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固有他》 分卷阅读1 《山河固有他》作者：非拆 文案： 18岁时，她向他表白，他不同意。 28岁时，他向她求婚，她狠狠踹了他一脚。 多年后依旧能破镜重圆，同学们追问女主原因。 苏词里摇头沉默，她也说不上来。 戚庭问无赖相上身，隔开人群，拥住词里。 “我太太自然了解我的好。” 曾力挽于狂澜，奋保山河无恙。 换世间皆太平，与你儿女情长。 她是他秘而不露的痛处， 也是他魂牵梦萦的归宿。 大帅比追妻火葬场的故事。 一句话简介：保家卫国疼老婆 立意：——向全体缉毒警察致敬。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青梅竹马 婚恋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词里；戚庭问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白月光 冬去春来，上一年的积雪还没有融化，一件朝北的小小的办公室里，分外安静。 苏词里正坐在办公桌前，手握着一只耳机，眼睛紧盯着一部平放在办公桌上的深蓝色手机。 视频中循环播放着一段录像，她黛眉轻蹙，目光一瞬不瞬，很快，视频中出现了一个青年男子，对方身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色羽绒服蹲在电梯里系鞋带，瘦脸，约莫二十岁上下，似乎是发现了身后有监控器，他皱着眉看过来。 室外的风雪拨乱了他碎落的黑色发梢，发尖潮湿，他浅浅淡淡地望着镜头，偏偏那一道锐利的目光叫人清醒。 苏词里怔住了一秒。暂停，回放。 暂停，又回放。 约莫五分钟后。 坐在她对面的胡志忠胡警官实在是受不了了，起身，到走廊里点了一根红双喜。 另一位稍微年轻点儿的赵百川赵警官回头瞄了一眼门口，碰碰苏词里的手腕，示意她别再看了。 “行了，怎么样？认识吗？” 苏词里摘下耳机，敛眉，细白清瘦的手指紧握着手机。 摇头。 赵百川叹气，将刚整理好的资料袋重新打开，摊开在她面前。“这已经是第四次录口供了。照片都在这儿了，视频也给你看过了。你再好好看看，仔细想想，有没有在哪里见过？” 苏词里抿唇，两只手紧攥在一起。毫无感情地重复着一句话很像机器人似的。 “对不起，警官，你们让我看的我都反复看过，但我对这个人真的没有半点儿印象。” “那你前天下午意识是清醒的吗？” 苏词里抬头坚定地道：“我当时是很清醒。” 正在走廊里抽烟的胡志忠忽然一脸怒火地冲进来：“艹，小丫头，你编，你再编？录假口供作伪证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我们早就查清楚了，视频里的这个人名叫戚庭问，北警大学的在读生，我们审问了两天，他说他跟你是邻居，你们两家人楼上楼下住了好几年，他前天下午破门而入意图强奸的时候，你家里就你一个人，你们俩连户口地址都对的上，他也已经供认了，你跟我们说你tmd没印象！！” 胡志忠目眦欲裂，怒气冲冲。审讯了两天了，受害者始终一句“不认识”、“没见过”，他额头青筋暴起，咳出几口老烟，连肺都快要气炸了。 坐在一旁的赵百川连忙站起来拦他，堵在中间，将他跟苏词里隔开。 “行了行了，老胡，她也是受害者，一个未成年的小孩子你何必跟她置气，或许是当初戚庭问作案的时候她因为太紧张而记忆错乱，反正那姓戚的小子都已经主动投案自首，你就宽限她两天。更何况北警大学的学生知法犯法，强奸未遂，网络媒体上全都炸开锅了，众口铄金，唾沫星子淹死人，姓戚的那小子跑不掉的。” 苏词里紧攥着双拳，眉头也紧蹙在一起。 胡志忠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他气得跳脚，继续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也是受过高等教育在读重点大学的人了，你父母生你养你出来就是为了让你给这种人做假供的？你母亲有多心疼你知不知道？” 苏词里紧抿着嘴唇，频频地摇头，她脑子混沌如浆糊，在抬手捂耳朵的过程中，不小心碰到了自己昨天第一次进警局录口供时录下的一段录音——“警官，我真的没有骗你们，前天下午两点钟我刚刚准备午睡。在两点到两点十分之间，我家里都没有人，在我睡醒后听到楼里有人大喊起火，我当时很着急，就穿着睡衣跟着邻居们一起跑出去了。” 让故事发生转折的事是—— 十分钟后，物业通知，整栋楼并未起火，只是楼道里的烟雾警报器坏了。 半小时后有民警赶到她家，据说是同小区有一位热心市民高某报案。高某当日下午恰巧与顶楼的天台上试用新买的无人摄像机，当无人机经过天台楼下的窗户时，无意间记录下了戚庭问意图强奸苏词里的 分卷阅读2 画面，高某发现后立刻报警，并且用点燃的烟头弄响了楼道里的烟雾报警器，通过那一场假火来帮助苏词里逃出生天。 只不过事发突然，在警方接收到高某提供的视频影像之后，那段影像却受到了损毁，画面模糊不清，现在是死无对证，便急需苏词里指认。 赵百川叹了口气：“苏同学，我请你说实话吧。” 苏词里情绪激动，捶响了桌面：“警官，我请你们相信我吧，我真的没有说谎……” 录音停了，胡志忠又开始骂人，赵百川几乎要崩溃，苏词里跑进了洗手间。 接下来半个月的时间里，新闻铺天盖地，民怨纷至沓来。 北警大学在校生试图强奸未成年少女的话题始终霸占着热搜第一，全国人民大放厥词、愤慨不已，苏词里百口莫辩，她从彻夜与人解释到累到几度想放弃抵抗，哪怕她知道那些人所说的并不是真相。 不久，警方更新了物证。在戚庭问主动投案的前提下，其因意图强奸的罪名被判入狱四年零七个月。 四年后。 凛冬，黑河市附近。 冬日里大雪纷飞，正值零下三十多度的气温，一辆黑色的汽车途经高速公路，入目是漫天遍野的白，缥缈的雪雾席卷着整片荒原，千里冰封，汽车开得很慢。 约莫半小时后，车开到市区，停到了一家加油站门口。 一名身穿北方厚实军绿大棉袄的男加油员从岗亭里跑出来，皱着眉，直嚷嚷天tm太冷。顺手敲了敲汽车的车窗。 “加多少？” 手握着方向盘的人并未说话，降下半截车窗，收费员看清来人，二话不说，立即心虚不已地摘下了95号汽油的加油枪。 付森摘下墨镜，升起车窗，扭头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苏词里。 “要不要进屋去坐坐？” 他是这加油站的老板。 苏词里垂眸，语气轻浅地说：“不了，我今天还有事儿。” “不就是去江对岸的海兰泡采购年货吗？你带护照了吧，那地方很近，我开车到岸边转乘船十分钟就到了。”付森翻找着手机通讯录，找出来七八个好友。“难得你来黑河，咱们到市中心去聚聚。” 他们俩是在机场偶遇的，付森想打车，遇到了正在从停车场开出来的苏词里。 她以前没来过黑河，车是她租来的，对这里路也不熟，付森又是个男生，三言两语之后，便主动当起了司机。 “自从高考之后，我都好多年没见过你了。杜杜和老谭也在黑河，这地方在国境线边上，机遇多，生意也好做。杜杜和老谭他们最近在搞代购你知不知道？俄罗斯代购，便宜，朋友圈天天刷屏……” 付森一说起从前便开始滔滔不绝。苏词里简短地回答，看起来心不在焉。 只不过苏词里向来如此，付森也不甚在意，两个人是高中时代的同桌，很熟悉。他轻浅地看她一眼，两个人肩并肩坐在车里，她挨着他右肩，恍惚间，就好像回到了读高中同桌那会儿，她也是这样坐在她右边，转身时偶尔会碰到他袖子，苏词里不爱说话，很安静，总是穿着干净的浅蓝色校服，扎着马尾辫，耳边留一撮细软的发丝，每当她低头看书的时候，雪白颈子温温柔柔，付森那时候就心想，就算tmd仙女下凡也不过如此吧。 或许每个人在学生时代都会有那么一个白月光吧，苏词里就是他的白月光。 他高中一直暗恋她，他记得她说过她想要考重点大学，他不敢表白，怕耽误她学习，刻在脑子里的三年高中同桌时光，就只有趴在桌子上偷偷地看她，偶尔问她两道题，其实求教也是假，他只想多听她说两句话。 言谈间，手指头已经按在了通话键，女人的轻声慢语忽而打断了他。 “付森，改天吧，等我今天忙完，或者明天也行。”苏词里前倾着身子，抬眸看着他，眼神里流露出坚定。她双目向来清澈，说话的嗓音也温柔，举手投足间都有种会让人想慢下来静下心与她散步闲谈的气质。 付森微怔，慢慢地移开了手指，眸光渐渐地黯下去。他有一瞬间尴尬，收起了手机，像是在自言自语般。 “既然你明天也有空，怎么就那么着急去？” 苏词里坐回去，木讷地望着手里面的棉手套。 她说出来一个让彼此都不相信的理由。 “今天是工作日。人少，买东西会相对方便一点。” 事实证明，她说错了，因为边境上的人都靠贸易经商生活，冬季是俄罗斯一年中生意最好的时候，不分周末和工作日，市场都一样的热闹。 过几天就是农历的腊八节，走在伊兹玛依罗娃大市场的街上，放眼望去，大部分都是祖国同胞的亲切面孔，很多代购都大包小裹，整箱整箱地搬俄罗斯特产，遍地人挨人人挤人，苏词里环顾四周，不敢走的太远，就近买了些俄罗斯的巧克力和糖果。 路上的商家都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心想道怎么会有人不远万里地来到伊兹玛 分卷阅读3 依罗娃大市场却只就买这么一丁点儿东西。 付森紧跟在苏词里身后，提防有扒手，他看着她回来时手里拎的一小袋吃的，心里很明白，她心思不在这里。 他眯眼将四下里打量了一圈，很快，被一个目标吸引住，眸光一紧，也就猜到了她此行的来意—— 伊兹玛依罗娃大市场虽然位于俄罗斯，但却与国内的279监狱离的很近，两个地方仅有一江之隔，站在市场最边缘的桥上能将对面的监狱大门看得清清楚楚。 想当初……那个案子判决之后。 戚庭问就关在了这个监狱里。 时间一晃而逝，四年多过去，戚庭问也应该快出狱了。 付森手撑着桥上的栏杆，胸口有点憋闷。苏词里跟戚庭问的关系，应该就与付森跟苏词里差不多吧。 付森暗恋苏词里，一直傻傻地单恋，而苏词里…… 比他更傻。 第2章 表白(*^—^*) 高考结束后要做的第一件事：表白(*^—^*) 高三二模前夕，付森无意间得知了苏词里的微博账号，偷偷潜入她主页，发现她两小时前新发布了这样一句话。 苏词里平时就经常朝付森微笑，回复给他的答疑字条上也时不时会画上这样的笑脸符号，付森每回看到这个微笑符号的时候都不禁浑身酥麻，心像过电了一般，他双手颤抖，登时恍然大悟。 所以苏词里这是要向他表白了吗？所以他这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吗？ 付森高兴地整晚整晚睡不着，每天掰着手指头算还有多少天高考，终于到高考考完英语，他甫一走出考场就连忙找他爸要手机。 [表白成功啦~] 付森：…… ？？？ 他翻了翻短信记录，他手机坏了么？他使劲儿地敲了敲手机，一脸镇定地看向他爸，问：“爸刚刚有女同学给我打电话吗？” “没有啊。”他爸挠挠下巴，“你姥姥倒是给你打了一通。” 付森的心在滴血，抹了把眼泪，头脑一热就预备去撞南墙。 “儿子！高考没考好也没关系！”付森被他爸抱住了腰，哭哭啼啼，苦口婆心地劝，“儿子！你可是咱付家九代单传的独苗！你不能做傻事！咱家有钱，你就说你想上哪儿，大不了爸给你开所大学嘛！” 付森蹲在了地上，双手抱头，他的梦碎了啊，他那颗纯洁无瑕的少男之心啊，他默默守护了三年的初恋大白菜被一只不知名的公猪给拱去了啊…… 从那之后，他都不敢再去看苏词里的微博账号，他怕伤心，只是从老谭和杜杜那里听说些她的消息，渐渐地知道了她喜欢的男生叫戚庭问，听说她考入了重点大学，听说她谈恋爱、被分手，又卷入了一起不说也罢地破案子里。 一转眼日月如梭光阴似箭，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好多年了。 市场上人来人往，乌云压顶，江边风也很大，付森手扶着桥上的栏杆，回忆着多年前的种种旧事，诚然往事太刻苦铭心还有许多他想忘也忘不掉。 他曾经无数次后悔，他高中时为什么那么胆小，如果他鼓起勇气表白，那或许后面也就没戚庭问什么事儿了。 付森默默地感慨，心里苦嘴巴也苦，他咂咂嘴，随手从苏词里的手提袋里捡了块干果脆皮巧克力，没一会儿，苏词里刚买的巧克力便被他吃得见了底。 苏词里留意到了，仰头看他，问：“要不要再买一些？” “不了。”付森又剥开一块巧克力，把嘴巴塞得鼓鼓囊囊。 他一门心思想泡妞。 他又不是来这儿吃巧克力的。 界江对岸的监狱门口有人时不时地来往走动，付森又光顾着吃也不说话，苏词里便安心地将目光落了回去—— 她听人说，他有可能是今天出狱。 视线的尽头，监狱的墙头有武警驻守，几十米一岗，真枪实弹，桥上有人挤到了她，她双手紧握着栏杆站尽力地稳脚双眸还一瞬不瞬地盯着那监狱看。 付森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桥边有小姑娘卖暖宝宝贴，付森买了五个，苏词里说不冷，付森就挨个拆开全贴到了自己身上。 时间一点点被消耗殆尽…… 海兰泡下大雪了，零下三十几度的天气，江边漫天风雪，狂风将铁桥吹得吱嘎作响。 市场开始收摊，路人们都在讨论橙色暴雪预警，付森也收到了省内短信通知，公路马上就要被封，再不走就走不了。 朔风凛冽，苏词里遥望着监狱，望眼欲穿，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最后还是付森央求着说道：“词里，我穿得少，怕感冒，我们回去吧。” 一年后。 依旧是凛冬，黑河市附近。 词里的车子抛锚陷在了村路的雪沟里，这里距离黑河市—海兰泡旅检口岸还有三十公里。她有要紧的公事要再去一趟海兰泡，这里她 分卷阅读4 人生地不熟，无助之际想到了在黑河做代购的老谭和杜杜。 老谭和杜杜恰巧闲着，路上还捎了几个住附近的村民，五六个男人合力把陷在雪沟里的车子推了出来。车子的前轮已经报废，轴承磨损严重，开不了了，必须送修理铺检修。大冷天打不着车，老谭便提议说亲自送词里去海兰泡。 三个人一路聊天，聊着聊着便说起了词里去年来黑河的事儿…… “我听付森说，那天天儿特别冷，你回去就发高烧了，连着打了三天的吊瓶，临上飞机前还止不住地咳嗽。” 词里轻轻地点头。 老谭回头看她一眼，高声嚷道：“付森那小子是脑子缺根筋吧？你都冻成那样了，他自己个儿贴了五个暖宝宝，他也不知道分你一个？亏他这些年总跟我念叨说放不下你、喜欢你，我呸！你身体本来就不好，他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吗？就他这样他喜欢个屁啊！” 词里不好回答，赧然地摸摸手臂。 杜杜笑点低，捂着嘴笑得直抽抽。 老同学相聚难免要聊些以前的事儿，老谭穿得多有些热，随手拽了拽领口将车窗降下来，他像是有心事，犹豫了半天才提：“另外……词里我再多嘴问一句，在黑河市，除了我和杜杜之外……还有其他人需要你格外惦记吗。” 她去年为什么要来黑河，为什么要去海兰泡。 答案显而易见，除了那个人之外老谭都想不到第二个人选。 杜杜也是同样的意思，她收起眼底的笑意，转过头去看看苏词里，后座没有人回应，好一会儿，词里摇头，嗓音轻飘地像一缕风。 “没有了。” “真的吗？”杜杜瞪大了眼睛，与老谭齐声追问。 她嗯了一声，看窗外。 真的，假不了。 五年了，奥运会都能办两次了，她为什么要浪费大好的青春苦等着一个男人不变心。 老谭开着窗抽烟，眉头紧拢着，杜杜垂了垂眼睫，他们两个的表情并没有因为词里那一个肯定的回答而变得轻松。 词里以前也说过不再等戚庭问的话，但每次都没能兑现，主要是当年那起案子，她还是有心结吧，她等了这么多年都没有等到一个说法。 “不是他！戚庭问是无辜的！” 戚庭问刚被判入狱的那段时间，杜杜陪词里在学校附近单租了个房子，亲眼目睹她经历了一段艰难的岁月。 大概有小半年吧，词里每天半夜都会叫喊着哭着醒来，不管杜杜怎么安慰她，她第二天还是会做同样的梦，一样地止不住地哭。 词里是多么沉静刚强的一个性格，除非痛到深处，否则她怎肯示弱呢。 老谭开着窗，凉风挤进窗缝，嗖嗖地动静好像在唱着歌，杜杜怕词里冷，给她找了条毛毯让她盖上。 在接到那条毛毯的一瞬间，词里眸光一滞，动作微微顿住。 杜杜也想起来了，登时转头看她，紧张地汗毛倒立。 “快快快！那条给我，我给你换一条别的！” “不用。”词里摇摇头，一个人窝在后排抱着毛茸茸的毛毯吹着暖风。 这条毛毯她还记得，是五年前七夕情人节老谭送给杜杜的，杜杜当时不满意，回过头跟她疯狂吐槽，说哪有情人节送女朋友毛毯的，浅紫色的大头娃娃图案一看就是直男审美，结果前后相隔不到半小时的时间，戚庭问也送了词里一条一模一样的。 杜杜在电话里笑得直打嗝，直白地笑哈哈调侃原来老谭这招是跟咱警校校草戚庭问学的，既然大帅哥脑回路也这么奇葩，那我这心里可就一下子平衡了不少。 人生真的很奇妙，过去的人永远不知道未来的哪一个结点哪一桩小事就会改变命运。当年的案子也是很奇妙，她分明直觉那不是他，可是他又真真切切地认了罪。 词里有时会后悔，倘若那一年她没有遇见他，倘若她没有表白，没有搅动磐石心扉吹皱一池春水，他们两个的人生现在都应该过得还挺好吧…… 车子很快开到了界江。 短短一年过去，沿岸的风景大变样。 江对岸新建了许多高楼，国内的279监狱被拆了，放眼望去，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江边有许多观光客在拍照，气垫船的数量也多了许多。 黑河与海兰泡一江之隔，冬日里冰面冻结，想过江都要乘气垫船，气垫船也叫“腾空船”，这种船水陆两栖，利用垫升风扇持续供气可以逐渐升离接触面的原理，不需要借助水的浮力就可以全程飘行航行于冰面、水面与岸边沙地上，它的船舱与普通的船舶相差无几，船的底部四周包裹着高级橡胶材料制成的气囊围裙，航行时船底中空，速度不快，从黑河到海兰泡乘船约莫要二十分钟。 老谭和杜杜陪词里一起登船，他们俩正好去海兰泡采购化妆品，三个人相继买了票。 江面上北风凛冽，船舱里倒是能稍微暖和些，老谭带了暖宝宝贴，他可是有备而来，给词里和杜杜各分了仨，自己留下两个，坐 分卷阅读5 角落里捣鼓半天，贴脚底上了。 最后一个上船的男人个子很高。 步伐沉稳，坐在了船门边最靠近风口的位置。 词里在与邻座聊天时无意间朝他的那个方向扫了一眼，那男人两只手抄在外套口袋里，穿着一身黑色，低调地一声不吭，宽大的羽绒服帽兜遮住了他整张脸的四分之三，脸孔她也看不清。 但他嘴角的弧度很好看，紧绷的下颚线锋利清晰，高高凸起的喉结透露着种成熟硬朗的男人气场。 像他，好像…… 词里呆呆地望着他。 船底忽地传来一声巨响，气垫船停在了冰面上，坐在她后排的乘客议论纷纷，船舶驾驶员骂骂咧咧地从驾驶室里走出来，“三天两头就故障，这螺旋桨还能不能要了！” 词里听不懂这些，随意地翻找着手机，忽地，两把□□刀尖抵在了她脖子上。 ……她缓缓地举起双手，眼前有四个男人蒙着面。 第3章 坚持就是胜利~ “找手机呢？想报警啊？” 其中一个蒙面男操着口外地口音。 词里一时怔忡，没来得及否认，下一秒就被人扔出了两米外。 浑身上下像散架一样的疼，船舱里其余乘客纷纷一秒安静，老谭和杜杜接连起身想去扶她，可惜很快也被贼匪的长刀给吓退了回去。 船停的前一秒，船身已经驶出了黑河市，正式驶入俄罗斯阿穆尔州管辖区域。俄罗斯的部队巡逻艇管理相对松懈，大雾天，视野不好，如果驾驶员不主动发出遇险信号，俄罗斯的部队巡逻艇一时半会儿是查不到这儿的。 野蛮的贼匪为了钱什么事儿都能做得出来，硬碰硬不值当的。 劫匪们用驾驶室里的麻绳绑住了词里的双手，她脖子上还架着一把□□，两个男人将她押到了气垫船门口，刚走出驾驶室的驾驶员也被劫匪们绑着丢了过来，他年纪小，没啥经验，第一次遇到劫匪也吓坏了，不小心咬着了舌头，浑身哆哆嗦嗦，嘴巴里全都是血。 抢劫的一共四个人，其中两个矮个儿的负责挟持人质加堵门，身材最胖的那个人负责收钱，最高最瘦的则假扮成了驾驶员，装模作样地在外面修船，实则是放风的，负责盯着江面上的巡逻艇。 词里被刀要挟着不敢动，她手机里没什么钱，钱包里也没多少现金。要说惨那肯定还是老谭和杜杜惨，代购嘛，不带钱靠什么买东西。 要钱的劫匪脾气很凶、面目可憎，好在老谭和杜杜一向识时务者为俊杰，要钱就给，没想到那劫匪贪得无厌得寸进尺，搜刮完箱子，又让老谭脱鞋。 “大哥，没有了……” “你别废话，脱。”负责要钱的劫匪就是刚刚抓词里头发的人，他举着一把西瓜刀，锋利的刀尖在老谭眼前晃啊晃。 老谭连忙往后挺脖子，吞吞口水说：“行行行。”他服软，听话脱了。 其实他鞋里啥都没有，就是袜子不结实，脚后跟破了个洞，怪丢人的。 老谭脱了鞋，又脱了袜子，把袜子跟鞋子一起扔出来，眼跟前的劫匪忽地一刀划在了他的胳膊上：“你看这红彤彤的是啥！还敢说没钱！” “诶我去！”老谭登时疼得跳了起来，胳膊上的鲜血和眼泪一起淌。“你……你那眼珠子留着碍事就捐了吧！你好好瞅瞅，那是……那是钱吗！那是我刚贴的暖宝宝！” 老谭疼得撕心裂肺嗷嗷叫。 堵门的两个劫匪也开始骂那个收钱的。 “不是……我这眼睛小时候被炮竹炸过你们也不是不知道……”捅人的劫匪一边抱怨一边蹲在地上用袖口擦血。 词里头皮很疼，肩膀疼，手臂也很疼，可能是刚才被抓着头发甩开时撞到了船舱最前排的椅子角。 眼见着白花花的银子进账，负责劫持她的那两个劫匪眼睛都直了，词里趁他们分心，将脖子稍稍地往后挪，谨慎地观察着船里的形势，无意间瞥到身后的驾驶员小张…… 他正在用倒立在门后的铁锹摩擦着绑在手腕上的细麻绳，动作幅度不小，很容易被发现的！ 忧虑间，船外骤然响起一阵激烈地敲窗声。 “开船那小子！你找死啊！” 船舱内其余三名劫匪齐刷刷举着刀看过来，词里被无辜牵连，她站在角落里退无可退，千钧一发之际，船舱内忽地陷入一片诡异的黑暗。 有人在操控着百叶窗，让船舱内的光线忽明忽暗，船外的雪景煞白与暗无天日的黑形成了鲜明对比，劫匪们被黑暗唬住，每到舱内光亮恢复时又特别刺眼。 一只温热的手掌按住了词里的肩膀，词里在蹲下前看到了按住她肩膀的人，是刚刚最后一个上船的那个男人。 他头上的帽子快掉了，黑眸隐藏在黑暗之中。 有一道狠厉的刀风自他背后袭来，那个人一脚将刀刃踹开，又将词里推到旁边。 他与船内的三名劫匪正面搏斗，虽然船舱里光线很暗，但身 分卷阅读6 形依稀可辨，他的每一个打斗动作词里都很熟悉。 约莫五分钟后，那男人蹲在驾驶室门口，拆下救生衣上的绳带，绑住了三个劫匪的手脚。 其余的乘客负责搬扛，把三个劫匪像叠罗汉似的摞在一块。 外面还有一条漏网之鱼，那名负责放风的劫匪站在门口，吓傻了，呆呆地握着把小刀一动不动。 男人打开门，给第四个劫匪表演了一个花式转刀，随后一把将刀尖插进了劫匪胸口的救生衣里。 劫匪吓得脸色煞白，抱着头，蜷缩在地上任大伙儿宰割。 终于等到所有劫匪都被绑好了手脚摞在一块，确认逃过一劫，船舱里的乘客才松了一口气，驾驶员跑到驾驶室里报警，乘客们回收财物，检查伤口，还有打电话给家里报平安的…… 救人的男人默默地离开人群。 扣上帽子，坐回原位。 词里远远地望着，目光涣散，神情异常地平静，只是手指控制不住般频频地颤抖。 戚庭问…… 是他。 她就说他下巴看起来好像…… 在他出手搏斗时她就可以完全确认了。 六年前。 “这一招叫转身后摆，是散打里的基本招式。” “这一招是抹脖摔。” “……背负投。” 戚庭问读警校时有一门课叫擒拿格斗，正赶上小区物业组织强身健体活动，他每逢周末休息都会去义务授课，一打三不成问题。 空旷简朴的活动中心常年闲置，夏天漏雨，秋冬漏风，浅黄色瓷砖地面上残留着年代久远的污渍与裂缝，物业事先在角落里给他铺了几大块防滑的泡沫板，又预备了二十张小凳，这里便成了他的教室。 他总是来去匆匆，穿着简单的运动服背黑书包来上课，虽然打扮不起眼，但架不住颜值高个子高身材好，随便穿什么都很赏心悦目。 有兴趣来听武术课的多数都是些上了年纪的公园大爷，亦或者终日提着宝刀宝剑嬉戏打闹的小学生，放眼放去，清一水的男性。 只有词里，一个高三生，也是唯一的女生，每次都抱着一摞卷子挤在第一排，与那些流着鼻涕牙都没长齐的小学生相比是那么地格格不入。 有一次，戚庭问终于忍无可忍，课上到一半儿走到她面前。 “同学，我教的是武术课，你作业没写完就回家写吧。” 词里正在奋笔疾书，闻言，笔尖一顿，在卷子上划出了长长的一道线。 她根本没写作业，她的卷子里藏了东西，他抖出来，雪白的素描纸上画着一个人。 深眉、细眼、高鼻，穿着身朴素的运动服，不是他还能是谁。 空白处还写着一行英文花体字。 “My heart beats for you every day……” （每一天都为你心跳） 一群不懂英文的小屁孩在旁边瞎起哄。 “老师，大姐姐写外国话骂你呢吧！” 词里红着脸夺回画，比那些小学生成熟不了多少。“我没有，我只是写了些观后感而已！” 是表白，表白，表白才不是骂人的话呢！ 这回换戚庭问不知所措了。 当众被女生撩，戚庭问破天荒地想要逃，背过身，一节课咕咚咕咚地喝了四五瓶矿泉水。 他在警校读书纪律比较严，再加上他只是单纯来给孩子们上课的，她又是个高三的学生，他实在是没想到她有那层意思，从那之后他有意无意地躲着她，武术课也不去上了，但他们两家楼上楼下住一栋楼，复式的小洋楼里一共就六户人家，总是要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其实词里早就留意到他了，最早是再往前一年的端午节，也就是他搬到她楼上的第一天。 那天的电梯很忙，她等了好久电梯，等得花都谢了，终于，电梯门开了，戚庭问背着包站在角落里，她本能地将垃圾袋藏在身后，他站在角落里抬头扫了她一眼，冷调的电梯光线穿过他头发缝隙照着他英俊的五官，眸眼黑漆漆的，飒气迷人。 常言道情人眼里出西施，词里怦然心动，并且一眼认定，戚庭问牛仔裤上的褶子都比别人的好看。 那时他也还是高中生，她从邻居那旁敲侧击了好久才知道他正读高三，她憋闷地按耐了一年，没想到轮到她高三时她反倒被人嫌弃了。 她喜欢跟他乘同一班电梯，假装在取快递时偶遇，时不时按一下他家里的对讲电话请他帮忙开一下单元门，逢年过节以促进邻里关系为由，往他家送一些小礼物和点心。 她也知道，感情的事儿要循序渐进松弛有度，所以她也没有特别莽撞地终日在他眼前晃，期末考试前初入冬流感盛行，她爸妈说她缺乏锻炼让她多爬楼梯多走路，所以她有一整个月的时间没坐电梯。 大概是考试结束后的第二周再度在电梯里遇到他，他猛地抓住她手腕，把她堵进了角落里，词 分卷阅读7 里吓了一跳。 她最近哪儿得罪他了吗…… 词里紧贴着墙根儿站着，不敢抬头，长睫霎动，仔细回忆，想了半天也没有一点儿头绪。 半晌，有只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顶。 “你……你最近还好吗？咱俩的事儿还没完呢，你不要轻言放弃，我想等你高考结束后再说，眼下学习是你的第一要务你觉得好不好，其实也不剩多少天了，坚持就是胜利。” 第4章 失恋 往事流逝如沙覆海，两公里外，海兰泡正是阴天。 寒风呼啸，厌厌不绝遮天蔽日的雪花肆意飘洒，俄罗斯的警车和救护车早已等在岸边。 龙飞004号气垫船靠岸时，老谭被第一个抬进了救护车，他受的伤比较重，急需去医院处理，杜杜陪他一起。 现场还需要几个人去警局录口供，词里自告奋勇，上车时戚庭问也在警车里。 他身上的黑色羽绒服外套被劫匪割了一刀，袖口处露出一圈杂乱的白毛，五年的时光荏苒终日风吹日晒，戚庭遇晒黑了不少，下巴处冒着青色的胡茬，硬朗的轮廓气质愈发成熟，脖子上有几处泥点，可能是刚刚打架时蹭到的。 气质这东西真是玄而又玄，他少年时样貌很白净，眼睛里倒映着清风朗月，浑然天成的洒脱肆意是寻常人临摹不来的，再加上他个子高，放在人群里特别出挑。 然而今天他深沉得她险些都没认出他来…… 戚庭问岿然不动。 俄罗斯警员催促词里上车，她点点头，挨着戚庭问坐下，思绪复杂，心乱如麻。 一瞬间有些后悔上车。 警员倒先她一步锁住了车门。 后座一共就那么点位置，戚庭问坐在中间，再左边是一个外国人，她和他紧挨在一起坐，大腿间连点儿缝隙都没有。 汽车驶动，词里深呼吸一口气，眼睛无意间瞥到他的手腕，暖白的皮肤上一片新鲜的伤痕。 “我包里有碘酒棉签和药膏……” “不用。” 嗓音比五年前更低沉，漠然得像一块湖底的冰。 她动作慢慢地停下来，按耐住心底的酸涩、激动，小心地抬头看他，他抬了下眼皮，两个人第一次对视，终于不再是封存在脑海中的描摹，她心中倍感震撼，好想仔细地看清楚他。 变化是不少，没变的是一如既往的英俊，优越的外貌不管放在哪儿都一样的引人瞩目。 “看什么？”他问。 词里收回目光。 “你的伤口……要及时处理小心感染。” “担心我？” 戚庭问忽地倾身贴上来，凉薄的嘴唇险些碰到了她白皙的脸。 词里本能地躲闪，一脸忐忑地看着戚庭问，手臂下意识地抬到胸前。 “我……担心你的伤口。” “我的伤口不就正长在我身上吗？” “你非要强调一下那就按你的意思理解吧……”词里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五年没见，她有些不习惯他靠近。 更何况时光荏苒他们都不再是曾经的少年，他成熟了愈发气势逼人，她能感觉到他眼眸中散发出的强烈压迫感，带着鲜明的攻击性与目的性。 戚庭问坐回原位，哂笑一声。 “小题大做，我坐过牢的。这点小伤也用得着涂药？” 词里心里咯噔一声。 他这话什么意思？他是生怕她忘了他曾经坐过牢的事儿吗？ 戚庭问手机响，谈话被打断，电话里传来的一道女人声音在词里听来很耳熟。 徐柔，高三时和她读同一个补课班。 “师哥，我有个朋友在海关工作听说你遇到劫匪了？你没事儿吧？” 戚庭问简略地“嗯。”了一声。 “‘嗯’是有事儿还是没事儿呀？我朋友刚告诉我的时候我可真是吓坏了，我手机没电了借了我同事的手机，你先别挂，走廊里信号不好我换个地方……” 无非是一些关切叮嘱的话，戚庭问百无聊赖，瞥了眼车窗无意间看到了词里倒映玻璃中的黯淡神情。 他让她感受到心灰意冷。 徐柔跟戚庭问高中同校，但从前他们俩并不熟悉，仔细算起来，还是词里和徐柔走得更近些。 戚庭问入狱后一直杳无音信，好像人间蒸发，词里找了他多久？等了他多久？她以为是因为入狱的事儿对他打击太大，他害怕触及到过往，担心遇到熟人抬不起头，所以才果决干脆到可以斩断与旧友老同学的一切联系…… 可原来徐柔都知道他的踪影，他只是没联络她而已呀…… 俄罗斯的街道和雪确实和欧洲童话世界里的风景很像，但又有哪里不一样，这里街道上人少车多，每一个行人都步履匆匆的，少了分烟火气多了分疏离，街道两侧的木质房屋也都很矮，看起来很旧像古董，厚厚的白雪堆积在年久失修的屋顶上暗藏危 分卷阅读8 机，仿佛随时随地都能把屋顶压到支离破碎。 无力感从脚底过渡到手臂蔓延到手心，碘酒棉签轻飘飘地落到了满是雪水的汽车脚垫上，悲伤、委屈和愤怒的情绪迅速在心里生根发芽像长满了獠牙的狂草。 到了警局后，词里先录好口供，站在警局大门口等戚庭问出来，预备找个地方跟他好好谈谈。 西伯利亚的北风一阵阵袭来，海兰泡的狂风好似怒吼的雄狮，约莫等了半个小时，她一直没见到人影，回到警局里一问，戚庭问早就走了，从侧门走的。 “词里，你最近很不对劲哎……” 午休时间，小嘉取外卖路过她座位，都已经十二点半了，词里既没有去公司食堂也没有点外卖，孤单单一个人趴在桌子上。 她手里握着只铅笔，无聊到在桌面上一圈一圈画圆。 自从上周二去了一趟海兰泡，词里整个人的精气神就与日递减，工作时还能好些，一休息眼皮就拉耸着，话明显变少，时不时目光呆滞两眼放空，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 “老板要解雇你吗？”小嘉凑到她跟前，认真脸问。 “嗯？” 词里眨眨眼，回忆起自己自打入职的种种表现，抬头，犹豫地回道。 “应该……不至于吧……” 把铅笔插回笔筒里，继续保持丧气，“我只是最近心情不太好。我朋友因为我受了重伤。” “严不严重？” “出院了。”老谭前两天给她打电话已经生龙活虎跟个没事儿人一样了。 “那就好，你也不要太自责了，你看你这些天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失恋了呢！失恋是小，丢面子是大……” 小嘉来了兴致，滔滔不绝，讲述起自己曾经的恋爱事迹。 词里想起了戚庭问，想起了他那日的不告而别，她就只谈过戚庭问这一个男朋友。 算上五年前的那次分手，她已经是第二次被戚庭问甩了吧。 邻座琦姐吃完午饭回来，顺手敲了敲词里的桌面。 “门口有人找。” 词里跑到前台，远远地看见房东刘阿姨。 刘阿姨六十来岁，打扮得还很时髦，受聘于当地一所211师范大学，是大学特聘教授，工作地点离词里的单位很近。 “小苏啊，你上周加班，有一个快递搁在了门口，被我外孙淘气拿到我们家来了，我闺女快递多都堆在柜子里，我们都以为是自家快递一直也没拆，到今天上午我收拾柜子才发现是你的快递，我看包装上写着加急，还是个国际邮件，怕是你工作要用的要紧东西就赶紧给你送来了。” “你看看东西对不对，有没有丢啥少啥，要是耽误你工作了你跟阿姨说，阿姨去跟你们领导解释，实在是对不住了。” 词里笑笑说没事儿，把刘阿姨送到楼下，刘阿姨嘴里一直念叨着她还是很过意不去。 “那要不你晚上到我家来吃饭吧？阿姨给你炖鸭子。” “好，晚上我不加班就过去。” “你晚上加班也要来，你加班我就给你留一份，一直放灶上小火炖着，炖时间久了其实更好吃呢。” 刘阿姨拉着词里站在单位楼下聊了好久，终于把刘阿姨送上车，词里一路小跑迅速地回到了办公室。 一个信封大小的快递件，发货地址是海兰泡，起初她并不记得自己有这个快递。 仔细想想上周加班时确实曾接到过一通快递员打来的电话，她随口说放在门口，后来加班就忙完了。 包装纸层层叠叠，拆到最后一层掉出来一张方方正正的小卡片。卡片上有她的姓名、住址、身份号码，是她在林城的暂住证。 她大学毕业后离开了家乡一直在林城工作，平常暂住证和身份证都放在一起，词里疑惑了一瞬，她把暂住证弄丢了吗？低头翻钱包，原本存放暂住证的那一层卡片夹确实空空如也。 想来她上次在海兰泡警局录口供时，用暂住证比对着写现居住地址，也给警方留下了自己的手机联系方式，可能是那时候遗失，后来被警员发现寄还给她的吧…… 快递的外包装上打印着寄件人的手机号码，她比对着号码拨回去。 从小养成的习惯，词里她不太喜欢欠人人情。 电话通了，她客气地用英文道。 “您好，打扰了，请问是海兰泡警局吗？我是上周那起气垫船抢劫案的证人之一，我叫苏词里，我的暂住证收到了，非常感谢您的帮助，不知道您方不方便给我留个官方的地址或者收银账号，我想把邮费还给您。” 电话那边安静了半晌，没有声音。 词里还以为是手机信号不好。 “喂，您好？海兰泡警局吗？不好意思请问能听得到吗……” “不用。”对方用中文挂断了电话。 词里眨眨眼睛。 是戚庭问的声音。 第5章 占线 分卷阅读9 电话再打过去就一直提醒占线了。 但词里没那么容易放弃。 寒冬里，满眼是漫无边际的白，朴实的高速公路同样看不到尽头，枯燥、单调，充斥着整条遥远的路途。 行驶过程中是禁止接打电话的。 戚庭问困倦得很，右满舵，将载重15吨的土方车开进服务区停车场，正准备躺下休息一会儿，手机铃声再度响起。 “谢谢。” 听筒里传来了她的声音，几乎脱口而出，仿佛生怕他挂断似的…… 工作时间还没到，词里站在离办公室很远的走廊窗下给他打电话。窗子虚掩着，窗边有一条小缝，碎落的雪花顺着缝隙漂浮着涌进了温暖的高楼，在窗台上迅速融成了水。 她指尖沾着雪水，无意识地用在窗台上描绘着什么，像是一个人的名字，可惜残缺着不太完整。 戚庭问眸光晦暗，解开安全带，将车子熄火，别开脸看窗外。 车外面有些吵，十几辆土方车轰隆隆地驶入服务区，动力强劲的车轮狂野地压过雪堆溅起一层层飞雪，司机们隔着车窗聊着天。 他清了清嗓子问。 “谢什么。” “谢谢你捡到我的暂住证，还帮我寄回来。” “不是我捡的，我朋友发现的。” 戚庭问住在海兰泡，室友金宇在海兰泡开出租车，港口和市中心是出租车最经常出没的地方，上周恰巧苏词里预约了金宇的车，把暂住证落在了他车里。 她叫车的时候金宇跟她通过电话，手机号码查得到，暂住证上又记录了她的现住址和身份信息。寄国际快递需要填写寄件人真实姓名和身份信息，金宇证件刚弄丢了，于是借用了戚庭问的姓名和联系方式。 词里轻轻地“唔”了一声，也没有多问，对于她能再联系上他这事儿她已经很意外了。 “你现在在哪儿生活？工作忙吗？” 如果不是因为这张不小心遗落的暂住证，那说不定上一次的见面就成了永别。 “海兰泡。忙。” “你前后帮了我两次，于情于理，我想请你吃顿饭。” “你跟我？还有必要往来吗？”他以为他目前的态度和立场已经在上一次见面时表明地很清楚了，“不要再联系，我不想见你。” “你是不是心虚呀……” “激将法对我没有用。” 电话里空空的没有了声音。 词里攥着手机站在窗下，眼眶泛红，咬紧了后槽牙，下嘴唇微微地翘起。 她应该是疯了神智不清醒才会让戚庭问这样践踏吧。 晚上七点半，刘阿姨炖好了鸭子汤，等了好久也没见词里上门。她女儿和外孙去外面吃了，家里就她一个，屋里特安静。 楼道里保洁员又在逐层回收纸壳箱，刘阿姨将今天积攒的送出去，路过词里家门口，隐约能听到屋里有“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不像是没人。 刘阿姨按响了门铃，词里出现时穿着身运动服，顶着头乱糟糟的头发，胳膊下夹着两只拳击手套和一顶游戏头盔，好像个疯孩子。 “小苏啊，你没事儿吧？” 词里眼泪汪汪的。 “没事儿。” “到阿姨家来喝汤吧。” “嗯。” 刘阿姨用家里最大的汤碗，给词里盛了满满的鸭肉，端到她面前。 “多吃点，你一个女孩子，出门在外不容易。” 刘阿姨以为词里是在工作上遇到了委屈，词里大口吃肉，闷头喝汤，心里面说不清的滋味。 她读大学前几乎没怎么喝过鸭汤，第一次喝到是大一新生报到那天，她跟戚庭问在学校附近买东西，时运不济，晴天忽然下雨，两个人匆匆忙忙地躲到一条胡同里，无意间发现了一家没有名字的家常菜馆，那家店的招牌菜就是清炖鸭汤。 戚庭问很喜欢喝那家汤，那家店的老板为人也很有趣，第一次进店时，词里看到菜牌上标注着一道紫菜蛋花汤就要200块钱吓了一跳，而明明其他菜品都很便宜。 细问了老板才知道，店里的紫菜蛋花汤是从超市里买的，一小袋用热水冲一冲就成一大碗，进价五毛钱的紫菜蛋花汤在饭馆卖价15元，点这道汤的学生竟然还很多，老板嫌烧热水很麻烦，所以就故意提高了价钱，让学生点不起这道汤。 戚庭问和她都忍不住笑，老板的经营理念着实让她们望尘莫及，后来她和他外出吃饭时常就约在那里，两碗白米饭，一锅鸭子汤，时不时和有趣的老板聊聊天。 词里记得那家店门口悬挂的老式电视机，记得电视机里常年播放的《亮剑》和《水浒传》，记得她最常坐的是五号桌靠窗，记得窗下的月季花芳香四溢，记得每次出门时面临的陡峭台阶，她生来恐高…… 种种的细节都历历在目，唯独每次抓着她的手哄她下台阶的那个人，险些因为年头久远，她快要忘干净了。 冬日里 分卷阅读10 在燥热的暖气房里喝鸭子汤也不会觉得油腻，刘阿姨又给她添了一碗。 “你父母最近还好吗？” “好。” “听说他们一直在国外生活？” “是。” “你今年过年打算怎么办？去见你父母？还是在国内？” “我同事约了我去雪乡游玩，她是南方人，没有去过雪乡。” “坐高铁还是飞机？票买好了没有？” “我同事那边有折扣，她说我们一块买。” 刘阿姨点点头，满心关切地说：“春运抢票的人多，不能太贪便宜，一定要趁早下手啊。” 第二天。 “词里我没买着票！” “……” 词里正在茶水间吃三明治，小嘉张口就这句，惊得她瞪圆了眼睛，刚咬到嘴里的火腿肉险些掉到地上。 “逗你的！开玩笑啦！瞧把你给吓的！”小嘉哈哈大笑，使劲儿地拍了下词里的肩膀，顺便把订购成功的截图拿给她看。 词里松了口气，没兴趣看截图，转过身专心致志地吃三明治。 “哎，还有一周就放假了，年假，十天啊！我说你怎么还是这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我们马上就能去雪乡了，你怎么一点都不激动啊！” 放假固然是好，“可是我还有好多工作都没做完啊。年报、月报、周报，客户天天催我……” “词里啊，你听我一句劝，工作是永远都做不完的，你看看你，被工作摧残成什么样子了，你看看你的头发，指甲……” 小嘉一脸嫌弃地提起了她的“爪”，这干枯的发梢，不修边幅的手指死皮，“你还记得你刚进公司的样子吗？青春无敌光凭素颜就秒杀一众妖艳，你再看看你现在，普普通通都快要淹没在人海了，你想当初可是咱办公室的头牌啊！” 小嘉恨铁不成钢地使劲儿摇晃着词里的肩膀，她恨不得就这样将词里摇醒。大美女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自己。 词里左右看看自己，也没有那么差吧，她只是最近加班比较忙疏于打理，等不忙了就好啦。 本来打算像往常一样，把小嘉的话左耳进右耳出掉，脑海中却忽地回想起戚庭问那张脸，凭什么他坐了牢又吃过苦，那张脸却依旧那么帅啊！ 词里气不打一处来。 登时原地起立，丢掉手里的三明治。 “小嘉！我们晚上去购物吧！” 变美的结果就是肉疼。 词里在看到支付宝余额的那一瞬，浑身五脏六腑，哪儿哪儿都不舒服，连轻轻呼吸一下都倍感罪孽深重。 “嘻嘻，这就对了嘛！”小嘉像摆弄洋娃娃一样似的摆弄着词里新烫的长卷发，一般人烫这种卷发会显成熟，但词里烫卷发却能衬托着五官更加精致。 “我再去给你买个蝴蝶结发箍你搭一下。” “不用了吧……” “戴上你保证变公主！” 小嘉玩装扮游戏玩上瘾了，说什么都要买发箍，甚至花自己的零用钱都在所不惜，词里也拦不住她，只好站在商店外面等小嘉。 路过的男男女女时不时回头看她，她红着脸站远了一些。 繁华的商业街霓虹闪烁，街市如昼，大街上成双成对的情侣居多，词里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风里，心底莫名就多了几分凄凉感。 曾几何时她也有个令人艳羡的男朋友呢，她也不是生来就被人嫌弃没人要的。 街对面有一个建筑工地，出入口处用红字标识着“地铁施工”几个字，一个老奶奶正拖着三轮车站在出入口旁边的雪地里数塑料瓶，词里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饮料瓶，越过马路，给老人家送到手里。 “谢谢啊，谢谢你姑娘。”老人家哑着嗓子。 词里摇摇头，向后退了几步。 建筑工地里正好走出一个人，词里没注意到，跟对方撞在了一块。 戚庭问一抬头就见到了词里。 她今天打扮得很漂亮，头发是烫过的，一身新衣服，漂亮精致的脸蛋，眼眸中盛满了璀璨的光。 内心深处被某种情绪触动，他很想张开臂膀抱抱她。 “你怎么在这儿？” 清醒来得很快，语气骤然一沉，恢复了前几次的严肃。 词里脑子一热。 什么都想不起来了，高兴地手舞足蹈，一把就抱住了他。 “戚庭问！我倒是要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第6章 登对 高耸的大厦将彼此的视野禁锢在前后十几米的范围内，雪，深切切的下着，街道上车灯明明灭灭，霓虹灯交替闪烁着淡淡光辉。 一丝甜甜的微笑浮现在她嘴边，戚庭问的胸膛好暖，只不过…… 她…… 为什么…… 要抱他？？？ 在抱住的第一秒里，词里和戚庭问的脑子里不约而同地飞速冒出了同样 分卷阅读11 问题…… 词里眨眨眼，小脑袋慌张地在戚庭问的胸口蹭来蹭去。 戚庭问的声音自她头顶传来，冷得都快掉冰碴了。 “非礼我？” “不是……” “那你还不放手？” 她抱他抱得很紧。 词里面红耳赤，张开一根根手指，目视着戚庭问一点点后退。 “小心有车！”主干道上车速飞快，东北冬天建筑工地停工，四下里连个路灯都没有。一辆运货车贴着词里的羽绒服帽子疾驰而过，戚庭问及时发现，抓住了词里的手臂。 他碰到了她的手，她的手很凉，她向来都是这样，深冬里不戴手套，手指露在风里。 以前在一起时，她很有办法，冷了就厚着脸皮举起胳膊把手放在他领口里，让他用脖子给她暖一暖，还总是明知故问为什么他的手一点都不凉呢。 这都多少年过去了，她也是死性不改，真不怕手冻坏了。 戚庭问像拎小鸡一样地将词里拎回工地门口，词里后知后觉，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看戚庭问一脸紧张的样子，恍惚间，有一种回到了当年的错觉。 那时的他也还是他，而她是他名正言顺的女朋友，可以对他撒娇卖萌求他高抬贵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谢谢你啊……” 总归是又欠了他一份人情。 戚庭问松开手，黑暗中走过来一个人。 高高瘦瘦的年轻男生，皮肤偏黑，穿着身白色长款亮面羽绒服，白衣服衬得得他更黑。 吕豪推开工地的小门，两只手抄进羽绒服兜里，用手肘碰碰戚庭问胳膊，张嘴说话时，能看到前门牙缺了半颗。 “问哥，你朋友？” “不是。” 不是？吕豪看着不像。 “这位小姐长得这么漂亮，怎么看怎么跟我们问哥登对，小姐吃晚饭了吗？现在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在附近吃个饭？不远，走半条街就到了。” 戚庭问没有吭声，词里就答应了下来。 戚庭问拧眉瞪她。 词里有点心虚。 “我……再带个朋友你们不介意吧？” 小嘉一向是自来熟加吃货，吃自助烤肉嘛，又不贵，蹭饭没压力，肯定是人越多越热闹啦。 白吃白喝且有帅哥作陪那她何乐而不为啊，她也很久没有跟男生一起吃过饭了，少女心不免荡漾起来，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美事。 “我什么都不挑，什么都不忌口，胃口好，吃什么都行！” 词里和吕豪负责拿菜，戚庭问烤肉，小嘉端水。 自助餐厅的肉熟得都很快，吕豪在动筷子前主动提起，自己的牙口不好，蔬菜就不用分给他了。小嘉趁机问起他那颗牙。 其实吕豪虽然皮肤黑，但只要把他那残缺的半颗牙挡上，人长得还是挺帅的。 “哈哈，我这颗牙是在工地上牺牲的，小时候年少轻狂，第一次进工地没啥经验，踩到止水钢板的时候一脚没踩稳，摔在了坑底的钢筋上面，我命大，没毁容，磕掉了半颗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小嘉似懂非懂。 “你们是在工地工作的？” “我们是开车的，经常跟建筑工地打交道。每个建筑工程在动工过程中，都需要挖坑、挖土、打地基嘛，不可避免地就是会产生大量的废沙废土和废弃的基建材料，我们的工作就是用很大的载重车把这些废弃的土石方统统运走，所以我们的载重车又叫土方车。” “但东北的冬天太冷，工地都不能施工，那你们冬天是不是就不用工作了？” “是，每年入冬，工地停工，我们能休息一段时间，然后等深冬下大雪，我们的土方车就又变成运雪车了，专门运输城市道路上的积雪，雪下得越大我们越高兴。” 吕豪饶有兴致，小嘉也听得乐呵。 “没想到你们这赚钱的办法还挺多的……” 吕豪装模作样地摆摆手，笑道。 “辛苦钱，不值一提。” 整八点，自助餐厅中央的一个小舞台灯光逐一亮起，有两名模样青涩的女孩子不声不响地走上舞台，拿起了麦克风，调试吉他和键盘，看样子是店里的驻唱，吕豪和小嘉的注意力全都被吸引了过去。 悠扬的歌声深远嘹亮，余音绕梁。 词里端起水杯，假借喝水的机会，用眼角余光悄悄地打量着戚庭问。 他手机响，短信。 戚庭问拿起手机，是一个未存的号码。 188xxxx7777：[你不是说……你在海兰泡生活吗？] “公司在海兰泡，国内也有些生意，今年林城有笔账没结清，年末了，老板让我们来收账。”他放下手机，直视着词里径直说道。 词里点点头唔了一声，垂眸，从盘子里夹起一只鸡翅膀塞进嘴里。 难得呀，他今天对她态度还挺好的，没有不耐烦， 分卷阅读12 还细细地跟她解释。 只是他的工作……她曾经看过新闻报道，开土方车好像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 而且能在工地里经营土方生意的，手眼通天，精明狡诈，大多都是有点那种不良背景的，不是普通老百姓能做的…… 戚庭问只出狱一年多，是从哪儿拉拢到的人脉？亦或者攀附到了靠山？ 希望俄罗斯的情况跟国内不一样吧。 “你们在林城能停留几天？” 她这回没发短信，是当着戚庭问的面问的，可惜戚庭问明明听见了却不回答。 吕豪看看他们俩，替他说道。 “哪有几天啊，明天就走了。问哥很忙的，没时间多耽搁，海兰泡一堆事儿等着问哥处理呢。” 戚庭问起身说去趟洗手间，然后就一直没有再回来。 桌子上的菜都凉了，舞台上的驻唱也下场了，原本客人多到坐不下的餐厅现在也逐渐腾出了空位…… 吕豪起身去找他，词里和小嘉也跟在身后，找遍了整间餐厅才发现，他一个人穿着单薄的衬衫远远地站在店门外，背靠着路灯，抽着烟。 洒了一地的烟灰，猩红的火光在他指间明明灭灭，夜风吹拂着他额前碎落的短发，清白的月色勾勒着他硬朗的五官轮廓，整个人透着一股子骇人的气质。 他眸光深深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来来往往的行人中不乏有回头向他行注目礼的，男人们嘀咕这死冷寒天的这人也不怕冻死，女人们感慨这男人气质太绝了好帅。 词里视线模糊，记忆也没来由错乱起来，她好像回到了他读大二她读大一的那年寒假，他也是用这样深戚戚的眼神看了她近半个冬天。 他从前并不是这副模样，她跟他刚接触时他很爱笑的，只是他后来变了，就在那一个寒假，愁容愈发得多，一直到小年夜前夕他临时去了趟警校，回来就跟她提了分手。 吕豪把他遗落的外套递给他。 “问哥，走吗？” “走。” 他穿上外套，走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临走前，回过头，看向的却是词里身边的小嘉。 他给她递了个眼神。 小嘉很识相地跑上前，没一会儿神神秘秘地回来了。戚庭问关上车门走了，她高兴地将真相大白于众。 “铛铛！一副全新的纯白小兔子手套！不过这位帅哥好像不是很了解你，我自打认识你就从来没见你戴过手套哎……”小嘉将手套递给词里。 词里眼红鼻酸，悲伤冲进了心底。 她确实从来都不戴手套，因为她以前不需要，会有人心疼她手凉。 她将手套接下来，转身朝反方向走去。商业街上人还是很多，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她漫无目的地好似个幽灵。 北风拼命地吹着她柔软的衣袖，掺杂着冰雪，棉围脖一圈圈地在风里打转儿。 “啧啧，新手套怎么不戴呀？”小嘉路过卖冰糖葫芦的小摊，买了一根，随后兴致勃勃地来问她。 词里默默地将手套揣进兜里。 “什么呀，朋友不像朋友，恋人不像恋人的！”小嘉边吐槽边咬了口冰糖葫芦。 一张房地产宣传单顺着北风吹到她脸上，小嘉随手扯下，团了团扔进垃圾桶里。 词里什么都没说，她其实也在思考，戚庭问到底对她是什么想法。 当初分手她是不同意的，谈恋爱都要两个人点头，凭什么分手他一个人说了算啊。尤其分手还分得特别草率，他连个理由都编不出来。没多久后发生那件案子，她跟他一别五年。 他要是真的不想再跟她有来往，就继续晾着她好了，她这个人脸皮很薄的，被他多拒绝几次她肯定就因为不好意思，不会再打扰他了。 他干嘛在这个时候对她嘘寒问暖，让她念念不忘呢…… “词里，你是不是喜欢那帅哥啊？那帅哥叫啥来着……” 词里忍着悲伤，刚要回头告诉她，小嘉又想起来了。 “哦哦哦，戚庭问是吧。我看那帅哥对你应该也有意思，你说你明明喜欢那帅哥你怎么刚刚都不理他？你说咱们在餐厅也坐了一个多小时吧，我故意跟吕豪聊天给你们俩制造机会，心想让你们两个叙叙旧聊个天，结果呢，你们俩一共就说了两句话吧。” 小嘉自打认识词里时她就一直没有男朋友，单身这么多年，好不容易遇到个大帅哥请吃饭，千载难逢的机会啊，她竟然就只跟大帅哥说了两句话而已！真是她不单身谁单身啊！ 小嘉不知道词里和戚庭问的过往，刚刚词里给小嘉介绍戚庭问时，只说戚庭问以前住她家楼上，是旧邻居，没说别的。 词里长睫轻颤，没否认也没承认。 “我跟他也很久没见面了……” “就算从来没见过也可以随便聊聊的嘛！聊天这种事还不是聊着聊着就熟了？你看我跟吕豪，我都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我，但我们还不是聊的很开心吗？他说他结婚想邀请 分卷阅读13 我去，我说那回头他一定要给我介绍男朋友的，一来二去，我们就成为好朋友了，临走前我还加了他微信呢！” “那吕豪什么时候结婚啊……”词里没话找话般跟小嘉聊天，其实是心里太乱，想找些别的事儿来分心。 “下周周日嘛，在一个什么什么镇，离雪乡特别近，正好咱们俩也休年假了都能去！”小嘉一边说一边打起精明的小算盘。蹭顿饭价值六十元，随份子少说二百，妈蛋，亏了。 “你去就好了，我就不去了。” “你为什么不去？” “我心情不好。” “但是你不去那你怎么能再见到戚庭问呢？” “谁？” “戚庭问啊。” 词里停住脚步，皱着鼻子，一时间没有想清楚因果关系。 小嘉无语到很想拿冰糖葫芦敲醒她。 “我说词里，你傻啦？戚庭问跟吕豪是上下级同事哎！吕豪结婚，他都邀请我了，他难道不会邀请戚庭问吗？戚庭问看样子也不是那种不讲义气的人，吕豪结婚，他会不去吗？” 第7章 （二更）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小嘉说的有道理。 词里低低地“哦”了一声。 “你别光会哦，你最近要控制体重哦，别到时候去参加婚礼被人家漂亮的新娘子给抢了风头。你一定要打扮的漂亮一点，化个精致的妆容再配条显身材的长裙子，艳压群雄才是目标。” 词里眨眨眼睛，总觉得小嘉这话哪里不太对劲，可是一时间又说不出来…… “唔……你的话是不是说反了。” 她跟新娘子远日无怨近日无仇，新娘子何其无辜，存心抢新娘子的风头未免也太缺德了吧。 “不要在意这些细枝末节，总之嘛，漂亮就是王道！即便勾引不到戚庭问，勾搭个别的小鲜肉也好啊！”小嘉厚颜无耻地选择忽略她刚刚说过的那番话。 词里附和着点头。 但其实戚庭问还未必会去呢，吕豪也说了年末他很忙，不去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小嘉租住的房子离词里家很近，前后只隔着一座小区，步行十二三分钟的距离。词里目送着小嘉走进小区，自己一个人漫步在空旷的街头。 第二天她循着同样的路徒步上班。 路边有一位卖烤地瓜的老爷爷，看样子是刚刚摆摊，地瓜炉还没烧热，有两只小狗围绕在他的脚边，欢快地摇着尾巴，争抢着一只灰里透白的绒手套。 词里只添看了那手套一眼，便发现事情不大对。 那是她的手套！ 词里斥巨资，掏出了两元钱巨款才收买下卖地瓜的老爷爷，老爷爷送了她一个个头小巧的地瓜，又帮她从狗嘴里夺下了手套。 手套还缺一只，大概率昨晚上就掉了。 她沿街找了一圈，直到看见一辆停在路边的雅阁…… 右前轮正压着她遗失的另一只。 距离上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车上有车主电话，词里拨通了号码，对方很好说话，立即便答应来挪车。 两分钟过后，一位打扮干练的姑娘从街对面走来。 齐耳的短发，黑色皮衣搭配过膝皮靴，纤细的双腿又长又直。 词里擦亮了眼睛。 “徐柔？” “苏词里？” 徐柔也没有想到是她，眼睛瞪得好圆，惊讶到抓起她的手让她原地转了个圈儿。 “我本来想学雷锋做好事，专程下来看看是哪个糊涂蛋不仅在寒冬腊月傻兮兮不戴手套，还能把手□□丢了，没想到竟然是你啊！你怎么能这么多年不见还是那副老样子，习惯丢三落四的，坏毛病还没改！都是当年戚庭问惯坏的！” 徐柔要不提戚庭问还好，一提起戚庭问，词里的笑容就僵了。 而且她也回想起了那天在海兰泡发生的事儿。戚庭问是联系过她的。 他出狱后不曾主动联系过她，却是单独联系过徐柔的。 “你还记得他呢……” 词里语气略低迷。 “我当然记得了！他高中跟我同校，只是比我高一个年级而已，你们俩高中又不同校，是在戚庭问读了大学之后才有来往的，其实要真比较起来，说不定我比你早认识他呢！”徐柔神经大条，虽然名字里带个柔字，但真实性格很男孩子气的。 真是好久不见，徐柔的话匣子也长。 “想当初啊，我师兄是多么完美一男朋友啊，外形出众，人品端正，警校精英，办事事事有着落件件有回音凡事有交代，对你温柔体贴，千万里挑一的好，即便你有时候任性耍耍小脾气他也全不放心上，任你差遣，风里来雨里去的从不说半句抱怨。 你知不知道那时候有多少女生羡慕你啊，每回你提前下课，同学们就趴在三楼的窗户上目送你们远去，我那时候也是目送大军的一员啊！只是我那时候年纪还太小，在男女情感这方面太过青涩， 分卷阅读14 脸皮薄不好意思跟你说起，就一直装作跟师兄半点儿不熟的样子，见了面都不敢跟他打招呼。” 词里小声地纠正。“那时候我跟他还没正式交往呢。” “那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啊，明眼人谁看不出来，我知道你是在高考之后才跟他正式交往的嘛，自此恩恩爱爱，甜甜蜜蜜，令人羡慕，遭人嫉妒，让人憎恶。要不是后来…… 后来不提也罢。” 徐柔忽地噤声，假装自己什么都没说过。词里是受害者，这么多年没见，师兄又跟她断绝往来，还不知她是怎么想师兄的呢。 “那个……”眼看着词里不说话，徐柔窘迫地搓搓脖子，“我先上去挪车，帮你把手套拿出来吧。” 词里点点头。 很快便凑齐了一双。 虽然脏兮兮的见不得人，但好在没坏还能戴，洗一洗就新了。 她回到地瓜摊那里买了个袋子，将手套仔细地包好装进包里。 徐柔看她那么宝贝一副手套，心如明镜，很快便猜到了一二。 她碰碰词里的肩膀，词里回头看她。 “是师兄送你的吧？我知道你们俩昨天见过面。” 词里下意识警惕起来。 “哎……你这个表情很经典，你竟然在提防我？你是不是怀疑我喜欢师兄？” 被徐柔一语道破心事，词里脸红红的，仓皇地口是心非。 “不是不是，我没有……” 徐柔眯起眼睛。 “我不信。” 词里这一张脸，半点儿心事藏不住，每天都跟个走马灯似的，悲欢喜怒都写在脸上。 同是女人，徐柔怎么能看不出来，除非她是个瞎子。 “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我事先声明，昨晚上的事儿我是从吕豪那听说的，因为工作的原因，我加了他们车队的一个群，昨晚上不到九点，吕豪突然@了全体，在群里面大——肆——描绘我师兄跟两个年轻女孩吃饭的事儿。整个群都沸腾了，大家七嘴八舌的，我仔细看了两眼，才知道有一个是你。” 那想来确实是词里误会了，她赧然地笑笑，礼貌道歉。 “对不起了徐柔。” “小事儿，不过你怎么都不好奇我具体是怎么猜到的吗？” 词里敛了敛眉头，淡然地微笑，一整晚他跟她都没说两句，还能是怎么猜到的…… “吕豪在群里说了我的名字？” “吕豪在群里说了戚庭问很不对劲。首先他会默许跟你一起吃饭就很不对劲了……” 搭在肩膀上的背包突然掉落，词里慌慌张张地蹲到地上去捡，背对着徐柔。 戚庭问不对劲吗，明明更不对劲的人是她才对。 徐柔早上也有事儿急着去办，没有再多说什么，临走前留给词里一张名片。 “你有空可以来找我，我在海兰泡做建材生意，跟师兄的工作有交集。你如果想见他可以跟我说，我找他比你容易得多。” 词里坐在办公室里左右翻看着徐柔留给她的那张工作名片，满是俄文，她一个词都不认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跟俄罗斯真有缘分。 邻座琦姐碰碰词里肩膀，词里收起名片，将脑袋凑了过去。 “下星期去雪乡？” 琦姐神神秘秘地在她耳边低语。 “嗯。” “帮我一个小忙，我有个侄子父母都是北方人，但他从出生起就一直跟着爷爷奶奶在南方生活，五岁了还没见过雪。你知道小孩子嘛，对雪很好奇，而且年纪小不懂事主意又多很麻烦，嚷着说别的地方的雪不行一定要家乡那个省份的雪才最有意义……”琦姐说着说着从抽屉里掏出来一张A4纸。 纯白色的纸张上用黑笔赫然写着三个大字—— 曹佳霖 “你到那边之后，找一块干净的雪，帮我在雪里写下这三个字，另起一行，画三个爱心，不用p图，原图发给我，我过年要去南方跟我爸妈和侄子团圆，好词里，你行行好，千万别忘了，等过完这个年我请你吃顿好的。” 词里忍俊不禁，一下子喷笑出来。 帮人在雪里写名字，她一直都以为这只是个网络段子。 琦姐的纸太大了，不方便携带，她单独把名字和要求记进手机里。“好的好的，小事儿一桩，所以曹佳霖是你侄子的名字吗？” “不是，这个是他幼儿园暗恋的女同学的名字。” “……” 年末的工作接近尾声，小嘉就一直催着词里准备去雪乡的事儿。 词里是土生土长的北方人，对于去雪乡这件事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但小嘉就完全不一样了，她有好多东西都新奇。 她还满腔热血地在网上找旅游教程，顺便列了个清单，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她这次去雪乡想要体验到的旅游项目。 原定的行程是先在哈市落脚再去雪乡接着参加婚 分卷阅读15 礼最后再回到哈市。后来小嘉听说吕豪那边的结婚风俗很有意思，会提前先摆三天流水席宴请身边熟悉的亲朋好友，住的地方跟雪乡一样，有大酒店、小宾馆、民宿，还可以住他亲戚家，最有意思的当然是民宿和他亲戚家啊，因为有火炕可以睡啊。 “那我们可以直接去吕豪家的那个小镇，跳过雪乡，干脆不去了。反正我最想体验的就是火炕大通铺，雪景我又不是没见过，饭菜整个东三省的口味都差不多，说到热闹有趣肯定是结婚更热闹，而且提前去小镇可以增加词里你遇见那个戚庭问的几率嘛，词里你觉得怎么样？” 词里当然觉得很好了。 “不过我们跟吕豪不熟，不太好提前那么多天蹭吃蹭喝的。” “唔，这倒也是……”小嘉眼睛转转，忽而想到个主意。 “那我们就把原定要花在雪乡的旅游基金都花在吕豪身上，给他包一个大份的结婚红包好啦。” 小嘉把想法告诉吕豪，吕豪举双手欢迎。 第8章 电灯泡 吕豪家的镇子在平云山下。 虽然说是山，但其实并不陡峭，也就是比东北大平原上的小土丘再高一点点。 从林城出发去哈市，短暂停留两天，偶遇到老谭和杜杜，四个人结伴同行，玩遍了中央大街和冰雪大世界，接下来就是平云山的行程。 小嘉的心早就野了，撒欢似的跑上了车。 词里站在车站前，回过头看了眼老谭。幸好他腿伤都好了，不然真过意不去。 “说起参加婚礼的事儿……你们俩怎么一点儿都不着急啊，定没定什么时候结婚呀？”从大学到现在也五六年了吧。 杜杜有些不好意思。 “快了快了。” “有消息肯定第一个通知你！” 一个半小时的车程说长不长，车上的人或聊天或睡觉，略有些单调乏味。小嘉戴着耳机拿综艺解闷，词里晕车在车上不敢看ipad屏幕，闲来无事，眼睛盯着车外，一路数经过的房子。 数到四百多间的时候她眼皮渐沉，昏昏欲睡，再醒来时车已经到站，司机催着大家注意拿好东西，戚庭问站在她面前。 清隽锐利的轮廓，倨傲疏离的眼神。 只看了一眼就要走。 “哎哎哎！你还要帮词里拿东西呢！那个箱子里装的全都是你朋友的东西，她一个人拿不动的！” 小嘉大跨步上前拦住了戚庭问的路。吕豪结婚很忙腾不开空，新娘子的手捧花是在城里订的，快递又怕有闪失，她们俩专程从店里取来全程护送。 还有一双敬酒鞋，用一个硕大的礼盒包装着，外包装又不让她们扔，那盒子重得跟铅块似的。 “你要是不想帮忙也行，那你给吕豪打电话让他换一个人来嘛。” 小嘉也知道戚庭问是吕豪领导，她不好语气太差，可是她们真的本身外出行李就很多，真的没有力气也拿不下了。 戚庭问拢了下眉头，连看都没有看小嘉一眼，抬手从行李架上拿下箱子和礼盒，绕开挡在面前的她，快步走下客车。 词里和小嘉跟在他身后偷笑，眼前的镇子很繁荣，干净整齐的道路，热闹喜庆的街面，因为临近过年到处都张灯结彩的，伴随着一阵阵欢腾的鞭炮声响，三个人没多久便走到了地方。 就在镇中心，是一家酒店。 吕豪穿着身中式长马褂走出来迎接。 “辛苦了辛苦了！楼上有空房，后院有民宿。看你们喜欢哪种风格，楼上就是正常酒店房间，有独立卫浴，白天比较吵，晚上会安静一些，缺点是供热稍微有一点不好。民宿是烧火炕的，选择的人比较多，白天人少，晚上热闹，不过洗澡的话你们还是得到楼上这儿来洗。” 小嘉自然是选民宿，东北的冷可不是开玩笑的，酒店供热不好很难受的，民宿无非洗澡麻烦些，词里无所谓，由着她选了。 “不存在男女混寝吧？” “不存在不存在！” 戚庭问没有跟上，看样子他住楼上。 从酒店后门走过，下十级台阶，一座方方正正的小院子，四周种着海棠树。屋里陈设简单，一张炕一张小桌子一张双人沙发，墙壁上贴着年画，绕过条曲折的走廊，房后还有个后门。 词里随手推开，眼前是开阔的视野，一望无际的白，没有半点遮挡，蓝天白云，两只喜鹊从屋顶飞过，平云山就矗立在视线尽头。 睡过午觉收拾好行李时已经是下午四点钟了。 推窗便见到戚庭问。 他坐在海棠树下喂麻雀。 桌面上摊放着一层金黄色的小米。 冬季里越往北走天黑的就越早。傍晚夜幕初临，天色已有些暗，椭圆的下弦月挂在屋顶树梢之间，白雪地映着月光，万籁寂静。 他随意地坐着，低着头，略长的发梢挡住了额头和眼眸，默不吭声，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视着飞落在脚边的麻雀。 分卷阅读16 词里眼波微动，忽而有了点坏主意。白皙的手指从窗台上捏了点碎雪，团成一个雪球，用力地抛到他身上。 不痛不痒。 戚庭问早注意到她了，只是没打算躲开。他将小米撒远些，拍了拍手，手扶着膝盖坐起来。 词里手拄着窗台眼睛亮亮地看着他。“有空吗？” “没空。” 词里撇撇嘴巴不以为然。 “你骗人，我看你并不是很忙啊。” 其实不管他说什么答案，她心里面都早有主意，所以他有空没空半点儿不重要。 戚庭问满心无奈，哂笑一声站起来。这么多年她好像一点都没变，古灵精怪，小孩子性格。 他步子大，走得快，词里小跑着去开门，门开时，戚庭问已经等在了门口。 他稍稍偏了下头，双手抱在胸前，低沉的嗓音透着点探寻的意味。 “什么事儿？” “一个小忙。你可不可以帮我找下灯的开关。屋子里黑漆漆的……”小嘉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那个墙上的开关她按了好多次都不亮，她怀疑她按错了，可惜又没人能商量。 戚庭问跨过门槛走了进来，外面的北风很凉，词里被吹得打了个寒噤，随手便关上了门。 密闭的房间就他们两个，他走到火炕旁按了按墙壁的开关，灯管纹丝不动，热水壶能正常使用，手机充电也一切照常，排除了电源跳闸的问题，八成是灯泡坏了。 “找找看屋子里有没有备用的灯泡。” 词里点点头，环顾四周，戚庭问一眼便注意到了角落里的双人沙发，沙发腿很高，很适合存放杂物，像灯泡这样的小东西有一块缝隙就够了。 “是不是在这儿？” 他两步走到位置，蹲下身，词里也蹲到他身旁凑过来。 女人身上的温柔香气像魅惑人心的毒药，他下意识地瞥了她一眼，她头发又挪过来一点，他已经好久没离她这么近。 清甜的味道，柔美而不自知，亦如当初的少女，会让他想咬上一口，再拥进骨子里蹂躏。 她的唇齿、眉眼，音容相貌，他一直刻在脑子里。 想忘都忘不掉。 词里甫一抬头便迎上戚庭问的目光，他这样深郁地看着自己好奇怪。 明明之前每次见他他都一副要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怎么这会儿却像是换了个似的，凝视她深情起来了。 俗话说英雄难关美人关，他是不是也还喜欢她呢…… 词里心思一动便想试一试他，故意闭上双眼把脸朝戚庭问的方向伸过去。 房间小，屋子很黑，她刚刚睡醒，穿得还少……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送上门的美人，床褥也已经准备就绪，她要不要再狠狠心把衣领也往下拉一拉呢。 黑暗中忽地戚庭问低沉迷人的嗓音。 “吕豪，忙不忙？你送个电灯泡到楼下民宿来，再找人给装上……” “……” 晚上吃饭，吕豪请客，地点就选在前院的酒店一楼。到场的全是他亲戚朋友，男性居多，年轻人居多。 词里捧着一碗白米饭，恶狠狠地盯着周旋于宾客间的新郎官吕豪。 吕豪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小嘉碰碰词里手肘。“怎么了？吕豪得罪你了？” “他送了我一个电灯泡……” 词里长睫轻颤，小声嘟囔，要不是这小子傻兮兮地乱配合，戚庭问哪能那么轻易走，明明她差一点就能撩得戚庭问上钩了，只要她骗到他她就可以问清楚当年是怎么一回事，或许也可以有机会跟戚庭问冰释前嫌…… 小嘉只听说屋里的灯泡坏了，也没听清楚词里后面说的都是啥，傻兮兮地帮吕豪解释。 “那他不也算好心吗？” 词里百口莫辩，委屈的词穷，闷头夹了口白米饭。 小嘉机灵得很，“你可别盯着他了，太像怨妇了，人家好歹也是快结婚的人了，你再看下去不知道的人该以为你是来抢亲的了。” 词里支支吾吾地含糊应下，没一会儿，说曹操曹操到，吕豪带着一群年少不经事的兄弟主动送上门来了。 词里挑了挑眉头，他手拍着胸口，端着酒杯给身边人引荐：“来来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两位美女！就是那天跟我和戚队长一起吃饭的两位了！左边的，是齐小嘉小姐！右边的，是苏词里小姐！” 人群中响起一阵雷鸣式的掌声，围在他身边的都是在同一个车队里开土方车的同事。 词里之前听徐柔说起过，吕豪把他们四个人一起吃饭的事儿公布在车队群里，说的是人尽皆知，戚庭问性格那么冷淡的一个人，能任由他们乱说，想来是因为他们这个车队的同事关系相处得还算不错。 她跟小嘉起身，礼貌地回了杯酒。 吕豪舌头发硬，明显是喝多了。 身后还一群人跟着起哄。 “那哪个是跟我 分卷阅读17 们戚队长关系不一般的啊？” “就是这位！苏词里小姐！” 吕豪手指向词里。人群中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掌声。 词里尴尬到很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有好事者问道。 “戚小姐……不对不对，苏小姐，那你跟我们戚队长以前是什么关系啊？” “你是戚队长的前女友吗？” “我听说戚队长以前坐过牢的！” 面对着一群酒鬼，七嘴八舌，口无遮拦，词里不知道该怎么说。 绝望之际，她远远地看到一个人。 戚庭问戴上帽子，站在酒店门口向她比了个手势。 [出来。] 第9章 （小修）仙女棒 “不好意思，我去个洗手间。” 词里放下酒杯，低下头穿过人群，又拉拉小嘉的袖子，轻声道。 “你也走吧。” 小嘉比划出一个OK。 小镇的夜晚有够冷的，风瑟瑟地吹，刺骨般凉。镇子的夜晚不如城里明亮，八点钟不到，很多店铺早早就打烊。鞭炮声不绝于耳，明天就是小年街边放烟花的人好多。 词里把长款羽绒服的拉链从头拉到膝盖，捂得密不透风，又戴上某位仁兄上次送她的毛茸茸兔子手套，拍拍手心，才感觉暖和了点。 “去哪儿？” “随便走走。” 戚庭问从头到脚一身黑色，两条腿蹭蹭地迈开，走得很急，远看像在雪上飞似的。 词里没他腿长，鞋又滑，雪地里寸步难行。 她匆匆地追着他脚步。沿途遇到一个即将收摊的烟花铺，老爷爷冷到眉毛都挂着霜还在教孙女玩烟花，迅速燃烧火光耀眼的仙女棒真好看。铺子里还挂着一个手工编织的红灯笼，词里很想买下来，可惜她并没带钱包。 正要离开的时候，走远的人去而复返。 云淡风轻地瞥了她一眼。 “多少钱？” 老爷爷的烟花铺被扫荡一空。词里开心地转着手中的仙女棒，金光灿灿的烟花飞溅在夜幕中，戚庭问帮她提红灯笼。 “好看吧？” 她向他炫耀仙女棒，顺便再炫耀一下洁白的手套。 戚庭问没有理她。 “我前男友送的。” “……” 这丫头活腻了是吗。 前两日刚下过雪，夜里又零星地飘雪花，下起雪的日子倒是能比不下雪时暖和一些。出了镇子，一路往西走的路便能通往平云山，虽说山不算高，但在夜深人静时观望，人类渺小微不足道，肃穆静雅的雪山一样令人望而生畏。 雪下大了，空气稀薄，光线反射，夜晚的天空和雪地里同时呈现出一片烂漫柔和的粉红颜色。 词里挑了块干净的雪地写字。 用纤长的仙女棒尾巴当笔。 戚庭问和词里的老家在春市，那是个比雪乡暖比林城冷的地方。他们的大学也都是在春市读的。从前读大学时很少在雪天散步，北方寒假长，最冷时都放假了，他学校时不时还有事，能陪着她的时间也不多。 记忆中有一天是几十年不遇的大暴雪，门前的雪深得能没过小腿，路也封了，半座城市都停电，全城抢险救援。他和她的活动范围被强制限制在小区之内，闷得无聊，他拽着她下楼堆了个雪人，她高兴得不得了，蹦蹦跳跳地非要跟雪人合影。 他正要按下快门时，她不小心踩到了树枝，一脚跌了下去。 雪人四分五裂。 戚庭问笑得不行。 词里的第一反应不是站起来，她坐在雪人的遗骸中，憨憨地问。 “你有没有拍下照片……” 他自然是拍下来了。那张照片她摔得很丑，词里一直嚷着要删掉，但是他真的舍不得删，她摔进去的姿势又傻又可爱…… 他好舍不得她，但也不能再舍不得了。 终究不是一路人。 看看他的同事，再看看她的…… 优柔寡断只会害人害己。 曹——佳——霖 词里认真地写完，并核查自己有没有写错，确认无误后另起一行画上三个爱心，成功在即，只需再拍下认证照片即可。 手指按动快门的那一刻，戚庭问恰巧路过。 “等吕豪婚礼结束，我就回海兰泡了。” 他两只手揣在衣兜里，两只脚分别踩着“曹佳霖”的名字和那三颗爱心，词里一时间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出于无心。 但戚庭问的语气很认真，眼下并不是心疼那几个雪地字的时候。她大脑飞速运转，利落地收起手机。 “还是为之前的公司工作吗？” “是。” “我知道你在海兰泡的住址，也从吕豪那儿听说了有关于你公司的事儿，开土方车很危险的，你一定要回去吗，在海兰泡人生地不熟的。其 分卷阅读18 实国内的工作环境也很好，你没必要一定要出国，如果是因为学历的问题，我可以联系熟人帮你找一份好一点的工作……” “我身上有案底。” 不回国不是因为他本科没读完的学历。 戚庭问面朝着雪山站得笔直，眯起眼睛，远眺着山峰雪顶。 舌尖轻轻地蠕动，用力地抵着上颚。 她好像忘记了他身上还背负着一桩惹怒了十几亿人的案子，他坐牢四年，跟外界断了联系，但外界对他的敌意始终还在，国内的工作环境再好也不是为他这种人准备的，刑满释放人员总是要夹着尾巴做人，有什么好工作会录用他？ 戚庭问不禁哂笑。 他的笑容很苦涩，自打重逢后总能见他眉眼中泛起淡淡的哀伤，那是曾经那个意气风发满心壮志的戚庭问所不曾有的。 词里后知后觉，微微地怔住，长睫轻颤。一只手紧张地搓着手臂。 他之前始终拒她于千里之外，她一直没机会问，在牢里的那四年，还有出狱后的这一年多……他都是怎么过的…… “我刚刚在酒桌上听到你那些车队的同事说起，他们好像也大多知道你从前坐过牢的事儿。” “怎么说起这个？” “他们不忌惮你曾经做过牢吗？” 不忌惮。 “进公司第一步就是看简历，只要老板点头，其他人哪有权利说话。”更何况戚庭问的老板也坐过牢，跟他是四年狱友……“你知道古斯集团的白文旭吗？” 白文旭…… 词里点了点头。 “我记得，他是个混血富二代。”她渐渐地回想起来，一个因为在国外性侵女明星害得女明星跳楼自杀结果才被判了五年半的富二代，因为国籍在国内，所以被引渡回来坐牢。这件事发生在词里和戚庭问那件案子前面，两起案子相差不久，那时候在网络上也是闹得沸沸扬扬，只是紧接着词里和戚庭问的这件案子闹出来，便很快把那件案子的热度压下去了。 词里当初得知戚庭问坐牢这事儿已没有余地可商量时，为了想办法让戚庭问的判罚从轻，还专门查过白文旭的案件细节，也查过白文旭这个人…… “他就是我老板。”戚庭问公布答案。 词里一脸惊愕地看着眼前的人。 所以她刚刚在酒桌上见到的他那些同事……有可能也…… 她一时间控制不好自己的表情，只能努力地说服自己不能戴着有色眼镜看人。 戚庭问也坐过牢的，可是他从来不是坏人啊，他当年的案子还是很有蹊跷的，别人或许也都有苦衷呢，这世上又不是每一个犯过法进过监狱的人就都是十恶不赦罪大恶极非要凌迟处死。 千万件案子之中难保有一两桩冤假错案嘛…… 她要朝积极的方面想…… 可是白文旭那个人真的是个人渣啊！词里快崩溃了。 白文旭的父亲是俄罗斯古斯集团的董事长尤里，母亲是内地人，他自己是个混血的私生子，幼时在国内生活，十岁时被父亲接到海兰泡，然后就开始吃喝嫖赌抽天南海北地闯祸，履历上没有一件好事，闯下的小祸不计其数，但因为家里有权势所以都帮他把案子都压了下去，直到女明星那起案子闹得太轰动藏不住了…… “你为什么要替他工作？”词里不明白戚庭问，眼底里满是诧异地看着他。 “他给我的薪水很高，在公司的待遇很好。我跟他是朋友。” “你跟那个人是朋友？” “他给我提供了钱、权，因为我出狱时他还没出狱，所以我这一年来才开土方车做最基础的工作。我跟他在监狱里认识，那时候很多人欺负他，我帮了他，他很感激我……下个星期四是他出狱的日子，他承诺他出狱后会提拔我到总公司工作，不用再常年在公路上漂泊，随便挑个经理的职位坐坐……” 词里听不下去，蹲下身随手从雪地里团了雪球砸在他身上。眼眶突然就红了，眼角还含着泪。 “你怎么变成这样！” “我变成什么样了？” “你记不记得你以前是读警校的？你记不记得什么叫‘忠诚、责任、尚法’啊？” 那种十恶不赦的混蛋，受万人唾弃，他竟然会跟白文旭是朋友？有多少普通百姓和一线警员被那种家伙害死过，没多久人家撒撒钱一条人命就这样枉死了。 词里冷静了一会儿，忽然快步上前。“你一定是有苦衷的对不对，戚庭问，这里没有别人，你跟我说句实话。” “这就是实话。” 戚庭问嗤笑一声，低下头随意地拂了拂身上的浮雪。 夜幕中他的眼神深郁而忧戚…… 她还想听什么呢，他没那么多闲工夫，她难道是以为他在给她编故事吗？ 两个人僵持了很久，词里浑身发抖，她抓着戚庭问的袖口，努力地回想着从前…… 他在北警读书时是那一届学员中极为罕见的精英，坚韧又有毅 分卷阅读19 力，各项全能，国内的各种综合能力竞赛都难不倒他，学校领导很器重他，想留他在学校做文职保前程，都被他一一谢绝了。 他说自己还年轻，想用这一腔热血来做点事，等什么时候累了跑不动了他再坐办公室吧。 这样的他，会那么轻易地变得贪财、恋权吗……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当年你跟我的案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当年因为一条规定，嫌疑人和受害人不能见面，她等了他好多年都没能问上他一句。重逢这几次他也一直对她躲躲闪闪，终于她有机会能够问出口。 戚庭问沉默了一瞬。 “庭审对证的时候你不在场吗？有必要跑来问我？再想不起来就去找庭审现场视频吧，网络上到处都是。” 词里如鲠在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你就不能告诉我吗？” 五年前，就在案发当天，案发前一小时，词里给戚庭问打过电话。 那通电话显示不在服务区，怎么都打不通，没多久她隐约想起来在分手前他曾经跟她提过，放假前他警校给他安排了一个去澳门的行程，她查了澳门的区号，拨过去，电话通了。 虽然没有人接，但是她知道他那个时候人在澳门。 春市离澳门十万八千里，想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抵达她家里，坐飞机也不可能呀。 她知道因为案发当天她曾经午睡过，而且睡得很沉，这段时间可以给嫌疑人提供一个足够长的作案机会。 有可能真的有人趁她不备偷溜她家里。 有可能那个人是蓄谋已久的所以早知道她家里智能锁的密码。 有可能那个人甚至事先动过她的手机动过她家里客厅的钟表，营造出一个时间差，隐藏了真实的作案时间。 “可是那个人不管是谁都不会是你啊……” 她跟负责案件的警官提过这一个线索，可是警官说因为电话没有接通，任何人都可能带着戚庭问的手机出国，甚至有可能就是他蓄意自导自演通过这一点制作不在场证明，所以这不足以成为线索。 她接着提出来要调查戚庭问当天的出入境记录，警官跟她说那一天出入境的系统坏了，查不清…… 怎么会那么凑巧就查不清啊？ 她觉得这件案子明明就疑点重重，明明有很多地方有待商榷，甚至是后面出现的关键性证据，警方说他们修复了案发当天高某拍下的无人机视频画面——不得不承认，画面里的那个男人，确实是戚庭问没错。 可是画面里的那个女人她怎么看都不像她自己啊。 词里也不知道为什么，整件案子除了她之外，几乎所有人都在抓紧每一分每一秒推进这个案子的进度，就好像再晚一点宣判晚一点把戚庭问关进牢房就有什么大事来不及了一样。 要不是他非要自首，她也不至于走投无路，甚至编瞎话也要说自己从来不认识他！ “你让我去看庭审视频？还是你自己多回去看一看吧！看一看那一天你麻木不仁的嘴脸，看一看你视死如归的表情！顺便再把自己的心刨出来看一看自己到底有多冤！” 词里收起之前不小心落在地上的仙女棒，又看看塞在口袋里的手套，用力地摔在戚庭问的身上。这种满口假话的人她也不想多来往，就当是五年都喂了狗，就当她是个傻子活该她被全天下人笑话好了！ 走远了几步，忽然发现四周好黑，戚庭问到底是把她带到了什么荒郊野岭，附近都是白茫茫的雪山，目之所及，距离最近的房子都要走好远。 镇子里的村路也别想有路灯了，四下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从走到这附近开始就连一辆车没看见过。 词里暗自嘀咕，这种地方好适合埋尸啊，戚庭问如果真的足够心狠手辣足够见钱眼开就应该趁现在把她杀了然后埋在深山里，免得她还要骚扰他时不时在他眼皮下蹦跶，口口声声说要还他一个当年的真相，还要打扰他赚钱！骂他的老板！ 一只手忽地按住了她肩膀。 词里本能地一哆嗦。 戚庭问凉凉的声音传来。 “你害怕了？” “我怕什么？”词里吸吸鼻子。嘴硬着呢。 “你害怕了就要知进退。” 没有人是一成不变的，这四年在牢里的磨砺，早就在戚庭问的心口划伤了一道道疤。 “从今天起，你记着，我告诉你的就是真相。你的朋友我认识，你的同事我认识，我知道你跑到林城工作后临时租住的房屋地址，你的工作单位如果我问一问小嘉，我想她也会很轻易地告诉我，只要我想知道，我还可以知道很多有关于你的事情。但她们了不了解你呢？这个社会还没有那么包容，你还没结婚呢，你觉得如果让你的同事知道你以前差点被人强她们在背后会怎么诋毁你？你的领导，你未来的丈夫，你以后的孩子……你有没有想过她们？” “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不要再跟我有交集，不然我说 分卷阅读20 到做到。” 有些事他也不想做，但除了他就没人能做。 第10章 扶摇直上 戚庭问威胁她？ 词里也不笨。 他以为她这些年是因为贪生怕死为了要守着份清白的名声过日子，所以才一直替他说话，一腔愤懑不平感叹判决不公的吗？ “我从来只想帮你，没想要害过你，我以前找你缠着你，是因为我觉得你是一个好人。” 她以为他是被害的。 好人是不应该被冤枉的。 尤其她还担着一个受害人的名义，明明她都不知道自己哪儿被他害了，他锒铛入狱，因为她坐了四年的牢。 明明曾经是一个一心宏图壮志的人，出狱后却前途尽毁名声也丢了，甚至不怎么敢在国内露面，生怕像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她觉得自己挺对不起他的。 “可是现在我看清楚了，你也说得很明白，你不需要我帮，你也不值得我帮。我对你来说是个麻烦，你对我来说是个人渣！” 戚庭问不想见词里，词里更不想见戚庭问。 从雪山走回民宿，她连夜就带着小嘉打包走人，做出租车抵达了哈市高铁站。 小嘉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儿，但多少也能够看出一二。 她还是别问了，免得惹词里更伤心。 整个假期过得浑浑噩噩，除夕那天，词里爸妈在国外，她一个人孤零零地逛超市，原定的计划里也打算回春市，可是排队结账时词里接到了父亲的电话，他说物业通知他楼上邻居家漏水，水已经渗到了一楼，问家里能不能找个人回处理一下漏水，统计一下损失。 年后她初四就要上班，工作后也没时间回春市，词里租了辆车，直接开上了高速，门开时，不出所料，一屋子的水迹，湿漉漉的窗帘，好似水帘洞一般。 “二楼的棚顶、家具、地板都不能用了，一楼除了主卧衣柜和厨房，其他地方也都是相似的情况。具体损失我回头会列个清单发给物业，今天是除夕，不打扰大家过年，大家回家团圆吧。” 词里看着楼上楼下的邻居，平静地说道，邻居们也没什么异议。 物业的负责人员提出来让她拍照留证，再看看家里面有没有什么贵重物品损失，词里点点头。 “我晚些时候发给你。” 除夕夜，到处都阖家团圆，歌舞升平，街道上响亮的鞭炮声震耳欲聋，烟花阵阵绽放，照亮了黯淡冰寒的夜空。 词里一个人坐在床边，开着窗，摘窗帘，依稀能听得到楼上传来的欢歌笑语。 从前她房间的正楼上是戚庭问住的。自从那起案子发生之后，他们全家都搬走，房子也转了好几次手。 她也是很久没回来住了，大学一直在住校，工作后更没机会。虽然曾经在这个房子里有很多回忆，但其实这个房子的主人并不是她父母，屋主是她叔叔。 词里的父母都是普通人，做小本生意根本负担不起这样的大房子，十年前叔叔出国定居，房子便空了出来，起初她爸妈只是时不时过来帮忙打扫下卫生，后来时间久了，叔叔也没有要出租的想法，跟叔叔商议之后，她爸妈就带着她搬了进来，一转眼就是十年。 前阵子父亲生意失败，母亲提出出国，说带他去国外转转散散心，无非也就是想要投靠她叔叔。转眼间大半年过去，一直也没提到说回来。 词里有时候觉得自己父亲没骨气，母亲太爱慕虚荣，可是又恰恰因为是她父母，她没法当面指责。 戚庭问的身世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同样是寄人篱下，他是很小的时候就没了父母，哥哥又年幼走失，一个人跟随着姑姑姑父生活。 高考结束之后，词里和戚庭问正式交往，两家人也很快发现了端倪，戚家人为人和善，没说什么，词里的母亲倒是不满意起来。 她挑剔戚庭问的出身，嫌贫爱富，嚷嚷着说他姑姑家老来得子，有个亲儿子呢，戚庭问一无所有，又是个孤儿，从警校毕业后将来薪水微薄，工作又危险，他这人不值得托付。 闹出那件案子之后，她母亲的态度就更加强硬。 终于，一切是顺了母亲的意。 她跟戚庭问的感情在那天夜里了断，他在海兰泡定居，她在林城工作，这辈子都未必能再有交集。 眼泪划过眼角。 她轻轻地擦拭掉，很快又涌了出来。 冷清的新年，浑浑噩噩了好几天。 年初四，词里第一天上班。 坐到办公室椅子上才想起来忘了给琦姐发她小侄子提出的照片。 “哈哈哈，这事儿不用提了，因为那小子又移情别恋喜欢上隔壁班的班花啦！”琦姐摇头晃脑一脸兴致勃勃地给词里将她五岁侄子的八卦。 词里无精打采地听着，总之是皆大欢喜就好。 新年后第一次开会，组长安娜公布即将要接洽一个新的客户。 “这两年实体不景气，电商 分卷阅读21 发展迅猛，物流产业规模不断加速扩张，物流业成为了现代服务业的龙头产业。我们的新客户，就是东欧物流中的佼佼者，古斯集团！” 会议桌上一众同事们鼓掌欢呼。 词里在听到“古斯”这两个字的时候下巴都差点惊掉了。 琦姐轻轻地戳了戳左手边的小嘉，轻声说道。 “哎哎哎，要发达了，要发达了。” 小嘉忙不迭地点头，双眼亮晶晶的。 “听说新老板很有钱哎。” “有钱是一方面，最重要是二世祖挥霍无度，很舍得花啊。” “组长这回是真够绝的，以后咱们组在公司，瞬间就扶摇直上九万里，随便大杀四方，可以横着走了！” 词里所任职的公司名叫达通，是一家不大不小的公关公司，专精于国际品牌营销与传播。通俗点说就是做宣发，帮客户打广告打响知名度，塑造客户形象，维护客户名声的。 公司里一共有十三个组，每一组七八个人，各自独立负责十三家不同领域的品牌。组跟组之间没有上下级关系，也鲜少有工作往来，只是大家在同一个办公室工作，业绩上难免攀比。 品牌方就是她们的爸爸、老板、客户。上个月，作为各公司中资历最老的“爸爸”，她们组辛勤伺候了十几年的化妆品“爸爸”破产了，其他组都在背地里阴阳怪气，小动作明显，排着队看她们的大笑话，组长安娜也是百忍成金，这一次终于扬眉吐气。 “晚上跟新客户见面吃饭，我约了金泰酒店的位子，有谁不能去的，现在就举手。” 安娜端坐在会议室主位上用指甲尖轻敲着桌面，眼睛里冒着丛丛的火光。 复工第一天，组长又做东，还是跟新爸爸第一次见面吃饭哎，谁敢举手说不去？ 词里犹犹豫豫面露难色，手举到一半，安娜没留意她站了起来。 “行了，没有人不能去是吧？大家晚上都好好表现！争取在客户面前都留个好印象。” 客户印象好的，自然升职加薪也快。 词里万分忐忑地度过了一下午，搜索了很久古斯集团的资料，只查到白文旭那个家伙出狱后回到了总公司，其余的一概不知。 她倒不怕遇上白文旭，最怕的是遇到戚庭问。他说过白文旭出狱后会把他引荐到总公司，再给他个高管的职位坐坐，也不知道事情会不会那么巧合…… 结果恰如她猜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晚上七点，戚庭问带着三个陌生的男人出现在金泰酒店二楼的包厢门口。 他一身笔挺的西装，优越的气质，外加上微微隆起的眉头，桀骜不驯的眼神，甫一露面瞬间颠倒众生。 安娜和琦姐痴看得眼睛都直了。组里的其他女生也是瞪大了眼睛。 有一件事很是难以启齿，因为公关公司的工作性质，需要处事周到圆润又必须全方位讨好客户，所以做这行的直男很少，她们组更是清一水的女生。 戚庭问面对着这一屋子呆若木鸡的娘子军，镇定如常，三两步略过不敢抬头的某人，很准确地找到了组长安娜。 “安小姐。” 他伸出了一只手。 “戚总好戚总好！戚总真是一表人才啊！” 安娜回握住戚庭问的手，又连忙清咳两声，遮掩住自己的激动心情。 难得能遇到这么多青年才俊，安娜也不想委屈了自己组里姑娘，她揣着目的给戚庭问一一引荐组员，四个男生逐一与女同事们寒暄握手。 轮到词里时，他只与她蜻蜓点水般碰了下，便迅速转向她身旁的小嘉。 小嘉激动又高兴，没想到新老板是老熟人！那她这以后的职场生活岂不是要顺风顺水，一路荣华富贵吃喝不愁，没准儿哪天能坐到安娜的位置！ “戚庭……” 词里用手肘碰了小嘉一下。 小嘉怔住了一瞬，瞥了眼词里，词里摇头，给她使眼色。 词里的意思……是想要低调一点吗？ 小嘉大致明白了，没有搞特殊，抿抿唇，学着其他人一样的称呼。 “戚总好。” 戚庭问客气地点头。 “初次见面。” 跟在他身后的那三位男同事也接连走过。 有两位多看了词里两眼。 “小姐长得很漂亮。” “小姐名字真好听，有男朋友吗？” 词里只是个小员工，面对着几位甲方，大气都不好多喘一下。自然是人家问她就回什么了。 听到对方问有关于男朋友的问题，她垂眸，一副温顺的模样，轻轻地摇头。 戚庭问霎时顿住了脚步。 挑起眉，随意地松了松领带。 tmd。 这几个人带来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第11章 心软 寒冬腊月，冰封十里，明明金泰酒店的酒水饮料品 分卷阅读22 类已经十分齐全，戚庭问却突然假装挑剔，提出他很怀念国内的一种果啤，于是顺理成章地叫刚刚与词里聊过天的那两位下属去买。 他随口说出的售卖地址，词里偷偷百度，从金泰酒店出发一来一回打车少说也要一个小时，更别说现在正值大年初四返程高峰，出租车很难打的，路上不堵车才怪。 词里借口去洗手间，洗手时暗自低喃。 “应该不会跟我有关系吧……” 再度回到包厢时，一脸茫然地发现自己的位置被换了。 安娜站起来招招手，笑道：“词里啊！快过来，你说你坐那么远干嘛，咱们组女孩子都顾家，很少会出国旅游，就只有你一个人去过俄罗斯能跟戚总他们有话聊！你坐到我这个位置，不要再乱跑了。” “……” 词里像赶鸭子上架般被安娜拉到了戚庭问身旁。 按住。 坐下。 另一侧的琦姐给安娜让位置，安娜摆摆手说不用，安娜眼盯着词里站在她身后，好像是监督自习课上的小孩子做作业似的盯着她完成任务，戚庭问默不吭声，词里很难为情。 她心跳跳得很快，呼吸也很不顺畅。 绰约间能回忆起上一次临别时的场面，戚庭问被她骂得狗血淋头，一字字一句句萦绕在脑海里面挥之不去，她埋怨他为什么要帮白文旭工作，怎么能为了五斗米折腰。现在再反观一下自己…… 她要是真有骨气她就该辞职不做。 他上一次也把话说得很绝，一字字一句句就好像锋利的刀尖插入她心头似的，她现在心里还疼，再见面或相处两个人都不自在。 戚庭问始终沉默不语。 词里正想着如何措辞离开时，中间隔着戚庭问，坐在他另一侧的男高管韩斌恰巧开口问道。 “苏小姐以前都去过俄罗斯哪些地方？” 很显然安娜看到了满意的场面，拍拍词里的肩膀，轻笑一声，转身走了。 词里拢眉看向安娜的背影，再看看同自己说话的韩斌，眉头皱得更深，辞职的事儿只有延后再说了。 词里深呼吸一口气，整顿好心情。 “海兰泡。” 韩斌了然地点头。 “布拉戈维申斯克确实是座既美丽又安静的城市。苏小姐去过几次？” “九次。” 这答案韩斌真远没想到。 “我们的总公司地点恰巧就在布拉戈维申斯克，不过布拉戈维申斯克只是一座远东小城，苏小姐竟然对布市如此偏爱，是因为你有家人或朋友在布市生活吗？” 词里含糊地“唔”了一声。 戚庭问的筷子掉了。 韩斌起身说帮他换一副，戚庭问道了声谢，他身形略显僵硬表情也不自然。 词里用眼角余光看了看坐在自己身侧的男人。 他知不知道那九次海兰泡她都是为他而去。 其实她明知道他或许早已出狱，但她还是傻兮兮地想去等。 这几年来他音讯全无，除了海兰泡的那个桥头她实在不知道还能去哪里能见得到他，从一年前跟付森去过一回开始，这一整年她频繁地来往海兰泡，要不是后来在气垫船上遇见了他，她都有想法定居在海兰泡了。 她甚至有想过要不她辞了工作，就在那个伊兹玛依罗娃大市场卖巧克力算了。 他知不知道那个市场的巧克力常年畅销，特别好卖…… 他知不知道在江边吹风的感觉，浑身麻木，特别冷…… 他知不知道每回她去桥头等他，卖巧克力的阿姨都像是用看傻瓜一样的眼神看着她，就连她自己都认同，她其实就是傻呀…… “词里你怎么哭了呀？” 琦姐在惊愕间发现她异样。 词里吸吸鼻子，眼泪啪嗒啪嗒地掉。 “没事儿，我好像吃到了洋葱辣眼睛。” “可是你筷子都还没拆出来啊……”她自打坐在这位置还一口都没吃呢。 “我有点不太舒服，我下楼透透气吧。”词里捞起外套走出了门。 同事们一脸怔愕地看着她匆匆离开，更令大家吃惊的是，戚庭问追出去了。 戚庭问二话不说追出来，他一身单薄的西装，连件外套都没穿，脚步比她还急。 走到一楼楼梯口时，她不小心撞到了扶手，他抄了条捷径，捷足先登，迅速地挡在她面前，坚定地像一座高山。 “上一次的话我收回，之前的话我也都收回。以后但凡工作上有往来，一切顺其自然，你不用刻意躲避，我不会为难你。” 词里绕开他他又追回来。 “我知道我上次的话说重了些。我现在向你道歉，你怎么骂我都行，不解气再打两下。” 词里又绕开，他拢眉闭了下眼，一把抓住她手腕，将她拉进了怀里。 楼梯间里有扇小窗，透进些微弱的月光，四下也没有人，到处都安静得很 分卷阅读23 。 他把她堵进了墙角，跟她面对面站着，她眼角的泪还没干，他抬起手，用粗粝的指腹轻轻地帮她擦拭掉。 两张面庞的距离愈来愈近，甚至能清楚地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词里恍惚间想起了上次在山脚下的经历，小心地别开了脸，手指开始颤抖。 戚庭问说过他现在已经变了很多，他接触到的很多人也不是好人，她刚刚跟他发脾气，依照那些坏人的作风，他会不会有样学样，会不会想杀了她啊…… 不期然间，男人低沉微哑的嗓音从头顶传来。 “你知道我不太会哄人。以前是，现在也是。” 词里长睫轻颤，呆呆地抬起头看他，目光对视的那一瞬，戚庭问破天荒般笑了。 他眼里流露出久违的轻松畅快，捏了捏她白皙的脸颊。 “你领教过很多次，没有人比你更清楚的……” 词里抿着唇，脸有些烫。 以前交往时他跟她休息的时间对不上，常常他下课了她开始上课，她放假了他学校又临时训练。每一次只要见不到他，她就电话里委屈地跟他明示暗示。 “学校门口新开了一家水果店，卖红心柚子，很好吃，嘻嘻，可是太远了，又买一送一，要一路拿到宿舍，我拿不动。” …… “今天运气超好，肯德基冰淇淋买一送一。不过我本来只想买一个的，就只有我一个人吃嘛，现在全都化了，一个都没有吃完。” …… “我在你们学校的二食堂蹭饭，我觉得打饭阿姨好像都快认识我了，她知道我不爱吃青椒，一片青椒都没有盛。” …… “我在你们学校附近的咖啡店听分享会呢，我猜等我听完之后，你应该就也下课了吧。” …… “你们寝室楼下有只大橘猫，白白胖胖的，也不怕人，我今天都看到它三回了，还没见上你一回……” 戚庭问很知道自己欠着词里的，他心里有愧，可是她打电话来的时候他不是在上课就是在训练，身边围着一堆老师同学呢。 几十双眼睛看着他，他也不好说什么肉麻的话，顶多附和她两句，她立刻就嫌他敷衍。 “你以前也喜欢哭，每次都闹得我没办法。” 词里也记得从前的种种，可是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现在戚庭问别说哄她，他已经连理都不情愿理她了。 一想到以前，再对比下现在，词里哭得更伤心了。 豆大的眼泪噼里啪啦地掉。 戚庭问捏了捏眉头，头疼，真的是不能对她心软。 “词里你把脸抬起来。” 词里哭着照做。 他眸光一黯。 低头吻住了她。 第12章 迷离 月色朦胧的楼梯间里，词里什么都看不清。 他吻得她喘不上气，脚软无力，脑子里一片空白，温凉的眼泪顺着她湿润的眼角流到了他的脸颊上。 有两个服务生恰巧从二楼走下，谈话声由远及近，她慌张地低下头，戚庭问拢了下眉头，将词里拉进怀里，以宽阔的肩膀挡住了她烫红的脸颊。 好半天，人走远了，四下又恢复了安静，词里才悄悄地抬起脸。 两个人的视线在皎洁月色下交汇。 戚庭问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眸色迷离地仿佛喝醉了酒。 词里羞涩地别开脸。 手指轻碰了一下被他才深吻过的唇瓣。 尴尬、暧昧，还有些混乱不清的气氛。 很奇怪刚刚被前男友强吻她现在不是很生气吗，为什么她突然心跳加速，心头小鹿乱撞，就好像当年第一次遇见他时那样……她其实还是很开心的吧。 戚庭问抓住了她刚碰过唇瓣的手。 摩挲她光滑的肌肤，加深了刚刚被打断的那个吻。 晚上快八点时，词里跟随戚庭问走上了一辆停在路边的黑色商务车。 车里面没有别人，她跟他坐在驾驶室，戚庭问给词里的组长安娜打了通电话，简单地交代了下词里的行踪。 “是，苏小姐和我在一起，我临时有点小事，请苏小姐帮了个忙……不急，总公司有意向在林城开设分公司，以后长期合作见面的机会很多，安小姐今晚安排的很好，下次我请。” 安娜自然是不敢有什么异议，戚庭问是客户，客户是财主。 通话结束，戚庭问打开车门，在后备箱里找出一件备用的羽绒服。 北风凛冽，他将羽绒服随意搭在手臂上，穿着身单薄的西装去了又回。 词里黛眉轻蹙，看看他冷得泛红的耳朵。想关心他一下又不好直接说出口。 “你刚穿来的外套是不是落在酒店包厢里了。” 戚庭问嗯了一声，关上车门。 “你组长说她刚找人收起来了，你明天见到一个叫晓雯的同事，找她要 分卷阅读24 过来，帮我保管着。” 词里黑眼珠在眼底滴溜溜地一旋，低头系安全带的同时，忍不住暗自低喃。 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自己要回去就好，为什么要她保管呀…… 戚庭问注意到她嘴巴动了，但是没听清楚她的话，凑近些耳朵动了动，词里迅速噤声，紧张地将身子朝窗边挪，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座椅调节器，整张椅子朝后倒下，她后背悬在了半空。 他忍俊不禁，将羽绒服整理整齐，盖在她身上。 “睡吧，下雪又正赶上春节返程高峰，车速快不了，你家还挺远的。” 词里以前就有个习惯，专门在车上睡觉，只要车子一启动，她立刻就困了。所以他专程到后备箱取了件外套给她。 他明早要开会，事儿还挺多的。 “我不困。” “你确定？” 词里点点头坐起来。将戚庭问披在她身上的羽绒服慢慢地盖到肩膀上。 水灵灵的大眼睛静静地盯着他看，眸光里自带着独特的神韵气质，一种介乎于矜持和明媚之间的克制。戚庭问有些话本是想等他把她送到家再说，但显然词里现在就想听。 他顿了下，解开安全带。 转身看向词里。 词里倾身抓住了他的手臂，长睫毛忽闪忽闪地霎动着。 “你是不是心里还有我？” 一句话把戚庭问问住了。 他要怎么答？ 如实？ 我心里有你，我满心都是你。 会不会把词里给吓到了。 他想了想……“我一直都没忘记你。”戚庭问望着她很是认真地道。 他希望她可以明白，她对他来说意义重大，不是这短短的五年时光就可以轻易抹去的。 词里莞尔，松开他手臂。 “那你要说话算话哦。” 有他这句话就够了。 她最近流的泪，伤的心，全部都可以一笔勾销。 “但是我给不了你承诺，我也保证不了未来，我不能放弃在古斯集团的工作，也不能断绝和白文旭的来往。” 戚庭问知道这几样全都是词里很在乎的事儿，“未来两年，甚至三年四年，我还会有很多事瞒着你不能跟你说，你跟我在一起你会受委屈。词里，我之前一直克制着跟你保持距离，是因为我觉得现在的我没资格重新追回你。” 做了四年牢，出狱后又一直土方车，现在的情况虽然是有所好转，但说到底还是替人跑腿卖命的。 前途和命运都掐在别人手里，他多年来的隐忍还没有看到希望。 他靠什么能给她幸福，他连自己的这条命都未必能保住。 “你不需要你向我承诺什么，我也从来没要你跟我保证啊，白文旭的事儿可以以后再说……” 其实自打古斯集团变成了她的客户之后，她脑子里也很乱。 虽然工作的动机不同，他是靠着攀附白文旭上位，而她看中的是古斯集团。古斯集团坐拥着享誉欧亚大陆的国际物流品牌，现在正准备进军国内，一切的品牌形象要从零开始塑造，这是个千载难逢能积累工作经验的机会。 但从本质上讲，他们同样都是在帮白家人赚钱。 而且谁又知道她从前公事过的客户老板又是什么样的人物呢，或许那些老板也都做过很多违法乱纪有违良知的事儿，只是她没听说不知道而已。 替人打工，到底要不要因为老板或客户品行不端所以就辞职不做呢，词里现在一时半会儿也没转过来这个弯，所以她暂时想把这个事情搁到一边，容后再议。 听词里这意思好像是给了他一个很宽容的限度。 “或许你现在可以不在乎，但是万一你将来有一天后悔……” “我要是后悔了我自然就不会再跟你继续在一起了。没试试怎么知道不行，没试试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后悔，连尝试一下的勇气都没有你就开始杞人忧天说丧气话，你还是个男人吗你？” 词里的激将法起作用了。 戚庭问一只手臂搭在方向盘上，瞪着眼气呼呼地看着她。 “你说我是不是个男人啊？” 她眨眨眼，揉耳朵。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有看过，我这么单纯的一个人……” 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 “行，我带你去个地方，让你开开眼吧！” 戚庭问当然是吓唬她的，只是可怜了词里信以为真，担惊受怕了一路，直到看到熟悉的小区大门她才算松了口气。 戚庭问好心贴过来帮她解安全带，她吓得缩成一团，两只手紧攥成拳。 戚庭问又好气又好笑的。 “不是你说要试试看的？我替我女朋友解一下安全带都不行的吗？” 怎么有胆说没胆做啊？现在到底是谁在畏畏缩缩的？ 词里脸红，推开他。 分卷阅读25 “你女朋友说她自己会解，另外叮嘱你回去慢点儿开车，早点休息，不要太想太想她，安全第一！” “你也是。”戚庭问了然地挑眉，亲了下她的额头。 词里慌慌张张地跑下车，头也不回地跑上楼，开门时手心里全都是汗。 她连忙打开洗手间的灯，朝脸上泼了几把凉水。 凉凉的，不是梦…… 戚庭问今天一晚上亲了她三次哎…… 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她打开手机微信，有一个头像是粉色瞌睡小猪的人请求加她好友。她点了下通过，粉色瞌睡小猪发了条微信给她。 [早点睡，别太激动，我明天去公司找你。] 词里高兴地躺到沙发上抱着抱枕上下踢腿。 那今天就算是重新交往的第一天啦…… 第13章 金龟婿 五年前，那时候微信才刚刚兴起，戚庭问不习惯用聊天软件，所用的头像都是系统默认。 词里跟他商量了好几次，那个默认头像实在是看着别扭，戚庭问拗不过她，坚持了两个星期之后，他终于松口同意换个头像。 “换什么好呢？”他对着正在准备课堂演讲的她随口问道。 “花啊鱼啊草啊树啊，你喜欢什么就换什么咯。” 戚庭问灵机一动，手指翻动着手机相册。 “我换成你怎么样？” “好啊好啊！” 词里眼睛都亮了。 然而等到她发现戚庭问新换的头像是一只粉色瞌睡小猪时…… 她好想打人…… 戚庭问是不是眼神不好？ 她到底哪里像瞌睡猪了…… 小雪飘飘洒洒，词里走在上班的路上，一路走一路用袖口擦着融化在手机屏幕上的雪花。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戚庭问还在用她的粉色瞌睡小猪头像，曾经万般嫌弃这只粉猪的她，现在对这只猪是珍爱有加，而且也可能是年纪大了，审美有变化，又或者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年单身久了，看一只小猪都长得眉清目秀的。 词里笑嘻嘻地捧着手机一路走到公司楼下，在门口遇到琦姐。 “呦，词里今天心情不错呀。买彩票中大奖了？昨晚上还哭得稀里哗啦的。”这过山车般的情绪变化，除了她一夜暴富之外，琦姐是想不到第二个能正常解释的好理由了。 词里红着脸低下头。 “比中奖好多了。” “那就是下个月要涨工资！涨多少？是你一个人涨还是大家都一起跟着沾光啊？”琦姐知道词里跟财务部的员工小刘很熟，年前就看她们俩常有走动，没有猫腻才怪。 词里笑笑。 “也不是，不过如果你好奇的话我可以帮你私下去财务部那边问问。” “嘁，这也不是，那也不是，神秘兮兮又不敢多说……照我推测，总该不会你是刚谈恋爱了吧？” 词里犹豫了两秒，正在想要不要恭喜琦姐她猜对了时，琦姐忽地撇嘴又一脸不屑地道。 “不不不，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谈恋爱呢，我记得以前跟小嘉聊天时说起过，你都已经五年没谈过恋爱了。我是过来人，我可是很清楚，一般这么久没有谈恋爱的人就不会惦记谈恋爱这事儿了，再说你天天工作这么忙，过年你也哪儿都没去就回了趟老家收拾房子，你这种小宅女啊，指望你自主脱单是不可能的……” 电梯到了一楼，一群人呜呜泱泱地交替着进出，词里跟琦姐被人群挤散了。 到她们工作的楼层时，琦姐说先去趟茶水间吃早餐，词里抿抿唇，一个人憋着口气闷闷地走到了座位上。 她这种小宅女…… 指望她自主脱单是不可能的？ 琦姐也真是太小瞧她了吧。 放眼整个办公室，有几个人是有勇气在学生时代就追着戚庭问这样的大帅哥不放的？虽然说倒追的过程是辛酸了一些，但起码结果是好的呀，琦姐可真是不太了解她，她坚韧不拔誓要把戚庭问追到手的精神琦姐还没有领略到十分之一呢。 要不是因为戚庭问现在是她们公司的客户，办公室恋情不方便公开，她肯定会跟琦姐低调炫耀她男朋友的。 不期然间，背后忽地传来了隔壁二组阿莎的兴奋声音。 “哎，晓雯，我听说你们组的新晋老板是个大帅哥啊！” 整个公司上下就只有姚晓雯一个叫晓雯的。 一道轻柔的声音接着响起。“是呀，你从哪儿听说的？” “整个公司都传遍了呀！” “我们昨天还跟老板一起吃了顿饭……” “是吗是吗，真人帅不帅？高不高？” “比大家传言中的再帅十倍。” “哇……那你们组也太幸福了吧！我好想转到你们组啊！不过可惜咯，这年头长得帅又有钱的男人大多英年早婚，也不知道你们老板的情况怎么样，当然我肯定 分卷阅读26 是不介意他为了我而离婚哈……” “你别胡说，人家黄金单身汉一个，还没有女朋友呢……” “真的吗真的吗？不过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啊？你不是昨天才跟他第一次见面？” “因为我跟他……” 姚晓雯压低了嗓音，词里听不清了。 她满心好奇地抬起头，竖着耳朵，依旧听不清二人的对话。 好奇怪……听姚晓雯的语气她应该是先前就认识戚庭问的…… 但应该也不至于说很熟，毕竟戚庭问是最近才回到总公司摇身一变飞黄腾达的嘛…… 上午十点，戚庭问忽然出现，公司总监亲自接见，在总监办公室一对一会面，连安娜都没有进得了门，就更没有她们这些普通职员什么事儿了。 例行早会，安娜将大家都组织起来，带进了会议室。 听安娜透露，戚庭问应该是来谈古斯集团旗下物流进军国内的事儿，因为内地公司刚刚起步，他们目前连物流公司的中文名字都还没有确定下来。 “你们没事儿的时候也抽空想想，帮老板分忧解难，老板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安娜挑挑眉毛，探寻的目光在人群中巡睃了一圈，最终忽地落在了词里头上。 词里坐姿一僵。 什么意思…… 她文采很普通的。 姚晓雯主动地举起了手。 “我倒是有个想法！” “说说看。”安娜转过身看她。 “叫闻达怎么样？‘闻’和‘达’都有传达的意思，闻达物流，体现了物流工作的性质，‘闻’这个字还能跟戚总名字中的尾字谐音。” 组员们议论起来。 “会不会太普通了？” “体现不出跨国公司的大气。” 安娜整顿纪律。 “大家不用急，慢慢想，晓雯起的‘闻达’也不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等戚总跟总监谈完他马上就会过来的，晓雯也可以跟戚总说说看，听一听他的想法。” “好。” 姚晓雯放下手，满心欢喜地答应了下来。 小嘉暗戳戳碰了碰词里的手腕，小声地道。 “闻达物流，不仅跟戚庭问的尾字谐音，还跟姚晓雯的尾字谐音呢……” 开会的时间很难熬且漫长，终于在钟表的时针快指向十一点时，戚庭问推门走进来，一屋子女孩原地起立迎接。 “大家太客气了，坐。”他步伐稳健，挑了个能挨着词里的空位。 安娜说戚总跟总监谈话也累了，先休息下喝一点东西吧，戚庭问点了杯浓缩咖啡，其余的人也都各自提出了要求。组里有实习生跑腿，楼下就是星巴克，实习生很快去而复返，打包盒里一共有八杯饮品，每杯饮品上都备注了点餐人的名字。 戚庭问眼波微动，挑中了词里的饮品拿出来。 词里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那是她的咖啡牛奶星冰乐…… 戚庭问轻咳一声，不动声色，从打包盒里又拿出一杯，用指尖悄悄地推到她面前。 “你喝我的。” “浓缩咖啡好苦……” 他叹了口气又把两杯咖啡换回来，被小嘉目睹了全程。 小嘉歪着头朝词里低语一声。 “有情况啊……” 词里赧然地笑了笑。 姚晓雯一无所知地从中间冒了出来，将戚庭问和词里的椅子隔开，还怀抱着戚庭问的外套。词里的笑容消失了。 “戚总，这是您昨天落在金泰酒店的衣服。” “好，谢谢。” 有一抹不悦的目光飘落在词里身上。 他不是让她帮他收着吗？ 词里没有看他，姚晓雯接着说道。 “戚总，您还记得我吗？我叫姚晓雯。上个月，有一天下着大雪，您的车停在公司楼下，我上错车，把您的车当成我事先在网络上预约的滴滴了。” 戚庭问对这件事情有印象，但他对姚晓雯没印象。 “抱歉，我不记得。” “我忽地坐到副驾驶上，您一脸惊愕地看着我，我问您是不是因为您有女朋友所以不能坐副驾驶，您说您是单身，不过也不能副驾驶，还跟我说我约错了车，然后就把我请下去了。” 戚庭问当时明明是赶她下车，不是请。 他捏捏眉心。 “姚小姐还有别的事儿吗？” “组长说戚总的公司名字还没有想好，我想到了一个名字叫‘闻达’，不知道戚总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不太好，谢谢，你可以回到座位了。” 戚庭问比划了一个“请走（gun）”的动作。 姚晓雯碰了一鼻子灰，周围的同事忍不住捂嘴透着乐。上赶着不是买卖，姚晓雯太明显急功近利了，当着这么多同事的面儿就开始钓金龟婿了，可惜金龟婿不上钩啊。 分卷阅读27 安娜平时私底下和姚晓雯相处得不错，但就今天这事儿而言，她都替姚晓雯害臊。 但碍于自己是组长的身份怎么都要站出来打圆场。 “戚总，正好聊到这儿了，请问品牌的中文名定下来了吗？我刚刚还跟组员们说，如果戚总需要，咱们一定要尽心竭力地辅助，献计出力，出谋划策……” “名字已经定下来了，叫‘里程’。” 词里愣了一下。 同事们已经开始恭维上了。 “里程这个名字起得好啊！” “特别好记。” “朗朗上口，高大上又国际化。” “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用飞机运输的，体现了运输速度，还能有品质和服务保证，跟跨国物流的特点也搭上了。” 词里喝着咖啡，垂眸，悄悄地用鞋尖踢了下戚庭问。 为什么要用里程…… 这是她起过的名字。 第14章 合理的猜测 确定了品牌名称，接下来整个会议的内容，主要围绕着里程物流的发展方向和品牌形象开展。 戚庭问在会议结束前提出说想要找一个品牌代言人，希望安娜这边能够全力配合他，并在一个星期之内给他答复。 散会后，安娜约戚庭问吃午饭，戚庭问说今天中午碰巧没空。 词里跟着同事们一起送戚庭问下楼，眼见着他走上了昨天那辆黑色的商务车，她耸耸肩膀，琢磨起中午定什么外卖，手机忽地震动了两声。 粉色瞌睡小猪：[上车，吃饭去。] 词里兴高采烈地跑出了门。 戚庭问帮她系好安全带，两道悸动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词里忽地想起了他刚刚给公司中文名起作“里程”的事儿。 她摊开掌心递到他面前。 “戚总，版权费结一下。” 戚庭问恍若未闻，挑了挑眉毛，低头系自己的安全带。 “版权费……”词里凑近些，也把掌心又朝前推了推。 戚庭问轻笑声反问道。 “什么版权费？” “你明知故问，你盗用我多年前的想法，把我给金丝熊起的名字‘里程’都拿来公司商用了。” 高三毕业后那个暑假，词里在市中心商业街上看中一只金丝熊，小家伙动作灵敏，神态可爱又憨厚。 戚庭问帮她排队买冰淇淋的工夫，她便把金丝熊买了下来，连带着金丝熊的房子和跑轮，又买了很多七七八八的小玩意。 戚庭问顿感头大。 啼笑皆非。 “以前没听你说过还喜欢这种小东西。” 词里嘻嘻地笑着。 “我很久前就想养了，只是读书没时间嘛。” “起名字了吗？” “叫里程吧。” “有深层含义吗？” “因为金丝熊天□□奔跑。它们的祖辈都是鼠，在野外生存时不仅要寻找食物，还要躲避像蛇、猫头鹰之类的天敌，久而久之奔跑就成了金丝熊就经常做的事情。英国BBC一个记录节目讲述一只仓鼠一晚上最多跑了8公里呢，精力旺盛，潜能无限。起名叫里程，就是祝福它幸福地跑，快乐地奔跑，跑得长长久久跑够很远很远，一辈子自由自在地做它最喜欢做的事儿。 你看我还给它买了跑轮，这个跑轮就是它跑步的场地，卖跑轮的小姐姐说这款是超静音的，跑起来没有声响……” 词里的记忆力很好，更何况是它自己养了很多年的金丝熊，它怎么可能会忘啊。 正是中午午休时间公司楼下的停车场里车流量很大，戚庭问驾驶着商务车缓缓地向前挪，温柔的眸光落在她身上。 “说起来，我一直都忘了问，后来你那只金丝熊怎么样了？” “寿终正寝，颐养天年。我买的时候不知道，原来金丝熊正常寿命就是三到五年，比人的寿命短好多……” 词里回忆起了伤心事，眼中泛泪，难免心酸，忽地抬起眼眸，满是狐疑地看着戚庭问。 “你不要刻意岔开话题，我跟你说的事儿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坦白交代，用我的‘里程’的名字是不是看中了我当年取名的寓意？” 幸福，快乐，长长久久，一辈子自由自在…… 是指他的工作呢？ 还是暗指她和他呢…… “不是。” 戚庭问踩了脚油门，打断了她的遐想。 “真的？” “我只是刚好想到了这个名字而已。”而且“里程”的“里”字又刚好跟词里的尾字相同。 他没有私心的。 他只是觉得物流公司的工作着实有些枯燥无聊，带上词里的名字，工作中能够想到她，会让他乏味的工作变得好受轻松很多。 不过她如果非要说他还有那方面的意思那也未尝不可啊。 幸福，快乐，长长久久，一辈 分卷阅读28 子自由自在…… 确实全都是他梦寐以求，极度想与她一同达成的东西呢…… 午休过后，戚庭问将词里送回公司楼下。 用餐时词里提起，因为戚庭问是公司客户，她很担心如果恋情曝光，一些不清楚事情始末的同事会说她勾引客户，背后嚼舌根议论是非诋毁或人身攻击都是她不想看见的事儿，所以她暂时不想让恋情曝光。 戚庭问点头同意了。 一是他尊重词里，二是他在里程物流的工作还不一定会做到什么时候呢，只要白文旭一发话，他可能下一刻就要换地方上班了，甚至有关他明天的行程是在国内还是国外都还未可知呢。 戚庭问将车停在了距离她公司大厦不到50米的一个窄巷子里，位置很是隐蔽。 词里打开车门，回头望着戚庭问，不舍的情绪在心中生根发芽，正欲下车时忽然又收回了脚。 她看看他，欲言又止。 戚庭问手握着方向盘，目光讳莫如深。 根据他合理的猜测。 “要跟我吻别吗？” 他忽地解开安全带，倾身扑了上来，词里脸红了一下，哪有人这么无赖。 词里惶惶地抬起手挡住他。男人薄唇停留在距离她掌心不足一厘米远的空中，他身上强烈的荷尔蒙气息充斥着狭窄的车厢。 词里慢慢地将手指蜷缩起来，心扑通扑通地跳，忍不住想起昨晚。 戚庭问炽热专一的眼神看得她很是羞赧，可是现在是光天化日，又是在她们公司楼下，她们多少也是要注意点公共影响的。 贝齿轻轻地咬了一下粉嫩的唇瓣，眼睛扫了眼他已经空着的驾驶座。用有且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得见的音量说道：“你先坐回去。” 戚庭问听话坐回去，降下车窗透气。“到底什么事儿这么神神秘秘的？” 词里讪讪地道：“是有关姚晓雯的……” “你该不会真以为我跟她有什么吧？”戚庭问觉得他刚刚表现得已经很明白了。 词里赧然摇头，她没有多心，她知道戚庭问的性格，他眼光很挑剔的。以前读书时可不止她一个女生追过他，在那么多女生的热情围攻之中，他还不就只是看上了她一个人而已呀。 情敌她也见多了，姚晓雯算不上很厉害的。 “我是想问你，她刚刚说了一句话，她说她上个月在我们公司楼下不小心上了你的车，那……我记得那时候你还是住在海兰泡的，你上个月怎么会刚好来我们公司呀？” 是工作需要还是因为些别的呢…… 会不会是来看她的？ 可是他那个时候并不知道她工作地址吧。 戚庭问绷着一张脸假装沉默是金，头朝着窗外看风景，词里怎么那么见不得他假扮闷葫芦呀。 “你说不说？你再不说我就去找吕豪问了，吕豪那儿问不到我就去找徐柔，徐柔那儿问不到我就去找你以前车队的同事，我发传单贴广告，一个个地问……” 戚庭问忍俊不禁，他太佩服词里那锲而不舍地劲儿了。 只要她好奇的事情总是要追问个没完。 “怎么就非要问呢？留一点悬念不好吗。” “唔……我就是很好奇呀。” “我有个熟人在你的大厦里工作。” 词里微怔了一瞬。 熟人…… “我认识吗？” “你见过，是以前警校的老师，但你应该没印象了。” 第15章 判若两人 “是教我刑侦的老师。叫何有文。” 戚庭问补充时语气格外得严肃。 跟之前还在与她嬉笑时的神情判若两人。 词里唔了一声。 还别说，如果是别的科目的老师她倒也不见得完全不认识，唯独他的刑侦课，因为跟她文学史课程冲突，她那时候特别喜欢大一时教她们文学史的女老师，课讲得特别好，所以她一节都没翘过。 同理她也从没有去过他刑侦课的课堂，不认识他的刑侦课老师。 她笑着挠挠眉心。 “那还真是没什么印象。” “无关紧要，也不是特别重要的人。”戚庭问默默地握紧了方向盘，嘴上云淡风轻地说。 词里附和着点点头，也就没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临别前，戚庭问说自己晚上要回趟海兰泡，这几日都不会在林城。在海兰泡那边可能还有些特殊工作要处理，不方便24小时开机。 “如果有急事找我又实在联系不上，你就打吕豪的电话。” “吕豪也跟着你一块儿升官发财啦？” “他没读过什么书，做不了文职，他说他可以给公司当司机，我暂时想不到地方能用他，闲人一个，你有事儿找他就行。” 词里乖乖地应下。不过她这么多年都习惯自力更生了，戚庭问就走两天她自己也不是活不下去。 分卷阅读29 “早点儿回来，万事小心。” “知道。” 戚庭问从口袋里掏出了她那日扔在他身上的白毛绒手套。 词里莞尔，心里面甜丝丝的，由着他戴到自己手上。 …… 戚庭问走后词里特别得忙，刚接手新客户嘛，各种交接配合全部要从头开始，里程物流那边的高管有几位还是从俄罗斯总公司调任来的，不会中文，英文又烂，交流起来要全程配俄语翻译。 除了基础日常的工作内容之外，戚庭问临走前还曾经特意叮嘱过让她们组里给物流公司挑品牌代言人，一星期为限。 安娜起初的建议是在新生代男明星里挑，组员们前后沟通了几位国内当红流量，提交到里程公司那边，反馈的结果是非常糟糕，领导们全不买账，人选要从头再定。 安娜组织组内开会让同事们集思广益。既然有领导批准，那大家也就畅所欲言了。 “那要不我们找外国人吧？国际品牌是不是都喜欢启用外国人呢？” “我觉得年龄不应该太局限，知名度高年纪大一点的男明星也可以在考虑范围之内。” “我觉得物流快递这个东西还是年轻人用的比较多，其实这两年虚拟人物很流行，要不要考虑用虚拟人物做代言人呢？” “品牌的关键词是专业、时效性，不如我们找相关的专业精英人士来做代言？” …… 安娜听过了一屋子人的建议，就只有词里还没有发言。 “词里，你说呢？” 词里平时办事脑筋还是挺灵活的。 词里阖上了自己的笔记本。 “我想推荐一名刚刚在国际比赛上获奖的年轻田径运动员。” “你说跳高的高燃？” “是。” 安娜思忖片刻。 “高燃确实有实力形象也好，因为在接受女记者孙露的采访中逻辑清晰谈吐儒雅，采访快结束时还为了扶起一个路过摔倒的小孩而中断采访，被评为史上最温柔绅士的运动员，最近在网络上红得发紫。” “我看中他，一是因为他个人的形象，二是他运动员的身份比较容易被里程物流那边接受。因为这些天交涉下来，我发现里程的工作人员还是以男性居多，其中外国人还不少，我们给他们推荐许多国内当红的男明星，他们之中很多人都对那些男明星一无所知，有几句评价之中竟然还用到了‘she’这个词，我联想到俄罗斯人天性崇尚强壮有力，崇尚战斗，可能并不是我们推荐的人选不好，而是以他们的审美他们接受不了。同时在外国人眼中，运动员的身份还是比较高的，尤其高燃还拿了块金牌，更有说服力……” 安娜眼前一亮。 “说得有道理，运动员的身份也会看起来更端正可靠。做物流首要拼的是速度，高燃做田径出身，也很契合速度这个词。” 小嘉和琦姐见安娜很满意词里的提议，便连忙配合词里，增添了几句好话。 其他同事也见风使舵，纷纷赞同起来。 安娜拍板决定。 “小嘉你辅助词里先负责联系高燃吧，其他人的提议也不要就此放弃，给我具象出几个人物出来，我下午统一提交到里程物流那边。” 打了一下午电话，动用了所有的人脉，小嘉才勉强联系到高燃队内的教练，因为高燃才刚火，他连个经纪人都没有。 小嘉跟教练沟通了许久，通话结束，看了看坐在她身边的词里。 “他教练说现役运动员不能私接代言和商业推广，如果我们确实看中了他要谈合作，必须要先过上面体育总局那一关。” “高燃他本人态度怎么样？” “他没接电话，但是听教练的意思他应该是不排斥接代言的，我们要不要先私下约约他，见个面聊聊天？” “等里程物流的人选反馈吧。如果客户那边确定要高燃，我们再跟高燃谈。” 小嘉伸了个懒腰，眼看着下班时间快到了，现在又没什么事儿。 忽然勾勾手指神秘兮兮地跟词里说。 “晚上要不要去汗蒸？” 林城的汗蒸馆很多。冬日里室外干冷，室内干燥，做汗蒸是一件很舒服惬意有效解乏的事儿。 小嘉这个南方妹子本来都从来没去过公共澡堂的，结果自打去年公司发了些免费的汗蒸体验券当元旦小福利，小嘉本着不去白不去的想法硬着头皮去了一回，结果一去就爱上了。 词里点点头。 吃过晚饭之后，汗蒸馆人特别多。 词里和小嘉躺在汗蒸馆的碎石子木床上闻着泥土的气息，敷着滋润的面膜，脖子和腿上各搭着一块用来降温擦汗的冰巾。小嘉起身喝水，忽地想起件事。 “你跟戚庭问……不对我还是叫戚总吧。词里你坦白从宽，你是不是把戚总追到手了？” “什么叫我把他给追到手，是他单方面追我的好不好？” 词 分卷阅读30 里红着脸不承认。 小嘉撇撇嘴，摘下面膜。 死鸭子嘴硬就是形容她这种人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反正确实就是在一起了嘛，昨晚上他们俩先后离席小嘉就看出了猫腻，今天早上看戚庭问主动跟词里坐到一块儿，那答案可不就是呼之欲出了。 小嘉一个人在外地工作，生活多艰辛就别提了，甚至可能连词里都不知道她是她在林城唯一的朋友。 谁说同事不能深交的，她跟词里一向掏心掏肺，朋友能谈恋爱她当然举双手帮她庆祝，她也愿意由衷祝福。 “但是……词里……有一件事我不知道我该不该跟你说……” “你是不是想问我有关于戚庭问坐过牢的事儿？”词里忽地坐起来。 她险些忘了那日吕豪结婚小嘉也在场，戚庭问那些车队的同事口无遮拦，当着小嘉的面儿什么都说了。 小嘉点点头，手捏着冰巾，为难地来回揉搓。 “我对刑满释放人员没有歧视，戚庭问他能在短短半个月时间内从车队队长一跃升职为跨国公司物流公司的负责人，我也钦佩他是个有本事的人。但是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件事想说……” 石子汗蒸房就只有她们了，小嘉也不避讳了。 “吕豪结婚那天，你不是跟戚庭问先走了吗，我一个人在民宿那院儿里我也没什么事儿，我就到处闲逛。结果去酒店楼上上厕所时，无意间听到他们车队其中两个同事在走廊的窗下聊天，那两个人说到的话题……我觉得很不对劲……” 第16章 撬墙角 那天夜里。 吕豪宴请亲朋好友，酒店一楼特别热闹，人声嘈杂，扯着嗓门邻座都听不清对话，所有人都喝了酒，醉醺醺的，喧闹的声音一直传到楼顶。 小嘉原是想到楼上洗澡可是洗发水忘了带，就想着先上个洗手间。出来时不小心走错了路，黑暗的走廊尽头窗下有两个男人在谈话。一高一矮，都穿着土方车队的工装服，楼下的声音太吵了，他们的音量也难免提高了一些。 高个子问：“电话打了吗？货都装好了吗？” “搞定了，明早出发。” “从海兰泡过海关，到云南瑞丽边境口，再到缅甸的东枝市，这一路千里迢迢，可不能出什么岔子。” “放心吧，把□□洒在甜甜圈上，当做甜品白色粉末状的调料，这么隐蔽的手段，足够瞒天过海了。”矮个子的从怀里掏出包烟，又上下摸索着找出打火机，点燃了两根烟，给高个子递过去一根。 昏暗的窗下，猩红的火光明明灭灭。 高个子深吸一口烟。 “你不要太低估大陆警方的能力。” “是我说你们太紧张了才对。运货是咱们的老本行，这两年借着运土方运积雪的名义在这条路上跑过多少回了？” “白总说如果这一单能顺利过海关，就足以证明戚庭问这个人应该是信得过的，咱们也监视他一年多了，没发现什么问题，等到戚庭问去了总公司，白总会给他个副总的位置坐坐，这一回白总是如虎添翼了。” “我早说了问哥不会出卖我们！问哥是个人才，人家读过书有文化比咱们不知道强上多少倍！问哥还上过警校，他很懂警方的那些花花肠子和脑回路，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还有句俗话叫知人知面不知心！就是因为戚庭问上过警校所以我们才要对他格外小心！白总在监狱里跟戚庭问同监狱吃喝拉撒住了四年，白总那么深不可测的人，观察了戚庭问四年都没有对戚庭问完全放下戒心，咱们这些替白总办事的当然不能对戚庭问这个人掉以轻心。 好在经过现在这一年多的观察，得出的结论是好的，要不然倘若戚庭问真有什么问题……等到他真的去了总公司，熟悉了我们的运作模式，那你我就等着第一批死吧！” “死？我孙明胆子小，蔡哥你可别吓唬我。” 姓蔡的高个子啐了一口，把才吸了两口便熄灭的香烟重新点燃。“你爱信不信。” 两个人背过了身去，脸朝着窗外。 矮个的孙明忽而又笑着问道：“话说等问哥去了总公司，他就能见到白总的老爹尤里了吗？” “尤里？开玩笑，尤里退居幕后多年，幕后老大是那么好见的？除非戚庭问立下什么汗马功劳，或者他娶了尤里的女儿薇拉，要不然他这辈子都别想见到尤里。” “尤里可真是个传奇人物，不仅能混迹江湖，养活我们这帮弟兄，还能开创个正经的国际公司，黑白通吃，让俄罗斯警方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无毒不丈夫，你我还差得远呢。” …… 那天夜里，小嘉躲在走廊的仓库门后面始终一动不敢动，一直等到那两个人先行走回了房间，她才深吸一口气跑回楼下。 词里揭掉了脸上的面膜，小嘉的记忆里不是很好，没能跟词里完全复述出姓蔡的和孙明的全部对话，只能挑一些重点的内容 分卷阅读31 说。 “他们两个人中一个叫孙明，瘦弱矮小，另一个姓蔡，身材高大。听他们的谈话，他们应该是由白文旭派到戚庭问身边长期监视他的，白文旭好像在做什么不法勾当，还有他老爹尤里也不是好人。最重要的是，他们开辟了一条秘密路线从海兰泡到缅甸，专门运输洒了□□的甜甜圈，我本科是学药学的，□□这种药物很危险，很多国家都把这种药物列为了违禁品，你回头可以上网查一下。” 不巧有两名男性走进了石子汗蒸房里，小嘉便打住了话题，跟词里走出了汗蒸房。 在出租车上当着司机的面儿，两个人也不好交谈，词里一直盯着车窗，窗外的风景变换地很快。 她回到家里第一时间打开电脑，搜索□□，结果真的如小嘉说的那样。 [□□： 属于□□类药物，是一类能刺激中枢神经的化学物质，1890年代，□□被化学家在无意间发明出来，1930年代，科研人员认识到其兴奋剂效果，1970年代，其滥用达到高潮并且立刻被各国缉毒局管制，这类成分有猛烈的精神效果，致命成瘾性。70年代以后，□□类药物单纯作为中枢兴奋剂使用越来越少，现主要用作治疗发作性睡病、儿童多动症、震颤麻痹和辅助治疗情感性精神病，安非他命也是体育界滥用最严重的一种兴奋剂。] 电脑还亮着，词里恍惚地坐到了床上，手机震动两声。 吕豪：[hello，苏小姐，这是我的手机号码，我最近都在林城，问哥去海兰泡前交代我让我听你差遣，你有事可以随时联系我。] 车队的队员有人在走私违禁品，戚庭问牵涉其中，吕豪也不可能不知情。 所以难怪那天在吕豪办喜事的酒店里，那些车队队员都那么肆无忌惮地说着戚庭问曾经坐过牢的话题，难怪他们都好像没把这事儿当回事儿似的。一群把违法当做家常便饭的人，于他们而言，坐过牢算什么。 词里已然不敢再多想，戚庭问这两年在海兰泡到底在做什么。她俨然想不到好事儿了。 她好怕她所有的幻想都是真的。 她好怕戚庭问真的会变成社会上的通缉犯。 …… 三百多公里外，戚庭问下了飞机，便直抵白文旭在城郊的豪宅。 开门的是个女人。 金发碧眼，身姿窈窕，手里端着杯红酒，踩着双精致的红色高跟鞋。 她看见他眼前一亮，上下打量他一番，普通话十分标准。 “戚庭问？” 戚庭问嗓音清朗。 “薇拉小姐。” 薇拉笑笑，端着酒走回宽敞的客厅。白文旭正戴着头盔玩枪击射杀类游戏。虽然已人到中年但是他还是爱玩，更别说在监狱里住了这么多年，憋疯了。 薇拉调低了白文旭游戏的音量，白文旭皱着眉摘下头盔。 “旭，你从来没跟我说过，你这个属下这么英俊不凡。” 白文旭嗤笑一声，戚庭问走了进来。 身姿挺拔，气质卓然，别说在女人眼中，男人看了也帅。 “你别想打他主意，我听说戚庭问有女朋友了对不对？”白文旭一边说一边朝屏幕空开一枪。 戚庭问眸光微变。 “白总消息好灵通。” “带过来看看。” “她长得太丑，我怕她吓到白总。” “怕什么，我还能吃了她不成？明晚上我要开出狱party，你把人带过来看看！不带就滚出总公司！”白文旭重新戴上了头盔。 戚庭问眯了下眼睛，舌尖紧抵着上牙膛，极力地克制情绪，佯装不动声色地走到水吧前给自己倒了杯红酒。 薇拉从身后悄悄地攀上他肩膀。 纤长的手指在他后背上不断游走。 “你介不介意姐弟恋呀？如果你女朋友真的长得不漂亮，那我可要撬墙角了哦。” 第17章 狐狸精 白文旭已经三十多岁了，薇拉是白文旭的姐姐，年纪可想而知。 女人三十如狼似虎。 戚庭问转过身，面对着薇拉那张写满了纵欲过度的衰老容颜，皮笑肉不笑，举起酒杯，客气地敬了杯红酒。 …… 隔日清晨，正巧是休息日，词里接到了戚庭问的电话，电话里他语气特恭敬地邀请她到海兰泡一聚。 “机票我已经订好了，两天一夜的行程，我吩咐了吕豪去你家楼下接你，大约还有十分钟的时间，苏小姐在家稍等一下。” 戚庭问竟然称呼她为“苏小姐”哎，词里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不过他可能不知道她恰巧也有事想要问他。 词里抿抿嘴角。 “好，我现在就收拾东西。” “苏小姐还要陪我参加个高端聚会，记得打扮得漂亮一点。” 词里不禁冷笑。 分卷阅读32 说一句厚颜无耻的话，“开玩笑，我有过不漂亮的时候吗？” 通话结束后立刻打回原形，手忙脚乱，迅速去卧室里翻箱倒柜，四处找能配得上漂亮这两个字的装备，她上星期新买的裙子呢…… 戚庭问在机场接送口等她。 约莫两小时后，词里迤迤然走过来，身后还跟着吕豪，吕豪拉着一个大箱子两个小背包，完全是负责搬行李的。 词里也没有过多打扮，依旧是往日一身最朴素的羽绒服牛仔裤雪地靴模样，扎着高马尾，脸蛋未施粉黛。 她低着头，讪讪地走到他跟前，转了转眼睛，略显拘束地开口说。 “我没有能参加聚会的衣服，每年公司的年会都是玩cosplay的……也不知道在你眼中到底什么样是漂亮的，我就把半个衣柜的衣服都带来了，一会儿你挑一挑看哪个好看就穿哪件吧，或者趁现在去商场买一套也行……” 反正吕豪有车，她行李箱也装得下，她这样做不算很过分吧。 戚庭问忍俊不禁，揉揉她的脑袋，又看看她身后的吕豪。 “这两天怎么样？” 吕豪颔首。“一切正常。” 他牵起词里的手腕，一路往出口走去。 “时间还来得及，我陪你去买套衣服。” 词里轻轻地点头没有异议。 吕豪当完了搬运工又当起了司机。俄罗斯的路他们都很熟悉，从机场出来不到半个小时便开进了一家大型商场的地下。吕豪没有跟上楼，给他们两个留二人空间。 俄罗斯的女装款式跟国内很不一样，尺码偏大，裙摆特别长，词里能穿上身的不多，而且或许是欧美女人身材火辣，以显胸和显屁股为主。 词里几乎每换上一套就会被打击一次，有很多明明摆在橱窗里看着是很漂亮的裙子，只要穿在她身上就好像小孩子穿了妈妈的衣服，不伦不类。 戚庭问眼看着她换了十几条裙子都没有一条合适的。 勉为其难地开口问道：“要不我们去童装店看看？” 词里瞪眼盯着他，气得想打人了，要不是有几个店员拦着她，她今天非要跟戚庭问争论一番。 戚庭问慵懒地躺进会客沙发里，挑挑眉梢，他当然也是玩笑话逗她开心而已。 “挑一件你最喜欢的，找裁缝改一下就行。” 这句话倒还像话……词里撇撇嘴，看来看去，还是最喜欢她试的第一条裙子。 一条简单的浅金色方领短裙，干净大方，又不会过分出挑。 “我们拿这件去改吧。高跟鞋也挑双同色系的。” 她其实骨子里还是习惯低调，争奇斗艳……她也怕比不过别人。 …… 傍晚，华灯初上。浅色的云雾遮蔽了星芒，青白的半月独享着寂静孤索的一片深蓝，孤芳自赏。怡然，恬淡。 堪称海兰泡最富丽的别墅院外停了许多豪车。 戚庭问从车上走下来，词里堂皇地躲在他身后，月色皎洁，清冷的月光照在她白皙的肌肤上，远远望去，唇红齿白，顾盼生辉，细腰长腿，美好得不似人间风景。 寒冬腊月里，天特别冷，高跟鞋在路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一袭超短的紧身金色流苏裙震惊四座，路过的男人没一个不看她的。 不知道是不是她跟裁缝沟通的有问题，她胸口的方领被裁缝改成了v字领，原本很规矩的肩带被一剪子剪没了，现在方领裙变成了抹胸裙，本来就不长的裙摆又被几剪刀剪成了碎流苏，步伐稍微大一点她都很怕走光。 词里冷得发抖，戚庭问脱下外套帮她披在肩膀上，搂着她快步朝室内走去。 词里头低得很深，不敢看一左一右的行人，陌生人炽热的目光看得她紧张又害怕，她紧紧地抱着戚庭问的手臂，却没注意到当她做出抱紧戚庭问的那个动作时背后那无限的叹气与惋惜。 走进别墅室内之后，戚庭问摘下了词里的外套穿回自己身上。 别墅里灯光昏暗，炫丽的光效像是夜店一样，劲爆火辣的音乐声也格外刺耳嘈杂，七八个金发碧眼的俄罗斯女人正站在客厅的中央跳钢管舞，数十名男男女女激动地围在附近，尖叫声、呐喊声不绝于耳，再远处还有人沐浴着香槟跳舞。 戚庭问迅速地巡睃着人群，整个一楼都不像是有熟人的样子，当务之急是找到白文旭和薇拉，并且让薇拉死心。 他拾步朝楼梯口走去，人潮涌动间，有一双白嫩的小手不期然抓住了他的袖管。 戚庭问自然地低下头，词里挪着碎步又悄悄地上前一点，额头靠在他肩膀上，拿他的胸膛遮挡着她的胸部。 戚庭问知道她从小就听话懂事，没见过这种混乱的场面，这时候肯定不自在。 “对不起了词里，你陪我见一下白文旭和他姐姐薇拉，见完了我就送你回去。” “嗯。” 他牵起她的手以免她走丢了。 她踩着高跟鞋走得慢他便配 分卷阅读33 合着她的步速慢慢地走。 从弧形的楼梯上到二楼，白文旭和薇拉果然在这里，一个左拥右抱正叼着上好的雪茄跟六个外国美女玩纸牌，另一个拉着一个瘦高的帅哥站在钢琴后面在调情。 真真是一路货色。 词里只肖一眼就认出了大名鼎鼎的白文旭。 白文旭也一眼看到了词里。登时眼睛就绿了，像一只饿狼似的站起身。 身边的美女们邀他再喝酒，他好似没听见似的，叼着雪茄大步地走了过去。 词里跟戚庭问对视一眼，戚庭问薄唇凑到她耳边，低声地说了句“放心”。 白文旭嘿嘿地笑，用夹在指间的雪茄在词里的身侧比划了一个凹凸有致的轮廓。 “行，女朋友不错啊。难怪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你都素得像和尚，一回到国内就破色戒了！怎么认识的？有空也给我介绍一个！” 他混了这么多年还没玩过办公室白领呢，身边全都是贱骨头，玩久了就腻了。 戚庭问从路过的酒保手中拿过来两杯红酒，一杯递给词里，一杯托在手中。 手指轻轻地摇晃着酒杯，眸光深郁难测。 “白总太抬举我了。” “哎，咱们是兄弟嘛！你知道我一向最信任你的，我不抬举你我抬举谁啊，别人想让我抬举那我都懒得搭理！” 白文旭的话听听就算了，可不能当真。 戚庭问扬唇微笑，仰头将红酒一饮而尽算是敬他的。 正巧二楼清净，白文旭邀请他们跟他一块儿玩纸牌。戚庭问深暗这里面的门道，白文旭的纸牌他可玩不起，男的输了断手，女的输了脱衣服。白文旭是他的老板，他又不能大庭广众地赢他。 “算了吧，旭哥。” 白文旭攀住他肩膀，低声地道。 “你放心，我不跟你玩那一套。咱们就是普通赢钱的，输了算我的，赢了全归你。”他可是他的左膀右臂，他能忍心对他下手？缺了胳膊那不成独臂神尼了？ 戚庭问还是坚持。 “词里她不太舒服，我想送她先回去。” “有了女人就不要兄弟了。见色忘义是不是？” 话音刚落，词里还真的打了个喷嚏，她红着脸别过头去，可能是穿得太少着凉了。 戚庭问能听出白文旭这句话是开玩笑的。点头说“是”。 白文旭哈哈大笑，心里明镜似的。 这个女人对戚庭问来说不一般啊，他不能太过刁难，要不然戚庭问这小子日后定然对他不会太忠心。 “行行行，走吧走吧，你小子总是跟我这儿较真！但是你不能白走啊，一人要再喝一杯酒，咱们三个碰杯，就算是你们两个也庆祝我成功出狱了！” 戚庭问瞥了词里一眼，词里轻轻地点头。 虽然她从没喝过红酒，但只喝一杯应该没事儿。 三个人拿起酒杯碰杯干杯，终于结束了应酬，词里挽上戚庭问的手臂快速朝楼梯口走去。 薇拉恰巧拉着她的新欢路过，目光狠毒地扫了扫词里光溜溜的大腿，又看看戚庭问那张波澜不兴的脸，不屑地哼了一声。 词里本没有把这个看起来年纪不小又满是风尘气的外国女人放在心上，虽然她早发现薇拉全程一直盯着戚庭问，但戚庭问再怎么样也不会喜欢她这种类型。 浅金色的高跟鞋刚踩上楼梯台阶，背后传来一道凉薄的讥笑声。 “狐狸精，我迟早要抢走你的男人。” 词里蓦地回过头，薇拉又假装话不是她说的，挽着她的新欢朝楼上走。 第18章 惹火 …… “我是狐狸精？那她是什么？老阿姨？老巫婆吗？” 回程的路上，吕豪开车，戚庭问坐副驾驶，词里肩披着戚庭问的外套，一个人坐在车后座用尽力气呐喊。 薇拉的脸好像有复刻繁殖能力一般反复地闪现在她的脑海中，词里双手抱头，险些要抓狂。 薇拉说的那句话也是很可笑的，嘴上说迟早要抢走她的男人，实际上连她的正眼都不敢看一下，算哪国的威胁？她如果有本事她就光明正大地来抢啊，在词里心中她甚至比姚晓雯都不如，比姚晓雯都差远了，词里打心眼里瞧不起她这种人。 正赶上红灯，吕豪瞥了眼后视镜，看着镜子里的词里。 “苏小姐，忍着点吧，薇拉是古斯集团的副总裁，别说我跟问哥了，就算再加上一个白文旭白总甚至是再加上半个公司的同事，几千个人也不敢拿她怎么样的。” “她是你们的老板，不是我的！” “可是古斯集团也是你们公关公司的大客户啊，我听问哥说了，你的工作组正好负责对接古斯集团旗下的里程物流，那我们应该算是同事了，薇拉是老板中的老板，得罪她百害而无一利啊。” 词里后知后觉，贝齿轻咬住嘴唇。 “好在她远在海兰泡从没有踏足过国内 分卷阅读34 ，天高皇帝远，而且她可能也不知道你正在负责帮里程物流做品牌维护，要不然我担心你的工作都要保不住了。当然了你放心，我肯定会守口如瓶，我不会出卖你的……” 问哥就更不用说了，他是她男朋友嘛，吕豪对戚庭问的人品一向是很有信心，进社会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他还没找着比戚庭问更靠谱的人呢。 车厢里安静了片刻，吕豪借机转移话题。 “晚上你们俩还没吃饭吧？我看你们去得快回来的也快，饿不饿？想不想吃点什么东西？我知道这条街上有一家烤肉馆味道还不错，虽然谈不上正宗，但是总比当地人常吃的大列巴干面包和煮土豆强，俄罗斯特色餐馆普遍很难吃的，都已经折腾一天了，我猜想你们俩应该不会想趁现在这个机会体验一下什么叫真的难吃对吧？” 吕豪一边说一边将车子右转，朝热闹的胡同里开。他其实关心人是一方面，最主要是他也饿了。 “停车。” 身后忽地传来一道冷淡的声音。 吕豪朝后视镜里瞥了一眼，弱弱地开口说：“马上就到了。” 词里长睫轻颤，泪水晕湿了眼角。 她深吸一口气，坚持想法，提高音量又重复了一遍。 “停车！” 戚庭问早留意到了她的情绪变化。 他也说了句停车，吕豪听命停下来。 戚庭问解开安全带，打开副驾驶车门，跨步走进冬日的皑皑白雪中。 词里还在努力地恢复情绪。 她满脑子都在想自己为什么会现在此时的境地，她本来只是个普通的上班族而已，怎么会一夜间堕入这样的灯红酒绿之间。 什么薇拉，白文旭，要不是因为戚庭问非要坚持着在古斯集团工作，她哪会和这些人扯上关系。 一个能公开与她宣战，正在虎视眈眈觊觎她男朋友的女人，竟然还是她和他男朋友的公司领导……她还要随时提防对方会不会朝她背后放冷箭，会不会在工作上摆她一道。 真可笑，现实真是场鲜活的喜剧。 这些人到底凭什么这么嚣张跋扈，而她又为什么要如此畏畏缩缩？ 她抿着唇，黛眉紧蹙，两只手紧紧地抓着真皮座椅的边缘。 很抱歉地看了眼一脸懵逼的吕豪。 “对不起啊，吕豪，我没胃口，不太想吃东西。” 顿了顿又说，“改天我请你吃饭，我现在想回林城，你能告诉我戚庭问让你把我的行李都寄存在哪家酒店了吗？我马上过去收拾东西。” 因为原定的行程是两天一夜，所以早在她和戚庭问挑礼服的时候，吕豪就把她那几箱子大包小裹纷纷送进了戚庭问预定的那家酒店。 吕豪犹犹豫豫地报上名字，目光始终瑟瑟缩缩地盯看着，像一座冰雕似的直挺挺矗立在车外的戚庭问。 戚庭问先词里一步打开车门。 “走吧，酒店也有晚餐，我送你回酒店。” 词里瞥他一眼。 摇摇头。 “我一会儿还想回林城，晚餐在飞机上吃就好。” “太晚了，今晚没航班，气垫船也早收工了。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先回酒店住一晚，明早我送你走。” 词里深看了一眼他搭在车门上被风雪冻僵的手。 “那我自己回酒店吧，你可以跟吕豪吃饭。” “你穿成这样我怎么能放心你一个人回酒店？” 俄罗斯的治安可不比国内安全，满大街的酒鬼醉汉。 更别说她不懂俄语，还是一个外表柔弱模样姣好的外国女孩。 戚庭问知道她今晚生气的原因出在他的身上，那就回酒店说开了吧，有问题第一时间解决总比常闷在肚子里要强。 词里很想反驳他。 无助又气闷地心说——那还不是他让她穿成这样的？ 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 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胸口。 算了，追究这些很没意思。 她拢了拢身上的男款外套，走下车，一脚踩进雪地里，双腿颤抖于寒风中，条件反射似的抬起手满心只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拦到一辆出租车。 戚庭问交代吕豪今晚上行动自由，他不会再给他安排工作，公司有任何事也不要在今晚联络他。 眼睛余光看到词里已经叫好了车，便直起腰，大步地跟了上去。 . 戚庭问本来在酒店订了三个房间，他的房间跟词里的正对着的，但既然今天晚上有话要说，他便收起了自己的房卡，跟随着词里走进了她的房间。 亚洲酒店是海兰泡星级最高也是最出名的酒店，站在窗口处能一眼望到国内的边境城市，酒店的装潢还算高档，环顾四周，满眼是金碧辉煌的墙纸、窗帘和床单。 戚庭问坐到了沙发上，词里面朝他高高地坐在床边。 他一抬眼便能看到她白皙修长的两条美腿。 他 分卷阅读35 捏捏眉心，出于好意地移开目光。 词里倒误会了，以为他是在心虚闪躲。 她气恼地摘下披在肩膀上的男款外套，走到他面前，干脆将外套塞到他怀里。 “你今天到底是怎么想的？你不能反驳薇拉？” “我不能。” “你也还是不能离开白文旭吗？还是不能离开古斯集团？” “我不能。” “所以如果以后我跟他们再见面的话，你也还是会这样做？那个薇拉喜欢你你知不知道？你之前没有告诉过她你是有女朋友的吗？” “她知道。” “你是说她明知道我是你女朋友她还说我是狐狸精？” “要不然呢？你比她年轻，比她漂亮，我想她除了狐狸精这个词之外，她是实在找不出别的词能形容你了。” 词里鼓鼓嘴巴，正要再发难。 仔细地想了想戚庭问的回答。 忽而冷静了一些，这一点他说得倒是没错…… 她确实比她漂亮，比她年轻很多。 不仅很多很多，还是非常多！ 戚庭问将怀里满是褶皱的西装外套铺到沙发上，随手叠了叠。 “你其实不用提防她的。我只是暂时不能得罪她，目前薇拉的手上有很多古斯集团的股份，就连白文旭都一样要忌惮她三分。但是薇拉不善于经营公司，她那个副总裁也只是有名无实而已，自打白文旭出狱后，公司里向白文旭靠拢的股东越来越多，薇拉的势力已经大不如前，我想她要不了两年就可以光荣退休了。” “她虽然年纪是不小，但也不至于光荣退休那么老吧……” 词里不大相信。 “我的意思是两年后我有信心能顶替掉她的位置。等到我比她站得高望得远时，她还怎么朝我嚣张跋扈朝你颐指气使？” 戚庭问说这番话时眼睛里亮着光。 那一种自信又内敛在深处的锋芒，夺目而来，是词里久违了的。 他站起身，缓步走到她面前，弯下腰，将两条结实的手臂撑在词里腿边，扬唇微笑，跟她面对面对视。 很神奇，词里觉得他并不是说说而已。 她相信戚庭问能够说到做到。 “我到时候一定要教她这个外国人两个成语，让她瞧瞧什么叫人心不古，世态炎凉。”戚庭问眸光一沉，紧咬着牙根，两只手用力紧握成拳头，手臂上粗壮的青筋隔着雪白的衬衫一样能突显出来。 词里相信他的。 她、她相信。 只是戚庭问的神情看得她有点害怕。 她转了转眼睛，吞吞口水。 “我……我知道了……那……我也没别的事儿了，你就先回你房间休息吧……” 这大晚上的，她还没吃饭呢，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归是不太方便，她还想换身衣服，洗个澡，这身衣服太惹火了，哪儿哪儿都不方便。 戚庭问挑下眉，不置可否。 假装要起身忽而又俯下身盯着她。 “你害怕了？” “没有没有，我怕什么呀？”词里尴尬地笑着，看向他。 死鸭子嘴硬是她的惯用伎俩。 戚庭问哂笑一声，看破不说破，摸摸她的脑袋装模作样地说“那我就先回去了”。 词里信以为真，忙不迭地点头，蜷起双腿慢慢地朝床中央挪去。 戚庭问眸光一凛，忽地又抓住她其中一只脚腕，用力一拉，将词里拉回到原点。 两张脸近在咫尺，额头抵着额头。 词里慌张地看着他，心跳快得要无法呼吸了。 戚庭问揉了揉她纤细的脚腕，稍稍用力，暧昧的气息甚嚣尘上。 他俯身在她耳边轻声地问：“你是在怕我做什么危险的事儿吗？” 第19章 剑走偏锋 酒店的隔音特别好, 四下里没有杂音干扰，两个人近距离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他抓着她的脚踝。 她小腿有些痒。 想收回来又没他那么大力气，被戚庭问生生拽着, 大晚上孤男寡女的, 这情况有些不对劲儿…… 词里捂住了胸口，要不是他眼睛离她的脸很近, 她都怕他看到她腿下的走光。 他沉默不语, 她也不好意思开口。 词里的眼睛水灵灵的, 长睫毛一霎一霎，灵动诱人，仿若能装下浩瀚宇宙中的碎落星河。 戚庭问抬起手臂, 眸光深郁，半真半假地摩挲着她的脸颊。 粗粝的手指在她白皙的肌肤留下一抹抹热烫的痕迹, 她脸红得不行，连带着耳根都灼灼地热，整颗心都快要提到嗓子眼了。 耳边忽地传来男人低低的笑声。 “逗你呢。” 词里气闷地抬起手锤他胸口。 不小心失去平衡，整个人跌进了松软的床褥中。 分卷阅读36 戚庭问抓着她的手腕随着她后仰的姿势一同俯身, 上半身贴到她身上，床褥陷得更深。 他眼底笑意更浓。 “要不然来真的？” “你走开！”词里气笑着推开他, 灵机一动，用被子裹住自己。 她团成一个小包子，坐在床的另一端，与戚庭问保持安全距离。 戚庭问收起笑容, 神情有了些细微变化。 他拢了拢眉头, 手指尖上还残留着她身体的温度，他手指轻轻地捻了捻，语气沉沉地道。 “你好像有点热。” 词里用手背贴了下自己羞红的脸, 赧然地小声道。 “酒店的暖气太足了。” “不是，我是说你好像有点发烧。”戚庭问立即直起身，迅速从床尾绕了一圈，重新坐到床边，用掌心摸了摸她饱满光滑的额头。 是很热，比他热得多。 眼见他拢着眉，一脸正经的样子，好像也不是开玩笑。 两个人都渐渐安静下来。 词里眨眨眼。 温柔地说道。 “可能是因为在白文旭那里喝了杯红酒吧……” 因为喝酒发烧的人不少见。 “不是因为穿太少感冒了吗？”他一时过意不去，早知道就不让她穿那么单薄了。 词里猜到他心里怎么想的，她最怕他内疚了。 摇摇头。 “没事儿的，我早点睡，就算是真的感冒睡一觉发发汗就好了。” “我去给你买退烧药。”戚庭问话音未落便站了起来。 “不用了。” 词里伸手想去抓他的手腕，只不过什么都没抓到，只抓到了空气，戚庭问先一步走了。 词里看着被迅速开合的房间门，再看看骤然变冷清的房间，微讶，抿唇，将手臂收回到被子里，慢慢地抱紧自己。 嘁……这家伙这么多年都没变。 以前读书时他也是这样，她偶尔头疼脑热，他就会紧张得像是他自己病了似的。 还记得有一天下着瓢泼大雨，他连把伞都没撑，一路狂奔到她寝室楼楼下只为了给备受姨妈痛困扰的她送盒止痛药。那时候他们可真是旁人眼里艳羡的一对，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会一直走到最后。 可惜世事难料。 他要是心里真这么关心她，早前些年干嘛去了，为什么要害得她苦等了五年，而且还自毁前程。 明明她跟他不需要浪费那些宝贵的时间，明明她跟他可以一直都这样彼此关心互相照顾来着……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时光一去不复返了。 半小时后，词里在戚庭问的厉声要求下吃下了一片退烧药。 她不喜欢吃药，是药三分毒呢，但看在戚庭问在寒夜里不辞辛劳来回奔波的份儿上，她还是忍下想法吃了。 退烧药吃下就好困，她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吃便在迷蒙间睡着了。 戚庭问坐在床边守了她一晚，第二天早早地拿来体温计测体温，烧退了。 戚庭问亲自送词里到机场，她明天要上班，他还有些事情在海兰泡没有处理完，过两天再回去。 手续全办完，航班的时间也快到了，他将飞机票递给吕豪，转过身，专注地望着词里。 “记得按时吃饭，如果发烧的症状再出现，你还要吃药。” “知道了。” 词里笑眯眯地，踮起脚尖在戚庭问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戚庭问愣住一瞬。 耳边传来女孩子清脆欢快的笑声。 等到他回过神时她已经跑远了，徒留背影。 他一个人站在机场大厅里，抿着唇扬唇浅笑，手指轻轻地摩挲着她临走前吻过的地方，有一点温暖，有一丝甜。 …… 在海兰泡补足了精气，回到林城后的词里满血复活，精神状态极好。 周一上班的第一天，她简直眉飞色舞，斗志昂扬，走起路来都哼着歌。 周一，这可是工作日周一啊，办公室的同志们还没有从春节长假的放松中恢复过来呢，清早办公室打卡，一个个都拉耸着眼皮，就只有她一个人开心地像只自由自在的小麻雀，快速找到自己的座椅，摘下包就直奔她最爱的茶水间。 “呦，词里这是有什么好事儿啊？我看你貌似最近心情都不错啊。”琦姐到茶水间来冲咖啡，偶遇正在泡燕麦牛奶的词里，她手搅着咖啡棒，随口问道。 词里抿了口燕麦牛奶，眉梢微挑，眼底满是笑意，也不否认事实。 “人逢喜事精神爽啦。” “我上次就说你不太对劲，好像是谈了恋爱似的，但是我一直半信半疑所以没有咬定。可是你看看你这状态，你要不是谈恋爱那也说不过去了啊？说说，对方是谁？干嘛的？多大年纪？在哪儿工作？家庭背影怎么样？” 琦姐八卦的心情高涨起来。 “就是……坐办公室的，年 分卷阅读37 纪跟我差不多……” “长得帅不帅？” 词里眉眼带笑。 “帅是挺帅的……” “你在哪儿认识的？怎么认识的？” 两个人隔着茶水间的岛台聊得那叫一个欢，词里刚交代完她的男朋友是她曾经的邻居，小嘉喘着气跑了进来。 “词里！快快快！代言人的事儿有进展了，安娜叫我们两个去办公室！” 琦姐正在推测词里和她男朋友是不是相亲认识的，小嘉冲进来破坏了氛围，她耸了下肩膀，摊摊手，惋惜地与词里道别。 “这回没听完，下回有缘再续吧。” 词里“嗯”了一声，放下手里的燕麦牛奶，带着小嘉快速地朝安娜办公室走。 小嘉累得不行，今天周一，坐电梯的人多，电梯太慢，接到安娜的电话后她是一口气跑楼梯上来的。 词里瞥了眼落在身后的小嘉。“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不、不好不坏……” 两分钟后，两个人敲了敲会议室的玻璃门，安娜一个人坐在会议室主座正等着她们。 她皱着眉，手里攥着只笔，笔尖轻轻地敲着桌面，见词里和小嘉进来立即叫她们关门并且拉上百叶窗。 词里和小嘉听话照做。 安娜这才让她们坐。 “里程物流同意了选高燃做第一步开拓国内市场的代言人，合约期为期一年，词里你这一回建议得很不错！” 词里和小嘉相视一眼，眸光亮亮的，暗中攥了下手。 “我知道你们上一周为了找高燃和他的教练沟通，也前后花费了不少时间和精力，词里你很用心，小嘉辅助得也很好，不过跟体育总局那边沟通起来可要比跟教练员和运动员联络难得多，事关重大，再加上你们到底是工作时间较短，身边人脉资源还不足，我想了想组里不能冒这个风险，所以我趁周末亲自联络了我一位熟人，得出的结果也很好，总局同意让高燃做代言人。” 词里松了口气。 两只手按住了桌面。 “那这件事也就是成了？接下来可以准备让高燃签约拍广告了？” 安娜灰心地摇摇头。“问题就出在这个接下来的事情上。” 词里还没有听到重点。 她抿唇，冷静下来，安娜侧坐到会议桌的桌面上接着说。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啊，高燃的脚受伤了，我昨天上午刚与总局谈拢，下午他教练就给我打了电话！伤势不大不小，但百分百还是要动手术的，未来一个月都要卧病在床，但好在总局这边保密工作做的还不错，高燃受伤的事儿还没有被新闻媒体知道，高燃的教练也叮嘱了高燃千万不要把自己受伤动手术的事情说出去，所以高燃受伤的事情现在就只有体育内部人员还有你、我，小嘉咱们这几个人知道。” 词里敛了敛眉头，原来是这样…… 难怪小嘉说这个消息不好不坏。 预选的代言人受伤了。 “那我们就只能换人了……” “更关键的是咱们现在来不及换了！里程物流这边急着做宣传，体育局这边如果临时说换人那又会伤了和气，眼下一时间我们也找不到比高燃更合适的代言人人选了，更何况选代言人这事儿一拖再拖，再换掉高燃我很怕客户那边怀疑我们的办事能力！” 词里和小嘉对视一眼。 其实她们都想着说即便现在挨骂，也比日后都签了合约再东窗事发要强啊…… 可是安娜的性格却和她们完全相反。 她办事的风格一向是剑走偏锋，不是稳扎稳打的。 词里看看安娜。 “那组长你的意思是……” ⑨拾光 安娜一把握住词里的手，满眼真挚。 “想一个广告创意，能让高燃躺在病床上完成拍摄，并且要符合里程物流公司想要的‘更高更快更强’愿景！” “……” 词里嘴角抽搦，哭笑不得，要不是安娜是她老板，她真的好想骂人。 小嘉更绝望地捂住了眼睛。 妈卖批。 这年头……赚点儿钱真不容易…… 第20章 程咬金 安娜将她的想法告知词里和小嘉, 确切地说是她的硬性要求，便随口说她临时还有些其他的事要解决，快步离开, 把空旷宽敞的会议室留给了词里和小嘉。 两个人无欲无求地趴在会议桌上, 脸对着脸，目光呆滞, 浑身绝望。 小嘉拿起手机看了眼此刻的时间。 “后悔吗？”更多好文尽在旧时光 “后悔什么？”词里无精打采地反问小嘉。 “后悔上周向安娜提出启用高燃做代言人的建议……” 让一个瘸腿连下床都无法完成的运动员拍出《速度与激情》那种体现速度与高效的广告。这可是商业广告, 这不是 分卷阅读38 坑爹吗…… 脑袋瓜用力地砸向桌面, 发出哐哐的声响，发泄情绪。 “你说安娜她是不是疯了啊？” 词里也不知道，闭上眼, 她现在无语到连话都不想说了。 全球恐怕都没有这样的先例…… 病重在床的代言人…… 偏偏又是给物流公司做广告…… 她深深地叹口气，仿照着钻木取火的样子, 拿额头反复地摩擦桌面。 她好像个原始人，她明明最向往的是现代文明。 她的脑袋现在也不听使唤了，空空荡荡像一个无敌黑洞，有一种科学理论呼之欲出, 词里恍惚间想起了一个关键人物。 忽而有一个熟悉的名字涌上心头。 词里骤然从桌面上爬了起来。 “霍金！” “啊？”小嘉的脑子短路了一瞬，挠挠头, 她说的是哪儿跟哪儿啊？咋又扯到霍金身上了？ “什么霍金？你说的是我们大家都知道的那个霍金吗？美剧《生活大爆炸》里面友情出演的那个？初中作文里总拿他举例子的那个？身残志坚的那个？” 词里点点头，手指飞速地跳动，在浏览器网页上搜索着有关于霍金的资料。 “你不觉得高燃现在的状态很类似于霍金吗？不方便运动，行动受限制。反正公众人物中我目前能想到的可以参考的形象就只有霍金了, 我们查查霍金以前有没有拍过广告, 如果有可以看看人家是怎么筹划的。” 小嘉不合时宜地泼冷水，“但是霍金老先生的情况还是比高燃好得多吧，人家起码还有辆那么炫酷的车能够自由行动, 而且霍金老先生的知名度远远高于高燃，人家拍广告不需要做什么甚至只要挂上人家的名字那就是金字招牌，高燃……” 公众认识高燃都是在体育场上，穿着运动服的意气风发样子。 忽然他转变形象躺在丸子床上，一条腿打石膏，病怏怏地穿着病号服，大家能不能认出他都两说呢。 词里目光幽幽地抬头看小嘉。 眸光燃起火焰。 小嘉立刻噤声。“行行行，我懂我懂，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我不灭你士气，死马当活马医啦，你查你查，我也跟着你一起查。” 两个人在会议室里搜索了好半天，只查到一则霍金在今年夏天为捷豹首款跑车型SUV FPACE拍摄的官方宣传片，霍金在其中饰演了一个反派绅士。 广告时长只有一分钟，内容也很简单，画面伊始，男主驾驶着一辆高性能跑车型SUV，甩掉追踪者，途经隧道。在冰雪中疾驰，抵达“邪恶天才”霍金的神秘住所。就时间问题和霍金展开了一场诡辩。 随后，两人共同步入里屋，霍金暗含深意地说：“我们是时间和空间的主人，我们都开捷豹。” 广告结束。 霍金全程坐在轮椅上。 因为是汽车广告，内容肯定是主要宣传汽车。前半段男主驾驶汽车的场景用意在突显汽车性能。 而如果熟悉捷豹品牌的人就都知道，其实霍金的形象与捷豹素来的广告风格十分吻合接近，捷豹的广告大片素来偏爱英国反派，他们绅士、高智商、学院派，捷豹汽车也一向这样标榜自己。 词里暗暗庆幸，好在里程物流在国内刚刚发展，品牌还没有固化形象，要不然这广告创意更难想了…… 小嘉抿紧嘴巴，抬头看向词里。 “你脑海里有想法了吗？我怎么感觉我好像更迷茫了。” “霍金先生还拍过一个公益广告，我们再看看这个。”词里按下播放键。 这是一则倡导年轻人要多运动，不要久坐的公益广告。画面中霍金先生从头至尾一动不动地坐在一间安静的房间里，向年轻人娓娓道来久坐的危害。 ——他已经坐了几十年。 他仿佛一个活生生的“反面”教材。 词里忽地眸光一亮。 小嘉还在纠结。“你说咱们这物流公司要怎么跟高燃这个病秧子搭起来啊？人家霍金老先生地位资历摆在那儿，言传身教或许还有人会听，像高燃他要是讲个一分钟，估计把观众都无聊死了。而且多运动跟物流也没什么关系，我们总不能提倡让用户自己送快递吧！” “我有想法了！”词里忽地站起来。 “什么想法？” “反其道而行之。”词里两只手攥在一起，在椅子后踱来踱去。 “什么意思？”小嘉连忙也跟着站了起来。 实话说，术业有专攻，她确实不太擅长做广告创意，想点子这种事儿还得靠词里。 “你快别卖关子了，你先跟我说说嘛，话说一半我要好奇死了。” 词里垂眸。 “我现在只想到一个大致框架，不过应该也就是这样了。” 词里立刻翻包，掏出纸笔，跟小嘉画起了广告拍摄的分镜头，可惜她画的不专业，凑合凑合看了。 分卷阅读39 “我想做的大概就是，让高燃扮演成一名初次使用国际快递邮寄的普通用户……” [画面开始] 高燃一头雾水地在网上下订单，想要邮寄一样商品，无意间选到了一家不太靠谱的快递公司，这家公司的网页界面做得非常复杂难懂…… 操作终于完成后，他等了很久才有快递员上门，他腿还受着伤，快递员让他自己打包物品。他勉为其难地打包好，快递员拿着东西迅速走了，甚至没有关门。 (这一点是在反应这家物流公司的服务态度不够好) 然后他开始漫长的等待，一页页地撕着墙上的挂历，从年初撕到年中快递竟然还没到！这家快递公司速度真的是太慢了。 他忍无可忍重新下单，这一回选择了里程物流。 里程物流的网页操作简单流畅清晰，快递员上门服务态度非常好。 （具体表现，可以用夸张的手法体现，比如快递员看到他腿伤着甚至扎马步让他坐自己的腿上之类……） 然后有一个快递员非常快速移动的镜头。 （建议用卡通幽默的方式呈现） [镜头立刻切换] 在高燃瘸着腿，还没有从门口移动回床上时，他收到一条短信，显示刚刚的快递已签收。 [结尾] 高燃和快递员同框，背景在田径场，快递员模仿高燃的姿势跳高。高燃坐着说道： ——不仅追求速度，更要追求高度！ …… 词里的笔刚落下，迅速又将这句话划掉。 小嘉急忙拦住她，“哎哎哎，你别划掉呀，这句话写得多好啊，我觉得正好把里程物流还有高燃的形象全都体现出来了！” 词里笑笑，“我就是正巧想到这儿就写下来了，随手写的，经不起细想。企业宣传语这种事儿影响很大的，肯定要领导拍板，我们还是先做好份内的事儿。”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小嘉不禁感慨：“啧啧……我的天呐苏小姐……你说你让我夸你什么好，同样都是看了两个广告来打通思路，我这脑子还一片空白呢你瞧瞧你……” 在短短几分钟就想出这么一个完整又完美的广告片，故事合理，逻辑通顺，不仅顺利解决了高燃这个瘸腿的大问题，还把他的瘸腿废物利用了一把！ 词里可真是天生吃这碗饭的！ “你可真是让我对你刮目相看啊！”小嘉边说边用力拍了拍词里的后背，赞叹欣喜都要说不完了。 词里忍痛，揉揉后背，朝她摆摆手。 “好啦好啦，恭维的话差不多就行了。” …… 三日后，经历了一些细微修改，词里将广告创意提交给安娜，得到了全组成员的一致好评。 …… 一星期后，里程物流也敲定了完全采纳词里的广告创意。 戚庭问没有在其中进行任何的干涉，宣传组的成员完全是自发地认同词里的想法，甚至连她那句随口想的“不仅追求速度，更要追求高度”也都全部采用。 …… 又一星期后，外聘的广告拍摄队伍开始搭建内景。 因为这一次的广告创意是词里和小嘉完成的，整个拍摄过程中她们也需要保持全程在现场。 拍摄地又偏又远，词里和小嘉早上五点钟就起床。早饭也来不及吃。 由于时间太早，现场的盒饭也还没到，小嘉只能掏出包里备用的饼干凑合一下。 “词里你吃吗？” “我等会儿再说，你先吃吧。” 词里表面上是和小嘉说话，实际眼神早飘到远处去了。 戚庭问正站在门口跟负责这次拍摄的导演聊天。 戚庭问也显然看到她了，跟对方交代了几句，便微笑着朝她走来。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苏小姐！我听说这次的广告创意是你想出来的，你可真是救我于危难之中，及时雨啊苏小姐！你这次帮了我大忙，真是太感谢你了苏小姐！” 今天的男主角高燃突然坐着轮椅现身，握住了词里的手就不肯松开。 词里赧然地笑笑。 “没什么，这也是我的工作……” “你方便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吗？我现在行动不方便，等我的伤势痊愈了，我一定郑重感谢你！” 词里点头答应。 她倒不图人感谢。 她只是心说对方好歹是知名人士，留一个联络方式，以后或许还会有用得到的地方，做公关这一行就是多一条人脉多一条路，有这样大好的机会傻子才会拒绝。 眼角余光不小心瞥到戚庭问。 他脸色都黑了。 眯着眼，周身怒气腾腾的。 第21章 昭然若揭 戚庭问作壁上观, 冷眼看着她跟他握在一起的手。 郎情妾意的。 分卷阅读40 挺有意思啊？ 词里下意识打了个寒噤，她也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第六感，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气氛, 瞬间使她汗毛倒竖, 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高燃显然是太热情了，还没有要松开词里的意思。 词里挣扎着将手抽了出来。 低语道：“高燃先生太客气了。” 高燃羞涩地笑了, 抬起手揉揉后脑勺的短发。 “不好意思, 我也知道我今天表现的确实是有点过于激动了, 可是苏小姐你确实是帮了我大忙！我如果不夸张一点……我很怕我如果太矜持没有把我的感谢情绪表达到位，那么苏小姐会感受不到我的真诚，回头我自己良心上也过意不去。” 他翻出口袋里的手机, 将词里刚告诉她的号码存了进去。接着告诉词里他自己的联络方式，最后问…… “苏小姐喜欢吃中餐、日餐还是西餐？这事儿我记下来了, 等我腿伤好了，找一个你我都有空的日子，我一定提前定好位置等苏小姐大驾光临。” 词里微怔，停住正预备离去的步伐。 高燃抬头望着她, 眼睛里一尘不染很干净。 词里没想到他是真的有意思请她吃饭。 她原以为他只是想客气一下，互相加个联络方式而已, 做公关这一行客套虚伪她早习惯了。 想了想又觉得像高燃这样才是对的，待人真诚点其实是这世上很难能可贵的。 “中餐吧。” 她听说运动员有很多忌口的东西，中餐大家都熟悉，应该是最稳妥的, 其他那些花哨的东西万一包含着什么他比赛体检中不能够吃的成分, 对于他这样一个国际大赛的冠军来说，事情可大可小。 高燃今后是里程物流的代言人，高燃如果出了事, 日后对词里和戚庭问的工作来说也是没好处的。 高燃点头说好。 词里没跟他再多寒暄。 拍摄场地人来人往，灯光组、道具组穿梭在人群之中，没有一刻闲着，忙得是热火朝天。 有一位化妆师急着要找高燃，词里很自然地给化妆师腾出空间，慢慢走远。 清亮的眼睛留意着拍摄场地的环境，她知道远处的那个男人一直冷冰冰地盯着她。 词里暗暗地嘀咕。 干嘛呀，大直男，想她了就过来呀，一直站在那儿死盯着有什么用。 副导演喊着要清场地了，闲杂人等都退一退让一让，小嘉吃着饼干刷着微博，一个人自娱自乐。 词里跟她打了声招呼说自己要去洗手间，小嘉点点头，词里便抱起外套朝楼下走。 她其实只是想帮戚庭问创造点机会，要不然真是怕他眼睛都瞪瞎了。 戚庭问暗中跟了上来，他走路声音很轻，几乎没有声音。 但是他个子高影子长，一张俊脸又那么张扬，很难不让人察觉到吧。 途中遇到了许多人，逐一跟戚庭问打招呼，词里忍俊不禁。 快走到洗手间时，右手边恰好有一个储物间。 早上词里刚到拍摄基地时帮道具组朋友一块抬了两箱矿泉水放在这间储物间门口，储物间门也没锁，虚掩着，她是知道的。 词里推门而入，戚庭问紧随其后，顺手关上了门。 一进去便看见她正背靠着墙壁，站在门边等他。 漂亮的眼珠滴溜溜地转了转，眼里一闪而过一抹促狭。 “你找我呀？想我啦？” 戚庭问绷着张脸，默不作声，扫了眼堆放在地上的矿泉水，蹲下身，翻出一瓶。 修长而匀称的手指将透明的矿泉水瓶夹在两指间，轻轻摇晃。 词里不怕死地也蹲到他跟前，主动凑上来。 “你渴了？” 戚庭问嗤笑一声。蓦地站起身，抓住她两只手腕，将她径直拖到储物间的阳台。 拧开水瓶，矿泉水倾倒下来，清凉的水流在空中滑过一道抛物线，恰如其分地流淌到她的指尖，稍迟一步落到地上的水滴溅湿了她的鞋。 “这个是可以喝的水呀。” 词里嫌他浪费，连忙把水瓶抢了下来。 皱皱眉头。明知故问似的，小声说。 “你干嘛呀……” “洗手。” 终于肯回她话了，戚庭问瞪着眼睛看她。 两个人僵持了几秒钟。 她手上湿漉漉的，戚庭问抿唇，从西装里翻出一块手帕，捧起她的双手，又帮她仔细地擦拭干净。 一点点细小的水珠都不肯放过。 动作温柔细致到词里险些要以为他要转行做服务业了。 “常见的商务交际应酬中，男女握手时间应该控制在三秒钟之内，下次你自己掐表。” 擦干净左手又开始擦她的右手。 戚庭问虽然表面上没直接说，但心里已然满是不爽。 戚庭问是词里和 分卷阅读41 高燃的老板，高燃充其量是戚庭问花钱买来的吉祥物，一个坐着轮椅的吉祥物竟然占他这个老板的女朋友的便宜，抓着她的手不放，还美其名曰想要感谢她帮他找到份儿代言。 这小子搞清楚主次关系好不好，要是真的只是单纯想感谢，代言的合约都是他签的字。 他怎么不来顺便感谢一下他呢？ 词里嫣然浅笑，眸光中泛起了暖意。 有些人吃醋的事儿昭然若揭。 他知道戚庭问是在介意刚刚高燃的事儿。 说实话在她看来这只是一桩小事儿，微不足道，工作中常有发生。 做她们这一行最注重以和为贵，只是多握了一会儿手，难道她还能因为这事儿跟对方闹情绪吗？ 不过看在戚庭问这么照顾自己又在乎自己的份儿上，就姑且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咯。 “好，我知道了。” 她凑前一步，轻轻地将额头靠到他肩膀上。 左右摩擦，来回蹭。 这是她求和时常用的小动作。有点像撒娇，戚庭问很吃这套。 但是到底也是成长了五年，在外面经历过这么多风风雨雨，戚庭问哪有从前那么好糊弄的。他扬起唇角，握着她肩膀将她推开。 “西装会皱的。” 她缓缓地低下了脸。 他倏地上前，将她拉进怀中，捏起她的下巴，肆意地深吻下来。 唇齿交叠，温润炙热的薄唇兀的覆上了她红润的唇瓣，灼热的舌滑入她口中，纠缠不清，贪婪地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 她整个人沦陷在他的热吻中，憋闷得喘不过气。 他的吻好像清晨第一缕晨光刺破重重乌云，跨越山峦岚雾，照耀在她紧闭的心头，唤醒了万物。 晦涩缱绻，在她的心中沙沙作响。 她脚有些软，一时间没能站稳，戚庭问抱紧了她。 有几个拍摄现场的工作人员恰巧从门外经过，谈话声顺着门缝传来。 词里没太听清，只听见说好像是说有什么人不见了，她迷迷蒙蒙地推开戚庭问。 “是不是在找我呢？” 戚庭问哑着嗓子，手指摩挲着她的唇角。 “小事，别管。” “可是万一是什么要紧事儿，小嘉一个人应付不来……” 他忽而抬眸。 假装严厉地说。 “你再不专心一点，胡言乱语，我就顺着阳台把你扔到楼下。” 词里乖乖闭眼，连忙噤声，很快又察觉出不对。 “这里是一楼！” 话还没说完就被戚庭问堵住了嘴，身体愈发地酥痒起来。 …… 小嘉确实是在找词里呢，负责广告拍摄的总导演来了，说是想见见词里。 可是在楼里到处都找不到人，室外的保姆车里也全都找遍了，四处都找不到……最终也只有无疾而终。 现场正式进入拍摄状态。 没多久，大家也就把这事儿忘了。 …… 戚庭问开车把词里带出了拍摄基地，车停在一处比拍摄基地更荒凉偏远的地方，他说想下车走走，词里点头陪着他一块儿。 两个人走在漫漫的白雪中，她踩着他踩过的脚印，清冷的日光挂在淡蓝色的天空中，走在前面的那个人脚步愈发地沉。 词里眼观鼻鼻观心，察觉到一些异样。 他其实今天一直都不太对劲。 以前也交往过那么久，他从不会像今天一样敏感生气，更不要提刚刚在储物间里的那个吻…… 词里红着脸，用指尖轻轻地触碰着仍然肿胀涩疼的唇瓣。 他真的好用力…… 而且她明明都几次喘不上气了他还一直要，不知分寸。 …… 词里踮起脚轻敲了敲戚庭问的肩膀。 戚庭问转过身。 她低下头，用鞋尖碰了碰堆放在路边的枯草，赧然地问：“你怎么了，是不是有心事呀？” 戚庭问勉强地微笑。 词里仔细地观察着他神情的变化。 “能跟我说一说吗？” 戚庭问垂眸，目光黯淡。 “就是些工作上的事儿。” “我们在海兰泡机场分别那天，你说你有点公事没处理好，计划过两天再回来，可是实际上你在那边呆了半个多月，你一直都在忙工作上的事儿吗？” “是。” “白文旭跟你的关系还好吗？” “照旧。” “薇拉也没有再骚扰你吗？” “没有。” 据词里所知，戚庭问自打入狱之后就没有再和他姑姑一家来往，他所有的人际交往都集中在古斯集团内部的那群人。 但现在他一边说因为公司心情不好，一边又说跟白文旭、薇拉没有闹新矛盾。 词里这就 分卷阅读42 不懂了，戚庭问是白文旭跟前的红人，同事们巴结他还来不及，还有谁会在这个节骨眼儿能够影响他心情？ 戚庭问点了根烟，皱着眉吞云吐雾。 词里没有跟上前，蹲在远处的雪地里团雪球。 将近正午，太阳移到正南的方向，高高地挂在蓝天上。 戚庭问蹲下身，用干净的雪拢了个雪堆，悄悄地将尚未燃烧殆尽的香烟插入雪堆正上方。 一只麻雀落在雪堆旁边，他随手挥了挥，以免小鸟踩坏了他同事的坟。 做卧底，很多人死了连个碑都没有。 这个同事更惨。自打他出狱后跟了他也有一年。上星期，不小心露出了马脚，为了不供出他的身份选择跳海自尽，连个尸首都找不到。 戚庭问深呼吸一口气。 内心深处无数的质疑、自责、内疚，然而再怎么样都无法挽回。 太阳躲进了云里，雪越拢越多，他的手已经冻僵了。 麻木的手指颤抖着在雪地上写出一个姓氏的偏旁，终究连名字都不敢写全。 忍着眼泪。 “这就算是你的坟了。” 第22章 羊入虎口 一阵寒风。 雪堆上的香烟熄灭了。 …… 戚庭问接了通电话, 下午还有事儿要回趟公司，他将词里送回了广告拍摄基地，便拢着眉独自开车先走了。 自上一次分别之后, 戚庭问整个人呈现出的状态都忽地变得很不好。 他很焦虑, 很忙，似乎在筹备什么事情, 而事情的进展又恰恰不尽人意。 最糟的是无论他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肯同词里说出来, 他总是东瞒西瞒, 见不得光似的。 词里默默地走回了忙碌的拍摄现场。小嘉长舒一口气。 拍拍她的脸颊。 “我还以为你人间蒸发了呢。” 词里跟小嘉解释了一下来龙去脉。 小嘉恍然大悟，又连忙跟她说起总导演想见她，问她要不要趁现在中午放饭时间过去与导演打个招呼。 词里没心情了, 她也没那个精力。 她摇头，就近找了个苹果箱坐着。 脑袋拉耸着, 忧郁地趴在腿上，双目放空。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戚庭问的事儿，她始终没能弄清楚戚庭问究竟在苦恼什么。 这五年的缺失或许远比她想象中的更糟。 其实她也曾很多次问过自己。她真的能和这样的人过一辈子吗？ 戚庭问又真的有打算跟她过一辈子吗？ 她曾经是那么信誓旦旦，她那么笃定, 她认准了戚庭问就是那个她最想要的人，她拒绝了付森, 拒绝了很多人，她为了等他耗尽了五年的时光，然而现如今她终于等到了，现实却给了她狠狠一击。 戚庭问有那么多秘密。 现如今的他根本没办法对她敞开心扉。 但即便如此, 她好像还是没有办法因此而离开戚庭问, 心底里总是有一种直觉在劝导她，他肯定还是有苦衷的，多等等他又何妨呢。 …… 傍晚, 拍摄收工，副导演说想请词里和小嘉一块儿聚餐吃饭，词里不太想去。 小嘉看看她，本来还想劝劝她，多吃一顿饭没准儿能多结交一些人脉，哪一个混公关这行的不是靠人脉发家致富的？但是词里那一脸颓废的模样实在是让她难以启齿，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 “行吧，你不去那我也不去。” 前一晚就已经在网络上约好的出租车早早地停在郊外的路边等人，词里和小嘉先后上车，词里额头靠着车窗玻璃。 小嘉忧心忡忡地看着她。 “词里，你跟戚庭问闹矛盾了吗？是不是因为我上次在汗蒸房跟你说的那些话呀？”小嘉担心自己是不是多嘴了，暗暗地告诫自己，下回她可不能什么都乱说。 词里浅笑着看她。 “不是因为你，你别多想了。” “实话说，你跟戚庭问真的蛮相配的，郎才女貌，金童玉女，或许他以前那个车队的工作还配不上你，但是他现在这个里程物流负责人的身份是俨然跟你匹配得多了。长得帅又有钱对女朋友又好的金龟婿不好找的，错失了是真的会很后悔的，其实只要他现在所得到的一切都是合法经营……就算你明天一早告诉我你跟他已经结婚领证了我都不稀奇。” 词里摇摇头。 不过小嘉的话倒是提醒了她。 她上次去海兰泡来去匆忙，发烧生病一晚上头晕脑热，竟然忘了问戚庭问有关于他那两个车队同事的事儿。 那个叫孙明的和姓蔡的……不管戚庭问有没有牵涉到其中，她都能感觉到那两个人不是好人。 仔细想想，她觉得她还是有必要跟戚庭问说清楚的，万一戚庭问是清白的，不知道那两个坏人的勾当，只是被那两个坏人污蔑，那她跟戚庭问说出来 分卷阅读43 也可以提醒戚庭问一下。 当然另一种可能，戚庭问是早知道那两个家伙的肮脏勾当，她如果跟他直接说出来就相当于她暴露了自己和小嘉。戚庭问或许不会伤害她们，但他的那些同伙亦或是白文旭那种人可未必，她不能拿自己和小嘉的安全来开玩笑…… 词里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采取迂回政策，旁敲侧击，暗中打探。 …… 天黑透了，戚庭问正坐在书房整理资料。 桌面上手机震动，他随手接起来。 “喂。” “你现在在哪儿？吃晚饭了吗？还在工作吗？有没有时间陪我一起吃个晚饭？” 听筒里不期然间传来了词里轻松明快的声音，他一时怔忡，瞥了眼手机屏幕，重新思考着她刚才的问题。 “我在家。还没。不忙。可以。” 词里暗自嘀咕，心说戚庭问原来在林城还有个家呢，她这个女朋友竟然都不知道。看他每天忙里忙外找不见人的样子，她还以为他住在公司或酒店呢。 “那你把你家的地址发我一下。” “好。”戚庭问忽而问，“你是现在就过来？” “对呀，我打包了一份烤鸭拿到你那儿去吃。” 戚庭问走到窗边掀开百叶窗，看了眼窗外，街上灯火通明，车水马龙。 他又看了眼手表，已经快八点钟了…… 她现在过来，路程有一段时间，吃完饭又要半个小时，词里以前还有个怪癖每次吃完饭一定要再吃些水果或酸奶，再磨磨蹭蹭看会儿综艺…… 那她要什么时候走呢，还是说今晚就不走了呢？ 戚庭问下意识地扬唇想笑。 看了眼主卧的大床，又看看次卧的空房。 因为这房子刚搬进来没几天，次卧的床他一直没时间选，三室一厅的屋子里就只有他的房间里有床，她一会儿如果来不及走，那就只能勉为其难跟他睡同一张床了。 戚庭问走回书房，整理资料的动作莫名地加快了起来。 不到半个小时，门外门铃响起。他快步走去开门，一位漂亮养眼的女孩子站在门外。 她穿着一件很漂亮的白色呢子大衣，素白的小手里攥着沉甸甸的牛皮纸袋外卖，脚边还堆放着一大袋新鲜的水果和酸奶。 一袭光泽柔软的长发披散在肩膀上，雪白颈子温温柔柔，白皙的肌肤清透无暇，耳朵上戴着明亮精致的珍珠耳钉，精致小巧的鼻梁下映衬着一对娇润欲滴的唇瓣。 再多更美好的修饰语放在词里身上都不过分。 戚庭问倾身接过她手里的烤鸭，又顺手拎起了她脚边的水果和酸奶。 “鞋柜里有拖鞋。” 词里嗯了一声，快速地走进玄关里并关上门。戚庭问旋身走了，听声音是往厨房去了。 词里独自站在玄关里挑拖鞋，第一次光临他家，她还有一点儿不好意思。 戚庭问回来时她还站在门口，明眸皓齿，忸怩地开口问他。 “这里就你一个人住吗？” “不然呢？” 戚庭问将双臂抱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词里下意识地掖了下耳边的碎发，总有种羊入虎口的感觉，明明她是来查他底细的，可是他家里实在是过分安静，而且就只有他们两个。 时间也不早了…… 她好想打退堂鼓啊。 戚庭问一眼就猜中了她的小心思，忍俊不禁。 “快换鞋吧。烤鸭一会儿就凉了。你又不是没来过我家，还没在一起的时候你不就三天两头的按门铃吗？” “那时候不一样呀……” 那时候他还是和姑姑一家住在一起。 而且她那时候顶多也只是站在门外窥探一二，又没有真的进他家门两个人共处一室。 戚庭问不管她了，拐进厨房拿碗筷。 词里肚子叫了，除掉想借吃饭的理由打探戚庭问虚实之外，她也是真的饿了，一整天没吃东西。 抿唇，翻出一双一次性拖鞋，硬着头皮走进了屋。 将厚实的呢子大衣挂在门口，露出内里小V领的淡粉色毛衣，深咖色的磨毛短裤和同色系打底裤勾勒着腿部匀称修长的线条，她坐在客厅里等吃的，戚庭问端着烤鸭走来，放到她面前很快又折回厨房去洗水果。 词里强忍着饥饿等到了戚庭问回来跟她一块儿吃，两个人一人拿起一只鸭腿，并肩坐着，默默无声。 整整五分钟都吃得十分安静。 戚庭问这房子的隔音似乎也挺好，上下左右的邻居听不到一点杂音，词里在自己那个隔音不好的小屋子住惯了，忽而换到这么一个绝对安静的地方她反倒是有点适应不来。 “我们……看会儿电视吧……” 戚庭问嗯了一声。 她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画面，貌似恰巧是电影频道，画面中两名外国男女正躺在丸子床上热吻，女人在男人 分卷阅读44 腿上肆意摩挲，男人解开了女人的腰带，词里蓦地关掉了。 客厅里又恢复了适才的安静。 两个人继续闷头吃烤鸭。 但场面一度很尴尬。 词里懊恼不已，她觉得她还不如不要多此一举，突然心血来潮看什么电视呢，她尴尬到脚趾能抠出一栋楼了。 戚庭问忽而起身凑过来，吓了词里一跳。 戚庭问又好气又好笑，一只手撑在她身后，斜视着她。 “你怕什么？” “你怎么……突然坐过来了。”明明他们家沙发那么大，为什么要忽而跟她挨着坐啊。 “我看你把鸭肉扔进了垃圾桶，又把啃过的骨头拿起来继续啃，好心想提醒你一下。” 戚庭问挑挑眉毛。 踩开垃圾桶盖。 垃圾桶里确实有一块烤得外焦里嫩的鸭肉。 词里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骨头，赧然地扔进垃圾桶。谨小慎微地重新拿起一片肉。 戚庭问坐回原位，看了眼挂在客厅的钟表。 “快吃吧，天气预报说一会儿要下暴雪，你再吃慢点晚上可回不去了。” 第23章 撩 词里吃得很快, 一点都不敢多磨蹭，可是她一样回不去了。 其实早在她来时街上就已经飘起了雪花，暴雪降落的速度也远比她预想得快。吃完晚饭后, 她趴在客厅的窗户边用手指拨开百叶窗, 鹅毛大雪随北风呼啸着落下，世界被铺满了白色, 场面蔚为壮观。 戚庭问站在她身后, 握着杯冰水, 顺着她手指间的缝隙看去。 哇哦…… “我去给你找床被子。” 他走之前唇角噙着笑，语气多少是有些戏谑的成分。 词里僵在了原地。 此时她非要拒绝也不好，坦然接受也不好, 她今天可真是选对了时间地点出现呵呵。 暴雪天根本寸步难行，今天傍晚时天气异常升温中途还下了点雨, 暴雪夹在冻雨，稍有不慎压塌了室外的线路，说不定一会儿还会要停电停水呢。 戚庭问该不会误以为她是故意挑这个时候送上门的吧。 “戚庭问，你家里有次卧的吧？我不挑地方, 我睡次卧就好。” 戚庭问正巧在次卧的衣柜里拿被子，词里跟了过去, 话音未落，次卧的灯熄灭了。 客厅的灯也灭了，整间屋陷入了黑暗。 “……” 词里：嘴角抽搦两下。 乌鸦嘴。 手机震动两声，屏幕中短信界面的光亮成为了房间里唯一的光源。 [林城气象台发布道路冰雪橙色：受雨雪冰冻极端天气影响, 林城道路结冰, 部分地区供电线路发生覆冰舞动现象，造成线路频繁跳闸、电压不稳，直接导致主城区部分区域供热供水受到影响, 目前，各相关部门正在紧急抢修。请尽量减少出行，谨慎选择出行方式，行人注意冰凌掉落和路面湿滑。停水区域：朝阳区、新城区……] 五分之四的主城区都被列在了此次受灾地区的名单上。 黑暗中，戚庭问抱着被子，稳步朝词里走去。 “你确定？睡次卧？” 次卧没床，如果是平常或许还能打地铺，但停水停电，供暖肯定也停了。 屋子里很快便会进入寒冬模式，虽然过年后气温比年前有回升，但是夜里最暖也要零下十度，她独自一个女孩子睡在冷冰冰硬邦邦的地板上？没事儿？ 戚庭问满脸不相信地看着她。 词里抿抿唇，收起手机，两个人站在黑暗中僵持了两秒。 忽而，她上前一步，干脆地抱起戚庭问手里的棉被，转身就往主卧走。 背后传来了某位仁兄轻快的嘲笑声。 词里充耳不闻。 她佯装镇定地推开主卧门，将被子放在床上，又拉开主卧的窗帘，借着冰雪的微光铺床。 小女子能屈能伸，非要拿面子和命比较起来那显然还是命更重要。 不就是两个人凑合着同睡一张床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上一次在海兰泡她生病时戚庭问不也一样躺在她床边睡了一夜吗，两个人孤男寡女也没有发生什么事，一回生二回熟，只要她不乱想，戚庭问向来很老实的，他肯定也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 淋浴间的浴缸里有一些存水，戚庭问本来是想晚上泡澡的，因为她临时说要来所以水只接到一半儿，现在摸起来水温还不算冰凉，擦擦身冲冲脚还是够的。 净水器里也有些干净的水，可以洗脸和刷牙。 戚庭问守在洗手间门外，让词里先洗，等她解决好才进去。 词里用一次性洗脸巾擦干净脸上的水珠便飞快地朝主卧的床上飞奔，早上出门时太早了她怕广告拍摄基地会冷，所以在包里塞了一包便携式发热贴，没想到在郊外没用上，倒是在戚庭问家里 分卷阅读45 用上了。 她撕开两贴贴到贴在膝盖上，蜷缩着钻进了被窝。 现在屋子里的温度已经有一点降下来了，供暖确定是停了，寒风在窗外肆意的呼啸，冰雪被寒风吹拂不停地在空气中打转儿，时不时再敲击到窗户上，三层的加固保温玻璃被冰雪砸中噼里啪啦地响。 屋子里本就不暖和，再加上用凉水洗漱，词里现在是有点冷。不过约莫等一会儿便携式加热贴起了作用，被窝就不会那么冰了。 手机只剩下20%的电，差不多能撑到明早，但是再久的话恐怕也撑不了多久。安娜昨天下班前还说要让她明天一早就汇报今天拍摄的情况呢，词里看看窗外的天气，其实明天是否能上班都不好说。 戚庭问还在洗手间，她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环顾四周，无意间在床头柜上发现了一个充电宝，手机插上去，显示充电成功。 这一刻她别提有多高兴了。 她好像自打从海兰泡回来，这大半个月来就现在最高兴了。 词里顺手翻了翻自己的微信页面，又看看自己的淘宝页面。从洗手间门口传来了男人的脚步声，词里立即按下了手机电源键将屏幕熄灭，将手机放在床头柜，快速钻回了被窝。 戚庭问走近时，她闭着眼，面朝着床头柜，一只手放在被子里，另一只手轻搭在距离手机不到二十公分的地方，躺在枕头上一动不动，假装睡着了。 他挑挑眉，左脚后退半步，随意地蹲到了她的跟前，下巴搭在床沿上，双眼直勾勾地注视着她。 词里没有睁眼，但依稀间能闻到他身上有刚洗漱过的香味，香气从很近的地方传来，她完全没办法忽略掉他的存在。 心跳加速，呼吸也逐渐凌乱起来。 戚庭问好像存心作弄她似的，抬起手，用温凉的指间轻轻地拨弄起她额前细软的碎发。光滑的额头去除了遮挡，白白净净正适合做画板，他开始用指尖在她额面上写字，一笔一划，细细地描摹…… 词里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捏紧了隐藏在被子里的手，夜深人静，她哪禁得起这种撩法呀。 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开始酥痒难耐。 “嗯……” 忍耐心伴随着发出声而破功，词里红着脸用被子蒙住了头，她整个人缩进了被子里，小小一团，分外可爱。 戚庭问扬眉，轻笑一声，站起身来脱衣服。 戚庭问家里的隔音实在是太好了，整间屋子听不见邻居和街道制造的半点儿杂音，词里躲在被子里，也一样能清晰地听到衣物落地的声音。 她心慌慌地，一边想戚庭问现在为什么要脱衣服，一边又想马上就要睡觉了那脱衣服睡觉不正常吗？然后又想其实不脱衣服也可以睡觉的啊。 最后想到他为什么要在这儿脱，他刚刚在洗手间洗漱的时候充分有时间能脱啊，他为什么刚刚出来前不脱好？ 心脏要跳到嗓子眼了，大脑里混沌如浆糊，她也来不及反思自己刚刚心想的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其实她现在脑海中想象的画面远比戚庭问现实里做出来的危险得多了。 不行不行，她现在还没有那方面的心思，因为她当年跟戚庭问交往时年纪还不大，两个人牵个手亲亲嘴已经是极限了，这一回虽然重新交往也快一个月了，但真正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她一时间还没有适应过来…… 伴随着身侧床垫深陷下去一块的同时，词里的心也随之沉了一下。 她鼓起勇气，双手抓着被角，缓缓从被子里探出一点头，小心地看向戚庭问。 他赤裸着上半身，仰面躺在她身旁，雪夜里微弱的光亮照在精壮且线条分明的身躯上。 手臂上的肌肉远比五年前结实得多，他两只手搭在腰上，腹肌整齐如麦田，闭着眼低声说道。“睡吧，我困了。” 词里这辈子都没这么清醒过，她揉揉眼睛，戚庭问竟然说他困了？ 他是在和她开玩笑吗？ 他要是真的困了起码也应该把被子盖好吧。他这样裸在外面这难道不是在对她欲擒故纵？他这明明是存心想勾引她吧…… 词里才不上当，抿抿唇也躺了回去，只不过就在她无聊到数羊也睡不着时，她抽空看了戚庭问一眼，他真的一直都保持着同一个姿势，静静地平躺。 呼吸也逐渐变得绵长，戚庭问没有撒谎，他是真的睡着了。 他在白文旭那里的工作到底是有多累多辛苦，能让他躺到床上就睡着。 词里观察了一会儿，有些不忍心，坐起来帮他把被子盖好。 客厅和次卧的灯忽然亮了。 词里微讶一瞬，转头看了眼窗外，街道上一排排路灯也亮了起来，原本已经关门的商店门口的招牌也亮了，商业街恢复了往日的欣欣向荣。 脑海里一闪而过她此次到访的来意，想起来她本是想打探戚庭问是否在做非法运输的事儿，又看看戚庭问安稳沉睡的睡颜，有一种心软和不舍在她心底里萌发。 要不然就这 分卷阅读46 样算了？ 只要她不去追究，或许她永远都不会知道真相，只要她不知道真相，那无论戚庭问背地里在为白文旭做什么工作，她都可以永远把他当做自己心目中的英雄…… 好久好久之后，词里走下了床。 她还是太爱戚庭问。 她已经决定，不管事实如何，不管他是好好坏，她都愿意同戚庭问一起面对。 纤细的身影朝书房走去，按亮书房的灯，坐在一张不属于她的椅子上。 手指快速地翻动资料，眼睛一行行扫过用红印泥印着“机密文件不可外泄”的那些纸张。 十分钟后，终于在一摞文件中翻到了一张一群人站在土方车前的大合照。 照片上有很多的人，她一眼看到了戚庭问和吕豪，至于其他的人……还没有看清楚照片细节，门口忽地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 “你在干什么？” 戚庭问站在门口。 眸光是史无前例的冰冷。 第24章 不到黄河心不死 戚庭问早就醒了。 从她给他盖被子开始。 他的工作性质, 让他从不敢睡得太深，她轻轻一动，他就察觉到了。 他早就感觉到她今晚不太对劲, 词里今晚的到访很突然, 说话时表情也不自然，小动作很多也表示她紧张, 他本来猜想依照她的性格她应该会主动开口, 但她一直没说, 他也就没急着问。 一直到他刚刚醒来，她迷蒙地坐在他身边，眼神里布满了空洞。 他意识到问题比他想象中的严重得多。 他很好奇她怎么了, 没有轻举妄动，没多会儿她便爬下了床, 当纤细的身影走向他书房的那一刻，戚庭问震惊地犹如被五雷轰顶。 他知道他再也不能和词里继续下去。 他知道一旦有一颗好奇的种子在她心中萌生发芽，他日这颗种子终有一天会疯长成参天大树，她这样的好奇会害了他和她, 甚至千千万万无辜的人…… 他死不要紧，但是耗时了五年的布局就只剩他一个人, 成败都在他身上，他不能让他曾经的那些同事无辜枉死。 “你走。” 戚庭问将词里从椅子上拖起来。 “戚庭问……” 手里的文件稀里哗啦地掉在地上，词里难受得如鲠在喉，泪光在眼底里闪烁, 她一时间想不到自己应该从哪里开始解释。 戚庭问将她拖到了客厅。 “我不想再见到你。” “你等一下, 对不起，我知道我不应该偷看你的东西，但是有一些事儿我真的没办法直接开口问你, 小嘉在吕豪结婚那晚不小心撞见你有两个同事从海兰泡往缅甸偷运安非他明，走私安非他明是死罪，微量就是死刑！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跟他们牵涉在一块……” “你是怕我死还是盼着我死？” 戚庭问目光深绞着她的清眸。 词里被他问住了。 不是因为他的问题很难回答，而是她怎么都想不到戚庭问竟然会这样反过来问她。 她不仅要怀疑戚庭问，她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 她怎么会落到如此境地。 “我确实做错了，我不应该一厢情愿地帮你……” 就像当年的案子一样。 戚庭问挑起她下巴，站在她面前仿佛座巍峨的高山。 “你太自以为是了，我从来没有让你来帮我，不管是我的工作如何还是我身边那些人的品行如何，那都是我自己的事儿。你以为你是谁？你只不过是我短时期内的女朋友而已，确实你跟我读大学那会儿有些交情，但也说句难听的以我现在的身份想找个你这样条件的女人那还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儿？你也不是我太太，我违法与否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就算身败名裂了我名下的车、房或其他财产你也一分钱都拿不到。” 词里怔怔地望着戚庭问。 满眼绝望，手指抓紧了冰凉的墙面。 这还是她认识的戚庭问吗？ 戚庭问绕道去了趟厨房，打开冰箱拿了罐啤酒，咂了一口。 “你好像是不到黄河心不死，那我就一五一十地告诉你。其实说白了就是你根本没认清楚你自己的身份，我真觉得你这人挺可笑的，你该不会真以为你现在是我女朋友，我以后就会和你领证结婚生孩子过一辈子吧？苏词里，我从来就没想过跟你有未来，你忘了我当年就已经跟你提过分手了吗？因为我那时候就对你玩腻了，只不过五年没见，突然见你又挺新鲜的，你这种执着又痴傻的性格，高挑又美好的身材，实在是太适合骗来当发泄情欲的玩具了。” “你也别怪我心狠别怪我坏，我明明给过你机会的，我让你走，让你不要再联络我，让你把我当成陌生人看待，你非不听。我也是个男人，我也不是吃素的，美人主动投怀送抱，我哪儿忍得住啊……” 戚庭问蹲下身，用拿 分卷阅读47 着啤酒罐的那只手的手背轻轻地摩挲着词里的脸颊。 词里紧抿着唇反手一挥将他的手给打走。 啤酒罐飞到了沙发边，落地后一路向前滚动，冒着泡泡的啤酒流淌得满地都是。 房间里陷入冗长的安静，戚庭问逆着光蹲着不动，手臂搭在膝盖上，面无表情。 好久后才说。 “怎么？不爱听啊？” 词里仓皇地扶着墙站起来，踉踉跄跄地朝他的主卧室里走。 戚庭问晚她一步走了过去，“你要是不爱听那我们以后就少说话吧，咱们走实干路线，只做就好。我刚刚睡了一会儿，精神还不错，外面下着大雪，气氛也刚好。你今天没来例假吧？走吧，先洗个鸳鸯浴。” 戚庭问一条手臂搂住了词里的腰，被她迅速推开。 眼睛里满是鄙夷。 “别碰我！恶心！” 她拿好自己的手机，一口气跑到门口，连衣服和鞋也顾不上穿，随手捞了起来，飞奔出戚庭问的家门。 漫天的风雪，没有车，全城抢险，词里一个人绝望地走在冬日深夜街头，道路上树枝都结冰了，因为不堪重负，发出着咔哧咔哧地声响。 一根两米长的树枝被冰压塌，突然砸在了距离词里的鞋尖不到五厘米的地方，风雪冷得人毫无知觉，沿街的救援抢险人员都像看疯子一样地看着她。高呼着“快回去！这种天就不要出来了！” 词里能回到哪儿去？ 她无路可走。 前行的道路上每一步都危机四伏，甚至连路边的商店招牌都被树砸裂了，她走到了一个胡同里，仰头看天空，漫天的白雪，用手指轻轻一碰，那白就化成水了。 她现在最想回到的地方是五年前，戚庭问被判刑的那一刻，如果历史能重改，她一定要告诫那时候的自己，一定不会再为他辩驳任何一个字。戚庭问能走到今天全是他咎由自取，她已经仁至义尽，她根本不欠他的。 温热的泪水在眼底打转儿，她努力地抑制情感，不想就这样脆弱地哭出来。 她不会再为他掉眼泪，不会再为他寝食难安。 从今天起，她要改头换面。 去TM的爱情！ 第25章 颓废 两天后。 依旧是戚庭问的公寓。 戚庭问颓废了两天, 整整两天没出过门。 门铃响起，有两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家门口。 一男一女。 穿着小区保洁员的绿衣服，以通下水的名义进入戚庭问家里, 看衣着打扮完全看不出跟戚庭问有任何关系。 戚庭问一身酒气, 打开电视机，将音量调到最大, 躺回他已经躺了两天的沙发里。 徐柔和胡志忠对视一眼。“我们来这儿很危险的。” “我并没有让你们来。” 戚庭问醉得连眼皮都睁不开。 “我们不来只怕你会死在家里。”徐柔瞪他一眼, 虽然心知他看不见她也还是要瞪。 胡志忠皱眉, 用手肘拐她一下，徐柔叹口气，老实地低头不语, 去厨房通下水去了。 客厅里就剩胡志忠和戚庭问两个男人。 胡志忠将客厅的窗帘拉上了些。坐到沙发边，看了眼茶几上的烟盒, 抽出两根，自己叼住一根，给戚庭问递过去一根。 他是戚庭问的师傅，是戚庭问在警校读书时教他刑侦的老师, 是戚庭问做这行都引荐人，也是多年来戚庭问多年来能与警方秘密联络的中间人。 他更是当年调查那起“北警大学在校生试图强奸未成年少女”案件的办案民警。 他不止一次接触过苏词里。 两个月的相处, 毕生难忘。 他办案时目光犀利，嗓门大，语气特别刚硬，偶尔态度稍微差点儿未成年的小姑娘见到他都能吓哭了, 只有她, 不卑不亢，瞪着个眼睛看着他，那眼里的丛丛火光是他从来没见过的坚定。 当年那起案子, 举国轰动。 因为戚庭问是警校的在校生，成绩也一直不错，局里面很多警员都认识他，听说他出事儿之后谁都不忍心接手。 只有他和刚从外地调回来的赵百川愿意负责，很多不知情的人背地里骂他心狠，说他为了点成绩不顾师徒情面，殊不知他也是迫不得已—— 其实戚庭问入狱，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局。 胡志忠深吸了一口烟。 “她辞职了。” “我知道。” “她这两天都在收拾东西，准备搬家，离开林城，或许回春市，或许出国。徐柔的人脉网跟她的圈子交集少，也打探不到太多。” 戚庭问木讷地叼着烟。 “你不用告诉我。” “你不怕后悔吗？” 胡志忠沉默了一会儿问向他。 他知道苏词里跟戚庭问从前感情很好。 分卷阅读48 戚庭问这几年在边境吃尽了苦头，这一次好不容易重逢，他又把苏词里给弄丢了。 戚庭问无父无母，苏词里是他唯一喜欢过的人，胡志忠也不想看到他为了家国事业牺牲到这个地步，戚庭问这几年已经牺牲得够多了。 吵闹的电视声遮盖着二人低沉的谈话。 戚庭问曲着一条腿，枕着一条胳膊，抽着烟，眯着眼，眼望着天花板嗤笑一声。 “后悔有用吗。我五年前就后悔过，到现在还不是一样？” “说实在的，我知道你心里有怨。”胡志忠暗暗地捻着香烟，将烟灰抖进烟灰缸。“如果你实在坚持不下去，我可以跟上面申请终止你的工作……” “不行！” 戚庭问倏地眸光一凛。 终点就在眼前，他不会在这个时间点选择退出。 “白文旭已经很信任我了。昨天夜里，我跟他通过电话，电话中他跟我说他父亲尤里想见我一面，等到我见到了尤里，找到尤里贩毒的证据，我们就可以准备收网工作。” 成败在此一举。 他一定要抓住尤里那只老狐狸。 这些年他们贩毒害死了多少人？ 他要他们全家被枪决。 他要他们被挫骨扬灰！ 他要拿他们的血肉去祭奠他那些死去的同事，他在等着看他们的结局，让他们自己数一数从一个活人变成死人前后需要多少秒，看他们枪决后从身体里流淌出来的鲜血够不够装满他为他们准备了五年之久的骨灰盒！ 戚庭问情绪很激动，亢奋地坐了起来，好在电视背景声足够嘈杂。 胡志忠捻灭了香烟。 “现在还不是最稳妥的时候。最好再等一等……” “我们在缅甸还有张王牌没有用。”戚庭问已经等不下去了，他已经等了五年了。 他站起来，在客厅里踱步。 徐柔背着包从厨房走出，下水道已经通好了，按照正常通下水的时间计算，她跟胡志忠不能在这里逗留太久。 徐柔也是这个卧底团队的一员，大一时到海兰泡留学，因为懂俄语又有点钱，很快就被胡志忠拉进了团队，在戚庭问坐牢的那几年她就已经开始在海兰泡秘密建立联络网，团队里十几个人，全部工作都是以戚庭问为核心秘密开展，这几年队友死的死伤的伤，只剩六个人了，戚庭问依旧是他们团队的希望。 最近这两年，她在海兰泡开建材公司也无非是为了方便跟白文旭名下的土方车队有来往，了解敌人的工作内容，并且方便与戚庭问见面。 苏词里之前还很讶异她竟然会跟戚庭问有联络，殊不知苏词里的出现才是徐柔她们最惊讶的。 戚庭问在白文旭身边潜伏了这么多年，一直伪装的很好，没什么软肋，唯独苏词里的出现让他几次情绪失控、工作受阻，好险就毁了他们五年的计划。 “我跟师傅要走了，你振作点，词里那边我有空会多联系她。但是如果你这趟去缅甸的时间太长，我不保证她会不会跟别的男人结婚生子。” 戚庭问咬着烟蒂，冷着张脸，低下头，坐回沙发上。 刚刚燃起的斗志被徐柔一句话浇灭。 一想到词里有可能跟别的男人结婚生子他心里就好像被利刃穿透，千疮百孔地疼。 徐柔和胡志忠戴好帽子，收拾东西走了。 满屋的酒气还未散，烟草味在空气中弥漫，屋子里光影昏暗，窗外是一片单调肃穆的白。 他关掉电视，回想起他第一次抽烟且喝得酩酊大醉的日子。 那是五年前他刚刚接到上面的任务要他做卧底，他为了词里的安全，不得不跟词里提分手。 心烦意乱的夜晚，他宿醉，第二天清晨在北方的街头像一只失去了意识和方向般的幽灵一样游荡。 跌跌撞撞间，他遇到了一个他毕生最不想见到的人。 ——一个跟他长着同样面孔，身体里流着同样血液，还是在小时候亲手害死了他爸妈的人。 戚庭问以为他早就死了。 戚庭问瞬间清醒，抓起了对方的衣领。 对方看到他也怔了一下。忽而又笑得很奸诈，好像是看到了什么新奇有趣的玩具一样，回抓住戚庭问的衣领。 “我的弟弟，戚庭问，原来你跟姑姑一家搬到春市来了，这些年过得还好吗？你应该还记得我吧？带我去见姑姑，我后悔离开家里了。” 戚庭问一拳将他打倒在地，眼底里满布红血丝，愤怒充斥着胸腔，不屑于跟他说一句话。 再度重逢时，他刚从澳门赶回春市，那个人变成了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胡志忠告诉戚庭问—— “你的双胞胎哥哥戚庭遇自从离家出走后，就一直跟一帮地痞无赖生活在一起，小偷小摸进过几次局子，最近因为一起盗窃伤人案件躲到了春市。 街道监控显示，他发现你之后，可能也调查过你，这些天一直在你们家小区周围行 分卷阅读49 动，一直到今天中午，他偷偷潜入了苏词里家中，伺机行动。” 戚庭问紧握着拳头看着摆放在停尸房的尸体，无数复杂的念头涌上心头。 “他为什么会去词里的家？” “可能他知道她之前是你女朋友吧。或者他情报出了问题，把苏词里家当做了你家，毕竟你们楼上楼下住得很近嘛。” 警方能查得到的线索，就是死者戚庭遇在中午十二点时乘电梯到达了苏词里家。他们还在死者身上发现了一袋安眠药，所以他可能有偷偷给苏词里下过药，导致她短暂地睡晕了过去。 “据同小区目击者高先生提供的视频画面来看，他有意图侵犯苏词里，但好在高先生反应很快，弄响了烟雾报警器。他以为真着火了，又怕事情败露，匆忙地跑出了小区，结果在你们家小区北门外被车撞了，当场死亡。” 戚庭遇跟戚庭问长得一摸一样，要不是胡志忠知道戚庭问中午时人还在澳门等飞机，他都要怀疑戚庭问了。 “他的死我们目前没有声张，只有你我和几个调查员知道。” “为什么？”戚庭问紧咬着牙根儿。 虽然说这是他的亲哥哥，可是他竟然想伤害词里…… 面对着戚庭遇的尸体他实在流不出半滴眼泪。回想到他从前和现在的所作所为，他只会觉得他的死大快人心。 他背过身闭上了眼睛。 “这种败类死有余辜！他死了不是应该大肆宣扬一下吗？” 胡志忠拍拍他肩膀，话不能这样说，虽然说戚庭遇这人做过许多伤天害理的事儿，可是从血缘上来说他还是戚庭问的亲哥哥。 更何况…… “安排你到白文旭身边卧底，跟白文旭一起坐牢当狱友的事儿，不是还一直没想好要用什么罪名吗……” 戚庭问蓦地转过了身。死瞪着身后的胡志忠。 胡志忠也很为难。叹口气仰头看天花板。 “这是……上面的意思……只要说意图侵犯苏词里的事情是你做的，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入狱，跟白文旭做狱友。你现在是一个警校的学生，什么经济犯罪入室抢劫之类的都跟你不沾边，一些小偷小摸的案子也很难让白文旭留意到你，白文旭也是因为性侵案坐牢，你用这个罪名入狱，最容易博得他的信任。” “上面……要我去认罪，说是我想强奸词里？词里不会相信的。” “她相不相信无所谓，主要是白文旭相信就行。” 戚庭问恍惚地后退两步，眼前逐渐浮现出词里经常对他展开的笑颜。 “你们太小瞧她了……” 后来的事实证明，戚庭问说得很对。 因为高先生提供的物证意外损毁，苏词里差点凭一己之力推翻了他们这次卧底行动的整个计划。 最终实在没办法，急需物证，胡志忠只能造假。 他找了几个拍段视频的朋友，按照苏词里他们家的格局搭景，又借了台无人摄影机，找来一个跟苏词里长相相近的女警员打扮成她的样子躺在沙发上，让戚庭问模仿戚庭遇1:1还原了当日的发生过的事儿。 胡志忠像是个拍黄片的导演一样指导安排着他。 “你要先从书房走出来，然后猥琐地探一下头，去冰箱里拿一罐雪碧，把大门反锁，然后走到沙发边，伸手摸一下熟睡的‘词里’的右脸，轻轻地解开她领口扣子……” “你别说了。”戚庭问听不下去。 “可是你得知道案发细节啊，你要在沙发上压住她……” “你别说了！！” 戚庭问跌坐到了地板上，背靠着沙发。两只手攥得紧紧的，脖子上青筋暴起，双眼满是红血丝，恨不得要掐死人似的。 …… 戚庭问每次回想起那一段往事他都觉得恶心，幸亏戚庭遇没真对词里怎么样，幸亏他只是在准备亲她的时候楼道里烟雾报警器就响了，要不然他真的会疯。 被判刑后，坐牢的每一天，他其实都在忏悔，他觉得他也是活该坐牢，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词里。 只有词里还傻傻地为他辩解，她一直坚持着说犯人不是他，她说他不会做出这种事。对，没错，她说的都对…… 她一直都是对的…… …… 茶几边的啤酒罐被他弄洒了一罐，戚庭问掏出手机，看着联络人里的词里熟悉的头像却始终不敢给她打一通电话。 他哽咽，无能为力，苦笑连连，只能喝着一罐罐啤酒把自己灌醉。 不知道她那晚回去有没有受伤。 不知道她有没有着凉。 是不是因为他的话很伤心？ 所有的关心他只能自己问自己。 他那都是骗她的，故意气她走而已，虽然方式很笨，但好在管用，否则她如果再继续留在他身边他很怕她知道的越多就会越危险了。 他早就想开了，只希望她过得好，他只希望她可以继续自由自在开开 分卷阅读50 心心地活着，这世上好男人多的是，她完全没有必要跟着他一块儿受苦。 就算如徐柔所说，若干个岁月后，他顺利完成任务回来找她，而她已经不需要他了，他也会默默祝福她的。 如果他不幸死在国外，他也希望她能忘了他…… 一星期后，戚庭问踏上了去往缅甸的行程。 词里也选择了出国留学。 只是他们谁也没想到，再见面已经是五年后了…… 云南的深山中，一间小教堂，圣洁的婚礼，他跟她分别是伴郎和伴娘。 第26章 江毅 春天, 清晨。 微风拂面，山间薄雾游移。 沿着溪水一路向前，万籁寂静, 桃花朵朵点缀着古朴平坦的石子路, 两只毛茸茸的长毛小白狗绕着桃树玩耍，用牙齿拉扯着同一根绳子, 忽而不远处的教堂门口响起了响亮的鞭炮声, 两只小狗吓得四散奔逃, 朝家的方向一路狂奔。 词里正背着包开着手机导航寻找着目的地，无意间耽误了其中一只小狗的路径，小狗踩了她一脚, 干净柔软的小白鞋上就这样多了一只狗脚印。 她眨眨眼，回头看了一眼玩命逃跑的毛茸茸小动物。 好可爱, 也有一点点可怜。也不知道小家伙们那么慌张地跑走还能不能顺利找到回家的路。 她随手掖了下耳边的碎发，浅紫色的碎花裙摆在风中飞扬。 继续沿着导航指引的方向专心致志地向前走。 殊不知她已经走过了目的地，而且刚巧站在教堂门口看放鞭炮的小嘉有缘地看到她了。 “哎！词里！我在这儿呢！” 响亮的鞭炮声遮盖住了小嘉的大部分声音，词里看看左右, 终于在两挂硕大无比的大红色鞭炮后面看到了穿着一身洁白婚纱许久未见的小嘉。 词里眼前一亮，攥着手机快步跑过去。 “恭喜恭喜呀！新娘子, 太漂亮了，仙女下凡，我眼拙，险些都没认出来了！” 小嘉傲娇地仰头。 “那当然啦！我这辈子估计也就结这么一次婚吧！不漂亮点怎么能对得起自己？” 好几年没见, 小嘉还是个老样子。词里忍俊不禁, 挽上小嘉的手臂，小嘉踩着双恨天高带她往更衣室走。 词里看看已经零星有人坐着的教堂长椅。 “我有没有迟到？” “没有！我这是小型婚礼嘛！又没有宴请那些不相熟的亲戚，也没有关系一般的朋友, 一会儿只要跟我的准老公互换个戒指就算仪式结束了，我想几点开始就几点开始，现在还不到七点，早着呢，你怎么可能会迟到呢！” 词里和小嘉已经好几年没见了。 自从五年前词里去英国留学，期间她总共也只回过国内一次，不巧那次小嘉家里有事儿耽搁了，两个人也没见上面。 最近听说词里回国了，可是小嘉都已经换到了云南工作，跟词里天南地北地隔着，见一面就更不容易了。 庆幸现在通讯发达，两个人始终保持着联络，每一两个星期都会在聊天软件上聊聊天，所以这一段漫长的时光与遥远的距离并没有影响到她们曾经的友谊。 绕过教堂后面，有一条狭长的走廊，走廊的尽头能看到一面古铜色铁门，门里面就是小嘉准备的更衣室了。 “新郎官在哪儿？”词里好奇地问小嘉。 “他人还没到呢！警局里出了点事儿，唉，别提他了，一提他就生气，你说今天婚礼他竟然一大早都要跑回警局，什么天大的事儿非要用他。你说我也是，怎么就那么鬼迷心窍，找什么单位的不好怎么偏偏就找了个警察结婚……” 小嘉一说起未来老公就一肚子气，气鼓鼓吐槽了好半天，没留意到身边的词里有些异样。 她轻抿着嘴角，长睫低垂着，目光涣散，若有所思。 小嘉的一番话勾起了些有关于陈年旧事的回忆…… 她之前都忘了小嘉的老公是警察…… 或者说她之前并没有把警察这个名词跟某个她曾经认识的人联系到一起…… 小嘉吐槽了半天，嗓子有点疼，一挥手将这事儿翻篇，碰碰词里手腕，词里适时回过神来，小嘉推开了更衣室大门，一间精致又喜气的红色更衣室映入眼帘。 “我这是土洋结合的婚礼。外面纯白的教堂是我家那位定的，刚刚门口的鞭炮还有现在更衣室的传统红色都是我选的，我觉得咱们好歹是中国人嘛，不能为了洋气就忘了咱们中国传统……” 词里笑了，“明白。” 这很像是小嘉的作风。 不矫情，不做作，喜欢什么就做什么，爽爽快快。其实当年能跟小嘉从同事做朋友也是很大一部分因为小嘉特别真诚的性格。 更衣室里还坐着两个女生，小嘉给词里介绍一位是化妆师另一位是造型师。 词里只是伴娘，她原本就想着简单地换条裙 分卷阅读51 子，再画个淡妆，也不需要那两位帮忙。但是小嘉说她钱都付过了，妆发里也包含伴娘的项目。 “你就乖乖滴听我安排吧。” 词里点头微笑。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化妆师给词里化妆的同时，手机里还播放着新闻视频。造型师对她播放的新闻很感兴趣，将音量提高。 “近期，我国警方与俄罗斯警方协力调查，破获一起特大跨国运输毒品案。经大量工作，数年积累，禁毒民警成功掌握了该贩毒团伙人员情况，2月16日，警方开展收网行动，抓获73名犯罪嫌疑人，并缴获可疑物……” 新闻还没有播放完。 造型师将音量调回了原本的小小声。“唉，不是这两天的事儿，已经是上个月的事儿了，现在都四月份了。” 化妆师回头瞥她一眼。“可是这是今早新公布的，你没见上热搜了吗？” 正是因为隔了快一个月的时间才有媒体报道…… 这才说明这起案子非同小可啊。 而且往往是只有一些小案子才会披露警方调查的细节，越是这种大案，新闻报道得越模糊。 俗话说的字越少事儿越大。 词里坐在椅子上，静静地听着她们的对话。 闭上眼。 指甲暗暗地掐紧手心。 她努力地控制着自己不要乱想，可平静的表象之下，内心深处依旧有无数个想法在翻江倒海。 她看看身边的化妆师。 “我们化快一点吧。” “好好好。”化妆师收回心思不再聊天。 约莫半小时后，词里的妆发都搞定了。小嘉的新郎官还没出现。 电话没信号，打不通，小嘉生着闷气绷着脸。 词里陪她到教堂的后门等着，那里是小嘉跟她准老公约好的见面地点。 教堂里好友亲朋已经来了很多了，小嘉和新郎的父母正在前面帮忙应酬，只有这个偏远的小门安安静静。 小嘉撑着伞，手指紧紧地掐着伞柄，放佛把伞柄想象成了一会儿要跟她结婚的人，真的是恨不得将这把伞掰成几段，五马分尸！ 终于，一道轰鸣的摩托车声由远及近。 黑色的越野摩托车速度极快，仿佛眨眼间便停在了跟前。 李明天从摩托车上跳下来，穿着身西服，摘掉头盔，狼狈得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小嘉跟前。 “对不起啊，来晚了，婚车也找不着了，我实在是没办法……时间太紧了我怕来不及，原定的老穆那小子当伴郎但是我也来不及去接他了，在警局偶遇到中队江队长，他这辆越野摩托车速度最快，我车技不好我不会骑，江队长好心送我来的，你别生气，一会儿还得麻烦江队长给咱们当下伴郎。” 小嘉本来是真的有一肚子的火想要跟李明天发泄的。 名字叫明天，婚礼是不是也想拖到明天再办啊！ 可是看他那一副上气不接下气汗如雨下马上要累死似的模样，倒是有几分真不能是完全装模作样，而且说到底今天是婚礼，天大的事儿都要靠边站，她量他也不敢在这件事儿上跟她撒谎…… 抬起伞，狠狠地上前踩了李明天一脚。 咬牙切齿又不好大声发作。 小声地瞪着他道：“回头我再收拾你！” 李明天疼也不敢吭声，疼得他表情扭曲，点点头硬着头皮忍着。 小嘉把词里拉到身边，给李明天介绍了一下这就是她的好朋友词里，词里抬起低垂的伞面，李明天这才看到词里的脸。 两个人第一次见面。 李明天连忙伸手跟她打招呼。 “你好你好，苏小姐，久仰大名。小嘉从前就经常夸你是美女，今天一见确实是名不虚传。”李明天疼得还没有缓过来，扭着腰跟词里握手。 词里忍着笑意，跟李明天寒暄了几句。 不远处，骑越野摩托车送李明天来教堂的那位江队长还一直坐在摩托车上。 词里无意间一瞥。 对方戴着黑色头盔，黑皮衣黑裤子黑鞋，皮衣领口微微地敞开，看起来很酷的样子。 李明天后知后觉，慢半拍想起了江队长，连忙拉着小嘉和词里过去，非要给她们引荐一下。 “江毅！中队骄傲！这两年在普洱市破获了多起毒品大案！江队长人长得也帅，还没结婚，跟苏小姐你啊，一个给我们当伴郎一个给我们当伴娘，简直是我跟小嘉莫大的荣幸，我们感激不尽。而且苏小姐你要是还没有男朋友，你可以考虑一下江队长的啊，我们江队长不抽烟不喝酒，无不良嗜好，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好男人啊！” 对方一直戴着头盔，词里也看不见他的长相。 只能看到他的身材，是一般女生都控制不住地会浮想联翩的那种款式。 李明天话都说到这儿了，“江毅”要是再不吭声那场面就太尴尬了。 分卷阅读52 四下静默片刻。 男人目视着词里，摘下了黑色的头盔。 词里蓦地瞪大了眼睛。小嘉也惊讶地“啊”了一声， 戚庭问放下头盔。 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第27章 厚颜无耻 戚庭问从没想过会在云南遇见词里。 这些年他透过徐柔的关系, 或多或少知道些她在国外读书的事儿。 祖国这么大，幅员辽阔，即便苏词里会回国, 他也一直以为除非他主动去找她, 否则两个人这辈子都没机会再见了。 李明天临时找他帮忙救场，邀请他参加婚礼, 他跟李明天关系不熟, 连新娘子的名字都不知道, 更别提伴娘是谁了。 然而就在刚刚摩托车停在教堂小门的那一刻，春风吹过，吹动了词里手中的遮阳伞, 绰约间露出了她白皙明媚的半张脸。 他怦然心动。 一切终于回到了原位。 十年了。 …… 黑色的头盔握在手里，戚庭问轻轻地掂了掂, 心里面感慨万千。 他随手将摩托车熄火，走下摩托车，深郁的目光越过李明天和小嘉，径直落在词里的身上。 她还是那么漂亮, 28岁的她不再稚嫩懵懂，比18岁时更迷人, 举手投足间耀眼夺目，勾人心魄。 词里难以置信地凝视着逐渐朝自己走近的这个男人。 “江队长？” 戚庭问走到她面前，接过她手里还未收好的伞，整理整齐之后递还给她。 低低沉沉地开口。 “婚礼结束后你别走我有话要跟你说。” 词里丝毫不觉得他和她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当年那么绝情地对她, 她对他早就死心了，这难道还不够吗？ 只是今天是小嘉的婚礼，她不想当着新郎新娘的面儿把气氛闹得太僵, 彼此都不愉快。 转过身，提起裙摆，头也不回地朝教堂走去。 自动忽略掉戚庭问的话。 小嘉和李明天慢半拍反应过来。 对哦，今天是她们的婚礼哦。 礼堂里还一堆熟人在等着看仪式呢，小嘉瞥了眼戚庭问，虽然自己有一肚子话想问，但是考虑到事有轻重缓急，她还是先办好自己的事儿回头再追问李明天好了。 小嘉也提起婚纱朝教堂走，李明天招呼戚庭问，领着他朝更衣室去。 …… 二十分钟后。 伴随着一首优雅庄重的结婚进行曲，小嘉挽着她父亲的手臂一步步走向婚礼殿堂。 教堂里布置着数不清的圣洁纯白的鲜花，仪式中有人哭，有人笑，小嘉和李明天庄严宣誓，自今日起结为夫妻，一辈子不离不弃。 词里认识小嘉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如此认真专注的模样。 轮到致谢环节，小嘉手里捏着一张纸，另一只手拿着麦克风，一字一顿地读着，磕磕绊绊，手指止不住地颤抖。 小嘉平时总是嘻嘻哈哈的，玩笑话比真心话多，词里从未见过她如此紧张，小嘉谈恋爱也低调，词里甚至很少听她提起有关于李明天的事儿，好难得看到她在这么多人面前分享着她和李明天的点点滴滴。 小嘉是嫁对人了，她嫁给了她心爱的人。 这么幸福的场面，词里也特别受触动，她打心眼儿里为小嘉高兴。 小嘉发言结束，全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词里眼里噙着泪水，双手也抬到了胸前，只是在刚要配合着大家一起鼓掌时，目光无意间看到了站在她对面的戚庭问。 喜悦的情绪瞬间灰飞烟灭。 她已经没心情听李明天的发言了，只盼着婚礼仪式快结束，她想尽快离开这儿。 五分钟后，李明天致谢完毕，正式仪式结束，词里扶着小嘉走到教堂门口跟亲朋好友们合影。 半晌过后，教堂里宾客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零星的几位直系亲属，词里到更衣室换回衣服，依旧是来时的那条碎花裙。 小嘉也换好了便服，她和李明天稍后便开始蜜月旅行，第一个目的地是土耳其。 词里跟小嘉拥抱道别。 “我先走了。” 小嘉依依不舍。“一块儿走吧，我们也去机场。” “不打扰你们了，新婚燕尔，我怎么好意思当电灯泡。” 小嘉“嘁”了一声。想问问戚庭问的事儿又忍住了。词里一直在国外，想必她未必会知道。 “有空常联络啊！”小嘉挥挥手。 词里点点头，顺手帮她带上门。戚庭问正好坐在门边的长椅上等她。 胡桃木色的长椅，窗外日光眩曜，碎落的光影照耀着他的侧脸，黑发极短，又利落，皮衣半敞着露出了白色的t恤，双腿跨开，他的手肘搭在膝盖上，向前倾着身。 看见她出现他立刻站了起来，裤子膝盖处的 分卷阅读53 褶皱很明显，看来也等了她有一会儿了。 词里移开目光，背上背包，视若无睹地经过他。 “结婚了吗？”他追上来。 她冷着脸一言不发继续向前走。 “有男朋友了吗？有喜欢的男人吗？”他好像是个傻子一样问着她一些白痴的问题。 词里白了他一眼。 戚庭问如获至宝一般会心地笑了出来。 阳光下他的笑容特别灿烂，真诚地迷人眼，词里一时恍惚，停下脚步，她已经好多年没见过他这样笑了，不似五年前的阴郁和深沉，像极了十年前还没有服刑的那个他。 她一见钟情的那个干净清俊少年…… 但是终究只是那一秒的相似，词里立即督促自己别开脸，恢复清醒。 戚庭问歪头打量她。 “我请你吃饭，找个地方坐坐。” 词里还是不吭声。拢了拢背包正要继续向前走，忽而发现包带被人拽住了，她走也走不动，拽也拽不回来。 努力了半天依旧走原地踏步。 她生气地瞪他一眼。 “放手！” “不放。” “我急着赶飞机呢！” “那我就更不能放了。” “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 “我跟你有得聊啊。”五年没见了他每天都能想起她，他有一肚子话想跟她说呢。 词里气得直跺脚。“你摆正你自己的位置啊！你还是个警察吗？你小心我告你骚扰！”什么所谓的警队骄傲，警队的纪律不是很严明吗？ 戚庭问望着词里。忽而哑了一瞬。 目光黯然了两分，低低地道。 “我一直都是……” 词里盯着他。莫名地好像听出了两种意思。 她抿了下唇角。 其实她早怀疑过…… 他可能…… 一直都有个隐藏的身份。 但是这种事儿即便两个人都心知肚明，警队的纪律当前，她和他也不可能互相坦白。 随便他咯。 反正不管他过去、现在或将来到底是不是一直都是警察跟她也没有关系，她不在意，不关心，也不好奇！ “你放手！” 讨论的话题又回到了原点。两个人幼稚得像小学生一样。 戚庭问坚持己见。“不放。” “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厚颜无耻了？” 戚庭问挑了挑眉毛。“我一直都是啊。” 只不过以前有任务在身，他不得不百般克制。 灰暗的十年真是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现在他马上就要恢复自由身了，没有人和事儿再能困得住他，他很乐意让她多见到更多他的厚颜无耻。 第28章 求婚 戚庭问的意图实在是再明显不过。 词里漠然地看着他, 半晌后，点点头，算了, 与其在这里僵持, 确实还不如坐下来谈谈让他死心的好。 古城深处，走进一条喧嚣的商业街, 再拐进一条僻静悠然的岔道, 沿路整齐排列着许多茶馆、酒吧。 戚庭问主动尽地主之谊帮选择困难症的词里选了一家他比较了解的咖啡厅, 两个人挨着窗边坐下，窗外阳光正好。 词里黛眉轻蹙，心情不好, 什么都不想喝。 戚庭问点了两杯黑咖。 他推过来一杯，词里没有接下。 她飞机是下午三点钟的, 从咖啡馆到机场之间还有段不短的距离。词里深呼吸一口气。 “你有什么话尽快说吧。”她富裕的时间并不太多。 戚庭问闲适得很，呷了一口咖啡，眼望着窗外，又问了她刚刚那个白痴问题。 “结婚了吗？” “……” 词里满心无语。 她揉揉眉心, 看了一眼戚庭问，话到嘴边, 欲言又止。 可笑，笑死人啦。 她要是结婚了还能给小嘉当伴娘吗？这世上有谁家的伴娘是已婚的？五年不见戚庭问他智商还好吗？ 可是倘若她一直不回答，她还真怕以他现在这个智商会一直反复追问个没完没了。 想了想。抱起双臂故作冷声地道。 “没有。” “有适合结婚的对象吗？” “也没有。” 词里先声夺人，瞥了眼咖啡馆的落地窗, 倒映在透明玻璃中的发型有些乱, 她翻开背包，拿出一面米白色的小镜子，对着镜子整理形象。 为了做伴娘专程做得新美甲, 镶嵌着白钻，闪闪发光。 “我们结婚吧。” 戚庭问放下咖啡，突如其来地说。 “嘶……” 头发丝忽然勾到了指甲的白钻上。 词里惊讶地盯着戚庭问的同时，手疼 分卷阅读54 ，头也疼。 纤细的头发丝顺着指甲的边缘划过，像被锋利的纸片划过似的痛感，皮肉被划开，泛着血红色。 她疼得厉害，险些掉眼泪，眼角湿润，湿漉漉地小鹿眼盯着戚庭问。 “你、跟我说什么？” 戚庭问摸了下口袋，站起来，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片创可贴。 他看看四周，蹲下身，敛眉，望着她很是认真地道。 “我说你嫁给我吧。词里，我想娶你，这辈子，甚至下辈子，你是我唯一想共同携手走入婚姻的人。” 词里怔怔地望着他，唇瓣张张合合，如鲠在喉，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手指的伤口慢慢地汇聚出鲜血滴落在桌面上。 如果是五年前他对她说这番话，她一定会高兴到跳起来，彻夜难眠，做梦都是戚庭问。 但是现在…… 痛感让她恢复理智，她看了眼手上的伤口，骤然眸光一变，扬手就是一巴掌。 戚庭问眼疾手快地擒住了她的手腕。 挑挑眉，眯眼，半是玩笑地道。“不同意也没必要打人吧。” 他一没强抢民女，二没有逼她就范，这事儿还是有得商量的。 更何况他可是练家子出身，反应灵敏，她想打他也打不到。 词里郁闷地拉开椅子踢他一脚，也不管踢没踢到踢到了哪里，捞起背包便急匆匆地朝门外走。 商业街上恰巧有一辆古式的人力车从咖啡店门口经过，车轮紧贴着词里的鞋尖压过，车子的车棚刮蹭到了词里的手臂。 戚庭问飞速现身，拉住了她手肘。 “还好吗？我看看伤的怎么样。” “不需要你关心。戚庭问，不对……江队长！你现在很可笑你知不知道。” 曾经她苦等了他五年，当初谈恋爱也是她先追求的他，人家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她原也以为自己的幸福唾手可及，可事实是她错了，她大错特错。 他还记得五年前他是怎么羞辱她的，寒冬夜，风雪交加，那么危险，她一个人走在街头，他有没有问过她一句是否平安？有没有关心过她一句？他没有。 不管他是否迫不得已，不管他是否有千百种苦衷，他浪费了她五年的青春，还让她后面的五年每天都活在痛苦之中，她难道是傻子她还会再在他这棵树上吊死？ 她以后就算想死…… 她也要死得离他远远的！ 戚庭问一直盯着她被剐蹭到的手臂看，词里捂住了手臂上的伤口，又从包里翻出一张纸巾抹掉手指上的血。 “我时间很宝贵的，我只说一遍，你听过之后麻烦你记牢点。你该不会以为你跟我又五年没见，而现在我刚好也没有男朋友是因为我一直在傻等着你吧？那你可太小瞧我了，我在国外交过男朋友的，喜欢我的人多得是，只不过多亏了你这位前男友的前车之鉴，让我挑男人的眼光更慎重了些。” 戚庭问沉默不语。词里高兴得很。 她得意地继续跟戚庭问分享心得。 “我现在不喜欢帅哥，长得越好看的我越讨厌，对工作有上进心的我也统统不要。对方不可以有钱有地位，谁知道他的收入是不是非法所得，谁知道他的地位是不是靠踩着其他人的骨头鲜血不择手段地上位换取来的。如果刚好是某单位的‘骄傲’或‘精英人士’，呵呵，那更对不起了，我最讨厌的就是都市精英！想娶我的人，前提他必须要又老又丑又很没钱又很咸鱼！” 词里在这番话时，情绪很歇斯底里，几乎是高喊出来的。 她没留意到路过的行人都在拿什么样的眼光看她。 路人们都在拿像是看深井冰一样的眼神看着词里，同时表情忧郁，由衷地同情那位守护在她身边一眼看上去就有钱有气质有地位又有上进心的帅哥。 苍天啊，帅哥是造了什么孽啊，既然那姑娘那么傻缺，就把帅哥分给我吧…… 戚庭问倏地抬眸，目光紧绞着词里的脸庞。 “你说完了吗？” “说……完了。” 发现戚庭问的语气变得认真且严肃，词里莫名地心跳加速，有些怂了，她抿抿唇，低下头。 反省自己的话是不是说得有些重了。 可是戚庭问当年对她说过的话明明更难听啊。 他五年前就告诉过她，他不会跟她领证结婚生孩子。她只是一个投怀送抱的玩具，可以由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等他玩腻了他就不要了…… 跟他相比，她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她都没对他进行人身攻击，她已经很客气了。 戚庭问目视着远方，摊开掌心，拿出她刚刚遗落在桌子上的创可贴，撕开透明塑料膜，贴到了词里的手臂上。 “如果你现在的择偶标准是这样，那我也可以如你所愿，变成这样。” 第29章 如影随形 “……” 这回换词里像看 分卷阅读55 深井冰一样地看着戚庭问了。 她两只手捏着背包包带, 歪着脑袋瓜，两眼呆滞，一脸茫然, 若有所思。 她说气话而已。 他该不会当真了吧…… 五年没见, 戚庭问的脑子里到底填充了什么？此时理智按压住了她的冲动，要不然她实在很想踮起脚晃一晃他的脑袋, 看他脑子里是不是进水了。 有谁会喜欢又老又丑又很没钱又很咸鱼的那种男人啊…… 她还年轻, 她很清醒, 还没有那么恨嫁。 惊愕到极端，词里不愿多停留，手拽着背包转身就走。 戚庭问如影随形。 她小碎步快速地向前走, 戚庭问两步就跟上了。 背后不期然间传来了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 “对不起。” “……” 词里长街轻颤，默默地想着。 迟到了五年的一句话…… 现在才说…… 谁稀罕他的对不起。 “我知道这完全称不上是补偿, 或是……挽救。但是我认为你是有权知道的。我辞职了，我不做警察了，三个月前就提交了离职申请，今天是我工作的最后一天, 交接手续、辞职手续、财务审计，我全都办完了, 要不然今天也不会难得有空给关系并不太相熟的李明天兼职伴郎。” 戚庭问跟在词里身后，迈着大步，一路追着她。 三年前，戚庭问个人的卧底任务便已经全部完成了。 历经七年的隐忍, 一路苦心孤诣, 在水落石出的那天，他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尤里、白文旭、薇拉都已经被绳之以法。 为免尤里流落在外的党羽对戚庭问进行报复, 他隐姓埋名，临时改了个名字叫“江毅”，他以为这一切就此尘埃落定，他本想立刻出国去找她，但不巧这时候国际刑警又找上了他，原来，在白文旭的供认中警方在缅甸又发现了一个新的贩毒团伙，这伙人的作案手法跟尤里等人的作案方法十分相近。 国际刑警方面恳请他接下这件案子，因为两个团伙作案手法高度相似，国际刑警方面认定尤里那些流落在外的党羽极有可能是加入了这个全新的贩毒团伙，戚庭问那个“江毅”的新身份并不是毫无破绽的，这个团伙一日不除，一旦被那些漏网之鱼发现“江毅”就是戚庭问，那他们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家伙就都有可能会对戚庭问的新生活构成威胁，为了避免有这样的后顾之忧，就这样又耽搁了三年。 这三年他表面上看起来是一直以江毅的身份在云南查案，但其实背地里，他一直在秘密联络身在缅甸的另一名卧底，几个月前那名卧底把缅甸那边的贩毒团伙一锅端了，案子结了，所有材料彻底整理完毕，他才得以完全抽身。 词里的突然回国是完全在他意料之外的，戚庭问做梦也没有想到词里会在他离职的第二天就出现在他眼前。 一个真真实实的她…… 穿着一件漂亮精致的裙子，撑着伞，站在纯白的教堂门口，岁月静好，恬淡娴静，美好得像是一位静立于云端仙境的小仙女。 她可能都没想到。 如果她不回国，他就要出国找她了……他连去英国的机票都订好了…… “以前……我经常突然失踪突然杳无音讯突然不理你突然闹情绪……以后都不会了，以后你去哪儿我去哪儿，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可以不理我，你可以随便使唤我，只要你不赶我走怎么都行，好不好？” “不好！” 词里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坚持着起初的想法不动摇。 一别五年，五年之后又五年，她跟他已经认识十多年了，而这其中有整整十年他都在拒她于千里之外。 现如今他三两句甜言蜜语就想把她打发了，就想哄得她回心转意，做他的春秋大梦。 他浪费了她那么多年的青春，害她流了那么多的眼泪，吃了那么多的苦，还受过莫名其妙的委屈。 她不可能原谅他的！ 就算是退一万步讲…… 她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地原谅他的！ 繁华的街道摩肩擦踵，商业街的尽头是当地出了名的许愿池，许愿池池底有一只已经化为标本的大乌龟，四周站着好几层人。 词里绕过他们，正巧发现一辆停靠在路边即将要去往机场的大巴车，词里加快步伐跑上了车。 就近找了个位置，原以为已经及时甩掉了戚庭问，没想到他动作倒快，一只手接过她手里的背包，帮她将背包放在了她正要塞进去的行李架空隙中。 “……” 她看看左右，有一个挨着过道的空位，旁边是一名打扮很潮很新颖的年轻男生。 她立即坐过去，掏出口袋里的小镜子，捋了捋刘海儿，假装没看见戚庭问似的。 大巴都是双人座，前排已经坐满，戚庭问只能向后走去。 离她最近的地方是隔着两排的一个靠 分卷阅读56 窗的位置。 一个女学生模样的漂亮女孩坐在外面，裙子很短，手里捧着个iPad，戴着白色耳机，正在看视频，戚提问礼貌性地跟对方说了两句话，征求对方的意见，问他能不能坐里面。 对方连耳机都没来得及摘下，忙不迭地点头，欣然同意。 “……” 词里刚好不聋。 强忍着好奇心，没有回头看过去。 她不好奇。 一点都不好奇。 她也不介意啊。 她哪有那么小心眼。 情绪渐渐地低落下来，只是内心深处有那么一点点酸，一点点不好受而已…… 她刻意不去想，在她不在的那些日子里，戚提问曾经和多少女孩有过这样的接触，甚至风花雪月谈天说地。 甚至假设他已经跟哪个女人上过床了她也一样不知道啊。 从商业街到机场坐大巴前后花费了50分钟，词里下车时戚提问又先一步走过来帮她拿包。 词里本能地想拒绝，但戚提问个子高占优势，随手一捞便把她的背包拽了下来。 她一时间有些恍惚，她跟他已经很多年没见了，他竟然还会条件反射似的帮她从行李架上拿包，好像这本身就是一件非常稀疏平常的事儿。 她难免好奇他这样的“稀疏平常”是哪个女生培养调教出来的。 毕竟记忆中她从没有和他一起出过远门，上一次跟小嘉一起去雪乡遇到他来接她们时，他还一脸不情愿地帮她拿行李。 “我自己的东西我自己拿就好。” 词里落寞地垂着头，从戚提问手里拿回背包，径直朝机场大厅走。 戚提问僵在了原地，词里的一颦一笑他都太熟悉了，即便偶尔只是一个不经意的动作，但她是开心还是不开心他都能分辨。 一瞬间就能感觉到词里心情不好。 第30章 神祇 踏入机场大厅, 深灰色的自流平地面，入口处挂着一长排蓝底黄字的电子显示牌。 人潮涌动间，戚庭问拦住了词里。 “你怎么了？” “我很好。”词里扫了一眼电子显示牌, 找到了自己的航班号和办理登机牌的办理柜台号。 “你很好是这个样子吗？” 戚庭问又不是个瞎子。 虽然她之前在商业街的时候情绪也不怎么样, 但那更像是纯粹地生气、发泄情绪，生气和生闷气还是有区别的。 词里抿唇不语。 “是因为我帮你拿背包的事儿？我来晚了？动作慢了？还是我拿包的时候手肘不小心碰到你了？” 词里抬眸望他一眼, 戚庭问也正在凝视着她, 两道小心翼翼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 经历了更加极为小心的触碰，她忽而有千言万语，忽而又什么都不想说。 说实在的, 她还是没办法对戚庭问那么狠心。 摇摇头，细白的手指紧抓着背包的带子。 “都不是, 你走吧。” ‘我走去哪儿？“ “你想走去哪儿就走去哪儿。” 她低下头，眼望着地面，心底里情绪翻涌，眼角不争气地湿润起来。 “总之我一见到你我就很不开心。如果你是真的为了我好, 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我们再也不要见面, 你以后更不要再跟我说什么莫名其妙想跟我结婚之类的话，我就开心了，我会开心快乐一辈子的。” 话音落下，词里迅速地跑远, 到柜台办理登机牌。 戚庭问这一次没有跟上来。 后背空落落的, 她不敢回头去看，咬紧牙根儿，强迫着自己绝对不许回头。 登机牌办理得很快, 她拿好东西朝安检口走去。 只要过了安检，戚庭问就算想追也追不上来了。 词里的心跳得很快，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胡乱想些什么，脑海中浮现出戚庭问的那张脸，他说过的话，刚刚他甚至向她求婚…… 她既害怕，又期盼，可是也明知道即便他追上来她也一定会拒他于千里之外的。 …… 半晌，她过了安检，进入了候机区，通过登机口登上了飞机，找到了自己订购的位置…… 一直到飞机内人已经坐满，空乘人员提醒旅客系好安全带，词里才渐渐地认知到了现实。 戚庭问是真的没有追上来…… 他甚至都不知道她这一次的目的地是哪儿。 这一次应该是真的永别了吧。 飞机起飞。 两小时后落地于春市。 词里在英国的博士学位已经顺利读完了，英国的天气总是阴雨连绵的，她不喜欢，也不打算继续留在英国，这一回是回国来找工作的。 她爸妈也回国了，一家三口终于在春市团聚。 两天后。 苏建文先生正在厨房里擀 分卷阅读57 皮准备包饺子，景芳女士陪词里收拾衣物。 眼看着她这刚从国外寄回来的行李又要拿走，景芳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满意。 “妈妈说你就在家里住多好，咱们家多宽敞啊，楼上楼下，互不打扰，虽然是个有些年头的老房子了，但自从五年前被楼上泡了水重新装修之后，这房子不也和新的一样吗，你在家里想吃什么都有爸爸妈妈给你做，这附近交通也便利，干嘛非要搬出去住。你现在工作还没定下来，出去租房子又是一大笔开销。” 词里那个新房子景芳也看过的，高层小公寓，一室一厅，站在大门口一眼就能望到头，连五十平都不到，临街，灰尘大，窗外就是高架桥，车流量大难免吵闹。 词里心里有数，站在床边叠衣服。 她知道她妈妈一向是不赞成她搬出去的，就好像当年她去林城工作她妈妈也同样不赞成一样。 她不是小孩子了，早过了叛逆期，或许当年大学刚毕业选工作时还会刻意挑一个离家远的地方美其名曰是为了逃脱父母的控制，但是现在她都28岁了，哪还会再存心和景芳作对。 她妈妈刚才那一番话句句在理，她也都听进去了，只是有一点不对。 词里纠正景芳。 “妈，这不是咱们家房子，这是叔叔的房子。” 叔叔出国定居多年，虽然已十五年没有回国，但房子的名字终究还是叔叔的，她们住在这儿这叫寄人篱下，这不是长远的打算，国外的经济一年比一年更不景气，如果他日有一日叔叔突然要搬回来，那她们一家人去哪里呢？出去睡大街吗？ “你叔叔的房子这么了？当年要不是你爸主动辍学，供你叔叔读书上大学，你叔叔能有后面的这些作为？你叔叔他但凡有半点儿良心就应该知道要好好感谢我们一家好吧。“ “人家都已经让我们白住了十几年豪宅了。再说就算叔叔是欠爸爸的不假，但他也并不欠你和我的呀。” 景芳说不过词里，开始打感情牌。 “你这孩子，明明都是一家人……” “总之我呢，先出去住一住适应一下，然后等我工作定下来攒够了钱，我就买一个小房子把你和我爸接过去。” 景芳一听说要买房子神情瞬间就变了。 “你那个小房子的计划具体是打算买多小啊，两室一厅可不行，起码要三室的，我需要一个衣帽间的。” “……” 词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想一想自己的钱包余额，这还好也就是她亲妈，其他人说这话她真的是想打人了。 不过还好她这些年在英国利用课余时间做兼职赚钱，每年也都能拿到奖学金，算一算距离付清一个三室一厅的首付的距离也不是很远。 中午，一家人吃了饺子，词里马上就要走，苏建文的车被同事借走了，苏建文和景芳说叫辆出租车送她，词里摇摇头。 “我已经约好了顺风车，就一个小行李箱，我自己过去就好了。” 苏建文和景芳下午确实还有些生意上的事儿，时间不富裕，女儿也大了，便没有执意要送她。 苏建文帮词里把行李提到电梯口，词里挥挥手，苏建文点点头，随后朝自家的房门走去。 电梯从楼上降下来，电梯里空无一人。 词里提着行李箱不紧不慢地走了进去。 她站在电梯里按下了一楼的按钮，电梯门停顿了几秒，随后从两端缓缓地向中间闭合。 倏地，一只手挡住了即将要关闭的电梯门。 戚庭问如神祇一般降临。 词里目瞪口呆。 第31章 请客 戚庭问随意理了下袖口的褶皱, 快步走进电梯。 词里着实吓到了。 来不及理他的出现，忙探头去看自家门口。 四周都静悄悄的，她也不敢吭声, 直到电梯门关上了她才敢开口说话。 “你疯了吗？你来我家？万一让我爸妈看到你怎么办？” 当年那起案子, 举国轰动，她爸妈可从不认为知道戚提问是无辜的, 她们还一直坚持认为戚提问是差点强奸了自己女儿的王八蛋呢。 后来词里跟戚庭问重逢并且短暂二度交往的事儿她爸妈也是知情的, 她爸气得暴跳如雷高血压病都犯了, 她爸也不止一次对她说过，千万别让他遇见戚提问那小子，不然他见他一次打一次。 戚庭问好像没听见似的。 两只手抄在裤袋里, 目视着前方，身姿挺拔, 自顾自地说话。 “我查了近几天的英国天气预报，英国雷电暴雨，航班全部取消，我就猜到了你根本没有去英国而是回春市了。” 词里眼波微动, 轻咳，也学着站直了些, 瞥他一眼。 “我以为我上次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我没打算放弃，你怎么说都好，你以前也一样追过我很多次，我也一样拒绝过你很多次, 但最后 分卷阅读58 还不都是如你所愿了。我不信这一回我追就不行。更何况连老天爷都眷顾我, 让我在办登机牌的柜台附近捡到了某位苏姓小姐的护照。” 这也是他那天没有急着追上她的理由。 她办理登机手续的柜台是办不了国际业务的，她不可能是要出国，目的地只会是国内。 只是他一直站在原地捏着护照等着她回头来找, 没想到她倒是毫无察觉，就这么没心没肺地走了，连护照丢了都不知道。 电梯恰好到了一楼，戚庭问阔步先走了出去。 戚庭问从外套口袋里摸出来一个鹅黄色的护照夹，词里眼前雪亮。 推着行李箱，兴高采烈地凑过去。“是我的！” 戚庭问眸光一变，眼底噙着笑意，半是玩笑地拿捏她。 “总这么丢三落四的，打算怎么谢我？” 词里长睫轻颤，不说话了。 戚庭问很无所谓，挑挑眉，将护照夹收回口袋里。 “你推着行李箱是打算去哪儿？” 词里受制于人，老老实实地答。“新家。” “我帮你拿，到了新家你负责买菜，请我尝一尝你的手艺，护照就还你。” 词里不置可否。“你说话算数吗？” “算不算数你姑且要试试看才知道。” 戚庭问接过词里手中的行李箱和背包，替她拿着走出了门。 室外阳光明媚，蓝天白云，词里跟在戚庭问的身后，穿梭过两行嫩绿色的林荫小路。 林荫路边有一个小型的人工池塘，池塘里并没有水，两只涂了新漆的丹顶鹤雕塑在干涸的池塘中做嬉水状，再远处就是园区内的羽毛球场，以前池塘里经常能找到被打过围栏的羽毛球。 眼前的这道高大背影她既陌生又熟悉。 上一次一起走小区里的这条路还是十年前呢。 词里环顾四周，专门打量了一会儿今日的池塘，无独有偶，在一个不起眼的排水管角落里，还真的又让她找到了一个看起来很新的羽毛球。 戚庭问走得不快，她竟然都没有要回自己的行李箱，只是跟在他身后，慢慢地行着，散漫地散步。 戚庭问将她送到了小区门口，词里执意要坐她事先预约的网约车，戚庭问叫了一辆出租车跟在她后面。 词里望着窗外，从汽车后视镜里能看到跟在后面的他，街道上郁郁葱葱的行道树装点着素色宁静的马路。 途经一所大学校园，校园墙内种满了淡粉色的桃树，一片娇艳的桃花瓣从她眼前飘过，不期然间，朝他的车窗飞去。 其实当年，她跟他是夏天交往，冬天分手。 一年四季中唯独没有共同度过的季节就是春天。 车停了。 停在一片老城区。 喧嚣的街铺，拥堵的街道，临街站着一个卖爆米花的老爷爷，脚边摆着一个手摇式的老机器，扑面而来的烟火气。 词里的公寓入口就在几家快餐馆大招牌之间，公寓的物业还不错，可惜就是房子小了点，词里开门的那一瞬，明明是站在门口，却一样能将整间屋子的陈设一览无余。 老旧的家具，靠窗处破落的墙皮，凹凸不平像是被水泡过的地板，只有沙发和床是新买的看起来还算干净。 戚庭问微微皱起了眉头，被词里察觉到了。 她托着行李箱走进了屋。 “唔，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哦。”这里的厨房小得可怜，墙壁上的灰也是积累了很久，毕竟是租的房子嘛，也不能挑剔太多，其实她起初决定租这间房时就没有想过要开火，偏偏他竟然破天荒地提出来想要蹭饭。 戚庭问摸了下眉心。 “挺好的。” 更破更小的地方他也住过。 他随手拿起了她摆在门口的相框，相框里她和苏建文、景芳一家三口。 词里狐疑地看过来，两个人没来由忽然特别默契地对视一眼，灵光一闪而过，脑海里浮现出同一个地方。 词里眯起眼，紧抿住嘴唇，周遭的空气渐渐地凝结成冰。 他该不会在拿她家和监狱对比吧…… 戚庭问轻咳一声，恰好接到通电话，逃脱了困境。 电话是他姑姑打来的，也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他回春市的事儿，好久不联络竟然忽然问他最近过得好不好，生活得怎么样。 “……有没有女朋友呢？” 戚庭问顿了一下，倚靠在门边，瞥了眼正站在冰箱前试着给冰箱通电的某人。 “快了。” “有空带回来家里坐坐，你姑父前两天还说起你，姑姑也好多年没见过你了。” 戚庭问神情微变，简短地“嗯”了一声。电话挂断，词里拎着包走了过来。 “我家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你确实要在我家吃饭？厨房我都没有彻底收拾干净，碗筷我也没有买，我还没有锅，没有订纯净水，连一包方便面都煮不了。” 分卷阅读59 她后知后觉，她不应该把戚庭问带到家里来的，这完全就是引狼入室，这样可太危险了。 “楼下有几个快餐馆，你如果不介意我们就去楼下吃吧，我请客。” 总比两个人在家里独处来得好。 戚庭问先她一步关上门。堵在门口，眼望着卧室的双人床，弯腰在她耳畔低声地道。 “我可以吃外卖的。” 词里尴尬地笑笑，看看左右。 “我刚刚吃过午饭，不饿，订外卖也要等上一会儿，正好我还有些生活用品要买，不如我们先去楼下超市转一转吧？” 等到了楼下想办法把护照骗回来，然后再趁机把他甩了。 “好啊，你去吧。”戚庭问低头换鞋，换好拖鞋后大剌剌地坐在了词里家的新沙发上。 词里憨憨地笑出来。 内心里咬牙切齿，她刚刚说的明明是“我们”…… “你不去吗？”戚庭问明知故问地看着她。 词里嘴角抽搦。 认命地掏出手机点外卖。 第32章 春天 新家还没有买椅子, 客厅里只有一张浅色系布艺的双人沙发。 戚庭问坐在沙发的左侧，一条手臂搭在沙发扶手上，神情自若, 指尖轻轻地摩挲着棱角分明的眉骨。 词里没地方可去, 犹豫间坐到了他的身边。 他说他想吃某品牌的火锅外卖。 词里顺着他的意思点了，为了凑一个满减她还多点了两份主食, 接下来就进入了漫长的等待。 因为一时间找不到什么话聊, 气氛莫名地有些尴尬。 词里和戚庭问一人占据着沙发的一端, 尽可能互不碰触，两个人沉默不语，安安静静地等着外卖。 “你渴不渴？” 戚庭问忽然间换了个动作, 身子微微地朝向她，吓了词里一跳。 她下意识点头, 又连忙摇头。 很快就想起来自己好像从家里带了两瓶水，装在她大行李箱隔层里面了。 “我行李箱里有水。” 她起身去卧室，戚庭问跟着她走到门口，只瞥了一眼, 很快就被她纤细的小手推出去关上门。 戚庭问用舌尖轻轻地沿着牙齿的下缘划过，扬起唇角, 浅笑，隔着房间门与她说话。 “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词里蹲在地上翻行李箱，脸红了一瞬。 “我卧室很私密的，你当然不能进了。” “是吗？”戚庭问不以为然。 脑海中一闪而过刚刚看到挂在她床头边树杈衣架最顶端的一双小兔子毛茸茸白手套。 他背靠着门, 眼底里满是欣喜。 “我看到了。” “……” “已经是春天了, 不冷了，可以收起来了。” “……” 词里急匆匆地跑出来，打开门, 低着头，将毛茸茸的手套塞进他怀里。 “还你吧，我忘了丢。” 说完又低着头回去拿矿泉水，抱着两瓶水出来时谨慎地从戚庭问眼皮子下面溜过，戚庭问顺手把手套扔回她床上，脚步不紧不慢地跟着她。 两个人各自捧着一瓶水，坐回到客厅的沙发上，一人据守一端，依旧保持着互相不挨着的姿态。 只不过词里明显是有点不好意思，忸怩，不敢抬头。 而戚庭问是心术不正，目光紧绞着她热烫得像是着了火，望眼欲穿，要把她看出个窟窿似的。 “外卖到哪里了？” “还在那儿。” 中午已经过了，眼看着窗外的天渐渐阴黑下来，明明开着窗，屋子里却空前闷热，搭在窗子两侧薄到透明的两扇白色纱帘纹丝不动，看样子是要下雨。 半晌过后，戚庭问热得慌，皱眉，单手解开了领口的一粒扣子。 词里悄悄地摸出手机，长睫微垂，又确认了一眼外卖软件中骑手的当前位置。 依旧是距离送达尚有一公里的距离。 明明她订餐也已经快一个小时了，订餐前她也确认过商家的位置，预计送达时间是55分钟。 二十分钟前骑手就已经到达了当前这个距离她新家一公里的位置，然而这整整二十分钟过去，订单已经超时了，这骑手好像就一直站在原地没动过，也没有给她打一个电话，更没有短信通知出了什么问题。 戚庭问碰巧探头看过来，词里一眼就瞥到了他的领口。 衣领下有一道很明显的肤色分界线，虽然脸看着还挺白的，但明显脖子是晒黑了不少。 戚庭问也趁机打量着她握着手机的手。 她的手一直很好看，又精于装扮，高中那会儿学校不让涂指甲油她就经常偷偷地正指甲上贴些一次性的贴片，读大学后就每个星期换一种指甲油，五年前她好像暂停了这些爱好，没想到这一次见面倒是又 分卷阅读60 拾起来了。 两个人默契地对视一眼，客厅里微暗的光线，气氛正好，他们同时在彼此身上找寻到了些青涩时代的影子。 还有青涩时代的那些悸动。 戚庭问喉头微动，慢慢地倾身过来，他身体一点点地逼近，须臾间高大的身躯已经笼罩住了她纤细的身影。 词里痴痴地望着他，一时间也没有拒绝。 他低下头，深吻上她唇瓣的前一秒，客厅的门铃响了。 “您好，外卖！” 常年卧底工作中条件反射似的警惕，戚庭问下意识出现了动作停顿，词里捂住了嘴，没有让他得逞，他全程只亲到了她手背。 戚庭问懊恼地皱起眉。 词里红着脸，推开他，快步跑到门口。 取回外卖也关好门时，戚庭问已经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他衬衫上面出现了一些褶皱，跟她裙面上的褶皱能完全吻合，两个人都有些尴尬。 词里远远地站着都不敢上前，脸红到耳朵根了，小声问。 “吃饭吗？” “不吃了，天气不好，看样子可能是要下雨，我落脚的酒店离这儿还挺远，下雨后打车也不方便，我先回去了。” 词里不置可否。 戚庭问站在玄关换鞋。 两个人具是沉默，词里放下外卖，看了一眼窗外的天气，犹豫了两秒，回到房间里找出一把雨伞，递给他。 戚庭问怔了一瞬。 “你不是说有可能会下雨吗。” 其实可能其他地方都已经在下雨了。她刚刚细心留意到了，刚那位外卖小哥穿着雨衣，衣服上有些水滴，很像是刚刚从其他正在下雨的地方赶过来的。 戚庭问灿然一笑，挑挑眉接下了词里递来的雨伞，另一只手摸向外套口袋。 “护照还你，雨伞我下次送回来。” 词里撇撇嘴巴，接过护照。 “谁跟你说还有下次了……” 话音未落，戚庭问忽地兀自开口问道。 “你毕业了？确定不回英国了？” 词里垂垂眼睫，轻轻地“嗯”了一声。 戚庭问颔首，像是在自言自语。“你如果已经决定在春市定居，那我也要尽快在这边找份工作了。” 说着，他抬手摸了摸词里的头顶。 他轻抚她的动作很像是在摸一只小狗。 词里抿唇，冷脸，推他出去，将他刚换下来的拖鞋整理好。 词里没有送他，只是看他走到了电梯间便很快关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她一个人了，她的手背有些烫，残留着他刚刚亲吻过的余温。 词里努力地控制着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拧开水龙头洗手，水流冰凉凉，冲淡了手背的温度，可是脑海中依旧止不住浮现出某位仁兄的脸。 搬新家，家里还有好多东西没收拾完，打扫卫生，擦擦洗洗，词里用忙碌来充实自己，避免再想入非非……一直忙到天都黑透了窗外早下起了瓢泼大雨才终于解决好了自己这间小小的一居室。 干干净净的房间，终于一尘不染，真是满满的成就感。 窗外瓢泼大雨，词里闭上双眼躺在床上听雨声。 忽而，手机邮箱收到了一封新的邮件。 她爬起来打开看看。 【苏小姐，我是达芬公司的面试官，您的简历已收到，邀请您明日10:30到新历大厦12层B区参与面试，期待您的光临。】 达芬公司是春市最大规模的国际广告公司，也是词里回国后投的第一份简历。 词里眼前一亮。 她的春天来了。 第33章 送你 翌日, 清晨。 “哎，琦姐，对, 是我, 你今天去公司吗，我们一会儿或许能遇见。” “……” “是呀, 我听取了你的建议, 回国后第一时间就投了你们公司的简历, 昨天晚上通知我今早过去面试呢。” 词里站在洗手间里，手机开着免提，音量调到最大, 一边和琦姐聊天，一边捏着几对从国外珠宝店购置的精致耳钉在耳边来回比对。 她裙子和鞋子已经选好了, 只是妆发还有点不满意，披垂在肩上的长发远远一眼看上去缺了点精神气，偏偏她脖子比较长，穿圆领的裙子也不适合将头发扎起, 想来想去，这个不完美的问题应该可以在耳朵上找补回来。 几番比对之后, 她选了一对尺寸非常mini又很扁平轻盈的五角星耳钉，效果既精致也低调，符合面试的正式感，又不会让人太淹没于尘埃中。 电话那端传来了琦姐欣慰的笑声。 “你瞧瞧我早说了吧, 我就知道你能通过！你可是英国归来的博士了, 你学历高形象又好，这简历放在哪儿都出众啊！” 琦姐的表妹之前也在英国读书，读研期间恰好和词里是室友 分卷阅读61 , 词里和琦姐能聊的话题不少，彼此间的联络自然也就一直没断。 词里辞职出国后，琦姐在原本的那家公关公司继续工作了两年，本来都快升职了，某天夜里忽然收到消息，尤里、白文旭和薇拉等人已经被警方逮捕，古斯集团传来了资产被冻结的消息，连古斯集团那么大一家跨国公司都面临着被连根拔起，就不用提他们在国内的分公司里程物流了。 甲方爸爸出了这事儿，安娜引咎辞职，总监决定解散掉她们小组，像小嘉这样年纪小的第一批就面临着失业，所幸琦姐资历老些，人脉也广些，她知道达芬公司刚刚在春市成立便立即跳槽过来，虽然职位不高工资也暂时少了点，但好在达芬的工作安稳。 这一转眼又三年过去，琦姐现在也是个小组长了。 “我上午10:30面试，你中午有时间吗，结束后一起吃午饭吧。” “好啊，没问题。” 时间差不多了，通话结束，词里准备出门。 拿好背包和面试有可能用到的资料后才堪堪想起，她只有一把雨伞，昨天还借给戚庭问了。 窗外的街景还灰蒙蒙的，视线之内没有阳光，街上还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词里看看脚上价格不菲的高跟鞋，拿起钥匙，抿着唇一路犯难地走出门，走到电梯口时包里传来了震动声。 [在家吗，我来还伞了。] …… 戚庭问手握着雨伞，正站在一楼等电梯。 他穿着身白衬衫牛仔裤，头发短而利落，一如当年校园时代的清爽模样，正赶上早高峰楼道里人来人往，不少路过的女人偷看着他。 戚庭问不为所动，垂眸挽起袖口，露出一截结实的手臂。 伴随着“叮咚”一声，电梯门开了，词里高兴地像只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地跑出来，笑容灿烂，眉眼弯弯，露出了整齐白皙的八颗牙。 戚庭问没想到她会下楼，而且还打扮得很精致，拧眉，先她一步开口问道。 “你要出门？” 时间还早，外面正下着雨呢。 词里点点头，眼盯着他手里的雨伞。“嗯。我要去公司面试。” “在哪儿？” “新历大厦。” “我送你。” “不用了。” “下雨天不好打车，你刚搬家，这附近没有地铁，就算想坐公交你恐怕路也不熟吧。” 词里是个路痴，虽然从小在春市长大，可是对春市的道路她根本不熟。 以前能认清自己家附近和学校附近保证出门不走丢就是她平常认路的极限了，嘴上随口就来的新历大厦，实际上恐怕连新历大厦在东南西北哪个方向她都根本不知道。 更何况今天下雨。 词里转了转眼睛，眼底里一丝丝狡黠的光，正想说那难道你跟我一起打车我就能更容易打到车吗，戚庭问已经撑开伞朝门外走去，词里踩着高跟鞋快步跟上。 一辆黑色的林肯领航员停在路边，戚庭问按了下车钥匙，车灯闪烁了两下，词里僵在了原地。 她一脸狐疑，扭头看向戚庭问。 虽然从身份上来讲，他现在是跟她没什么关系，但是作为一名自打工作后就一直合法纳税脚踏实地勤勤恳恳的好好市民，她实在是很纳闷他在回春市之前难道不是一直都是个警察吗，警察的工资不是很普通吗。 按照正常收入计算，他怎么会有这么多钱买辆豪车？竟然比他之前卧底在白文旭身边工作时开的车子还好得多，林肯领航员起码一百万吧。 “你哪儿来的车？” 借的？ 租的？ 不像啊……这车还没有车牌号呢，车窗上贴着临时车牌，很明显是辆新的。 “我自己赚钱买的。”戚庭问撑着伞，带她到副驾驶的位置，打开车门，意思让她先进去。 词里哪好意思，本来就不应该让他送，更何况下雨天她鞋底踩到了雨水，进车里又要踩他的新车。 “不麻烦你了，我还是自己打车吧。” “你如果再拖拖拉拉一会儿，我猜你面试肯定要迟到了。” 戚庭问翻出手机地图，给她看了眼到从这里到新历大厦最快的路线，全线飙红。 “你不怕毁了面试官对你的第一印象？” 词里哑然，也不坚持了，小声地道了声谢，眼观鼻鼻观心，乖乖地坐进副驾驶里。 戚庭问在车头前绕了半圈儿，将雨伞放在后排，关上门，两个人在驾驶室里再度相遇。 车子朝目的地行进的路上，词里还是很好奇。 他赚的钱……应该是合法的吧……总不至于白文旭他们都坐牢去了，留到最后的戚庭问反倒黑化了吧。 戚庭问手握着方向盘，瞥了一眼后视镜。 小女人的神情尽收眼底。 “你是在担心我，还是想举报我啊？” 词里尴尬地笑出来。 分卷阅读62 “不敢不敢。” “所以你是想举报我呗？”戚庭问蓦地冷眼扫到她身上。 “……” 词里沉默了一瞬。 笑也不敢笑，不笑又相当于默认。 第34章 蹉跎 其实如果戚庭问买车的钱真的是非法经营所得, 那现在去警局举报他，是可以得到一大笔奖金的。 词里刚刚回国，工作尚且没着落, 肩负着买房的任务, 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说一点点都不心动是假的。 但是戚庭问跟她好歹也是几次共患难的交情, 当年在海兰泡的气垫船上要不是有他出手, 可能她早在五年前就被歹徒杀了, 香消玉殒，都没有后面这些事儿了。 所以虽然已经分手了许多年但她也不至于那么绝情，跟他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不至于非要举报他啦。 可惜这些想法词里就只能自己在心里想想，不好意思真那么直白地跟戚庭问说, 以免又产生什么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 “你应该先相信我，然后我就相信你了。” 红灯，停车。 车子的前挡风玻璃上滴落着淅淅沥沥的雨水，雨刷器来来回回地摇摆不停, 刮拭着雨滴。 戚庭问深看了词里一眼，开诚布公, 也懒得弯弯绕绕。 “我的钱是我自己炒股赚来的。” 《证券法》第四十三条规定：证券交易所、证券公司和证券登记结算机构的从业人员、证券监督管理机构的工作人员以及法律、行政法规禁止参与股票交易的其他人员，在任期或者法定限期内，不得直接或者以化名、借他人名义持有、买卖股票，也不得收受他人赠送的股票。 《警察法》第二十二条第十款规定人民警察“不得从事营利性的经营活动或者受雇于任何个人或者组织。” 但是炒股是一种投资, 买卖股票并不算是经营活动。 法无禁止即自由。 所以警察也一样可以进入股票市场。 词里半信半疑, 轻轻地点头。 手指尖细细地摩挲着安全带， “我这还真是第一次听说过有人炒股能赚到这么多钱的……” 股票市场割韭菜的现象屡见不鲜。 普通散户买股票，买了套, 套了割，割了买，反反复复，前赴后继，损失惨重。 她爸苏建文多年前也曾经听从朋友的建议进入过股票市场，赔了一万元，已经算是运气比较好的了。 戚庭问搓搓下巴。 “那这事儿要感谢一下白文旭了。他虽然坏事做绝，但对买股票这方面很有研究，我听了他的建议，投资了一些股票，每一只都赚了。” 赚来的钱再重新投入股票市场，以此类推。 已经整整十年过去了，他赚得的钱自然不会少。 当然了，白文旭当年家大业大，有很多股票的涨跌那其实都是他一手操控的，戚庭问在他身边做事，哪只股票会涨哪只股票会跌，他获得的都是一手消息。 这些年，白文旭给戚庭问的“工资”“奖金”那全都是赃款，要上缴充公的。 只有股票的收入不算赃款，没有争议，完全归戚庭问个人所有。 虽然用炒股赚钱是不排除有些投机取巧的成分，但还是那句话，法无禁止即自由。 词里听了个大概，拢眉，一边感慨果然能利用股票赚大钱的都不会是普通散户，同时也感慨原来戚庭问这些年头脑也挺灵光，利用那些乌七八糟的人脉，下了一盘好棋啊。 他不知道，上次在云南时，他说他辞掉了警察的工作，作为曾经的朋友，她还一度好心好意地为他担心过他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办呢，眼看着奔三的人了，居无定所…… 现在看来原来是她多虑了。 是她把戚庭问想象得太简单了…… “知道你过得不错，我其实挺高兴的。” 或许这样一来就可以填补上他曾经坐过牢的灰暗，也可以弥补掉他大学没有毕业的遗憾，他可以再度开启全新的生活。 词里抬头，久违地，目光坚定地望着戚庭问，戚庭问也认真专注地回看着她，细细品味她这句话的意思。 “我怎么感觉……你接下来的话，十有八九是要给我发好人卡了？” 词里莞尔。 有那么明显吗。 “我坦白说，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对你已经没有当年那么恨了，但同样的，我对你的喜欢也被时光冲淡了许多。 上一次在机场，我一时冲动，把话说得很绝，这一次我重新说，其实我跟你不必非要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只是你可以有你的姻缘，我也可以有我的生活，我们不必非要做情侣，做朋友也是一样……” 词里长睫轻颤，话说到一半儿将目光投向窗外。 再深的感情也经不起时间的蹉跎，她跟他都不是小孩子了。这十年，她已经累了，人一辈子能有几 分卷阅读63 个十年呢。 虽然当年他们都很喜欢彼此，但这些年过去人难免会变的，他和她渐渐地越来越不像是一个圈子里的人了，以后也没必要非要生拉硬拽在一起。 这两天相处下来，她能感到自己对戚庭问的戾气冥冥中少了不少，现在能跟他平心静气地聊天谈话，也说明她已经渐渐从当年的悲伤中走了出来。 他炒股赚到了一大笔钱，以后能照顾好自己，她也就能松一口气放心了，从此她跟他两不相欠了。 戚庭问嗤笑一声，不紧不慢地解开安全带。 骤然逼近，捏起词里的下巴，另一只手指腹轻轻地敲着方向盘。 “我说了我要跟你结婚，我绝对不会跟你做什么所谓恋人未满友情以上的狗屁朋友，那不是浪漫美好的友谊，那tm分明就是有一方爱而不得的说辞罢了！” 她当他是三岁小孩那么好糊弄。 朋友？喜欢养宠物的人养只狗都能管自己叫妈，管狗叫儿子，朋友算老几啊？ 词里皱着眉，努力地想掰开戚庭问紧捏着自己下巴的手，可戚庭问却捏越紧，生疼生疼的。 她眼睛想看向别处也不行，他的脸就停在跟她咫尺近的距离，遮住了她的视线，唯有的选择就是满眼都是他。 “你放手……” “我是尊重你，想给你一点时间考虑，想等你自己看明白了你自己的心意，认定你一定会回心转意所以才一直没有硬来的。” 她以为他还是个有理智的人吗？ 他等这一天等了十年，他对她早就没有理智可言了。 他拢眉，满眼是火，低头含住了她红润的唇，手臂紧紧地箍着她纤细的腰。 词里怔了一瞬，推也推不开，一狠心咬住了他的嘴唇。 戚庭问很无所谓，肆意地吸允着她，甚至像感觉不到疼。 第35章 风风火火 路口的交通信号灯由红色变成了绿色。 雨渐渐地变小了, 一丝微甜的血腥味自舌尖蔓延开来，戚庭问像是个疯子，罔顾车道上排在他车子后面那长长的队伍, 疯狂的亲吻像是要将她吞噬殆尽。 词里呼吸不畅, 慢慢松开了牙齿…… 愤怒吵闹的鸣笛声从车外窗来。 道路上的协警发现了路口的异样，顶着雨一步步走来。 戚庭问泰然自若地坐回去, 重新系好安全带, 踩了脚油门将车子驶离拥堵的路口。 他一路上没有说过一句话, 词里心慌意乱地坐在他旁边，两只细白的手紧抓着车座椅边缘，脸颊涨红, 紊乱的气息还没能平复下来。 车子停在新历大厦正门前时，雨已经停了, 门前花坛的两侧排水口下还存着一点点积水。 戚庭问倾身过来想帮词里解一下安全带，被她先一步完成，她跑下了车，头也不回。 词里今天原本是满心欢喜地只想着面试的事儿, 现在倒好，被戚庭问突如其来一搅和, 她哪还有心思想面试的事儿。 嘴唇被戚庭问吻得又肿又红，她慌张地翻出包里的口红遮盖了下，匆匆忙忙地坐电梯赶到12楼B区，一名实习生正站在B区门口, 负责初步接待她。 对方将词里领进了一间会议室, 给词里倒了杯水，便出去找面试官跟她面试了。 面试官名叫Lisa，成熟知性, 说话温柔的语气和温和的笑容给人的感觉春风拂面，是达芬广告公司中很典型的职场女性精英白领。 Lisa也是给词里发邮件的人，正式面试前Lisa和词里简短得聊了几句，得知Lisa也一样是从英国毕业归国的博士生，词里手心冒汗，微微地紧张了些。 既然同样是从英国留学毕业的，那相比之下她最引以为傲的学历和经历在对方眼中很有可能就会是平平无奇，不见得会多出彩了。 词里年纪也已经不小了，既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如果达芬公司稍微介意一点她年纪的事儿，那么这份工作十有八九她是拿不下来了。 整个面试过程分为英文和中文两个环节，开诚布公地讲，词里几乎是带着最糟糕的心态和状态完成了整个面试，就在她以为自己百分百要错失掉这次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之后，Lisa却忽然放下纸笔，提到了一件事。 “五年前，在田径界刚刚崭露头角的跳高运动员高燃腿部受伤，又恰恰被里程物流挑选成为了代言人，骑虎难下之际，利用他受伤的腿当作广告创意，拍出来的作品跟里程物流的企业形象完美契合，那则广告的创意是你想的吧？” 词里蓦然抬眸，有些讶异，眼波微动，这件事她并没有写进简历。 因为当年她和戚庭问的事情闹得很不愉快，导致她是在广告还没有正式播出的时候就率先离职了，想当年，公司的领导还有组长安娜等人对她的突然离职都很有意见，甚至在她离开后都不肯在这则广告的创作者那一栏里冠上她的名字。 里程物流也只在国内市场 分卷阅读64 短短地存活了两年，如昙花一现，然后便树倒猢狲散，Lisa是怎么知道的呢？ 她轻声地道：“是，那则广告是我和前同事一起负责的。” Lias眼前一亮。“瞧瞧，这就是缘分。” 她端起手边的黑咖啡轻呷了一口。“我其实在很多年前就关注到你了。安娜你记得吧，你在林城公关公司工作时她是你的组长，她跟我在大学期间是很好的朋友，毕了业之后，我跟她也前后做过许多年室友，后来我结婚了，我们才分开，我对她太熟悉了。 当年那条广告播出后反响很好，让安娜一时间在业界风生水起，但那条广告显然并不是安娜的制作风格。 我查过你们组里其他的组员，虽然说她们的水平也都不错，但是却怎么也都不可能达得到当年那则广告的惊艳程度，我就知道原创者肯定是另有其人。我刚刚看到你简历上写着前就职公司，你的工作时间跟当年那则广告的制作时间刚好对得上，我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问问你，没想到竟然还真被我猜中了。” Lisa这一套说法也很出乎词里的意料。 看来这世界还真的是好小。 Lias跟安娜相识，而她之所以能想到来投达芬公司的简历也是前公司同事琦姐介绍她来的。 “很抱歉我今天面试状态不好。” “没关系，我看得出来，你今天并没有发挥出真实水平。更何况你的真实水平我早就已经领教过了，我相信五年后的你一定比五年前的你更让人惊艳。” Lisa站起来朝词里伸出手，词里也连忙回握。 运气爆表，听Lisa的语气她这回面试是成了。 Lisa将词里送到了电梯口，词里才第一次有勇气主动问进入公司以后的工作内容，Lisa回答她说其实广告公司跟公关公司有很多相近的地方，而且因为都是外企，面对的客户和具体的工作模式也很相近，她应该可以很快就上手，这一点不用担心。 词里跟安娜在电梯口道别，还没有走出新历大厦一楼大厅，她就收到了恭喜她通过面试可以于下周入职的通知短信。 找工作比想象中顺利，解决了一桩心头大事，词里算是松了一口气。 先前还跟琦姐约了吃饭，眼看着时间不早，琦姐应该也快午休了，词里在一楼大厅的艺术主题书店里逛了一小会儿，买了两本有关于装修设计的书，她觉得她下一步可以着手攒钱买房子的事儿了。 正午时间，新历大厦里人来人往，从高楼里走出的清一水全都是高端商务人士，西装革履，衣着干练得体。 电梯频繁地上下往来，琦姐凭借惊人的步速，硬是在拥挤的人潮中杀出了一条路来。 她踩着高跟鞋快步走到词里身边，挽起词里的手臂，连招呼都来不及打一声，闷着头拉着她朝大厦外面走。 “快快快，这附近的餐厅都很抢手的，去晚了就没有位置了。” 词里莫名地觉得好笑，这么多年没见，琦姐竟然还是这样风风火火的样子。 走出大厦，眼角余光无意间瞥到了停在街边停车位的一辆黑色林肯领航员。 嘴角的笑容瞬间僵住。 戚庭问竟然还没有走吗？ 第36章 午餐 侧面的车窗被黑色的单向透视膜贴到密不透风, 看不清车里的情况，但是从正面的前挡风玻璃看进去，起码可以确定驾驶室里是没人。 词里跟在琦姐的身后, 一步三回头, 很怕戚庭问突然间从哪里冒出来，再送她一次“惊吓”。 想当初, 在林城时, 琦姐也是认识戚庭问的。 最近几年白文旭他们都进去了, 古斯集团破产，里程物流倒闭，倘若突然在春市偶遇戚庭问, 并且还让琦姐发现戚庭问不仅没有落魄潦倒反倒混得风生水起，那这其中的缘由, 她还得想个办法帮他扯谎，最起码要浪费些脑细胞帮他遮掩过去。 琦姐说想吃泰国菜，词里点头说好，两个人走进了一家越南餐厅。 餐厅的壁画上画着穿着东南亚民族服饰的少男少女, 餐厅的门口点着异域风情的香薰，餐桌上摆着一个很特别的金色摆件, 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隔着一条河眉目传情，情愫暗生。 词里不自然地抿了下嘴唇，将摆件放回桌上。 手指紧攥成拳头。 刚刚的深吻她还心有余悸。 唇瓣上的红肿未散，他身上的香水味也依稀萦绕在她的鼻息间, 体温也仿佛还停留在她的唇边。 她好像着了魔似的总能想起戚庭问来。 琦姐端着菜牌, 手指一页页翻过。“词里，你有什么忌口的东西吗？” “没有，我吃什么都好。”词里这几年在英国深受黑暗料理的折磨, 深感亚洲美食博大精深，导致她回国后胃口奇好，吃什么都香。 琦姐点点头，点了一荤一素两道主菜，词里点了一份开胃菜一壶可续杯的水果茶。 分卷阅读65 两个人面对面相视一眼，服务员收起菜牌走开了，琦姐前倾着身子，手肘搭在桌面上，这才兴致勃勃地问词里。 “工作应该是定下来了吧？” 词里微笑着点头。 “定了。” “真是太好啦，那咱们以后又可以做同事了。”琦姐高兴地抓住了词里轻搭在桌角的手臂，“对了，你家住哪里，买车了吗？上下班有人接吗？如果刚巧顺路的话我可以载你一块儿。” 词里平静的眼神在琦姐说到“上下班有人接吗”这句话时产生了一秒的异常动荡。 她故意将这异样隐藏下去，佯装无事地回答。 “我家在城东，文宇路。” “哎呦，那不巧，南辕北辙了。我家在城西呢。”新历大厦在城中心偏南，她们两家刚好不顺路。 服务生将水果茶端了上来。词里给自己和琦姐各倒了一杯，小巧精致的茶杯还没有掌心大。 琦姐笑着看向词里。 “有没有男朋友呢？” 她摇头。 “没有。” “那你快找一个啊，找个男朋友最好能送你上下班的，免得你一个人路上奔波。” 词里将水果茶端到嘴边，眼睛眨眨。 “不着急。” “什么不着急啊，你都28岁了吧，你要是一辈子在国外那可能是没人催婚，但回了国环境不一样。”琦姐是以过来人的姿态跟她说些现实点的话。 “我身边像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大多数都是要么已婚要么即将结婚已经物色好人选。前几天小嘉不也都结婚了吗，我还听说你去给她当伴娘了，我是忙得走不开，只能礼到人不到了，你跟小嘉同龄，小嘉都结婚了你还没有男朋友，你不怕等她都怀孕生孩子了你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吗。” 词里耸肩，不以为然。 “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好啊。” “你这个想法不对，一个人主动选择孤单和被迫接受孤单那还是有区别的。或许最近网络上比较流行单身，但是那些丧气的单身说辞不应该落在你这么一个格外优秀的女孩身上。一个真正能够直面孤独的人应该是众人皆醉我独醒，而不是众人皆醉我不喝。” 琦姐一边说一边掏出手机，伸长手臂，给两个人今天的聚会留下一张合影。 她低头开始P照片。 “你身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啊，要不然就你这个现在状态你父母都不催你吗，他们都不担心吗。” 词里哑然了半晌，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或许琦姐说的也是有道理的，只是她这些年一直心灰意冷，没有好好地敞开心扉做好跟男生交往的准备吧。 指尖轻轻地摩挲着杯口的边缘。其实在英国的那几年她身边倒也不乏一些条件优秀履历出众的追逐者，她也在其中挑过一两个尝试着多见几次面，一起看电影，一起看画展，甚至一起到欧洲临近的国家短途旅行。 有一个意大利男人既是她的朋友也是她的老板，她与他认识了一年半，她知道他很喜欢她，他的种种表现都堪称完美，他也能让她看出他是个很值得托付的人。 两个人一起去了她梦寐以求的瑞士，去到了世界最美小镇因特拉肯，他甚至越过了请求交往那一步，在与她旅行结束前的那一晚为她准备了一场求婚。 浪漫的夜晚，满地的烛火，烛火四周围着一群唱着祝歌的人。 她惶惶不安，她心动了，但她终究是没能接受，她迈不开那一步。 终究没有一个人能让她像她当年对戚庭问那样的不顾一切，不计后果，奋不顾身。 她虽然人离开了故土，离开了戚庭问，但却好像把自己的满腔热血都留在了原地，再没有一个人能掀起她心头的波澜，吹动她一点点涟漪。 可是她现在又真的不敢再接受戚庭问。 她害怕，害怕有朝一日他又会接到什么不得不上刀山下火海的任务，她不知道他哪句真哪句假，她这两天夜里辗转反侧，甚至怀疑有没有可能他辞掉了警队的工作是假的，他是不是正在做另一个任务呢。 他骗了她十年，她人都被他骗傻了。 “我刚回国就马上从家里搬了出来，这两天一个人住，我爸妈还没来得及问我有关于男朋友的事儿。” “那我一会儿给你介绍一个吧，我老公有一个朋友，是大学老师，我见过他本人，我觉得他各方面都很优秀，跟你挺相配的。我老公有他微信，我让他发给我然后我再转发给你。” 想当年，在公关公司的时候，她们组全组单身。 然而五年后，其他人都脱单了，就只有词里一个人单着了。 琦姐抬头十分认真地看着词里。 词里眼波微动，心知十有八九还是没戏，但是多认识一个朋友也不见得是坏事。 有一个相亲对象回头等她爸妈催婚时也好搪塞她爸妈。 她点点头，没有拒绝。 分卷阅读66 第37章 鬼迷心窍 词里跟琦姐从泰国餐厅出来, 琦姐下午还要上班，词里打算先回去了。 琦姐拦住她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哎, 词里, 我办公室有两盒朋友从迪拜带回来的巧克力饼干，味道特别特别好吃, 除了迪拜哪里都买不到, 口感好得不得了, 可是我马上要备孕了，不敢多吃，你跟我回公司, 我给你拿一盒。” 词里在国外读书时有了解过阿拉伯国家的甜品零食，用料实在, 风味极佳，价格也不菲。 “我一个人吃一盒会不会太奢侈了。” 最主要她也是担心在回去的路上会不会遇到戚庭问。 他车子刚刚还停在新历大厦的路边，现在回去，有很大几率又会碰到。 “一个小饼干有啥奢侈不奢侈的, 凡是吃到肚子里的东西啊，那都是为咱们的舌头服务的, 我以前还会为了保持身材而深究那一点半点儿的热量，现在是早就想开了，能吃的时候多吃点，不能吃的时候少吃点, 等到以后死了才觉得死而无憾, 人活这一辈子才不会觉得亏。” 琦姐自打结婚之后性格是越来越洒脱了，什么都不计较活得才开心，开心才能长寿健康, 她就是这么想的。 词里莞尔。 虽然她还是会有些在意巧克力饼干的热量，但她很欣赏琦姐的乐天派性格。 朋友间送东西太推脱也不好。 她颔首。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因为正赶上下午返程工作的高峰，回去的步行街上又是人潮涌动络绎不绝的，走到新历大厦楼下时，戚庭问的车果然没走，甚至他车子驾驶室的前挡风玻璃的下方还多了一个小巧精致的挪车牌，看来人刚刚还在。 琦姐看看词里手里抱着的两本书和一份面试时用到的简历和相关资料。 “你跟我一起上去吗？” 好像不方便，看起来还怪沉的。 “我在一楼大厅等你吧。” 词里不敢在楼外等，以免遇见戚庭问。 大厦里人来人往但基本都是脚步匆匆赶着去上班的，大厅的黑色真皮沙发宽敞舒适，然而除了词里却无人问津。 她穿着浅色的裙子坐在落地窗下，手捧着书本，耳边细软的碎发随风拂动，雪白颈子温温柔柔，来往有不少陌生男人投来耐人寻味的眼光，都被她一一忽略。 手机的屏幕忽然亮起。 是刚刚琦姐给她推荐的那位大学老师，申请加她的好友。 她点了下通过。 对方名字很直接坦白。 叫高宇。 既是他的昵称，也是他的本名。 头像是一个穿着白衬衫黑西裤的男生，坐在椅子上照的一张半身职业照，他还戴着一副细边框的金色眼镜，根据琦姐之前对高宇外貌的描述，词里能基本推断出这张照片上的男性就是高宇本人。 长得挺帅的，干干净净，清俊类型。 不过词里忘了自己是从哪里道听途说来的了，只是隐约确实记得是有这样一个说法——用本人照片做头像的男生，除非职业要求，十个中有八个是很自恋的。 高宇发来了一句【你好】，她也礼貌性地跟对方打了下招呼。 两三句寒暄后，高宇直奔主题。 【我今晚没课，你晚上有空吗？要不要见个面当面谈。】 词里思考了半分钟，正想说可以。 高宇先她一步发来一行字。 【晚上七点半，吃西餐吧，我知道你家附近有一家法国餐馆不错，食材新鲜，环境也好，我听说你以前在英国留学，应该对西餐很感兴趣。】 词里有些惊讶。 这个人消息倒是蛮灵通的。她明明什么都没跟他说，可他竟然这么快就知道她家住哪里，也知道她留过学的事儿。想了想，她猜测他可能是从琦姐那儿打探到的。 虽然他这样算自作主张，略显得有一点点不尊重人，但好在吃什么她都可以，她也不是个特别爱做决定的人，能有个人主动帮她做决定也好。 【好。】 “好”字还没发过去，头顶不期然间传来了戚庭问低沉的嗓音。 他站在她身后，一条手臂从她背后绕过，轻轻地握住了她捏着手机的左手。眯起眼，侧脸棱角分明。 “原来你现在喜欢这路货色。这一看就是个爱装逼又自我拜金主义不会把女朋友放心上的假君子真小人。你知道什么叫PUA吗，你跟他约会也不怕他把你坑死。” 戚庭问手腕暗暗用力，让词里另一只手碰不到手机也发不出回复的话。 词里回头剜他一眼。 “我跟谁约会不都比跟你约会强得多吗？”论坑人，他排第二都绝对没有人有资格敢排第一了。 他把她坑得体无完肤，坑得她到现在心里还隐隐作痛呢。 有了他的前车之鉴，她早就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身百毒不侵了，还怕什 分卷阅读67 么PUA啊。 戚庭问侧头瞥她一眼，眸光渐渐地暗淡下来。“我是为你好。” “我跟你没什么关系了，你还是把关心留给你自己吧。或者你也找一个我不认识的女孩，你们去聊天约会，不要把关心和精力浪费在我身上。” 词里站起身，琦姐恰好从电梯口走来，戚庭问面朝着窗外，两只手抄在裤袋里，站姿挺拔，琦姐没看到他的脸。 词里接过了琦姐手里的巧克力饼干，琦姐忙着要回去上班，交代了两句便原路返回了，词里将新买的装修设计的书也塞进琦姐装巧克力的袋子，心思一狠，不管身后的戚庭问，也准备要回家了。 男人的低沉嗓音忽地再度响起，沙哑中透着些压抑。 “你真的觉得刚刚那个男人还挺不错吗？” 词里僵在了原地。 黛眉轻蹙。 他以为他多聪明，就只有他一个人耳聪目明，就只有一个人能看出那个叫高宇的人品不怎么样，而她就眼拙像鬼迷了心窍似的看不出是吗。 她这辈子也就只能被戚庭问他这一只勾魂鬼迷得神魂颠倒七荤八素了，其他的普通鬼想要入她的眼，那且得去巴黎排起长队等一等呢。 戚庭问未免也真是太小瞧她挑男人的眼光了。 “你说呢？” “要我说只有傻子才会不选我去选他。但你从小脑子就不灵光，学习成绩也不怎么样，我对你的智商没有把握……” “……” 第38章 冤枉 这句话攻击性不高, 但侮辱性极强。 词里嘴角抽搦。 气得后槽牙直痒痒。“谁说我学习成绩不好了，我考了重点大学还出国留学了！” “哇，好厉害……” 戚庭问面无表情, 敷衍地对她鼓掌, 半点儿不走心。 词里一肚子火，被他气得很想上前捶他两拳。 人潮涌动, 琦姐送她的包装袋却忽地被来往的陌生人破了, 巧克力饼干和装修设计的书掉落在地上, 她弯腰去捡，不小心被陌生人结结实实地踩住了手指。 戚庭问瞳孔骤缩。 她疼得皱着眉缩回来，眼泪止不住地涌, 戚庭问先她一步把掉在地上的东西收回，抓起她的手腕朝他车里走。 “严不严重, 我带你去附近医院看看？”他把东西扔进车里，回头看她。 词里看看手，摇摇头。 晶莹剔透的泪水还挂在眼角上。 “只是疼，不严重, 没事儿的。” 对方踩到了她的指甲顶端。 因为前两天刚涂了指甲油，指甲油掩盖了指甲的本色, 暂时只能看到指甲的一小部分。 戚庭问帮她打开车门，又确认了一眼她的手，半截手指都变颜色了，甲床淤血, 软组织挫伤, 这片指甲也不确定能不能保得住。 “动一动试试，伤到骨头没有？” “没有。” 词里回答得很快，戚庭问蓦地回头。 “你试了吗？” “我试了呀……”她弱弱地解释。刚刚在路上就试过了, 能动。 戚庭问催促着词里快上车，词里抿唇，僵在原地，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儿。 她心软了怎么办，他甚至仿佛比她还着急，她有些感动，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再牵扯下去她只会越来越心软。 一阵微风吹过，戚庭问弯下腰，将词里打横抱起，也不管他愿不愿意，硬是把她塞进了车。 词里手疼系不上安全带，他拢眉，站在车边帮她系好。 连路过坐在婴儿车里的四五岁奶娃娃都好奇，伸出胖乎乎的手指，指着戚庭问的背影。 “妈妈，那个叔叔是那个阿姨的爸爸吗？” 她妈妈心里咯噔一声。 “不许乱说话。” “可是那个叔叔很关心阿姨呀，还给她系安全带，就好像爸爸关心我一样。” “那你爸爸还关心我呢，他也经常给我系安全带呀，谁规定只能爸爸给女儿系安全带啦？” “哦……所以那个叔叔是那个阿姨的老公咯，那他们的宝宝呢，他们都没有一个像我这么可爱又乖乖的宝宝吗。” 奶娃娃的妈妈无奈地弯下腰，从婴儿车里翻出来一盒牛奶，堵住了奶娃娃的嘴。 小家伙不说话了，抱着牛奶盒安安静静地喝着，渐渐走远。 …… 戚庭问系好了安全带，词里正懵懵懂懂地望着他。 她眼睛总是那么漂亮，目光清澈，让人很有欲望吻上她的眼睫。 戚庭问两只手臂搭在她腿边，多看了她一会儿，词里有些害羞，脸颊绯红，此时的气氛也有些不寻常。 她低下头，戚庭问轻笑一声，用指腹擦拭她眼角的泪水，语气也颇是耐人寻味。 “听见了吗，现在小孩子都知道催生了。”b 分卷阅读68 r 　　词里不以为然，喃喃低语。 “小孩子的话又不能当真。” “那我总该是个大人了吧，我说的话我也没见你当真啊。”他之前说了他想跟她结婚，也不见她有回应。 原以为她是计划着孤独终老，可没几天就开始跟别的男人相亲了。选男人的眼光非但没进步反倒退步了，让他怎么能放心对她放手就此放弃对她的执念呢。 关上副驾驶的车门，戚庭问从车头前绕了半圈，坐进驾驶室。 “确定没事儿？确定不去医院？” 词里长街轻颤，轻轻地点点头。 “送我回家吧。” 他不急，挑挑眉，手指轻轻地点着方向盘。“回家后什么安排？” “没什么事儿，可能会午睡，休息一会儿。” 戚庭问追问了一句。“明天就上班？” “下周。” 戚庭问了然，将车子启动。 “我看中了一间办公室，想租下来开间小型的证券公司。有兴趣陪我去看看吗？” 词里微怔。 “我不太会拿主意的。” “随便看看，总比宅在家里睡觉有趣的多。” 词里刚刚回春市，当年在春市结交的那些同学朋友要么离开了春市，要么是早不联系了。 她确实闲暇时也没什么有意思的娱乐活动。 其实她这些年朋友都不多，自从戚庭问那件案子之后，整整十年，她都没怎么新交过朋友，除了工作上认识了琦姐和小嘉，非必要她也不多联系谁。 孤单惯了，甚至都忘了还可以有人相伴。 说不清楚原因，她就忽然对戚庭问的提议特别感兴趣。 黑亮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就只是顺路看看吧？” “嗯。” 戚庭问也没有多说什么，踩了脚油门将她带了过去。 戚庭问看中的地方离新历大厦不远，四周都是高耸入云干净整齐的摩天大楼，一打眼就是供有钱人出入的商务楼。连地下停车场的车位都比普通停车场里的宽敞许多。 或许是有钱人的车普遍体型比较大，例如普通的小车位停戚庭问那辆林肯领航员是很勉强的，车能停进去但是打不开车门，而这里的车位倒是反倒有富裕。 办公室是精装修过的，桌椅齐全，很宽绰，三百平左右。 戚庭问好像早就定好了这间办公室，这次叫词里来只不过是走过场而已。 房主和中介早早地就已经等在屋里了，戚庭问跟那两个人办好手续交了钱，对方给他留了钥匙和合同，这间办公室便可以供他随便使用。 词里站在56楼办公室的透明的落地窗前，能看到薄透的云在脚下轻飘飘地浮动。 戚庭问放轻了脚步，慢慢地走到词里身边，双手捏住她肩膀故意用力地晃了一下，把词里吓了一跳。 她后知后觉，才发现中介和房东都已经离开。 偌大的办公室就只剩她和他了。 “这里的环境还不错吗。” “嗯。”词里警惕地后退了些。 “开公司需要些流动资金，这里的办公室租金很贵，我暂时还没有买下来当作固定资产的想法。” 他双手抄在裤袋里，居高临下，睥睨着窗外渺小的楼房街道。 颇有些古时候王侯将相的矜贵气场。 “祝你生意红火。”词里象征性地客气。 “可惜我公司还缺个女主人呢。” 戚庭问话锋一转，词里脸红了一瞬。 她难得语气温柔平静地叫他的名字。“戚庭问……” “嗯？” “你的暗示未免也太明显了。” 戚庭问嗤笑一声，眸光紧绞着她。 她穿的淡色裙子勾勒着她身体曼妙的线条，露出一截光滑纤细的美腿。 他眼底里灼灼发烫。 “我这是明示。”他说的都已经多直白了。 词里抬头看他。 “你不要太势在必得。” 戚庭问摇摇头，冤枉啊。 “我只是担心如果我太委婉，你就不懂了。” 第39章 玩具 雨过天晴, 下午时分窗外的阳光正好。暄曜的日光透过玻璃窗照进室内，词里抬眸打量着眼前的戚庭问，戚庭问也慢慢地上前一步。 他故意低下头, 拿下巴轻抵在词里的颈窝处, 不声不响，细细地厮磨。 有些痒…… 词里尽力地忍着不笑, 拿一根手指推开他。 “我要走了, 晚上我爸妈找我吃饭。” 她刚刚收到信息, 也就是约莫十分钟前，她跟他刚走进办公室的事儿。 戚庭问直起身严肃了些。低头看了眼手表。“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 她跟他的关系目前是 分卷阅读69 有些剪不断理还乱，她还需要再仔细考虑考虑, 如果能考虑清楚她会跟她爸妈交代，但是目前时机还不是很对, 她也不打算说。 “楼下有地铁，正好能坐到我家附近。” 戚庭问也没有执意要送她，过犹不及，他深谙有时候逼得越紧反倒会适得其反。 确认她手指上的伤没有变得更严重, 他便放她走了。 词里拎起随身的物品，临走前回头看了他一眼, 可能也是有一点儿惊讶他竟然真的就随她去不纠缠吧。 “不走吗？不走就留下来。”戚庭问故意逗她。 词里瞪大了眼睛，脸红红的，立即加快了步速，一路小跑着到电梯口。 他站在楼上, 望着街道, 车水马龙，依稀间能看到词里离去的背影。她很像一道光，是他穷途末路时唯一的希望。 刚刚签约成功, 中介那边不仅向他递来了合同钥匙还给他送了瓶红酒。 红酒的质量倒是不怎么样，只能说比水强点，凑合着能喝。 戚庭问走到主办公室坐到宽大的老板椅上，翻出车钥匙上配备的开瓶器，将红酒的软木塞拧开，没有杯子，就直接对瓶吹了。 在他浑浑噩噩的那几年，他学会了抽烟喝酒，满世界都唾弃他，他也曾经想过要么就干脆沉沦下去算了。但每一次想到她，她竟然还没有放弃。 她竟然能用她自己那一点点微薄的力量抵抗如洪水猛兽般的舆论。竟然还有个人能那么执着、坚定地相信他，为他声援，为他呐喊，他忽而也就觉得他没有被这个世界遗忘。 他能走到今天，也是多亏了她。 过去的艰苦岁月他现在都不敢回想…… 手上下意识摸兜想要翻出根烟来抽，忽而又想起因为词里不喜欢烟味，他早就把烟戒了。 口袋里没有烟盒，倒是有一盒糖。 词里虽然从未明白地说过，但他也知道他和她之间还横着一道她爸妈对他的偏见，那是一条很难逾越的鸿沟。 只靠词里一个人去解决那就太难为她了。 他确实也该想个办法应对。 …… 词里到家时，下午四点。苏建文和景芳刚刚从外面买菜回来，鸡蛋还没有放进冰箱。 词里摘掉背包，洗手，走进厨房，将鸡蛋摆进双开门冰箱。 景芳系上围裙，回头看她一眼。 “词里，你看新闻没有，国外新发现一种病毒，很像流感似的，但比流感严重很多。你在国外时有没有听说啊？” 词里简单地回忆了一下。 “好像有，但政府只说是普通流感，民众也没当回事儿。” “外国人就是心大，这就是欧洲国家人口少的原因，咱们可一定要小心警惕。你刚从国外回来，你要勤洗手多喝热水，有空去医院检查一下，别感染了病毒又不知道。” 词里点点头，体检她倒是要去的。 下星期去达芬公司入职，她这两天是需要做一下入职前体检的。 摆好最后一枚鸡蛋，忽然想起中午高宇给她发的约她一起吃西餐的提议，因为被戚庭问打断，她还没有回复人家。 词里走回玄关的挂衣区翻出包里的手机，才发现原来高宇早就又给她发来了另一条信息。 【改天吧，不好意思，晚上学校临时加节课。】 正巧原本躺在草稿箱里的那一行【好】字还没有发出去，词里在后面加了一个“的”，又发了比较和善的表情。 她稍微等了一小会儿，对方没有再说话，聊天界面里十分安静，无意间顺手刷了一下朋友圈倒是刷到了高宇的动态。 他发了张在躺家里沙发上看足球的自拍。 词里比对了一下她回复高宇的时间是三分钟前，而他发自拍的时间是一分钟前。 “……” 想必她的回复他应该是收到也看到了。 那就好。 词里挑挑眉稍，将高宇的消息设置为免打扰，顺手将手机放回了包里。 苏建文和景芳在厨房里忙活得热火朝天，苏建文将新买的排骨洗干净，马上就开始准备做一锅排骨汤，景芳要准备一道甜品一道炒菜，词里手艺不精，想帮忙也遭爸妈嫌弃，只能简单洗洗菜擦擦台面递双筷子之类的。 晚餐时间，三口人聚在一桌喝排骨汤，词里跟爸妈交代了她找到工作，下周就去达芬国际广告公司入职的事儿。 她爸妈倒是没什么很特别的反应，远比她想象中平静。 “有没有五险一金啊？” “有没有双休日啊？” 继景芳连问了两个很出乎词里意外的问题后，苏建文也跟着问了一句：“是正经公司吧？广告公司……不会像你之前那个公关公司一样，突然惹上一个不干不净的品牌方爸爸，然后就不得不就地解散，全组人喝西北风吧？” “……” 显然她爸妈从来就没有对春市的广告公司有那么一丁 分卷阅读70 丁点儿的了解。 “五险一金是有的，有双休日但也不排除会临时加班的可能。” 虽然说她之前那个公关公司确实是全体组员不得不被迫解散，但她辞职那时候公司还好着呢，更何况达芬公司其实比之前的公关公司规模还大，即便是退一万步讲就连达芬公司都要倒闭…… “我肯定不会被炒的，你们放心，就算公司真倒闭做不下去了，我一定会看准时机，先一步跳槽另谋出路的。” 有琦姐的先例在前她难道还不会依样画葫芦？ 景芳和苏建文同时明白了。 “哦哦哦，那就好那就好。” “多吃点好吃的，补充营养，我女儿太瘦了，马上工作了忙起来想吃好吃的都没时间了。” …… 晚餐过后，词里打算回自己的小窝，却被爸妈以今天太晚了明天再回去为由拦了下来。 苏建文和景芳在一楼的客厅看电视，词里洗了个澡吹干头发，觉得今天一天有些累，就打算今天早点儿睡了。 头才刚挨到枕头，忽然枕头下传来了一声尖锐的响声。 词里坐起来掀起枕头，发现了一个穿着警服很像是戚庭问形象的小玩具。 第40章 机主 小人偶是pvc材质的, 软软的，脚底有一个bb叫哨子，一按会响。 人偶的面部白皙, 黑色的短发戴着深蓝色的警帽, 穿着身深蓝色的制服，右边裤腿上有一道不是很明显的划痕, 皮鞋褶皱的深处有一点点磨损。 这是她刚读大学那年买的吧, 因为长得像戚庭问才买的。 五年前楼上漏水家里不得不重新装修, 她很多东西都收拾得很慌乱，类似于这样的人偶她有很多，多年也不回春市的家住, 久而久之都险些把这个小人偶忘记了。 没想到竟然在她床头找到了。 她捏了两下肚子上的bb叫。 小人的嘴巴就翘了起来。表情很搞笑。 词里笑眼弯弯，忽而想起, 她好像还有一个更大的印着戚庭问照片的抱枕，还有一只只需按键就会录音说话的唐老鸭，衣服上的图案是定制的戚庭问的照片。 因为怕被她妈发现，五年前重新装修时她就把那两样东西藏在了一个纸箱里封好了放在书房书柜最上面的隔层里, 也不知道她妈收拾东西的时候有没有扔，还在不在。 词里眼波微动, 掀开被子下床，蹑手蹑脚地溜到了书房。 两分钟后兴致勃勃地抱着一个黄色纸箱子跑回来。拆开胶带，一只唐老鸭，一个抱枕, 两样东西都在。 唐老鸭的屁股下面装了两节电池, 她忘记了哪个按钮是录音哪个按钮是播放，随意地轻轻按动了一下唐老鸭左脚的按钮，唐老鸭不期然间播放出一句录音。 “我想你了, 戚庭问。” “……” 词里怔忪了一瞬，心底深处像是过电了般，脑海里空荡荡的。 她垂眸，再度按下左脚按钮。 “我想你了，戚庭问。” 声音是她的声音。 语气有一点点撒娇的成分，又有点委屈。 那是她五年前刚与他重逢就被他几番拒绝之后，带着些不甘心录下来的。 词里缓缓地放下唐老鸭，看看抱枕上印着的戚庭问的照片，有很多记忆忍不住翻滚出来。 十年前的，五年前的，还有最近刚发生的事儿。 她本来以为时间久了，记忆都封存了，过去的都过去了，她早就放下了，她再也不会回忆起她和戚庭问的过往了。 可是偏偏过往却不肯放过她。 那些记忆缠绕在一起，缠绕得越来越紧，连带着也把她和戚庭问缠在了一块儿。 她好想给戚庭问打通电话，可是若真的打给他，她又不知道自己是在以什么身份跟他说话。 她默默地蜷缩身子，抱紧了膝盖，内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儿，酸酸涩涩的。 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呢…… 手指都碰到了手机一角却又忽地缩回来。 怕是碰到了烫手山芋。 要是真的打过去，戚庭问认定她心里还有他，那不管以后她说多少绝情的话她都再也推不开他了。 只要过了她爸妈那关，她就会跟他白头到老，跟他携手共度余生，跟他比肩而立看淡世间数十年风景……当然这也没什么不好。 放他一马，也算放自己一马…… 就在词里已经鼓起了百分之九十的勇气，准备主动跟戚庭问打声招呼时，手机屏幕却突然亮了，伴随着嗡嗡的震动声。 她眨眨眼，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恰巧是戚庭问的号码。 词里眸光一亮，心里有些紧张，立刻坐直了些，细白的手指下意识整理了一下发型，拢了拢耳边的碎发。 轻咳两声，假装自己不是很着急的样子。 “喂。” 分卷阅读71 “喂，小姐你好，请问是苏词里小姐吗？” “……” 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对方并不是戚庭问，词里有些讶异，犹豫了两秒才回应。 “……请问你是？” “我姓曹，我在环丰大厦工作，我刚刚在环丰大厦地下一层停车场捡到了一部老式黑色翻盖手机，手机没有设置密码锁，我随手打开看了一下通讯录，通讯录里只有一个叫苏词里的名字，我就给您打过来了，请问您认识这个手机号码的主人吗？” 词里忙不迭地点头。 “我认识的。” “那您能联系到机主吗？方便让他尽快到环丰大厦地下一层来取一下手机吗？因为我明天就要出差了，我今天加班也很累了，我晚上还要休息，我只能在这里等他大概三十分钟的样子。” 词里皱眉，有些犯难。 她这几年没有把戚庭问的手机号码删掉就很不错了。回到春市之后，都是戚庭问联系她，她从来没有联系过戚庭问。 她只知道戚庭问新租的办公室位置，曹先生口中的环丰大厦就是戚庭问近期的工作地点，但是现在都这么晚了，他想必早就离开了。 ⑨拾光 至于离开后去了哪里…… 词里才发现她对戚庭问的现状一无所知。 “我去取可以吗？我跟机主是很好的朋友。” “这个……”曹先生犹豫了一下。原则上来说这样是不稳妥的，但是考虑到他确实很着急，而且老式的翻盖手机并不值钱…… 再加上……虽然苏词里嘴上没说……但曹先生灵光一闪，他或许有另一种方法可以验证苏词里跟机主有一层更亲密的关系…… “好的，您先尽快过来，咱们见面再说吧。我现在在地下停车场227车位，我穿着蓝绿格子衬衫，戴眼镜……” 没等他说完词里就已经跳下床去换衣服了。 临近九点钟了，词里握着手机，背起包，慌慌张张地跑出了门，留下一句她临时有事今晚还是不在家里住了便急匆匆地跑了，留苏建文和景芳两个人在客厅里面面相觑。 孩子大了，心野了。 …… 词里打了辆车，晚上路上车少车速很快，曹先生已经走出了地下停车场站在环丰大厦门前等她。 词里下了车，远远地看到一位穿着蓝绿格子衬衫的青年男人站在环丰大厦门前，一溜烟就跑了过去。 “曹先生，我就是苏词里，你可以把捡到的手机交给我吗？”她急得不行，上气不接下气，脸颊由于刚刚跑步运动血液循环加快涨得通红。 曹先生上下打量她一眼，心下笃定。 “OK，交给你没问题。” 词里正意外这位曹先生还真是难得的好说话，曹先生已经把手机塞进了她手里，手机的盖是展开的，屏幕也亮着。 手机壁纸是一位少女在比利时的海滨小镇放风筝，笑魇如花。 不是她还能有谁…… 第41章 乱来 同样的五官, 同样的笑容。 能拿她本人照片做手机屏保，手机通讯录里又只留了她一个人的联系方式，曹先生心说这关系肯定不只是普通朋友这么简单。 若是今日把手机交给词里, 兴许还能促成一对美好的姻缘, 好事一桩，那他也算是积功德了。 曹先生急着回家收拾行李, 明早的出差要紧, 把手机交给词里, 便匆匆地朝地下停车场走去。 词里一个人站在春日的夜晚中，聆听着风声鸟声，静嗅花香。 夜晚风有些凉, 吹动了她轻柔的裙摆，有一些异样的情绪在心中翻涌。 很奇怪, 戚庭问是怎么会有她在欧洲的照片的？ 照片里的场景是两年前她跟一个熟悉的留学生去比利时旅行，恰好遇到了当地的风筝节，所以两个人就在附近的商店买了一个风筝来玩。但是放风筝的过程需要两个手操控，安全起见, 她和那个同学全程并没有用手机拍照，只是在放飞结束后风筝已经收起来了, 才简单地自拍合影留念。 这张照片是从哪儿来的？从拍摄的角度看来，应该还是从远处偷拍的，她本人甚至都没有见过这张照片。 词里攥着戚庭问的手机，站在环丰大厦的楼下, 仰起头, 向上数到第56层。 看不到灯光，人已经离开了的可能性比较大。 她跟戚庭问下午开车过来时，并没有听他说起他丢手机的事儿, 而且手机掉地上应该很容易被发现的吧，都这么晚了，才被曹先生在地下停车场捡到发现，只有一种可能，戚庭问的手机也没有弄丢多久，他也是刚刚才离开环丰大厦，或许现在还没有发现他手机已经丢了的事儿。 词里打开老式的翻盖手机，屏幕再度亮起，这款手机老到跟本就没有微信、淘宝等常用软件。 只能看到一个特别复古的Q、Q，但版本老到估计也打不 分卷阅读72 开了吧。 词里将老式的翻盖手机收进包里，翻出自己的手机，打开微信，在好友列表里翻到戚庭问的名字。 几个星期前他还发过朋友圈，他是有微信号的，说明他肯定不止有这一部手机。 原本清透呈深蓝色的夜幕不知何时又被蒙上了一层阴沉的云雾，天空中依稀见滴落了几滴雨。 词里按下了微信的语音通话，顺便环顾四周的环境，跑到环丰大厦的正门处躲雨。 下雨天讯号不是很好，她反复拨打了几次才通。 电话里的声音也断断续续。“喂？词……里……” “你有没有丢一部老式的翻盖手机。我在环丰大厦，刚刚有一个人捡到了手机给我打电话让我来取，对方刚刚走了，手机我已经拿到了，你急着用吗，你如果急着用你现在可以来环丰大厦，或者你告诉我你现在让在哪里，我给你送过去呀。” “……我……知……你……不要……” 网络通话讯号实在是不太好。词里听得断断续续，戚庭问那端就挂了。 不过她在近结尾时听到了一句 “不要”。 词里蹙眉想了想，应该是不要乱跑乱动的意思吧。 街上的雨实在是也渐渐下得有些大了，词里探头探脑看看街道，不用戚庭问说，她出门没带伞，即便想乱跑去哪里现在也去不了吧。 时间渐晚了，环丰大厦门前来往的人也少了，一楼大厅的灯已经熄灭了，只剩几盏深黄色的射灯照亮电梯和门口处。 词里鞋有些湿了，也不好意思进大厅里躲雨，以免踩一地脚印。许多在办公楼里加班的人三三两两地走出来，满身疲惫，眼底乌青，脚步匆匆。 偶尔有一两个女生结伴而行，跟词里一样站在门边，四处张望，没过一会儿便有男生打着伞来接她们。 朦胧间，词里好像回到了学生时代，每回下雨天下课后，同班的女生都会有男朋友来接，而且迎接的速度都很快。 给她递伞的陌生男生也不少，但是她不敢轻易地领别人人情，多数时都是一个人眼巴巴地看着熟悉的女生都离开了，默默地站在教学楼门口，等雨小些再冲进雨里。 “我不是让你先进楼里避雨？我办公室门也没锁。” 戚庭问不期然间撑着伞出现，站到她面前，为她披上了他的外套。 看见她被雨水溅湿的小腿和鞋面，他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词里痴痴地望着他，披挂在肩膀上的宽大外套带着他固来的干净味道。 他站在光下，比她高出一头，英俊的脸庞一如既往迷人。 她脸颊微红，垂下头。 “下雨天讯号不好，我没听清。” “我租的酒店离这儿不远，有话去那边说吧，你身上都湿了，需要洗个澡换件衣服。” 词里眼波微动，脸红得更明显了些，戚庭问抓起了她的手，她站在原地没动。 他回头，拢眉，迎上了她略带羞赧的神情，迟一步反应过来现在已经快晚上十点钟了，他现在带她去酒店还要她洗澡换衣服的话…… 很容易让人想歪。 戚庭问尴尬地轻咳一声，连忙认真地解释。 “我那儿离得近，我怕耽误太久了你会感冒。我、我不是想胡来，你要是怕不方便，我可以送你回家，或者再另开一间房。” 词里轻咬住一点嘴唇，想了想。 “就去你那儿吧。” 戚庭问眼里闪过了一丝喜悦的光，他满心想着词里身上湿了要抓紧换衣服的事儿，把口袋里的另一把雨伞递给词里，紧接着便撑着伞跑到路边拦车。 …… 街上的雨越下越大，雨水冲刷着出租车的车窗。 戚庭问没有说谎，他的酒店离环丰大厦也就是七分钟车程。 词里与戚庭问同坐在出租车后排，到了酒店门口，他付账时她才想起来戚庭问没有开他那辆新买的林肯领航员。 “你的车呢？” “我下午喝了点酒，不能开车。”戚庭问付好车费，将钱包揣起来，撑开伞先下了车。 词里特别留意扫了一眼他的裤子和鞋，全湿透了，牛仔裤裤腿上仔细看看还能找到泥点儿。 车程六七分钟，步行怎么也要40分钟了，而且他裤子和鞋还这么湿。 所以他刚刚到环丰大厦来接她…… 是在雨里一路跑着来的吗？ 第42章 照片 车门开着, 戚庭问站在雨里，手里还撑着伞。 词里小心地迈出车厢，站到身边, 他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看到她忽然站到面前，不经意间, 眼底露出一丝温柔。 他的雨伞完全地倾斜到她这边, 他的肩膀已经淋湿了。 词里更靠近他一些, 两个人同撑着一把伞。 酒店的房间还算宽敞，套房，洗手间在门口, 紧接着是客厅、餐厅，卧室在最 分卷阅读73 里面。 戚庭问打开卧室的门, 从衣柜里找出一套干净的运动服，递给词里。 词里抿抿嘴角。 “那你呢？” 他衣服也湿了。 他莞尔。 “你去洗澡，我留在卧室换套衣服就行。” 男人糙一点没什么。说话间，戚庭问翻弄着衣柜里的短袖t恤, 作势便要脱上衣。 词里捂起眼睛，不好意思了, 快速跑出去，轻手轻脚地后退到酒店房间门口，将洗手间的房门锁住，背靠着洗手间的房门。 纤细手指慢慢地褪下了湿漉漉的裙子, 解开内衣。 温热的水流流淌在指尖, 她沿着身体的轮廓慢慢轻拭掉雨水的痕迹。 …… 十五分钟后，词里穿好衣服，拿着条已经半湿透的毛巾, 小心翼翼地推开门。 戚庭问的衣服她穿着偏大，宽宽松松的，衣服上还有很清新的洗衣液味道。 淋浴间的水温很高，她刚洗完澡有些热，脸颊红扑扑的，细软的头发还没完全擦干，披垂在肩膀，发尖滴着水，身上的运动服是灰白色的，她的皮肤本身也白皙偏冷白皮，眼睛黑亮大大的，夜阑更深，一眼看去，清纯可人。 客厅没有开主灯，射灯的明亮度较低，戚庭问正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看手机，他换了套衣服，白t恤白色休闲裤，脚踩着白色的一次性拖鞋，两条腿微微跨开，身体前倾着，手边的茶几上还摆着一盘硬质地的水果糖。 他眼睛专注地看着屏幕，眸光深郁，昏暗的光线勾勒着他棱角分明的面部轮廓。 词里放轻了脚步，慢慢地走上前，本意是不想打扰到他。 戚庭问却警惕地抬头，没等她走到跟前便伸出手将她拉到了怀里，速度快得像是条件反射一样。 “……” 词里一脸茫然地坐在他腿上，眼睛眨眨。 “你……放开……” 词里又好气又好笑。 他怎么总是逮着一点儿机会就占她便宜。 “我看看你发烧没有。”戚庭问放下手机，伸手摸了下她额头，又回过来摸了一下他自己的。 表情很严肃，让人一时间也分辨不出他到底是说真的还是逗她的。 词里扫了眼他扔在沙发上的智能机，手机屏幕亮着，戚庭问正在看国际股市，果然她刚刚从曹先生手里取到的那部是不经常用的。 “你……先放开我，我把你的手机还给你，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些话要问你。” 戚庭问挑眉，点点头，松开她，词里快速地从他腿上站起来。 词里再次确认了一眼手机屏幕的壁纸，这部手机只剩百分之五的电量了，她必须长话短说，免得一会儿手机没电缺乏了物证，戚庭问随时可能翻供，那她就死无对证了。 “捡到你手机的人姓曹，我跟他互不相识，他是通过这一张壁纸确认我跟你关系不浅，故而才放心把手机交给我的。我也看到了这张壁纸，这不是我吗？这张照片我都没有，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词里走到戚庭问身边，挨着他坐下，顺便打开翻盖手机，开诚布公，将手机壁纸公布在戚庭问眼前。 戚庭问根本没有看，他知道词里正在说的是什么事儿，他也早猜到了她会问起这件事。 他捏捏眉心，背靠到沙发上。“这件事说来话长。” “那你就长话短说啊。” 戚庭问顿了下，站起身，朝卧室走去，不多时又拿了台笔记本迤迤然走了回来。 “比利时风筝节，有在国内做旅游宣传，我那时候正巧在找欧洲的旅行攻略，无意间看到某公众号发布的风筝节照片合集，偶然看到有你。” 戚庭问在笔记本浏览器里收藏了那篇旅行攻略的帖子，他按了下笔记本的电源键，等待了三十秒钟。 词里在他的指引下，确实在那篇介绍比利时风筝节找到了含有她的照片，心下明白了一些，只不过…… 旅行攻略中的照片是范围很大的一张全景图，照片中人群很多，并不是她的特写，照片带有水印，画面杂质很多，明显是被压缩过的照片，如果放大到她的特写这样，清晰度明显不够，但戚庭问那张壁纸就很清晰。 直觉告诉词里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她手摸着下巴，一脸狐疑地看向戚庭问，戚庭问这回很坦诚，还没等她追问他就已经招供了。 “行吧，我花了钱的。我发现照片上有你，我就加了这个公众号，联络了负责人，花高价买下了这张照片的原图，接着再剪裁放大一下，最后就变成了你看到的手机壁纸。” 词里愕然了一瞬。 “你花了多少钱。” 戚庭问用手指比划出四个八。 “人民币吗？” “欧元。” 词里目瞪口呆。 “一张照片而已，那么贵你也买啊。” 这种照片又不是什么很 分卷阅读74 高级很出名的摄影师拍的，就只是普通的风景照，构图色彩和画面感都很一般，根本就不值钱的。他这明显是被人当冤大头宰了。 戚庭问沉默不语，伸手在茶几上的盘子里摸了一块水果糖过来。拨开糖衣，扔进嘴里。 他眸光空空的，舌尖翻弄着嘴里的糖，手指漫无目的地揉搓着透明的糖衣。 词里说的没错，很贵，他那段时间做股票赔了很多钱，八千多欧元是他手里为数不多的可流动资金了。 可是因为做卧底，之前的整整七年间，为了工作，他不可以留她的照片，甚至他身边一点儿有关于她的东西都没有。 她不知道当卧底工作结束后他心里的喜悦和根本无人能分享的那种痛苦，他急着想见她一面，他很抓狂，可她在大洋彼岸。 在几近绝望之际，不经意间在一张旅行宣传照发现了她的身影，他真的很高兴，他觉得上天待他不薄。 “再贵我也买。” 戚庭问坚定地看向词里。 第43章 无中生有 她垂眸, 眸光潋滟，心底里暖暖的很知足。 在她拼命追着他跑的那几年之后，戚庭问也能这样真心诚意地待她, 将她看重, 她总算是也没有白白付出那些年。 茶几上的糖果看起来很好吃，词里将戚庭问的笔记本电脑放到一边, 她也拨开一颗塞进嘴里。 甜甜的滋味, 与她心里的高兴感受一样甜。 “找时间, 我带你去见我爸妈吧。”她语气温温柔柔的，眼睛里带着一点点期盼抬头看向戚庭问。 戚庭问一瞬间僵住了。“什么？” 他满脸不敢相信。 词里撇撇嘴巴，耸了下肩膀, 身子向沙发的靠背倚靠，半是玩笑地道：“不想去就算了。” 戚庭问蓦地站起来, 他哪里是不想去，他是像中彩票了似的又惊又喜。 有些紧张地看着她。 “你定地方，你定时间，我随时都可以。” 词里笑笑, 很是傲娇地扬起下巴。 “我只是给你介绍一下我的家庭成员，并且前提是因为我冒雨帮你找回了手机, 你欠我一个人情，所以才让你请我们家一家三口吃顿饭偿还而已，你不要想多了哦，尤其是不要无中生有, 吃饭时不要跟我爸妈说那些有的没的。” 戚庭问心里明白得很, 她爸妈对他的想法目前还未可知呢，如果处理不当，那就是一条难以跨越的鸿沟, 势必会阻拦在他和词里之间。 他轻笑，微挑起好看的眉毛，点点头，顺着她说。 “好，你怎么说都行。” 词里扫了眼紧挨着酒店门口那扇半掩着的洗手间门，她的湿衣服还放在洗手间的洗衣机上。 “那我就先回去了，你的运动服先借我穿一下，能不能再帮我找一个用来装湿衣服的袋子，回头跟运动服一并还你。” 夜深人静，该问的都问过，该说的话也都已经说完了，再晚了她一个人打车就不安全了。 但显然戚庭问并不是这个想法。 “你也可以不回去啊。” 他一条手臂搭在沙发的靠背上，歪着脑袋看她，白t恤领口稍微微有些大，性感的锁骨鲜明地外露着。 小丫头到底是不谙世事，不管多少年过去依旧是他那个单纯且傻兮兮的小丫头。 本来是因为他还没把她追到手，不宜越矩，所以才跟她说来酒店只是洗个澡换衣服以免着凉，但是既然她都说准备让他见家长了，她跟他也算是心意相通了，她觉得他还会那么轻而易举地放过她吗。 她们俩都认识十多年了，有些事儿再拖下去……是要把他拖到海枯石烂吗。 戚庭问身子向前倾，慢慢逼近。词里发现情况不对，便想溜之大吉，不期然间被戚庭问掐住了腰。 他的气息很热，眸光更热，词里手心冒汗，喉咙处紧张地吞咽了一下。 他微微上扬的嘴唇停留在距离她只有五公分的上方，深瞳细细地打量着词里脸上的细微神情变化。 她的心跳得很快，脸颊渐染上一层粉嫩的桃花色，羞涩不已。 戚庭问低头吻住了她，舌尖抵上她贝齿，一点点戏弄着她。 词里屏着呼吸，两只手紧抵着他的胸口，但耐不住他力气太大，她那一点点推拒的力道形同虚设。 酒店的走廊里忽然传来了一些异响，类似于男女运动的声音，那风骚浪荡的叫声实在是听得人很难理智，戚庭问得寸进尺，嘴唇向下游走，手腕慢慢地松了些劲儿，忽而词里趁机向上窜了一下。 他没吻到她脖子，牙齿倒是磕在了她下巴上。 “啊……” 某位仁兄皱眉，无奈地坐回原位，用手背捂着嘴，手肘拄在膝盖上，忍着疼。 词里趁机推开他，拿出洗手间里的湿衣服，随便团了团塞进随身的背包里，夺门跑路。 背后传来了 分卷阅读75 戚庭问的怒吼声。 “苏词里！” 词里哪来得及管他，再不走就要被人吃干抹净了，偷溜才是要紧事儿。 回家的路上戚庭问有给她打过电话，她没接，怕尴尬。事后用微信给他报平安，他回了一句“晚安”，词里很心满意足。 …… 一夜好梦。 翌日，春日阳光明媚，暄曜的日光照进了小小的公寓一角。 词里早早地起床去医院体检，临近中午时，医院的医生告诉她，体检结果需要在23天后再来一次医院领取。 体检入口处人来人往，走廊里充斥着消毒水味道，词里看了眼手机，戚庭问一上午都没有联络她，倒是琦姐在微信里与她说话。 【高宇跟我说，他很抱歉，昨天晚上临时有课，耽误了跟你约好的晚餐，他怕你已经生气了，不敢直接邀请你，所以托我来问你，今晚上约见面吃个饭怎么样？】 词里不以为然地“嘁”了一声。 这位先生竟然还想再约她呢，还是托琦姐来问她，这种懦弱又奸诈的行为真的是很败好感，他到底是不是个男人啊？ 更何况她都把他设为免打扰了。 昨天下午他怎么表现他难道都忘了吗。 全程没有给她一点点尊重，擅作主张主意多的是，后来更严重，对她爱答不理的，他们这还没见面呢，他连社交的基本礼仪都没有给她，他竟然还觉得她还会对他有想法吗。 他是凭什么这么对她啊。 他觉得她是很缺男人是吗？ 他哪里来的自信心啊？ 【不用了吧，其实昨天下午也聊过几句有了些了解，我觉得我跟他并不是很合适。】 更何况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呀。 词里脑海中浮想联翩，想入非非，想到了戚庭问的脸。客观公众毫不夸张地说，戚庭问哪哪都比那个高宇强，要比帅戚庭问帅得惊世骇俗，根本就没有可比性，比赚钱戚庭问也肯定比他那个大学老师能赚的多得多。 琦姐很快回消息过来。 【好，我明白了，我让他死心吧，美女不喜欢他。还需不需要我再给你介绍一个其他的人选，我有个远方表弟是律师。】 【不用啦……】词里还没打完不经意间经历了系统输入法26键键盘失灵，她黛眉轻蹙，敛着眉乱按了两下。 【不用啦】变成了【用啦】。 并且已经发送。 第44章 高八度 “……” 词里嘴角抽搦。 连忙点了下撤回。 那句【要啦】不见了, 词里松了口气。 手机又震动两声。还是琦姐。 【看到啦，要就要嘛，瞧你脸皮薄的, 都发了干嘛又撤回了, 我也是过来人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 词里两只手握着手机, 指尖飞快地在输入法软键盘上跳跃, 心想着没关系她还可以再补救一下。 琦姐那边正在趁上班的空隙摸鱼, 电脑上挂着微信，打字比词里快得多。 【我已经把你微信推给我表弟了，我还给他发了你的手机号, 他今天上午要出庭，可能正忙着, 下午会空闲一些，他叫赵誉，跟你同岁，你们有空多交流吧。】 “……” 词里眼看着琦姐发来的一段字, 心慌意乱，连忙把自己刚打好的一段字删掉重写。 【不是的, 琦姐，我刚刚手误打错了，其实我想说“不用啦”。我心里已经有合适的交往人选了，就不麻烦你再给我介绍了。】 琦姐打量着电脑屏幕, 托腮思索, 考虑到对方是已经单身多年的苏词里，这句话可信度不高。 【我认识你七年了吧，你一直单身, 最水灵的青春岁月都熬过去了，你这刚回国不到七天，你竟然突然开窍了，自己找到合适的男朋友人选了？我怎么听着这么像是害羞了，跟我假客气呢。】 词里摸摸额角，汗颜，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跟琦姐解释其实第一她并不是七年都单身，第二从另一个角度讲，她也不是刚回国就找到了合适的男朋友人选。 她是在读高中的时候就选对了人。 词里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心里甜丝丝的，不禁窃喜。 琦姐其实也认识戚庭问的。 如果她突然跟她说她其实从前跟戚庭问交往过，并且已经有考虑好跟戚庭问复合，琦姐她会不会被吓一跳呀。 但是戚庭问还没有过她爸妈那一关，她也不好先斩后奏就这样跟琦姐和盘托出，万一她爸妈不同意呢。 经历了当年那起案子之后词里就变得很不愿意跟同事同学朋友分享自己的家事了，免得总是要被人追问缘由，多年间早已潜移默化地形成习惯。 医院的走廊里突然有几位医生护士推着一张病床向着词里驻足的方向疾步走来，词里走向大门口，给医生护 分卷阅读76 士腾出位置。 又收到几条新消息。 【你就别跟我客气了，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反正你跟那个男生还没有正式交往吧，多一个选择多一条路，你可以把我表弟也加上，你们就当是普通朋友聊聊天呗。】 【你放心我肯定不是因为心向着我表弟所以才硬给你介绍的，我是真的觉得我表弟各方面都不错，是个值得托付的男生，我怕你吊死在一棵树上错失良缘，所以才这么热情地跟你推销。】 【补充一下，我也肯定不会多嘴告诉我表弟你可能是把他当备胎的，哈哈。】 词里被琦姐的话给逗笑了。 这么开明的吗？ 【我觉得我自己挑的这个人很合心意，我很知足，也不想再三心二意，应该就是他了。】 她也很庆幸还是他，一直都是他。 她其实还挺怕麻烦的，耐心也不足，万一换新的那她又要重新考核，重新观察，一切都还要重新磨合。 琦姐上次跟她说的话没错，其实习惯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当某个人养成了长期一个人的习惯时，就会觉得一个人挺好的，习惯了两个人又会觉得说一个人太孤单了。 她可能是染上了一种叫做戚庭问综合症的习惯吧，要么是一个人，要么就是跟戚庭问在一起，其他人入不了眼，也很难再牵扯到一块儿了。 说白了高宇不好吗？ 她是不喜欢，可是换做是别人未必就也跟她一样表示不喜欢。 而今天尚未了解到认识过的钱誉又一定会比戚庭问差吗，答案是未可知吧。 但她心里也有数，无论对方多优秀，最后她还是一样会选戚庭问，戚庭问给她养成的习惯实在是太可怕了，她总是条件反射般在人群中一眼看到戚庭问，可能她从来就没有把戚庭问完全放下。 她的脑海中潜意识里她跟他本就应该是在一起的，若真的选择别人，就好像她出轨了似的。 戚庭问之前还说高宇可能是善于对女孩子pua呢，殊不知他自己才是位技巧性选手。 她对他着迷，上瘾，忘不掉。 内心深处，她对他有着飞蛾扑火至死方休的热情，到最后她只能束手就擒。 琦姐好半天没有回信。 词里耸了耸肩膀，用地图搜索了一下医院附近的地铁站，准备去市中心的商场逛逛。 星期一就上班了，多年在国外留学，她衣服都是以休闲舒适为主，达芬好歹也是家大公司，工作前是需要买两套稍微正式贵一点的衣服的，人靠衣装嘛。 景芳忙着做生意没空陪词里逛街，词里在逛街购物这方面倒也习惯一个人了。 二十分钟后。 词里脑海里一边想着戚庭问，琢磨着现在都中午了，他应该也起床了，什么时候会主动给她发条信息打个电话呢，她还是蛮期盼的。 眼睛一边落在商场二楼里五彩缤纷的服饰上，没有太看中的。 果然她已经过了能穿学生款式的年纪，楼上才是轻熟风服饰专区。词里走到扶梯口，刚刚踏上扶梯，口袋里震动两声。 【哎呦喂，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这是开窍了呀！哪个男人能让你这么死心塌地，可真是不容易呀，有空带出来看看。】 是琦姐，不是戚庭问。 词里深呼吸一口气，虽然心底里难免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落，但是琦姐的话也让她挺开心的。挑出一个欢快的表情包配上文字。 【好。】 消息刚刚发送，忽而耳畔传来了一道异常明亮的高八度声音。 “苏词里！” 词里抬头，迎面的另一道向下方向的扶梯上，正站着一个身材清瘦的男人，戴着口罩和墨镜，两个人擦肩而过。 词里扭过头去看，她没有看清楚呀。 对方也扭过了头，同时摘下了口罩和墨镜。 “是我呀！我是付森呀！你不记得我了吗！” 第45章 树 向上的扶梯把词里送到了商场三楼。 工作日, 商场里人少，另一侧向下的扶梯恰巧也没有什么人用，付森逆行, 一路折返跑上来, 步速飞快。 他把墨镜挂在了衣领上，手里握着黑色的防尘口罩, 一时间分不清是因为见到词里太高兴还是刚刚跑得有些太急了。 他心跳得很快, 弯下腰, 手扶着膝盖，缓了缓神，气喘吁吁。 付森还是老样子, 瘦瘦高高，打扮新潮时尚, 喜欢戴墨镜装酷。 其实他这些年都没什么变化，只是他刚刚戴着墨镜和口罩把五官遮挡得太严密，词里才没认出来。 她微笑。“好久不见呀。” “是呀，好久不见。” 听到词里温柔地跟他打招呼, 付森心花怒放，如沐春风, 心旷神怡，连自己平日里向来粗旷的嗓音都潜移默化地跟随着词里变轻柔了些。 “你一个人逛街呀，赶时间吗 分卷阅读77 ，吃午饭了吗。” “不急, 我刚到这儿, 还没吃。” “那我们找个地方吃饭，顺便坐下来聊聊天？我知道这商场里有家融合菜做的还不错，就在四楼。”付森一脸期盼地看着词里。 “……” 词里抿唇, 眸光闪躲，手指不自然地捋了一下链条包的肩带。 付森一眼就看出来了她这是有点儿不想去了。 其实也不奇怪，以前做同桌时，两个人也就是普通关系，除非必要词里都不怎么和他说话，更何况自从老谭大嘴巴地把他暗恋她且把她当初恋的事儿告诉词里之后，她和他的相处就变得更尴尬了。 五年前在黑河偶遇，他也是一厢情愿地给她做代驾，一晃这又整整五年过去，说白了十年间就只见过两面，两个人能有什么交情呢。 “其实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们是游戏情侣，马上就奔现了。我爸妈今年刚好结婚30周年，那年代只办过婚礼也没拍过婚纱照，我老妈一直觉得挺遗憾的。我上个月跟老谭和杜杜在黑河见面，无意间听他们说起你在欧洲读博的事儿，我妈也有意向去欧洲拍婚纱照，但是那边的风景我不是很了解，所以我是想请你吃顿饭再麻烦你帮我介绍介绍欧洲的环境，去哪个国家比较适合风景比较特别之类的。” 词里点点头，心下了然，听到付森说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那她是可以放下些心了。 “好，那就去你说的那家餐厅吃融合菜吧，不过事先说好，这顿饭是我请你吧，毕竟上次从黑河到海兰泡你陪了我一路，你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我不好再欠你人情了，那我就过意不去了。” 付森很无所谓的，只要词里愿意跟他坐下来吃顿饭就行，至于谁花钱是很重要的事儿吗。 商场的四楼整层都是餐厅，付森所说的那家融合菜正挨在扶梯旁边，位置很好找。 餐厅的布置干净明亮，装修上白色调和透明玻璃用的比较多，正中央的位置栽着一颗结实又粗壮的大树，算是这家融合菜餐厅的招牌了吧。 付森给词里提出了几道好吃的菜，建议她在这些菜里挑选，词里也听取了付森的建议，两个人点了一荤一素一道汤一份甜品，餐厅里人并不多，环境也蛮优雅，服务生确认好订单便拿着菜牌礼貌离开了。 付森的眼睛一直落在词里身上，看得词里有些不自在。 付森还没察觉出来，说实在的，初恋真是不好忘。 他跟他的那个游戏情侣目前只互发过照片，另外看过她录下的一段带着美颜滤镜的唱歌视频。她的眉眼跟词里有些相似，下颌角那个柔和的线条也挺像的，说话的嗓音可能她没有词里这么温柔，他问过对方的身高，她说163cm，比词里稍微矮了一些，但其实他也能想开了，等到奔现后，只要真人有词里一半儿的颜值他就心满意足了。 付森这两天有些感冒，所以一直戴口罩，他喝不了饮料，所以就凑合着喝店里免费的大麦茶。 词里本身就喜欢喝大麦茶，所以也不需要额外点饮品，须臾间，服务生端着两杯大麦茶走过来。 词里接过杯子，轻咳一声，意图转移付森的注意力。 但付森好像还没回神，痴情地看着她，眼睛像长在了词里身上时的。 “你不是说想问我有关于拍婚纱照的事儿？” 词里轻抿了一口茶水，两只手局促不安地捧着水杯，拇指指腹在杯壁上轻轻地滑动。 付森后知后觉。“啊？对，我是想问，只是……” “我在英国居住的时间比较久，其他国家只是旅行才去过一两次，首先英国的话，因为天气阴雨天多的关系，我不太推荐你爸妈去英国。论风景优美，那应该是瑞士，每年的410月都很适合，瑞士到冬天就和国内的北方一样了，遍地都是雪，虽然雪景也很美，但是冬天拍婚纱照太冷了，而且对于像你爸妈这种见惯了雪的人来说吸引力会大打折扣的。” 付森的注意力不太集中，目光停留在词里新做的美甲上，听了个一知半解。 发现词里说完了，他象征性地啊了一声，点点头，假装听懂了。 “那爱尔兰怎么样呢？” “爱尔兰也不错的，居民热情，户外风景能拍出效果的地方也很多，这两年从国内移居到爱尔兰的华人也不少。但是爱尔兰的公共交通不是很发达，出门要依靠汽车，火车不方便，小城市的公共交通更不便捷，就算是自驾的话，路况也未必会很理想，路途颠簸，车速也开不快，可能从城市到拍摄风景的地方就要额外花费半天的时间，往返车程太久了。我有个好朋友前阵子刚刚结婚她有和我说起……拍婚纱照一般都是早上就开始取景的嘛，如果你父母时间不充裕又想拍西边风景的话，那爱尔兰就不是最优选择了。” 付森听词里说的头头是道的，他就知道自己问对了人。 不过词里还真是单纯，她竟然就真的相信他邀请她一块儿吃饭是想要跟她谈这些啊。 “你有男朋友了吗？”付森忽然问 分卷阅读78 。 他知道她肯定还没结婚。 词里微怔了一瞬，抿唇，正想说她马上就要和戚庭问复合了，桌面上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但除了尾号跟戚庭问的手机号不一样外，其他十位手机号跟戚庭问的手机号是完全一样的。 她疑惑地接起来，听筒里果然传来了戚庭问低沉的嗓音。 “融合菜很好吃吗？挨着一棵大树吃饭，也不怕树上掉虫子吗？” 第46章 绿油油 戚庭问皱着眉, 说完，紧接着就把电话挂了。 词里一时语塞，如鲠在喉, 茫然地看看四周, 正巧遇见服务生上菜。 戚庭问从服务生身后绕过来，拽开词里身边的椅子, 大马金刀地坐下。 “不介意多个人吧？” 他难得穿西装, 脖子上挂着细窄的黑色领带, 剪了新发型，看样子比较像是刚刚从某种正式场合转场过来的。 由于这两天忙着新公司的事儿脸又瘦了些，线条更分明, 帅气逼人。 “……” 他都已经坐下了，才问能不能多他一个, 这问与不问有什么区别…… 词里鼓鼓嘴巴，欲言又止，抬头，看了眼坐在桌对面的付森, 付森面部表情僵硬，很不自然地笑了笑。 付森人已经傻了。 大脑像短路了似的。 他第一次见到戚庭问本人, 之前就只是从老谭和杜杜那里见过戚庭问的照片和视频。 其实付森本人条件也不错，高高瘦瘦，穿戴时尚，到哪儿也不至于拿不出手啊。但偏偏遇到戚庭问, 这就是人比人, 气死人…… 他知道词里以前跟戚庭问交往过，但没想到都已经过了十年，怎么出现在词里身边的男人还是他啊。 心里有一万句妈卖批不知道当不当讲。付森欲哭无泪, 心底里像有千百根银针扎他，吱吱地疼。 好半天过后，付森稳定心神，佯装镇定。 “不介意，多个人热闹一些。” 戚庭问却忽地站了起来，眼盯着头顶上这一片绿油油的大树。回想着刚刚在餐厅门口听到的词里和付森的对话。 “这里环境不太好，出去换一家吧。” 词里面露难色。“可是菜刚刚上桌……” “那就改天再约吧，这些就交给这位先生处理。” 话音未落，戚庭问拽起词里的手腕，头也不回地大步朝扶梯口走去。 只剩付森一个人在餐厅里吹着冷风，瑟瑟发抖。 他那颗弱不经风的少男之心啊。 再一次遇到了五雷轰顶，被伤得体无完肤，血流不止。 …… 词里福至心灵，她知道戚庭问这准是凑巧听到了付森跟她说的话，也发现了付森约她吃饭的动机不纯，这一会儿正生气呢。 她任由戚庭问捏着手腕，听话地跟着他走，一路上乖乖巧巧，半点儿不反抗。 直至两个人乘电梯到了负一层停车场，随后又坐进了车里，戚庭问忽地倾身朝她扑过来，将词里吓了一跳。 两只手臂下意识地抵在胸前，纤细的十指捂着嘴巴。 她警惕地盯着戚庭问，黑眸瞪得大大的，喉咙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心里面忐忑不安，生怕他在这停车场里就做出什么偭规越矩的事儿。 戚庭问轻笑一声，胸膛压在她身上，用指尖轻轻地拨开她一根手指。 深郁的目光落在她红润的唇瓣上，一瞬不瞬，周身散发出危险的气场。 “你倒还有点安全意识啊，懂得拒绝我，怎么就不懂得拒绝别人？” 词里抿唇，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戚庭问。 “付森是我高中同桌，老同学，高中没毕业时我就跟你说过的，我同桌对我挺照顾的。我那时候不知道他喜欢我，后来知道时我也已经读大学了，没有再跟他来往什么。” “没来往？那今天怎么会约会了呢。” “碰巧遇见，他说他爸妈有意向去欧洲拍婚纱照，想让我帮忙推荐国家城市。不是约会，只是普通吃饭。” 词里很老实地回答着戚庭问，一五一十，没有隐瞒。 付森刚刚也说他已经有喜欢的其他女生了，她就因此放下了戒备。实在是没有多一步预料到付森竟然还会三心二意，惦记着她这块早就拒绝过他千万次的小饼干呢。 戚庭问眯起眼睛，盯看她半晌，很久之后才终于缓缓地从词里身上移开。 词里深呼吸一口气，戚庭问只是看起来瘦但实则体重肯定很惊人，他刚刚真是压得她喘不上气。 戚庭问启动了车子，车子从地下停车场驶入路面，词里降下车窗，呼吸新鲜空气。 气喘匀了些才想起来问他。 “那你呢，你还没说你怎么会刚好也在。” “我上午见了个客户，挖来了三个高管当同事，都是以前给白 分卷阅读79 文旭打工时积累下的人脉资源。中午路过这边，新同事说请我吃饭，我跟他们坐电梯上楼，一抬头就看见你坐在电梯口旁边的那家满是透明玻璃的餐厅里，和一个男人面对面聊着天。” “那他们呢？” “被我支走了。” 词里也是眼神不好，聊起天来全神贯注，戚庭问刚刚就坐在同餐厅靠门边的那张桌上，斜对角的位置，面对着她，而她竟然自始至终都未曾发现。 那个付森，一举一动都被戚庭问看在眼里，他那副舔狗的嘴脸，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摆明了是想撬他墙角的。 戚庭问想起刚刚的场面就窝火，恨得牙根儿直痒痒，那餐厅里绿油油的大树更是十分应景，让他觉得自己像戴了顶硕大的绿帽子一般。 他扯了下领带，瞥了眼词里。 “我就只是忙了一上午没联系你而已，换你你生不生气？”半天时间，他这后院差点就失火了？ 词里也很不好意思。赧然地摸了摸手腕。 “我早上早起做体检，中午原计划是来商场买两套衣服……” “那你衣服呢？” 是哦，词里蓦地抬起脸，呆滞地目视前方。 她本来是想买衣服的，结果被这两个人前后一打岔，她完全忘了这回事儿，今天这商场她是白来了。 憨憨地笑笑。 “我明天再来一趟吧。” 戚庭问不声不响，恰巧开到路口，左打舵，将车子调了个头。 “你身份证带了吗？” “带了。” 她体检肯定要带身份证啊。 戚庭问挑眉，“嗯”了一声，踩了脚油门，将车子开上快速路。这条路跟词里租的房子方向完全相反。 词里眼睛眨眨，笑着问道。 “你走错了吗？” “没走错。” “可是这不是我要去的方向呀，你酒店也不在这边，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民政局。” 领个证买安心吧。 词里茫然地望向他。 第47章 家 “下午正好清闲, 去民政局领个结婚证。免得你朝三暮四，总想着跑。” 戚庭问目视着前方，手握着方向盘, 唇角微微地扬起, 词里长睫轻颤，一时间也分不清他这句话是严肃认真的还是开玩笑的。 “我……结婚是两个人的事儿, 怎么能你自己一个人说了算呀。” 词里脸红红的, 有些不好意思。 昨天在酒店虽然没有明确说明, 但是她有告诉戚庭问可以准备和她爸妈见面了，那也就姑且能算是点头同意与他复合，两个人已经重新交往, 她回心转意了。 但是……结婚的事儿……词里一听到这个词儿嘴角就不禁上扬。 现在言之过早，还是后话吧。 哪有人刚复合就结婚的。 而且他都耽误了她那么多年, 她为了他当年的案子也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了，像她这样的女朋友他打着灯笼都不好找，他怎么可以得寸进尺，连个求婚都没有就想让她嫁人呀。 “退一万步讲, 你还没过我爸妈那关呢。” “那你立刻安排一下，我下午就去见你爸妈。” 戚庭问瞥她一眼, 快速从怀里掏出手机，放到她腿上，示意她帮忙拨号码。 词里皱皱眉头，看着腿上的手机, 又好气又好笑, 他这么着急会吓坏了她爸妈的。 “不行，我还没想好怎么和我爸妈说。” 苏建文和景芳那两位可是精明得很呢，戚庭问现在是改名叫江毅了, 可是脸还是那张脸啊。 以前又都是邻居，楼上楼下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她爸妈在电梯里总会遇见他那么一两回吧。 更何况当年那起案子之后，她爸妈对戚庭问印象更深了，几乎是要将他恨之入骨了，怎么可能会不记得他。 “那就还是下午去领结婚证。” “……” 词里手指抓着车窗的边缘，额头撞上车门，焦虑懊恼。 她……其实真正主要纠结的地方在于，如果领证结婚了那不就是合法夫妻，要名正言顺地住在一起了吗。 她不行，她还没准备好，她最近刚回国面对着各类美味佳肴吃胖了一点点，大腿上多了一点点赘肉，她不能让戚庭问看见。 戚庭问这是明摆着给她设陷阱呢。 “反正领证和见你爸妈，你今天选一样吧。”戚庭问扫了一眼词里的背影，看她半天不说话，主动帮她出主意。 词里抿抿嘴唇，考虑到中午付森的事儿确实是有惹到了戚庭问让他稍微有那么一些些不愉快，她也不好态度太强硬，没办法两个都不选。 想来想去，如果非要二选一，那还是毅然选择了见她爸妈。 但是今天不行…… “明天清明节，我爸妈晚 分卷阅读80 上要回老家扫墓，下周才回来，约在下周末吧。” 词里跟苏建文通过电话，挂断后，转头跟戚庭问说。 戚庭问也听到了电话内容，词里没有撒谎，她老爸确实是这样说的。 “行。” 词里暗暗窃喜，将手机递还给他。 戚庭问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没有接下来。“你再帮我打通电话。” 词里微怔，收回来。 “打给谁？” 戚庭问报上了一串号码，八位数的。 “这是酒店前台的电话号，你帮我通知他们，我今天要退房，下午就回去收拾东西。” 词里“哦”了一声，点点头，退房这个事儿她是能理解并且很支持的，戚庭问住的那家酒店很贵的，套房，上千块一晚，春市的房价又不贵，他住酒店这几天足够租一个好地段好小区的两室一厅一个月了。 虽然说戚庭问这几年赚了不少的钱，但钱这个东西想花光还是太容易了，趁年轻的时候还是节省一点比较好。 她好奇心泛滥添问了一句。“你收拾好行李之后要搬到哪儿呀？” “你家。” “……” 词里嘴角抽搦，皮笑肉不笑地敷衍他一下。 随后很耐心地跟戚庭问解释，她那间屋只有一个卧室一张床，租住时也早就跟房东声明她是一个人独居，不要说他搬过来她不同意，就连房东都不会同意的，他怎么可能搬过来呀。 又见戚庭问视若无睹，恍如未闻，一派淡定自若地样子，没什么反应，词里撇撇嘴巴，也慢慢放松警惕，只能姑且认为他是开玩笑的。 然而半小时后，两个人到酒店打包好行李，随后戚庭问还真的朝她家的方向开去，词里又不得不怀疑起来。 她一路上紧张兮兮，直到行李都放在她家门口了，戚庭问掏出一串钥匙。 捏起其中的一把。 古铜色的钥匙片看起来跟词里那把一模一样。 打开了她家隔壁的门。 词里呆若木鸡。 门里的格局跟她家一模一样，面积也是一样大的，不过戚庭问这间屋子的装修明显比词里那间更好一些。墙面、地板、家具、吊灯都是纯白色的，很新，他可能事先也早已派人来打扫过，连窗玻璃都擦的很干净，整间屋一尘不染。 词里慢半拍缓过心神，松了口气，笑着问道。 “你什么时候租下来的？” “我第一次来你家的时候，就看到隔壁也贴了出租。这两天抽空买了些家具，又找人收拾了一下。”鞋柜里面已经摆好了拖鞋，戚庭问拿出两双，摆在门口。 词里点点头，眼波微动，隐约间好像想起，她当时看房时隔壁确实是有贴出租的告示，但因为是间空房，只有橱柜和浴室柜，租下来连床都要自己买，她觉得不适合，便没有继续谈了。 “你租了多久？” “三个月。” 词里轻轻地点头。一样。“我也租了三个月。” 戚庭问将门口的行李拉进来，关上门。 西装外套太死板他还没穿习惯，顺手脱下来挂在门口的衣架上，领带也拉松了一点。“我这间屋子收拾过后比你的那个新，你如果喜欢这间我们可以换着住。” 词里莞尔，摇头，“那多不好意思啊。”才刚复合就占对方便宜，那也太小家子气了，这不是她的作风。 “那你就搬过来，我们一起住，我买的是双人床，卧室墙面地板都做了隔音处理，我租房的时候也跟房东打过招呼，我女朋友随时会过来住的，你放心不管我们怎么睡都不会有邻居投诉……” 还没等戚庭问说完话，词里就抿着嘴唇捂住了他的嘴。 戚庭问挑挑眉梢，拨开她一根手指。 “我还没说完呢。” 第48章 吃面 词里才不想听, 假装麻木，拨开他，打开门, 径直朝自己家门走去。 戚庭问跟在她身后, 她又将他推出去，关上门。 此时此刻她跟他还是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比较好。 “那我回我房间做午饭吧？” 戚庭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清冷的嗓音中夹杂着一丝笑意。 词里背靠着房门, 眼睛转转, 摸摸肚子，确实是有些饿了。 本来中午时跟付森点的餐都上桌了，被戚庭问搅合了一番她一口也没吃到, 现在都下午一点多钟了。 “好。”她超小声地回了一句，可是以这个音量戚庭问十有八九是听不到的, 想了想，掏出手机，给戚庭问回了条微信。 【好。】 再点缀一个开心的表情。 戚庭问也是有备而来的，手机随身携带。她消息刚发过去, 他的声音便又从门外传来。 “吃汤面怎么样？比较快。” 词里双手捧着手机，双目放空, 微顿下，想了想。 分卷阅读81 【我要加一个荷包蛋，再加一点金针菇，再加半个西红柿, 西红柿要切小块碎一点煮熟煮透。如果有高汤的话就再加一点点高汤。】 戚庭问哑然失笑, 点点头，收起手机关上门。 词里一动不动，神秘兮兮, 趴在房门上偷听了一会儿。 男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没多一会儿就又从电梯口返回了走廊，接着是开门声，关门声，戚庭问应该是回房间了。 词里坐到客厅的沙发上，悠哉悠哉，坐等吃饭。 很快她便听到了隔壁的切菜声。 词里忍俊不禁，躺到沙发上顺便翻了个身，她恍惚间好像回到了读书时跟戚庭问住上下楼做邻居的那段时光。 她的房间正上方就是戚庭问的房间，从卧室推开窗就是一块外露的阳台，戚庭问有时候会在阳台里打电话，那时候她跟他还没交往呢，他也不知道她喜欢他。 词里喜欢在阳台里吹着风背古诗词和英文单词，常常是她刚刚拿出书开始背诵，楼上就会传来他推门而出，轻声说话的声音。夜深人静，月光温柔似水，光斑落在书卷上。 词里不管多忙都会放下书卷竖耳偷听一会儿，如果能在对话中发觉出与戚庭问私下通电话的对方是个男生，她便会顺便听一听他们次日约定的行程或地点，权当了解下戚庭问的喜好。 如果发现是一个女生，那她就立刻轻咳两声，把背诵的声音提高一些，吵到他听不清对方的声音。 戚庭问读高三那年身边少了许多莺莺燕燕，孑然一身，一直安心读书来着，所以那年高考才能如愿考到北警大学。 说起来少不了她一直在暗中“默默相助”、“打扰”、“掺合”的贡献，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后来戚庭问毕业，去了警校，一星期才回来一次，词里高三课业繁重也没什么时间偷听他打电话了。 不过戚庭问很居家的，高中毕业后就学会了做饭，词里记得那年暑假经常每到中午就能闻到从他楼上的阳台里飘出一阵很香的糖醋排骨味道，香味诱人，喷香扑鼻，她爸妈要上班不在家，她中午只有吃她妈早上预留出来的剩菜剩饭的份儿。 词里眼巴巴地望着，馋到流口水，一直幻想着什么时候能追到戚庭问，那她就可以吃他的糖醋排骨了。 只可惜出乎她意料的是，即便后来她把他追到了她也一直没能吃到戚庭问的手艺，两个人约会时都是在大学附近的餐馆，回家了还要防范着她爸妈以防被家里人发现她们俩恋爱的事儿，等他下厨这事儿一拖再拖，到如今，一转眼十年过去了。 词里自己都学会做糖醋排骨了。 考虑到戚庭问刚搬家家里食材可能不是很全的份儿上，词里打算给戚庭问提供一点点帮助。 冰箱里有两盒酸奶，一瓶蜂蜜，一个苹果，一个哈密瓜，一盒葡萄，词里将水果洗了洗、切了切，倒了些蜂蜜和酸奶进去，做了份儿简易版水果捞。 她妈之前也熬煮了很多高汤给她，她都切好了冻在冰箱的冷冻层里，词里翻出来一块儿，跟水果捞一样放进保鲜盒里，装进便当袋中，带好手机和钥匙，走到戚庭问家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 没人回应。 似乎是厨房里油烟机的声音遮盖了她轻微的敲门声。 好在门没关，留了一条小缝。 词里透过缝隙向门里看了一眼，厨房的天然气灶上正煮着面，但从这个角度并看不到人，锅上盖着盖子，可能是加了鸡蛋的缘故，汤汁和水蒸气都顶着锅盖，朝外扑了出来。 “我进来帮你调一下火哦！” 词里一边说一边快速地开门换鞋，将便当袋挂在门口，很熟练地拿起锅盖。 确认汤面里确实如她所料，没有加高汤，她又打开便当袋，将事先准备好的高汤汤底倒进锅里，拿起戚庭问事先用过的捞面长筷子，自在地搅动了一下锅里的面。 两分钟之后，面煮熟了，西红柿也融化了，汤底也很浓了，词里从橱柜里翻出一把小勺，尝了尝味道，关火，想找两个大一点的面碗却没找到。 “戚庭问，你知不知道碗在哪里……” 词里转过身，她以为戚庭问在卧室或洗手间，话音未落，词里惊讶得手里的筷子险些掉地上。 戚庭问正坐在她正对面的沙发上，两只手臂搭在膝盖上，倾身看着她，赤裸着上半身。宽阔的肩膀呈倒三角形，手臂上的肌肉线条紧致匀称。 他目光专注，见她转过身他得意地轻笑一声，扬了扬眉毛。 词里慌慌张张地一路后退到门口，脸颊红彤彤的，很是不好意思。 “你怎么在家都不穿衣服呀。” 他明知道她一会儿会来他家里吃饭，他竟然都不穿衣服，他是不是故意的呀。 戚庭问不以为然，扬了下下巴，示意她看下刚扔在茶几上的衣物。“西装不方便，我正要换衣服呢，你就进来了。我想既然你都不介意我没穿衣服的话，那我应该也不用太介意吧。” 分卷阅读82 他可不是故意的。 第49章 一回生二回熟 戚庭问眉眼藏笑, 站起身，朝厨房走来。 锅里面的热汤面香喷喷的，冒着热气。“我记得你以前都看过的, 不是说一回生二回熟？怎么还这么紧张害羞不好意思。” 词里红着脸, 张张嘴，没出声, 欲言又止。 上一次还是五年前, 他跟她彻底翻脸的那天夜里, 狂风暴雪，她伤心欲绝，他还好意思提…… “面放久了就坨了不好吃了。”戚庭问扫她一眼, 顺手掀开厨房顶柜的柜门。 橱柜顶柜的最上方就放着面碗，只不过词里身高不够, 没看见。 戚庭问拿出面碗，若无其事地捞面条盛汤。 厚颜无耻的程度远远地超乎了词里的想象。 词里站在门口，两只手僵硬地垂落在腿侧，目光在半空中漫无目的地徘徊了很久, 好半天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很奇怪他一个被看的人都不尴尬，她这个看的人到底在尴尬些什么呢。 心思笃定后, 词里径直朝戚庭问看去。 堪称名模硬照的名场面。 戚庭问身材真的很好，比例超然，他小腹一点赘肉都没有，黑色的皮质腰带束在腰间, 西裤平整笔挺, 衬得他双腿更长。 只是在他后背，他自己眼睛看不到的地方，有三道惊人的疤痕, 突兀地破坏了美感。 词里眨眨眼睛，本来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后来发现并不是。 三道疤痕的颜色不一样，粗细也不一，都像是被刀或斧子等利器伤到的。 第一道在左侧肩胛骨上，十厘米长，应该是年代最久远的疤，颜色最浅，跟原本的肤色相近。第二道疤在他腰间，伤口是裂开的，肉翻卷着。第三道疤最触目惊心，自左肩膀劈砍而下，蜿蜒至右侧腰间，贯穿整个后背。 “……” 词里清晰地记得，五年前，戚庭问的后背上还没有这些伤。 重逢之后，他有很多话都没跟她讲，他将最近这五年的一切描绘得云淡风轻，一笔掠过，她将这其中的原因通通归为他是为了工作保密，他有苦衷，所以也主动配合他将过往遗忘，一直没有多问。 但他这五年…… 真的如他所说一般顺利而又轻松吗？ 词里如鲠在喉，面对遍体鳞伤的他，除了心疼之外，一时间想不到其他词汇。 她怔怔地发呆，两只手忸怩地抓在一起，隐忍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戚庭问端着两碗面放到茶几上，顺手穿上了他的t恤。 凌乱的疤痕被t恤完全遮盖。“好了，不逗你了，我穿衣服了，来吃饭吧。” 已经下午了，她中午还没吃饭呢，肯定一早就饿了。 词里压着哭腔，佯装高兴地应下，转过身，借拿水果的机会悄悄地擦拭掉眼角的泪水。 …… 戚庭问做的汤面很好吃。她吃了满满一碗。 本来还说自己最近要管理身材呢，结果吃得跟戚庭问这个身高将近190cm的一样多。 词里有些不好意思，端起面碗和保鲜盒，主动请缨去刷碗。 宁静的下午，小小的一室一厅里，充斥着温馨安逸的气氛。 戚庭问目光一路追随着她，坐在沙发上，安安静静地目视着她背影。 更多好文尽在旧时光 “明天你有事儿吗？” 词里迅速地回答道：“有。” “什么事儿？” 戚庭问微皱了皱眉头。房间里还缺张餐桌，他本来还想带她一块儿去选，选一张她喜欢的。 词里打开水龙头，冲刷掉面碗上的泡沫。“杜杜和老谭回来了，约我去KTV，说是高中有人组织同学聚会，下午就过去，晚上还要一起吃顿饭。” 戚庭问拧眉，眯起眼仔细想想。 “会有那个付森吗？” 词里微顿了一下，讪讪道。 “可能会……但是我去参加同学聚会只是为了见杜杜和老谭，五年了，实在是太久太久没见面了。而且今天你都已经出面了，大家都是成年人，该懂的都懂，我想付森明天应该也不会再怎么样了。” 再不济还有杜杜和老谭帮她，她不会再让付森纠缠上自己的。 戚庭问“嗯”了一声，换个话题。 “杜杜和老谭结婚了吗？” “还没。” “他们两个不是青梅竹马？这都多少年了，怎么还没定下来？” 想当年虽然戚庭问比词里她们大一届，高中也不相同，但是因为词里和杜杜是闺蜜，所以自打她高三那年起他们四个可是没少见面。 五年前在气垫船上，戚庭问前期一直戴着帽子遮着脸，实则也是一早就认出了他们，只是不想被他们发现。 他跟词里耽误了十年，他一直以为老谭和杜杜早就结婚 分卷阅读83 生子，孩子都足以打酱油了。 词里唔了一声。 “五年前，确实都已经要谈婚论嫁了，但老谭的爸爸生病了，婚期就耽误了下来……” 白血病，治疗了三年半，回家又休养了很久，到去年年底才算彻底康复。 “今年年初老谭又患上了痛风，要长期吃药，忌口的也很多，稍微出现些饮食不当就有可能会出现膝盖、脚踝、脚趾等关节处剧烈疼痛的症状，症状出现时只能卧病在床，什么都做不了。这种病如果在轻症时不多加注意，不及时治疗，重症时最严重的情况是会引起尿毒症的。 但偏偏老谭就是喜欢吃海鲜、喝碳酸饮料，这都是痛风的大忌。 他还跟杜杜提分手，说什么不想耽误她之类的，搞得杜杜最近心情都很糟糕，这一次回到春市也算是散散心吧。” “我明天去同学聚会，也是想看看能不能帮帮忙，开导一下老谭。” 戚庭问点点头。 没曾想这十年过去老谭和杜杜竟然也还在原地打转儿。还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但是你去同学聚会，我还是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 他还记得十年前那起案子，虽然说事发时她已经读大学，但她高中的同学都是春市本地人，强奸未遂的案子当年在春市家喻户晓…… 他害怕到时会有人旧事重提，让她尴尬下不来台。 这是他一辈子的歉疚与软肋，也是他这辈子最害怕遇见的一件事。 第50章 直播 戚庭问坐在沙发上, 手指漫无目的地摸向怀里的口袋。 “我担心……” 戚庭问深看了词里一眼，话含在嗓子里，忽然就没勇气说出口了。 词里将洗好的碗筷擦干水摆进橱柜, 转过身, 目光坦然地看向戚庭问。 七七八八猜了个大概。 “你该不会是在杞人忧天，担心我会受不了老同学们的流言蜚语吧？” 她敢去, 就说明她不怕。 他难道忘了她当年努力为他翻案, 一直为他据理力争的事儿了吗？ 那时候全国的舆论势如洪水猛兽一夜间似乎是足以吞吐天地, 但她还不是一样逆流而上，坚持着坚信着她的立场。 她可是苏词里啊，舆论口中的傻子, 民警口中的倔驴，她十年前就学会了“目中无人”, 十年后一场小小的同学聚会难不成还想难倒她吗？ “老谭和杜杜也是站在我这边的，如果真有人说什么难听的话，大不了我们就走人，换个地方叙旧咯。”词里眼底划过一抹狡黠。 左耳进右耳出, 权当听不见咯。 戚庭问低垂着眼睫，轻笑一声, 真难得词里能有这么豁达的心胸。 “你的话让我肃然起敬。” 戚庭问突如其来的夸赞让词里诚惶诚恐，不敢接受。 “真的吗？” “真的。”戚庭问很认真地说。 很可惜当年词里处境最艰难的时候他没能陪在她身边，有很多经历他都错过了，再也挽回不来。 还记得当年胡志忠是负责与词里对接的民警, 也是戚庭问跟警方之间的唯一联络人, 法庭宣判前，胡志忠偷偷与戚庭问联络时，也没少说起有关于词里的事儿。 “那丫头脑袋聪明, 反应也快，尤其是在她编瞎话的时候那场面太精彩了，说起谎话一脸坚定，眼睛都不眨一下，太考验演技了，我真是很欣赏她啊。” 他一直旁听，听她的故事，听她的经历。 其实词里这几年的生活并不比他的单调，她凭她的一己之力将自己的生活过得有声有色，也让他了解到一个褪去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层滤镜之后，更让人心动，鲜活真实的她。 词里被夸得不太好意思，这一句“肃然起敬”也太厚重了吧，要论谁比较值得被敬重那肯定是他曾经做过的事儿更值得被世人铭记，她只是做了她力所能及的小事儿而已，也没做什么惊天动地为国为民的大事儿，突然被夸多难为情啊。 词里口嫌体正直。 一边在心里默默嘀咕着受之有愧，嘴角一边疯狂上扬，忍不住笑。 “我之前跟你说过对不起，但其实我更应该说声谢谢你，如果没有你当年的坚持，没有你奋力抵抗舆论，在背后一直坚信着我的无辜，信任我的为人，我肯定坚持不到今天。” 有关于卧底的事儿戚庭问不能说的太明白，但他相信聪明如她她应该能听懂。 词里捧着脸，脸被夸红了，嘴角都降不下来了。 “好啦好啦，你不要再说了，你再说我都想给自己写本自传了，记录我伟大的一生。” 然后书写到一半儿就发现她写得实在是太没营养太不伟大了，最后读者就只有她自己和戚庭问，自我安慰。 戚庭问了然于胸，颔首。 “那就听你的，不说了。” 分卷阅读84 词里赧然地微笑，将自己带来的保鲜盒和便当袋都收拾好。 金灿灿的阳光透过窗棂倾洒进客厅，照亮了戚庭问的肩膀，将他的身影勾勒出一圈矜贵的金边，词里偷偷地望了他一会儿，恰巧有人给他打电话，听戚庭问的反应对方应该是他工作上的同事。 眼看着时间也不早了，词里默默地带好东西打开他家房门，回到了自己家中。 之前因为隔壁两间屋子都是空闲的，所以她没有及时发现弊端，自打从今天起戚庭问入住开始，她倒是发现了问题，这座公寓的隔音还真是不太好，她都回到了自己房间还可以听到戚庭问的声音。 但是仔细想想这样也不错呀，能见到但是听不清楚，既能知道彼此在做什么，又不至于完全暴露了个人的隐私。 朦朦胧胧的感觉也挺美妙的。 傍晚戚庭问来敲门，说他一会儿要去趟公司，可能要很晚才回来，晚饭她先吃吧，就不要等他一起了。 词里脸红红的，死鸭子嘴硬，一边假装不在意地说“哪有你这么自恋的，我本来就没有准备跟你一起吃呀，”一边偷偷摸摸地把刚倒进电饭煲中的大米重新倒回米桶，目送着戚庭问走远，意兴阑珊。 就她一个人的话，她还是点外卖比较方便。 一个人就懒得下厨做饭了。 夜里隔壁一直没声音，她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半时隔壁传来了开门声，手机微信紧接着嗡嗡震动两声。 词里点开来看，跳出了她与戚庭问的对话框。 【睡了吗？能开视频吗？】 唔…… 词里早就换睡裙了，躺在丸子床上头发也乱乱的，而且夜阑更深，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她睡裙的面料又是粉红色半透明的，开视频未免太不雅观了吧。 词里思忖片刻，连忙伸长了手臂，关掉了床头的落地灯。 【我刚睡下，灯都熄了。】 对话框中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停留了好一会儿，戚庭问才又给她发来一条信息。 【那开语音吧。】 紧接着词里收到了语音邀请。 词里抿抿嘴唇，点了下同意。 开语音应该没关系吧，就跟平常一样聊天就好，更何况她晚上睡觉也没有打呼磨牙说梦话的习惯，不用担心万一睡着了会暴露。她只是有踢被子的恶习，但戚庭问隔着那么远也听不到的。 语音通话开启后，对面好半天没声音，词里本以为是自己的音量没打开，但按了两下之后发现音量是最大声呀，她又以为是自己的扬声器没打开，又看了一眼确定自己开的是免提模式。 所以戚庭问就是没说话…… 绰约间要很仔细地听才能听到对面有传来一些很细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你……怎么不说话呢？” 电话中，词里的声音格外软糯甜美。 戚庭问微扬起唇角，眼底噙着笑意。按下手机的免提键，“我换衣服呢。我先洗个澡，你等我一会儿。” “……” 听筒里很快传来了响亮的水流声。 词里满脸问号。 所以她现在是要听他洗澡吗。 那如果她刚刚同意开视频的话，那难不成他是想直播洗澡吗？？？ 第51章 心动 手机摆在枕头旁, 耳边的水流声不断。 哗啦啦响。 词里新买的双层窗帘遮光效果还不错，两扇窗帘拉上卧室里一点光都看不见，她睁着眼, 眼望着一片黑暗, 茫然无助。 漫长的十分钟过去了。 词里有些困了，她翻身打了个呵欠, 也不知道她今天怎么这么有耐心竟然坚持听了整整十分钟戚庭问洗澡。 又两分钟后, 水流声停了, 戚庭问拿起高处的白色浴巾，围在腰间，另拿了一块深蓝色的毛巾擦头发。 “我晚上遇见熟人了。” 听筒里不期然间传来了戚庭问的声音, 词里勉强打起些精神，眼皮半垂着, 在半梦半醒间支吾着问道：“谁？” “你高中的补习班老师。” 她读高三那年，戚庭问没少去她补习班接她等她，她补习班的老师没有年纪大的，基本上都是二三十岁, 能和学生们打成一片的。戚庭问本就早熟性格沉稳，跟那些老师也谈得来, 一来二去就也互相熟识了。 词里敛了下眉头，挺意外的，伸了下懒腰，小脑袋瓜缓慢地运转起来。“教什么的？” “教数学, 姓隋的。” “唔, 隋老师……” 词里仔细回忆，渐渐地开始加载信息，“我记得读大学之后就没有见过隋老师了, 我们这一届是她最后一届学生，之后她就去南方读研了，她结婚也很早，看她朋友圈她女儿都读小学了，一转眼都已经十多年了吧，你还认识她？” “她先认出我了。” 分卷阅读85 “在哪儿遇见的？” “就在楼下的24小时便利店。” 戚庭问晚上刚从公司回到家附近，停好车，看到不远处有家便利店，他想着正好明早的早餐还没着落，便打算去便利店买一包切片面包和沙拉酱回头做三明治。 “我刚刚拿起一瓶沙拉，她迎面走了过来。问我是不是姓戚。我假装说不是，她倒是很执着不懈一直跟着我，观察了一会儿之后我发现她有些眼熟，再后来又聊了很久才想起来她是你从前的补习班老师。” “她跟你……说什么了吗？” 词里忽地一瞬间从床上坐起来，一下子就不困。 她以前的补习班老师都知道戚庭问跟她的关系，也应该都听说或关注过她跟戚庭问的那起案子。 这么多年过去，真相究竟如何只有她们两个当事人知晓，其他人尚被蒙在鼓里。 “如果她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也不要伤心难过……” “她没跟我说什么难听的话，她反倒还鼓励我了。她说她记得我当年经常去补习班等你放学，后来出现那起案子，她特别意外，也不禁怀疑这之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她说人这一生很长，我已经接受过法律的惩罚了，不能总活在岁月的阴影中，将来要努力生活，心怀善意，我依旧有机会做一个正直并且对社会有益处的人。” 实话实说，戚庭问听完这番话，他还挺感动的。 词里也意外且开心。 隋老师心胸开阔，是她险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这么晚了你还能在楼下的便利店遇见隋老师，说明她家也在这附近吧。” “她跟我们是同小区的，她还在附近商业街开了家补习班呢。” “那很好啊，哎，你还记得我大一的时候我有个室友叫小唐吗，她现在也是做教育行业的，她在她们老家开了家考研机构，生意红红火火的……” 戚庭问记不太清楚了。“是睡你隔壁的小唐吗？” “不是，那个是大唐啦，小唐是跟我睡斜对角的。” 回忆起从前的事儿，词里滔滔不绝，睡意全无，一丁点儿都不困了。 真是好多年没有人能跟她聊聊以前了。 戚庭问也燃起了兴致，放下手里的湿毛巾，走回卧室，躺在丸子床上闭上眼。 两个人聊了整整一夜。 聊到后来戚庭问嗓子都哑了，词里还没事儿人一样呢，神采飞扬，眼底闪耀着熠熠的光彩。 “……你还记得我跟你读大学时候经常去一家小店喝鸭子汤吗，那个老板人特别有意思。你走了之后，我怕触景伤情，就再也没去过了，也不知道那家店还在不在了，我其实好想再去喝一次鸭子汤啊。” 戚庭问看了眼手机，凌晨四点，天都快亮了。 出于人道主义精神提醒她说：“好，我们改天就去喝。今天就先睡吧，你明天下午不是还要去同学聚会吗，小心下午起不来。” 通话结束。词里悻悻地趴在枕头上，用手背垫着下巴，恹恹不乐。 …… 十小时后，日上三竿，词里真的没起来，一觉睡到了下午两点。 午后的阳光照在走廊里，透过有棱有角的窗棂将地砖分割成几块，影子拉得好长。 戚庭问等很久了，站在她房门外敲她的门。 “还没收拾好吗？” “来了来了！” 词里慌慌张张地跑出来，高跟鞋都没有提上呢。她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连衣裙，明媚如光，走廊里恰好有一阵微风拂过，吹动了她柔软丝滑的发梢。 她匆匆地捋了下耳边的碎发，整理了下裙摆的边角，戚庭问注意到了她耳垂上戴着白色的珍珠耳夹。 词里的美真的是无死角的美，就连耳朵都圆圆小小的很精致。 他唇角微扬。 “好漂亮啊。” 戚庭问由衷地夸赞，顺便宠溺地摸了下她头顶。 词里被夸得很不好意思，笑容很甜，春风吹拂她阵阵发烫的脸蛋。 时间很紧，戚庭问看了眼手表，抓起她的手腕往电梯走去。 狭长的走廊里有两面消防专用的镜子，词里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镜子里的二人，两个人的倒影在镜子里，一前一后，他热烫粗粝的手掌紧握着她的手腕。 久违了，已经多少年没这样牵手了呢。 虽然牵的是手腕，可是心动的感觉是一样的。 她抬起头，一瞬不瞬地盯看着戚庭问的背影。“你把我送到KTV之后呢，你去哪儿？” “我要买张餐桌啊，我昨天跟你说过的。” 词里轻轻地点头，一路很高兴地跟在戚庭问身后。 第52章 KTV 下午三点钟, 词里赶到约定的KTV时，宽敞的包厢中已经坐满了十几个人。 可能是她昨晚上跟戚庭问聊了太久，今天早起后嗓子有些不舒服 分卷阅读86 , 时不时想咳嗽一两下, 她刚刚在路上专程买了只口罩，遮住了口鼻。 杜杜没在, 老谭一个人手握着话筒, 守着最角落的点歌台, 闭着眼陶醉地唱着首《分手快乐》。 词里跟其他的同学已经很久没联络了，久违地会面，难免陌生。再加上她戴着口罩, 五官都看不清，其他人看到她也是一脸懵, 互相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讨论着这是谁啊。 太多年没见彼此都认不出来了。 词里眼观鼻鼻观心福至心灵，假装没看见，口罩还挂在耳朵上, 摘下背包，坐到老谭的附近。 杜杜恰好走进来, 看到词里，兴奋不已。 “词里！你来啦！我可真是好久没见到你啦！” 她兴冲冲地跑过来，嗓门也挺大的。 包厢中的其他人这才听出来她是谁，怪只怪当年那起案子的名气太大, 忘了谁都不可能会忘了她啊, 四下里霎时间安静一瞬，同学们惊愕不已，不约而同地朝最里侧的角落看过来。 词里和杜杜拥抱在一起。 两个人也没管那些外人的目光, 很自然地攀谈着近况。 词里微笑着看着杜杜，顺手摘下口罩，“你跟老谭最近怎么样啊。” 杜杜耸了耸肩膀，装模作样地唉声叹气，撇撇嘴巴。 “你没听见他唱的歌吗？还跟我在这儿作呢。每隔十天半个月就要跟我说什么怕耽误了我，他配不上了之类的，刚到了KTV就开始单曲循环《分手快乐》，我不愿意听我就去洗手间补妆去了，回来正好看到你。啧啧，你快瞧瞧你，五年没见你比五年前更漂亮了，看到你真是太开心了，瞬间把我这最近的阴霾和晦气都一扫而光了！” 词里莞尔，眼波微动，用手肘碰了一下老谭的手臂。 “哎，是这样吗？你跟杜杜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现在一个病症就将你给打倒在地了？” 老谭恰巧演唱结束，正想再点一遍《分手快乐》，包厢里有其他同学受不了了，提出抗议。“这一下午你都唱八遍了。” 夺过他手里的麦克风，顺便把点歌台的位置也抢走了。 老谭挠挠后脑勺，百无聊赖，十分恋恋不舍他刚刚的点歌台位置，回头看向词里，回答着她刚刚提出的问题。 “我也没一直消极，那我前两天跟她求婚她也没同意啊。” 杜杜嗤笑一声，两只手抱在胸前，不以为然。 他要不提这事儿也罢，提起来她更生气。 “你那是求婚吗？你那求婚求得也太敷衍了，跪在地上有枚戒指就算求婚了？” “那单膝跪地再送上一枚两克拉大钻戒，这怎么能不叫求婚呢，这不是标准求婚的形式吗，我看人电影电视剧里都这么演的。” “人家电影电视剧里都是在餐厅、电影院、大马路上求婚的吧？有谁像你一样跪在商场里的公共厕所前面求婚的？” 老谭还不甘心。“我这不是想出其不意，给你个惊喜嘛。” 那餐厅、电影院、大马路都太老套了，他突然趁她上个厕所的工夫就向她求婚，多浪漫，多惊喜。 “是！我这辈子都忘不了这个‘惊喜’了。”杜杜被气得一脸黑线，瞪了眼老谭，转过身找词里评理。 “词里你能想象吗，在国内商场人流量最大的周末中午，公共厕所前面那种环境，全是人啊，女厕所里面都排着队，旁边的休息室可能会有人抽烟，外面的走廊里还经常会有小姐妹小男朋友帮忙拿包等人之类的，但凡你做一点点出格一点点看起来有些怪异的举动都会有十几双眼睛盯着你。我就是中午在商场里买了一顶帽子，正好水喝多了，我说我去上个洗手间吧，一出来就看到他跟神经病似的跪在厕所外面，走廊里还有阿姨在拖地，我都不敢细想他跪着的那块地有多脏，附近全都是人啊，每个人都像是在看神经病一样的围观着他，我的包和新帽子还被他跨在胳膊上，说真的要不是看在他好歹是准备了钻戒的面儿上，我真的想假装不认识他。” 杜杜深呼吸一口气跑过去扶起跪在地上的老谭时，附近还有好多陌生人拍照，真是这辈子的脸都被他丢尽了。 词里忍俊不禁。 这…… “在公共厕所门前求婚，确实是有一点儿……”她有些难为情地看向杜杜。 “很难理解吧！很过分吧！换谁谁都不会接受吧！” 词里点点头，表示赞同。老谭被批评得体无完肤，拉松着脑袋，不吭声了。 好半天之后才超小声嘟嘟囔囔地道：“那我下次再找个好地方求一次嘛。” “说什么？听不见！”杜杜白他一眼。 “我说我再求一次！正经一点，你这回可不可以不要再拒绝我了！我本来就没啥勇气跟你求婚，其实戒指都买了好几年了，我知道之前跟你提分手是我不对，我以后都不说了，以后你怎么说我怎么做好不好？你没求过婚都不知道求婚的准备过程有多胆战心惊，我就怕你拒绝我，结果你还 分卷阅读87 真的就拒绝了……” 老谭本来嗓门还挺大的，今天却特别地没底气，委屈地像个受气包，说起话来音量越来越小，渐渐地又没声了。 但好在杜杜听力比较好。 她忍笑轻咳一声，假装思索道：“那看你表现咯。” 两个人的互动都被词里看在眼里，之前杜杜常说最近心情不好，难受，她本来还担心他们俩问题太大，需要自己出面调解一下。 现在看来她之前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老谭虽然直男了一点点，但好在他态度谦虚，虚心学习，只要杜杜肯教，他也没有那么不可救药。 KTV里的灯光昏暗不明，有人点了首《今天你要嫁给我》，男女对唱，倒是很适合此情此景。 说起求婚这事儿，词里恍惚间想到了某位戚姓的先生，他之前嚷嚷了好几次结婚，但其实不也还没向她求婚吗。 他当年可是跟老谭有着同样的品味，送给过她和杜杜同样的情人节礼物，老谭能干出来在厕所门口求婚这事儿，戚庭问…… 他可千万不要啊…… 第53章 仇家 下午六点, 结束了KTV的行程，同学们一个接一个地走出包厢，接下来准备要去附近的酒店吃饭。 词里跟杜杜结伴到盥洗室洗手, 洗手台前还站着两个女生, 一高一矮，对着镜子在补妆。 她们跟词里是高中同学, 但妆容略微有些浓, 长刘海和披肩发也遮住了大半的脸, 词里认不太出来了。 为了避免尴尬，词里给杜杜递去个眼神，杜杜摇摇头, 垂眸百无聊赖地拽了拽袖口，示意她也没认出来。 其中身高较矮的女生从镜子中看到词里徐徐走过来。朝身后瞥了她一眼。 “要卸妆巾吗？” “谢谢, 不用了。”词里微笑着回复。 “你还是擦一下吧。” 看似主动关怀，但对方说话的语气……听到词里耳朵里有一点点怪怪的。 词里微怔，抿唇，保持微笑。 “谢谢, 真的不用了。” 她今天妆化的很淡，因为起晚了没时间细化, 就简单涂了防晒打底又涂了只口红就出门了。 她今天嗓子又不舒服，从刚刚起就一直在戴口罩，镜子里的她纯白色的口罩也几乎遮掉了她三分之二的脸，她也没发现什么脱妆的异样。 实话实话, 她甚至有些好奇, 对方具体是看到了什么，竟然会坚持着让她卸妆。 那女生目光一直没挪开，跟随着她一路向前移动, 上下打量她，眼神愈发得不友善。 “是吗，那看来是我误会了，我还以为你那是贴的假睫毛呢，太长了都快从眼皮上面掉下来了，花多少钱种的啊？” “……” 词里一阵无言。 有这么聊天的吗。 要是五年前她刚工作没多久那阵儿，没经过什么风浪，也没经过太多磨砺，一向逆来顺受好欺负，人家这样说她肯定就嘻嘻哈哈混过去了。 但是她昨天都答应过戚庭问今天同学聚会她肯定不会受欺负了。 人身攻击还是攻击长相这种事儿实在是有些太低级了，左耳进右耳出倒也不是完全不行，但奈何对方的语气实在是太过咄咄逼人。 杜杜脾气冲得很，发现对方说话不对劲，瞬间向前跨了一大步，挡在词里身前，想要帮她教训一下那个说话阴阳怪气的女生。 被词里眼疾手快地拽了回来。 杜杜皱了下眉，正想说“词里你别拦我”。耳畔就响起了词里的声音。 “你画你的妆吧，别关心别人了。” 她不卑不亢，云淡风轻地道。 先姑且不说她并没有种，就算她真种了的话爱美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犯得着这样被她阴阳怪气吗。 那女生不以为然地“嘁”了一声，站在她旁边的高个儿女生帮她说话。 “好奇问你一下而已，你不想说就算了。” 词里哂笑一声，懒得多理她。 杜杜瞪了那两个女生，把词里拽过来，挤开她们俩，打开水龙头，兀自洗手。 临走前还特意使劲儿地甩了甩手上的水，“无意间”溅了那两个女生一脸。 “哎呀！我刚补好的妆！” “不好意思，我这个人就是比较没素质。”杜杜脸上写满了得意，故意用“坦白”来堵得对方说不出话。 那两个女生满脸怒火，趁她们回头照镜子检查妆容的工夫，词里和杜杜趁机开溜。 占了便宜就赶紧跑，见好就收。 她们两个都没什么武力值可言，再多纠缠下去对她们没好处的。 老谭提前下楼取车，早就在KTV门前等她们，远远地看到词里和杜杜跑过来，满脸笑容，这画面他熟，以前读书时这两个小姐妹就经常聚在一起干坏事，先是呈口舌之快，打不过就跑。 杜杜 分卷阅读88 看到了老谭的车，确认有人撑腰，便安下心来不跑了。 她和词里也没急着上车，站在车外，扶着车门，弯着腰笑。 “你发没发现被我溅水卸妆之后，那两个人的长相有点眼熟。” 词里点点头。“矮的是高菲，旁边的是孙雅吧。我就说她们怎么说话那么难听呢，我还想说我记得当初我跟咱们班的女生关系都挺好，没有结过仇的呀。” “你忘了她们两个是复读生，从别的学校转来的，她们原本跟……” “跟戚庭问是一届的，还是同班同学。” 词里看杜杜没好意思提戚庭问，便主动将她未说完的话接了下去，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杜杜知道词里和戚庭问再度重逢了的事儿，也知道戚庭问在追她，但是她还不确定词里和戚庭问有没有复合，所以说话还是比较谨慎。 看词里主动提了她才接着说。 “是啊是啊，我记得她们刚转学来的时候天天炫耀，说自己以前有个男同学考到了北警，是警校校草，长得超级帅，如何如何厉害之类，跟她们关系有多么多么好，高菲那丫头死不要脸的还骗你戚庭问以前追过她，她也不看看自己是哪根儿葱，后来正巧有一次戚庭问接你放学周围围了好多咱们班同学高菲也在场，被戚庭问当面戳穿，戚庭问说自己整个高中都没有跟她说过两句话哎，高菲那个脸绿的呦，她自此一直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总是想找你麻烦，但是每次都没有得逞，哈哈。” “我都没想到都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高菲竟然还对我这种态度。” “太丢人了呗，值得铭记一辈子了呗。那个孙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高中毕业后她加过老谭微信，主动跟老谭聊天，说我这人性格不错，就是长得一般了点儿，还说老谭的审美有待提高，还问老谭他到底是看上我哪一点了！你说就这种贱人我不收拾她我还留着她过年吗，幸好老谭还不至于傻到家听她的话，事后把这事儿告诉我了，我追着那个死孙雅的微信我骂了她三天！” 词里被杜杜逗笑了。 “那你刚刚的表现还算挺矜持啊。” “那是，敌不动我不动。你没看她刚刚畏畏缩缩地只敢跟你说话，都不敢正眼看我嘛，我猜她当年是被我骂怕了，不敢再惹我了。” 老谭在车里等了半天，也没见杜杜和词里上车，好奇地降下车窗，探出头来看。 “聊啥呢？” “聊你的丰功伟绩呢。”杜杜一边说一边白他一眼。 老谭一头雾水。 他看看词里，向词里求救，词里笑着摆摆手。 “没说你坏话。” 老谭心有余悸，主动下车帮两位小姐开车门，杜杜先钻了进去。 词里随后跟上，一只脚刚踏进去，眼角余光不经意间向后一瞥，看到马路对面停着的一辆分外眼熟的车。 词里眨眨眼睛，仔细望了望，可惜车子是侧停的并不能看到车牌号。 杜杜催促词里。 “快上来，吃饭去呀。” 词里点点头，坐好了关上车门。 第54章 相信 街道上车水马龙, 高楼林立之间，途经KTV门前的人群熙熙攘攘吵吵闹闹。 老谭一边将车子启动，一边好奇地问杜杜。刚刚到底是在聊什么呢。 杜杜刚惩治了绿茶贱人, 心情舒畅, 便耐着性子为老谭复述了一遍事情的原委，老谭听得入神, 安全带都忘了系, 还是杜杜提醒他他才将安全带系好。 挠挠头问：“那晚上还去吃同学聚会的那顿饭吗？” “去, 为什么不去，我跟词里行的正坐的端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们怕什么啊，要尴尬也是那个高菲和孙雅尴尬, 怎么都轮不到我们。” 刚刚在KTV包厢里唱歌的时候她是一门心思跟词里聊天，没腾出时间, 也没认出她们，这回认出来了她还不高调做事，灭一灭对方的气焰。 老谭明白了，将车子驶入宽敞的车道, 后视镜里，词里刚注意到的那辆车也跟着启动。 词里回头看去, 福至心灵，就觉得很不对劲。她抿唇，摸出口袋里的手机，给戚庭问发了条讯息。 摆放在手机支架上的手机“嗡嗡”震动两声, 戚庭问手握着方向盘, 随意地扫了一眼。 屏幕上跳出来一则绿色的对话框。来源于词里的真诚发问。 【我刚刚看到在KTV附近看到一辆跟你的车子很相像的车，没看到车牌号，是巧合吗, 你是不是在跟着我呀。】 戚庭问轻笑一声，开着车，不方便回复。他遥望着坐在前面车里词里的背影，嘴角噙着笑。 词里空空地等着，戚庭问没有第一时间反驳，反倒是愈发印证了她的猜想。 晚餐聚会的地点与KTV相距不远，不过因为不巧正遇上一起交通事故，三个人被堵在路上等了好久。 终于抵达目的地时，刚刚那辆眼熟的 分卷阅读89 黑色林肯领航员已经率先停在了酒店门前的停车场里，词里看到了临时车牌，不是戚庭问还能有谁。 老谭的衬衫不知在KTV哪里弄脏了，杜杜让他换一件，正好他们两个研究着在车里换衣服的工夫，词里先下了车。 她眼波微动，跑到那辆黑色的林肯领航员附近，轻轻地敲了敲车窗。 黑色的车窗缓缓地降了下来，坐在车里的驾驶员却并不是戚庭问。 “你好小姐，我是酒店保安，帮忙停车的，请问你有什么事儿吗？” “……” 词里微微怔住，有些窘迫。 保安将车窗关好，打开车门，走下车，将车钥匙递交到正站在酒店门口的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手里。 戚庭问目睹了全程，又看到词里一脸尴尬灰溜溜地走过来，他不禁摇头，被词里逗笑了。 “你不是要去买餐桌，怎么又跟着我来这里了。”词里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我已经买完了，东西也搬到家里了，我不知道老谭和杜杜会不会送你，怕晚上你回来太晚打车不安全，所以就想着提前到附近等你，等你聚会结束后接你一起回家。” 词里黑眼睛滴溜溜地转，眼尖地指出来。 “你还穿了西装哎。” “不能太丢你人嘛，打扮得正式一点儿，才好糊弄住你那些同学们啊。” 词里莞尔一笑。其实她很想说戚庭问根本不必这么重视，他明明就算穿个麻袋都好看。 喃喃低语。“打扮得太帅会招人恨的。” 戚庭问假装认真考虑。“那我一丝不挂好了。” “那会……”更招人恨了。词里话说到一半儿，思想有些跑偏，没好意思继续说下去。 “会什么？”戚庭问明知故问，挑起眉梢笑着看她。 词里剜他一眼，故意顾左右而言他。“会被警察叔叔抓走的。在公共场所裸露身体，有伤风俗，违反治安处罚法，就违反《治安管理处罚法》第四十四条规定，应对违法行为人处5日以上10日以下拘留。情节严重的，处十日以上十五日以下拘留。” 戚庭问忍俊不禁。 “法律词条背的挺熟练啊。” 词里很骄傲地点头。“谢谢夸奖。” 因为当年她和戚庭问那起案子，她翻遍了各种相关法律，她还考虑过能不能帮戚庭问把他的案件性质给硬掰成故意裸露呢，这些法律条规她记得门儿清，甚至很后悔当年高考时莫不如直接考法学算了。 戚庭问哂笑一声。 “但是你是不是忘了谁曾经读的大学就是警校啊？” “……” 词里语塞，他还好意思提。 门前恰巧有几个老同学路过，跟词里擦肩而过，词里连忙拽着戚庭问背过身。 戚庭问微垂下眼睫，打量着词里的神情，她紧张地抿着唇，皱着眉，她好像一个小偷，畏畏缩缩，像他当年做卧底一样。 戚庭问有些心疼。 让她知道真相，但是又无法将真相公之于众的结果就是这样，从他一个人见不得光，变成他和她都见不得光，永远无法坦荡的生活，一辈子畏首畏尾。 词里明明都不在乎那起案子对她的影响，但是她却无法不在乎他的处境，因为他无法解释，在其他人眼中他就是个刑满释放人员，一辈子有污点，一辈子洗不掉。 他把她追回来，是想许诺她一辈子幸福，而并不是像现在这样。 戚庭问讲嗓音压低了些。 “词里……” 词里蓦地抬起头。“你先回车里等我吧，或者先回家，或者去附近找个餐厅吃饭或者去看电影或者去哪个运动馆逛一逛。我晚上的那个同学聚会，会有你的两个熟人到场，不知道高菲和孙雅你还记不记得了，她们是你的高中同学，后来高三复读到我们班上了。你样子没怎么变，她们应该都是记得你的，见到你她们肯定会非议你的，或者我晚上就不去了，我们现在就回家吧，我怕她们说话难听会中伤到你。” 词里刚刚才招惹过那两个女生，现在让戚庭问与她们见面，给对方一个软肋，对方肯定会下狠手的。 戚庭问目光深深地望着她。 “你不是不在乎当年的案子吗？” “我是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都无所谓，可是我接受不了她们污蔑你。” 她已经听了太多年了，终于那些污言秽语渐渐地远离了她的生活，戚庭问肯定听到的比她更多，难道他还没听够吗。 “我既然敢回到春市，敢追回你，我就是早做好了清算的打算。我也是有备而来的，你不相信我吗。” 词里沉默了一阵。 戚庭问目光坚毅，温柔地摸了摸她头顶。微笑着说：“这一次你不用再担心，不用再为了我的事而奔波，你什么都不用做，就选择相信我吧。” 第55章 聚会 词里静静地望着戚庭问。b 分卷阅读90 r 　　老谭和杜杜恰巧结伴走过来, 看到站在她身边的英俊男人同时为之一怔，而后很默契地看向词里。 戚庭问没有说话，也望着她。 词里赧然, 长睫轻垂, 双颊微微泛红，小声地为杜杜和老谭引荐。 “介绍一下, 我男朋友。江毅。” 老谭和杜杜两脸问号, 对视一眼, 难以置信。 什么江毅？分明是戚庭问嘛。 瞧这家伙帅得这个德行，就算再过十年老谭和杜杜也一样能从人海茫茫中认出来他。 老谭轻咳一声，佯装自己像见过世面并不好奇的样子。摸摸口袋, 从上衣兜里掏出来一包烟，递到戚庭问面前。 “哦, 改名了是吗，新名字不错呀。” 戚庭问轻笑一声，微挑起眉梢，舌尖轻抵着上牙膛, 用默认来充当对老谭的回答。 老谭又把烟递得更往前一些，戚庭问看着老谭的烟, 慨然地叹口气。 “戒了。” “词里要求你戒的？” 老谭随口说着，低下头，从烟盒里叼出一根烟，动作熟练得又掏出打火机点上。 他记得五年前那一段短暂重逢后, 词里有说过戚庭问学会了抽烟的事儿。 杜杜听到后无限惋惜, 老谭当时还挺高兴呢。 其实他以前读书时一直挺崇拜戚庭问的，这年头愿意主动当警察的都是热血汉子，戚庭问长得又帅, 明明可以靠颜值打拼但是人家偏偏就是要靠才华，多不容易啊。 当年那起案子发生后，词里一直站在戚庭问这边，老谭也愿意相信他这个朋友，老谭其实是高中还没毕业时就学会了抽烟，杜杜还总嚷着要他戒烟，大学毕业后他的烟还没戒戚庭问就也学会了抽烟，那他就算是跟男神的共同点又多了一个，距离又拉近了一些些。 戚庭问摇头。 词里若有所思，抢白道：“我……没有吧……我最近没有跟他说起过要戒烟的事儿。” 老谭心说这下糟了，回头杜杜肯定要旧事重提，催着他一样赶紧戒烟了。 词里仔细地回忆了一下，她确实没提过，烟是戚庭问主动戒的，自打回到春市戚庭问就把抽烟的习惯改成了吃糖，她上次去他家里到处都是糖。 戚庭问点点头。“我主动戒的，词里不喜欢烟味。” 之前他一是为了方便卧底工作才学了抽烟，二也是工作看不到希望确实心烦，现在一切重回正轨，他已经找不到非要抽烟不可的理由了。 词里嘴角不禁上扬。 一阵春风拂过，掀起了一些路边的灰尘，四个人商议了一下朝酒店大堂里走。 老谭在前面带路，杜杜走在最后，望着词里和戚庭问肩并肩的背影。 总有种很奇妙的感觉。 十年了，竟然兜兜转转还是他。 这十年里词里的身边也不乏出现一些很优秀的男生，杜杜耳听说过不少，眼也见过不少，甚至有那么两个杜杜都替词里心动了。 词里和戚庭问的相遇开端其实也只是一段很寻常的青春恋情，与其他人无异，杜杜是真的没有想到词里真的会等得了戚庭问十年，即便他们俩真的是天造地设很相配，但又有几个人能等得了对方十年。 从楼梯上二楼，走廊的尽头里就是同学们事先预定的包厢了。 在走进包厢前，戚庭问轻轻地碰了下词里手臂，俯身在词里的耳边低声地问。“可以带家属吧？” 词里微笑着轻声反问：“是不是我说不能，你就不进去了。” “那肯定不是啊。” 包厢里人已经来了不少人，有不少同学是白天没有去KTV晚上直接来聚餐吃饭了。 所有活动的费用是平均到每个人头上AA，带家属来的也不在少数，因而戚庭问突然的出现也不算奇怪。 词里一进门就看到付森了，他身边还坐着一个娇小玲珑的小女孩，眼睛大大的很水灵，炯炯有神，看起来年纪不大，很青春，还没有步入社会的样子。 老谭和杜杜也事先从词里那里听说了她们昨天吃饭的事儿，得知付森想跟游戏cp奔现，他们本来还挺担心的，担心他这个大龄青年被网友骗，今天看到付森领来的小姑娘，虽然说不上倾国倾城吧，但也绝对是个模样不错的姑娘，他们也算松了口气。 包厢里总共有五张桌子，其余四桌已经快坐满了，只有付森的这张桌子人比较少。 词里和戚庭问依次落座，找个了稍微远一些的位置，老谭和杜杜挨着付森，付森没有和词里打招呼，词里也没有多分心神。 戚庭问一坐下就引来了不少围观，不认识他的人是惊叹于他的颜值，认识他的人是惊叹于他跟词里的世纪大同框。 更有甚者拿出了手机拍照，词里赧然地低下头，不好意思面对。 熙熙攘攘之中，有一个带眼镜穿格子衫的男同学一脸惊愕地走过来，越过词里，径直走到戚庭问身边开口问道。 分卷阅读91 “你好，请问你是戚庭问吗？” 词里认识他，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他的名字了，依稀间记得这个男同学以前是班里的体育委员。 男同学朝戚庭问伸出了一只手，戚庭问礼貌性地回握，顺便自我介绍。 “江毅。” “啊，你改名字了呀，但是我还是记得你的。我高二进了校篮球队的，以前跟你们学校打过比赛，你那时候是你们学校的篮球队队长，你三分球特别厉害，打得我们球队毫无还手之力，我还学过你投篮的姿势呢。” 戚庭问轻轻地颔首，不置可否。 “怎么称呼。” “康彬，我现在是报社的记者，前两天我们报社主编还开会说想做一期刑满释放人员主题的专访，响应国家对刑满释放人员对帮扶政策，呼吁广大民众不要带着有色眼镜看待刑满释放人员，我这犯愁了两天，一直不知道采访哪个刑满释放人员比较好，没想到正好遇见你了，也算是天上掉馅饼，不知道你方不方便接受一下我的专访。” 康彬摸出钱包，眸光一凛，递来了一张名片。 第56章 清算 傍晚时分, 包厢里面灯火通明，窗外皎洁的月光倾洒在戚庭问伟岸的肩膀上，照映出一片清冷的月白。 戚庭问岿然不动, 面色渐渐地沉下去, 安稳得像一座山。 词里抬眸看看康彬。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抑或是她想太多了吗, 她总觉得康彬刚刚说的话有点怪怪的, 话里带刺, 不怀好意似的。 康彬两根手指捏着名片，手悬在半空中，作壁上观。 刚被杜杜作弄过的高菲不请自来, 迤迤然穿过人群，笑盈盈环住了康彬的手臂。 她脸上之前被杜杜溅了水, 妆容明显是新画的，粉底还有些不帖服。 “老公，我今天可要批评你一下，你约人做采访怎么也不看看时间地点, 你没看到当年那起性侵未遂案的受害人也在现场吗。词里她多不容易，为爱奋不顾身, 甚至连戚庭问险些强暴了她又因此坐了四年牢都不在乎，十年了，人家两个人已经破镜重圆旧情复燃，这大庭广众的, 你忽然提起那件性侵未遂的案子, 这不是揭人家伤疤还在人家伤口上撒盐嘛。” 高菲和康彬结婚了，新婚燕尔，还没过蜜月期呢。 词里和杜杜前脚刚离开KTV, 后脚高菲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康彬，他们两口子同一个鼻孔出气，高菲受欺负了康彬怎么可能会坐视不理呢。 两个人在来世的路上本来还在苦恼着怎么报这个仇，没想到天上掉馅饼，让他们在酒店门口看到了十年未见的戚庭问。 高菲当年为什么要造谣戚庭问追求过她呀，究其原因，还不是因为其实是当年她喜欢他嘛。康彬本来就因为当年在篮球队总是被戚庭问巧取冠军而对戚庭问一直怀恨在心，又知道高菲曾经喜欢过戚庭问的事情，看戚庭问就更不爽了，苏词里和戚庭问竟然敢一同出席同学聚会，正中下怀，康彬正好能一石二鸟一箭双雕。 高菲说这番话时嗓门特亮，音量也高，吸引了满屋子的同学旧友的注意力。 她嘴上假装说着让康彬不要提当年的案子，但实际上扯高了嗓门特意帮大家伙回忆当年那起案子的细枝末节，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词里和戚庭问的原本关系。 杜杜听出了茶味，她这种惺惺作态的绿茶行为真是很让杜杜作呕。 杜杜忍无可忍站起来。“你闭嘴，用得着你在这儿装好人？你明摆着是想落井下石，你最想败坏词里的名誉。” 高菲有康彬撑腰，丝毫不惧，壮着胆子跟杜杜顶嘴。“我怎么了？我跟我老公说话，碍着你什么了？我哪里败坏她名誉了，我说的都是事实。” 词里将杜杜拽了回来，深望了戚庭问一眼。 他说过他早做好了清算的打算，他也是有备而来的，她选择相信他，这一次她不插手。 “她故意的，在报仇呢，由她说，我们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词里转过身，酒店的几名服务生恰好推着餐车走过来上菜，包厢里的气氛重新变得嘈杂热闹，大家忙着吃饭，也就不注意康彬和高菲了。 康彬悻然地将悬在空中的名片收了回来。 高菲还不甘心，没完没了，接着道：“不过老公，我记得你们报社有说过，在这次采访刑满释放人员的报道里好像还可以留热心援助电话的吧，你说一个曾经坐过牢的人，不仅有案底不说，没有学历，还与世隔绝那么久，能找到什么好工作呢。我刚刚多嘴打断了你们，都忘了征询戚庭问本人意见了，没准人家很想要接受采访，正需要这次公开报道的机会找一些好心人捐款捐物，或者通过这个平台能找到一份正当有固定收入的工作呢。” 高菲将矛头直指戚庭问。 康彬一怔。 哪有的事儿，他们报社并没有留热心援助电话的计划啊，事实上在工作中但凡涉及到钱的事情 分卷阅读92 他们都特别谨慎，除了特别轰动的好人好事新闻事迹或实在走投无路的病患会值得让他们留一则公众热心援助电话之外，其他新闻他们轻易不敢留电话的，乱留热心电话这可是大忌。 这段词他们俩事先也没商量过啊。 康彬一时踌躇，给高菲使了下眼色，表示他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 高菲怒其不争，暗地里狠狠地掐了康彬一把。 许久未出声的戚庭问倾身向前拿起一双一次性筷子，随手掰开，又随意地向身后瞥了一眼。 “康记者，我听康太太的意思，你可以给我提供捐款，还能够给我介绍工作？” 康彬面露难色。 说对吧，会被懂行的笑掉大牙。说不对吧，又驳了高菲的面子，让高菲下不来台。 “那个……戚庭问，其实捐款这些事并不是重点……” 戚庭问轻快地笑了声，问。 “你在哪家报社？” “《今晨早报》。” 戚庭问轻轻地点头，心下了然。“捐款不是重点吗，我倒是觉得恰恰相反。你们主编叫侯明，我周一正好约了他见面，回头我问问他，看看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我这个人对钱一向是很看重的，你如果是随口骗我的可不行。” “……” 戚庭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康彬满是诧异地盯着他，心说他是说真的还是假的，竟然还恰巧知道他们《今晨早报》报社主编的名字。 万一是真的他岂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康彬紧张地吞了下口水。 高菲的气势也弱了些，一脸狐疑地看着戚庭问。 戚庭问将掰好的筷子递给词里，自己又重新拿了一双，利落地掰开。“有关于当年那起轰动一时的案子，我建议你们现在就打开手机，等一分钟，你们将会看到一个非常值得研读的热搜词条。至于你说的专门为刑满释放人员开设的主题采访，我想你找错了人，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很快就不能再被算作是刑满释放人员。” 康彬和高菲对视一眼，没有轻信。 整个包厢都安静了下来，其实其他的同学们也只是表面装作不关心，私下里一直在偷听着他们的谈话。 戚庭问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将词里都唬住了，只不过恰巧包厢里的网络信号不是很好，wife特别卡，流量也打不开。 词里眨眨眼，“热搜上会出现什么？” 戚庭问莞尔。看向窗外皓洁的明月。 “要不要出去看？找一个安静的地方。” 第57章 翻案 老谭和杜杜目送着词里和戚庭问走出了包厢。 杜杜负责关门, 老谭挽起袖子，朝康彬招了招手，将康彬叫到了洗手间, 准备暴揍他一顿。 春风温柔地吹拂着街道, 城市路边的绿化带中种满了绿篱和花叶扶桑，散发着清新的花草气息。 词里和戚庭问在酒店附近远离喧嚣的一条僻静小路上找到了一条纯白色的长椅, 夜晚的路灯散发着幽幽的淡光, 词里打开手机。 热搜词条第一名。 申诉法院再审 词里微怔了一瞬, 不过几秒钟的停顿，她亲眼目睹词条热度由「热」转为了「爆」。 她深呼吸一口气，手指不由自主地颤抖, 犹犹豫豫地点进了链接。 @新闻网：时隔十年，2011年北警大学在校生试图强奸未成年少女案出现重要新物证, 原被告人提起申诉，案情或将反转。 文字下方还配了张写满了字的长图。 词里点开图片，图片中简单记述了当年案件的主要内容，详细描述了当年判决的始末, 并且指出了当年案件判决前存在的诸多疑点。 疑点一：有人曾宣称在案发前1小时，在澳门机场见到过被告人戚庭问。而坐飞机从澳门抵达春市最快要5个小时, 被告人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 疑点二：案发当天，出入境系统故障，无记录可查。 疑点三：案发时受害人属于昏睡状态，受害人坚持否认被告人戚庭问曾意图对其进行侵害。 疑点四：关键性物证无人机视频画面曾遭遇损坏, 物证的可信度存疑。 疑点五：据查, 被告人戚庭问曾有一双胞胎兄弟，现走失。 …… 词里怔怔地望着屏幕，指尖颤抖, 眼底里渐渐地湿润，鼻子酸酸涩涩。 图片中记述的前四条，都是她多年前曾在网络上发布的观点，是她一直坚持的主张，是她提出的立场，但是那时候网络舆论太过凶猛，舆论一边倒地倾斜，大家只想要判戚庭问的罪，那些年她说的这些话没有人听也没有人信。 她孤立无援，孤军奋战了那么多年。终于……终于能有人看到了吗…… 词里如鲠在喉，一滴热烫的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掉在了手机屏幕上，她惶惶地用指腹抹去，手指停留在那行“疑点五”上…… 分卷阅读93 这应该就是最重要的转折点了吧。她从前只知道戚庭问有个哥哥，却不知道对方竟然与他是双胞胎。 热搜中的排行第一位的微博评论区中已经有三十几万人留言，她等了整整十年，评论区提及到她和他的文字终于不再是谩骂、侮辱，一夜之间仿佛什么都变了。 「热评一：」 @秃头战士在线熬夜：我就说这个案子有蹊跷吧，十年前不过是客观地分析了一下案情，就一堆人追着骂我还说我这种人就是帮凶。有图为证。 点开热评一的回复，很多陌生的ID都在整整齐齐地回复着“对不起”，并盖起了高楼。 「热评二：」 @被门挤了的六个核桃：心疼。 点开热评二的回复，也是清一水儿数不清的哭脸。 …… 大家都很遗憾他们当年对戚庭问和词里实施的伤害，然而伤害已经形成，永远都抹不掉了。 词里沉积在心底多年的委屈与抑郁终于找寻到了一点点出口，但是沉闷并没有因此消失，可能是伤害太久，这些安慰的话来得太迟了吧，她终于明白，原来就算所有人都跟她说一句对不起，她的心里还是一样很疼。 词里抬起头，隐忍着哭腔，望向坐在她身旁的戚庭问。 戚庭问两只手臂撑在长椅的靠背上，一派泰然，仰头望着夜幕。 这么多年，他比她忍受得更多，她知道这十年里最委屈的人应该是他。 “你买了热搜……”词里轻声地问。 戚庭问手指动了动，轻挑了一下眉梢，轻轻地嗯了一声。 “花了多少钱？” “五万。” “买了前十？” “嗯，这个‘爆’的热度不是我控制的，是它后期自然涨上去的。” “所以案情真的有可能会反转？” “我已经申诉了，法院也受理了。” “如果申诉成功了的话……那你会……”还之清白人心快。 “我会得到国家的赔偿金的，我不能白白坐牢啊，四年应该是能有二三十万了。” 戚庭问知道词里想说什么，故意岔开话题，把气氛搞得轻松些。 词里忍俊不禁，莞尔，又好气又好笑。 “我不是问这个呀。” “我知道。”他当然知道。 戚庭问眼眸一沉，喉咙微紧，深情地望着词里，心里有千言万语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哪句好。 他和她有很多事心照不宣。 词里也知道他是在故意逗他。 她垂了垂眼睫，眼波微动，朝戚庭问身边挪了挪位置，凑近一些，微笑着，俯耳试探着问：“开心吗。” 戚庭问眼底噙着笑，嘴角无意识地上扬，点头回应。 “开心。” “能翻案，说明你那份警察的工作也是彻底结束了，以后可以清清白白过日子，坦坦荡荡地直起腰背做人了。” “是呀，不会再有人指指点点，你也不用再跟着我畏畏缩缩，一辈子活在阴影里。你父母那边你也好交代了，他们对我们的阻力会小很多，你不用再犯难该怎么跟他们说。你再也不用抵触参加同学聚会了，曾经的同学们你想联系谁也都不用再犹豫。”戚庭问随口说着，很是云淡风轻。 词里微怔。 嘴巴张张合合，戚庭问什么时候变这么细心了，她都没有想到她父母那一层。 戚庭问眯了下眼睛，忽而话锋一转。“我已经跟我姑姑姑父说起要带你去见她们的事儿了，等见过你爸妈我们就再去见我姑姑姑父，我今年也29岁了，我姑姑她们可能会催我们结婚的事儿，我上次跟你说想结婚你没同意，我知道是缺了个郑重些的仪式，我预计在未来一周内会再跟你求一次婚，你随时准备好吧，决定权在你手上，同意不同意都行，反正你一次不同意我就求第二次呗。” “……” 词里鼓了鼓嘴巴。 仔细想想。“你这是，怕你姑姑催婚所以才跟我求婚呀……” “错了。”戚庭问不以为然。“我这是在借我姑姑的威严，央求你嫁给我啊。” 第58章 喜讯 “……” 词里眼前雪亮, 嘴角不禁上扬。 她随手掖了下耳边的碎发，两只手撑在长椅的边缘，低下头看着鞋尖, 喃喃地道：“说得好听。” 不过虽然嘴上说着不信他, 但其实心里听到他这样解释也挺开心的。 戚庭问的姑姑词里从前也见过几回，过往都是邻居嘛, 楼上楼下住着, 总会有偶尔碰面一起坐电梯的时候。 他姑姑是个很干练的人, 话不多，比较酷，姑父比较和蔼可亲, 十年没见了，词里跟以前变化还挺大的, 也不知道她和他在一起的事儿会不会被他家里人祝福，毕竟因为当年那起案子，两家人当时闹得也挺僵的。 得知戚庭 分卷阅读94 问获刑之后，他姑姑姑父连夜就搬走了, 她爸妈在背地里也没少因为那起案子咒骂他们家里人。 词里赧然地咬了下嘴唇，支吾了一声。 “那个……具体跟你姑姑姑父见面的日子, 你想定在哪天啊。”词里轻扯了一下戚庭问的袖口。 戚庭问抬手摸了摸眉毛。“最快也要大半个月吧。” 词里唔了一声，点点头，偷偷摸摸，开始掰着手指头数日子。 戚庭问瞥她一眼, 觉得有些奇怪。他两只手抱在胸前, 皱了下眉头。“那么认真？数什么呢？” “我看看能不能赶上端午假期呀，要是有时间的话，我想我是不是应该在正式见面前提前约见一下你姑姑一家, 跟他们郑重其事地道个歉啊，毕竟当初我爸妈没少联合邻居们诽议你家人，你坐牢之后，他们的日常生活也没少受影响。” 戚庭问蓦地坐直了，神情严肃。 “你是受害者，她们是原嫌疑人家属，你道什么歉？曾经非议过我姑姑姑父的是你的家人又不是你本人，你道什么歉？当年我自首之后，被判入狱之前，我姑姑姑父有替我向你说一句对不起吗？他们都没有跟你道过歉，整整十年过去，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向他们道歉。” 词里兀地怔住。 犹如醍醐灌顶，哑口无言，好半天才回过来神。 她抿唇，悻悻地点头附和。“是哦，对哦，你说的有道理……” 戚庭问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单手扯了下领带，别过脸去，不再言语。 词里很奇怪戚庭问这么突然之间这么激动，仔细地回忆了一下她刚刚除了说道歉的事儿她也没有提到别的事情呀，戚庭问从小父母早亡，很小的时候就跟着他姑姑一家生活，应该不会是和他家里人闹矛盾了吧…… 正在疑惑间，刚刚黯下的手机屏幕再度亮起，词里接到了杜杜的电话。 “词里！恭喜你呀！我看到微博热搜了！这一次的内容终于是让你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好多人都在讨论你和戚庭问的事儿，越来越多的人愿意相信戚庭问当年是无辜的了！” 杜杜刚从酒店包厢里跑出来，站在走廊的楼梯口给词里打电话，她激动地不得了，对着手机话筒，嗓子都喊破音了。 从前戚庭问和词里总是对当年的案子遮遮掩掩的，一提到那个案子就回避，搞得她也不好意思多问，但其实私下里又特别好奇。 她这就好像是小时候追偶像剧正看到关键时刻，男女主眼看着就要接吻了，结果“啪”地一下被她妈把电视给关上了。时隔十年，她终于把这部电视剧的剧情给重新接上了，而且是大团圆结局，太值得高兴了。 词里也会心一笑。 “谢谢呀……” 能有个跟她一同分享喜悦的朋友真好。 “你跟戚庭问是不是应该也要着手结婚的事儿了，案子终于趋近于真相大白，我看你们俩这也是水到渠成了吧。要是比我结的早我还可以给你当伴娘。” 本来上个月词里还单身在国外时，还跟杜杜约好了是她给她当伴娘呢。谁想到她这边进展得倒快，因为有老谭这一个拖后腿的宇宙大直男在，杜杜的婚礼都未必比她的婚礼来得早了。 “不……不是呀，还没定呢，八字还没一撇呢。”戚庭问就坐在身边，词里不太好意思说。脸红红的有些害羞。 “你怎么还是这么不着急，有机会获得戚庭问这么一个人帅专一又有钱的老公你还不赶紧抓住？” 词里唔了声，撇了一眼坐在身旁的戚庭问，故意往他的反方向挪了挪，挪远了些，以免被他偷听到她们女生的谈话。 忽而电话中传来了杜杜的惊呼声。 “怎么了？” 词里瞪大了眼睛，瞬间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停顿片刻。杜杜小声地回应道。 “你刚刚错过了最精彩的一幕，老谭本来是想替你们出头，把康彬都拽到厕所了，结果被咱们班一个男生搜到了微博，立马对他叫停，他把微博内容亮出来给全体同学们看，这回大家都知道戚庭问是无辜的了，你跟戚庭问一直是清白正直的那一方。然后康彬和高菲那两个贱货就瞬间傻眼，脸都绿了，真实演绎出了‘无地自容’这个成语。” “然后呢？” 词里追问。听杜杜的语气应该是还有些更精彩的部分。 “然后呢……”杜杜换了个地方站，用手捂住嘴，“老谭说还不解气，本来还是想打那个康彬一顿，结果高菲可能是因为得知戚庭问要翻案的事儿，太惊讶了，情绪太激动，从洗手间的台阶上走下来时一脚踩空，脸着地，摔了个狗啃泥，额头好像还撞到墙破相了，刚刚从我眼前跑过去，我看她还流鼻血了！” 词里惊愕，呆呆地眨眨眼。 “严重吗？” “死不了，主要是丢人，实在是太丢人了啊哈哈哈……”杜杜好久都没有这么高兴了，简直是神清气爽，这一回同学聚会她可真是没白来啊。“我都没来得及讽刺她她就捂 分卷阅读95 着脸落荒而逃了，那狼狈不堪的样子可是真太好笑了！” 听筒里充斥着杜杜爽朗的笑声，词里也忍不住偷笑。 行吧，谁让高菲和康彬刚才一直揭她和戚庭问的伤疤，让他们下不来台，她们这行为纯属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第59章 求助 电话挂断前, 杜杜说近期不回黑河，在春市她父母那里住，有空再聚。 词里嗯了一声答应下来。 夜晚临近草丛的位置蚊虫比较多, 词里挥了挥手, 赶走一只正想落在她裙摆上的小飞虫。 戚庭问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 “找个地方吃晚饭吧。” 刚刚在酒店里菜刚上齐她们俩就走了，戚庭问一口都没动, 饿了。 词里点点头, 看到附近有家星巴克。 从前她们俩刚刚在一起的时候春市还没有星巴克呢, 有一次杜杜和老谭偶然提起星巴克，她还很土地问人家星巴克是什么。 词里下午在KTV吃了不少零食和水果，不太饿, 就只点了杯饮品。 戚庭问要了两份三明治，一只手握着一份, 即便他是很狼吞虎咽毫无美感地吃着，也引得不少陌生女孩渴望爱慕的目光，远远地注视着他。 词里本来很想装作不在意的，但无奈看他的女生太多, 那些袒露又热烫的目光太刺眼了，她实在不是个瞎子, 多多少少是被迫性地留意到一些。 思索了良久，她怅然地趴到了桌子上。 “唉……” “怎么了？”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戚庭问拢眉看过来，三明治还没吃完, 顺便喝了口咖啡。 词里手指无聊地在桌面上描描画画, 情绪低落，小声地说。“这年头美女太多，帅哥太少, 每次跟你出门好像都会遇到很多竞争对手，我压力山大呀。” 十年前他们俩年纪都小，又是校园恋爱，学校里的男生女生都很注意外表，戚庭问帅得比较低调，又是在警校那种遍地男生的地方，所以倒也没有让词里感觉到他是那么招蜂引蝶。 但十年后可真是今非昔比了，到了快三十岁的年纪，绝大多数同龄男生都已经开始走上了发福脱发油腻的道路，像戚庭问这样帅的干净清新的可真是不多见了，尤其他今天还穿了一身笔挺精致的西装。 以他现在的条件，会对他一见钟情的女生大概率会比十年前还多，词里很难不居安思危了…… 戚庭问回头扫了一眼咖啡厅内的环境，心下有数，垂眸，随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纯黑色的钢笔。 他笔下行云流水，潦草地在一张还没用过的餐巾纸上写下了几个像字又不是字的奇特符号，然后将纸巾撕成几条，沾了下咖啡店免费送的冰水，贴在了自己光洁白皙的脑门儿上。 …… 围绕在他身边的爱慕目光渐渐地散去…… 词里眨眨眼睛，笑了，轻声地问道。 “你这是在干嘛？” 戚庭问不答反问：“我这样还帅吗？” 帅个鬼啊，脸上贴着乱七八糟的纸条。“你这样很丢人啊。” “不帅就行了。” 至于丢不丢人的就不在戚庭问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他耸了耸肩膀，一副很无所谓的模样继续吃他的三明治。 词里嘴上装作不在意的姿态轻轻地“嘁”了一声，眼底却满是笑意，嘴角也不由自主地疯狂上扬。 晚餐解决了之后，戚庭问提议回家，回去的路上词里几度都想把话题朝他姑姑姑父那方面引，纷纷被戚庭问岔开，没有了下文。 回到公寓楼，走到房门口时，戚庭问手机恰巧响了。 他一边接通电话一边朝词里比了个手势——暂停。示意她等他一下。 词里手攥着钥匙，没有开门，乖巧地等着。 身后传来戚庭问低沉磁性的嗓音。“嗯……是……可以……不麻烦，明天公司详谈吧，我今天还有事……” 他这两天公司刚刚运营，下属也才刚刚入职，公司的规章制度还没完全确立，有很多大小事宜都需要过问他的意思，随时随地都挺忙的。 走廊里回荡着戚庭问清朗的嗓音，词里掏出手机，百无聊赖地玩起了打发时间用的小游戏，忽而又暗忖不对呀，她为什么要听他的话一直站在这儿等他呢。 时间已经不早了，晚饭也吃过了，他三更半夜来她家里能有什么事儿呢，联想到戚庭问最近经常性对她意图不轨，动手动脚的…… 词里福至心灵，迅速地打开房门，丢下戚庭问跑进了玄关。 留下戚庭问一只手尴尬地悬在空中，没抓住她。 …… “词里，开门，我还有话要跟你说。”他挂断电话，敲敲她房门。 词里隔着一道门小心翼翼地同戚庭问说话。“那你就在微信里说吧。” 戚庭问嗤笑一声，啼笑皆非，不以为然， 分卷阅读96 他在微信里能有什么可说的啊，聊天不就应该面对面吗。 “我明天就开始忙了，可能好几天都没机会见你了，就只有今晚有空，你打开门我们好好聊一聊嘛。” 词里可太了解戚庭问了，一听他这个语气，就知道他没安好心。 她跟他刚刚重新交往，他连她父母都没见过，这么晚放他进来那不就相当于引狼入室，之前戚庭问好歹还会因为案子的事儿压在身上有所收敛，现在他可是无事一身轻了，没什么心理负担，她猜想他八成是会勾引她，她不能让他占太多便宜。 “不行，我很困，要睡觉了，你要聊的话还是等你忙完这几天之后再说吧。我想既然今天一晚上你都没有说起，那应该也不是什么特别着急的话吧。” 左右隔着一道门，戚庭问是不可能硬闯进来的，词里打开灯，安心地收拾东西，拿出家居服，准备洗澡。 戚庭问站在外面等了很久，直到听到了词里客厅传来的电视声，确定她真的是下定决心不理他了，才终于无奈作罢，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眯了下眼睛，拿出冰箱里的一罐啤酒，扣开啤酒罐的拉环，仰起头，将啤酒倒进嘴里，喉咙上下地动了动。 不期然间，听到茶几上的手机震动了两声。 他大步走过去，拿起手机。屏幕中跳出了一个熟悉的对话框。 词里：【你家停水了吗？】 戚庭问轻挑眉稍，指尖停顿在屏幕上。 他正想回没有，又一句消息跳出来。 词里：【我家里停水了，我正在洗澡，身上都是泡沫，桶装水也不够用，怎么办呀T。T……】 第60章 厚脸皮 戚庭问忍俊不禁。 要不是刚才跑得比兔子还快并且还堵着门说什么也不让他进的人也是她, 他都要怀疑这丫头说这话是想主动勾引他了。 他解开衬衫的袖口，挽起袖子，在洗手间里转了转。 【没有盆, 没有桶, 我家里能盛水的最大容器是厨房的电炒锅。】 词里握着手机，看到戚庭问发来的一行字, 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狼狈的模样…… 玄关外响起了敲门声。 “穿两件衣服, 过来吧。” …… 十分钟后, 浴室中满是水汽。 词里吹干了长发，踩着拖鞋，围着条纯白色的浴巾, 两只手紧抓着浴巾的边缘，小心翼翼地从戚庭问家的浴室里走出来。 她脸颊很红, 也许是因为洗澡太热，也许是因为紧张过度。 戚庭问正巧开门进来，站在门口换鞋。 “我刚刚问了物业，你楼上邻居拖欠水费, 他们不小心搞错了门牌号，把你家的水阀给关停了, 现在已经恢复正常，你回去试一下。”戚庭问语气很寻常地跟她聊天。 “哦。” 词里转过头找到了自己来时穿的湿衣服，抱在怀里，一直低着头, 好像个鸵鸟, 朝门口的位置走去。 她屏着呼吸，与戚庭问擦肩而过。 他垂了下眼睫，眸光微黯。 “你脖子上是什么。” “嗯？”她的手刚刚搭到门把手上, 戚庭问清朗的声音从耳畔响起。 不待词里反应过来，一枚热烫又撩人的吻落在了词里的耳背上。 词里浑身酥麻，蓦地绷直了脊背，像是被人点中了穴道，动弹不得。 她眨眨眼。 戚庭问的眼里写满了欲望，只剩下仅存的一丝理智呼唤着他要克制，冗长的安静过后，他没有进一步举动，低声问她。 “很紧张呀？” “……” 词里很害羞，推开他跑回了房间。更多好文尽在旧时光 玄关的灯很亮，她原本抱在怀里的湿衣服掉在了地上，胸口的浴巾也松了，光洁的后背倚靠着门板，心脏还在扑通扑通地跳。 手机适时地震动两声，词里用指纹解开密码。 戚庭问：【你今晚会不会梦到我啊？】 她红着脸“嘁”了一声。 戚庭问的脸皮真的是很厚。 他又发了一条讯息来。 【我明天一早去公司，下午就要赶飞机去香港，那边有几个做证券的熟人，可以谈一谈入伙合作的事儿，最晚下星期二回来，不会耽误跟你父母见面，不过星期一你入职，预测是就没办法接送你上下班了。】 词里指尖停留在屏幕上，想了想，利落地回道。 【没关系。我自己一个人可以。】 她也不是小孩子了，再说过去的十年里她绝大多数时间工作读书也都是她一个人呀，她早就很独立了，独自上下班很正常呀。 【好。】 戚庭问简短地回了她一个字之后就没有下文了。 “……” 词里发现自己很矛盾。 嗯……虽然说 分卷阅读97 ，她对于他不能接送上下班没有意见，可是她和他才刚刚复合，他就又要走，而且是突然又要离开好几天，她倒是有点不安。 记忆中，仿佛他每一次出远门之后带来的都是坏消息。 她其实是有一点舍不得他，不想让他走的。 可是他事业才刚刚起步，她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说反对的话不让他去吧。 一丝哀愁凝聚在词里的眉间，渐渐地愈发沉重，滴落，坠入心头。 . 三天后，窗外阴雨绵绵，朦胧淅沥的春雨在词里眼中倍感凄凉。 春市今年春天的风很大，街道上满是被大风折断的树枝，词里今晨在上班的路上不小心被一根折断的树枝砸到了手背，伤口不浅，流了些血。 已经是星期二了，戚庭问还没有回来，这几天早晚除了一句“早安晚安”她们俩也没有说上别的话。 他好像一直很忙，她昨晚上约莫九点刚过曾给他发过视频通话邀请，他也没有接。 达芬公司后勤部的小陈大学期间学的是护理专业，得知词里受伤，她立刻带着医药箱赶来，帮词里清洗伤口，绷带也包扎得很漂亮。 “好了，只是皮肉伤，没什么大事儿，但是你注意这几天避免吃辛辣、油腻的食物，多吃水果，注意补充营养，伤口好得快。” “好的，谢谢。”词里将目光的落点从窗外移回来，跟小陈道了声谢，小陈收拾好医药箱便走了。 词里今天是正式工作的第二天，国内的工作模式跟国外差别还挺大的，她还没有完全适应，上班路上又被树枝砸了，堪称是雪上加霜。 一上午的基础工作，是从了解客户商品与国内市场开始的，公司免费配置的电脑键盘打字很累，桌椅角度也不是很合适，词里勉强地盯着电脑看了一上午后遗症是脖子僵硬，手腕也很疼。 中午原计划是她想请琦姐吃顿饭的，结果因为风雨太大，两个人被吓回来了，老老实实地选择在一楼一家日式面馆吃海鲜面，又遇到面馆生意爆火，海鲜面上错了桌，导致她们俩为了吃两碗海鲜面竟然在面馆里苦等了整整五十分钟。 街上雨停了，面馆里的顾客渐渐散去，人流量逐渐恢复到往常的样子，词里意兴阑珊地看着眼前的这碗海鲜面，食欲缺缺。 “我今天可能是诸事不顺吧。” “想开点儿，今天已经过去一半了，就算你再不顺也就只剩下半天了。”琦姐吃着面，倒是挺想得开的，耐心地开解词里。 词里点点头。 忽然她嘴里发出“咯噔”一声。 词里瞪大了眼睛看向她。 “没事儿没事儿，我只是咬着贝壳了。”琦姐将蚬子的壳吐了出来。 词里松了口气，心说幸好是贝壳呀，听声音她还以为琦姐因为一面海鲜面竟然把自己的牙齿吃掉了呢。 下午六点钟下班，天空中又下起了雨，绮姐加班要留到很晚，词里站在一楼大厅的门口观望着雨势，思索着她今天是坐地铁还是打车呢。 同一个组的女同事们都先后开车走了。 有一个没怎么说过话的男同事倒是主动提出来自己跟词里顺路，愿意送词里一程，被词里婉言拒绝了。 她到底已经不是单身，坐陌生的男同事车容易让人误会的。 她看了眼手背上的伤口，撑起伞，深呼吸一口气，一股脑冲进了雨里。 暗处，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 察觉到她走进雨里，对方也跟着出发。 第61章 跟踪 阴雨中, 词里手中的伞被凉风吹得倾斜，冰凉的雨水从伞面下钻进来，淋湿了她的裙摆。 她受伤的那只手挎着随身的链条包, 手背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为避免纱布被雨水淋湿，她将手举到了肩膀高度, 背包在雨水中摇摇晃晃。 追踪她的脚步愈发地急。 街道上人潮涌动, 来往人群不少, 各自朝着各自的方向，场景十分混乱。雨声哗啦作响，雨幕中几乎听不到人群的谈话声, 车道上汽车的鸣笛声此起彼伏。 …… “不好意思，让一让。” “不好意思, 我有点着急。” “抱歉，借过一下。” …… 一道陌生的男人声音由远及近，一步步跟着词里，男人的声音音量愈发地大, 吐字也愈发清晰…… 十字路口，词里正巧要过马路, 身后的男人也跟了过来，词里察觉到一丝异样，双脚踏上人行道的路缘石，蓦地回头。 一张不算是完全陌生的脸, 似曾相识…… 词里眨眨眼睛, 一时间还没想不起来具体是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对方看着她，先是怔了下，随后憨憨地笑了。 “苏小姐, 好久不见啊。”高燃握着伞绕开她，也利落地踏上了路缘石。 高燃身高出众，初踏上路缘石，词里便 分卷阅读98 扬起了头，他快要有两米了吧，词里的印象中她好像第一次以这样大幅度仰头的视角与男生聊天…… 思忖了片刻。 “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跳高运动员。” 词里眼前雪亮，豁然开朗。她就说她看着他有点眼熟嘛。 原来是当初她帮里程物流找的那个代言人，她跟他唯一一次见面是在广告的拍摄场地，那也是词里在林城的公关公司工作时接触到的最后一项工作了。 “那时候你是瘸着腿的，还坐着轮椅。”因为上一次见面时他没有站着，所以她对这突如其来的高度有些陌生，没想到他站起来这么高啊。 高燃也笑了。“对，是我。我刚刚正好路过新历大厦，雨下得太大我临时避雨，远远地看到你从电梯里走出来，我追了你一路。” 词里有些诧异。 “你竟然还记得我啊。” “我当然记得。要不是当年你推选我当代言人我哪会收到那么高额的代言费啊。” 词里轻抿了下嘴唇，说起这事儿她还有一点儿不好意思。 “我只是在最初推选了你，接着很快便出国读书了。前一阶段，我听我曾经的同事说起，里程物流只维持了短短两年的时间，然后便破产倒闭了，你当时签约签了三年，也不知道你的代言费有没有收齐，公司倒闭对你有没有产生什么不良影响。” 其实词里还挺愧疚的，她选中高燃做代言人是在他正大火的时候，那时他风头正盛，但网络时代流量人物推陈出新速度很快，热度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作为一个根红苗正的运动员，跟一个涉嫌国际犯罪的公司挂钩，牵扯上关系，里程物流倒闭后，可想而知，他的口碑和名誉多多少少会受到些影响。 “嗐，没事儿，钱我一开始就都收齐了。你前几年出国了，一直在国外可能不知道，在那之后我就只当了两年运动员我就退役了，里程物流宣布关门大吉时我正巧在办退役手续呢，年纪这回事对田径运动员来说很重要的，我本来就浑身是伤，过了黄金阶段成绩更下滑严重，我也跳不动了，正好退出来休养生息，对我来说也是好事儿。” 高燃垂了垂眼睫，轻笑了一声，还算是轻松地说。 词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好。 在安慰人这方面她嘴巴比较笨，也害怕说多错多，戳到了高燃的痛处。 “那你怎么……也刚好在春市呢。” “我申请了保送，体育局有政策，像我们这种成绩优异的运动员退役后都可以读大学的。我退役三年了，一直在春市读书，今年读大三。” 高燃的外形条件还不错，虽然面貌没有很帅，但是优势在身高条件，词里还以为像他这样曾经大火过的运动员退役后都会转战到娱乐圈发展呢，那地方赚钱来得快，多少人前赴后继往里冲，很少会有人像他一样躲避开退出来的。 词里眼观鼻鼻观心，黛眉轻蹙，从随身的背包中抽出一张名片。 “这是我的工作单位和联系方式，你有什么用的到我的地方都可以随时联系我。” 高燃的目光跟随着词里的动作，低头看到了词里递过来的名片，第一眼便瞄到了她公司的名字。 达芬国际广告公司，很知名的，比以前她工作的公关公司还要好。 “不用了不用了，我现在就是个素人，我读的专业也是体育新闻，跟你的公司没交集了。” “那你也留着吧，就当是留我一个联系方式，就算工作上用不上我，以后私下里有事儿也可以找我的。相识一场，互相照应。” 词里对高燃还是很有好感，又略带一丝亏欠的，面试时面试官Lisa也说过，都是因为当年词里为高燃拍的那则广告所以才看中词里的，可以说词里和高燃当时是互相成就的，她能找到现在这份工作也是多亏了高燃。 反倒是高燃日后的前途未卜，若是有什么她能帮得到的地方她还是愿意帮一帮的。 高燃笑了，点点头，也不多再推辞，听话收下了名片。 …… 雨还在下，天渐渐暗了，正赶上晚高峰，街道上都是打车的行人，出租车特别抢手，词里与高燃顺路，便凑合着搭了同一台出租车。 原本只需要二十分钟的路程，因为堵车，耗费了整整四十分钟。 词里在车里坐久了腰背酸痛，幸运的是，出租车停在词里租住的公寓楼楼下时，街上的雨已经变小很多了。 二人客气地道别。 词里撑开伞走下了车，才走远了两步，高燃忽地行色匆匆地追出来。 词里一脸茫然，他不由分说地脱下外套，系在词里腰间。“你的裙子湿透了。” 她回去这一路会走光的。 词里愕然。“那我要怎么把外套还给你呢？” “我给你留个电话吧。” 两个人站在细雨朦胧中谈笑风生，画面和谐，低头交换着手机号码。 戚庭问正巧出差归来，满身疲倦，还没来 分卷阅读99 得及下车。 倏然，他眯了下眼睛，一只手握紧了方向盘。 远远地目睹到全过程。 眼底里布满了凉意。 接踵而至的是怒火。 呵呵。 第62章 是骡子是马 春雨时骤时缓, 道路旁的木香花落满湿雨。 高燃跟词里互换了手机号码，加了微信好友，很快便乘车离开了。 词里围着高燃帮忙系在腰间的外套, 小心翼翼地用手扶着, 步伐尽可能放小，慢慢地走进了公寓一楼的电梯间。 她另一只手上还拿着伞, 伞面滴着雨水。受伤的手活动不方便, 抬起来按电梯键有些吃力。 附近也没有其他人, 正在她想将弯腰先把雨伞放到地面上时，一只男人的手及时出现帮她按下了电梯。 她条件反射性地说了句“谢谢”，抬起头, 忽而眼前一亮。 “戚庭问！” 近几日忧伤的情绪瞬间一扫而光，多云转晴了。词里灿笑如画, 眼底里布满了熠熠的光彩，一瞬不瞬地盯看着眼前的男人。 “巧啊。”戚庭问两只手抄在口袋里，轻扯了下嘴角，面无表情, 目视着电梯显示屏。 词里努了努嘴，还没有发现他生气。黑亮的眼珠悄悄地转了转, 微笑，低喃道。 “不巧啊……我每天都在等你回来呢……” 许久不说情话，忽然说出口后她自己还有点不好意思。 红着脸，低下头, 努力地抿着嘴唇, 嘴角却依然止不住地上扬。 戚庭问愣是没听出来这番情话里的诚意。 虽然词里难得开窍跟他说几句好听的话她也是挺高兴的，但是他这才离开几天，怎么一回来就能让他撞上这种事儿, 词里下雨天不抓紧时间回家，两个人又是系衣服，又是撑着伞看着手机有说有笑的。 他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外套哪儿来的？”戚庭问扫了一眼词里的腰间，明知故问。 词里顺着戚庭问的目光低下头。 “哦……这个……这个是我刚刚遇到一个在林城时的熟人叫高燃……”词里慢半拍想起了戚庭问和高燃的关系，“对了你还记得高燃吗，他以前是里程物流的代言人，我帮你推荐过的那个跳高运动员，你五年前在林城的广告拍摄场地见过他的，他那时还坐着轮椅。” “我记得。” 戚庭问一般浪费记忆对这种无关紧要的人留有印象，他能记得住多半是事出有因。 他不记得这个高燃哪里得罪过他，但是既然他对这个人有印象，而且词里当时也在场，那真是十有八九是因为词里才讨厌那个家伙的。 “那小子不像什么好人，你以后离他远点儿。”戚庭问持着一派告诫的口吻。 词里眨眨眼，没吭声，也没说答应或不答应。 电梯正在向下，戚庭问皱着眉头一把将系在她腰间的外套解开，夺过去，捏在手里。 “哎我裙子后面有点透……” “不透了。” 戚庭问手臂一横，揽过她的细腰，一把将她拉到怀里，用腹肌顶着她的后背。 两道身躯紧紧地贴在了一起，她裙子很薄，隔着薄薄的面料她甚至能感受他腰带上的金属扣，透着丝丝的凉意。 “……” 词里脸好烫。 满脸涨红，红到了耳朵根。 脑子像被烧坏了似的，好半天没有运转。 …… 电梯正巧停在了一楼，门开了，电梯里站着两位送餐的骑手，一黄一蓝，看到词里和戚庭问相拥在一起的姿势，二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不约而同地将目光移到别处。 戚庭问将词里抱得很严实。 这个姿势着实是有些奇怪，词里一脸无助地仰头看了一眼戚庭问搭在自己头顶的下巴。 戚庭问倒是还挺懂礼貌的，抱着她，向后退，给送餐骑手让位置。 等到骑手们都先后走出了电梯，戚庭问手臂向上一提，一只手搂着她的腰，直接将她提起来，带进电梯里。 接着又厚颜无耻地将她抱在怀里，小腹顶着她的后背，用他的身体挡住了电梯里的监控。 “……” 词里的心情好复杂。 这到底是算在帮她还是占她便宜呀？一时间也分不清具体该夸他还是骂他。 电梯一路向上升，戚庭问一直捏着高燃的衣服，词里伸出手想拿回来他也不肯给。 她赧然地道：“我还要给人家送回去呢……” 戚庭问的醋意很明显了，照他上次因为她跟付森偶遇吃饭就突如其来提出来想跟她结婚领证的那股劲儿，她觉得他此时此刻不论是想把高燃的衣服扔了烧了或者剪了，她都半点儿不意外。 戚庭问扬了扬眉毛。“送到哪儿去？约的是什么时间？我帮你送。” 词里诧异。 分卷阅读100 “你最近不是很忙吗。” “再忙也要抽出时间来去一趟啊。趁我不在这么照顾我女朋友，我说什么都要感谢这位姓高的王八蛋啊。” “……” 词里后知后觉，终于发现了她刚刚遗漏掉的很关键性一点。 眼波微动。 “我刚刚从外面回来，你也是刚刚从外面回来，你没有带伞，但身上很干都没什么雨水……所以我推断你应该是下车后，直接从车里跑到公寓楼里的。我跟高燃下车的位置正巧在附近，我比你先一步进了单元门，说明我从外面进来前你本人还在车里，你今天说话怪怪的，那么你肯定是刚刚在车里看到了高燃帮我系外套，并且站在雨里跟我交换手机号码对不对？” 虽然词里平时的智商经常掉线，但偶尔她头脑还是挺聪明的。 戚庭问轻笑一声，没有正面回答。 电梯恰巧到了他们所在的楼层，他抱着词里朝电梯外走，狭长的走廊里分外安静，走廊的声控灯逐一被点亮。 “你就是看到了，所以你才不高兴的，对不对？我其实也觉得他忽然跑过来给我系外套有一点怪怪的，明明我跟他也不熟嘛，因为下雨天打车难打所以才勉强在一起拼车，路上也没说什么话，怎么一下车就对我这么殷勤。” 词里当时是有一点受宠若惊，刚刚回来这一路才琢磨出一丝异样，高燃这举动其实是挺暧昧的，要不是对她有点儿那个意思，怎么会主动把外套给她呢。 还没等戚庭问说话，词里就独自碎碎念了一路，她一条条一项项理顺得特别清楚。 戚庭问就觉得好笑。她现在这么清醒，刚才受人恩惠的时候想什么了？ “你别想了，把他电话给我就行了。” 与其暗自思索对方是骡子是马，都不如现场拉出来遛一遛，答案自然见分晓。 第63章 吸引力 词里把高燃的电话号码告诉了戚庭问。 但是衣服是她借来的, 如果要戚庭问去还，按理说她是应该要先与高燃沟通一声的。 她给高燃发了条微信，表示自己手伤着出行不方便, 问他外套可不可以由戚庭问送回去, 高燃欣然同意，还表示很高兴能再与当年的老板见一面叙叙旧。 高燃的措辞礼貌得体, 甚至并且透着一份喜悦, 弄得词里不禁怀疑自己。 “我刚才是不是心胸太狭隘, 误会人家了？” 冷静下来想一想，人家高燃现在是在校的大学生，学校里多少年轻漂亮的女孩儿呀, 想找个适合的女孩子不成问题，她今年周岁28岁, 早过了最天真烂漫的年岁，今天下雨回来的路上又弄得一身狼狈，因为戚庭问一直没消息所以心情也不好一直皱着眉头郁郁寡欢，她似乎是太高看自己今天的表现了, 她今天根本没什么吸引力嘛。 戚庭问正在帮词里的伤口换绷带，两个人坐在沙发上, 戚庭问若有所思。 “结论不要下的太早。还是等我见过他本人再说吧。” 词里心思一转。“你打算约他在什么时候见面？” 戚庭问拢着眉头想了想。“明天下午两点。” 正巧他明天不忙。 “你要去他学校吗？” “是啊，就给他还个衣服而已还有必要另约地点吗，我下午开车给他送过去，简单打个招呼我心里就能有数了。”戚庭问这些年阅人无数, 应付高燃这个尚不知社会险恶的小子简直是四两拨千斤。 词里唔了声。好像是还有别的话要说, 但顿了下又忍住了。 “怎么你突然这么关心，难不成你也想去？”戚庭问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词里。 怎么着她是喜欢上跟高燃见面了吗。 词里又好气又好笑，连忙摇头否认。 “什么呀, 你说的是都哪儿跟哪儿，不是呀，我其实不是在关心你跟他见面，我只是想跟你确认一下你明天下午的空闲时间。”她耳朵有些烫，害羞地揉了揉耳垂，接着道。 “因为我爸妈今天早上跟我通过电话，她们临时说明天晚上有时间，要是你也出差回来了那正好能出差聚一聚，我之前都联系不上你，没曾想你今天还真的如约出差回来了，那如果你明天下午不忙，甚至都有时间跟高燃约见的话，是不是晚上也可以陪我去见我爸妈呀……” 词里赧然地低下头，越说到后面音量越低，说到最后一句时整张脸低埋了下去，嗓子几乎都没出声了。 但好在戚庭问能意会到她的意思。 挑起眉梢，瞬间便笑开了花。 “哦……好啊。” …… 翌日清晨，碧空如洗，春暖花开，戚庭问早早起床，在楼下买了份营养早餐给词里送过来。 词里吃饭比较慢，他耐心地等她吃完，帮她收拾碗筷。 本来她手伤了，是可以请病假的，但词里才工作两天而已，贸贸然请病假恐怕会影响到新同事们对她的印象。b 分卷阅读101 r 　　戚庭问负责刷碗，词里站在他身旁监工。 正在她开心地指挥着戚庭问顺便把她家里的油烟机油盒摘下来洗一洗时，戚庭问瞥她一眼。 “我看你伤得挺严重的，生活很难自理，要不我搬过来住吧，不仅能帮你洗碗打扫厨房，我还能帮你洗澡换衣服呢，我这个人干活任劳任怨，内衣我都可以帮你换。” “……” 词里憋着笑，将左脚从拖鞋里抽出来，用力地踩他一脚。 戚庭问明知故问。“不行吗？” “不行。” 戚庭问佯装遗憾地叹了口气，词里就知道他是在开玩笑而已，继续指挥他刷碗，趁戚庭问下楼扔垃圾的时候跑进卧室里换了身适合出门的衣服。 …… 戚庭问上午九点半要去公司开会，早早地把词里送到公司，很快便离开了。 窗明几净的写字间里，词里如前两日一样办公。 今天比前两日更清闲，因为听说下午公司会收到一批美国电影公司的宣传物料，届时公司所有人都要穿戴电影公司送来的服装和假发，打扮成电影公司出品的经典角色，然后拍合影上传到网上帮电影公司做宣传。 同事们都异常兴奋，没心情干手里的活儿，互相讨论着下午大家要互帮互助，发现好看的服装一定要第一时间分享。而且要格外注意的是最好不要跟公司领导层撞衫，虽然领导们可能嘴上说着不在意，但实际上都是挺小心眼的，若因为这种休闲娱乐的事情得罪了领导那可真不值当啊。 词里是新来的，新人本来就比较受人瞩目，在这方面更是要格外小心。 中午与同事们吃过午饭，琦姐还特意从隔壁办公室跑过来提醒词里，下午要注意衣服不能乱穿的事儿，词里笑着拍拍琦姐的手跟她说她知道的，琦姐真好，做什么事儿都能想着她呢。 琦姐也笑了。“嗐，咱们这都认识多少年了，你当初也没少帮我。” 词里下巴搭在椅子靠背上，仰头看着站在她身后的琦姐，忽然兴起跟她聊起天。 “昨天下班回家，我遇见一熟人。” 琦姐兴致来了。“谁？” “你猜。” “这连个范围都没有，你让我上哪儿猜去？” 词里垂了垂眼睫，给她圈出个小范围。“是以前在公关公司工作时接触到的广告代言人。”她说的很明确了，这下很好猜了吧。 琦姐轻眯下眼睛。 “高燃？” “哎，你一猜就中啊！”词里惊讶地抬起头，她都没想到琦姐这么厉害。 “行啊，记忆力不错啊，五年前的代言人都记得这么准。” 她都忍不住要给琦姐鼓掌叫好了。 琦姐傲娇地摇了摇手指，“我这不是记忆力不错，我这是常看新闻好不好。” “看新闻？看什么新闻？”词里一时间没明白琦姐的意思。 高燃不是已经读了三年大学，现在是素人一个了吗。素人还会常上新闻吗？ “他上个月刚登了春市当地的报纸啊。因为喝酒打群架，被拘留了半个月。咱们以前是在林城工作的，你说是在春市碰到的，那我可不就第一时间想起他了。” 第64章 猪头 琦姐笑着看向词里, 语气平静，像是说着一件人尽皆知的事儿。 词里欲言又止，一时间对自己听到的话感到有些意外。 两次见面, 高燃这个人给词里留下的印象都是还蛮积极正面的, 他到底也曾经是家喻户晓的运动员，几年没见怎么会闹出这样的事儿。 “你跟我说的是同一个高燃吗？” “是啊, 跳高的高燃我还能记错吗？他这两年的黑料可是屡见不鲜, 你一点儿都不知情？” “我……”词里顿了下, 摇头。“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啊。” “是哦，也对，你那时候在国外, 你还没回国嘛，对国内的新闻了解的比较少。” “他除了打架斗殴, 他还犯过什么事儿吗？” 琦姐端起双臂，仰头看天花板。“嗯……怎么说呢，这事儿最早要从他当上里程物流的代言人说起……” 原来自从那条为受伤的高燃量身打造的广告问世以来，高燃就一炮而红, 知名度更上一层台阶，热度也空前暴涨。他腿伤痊愈后, 尝到了一本万利的甜头，自然也就无心训练，很快成绩就一落千丈。 半年后，有网友在网上爆料, 说高燃已经跳过田径队的审批, 直接擅作主张签了家娱乐公司，引发田径队总教练跟高燃在公共场所下大吵了一架，但高燃依旧不知悔改, 我行我素，继续接广告接综艺，甚至还凭着自己优异的身高跨界走了次T台当了回模特，可能很快就彻底转行了。 高燃用自己的社交账号否认了这位网友的爆料。 但接下来的一整年，他确实没参加什么体育赛事，国际各大田径比赛的赛场上都没 分卷阅读102 有了他的踪影，反而是娱乐节目上时常见，不过流量也是一时的，他因为广告得来的热度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就沦为了配角，在综艺节目上当背景板，网友们对他的评价也是渐渐地难听了起来。 就在大家都以为他要洗心革面，重新回到田径赛场时，里程物流破产并且总公司涉嫌国际犯罪的重大新闻窜上了热搜第一，一夜间，高燃彻底凉了，有媒体追踪报道后续新闻，比较统一的说法是，高燃连夜赶回了田径队，请求总教练再给他一次机会，但是回去的路上却被夜间执勤的交警查出来酒驾，醉酒驾驶涉嫌危险驾驶罪，当场被吊销驾照，带去警局，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他入狱了，田径队宣布暂停对高燃的训练计划。 他不能比赛，出狱后也不能上节目。 …… 词里被琦姐的一席话惊得目瞪口呆。 “所以高燃现在之所以成为了素人，并不是因为他因伤退役，也不是因为他在娱乐圈里急流勇退，而是因为他酒驾入狱了？” “没错！答对啦！”琦姐粲然一笑，竖起大拇指，给词里点了个赞。 词里黛眉轻蹙，心道奇怪。站起身把琦姐拉到了一处没人的地方。“可是他昨天并不是这样和我说的，他告诉我的是，在里程物流出事儿的时候他已经在办退役手续了，那件事没有影响到他，而且他还说他退役后体育局为他提供了保送政策，让他能在春市读书。” “读书的事儿我就不清楚了。我只知道他来了春市以后，经常会登上电视报纸的法制版块和八卦新闻，不是聚众赌博就是混迹夜店荒淫糜乱，他应该也是破罐子破摔了吧，总之你记住离他远一点儿，他现在不是什么好人。” 词里大脑空白了两秒。 高燃这讯息来得太劲爆，她需要一段时间消化处理。 倏地，她想起了戚庭问。 高燃那么爽快地一口答应与让戚庭问替她为他送外套，还说想与戚庭问叙叙旧…… 其实高燃会落得今天这个地步，成败皆与她的一句推荐与戚庭问的任用首肯有关，无独有偶，高燃昨天同她说了那么多谎话，还假装是偶遇，很明显是有备而来，他该不会是背后还有什么阴谋诡计要施展吧。 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词里立即返回座位，用自己的手机拨通了戚庭问的电话号码，现在是下午一点钟，电话没有人接。 她又用公司的座机拨通了高燃的电话号码，同样没有人接听。 “琦姐，我有急事要出去一趟。” 琦姐咋舌，“你去哪儿？” “找人！” 已经到下午的工作时间了，同事们都从四面八方迤迤然返程，只有词里一个人急匆匆背着包，脚步凌乱，背道而驰。 …… 暮春的日光毒辣刺眼，柏油路被阳光暴晒后酷热无比。 词里第一时间赶到了戚庭问的公司，依循记忆找到了他的办公室，然而他新招募来的员工却说他并不在这里。 “老板说有一点儿私事要办，中午就离开了。”他公司员工的素养还是挺好的，虽然并不认识词里，但看她一脸焦急很慌张的模样也很温和地问她是不是需要什么帮助，如果有任何能帮得到忙的地方都可以跟他们提。 词里摇摇头，想到了戚庭问有说过会在下午两点时与高燃在他的校门口见面。 虽然高燃究竟是不是真的在那所读书还未可知，但学校的存在时真的，约见的地点不会有假。 词里跑出环丰大厦，打了辆车，直奔高燃与她提过的那所大学。 接近目的地时，远远地，便看见学校附近的一条小巷子里停了许多辆警车，还有辆白色的救护车等在巷子的入口。 医护人员们正在从一辆黑色的林肯领航员车里往外面抬人，词里认得出来，那是戚庭问的车。 她彻底慌乱了，心跳急剧加速，胸很闷，手指在颤抖，一股热流涌入了眼中，眼帘上挂着晶莹的泪珠，跌跌撞撞地穿过马路。 泪水滴落在脸颊上，她慌慌拭去，用颤抖的手指捂住了嘴。 从戚庭问的车到救护车所在的位置，满地的血，血腥味弥漫开来……有一位民警还蹲在地上，用透明的物证袋装起了一把带血的水果刀，词里不敢细想这现场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现场四周被民警用警戒线围住了，词里进不去，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 她如鲠在喉，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找戚庭问还是找江毅。 背后蓦地响起了高燃虚弱沙哑的声音。 “苏词里，你……你够狠……你给我等着……” 词里回过头，看到高燃整张脸被打得像是个猪头一样鼻青脸肿面目全非，他双手带着手铐，很快便被办案的民警带走了。 第65章 奖励 词里眨巴眨巴眼睛, 或许是因为场面太过好笑，她眼泪一下子就止住了，悲伤的情绪也随之减半。 分卷阅读103 背包里的手机铃声恰时响起。 “喂, 我看到高燃了, 你在哪儿？”词里迅速地接起了电话，她甚至都没有看一眼屏幕上的来电人姓名, 直觉告诉她此时打电话给她的就是戚庭问。 她接得太快了, 电话的那一段, 戚庭问明显怔住了一瞬。 电话里安静了两秒。 他敛眉，朝身后看去，透过车窗玻璃, 迟一步在人潮涌动间看到了她纤细窈窕的身影。 他扬唇，眉眼中蕴藉着温柔的笑意。 “我在你身后的救护车里。” “你在救护车里？伤得严不严重？你等等我马上就过来！” “……”戚庭问话还没说完,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词里的问题，她便将手机塞回了包里，急匆匆跑了过来。 …… 词里看到了高燃的伤情，很显然高燃是有备而来的, 他都能伤得那么严重，戚庭问的伤肯定有过之无不及。 然而当她快步跑到救护车门前, 戚庭问恰巧从救护车里走出来。 他脸上干干净净，服装整齐，仿佛什么事儿都没有，只是左手臂的衬衫袖子挽上去一截, 能看到小臂外侧有一道比较明显的擦伤。 “我扶你。”词里难掩紧张。 “我没事儿。”戚庭问笑着看她, 词里的手已经伸过来了。 他没有推开，也没有由着她扶，灵机一动, 将手掌换了个方向，十指紧扣，握住了她的手。 “……” 戚庭问的手干燥且温暖，手掌掌心处有一层薄薄的茧，总是莫名地能让人感到无比的坚定踏实。 救护车前人很多的，顶着路人投来的关切目光，词里脸红了一瞬。 戚庭问站到她眼前，低头，性感的薄唇凑到她耳边，轻声地问。 “你看我像是伤得很重的样子吗？” 词里害羞，用眼角余光轻瞥他一眼，四肢灵活，粗略判断确实是没什么大碍。 “你跟高燃见面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中午跟琦姐聊天，无意间得知原来高燃这些年过得并不好，他昨天跟我说的话其实都是骗我的，昨天的偶遇也十有八九是他故意营造的，他根本就是没安好心。他因为当年你我请他拍的那则广告走红，后来又因为里程物流是古斯集团的子公司牵涉到国际犯罪的事儿所以形象受到了影响，事业一落千丈，对我们一直心存恨意，我觉得他会利用跟你见面的机会对你下手，我刚刚就急着想通知你，可是你电话没人接，我好着急。我刚到这儿先遇到了高燃，他被打得很严重，我还担心你也会受那么重的伤……” 一说到戚庭问受伤，词里呼吸一滞，胸口又异常憋闷。 刚刚在路上的那种焦急忧虑一瞬间再度涌上心头，幸好戚庭问是没事儿，她都不敢想象，倘若戚庭问真的被高燃暗算出了什么很严重的事儿……都怪她，是她先中了高燃的算计。 戚庭问摸摸眉梢。“那你是不是应该奖励我一下？” 词里转过头，有些好奇地问：“奖励你什么？为什么要奖励你？” “我这不是安然无恙嘛，现在让你少了很多担心。” 词里“嘁”了一声，不以为然。“你要是早一点接我电话，或者早一点给我回通电话，我会更少担心呢。你知不知道我这一路赶来我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戚庭问隐隐地笑。 “太忙了，没空看手机。” “你在忙什么，能忙了一个多小时。不过高燃都伤成了那个样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高燃要暗算你，所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先手摆了他一道？” 词里点起脚尖，手指攀住了戚庭问的肩膀，趁着戚庭问没有站直，勉强能与他平视。 词里的优点是聪明，缺点也是太聪明。 导致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戚庭问不管想瞒她什么，都逃不过她三言两语的拷问，和她那无比灵敏的直觉。 戚庭问挑挑眉毛，正思索要不要如实相告呢，现场一位有些让人眼熟的办案民警从身后适时出现。 “高燃多次涉嫌故意伤人，前几次证据不足，没能定他的罪，这一次证据确凿，他跑不掉了，他的那四个同伙也都一并带去警局了，江先生，感谢你的报案，也感谢你对我们警方工作的支持和配合，给我们提供了充足的时间与机会提前部署。” 赵百川穿着身皮夹克从人群走来，走到戚庭问面前，主动跟他握手。 词里眨眨眼睛，第一眼没认出他，第二眼看上去，倒是看他的皮夹克很眼熟的。十年前他就是类似的打扮…… “你是……赵警官？” 是赵百川，是十年前负责她和戚庭问那起案子的警官嘛，经常给她录口供的。 戚庭问扬唇，眼波微动。 赵百川笑了。“是我，久违了，没想到一转眼十年过去，兜兜转转我又遇见苏小姐你了。” 词里莞尔一笑，眼底划过一丝狡黠。 分卷阅读104 “这一次可不是我的案子了。” “但苏小姐你还是牵涉在其中，你认识高燃，这起事件也是因你而起，我还是需要请你去一趟警局，录一次口供的。” 词里瞪眼。“又去？你当年让我去了多少次警局，录了多少次口供，我一见到你我都有心理阴影了！” 赵百川满脸无奈。“苏小姐，那你是太低估你自己的实力了，真正有心理阴影的应该是我啊。想当年为了录你一份口供，耗费了我们多少的心血，磨破了我们多少张嘴皮啊，你喝光了我们警局多少罐咖啡啊。你知不知道，你在我们警局那也是赫赫有名啊，你那巧舌如簧颠倒是非的能力，真的是让人闻风丧胆，头皮发麻，这十年过去都没有人第二个证人能再赶得上你。” 词里被赵百川逗得咯咯笑。 一想到当年的囧事，她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她躲到戚庭问身后，把烂摊子交给戚庭问，戚庭问身姿挺拔，目光炯炯有神，直视着面前的赵百川。 十年前，他也是他的负责民警，给他录过口供，恰因为词里一直不肯松口，不肯作证，他和他被迫相处了很长的时间。 那时候戚庭问还没被定罪，还是警校的一员，是北警里几十年难得一遇的好苗子。而赵百川刚刚从警校毕业不久，细说起来，他们应该是师兄师弟的关系。 赵百川又怎么可能没认出他呢，虽然戚庭问换了个名字，换了个身份，但他那副卓然而立的姿态十年了都没有变。 “我看了上周的新闻，十年了，你的案子终于有反转了，师兄替你高兴。”赵百川忽而一脸正经地对戚庭问说。 戚庭问神情晦暗，没承认，也算是承认。 “谢谢。” 词里轻扯了一下他的袖子，暗示他注意身份。 戚庭问暗暗地回握住她的手，算是回应。 赵百川忽而很感伤。“十年了，难得啊。”他像是在同自己说话，又像是在同词里和戚庭问说话。“我是真没想到，都已经十年过去了，竟然还能在一起。” 其实这年少时的一时为爱冲动、赴汤蹈火并不难，最难的是长厢厮守。 词里轻垂了垂眼睫，眸光一闪，故意不理会赵百川，挠了下戚庭问的掌心。 “我们去警局吧。” 戚庭问点点头。“好。” 两个人肩并肩走远，相视一眼，眼底里洋溢着甜蜜的笑。 他牵起她的手，一如十年前一般。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第66章 恋恋不舍 一个月后, 已经入夏。 词里最近在工作方面走大运，因为意外的人事波动，组里三位同事分别休产假、出国深造、休病假,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她头衔连升四级，组长也愈发地器重她。 正赶上一个周末, 戚庭问提醒她晚上七点他已经约了跟他姑姑一家人在城西餐厅吃晚饭, 白天他也有空, 可以陪她一起逛逛街，挑一套合适的衣服去见家长。 …… “见面礼我已经事先准备好了，你现在不用再费心思在我姑姑和姑父身上, 专心买你自己的东西就好。” 戚庭问和词里一前一后走在市中心高奢的商场一楼，途经一家珠宝玉石金饰店, 词里在不期然间驻足，眼神亮亮的，目光停留在一小块6厘米大小的白玉观音上。 她前几天假装不经意地问过戚庭问他姑姑的喜好，听说他姑姑喜欢拜观音, 最近就经常留意着这些仙啊道啊的东西上。 戚庭问很了解她，她从不信奉什么, 她家里人也不信这些，她忽如其来对这些东西感兴趣，就知道她肯定不是要买给她自己的。 词里抿下唇角，目光还没收回来。 这个价格她还是能接受的…… “可是上一次你跟我父母见面的时候, 礼物就是你准备的, 这一次还是你准备，不太好吧……” “我已经买好了，苏小姐, 难不成你还想让我退吗？”戚庭问轻笑一声，揉揉她的头顶，仿佛在爱抚一只有意在暴雨天出门玩的小狗狗。 词里长睫轻垂，收起撑在膝盖上的双手，喃喃地道：“这倒是……” 怪只怪她最近工作太忙，组里人手不够，近一个月的工作都忙得脚不沾地。 戚庭问捏着她的肩膀，将她带离珠宝店，朝上楼方向的扶梯口走去。 词里呆呆地被他拖走，心思还没有收回来，眼睛还恋恋不舍地回望着珠宝店的方向。 一只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词里驻足，下意识仰起头向头顶看去，从指缝中看到了戚庭问的脸。 他笑盈盈的，深郁的眉眼过分好看，薄唇凑到她耳边轻声低语：“走路别三心二意的，万一摔倒了怎么办，婚礼的日期也很近了，你该不会想伤痕累累地穿婚纱吧。” “……” 词里怔了一瞬，欲言又止，回想起上一次他与她父母见面。 分卷阅读105 也就是一个月前在她们从警局出来之后的那个晚上，第一次正式见家长，戚庭问在酒店包厢里跟她父母说了好多好多的话，言辞恳切，至诚至信，一席肺腑之言，说到最后，她妈都被他说哭了。 她爸妈是多么爱钱的人啊，词里还是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世上除了钱之外还能有第二样东西足以打动他们，她也是很感动，她以前都不知道，原来她这个不争气的女儿竟然是远比钱更重要的。 当然了，在得知戚庭问不仅长得帅、又靠谱并且还挺有钱之后，她爸妈就更高兴了。 她爸妈走后，戚庭问就在酒店的私人花园里向她求了婚，词里懵懵懂懂的，情绪还沉浸在他之前对她父母说的那番话中，没有多想什么，很高兴地就答应了。 事后杜杜和琦姐都说她应该再矜持一下的，怎么能那么轻易地答应，但是她都已经答应了，也不好再出尔反尔了吧…… 而且她确实已经跟戚庭问牵绊了整整十年，再艰难的考验她们也都熬过来了，在她眼中，戚庭问早已是一个值得她托付终身的人。 “距离婚礼的日期还有两个月呢。”词里拉下他的手，红着脸小声嘟囔。 戚庭问最近时不时就要提结婚的事儿，好像生怕她忘了，巴不得时时刻刻提醒着她。 戚庭问点点头。“我知道，我日子数得比你清楚。” 词里皱了下鼻子。“可是你的语气会让我误以为好像我明天就要嫁给你了。” “要不是婚纱照的后期太耽误时间，你昨天就应该嫁给我了。” “你怎么不说前天呢？” “行吧，那就前天吧。” 戚庭问明摆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词里又好气又好笑，伸手想捶他胸口，反倒被他先一步握住了手，拽到面前，低下头，温柔地亲吻了一下。 “……” 词里赧然，脸颊又红又烫。 缓缓地抬起眼眸，小心翼翼地回望着他。 戚庭问笑了，她也不禁莞尔。 其实，要不是他们之间曾经有那么多阻碍，有那么多难关要克服，嫁给他这件事，她一直都很乐意的。 …… 晚上，词里和戚庭问早早地就到达了约定好的餐厅，因为戚庭问的姑父临时加班，他姑姑又不会开车，两个人一同迟到了二十分钟。 戚庭问的姑父一进门就解释了原因，表示了歉意，词里笑着说没关系。 以前都是邻居，词里对戚庭问的家人还是有印象的，见面时并不陌生。 戚庭问的姑父一如十年前一样，高大，健谈，爱笑。只是他姑姑戚红肉眼可见的清瘦了许多，少言寡语，气质也有些阴沉。 戚庭问有些心不在焉，状态也不算很好，好在全程由他姑父讲笑话控场，晚餐过程中并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 用餐快结束时，戚庭问主动下楼买单。戚红接到通电话，紧接着也走出了包厢。 姑侄俩在楼梯口相遇，戚庭问视若无睹，径直朝楼上走，表情冷漠得似看见陌生人一般。 戚红神情凝重，收起手机。诧异地开口道：“你就是这么对待长辈的吗？我以前就是这样教你为人处事的？你是长大了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你了是吧？” 戚庭问停下了脚步，背对着戚红，脊背挺立如山。 “姑，我已经在努力尊重你了。” “一句招呼不打叫尊重？十年了，整整十年没见，你这些年到底是怎么了？你是我的亲侄子，这世上只有亲缘是斩不断的，你知不知道什么叫血浓于水？我现在是你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你对我这种态度，你爸妈泉下有知，要多心寒？” 戚庭问闭上了双眼，双手紧握成拳头。 戚红还好意思提他爸妈…… 倘若他爸妈真的泉下有知…… …… 从酒店回公寓的路上，戚庭问始终绷着脸开车，双手紧握着方向盘，一言不发。词里察觉出他的异样，借口想买根冰淇淋，让戚庭问先停下车。 车子停到了路边，词里解开了安全带，却没有下车。 “怎么了？”戚庭问看过来。 词里倾身凑过来，仔细地观察着他的神情。“你不开心，倒是应该我问你你怎么了？你跟你姑姑之间好像有些不愉快，我好早之前就看出来了，只是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 “没事儿。”戚庭问叹口气，伸手想要帮词里把安全带系上，却被她先一步给拦住了。 “你不要再瞒着我了，你知道我有多执着的，你不告诉我我就会一直问下去。而且你之前追我的时候不是都答应过我以后不会再对我有秘密了，你不能言而无信，我也不想再被你蒙在鼓里。” 戚庭问知道，他也知道这件事迟早有一天是纸包不住火。 他淡淡地垂下眼睫，坐回原位，将车子熄火，眼底里一闪而过一丝愤怒与哀伤。 “那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词里 分卷阅读106 点头。“你说。” “这个故事要从二十多年前说起，从前有一对双胞胎，他们的父母在一场意外里身亡，哥哥紧接着走失了，只剩下弟弟一个人被好心的姑姑一家收养，弟弟一直很感谢姑姑一家，也致力于考上警校将来报效祖国报答姑姑一家。然而在他后来的工作中，他接触到了越来越多的人证物证，他发现，原来他父母当年意外身亡的案子里其实一直另有隐情，曾经有人知情不报，耽误了他父母被救治的最佳时机。他哥哥的走失也不是一次偶然，而是有人故意遗弃。只因为有人那时候无法生育，备受公婆非议，又不想领养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于是领养侄子便成了她最好的选择，然而大侄子曾经亲眼目睹过她的知情不报，并且性格活泼不服管教，所以姑姑只想养听话又什么都不知道的小侄子，不想养另一个……” 词里一脸震惊地听着戚庭问给她讲这个曾经发生在二十多年前的故事，如鲠在喉，简直骇人听闻。 戚庭问苦笑一声，回望着词里。 “她今天还问我懂不懂什么叫血浓于水，还要我珍惜她这个人世间仅存的亲人。然而如果因为不是她，我也不会变成孤零零一个人，我父母或许还有得救，戚庭遇也不至于败类到那种地步。”词里，词里也不至于险些被戚庭遇给欺负…… 戚庭问抑制不住奔溃的情绪，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在抖。 词里立即抱住了戚庭问。 “不说了，不说了，我们不想这些事情了。” 戚庭问抱紧了她。 戚红应该是还不知道他已经知道了真相。如果不是因为知道她对他有养育之恩，他早就会将她做过的这一切公之于众，而不是仅仅十年没跟她见一面罢了。 词里这辈子反应都没有这么快过，“你不是孤零零一个人，你还有我，我已经答应嫁给你了，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了。我爸妈就是你爸妈，你还会见识到很多七大姑八大姨，逢年过节，亲戚多到你嫌烦的那种。” 戚庭问哑然失笑。 “我有你就够了。” “好，我是你的，以后就只是你一个人的。”词里紧紧地抱着戚庭问的脖子，努力地安慰着戚庭问，她嘴笨，也不知道这样的安慰有没有用。 戚庭问沉默半晌，将她手臂从身上拉下来，眸光愈发专注，用粗粝的指腹轻轻地摩挲着词里粉嫩的唇瓣。 词里微笑，黑眼眸亮晶晶的。“我说到做到，我保证。” 他低头吻住了她。 “嗯，我相信。”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