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亭录》 分卷阅读1 ?宴亭录(1V1古言)双C 作者 闲雨 內容簡介 青宴山的秦惜晚收了四个不太让人省心的徒弟。 等她一身绝学分传与四位女弟子后,她终于能卸下重负,热泪盈眶地把青宴山的事务甩给四个徒弟,衣带生风地奔向广阔天地,逍遥自在去了,一年后她回来的时候,看见山顶的宴亭内空无一人。 她找遍了青宴山上下,四个徒弟不见影踪。 秦惜晚:人呢? 窝在亭角飞檐上晒太阳的鹦鹉大刀翻了个白眼:当师父的都坐不住,还指望徒弟? 四个女徒弟的故事,每个故事大概十五到二十章左右的篇幅。 一: 懒散嗜酒的女偃师VS清隽端方温柔系男画师 二:机关术顶绝的懵懂少女VS偏执病态魔界少君 三:修媚术却不敬业的吃货少女VS媚术卓绝的狐族妖艳少年 四:沉迷剑道武力值强大的高傲少女VS同修剑道的清冷天才少年 簡體版1V1古代甜文女性向 第一章 李陵的故事 第一章 李陵睁开了眼。 她昨天晚上把师父埋在梨花树下的一坛梅花酒扒了出来,一时没止住,把一坛酒喝了个底朝天,这会儿醒来的时候,还觉得头有点疼。 宿醉后的眼睛望出去,周围的梨花开得正热闹,洁白似云,一簇簇一片片的还带着双影,微风拂过,摇曳的空隙里透出清蓝的天空。 她不想动弹,连落在脸上的几片花瓣都不想去拂。 身下的草地很软,身边的风很轻,阳光还不算刺眼,一切刚刚好。 要是能永远这样躺着多好。 她叹了一声,问一旁毛色鲜艳得有些俗气的鹦鹉,“大刀,我可以再躺一会儿吗?” 大刀恨铁不成钢地用爪子挠她的肩,呱呱叫了两声,李陵又叹了一声,“知道了。” 她是青宴山的大师姐,昨晚进山的那位客人,理应由她去接待。 陆醒坐在山顶的宴亭内,悠闲地品着一盏香茗。 早春的青宴山,美得不似人间。白的梨花,粉的樱花,爬在枝蔓上的明黄迎春,以及各种深浅不一的绿,如波如浪地延展开去,山风一展,樱花花瓣如雨如雪,轻盈飘飞,清冽的空气中充盈着若有似无的芬芳呓语。 手中的香茗清澄如镜,小小的盏内倒映出蓝天花影,里面只有三片碧绿的梗叶,却有极浓的茶香飘散开来,啜一口,余味悠长。 他不急,既来了,总会有人来应承他。 青宴山美如仙境,青宴山的主人秦惜晚风华绝代,她的四个亲传弟子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只可惜都不太靠谱。 美人大约都有点怪脾气。 比如他正在等候的这位大弟子李陵,听说她嗜酒如命,懒散如猫,有酒的时候绝不喝水,可以躺着的时候绝不坐着,能不出来待客就绝不出来见人。 所以陆醒迄今为止,见过二弟子苏黛,三弟子陶桃,四弟子年行舟,唯独没见过这位懒散的大弟子李陵。 陆醒昨晚上山,今晨天不亮就到这里候着了,已经在宴亭内坐了一个多时辰。 宴亭建于山顶崖壁一方凸出的岩石之上,以青石为基,桦木为栏,顶上盖了琉璃瓦,八角飞檐雕工精致,清雅古朴,坐于其间,可观碧浪花海,御清风流岚,若是探身俯望,则见峭壁深壑下,道道涧水溪石缀于芳茂青草中。 宴亭原木色的四方梁柱上,镌刻有青宴山门规和大事纪,陆醒徐徐观之,倒也不觉得等待的时间无聊。 他的目光最后停留在身左柱上刻的宴山纪事最下方。 那一行字刻上去不久,距今不过一年半。 “乙未年二月,青宴山七代弟子苏黛,与丹青阁陆醒订立婚约,丹青阁以挽月晴岚为聘,约定年内完婚。” 陆醒是丹青阁建派以来最年轻的一任掌阁,也曾是丹青阁众多男弟子艳羡的人。 不仅因为他年少而居高位,也因为他在上任掌阁的安排下,与苏黛订立了婚约。 丹青阁与青宴山是碧云州大地上新近崛起的两个门派,两派相隔不远,历来相交甚好,青宴山的苏黛清美如莲,机关术出神入化,且弹得一手绝妙琴音,是丹青阁乃至碧云洲年轻男子心目中的女神。 只可惜在陆苏二人的婚礼前夕,苏二出逃,作为聘礼的丹青阁至宝挽月晴岚被她带走,半年后,苏二容色憔悴,怀里抱着一名刚足 分卷阅读2 月的女婴回了青宴山。 好事者掐指一算,苏二应该是还在婚约期内就有了身孕,可怜丹青阁风神隽秀、清雅如莲的陆醒竟然做了一只乌龟。 收拾完婚礼残局就闭关悟道的陆醒一朝出关,这才知道自己头上绿云罩顶,已经成了整个碧云洲的笑话。 他是无所谓的,反正他跟苏黛也只见过几次,谈不上有什么情谊,只是婚约既已作罢,挽月晴岚还是拿回来的好,所以他把闭关期间积压的事务处理完毕,就带着小徒弟竹墨来了青宴山。 青宴山的待客小童上前,给这位静默的男子添上香茶。 这时宴亭外的一株樱花树瑟瑟抖动,漫天花雨下飞来一只俗艳的鹦鹉,它扑扇着翅膀,在陆醒对面落定,抖抖身上的花瓣,一双麻豆小眼如临大敌地盯着他。 陆醒啼笑皆非与它对视片刻,埋头喝茶。 放下茶盏的时候,他闻到身侧一阵淡淡的梅花香气飘过,清冽芬芳,隐约带着冰雪的气息。 但他清楚地嗅到了其中的几丝酒气。 陆醒不喝酒,二十五年的人生岁月中,他从没粘过一滴酒,天生对酒的味道异常敏感。 他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行礼,“李姑娘。” 李陵赶紧回了个礼,“陆阁主。” 秦惜晚和丹青阁前任掌阁拂云叟是至交,两派的联姻,除了关系很好外,主要还是为了巩固彼此的势力。青宴山和丹青阁都算是小门派,虽然各自派中都有不少惊才绝艳的人物,但要单独与碧云洲大陆上那些历史悠久、具有深厚根基的大门派相对,还是显得单薄了些。 不过苏二逃婚后,暴跳如雷的拂云叟掀翻了桌子,宣布两派就此绝交。 听说苏黛回了师门,他带着一众弟子气势汹汹来青宴山兴师问罪,不过扑了个空,秦惜晚是早就不知去了何方逍遥,而当家的大弟子李陵启动各处埋伏的机关,硬是把丹青阁众人拦在了青宴山脚。 这事是陆醒出关后才听师父拂云叟说的。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 拂云叟痛心疾首地说:“我可怜的徒儿!怪师傅没用,不能帮你讨回公道!” 作为当事人的陆醒不得不温言安抚越说越激动的师傅,而为了安慰徒弟受伤的心灵,拂云叟当即决定把掌阁之位传与陆醒,自己离开丹青阁,准备去找不知在哪里快活的秦惜晚讨个说法。 陆醒这次上山,先是投其所好地奉上一坛阁中珍藏多年的上等朱叶青,再三请看守山门的侍童通传自己并无恶意后,醉意朦胧的李陵才大手一挥,放他进了青宴山。 “陆阁主,请坐。”李陵咳了一声,有点不自在地在陆醒对面率先坐下。 陆醒一面落座,一面不着痕迹地打量她。 这位传说中能造出以假乱真人偶的女偃师,五官秀丽,肤色略显苍白,身形高挑而纤细,此刻她穿了一身简单的青色布裙,头发也只简单地挽成一个发髻,插了根竹簪,神态落落大方,并不像众人口中所说的那样羞怯孤僻以至避不见客,只与酒和她自己造出的人偶作伴。 陆醒微微有点吃惊。 青宴山虽是个小门派,但山中一亭一阁、一物一器,皆是上品,青宴山上至秦惜晚,下至看守山门的侍童,所穿的衣物都是珍奇绫罗,质地上佳,而且也都很会打扮,像李陵这般朴素的还没见过。 他目光在她腰间的一个小酒壶上停留了一瞬,心中暗道:看来果然是位爱喝酒的姑娘,走到哪里都不忘带着酒。 李陵也正在打量陆醒,不过正大光明,眼光很直接。 陆醒能以二十五岁之龄接过丹青阁的掌阁之位,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丹青阁是以书画入道、入武的门派,阁中弟子领丹青之韵、悟书法之魂,讲求以神念和顿悟来增长自己的修为,因此丹青阁不论男女弟子,皆是风度翩然,气质出尘,打起架来都是轻盈飘逸,如凌波御风,就算使剑或用刀,动作也是行云流水,有一种极致的美感和韵律。 陆醒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他十五岁时便自阁中长老的一帖狂草中悟出了一套凌霄剑法,技压众人,十八岁时就凝气为笔,练就了自己的绝招“山川秀色”,随意一笔就能造出一方幻境,将人困于其中。 而他长相俊美,身形颀长而挺拔,不动时静如山岳,动起来则风姿缥缈,翩若轻云,碧云洲大陆上的众多少女只要一听到他的名字,就忍不住。 此时陆醒身着丹青阁制服,洁白的中衣外穿着一身天水色的阔袖长袍,腰间系着一根白色腰带,皎如玉树,只这般坐着,便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绝妙写照。 两人好半天没说话。 陆醒其实很放松 分卷阅读3 ,但他越是平和,对面的李陵就越是心惊肉跳。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谁叫师父和几位师妹都不在呢?她只能硬着头皮出来撑场面,但是看这男人一副彬彬有礼,沉若深渊的样子,也不知道心里在打着什么主意,越是这样的人听说越不好对付。 陆醒等她打量了个够,这才开口。 “多谢李姑娘放我进山。” “哦,这个,”李陵稍有点不好意思,“上次拦住令师,实在是因为事发突然,怕令师和众位师弟盛怒之下闹出什么不好收拾的事来,这才出此下策,毕竟丹青阁和青宴山向来交好,双方都先冷静冷静比较好。” “李姑娘说的是,抱歉了。”陆醒微微一笑。 “该说抱歉的是我们,”李陵有点诧异,“本想等家师回来后,由家师出面解释,没想到她至今不归,这事确实也该有个说法了。” 她迟疑了一下,“其实陆阁主今日不来,我也准备过两天就让三师妹去丹青阁的。” 陆醒点点头。 看来传说中这位不理世事的李一,头脑也还算清楚。 李陵伸手,拍了拍停在她身边的鹦鹉,“去,到上面呆着去。” 一心想凑热闹的大刀只好不情不愿地飞到角檐上晒太阳。 陆醒瞧着那只鹦鹉飞出亭外,收回目光的时候,顺带在那篇宴山纪事处停留了一瞬。 李陵顺着他的目光一瞧,深悔没有事先把那行字从柱子上剜下来。 她打了个哈哈,“今日一见,才知陆阁主果然风仪神秀,若清风明月,似远山浮云,哎,这般翩翩风采,不知会令多少姑娘心折。” 陆醒不由挑眉,这恭维话说的,不太有水平啊,很像是从哪个话本子上学来的。 他再次笑了笑,“多谢。” 李陵咽了咽口水,“所以陆阁主完全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是我家二师妹没这个福气,大家好聚好散,天涯何处无芳草——” 陆醒打断她,“我此番,不是来纠缠此事的——苏姑娘当日离开丹青阁,这婚事就作罢了,男婚女嫁,本来就讲求你情我愿,我自不会勉强别人。” 李陵立刻掩口惊叹:“陆阁主拿得起放得下,果然通情达理,不愧为伟岸君子!” 陆醒望住她。姑娘脸色真诚,目光清亮,要不是动作有点夸张,他都要相信她了。 李陵讪讪放下手,好像夸得太过明显了。 “其实陆阁主,我家二妹悔婚,是有原因的,”她清清嗓子,决定据实相告,“当日订立婚约之时,二师妹还很懵懂,又见到陆阁主这般的天人仙姿,便点头允了,可过后不久,她去风神谷之时,遇到……” 她突然觉得苏黛心仪那人的名讳不便说出口,便歉然一笑,“不管怎样,二妹后来才明白自己的心意,她在婚礼前出逃,的确是有些不负责任,但她及时回头,总算没有铸成大错,否则不但害了她自己,也是害了陆阁主。” “我明白,此事我早已放下,”陆醒沉默片刻,诚恳道:“我此来,只为取回挽月晴岚。” “这……”李陵面有难色,脸色几番变幻,终道:“二师妹回来之时,并未带回挽月晴岚。” 陆醒瞧着她不说话。 李陵起身,亲自接过小童送进亭来的茶瓮,给他添了温热的茶水。 “挽月晴岚虽不能归还,但我们会做出补偿,”她有点心虚地觑着他的脸色,“青宴山虽小,不过各种奇珍异宝、新奇玩意是不缺的——要不,陆阁主随我去挑一挑?” 陆醒展袖,长指拂了拂飘落到肩上的樱花花瓣,“我只要挽月晴岚。” 第二章 李陵的故事2 第二章 清风徐来,宴亭外再次花纷如雨,陆醒刚刚拂落肩头上的花瓣,又有花瓣飘到他发间。 他额前鬓角的头发以一根天水色发带在头顶束住,余下的一半则如黑缎般绵展披泄下来,直垂到腰际,此刻发丝轻扬,很是赏心悦目。 李陵瞧着他鬓边发丝间镶嵌的粉色花瓣,目含笑意。 他马上感觉到了,即刻伸手去拂。 “挽月晴岚乃丹青阁至宝,是当年阁中一位长老以幽冥斑竹的一截竹管,配以雾隐兽的毛发所制,”陆醒道,“这位长老临终前还将自己残余的神念魄力灌注其中……” 李陵恍若未闻,只盯着他的手看。 真是很好看的手,修长柔韧,光洁如玉,但蕴含着力量和劲道,想来衣衫下的身体也是如此,修长却不单薄,是与女人完全不同的感觉。 她师父秦惜晚临走之时, 分卷阅读4 吩咐她做个男偶,而且指明人偶的每分每寸都必须按照最完美的男体制造,如果她回来之时李陵做出的男偶不满意,就要罚她连做三个月的早课,不能睡一天懒觉。 这可难坏了李陵。 她自从五岁时随秦惜晚上了青宴山,就再也没下过山,山中都是女弟子,她能见到的男人很有限,更别说没穿衣服的男人。 她去请教修习媚术的三师妹陶桃,奈何陶三完全还在纸上谈兵阶段,想了想只好给大师姐从山下找来一些话本插图和春宫图,可李陵看得很是懵懂,做男偶时完全找不着感觉,做来做去,人偶的身胚不是五大三粗,就是纤细如女子。 此刻她瞧着陆醒,觉得面前这男人手这么好看,脸也好看,身体必然也是好看的,只一个坐姿,就很令人遐想。 她甚至思忖着,干脆找机会把面前这好看的男人迷晕,偷偷借他的身体来做个模子。陶桃惯会配置各种药粉,要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他昏迷一两个时辰,想必不是什么难事。 陆醒被她看得如坐针毡。 “李姑娘?” 神游天外的李陵回过神来,赶紧压下脑子里的各种胡思乱想,“陆阁主,我知道挽月晴岚对丹青阁的重要,但丢了就是丢了,我们真没法还您,此事是青宴山欠了丹青阁……要不这样吧,陆阁主想一想,若有什么为难之事是我们能办到的,只要您开口,我们一定会替您办好。” 陆醒闻言,倒是轻蹙眉头,认真地思索起来。不一会儿,他的目光转向亭外站立的小童。 “这个侍童,是李姑娘做的人偶?” 李陵点头,打了个响指,亭外的小童立刻走入亭内,行动之间脚步流畅,毫无滞怠之感。 李陵握住那小童的手腕,咬牙下定了决心。 “她叫樱鸾,是我上月刚做出来的,能做很多事,遇到危险的时候还能助人一臂之力,陆阁主如果喜欢,可以……带走她,”她很是不舍地说,“不过您得保证,一定要善待她,尊重她,人偶虽无呼吸,也无意识,不会说话,可绝不是死物,一旦造出来了,就有它自己的生命,青宴山的每一个人偶,都被我们看做真正的人。” 陆醒点点头,仔细地看了看那小童,真心真意地赞叹,“早知李姑娘一手偃术登峰造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就是令师现今也有所不及,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这般足能以假乱真的精致人偶,恐怕在整个碧云洲都是数一数二的。” 他这话一说,李陵更是犹豫,握住那人偶的手,迟疑道:“要不,我另外给陆阁主做一个?樱鸾在青宴山呆惯了,我也舍不得她。” 她脸上为难的神情令陆醒笑了起来,“李姑娘放心,我不想带走樱鸾,不过我想问问姑娘,是否可以按照一定的要求去定制一个人偶?” 李陵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陆醒继续问道:“头发、皮肤、长相、包括身体的构造、擅长做的事,都可以按照要求来做吗?” 李陵没回答,看着他的目光渐渐变了,她冷冷地说:“可是可以,但我绝不会答应,真想不到陆阁主也是这种人。” 陆醒脸上完美无缺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什么意思?” “大家都是上了年纪的人,”李陵眼里的鄙夷之色更浓,“我懂的。” “……” 陆醒的脸黑了黑,“我没有那种癖好。” 李陵也板着脸,“陆阁主有没有我管不着,不过你要拿我造的人偶去讨好别人,那也是万万不能的。” 时下碧云洲大陆上人偶之风盛行,有些不讲原则的偃师为获取利益,专门为个别喜好剑走偏锋的人制造具有妖娆风情的男女人偶,为大部分偃师所不齿。 “我没有要讨好的人。”陆醒颇为无奈地解释道,“李姑娘可听过偃师之会?” “偃师之会?” “对,”他颔首,“每隔十年,碧云洲西部的凤阳城会举办一次偃师之会,这一届的偃师之会,凤阳城主会以一株幽昙花作为优胜者的奖励。幽昙花与幽冥竹同出自魔界,有了这株幽昙花,我便可以用它的根茎,造一支可以替代挽月晴岚的画笔。” 李陵这时有点不好意思了,“原来陆阁主是这个意思,之前是我误会您了——那您是想要我去参加这次偃师之会,取胜后拿到这株幽昙?可我若不能取胜,又怎么办?” 陆醒笑道:“李姑娘只管放心,能取胜自然是好,如若不能,只要姑娘尽了力,挽月晴岚一事,我也再不提起。” 李陵面有难色,“我得好好想一想。” 陆醒气定神闲地埋头喝了口茶,“我知姑娘从未下过山,我会派遣丹青阁女弟子一路保护并照顾你,偃师之会前两日 分卷阅读5 ,我也会亲自赶往凤阳城,保证你没有后顾之忧,可以心无旁骛地参与比赛。” 李陵叹了口气,“好吧,看来也没其他法子了,不过我得跟师妹们商量一下,陆阁主若是不急,可否容我明日答复您?” “当然,”陆醒微微一笑,“我等你。” 这日晚收到李陵讯号后,率先赶回青宴山的是三师妹陶桃。 “不行!”她听李陵把原委说了说,大声叫道,“你绝对不能答应陆醒下山,去参加那个什么偃师之会!” “为什么不?师父又不在,我会很快回来的。”李陵说完,略带嫌弃地打量了一下陶桃。 明明是个修媚术的天才,偏偏是个吃货,师傅走了没多久,她就把自己吃得珠圆玉润的,半分弱柳扶风的样子都没了,这样下去这媚术还怎么修?这次下山没两天,看着又丰润了一些,总算腰肢还算合度。 她拿过陶桃手中的桃花饼,“吃吃吃,就知道吃!” 陶桃瞪她一眼,这一眼若是从前消瘦的陶桃使出来,衬着白皙的小脸和尖尖的下巴,杀伤力绝对很强。 只可惜她现在双颊圆乎乎的,一双杏眼也就看起来圆乎乎的,小鼻头上还沾着一点桃花饼的碎屑,忽闪忽闪的眼睛瞪过来,只让人觉得可爱,一点风情万种的媚意都不见了。 李陵忍不住在她鼓鼓的脸颊上楸了楸。 “我不下山,拿什么去换挽月晴岚?”李陵叹了声,“谁叫咱们理亏!” “不就一枝破笔嘛,只有丹青阁的人才拿它当宝贝。”陶桃仔细地看了看大师姐,有点了然地说:“我知道了,你自己也想下山!” 李陵没否认,“是,我在山上都快十八年了,桃子,每回看着你们意气风发地下山,我都很羡慕。” 陶桃不作声了。 “外面是什么样子的,我真的想去看一看,”李陵的声音有点飘忽,“我只剩下两年时间了,如果能亲眼瞧瞧你们说过的沧浪之海,云浮之峰,体会一下大千红尘,那我死的时候,就更没有遗憾了。” 陶桃的眼里流露出怜惜难过的神色,但她很快掩饰下去了,大师姐最不喜欢她们这样,她们快快乐乐的,大师姐才能快快乐乐。 她故作轻松地换了个话题。 “对了师姐,师父要你做的人偶呢?” 李陵愣了一愣,面露苦色,“我没见过男子身体,做出来的身胚根本不行,你给我的那些画完全没帮助。” 陶桃眼珠转了转,“要不我今晚下山给你逮个男人回来?你既要下山,那肯定得在下山之前把这人偶做好,谁说得准师父什么时候回来!” 李陵迟疑片刻,咬唇道:“现在咱们山上正有一个男人……” “你是说陆醒?”陶桃的眼睛亮了起来,“对呀!我怎么没想到!陆醒的身体绝对符合要求,以我的眼光看来,准是男人中的极品。” 她乘机拿过李陵手中的桃花饼咬在口中,在身上左摸右摸,最后摸出一个小瓷瓶出来,含糊不清地说:“师姐,你在他的茶水里放点这个,他喝了以后,两个时辰之内不会醒过来,你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观察他的身体。” 事到临头,李陵犹豫了,迟迟不去接那小瓷瓶,“还是算了吧,这样对陆醒,太无礼了。” “怎么会呢?江湖儿女,不拘小节,”陶桃极力怂恿她,“何况你不说我不说,哪里还有第三个人知道?再说他是男人,给你看一下又不吃亏,你可想好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李陵心砰砰跳着,掂量再三,一把拿过那个小瓷瓶,“药没错吧?” “自然没错。”陶桃待她走了,这才又拿起托盘内的一块桃花饼,自言自语笑道:“绝对没错。” 青宴山地广人稀,专用来待客的横云馆内便有好几座小楼,高高低低地坐落在山腰,依着山势而建,或隐于竹林中,或倚在山泉池畔,一楼一景,一窗一画, 十分舒适而雅致。 陆醒被安置在春望楼,他带来的徒弟则被安置在了秋霁楼,他晚间检查完竹墨的功课,便回了自己的下榻之处。 人偶侍童端来的香茗和早上不一样,但同样甘香醇冽,他喝完两盏,打座凝气之后,上了床榻。 这座客楼名为春望,果然内中陈设、书画器物,都有一股明媚温暖之感,就连床上的纱幔,也是樱花一般的粉色,被衾之间还有淡淡的花香气息。 陆醒略有些不喜,但他向来随遇而安,初时的别扭之后,他渐渐适应了,于若有似无的芬芳之中酣然入睡。 只是他向来睡眠都很浅,这次却不一样,感觉有些奇特,他知道自己在做梦,但是怎么也醒不过来。 分卷阅读6 梦中他浑身燥热,像是有千百条虫蚁在噬咬着他,他清楚地感觉到血液涌动着嚣叫着,汇集到了身下的某个地方,来势汹汹,几乎烧毁了他的理智。 作为一名成年男子,他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以往情欲来临时,他很轻易地就可以压下去,只要念上一段清心诀,不用几句,他就可以回复冷静。 但这次完全不行。 他霍然坐起身来,眼前的一切都似乎幻化成了蘼艳的春色,樱花和桃花在屏风窗纸上绽开,半掩的窗户外斜透进清淡的月光,光影之中,墙上的一幅美人图像是活了一般,画上美人从图中走了出来,腰肢轻摆着,撩开春衫,露出如玉雪肤…… 他的身体热到极致,难耐地扯开自己的衣衫。 那美人走到他跟前,纤手轻轻抚上他的胸膛,再顺着胸膛往下,滑到他脐下三寸之处。 他不能抑制地微微喘息,闭上眼睛,再睁眼之时却发现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觉,画上的美人好端端地朝他拈花微笑,屏风上的花树也静止不动,唯一没有变化的只是自己身体上的焦灼之感。 他支起身体,想去净室浇一盆凉水,不觉扯到床边的纱幔,像是找到了着力点,他霍然一撕,纱幔给他撕下一大截,又一波欲潮狂涌而来,他弓起身体,像是沙漠中渴望清水的旅人,手不受控制地往身下探。 李陵潜进他房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形。 她惊呆了。 床上的男子发丝凌乱,黑鸦般的长发散在枕上,颀长而精实的身体完全袒露,只胯间横着一层轻纱,虚虚盖住了最隐秘的部分。 他的头向后仰,高昂着下巴,一条修长而强健的腿屈着,脚趾紧缩,身体肌肤的颜色近乎杏色,不过分白皙,但温暖而明亮,肌肉与肌肉之间的线条流畅而分明,划出道道撩人的沟壑,窗外的月光正爱抚着这具完美的躯体,而他也正在轻纱的遮盖下抚弄着自己。 他的眼眸虚虚闭着,长长的睫毛轻颤着,唇色鲜艳,额上有细细密密的汗珠。 李陵移不开目光,这样的景象完全打破了她二十三年来的认知,她想逃,但脚下像是被钉在了原地,眼前的靡靡春色打开她身体中某个隐秘的角落,她原本冰凉的身体一点点热了起来,心狂乱地跳着,不能控制地注视着塌上迷离狂乱的男子。 第三章 李陵的故事3 第三章 那药出了错。 李陵的脑海中闪过了这个念头。她该立刻去找陶桃,拿来解药,解救他。 但她仍是没动,身体酸软,口角发干。 他是美的,这种时刻更具有一种危险的美,沁着汗珠的身体,每一分每一寸,都带着勾魂摄魄的诱惑。 那是与白日的他完全不同的,白日的他冷静、俊美而克制,现在的他狂放,妖艳而热烈,尤其是轻纱覆盖下那云遮雾绕的,被他自己握住的那高高耸立的部分,更是引人想要一窥究竟。 他口中发出沙哑的呻吟,一声比一声急促,一声比一声痛苦,每一声都听得她,她像被蛊惑了一般,一步步地挪动着身体,向他走去,到床榻之前时,她停了下来。 不……我不能,不能这样乘人之危。 她甩了甩头,决然捂住眼睛,转身往外踉跄而去。 床上陷入迷乱的男子终于发现了她的动静,天旋地转之间,她被他一把揽住腰肢,拖上床来。 床边垂落的纱幔也顺着这股力道被挟裹上来,床顶的帐杆狂烈摇晃,粉色轻纱乱成一团,缠绕在他身上,覆在她脸上。 他似乎是稍稍清醒了一点,他拨开纱幔,看清了她的脸。 “李陵?”他迷惑地低喃,声音因情欲的折磨沙哑地不像话,“我怎么会做这种梦?怎么会梦到你?” “陆醒,你听我说,”她努力保持着清醒,“晚上给你送茶的侍童送错了茶,你放开我,我这便去给你取解药,你……再忍一忍。” 他牢牢地钳制着她不放开,被欲火燃烧得炽亮灼烫的目光锁在她的脸庞上,“我忍不了了。” 他的手探入她的衣领之内,滚烫的指尖沿着她的锁骨往下,摩挲着她的肌肤,她微凉的身体令他热到窒息的身体得到丝丝抚慰,他满足的低叹一声,急不可耐地扯开她的衣袍。 她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因他的抚触而挑动了身体深处刚刚被他撩起的隐秘欲望。 她想阻止他,但手软得使不出力气,他很快剥开了她碍事的外裳,露出碧色的肚兜,一抹雪痕在青翠的帛绸上微微起伏着,帛绸下的雪峰轮廓清晰可见,两粒小小的突起顶着单薄的丝绸,令他眸底燃起火星,情欲更是高涨。 他俯下身,一口含住一粒突起 分卷阅读7 ,隔着薄绸开始吮吻她、啃噬她,一只手摸索着往下,撩开她的裙子,拉下她的亵裤。 他的手焦渴地探入她双腿之间,她哆嗦了一下,有了一点力气,手伸到他背后,扯住他的发丝用力往后拉。 他因她的动作被迫抬起头,胸膛起伏着,强自忍耐着自己,撑在她上方迷惑地盯着她。 “你不想要?” 她舔舔唇角,反问,“陆醒,你不介意?” “介意什么?”他笑,目光落在她唇和舌上,眸瞳里的火焰熊熊燃烧,“我不是在做梦吗?为什么要介意?” “那好,”她的手指穿过他丝缎般光滑的发丝,轻轻抚摸他的脸庞,“你是在做梦,记住,梦里的一切都当不得真。” 她的生命注定要结束在二十五岁,短暂的岁月里,她不介意有这样的一个夜晚。 她其实早就明白,师父让她做一个男偶背后的真正意义,就连陶桃,也一直在暗中推波助澜,只是她一直抗拒着,不想随便与某个男人发生这样亲密的关系。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她们希望她离开的时候,不要有任何一丝遗憾。 她的允许点燃在他四肢百骸间乱窜的渴望,他埋头含住她的唇,找到她的舌尖,密密匝匝地啄吮着,纠缠着,蛰猛地扫过她口中的每一处地方,勾动她细细的喘息和回应。 情欲像是香甜却危险的毒药,又像是娇艳而诱人的罂粟,令人沉迷而无法自拔,甘愿沉沦。 直到肺叶里空气用尽,他才离开她的唇,撑起上身,扯开自己腰间裹缠的轻纱。 他的身体现在在她眼前一览无余了,她看清了他身体的每一个地方,包括他腿间勃发的性器。 它与她在画上看到的又像又不像,形状相似,但没有画上那样的奇怪和难看,也不丑陋,它笔直而突兀地挺立在他强健的双腿之间,像出鞘的利剑一般利落昂扬,顶部的肌肤紧紧绷着,整体线条流畅饱满,颜色比他身上的肌肤颜色稍稍深一点,与他的整个身体有种奇异的协调之感。 只是……它的尺寸,比她在画上看到的任何一个都要大,蓄满了力量和侵略的气势,让她一瞬间感到深深的恐惧。 可是她再没有了逃避的机会,他再次俯下身来,一口含住了她的耳垂,接着,温热的唇舌开始密密地舔舐她的肩窝、锁骨。 她身上紧存的一件肚兜被他掀起,他的手抚了上来,盖住了她的一侧胸乳,摩挲着、揉捏着,贪婪地感受她的形状和柔软。 她腰上的酒壶随着衣带的扯开和抛下,骨碌碌地滚落到了角落里,这时塞子荡开,里面的梅花酒散了一地。 带着酒香的梅花芬芳立刻熏染了一室。 他现在一点都不排斥这种带着酒意的花香了。 她的身体和唇舌之间,这种味道更是浓郁,它使他迷醉,使他疯狂,使他血脉倴张。 他身下的一条腿挤进了她的两腿之间,她清楚地感觉到他硬挺灼热的性器就抵在她的腿根处,寻找着,磨蹭着,想要找到那处神秘的地带。 这种感觉陌生而又危险,她战栗起来,想要推开他,他一把撕开她的肚兜,再次埋头吻下来,含住她的乳峰,以齿轻轻刮擦着挺立的尖端,不时探出舌尖,挠舔它,厮磨它。 她轻吟出声,觉得身体里像是炸开了火花,既疼痛,又悸动,有酸麻的感觉从乳尖升起,往下面窜去,以致下面顶撞着她腿心的东西不再让她觉得可怕,反而撩起了隐隐的渴望。 她不由自主挺起胸,扭动着身体,他越发难耐,将她已经硬挺的蓓蕾整个纳入口中,加重了舔弄吸吮的力道,一只手掌覆上她的另一侧雪峰。 她开始轻喘,抬手圈住他的颈脖,他放在她胸上的手掌往下游移,爱抚过她的腰窝,臀部,抬起她的一条腿,勾住自己的腰。 他的硬物抵在了她的腿心,试探地往前一顶。 她忍不住叫了一声,他停住了,半闭的眼睛睁开,凝视着她。 “我找错地方了吗?”他沙哑问道。 她不语。 他亲上她的唇,一面深吻一面含糊不清地说:“帮帮我。” 她回应着他的吻,探手下去握住他,阳物入手,竟是出乎意料的光滑,细腻,但它是那样热,那样粗,在她手心里沉甸甸的,又像烙铁,又像玉杵。 她生涩的抚摸让他的喘息沉重起来,他快慰地呻吟,昂起头闭上眼睛。 她握着他,终于带他找到了那个入口。 他埋下头,更激烈地吻她,用肿胀的玉茎在她身下的入口处厮磨打圈,她腿心沁出的滑液早已泥泞成一片 分卷阅读8 ,玉茎几次滑开,他已经忍无可忍。 两人的喘息交织在一起,他握住她的臀。 “我进去了,”他含着她的嘴唇,挺腰往里一顶,“你也是第一次吗?我会很轻的。” 他挤进了一点,巨大的不适感让她眉头皱了起来,他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可阳锋处传来的灭顶快感让他无法停下,他缓慢而又坚定地往她身体内挺进,一点一点破开紧致的甬道。 她的眼泪流了出来,被他以舌尖舔去,撕裂的痛楚让她整个人往后缩,她用尽力气推着他的胸膛。 巨大的顶冠被卡在她的两片嫩唇之间,既不能进,又拔不出,他忍得满头大汗,狠着心扣住她的腰肢,大掌贴在她的臀上,紧紧把她按向自己。 “忍一忍,很快就好。”他沙声安抚她,缓慢但是不容置疑地往她身体里拱,庞然巨物一点点往里推进着,她觉得身体被他劈开又碾碎,不由呜咽出声。 他停下了,他已经破开了那层最艰难的阻碍,但是无法再往前进了,长茎还有一半在外面,进去的一半被巨大的快感和痛感包裹着,他无法抑制地喘息。 她里面的肉壁干涩而紧致,绞得他生疼,他撑起上身,不敢动弹,犹豫要不要退出去。 汗水从他下颌滴下,滑过锁骨,与他胸膛上的汗水混合,凝结成更大的水珠,滴到漂亮硬朗的腹肌上,又顺着两侧诱人的人鱼线滑到他脐下的草丛之内,没有进去的一半玉茎颜色深了一些,也更涨大了一些。 他颊边的发丝已被全部打湿,脸上神情狂乱,眼神迷离,艳红的双唇微张,像是邪恶美艳的魔鬼,引动人身体里的情欲之潮。 只这般看着他,她便觉得身体中的某个地方湿润了,那被顶开、被碾碎的部分神奇地黏合起来。 她不由伸手,抚上他刚硬的胸膛,他因她的触摸加剧呼吸,一呼一吸之间,窒埋在她体内的部分被牵动,每次细微的搏动,都比上一次更暖热、更顺滑。 “可以了吗?”他感觉到她的变化,轻轻地、试探地抽动起来。 她紧紧地包裹着他,他的巨物在她体内与她严丝密合,满满的没有丝毫空隙,那阳物的每分颤动、每分涨大,每次的抽离和挤入,都能清楚地被她感觉到,在最初的不适之后,她于酸涨之中渐渐体味出了丝丝快感。 他俯下身来,狂热地吻她,舔她,吸吮她,她的玉乳在他掌中被揉成各种形状,腰肢被他掐得生疼。 他的阳物又进去了一点,腰间的动作也加快了,巨擎缓缓后撤又顶向前,每一次进出都比之前探得更深,每一次抽动,都带来比之前更畅快美好的感觉。 两人喉间同时发出动情的呻吟,她娇吟,他粗嘎,雄与雌的交锋渐渐水乳交融,他强健有力的臂膀揽着她,她柔软的雪乳贴在他坚实的胸膛上,他的阳锋一次次地冲顶着她,力道越来越大,速度越来越快,她紧紧地抱住他的腰,尽量打开自己迎合他。 “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他呢喃着,喘息着,试图分散身下传来的剧烈快感,“这样真实的梦?” “这是梦,陆醒。”她的手滑到他臀上,抚摸他光滑紧致的曲线。这个动作换来的是他更深更猛的撞击和更沉重的粗喘。 “我从不知道鱼水之欢便是这般,”他含住她的舌尖,含糊地说:“你喜欢吗?” “很喜欢。”她答,听见他哑声呢喃:“但是……明天我要怎么面对你?” 她轻笑,“不过一场梦而已,尽欢便是。” 他捞住她的腿,圈在自己的劲腰上,接着捧起她的臀,紧紧地贴向自己,这一次他进得更深,阳具几乎全部纳入进去,顶端顶到了宫口,她惊叫起来,“不行,好疼!” 他急忙撤出去一点,停住不动,等她缓和下来,重又开始抽动。 翻云覆雨间,床榻随着激烈的动作摇晃抖动,纱幔被卷来又被抽去,两人的黑发纠缠在一起,身体密密嵌合着,她的手紧紧拽住床单和纱幔,床上皱成一团。 他寻到她蜷缩的五指,打开,十指交扣,钉牢在她头顶。 她拱起身体,将雪乳送进他口中,他如她所愿品尝她,噬咬她,回哺以炽烈的火焰和热情,身下动作越发激狂。 战栗、酥软、颤抖、焦渴,想要更多。 她挣开他手掌的钳制,呻吟着环上他的肩,指尖深深陷入他的背肌,他的唇贴上她的颈侧,在她脉动处动情啃吮,手臂紧紧揽着她的背脊,像要把她嵌进自己身体一般。 随着他身下利器的一次次侵入,绞磨,挺动和融合,一点点的快感逐渐累积着,狂潮席卷而来,麻痒一阵一阵从交合之处蔓延开来,冲得人焦灼、狂乱、兴奋难耐。 快到临界点时,她 分卷阅读9 紧紧地掐住他的手臂,不顾一切地贴向他。 他敞开怀抱迎接她,大手牢牢托住她的臀,不再狂乱地冲顶,只抵在她体内死死地碾磨她,直到她发出类似哭泣的呓语,包裹他的内壁有节律地颤动收缩,他才顺着她的节奏,畅快地释放了自己。 第四章 李陵的故事4 第四章 窗外清风徐徐,银月生辉。 凌乱的床褥间,纱幔交垂,两具身体紧紧交叠着,很长时间都没有动弹。 他保持着交合的姿势,伏在她身上,头埋在她发间,唇贴在她耳畔,享受着激情过后的亲昵与静谧。 心跳渐渐平息后,他发现身下的这具身体温度消失得很快,没一会儿就变得冰凉。 他忍不住将她整个儿纳进怀里,以自己的体温暖着她,温柔地吻她的脸和唇。 “你的身体怎么会这么冷?” 她埋在他肩窝里,笑道:“问这么多干什么?不过一场梦罢了。” “真的是梦吗?”他用一条手臂撑起身体,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颌,仔细地审视她。 “当然。”她答。 他身体的温度让她贪念,忍不住抱紧了他精实柔韧的腰,“就这样睡吧,明天你会醒来的。” “为什么?”他追问,“为什么要我做这样一个梦?” 她在他胸膛上轻轻地划着圈,感受他肌肤的强韧和触感,“都说了是梦,何必追问这么多?梦醒了你就忘了。” 他漆黑而静若深潭的眼睛凝视她片刻,忽地笑了笑,“好吧,我明白了。” 他抓住她在他胸上游移的手,放入口中吮吸,带着暧昧的意味,“既然是梦,那就如你所说,尽欢便好。” 欢愉过后,她其实已经极度困乏,很想就这样直接睡去,但她听出了他语气中一丝古怪的味道,想了想明白过来。 他是初次,也许他很看重,可事情已经做下了,后悔也没用。 她有点无奈地闭着眼睛,任他的唇在她脸上游移,滑过颈脖、锁骨和乳峰,在她的峰顶上徘徊轻咬。 他在她体内的部分又渐渐涨大、硬挺。 她霍然睁眼,看见他眼睛里重新燃起的、毫不掩饰的欲望。 她有点吃惊,“药效不是已经散了吗?” 他低沉地笑,咬牙切齿地说:“一场不久之后就会醒的梦,为什么不抓紧时间再欢纵一回?如此难得的春夜,我可不想虚度。” 他心中生出了几丝愤怒,挟裹着情欲和初次体验过的快慰,让他想要惩罚性地在她身上再肆虐一回。 他当然清楚地知道这不是梦。 这个与他初识的女子,见面的当天晚上就在他的茶水里下了某种药,让他不设防地喝下,然后来与失控的他欢爱一场,事后又想利落地斩断一切纠葛,不管她的理由是什么,都让他感到生气、甚至有隐隐的羞辱之感。 他知道秦惜晚的情人有很多,她是跟随她最久的大弟子,也许对这回事的态度也和她师父一样。 但他陆醒不是随便的人,要随便的话,心仪倾慕他的人很多,他不喜欢露水姻缘,也很看重自己的承诺,所以他从不理会那些女子对他的示好,皆因他认为,不管他将来要娶的女子是何人,她都有权利得到完整的他。 现在这个叫李陵的女子,破了他保持了二十五年的童身,而且一再地借梦境之说警告他,让他事后不要再纠缠。 她是为了什么?拿他来排遣寂寞?看他长得还算入眼,又觉得明说会被他拒绝,所以用了这样的手段? 难怪早上坐在宴亭之内,她看他的目光那样暧昧难明。 他从她身体里退了出去,随手拿起枕边散落的肚兜,去擦她身下的爱液。 她的花蕊有些红肿,身下有丝丝血迹,觉察到他的动作,她赶紧合拢双腿。 他强硬地打开她,试去浊液后,他抚着她冰凉的腿根,近乎恶意地把她翻转过来,拨开她的长发审视着她的身体。 她身形很纤细,后背很单薄,似乎只有薄薄的一层皮肉覆在骨头上,两片蝴蝶骨突出在背脊上,腰窝深深地陷下去,只有隆起的臀部略显丰盈。 他忍不住俯下身,咬她玲珑的臀瓣,入口的肌肤丝滑细腻,他缓舔慢琢着,手探入她腿间,轻轻抚着她的私处。 身体的某个部分更加坚硬,心却渐渐地软下来。 不管怎么说,他得到了巨大的快乐,而女儿家在这种事上,第一次时总还是要吃一点亏的,她的身体凉得让他有些心惊。 他热烫的唇和热情的抚摸渐渐煨暖了她的身体,她开 分卷阅读10 始在他唇下和手下轻颤,发出甜美的断续的低吟。 这一次,他一点都不急,有了刚才的经验,他知道了该怎样取悦她,也怎样取悦自己。 她是初次,若是不好好抚慰一番,恐经不起下一场的欢爱。 他耐心地挑逗着她,观察着她的反应,找到她的花核,轻轻浅浅地按压着。 随着手下花蕊的渐渐湿润,欲望也化为利刃在他身体里左突右冲,他不能自制,齿间力道一重—— 她吃痛,惊叫一声转过身来,看见他正含笑盯着她,眼中有赤裸裸的渴望。 他的阳物耸立在腿间,雄赳赳气昂昂,已经迫不及待地要进行下一次的征伐。 “你也可以咬我。”他沙嘎道,牵起她的手,引导她从上至下地抚摸自己,从脸庞到颈脖,再到肩头,极具色欲和引诱。 他把她的手按在自己起伏的胸膛上,停留片刻,再滑到腹部,划过肚脐,股沟,抚上腿根,“这里……这里……这里……” “除了……”他紧握她的手,最后停在自己怒挺的性器上,“这里。” 她杏眼圆睁,被他的举动弄得耳热心跳,目光顺着交握的手一寸寸抚过他完美的躯体,顺应他的要求,将阳峰握在手心,让它在她手中勃发、紧绷,青筋浮现而气势汹汹。 她的注视和抚弄让他浑身都快要燃烧起来。 他渴切地抱起她,让她双腿大分坐在自己胯间,双手顺着她的腰线抚上去,她的胸不算大,但胸形很好,玲珑而饱满,坚挺上翘,像漂亮的水蜜桃,正好能让他一手掌握,他迷醉地揉弄着玉桃,手掌的虎口托在蜜桃的下方,张口含住一侧桃尖,“你很美。” 她闭着眼睛,这个面对面袒呈相对的姿势让她不太自在,太过放纵,太过危险,太过……淫荡,他很方便就能随意逗弄她的胸,以舌尖搅起一阵阵的酥麻,而他身下硬物微微的一挺一动,就让她腿心发软、发虚,身体化成一滩水。 “让我下去……”她推他,他按住她的背脊,换了另一边乳尖舔弄吸吮,不允许她退缩,他的性器已经硬涨到极致,但他忍耐着,等她主动发出邀请。 她开始扭动身体,难耐地挤压他的庞然硬物,身下芳液潺潺,片刻之间阳具便滑入她腿间的芳唇之内,私处立刻像扇贝一样合起,包裹住硕大的冠头,他和她同时呼出一口气,发出畅快的叹息,他猛地往上一挺腰,有了里面的湿滑滋润,玉茎一下冲了大半进去。 她咬唇,指甲顿时掐进他肩膀的肉里,他停了片刻,微微挺动身体,在她体内探寻着,缓慢地深入。 她渐渐适应了他的存在,这个姿势让他进入得很深,她紧紧地绞住他,他眸中燃烧的火焰愈加炙烈,俊颜染上迷乱和陶醉,喉间滚出低沉暗哑的喘息,含着火热的欲,听在她耳中,引动波波浪潮般的酸痒麻意,销魂蚀骨。 她的手指插进他发间,他含住她挺立的乳尖,双手掌住她的腰肢,开始大力抽送顶弄。 情欲的狂潮覆顶而来,她紧紧地含着他,裹着他,承受他每一次凶猛的攻占,他撑开她,顶起她,让她在他身上娇喘吟哦,如风中柳枝一般摇曳生姿。 她承受不住的时候,他一手把她纳进怀里,健臂横过她的腰肢箍紧她,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昂起头深深地吻她,舌尖如灵巧的蛇,钻入她口中,纠缠着她的香舌不放。 她像狂风浪海中的一叶扁舟,随着汹涌的波涛不断起伏,跌宕之间,含在体内的巨胀之物一次次地顶在某个点上,她惊恐叫道:“停下!快停下!” 他明白过来,沙哑安抚她:“别怕。” 这一次他顶到那个点后便牢牢箍住她的腰肢,紧按住她的臀,腰部发力,缓缓用顶端换着方向按压碾磨那个点,她大睁着双眼,浑身都颤抖起来,忍不住一口咬在他肩上。 他身体紧绷到极致,难忍地粗喘出声,强烈的刺激让他险些就要喷射出来,他深吸一口气,这才微微抽离些许,再重重地撞上去。 她惊叫出声,像干涸的鱼儿一样大口喘息,瘫在他身上不动了,身体剧烈抽搐紧缩,一股热流从深处喷涌而出,他被她一阵阵地绞紧挤压,也到了喷射的边缘,巨大的欢愉快美令他尾椎发麻,身体一松,迎着她的爱液,在她体内深处射出大量精华…… 他和她同时飞上了云端,懒洋洋地被柔软的云朵托着,乘风遨游在绮丽绚美的山川之间。 陆醒醒来的时候,天光已大亮,旭日已升,斑驳竹影投在窗棱上,悠闲地摇曳出静日春好。 二十五年的人生中,他从未起得这么晚过。 房间里的一切都很干净清爽,包括床榻。 他的身上也很洁净,并没有一夜纵欢后留下的气息。 分卷阅读11 客房外间放着一壶温热的茶,他闻了闻,辨出是昨日清晨宴亭之内他喝过的那种茶,便给自己倒了一杯,慢慢地啜着。 明亮的日光下,昨夜发生的事倒真的像一场迷离酣美的梦了。 李陵…… 他不可避免地想起了这个昨夜给他极致欢愉的女子,她秀丽的面庞,高潮之时迷乱的表情,玲珑有致的身体,在他耳边细碎动人的吟哦,都让他记忆犹新,只要想起与她在一起的某些时刻,他身体的某个部分便又发生了变化…… 他压下身体中的躁动,发现自己脸热了。 他实在想不到,向来以沉稳冷静、清雅端方获得赞誉的自己,居然在床笫之间也会这般狂野、放纵。 傍晚的时候,有侍童请他去宴亭,说李陵在那儿等他。 夕阳余晖中的青宴山,又是另一番景象。 漫山上下披上了一层金色,盛放的花树如火如荼,天边绚丽的晚霞似梦似幻。 宴亭的亭柱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李陵这次亲自给他沏了茶,她执起茶瓮,茶水划出清亮的弧线,散着热气注入他身前的茶盏中。 她的黑发同昨日一般简单地挽着,仍是插着那只竹簪,但换了一身绛色衣裙,轻薄的绸面上绣着零星的梅花。 陆醒似乎又闻到了她身上那股清冽的带着酒意的梅花香气。 两人的神态都很平静,昨夜的缠绵和激狂一点痕迹都不在了。 “我已经跟师妹们商量过了,到时我家四师妹会陪我一同去凤阳城参加偃师之会,”李陵笑道,“所以不用丹青阁的人陪我。” 她这位四师妹年行舟,是个寡言少语的剑痴,剑术顶绝,有她在,确实不用别人多事。 “好,如果有需要丹青阁准备的东西,李姑娘尽管让人带信给我。”陆醒点头。 “一定,”她没推辞,“那么陆阁主,我们凤阳城见。” 第五章 李陵的故事5 四月伊始,几场春雨过后,天气渐渐温暖起来,普照神州万物的金阳一日比一日炽烈。 碧云洲西部的凤阳城依山傍水,城外方圆几十里都是桃林,城中人口众多,热闹非凡,是这片土地上久负盛名的一座城池。 八十年前,凤阳城就开始于桃花灿烂的季节举办偃师之会,到今年已经是第八届了。这辈的凤阳城城主花渔本身是个技艺高超的偃师,因此这一次的偃师之会盛况空前,早在三月底,碧云洲各地乃至外洲的偃师们就络绎不绝奔赴而来,如今距开会之期还有五六日,城中已是人满为患,走在主街上,几乎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这日午后,熙攘的主街背后一条巷道里人迹罕至,街上的人都挤到了巷子中段的一间茶楼内,这茶楼厅堂宽敞,此时茶客济济一堂,挤了不下两三百人,据说小二在里头转一圈,踩到的脚十只里头倒有八只都长在偃师腿上。 厅堂中间搭了一个简易的木台子,城主花渔的弟弟花泽正坐在台上眉飞色舞地说着书。 这是他的爱好,捧场的人越多,他说的就越来劲。 “众所周知,这届偃师之会的奖励乃是城主珍藏多年的幽昙花,幽昙花的珍稀贵重不必多说,只是这株幽昙花的来历诸位可知?” 他环视厅内,如愿看到一张张洗耳恭听、心痒难耐的脸,这才满意地接下去说:“这株幽昙乃是二十年前上任城主从魔界星君的花园里采来的——” 众人齐声惊呼,有人赞道:“老城主果然艺高胆大,不但能轻松去到魔界,连魔界星君的花园都来去自如……” 中州大地上人界和魔界向来不相干扰,各自为界,魔界民众世代生活在中州边境的黑虚之海外,数百年来,只有极个别的人才能越过广袤无垠、险象迭生的黑虚海,在两界之间穿梭来回,因此来自魔界的物种幽昙花和幽冥斑竹才万分珍贵。 李陵坐在靠窗的一张板凳上,饶有兴味地听花泽把老城主的魔界之行吹得天花乱坠。 她膝上坐着一个女童,旁边还挤着两个姑娘,不过大家都没在意,纷纷竖着耳朵听得如痴如醉。 李陵很喜欢这种氛围,感觉有种红尘中最真实、最朴实的气息,每当这种时刻,她就会真实地觉得,自己是这芸芸众生中最普通、最平凡的一个人。 她膝上的女童问她:“姐姐,你能把你壶里的水给我喝一口吗?” 李陵笑得眉眼弯弯,“这可不是水,我要是给你喝了,你娘准要凑我。” “我不和我娘说,姐姐给我喝一口吧。” 李陵扮个鬼脸吓她,小姑娘吓得从她膝上跳下,一溜烟钻进了人堆里。 她哈哈大笑,如果 分卷阅读12 能一直这样到老,多好。 这时台上的故事讲完了,有来自南鹤洲的偃师发问:“花二公子觉得这次偃师之会,最有希望夺魁的是哪位大师?” 花泽面色一正,清清嗓子,“这个很难说,不过依我看来,大概会在方慧大师、紫峰大师、含珏大师、沉香大师之间产生,另外还有青宴山的秦惜晚,可惜她已经把衣钵传给了她的大弟子李陵,据说这次这位李陵也来了,就不知她的技艺比她师父如何。” 人堆里的李陵本在认真地听着,忽然间听到自己的名字,不觉微微一笑,拔开酒壶的塞子,低头喝了口酒。 只听那南鹤洲的偃师不满道:“除了紫峰大师,其他的几个都是你们碧云洲的,难道你们碧云洲的偃师就这么厉害?别是井底之蛙,眼界过于狭窄了吧。” 花泽冷笑一声,“你既是偃师,就该知道偃师虽多,但也分三六九等,最低等的偃师只能做一些简单的械物,三等的偃师可做人偶,但粗糙不堪,只具人形而无人之内构,二等偃师所制之人偶构造精巧,几可乱真,但仍能看出与常人不同,只有能造出栩栩如生,不辨真假的偃师,才是一等偃师。” 他停了停,继续道:“一等偃师也分高下,光人偶做得惟妙惟肖不行,还得看做出来的人偶有何长处,是否有活气、以何手段驱动——这其中,尤以驱动人偶的方式最为关键。” “多数偃师,会在人偶身上的隐蔽之处设置按钮,按下某个开关,人偶才会做出某类重复动作,只有顶尖的偃师,方能以声、以意唤动人偶,这几名为数不多的偃师,才能称为大师,敢问除了我刚刚说的这几位,中州大地上还有谁有这本事?” 众人渐渐听得入了神,花泽咕嘟嘟灌了碗茶,正欲细说,一名随从拨开人群,上前对他附耳道:“二公子,城主说,您再不回去,就把您房中的破书全都拿去烧了。” “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花泽大惊失色,赶紧拍拍屁股站起身来,对众人拱手行礼,“对不住了各位,在下先行一步,明日转战紫薇巷茶楼,暗号龙鳞,诸位请早。” 众人意犹未尽,无奈之下一哄而散。 李陵待人走光后,才慢慢起身出了茶楼。 她出了大门没几步,一名抱剑少女默默上前,一声不吭与她并肩而行。 李陵叹了一声,“行舟,你不必每日在这里等我,我听完了,会直接回驿馆的。” 年行舟只道:“我不放心。” 李陵无奈,只得目不斜视、老老实实地跟年四回了驿馆。 两人所住的驿馆在凤阳城中心,年行舟一月之前知道师姐要来此处,便先行前来包下了驿馆中一处幽静的小院,此时小院内一株桃花灼灼如云,花树下置着一张竹塌,阳光透过花枝,在碧绿的长塌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李陵躺到竹塌上,眯起了眼睛。 她一天之中总会躺上四五个时辰,比其他人睡眠的时间更长。半月前她与年行舟一同自青宴山出发,一路游山玩水,到达凤阳城时已深感疲惫,加之今晨为赶花泽的茶会,起得早了些,这时太阳照在身上,晒得她暖洋洋的,倦得连午饭都不想吃,歪了一会儿,便直接睡了过去。 年行舟看了师姐一眼,上前将一条薄毯轻轻搭在她身上。 李陵是秦惜晚早年之时从一座陵墓里捡来的。 她从出生起就和母亲生活在黑暗冰冷的陵墓中,秦惜晚捡到她之时,她母亲已过世,她独自游荡在潮湿幽暗的墓穴内,累了就睡在空的棺材里,饿了就和老鼠抢东西吃。 地底阴冷的寒气早就侵蚀了她小小的身体,秦惜晚遇到她时,还以为她是那里残留的某种幽魂。 她把这个五岁的孩子带回青宴山,想尽各种办法为她祛除寒气,这才保住了性命。 十五岁之前的李陵是个药罐子,天天拿药当饭吃,当汤喝,她苦不堪言,师父和师妹们看着也觉得心里很堵。她很小就于偃术一道上展现出了极高的天赋,但她长期喝的药中,有几味极为刺激神经,喝了之后手脚发抖,连小刀都拿不稳。 她苦苦哀求师父,这才停了药,每隔半年由锦烜大师施一次金针,由此换来十年正常的日子。 但她极易疲倦,平常也很畏寒,她的住所在青宴山向阳一面的温泉之畔,一年之中阳光最充足,花树最灿烂,且每年到了冬季梅花盛开的时节,她师父就会带着她收集落梅,和着梅树的根茎一起,酿成梅花酒,以供她平常暖身之用。 李陵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可以抱怨的了,尽管活不长,但她遇到了很好的师父,有比亲姐妹还亲的师妹,还可以潜心钻研她的偃术,唯一遗憾的,大概就是因为身体和时间的关系,不能在制偃的技艺上更上层楼。 不过世间 分卷阅读13 之事就是如此,她觉得自己已经比绝大多数人幸运太多。 李陵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太阳仍然很暖。 年行舟坐在院子一边,缓缓地擦她的长剑。 “刚丹青阁的人来过,说是陆阁主已到凤阳城。”她没抬眼,但知道师姐已经醒了。 李陵愣了一愣,“这么快?” 丹青阁在凤阳城有一个分堂,她前日请人带信给陆醒,说有事要请他帮忙,问他能不能提早两日过来。 她原本想着,再早大概也得后日才到,没料到此人雷厉风行,居然今天就赶来了。 她不觉笑了起来,“那好,我们这就去找他。” 她摸了摸头上的发髻,又看了看身上的衣裙,起身去屋里收拾了一下,又请四师妹给她拿面镜子来。 年行舟颇为意外,她这师姐平常几月不照镜子都是常事,难得想起要关照一下自己的仪容。 但她没说什么,拿镜子进去的时候,她问:“要胭脂么?” 李陵倒还真犹豫了一下,最后摇了摇头。 丹青阁的凤阳分堂在城北,附近一带都是各大门派在城中的会馆分堂,丹青阁的逐月堂虽不大,却是其中最别致、最精美的一处所在。 丹青阁和青宴山虽是小门派,但各有生财之道,不像个别大的门派,派中弟子虽多,但个个囊中羞涩,不似丹青阁和青宴山的弟子们这般财大气粗。 李陵和年行舟进了逐月堂大门,穿过一条幽静的长廊,前方柳暗花明,现出宽敞的花园和几座阁楼。园中水清花明,松阁竹轩,是丹青阁一贯的清雅隐逸风格。 丹青阁弟子直接把两人带去了会客堂,又去请掌阁。 片刻之后陆醒来了。 落日沉金,暮云四合,略显灰暗的室内,陆醒替两位女子斟茶。 他仍是身着天水色的丹青阁制服,风采出众。 “驿馆人杂,两位为何不住到逐月馆?” 年行舟没吭声,李陵看她一眼,笑道:“我家四妹不喜热闹,我们住的地方很清净,就不打扰了。” 陆醒点点头,把斟满的茶盏推到李陵面前,抬头看她。 他眼眸明亮而深邃,看不出什么波动。 “李姑娘带信给我,说是有事相告,愿闻其详。” 李陵捧住冒着热气的茶盏,问道:“陆阁主可听说过含珏大师?” 他颔首,“当然,方慧大师、紫峰大师、含珏大师、沉香大师这四位,都是你这次的对手。” 李陵笑了起来,“我会尽力的,你不用提醒我。” 陆醒长睫低垂,唇边也挂上一丝隐约笑意。 “含珏大师与家师是至交,他每年都会到青宴山做客,我也曾数次向他讨教制偃之术,”李陵沉吟道,“因此我来了凤阳城,听说含珏大师已到,便去拜访了他,回来之后总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 “何处不对劲?” 李陵慢慢思索着,反问他,“你觉得一个人,又没经过什么大的变故,可能在很短的时间内性情大变吗?” 他摇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既是没有什么大的变故,应该不至如此。” “对啊,”李陵道,“我总觉得含珏大师像是换了一个人,音容笑貌都如常,但言谈之间,总觉心胸境界差了一截,且烦躁不安,多问几次,就很不耐烦,急着赶客。” 陆醒沉默片刻,问道:“李姑娘是想让我去调查一下此事?” “我知道偃师之会前我不该多事,”李陵瞧着他道,“但含珏大师于家师,于我都有恩有义,我实在放心不下,只是偃师之会前我需养精蓄锐,行舟又要伴我左右,实在抽不开身……” “此事我来处理,”陆醒干脆道,“两位尽管放心。” 李陵赶紧道谢,“多谢陆阁主,家师不在,我也找不到其他可以信任的人,不过不用勉强,毕竟此事只是我的猜想……” 说到“信任”二字时,他眼光立即投过来,两人眼神碰到一处,对视片刻,她略有点不自在地把目光挪开。 陆醒轻咳一声,埋头喝茶,“那……若有什么消息,我去找你。” 她目光落在他端着茶盏的手掌上,低声应道:“好。” 第六章 李陵的故事6 第六章 两日后,陆醒午间处理完堂中事务,便去了驿馆。 他按照驿馆主人的指引来到小院时,李陵正半倚在桃树下的竹榻上摆弄着一支竹笛。 她穿着一件天青色纱衫,底下是月白色 分卷阅读14 褶纱裙,刚刚洗过的一把黑发长长垂着,光裸的双足交叠在榻上,全神贯注于手中的竹笛,听见响动也未转头。 陆醒正要说话,鬼使神差又把话咽了回去。 她浑然未觉。 桃花娇艳,佳人慵懒卧于花影下,清秀脸庞似笼着一层光辉,玲珑秀气的脚踝白皙光润,不堪一握。 陆醒在她一边的竹椅上坐了许久,看她把那支竹笛翻来覆去地看,然后又拿起手边一把尖头小刀,在竹笛上挖了几个孔,吹去竹屑,放在唇边试音。 他一时间觉得阳光太热,唇舌太干。 她皱眉苦思,隔一会儿道:“行舟,帮我把屋里的缠丝金线拿来。” 陆醒问她:“什么样的?放在屋里哪个地方?” 男嗓入耳,李陵吓了一跳,小刀在手上割开一条小口,她急忙把手指放进嘴里吸了吸,脚缩进裙子里。 “怎么是你?”她责备地瞪着他,“你什么时候来的?” 陆醒道:“方才便来了……你的手不要紧么?” “不要紧。”李陵很不自在地放下手,她没想到进来的人是他,还以为是年行舟回来了。 她想下榻穿鞋,可这会儿在他面前穿袜穿鞋,显然不太妥当。 她只好继续在榻上歪着,找她那只竹笛,找来找去没找见,陆醒躬身过来递给她,“掉到地上了。” 她接过去的时候,他看见她耳下有一抹淡得几乎看不出来的红晕。 “那边竹案上有清茶,”她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你自己过去倒吧。” 他明白过来,微微一笑,转身走开。 她赶紧把罗袜穿上,下榻套上鞋子。 “年姑娘不在吗?”他给自己倒了盏茶,润了润喉,给她也倒了一盏过来。 她把披散的长发挽好,伸手接过。 手指不经意相触,她飞快缩回,幸好他并未松手。 陆醒沉默一瞬,把茶盏放到她身边的竹榻上,转身退开。 有微风拂过,花影摇曳,斑驳光影不停跃动,但时间似乎静止。 好一会儿,她才道:“你刚刚问我什么?” “年姑娘呢,怎么你一个人在这里?”他问道,“这几天凤阳城越发拥挤,鱼龙混杂,来的不仅是偃师,也混进不少心怀鬼胎之人,这种时候,还是小心些为妙。 她笑了笑,“她有事出去了……我有自保能力的。” 用来雕刻的尖刀,可以是刨石琢玉的工具,也可以是杀人的利器,缝合人偶的缠丝金线,可以连合起皮肤,也可以轻易绞断一个人的脖子。 陆醒点了点头,见她放了竹笛,拿起塌上一个布满密密麻麻排音孔和弹簧片的微型排笙,不由笑问:“怎么,你对音律感兴趣?” 李陵将那小小的排笙拿起来,有风微微过的时候,排笙里面的弹片轻微相击,连续不断震荡开去,发出类似“请……坐……”的声音。 陆醒讶然,“这……” 她看着手中的排笙,若有所思道:“我的人偶一直无法说话,即使能出声,也只能发出一些简单的音节,我想若是把人偶的牙齿都做成这种类似的排笙,也许能让他们说出一些连贯的话语。” 陆醒更是诧异,“每颗牙齿么?这么小的一颗,得费多少功夫?” 李陵点点头,“的确很耗费功夫,而且每颗牙齿里的排笙构造都不同,这倒不是最难的,难的是如何在一张一合间控制气流……” 她思索着,长眉微微拧起,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中的排笙。 陆醒坐在一边瞧着她,她的脸隐在花树投下的阴影中,一双眼睛却闪闪发亮。她的眼睛不算特别大,形似杏核,线条圆润优美。大多数时候,这双眼睛是清澈明净、温和无波的,而此刻它专注而深邃,有璀璨光华流转其中,令她整个人都散发着光芒。 不过在某些时刻,这双眼睛又是妩媚动人的,里面盈满的是脉脉含波的秋水,如烟如雾,似醉似醒,慵懒撩人。 他蓦的起身,去给自己再倒一盏清茶。 半晌,李陵有点泄气地放下那只排笙,“我也只是做着试试,要是我的时间足够……”她没再继续往下说了,一时间情绪有点低落。 她其实还有很多很多精益求精的想法,只可惜在有生之年里,来不及去一一实现了。 不过她很快调整好了心绪,朝他看过来。 “你今日来此,可是那日说的事有了眉目?” 陆醒喝了口茶,笑道:“谈不上什么眉目,不过大概不是你想的那样。” 分卷阅读15 李陵睁大了眼睛,“怎么,不是被调包了?” 陆醒笑出声来,“不是。” 她有点赧然,“那是我想多了。” “话本子看多了吧?”他打趣了一句,随即面色一正,“我对含珏大师不太了解,想来问问你,他的制偃之术,到了何种境界?” 李陵很快回答:“他可以以意念驱动人偶,也就是说,不需要以声音或是其他提示来给人偶下达指令,他做出的人偶,可以随他心意做出一切他想要的行为。” 她停了一停,有点羡慕地说:“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达到这种境界。” 陆醒思忖片刻,道:“这就是了。” “是什么?” 他解释道:“能以意念控制人偶,必须要有十分强大的精神力量,但往往这种力量难以持续,有些人为了加强或者保持这种力量,会借助外力,比如——” 李陵接口,“比如幽昙花或是幽冥斑竹?” “对,”陆醒颔首,“幽昙花和幽冥斑竹来自魔界,它们本身在魔界就具有控制人心的力量,是魔君用来控制魔界的手段之一,不过幽昙和幽冥竹是魔界圣物,它们很纯净,几乎不会有什么反噬力量,尤其到了人界之后,它们身上所带的一点细微煞气更是消失殆尽,所以是很多人趋之若鹜的东西。” “包括你们丹青阁?” “是,”陆醒笑了笑,承认,“以这两种东西做成的画笔,可以帮助我们更好地炼造幻空之境。” 李陵若有所思地点头。 “不过还有些其他来自魔界的东西,这些东西所含的魔界煞气很重,用得多了,会对人的心智有损伤,造成反噬。” 她眉心微凝,“你是说……” “我在查含珏大师的时候,发现不久之前,他开始服食一种叫做幽煌果的魔界来物,”他轻叹一声,“这种幽煌果,我曾听阁中长老说过,它的效果很强烈,但是所含的煞气很重,就连魔界之人都不敢轻易服食,是魔界的禁物。” 李陵暗暗心惊,陆醒默然片刻,又道:“不知道是何人把这种幽煌果带入人界,且不知现在数量究竟有多少…………” 他直视着李陵,“所以这事可大可小,说小了是含珏大师的私事,说大了……” “我明白,”她立刻道,“我想办法劝说含珏大师,也看看能不能问问他幽煌果从何而来。” 陆醒却摇了摇头,“不,此事你就不要管了,含珏大师如今已是泥足深陷,要回头谈何容易。” 李陵低头不语,陆醒看看天色,放下茶盏。 “时候不早了,堂里还有要务,我……来此就是告诉你这件事,不论如何,也算是给你们一个交代,至于幽煌果的来历,我会着手查。” 陆醒走后不久,年行舟回来了,她看了眼师姐,问她,“你要出去?” 李陵点点头,“我想再去拜访一下含珏大师。”说完,把下午陆醒告知的事和盘托出。 年行舟皱了皱眉,“我觉得陆阁主说的不错,不管含珏大师因为什么原因开始服食那种幽煌果,一旦开始了就很难回头,不是你劝几句就行的。” “我明白,”李陵道,“不管成与不成,我都该再为师父去一趟,师父与他的情谊,你是知道的。” 年行舟没再反对,两人出了驿馆,往含珏大师在凤阳城的私宅而去。 含珏的住宅在凤阳城外,被一片桃林环绕着,此时暮色已降,天边升起一弧弯月,桃林中重影深深,晚霜渐起。 宅院的仆人把李陵和年行舟拦在了门口。 “大师不在此处,二位请回吧。” 两人对视一眼,李陵笑道,“请问这位大哥,大师去了何处?何时能回来?” “不知道!”仆人不耐烦道,退回门内,碰地一声关上大门。 两人往回走了没一会儿,李陵停住脚步,问年四:“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师父的行踪向来漂移不定,以她和含珏大师的关系,她出现在这里,我倒不觉得奇怪。”年四双臂交抱,“如果真是师父,那你也可以省省心了,师父的话可比你管用得多。” 方才在门合拢的一瞬间,两人同时看到了里面回廊下一闪而过的一个妙曼身影。 李陵摇头,“不对,我说不出来,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我回去瞧瞧,你到前面桃林处等我。” 年四迟疑一会儿,点了点头,“你自己小心。” 李陵回到宅院外,围着围墙转了一圈,找到一处上了锁的偏门,摸出一根铜丝在锁孔里掏了掏,片刻后锁滴答一声解开了, 分卷阅读16 她闪身进了门。 这所宅院不大,她很快就摸到了主楼所在。 月郎星稀,小楼之前花木扶疏,雕刻精美的镂空长窗紧紧关闭着,李陵隐在树荫下,轻轻挑破一处窗纸,朝里面看去。 室内灯烛通明,一个男人斜对着窗户,半躺在一张铺着软垫的贵妃榻上,姿态放松,衣衫半敞着,露出大片赤裸的胸膛。 这人李陵认识,虽然年纪已然不轻,但眉目端正,清瘦斯文,正是含珏。 他身后有一名身姿妖娆的女子,只着了一件葱绿色的小衣,露出玉脂一般凝滑圆润的肩头和手臂,一双柔荑正按在身前男子的肩上,含珏微眯着眼,仰着头,脸上一副怡然享受的模样。 贵妃榻边还有一名同样身穿葱绿小衣的女子伏在他的脚下,按摩着他的足踝和小腿,另一名只披了一层葱绿色轻纱的女子斜背着窗户,怀中抱了个琵琶,五指曼拂,奏的正是一曲《春晓吟》,琵琶声低吟婉转,说不尽的旖旎柔媚。 李陵心脏猛缩了一下。 葱绿是她师父最喜欢的颜色,这三个女子…… 此时夜风突盛,旁边一扇未关严的窗户被风刮开,一股凉风入堂,贵妃榻边的落地灯座上,烛火被风激得摇晃不止。 那站在含珏身后的女子抬起头来,端丽艳绝,正是师父秦惜晚的模样,下一刻伏在含珏脚下的女子也转头往这边瞧来,花颜月貌,是一模一样的秦惜晚的脸,明暗光影下,这两张脸美则美矣,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之感。 李陵捂住欲要出声惊呼的嘴,后退两步。 惊魂未定间,一条手臂横过来,揽住了她的腰,将她拖开。 李陵双眸一垂,左手手腕翻动,袖中一支柳叶雕刀向后疾刺而出。 那人闪身一避,她顺势转身,右手五指张开,一根银亮缠丝赫然出现在指端。 “是我!”那人放开她,低声呼道。 李陵也在一刹那间看清了他的脸,忙垂下手。 “怎么是你?” 月光之下,这人眉如墨画,目似朗星,却是陆醒。 他此时穿了一身黑色夜行衣,身形修长而矫健,头发利落地束在头顶,英气逼人。 不过李陵这时全无心思欣赏他的英姿,收了柳叶刀和缠丝便欲转身。 陆醒拉住她,“别去。” “为什么?” 他觉得有点难以启齿,想了想低声道:“大家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你懂的。” 李陵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觉得身体微微发抖。 陆醒叹了一声,“含珏大师,他已堕入魔道……” 李陵扭头,他再度拉住她,“李陵——” 她挣脱他的手,飞快奔回窗前。 伏在含珏脚下的“秦惜晚”此时已跪在他双腿之间,张口吞吐着他胯下的阳具,她上身完全裸露,雪白丰润的双乳随着她的动作不停摇荡,含珏喘息着,身体往后弓,本在他身后按摩他肩头的“秦惜晚”也卸去了衣物,俯身舔着他的身体,他一只手抓住她饱满的雪乳,狠狠地搓揉把玩。 那名弹着琵琶的女子倒是没什么变化,不过不知何时又进来了一个身无寸缕的“秦惜晚”,她半躺在含珏对面的地毯上,双腿大张,一面抚摸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胸部,一面拿一根状似阳物的玉棒往身下抽插。 这淫靡之景让李陵浑身的血一下冲到了头上,她颤抖不已,霎时间气红了眼。 一双手轻轻自身后蒙上她的双眼,陆醒的叹息在她耳边响起,“叫你别看的。” 第七章 李陵的故事7 第七章 陆醒的手蒙在她的眼上,能清晰地感觉到她急颤的眼睑和睫毛。 他的手掌温暖干燥,温和但又坚定地盖在她眼皮上,隔绝了不堪入目的景象。 她深吸一口气,渐渐冷静下来,拉开他的手。 “有人来了。” 黑暗让听觉更加灵敏,她于屋内男子放肆的喘息声和如女子般娇吟婉转的琵琶声中,辨出了另一种极细微的声音,沙沙……沙沙……像是幼蚕在吞食着桑叶。 陆醒面色一凛,他也听到了。 “快走!”他拉起她的手,迅速退到树荫下。 沙沙声很快壮大了起来,清晰入耳,陆醒辨认了片刻,发现这声音竟然从四面八方包抄围拢而来,几乎没有任何空隙,只一犹豫间,随着声潮的临近,大片大片的憧憧黑影自楼阁假山后冒了出来,如决堤的洪水漫向两人藏身之处。 陆醒抽出腰畔的长剑,月色下剑刃清亮如银,闪动 分卷阅读17 之间照亮率先扑来的几张人脸。 那人脸僵硬扭曲,动作却敏捷而凶狠,手持尖刀,一眨眼的功夫就欺到了两人面前。 雪亮银光暴起,似蛟龙出海,电破长空,陆醒一剑挥出,银芒闪过一圈,接连劈下三只头颅,头颅滚落,无头身体却无动于衷,张牙舞爪地挥动尖刀继续攻击。 “刺心脏!”李陵在他身边低声道,“人偶的驱动枢纽在心脏部分,只要破坏了枢纽机关,人偶就不能动了。” 陆醒展开身形,长剑夭矫轻灵,犹如吐信的银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入一个人偶胸膛内,他手腕轻翻,剑尖在内一绞,人偶果然不再动弹,以一种极诡异的姿势凝住身形,随即又被后面冲上来的人偶撞倒、踏碎,断开的头颅和肢体散了一地。 大批大批的人偶涌了上来,将两人围得水泄不通, 陆醒身姿飘飞,轻灵迅捷,道道剑光舞得密不透风,把李陵牢牢护在身侧。 一个人偶避过剑光,向李陵欺身而来,她手中雕刀一挥,精准破开人偶胸膛,将那人偶的心脏挖了出来。 她将挖出的那枚“心脏”收在怀中,看了看无穷无尽的人偶大军,沉声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人偶一圈接着一圈,一层一层前赴后继扑上前来,剑光维持的范围越来越小,不时有人偶自剑光空隙攻入,防不胜防。 陆醒不再犹豫,伸臂过来揽住李陵腰肢,长剑抡开一道圆弧,挑翻一圈人偶,接着足下脚尖一点,带着她跃上树梢。 疯狂扑上的人偶略一停顿,悍然往树下追来,眨眼之间,已有数名人偶攀上了树干,树梢随之疯狂摇晃,几乎要将隐在枝垭间的两人摇下树来。 陆醒已收了剑,抽开腰间一条长鞭,长鞭呼地一声挥出,鞭梢卷住旁边一棵大树的树枝。 “抱紧我。”他低声道,拽紧长鞭。 这时一只人偶的手臂伸了过来,扯住李陵一角衣袍,陆醒揽着她往前一纵,如荡秋千一般荡开,她衣角哗啦一声撕裂,那人偶扑了个空,从树上摔落下去。 大批的人偶立刻调转方向,往两人落脚之处蜂拥而来,陆醒皱眉,“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偶?” 两人此时踩在树梢枝丫间,背倚树干,从高处看去,瞧得更是清楚。整座宅院已被密密麻麻的人偶占据,数不尽的人偶如蝗虫黑蚁一般涌动不止,狰狞着一模一样的脸,无声嚣叫着往前冲,阴森诡异而又令人头皮发麻。 陆醒手腕轻抖,收回长鞭,再是一鞭挥出,牢牢卷住前方树梢,他几乎未做停顿,立刻依着长鞭之势揽紧李陵荡开,几个起纵之间,两人已迅速接近围墙。 他再次回头看了眼已被黑色潮水淹没的宅院,抱紧李陵跃出墙头。 人偶大军不依不饶,很快从围墙处翻出,水漫长堤,黑潮奔涌而来,牢牢追在两人身后。 李陵紧紧抱着陆醒的腰,头贴在他胸膛上,身体似是飞了起来,耳畔风声呼呼,身上衣袍猎猎,眼前掠过一片又一片如云桃花。 陆醒的呼吸略有些急促,胸腔内的心脏剧烈跳动,箍在她腰上的手臂强健有力,像是嵌进了她的身体里,她能感觉到他手腕上清晰鼓动的脉搏。 她微微抬起头,从他肩上扭头朝后方看去。 当先的一批人偶已经追进了桃林,桃林外还有源源不绝的暗潮从围墙处蔓延下来,黑云翻墨,密密麻麻,无穷无尽。 她低声道:“不对,小小的宅子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偶?” 陆醒低头看她,两人对视片刻,不约而同叫了出来:“幻觉!” 他停下飞奔之势,在一株桃树下坐了下来,把李陵抱进怀里,闭上眼睛。 他深深呼吸,气沉丹田,集中精神,于神念中缓缓凝出一层光晕,慢慢浮动着,凝结成巨大的气泡,将两人笼罩其间。 有人偶扑了过来,被气泡弹开,瞬间化为灰烬。 一道道轻烟升起,又在月色迷雾下散开,消失于茂密花林间。 很快人偶大潮呼啸而来,如翻滚汹涌的波涛,一浪一浪凶狠地拍打撕咬着气泡,天昏地暗之下,气泡被拉扯着,挤压着,于狂风浪叠中摇摇欲裂。 陆醒额上滴下汗珠,长眉紧紧锁起,脸上表情甚是痛苦,艰难之中,有一道细弱的,柔和的神念加入,如流云轻岚,将气泡上的丝丝裂缝抚平、粘合如初。 两人合力之下,柔韧的气泡被摧折挤压成各种形状,但始终不曾破裂。 惊涛骇浪逐渐散去,像是狂暴的大海上风住云歇,月光破开云层,轻柔月色撒下,天地之间一片清明。 最后一道黑影消失后,李陵从他怀中抬起头来,缓缓睁开眼睛。 分卷阅读18 桃林中一片静谧,月光悄无声息透过花树,正照在陆醒的脸庞上。 他发丝垂落颊畔,胸膛微微起伏,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额上、颈上还滴着汗珠,黑色的衣衫被打湿,紧紧贴在他身体上,勾勒出结实完美的肌肉线条。 李陵知道自己的模样大概也是一样狼狈,但她仍然无法移开自己的目光。 他也正注视着她,月光映在他的眼眸里,如深邃而辽阔的夜空中最明亮最炫目的星辰,光华灿烂不可逼视。 两人呼吸都有些紊乱,紧绷的神经倏然放松下来,却又有另一种暧昧的、令人更加心跳加速的情愫升起。 他的手臂还揽在她的腰间,没有丝毫放开的意思。 他手臂上的热力透过衣衫熨烫上她的肌肤,令她在汗湿过后也不曾感到寒冷。 晚风吹过林间,有桃花随风飘飞而来,花瓣似云,似顽皮的精灵,在她的发际眉间起舞,又轻轻飘落在她肩头、颈间。 陆醒的视线顺着一片花瓣,落到她的锁骨处,又顺着微微凌乱的衣襟滑进去,探下去,他眼眸幽深如黑海,喉结轻轻滚动。 她现在就在他怀里,如那夜一般,发丝凌乱,双颊嫣红,眼波似水,勾动他身体里强制压下去的,不曾真正熄灭的火。 他不能控制地忆起她在他怀里,在他身上娇吟颤抖的那些瞬间,忆起他掌下单薄玲珑的身体,唇中柔软肌肤的甜美,以及那让人迷醉的梅花酒的芬芳。 他的视线让她心狂跳,身体像要燃烧起来,他的目光似剑,似刀,挑开她身上的衣衫,让她像是赤裸呈现于他面前,那眸中蕴含的欲色又像是无尽的旋涡,吸她陷入、引她沉沦。 危险的、却又有致命吸引力的,令人目眩神迷、身不由主的情欲的旋涡。 她不敢与他对视,垂下眼,却清楚瞥见他身下几乎冲破衣衫而顶出的山峰,她绝望地闭上眼睛。 ……完了。 她心道,危险并未完全过去,年行舟也还不知在哪里等着她,而她却头脑昏昏,只想把他扑倒,粗暴地扯开他的衣衫。 要克制,要……忍耐。 何况他什么也没做,只是一个眼神,一个拥抱的动作,就让她几乎无法自持。 她大力推开他,起身取下腰间的酒壶,咕嘟嘟灌了一大口梅花酒。 “李陵——”他沙哑的声音响起,她转身,恶狠狠地盯了他一眼,“你什么都别说,也什么都别想。” 陆醒舔舔嘴唇,胸膛起伏着,半晌冷静下来,低声道:“抱歉。” 李陵拍拍衣摆上的尘土,四处张望,“行舟就在这附近,先和她汇合再说。” 他沉默地站起身来,两人在桃林里转了片刻,找到了在一株桃树下盘膝静坐的年行舟。 年四静静听完,抬眼看了师姐一眼。 “这么说,有个精神意念很强大的人隐藏在这里?” “没错,”李陵道:“含珏没有这么强大的精神力量,一定另有他人在背后控制他、引导他。” 她看了陆醒一眼,陆醒颔首,语气不容置疑,“今晚起,你与年姑娘就搬到逐月堂,我们已经暴露,万事小心为妙。” 年四没说什么,三人出了桃林,往凤阳城内回转,李陵与年四当夜收拾了东西,去了逐月堂。 李陵直睡到次日中午,才起身梳洗好,坐在池边的石凳上,瞧着桌上的一块东西出神。 陆醒把两人安置在逐月堂内一处叫做归云的小楼内,楼前有一渠池塘,时值正午,塘中清波粼粼,碧绿荷叶展开优美身姿,托着颗颗珍珠似的晶莹水珠,水珠儿盈盈烁烁,在阳光下滚来滚去。 池边一排杨柳随风轻拂,枝条垂在栏杆外,不时有丹青阁弟子分花拂柳而来,好奇视线在这位女子身上停留片刻,又离开。 “在做什么?”耳边一道声音响起,李陵应声抬起头来。 陆醒撩起衣袍下摆,在她对面坐下。 柳梢空隙间投下的一线阳光,正好照在桌上的一块石头上,大小形状像是人的心脏。 “你说奇不奇怪?”李陵道,“昨晚攻击我们的人偶虽然是幻觉,但我从其中一个人偶胸膛里挖出的这枚心脏,居然是真实的,并没有随幻觉消失而消失。” 陆醒拿起那东西,在手中掂了掂。 “没什么奇怪的,”他回答她,把东西放回她面前,“有的人凝造出幻境,需要用真实的东西引动,你运气很好,捉到一个真实的人偶。” 李陵笑了笑,拿起那东西,摸出袖中一枚小锉刀,审视片刻,小心地从边缘挫开。 分卷阅读19 陆醒瞧着她的动作。 “这东西,就是人偶的枢纽?” “对,”她没抬头,“大多数人偶是以磁石作为心脏的主材,可以牵动肢体做出各种动作,这块东西倒有点特别。” “特别在何处?” 她瞥他一眼,“不知道,我还在研究。” 陆醒朗声笑了起来,“怎样,昨夜睡得可好?” “很好,多谢陆阁主。” 他笑意略敛,沉默片刻说:“不必见外。” 李陵割开了那块石头,里面有多种铜片铁片精密地嵌合在一起,构造极为复杂。 她眼睛亮了起来,惊叹一声,搓搓手,摸出袖中一支约摸五六寸的长针,轻轻拨动石头内的弹片。 “你袖子里究竟还有多少工具?”陆醒忍不住问道。 “永远不要问偃师这种问题。”她头也没抬,只微微笑着回答。 阳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池上清风徐来,她专心致志地拨弄着手中东西,好半天才停下动作,甚为满意地把长针收好,将石头放进一个锦囊里。 她抬头一看,陆醒还坐在她对面,身姿挺拔,天水色衣袍淡如天边浮云,风盈满袖,飘然清举。 她想起昨夜他黑色衣衫下倴张的身体。 这真是……对比太强烈,令她心思歪到了别处,不能自己地浮想联翩。 师父曾说,人都有欲望,情欲也是其中一种,没什么值得羞耻的,虽然要学会克制,但也要懂得合理纾解,否则压抑过余,便会扭曲、生变,成为人心中隐藏的毒蛇,在不经意的时候喷出可怖的毒液,化为阴暗而强大的力量,若是意志不坚,很容易被摧毁,被控制。 就如含珏那样,他心中对师父隐秘而不能出口的欲望,终将他扭曲成魔,在魔物煞气的侵蚀下丧失了理智,丢掉了身为偃师的操守,做出和师父一模一样的人偶供自己糟践,这样下去,情况只怕会越演越烈,完全被心中的阴暗魔性所控制。 “在想什么?”他冷不防出声问道。 “含珏背后的那人……”她喃喃道:“他抓住含珏的欲望和弱点,引诱他服食幽煌果,控制他掌握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第八章 李陵的故事8 第八章 陆醒眉锋微拧,许久说道:“昨夜若不是幻觉,恐怕你我都要交代在那里了。” 李陵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他想要控制掌握这些偃师,为他制作大量可供驱使的人偶?昨夜那些人偶若是真的,倒真是一支很强大的力量。” 她停了停,又叹道:“人偶做得精巧坚固,那便如铜墙铁壁一般,可以说是无坚不摧。” “所以这事真是越来越严重了,”陆醒眉头越拧越深,“恐怕这次偃师之会会出大乱子,我已吩咐丹青阁弟子加强守卫,你自己也要小心,何况——你也是顶尖偃师。” 李陵眉眼一弯,笑道:“正好啊!若是那人来引诱我吃幽煌果,我就可以将计就计,去探探虚实。” 陆醒神色顿时凝住,冲口道:“不行!” 李陵打个哈哈,“开个玩笑。” 她觑了觑他的脸色,他脸色不善,显然对她方才的话还有些耿耿于怀。 “我已给二师妹带了信,请她有空的时候过来一下。”她没头没脑地转了话题。 “什么?” 李陵瞅着他,“我家二妹她……她和凌随波在一起。” 陆醒讶然,“凌随波?魔界的少君凌随波?” 她不好意思地说:“是。她和凌随波的事本来不好对外人讲,所以之前没告诉你,不过出了这事,我想也许凌随波能提供一些关于幽煌果的消息。” 陆醒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凌随波来了人界?还和苏姑娘在一起?” 她盯着他,“你还介意?” 陆醒没明白,“介意什么?” “二师妹毁婚的事。” 他无奈地笑了笑,“早说过我不介意了,她能找到自己真正心仪的人,我很为她高兴。” “哦,”李陵下意识拿起腰上的酒壶,拔开盖子喝了口酒,“其实二师妹心里对你一直有歉意,听到你这么说,她一定很高兴。” “我一直是这么想的,”陆醒转开目光,望着池上碧色盈盈的荷叶,语声低沉,“何况我……” “呀!”李陵突然叫了一声。 正沉在自己思绪里的男人马上把目光转回来,关切问道:“怎么了?” 她很懊恼地说:“今天我睡过头 分卷阅读20 了,没去听花泽的茶会,真可惜。” “花泽?”陆醒挑眉,“凤阳城主花渔的弟弟?” “是啊,他说书说得很有意思。”她叹了一声,“今日没去,就不知道明日茶会的暗号,唉,明日也听不了了!” 他笑了起来,“这有什么难的?下午我正好要去拜访花城主,给他说一下昨晚的事,你和我一起去,完了之后我带你去见花泽,你自己问他。” 城主花渔最近很头疼,偃师之会开会在即,他的弟弟花泽不仅帮不了忙,还成天往外头跑,翻动一张三寸不烂之舌,什么事都往外头讲,唯恐天下不乱。 他和弟弟这一支,本是花家的旁系,花家是偃师世家,极早的时候就在凤阳城扎根下来,五十年前被推上了凤阳城的城主之位,从此,花家内部各系的斗争就更加激烈。 花渔这一支,原本是没有机会和资格参与竞争的,一切的转机,来自二十年前花渔父亲的一趟魔界之行。 那次魔界之行,花渔的父亲花恒九死一生,带回了十株魔界圣物幽昙花,他用了一株幽昙把花渔两兄弟送去了花家嫡系子弟才能就读的书院,又用了两株,暗中收买了当时花家的主要掌权者,他们这一支才渐渐在花家浮出水面。 漫长的斗争岁月中,花恒一路当上家主,又坐上凤阳城城主之位,五年前隐退,把家主和城主之位让给了大儿子,幽昙花到如今也只剩下了三株。 各种暗潮涌动之下,花渔的这个位置其实坐得并不轻松安稳。 这次的偃师之会,是他上任以来首次主办的盛会,很多双眼睛都在他身后虎视眈眈地盯着,伺机寻找着机会给他找麻烦,拖他下水。 花渔事无巨细地询问了大会准备的进展情况,略微松了口气,去了存放幽昙的密室。 黑如暗夜的密室中,三株幽昙浮在水中,枝叶细长,顶端的花苞紧紧闭合,安静地垂坠着。 幽昙要等花开过后,花蕊中的精华才会散入枝叶和根茎,为人所用,所以这三株幽昙,都被根部的药水滋养着、也制约着,一直不能盛开。 花渔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三株幽昙的情况,确定没有异常后,将其中一株移到一个盛放着同样药水的宽口水瓮里,以备偃师之会结束后,作为奖励交予优胜者。 他从密室里出来时,家仆来报,说是丹青阁陆醒来访。 花渔不觉笑了起来,心情很好。他很喜欢丹青阁这个门派,阁中弟子身上,都带有一种他所喜欢和向往的尘世之外的洒脱和诗意,是身陷责任道义和家族斗争而不得解脱的他所真心羡慕的。 陆醒这个年轻人,他也很器重,年纪轻轻能力出众,清隽端方,谦逊有礼,是年轻一辈中的顶尖人物,知道他不久前接掌了丹青阁,花渔很高兴,觉得他做事沉稳,比他师父拂云叟要靠谱得多。 他大步走进会客厅,朗声大笑:“陆醒,听说你前两日就来了凤阳,怎么,今日才想起来看我?” 陆醒忙站起身来,行礼笑道:“确是有事,一时脱不开身,还请城主见谅——这位是青宴山李陵。” 花渔这才看见他身边站着一位身形纤细高挑,眉清目秀的女子,忙道:“这位便是李偃师?闻名不如一见,快请坐。” 李陵抿嘴一笑落座,花渔吩咐家仆重新上了热茶过来。 寒暄几句后,陆醒将近日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请花渔做好准备,以防止偃师之会可能出现的乱子。 花渔听得暗暗心惊,长时间沉眉不语。 陆醒道:“幽煌果一事,我们会继续查,城主不必太过担心,只是参与此次盛会的偃师们,城主恐怕得多加保护,尤其是方慧、紫峰、沉香几位大师……” 花渔点着头,不觉朝他身边的李陵看了一眼。 陆醒立刻笑道:“丹青阁和青宴山向来交好,李偃师由我们保护。” 花渔呵呵笑了两声,自认为心领神会地朝他看了一眼,“我明白了。” 陆醒有点不自在,“城主做事稳妥细心,若有什么发现,还请及时告知丹青阁。” “当然,”花渔颔首道,“你们说的这个人,发生的这些事,本就是凤阳城的威胁,于情于理,都该我们花家出面去查探、解决,只是我暂时还脱不开身,一切就先烦劳你们了。” “城主客气了,”陆醒道:“只要一切平安便好。” 花渔盛情邀请两人在府中用饭,晚间散席之后,陆醒带着李陵去了花泽的院子。 陆醒与花泽是老熟人,花泽院里的仆人直接把两人让了进去。 他到了花泽房前,正要敲门,却听里面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响,夹杂着男女的喘息和呻吟之声,他脸 分卷阅读21 黑了黑,忙退了开去。 他对站在院中的李陵道:“先坐在这里等一等吧。” 李陵狐疑地坐在院中的石凳上。 房中动静越来越大,即便坐在院中,也听得一清二楚。 前来上茶的仆人早已习以为常,面不改色地替客人斟了茶,默不作声地退下。 李陵先是不明白,听了一会儿之后脸倏然红了。 房中男声倒不如何,一把女声却像是荡在秋千上,晃晃悠悠,时高时低,不一会儿又突得拔高,似是痛苦万分,李陵心都吊到了嗓子眼,等那女声又缓下来,咿咿呀呀重新哼起来,她才替那女子松了口气。 陆醒埋头喝茶,李陵偷偷瞄他一眼,他坐得笔直,手牢牢托在茶托下,似乎毫无所动。 “……轻点……唔……重、重点……再重些……”月上中天,房里的女子哼够了,开始一声接一声地娇媚出声,“啊……轻……不是,再重些……就是这里……” 李陵面红耳赤,很想拔脚就跑,她目光不受控制地再次投向对面的男子。 陆醒的目光也望了过来,两人视线倏然一碰,像是触电一般赶紧分开,欲盖弥彰地各自转过脸去。 “啊……”伴随着一声长长的高叫,屋里的缠绵终于结束了,外头如坐针毡的两个人大大松了口气,陆醒不动声色地拂去额上沁出的细汗。 房里安静了许久,门吱呀一声开了,花泽神清气爽地出门来,看见石凳上坐着的两人,愣了一愣。 陆醒铁青着脸站起身来。 花泽忙大声笑道:“打住,打住,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食色性也,男欢女爱,本来也不是什么可耻的事。” 他脑袋往门后一探,“瑾娘,陆醒来了,快出来见客。” 房中女子应了一声,落落大方地出来,云鬓还有些松散,她一面理着发髻,一面笑道:“陆醒来了,怎么不早说……哎呀,还有客人,真是不好意思了。” 她口中说着不好意思,脸上神态却一点也没不好意思,坐过来拉住李陵的手问长问短,又夸她长得美,听说她是偃师,还请她给她做个小人偶,给她的小女儿作伴。 她对花泽啐了一口,埋怨他,“生在偃师世家,给咱们女儿做个小人偶都做不好,成天就知道说书,耍嘴皮。” 花泽呵呵笑着,摸了摸鼻子。 李陵笑着应下了瑾娘,觉得这对夫妻很有意思。 回到逐月堂后,李陵收到了一封信。 信是二师妹苏黛传来的,信上说她和凌随波近日还不方便过来,不过师姐信中所问之事,正好也和凌随波在人界探查的消息有关,她把自己知道的事都告诉了师姐,并说一旦抽开身,她和凌随波就会赶过来。 李陵想了想,把信拿着去找陆醒。 她问明了陆醒的住所,来到他居住的步雨楼。 她敲了敲门,听见里面应了一声,便推开门走进去。 室内空空荡荡的,四面墙角灯座上燃着烛火,光洁如玉的檀木地板上光影浅浅,一室幽静。 迎面是一座八扇屏风,虚虚隔着里间,屏风上水墨清淡,只寥寥几笔,便似望见墟里孤烟,溪畔蓠舍,再一看,又似重山浮岚,远松遥竹。 她转过目光,看向窗前。 六扇排窗前是一张宽大的书案,案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除此之外,室内再无其他家具,连一张椅子也没有。 她走到案前,窗外夜空如镜,无尘辽宇中明月高悬,柔亮清辉正洒在窗棱桌前,一帖一画,一笔一砚,都像是镀了一层银光。 窗前盛开着一树樱花,微风徐过,花雨纷纷,片片柔美花瓣凌空飞舞,飘进窗来,盈盈落在书案上。 “在看什么?”他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李陵转过身来。 陆醒步出屏风。他穿了一身宽大轻薄的月白长袍,衣带松松系着,越发显得长身玉立,身姿挺秀,湿润的长发只束了一半在脑后,应该是刚刚沐浴过。 他并未穿鞋,光脚踩在地板上,空旷的房间里,他的身影投在地板上,白衣胜雪,如夜空皎月,又如峰上寒冰,清姿醉人。 李陵双颊微微发热,她掩饰地转过身去。 “这个时节怎么会有樱花盛开?应该早过了季节了吧。” 陆醒走上前来,在她身侧弯下腰来,拿起案上一支画笔。 “你喜欢什么花?”他低声问。 她笑道:“原来这花是你画出的幻树。” 他亦笑了笑,“喜欢梅花么?” 他直起 分卷阅读22 身子,衣袖生风,凌空画出几笔,樱花悄无声息隐去,窗外墙角盛开数枝梅花,嫣红妍丽,她鼻端嗅入梅花清冽悠远的芬芳,身体感到凛凛冰雪的严寒凌厉。 她缩了缩身体。 “冷吗?”他贴在她耳边沉嗓低问,呼吸就在她耳畔,唇像是抵上了她那处肌肤,“换什么好呢?夏日的茉莉可喜欢?” 他的声音越发低沉,若有似无地缭绕着,炙热的鼻息让她耳根发痒,耳下肌肤一寸寸泛起了红晕,起了一粒粒小小的、微不可见的凸起。 她舔了舔唇角,心慌意乱地说,“……喜欢。” 她觉得腰上一阵酥麻,似是他的手掌贴了上来,偷偷低头一看,腰间却什么都没有。 他画笔一挥,红梅散去,洁白的茉莉一枝枝、一串串伸进窗来,馥郁花香飘来的时候,他放下画笔,侧过头来吻她。 第九章 李陵的故事9 第九章 李陵一瞬间又以为是自己的幻觉,直到唇上传来轻微的痛感,她这才意识到他真的是在吻她。 他的眼睛半闭着,长睫低垂,两条手臂从身后圈了上来,将她揽在怀抱里。 她侧仰着头,踮脚去迎合他的亲吻,一只手伸上去,反手抱住他的颈脖。 他俯身舔着她的唇,不时轻咬含吮,缓慢而柔和。像是舍不得一下吃完美食的孩童,他极珍惜地品尝着她,体会着她,直到她双唇的轮廓都被他舔了个遍,他才将湿濡温热的舌尖探入她齿间,细细地舔过她口中每一处地方,寻到她的舌,衔着,吮着,缠着,在这方寸之地一点一滴地吞噬着她的气息,释放着火苗,引诱她和他一起燃烧。 吻渐渐深入,渐渐激烈,欲望嚣叫鼓躁着,双唇的嬉戏变成彼此的需索与掠夺,勾出更深的渴求和急迫。 他的唇微微退开,手指托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继续转着头与他对视。 他呼吸急促,凝视着她的目光如春水滟潋生波,翻滚着星星点点的欲。 他的另一只手从她肋下穿过去,从背后抚上她的前胸,挑开胸襟时,他停了停。 “想要么?”他哑声问道。 “想。”她听见自己清晰地回答。 他喉间发出一声低吟,解开她腰间的酒壶放在案上,接着拉开了她的衣襟。 室内的烛火熄灭下来,只余一片清亮银光自窗前倾泄而入,围绕在身畔的花枝颤颤巍巍,茉莉的香气越发醉人。 她肩头肌肤露出来的同时,他在她身后,沿着她的肩膀往颈窝一分分、一寸寸地仔细吻过去,舔咬上她小巧秀致的耳垂。 她浑身战栗,不能抑制地发出轻微的喘息。 她完全忘了自己来此是要做什么,他也根本没问,好像她今夜来此,本就只是为了赴这一场浸润在浓郁花香里的月下欢爱。 他一面吻她,一面以齿咬开她颈间细细的带子,连着上衣和肚兜一起剥下,随手抛在书案一边,她衣袖中的东西掉落出来,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清脆回荡在空寂的房间里。 她的身体裸露在幽凉的空气中,感到一阵阵的凉意,但他的手很快覆了上来,从她的腰间往上爱抚,覆盖住隆起的胸乳,手掌托在乳峰下端,拇指和食指的指尖轻轻捏住她的乳尖。 他还记得这两只玉桃在他手中的触感,终于再度抚上它们,他爱不释手地揉弄着它们,舍不得把手移开。 他的唇就抵在她耳下,一遍遍的舔她的耳根,又把舌尖伸进耳朵里,舔她的耳廓。 他身下早已勃然怒发,隔着衣物顶在她臀间,让她在这个暮春的春夜里,身体里春潮涌动。 他的手终于离开了她的乳峰,抽开她的腰带,玉色纱裙轻坠于地,他剥下她的下裳,从后面把手指探入她双腿之间。 她的腿儿打着颤,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 “叫出声吧,我想听。”他的手指往里面深入着,在她耳边低声诱哄着她,“让我知道你也喜欢。” 长指探入湿润的腿间,在里面摸索着,寻觅着,找到藏在里面的细嫩花核,按压、摩挲,如愿引起她的声声娇喘和呻吟。 她无力地扶住桌案,虚软的手碰到放在桌上的酒壶,酒壶骨碌碌地滚开,她趴在桌上探手去捞,上半身因前倾的动作沐浴在了银光下。 他眼里燃起了火,月光下的背脊光润而又单薄,腰身弯成纤细的弧度,让他想要立刻伏上去加以爱怜。 他抽开自己的衣带,脱下长袍,覆盖上去。 光裸肌肤相贴的瞬间,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呻吟出声。 他们想念和渴望彼此已久,肌肤与肌肤贴在一起,每分每寸都释放 分卷阅读23 着被抚慰的快感,同时又带来更多的焦渴,想要更贴近、更深入。 而这欢愉的亲密不过是前戏,还有更令人迷醉令人疯狂的极乐之境在前面等着他们。 他舔她的蝴蝶骨,咬她的颈脖,最后叼住她的耳垂轻噬舔咬,手从她腰下探过去,覆上她的胸,她配合地扭动身体,把玉乳送进他掌中。 云鬓散了,发丝乱了。 他紧紧地抱着她,坚硬如铁的性器抵在了她臀瓣之间。 她误会了他的意图,惊慌地转过头来,“不……” 他趁机堵上她的嘴,吮她的唇瓣,纠缠她的舌尖。 “别慌,我没有那种癖好。”他离开她的唇,贴在她耳际沙哑轻喃。热息喷在她耳廓,如他预料的那样,她耳下和颊畔漫开红晕,衬着雪白的肤色,艳丽而令人迷醉。 他顺着她柔滑的肩头吻下来,轻轻地挺动腰胯,阳具从她腿间挤过去,从她身后刺着她的私处,撑开她的花瓣,碾磨着她的花核。 她抓住桌上散乱的衣衫低吟着,底下春潮泛滥。有几次冠头都滑到了那微微张开的唇瓣间,那片蜜地像是甜美而没有尽头的漩涡,吸引他立刻冲进去,他头皮发麻,忍得满头大汗,硬是微微地挑开她,抵在花茎入口厮磨片刻再撤开。 等待得越久,前方的景象就越是绚美,他只想把这波情欲酝酿成倾盆大雨,酣畅淋漓地浇透他和她。 喘息交缠在一起,越来越重,越来越沉,他和她所有的感觉都集中到了那处,她开始难耐地主动往他阳具上贴,玲珑而丰盈的臀瓣柔软地挤压在他脐下,腰肢摆动出妖娆的弧圈。 “要我进去吗?”他沙嘎地问,加重力道搓揉她的雪乳,阳物快速在她腿间抽插,次次以冠头挤向她花瓣前端,摩擦已悄然突出的,敏感不堪的花核。 她咬唇不语,但她的身体很诚实,她弓起身体,上下左右地摆动着翘臀,迎向他坚硬的撞击。 巨大的快感狂涌而来,他肿胀得快要爆裂了,只好投降地握住她的腰肢,想就这个姿势深深冲进她体内,搅个天翻地覆。 她却在这时剧烈颤抖起来,急促喘息着,身体软绵绵地坠了下去,他一把捞住她的腰肢把她翻过来。 她在月光下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如扑扇的蝶翼颤动着,脸上和身上布满潮红,高潮的余韵给她添上慵懒媚意,点亮他的眸瞳。 “我还没有进去,”他有些好笑,“这就不行了?” 她懒懒睁开眼看他,他挑着长眉,唇边挂着一丝笑意,俯下身来,撑在她身畔瞧着她。 他眼里饱含着欲色,胸膛起伏着,身体的每分每寸都蓄着力量,像是伺机而动的猎豹。 方才惩凶的利器昂扬在他腿间,毫不掩饰他的攻占意图。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盖住自己的眼睛,“我真的没有力气了。” 他拿开她的手,抚摸她的脸庞,将她颊畔的发丝撩开,“交给我好了。” 他抱起她,让她坐在桌案边缘,双臂从她肋下穿过去,掌住她的后脑,亲吻她的嘴唇。 借着她身下的湿滑春液,他把自己送进那花香馥郁的秘地。 他畅快地喘息,在她体内行进,缓缓挤进紧致蜜濡的通道里,涨满她,享受着她甜美的包裹和挤压。 月光划出明暗的交界线,他和她隐在黑暗里,紧紧地交抱着,他身体的一部分埋在她的身体里,世间没有比这更亲密的行为。 但是,还觉得不够。 他扣着她的臀,开始一次次的后撤、前顶,书案摇晃起来,桌上的东西滚来滚去,她被他顶得花枝乱颤,气喘吁吁,头往后仰去,他立刻追上来舔她优美的颈脖和下巴。 分不清是她身体上的梅花香,还是窗前的茉莉香,抑或是情欲之花散发出的香气,他沉溺在这春夜的欲潮里,觉得自己化为了一只猛兽,贪婪地汲取她所能给予的一切。 “你……你慢点……”她再也忍不住羞赧出声,手臂软得挂不住他的肩,双腿无力地晃着。 他捞起她的一条腿,手托在她臀下,持续地进攻、掠夺、凿取、潜探,炙烈的火烧进她深处,逼她和他一起熊熊燃烧。 “轻……轻一点……”她的语声被他顶得断断续续, 身体热出红潮,眼里几乎快要漾出水来。 “弄疼你了吗?”他深吸一口气,停下来搂紧她,头埋进她颈窝里喘息,热息喷在她耳下,“不喜欢这样?” 他忽然停下,嵌合在一起的部分更加酸胀难言,细微的搏动牵扯出难耐的痒意,她筋骨俱酥,忍不住轻轻收缩腿心,不期然绞了他一下。 “唔……”他立刻快慰地 分卷阅读24 昂起头,眼眸虚闭,长睫轻颤,“别……别动……” 她再这样绞他,他就忍不住了,杀伤力太大,差点让他溃不成军。 他深深呼吸,忍过那阵冲动,稍稍平息一些,才低声笑道:“让我来找找看……” 他抵在她深处,在她身体里探索着,轻摆腰胯,“是这里?……还是这里?” 他不知顶到何处,她陡然哆嗦了一下,指甲掐进他背肌里。 他轻笑,“是这里?” 她紧闭双眼,咬唇不答,他开始九浅一深地顶撞摩挲那处,引出她既痛苦又快乐的声声娇吟,听得他更是血脉贲张。 “掐我、抓我、咬我……怎样都行……”他贴着她的耳根沙哑道,持续挤压碾磨她深处的极乐之点,快感疯狂堆积着,她身体紧绷到了极致,脚趾紧紧地蜷缩起来,叫也叫不出来,只能使劲地掐着他的肌肤,在他背上刮出道道深深浅浅的红印。 随着他深深的一次撞击,她终于攀到了高处,身体在一刹那坠下、全身都放松下来,她失控地痉挛、飘飞,他很快追随而来,抱紧她,缠紧她,和她一起沉入磅礴汹涌的春海欲波里。 她被他搂紧在怀里,浑身暖洋洋的,像是游弋在大海里的两尾鱼儿,极致的欢愉过后,深深的疲倦袭来,她沉沉地闭上双眼,只想就这般睡过去…… 第十章 李陵的故事10 第十章 李陵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陆醒的床上。 月色如练,从窗前洒落床头,夜晚尚未过去,但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以往她半夜里醒来,一般会起来喝口水,然后继续睡到天亮,但这次她不能继续这样睡下去。 身上很清爽干净,她朦胧记得,欢爱过后,他抱她去了净室,洗净她,还给她穿上了贴身的衣物。 她拥被坐起来,正要去拿叠放在枕边的衣衫,一条手臂横过来揽住她的腰。 “你去哪里?”他问,声音低哑,带着些许睡意和慵懒,让她心尖一颤。 她笑道:“趁天还没亮,我回归云楼去,不然天亮之后再走,岂不是人人都知道了?” 他一把拉过她,让她躺在自己胸膛上,手臂紧紧圈在她腰上,“你既来了,就不许走。别人知道又如何?” 她抓着他的衣领,在他锁骨上吻了吻,没坚持,其实她也不想动。 “那卯时的时候你叫醒我,那时没什么人,我小心些,应该不会有人看到。” 他轻轻抚摸着她头顶的发丝,若有所思道:“你……似乎很容易疲倦?” “没有的事,”她一口否认,“是你太厉害了。” 师父曾跟陶桃说过,男人很喜欢听到这种话,一般哄他们,这个绝对有效。 他果然笑了起来,手不安分地探下去,抚摸她臀上肌肤,语声也沉下去,“你喜欢?” 她抓住他的手。 “别动,我差点忘了,”她懊恼地说,“本来我来找你是要给你看一封信的,信上有说幽煌果的事。” 她坐起来,探手去摸衣物里放着的那封信。他也跟着坐起来,手放在她腰上轻轻摩挲着,吻她的后颈。 “我还以为你只是来找我的。” 她没理他,展开皱成一团的信拿给他。 他接过展开,她趴在他手臂上问他:“花恒,就是上任的凤阳城主,现任城主花渔的父亲?” “嗯,想不到他也跟这事有关,”他沉思了一会儿,把看完的信折好放在一边,“再说一遍,这事你就别管了,我会处理的。” “我不多事,集中精力准备替你拿幽昙花总行了吧?”她笑道。 他颇为无奈握住她的手,“我哪里是这个意思……嗯,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即使是在春夜,晚间的空气仍然寒冷刺骨,她瑟缩了一下,没回答他,转开身寻到她的酒壶,喝了口酒。 他把她的酒壶拿开,“酒喝多了伤身。” 她还真是喜欢喝酒,酒壶不离身不说,昨晚她搬来丹青阁的时候,还带了好几大瓮的酒坛。 “这是药酒。”她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药酒?”他挑眉,审视她的脸庞和身体,“你……有什么不足之症吗?” 怪不得她极易疲倦,身体也很纤瘦,除了在欢爱的时候,肌肤都是冰凉的。 他抚着她背脊,“身体总是这么凉?” 她只穿了一件肚兜,光裸的背部在他的抚触下轻颤,但煨不热。 他敞开衣襟,让她贴在自己胸膛上,以自己的体 分卷阅读25 温暖着她。 “告诉我,”他从后面抱着她,轻吻她的后颈,“怎么回事?” 她笑道:“真没什么,就是强身健体的药酒而已,我从小就有些寒凉之症,不碍事。” 她不想把自己的身体状况告诉他,不想在他眼里看到同情和怜悯,更不想让他因同情和怜悯而特别对待自己。 她觉得自己根本不需要这些。 何况她的时间已不多,不必再多一个人为她的离去而难过,等偃师之会结束,她会斩断和他的来往,以免产生更多的羁绊,对她,对他,都好。 她今晚其实不该来此,不该这样和他缠绵,可惜她没控制住,这时后悔也没用了,算了,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尽情享受这段和他在一起的时光吧。 她叹了一声,转身抱住他的腰,下巴搁在他胸口,仰头瞧着他。 他马上环住她的背,撩起被褥盖在她肩上。 他真是好看啊,俊秀的眉眼,英挺的鼻梁,柔软的薄唇,坚毅的下巴,此刻注视她的眼神犹如漾着水波的春池,温暖而让人沉溺。 “你想不想尝一口?”她道,“很好喝的。” 他笑了笑,“我从没喝过酒,从小就闻不得酒的气味。” “哦?”她诧异,“那你闻不到我身上的酒味吗?”她常年喝酒,知道自己身上有挥之不去的梅花酒的味道。 “你身上的气味我很喜欢,”他埋头在她颈间闻了闻,“很香,很好闻。” 她闻言,坏心眼地拿过酒壶含了一口酒压在舌下,寻到他的唇,吻上去。 他扣住她的后脑,热烈地迎合她,反客为主。 唇舌交接间,清冽的梅花酒被她一点点地喂哺给他,意乱情迷之中,他没有觉察地吞入喉中。 片刻后,他停住了,轻轻推开她。 “李陵,你刚刚喝的酒没吞吗?” 他脸庞变得潮红,眼里荡漾着古怪的神色,“被我吞下去了……” 她大笑,观察着他的反应,“我是故意的,只一点点酒,应该不碍事——你觉得怎样?很难喝么?” 他舔了舔唇角,慢慢道:“没品出来,再来一口。” 她笑着又含了一口,这次他捧住她的脸,舌尖伸进她口中卷着,吸吮着她的整个唇,一点点地把酒吞入自己喉间。 热意顺着喉咙烧入胸腹,如火烧,如火燎,头昏沉沉的,有些飘飘然,他看着她,觉得酒的味道真不错,尤其是从她口中渡过来。 有些东西,尝过了才知道它的美妙。 她微微退开,裹着被子笑意盈盈地看他。 他拉她过来躺在身侧,迷迷糊糊地说,“让我抱一会儿……” 她顺从地依偎在他怀里,没一会儿,发觉他已经悄无声息地睡着了。 她笑着撑起身体注视他片刻,又吻了吻他的脸和唇,这才收拾好自己出了他的房间。 路过外间时,她目光在那张宽大的书案前停留了片刻,月影已西移,窗前花影摇曳,茉莉香气仍很浓郁。 她微微红了脸,低头走开。 接下来的两日,她并未去见陆醒。 他有他的事要处理,她也有自己的事要忙。 她做好了答应瑾娘要做的小人偶,又把所有的工具都拿出来清洗试擦,制造人偶的鲛皮、丝线、磁石、兽骨,各种小部件的材料,也都整理了一遍。 人偶是最难制作的,偃师也以制作出尽善尽美的人偶为最高成就,所以偃师之会也是以人偶来作为比试项目,只是不知这次的要求是什么。 她已经打听过前几届偃师之会的情况,上一次,是要求偃师们造出擅长音律的人偶,男女不限,那次沉香大师做出一个名为香瞿的女人偶,姿容绝丽,弹出的一曲古琴曲《风烟引》技惊众人,沉香大师因此一举夺魁。 所以身为偃师,必须得掌握多种多样的技能,才能传承在他所制造的人偶身上。 李陵微微叹了口气。 自己还是年轻了些,不知对上这几位年长自己许多的大师,胜算大不大。 明天便是开会之日,她盘算了一会儿,和年行舟一起去了逐月堂的藏书楼。 丹青阁收藏的各类典籍甚多,即使是分堂也有不少藏书,征得同意后,她和年行舟挑了几本剑谱拿回归云楼。 年行舟拿了一本破旧的《望舒剑谱》在那儿出神。 李陵把拿回来的所有剑谱都翻了一遍,心下暗暗记诵,最后她拿过年四手中那本剑谱看了看,笑道,“这剑谱还有上卷,应该是《羲和剑谱》吧,若以后能找 分卷阅读26 到上卷,你倒是可以练一练。” 年四点点头,目中颇有向往之色。 傍晚李陵沐浴后,换了一身绯色衣裙去了步雨楼。 门是锁的,陆醒人不在,李陵有些失望,又有点不太甘心就此离去,便慢慢顺着楼前的回廊绕到了屋后。 穿过步雨楼侧一个小小的月洞门,屋后是一个小竹园,丛竹掩映间,现出一座小小的六角石亭。 她顺着竹间小径走过去,进了小亭,方才发现这里正对着房间的那六扇排窗,只是那晚她从房间里向外看时,并未看到这座小亭和竹园,看到的是陆醒画出的幻树和花枝。 她微微笑了起来,转头看向亭前。 面前是一泊小水湖,此时天边还有一线夕阳,清凌的湖水如沉金一般闪闪烁烁,染得湖边的青竹也渡上一层光辉。 亭中有一张软塌,塌上摆着几本书,她拿起来慢慢翻着,不觉倚在软垫上睡了过去。 陆醒此刻正悄无声息地伏在花府的屋顶上。 这里是花渔父亲花恒的住所,花渔已经在里面和父亲争论了一个多时辰。 陆醒沉目静听,等花渔怒气冲冲地出了房,这才从房顶下来,神不知鬼不觉地出了花府。 回到步雨楼之时,新月已升,正要进屋的他于静谧夜色中停了停,觉出周围有人。 他走到小亭之内一看,不觉笑了起来。 李陵歪在亭内的塌上,睡得正香甜,手里还拿着一卷书。 真是个爱睡的懒姑娘。 他脱下身上的外袍,轻轻盖在她身上,将周围的帐幔放下,转身出了石亭。 这两天他心里其实有点生气。 那天清晨他醒来时她已经走了,在那之后,他怀着期待的心情空等了两个晚上。 他不太明白她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难道她又要像上回青宴山一夜温存之后,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 而她和年行舟共住在归云楼,他也不好贸然去找她。 他心里憋着的一股气,在见到她的那一刻烟消云散,她主动来找他,他心里到底是欢喜的。 他沐浴过后换了一身素袍,再度进入小亭时,李陵已经醒了。 看见他挑幔进来,她也未动,只撩眼看他。 他在她身边坐下,瞧着她道,“含珏已退出偃师之会。” “是么?” “他给花城主的理由是染了风寒,身体不适,不能坚持,”陆醒道,“但据丹青阁的弟子查探,是他最心爱的几个人偶被一只半夜溜进去的犬偶偷袭,脸和皮肤都被毁坏,含珏痛不欲生,这才了无斗志,没有心情参加偃师之会。” 他一面说,一面紧紧盯着她,“是你做的?” 李陵哈哈一笑,“对,就是我做的。他不放我进门,那我便放只犬偶进去,犬偶没有呼吸,他们事先很难觉察。” 陆醒无奈,“你就不能慎重些吗?你要做,告诉我,我来做便是,那只犬偶已经被他们拆了,他们难免会怀疑到你。” “你放心好了,那只犬偶不是我一向的手法,用的也不是我一惯用的材料,”她理了理鬓发,不以为意道,“再说犬偶又不只抓伤那几个女人偶,其他东西也毁坏了不少——如今凤阳城这么多偃师,等他们慢慢找去。” 她说罢,面色一沉,“他要怎样我管不着,但他不能这样糟践师父。” 陆醒点点头,赞了一声,“做得挺干净嘛。” “当然。”她得意一笑,冷不防脚被他捉住,卸去鞋子,脱了罗袜。 “你……你要干什么?”她瞪他一眼,耳根有点微微发红。 她的一只脚踝被他握在掌中,他将那纤细玲珑的足踝揉玩了片刻,举在唇边亲了一下。 “那日我就想这样了。”他低声说,换了她另一只脚踝把玩。 “哪……哪日?”她的脸一下变得绯红,就势用那只脚去踹他。 他牢牢捉住,一面细细亲吻,一面笑道,“就是那日午后,驿馆的小院里。” 第十一章 李陵的故事11 第十一章 “好啊……原来你那日心思就不正。”她说。 “我是男人,如果对喜欢的姑娘没有反应,那才不正常。”他理所当然地回答她,手伸进她的裤管里,顺着光滑的小腿往上抚。 “再说,你不也一样?”他扣着她的另一条腿,把往后缩的她拉回来,“我们第一次在宴亭里见面的时候,你不是也用那种眼光看我吗?” “我……我哪有……” 分卷阅读27 她结结巴巴道,没什么底气,“别胡说。” 他笑了起来,抚摸她小腿的动作越发轻柔而暧昧,“我看得明白,李陵,你当时的目光很直接。” 她的腿上像有蚂蚁在爬,酥麻而无力,两只脚又被他牢牢掌握,挣也挣不开,索性把脚往他怀里一搁,“你误会了,我只是在用偃师的目光来打量你。” “什么?”他动作一顿,不能置信,”你拿我当人偶?” “只是参考,”她瞥他一眼,“不行吗?” “为什么要拿我做参考?” “我没做过男偶,之前也没见过男人身体,”她老实说,“见你身材不错,就想着也许用你做参考,做出的人偶会很完美。” “这样啊……”他继续沿着她的腿往上抚摸,“那你的男偶做出来了没有?” “还没有,”她颇为苦恼地说,“对我来说有点难。” 他低笑了一声,意有所指地问,“你没有看清楚么?” 她的脸红了红,往后缩了缩,“没……有。” “……那么机会还多的是。”他笑道,一下把她拉过来,撩起她的裙子,干脆利落地剥了她的下裳。 “这样方便一些。”他一本正经地解释。 的确是方便了很多,他的手顺着她的小腿一寸寸按上来,再无阻碍,很快就抚上了大腿,他掌心温热,熨烫着她的肌肤,五指像有魔力,抚摸过的地方燃起了一簇簇的火苗,顺着腿烧向腿心,她不自在地并拢了双腿。 “你不会打算就在这里吧。”她有点慌了。 “为什么不?”他分开她的腿,手滑到她双腿之间,但没有立刻到达那紧要之处,只轻轻放在她的腿根游移,指尖若有似无地拂过腿心,云淡风轻地撩动着她的渴望,“这么晚了,这里也不会有人来。” 他的手指轻得像羽毛,有意无意地擦过那处地方,轻飘飘的,故意吊着她,让她既痒又麻,偏偏又得不到更多的抚慰,她有点难耐地缩紧腿心,报复似地把脚伸到他腿间,隔着衣物磨蹭他。 他喉间发出一声低吟,衣物下早已挺立起来,被她一蹭,越顶越高,他停下动作,挺直身子朝她望来。 她也正笑盈盈地瞧着他。 天际中圆月已高,倒影投在清池之内,浮光跃金,静影沉璧,整座竹园浴在清辉之中,竹影斑驳,清冷幽静。 这般美好的夜,这般美好的人。 帐幔掩去小亭之内的暗潮涌动,月光透进来,清亮的光线变得迷离而昏暗,但两相对视的眼眸却是明亮的,火焰在其中燃烧,有欲,也有情。 夜还很长,不能辜负。 他不动声色地在裙下继续抚弄着她,指腹时不时轻轻擦过腿间的花瓣,撩着她,逗着她,也在……折磨着她。 她涨红了脸,手指紧紧抓着塌上的垫褥,全身的感觉都被他作恶的指尖掌控着,吊得晃晃悠悠,不上不下, 他每次轻轻拂过她的腿心,她就不能自己地轻颤,电流从那处向四肢百骸蔓延,一次比一次强烈,一次比一次更酥、更麻。 偏偏他衣冠整齐,她表面上看起来也没什么异样,除了……裙下的部分。 她瞪着他,气息不稳, “陆醒!你……你再这样,我就走了。” “急了吗?”他浅笑着,放了她的腿,俯身过来撑在她上方,她脸色潮红,眼神迷离,情欲已被他挑起。 月光透过帐幔投下沉暗的微光,有斑驳的竹影交错投在帐幔上,随着微风荡漾。 漾出一波高过一波的潮浪。 他上了塌,跪在她腿间,在她的注视下拉开衣袍,褪下薄裤,露出精实的胸膛、漂亮的腹肌,以及……他双腿间早已饱胀到了极致的粗长性器。 是充满了力量与阳刚之美的男性身躯,只消一眼,便能勾动身体里的渴念。 她身下潮湿,发热,因空虚而闭拢双腿,难耐地夹住一阵阵收缩的腿心。 他把她的裙全部撩到了腰间,打开她,拉起她的一条腿让它曲起,扶着她的膝盖,微微侵身过来,热力勃发的性器顶端抵在她因这个姿势而完全向他打开的花蕊中心,打着圈碾磨她。 她腿间早已泥泞成一片,他的庞然巨物只轻轻一探、一滑,就顶进去了半个头。 她咬着他,吸他进去,他的手按在她的小腹上,撤回来继续在花径入口研磨,顶开她的花瓣,在花瓣间的每一处厮磨,徘徊,引出她更多的湿滑爱液。 她身体深处痒到极致、空虚到极致,她眼波盈盈,向他无声地发着邀请。 他看懂了她的邀请,欣然接受,一瞬也不瞬地看着她的眼睛, 分卷阅读28 长指拨开她敏感肿胀的花瓣,轻轻抚慰着,劲腰向前一挺。 只这般相互对视着,身体似乎就要燃烧起来。 他一点一点地挤进来,缓缓地后撤,再加重力道顶向前,以缓慢而磨人的速度,一丝一毫地深入。 底下慢慢被他撑开、胀满,她深深吸气,发出快慰的呻吟,扭动身体贴向他。 他终于进入她的深处,阳具还有一小部分在外面,进入到里面的部分被她紧紧吸着,没有一丝空隙,她的眼神好似藤蔓,勾着他,扯着他,红唇微微地张着,从里面逸出来的是令人沸腾的娇吟,而她身下的唇把他含住,里面湿濡潮热,一呼一吸之间,都在吮着他,咬着他,挤压着他。 他险些就要缴械投降。 他闭上眼睛,胸膛在暧昧迷离的光线中急剧起伏,额角青筋浮现,汗水滑到下颌。 平息片刻后,他方才睁开眼睛,剥开她的衣襟,手掌抚过去,覆住她的胸,开始轻轻在她体内抽动。 “嗯……”她呻吟着,拱起身体,死死抓住身下的垫褥,迎接他越来越重、越来越快的冲击。 风乱了,帐幔上投下的竹影开始疯狂摇曳,像被折断一般弯来折去,有风吹开帐幔钻了进来,但她一点都感觉不到寒冷。 亭中弥漫的空气火热,她的身体火热,他回荡在她耳边的喘息和呻吟火热,他在她身体里肆意进出的部分更是火热。 “要我轻一点,还是重一点?”他搓揉着她的玉乳,另一只手按着她的腿,喘息着说,“……快一点,还是慢一点?” 她被他弄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细细碎碎的吟哦,身体不断被撞向后,又被他拖住腿拽回来,托起她的臀往自己下体上贴。 “嗯……你……你慢、慢一点……”她抓住他的衣袍一角,呜咽出声。 “好……我慢一些……”他哄着她,再次拽回几乎被顶到了榻下的人儿,弯起她的双腿,压下身来吻她,她的膝盖几乎被压到了胸前,他沉重的身体覆盖上来,敞着的衣袍垂在她两侧,将她隔进更狭窄、更逼仄的黑暗中,灼热的火在其中燃烧,四处流串的电流和快意像潮水将她淹没。 他身下的速度放慢了一些,伸手拂开她颊畔凌乱的发丝,从她半闭的眼睛舔起,舔过她的脸,下巴,舔她的唇角,舌尖探入她口中,堵住她的呜咽呻吟。 “……告诉我,”他离开她的唇,沙哑低问,“你舒服吗?” 她抱住他的颈脖,含糊不清地回答,“舒服。” “你喜欢吗?” “喜欢。” 他沿着她的下颌线吻到她耳后,舔她的侧颈,咬她的耳垂,打开她被折起的腿,让它圈在自己腰上,双手从她肋下穿过去,托着她的上身让她贴向自己。 他汗湿的胸膛和她的胸乳赤裸相贴,下身紧紧地嵌合着,绞缠着,他收紧腰臀,缓缓地退出,再重重拱进去,每一次的深潜埋入,都引来两人深深的喘息,她的纤颈向后折着,又被他托起后脑,将她的唇送过来含住深吮。 喘息和心跳交织在一起,布着薄汗的身体相互煨出高炽的欲火,快美的感觉像潮水,一波比一波汹涌。 他忽然停住了,身体往后撤,她感觉到他的离去,另一条腿也圈上了他的腰,缠紧他,夹紧他,不想让他退开。 像有千百只小鱼的鱼嘴在同时吮着他,他满头大汗,贴在她耳边悄声道,“让我先出去——有人来了。” “什么?”她虚闭的双眼陡然睁开,“你……你不是说不会有人来吗?” “嘘……”他安抚地在她眼睫上吻了吻,捞起早已滑到地上的衣袍整个将她盖住,身体侧过来从后面将她搂进怀里,“是竹墨,放心,他看不到的。” 竹墨在亭外一丈开外停下脚步。 石亭帐幔低垂,有隐约的光影荡漾其中,什么也看不到,但他知道师父就在里面。 师父有时候体悟自然天地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一旦有人闯入,他就会这样把自己隐起来。 他朝石亭行了个礼,“师父,刚花城主遣了一队人,往城外含珏大师的住所去了。” 片刻后,陆醒平静的声音响起,“知道了,还有其他事吗?” 竹墨迟疑了一会儿,道,“徒儿这两日修习卫铄《笔阵图》,总觉得进展不佳。” “哦,说来听听。”陆醒一面说着,一面搂紧怀中之人,她光裸的臀瓣贴在他胯间,玲珑的玉桃就在他掌下,欲火烧得难耐,他轻轻将她的一条腿向上推,她膝盖曲起的同时,一直硬硬抵在她臀缝间的阳峰一下顶进了她的花径。 她险些叫出声来,急忙捂住自己的嘴,生气地在他手背上 分卷阅读29 狠狠掐了一下。 他回报以重重的一记深顶。 亭外的竹墨道:“横如千里阵云,点如高峰坠石,徒儿总是无法得其精髓。” “横如千里阵云,隐隐于天空看似无形,实则有形;点如高峰坠石,磕然有声,如山崩石裂之响,有其形,更有其声。”陆醒回答。 他的声音听起来平缓无波,外头的竹墨没有觉出任何异常。 他怀里的李陵却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心砰砰乱跳,很想把身后的人一脚踹开,无奈浑身无力,腿蹬在他同样光裸的腿上,他丝毫不为所动。 她被他牢牢钳在滚烫的胸怀里,裹在他的衣袍内,被他时轻时重地顶弄探凿,底下又热又湿,又胀又满,每一下的挺动都带出酸涨快意,她只能牢牢捂住自己的嘴,以免破碎的呻吟出口。 “意在笔前,胸臆空灵,穷尽冥想,直至臻于妙境,此时执笔,方能意透笔端,切记——”陆醒又道。 “徒儿知晓,多谢师父。” “还有其他事吗?” 李陵听着他冷静平稳的语声,又羞又恼,忍不住绞了他一下,他再次重重地深顶一记,强烈的反差刺激得她身下春潮泛滥,她抓住他的手臂举到唇边,一口咬上去。 “唔……”他的声音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但他很快控制下来, “若无他事,先退下吧。” 竹墨又行一礼,转身退开。 他脚步声消失后,李陵转过头来,恨恨道:“衣冠禽兽。” 陆醒低声笑着,凑上去堵住她的嘴,掌心摩挲着她的乳尖,挺腰挤进她的深处,“现在可以叫出来声来了,我想听。” 他越发情动,伏在她颈间的喘息一声比一声沉重急迫,裹在她身上的衣袍又滑了下去,谁也没去拾。 夜风挑开一线帐幔,她迷蒙的双眼望出去,看见小亭前方的湖水波心溶溶,圆月的倒影在边缘轻荡着化开,她似乎能看见鱼儿在清澈的水下游来游去。 而她身体里的大鱼用它坚硬的嘴,撕咬碾磨着她的那处极乐之源,紧紧咬住不放,她死死抓住榻的边缘,脚趾蜷缩着,上气不接下气,几乎要虚脱。 他的呻吟喘息剧烈起来,腿伸过来勾住她的腿重重压着摩挲,手臂箍得她无法呼吸,揉在她胸上的手掌大力地捏紧,他紊乱沉重的呼吸灼烫地抵在她颈下,埋在她颈窝里的舔啄化为激狂的啃噬。 她战栗,发抖,和他一起攀至高处,又和他一起极速坠下,身体被他托着飞了起来,她眼中只剩下那一波湖心中烁着银光的月影,一波波、一道道的水纹裹着灿光从中心震荡开,许久不曾停歇。 第十二章 李陵的故事12 第十二章 湖心的水波一圈圈荡着,终至平缓,再次在水面凝结成一圆清月,与天际中投下的银光交相辉映。 怀中的人轻轻动了动,陆醒用衣袍裹紧她,唇挑开她后颈的发丝,啄吻着还有薄汗的肌肤。 “阿陵……”他低声唤她,“你师父什么时候回来?” 她眼眸虚虚闭着,迷迷糊糊地说:“我不知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他圈在她腰上的手臂紧了一紧,“等她回来,我便向她禀明,我们……” 他后来的话她没听清,半沉入梦境里,直到他在她耳垂上轻咬了一下,她才敷衍地应了一声,“……嗯。” “如果赶得及……就在茉莉花开的季节,好不好?”他问她,半晌没听到她的回答,他撑起身体,抚摸她的脸颊,把她的脸转过来面向自己。 “好不好?” “哦……好。”她又应了一声,眼睛都没睁开。 他哭笑不得,“你到底有没有听清我在说什么?” 她完全没有回应了,他笑着轻叹一声,搂紧她,等她气息完全平缓,这才起身打横抱着她,用衣袍将她裹得密不透风,回了步雨楼。 他如那晚那般先抱她去了净室。净室里有一方宽大的浴池,他打开机关,让温水注满,脱去两人衣物,抱着她沉入水中。 她这会儿睁开了眼睛。 “我又睡着了?”她不好意思地问。 “是啊。”他盯着她,眼里的神色有些探究的意味。 她赧然笑道,“哎呀,这两天连夜做了个小人偶,睡得少了些。” 他轻抚她的发丝,“睡吧,偃师之会的开会仪式在巳时,万一我没赶回来,你就和年姑娘先去,我会让竹墨陪着你们。” “你要去哪里?”她手臂缠上来,把自己挂在他身上。 “我去含珏住宅看一看。”他回答她,忽略蠢 分卷阅读30 蠢欲动的身体,就势搂住她,起身出了浴池。 他把她送进干净清爽的床褥间,在她额角上吻了一下,“尽管睡,这里没人可以进来。” 他换了一身夜行衣,关上步雨楼的大门,唤了两名丹青阁剑宗弟子,一同出了逐月堂,悄然往城外桃花林而去。 月色凄迷,桃林中弥漫着一层雾气,风中隐隐有血腥的味道。 “阁主?”持剑弟子青檀望着前方桃枝上挂着的一条人影。 陆醒上前,手掌在那株桃树上轻拍,桃枝振颤,人影跌下树来,是一具尸体,正是含珏的一名家仆。 陆醒蹲下身,看见那人的喉间有一道深深的裂痕,像是被凶猛的野兽以尖利的爪撕开了咽喉,伤口处流出的血迹还未完全干涸,将衣衫染成大块大块黯沉的绛色。 越往前走,血腥味越浓,到了含珏的住宅之外时,大门虚虚掩着,里面像个死气沉沉的黑洞,除了凄冷月光,没有一丝烛火。 他领着两名弟子闪身进了门。宅内阴森寂静,回廊处、假山边横着几具家仆的尸体,死状均与桃林中的尸体一模一样。 陆醒推开主楼大门,进入厅堂。厅中的烛火早已熄灭,只有淡淡的月光从敞开的窗户投进来,照在两名赤裸的人偶身上,那人偶的脸和身体上都有长长的抓痕,虽然被修补过,但仍然清晰可见,月光下显得尤为狰狞。 人偶的胸部被抓烂,心脏被掏出,此刻以一种极怪异的姿势歪在墙角,一动不动。 妃塌上躺着衣袍半敞的含珏,喉间同样一道深可见骨的抓痕,他空洞的眼睛大大地张着,散开的瞳孔像漆黑而没有生命的岩石。 “阁主,花城主遣来的人一个多时辰前就走了,但这里的尸体死了大约不到两刻钟,”青檀问道,“莫非是花家的人去而复返,杀了他们?” 陆醒摇头,“不是花家的人做的。” 他检查着含珏的尸体,用剑尖在伤口处轻轻拨了拨,挑出一小块尖利碎片,那东西闪着细弱的光芒,类似人的指甲。 他目光在含珏的手上停了片刻,弯下腰,扳开他的手指,取出掌心中紧紧握着的一块石头,那石头约心脏般大小,与李陵上次从攻击他们的人偶胸膛中挖出的“心脏”很相似。 陆醒看了一会儿,抬起头来,“找找看,这里有没有什么密室或地道。” 三人分头在各处寻找,不一会儿,另一名持剑弟子莐瑜过来道:“后院有个水井,井中无水,但水井周围光滑,并无青苔杂草,大概时常有人出入,应该有密道在下面。” 陆醒点头,“去看看。” 三人缚了长绳在井边,先后攀绳而下,井底果然另有乾坤,横着延伸出一条长长的密道,因怕打草惊蛇,陆醒并未点燃火折,摸索着率先屏息前行。约莫行了两刻钟,前方陡然一亮,现出一个方圆两丈余的洞穴。 洞穴内阴暗潮湿,血腥味扑鼻,一个墙洞内安置有一枚硕大的夜明珠,正散发着柔和而朦胧的光芒,洞穴内的东西因之而清晰可见。 三人环顾四周,不约而同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冷。 洞穴里什么东西也没有,完全没有人在这里生活过的气息,但是四面的墙上,却布满道道血痕和抓痕,各种凌乱而深浅不一的痕迹之间,以鲜血画出数幅极怪异极阴暗的画面,妖邪诡谲,多看得几眼,画面上的东西似乎活了一般,各种景象栩栩如生,令人头昏脑涨,胸闷恶心,几乎透不过气来。 陆醒沉声道:“清心诀。” 青檀与莐瑜忙闭上双目,陆醒强忍不适之感,逐一细细看过去。 第一幅画的画面中心,是个大着肚子的女人,旁边燃烧着一圈阴火,阴火隔开张牙舞爪的各种乱鬼奇兽,女人趴在火圈中心的地上,仰起头吞食着一只老鼠。 第二幅画里的女人拿尖刺和树枝刺自己的肚子,阴火外的厉鬼众兽面露恐惧,捂住耳朵四散逃串。 第三幅画中的女人正在艰难地分娩,身下已探出婴儿的半个身体,周围的阴火疯狂燃烧,阴火外已无半个鬼影。 第四幅画面很简单,围在阴火中的女人和小小的婴儿相对而坐,似乎在沟通着什么。 最后一幅画中,阴火奄奄一息,女人双手紧箍着婴儿的身体,倒仰着头,正啃食着婴儿,那婴儿的头和一半肩膀已被她吞入口中,鲜血从她下颌不断滴下。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但画面中诡厉的风声、鬼兽的嚎叫、婴儿的惨叫和哭声以及女人的狞笑,似乎都还回荡在耳边,令人感到一阵阵的阴寒,好像正被画面上的阴火所炙烤着,尖锐的刺痛和沁骨的冰寒无处不在。 陆醒闭目凝神,平息片刻后才道:“走吧。” 分卷阅读31 三人默默出了密道,攀住绳索爬出水井。 月光静静照在水井一侧,最后上到井口,正收拾绳索的青檀忽觉身后一阵劲风拂过,他汗毛都竖了起来,转身大喝一声,“谁?” 同样觉得异样的莐瑜唰地一声拔出长剑,只见水井边的大树下,不知何时悄然站着一个人影,呆滞的眼珠朝着这边,了无生气,一动也不动。 “怎么回事?”陆醒的声音从一边传来。 “没事,是个人偶。”莐瑜还剑入鞘,拍了拍青檀的肩,两人正要转身,忽然听到四周传来沙沙——沙沙的声音。 陆醒很快过来与两人汇合,冷静道:“拔剑、刺心脏。” 沙沙声越来越大,几乎鼓穿耳膜,这一次,他感觉到了,不是幻觉。 天还没亮的时候,陆醒回到了步雨楼。 他去了净室把染血的衣衫脱下,清洗了手臂上的伤口,包扎好后换了衣服,推开里间的房门。 床上的被褥隆起成柔和的弧度,她还睡着,没走。 他微微一笑,点燃几上的烛火,扒开被她蒙在头上的被子。 李陵睫毛颤了颤,懒懒睁开眼睛。 他在床边坐了下来,思忖着看向她,“阿陵,偃师之会你别参加了,先回青宴山吧,我让人送你们。” 李陵不明所以地眨眨眼睛,“怎么了?” 他迟疑一会儿,慢慢道:“之前我并不知道这里会发生这些事,如今事态发展恐怕不是我所能控制的,你和年姑娘最好还是先回去,偃师之会不参加也罢。” 李陵抱着被子坐起身来,“幽昙花你不要了?” 他摇头,“幽昙花不重要。” 她掀开被子, 将外衣披上,“我说过,我有自保能力的,来都来了,你让我就这样回去,我可不甘心。” “你很想获胜吗?” “是,也不是。”她穿好衣服,将散开的长发理了理,随意挽了个发髻,到处找她的簪子。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她找了半天没找着,最后随意拿了根几上放着的发带,把头发束成一束,朝他转过身来。 “我想胜,不仅因为幽昙花,也因为想证明自己,看看我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水平,”她道,“不过就算不能胜,我也能开开眼界——” 陆醒一把扯过她的手腕,把她拉到自己怀里,坐在自己腿上。 她惊呼一声,嗔怪地看他一眼,两条胳膊环上他的肩膀,“这次有这么多五湖四海而来的偃师,就算不是顶尖的偃师,但每个人都会有自己擅长的方面,就算走马观花,我也能学到不少东西。” 她轻叹一声,苦着脸说:“以往在青宴山总是闭门造车,这次下了山,才觉得天地这般广阔,我都有点不想回去了……” 他紧紧盯着她,“为什么你以前从不下山?” 她哈哈一笑,“我懒呀,窝在一个地方都不想动了,所以现在我来了凤阳,也不想走了,你们逐月堂住着也很舒服,你可不许赶我。” “阿陵,你是不是……”他用那只没受伤的手臂圈住她,审视着她,不知该如何问。他总觉得她有一些事瞒着他,但她明显不想说,如果追问她,他也不知自己是否过了界。 她在他唇上轻啄一下,“我不走,参加完偃师之会才回去。” “好吧,”他轻触她的鼻尖,“那你答应我,一切都要小心。” 他微微离开一些,看着她的眼睛,“含珏死了。” 她立刻睁大了眼睛,半晌道,“不是我做的。” 她杏眼圆睁的无辜模样太可爱,略有些蓬松的发丝垂落在耳际,烛火下肌若凝脂,眉似新月,下面汪着两泊秋水般的杏瞳,长长的睫毛在里面投下阴影。 他笑了起来,“我当然知道不是你做的,他是被人偶杀死的。” “人偶?”她蹙起眉头,“什么时候?” “就一个多时辰前。那些人偶也攻击了我们,还好数量尚不算多,所以……”他一面说,一面含住她的唇,舌尖顶入她唇间,舔她双唇的内壁,扫过贝齿,再往里深入,卷住她的舌,纠缠嬉戏。 “嗯……”她的身体软下来,双手圈住他颈脖,含混地说,“我有分寸。” 他原本只想浅尝即止,但她太甜美,亲吻之间,她身上醉人的气息侵袭而来,他不能自持,越吻越深入,揽在她腰上的手臂往上滑,抚摸着她背脊,将她按向自己。 她坐在他腿上,清楚感觉臀下他的身体已苏醒,忙撑住他胸膛从他腿上跳下来,双眸含嗔,“不早了,我得赶快回去收拾准备一下 分卷阅读32 。” 窗外已有一线天光透入,跃动的烛光变得朦胧。 他拉住她,“今晚你来么?” 她在他一直垂着的那条手臂上轻轻点了一下,“受伤了就要平心静养。” 她没明确回答他,在他唇上轻点了一下,“过会儿见。” 她走后,陆醒静静坐着,隔一会儿摸上自己的唇,微微笑了起来。 第十三章 李陵的故事13 第十三章 这日天高云远,丽阳灿烂,凤阳城中锦绣叠展,人流如织,万众瞩目的偃师之会便在城东的凤阳会馆揭开了帷幕。 凤阳会馆是花家专为偃师之会而出资修建的场所,经过几十年的休整扩建,如今规模雄伟,气魄宏大,进入会馆朝南的大门,便是纵横约莫一里的宽阔广场,以青砖铺就,开朗平整。广场北面尽头是会馆的主馆青阳馆,东西两面是分馆,三馆均是楼宇高华,飞檐重顶,琅栏玉柱,气派非凡。 此时广场周围锦旗飘扬,人头攒动,北面尽头青阳馆主殿延伸出的汉白玉云台之上,置有数顶五彩华盖,华盖下精雕座椅和小几一字排开。 巳时正,广场上鼓乐齐鸣,凤阳城主花渔一身锦袍,满面春风地率领众位嘉宾入席坐定。主席位的东席,坐着此次参与盛会的几位顶尖偃师方慧大师、紫峰大师和沉香大师,西席则是特邀作为评判的碧云洲几大门派掌门,丹青阁掌阁陆醒坐了最末一个座位。 一声炮响后,花渔起身向广场群众致意,他语声洪亮,中气十足,只略微说了几句场面话,便着重把此次偃师之会的规则和日程做了个说明。 与前几次的偃师之会一样,这次的大会也分为三个等级,只要报了名的偃师,皆可参与第三等级的比试,参与过前几次偃师之会并取得过名次的偃师,则可跳过第三等级的比赛,直接进入第二等级。 第三等级比试取优胜者十名,头三名可参与第二等级的比试,其余七名则可获得数量丰厚的奖赏作为鼓励。第二等级同样取十名,前三名参与第一等级比试,后七名则有资格进入凤阳会馆,作为驻馆偃师,享受凤阳城民众和花家的终身供养。 第二等级选拔出的头三名胜者,将有机会与上几届的优胜者方慧大师、紫峰大师和沉香大师共同角逐这次偃师大会的魁首,夺魁者的奖励便是一株价值连城的幽昙花。 今日是大会头日,第三等级的比赛便在这一天进行。广场西面的东西分馆里此时济济一堂,已经汇集了所有参与比试的偃师,偃师们个个摩拳擦掌,只等题目下来后各展神通,大显身手。 花渔并未耽搁,很快宣布了比赛的题目。今日之题乃是制作一只飞鸢,用时三个时辰,比赛以飞鸢在空中飞行的高度和时间为判定标准。 花渔宣布完毕后,广场上的人海渐渐如潮水般褪去,众人只等三个时辰后来看结果,东西分馆内的偃师们则开始在一个个隔间内忙碌起来。 花渔一声令下,数名仆从上前,引领席位上的嘉宾前往青阳馆的后殿歇息等候。 花渔笑容满面,待众人离席后,放慢脚步,与最末的陆醒同行。 陆醒仍是一身天水色丹青阁制服,广袖轻荡,翩如浮云,朗若秀树,他一面走,一面往台下的西分馆处扫了一眼,笑着赞道:“这次偃师之会盛况空前,令人刮目相看,想必此会过后,凤阳城也必将成为中州大地所有偃师心目中的圣地。” 花渔笑道:“承你吉言。”他沉默一会儿,低声道:“只可惜含珏大师身染重病,突然暴毙,实在令人惋惜痛心。” 陆醒收回目光,只看着花渔微笑不语。 花渔轻叹,“陆阁主,有些事,若是一味深究,对人,对己,都没有好处。”他眼光朝陆醒垂下的左臂一扫,“你是聪明人,当知凡事适可而止,明哲保身便好。” “我明白。”陆醒颔首一笑。 花渔目光晦涩,欲言又止,最终向他略一点头,大步走开。 “花城主!”陆醒叫住他。 花渔转身,见陆醒目光诚恳,神情凝肃。 “花兄,”他换了称呼,“与虎谋皮,焉能得其利?剑走偏锋引狼入室,只怕最终会引火烧身,无法全身而退。” 花渔脸色沉下来,眼中厉色一闪。 陆醒并不退却,直视着他道:“欲壑难填,积重难返,花兄,悬崖勒马,未必没有转机,若是一意孤行,只怕到时悔之晚矣!” 花渔心潮起伏,眸中厉色退去,现出一丝迷茫和挣扎。 陆醒再道:“时移世易,二十年前的经验,如今也许并不管用。”他说完,朝花渔深深行了一礼,“我刚说的这些话,还请花兄转告令尊。” 分卷阅读33 花渔眼角微微抽搐,几番犹疑,末了长叹一声,“你都知道了?” “细节并不清楚,”陆醒坦白回答,“但大致情况,已猜出一二。言尽于此,花兄三思。” 花渔静静盯了他许久,慢慢道:“你就不怕——” 陆醒笑了笑,打断他,“我既说出来,就自有应对保身之法,何况我知花兄为人素来磊落光明,昨夜之事并非出自花兄本意,含珏大师身亡,想必花兄也确是极为痛心的。” 他停了停,低声道:“这把阴戾之剑,迟早会令花家分崩离析,你们二十年的苦心经营,也会化为镜花水月。” 他说完,不再停留,迈步往后殿去了,花渔眉心紧凝,呆愣在原地许久。 午时方过,便有偃师陆陆续续地交出作品,到了寅时正,所有人的东西都交上来了,凤阳会馆的驻馆偃师大致作了筛选,挑出五十只飞鸢,令人送到广场中央。 凤阳城内的百姓再度蜂拥而来,不出片刻,广场周围已是人山人海,青阳殿前的云台之上,众位贵宾一一入座,花渔扬声道:“放鸢——” 一时间,大大小小、五彩缤纷的飞鸢划动着翅膀飞上天际,在广场上空盘旋飞翔,人群中迸发出阵阵惊呼,孩童们欢呼雀跃,指指点点,欢声笑语盈天沸地。 一刻钟后,渐渐有飞鸢收翅落地,广场上空还剩下十几只鸢鸟交错徘徊,不过大多都已是强弩之末,眼见众鸢滑翔之势渐飞渐落,其中却有一只青色木鸢拍展双翅,蓦地拔高向上空飞去。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响亮的喝彩声,大家翘首观看,只见那青色木鸢身形优美,双翅有力地拍动着,几乎飞入云霄之中。其余低空飞行的鸢鸟陆续落地,那只青鸢却还在高空御风盘旋,直逍遥了两刻多钟才放低身形,缓缓飞到广场中央,抖了抖翅膀站定。 花渔朗声笑道:“这只青鸢定是李偃师之作。” 他东首的方慧大师含笑点头,紫峰大师不以为然,沉香大师则目露好奇之色。 陆醒端起面前几上的茶盏,埋头喝了一口,唇角带着一丝隐隐的笑意。 原本花渔提议,让李陵直接参与第三等级的比试,她自己却一口拒绝,兴致勃勃地准备从最低等级的比赛开始。 不一会儿,比试结果已出,驻馆偃师将结果送上来,花渔起身,清了清嗓子,大声念道:“第十名:七十九号木鸢,南封山周源——” 此时那五十名入选的偃师已在东西分馆的台阶前站定,静候比赛结果,那名叫周源的偃师听到自己的名字,摇了摇头,垂头丧气地走到广场中央,寻到自己的飞鸢,无精打采地站在一边,显然对自己的成绩很不满意。 “第九名:一百六十二号木鸢,璟善阁林晴——” 一名窈窕艳丽的女子上前,抱过自己的木鸢,安静地站到周源身边,周源目光一亮,立即与她搭话。 花渔念完九位优胜者后,停下来喝了口茶,才慢悠悠地扬声宣布:“第一名:三百六十四号木鸢,青宴山李陵——” 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李陵一身青色布衣,装扮简单利落,笑着走上前来,那只青鸢双翅一振,自动飞到她肩头落定。 她拍拍那只青鸢的脑袋,取下腰间的酒壶递到唇边,抿了口酒。 云台之上瞧着她的陆醒不禁莞尔一笑。 赛事结束后,已是傍晚,日沉云海,霞飞天际,美不胜收。 意犹未尽的看客们渐渐散去,花渔在会馆之内设了席,众贵宾和参赛偃师们开怀纵饮,席间不断有偃师来向李陵敬酒并讨教,她甚是亲和,一一如实相授,并不藏私。 年行舟不习惯这种场面,把大师姐交给陆醒,早就自回逐月堂去了,走之前把还把一个包袱塞给他。 散席之后,陆醒问:“这是什么?” 李陵将包袱解开给他看,里面是个约二尺高的小人偶。 “是我答应给花泽和璟娘做的小人偶,本来是想如果今日见到花泽,就把这小人偶交给他,谁知找来找去都没看见他。”她道。 “听说他这两日被他哥哥关在家中,严令他不得出府,”陆醒笑道,“我陪你去一趟吧。” 两人到了花府,进了花泽的院子,花泽夫妇听说李陵来意后,忙把自家五岁的女儿花蓁叫了过来。 李陵将包袱打开,将那小人偶放到她面前,问她,“喜不喜欢?” 小花蓁眼前一亮,只见那小人偶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睫毛长长,小嘴嘟嘟,头上还扎着两个小发角,可爱之极,忍不住一把抱住那小人偶,欢呼一声:“喜欢!” 李陵笑道:“你可以给她取个名字,她会走路,会跳,会陪你 分卷阅读34 玩,也会给你讲简单的故事。” “什么?”旁边的花泽大吃一惊,“会讲故事?这么说这小人偶会说话?” 李陵忙道:“只会说出一些事先编排好的话语,要和她对话还不行。” “这也很了不起了!”正给大家斟茶的璟娘赞道,“会发声说话的人偶,我还真没见过。” 李陵一笑,在那小人偶头上摸了一下,小人偶张开小嘴,口齿清楚地讲起来:“往古之时,四极废,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载……” 她又摸了一下,小人偶改口另讲:“赤松子者,神农时雨师也,服水玉以教神农,能入火自烧……” 小人偶说了三段,却又重复说起第一段,李陵歉然笑道:“就只会这几段,还不会说别的。” 众人叹为观止,花泽大声称赞:“李偃师技艺真是炉火纯青,我看这次的偃师之会,你定能夺魁。” 李陵忙谦道:“哪里,不过取巧罢了。” 小花蓁眼神亮晶晶地看着那小人偶,脆生生道:“那我给她取名叫元宝好不好?我最喜欢元宝了。” 李陵笑了起来,“好啊,她还会陪你玩捉迷藏,你可以试试。” 小花蓁高兴地蹦了起来,拉着小人偶一溜烟跑了。 她带着这个叫元宝的小人偶在花园里玩了一会儿,又抱着她坐在石凳子上,学着李偃师的样子,在元宝头上摸了一下,元宝立刻开口念道:“往古之时,四极废,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载……” 花蓁听得很开心,忍不住在元宝头上摸了又摸,元宝不断地重复发声,足足讲了小半个时辰,清脆的声音四处回荡,花蓁不由打起了瞌睡,等她被她娘楸住耳朵拎起来时,她才发现坐在她对面凳子上的元宝不见了。 “元宝呢?”花蓁四处张望,很是慌乱。 瑾娘朝花园假山旁一努嘴,“那里蹲着不是?” 花蓁高兴地跳起来,“元宝!”她跑过去,将元宝手里拿的一根树枝扯掉,高高兴兴地抱着她和她娘一块走了。 李陵和陆醒早已辞了花泽夫妇,回了逐月堂。 晚风习习,星月交辉,走到步雨楼时,李陵停住脚步。 步雨楼前有一簇芭蕉,此时蕉叶如蒲,盈盈散开,月光下翠色欲滴。 “你不进去吗?”陆醒握了握她的手。 她笑着上前,轻轻拥了他一下,“今晚不了,有些累。” 陆醒回拥她,没坚持,“那你好好休息。” 她转身回了归云楼,沐浴过后却也没上床,只坐在自己房间里,托腮瞧着窗外的一弯寒月出神。 年行舟推门进来,看她一眼,道:“想去就去。” 李陵叹了一声,伸手关上窗户,走到床前坐下,笑了笑道:“我怕这样下去控制不住自己,对他也不公平。” 年四没吭声,出去时说了一句,“想这么多做什么!” 夜已三更,万籁俱寂,陆醒在自己房内打坐过后,脱了上衣,正打算给左臂上的伤口换药,听见外间传来细弱的几下敲门声。 他披了衣袍去开门。 星光下李陵略有些踌躇地站在门边。 “我刚还在想,不知道你这会儿睡没睡……”她说,脸上神色犹豫不定。 他没回答,用那只没受伤的手臂一把揽住她的腰,将她抱进门来。 门一关,他立刻吻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