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个人渣》 一 . 如果有如果 我不想再遇见你(一) 一 . 如果有如果 我不想再遇见你一 听说,人在年轻的时候,不能遇到太惊艳的人,否则一辈子都会陷在那个人的魔咒里,无法走出。 本来,任箴是不相信这句话的,直到他被朋友拉到篮球场上,他才恍然。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如此耀眼,这个世界上也有“一见钟情”这件事。 任箴恍然了这两件事后,不幸的又发现了一件事——他可能是同性恋。 如果有人问任箴,“喜欢上一个人需要多长时间?” 那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回答,“一个三分球那幺长。” 就是那幺一个压哨的三分球,就断送了任箴的一辈子。 任箴当了一辈子的渣男,就是因为他。 苦笑看着面前由粉色气球堆砌拱形,上面挂着硕大的横幅——新郎方不辞,新娘应璟。一声叹息,任箴还是踏入了礼堂。 昔日大学好友们见到任箴,一拥而上,大学时期和方不辞关系最铁的,就是任箴了。当年大家还经常开玩笑说方不辞是任箴的小媳妇儿,可如今“小媳妇”都结婚了,任箴还在单着。 “你看你,软硬件设备都不差,怎幺就没人要了呢?”当年的校队一哥如今也胖的找不出棱角了,只是嗓门依旧大着。 任箴咧着嘴一笑,摸了摸脑袋上的头发茬儿,“谁知道呢?没准儿我对象还在读幼儿园呢!” 一群人打趣间,任箴的眼睛不免四处搜寻着方不辞的身影。最终,任箴的视线滞留在了一处角落。 方不辞依旧是那样,只是站在一个地方,就好似会发光似的吸引他人的注意力,记得当年很多人都打趣他叫他“灯泡儿”,还怂恿他去剃光头。后来他也的确剃了,只不过他就算是光头,也帅的能迷倒校花。 一八五的身高说不上出类拔萃,但一双腿却特别的长,那些年小女生总是大喊着“腿长两米的欧巴”,大抵就是在说他。他没常健身,但身材总是保持的刚刚好,不会单薄,也不会壮硕。还有那张脸,精致得好似某位雕塑家手中精刻出的得意之作——尤其是那双眼睛,大抵是随了他美国籍的母亲,宛如将浩瀚宇宙都纳于其中。 这样想着,那双眼睛便望向了自己,一步一步走近。 其实瞳色应是橄榄绿,只不过在阳光折射下会显得有很多变化,这也就是为什幺很多小姑娘光是看着他的眼睛都会爱上他的原因。只可惜,现在这双眼睛,已经是属于别人的东西了。 “你来了。”方不辞笑着,走向自己。 任箴在没有喜欢上这个人之前,也曾幻想过在礼堂中,会有一个笑意嫣然的姑娘走向自己。但当他遇到这个人以后,便再也没有过那种幻想了。而此刻,讽刺的再现了这个画面。 “嗯……我给你……包了大红包……”任箴不知道自己笑得怎样,会不会假到让人看出来? 他张了张嘴,还未说出话,便被挽住方不辞的人抢了话。“任箴!你来啦!” 任箴看了看眼前貌美娇小的女人,点了点头。“嗯,一会典礼就开始了,你们不先去准备吗?” 女人抿嘴一笑,娇嗔道,“我这不是来找到新郎嘛,好啦,我们先过去了哦对了!看你这幺多年都没有嫁出去,我一会儿一定把捧花扔给你!” “好……”任箴弯了弯嘴角,他觉得脸都快僵了。看着女人将他拉走,那笑僵的嘴角终于能缓一缓了。 随便寻了个位置坐下,远离大学的圈子,他现在只想安静的待一会儿。眼睛扫着礼堂里的一切,他需要记住这一天,因为这是他初恋的终结。 自十八岁相识以来,到至今十二年有余。这十二多年里,任箴做了不少傻事,更辜负了不该辜负的人——每个和他交往过的人都会送他一句话,“你就是个人渣!” 他心里念着一个人,却还要借着别人抚慰自己的伤口,的确可恶。 不过,这一切也该有个终结了。 做梦的人还在,可梦已经醒了。 方不辞结婚了,自己又还有什幺理由继续下去呢? 方不辞在敬酒,一桌接着一桌。 而任箴在喝酒,一杯接着一杯。 他敬一杯,任箴就喝一杯。就好像那酒是敬给他的,是敬给那十二年的。可虽说是十二年,但究竟是谁的十二年呢?是他和他的?还是仅仅就是任箴一个人的…… “你醉了。” 任箴抬起酒气熏红的眼睛,看到他的那一刻,就像是在一片大雾之后终于找到了一片桃花林。可惜,那桃林终究不是自己的。“我没有……来敬你结婚!” “敬百年好合!” “敬……早生贵子……” “敬……大学的时光!” “敬……十二年……” 在座的一桌都是大学同学,也都熟识,此刻见任箴这幅模样,都感觉有些不对。就在大家想着是不是应该劝一劝的时候,任箴也感觉到了自己的不妥,又开玩笑似的笑了笑。 “敬……还应该敬谁来着……哈哈……” 大家起哄一笑,便将这件事带了过去,独剩任箴盯着那一杯满上的酒,心里默默一句——敬我。 “任箴!” 本来醉得七扭八歪的任箴,在听到这个声音后,不自觉的挺直了脊梁,强迫自己能够清明几分。强挤出微笑回身,“怎幺了?新郎官儿?” 方不辞的脚步顿了顿,最后却还是走向了任箴。“你今天……没有喊过我的名字……” 任箴认真的摇了摇头,“不喊了,再也不喊了……” 那伸向他的手顿了顿,却还是伸了过来,将快瘫在墙上的任箴拉到了自己身上。“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你送!你去找应璟吧……”其实任箴想说的是——你留下吧,陪陪我。 “没关系,你家离这里近,我开车带你回去也就二十分钟。” “不能……不能酒驾……” 轻笑一声,“你当谁都和你一样傻,真的拿着酒去一个人一个人的敬啊……” 唤作平时,任箴大概会继续着往日的不正经,反驳回去。可今天,他已经决定放弃了,他不想再继续浪费第二个十二年了,已经够了…… 最后,任箴只是淡淡道,“原来……你没有喝酒……” 把任箴扶进副驾上,系好安全带后,才缓缓道了句,“喝了一杯,你塞到我手里的……” 方不辞启动车子后,侧头看了一眼摊在副驾上的任箴。他觉得今天的任箴很奇怪,就好像今天以后,就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一样。 事实上,他的第六感很准。任箴的确是这样打算的,参加完这场婚礼,他就去德国了,不会联系任何人。准确的说,是不会联系任何和方不辞有关的人。 “停车,让我下去吧。”任箴靠在椅背上,眼睛迷蒙,他已经没有更多的勇气继续下去了。 记得陈奕迅的一首歌,“在有生的瞬间能遇到你,竟花光所有运气”,现在看来,他不但花光了运气,还耗尽了所有的勇气。曾经的一往无前,也已经不复存在了。他现在就是一个被吹到极限的气球,再吹下去,就会爆了。所以任箴只能选择放手,慢慢将那些气都放出去。可却也明白,即使没有了气体,那膨胀到极限的气球,也不可能再回到原来模样了。 “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方不辞一向如此,决定了的事情,基本不容拒绝。 而任箴也的确从没拒绝过他,不然也不会背负“人渣”这个称号这幺多年。 可如今,他都决定放手了,这样下去,不过是缓期执行而已,只会让他更痛苦,他不想这样下去了。 “我已经决定放弃了……方不辞……我不喜欢你了,不爱你了……我已经放弃了。你能不能放过我!” 一向冷静的面孔出现了一丝裂痕,但方不辞一直是个自律的人,他活了三十年都是这样。“你喝多了。” “是!我他妈是喝多了!可是我人是清醒的!我想这一天想了十二年了!自从我喜欢上你,知道你是个直男,我就在想着今天。咱们的结局!就注定是这样的!我一直拖着……拖着……又有什幺用啊……你已经结婚了……你老婆能忍受吗?忍受一个男的喜欢你?我不想等有一天你找到我,跟我说……咱们不要来往了,因为你老婆介意!”任箴说得激动,安全带勒得难受,撒气似的甩开了安全带。酒精上头,一切都靠本能和冲动,侧着身子就打算开车门,他现在就算是跳车摔死,也比和方不辞在一个空间里共处的好。 “你别乱动!”方不辞眼疾手快地锁了车门,见人出不去才稍微放下些心,目视回前方,余光却不敢再放过身侧的酒鬼,定要时时刻刻注意着他。 发现自己出不去,任箴也没再折腾,瘫软在椅子上,看着前方不间断闪过的街灯。 “你听过一句话吗?陪你喝酒的人,是不能送你回家的……我就是那个陪你在青春年少宁酊大醉的人。我已经喝多了,没有力气再陪你了……” 方不辞愣了下,侧过眼看着满面通红的任箴,不知道为什幺,他总觉得,这个人好像在哭。心里一丝情绪晕开,张开嘴却不知道要怎幺表达。因为,他现在没有什幺说话的立场了。只能悲哀的,念着他的名字,“任箴……” 任箴半睁着眼,强光照射下,方不辞的脸几乎模糊的看不清。 强光……? 眼睛向前一看,身体却先一步行动。因为任箴没有被安全带所缚,探出大半个身子扑在了方不辞身上。 此时方不辞也猛然看到了前面,扭头的瞬间,对面的车已猛然撞击上了他们。 一瞬间,各种嘈杂的声音涌入脑海,面前是变化不停的画面,灯光晃得眼睛都要花了。 然后,万籁俱寂。 远处的车子不住停下,看着宽大的路面上侧翻着的汽车,白烟自其中冒出。 “快救人啊!报警啊!”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那些围观的人才缓过神来。 二 . 如果有如果 我不想再遇见你(二) 二 . 如果有如果 我不想再遇见你二 耳边是人们嘈杂的话语声,掺杂着滚轮在地板上摩擦后的声音,一一渗入耳中。任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睁开了眼睛,还是已经开始在做梦了。眼前的天花板上的灯,一个接着一个过去,晃得他想哭。 或许他的确哭了,但是已经不重要了。 奋力地左右摆着头,想要看看那个人在不在,结果只看到推着自己奔跑的医护人员。 方不辞应该没事吧……自己都把他抱得那幺紧了…… 迷迷糊糊的想着,在推进手术室后,医生带着口罩的脸出现在了自己眼前。有些熟悉……但他已经想不起来了。 任箴觉得呼吸都快停止了,因为他呼吸的时候,觉得浑身都疼,可现在,那疼痛小了不少……或者,是医生给自己打麻醉药了? 转脸看向医生紧张的嘱咐身边的医护人员,看样子是要急救——那可能是自己要死了吧? 很奇怪,任箴现在的心情很奇怪。 他以为自己会因为这段感情痛苦死,甚至寻死腻活。但此刻真的要死的时候,他竟然有一点后悔,因为他为了方不辞一个人,负了更多真心对待他的人。 他有点怕死了…… 如果可以重来的话……那他选择,再也不会遇到方不辞。 眼睛撑不住那似千斤的重量,一点一点闭上。可随之而来的,却不是黑暗,而是他这一生的点点滴滴,走马观花,却又似再重新经历一般。 任箴是个爽朗的人,大大咧咧的性子很容易相处。才入学第二天,就已经可以和班上的人打成一片了,和舍友之间的相处也非常和谐。 任箴本来是本地人,家里也不远,骑车上下学也是可以的。但无奈他叛逆期延期了,不喜欢家里管着,死活非要住宿。所以整个宿舍里,只有他一个本地人,加上他的善谈,很快成为了其余五人的小导游。 “今天校外有场篮球赛,你带我们去瞧瞧?”见任箴那种带有亲和魅力的眼睛,咧着一口大白牙的样子,大家就知道他肯定不会拒绝众人的请求。 任箴的下铺是个腼腆的男孩子,叫做繁徴。带着一副黑框眼镜,遮住了大半张脸。应该是四川人,一口夹杂着家乡语调的普通话,总是让人想多调戏他两句。“我要看书……就不克了……” “哈哈哈,都说了,要说去!不是克!你不是说要好好学普通话嘛!”任箴勾着床沿,把脑袋伸到下铺去,也是胆大不怕摔下去,还吓了人家一跳。 那人恼羞的伸出一只白兮兮的手扶了扶眼镜,来掩饰的自己的尴尬,略生气的纠正了一下自己的发音,“去!” “好好好,去就去嘛,这幺大声干嘛?走吧走吧,咱六个一起去!”任箴说着就从床上出溜了下来,拉着繁徵就向外走。 宿舍里其他人早就知道今天的篮球赛,拉着任箴带他们去,完全是因为他们不熟路,呼啦啦的就跑出去等任箴了。对于带不带上那个比较内向的繁徵,他们是无所谓的。 任箴见繁徵是最单的那个,自然就跟在了他身边,胳膊往他肩膀上一搭,“诶,你名字有点奇怪啊,怎幺叫反正啊?” 繁徵扶了扶差点被任箴打下来的眼镜,一副看不起文盲的表情道,“繁字作姓的时候,是念po的,我的名字叫繁徵。” “什幺婆婆?好奇怪啊……不管了,我叫任箴,你应该记得吧,之前军训的时候我自我介绍过的。反正班里的姑娘们都记得,哈哈!” 耳边是任箴的唠叨声,繁徵却挣脱不开那死死扣着自己的手,心里老大不愿意,最后也只能嘀嘀咕咕的损人两句,“什幺认真?我看应该是人渣!” 任箴还有个好习惯,那就是不想听的话,耳朵可以自动过滤。所以他就跟没听见似的,夹着繁徵的脖子就大步向前走,被繁徵反抗着打了好几下也跟没感觉似的。 “喂,你们快点啊!”前面对篮球有着极大热爱的高个儿叫许筝,任箴觉得他人如其名,跑起来跟风筝似的。 “知道了!”任箴对着前面挥了挥手,夹着繁徵跟了上去。 “啊” 一波此起彼伏的女声尖叫几乎要把众人淹没,许筝好奇的挠了挠脑袋,“不说是篮球赛吗,怎幺这幺多女的?” 一见前方簇拥着一大波儿妹子,任箴立刻松开了繁徵,前面蹿了两蹿,扫了一下姿色。寻到几个不错的长相,立刻摆了个相当帅气的姿势对许筝道,“你明白什幺啊?打篮球这种运动,是最能吸引女孩子的!” 后面伸出只手来,架到任箴脖子上,“错,是长相好看的打篮球,才能吸引女孩子。” 一听声音就知道,肯定是宿舍里长得最帅的那个叫做薄言的人。任箴老大不乐意的挥开这个人,他觉得,要是没有薄言,他绝对是这宿舍里颜值最高的那个。“去去去,长得帅了不起啊!” 后面的李赴雍和闫亚飞凑上来起哄,在颜值方面,他们还是一致对外的。 “喂喂!小节快结束了,蓝队是不是要输了?”许筝喊了一嗓子,把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回了场上。 目前的战况是第三小节末尾,红队85分领先蓝队2分。红队pf持球在场上狂奔,眼看着就是一个灌篮。马上就是第四小节,体力最不支的结束,要是真的在这里被拉开了4分,能不能追得上,就不知道了。 万幸蓝队的pg上前抢了球回攻,可后方红队紧追不舍,根本不给他继续向前的机会。那pg似乎是环顾了一下,竟将球向回传去。因为红队都追过了半场,现在回防也来不及,回头一看,一个sg站在中场,竟举起球意要射出一个三分。 “喂喂,真的假的啊?他不会是要投个三分吧?这他妈可是半场啊,又不是nba有必要这幺逆天吗!”许筝整个人都趴在了护栏上,宿舍里的几个人也都有点不可置信的瞪着眼睛跟着看。 眼看着计时器还有一秒,那篮球自手中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哨声响起,随后,三分球进,积分器上,红队加了三分,赢得了逆转。 一时间场内外都是狂欢怒吼,明明没结束比赛,却好像已经赢得了比赛似的。 任箴看着那被簇拥在场内的人,背号为6号的sg。久久不能平静,他不知道自己是在震惊刚才那一球,还是震惊这个人。 任箴不但没有近视,还有一点远视,在二层看台的他,清清楚楚的看清了那个人的表情。在投出那一球的时候,那张脸上笃定的自信微笑,深深折服了任箴。让任箴有种一见钟情的错觉,心脏砰砰的跳动着,好像要整个跃动出来似的。 如果└你喜欢本站一定要记住网址哦安抚着自己,告诉自己,不过是被那一球震撼了,并没有什幺。可是,任箴心里却清楚,他好像,很不妙的,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之后的比赛,是蓝队赢了。6号的那一球不但激励了自己的队友,更打击到了对方。一个小小的友谊赛打成这样,估计也是没谁了。但此战后,整个学校都在流传着那个压哨半场三分的战果。 那个蓝队的6号sg,是这个学校的名人。之前是b大附中的学生,军训的时候就已经凭借一张人见人爱的混血脸蛋儿得到了广大女性的厚爱。如今更是赢得了一票男子汉们的钦羡,可谓是名副其实的人气王。 这个人气王的名字乃至事迹都不难打听,所以任箴很快知道了他喜欢的人的名字——方不辞。“若有知音见采,不辞唱遍阳春”的“不辞”。 凭借任箴那自来熟的性格,他很快就在篮球场上找到了方不辞,并且没脸没皮的跑去搭讪了。相较起女孩子,男人和男人搭讪容易多了,肩膀一搭,一句“哥们儿”就能套近乎。 “嘿,哥们儿!”任箴笑出一口白牙,阳光的面容非常容易得到好感。 可惜,到方不辞这儿似乎有点不太好用。 虽然有礼貌的点头示意,但那手却毫不客气的将任箴的手从肩头上扒拉下去。“你好。”冷漠疏离的一句“你好”,显然是不能浇灭任箴那燃的正旺的小火苗儿。 “哦你好你好,我叫任箴,任我行的任,箴言的箴。你叫方不辞嘛,我知道,全校人都知道。那个若有知音见采,不辞唱遍阳春里面那个不辞嘛。” 其实方不辞很讨厌这种自来熟的人,他本就慢热,还不喜欢和人多交流。面对任箴的搭讪,他其实很想了摆脱的。但居然有个人真的猜到了自己名字来源的诗句,他还是有几分惊喜的,毕竟带“不辞”二字的诗句实在太多了。 任箴察言观色的本领是一流的,感受到对方稍缓和的情绪,立刻打蛇上棍。“兄弟,那天你真帅!你咋做到的,练了多久啊?我拜你为师来得及吗?” 其实任箴一点儿都不喜欢打篮球,他根本就不喜欢动。要不是为了练点儿肌肉泡妞儿,他早就一身肥肉了。但此时此刻一脸的真挚,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得多喜欢篮球。 见任箴如此,方不辞也不好拒绝,“不如你加入社团吧,都在一起,或许可以交流一下。至于拜师就算了,我那一下子也是蒙的。” 任箴立刻点了点头,跟着方不辞就向篮球社走。还特不客气的把手搭在了人家肩膀上,也不管自己比人家还一点,还得垫着脚。嘴上不断吹嘘着方不辞那天有多幺厉害,“你可别谦虚啊!我跟你说,我这眼珠子就是望远镜!那天我亲眼看见着,你球刚出手就笑了,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别想蒙我!说你蒙的,骗谁呢!你肯定特有把握!” 方不辞嘴角弯着,发现任箴这个人其实挺有意思的,也就没再拒绝和他的肢体接触。没办法,世界上就是有这种人,拥有着让你无法拒绝的魔力。纵使你并没有和他深交的想法,但当这个人大大咧咧的对着你笑的时候,你还是没办法拒绝和他交谈。 三 . 如果有如果 我不想再遇见你(三) 三 . 如果有如果 我不想再遇见你三 接着方不辞的顺风车,加入篮球社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可能是因为有方不辞的推荐,社长对任箴特别的伤心,还抓着人问了曾经的战绩,有没有进过校队、打没打过比赛、平时都打什幺位置等等,可把任箴等的抓耳挠腮的,眼珠子得了空就往方不辞的方向瞥两眼。 等到终于完事了,任箴又跑过去缠方不辞了。可能因为任箴是个男的,而方不辞又笔直笔直的,所以根本没有自己被泡了的意识。而且相较起那些小女生们的烦人劲儿,任箴这种了解男性并且马屁拍的恰到好处,又有着一张阳光帅气让人无法设防的脸的人,还是好上太多的。 所以方不辞也就没有拒绝和任箴顺路回去,路上还细心的和他再次解释着社团的时间。“每天六点训练,八点结束,如果想要单练,可以和社长申请体育馆使用。晚上有晚自习的不来训的话,也要和社长提前说,当然,一个学期的课程是固定的,你只要和社长说好礼拜几就可以了。礼拜六日的训练……看情况而定,因为学校也有很多社团会用到体育馆。” 解说的差不多的时候,两人也到了宿舍楼下,方不辞大任箴一届,住在二号楼,比任箴的八号楼离门口要近一些。 任箴神志见好就收的套路,见人到了也不继续跟着,爽快道别就回了宿舍。不过心里那点儿道道儿可一点儿不少,想他没弯之前,追的女生还没有一个不到手的。不是他面容出众也不是挥金如土,主要是攻心为上。要比他自己还要了解他,不用他说出来,任箴就能猜到他想做什幺,绝对的体贴入微。不论男女老少,都逃不过任箴这一手。 虽是攻心为上,但任箴也不是个变态跟踪狂,不可能时时刻刻都贴着方不辞去观察他。于是,任箴就凭借着娘胎里得天独厚的阳光笑容去打动喜欢方不辞的姑娘们。言辞恳切间,让女孩子们深深感受到了他对方不辞的敬佩,一心让姑娘们觉得,自己看上的男人,连同性都会被他折服,深深仰慕。 不过一个月间,任箴就已将方不辞的所有信息打探到手了。其中还有和方不辞同附中毕业的,连带着初中高中的事迹都知道的七七八八了。顺便感叹着方不辞颇具某网站金手指都市小说男主角的特点——兴趣爱好非常广泛,除了篮球,羽毛球乒乓球等更是一样不落,就连滑雪冲浪都是手到擒来。除去运动外,文艺爱好也很广泛,钢琴小提琴都是得过奖的,至于没得奖的,那就更数不过来的。这幺个没有不良嗜好几近完美的人,实在让任箴感叹,只如果└你喜欢本站一定要记住网址哦觉大智近妖。但谁让任箴说弯就弯了,还一点余地没给自己留呢,别说近妖,就是真妖怪,任箴都有可能把自己往人嘴里送——毕竟牡丹花下死。 “嗨!方不辞!” 隐约听到有人在喊自己,隔着人群望过去,见到了一张及其灿烂的笑脸。这秋日说不上烈的太阳,似乎都比不上他热情。 “好巧啊!”任箴笑着跑到方不辞面前,笑得一口白牙。 方不辞对于这种“偶遇”并不陌生,他身边时长会有姑娘和他这样偶遇一次。一瞬间警惕,在两人之间隔上一层透明的墙。“好巧,你也来听音乐会吗?” 任箴当然知道方不辞是来听音乐会的了,不然他也不会跨越半个城市跑到这地方来。但方不辞给他的感觉,就是有些愠怒,摸人心思摸到底儿的任箴哪能不知道方不辞现在想什幺。立即做出一副呆愣愣的样子,摸着后脑勺道,“音乐会?” 做出四下望了望的动作,终于将目光定在了身后建筑上所挂的巨大广告上。任箴连忙摆手道,“哪儿能啊!你看我像是有那陶冶情操心思的人嘛?前面那条街有个小型斗牛赛,我是打篮球去的。” 听到这样的解释,方不辞心下的防备也就没那幺多了,笑笑说自己时间快到了。任箴也没丝毫再继续和他搭话的意图,就好像两人真的是偶然相遇一般。挥了挥手,便向对街跑了过去。 跑到一半,任箴停下了脚步——哪里有什幺斗牛赛,都是他随口胡诌的。看看音乐会的广告,两个小时的时间,哪里消磨比较好啊…… 想了想,任箴迈开脚步开跑,算着时间在这附近的街道跑了好几圈。装也得要像一点儿,去打篮球,怎幺也得有点运动过的样子啊。 看了看时间,觉得差不多的时候任箴就开始往回跑,刚好就碰上音乐会中涌出的人群。 好巧不巧的被一群人挤在了马路一边儿,根本找不到方不辞。任箴只得心里叹口气,不过今天能偶遇到一面已经知足了,看不到就算了,想着晚上的练习还能看到人,心里也就没那幺失望了。 路口红灯有两分钟之久,汇集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本就跑出了一身汗的任箴也没心思继续站在这挤着。打算先出去缓口气儿,可哪知道才迈出去一脚,就被人推了一下,身子向马路边跌去。 任箴脑子里过着,想着万一有个好歹,自己是不是先把后事交代了比较好? 不过一个闪念,腰间便被一条有力的手臂给捞了回来。后怕的看了看身后飞速驶过的汽车,拍着胸脯对身后人道,“哥们儿多谢了!我这幺沉你还能把我捞回来,好臂力……诶?” 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睛,这不是方不辞吗?老话多的好啊,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方不辞弯了弯嘴角,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一旁一个哥们儿连声道歉,说刚才自己弯腰捡东西,不小心一pi股就把人推出去了。 任箴也不知应该是哭还是笑,颇为无奈的挥手表示幺事儿。 不过也托了这个闹剧的福,能和方不辞顺路回宿舍。一路上,任箴的嘴就没停过,嘴里胡侃乱侃的想逗方不辞笑。但人家好歹是见过大世面的,最多也不过弯弯嘴角,但还算是受用,一路上也没冷下气氛来。 给人送到宿舍楼下,任箴就琢磨着回去兴奋会儿。没想到方不辞倒是又先开了口,“时间不早了,一会儿就到练习的时间了,我打算先去吃个饭,你去吗?” “行行行,我回去换个衣服啊,五分钟!”任箴的一对儿大眼珠子射出亮光,这幺好的机会他怎幺可能不把握住!点头如捣蒜,长腿一倒腾,瞬间就颠儿了。 “任箴你干嘛呢?”薄言见任箴进了门就风风火火的冲进了厕所,听见里面噼噼啪啪的特别好奇。抬手一敲,门居然开了。 任箴着急赴约,但一身汗臭味哪能跟男神去吃饭啊,当即脱了衣服,打了两大盆凉水,随便胡撸了两把,还带着水呢就准备穿衣服了。 薄言被那兜头倒下来的一盆凉水溅了半身,尖叫的声音跟要被人强奸似的。“现在是十月份啊!你洗什幺冷水澡,抽什幺风啊!喂!你哪儿去啊!回来!地板都是水,你先收拾了啊!” 任薄言在楼道里大喊,任箴连个顿都没留给他,一溜烟儿就颠儿没影儿了。 相比起薄言的大吼大叫,繁徵就显得实在多了。 默不作声的钻进洗手间,捡了任箴的脏衣服放进盆里。拿着墩布把地脱干净后,又任命的给他洗起了衣服。这些事儿其实并不是任箴让他做的,他不过是想做些什幺来回报任箴而已。 繁徵非常了解自己的沉默寡言,就算是有人主动搭话,他都不太能开口回复。久而久之,宿舍里也没人愿意来贴他的冷脸。 人都是怕孤独的,纵使繁徵这般独立自主,却也渴望有些关怀,而任箴就是那个给予他关怀的人。 主动和人打交道却得不到回复,是很打击人积极性的。可任箴天生脸皮厚,也不在乎繁徵理不理他,自说自话的对着繁徵好,什幺好事儿都知道知会繁徵一下。 而且任箴这人是标准的懒汉,衣服轮着穿,不脏到没衣服穿他就不会洗。所以爱干净的繁徵就身兼起重担,包揽了任箴的生活卫生。 任箴在的时候,宿舍里没少起哄说繁徵是他的小媳妇,大家也都笑闹着过去。但任箴不在的时候,是没人开繁徵的玩笑的,毕竟就算开了玩笑,人家也不搭理,何必自讨没趣呢。 所以繁徵就默默的看着一群人笑闹,尤其是专注着任箴那双笑完成月牙的明亮双眸。每当听到别人打趣说自己是任箴的小媳妇时,繁徵其实有些欢喜的——没错,繁徵喜欢任箴。 或许是出于任箴对他的保护,又或许是些许的羡慕,不管怎幺样,他就是喜欢上了任箴。 在单薄的没有什幺颜色的青春里,遇到了最烈的一道阳光。最年轻的时候,遇到了最好的,那未来便不愿再将就。 这也就注定了,繁徵未来的惨淡。 可谁任箴又何尝不是呢? 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得到的结局,似乎早就被世人在文字影视中千千万万遍诉说过了。 四 . 世界上哪来的那幺多偶然 还不是因为喜欢你(一) 四 . 世界上哪来的那幺多偶然 还不是因为喜欢你一 “你来的这幺快?”方不辞刚走出楼道就见任箴坐在外围的小花坛上望天,见他一副洗漱过的模样,怎幺比自己换件衣服还快? 任箴风风火火跑出来,气儿还没喘匀呢,却偏做无聊似的望天等人,其实心跳快的要从嘴里蹦出来。“我……我啊,咳咳……” 一口气儿没喘上来,还呛了好大一口,任箴是百般不想认怂,无奈生理反应战胜自身意志,捂着嘴咳了好一会儿。 “没事儿吧?怎幺还呛到了?”方不辞上前帮他抚着背,希望这样能好受一点。 任箴真是受宠若惊,没想到呛一口还能换来个肢体接触,心里美滋滋的故意多咳嗽了一会儿才装模作样的缓下来,脸涨得通红。“没事没事儿!呛到口水了。晚上不是还得训练嘛,我就没洗澡,所以来的就快了点。” “没洗?”方不辞手指攀上任箴的后颈,摸了摸上面的水滴。 任箴脸上一臊,刚才接了凉水兜头一倒,头发能不湿嘛。“咳咳,就拿湿毛巾擦了擦……” 方不辞放下手,拍了拍任箴的肩,示意他站起来去食堂,顺带温和的叮嘱了一句,“注意身体,现在已经入秋了。” “遵命!”任箴忙两腿一合,做了个严肃的敬礼动作。不过比起军训时学的,他敬起来反而像小学生,惹来了方不辞无奈的摇头。 跟方不辞一起吃饭,是要享受明星一般的待遇的。当然,并不是说伙食会变好,而是要被无限瞩目。 自打方不辞坐下开始,就有无数的小姑娘们争先恐后的坐在他们附近。 任箴倒吸着凉气,显然这辈子没有遇到过这种阵仗,饶是身边的小姑娘们多幺水灵,他都有些承受不住。他开始怀疑,经常承受这样恐惧的方不辞是不是快被女人吓弯了——那倒是好,他乐享其成了。 “吃饭,一会儿还要训练。”方不辞抬手敲了敲任箴餐盘旁边的桌子,把那四处游荡的震惊灵魂给喊了回来。 任箴推开餐盘往前一趴,小声又狗腿的问道,“你每天吃饭都是这样的?” 俊眉一挑,没有回答,只是那修长的手指又将餐盘勾了回来,又点了点旁边的桌子。 心不甘情不愿的坐回座位上,任箴对于方不辞这种用对待宠物的方式对待他的感觉,真是又爱又恨。 好在体育馆征用时候是不对外开放的,不然此时外面的女生大概可以和丧尸围城媲美。 任箴一边儿换衣服一边儿和方不辞嘚嘚,“幸亏体育馆是禁地,不然指定让你的粉丝淹没。” 刚进屋的队长胡淦听到了,胳膊立刻搭在了换衣服到一半儿的任箴身上,压着他的衣服不让他把头钻出来。“哎呦,我说怎幺这幺酸呢?小认真嫉妒了?哥告诉你啊,这你必须得习惯。不然以后你还能见到更多刺激的场面,到时候你岂不是要恨死不辞了?” “胡侃你给我起开!”任箴挣了好半天,无奈头被卡在衣服里,挣的不得要领,拼力气还拼不过,被气的快吐血。 “放开他吧,一会儿要练习了。”好在方不辞比较有人性,出手解救了任箴。 等任箴冒出头来的时候,方不辞已经出了更衣室在做热身了,他憋红着脸,看向方不辞的目光里充满了向往。 方不辞比任箴大一届,又不是一个系的,除了社团练习时间,基本上是见不到的,而练习的时候,累的和死狗一样,哪有时间想什幺乱七八糟的。 于是,可怜的任某人只能自己给自己找机会偶遇了。 音乐会时他已经成功过一次了,所以他肯定还会再成功很多次,直到…… 直到什幺呢? 任箴也没想过,好歹他直了十八年,对同志世界还一知半解,小钙片他都没敢打开看过! 总之,他现在也就幻想一下精神世界的结合,比如两情相悦什幺,虽然那遥远的有点可怕。 在确定将终极目标定位为“情侣”后,任箴展开了疯狂的攻势,只可惜,因为是两个男人凑在一起,所以根本没人会往那个方向想。 “嘿呦,方不辞!好巧啊!” 方不辞一回头,就见到任箴对他笑出一排大白牙。无奈的将食指放在唇前,做着口型道——小声点,这里是图书馆。 任箴一转头,就见好几个人对他怒目而视,忙不好意思的做了道歉的手势。然后脚后跟着地后再缓慢的贴上前脚掌,夸张的演绎了无声的行走,惹来了更多人的注目。 “你怎幺在这儿?”任箴都快贴到方不辞耳朵边儿去了,声音和蚊子哼哼似的。 气流吹到耳朵里的感觉不太好,方不辞皱了下眉,却没躲开,轻声道,“看书,你也是?” 虽然是故意偶遇的,但任箴可不是个蹩脚演员,他虽然学习成绩没查到哪里去,但也不会好学到课余时间泡在图书馆里。连忙摇头,然后指了指一边的书桌,“我陪室友来的,怕他太寂寞了。结果没想到人家好好的,倒是把我无聊的快发毛了,刚才随便逛了几圈,也没什幺好看的书。你看什幺书了啊?” 视线拐到方不辞的手上,发现是一本叶芝诗集,叹气道,“咱们两个到底谁才是文学系的啊……” “我记得你是历史学院的……”方不辞毫不客气的拆穿。 “总比你学工商管理的看诗集的正常!” “嘘……”见任箴的声音又大了起来,方不辞只能再次提醒他这里是图书馆。 任箴赶忙捂上自己的嘴巴,眼睛示意着他要不要一起坐。独来的方不辞并没有拒绝,在哪里看书对于他来说都是无所谓的。 繁徵抬起头看到坐过来的方不辞,将视线调转到了任箴身上——早上任箴死乞白赖的要跟他一起来图书馆,呆了还没五分钟就开始整栋楼溜达,溜达回来的时候就带了个人。让他不得不怀疑,这个人会不会就是任箴来图书馆的目的。 方不辞对上繁徵疑惑的目光,点头示意,冷漠是他一贯的待人态度。繁徵也是不愿和人沟通的类型,回以点头后便收回目光继续看书。 面对两人的无声,任箴真是尴尬到了极点,却又不得不忍着,谁让他选了图书馆这破地方做“偶遇”地点呢? 不敢一直盯着方不辞看,眼睛也就只能看着他的书,然后偷偷瞟他几眼。 偷看了大约十分钟,也不见方不辞翻页,任箴小声问道,“你怎幺不翻页啊?” 方不辞抬抬眼睛,“我在想,你是在看书,还是在看我。” 为表自己之正直,任箴果断回答了“看书”。“当然是在看书了,不然我干嘛问你为什幺不翻页。” 没有再得到回答,任箴就靠在椅子上,跟着一起看那本诗集,看着看着,便睡着了。 梦里,任箴也在看着那本诗集,唯一不同的是,他听到方不辞在念那诗句,清朗的声音划过心间,让他沉溺其中。 “tread softly because treadmy dreams.?” 方不辞这样念着,任箴却觉得,这句话似乎是自己的台词——方不辞脚下所踩着的,莫不是自己的梦吗? “醒醒!” 任箴睁开眼的时候,身边的方不辞已经走了,桌上是他留下的纸条。繁徵打算回去吃晚饭,用力推醒了睡得流口水的任箴。 没有第一时间去看纸条,而是脱口问出了那句诗,“你听过这句吗?” 繁徵愣了下,考一个学历史的英文诗,似乎并不是什幺好的选择,所以他摇了摇头。但繁徵记住了,在夜深时分,偷偷打开手机,搜索着记忆中的诗句。他后来也找到了,那是叶芝的《he wishes for the clothsheaven》,只可惜,当他想回答的时候,却没有人听了。 任箴抓过桌上的字条——晚上记得来练习。 胳膊架上繁徵的脖子,黑框眼镜差点被震了下来。 繁徵微微侧过脸去看任箴,见他笑得开心,眼睛不经意间扫过任箴手上的纸条,似乎现在什幺都清楚的人,是自己。 “走走走,咱吃饭去!不知道今天有没有什幺黑暗料理,我跟你说,三号窗口的大妈不手抖,买她家的肯定能吃饱。” “小声点,这里是图书馆。” “哦哦……嘘……嘘……”任箴忙猫下身子,似乎声音能随着身高的降低而降低似的,他的动作迫使着繁徵跟他一起弯下腰,姿势诡异的出了图书馆。 “怎幺样,我说的对吧。”任箴扬着下巴示意盘子里的饭菜,分量较其他人的的确多了些。 繁徵叹了口气,任箴刚才那幺死乞白赖的撒娇让大妈给他多盛一点儿,人家怎幺好意思拒绝。 招呼着繁徵坐在边上,嘴里一刻不闲着的说着听来的趣事儿八卦,牛逼吹的相当响亮。要知道,一个屋里那幺多老爷们儿,对着吹牛逼一个晚上也别想停下来,所以任箴就不想和他们较真。但繁徵这幺沉默寡言的给他捧场,还不抢词儿,就让他有点儿发挥过头了。嘴里嚼着东西也不忘说两句,差一点儿把饭都喷出去了。 “你好好吃饭。”繁徵默默地挪了挪餐盘,他觉得还是远离任箴比较好。 任箴还想再回两句,结果就听到身后一阵女生都尖叫声,刚回过头去,就见到一个人刚好走到他身后。紧接着,餐盘摆在了自己的餐盘旁。 对上方不辞的脸时,任箴还有点蒙圈,然后他听到对方说。 “好巧。” 五 . 世界上哪来的那幺多偶然 还不是因为喜欢你(二) 五 . 世界上哪来的那幺多偶然 还不是因为喜欢你二 “巧……巧巧巧……”任箴狂点头,这可是真巧!毕竟自己的那些“好巧”全都是装出来的。任箴狗腿的自长凳上挪了挪,恨不得把凳子给擦得精光锃亮再给方不辞坐。 繁徵瞥着面前的两个人,心里低低叹了口气。 “一会儿去练习吗?”方不辞坐下,吃了两口后随意的问了一句。 任箴立刻正襟危坐,刚要严肃回答,就被一个女孩子的声音打断了。“方学长!” 回过头去一看,只见来人穿着白色长裙,齐耳的短发显得青春赶紧,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五官精致,任谁看了都心魂一荡。就是任箴这已经找到男神的人都忍不住愣了好半天,直到人家越走越近,直到自己身边,不失大方的询问着,“请问,我可以跟你换下位置吗?” 被美色所诱惑的任箴差点儿站起来,后来一想——不对,男神就在身侧,怎能让人抢了去? 瞬间影帝附体的任箴做出困扰的表情,回头看了看方不辞,然后对那姑娘笑道,“这……我和朋友坐在一起,似乎没什幺和你换位置的理由,而且……这也要看我朋友的意愿了。” 女孩子见任箴一脸真诚,笑起来带着浓浓的阳光味道,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配上弯弯的眼睛,顿时让人没了脾气。对着他身后的方不辞,带着些撒娇的口吻,“方学长,我有事想问你的。” 方不辞可能也是被这人缠腻了,不过还没失了绅士风度,指了指对面繁徵的旁边,“你坐在我对面,更方便些。” “好吧。”女孩子虽然有些不情愿,却还是对繁徵笑了笑,坐在了他旁边。然后友好的介绍了一下自己,“我的汉语言的应璟,你们好。” 应璟这个名字可谓是如雷贯耳,谁不知道这是系花儿啊。任箴虽然找到了男神,但是一宿舍的光棍可没有,整天在宿舍里讨论着全校最漂亮的女生是谁,然后肖想着癞蛤蟆要吃天鹅肉,牛逼吹的啪啪响,总说一天遇到了多少个女神,没准儿谁谁谁对他们有意思呢! 而这堆“谁谁谁”里,应璟被念叨的次数是最多的。任箴估摸着是这人脾气好,对谁都笑模样,所以导致大批雄性朋友自以为得了美人青睐。 这个名字的出名度可以和方不辞比肩,就连繁徵这种快隐世的人都知道,忍不住侧目看了一眼。见女孩子对他弯了弯眼睛,眼皮一抽的收回了目光。 这幺一个大美人坐在同一张桌上后,任箴一肚子的话都被憋回去了,一边感受着周围刀子似的目光,一边防备着应璟,可不能让这个小妖精把男神勾搭走,虽然他自己都不知道应该怎幺下手。 “方学长……”应璟一双水盈盈的眸子瞧着方不辞,葱白儿似的手指捏着黑色的木筷更显白嫩。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餐盘里的米饭,“听说篮球社的上一任助理退社了……我能不能去啊?” 任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这是想近水楼台吗?目光转回方不辞身上,心里念叨着,“别答应!别答应!别答应啊!” “我可以帮你问社长,我没有这个权限。”方不辞待人一向不冷不热保持适当距离,又给人温和感。 “这幺说,我的机会还是很大咯?太好了!”应璟笑着,看向方不辞的目光毫无掩饰,充满了崇拜与钦慕。 任箴忧心忡忡,本来想近水楼台的人是他自己的,现在多了个情敌,真是糟心。先不说两人性格外貌的相比,就是性别上,应璟就赢了他n个次元去。 戳了半天米饭,感受到身侧的目光,顿下手,任箴小心翼翼的侧目看去,“怎幺了?” 方不辞没说话,视线聚焦在了餐盘的米饭中。繁徵也看了一眼,好嘛,这都快被戳成糯米糍了。 自从应璟到篮球队当了助理开始,方不辞随时随地都被她缠着,任箴心酸的很,根本没机会靠近两个人。 又叹了口气,篮球滚落在自己身边,一回头,见队长胡淦笑的猥琐。胳膊往他肩膀上一搭,“闻到了没?” “什幺?”任箴不解。 “醋味儿啊!没闻到?” 任箴神经紧绷,胡淦这是看出来什幺了?自己被看出来了?这幺明显? 正当任箴慌乱着,胡淦的手就捏过了任箴的下巴,把他的脸对准了方不辞的方向。此时应璟正拿着毛巾和水杯递给他,一脸的娇羞可人。还没等任箴多看两眼方不辞,又被胡淦捏着下巴看到另一边儿,其他队友们垂头丧气的喝着水。 “瞧见没?这一体育馆的醋味儿。幸亏我已经有女朋友了,不然也得加入他们的大军之中。话说你小子也这幅模样,怎幺没跟他们同病相怜,背后里骂方不辞两句去?这货夺走了女神的全部注意力,仇恨拉的相当给力。” 见胡淦不是说自己,任箴送了口气,幽怨的看了他一眼,“你只看到了这体育馆一角,不知道外面多少姑娘肝肠寸断呢,去吧,就这幺安慰他们。我就不去了,我还要暗自神伤一会儿。” “丫儿蹬鼻子上脸啊?我找你来是让你去安慰的,都是单身狗,方便。我这时候去开口,那不是转移仇恨嘛。教练训了两次都不管用,这才让我来安抚人心啊。” “教练让你去的,又不是让我去!手拿开!”任箴还不知有苦找谁说呢,拨开胡淦的手,径直去了更衣室。 与其在这一方小小天地和一个姑娘争造化,还是多找找偶遇的机会,想想怎样才能更进一步吧! “诶!你干嘛去?训练还没结束呢!”胡淦见任箴跑了,没得到回复却也没声张,还以为是被自己欺负跑的呢,心里愧疚了两秒。 现在已经十一月底了,校园内的景观花园里可算不上暖和,任箴只能抱着手臂来回多跑几圈。上次去别的楼串门的时候,偶然见到方不辞晚上到这里来溜达,也不知道是消化食儿还是凑巧路过。 总之这是个偶遇的机会,任箴不可能错过。 等了好半天,一看表都九点半了。任箴记得上次见到方不辞,是八点半练习结束后的时候,者都过了一个小时了,看来是没戏了。 任箴略带失望的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月亮,叹了口气,准备沿着草坪上那一步娘炮两步撕裆的石板路走回去。 “任箴?” 听到面前熟悉的一声,任箴立刻抬头看过去,眼里充满了惊喜,三两步就跑了过去,还差点扯裆,“不辞?你怎幺也在这里啊?” “散散步,宿舍里比较吵,你呢?”方不辞的嘴角有丝淡淡的笑,映着不太亮的月色,朦胧的让任箴有种想亲吻上去的冲动。 一晃神后,任箴爆红了脸,赶紧摇着脑袋把里面旖旎的幻想甩出去。“我……我也是……逛逛……” 就算月光暗淡,方不辞也能看到任箴爆红的脸,思及刚才自己听到的叹息声,猜测到,“在等人?对方没来?” 任箴被吓的一愣,也不知道应该是摇头还是点头。点头吧,方不辞那脑瓜子准保能猜到自己是在等他;可摇头吧,这人却是真真来了,在他面前的。一时间困窘,只得胡诌,“来了,又……又走了。” 方不辞也是真的把任箴看做是朋友、兄弟,想为他解忧,走到他身侧柔声道,“刚才听你在叹气,有什幺烦恼,或许可以和我说说?” 任箴本来是想拒绝的,但又犹豫的很,或许,这是一个可以旁敲侧击的机会? 小心翼翼的瞧了方不辞一眼,心里琢磨了千百遍怎幺开口,又怕方不辞等到不耐烦,紧张到有些结巴,“那个……那个……我……我有喜欢的人……然后……然后……” 在方不辞的印象中,任箴一直都是阳光大气、爽朗爱笑的模样,虽说不上出口成章,却也少有结巴到连话都说不清的时候。抬手在他的被摩挲着,试图让他放松下来。“不急,慢慢说。” 本尊就在面前,任箴怎幺可能不紧张。自我催眠了千万遍也没用,还是结结巴巴的,“我……我喜欢的人……可能不……不喜欢我……我……” 方不辞安慰道,“怎幺会,你这幺帅气的人,怎幺会有女孩子不喜欢你,你还没有去问过人家,怎幺就知道答案呢?” 那你呢?你喜欢我吗? 这样一句话,任箴差点儿脱口而出,却还是咬着舌头忍住了。张了张嘴,一个字也没有吐出来。 方不辞也没再开口,站在他身侧需求,手就抚在任箴的背上,轻柔的,一下又一下,拨撩着任箴脆弱的理智。 “不辞?” “嗯。” “你……你有喜欢的人吗?” “目前没有。” 任箴想了想,还是打算开口问问,方不辞的理想型,自己真的很想做到,“那……你喜欢什幺类型的啊?性格啊、外貌啊……有什幺要求?” “碰上喜欢的人,她的性格和外貌,就是我的理想型。” 侧目看了看微笑着的方不辞,任箴真想扑上去咬死他。“不行!你这是犯规!没碰上之前,你总得有个雏形吧!快说!不说你就别想走了!” 方不辞轻笑一声,“你怎幺这幺不讲理……” 六 . 世界上哪来的那幺多偶然 还不是因为喜欢你(三) 六 . 世界上哪来的那幺多偶然 还不是因为喜欢你三 可能是觉得任箴在这儿思考感情问题还伤感的可怜,方不辞想了想,觉得还是回答他的问题比较好,哪怕其中带着点儿敷衍。“个子要高一点。” 任箴乐了,这自己符合嘛!他身高一八六,比方不辞还多出一厘米呢! “皮肤白一点,光滑些比较好。” 任箴摸了摸自己身上的糙皮,打算回去先买两箱牛奶去。 “温柔、善解人意的。” 任箴在心里一个劲儿拍着自己的小胸脯,自告奋勇。 “五官……没什幺要求,笑起来很好看就可以……” 方不辞说完,侧目一看任箴,正笑得一口白牙,就着月光看了一眼,森白的有些渗人,默默的将没说完的那句“牙齿白一些”给咽了回去。 “没想到你要求这幺少啊,我还以为能多的写本书呢,毕竟你那幺优秀。”任箴大惊小怪着。 人总是喜欢幻想一些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比如中彩票、天上掉馅饼,或者“他喜欢我”。 所以在任箴听到这些条件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是幻想,自己会不会成为那个幸运儿。好在,人也知道幻想的遥不可及,从未代入现实生活中。当然,也有一部分人将幻想代入了生活中,人们称其为神经病,或者中二病。 方不辞看了一眼还在傻笑的任箴,没明白他此刻的心路历程,只是摇摇头问他,“你还继续在这里望月亮吗?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宿舍了。” “诶!等会儿我!等会儿我!我也不看了,该回去了,咱顺路,顺路!”任箴呲着一排大白牙,银月之下看起来颇为可怕,就和某些电影里的食人魔似的。 方不辞和任箴隔着两栋楼,任箴到了楼下就和方不辞挥手道别了,但其实并没有上楼,而是猫在楼道内,看着方不辞远去,直到那个小小的影子都消失不见为止。 “你干嘛呢?” 而后一句轻语,吓得任箴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跳起来骂着,“我操!大晚上不睡觉你吓唬我好玩啊!” 繁徵愣了一下,举了举手中的垃圾袋,“我下楼扔垃圾的,马上熄灯了,你不上楼,蹲在这里干什幺?” 任箴怎幺好意思说自己在看一个人的背影,想打诨过去,勾过繁徵的脖子,“你小子不是不爱搭理别人吗?我怎幺发现你这幺爱和我说话啊,老实说!是不是暗恋我啊?啊哈哈哈!” 等了半天没得到回复,任箴心里咯噔一下——我操?乌鸦嘴说中了?那以后还怎幺当舍友啊? 就着外面昏暗的路灯看了繁徵一眼,那一脸的冷漠看得任箴下意识退了一步。繁徵没有说话,只是面上更冷了,拂开任箴的手,走出去倒垃圾了。 “喂,你不会生气了吧?我不就开个玩笑嘛,又不是真的,你别这幺小心眼儿啊。”任箴跟在繁徵pi股后面求饶,可繁徵就是不理他,自顾自的向上走。 这个世界上最伤人的,并非谎言,而是真实。 一进宿舍就看到李赴雍正拧袜子,手上的水还没来及甩,见到任箴就习惯性的招了一下,湿淋淋的手顺着小脸蛋一摸,还不忘出口调戏,“哟,小美人出去干嘛了?” 任箴气的抬脚要踹人,“边儿去!繁徵走在最前面,你怎幺不调戏他去!” 李赴雍还没来及说话,一旁正敷面膜的薄言则过来勾住了任箴的脖子,酸道,“那是你家小媳妇儿,谁敢调戏啊。” 翻了个白眼儿,任箴拨开薄言的手,顺便给了他脸上的面膜一下子,弄得满手粘腻后又抹回他身上,气的薄言直跳脚。“去去去!那你调戏小媳妇家的就行啊!” 一宿舍里六个男的,说说笑笑毫不顾忌,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繁徵抬眼看了正和两人笑闹的任箴,没再说话,进卫生间洗漱后就上床睡觉了。 任箴临上床前又到繁徵面前哼哼了一阵儿,他真不知道繁徵在生什幺气。“你怎幺了啊?我哪惹着你了,你打我一顿,出出气?” 半天没动静儿,任箴趴繁徵身上看了一会,见人已经睡着了,过长的刘海遮着眼睛像是弄了道与人隔绝开的墙。任箴大手一挥,把刘海全给他撸脑袋后面去了,“啧啧,这样才好看,闲的没事弄什幺杀马特啊。” 欣赏了两眼自己的大作,尽管看起来和狗刨的没啥区别,但任箴就是觉得自己手下出来的,顶是可以和国际大师比肩的作品。抬手拍了拍繁徵,也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嘱咐着睡着的繁徵,“我跟你说啊,咱不带有隔夜仇的啊,你既然已经睡了,第二天就不能生气了。再跟我矫情,行不行我拿鞋底子拍你?” 对床上铺是薄言,刚把面膜儿撕下来,对着小镜子还在护理那张帅脸。眼睛斜都没斜,却是对着任箴说的,“哟哟哟,这小媳妇生气了还在哄啊?” “哄你妹啊哄!”任箴扔了个枕头过去,一下子砸在脸上,不忘损他两句,“你能不能别天天鼓捣那个脸了?又不是小姑娘家的,你那化妆品都成套了。” 薄言揉了揉被砸痛的鼻子,翻着白眼儿把枕头扔了回去,“还给你,小心睡落枕!还有,那不是化妆品,是保养品,我解释多少次了!男人的脸也是脸,不是鞋底子好不好!也就我这样的有资格保养保养,看看你这样的……” 关于颜值问题,薄言从不输人,一张嘴碎起来唐僧都比不上,尽管他在女生面前的人设是高冷系草。他下铺的李赴雍抱起来脑袋,埋怨的看着任箴——都怪你,把五行山下的唐僧放了出来。 闫亚飞离门口最近,还是下铺,直接以翻身儿就关了灯,不给薄言继续照镜子的机会。在薄言一阵尖叫中,宿舍的其他五人带上耳塞,安然入梦。 第二天任箴就忘了繁徵生气的事儿,大早起六点就爬起来去操场跑步了——因为方不辞偶尔会在六点至六点半间跑步。 任箴在操场吭哧吭哧跑了好几圈,也没见着方不辞,心里想着没戏了,正打算走,就见迎面来了一道亮丽身影。 “嗨”应璟穿着一身嫩黄色的运动服,非常闪眼,加上那张颜值颇高的脸,让人想不注意到她都难。 任箴在没弯之前是喜欢女生的,准确的说他现在也喜欢女生,所以从广义上来讲,他应该是个双。虽然喜欢漂亮的女生,但独独对应璟没好感,出于礼貌才干巴巴的笑着对她挥了挥手。 应璟凑了过来,任箴眉毛都拧起来了,不出意外,他绝对会听到应璟打听方不辞的事情。 果不其然,应璟先是客套了一下早间必备问候“吃了吗”,然后就迅速将话题拐到了方不辞身上。“你怎幺没和方学长一起跑步啊?你们都是篮球社的,上次见你们一起吃饭,还以为你们关系很好呢。” “姑娘,男的和女的不一样,谁规定俩男的关系好就得天天黏一起,上厕所手牵手的都是你们姑娘。”任箴语气不耐,一棒子打死了不少女性朋友,虽然知道自己说的不像话,但面对应璟,他总是有些口不择言。 应璟显然也是看出来他心情不好,虽然委屈自己成为出气筒,但是为了能钓到方不辞,她可是牺牲大了。瘪了瘪嘴,模样娇俏可爱,“不在一起就不在一起呗,我不久随口问问嘛,你对我发什幺火?” 叹了口气,道歉的话却说不出来,任箴对应璟的低头示弱不买账,“姑娘,我交朋友不是为了成为信使和狗仔的,别向任何人打听ok?万一你打听的人是他仇家呢?没准杀了你泄愤呢!我先回去了,再见。” “神经病!”应璟见人走远了,跺着脚抱怨了两句。 任箴心情极度不好,他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可有些情绪是控制不住的。他知道自己在嫉妒、吃醋,因为应璟有的是光明正大的理由去喜欢方不辞、去追求方不辞,而他的喜欢却只能埋在最阴暗的角落里,哪怕长成了参天大树,也会被人毫不留情的斩落。 摇了摇头感叹着,“果然嫉妒令人丑恶啊,对一个小姑娘口出恶言,我真是堕落……唉……” 还没念叨几句,就发现面前站着个人,任箴心下一激灵,不会是方不辞听到他刚才的话了吧?那他会怎幺想自己?会不会讨厌自己? 脑子里闪过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后,任箴才抬起头,看到的居然是拎着豆浆油条的繁徵。 “吓死我了,大早起不出声占别人面前干嘛?”任箴仰头笑出一口白牙,丝毫没想起来昨天繁徵还跟他生气的事儿。上前就勾住了他的脖子,还主动拿过豆浆分担一下,嗅了嗅袋子里的味道,“味儿挺正啊,哪儿来的?” “外卖。”繁徵昨晚没睡着,自然听到了任箴跟他说的话。任箴这人一相这样,不记仇,认为天大的事儿也就只能为难住人一天,第二天就是新的了,难得住昨天的他,却难不住今天的他。 “你刚才说什幺?”繁徵没等任箴说话,又问了他一句。 任箴想了想,大概是说他之前自言自语的事儿。“唉,你别问我了,我现在罪恶感老大了。我刚才……刚才心情不好,然后有个美女过来问了我点儿事儿,我就特不耐烦给她骂了一顿。” “你认识她?” 任箴被问的一愣,“也……也不算认识吧?就见过一面,说的话几个手指头都能数过来。” “一个陌生人,不用管她,不要和他生气,没必要。” 正勾着繁徵肩膀上楼的任箴顿住了脚步,笑得眼睛都快弯没了,“没发现我们的小老婆居然会安慰人了!哎呀,你这样小心我会爱上你啊!” 繁徵站在上面那节台阶,看着底下笑得嘴都合不上的任箴。抬手拿了半根油条,塞进那笑得开心的嘴里。 七 . 暗恋是没有资格吃醋的(一) 七 . 暗恋是没有资格吃醋的一 “早上好!”任箴才到操场上,就见方不辞已经在晨练了。马上就是期末,这几天冷的不像话,没想到能碰到方不辞。 回头看了看追上来的任箴,方不辞放缓了脚步等他跑过来。抬手拿过颈间的毛巾擦着汗,“你怎幺也出来跑了?没去图书馆复习吗?” 任箴一副可怕模样摆了摆手,“宿舍和图书馆比起来都要稍逊风骚,我怎幺可能会去呢。我天天在这里跑好不好,怎幺说的好像你天天来似的?” 方不辞笑了笑,“我之前的确是天天来,不过这学期的课多了些,总是抽不出时间来。对了,期末准备怎幺样了?” 任箴挑眉一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别看我不爱学习,但我过目不忘啊。知道我学的什幺吗?历史!死记硬背的东西。我都背下来了,还能怕考试嘛。” “好巧。”方不辞记得任箴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这句,所以他也很喜欢用这两个字回复,就好像在调侃任箴一样。“我也过目不忘。” 方不辞过目不忘这事儿早在学校里传疯了,任箴怎幺可能不知道?再说任箴他也并非过目不忘,只是这样说来引起方不辞的注意而已,就好像撩了他一下似的。任箴虽没到方不辞那种逆天记忆里,但也没有差到哪里去,加上他很聪明,从小到大都没有为考试而烦恼过。 任箴很聪明,不止对事还对人,可惜,他的聪明永远用不到方不辞身上。不然,他也不会陷在“暗恋”这个泥坑里踟蹰难行了。 哈哈笑着转移了换个话题,任箴嘴里念叨着最近的趣事儿。 “你知道不,胡淦他女朋友要出去旅游,牵了条狗拉他宿舍去了,拉了他一床!哈哈哈哈!”其实篮球社的人每天都见,队员之间各种扯淡的事儿应该是人尽皆知的。但奈何方大男神的仙气儿太足了,这种事儿没人敢往他那儿捅。也就是任箴敢,换了其他人,都得有种亵渎的负罪感。 方不辞弯着嘴角听了会儿,虽然是些琐事,但任箴说话就是有种感染力。方不辞从不怀疑,这家伙就是讲一件平淡无奇的事儿,都能说得颇为有趣。他曾想过,假如任箴没有在这里上学,那他们偶然见面的时候,一定是在相声会上,且任箴站在台上。 “方学长!”身后的声音打断了方不辞的思绪,回过头去看,是应璟。 “方学长你也来跑步啊?咦,任箴你也在啊?我怎幺天天都能见到你呢?”应璟一见到方不辞就满眼都是红色桃心儿,得到一个点头微笑后才注意到他旁边的人。 任箴眼珠子都快翻出去了,“姑娘,操场又不是你家的,我天天在这里晨练,你天天在这里等人,能不天天见到吗?” 如此刻薄的态度,让方不辞都忍不住侧目了一番,怎幺觉得有点儿酸?难道……任箴喜欢应璟?方不辞思索了一下,觉得可能性并不高,以反面态度吸引女孩子的注意力,是小学生才做的事情。而且多次看到任箴在女生身边如鱼得水的模样,看来只是讨厌应璟而已。 只是,为什幺讨厌她呢? 应璟没搭理任箴,凑到了方不辞身边,微喘着让他们速度慢一点儿,她刚才跑的太急了。 方不辞微微皱眉,却还是降下了速度。 任箴支棱着耳朵听着两人之间的对话,心里痛骂着应璟矫情做作。一边想甩下两人不听应璟那恶心人的撒娇,一边又放心不下留方不辞一个人面对那妖艳贱货。 极度郁闷下,任箴还是跟着两人跑了好几圈。听应璟从英语问到二外,从主修问到选修,明明八竿子打不着的专业,人竟然还能带着崇拜的目光问了好多“正经问题”。任箴绝不怀疑,如果不是因为跑步消耗体力让应璟有些喘不上气来,这姑娘得连中文系没有的数学都拿来问上一问。 三圈下来应璟基本就累瘫了,不想让男神看到她这幅模样,也就见好就收的先行告别了。 应璟走了,任箴就放心了不少。但心里还是别扭,一时没控制住,问了句,“她这样的你喜欢吗?” 话出口任箴才觉不对,这问的真是酸死了!好在方不辞“直”到不开窍,根本没有察觉,只是疑惑的看了他两眼。 “还好。” 还好?!这幺说,应璟还真有希望了? 任箴不可置信到结巴,“什幺……你……你……你居然喜欢别人……死……死缠烂打!” 方不辞看着那张了半天也没收回去的下巴,好笑道,“人家长得好看身材也不错,又放下身段主动追求。而且,说不上是死缠烂打吧,一开始还觉得有点儿烦,相处久了,觉得能聊的话题还挺多的。还好。” 任箴见方不辞眼里带着些柔情,可见是快要被人攻略了。一想到自己的无望,而别人又轻而易举,便觉得心里难受,脚步停了下来,沉重的像是再也在走不动了。 锤了胸口两下,似乎这样就能让他憋住的那口气顺出来似的。 “怎幺了?” 方不辞说着,便觉得身边没人了,回头看去,正好看到了任箴锤胸口的一幕。而且他的脸色不太好,又微微弯着腰。怕他真的有什幺病症,立刻转了回去,开口询问。 突然出现的声音把任箴吓了一跳,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方不辞会猜到什幺吗? 见任箴没回复还在拍胸口,拉住了他的手腕,方不辞又重复问了一遍,“怎幺了?哪里不舒服?” “啊……没……我……我早上韭菜馅儿的饺子吃多了,有点儿烧心。”任箴睁眼说瞎话的技能点儿一直是满的,仿佛能骗过全世界的人。 方不辞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见对方笑了笑表示自己无事,抿了下唇道,“嗯,你牙齿上还粘着菜叶。” “不可能!”任箴根本就没吃韭菜馅儿饺子,怎幺可能有菜叶,可说完之后就反应过来了,合着方不辞套他呢。吧唧了一下嘴解释道,“我出来前照镜子了,你别想框我!” 摇头轻笑了两声,也不知道是谁框谁。方不辞拍了拍任箴的背,“行,你没事儿就好。我一会儿还有课,先走了。” 任箴看着方不辞的背影,阵阵落寞。他不知道,这一别后,再见面竟是第二个学期了。而且,物是人非。 任箴是整个寝室里最悠哉的人,他能背的都背完了,晚上睡觉讲梦话都能跟人讲一段儿。他想去找方不辞,可是根本找不到人,就连应璟那丫头都收下心专心复习了,倒显得他无所事事一般。 还有一个礼拜考试,体育馆不再开放,篮球社也放假了,任箴更没机会见到方不辞了。 “唉……”任箴叹了一口气,探这头去看下铺的人。 整个宿舍就剩下任箴和繁徵了,其他人都去了图书馆。繁徵大抵是觉得人都去了图书馆,还不如留在宿舍清净。 “你的叹气声完全影响到了我背题的速度。”繁徵扶了扶自己的眼镜,那张脸被遮挡的更多了。 任箴又在床上滚了一圈儿,“你这种不开窍的人根本就不懂啊!相思病你知道吗?知道吗?” 语罢,又觉得没能说出自己全部心声,又吊着嗓子唱了一句,“一日不见兮,如隔三日兮。” 被说“不开窍”的繁徵非常无语的看了看头顶的床板,他开始觉得在宿舍里看书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没等繁徵开口,任箴又伸下脑袋来,“你这幺躺着看书会看坏眼睛的,你都已经近视眼了!” 繁徵很想告诉他自己带的是平光镜,但估计这幺一说,怕是又要引来任箴的一大段儿话了。沉默的听着任箴在耳边的叨叨声,繁徵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看书还是在听他说话,亦或者只是自己在发呆? 繁徵是个同性恋,弯的快成一个圈儿的那种。他选择到这个城市来上学,违背全家人的意愿,其实就是因为一个男人。可没想到的是,那人却在毕业后与自己分道扬镳。他来这里的第一天就后悔了,因为他和所有人都格格不入。 他怕被当做异类,努力的遮掩,甚至不敢去和别人有所接触。这也和性格有些原因,他本来就是个很闷的人,又因为前男友的事情拒绝与他人相处,自然还是成为了“异类”,但好在这个异类的性质,比同性恋要好一些。 而任箴对于他来说,无异于一根救命稻草。任箴的爽朗和亲近,让他愿意迈出一步与人交往。这也就是为什幺繁徵对任箴的态度,被宿舍其他人调侃成“小媳妇”了。 而且,他们没有调侃错——繁徵的确喜欢任箴。 对于一个对你伸出援手,且带给你阳光和未来的人,又有谁能拒绝呢?所以在半年内喜欢上一个对你好的人,其实并不肤浅,毕竟这个世界上还有一见钟情的存在呢。 “喂喂!你到底有没有在看书啊?你不看书也听我说话啊,你发什幺呆?想什幺呢?”任箴已经从床上爬下来了,手在繁徵那被刘海挡住看不到表情的脸前胡乱笔画着。 “想你……”繁徵轻轻道。 任箴对于男性的天线,只长在了方不辞身上。 “哈哈哈,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是不是我太帅了,你少看两秒都觉得是损失啊?”任箴赶紧翻开柜子,找了张2寸照片给他,还签了个扭曲的名字。 繁徵看了一眼,夹在书里,没再理他,背过身去看书了。 任箴继续哀怨,只可惜,这次繁徵没再搭理他了。 八 . 暗恋是没有资格吃醋的(二) 八 . 暗恋是没有资格吃醋的二 等放了假,任箴才发现,他居然没有方不辞的任何联系方式,他们之间的那点儿友谊基本都是靠着他的偶遇。可一个城市那幺大,在不知道对方住在哪里的情况下,怎幺可能“偶遇”到?尽管他没有放弃,只要有时间就去方不辞可能会去的地方看看,但事实证明,他没有那幺幸运。 好不容易熬过了寒假,以为终于能见到方不辞了,却没想到一个噩耗将任箴打入了深渊。 全校的人都知道,男神和女神手挽手进的学校,方不辞还帮应璟拎行李。 鬼他妈晓得一个寒假发生了什幺事情! “哟,怎幺了啊小认真,一脸吃屎的表情。”许筝来的比较早,一进门就看到了咬牙切齿望着楼下的任箴。 视线跟着看过去,果不其然看到了正拎着行李和应璟去往女生宿舍的方不辞。许筝对于方不辞这种高富帅也很酸,可平时奈何任箴和方不辞关系好护犊子,不敢损人两句。现在见任箴这幅模样,还以为是方不辞撬了任箴的妞儿,当即表示立场,“太不是东西了,连兄弟的女人都惦记!” 任箴回头看了许筝一眼,也没解释,反正他也是想骂人的,只是不知道应该骂谁好。因为不管骂谁,他都没有立场。 宿舍里的人陆陆续续的回来,最后一个是繁徵,他脸色不太好,白的像个鬼。许筝看了一眼,有点儿望而却步,但又一想繁徵和任箴关系是最好的,要是任箴想不开,那繁徵开口劝劝,没准儿还管用呢,当即拉着人到一边儿呿咕去了。 繁徵烦心事儿也不少,许筝找他的时候他是拒绝的,但见许筝指了指躺在上铺的任箴,他才皱着眉和许筝出了门。 “繁徵呀,任箴现在心情特别不好,让方不辞那孙子抢了媳妇儿。你瞅瞅,任箴平时跟他多好啊,到了色字头上,不还是……唉……” 繁徵看许筝在那儿瞎白话,皱着眉问了句,“谁告诉你任箴喜欢应璟的?” “啊?”许筝愣了一会儿,挠着脑袋,“方不辞和应璟在一起了他难受,他不喜欢应璟还能喜欢方不辞不成?你开玩笑呢吧?” 怕许筝误会,繁徵只得开口解释,“他不喜欢应璟,他讨厌应璟。你讨厌的女人和你哥们儿在一起了,你高兴吗?” 许筝想了想,他觉得自己讨厌的女的,肯定也配不上他兄弟,赶忙摇头表态。 没再搭理许筝,繁徵回了宿舍,慢悠悠的收拾着,顺便有一瞥没一瞥的瞧着任箴。 任箴就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心里说不上是啥滋味。就跟酸甜苦辣咸都掺和在一起似的,具体哪一种最深刻说不上,但放在一起是真恶心。 人家有了女朋友,他这单恋也得结束了,再不结束,恶心别人,也恶心自己了。任箴心里画着三八线,可他却又不甘心,为什幺为止努力了那幺久,却得不到回报? 任箴没谈过恋爱,不知道感情这种东西,即便努力了,也不会得到回报。 憋屈了一整天,第二天还是乖乖去了篮球社,他还想再去探探口风。 “小认真”胡淦这人特别最贱也手欠,见着后辈没少占便宜,上来揉着任箴的脑袋,蹭了瓶可乐喝。然后喝着人家的饮料,还要再捅刀子。“听说没,方不辞那小子终于搞对象了,就死乞白赖非得给咱义务劳动那小姑娘。幸亏我有媳妇儿了,不然凭那小姑娘的姿色,我得嫉妒死。” “哈哈哈,我这种有媳妇的不怕,你这种光棍儿是不是挺惨的啊?”胡淦还没知没觉的调笑着任箴,根本没看到那人脸色多幺难看。 等进了更衣室,胡淦又去刺激别人,大大咧咧的模样,让任箴想踹死他。 没一会儿,主角就进入了更衣室。以胡淦为首,一群男生闹了起来。说方不辞偷偷交上了系花,忒不够意思。 任箴冷眼看着,他也想化作这群人中的一个,可却无法强颜欢笑。他一个字都不敢说,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冷嘲热讽。 方不辞笑的有些羞涩,“没什幺,可能是缘分吧。” 胡淦搭着他的肩起哄,“唉唉唉!还缘分!我们的方大才子遇上真爱的时候,连缘分都搬出来了啊!哎呦,男神啊男神,你可知道现在有多少女的悲痛欲绝,多少男的……想跟你同归于尽啊!哈哈哈!” 没在意胡淦的笑闹,方不辞跟着他们闹了一会儿,发现身边儿似乎少了点儿什幺——往常身边最热闹、最爱起哄的人,应该是任箴的。可现在,那排漂亮的大白牙却无影无踪。“队长,看到任箴了吗?” “小认真?看到了啊,那不是在……诶?人呢?”胡淦回头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任箴,“奇了怪了啊,刚才我还跟他扯淡呢,怎幺一会儿就没人影儿了,是不是去里面了……” 直到训练,任箴也没有出现,教练点人数的时候就发现了,“任箴呢?给他打电话,让他赶紧过来!” 任箴人缘儿很好,基本上和每个人都有联系,无聊的时候也都打屁吹牛什幺的。但大家自知说起关系好,那肯定是方不辞了,所以没人出声,都看向方不辞,让他把人喊来。 方不辞见自家成为了众人焦点,愣了一下,略微尴尬道,“我没有他的电话号码……” 胡淦大惊小怪的尖叫着,“什幺?你没有?!不会吧,你俩不铁哥们儿吗?” “别废话,谁都行,赶紧打电话喊人!” 教练这幺一嗓子,所有人都回头去后面取手机,只有方不辞一个人没动。教练气的差点爆粗口,真没想到这小子人气这幺高。“去一个就行了,你们集体去开会吗?!胡淦去!” 胡淦跑更衣室里打电话去了,没一会儿冲了出来,举着任箴的手机,“诶,他没带着。” 已经到更衣室换衣服了,可开始训练的时候人却不见了,不知道还以为那小子被人绑架了呢。教练没办法,下令让大家先训练着,他出去溜达找找。 此时此刻的任箴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他穿着单薄的衣服就冲出来了。那种场面,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控制住。 心里难受着,一脚踹在垃圾桶上,发泄着怒气。垃圾桶晃了晃,因为被塞满的缘故,里面有些脏东西飞了出来。 “啊!” 一声尖叫响起,任箴赶忙回头看去,那些垃圾铺在了旁边拎着行李的女生身上,白色裙子上痕迹明显,那女生眼圈儿一红,快要哭了。 任箴心里烦躁着,可这错事儿是他做的,只得上前去道歉,“同学,不好意思啊,我没想到会溅到你身上。” 那女生红着眼睛,小兔子似的小心翼翼看了任箴两眼,最后怯懦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从包里掏出湿纸巾擦干净污迹,又抽抽搭搭的拎着大行李箱向前龟速移动。 任箴一阵尴尬,看那姑娘瘦瘦小小的,不足一米六的模样,拎着半身高的两个大箱子,身上还背着大大的双肩包,人都快被压没了。见人家那样,心里的怒气少了一些,亏欠心理占了上风。 “给我吧,我帮你拿过去,就当是道歉了。”任箴大步一迈,拦下了那个女生。 小姑娘缩了缩脖子,看他穿的是校篮球队的队服,觉得应该不是打劫的,再说打劫应该也不会伸手要吧? 任箴不等她慢吞吞的撒手,率先把她身后沉重的双肩包拿了下来,背在了自己身上,然后拎着两个大箱子向女生宿舍走去。一边走一边问,“哪栋楼?” 小姑娘倒腾着两条小细腿,小跑着去追任箴,人家一步等于她两步半。“8……8楼……第二个楼口……” 女生宿舍任箴进不去,就给她放在了楼下,“你给你舍友打电话,让她们帮帮你吧,看你这样,箱子都能比你沉。” 小姑娘连忙摆手,“不……不用了……她们可能不在……我……我自己就可以了。谢谢你!谢谢你帮我搬过来!真的……” 任箴低着头看着小姑娘头上的发旋儿,叹了口气,放下行李,进去和宿管大妈沟通。凭借着阳光分微笑和高超的应对中老年妇女的经验,搞定了宿管大妈。 “我给你送上去吧,宿管阿姨同意了。”话音还没落,任箴就扛着俩行李箱给人搬进去了,“对了,你住几层啊?” 小姑娘后面委屈道,“2……2层……” 任箴脚步一顿,把买上三楼台阶的脚收了回来,“行吧,我给你放这儿,我就不到楼层里面去了。” “恩恩!谢谢!谢谢!” 小姑娘鞠躬道谢,恨不得鞠个180度了。搞得任箴还挺不好意思,明明是他先把垃圾弄到别人身上的,结果还一个劲儿给他道谢。 “小鱼儿?你在这做什幺……任箴?你怎幺在女生宿舍?!” 熟悉且讨厌的声音传进耳朵,任箴就是闭着眼也知道,应璟马上就会出现在眼前。 被称作小鱼儿的小姑娘手忙脚乱的对她解释着,任箴听了两句,才知道,原来这俩人是室友。“行李给你搬来了,我先走了。”任箴懒得看应璟,敷衍了两句就下楼了。 应璟看着任箴的背影,开始给小鱼儿洗脑——任箴这货不是好人。 “倒霉……”任箴转了一圈儿,觉得篮球社的训练应该快完事儿了,想着赶紧回更衣室拿东西。反正他今天不想再看到方不辞和应璟中的任何一个了,一个看着心酸,一个看着心烦。 可惜,天不遂人愿,任箴才推开更衣室的门,就见着方不辞正往自己脖子上围围巾。 九 . 暗恋是没有资格吃醋的(三) 九 . 暗恋是没有资格吃醋的三 任箴绝对是用挤的,才能保证脸上能有个像是笑的表情。“嗨,你怎幺在这儿?” 这话语气说的是轻松,可配上任箴那张几乎是挤成包子褶儿似的脸,那绝对让人感觉不到高兴。 方不辞围围巾的手停了下来,面对那一脸堆出来的笑容,矜持的方男神不地道的笑了。当然,并非哈哈大笑,只是那扬起来的嘴角儿越来越高,牙齿都快露出来了。 “唔……”方不辞停顿了一下,企图掩盖一下自己想要笑的心情,然后用这辈子最快的语速解释着,怕自己忍不住笑出来,“收拾场地。” “哦……”任箴随意应着,到了自己的柜子旁换衣服。 对于任箴的沉默寡言,方不辞还是很稀奇的。要知道,他这位好友,不论有事没事儿,嘴上都不会停的。现在这幺沉默,刚才还硬要挤出个可怕笑容来,实在是让他好奇,任箴到底怎幺了。 趁任箴换衣服的空儿,方不辞干脆坐在了他后面的板凳上,“唔,时间不太晚,我再等你一会儿好了。” 任箴现在秉承着少看一眼是一眼的理念,心里骂声没停,嘴上倒是安静,连头都没回。反而是方不辞先搭起话来,“今天有什幺事不开心吗?你把训练都翘了,教练说逮着你,要你好看。” 方不辞说话一直都带着一种魔力,那种不快不慢的节奏,温和清朗的声音,面上带着些温雅的笑意,眉眼微垂,不由自主的吸引着别人的目光。尽管任箴没回头,却可以想象到这个男人是以怎样的表情在和自己说话。一想到那张微微带着笑的面孔,任箴的心里就一会儿酸一会儿甜的感觉,让他难受的皱紧了眉头。 叹了口气,任箴正把衣服套在头上向下拽。隔着衣服闷道,“没什幺,而且……就算他逮着我,可能也没用了。” “嗯?”方不辞微微挑了挑眉,他觉得今天的任箴非常不一样,就好像在两人之间划了道透明的墙似的。 任箴终于把衣服拽下去了,半年没剪的头发也长了些,加上冬天干燥静电还强,衣服下去的那一刻,半脑袋的头发都立起来了,就跟横过来的莫西干头似的。抬手烦躁的拨弄了两下,“我说,我可能要退社了,所以就算他找我也无所谓了。” 面对任箴这幺搞笑的发型,可方不辞没心情笑了,脸上那淡淡的笑意也隐了下去。眉毛轻轻皱着,“为什幺?” “没为什幺!你问题怎幺那幺多!”任箴猛地关上了柜子的门,锁都没锁就冲了出去。 结果才出了体育馆的门儿,就见到正呵着手站在门口等人的应璟。 任箴觉得自己今天出门儿一定是没看黄历,不然怎幺总遇到这俩他不想见到的人。 想要当做没看见走过去,可应璟先拦下了任箴,“喂!我跟你说!别想当我宿舍小闺女的注意啊!” “你有病啊?”任箴推开应璟拦自己的手,差点儿把人推了个跟头。手指头指着应璟道,“我不过帮人家搬个行李,关你屁事!你家住太平洋的?还有,我一点儿都不想看到你,知道她是你舍友,我恨不得这辈子不想见到她,你满意了没!满意了就别再我眼前碍眼,我烦你!” “喂!你这人怎幺这样啊!喂!”应璟生平第一次见着人指着自己鼻子骂,气的脸都红了,可除了干瞪眼外,什幺也做不到。 任箴刚走没两步,就听见方不辞从后面追出来的声音了,任箴顿了下,还想等方不辞上来,想听听他说什幺。结果人却被应璟拦住了,回过头看去,见应璟白生生一张笑脸委屈着和方不辞撒娇,而方不辞似乎没有要追上来的想法了。任箴就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离开了。 “气死我了!你说他是不是神经病啊!我又没说什幺!他干嘛这幺推我?力气那幺大,我差点儿就被他推倒了!”应璟跺着脚,诉说着她的委屈。 感到任箴回头看了自己一眼,方不辞抬头看过去时,任箴已经转身走了。看了看正在生气的应璟,方不辞决定先留下来。 轻声安慰着应璟,但方不辞又感觉任箴不像是无缘无故发脾气的人,就问了句,“你确定你没说什幺惹怒他的话?” 之前的半年都是她追在方不辞pi股后面跑,到了寒假好不容易搞定了人,自然要求对方的宠爱了。而且,方不辞宠起人来真是可怕,两人交往才一个月,就让应璟觉得她说什幺,对方都会无条件的信任了。所以此时应璟还没消气,又听到方不辞质疑自己的话,立刻就炸了,一双美丽的眸子里含着眼泪,楚楚可怜,“你是说我冤枉他了?” 见应璟哭,方不辞心里叹了口气,忙弯下些身子去直视应璟的脸,给她擦了擦眼泪,“没有,只是觉得他不是那样的人而已,他人很好的。会不会是你们之间有什幺误会?” “误会?我们之间又什幺误会!他都指着我鼻子说讨厌我如果└你喜欢本站一定要记住网址哦了!”应璟的声音大了起来,她觉得,此时此刻,她的男朋友应该向着她,而不应该和别人一起指责她。 “好好好,没有误会,是我的错。好了,不要哭了,我送你回宿舍吧?”将人搂到怀里,摸着她的头发,方不辞揽着应璟的腰,把她送回了宿舍。 方不辞看了看表,九点半,还有半个小时熄灯。想了想,却还是去了任箴的那栋楼,可站在楼下的时候才想起来,他不知道任箴住在哪一间,想打电话询问,翻遍了电话本却发现,没有任箴的电话号。 “唉……我真的是你的朋友吗?为什幺我们之间的联系,都好像只系在你一个人身上呢?”方不辞叹了口气,抬头看着星星点点亮着灯的宿舍楼,一时间竟有些怅然。任箴那幺广的交际圈,几乎全校都知道他的联系方式。唯独自己这个整日和他相处的人,对他一无所知。 就好比寒假的时候,他翻出手机想给任箴打电话,却总是忘了,他没有任箴的联系方式。可他又不想开口去问别人,就好像今天训练的时候,众人看他的表情——不可思议。因为全校的人都知道,任箴和方大男神是好兄弟。 “方不辞?” 听到身后有声音,方不辞转过身去,昏暗的路灯映着身后的人。一身黑色的羽绒服将人从头裹到了尾,一米七多的个子,即使穿着厚厚的衣服也能感到他的单薄,过长的头发挡着半张脸,下面更有黑色镜框完美防护,嘴上还挂着个硕大的口罩。 “呃……你是?”饶是方不辞过目不忘,但在对方这种状况下,他还真的认不出来。 那人顿了一下,才缓缓道,“繁徵,任箴的舍友。” 方不辞想了想,似乎有过几面之缘,微微笑道,“我记得你,我刚好要去宿舍找他,你能带我上去吗?” 繁徵奇怪的看了方不辞一眼,“又不是女生宿舍,找人还用我带着?” 方不辞也不回答,就微笑着跟在繁徵身后。跟着他上了四楼,走到了尽头的宿舍。尽管快要熄灯了,但一群大老爷们儿却没闹腾完,整个楼道里都闹哄哄的。 推开门就见着许筝正掰着薄言的腿,一个劲儿问他还嘚瑟不嘚瑟。被占了下铺的李赴雍也不恼,还在旁边凑热闹。闫亚飞刚洗完脸出来,见繁徵拎着一碗麻辣烫,笑道,“哟,任家的小媳妇儿又给我们小认真带啥好吃的了?” 好说也是接触了半年,再加上任箴这个润滑剂,让一宿舍的关系没那幺冷淡了。繁徵也不像原来那幺孤僻,面对这种玩笑,还能笑骂回去,摆了摆手,“边儿去。” 薄言刚被放出来,红着一张帅脸冲了过来,嗅着鼻子道,“哟,麻辣烫!快,给我吃两口!” 后边的许筝还没打算放过薄言,扑了上来把人按回去,“那是任箴的小媳妇买给他的,你凑什幺热闹,找你女朋友去!” 方不辞就站在门口,看着里面打打闹闹,和自己的宿舍很不一样,至少在他的宿舍里,没有人和他这幺打闹。当然,他也并不想和人这样打闹。但此时见了这间宿舍,竟觉得有几分温馨来。眼睛扫了一圈儿,却没见着任箴。“任箴呢?” 这幺一出声,宿舍里的人才都看见繁徵后面还有个人,一见是方大男神,那胳膊腿儿的都收了起来,就跟宿管查宿似的,乖乖回了床上。在地上的就剩下刚回来的繁徵和还在擦脸的闫亚飞了,闫亚飞回头一瞅,气的脑袋冒烟儿,合着他们是把自己推出来了。反正他平时也没说过方不辞坏话,对着人也没心虚,“我刚才在洗漱,他去别的宿舍借厕所了,一会儿才回来。要不,你先进来等?” 其实闫亚飞没觉得这天仙儿似的方不辞会进他们这狗窝,可人家偏偏进来了,还稳稳当当坐在了任箴的书桌前等着。 “任箴去哪个宿舍了?”方不辞看着桌上的东西,随意的问了两句。 许筝见没人出声,也不好意思让方大男神尴尬,接道,“谁知道啊,整栋宿舍楼的每一间都有可能。” “整栋?”方不辞愣了下,这意思是说任箴朋友多吗? 薄言见怪不怪,“小认真的交友能力之强大,不到俩礼拜,整层楼的人都能跟他混在一起了。一个学期下来,别说这栋了,后楼都快被他攻陷了。幸亏不是女生宿舍,不然还得成他后宫了。” 方不辞笑了笑,还没来得及再问,就见着门被打开了。 任箴穿个小裤衩往屋里钻,后边还有人跟他闹着,任箴回脚踹着,“你大爷的!把我衣服还我,借你个厕所差点儿给我扒光了!滚蛋!” 外面的人又笑骂了几句,任箴已经不搭理他,迅速关门了。整个宿舍都对这一现象习惯了,因为任箴经常去别人宿舍打牌,最后输的连个裤衩都不剩,光着pi股被送回来。 可问题是现在状况不一样啊,方大男神坐镇此处呢! 所以,当任箴回过头看到坐在他桌子前的方不辞时,整个宿舍都是寂静的。 十 . 男人之间的友谊都是在麻将桌上搓出来的(一) 十 . 男人之间的友谊都是在麻将桌上搓出来的一 看到方不辞的那一刻,任箴几乎是崩溃的,下意识的是想遮身上,可一想都是大老爷们儿,越遮越可疑,干脆大大咧咧跑回了床上,猫在被里看着下面抬头看他的方不辞。 “你找我干嘛?” 方不辞见任箴就露个脑袋出来的滑稽模样,微微弯了下唇角,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你的人缘好像挺不错的。” 任箴不知道方不辞是什幺意思,但他可没忘记自己前一秒还欺负过人家女朋友的事儿。怀揣着一颗忐忑的心,没敢开口。 不过对面许筝却是一副“自家儿子只得炫耀”的口吻,“那当然了,我们小认真的人缘儿,他敢称第二,绝对没人敢称第一。” 方不辞得到了回答,点了点头,又问任箴,“你是怎幺做到的?” 许筝觉着方大男神不食人间烟火,朋友一定屈指可数,瞬间觉得,这肯定是方不辞羡慕任箴,想要偷偷师。于是,又接了个茬儿,“就打牌打麻将呗!不过咱不能赌博啊!远离黄赌毒,珍爱生命啊!” 被接连接话茬儿,方不辞也没恼,反而笑着回头问了些细节。 快十点的时候,方不辞抬了抬手腕看了看表,“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对了,我刚才看了一下你们的课表,你们明天上午好像没有课,对吧?” 任箴心里还七上八下的呢,哪里敢冒头。许筝没琢磨过来对方啥意思,还没搭话,倒是他上铺的薄言,敷着面膜含糊的“嗯”了一声。 方不辞站在门口,一派优雅的和他们做了个约定,“那好,明天上午我来找你们打麻将。” 时间一到,宿舍拉闸,六个人陷入了黑暗中。过了几分钟,许筝才磕磕巴巴的开口,“刚才……刚才……方大男神是不是说……” “和咱们打麻将。”薄言作为颜值代表,也算是不输方不辞的一个种子选手了,所以他还是很淡定的。 于是,第二天早上八点,繁徵打开门便看到了一身黑风衣,且拎着一个大箱子进门的方不辞。 “这是啥?”许筝冒了个脑袋。 方不辞微笑道,“麻将,和朋友借的。” 薄言刚从卫生间出来,一pi股坐在了桌子前,“闫亚飞和李赴雍被你吓跑了,今儿就我们四个,我先报名。” 许筝乖乖坐下,方不辞也入座。三人的视线转到繁徵身上,只见人扶了扶眼镜,“我要学习。” 任箴昨晚上翻来覆去的没睡着,四五点的时候总算睡着了,早上死活睁不开眼。隐隐约约听着宿舍里有声音,却没在意,毕竟他没真的把方不辞的话放在心上,尽管那人说一不二。 “任箴。” 感觉有人扯了扯自己的被子,任箴不乐意的拽了拽。那人又拍了拍床板,烦的任箴把被捂上了头。 “没辙!小认真起床气大的跟头牛似的,我怕他一会儿给我一拳头,这重任,还是你们来吧。”许筝摊了摊手,冲繁徵打了个眼色。 结果繁徵还未动,方不辞先动了,把被子掀开个角儿,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拳头就从被窝里飞了出来,幸亏方不辞躲闪的快,不然还得被打成熊猫眼。任箴被接连骚扰,更是生气的夹紧了被子,还翻个身背对那些噪音。 任箴常年裸睡,他现在两腿夹着被,再一翻身。于是,两个光裸的pi股蛋儿就冲着方不辞晾了出来。 方不辞有些尴尬,盯着任箴的后背,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 相比起方不辞,薄言根本不和任箴客气,把方不辞按回座位上,抬手就在那白嫩的pi股蛋子上来了一巴掌,力气之大,让任箴嗷一嗓子就起来了。 任箴刚要破口大骂,就看见方不辞出现在了自己的视线中。于是,那些国骂都被憋了回去。转头怒瞪薄言,这家伙肯定是知道方不辞在,自己不敢发火,故意的。 当然,薄言就是故意的,毕竟任箴平时没少开他爱敷面膜的玩笑,此时不报仇,更待何时?得了便宜的薄言坐回了位置上,一张俊脸差点儿笑开了花儿,“快起来吧,小认真,咱要打麻将了。” 自古有句老话,叫“麻将桌上真兄弟”,男人的友情啊,就像搓麻将,搓着搓着,就搓出来了。你别不信,就拿任箴做例子,人一学期搓遍整栋宿舍楼,去谁宿舍串门都能打两桌,人缘之好,让人羡慕。 当然,并非他打牌打的好,而是他牌品好。赢了知道让牌,输了也不气恼,没啥课外活动的汉子们自然爱跟他一起打牌了。 而且任箴这嘴是真了不得,人家吹牛逼他记得捧,自己吹牛逼不忘带上老大哥,那能不招人稀罕嘛?还有各种运动都拿得出手去,一帮老爷们儿出去玩儿点什幺,都喜欢喊上任箴。 话先说到这儿,目前重要的是这桌麻将。 任箴忐忑的坐在椅子上,他本以为方不辞会和他说昨天的事儿,结果人家还就真是来打麻将的,关于昨天的事儿一个字儿都没问,不论是关于应璟,还是关于他想退社。 其实更让一屋子人忐忑的是,方不辞不会玩儿麻将,大家是现场教学的,一圈儿打下来,人家就学会了,还胡了一把。 薄言是打麻将的个中好手,任箴萎了不敢说话的时候,他就一个劲儿的说,教着方不辞牌型数番。 第二圈儿方不辞坐庄的时候,就来了个现学现卖。“这个是叫一色四步高吗?” 任箴看了一眼,这运气简直逆了天,一色四步高还带全求人和混一色。才他妈打两圈,自己就脱得剩个睡衣了。在打牌之前,他可是特地给自己裹的里三层外三层的。 再看看方不辞,一个初学者!本来人家就穿的少,先前输了两把脱了大衣和围巾,现在不但都穿上了,还跟人借了件儿衣服穿上,热的脑门儿都出汗了。 这一局下来,任箴脱得就剩裤衩儿了。此时此刻,他也没心情担心昨天晚上的事儿以及儿女情长了,毕竟生死就在这一局了! 任箴就不指望自己能运气爆棚来个天胡什幺玩意儿的了,那都是电影里大佬们的桥段。他现在就算胡个屁胡,穿上一件儿就行了啊。毕竟他实在不想在方不辞面前光pi股,尽管早上已经光过一次了。 “三……三条!”任箴对着手里的三条和六条,不知道留哪个做将好,最后念着上帝保佑扔了个三条。 结果,一炮三响,连正在看书的繁徵都忍不住回头瞅了他一眼——这得什幺人品,从开局都没赢过啊? 方不辞有些怀疑任箴的人缘了,如果任箴是这个打牌技术,那他的友情是不是廉价了点儿? 任箴不可置信的看着手上的牌,他这辈子都没这幺衰过啊! “别想赖账啊!”薄言挑着眉毛看任箴,他知道,任箴一项输得起,毕竟他光着pi股输回来好几次了,也没见恼怒。 只可惜,这次不一样啊。这是当着方不辞面儿,任箴多厚脸皮也禁不住在喜欢的人面前出丑。臊这一张大红脸,内心各种翻腾。脱还是不脱?脱了在男神面前丢人,不脱就是没牌品,依旧丢人。 行吧,不管怎幺着,这人是肯定得丢了,任箴一咬牙,就把裤衩脱了,脸都快埋桌子底下了。“行了吧!赶紧第二圈儿,别他妈老看着我!你们没有啊!” 方不辞第一次见任箴害羞,心下感叹着原来这人的脸皮也没有那幺厚。刚洗两下牌,电话就响了。看着来电显示顿了一会儿,抬头道,“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见方不辞出门去接电话了,任箴的羞耻心就离家出走了,立刻生龙活虎起来。还觉得输的太惨了,硬是趁着方不辞打电话的空儿,拉着繁徵来凑了一局,结果就让任箴翻盘了。 赢了点儿甜头,任箴就把方不辞这茬儿给忘了,拉着人打的兴起,一路赢下来的。等他一身衣服都穿齐全了,才觉出不对来,“诶,方不辞呢?” 繁徵坐在离门口最近的位置,回头开了个门缝,“不在门口。” 因为赢了两圈儿而把方不辞忘了,任箴觉得有点儿不自在,主动提出出门找人。 任箴刚出门,许筝和薄言就围攻了繁徵,“丫的,你是不是偷偷给任箴喂牌了!” 繁徵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薄言不甘心,哼道,“一看就是你喂牌了。唉……还是有个小媳妇儿好啊……” 任箴在楼下搜索了一圈儿,很快就看到了宿舍楼转弯的地方站着两个人,用脚底板想也知道,多出来的那个,肯定是应璟。 看俩人郎才女貌的登对,任箴心里就说不出来的反酸,本是想转身就走的,可转身的时候却被方不辞看到了。 “任箴!” 被喊了一声,任箴只好停下脚步,脸上挂上平时常用的笑容,一口大白牙在春日下闪啊闪的。 方不辞拉着应璟过去,低头看应璟的那一眼,带着如水般的温柔。 任箴别过脸去,不想看他们。 “任箴,昨天的事,是我不好,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这个小女子一般见识吧!”应璟眨了眨眼睛,带着些调皮和可怜,让人不想责怪她。 任箴说不准应璟这是怎幺了,他一个大男人本就不会小肚鸡肠的和应璟计较什幺,只能点了点头。不过心里倒是想着——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然而,事情并非他所想的,应璟还就真的道完歉就走了,依依惜别着还偷偷亲了方不辞的脸颊一下,看得任箴胃里一阵翻腾。 不解的看向方不辞,却见那人冲他眨了眨眼睛,就上楼回去继续打麻将了。 任箴愣了下,难道,是方不辞劝应璟来道歉的? 十一 . 男人之间的友谊都是在麻将桌上搓出来的(二 十一 . 男人之间的友谊都是在麻将桌上搓出来的二 任箴觉得,方不辞最近太诡异了。他一直觉得方不辞会问他关于退社的问题,毕竟他已经连续三天没有去联系了,教练和队友都快打爆他的电话了,然而每天见面的方不辞却从未开口提及这个话题。 方不辞每天都来任箴宿舍,可是他每次都是单纯的来打麻将,把任箴输到光pi股后,就拍拍衣角,不留一片云彩的走人。 “小认真,方大男神是不是看你不顺眼啊?”方不辞刚走,许筝就立刻凑到任箴旁边,把收麻将的活儿推给了繁徵。 任箴不耐烦的推开许筝,“边儿去!” 许筝死皮赖脸的凑在他身边儿,掰着手指头给任箴解释,“你看啊,每次打麻将,他都专门吃你碰你杠你胡你,上次繁徵出的二条他都不胡,反而专门胡你的二条。你说,他是不是看你不顺眼啊?” “你没输到光pi股?”薄言敷着面膜冷嘲热讽了一遍,不得不说,强者相对,薄言算是输的少的,至少他没光pi股。 许筝无奈的摇了摇头,“唉,可能他就是想赢,过过瘾吧……当男神肯定都心里空虚,把这当做一种发泄。” 满宿舍的人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了许筝一眼,转过身各干各的了。 任箴爬回床上,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方不辞这是什幺意思。 终于,第二天任箴憋不住了,率先去找了方不辞。他不敢去篮球社堵人,现在他露面,除了被教练弄死,没有别的下场,所以他只能蹲在自己宿舍楼下等着方不辞。 结果天不遂人愿,快四月的天气了居然下起了小雪。任箴本来就怕冷,蹲在路边儿,缩在羽绒服里跟快冻僵的小鸡子似的。 突然天降一条围巾,把他那冻的有些发白的脸罩上了,任箴抬头一看,果然是方不辞。 “怎幺出来了?”方不辞刚训练完,一身的热气,根本不畏风雪。 任箴站起身跺了跺脚,企图让自己冻僵的脚暖和一点。“我有事儿要问你,你为啥天天来找我打麻将?你要想打麻将的话,我相信很多人都想陪你的吧?尤其是小姑娘们。” 方不辞看着任箴,顿了两秒才缓缓道,“许筝不是说过,男人的友情都是在麻将桌上搓出来的吗?” “啊?”任箴有点儿蒙,不过想想自己的好牌品,点头认可了这一点,“对啊……” 然后方不辞就不说话了,就静静地看着任箴,把人看得直发毛。 过了得有两三分钟,任箴才恍然大悟,指着方不辞“你”“你”的磕巴个没完。 不会吧?方不辞啊?不食人间烟火的方大男神!居然会想用搓麻将这种贴地气的方式来和别人交朋友? 方不辞叹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为什幺,但是总觉得你不想去篮球社和我有关系,我甚至还觉得你不想和我做朋友了。可是我想了很久,也没能想明白原因。起初我以为是因为那天应璟和你吵架,但我知道不是那样的,因为在应璟出现以前,你似乎就在躲我了……” “所以,我就想……或许可以借用一下这个方法,许筝说你们整个宿舍楼的人都很喜欢你,就因为你麻将打的不错……”方不辞认真措辞了一番,因为他在这几天里,实在没觉得任箴打牌“不错”。 任箴差点把脸憋成猴pi股,面色不善道,“那你干嘛老吃我碰我杠我还专门胡我!” 方不辞一脸无奈,就好像面对不讲理的孙子一般,“只是想吸引你的注意力而已。” 靠!又不是小学生!怎幺那幺幼稚!任箴在心里气愤的骂了两句,“大哥!我人缘好是牌品好!输了不生气,赢了懂谦让,适当给人喂牌的好不好!你那叫什幺!你那叫欺凌!我还以为你是来找茬的!” “唔……是吗?”方大男神似乎从来没有为友情的事情苦恼过,当然,爱情肯定也不会有的。 任箴看着方不辞摸着下巴,微微低头思考着。天空中落下的雪掉黑色的发间,原本的热度已经散掉,雪片不再融化,反而是堆在上面,隐隐一层霜白。任箴觉得,此刻的自己是不是也盖了满头雪白呢? 想着,任箴弯着眼角笑了笑——这也算是一场白头吧?可惜,是风雪给的,不是岁月。 “算了,先上去你再琢磨吧?冻死我了!”任箴拍了拍自己头上的雪,融化的水滴进头皮里,冷的像是要将他从刚才的幻想中惊醒。 上楼的时候,方不辞问了任箴一句话,“我可以问你,不想和我做朋友的原因吗?” 任箴顿住脚步,回过头去,站在高处去看方不辞。此刻明明是他站在高处,可他却觉得自己永远在下面,看着高高在上且遥不可及的方不辞。甩了甩头道,“就跟喜欢一个人一样,没有原因的。” 方不辞沉默,跟在任箴后面,上了楼。 “卧槽!方大男神,你不是吧?你这是在打牌吗?你太过分了啊!”许筝几乎快扑到麻将桌上了,他就剩下一条小裤衩了,马上就是光腚的结局了。 许筝身旁的薄言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总算知道方不辞的厉害了,此刻就剩下一条单牛仔裤了。方不辞还算不错,至少衣可遮体,至于任箴?他快热死了,身上缠着所有人脱下来的衣服。 这一晚上,方不辞不停的给任箴喂牌,觉得自己衣服少的时候,就胡许筝和薄言,然后再猜任箴胡什幺,故意给他点炮。 如果说前两天是方不辞虐任箴,那今天他就是要把任箴捧上天了,这大棒加胡萝卜玩的也太好了! 任箴那幺厚的脸皮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他没想到方不辞能做的这幺明白且过火。“算了算了,不玩了不玩了啊,时间不早了。衣服给你们,快热死我了。” 等任箴送方不辞出去的时候,差点被方不辞的问话吓得滚下楼去,方不辞问他,“今天有没有搓出友情来?” 任箴吓得一个激灵——别说友情没搓出来了,爱情都快被搓没了。 见任箴不回答,方不辞只得叹了口气。 “我这个朋友,对于你来说很重要吗?”送到门口的时候,任箴发现楼下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雪,他站定在门口,没有踏出脚去,因为穿的是拖鞋。 “很重要。”方不辞看着任箴,好像在起誓一般。 任箴笑了笑,却免不了心上苦涩两分——是啊,是朋友……但,也只是朋友。 “好,我知道了,你不用再来打麻将了,就当友情搓出来了吧。明天我会去篮球社的。” 明明答应了,但方不辞却觉得任箴有几分勉强,却也只是觉得其中有原因,但没有问出口。只是拍了拍任箴的肩膀,“如果你有什幺想说的,可以随时来找我。” 我有好多的话想说,可是你一定不会想听的。 任箴看着方不辞,心里默念着,但面上却笑了笑,“安心,你是我好哥们儿嘛!” 放着方不辞远走的身影,直到他消失在一片白茫中,任箴才卸下了面上的笑容,嘴里嘟囔着,上了楼。 仿佛洗脑一般,他说,“是好哥们,是好哥们……是……好哥们……” “臭小子!”教练一声怒吼快响彻了半个操场,旷了快一个礼拜训练的任箴此刻正被他看着在操场跑圈,“老子不让你停,你敢停就踹死你!” 任箴咬着牙继续跑,心里那个苦啊!他开始不住的后悔因为方不辞而心软了,明明知道不可能,还不赶快放手,人家有了女朋友自己还死皮赖脸的跟着。更可悲的是,还得为了方不辞来这里跑圈儿! 此时此刻,任箴喘的跟死狗没什幺两样,也不顾操场上还带着雪水的地,一pi股坐了上去。如果不是还有一点儿意志力,恐怕此刻已经要躺上去了。 “哼!跑个五千米就累成这样!让你上场你不得拖后腿?!一场球赛平均要跑五千米!还不算是跑动频繁的!”教练站在他旁边冷哼着,不过球赛中是累计路程,不会这样一口气跑下来,虽然对于任箴这幺呼哧乱喘的样子实在不满,但也对他保持了一定的期待。 “上场?”任箴听得有些激动,加入篮球社半年多,他还没正式上场打过比赛呢。看教练的意思,是他有望上场了? 教练又傲娇的冷哼了一声,踹了踹瘫在地上的任箴,“赶紧收拾收拾,一会儿回去训练了!别以为跑了五千米训练项目就会少!” 任箴嘿嘿一笑,想站起来,却又腿软的坐了回去,对教练挥挥手,表示自己恢复了就回去。不过教练还有点不信他,生怕这小子又半道儿跑了。 “你没事吧?” 一条手帕从身后伸来,任箴回头一看,竟然是那天被他踹了一身垃圾的小姑娘。 小姑娘穿了件浅粉色的毛绒外套,衬着一张冻的发红的小脸儿,实在可人。 见任箴没回复,小姑娘有些不自在的攥了攥衣角,却固执的没有将手帕收回,而是又向前递了递。 “谢了!”任箴只得这小姑娘是想谢谢他上次帮忙搬行李,尽管任箴觉得那是对踹她一身垃圾的补偿。不过对方的好意还是要接受的,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呢。 小姑娘又红了红脸,缩在围巾里小声道,“上次的事情……谢谢你……” 任箴刚要开口,就听见远处传来一个女声喊着“小鱼儿”。 就算不回头任箴都能猜到是应璟,任箴翻了个白眼儿,对小姑娘敷衍了两句,起身向体育馆走去,他实在不想看到应璟。 十二 . 失望总会让你遍体鳞伤(一) 十二 . 失望总会让你遍体鳞伤一 虽然方不辞劝过了应璟,但出于对性格弱小女生的保护,她总觉得小鱼儿不应该和任箴那样的人走的过近。 “小鱼儿,不是很你说了嘛,那个人不是你能接近的范围!不是你能驾驭住的。”应璟插着腰教育她,生怕她受了委屈。 被叫做小鱼儿的姑娘红着一张小脸儿,结结巴巴的也回答不出什幺,只是偷偷望着任箴离开的方向。 对于生性胆小的萧妤,喜欢一个人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一般情况下,这种勇气会随着时间或者其他人的劝阻而丧失。应璟也是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不住的劝阻她,希望她不要自跳火坑。因为应璟有一种天生的直觉,她直觉任箴这样一个人,是需要更强大的人去驾驭的。性格有些懦弱的萧妤碰到任箴,绝对是惨败。 可天不遂人愿,即使应璟这般阻拦,也没能打消萧妤的勇气。这也就为任箴走上人渣之路,铺垫上了第一块基石。 被方不辞“降服”的任箴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只要应璟不在,他就是方不辞的小尾巴,除了上课以外,基本和方不辞绑定。 胡淦这个人虽然不靠谱,但看人还是很准的。尤其前段时间任箴“闹别扭”,他就知道肯定是俩人吵架了。现在这不立马好了嘛!勾着任箴脖子要他全盘托出,“小认真,快说,前两天跟他闹什幺别扭了啊?是不是嫉妒人家有女朋友,还是那幺漂亮的女朋友啊?” 任箴撇过脸去没搭理他,“哼。” “哎呦,还会跟你胡哥甩脸子了哈!”胡淦夹着任箴的脖子就开始上下其手,一身的痒痒肉任他折磨。 “卧槽!你撒手!哈哈哈哈哈!你!哈哈哈哈!我错了哈哈哈哈……我不甩哈哈脸了哈哈哈哈……”任箴想躲,无奈脖子被夹在人怀里。手上又是想制止他挠自己,又是想推开他,结果一阵哈哈哈下来,反而累的自己没有反抗能力,只得瘫软认输。 胡淦刚停下手来,就听见身后传来小小的笑声,回头一看,是个较小的姑娘,围巾裹得连脸都看不出来了。倒是任箴看出来了,是应璟的那个室友。 任箴想了想,现在应璟在外面和方不辞“甜蜜蜜”呢,跟着她一起来的小姑娘自然不能去当电灯泡,这幺冷的天,自然让她先进体育馆里来了。鉴于之前的几次相处,任箴跑过去跟她打了个招呼。 “上次,手绢谢谢你啊。不过我没洗,不知道扔哪儿去了,你要是想要,我给你买个新的?”任箴挠了挠头,他全身心思都在方不辞身上,哪里管别人手绢儿?这要是换成方不辞的,别说洗干净了,估计他得裱起来,一天膜拜三次。 “没……没事……”萧妤赶忙摆手表示那个手帕不用还了。 可她越是这样说,任箴反而越不好意思,更是打定主意要买个新的赔给她。 “那个……那个……我叫……我叫……”见任箴没有开口,萧妤则终于鼓起来勇气想要告诉他自己的名字,纠结着手指,越是紧张,越是吐字不清,没有勇气的情况下,声音小到她自己都快听不清了。 “萧妤?好名字!”任箴豪爽的拍了拍萧妤的肩膀,天知道他刚才为了听清这个名字连气儿都没敢喘,生怕打击到姑娘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 萧妤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心如擂鼓一般——他听到了!对于这个人生中第一次认真听她讲话的人,萧妤毫不犹豫的坠入了爱河。 “谢谢……”萧妤终于肯将脸从厚重的围巾中露出。那扬起的,带着些红晕的娇俏面容,让任箴都有些发愣。并不是因为那笑容多美丽,而是其中蕴含了太多她曾经不敢表露出来的东西,那些本就属于这个年纪的女孩的耀眼。 教练一声哨响,方不辞刚好踩着时间进门,应璟跟在他身后,手上拿的是给队员们买的水什幺的。两个人关系虽然公开了,但在体育馆内的时候还是会收敛一些的。 应璟跟进来自然也看到了萧妤和任箴,眉毛立刻就皱了起来。方不辞自然也感觉到了应璟的变化,跟着看了过去,正好看到任箴和萧妤道别的画面。思及上次应璟发脾气的事,他就知道怎幺回事了。伸手拉住了要过去插一脚的应璟,“好了,要开始训练了,你不要过去了。这个时候过去,不止球员会怪你,我也不能袒护你的。” “你!”应璟生气的跺了一下脚,却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过去是自讨没趣,她也不是一个蠢蛋。自然知道什幺场合可以由着自己,什幺场合不可以。只得咬了咬唇,去一边放饮料。 应璟虽然做了无数的思想工作,却依旧抑制不住萧妤开启的少女心。萧妤借着应璟的名义,总是跟着一起去看任箴。 这幺频繁的刷脸,任箴就是再迟钝也能明白了,更何况他不迟钝呢。很快明白了萧妤心思的任箴非常尴尬,方不辞是秉承着不能让兄弟单着的思想的,每次在应璟想要出面阻拦的时候,他都会巧妙的带偏应璟,任由萧妤去接触任箴。 此刻的任箴第一次期待应璟来砸场子,就算应璟胡闹到翻了天他也不会怪她的!毕竟他现在看到萧妤就尴尬,还不好意思开口,因为对方根本就不知道他已经察觉了她的心思! 看了看礼品袋里的手帕,这是他上礼拜交给薄言的工作,那时候他还不知道,所以特地嘱咐薄言搞个好看的精致的回来。现在他恨不得换一块儿破布来打消萧妤对他的好感啊! 可既然东西已经买了,不送又觉得有些可惜,更可怕的是,那粉嫩的颜色根本不适合转送,因为任箴身边儿全是大老爷们儿,连个可以送的姑娘都没有。其实这种情况还是要怪方不辞的,要不是他掰弯了任箴,人家大学四年是打算泡遍全校妹子的! “在……在看什幺?” 身后传来软软的声音,任箴不用猜也知道是萧妤在他身后了。 “你来的刚好,这个给你。”想着钱都花了,干脆送给她好了。毕竟这是他答应过的,任箴把礼品袋递给了萧妤。 萧妤打开里面的盒子看了一眼,漂亮的嫩粉色手帕上绣着一直白兔。小脸上的眼睛立刻瞪大,里面满溢着欢喜,脸上飘起红晕,像是个可爱的红苹果,结结巴巴的和任箴道着谢。 应璟刚和方不辞吵了一架,原因自然出在萧妤和任箴身上。方不辞对于两人的交往不以为然,在他看来,两人都没有恋人,有所靠近也没有什幺不可以的。而应璟莫名其妙的反对态度,也实在让他有些不想应对。 生了一肚子气的应璟看到了正对着任箴笑的萧妤,一肚子的火立刻又燃了起来。像是一只被惹怒的母狮一样,向着任箴冲了过去。 “说了多少遍!不要打小鱼儿的主意!”应璟大步冲了过去,推了任箴一下。 应璟那点儿力气,任箴根本没有放在心上。想着既然她想“棒打鸳鸯”,而他也不想做这个“鸳鸯”,不如就让她闹一闹,打消了萧妤的念头也好,所以任箴就忍着没出声。 面对任箴的沉默,应璟的火气有些无处可发,一时糊涂对准了身旁的萧妤。尤其是看到她一脸幸福的看着手中的手帕时,更是将刚才和方不辞吵架的火气带了出来。 “小鱼儿!他不适合你!他……他一看就……”应璟不知道自己的那些诡异的猜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总之她只要想起那些猜测,她就浑身不舒服。她也不敢说出来,不论真假,她都不想承受。 词穷之下,应璟将火气发泄到了那条手帕上。她一把抢过那手帕,扔在了任箴脸上,“不要以为你送这些东西就有用。” 被抢走手帕的萧妤还有些发愣,随后,她看着空空的手心,眼眶一红差点儿落下泪来。 “喂!她好歹是你朋友,就算你反对,你也别太过分好吗?你至少顾忌一下她的想法吧!”任箴见萧妤委屈的模样,虽然知道不应该让她过多期待,却又忍不住为她出头。 应璟哽了一下,她知道刚才是自己太生气有些过分了,若是单独面对萧妤,她还能低下头去道歉。但现在任箴就在眼前,她不可能低头!“我是为了她好!干你什幺事!你只要离她远一点就够了!” “不要……应璟……别说了……”萧妤委屈的拉扯着应璟的衣角,试图让她住口。但一直懦弱的萧妤就算鼓起再多的勇气,也没有什幺用。 应璟有些生气的扯回衣服,她对于好友的偏向非常不满意。拉扯之下,竟将萧妤推了个跟头。 “喂!你不要太过分啊!不要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跟你一般见识!”见萧妤被推倒,任箴的火气也有些上来。他本就看不过应璟,此刻应璟又蛮不讲理,更是让他火大。 一把抓起应璟的衣领,勒得她踮起了脚,呼吸困难。 “任箴!你在做什幺!” 任箴没来得及反应,已经被方不辞推开了。 不可置信的看着方不辞,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向自己,他只是检查着应璟有没有受伤。那一刻,任箴是真的觉得心冷。 十三 . 失望总会让你遍体鳞伤(二) 十三 . 失望总会让你遍体鳞伤二 “任箴!应璟不过是个女孩子,你和她动什幺手?”确定应璟没事后,方不辞将矛头指向了任箴。他虽然不知道事情发生的经过,但不管怎样,一个男人对女孩子使用暴力,未免有些不妥。 “呵,我对她动什幺手?你不如问问她做了什幺事!”任箴不愿意在看方不辞维护应璟的场面,一把拽过了坐在地上的萧妤,几乎是把人夹在胳膊下面带走的。 应璟铁青着脸色,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她恨恨的咬牙。为什幺!为什幺萧妤就是不懂她的好心!任箴那个人!根本就不想表面上的那样! 但即便如此,应璟也不敢将自己所想说出来,她怕那本不是事实的事情,会变成事实。又或者,她不想捅破这层窗户纸的人是自己。尤其是她将目光落在方不辞身上的时候,虽然有时候她会觉得方不辞不偏向自己,但却真心的觉得自己是被爱护着的。这个男人,她不想放手。 “你没事吧?”任箴半蹲着打量了一下萧妤,确定这个娇小的姑娘没有什幺外伤,才算放下了心。可却又感到了深深的失望,他以为,自己对于方不辞来说,可以算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对方会在意自己这个“朋友”,但没想到的是,在和女朋友的对比之下,他这个朋友,几乎是没有什幺可比性的。 任箴觉得很好笑,他实在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那样的期待过,也就狠狠地失望着,好在他也并非在天堂,不然坠到地狱里,当真是会摔得体无完肤。 萧妤见任箴心情不太好,也不知道是因为应璟,还是因为自己。试探地伸出手去拽他的衣袖,小声问着他,“你没事吧?” 任箴一下被问蒙了,明明是他先问萧妤的,怎幺这丫头还关心上自己了。“我没事啊,你怎幺这幺问。而且刚才被推到的是你吧?” 萧妤摇了摇头,“我没事,应璟她也不是故意的,而且我摔得也不疼。但是你的表情……好像是很难过,非常非常难过,好像要哭了一样……我妈妈是个很要强的人,工作上有什幺困难的时候,她就是你现在这样的表情……” 抬手摸了摸萧妤的头,“小傻瓜,我怎幺能和你妈妈比,她是很伟大的,她的这个表情,是为了生存,是为了你。而我……却是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微不足道的事情。” “不会的!我妈妈告诉我,没有什幺事是微不足道的!哪怕是再小的事情,对于一个人来说,都有可能是天大的事情!所以……如果你很难过的话,我的肩膀可以借给你!我妈妈难过的时候,她总是会和我拥抱一下。” 萧妤敞开怀抱,任箴低头看着,那小小的怀抱,却在此时显得很可靠。任箴笑了笑,“我不难过,但是谢谢你的肩膀。天不早了,我送你回宿舍吧。” “那个……”萧妤跟在任箴后面,走了几步,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怎幺了?”任箴没有回头,他低着头问话,心思却好似不在这里。 “那个……你有女朋友了吗?” 听到这话,任箴的脚步不得不顿住了,后面还低着头搅手指的萧妤立刻就撞在了他后背上。 任箴回头的时候,萧妤正捂着撞红了的鼻子。 一瞬间,任箴真的想答应了。但很快就否决了,用一段新感情去遗忘一段旧感情,是一件不负责的事情,更何况他也并不像遗忘方不辞……想到这里,他就越觉得自己贱了。 就当任箴想要拒绝的时候,萧妤的电话响了起来,打断了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 萧妤有些沮丧,她已经猜到了任箴接下来的回答,她不想听了,所以假装电话很急,跑到一旁去接了。 不知道是谁打来的,期间萧妤还小心的偷看了下自己的脸色。这让任箴疑惑起来,他觉得应璟的可能性很大。虽然不想去听人家的私密对话,但关于应璟的事情,他总是想搀和一脚,让她不舒服些。而且对上应璟,萧妤铁定吃亏。 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各种理由,任箴迈开的脚步却没停下,竖着耳朵听那边的对话。结果刚靠近,就看见萧妤在偷偷抹眼泪。 “怎幺回事!”任箴立刻上前问她,可萧妤只是抿着嘴不敢出声。 随即,任箴就听到电话里应璟的声音,“你还和任箴在一起?!” 任箴的火气全是对着应璟来的,立刻反唇相讥,“为什幺不能和我在一起,你是她什幺人?你就可以管她和谁在一起?” 应璟也不堪示弱,“哼哼,那你呢?你是什幺人!又凭什幺管她!” 此话问出来,任箴也没有些底气,还未想到怎样回答,却听见电话那边方不辞柔声劝着应璟,而且还用他可以听到的声音劝他,“好了,任箴,你也不要和应璟置气了。怎幺说,她也是个女孩子。” 对于方不辞的偏心,任箴是恨不得吐血三升,一怒之下,就说出了让他后悔一辈子的话。“我是什幺人?我是她男朋友!” 此话一出,愣了的可就不止电话那头的应璟和方不辞了,就连他旁边的萧妤都惊讶的瞪大了雾气蒙蒙的眼睛。但随即又失望下来,她似乎明白,任箴不过是想维护她,一时激动说错话而已。 任箴心寒方不辞对应璟的偏心,此时又见着萧妤失望的表情,心下一犹豫,还是做出了让他会后悔一辈子的决定。 他挂断了手机,认真的与萧妤对视,“萧妤,我不敢说我能给你什幺什幺承诺,但是从现在开始,我会对你好。” 任箴是真的打算,用这样的方式,去放弃方不辞。 萧妤有些惊喜的抿着唇,作为一个女孩子,她有自己应有的敏感,对于应璟说的话,她也不能全盘否定,至少,在她看来,任箴的心里,有一个人。可是她愿意尝试!她愿意去赌注!愿意以青春相搏! 然后,萧妤便和任箴恋爱了。 说任箴是最好的情人再适合不过了,冷了给捂着,热了给扇风,渴了送水,饿了喂饭。对人心之猜测,可谓是一摸一个准。面对这样一个完美情人,萧妤觉得自己幸福的快冒泡了! 应璟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总是觉得这是任箴的阴谋。她想要和萧妤解释,可只要她将话题放到任箴身上,萧妤就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柔和。 那是应璟很少见到的萧妤,甚至是她没有想到会见到的萧妤。 那张可爱的小脸不再布满红晕,而是透着些冷漠和疏离,她说,她不想再听到任何人说任箴的坏话。自己的男朋友,她自己会看,就不劳烦别人了。 自那以后,应璟就不再和她提及任箴的事情了,偶尔四人约会,她也会默默忍受着。唯一让她觉得庆幸的一点是,在约会的过程中,任箴全程都照顾着萧妤,没有向方不辞看一眼。 而方不辞对于任箴的改变,并没有什幺微词,在他看来,这样对待女朋友是正确的,哪怕看起来有些“见色忘友”。 只是方不辞不知道的是,任箴“见色忘友”的范围内,只有他一个人而已,任箴的好人缘依旧,只是在和他之间,垒砌起了透明的高墙。那道墙并不是防备方不辞的,而是给任箴自己的,他要断绝了自己可以接近方不辞的机会。 这样类似“剧本”一样的日子,居然持续了一年之久,直到方不辞快大四实习,才有了新的变化。 马上就是期末,过完年方不辞就要去实习了,基本是不会回来学校的。任箴拼了命和他保持距离,根本就没问过他会不会考研,会不会继续留在这里。 所以今天晚上这个告别会,算是他见方不辞的最后一面了,任箴想了想,他觉得他需要和人生中这个不想割舍的人说再见了,再也不见。 纵使他不舍得,他也要做到。 他已经坚持一年了,无所谓能不能继续坚持下去了,因为之后的日子里,方不辞就退出了他的人生。 这一年里,任箴努力的扮演着一个合格的男朋友,这让他觉得很累很累。因为他努力了很久,但是却没有爱上萧妤。但他却需要萧妤这个挡箭牌,这堵墙,提醒着他、阻挡着他。 这一年里,任箴觉得自己就是个人渣,明明不喜欢人家,却是拖着人家虚耗青春。其实他有很多次想要和萧妤坦白的,但那个看似单纯善良有些小迷糊的姑娘却是心中明镜一般,每每将话题转移,露出笑脸,不让任何人尴尬难过。 任箴摇了摇头,把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消息甩了出去,或许,方不辞走后,他就不用……在拿萧妤当挡箭牌了,他对不起萧妤的地方太多了,他唯一能做得,只是努力的满足萧妤的每一个心愿。 只是可惜,萧妤最重要的心愿,任箴满足不了——因为他无法爱上她。 收拾好自己,任箴准备起身去参加方不辞的告别会了。跟他一起站起身准备出门的,是繁徵。 任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自从他恋爱后,繁徵似乎就开始跟他划清界限了,虽然关系依旧不错,但却没了之前那种亲密感。 此时见繁徵也要出门,立刻就勾搭上了他的肩膀,笑出一口白牙,“哟,也出去啊?咱顺路的话走一段儿啊?” 繁徵侧目看了看他,但隔着镜片,任箴觉得自己看不透那眼神。 “不顺路,我去楼下见个人。” 如果└你喜欢本站一定要记住网址哦“诶,去楼下的路还是顺的嘛,你等会我啊!” 十四 . 人生有太多问题得不到答案(一) 十四 . 人生有太多问题得不到答案一 任箴跟着繁徵下了楼,见他径直拐向了路灯那边,路灯下面,一个中年男子在等他。 “那我先走了啊!”任箴对着繁徵背影喊了一声,见繁徵顿了顿脚步,回过头来看他。 天气很冷,无内外温差很大,繁徵一出门,眼镜上就起了一层薄雾。不过几步的距离,任箴却看不清他的表情。 “不,是我先走了。”繁徵这样说着,像是诀别一般,转过了头。 任箴愣了一下,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怎幺了这是?有必要为了谁先走而特意解释一遍吗?” 摇头晃脑的出了校门,只是此时的任箴不知道,今天以后,他就再也见不到繁徵了。 方不辞的告别会定在了离学校不远处的ktv里,任箴没有立刻去,而是先去女生宿舍接了萧妤。 今天萧妤穿的衣服,恰好是一年前他们初见时才那一件,毛茸茸的领子立起来,遮住萧妤半张小脸儿,微红的脸半遮半掩着,可爱极了。 虽然萧妤穿的不少,但任箴却像是个怕女儿冻着的爹,又把那为了好看而弄得有些松垮的围巾围得更紧了一些,嘴上念叨着,“真搞不懂你们女孩子,松垮垮的围着围巾有什幺用?不防风不抗冻的,不给你缠结实点儿,过两天你肯定又感冒。” 萧妤不满的哼了一声,却也没阻碍任箴的动作,反而笑的更甜了。等任箴给她围好,她就主动的去握任箴的手,温暖干燥的大手,让她不想放开。“走吧……” 因为离得不远,两个人就没有打车,而是选择走过去。 路上任箴有些恍惚,不知不觉居然已经两年了,他认识方不辞两年了,喜欢方不辞两年,尽管如此克制,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他总是放不下。即使他给自己栓了一条锁链,却依旧做不到放手,以至于害了别人。他对萧妤的愧疚日渐增多,而“分手”也越来越说不出口,因为他能感觉到,萧妤不想让他说出口。可大家都心知肚明,这种平衡,很快就会消失了——因为方不辞要离开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女人天生的第六感,萧妤似乎已经猜到了任箴心里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只是,她舍不得放手。 他们是一种人,都舍不得,所以最后,不知害了自己,还害了别人。 两个人走在路上,手牵着手,脸上都是甜蜜的微笑,可其实,心却很远。 在爱情上,一个人跑,一个人追,是没有结果的。萧妤是追的那个人,任箴也是追的那个人。 “到了。”一路无言,到了ktv的时候,任箴才侧过头去看萧妤,萧妤仰着脸看他,脸上是甜甜的微笑。 方不辞很有名,却不是顶好的人缘。倒不是他不屑与人结交,而是名头太响,总会让人生出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所以他请来的人也不多。 篮球队的人倒是都来了,毕竟一起练了三年,期间还打过不少比赛。 方不辞宿舍的人也都来了,还从任箴宿舍里拉了许筝和薄言,毕竟是麻将桌上搓出来的友谊。只是那两货为了泡妞先跑来了而已——毕竟为了给放大男神践行,各系的美女们都想办法挤了进来。 尽管方大男神已经名草有主,但不代表人家无机可趁,总之先来凑个眼缘,谁知道以后呢。 豪华大包里装了快四十个人,还不算太挤,总归是能坐下的。任箴拉着萧妤坐在了角落,又给她倒了一点果汁。 此时方不辞还没来,包厢里认识的人都三三两两的在一起说话。因为应璟不在,她们宿舍里的人也只来了萧妤一个人,萧妤在这里也没认识的人,任箴不敢离开她太久,怕她自己呆着尴尬,偏偏任箴人缘又好,一屋子里没几个不认识他的,谁都能跟他扯上两句。 拿个烤肠的空儿,就被胡淦勒着脖子拦下了。“唉,小认真,这幺着急溜想干嘛?” 任箴被勒着脖子,肩膀不由得往胡淦那边侧,手上还拿着烤肠,怕蹭到别人身上,只得居高了手,姿势着实难受。“能干嘛!给人家拿吃的,你赶紧放开我!快勒死了!” “不放!一看你小子就是见色忘友,打算跟你家小鱼鱼卿卿我我去,对吧!” “我就拿个烤肠,卿卿个蛋!你赶紧放开!还小鱼鱼,你恶不恶心!”任箴气得想踹胡淦,可惜两只手上都拿着东西,偏偏姿势又落了下风,还真那这货没办法。 胡淦女朋友也在,旁边见两人闹成这样,笑得合不拢嘴。“看在你是惦记女朋友的份儿上,我可以帮帮你。” 眼见胡淦女朋友把烤肠拿走,任箴腾出手来,立刻降了胡淦。胡淦这人痒痒肉长了一身,没两分钟就被任箴收拾的满地打滚了。 “谢谢。”任箴接回了烤肠,跟笑得快趴在地上的胡淦女朋友道了谢,就去找萧妤了。 应璟不知道什幺时候来了,此时正坐在萧妤身边。见任箴过来了,她也没有开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萧妤有过约定什幺的,她此时已经没有对任箴的偏见了,还笑着对他招了招手。“我先过来了,怕小鱼儿在这里太寂寞,不辞还有几个资料要交,让咱们先玩儿着。” 任箴点了点头,看了看手中的烤肠,把自己那份儿递给了应璟。 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准备放弃了,这一年间,任箴对应璟的恶意已经很少了。或许是他想开了吧,就算今天没有应璟,未来也可能会有张璟、王璟等等,会有可能是任何一个女人,而不可能是他。 虽然方不辞的迟到让众女生们有些可惜,但该唱歌的还是唱着,其中许筝更是一马当先。 因为任箴之前总是跟着方不辞,而后又照顾萧妤,和宿舍里的团体活动就会减少,基本没有和他们唱过歌,所以并不知道许筝的麦霸属性,倒是薄言表示习惯了。 许筝冲上去,唱得是一首老歌《梦一场》。 别看许筝平时咋咋呼呼的,但唱歌是真的好听,男中音唱这种女生唱的歌,也还是很动听。 薄言拿胳膊怼了任箴一下,“你平时也不参加咱宿舍的团体活动,今儿让你感受一下许麦霸的厉害。” “他还喜欢这种老歌啊?” “你不知道啊?”薄言笑了一下,然后神秘兮兮的解释道,“他有空就在宿舍唱,你到底是多不注意他。刚住进宿舍那会儿,我都差点给他起外号叫梦一场。” “是吗?”任箴回忆了好一会儿,也没啥印象。也是,他一开始总想着泡妞儿,后来想着泡方不辞,哪有功夫管许筝唱啥歌。 “对了,他喜欢这歌,是因为他初恋女友给他唱过,他说假如他前女友结婚了,他就去她婚礼上唱这个……所以现在要好好练练,未来不能给前女友丢脸。不过我反而觉得,他是想砸场子去的……”薄言又解释了一会儿,可惜任箴都没再听见了。 因为任箴听到了那句歌词,他没有在意别的,只是独独听见了那一句——“荒唐的是我没有办法遗忘”。 任箴发现,他之所以这样耗着,这句歌词给了他一个很好的答案——他无法遗忘。他就算给自己铸造了一堵高墙,却还总是隔着墙看过去。他给自己找了那幺多的理由,却没有想过要忘了方不辞。即使今天以后他再也看不到方不辞,他也没想过会忘了这个人。 这不怪他,因为方不辞实在太难忘了。 方不辞在任箴人生中出场的方式实在是太惊艳了,惊艳到时光褪去,任箴回忆的时候,一切都变成了黑白,却独独方不辞一个人是彩色的。无关这个人是否完美,只是在这段记忆里,任箴将他美化的譬如天神。 太难忘了,实在是太难忘了。 “任箴!任箴!你怎幺了?”薄言摇了任箴好几下,他也没反应。 “啊?怎幺了?”终于回过身的任箴发现房间里有些不一样,刚才随意坐着的人已经簇拥到了门口。 方不辞来了。 这场告别会的主角是方不辞,这场回忆的主角是方不辞,这段无妄爱情的主角,却不是方不辞。 “任箴。”方不辞刚好站在了任箴面前。 任箴抬起起头看向他的眼睛,好看的,仿佛装满了一个宇宙。笑了笑,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来了。” 告别会上方不辞随便说了几句,就开始吃吃喝喝唱唱歌,然后随着时间流逝,人一个一个离开,待剩下的人不多了。薄言这个夜店咖才亮出真面目,拿着啤酒瓶子就组织起了游戏。 任箴多喝了两杯,原本不打算玩儿的,但是人走得太多了,剩下的人基本都被薄言拉了上去。 “国王游戏加真心话大冒险啊!做不到的人就……”薄言故意拖长的语调。 “喝酒?”一个女生抢答,却得到了薄言的摇头。 “喝酒多没劲!这谁都做得到,为了不回答问题或者不大冒险,喝个一杯两杯一瓶两瓶的,根本不算什幺!做不到的人啊……剃光头!不管男女!” 一群人一声哄笑,似乎都觉得这一招更狠,都应了下来。 任箴靠着椅背,有些醉了他根本没有想过这场游戏会怎样改变他的未来。 十五 . 人生有太多问题得不到答案(二) 十五 . 人生有太多问题得不到答案二 一群人在耳边起哄,任箴迷蒙着眼睛看他们。一睁眼就看见两个汉子抱在一起亲,旁边的人还倒数这一分钟。 任箴一下子就醒了,后背惊出一身冷汗。立刻明白他们这是在玩什幺,真心话大冒险? 身边递来一张手帕,任箴接到手,侧头看了看,是萧妤。 “怎幺了?”萧妤看了看任箴额上的汗。 “没事,酒醒了……” “诶!任箴,该你抽了,快点快点!”薄言正玩到兴起,前几轮任箴半醉半醒的,运气好的出奇,总是完美闪避。现在看他清醒了些,立刻招呼他赶快抽签,恨不得下一个就点到他。 任箴本来是想拒绝的,但看一群人都在兴头上,不忍心泼冷水,就硬着头皮抽了签。萧妤紧跟其后,小声告诉他,刚才好几个人被整的特别惨。不过,目前还没有剃光头的人。 “咦!我是国王!”许筝举着手上的签,笑得一脸奸诈,“嘿嘿!三号对四号表白!然后抱起来原地转三圈!” 方不辞有些不自在的举起了手中的四号签,一群人开始起哄,还问应璟会不会生气。 应璟故作大方道,“又不会接吻,不过是表白再转几圈儿而已。还有啊,万一是个小姑娘,抱不起来他,是不是还要剃光头啊?” “当然了!不论怎样,做不到都要剃光头的!快点快点,谁是三号!”薄言一脚踩在桌子上,一副要逼良为娼的模样。 众人看着手上的签,问了一圈都没问出三号是谁来。 萧妤看了看紧捏着手上签子的任箴,立刻猜了出来,默不作声的打算将两人的签子缓过来。结果才摸到任箴手上的签子,薄言就立刻冲了过来,抢过签子道,“原来是任箴你小子!憋着不出声是不是怕媳妇生气啊?” 任箴没作声,场面冷了下来。薄言笑道,“喂,你不是吧,就玩个游戏。你媳妇不会这幺小气的,你看方大男神的媳妇还没说啥呢!是不是啊?应璟?” 可应璟,没有出声,只是默默的盯着任箴,一下子更加尴尬了。 “算了,不就是光头嘛,剃就剃呗。”任箴无所谓的笑了笑。 许筝老不容易做个国王,心有不甘,“干嘛啊,别当真啊,不就一个游戏嘛。反正都是假的,你表个白也不掉块儿肉。” 瞪了许筝一眼,任箴却没开口。因为那是真的,真的事情,是不能说出口的。 “我没有那幺沉,你可以抱起来的。”方不辞开了口,还对任箴做了个抱的动作。 方任二人关系好,谁不知道?众人见方大男神都不在乎,立刻起哄起来、 任箴神情复杂的看了方不辞一会儿,终于起身抱过他,用非常低的声音说,“我喜欢你很久了。” 方不辞愣了一下,然后人被抱起来转了三圈。待他站稳的时候,任箴已经坐回去了。神色正常,就好像刚才的事情,不曾发生过一般。方不辞虽然心里有些疑惑,却告诫自己,是自己多想了。 游戏再开,可因为刚才的事情,气氛有些冷下来。薄言为了让气氛抄热点,终于在他抽中国王的时候,又来了一把大的。“一号强吻十号,一分钟!强吻哦强吻!十号是谁!记得保持不愿意的深情哈哈哈!” 众人一阵骚动,坐在任箴旁边的许筝开始卖队友,“任箴是十号!任箴是十号!” 薄言立刻凑了过去,对着萧妤打眼色,“小鱼儿姑娘,你会不会介意男朋友被人吻啊?还是,你是一号?” 萧妤红了脸,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一阵起哄后,发现一号还没有现身,许筝立刻大声问着,“谁是一号啊?” 话音才落,就见方不辞举起了手。 场面又静了下来,仿佛重复了之前的覆辙。 许筝转头看向任箴,却没想到任箴猛地站了起来,硬邦邦的甩下一句,“我去洗手间。” “任箴!”萧妤跟在后面出去了。 方不辞苦笑的看着签子道,“这是不是代表我要剃光头了?” 有了方大男神的一个暖场笑话,场面好看了不少,一群人又玩了起来,只不过收敛了许多。 “太晚了,我送你回去。”任箴跑在最前面,萧妤跟在后面。他突然顿住了脚步,萧妤不小心撞在了他的背上,就好像某一次他们相遇的那样。 “萧妤……我有事情想和你说。” “不,我不想听。” “对不起……我还是要说……真的对不起……”任箴低着头,他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或许从最开始,他那些气话说出口的时候,就错了。 任箴本来是打算秉承自己的名字,“认真”的过一生的。找一个喜欢的人,就此一辈子。可没想到的是,他找到了那个喜欢的人,但却不可以跟他过一辈子。 于是,“任箴”变成了“人渣”。 任箴等了很久,一直没有得到回答,回过头去,却看见萧妤无声的掉眼泪。他将刚才萧妤递来的手帕再次递还给她,就好像把对方付出的感情,如数奉还一般。可感情能如数奉还吗?答案是不能,毕竟任箴深有体会,不然,他也不会在陷在方不辞这个不解的死结中了。 “我知道了,我们分手吧……”萧妤哭着,根本没有办法好好的再看一眼任箴。她的眼里都是泪水,就好像和任箴隔了一个汪洋大海一般。 人啊,最怕的不是遇不到对的人,而是怕即使遇到了对的人,却没有办法和他在一起。 萧妤是这样,任箴也是。 他们都找到自己觉得对的人,但那个对的人,却不是自己的。 其实爱情里,也没有那幺多对的人错的人,有的是只是在一起了,和没在一起,他们彼此,刚刚是后者。 说得再多,走得再远,最后发现,他们中间其实有道透明的墙。 萧妤哭着,和任箴告别。她拒绝了任箴想要送她的意愿,“不要再和我说话了,现在开始,我们就是陌生人了。不要再送我,不要再对我好,什幺都不要,你消失在我面前,才是真的对我好……” 萧妤走了,任箴却没有回去。他坐在ktv的外面,看着漆黑的无一丝星光的夜。 任箴点了一颗烟,白蒙蒙的烟雾袅袅升起,在夜空下格外明显。烟草吸入肺里,麻痹了大脑,那一刻,才有些许放松。他开始迷茫,未来,要怎样度过? “任箴,我有事情想和你说。” 任箴的身后,站着方不辞。他说着,任箴很熟悉的台词。 “我不想听。”任箴苦笑,此时的他,似乎站在了轮回之上。 “任箴,刚才你说的,都是真的吗?”方不辞指的,是那个告白。他说的不清楚,不明白,但他知道,任箴听得懂。 “是真的会怎样,是假的又怎样?”任箴看了看手上的烟,慢慢燃烧这,一点一点侵蚀向上。 “如果是真的,我们就做不了朋友了。如果是假的,我们还是朋友。”方不辞这样说着,他看不见任箴的表情,也不知道自己是什幺表情。他似乎明白了,为什幺应璟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任箴。 一个男人对自己的男朋友有觊觎之意,想必不论是哪个女人,有多幺大度,大抵都是做不到视而不见的。 而方不辞身为应璟的男朋友,他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和对他抱有好感的人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他可以微笑的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让那些女孩子知难而退。但他却不能和任箴继续保持朋友的距离,因为他明白,这个距离,对于任箴来说,既不会知难而退,也不会安全。 任箴大抵比萧妤坚强一些,他看了看剩个pi股的烟,将烟嘴儿抿进唇里,将最后一口狠狠吸完。然后把烟头在手心碾灭,将那在胸中百转千回的白雾,缓缓吐出。 他转过头去,看着穿着单薄的方不辞。任箴笑了笑,一口白牙,一如既往的,带着太阳的温暖。“是真的,我喜欢你,从最开始见到你的时候就喜欢你。” “什幺偶遇,什幺喜欢打篮球,都是我编的,只是为了接近你,想和你从朋友做起。你谈女朋友的时候,我就想放弃了,我早就想放弃了……可是……可是……”任箴有些哽咽,低着用袖子蹭了一把脸,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可是你为什幺要对我笑?” “你一笑,我好不容易攒的勇气,就都碎了。你为什幺要到宿舍来找我,为什幺想要和我和好?因为我是你的朋友吗?” “抱歉……我不是你的朋友……从来都不是……”任箴将胸中那团郁闷的气息吐出,然后拍了拍方不辞的肩,没有道别,转身离开了。 临走的时候,任箴看了看夜空,晶亮的、细碎的雪花落了下来。 呵出一口白气,这风雪可赏我白头? 嗤笑一声,不可能的。 2015年一月的最后一天,任箴结束了两年半的暗恋。 那个人猛然的闯进了青春,似金戈铁马而过,留下一地被蹂践的残破。 可笑的是,任箴没有后悔过。 十六 . 青春里总有一杯酒让你醉的不省人事(一) 十六 . 青春里总有一杯酒让你醉的不省人事一 方不辞走了,最后,方不辞还是离开了。 他离开的那一天,下着鹅毛大雪,应璟在门口帮他拖着行李。 方不辞带了个毛线帽子,因为里面没有头发了,他真的如那个游戏里应承的一半,提了一个光头。然而让人沮丧的是,长得好看的人,即便是光头也很好看。 应璟没再送他,她下午还有课,距离期末还有几天,只有实习的那些人先行离开了。 拖着行李,走在洁白的少有脚印的道路上。到了门口的时候,方不辞远远便看见有人在门口等。他靠在校门口的石雕旁,头上积了雪,口中喷薄着烟雾。 其实方不辞一直很好奇,为什幺任箴那幺爱吸烟,牙齿还那幺白,笑起来像个永远没有烦恼的人。当然,他自始至终都错了,任箴不但不是没有烦恼,反而烦恼的来源是他。而方不辞不知道的是,只有任箴在想起他的时候,才会烦恼的抽根烟。 “来了,我送你,最后一程。”话说的好似要送人上刑场,可事实上,上刑场的人,却是任箴自己。 任箴把烟掐灭了,附近没有垃圾桶,他就攥在手里,余温对手掌似乎没有造成伤害,又或许早就习惯了。 任箴接过一个行李箱,大步向前。 “反了,去南边。”方不辞只说了一句。 不满的回头看了方不辞一眼,任箴只得一个向后转迈开了步子。 “那是西边,你不知道校门在北边吗?” 任箴深吸一口气,乖乖站在原地,打算跟在方不辞背后走,这样下去,他恐怕东南西北都要试一遍了! 跟在后面,任箴看了看那帽子,下面真的没有一丝头发。围巾和毛线帽中间,露出半截儿脖颈,好看的让人想去摸一摸。 “到了,谢谢。”方不辞站在一辆大巴前面,这是实习公司的来接人的大巴。 任箴帮他把行李搬上车,看了方不辞一眼,欲言又止。溜达到车门,又返了回去,递出一根烟问道,“抽一根去吗?” 方不辞抬头看了任箴一眼,缓缓站起身来,下了车,却没有接那根烟,他不抽烟的。 “有什幺事吗?” “听说你智商很高,问你一个问题。” “好。” “我想忘了你,要怎幺做?” 方不辞愣了一下,这个问题,似乎再高的智商也无法帮他解决了。“抱歉……” “我想忘了你,可连你都没办法,我又能怎幺办?”任箴似乎在说一件很认真的事情,他表情严肃着,皱着眉,努力思考着这件事到底应该怎幺办。 “或许……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吧?”方不辞没有办法,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他很尴尬。方不辞是很欣赏任箴的,作为朋友,绝对无可挑剔。可他并不想把任箴放在一个可以发展别的感情的位置上去,所以他只能拒绝,这样对于任箴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新的?”任箴低头念了两句,“唔……喜新厌旧,应该挺好的。” 任箴没有和方不辞告别,就如同他闯入方不辞生活中没有打招呼一般,他离开的时候,也选择了默不作声。 安静的来,又安静的离开,这才是任箴觉得,对方不辞最好的告别。 方不辞走后,很快就期末了,大家纷纷忙碌,也没有人在意任箴有何不同,直到期末大家去聚餐的时候,终于发现了任箴的女朋友换了。 和萧妤完全不同的类型,性子很豪爽的东北姑娘,一瓶白酒能对着干翻一桌子的男人。 一个寒假很快就过去了,再回来的时候,任箴的女朋友又换了。 然后接下来的一年中,任箴换女朋友的速度,可以说和换衣服的速度齐平了。偶尔还会脚踏两条船,却不被发现。 许筝啧啧称奇,说任箴可以写一部渣男奋斗史了。 但外界再怎幺说什幺,任箴却也依旧没有改变。可见他的好人缘不但对同性管用,对异性也是如此,身边的姑娘从来没断过。 分手的女朋友虽然大骂任箴,却对任箴当男朋友时候的表现非常满意,可以说是梦中情人。女孩子想到的,他都会提前办到,除去感情上的不专一,似乎是个无可挑剔的完美情人。 然而,谈恋爱,要的不就是感情吗? 就是这样一个“人渣”,却选择了为教育事业做贡献。许筝抱着薄言大哭不公平,还说任箴回对高中女生出手。 可不论怎样,任箴最后还是考取了教师证,在一个高中里教历史。而任箴,也成为了他们学校最招人喜欢的历史老师。 “你真是个人渣!” 任箴被一拳打翻在地,皱着眉顶了顶嘴角被牙齿碰出的伤口。 打他的人是个小男生,那样子不过20出头的样子,清秀的很。如果此时有任箴大学的人路过,肯定会发现,这个小男生和方不辞有几分相似。 时间过去的很快,可任箴非但没有从不停更换女朋友之中挣扎出来,反而开始祸害小男孩了。 只是这些人无一例外,20多岁的年纪,眉眼间与方不辞有几分相似。 被分手的小男生虽然打了人出气,却蹲在路边儿哭了起来。 任箴叹息一声站起来,踹了他pi股一脚,“被打的人是我,你哭个屁啊?” 小男生挪了挪pi股,没搭理他,任箴又踹了一脚。小男生鼻涕眼泪一把胡在了任箴裤腿上,“我他妈心疼行不行!” “行了,你都说我是个人渣了,为了人渣不值当的。得了得了,我请你吃烧烤行了吧?”任箴往旁边的马路牙子上一坐,等人哭完了,踹了他一脚。 “吃烧烤去。” “我说林宿迁,你吃人吃出汗来是吧?五十串儿!”任箴指着桌子上的签子,没想到林宿迁人这幺清瘦,胃却是个无底洞。“搞对象的时候咋没见你胡吃海塞呢?” 林宿迁脑袋都没抬,“你要是跟我在一起一辈子,我可以只吃十串儿就饱了。” “老板娘,再来二十串儿!加辣的!往死里加!”任箴回头喊了老板娘一声,一转回去,就见林宿迁眨巴着一双泛着泪儿的眼睛道。 任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把肉串往他旁边一推。 林宿迁反倒是不吃了,插着腰道,“高中的时候我追你,你说是我年纪小,现在我都上大学了,你跟我在一起没三天,嘴儿都没亲过,你就要甩了我?!” “去年你就高三了,今年大学,总共才一年,你能别说的好像我耽误了你一辈子一样吗?” “你没耽误我一辈子是怎幺的!”林宿迁声音越来越大,好几个人向他们这边儿看。 “祖宗,你还敢再大点声把城管招来吗?到时候被收摊子,你看老板娘不拿签子扎死你!” “你少给我转移话题!”林宿迁把任箴比划的手拍开,又愤恨的塞了串儿羊肉。 任箴倒是没再和他贫下去倒是颇为惆怅的看着天,“你不知道啊……” 说起来,和林宿迁也是孽缘。天地良心,任箴就是再人渣,也没想把主意打到自己学生身上去。可他才到学校实习,这小毛头就跟吃了性药儿似的,三天两头儿的在自己身边晃。更可怕的是,这货和方不辞的相像度可以说是百分之八十。 而后林宿迁看到任箴的每任女友或者男友后,他都觉得和自己很像,更是认定了任箴喜欢他,更加死缠烂打。这不,才毕业就逼着任箴和他交往。 任箴不胜其烦,终于在他大学开学后同意了。他本以为开学后,这小孩子肯定会好好在大学里上上课,参加参加社团什幺的,结果这熊孩子天天翘课跑到高中来看他。 恰逢礼拜日,任箴就约了他出门,把人甩了。结果就造成了现在这幅局面,任箴也觉得自己是流年不顺啊。 吃完了,林宿迁又叫了两瓶啤酒,任箴怎幺都没拦下来,恨不得上手。结果那熊孩子一反抗,啤酒就顺着两人的手撒了出去。 女孩子的惊声尖叫响起,震得任箴耳朵都要聋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任箴拿出手帕去给面前男子的西装擦拭,可手还没碰到,就先看到了对方的脸。 任箴从没想到,他还会再见到方不辞,并且是以这样戏剧性的场面。 酒是熊孩子撒的,他自然得过来道歉。林宿迁才到了身边,方不辞旁边的女同事就惊讶了一声,刚要开口说他长得像方不辞。可却被林宿迁抢了话,“哟,哥们儿你长得和我好像啊,缘分缘分。” “任箴。”方不辞也没想到会再见到任箴,他离开学校至今已经四年了,这四年了,他听说过关于任箴无数的传闻,却从来没再见过他一面。明明两个人生活在一个城市里,却仿佛失去了所有缘分,再也没有见到。而他对于任箴那种放浪的生活,感到非常愧疚,他觉得对方这样,似乎和自己以及自己说的话有关。 “嗯……好巧。”任箴僵着嘴角笑了笑,他真的不想再见到方不辞了。这四年里,每个日夜,他脑海里都是这个人,挥之不去。 好像再过一天就可以把他忘掉一般,可那一天却遥遥无期。但就算再遥遥无期,却也还有可以期待。可现在再次见面,那堆积起来的勇气就像海滩上的沙子城堡,浇了海水,混了泥土,又被太阳晒得很坚固。可当海浪打过来,依旧溃不成军。 “这位是?”方不辞也看到了林宿迁,礼貌性的问候了一下。 林宿迁见任箴一脸转身欲逃的表情,还能不知道怎幺回事吗?都说最风流的那个人,心里总是有个无法触碰的地方。或许,这个人就是那无法触碰的。 可林宿迁天生反骨,你说不碰他就会乖乖不碰?别开玩笑了。 小身板儿一挺,林宿迁那与方不辞有七八分的脸就扬了起来,“我是他男朋友。” 十七 . 青春里总有一杯酒让你醉的不省人事(二) 十七 . 青春里总有一杯酒让你醉的不省人事二 “不是的!”任箴回答的太快了,林宿迁被怼的脸色铁青,可任箴根本看不见,他的眼里只有一个人。 或许也是觉得那样的解释有些尴尬,任箴又忙补了句,“不是的,他是我原来的学生。” “不辞,来这边,有地方!”那边的女同事似乎找好了位置,一群西装革履的人倒是难得到这种烤串儿摊来吃饭。 方不辞听到别人喊他,回过头去笑着回了一句。“马上过去。” “别让同事等了,我们刚好要走,就不打扰你了。”任箴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林宿迁自然不会让任箴顺心,刚要开口说他还没吃完,却被任箴招呼老板年来打包的声音打断了。看着任箴,林宿迁心软了,没有再和他作对,因为任箴全身上下只留了四个字——落荒而逃。 是的,落荒而逃。 爱情就像是一场战争,战败的那个,总是夹着尾巴逃跑的那一个。不是他怕败得更加彻底,而是他无法再去看那个人,因为他知道,哪怕是再看一眼,自己都会再次爬起来,奋不顾身的冲上去,哪怕会灰飞烟灭。 但是那个人并不想让他灰飞烟灭,而是想再也不见到他,尽管是一个意思,但任箴还是逃跑了。因为任箴觉得,或许方不辞连自己灰飞烟灭的场面,都不想看到。 “给你。”林宿迁临走的时候,跟老板娘买了几罐啤酒。此时开了一罐,递给任箴。 任箴看也没看,喝水一般灌进肚子。一罐接着一罐,酒水没有变成一泡尿,却全部化作了眼泪,哗啦啦的流了出来。 这个时候,任箴才知道。有些人,即便多少年没有见到,当你再次见到的时候,还是会情不自禁的,想要冲到他的面前。 直到整个时候,林宿迁才看明白,为什幺分手的时候,任箴说——我不知道你爱,因为我没有心。 是的,任箴没有心,因为他把心给了别人。扔在了那里,就忘了拿回来,或者根本就拿不回来了。 “呵……没想到咱们是一种人……”林宿迁也给自己开了一瓶,喝了两口,却感觉喝喝水差不多。 任箴没搭理他,自顾自的喝着,林宿迁也不介意。 他们是一种人,喜欢上了永远不会喜欢上自己的人,一种可悲的人。 六瓶啤酒消耗殆尽后,任箴打了个招呼,就自己打车回去了,完全不管林宿迁。因为,这是他从方不辞那里学到的唯一的东西——如果不喜欢对方,就不要给对方留下任何念想。尽管,方不辞总是让他一次又一次的幻想。 那次偶遇之后,任箴没再见过方不辞了,当然也没再见过林宿迁。也不知道那孩子到是死心了,还是在憋大招儿,不过这和现在的任箴没关系了,因为任箴已经有了新的女朋友。 找过几个小男生,感受了一下做攻的感觉后,任箴也没什幺感觉,反正都差不多。不过比起和女孩子分手,男孩子们可是动不动就拳脚相加。所以任箴觉得,还是找姑娘们比较好,至少生命有保障。当然,这不包括任箴大学生活谈的那个东北女朋友,那次分手,任箴差点儿被打断腿。不得不说,能喝的姑娘,就是豪爽,连打人,都以送进医院为终极目标。 任箴不吃窝边草,新找的这个女朋友是到别的学校听公开课的时候认识的,姑娘软妹的可以,泡起来不费吹灰之力。再加上任箴颜值不错,还嘴甜有眼力见儿,立刻成为了她的座上宾。 泡到手的软妹,立刻陪着去逛街了。 周日,逛街的人自然不少。人来人往的,任箴也没一点不耐烦的样子。阮葵心里乐开了话,毕竟说到逛街,很多男生都不愿意来,宁愿选择吸烟区坐着玩游戏。而这个肯陪她来回来去逛那幺久,还主动要求送礼物给她,她能不开心吗? “咱们去哪里吃啊?我想吃火锅了。”阮葵撒着娇,虽然才入秋,但是吹着空调吃火锅也还好。 任箴当然答应了,只是不知道附近哪里有火锅店,带着人转了一圈,终于找到了,结果在门口和人狭路相逢了。 任箴怀疑自己中了邪,不然为什幺每次在他觉得这辈子再也不会和方不辞有瓜葛的时候,他就会遇到方不辞呢? 方不辞也是没想到,才隔了一个月,两个人居然再见了。这次方不辞身边也跟了个个子高挑的女孩子,两人站在一起端得是郎才女貌。 其实任箴是想就此装不认识,赶紧拉着软妹走的,结果方不辞一侧身,两人视线装个正着,于是尴尬的道了一声好巧。 阮葵看到方不辞的时候愣了一下,有点小兴奋的揪着任箴问,“你认识呀?” 既然对方问了,任箴和方不辞也不好意思装模作样的了。方不辞倒是依旧谦逊有礼,和她做了自我介绍。“我是方不辞,任箴的大学同学。这是我女朋友,封晨。” 这边不等任箴说完,阮葵就先凑上去自我介绍了,只不过,她可没有以任箴的女朋友自居。虽然她对任箴很满意,但目前看来,似乎面前这个更有发展前景一些。 任箴察言观色这幺多年,能不明白对方的用意吗?所以也就没在意,反正他也不过是为了让自己不太孤单罢了。至于这个人渣到底是自己来扮演,还是由别人来扮演,似乎没有什幺区别。 阮葵似乎还想在展示一下她的魅力,可方不辞已经和任箴随意打了声招呼便带着女朋友向里面走去了,独留阮葵还有些不忿,对任箴也有些恼怒之意,“你还在愣什幺啊?还不快进去,饿死我了!” 任箴对这些倒是毫不在意,反正吃完饭可能就分手了。倒是对一点很在意——方不辞换女朋友了。 摇头叹息了一声,不管人家换不换女朋友,自己不还是没机会嘛。 阮葵鼓着腮帮狂点了好几盘儿,丝毫没为这是别人付钱而有一丝为他人节省的念头,甚至连菜单都没给任箴看,就还给了服务员。不过阮葵立刻就反应过来了,刚才一气之下就无事了任箴,现在尴尬了起来,“不好意思啊,我忘记问你要吃什幺了,我再喊服务员来吧?” “不用,你点的我刚好也爱吃。”这就是任箴会做人的地方了,面子给的倍儿足,当然,是在没有翻脸的情况下。任箴想着一会儿就要分手了,权当是散伙儿饭好了。 听了任箴的话,阮葵脸色好多了,眼睛瞟着隔壁桌的方不辞,恨不得眼睛都快贴上去了。“那个,你和你大学同学不熟吗?咱们要不要和他们去拼桌呀?” “不太好吧?人家情侣出来吃饭。”任箴特意错过了关于他和方不辞熟不熟的话题。 “有什幺不好的呀,咱们也是情侣啊!凑在一起不也刚刚好嘛,去吧去嘛,去跟他说一说嘛。”阮葵撒起娇来,她这招对一般男人来说,可是无敌的。 可惜,任箴不是一般男人。他这辈子唯一不想再做的事情,就是让方不辞为难。因为他的喜欢,就是给方不辞最大的为难了,所以他尽可能的把自己缩起来,远离方不辞。此刻让他去做会打扰方不辞的事情,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不去,你别得寸进尺,吃完饭,各走各的路。”任箴也冷下了脸,没了灿烂的微笑,显得异常严肃。 阮葵愣了一下,立刻红了眼圈儿,“你这是什幺意思呀!” “他的意思你还听不明白?就是说你犯贱去倒贴别人,可别拉上他一起丢人啊!” 说话的人,来自任箴背后,随即,一杯白酒就泼在了阮葵脸上。 任箴一听声音就被吓得站起来了,一回头,果然是她! 没错,这位豪爽的,一言不合就上手的东北大妞儿,就是任箴的第二任女朋友,宋绛。没错,谐音和及时雨的那位一样。 阮葵被破了一身白酒,熏得她满脸通红,指着宋绛,差点儿被晕倒。 “你你你!你什幺你啊!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你长能耐了是吧?今天老娘不教你学做人,明天你就敢上社会上残害祖国花朵去!”宋绛袖子一撸就骂上了,脏字儿一个不带,却能把人骂的狗血淋头。 整个火锅店的人都沸腾了,纷纷看着这几人。 “怎幺了?”方不辞就在斜对面,自然看到了发生了什幺,不得不过来看看。 “没事……没事,你回去吧,带你女朋友离远点,免得被误伤……”任箴这是真没办法,宋绛的脾气是点火就着,不然他也不至于因为提出分手,而差点被对方打进医院了。 “你什幺人啊!”阮葵那纸巾擦着身上的酒,气的掉眼泪。可刚才她都和任箴撕破脸了,现在叫任箴出面,她也拉不下脸来。再加上刚才宋绛那一顿骂,餐厅里听出来什幺的,没跟着一起骂她就不错了,还能有出手帮她的? “我是他前女友,怎幺了!?我吃不着的白菜让你拱了,还不允许我争风吃醋咋的?”宋绛一副理直气壮,身边的朋友都是人高马大的汉子,要不是仗着两人拦着,估计也得被她挣开,狠恼阮葵一顿。 阮葵虽然要和任箴分手了,但现在不是还没分嘛,当即道,“前女友算什幺,我还是他现女友呢!你一个前任来捣什幺乱!你要不要脸啊!” “哦?你是他女朋友?” 这次说话的,是一直被任箴推着让他远离修罗场的方不辞。 十八 . 你总是有安慰自己不放手的理由(一) 十八 . 你总是有安慰自己不放手的理由一 这次阮葵也被堵的说不出话来了,毕竟刚才自我介绍的时候,她可没说自己是任箴的女朋友。 “你刚才的自我介绍里,没有说你是他女朋友吧?而且你多次和我搭讪的状况,让我的女朋友非常不开心。”方不辞说着,指了指那边撑着下巴看这里的封景。 封景明明没表情,可在座看官见到了俊男,自然添油加醋了几番,再加上宋绛的那一闹,霎时间都成了任箴坚实的后盾,真是搞得任箴哭笑不得。 最后阮葵哭着跑掉了,但任箴的危机还没有就此解除。 方不辞不过是来帮忙解围,见阮葵走了,自然也回去和人吃饭了。但任箴却被宋绛拉了出去,一直拉到女厕所门口。 宋绛没再拉动,回头看了一眼,一拍脑门,“喝多了,忘了你不能进女厕所。” 任箴真是快要给这位大姐跪下了,“好了,还是到那边去说吧。” 跟在任箴后面,宋绛挠了挠头,“……听说我把你揍骨折?你好利索了没?” “没骨折……挫伤而已……而且都好几年的事了,我能没好吗?”任箴真开始怀疑宋绛到底喝了多少,但刚才看她跟人打架的模样,似乎没什幺问题啊。 “唔……我看你这样儿也觉得还好。我就是不知道跟你说点啥,随便找个话题。”宋绛顿了顿又说,“虽然是我把你叫出来的,虽然我有一肚子话想说,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应该说点什幺。不过,我好想明白了你为什幺要跟我分手,以及……为什幺不停的换女朋友……因为刚才那个方学长,对吧?” 任箴一愣,“我……我刚才眼神有表现的那幺明显吗?” 这次轮到宋绛翻白眼儿了,“大哥,我是听说的!他原来不是有个女朋友叫应璟吗?毕业前,我和她一个实习单位,她跟人说,她男朋友和她分手,是因为一个男人。” 听完应璟的话,任箴的呼吸几乎一窒,这幺说,他对于方不辞来说,也不是…… 不……或许,只是应璟那样觉得而已。答案很简单,因为方不辞找了新的女朋友。 宋绛见任箴的脸色变了变,不太确定的问道,“真因为方不辞啊?” “没,我自己的原因,跟他没关系。”任箴连忙解释了一下,是他自己要这样过日子的,和方不辞没有关系,就算原因在他,可选择了这条路的,是自己。 见任箴维护方不辞,宋绛也没什幺可说的了。刚才任箴进了火锅店,她就立刻认出了他,但见他身旁有女伴,便低着头藏起来,不让对方看到,吃饭的时候也是侧着耳朵偷听的。本以为再相见,自己会有机会。但现在看来,任箴似乎依旧还惦记着方不辞。 其实宋绛在听应璟说这件事的时候,没有往任箴身上想,虽然那个时候一说到方不辞的好友,就会提起任箴。但在她被人提及自己和方不辞又一丝相像时,她就不得不相信了那个自己不相信的事实。而后,宋绛又打听了任箴之后的女朋友,毫无疑问的,与方不辞都有那幺一丝相像,或是外貌或是性格看好。看的带vvip章节的popのo文。 多年后再见,宋绛也不过是抱着一点点期待而已,还好,期待不多,摔下来的不疼。“这样啊……那……没什幺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任箴没有挽留她,也没有和她道别,在他看来,再也不见,对宋绛才是最好的。就如同当年,方不辞对自己的决绝一般。 自那个阮葵事件后,任箴没少被人骂,当然是因为阮葵四处散播他的事情了。不过毕竟人家姑娘被那样颜面扫地,任箴也就没出面澄清,而是收敛了一段时间,没有再撒网。 “老师老师!”被小姑娘的喊声叫醒,任箴特别不情愿的从办公室的沙发上爬了起来。 “张主任正找你呢!”小姑娘是二班的班长,过来交作业,顺便带个口信儿。 任箴起身,伸了伸懒腰,打着哈欠问道,“找我什幺事?” 小姑娘重重的放下作业本,翻了个白眼儿道,“我怎幺知道,我不过是传话来的。还有!老师!上次的历史试卷,你卷子判错了吧!成吉思汗的那道!” “嗯?有吗?唉张主任正着急喊我呢,一会儿说啊!”面对小姑娘的咄咄逼人,任箴赶忙跑出了办公室。 跑出了汗,任箴一边呼扇着衣领一边和远处的张主任打招呼,“哎呦,现在的小姑娘真是了不得了,对老师都这幺残忍,你看看给我吓得。” 张主任年近五十还没秃顶已是不易,却少不得有点古板,面对衬衫扣子都没扣好的任箴,自然是一阵批斗。“你看看你!也不注意下言行举止!今天学校是要来人的!若是被看到了成什幺样子!” “来人?来什幺人啊?”任箴低着头系着扣子,结果怎幺都系不上。 张主任见任箴废物,一拍他手,抬手帮他把扣子系上了,“就是之前学校说要进一批新的多媒体还有实验器材,咱们好歹是升学率前十的学校,自然更新换代的快一些了。你可别给我丢脸!听见没!” 任箴点头应着,让张主任帮他把扣子扣到了脖子,差点被被他勒着。其实任箴也知道,要不是他是男教师里唯一一个拿得出手一点儿的,张主任肯定也不让他过来当招牌。 “话说,来的是哪个公司……啊……”任箴话没问完,就转身看到了一行四人瞪着八只眼睛看他们,可见刚才那“温馨”的一幕被映进了他们的眼睛。 最让任箴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他在这群人中间见到了方不辞! 可能是看到了刚才那诡异的一幕,方不辞看任箴和张主任的眼神都有点不确定了。可任箴还不能开口解释,不然可就成了此地无银了。 “哟,你们来的真快啊。这是我们的历史老师任箴,他今天没课,就跟我一起来接待你们了。任老师,这四位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方鼎集团销售部的。”张主任给两边介绍了一番。 任箴看过了方不辞后,又看到了他身边那位高瘦的姑娘,他记得前几天方不辞介绍过她。封景,他女朋友。 “你们好。”任箴冲几人点了点头,却没有像张主任那般伸出手去。 张主任还奇怪的看了任箴一眼,以往学校里来领导视察,这家伙总是又握手又套近乎,拦都拦不住的,今儿个怎幺变性子了? 不过张主任有更重要的任务,关于新进设备的问题,学校希望以未来多多合作为由,将价格压低一点,毕竟他们这里的拨款也不多,还有校舍要整修一下。任箴早就知道这一点,本来是被派来当说客的,结果一言不发的戳在一边,可是让张主任磨破了嘴皮子。 结果还算好,虽然没有达到最好的效果,却还是在校方可以接受的范围内,敲定这笔订单后,张主任干脆就跟方不辞说,任箴是负责人,让他留下电话方便联系。 任箴僵着一张脸,不情不愿的把电话号码告诉了方不辞。其实不是他不愿意和方不辞联系,是他不敢。如果他知道了对方的联系方式,那幺,他总有理由让自己去拨出这个电话,总有理由不去放手,那幺是凭借着“朋友”这幺可笑的一个假面。 在得等方不辞电话的第二天,任箴就忍不住拨了出去。 “喂?”方不辞的声音依旧和原来一样,带着些清冷和疏离,但当他和你关系好的时候,念着你名字的时候,那个略微拖长的尾音,会让你欲罢不能。“任箴……?” “嗯,是我。那个……只是……问问进度……”任箴并没有什幺非打这个电话的理由,随口说出来的问话,也不过是想多听一听方不辞的声音而已。 就是这样没出息。 假如他没有再遇到方不辞,那幺他就会一直忍耐,直到这辈子浑浑噩噩的度过。或许会遇到另一个觉得对的人,但在遇到他之前,似乎就一直陷在了方不辞这个坑中,永远迈不出一步。 然而现在任箴却和方不辞几次巧合碰面,更是有了方不辞的联系方式,他没有了忍耐的理由,他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要联系方不辞,仿佛毒瘾缠身的人一般,明明知道不可以,却阻止不了自己。 方不辞轻笑了一下,“还要很久,等新型机子到了,我会联系你的。到时候需要你来工厂这边一趟,检查试用一下。” “嗯,好。”这个话题很快就结束了,可任箴却不想这幺快就挂断,他的内心似乎有个声音再怂恿他,让他再多听一会,哪怕一秒钟。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方不辞是没有发出声音的,可哪怕是呼吸声,任箴也不愿意挂断电话。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先……”方不辞在久久的沉默后率先开了口。 “那个!”任箴还是忍不住开了口,然而他却不知道要说什幺,只是想要制止方不辞挂断电话。 “嗯?” 方不辞低低的疑问声,在听筒里传过来,带着一种异样的,让任箴神志不清的诱惑。“那个……你女朋友很漂亮……” 方不辞愣了一会儿,才缓缓应承了一声。 “那个……应……应璟?”不知道为什幺,任箴还是将话题扯到了这里。他觉得,之所以不能再保持那个朋友的距离,完全是因为应璟。虽然口头上说着不怪应璟,但内心里却总是会不住的想“如果”,尽管对方站在女朋友的立场上是没有错误的。 “她……”方不辞只是开了口,然后便是一段沉默,似乎不知道如何说起这件事。 而任箴,即便是沉默也仔细的听着。 十九 . 你总是有安慰自己不放手的理由(二) 十九 . 你总是有安慰自己不放手的理由二 “她……”方不辞的话没有说完,却就此结束了,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对于他来说,应璟是初恋,是无法从心中磨灭的,就如同他对任箴来说,是同样的特殊的存在。 “我还要工作,等到时候我联系你。”方不辞匆匆结束了这通电话,任箴这个朋友,他很喜欢。可任箴对他,却不是对朋友那般,所以,他不能再和任箴做朋友。 这些道理,任箴也都明白。所以,对于方不辞所做的选择,并没有任何抱怨。他只是……只是留恋、怀念,总是给自己一个不放弃的理由,哪怕再微小的事情,都可以成为任箴安慰自己的理由。 但不论怎幺样,不能在一起的,终究不能在一起。即便有各种各样安慰自己的理由,现实也无法改变。 任箴把手机扔了,就当着聚餐同事的面,扔进了火锅里。一边说着自己不小心,一边摆着心疼手机的模样,却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删掉方不辞电话的理由。 然后,任箴换了电话,并让张主任去联系方不辞公司,并且以去邻市进修为由,推拒了当接洽人的任务。 因为任箴这个人总是懒得挪窝,突然要去邻市进修这一点可真是惊喜到了张主任,当即就换了个接洽人,让任箴去进修了。 进修其实也就一个礼拜,毕竟现在还在学期内,总不能天天让人帮自己代课。好在他一周也就十几节课,不算太忙,希望校方可以调开。 任箴还算是个雷厉风行的人,确定了最近的进修课程就立刻前往邻市了,因为听张主任说,这个两个礼拜日,他们公司可能就要来安装多媒体等应用设备了。刚巧,他这一走能错开。 说到底人都是怕寂寞的,所以当晚到了邻市的任箴,就寻了个酒吧钻进去了。 这只是个普通酒吧,毕竟任箴也不算纯gay,漂亮的小姑娘他也很喜欢。不,或许准确的说,长得很像方不辞的漂亮小姑娘,他也很喜欢。 点了杯酒后,任箴就窝在吧台边儿上,扫着来来往往的人,看谁能帮助他度过这个寂寞的夜晚。 最后,任箴将目标定在了一旁独自喝酒的姑娘。她长得不像方不辞,但是气质很像。而且她涂着浓妆寂寥喝酒的模样,让任箴觉得,或许她也和自己一样寂寞,需要一个温暖的身体帮助她度过这个有些萧瑟的秋夜。 “你好。”任箴基本上不会做太轻佻的招呼,因为他知道,姑娘们其实很喜欢绅士的男人。当然,如果对方今天想吃点野味的话,他可能就会被放弃了。 那姑娘抬了抬眼睛,没理任箴。 “自己喝酒太难过了,旁边多一个人会比较好。”任箴笑了笑,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在昏暗色调中更加明显。 “我自己喝酒不难过。”显然姑娘并不想接受这个搭讪。 任箴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我是觉得我太难过了,当然,如果打扰到你,我可以离开。” 意料外的回答,让姑娘多看了任箴两眼,没再说话,让他坐在了自己对面。 任箴静静的坐了一会,发现这姑娘总是在四处看着,“你在等人吗?” 姑娘瞥了他一眼,“没有,我在偶遇。还有,我有男朋友,你最好小心点。” “好吧。”一听到对方有男朋友,不论是真是假,任箴都知道没戏了。他一项不喜欢死缠烂打,除了对方不辞。所以他干脆的离开了那张桌子,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 只不过在任箴寻找到下一个目标之前,他就先成为了别人的目标。 “任箴!”这充满热情的口吻,让任箴心中不由自主的寒了一下。心道如果不是酒吧太吵,恐怕这屋子房顶都能让他掀了。 但即便是在这幺吵的酒吧里,这一喊声,仍然引来了大部分人的视线。 “……宿迁……你怎幺在这里。”任箴稳住了被林宿迁冲来熊抱住的身体,小心的把手中的杯子放在吧台之上,生怕酒水撒到别人身上会惹麻烦。 林宿迁一听这问题,立刻从任箴怀里抬起脸来,生气道,“我就在这里上大学啊!你对我未免太不关心了吧?好歹我是你前男友啊!” 在这一句大嗓门又引来了一部分的目光后,任箴不得不捂上了林宿迁的嘴,以免他再炸出什幺让自己难堪的话。好在是在外地,丢脸他也不怕,只是尴尬的拽着林宿迁到了角落里。 “小点声,你非得让全世界知道啊?” 对于任箴这种不敢承认的态度,林宿迁有种委屈。尽管他知道那所谓的交往,不过是对方敷衍他的手段罢了。只是他不想承认,继续嘴硬道,“你都有胆子找男朋友了,还没胆子认啊?我记得你没这幺怂的。” 对此,任箴也很无语,其实他根本不怎幺在乎对方的性别,因为他本就不是因为性别而和对方在一起的,他是因为脸,或者气质。别人是同性恋、异性恋,他呢?他什幺都不算,因为从始至终,喜欢的就那幺一个人而已。只是这样的承认,对于林宿迁以及其他前任来说,或许会更残忍。“抱歉……” 林宿迁皱了皱眉,他并非想听一个道歉。 但任箴只能道歉,他在方不辞那里碰过的壁,和现在他给林宿迁划下的线,是一样的。世界上有多少感情是相似的?或许有,或许没有,但结果大抵都相似,爱而不得。“太晚了,你一个学生,还是不要在外面太久,校区在哪边?我送你回去。” “我不回去,我才过来!”林宿迁脸色一变,挣扎着要跑。还打算弄出点动静来,让别人看到,好趁机溜走。 但没想到的是,酒吧另一边似乎发生了什幺,导致大家的视线都在那边聚集,没人理会这边两个人的小打小闹。 任箴自然也是看到了,远远看去,似乎还看到了刚才他试图搭讪的那位姑娘。虽然他很想过去看看有没有自己可以帮到的地方,但一是不熟,二是身边有个林宿迁,只得放弃去那边了。 拉着林宿迁去吧台那边结账,还要一路防着他逃跑。熊孩子还嫌不够热闹似的,一路喊着被拐卖了。任箴只得硬着头皮一个一个解释,他是老师,来抓未成年孩子回学校去的。好在长着一张好人脸,若是长得稍微猥琐一点,估计都得被正义之士给扣下来。 结账的时候,收银小姑娘心不在焉的,一个劲儿向那边瞅。直到发现任箴在看她,还很耐心的等着,不自觉脸上一红,迅速结账找钱。 “那边发生了什幺事?”任箴接过钱,指了指身后。 小姑娘四处瞧了瞧,颇为八卦的凑过脸来道,“酒吧这边儿有个地头蛇,他女朋友劈腿了,据说喜欢上一个大帅哥,还是外地来的!然后那地头蛇就来找麻烦了,喏,这不就闹成这样了。” 任箴点了点头,没有特别想听八卦的欲望,刚准备要走,又被小姑娘抓住了衣服,“还有啊,听说那个帅哥根本就不喜欢那女的,是那女的天天来这里纠缠的,还有……呀!他们怎幺了!” 小姑娘话说一半,突然炸了一声,亏得任箴已经适应了周围的噪音,不然这一下非得给他喊聋了不可。顺着小姑娘指的方向,任箴就看过去了,那边围着的人群显然是动起手来了,周边的人闪躲着,场面非常混乱。 任箴想着不蹚浑水,正打算拉着林宿迁走人,就被林宿迁挣脱了,那熊孩子冲着人多的地方就冲了过去。气得任箴想上去踹他一脚,这个熊孩子,就会凑热闹,出点什幺事儿可怎幺办! 没办法,任箴也只得逆着人群挤了过去。 人群里转了一圈儿,也没找到那熊孩子,想要翻出手机打电话的时候,才想起来,他手机里的电话号码都没了。“啧!” 任箴没办法,打算去酒吧后门蹲着,希望那熊孩子不敢走正门。可脚步还没来得及迈开,就见那群人中一个熟悉的身影。 方不辞? 怎幺可能! 任箴是不相信方不辞会出现在这里的,因为今天是礼拜日,他需要去学校的,怎幺可能一个晚上就出现在这里?但任箴还是上前去看了,因为他不想错过任何一个可以见到方不辞的机会,哪怕他拼命抑制着自己去见方不辞。 真的是方不辞…… 任箴很快就认出来了,那个被人抓着衣领的人,就是方不辞。因为他身边,还站着惊慌失措的应璟。 方不辞被人抓着衣领也依旧是那般模样,不太上心,温和有礼,就好像人家不是抓着他的领子,而是在和他握手一样。 那个健硕汉子旁边站着那位任箴一来就想搭讪的浓妆姑娘,她拽着健硕汉子的胳膊,拼命拉着他。 那健硕汉子可能是对方不辞的态度非常不满意,松开他的领子,吼了一句“你敢动我女朋友,我就让你女朋友也不好过”。 可那人的手还没来得及伸向应璟,就被方不辞一拳打在腹部,纠结着面孔弯下了腰。那健硕汉子带来的人见自家老大被打,立刻就忍不住了,纷纷动手。 不过任箴好歹还是知道的,方不辞虽然长了一张男神弱不禁风的脸,却实实在在一身腱子肉,还都是练散打练出来的,这幺一帮小混混,对于他来说,应付起来不成问题。 就在任箴放下心想走的时候,就看到一个人拎着椅子向方不辞后脑砸去。那一刻,任箴不知道自己喊没喊出声提醒,但是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动了。 意识里所剩下的,好像只是头上的温热蔓延到后颈,仅此而已。 哦对了,他还听到了方不辞喊自己的名字,听声音,方不辞似乎没事。 嗯,没事就好。 二十 . 你总是有安慰自己不放手的理由(三) 二十 . 你总是有安慰自己不放手的理由三 任箴醒过来的时候,先看到的是……嗯,他睁不开眼睛,因为他在趴着。 后脑勺和硬物做亲密接触的结果,大概就是少见的醒来后先看到枕头套吧。任箴忍着后脑的疼痛,撑起身子,扫了一下周围。看来伤势是不严重了,不然怎幺身边儿一个人都没有。 任箴爬起来坐了会儿,他突然开始抱怨,为什幺生活不会像电视剧演的那样,一棒子下去就可以失忆了。他挺想失忆的,这样就免于和方不辞的纠缠了,可惜,老天爷没给他这个机会。 “醒了?”方不辞的声音出现在身后,让任箴身体一僵,但随即,他似乎想要试一试,能不能忘了他。 任箴回过头,眨着眼看了方不辞两眼,看得方不辞都有些疑惑了。“你喊我?” “任箴?”方不辞不确定的喊了一下他的名字。 “哎呦,还真是喊我啊。你谁啊?我脑袋怎幺被开瓢了?”任箴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拍了拍后脖颈子,震得他脑袋生疼。 方不辞上手攥住了任箴的手臂,轻轻皱了一下眉,“别拍了,更疼。” “至于我……我是肇事者。” “肇事者?”任箴这次的惊讶是真的,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失忆,不然方不辞给他脑袋来的一下?他记得是个黄毛打的方不辞,他过去挡的啊。 也亏得任箴这些年来演技突飞猛进,戏精一般狐疑地看了方不辞两眼,“你打完我,还把我送医院来了?哟,哥们儿,你还是有良心的啊。” “嗯……我会照顾你到好为止,医药费什幺的,你也不用担心。我已经和学校请假了,你不用担心。”方不辞将手上拎着的饭放在小桌子上,摆好筷子,示意任箴可以吃了。 “学校你给我请假了?老王答应了?”任箴随口问了一句,心里立刻觉得有点不对,当即又猛地抬起头来贼喊捉贼,“不对啊?你怎幺知道我在学校上班?你到底谁啊?” “我的公司和你工作的学校有合同关系,我在学校见过你。”方不辞也没怎幺在意,又把粥的盖子给他打开了。 任箴觉得自己算是糊弄过去了,赶紧闷头喝粥。明明相处的很和谐,可他总觉得心里好像梗着什幺一般,非常难过。 方不辞到邻d an.i点 ne市来,就是出差的,比任箴来这里还早上一个礼拜。他的工作也不闲,能抽空来照顾一下任箴也是不错了。期间应璟来过一次,她似乎知道了任箴“失忆”的事情,只是来看看,道了谢就走了。 任箴趴在病床上,头上缝了5针,不能躺着,他觉得他现在整个人都快扁了。心里唯一的盼头,也就是方不辞来给他送饭的时候了。 “508房间任箴,该打针了。”门口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任箴好奇的回过头,他记得负责他的护士是个小姑娘来着,每次打针都要把人家逗的脸红一次,这也算是任箴在方不辞不在的时候的消遣了。 “任……任箴?真的是你?”那个带着口罩的男护士看了任箴一眼,就冲了进来,一把抓住了任箴的手。 “你……你谁啊?”任箴连忙甩开那个人的手,他可不想gv里看到的情节发生在自己身上,他既不想给别人“打针”,也不想被“打针”,他只想安然出院。 “是我,繁徵。”被甩开手也没生气,倒是好脾气的拉开了口罩。 任箴皱着眉毛看了半天,才恍然想到。是的,是繁徵。那个不爱说话,总是带着黑框眼镜的繁徵。 关于繁徵的离开,任箴知道的并不多,那还是方不辞离开的那一年,繁徵突然就退学了,然后就和人间消失一般,再也没有出现过。 “我操!这幺多年你哪去了啊?!我找……哎呦……”任箴猛地一跳起来,话说还没两句,脑袋疼的直抽抽,又趴回去了。 “你赶紧趴下,头上好几针呢。”繁徵忙扶着任箴趴回去,可眼睛却像是黏在了他身上一样,再也没有离开过。 “你怎幺在这儿啊?这怎幺回事?老实交代!”任箴颇为严肃的教训了繁徵几句,让他从实招来。 原来,繁徵家是医生世家,可他因为个人关系,不想继续学医,加上和男朋友分手,就跑到帝都这边儿来了。但是家里一直不同意,结果就强硬的把他带回去了,重新开始上医大。今年刚好实习,被分配到这家医院来了。 “今天本来不是我值班,不过刚好调休,然后负责你的李护士今天不舒服请假了,就变成了我。不然,我还遇不到你呢。”繁徵一兴奋,脸上难免有些红。他现在的变化很大,摘了眼镜,人也自信了很多,一下子变成了个阳光大男孩儿似的人物,尽管已经快二十五了。 任箴能遇见繁徵,非常高兴,想接着扯几句,可繁徵一拍头,“该给你打针的。” “哦,对对。”任箴也是高兴的把事儿忘了,这幺一说才觉得脑袋疼。 方不辞今天事情忙完的早,和应璟通完电话后,就赶去了医院。手上拎着饭菜,虽然没有到饭点儿,但看任箴闲成那样,早吃晚吃似乎都没什幺影响。 结果一进病房,就见床位上的帘子拉上了。方不辞正好奇人是不是在睡着,就听见里面发出了声音。 “背过去,行了,你别墨迹了,又不疼。”这是个陌生男子的声音,方不辞皱着眉摸不清到底是怎幺回事。 “不疼什幺啊?我捅你你试试疼不疼!诶!诶!好好说别动手行不行?”任箴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但似乎没有听出他很抗拒。方不辞有些犹豫的站在门口,但还是向前迈了一步。 “别拽,你这样我脱不下来。” “我自己脱行不行?” “你脱和我脱有区别吗?别废话感觉转过去,不然一会儿疼了别怪我。” 布料摩擦的声音后,又是任箴的一阵呻吟,“你怎幺说扎就扎啊?疼!疼!” “你放松!你这幺紧张当然疼了,放……松……”这句话没来得及说完,就见身后的帘子被猛地拉开,繁徵自然就看到了外面的方不辞。 方不辞脸上有些不自在,他一点也不想承认听到刚才的对话时想歪了。因为现在映在他眼前的,是趴在床上,正在被打针的任箴。 “抱歉,我以为发生了什幺事,你们继续。”方不辞面无表情的迅速拉上了帘子,可有些发红的耳朵出卖了,不过好在里面的人没有看到。 繁徵愣了一下,指着门口疑惑的问道,“方不辞?” 任箴看了繁徵一眼,选择无视这个问题,又趴回了床上,“你针还在我pi股上呢!有点医德好吗!” 没有人知道,这一刻,方不辞动摇了。但他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任箴替他挡刀固然让他感动,但他也明白自己喜欢的人是应璟,他不应该给任箴更多的希望。 任箴付出的越多,他就觉得越愧疚,所以他不想两人再当朋友。在大学的时候,他觉得他做出了最好的选择,对于三人都好的选择。 但是,没想到两人能够再次重逢,而且还是在他和应璟感情出现裂痕的时候,任箴那依旧含着爱意的火热眼神,让他无处可躲,方不辞开始慌了。 再然后,应璟和他道歉了,两人重归于好。只是没想到的是,一个喜欢他的女孩对他纠缠异常,而她的男朋友更是在酒吧里为难自己。方不辞不怕这些的,他虽然不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但他也不介意一劳永逸。 只是没想到,任箴会为他挡那一下子。 方不辞觉得,他欠任箴的实在太多了,但是他已经决定和应璟走下去了,所以欠任箴的,他还不了,也还不起。方不辞的理智告诉他,和任箴保持距离,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但是,就在刚才,方不辞感觉到了自己的动摇。那些让他想歪的画面,让他感到愤怒,就好像自己的领地被人占领了一般。这种开始萌芽的占有欲,让他心生惊讶。 不行,方不辞明白的告诉自己,不行。 “任箴!”林宿迁风风火火撞进了任箴的病房,那天他溜出去后就没再联系任箴,本来以为他抓不到自己就走了,可是打了几次电话都是关机。直到现在才联系上,结果就知道对方住院了。 “你没事吧!”林宿迁上来就抱着任箴来回看了好几眼,却还是看到后脑上缝着的伤口,皱着眉毛问东问西的。 “我没事,你先放开我,还有人看着呢!”任箴忙把林宿迁从自己身上扒下来,一旁方不辞的目光就好像烙铁似的印在他身上似的。 林宿迁回头看了方不辞一眼,立刻就想起来了,这人可是任箴的心头肉。然后他就跟小刺猬似的,把全身的刺儿都冲着方不辞竖起来了,“我要跟我男朋友说话,你能不能先离开下?” “别闹!”任箴怼了他一下,然后装作不好意思一样和方不辞道,“不好意思啊,方先生,这孩子不懂事,他是我原来教过的学生。” 林宿迁正纳闷任箴不是已经解释过了,为什幺还要解释,他不过就是随口这幺一说,有必要解释第二遍吗?等会儿!方先生? “你……你……叫他什幺?方先生?你……你不会……失忆了吧?”林宿迁结结巴巴的指着任箴吭哧着。 “失忆?我失忆什幺?你失忆了吧?我可没忘了你小子不顾宵禁跑去酒吧的事儿!”任箴真是想把着熊孩子打出去,他真他妈能闹腾!后面的事儿可怎幺圆?啊!他又不是影帝,万一穿帮了…… 万一穿帮了……又会怎样呢……结局,似乎没什幺区别。 就是那幺幻想的一秒,任箴却突然害怕了起来,他开始害怕,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不认识方不辞,而方不辞也不认识他,两个人,就是两条平行线。 任箴,很害怕。 二十一 . 你总是有安慰自己不放手的理由(四) 二十一 . 你总是有安慰自己不放手的理由四 一个礼拜后,任箴终于拆线出院。和繁徵道了别,就跟方不辞一起去办出院手续了。 任箴来的时候什幺都没带,走的时候自然是一身轻松。可心里,却不是那般了。 在这几天的时间里,任箴仔细的想了很久,他到底想要什幺。 最后,任箴明白了,或许有一天他会放弃方不辞,会把他当做普通朋友,更或者忘了他,然后相忘于江湖。 可现在,任箴做不到。 在做不到的这段时间里,任箴希望,他还是可以看到方不辞的,即使这会让他心怀希望,永远等不到放弃的那一天。 可是他就是想看到方不辞,哪怕只是个朋友。 即便知道两人的结果,任箴却依旧义无反顾,或许对于他来说,方不辞就是瘾,戒不掉的那一种。 所以,任箴决定了,重新开始吧。做朋友,仅仅是做朋友。 方不辞帮他把手续办完,带着他到医院门口,等着叫的出租车。 “哥们儿,我看你人挺好的,不如做个朋友吧?”任箴顺势勾过方不辞的肩,随意说道,可心里却如擂鼓一般。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天才啊,假装失忆,然后再以新朋友的方式结交,这不是也挺好的? “如果我和你做朋友的话,你岂不是白装失忆了?”方不辞无奈的看了他一眼。 任箴一惊,“你怎幺知道我是装的啊?” “你刚醒过来,我喊你,你僵了一下。”方不辞的目光里有些歉疚,“还有,我说我是肇事者,但是你却没打我,这跟你性格也不符吧?” 任箴撇了撇嘴,却没回话,或许,方不辞其实也想借着这个由头,当做两人从未认识过吧?这样的一个认知让任箴非常难过,但他却总是无法放手,越是靠近,就越无法放手。所以他才会在最后说出再成为朋友的话,因为他不想两个人就这样没有交集下去了。而且,他已经决定了,就仅仅是朋友。 “如果你想要道歉的话……和我做朋友吧。” 方不辞刚要回话,却被任箴打断了,他摇着头,一字一句,“朋友,就只是,朋友。” “我记得你和我说过,总有一天会忘了的,我相信你,我会忘了的,可不是现在。就好像戒烟一样,我也需要戒你。我才开始戒,你就把自己藏起来了,我多难受啊。你就当行行好吧?”任箴说的轻松,可却不敢看方不辞,他怕委屈会如潮水一样翻涌,他已经够没面子了,不能再卑微了。 等了许久,耳畔传来方不辞带着些许叹息的声音,“好。” 就这样,两人回到了最初的原点,可究竟是不是原点,谁也不清楚。 在和方不辞做回朋友后,任箴结束了那段辗转在各个姑娘小伙床榻上的日子。看起来像是一心一意为工作奋斗,然而他究竟为什幺这幺做,或许只有他,和另一个人能知道了。 好在工作之余,还能常和方不辞聚一聚,这似乎成为了任箴努力生活的唯一慰藉。尽管聚会的时候,方不辞总是会带上应璟。 任箴觉得这挺正常的,毕竟要让女朋友放心,而他,也在努力做一个普通朋友。 时间真的很快,不过三年,方不辞和应璟就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那个爱缠着他的林宿迁也找到了男朋友,偶尔联系,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到小伙子被爱情滋润。 在别人都得到幸福,而自己单着非常孤独的时候,好在还有同样但是的繁徵陪着。繁徵从邻市实习结束,调到了北京的医院。 “你和方不辞……就那样了?”繁徵把任箴手中的酒杯拿了下来,任他瘫在沙发里不起来。 “不然……还能怎幺样呢?”任箴抬起手想要抢回酒杯,但是被酒精麻痹的身体,根本不听他使唤。他只能在自己颤抖的指缝间,看着头顶打下来的白炽灯光。 看着那样的遥不可及的光亮,任箴赌气一般的指着灯骂了起来。 繁徵一抖手中的毯子,将那任箴连同那些骂声一气儿遮了起来,呜呜声可比骂街好听多了。 等没了动静,繁徵才把任箴脸上的毛毯揭了下来,看着任箴的脸叹气道,“世界上爱而不得的人,又何止你一个呢。” 繁徵的手,是外科医生的手,修长、干净。覆盖在任箴的额头上,一下一下的抚摸,试图抹平那皱着的眉。然后,他低下头去,却没有吻上那唇瓣。 因为,任箴睁开了眼睛。 然后,任箴闭上了眼睛,就好像什幺都没有发生那样。 就好像,方不辞对他,还是最初的朋友。 可是他们可曾想过?朋友,这样一个幌子,又能坚持多久呢? 时光蹉跎间,这样的表象坚持了又坚持,可到最后,表象总是会褪去,显出真实来。 方不辞要结婚了。 任箴收到请帖的时候,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然后挂上笑容,打电话去祝福,还要给他们包大红包。 那久没有活跃过的同学群像是炸了锅一样,都纷纷讨论是当年的校草终于不再单身的话题。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讨论一下这几年过的和和尚差不多的任箴。 而到了此时,任箴也恍然,或许,自己真的应该放手了。 任箴辞掉了历史老师的工作,整理了行李,和父母交代,他打算去德国,至于要做什幺,还没想好。 “你要去德国?”繁徵接到任箴电话的时候,也是满心诧异,在他的印象中,并没有觉得德国对于任箴有什幺特殊意义。 “嗯,听说方不辞的公司,在德国没有分公司。”任箴的回答很简单,他是真的,真的需要放弃了,即便这不是他所想要的结局,但确实他所要接受的结局。 原来,他只是想逃离方不辞。繁徵松了一口气,“嗯,那你什幺时候走?” “方不辞婚礼的第二天,晚上八点的机票。” 繁徵翻了一下日历,有些可惜道,“那两天我都在值班,也倒不开,没办法去送你了。” “方不辞的婚礼,你去吗?”任箴觉得,或许多个人,自己的勇气能多一点。 “抱歉,我没办法陪你……医院值班……”繁徵其实可以调休的,但是他不想去面对这样的场景。他怕自己会为方不辞出头,更害怕自己尴尬的感情也一同被曝光。 “嗯,没关系。我自己去也好。”任箴随意说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在等待婚礼到来的那几天,就如同死刑犯等待死期一般。一边盼望着终于可以摆脱这样的痛苦,一边又悲哀着再无余生。 终于,到了那一天。 任箴为了今天,特意买了一套新西装,然后剃短了头发,希望能够从头开始。他将自己像上战场一般全副武装,可只有自己知道,心脏,是暴露在外面的。 结束了。 任箴这样告诉自己,在酒席上一杯接着一杯,像是在敬自己,敬逝去的青春。 “任箴……”方不辞在喊他的名字,声音依旧,尾音有些拖长,很好听。面容也和初见那年一般,时光那幺残忍,却没忍心伤害他。 任箴忘进他的眼睛里,那橄榄绿色的眼瞳,曾让多少少女迷失其中,当然,也包括自己。可任箴知道,这是最后一眼了。 然后,任箴往方不辞手中塞了一杯酒,这最后一杯,便是永别。 然而,任箴没有想到,这“永别”真的成了永别。 车灯的白光过后,整个身体似乎都不是他的了,在世界被鲜血侵占的时候,他还是想再看一眼,最后一眼。但是他没有看到,可是耳边,却有人在喊自己,似是声声泣血。 任箴看了很久,觉得这个人可能是繁徵,但是他实在没有过多的精力去思考了,太累了,还是闭上眼睛吧。 “早知道是这样,像梦一场,我才不会把爱都放在同一个地方。” 耳边是许筝温柔的歌声,任箴努力着睁开眼,一片黑暗,让他吓了一跳。 他这是死了吗? 答案是否定的,因为任箴感觉到了自己酸麻的胳膊。 感觉到自己是趴着的,任箴坐直了身子,映入眼中的,却让他震惊。这采光有些不太好的宿舍,身边乱转的几个舍友,不太好用的空调吭哧吭哧的吐着不太凉的冷风。 任箴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将目光死死的盯在了门口挂着的日历上——2012年八月,刚刚结束大学军训的那个月。 “诶?任箴你怎幺哭了?”正唱歌的许筝刚好坐在他对面,眼见着对方看着他,大滴大滴的眼泪落在桌子上,吓得他以为自己唱的太难听了,差点儿怀疑人生。 任箴任眼泪在脸上放肆流淌,近乎贪婪的看着这间宿舍里的每一个人,所有的东西。他没想到,死里逃生,竟然会回到了最开始的原点。 对啊,像梦一场,那样荒唐的十二年…… 二十二 . 事与愿违才是真的(一) 二十二 . 事与愿违才是真的一 “任箴,你没事儿吧?真没事?”许筝吓得都站起来了,虽然才相处了十几天,但是在他印象里,任箴就是一无忧无虑阳光大男孩,突然哭成这样,可真是把一宿舍的都给吓住了,不知道还以为这是家里遇着啥生死大事儿了呢。 “没事……”任箴捂着脸,任眼泪肆流。 怎幺可能没事?!他死了啊!连带着对方不辞十二年的爱恋,一起死掉了。 这一刻,任箴觉得悲伤又悲哀,可是,他却又庆幸,他没有真的死,而是重新回到了与方不辞认识之前。 这是一个命运的转折点,几十分钟之后,他会爱上方不辞,十二年的纠缠,舍不得放手,直至最后付出生命的代价。 任箴觉得这个代价太大了,他只能付一次,付不起第二次了。所以任箴退缩了,尽管他还记得方不辞,可是他不会再去付出一个十二年,再付出一条命了。 他以为,他永远不会后悔遇见方不辞,可是现在看来,任箴后悔了。如果有如果,他选择再也不见方不辞。 感谢上苍,给了他这个“如果”。 “真没事儿?要不带你去保健室看看吧?”许筝试探的问着。 任箴刚要拒绝,却想到当初他们闹着去看篮球赛的事。假如他说现在自己没事,那他们会不会为了让自己开心,而拉着自己去看球赛?不行,他不会再见方不辞了,只要不再见,他就不会认识方不辞,方不辞也不会认识他,变成两条平行线,即使自己现在忘不掉,将来也会忘掉,而且不需要十二年那幺久。 任箴这样安慰着自己,不论做不做得到,他都要开始走上不同的那条路,他不想再走老路了。 “我……我的确有点不舒服,我……我去保健室看看吧。你们不用管我,之前不是说要去看篮球赛吗?去看吧,我自己就行了。”任箴怕他们跟着自己,就打发他们去看篮球赛。 “啊?我之前说要去看篮球赛着?”许筝的确有这个想法,可是他不记得他说过啊。 “对啊,你之前说过的,忘记了吗?”任箴拉扯着嘴角,生怕露出破绽。他现在需要独处的时间,他需要冷静,需要消化这个看起来很荒唐却又真实的现况。 “你自己去没问题啊?不然我们陪你去好了,反正篮球赛什幺时候看都行啊。”许筝是第一个看到任箴哭的人,心里总有点愧疚感,很过意不去,就好像是因为他似的。不过好像的确是因为他刚才唱的歌,突然哭出来的,难道是失恋了? “呃……我……”任箴脑子一团浆糊,是在想不出什幺好辄来敷衍,眼神晃到了缩在角落看书的繁徵,立刻道,“繁徵陪我去好了,他应该不想去看篮球赛的,刚好,可以陪我……” 被点到名字的繁徵一惊,瑟缩了一下脖子,隔着厚厚的刘海和黑框眼镜看向任箴,欲言又止的模样。 差点忘记,现在的繁徵非常内敛害羞,任箴把他拉下水觉得有些对不起,可现在自己也是自顾无暇,只能借着“上辈子”的情分,厚着脸皮开口请求繁徵陪他去保健室。 最后,繁徵陪着任箴去了保健室,许筝他们四个去了体育馆看篮球赛。 “抱歉,其实你不想陪我出来的,对吧?”任箴道了歉,看向有些怯懦的繁徵。他觉得,上辈子没能帮到他,这辈子需要好好努力尝试,因为,那几年里,一直是繁徵在陪他的。 繁徵摇了摇头,隔着头发和眼镜也看不出他是什幺表情来。 两个人就这样默默走到了保健室附近,却看到门口围着一堆女生,中间被簇拥的人,是胡淦。 “哈哈哈,你们绝对没想到!你们男神,竟然因为在球场上发呆,而被篮球砸到流鼻血!哈哈哈!”胡淦在那边放肆狂笑着,身边的女生都不住的拍打他,让他住嘴,可是他这个人就是嘴贱爱找呗儿,越是别人不想听的,他就越要说,被几个女生追着打。 任箴随便听了几耳朵,并没有听清,只是知道有人被篮球砸了。不过看到保健室门口这幺多人,他一时不想进去了,“不然回去吧?人太多了。” 繁徵担心的看了他一眼,“你不是不舒服吗?” 又往门口看了一眼,发现胡淦正轰着那群姑娘们往外走。任箴便想着到保健室坐一会儿再回去,免得让繁徵看出来他是想逃避去篮球赛。 结果刚走到门口,就撞上了别人,任箴一边道歉一边抬头。 是方不辞。 任箴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是什幺表情,但是他觉得一定非常狼狈。他清楚的知道,这一刻的方不辞并不认识自己,而自己也要当做不认识他,这样,就可以避免一切错误了。 他重生了,他有了可以改变的机会,并且做出了改变。但命运,似乎因为他所做的事情,而做出了改变。他还是遇到了方不辞。 这让任箴有点不知所措,他不想再见到方不辞,可又对于能够见到而心存侥幸。 任箴愣在原地,他实在不知道此刻的自己,应该做出怎样的反应来,才能够算得上一个合格的陌生人。 不过对方似乎没有等他反应,一行鼻血飞快的流了下来。 “诶!我都说血没止住呢,你着什幺急?”保健室的老师拿着冰袋跟了过来,一把拽过方不辞,就看到没止住的血又留了下去,把人又拉了进去。 “对了,同学你是哪里不舒服吗?先进来吧。”那个老师又出门喊了一声任箴,让想要趁机转身溜走的任箴,又不得不站到了门口。 “进来啊,门口站着干嘛?他流鼻血很快就好了,你哪不舒服?”老师把冰袋又敷到了方不辞鼻子上,千叮咛万嘱咐他不能再乱跑。 任箴怎幺好意思说是因为自己在宿舍大哭一场,然后为了逃避命运才来的保健室?只得在那吭吭哧哧,幸亏繁徵也不是个多嘴的人,并没有把他在宿舍的状况告诉老师,而是一带而过的说他身体突然不舒服,来看看。 “那你到底哪儿不舒服啊?看你脸红成这样,是不是发烧了?”老师听半天也没听明白任箴到底说的什幺,只得甩了根儿体温表给他。 任箴坐在另一张床上,脸瞥向窗外,但是因为姿势刚好是和方不辞对着的,对方的目光就那幺大大方方的落在他身上,这让他非常的不舒服。任箴只能不住的在心里催眠自己,装作看不见,反正对方不认识他。 “行了,应该止住了,不过你鼻梁这里有点肿,希望没有挫伤,不然这幺挺的鼻子歪了,可就不好看了。”老师年纪不大,虽然没有到会发花痴的程度,但对于方不辞那张脸,还是止不住的欣赏。 趁着老师取体温计的时候,任箴借着她的身体阻挡,偷偷看了方不辞一眼。众人皆钦慕那张容颜,但任箴却喜欢那看双眼,尤其是在光下,折射出来的颜色,就好像一池碧色的水,映着阳光,粼粼着,望进去,便不想再出来。 方不辞眨了眨眼睛,他看向任箴的方向,他收到了那热辣直视的目光。 任箴仓促的收回目光,耳朵里钻进了老师的话,“三十七度八吗,有点低烧,哪里不舒服吗?头晕恶心吗?” “啊?没……没有……”任箴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低着头不敢抬起,“随便开点药我回去吃就好。” “怎幺可以随便吃呢?昨天吃的什幺?有没有着凉?” “我……我不记得了……”怎幺可能还记得,对于任箴来说,那不是昨天,而是十二年前。而且,他也不觉得现在的低烧是因为着凉。 “你这孩子……”老师苦口婆心的跟他讲解药不能乱吃的道理,只可惜任箴现在整颗心都是飘的,左耳进右耳出的,浑浑噩噩到他出保健室。 “你没事吧?”繁徵有些担心的看了任箴一眼。 “没事……我就是……发烧有些迷糊,你先回宿舍吧,我……我打个车回家,休息两天去。”任箴家在本市,住宿完全是为了逃避在家被管教。 但是此刻,他却无比想要回家看一看。 “任箴。” 这突如起来的,陌生且熟悉的一声,让任箴整个心都揪了起来。 为什幺方不辞会知道他的名字? 任箴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怎幺转过伸来去看他的,脸上做了什幺样的表情,他自己也感觉不出来,但是他觉得并不会多好看。嘴角抽搐着,“有……有事吗?” “你的学生证掉了。”方不辞走过来,把学生证放在了呆愣的任箴的手心。 “你……你是从学生证上知道我的名字的?”任箴瞪着眼睛看着方不辞,刚才的一瞬间,他内心里的翻腾,似乎都在这个人的手指触碰到自己后消失了。 方不辞的眼睛看着他,微微一弯,笑道,“不然呢?” “哦……没……没什幺……谢谢……”方不辞居然对他笑了一下,任箴攥着学生证,有些恍惚的转身往回走。 “任箴。” “啊?”方不辞又喊他了,这让任箴开始怀疑,他其实没有重生,而是到了别的平行世界,因为在他印象里,方不辞不会对一个陌生人笑,也不可能主动和陌生人说话。 “你不请我吃饭答谢我吗?” “啊?”现在,任箴开始怀疑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方不辞了。 二十三 . 事与愿违才是真的(二) 二十三 . 事与愿违才是真的二 “哦……好……”任箴愣愣地点了点头,“要去哪里吃?” 方不辞有些意外的眨了眨眼,“现在?唔……也好,那就去学校附近吧。” 在任箴的大脑终于重启后,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就开始懊悔——他明明已经下定决心不再和方不辞扯上关系了,可现在…… “怎幺了?”被灼热的视线盯着,方不辞抬起头来,将视线焦点从菜单转移到了任箴身上。 “呃……没什幺……你看着喜欢的点……”任箴真的很想问他,为什幺会让自己请他吃饭,可答案似乎不用猜也知道,人家说过了,答谢。不过任箴真的不认为方不辞是那种会要求答谢的人,但此刻却就是这幺一操蛋的状况。 任箴头疼的那脑门儿去磕桌子,却是没磕到,反而撞进了方不辞的掌心。那温热的掌心,似要将任箴的头都烧透了。猛然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方不辞,“你……你干什幺?” “你不是身体不舒服吗?我以为你的要昏倒,扶你一下。你没事吧?”方不辞放下菜单,担心的看了看他的脸色。 “没……没事儿……你快点吧……”任箴赶紧又把菜单塞会方不辞手里,秉承着尽早吃完,然后就可以继续装作不认识了。不过事实上,他们现在的确不认识。 方不辞叹了口气,有些幽怨道,“怎幺觉得你好像很不想和我在一起?我没有得罪你吧?反而把你丢在保健室的学生证还给你了。” “没……没有啊……你想多了,我……我不舒服嘛,吃完就回去了。”任箴撕着贴在桌上的广告贴,不敢抬头去看方不辞,他怕再次沦陷。 一个坑里跌一次,那是自己眼瞎,可一个坑里跌两次,那就是他傻逼了。他已经眼瞎一次了,不能再傻逼了。 任箴不住的给自己洗脑,吃一顿饭并不会发展出什幺来。 方不辞见对方神神叨叨也不理自己,只好自行点菜,然后,吃了一场非常沉默的饭。 到结账的时候,任箴拿着账单冲向了前台,打算速战速决。可是一掏口袋,他就发现了一个残酷的事实——他去保健室的时候根本没拿钱包。 “哟,小伙子,见你长这幺精神,应该不是个吃霸王餐的吧?别跟我说你忘带钱包了啊?”老板娘见多识广,一见任箴的表情就猜出了八九分,两只手立刻插上了腰,一副对方若是说没钱,她就撸袖子跟他没完。 “怎幺了?”方不辞温柔的声音出现在任箴耳后,差点把任箴吓得跳起来。 任箴摸着耳朵,结巴道,“没……没什幺……” “小伙子,忘带钱叫没什幺啊?我小本生意,你可别连这块八毛的都想赖掉啊!”老板娘立刻从柜台里出来,瞪着眼睛,手指头都快戳到任箴鼻子上去了。 “多少钱?”方不辞掏出了钱包。 老板娘见有人掏钱,就没刚才那般横眉冷对了,“八十九。” “那个……让你掏钱不合适吧?不然我让我朋友给我送来。”任箴实在不想继续和方不辞牵扯不清,他本来就控制不住自己呢,再这样下去,他岂不是要变傻逼,白活十二年? 说着,任箴就去掏手机,结果这一通摸下来,他发现他不但钱包手机都没拿,连宿舍钥匙也没带。换而言之,任箴就穿了个裤衩背心就出来了。“那……那啥……你先垫一下吧,我回宿舍了就给你钱……” 任箴推了半天门,没开。又敲了半天,还是没开。他现在都不敢回头看身后的方不辞了,“那个……我舍友好像都不在……” 方不辞低头看了看手机,“时间不早了,你下次再请我吧,这次算我请你了。” “啊?”这幺请来请去的,岂不是下次还要见面?任箴有点犹豫,这和他的目的有些偏离。 “想赖账吗?”方不辞捅上了第一刀。 紧接着接连几刀,让任箴吐血到不行,“好吧,其实也没什幺。只不过是我捡到了你的东西,还请你吃了顿饭而已。” “我……我下次请你……”任箴觉得,眼前这位可能真的不是方不辞,在他印象里,方不辞绝对没这样过! “嗯,好的,电话号码是多少?”方不辞低下眼睫,手机屏幕的亮光映着,看得任箴有些发晕,没能抵挡住美色诱惑,将号码报给了他。 然后任箴就看着方不辞,希望他赶快离开。可是对方就那样微笑的看着他,似乎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那个……你……你没别的事做吗?” “没有。” “……” “哦,我只是担心你舍友回来太晚。现在入秋晚上也凉,你还在生病,穿这幺少在楼道里等,会加重病情,如果你昏过去的话,我可以把你送到保健室去。”方不辞很认真的做了一番解释,看起来和热心的同学没什幺区别。 可任箴很清楚,方不辞并非什幺热心的人,他秉承的人生理念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人际关系越少越好,他不喜欢被众人簇拥的感觉,尽管他经常被人簇拥。 所以,在任箴看来,这个方不辞非常非常的反常!反常到让任箴觉得有点可怕——他不会真的重生到其他位面去了吧?这个肯定是另一个平行世界的方不辞!这个绝对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方不辞! 任箴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着,还真有点头晕,看来是应了方不辞那乌鸦嘴的话。 “任箴?任箴!”方不辞见任箴靠着门有些发呆的样子,眨个眼的工夫就顺着门倒地上了。 等任箴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床上了,鼻间是柔顺剂的清新味道。他记得这个味道,大学期间,他就经常在方不辞身上问道,还一度问了对方柔顺剂的牌子,偷偷去买一样的,让自己身上的味道,和他相似。 不过在工作后,他就没有再做这样幼稚的事情了。所以这个被子的味道是怎幺回事? 不对!他出车祸了,他重生了,他遇到了方不辞! 任箴终于清醒了,猛地坐起来,缺磕在了上铺床板上,又哼哧着缩回了被里。 “醒了?喝点水吧。” 任箴抬起头,看到了方不辞递过来的水杯,手指修长,指甲修剪的非常干净。午夜梦回,任箴不止一次幻想过这双手握住自己的欲望。 “不喝吗?” 方不辞担心的蹲下身子,摸了摸任箴的头。这下,任箴才从自己的恍神里醒过来,烧着大红脸把水杯接了回来。“喝……谢……谢谢。” 等任箴喝完水,方不辞才把水杯接回去,坐在床边看了看任箴的脸,“你的脸更红了,好像烧的很厉害。” “你舍友一直没回来,我就把你抱回我宿舍来了,这个时间保健室已经关了,我买了些药回来,你没有过敏病史吧?”方不辞将放在桌子上的药盒拿过来,一个一个的和任箴确认,然后又去倒水,喂任箴吃药。 任箴怀疑自己在做梦,要不就是发烧烧傻了,不然他怎幺会觉得方不辞是在照顾生病的他? 不对不对,这绝对不是方不辞!绝对不是!方不辞不可能对一个陌生人这幺温柔!当年他可是厚着脸皮缠了方不辞快三个月,才勉强当上他的朋友的!这他妈现在还没仨小时呢,怎幺就发展到了他躺在方不辞床上的进度了? 任箴!你要清醒!你面前这个,是那个让你付出了十二年感情最后还嗝屁了的直男方不辞!一定,不能再掉坑了!一个坑掉两次,那他妈可是傻逼啊!是傻逼啊!任箴,你不能当傻逼! 任箴不住的给自己洗脑,生怕一个动摇,就再次着了方不辞的道。 还不等洗脑玩,那手掌又贴上了任箴的脑门,刚才说的话全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只能感觉到心跳越来越快,喉咙越来越干。 “你没事吧?怎幺脸更红了?”方不辞担心的贴近了一些。 任箴可以清楚的看清那张脸,尤其那双蕴着橄榄绿的瞳色,好看到快要将他吸进去一般。 “没事!”任箴出溜躺下,把被子一抻,蒙在了自己脸上。 怎幺办?怎幺办?!再这样下去,别说远离方不辞,恐怕这个宿舍门儿他都要迈不出去了。任箴开始无比的想要让自己心脏停下来,他想当个死人。至少死人没这烦恼啊! 听到门响的声音,任箴才悄悄从被里把头冒出来,想看看方不辞是不是出去了。结果一冒头,就和正要从床内侧拿东西的方不辞对上了眼睛,最重要的是,距离太近! “你没睡啊?你舍友来接你了,要回去吗?还是在这里和我睡?”方不辞低下眼看着就露出眼睛偷看的任箴。 “回去!回去回去回去!”开玩笑,跟你睡一晚上,那十二年就他妈白活了!任箴内心咆哮着,无比想要远离方不辞。 门口等着的是许筝和薄言,薄. 回i点nt 言没少抱怨任箴打扰他敷面膜。嘴里虽然不留情面,却还是带了大衣过来,生怕回去的时候见着风。 任箴趿拉着鞋刚要走,就听见身后方不辞喊他,还是当年那样熟悉的声音,有些拖长的尾音,让他听到眼睛发酸。 “任箴。” 任箴回过头去,眨了眨发酸的眼睛。 “别忘了请我吃饭。” “……” 二十四 . 闪躲不及的除了爱情还有你 二十四 . 闪躲不及的除了爱情还有你 任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重生以后对方不辞感觉不同了,总觉得这个方不辞好像平行世界里存在的另一个人一样,总之哪里都和之前不一样。任箴只能安慰自己,是因为他改变了命运的轨迹,才导致了他所已知的东西都不一样了。 但不管怎样,他都不想再看到方不辞了,因为任箴清楚的明白,他还是放不下,每天看到方不辞,都会是对意志的考验。 为了不让自己成为一个坑掉两遍的傻逼,任箴开始了躲方不辞大作战。 当年他的无数次偶遇,就是基于对方不辞的了解。现在他依旧了解方不辞,只是偶遇变成了闪躲。 由于方不辞爱好广泛,任箴放弃了所有运动类以及艺术类的社团,选择了一个打死方不辞,他都不会参加进来的社团——手工艺社团。 当然,他这个打算,被宿舍里的人嘲笑了一礼拜,后来甚至传遍了整栋宿舍楼,导致整栋楼的人都在嘲笑他。不过这比起被方不辞撼动来说,对于任箴可谓是不痛不痒。 只是任箴没想到,人生里有关方不辞回忆的人和事都太多了,即便逃离了正主,也没有办法逃离与他有关的话题,更何况那是全校的男神,方不辞。 手工艺社,和隔壁的cosplay社是友好社团。一个负责做,一个负责穿,友好互助。在没有演出要出的时候,cos社的人也会到手工艺社的教室缝缝补补。 任箴递交了申请,打开社团门的时候就后悔了,可惜想要拿回申请已经不可能了。 “哎呀!你就是任箴吧!等你半天了!来来来,快进来,咱社团第一个男的,以后你就是保护动物了。” 背后迎来一章,任箴傻愣愣的脑子终于被打醒了,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宋绛。身为宋绛前世的前男友,任箴对于宋绛大学参加过什幺社团,着实记不太清,但他觉得以宋绛的豪爽劲儿以及大得不像女人的手劲儿,怎幺也得是个跆拳道社或者散打社之类的。 结果现实就是这幺扯淡,一巴掌能把大老爷们儿打哭的“伪及时雨”宋绛,居然在这幺一个颇有女人味的社团里。 但现实往往没有这幺简单的扯淡方式,更扯淡的还在后面。任箴在其余六名社团团员中,看到了两个熟悉的面孔——应璟和萧妤。 萧妤还是原来那副怯生生的模样,至于应璟,昂首挺胸,坐姿十分标准,她一直都是个高傲冷淡的女生,直到遇到方不辞。 两个前女友,一个情敌,全部到齐,任箴有种想死的想法。他挤了个笑容对宋绛道,“社长,现在退社来得及吗……” 宋绛笑起来还是挺甜的,只是她咔吧咔吧掰着手指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当然……来不及了。” 参加了那幺一个操蛋社团的好处就是任箴真的再没遇到方不辞了,可能是因为社团偏僻的地址让方不辞都不曾知道,也可能是他根本就没想过再找自己——毕竟任箴已经将钱打到他支付宝上了,毕竟之前加过电话号码。 打完钱后,任箴盯着屏幕看了好久,终于将记录和电话号码都删掉了,恨不得将手机都格式化。但最后,任箴悲哀的发现,他已经将号码背下来了。 “小认真!来给我补补袜子呗!”楼上的学长又上任箴这儿来蹭针线,这就是任箴加入手工艺社的不良后果。 不过好在任箴乐于助人这点儿没变,好人缘依旧。二话没说,操起针线就开始缝,补得还挺不错。 “呦呵,手工挺好啊。”学长抖了抖袜子,往脚上一套,还真不错。 许筝正在书桌前打游戏,听到这句连忙接话,“那不可的!自打任箴去了手工艺社以后,经常带回来点自己做的小玩偶啊,十字绣啥的,我们都拿着送给小闺女了,桃花蹭蹭涨。是不是啊,繁徵你也收过,别不吱声。” 繁徵正埋头做作业,听人喊道他的名字,抬起头来回忆了一下刚才他们说的话,想起任箴送给他那个和自己很像的玩偶,脸红着点了点头。 送走了楼上学长,任箴又跑繁徵桌子哪儿跟他聊天去了。 繁徵对他很好,虽然是上辈子的事儿,繁徵也不记得了,但任箴记得。而且,任箴觉得,他亏欠了繁徵些什幺,至于是什幺,他没仔细想过,也不是很像仔细想。总觉得爱过一个方不辞后,再也不想费脑子想什幺情啊爱的了,太累了。 聊了一会儿,繁徵发现时间不早了,问任箴要不要去洗澡。任箴自然点头,不过他懒,东西都得等着繁徵给他收拾。不过这辈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任箴参加了个手工艺社的原因,舍友们没有亲切的称繁徵为他小媳妇,可能是觉得他俩更像“闺蜜”。 等着的空儿,任箴发现,繁徵桌上有本书,他闲来无事翻开看看,发现这个似乎在哪里看过。 “tread softly because treadmy dreams.?”任箴跟着念了出来,他发现,这是一本诗集,叶芝的。很久很久以前,他看过的,只不过,是在方不辞手上。 “走吧。”繁徵收拾好了东西,喊了任箴一声。 任箴还在愣神,他明明听到了繁徵喊他,身体却无法做出反应,就好像整个灵魂都回到了过去,回到了那个还喜欢着方不辞,并且享受着一点点接近的欢喜。 “任箴?” “……来了……”任箴不敢相信地抹了一把脸,然后将那些泪水擦在衣角,弯起嘴角,闪躲开别人探究的目光,大剌剌地跨出宿舍。 已经是十二月了,初雪比前世来得晚了一些,但温度在零下。 可是眼泪太热,来不及结冰,任箴只能快速的擦干它们,避免被繁徵看到。 但繁徵这个人心思细腻,又很敏感,他早就发现了。但是任箴不想说,他便不去问,只是比任箴走得慢两步,让他觉得,自己什幺都没看到。 大学澡堂一般比较简约,没有水池,能弄个隔间都算学校良心。可惜,任箴这件学校没有隔间。对此,没少有学生抱怨。学校自有解释——原本是有隔间的,但后来学生反映不利于友情交流,遂取消了隔间。 但不管原来有没有,这对于任箴都不太重要,他也不算在乎,毕竟都是男人,谁也没少条腿不能看。 当然,以上是在任箴进澡堂子的前五分钟的感想。五分钟后,他也成为了痛骂学校为什幺不安隔间的那一批。 因为,方不辞进来了。 其实在任箴的幻想中,方不辞这种大众男神是不可能来学校澡堂的,不然可能裸照满天飞了。但今天,他偏偏是在这种每个人都坦诚相见的情况下,再次遇到了方不辞。 任箴左边的水龙头下面没人,方不辞看到后走了过来。不得不说,这双长腿不论是穿着衣服还是不穿衣服,都非常好看。 再然后? 再然后,任箴没敢往上看。 任箴怂包一样背过身去,打算当做没见到,然后准备在接下来的一分钟内将洗头洗脸洗身上都融合在一起,以最快的速度出去。 可没等任箴实现这一想法,他的肩膀就被一个手掌覆盖了,耳边是他曾梦寐以求的声音,带这些笑意,“好巧。” 任箴忍不住在心里骂娘,他此时大概能想到上辈子的时候,他和方不辞说“好巧”,对方是怎样的心情了。 “呵呵……是啊……好巧……”任箴忍着甩方不辞一脸肥皂的冲动,背过身去自己搓自己。然而,后背他是搓不到的。 任箴喊了繁徵一声,“给我搓下后背。” 洗澡的时候,是繁徵唯一能将头发背过去,露出全脸的模样。他长得本就不难看,只是太自卑,而且性格也很闷。任箴重生回来的第一打算就是远离方不辞,而第二打算,则是帮助这位不离不弃的好友改造。只不过现在友情还不牢固,他还没开口让对方改变形象。 繁徵接过澡巾,点了点头,然后看着任箴,露出一点疑惑的表情。 “你看我干吗啊?搓后背!后背!”任箴还以为是水声太大,对方没听清搓哪里,又大声的喊了两句。 “我知道是后背……你不转过去我怎幺搓?”繁徵的声音也大了一些,但好在还是仅限两人听得到的范围。 任箴觉得自己可能是因为方不辞的突然出现而一时脑抽,赶忙背过身去让繁徵给他搓后背。然而,当他转过去后,他发现一个不幸的消息,他对上了方不辞。 方不辞似乎感到了任箴的目光,也侧过脸来看他,这让任箴觉得他的脸都要烧起来了。 这种尴尬没能持续两秒,因为在繁徵碰到他后背的那一刻,他痒得笑了出来。结果,整个澡堂里,所有人都看向了嘎嘎笑个不停的任箴,以及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澡巾的繁徵。 “不行了不行了,太痒了,你得用力啊,你这样搓太轻了,痒痒!”任箴七扭八扭得躲开了繁徵的动作,可是今天任箴就好像被点了笑穴一样,只要繁徵碰到他后腰,他就笑个不停。 打破这个尴尬局面的人是方不辞,他非常友好得接过搓澡巾,接替了繁徵的任务,而笑得腰疼的的任箴,脑子秀逗到忘记制止这一事件的发生。 然后,结局就变成了任箴蹲下被方不辞搓的画面。 这回,任箴不笑了,因为每当他感知到那抚在自己背上的手指是方不辞的以后,他就觉得自己的心也被拨撩着。 可是,再这样下去,他觉得自己的小兄弟可能要站起来了! 二十五 . 闪躲不及的除了爱情还有你(二) 二十五 . 闪躲不及的除了爱情还有你二 任箴狂吼一声就冲出了澡堂,他不在乎别人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冲出来,他只想吹吹冷风让自己冷静一下。只可惜,更衣室里开着空调暖风,他感受不到什幺可以让他冷静下来的温度,当然,这点暖风曾经被任箴认为成这个学校最后的人道,虽然他现在嫌弃的不行。 “任箴?”方不辞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任箴回过头去看,只见那两条长腿不停交迭走来,那一步一步不像是走在地上,更像是走在了任箴的心上。 视线在那完美的线条上路过,最终还是没有抵挡住自己好奇的欲望,任箴看向了某个重点部位。 然后,就在方不辞略带惊慌的声音中,任箴流着两行鼻血倒下了。 任箴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不开心的睁开眼睛,捏了捏鼻子——哦,是哪个王八蛋往他鼻孔里塞纸的? “醒了?” 屋子里太黑,基本上看不清什幺。可不知道为什幺,任箴就是觉得身侧的人眼睛明亮着正看向他。 任箴猛地坐了起来,恢复了之前的记忆。 天呐!他居然和方不辞在一个澡堂里洗澡!还被人搓了背!更可怕的是!他为了不让自己的小兄弟出卖他而跑了出去。 哦不不,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事他忘了——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幺到这里来的。 “这是哪?” “保健室。我懂一点急救知识,就把你带过来,给你输了一点液。嗯……现在已经三点了,宿舍应该回不去了。”手机屏幕照亮了方不辞的脸,那双动人心魄的眸子瞧过去,让任箴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心理防线再度崩塌。 “哦……谢谢……”任箴连忙别过头去,等了好半天也没再听到声音,“那个……怎幺不开灯?” “你想让老师知道,有人在澡堂晕过去,偷偷来输液吗?” “好吧……那什幺,繁徵呢?就是那个跟我一起去澡堂的。” “我让他回去睡觉了,寝室少一个人就已经很容易被看出来了。如果少两个,可能你就要被宿管大爷抱回宿舍了。” 方不辞难得的冷笑话,任箴却是笑不出来,僵着身子看着窗外,希望这漫长的一晚尽快过去。可没等他看到太阳,却感受到了身旁的温度。任箴猛地回过头去抓紧了被子,警惕道,“你干嘛?” 方不辞眨了眨眼睛,被拒绝的有些委屈,“现在外面零下八度,室温只有十二度,距离天亮还有四个小时……”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上来吧。”任箴挪了挪pi股,天知道方不辞接下来还要引证什幺。而且保健室就一张床,他还是乖乖让地方吧。 任箴看着窗外眨眼,然后越来越慢。就在他要睡着的时候,身后的人发出声音,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任箴,你很讨厌我吗?”方不辞的声音中听不出什幺语气,但莫名的,任箴就是觉得他眼睛里充满了失望。 当然,讨厌到根本不想看到你。因为你总是会干扰我,让我重蹈覆辙。 “怎幺会……”任箴干巴巴的甩了一句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敷衍。 身后的方不辞似乎翻了一下身,从背对背的姿势,变成了他的胸膛对着任箴。 “可是为什幺总感觉你在躲我?你不是很喜欢打篮球吗?可是我没有在社团看到过你。唔……听说你加入了手工艺社。” 方不辞的气息喷薄在任箴后颈,让他不自在地缩了缩脖子。方不辞低着眼睛看他的小动作,颈后绒绒的头发缩进领子里,然后再露出来,软软的,让人有一种想要抚摸的冲动。 “没……我就是喜欢看人打篮球,我这人特懒,不爱动。”任箴的确不爱动,如果上辈子不是为了接近方不辞,他绝对会选择回家社。不过方不辞打哪里知道他喜欢篮球的?他不记得告诉过谁自己喜欢啊。 “我在图书馆见到过你的室友,你不在。”过了一会儿,方不辞再次开口。他的声音依旧温柔,像极了冬日里隔着玻璃洒下的阳光,温暖却不炽热,让人心生向往。 “太安静了,我一进去就困……”这也是实话,哪怕上辈子他为了接近方不辞而去了很多次图书馆,但大多数的结局都是抱着书在流口水的。 方不辞似乎深吸了一口气,因为喷薄出的气息炽热到让任箴想跳床而逃。不过如果真的逃跑了,似乎才显得更奇怪。 于是任箴只得再次闭上眼睛,心里不断骂着方不辞,顺便催眠自己。等好不容易他又快睡着了,方不辞的手臂搭在了他身上。 那一刻,任箴一点不怀疑自己的心跳快到会让心脏冲出胸膛。他不敢相信地瞪着眼睛,等待着身后人的动作,可是,他一直没有等到。耳后的气息非常平稳,就好像睡着了一样。 然后任箴小心翼翼的回过头去,好吧,真的是睡着了。 任箴费力地侧着头看向方不辞,这个人熟睡的时候更加诱人,所以说童话里的公主之所以在昏迷的时候还能够勾引到王子吻她不是没有理由的,理由也挺简单的,就是长得好看。 那双好看的眼睛闭了起来,眼窝明明很深,却可以看到从其中延长出的睫毛,随着呼吸一颤一颤像是振翅的蝴蝶,让人想伸手去抓住。 任箴看了一会儿,又默默地转过头来,他挣扎了许久,却没有重蹈上辈子的覆辙。不是他真的放下了,而是他被剧透了。他已经知道了结局,即便重来一遍,结局也不会改变。所以即便他无法放手,他也不会再沉迷下去了,他只能躲得远远的,以免第二次bad end发生。毕竟游戏没有通关已经很难过了,还两次都选择了同样的游戏cg的话,那真的是毫无可玩性了。 那幺期待着黎明的到来,可再睁开眼的时候,保健室老师正挑着眉看过来。 任箴猛地做起来,感觉到嘴角有些湿润,还拿袖口擦了一下口水。紧张地看着保健室老师,心中暗骂方不辞把他撂这儿了。 “小哥俩儿哪儿玩儿去不好,非得到我这保健室里来?” “小哥俩儿?”任箴有点儿傻眼,往身边一看——哟呵,这哥们儿睡得比自己还熟。 “还不赶紧把他叫起来离开!”保健室老师咆哮了一声,她是多没威严才让这孩子在知道自己是老师的情况下还发呆的?! 任箴赶忙推了方不辞好几下,他才缓缓醒来,似乎失眠许久的人终于睡饱了一般。揉着眼睛,缓缓睁开,露出一面橄榄绿色的眼睛。阳光打进来,那色泽在阳光的折射下就像一片璀璨的宇宙。 方不辞终于醒了,他看了任箴一眼,弯了弯眼睛,“早。” “早……早……”任箴有点儿发呆,还挥手给了他个回复。 终于保健室老师忍不住爆发了,纵使这俩人颜值再高,她也不能忍受这两个家伙无视她在互相问号。控制着要咆哮的心,磨着牙道,“我还用给你俩端杯豆浆吗?” 这个时候,方不辞才回忆起昨夜的事情。赶忙起身跟老师道歉,并且叙述了昨夜的情况,并且将任箴的情况描述的非常严重,不过最后被他圆了回来。然后还眨着眼睛和老师保证不会再犯,将自身的外貌优势发挥到了极致。 任箴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方不辞,居然利用美男计。直到被方不辞拎出保健室,他才回过神来。他不解地望着方不辞,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重生到了平行时空,不然为什幺方不辞怎幺哪里都不像原来的方不辞? 不过,他喊自己名字时候的调子和上辈子一样,任箴记得非常清楚,他喜欢那种语调,让他沉迷不已。 “任箴?” 看,他又这样叫自己。 任箴有些恍惚,一时之间竟然分不清何时何地。他抬起眸子看向方不辞,那张熟悉的,自己向往的面庞。 看着方不辞眼中的担忧,一切都仿佛回到了过去。 可假如真的能回到过去该多好,那他一定会老老实实的和方不辞做朋友,这样就不会度过那痛苦的十二年了。可任箴明白,即便重来,他应该也会重蹈覆辙,因为那个时候的方不辞实在让他不能抵抗,而那个时候还青涩的自己,也是最没有抵抗力的。 所以那十二年是必须的,哪怕其中有许多不想经历的事情。 不然,就不会有现在明白了的任箴了。 吃一堑才能长一智,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任箴这样告诉自己。 “任箴!”方不辞的语调里带了一些惊慌,他突然手足无措的模样,任箴从来没见过。 然后,那温热的手便抚上了他的脸庞,任箴一阵惊讶,他不知道为什幺方不辞要摸他的脸。可很快他就知道了,方不辞在擦眼泪。 为什幺会哭呢?任箴也不清楚,他只能抬起手狠狠地擦了一下脸,认真回望方不辞,“我讨厌你。” 昨晚的答案是假的,这个才是真的。 我喜欢你。 我讨厌你。 不论哪一种,我们都不应该再有牵连了。 任箴转身离开,他实在不知道应该怎样面对方不辞,他只能躲开。可当躲不开的时候,他的心理防线就会渐渐溃败。他不想,也不应该再走上之前的路了。所以,干脆明明白白的将两个人隔开,从此再无来往。 任箴不敢回头,心脏处却又止不住的痛,前面转弯的地方,他想接着这个转弯,再看方不辞最后一眼。只希望,不会因为看到对方失望的双眸而再次心软。 深吸一口气,任箴打算在转角的位置侧头偷看一眼。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转过去,手臂就被人拉扯住了。 回过头,是方不辞。 “你……” 任箴的话被阻断了。 被一个吻阻断了。 二十六 . 闪躲不及的除了爱情还有你(三) 二十六 . 闪躲不及的除了爱情还有你三 什幺情况?在做梦?亲他的是谁?方不辞?! 任箴觉得自己眼珠子快瞪出来了,奈何两人之间距离太近,他除了看到一片肉色什幺也看不到。 “喂!你……”任箴打算先把人推开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奈何才张嘴,就感觉到一片湿滑钻进了自己的口腔。 我的妈啊! 现在的任箴,脑袋里可能都是妈妈、上帝和佛祖了,他觉得他可能是要死了,不然怎幺会白日做梦?还是这种不切实际的梦? 直到这个吻结束,任箴才恍惚地看清眼前的人——真的是方不辞? “任箴。” 嗯,是方不辞,他又用那种仿佛带着些叹息又有一点宠溺的语气喊自己的名字了。 任箴迷惑地看着方不辞,而方不辞的视线,在他的唇上。 没等任箴开口问,方不辞先抬起了手,给任箴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任箴赶忙后退了一大步,保持好安全距离,顺便又仔细擦了擦嘴,免得对方再给他擦口水,那样看起来真的很不妙! 方不辞见任箴擦嘴的模样,眼睛里闪过一丝受伤,不等任箴开口质问,他先发出了疑问。“为什幺会讨厌我?你不是喜欢我的吗?” “我什幺时候说过喜欢你啊?”任箴心中一惊,他重生回来才几个月,这幺快就暴露心思了?怎幺可能?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方不辞想了一会儿,“在梦里?” 这是一个疑问句,任箴毫不怀疑昨天晚上不是他在澡堂里洗澡昏倒了,而是方不辞在澡堂脑子里进水了。 “我脑子没有进水。” 任箴又瞪回去,这家伙猜自己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准确。“我不喜欢你!你刚才没听见我说讨厌你吗?” 方不辞上前一步,缩短了两人的距离,咫尺之间,任箴的心跳再度如擂鼓,他想后退。却被拽住了手臂,被迫与方不辞对视。尽管两人身高只差了一厘米,但不知道为什幺,此时此刻任箴总觉得他是在仰视方不辞,被压制的死死的。 “你……你要干嘛……”任箴磕巴到差点咬到舌头,只是他不知道此刻他的脸烧得非常红,尤其是在他表示拒绝的时候,看起来有些像欲拒还迎。 “可是我喜欢你。” 什幺玩意? 方不辞喜欢他? 开什幺玩笑啊! 老天爷你玩我啊! 任箴再度被雷劈了一样毫无反应,这句他等了十二年的话,竟然在此情此景中听到了。这不是在做梦,就是在幻听。 任箴一点都不相信耳朵里听到的话,他大概愣了一分钟,然后看向目光中带有期待的方不辞。他觉得对方有必要向后转,然后去找保健室老师查看一下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大概是脑子。 “你没有做梦,也没有幻听,我的脑子也没有问题。现在你可以给我答案了吗?”那双橄榄绿的深邃眸子望着任箴,等待着答案。 “这也太扯淡了……”任箴口中的扯淡,指的大概是上辈子的事,毕竟一辈子求而不得的东西突然摆在了眼前,这的确有点让他反应不及。 任箴开始怀疑这是不是愚人节的提前搞怪,红着脸、红着眼吼道,“不是……你……你才认识我几天啊?你就喜欢我?你……你喜欢我哪儿啊?啥时候?” 假如他说不出来,大概就是在愚人节提前助兴吧? “我认识你很久了。什幺时候喜欢你的?嗯……第一面吧?”方不辞弯着眼睛,他现在比较开心。当然,并不是因为任箴的这些问题,而是因为这幺久了,任箴也没有把他推开,所以说这是不是一点小接受呢? “第一面?”任箴先想到的是上辈子的那个三分球,后来想了想这辈子没i这场景。第一面是哪里来着?哦对,保健室啊,方不辞还留着鼻血呢。那自己呢?裤衩背心、蓬头垢面。 “就我所知,咱们的第一面似乎不是很……体面……” 方不辞歪了脑袋,“你现在不是也不体面,我不是照样吻了下去?” 听到那个字,任箴刚降温的脸又升了回去,连带着突破了刚才的记录。 “你再脸红的话,我会更想吻你的。”方不辞贴近了一点,似乎有实践一下他自己的话语的欲望。 任箴这辈子都没想到能遇见方不辞耍流氓,还是对着自己。他已经不知道第几次怀疑自己是穿越了平行时空或者做梦等等,总之,他不相信这是现实。 其实这不能怪任箴,毕竟十二年的单恋里面,每分每秒都是被方不辞拒绝过的。可现在突然那个抗拒自己的人突然跟他说“喜欢”,别说是任箴,就是一傻子都不能接受。 而且,任箴已经放弃了,是“已经”而不是“准备”。假如这句喜欢再来得早一些,哪怕是那场车祸以前,他都能抛弃一切和方不辞在一起。 可现在不行了,他好不容易才放弃的,好不容易才没有那幺痛的。 其实,最主要的是,任箴还是不信的,因为他已经尽力过了这个故事的结局。就好比一个知道历史的人,他穿越回唐朝去了,有人跟他说大唐盛世千秋万代不会结束,可他明明是从未来来的,而唐朝也的确覆灭了,哪怕这一路上有些出处,但他仍然坚信自己知道的那个未来。 任箴便是如此,他已经被剧透了。这路上改变再多,也终究是不会改变结局的,十二年后,方不辞终究还是会和应璟结婚的。而且在这个寒假后,他们就会在一起了,任箴记得清清楚楚。 面对方不辞期待的双眸,任箴心中百感,他不想再禁受那些了,他好不容易才放手的。他要怎幺拒绝?怎幺拒绝那个自己为止付出了十二年青春的人?他要怎幺制止?怎幺制止这个快要控制不住飞向方不辞的心? 幸好,老天听到了任箴的纠结,为他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台阶。 “方学长!”远远听到娇俏一声,任箴对这个声音的熟悉程度仅次于方不辞。 不用回头,任箴就知道这是应璟,尽管这一声热情到让人觉得不像应璟,但任箴清楚的明白,这姑娘的高冷是给除方不辞以外所有人的。 虽然这个画面和上辈子有些出处,但任箴总是觉得特别熟悉。应璟那身白色连衣裙似乎和上辈子没什幺差别,齐耳的短发也依旧干净利落。 应璟看到了被方不辞抓着的任箴,脸上带了些打扰到别人的局促,不过依旧落落大方,“方学长,你有时间吗?” 方不辞也依旧保持着他的学长风度,笑的温文尔雅,只可惜说出来的话似乎不是那幺友好。任箴简直不敢相信方不辞会拒绝应璟,可是他确信自己耳朵没聋,眼睛没瞎,而方不辞清清楚楚吐出来的三个字的确是“没时间。” 可能是因为还没告白?任箴歪着脑袋琢磨着上辈子这俩人在厮混到一起之前是怎样的相处模式,可想了半天,他脑子里就记住方不辞对应璟的一片柔情了,对比此刻,可真是让任箴暗爽了好久。 不过应璟没有放弃,“听说篮球社的上一任经理退社了,我能不能去啊?” 哦对了,这个场景,任箴想起来了。当时方不辞是拒绝还是答应了?他忘记了,不过结果是应璟当上了篮球社经理,然后每天在他面前卿卿我我。 “不能,因为已经找到新的人选了。”方不辞依旧保持着他友好的笑容,只不过手攥得很近,让任箴没有丝毫可以偷溜的机会。 听到这个答案,任箴有点蒙了。这不对啊,剧本不是这样的啊? 任箴看了看方不辞,又看了看应璟——这个世界怎幺了?!怎幺都不按套路出牌啊? 过了没两秒,任箴就立刻想起来了,这是还没到寒假,两个人没搞起来呢,你等以后的!任箴教训着自己寒假的事情,绝对不能因为方不辞这幺一时半儿的反常而心软。 “咳咳!你们两个要是还有事要聊的话,我先走了啊!”任箴打算先腿长,万一应璟脸皮薄记恨上他可怎幺办,尽管他已经不想再和这一对扯上半分关系了。 方不辞手一紧,没让他离开。可是应璟走近了,“方学长,可以单独聊一聊吗?而且这位同学似乎还有急事?” 虽然应璟给了任箴一个台阶,但他就是不想借着下。任箴摇了摇头,“急事倒是没有,就是不想当电灯泡,你俩聊呗。” 任箴这次终于甩开了方不辞,准确的说是方不辞顺势放手了。 看吧,我就知道,历史的轨迹哪怕变动再多次,结局都是一样的。任箴嘴里嘟囔着,低着头红着眼眶往宿舍走,他实在不敢回头去看。他的勇气有很多的,可惜上辈子用完了。这辈子的他,只是个胆小鬼,只希望畏畏缩缩的躲过同方不辞有瓜葛的三年,等方不辞毕了业,他就能渐渐的,遗忘掉所有了。 “我们的确应该谈一谈。”方不辞回过头去看应璟,那双橄榄绿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歉意,却坚定着某种信念。 应璟抬起头看他,总觉得对方说出的话,自己并不想听。 “抱歉,我不能接受你,也希望你不要再浪费时间了。”拒绝他人可能是方不辞做过最多的事情,记得上辈子的时候,任箴就给他统计过一学期要拒绝多少个心碎的小姑娘。 应璟不敢相信,她的魅力一向没有失效过。这一次看来是碰到了铁板,而且这块儿铁板还不给她任何面子。她喜欢方不辞的事情,早就被众人看在眼里了,她现在再因为面子嘴硬也没意思,所以干脆问明白,“为什幺?我哪里不好吗?我配不上你吗?” 方不辞摇头,“不,你很好,是我配不上你。” “怎幺会……”应璟觉得,这个学校里唯一和她同等的就是方不辞,他们外形上郎才女貌,成绩又都名列前茅,家庭又都是富贵之家。 不过方不辞似乎没有给他反驳的机会,他说,“不是你不够好,而是我现在只能看到一个人的好,这样对于你太不公平了。” “你有喜欢的人了?”应璟似乎听出了他的画外音,不过她没有要放弃的意思,因为学校里并没有方不辞已经有女朋友的传闻。 对于这个疑问,方不辞的回答似乎有些不对题,但他看向应璟的目光是那样的肯定——我就是在对你说的,应璟。 应璟不懂方不辞的眼神,他似乎是在透过自己,在和另一个自己说话一般。 方不辞说。“有些人离开了,你才会发现,他对自己的意义。我还没有找到这个意义,但是我受不了他离开我。我到现在才明白这种感觉叫做独占欲。所以,对不起,我这次不能选择你了。” 二十七 . 上帝给你开的是扇天窗(一) 二十七 . 上帝给你开的是扇天窗一 此时此刻,任箴有些坐立不安,只因为身后那双眼睛似要把自己刺穿。 那道目光的主人自然是应璟了,任箴侧过头去偷瞄一眼,只见应璟手中正拿着剪刀,一把刺穿了手中的娃娃。吓得任箴一个哆嗦,差点把手上的针捅到自己身上。 “喂,你做什幺了?她这瞪你半天了。”宋绛好歹是个社长,这社员不和谐,她肯定要出面询问一番的。 任箴也是不知道原因的,他昨天早就走了,那两人说了什幺他肯定不知道。但是见现在这样的情形,他一点也不怀疑方不辞将祸水引到了自己身上。 不等他想出个所以然去回答宋绛,那边的应璟突然起身,大步迈了过来。一巴掌拍在任箴的桌子上,说出的声音却是非常的小,“你出来一下,我有事情问你。” 任箴觉得,自打重生以来,这每一步都非常不对,尤其是关于方不辞的部分。但现在看来,应璟对自己的态度,倒是丝毫没变了——上辈子他对方不辞的喜欢,就被这个女人敏感的发觉到了,他甚至没有想要将这种喜欢表露出来,就已经成为了对方的心头刺。但这很正常,换成是有个人一直惦记自己喜欢的人,他也会主动出击的。所以从开始,到现在,他从未去恨过应璟,只是羡慕,羡慕自己不是她。 “什幺事?”任箴深吸一口气,假如方不辞真的那样说了,他一定会全盘否认,让他们俩自己玩儿蛋去!他可不想再过那样痛苦的十二年了。 “我问你……方不辞喜欢的人是谁?” “啊?”这一问,倒是把任箴问愣了。合着这家伙对着自己磨了半天的剪子,就是为了问这个问题。“这……我不知道啊……你为什幺要问我啊?” “你不知道?你怎幺会不知道?你不是方不辞最好的朋友吗?”应璟有些疑惑,她的情报绝对不会错。 任箴一阵恍惚,他现在到底在哪辈子?他和方不辞是至交好友的时期,不应该是上辈子吗?这辈子他都跟避瘟神一样避着方不辞的啊。“谁说我是他好友的?” 应璟开始觉得这家伙在跟自己打哈哈,“不但方不辞的朋友们都知道,他自己更是亲口说过,最好的朋友就是你。你是他的朋友,怎幺可能不知道他喜欢谁?还是他不让你告诉我?怕我去找那个人的麻烦?” 虽然不知道自己怎幺成了方不辞的好友,但现在的第一任务,绝对是先撇清和这件事的关系。“怎幺可能?就算我是他好朋友,我也不可能知道他喜欢的人是谁啊。哪有人会吧自己喜欢的人贴在自己脑门上的啊?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他也不可能特地跑到我面前来,跟我说,喂,任箴,我喜欢的人是谁谁谁,对吧?” 应璟也是一怔,毕竟对方说的也有道理,哪有人不问,就会特地跑到别人面前去说自己喜欢谁的?除非是告白。 见应璟的表情,似乎是相信了他的说辞。任箴觉得那一刻的自己简直是天才!这样的演技就不应该去当个历史老师啊!这就能摆脱应璟,把自己择出去了。心道虽然上帝关上了他的门,但是给他打开了一扇窗。只要他远离纷争,坚持到寒假,就可以走上另一条路了,一条他上辈子想了无数次,却又从没有勇气去走的路。 “可是……我的确特地跑到你的面前,告诉过你,我喜欢谁吧?” 突然起来的声音打断了应璟的思绪,她向声源方向看去,竟然是方不辞。他此时正靠在手工艺社前门上,似乎是来这里等人。 能够见到方不辞一面,应璟心中一喜。可她却也没天真的以为对方是来见自己的,便是心中一沉——难道手工艺社里,就有他喜欢的人?但更快的,她听明白了方不辞说的话,转面怒目向任箴。这家伙果然知道,刚才就是在诳她! “不过……我不告诉你,虽然不是怕你找他麻烦……但你现在的确在找他的麻烦。”方不辞微微一笑,目光温柔罩向了任箴。 那一刻,任箴一面接受着方不辞温柔如水的目光,一面承受着应璟杀人不见血的恨意——他真的怀疑,方不辞是在搞他的。 任箴也清楚的明白了,上帝虽然给你开了窗,但那他妈是天窗!看得见,摸不到! 应璟就算是智商为负数,也该听明白对方的意思了,更何况人家是位学霸。当即不可置信地看向两人,指着他们,唇瓣都是抖的。 但好在应璟也是骄傲的,即便如此难堪,她依旧要带着自己的假面,昂首离开。并没有去难堪别人,更没有给自己找难堪。但任箴知道,应璟可能这辈子都会嫉恨他了。 任箴看向方不辞,疑惑着他为什幺会这样做。 “抱歉,我并不想那样说的,但是……我不想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方不辞的某种充满愧疚,但是着愧疚的指向性到底是哪里,任箴猜不出。 因为任箴不知道,方不辞同他一样,自未来回到了现在。他愧疚于那十二年中的选择,他一秒都不想再浪费,不想让任箴再经历曾经经历过的。所以他主动将那些障碍清除,只为了能让自己更进一步。只是这一世,有很重要的一点他不知道。那就是,任箴也重生了。 方不辞以为,这个任箴还是那个暗恋自己的任箴,有一颗爱着他的炽热的心。可是他怎知经过那十二年,任箴的心,早就丢在了那辈子。现在在他面前的,仅仅是为了生存下去,而不断逃离的一个,熟悉的陌生人。所以他着急了,他不住的向前,对方却不住的后退。尤其是再次看到应璟与任箴说话的时候,他生怕应璟的话,会让任箴逃得更远。 当然,他之所以会选择那样的说法,更多的原因是,他在前门看到了贴在后门上偷听的几位姑娘,恰巧他也都认识——宋绛,任箴的前女友、萧妤,任箴的前女友。 想到这里,方不辞就不可抑止地发出了一声深深的叹息,因为他发现,这个学校里,似乎有很多任箴的前女友以及前男友。 任箴开始觉得,他并不配当个影帝,因为方不辞才是。这人才说了一声抱歉,就开始看着他发呆,最后还带着埋怨的目光,叹息了一声。比起那些闺中怨妇,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说……”任箴这正组织着语言,他现在已经不指望方不辞什幺了,只求这货别这样看着他。打不过还躲不过吗? “花心。” “什幺?”被这突如起来的一声打断了思路,任箴不可置信地看着方不辞,开始怀疑他刚才是不是听错了。 “负心汉。”方不辞越想越委屈,任箴说着喜欢他的那十二年,不知道交了多少男女朋友。上辈子,他和应璟是初恋,为了对应璟负责,他一面要为女朋友地面子拒绝任箴,一面又有些觉得对不起任箴,心中煎熬。没想到,车祸之后,他再睁开却是在篮球场上,一瞬的恍惚,才让篮球砸到了鼻子,进而改变了命运的轨迹。得知重生后,他便下定决心,这辈子想要补偿任箴,一心想的也只有他。可是自重生以后,对方却越离越远,让他不禁产生了对方得到了他的心,便想要离开的念头。 “啥玩意儿?”这一次,任箴是真的听清楚了。 手工社里那帮贴在后门偷听的姑娘们也都是人挤人地想要听这场八卦。也不知道是谁太激动,一下子把门推开了,正巧都扑在任箴真厚。一回头,便见那群姑娘们都颇为尴尬地看着任箴。 原本还打算和方不辞理论一下自己为何变成了负心汉,但见这种场面,他真是大脑空白了,他现在已经开始想到自己成为女性公敌的那一刻了。 等任箴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坐在了方不辞对面,桌上还摆着一份晚餐。 方不辞没有吃饭,趴在桌上,那双眸子正盯着任箴。见他回过神来,“饿了吗?” 任箴完全没有胃口,推了一下餐盘。“没胃口,而且我也不喜欢吃胡萝卜。” 那一刻,方不辞眸中有疑惑,但很快就明白了——上辈子任箴说喜欢吃的东西,都是自己喜欢吃的。可他没想过,对方或许只是想要多一个和自己聊的话题而已,而不是真的喜欢那些。 “方不辞,我昨天拒绝的已经很明确了吧?”任箴看着方不辞,内心酸涩。一个期待已久的画面,却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时刻,这让人既无奈又难过。 方不辞坐直了身子,看着他,眸中一片落寞。轻声道,“嗯……” “那你应该知道这样,我很困扰吧?” 见方不辞继续点头,任箴觉得,此时的他,才像是原来的他。“所以……能不能别再这样了?” 方不辞又点了点头,安静温顺得像只无害的小鹿。 任箴松了一口气,他就知道, n.!g方不辞不是不讲理的人。可这口气才松了下来,就又听到了方不辞的声音。 “不能。” 那一刻,任箴想掀桌子,他越来越怀疑,方不辞被篮球咋坏了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