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棕发女人》 分卷阅读1 ?棕发女人【GL】 作家:Molin 【作品编号:64540】 完结 投票 收藏到书柜 原创 / 女女 / 现代 / 微H / 正剧 / 温情 / 励志 一位棕发女人收到了来自一个病人的信。 短篇。 突然一口气写完的文,严重无聊预警。 第一封信 “亲爱的你,我并不知道你的名字,因此只能叫你‘棕发的女人’。但是这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你的名字与血统不值一提,什么也比不上你这具活生生的肉体,以及你隐藏在那之下的浅薄又坚强的灵魂。 你一定会想,你是在哪里遇见过我,我又是拥有什么代号、长成什么样子的人?名字是一个咒语,躯壳是一份诅咒。我的灵魂被困住已久,心灵也变得逼仄了起来。正如你所料,我是一个不能拥有美好躯体的人,我拥有的甚至不能叫做‘身体’,而只是粗糙的皮、又柴又硬的肉与脆弱的骨头的错乱的结合体。我面容丑陋,身材矮小,最令人绝望的事,我还并不健康。我的骨骼不能支撑我走路,我的肌肉不能使我伸展,我的皮肤耷拉着往下垂着,没人能看出我并不到三十岁。我的内脏背叛并且抛弃了我,我的身体机能很快就要彻底停止活动,也就是说,我很快就要死了。 我的人生没有快乐和希望可言,任谁都可以轻易看出,我没有活着的资格,也没有活下去的理由。我总是认为活下去的资格实际上并不在于一个人高尚与否、为社会做出好的贡献还是坏的影响,而是只在于根本上的一点:你的肉体和心灵是否适合于这个世界。我总是在想,人的心灵和灵魂只不过是一块肉,无论你如何鼓吹它的作用也战胜不了一具无法被拯救的身体。我活在一个很远又很黑的地方,他人的欢笑是我的刑罚,人类的罪孽就汇集在我的身体之中。我的灵魂、人生、信念和我的外表一样粗鄙、不值一提,不配被你看见。我躲躲藏藏,只敢给你写信,唯恐我的皮囊伤害到你美丽的、淡然的眼睛。 那天你来到医院,你穿着一件草绿色的毛衣,棕色的头发披散在后背上。你的头发很衬你的肤色,你略微暗淡的小麦色皮肤那么动人,比我要美丽、健康上千倍。我多么羡慕你啊,羡慕到了嫉妒,嫉妒到我想要把你的头发拆下来,像假发一样戴在我的头上。棕色的头发像树木的枝干一样带来生命感,见到你之后我日日夜夜都在想你那头头发,我在想那种发色究竟从何而来,你的父母是否也有一方是和你一样的棕发美人?我忘不了。不仅忘不了,我持续地在想和想象。我想像你把头发扎起来的样子,你会稍微露出一些脖子;我在想像你洗澡时水和泡沫顺着你的头发流下你的身体,你的棕发会因为浸过水而变深。我想知道你头发的触感和味道,我忍不住地去想是否你全身的毛发都是像头发一样的棕色。就像红色头发的人就拥有红色的体毛,你是否也拥有棕色的腋毛和阴毛?我真想亲吻它们。 我猜到那天你是来看病的,你得了皮肤病,戴着口罩,身体包裹得严严实实。可是我依然能够看见你的脸、你被衣服盖住的身体。你在我面前是完全裸露的,你在我眼中是一种原始的强壮的样子。你的皮肤病不堪一击,我猜测只是一种病毒感染,并没有无法治愈的危险。我是个病入膏肓的人,所以请你相信我说的都发自肺腑,也极具可信性。你的皮肤病没有影响到你那身美丽的皮肤一丝一毫,下次改变不了一件东西原本的性质。你的皮肤因为充满生命的力量而非常性感,即便被烧毁也改变不了这一点。 就在那一天!我的天使,我的阳光,我的光芒!你走进了我的囚笼和归宿之中,我在病房的病床上见到门口你一晃而过的身影,你不常来医院,所以你走错了,你走到了住院区。在你经过一个又一个病房,想要离开这片充满绝望的地方的过程中,我见到了你。我是个要死的病人,我是个从没有真正活过的废人,我是个没有活力的年轻人,我是个无人赞美的女人,我唯一的去路就是心如死灰地死去,可是我遇见了你。你拥有了我所有欠缺的部分,因此站在我的对立面,只能永远与我遥遥相望。亲爱的,你是谁呢?你从哪里来,接下来要去哪里?这些问题从那以后变成了我脑海中唯一的想法,我必须要在死去之前找到你。但是我并不会去见你,我永远不会、也不可能进入你的生活,看看你,再看看我自己,我被一种沉重的真相压垮了。但我又为何给你写信?相信我,从没有人听过我说话,我也不曾向任何人倾吐心情。我存在又不存在,我能被看见却又被无视,我还在呼吸却总是引来叹息。我就是这样的人,一个你从没见到、也不可能理解的人。可人活着谁不想说话? 分卷阅读2 谁不希望有个人能够听见自己的心?即将我快死了,即将我的死亡已经被默认,而默认就意味着视而不见,我仍然想要说一些什么。现在我遇到了你,我必须通过向你表白来完成这件事。所以我找到了你。 不要试图回忆我是谁,特别是我的样子。那天你并没有向我看过来,只有我在躺在病床上看见门外的你。你和那片被疾病浸透了的空气一点也不相配,即使你站在那里,我也可以轻而易举地看出你不属于那里,你不是一个病人,你只是不小心生了病。而对我们这些人来说,生病就像我们的工作和天性,就像女人胸口上的两块乳房,理所当然地从出生就带在身上。对于病人来说,身体的每个部分都是由疾病组成的,多一块皮肤和肌肉就是多一些病痛,乳房还是屁股,手指还是头发,都只是一块“病”。我从未认识到男人或者女人的身体拥有何种美感,男人的身体看起来普通不已,像一只直立行走的驴,身上总是带着一股辛苦劳作的味道,即使他是个无业游民;而女人的身体我只曾经见过一次,那是一位小女孩的身体。她的身体里也寄宿着严重的疾病,像一只鬼魅占据了她的身体。我不小见到护士为她换衣服,因为她已经动不了了,那是她和我一个病房,我们的病都还没有深入骨髓,于是我自愿去帮护士的忙。我见到了那具属于年幼、疾病缠身的女孩的身体,我没从那句身体里看到任何美感,只感觉到一种根深蒂固的不公平和人性中那可恨的弱点。为何要把我们这样的人生下来?难道我们上辈子都罪孽深重,必须要以这种残酷的方式净化自己?谁都知道上帝与来世只是一个谎言。我们的疾病与绝望没有理由,哲学家和神父都是骗子,他们一边欣赏我们的苦难,在创作自己的理论时却又把我们排除在外。这世界上没有一条真理适用于我们,我们也不是上帝要怜悯和拯救的子民。 因此,你要如何不是我的天使呢?我看出你是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你做的工作应该没有使你非常富有。你是个普通的美丽女人,却拯救了我的一生。我过去从未有过欲望,我对世上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兴趣,我对人活着时拥有的欲望毫不在意,也不曾理解。我不曾渴望过任何一个人,我的疾病让我变得冰冷又脆弱,他人随意就可以摧毁我。但我渴望你,想要你,我想闻你头发上的味道,想让你用手掐断我的喉咙,我想吻一下你的嘴,那会使我得救。我想要摸一摸你的乳房,一定与我的不同,我想吮吸你的皮肤,品尝你身上‘健康’的味道,因为它绝不可能出现在我身上了。我还想要舔你的阴蒂和阴道,为何我不是出生于你?如果我出生于你,或许我就会是一个健康的人,不是吗? 请你不要害怕,一件事可以被如此轻易地诉诸于口,就是因为它绝不会实现。我的确在想象,我猜想你拥有近乎黑色的乳头,你的腹部有些软却不松弛,我想像你的阴蒂也是深黑色的,尝起来会有一种橡胶的味道,我希望你能用它使我窒息。然而这一切美好的梦永远也不会实现,即使我日日夜夜使它们在我的脑海中发生,在现实里它们也永远是个虚幻的鬼影,即便只是被描述,也会人人喊打。 亲爱的棕发女人,你的生活幸福吗?你以后还会继续幸福下去吗?我在你曾经路过的501号病房,请你永远都不要来见我。” 棕发女人(一) 她是个老师,是一位辅导高中生课程的普通教师。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算是一位真正的老师,她没有执照,只是在许多机构中来回奔波位各种各样的学生们补习功课。她的记忆力并不好,时常记不住学生的名字,即使是已经教了很久的学生,她也总是在想要叫他们名字的时候突然卡住。于是她不叫了,只是称呼他们为“你”。学生们也同样记不住她,她并不丑,只是很难被记住,和任何一个即将步入中年的女人一样,她身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她在三十岁之前就结了婚,对方是一个比她大五岁的商人,说起话来总是喜欢对人指手画脚。他的经济条件要比她更好,结婚之后他告诉她不需要工作,只需要在家里抚养孩子。然而她还是出去工作了,即使并不是一份稳定的长期的工作,她也依然在工作,并在这些年里攒下了一点钱。她的孩子在结婚两年后出生,是一个男孩。她是一个热情的人,因此在生下孩子之后就立刻拥有了一个情人。她的情人并不稳定,结婚十年来她的情人换了好几个,年轻的二十几岁,年纪大的五十几岁,全都是男人。她对丈夫的爱原本就分量很轻,生完孩子之后更是碰都不想碰丈夫一下。他不过是家里的一件会动会说话的家具,只是她的孩子生理上的基因来源,而不是一个家人。她并不知道丈夫是否也有情人,她不觉得丈夫的相貌出众,他也并不是非常富裕,但并不是所有出轨的人都漂亮又富有,因此即使是那个相貌平平、颐指气使的丈夫说不定也可以在外面找 分卷阅读3 到一个女人,或者男人。她不在意,因为她也在出轨。她的婚姻名存实亡。 她是在出门之前收到那封信的。那封信上写着的地址和名字都非常陌生,她刚开始甚至以为这是医院来通知她得了某种重大的疾病。当她打开、开始阅读那封信的内容时,却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她确实不记得这个人是谁,从来也没有见过她。这是一个生了重病的年轻女人,她快要死了,却给她写信说想要摸她的乳房、舔她的阴蒂。她起初觉得恶心,认为这不过是一个性欲从未得到过满足的病人的意淫,写这封信来只是为了骚扰自己,这样她就会觉得爽快。但当她放下信,将它随手塞进包里,启动了车子,她突然感觉到心里有某种异样。 那个人是个女人。这是她第一次被女人表白、渴求,这种感觉与被男人追求时有些不同。是因为她们的身体本质上是一样的吗?是因为那个女人说想要她来生下自己吗?她有乳房,她也有,她有阴蒂,她也有,并且正如她想象的那样是黑色的。她们都是“她”,发音与写法都完全一样。她们都是区别于“他”的“她”,是不可以代表众多的“她”,是不能昂首挺胸的“她”,是永远排在第二位的“她”。 作为一个女人,被女人爱着是什么感觉?爱一个女人又是什么感觉?和一个女人互相亲吻、抚摸是什么感觉?是否与和男人做爱时不同?相同的两个器官如何融合?她的舌头会与男人的舌头不同吗?她的手指会更加有力,还是脆弱到发抖? 她开到了她的情人家里。她现在的情人是一个中年男人,和她的丈夫一样并不漂亮,也不高大,是轻易就会被忘记的人群中的一个。她走进房间之后,情人走过来迎接她,她马上就搂住他的脖子亲吻他,她的力气从没有这么大,因此把他吓了一跳。做爱的时候她要求他为她口交,他起初想要拒绝,而她却偏执地要他实行她的要求,最后他用她也必须给他口交为条件同意了。他的舌头肥大厚重,犹豫又不安,好像她的阴蒂是毒药和其他某种肮脏的东西。她按住他的头,用言语半哄骗半强迫地使他继续下去。在整个过程中,包括后来她高潮的时候,她都惊奇地意识到这种感觉比一根东西在阴道里来来回回地进出好了太多太多。即使他的嘴笨得要命,不情不愿,但是这种感觉的确像一块捏烂的番茄,粘稠却清爽,蔓延到全部的毛孔。 于是她不得不在想:如果是个女人呢?如果是个女人来做这件事,这种感觉是否会加倍? 在这之后的阴道和阴茎的配合工作无趣得像在剪一张谁也不愿看的报纸。 第二封信 “亲爱的棕发女人,我猜你已经收到了我的第一封信,我很高兴你没有回信,也没有尝试来找我,我更加谢谢你没有报警,使我变成一个人人喊打的老鼠。 正如你所想,我是个从身到心都十分病态的人,我想你想得更多了。你每晚都进入我的梦中,在梦里我们缠在一起,像两条吞下人类的蛇。在梦境中,我如愿以偿地亲吻你的身体,我大声质问你为何不是我的母亲,为何我生下来就如此不健康,为什么我没有一头像你一样的棕色头发。在梦里我抱住你,乞求你杀了我,结束我永不见天日的人生,我会永远感谢你。我们拥有相同的身体,让我回到你身体里去,也就是回到我该回去的地方,扔掉病痛的躯体,我将在你身上回归于一种我们共有的本质中去。没有人可以替代你。 你有孩子吗?她或者他是健康的吗?你对她或者他付出了母爱吗?母爱并不是天生的,母性也从不存在,就像没有人提过‘父性’一样,它们同样不存在,这两个名词从一开始就是带有某种强迫的意味。这世上只有一种共同的人性:保护弱小,以及拼尽全力保护自己的基因。然而在现实中,后一种的力量总是更加强大。我猜你并不是人们口中说的‘好母亲’,或许他们会说你不够体贴,不够面面俱到,不够对孩子百般呵护......那些就是你必须要小心和远离的人,你甚至可以憎恨他们。母亲掌管的是所有孩子的生死与否,母亲要我们死,我们就必须要死,而不是母亲要求我们怎么活,我们就要怎么活。而父亲只是一个流浪者。因此如果你不是一个‘好妈妈’,那么我就要大声赞美你、恭喜你,你做了一个女人这辈子应该做的事情,而不是做一只被囚禁的鸟。 我逐渐意识到,一个女人生下来必须要去找另一个女人来获得掌握生死的感觉。男人并不懂得这种感觉,他们认为自己勇猛、生下来就应该做英雄,他们的脑袋里只有‘活着’,而没有‘死’。他们做一切都是为了活着,为了荣誉,为了自己的男子气概,然而这些东西只是片 分卷阅读4 面的‘生’的世界中的片面的事物,永远也达不到‘死’的王国中去。女人比他们多出了一种对‘死’的掌控的自信,一个男人可以在经年的‘男子气概’的训练中得到一种为了自身荣誉赴死的勇气和信念,而女人从一出生就得到了面对与触碰‘死’的能力。女人的右手是从零到有的创生,左手是确实的、不可置疑的死亡。这种感觉与能力时常被我们忘记,因为我们总是与男人在一起,我们也不自觉地受到了‘男子气概’教育的影响,从而忘记了我们在这世上真正的作用。每个女人都必须拥有另一个女人,女人从另一个女人身上可以重新找回自己对‘死’的操控。因此我可以大声地说,即使我认为我的人生悲惨,我也并不惧怕死。男人是在对‘死’的恐惧中用他们赋予自己的‘男性特质’来实现慷慨赴死,而我作为一个女人,一出生就在手中紧握着‘死’。男人害怕‘死’是因为他们是世界的‘生面’,他们对死毫无概念,只好创造宗教与哲学来安慰内心,而女人独有的能力是掌握世界的‘死面’。我不需要害怕,我知道‘死’是什么,我没有纠结和害怕的过程,我只是接受了死亡。 因此,你的出现激发起了一种早已蕴藏在我身体里的力量。我意识到自己即使是个命不久矣的病人,也依然拥有力量。这种力量让我对死不屑一顾。于是我也要反过来告诉你,要对‘母性’和‘道德’不屑一顾,它们是男人在一种利己心理中对女人的不完全认识下创造出来的东西,用来满足他们的愿望,而不能作为女人的行为标准,更不应该影响我们的心灵。你认为你是什么,你就是什么,只是别忘了你是女人,是世界的另一面,无边无际的‘死面’。在那个世界里,每个女人都像男人们创造出来的‘上帝’那样全能。 我想,我正是在你身上看出了这一点才对你日思夜想,真正的女人身上都带着‘死’的味道,而不是温和和被驯服,女人给人的感觉应该是恐怖的、不敢靠近的,只能由另一女人来进行对话。你是个什么都不在乎的人,这体现在你身上的每一处地方。无论别人怎么说,你都不屑一顾。我看出你是这样的人。你正是这样的人,所以我才爱你。 我渴望你,渴望你能在我身边,渴望我能拥抱你,我希望你能抛弃你的孩子和我在一起,母亲和孩子永远都不会有一个女人和另一个女人亲密。也因此我更加痛恨自己不健康,痛恨自己就要死了,痛恨我没有时间和机会了。我想做你的爱人,你的朋友,你的姐妹,你的女儿,你的母亲,甚至是你自己。因为我们是一样的,脱下衣服看看吧,你身上的所有部分全都在我身上存在,即使我们不同颜色、不同形状,我们在定义和本质上都是完全相同的,谁也无法否认。我们之间的障碍只有我的疾病、我所剩无几的生命! 希望你永远健康幸福,永远不要改变。男人们要过把女人排除在外的男人们的生活,女人也应该过只有女人的生活!” 棕发女人(二) 收到第二封信之后,她第一次去找了专门为女同性恋服务的妓女。她没有料到这封来自病房床榻的信竟然对她有如此大的影响,这些天来她总是在思考,是否有这样一种可能性,她会喜欢女人,会因为和女人做爱而疯狂?她自身的想法早已被冲散,这封信的到来便轻易地使她做了决定。 奇怪的是,她在一个女人面前并没有窘迫,她很紧张,却一点也不想逃离。对方传来的目光并不是审视的、检查的,而是认真的、调侃的,却没有任何不礼貌的痕迹。那位妓女脱下她衣服的时候,她并没有暴露的感觉,而是一种简单的回归与释放,使她产生了巨大的安全感。女人的嘴唇和舌头有一种魔力,让一件肮脏的事情变得整齐有序又至高无上。眼下她明白了自己,懂得了自己,知道了自己,了解了自己——她爱女人,她原本就爱女人,也只爱女人,从今以后也都会一直疯狂地虔诚地爱女人。如果不是如此,她不会在高潮的时候得到那样多的感受,不会从身体里流出那么多的液体,简直可以汇聚成一条长长的河流。她甚至在想,妓女不是一种职业,也不是一个侮辱性的词汇,妓女本质上也是女人,是她的同胞、手足、骨肉、灵魂。这世界上每一个女人都如此伟大,谁也不能使她们变得低劣。 她的想法和对自己的认可饱含在她热烈的亲吻里,充满了她身体上的每一个毛孔,她的阴蒂肿胀起来,乳头也变得坚硬,颜色比平时还要深上许多,可她的大脑却无比清醒。另一个女人的手指本身就是一个圣人、一位天使,指尖每一次落下都带有一种伟大的救赎,这种救赎甚至是宗教意味的,好像有一位全知全能的神俯下身来对自己进行了一个悠长的深吻。这场性爱是最好的性爱,却远远超过性爱本身。 分卷阅读5 在离去之前,她又拉着那位妓女的手,与她缠吻许久,直到她有些尴尬地把她推开。可下一秒,一个微笑就化解了尴尬的氛围,在她走出去之前,她从没有觉得自己如此快乐过。她说:“再见。谢谢你。”对方也回她:“不客气,再见。” 她很快就与情人分了手,他身上男人的味道让她觉得陌生又不自在,和他之间的性交也再不能引起她的热情。没了情人之后,她竟然更加自在了。丈夫已经习惯了不再向她索取什么,她的孩子也已经不再需要照顾。她每天都活在自己之中,而不是他人围起来的围墙之中。她会时不时地把那两封信拿出来读几遍,每读一遍就会产生新的想法。她并没有爱上这个人,却在某种意义上也爱上了这个年轻女人,更重要的是,她收到了激励和启发,如今她决定脱下外壳,扔掉所有阻碍她的束缚,离开她的家、所有她存在过的地方,去另一个只有女人的地方。她说不定想去见见她。 这种想法一经产生就立刻占据了她的心灵,但她并没有行动,只是在等着下一封信的到来。她必须先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是怎么想的,毕竟她曾经说过让她永远也不要去找她。她想到她的病,和她说的自己已经命不久矣,这件事就又变成了一块大石头压在她心上。然而另一方面,她并不觉得她快死了有什么害怕的。就如她自己在信中写的那样:女人一生下来就知道“死”是什么,所以不会害怕,只会安然接受死亡。 她只是在等。 第三封信 “亲爱的棕发女人,你好!前两封信你一定早就收到并且读过了,我想到这件事就觉得十分幸福。 我要告诉你一个消息,以此来感谢你的出现给我带来的鼓励。我希望你能了解你对我的重要性,以及你究竟给我带来了什么。我相信你能明白,你带给了我生的希望,以及最重要的生的“信念”。我现在想要活下去,我想变得健康一些,我想能够在外面的世界行走,我想拥有一次正常的生活。所以我接受了一个重大的手术。这个手术风险很高,但一旦成功我就有了活下去的可能性,至少还可以再活几年。几年的时间能够做许多事情,不是吗?说不定我可以走到你的面前,亲口对你说谢谢,并且告诉你我对你的崇拜。 我的手术马上就会进行,如果成功了,我的恢复期也会很长很长,所以我或许很久都不能给你写信了。我原本想在这封信中一口气把很多想说的话都写下来,可是当我提笔的时候却发现其实我并没有那么多想要说的事情。也就是说,我想说的话已经全部对你说完了。我也因此发现,原来我的人生并没有太多太复杂的事情和想法缠绕,我思考的、在意的、痛苦的不过就是那一两件事情罢了,我疾病缠身、前途未卜,可我的生活很简单,并不能困扰我。我希望你的生活也可以纯粹而快乐。 我不禁在想,如果你早一点出现就好了。如果你再早一些出现,我就会更早地取回我的力量、拥有活下去的信念,或许我活下去的希望也会更大一些。可是现在也不并不晚对吗?一个人在一生中领悟的事情即使是出现在人生的最后一刻也绝不算迟到,不是吗?一个人如果一辈子都不想活,但是当她死前的最后一秒产生了活下去的念头,那么她的人生也不能算是可惜,不是吗?所以我的人生并不遗憾,并不可惜,也不应该由任何人来悲叹和惋惜。我的人生有我自己的路径,别人的路我不能走,我的路别人也不能替我走。人的一生只为她自己活着,永远都不可能是为了别人。我在快要死的时候终于明白了这一点,这并不算太迟了。而你还有更长更久的人生剩余,因此我希望你能懂得比我更深、做得比我更好。 我并不害怕手术,我的人生已经遭受了过多的折磨,手术不过是一次有着特殊意义的睡眠。我对自己能否活下来并不确定,但我知道无论是哪一种结果我都没有任何恐惧。无论是活着还是死亡都不能使我害怕,令我害怕的东西已经消失了,我心中只剩下对幸福和力量的憧憬和渴求。而这是你从我身体中唤醒的。 不要相信任何神明,神明只有你自己和你手中握着的世界的‘死面’,也不要相信任何哲学,那是一种被吹捧过高的男性思维。做你自己的神,做你自己和其他女人的哲学家,做世界另一面的掌权者,做一个幸福又忠于自己本性的人。 我将永远感谢你出现在我生命中,让我能够成为一个即使快要死了也还是拥有信念的勇敢的人。手术的时候,我会想着你,也不仅仅只想着你,还会努力想着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本质,我要努力思考自己究竟是谁,是世界的哪一环。 b 分卷阅读6 r   我绝不忘记你,我永远感谢你!” 尾声 距离上一封信已经过去了几个月,她还是没有收到新的信。她继续过自己的生活,已经与丈夫分了居,用自己这些年攒下来的钱租了一件小公寓。她的确做到了“抛夫弃子”,只去追求自身。她想要离开这座城市,去过一种崭新的却原本就属于她的生活,她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她只是在等一封信。一封告诉她结果的信,一封关于一个人生死的信。 最终,在几个月之后,她还是去了医院,她想着就算她不想见自己也无所谓,她只要打听到她的情况,或者只是远远地看上一眼就足够了。只要能够得到她的消息,她就可以放心地离开这座城市。 她到达医院之后,开始在住院区寻找那间501病房。可当她走进去的时候,却发现里面并没有一个女孩,而是两个苟延残喘的老人。于是她又拦住了一个护士,询问她之前住在这间房间的年轻女人去哪里了,护士却回答她:“这间房一直都是住着这两个老人啊,没有女孩。”她想到她可能是在手术之后换了病房,便又问道:“不是最近,是几个月前,住在这里的一个病的很重的年轻女人,后来还去做了一个大手术。” 护士皱起了眉头,等了几秒才说:“如果不在这里的话,要么是转去别的医院了,要么是手术没成功去世了。” “你怎么会不记得呢?” “你是她的什么人啊?” 她愣了一下,说:“我是她的朋友,说好了等她手术恢复好了就来找我的,但是到现在都没有消息......”看到护士的表情,她突然不说话了。她垂下眼睛,听见护士轻轻叹了一口气就离开了。 那个给她写信的人死了,或者是转去了别的医院。或许她说的手术根本就不是在这家医院做的,她现在可能在另一个医院里每天努力地恢复健康,而不是死了。或许她没有寄信来只是因为她术后要恢复比几个月更久的时间,说不定再过一段时间她就会收到来自她的下一封信,不会再等很久了。她这么想着,却还是边往医院外走边哭了起来。她不相信她死了,不相信她的信念没有战胜她的疾病,不相信再也没有下一封信了。她如此坚信她还活着,却忍不住嚎啕大哭。 “死”的力量。不惧怕死的本能。世界的另一面。只有女人的生活。这些她曾经告诉过她的内容如今清楚地出现在她脑海中,并且也已经刻在了她的灵魂之上。她虽然年轻,虽然疾病缠身,虽然那时她已命不久矣,但是她仍然是个导师,她比她还要早地做到了成为自己的神明,做自己的的哲学家。而这会是她接下来的人生中最重大的课题。 她在心里默背那三封信中的内容,她已经倒背如流。一个病重的年轻女人,一间编号为501的病房,三封手写信,以及一封不知道是否还会寄来的信。她突然意识到,她连她究竟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可是与此同时她也相信,如果未来有一天她们能够相遇,她一定能够靠着她们共同的本质而一眼认出她来。 但是现在她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要做,离开、生活、思考、爱,她要做的、可以做的事情都还有很多很多,她不能、也不应该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