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女塔与盲刺客》 让我看看你的骚逼湿了没有 那是一根勃起的男性阴茎,毛发剔除,硕大的囊袋丰盈饱满,粉色的茎身向上昂扬,像是天鹅伸长的脖颈。干净,漂亮,在艺术的形态上趋近完美。 朗尼盯着模特照片,漫不经心地咂了咂舌。从手机存储的时间上看,它的年代不算久远,一年多,或者刚满两年?要知道,一年前成人网站比比皆是,桃色广告遮天蔽日,“性”也绝不是违禁的话题。 够了,就此打住。 追溯记忆是个危险的行为,朗尼时刻提醒着自己。 他抿抿唇,将阴茎照片发送到某个私密的聊天软件上,意料之中的,手机传来一声清脆的震响。 来消息了。 「这根鸡巴是你自己的吗?」 「是的,先生。」朗尼打开麦克风,用手机语音录入,刚说完前半句,他就恰到好处地停顿了半秒。换气的过程带着点喘,可以说是朗尼有意为之。不过一切须点到即止,如果让人觉得太过刻意,效果便适得其反了。既然骗,肯定要骗得逼真一点。 「它的形状很好看。」 「谢谢您。」 「有骚逼的照片吗?」 「没有,没拍。」 「不是双性Omega?」 「是双性。」朗尼决定再补充几句。「保证夹得您非常舒服。现在卖个关子,等上门的时候您会更惊喜的。」 「唷唷。」客户的嗓音抬高了一个八度。「很不错。我现在就想把阴茎捅进你饥渴的嫩穴,操得你服服帖帖了。想被我舔阴吗,骚货?」 朗尼嗤笑了一声。「我很期待。」 「除了常规的那一套,你还提供特殊服务吗?」 「比如。」 「一些更刺激的项目。」 「可以,不过需要额外收费。」 「钱不是问题。」 「那包您满意了。」 「好的。你什么时候能来?」 「一个小时之内。」朗尼不急不躁地说。 「皇后区凯瑟琳街138号,房间2507。晚上十点钟,不要迟到。」 手机屏幕熄灭,朗尼从床上爬了起来。 十分钟。他冲了一个简单的热水澡,然后套上干净衬衫和破洞的牛仔裤。 时针指向21点。 夜色浓重,窗外传来秘密警察的哨声。 朗尼盯着墙头悬挂的八角星壁钟,目光微微凝滞。 距离宵禁只剩下一个半小时。 他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在宵禁之前回家,不过从事色情行业的人多少得有赴死的觉悟。他本就在命悬一线的钢丝上行走。这个时期,被抓住就是枪毙或者绞刑。 ++++++ 纽约的仲夏不算炎热,几小时之前,这座城市刚下完激烈的对流雨。 湿潮的空气扑在脸上,糅合着有机物变质的酸腐气息:这种味道朗尼再熟悉不过。 他屏住呼吸,穿过灯火惨淡的灰色街角,拐入皇后区的暗巷。 泡沫翻涌的月光下,一具死相惨烈的女尸横在墙角。是个Beta。目光空洞,浑浊的眼球向外凸出。肮脏的短裙被人撕开,下身一丝不挂。 尸体腐烂,在黑暗中散发出让人作呕的异味,就像臭鸡蛋中掺进了劣质香水。应该是两天前咽的气。战争时期,没人会处理这些无名之辈。 朗尼不愿去想这个Beta是怎么死的。可能她和自己从事着相同的工作,为了生活铤而走险,也或许,她只是违反了宵禁的命令,被秘密警察拿枪威胁,被强奸,然后被杀死。当然,无法排除先杀后奸的可能性。 挺悲哀的。 朗尼的喉咙无意识吞咽了一下。 别怜悯她,那种人根本不值得怜悯。 他努力说服着自己:他和她不一样。 一点都不一样。 至少他不会出卖自己。 于是很自然的,朗尼将那种奇怪的共鸣从脑海中剔除,丢进记忆的黑洞。情绪调整完毕。他冷漠地收回目光,加快脚步,再也没看尸体一眼。 ++++++ 皇后区凯瑟琳街138号,房间2507。 一家中规中矩的汽车旅馆,低调,却没那么奢华。无需登记就能入住,的确是淫乱者的首选。朗尼眯着眼想。叫它站街婊子和嫖客的天堂也不过分。 他穿过光线幽暗的走廊,叩响最尽头的那扇门。 几秒钟后,一个60°的扇形向内滑开。 「你很准时。」穿着睡衣的男人靠在门边,唇角微微扬起。皮肤白皙,左边的眉头有颗黑痣。面部肌肉牵拉,连带着眼轮匝肌向上堆积,宛如千层饼的剖面。 是个像模像样的Alpha,叁十多岁,至少表面看上去和油腻并不沾边。 「谢谢。」朗尼提着黑色皮包,礼貌地走进卧室。 然后那个Alpha装模作样地瞅了一眼腕上的手表,行为很low。 百达翡丽。 朗尼不动声色地挑眉。他知道那是真货。 「亲爱的开始吧。」Alpha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脱,还是我先脱?」 γцⓈんцωχ.cδм 被我摸得舒服吗 「你脱,还是我先脱?」 其实这句话没什么参考价值,问了也相当于没问。朗尼知道,对方并不是在征询自己的意见。提问只是一个简短的开场白,一个无关紧要的过度方式,至少在嫖客的眼里,权力永远掌握在他们手上。 所以,几乎是意料之中的,那双粗糙的大手已经挑开纽扣,滑入衣衫,迫不及待地四处游走了。 「婊子,被我摸的舒服吗?」Alpha不怀好意地压低声线。「让我看看你的骚逼湿了没有。」 手掌凑到青年的双腿之间,刚摸上去,朗尼就止住了男人的动作。 「到床上去。」朗尼推开Alpha的手掌,脸颊勾出两朵梨涡。「我之前说过,包您满意的。」 嫖客的喉结微微颤动,无处着落的手掌悬在半空,显然是被朗尼吊足了胃口。 「好吧,漂亮的骚货。」男人拍着朗尼丰翘的嫩臀,意犹未尽地催他上床。 朗尼半推半就,将黑色皮包扔到床的边角。下一秒钟,嫖客欺身而上,朗尼适时喘息了几声,眼神含着几丝假意的软弱。他的喘息声虽然没业内人士可圈可点,却还是让Alpha受用无比;几乎在同一时间,朗尼扯动了黑色皮包的链条。 一对铐环极速脱出,咔哒一声锁住嫖客的腕骨。蜜黄的灯光将手铐映得些许晃眼,宛如一条银色的响尾蛇。 「够野,我的大宝贝。」Alpha挑高一端眉梢。「想对我做什么呢?」я9412;úщèищúЗ.c9412;м(rouwenwu3.com) 他撩开睡衣,兴致勃勃地和朗尼调情;箭羽悬在弓上,欲望蓄势待发。就在那时,朗尼反客为主,将Alpha压到自己的身下。 「是啊,亲爱的。猜猜接下来我要做什么?」朗尼不温不火地笑了一声。 男人屏住呼吸,看到朗尼摸出一把随身携带的匕首。主导权丧失,匕首逼近胯间,微妙地旋过一个角度。 刃面光滑如镜,映出一双无害、湛蓝的眼。 「有话好好说。」嫖客吸了一口冷气,整张脸石化成雕像。 「3万。」 「你说什么?」话音刚落嫖客就后悔了。腿间的匕首靠近一分。 然后他听见利刃切割布料的声音。 内裤碎成布条,冰凉的刃面贴近茎身,意味不明地蹭了几下。 「3万,打进这个银行账户里。」朗尼递过去一张数字卡片。 「可以,可以。」嫖客吓得寒毛直竖,硬邦邦的老二彻底软了下来。「我现在就转,你千万别失手啊。」 男人拿起手机转账,气都不敢多喘一下。 「现在可以了吧?」Alpha哀嚎着把转账成功的页面出示。 朗尼打量了嫖客一眼。 视线的落脚点转移,落到那只名贵的手表上。 百达翡丽。 嫖客马上意会,动作极快地摘下腕表,乖乖递给对方。 朗尼终于露出一个明亮的微笑。看似无害,却比响尾蛇的毒液更加致命。 「那么,多谢款待啰。」 ++++++ 夜路死寂,只有街灯恪尽职守地亮着。 朗尼朝百达翡丽的表盘瞅了一眼,22:37分。 宵禁已经开始。 夜风刮掉布告栏上的大字报,和朗尼打了一个亲昵的照面。 青年敏捷地闪开,看着那张印有政客肖像的纸质物转了个盘旋,飘到阴冷的水泥地面上。即使不看,朗尼也对报纸的内容心中有数。无非是战争时期施行灯火管制/未知瘟疫正在蔓延/Omega回归家庭等时局的变化。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决定再抄一条近路回家。 但是这次他选错了。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种其因者需食其果。 虽然他办事缺德,但他还是没想到报应会来的这么早。 暗巷的出口堵着好几个人,大概率是秘密警察。 朗尼刚想原路折返,巷口的哨声就响了起来,示意他不要动。 完了。 朗尼举起双手,没动。 这种时候不能逃跑,因为逃跑会让自己显得更加可疑。 说不准哪个秘密警察会心血来潮一枪毙了自己,更何况对方有叁四个人。 都是Beta。 他们拿枪对准了他,一点点靠近过来,看上去人高马大的,不太好惹。 「搜身。」 朗尼像个石雕一样站在原处,任由他们上下其手。几分钟后,这些Beta卸除了他的黑色皮包和随身携带的防身匕首,动作也不再安分。 朗尼滞了几秒钟,心头隐约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先生,能让我回家吗?」朗尼冷静地说。「我不会再违反宵禁了。」 「这取决于你能不能用身上的几张小嘴伺候好我们。叁个人,你看怎么分配?」 「那还用说,当然是嘴、骚逼和后穴一人一个咯。」个高的Beta解开皮带,掏出自己肿胀的阴茎,强迫朗尼含住自己。 「被叁个人一起干会爽翻天吧!唷唷,这小表情,真像只倔强的羊羔。」 脸颊上扬,头发被撕扯得好痛。 他别开脸,下一秒又被强行掰了回来。 真的阴沟翻船了。 有那么一瞬间,朗尼想起了那具躺在墙角、被人奸杀的无名女尸。没人给她收尸,只有老鼠和苍蝇愿意和她作伴。 朗尼咬牙切齿地垂下眼睫。 就在他心如死灰的时候,一束白光毫无预兆地打了过来。 有点耀眼,但他忍着视网膜的刺痛,朝光芒的源头望去。 银发,穿着和秘密警察相似的制服,款式可能更高级一些。 「德平斋?」朗尼心怀侥幸地喊了一声。 不知道为什么,那人的五官让朗尼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觉,好像他的哥哥,但朗尼清楚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 拿着手电的银发男人怔了一下,朝他们走近。 然后朗尼看清了那个银发军官的脸。 岂止是像,简直像得过分。 五官深邃,瞳孔在黑暗中呈现出璀璨的绿色,宛若忽明忽暗的鬼火。 不。 记忆中哥哥的眼睛是棕灰色的。 朗尼悄悄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失落。 认错人了。 不是血亲,那就是陌生人。 陌生意味着不能信任现在这个人朝自己走来,到底是想在深渊边境拽自己一把,还是要加入叁个禽兽的行列,将自己推入更深一层的黑暗? 「你们在做什么?」 话音刚落,那叁个卑劣的秘密警察已经穿好裤子,谄笑着装作无事发生了。 「长官。」秘密警察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我们想教育教育这个违反宵禁的人。」 朗尼无力地抬起眼睛,冲军官挤出一个苦笑。 「这里交给我吧,你们去隔壁巡逻。」军官指了指身后的街道。 朗尼咬着唇,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至于那些下流的Beta们,面面相觑了几秒钟,大摇大摆地走开了。 「你还好吗?他们有没有弄伤你。」安德眯起猫眼石色的眼睛,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没事没事了,谢谢。」他看着军官,小心翼翼地提好裤子。「明天上午十点钟,您有空吗?」 「啊?」安德露出疑惑的表情。 下一秒,朗尼塞给对方一张纸条。 「我们会再见面的。」朗尼小声地说。 他挤出一个心虚的微笑,匆匆忙忙地跑开。 其实安德还有话想问朗尼,但一时间居然想不起来要说什么。他只是觉得这人有点莫名其妙。 明天十点钟他们会再见面。 怎么想都有些不太对劲。 这个家伙,怎么那么笃定自己会去见他?去哪见面,连地点都没有吗? 然后安德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展开了朗尼塞给他的纸条。 一个宾馆房间地址。 有点圈套的意思,但安德还没整理出多少头绪。 男人折好纸条,将它踹进腰间的口袋。 不太对劲。 等等,他的钱包呢? 口袋空空如也。 一时间安德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但与此同时,所有的疑点都变得顺理成章了起来。 那个人,居然把自己的钱包身份证全顺走了。 γцⓈんцωχ.cδм 你真的上过别人的床吗 借着微弱的烛光,朗尼翻开了钱包的夹层。里面东西不多,只有一张面值20美元的绿钞、一包肉桂味口香糖、一本军官证和几张保存完好的票据。 Dentyne fire,见鬼,国内出了名的肉桂糖果,味道火辣辣的,辅之以薄荷的诡异口感,几年前他曾在同事的面前夸下海口,一口气吞了一盒。辣桂的味道让他毕生难忘,现在回忆起来,朗尼还是有点想哭。 至于票据,他实在提不起兴致一一翻阅;而剩下的那张孤零零的钞票,朗尼甚至懒得去碰。20美元也太寒碜了。青年讽刺地挑挑嘴唇,微笑着给它贴上评价的标签:一张印刷精美的废纸,中看不中用。 直到他屏住呼吸,将目光锁定在男人的军官证上。 蓝色封皮,绒面烫金。 掀开扉页的瞬间,朗尼的笑容凝固了。 姓名:安德。 军衔:少校。я9412;úщèищúЗ.c9412;м(rouwenwu3.com) 照片中,男人穿着熨烫工整的修身礼服,头戴海军蓝色的大檐帽,笔挺的身姿与银发相衬,好像一棵不屈的白桦。白玉的脸庞,碧绿的眼睛,笑容明明温暖如春,目光却含着一丝峻冷。 几乎是不可避免地,朗尼再次想起了德平斋,他那同母异父的兄弟。 安德德平斋。 两人姓名中相同的德字,真的只是巧合吗? 黑暗中,军官证上的照片被烛光染上一层淡淡的金边;那个男人注视着他,而朗尼却移开目光,试图逃避记忆的追捕。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 上午十点,安德准时按下了门铃。 朗尼靠在猫眼附近,小心翼翼地朝室外张望。然后他谨慎地拧动门把。 「晨安,我的扒手先生。」少校发现朗尼身穿白色浴衣,脚踩一次性拖鞋,像个木桩似的堵在卧室门口。「我可以进去吗?」 声音含蓄,彬彬有礼,像是在征询朗尼的同意。 朗尼懒得回应,微侧的身躯却违背大脑的指令,让出一条逼仄的通道。 安德满不在乎地走进卧室。 在此之前他甚至换了一双干净的拖鞋。 「您的贵姓?」看似无心的寒暄,其实是安德有意的试探。 「我叫什么和你有关系吗。」朗尼嘀咕了一声。 「我叫安德。」军官耸了耸肩,声音坦然得反而让朗尼觉得尴尬。 「你不说我也知道。」 安德眯起眼,不动声色地笑了。 是的,现在可以确定两点。对方不仅翻过他心爱的钱包,还看了他战功赫赫的军官证。「可我也不能总叫您扒手先生吧。」 于是朗尼权衡了一下利弊。如果继续回避,恐怕会让自己处于谈判的劣势。这么愚蠢的错误他是不会犯的。 「朗尼,Runic。随便你怎么叫啰。」青年装作漫不经心地说。 他的名字不算秘密,让安德知道也无所谓。 然后下一秒钟,他看到Alpha少校毫不避讳地坐到席梦思床垫上,优雅地翘起左腿。「说吧,想要多少。」 等等,剧本不对这就开门见山了吗? 朗尼不可思议地瞅了军官一眼。是真的,他从来没遇到过这么爽快的勒索对象,以至于沉默了几秒钟后,青年吐出两个简洁的单词,声音轻描淡写得过分。 噢,亲爱的上帝。 那简直是一个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天价数字。 「叁千。」 操。 好像好像说错数了。 去他妈的,朗尼狠狠痛骂了自己一顿。 他的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连这都能少说一个零? 安德的表情有点惊诧。 「嫌少?」朗尼生气地打量着他。「你这人很奇怪耶,是很期待被我痛宰一刀吗?」 「确定是叁千吗?」少校惊愕地摆了摆手,声音持有怀疑。 「那就叁万呗。明码标价,多者不拒。 」朗尼抬高声调,决定试试军官的底线。坐地起价的缺德事谁不想呢,反正他又不是好人。 然后,安德意料之中地沉默了。 「怎么不说话了。」青年眨了眨碧蓝色的眼睛。这是扳回颜面的大好机会,他可不想轻易放过。「看来你们军队发放的年金也不怎么景气嘛。」 「给钱之前,总得让我验下货吧?」安德气定神闲地歪了歪头。 朗尼斟酌了几秒钟,觉得对方说的没错。叁千块钱总不至于赖账。 于是伸进浴衣口袋,毫无顾虑地将钱包扔给安德。 少校也不跟他客气,接过钱包仔仔细细地开始检查;确认无误之后,安德抽出那只细扁的糖盒,慢慢悠悠地倒出两颗糖果。 「Dentyne fire的口香糖,想不想来一颗?」 「不了。」朗尼皱了皱眉。「辣桂那种变态的口味,你居然吃得下去。」 「很清爽,不骗你。」安德认真地眨眨眼睛。看朗尼无心接受自己的好意,他干脆一鼓作气,将两颗糖一并塞进了口中。「看你身手这么熟练,应该是业内行家吧。」 「怎么。」 「敲诈勒索,根据国家最新颁布的法令,至少要判十年。」安德语重心长地说。 话题转移得速度之快,让朗尼一下子警惕起来。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最好不要反悔。」 「朗尼。你的要求我可以答应你。不过在此之前,你必须先回答我一个问题。」话锋一转,安德突然压低声音。「昨晚你提到了一个人的名字,德平斋。你知道他是谁吗?」 空气缓缓下沉,Alpha信息素无声地迫近。 「你和德平斋什么关系?」朗尼冷冷地反问对方,却被男人一把拽住衣领。他向前滑倒,不受控制地撞上安德的胸口。 「我先问的。」 「你听错了。」朗尼冷笑一声,心想着安德这家伙他即不知根也不知底,无法判断是敌是友,唯有小心才是上策。 「认真回答。」那个瞬间朗尼感到脊背一阵发凉。效果似乎不错,安德决定继续施压。「你知道我不想对你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出格你指什么?」朗尼咬咬唇,清澈的眼中含着不屑。 然后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 或许是出于赌徒的心理,也或许是出于别的什么未知的原因,也可能是脑袋又被驴狠狠地踢了一脚。 这么做冒险的成分很大,可朗尼还是决定试上一试。 他鬼使神差地凑近少校,伸出手,暧昧地贴近对方的脸颊。 皮肤相触,呼吸交融。 动作过分亲昵简直像一个将落未落的吻。 与此同时,安德军官的脸上居然泛出一丝红晕,肩膀不易察觉地震颤了一下。 很明显,他没料到朗尼敢这么做。 微小的端倪,已经被安德极好地掩饰处理,可他的条件反射过于真实,根本无法逃过朗尼锐利的眼睛。 「瞧你这副紧张的样子,真的和别人上过床吗?」朗尼戳破男人的虚张声势,言语一针见血。果然,他就不应该怕他。 长官插得我好舒服,又爽又疼 对峙。长达近叁秒钟的对峙。 朗尼骄傲地扬起脸,意味深长地注视着他;而那时,安德也深深凝视着自己。 毫无疑问,他们都想从对手的眼中攫取有价值的讯息。绝不妥协。绝不闪躲对方的视线。逃避目光意味着绝对的劣势,这是弱者的行为,而非强者的让步。 听起来像是宿敌间的一次约定,一次危险的较量;仅凭视线交织,便能掀起大片刀光血雨,而游戏的规则是,谁先移开目光,谁就会立刻出局。他们并没有意识到,过度的僵持会让游戏偏离最初的轨道,只可惜,在这场耗费心力的战争中,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没适时地选择放弃。 「所以,我是被小看了吗?」安德清脆地笑了一声。眼睑微垂,冷翠色的深瞳被睫毛挡住,看不出什么波动的情绪。「你不做好人,我当然也可以不做君子。」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优雅,坦荡,像是在唱一首抑扬顿挫的离合诗。 朗尼笑了一声。 如果相信对方那似是而非的温柔,恐怕就太愚蠢了。可以说,在察觉到危险的同一瞬间,青年就被军官狠狠摔到了床上。 呼吸加速,双腿被强制分开。 压力迫近的那几秒钟,朗尼感到极端的热与极端的冷,像是低温濒死之前的反常脱衣现象,明明冷到极致,却如置身烈火。 他知道,安德向他传递的是威胁也是警告,是兴奋也是好奇。果然。危机的源头,他嗅到一丝原始的兽性。 但他并不担心。 虽然这份淡定的从容不是因为初生牛犊,也不是由于年少无知,之所以敢这么做,只是因为他的杀手锏尚未出示,他的底牌绝不会被对方猜到;所以相应的,后者也赋予了他挑战一切危险的勇气。 「君子?」朗尼讽刺地挑了挑眉。「你本来也不是。」 那时少校正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曲起膝尖顶在青年的胯上,动作暧昧,却未在侵犯分毫,仿佛这么做只是为了震慑对方,强调性别的压制,从而树立Alpha的威严。 他以为朗尼会缴械投降,露出些许示弱的姿态,但是他错了。 他缓缓逼近,看到的却是一双湛蓝、无惧的眼睛。 势均力敌。相互牵制。 竟让游戏的罗盘偏离了最初的方向。 「为什么?」安德的目光含着不解。 「凡是上了床的男人,哪有什么例外。你现在非常想和我做爱,我说错了吗?」朗尼言简意赅地说。 「或许你的经验的确丰富...可是...」安德的眉头微微蹙起。他迟疑了一会,却还是谈到了某个不想提及的话题。不为别的。纯粹是想占据这场辩论的先机,一时解气。「先撩者贱。朗尼,你没有听说过这句话吗?」 当初少校根本没考虑到这么说话的后果,然而话音刚落,Alpha就有些后悔了。他发现朗尼僵了好几秒钟,瞳孔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像是被一下子戳到痛处。 「我贱不贱无所谓,反正你们又不清高。我他妈的不仅要当婊子,我还要立牌坊。你们凭什么管我。」朗尼咬牙切齿地说完,气势却越来越弱。 安德其实想解释什么,可言语却死死地堵在唇边,道不出口。或许他应该道歉。可是原则上讲,错的根本不是自己,他好心帮忙,还被敲诈勒索,恩将仇报。说来也奇怪,他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愧疚感? 「凭什么Omega就要被剥夺正常工作的权利?凭什么Alpha和Beta可以从事国家的工作,我却不能?」朗尼冷冷地质问对方。 欲望的诱饵已经洒下,只等对方落入陷阱。 他的目的,绝不是要和少校撕扯得两败俱伤;他要全身而退,所以受伤的只能是敌人。 就算安德长得和德平斋像又怎么样。 他不想当骗子,可是他没有办法。 「就因为我多长了一个子宫吗...」 明明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做错什么。 他需要生存。 明明他也想独立体面地活着。 「就因为...我多长了一个洞,一个可以被阴茎插入的生殖腔。那干脆物尽其用,满足你们呗。」朗尼压低声线,小心翼翼地攀上安德的肩膀,清冽的声音多出几丝酸涩。 安德屏住呼吸,没有说一句话。 他察觉到对方有点想哭。 「安德,我们做爱吧。看在你挺帅的份上,我可以给你打折。」 他在安德的耳畔暧昧地吹着气,手指向下游动,贴着男人黑色的军裤,不轻不重地揉捏了一会。 「你...」安德敛起目光,试图阻止对方的动作。 咔哒一声,皮带被朗尼解下。 安德愣住了。 「别欺骗自己。我知道你现在很舒服,很想把阴茎捅进我的生殖腔里,对不对,我亲爱的长官?」 「......」 几乎是意料之中的,朗尼听到安德的喘息变得粗重。手掌探入Alpha的底裤,小心翼翼地压上那团躁动、炽热的男性图腾,力度越收越紧。 「长官...插进来吧...对。」朗尼很快找到状态,近乎逼真地喘了起来。音尾拖长,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哭腔。「安德,插得我好舒服,又爽又疼...别...」 听上去有点要强暴对方的意思,可事实上,安德只是些微失控地喘息着。明明只是扯着朗尼的衣领,从高处睥睨着对方,什么都没有做。 糟糕。是诈。 那一刻朗尼猛地推开少校。 他从Alpha的身下极快地挣脱,撤到安全的距离之外,再然后,他掏出正在运作的录音笔,按下红色的暂停键,整套动作一气呵成,快得好像一只追逐闪电的雨燕。 「录完音了,少校。其实你喘的挺好听的。不过我更想知道,如果后期剪辑一下,你还能洗清嫖娼的罪名吗?我虽然无所谓,但你是Alpha军官,有着无限的前程,和我这种卑微的Omega大不一样。要么给钱,八折两万四;要么身败名裂。亲爱的,自己选一个吧。」 想被长官强奸猛插 闭眼,平复呼吸。 一秒钟后,男人重新睁开了眼睛。 在刚刚的黑暗里,安德的脑中闪过无数清晰的画面,像是电影中的高光镜头,情节大多曲折惊险,可惜实操性太低,没办法直接套用。于是他筛选信息,结合现存的优势劣势,制定了一条应对方案。 时间虽短,却足够让少校恢复冷静。 他想,他需要一点运气。不能否认,这点运气非常关键,但安德说不上自己到底是运气太差还是运气太好,因为在今天之前,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堂堂军官会被婊子将上一军。 不过他没有太多的把握。 六成,或者五成多一点点? 朗尼是个聪明人,没一般人那么好骗。 而那时,朗尼也摸不清少校到底在思考什么。或许对方正暗骂着自己的失误,努力为犯下的错误寻找补救方法;也或许,他已经想出了一个绝佳的妙计,只要抓住时机,就能反将一军,扭转劣势。 「其实...我以为你会想再录一段的。」少校的声音喑哑,词根衔接处的喘息非常粗重。微醺的脸颊飘着红晕,显然是欲望所致。 这点没法。就算再怎么掩饰,身体的反应也是真实存在的。 他硬得难受,阴茎处在完全勃起的状态;衣衫凌乱,皮带松松垮垮地挂在腰间;裤缝拉链大敞,里面的白色内裤裸露了出来。胯间的硬物胀成山包,空气中充斥着Alpha信息素的气味。 朗尼的双腿隐隐发软。虽然他提前服用了抑制剂,但还是感觉不太舒服。那时他深吸一口气,谨慎地后退了一步,却被脑中闪过的画面吓了一大跳。 那一瞬间他觉得无比羞愧,因为他想到的是强奸的场景银发少校一边撕扯自己的衣物,一边狠狠地掰开他的双腿,丝毫不顾他的反抗,一鼓作气地将阴茎捅到生殖腔的深处。那个人用力地操他,微笑着骂他婊子贱货荡妇。 他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想到这里的。 某个瞬间,他觉得一阵窒息。 他甚至从这些糟糕的臆想中感到一丝被压制的快感。他绝对是疯了。 「银行转账,不要磨磨蹭蹭的。」朗尼掐了掐手掌,防止自己再失神下去。 「所以,你居然还有能用的银行账号吗?」安德露出一个很是惊讶的表情。 「别转移话题。」朗尼皱着眉,脸色不太好看。是的。国家颁布最新的法令以后,他的噩梦就开始了。所有Omega的账户都会被银行强制冻结,他也被迫失业。Omega不能工作,不配拥有财产权和社会地位。卡号之所以还能用,是因为这类银行账户是他之前在黑市托人办理的。 「既然这样,那我们聊点正经事。」安德慵懒地耸耸肩,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侧躺下来。「第一,你的账号属于非法户头,我完全可以找人冻结你的账户,然后追回这笔款项。第二,宾馆的房间存在监控,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摄像头的监视中。设想一下,当你的录音和我的录像同时提交给法院,法官会相信谁?第叁,退一万步来讲。你真的觉得...我会毫无准备地来这家宾馆,和一个诈骗犯见面吗?」 朗尼挑了挑眉,逻辑严密地整理了一下思绪,声音不慌不乱。 「第一个问题。如果你想冻结我的银行账户,我拦不了你。但是在此之前,我完全可以把款项转移后洗白,你要不回来。第二个问题,我既然选择了这家宾馆,说明它绝对安全。我又不是军事间谍,更不是什么政治人物,怎么会有宾馆无缘无故地安装监控,侵犯客户的隐私?至于第叁个问题,与其问我,不如问问你自己。你真的是有备而来的吗,安德少校?你那华丽的装腔作势就算骗得了别人,也骗不了我。」 安德欣赏地挑了挑眉,觉得朗尼说的不错。只可惜对方生不逢时。 事实上,他没有太多底气,因为宾馆的房间的确没有监控,或者说...秘密警察还没来得及装摄像头。不过,这些都无所谓,因为他有别的办法让朗尼相信。 「可是时代在变化,亲爱的。」安德的声音沉下来,唇角却依然含着微笑。「用不了多久,美国人就得在电屏、摄像头的监控下生活了。几乎所有人都要被监视。包括你,也包括我。监控无处不在,它们可能会遍布整个纽约,也可能是整个美国。我们不再有隐私权。」 「你开什么玩笑?」朗尼不屑地眨眨眼睛。「就算要编,你也编个合理一点的啊。」 「不合理吗?」安德慢条斯理地举例反驳。「大半年以前,Omega被剥夺工作和财产权的时候,你觉得合理吗?你一定觉得是天方夜谭,对吧?可它却真实地发生了。」 朗尼不可思议地打量着他,表情微微凝滞。 安德捕捉到青年的神情变化,决定继续说下去。「你的消息有些滞后,因为它是几天之前刚刚颁布的法令。这片街区,包括我们所在的这家宾馆,是纽约的第一个监控试点。」 「可是你没有证据。」朗尼不动声色的反驳少校。「房间里没有摄像头,你骗不了我。」 「你可以搜搜手机新闻,或者看看最新的纽约时报。至于其他的证据,你昨晚可能已经看过了。」安德滑开钱包的拉链,从中抽出那几张保存完好的票据。展开,递给朗尼。「仔细阅读票据的内容。」 朗尼迟疑地接过票据,目光锁定到采购信息上。 几百个针孔摄像头和电屏,政府批量采购。 安德口中所说的法令修改恐怕是真的。 可是... 「那又怎么样。你还是没办法证明房间里有监视器。」朗尼的声音还是那么冷静。 「摄像头很隐蔽,我也不知道它被藏在了哪里。」 「所以你讲了一堆废话。」朗尼讽刺地说。 「不过今天见你之前,我已经通知前台人员留意了。只要我打个电话,他们就能调出监控,把U盘文件给我送过来。至于你,你会被我们当场逮捕。」安德的嘴角噙着微笑。「朗尼,你想让我打这个电话吗?」 「那你打呗。」朗尼冷冷地说。 安德也不犹豫,直接按下床边的呼叫器。 前台服务接通的瞬间,他知道朗尼已经开始心虚了。 「你好前台,我是安德少校。我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吗?203号房间。」 「马上好,大约十分钟内给您送到,稍等。」 通话结束的瞬间,朗尼的面色已经苍白如蜡像。他僵在原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现在相信了吗?」 「你想怎样?」 「穿好衣服,我给你机会离开。」少校换了一个姿势,悠闲地挑高眉梢。他知道,朗尼就算怀疑也不敢继续冒险了。「别走正门,可能会和他们迎面撞上。」 朗尼没有回应,只是动作极快地拽下浴衣,套上衬衫和牛仔裤。 爬上窗檐,拉开偌大的落地窗。 二楼,安全高度。 「记得删掉录音,我们互不追究。」 朗尼冷哼了一声。「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 安德看着对方的身影消失在窗台上,终于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麻烦的家伙。 他揉了揉钝痛的太阳穴,心有余悸地想。可能是低血糖。现在他急须进食,填饱自己的肚子。 早饭没吃的感觉实在难受,不过...他要的东西也该来了。 几分钟后,房门准时敲响。 安德拉好裤缝的拉链,拿着钱包从床上爬起来开门。 「先生,这是您提前预定的早餐。牛奶、叁明治和芝士黄油面包,一共21美元。」 「谢谢。」 安德翻开钱包,后知后觉地发现里面只有一张面值20美元的钞票。 他抽出那张崭新的纸币,有些抱歉递给侍者。就在那时,一张纸条从折迭的20美元中滑出,像羽毛般轻轻飘到了地上。「现金不够。我用手机把剩下的金额扫码给您,可以吗?」 「可以的。」侍者彬彬有礼地出示宾馆的条形码。 支付完毕,安德接过侍者递来的早餐。 「对了先生,刚刚您好像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了。」 安德感谢着对方的提醒,关上房门。 把早餐放到茶几上后,他小心翼翼地捡起地上的纸条。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的钱包原本是没有这张纸条的。不出意外...应该是朗尼昨晚提前夹进去的东西。 于是他挑挑眉,好奇地展开一看。 带20块钱你也好意思出门吗? 一副我要强奸你的样子 纽约时报 2030年9月13日 标题: 两党内战日趋激烈 帝国大厦惨遭炸毁 未知瘟疫肆意蔓延 纽约市民该何去何从 正文: 叁天之前,撒旦山羊会成功袭击了真理会在纽约的临时据点。帝国大厦惨遭炸毁,真理会会长克劳利及其领导的军事力量已被迫撤出纽约。截至今日,滞留在纽约的真理会成员仍受到撒旦的追捕。战时未知瘟疫肆虐,城市已拉响A+级红色警报。请市民做好防范工作,尽量避免外出,以减少感染几率。 朗尼合上最新的《纽约时报》。 如果没记错的话,内党战争从去年秋天就开始了。 他将报纸放回布告栏旁的公共阅读区,脸上有种说不出的落寞。 晚上八点钟,天色昏暗。确定四下无人之后,青年决定点根烟抽。 他搁下盛着菠萝、香芋和小麦粉的购物袋,摸出一只款式传统的打火机。叼住香烟的烟嘴,打火。他护住那簇微弱的火光,低头将咖啡色的烟尾点亮。 这一年里发生了太多事情...联邦政府分裂,真理会临时上台,最新的法令颁布。党派之间交战不断,现在「撒旦山羊」也想来分一杯羹。政客掀动战争,遭殃的永远是底层群众。 叁个月后的十二月中旬,将是美国大选的日子。 未来不得而知。 他的母亲妮莎离他而去,他的哥哥德平斋也无迹可寻。被政府辞退以后,曾经和他平级的同事现在过得如何?对方的实验项目有没有新的进展?符离集是个Alpha,现在一定过得不错。 这个时期,他只能努力保全自己。 想到这里,朗尼狠狠地吸了一口香烟。 呛人的烟雾灌进肺叶,激得太阳穴突突的疼。 香烟迅速燃烧,松动的烟灰被风一吹,无声地落入黑暗。烟草即将燃尽。他叹了口气,将指端闪烁的星火掐灭。 就在那时,一只冰凉的枪管狠狠抵在了他的身后。 ++++++ 朗尼震惊了一秒钟,缓缓地举起手,转身迎上敌人的目光,不敢轻举妄动。 「带我走。」男人的喉咙有些嘶哑,声音微不可闻。 只见那人穿着撕裂的军服,衣角沾了些黑泥。全身上下脏乱不堪,衬衣被鲜血染成触目惊心的红色。 借着街头的灯光,朗尼看清了对方虚弱的脸。被风吹乱的银发下面,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他们好像在哪里见过。 不,他们绝对见过。 某个瞬间,朗尼的心脏狠狠地漏跳一拍。过分纯粹的绿。那双深邃的眼睛,居然在黑暗中闪烁着耀眼的刺芒。 该死。 就算是下了地狱,他都不会忘记这绿色的双眼。除了安德的那一次,他什么时候失手过? 朗尼十分不爽地哼了声。 「干嘛?」 「带我走。」银发少校重复了一遍。 声音虽轻,却含着不可思议的冷静。 朗尼惊讶地打量着他,目光流露出毫不掩饰的讽刺。「才两个月不见,你就落魄成这副样子了吗?」 「......」安德虚弱地说不出话,手中的枪械却没有移开分毫。 真的是冤家路窄。 「好吧,那我凭什么救你?」朗尼不屑地问。 「带我离开,不然我一枪毙了你。」 朗尼缓缓凑近安德,音调压低,像是突然来了兴趣。「别威胁我。现在街上除了我没人能帮你。」 这可是奚落少校的大好机会,他决定乘人之危,好好嘲笑对方一顿。 「......」安德不动声色地眯起眼睛。 「既然有求于我,你就拿出点诚意来。」朗尼一字一句地说。「把枪放下,我送你去医院。」 「...别去医院。」少校突然不受控制地咳嗽起来。 「你是真理会的?」朗尼挑高一端的眉梢。「也对。我差点忘了你的政治倾向。」 现在撒旦得势,公共设施(包括医院)肯定已经被渗透了。多数真理会的成员都被逐出了纽约。剩下的人一旦被抓,怕是要当做异端杀掉。虽然真理会的人不是东西,但撒旦这边也绝不是好人。 一丘之貉罢了。 安德迟疑了几秒钟,还是慎重地撤下枪械。 「去你家吧。就当是我欠你的。」 ++++++ 纽约的贫民窟灯火惨淡。 朗尼搀扶着少校进屋,点灯。借着金黄的灯光,他帮安德脱下军服,仔细检查了一遍伤势。 淋巴结肿大,全身遍布着红色的出血点,咳血发热。肋部中枪。 伤口感染,必须立刻消毒。 除此之外,少校的信息素好像很不稳定。 「出血点存在多久了?」 「叁天吧。」 「淋巴结呢?」 「也差不多是那个时间开始肿的。一直咳血发烧,但枪伤是昨天才有的。」 朗尼皱了皱眉,突然不说话了。 安德发现朗尼的脸色不太好看。 「怎么?」 「还有其他的异样吗?」 「你指哪方面?」 「你的Alpha激素分泌异常。」朗尼顿了顿,有些难以开口。「现在我必须得确认一件事情。脱裤子。」 「......」安德僵了一下,没动。 「你不脱,难道要我帮你脱?」朗尼的声音很冷。 「很严重吗?」 「不好说,所以我需要确认。」 「我能信任你吗?」安德眯起翠色的眼睛,声音持有怀疑。 「你不信也得信。只是让你脱个裤子,你怎么一副我要强奸你的样子?」朗尼有点生气地笑了。「这次不骗你。我是医生,专业的,经验丰富。」 γцⓈんцωχ.ⓒδм 半勃起状态 说不怀疑也太假了。只是除了朗尼,他实在找不到更好的求助对象。昔日的诈骗犯摇身一变,成了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换做任何一个思路正常的人,都不会轻易相信吧。事实上。朗尼的医术靠不靠谱暂且不谈,他甚至连对方「医生」的身份也持保留意见。 说不定朗尼就是想装出十分专业的样子,循序渐进地骗取他的信任,然后落井下石。若真是如此,自己的一世英名也要毁在对方的手上。 「脱不脱?」朗尼意味不明地眨眨眼睛,湛蓝的眼底藏着一丝狡猾。 心怀鬼胎的家伙,简直防不胜防。 安德叹了口气,动作迟疑地将手移到黑色的皮带扣上。要是栽在婊子的手里就太丢人了。这事万一传出去,次日整个纽约的新闻头条恐怕都是他的。 「我还能说不吗?」偏偏是对方吃定了自己。他抬起脸,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我只希望你没有别的企图。」 少校按住插轴,缓缓地将皮带抽出。 「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朗尼居心不良地压低声音,眼神却饱含善意。「我又不是色情狂,对你胯下的老二没有任何兴趣。你这样说,搞得我有恋阴癖似的。」 安德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目光凝滞,像是消化了好长一段时间。然后他张张嘴唇,欲言又止,仔细斟酌了一番后觉得还是有必要把话说清楚。「你会错意了。我指的不是那个方面。」 「」朗尼被猝不及防地噎住,颈部的喉结微微滑动,有点不是滋味。я9412;úщèищúЗ.c9412;м(rouwenwu3.com) 安德也不抬头看他,只是拉下裤缝的拉链,把军裤脱到膝尖。「内裤也脱吗?」 「嗯。」 所有的一切都顺理成章,又好像不太对劲。 算了,他想。真被坑了也得受着。安德靠着柔软的沙发垫,指尖勾住内裤的棉层,冷静地往下一扯。 客厅里,Alpha信息素的味道愈发浓烈。朗尼从急救箱中拿出一次性手套,慢条斯理地戴好。然后他低头,凑近少校的胯部,仔细审视着男人的私处。 「它一直处在半勃的状态吗?」 少校没说什么,只是点头默认了对方的话。紧接着,青年的脸颊又贴近一分。 温暖的呼吸洒在腿间,气息四处流窜。他的毛孔愈发敏感,每一处神经末梢都苏醒了过来。 安德眯起猫眼石色的眼睛,屏住呼吸不再动了。 「腿张开一点,放松。」朗尼拍了拍男人的腿根。「你夹这么紧我怎么看?」 「你就不担心我当场办了你?」安德咬着牙反问。 「你不是自诩君子吗?」朗尼压住少校的大腿内侧,心想着对方也是能忍。 少校叹了口气,把腿向外侧开。 然后朗尼终于看清楚了。 阴囊肿胀,性器长时间处在半勃的状态,激素分泌失调。直接表现是性欲亢奋,但这算不上最严重的。少校的私处,除了几块菱形的红斑,还有大面积的粉色出血点。再结合淋巴结肿胀、发烧咳血的症状 少校的病根,有点像之前给试验品注射的那份失败的病毒样本。 可是。King计划不是已经终止了吗? 朗尼皱着眉开始思考。 自己被政府辞退之后,他的同事阿符难道又把实验重启了?天哪。 「情况不太乐观。」朗尼眯起狭长的眼睛,声音顿了又顿,「所以你是怎么感染的?」 「记不清了。」安德努力回忆了一会。 「真的想不起来吗?」 「至少不是私生活引起的。」 房间短暂地安静了一会。 的确,这么问容易让人误解。毕竟是难言之处,那时朗尼终于明白少校为什么如此抵触了。 「我知道不是性病感染的。可是」朗尼小心地瞥了一眼少校。「如果不及时处理,后果可能更加严重。」 安德挑高一端的眉梢,觉得朗尼话里有话。「怎么。」 「会落下后遗症。」朗尼也不打算隐瞒,干脆实话实说。 「什么后遗症?」 「不育症。当然,情况也不绝对。只是客观存在这样的可能。」 「可是这场瘟疫的来源尚不明确,解决方法也未可知。」安德的眼中写满了不信任。「你这是在戏弄我吗,朗尼?」 「你他妈问的太多了。爱信不信,不信滚蛋。」朗尼狠狠瞪了少校一眼。「还要不要我给你处理伤口了?」 安德无力地耸耸肩膀,表情不太爽快。「好吧。那我祈祷你如之前所说的那样,是正规医院的医生,经验丰富。」 朗尼唇角上扬,勾出一个非常危险的笑容。「你放心。正规医院出身的兽医,专治各种不服。」 γцⓈんцωχ.ⓒδм 忍一忍 受制于人的滋味不太好受。 虽然「病人听话,医生救人」是万古不变的真理,但一想到对方是朗尼之后,他就感到一丝莫名的不快。以往都是他命令别人,哪有任人宰割的道理。 对于这条理念,他甚至没搞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和朗尼达成共识。 所以当少校试图和青年妥协的时候,他还是皱着眉头,满脸的不情不愿。「我收回上上句话,你开始吧。」 朗尼扬起脸颊,故意将声音抬高一个八度。「你在道歉吗?我好像感觉不到你的诚意。」я9412;úщèищúЗ.c9412;м(rouwenwu3.com) 「是吗。」安德讽刺地打量着他,目光咄咄逼人。「我已经把今后的幸福生活全押在您身上了。」 朗尼冷冷地哼了一声,从医药箱中拿出生理盐水、棉签和手术剪。「内裤穿好。顺便把你那翘得老高的“枪管”压一压,行吗。」 少校低头,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家伙已经蓄势待发。 他暗暗叹了口气,心想着还是算了。 毕竟朗尼和他现在是医患关系没必要闹这么僵。 「抱歉我尽量。」 这一次,朗尼终于从安德的话中听到几分诚恳。 银发男人穿上内裤,安安静静地躺好。他放松身体,将多余的锋芒悄悄藏匿起来;笑容缓和,眼神也少了几分锐利;好像一只翅膀受伤的白鹰,难得露出温顺的一面。 「没有吗啡镇痛,一会可能会很疼。」朗尼沉声说着,手持银色的手术剪,将安德破碎的衬衫剪开大块。漂亮的曲线裸露在空气中,极好地勾勒出肌肉的形状。 「来吧。」安德注视着他。 紧接着,朗尼重新审视了一遍少校的枪伤。胸部中弹,无明显的骨折痕迹,无贯通伤,子弹虽然穿入胸膛,却完美地避开了胸椎和重要的脏器。这家伙是真的命大。 他用手术钳夹取了一枚10号刀片,准确无误地嵌入刀柄,声音携着一丝笑意。「安德。是个Alpha就给我忍住了。」 话音刚落,刀尖已经切开伤口的创面组织。 安德闭上眼睛,让自己置身黑暗。他清晰地感觉到,身体的某个位置被朗尼割开了一个微小的端口,火辣辣的痛,但还在能接受的程度。他冷静地平复呼吸,吭都不吭一声。 「你还好吗?」朗尼皱起眉,发现男人的额头已经满是汗水。 「没事继续。」少校睁开明澈的眼睛,声音带着点喘。 朗尼嗯了一声,谨小慎微地挑出弹壳和弹屑。切除坏死组织,然后用止血钳止血。整个过程操刀平稳,手指甚至没有任何颤动。 「快结束了。再忍一忍。」青年用浸满生理盐水的药棉清洗少校的创口,碘伏消毒,接着再清洗。缝合伤口。敷药。最后一步是包扎处理。 少校一动不动地看着朗尼,惊讶地发现对方似乎和记忆中那个蛮不讲理的骗子不太一样。这种人也会有如此专注的一面吗?真是不可思议。 十分钟后。朗尼微笑着摘下医用手套,终于舒出一口长气。 就在那时,房门被人急促地敲响了。 ++++++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朗尼皱起眉头,压着声音问道,「还没到宵禁时间,敲门的人不可能是秘密警察吧?」 安德摇摇头。 「秘密警察是真理会的武装势力,现在撒旦得势,已经没多少人滞留在纽约了。会是你的熟人吗?」 「不可能。」朗尼不假思索地说。 「那就是撒旦山羊的人。」安德叹了口气。「朗尼,你家里有地方藏吗?」 「没有。」朗尼眯起湛蓝的眼睛,「难道对方的目标是你?」 「帮人帮到底好吗。」 「我没有把握让对方一定找不到你。」朗尼把浸血的绷带、衬衫用塑料袋裹起来,一股脑扔进了垃圾桶。「先去卧室藏到床板底下吧。」 少校没有犹豫,动作迅捷地卷起沙发上的军衣,几步过去拧开卧室的门。 进屋之前他甚至说了声「谢谢」。 朗尼面无表情地收拾着狼藉,尽可能抹除安德在屋内存在过的痕迹。 「别急着谢我少校。我不会承诺任何事情,也没有帮人帮到底的义务。」朗尼藏好急救箱,抬起那双冷静、湛蓝的眼。他咬着唇,声音轻得近乎残酷。 「如果来人发现端倪,纸无法包住火。为了保全自己,我将是第一个出卖你的人。」 从我的床上滚下去 朗尼拿起古董架上的薄款大衣,顺手给自己披好。时值九月,这座大洋西岸的城市刚刚入秋,气温不算寒冷。当然,防寒肯定不是他的目的:之所以裹得密不透风,是因为刚刚处理枪伤的时候,他的衬衫沾染了不少血迹。 咚咚咚。客厅的敲门声愈发激烈。 偏偏就在那时,圣约翰教堂的打钟人疯了;敲门声和不详的钟声诡异地重合到一起,扰得朗尼心神不宁。 青年深深吸了口气,努力勾出一个微笑。凑近猫眼向外张望,他看到一个面容疲倦的中年Beta,体格不算高大。 两秒钟。 他心算着谈判的胜率,以及发生争执的可能,然后拧动手柄,让房门滑开一个角度。 「晚上好,先生。」朗尼注视着门前的不速之客,声音彬彬有礼。「这么晚了,请问有什么事吗?」 中年Beta也不跟他客气,大摇大摆地闯进屋内,像个飞扬跋扈的刺头。 朗尼给男人沏了杯热气腾腾的红茶,脸上笑容可掬。 他想,是撒旦的人没错,因为这个Beta的颈间印着倒五芒星的纹身。 这枚黑色的倒五角星外侧,是两个一大一小的圆圈,内侧是细节丰富的公山羊头。在宗教的意义上,绵羊受训,山羊被认为是不信者。如果倒五芒星是恶魔的勋章,山羊则是撒旦的标志。 「你见过这个男人吗?」Beta掏出银发军官的照片,开门见山问道。 照片的主角是安德无疑。 不是大头肖像,倒像是一张绯闻私照。朗尼眯起湛蓝的眼睛,故作认真地打量了一番,没有急于否认。 实话实话,就算是偷拍的角度,少校的五官也十分耐看;但这并不是朗尼关心的。 他关注的其实是安德身旁的那个笑容轻浮的女人,金发碧眼大波红唇,左手竖着高高的中指,动作和少校很是亲昵。 「没见过,他是谁啊?」朗尼露出疑惑的表情。 「安德,真理会骨干成员,你有他的线索吗?」 朗尼从容不迫地摇头。「先生...我不太关心政治。」 「那你家里有别人吗?」撒旦换了一个狡猾的问法。 「没有。」 「可是我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因为我今晚吃的是海鲜鱼。」朗尼极快地诌出一句谎话,「之前在厨房洗鱼的时候我沾到血了。」 撒旦的目光持有怀疑。「你把大衣脱掉。」 朗尼解开大衣纽扣,动作没有丝毫的犹豫。就在那时,一张全家福照片从朗尼的大衣内滑了出来。 照片上有叁个人。 左边是他的母亲妮莎,右边是他的哥哥德平斋。中间的人是朗尼自己。 「你衬衣上沾的是鱼血吗?」 朗尼连忙捡起自己的全家福照片,小心翼翼地塞回口袋。 「嗯。」 「可是我还闻到了Alpha信息素的味道。」撒旦凑近朗尼,右手按住别在腰间的柯尔特枪,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赤裸裸的威胁,但这并没有吓到他。 「其实...我有个Alpha床伴。」朗尼无奈地耸耸肩膀,尴尬地低下头。「他现在上夜班去了,不在家里。」 下一秒钟,朗尼听到子弹上膛的声音。 「手枪随时可能走火。」Beta挑了挑眉,将枪口狠狠地压上朗尼的太阳穴。「交代清楚。你猜不到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来的。」 朗尼心想着对方是个棘手的家伙,不太好骗。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他恐怕得临时转换思路。 于是他举起双手,无力地叹了口气。 「您不信,就搜一搜房间呗。」 听到青年这么一说,撒旦果真开始了地毯式搜寻。 沙发。衣橱。茶几。厨房。浴室。书房。 几乎所有角落都被中年男人翻了个遍。 「搜查可以,请您不要砸坏东西。」朗尼在旁边小声地提醒道。 搜寻的路径是既定的,肯定免不了查到卧室。 推开房门的那一瞬间,Alpha信息素铺面而来。 凭借直觉,Beta朝床的方向径直走去,然后缓缓地俯下身。 黑暗中,他和受伤的安德四目相对。 「果然...」中年男子如愿地大笑出声。「夜深人静躲猫猫,你和你床伴的口味还挺独特。」 Beta伏低身子,试图拽出床底藏身的少校。 「那么恭喜找到他咯。」朗尼一点一点凑到撒旦的身后,脚步轻飘飘的,好像无声无息的鬼魅。「就是不知道对您来说,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来呢?」 朗尼笑容一凛。 话音刚落,他抄起床头置放的维纳斯小雕像,狠狠地朝Beta的后脑砸去。 ++++++ 中年男人哀嚎着晕了过去。 安德松了口气,慢悠悠地从床底爬了出来。「干的漂亮,又快又狠。」 朗尼瘫倒在浅蓝色的床单上,将脸深深地埋进枕间。「可是现在你把我也拖下水了。」 少校坐在朗尼的身边,为难地抚了抚额。「不仅如此,我好像还多了一个床伴。」 朗尼歪过头,狠狠瞪了Alpha一眼。 「从我的床单上滚下去。立刻,马上。」 图我长得帅 安德靠在朗尼的身边,动都不动一下。 金发青年皱起眉头,声音满是挑衅的意味。「少校,您聋了吗?」 「地上太凉。」安德小声地说。 朗尼本想和他唇枪舌剑地争论一番,见少校这般反应,提前打好的腹稿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这家伙居然还会示弱? 简直是惊天大新闻。 「怎么。看我这副柔柔弱弱的样子您好像还挺受用。」少校的眼角微微扬起。 「好像是有一点。」朗尼实话实说。 他呆了几秒钟,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正在被对方套路。 就在那时,安德歪着头,毫不留情地笑出声来。 朗尼疑惑地挑高眉梢,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个问题:刚刚少校的那副样子完全是装出来的。 「操你妈。」朗尼膝尖猛地一抬,狠狠地朝男人的裆部踢去,可少校却像是预判到青年的动作一般,敏捷地侧身躲过。 「你的伤口是不疼了还是病已经好了?等到换药的时候,你最好别跪下来求我。」 这一次安德识趣地跳下床,决定离朗尼远一些。太惊险了。刚刚朗尼明显是动了真格,如果反应再慢一分,他的老二可能就彻底废了。 「我的错,不开玩笑了。」安德微笑着摆摆手,话锋一转,目光突然变得沉冷。「现在我们得谈点正事。」 朗尼扔过去一对锐利的眼刀,根本没觉得解气。其实他原本想多骂几句来着,可真到要用的时候,满腹的脏话竟然一句都想不起来。 「什么正事。」朗尼咬着牙问。 「我们得想想怎么处理这个Beta。」安德压下身子,将手指凑到中年男人的鼻尖试了一会,说,「他还有气。」 「你准备怎么办?」 「我的建议当然是杀掉他。」 「要杀你杀。」朗尼冷笑一声,脸上的表情很是介意。 「朗尼。你杀过人吗?」安德打量着他,声音多了几分试探的意味。 金发青年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你什么意思?」 「最好别留活口。」安德扯开Beta的衣襟,从中搜出一只款式传统的对讲机,一把柯尔特枪和几枚9mm的子弹。 「可这里是我的地盘。我不想自己的家被你们搞得乌烟瘴气。」 「这种时候你倒显得高尚。」安德有些惊诧地打量着他。 「随你怎么想。」朗尼舔舔嘴唇干涸的死皮,面无表情地笑了。「我是医生,只谋财,不害命。」 「可你现在不是医生了。」 朗尼骄傲地看了少校一会,湛蓝的眼底却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失落。 「至少我也曾作为一个医务工作者,站在希波克拉底的肖像面前,郑重地宣誓过。」 然后他悄悄垂下眼睫,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嘴角微微扬起,弧度却有些僵硬。 安德读不懂朗尼的情绪,他甚至不知道对方到底感到快乐,悲伤,或着遗憾? 「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非常冷情的人。」少校也僵了几秒钟,「下手果决,心狠手辣。」 「你说的没错啊。」朗尼不屑地扬起脸颊。「我本来也是。」 「冷情的人也会同情别人?」 「听着,安德。」朗尼的声音有些嘶哑。「我不是编码组装的程序,不是一堆零件构成的机器人,更不是流水线批量制造的仿生品。我不杀人,既不是因为同情,也不是出于悲悯,而是因为我是人,和你们一样,有着最基本的共情能力。共情不代表怜悯。就算我会为了某些事情或目的,将刀锋凑近一个人的胸膛,也绝不会僭越生命的底线,将利刃插进那个人的心脏。」 明明,明明他只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去实现还未完成的梦想;可命运却偏偏把他放到某个不该存在的地方,用枪逼迫着他走下去,与初衷背道而驰。但就算是这样,就算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至少他还能偶尔转过身去,看看自己走过的路。如果杀了人,恐怕就再也没有回头之机了。 「所以...安德少校。你想杀他,我不拦你,除非他活着能给我创造价值。如果你实在想让他咽气,现在就带着这个Beta,从我的房间里滚出去。我一点都不想卷进这场政治的斗争中,更不想让他的血弄脏我的屋子。」 「是吗?」安德耸了耸肩。「你这么说我倒是更好奇了。」 「你好奇啥?」 「我想知道你救我是图什么呢?」安德重新坐回朗尼的身边,十分优雅地翘起左腿。 朗尼奇怪的看着他。 「不会是图我长得帅吧?」 朗尼的脸颊瞬间涨红,毫不留情地把Alpha踹下了床。 「我当初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救你!」 γцⓈんцωχ.ⓒδм 骗你的你也信 他们好像总是这样,五句话中有叁句离不开挑衅。擦枪走火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凡一方寻衅滋事,另一方就会燃起更强的胜负欲。易燃物的浓度一旦上升,将擦出十分危险的花火。 这一次,安德稳稳吃下对方的前踢,猝不及防地摔到床侧。他捂着疼痛的地方,微笑着权衡了几秒钟,决定还是别招惹对方为妙。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情居然出奇的好——痛是真的痛,但爽也是真的爽。 那时朗尼生气地盯着少校,渴望从对方的脸上捕捉到几分尴尬的神情,可安德却慢条斯理地从床下爬起来,气定神闲,没有一丝一毫的窘态。 爽归爽,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Alpha将搜出的对讲机和枪弹一股脑扔给朗尼,示意对方妥善保管。 「就算不杀这个Beta,我们也必须限制对方的行动。」安德回归正题,磁性的声音压得很低。是的,他决定折中一下两人的意见;毕竟自己负伤在身,要是被朗尼赶出家门,他怕是真的要露宿街头了。「朗尼,你家里有绳子一类的东西吗?」 「手铐可以吗?」朗尼咬着嘴角干涸的死皮说道。虽然他现在气得快要吐血,但事情还是得一码归一码。 少校说的没错,他们必须限制「撒旦」成员的行动。 「嗯。你哪个房间有空地?」 「书房吧。」朗尼跳到床下,从床柜的抽屉中翻出一把雪银色的手铐。 「这副手铐结实吗?」安德犹豫了好几秒钟,最终还是说出内心的疑虑。「尽量别是什么情趣用品吧。」 「怎么。」朗尼挑高眉梢,唇畔绽放出一个危险的笑。「你不放心,可以亲自试试它的牢固程度。」 安德愣了愣,识趣地摆摆手。 「倒也不用。」 я9412;úщèищúЗ.c9412;м(rouwenwu3.com) 一切办好之后,朗尼决定填饱自己的肚子。 他提着购物袋,从客厅走到隔壁的厨房,小心翼翼地拿出菠萝、香芋和小麦粉。 「你要做什么?」 「菠萝芋泥。」朗尼低头清洗着食材,头都不抬一下。「今晚刚买的菠萝,应该还算新鲜。」 「听上去不错嘛。」安德坐在厨房墙边的木椅上,悠闲地予以点评。 「那可不。」朗尼将香芋去皮,切成许多小块。「我妈妈的手艺比我还要好。」 「那我可要期待一下咯。」安德投去欣赏的目光。 「你期待啥,没你的份。」朗尼不假思索地说。 「」碰壁的感觉不太好受,安德决定中止谈话,不再自讨没趣。 朗尼原本以为对方会厚着脸皮接自己的话茬,却发现少校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母亲常坐的那个位置,低下头,真的不说话了。 一时间,他突然有些不太适应,感到别扭的同时,又想着少校说不定是在故意装弱,干脆就没理他。 他把香芋块丢进电锅,插上电源。 离宵禁还有一段时间,他必须在停电之前把饭做好。 那时朗尼没忍住又看了少校一眼。厨房安静得不可思议,他甚至能听见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青年僵了僵,停下手中的动作。「你没哭吧?这就受委屈了?」 「你在开玩笑吗?」安德惊讶地抬起眼睛。「我以为你嫌我太麻烦,就先安静一会。」 「你也知道自己麻烦。」朗尼轻哼了一声,取出加热的香芋,混入奶油和冰糖粉。 「怎么说都是我欠你的。」安德看着青年搅拌芋泥,挑挑眉,不动声色地笑了。「可我是真没想到,你会把我和哭字联系起来。」 「没有」朗尼微微滞了几秒。「只是你刚刚那副低头沉思的样子,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母亲?」 朗尼咬着唇,突然感觉内心空落落的。 曾经有多少个晚上,妮莎都坐在安德现在坐的那个位置,等待自己把菠萝芋泥做好。她年轻的时候喜欢甜食,最爱吃菠萝饭,于是天天给他和哥做。偏偏叁个人都好甜口,怎么都吃不厌。 想到这里,朗尼小声地叹了口气。 「妈妈既不像我,也不像我哥。她是个爱哭鬼,难过的时候哭,高兴的时候也哭。有时候我都拿她没办法她总是坐在你现在的那个位置,安安静静地哭,几乎不出声,只是一个人悄悄地抹眼泪。」朗尼把切好的菠萝撒进芋泥馅,加热。「她总是担心哪天她和哥不在我身边了,我都没办法好好照顾自己。她说她一直想搬离贫民窟,在曼哈顿区买套别墅,让我们过上更好的生活。我说我不像她,没她那么弱,不依靠男人的钱过日子;凭知识我也可以挣钱,不仅能照顾好自己,还能让家人住更大的房子。每次我这么说,她就笑,笑得很开心,但还是一边笑一边哭,自个偷偷地擦眼泪。其实我早该意识到,母亲的担心都是真的。」 朗尼的喉咙有点嘶哑。说着说着。他的声音渐渐失温。 他不屑于依靠男人生活,直到他变成自己最痛恨的那类人。 「战争爆发不久,他们就失踪了。那天我不在家,只有哥临时请假,陪她去看医生。邻居说他们被炮弹炸死了。」 安德眯起翠色的眼睛,低低唤了下朗尼的名字,声线不太平稳。 喉结微微滑动,却不知道怎么安慰身边的人。 「晚餐做好了。」朗尼把菠萝芋泥端到少校的身边。「觉得不好吃也得憋着,明白吗。」 少校迟迟地抬起眼,似乎还沉浸在朗尼难过的记忆里。 「不是说」 「骗你的你也信。」朗尼缓缓地低下头。「一起呗。我做了两人的份。」 他说着,把大盘的芋泥饭切成两个漂亮的半月形。 毕竟除了安德,也不会再有坐在那个位置、等待着和他一起享用晚餐的人了。 γцⓈんцωχ.ⓒδм 怎么是避孕套 夜色深重,窗外没有一线灯光。晚餐草草收场的时候,钟表的短针已经指向22点。 「你去隔壁的次卧休息。」朗尼洗好碗勺,将餐具放回厨房的置物架。「就是书房旁边的那间屋子。我一会过去找你。」 安德嗯了一声。 他推开厨房的玻璃门,来到妮莎的卧室。 这是一个闲置的房间,四处弥漫着乙醇和香精的气息,室内黑黢黢一片。 他伸出手,习惯性地去摸灯的开关。 没有回应。 反复试了几次之后,少校发现天花板的灯是坏掉的。 他笑了笑,心想着房间虽然很久没人住过,却闻不到一丝陈腐的气息。看来朗尼仍在定期地打扫它。 待他完全适应黑暗之后,他靠向床,小心翼翼地坐下;就在这时,青年托着一盏烛灯,左手提着医药箱,从门外走了进来。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朗尼说着,将烛灯放到床头的木柜上。「伤口疼的厉害吗?」 「浑身有点热,别的还好。」 朗尼打开药箱,从中拿出一支银色的体温计,用力地甩了甩。 「测下体温。」я9412;úщèищúЗ.c9412;м(rouwenwu3.com) 安德解开制服的金扣,另一只手接过朗尼递来的水银计,谨慎地夹好。 「明天我得去一趟药店。」朗尼拨开少校的银发,轻轻扶住他微烫的额头。「你的病症需要临时配药,有的药可能还买不着。」 低烧,问题应该不大。 但是这家伙的信息素不太稳定。 「那怎么办?」安德颤了一下,惊讶地发现朗尼的手居然是那么冷,像南极的冰层一样没有温度。 「买不到的药得去黑市碰碰运气。」朗尼收回手,重新检查了一遍少校的伤势。确认伤口没裂开后,他扯来被褥,示意少校盖好。「你有什么想要的吗?我顺手捎点回来。」 安德微笑着挑了挑眉,微暗的烛光中,他看不清对方的模样。「我终于知道你的银行账户是从哪弄来的了。」 「你知道的太多了。」朗尼面无表情地说。「需不需要?不要拉倒。」 「那捎盒口香糖呗。」安德意味深长地打量着他。 「Dentyne fire那款辣桂味的?」朗尼皱了皱眉。 「你的记忆力很不错嘛。」少校打了一个响指,露出十分欣赏的表情。「两个月过去了,你居然还对我钱包里的东西念念不忘。」 「你想干嘛?」朗尼警惕地看着他。 「不是你先问我的吗?」少校无辜地耸了耸肩,顺手抽出胳膊下的体温计。「黑市如果没有,其他牌子口味的也行。」 朗尼轻哼一声,慢条斯理地接过男人递来的水银计,瞄了刻度线一眼。「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明天再说。」 他微笑着整理好药箱,将昏暗的烛灯熄灭。 ++++++ 那是一家装潢低调的五金店,门匾破旧,看上去毫不起眼。 朗尼进去的时候,五金店的店员正在打盹。听到来人的声音,店员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先生需要什么?」 「我家的自来水管坏了,有防渗胶布出售吗?」朗尼说出暗号的内容。 店员向他指了指地下室的入口。 朗尼点头,走过一长排堆放着工业用品的货架,进入那扇暗门。 地下室的光线昏暗。 他穿过一条逼仄的通道,来到走廊的拐角,视野突然开阔起来。 此时此刻,五金店的线人正坐在柜台后方,低头阅读着纽约的战时新闻。 这是黑市的联络线人,代号「莲花」。 看到朗尼,线人放下杂志,唇角缓缓浮出一个明亮的笑容。 「老熟人啊。这些天怎么都不来光顾我的生意了?」 「这不是来了吗?」朗尼平静地回答。 「好吧。」线人拿起柜台上的黑色马克杯,啜饮了一口红茶。「这次要什么货?」 「几种药物。」朗尼从外衣中摸出一张字条。 莲花接过青年递来的药物清单,草草看了一遍。 「就这些?」 朗尼嗯了一声。「有存货吗?」 「可以临时给你调货,但是要等一等。」 「大约多久?」 「你要的东西国内很缺,幸好奥尔巴尼有货。离纽约200公里多一点,算你运气不错。最快的话,今天下午或晚上就能送达。还是上次的收货地址吗?」 「嗯。」 「这是价目表。」莲花给他打印出一份账单。 朗尼看了一眼结算表,冷冷地挑高眉梢。「你的要价也太黑了。」 「不黑怎么能叫黑市。」线人为难地扶了一下额头,「战争时期,体谅一下。毕竟我们调货也不容易。」 朗尼叹了口气,懒得跟他继续讨价还价。 「还需要别的吗?」 朗尼眨眨眼睛,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Dentyne fire,有吗?」 「是肉桂味的那种口香糖?」莲花遗憾地摆摆手。「没现货,需要给你调吗?」 「不用。」朗尼冷冷地笑了一声,「你们的运费太贵了。」 「好吧,亲爱的。」线人贪婪地舔舔嘴唇。「你去看看靠墙的货架栏上有没有想要的东西。这些牌子也在缺货,市面上几乎买不到的。」 朗尼走到货架旁边,随手挑了两盒水果味的糖果。 「这两盒,再加上那些药。你重新算一下。」 线人接过朗尼递来的东西,重新打出一份清单。 结算完毕,朗尼拿着票据和商品转身离开,却被莲花突然叫住。 「朗尼,你最近交男朋友了吗?」八卦的声音从身后幽幽传来。 朗尼看了莲花一眼,满头雾水地走开了。 ++++++ 回家的时候是上午九点。 阳光落进纱窗,室内光线明亮。那时少校正悠闲地枕着胳膊,躺在客厅的沙发上闭眼假寐。听到钥匙转动的声音之后,他睁开翠色的深瞳,慵懒地笑出声。 「这么快就回来了?」 朗尼丢下采购袋,从中拿出两款水果风味的口香糖。「没有你要的那款,凑合吃呗。一盒草莓味,另一盒是青柠的。」 少校接过朗尼丢来的“糖盒”,礼貌地道了声谢。 正要拆封“糖盒”,动作却一下子僵在半空。 「朗尼?」安德悄悄投去一道视线。 朗尼凑过身去,发现安德的脸色不太对劲。 「有什么问题吗?」 安德没说话,只是把那盒“口香糖”塞回对方的手里。 「给你买就不错了,为啥挑叁拣四。」 「你是真的买错了,还是?」安德盯着朗尼手中的草莓糖盒,目光含着不解。 朗尼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想都没想就撕开草莓味的“包装盒”,笑容瞬间冻结。 操怎么是避孕套。 任人宰割 如果可以退货,现在他巴不得让这盒避孕套滚回黑市的货架上。 难怪「莲花」笑得那么八卦,其实他早该意识到的。有那么一瞬间,朗尼甚至怀疑自己的智商被少校拉低了一截,但是下一秒钟,他又否认了这个想法。怎么偏偏跟少校相处会闹出这样的乌龙? 难道自己的脑袋真的被驴踢了? 见他妈的鬼。青年的脸颊忽白忽红,上面写满了生无可恋。 「你别多想,我对你一点意思都没有。」 太丢人了。 朗尼把避孕套塞回去,拿起另一盒青柠味的口香糖,眯眼确认了好一会:不是避孕套。 他舒出一口气,心怀侥幸地感谢上帝。 「我倒希望如此。」安德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凝视着他。「可我还是要嘲笑你。」 「闭嘴。」朗尼咬着嘴唇,整个人都石化成了雕像。 安德一点点凑近朗尼,恍若未闻地笑了。「我也的确没有想到。所谓情场得意、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朗尼先生,居然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给你个机会,一秒钟忘掉这件事。」 「不然呢?」 「你没机会了。」朗尼冷冰冰地打开急救箱,拿出药盘、称量工具和无菌瓶。「现在是打针时间。」 少校耸了耸肩。「好医生,别这么凶。」 朗尼从采购袋中取出新药,看都不看安德一眼。 「我可以选择性失忆。」 朗尼戴上消毒手套,面无表情地开始配药。 「我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朗尼拿出注射针筒。 「亲爱的——」 「药配完了。」医生骄傲地扬起脸颊,眼神晦暗不明。「脱吧。」 「脱啥?」 「还能脱啥,脱裤子啊。这种药得肌肉注射。」青年狡黠地眨眨眼,声音含着一丝引诱的意味,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那时少校眯起猫眼石色的眼睛,没动。 「我的时间有限,你最好不要消磨我的耐心。」 「可以打胳膊吗?」 「手臂上的肌肉太薄了。」 「好吧,」安德微笑着解开皮带,将长裤脱到膝尖的位置。「您轻点打。」 「看来您是想让我温柔一点啰。」 「可以吗?」少校慢条斯理地扯下内裤,摆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猜呗。」朗尼压住少校的脊背,示意对方趴下。 「可是这么粗的针管,你是认真的?」安德的表情有些迟疑,「一针下去可别要了我的命。」 「你放心,一针不会。」朗尼听到少校松了一口长气,于是满意地补充道,「要打两针。」 「......」少校干脆闭嘴,不和朗尼硬碰硬了。 「这针很痛,忍着。」朗尼测算着少校的注射区域,用浸过碘伏的药棉擦拭皮肤。 消毒完毕。他压住安德的臀部肌肉,将针尖垂直地刺入皮肤。回抽活塞,确认没有错插到血管之后,他开始缓慢地推动针筒。 注射完毕。 整个过程少校喘都没喘一下。 「你太紧张了,放松。」朗尼的声音居然出乎意料的柔和。 「第二针也这么痛吗?」安德抬起脸颊,看到青年又拿出了一支消毒针筒。 「别怕,第二针不痛。」朗尼拍着少校的肩膀,动作含着一丝安抚的意味。 「真的?」 「嗯。」朗尼把注射器的空气排净,重新吸入药物,「你闭上眼睛,就能觉得好受一点。」 安德觉得对方说的有道理,于是瞌上眼睑,让自己陷入一片黑暗。 随后是药棉擦拭皮肤的冰凉触感。 一秒钟。两秒钟。 他屏住呼吸,在黑暗中听到朗尼压低的声线。 「睁开眼睛吧,打完了。」朗尼小心翼翼地问道,「感觉怎么样?」 视野恢复明亮,安德如释重负地笑了一声。 「似乎真的不痛...?」 他暗叹着对方技术超群,于是投去欣赏的视线,却意外地看到朗尼手持针筒,唇角浮出一丝危险的笑意。 暗藏杀机。 这是安德再熟悉不过的配方。 就在少校感到不妙的那一瞬间,朗尼勾着唇,狠狠地把针扎了下去。 亲一个加入我们 「——!」 少校险些惊呼出声,幸好他耐受疼痛的阈值极高,不然铁定颜面扫地。只是...朗尼这猝不及防的一针也太狠了。他眉头微蹙,感受着冰凉的药液一点点推入身体,脸颊苍白一片。 药物入侵的感觉不太好受。 他盯着朗尼,手指深深地嵌入沙发,硬生生将这一针捱下。 注射完毕之后,青年熟稔地拔出针头,用药棉按住出血的针孔。 声线压低,脸上含着绵里藏针的微笑。 「亲爱的,爽不爽?」 简直是口蜜腹剑的温柔,他当初就不应该相信他。 「你...过分了。」少校一把推开朗尼的手,自个用消毒棉花压住受伤的臀肌,不受控制地喘着粗气。 「所以,你真的相信了?」朗尼凑近安德的耳畔,露出一个让人生气的微笑。「我还以为你有多精明,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赤裸裸的报复,看似意料之外,又好像在情理之中。他眯起狭长的双眼,心想着刚刚自己也太愚蠢了。这个不折不扣的诈骗惯犯怎么可能轻易的放过自己。 朗尼是个烂人。 关于这一点,少校愿意赌上一辈子的肉桂味口香糖。 ++++++ ++++++ 青年惊叫一声,从午间的梦中骤醒。 他看着墙壁悬挂的八角星壁钟,正午十二点叁十分。然后他心有余悸地叹了口气。 梦境光怪陆离,内容支离破碎。每次醒来,朗尼只记得一些零零散散的片段。像是一把撒开的盐,七零八落地扑向伤口,轨迹看似毫无规律,却总是能精确地落到最敏感最痛的地方。 他梦见自己在和研究所的同事争吵 符离集坚信King计划一旦成功,将给社会带来新的秩序:这种病毒能极快的修复老损细胞,让失活的个体恢复生命。他说King将为世界创造奇迹。医学上,人类将不再惧怕衰老,军事上,它将造出一批无坚不摧的战士。 可朗尼认为实验不应该研究下去,因为King不是万能的,从目前已知的弊端来看,失败的King病毒不仅没有修复能力,还会严重影响个体的第一性征;激素提前透支,造成不孕不育;更严重的可能致死。 不。King一旦失败,就不是King了。 失败的King只是King家族的变种。 它们是噩梦的起点,人类的灾难;如果病毒被有心之人利用,整个社会都要崩盘。 当初,他和阿符针对King的不同变种,研究过多种特殊的抑制剂。注射抑制剂后,病症将得到缓解,极大地降低死亡率。 结合国内肆虐的瘟疫和少校的症状来看,现在的King绝对是最最原始的变种;可就算是失败品,它的解药也掌握在真理会的手中。 试想一下,当你的国家染上了一场大病,而你是唯一拥有解药的那个人,你会用它来做什么? 符离集是真理会的成员,所以病毒的研究成果直属于真理会会长克劳利。 朗尼推测,这场瘟疫很可能是克劳利为了叁个月后的大选,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码;而他的朋友符离集,也被政客彻底地利用了。 后来,梦境开始迅速地切换: 战争爆发,Omega失业,母亲和哥哥失踪。 邻居说妮莎和德平斋是被炮弹炸死的,也正因为如此,他总是梦到飞机投掷炸弹的场景。他像一个透明的旁观者,一个置身事外的旅客,无数次看到自己的亲人死于战火。尽管没有亲眼所见,梦中的一切却是那么真实。 惊醒之前,他记得自己在燃烧的废墟中,声嘶力竭地对着妮莎大喊:妈妈,妈妈。 就在那时,卧室的房门被安德推开。 「你的梦话太吵了,我在隔壁都能听到。」安德靠着门框,看见朗尼的眼角有点湿润。「想亲人了?」 少校潜意识放轻了声音。 朗尼注视着安德,没有说话。 「书房的那个Beta醒了,要过去看看吗?」 朗尼皱着眉,缓缓从床上爬了起来。 ++++++ 审讯。漫长的审讯。 整个过程软硬兼施,基本都是安德在问话,没朗尼什么事。 半个小时过去,少校还是没能从撒旦的口中得出有用的讯息。 「最后一个问题。」少校目不转睛地盯着撒旦,声音冷到冰点。「你知道纽约还要封锁多久吗?」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没说谎。」撒旦绝望地哀嚎着。 朗尼事不关己地在一旁看戏,心想着Beta看似狡猾,实则生性懦弱,安德几句威胁的话就能把他吓得失禁。不像是守得住秘密的人,之所以问不出东西,只有一个可能:他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安德明显有点失望,于是和朗尼交换了一下眼神。 「要不,我把他拖出去一枪毙掉?」 「随便你。」朗尼慵懒地打了一个哈欠。「别弄脏我的屋子就行。」 Beta听见朗尼这么一说,双腿狠狠地颤抖一下,声音像是快哭了出来。 「别杀我,求求你们...别杀我。」安德掏出枪械的瞬间,撒旦吓得胯部透湿。 朗尼感到一阵恶心,摆摆手,示意安德动作快点。 「我前段时间见过你的母亲,别杀我好吗?」撒旦毫无预兆地看向朗尼。 喉结微微滑动,瞳孔闪烁,像是在这句话上寄托了最后的希望。 朗尼僵了几秒钟,不可置信地打量着他。「你说什么?」 「金发蓝眼,唇边有颗黑痣,看上去比同龄人年轻;和她同行的还有个银发男人,比你稍大一点,不到叁十岁的样子。你母亲还活着,真的活着。别杀我...拜托了。」 朗尼懵在原地,直到少校用力地拍拍他的肩膀。 「所以,你知道我母亲的名字吗?」 撒旦摇头否认。 青年从惊讶中缓过神来,无声地笑了一下。「好吧。那你怎么知道她是我的母亲?」 妮莎的唇边有一颗痣,从五官的细节来讲,Beta说的没错。可这人的确狡猾的很,为了增加言语的可信度,说话避重就轻,连自己都差点被他唬住。事实上,撒旦的话表面听上去天衣无缝,实际则漏洞百出,就算这个Beta真的见过妮莎,他又如何确定自己是她的亲人。 Beta低头思考了一会。 「她前段时间加入了撒旦山羊,举行入会仪式之前,我从她身上搜到了一张照片。是个金发的男孩,模样很像你。」 「说谎。」朗尼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我母亲没有随身携带照片的习惯。」 或许这是一个陷阱,也或许,对方只是在纯粹的拖延时间。 虽然朗尼非常想知道母亲和德平斋的下落,但撒旦的话实在不能让他信服。 可是...Beta又是怎么知道妮莎的容貌的?他绝对忽略了什么重要的细节。 大脑突然传来钝痛,青年不适地扶住自己的额角,推开门,坐回卧室的床板上。头疼的要命,他的视野甚至有点发黑,果然最近还是休息得不好吗。 安德收起枪械,决定先放撒旦一码。 他陪着朗尼步入卧室,却发现床头柜上的对讲机亮得刺眼。 绿色信号灯诡异地闪烁。 少校皱了皱眉,看到朗尼朝自己投来一道锋利的视线。 「接不接?」 「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安德拿起绿灯闪烁的对讲机,声音变得沉冷。「我的错。其实应该提前把对讲机泡水里的。」 「你在担心它有信号定位功能?」朗尼一针见血的问。 安德嗯了一声。「我们的位置可能已经暴露了。」 「如果定位功能是真的,你就算提前把它泡进水里也没用。」朗尼嘲讽地看了少校一眼。「Beta的最后行动地点在昨天晚上就已经锁定了。你还不如把对讲机绑到流浪狗的身上,这样撒旦的同伙跟着信号追踪,最后发现被一条疯狗耍的团团转。」 「你说的有道理喔。」少校投去欣赏的目光。 就在那时,安德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纽约现在信息封锁,连交通都非常不便,除了黑市有它自己的端口,想对外取得联络几乎不太可能。 但是撒旦那边就不好说了。 纽约的信号楼是前段时间被撒旦占领的,就算封锁了整座城市的通信,他们也不会切断自己的信息交通网。 既然如此,他说不定可以借助撒旦的通信端口,调到真理会的电台频率,和外界取得联络。 他拿着对讲机,走进隔壁的卫生间。 朗尼看着少校若有所思的样子,没有拦他。 与此同时,房门被人剧烈地敲响了。 ++++++ 朗尼从客厅的猫眼向外张望,发现门外被不少人高马大的Beta堵住了。 那些家伙的颈间印着倒五芒星的纹身,毫无疑问是撒旦山羊的人。 安德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朗尼动作极快地披上大衣,狠狠瞪了少校一眼。 「还真是说啥来啥。希望您下次闭嘴。」 安德愣了一秒,看到青年走进卧室。「Beta的同伙找上门了?」 「动作快点,我们从这里翻窗离开。」朗尼拉开卧室的玻璃窗,示意少校跟上。 安德穿好军衣军靴,极速进入战时状态,待朗尼跳完窗,他毫不脱节地一跃而下,穿过贫民窟逼仄的小巷。 几个撒旦发现了他们的行踪,连忙通风报信,朗尼心想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安德毕竟负伤,跑不了多远的路。 他们闯进集市,撒旦在后面穷追不舍,就在那时,一个刚刚买完食材的女孩将摩托车的钥匙插进锁孔,朗尼抱歉地推了她一把,顺势抢过车辆,示意安德快点坐到后座。 「借用一下!」朗尼朝女孩挥了挥手,下一秒绝尘而去。 「你还真会顺手牵羊。」安德坐在摩托车的后座上,微笑着点评道。 「你在夸我还是在骂我。」朗尼面无表情地说。 「你认为呢?」 「抓稳了,别被甩出去。」朗尼将油门轰到最底。 安德犹豫了半秒钟,还是决定从后方抓住朗尼的腰线。 「说实话...这姿势怪娘的。」 「那你别抓啰。」朗尼感觉少校在自己的耳畔吹气,手又紧紧地捏着他的腰,诡异的电流感攀上脊背,搞得他一阵心痒。「被甩出去概不负责。」 少校挑高眉稍,手指却抓得更紧了。 他们驶过几条巷子,将紧跟其后的撒旦甩掉五成,某种意义上说,摩托车的优势在于它的机身小巧,即使穿过人流密集的街角,也能毫不费力地开辟出一条通道。 意料之外的是,撒旦的车居然从两个方向包抄了过来。 跟上的撒旦虽然不多,却依然棘手。 朗尼皱着眉,将摩托车停在同类车型的街道上,跳车,然后示意少校跟住自己。 他们闯进一间轰趴,发现里面正在开假面舞会。战争时期的娱乐行业虽然受挫,但现在是白天,里面的客源不算稀少。 朗尼拿起面具,自己戴上后又递给了安德一只。两人混进舞池,紧接着撒旦闯了进来。 其中一个敌人关掉舞池的音响,举起手枪威吓众人,命令所有人把面具摘下。 与此同时,朗尼和少校已经穿过舞池,来到走廊拐角的一间包厢,进屋,却正好撞见一对情侣做得干柴烈火。 看着突然闯进的朗尼和安德,包厢中的两人一下子傻掉了。四人面面相觑了一会,气氛很是诡异。 男Alpha咬咬牙,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俩是不是有病?」 「抱歉啊,您俩忘锁门了...」朗尼心虚地看了一眼安德,突然不知现在该如何是好。毕竟撒旦还在外面搜查,两人不能随便出去。 好巧不巧,这时候包厢的门又被人推开了。 一个体型瘦弱的撒旦将头探了进来,刚要开口,却被男Alpha气势汹汹地堵了回去:「还来?」 门口的撒旦被Alpha吓了一跳,脑子一懵,彻底曲解了对方话中的含义,「不好意思哈,失误失误,看来这里已经搜过了。」 然后撒旦灰溜溜地关上门走了。 两人松了口气,而那对情侣也决定把刚刚没做完的事情做完,正要重新开始,却发现最先闯入的朗尼和安德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 「你俩真的很奇怪耶。还不走,难道是想和我们在这搞4p?」Alpha挑了挑眉,目光突然多了一丝兴趣。 朗尼和安德交换了一下眼神。 现在肯定不能出去。目前来看,这间包厢暂时安全。同一个地方,总不至于被撒旦查到第二次。 但是怎么在这里拖延时间又是一个问题。 「面具摘下来,让我看看你俩俊不俊。」女方娇嗔地笑了一声,「要是还不错,我们说不定会同意的喔。」 朗尼摘下面具,狠狠扯了一下安德的军衣,示意对方也摘掉。他发现身边的少校杵在原地,显然是有点抵触。 但是现在没有别的办法。 安德皱着眉,动作僵硬地拿下面具,然后听见男性Alpha吹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口哨。 「不错不错。」女方微笑着拍了拍手,「亲一个,就算是正式加入我们啦。」 γцⓈんцωχ.ⓒδм 他想强奸他 「你不会真打算亲下去吧?」安德嘶哑着喉咙,用只有朗尼能听到的声音质问。 「你连借位都不会?」青年扯着少校的军衣,一点点将他逼到床侧,「你他妈以为我想亲你?先交叁万我再考虑考虑。」 朗尼垂下眼睫,另一只手摁着少校的银发,毫不留情地朝自己的方向压,在旁人的眼中,他们真的像在激烈地拥吻,角度完美,张力十足,表情到位,然而事实是两人的唇蹭都没蹭上一下。 他们离得那么近,咫尺之间,只要安德稍稍扬起脸,就能吻上对方的唇瓣。 「你想过一会怎么收场吗?」少校咬牙切齿地问,尽可能让自己冷静下来。「他们还没意识到我们是撒旦要找的人,万一漏了陷」 朗尼皱紧眉头,发现空气中的Alpha信息素泛滥成灾,收放自如的只是自己。 操,差点忘了这家伙还在生病。 「一会我们一人解决一个,可以吗?」朗尼的嘴唇微微翕动。 少校极速读懂对方的唇语,默契地点点头。 就在这时,性感女郎扯着朗尼的衣角,一下子将两人的重心迁到席梦思大床上。 「那么,脱衣派对开始啰。」男Alpha居心不良地舔舔嘴唇,笑着去解朗尼的扣子,青年顺势躺在床边,没有反抗,只待对方完全丧失警惕的时候,小腿猛然向上一提,直直撞向Alpha的要害部位。 这一下,男人完全丧失了行动力;朗尼把控着力度,果断补上一个漂亮的勾拳;与此同时,安德一记手刀劈向女郎的后颈,电光火石结束战斗。я9412;úщèищúЗ.c9412;м(rouwenwu3.com) 「你下手没太重吧。」安德瞅了朗尼和Alpha一眼。 「他没事,我心里有数。」青年盯着暂时昏迷过去的一男一女,缓缓舒出一口长气。 大约过去了十分钟。 两人尴尬地呆在包厢里,没说一句话。 安德的喉结滚动一下,决定率先打破房间的沉默。 「我去看看外面的情况。」他跳下床,悄悄将包厢的门推开一角。 轰趴馆内的躁乱声渐渐平息,重新被舞会的华尔兹音乐取代。 看来撒旦已经陆陆续续地撤走了。 那时朗尼倒在柔软的床垫上,无力地将脸埋进枕间,动都不动一下。 「他们走了没?」 「差不多了。」少校小声说。 「那我们也走呗。」朗尼疲惫地抬起脸。 「去哪里?」 青年僵了一秒。还剩哪里可以去呢? 现在撒旦说不定仍滞留在自己的家中,回家肯定是不安全的。 「只能去哥那了那边租期应该还没到。」朗尼咬了咬唇,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事情。 对了。 下午可能会有黑市的物流人员上门送药。 他必须赶快联系线人,把收货地址改成德平斋的住处。于是他翻开手机,给莲花发了一条简讯。 「想吃点什么吗?」安德捋平皱起的衣褶,突然一本正经地问道。 「怎么,你请我?」 「舞会来都来了。」 「我看你只是自己饿了。」朗尼冷冷地说。「不过要是能痛宰你一顿,也不错 嘛。」 两人从乌烟瘴气的包厢中离开,去前台点了两份下午茶。 「回去吃。」朗尼抬起湛蓝的眼睛。「黑市的物流快到了。家里最好有人,不然不方便签收。」 安德嗯了一声,让服务人员用丝带将茶饮、糕点小心地包装好。蝴蝶结打得非常精致,除此之外,餐盒上还插着一朵漂亮的鲜花。 少校从钱包中抽出一张面值100美元的钞票,慷慨地告诉服务员不用找了。 服务员感激地收下安德递来的纸钞,示意对方拿好餐品。 两人提着包装精美的糕点,推开轰趴的玻璃门,就在即将离开的那一瞬间,服务员的声音突然焦急地从安德的身后传来。 「先生,等一等,您给的钱好像不够!」 德平斋的出租屋不大,客厅、书房连成一体,卧室只有一个房间,两个人住难免拥挤。 朗尼脱下大衣,顺手去摸口袋里的全家福,却发现照片根本不在衣内。 难道是路上不慎遗失了么。 他条件反射地想起被他忽视的一处细节:昨晚Beta进屋搜查的时候,全家福在对方的眼皮底下掉出来过。原来如此。关于撒旦为什么能精确地描述出妮莎和哥哥的容貌这一点,他总算恍然大悟。 吃完下午茶后,黑市的物流人员轻轻敲响了房门。朗尼拆开快递,仔细清点了一遍药物,着手配置药剂。 那时少校正惬意地靠着窗台,低眉垂目,像是在思索,又像是在眺望远方。下午被朗尼痛宰一顿之后,他原本很不开心,可当初毕竟是主动提出的请客,跟对方斤斤计较,反倒显得自己没有诚意。 一顿一百多美元的下午茶,两人还真是奢侈。觉得不爽倒不是因为高额消费,他只恨自己没把钱当面算清,搞得自己真要赖账似的——幸好满足了口腹之欲后,他的心情明朗了一些,朗尼也觉得不错。难得的和平共处,可惜这样的时光持续不了多久。 他已经成功和真理会取得了联络,后天上午,他将回到奥尔巴尼。 他转身背靠偌大的天窗,发现朗尼正低着头,十分专注地配置药剂,唇边的弧度微微挑起,笑得心明眼亮。 与此同时,朗尼敏锐地感受到落在身上的视线,于是朝Alpha挥了挥手。 傍晚时分,他给他注射了第一针抑制剂。 ++++++ ++++++ 安德的状况不太好。 虽然朗尼已经提前告诉过他,抑制剂使用初期,病情会暂时加重;信息素达到峰值是身体的正常反应,后期一定会慢慢好转。可即便如此,少校还是感觉异乎寻常的痛苦。 他把自己长时间锁在盥洗室内,打开水龙头,用冰凉的液体一遍遍冲洗自己的额头。双手撑在冰凉的盥洗台前,将脸深深地埋进冰冷的水中。 伴随着低温溺毙的窒息感,水声、心跳声、血液的沸腾声萦绕在他的耳畔,无时不刻地提醒着他,必须想办法冷静。 就在这时,盥洗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安德,你在干嘛?」 咚咚咚。朗尼还在外面敲门,似乎是等得不耐烦了。 「安德?」 少校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打开门锁。 「在里面待这么久你当别人不用卫生间吗——」朗尼的脏话险些破口而出,下一秒又硬生生憋了回去。「少校?」 朗尼捏住安德的手臂,试了一会脉搏。对方的脸颊烧着红云,四肢却冰凉得可怕。信息素浓度升高本在他的意料之中,但是他没想到少校对药物的反应会这么敏感,乃至濒临失控。 那时安德的呼吸很是粗重,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他试图冷静,大脑却闪过一个可怕的念想。 他想一点点撕碎朗尼,扯下他所有的衣物,强奸他,侵犯他,将他压在身下狠狠地践踏他。 他快要疯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