顾不了那么多了,先保母子平安。” “微臣一定尽力!” 玲珑醒了过来“孩子呢?” “在这儿,是个小皇子呢。”奶娘抱来了皇子。 “多亏了皇后娘娘,才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你看,娘娘的胳膊都被你弄伤了。”莲儿道。 “母子平安便好,此等小事无需在意。” 玲珑见钱沐容颜憔悴,心知定是为了自己不曾休息,自幼便没了母亲的玲珑,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见钱沐伤了右臂,便拔下了一枚簪子,狠狠扎入自己右臂中。 “你这是?”钱沐惊讶道。 “皇 分卷阅读19 后再生之恩,臣妾无以为报,只有以此疤表明妹妹的心意。” “你我姐妹之情,何须计较这些。” “只可恨周妃心机歹毒,竟派个孩子害我!”玲珑愤愤不平。 “玲珑,深儿只是个两岁的孩子,此事未必如你所想,好在母子平安,先不要多想,安心休养才是。”钱沐道,玲珑仍心有不甘。“天色不早,我也该回去了,改日再来看你。“ “臣妾身子不便,就不送娘娘了,芙儿,替我送送娘娘。”玲珑道。 回到坤宁宫,钱沐格外疲乏,手也不住的抖,刚想解下玉佩,自祁镇远征,钱沐耐不过相思之苦,便取出当年珍藏的皇上送给自己的玉佩,时时挂在身上以慰相思。不想,却不慎掉在了地上,碎成两半,钱沐的心,没来由的慌了一下,玉碎,这不是个好兆头,莫非皇上有难了? “皇后娘娘,太后有请。”殷珠嬷嬷前来传旨。 “臣妾这就去。”钱沐答道。 到了太后宫中,见众嫔妃都在,太后眼角还似有泪痕,仿佛刚哭过。 “皇后也到了,哀家在此要告诉大家一件事。皇上被俘了。” “什么?”众嫔妃很是惊讶,钱沐感到一阵晕眩,随即大家便哭作一团。 “好了,哭也不是办法,越是艰难时刻,后宫越不能乱。这次哀家把你们召来,是想着,瓦剌蛮夷,攻打我大明,无非是想要些钱财,你们在后宫多年,多少也攒了些银两和金银首饰,大家凑一凑,给也先送去,说不定能赎回皇上。” “是,臣妾等定当尽心竭力!”众妃子道。 “也算我一个吧。”汪真走了进来,“皇上遭此大难,身为监国夫人,理应为君分忧。”汪真拿出匣子“这是我这些年攒的金银首饰,金额不多,算是一点心意。” “真是个识大体的姑娘,这份情谊哀家记下了。”思贤很是感动。 “大家也都各自准备吧,镇儿就仰仗各位了!”说罢,思贤给众嫔妃作了个揖。 回到宫里,钱沐便搜罗起来“莲儿,这些首饰都包好交给太后,还有这些锦缎,托人送到宫外变卖些银两来,要快!”钱沐道。 “是,奴婢这就去办,只是苦了娘娘,连件像样的衣服首饰没有。”莲儿道。 “夫君没了,首饰在再多又有何用。”钱沐看着这些物件,从中捡出了玉佩与红豆簪子,将其它的收拾了起来。 钱沐正在收拾,周青和众嫔妃来了“皇后娘娘,嫔妃们把宫里值钱的金银首饰都带来了,请您清点。” “有心了,怎么不见惠妃?” “说起来,也是大明的福气,惠妃有喜了,算日子,也就是皇上出征前,临别缠绵,也算是伉俪情深了。”钱沐心里一紧,手中正收拾的布料掉落在地。周青看着钱沐如此,暗自偷笑。 “周妃娘娘此言不妥吧,如今天子遭难,有何福气可言,况且惠妃只是侧室,怎谈得上伉俪,要么就是才疏学浅,要么就是没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玲珑正色道。 “是臣妾失言了,请皇后娘娘见谅。”见讨不到便宜,周青只好屈服。 “好了,金银首饰放这就好了,你们先退下吧。”钱沐实在没心情应付,突然,腹内一阵绞痛,晕了过去。莲儿道“娘娘!您怎么了娘娘?快传太医!” “太医,皇后娘娘怎么样了?”敬妃、宸妃留下照看钱沐,见太医面色凝重,问道。 “皇后娘娘操劳过度,加上大悲大恸,晕了过去,好在已无大碍,只是,孩子保不住了。”刘溥道。 “孩子?皇后不是不能生育了么?”敬妃道。 “可能是上天眷顾吧,皇后又怀孕了,已两月有余,可惜……”刘溥道。 “难怪皇后娘娘近几日总是感到疲倦。”莲儿道。 “都是我不好,皇后娘娘有孕,还要照顾我生产。”玲珑很是自责,泪水涟涟。 “不怪你,怀孕的事谁能料到。”敬妃替玲珑轼了眼泪“皇后娘娘本也是以为自己不能生育的,小产的事,大家就不要告诉皇后了,免得皇后娘娘更加伤心,也望太医能保密。”敬妃道。 “微臣明白”刘溥道,玲珑与莲儿也轼干了泪,点了点头。 第 15 章 “你是赛刊王、也先、还是帖木儿?”大军来俘,祁镇却没了慌张,整理了衣衫,不卑不亢的等待命运裁决。 赛刊王见此人器宇不凡,不敢怠慢,先屏退了士兵,即刻回报了也先。 “太师,此次征讨,皇帝亲征,奴才熟悉明朝皇室,不如带奴才前去一看。”喜宁道。 喜宁本是个低阶的小太监,此次出征千般不愿,奈何人微言轻、无权无势,这般苦差事便落到了自己头上。不幸被俘的那刻,喜宁便考虑起自己的未来,中行说,喜宁想起了这三个字,对,谁说被俘一定是坏事,说不定是个机会。中行说不就是个例子么?下定了决心,喜宁便投了敌,积极出谋划策,功夫 分卷阅读20 不负有心人,喜宁的才学在皇宫并不出挑,到了瓦剌却出类拔萃,得了也先的信赖,成了心腹。渐渐对明朝生了怨恨,恨明朝上到皇帝下到百姓,都是一群有眼无珠之人,委屈自己只能是个低阶太监,如今皇帝被俘,自己虽是大明人,心中却抑制不住爽快不已。 “你便是朱祁镇?”也先问道。 “正是,吾乃大明皇帝。”祁镇道。 “我是也先太师,还要委屈您暂住在胡度伯颜帖木儿的帐里,来人。”见祁镇如此气定神闲,也先的语气也不免软了三分。 “慢着,我是皇帝的侍卫,理应同皇帝一起。”袁彬道。 “那便一并前去吧。”也先道。 营帐内,祁镇对袁彬说道“我身为皇帝,是逃不掉的,你又何苦跟着我受罪。” “臣三代护卫,忠心户主是臣的本职,何况皇上曾救了臣一次。” “朕曾经救过你?” “去年冬,臣得罪了上级,便被罚跪了雪地,臣自幼便患寒症,哪耐得大雪,眼看快要昏过去,幸得皇上经过,见臣可怜,便亲自免了臣的惩罚,还亲赐了一件大氅,才逃过一劫。” “朕只记得见过一名小护卫,跪在雪地里瑟瑟发抖,于心不忍便求了情,不想竟是你。”那日,祁镇也是大病初愈,想到当初自己跪在雪地为钱沐求情的辛酸,感同身受,便生了怜悯,想到这儿,祁镇想钱沐了,不知远在深宫的沐儿现在怎么样?自己还有机会回到沐儿身边吗? “听阿哈说,明朝皇帝在我帐内,我看看!”伯颜帖木儿人未到,声却到了。语气中满是真诚,却无半分盛气凌人。 “你是伯颜帖木儿,朕,我便是明朝皇帝朱祁镇。”祁镇道,刚到嘴边的朕,改成了我。 “屈居寒舍,委屈皇帝了。”帖木儿道。 祁镇淡然一笑“沦落至此,本就是我刚愎自用、自食恶果,何谈委屈,只是要我投降却万不能的。” 伯颜帖木儿本就想借此机会同明朝皇帝交好,换得几年太平日子,又见祁镇一席话说得爽直真切,很是投自己的脾气,好感又增添了几分。朝夕相伴,倒也生了几分情意。 “贴木儿,我想把妹妹嫁给祁镇,你看如何?” “阿哈不是一直想灭了明朝恢复大元的么?”也先突然的示好,帖木儿倒是没想到。 “我是想恢复大元,但也懂得量力而行,以现在的兵力,还不是明朝的对手,乘胜和亲示好,以图后进,才是上策。”也先道。 “那太好了,既能促成好事,又能保得太平。” “祁镇一直住在你的营帐,我看近些日子你们也颇投缘,由你说最为合适。” “乐意效劳!”帖木儿很是开心,兴冲冲回了营。却见祁镇正对着马叹气。 “你怎么了?”帖木儿看祁镇闷闷不乐。 “古人云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可就算志在千里,也只能伏枥而已。我看这老马一脸倦容,便感伤起来。” 帖木儿听罢,笑了“诗词我是不懂,不过这马不过是饿了而已,喂点草料便好了。”说罢,帖木儿摸了摸马,又喂了把干草,马儿便又撒起欢来,还亲昵的在帖木儿身上蹭了两下。 “你很懂马啊!” “我自幼便不起眼,不似阿哈那般精通骑射,得以经常独自一人在大草原上,只有马为伴,便养成了跟马说话的习惯,相处久了,自然懂了马的习性。” 不受重视的草原王子和失败的明朝皇帝,帖木儿的经历顿时令祁镇产生了共鸣“就好像天上的星,有的那么明亮,有的用尽毕生气力,却依旧暗淡无光,可正是他们的存在,夜才如此迷人,所以再渺小也是无可替代的吧。”祁镇也不知这番话是宽慰帖木儿还是宽慰自己。 “若是不嫌弃,今后有话便同我讲吧。”祁镇向帖木儿伸出手,伯颜仿佛遇到了知音,不止秉性相投,连思想都如此契合。不由得紧紧握住了祁镇的手。 回到了营帐,帖木儿才想起有要事要说“差点忘记了!阿哈有意将妹妹嫁予你,你意下如何?” “皇上,万万不可啊!”袁彬有些着急道。 “怎么,是看不上我们草原女子?”帖木儿有些生气。 “这……”袁彬刚要说话,祁镇便制止了他,笑着对帖木儿说“也先的好意,祁镇心领了,可这门亲事我却不能答应。” “这是为何?” “于公,我在此落难之际娶了敌军的妹妹,二人今后如何面对?于私,刚刚我安慰你的那番话,是曾经在我最为落寞的时候,有一个女子对我说的。她还在深宫等着我,我不能负她。” “没想到宫中还有如此女子,的确是不能辜负,也委屈了我妹妹,那我便找阿哈回了这门亲事吧。”帖木儿到很是理解祁镇。 “岂有此理,竟敢回绝我妹妹的亲事!未免太小看我了!”也先道。 “我跟祁镇说起时,他言辞恳切,并不像小看我们的样子,何况他已心有所属,算不上是妹妹良人。” 分卷阅读21 “祁镇固然是以大国之尊,小看了我们,可依我看,袁彬在一旁怂恿更是可恶,应杀之!”喜宁道。 “传我的令,把袁彬绑起来杀了!” “阿哈,三思啊!”帖木儿劝道,可愤怒的也先根本听不进帖木儿的话。 眼看袁彬被绑了起来,祁镇心急如焚,哭着抱住了也先的大腿道“袁彬只是一个小护卫,为何要杀他!” “袁彬阻挠瓦剌与明朝联姻,挑拨两国关系,理应当斩!”喜宁厉声道。 “太师,饶了他吧!退婚的事是我的主意,与袁彬无关!”祁镇再次哀求道。见也先丝毫不为所动,祁镇实在没了办法,眼见袁彬犯了寒症,还被绑着,只好跑到袁彬面前,护在袁彬面前,擦干眼泪厉声道“你们若是想杀他,便先杀了我!” “阿哈,祁镇杀不得!明朝之所以给我们如此多的贡品,不敢轻易开战,正式因为祁镇在我们手上!”伯颜帖木儿马上劝道。也先见祁镇如此坚持,思虑再三只得作罢,有气也只得咽下,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帐内,祁镇见刚被松绑的袁彬昏了过去,身上一时又没有可保暖的东西,情急之下,只好以身体为袁彬取暖,直到袁彬醒来。才松了口气,“你终于醒了!”祁镇摊在地上,落下了欣喜的泪。 第 16 章 “宫里能拿出的银子,都拿出来了,可镇儿还是没放回来,也先的胃口倒是越来越大,我是实在一文钱都拿不出了,也先又大军压境,诸位大臣可有良策?”思贤急得团团转。 “太后,我有一策,只是不知太后肯不肯答应。”于谦道。 “但说无妨。” “换帝。” 大臣们面面相觑。 “也先无非想借皇帝的身份要挟我大明,若我大明已有新帝,便威胁不了大明,何况,国不可一日无主,立新帝也有助于朝廷稳固。” “可是这样镇儿会不会有危险,而且太子才两岁,如何治国?”思贤道。 “也先是个聪明人,瓦剌军力远不及大明,杀了英宗等于断送了瓦剌,他断不会轻易杀了皇帝的。而且臣想立的新帝是皇上的弟弟朱祁钰。” “朱祁钰?” “是。” “容哀家思虑一下。” “太后,大敌当前,稳住大局是当务之急,还望早做决断啊!” 想到自己亲手断送儿子的皇位,思贤多少有些不忍,可于谦又说的句句在理,实难抉择。“哀家信你,若有一天,大明有难,扶她一把。”张瑾离世前的话萦绕耳边。思贤闭上了眼,想听听内心的想法,再睁眼,眼神格外坚定“哀家决定,立祁钰为帝,即日继位。”好,我便扶大明一把,镇儿,你若怪,便怪娘吧。 祁钰恨这龙位,二十年前,他让自己的生父抛弃了自己和母亲,十五年前,他让深宫中唯一护着自己的哥哥同自己再不是一路人。更何况,他怎能抢哥哥的东西。“皇位更换乃大事,如今皇上只是北狩,况且臣德微福薄,实难担此大任。”祁钰退却了。 “钰儿,如今瓦剌大军进犯,国内空虚,大明这个担子总要有人担着,能担起来的只有你了。”思贤道。 “容孩儿再思虑思虑,明日儿个回禀太后。” “好,哀家答应你。但要尽早决断,此事不能拖太久!” 借着昏暗的灯光,祁钰盯着佩剑看了许久,汪真见祁钰犹豫,道“大明正是危急时刻,身为监国,继位义不容辞。” “你也觉得这龙椅我能坐得?” “当然,有何不可。”汪真答的坚定。 昔日宫中,你护着我,如今我便帮你护着大明吧,祁钰收起剑“既如此,那我便应了太后。”就这样,祁钰登上了龙位。 攘外必先安内,既称帝,便拿出皇帝的威严。王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王振,再想到昔日对自己冷落、雨夜对自己的侮辱,更是愤怒,既然王振已死,剩下的便是王振余党了。 “皇上,不好了!诸位大臣在午门请愿惩治王振一党!” 祁钰正想找机会,不想机会却自己找来,祁钰心中暗喜,面上却故作愤怒“这群大臣,我刚继位,龙椅尚未坐稳,他们这是逼宫么!去,找马顺、王义把这些人轰走。” 不到一个时辰,太监又来报“回皇上,大事不好,马顺、王义被大臣们打死了!” 这祁钰倒是没想到,原本是想,让他们先吃吃苦头,若他们敢动手,也好找个罚他们的由头。哪里想得到,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竟能打死人。 “走,带我去看看!”祁钰意识到,事态严重,必须亲自出马。 血,来到了午门的祁钰只看到了满地的血和大臣们吃人的眼神,一个没站稳,踉跄了一下,于谦一把扶住了祁钰,也让祁钰冷静了下来,既已为皇帝,便没了怕的资格。好在多年忍辱负重的生涯,练就了祁钰察言观色的本事,此时最重要的是解除大臣们的顾虑,但也不可 分卷阅读22 乱了规矩,失了天子气势。祁钰暗暗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道“臣子午门聚众斗殴致死,本应重刑,但朕深知诸位赤胆忠心,且王振误国误民,罪大恶极,特赦诸大臣无罪!” “既然皇上金口已开,众大臣便退下了,还望皇上严惩王振一党!”大臣们既已得了皇上的保证,也知再闹下去反而不利,便知趣的纷纷退下了。待大臣都退下了,祁钰才长出一口气,这皇帝不好当。“还好今天你扶了朕一把,朕才不至于惊慌失措。”祁钰转向于谦道。 “皇上错了,臣扶的并非皇上而是大明。”于谦义正辞严。 祁钰未见过如此坦率之人,字字铿锵却让他如此安心“说的好,今后大明也要仰赖先生了!”祁钰向于谦深深鞠了一躬。 “如今王振余党已除,但瓦剌大军压境,京城守卫不多,该如何御敌?”祁钰在朝会上道。 “皇上,瓦剌大军气势汹汹,我军应避其锋芒,迁都南京。”徐有贞道。 “万不可此时迁都,京城一旦失守,再难夺回!”于谦道。 “二十万大军都在前线,伤亡惨重,哪有兵力守城,不迁都,便只能坐等亡国。”徐有贞道。 “国难当头,全民皆兵,若皇上信得过微臣,臣愿领兵守城。”于谦道。 “你只是一介书生,哪懂领兵打仗,失败的结果你承担得起吗?”徐有贞道。 “臣是一介书生,可若武将不能守国,臣也能投笔从戎。”于谦的话掷地有声,目光炯炯有神,看的徐有贞无法直视。 “好,朕授予你提督各营兵马,全权负责北京保卫事宜。所需兵马粮草听凭差遣。今后再不得言迁都之事,上下一心,共同御敌!”祁钰信于谦,并非出于私人情感,而是从这次廷议中,清醒的知道他有统帅三军的威仪、抵御外敌的策略以及忠心报国的壮志。 于谦从京城周遭迅速整饬吏治、召集20万兵力、储备一年的粮食、并调动全城百姓加固城墙,一切防备有条不紊的进行。也先也传来了话“大明太后敬启,今英宗北狩,金银粮草消耗甚巨,还望多予支援,以图英宗南归。” “□□裸的威胁。于尚书,依你看,哀家该如何回复?”思贤有些愤怒。 “如今皇位大局已定,朝廷也有一战之力,大可回绝也先。”于谦道。 “可是会不会激怒也先,伤了镇儿?”思贤很是担心。 “恕臣无能,太上皇的安危臣无法保证,臣只能保大明江山无忧。”于谦顿了下,道“何况,如今兵临城下,太皇太后当真以为,大明倾覆,太上皇能够独活吗?” 于谦一席话,点醒了思贤“好,哀家信得过你,便用大明江山赌一把!” 思贤写了封信“于尚书,劳烦你将此信给也先。” “也先太师敬启,瓦剌入侵我大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大明宽仁为怀,既往不咎,怎料瓦剌得寸进尺,如今皇位已定,但求一战!” “这分明就是战书!”也先见大明并未屈服,恼羞成怒,将回信撕个粉碎“传令下去,明日进攻北京城!” 第 17 章 也先率大军挟着祁镇,一路攻到德胜门,于谦召集守城官兵,先是安排了诱敌深入,神机营凭借火力优势聚而歼之的策略,又组织了庞大的后勤保障民兵。最后于谦站在将台上道“也先大军来势汹汹,北京危急万分,诸位世代经营的家园能否守住,成败在此一搏,我相信你们,也请你们相信我,我于谦,誓与北京共存亡!” “誓与北京共存亡!”将士们士气高涨。 也先果然中了神机营的火力埋伏,大军损失惨重。只得搬师回营,也带走了祁镇,临行前,祁镇找了个机会,将一个锦囊悄悄塞给了侍卫。 清晨钱沐习惯性的去搂祁镇,搂了个空,才猛然清醒,想起祁镇已远在漠北,不禁垂泪,敬妃前来,见钱沐仍懒懒的未起“已快到午时,太后仍未起,可是身体有恙?” “不打紧,可是有事找我?” “臣妾知道您思念太上皇,给您送解药来了。”敬妃道。 “什么解药?” 敬妃拿出一个锦囊递给钱沐“这是太上皇临走前交给侍卫的,侍卫不知如何是好,我认出这布料是只供应坤宁宫的青织金穿花凤宋锦,想必是给你的。” 钱沐拆开锦囊,见是发丝穿成的十颗红豆,还打了个同心结。 “倘若有一天,你我相隔异地,我寻你不见,该如何是好?”月下,钱沐倚着祁镇柔声问道。 “你我既因红豆生情,那我就用红豆做个手串,再打个同心结,你见到它,便如同见到我一样,把你牢牢套住!”祁镇搂着钱沐笑道。 “镇儿还记得我们的约定,他这是想告诉我他还平安,太好了!”钱沐喜极而泣。 “我这药灵吧。”敬妃道。 “莲儿,快帮我梳洗打扮,本宫要去佛堂祈福!” “是。” “臣妾 分卷阅读23 知道一位高僧,这就将他请到宫里来为太上皇祝祷。”敬妃道。 “好。” 钱沐跪在佛像前,上了柱香,又拜了三拜,跪着诵经到深夜,回到宫里,更衣时看到祁镇的玉佩,拿起笔来“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写着写着,思念愈发浓烈,泪水止不住的流。 从此以后,风雨无阻,钱沐日日到佛堂祈福,夜晚则思念着祁镇独自垂泪。转眼已入冬,漫天大雪,钱沐照常诵经后,一起身,眼前突然模糊了起来,走起路有些踉踉跄跄,莲儿一个没跟上,跌在了大雪中,模糊间,一个浅碧衣衫的女子撑着伞,扶起了自己,长期的劳累,突然感到安心的钱沐,昏倒在了女子的怀里。 再次醒来,莲儿和绿衣女子在身旁“太后,您可算醒了!” “我没事了,这位是?” “太后万福,臣妾杭氏,是当今皇上的妃子。” “多亏杭妃娘娘,将太后从佛堂背回寝殿,还及时请了太医。” “谢过杭妃,莲儿,哀家感觉眼前仿佛蒙上一层纱,雾蒙蒙看不真切,太医可有说什么?” “太医说您就是太过劳累,休息一阵子就好了。对吧太医?” “太后娘娘并无大碍,只是刚刚小产身子弱,加上连日忧思操劳,寒气入侵,才昏倒的。静养一阵子便会好的。”刘溥道。 “你说什么?刚刚小产?” “想必是太医说错了,对吧,刘太医。”莲儿忙示意刘溥,眼神看着地面。 “对对,是臣失言了。”刘溥忙改口道。 “不要哄我,你每次一说谎便盯着地面看,相处这么久,你知道我的,我什么都能承受住,但决不允许别人骗我。” “其实,上次您昏倒时,已经有身孕了。”莲儿小声道。 “我好不容易有了祁镇的骨肉,却没保住,对么?”钱沐流着泪道,莲儿点了点头。 杭棋坐到了钱沐身边,帮钱沐拭泪,钱沐靠在杭棋身上痛哭起来,杭棋就这么默默的抚着杭棋。什么话也没说。不知多久,钱沐便带着泪睡去了。 杭棋将刘溥叫到一边轻声道“太后娘娘眼神变差,究竟是怎么了?” “回娘娘,太后日夜哭泣,又长期跪坐,太后的腿本就有旧伤,导致患了眼疾和腿疾,由于患病太久,无法痊愈,只能延缓病情。” “哎,我们太后真是可怜,今后该怎么办呀。”莲儿哭道。 “先让太后好好休息一晚吧,明早待我来再做商议。”杭琪道。 翌日,杭棋一早便到了钱沐宫中,钱沐刚睡醒“莲儿,莲儿,我的右眼怎么看不见了?”钱沐摸索着下榻,险些从床上跌下,杭棋一把扶住了钱沐。 “太后,小心些。” 莲儿正好带着早膳进屋,忙将膳食放在一边一起扶钱沐“娘娘,太医不是说让您静养吗?” “我的眼疾似乎严重了,九九八十一天的祈福仪式还未结束,我要趁未失明之前,为太上皇祈福!莲儿,快扶我去佛堂!” “太后若是不嫌弃,臣妾可以当太后的眼睛,每日带您去佛堂,只是,凤体要紧,太后还是先将早膳吃了,再去也不迟。”杭棋道。 “不会太叨扰杭妃吗?”钱沐道。 “无妨,我本就不受宠,也喜参佛,不碍事的。” “好,那一同用早膳吧,用完我们一同去佛堂。”杭棋的一番安慰,钱沐平静了许多。 一同去佛堂的路上,钱沐问道“杭妃娘娘为何如此帮我?” “可能是觉得你我比较像吧,都是沉静安稳的性子。仿佛帮了你,就像帮我自己一把一样。” “不说这些了,这对护膝送给你,拜佛的时候记得穿上。” 说罢,杭棋安静的跪到了一边,闭着眼,双手合十,安静的祈祷着。钱沐看着杭棋,恍惚中好像真的看到了自己。 “这把长命锁,是当初我怀孕时为肚子里的孩子准备的,还有这件衣裳,也是我选用最好的蜀锦,亲自一针一针缝制的,如今我没这个福气,送给济儿吧。” “这,臣妾不敢当!” “你救了我三次,我无以为报,只有这些物件多少你能用得到,再要推辞,你我就太过见外了。” “那臣妾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谢过太后娘娘!”杭棋道,深宫中,杭棋与钱沐的姐妹情是两人难得的慰藉。 第 18 章 北京城门下,喜宁压着祁镇冲着城墙上的卫兵喊道“明朝皇帝在此,速速打开城门!” 祁镇悲愤不已,高喊道“祁镇一人不足虑,万不可放贼人入关!” 喜宁见此情景,气急败坏“那我便成全你!”说罢举起刀向祁镇砍去。 “啊!”祁镇从恐惧中醒来,惊出一身冷汗。 “太上皇,怎么了 分卷阅读24 ?”袁彬问道。 祁镇头上沁出汗珠“我梦到了半年前,喜宁以我为质,要闯进北京城的事。我差点死在喜宁的刀下。”祁镇心有余悸。“自从上次你差点被杀,我就总梦见喜宁要对我们不利,心慌的很。” “没事,你看我们不都好好的吗,安心睡吧。”袁彬安慰道,自上次出了场大汗,加上已入了春,天气转暖,袁彬的精神便好了许多。 “好,你也睡吧。”祁镇道,必须要除掉喜宁,祁镇躺在床上,满脑子想的是如何除掉喜宁。 也先这些日子也很是犯愁,北京城攻不下,用祁镇威胁过明朝几次,开始还换来不少金银财宝,可自从新帝登基,一两银子也要不来,反倒成了烫手山芋,实在不知道怎么办。 “当今明朝太上皇在我们手里,却讨不到什么好处,我想将其放回,诸位有何看法?” “太师,万万不可,祁镇虽只是太上皇,明朝不可能弃之不顾,轻易放回,我们就真的前功尽弃了!” “太上皇既然已经构不成威胁,何不放回送明朝个人情,日后也好做贸易啊!”伯颜帖木儿道。 “瓦剌与明朝已到如此地步,怎么可能单凭放个太上皇关系就改善?”喜宁反驳道。 也先做了个手势制止了两方的争吵“好了,你们说的都有道理,我看,不如先派个使臣探探明朝的态度,再做决定。” “月脱!”祭司道。 “祁镇,祁镇,你有机会回国啦!”帖木儿还未进帐,便迫不及待的告诉祁镇这个好消息。 “这是怎么了,比我还高兴!”祁镇见帖木儿这副兴冲冲的样子,调侃道,祁镇与帖木儿早成了无话不谈的兄弟,祁镇至今记得当初在北京城下,眼看要命丧于此,千钧一发之际,是帖木儿一把挡下刀,怒道“没有阿哈的命令,我看谁敢轻易杀他!”祁镇这才保住了一条命。至此,祁镇心里便认定了帖木儿这个朋友。 “今□□会,阿哈提出了放你回去,虽然被喜宁驳回了,但我能看出阿哈已有意放你回去,只是时间问题。” “驳回?那也先打算怎么处置我?” “阿哈准备先派个使臣探探口风。” 祁镇眼睛一亮,仿佛找到了机会“既然喜宁提出异议,可否提议让喜宁作使臣?” “没问题,我向阿哈提议。” “还有,我身边有个士兵高磐,家中老母病重,很想回京城看看,可否安排进使团,放心,只是个低阶小卒,可随意查验,是我害他沦落至此,能做的也只有圆他这个梦想。” 帖木儿有些犯难“这我恐怕做不了主,还需禀报阿哈。” “那是自然。” “好,我一定转达到。”帖木儿道。 “阿哈,出使明朝的使臣可有人选?”傍晚的家宴上,帖木儿道。 “还没有,瓦剌人太过直率,怕探不出虚实,中原人又不可信。”也先道。 “既然是喜宁提出太上皇仍有价值,不如就派喜宁前往,也好试试他的能耐。” “对啊,我怎么忘了喜宁,他倒是个聪明人,这些日子也算是忠诚,是合适人选。”也先道。 “阿哈,既然是示好,多少要表些诚意,不如派个俘虏的明朝小兵一同前去。” 也先笑道“是祁镇拜托你的吧。” “确实,这个小兵家母病重,祁镇觉得很对不住他,便托我借此机会将他送回京,阿哈可亲自查验。” “派个小兵倒也无妨,但帖木儿,你不要忘了自己是草原儿女,不要同祁镇走的太近。”也先本也有意和好,自然同意了,但有些忧心弟弟与祁镇走的过近。 “这是自然。” 深夜,祁镇来到高磐的帐内,高磐慌忙下跪“臣不知太上皇大驾光临!” 祁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免礼,我有求于你。”说罢掏出一个锦囊“喜宁进京必经宣府,到了宣府,将此物交给明军守卫。” “臣遵旨。” 祁镇跪了下来,高磐忙上前搀扶,祁镇阻止了“众将士沦落至此,实乃吾之过,奈何禁锢于此,只好将大明安危托付于君,请受我一拜。”说罢向高磐行了一大礼,并从身上掏出仅剩的十两银子,交予高磐“这是我仅有的几两碎银子,虽不算多,但多少够生活一阵子,回到京城,过你想过的生活吧。” 高磐的泪在眼中打转“太上皇放心,臣既取名磐字,对大明就定如磐石般无转移!” “拜托了!” 喜宁一行人,前往京城。行至宣府,喜宁高举议和符节道“我奉太师之命,前来议和,速速开门放行。” “开门。”明军确认来人确是使臣,便开了门。 “使臣远道而来,属下已备下宴席,不如一同畅饮一番,歇息一下再走。” “再好不过了!”说罢侍卫便引着喜宁用膳去了。 小护卫见喜宁不在,得了空悄悄跟上守卫,将锦囊递上,附耳低声道“这是太上皇托我交给你的。” 分卷阅读25 守卫接过纸条,展开一看,上书三个字“杀喜宁”顿时明白了太上皇的意图,两人相视一笑。“来,这杯酒敬远道而来的喜公公!”宴席上,众人推杯换盏,护卫与守卫特意多敬了喜宁几杯,想灌醉喜宁。 几杯酒下肚,喜宁不胜酒力,摆了摆手道“不行了,不行了,今天已有些醉了,明日还要赶路,就不奉陪了,改日再痛饮。”喜宁转身便要走,眼看机会要溜走,小护卫一个箭步抱住喜宁,守卫忙举起密函,高呼“太上皇有旨,杀喜宁!”明军一拥而上,喜宁还未反应过来,便惨死于乱刀下。 “使节已死,其余人等,若敢造次,行同此人!”高磐高举喜宁的首级道。剩下十几个随从,面对守卫大军,哪敢轻举妄动,乖乖束手就擒。 大明宫里,杨善道“皇上,太上皇已北狩半年有余,是时候接回宫了。” 祁钰脸色一变“确实,可此为大事,应从长计议。”祁钰掌了权,才知道权力的魅力,那种呼风唤雨的自在,当初祁镇能护着自己,无非也是因为权力而已,既然如今已掌权,便不会轻易放手。 “于爱卿,你看呢?” “皇上,太上皇北狩已久,应该回宫,只是皇位已定,不会有变。”于谦深知祁钰在担心什么,便给祁钰吞下一颗定心丸。 “既如此,那杨善,便由你出使瓦剌商谈相关事宜吧,只是现在正值朝廷用人之际,只能派给你十人。”祁钰道。 “好,微臣领旨!”杨善毫无畏惧,一心念着曾经的誓言“我会带你回来的。”如今正是践行诺言的时候。踏上了远赴大漠的征程。 第 19 章 杨善刚进也先的营帐,一把冷剑闪着寒光刺来,直奔心脏而去。 杨善到也不慌,冷笑问道“瓦剌人便是如此接待使臣的?” “前些日子,我派出使臣示好,竟被明军杀了,如今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先厉声道。 “太师指的可是喜宁?此事臣也有所耳闻,喜宁三番两次挑拨明朝与瓦剌的关系,太师当真以为,他能传达瓦剌的示好之意?此等小人,人人得而诛之,对瓦剌而言也未必是件坏事。” 听闻有理,也先缓和了态度,收回了剑。 “依我看,明朝也没什么了不起,土木堡一战还不是不堪一击。”一旁的小侍卫不屑道。 “不过是趁着大兵南下的时机,捡个便宜罢了,如今南方20万大军回京,又新招募了30万军队。瓦剌是不是我大明对手,想必也先太师心中有数。”杨善依旧不慌不忙。 “说到打仗,你们汉人讲究师出有名,可你们明朝扣我使者、削低马价、以次充好、苛扣封赏在先,瓦剌不得已反抗,这便是你们所谓的仁义之师?” 杨善笑道“原来太师耿耿于怀的是此事,所谓人无完人,您派来的使臣中,难免有作奸犯科之徒,犯了事自然要扣留,明朝也是一样,王振多贪财想必太师也有所耳闻,从中上下其手不足为怪吧。马市本就是自由贸易,国库空虚,自然要压价,再说目前的马价虽有下降,但较最初已经涨了不少,瓦剌涨马价时,大明也并无异议啊!至于封赏,大明向来按规制封赏,太师的使臣超了规制,自然无法全部得到封赏,规制之内的封赏倘若少一分,任太师处置。” “这……”也先没了话说,只好尴尬的看着国书,猛然发现不对,道“你说此番来是接太上皇回京,可这国书中并未提及此事啊!” 杨善的冷汗差点流了下来,不想祁钰如此不愿哥哥回京,连国书都不肯写,杨善又是一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道“这自然是皇上的心意,太师主动放人,方能彰显您的名声啊!” 也先冷笑道“既如此,放不放人全凭我心意喽。跟我来吧。”也先将杨善带入马场。祁镇被绑在马场的另一端。“你不是说汉人骁勇善战么,只要你能一人过去将太上皇的绳子解了,我便放他回国。” “好!”杨善道。 杨善赤手空拳上了马场,几十名蒙古汉子骑马带着马球棍呼啸而来,杨善一介文人,怎是敌手,没走几米,便连挨了十几棍,吐了血,又走了几米,便被打的趴在了地上。 “回去吧,再这样下去你会被打死的!”祁镇大喊道。杨善却仿佛没听到一般,继续前进,既然站不起来,杨善索性爬着前进。草地上留下一条血痕,爬到祁镇身边,已只剩下一口气。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解了绳子,对也先道“放人。”便笑着昏了过去。昏迷前留在脑海的,是祁镇的眼泪和呼唤自己名字的声音。 “是个汉子,来人,将他带下去医治,治好了便带着他回京吧。”也先道。 杨善渐渐醒来,见到了祁镇道“也先答应放了我们吗?” “是,也先答应了,你也不用如此拼命啊,为了我不值得!” “臣曾说过,总有一天会带太上皇回去的,就算拼了这条命不要,这个誓言也要做到!” “谢谢!”祁镇含着泪道,有千言 分卷阅读26 万语,只凝成两个字。 临行前,也先同帖木儿一同送行,帖木儿拉着祁镇的手,流了泪“祁镇,你能回京,我打心里替你高兴,可想到今日一别,不知何时能相见,却又舍不得。” “帖木儿,我不会忘了你这个草原兄弟的,还记得白雪傲梅、安邦栋梁吗?” “当然,那日你初见我的四个儿子,觉得甚是可爱,便取了白、梅、安、梁四字为姓,寓意便是白雪傲梅,安邦栋梁。” “对,有了他们,我相信我们总有再见的一天!”祁镇眼中也泛起了泪花。 “对了,你先等一下!”帖木儿道。说罢回帐拿出一张白虎皮,递给祁镇“这是我亲自猎得的最珍贵的白虎皮,送予你,大漠风沙大,此物可御寒,也能保平安!” 祁镇什么都没说,只是紧紧的抱着帖木儿,做最后的告别,又走到了也先面前道“这些日子承蒙太师照顾,并未把我当作俘虏对待,祁镇铭记在心。”说罢,祁镇拔出剑,将血滴入碗中,斟满酒道“干了这碗酒,大明与瓦剌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停止兵戈。苍天大地,均可为证!” “好,就此止兵,恩恩怨怨一笔勾销!”也先道,两人一饮而尽。 祁镇上了马,踏上了归途。 一路上,祁镇问杨善道“这些日子,宫里怎样了,沐儿、额娘、还有……皇上”祁镇说到皇上时多少有些不自然“都好么?” “回太上皇,宫里一切都好,也先曾想趁乱攻进北京,好在孙太皇太后,于尚书,还有皇上奋力抗敌,保住了北京城。只是皇太后……” “沐儿怎么了?”祁镇听出杨善口气不太对,焦急的问道。 “皇太后太过哀痛,整日三步一拜到佛堂,以血抄经,又天天以泪洗面,便……” “便怎么了,说啊!” “便瞎了一只眼,瘸了一条腿。” 沐儿,你何苦痴情至此啊,我只是个不成器的皇上,不合格的夫君,不值得!祁镇心痛,留下了泪。 “还有皇上。” “皇上怎么了?” “其实,早就有大臣提出,要接太上皇回宫,皇上却并未理会,是臣据理力争,皇上才勉强同意臣前来,连半分赎金都未给,只给了臣十几个随从,于尚书还说,皇位已定,不会有变,太上皇既然归来,理应继位啊!” 祁镇到是淡然一笑“于尚书说的对,这些日子多亏了祁钰,比起我,他更适合当这个皇帝,我不会继位的,回宫后依就当我的太上皇就足够了。” “可史上哪曾有过平安的太上皇,况且臣看得出,这种种行为,分明是皇上不希望您回京。”杨善道。 “无妨,我了解祁钰,他不过是担心我回宫夺他的权,待他知道我只愿做个太上皇,便不会为难我的,我们二人的兄弟情,旁人不会懂的。”说罢看了眼出征前,手上留下的疤痕。 “走吧。”时隔一年,祁镇终于踏上了归途。 第 20 章 回到熟悉的皇宫,红墙黄瓦、青石绿柳,一切都仿佛都未变,祁镇却莫名感到陌生。 午门前,百官夹到迎接太上皇回宫,祁钰站在高台上,见到祁镇的轿子,快步迎上前,请出祁镇。兄弟二人时隔一年的相见,感慨万千,话到嘴边却都说不出,只是一同展露出手上的疤,“我回来了”“我守住了”两人心照不宣,紧紧抱在了一起。 拭干了泪,祁钰道“如今,太上皇已回宫,臣弟监国之责已尽,理应将皇位奉还。臣弟责令钦天监,选个黄道吉日举行继位大典。” “不必了,我,朕北狩这段时间,幸得钰弟守城,才保得大明无虞,钰弟更适合做一国之主。”祁镇被俘一年,说惯了我,一时竟想不起说朕。 “皇位乃天定,岂可轻易变更,还望哥哥早日登基。”祁钰道 “皇位也并非一成不变,自尧舜便有禅让之举,皇位有能者居之。” “这点哥哥放心,朝廷贤臣云集,特别是于尚书,定能助哥哥开创盛世,还是请哥哥及早复位。” 祁镇走到祁钰身边“朕累了,也想过几天闲云野鹤的日子,还是当我的太上皇吧。” “既如此,弟弟也就不勉强了,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已等候多时了,来人,带太上皇回宫歇息吧。” 推开南宫的门,钱沐与思贤就站在左右“回来了?” “回来了!”短短三个字,却包含了太多情感,三人执手相看泪眼。 思贤抹了眼泪,笑道“回来就好,来,跨过这个火盆,再沾点柚子水,去去晦气。” “好。”祁镇也擦了泪。 “我的镇儿瘦了,吃了不少苦头吧,来来来,额娘做了你最爱吃的盐酥肉,还有蜂蜜莲子羹,寓意苦尽甘来!来尝尝。”思贤看祁镇黑瘦了不少,心疼的流下泪来。 祁镇夹了一口肉,尝着尝着,也不知吃的是肉还是泪。放下了筷子“娘,是孩儿不好,二十万明军,就这么在 分卷阅读27 我眼前没了,您怪我么?”祁镇再也压抑不住,嚎啕大哭。 “能平安回来就好,娘怎么会怪你,倒是娘立了祁钰为帝,镇儿,你怪娘么?” “孩儿就是再浑,也知道当时北京十万火急,只能立新帝,何况,钰弟的确比我适合当皇帝。”祁镇低下了头,声音愈发小了。 见祁镇怯了下去,思贤安抚道“怎么,这点难便把你打倒了?当初说要把来犯之敌打的远远的豪气哪去了?” “儿子终究还是成不了汉武帝。”祁镇愈发沮丧。 “你可知马邑之谋?纵然强如汉武帝,也有失策的时候。若是陷在失败中走不出来,才是真的败了。”思贤说罢,拿出一个不倒翁。 “这是你小时候最爱玩的不倒翁,娘没舍得扔,一直给你留着来的。它无论倒下多少次,都能站起来,娘相信,你也能。”思贤将不倒翁递给祁镇。 “好了,大喜的日子,不说这些了,来,咱们娘仨喝一杯。”说罢三人碰杯,一饮而尽。放下酒杯,以前那个单纯的祁镇死了,虽不在皇位,祁镇却想做个真正的皇帝了。 吃完了晚餐,祁镇同钱沐回到寝宫,一路上布满青苔的石板,丛生的杂草,窗棂上挂着的蛛网,祁镇顿时明白了,自己这个太上皇不过是个傀儡。推开宫殿的门,家具很是简素,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满屋的宣纸,写的只有一句话“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每张纸上,都沾满了泪痕。 “这些日子,你都是这么过来的么?”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你走的这些日子,闲来无事,每当想你的时候,便写一遍,想着这么写下去,总有一天你能回来,不觉竟写了这么多,好在,你终于回来了。”钱沐说的轻描淡写。 “怎么是闲来无事,这些日子,娘娘日日三步一拜到佛堂为太上皇祈福,夜夜以泪洗面,这才伤了腿和眼。”莲儿抹了泪道。 “太上皇既已回宫,这些旧事就无需再提了。”钱沐道。 祁镇抚着钱沐的眼,轻轻抱起钱沐“如今,朕回来了,安心休养吧。” 钱沐倚在祁镇的肩上“臣妾安心,自打看到这手链,我便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说罢,拿起了红豆手链。 “你能收到真好,当时走的仓促,我还担心,这份心意能不能送到你手上。” “多亏了敬妃,认出这锦囊上的布料,是臣妾宫中独有的。” “情急下,我只好用你送我的香囊来装了,什么时候再做个香囊送我吧,也好装这枚护身符。”祁镇也拿出一直贴身保管的护身符,两人相视一笑。 “太上皇今后有何打算?” “以前,朕这个皇上当的挺失败,信任的王振、祁钰、甚至喜宁,都一一背叛了我,只有你,依然守在我身边。南宫虽不比乾清宫,好在幽静轻松,还有一个你,朕想同你做一对归隐的逍遥夫妻,不问世事,眼中只有彼此就够了。” “你耕田来我织布,你挑水来我浇园。” “对,做个布衣夫妻,只是我身为太上皇,这条路注定既清苦又不好走,你可愿意?” 钱沐微微一笑“刀山火海,甘之如饴。” 祁镇拥钱沐入怀“我何德何能,娶你为妻。” 钱沐靠在祁镇怀里道“臣妾是个无趣的人,不通琴棋书画,更没有文韬武略,又不喜装出一副谄媚的样子讨好人。换作别人,我这个皇后恐怕早就被废为庶人了吧,太上皇不弃,是真的懂我的好,懂我想的是什么。” 祁镇轻脱了钱沐的衣衫,想与之缠绵,钱沐却轻轻按住了祁镇的手,显出一丝忧色“如今,臣妾这个样子,实在是不宜侍寝,太上皇还是另择其他嫔妃吧。” 祁镇收了手“朕不走,今天就在这儿陪着你,你若不喜,今晚我们就这么静静躺着,朕知道,你都是为了我,无论怎样,朕最爱的都是你,所以,你也别把我推开好么?朕看你这副样子,很是心疼。” “沐儿懂太上皇的心意了,今后再不会把你推开。”回宫的第一天,两人就这么相拥入眠。 第 21 章 茫茫大漠,一阵狂风袭来,卷起漫天黄沙,祁镇几乎无法呼吸,发不出声又四下无人,眼看就要被黄沙掩埋。祁镇挣扎着醒来,脑门上沁出汗珠。 “怎么了?”钱沐点上烛台,掏出贴身带的帕子,轻轻拭去汗珠。 祁镇一把握住钱沐的手“还好你在身边,朕做了个噩梦,梦到自己陷在大漠中,快要窒息了。” 钱沐抱着祁镇“安心吧,到家了,已经没事了。” “对,已经到家了,没事了。”祁镇喃喃自语道。 “臣妾再说几件喜事,玲珑生了第二子,惠妃也快要临盆了,不如明天同去看看。” 祁镇的眼睛亮了起来“好啊,难得有件喜事。” “那就好好休息吧,总不能第一次见孩子,就一副倦容。”钱沐帮祁镇盖好被。 “我 分卷阅读28 想拉着你的手睡。”祁镇道。 “好,这不正拉着嘛,睡吧。”钱沐柔声道。 第二天一早,祁镇便同钱沐出了门“走,去看看玲珑去。” “还有惠妃呢,瞧您这着急的样子。”钱沐换上一袭喜庆的红裙,走向祁镇。 “惠妃就算了吧,正在养胎,朕不便打扰,待生了再去也不迟。”祁镇脸色有些不自然,钱沐狐疑了一下,倒也未多想。 推开宫门,巡查的侍卫多了许多,也不再是熟悉的面孔,一路上,南宫的大门牢牢紧锁着。祁镇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一言未发。 细雨刚过,天气晴好,玲珑带着两个儿子在院子里玩儿,斑驳的水洼,很是吸引孩子们的注意,特别是潾儿的弟弟,第一次见到水,兴奋的直踩水“泷儿,慢点,小心摔倒!”玲珑叮嘱道。 祁镇刚进门,便看到了玲珑母子,水中映着泷儿漆黑的眸子,笑得的仿佛能将人甜化“臣妾恭迎皇上。”玲珑行了个礼。 “免礼,刚刚听你唤他泷儿?” “回太上皇,臣妾生产之日,危在旦夕,亏得太后娘娘悉心照料,所以臣妾便擅自做主,取娘娘的沐字和臣妾的珑字各一半,以泷字做孩子的乳名。” “我不在的这段日子,真是辛苦你了。”祁镇转身向钱沐道,钱沐只是浅浅一笑。 “既已有乳名,朕便赐个字吧,泾以渭浊,湜湜其沚。唤作湜如何?寓意清澈澄明。” “见湜,让臣妾想起初次见太上皇,也是在水边呢,谢太上皇赐名。湜儿,跟你父皇打个招呼!”见湜摆了摆手,笑了起来。 “湜儿笑了,看来他也喜欢这个名字呢。”玲珑笑道。 正聊着,太监来报“恭喜太上皇喜得麟儿,惠妃娘娘生了!” “这么突然,不是应该还有几天么?”钱沐道。 “惠妃娘娘大约是见太上皇平安归来,大喜,动了胎气以至早产,好在母子平安。” “太上皇,我们去看看惠妃吧。” “好,不过,沐儿,你在这陪陪玲珑吧,惠妃那朕一人去就行了。走,带朕去惠妃那儿。” “是。” “太上皇这是怎么了?嫔妃生产,本宫不是理应在的么?为何独独留我在这儿?早上我提到惠妃时,也是一副不大在意的样子。” “管他呢,前阵子糟心的事太多,难得我们姐妹能自在的聊会天,你休想溜走,我还要吃你做的桂花糕呢。”玲珑挽住钱沐的胳膊,拉着往屋里走。 “好好好,我是真看不出你有半点为娘的样子。”钱沐无奈笑道。 到了惠妃宫,接生嬷嬷抱着小公子给祁镇和王妍瞧“这孩子眉眼像极了太上皇,真招人喜欢!” “这孩子刚出生,还没有名字,请太上皇赐个名字吧。”王妍道。 “就叫见淳吧,淳朴的淳。” “好名字,谢皇上赐字。” 祁镇将淳儿交给乳娘“带下去,好生照料,你们也都下去吧,我有几句话想同惠妃说。” “是。”众人退下了。 “皇上有什么话还要单独同臣妾说。”王妍脸上露出一丝娇羞。 “听着,朕最讨厌耍心机的人,你对朕下□□的事,朕看在淳儿的面子上不予追究,若再让朕知道你在背后耍些小心思,朕定不轻饶。” “臣妾没有,就是借臣妾一万个胆子,臣妾也不敢啊!”王妍忙道。 “你还当朕是白痴么?那夜,你来给朕送药,朕喝完便觉得浑身燥热,朕特意让太医查验了药渣,只是还没出结果,便出征了,才拖到现在,你还要狡辩?”说罢,祁镇把太医检验的结果扔给了她。 “太上皇恕罪,臣妾是用情太深才做了傻事!”王妍十分慌张。 “朕不治你的罪,但是从今以后,朕也不会踏进这里半步!希望你真的能懂淳字的含义。”说罢,祁镇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瘫在床边哭泣的王妍。 “还是沐姐姐做的桂花糕最好吃!”玲珑道。 “真羡慕你,只要有吃的,就什么烦恼都没了。”钱沐笑道。 “我知道,现在身处南宫,同□□无异,可思虑再多也于事无补,不如放宽心,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说什么呢,这么开心。”敬妃走了进来。 “敬妃姐姐,你怎么来了?” “本想先找太后,再找你的,莲儿说太后在宸妃宫,我就来了。” “有什么事吗?”钱沐问道。 “最近,宫里换了一批宫女,连我的侍婢夏荷都被找个借口调走了,侍卫太监也换了一批,不知你们宫里怎么样?” “这么说来,的确来了个叫高鸿的宫女,贴身伺候祁镇,殷嬷嬷也被打发出宫了。” “所以啊,我想来找你们商量商量。沐儿,你跟杭琪、汪真都有联系,能否打探打探皇上的意思。也好提早做个准备。” “如今身居南宫,不比往日,皇上有 分卷阅读29 所疑虑也情有可原,我们谨言慎行,料想别人也抓不到什么把柄,我再探探口风,有什么消息,及时通知你们。”钱沐道。 “还以为当今皇上同太上皇是兄友弟恭的楷模,不想还是敌不过权力二字。”敬妃叹了口气。 湜儿哭了起来“不知不觉这么晚了,玲珑还要照顾湜儿,我们先回去吧。”钱沐道,众人便散去了。 第 22 章 “你们听说了吗?皇上要招宫女去南宫。” “是啊,昨天若梅听说自己要被调到南宫,哭了一整晚呢。” “南宫怎么了吗?”高鸿问道。 “你不知道吗?南宫是太上皇的住所,不受皇上重视,活又多又累,还不讨好,所以才没人愿意去。” “是吗。”高鸿听完陷入了沉思。 夜晚,高鸿来到若梅的寝宫“若梅,听说你请了假,怎么样了?” “还好,只是,我不愿去南宫那种鬼地方。”若梅眼边的泪痕还未干。 “我替你去吧。”高鸿道。 “真的?南宫十分清苦,你真的愿意去?”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本就是喜欢清净的人,当了这么多年宫女也没有什么长进,早就厌倦了这儿的尔虞我诈,何况你是我最要好的朋友,自然要帮一把。” “太好了,谢谢你,阿鸿。”若梅握住高鸿的手,喜极而泣。 “你看你,怎么不论喜悲都哭成这个样子呢。”高鸿说着帮若梅擦了眼泪。“好啦,我这就去跟嬷嬷说一声,别哭啦!” “嗯。”若梅点点头。 “皇上,这就是自愿调到南宫的宫女高鸿。”嬷嬷将高鸿引入祁钰的宫中。 “你便是高鸿?” “正是,奴婢高鸿参见皇上。” 祁钰见高鸿人长得唇红齿白,标志得很,又是一副小心怯懦的样子,心里便有了打算“平身,你可有什么家人?” “奴婢的家人在奴婢幼时就已经过世了。” “无牵无绊倒也自在,朕想把你调到太上皇身边作贴身侍婢,南宫清苦,你可愿意?” “奴婢自幼喜静,愿意去南宫。” “那便好,来喜,你把南宫的事跟高鸿交代一下,都下去吧。” “嗻。”来喜带着高鸿退了出去。 “南宫的事,并无什么特别,照看好太上皇的饮食起居便可,重要的是,你要把太上皇的动向汇报给我,皇上可是很关心这个哥哥,又不便言明,此事若办的好,少不了你的赏赐,若泄露了风声,当心你的小命。” “奴婢会小心的,公公放心。” “嬷嬷说你人很机灵又识大体,果然如此,去吧。” “奴婢告退。” 高鸿进入了南宫“鸿儿,太上皇的早膳好了,你送去吧。” “好。”高鸿端了早膳进了祁镇寝宫。 “太上皇,您的早膳好了。”高鸿在屋外道。 “进来吧。” 高鸿推开门,祁镇一身长衫,手持一本书,安静的在桌边看书,阳光下面容愈发俊朗,远不似高鸿想象中肥胖油腻的样子。 “放着吧。” 高鸿有些走神,端碗时,没有注意到碗上的裂口,不小心划伤了手指,碗掉到了地上。祁镇看到了“南宫的餐具不比皇宫,多是些残旧的,要小心。” “奴婢该死,请太上皇恕罪!”高鸿跪在了地上。 祁镇走向高鸿,看了看高鸿的手,撕下内衣的一角,轻轻牵过高鸿的手,包住伤口“你先退下把,处理下伤口,早膳朕叫别人送来。”说罢转身便走了。高鸿走出了宫门,有些恍惚,仿佛被祁镇迷住,可残存的理智却告诉自己不可以,难得自己有机会借助皇帝接近祁镇,不能轻易动摇。 七夕的夜晚,祁镇在宫里散步,忽见天上点点孔明灯,寻着找去,见周青正对着月亮闭着眼、双手合十,眼角似有泪痕。身边还有些未放的孔明灯。 “这些孔明灯是你作的?” 周青睁开眼,望见了祁镇,一双眼情深似水,望化了祁镇的心“正是,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七夕之夜,臣妾想皇上了。”周青流着泪轻声道。 祁镇看着梨花带雨般清秀的周青,心都不自觉漏了一拍“朕初见你,仿若少女天真烂漫,再见时又是典雅的大家闺秀,如今又是一副小儿女情态,你还有多少面是朕不知道的?” “昨天夜里,我看到周妃同太上皇在赏月放灯,男才女貌,真是赏心悦目。” “是啊,不似太后,和太上皇在一起,总觉得不搭。” 莲儿刚想上前教训这些嚼舌根的宫女,钱沐制止了“算了,色衰而爱弛,人之常情,走吧。” “最近,高鸿不大得力啊,你找个时间提点提点她,不要太显眼。”祁钰对贴身太监来喜说道。 “是,奴才这就去办。” 来喜到南宫 分卷阅读30 外,叫出了高鸿“最近可有太上皇的消息?” “太上皇最近并没什么动作。”高鸿说的有些心虚。 “是没什么动作还是你不愿说?乾清宫那位可不是好糊弄的。别忘了你的任务!” “奴婢知道了。” “行了,你好自为之吧。”来喜说罢便走了。 门后的祁镇,一字一句,听得真切。 高鸿恍惚着走着,没留意草丛中竟窜出条蛇,祁镇快步挡在前面,被蛇咬了一口“就说南宫不比皇宫,要小心了,怎么还不长记性。”祁镇笑道,昏了过去。 “太上皇,太上皇!”高鸿被突如其来的情况吓的有些懵,不过很快恢复了冷静,先是撕下一条布条绑住伤口,又吸出了毒血,架起祁镇“有人吗?太上皇受伤了!”边喊边回寝殿。 祁镇醒来时,见刘溥和高鸿在身边“好了,太上皇醒了就无大碍了,多亏这位宫女及时妥当的处理。敢问,您也懂医术吗?” “到也不是,南疆儿女有几个不会玩蛇的。”刚说完,便意识到险些暴露自己是麓川人,不再做声。 “即无大碍,你们都退下吧,留鸿儿伺候就好。” 钱沐听闻太上皇受伤,心急如焚赶来探望,正遇上来喜出来“太上皇怎么样了?” “太后放心,太医看过了,太上皇一无大碍。” “那就好,我进去看看。”说着就要往屋里走,来喜拦住了。 “太后,太上皇大病初愈,不宜打扰,留高鸿在身边伺候就行了。” “这是太上皇说的?” “正是。” “公公,我家主子特意熬了参汤赶来,您通融下,我家主子是太后,太上皇不会说什么的。”莲儿说着。 “算了,别为难来喜公公了,那我改日探望吧。”钱沐的眼垂了下来,走开了。 “其实你不必救我的,这样皇上也不会为难你了。”祁镇道。 “你……都知道了?那为何还……” “为何还救你?算是还你照料我这么长时间的情吧。你说你生在南疆,恐怕是麓川吧。” “对,奴婢是思任发之女,思林,混进宫中只想杀了你为父亲报仇,可你几次三番的救我,我实在下不去手,如今要杀要剐,任你处置,只求你能在我死前告知父亲的下落。” “思林,朕早该想到的,羁鸟恋旧林,何况你这南飞的大雁。你父亲已经死了,是张辅亲自献的首级。朕不会杀你的,杀父之仇本就不共戴天。”说罢递给高鸿一把匕首。 “现在四下无人,你可以杀了我逃出去。” 高鸿拔出匕首,狠狠刺进祁镇的肩“你我算两清了。”说罢便要走,祁镇拉住高鸿的手。 “留下来好么?” 高鸿再也抑制不住,拥进了祁镇怀里。 “做朕的淑妃吧,过往的种种,就让他过去吧,好么?” 高鸿含着泪点点头,朝夕相处这么久,这份仇,实在报不下去,索性算了吧。 第 23 章 连绵的阴雨,空气中弥漫着霉湿的味道。玲珑望着天气发愁,湜儿已经高烧三天了,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反而愈发严重,面色绯红、呼吸急促、哭喊不停。 “湜儿今天的哭声气若游丝,让人揪心。”玲珑急得团团转。 “奴婢这就去请刘太医。”芙儿道。 “罢了,情势危急,我与你一同去。”玲珑简单披了件衣裳便出了门。 大雨中,芙儿与玲珑用力扣门喊道“来人啊,皇子病危,快去请太医啊!”可扣了半天门,却无人应答。 “去找太上皇!”玲珑转身向祁镇宫跑去。 深夜的细雨中,祁镇的房门被匆匆叩响,“太上皇、太上皇!湜儿高烧病重,请太上皇快去看看吧!” 祁镇冒着雨,也顾不上换衣裳“在哪?快带我去!” 到了玲珑的房间,看着气息微弱的湜儿,很是心疼“太医怎么说?” “臣妾几次想去请太医,可根本无人应,出不了南宫半步!”玲珑流下泪来。 “罢了,我亲自去,你们看护好湜儿。” 到了宫门前,祁镇发疯一样的扣门环,喊道“让我出去请太医,湜儿就快要病死了!快让我出去!”仍然无人应声。祁镇绝望的狠狠踢了宫门一脚,心同身子一样,被雨水淋透,冰凉。 “湜儿!”听到玲珑声嘶力竭的哀鸣,祁镇的心猛然一沉。 玲珑披散着头发,行尸走肉般走来“太上皇,湜儿薨了。”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 祁镇愣在了原地,脑中一片空白,夺过近旁侍卫的刀横在脖子上道“你去传话,就说今天见不到皇上,太上皇就自尽于此。” “是……”小侍卫哪见过此等架势,忙出宫传话去了。 来喜向祁钰耳语道“皇上,侍卫来报,太上皇要您去一趟,否则,便要自尽。” 分卷阅读31 “发生什么事了?” “太上皇的皇子朱见湜,刚刚薨了。” “怎么会这样?带我去看看。” 走到一半,祁钰转身道“来喜,你去查一下怎么回事。” 推开门,祁镇拿着剑,站在大雨中“你满意了?”祁镇颤抖着质问祁钰道。 “来喜,怎么回事?” “回皇上,奴才已查清了,雨势太大,守卫们躲雨去了,没听到有人扣门,才误了小皇子的病情。当值守卫已被奴才带来了。” “这么怠懒的守卫,来人,拉下去斩了!既然真相大白了,太上皇节哀顺变。” “节哀顺变?你登了帝位,我不同你争,你把我□□在此,我安分守己,南宫缺衣少食、残破寒凉,我从未多言一句,为什么?是因为想着你我二十年的兄弟情,总有一天,你会懂我只想安心当我的太上皇,如今连湜儿都没了,你只一句节哀顺变吗?” “那又能如何?” “也对,又能如何,当初的同窗之情,我们终究是回不去了。” “同窗之情?我不过是你的一个伴读罢了,偌大宫中,人人都围着你转,又有谁正眼瞧过我?如今我也要尝尝万人之上的滋味。” “你心里,竟半点兄弟情义也无吗?” “跟我提兄弟情义,当初北京危急时你在哪?你留下了这么大个烂摊子,我扛下了,一步一步把大明打理好带到今天,如今你回来了,反倒怪我不念旧情,我倒想问问,你又把我当成什么,治国的工具吗?你自己又为大明做了什么?我凭什么不能坐在龙椅上?”祁钰抑制不住的激动,声音不觉高了些。 “凭这个。”说罢,祁镇掏出纸船“这枚纸船我一直带在身边,如今看来,情意终究抵不过权力。既如此,这船便也没用了。”说罢,祁镇亲手在雨中撕了纸船,丢在雨中。 “你我兄弟二人,自今日起,恩断义绝!” “好,你既不珍惜,我也没什么好留恋。”说罢也抽出当初祁镇送的佩剑,插在地上。 大雨中,兄弟二人,转身便分道扬镳,再未回过头。 “太后,您去劝劝我们主儿吧,已经一天水米未进了,把自己关在宫里谁也不见。”芙儿忧心忡忡。 “这怎么行呢,我去看看,你去把潾儿也叫来。莲儿,你去熬些参粥带着。”钱沐道。 “是。” “玲珑,是我,沐姐姐,你开开门。” 宫门开了,玲珑披散着头发,两眼无光,也未梳洗打扮,一身素衣站在钱沐面前。 “臣妾恭迎太后。”玲珑机械的行着礼。 钱沐扶着玲珑在塌上坐下“听说你已经一天未进膳了,身子怎么吃的消,我熬了碗粥,多少吃一些,莲儿。”莲儿呈上了食盒。 “我知道姐姐的心意,可是我实在是吃不下。这些天,我一直在想,要是我再细心些,湜儿是不是就不会走了。”玲珑面无表情,语气中却满是哀伤。 “娘。”潾儿来了。 钱沐将潾儿召到身边“玲珑,你就算为了潾儿,也要保重自己啊,潾儿还这么小,他需要你。” “娘,你这么长时间不见儿子,儿子还以为您不要我了呢。”潾儿哭道。 “娘疼你还来不及,怎么会不要你呢。”玲珑抱着潾儿两人哭作一团。 玲珑擦了泪“姐姐,你说的对,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还有潾儿等着我。”玲珑端起碗,大口吃了起来。 “你能这样想,我便放心了。” “只是姐姐,我总觉事有蹊跷,一场风寒不至于丧命啊?”玲珑道。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有些事无需太过追究。” 钱沐走后,玲珑道“芙儿,你去请刘太医来一下,不要声张。” “是。” 芙儿将刘太医引入宸妃宫“微臣参见娘娘。” “免礼,本宫请你来,有一事相问,请务必如实相告。” “臣定知无不言。” “湜儿究竟怎么回事?寻常人家的孩子,断不会一场风寒就要了性命。你一直为本宫与湜儿诊病,多少知道些缘由。” 刘溥犹豫了半晌,自觉瞒不过道“当时,娘娘受惊小产,损了胎气,患了不足之症,湜儿本就难以过活三年。” 玲珑听罢,脑子嗡的一声“原来如此,多谢了。” 原来是周青,终究还是自己害了湜儿。 第 24 章 “曹公公,这些绣品,又要劳烦您了。”钱沐递给曹吉祥一个包裹。 “奴才懂,老规矩,后儿个,银子和布料丝线,一并给您带来。”曹吉祥接过包裹,掂量了一下。 “今儿个的绣品,比往日多出了许多啊。” “淑妃有喜了,宫里开销自然大些,我便多绣了些补贴用度。” “有太后这么贤惠的妃嫔,也真是太上皇的福气 分卷阅读32 ,得嘞,奴才这就去办。” “多谢了。” “禀皇上,南宫高淑妃,刚刚产下了皇子。”来喜来禀。 “高鸿?朕让他打探太上皇消息,如今竟打探到床上去了,还产下皇子,真是岂有此理!”祁钰怒不可遏,将奏本摔到了地上。 “不行,这样下去,朕的皇位迟早坐不稳。来人,朕要改立济儿为皇太子。” “皇上,太子未曾犯错,不可轻易废黜。况且,皇上登基,大臣们本就议论纷纷,此时改立太子,不是坐实了篡位之名吗?”汪真在一旁劝道。 “放肆,篡位二字也是你能说的?若不是你膝下无子,朕又只有济儿一个儿子,何至于此!” 汪真有些发抖“你们先退下,我有话同皇上说。” “是。”来喜领着宫女太监们退下了。 啪,汪真一转头,一声响亮的耳光打在祁钰脸上“皇上这话说的可有良心?你我夫妻如何一步步走到今天,如今竟把过错推到臣妾一人头上么?” “你敢打朕?” “是,之所以让奴才们退下,也是为了保全皇上的颜面,臣妾本就不是个儿女情长逗皇上开心的人,皇上做了错事,臣妾自会指出,受了委屈,也自会回击。” “朕就是念着你与朕同心同德,才封你为后,如今,朕做什么在你眼中都是错,心都不在一处,这后位,你也不用当了,来人。” “奴才在。”来喜快步走了进来。 “即日起,废太子朱见深,改立朱见济为太子,皇后性子乖张,褫夺封号,改立杭妃为后。” “臣妾领旨谢恩。”汪真行了个大礼,头也不回的走了。 “娘娘,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皇上立了您为后,又立了济儿为太子,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啊!”来喜宣完旨,奉承道。 “什么飞黄腾达,母凭子贵罢了,只是一旦坐上这个位置,什么姐妹情深也便顾不得了,济儿,你一定要坐稳啊,若是跌下来,我们娘俩便什么都没有了。”杭琪握着钱沐送的长命锁,抚着济儿的头,自言自语道。 “皇上竟然废了太子,淑妃又生了见澍,今后我们娘俩的日子是愈发不好过啦。”周青看着熟睡的深儿,有些忧伤。 “其实,奴婢有个法子能帮娘娘。”一旁自幼陪着见深的乳娘万贞儿道。 “你有什么办法?” “我们……”贞儿在周青耳旁轻声道。 “这法子真的可行?” “奴婢已经打探过了,可行,而且神不知鬼不觉,只是,需要宸太妃的协助。” “我与宸太妃素来不睦,她可愿帮忙?” “奴婢去说服宸太妃,只是娘娘意下如何?” “好,那便赌一把,总不能坐以待毙,此事你去办吧。” “是。”贞儿退下了。 “皇上有旨,收回太子玺印。”一群侍卫突然闯入南宫。 “放肆,南宫也是你们这些下人随意闯的?”说罢,周青将见深推到前面来“见深就在这儿,有胆你们就把他杀了!”猛然被推到前面的见深,看着来的侍卫气势汹汹,吓得不行。 “万不可伤了皇子!”万贞儿见此,忙挡在了见深的面前。 “这,皇上吩咐,属下不敢不从。”侍卫的态度缓了下来。 “兰儿。”兰儿递上了太子玺印。 “喏,给你!谁稀罕!”周青狠狠的将太子玺印丢向侍卫,险些掉落在地摔碎。 侍卫们走了,见深躲在贞儿的身后小声啜泣“深儿,过来!”周青拽过见深。 “哭哭哭,就知道哭,你是未来皇帝,怎么一点胆气都没有,娘平时都是怎么教你的,真叫为娘的失望!面壁思过去,我没叫不准吃饭!”周青的心情也不佳,怒火一股脑的发在了见深身上。 见深垂着泪去面壁思过,贞儿也跟了上来,轻声道“奴婢陪您一起,不要怕。”见深这才放心了许多。 “额娘从不曾管过儿子,如今儿子也没犯什么错,不过哭了两声,竟至于此!”跪了一天的见深,不自主的揉了揉腿。 “您是太子,娘娘也是对您寄予厚望,才格外严厉。”贞儿蹲了下来替见深揉腿。 “不过是看重太子的名位罢了,哪似你,每每在关键时刻,都能挺身而出,才是真的关心我。”见深对贞儿道。 “今后,外人面前,我叫你姑姑,私下里,我便叫你贞儿吧。” 贞儿仰起头对见深道“您怎么叫,奴婢都不打紧,奴婢只希望您一辈子平安喜乐。” 钱沐望着汪真的宫殿,很想去看看,奈何南宫守卫森严,难以出宫,忽想起了些什么“莲儿,那日得来的睡莲可还在?” “一直养在院内的缸中,已经隐约长了花苞,入了夏,便能全开了。” “挑株白色的,我出宫不便,你替我送到汪真的宫中。”又掏出一封信。 “将这封信也一并送去。” “是。 分卷阅读33 ” “主儿,南宫的钱太后送来了一盆睡莲,还有一封信笺。” “如今我已经是个庶人,难得钱太后还有如此心意,后院的水缸还空着,将睡莲栽上吧。” “是。” 汪真打开信笺,只有七个字“静待花开终有时。” “本宫被废的事,南宫也知道了?” “兹事体大,南宫那怕也是瞒不住的。” “太后这是宽慰我不要太过哀伤,总会有云开月明的一天,难为太后幽禁南宫,还想着我。” 莲儿回宫交差,见钱沐正在绣帕子,好奇道“太后,您为何如此挂念汪真啊?” “汪真是宫中少见的性情女子,本宫很是敬重。再者,太上皇许久不来了,如今本宫这幅容貌,怕也快厌了吧,多少有些同病相怜。” 第 25 章 王妍自打受了皇上责罚,便整日愁眉不展,以泪洗面,对淳儿也无心看顾。 这日王妍正在照看淳儿,见宫人们行色匆匆,问道“外面是何事啊,如此喧闹?” “回娘娘,是宫外进的荔枝树到了,宫女太监们没见过,便纷纷过去开开眼。” “荔枝树?本宫记得前几日不是刚进了一批荔枝么?” “是,皇上见太子爱吃荔枝,便干脆进了一荔枝树,吃的新鲜。” 王妍啪的摔了手边的汤碗,淳儿猛然一惊“别的皇子,都得皇上垂爱,可你父皇,确是连见你一面也不肯。” 转眼年关将至,祁镇得了些布料,着人分给后宫“这都是些什么布料,都糟了!是小瞧我这个惠太妃么!”王妍将布匹扔到了地上,狠狠斥责了送布的太监。 “南宫不比皇宫,条件是差了些,未必是太监们不经心。” “分明是这帮狗奴才拜高踩低!” “娘,儿子头疼。”淳儿哭了起来。 “罢了,都退下吧!” “淳儿,娘扶你休息去,玲儿,吩咐御膳房,晚膳做淳儿最爱的东坡肉补补。” “是。”奴婢太监们退下了。 “惠太妃的脾气愈发古怪了,上次只因饭食冷了些,竟掫了桌子,对奴婢们好顿训斥。” “谁叫这惠太妃不得宠,南宫本就清苦,这儿就更苦了,难免心气不顺,我们做奴婢的,只能受着了。” “是啊,只是可怜了淳皇子,天天忧思惊惧,我看人都瘦了许多,病怏怏的。” 除夕夜,钱沐边守着夜,边绣着帕子,祁镇悄悄从背后环住沐儿“今儿个是除夕,歇歇吧。” “见过太上皇。”钱沐见是祁镇,行了个礼“这是臣妾为自己绣的,算是许的愿,所以臣妾想在子时前绣完。” 祁镇拿过帕子“旁人都是绣鸳鸯,你怎的绣的是大雁啊?” “臣妾亲眼见过一只雄鸳鸯同几只雌鸳鸯戏水,所以不喜鸳鸯,还是大雁好,一生只钟意一人。” 祁镇沉吟了下“身在皇家,开枝散叶是头等大事,更何况如今身在南宫,不得不为未来打算,可朕最看重的始终是你,所以除夕夜才只想同你过。” “是臣妾失言了,谢皇上垂爱。” “算了,不说这些,随我来。”祁镇拉着钱沐来到院中,突然,天空绽放出各色的烟花“真美!”钱沐道。 “这是朕特意为你寻的。”祁镇拉着钱沐的手“东风夜放花千树,朕记得你最爱这首辛弃疾的青玉案.元夕,正好今夜也是元夕,朕想告诉你,纵然灯火阑珊,蓦然回首,朕都在你身边。”是啊,既已入宫为妃,注定得不到一颗完整的心,祁镇看重自己,自己又在奢望些什么呢? 过了新年,淳儿的病愈发厉害,王妍精心照料,仍无起色,没过几天,竟然薨逝了。 “娘娘,淳儿薨了,奴婢去禀报太上皇吧。” “不必了,我亲自禀明太上皇。”王妍木然道,抱着淳儿出了门。 “太上皇,我们的淳儿没了,求您看看淳儿最后一眼吧!”王妍拼命敲着祁镇寝殿的门,哭诉。 祁镇走了出来“朕听说,这些日子,你都不曾好好看顾过淳儿,还动辙打骂宫人,如今你也算得个教训,好好安葬淳儿吧。” “太上皇这话,仿佛淳儿不是你的儿子一般。” “本就是你的过失。” “臣妾自幼服侍您,只因想有个自己的孩子,做了糊涂事,您竟介意至此吗?在您心里,你我的夫妻情谊竟如此不值一提吗?” “夫妻情谊?你若真的看重,就断不会骗朕,朕最讨厌被人利用。” 王妍听罢,冷笑了声“臣妾进宫十余年,您何曾爱重过我,连您自己的亲骨肉淳儿都不曾放在心上,什么欺骗,不过是掩饰您冷情的幌子罢了。既然如此,不如不见。” “你若执意如此,来人,许王已逝,封地收回,从今往后,朕再不想见到你。” 王妍行了个大礼,抱着淳儿,头也不回 分卷阅读34 的走了。 贞儿着一身玄色衣衫,趁着夜色四下无人,进了玲珑的寝殿。 “都安排好了么?”贞儿低声问道。 “芙儿已经给父亲传信了,一切已经安排妥当。” “好,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玲珑拉着贞儿的手坐到了塌上“姐姐,我们十多年不见,今儿个就在我这歇下吧,我们也好好叙叙旧。” “姐姐,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当时寻到你的一只鞋,我们都以为你过世了。” “四岁那年中秋,我同你们在集市走散后,慌的很,边跑边哭,跌了一跤,丢了一只鞋,好在遇到了个好心的嬷嬷,带我入了宫。可能是上天垂怜,得了太后的赏识,成了太子的贴身侍婢。谁知太上皇幽居南宫,连太子之位都被废了。” “无妨,我们姐妹相互扶持,今后总会好的。对了,贞儿姐姐,你是怎么知道我是你妹妹的?” “我曾在浣衣局当差,恰巧见到了幼时丢的那只鞋,私下打听才知道出自宸妃宫,于是便悄悄托人查探你的家世,才确定你便是我的妹妹。爹娘怎样了?” “自打你走失,家里就再不曾过过中秋节,没多久娘就因哀伤过度离世了,只留下你的这只鞋,和这枚红豆手串。娘不肯相信你已过世,一直留着这只鞋,如今你真的活着,也算是告慰母亲在天之灵了,这鞋你便留着吧。” 贞儿收下了鞋“难为你了,这么多年我也未曾尽过孝道。” “姐姐一人在宫里闯荡,也是不易,只是妹妹无能,改不了姐姐的奴婢身份。” “我进宫比你早,浸淫这么多年,能护得了自己的周全,虽是奴婢身份,攀上了太子,也算是有个好前程。见深是我在宫里唯一的指望了,多亏妹妹能放下与周青的成见,成全了我。” “周青害死了我的孩子,这份仇我是不会忘的,只是我不能不顾姐姐你。况且,我也是为自己出南宫多一份指望。” “见深还在等着我,说来深儿很是黏我呢,我先回去了。”贞儿满脸是疼爱。 “好,姐姐先回去吧,等我的消息,夜深了,千万小心。”玲珑道。 贞儿趁着夜色,挑了条少人的小路,匆匆回了宫。 第 26 章 济儿的生辰快到了,周青问贞儿道“宸太妃那边可准备好了?” “回娘娘,都安排妥当了。” “好,曹吉祥那边,你要嘱咐好,千万不能有差池。” “娘娘放心,奴婢已经叮嘱过了,万无一失。” “那就好,深儿能否恢复太子位,就在此一搏了。” 祁钰只有见济一个儿子,格外宠爱这个太子,见济五岁生辰,祁钰重新修葺了太子宫,清早便去了天坛祈福,晚上又大宴群臣“今天是济儿生辰,朕高兴,胡濙,传朕的旨,大赦天下,为济儿积福。” “遵旨,皇上宅心仁厚,实乃天下表率。” “皇上,臣子们还为太子准备了贺礼。”来喜道。 “是吗,诸位有心了。” “皇上,这是臣用和田玉打造的玉如意,祝太子殿下吉祥如意!” “皇上,这是臣从西洋得来的音乐盒子,宛转悠扬,余音绕梁,希望太子喜欢。” “皇上,这是臣从南海寻的半人高的红珊瑚,很是难得……” 大臣们纷纷献上奇珍异宝,夺目不已。 曹吉祥走上来“皇上,奴才也得了个好东西,想献给太子。” “哦,连你都这么有心,什么好东西?” 说罢,曹吉祥献上放在冰鉴中的荔枝“皇上,这是桂味,因带有淡淡的桂花味得名,叫寻常荔枝更为香甜,很是稀有。听闻太子喜食荔枝,特意献给太子。” 济儿看到荔枝,来了兴致“父皇,儿臣想尝尝。” “好,朕剥给你吃。” 济儿尝了口,眼睛亮了起来“父皇,这荔枝香甜软糯,是儿臣吃过最好吃的荔枝!” “济儿喜欢就好,来人,曹吉祥进献有功,赏。” “谢皇上。若太子喜欢,奴才今后会多多进献。” “好,既然济儿喜欢,你就多进一些到宫里。” “嗻。”曹吉祥道。 宴席散后,杭琪见宫女太监们行色匆匆“秋蝉,去问问,看看是何事?” “是。”秋蝉拦住了一个宫女叫到一边耳语起来。 “回娘娘,是汪真宫里的白睡莲开了,煞是好看,宫女们没见过,都想去瞧瞧。” “汪真已废为庶人,平素也没侍弄花草的雅好,哪里来的睡莲?” “听说是钱太后想抚慰废后送的。” “抚慰废后?看来她是不把我这个皇后放在眼里啊。” “娘娘,要不要奴婢去提点一下。” “罢了,本宫也不想太过计较。”杭琪摘下济儿的长命锁交给秋蝉“你把这个还给太后 分卷阅读35 吧。” “娘,儿子喜欢这个长命锁,为何要还回去?” “济儿,别人不是诚心送的东西,再好,也要不得。娘送你个更好的,好么?” “嗯。”济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秋蝉到了南宫,拿出长命锁“参见太后,我家娘娘命奴婢将这个长命锁还给你。” “这本是我送给太子的,为何要交还给本宫?” “那就要问太后您了,我家娘娘登上后位时,您又做了些什么。” “琪儿怪我送了汪真睡莲?我只是可怜汪真无辜被废,聊作慰藉而已。” “我家娘娘同您也算是共患难的交情,您同情汪真,把我家娘娘置于何地?怎能不让我家娘娘心寒。” “难道姐妹情深就能不分黑白了吗?” “奴婢才疏学浅,回答不出,只是我家娘娘又做错了什么,要受您如此冷落呢?这把锁您还是收着吧,只是您和我家娘娘的情份恐怕也到此为止了。奴婢告辞。” “莲儿,我真的错了吗?” “太后,您没错,只是您伤了杭娘娘的心也是真的,只能怪你们两人没有做姐妹的缘份,事已至此,顺其自然吧。” “三年的情谊,又怎是说放就能放下的。”钱沐轻叹了口气。 济儿最近总是感到头晕、恶心、全身无力,还常常发热,杭琪请了几个大夫都诊断不出到底患了什么病。 “莲儿,最近宫里总有太医往来,出了什么事了?” “回太后,是太子最近总感到头晕无力,前阵子还烧了起来,皇后找了许多太医来看,都不大见效。” 钱沐想了想“莲儿,你替我找件宫女的衣服,我想出宫见见杭皇后。” “奴婢这就去安排。” 钱沐又带了些米糠、麦麸,细细磨成粉,包了起来。 趁着送膳食的机会,钱沐进了坤宁宫,见杭琪还在照顾济儿“奴婢给皇后送午膳来了。” “放着吧。”杭琪根本无心用膳。 “娘娘可否让奴婢看看太子的病?”杭琪很是好奇,回过头来,见奴婢竟是钱沐。 “怎么是你?” “我听闻太子得了怪病,便前来看看。” “济儿的病自有太医照看,就不劳太后费心了,你回去吧。秋蝉,找条僻静的小路带太后回去吧。” “是。” “皇后还在怨我吗?我本是替汪真不平,无意伤了你我的姐妹情谊啊!” “你我不过萍水相逢罢了,谈不上什么情谊,还是请回吧。” “杭琪,太子的病症,我见过,是食用荔枝太过的缘故,严重时会危急性命,南宫没什么药材,但有些米糠、麦麸,我细细磨成了粉,服用下去也是有效的。” 杭琪愈发动怒“本宫看在你是太后的份上,多少留了几分情面,你竟拿这些喂畜牲的东西,给济儿吃,是何居心?秋蝉,送客。” “杭琪……” “还有,我不想再见到你,走吧。” “太后,娘娘现在多少还念着点儿当年的情谊,若真的撕破脸,都不好看,您就回去吧。”秋蝉小声对钱沐道,钱沐也只好由秋蝉带着退了出去。 刚出宫门,便听杭琪道“来人,这些饭食都拿去倒了,今后,不许随意放人进坤宁宫,特别是太后。”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入了冬,济儿的病愈发沉重,竟一病不起。连刘溥也束手无策“皇上,皇后,太子的病太过沉重,若是能挺到开春,还有望好转,可,怕是挺不过元旦了。” “就没什么别的法子?”祁钰十分忧心。 “没什么法子,只能是静养,就看太子的造化了。” “废物!这点病都看不好,滚下去!”祁钰有些怒了,太医们见此,忙退下了。 “皇上,我们的济儿真的没救了吗?”杭琪早已哭成泪人。 “没事的,太医不是说挺过冬天就会好转吗,我多派几个人来,精心照看着,会没事的。”祁钰安慰着杭琪,也安慰着自己,毕竟,这是自己唯一的儿子啊。 然而,终究没有等来济儿病情好转,还未到元旦,济儿便薨了。 第 27 章 “莲儿,我看今天宫里人人素衣,行色匆匆,时不时还有哭声,是哪个王公贵戚薨了?” “娘娘,昨儿个,中宫太子薨了。” “什么?他还那么小!怎么会?” “太子本就病着,太医又诊断不出个结果,只能凭药吊着,想要活命怕也难。” 钱沐思索了下“莲儿,我出去一趟,半个时辰便回,你不必跟着了。” “是。” 钱沐到了宸太妃处“姐姐怎么来了?”玲珑正在绣花。 “我有话要单独同你们娘娘说,你们先退下吧。” 玲珑示意了一下,众人便退下了“姐姐有什么话?面色如此凝重? 分卷阅读36 ” “嫔妃中,你是出身岭南的,太子所食荔枝是否是你潜人进献的?” “是啊,我听闻太子喜食荔枝,便寻了最好的桂味,只是我身居南宫不便,便着曹公公献给太子。” “果然是你,如今太子薨了,可如了你的愿?” “姐姐这话怎么如此没来由?太子薨逝与我何干?且不说我身在南宫做不了什么,伤了太子于我也没什么益处啊。” “这也正是本宫想问的,害了太子,你又能得到什么?” “姐姐,我真的没有啊。” “你生在岭南,怎会不知幼童贪食荔枝是会致命的,太子生病前,宫里进了大量的桂味,你还敢说与你无关?今天我一人来,就想听你一句实话。” 玲珑见瞒不过,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关上了窗子“你猜的没错,我是有心要置太子于死地,唯有如此,我们才有机会出南宫,所以才答应了周青进献荔枝。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玲珑,济儿只是个孩子,你忘了湜儿走的时候,是何等痛苦,你怎么下的去手?周青也不过是把你当成扶持深儿上位的棋子,你竟也甘心被人利用?”钱沐见玲珑如此,痛心不已。 “我……” “珑儿,深宫本就是个人情淡薄的地方,若连仅有的良知都没了,还有什么意思?你好好思量吧。”钱沐说完便走了。 “姐姐……”玲珑呆在原地,悔恨万分。 钱沐又到了周青处“啪,啪。”两个耳光打的响亮。兰儿正要上前理论,被周青拦住了“姐姐这是做什么,妹妹是哪里得罪你了?” “没什么,只是今天心情好,想给你两句忠告。一,别在背后搞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明眼人多着呢;二,想做什么别总想着借别人的力,小心伤了自己。” “姐姐这几句话,妹妹怎么听不明白?” “不明白?那你就慢慢琢磨吧。”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周青捂着脸“好啊,仗着太后之位,欺负到本宫头上了!你等着,这个位置迟早是我的!” “兰儿,刚刚钱沐说的几句没头没尾的话,可是太子的事出了什么纰漏?” “娘娘,贞姑姑和奴婢已经仔细查验过,并没有什么疏漏,何况此事宸太妃的干系比我们大,太后与宸太妃素来交好,就是有什么也不会轻易告发。” “也对,太后若是真有什么凭据,就不会平白来这儿撒野了,八成只是疑心。叮嘱贞儿,办事再小心些。” “是。”兰儿道。 济儿的丧礼上,杭琪哭的肝肠寸断“娘娘,太子已然仙逝,您千万要保重凤体啊!”秋蝉搀扶着杭琪,也是一阵心酸。不想杭琪竟哭昏了过去。 “我这是怎么了?”杭琪醒来,问道。 “娘娘,您哀痛太过,昏倒了。” “对,济儿,济儿呢?我要见济儿!”杭琪挣扎着从床榻上起来。 “娘娘,太子已经安葬了,您身子太弱,还是歇着吧。” “我只想见济儿最后一面,老天爷竟也不肯成全我吗?”杭琪又哀伤了起来,一阵剧烈的咳嗽,突然感到一股咸腥味,呕了出来,竟是鲜血。 “娘娘,您吐血了!”秋蝉惊道“快去请太医!” 刘溥为杭琪诊了脉,祁钰在一旁照看“太医,皇后的病怎么样?” “回皇上,皇后郁结在心,若是自己能化解,倒也不打紧,只是元气已伤,想要再有子嗣怕是也难了。”杭琪闭着眼,留下了泪。 祁钰安慰杭琪道“琪儿,你也不用太忧心,养好身体再说,我们还年轻,总有办法的。” 杭琪只是闭着眼,一句话也不愿说“你若累了,便好好歇着吧,朕改日来看你。” 转眼已过了一年,杭琪仍厌厌的躺在塌上,不愿出门“娘娘,该吃药了。”秋蝉端来了药。 “放着吧。” “娘娘,您这不吃不喝,也不服药,身子怎么吃的消啊。” “本宫没什么胃口,吃不下。” “娘娘,知道您想济儿,可已经一年了,您总要走出来啊,皇上来了几次,您都冷着一张脸,这半年皇上索性不来了,您这又是何必呐。” “我本就难以有孕了,皇上来不来,又有什么干系。” “娘娘!” “罢了,我乏了,要歇息了,你们都退下吧。”秋蝉本想劝两句,只好退下了。 杭琪顺手倒了汤药,睡去了。 “太后在么?”秋蝉敲了南宫的门。 “谁啊?” “奴婢是坤宁宫的秋蝉,有事求太后娘娘。” 钱沐开了门“秋蝉,什么事啊?” “我家娘娘,整日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吃不喝,也不进药,眼见着身子一天天弱下去,谁劝都不听。奴婢知道您和我们娘娘的交情,只好来求娘娘了。” “太后的身份不便出南宫,待我换身宫女的衣服,便随你去看你家娘娘。” 分卷阅读37 到了坤宁宫,杭琪就这么呆呆的望着窗外,眼中毫无生气“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过,不想再见你么?来人,把她轰出去。” 钱沐死死站住不动“今天你就是把我打死我也不会走的!” “如今我已经什么指望都没有了,你是打定主意来看我笑话的么?” “我也是不能生育之人,如何笑话你,只想同你说几句贴心话罢了。当初,我没了孩子,也是万念俱灰,可太上皇对我的情谊让我放不下,琪儿,你和皇上的情分才最重要,不是么?你如此作践自己,又怎么能和皇上走的长远?” “你倒是说的轻巧,你若真是诚心盼着我好,便跪下亲手喂我药吃。” “娘娘,这些事还是让我来吧。”秋蝉忙道。 “不,我亲自来。”钱沐端过碗,双膝跪地,吹着药汤。 “你竟真肯跪下。”杭琪是赌气一说,不想钱沐真的跪下了。 “你救了我多次,若是我这一跪,能让你解了气、服了药,这点折辱又算的了什么。”钱沐轻笑道。 “罢了,你起来吧,这药我喝了便是,秋蝉,送太后回宫吧,再让尚衣监做几套喜庆的衣裳首饰,待本宫好些了,要打扮的焕然一新见皇上。” “是,奴婢这就去办!”见杭琪又有了精神,秋蝉欣喜不已。 第 28 章 “总算是除去了太子这个障碍,也是时候为将来打算打算了。兰儿,见深最近可好?” “回娘娘,深儿一切都好,贞儿姑姑照顾的很是仔细。” “走,我们去看看深儿,也该让太上皇见见他这个儿子了。” “太上皇,周太妃和见深皇子来了。” “哦?让她们进来吧。” “这几日,深儿很是想念父皇,吵着要来见您,臣妾便带着深儿来了。深儿,你不是有东西要送给父皇么?” “皇阿玛,儿臣想您,南宫没什么珍宝,儿臣只找到了些梅花送给您。” “好孩子,怎么想到送梅花给父皇?” “儿臣刚从师傅那学了首咏梅,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觉得梅花很像如今幽禁南宫的我们,希望父皇见了梅花不要再忧心,即便风雪相逼,总会有傲然绽放的一天。” “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也有如此见识,这不愧是朕的好儿子。”祁镇很是欣慰。 “见深身为长子,自然要为父皇多分担些。”周青笑道。 “青儿,你今天这身打扮很是不同,朕有几分眼熟。” “这是臣妾初次见您时穿的西域服装,快十年了,难得太上皇还有印象。臣妾许久未见太上皇了,总想着让您看到臣妾当初最美的模样。” “朕记得了,那夜你还教朕跳了胡旋舞,那是朕最畅快的一天,不想如今你穿上这一身,不仅容颜不减当年,竟比当年还添了几分风韵。” “额娘思念父皇,还珍藏着父皇的纸像呢。”见深道。 “不想你竟如此深情,这些日子,是朕冷落你了,今晚,你便陪着朕吧。”祁镇望着周青漆黑的眸子,将青儿楼在了怀里。 “好。”周青面带几分羞涩,转身道“贞儿,你带见深回去吧。” “是,奴婢告退。” “儿臣告辞。”贞儿带着见深退下了。 “今儿个是中秋佳节,咱们虽在这南宫,多少也要庆祝庆祝,热闹一番,哀家做了些简素的月饼,不及皇宫中的地道,聊表心意,有加了桂花的,有加了蛋黄的,还有加了枣泥的,大家都尝尝!”中秋之夜,思贤召了后宫嫔妃,共赏明月。 “太皇太后的心意,臣妾等感激不尽,臣妾代表众嫔妃,敬太皇太后,祝太皇太后福寿延年。”钱沐起身道。 周青站起身,行了个礼“太皇太后的一片心意,臣妾本不该拒绝,但臣妾有了身孕,委实吃不下,还请太皇太后见谅。” “周太妃有喜了?好事呀!团圆之夜添丁进口,是个好兆头!兰儿,还不扶你家娘娘回去歇息?” “回太后,太医看过,胎相已稳,不碍事的,而且,臣妾也想这孩子沾沾中秋的喜气。” “既如此,也好,兰儿,你要小心伺候着!” “是,奴婢会小心的。” “你有身孕了,朕怎么不知?”祁镇也很是惊喜。 “臣妾怕胎气不稳,空欢喜一场,再三确认过胎儿无大碍了,才敢禀报太上皇。” “为皇家开枝散叶是大事,是应小心些,太后,周太妃便交与你亲自照看了,千万精心!” “额娘,这太后亲自照看嫔妃,恐怕有违规制吧?儿子派几个下人照看便是。” “宸太妃,淑太妃都有子嗣照看,惠太妃你又不肯见,这南宫又没有信得过的下人,太后无子嗣,最为合适。” “臣妾定当尽心竭力,让皇子顺利诞生。”钱沐见祁镇为难,主动解了围。 分卷阅读38 “那便好。”思贤道。 “太后娘娘,我这有副安胎的药方子,眼下我这还需兰儿照应着,离不开人,还劳烦您去抓了煎好。” “好。”钱沐拿了方子,展开来看,上面的字写的极小极难辨认,钱沐本就有眼疾,看起来就格外吃力。 “呦,我竟忘了,太后娘娘有眼疾,这字看不大真,左右这安胎的方子差不多,娘娘若看不真切,按自己吃过的方子抓便可。” “太后不曾生养,娘娘此话可是成心为难太后?”莲儿听不下去,厉声道。 “呦,真是对不住,臣妾失言,一时竟忘了太后不曾生养,还请太后见谅。”周青笑的阴阳怪气。 “无妨,我去便是了。”钱沐转过身,一跛一跛的走着。 “呦,看我,竟忘了太后娘娘还有腿疾,这汤药向来是讲究火候时辰的,罢了,太后娘娘千万小心,大不了晚一些,想来也不打紧。”周青故作关心的高声道。 钱沐头也未回,径直走了,周青望着背影,畅快不已“等着瞧吧,早晚有一天,这后位会是我的!” 钱沐到了太医院,正巧遇到玲珑“姐姐怎么也来了?哪里不舒服么?” “周太妃有孕,我们娘娘奉命照看,今儿个是来取安胎药的。”莲儿道。 “妹妹怎么也来了?” “这几日天凉,风沙又大,潾儿染了风寒,我来找个太医看看。这周太妃,有了太皇太后撑腰,愈发不把姐姐放在眼里了。” “就是,您是没看到刚刚周太妃小人得志的样子。”莲儿愤愤不平道。 “算了,不要说了。”钱沐道。 “姐姐,你是个性子好的,可您在太后的位置上,多少要有些威仪,不能任由嫔妃欺负,否则如何管理后宫啊。” “我呐,认为对的就去做,认为错的就阻止,乐得轻松自在,后位于我,不过是个更广阔的平台罢了,操弄权术管的住人却管不住心,又有什么意思,何况还是在这南宫。放心,我也不会委屈自己的,只是这点小事,实在懒得理睬罢了。” “姐姐总是这么淡然,我便学不来。” “我只是想多花些心思做自己喜欢的事,不想在尔虞我诈上费神罢了。我的药好了,周太妃还等着,我先走了。”钱沐道。 “姐姐慢走。”玲珑看着钱沐的背影,竟感到有些心酸。 “姐姐,你便去做你喜欢的事吧,既然你无心后宫争斗,那我便替你争一争,也赎了当年的过错。”玲珑暗暗思忖。 “芙儿,我们也走吧。”玲珑拿了药,回宫了。 第 29 章 “皇上,奴才看您最近心绪不佳,神色倦怠,不如出去散散心吧。” “也好。”没了济儿,汪真被废,杭琪沉溺于丧子之痛,祁镇又接连有了皇子,祁钰愈发忧思惊惧起来,一连几天都梦到自己坐在龙椅上,突如其来的利剑穿透胸膛,转过头,看见的是哥哥祁镇阴笑的脸。惊醒后,身旁空无一人。疲累不已。 来喜引着祁钰到了后花园,见一红衣女子,边弹着琵琶,边跳着舞“红藕香残玉簟秋,雁字回时,月满西楼……”祁镇不觉看的入神。 一曲毕,来喜唤来歌女“还不见过皇上。” “民女李惜儿,见过皇上。” “这便是你给朕准备的吧?” “奴才也是见皇上这几日忧思劳神,想给您宽心罢了。” “不错,你有心了,朕很喜欢,抬起头让朕看看。” 惜儿缓缓抬起头,面若桃花,眸含秋水,神态间又带着几分妩媚,祁钰竟愣住了“如此标志的美人,你是从哪找来的?” “是奴才从教坊司寻来哄皇上开心的。”来喜道。 “既如此,今夜便留下陪朕吧。” “惜儿遵旨。” “秋蝉,这些日子,我感觉好多了。” “娘娘本就是心病,宽了心,又服了药,自然好的快些。” “衣服做好了么?” “回娘娘,尚衣监早就准备好了。” “好,你去替我取来,再帮我打扮上,我要去见皇上。” “奴婢这就去。” 杭琪对着镜子精心装扮起来“娘娘这么打扮起来,真是明艳照人!”秋蝉道。 杭琪笑笑“走吧,我们去见皇上。” 刚进乾清宫,便听到阵阵笑声“皇上,您看我画的可像?” “像,像!不仅画出了眉眼,还画出了神韵!哈哈!” “那皇上可愿喝了这杯酒?” “好!”说罢,祁钰一饮而尽。 “这后宫佳丽三千,都不如你会讨朕的欢心。” “皇后娘娘!”一旁伺候的来喜,见了皇后,有些惊慌。 “皇后怎么来了?身子无恙了么?”祁钰冷冷的说到。 “臣妾好多了,特来给皇上请安。 分卷阅读39 ”杭琪愣在了原地,挤出了几个字。 “朕知道了,皇后大病初愈,朕也有要事要忙,回去吧。” “臣妾告退。”杭琪逃似的出了乾清宫。 回了坤宁宫,杭琪道“秋蝉,去打听下,皇上身边的女子是什么来头?” 没多久,秋蝉便回来了“回娘娘,奴婢悄悄打探过了,是教坊司的,想必皇上也就是一时新鲜。” “本宫堂堂一个皇后,竟连□□都比不过?皇上这是在羞辱我么!”杭琪怒火攻心,又吐了血,昏了过去。 “娘娘!快传刘太医!” “太医,娘娘怎么样了?” “娘娘本就体虚,还未痊愈,又受了打击,加重了病情,如今娘娘心脉已损,臣也是无能为力了。” “秋蝉。”杭琪唤道。 “哎,来了。”秋蝉忙拭了泪,快步道床前。 “皇上来了么?” “娘娘,皇上忙于政务,得空就会来看您了。” “得空。”杭琪笑了。 “罢了,我这一生,得过荣宠,有过子嗣,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早知道皇上对我的情谊不过是因为济儿,又期待什么呢。真不如这一切我从未得到过。” “娘娘,您这话说的太凄凉了!”秋蝉禁不住抹了泪。 “凄凉么?这种日子本就是我过惯了的。我累了,想歇息。秋蝉,这件衣服拿去烧了吧,在本宫面前太过扎眼。” “是。”秋蝉拾起衣服,给杭琪盖好被,便退下了。 杭琪望着窗外的火,渐渐没了气息。 秋蝉烧完衣服来到床前想给杭琪换个暖炉,探过手去,杭琪竟全身冰凉,没了气息“娘娘!”杭琪便这么悄无声息的殁了。 祁钰日日同惜儿笙歌,深感体力不济“来喜,朕这几日格外虚乏,召几个太医来给朕瞧瞧。” “嗻,皇上,奴才这儿得了几个仙丹,要不您先试试?” “也好。”祁钰尝了一颗,顿感全身轻快,飘飘欲仙,竟上了瘾。 “这仙丹甚好,给朕多准备些!” “嗻!” 恰逢冬至,一年一度的祭天典礼,皇后薨逝,祁钰也感到身子愈发不如从前,便早早住在了斋宫准备诚心祝祷一番。夜凉如水,空旷的宫殿格外阴冷,寒风呼啸,服了丹药的祁钰如梦似幻,听着风声像千军万马的嘶吼,斑驳的树影,仿佛祁镇在低吼“把皇位还给我!把皇位还给我!” “不不,我没有抢你的皇位!你不要过来!”祁钰拿着佩剑拼命防身。 “你以为凭你这点功夫,能伤得了我么?”祁镇冷笑,祁钰立刻将剑扔到了一边,仿佛拿着烫手的山芋。 “皇上,您怎么了?”侍卫听到了响动,忙赶来护卫。 “祁镇,祁镇!”祁钰忙躲在侍卫身后,指着窗口道。 “回皇上,这只是影子,太上皇还在南宫呢。” “不,是祁镇,你听,他带着大军来了!” 侍卫仔细检查了寝殿“皇上,那只是风声,您放心吧。” “不不,他就在这!在这!在这!”祁钰拔了侍卫的剑,在宫内到处挥舞,一个不慎,被门槛绊了一跤,一口鲜血喷在门外的白雪上。 “来人,去南宫仔细搜查!一柄菜刀都不准留,严加看管!不准任何人进南宫,南宫的人也不准踏出南宫一步!”说罢,祁钰便昏了过去。 “快去找太医!”来喜忙道。 夜深,正下着雪,一群侍卫冲入南宫,将整个寝宫翻的底儿掉“传皇上圣旨,务必仔细搜查南宫,一柄菜刀都不准留!还有这些银针,通通收走。” “来喜公公,南宫不比皇宫,就指望着这些东西维持生计,您要是都收走了,他们可就没活活路了,您通融通融。”曹吉祥暗中塞了几两碎银给来喜,求了个情。 来喜收回了手,并未收“呦,看不出来,你还同情起他们来了?这南宫一直是皇上的心病,如今金口玉言,更是格外在意,我通融了他们,谁通融我啊?” “无妨,让他们搜吧。”祁镇道。 “谢太上皇给奴才行的方便,来人,搜。” 大雪淋醒了祁镇,不能再任由祁钰这样胡闹下去了,必须反击,只是机会未到之前,必要耐心隐忍下去。 第 30 章 祁镇坐在院子中,望着落雪饮酒发呆,玲珑带着一件大氅走来,披在了祁镇身上“太上皇,外面风雪大,别着了凉。” 祁镇寻声望去,低低道了一声“你来啦。” “你看,这是什么。”玲珑拿出一个不倒翁。 “这不是朕的不倒翁么,怎么在你这里?”祁镇暗淡的眼睛闪过一丝光亮。 “刚刚侍卫们搜查时,丢在地上的,臣妾见可爱的很,便拾了起来。” “也是,你向来喜欢这些,有心啦。”祁镇摸着玲珑的轻笑。 分卷阅读40 “看在臣妾有功的份上,陪臣妾下盘棋如何?” “朕有些心烦,改日吧。” “曹孟德说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臣妾却不以为然,酒只能麻痹自己罢了,还不如暂时放下,臣妾的棋可是稀罕东西,太上皇一定没见过,来吧。”玲珑笑着拉着祁镇便进了屋。 “真拿你没办法。”玲珑几句话,祁镇到真的宽慰了不少。 到了宫中,玲珑示意芙儿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摆了出来。 “这便是你说的稀罕物?” “是啊,这叫西洋棋,臣妾见这棋子很是精致,爱不释手呢。” “让我猜猜,这棋的棋理同象棋类似,最为要紧的便是这个国王,对么?”祁镇拿起一枚棋子笑道。 “太上皇也懂西洋棋?那便没什么稀罕了。”玲珑略显失望。 “无妨,宫里懂西洋棋的不多,朕也只下过一次,正手痒呢。”见玲珑丧气的样子,祁镇,忍不住安慰起来。 “好啊。”玲珑的眼又亮了起来,祁镇下的投入,几盘过后,全然忘了烦忧。 玲珑见祁镇抛下了心事,拿着一枚棋子柔声道“其实,臣妾觉得,相较围棋,这皇宫更像西洋棋,每人职责不同,人尽其才才能保得王位平安。” “你仿佛有话要说?” “臣妾本不应妄议政事,但见太上皇整日愁眉不展,也想为您分忧。皇上一直提防着您不假,但近几日尤甚,想必是宫中有了什么变数,咱们必得有个眼线,好有所准备。再者,朝堂上也得有人为您说话才是。” “曹吉祥在南宫伺候,明里暗里没少帮衬朕,出入也自由,倒是个能打探消息的,可这朝中说的上话的大臣……” “太上皇经营多年,可有信得过的心腹?” “前阵子,朕的寿辰,徐有贞送来贺表,说什么紫微星势微,似有易主之兆,还附了一枚朕昔日带的玉扳指,当时只当是钦天监哄人的,现在想来,应当是知道了些什么,有意扶我上位。” “如此一来,大事可成,将军。”玲珑浅笑着拿走了祁镇的国王棋子。 “本以为你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女,不想竟有如此见识!” “太后娘娘曾对臣妾说过,守得住一份纯良,也要护得了至亲周全。臣妾不敢忘却。” “沐儿一向是如此的。”祁镇道。 “不,太后娘娘护得了太上皇,护得了后宫嫔妃皇子,却唯独护不了她自己,才弄得一身伤痕。就像这件大氅,太后记得您畏寒,亲手缝制,却忘了自己的眼疾。” “太后怎么不亲自交给我?” “周太妃仗着子嗣缠着太上皇,哪里有机会,姐姐又是个敏感的,误以为被厌弃了,便不见了。” “这些日子,朕的确冷落了沐儿,今日天色已晚,朕便在这儿歇下了,你们两个最为要好,明日你同朕一起去陪太后说说话吧。” “是。”玲珑轻轻放下帷幔,吹熄了红烛。 清晨,芙儿帮着玲珑梳洗“今早,奴婢看太上皇望着你那深情的样子,您算是牢牢抓住太上皇的心了。” “希望吧,上次是一曲水调歌头引了太上皇来,才有了浚儿,可得宠容易,固宠却难,我只盼早日着再得一子,这份恩宠才算是稳固,也能帮衬上姐姐几分。” “娘娘和太后的姐妹情谊,自是没得说的。” 曹吉祥正如往常一般,前往南宫送午膳,石亨迎面走来,将曹吉祥悄悄拉到隐蔽处“石将军有何事?”曹吉祥有些一头雾水。 石亨低声道“今年元旦的例行祭祀,是我代皇上去的。” “你的意思是?” 石亨又向周围扫了一眼,确认无人,才继续道“皇上病重,我亲眼所见,公公可想过为自己留条后路?” “后路?” 石亨附在曹吉祥耳边“南宫复位。” 曹吉祥有些静雅,谨慎道“此事风险极大,你可有十分把握?” “放心,整个皇城守卫都在我掌控中,何况如今的皇上,连下榻都困难。” “只是,”石亨顿了下“此事必得太上皇允准,而且要快,眼看皇上命不久矣,又无子嗣,一旦皇上龙御归天,无论祁镇还是见深合法继承了皇位,你我拥立之功可就付之东流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我去跟太上皇说?” “对,在这宫里,能跟太上皇说上话的,也只有你了。” 曹吉祥沉吟了下“兹事体大,你我并不擅长政事,太上皇曾说,徐有贞也曾有意助其复位,不如同徐相商议。” “也好。”说罢,二人便去了徐府。 “好啊!昨日我夜观天象,紫微无光,似有移位之兆,事不宜迟!不如就定在正月十五,石亨,你调集军队入宫,曹吉祥,你在宫内做接应,将太上皇迎出南宫,我在朝堂做迎立新帝的准备。待翌日朝会时,我带头山呼万岁,大事可成!” “好!”曹吉祥,石亨答道,便各自准备去了。 分卷阅读41 “此事太过凶险,相公当真要参与?”徐有贞的妻子面有忧色。 徐有贞上了三炷香,道“所谓富贵险中求,如今朝堂上于谦在我之上,又同我政见不同,若非如此,我怎有出头之日。此次,成则人上人,败则孤魂鬼。” 正月十五的晚上,圆月高挂,祁镇精心的穿上清洗干净的龙袍,郑重的带上皇冠,等待着石亨、曹吉祥,本以为自己会很兴奋,不想却是难得的平静,南宫的门开了,灌了铅的锁应声而落,祁镇被簇拥着上了轿子,临行前,看了眼把玩半天的不倒翁,“朕会站起来的。”祁镇自言自语道,将不倒翁留在了南宫,乘轿而去。 趁着夜色,祁镇到了宫门前,守卫的士兵见此,阻拦到“皇上有旨,没有皇上的旨意,不得擅自入内。” 祁钰,又是祁钰,八年傀儡太上皇积压的怒气,祁镇想今天彻底释放“怎么,连太上皇都不认得了么?还是你觉得皇上能命令的了朕?”祁镇字字铿锵,用凌厉的目光注视着守卫,透着帝王的威严,丝毫没有退让。 小侍卫哪见过这等阵势,不禁腿软“奴才该死,这就开门。” 祁镇就这样在簇拥下进了奉天殿,等待着他的命运,黎明,伴着曙光,群臣来朝,推开奉天殿的门,见到竟是祁镇,众人疑惑万分,“太上皇复辟,还不跪拜!”徐有贞上前高声道。 众臣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忙跪下道“吾皇万岁万万岁!” 迎着朝阳,祁镇知道,八年囚禁的黑暗人生,终于迎来了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