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火》 分卷阅读1 ?内容简介 他们挺过了七年之痒,却没走过第八年。莫安安和夏衍仲的婚姻终于快要走到尽头。 也许挽回这场婚姻需要的是一点刺激,也许是别的东西。 一个太久未曾回到猎场的捕手渴望新鲜猎物, 夏衍仲决定开始一场冒险。 换妻游戏 女主:莫安安 男主:敖衡 一个玩火自焚的故事,换妻有风险,出轨请谨慎 簡體版HBG現代都會 开场 T市的夜晚,霓虹闪烁,高架桥上一辆黑色GLS飞驰而过。 车厢里播放着一首《La ? Vie ? En ? Rose》,夏衍仲车里总是循环着小野丽莎的曲子,莫安安以前因此调笑他品味太跟不上时代,但男人却对此毫不在意,他说他喜欢这种嗓音,好听,带着股慵懒的媚劲儿,骚透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眉头淡淡地皱着,神色暧昧不明地瞟一眼莫安安。 她知道他的意思。 莫安安和夏衍仲同是A大的毕业生,夏衍仲大三那年莫安安刚入学,在学校迎新晚会的那一夜,她一眼看到了站在舞台最中央的那个人。他是主持,也是吉他弹唱表演者,同时还是学校学生会的主席。 夏衍仲总是人群里最闪耀灼眼的那一个,他什么都拿手,当然,玩女人也不例外。 他不缺钱,不缺身材,不缺样貌,走在校园时常有姑娘红着脸主动跟他搭话,夏衍仲娴熟地一一应对,随口调侃几句便把姑娘哄得花枝乱颤,不日后,漂亮的姑娘或许有机会跟他一起出入酒店,如果他心情好,接下来几天甚至有可能在餐厅玩你喂我、我喂你的亲昵游戏。但自始至终,大家都只是“朋友”。 “这是游戏规则,”夏衍仲跟好基友范铮一起游泳时说道,“因为一棵树而放弃整个森林?你饶了我吧。” 这是夏衍仲大三那年上学期说的话,然而下学期开学第二周,他就在众目睽睽下,用同一把吉他对莫安安进行了俗气、而又浪漫的告白。 “为什么会喜欢我?”那天晚上在床上,莫安安问夏衍仲。 “你漂亮。”夏衍仲说。他眼睛扫着莫安安的身体,她的皮肤白而细腻,像一块无暇的羊脂玉,圆润的胸和纤细的腰肢让他属于雄性的一部分下意识地变得灼烫。 “只有这个?”莫安安有些失望。 “漂亮到老子舍不得你被别人操。”他脱下外套,露出漂亮的肌肉,低头在她的唇上啄了一口,然后把粗大的性器放在了莫安安的唇边,表情狂妄:“难道这还不够?” 莫安安后来不大愿意回想起初夜,夏衍仲不温柔,甚至可以说是粗暴。他简单地将前戏一带而过就匆匆进入了正题,处女紧实而狭窄的穴口尚未得到充分的扩张和湿润,便被粗长的肉棒充满,夏衍仲抽插得很猛烈,性器一进一出,恨不能插到子宫的最深处,粉嫩的穴肉被操得向外翻着,像朵盛开的玫瑰花心。 过程不大美好,但那天晚上夏衍仲的一句话敲动了莫安安的心。 ——“我看见你的时候就觉得,如果能操这女人一辈子,我就再也不想碰别的女人了。” 他后来也的确如同所承诺的那样,没有再碰过别的女人。花花公子夏衍仲突然变成了标准好男友,出席应酬带着莫安安,拒绝其他姑娘投怀送抱,出门在外向莫安安报备行程。他们在假期无人的教室、放学后的后山花园野战,夏衍仲把精液射在莫安安丰满的胸脯,和性感的唇角。 这些事发生在很久以前了,但每每回忆起来,又仿佛在昨天。中间这几年反倒平平淡淡,再没有什么值得记忆的地方。 毕业后的夏衍仲进入了一家老牌咨询公司,拿着不菲年薪,做着符合收益的工作,忙得顾不得看银行账户。莫安安混沌地过完了大学生活,到了一家公关公司做活动策划。她毕业当年结了婚,婚礼的布置是莫安安渴望已久的童话风格,摆满了各色鲜花,不远处有草坪和喷泉,所有亲朋好友前来庆贺,范铮喝多了在席间哭得宛如一个老父亲: “说好了夏衍仲你小子要游戏花丛,他妈的怎么在我前面结了婚!” 他们搬进了同一所高档公寓,房间有宽敞的露台,打开窗帘,整座T市最闪耀的灯火一览无余。他们共享同一张床。 莫安安算了算,他们在一起总共八年,结婚五年。时间让莫安安从一个纯情的女大学生变成了一个美艳少妇,把青葱的夏衍仲变成了这座城市不折不扣的精英,也让他们身体上的联系变得越发枯燥无味。 莫安安想起他们在学校最后一次做爱,那是六月的最后一天,刚下过一场雨,操场上湿漉漉的,夏衍仲把她拉到了那棵巨大的榕树后,把她吻得站也站不稳,然后凶狠地扳过她的脸,进入了她的身体。 闷热,潮湿,这是最适合情欲滋长的条件。莫安安小声地哭泣着,求夏衍仲慢一点,身体却喜欢得快要炸开了。她紧紧地咬着夏衍仲,淫液湿润了她的大腿和夏衍仲的裤子。 后来,后来。 搬入新家的那一天,他们在沙发上做了爱,但怎么也施展不开,又挪回到了床上。第二次,第三次……自那以后都是规规矩矩地在那张柔软的大床上,人躺在上面像坠入了一张缠绵的网,可真正的缠绵却越来越少。夏衍仲总是在加班,回到家永远在午夜之后,匆匆洗澡便睡下了。莫安安没有机会与他聊太多,夏衍仲醒着的时候她在睡觉,她醒来时夏衍仲已经离开了家,好不 分卷阅读2 容易有了空闲的时间,夏衍仲更乐意去健身房或是打高尔夫。 男人需要发泄,有几次她晚上睡不着,听见客厅里有隐约的呻吟声传来,光线随着画面变动而忽明忽暗,次日的纸篓里会出现许多新鲜的纸团。 他们得过且过,心说夫妻大多如此。 然而失衡的事态总会被打破,三月前夏衍仲再次受到提拔,不光薪水上涨,他的时间也忽而变得富余许多,从前被工作占用的时间现在他要面对莫安安,这躯壳仍旧美丽,一寸一毫都美艳如画,却再也勾不起他的欲望。 “我们为什么会这样?”结婚纪念日的晚上,喝得有些醉的莫安安问。 夏衍仲笑了笑:“哪样?” “你明白的。”莫安安扯掉自己身上的绸裙,她皮肤还像初遇时一样的美,月光下如同象牙。 “我不明白。” 莫安安把手探向夏衍仲的西裤,男人手里拿着酒杯,脸上表情漠然,他胯下和他此时的表情一样,毫无波澜。 莫安安松开手,蹲了下来,手颤抖着捂住了脸。 “人的口味是会变的。”半晌,夏衍仲说。 “小时候喜欢可乐,长大了却更爱茶和葡萄酒。”夏衍仲摸了摸她的颅顶,“但尽管如此,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一直握着那杯当初选择的可乐,从未变过。” “你现在的口味是什么?” 夏衍仲怔了怔,似乎有点难以启齿。 莫安安眼睛通红:“我想知道。” “更性感……或者说骚的?”夏衍仲说,“从前享受征服感,觉得梨花带雨的女孩儿特别可爱,现在忽然觉得野性点的更有感觉。” 莫安安侧脸看他,夏衍仲眯起了眼睛,一幅投入的神情。 盛夏,露台的风明明是暖的,莫安安却觉得冷透了。 夏衍仲笑笑:“算了,你不必放在心上。以后会解决的。” . “想什么呢?”夏衍仲的声音打破了柔和的女声。 莫安安顿时从回忆里醒了过来,干巴巴地问:“还有多远?” “两个红绿灯口。”夏衍仲说。他的声音很平淡,但指头不住地敲打着方向盘,兴奋溢于言表。 莫安安咬了咬唇:“你还没有告诉过我,他长什么样子?” “跟你差不多高,皮肤有点黑,喜欢健身,屁股挺翘……”夏衍仲说着看到莫安安的表情,意识到哪里不太对劲,“你是问那个医生?” 莫安安把脸移向了窗外。 “放心,我不会把自己的爱人交给一个不入流的男人。”夏衍仲略感内疚地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莫尔托酒店 失火(换妻)(南方香叶)|臉紅心跳 来源网址: 莫尔托酒店 夏衍仲提到“换妻”的时候,本没有指望莫安安会同意。 他很了解自己的妻子,身材火爆,脸蛋妖娆,但性格温和柔软。她这辈子做过最夸张最出格的举动就是与他撒野般地在各处交合,她总是呜呜咽咽不敢大胆叫出声,高潮的时候眼尾潮红。 所以莫安安说出“那就试试吧”的时候,夏衍仲满心惊讶,甚至忘记了欣喜。 莫安安毋庸置疑是迷人的,但燕窝鱼翅吃久了也会厌倦,他渴望来点不一样的体验。 比如柯燃这样的女人。 夏衍仲在一个朋友组的酒会上认识了柯燃的丈夫敖衡,他是T市著名私人医院的大夫,据说手里还握有该医院大量股份,饭局中坐在上位。饶是夏衍仲自命不凡,也不得不承认敖衡长得好看,是那种文质彬彬却不显得弱质的男人,一米八几的个头,裹着外套的时候身材修长,只穿着内衫的时候才会先露出恰到好处的肌肉轮廓。 酒会后来又有几次,敖衡参与的积极性并不是太高,此人看起来像是不爱与人交游的类型,夏衍仲也没主动与他有太多交集。直到有一次在明港酒店吃饭,他喝酒喝得有点上头,出门透气时看见了来接敖衡的柯燃。 夏衍仲喜欢精巧的女人,他娶莫安安不是没有理由,小女人让他觉得舒服,她的卷发,身上的香水味,让他觉得她是柔软可欺的。而柯燃完全是另一种女人,她开着一辆越野,脚上穿着运动鞋,身上是一件紧身长裤,上衣只有一件白色裹胸,肤色如同蜜糖,腰和脚腕都细得不可思议,臀和乳房却出奇地丰满,出来醒酒的夏衍仲隔着老远便看到了她胸前那道深深的沟壑。 柯燃跳下车,大大咧咧地走到了夏衍仲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帅哥,有烟么?” 酒劲还在,加上美人的媚眼浅笑,夏衍仲当时便有点飘飘然,他突然很痛恨自己没有抽烟的习惯。 “抽什么,我去帮你买一盒。” “算啦,”柯燃叫住了他,“我等个人,他应该马上就下来了。” 话音刚落,敖衡便出现在了门口,他看见柯燃和夏衍仲很亲密地站在一起,意外地抬了抬眉:“认识?” 他是这天晚上酒局上被重点灌酒的人,一个新投资项目与他有关联,席间白酒加红酒混喝被灌了着实不少,中间悄悄叫柯燃来就是为了临阵逃脱,说完这句话敖衡便扶住了头:“改天再详聊吧,先回去。” 柯燃笑着拉了一把夏衍仲:“你来帮忙。” 女人的手滑腻腻的,拉他的时候若有似无地在掌心抠了一下,夏衍仲就有些魂不守舍。 他那天晚上回到家,一反往常没有冲完凉立刻上床,而是坐在书房,回忆着柯燃被黑色长裤勾勒的惹火 分卷阅读3 身材打了一发手枪,想那女人丰满的臀肉,和笑起来的风情。 发泄完,夏衍仲恨恨地想,他上学的时候没少搞女人,怎么就没搞到过柯燃这样有味道的女人呢?他妈的还是结婚太早了。 别人的老婆还是别人的老婆,夏衍仲偶尔和莫安安做爱的时候会在脑海里勾画柯燃的影子,想象着柯燃骚浪着舔他的阳具,媚眼如丝地求他操狠一点。 但是回归现实,他身下的人还是莫安安,莫安安身材好,水多,脸蛋也漂亮,操起来很舒服,可不够尽兴,她只会抽抽噎噎,眼圈红耳朵红,永远说不出来夏衍仲想听的骚话。 时间一长,夏衍仲就觉得有些无聊。 他对柯燃上心,就难免对敖衡也会留意,几次吃饭都与敖衡坐在邻位,邀约着假期一起度假,也旁敲侧击的问他柯燃的事。 一次喝酒,敖衡打趣道:“衍仲只见过我们柯燃一次,对她比对我还关心,是不是她太有魅力?” 夏衍仲心狠狠一跳,再看敖衡,眼神散漫地看着他,分明是醉了。 他也借着酒劲,索性玩笑着说:“敖医生说的对呀,有这样的美人在家我肯定不舍得出门喝酒。” “哦?”敖衡摘下眼镜,慢悠悠拿出了一支香烟,点上:“我记得你有位漂亮太太。” 夏衍仲:“美人千人千面,滋味各有不同,我家那位更内向。” “滋味各有不同。”敖衡别有深意地笑了笑,“那是不是有时候也可以考虑换种滋味尝尝?” 夏衍仲一愣,敖衡已经举起了酒杯,轻轻与他碰了碰。 . “就是这儿了。”夏衍仲把车稳稳地停在了莫尔托酒店。这是幢温泉旅馆,据说引了地下矿泉水,客房是经典欧式装潢,各个房间庭院里的浴池则是依照日式风格而建,假山青石,混在一起倒不显得怪异,处处都贴心舒适。 莫安安跟在他身后慢慢下了车,她看着夏衍仲兴致盎然地走在前面,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她从来没想过要跟别的男人上床,她想自己之所以会同意,应该是因为手机里那篇“换妻重唤夫妻激情”的文章。 “怎么了?”夏衍仲看莫安安走得慢,回来牵她的手。莫安安这天的衣服是他搭配的,他让她裸身穿了一件浅杏真丝紧身裙,外面套了一件驼色羊绒大衣。进入温暖的室内,脱下外套,莫安安曲线毕露的身材便会一览无余。 夏衍仲知道她对这样的游戏不感冒,但来自陌生男人的夸奖也许会让她更自信一点。反正莫安安并不会真的爱上对方,都说女人的阴道连着心,夏衍仲已经操了莫安安八年,那颗心恐怕已经被他夏某人捅成了筛子,怎么可能再装下其他人? 他们来到前台,报上名字,两位服务员给了两人不同的手牌,然后示意他们各自跟随自己走。一个是向左,一个是向右。 莫安安惶然地抓紧了夏衍仲的袖子:“要不还是算了吧?” 夏衍仲停下脚步,他高大的身材被剪裁良好的风衣包裹着,衣服上的扣子是莫安安亲手一颗颗系上去的,而待会儿会有另一个女人为夏衍仲解开。 她长什么样子,她的妩媚有多勾魂摄魄。 莫安安忽然很后悔在夏衍仲提出要看照片的时候拒绝了。 夏衍仲抱住了莫安安,他轻轻吻了吻莫安安的前额:“别怕。” 夏衍仲清楚莫安安的每一个习惯,他知道她喜欢把手机放在左手口袋,手随意一捞便把黑色手机捞了出来,稳当当地扣在了莫安安的掌心。 “你先见见他,如果实在做不下去,打我电话,我去找你。”夏衍仲说。他很久没有以如此温和的语气与莫安安说话了,语气里有近乎哀求的成分,“好不好?” 莫安安说不出话,只能点头。 “你很性感,”夏衍仲说,“敖衡会为你发狂的宝贝儿。” 热身 失火(换妻)(南方香叶)|臉紅心跳 来源网址: 热身 莫安安忐忑地打开了酒店房门。 这是间套房,房间里充斥着一股清淡的古龙水味。大灯没有开,只有几盏暧昧的小灯亮着,让人能大致观察到房间里的陈设。 “有人吗?”莫安安问。没有听到回答,她便一间一间走进去看。房间里有很多镂空及玻璃设计,镜子多到不可思议,卧室里甚至有三面镜子,分别嵌在屋顶和墙壁两侧。 显然,这是情为人特供的房间,想到即将与一个陌生男人在这种情形下做爱,莫安安的脸有点发烫,她确定了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个人,便坐回到了沙发。 约好的时间是晚上八点,莫安安等了很久,她把电视打开,烦躁地把每个频道都浏览了两遍,觉得无论哪个频道都很聒噪,于是又关上了。起身拿了一瓶吧台上的葡萄酒,给自己斟了一杯,没滋没味地往嘴里灌。 莫安安酒量不好,平时喝一点就醉。但也许是因为这天有心事,一杯酒下肚,她只是脸颊绯红,意识却很清醒。 八点二十了,夏衍仲现在又在做什么?那个屁股很翘的女人也没有到么?莫安安心里燃起一丝希冀,但又很快否决了自己——夏衍仲不是她,夏衍仲最宝贵的就是时间,如果那个女人不在,他现在一定打来了电话与她互通情况。 那么他们现在应该是在做了吧。 夏衍仲是被女人伺候习惯了的,莫安安不会讨男人欢心,每次他都进去的很急躁,莫安安还没有完 分卷阅读4 全湿透他就进来了,总是做到后面才湿哒哒地流出一大片淫液,性爱之后莫安安要忍耐长时间的瘙痒和不适。所以有段时间,她甚至有些惧怕亲密。 夏衍仲和那个陌生女人做的时候也是这样吗? 莫安安不敢想,她发现自己比想象更懦弱。她无法描绘夏衍仲和别人做爱的场景,只要闭上眼,她不住地在脑海内回放夏衍仲和她第一次上床情形。他的鼻梁上沁着汗珠,痴迷地盯着她,说“我就再也不想碰别的女人了”,声音性感又沙哑。 回忆多美好。 她无法把一切串联起来,现实早已面目全非。说这句话的夏衍仲把莫安安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提醒她画温柔的妆容,送礼物一样地把她推给另一个男人。然后在不远处的房间里和一个翘臀的女人翻云覆雨。 莫安安甚至觉得自己能听见男人和女人交媾时床垫咯吱咯吱的响声。 她晃了晃高脚杯,喝得有些急了,现在还不到八点半,酒瓶已经空了大半。但莫安安毫不犹豫地再次倒上一杯,心说喝吧,醉了的话就不必想那些让她苦恼的事,和陌生男人的性交就不会变得难以忍受。 “咚咚”门响了。 莫安安慌张地站了起来,喝了酒不免有些发热,她忘记刚刚把脱下的大衣放在哪里了。现在莫安安身上只穿了一件紧身的丝绸裙,低领的裙子罩不住她丰满的胸脯,一半乳肉流溢在外。往上看是精致的锁骨,往下看是盈盈一握的小腰和肉圆的臀,她的身材明明是纤细的,但乍一眼看起来却肉感十足。加上酒精作用,她的身上泛着淡淡浅粉,眼中有平常少见的媚态。 进屋的敖衡看见的便是这幅场景。 “这么快就打算进入正题么?”男人笑了。 敖衡与莫安安想象的很不一样。 莫安安想当然地以为,会想出换妻这种馊主意的男人必定是急色的,说不好还是猥琐的。但敖衡进了房间,眼睛只是在莫安安胸口粗略地扫了一眼,便转身走向了吧台。 莫安安说不清是哪来的勇气,跟了过去:“你是敖衡?” 敖衡拿出了一对新高脚杯,十分熟练另地开了一瓶酒:“你丈夫还安排了第二个男人走进这个房间么?” 莫安安无言以对:“你来晚了。” 敖衡抬眼:“你等急了?” 恐怖电影 失火(换妻)(南方香叶)|臉紅心跳 来源网址: 恐怖电影 承认“等急了”,就好像莫安安在期待男人的到来一样。可另一方面来说,莫安安的确有些等急了,她希望这场性事尽快开始,早早结束。她不单为完成一个既定安排,也是为实现一个对于夏衍仲的报复。 迈出这一步,她就不再是夏衍仲一个人的莫安安了。 莫安安打量着敖衡,作为一个一夜情对象而言,敖衡绝对是满分选手。抛开未知的床上表现不谈,此人相貌俊美,举止优雅从容,身材更是不容挑剔。从女人的审美视角出发,敖衡或许比夏衍仲更有吸引力。 “我晚点过来是想让你自己先熟悉一下环境,免得待会儿太紧张。”敖衡解释道。 莫安安愣了一下,说“哦”。 “你喝的那瓶酒口感略涩,这瓶更柔和一点。”敖衡说着,倒了一杯酒递了过去,“度数不高,静置一会儿口感更好。” 莫安安僵硬地接过杯子,她看着敖衡走出吧台,脱下西服外套,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上。自己也走了过去,端着杯子遥遥地坐在了另一只沙发最末尾。 “想听音乐么?”敖衡问。 莫安安摇头。 “那聊聊?” “你来不是为了那件事么,直接做吧。”莫安安说。她感觉一切都很乱,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家温泉酒店,莫名其妙地穿着吊带裙和陌生男人喝酒,这个晚上像一场噩梦。她想早早摁下快进键,迅速回归她破碎而有序的生活。 “没有铺垫的性爱与动物有什么区别?”敖衡摇摇头,“这不是我的作风。” 莫安安敏感地竖起了耳朵:“你和你妻子经常这么做么?” “你指交换伴侣?”敖衡取下眼镜,放松地往后坐了坐:“不,这是第一次。” 他生了一双十分懒散的桃花眼,带上眼镜有十足的精英质感,冷冰冰的。取下眼镜则藏不住那种勾人的气质,看起来深情款款,似乎一眼便能望进人的内心深处。 这个回答让莫安安有些意外。敖衡的很多行为都有瓦解她防备心理的嫌疑,她下意识断定此人是个游戏老手——说不定,他的回答本就是老手伪装的一部分。 “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莫安安生硬地说。但她只沉默了一小会儿,便又忍不住问:“夏衍仲他们……也会先在一起聊天么?” 敖衡笑了笑。 “他们有他们的节奏,聊天是属于你和我之间的节奏。”敖衡拿出一根香烟,见莫安安蹙了蹙眉,又把香烟放回到了桌上,抿了口自己杯中的酒,淡淡道:“放心,我不是什么柳下惠,聊天归聊天,该做的事一样不少。” 莫安安怔了怔。 “不想聊就看部片子吧,你来选择看什么。”敖衡又说,他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不容置疑道:“坐过来些。” 莫安安把酒杯放回到桌上,她身上的裙子太不妙了,屈膝坐下,裙摆直接退到了大腿根,隐秘的三角区几乎掩藏不住,坐在这个位置简直是供人观赏。 莫安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 分卷阅读5 裙子,踌躇着坐了过去。 敖衡打开投影,让莫安安自己选择要播放的影片。她低头看了眼播放列表,清一色的爱情片,只有一部恐怖片夹杂其间。 “看这个。”莫安安指了指恐怖片,她不想与敖衡酝酿任何浪漫气氛。 敖衡俯身看了一眼:“好。” 关上灯,电影很快开始了,敖衡很绅士,黑暗中他一直认真地抱着手臂看电影,倒是莫安安,时不时防备地用余光望望敖衡。 “你是看电影,还是看我?”过了一会儿敖衡说,声音里带着笑。 莫安安赶紧轻咳一声,把视线转回屏幕。 放映的这部是欧美恐怖片,演员漂亮,情节还算过得去,只是恐怖不足而血腥有余。影片开始没多久便出现了大量断臂残肢,有几个镜头让莫安安简直胃痛。又是一阵阴郁的背景音响起,镜头陡然一片腥红。 莫安安“嘶”了一声,但她并未看到凶残的场景,一只温暖的大手及时地盖上了她的眼睛。 敖衡的手上有股凛冽的烟草味,莫安安讨厌男人抽烟,然而这个味道她并不反感,掺杂着薄荷的味道,凉凉的,很清新。 镜头一闪而过,敖衡的手很快又收了回去,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接下来又有几次血腥镜头,敖衡每一次都恰到好处地为莫安安遮住了。莫安安好奇道:“你是不是看过这部片子?” “看过。”敖衡干脆地承认,“接下来还有一个很长的恐怖镜头,你闭上眼。” 莫安安匆忙地闭上了眼睛。她想敖衡每次都说的很准,一定不是在骗她。 黑暗中,恐怖片的背景音低了下去,莫安安想睁眼看是怎么回事,那只大手已经覆了上来——同样是那股凉凉的烟草味,但这一次还伴随着一个吻,落在她的唇间,然后游蛇一般地撬开了她的齿贝,与她的舌纠缠。 莫安安喝过酒,身体比平时要敏感的多。而敖衡的吻充满挑逗又极富耐心,勾连探取,很快地,莫安安便不觉忘记了抵抗,和敖衡吻作了一团。他的手点火一般地游过她饱满的双峰,在她丰腴的臀和大腿间来回游走。敖衡不在任何一处长久停留,每一处都是蜻蜓点水,微妙地勾起莫安安的情欲,又攻城略地般地去往向下一处。 莫安安被他勾得浑身瘫软,胸前两颗红樱不知不觉已经立了起来,下半身湿漉漉的,浅色绸裙已然湿了一片。 她抵着敖衡的舌,蛇腰轻颤,呻吟碎在了齿间,一伸手,摸到了敖衡昂扬的巨龙,隔着西装裤,她仍旧能感受到它跳动的脉搏和尺寸的惊人程度。 莫安安“啊”地叫了出来,神志也清醒了三分。 敖衡俯身在她耳边道:“我说过的,该做的一样都不会少。” 求我操你 失火(换妻)(南方香叶)|臉紅心跳 来源网址: 求我操你 敖衡扯开领带,整个人像一团巨大的云,密不透风地把莫安安拢在了沙发一角。 “你……唔……” 莫安安话未说完就被敖衡堵了回去。他舌尖带着凛冽的薄荷味道,一面与莫安安的舌缠绵交接,一面肆无忌惮地将手探向裙摆下方,笑问:“我怎么?” 莫安安被他亲的口唇涎湿,眼角都带着水汽:“不去床上吗?” “你想去?” 皮质沙发比星级酒店大床要硬一些,交界处有些许纹路,稍稍硌人,舒适度不如床,仪式感也不如床。 但这如同野兽一样的交媾,又需要什么仪式感? “算了,”莫安安摇头,“沙发就好。” 敖衡笑笑,伸出纤长的手指挑了一绺莫安安的长发,低头嗅了嗅。 “可能是我有点太着急了,因为你很动人。” 他声音很好听,眼神中雄性的欲望不假掩饰。 莫安安愣了片刻,甜言蜜语大概是约炮的客套礼仪,但敖衡顶着一张无可挑剔的面容,话语说得真诚,让人不由自主想要信服。 她头低垂:“……谢谢。” 敖衡伸手,把她尖俏的下巴抬起:“看着我的眼睛说。” 距离近在咫尺,莫安安没有勇气如他要求那样做。她视线上移,看向了男人宽阔的胸膛,干净利落的下颌线和微微凸出的喉结。 像是注意到了她的视线,敖衡的喉结动了动。 莫安安脸色一红——她感觉到下体又有一股汁水淌了出来。 敖衡耐心地等待她的答复,亦或者说,耐心地挑逗她。 他另一只手顺着大腿上移,滑到T字内裤边缘,继续往上勾,坏心眼地把内裤勾得极高,勒着私处,简直像在给肉缝上酷刑。 莫安安颤了颤:“谢……谢。” “不是这句,”敖衡仍然微笑,笑得绅士,“看着我的眼睛,说点别的。” 莫安安的眼神有片刻失焦:“别的?” “嗯。”敖衡轻轻一拽,撕扯开了那件美丽而脆弱的长裙,勾头舔舐她的乳尖,一只腿强硬地插在她两腿之间,似是无意地用高高鼓起的西装裤蹭弄她。 “比如……求我操你。”敖衡低声说。 莫安安觉得血在往脸上涌。不要说对陌生人,哪怕是对夏衍仲,她也绝说不出这种话。如果把床上语言编译成一本书,她的那本大概只收录了两个单词:“不要”和“疼”。其中“不要”是还要,“疼”才是真的不要。 她就是这样一个在床上缺乏意趣的女人,夏衍仲曾开口提到过让她对照A片精进技巧,可每次打开情色视频,单是丑男 分卷阅读6 的脸就让她忍不住作呕,更遑论去“学习”那些令人赧然的“技巧”。 可能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会从可爱娇妻,渐渐地变成勾不起夏衍仲丝毫兴趣的一坨肉。 她油然而生一股怨气,本来打算沉默,想到此前种种,却有了力量支撑着她把敖衡的话重复了一遍。 “求你……操我。” “乖孩子。”敖衡垂眼,在她额前轻轻印下了一个吻。 但接下来,他便没有那么绅士了。 敖衡俯身,不打招呼便将纤长的手指直捣入了莫安安的下体,时屈时伸,一下下抠弄她的小穴,用指尖抚摸阴道内壁上的褶皱。 莫安安被他抠得又酸又痒,忍不住挣扎道:“别,别这样。” “你出了水,但还不够。”敖衡淡淡说,“现在操你你会疼。” 莫安安听得有些想笑,陌生人果然比不上夏衍仲。如果是夏衍仲,就会知道她不大容易湿透,会提前备好润滑剂,涂抹够了就进来——反正每次开头总是不舒服,但无所谓,做到最后会湿透的。 “我包里有润滑剂。”莫安安一只手遮住眼睛,告诉敖衡,“你可以拿来用。” “你很赶时间?”敖衡平静地问,“我先提醒你一句,他们或许会玩到很晚。” 一席话把莫安安说得心口霎时冷下去,她摇头:“没有……” “那就慢慢来。”敖衡不由分说,“你自己湿透了再做会比较舒服。” 莫安安没有再继续解释,但是对事情的走向并不太乐观——她只有过夏衍仲一个男人,而夏衍仲在和她在一起前有无数个女人,可谓阅人无数。据他鉴定,莫安安就是不容易出水的体质,比石女强,但也强不了太多。 “可能要耗掉一整晚。”莫安安说。 “宝贝儿,你是不相信你自己还是不相信我?”敖衡轻笑,“我们打个赌吧,如果我让你湿透了,我们两个再单独约一次。” 交换伴侣这样荒唐的事都做了,再约一次听起来全然不再是什么过分的赌注,更何况莫安安心里清楚,她根本就不会湿。 “好。”莫安安点头。话将说完,就被敖衡懒腰抱了起来,丢到了浴室落地镜前。 镜子很大,室内的温度早已被预先调试好,镜前没有一丝遮挡视线的烟雾,一切的一切,都在光洁的镜面前一览无余。 莫安安赤身裸体,喝过酒的身体微微泛红,长发披肩,遮住了颈线和锁骨,遮不住起伏的胸脯。敖衡西裤衬衣,只略微领口散乱。 “冷么?”敖衡解开皮带扣,把莫安安圈在身前。 “还好。” “冷的话这里是热的,”敖衡拉过莫安安的手抚摸他粗大的性器,在她耳边低声说,“受不了就夹进逼里暖暖。” 莫安安被敖衡粗鲁的用词说得羞臊,慌乱地松手。 “看镜子,”敖衡轻舔她的耳垂,“看清楚你下面一会儿会怎么样流出淫水,让我操你。” 莫安安靠在他胸前,敖衡的嗓音声线让她没有招架之力。但比这更可怕的是他的耐心——夏衍仲从来不会有这样的耐心做前戏,但敖衡有,他一手轻车熟路拨弄莫安安的前胸,一手不停刺激她狭窄的甬道,兼顾着耳垂的敏感带,居然还有精力逼迫莫安安看镜子。 “被你老公以外的人挑逗会这么有感觉么?”敖衡把从穴口拉出的亮晶晶的银丝展示给莫安安看,声音湿漉漉的,“你很骚。” 他说着,扳起莫安安的下巴,和她深情接吻。 性交就像凹和凸,结合在一起然后按照频率抽插就好。但做的时候混进了吻就不一样了,事情会变得复杂,仿佛不再是纯粹的生理发泄,而有了情投意合的意味。 而敖衡仿佛是天生的规则打破者,他一方面嘲弄着莫安安太骚,一方面还要与她舌吻,在做这两件事的同时,他把那根在肉缝间摩擦的肉棒插进了莫安安的逼里。 连声音都是讽刺的:“你看,怎么出了这么多水?我的性器是被你的骚穴吸进去的。” 一夜荒唐 失火(换妻)(南方香叶)|臉紅心跳 来源网址: 一夜荒唐 敖衡的问题莫安安委实答不上来。她自己也好奇,万年干涸的河床居然会因为敖衡的挑逗淫水连连。但刺激实实在在,手指和阴茎的粗大程度相差太多,撞击的声音啪啪作响,她的小穴被插得又涨又满。 “不用忍着,想叫就叫出来。”敖衡说。 莫安安目光游离,终于还是没阻拦住齿间的呻吟,小声地哼着,夹杂着喘息。 敖衡似是满意地笑了一声,一手轻松地把她的大腿摆成了更羞耻的角度,粗长的性器操进紧窄潮湿的逼里,嚣张地进进出出,淫水顺着下体淌得四处都是,又因不停歇的抽插泛起了白浆。 可能是羞耻心作祟,也可能是敖衡挑逗人的技巧更胜一筹,饶是莫安安不想,也不得不承认这并不算是一场糟糕的性爱。 如果抛开伦理上的负罪感,甚至可以说是相当舒服。 莫安安瘫软地看着镜子里表情淫荡到陌生的自己,赧然地瞥一眼性器的交连处,又忍不住扫了一眼敖衡。 挺直的鼻子,深邃的眼睛,气质虽不同,但标致的男人面庞总有几分相似。她可以把这张脸想象成夏衍仲,这么做不难。 而她实际上也的确这么做了。幻想抽插她的人是夏衍仲感觉极好,这是更加沉稳的夏衍仲,不疾不徐地把控着调子,揉搓她的乳尖和阴蒂 分卷阅读7 。怀揣这样的臆想,莫安安克制不住地兴奋,小腹像在过电,一阵阵快感激得她战栗不停,脚尖几乎抽筋。 “水很多,”敖衡贴心地提醒她,把沾满了淫水的手指伸到莫安安眼前,确定莫安安看清了之后,把手指插进了她的嘴里。 “呜……”莫安安皱起了眉头。 上下夹击的感觉不坏,但她不希望敖衡说话。 这让她幻想中那个沉稳的夏衍仲无法成形。 敖衡的手指在她口腔中拨弄了一会儿,拔出的时候带出了一条黏连的银丝。 “你……”莫安安垂着眼帘看他,模样淫糜异常,话倒是不怎么温情:“不要出声。” 敖衡的动作略一滞。 看得出她并不是游戏的积极参与者,但今晚她只提出了这么一个要求,不满足似乎有点欠缺绅士风度。 敖衡没什么温度地勾了勾唇角:“遵命。”忽然加大了腰上的力量,把整根性器没入了跨坐着的莫安安的肉穴,巨大的压迫感和充实感让莫安安头皮发麻,下意识想要挣扎。 敖衡却轻松制住了她的手——脱下衣服,他的身材显然比夏衍仲更结实,力量也更胜一筹,钳制莫安安如同摆弄玩偶一样易如反掌。 做到这个程度了,没必要再扭捏作态,莫安安惊诧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平静,继续容忍幻想中的“夏衍仲”在她体内横冲直撞。 身体的磨合很简单,敖衡又是个中高手,很快莫安安就潮吹了一次。敖衡又把她带回到床上,换了个体位,从背后凶狠地操弄她。 他不说话,可是那双眼睛太具有侵略性,不说话也包含着无限要把人拆吃入腹的意味。 快感一波接连一波,如同涨满的潮水,莫安安做到后来已经没有精力去胡思乱想了。这是有史以来最荒淫的一晚,结束的时候她浑身汗水淋漓,抬头看酒店的挂钟,时间显示是凌晨三点半。 两人散开距离,敖衡扯掉最后用掉的安全套,手探向了床头柜的烟盒,摸出一根放进了嘴里,点火前又想起了什么,抬眼问莫安安:“介意吗?” 莫安安实在是累了,她还没有叫床叫过这么久,嗓子都是哑的,于是只是摇头。 敖衡点烟,抽了一口,看烟雾在眼前徐徐晕开。 两人沉默无言,过了片刻,敖衡问:“怎么想到参加这个?” 莫安安没说话,她翻了个身,把自己埋进了枕头,心下一片死寂。 这就是换妻游戏,听起来荒唐、淫乱到超出她既往认知,可是真正上了床也就这样——男人和女人,性器的铆合,做到浑身布满吻痕和体液,忘我的快感不过短短几个小时,而此后的凌晨和白昼空虚一如既往。 之前的心理建设像个笑话。不过如此。 她可以想象那是夏衍仲,可是无济于事。满怀激情和她做爱的不是夏衍仲,夏衍仲在距此不远的房间里和眼前男人的妻子缠绵,大概率比今天晚上的她更癫狂放纵。 莫安安打了个哈欠,神色倦怠:“忘了。” 敖衡熄灭烟头,盯着她看了一阵,淡淡道:“是么?” 对于这个数分钟之前还亲密接触的陌生人,莫安安不反感,但也绝对谈不上好感——指望在这种场合遇见好人是天方夜谭,她懒得去想这皮囊卓越的男人私生活有多混乱,更没有心思和他攀谈,避免不必要的闲聊,她把自己埋在了枕头里,不知不觉竟累得真睡着了。 这一觉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上中午,遮光窗帘把屋里掩盖的还似夜晚,莫安安迷糊中抓过手机,看清时间猛地坐了起来。 敖衡早已经离开。莫安安掀开被子看自己的身体,显然已经被人清理过,除了腰间几枚不大显眼的吻痕和下体的酸痛,几乎看不出昨天晚上淫乱的痕迹。 这让她心安了些。 手机昨天被她设置成了飞行模式,恢复信号时瞬间弹出了一堆未读信息。莫安安打开台灯一条条看,两条涉及公司的临时工作,一条来自夏衍仲母亲,问他们小两口本周回不回家里吃饭,剩下的好几条都来自夏衍仲本人。 莫安安胸口发闷。她把同事和夏母的信息仔仔细细看了几遍,才终于点开夏衍仲的对话窗。 一夜荒唐过去,这段婚姻跟以前发生了不可逆转的改变。白纸沾灰,不无聊,但脏。她好奇夏衍仲会说什么。 不该这样的。我后悔了。或者这感觉并不好。 可点开以后,以上统统没有出现。 映入眼帘第一条信息是一个卖萌的表情包,可爱的猫咪眨巴着眼睛跟人道早安。紧随其后是“醒了吗老婆”“昨晚怎么样,有没有爽到”“早上一起回家吧”“怎么不接电话”。 一条条看下去,莫安安的心里一寸寸冷。 她把手机丢在了床上,赤脚下床洗漱化妆,脚步踩在绵软的地毯很没有实感。走到盥洗台,她看见了一张手写信纸,字迹洒脱。 莫安安两指夹起那张记着电话号码的纸看了几眼,又抬眼望了望镜子里那张苍白的脸,把纸团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 【网络好差每次更新都好困难55555快来摸摸我求安慰】 砝码 失火(换妻)(南方香叶)|臉紅心跳 来源网址: 砝码 同事发来了客户的项目修改意见,下午莫安安还要改PPT。平时遇上这种情况她肯定选择抱着电脑窝在家里改材料,但今天不同——今天她不想面对夏衍仲。 房间续到了下午三 分卷阅读8 点,莫安安简单回复信息,去浴室认真洗了个澡。然后擦干身上水珠,一边涂抹润肤乳一边端详自己身上的吻痕。 吻痕的位置可说是巧妙:分布在乳尖和鼠蹊,痕迹不深,穿着衣服绝对看不到,脱了衣服又让人忽视不了,简直像是恶作剧般刻印下的勋章。 夏衍仲所描述的柯燃性感又狂野,也许他身上也被刻印了这样的痕迹,记载属于那两人的激情一夜。 莫安安手顿了顿,轻轻摇头,逼迫自己转移思绪,开始思考接下来要改的文件方案。 方案要明天一早拿出手,时间紧张。她没敢拖延,手脚麻利地吹干头发、整理东西。然而等收拾停当,才发现自己还是漏算了一件事:没带适合通勤的衣服。 真丝裙被敖衡扯坏了,昨晚迷迷糊糊中好像听他说会赔偿云云,但莫安安那会儿心思游离,没往心里去。真空穿大衣去办公又未免太过风骚,想来想去,莫安安认识到自己还是得先回家。 回家就得碰上夏衍仲。他的最后一条信息是“昨晚太激烈没休息好,我先睡会儿啊老婆”,末了还有“亲亲”。 莫安安抬眼往天花板看,狠劲儿眨巴眼睛。这招一如既往很好用,眼前刚聚起的水汽被压力强行挤回到皮下,恢复成体内循环的水分。鼻腔的酸楚感觉也淡了下去。 她最后只套了件羊绒大衣,出门前把腰间束带再三勒紧,这没能成功消减她的羞耻感。路上莫安安一直觉得有人在看自己,好在只是有惊无险,没人发现神情端庄的女人是个裸穿大衣的变态。她安然无恙回到了住宅小区。 进到屋,莫安安紧张了一路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她把手包丢在门口,背靠在门上,情绪低沉地换下那双走得令她脚疼的细高跟,一低头,看见了不规整摆在门口的男士皮鞋。 夏衍仲已经回来了,在卧房里睡着,仔细听还能听得到一点细微的鼾声。 认识到这一点,莫安安身体几乎是反射性地绷直了,她动作很轻地换好拖鞋,把乱放的鞋子收好,走进了主卧。 整个房间的陈设都是上次搬家新购置的,自然也包括这张床。还记得当时夏衍仲为此抱怨了好几次,说莫安安网上订购的床太小,一米八宽根本不够两人折腾。后来睡起来却大得仿佛无边,他们总是各自据守一个角落,莫安安时而晚上因噩梦惊醒,没完全清醒时伸长胳膊怎么也捞不着睡在另一端的夏衍仲。 现在也是这样,夏衍仲安然地睡在属于他的那一片领地,背对床的另一边。 莫安安准备去衣柜拿衣服,走到床沿,却不由停住了脚,坐下来怔怔地看夏衍仲的睡脸。他的身体随着呼吸而轻轻起伏,很安静,一点张狂的气息都没有,和醒着的样子迥然不同。 莫安安看着看着,忽然想掀开他的睡衣,检查是否真的留下了什么痕迹。手摸上被子,迟疑很久还是没有掀开,只是摸了摸夏衍仲手上的戒指。 那戒指和她手上的是一对,某品牌的爆款,内圈刻有彼此名字的首字母。夏衍仲说,那代表着他们此生恩爱,绝不分离。 莫安安的手指在戒指光滑的表面缓缓摩挲,心情叵测地把求婚典礼的场景在脑海里重温了一遍,起身去拿衣橱里的羊绒衫。 昨晚她没有取下戒指,夏衍仲也没有。 此生恩爱,绝不分离,听起来仍然像是一个不会破碎的真实未来。 穿好衣服,莫安安开车回公司加班,顺便下了单外卖,人到公司恰好外卖送到。但她胃口不佳,套餐只匆匆吃了几口就打开了电脑看资料。 周六大部分人都不乐意再跑回公司,办公室里和莫安安同甘共苦的只有主管May。她比莫安安大十几岁,听说早早离异独自带着女儿生活,工作起来柔中带刚,人总是笑盈盈的,穿着也一向优雅得宜,是个讨人喜欢的上司。 看见莫安安,May弯了弯精致的眉:“今天怎么还专门跑过来了?” “正巧在这附近,公司里做事效率更高。”莫安安泡了杯咖啡坐回工位,“你怎么也没回去?” “刚帮了隔壁项目组一点小忙,算是还人情,现在准备回去带我女儿看电影。”May说着“诶”了一声,“昨晚是不是没休息好,眼睛好像有点肿?” 莫安安下意识去摸眼睑,支吾答:“嗯啊,没太睡好。” “不会是跟老公吵架了吧?”May笑笑,“小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下午忙完早点回去,两个人好好聊一聊。” 话是没错,只是结合他们现下情形显得莫名讽刺,“和”到了另一对夫妻的床上,恐怕一般人都不会预料到这神奇的剧情展开。 莫安安干巴巴地笑了笑,垂眸扫见无名指的戒指,连这点牵强的笑意都难以维持了,迟疑片刻,低声问:“有哪对夫妻是真正幸福的吗?” May愣了一下,莫安安也很快意识到自己问错了人,赶紧打圆场:“我随口一说……” “有的吧,”May温柔地笑着说,“我也还在找呢,那个人。” “或许你们可以尝试要个孩子。”临走前May又说,“上一段婚姻不值得留恋,但我还是庆幸自己曾有过这段经历,因为它赋予了我最可爱的女儿。” 生孩子么?May离开后莫安安品咂着这话不住皱眉,尽管两边父母都在没命地催,夏衍仲始终明确表态他尚处于事业拼搏期,不想也不会有精力养孩子。这中间有过几次短暂的反水,但每次不到第二天夏衍仲便又改变了想法,霸道地用甜言蜜语哄她吃药。 后来莫安安总算明白了, 分卷阅读9 她的丈夫不是想要孩子,他只是想无套内射。性欲激昂的时候男人的大脑被小脑挟持,选择都不算数的。 莫安安在心里给“孩子”这个选项打了个大大的叉。 用了两个小时把工作忙完,回家尚早,而折腾了一夜的躯体又不允许她逛街溜达,莫安安正发愁怎么打发剩余闲暇,夏衍仲的电话来了。 “还在加班吗老婆?” 睡了一觉的夏衍仲听起来很有精神,叫她“老婆”的时候似乎也要比平日温柔三分。 “嗯,刚刚结束。”莫安安咬唇,问,“晚上随便吃点可以吗?我有点累,不太想做饭。” “累了还做什么饭,晚上我们出去吃。”夏衍仲笑她,“你不是喜欢吃醉蟹么?我带你去宁波酒家吃醉蟹好不好,嗯?” 温柔的语气让莫安安一时有些无所适从,仿佛他们又回到了当初学长学妹的大学校园,经历丰富的夏衍仲轻轻松松就能把白纸一样的莫安安哄得服服帖帖。 当初她不能抵抗夏衍仲信手拈来的温柔,如今依然不能。这是一件多么可悲的事。倘若她在乎尊严多一些,就不可能容忍夏衍仲把她礼物般地献给另一个男人享用,而倘若她能完全放下尊严,身体的放荡最终只会把他们栓得更为紧密。 遗憾的是,这是一个始终无法完全倾向一头的天平,她的懦弱和爱使得砝码不住浮动。 莫安安温声地应了句“好”,草草收起笔记本,离开前从办公桌里拿出自己备用的一套化妆品,去卫生间仔细地画了个全妆,把疲态和猜疑全都封存薄薄的一层粉底之下,开车赶赴约好的餐厅。 【这一Part ? 没有肉捏】 醉蟹 失火(换妻)(南方香叶)|臉紅心跳 来源网址: 醉蟹 宁波酒家是T市最正宗的杭帮菜餐厅,在这样的周末,如果没有提前数日预约是不会有包间可坐的。 夏衍仲和莫安安坐在大厅二楼,靠近古色古香的漆木栅栏,清秀的服务生跟他们确认要点的菜品,斟上两杯西湖龙井便去伺候下一桌客人,留下两人面对面单独坐着聊天。 夏衍仲是真的心情不错,平时在家里,两人的话题大多是他的工作,遇上了多么不可理喻的客户,经理又是多么爱吹嘘拍马,媚上吓下。莫安安只用做一个机敏的倾听者,把握什么时候该和他同仇敌忾,什么时候该抛出问题,什么时候又该一言不发用地手轻轻抚摸男人的脊背。 今晚的话题却都是围绕着莫安安。加班忙了些什么,中午有没有好好吃饭。 沏好的茶还没喝一口,莫安安已经觉得心里很暖。 夏衍仲看在眼里,心下比那杯一眼能看到底的茶更清楚。莫安安循规蹈矩得有几分无趣,但知冷知热且容易拿捏,只要对她好一点点,她就会像面团一样任由摆布。这样的女人做妻子真是再好不过,美中不足是时间一长会让人心生乏味。 然而神奇的是,经历了昨晚,乏味的妻子忽然又变得有魅力了。尽管她眼眸里的爱慕柔情不减,但这回,柔情是水而不是胶,并不令人生腻。 夏衍仲看莫安安,她正小口咬着食物,仔细咀嚼。她身上穿着一件眼熟的咖色羊绒衫——去年,不,至少是前年买的,以往平平无奇,眼下却撩人得紧。布料箍得一对胸脯圆润可爱,把她细腰勾勒得曲线毕露。 夏衍仲怀疑自己有绿帽癖,想到平时安分守己的妻子在别人身下承欢,这竟然有点让他热血沸腾。两人聊着家常,夏衍仲完全心不在焉,他太好奇了,想知道一些莫安安肯定不会说的细节,譬如敖衡干那事儿行不行,他们干了多久,都用了什么体位,被陌生的鸡巴操弄莫安安有没有爽飞。 太过于沉迷于想象,服务生上菜的时候夏衍仲一个没留意,胳膊跟服务生的盘子磕碰在了一起,汤汁溅了出来,一片赤色酱汁洒在了他手上。服务生赶忙道歉,夏衍仲大度地表示没关系,莫安安则眼疾手快地抽纸巾为他擦拭,低着头,睫毛一颤一颤的。 这是个很好的角度,莫安安的肩颈漂亮,这么勾着头让夏衍仲联想到昨天晚上柯燃为他口交的情形。柯燃的表现比想象中还要色情,舌头灵活地舔着他的阴茎和卵袋,还不忘和他做眼神交流,用钩子一样的眼神蛊惑他,喘息着展示她淫浪的一面。没多久就把夏衍仲给口得射了出来,她调皮地吐着舌展示嘴里的精液,表演般地把射在嘴角、手指上的一一舔弄干净,眯着眼睛咽下去。 这场景一浮上脑海,夏衍仲的小腹一阵热,桌下看不到的地方,西装裤悄悄支起了一角。 莫安安丝毫没有发觉夏衍仲的变化,她担心讲究的夏衍仲因为手上酱汁不高兴,用纸巾擦完,又去翻找包里的湿手帕。夏衍仲却按住了她的手,笑笑说“没关系”,然后把筷子伸向了桌上的醉蟹。碎纹白盘里卧着五只蟹。他挑了最大的一只,揭开蟹壳,用筷子剜出被酒泡得软糯的蟹黄,放进了莫安安的餐盘。 “你吃,”夏衍仲说,“我帮你剥。” 莫安安盯着餐盘里的蟹膏,心仿佛也被酒泡过了,醉醺醺地昏沉。她酝酿了一天一夜的不甘心和愤怒就这么土崩瓦解了,没出息,然而心甘情愿。 她的情绪一点也藏不住,夏衍仲处理着蟹,扫一眼也看得出她脸上快要溢出来的幸福。他觉得这幅小女人的样子很可爱, 分卷阅读10 逗她:“是真饿了还是怕我跟你抢,吃这么急干什么?” “谁怕你抢,”莫安安语气亲昵地撒娇,“你也吃一点。” 夏衍仲熟练地清理掉腮,用手背蹭了蹭莫安安的脸颊,“待会儿吧,老婆你喝点黄酒,这东西很寒。” 莫安安苦着脸看盛酒的瓷杯:“不想喝,昨天的劲儿还没过去呢。” 话题终于拐到了夏衍仲感兴趣的事情上,他没放过这个机会,问:“昨天晚上你喝酒了?” 莫安安不太想提这件事,“嗯”了一声。 “做之前还是做之后?”夏衍仲追问。 “之前。” “喝得多不多?”莫安安听夏衍仲的语气像是在关心她的身体,但他紧接着又问,“做的时候还有意识吗?” 莫安安抬头,她看着夏衍仲的眼睛,里面闪烁着好奇跟兴奋,但没有她期许的担忧。 “有点多,后来的事不怎么记得了。”她撒了个谎,耳垂发烫,“那男的长什么样我都不太有印象。” 夏衍仲愣了一下。听到这个答案,他有种与刺激擦肩而过的怅然,但随即,又被更强烈的满足感和得意占据。 敖衡含着金汤勺出生,家世不俗,自己打拼的事业也有声有色。社会财富,名望,地位,职业成就……不论从哪个维度上来论,敖衡都更胜夏衍仲一筹。可是在性事上,夏衍仲却赢得彻底。 一场换妻游戏。莫安安不情不愿,用酒精麻痹自己,而敖衡的妻子和他极尽缠绵。前一晚,柯燃跨坐在他身上,脖颈上拴着皮质项圈,另一端牵在夏衍仲手里,被他叫着母狗,腰肢耸动得像蛇。 夏衍仲笑了。他觉得有必要奖励一下莫安安。 “不记得没关系,”他擦擦手,唇贴近莫安安的耳朵,“今晚我们回去创造一些更好的回忆。” 这顿饭开局良好,结束得潦草。尽管夏衍仲有点纵欲过度,但压过敖衡的得意之情是比西地那非更强烈的春药,他的食欲远没有性欲旺盛。在这种火急火燎的欲望驱动下,夏衍仲看莫安安细嚼慢咽就很不耐烦,服务员添茶的空当,他问了三次有没有吃好。 这种情形下就算莫安安还想再待会儿也待不下去了。她又吃了两口,就说吃好了,可以回家。 回去的时候叫了代驾,路上夏衍仲的手不太安分,先开始是搂着妻子的腰,接着就掀开衣裳往皮肉上摸,用手摩挲她光洁的后背。莫安安担心代驾司机看到,慌张地把他的手扒拉下来,他很快又攀上去,坏笑着咬她的耳朵:“这么害羞啊。” 莫安安小声辩解:“车上还有别人,万一被看见了……” 夏衍仲笑得更嚣张了,掌心用力掐了她一把:“都被别人操过了,还怕人看。” 莫安安没吱声。她听完这话就觉得脑子空了,后知后觉才感觉到疼——由内而外的疼,像有人往她身体里塞了把刀,用刀刃在搅弄她的五脏六腑,伤全在内里。她听见血哗啦啦从耳边流过去,像要流空了,只剩下一个空空如也的躯壳。 她低头,手在抖,即便放在膝盖上也不能制止的抖。 夏衍仲没发觉妻子的异常,只当她是害羞。又在她身上摸索了一阵,等到地方就迫不及待的拉莫安安下车,把她拽进电梯里亲吻她的脖子,一路亲着走到家,开门,把人推搡到沙发上开始脱衣服。他近乎粗暴地把莫安安的羊绒衫拉到胸上,扯开乳罩,看圆润的胸脯跳出来,兴奋极了。 莫安安的反应却比想象中要冷淡,她就像一个提线木偶,老实地任夏衍仲摆弄,自己却没有回应。夏衍仲亢奋地又舔又吸弄了一会儿,一转眼发现莫安安只是在盯着天花板发呆。 看妻子像个死鱼,夏衍仲做爱的热情顷刻也退了一半,但他还是要完成这件事。性质就好比公狗撒尿圈地盘,前一天晚上敖衡没让莫安安记住,今天他就必须得做点什么。 想到这里,夏衍仲的东西又大了一点,更硬了,他等不及再做前戏,急不可耐地把粗大的阴茎往莫安安下身捅。莫安安下面干涩得像木头,捅了几次都没顺利进去,疼得掉下了眼泪。夏衍仲“操”了一声,从她身上起来去卧房拿东西。 莫安安的衣服被撸到头和脚,袒露着乳房到大腿这一截做爱需要的部位,神情空洞地等夏衍仲回来继续未竟的事业。敖衡昨晚搞得她快要死了,下面还在充血,根本不可能有做的欲望,可是没有办法,夏衍仲要做。 她眼睛眨了眨,没有流泪,眼里和下身一样干涩,然后她看见了手拿润滑剂的夏衍仲——他的左手握着润滑剂瓶子,正在往右手掌心上倒。 “避孕套呢?”她听见自己问。 不需要,”夏衍仲耐心告罄,粗鲁地把涂满润滑剂的指头插进了莫安安的下体,用命令的语气告诉她:“今天我要射你逼里。” 【今天是新年的头一天,虽然看这篇文的人很少,还是想啰嗦一句,希望看文各位诸事顺遂】 修罗场 失火(换妻)(南方香叶)|臉紅心跳 来源网址: 修罗场 莫安安洗完澡,敷着面膜躺在床上摆弄手机。短视频一个个翻过去,有的能给人带来短暂的欢乐,这种欢乐持续不过十秒,随着指尖的滑动又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并不喜欢这种打发时间的方式,但没有心情真正看点什么,不放出点声音又觉得不安。一墙之隔的书房里,夏衍仲在忙活。可 分卷阅读11 能是在忙繁复的图标,也可能是忙着看A片打手枪,而莫安安无心去分辨真相是哪一个。 换妻游戏没有拯救他们之间越来越无趣的性。那次之后夏衍仲又和她搞过两次,他耐心不足,每一次没等莫安安湿就急躁着插入,没什么互动抽插一阵,把精液灌在避孕套里就是结束。 谁都觉得没意思。 莫安安比以前更加干涸。夏衍仲尚且照顾她的心情,告诉她和柯燃的感觉一般般,但电脑搜索记录却不是这么说的——在几次夏衍仲忘记删除的记录里,显示着他半夜先后浏览过柯燃的社交网站主页和黄色网站,莫安安点开那些页面,女优的长相身材和照片里的柯燃有着不同程度的相似。 她知道不应该,可是还是忍不住把自己跟素未谋面的柯燃作比较,越比较越自卑,越自卑越湿不了,做爱简直像受刑,痛苦远远多于快乐。 相较之下,反倒是和敖衡那一次更称得上是性爱,起码舒服。 莫安安感到绝望。她的婚姻已经悬在一根极细的钢索上,摇摇欲坠,下面是万丈深渊,一阵最细微的风足以将之摧毁。 她觉得必须要做点什么,往左走,往右走,哪个方向都好,只要别杵在原地不动。所以当夏衍仲问她要不要考虑敖衡柯燃夫妇邀约的饭局,她想也不想便同意了。 她盼着这次见面会带来一点转机,虽然可能性微乎其微。除此之外,她也想看看让夏衍仲动心的柯燃本人究竟是什么样子,那种风情她是否能够企及。 碰面的时间定在了周末晚上,地点是一家在本地颇有人气的火锅店,招牌菜是牛蛙。莫安安出门前换了几套衣服,在穿衣镜前照来照去,却都不甚满意,她在心里已经不经意将柯燃神话成了一个无法望其项背的符号。她断定无论穿什么、画什么妆,在天然性感的柯燃面前都会显得太过矫揉做作。最后只用了平时最常示人的一套装束,毛衣裙和大衣,只擦了豆沙色口红。 约定的时间是晚上七点,推开包厢门,那对夫妻已经到了,正靠坐在沙发上聊天。莫安安的眼睛先看柯燃,她梳着高马尾,穿了件露肩黑色修身毛衣,活力满满。见莫安安夫妇进来,柯燃爽朗地朝他们挥了挥手:“hi,晚上好!” 夏衍仲笑着打了招呼,莫安安拿出了惯常见客户的笑容,中规中矩地应:“晚上好。”这时才把眼睛瞟向坐在沙发另一端的敖衡。 敖衡浑不在意夏衍仲,视线一直在莫安安身上,咄咄逼人。他没有错过她步入包厢后任何一个举动,她忐忑打量柯燃的神情,咬着下唇企图掩饰的紧张。四目相对的一刹那,莫安安像是触电似的抖了一下,她惊愕于敖衡目光里不加掩饰的侵略意味,这让她骤然想起一个月前那个淫糜的夜晚。 敖衡像是看穿了她的内心活动,这时方才淡淡笑了一下:“都坐吧。” 座位已被提前清好,只留了四把座椅。柯燃和夏衍仲都过去坐下了,敖衡却没走,靠近莫安安抬了抬下巴:“外套和包给我,帮你收起来。” 这本该由服务生来做,但敖衡言辞不容拒绝,莫安安愣了一下,把衣服递了过去。两人指尖相碰,蜻蜓点水那么短暂,莫安安背上猛地一热。她抬眼看敖衡,那人还是泰然自若的。 已经落座的柯燃调侃似的道:“敖衡,人家夏先生还在这里,你这样献殷勤是不是不大合适?” 热蔓延到了莫安安脸上,她无措地看向夏衍仲。 夏衍仲还没吭声,敖衡已然冲他问:“有吗?” 夏衍仲露出了一个让人不大能一眼看懂的表情:“没有的事。” 敖衡没再说什么,转身去把候在门外的服务生叫了过来,说可以点菜了。 点好菜,热气腾腾的锅一端上,气氛便自然地热烈了起来。那三个人都很自如,柯燃和夏衍仲聊得开怀,话题从金融市场到旅游胜地,哪个都能聊得生动有趣,敖衡话不多,但偶尔插言几句,内容都很引人入胜。 只有莫安安冷眼旁观,她隔着锅上蒸腾的热气看相谈甚欢的三个人。不知道是这个世界病了还是她病了,明明是不该睡却睡了的关系,这三人竟然能真的毫无芥蒂? 夫妇两人并排坐,夏衍仲看不见莫安安的表情,对面的敖衡望得清清楚楚。他抿了口茶,微微蹙眉注视莫安安,莫安安和他眼睛对上就错开了,可他还是盯着她看。 莫安安索性撂下筷子,拿出手机刷新闻, 那两人还在热火朝天地正说着绿松石海岸的风景,敖衡注视着莫安安,看她餐盘里的食物热气一点点消失,直至完全冷下去。她的手在拨弄手机屏,一行行图文飞快地闪过,她分明什么都没看,又烦躁地锁上了屏幕。 敖衡终于捕捉到了她躲闪的视线,冷不丁开口:“你该多吃点,比上次见瘦了。” 话明摆是对着莫安安说的。此言一出,一桌人都愕然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纵然是这种关系,明面上对别人的妻子嘘寒问暖也有些过分了。说话的两人一下子噤了声,柯燃表现还好,夏衍仲登时就有点下不来台。 “这种贴心话是属于人家小两口的好不好,你说是想干什么,横刀夺爱嘛?”柯燃笑嘻嘻地打圆场,“就不怕我吃醋?” 敖衡似乎还真不怕柯燃吃醋。他抽了张纸巾,不紧不慢擦了擦手,悠然道:“男人嘛,不就是这样。”他拖长了腔,似笑非笑看了眼夏衍仲,“得手前是宝贝,得手后哪还顾得上在乎,热情都是留给别人的女人的……这些你未必懂,同为男人的夏先生 分卷阅读12 一定能理解。” 听完这席话,夏衍仲的表情由阴转晴,兴致甚至比刚才还高昂了一些,和敖衡痛快碰了一杯,转头大喇喇把自己盘子里的牛蛙夹给莫安安:“哈哈,这就是男人的劣根性……喏,老婆,敖先生都说你瘦了,多吃点。” 柯燃默不作声地闷了一大口酒。莫安安看着杯盘里的东西,胃像是被拧在了一起,吃下去的东西在往上涌。 她站了起来:“我去趟洗手间。” 反胃仿佛是错觉,真的到了卫生间,莫安安什么也吐不出来,她把自己锁进最后一个隔间,蹲坐在马桶上静静哭了会儿,等到又有人进来,她打开门锁,洗把脸出去了。 从卫生间出来左转,走廊上倚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正抱着手臂在抽烟。 莫安安看他一眼就要绕过去进包厢,敖衡把烟熄了,手虚拦了她一把:“等会儿再进去。” 莫安安不想理他,抬脚又要走。敖衡的声音在她背后响了起来:“我不知道他们在里面做什么。” 一句话把莫安安钉死了。 她转回身,看着敖衡,男人神色平静:“聊聊?” 【那什么,突然意识到大家可能误会了……男主不是夏衍仲啊,是敖衡?_?】 偷香 失火(换妻)(南方香叶)|臉紅心跳 来源网址: 偷香 拐了个弯,莫安安跟着敖衡来到了露天的平台。 夜晚八点多钟的城市正沉溺于纸醉金迷,楼下是流光溢彩的车灯霓虹,商场的动感音乐密不透风地覆盖了各个商圈,待飘扬到高高的楼台,声淡了,光也淡了,只剩下了寒凉的夜风。那些热闹都在脚下,在隔壁房间的笑闹声里,而跟楼顶的人无关。 两人并排站着,敖衡把身上的开衫毛衣脱下,丢进莫安安怀里,随即又抽出一支烟:“介意吗?” 这种场合的标准回答是“不介意”,但莫安安偏要答“介意”。她没办法不恼恨这个男人,他说出了她一直不愿意面对的事实——夏衍仲就是腻了,爱欲横流的那么几年过去,“得手”了的莫安安在他眼里成了清洁妇、厨子,却不是能够唤起欲望的女人。莫安安心知如此,却总想要回避,敖衡让她避无可避。 “那就不抽了。”敖衡淡然收起烟,静静地望着远处,看那些不断变换内容的广告牌。风拂起他额前一缕发,给高大的身影无端平添了几分落寞。 莫安安悄悄打量敖衡,他们睡过一次,那一次她不像谎称的那么醉,可也没有太清醒。今天没有酒精的干扰,站在敖衡身边,她清晰地感知到了这个男人身上的吸引力——那种集结了强大与脆弱,无情与多情的矛盾与错乱,像是吸引飞蛾的火。 正当她局促着想问敖衡要找她聊什么,敖衡侧过身子,一手松松搭着栏杆,向她摊开了手掌心:“手机借我用用。” 他没说干什么,莫安安略一踌躇,还是把手机解锁递过去了。屏幕映出淡蓝色的光,投射在敖衡棱角分明的脸上。他打开电话栏,修长的手指按下一串号码,按下拨号键,等裤兜里的手机响后果断掐断,把手机还了回去:“上次就不说了,这次存不存由你决定。” 莫安安有一丝丝尴尬:“上次我……走得急,忘了存。” 敖衡并不拆穿她,只笑笑:“是么?” 或许是被敖衡身上那股沉静的气质所感染,气氛变得惬意而轻松,莫安安握着手机,轻声说出了心里话:“我只是觉得大家没有什么联系的必要。” 敖衡似乎是觉得这说法很可乐,放纵地笑了起来,牵动了他宽阔的肩膀。笑完,他把话题转到了另一件事:“知道么,一般来讲这顿饭应该发生在那天之前。” “什么意思?”莫安安没明白。 敖衡淡淡道:“我是说游戏规则,不知道么?” 莫安安这回听明白了,“游戏”是指换妻,她不自觉吞咽了口唾沫,摇摇头。 敖衡语气从容地向她解释:“很简单的规则,对于我们的四人游戏来说,只要所有参与者自觉自愿就能开局。所以一般情况下,玩家们会在开局前先碰上一面——甚至是两面、三面,至少先聊一聊,弄清楚对象是否能让自己满意。”他俯身,用那双冷沉沉的眸子看着莫安安,“我们的局可是跳过了这个步骤,但柯燃,夏衍仲,我——我们三个事前都见过面,你见过我吗?” 或许因为披着的针织开衫阻挡不了风,莫安安的身体微微颤抖。 敖衡站得不远不近,他看着眼尾泛着红的莫安安,像在欣赏一件易碎的艺术品:“莫小姐,你的丈夫笃定你会同意这样的性交,你猜他是对我太有信心,还是对你太有信心?” 答案显而易见。敖衡语气轻慢,他不是在发出疑问,而是在沉着地向她陈述残忍的事实。名为夫妻,他们的关系却从未平等,莫安安只是夏衍仲手里的提线木偶,她的一举一动都被对方所拿捏。 莫安安咬着下唇,避而不看敖衡的脸:“你不也没有见过我吗?” 等了半天没等到回应,莫安安奇怪地抬头,看到敖衡脸上的表情——像是玩味,却比那要郑重,唇线紧绷。她从中读出了一种信号,敖衡在等待着她好奇,等待着她寻求答案,如同等着一条鱼咬饵料,她让他如愿了。 “我见过你,”敖衡说,“工作的时候。” 莫安安怔了怔,这时才想起夏衍仲说敖衡是个医生。 分卷阅读13 但搜刮记忆,她并没有在找到和敖衡相关的就诊片段, “偶然碰过面,”敖衡接着说,“我猜你应该没印象了。” 确实没有。莫安安老实承认:“抱歉。” “没什么可抱歉的。”敖衡说。他走近一步,莫安安向往后撤,但背后是栏杆,两人的距离被骤然拉近。这已经突破了正常的社交距离,莫安安梦回那个夜晚,古龙水的味道携来一股令人晕眩的压迫感,她将要栽倒在这个男人的怀里。 但敖衡什么都没有做,姿势暧昧,他的话残酷:“男人对太容易掌控的事物总是不大珍惜,”声音又低沉蛊人,“一直追逐你的丈夫,只会让他更看轻你,这样不觉得累吗?” 莫安安有一刹那的恍惚,反应过来已经用力推了敖衡一把,红着眼问他:“那就该追逐你吗?你们男人不都是一个样!” 敖衡扯了扯嘴角:“当然。” 他承认得坦荡,莫安安无话可说。她懊悔不该跟敖衡上来,吹着冷风还要把刀子往心口捅,甩了甩脱力的手腕就要回去,走两步想起来身上还披着敖衡的衣服,又负气地拐回来,把衣服脱下丢回给敖衡。 衣服飞过来,敖衡手伸出去,接的却不是那件开衫,而是莫安安的手腕。他轻轻一扯就把莫安安扯进了怀里,另一只手还游刃有余地插在裤袋。 两人脸对着脸,莫安安呼吸喷出一小团热气,扑在敖衡赤裸的脖子上,激起了一小片难以察觉的鸡皮疙瘩。 “你放开!” 敖衡的手仍抓着她的腕子,莫安安作势要扇他耳光,手已经扬起来了,他也不拦,只低低地说:“别再爱他了,爱你自己。” 莫安安懵了,发泄了一半的怒火忽然没了去处,她的手垂下来,气焰也熄了下来,懊丧地看着敖衡,像是没听明白他的话。 敖衡望着她,还是那双黑沉沉的眼睛,念动咒语一样地告诉她:“你该爱你自己。” 敖衡的手松开了,莫安安仰头,盯着头顶的夜幕眨眼。那些星星也在看她,一闪一闪地。 她吸了吸鼻子,茫然地问:“怎么爱?” 敖衡的神色暗了暗,他伸出右手,点在莫安安手心。女人打了个颤,没有躲闪,手指进而往上,划过她的小臂,胳膊内侧,在她胸前浅浅一点,滑在了腰际。风声呼呼的,刮过耸立的高楼,吹得莫安安心底发寒,但被敖衡触碰过的地方却像点燃了火,一寸寸烧灼着她的肌肤。 敖衡一眼不眨地注视着她,用那种贪婪而充斥着欲望的眼神。另一只手从裤袋里抽了出来,抓住了莫安安细瘦的脖颈。这是一张网,她被捕获了。 颈侧的手指上有一层茧子,刮擦着莫安安的脖子,动作缓慢得色情。莫安安感觉腰上的手在掌控着她的身体,把他们之间的距离缩得更近,她迷蒙地瞪着眼睛看敖衡,明明伸手就能推开他,但那双眼睛里雾一般的东西在吸引着她。理智出走,在萧瑟的风里,她渴望的东西变得具象——就是敖衡这双手,攥紧她,揉搓她。 两个人的呼吸逐渐变得粗重,视线交缠,唇一点点靠近,莫安安沉溺在了敖衡的眼睛。敖衡先吻住了她,她轻哼了一声,张开了嘴。席间柯燃和夏衍仲喝的是酒,她和敖衡只喝了茶,唇舌交接却仿佛融着酒香,让她醉得魂不守舍。力气全被敖衡夺走了,她整个人虚脱似的靠在敖衡的怀里,舌头紧紧缠绕在一起,下半身紧贴着,互相推搡,摩擦,撩拨着彼此脆弱的神经。 这是一个长到不可思议的吻,谁都没有要停下的意思,直到天空突然出现了一簇烟火,细瘦的火花蹿向天空,发出了尖锐的鸣响,他们这时方才恋恋不舍地分开了唇,盯着对方的眼睛,逐步撤开距离。 莫安安的心脏快要从胸腔跳脱出来了,她才意识到自己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搭在了敖衡的肩膀,像一个满怀真情的女人亲吻情郎那样,圈住了他的脖子。 羞臊后知后觉,她要从敖衡身上起来,男人却还是搂着她的腰,哑着声音问:“舒服么?” 莫安安不答。比起有计划的互换对象,这个意外的吻更像是偷情,该被谴责一万次。她想到楼下包厢里的夏衍仲和柯燃,内心的愧疚压倒了一切,大脑一下子清醒了,拍开敖衡的手:“你放开。” 敖衡依言松手,不依不饶问:“舒服么?” 他问得温柔,带着循循善诱的意味,莫安安顿了一霎,小声说“嗯”。 敖衡笑了起来,抽出一支烟,没点着,只是放在指间把玩:“先从利用我做起怎么样?”他狡黠地眨眨眼。 莫安安这才想起,在接吻之前,她提出了一个问题。 “让你舒服,让你的丈夫嫉妒……”敖衡接着说,“我都可以。” 【单机写手流下泪水,终于又有身体接触了】 枯花 失火(换妻)(南方香叶)|臉紅心跳 来源网址: 枯花 “腿打开。”卧室里的灯大亮着,床边抱着一男一女,男人正拿着自己那话儿抵着女人的阴道口,示意她调节进入的姿势,女人却扭动着不肯配合。 “不行……”莫安安哼咛着。 “怎么不行?”夏衍仲正在兴头上,这点小打小闹在他看来简直是闹情趣,反剪了莫安安的手臂就要硬上,“你不总想让我操你么?” 莫安安焦虑地瞥了一眼没遮严实的窗帘,都快哭出来了:“灯也没关,外边能看清楚… 分卷阅读14 …” “这可是22楼!”夏衍仲好笑,一个挺身捅了进去,隔着套子的紧和热让他舒服地叹了一声,“你跟我说谁能看见?超人吗?” 说完他自己先乐了,超人?他才是超人——今晚莫安安去厕所闹别扭,敖衡出去抽烟,夏衍仲借机偷得美人香,不单和柯燃激吻了一把,两人情难自禁还险些走火。后续他一直半硬不软的,回了家就急吼吼地拉着莫安安要上床。 刚亲着一个,马上又能操着另一个,哪个男人不做这样的梦?他夏衍仲偏有本事把梦变成现实。低头看着自己的分身在女人下身进进出出,夏衍仲又是舒服,又是畅快。手上似乎还残留着柯燃的触感,紧绷而充满弹性的皮肤着实妙不可言,他沉醉地回忆着,再一睁眼,看见了莫安安晃动着的雪白的屁股。 抽动的速度慢了下来,莫安安的呻吟也低了下去——搁在平日她是不会这么快就感到舒服的,水总是后来才会渐渐满溢,甘在后头,苦在前头。可今晚不知怎么了,敖衡那番话搅得她脑子发浑,嗡嗡的,下头的淫液也不知羞耻地一汩汩往外涌。夏衍仲只带着避孕套就进去了,很快便搅得她湿滑不堪。 夏衍仲还在里头插着,却又觉得似乎还是少点什么,于是把莫安安从床上拖拽了起来,逼迫着她往前走。两人如同一只连体的四脚野兽,一面抽送着一面沿着墙挪动,莫安安不知夏衍仲是要刷什么把戏,喘着气随着他往前迈着步子,腿不住打颤。 两人正做得激烈,这时听见“啪”的一声,夏衍仲把灯给灭了。 刚才叫着让他关灯他还不关,这会儿却又变了心思,莫安安以为他是想如自己的愿,心顿时软了下来,下半身主动地往男人胯骨上蹭,像只求欢的猫,嘴里甜甜叫着:“老公……” 声音刚出来,夏衍仲那头的动静就疲了,他含混地“嗯”了一声,听见莫安安又说:“你亲亲我吧。” 夏衍仲没拒绝,但也没亲,他扳过莫安安的下巴,把手指塞进了她的嘴里。这动作让莫安安一惊——他们先前不这样,被塞手指头就只有跟敖衡那一回。她下意识就拒绝着往外吐。 “含好,别出声,”夏衍仲不耐烦地把手指头往里塞了塞,性器又抽动一阵,过会儿手忽然高高扬起,“啪啪”两声脆响,巴掌打在了莫安安的屁股上。莫安安被臀部又麻又痛的感觉惊呆了,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了夏衍仲接下来的话。 “婊子,你怎么这么会夹!”他声音颤抖,充满着亢奋和羞辱的意味。 他吼完,哆嗦了一下,下面的动作就停了。 射在避孕套里没什么感觉,莫安安只觉察到夏衍仲的性器软了下去,于是知趣地把身体和他分开。夏衍仲爱干净,最讨厌做完以后的粘腻,两人只有刚开始上床那阵儿才做完搂在一起腻歪,往后都是结束了立刻去冲凉。 她刚撤开,夏衍仲却一反常态,把她拽进了怀里,体贴地问:“舒服了吗?” 莫安安侧目看了夏衍仲一眼,看对方还满怀期待地等着答复,隔了一会儿才淡淡地说了违心话:“舒服。” 她的屁股还在发麻,还有很多疑问。事都是相通的,她和敖衡做爱时不愿让对方说话,今天这一幕又何其相似。性爱之后冷静下来,她不免从雷同的行为里揣测原因。 夏衍仲在她耳朵边啄了一下:“拍的那一下,疼不疼?” 灯已经重新打开了,光线明晃晃地照着,五个指头的巴掌印清晰可见。夏衍仲刚才激情上头下手没轻没重,这一下用了大力,怎么会不疼呢? 莫安安被他这么温柔地抱着问话,心里说不出的堵:“还好。” “我给你揉揉,”夏衍仲嬉皮笑脸地在她臀上揉捏,手法外行得算不上按摩,更像是作恶。揉得夏安安直抽冷气。 “这是新玩法,我从A片里学来的。”夏衍仲欲盖弥彰地向她解释,“头一回所以下手没准头。” 相处8年,如果是条狗会知道它什么时候需要遛,撒尿习惯翘哪条腿。至于人,从一张读得懂表情的脸上能获取更多信息。莫安安看着夏衍仲一边说话一边用食指挠眉心,神色暗了下去。 她掀开被单,先一步踩着拖鞋进了卫生间:“我困了,洗澡睡吧。” 半个月后,T市下了这年的头一场雪。白色的雪花扑簌簌地落,自写字楼顶端望去,整个城市都被雪花铺满,纯净无暇。 莫安安是讨厌雪的,看上去干净美好,待到化雪时只会留下一地污浊,不免让人发散联想。 雪天是个工作日,赶上交通堵塞,项目组这几天不太忙,许多同事纷纷告假先回家了。临近下班时间,莫安安环顾空了大半的办公室,沉默着划开了手机。夏衍仲现在加班和应酬繁多,默认回家时间是夜晚十一点钟以后,偶尔要早归才会提前发一条信息,告诉莫安安晚饭想吃什么。 她点开两人的对话框,最近一次信息是在三天前,她竟然默默松了口气。 这不是一个好兆头,莫安安抬眼望向了背景墙上,灰色墙面上的slogan像在朝她喊话:沟通,协作,teamwork! 通,协作,teamwork。她把这几个字在心里过了一遍,拨通了夏衍仲的电话。电话接通,夏衍仲大约是没看来电详情,声音彬彬有礼:“您好,请问哪位?” “是我。”莫安安问他,“今晚还会回来很晚吗?” 夏衍仲那边声音很嘈杂,嘈杂得不像是在公司,他“嗯”了一声,说:“回去不一定几点了,你不用管我。” 分卷阅读15 接下来就没话了,莫安安等了一阵,夏衍仲又开口:“怎么不挂电话,还有事?” “没了。”莫安安凉凉道,“雪天路滑,注意安全。” “嗯知道。”接下来电话就干脆地挂断了,留下一片茫然的“嘟嘟”声。 莫安安怔怔捏着手机。不知是不是幻觉,挂电话的刹那她好像听见了女人的嗤笑,那种搔得人心痒痒的声音。她木呆呆地坐了一阵,在脑子里反复回放那短促的嗤笑声,又觉得自己多心了,可能只是小野丽莎在唱歌。 回到家已经快九点,屋里黑漆漆的,夏衍仲果然不在。莫安安换下衣服,去卫生间简单冲了个淋浴,从冰箱里找出了一只皮微微起皱的苹果小口啃着,这就是晚饭。 走到窗前,雪依然在飘落,小区对面是一座私立幼儿园,平素的夜里幽暗沉默,像吃人的怪兽,在这样的雪幕里却是沉静美丽的,雪反射的月光白且亮堂,映照着孩童们玩耍的滑梯,意外有了几分童真意味。 莫安安看着飘雪,把那只苹果一口口吃完,转头打开了电视机,在国际时政新闻播报中把地板清理了一遍,熨烫第二天要穿的衣服。 时钟指向了十二点,夏衍仲仍然没有回家。 她麻木地刷牙,上床,在黑暗中把被子拉到下巴。 刚躺好,外面的门锁响了两声。夏衍仲回来了。 男人的心情显然不错,嘴里哼着不成调子的歌,莫安安闭着眼睛,听见他放钥匙,换衣服,把手机放在床头柜,连接上充电器发出“叮”的一声提示音。等浴室的流水声哗啦啦响起,她睁开眼。 手一捞就捞到了桌上的手机,夏衍仲刚进浴室的时候手机震了一震,这会儿一看,上面果然有一条未读信息,内容是语音,联系人是“柯”。 半夜三更,会是姓柯的客户与夏聊工作吗?莫安安嘲弄似的勾了勾唇角。她从前认为偷看伴侣的手机行为令人不齿,而现在信任荡然无存,已经顾不得这些。接连输入了自己的生日,夏的生日,他们的结婚纪念日,统统都不对,莫安安还想再试,浴室的淋浴声停了。 她匆忙把手机摆回原位,钻进被子里,闭眼,放松表情,装出睡得香甜的模样。 夏衍仲洗好澡擦着身体进了卧室,只看了一眼睡着的女人,视线就落在了手机上。莫安安偷看他面带微笑地拿起手机,解锁后附在耳朵上听了一阵,旋即拿着手机出了卧室。 门被轻轻带上,在隔音材料充分把门里门外隔绝成两个世界之前,一句话透过缝隙,轻飘飘地钻入了莫安安的耳朵。 “这么快就开始想我了吗?” 窗帘拉得严实,房间漏不进一丝光亮。但莫安安却看见雪一片片地掉落,堆积在地上,仿若愁绪,令人心寒。 伪装无用,她终于不得不面对难堪的现实:拥簇在怀的爱情已然不过是枯死的玫瑰,花瓣凋零,留下的只剩荆棘,抱得越紧,扎得越疼。 燕窝 失火(换妻)(南方香叶)|臉紅心跳 来源网址: 燕窝 服务生第二次来给莫安安添茶了,这男孩可能是好奇,倒茶时一直在悄悄打量莫安安。她捕捉到男孩好奇的目光,抬眼看他,对方赶忙害羞地把头低了下去。 不一会儿,这年轻男孩又来了,这回大概是鼓足了勇气,问她:“您等人吗?” 莫安安点头。 “还等得到吗?”男孩声音有些紧促,“等不到的话……我能不能请你喝杯饮料?” 莫安安从头到脚看他,男生看样子是个兼职学生,少年的纯情一看便知,他甚至说话时不敢直视自己的眼睛。 “不了,”莫安安朝他淡淡一笑,“还没到约定的时间,我等的人会来的。” 敖衡的电话号码她没有保存,纠结久了,居然达到了能够熟练地背出来的程度。这让莫安安自己都觉得意外,相比之下,敖衡会答应见面则是在意料之中了。 提出见面的人是莫安安,时间、地点都是她定下的,可到头来,为此忐忑不安的也是她。为此,她提前半个小时赴约,佯装镇定地刷手机,尽管她自己也不知道都看了些什么。 敖衡很准时,周六上午十点整,他踏进了咖啡馆。没有人会不注意这样一个人出现,他身上那股气势天生引人注目,几个服务生都在偷偷拿眼瞧他。看他摘下手上的皮质手套,极有风度地走向莫安安。 “抱歉,刚有点事拖了点时间,等很久了么?”敖衡款款落座,转头对服务生道,“一杯美式。” 莫安安很客套地回答:“还好,我也刚来。” 敖衡笑笑:“我一向不喜欢让女士等我——尤其是重要的约会。”他把身子往前欠了欠,和上次一样,他没有戴眼镜,缺少了镜片的阻隔那双眼睛尤显深情,“虽然我很希望你是因为想见我才约我,但显然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说吧,发生什么了?” 莫安安有点尴尬,她的心思被敖衡轻易戳穿了。选择这个时间她是有自己的小九九的,周六的下午和夜晚都很有暧昧的氛围,但上午十点却还残留着一股周五的余韵,让会面有点“公事公办”的意思。 莫安安看服务生都已经走远,深呼吸,不再跟他绕弯子:“有件事我想你应该知道——你妻子在和我丈夫见面。” 敖衡还是那副要笑不笑的样子:“嗯,所以呢?” …… 莫安安开始觉得,这次会面怕是难 分卷阅读16 以达到她想要的效果了。 “你不想要阻止?” “为什么阻止,”敖衡笑着看她,“我不是也在跟你见面吗?” 这哪是一码事,莫安安无奈:“他们见面肯定不会是坐在咖啡馆喝茶那么简单。” “我们也可以不这么简单。”他说,“时间还早,待会儿一起吃完中饭,我们可以再去做些快乐的事情……” 他的风流让莫安安觉得很悲哀:“你们一个个都这样,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这感觉有那么好么?” 敖衡很优雅地端起杯子啜了一口,淡淡笑道:“好不好你该问夏衍仲。像我,只垂涎面前锅里的,碗中的滋味如何并不清楚。” 这番说辞撇清自己和妻子的关系,无疑是为了博得她的好感,莫安安瞧不上这种做法:“说这些没意思,我只想知道他们的事你管不管,不管就没必要再聊了,我下午还有工作。” “有没有意思,话不都是你问的么?你问我脚踏两只船感觉怎么样,我不过是如实回答而已。”敖衡思索了一阵,把唇贴近了她的耳朵说悄悄话,“差不多有半年吧,我只跟你一个人做过。现在你问我管不管他们的事,我当然不会管,我希望看到的是你们夫妻感情破裂,最好分居离婚……没有男人希望别人跟自己喜欢的女人上床,哪怕这人是她的丈夫。” 这话简明扼要地,刺了莫安安一刀。 敖衡看她的手在微微颤抖,温和地握住:“如果你还不清楚我的意思,那索性说得更直白一点,我想跟你……” “敖先生,”莫安安直觉接下去不会是什么好话,立刻打断他,面无表情地抽出手,“您用人夫的身份说这话不觉得丢脸吗?” “我看起来像会在乎丢脸吗?”敖衡仿佛是发自内心地感到惊讶,英挺的眉微微挑起,“要脸面的人不会参与交换伴侣这样没下限的游戏,我以为这是常识。” 这话不单损了他自己,也损了莫安安,话里话外在指摘她又当又立。 敖衡看她脸色难看,又笑着为她挽回颜面:“不过你的情况还不太一样,是半被胁迫参与的。” 胁迫?莫安安苦笑,敖衡替她找的这个理由连自己也觉得难以信服。自始至终,夏衍仲只是抛了个饵,告诉她“只这一次,便能找回夫妻之间的激情”,她便毫无二话地顺从了。 她摇摇头,眼神飘忽起来:“你倒是说对了一点——参加这种滥交游戏的,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她顿了顿,“包括你,夏衍仲,也包括我自己。” 她没点柯燃的名。莫安安对待柯燃的态度很微妙,嫉妒、恨意兼有,在很多个不成眠的夜晚她甚至还想过要当面质问柯燃,为什么不要脸,为什么骚浪贱,为什么要私下和夏衍仲纠缠……但清醒过来,她明白这些都不是症结,怪罪另一个女人毫无意义。 症结在于她的婚姻本身。那里布着的已不是招引苍蝇的裂缝,这颗蛋坏透、烂透了,覆着令人作呕的菌群。 “好了,”敖衡轻叹了口气,“已知我是坏人,你也是坏人……那么坏人该做什么?” == 正午,阴了半晌的天空终于放晴,一缕光透过未遮严实的窗帘投射进房间,落在了还睡着的人的眼睑上。 夏衍仲揉了揉眼,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习惯去找床头的水杯——冬天干燥,莫安安起得早往往会给他在床头的杯子里备好温热茶水,醒来可以直接喝。但今天,杯子却是空的。 喉咙干得难受,夏衍仲草草穿上衣服,趿拉着拖鞋去厨房接水,顺手打开手机查看信息。昨晚跟同事出去聚餐,一票人喝得七荤八素,估计大多也没醒,工作群里静悄悄的。除了订阅号推送之外只有莫安安的一条信息,说是今天要加班,午饭就不一起吃了,让他自己解决。 莫安安的公司只是个小型企业,接的都不是什么上档次项目,工资不高事却不少,隔三差五还要周末加班。她一加班,就没人做饭,夏衍仲要么得回父母家,要么就得叫外卖。外卖自不必提,工作日连续吃五天早已经吃腻了。而回父母家,又意味着他要面对老生常谈的催生问题。 想到这儿,夏衍仲低声骂了一句。他心情很坏地接了杯凉水,胡乱喝了两口,把电话打给了范铮,叫他出来吃饭,下午一起健身。 “少爷,”范铮声音听起来半死不活的,“设计图明天得交,我现在还在公司给甲方爷爷卖命呢,饭留着下星期再吃吧。” 一对比自己眼下情形还不算太糟,夏衍仲笑了下:“上个月我们总公司有一二十多岁的小青年猝死了,你可别步人后尘,悠着点。” “靠你这乌鸦嘴可别咒我,”范铮骂了一句,又想起来了另一件事,“对了,前段时间我三姨来看我搁了两盒燕窝,说是吃了美容养颜,改天给你媳妇拿去吧,我一大老爷们用不上。” “给你你就拿着呗,”夏衍仲说,“保养保养指不定能榜上富婆,荣华富贵加身,哪还用周末窝着给人画图。” “我贱成吗?”范铮精疲力尽,无意跟他斗嘴,“反正东西就在我车上,看你闲得蛋疼干脆今天就过来拿,顺便给我捎带一份老韩家的羊汤面。” 韩记是以前就读大学附近的一家老字号面馆,路不算远,但排队的人多,夏衍仲不太想跑这一趟,他正思考用什么理由拒绝,那边范铮已经把电话挂了。 夏衍仲“操”了一声,不情不愿地放下手机,刷牙洗脸吹发型,把自己收拾利索了下楼开车。 到了店,夏衍仲点了一份汤面,配 分卷阅读17 上小菜,交代老板十分钟后把另一份打包,美滋滋地吃了起来。范铮这回倒没有坑他,昨天酒喝多了,汤面养胃,吃下去正舒服。于是夏衍仲毫无怨言地做了回外卖员,把汤面送到范铮办公室,范铮吃面加班,他在一旁拿着手机看NBA。 临走,范铮把他送到地下停车场,让他把燕窝带走。 夏衍仲本来打算接下的,伸手前瞥了一眼包装盒,认出了这是个价格不菲的品牌——先前给高端客户准备礼品时做过功课,顶头上司说这个牌子品质好云云,他没怎么细听,架不住记性好。 朋友之间互送东西没什么,但贵重东西则另当别论。更何况在夏衍仲看来,燕窝不过就是一坨蛋白质,营养价值跟鸡蛋没差多少,只是吃个面子和心理安慰。 莫安安是个过日子的女人,没有必要享受这样的高溢价虚荣。 他把手缩回去,搭在了后备箱边缘:“算了吧,她不吃这些,你就算自己不吃也可以拿去送人。” “别瞎替人做决定,”范铮打了个哈欠,“安安说了不吃吗?” “……没见她买过。” “她不买你可以送啊,”范铮笑哈哈拍了他一把,“你这小子怎么回事,自己老婆不知道疼,助攻都给你送到手边了还推三阻四的,小心人家安安踹了你。” “亏你说的出口。”夏衍仲嚣张地甩甩头,“她眼里根本就看不下别人。” “是是是,你魅力大。”范铮把礼盒拿出来,递到夏衍仲手里,“接着吧,反正放我这也只会浪费,就说你买的。” “借花献佛?这是不是有点太不要脸了?”夏衍仲打趣。 “嗐,这无所谓,说你买的她肯定会高兴些。”范铮搓了搓脸,犹豫了片刻,说,“上星期在广发超市碰见她了,一个人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往后备箱放……我说你啊,拼事业也得照顾点家吧,安安是个好女人,别欺负人家。” 范铮这人有点“婆婆嘴”,总爱站在道德制高点劝人这那的,往常这些话夏衍仲都是一笑了之。然而最近他的确是做了对不起莫安安的事——那回一起吃完火锅,他私下和柯燃见过两面。柯燃这女人很有点手段,文字信息里热情如火,多么露骨的话都说得出,见面却只让亲亲摸摸,一到真枪实弹就推脱有事。 没上床就不算出轨,夏衍仲坚定这样的想法,可被范铮劝说多少有点理亏,急赤白脸地抢白他:“你怎么知道我没顾家?这么怕莫安安受欺负,你到底是真圣父还是对她有想法?” 刚才还说笑的范铮脸立刻拉了下来,眼神阴沉沉的,看得夏衍仲一惊。 玩笑开过火了。 他正想着说点什么挽回这尴尬的气氛,范铮率先勾唇笑了起来:“你这小子真不知好歹——你媳妇跟我有一毛钱关系么,老子真是操着当妈的心还被你这狗儿子嫌弃。反正东西交给你了,爱给谁给谁,自己吃了去爬富婆的床也行,卖屁股赚来的钱别忘给我分成。” “去你丫的。”夏衍仲跟着笑了,这一篇算是翻过去了。 告别范铮,夏衍仲驱车前往健身房。路上看见花胡哨的礼品广告,心思又转到了年底给领导送礼的事上:范铮话糙理不糙,东西名义是给他老婆,实际上还是为了他这个朋友,他当然有权力让礼盒发挥最大效益,与其拿回去给居家的莫安安,倒不如送给热衷保养的女上司…… 一边思索一边停车,手机“叮”地响了一声。 夏衍仲瞄一眼来信人,眉尖一挑,急忙去看信息的内容。 柯燃只发来了一句话:暖气开得太热了。下面配了一张令人血脉贲张的自拍。她盘腿坐在地板上,只穿了件低胸内搭,领口大到乳晕若隐若现,唇微微张着,眼神迷离。 夏衍仲立马就升旗了。 他飞快地回问:你在哪?今天有空吗? 怕柯燃会拒绝他的邀约,夏衍仲瞄了一眼副驾驶的包装盒,灵机一动,接着打字道:我给你买了点东西,想今天送过去。 两盒燕窝,一盒送上司,一盒送柯燃,很完美,就是稍微委屈了点莫安安。但她也应该不需要这种东西吧?夏衍仲坐在车里,鲜见的负罪感一时占了上风,他拨通了莫安安的电话,想问问她加班忙不忙,要不要明晚一起去看个电影。 但拨通电话,传来的却只有一串嘟嘟声,机械的女声告诉夏衍仲: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虽然慢,可是我长!危险发言 请客 失火(换妻)(南方香叶)|臉紅心跳 来源网址: 请客 从咖啡馆到停车场的一段路大约有500米,刚出门,敖衡取下了自己的围巾,一圈围在了莫安安的脖子上。 围巾是深灰色的羊绒布料,和她今天穿的摩卡羊绒大衣很匹配。莫安安不知道这算是做戏还是真情流露,但来自异性的、久违的体贴,还是让她小小地心动了一把。 “走吧,”敖衡说,“你穿太薄,容易冻着。”说着抓住了她的手,包在掌心,牵着她往前。 此时还未到中午,商业中心似是尚未完全醒来,街头的人松松散散,他们两人快步疾行其间很显眼,莫安安挣了一下,没挣开,只得任由他牵住。走到停车场,莫安安拉开车门坐上驾驶位,敖衡则从另一侧钻进了副驾。 两人并没商量要坐一辆车,莫安安纳闷:“你怎么不开你的车?” 敖 分卷阅读18 衡拢起两条长腿,自觉地系好安全带:“怕你半路反悔。” “就算坐我的车,想反悔我一样会反悔。”莫安安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他麻溜滚蛋。 “那不一样,”敖衡面无表情地说,“坐你旁边我至少还有争取死缓的机会——刚才说得好好的,可告诉我你现在就反悔。” 莫安安被噎得一愣,话说到这份儿上她实在没什么可接的了,只好硬着头皮发动车子,拿手机捣鼓导航:“……去哪家酒店?” 刚才在咖啡厅他们聊了很多,敖衡这人看起来内敛,聊起天来却并不沉闷,甚至恰恰相反,他很擅长抛出问题,引人不知不觉往下说下去。莫安安从那一晚柯燃的语音说起,在敖衡的循循善诱下,又讲起了最初为什么会参与交换伴侣,话题不可避免地落脚在了她糟糕透顶的婚姻。 敖衡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神情,静静听完,说:“日久天长,新人变旧,荷尔蒙消散之后开始对伴侣失去性趣——你和你先生之间的问题大多数夫妻都会有,如果在问题出现之初能够好好谈谈,共同想方设法解决并不困难。”他皱了皱眉,话锋一转又道,“关键是你丈夫非但没有主动解决,还提出了一个让事情变得更糟的做法。” 莫安安有些紧张地看他,敖衡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客观,也正是因为客观,每一个否定的字眼都让她觉得更沉重。 “外界的刺激可能会起到一时的积极效果,本质却是在逃避问题,况且人的兴奋阈值会不断提高。”他看了一眼莫安安,低声说,“……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尝试过交换伴侣这种刺激,大多数人都不太能回得去。坦白来讲,就算柯燃他们断了,你丈夫还很有可能找上别人。” 莫安安感觉喉咙有点发紧,情绪却比预想要平静。夏衍仲再去找其他女人这件事听起来一点也不新鲜,毕竟除了柯燃,他还时常浏览热辣女人的视频照片,惯于和公司的年轻实习生拌嘴、单独吃夜宵。 还在学校的时候也是这样,夏衍仲信誓旦旦为她守身如玉,莫安安盯得紧,也知道他确实没跟别的姑娘上床,但实质性出轨没有,打情骂俏、红颜知己这样的擦边球却从来未断过,单就这个话题他们吵过无数次架,结果是莫安安一再退让。 嘴上过瘾几句没什么,只要人还是她的;跟别人睡过没什么,只要心还是她的……她底线一再拉低,到头来,哪一样都未落得痛快。 莫安安苦笑,她忽然觉得很没劲。拆散老公和小三没劲,眼巴巴等着夏衍仲回头没劲,继续扮演贤妻更没劲。 “我真的很好奇,”敖衡这时说,他的好奇不假遮掩,那双深邃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些,“你丈夫是哪里好,以至于你对他这么执着。” 莫安安抬头和他对视一眼,缓缓说:“我也问过自己同样的问题。” “答案是?” 莫安安凉凉地笑了,声音很轻:“……可能只是种习惯吧。” 敖衡沉默了一阵,只说:“习惯有好有坏,坏习惯还是早点改了好。” 他这时候没再说很暧昧的话,仿佛是一个单纯的朋友,仅仅站在莫安安的立场为她考量,让莫安安能够畅所欲言——这感觉很好。 如果是寻常的夫妻矛盾,莫安安完全可以和自己的好友吐槽抱怨,可以和母亲打电话时聊一聊。但加上换妻这个骇人听闻的情节,她没这个胆。 在社会大部分正常人眼里,这行为意味着绝对的离经叛道和变态,他们的故事大概率只会让看客感到刺激和不可理喻。实际上回过头,莫安安也觉得自己不可理喻,可怪她自己头脑不清楚,被夏衍仲一说就稀里糊涂地答应了。 说不出口的秘密与烦恼终于找到了一个安全的出口,因为敖衡是她的共犯。 “你呢?”莫安安禁不住问。就像敖衡对她的事好奇,其实她也好奇他和柯燃的关系,“既然你知道这样不好,为什么还会和她走到这一步?” “想知道啊?”敖衡卖了个关子,“一会儿赏光一起吃个饭,我就告诉你。” “爱说不说。” 敖衡笑了笑,显然刚才只是个玩笑:“有的关系能修复,有的不能——我跟柯燃就属于后者,较之夫妻我们更接近于伙伴,这也好,共同的利益比感情更加牢固。” 他把手边的咖啡杯往前推了推,坦言道:“我们不是正常的夫妻,她和谁交往,和谁上床,我无权干涉。” 莫安安听完怔了一会儿,敖衡和柯燃像是开放式婚姻,但他刚才说自己半年没开张,听上去又不大像是开放式婚姻那么简单。 她不太能理解这种关系,也不愿去细想,毕竟,别人眼里她和夏衍仲的关系大概也病态得不相上下。戳中她的是敖衡另一句话:共同的利益比感情更加牢固。 她和夏衍仲的感情走向了穷途末路,那利益呢? 不提还好,提起这些莫安安忽而发觉夏衍仲成了一个面目更加模糊的人。 没有孩子,两人平日里没有太多共同支出,大件商品夏衍仲付账,小件日用品莫安安负责——除此以外,两人账户分开,各管各用。她只知道夏衍仲薪酬不低,并不知道他具体赚多少,存款多少,平时钱花在了哪里。 根本没有什么称得上共同利益的东西,连现在共住的房子都是夏衍仲婚前买下的,跟她莫安安没有任何瓜葛。 敖衡看她望着面前的玻璃杯出神,以为莫安安是因为他不愿出面和柯燃交涉而忧愁。女人眉心皱起了一个小小的山丘,他很想伸手将它抚平,但忍住了。 “ 分卷阅读19 如果你执意……”敖衡正要说他或许可以找柯燃私下谈谈,被莫安安突然打断了。 “待会儿你有时间吗?”她问。 敖衡用疑惑的眼光向她看去,只听莫安安接着说:“有时间的话就去开房吧,我请客。” = ? = 眼下,车厢里狭小的空间把气氛烘托得暧昧,车子还没启动,莫安安就觉得有点热了。她用手机搜索关键词“酒店”,屏幕上弹出了一片红色标记,往下翻看,各种评价好坏不一,有些像是很明显的水军,让人无法抉择该选择哪个才好。 一时冲动就得一鼓作气,莫安安是气性上头才有了这一出,一出现阻碍,她的这份不理智就往下冷却了三分。正想打退堂鼓,抬眼看见敖衡静静地看着她。 很奇怪,莫安安从来不会想到在生活中用温柔去形容一个人的眼神。但毫无疑问,敖衡的眼神是温柔的。 她怔了一瞬,索性把问题连带手机一并丢给敖衡:“你看看去哪。” “客随主便。”敖衡淡淡地笑,“你不是说要请客么,你来定啊。” 他虽是这么说,但还是接过手机摆弄了起来,还没出停车场就问莫安安:“你喜欢哪种风格?” “风格?”莫安安一时没明白这跟开房有什么关系,“什么风格?” “简单一点的还是情趣一点的,”敖衡点弄着屏幕,笑得不怎么纯真,“你应该看看,这家情趣酒店的电动床看上去还挺有意思的,好像还可以玩角色扮演,我觉得很不错。” 莫安安耳朵红了起来:“闭嘴。” 这时听见导航已经响了,莫安安瞥了一眼屏幕,没看清酒店名称,只看见距离终点5公里,有点慌张地问:“你选了哪里?” 敖衡看她神情紧张,笑着伸手轻轻往方向盘搭了一把:“开车小心点,好好看路。” 这人心思极坏,后面也不肯吐口到底是去哪,一直走到红绿灯口莫安安才有机会认真去检查导航的目的地。发现要去的只是城市中心一家喜来登,哪是什么情趣酒店。 她松了口气,又忍不住埋怨敖衡:“是正经酒店你干嘛不早说。” 敖衡稍微换了换坐着的角度,动作间一股木质调男香弥漫开来,沉稳重夹杂了一丝温暖,莫安安觉得这味道很好闻,悄悄深呼吸了一口。 敖衡把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却并不拆穿,兀自笑笑,跟她解释道:“不是我不想去,是情趣酒店卫生条件堪忧,而且……” 莫安安手扶着方向盘,随意地接过话问:“而且什么?” “跟你在一起,本身就是种极大的情趣了。”敖衡说。 【科学上网太难了】 润肤乳(h) 人想通一个道理有时候要花费一辈子,有时候又只消一瞬间。下午那杯茶把莫安安喝通透了,她想,同样是扯了一张结婚证,凭什么只有夏衍仲能潇洒在外招蜂引蝶,而她就得孤守空房,贤良淑惠?难道这段关系里注定只有他一个人有权把她的心纸片似的撕着玩、满天扔? 莫安安心头横着一口恶气,她现在不愿意去顾及理智,只想把这口恶气出掉。睡敖衡正是一个摆在她面前的现成机会。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酒店,敖衡走在后面,气定神闲,浑然不觉自己被人当成了免费鸭子。 平心而论,莫安安对于自己遇上的“换妻对象”是敖衡是心有庆幸的。少年时代没什么见识,夏衍仲就是她见过的顶级男人,步入社会形形色色的人见多了,也不乏有青年才俊。但像敖衡这样被上天格外怜爱,堆砌了各色优越条件的,却独此一个——这年头多少人想扮霸道总裁只能装出一身油腻,敖衡却根本无需刻意去凹,人往那一站就有一股子难遮掩的精英派头,加上无可挑剔的五官身材,放在明星模特里也不逊色。 但即便是这样条件优越的男人,莫安安也不打算和他发展任何感情上的联系。她已经在一个坑里跌倒过一次,不能再重蹈覆辙。 与敖衡。她只要性,不要爱。 莫安安踩着细跟鞋,加快步伐走到柜台。根据价目单,酒店“豪华大床房”和“高级豪华大床房”只相差不到百元,莫安安理所当然地要了高级房,然而不等递上两人身份证,敖衡却拦住了她。 “我预约过了,”他对接待员说,顺手拿出了卡包向她出示证件,“麻烦检查一下。” 莫安安冷眼看着他:“我记得先前说过我请客。” 接待员都见过大风大浪,见两人因开房费起争执毫不显好奇,仍是低着头帮他们登记。敖衡俯身拍了拍莫安安的肩膀,低声说:“既然你这么坚持,那你请客留在下次好不好?” 莫安安心里还是别扭,她这回开房是要睡鸭那样睡敖衡的,这么一搅,倒像是她来陪睡的。于是冷淡地说:“不会有下次了。” 敖衡笑笑:“哪有还没体验服务就下断言的,或许感觉会很好,那么还会有二次,三次……” “上回在温泉酒店还不算体验吗?”莫安安反问。 敖衡贴近她:“所以感觉不好吗?” 想起那个荒淫无度的夜晚,莫安安窘迫起来,体验当然算不错,不然哪会有这第二次?但是这话不能说。 她没办法再保持冷峻的表情,背过身催促敖衡:“拿好房卡就赶快上楼吧。” 说完她又觉得有点不对味,好像她有多急切地跟敖衡上床似的,这桩本来是她稳占主动权的买卖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权柄反落到了敖衡手里。 敖衡这回没再捉弄她,从接待那里收下房卡,向她伸出了手:“走吧。” 分卷阅读20 莫安安犹豫要不要握,犹豫的空当里敖衡已经主动握住了莫安安。 敖衡订的是行政套房,装潢不错,对于一段不过夜的偷情来讲着实有些浪费了。进了房间,他很绅士地帮莫安安脱掉大衣,问她:“饿么?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这是午饭的时间点,但莫安安一点胃口都没有,她摇摇头:“先洗澡吧。” “不吃饭待会儿你可能会没力气,”敖衡提醒她。 莫安安还是推说不吃,拿了换洗的衣服进了卫生间,自己先去洗澡。敖衡一个人在屋里转了转,打开小冰箱吃了块巧克力,然后坐在沙发上,翻着桌上的财经杂志等她出来。 大概十分钟后,莫安安出来了,她只简单冲了身体,头发都还是干的。一边往小腿上涂抹润肤乳一边对敖衡说:“该你去洗了。” 她说着眼睛往酒柜瞥了一眼。上次喝了酒事情还简单一点,这次两个人都很清醒,她半是紧张半是尴尬,甚至不敢直视敖衡。 不过今天不适合喝酒,事情结束她想尽快一个人回家,还是自己开车方便一些。 敖衡闻言站起身,一直走到她跟前,伸出了一只手。莫安安以为他要扯自己的浴袍,立刻抓紧了腰带,声音带着紧张:“你还没洗澡。” “想什么呢?”敖衡漫不经心笑笑,抽走了她手中那罐润肤乳,“身上涂了么?” 他的声音低沉醇厚,鼻息打在她耳侧是烫的,莫安安干巴巴答:“涂了。” “等着,”他淡淡说,“待会儿我帮你再涂一遍。” 他转身进了浴室,莫安安羞臊难当,小步上床把自己裹进了被子里。刚才敖衡进屋就打开了空调,这会儿温度有点上来了,躲在被子里热得难受,莫安安躺了一会儿便又把被子掀开,跳下床去调温度,不巧腰间的带子系得不牢靠,一动作全散开了,露出了雪白的胸和大腿。 正在这时,敖衡裸着上身不慌不忙从浴室走了出来。 莫安安对男人的身材的审美相当挑剔,肌肉过于夸张的她嫌太壮,而白斩鸡身材又太寡淡,连夏衍仲都难以达到她的审美标准——当然,她不敢在生活中有所表达,只是看电影看剧的时候碰上了喜欢的身材会多瞧两眼。然而严格如她,也不得不承认敖衡的身材很好。漂亮的肌肉线条恰到好处,外面覆着一层薄薄的皮脂,整个人显得纤长有型,最难得的是他比例好,肩宽腿长,正中她的审美靶心。 莫安安目瞪口呆地看着敖衡一步步欺近,等人到了跟前才想起来把衣裳裹紧,装作很无所谓地说:“你……洗挺快的啊。” 敖衡弯腰,扣住了她的一只脚:“不快点你跑掉怎么办?” 他说着,低头在那只白净的脚面上轻吻了一下。 这个吻很轻,就像被羽毛轻轻扫了似的,他吻完含情脉脉地望了莫安安一眼,接着,沿着小腿,膝盖往上走,亲吻她的大腿。这不过是调情常用的手段,但敖衡用得很有技巧,吻到大腿附近,他逐步向内侧移进,伸出舌头舔舐她的大腿根。力道最初是轻的,然后缓缓加重,一切都在加速,包括逐步膨胀的情欲。敖衡故意发出很大的声响,莫安安无法忽视他在自己身下的动作,湿漉漉的感觉让她觉得腿心发痒,面孔烧得发烫。 一直亲到被三角内裤包裹的隐秘地带,敖衡停顿了几秒,空气在这片刻凝固了。莫安安忐忑地等待着,不知道他是要帮她脱掉内裤还是怎样,手指牢牢抓紧了被单。 然而数秒后,他再次探出舌头,隔着布料摩擦莫安安的阴蒂,一下一下,大胆地挑逗,眼睛不时抬头看一眼莫安安。 夏衍仲从来没这么做过,莫安安也不知道男人做前戏的时候是这么性感撩人的,她垂着眼看敖衡舔得起劲,下面好像小虫咬啮似的发痒,血直往头上涌,起先还只是哼咛,待敖衡把那一小片薄薄的布舔湿了,莫安安也再忍不住喘,开始摆着腰嗯嗯啊啊地呻吟出声。 敖衡这时候停住了,问:“想不想继续?”声音性感得令人发狂。 莫安安大口喘着,手象征性地去推敖衡的头,却并没有用力。 敖衡对这种暧昧不明的态度很不满意,凑近了用鼻梁蹭了蹭那一小片湿了的阴部,懒懒地问她:“要的话就清楚点告诉我。” “你……快点。”莫安安语气急促地说。 敖衡笑笑,恍然大悟似的坐起来,不等莫安安反应,脱去了她的浴袍,轻松地把人调了个方向,将莫安安赤条条地摆成了俯卧着的姿势:“险些忘了,还没帮你涂身体乳。” 莫安安刚被他勾起了欲望,对这就打住有点失望。她从不知所措中缓过神,扭头告诉敖衡:“我刚才涂过了。” 敖衡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袒露着胸膛和漂亮的腹部肌肉,莫安安扫一眼又匆匆把头转回,强调说:“不涂也行。” 【虽然此文冷成北极,我还是勤奋地来更新了T ? T ? 快表扬我】 你太粗了(H) 敖衡的手比莫安安摸习惯的夏衍仲要粗糙,他的手掌很大,指头特别的长,骨节突出,是男人性征非常明显的手。涂抹了润肤乳后,他的手先落在了莫安安的腰上。她的腰太细,敖衡的手又太大,叠在一起产生了一种强烈的视觉冲突,给人一种大手能轻而易举折断莫安安纤腰的错觉。 敖衡咽了口唾沫,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一些,故意用手指最粗糙的部位去摩擦莫安安细嫩的皮肤。 被抚摸过的皮肤瞬间就红透了,莫安安难耐地哼了一声。 敖衡不是在涂抹,也不是抚 分卷阅读21 摸。这是一种很下流的摸法,摩挲的时候力道加重,在指头划完一道轨迹的末端又悄然放轻,待莫安安紧绷的神经稍一放松,那暧昧的手又会粗粝地摩擦下去。 他像是在莫安安身上作画,仿佛一个写意派的艺术家。 莫安安的内裤刚才被敖衡舔得湿透,但被这样挑逗,很快便湿的更加厉害——隐隐约约地,她感觉腿心有粘腻的体液在朝外淌。 第一次是这样,第二次也是这样,每次跟敖衡做她都湿很快。莫安安不由想,是不是像这世上配好的钥匙和锁一样,某些男人就该和某些女人做爱,一旦搭错了,不匹配的锁具怎么都不会好用,磨合来磨合去,还是难逃一拍两散的下场。 这样的想法只在她脑海中浮现了一秒,就被另外的动作打破了。 莫安安整个背部都被敖衡涂过一遍,滑腻腻的,敖衡欣赏了一阵,逐步将手往下移,勾起了莫安安的内裤边缘。那是很窄的一根布条,几乎相当于一根细细的绳子。敖衡拉起绳子,拉得很高,等莫安安惊讶地回过头看,他面带微笑地松开了手。“啪”地一声,绳子弹回到她的臀肉上,激起了一片颤着扩散开的臀浪。 “宝贝儿,”敖衡叫完,忽然又改口,“安。” 莫安安被他称呼的转换惊得一颤。 “你好性感。”敖衡声音压得很低,仿佛情难自禁。 夸莫安安漂亮的人很多,但鲜有人夸她性感,更何况是这么大胆直白的夸法。敖衡不光语言直白,他简直是在用全身的肢体语言同时明确无比地传递这句话。他的眼神直勾勾地望着莫安安,像渴急了的人在渴望水一样,欲望昭然若揭,大手在她的胯骨上紧紧贴着,来回摩挲。 “让我再看看你更性感的样子。”敖衡又说,“再骚一点。” 他的嗓子真是好听,情欲沾染过,有点急躁,又有点哑,撩拨得人头皮发麻。 莫安安像是极难呼吸似的,大口喘着气。这跟和夏衍仲做的感觉太不一样了,欲望都让人昏昏沉沉,但和夏衍仲的性事里,她是个被动接受的角色,而和敖衡的这一次性爱,莫安安才是那个掌握船舵的人。 她翻了个身,故意把动作做得很缓慢,让敖衡看清她的引以为傲的纤腰是如何在空中腾转,扭动。她把胸脯挺得高高的,乳波翻动,唇还微张着,目光在敖衡身上漂浮不定地游移,活色生香的样子宛如一个妖艳的异域舞娘。 她从没有展现过这样的面孔,她从不知道自己隐藏着这样一幅面孔。 性感大胆的莫安安,放纵渴求的莫安安。 这是一种无声息的讯号,就像动物求偶时会发散出的,只有同类才能捕捉到的激素信息一样,他们的目光在空中交织的瞬间敖衡已经看懂了她的渴求。他眯起眼睛,精壮有力的手臂猛地一扯,把仰躺着的莫安安拽进了怀里。只穿着巴掌大布片的女人和围着条浴巾的男人,四周的温度都被他们的热情灼烫得升温。莫安安被涂抹了太多润肤乳的身体滑得像条鱼,她牢牢地贴在敖衡身上,肉贴着肉,彼此难耐地摩擦。 大概是因为这次是莫安安主动提出的邀请,敖衡的热情明显比第一次做时猛烈得多。他看她的眼神几乎是痴恋的,分明盛满了迫不及待,但与此同时动作又是矛盾的。透过那层柔软的浴巾布,莫安安感觉到敖衡的性器早已硬了,存在感强烈地抵着她的小腹,却迟迟没有插进去。 如果是夏衍仲,这场性爱一定已经开场许久。莫安安有种求而不得的无奈,手攀住敖衡宽阔的间,蹭弄他硬到极点的下体,示意他快进去。 “这么想我操你么?”敖衡吸了口气,他憋得很难受,恨不能遵从雄性的本能现在就把莫安安摁着操,用性器贯穿她温暖的穴。可是他又不能让这一次成为最后的晚餐,他必须得耐心地等,等莫安安淫水肆淌,好把她弄得足够舒服,这样才会有下一回。 莫安安被他撩拨得已是意乱情迷,这时再顾不得矜持,抓着敖衡放在她腰间的手,摁在自己胸前挤压乳肉。敖衡的眸登时一暗,莫安安看在眼里,大脑里那根牵连着理智的线突然就断了,她就着敖衡粗粝的手指,在他的注视下拨弄自己的乳头,把那小小的一点拨得红艳艳的,充血后鼓鼓地肿着,自己也痒得受不住了,眼眶发红,带着几分凄然地看他,话中透着虚张声势的强硬:“……你快点。” 敖衡目光沉沉地看着她,空出的另一只手猛地扣住了莫安安的后脑勺,唇压了上去。莫安安也是被情欲折磨得要疯了,张口迎接他,两人的舌头激烈地交缠在了一起,互相吮吸着。 这个吻是少年时代莫安安羞于想象的那种吻,各个层面上都符合“激吻”的定义,莫安安只觉着她要被敖衡抽空了,唾液交换的声响,敖衡的体温,一切因素混杂在一起,促使她不断流着淫浪的体液。 等吻结束,敖衡一把拉下了她的内裤,那里终于湿成了他满意的程度,透明的黏液沾得内裤到处都是,褪去内裤拉出一道长长的银丝。敖衡摸了一把,穴像被蜜罐子泡过似的,他的耐心终于告罄,用牙撕开避孕套,抱着莫安安便把粗大的性器推了进去。 “慢着……”方才是莫安安急着要敖衡进去的,现在他才插了一半,她就惊惶地叫了出来。这不怪她,敖衡太大了,即便做足了前戏,也还是太大了。 “怎么了?”敖衡喘着粗气,他的东西还有一大截露在外面,停在一半的感觉真是不好受。 “你太粗了。”莫安安咬着牙说。 分卷阅读22 这种不要脸的话她在自家的床上是说不出的,但面对敖衡却说得毫不犹豫。她在他面前好像丢掉了羞耻。 “哪个男人听了这种话会慢得下来?”敖衡低声咒骂了一句,克制不住地耸动了腰,一下子把整根阴茎都插入了莫安安的穴里,里面那种湿滑温暖的感觉令他简直晕眩了,他舒服地眯起眼睛,收紧双臂把莫安安搂紧了些,细细地啄吻她的脖子。待莫安安脸上稍微有晃过神的迹象,便密集地耸动着腰,往她穴里抽送。 情事了 敖衡做爱好像不怎么喜欢搞花样,但勃起的频率令人发指,在他第一次射精的时候莫安安以为这个下午已经结束了,裸着身子 下床找水喝。她水喝得急,有一些便顺着嘴角躺了下去,顺着她的脖子淌到胸脯。 站在一边的敖衡盯着那股水,刚疲软下去的小弟迅速回复了精神。 莫安安喝着水,余光发觉他下身的变化,心头几乎是“咯噔”地一跳,被含着的水呛得咳嗽起来。 “怎么这么不小心。”敖衡好像很体贴,一边责备她的疏忽一边上前轻拍她的后背——显然。如果他没在两分钟后就把硬邦 邦的东西插进莫安安的身体,这份体贴会显得更加纯粹一些。 莫安安刚止住咳嗽,下面就被那玩意儿给堵上了。射过一次的敖衡仍然是精神充沛的。他吻了她一会儿,伸出一只手抓住莫安 安的手腕,高高束在她的头顶,很优雅地低头去吮吸那颗在她身上坠势渐缓的水珠,舌头轻慢地在她胸口打旋。 夏衍仲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打来的。 莫安安只给她父母和夏衍仲单独设置了铃声,属于夏衍仲的这首曲子是La Vie En Rose中间的伴奏段,降E调萨克管伴着 钢琴,悠扬中带着风情。听见曲子,敖衡动作停了下来,亲了亲她的眼睛,问:“要接吗?” 不等莫安安摇头,他自己又接着动了起来,时深时浅地顶弄她,用鼻尖轻蹭莫安安的颈窝:“算了,听着这段音乐做吧。” 莫安安本还有些介意,想要伸手去挂断电话。但下面被敖衡弄得着实舒服,就勾着腿任他抱在怀里做,理智随着肉体的放飞都 快颠没了,哪里还顾得上去想音乐的事。这段熟悉无比的调子现在听起来,也不过是段普通的小曲了。 一个下午的时间,敖衡射过三回,做到太阳已经险险地垂在了西边的地平线上终才结束。 到最后,莫安安说不准自己究竟是 做到脱力的,还是饿到脱力的,反正她是真的没有力气了。只能让敖衡抱着去了浴室,一边吃他撕开包装的巧克力,一边看他 认真地替自己打沐浴乳。 晚饭自然也没出去吃,敖衡点了酒店服务,等莫安安选完菜单又斟酌他的口味加了些小食,餐品端上来的时候莫安安还是没力 气,他就干脆把餐盘端到了床边,一口口喂她吃。 就算是小时候生病,莫安安也没有这么娇气地被人伺候过,她不太想这么被敖衡伺候——交易就该有个交易的样子,两人打 一炮,你爽我也爽,这就够了,其他的亲昵行为都属于越界。不过这回她还是放弃了挣扎。昨晚夏衍仲回来得晚,她瞪眼到凌 晨将近四点才睡着,今晨又醒得早,折腾整整一下午后整个人虚得厉害,考虑到敖衡至少该为此担负一半的责任,她也就毫不 心虚地接受了他的好意。 等吃完饭,莫安安眼皮还是止不住打架,就对敖衡说:“你先回去吧,我再睡一个小时,晚点单独走。” 敖衡把洗干净的车厘子送到她嘴边,似乎性爱之后的热情仍未褪去,说的话还是情意绵绵的:“不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我 不放心。” 但这话一说出来,不知道哪里又触动了莫安安的逆鳞。她脸上马上浮现出了一丝遮掩不住的嫌恶,生硬地推开了敖衡:“别, 你别呆在这。” 敖衡倒也不生气,把车厘子丢进垃圾桶,抽了张纸巾擦擦手,心平气和问她:“怎么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是才伺候过自己的人。莫安安收起自己的无名火,往被子里缩了缩,声音轻轻的:“回去吧……别让 柯燃一个人在家等你。” “你介意这个?”敖衡笑笑,“她不会等我。” 莫安安又把头探出来一点:“是吗?” “嗯。”敖衡给她把被子扯扯好,说,“我们只是住在同一个楼盘,并不是同居。” “为什么?”莫安安很快把低落的情绪转换为了好奇,追问敖衡。 “带人回去过夜的时候碰上对方法定名义上的伴侣……”敖衡想了想说,“还有比这更煞风景的事吗?” “那干嘛不离婚呢?”莫安安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自己问的有点多余,下午聊天的时候敖衡已经跟她解释过了,他们之间 还有重要的利益牵扯。 敖衡看她一眼,他没重复向她解释理由,而是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 “你呢?”他轻声问,“你又为什么不离开他呢?” 气氛一时有点沉闷。说完敖衡就站了起来:“睡吧,我去外面抽支烟,一个小时后叫你。” 他拿着烟盒和打火机去了阳台,屋里剩下了莫安安一个人,静谧中房间里的钟表声被放大,啪嚓啪嚓,有节奏地响。莫安安先 是盯着敖衡的背影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后来就被浓重的睡意侵袭了,不觉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个小时后,敖衡如约叫醒了莫安安,问她身体好点没有,要不要去医院。 “我得回家,”莫安 分卷阅读23 安强装无事,一件件把衣服穿起来,见敖衡还是紧皱着眉要来探她的额温,挡下了他的手,“还有工作上 的事情必须处理。” 如果她是因为夏衍仲而非回家不可,敖衡必然会开口阻拦。但她这次搬出来的借口是工作,他没再说什么。 “你看起来脸颜色不太对,”敖衡说,“自己能行吗?” “嗯。” “感觉不对就去医院。” “我知道。” 他又叮嘱了两句,见莫安安焦虑地打开手机看时间,不好再继续留她,只得说:“那我送你回去可以吗?” “不可以。”莫安安不假思索地答。她看敖衡又像是真的在担忧,未免又生出几分恻隐,“……有需要我会打你电话的。” 敖衡点点头:“好吧。” 离开了敖衡,莫安安硬撑着的精神头就丢了一半,她大概是发烧了,头昏昏沉沉地疼,身上也酸痛无力,这种情况下集中精神 变得十分困难。路上,她把车开得像是慢吞吞的老年代步车,被好几辆车按了喇叭催促,只好安慰自己安全第一。 直等到把车在车库里停安稳,莫安安终于长出一口气,她没急着上去,而是对着镜子又照了照自己的脸。平时她上班出门都会 化淡妆,刚才从酒店走得仓促,竟然忽视了这个细节。 她从手提包里翻出口红,仔细地描了一圈,又勾了勾眉。做好这些,莫安安整理了自己混乱的思绪,准备了若干个被盘问时可 做应答的理由,才有气无力地往电梯走。 偷情是心血来潮,也是报复。莫安安觉得自己的心理都扭曲了,她既希望夏衍仲发现她的不对劲,又有些担忧事情败露的后 果,害怕和亢奋难分伯仲,按下电梯的时候,她的手指忍不住剧烈地颤抖。 但回到家,她发现担忧完全是多余的。 夏衍仲不在家,屋里黑洞洞的,冰箱指示灯是唯一的光源。莫安安查看了每个房间都没见到夏衍仲,把手机拿了出来。上面只 有敖衡问她有没有回到家的信息,自那通未接电话之后,夏衍仲再也没有联系过她。 无数次,她想过了结这段婚姻,但希望永远大于失望。在这个夜晚,在这间他们一起布置的房间里,暖气蒸得人脸颊发烫,却 一点点都无法暖热破碎的心,她最后残存的一点侥幸终于灰飞烟灭。 莫安安看着那块暗下去的屏幕,强烈的预感几乎在她脑海里铸成了烫金的字。 我们完了。她想。 身体的疲惫到了极致,莫安安匆匆扯了张湿巾擦了擦口红就睡了,她睡得很不安稳,梦见了父母,梦见了她的弟弟。久未团聚 的一家人正其乐融融,她去厨房端了一盘水果,一切就变了,每个人的表情都是忧心忡忡的,母亲哀怨地问她:“以后你就成 了离过婚的女人了,谁还敢要你啊!” 莫安安忽然惊醒了。一头的湿汗。 结婚之后她住在T市,父母和弟弟还住在S城,她逢年过节回去看看,但次数不多。一来是自己对他们从小的偏爱心有芥蒂, 二来父母也不希望她经常回家,他们觉得莫安安回去太过频繁意味着与婆婆家相处不好,让左邻右里看见了会说闲言。 她平时只零碎地往家里寄钱,感情上的烦恼是不会跟家人说的。因为就算说了,母亲也只会把所有的原因归结于她不够体贴, 以及没有及时地给夏衍仲生个孩子。 莫安安不否认,她一定程度上被父母影响颇深,但多年来所接受的教育也在促使着她与这种影响做抗衡。这么多年心甘情愿为 夏衍仲洗衣做饭出于此,一直纠结却没要孩子也出于此。 她抽了张纸巾,抬手去擦额头上的汗水,黑暗中忽然传来了夏衍仲的声音:“醒了?” 莫安安看清他在玩手机,怔了怔,“嗯”了一声,第一反应是去看床头柜的闹钟,凌晨一点半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有一会儿了。”夏衍仲含糊其词,“挺晚了,接着睡吧。” 莫安安口舌很干,床头的水喝光了,于是起床去厨房接水。头晕的感觉仍然不见好,她需要很小心才能不被自己绊倒,走路跌 跌撞撞的。不过夏衍仲没注意,他还在聚精会神地玩手机,只叮嘱了她一句:“走路别拖拖拉拉的,楼底下邻居会有意见。” 莫安安没理会,趿拉着鞋继续往外走,这时夏衍仲又说:“你怎么没倒水,我有点渴,一会儿去顺便去接杯水过来,要凉一点 的。” 没听见莫安安回应,过了一会儿,莫安安还是拖拖拉拉地踩着鞋回来了,手里却是空的。 夏衍仲直等到妻子关灯上床也没等到预想的东西,这才茫然地问:“水呢?” “没有水,”莫安安说。她的声音很平静,像是一个夏衍仲完全不认识的陌生女人,“以后也没有水了。” 第一场雪 夏衍仲一向认为自己对妻子了如指掌。莫安安像花,好看,没什么突出存在感,不过更像一只好拿捏的面团,温吞地没什么脾 气,即便偶尔真的动怒了,动动嘴皮子说两句好听话就能轻而易举把人哄回来。 他在心里把漂亮女人简单地划分为两种,一种是适合上床的,一种是适合娶回家的。柯燃属于前者,莫安安属于后者。 在这一点上,夏衍仲觉得自己运气不错,他娶了适合娶的女人,同时与适合上床的女人保持着纯粹的肉体关系。如果不是这种 行为在这个社会被大众所唾弃,他大概早已忍不住昭告天下。 但今天晚上,他却有点不安。 分卷阅读24 不是因为跟柯燃玩了从前没玩过的刺激游戏,而是因为莫安安很不像莫安安。 房间还是今天中午他离开时候的样子,莫安安比他回来的早,却没有收拾,热过面包的盘子仍旧放在餐桌上,上面布着残渣, 咖啡杯没有洗。刚才让她顺手倒杯水回来这样举手之劳的事情她也不肯做。说话冷冷地。 莫非是妻子发现了他和柯燃的私下联系?夏衍仲绞尽脑汁,想她举止奇怪的原因。 “以后我尽量早点回来,”夏衍仲往莫安安身边凑近了一点,用胸膛紧紧贴住她的后背,温声宽慰她,“别瞎想,今天我是去 陪客户了,一个五十多岁的台商,一笑脸上褶子比包子面都……” “我没兴趣知道这些。”莫安安打断他,她的声音还是异样地冰冷,酷似AI。 夏衍仲一时卡了壳。 “我睡了。”莫安安最后通牒似的说。 夏衍仲呆呆地看莫安安又往外躺了躺,心头涌上了一丝很陌生的惶然。 他又黏上去,伸手抱住莫安安的腰,把头深埋在她的发间。 “安安……”夏衍仲叫她。这称呼脱口而出的时候他自己都愣住了,天晓得他有多久没这么叫过莫安安——这是刚恋爱时夏衍 仲对莫安安的爱称,后来范铮他们还跟着这么叫,他自己反而很少用了。因为这么叫实在太肉麻,比“宝贝儿”“老婆”“亲 爱的”的肉麻更甚,有一股强装青葱的味道。 一个许久未用的称呼连带让他忆起了他们校园恋爱的日子:莫安安讲究漂亮,即便在冬天也不喜欢穿鼓囊囊的羽绒服,穿着毛 呢大衣人倒是苗条精神了,可手脚都是冷冰冰的。为了不让她受寒,夏衍仲总是让莫安安在有暖气的图书馆等着,自己先去各 个教学楼的自习室占位,放上书本,在桌子上用便签纸贴上“夏”和“安安”字样再接她回来。这么一来一回要耽误不少时 间,但夏衍仲觉得这么做很有骑士精神,反乐此不疲。 一晃居然这么多年了。 悬着日光灯管的自习室,铺着红色塑胶的篮球场,永远有人在排队的水房,这些场景亲切得就好像夏衍仲昨日方才亲身经历过 一遍,而他明明离开校园已久。 夏衍仲吸了吸鼻子,他在同龄人中属于走得顺畅的,但此时也忽而生出了一丝时光无情的感慨。 夏衍仲把搂莫安安的手臂收紧了一些,透过没合拢的窗帘看了眼窗外,说起了浮现在他记忆中的往事:“你记不记得我们两个 刚在一起的那一年,一起过的第一个圣诞节?” “平安夜那天我问你想吃什么,你说想吃火锅,结果那天下午你们老师拖堂,等接你下课大学城的火锅店全满座了。我心想过 节肯定哪里都人多,就灵机一动,打车带你去了城郊的海底捞。”夏衍仲说着轻轻笑了一声,“谁知道城郊的海底捞也是满座 的,白瞎那一百多块钱打车费了。” 莫安安没说话。思绪却也不由自主飘到了那个夜晚。 当时她跟夏衍仲刚好上没多久,正是情意最浓的时候,恋人要星星也恨不能亲手为对方摘下来。她说想吃火锅,夏衍仲就一定 要让她吃到火锅不可,后来她改口说叫个披萨外卖一起吃也不错,夏衍仲却还是坚持在海底捞排了一个半钟头的长队。 二十岁的夏衍仲就很有哄女人的手段,也是会体贴莫安安的。怕她等太久饿坏肚子,给她买热乎乎的芋泥奶茶,告诉她不要太 勉强自己。 “咱们刚在一起那会儿你在我面前特别放不开,每次约个会吃东西都小口小口的,折腾那么老半天,你就吃了两口肉,几根菜 叶子……等吃完饭都已经十二点了,我问你要不要一起住外面,你还跟我扭捏。”说到这,他调笑着拍了拍莫安安的屁股, “扭捏那么长时间,最后还不是要天天跟我睡一张床?” 莫安安睁着眼睛,无神地望着黑暗中虚空的一处,喃喃说:“是。” “送完你回寝室我室友他们都闹腾疯了,谁也没想着我会在平安夜跟你吃一顿饭就安分回去。我被这帮孙子损了半天,正准备 跟范铮他们杀一盘LOL,你又给我打了个电话。” 莫安安几不可闻地倒抽一口气。 “你说,下雪了,想去看雪。” 夏衍仲顿了顿,声音有一丝沙哑:“……玩游戏这么多年,我从没鸽过队友,但你在电话里说老家没有下过雪,想和我一起看 你人生中第一场雪,我的脑子就什么都没了,立马鸽了那盘游戏,抓着外套就去找你了。” 莫安安静静地听着,说现在再听这些毫无情绪起伏是假,她的确已经对夏衍仲死心,可是过去的事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而想 到这些她又会深深为此动容:凌晨一点钟,夏衍仲在昏黄的路灯下踏破冬天的第一场雪走来,影子周而复始地渐长渐短,直到 走近她跟前,黑色的连帽羽绒服下闪烁着一双会笑的眼睛。 像极了她的英雄。 莫安安背对着夏衍仲,这天晚上的月亮不太亮,就更难揣测出妻子此时的心情。夏衍仲觉得她好像睡着了,身体沉默得像块石 头,并不知道她枕着的枕头已经湿了一片。 “你是不是困了?”夏衍仲这时候问。 “嗯。” “那就睡吧。”回忆里的美好让夏衍仲也恍惚了,他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很温柔。夏衍仲下身蹭了蹭莫安安:“安安,我就想告 诉你……” 他等着莫安安问“什么”,但困极了的妻子还是沉默,夏衍仲只得索然无味地抛 分卷阅读25 出了心里话:“安安……我可能有时候会迷 路,但只有你——只有你是我的家。” 回应他的只有绵长的呼吸。 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夏衍仲有点气闷,他支起身子借着月光看莫安安,明明还有好多肺腑之言想要倾吐,但既然人睡着了 再说也不过是浪费感情,于是只好钻进被子闭眼睡觉。 第二天是周日,还沉睡在梦里夏衍仲不到七点就被上司的一个电话吵醒了,那边说客户临时改了主意,原本下周三的会面改到 了这天下午,让他麻溜回公司校文件。 经理那边听起来很着急,这项目是夏衍仲的主笔,他也不敢有差池,穿上衣裳就走了。离开的时候莫安安还睡得很死,夏衍仲 还在心里奇怪了一阵:平时他上个厕所她就会被吵醒,今天洗脸刷牙这么大动静怎么居然没反应。 但疑虑只维持了一瞬,领导发来了一条信息,夏衍仲的注意力迅速被吸引过去了。 其实如果他伸手摸一摸,或者多看两眼枕边人的脸色,就会发现莫安安并不是贪睡,而是发了高烧。可长久以来形成的“楚河 汉界”早成了一种习惯,莫安安的体温烧热了半片床榻,却没让睡在另一侧的夏衍仲发觉半点异常,自然也不会多给予没有洗 漱打扮的妻子多余的关注。 莫安安这一觉一直睡到了中午,醒来也没好转。头晕得仿佛有只破锣在她头顶狂敲,四肢更是一点力气都没有。她很艰难地去 卫生间刷了牙,翻找药柜给自己找退烧药吃。因为懒得烧水,她直接就着直饮机里的凉水吞下了药片,吞咽的时候就跟吞下了 一块冰似的,凉凉的一路从喉咙滑到胃,冰得她头皮发麻。 吃下药她头还是昏沉的,但并不想睡,于是虚弱地靠在沙发上摆弄手机。夏衍仲大概是忙,没有给她发信息,屏幕上只有敖衡 的三个未接来电。莫安安想给朋友发信息抱怨两句,不当心错手刷开了对方的朋友圈,上面显示好友十分钟前带着孩子去了婴 儿浴馆。 视频里那地方布置得很缤纷,橙红明黄,好友只有一双手入了镜,说孩子调皮、学东西很快云云,伴着明晰的笑意。下面有熟 悉的人点赞,宝妈们交流育儿心得,全是莫安安不熟悉的字眼。 莫安安顿住了要发信息的手,她迟钝地发现,她和朋友走进家庭,也在彼此疏远。 寂寞铺天盖地而来,比她人生中第一场雪还要密。 莫安安把手机调回和敖衡的聊天界面,盯着那人的头像发怔。突然,手机像是心有灵犀似的狂震起来。 敖衡打来了第四通电话。 发烧 接到敖衡的电话,莫安安第一反应是挂断。 既然要的是性,那就最好纯粹一点,除了上床一概毋论。她今天病得俨然已经不可能有心思考虑性欲,自然就没有必要和敖衡 联系。 莫安安拇指按下屏幕的按钮准备滑向左侧,鬼使神差地,拇指却不受控制地向右一划——在她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之前,绿色 的标志点亮了,来电已接通。 莫安安眉头微微锁着,眼睛看着屏幕上敖衡两个字,等到电话那边叫了她好几声,才犹豫着把手机靠在了耳边:“喂……” “打通你电话好难啊。”敖衡不知是在哪里,话语间夹杂着嘈杂的背景音。莫安安猜测他的唇大概贴话筒很近,因为她不但能 在杂声中听很清楚敖衡的话,还能辨别出他说话时的换气声。这使得一句简单的抱怨听上去多了几分暧昧。 莫安安身体不经意坐直了,语气郑重:“我在忙,有事?” “有啊,很重要的事。”敖衡很快说,“昨晚看你状态不对,打电话想确认下今天有没有好一点。” “别的呢?”莫安安不信。 “没有别的了,我又不是某种犬类,怎么可能一天到晚在发情。”敖衡似乎轻轻笑了一声,“所以快告诉我,有没有好一 点?” 生病的时候人很脆弱,这种脆弱既包括生理上的疲惫无力,又包括心理上的低落敏感。敖衡只是送来了一句平淡的问候,莫安 安就有点想哭了。这是她今天接到的第一通电话,不是让她改方案、取快递,而是问她身体是否好转,仅此一句,她刚刚还装 备完好的硬壳装甲就成了一层遇热将化的霜。 莫安安一直知道自己有这样的问题。别人对她一点点好,她就忍不住想倾尽所有加以还报,否则心里总是忐忑难安。中学的时 候,同桌的女孩子在相识的第一天送她一个硬皮笔记本,后来,莫安安每天早上到校第一件事便是替她打水,每日如此,一直 持续到她们毕业。遗憾的是,尽管莫安安付出了很多努力,可她们的友情一直不算太密切,上厕所时莫安安总也不是那姑娘呼 唤的首位密友,听说毕业之后同桌还组织过几次聚会,但都没有邀请她。 那不是莫安安第一次遭遇人际关系的滑铁卢,也不是最后一次——在对人“好”与“不好”之间,她从未学会过该如何去把 握这种复杂的平衡。尽管在大学里也交往了三五个关系不错的朋友,可在她们之间,莫安安从不是任何一位的第一顺位友人。 工作后和同事只保持稍稍疏远的工作关系,一切反倒更加轻松。 在敖衡的温柔攻势下,莫安安的冷硬心肠须得十分努力才能堪堪维持,而现在身体难受又逢人嘘寒问暖,她冷漠的一面着实难 以保持下去了。 莫安安没做声,这不过是几秒的时间,但夹在一通问候电话 分卷阅读26 中还是显得有些漫长。敖衡发觉出她的不对劲,用哄人的语气道: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嗯?告诉我好么?” 莫安安用袖子擦了擦眼角,手背搭在额头上,顺着敖衡的问话下意识地点点头,随后又想起电话里对方是看不到她的动作的, 于是带着鼻音“嗯”了一声,说:“没事,只是发烧。” 她手不自觉把手机抓得很紧,听见电话另一端的敖衡和旁人简短地说了些什么,然后他大概是换了个地方——十几秒之后, 嘈杂的声音减了一半。 “量体温了么?”敖衡声音听上去很冷静,语速比平日快很多,“温度是多少,都有什么症状?” 莫安安这会儿才有了点“敖衡是医生”的认识,老老实实地一一作答:“十分钟前测的是三十八度五,没力气……呃……还有 头晕,其他没了。” “有没有呕吐和腹泻?” “没有。” “都采取了什么应对措施?”敖衡问,“衣服有没有穿薄一点,吃退烧药没有?” 莫安安回答着他的问话,翻找药盒念所吃药物的名称,她虚弱得厉害,找东西也是慢吞吞的,但敖衡一直很有耐心,他不催 促,只是静静地听她讲,安抚莫安安要多喝水,注意散热,末了问她饭有没有照常吃。 虽然只是发烧这样的小病症,敖衡说起相关事项很有专业人员的风度,莫安安被他叮嘱一番,尽管生理上病状依旧,心理的低 沉已然大大减轻。她听出敖衡那边似乎有事,就不好意思再打扰他了,为了早点挂断电话便潦草地答:“吃了。” 敖衡接着问:“吃了什么?” 莫安安平时不善于撒谎,头脑昏沉之下这件事又变得更加不顺利,语塞半晌,只能看着桌上的果盘杯盏瞎答一气:“苹果、橙 子……铁观音……” 说着说着,她也觉得这么满口胡言挺荒唐的,改口道:“随便吃了点,这会儿准备点外卖,你忙去吧,我没事。” 敖衡叹了口气——很轻的一声,如果不是听筒离耳朵很近莫安安一定会错过那么轻。他说:“把地址给我,给你送点吃 的。” 莫安安愣了愣,“不行。”她想也不想接着说,“你不能来这儿。” 她跟敖恒睡本就有些心虚,再把人引到家里,她万万没有这样的胆量——如果有,先被戴上绿帽子的一定是夏衍仲而不是她 莫安安。 敖衡没追问原因,短暂地沉默了片刻:“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咳,见面的时候,打过一个赌。” “什么赌?”莫安安问。她丝毫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 “在莫尔顿酒店那晚,”敖衡提醒她,“我说如果我让你湿透了,我们两个再单独约一次。你说好。” “我赢了,现在想兑现这个赌约。”敖衡说。 莫安安的脸方才是发烧烧得微红,这会儿已经红得仿佛血坠子,敖衡提起莫尔顿酒店她就隐约有点印象了,现在他把前因后果 也讲得清清楚楚,她的记忆也完全找了回来,想耍赖都不行。 “你想跟我上床?”莫安安问,“在我生病的时候?” 她也说不上怎么回事,问敖衡的时候嘴里发苦,品咂一会儿才觉得苦不是在嘴里,怕是在心里。夏衍仲拿她当保姆,敖衡又能 好到哪里?殷勤关怀,无非是还没睡够。 “安安,我的确不是什么好人,但距离你想象中的禽兽程度怕还是要差上一点。”敖衡像在开玩笑,又比开玩笑要严肃,“我 当然想跟你上床——任何人都想跟喜欢的人上床,不过时机不是现在。现在我只希望你快点好起来。” 莫安安缓缓眨了眨眼睛。一通电话的时间里,她的情绪波动像在坐山车,身上也是忽冷忽热地,不知是对身体好还是不好。 “安安,”敖衡再次用那种带着些许哄骗意味的声线问她,“相信我好吗?” 莫安安低着头,努力掩饰声音里的犹豫:“我不是小孩,发烧了能照顾自己。” “没有把你当小孩——只是给你送点粥,”敖衡继续用充满磁性的声音蛊惑她,“你喜欢的虾仁粥。” 莫安安的犹豫不决原或许是五分,被他这么劝诱,性格里那不善拒绝的一面迅速压倒了剩余的顾虑,她用牙齿咬破了唇角一块 死皮,给敖衡报了一个地址就果断挂了电话。心说听清楚了算他走运,没听清就拉倒,怪就怪敖衡自己的耳朵不争气吧。 她前脚放下电话,后脚敖衡的信息就来了,统共两条,分别是: OK 粥大概二十分钟后送到,你饿了的话先吃点水果,记得多喝水。 莫安安读完这两行字,先是叹服于敖衡的好耳力,联想到刚才的对话,又后知后觉地回问敖衡: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虾仁粥? 敖衡兴许是在路上奔忙,过了几分钟才回信息:之前吃饭有观察。 莫安安看完还是很懵:上次吃火锅席间是点了虾仁粥不假,可粥是每人一例,他们每个人都喝完了,敖衡是怎么发现她的偏好 的呢? 生病不宜思考,她偏又按捺不住纠结想来想去,混沌的大脑给出的答案只能是“喜欢”。敖衡说过很多次喜欢,在不同场合, 用不同的语气,莫安安不断提醒自己不能当真,但此时此刻,却还是难免在心底有了一丝动摇。 敖衡喜欢我吗?莫安安呼吸急促起来,胸口仿佛藏了一只开在夏天的花,不顾她意志热烈地倾吐花蕾。然而转瞬莫安安又想到 另一个问题,那样的欢愉便又被朔风寒雾扑打过一遭似的稍纵即逝了。 他喜欢我什么 分卷阅读27 呢?莫安安悲哀地想。除了这具身体,敖衡对我又知道什么? 【在达芬奇小组看到了非常用心的推文,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留言点赞的爪子,对这位天使读者的肯定和倾情推介,很想在这里 说声谢谢。】 落雪 莫安安从未觉得二十分钟这样漫长过,一想到敖衡一会儿会来,坐也坐不住了。她挪步到水池旁,鞠一捧水洗了洗面,在灯光 下看镜子里的自己。神采较平日里寡了些,但久睡之后皮肤反倒比平常好像还好,只是唇上有很多干纹,于是用化妆棉蘸了温 水在唇上按压擦拭,不时瞥一眼墙上的挂钟。 等她看了那表盘足有三回,入户门铃总算响了。 莫安安小步跑着去开锁,跑到门廊口将拖鞋踩飞了一只,她按了解锁又去捡鞋,俯身弯腰的时候觉察自己这狼狈的情态很眼 熟。细细一想,正是上大学时候急着从寝室冲出去给夏衍仲 开门的样子。 她这么想着,那股滚烫的热情不觉冷却了下来。等到给人开门的时候又成了平常冷脸待敖衡的莫安安。 然而等门开,莫安安却小小吃了一惊。 ——站在门口的并不是敖衡,而是个梳着齐耳短发的高挑姑娘,她右手拎着打包盒,左手还握着一小簇牛皮纸包裹的向日葵 花束,客气地冲莫安安微笑。 莫安安第一反应是对方找错人了,又自责刚才太慌乱,居然没确认来人是不是敖衡就给人开了锁。 “请问是莫小姐吗?”未等莫安安开口,那姑娘主动问,声音清亮亮的,咬字爽脆。 “是我。”莫安安也客套地报之以微笑:“你是……?” “我叫陈乔,敖总的助理。”姑娘扬了扬手里的东西,“敖总今天在外地开会赶不回来,听说莫小姐生病又放心不下,就让我 来代劳了——方便让我进去吗?” 莫安安原打算把东西接下就请对方离开,但进屋的请求是陈乔提出的,她又不好意思开口拒绝,只好把门开大,把人给让了进 来。 陈乔刚一进屋,便动作迅速地换上了自备的一次性鞋套。她问莫安安能否借用厨房,获得首肯之后很有条理地洗手,把粥和其 他菜品摆在桌上。 这一餐不止有虾仁粥,盘子里还装着蒸得松软的鳕鱼柳和两小份素菜。陈乔话不多,只非常委婉地告诉莫安安老板给她额外发 了补助,条件是要她照顾病号好好吃饭,完不成任务补贴就要告吹。莫安安听她说话的语气不像在调侃,只得压力很大地在陈 乔的注视下把盘子里的食物吃干净了。 吃完饭,陈乔又要去收拾残羹,莫安安争执不过便作罢。她看着陈乔像完成正经工作一样认真地把向日葵插进换上清水的花 瓶,想了想,还是没忍住,问:“那个……他今天是去了哪里开会?” “他”当然是指敖衡。陈乔了然道:“地点在M城,航程两个小时。” “重要的会议吗?”莫安安蹙着眉问。和敖衡的电话打到后来他似乎被人催促了几次,她不想因为自己而给敖衡工作带去麻 烦,不管是出于主动还是被动。 “我跟医院这边业务接触多一点,总公司的事不大清楚。”陈乔说,“应该是重要的吧,听说有高规格领导出席——原本出 发的时间要更早,还是因为敖总昨天临时有事才推到了今天。” 莫安安坐在沙发上,没说话,垂着单薄的肩膀,看上去像是在内疚自责。 陈乔不清楚这女人和老板的关系,她看着莫安安愁凝眉际的样子,下意识地联想起捧心的西子和葬花的黛玉,怜惜之情油然而 生,很想问问她在忧愁些什么,但略一踌躇又觉得不妥。于是用冷水冰了毛巾,拧干递给了莫安安,告诉她另一件事:“敖总 让我转告您,他明天下午回来,到时候希望莫小姐能兑现约定。” 说完这句话,陈乔不满地皱了皱眉。敖衡原话并不是这么生硬,他特意把两天的行程缩短到一天大概就是为了这个所谓的“约 定”,电话里他提到莫小姐的时候一点也不像平时那个严厉的boss,甚至带着点讨好。可惜刚才她转述得变了味道。 好在莫小姐没计较这些,她只是愣了一瞬,随即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陈乔舒了一口气,叮嘱莫安安注意休息,别忘了吃冰箱里预留的晚餐,又含蓄地问莫安安能不能在敖衡面前对今天的工作给个 好评,见莫安安欣然应允,便收拾东西离开了。 药物和食物很快起到了效果,陈乔离开后莫安安又睡了过去,再醒来是在下午四点。 她原本是做着一段梦的——一段十分香艳的梦。背景是间宽敞华丽的酒店套房,窗帘遮了一半,露出半面乌蒙的天空,玻璃 上挂着热气遇冷凝成的水珠,每有几颗汇在一起,就会融成一道小小的河流,从窗上蜿蜒着淌下来。 莫安安眼睛望着那些不断聚集的水珠,却只是木呆呆地望着,神思并不在自己视线所及处,而全沉浸在下半身的快乐里。她身 后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一边抱着她做爱,一边深情款款地吻她的颈。他的手很大,这样抱着她就像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 在她腰间求索的时候,那股狂热的劲头明明是要摧毁她,却又那么地怜惜不舍,生怕把她弄坏了。 他们做了一阵,男人没把东西拔出来,很亲昵地用脸颊蹭着莫安安,哄她和自己接吻。唇舌交接,莫安安嗅到了一股淡淡的烟 草气味。 这是一股很熟悉的味道。 事 分卷阅读28 实上,熟悉的不止是吻的气息,还包括角落里那张漆木扶手椅,墙上那副复刻的希施金风景画,绵软的咖红色地毯,以及一 段飘扬着的,曼妙的乐声。 莫安安从梦里醒来。现实没有什么酒店套房,也没有和她做爱的男人。她穿着睡衣躺在自家的卧室里,头顶是已经被焐热了的 毛巾,只有手机在响。 La Vie En Rose,夏衍仲的电话。 电话显然响了有一阵子,因为莫安安找到手机时夏衍仲已经挂了,而在此之前,他已经播过了好几次。莫安安看见一连串的未 接来电提示,心底忽然生出了一串疑问:究竟是手机铃先响,还是她的梦先开始?她是听到了手机铃才梦到了敖衡吗? 可惜梦跟现实的时间线难以进行参照比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她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莫安安正看着手机发愣,夏衍仲又打来了电话,上来就语气很冲地问:“怎么现在才接?” “……我在睡觉。”莫安安说。 “早上我去上班的时候你在睡,下午打电话还睡——”夏衍仲将话硬生生地卡下了半截。从昨天晚上开始莫安安就很不对 劲,那会儿他喝了酒情绪上头还会花心思哄她,现在他简直要被工作逼疯了,听见妻子只是躺在家里舒舒服服睡大觉,心里只 万分地不痛快。“不说这个,你现在去打开电脑,把文件夹里一个材料发到我的工作邮箱。” 莫安安按照夏衍仲的指示去开电脑,找文件给他发过去。夏衍仲这天想必是在公司吃了瘪,脾气臭得要命,他自己记错了保存 文件的位置,却一直埋怨莫安安不够机灵,一通短短五分钟不到的通话,他说了好几次的“蠢”字,还问莫安安:“你们公司 平时搞活动策划都是用笔和纸办公的吗?难道连基础的文件操作都不会?” “夏衍仲。”莫安安被他念得忍无可忍,终于发火了,她这会儿烧已经退了,额头和手脚都是凉的,竟连带着发出的怒气也是 凉的。念夏衍仲的名字声音冷静近乎冷漠,隐隐带着嫌恶。 “让人帮忙不应该是这样的态度。”莫安安话说得很果决,“如果你还用我,就好好说话。” 突然被唤到全名的夏衍仲呆滞了一秒,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过火了,改转态度笑嘻嘻对莫安安说:“那是对别人,对 自家老婆肯定不一样啊——刚才是逗你呢宝贝儿,生气了?” “没有。”莫安安回答。她的确没生气,当发现夏衍仲一连打来五六个电话却只是为了让她传文件,她心里居然平静得好似一 潭上了冻的冰湖,哪怕扔块石瓦也砸不出一点波澜。 她亲自选的男人,众多小女生心目中的学长男神,一路从校园走到家庭,现在被证实不过如此。夏衍仲对她未必没有感情 ——如果没有,他不会像昨天晚上那样抱着她说她是他的家,是他的落脚处和温柔港。可这感情还是太脆弱了,他的在乎微 薄如纸,比纸糊的房子还派不上用场。明明是一个能从山海般的数据中揪出一个小数点错误的男人,对妻子从身到心的反常竟 一点也没有察觉。 ——也或许他是察觉了,但觉得并不重要,至少不如眼前这份占据300多兆内存的文档重要。 莫安安把找到的文件给夏衍仲发了过去,他这时再夸她懂事贤惠,莫安安听在耳朵里也毫无感觉了。她好像被装上了一块强效 屏蔽器,夏衍仲口中好也罢或坏也罢,再无法引起她感情上的共鸣。 莫安安一一关掉打开过的页面,在一份份文件夹右上方点X,点到最后只剩下了一张干净的动画壁纸。从前她不会留意壁纸 图,然而今时今日却不由定神多看了几眼。图上是个雪景,夜色,路灯,元素与她刻骨铭心的平安夜一样不落,有趣的却是布 局。落雪在图上被画者分成了两个部分,落在屋顶树梢的还白净如棉,而飘在地上的则成了泥污,雪白中透着片片黑斑。 她静静地看了会儿图。犹豫片刻,在关掉电脑之前,上网下载了份文档,坐在电脑桌前认真修改许久才打印下来。 那是份离婚协议书。 【我要给自己正名一下,虽然是隔日更新,可是每次更新字数不算短,真的没有偷懒 赌约 敖衡落地的时候是下午三点,过去的五十多个小时里他几乎没怎么睡,脑子却要一刻不停地转。坐进车里,他疲惫得完全不想 说话。 秘书这两天也不怎么好过,窥着敖衡的脸色,过了好一会儿才犹豫着问:“敖总,行程空出来了半天,直接送您回家还是回公 司或医院?” “都不去。”敖衡拿出手机开始摆弄,脸上忽然呈现了一抹很浅的笑意,“先往市区走吧,去哪儿待会儿告诉你。” 敖衡做事向来有规划,这样漫无目的的行程堪称反常。秘书和司机面面相觑一眼,司机心领神会,把车速压了下去。 敖衡昨天晚上和今天返程前和莫安安有过联系,她的态度还是不怎么热情,可比先前已经大有改善。从前他发出的信息她基本 不回,昨晚在会议室听报告的时候,莫安安却特意发来信息告诉敖衡烧退了,并且谢谢他的外卖。 敖衡是在会议结束才看到的信息,迟了一个半小时,他再回复过去就没有回音了,晚安莫安安也没有回。今早他拍下M市朝阳 初升的景色发到了朋友圈,过了一会儿,点赞的一排头像里多出来了莫安安。 这个赞让敖衡着实有点受宠若惊, 分卷阅读29 他立即放下了手头的分析报告,琢磨片刻,却克制住什么也没回应,只在登上飞机前po了 自己的行程信息过去。 追人应该拿出点热烈的姿态,这是一种对对方的恭维和尊重,与此同时敖衡也并不避讳用一点小手段,张弛有度,才是取胜之 道。 坐在车上,他发信息告诉莫安安自己到了,然后问她在哪里,方不方便见面。 从机场回城的路宽广坦阔,没有耸拥的高楼大厦,天似乎都变得近了。敖衡看着窗外一排排树飞快后退,又想起了什么,问秘 书:“Kim,律所那边你联系没有?” “联系过了。”秘书训练有素,立刻说,“暂选了三个资历过人的律师,待会儿我把简历发您过目。” “好。”敖衡点点头,“人定了通知你,明天帮我约个会面。” 秘书说好。 敖衡还要再问别的问题,这时电话响了。他看了一眼手机,眉毛轻轻挑了一挑,接起道:“不忙了么?” 电话那端不知道说了什么,敖衡听了一会儿,很温和地说:“没事,你忙你的,我只是过去转转。” 车厢里的氛围都随着这通电话变得舒缓了,Kim一脸平静地坐在前排,心里早掀起惊涛骇浪。联系到敖衡让她找离婚律师的 事,她心说老板家里怕不是要变天。 敖衡的秘书和助理有好几个,但Kim在他手底下工作最久,对他家里的情况也最清楚。她曾经在送敖衡回家的时候碰上过柯燃 搂着另一个男人从同一幢楼里出来,男人脸上还带着新鲜出炉的口红唇印,那是Kim此生以来最紧张的一次体验——比重要会 议前发现有人打错了座签还紧张,她生怕敖衡克制不住要一拳揍过去,凭借老板的性格和身体素质,场面一定会变得非常难以 收拾。 事情却并没有如她所料那样发展,敖衡见了柯燃和别的男人亲密相拥,面不改色地跟她打了个招呼,对Kim说:“你可以走 了。”然后神色如常上了电梯。 Kim的三观受到了严重伤害。 连这样都没拆散的婚姻,如今却要宣告结束。Kim听着老板在电话里询问对方地址,预感到这回敖衡该是动了真格,坠入情网 难自禁了。 过了大约三十分钟,车开到了敖衡指定的地方,那附近不知在举办什么活动,引来了不少人看热闹,路边的停车位都满了。车 刚停稳,敖衡丢下一句“你们回去吧,不用管我”就匆忙地打开车门走进了喧闹的人群。 莫安安大学主修的是设计展览,平时主要负责策划活动方案,只不过小公司的分工没有那么细致,忙起来什么都要做,有时活 动执行莫安安也会参与。这回是一个商业地产开业活动,先前合作过的大公司人手吃紧,让他们派个熟悉业务的人帮忙盯场 子,莫安安就主动请缨过来了。 她昨晚对着那张薄薄的离婚协议书研究了许久,和夏衍仲分开,意味着未来要面临许多现实问题,首当其冲的就是住房。T市 寸土寸金,离婚以后她就要自己租房,单这一项就是笔不小的开销,加上养车,吃饭,必要的应酬、父母的赡养费……如果还 停在现在的职位薪酬不动,生活质量必定会大幅缩水。 夏衍仲经常把“你们那破公司”挂在嘴边,这当中固然有他身为精英咨询师的自傲,可某种程度上说的却也是实情。相比其他 同行,莫安安所在的公司项目质量不高,压力没那么大,对于顾家的人来讲的确是个不错的去处,但并不适合要打拼的人。 她以后就没有家要顾了,莫安安想,工作也该换个方向。 所以一听说要跑大公司的活动现场,别人嫌累,她却主动来了。只想着多熟悉点人,了解一下其他公司的工作节奏。为了今天 这摊事,昨晚她接到通知就开始看方案,天擦亮便爬起来跟现场,忙了整整一个上午,剪彩和开业仪式这些大头总算落地,下 午的重头戏是几个明星的商演。 敖衡过来的时候,正赶上明星上台。周围的人都很激动,举着手机拍展台上的帅哥美人,把台子里三层外三层包了个水泄不 通。敖衡仗着自己身量高,硬是拨过人群走进了内圈,不少人看见他以为是要上台表演的模特,自动给他让出了一条道路,阵 仗很像摩西分海。 敖衡靠近人群内沿,没有挤进前排,而是绕过观赏舞台的最佳位置,走到了后台附近。 莫安安就在这里。 她这天穿得比平时要休闲,运动鞋牛仔裤,白色抓绒卫衣,头发松散地绾起。莫安安的神情看起来很专注,她一边紧盯着台上 的进度一边不时低头看看腕表,手里拿着准备给明星的道具和备用话筒,好像随时冲锋到一线的战士。 离她不远的展台上就是颇受欢迎的演员模特,当中好几个跟敖衡在饭局上碰过面,甚至主动找他要过联系方式。他们都很漂 亮,苗条的身材精致的五官,裹着价值不菲的高定服装,懂得如何在闪光灯下最大限度展现自己的迷人特质。但敖衡的目光却 只是从这些万人迷身上一掠而过,定定地落在莫安安身上。 她那副认真的神情,让敖衡觉得比纯粹的皮囊漂亮更吸引人。 明星互动的环节结束后是一个流行歌手的表演。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敖衡看见莫安安为歌手调试耳麦设备,整理衣服下摆,面 带微笑地朝那人比了个OK的手势,目送他上台。等人离开,她的肩膀似乎是突然放松了少许,观察四周 分卷阅读30 无人,悄咪咪地活动 手脚四肢,像小学生做操似的“米”字形转动脖颈。 正做着,她的眼睛对上了台下的敖衡。 莫安安的动作尴尬地僵在了一半。 下面站着的人很多,商场被热情的粉丝包围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展台上,听歌手演唱舒缓的情歌,钢琴和小提琴交错的 节奏像在编织梦境似的,浪漫得像是一个虚假的童话故事。这成千上万人的热闹之中,只有他们两个人,隔着人群遥遥相望。 莫安安看着眼底带着浅浅笑意的敖衡,心动只在一念之间,她听见耳膜有鼓声一声声敲得剧烈,后来才发觉那是自己的心跳。 一首歌的时间,是长的,也是短的。莫安安看着敖衡在笑,不由自主地也笑了,尽管不知道为什么要笑。他们就这么毫无意义 地,像对傻子似的隔着人海笑着注视着对方。等音乐收尾莫安安才如梦初醒,仓促地转投入下一个工作环节。 活动到这里基本就结束了,接下来就是做好明星离场后的安保和物料回收。莫安安跟着团队同事又忙了一阵,确认接下来的流 程不再需要她帮忙,才有空去寻找敖衡。 说是寻找不大准确,敖衡不需要莫安安找,他就在那里,且很显眼。演出结束后观众都散了,他找了家在距离展台很近的一家 饮品店,坐在桌边低着头认真看手机上助理发来的文件。等莫安安上前拍拍他的肩膀,敖衡才从文件中苏醒过来,他坐在椅子 上从下往上笑着看她,递过去了一杯热可可:“累坏了吧,坐下休息一会儿。” 莫安安昨天还病得仿佛命不久矣,今天就天降重任,这大半天是靠意志力撑下来的,敖衡一句体恤的话不仅没起到什么激发力 量的作用,反倒勾出了她的满身疲惫。莫安安接过饮料在敖衡对面坐下来,狠狠吸了几口,长叹了一口气,把一口郁结的气吐 干净了,才问:“下了飞机直接过来的吗?” “嗯,”敖衡笑笑,“有点着急想见你。” 莫安安正咬着吸管,险些被这句话惊得呛住。忍不住撩起眼皮打量桌对面的男人,西装笔挺,人模人样,但好像少了一根名为 “羞耻”的神经——这样肉麻的情话他居然能在大庭广众的场合说得不羞不臊。 同时她也看得出来,敖衡没休息好。上回见他时眼睛下面可没有隐约的青黑,眼睛里也没这么多血丝。 “你是不是通宵了啊?”莫安安忽然问。 “这两天事情有点多,睡得有点少。”敖衡一副言语由衷的样子,夸奖莫安安说,“你观察力很敏锐。” 莫安安看着敖衡,说不出来什么感觉,有点内疚,又有点无语:“累了你不如回去睡觉……没必要跑来这里,今天我也累,做 不了什么事情。” 她后两句话说得很小声,还特意看了看周围人有没有注意自己,虽然话里的个中含义外人听见也未必能听懂。 敖衡手指头敲敲桌面:“你这人怎么这样?” 莫安安被他训得一愣:“哪样?” “见了我脑子里只想着下半身的事。”敖衡说得义正言辞,把莫安安的脸都给说红了。 “是你说要约……” “约不一定非要约在床上,”敖衡说,“今天就是看看你好点没有,放心,没别的打算。” 初遇 在当今这个社会,脸皮厚的人总是更容易出人头地,莫安安怀疑敖衡的成功就是来自于独特的天资——别的地方都看不出短 处,唯羞耻心上差一截,说话不知一点遮拦。 她把剩下的热饮放在桌上:“谢谢关心,我已经好多了,那你是不是也可以走了?” 敖衡看着她,缓缓地眨动眼睛,仿佛在做一个很艰难的决定。莫安安猜想他接下来又会使出死缠烂打的招式,就像蹭坐她的车 一样黏着不肯走。但这回却想错了。 敖衡人是笑着的,笑容里有显而易见的失落和疲惫:“如果你真是这么希望的话——好吧。” 人大抵都有点犯贱。莫安安才不相信敖衡会在等待了近两个小时后,只跟她说这么几句话就离开。可敖衡的举动似乎还真是这 个意思,他已经站起身,要去拿搭在一旁椅子上的外套了。 莫安安反悔了。她这时慌神地“哎”了一声:“那什么……” 敖衡停下手里的动作,似笑非笑看她:“怎么?” 莫安安指了指敖衡面前那杯咖啡:“饮料还没喝完……喝完再走吧,别浪费。” 敖衡嘴角轻轻提了起来,很给莫安安面子地说:“听你的。”然后又坐回位置。 气氛再次变得很古怪,敖衡嘴上说的好听,其实根本就没怎么动那杯咖啡,坐下来光顾着看莫安安了,把她看得紧张得不知道 说什么。这样干坐了好一会儿,就在莫安安绞尽脑汁想话题时,忽听敖衡主动问:“你是刚换了新工作吗?” 她很诧异,立刻坐直了,张圆眼睛问敖衡:“怎么忽然这么问?是不是今天我哪里做得不好?” “没有,不是。”敖衡看她如临大敌状,接连否认了两句,说,“活动挺好的,只是观察你跟同事说话的氛围,感觉你们不大 熟悉。” 莫安安松了一口气,伸出手去揉酸胀的小腿肚,解释道:“今天是来帮合作公司做项目,他们都不算我的同事,确实是不 熟。” 她又向敖衡介绍商业广场中央那个还未完全拆除的活动展台:“一般只有大公司才接这种活动,又要请领导又要请明星,还要 有地产公司的人脉,特别考验公司的社会资源和运营 分卷阅读31 能力。我们公司很小,接手的大多是展会项目。” 大多数外行其实对这些东西没什么兴趣。莫安安毕业之后一直在现下任职的公司工作,但直到现在,她的丈夫夏衍仲连她所在 公司名字还没记对,更没有看过她的工作现场。有一回,范铮约了他们夫妻吃饭,夏衍仲提前去布展现场接莫安安,她难得劝 他进去看看自己的工作成果,结果还没走到莫安安负责的展区夏衍仲就碰上了相熟的客户,两人站在一起聊了半天,从展览到 产品再到经济形势,最后甚至聊到了国际政治。聊到最后两人都很开心,只是夏衍仲已经没时间再去看莫安安策划的展台了。 新人进公司都是一样的流程,跑现场,当杂工,对接供应商,等这些都做好了才有机会上手做策划,莫安安也不例外。她清楚 记得那回是她第一次参与展台设计,红白主基调,用光线和色彩把展出空间切成了三个部分,展示产品是打印设备——很普 通的展,却是属于她的第一个展。对于夏衍仲没能亲眼看到这个展台莫安安一直心有遗憾,在那之后她还借口别的事和夏衍仲 冷战,实则是在发泄对此事的怨气。她知道这么做不应该,但是控制不了。 这世上再没有什么比时间更残忍,也没有什么比时间更宽容。这件事在莫安安心头梗了很久,时间长了也就不再梗了,变成了 一件普通的憾事。人生遗憾那么多,多一件少一件,似乎也没什么要紧的。 莫安安安慰自己,不过是错过第一个展而已,以后她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展台,再往后策划出的作品会更拿得出手,更让夏 衍仲刮目相看。然而一晃已经又是三四年过去,遗憾仍旧是遗憾,夏衍仲还是没看到过她任何一个设计成果。 听者无心,说也是浪费口舌。吸取先前教训,莫安安并不想把话题过多停留在自己的工作上,没料想敖衡却问:“比如医疗器 械博览会那样的项目吗?” 莫安安愣了一下,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对,就是那种。”又问,“你去过?” “何止去过,”敖衡淡淡说,“知道你名字之前就在一个博览会上遇见过你。” 莫安安这时想起来,吃火锅那天晚上敖衡曾说过他们在工作中见过面,当时没有深问,现在被敖衡这么一说倒是勾起了好奇 心。她把身子往前探了探,马尾的尖尖越过肩膀落在了胸前:“什么时候的事啊?” “去年冬天——大概12月份的时候,市北区体育中心举办过一个医疗器械博览会,就是那次。” 经他提醒莫安安有了印象,当时的客户是个国产医疗器械零件商,钱给的不多,要求却特别高,效果要高端大气上档次,成本 还要平易近人接地气,把她和装修公司都难为得差点吐血。 “你是去参展的还是去逛展的?我们当时说话了吗?”莫安安连着问了好几个问题,“怎么都没听你提过。” 敖衡笑了笑:“想提也要有机会才行,每次约你都很难了,多说话岂不是更讨嫌?” 莫安安努力回忆,依旧想不起来那次展览跟敖衡打交道的事,见他还卖关子,就有点凶地逼迫他:“你快讲,不然更更更讨 嫌。” “那我只好如实交代了。”敖衡故作无可奈何状叹了口气,“碰见你那回我既不是参展也不是逛展——我一个朋友租下了和 你们相邻的一个展区,展前去找他谈事,偶然看见你在跟工作人员沟通方案。” “所以我们没说过话?” “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莫安安对此竟觉得有点失落:“每次碰见不认识的设计师你都这么关心啊。” 她自己都没留意到说话的语气酸溜溜地,加了一句:“看来也没那么忙。” 敖衡看她这样觉得好笑:“不至于。博览会那回不是第一次遇见你,会留意也很正常。” “你还在其他地方遇见过我?”莫安安诧异地问他,“这么有……巧合吗?” “对,”敖衡故意顺着她原来的话说,“就是这么有缘。” “讲讲。” 敖衡笑了起来,他们最初的见面并不是个浪漫的故事。敖衡的医院建在城区一处繁华地段,毗邻商业广场,它们之间的分界线 是一片不大的城市绿地,种了些城市常见的行道树,铺了草皮,勉强有个街心花园的样子。敖衡偶尔会在需要抽支烟的时候走 到阳台,看着对面那一片欠缺美学价值的绿植缓解视疲劳。 有一次,就是他去抽烟的时候,注意到了莫安安。 那天是个中午,夏天,外面热得好像蒸笼,几乎没人呆在没有空调的户外。一抹深浅不一的绿色中只有莫安安一个人,穿了件 白色T恤,背了一直很大的黑色通勤包,非常显眼。 但引起敖衡注意的并不是她的穿着打扮,而是她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她必定是临时遇上什么事了,哭得伤心欲绝——大概是不愿让人看笑话,她才选择躲在了树林背后,只是没算到站在敖衡的 办公室阳台恰巧能透过树枝间隙看清这一幕。隔着距离,敖衡看不清她的脸,不过还是依稀能从轮廓大致辨认出这是个美人。 美人落泪本来是件悲情且美丽的事,然而从敖衡的角度看过去,这场面却有几分诙谐。 莫安安哭得着实惨,她从那个大手提包里拿了一包纸抽,手不停地抽着纸擦眼泪鼻涕,纸团在脚下扔了一堆。同时,还要顾着 手忙脚乱地往身上喷驱蚊的药水,拍打不时落在她身上的蚊虫。远远 分卷阅读32 望去,那对白玉似的手臂几乎没停下来过,一直在半空不 停地挥动。 成年人的世界是残酷的,即便外人看来顺风顺水如敖衡,也有许多不得不独自吞咽的苦处,习惯以后,连心软的人还未必会对 陌生人的痛哭共情,更何况看饱了生死离别的敖衡。 他徐徐抽着烟,硬如顽石的内心只产生了两点感受:表达情绪还是应该体面一些。这女人大概脑子不好使,还很不环保。 外面热燥得令人难受,敖衡抽完烟就转身回去了。他保持着一贯的工作效率,半个小时后忙完了手头工作转回分公司,临走前 又到窗前瞥了一眼,看见那女人正弯着腰一点点捡拾地上的纸团,于是默默收回了第二点感受的后半句评价。 或许那天本来就注定了敖衡会碰见莫安安。司机载着敖衡回公司,还没走多远,他突然转变了主意决定去买包烟,就在街角的 一家便利店门口,迎面碰上了不多时前在绿地哭泣的女人。 他进,她出。白色T恤黑色单肩通勤包,人是漂亮的,也是体面的,除了眼周的一圈红看不出什么失态处。 敖衡与她擦肩而过。他短暂地误入了她的世界,窥探了她的狼狈不堪,那份高高在上的心情只有在远看着的时候才能存在,现 在人在咫尺,他忽而生出了一丝窥私的自愧。 但那只是很短的一瞬间,擦肩,不过是一刹那。 敖衡定了定神,到柜台前要了盒烟,给收银员看手机的付款码,还没等付款页面跳出,便利店的门又响了,还是那个女人,她 又回来了。 敖衡结账出门,接下来还有很多公务需要处理,他坐上车,却没让司机立刻启程。敖衡坐在车里观察着,看那个女人拿了一瓶 新的饮料出门,递给了坐在门口乞讨的一个跛脚阿婆,然后坐上了随后的一班公交车。 初次相遇至此戛然而止。于敖衡而言,那时的莫安安仍旧是一个陌生女人,却也是一弯装饰窗子的明月,让他在那个闷热的下 午,短暂跳脱出了他的欢喜悲戚,洞穿了另一个人的不幸与悲悯。 Cryer 根据巴德尔·迈因霍夫现象,大脑一旦意识到某样存在,随后一段时间里,便会在日常生活中更频繁地感知到它。 敖衡上学时兼修商学院课程,在市场营销学课上早就了解过这一心理学效应,但真正对这一现象产生切身体会,却不是因为任何一样商品,而是因于莫安安。 T市是一个典型的中型一线城市,占地面积约4000平方千米,常住人口约1500万人,与整个世界相比很小,但对于居住在这座城市的两个陌生人而言,不论怎样看都很大。 在很大的城市,敖衡却能很多次地与莫安安相遇。 说“相遇”实际上不准确,因为大多数情境下,只是敖衡隔着一段距离单方面观察莫安安。这种单方面的邂逅地点也很固定,往往就在距离医院不远的德基广场——这是个混合型商业中心,B座一二楼是大型平价超市,E座则有高档健身会所。敖衡原先只是考虑这里离医院较近所以在会所办了张健身卡,偶尔使用,但自从那一天后,他居然能够经常在商场停车处碰见莫安安。 那时敖衡尚不知道莫安安的名字,他给她起了一个绰号,“Cryer”,干脆像观察实验样本那样观察她。Cryer经常在出现在广发超市,会像很多普通市民一样趁8点以后商场打折购买蔬菜生鲜,一个人推着满当当的手推车,把打着sale标签的购物袋往车上搬运。偶尔会买甜点和奶茶饮品,但通常只买很小的一小份。每次看见有人牵着宠物狗经过,她总是会木呆呆地站着流连一阵。 敖衡好奇过她究竟是怕狗还是喜欢狗,在一次看到狗主人转身她咧嘴对那卷毛狗微笑,才确定是喜欢。 窥探他人的生活是件不道德的行为,敖衡深以为然。他竭力把这种观察控制在“巧合”的范畴之内,不记录Cryer的出现时间,不探究她离开停车场会去哪里,不与她攀谈搭话,也不主动靠近。在碰巧遇上的时候,敖衡只给自己一支烟的时间,在车厢里把烟抽完,观察同步结束。 尽管如此,他还是得以凭借片段的观察,拼凑出了一个很立体的人。 Cryer大概是内向的,敖衡很少看到她同别人一起。有那么一次,他下班去健身,看见她和几个年纪相仿的姑娘一起从商场出来,那三人走在前面,她走在最后,独自推着购物车,边听那几人说话低着头走路。敖衡把车速减慢,从她们相邻的行车道缓缓驶过,后视镜里那几个姑娘都惊叹地回望敖衡的轿车,只有Cryer还是背对着他,用那双细瘦的手臂推着购物车一步步往相反方向走。 他们也曾面对面遇上过几次——就像那天在便利店门口一样,非常短暂的交错而过。敖衡用余光悄悄打量莫安安,莫安安则从来目不旁视。他发觉她长了张温柔恬静的面容,却常是副很冷淡的神态,仿佛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愁恹恹的。只有跟一个男人——后来的饭局上敖衡得知他叫夏衍仲——在一起的时候,Cryer脸上的神情才会看出愉悦。 观察这样一个女人究竟有什么意义,敖衡也说不清楚。他想起小时候自家鱼缸里曾养过一只不大精神的小螃蟹,别的鱼虾总在水里肆意地游摆,它却常常蜷缩在鱼缸一角,一动不动。敖衡总是觉得它脆弱得要命,隔三差五就要提心吊胆地拿棍子轻轻戳一戳,看 分卷阅读33 它挥舞拳头才放下心,生怕它就那么死了。然而实际上那螃蟹却生长得很好,热带鱼翻肚了几条,它仍旧静静趴卧在角落。 Cryer有点像那只小小的螃蟹,看上去脆弱不堪一击,会躲在树丛里哭,会给乞讨的人送水。但敖衡每次看到她愁郁的脸,还是忍不住担忧她是否能真的像那只螃蟹一样地顽强。 虽然这并不干他任何事。 从医多年,见惯生死,他大概早已麻木了。在很多时候听见病人死亡的报告敖衡只想到解脱,而当初他医院实习的时候也是会因为病人去世整夜睡不着觉的。对于自己对Cryer的关切,他认为那既是残存的一点点同情心在挣扎,也是人性里阴暗的窥私癖在作怪,总之,是复杂的情感。 到那个时候为止,Cryer在他心目中,只是一个生活不大如意,总是忧愁的漂亮女人。直到在博览会看见她,敖衡才又有了新的认识。 Cryer那天穿衣打扮一如既往,然而那股忧愁的气质被执着和认真压倒。敖衡听见装修公司的人称呼她“莫老师”,接着几人围在一起探讨具体施工方案。敖衡听不清莫安安说了什么,印象中她语调很好听,话很少,但不管对方问什么都能很快作答。那几个人频频地应着“好好”,显然很满意。 敖衡是去找朋友谈事,不便久留,离开的时候远远朝莫安安看了一眼,见她侧着头,眉尖微微地蹙着,正抱着手臂认真地看台子的布局,眼睛很亮,像有光刻意打过似的,闪闪仿佛钻石。 在那一瞬间,敖衡忽然感受到一种冲击,他觉得她这样很美。同时又觉得痛惜。因为她这样的面孔总是被愁郁覆盖,着实不多见。 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敖衡保持着对Cryer的好奇,也保持着和她的距离。这种局面被打破是从和夏衍仲坐上同一张饭桌开始的,男人看男人更准,敖衡和夏衍仲吃过两次饭,知道了Cryer的名字叫莫安安,也猜出莫安安那股忧郁是从何而来了。 “笑什么,”莫安安不明所以,“问你在哪见过我,这很好笑吗?” 敖衡看她一眼,有点无奈,又有点欣慰:“对别人那么温柔,对我怎么就这么凶。” “你说不说。”莫安安不怀好意地眯起眼睛坏笑。她没什么可要挟敖衡的,但对上敖衡,态度总是很恶劣,这可能跟他们一开始认识的主基调有关。 “不敢不说。”敖衡收起笑,深深看她一眼,才缓缓道,“第一次见你……当时你在德基广场对面的树林里哭。” “哭?” “嗯,虽然没撒泼打滚,但让人印象很深刻那种哭。” 莫安安表情有点失控,听敖衡的意思,她当时状态肯定是很丢人的:“什么时候的事啊,我怎么不记得。” “去年夏天。”敖衡回忆了下告诉她,“当时蚊虫很多。” 说起蚊虫莫安安有印象了,她的确有在德基附近被叮咬很惨的经历,也记得那时候的确是在难过。可是却想不起来是为什么难过。 “我一直想知道,”敖衡忽而正经了起来,抬眼认真看她,“当时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会那么难受?” 莫安安坐好,两只手交叉握在了一起,摇了摇头:“……我忘了。” 敖衡伸手握住她,轻轻地压了把力:“不想聊?” “不是。”莫安安很快回答,“我是真不记得了。” 可能是敖衡的手很大很暖和,莫安安被他这么握着很安心,心里话说出来也变得容易了:“……那段时间压力比较大,工作不顺利,我弟弟那段时间还要结婚,爸妈问我要钱,和夏……我丈夫的矛盾也很严重。”莫安安吸了口气,苦笑着说,“难受的事太多,为哪件哭我是真不记得了。” 点到夏衍仲,莫安安又惊醒自己人妻的身份。那张离婚协议书还没给夏衍仲看,他们仍旧是法定意义上的夫妻,她不该这么同敖衡亲近的。 莫安安这时觉察出敖衡的危险出来了。她明明一开始打定主意下了床就要跟敖衡拉开距离,可今天还是任由他跑来了,两人在一个跟敖衡气场格格不入的咖啡店喝饮料。他的步步迁就,温柔忍让,体贴包容,很难说不是别有用心。 莫安安抽出手:“所以也的确没什么好聊的。” 敖衡没作声,也没有把她抽开的手拉回去,他从容地往椅背靠了靠。莫安安揣测他的表情,却什么都没剖析出来,甚至看不出他是高兴还是生气。 “也好。”只听敖衡淡淡说,“以后不开心的事最好通通忘掉。我希望你只记得开心的事。” 别有用心 那天下午莫安安并没有和敖衡共处很久。喝完咖啡,项目团队的人叫莫安安晚上一起聚餐,敖衡问清地址,叮嘱有事打电话, 随后就走了。 工作之后饭局一类的事莫安安往往能避就避,但这一次她还有换工作的打算,任何机会都不想轻易放过。跟着大家一起收拾了 东西,晚上,她同工作的一群人热热闹闹地去了烧烤店。 和莫安安联系的经理姓张,做这一行有点年数了,大家都亲切地叫她张姐。席间她给莫安安端了两杯酒,直白地表现了对她的 赏识,问她有没有意向换个更好的平台。然而在听到莫安安说自己的意向是展台设计之后,张姐又改了口风。 “策展设计师我们这边不缺,”她说,“这一行与其说是做设计不如说是卖服务,不论在哪个公司,缺的都是能顺畅和甲方打 交道的人。” 她和莫安安碰了酒,又说,“小公司很难出 分卷阅读34 头,平台还是高一点的好。方向未必要定那么死。” 莫安安扯嘴角笑了笑,谢过张姐的好意,坐回位置默默吃菜。过了一会儿,一个年轻小姑娘坐到了她旁边,问:“安安姐,今 天和你一起的那个大帅哥是谁啊?男朋友?” 莫安安正吃着烤鱼,细细挑着鱼肉里的刺,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弄得一时不知如何作答,连忙摇头,很干瘪地回答:“不,不 是。” 她犹豫了下,本想介绍敖衡是“朋友”,但在饮品店敖衡曾握过她的手,莫安安拿不准这女孩儿看见这一幕了没有,否认完就 到此打住了。 小姑娘的个性比莫安安本人要开朗得多,听罢立刻给她满上了饮料,甜甜问:“看安安姐跟帅哥关系很好的样子,还以为是男 朋友呢,不是就放心啦!姐姐能不能给我介绍认识一下?” 莫安安捏筷子的手顿住,不假思索便说:“不行。” 她回答得太快,快到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仅是个明确的否定句,还否得特别生硬直接,把那姑娘都给说愣了。 “他……情况比较复杂,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莫安安含糊地打补丁,“……反正不好介绍女朋友的。” 这是实话。敖衡还跟柯燃结着婚呢,哪好把他介绍给一个年轻女孩?莫安安对此心知肚明,可是脊背却止不住隐隐生寒—— 她在说“不行”的时候,并没想到这些。 她想到的,是下午敖衡站在舞台下,隔着人群笑着看她的样子。那个眼睛里好像只有她的敖衡。 莫安安这时才发现,除了和敖衡聊天时点到过一句,这一天里,她一分钟都没有想过夏衍仲。以往处理紧急项目期间,她总是 心疼夏衍仲太辛苦,会掐时间发信息问他吃饭没有,给他和同事点些下午茶和夜宵,这次她没有这么做,那边也没什么反应。 那女孩见莫安安拒绝得很干脆,也不好就这个话题深聊下去,和她简单客套了几句就走了。旁人还在你来我往地敬酒,莫安安 酒量有限遂不再参与,有人过来攀谈就举杯碰果汁,没人搭理就自己吃菜刷手机。她点开了朋友圈,往下刷了几页看见大学一 个做空乘的同学上传了很性感的健身照,下面很多点赞的头像,其中也包括夏衍仲。 莫安安喝着橙汁,加过糖分的饮品也无法缓解她心情里的苦。夏衍仲的时间仿佛一根伸缩自如的弹簧,在别的漂亮女人那里, 再忙也来得及刷美图,点赞评论。在莫安安这里,他又会变得比葛朗台还要吝啬三分,打电话、发信息——这些口头上的关 怀都无法顾及。 越想越不是滋味。越想,这样的日子便是一天也不能忍受下去了。 能拼的团队特点是年轻人多,拼起来不要命,闹起来也不要命。一屋子的人喝了酒都很亢奋,吃完烧烤又嚷嚷着要续摊,结完 账互相搀扶着往隔壁的KTV走。莫安安没有参加第二轮的打算,她走在最后,检查完了没有遗落的物品,在门口跟张姐和其他 同事挥手告别。等旁人都走远了,把围巾紧了紧,转身往停车位走去。 夜晚九点半,街上仍旧是热闹的,但风起了,吹得人心里寂寥。这天晚上没有月亮,地面全是路灯的白光,中间交相映着一团 团的红。莫安安顺着红光看过去,发现那是商家挂起的迎节日的灯笼。 再有两周就是春节,中国人最讲究过节喜气,若有令人不畅快的事都要推在节后。也正是因为这样,莫安安本打算忍到过完春 节再跟夏衍仲提分开。可人变心是这么快,她对夏衍仲死心塌地的时候觉得没有夏衍仲是难以想象的,一天恐怕也活不下去。 而发现不爱了,连想到今天晚上和他睡一张床都变得很令人反胃。 莫安安踩着凹凸起伏的地砖,朝掌心轻呼了口气,打开手机准备叫代驾。她才刚刚解锁了屏幕,敖衡的电话就过来了。 看见屏幕上的名字,她心跳很快,莫安安接起电话:“喂。” “准备回去了吗?” “你怎么知道?” “看见了。”敖衡见她东张西望寻找自己,提示说,“在你右后方。” 莫安安扭头回看,路右侧停着一辆出租车,应该是停有一段时间了,她刚才经过时没太留意。只见出租车门打开,敖衡下车朝 她一步步走了过来。他换掉了白天那身西装,穿了件休闲样式的外套,没戴眼镜,也没打发胶,看上去很年轻随和。莫安安盯 着他看了一阵,内心感慨敖衡真是长了张很欺骗人的脸,板起面孔深沉威严,面容带笑又像个阳光型男,让人很容易对他卸下 防备。 敖衡走到莫安安跟前,一手主动拿过了她那只沉重的通勤包,另一手很自作主张地抓住了伸手抓住了莫安安的手,他握得很 紧:“有点凉,是不是冻着了?” 莫安安说没有,又问:“你怎么来了?” “这些人不是你同事,怕别有用心的人会灌你酒。”敖衡仿佛会读心,接着说,“在餐厅留了我的电话,结束前服务员通知我 才来的,没等很久。” 莫安安点头,她的手很凉,但脸颊很烫。握敖衡的手情不自禁地用了点力,这么微不足道的一个动作,却勾出了他的一个浅 笑。 “只喝了一点,”莫安安支吾道,“除了你哪有那么多别有用心的人……” “这样啊。”敖衡笑笑,“本来是想着不开车好有理由和你同路,现在看来倒是歪打正着了。”他们走到莫安安的车旁,敖衡 低着头看她 分卷阅读35 ,看得莫安安心脏快要跳出胸口了。他伸手把人揽进怀里,手环着莫安安的腰,漆黑的眼睛盯着她,低声问:“别 有用心的人想送你回家,可以吗?” 目光也是能蚀人肌骨的,敖衡手上没什么多余的动作,莫安安却有被他剥光了的感觉。她有点被他这副情动的样子吓到,往后 缩了一下,敖衡的手立刻松开了,他的唇抿了抿,神情有些落寞地说:“抱歉。” 他一露出这样的表情,莫安安心便软了。 她本也没有要拒绝他,强硬的人表露出一点柔软总是动人。莫安安放弃解释,手捧上了敖衡的脸,把唇凑了过去。敖衡的眸子 骤深,他张开了微微干燥的唇,温柔地舔舐她,勾着她的唇缝,待莫安安张开嘴,用舌尖挑逗地和她做推拉游戏。吻也是有节 奏的,深深浅浅,吻得莫安安头脑发胀,眼圈都红了。 “好了,”敖衡停住吻,伸手轻轻刮了刮莫安安泛红的眼眶,“再继续下去我要忍不住欺负你了。” “在这种地方吗?”莫安安气喘吁吁地质问他,话软绵绵的,“你到底有没有底线。” 敖衡似乎乐得见她贬损自己,也不反驳。他发现莫安安对接吻是很没有抵抗力的,这份唯他独享的暴躁不讲理只要吻一下便能 轻易平息,于是勾头轻柔地又吻了她一阵。抱着她软到好似脱力的身体说:“外面冷,过一会儿你又要发烧了,先上车。” 说着,他打开副驾车门,帮莫安安扣好安全带,启动车子向莫安安家的方向驶去。 敖衡车开得很稳,加上车子启动后很快就暖了起来,莫安安的困意渐浓,给敖衡指路的时候哈欠一个接着一个。走了约一公 里,敖衡看不下去了,伸手揉了一把莫安安的发顶:“我知道路,你睡吧。” 莫安安不肯:“这边好几条单行道,我得给你看着才行。” 这当然不是真心话,打开手机导航,任一条单行道软件都标注得清清楚楚。莫安安不想睡只是因为觉得这行程太短,四公里的 距离,一闭眼一睁眼,敖衡就要离开她了。 她悄悄用余光看敖衡轮廓分明的侧脸,时至今日,她仍然不明白敖衡究竟喜欢她什么,但沉陷在温柔中的感觉太过美好,好到 哪怕下一刻是梦醒,她也只想捉紧这眼前分秒。 波澜 不管想或是不想,路始终那么长,总是要到的。 晚上的街道有点堵,行得并不太顺,二十分钟后,小车停在了住宅楼下。 小区有两种停车位,一种属于地下车位,电梯直达,遮风避雨,卖价昂贵。还有一种是地上车位,没有遮挡,车位狭小,优点 是价格便宜。夏衍仲家买房的时候原先只买了地下车位,婚后,莫安安也有用车需求,于是追购了地上的。夏衍仲的车比莫安 安的档次更高,好车更应当享受更优渥的待遇,所以理所当然地,地下车位归夏衍仲,露天车位归莫安安。 敖衡在莫安安指定的位置停好,熄了火,这个时间夜已经深了,穿着睡衣遛狗的住户都回到了家里,引擎的声音骤然消失,车 厢里变得静悄悄的。 敖衡解开安全带,把钥匙放在了莫安安的掌心:“到了。” 莫安安接着钥匙,没有说话,拿眼睛默默看着敖衡。他们的默契比她想象中要好一些,一秒钟后,敖衡压了下来,一只手拨了 拨她垂到额前的头发,低头吻住了她。 这是个很温柔的吻,不激烈,但包含着无需言明的恋恋不舍,缠绵无两。唇分开的时候,莫安安看了一眼十二楼的窗子,有那 么一瞬间她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灯没有亮,就邀敖衡上去坐坐。 灯的确没有亮,但她的理智也很快归位。邀请敖衡上楼不难,可如果遇上夏衍仲回来怎么办? 敖衡靠近帮她解开安全带,看她正盯着高楼看得出神,问:“哪里是你住的地方?” 莫安安给他指了指方向:“这栋,唯一没开灯的那个。” 上次送粥的时候敖衡就记住了莫安安家的门牌,B座1203,黑暗中分辨出具体坐标本应很困难,事实却很简单。左右上下都 有光源,冷色调暖色调,明的暗的,孤零零的那一抹黑,真是再突兀不过了。 敖衡和她一起看着那块黑漆漆的窗格,半晌,低声说:“夏衍仲还没回来?” “应该吧,我不知道。”莫安安说,“和他没有联系。” 她心咚咚地跳,这个回答很不好。敖衡摆明了是来撬墙角的,而她轻易地就透露对方自己已经动摇的消息。 爱情会变,谁动心谁是最惨烈的输家,失败的婚姻唯独教会了莫安安这些。而她险些又开始重蹈覆辙,再次上演犯过的错误。 在敖衡还要再说什么之前,莫安安赶忙为自己的失误想方设法做弥补:“他今天有个紧急项目,接电话不方便。” 敖衡的眼神黯淡了一瞬,他习惯性地掏出烟,在指尖摆弄着:“这样啊。” 生意人有很多副面孔,他的颓丧消失得极快,下一刻就又恢复了谈笑自如的神态:“说起来,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发烧吗?” 莫安安的情绪还在刚才的话题中未完全抽离,被他一问就下意识跟着问题走了:“为什么?” 敖衡坏坏地勾了勾唇角:“运动量太大,免疫力不足。” 莫安安听明白“运动量”包含的寓意,脸立即红了半边。敖衡接着又说:“今天你的运动量也不小,一直跑来跑去。”他偏过 侧脸,莫安安身上有一股很香的味道,跟酒精相融,催人情动 分卷阅读36 ,使他声音都不自觉变得温柔,“待会儿回去早点休息。” 其实还有别的话想说,比如“离开他”,但有些事不容操之过急。从不回信息到主动索吻,莫安安已经在一步步向他走近,追 得太紧反而会起反效果。 莫安安愣神了一会儿,她以为敖衡会说些更不正经的话,没想到居然只是这些。 关心微不足道,但在需要的人眼里弥足珍贵。 “那我上去了。”莫安安说。 两人从车里下来,敖衡把她送到单元楼门口,看莫安安走进电梯,又站回了停车的位置,掏出打火机把烟点上,一边悠悠地吞 云吐雾,一边抬眼望着那块窗棂。 过了几分钟,灯亮了,很快莫安安出现在了窗口。看见她连围巾都没摘,敖衡忍不住笑了。他拿出手机,一个电话打过去: “傻不傻,衣服不换掉容易感冒。” 莫安安是逆着光接电话的,敖衡无从观察她的表情,但在他的脑补中,她现在也是笑着的。 “你呢?不回家吗?”莫安安问。她的声音好像是真的在笑。 “抽完这支烟就走。” 他说完就把电话挂了,抽着烟和莫安安遥遥相望,这场景和下午那一幕出奇相似,莫安安仍旧高高在上,他在下,却再也没有 比这更近的距离。 敖衡说话算数,抽完这支烟,他把烟头拧灭丢进垃圾桶,就真的转身离开了。莫安安趴在窗口,看他的米色外套在夜色中越来 越远,在拐角消失的一刹那,心好像被夜晚的风穿透,空荡荡地被挖走了一块似的难受。 就在这时,手机“叮”地响了一声,是敖衡的信息:别傻乎乎看我了,快去换衣服。 莫安安盯着那条信息,又难以置信地看看窗外,人的确已经走了,绝不可能会观察到她的动向。她把窗关上,一边脱大衣一边 思索该回复什么,敖衡的第二条信息又过来了:去洗个澡早点休息,晚安。 她想了想,好像说什么都会多余,只得给与他同样的关心:晚安。 敖衡人已经离开,可是因他而起的波澜并不能轻易平息。莫安安换上居家服,灌了一大杯水下去,心跳仍旧很剧烈。她想自己 还是太容易被感动,几天之前,她还对敖衡抱有十分警戒,只是一顿病号餐,一次工作期间的探望,就让她开始念起了他的 好。 这很自然,因为这样被人捧在手心,被小心翼翼呵护的感觉她太少体会。 莫安安三岁时家里有了弟弟莫康,自打她有记忆时起,好吃的好玩的都是给弟弟的。爸妈忙着上班,她上下学之余还要照顾好 莫康,不能让他饿了,也不能让他磕着碰着。莫安安拥有的第一辆自行车是给莫康买名牌山地车的赠品,第一个手机是莫康的 淘汰不用的。她家里不缺钱,只是莫安安永远不在这个家的第一顺位,就连她暑假和同学相约去逛街,也要优先接送莫康去补 习班。 送殷勤的男孩子也有,可初高中的毛头孩子不懂浪漫,殷勤抵不过捉弄来得多,加上莫安安家里对早恋严防死堵,闷头读书的 时间里,晃晃眼就到了大学。 然后就是遇上夏衍仲。 依照莫家的家法,莫安安不该读书时交男友,但远离家乡读大学,加上家里有个正读高中的重点关爱对象莫康,莫父莫母一时 松懈了对莫安安的管束,一个不留神,莫安安已经被夏衍仲迷了心窍。 ——她当然不敢跟家里人说早就和夏衍仲上了床。莫安安对性本也持有着十分抗拒的态度,可是那么多女孩喜欢夏衍仲,那 时的夏衍仲却只喜欢莫安安,那种虚荣和幸福把她头脑冲昏了。她想报答这个人对她的好:夏衍仲陪她晚自习,冷天把外套披 在她身上,牵着她的手带她去看喜欢的电影,第一次有人把她放在世界的中心,她怎么能不做些什么回报对方呢? 莫安安抱着献祭的心态和夏衍仲做了爱。初开始她甚至很反感这件事,因为只有后半程舒服,前半程太煎熬。那时她怎么也不 会想到,等后来夏衍仲开始对与她做爱淡了兴趣,她会那么地慌张。 莫安安调着热水器的温度,心下五味杂陈,这时听见门锁“咔哒”一声,夏衍仲回来了。 她不禁暗自庆幸,还好没让敖衡上楼,不然真碰上少不了一起风暴。 夏衍仲又喝了酒,身上一股浓重的酒味。他进屋把手提包往茶几上一搁,瘫坐在了沙发上:“给我倒杯水,要凉点的。” 莫安安冷眼看着,夏衍仲以往也这样,东西随处乱放,她跟在后面收拾。但从前腹诽几句就完了的事,眼下忽而变得不能容忍 了。 她去厨房接了杯水,夏衍仲伸手要去接,莫安安却没递到他手里,而是搁置在了桌面。 夏衍仲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往前屈身够住了茶杯,把水一饮而尽,打了个酒嗝,转头看莫安安还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看他, 缓了一会儿,露出了一个无害的笑脸:“老婆。”他手指了指莫安安身后,卫生间门口,那里放着一只冒尖的脏衣篓,“衣服 该洗了。” 昨天衣篓就满了,夏衍仲以为她今天会洗,没想到现在居然还是满当当地摆在那里。 莫安安动也不动,语气很冷漠地说:“那就洗啊。”她抬头看了夏衍仲一眼,“洗衣机你不会用吗?” 结婚这么多年,这是莫安安第一回因为家务活呛声,夏衍仲仿佛第一天认识莫安安似的,怀疑地盯着莫安安的脸,但看来看 去,她还是那副冷淡的表情,分毫没有让步的意思。 分卷阅读37 晚上的酒仅五分醉,这个当口醒到了三分。夏衍仲一向认为家务不是男人的事,考虑到莫安安这几天都耸拉着脸爱答不理的, 不清楚是哪里招惹了她,他决定先不跟这女人一般见识。夏衍仲从沙发上站起来,晃悠着走到卫生间门口,打开洗衣机门,抓 着衣篓的衣服大把往滚筒里塞,他动作很粗暴,深色浅色一股脑扔进去,还有几件衣服掉到了地板上。 夏衍仲没有捡,他不是不会洗,他只是很有把握,莫安安一定会看不下去,一定会过来捡起衣裳,推开他,说“还是我来 吧”。 果不其然,夏衍仲看着莫安安皱起了眉头,她起身走到了夏衍仲跟前,不过这一回,地上掉落的衣服她一件也没有捡。 “夏衍仲,”她只是倚靠在卫生间的黑色门框上,没什么感情地叫他的名字,说,“我们离婚吧。” 【没有一条条回大家的评论,因为popo太难上了,免费梯子每次更文都要弄很久(今晚我是从23:15开始上传的,也不知道成功要到几点了),想回复大家总是打一段字,一点发送一切都没了TAT 只好在这里感谢投珠和订阅的读者们了,谢谢大家的支持,你们是我持续更新的动力。另外千人千面千思,大家有不同的想法很正常,我们的评论区的姐妹们都是在好好交流 希望姐妹们多一点相互的理解,大家不吵架也不相互diss】 维希 这是一个不太好笑的笑话,或者说,这更像是一个痴梦。兔子居然咬人了,莫安安要跟夏衍仲谈离婚。 夏衍仲并不恐慌,他甚至笑了一下:“老夫老妻的,怎么拿这事开玩笑?”他放下手里的衣服,去揽莫安安的肩膀,“是不是 听谁胡说八道什么了?跟我讲讲怎么回事。” 从很久以前莫安安就在脑海里预演过向夏衍仲提出离婚的场景,最早是在一年前,那时候的想象是很完整的,她声泪俱下,有 理有据地控诉夏衍仲作为丈夫的不忠和失职,夏衍仲良心发现,悔不当初,然后两人重归于好……到最近,想象只保留了她的 控诉,夏衍仲的反应不再重要。 当这一场景真实发生,居然比想象更简单,莫安安发现自己连指摘都懒得去做,预演中应该是很痛快的部分突然无所谓了,告 诉夏衍仲她为什么想离婚根本没有意义。 她只是想离开他,仅此而已。 莫安安拨开他的手:“不是开玩笑,我不想跟你过了,认真的。” “肯定有人跟你说了什么。”夏衍仲情绪变得有些激烈,“谁?你告诉我。” “没人跟我搬弄你的是非。”莫安安抱着手臂看夏衍仲,他现在看上去像一只困惑不已的猴子,往日的潇洒荡然无存,让莫安 安不禁费解,当初怎么会被他蛊了那么多年。 “是不是因为柯燃?”夏衍仲好像突然开了窍,说,“前两天跟她一起出去过一次,是去帮忙工作上的事,你别瞎想。” 莫安安不咸不淡地点点头:“没必要跟我解释这些,你们见没见面,见面干了什么,我现在真的不关心。” 她转了转脖子,站了一天,身体疲惫让她毫无跟夏衍仲对峙的欲望。她弯腰把地上的衣服捡起来,塞进洗衣机,冲愣在一旁的 夏衍仲说:“我要洗澡了,出去行吗?” 夏衍仲还没反应过来,面前的门就“咣”地一声合上了,浴室里传来了哗哗的流水声。 “妈的,蹬鼻子上脸。”夏衍仲小声咕哝了一句,转眼看见洗衣机已经在嗡嗡地运转,又觉得她大约是在虚张声势。 “该干的不是还得干么。”他打开冰箱拿出一罐冰啤,灌了两口,心下如是说。 夏衍仲猜测莫安安只是耍小性子,掰着指头一算,她快到生理期了,大概这无名火少不了跟内分泌失调有关系。却没想到她这 一气居然会气那么久,接连三天,早上起来莫安安人已经走了,晚上回去就把自己锁在客卧,他趴墙门听了一阵,她是在听什 么视频教程。两人晚上也是分房睡,碰面只有在卫生间洗漱上厕所的契机。 夏衍仲只得改变战术,他听见莫安安洗漱,就去卫生间门口侯着。刚开始用的是冷却法,制造偶遇机会,等莫安安主动求和, 但她这回是吃了秤砣了,就是不主动服软。夏衍仲无奈,只好自己找台阶下,一听见她有动静就主动凑上去问她白天上班累不 累,帮她拿拖鞋、挤牙膏。 毕竟两人过日子,长久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夏衍仲不想顿顿吃外卖,也不想打扫卫生,回父母家又会被念叨。三天过去,黑色 的茶几落了一层灰,晒在外面的衣服莫安安只收了自己的,夏衍仲等来等去不见妻子整理他的那些,只好亲手将剩下的衣裳一 件件取下来,熨好挂进衣橱。家庭琐事也很耗费精力,他迫不及待快快回归既往和平的家庭生活。于是在第四天,在莫安安出 门前堵住了她:“安安,”他竭力让自己听上去温情脉脉,“闹够了就收手吧,我知道错了。” 莫安安提上鞋子,好笑地望着他:“你错哪了?” 夏衍仲有点头痛,他不善于回答这样具体的问题,好在他有别的优点,善于运用深情的眼神。 夏衍仲深吸了口气,目光定定地注视着莫安安,声音微微哽咽:“很多。” 他适时上前一步,想捉住妻子的手,但扑了个空,凄然地垂下了眼睛:“……我不该伤害你。” “我……会改,相信我,好吗?” 莫安安愣怔了 分卷阅读38 一下,她像是要松动了,气氛恰到好处,可没料想夏衍仲手机不识时机地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是经理的电 话,只好接了:“喂?” 一通电话又把莫安安唤回了油盐不进的状态,夏衍仲一心二用,电话那一端经理交代他到公司需要比对哪几份材料,这一端莫 安安冷笑着说:“没必要。” 夏衍仲眼睁睁看她推门出去,丢下了一句让他真正紧张起来的话。 “反正都是要离的。” 张姐那天说的话莫安安还是听进去了,既然有换工作的打算,就得适当做出变通,走出舒适区。她跟May交流了想法,决定 给自己加担子,除了策展,其他对接客户、制定执行流程表的会议也跟着参与,观察和甲方周旋的话术技巧。要学的东西很 多,忙起来便也没空去想和夏衍仲的冲突了。 这天中午,她买了便利店的快餐,正一边吃着一边回敖衡的信息,接到了好友孔维希的电话。那边问莫安安晚上有没有空,说 想和她聚聚。 孔维希是莫安安上大学时的寝室长,四个姑娘里她性格最开朗阔达,尤爱充当知心姐姐的角色。从前室友哪个失恋了,孔维希 一定会与之彻夜长谈,和对方一起痛骂渣男。刚毕业那几年,大家刚走上社会都不适应,多亏孔维希总组织大家一起周末逛街 聚餐,互相打气。她们寝室这么多年没散,一半的原因是有孔维希这根顶梁柱。前年她和一个大学行政老师相亲成功,迅速结 婚生子,有了家庭后重心就放在了孩子身上,闺蜜之间的来往倒是少了。 寝室四个女孩,三个都认了孔维希的儿子做干亲,莫安安这个干妈做得尤为称职,满月礼,百天礼,圣诞礼,样样不少,样样 都不糊弄。单是百天的长命锁,她跑了T市几家最好的金店,挨个比对,选得是匠艺最巧的一家。夏衍仲笑她买小孩子的东西 还那么认真,她心里只想,那可是维希的宝宝啊! 孔维希最好的朋友不是莫安安,但莫安安最好的朋友一定是孔维希。 “有空,”莫安安说完有点迟疑,“晚上你没关系吗?不用照顾宝宝吗?” “我老公今晚没事,有他在。”孔维希说。 “那我订餐厅,”莫安安笑着说,“晚上几个人?花花和小南你联系了吗?” “这两个人最近都忙得很,之前我们一起去逛母婴店的时候也是约了好几次才凑在一起,今天晚上就你和我,咱们二人局。” 毕业后最先结婚的是莫安安,如今她却是那个唯一没有孩子的人。莫安安知道这三位宝妈经常约在一起逛街聊天,她们不是有 意避开自己,但亲耳听到孔维希提到只属于她们三人的约会,心里未免还是有点泛酸。 挂下电话,莫安安开始选餐厅,孔维希的喜好她记得很清楚,很快就定好了离维希住址很近的一家粤菜馆。 晚上,莫安安先到约定的餐厅,等了一会儿维希才来。她见到莫安安,亲密地上前给了她一个拥抱,然后坐下看菜单,看完发 现她爱吃的莫安安都已经点过了。 “这些已经够了。”维系笑着把菜单还给服务员,对安安说,“最近怎么样,工作是不是很忙?” 莫安安笑笑:“还行,忙着总比闲着好。” “看你最近瘦了不少,是被工作累的还是被夏衍仲给气的?” 莫安安听出她话里的意思,愣了一下:“他给你打电话了?” “可不是嘛,”孔维希说,“一大早跟我打电话说你们俩闹别扭了,让我好好劝劝你。我问他因为什么闹别扭,他半天也没说 出个所以然来。” 孔维希拎过桌上的玻璃茶壶,替莫安安满上茶,“我是看着你们俩一路过来的,这么些年来还是头一回见夏衍仲慌成这样,到 底怎么回事?” 莫安安不自在地笑了笑,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想离婚。” 孔维希眼珠子简直要从眼眶里瞪出来了,她太了解莫安安了,思想跟裹过小脚似的,夏衍仲就是她的天。上大学那会儿夏衍仲 跟别的女生勾肩搭背她都不对夏说一句重话,能让她开口提出离婚,必定不是小事。 她定了定神,低声问:“他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莫安安不做声。 这就是默认了。 孔维希把筷子重重往磁盘上一撂,咬牙切齿道:“狗男人。” 气归气,孔维希对这件事却并不感到意外,夏衍仲出了名的爱拈花惹草,她们几个姐妹淘婚前点过他,让他以后收敛着点,夏 衍仲却振振有词,声称自己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当时的确是片叶未沾,起码没有证据表明沾了。可是还有一句老话——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孔维希始终觉得夏衍仲是在 玩火,烧到身上指不定是哪一天的事。奈何莫安安爱夏衍仲爱得紧,她在这二人恋爱之初就开口劝导过,早些时候都没劝她回 头,婚事跟前更不好说什么,只敢三人单独聚会时提上一嘴。 夏衍仲绝非良人,孔维希内心深处也认同莫安安应该和他分开,但步入社会多年,她们都不是口无遮拦的小姑娘了。万一前脚 劝人分手,人家两口子后脚和好,只有她这个中间挑拨的里外不是人,因此劝分的话也不轻易吐口,只问莫安安:“你打定主 意了?确定没弄错,会不会是误会?” “没误会,”莫安安摇摇头说,“他跟别的女人上过床了。”她顿了顿,“夏衍仲未必和别人有感情,但一定对我没了感 情。” 分卷阅读39 孔维希对她这平静的语气感到很惊讶,除非心伤透的人,是不会这么平静地说出这种话的。但莫安安的下一句话让她的惊讶更盛:“变心的不止他一个。” 她斟酌了片刻,轻声说,“我好像也喜欢上别人了。” 26 地上铁 夏衍仲会出轨是意料之中,莫安安会出轨则是妥妥的意料之外。 在孔维希心里,莫安安就是那条轨,全地球人出轨,也轮不着莫安安。 她头皮发麻,半晌,问:“小安,你没在开玩笑吧?” 莫安安摇头。 感情如人饮水,婚变背后必定有当事人才能体尝的因果,孔维希惊讶之余也有好奇,她很难想象,什么样的男人能把莫安安的心从夏衍仲身上拉扯下来。 这一定不是个一般人。 “他是谁?”孔维希问,“是我认识的人吗?” “不是。”莫安安象是内疚,眼睛不敢抬起来看孔维希,只盯着自己的茶杯,“……我也才跟他认识没多久。” 刚认识没多久就能把莫安安的家庭搅和黄了,孔维希警铃大作:“这人是你同事?” “也不是。” “你们怎么认识的?” “夏衍中介绍的。”莫安安犹豫着说。她本还想说这人就是夏衍仲出轨对象的丈夫,但看了眼孔维希那副见鬼了的神情,决定还是不把这过于狗血的关系透露给她。 “这人多大岁数了?做什么工作?人品怎么样?”孔维希接连问,样子很像盘问女婿底细的丈母娘。 “年龄差不多……三十?是个医生。”莫安安装作很淡定的样子,掩盖自己对敖衡知之甚少的事实,“人挺好的……对我也很好。” 孔维希看她说话眼神飘忽就知道这里头有问题,用质疑的语气把她的话重复了一遍:“差不多三十?”又接着问,“哪个医院的医生?主治什么?” 看莫安安支支吾吾答不上来,孔维希不禁叹了口气:“你啊,可别又是被人给哄住了。别的不提,既然是夏衍中介绍你们认识的,他不可能不知道你有家室,一个对有夫之妇下手的男人,人品能好到哪去?” 莫安安无话可说,她不得不承认孔维希说的是事实,但内心又有那么一丝侥幸,想替敖衡辩护。 “这里头来龙去脉很复杂,”她只得说,“三两句话解释不清。” “真是当局者迷,你需要的是跟我解释么?”孔维希恨铁不成钢,说,“我问这些无非是怕你又恋爱上头再跌跤——不管复杂不复杂,你对这男的一无所知谈哪门子感情?”孔维希看了莫安安一眼,见她低着头不吭,语气又软了些,“我看了那么多分分合合的情侣,总算明白了一个道理。都说女人精明算计,其实哪比得上男人?男人想要个免费保姆,就说只要你贤惠懂事我就跟你白头偕老;想图个身体畅快,就装出一片真心睡完拍拍屁股走人。他们今天能对你好,明天就能换个女人对别人好。摸清楚了底细还不一定能猜出男人心里头那点弯弯绕呢,你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能确定那医生对你是真喜欢而不是图一时享乐?搞不好他这头跟你甜言蜜语你侬我侬,那头家里还有个被他冷落无辜受累的老婆。你以为离开夏衍仲就是逃离了火坑,怎知道前面不会是个更大的陷阱?” 菜已经端上来了半天了,有荤有素,有菜有汤,盘盏占满了一张不大的方桌。两人却谁也没动一筷子,莫安安看着盘中央里那只蒸鱼,被高温熏蒸又冷却过的眼睛向外凸着,泛着白灰,仿佛带着一股浓重的悲哀。 莫安安心底也泛着悲哀,除却柯燃的角色不是无辜受累的妻子,孔维希说的全是实话,实话最扎人心。 “我再想想吧。”过了一会儿,莫安安拿起杯子灌了口茶水,“脑子有点乱。” 孔维希点点头:“先吃菜,菜都凉了。” 两人拿起筷子夹菜,莫安安夹了一筷子白灼芥蓝,目光空洞地咀嚼着,好像嘴里吃进去的是一块难嚼的皮筋,待到时间长到孔维希觉得就是快木头也要被嚼烂了的时候,她说:“但婚还是要离的。” 孔维希抬头看她,莫安安眼圈和鼻头都有点红:“因为真的过不下去了。” 这晚的饭从七点吃到了九点半,那桌菜只下了不到二分之一。孔维希没追问莫安安关于敖衡的更多事情,只是说让她回去再想想,给了她一些很实际的建议,提醒她要是铁了心离婚,记得存留夏衍仲出轨的证据,尽量争取财产上的主动权。 莫安安把孔维希说的话都记在了心里,她想就算她不是维希最要好的朋友,就算花花和小南她们时常会有只属于三人的约会,那也没关系。她会永远记挂维希对她的好。 夏衍仲大概对这一餐抱着很大的期望,莫安安跟孔维希分手没多久,他就打来了电话,被莫安安挂断,又改发信息,问她有没有吃完饭,需不需要去餐厅接。 当日车牌限行,莫安安没有开车,看到信息的时候正等候在露天的地铁站台,和她一起等着的人里有刚约会完的情侣、夫妻,也有刚刚工作结束的加班者,每个人脸上都是不一样的表情,旁边路灯散着温暖的黄光,对面是绰绰的树影。 地铁广播响了,一束夺目的光刺破黑夜,飞驰而来。莫安安在那束光里忽然想起,当初来到T市上学的第一天,她也是乘坐着这条线路的地铁,那时独身一人,却胸怀憧憬,觉得将迎接 分卷阅读40 她的是这世界的万般美好。 莫安安没有回复夏衍仲。她点开了和敖衡的对话框,告诉他自己最近比较忙,应该不会有空再和他联系了。 春节一天天临近,街上节日的氛围也一天天变得浓厚,各处商铺都挂上了喜庆的中国结和窗花剪纸,连道路两旁的行道树都披上了流光溢彩的灯带,敖衡的心情却与前段时间相比直线下降。虽然他从不迁怒下属,公司的人都心照不宣地嗅出了他身上那股心情不佳的气息,很自觉地退避三舍,连秘书Kim和医院助理陈乔都减少了前来打扰的频率。 敖衡心情不好的原因只一个,他发现莫安安在躲他。 前段时间他们的关系一度已变得很亲密,每天清晨,敖衡习惯于拍一张日出的照片给她,两人互道一声早安,中午和晚上聊上几句,有时是关于工作中的见闻,有时只是关于一餐吃了什么,即便聊的内容不多,但是他们之间的氛围是轻松愉悦的。 然而只一个晚上,一条信息的功夫,这种亲密又重新清零了。莫安安突然不再回复敖衡的信息了,他打电话过去,那边总是很快就提醒他对方正在通话中。 莫安安不会无缘无故把他拉入黑名单,敖衡猜测那天晚上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他能够求证真相的人有限,夏衍仲显然不是理想人选,便选择转而求助柯燃。 柯燃和他住同幢楼,这是为了掩人耳目的障眼法,某些时刻也有别的好处——在半夜十二点半,敖衡加完班敲开柯燃家门不过是件顺手的事。 “大哥,你晚上没有性生活的吗?”柯燃开门的时候只裹了件睡袍,头发凌乱,妆倒是很齐全,红唇烈焰煞是性感,“什么事不能明天说?” “你这段时间是不是见了夏衍仲。”敖衡预想她屋里还有别人,站在门口,压低声音开门见山问。 “见了,也睡了。”柯燃说着瞥了他一眼,“里面那位听不见,你不用遮遮掩掩的。” “他跟你说过什么没有?”敖衡沉声问。 “说过我也不记得。床上的话只是助个兴,下床就忘光了,问这干嘛。”柯燃点了一支烟,隔着烟雾抬头看敖衡,见他眉宇紧锁,恍然大悟道,“噢,你是想打听他老婆吧?” 敖衡不是很有耐心:“别绕弯子,说重点。” “哪有炮友见面聊这个的,”柯燃觉得很扫兴,摆手散了散浮烟,“不过我猜要么这俩人回归正轨了,要么姓夏的又找上了别人,有将近两个星期了吧,他都没怎么联系我。” 敖衡脸色不大好看,点点头就要走:“我知道了,你继续忙。” “哎——”柯燃叫住了他,敖衡转过身,她脸上是一副看好戏的神情,“要我说,你也不用丧气得那么明显。” 柯燃挑着极有风情的眉,用力吸了一口烟,烟头的火星猛地亮了,那抹红落进敖衡的眼里,刺得他眼皮一跳。 “怎么说?” 柯燃抖抖烟,笑了:“动物园里吃过人的兽都免不了一死,因为大家都知道,动物吃过人,就别指望它还能收回本性克制欲望——偷过腥的猫也是一样。” 她闲闲地撩起眼皮,似是感慨地说:“哪有什么浪子回头,骗人的鬼话罢了。” 27 好儿媳 浪子回头是不是鬼话尚无定论,但仅就夏衍仲这些日子的表现来看,倒很象是真的。 在二人结婚之前,莫安安就展示出了自己极擅家务的一面。从小到大照料莫康的经验让她对买菜做饭、洗衣拖地之类的事可说是手到擒来,也是这一点,意外成了让原颇看不上外地女孩的夏父夏母同意他们婚事的关键。 莫安安永远忘不了第一次去夏家的场景。很少人会刻意地对她好,也很少人会刻意地让她难堪——那次经历则让她真实地体验到了后者。 见面发生在他们交往的第三年,正月十五之后,莫安安大四寒假开学之前。会面发起人则既不是莫安安自己也不是夏衍仲,而是莫安安的母亲——她虽对夏衍仲早早和莫安安搅和在一起有些许不快,但对这个未来女婿整体还是满意的,毕竟夏衍仲要模样有模样,要工作有工作,要学历有学历,还是有车有房的T市本地人。过节走亲访友,每每有亲戚问起快毕业的莫安安有没有对象,她便要苦恼地长叹一声“女儿不听话,背着我们自己谈了,只能任她去”,随即状若无意地提几句夏衍仲的工作、收入,再不失时机地向众人展示夏衍仲的照片,轻松地把气氛烘托向高潮。 莫家七大姑八大姨都知道他家找了个能挣钱还长得俊的姑爷,大部分都直言安安好运气,也有个别心思多的,暗下里提醒莫母大城市的人眼界高,和人谈个恋爱玩玩没问题,结婚可不能指望。这话戳中了莫母的窝心处,她千叮咛万嘱咐,在家几天快把嘴皮子磨烂了,直到亲眼看莫安安给夏衍仲打电话表示要上门看看他父母才罢休。 在莫安安心里,人一直可从个性上分为两类,夏衍仲、孔维希是一类,他们天然地阳光乐观,受人欢迎,而还有一类人是不那么讨喜的,譬如她自己。 她知道自己不擅长说话,也不擅长用他人喜欢的方式予以逢迎,能做的大概就是对别人好。听夏衍仲说他母亲喜欢吃麻小,莫安安前一晚乘坐夜班卧铺出发,早上6点钟出了T市火车站,就拎着礼盒直奔当地最大的水产市场,一只一只地挑了一袋子小龙 分卷阅读41 虾,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把虾拿在手里才放下心,在路边随手买了只包子吃着等夏衍仲来接。 这天是休息日,夏衍仲睡过了头,莫安安在路边等了半个小时他才姗姗来迟。夏衍仲下车看见莫安安冻得鼻子耳朵通红,刚觉得有点内疚,转眼又看见了她手里还在弹动的黑色塑料袋,眉毛立刻皱成了一团,往后退了一步问:“你拿的是什么玩意儿?” “小龙虾。”莫安安小心翼翼地拎着袋子,“刚才不是跟你说了么,我来市场买虾,中午去你家露一手。” “可你没说虾是活的啊!”夏衍仲把莫安安带来的礼盒放在一边,作难地翻腾后备箱。这车他刚提不久,正是宝贝的时候,想到待会儿莫安安要拎着这腥气的玩意儿坐上车他就很头痛,“你等等,找东西把它包好再进去。” “虾哪能买死的。”莫安安小声嘟囔。 夏衍仲没搭理她,只顾闷着头在后备箱翻找,令人郁闷的是找了半天也没找出个恰当容器。再低头看莫安安手里的塑料袋,里里外外套了几层,但架不住虾长着长而尖锐的虾须,厚实的袋子被刺破了,滴滴答答往下淌着水。水腥,莫安安身上也腥。 夏衍仲想了想,直接在路边拦了辆出租:“你坐这个回去吧。”他对莫安安说,看莫安安表情有些呆滞,又给她了一个无可挑剔的理由,“我明天还得接送领导,车里染上味道不方便。” 两人分别乘着车,一前一后到了夏衍仲父母家。夏父夏母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退休前在当地一个机械厂工作。早年间夏父跟厂里一个姓杨的师傅关系要好,那师傅本人文化程度不高,但有个搞金融的博士小舅子,他得了这近亲熏陶,也喜欢在工友们吃饭时大放厥词几句,讲讲对经济形势的看法。那年头时兴买股票,旁人都沉迷股市不可自拔,这老兄弄不懂操作,插不进几句话,对股票态度便很是轻蔑:“股票算个屁,都是虚的,那叫什么来着?对,泡沫。要说值钱,还得是这个——”他竖起拇指,跋扈地指指背后的工厂,“房子!” 没几个人把他的话当真,工友们都是嘻嘻哈哈地,当成下饭的佐料听过便罢了。但夏父却默默记进了心,一股脑把家里的闲钱全扔进了房市,按揭买了好几套。起初周围人还笑他傻,居然听信了老杨的昏头话,怕不是要赔掉裤衩。渐渐地,谁也笑不出来了,眼看着他们一家人搬出机械厂大院,住进漂亮敞阔的高档小区,除了羡慕嫉妒,就剩悔不当初。 所谓物质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自从发了财,夏父夏母的精神面貌也变了,从前他们还都是普通工人的样子,手里有了积蓄,也开始讲究穿衣打扮和生活品味。夏母连说话的腔调都跟以前大不一样,过去见人先笑,现在则是先把人从脚到头提溜全了,才吝啬地露出一点点笑,气质变得格外孤高。 见到莫安安,当然也是这样。 莫安安跟着夏衍仲到家里的时候,夏父正在阳台伺候花草,夏母坐在按摩椅上看电视剧。见二人进门,夏父搁下喷壶,坐进了客厅,夏母掀起眼皮先看了看两个礼品盒,又转动眼珠子看莫安安的手和脸,说:“来了啊。”自始至终,屁股都没从椅子上移开过。 夏父态度稍微好些,正眼看了她说:“小姑娘挺白净的。”被夏母瞪了一眼。 莫安安本来在生人跟前就容易发赧,一紧张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忙求助地看向夏衍仲。夏衍仲会意,拿过遥控器关了声音:“电视剧先停停,我来介绍一下啊,这是我女朋友,莫安安。” 又给莫安安介绍:“我爸老夏,我妈老李,都自己人,不用客气。” 莫安安赶紧鞠了一躬,递上礼盒:“叔叔阿姨好。”她还想再说几句好听点的话,但大脑一片空白,什么吉祥话都想不起来,只好站直笑了笑。 “来就来吧,还拿什么东西。”其中一件礼盒是套专柜护肤品,售价一千出头,莫安安不太舍得买,还是莫母非要挑选的,说头回见面得送点像样的礼物。但夏母连接都没接:“这个你拿回去吧,”她说,“低端牌子的护肤品我用不习惯,容易过敏。” 莫安安愣了,又听夏母对夏父接着道:“这个鱼油回头小宋来打扫卫生时候送她好了,我给你买的那些好的保健品还没吃呢,哪吃得上这个?” 夏父凑近盒子看了看:“哎哟,是不如你买的好。” 就算莫安安再迟钝,也看出这家人的态度了。她面皮薄,当时就有点想哭。好在夏衍仲还是很男人的,这时说:“你们俩说什么呢,不给她面子也得给我面子吧,人家拿了东西来看你们,东送西送的像什么样。” 夏母看他脸色阴沉,又看着站在一旁鹌鹑似的莫安安,片刻功夫,一直拉长着的脸又笑了:“说得也是,收下收下。” 她这时又忽而变得亲切起来,看莫安安脚边还有个塑料袋,问:“这里面是什么?” 莫安安看她态度好转,心情猛一轻松,赶紧答:“小龙虾。” “活的呀?”夏母问,“活的我可不会收拾,我们家都是直接买半成品。” “我会,”莫安安立刻说,“虽然麻烦,但不难。” 夏母接着问:“还会做别的么?现在的女孩子做饭普遍不太行。” “我也一般,只熟练家常菜。” “家常菜就行。”夏母说,“女孩子家应该学点这 分卷阅读42 个,不然以后结了婚难道让老公天天吃外卖吗?” 莫安安在家里也总听母亲这么唠叨,所以并不觉得这话哪里不对。她点点头,接过夏母递过来的围裙,跟着她进了厨房。 这间厨房和莫安安家里差不多大小,材料也齐全,莫安安熟练地带上橡胶手套,把虾放水冲了两遍,弄了一只大水盆,要了一只钢丝球,坐在小矮凳上捏着虾一只只地刷。 她刷着虾,夏母就磕着瓜子站在一旁看。 方才两人一问一答,气氛尚且良好,现在夏母什么都不问了,莫安安就找不到话头。她弓着腰,努力和小龙虾身上的污泥做斗争,整个厨房里都是钢丝球呲呲摩擦的声响,和瓜子壳被咬开的“咔啪”声。 刷到第五只虾,谢天谢地,夏母终于又开口了:“我听衍仲说,你家是S城的?” “是。” “你父母做什么的?” “做小生意的。”莫安安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看了眼夏母的表情,意识到还得继续说下去,“家里有个小汽修厂。” 夏母“哦”了一声,“干这个收入不稳定。” 莫安安不吭声了,继续刷虾。 “你有兄弟姐妹吗?”夏母又问。 “有一个弟弟。” “不是独生女啊,”夏母声音明显有点失望,随即吐了口瓜子皮,又说,“不过也好,以后你万一嫁到T市,起码不用再分心照顾家里老人了。” 莫安安拿钢丝球蹭着虾壳,茫然地想着夏母话里的意思,感觉她象是认可了自己,但又似乎不全是这样。 这时,被叫去帮夏父修理电脑的夏衍仲过来了,他刚走到厨房门口,就被夏母拦在了外头:“这里又洗又刷,脏得很,你过来干什么?” “来看看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夏衍仲冲莫安安眨眼。 “我平时还舍不得用你呢,这儿两个人怎么会让你帮忙。去吧,陪你爸下两盘棋。”夏母拍着他的肩膀往外撵,又想起了什么,“对了,你之前怎么没告诉我女朋友有个弟弟?” 莫安安紧张地望向夏衍仲,连手里的虾都忘了,被夹了一钳子吃痛才赶紧松手。 “我没说过吗?”夏衍仲表情很是困惑,“可能忘了。” “忘了就算了。”夏母幽幽叹了口气,拉着夏衍仲往客厅走,她说话不刻意压低嗓门,声音清晰地飘入了莫安安的耳朵:“不过可得记住,恋爱对象没那么多讲究,结婚必须要找门当户对的。那几个介绍给你的相亲对象你不能光吃几次饭就完了,还是得多接触接触。” 那顿饭怎么做完的,怎么吃完的,莫安安几乎没有任何记忆。她后半程的状态很像梦游,炒菜、洗碗全凭肢体反射性动作。等回到临时入住的宾馆,她抱着枕头就哭了。 “他们是刀子嘴豆腐心,也就嘴上说说。”夏衍仲把莫安安搂进怀里,安慰她,“我真要跟你在一起,谁能怎么样?” 这话说得很霸气,还没见识过社会险恶的莫安安贴着男友的胸膛,简单地被说服了。她在那个瞬间甚至有种错觉,他们仿佛是被拆散的罗密欧朱丽叶,家庭的撕扯阻却不了纯真的爱。 生活的妙处恰在于它有着极其黑色幽默的一面。尽管夏衍仲带莫安安见了父母,可当时的他并没有结婚的打算,更万万不会想到,时隔半年,会被父母威逼利诱着与莫安安结婚——夏父夏母后来参加了场从前同事孩子的婚礼,宴席上一交流,前些年红火办婚礼的小年轻们散了一半。现在的年轻人不比老一辈,自我意识都膨胀得厉害,天王老子跟前也是自己最大,哪里又肯迁就别人?恋爱时的风花雪月尚不能显露生活的本质,一到茶米油盐的日常中历练,关系便会迅速分崩离析。 两口子回到家心里都沉甸甸的,再联想介绍给夏衍仲的那些本地小姑娘,的确不象是能伏低做小的性子。于是又回转头来重新审视莫安安,这一次,他们意外发现这倒真是个不错的儿媳人选。 性格老实,能伺候夏衍仲,长得不错,学历以后教孩子也够用。身份是外地人这一点虽然扯了后腿,可也不全是坏处——万一以后真有什么矛盾,没娘家人撑腰也折腾不出水花来。 于是这么一合计,等莫安安毕业稳下工作,两人就催促着他们举办了婚礼。莫安安虽不太明白是什么改变了公婆,但从宴席上频频的“勤快”“贤惠”夸赞中也猜出了一二,在此后的婚后生活里,更是不遗余力地发挥自己的优点,不曾让夏衍仲沾过一点家务事。 风水轮流转。一出离婚的闹剧,现在莫安安什么也不肯干了,夏衍仲反倒成了那个勤快的人。 烛光晚餐 几十年前,雷锋同志就曾说过,时间是海绵里的水,挤挤总会有的。 夏衍仲是个忙人,在过去的几年里,他有做不完的工作,推不完的应酬,回到家总要很晚。不过有一个好用的老婆,在他喊饿 的时候会做好热腾腾的宵夜,把衬衣洗好熨好一件件挂在他的衣橱里,游冶在外也自是乐然。莫安安问他什么时候能早点回 去,他常常很无奈:“我也想啊,可是为了工作,有什么办法?” 过去没有办法的事,现在要离婚就有办法了。这几天,夏衍仲都到家很及时,去饭馆打包莫安安喜欢吃的菜品,擦桌扫地,殷 勤地盼着莫安安回心转意。 挽回女人的心夏衍仲很在行,他早熟,初中就开始和女生约会接吻 分卷阅读43 ,只有他玩腻别人,从未有别人腻了他。但跟莫安安在一起 这些年,夏衍仲承认自己已经有些被惯坏,起码在她跟前,他完全不需要去费心讨好。 夏衍仲不相信女人心思会变得那么快,除非是有了新欢。然而观察几日,未见莫安安常煲电话,即便回家的时间晚了,手里仍 旧拎着便利店的盒饭,微波炉里叮一下便钻进房间上网课。这样子实在不像是陷入了新的恋情,夏衍仲心中就有了底。他制定 了一二三步骤,嘘寒问暖是其一,死皮赖脸是其二,父母之命是其三。三步下去,不信莫安安还有本事不服软。 毕竟他老婆都在他跟前软了七八年,实在没有道理突然长出了硬骨头。 这天,他打包了宁波酒家的醉蟹,颇怀情调地摆上蜡烛红酒,布置的时候夏衍仲心中是胜券在握的:电影里常上演“最后一分 钟营救”剧情,在一切即将走向危亡之际,主角会用漂亮的手法赢得翻身一仗。今晚就是他的“最后一分钟营救”,除了烛光 晚餐,他还准备了钻戒和玫瑰,甚至重买了范铮送过的燕窝礼盒。当初结婚跳过了求婚这一茬,现在他要补回来,补得莫安安 于心不忍,补得一切破镜重圆。 夏衍仲下午提前发信息给莫安安,提醒她今晚有惊喜,不要加班太久,又说很心疼她起得太早,中午有机会记得小憩一会儿。 夏衍仲不指望莫安安真的听从他的这番话,女人嘛,喜欢拿腔拿调地摆姿态。无妨,让她摆一阵子就是,只要折腾完能回归既 往的和谐幸福生活,偶尔陪她胡闹一次也不是不可以。 布置好摆设,莫安安果然还没回来,夏衍仲从冰箱里拿了罐啤酒,坐在沙发上,一边喝一边看游戏解说。等了半个钟头,莫安 安真的回来了。 夏衍仲听见开门声,立刻退出视频,关掉照明灯。莫安安走进房间,看见屋里映着莹莹的烛火,桌上是两只盛着葡萄酒的高脚 杯,夏衍仲手捧鲜花站在桌边,眼睛黑亮亮的,说:“安安,你回来了。” 也不是完全没有心动,夏衍仲到底是长得好,他想风度款款的时候总是能拿捏出腔调的。而且他的样子似乎是真的伤了心,遮 了一半的瞳仁,低垂的睫毛,后悔与内疚要溢出来了。他把那束玫瑰捧到她面前,声音发哑:“等了这么久,只想和你好好吃 顿饭。” 玫瑰花,蜡烛,红酒,浪漫的要素很齐全,莫安安注意的却不是这些,她不免叹服于自己惊人的观察力,在摇曳的烛光里,她 的视线越过夏衍仲和他手里的玫瑰花,首先望见的居然是边几上的那罐啤酒。 去毛里求斯度蜜月时,在当地的特色集市上,莫安安一眼看中了一块方形手织毯。这块毯子买回来后被小心翼翼在柜子里锁了 几年,一直未找到可用武之地,直到后来换新边几,莫安安意外发现它和手织毯竟十分匹配,就拿毯子做了边几装饰。她时常 叮嘱夏衍仲,在小桌放饮料的时候要搁上杯垫,不然染上污渍很难清洗。这话说了没有千次也有百次,但没有一点用处,时至 今日,夏衍仲还是记不住。 隔着这么远,莫安安仿佛看见了浅黄色的水渍顺着啤酒罐缓缓下坠,落到了那块斑斓的手织毯,慢慢地,渗透进一根根繁复编 织的丝毛,融成一道深色印记。 夏衍仲会改吗?会记得他们的结婚纪念日吗?会每天这样早早回家,和她面对面地吃一顿家常饭吗?这些莫安安都不知道。她 只知道,接过这捧玫瑰,继续这样过下去,她仍旧要过为一个啤酒罐而操心的生活。 玫瑰依然漂亮,但心动没了。莫安安收回目光,说:“那吃饭吧,花就不必了。”她转身,摁下了照明灯开关。电力驱动的光 直白炽烈,映照得那两根复古烛台显得有点可怜。 夏衍仲的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些,或许是开灯的缘故,莫安安看他的脸色好像比刚才苍白。他的手抓着那束玫瑰花,在包装纸上 用力攥了攥,终还是把花放在了一边,吹灭蜡烛,在莫安安对面坐下,说:“好。” 一双人,一张桌,这顿饭却吃得很不是味道,可能是打包的餐品质量不如堂食,夏衍仲尝着醉蟹味道发酸,抬眼看莫安安,她 却吃得怡然自得,还一边吃一边刷手机。夏衍仲偷瞄了一眼,见莫安安看得净是些布展设计之类的无聊东西,心里不禁更加惶 惶然。怕她该不会是对那鸡肋工作走火入魔了,连自己的正经生活都分不清轻重。 “安安。”饭至一半,夏衍仲终于忍不住这难捱的沉默。他今天才知道,过去莫安安做好夜宵端给他,他边吃边刷短视频,沉 默在餐桌另一端的人是这种感受。做戏的初衷淡下去,真正生出了后悔,“你最近工作是不是太忙了?” 莫安安熄灭手机屏,扯动嘴角笑了笑,低声说:“还好,论忙肯定不如你忙。” 夏衍仲失笑:“我忙赚钱啊,你这忙是为了什么?天天早出晚归,年终奖够养你那辆小马自达吗?” 莫安安低着头,用长长的竹筷剜蟹壳里的肉。“安安,”夏衍仲不知她听进去没有,接着说:“我是心疼你。心疼你累,心疼 你一个女孩子跟了我还要这么在职场打拼。你知道吗?这些天我看你因为工作压力这样逼迫自己,对我乱发脾气,我一点都不 生气,就觉得特别心疼,特别自责,特别难受,真的,比自己受苦受累受责骂都难受。”他说到这里抓住了前胸的衣 分卷阅读44 襟。人在 讲话讲得很投入的时候是很容易沉浸其中的,连本人都会深信不疑,就像此时,这份痛苦真切地令夏衍仲心头发堵。 “老婆,”夏衍仲从餐椅上站了起来,走到了莫安安身后,伸出手臂环住她,“我们和好吧。” 莫安安没有对他的动作给予反馈,只是用疲惫的声音问:“还能和好吗?” “当然能,相信我。”夏衍仲用温柔的口吻说,“不要想那么多有的没的,你只是压力太大了,而不是不爱我。要怪只能怪这 份工作逼人逼太紧,要不还是辞了算了,换一个清闲点的。钱多钱少无所谓,只要我们好好的,只要这个家好好的。” 说完,他站到了莫安安的侧边,单膝跪地,从裤袋里拿出了一个深蓝色的丝绒小盒。这氛围与原计划中的烛光玫瑰音乐出入很 大,但此时夏衍仲顾不了那么多了。他缓缓打开盒子,看着莫安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璨璨的戒指,脸上已经不由浮出 了胜利的微笑。 “很漂亮,”莫安安看着那戒指,视线又移向夏衍仲,“很贵吧?” 夏衍仲也望着她:“你喜欢就不贵。” 从进家到现在,莫安安的表情一直空茫茫的,像是脸上浮着一层面具,喜乐都不怎么走心。听见这话,她忽然笑了,是眼睛弯 起来的那种笑,笑得花枝乱颤,好像眼泪都要出来了。 待好一会儿,她才止住笑,拿餐纸揩了揩眼角:“你说这种话净是哄我,怎么会不贵,是你赚得多而已。” 这话很像撒娇,夏衍仲听她这么说,心里猜测这件事大概就是翻篇了。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招不在新,管用就行。对付女人 果然就是这一套,鲜花戒指包包,糖衣炮弹,百用百灵。瞧,还没到买包那一步,莫安安就服软了。 “是,我赚得多,也乐意给你花。来,”他把戒指往莫安安跟前送了送,“试试戴上好不好看。” 莫安安没有动。 她脸上甚至没有犹豫要不要试的意思,只是淡淡地看着夏衍仲,眼神深沉得很陌生。 夏衍仲忽然感觉到一股寒意,他背上的毛孔都张开了似的,冷汗咻咻地往外冒。 他有些不知所措地开口:“安安……” “你赚得多,也乐意给我花。”莫安安重复着夏衍仲的话。她的声音还是以往那样,嗓子有点细,带着细微软糯的南方口音, 听上去毫无威慑力。 但接下来的话,却怎样听,都跟软糯毫无关系了。 “既然这样,”莫安安从包里翻找出了一个文件夹,递到还愣跪在地的夏衍仲跟前,平静说道:“站起来看看我起草的离婚协 议书吧,分开以后我只要这个数,应该不过分吧?” 宿醉 一百五十万,对夏衍仲来说的确不算什么。抛开家里的房产不谈,他毕业第一年的薪资就已经将近百万,当时还被系里当成优 秀毕业生推介,如今工作六七年,再怎么铺排浪费,也不至于连这点钱都嫌多。 但这个数字由莫安安提出来,就显得多了。 莫安安一直是节俭的、廉价的,不需要夏衍仲在她身上花费很多金钱和时间。好比大卖场里打着sale标签的平价货,在开放货 架上一摆就是好多年,某日忽然撕去了标签,摇身一变成了高奢专柜里的陈列品,任谁都无法接受。 夏衍仲看着那张纸,看了好一会儿,却又什么都没有看进去。他神色复杂地凝视莫安安,语气充满失望:“安安……你变 了。” 莫安安没明白他的意思:“我怎么变了?” “我一直以为你不是那种物质的女人,不会把钱挂在嘴边。”夏衍仲手还抓着那张纸,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有这么一 天。” 莫安安胸口腾地升起一股火。夏衍仲的钱包都是他自己捂着的,她从没有主动要过。莫安安那点工资要顾家,还要时不时给夏 衍仲送礼物,她连冬天买件不知名的羊绒衫都要再三犹豫,却舍得给夏衍仲买名牌手表和袖扣。现在他居然好意思反咬一口, 怪她变得物质。 换了别人,或许早就一条条陈列出这些理由,把夏衍仲说得哑口无言。但莫安安一激动就逻辑混乱,她气头上跟人吵架总是吵 不赢的。怒气把她的脸都憋红了,她只是握紧拳头,一连说了两遍:“我物质不物质,你心里该有数!” 烛光晚餐不欢而散。莫安安把纸拍在桌上,说“你再好好看看吧”转身回了房间。 夏衍仲更气,他一拳锤在了桌上,烛台倒了,高脚酒杯也倒了,红色的酒液漫了一桌,把那协议书染红了一半。夏衍仲瞪着眼 睛,在一片狼藉中呆立了片刻,知道已不会再等来莫安安收拾残局,只得躬下身去,抽纸巾擦拭肆流的酒。然而擦来擦去,心 境擦得越发暴躁,夏衍仲索性把垃圾纸屑堆在一起,一通电话打给了范铮:“出来喝酒,我请客。” “今天不行,”范铮大约又是在加班,那边听上去手忙脚乱的,“手上有急活儿,出去胡混老板会杀了我。” 要在往日,夏衍仲听了这话定要戏弄他几句,劝他不如趁着年轻力壮容颜尚好,早日去傍个慷慨富婆。但今天他没说这些,沉 默了一会儿,只问:“明天有空吗?” 范铮听出了他情绪异样,关了扬声器,把手机拿近了问:“出什么事儿了?” “见面再说吧。” “行。”范铮看了眼满当当的日程表,“明天晚上七点以后,定好地点跟我说。” 夏衍仲狐朋狗友不少,平时随便支 分卷阅读45 个饭局就能呼啦啦召唤一大群人,今天晚上他心里烦闷,是很想痛快出去喝一场的,但这种 时候,那些酒肉朋友都不是他愿意面对的人。 他骨子里是典型的大男子主义者,老婆要跑,这在夏衍仲看来是极其丢人的事情。从前出门大家都羡艳他的贤良妻,调笑地称 他“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他应得心安理得。现在可好,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除了肉疼,他面子上也过意不去。 这样的事情只有说给范铮。 于是这晚,他看着那索然无味的游戏解说,独自清了余下的大半瓶红酒,没有过足瘾,又喝了小半瓶白兰地、五六瓶啤酒,往 日这么混着喝早就上头了,可这天晚上他好像酒量大增了似的,怎么也喝不醉,神志甚至喝得越发清醒,最后看着视频在客厅 睡着了。 混酒到底没有白喝,夏衍仲不记得自己是几时睡过去的,但他醒来时是凌晨三点。天地转个不停,头痛欲裂,胃里翻江倒海, 脚踩在地仿佛踏入了云端。他扶着桌椅也走不稳当,只好四肢并用,连滚带爬地冲进卫生间。刚趴到马桶跟前,便哇啦啦地吐 了起来,吐得满脸是泪,连肺腑也要被呕出来似的阵仗。夏衍仲抱着马桶,吐了三四波,胆汁都吐出来了,胃里的躁动终于消 歇下去,他整个人像被抽干了似的,脱力地歪倒在马桶旁。想要接捧水洗把脸,漱漱口,但连这点余力也没有了。 他这时低头看弄脏了的黑色衬衣,过去的记忆也变得清明起来。 刚上班头两年,夏衍仲还对被灌酒这事有点发憷,生意场不比学校,酒到跟前,不能因为不想喝就不喝。偏偏领导看中他是个 混得开的年轻小伙子,逢跟国企或大公司的酒局,必会叫上夏衍仲。莫安安买了好多牛奶葡萄糖一类解酒物,放在了他当时租 住的地方,回回上阵之前,他都先灌上一瓶酸奶,做足防护措施,但鸣金收兵时刻往往还是免不了落得一副惨相。 那个时候,莫安安还没毕业,学校离夏衍仲的住处有十几公里,乘坐地铁要个把钟头。但只要夏衍仲晚上有应酬,她就会没有 二话地,在结束一天的课程后,转三线地铁,照顾他一晚上,再在第二天一早,和早高峰的人流一起回到学校。 只要她在,他喝多再难受也不会太狼狈。莫安安会拿着温水在旁边候着,好像闻不见那股混杂作呕的气味,也不觉得他脏。她 的手总是柔软地,轻轻拍抚他的后背,为他替换衣衫,让夏衍仲能够在无忧中睡去,在第二天,忘却噩梦醒来。 厕门大敞着,夏衍仲拿袖子抿了把脸,望向客厅。他刚才没来得及开灯,是凭借着没关的电视机屏幕光一路跌跌撞撞爬来的, 从这里看去,客厅一片变幻的幽蓝,颜色时浅些,时深些,但电视荧屏的亮度毕竟有限,始终无法照亮与他相对的那扇门。 莫安安睡眠很轻,楼上住户的猫从沙发降落地板的声音都能把她惊醒,但隔着一扇不具备阻音效果的木板,她却听不见这边吐 得呕心裂肺的声响。 门把手或许转动过,最后还是没有开。 酒精余劲携着困意袭来,夏衍仲头倚靠在卫生间瓷墙上睡着了,长腿微微蜷着,脸上有泪渍过的痕迹,到底只是呕吐时的应激 反应,还是真的在某一刻难过心碎,他睡下,便也不再记得了。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万年历上写着这日宜结婚,不知哪家挑了这好天办喜事,一堆人挤在居民楼下,喜笑颜开地迎候着将到的 新娘。 夏衍仲是被楼下的喝彩叫好声吵醒的,他醒来时仍躺在卫生间,身上被车倾轧过似的酸痛,周围弥漫着一股发酵过的馊臭。睁 眼闻着异味,夏衍仲第一反应就是喊莫安安,然而无人应他,他看看钟,才意识到早错过了上班时间。只好开窗通风,深呼吸 忍下了反胃的感觉,先态度卑微地给经理打电话道歉,才匆忙地去洗澡换装。 至于那些凌乱的酒瓶,烧到一半的蜡烛,夏衍仲不是没有想着清理,他在找衣服穿的时候也想起来过,不能让莫安安晚上回来 面对这一地残局——起码不能在她闹离婚的节骨眼上这么做。但下一秒,同事的信息过来了,说他不走运,今早晨会大老板 好不容易又穿了那件好笑的荧光色小马甲,夏衍仲居然错过了这一盛况,群里有几个人还偷拍了照片,艾特他远距离分享快 乐。 一打岔,收拾的事就这么轻飘飘地忘在了脑后。 于是晚上八点,加完班的莫安安回家看到的就是与清晨离开时一样的情景。 ——木质餐桌上四个白瓷盘里盛放着昨晚未吃完的菜品,被汤汤水水泡得发乌,桌面和磁盘的空隙间到处是沾过红酒、又脱 水变干的粉色纸球,上面压着倒得乱七八糟的烛台、酒杯。她几乎抓狂,再看客厅的茶几,堆满了各色酒瓶,沙发毯被踢到了 地面…… 莫安安看着手里拎着的那盒便利店盒饭,一点胃口都没了。 她不是一个坚强的人,容易委屈,容易流泪,容易抱有天真烂漫的幻想。昨天她拒绝夏衍仲拒绝得那么决绝,其实一夜都没睡 好,有几次,她听着夏衍仲咳得嗓子嘶哑,忍不住从床上跳下来,趴在门上听那一边的动静,手搭上扶手又收回,往复数次, 险些打开门冲出去。 她本来不可能坚持住的,如果不是因为日积月累的失望,因为一个半路杀出的敖衡。可即便如此,还是有那么一丝侥 分卷阅读46 幸的心思 浮在她心头,动摇着她自以为坚定分手的决心:万一她想错了呢?万一夏衍仲真的改了呢? 现实给了她响亮的一耳光。 夏衍仲就是夏衍仲,人会说好听的话,但不会改。 莫安安站在这凌乱的房间,房间不冷,但她还是不由己地,有些渴望一点能抓在手里的温暖。 她再次地,想念起敖衡了。 弹簧 几天之前,莫安安就把敖衡给拉黑了。 她本来不想在明面上做这么绝——关系是种双向的拉扯,她这边冷却了,敖衡那边就很难沸腾。理想状态下,敖衡再发信息过来,她只看着,不回复,他自然会淡去了念头。 理想是理想,现实却是现实。 不回复消息很简单,念想却没那么容易了结。敖衡一条信息说出差了,莫安安就会好奇他去了哪里;敖衡说今天他在的城市下雨,她会担忧他有没有带伞;敖衡发来一张夜空的图片,说晚上月亮很美,很想你。手机的另一端她一言不发,心里却在说。我也有点想你。 隐忍不发像在摁弹簧,压抑得愈狠,反弹得愈烈。越是不回,她越是好奇敖衡的一举一动,忍不住把敖衡发来的每一段话,每一张图都细细地品了又品。结果是,敖衡这个人盘踞莫安安脑海的时间比以前还要久。 所以干脆拉黑了。 孔维希说得对,她现在还身处泥潭,实在没有必要急切着往另一个不知深浅的坑洞里跳。 可今天晚上,莫安安还是想敖衡。 莫安安点开和敖衡的对话框,上面每一行内容她都看过好多遍,已经快要能够背下来了。她划了两下,决定给自己片刻的例外,把敖衡从黑名单拖出来——只拖出来很短的一小会儿,如果敖衡还没有删除自己,就看一眼他的朋友圈,再把他拖回去。 她如此做了,不过一个简短的过程却比预想中更波折:一来是敖衡的朋友圈空空荡荡,没有任何可以窥探的信息;二来是刚更新的软件多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功能,她只是点了个朋友圈,退回二人聊天界面的时候却多了一条灰色的提醒。 你拍了拍敖衡。 莫安安愣了,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但很快反应过来现在当务之急是寻找撤回方法,慌里慌张之间,两只手都没拿稳一个手机,“啪嗒”掉在了地上。 她赶紧低头去捡手机,拿起来看屏幕上有没有裂痕,但翻过来显示屏,她先看见的是另外一行小字。 敖衡拍了拍你。 然后就没有了。等了三五分钟,敖衡也没有再发别的东西过来,没有问她在哪,在干什么,也没有发照片。很标准的投之以桃报之以李,一分一毫都不越界。 莫安安心里很沉,还没吃什么,却像吞了快铁似的,让她整个人有种坠向深渊的感触。她想敖衡大概是放下了,和他当初出现时一样,姿态从容,游刃有余。这也不奇怪,她都告诫过自己一百遍了,敖衡不会对自己认真,逢场作戏玩玩而已,一旦耐心和好奇用光,便会觉察她这人乏味得很,会远远撤退。现在预言成真,她该庆幸自己终于有了慧眼才对,坐在地上流眼泪干什么? 莫安安倚靠在黑暗里,觉得很累,每个人在累的时候好像都有可以栖息的地方,就像夏衍仲有范铮和家人,孔维希有她的宝宝,莫康有父母,但她没有。如果父母看见她身处这样的境地,一定会数落她身为女人不知持家,看着屋里脏乱成这样也不好好收拾。 毕竟用他们的话说,那辈人经历的苦痛要多多了,矛盾也如山,可不都熬过来了么?现在这些年轻人不愁吃穿,烦恼都是自找的。还是要放下身段好好过日子。 时间好像停滞了,莫安安不知自己在没开灯的地板坐了多久,直到听见了手机嗡嗡地震动。屏幕显示有一通来电,上面是串没见过的号码。 这个时间推销员都下班了,卖楼盘推保险的往往会挑白天里打来。莫安安擦了擦泪,盯着那串陌生数字。冥冥直觉催促着她接听这通电话,胸前有一种鼓胀的情绪,心跳快到她有点想吐。 她接通电话:“喂?” “想给你发信息,打电话,又都觉得不够,只有亲眼见到你才行。”是敖衡的声音,磁性的,低沉的,“我一直压着性子在等,忍耐的每一天都很漫长,漫长到你一个随意的引逗就让等待再也无法继续下去。所以我来了,就在你家楼下,在你看过我的地方。” 敖衡一口气说完,轻轻问:“你允许我过来了,换号呼叫不算是骚扰,对不对?” 莫安安捂着嘴,怕自己一张口就要哭出声。她抓着桌沿站起来,大步地走向客厅窗前,一把拉开窗子。敖衡的确就在那里,在楼下完好地站着,被路灯的黄光描摹,像一尊华美的雕塑。看见她出现,和煦地弯了弯眉眼。 “下来吧。”电话里说。 顾忌都忘了,这凌乱的家也忘了,她没办法解释这种冲动。天机作怪,她想他,他出现了,仅如此而已。 莫安安飞驰着往外跑,拖鞋被她甩飞在门口,横七竖八地躺着,她来不及回头去整理,“嘭”地一声甩上大门。电梯蜗牛似的,半晌才爬上来。她按一下电梯钮,又按一下,明知道再按这堆沉铁也不会更快一点,但就像焦虑症发作的病人似的,一刻也不能停下来,手若是不去按那无辜的按钮,脚就要不住地走来走去,一秒钟都难捱。 电梯终 分卷阅读47 于来了,十二层楼竟是如此漫长的一段路程。门打开,她一个箭步冲了出去,跑到敖衡身边才停下。 这是公共小区,公共绿化带,旁边是小区居民的地上停车位,是露天的敞亮地方,也是偷情的男女最不该选的地方——起码,身至此地要些收敛亲密的行为。然而看见莫安安,敖衡一把把人裹进了怀里,把她紧紧抱了一会儿,才松开。 灰蓝呢子大衣很暖和,带有一股深沉的烟草味,莫安安悄悄嗅了几口,抬起了脸颊:“那个号码我不认识。” “是工作号。”敖衡告诉她,“除非你把我另一个号码放出黑名单,否则我可能会用它来向你兜售奇怪的商铺和体检套餐。” 莫安安笑了起来,低头去掏口袋里的手机,被敖衡捉住了手:“走吧,去车里再说。” 敖衡的车在小区外停着,他们毕竟还不能太嚣张,不至于在人来人往的小区里正大光明地牵着手出去,只好一前一后地走。敖衡不时回过头望一眼,似乎生怕这眨眼的功夫莫安安就会反悔了,折身回到楼上去。 进了车厢,敖衡才终于显露本性,他帮莫安安关好车门,转过来重新坐进车里,只停了一刻,就扑过来吻住了她。 莫安安一时没反应过来,敖衡的唇碰到她的时候她还惊讶地大睁着眼,但她显然并不抗拒他这么做。下一秒,她就闭上了眼睛,热情地把敖衡迎了进来,主动伸出舌头和他缠绵在一起,手紧紧地攀着他的后背,抓得敖衡的肩膀都疼了。 这个吻结束,敖衡像看珍宝似的,盯着莫安安又仔细地瞧了半天,把头埋在了她的肩膀,终于松了口气似的叹道:“总算肯理我了。” “工作有点忙。”莫安安伸手摸了摸男人的头顶,想了想接着说,“而且……有些事需要想想明白。” 敖衡抓过她的手,啄了一口,问:“现在呢,想明白了吗?” 莫安安感受着敖衡倾斜在她身上的重量,心跳渐渐加速。回想过去那些天,好像只是徒然地空绕了一个圈,断联,拉黑,没能改变她什么,也没能改变敖衡什么,他们还是这样被彼此吸引,想要靠近。只是这样静静坐着,什么都不做,莫安安都觉得心潮澎湃。 就算这真是一个不长久的梦,她也想做下去。 “好像是明白了。”她含糊地说。 敖衡轻笑了一声,坐起身来。他简直像个变幻莫测的猫科动物,前一刻倚在她肩头还形若爱撒娇的家猫,下一秒又变回了危险性极强的猎豹,不假言笑的时候,分明霸道又凌厉。 他眯起眼睛,扳起莫安安的下巴,莫安安以为他要说些恶狠狠的话了,但却见敖衡的眼神变得柔软,最后只是蹭了蹭她的鼻尖:“下回不论想不想得明白,先把自己照顾好。” 莫安安过了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点点头说:“好”。 【更正:经读者提醒,时间是海绵里的水是迅哥儿说的,我给记错了,由于popo不能修改付费章,这里郑重道歉,大家千万不要受误导!】 坏人 莫安安所居住的小区地段属于T市较便利的生活区。傍晚,跑步锻炼的,散步消食的,悠闲逛街的,形形色色的人来来往往。偏敖衡的车又扎眼,很多人路过的时候都会刻意往车里瞄上一瞄,看见里头坐着养眼的一男一女,投去满是欣羡的眼神而后才离开。 莫安安很不习惯被人像看猴似的观赏,自己抓住安全带扣扣上,转脸对敖衡道:“还是换个地方吧,车里怪别扭的。” “想去哪?”敖衡问。 “让我想想。”莫安安稍一思考说,“走吧,请你看我吃饭。” “可真大方。”敖衡笑了笑,“打算让我看你吃什么?” “汤面。”莫安安说,“最近天天吃便利店的盒饭,想换个口味。” 她说完发现敖衡的表情暗了一瞬,转问:“怎么了?” 敖衡看了她一阵,才说:“刚才去找你的时候,看见12楼的灯是灭的,还以为你不在家。” 莫安安不知道他这时候为什么要提这件事,但也有点好奇:“然后呢?”莫安安偏头问他, “如果我真的不在家你会怎么办?” “会等你。”敖衡很快便说。 莫安安愣了愣,不是意外敖衡的答案,而是觉得他答得太快,要么他根本没有思考,要么他太早就已经思考过了。 “我是站在外面的那个人,但我会等你。”敖衡接着又说,他声音低沉,话语有种笃定的说服力,“而不是把你一个人丢在家,守着一盏总是灭着的灯。” 莫安安有点被他的描述牵得心动,她现在是想要快乐的,想要温暖的,却还不至于太傻。“夏衍仲结婚前也说过很多很好听的话,”她自嘲地弯了弯嘴角,“不过后来,这些话只有我一个人记得了。” 她说完又觉得有些失言。今天晚上是做梦,梦境本该和现实区分开,高高兴兴的,不提那些丧气事,该告诫自己的在心里明白就好。 敖衡倒是没生气,反而笑了:“也是,男人精虫上脑就喜欢花言巧语,乱说一气。这种话听听就罢了,不能当真。” 他用着批驳的语气,似乎浑然不觉自己也是被批判的一分子。莫安安赶紧提醒他:“你不也是男人吗?” “所以接下来我要努力证明自己不是精虫上脑。”敖衡发动车子,仪表盘亮起,他踩下油门,“不是想吃 分卷阅读48 面么,我知道一个不错的地方。” 敖衡不像夏衍仲,他不喜欢做话题的中心,比起滔滔不绝地说自己的事,他更喜欢问问题。两人一路交谈,他连莫安安的布展工作也要问,询问布展有哪些讲究,有没有遇见过难搞的甲方。 莫安安在哪都是话不太多的人,跟敖衡聊天刚开始还不过是呆板的你问我答,到后面她也想起了工作中许多值当吐槽之处。平日里这些话在肚子里憋着,现在敖衡引了个头,倾诉的欲望变得格外强烈,这天晚上,她甚至显得有点话痨。 “就因为那位负责人做了一个梦,第二天神神叨叨跑来跟我们讲产品不能面朝南——可是我们展厅就是面朝南的啊,不朝南难道给观展人展览产品的后脑勺么?”走到一个红路灯口,莫安安正在顺着敖衡的话,讲着不久前遇见的奇葩客户,讲到情绪激动处,莫安安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示意敖衡那负责人变更布局的要求究竟有多么愚蠢且不讲理。 敖衡一面笑,一面伸过了一只手,握住她的放在膝头,问:“然后呢,怎么解决了?” 这动作有点突兀,莫安安斜看了一眼,这才意识到是自己方才说话太激动,手胡乱指挥挡住了后视镜。在这一刻未免又惊异于敖衡的细腻和温柔。 话说到哪儿莫安安忽然忘了,说不清楚是因为敖衡这个微小的动作,还是因为他听她说话时那副很感兴趣的神情。话题好像没办法再回到奇葩客户上了。 “敖衡。”没头没脑地,莫安安忽然叫他名字。 右转向变绿了,敖衡打了一把方向:“嗯?” “我跟夏衍仲提离婚了。” 平坦的路,车无端颠簸了一下,敖衡扶正方向盘,问:“什么时候的事?今天?” “不……好几天了。”莫安安说完转头难以置信地看了他一眼,“我说你,不至于这么幸灾乐祸吧,小心一会儿交警因为超速过来扣车。” “不是幸灾乐祸,是幸福来得太突然。”敖衡踩了脚刹车,把车速降回正常水平,立刻问:“然后呢?他怎么说?” 莫安安想了想昨晚夏衍仲的反应,不管是买钻戒还是批判她太物质,很显然都不能认定为同意,便沮丧地摇了摇头:“还没谈好。” “因为钱?”敖衡敏锐地问。 “你怎么知道?” “他不爱你,”敖衡淡淡道,“只能是因为钱了。” 莫安安被噎了一下。 “他对我……也不是完全没有感情,”不知是不是面子作祟,潜意识里莫安安很想反驳,“他昨天向我道歉,说希望继续在一起好好过日子。” “不好好过的人是他吧,”敖衡冷笑一声,“倒是挺好意思开口。” 车里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压抑,莫安安不太想说话了,撇过头,隔着车窗看外面不甚精彩的街景。人来车往,她心不在焉。 敖衡这时也看出了她的不高兴,隔了会儿主动递了个台阶:“刚才是我语气冲了,抱歉。”他想了想又补充,“或许是因为嫉妒。” “不是,你说得对。”莫安安低下头,喉咙有点发梗,“夏衍仲嘴里的好好过日子就是让我好好伺候他,单方面洗衣做饭,端茶送水。他要的不是妻子,不是爱人,是保姆——道理我这些天早想已经明白,但一想到我们在一起这八年,差不多就是一辈子的十分之一了,我把心都捧给他了,最后却是这样收尾,我心里……心里不是滋味……” 这一晚上不知哪来那么多伤心,莫安安以为眼泪都已经流干了,这会儿又要哭了。她不是在为要和夏衍仲分开而难过,而是为过去的自己而难过。想到这段关系最初,他们一起骗过宿管悄悄去看冬天里的第一场雪,她因为夏衍仲一条告白信息睡不着觉,那时的爱意曾那样汹涌,像要把年轻的胸膛涨破,想不通究竟是哪一步错了,最后他们竟然会背离得这样远,躺在一张床上却只会用脊背对话,相约和别的异性整晚缠绵。 敖衡把车停在了路边,打着双闪,拿纸巾帮她擦了擦脸上的泪,说:“不要难过了。” “也许他也爱过你,就像你爱他一样,”敖衡说,“但是人会变,感情也会变,这是很自然的规律。” 莫安安止住了抽噎,愣愣地看着敖衡:“你这人真的很怪。” 敖衡伸手用拇指擦了擦她的下眼睑:“哪里怪?” “口口声声喜欢我,”莫安安吸了吸鼻子,小声说,“喜欢我难道不该说自己情比金坚吗,怎么把变心是自然规律给说出来了。” 敖衡欲言又止,最后勾了勾手指:“你过来我跟你详细解释一下动机。” 莫安安把头探过去,就听见敖衡在她耳朵边笑着说:“做一个坏人不好吗?我不介意你对我坏一点,只希望你对自己好一点,不要在公园里哭了。” 面 敖衡所说那家不错的店,到底还是没能去成。路上哭哭笑笑,走走停停,到的时候店家刚好打烊,老板见敖衡带着莫安安进来,歉意地搓搓围裙:“不好意思啊,今天的面卖光了,明天来吧。” 敖衡只得又领着人原路出来,走出门口,脸上很是自责:“这里限量供应,是我不好,疏忽了。”又问,“饿吗?要不要先买点别的东西吃。” “还好。”莫安安看了眼手机,将近九点,是个比较尴尬的时间,夜宵都可以安排上了,那种安安静静吃饭的小馆子很多在这个 分卷阅读49 时间点大多都不再接新客,“现在去哪?” 敖衡一手插袋,另一手抛着车钥匙,想了片刻说:“去我那里怎么样。” 他看莫安安一脸质疑的表情,噗嗤笑了:“怎么?不信我会做饭?” 莫安安当然不信敖衡会做饭,敖衡长得就不像能下厨房的样子,除此以外,她也很怀疑敖衡邀她到家里的目的性。敖衡家肯定有床,有床就有可能做这样那样的事。 想到这里,她居然有一丝丝期待。 “放心,”敖衡这时却说,“我都说了要证明自己,不会趁机耍流氓的。” 敖衡家离那面馆不远,他轻车熟路,没开导航,隔了十几分钟就到了。大平层的房型,屋子装修简洁且有设计感,推开门,便可从落地窗望见大片城市斑斓的夜景。这房子本来就空间大,又用有很多玻璃墙和镂空设计,于是就显得更大了,一眼扫过去,像用于展示的样板间,观赏度和时髦度皆有,就是很没有人气。 如果莫安安一个人住在这样的房间大概是会害怕的,她观察入户处的拖鞋,茶杯的摆设, 细节处却都显示出,这房间属于一个货真价实的单身汉。 “进来吧,”敖衡翻找出一双一次性拖鞋,递给莫安安,“要知道能这么早把你给拐来,我会把东西准备得齐全一点。” “你家好大啊。”莫安安接过拖鞋换上,由衷感慨道,“每天打扫一遍感觉会累死。” 敖衡嘴角抽了抽,认为她思考问题的角度很奇异,别人来做客聊起这处房产都是讨论设计,赞扬地段,问买入价格或者某样家具。唯独莫安安与保洁同心,为清理工作感到忧心忡忡。 “假如住进来也轮不上你打扫。”敖衡轻飘飘说了一句,随即脱去外套走向厨房,“我看看冰箱里有什么——你有忌口没有?” 莫安安还在东看西看,站在大落地窗前往下瞧果真刺激,楼下驶来驶出的车像蚂蚁似的,那么那么小,空间的纵深感又是那么强烈。她趴在窗上,感觉自己仿佛无凭悬在半空,下一秒引力便会将她从这高空坠下去,用疾冲的速度迎接透穿身体的风。 “——怎么不说话?”敖衡走过来,搂住莫安安的腰把她往回带了带,看她还在发愣,扳过脸来在她额前亲了一口,“是不是恐高?恐高就别往落地窗那儿去了。” “我不恐高,”莫安安有点臊,赶紧纠正他,“我站在12楼看你都不害怕。” “那你发什么呆呢?” “好看。”莫安安说。 她转头继续盯着楼下。从这里看过去,整个城市都小了,车小了,人也小了,好像忧愁也会跟着变小一点,生活的失望与不可言说成了芝麻一样微不足道的事。 “先给厨师一个反馈再看。”敖衡在她腰上掐了一把,“冰箱里有花蛤和虾仁,做海鲜面可以么?” 莫安安点头说好,说完恋恋不舍地转过身:“走吧,我来给你搭把手。” “不用,你先四处转转,熟悉熟悉环境。”敖衡说着瞥了眼窗外,露出了个不是非常单纯的笑,“至于这街景,以后会有机会让你好好欣赏。” 结婚前,结婚后,莫安安一直是厨房里的常驻角色,她习惯为别人洗手作羹汤,但角色对换,现在让别人做饭她干看着,莫安安却有点不适应。敖衡让她悠悠转转,她根本没心思细看,草草兜了个圈就溜回到了厨房,又说:“还是让我给你帮忙吧。” 敖衡对此很无语,只是他又有单独一套对付莫安安的办法,“要帮忙是么?”他笑眯眯用食指点了点唇,“帮忙要充值的,亲一下给我打工一分钟,你考虑一下准备充多久。” 莫安安被他的厚颜无耻惊呆了:“是我要帮你哎?” “对啊,”敖衡把虾头丢进热过油的锅里,“刺啦”一声,一股鲜香味道扑面而来,“不知道么?很多大学生到名企实习都要倒贴腰包,比物连类,你给名厨打下手也得有所表示才行,还必须得投其所好。” 莫安安瞪着眼:“……” 敖衡见莫安安语塞,擦了擦手,叹口气说:“现在是我在追求你,好歹给面子享受一下,行么?” 他都这样说了,好像行不行都得行了。莫安安只好在一边手脚长毛地干看着。 但瞧得出来,敖衡会做饭,却并不是熟练工,他掌勺拎锅姿势都漂亮,然而步骤一塌糊涂,要看着手机教程一步步做,好几次莫安安都想亲自上手,碍于这人不讲道理的充值守则又不得不憋回去。好歹最后成品不错,色香味虽不说多出挑,但至少不赶客。 “在外面上学的时候学过点,这些年手艺生疏了。”敖衡端上面,对她扬扬下巴,“尝尝,看味道和不合口。” 莫安安看着眼前这碗中规中矩的面,有些情绪止不住地升腾起来。单独为她煮面的只有她母亲,那面里也是有偏爱的,平日里给莫康煮面卧两个蛋,给莫安安就只有一个。鸡蛋不值钱,只是下意识的习惯罢了——全家大概只有莫安安一个人介意的习惯。 “怎么样?”敖衡看她吃了一口立刻问,“不好吃别勉强,我给你叫外卖。” 莫安安摇摇头,说“好吃的”,低头默默吃面。 莫安安出门的时候走得太急,她吃着面,而后想起,那便利店的咖喱饭就直接被丢在了外面,忘记了放进冰箱,还有那一桌子残羹冷炙,也就那样放着,满屋的空瓶 分卷阅读50 罐和垃圾,满目的疮痍。夏衍仲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昨天喝得半死,分明是快要送去医院的程度,今天依旧是不着家,还是那个指望不上的人。 吃完这碗面,敖衡如果送她回去,她便要继续面对那样的情境了。 莫安安放下空了大半的碗,这时抬起了眼睛,对敖衡道:“待会儿你还送我回去么?” “送啊,这么晚了,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回去。”敖衡把玩着桌上一只色泽艳丽的橙子,拿手当它陀螺似的转着,“现在就急着走吗?再坐坐吧。” “不是,”莫安安否认,“我不是这个意思。” “嗯?”敖衡挑了挑眉。 “要不明天吧。”莫安安说。 “明天早上再走。” 【PS 失火尺度真的一点都不大,不信可以看看男女主多久没有do过了(狗头)】 忍什么(H) 橙子掉在了地上,像颗滚圆的皮球,直直地坠下,咕噜噜地滚落到了边柜边缘,谁也没有去捡,谁也没有去看。 “你要住在我这里?”敖衡的手还保持着握着什么的姿势,目光咄咄地注视莫安安,“觊觎已久的美食送到嘴边,我可不会干坐着。”他说,“先前那句承诺可要收回了。” 莫安安头转向一边:“随你。” 这城市大得很,出了这栋楼,五百米内就有连锁快捷酒店,即便今晚不想回到那飘荡着馊味的房间,莫安安也有其他去处可以落脚。她选择留在这儿,含义不言自明。 她今天晚上就是想跟敖衡做。 这中间动机很复杂,与夏衍仲有关,与她要告别的过去有关,也或许,与刚才那碗面有关。种种原因混杂在一起,结论单一:她今晚需要和敖衡做爱。 敖衡站起身,走到了莫安安身边,斜坐在宽大的餐桌上,低下头,扣着她的下巴开始吻她,另一手熟练地去解莫安安衣服上的扣子。莫安安很久没有被这样恶狠狠地吻过了,敖衡的唇齿间带着一股凛冽的烟草味,横冲直撞,扑得她头脑发昏,那舌头顺着她的唇缝飞快地一润,便钻进她的口腔,舔过她的齿龈、腔壁的软肉,和她的舌头混乱地纠缠,推拉搅动。莫安安的手抓着桌沿,指节用力得泛着苍白,沉迷的感觉,情不自禁的感觉,她开始享受这种脱轨的快乐,嘴里溢出了一声声让人心痒的哼咛。 “别急,”敖衡停住吻,宽大的手掌划过她的下颌线,捏动莫安安的耳垂,“我们可以玩久一点,夜晚还长。” 他拉着莫安安站起来,拉到自己跟前,勾着唇角笑,态度像在真正地玩游戏。 “窗帘。”莫安安这时想起来了要紧事,她可以从这里看万家灯火,万家灯火搞不好也能看见她。 “窗帘不关也没人能看到,”敖衡说,“这样就好了。” 他起身走到玄关处,按下了灯光开关,一瞬间,整个房间没入了幽奥的黯淡。黑暗并不纯粹,外面城市的霓虹和清亮的月色透过玻璃窗闪进了屋,洒下一地银灰,光亮恰足以让莫安安看清敖衡漂亮的身体和那双亮得灼人的眼睛。 “我一直在为你忍着,”敖衡走近莫安安,一件件脱她身上的衣服,脱到只剩内衣,埋头在她锁骨处轻咬了一口,“你呢?” 莫安安只顾抓着敖衡的衬衫解扣子,动作抖抖索索的,衣服上的纽扣半天还未解开一粒,被敖衡捉住了手。 “这中间你跟前夫有没有做过?”他像个老师,一边再次发问,一边手把手地教她帮自己脱衣服,坦露出漂亮的腹肌和人鱼线,还自作主张地更改夏衍仲的称谓。 “……没有。”莫安安被他引着,用手指触摸敖衡赤裸的肌体。他漂亮,也知道自己漂亮,简直是在迷惑她。莫安安指尖打着颤,又说,“他还不是我前夫。” “早晚会是。”敖衡简短下了定论。 他说完,就开始了进一步的动作,甩开莫安安最后遮蔽身体的两片布料,低头含住她的乳珠,另一只手探到了莫安安身后,色情地揉搓她的臀肉,用指头往细缝里滑。看莫安安颧骨泛着酡红,眼神开始变得涣散,把人推倒在了沙发上,自己爬了上去。 这沙发本十分宽大,但莫安安被敖衡这样禁锢住,未免又觉得小了。两人肉贴着肉,在不热的屋子里被情欲烧出了一层汗水,肉体发粘,可又谁都不肯松开对方,密密地黏连在一起。敖衡那话儿就在她大腿窝处顶着,硬邦邦地,有一股危险的意味,莫安安几乎能够感觉到分泌物那滑腻腻的触感,弄得她错乱情迷。 “放松点,”敖衡手在莫安安腰上来回游移,带来一串火花般地战栗,舌头吸舔她的乳首,胸前两颗珠子被他舔得水滑红润,像两颗新鲜的,滴着水的樱桃,卧在两团绵软的雪白上。他迷恋地看一会儿,用高挺的鼻梁蹭着莫安安的胸脯,“你有点紧张了。” 莫安安的确是紧张了,上一回在酒店,她用睡鸭的态度睡敖衡,做得放荡又尽兴,那属于超常发挥。今天来到敖衡的地盘,对着一扇偌大的落地窗做爱,她骨子里保守那一面反扑回来,欲望好像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是好了。 “是,是吗?”莫安安磕巴着问,说话间敖衡用下身往她腿心处顶了一下,她不觉腰心一软,“啊………啊……”地叫出了声,反应过来,赶紧咬住了自己的手背。 “这不是很会叫嘛,忍什么。”敖衡把她堵着嘴的手拿开, 分卷阅读51 舌头顺着她绵软的胸舔上来,舔出一路湿漉漉的水渍,捧住她的面颊,深深地吻,“你很性感的,不要不敢。”说完扯下内裤,把肉棒在莫安安已有些潮润的缝隙间顶了顶,哄她似的道:“继续,不用想太多,顺着感觉走就好,你能性感得让人发疯。” 莫安安不知道她能不能让别人发疯,反正自己是快要疯了。敖衡已经带上了套子,用阴茎来回地蹭她腿心,那里湿滑得一塌糊涂,龟头时不时扫过入口,该死的敖衡偏却迟迟不进去。 她被撩拨得难受,双手箍筋了敖衡的脖子,忍不住“哈啊……哈啊……”地叫了起来,活像一只发了情、急不可待交配的猫,腿心大张着,手把敖衡肩膀抓出了一片通红:“你进来啊。” 话一脱出,莫安安自己先愣了,那声音嗔怨里带着娇媚,一点不像她。敖衡则被这声娇嗔激住了似的,猛一挺身,肿胀的龟头从狭窄的缝隙间滑了进去。 他喘口气,开始摆动窄腰,一下一下抽送起来。 莫安安抱着敖衡的身体,舒服得简直发颤。这晚上是她要求留下的,也是她主动勾着敖衡做爱,她是真堕落得回不去了。没和夏衍仲做爱也不是谎话,自从上一次和敖衡做,不知为什么,她看着夏衍仲洗完澡不穿衣服都觉得碍眼,睡更是睡不下去。 母亲教了她二十余年要做个相夫教子的好女人,可她大概本性就是坏的,不仅堕落得速度极快,还堕落得无比快乐。 呻吟也没必要忍了,欲潮一波一波,莫安安眼睛迷离地半睁着,唇红润润地叫:“轻点、轻点……” 敖衡操红了眼,哪还能慢得下来,他看着自己的肉茎在莫安安身下进进出出,打出了一片浆白的泡沫,一面冲得凶猛,一面说道:“叫我轻一点,你倒是别咬我咬得这么紧!” 莫安安被插得舒服,顾虑便也没那么多了,细腰配合敖衡的动作一起一伏,随他说着孟浪的话:“咬得很紧么?” “你说呢?”敖衡恶狠狠问。 莫安安脑子里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她好像什么都没想,张口问:“有这么紧么?”随即抓住了敖衡的指头,下流地含进了嘴里,用口腔壁紧紧包裹住。 敖衡被她这幅模样刺激得头皮发麻,骂道:“靠”,浓浓的精液已经射了出来。 射完一次,欲望有所释放,理智便也跟着有所回笼,想明白刚才自己说了什么干了什么,莫安安羞耻得厉害,她甚至怀疑自己那会儿是不是被什么狐狸精妖祟附身了,居然会有那么大的胆子,和那么骚浪的行为。 莫安安登时就有点面上挂不住,做的时候没什么,做完就不太好意思面对敖衡了。她看敖衡爬下沙发扔套子,自己缩躺到了沙发一角,把衣服往脸上一盖开始假装累到睡着。 敖衡把避孕套打了个结,丢进垃圾桶,转眼功夫,见莫安安竟敢倒在沙发装死,坏心又起:“起来,”他上前抓住莫安安的脚踝,折成了方便进入的M型,人跟着压上去:“自己拱的火还没灭,居然想睡?” “不是刚刚才射过么?”莫安安掀开脸上的衣服,面色大骇。 敖衡抓着她的手按到自己下身,语气凉凉的:“我哪次只射一回就结束?” 【今天评论区有读者指出男主人设的问题,非常感谢批评建议,想说的有两点:一是人设做完写作过程中不好改动,下本写作过程一定会再多加注意,把握平衡,争取写出更让大家满意的作品;二是请大家再多给敖衡一点点时间,其实对于敖衡我们还知之甚少,他的故事还没完全说出来,或许得知他的全貌会颠覆大家的认识。 聊聊 敖衡不光是嘴上逞威风,这人逮着机会就要吃饱了才肯放手,正面爽了一阵,把莫安安带到落地窗前,从后面深浅不一地抽 插。 大好城市景色在前,他看也不看一眼,目光贪婪地浏览莫安安瘦薄的脊骨,吻她的颈子:“你不是想看这夜景么,看个够 啊。” 莫安安身体两手撑着透明窗,玻璃上浮着两人的倒影,人的面目不甚清晰,但辨得出是男人正抱着女人的腰肆意进出。外面的 灯火与这淫糜的映像叠加,脚下是像要把人拉扯进去的深渊,莫安安舒服得要飞起来了,穴里的水不住往外淌着,顺着白花花 的大腿流到膝盖,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停……停一下啊……” 敖衡又插了几下,听她还是在喃喃地念,便把动作放慢,粗大的阴茎缓缓从穴肉内拔出,再推进,手去揉面团似的胸脯:“真 要停?” 莫安安喘着粗气,顿了一下,又摇摇头。 敖衡笑了起来,加快速度用下身顶她:“你叫得很好听,继续。” 这晚真是闹腾了个没完,到外面的灯稀稀拉拉灭了有一半,敖衡才抱着莫安安去了浴室,帮她擦干洗净,抱到了他惯常睡觉的 那张大床上。 按说做完运动该困意很浓才是,但或许是换了个陌生地方,也或许是因为床边有一个夏衍仲以外的异性,莫安安闭着眼,却怎 么也睡不着。挣扎了一阵,她侧过头看,却见敖衡也是睁着眼睛,在望天花板。 “聊聊?”敖衡见她翻身看自己,笑了笑,“闲着也是闲着。” 莫安安想起他们头一回见面,敖衡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看来这人大概就是有在床上聊天的怪癖。但与那次不同,上回她不愿 多聊,今晚,这静谧的夜,柔软的床,外面明晃晃的 分卷阅读52 月亮,让她有了打开心扉的冲动。 “聊什么。”莫安安问。 “聊天又不是命题作文,随便聊。”敖衡一幅轻松的口吻,“要不讲讲跟你前夫事吧,我很感兴趣。” “这有什么好讲的。”莫安安已经懒得再纠正“前夫”这一称谓,“之前都跟你说过了。” “上回是讲你们结婚之后,这回可以聊聊结婚以前。”敖衡支起身子,半倚靠着枕头说,“也让我分析一下,为什么你会跟被 灌了迷魂汤似的,被卖了还替他数钱。” “我有吗?”莫安安疑惑地问。 “被人领来见我,第一次睡的时候白眼都快翻到脑后了,”敖衡捏了捏她的脸,“还说没有?” 莫安安手指抓着被子,这说法很不留情,但横竖确是挑不出毛病的。 她怔怔道:“你真要听?” “说吧。” 莫安安沉默了一会儿,大致理了理思路,从最初的相识讲了起来:“我们大学同校,他是我初恋。” “嗯。” “……夏衍仲算是每个学校都有的那种风云人物吧,很厉害。学生会主席,会主持唱歌,打球也帅,我见过他几次,印象特别 深,但一直没想过能认识他,更想不到他会喜欢我。”莫安安陷入回忆,那种又酸又甜的感觉也一并回来了,“本来只是我对 他单方面有好感,后来学校搞一个设计比赛,他收了我的简历,然后联系了我。就……慢慢在一起了。” “他向你告白的?”敖衡问。 “嗯。”莫安安说着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两次,第一次是在私下,另一次很轰动——他准备了蜡烛跟玫瑰,在 我们宿舍楼底下摆了个心,夏衍仲抱着吉他唱歌跟我告白,还上了学校的BBS热帖。” 敖衡的声音似乎有点醋意:“手段略老套——不过既然你们都在一起了,为什么还玩这一出?” 气氛微冷,莫安安一时没说话。 过了会儿她才说:“可能是为了上床吧。” 那时莫安安已经跟夏衍仲一起有段时间了,感情逐步升温,但每次说到上床莫安安却还是抵触。夏衍仲便灵机一动弄了一出校 园告白,不光让学校所有人都知道他心有所属,也打动了莫安安,那天晚上她就昏头昏脑答应了他的软磨硬泡,随他开了房。 “真好哄。”黑暗中,敖衡淡淡问,“然后呢?” “然后……“莫安安恍惚地说,“然后我们就一直在一起,到我毕业,举行婚礼。后面的事就不说了,你都知道。”她眼眶有 点酸,昂起头,很轻地叹了口气,“——回头想想,那时候,觉得他很爱我,其实早有端倪的。夏衍仲不是能定下心的人, 他总跟我报备,说又拒绝了这个、那个,我还道他是为我守身如玉,但是他今天借学姐笔记,明天帮学妹装系统,哪个红颜知 己又不是凭他本事招来的呢?” “你都发现苗头不对了还不分开,”敖衡说,声音有点冷。“是因为他大庭广众的告白,还是因为他跟你度过了初夜?” 莫安安愣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听着敖衡的话里带着股气。 “都有吧。”她顿了顿,接着说:“另外还有别的原因。不知道你是不是也有这种执念:希望初恋能够一生一世,最好开始是 这个人,结束也是这个人……”莫安安说到一半,看见了敖衡脸上浮现的讥讽,顿时说不下去了:“算了,你肯定没有。” “确实没有。”敖衡点头,“我连初恋的全名都记不太清楚了。” 莫安安有点泄气,感到自己方才口干舌燥说了半天只是对牛弹琴,于是翻了个身:“早说了,根本没什么好讲的。” 敖衡笑了笑,把人给翻了回来:“别啊,校园恋情我还没听够,这就不讲了?” 莫安安看着他,脸上仍气鼓鼓的:“不讲了。” “你不想讲也可以听,”敖衡一手玩弄着她的头发,一面淡淡地笑:“就没什么想问我的?” 莫安安当然有问题想问,说起来他们睡过这么多次,她对敖衡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她的探知欲很强烈,但脑海中疑问太多,反 倒不知先问哪个了。 想了一会儿,她说:“我说了夏衍仲,你是不是该聊聊柯燃?” 敖衡笑笑,态度很坦然:“聊我们怎么认识、怎么结婚?” “嗯。” “比你们早,也比你们简单,初中同学,高中同学,大学和研究生没在一起读。至于结婚……”敖衡取过床头的打火机,捏了 一颗烟,征得莫安安同意,点燃吸了一口才道:“对于我们这种家庭来说,婚姻就是个筹码,我们两个都觉得彼此利益一致, 就结了。” 他说得云淡风轻,把莫安安说愣了:“那是什么时候分居的?” “一开始。”敖衡耸耸肩,“中学那会儿彼此大概也有过好感,后来处成了朋友,她玩的游戏我陪不起,就只做合作伙伴 了。”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莫安安还是有点惊讶,她消化了一会儿其中信息量,小心翼翼问:“那你们……各自……” “各自顾好,互不干涉——平时是这样。”敖衡接过话道,“逢年过节则会一起看望长辈,在必要场合当一对寻常夫妻,偶 尔也互相帮点小忙。” 莫安安窒了窒,敖衡和柯燃的生活方式她自不好插手指摘,然而想到假如她今后真的继续和敖衡纠缠下去,就意味着她要躲在 这二人身后像个影子,无声无息地看他们在人前恩爱,莫安安的心忽然被浇了冰水似的冷了下去。 孔维希的嘴巴还真 分卷阅读53 准,前路漫漫,不是火坑,胜似火坑。 她看着高高的天花板,“哦”了一声。 敖衡瞥她一眼,像是猜出了她在想什么,伸手抚了抚她的额头:“这是最后一年了。”他又吸了口烟,缓缓道:“我们已经递 交了手续,再等二十多天就可以办妥。” 他说完,用深邃的眼睛望着莫安安,黑漆漆的瞳仁闪着光,莫安安心里一紧,声音都虚了:“办妥什么?” “装什么傻,”敖衡轻笑道,“说了在追求你,当然是离婚。” 莫安安脑子里登时闪过很多想法,乱糟糟的,她心跳都变快了,“咚咚”地一声声敲着耳膜,缓了缓,她才终于镇定下来: “还可以问问题吗?” 敖衡笑了:“可以。” “你……”莫安安闭了闭眼,吞咽了口口水,问:“在我之前,难道就没有追求过别人?” 敖衡收住了笑。 他吐了个烟圈,看着烟雾在眼前一点点消散,莫安安猜测他大概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敖衡终究还是讲信誉的,隔了会儿 说:“有过,结婚之后,我交往过两任女友。” “然后呢?”莫安安追问。她这会儿居然比被敖衡追问和夏衍仲的事更紧张,掌心出了一层薄汗:“你们为什么会分开?” 敖衡朝空中伸出了一只手,五指张开,像是要抓住黑暗中的什么。他默默盯着自己的手,看了片刻,说:“因为我。” “上一次?” “每一次。” 莫安安不出声了。 她其实想不太出来,敖衡会犯什么样的错。因为敖衡看起来像是个在两性关系中懂很多的人,也正因为懂得多,他似乎可以规 避很多问题,也可以明知故犯很多错误。 她猜不准。 “你劈腿了?”想来想去,莫安安挑了一个看似最不靠谱的答案。 孩子 “没有。”敖衡毫不犹豫便答。 “打人?”莫安安接着问。 敖衡挥手,“啪”地拍了一下莫安安的屁股,没怎么用力,但这一掌来得突然,莫安安惊叫出了声。然后听见了敖衡轻慢的 笑:“拜托,能不能别把我想得那么没品。” “那还能是因为什么?”莫安安的紧张已经转变成了好奇,仿佛在解密一个游戏谜底。 她联想到了网友时常口诛笔伐的明星绯闻,这时一线灵光在脑海闪过:“还是说逼人打胎?” 敖衡这回是真无法一笑了之了,抽着烟忽地呛了一口,猛烈地咳嗽起来。他把烟头拧灭,回头又气又好笑地问莫安安:“你是 认真的吗?” 但笑容很快又在他脸上凝固了。 遮光窗帘只拉了一半,另一半的玻璃窗里,黑色的大楼远远群立,被零星的灯光缀着,像一个个枯瘦的怪兽骨架,在沉默中互 相张望。 “我没逼人打过胎,”敖衡这时说,“不过多少沾点边。她想要孩子,我不肯。” 莫安安竖着耳朵静静听着。他们之间好像还是有一点默契的,比如现在,直觉告诉她,不必多问,敖衡会继续讲下去。而敖衡 也的确这么做了。 “在一开始,我就明确表达过,我喜欢她,会不遗余力给她想要的礼物和约会,给她体贴和身体上的忠诚,但唯独和柯燃的关 系不会轻易改变,我给不了婚姻,也不打算要孩子。” “为什么?”莫安安忍不住问。 “因为钱。” 敖衡平静地解释:“或许不是每个人都认同,但在我们生活的现实世界里,钱很重要。我父亲不止我一个孩子,每个孩子都在 使出浑身解数想办法从他口袋里掏钱,在我还没强硬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当然也需要这么做——讨他欢心不用花言巧语,柯 燃背后的资源就能让他满意。” 他不像在谈自己的家庭,语气平淡得像在谈一桩和亲情毫不相干的生意,你付多少,我又应给予多少。 又或许,这世上大部分的情感本也是笔生意,只是有些露骨,有些则掺杂了太多真心,才不那么像交易。 莫安安不知道该说什么,她静默了一会儿,问:“你这么说的时候,她答应了?” “答应了。”敖衡顿了顿,“但她的答应和我的理解有出入,我以为她是真的接受,她以为我还会转变想法。” 他又捏了一颗烟,这次没点燃,只是在手里来回地揉捏,淡淡说:“最开始,两人的相处很好,约会总是轻松愉快,但恋爱的 时间越长,她受到的社会压力和家庭压力就越大,这种压力始终客观存在,不会因为我送礼物、陪她旅行而消失。矛盾一直在 不停累积——直到有一天,她说不结婚没关系,想为我生个孩子。” 敖衡叙述平淡,但字里行间,莫安安却听得出他们爱过的痕迹。她说不出来是什么感受,毕竟是有过肌肤之亲的男人,她有一 点点的妒忌,但更多的,却是对那女孩的怜惜。 她想那姑娘想必是爱惨了敖衡,才会说出这种话。 “然后呢?”莫安安问,声音湿潮潮的,“你就提出了分手么?” 敖衡摇了摇头:“我很反感为谁而生下孩子这种话,任何人来到这世上都应该是被纯粹地期待着的,不该被视作一种用来捆绑 别人的工具——但当时也并未因此就分手,我以为事情会像之前一样,只要耐心劝解,她就会打消念头。” 敖衡说到这里停住了,喉结滚了滚:“但是没有。一次提前结束出差回家,我发现她在藏东西。” 莫安安愣了一下:“什么东西?” “无菌注射器。” 莫安安犹豫了片刻,手伸了过去,握住了 分卷阅读54 敖衡。 “她给了我解释,说那是用来喂养流浪猫幼崽的工具,针头还未来得及取。如果我爱她,是该相信她的。但是我前脚说相信, 后脚就支开了她,把橱柜里的套子拿了出来,依次撕开灌水,看灌进去的水从橡胶套里一股股往外呲流。”敖衡说着揉了揉额 角,“一共十七只套子,每一只都是破的。” 莫安安还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见如此明显的疲惫,即便是那天下了飞机直奔活动现场,眼里布着血丝的敖衡,也没有流露出过 这样的神情。他看着对面墙上的挂画,像在看一片盖满黄沙的荒漠。 “她不该这么做的。”莫安安低声说。 “我也可以这么安慰自己。”敖衡淡淡说,“但从我质疑她的那一刻起,我们就结束了。她的错始终不及我。归根结底,当一 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好,能给她想要的大部分事物,却偏偏给不了世人眼里最该给的东西,钻进牛角尖可能只会是一种必然。” 他说完看了眼莫安安,“这是我和前任的故事,再往前一位大同小异,区别是她直接找上了柯燃,还要听吗?” 莫安安摇了摇头。 故事于旁人都是听个热闹,悲情处也会唏嘘感慨两声,可个中的苦涩、痛苦,终还是只有当事人能体味。莫安安看着敖衡微微 蹙起的眉和平静无波的眼睛,她的情绪还沉浸在刚才那段敖衡描述的过往里,但却有点不忍他再继续说下去了。 “那就睡吧。”敖衡说。 他们原本是并排挨着聊天的,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竟躺得这么近了,莫安安的左臂压住了敖衡的半块胸膛,右手和他握在一 起,不管从哪个角度观察,肉体都呈现着一种亲昵的交叠姿态。 拥抱着,再道声晚安,这晚的长谈就结束了,明早还有奔波的一天等待着她。但莫安安还不想睡,她还有一个疑问,不问出 来,就像被猫爪挠了似的,心痒得难受。 “为什么之前不想离,现在却想离了?”莫安安静静地说,“我想我没有那么特别。” 很有可能她又会被糊弄过去,莫安安心说。敖衡张着一张厉害的嘴巴,好像随便讲讲就能把人说得心服口服。她想知道,敖衡 究竟是会用甜腻的话把她打发过去,还是会透露他真实的想法——如果是后者,她大概真的要陷进去了,最后一点防备也即 将面临溃散。 “那属于另外一个故事,说起来会很长。”敖衡哪样都没选,他说着低头在莫安安眉间吻了一下,“现在是必须要睡的时间 了,晚安。” 莫安安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这一晚上,却睡得比过去几周里任何一天都要香甜,醒来的时候敖衡已经在扣衬衣扣子了。看见 莫安安醒,他把自己的白衬衫丢了过去:“可以把这个当成睡衣穿,”敖衡接着补充道,“满足一下我的恶趣味,上班这一天 会充满愉悦。” 莫安安觉得这人有病,然而鬼使神差地,还是套上了,洗漱完才换回了自己原本的衣服。两人一起到楼下,保险起见,分头乘 车去了各自的公司。 路上,莫安安捏着手机,还像是在捏一只定时炸弹——今早起来,她的手机弹出了十几条未接来电。夏衍仲从昨晚十一点左 右到凌晨一点钟打过数次电话,她没有接到,他便又发了好长一堆信息,检讨错误,问她在哪里过了夜,乞求她别再生气早点 回家云云。 莫安安没敢细看那些信息,怕看多了,眼窝子浅又要掉下眼泪,会被那些过去牵扯着停在原地。在敖衡家里让她的决心可以异 常坚定一点,所以还没出门,她就删掉了一段段长到吓人的信息,把和夏衍仲的对话退回到了一天之前。 同时也不由感慨,人真是贱。 过去夏衍仲呼朋唤友出去买醉,总是她要一个个电话追问他去了哪,会不会回家。他的回复永远敷衍,许久才能等来一条“知 道了”。现在她留宿在外,夏衍仲居然会这么低声下气地哀求她,那些长信息一眼扫过去,单是“我错了”“对不起”出现的 频率就让人眼晕。 莫安安坐在去往公司的计程车上,朝阳已经升起来了,这将是一个崭新的黎明。 闹事 夏衍仲端着咖啡杯来到了茶水间,临近过年,公司的气氛也比平时松散些,茶水间里前台Lisa和另几个姑娘正捧着杯子闲聊, 看见他笑嘻嘻道:“夏帅!” 夏衍仲不大自然地侧了侧身,勾唇笑笑,“美女们好,美女们辛苦了。” “夏帅,Lisa嘲笑我新做的美甲像城乡结合部发廊小妹,你快来帮我主持公道,鉴定一下这到底是土嗨风还是原宿风。”叫阿 雯的姑娘笑着向夏衍仲伸出了十指。 “你这么好看,土嗨风搁你身上也是原宿风。”夏衍仲也不细看,打了个诨,倒好咖啡就匆匆地往外走,头一直低着,不住用 手拨弄额前的头发。 几个姑娘看他出去,都感到很奇异——以往夏衍仲是最喜欢跟这帮前台姑娘撩闲斗嘴的,在茶水间碰上总要聊上一会儿再离 开,今天却形色匆匆,像是有什么急事。 “是不是被大老板骂了?”等他走远,一个姑娘问。 “大老板已经休年假看大海去啦,没有的事。”Lisa说,“没见夏帅失魂落魄好几天了么?今早来上班还一直带着墨镜,我看 他眼周有伤,像是被人给打了。” 一听被打几个人都激动了起来:“怎么回事?谁打的?” “我怎么知道?”Lisa 分卷阅读55 压低了声音说,“就是看见他脸上有伤瞎猜的,不保真啊。搞不好是走路不当心磕碰了。” 几个人叽叽喳喳又讨论了一阵,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夏衍仲在公司人缘很好,男男女女都喜欢和他混在一起,更没听说过 他跟哪个客户有过冲突。唯一该当指摘的大概就是桃色花边多了点,但大多都是捕风捉影,并没有什么实质性证据。过了会儿 主管过来了,这群姑娘也作鸟兽散回到了各自的工作岗位。 夏衍仲坐回办公桌,拿手机自拍充当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连续几天没休息好,他的眼睛下面悬出了两团浓重的乌青,眼皮 有点水肿,右脸部分更是可笑,很明显的一团青紫扣在他鼻梁一侧,仿佛画了半面的熊猫妆,英姿大受挫折。 夏衍仲气恼地关上手机,又忍不住在心里骂起了范铮这狗日的,兄弟间怼架上头动起手来也没多稀罕,但傻逼才会直接奔脸上 打,范铮真他妈脑子给屎糊了,居然一拳头直接揍到了最显眼的地方。还好这几天临放假,基本不需要面见客户,不然真是惨 上加惨。 昨天晚上他跟范铮约了个小饭馆,夏衍仲说了莫安安跟他闹离婚的事,一方面是想着老手段不管用了,向范铮征求点新建议; 另一方面,也是想倒到肚子里的苦水。没想到范铮听完就问:“你又干什么浑事了?” 夏衍仲对范铮给他预设的立场十分不满:“我是有不对的地方,”他给范铮倒上杯茶,“但好话赖话怎么说她都油盐不进,你 说说,这是夫妻俩过日子该有的态度么?” “我一单身狗怎么会知道已婚人士该拿什么态度过日子。”范铮夹了口菜,“单从做人的角度出发,你对莫安安可真不怎么 样。”说到这儿他半开玩笑地拿筷子指了指夏衍仲:“能作弄到今天,纯粹仗着人喜欢你。” “滚你丫的,”夏衍仲啐他一口,冷冷道:“我对她不怎么样?不说别的,她一外地人到T市,凭自己买得起房吗?现在住的 房子是谁的?什么地段?家里装修,购置家具我有让她出过一分钱没?” “激动什么,说来说去不都是你家那破房子么,”范铮笑道,“看看你那房本儿,跟人有一毛钱关系没有?” “房本儿有没她名字重要吗?只要不离婚,这房子的主人不都是她么。”夏衍仲放下筷子,感慨道:“我以前多爱玩儿的一个 人啊,跟莫安安在一起以后你见我跟谁滚到一张床上过?这些年我克己守身,合着还是对不起她?” 范铮清楚夏衍仲的脾气,也不跟他争,摆了摆手:“不扯这个,莫安安到底因为什么跟你闹离的?” 刚才还据理力争的夏衍仲顿时没了话,气势颓了下去:“她没说。” “你怎么想的?”范铮又问。 “什么我怎么想……” 范铮打断他:“离还是不离。” “当然不离,”夏衍仲说,“过日子的,谁家里没点矛盾?要是屁大点事就离婚社会早就乱套了。” “那还废话什么,”范铮剥了一颗花生米,说,“既然还要过,你就赶紧服软,该道歉道歉,该哄人哄人,承认错误把人追回 来才是要紧事。” 夏衍仲端着那杯茶,架势仿佛喝酒似的,一饮而尽,把空杯子重重撂在了桌子上:“你以为我没服软?早跟你说了,这娘们儿 现在是软硬不吃——昨天晚上我准备了烛光晚餐,给她买了钻戒,玫瑰花,礼物,她呢?抹抹嘴站起来,‘啪’往桌上拍了 个离婚协议,张口要我一百五十万。” 范铮眉头皱了起来,两手交叉抱到了胸前。 听夏衍仲描述,莫安安这像是动了真格。以前说两句不要钱的好听话就解决的事儿,到这份儿上都摆不平,恐怕事情并不像夏 衍仲说得那么轻巧。 “在我跟前还遮掩什么,说吧,”范铮道,“你这回是不是作了个大的?” 夏衍仲摸摸鼻子:“我能作什么……” 范铮有点不耐烦:“老夏,我他妈连续加了几天班了,为晚上跟你喝这一顿,我今天一整天都得小心伺候着总监那张驴脸 ——我跟你掏心掏肺,你拿兄弟当外人?” 夏衍仲怔了怔,半晌,说:“我跟一女的私底下约了,八成这事儿给她发现了。” “操,”范铮骂了一句,“就知道。” 他看着夏衍仲臊眉耷眼那个劲,想起来他几分钟之前的傲慢态度,又骂:“就这还好意思腆着脸说没爬别人的床,老夏你他妈 好歹也是个汉子,这么打自己脸不觉得丢人?还守身克己——说着不嫌烫嘴?” “我丢人,但现在有什么办法?”夏衍仲握着拳头说,“妈的后悔死了。”他看范铮那副嫌恶的神态,又忍不住替自己辩解, “跟旁人睡的不止我一个,”夏衍仲瞟了眼周围,压低了声音接着说,“几个月前搞了个换妻游戏,我睡了个人妻,莫安安也 睡了个人夫,操啊,跟这女的上床莫安安早同意了,你说这时候又出来翻旧账几个意……” 话没说完,范铮一拳已经呼到了夏衍仲脸上,把他连人带凳子呼啦啦地揍倒在地,撞出去老远。一盘素菜也不幸被卷入其中, 夏衍仲栽倒的时候手不当心给掀翻了,盘子碎成了一地残渣,菜叶和汤汁淋淋漓漓浇了夏衍仲一裤子。 “范铮!”夏衍仲踉跄着站起来,“你他妈疯了!” “谁他妈疯了?你干那是人干的事?”范铮又要伸手去揪夏衍仲的衣领子,饭店的保安和顾客已经有人站了出来,把 分卷阅读56 他们两个 拉扯开。 “再打我们要报警了!”一个长着浓眉的保安冲范铮喝道,“都给我住手!” 范铮的拳头已经又举起来了,半天揍不到夏衍仲,又伸出了一根指头,定定地指着夏衍仲:“妈的夏衍仲,你要是还有点良 心,就该多割块肉放她离开,我看不下去你这么祸害人家!” “我是有心的吗?”夏衍仲叫道,“我现在不后悔吗?” 围观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一群人推搡扭打着的功夫,已经从店里闹到了店外。除了饭店里的顾客,街上也有人加入了看热闹的 行列。余光里,不少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夏衍仲毕竟还是爱面子的,比起这么让人看笑话,他宁愿范铮再揍过来几拳。眼看有人已经拿出了手机像是准备拍视频,他赶 紧匆匆把头埋下,慌里慌张地从皮夹子抽出了几张百元钞票塞进保安手里,外套都没顾上拿,就在街边拦了辆的士跑了。 这一路像是奔逃,夏衍仲回到家,气喘吁吁的,先是踢了几脚门,没人开。他又只好去翻找钥匙。打开门,屋里一片漆黑,一 眼能够望穿窗外那轮明晃晃的月亮。 夏衍仲攥着钥匙愣在了门口,这一刻,他才突然有了莫安安真要离开他的实感。 半个小时前范铮骂他的那些话嗡嗡地在脑海里回响。没沾一滴酒,过往种种却走马灯似的在他脑海一幕幕回放。夏衍仲突然想 起了很多,想起了他和莫安安一起排队吃的海底捞,想起了那个飘起初雪的大学校园,想起他们在教室里曾经大胆地做爱,想 起结婚典礼上,莫安安哭得眼睛通红,说“我愿意”。 镜头拉近,他想起了不久前的这个家——每晚回到这里,这间屋子过去总是有人在等他的。 一股悲凉从他心底跃升,两行湿湿的泪顺着夏衍仲的脸颊落了下来。 他以为自己惯爱游荡,却在无处可归时方知自己弄丢了家。 雨天 上午还晴朗爽阔的天气,到了下午,却突然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尽管不大,但仅天空那股阴沉沉的态势便让人有些透不过气来。 夏衍仲刚存好一份文档,手机响了。 他赶紧放下手边工作,看来电人是谁——从昨晚到今天中午,他给莫安安打了一打的电话,她一个也没接。现在就算手机震一震,夏衍仲也要殷勤地伸头看看是不是莫安安的回信。 打电话的人的确是他家属,但不是他老婆,而是他妈。 夏衍仲有点泄气,不过还是找了间空会议室,接听了电话:“妈,怎么了?” “衍仲啊,忙不忙?” “上班呢,反正没闲着。” “那我就长话短说了啊,你爸念叨你最近一直没回来,让我问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夏衍仲心里咯噔一跳,又很快装回镇定:“正逢年底,忙不是正常吗,没顾上。” “再忙也得回家看看,离得又不是太远,天天不着家,你爸我们俩怎么放心得下。”夏母絮叨着说了两句,又话锋一转,问:“刚才我给小莫打了电话,她也是忙么?” 一听夏母说给莫安安打电话,夏衍仲立即警铃大作:莫安安本来就在生他的气,他妈万一再火上浇油,就别再指望这事消停了。 他从椅子上立刻站了起来,着急地抓了把头发,嗓门也不由自主拔高了半度:“啧,你没事儿打她电话干什么?” “她是我儿媳,打个电话怎么了?”夏母嘟囔了一句,又说,“刚才没接通——算了,你晚上回去跟她说一声也行。年夜饭要有个炸元宵的,手机上说血糖高的中老年人最好吃无糖元宵,我寻了寻这边超市都没有,让小莫记着趁这两天商店没关门早点买买好。” 莫安安年夜饭都未必肯跟他回家了,这不知情的老妈还想着使唤人买吃的,夏衍仲听着觉得好笑,又觉得有点莫名的气恼:“不就是袋元宵吗,你自己多坐两站地铁不就买了,还用专门打电话让她去?” “哎呦喂这说的是什么话,”夏母惊呼,“我一把老骨头跑得,她一个小年轻跑不得?看来我是白养了你几十年,心里只有媳妇没了我这个妈了。” 夏衍仲听见她这样阴阳怪气就不耐烦。他妈平日里最忌惮别人说她老,护肤品化妆品糊墙似的一层层往脸上抹,又是瑜伽又是广场舞,活动起来比谁都起劲,但一到这种时候,她又会把“老骨头”这样的说辞搬出来,占据道德高地,用无赖把反驳全化解于无形。 辩下去也是白费功夫,夏衍仲说了句:“我还有事,忙去了。”就挂断了电话。 外面的雨又密了些,夏衍仲站在会议室看窗外,行人纷纷撑起了雨伞,地面像盛开了一片片色彩各异的圆形花瓣,匆忙地穿梭游移。个别人没带雨具,在雨里疾行狂奔,不知是在寻找避雨处还是仓促奔赴目的地,身姿看上去都未免有几分狼狈。 夏衍仲在窗口发呆看了一阵,有个路过的女人和莫安安身型略类似,大概是走得急的缘故,她那件驼色的外套像是在雨里灵活地飘飞的蝴蝶,只是飞着飞着,女人崴了一跤,跌在了满是污水的行道上,手里的包袋被甩出老远。 看她摔倒,夏衍仲跟着呼吸一滞,下意识想拔腿去扶,随即反应过来自己身处写字楼,根本做不了什么。他眼睁睁看着那女人凭借自己站了起来,独自捡起了那只手提包,继续往前行走。只是这回速度慢了下去,再不像蝴蝶了。 分卷阅读57 直到视线里再看不见那女人的影子,夏衍仲才收回了视线,他胸口闷闷的。想了想,又把装进裤袋的手机摸了出来,给莫安安打电话。那边很快挂断了,他又打,接连打了四次,莫安安终于接听了:“你到底要干什么?” 她声音有点凶,夏衍仲听见了反有些放心了,小心翼翼说:“外面下雨了。” 大概莫安安没想到他夺命连环call只是为了聊天气,沉默了片刻,问:“所以?” “你车在家里,下雨回去不方便,”夏衍仲眼睛看着窗外灰蒙的天空,说,“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可以打车。”莫安安说。 “雨天打车很难。” “还有地铁。” “地铁要来回换乘三条线,”夏衍仲说,“而且地铁站离家很远,下来要走很长一段路。” 莫安安不说话了。 “我去接你吧,”夏衍仲恳求道,“好不好?” “夏衍仲,”莫安安叫他的名字。她很少这样叫他全名,夏衍仲下意识吞咽了口唾沫,忐忑地等待着她的后半句话。 只听莫安安接着说:“T市并不是只有今天才下雨的。” 她语气越是平淡,夏衍仲反而越觉得胸口堵得难受。他不知说什么好,梗了好一会儿,只憋出来了一句:“我还是想去接你。” “刚才你妈打来了电话。”莫安安转问,“是你让她打的吗?” “不是,你不用接,她纯属没事找事。”夏衍仲赶紧说。 莫安安“哦”了一声,“知道了。”她说,“没别的事我要去忙了。” “——安安,”夏衍仲生怕她就这么挂了电话,不等她说完就立刻再次说,“我想去接你。”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隔着手机,夏衍仲仿佛能听见莫安安的一呼一吸,他的心脏也在随着这臆想中的节奏剧烈跳动,像在等待一个决定命运的审判。 但如今的莫安安无情到令他陌生,连拒绝都惜字如金:“真的不用。”她说。 夏衍仲失魂落魄地挂了电话。 推开会议室的门,办公室里还是一派昂扬的气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忙,夏衍仲却很恍惚。他想不起来自己接下来该干些什么,甚至忘记了去遮掩脸上青紫的拳痕,慢腾腾地走回了自己的工位。过了会儿经理找了过来,关切地问他是不是遇见了什么事,奈何怎么问夏衍仲都不肯讲,只好说:“你这样子工作是做不好的,不如回去休息几天,把个人私事理理清楚,年后必须给我拿出好状态出来。” 多出来的时间刚好,夏衍仲出了办公大楼,直接开车去了莫安安的公司,她拒绝他接,他便不敢轻易告诉她自己已经在路上了。直到把车开到目的地,夏衍仲才发过去信息,说:“我来了,就在你们公司楼下。” 发完信息夏衍仲终于松了口气。天将将擦黑,还不到五点半,一般公司都还没有下班,肯定是赶得上的。但他左等右等,等了半个小时,办公族来来往往几波人了,莫安安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雨还在哗哗地下,车里的温度也渐渐降了下去,夏衍仲有点坐不住了,给莫安安打了一个电话,这回她倒是一次就接了:“有事?” 夏衍仲被她的语气问愣了,反应了一刻,才说:“……你没看见我发的信息吗?” “刚才没有看手机,”莫安安听上去有点无力,“有正事要说吗?我真的挺忙的。” “我来接你了。”夏衍仲迫不及待告诉她,“就在你们楼下,出门转个弯你就能看见——” “我不在公司。”莫安安忽然道。 夏衍仲的表情僵住了。 雨啪嗒啪嗒敲着车窗,倒豆子似的混乱作响,夏衍仲一时有种耳边轰鸣的感觉,他抓着方向盘,用力抓了一会儿,才艰难地问:“你现在在哪?” “航北博览中心,在布展。” “那我现在过去,马上接住你……”夏衍仲指甲嵌进了肉里,这话他说着就觉得很无力,从这里到航北博览中心要差不多四十分钟的车程,雨天道路堵塞,到了又不知是几点,他去接莫安安,难道还要莫安安在雨里苦等他吗? 但他略一思忖,还是决定去。 在森林混迹多年的猎手仅凭直觉就能感知动物的行踪,知道该走还是该停,何时该端枪何时该扎营修整。夏衍仲也决定去信任直觉—— 在这个时间点穿越半个城市冒雨去接莫安安或许无意义,但是行动本身就在传递一种态度。而女人最终容易被态度打动。 “你不要过来,”莫安安那边声音嘈杂,她跟旁人说了什么,又接着对夏衍仲道:“真的不需要。” 她说完就摁断了电话。这时一个保安敲了敲窗,提醒夏衍仲占用临时停车位时间太久,夏衍仲没好气瞪了保安一眼,拍了一把方向盘,硬着头皮继续往航北展览中心赶。 也是今天格外不顺,雨天又逢晚高峰,路上出了好几起事故,停的时间比堵的时间还久,不算太长的一截路,却走了近两个小时,夏衍仲试图打电话给莫安安,偏又一直无法接通。待他心灰意冷地赶到展览馆,不出意外,果然已经关门了。整座建筑黑漆漆的,停车场空着,由于下雨,连巡逻的保安都坐在了小亭子里,只在开了半扇窗的空隙里露了露脸:“关门了,明天再来吧。” 他问:“最后一拨人什么时候走的?” “早啦,至少 分卷阅读58 半个小时以前。”保安说。 雨这时终于有了收势的意思,雨刷来回一次已扫不出太多水渍。夏衍仲调了个方向,却没立刻返程。他把车打着双闪,停在了路边。 车里的音响也关掉了,这时听什么都是噪音,小野丽莎也不再优雅迷人。夏衍仲坐在车里,愣神地望着不远处漆黑的建筑,双手慢慢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作者的话:昨天看小说月报一个很年轻的作者说了一段话,觉得很有感触,在此引用一下——“小说归根结底是写不同境遇的人,写人世间的‘大多数’。”敖衡,莫安安,夏衍仲,范铮也属于大多数,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有不完美,有的人自私,有的人怯懦,有的人取舍不定,谁都不是谁单纯的救世主,他们彼此温暖,也在彼此索求。【另外故事线是一开始就设定好的,不会轻易改变,主角也不会改,谢谢支持】 心软 夏衍仲还在航北博览中心的时候,莫安安已经到家了。 她其实不大想回来,敖衡今早问她:“既然打定主意要离婚,还这样跟他继续住一起,真的没关系吗?” 莫安安被敖衡问住了,她起初只是想着先让夏衍仲同意了签订离婚协议,确保接下来的经济问题再搬出去。但眼下看来,不搬的确是不行了。 她不善于掩藏好恶,变心早晚要被瞧出来——以前和夏衍仲好的时候,莫安安看他哪里都是好看的。等她开始频频关注敖衡,夏衍仲突然变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像是一个高度近视患者忽然获得了一副眼镜似的,她近来突然发觉,夏衍仲的身材较若干前年已经有了些许走形,六块腹肌渐渐融为一体,眼下多了两条纹路,欠缺了年轻的神采。他甚至似乎有点凸嘴的倾向,大笑的时候看起来不再阳光,反而微微显丑态。 莫安安发现这一点,顿时也有所感悟:在此之前,夏衍仲腻了她的时候,大概也是这样。人一旦不爱了,好像便能同时凭空获得一只高倍放大镜,专供其精心钻研对方身上的缺点。 她出神地想着,没留意把牙膏挤在了洗面池,敖衡见状,过去环着她手把手地帮忙把牙膏挤好,顺势吻了吻她的面颊:“如果有搬家的想法,我可以帮你。” 春节前正是租房淡季,找房子的事莫安安并不担忧,她心里装的是另一件事,便问道:“我在想……如果夏衍仲知道我跟你的事,会影响我们之间财产分割吗?” 莫安安并不是对钱十分敏感的人,但昨晚敖衡刚强调过“钱很重要”,睡了一晚,这句话在她脑海里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不会。”敖衡宽慰她,“就算真的被判定为婚姻中的过错方,在财产分割时也不会占据弱势,除非犯了是很严重的过错。” “多严重?” “比如家庭暴力,或是跟人同居。”敖衡说着玩弄了一下她的耳垂,笑笑说:“——是长期同居,不是昨晚我们那种,别紧张。” 莫安安稍稍放下心,想想却又皱起了眉头:“可这不是很不公平吗?” “是不公平,但不可避免。”敖衡转身去衣橱里拿了条领带,声音由近及远。过了片刻又走回来,他对着镜子一边打结一边说:“法律是人来制定的,制定法律的人就一定大公无私吗?不,他们只是在想方设法让法律在看上去合理的同时,最大程度保全自己的利益。” 莫安安觉得他说得有理,点了点头,拿着牙刷继续刷牙。 敖衡站回她身边:“眼下告不告诉他我们的关系,我尊重你的意见,由你决定。”他正了正领带,“不过就算抛开私心,我仍然建议你尽快搬家。”。 莫安安愣了一下,吐干净嘴里的泡沫,问:“为什么?” 敖衡没立刻答她,他伸出食指顺手擦了莫安安嘴角的牙膏沫,过了会儿才说:“我怕你心软。” 对于这一点,莫安安认为是敖衡低估了她的决心。 沉疴旧疾,失望都是一点点堆积起来的,一句离婚背后藏着多少眼泪除了她自己没有人知道。敖衡没有经历她令人窒息的婚姻,也就无法体会她想要结束这段关系的决心。 但晚上回到家,她把手机充上电,看见一条条弹出的,来自夏衍仲的信息,还是沉默了。 夏衍仲应该是开车的过程中给她编发的信息,她一行行翻看,前面他说“我出发去航北博览中心了”“可能会有点晚,堵车了”“走到莲花路了,又堵了”“想快点见到你”“前面路段有事故”……到了后面是“如果打得到车你先回去,外面冷,不用等我”“你的手机怎么打不通”“路真堵啊”,夏衍仲用了很多表情包,着急的,懊恼的,哈哈大笑的,看得出努力在营造乐观的语境。 最后一条发自几分钟前,内容比前面的都长一些,却也不是特别长,没有多余的表情。莫安安甚至能够想象得出夏衍仲说话的语气:“老婆,我到航北了,马上回家,你如果到了给我报个平安。” 莫安安眼前清晰的视界变得模糊,眼泪流出去,又变回清晰。 她忽然很怕夏衍仲回来。 屋里灯大开着,前一晚剩余的垃圾已经被清理了,看得出是夏衍仲本人的手笔——垃圾桶仅倒掉了内容物,但忘记了套上新的垃圾袋。用过的一次性抹布卷筒都在外面摆着,花里胡哨,像是迎检的哨兵。她拿手指擦了一下玄关的柜面,边角还有灰尘,中间则 分卷阅读59 是干净整洁的。 莫安安默默环视了一圈,坐在沙发上望着手机发呆。敖衡今天也发来了信息,叮嘱她如若需要他可以安排人接送,又说方便了回一通电话,想听她的声音。 莫安安上班的时候只答了好,现在心里乱得厉害,便把这几句话翻出来看了几遍。心思起起伏伏,把敖衡的号码点开又关闭,最后还是没有拨。 这通电话如果播出去,她能想得到自己会做什么样的决定:会坚决拒绝夏衍仲的说情,提出搬家的打算。但那是敖衡循循善诱的结果,万一她以后后悔了呢?这个背后谜团浮动的男人又能为此担负多少责任? 夏衍仲回来的时候已是一个小时之后了,莫安安在浴室里洗澡,他进了房间,只换了鞋子,咕咚咕咚灌下大半杯茶,便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等着莫安安出来。 夏衍仲很少这样单纯地等人,以往刷着手机,时间总过得快。现在他什么也不想看,只焦灼地盯着卫生间的浴室门,时间好似被无限拉长了。夏衍仲双手不住搓来搓去,搓得手背通红,这时莫安安才姗姗地推开了门。 她必定是听见了他回家的动静,洗完澡仍穿得整齐,只有头发湿淋淋的,出了浴室就去找吹风机,看也不看夏衍仲一眼。 夏衍仲“腾”地从沙发站起来,走到她跟前,哑哑地道:“老婆,我回来了。” 莫安安“嗯”了一声,低着头去插电线,神情仍旧无动于衷。 夏衍仲看她这样子,心里又荒凉了些,瞥见她手里握着吹风机,忙主动去拿:“我帮你吹头发。” “我自己来。” “让我帮你。”夏衍仲很坚持,他人高马大,劫下一只吹风机真是再简单不过。只是尽管动作强硬,他的眼神却很是可怜,湿漉漉的,像被这天的雨水泡过似的。 莫安安和夏衍仲对视一眼,便洞见了他的眼神,也看清楚了他的面庞。原来人可以在短时间里变化这样大,两天时间里,夏衍仲熬出了浓重的黑眼圈,颧骨好像突然嶙峋了起来,胡茬也没刮,下巴泛着青黑,气质仿佛一个颓丧的中年男人。 莫安安不敢再看,匆忙低下头,后退一步:“那我不吹了,自然干吧。” “别这样,老婆,”夏衍仲拿着吹风机手足无措地站着,抖声说:“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声音凄凄的,莫安安鼻腔猛地一酸,她吸了口气,故意冷冷问:“你错什么?” “我错在了是个傻逼,让你伤心。”夏衍仲说起来就不肯停了,“不该搞什么傻逼的换妻游戏,不该被柯燃那个婊子勾引。我那是一时糊涂,鬼迷心窍了,但我夏衍仲向天发誓,我会改,一定会改,我只想跟你一起,好好过日子。” 他说得激动,索性把吹风机撂在了一边,捉住了莫安安的肩膀:“老婆,讲心里话,在我心里你永远跟别的女人是不一样的,我对别人不过就是逢场作戏,是玩玩,和你是要过一辈子的。忘了吗?结婚典礼上我说,我要照顾你一生一世,一辈子对你好,你说好,那么多人来参加了我们的婚礼,见证我有多爱你。现在我的心和那时候还是一模一样的。我还是想跟你过,还是希望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婚礼。”他说着流下了眼泪,呜咽着说:“……我不想你走,不舍得你走,真的,安安,离开了你我过不下去。” 相识八年有余,莫安安还是第一次见夏衍仲这样悲痛。她难免也有了恻隐之心,眼泪往下不住地淌,但同情不是原谅,她站在原地,点了点头,擦擦泪水喃喃道:“照顾我,一辈子对我好,那你能举几个例子出来吗?让我回忆一下你是怎么照顾我的。” 夏衍仲怔了怔,张了张嘴,却没说话。 怪莫安安问得急,他确信是有这样的事的,可惜一下子想不起来。 莫安安却还是道:“你说吧。” 气氛的渲染需要连续性,刚才他们二人都在流眼泪,每个人好像都在心痛后悔,都在不舍,可是这么一停顿,又不再是那种感觉了。 莫安安的神情又恢复了淡漠:“是说我工作不入流,劝我换工作。还是让我穿上性感的衣服,跟你情人的丈夫去睡觉?” “不是……”夏衍仲急得不行,额头汗珠子都沁出来了。 “那是什么?” 夏衍仲拼命回顾以往,情人节,生日,结婚纪念日,他送了莫安安什么,但好像只有刚开始几年送过礼物,最贵的是只表,莫安安后来送了他差不多等价的袖口。近些年则吃顿饭就算过节,忙起来应酬甚至吃饭也免了。更没什么好说的。 那个钻戒和花应该早点送的,那个燕窝礼盒也应该早点给的。如果听了范铮的话——唉,如果听了范铮的话把礼盒送给莫安安,至少不会在现在无话可说。夏衍仲后悔地想。 好日子 “想不起来,是吗?”莫安安苦笑笑,“我可以说几件事,提醒你一下:前年夏天,我半夜突发肠胃炎,上吐下泻,发烧到 39度,你凌晨两点半开车送我去医院,陪我打点滴,第二天早上照旧起床上班,有没有?” “有。”夏衍仲鼻头红着,重重地点头,“——万一以后你生病,我还会这样照顾你,不离不弃。” 莫安安摆手,接着说:“还是前年,我生日那天你在外出差,坐了五个小时的高铁,回到家里是晚上九点钟。你很累了,但还 是坚持要给我 分卷阅读60 一个惊喜,开车带我去海底捞庆生,吃完饭,我们一起看了夜场电影。” “对,对。”夏衍仲忙不迭应声,“看到一半你睡着了。” “有几次,在我工作不顺,受双方父母气的时候,你见我哭得厉害,过来抱我,说‘还有我,老公跟一直你是站在一起的,别 担心’。” “所以说,安安,”夏衍仲痛苦地看着她,“想想这些,你还舍得分开吗?我们是有过很好的日子的,我很疼你,很爱你。” “对,我们是有过很好的日子的。”莫安安的眼皮颤了颤,“但你知道为什么,这些‘好日子’我记得,你却不记得吗?” 她提问,但并不指望夏衍仲回答。 “因为过去这些年有太多次让我觉得过不下去。工作,家务,我的生活只剩这两件事,下了班就要一个人逛超市,买菜做饭, 在家里等你。你回到家就有干净的衣服和想吃的饭菜,可以借着工作在书房里看A片,第二天舒舒服服去上班,但我呢?伺候 完你还要伺候你爸妈,他们想吃什么要什么来找我,生不出来孩子还是来找我——夏衍仲,不想要孩子的人不是你吗?他们 舍得说过你吗?说过几句呢?” 莫安安脸上都是眼泪,拿袖子擦了一把,红着眼睛接着说:“去年双十一,你买了六七件东西,数落我女人家,购物冲动不理 智,快递包裹二十几个。你有没有想过,你买的少,是因为你只要顾及自己喜欢的衣服鞋子,电脑配件。而我要买洗衣液,要 买卫生纸,要买消毒水,要换家里的拖把扫帚——这是我自己想要的吗?哪个女人在结婚以前会想到购物节就是无休止地在 这样的一堆东西里打转?拿快递的时候也是我去的,你在外喝酒,说来不及去驿站。我一个人,大晚上开车去快递点一箱一箱 搬东西,服务站的小哥问我,说你怎么不叫个人一起过来,我该怎么回答?最后是人家帮我把东西搬到了后备箱,我一个人又 跑了三四次把东西腾挪上楼。最后一趟,我实在是拿不住了,出了电梯,手里的纸盒、袋子掉了一地,像一个狼狈的小贩,我 看着那些东西……”她说着,拿手背捂住了眼睛,哽咽道:“……我看着那些掉了一地的东西……就觉得这日子过得没有意思, 真的很没有意思。” 夏衍仲脸色苍白得像涂了蜡,唇嗫嚅着:“对不起。”他只能反复说:“安安,对不起。” 莫安安深呼吸一口,缓了缓,疲惫地笑了笑,笑中带泪:“这样的时刻太多了,每个月,每一周,甚至每一天都在发生,当我 伤心失望,就会把前面那些‘好日子’翻出来,在脑海里反复地回放,一遍遍地咀嚼,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其实你对我还不错, 其实我过得很幸福,骗久了,我自己都信了——所以你看,你都不记得的事,我却能够一件件地说出来告诉你,每个细节都 记得很准确。” “别说了安安,”夏衍仲胸口像被刀子刮过似的,揪心地疼,“我求你——别说了。” 莫安安不善于表达,上小学的时候,因为课堂上羞于发言还被莫母呵斥过“三鞭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后来日渐长大,该开口 时当然也会开口,却是能少说便少说。就连婚后和夏衍仲生气,也是冷战居多,吵架极少。 然而今天晚上,她不知道是哪里开了窍,忽而变得滔滔不绝,有了那样多想说的话。 “你说你会改,要改。可是连我想要什么你都不知道,又往哪里改?你口中的‘好好过日子’,不还是要我像以前一样,在这 个空荡荡的家里等你,给你洗衣做饭,还要看你在电脑上浏览别的女人的照片么?” 夏衍仲用力眨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他不知道原来声音也可以听起来这么痛,莫安安没有没有歇斯底里,但他的灵魂都要被 她的话给刺得遍体鳞伤了。 “对不起,”夏衍仲在她面前跪了下来,“你要我怎么改,我就怎么改,好不好?” 他抱住莫安安的腿,声泪俱下:“我是真的爱你,不想分开。” 莫安安怔怔地看着他,她很少这样俯视夏衍仲,更从没有自上而下地看过如此悲痛的夏衍仲,他总是挺直的脊背弯曲着,宽阔 的背竟然显得有些单薄。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心像被针扎了似的不是滋味,手颤颤地悬在半空。 夏衍仲立刻握住了她的手,他太想说服莫安安了,奈何也没有什么新词,只能一遍遍剖白自己的心声:“我是爱你的。” 莫安安僵持了片刻,轻轻说:“可能吧。” 夏衍仲眼里立刻闪起了充满希望的光芒。 不过下一秒,这希望就又被无情浇灭了:“……可能你确实是爱我的,但就像爱一只狗、一只猫一样,爱得太过轻松了。兴致 来时,对我好一点,说些好听的话,分我一点点陪伴。兴致去了,就是在加班、工作忙、有应酬——我一直麻木地泡在这一 池子令自己痛苦不堪的污水里,但后来,突然发现我其实本不必忍受这些。这世界上除了你,还会可能有别人爱我,看得到 我,肯定我,是我自己骗自己骗得太狠。” 她俯身,一根根掰开夏衍仲的手指:“所以这一次,要是真心觉得对不起我,咱们分开吧。” “没那么容易分开,”夏衍仲手指抓紧,“结婚时两个人都说好的,凭什么现在你说分开就分开?我不会答应。” 莫安安垂下眼睛:“你答应也好,不答应也罢,这不是欲擒故纵欲 分卷阅读61 拒还迎,我是认真的。明天,我就会去找房子尽快搬出 去。”她顿了顿,胸口剧烈起伏着:“如果你不同意协议,我就提起诉讼——在一起八年了,看在这八年的份上,不到万不 得已,我不愿闹那么难看。” “你要搬走?”夏衍仲慌乱地擦了一把脸,忙站起问:“大过年的你搬去哪?” “T市这么大,难道没有我能去的地方吗?”莫安安反问。 夏衍仲像被钉在了地上,脚一步也迈不开,后脑勺冰凉凉的。 到今天晚上为止,他还是抱有很大希望的,认为能用一片痴心挽回莫安安,可是如果她搬出去,一切就不一样了。那将是一个 极难挽救的僵局。 “不搬出去可以吗?”他低声说,“不搬出去,我做什么都可以。” “迟早要搬,”莫安安拿纸巾擦了擦脸,丢进垃圾桶,“没必要这样。” “至少不要这么快,”夏衍仲恳求道,“马上就过年了,别人家都是和和美美团团圆圆,我们闹分居,这像话吗?” 莫安安很少这样叽里呱啦说一长串话,她现在口干舌燥,一句废话也不想多解释了。 她走到水池前,拧开水龙头洗了把脸,把人洗清醒了,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 她走哪,夏衍仲就跟哪,寸步不离地跟着,看她喝完水,又问:“别搬走,好吗?” “你可能是误会了什么。”莫安安再无耐心,“我刚才不是在跟你商量,是通知。”她说,“我要搬家。会搬家。时间就在最 近。” 夏衍仲不说话了。 他瞪着眼睛,直愣愣地盯着莫安安,盯了好长一会儿,静静问:“那如果我跟你去办理手续呢?” 莫安安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不是要离婚么,如果这样能让你过得好,那就办吧,条件我也不反对,明天就去民政局。”夏衍仲恢复了平静,终于有了点 平日工作中的爽利:“只要你同意节后再搬走。” 夏衍仲态度突兀的转折让莫安安有点措手不及,她狐疑地看看夏衍仲,心中不肯轻信他会在几分钟里转变想法,但又猜不透他 是卖什么关子。于是问:“为什么?” 夏衍仲拉了把椅子,在莫安安对面坐下:“双方父母年龄都不小了,受不起刺激,好歹让他们过个安稳年。”他说着和莫安安 对视一眼,声音跟着沉了下去,“而且戒断一个人……也需要一点时间。” 这晚的摊牌到此为止。夏衍仲说完,给莫安安倒了杯温水,沉默着去卫生间洗漱了。 房间的气氛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莫安安坐在客厅,屁股如有针扎,匆匆拿了水杯回到次卧。关上门,她便忍不住屈膝把自己 抱成了一团,无声哭了起来。 她想过,分开前肯定是要这么谈一谈的,揭开伤疤,把伤得最狠的地方晾给对方。可她的心到底还是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坚硬 强大,戳一个伤口,疼得首先是她自己。 莫安安抱着腿坐了一阵,哭得头昏蒙蒙的。待哭泣止歇,她拿出了手机,这时手机上的字也模糊得看不清楚,她本是想给敖衡 发条短信道晚安,却不当心拨了敖衡的电话,没等她挂断,那边就接通了:“安安。” 莫安安听见敖衡的声音,心里忽而静了下来:“睡了么?” “怎么会,”敖衡说,“还没等来你的电话。” 莫安安抓紧了手机,不知该说什么了——拨通电话纯属意外,要跟敖衡说什么,聊什么,她根本没有预想。 “你声音有点哑,”这时敖衡问,“是哭了吗?” “我说了很多话。”莫安安清了清嗓子,“现在听起来好些了吗?” 敖衡那边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声音有一丝不易觉察的紧张:“他是不是欺负了你?我现在过去。” “不用不用。”莫安安笑出了鼻涕泡,连忙抽纸巾擦了擦,回身把门锁好,抓着手机钻进了被子,告诉敖衡:“我们只是聊了 聊。” “没有被欺负?”他似乎还是不放心。 “没有。”莫安安心里软绵绵的,说:“你不用过来。” 敖衡“嗯”了一声,声音有所弛缓,又问:“然后呢,聊的还好吗?” 故事 莫安安坐到床上,把自己从头到脚用被子裹紧,只露了一个脑袋出来,在没开灯的房间看外面半遮半掩的云月。 “聊的……还好,”她吸吸鼻子,“就是心里有点乱,睡不着。” 敖衡静了静,说:“要不要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她握着手机,仰面躺下来。 “关于一个女人,”敖衡说,“一个没能逃出笼子的女人。” 莫安安心里一动:“讲吧。” 敖衡似乎是点了支烟,莫安安听见打火机“咔啪”响了一声,过了会儿,隔着听筒,敖衡的声音悠悠传了过来。 “她大概就是你在生活中经常见到、又不大会去留意的那种女人,长得很普通,性格也很普通,一般见一次面的人都不大能记 得住她,连名字都常常被人叫错。唯有一点比较出挑,就是她的家庭背景:她父亲是一个国内很有名气的建材商。商人的妻子 早年因车祸去世,所以独生女儿由他自己亲手带大,管教方法一半是疼爱,一半是严厉,但凡女儿要的,吃穿用度上他会竭力 给与,可是一旦哪一点不如他愿,又会怒声呵斥,甚至打骂。 “小孩子都喜欢聚众玩耍,但女孩被管束太多,结交朋友就很少。她社交能力不出众,学习也表现平平,只是自青少年时候, 显露出了些弹琴的 分卷阅读62 天分:她八岁学琴,十一岁那年就拿到了国家级青少年钢琴奖项,但技艺上去,启蒙老师带不动了,她宁愿 不学也不肯换人来教,父女俩因此大闹一场,后来的水平再没有太大长进,也就那样了。”敖衡顿了顿,“所以你大概能猜得 出她的个性——封闭,敏感,有点执拗。” “听起来……跟我有点像。”莫安安喃喃说。 敖衡没有彻底否认,却说:“你比她的情况要好很多。” “后来呢?”莫安安接着问。 “后来,她跟常人一样,毕业,工作。”敖衡说,“建材商生意做大,不求女儿事业有成就,只要她过得安稳,就把她安排进 了一个市立小学,做小学音乐教师。但这中间发生了意外的插曲:在任教的过程中,她喜欢上了一个学生家长。” “已婚男人?”莫安安一愣。 “是,”敖衡说,“他当时自称是离异。” 莫安安攥紧了手机。 “她是一个封闭久了的人,朋友少得可怜,更没有谈过恋爱。初一交手,遇上的就是一个英俊、潇洒的成熟男人,即便猜到他 可能抱着其他目的,她还是一头扎进了他罗织的网,瞒着学校师生和他开始了地下恋爱,相信了他正在办理离婚手续这种不高 明的谎话。当时正逢国企干部下海经商潮,她又动用她父亲的关系,把男人弄进了建材公司做管理。”敖衡说,“然后等他办 结手续,一心跟他结婚。” “结了吗?” “结了。”敖衡沉吟片刻,“但结得并不顺利。婚前建材商找人打听,发现这男人出身不好,75年下乡插队,靠后来岳丈的 关系才有机会在77年回城,进入一家国有食品厂,由此一步步高升。他和结发妻子生有一个儿子,在旁人眼里,原本是十分 恩爱的家庭典范,然而在认识音乐老师仅一个月后,他毫不留情地提出了离婚。女方不同意,他赌了一把,直接净身出户 ——这是一只野心几乎摆在明面上的老虎,建材商理所当然不会同意这门婚事。” “那怎么还结婚了?”莫安安禁不住问。 “把自己踩进尘埃里的手段,下跪,赌咒,发誓,自残,你能想到的他都用过;殷勤的手段,嘘寒问暖,花前月下玩浪漫的事 他也做尽了——他是个有胆量的人,你能想到为讨女人欢心,在那个年代,他居然会花大价钱买通管理人员,半夜十二点为 他们单独开通一个小时的星光游乐园么?这些招数见识广的女孩也未必招架得了,长久封闭在独自世界里的天真小姐就更不能 了,她笃定这就是她一生所求的男人,是她未来幸福的指望,无论如何也要和他结婚。她父亲不同意,她就偷了户口本身份证 和他私奔,硬生生把两人的命运捆绑在了一起。” “那结婚以后呢?”莫安安急切地问,“结婚以后他们过得好吗?” 敖衡有一会儿没说话,房间里静静的,莫安安脸上的泪已经干了,她全情投入到了敖衡讲述的故事里。 “算是吧,”敖衡淡淡说,“男人虽然一路是靠女人上位,但自己也并非是无能之辈,在新公司的工作做得有声有色,他岳父 从一开始看他不顺眼,渐渐转对他青眼有加,后来逐步把公司大部分业务交与他打理。而女方这里,因为和学生家长恋爱受到 了很多流言指点,学校待不下去了,就辞职回家,当起了全职太太。每天就是在保姆的帮助下,弹琴,养花,购物,照顾丈夫 和他们的一个孩子,日子过得很平顺。” 说到这里,敖衡突然话锋一转:“只是在这两人结婚第七年,发生了新的变故。” “男的变心了?”莫安安心跟着一揪。 “不,不是。”敖衡否认,“这一年,女方父亲的公司版图扩张到了零售业,但他本人却因为劳累和常年不良生活习惯病倒了 ——人得了突发性脑溢血,幸好救治及时,命保住了,但后遗症很严重,语言功能基本丧失,人痴呆呆的,住进了疗养院, 自然也失去了继续主持公司大局的能力。所以顺理成章地,男人从公司二把手坐到了第一把交椅。” 他停顿了一会儿,呵了一口气:“经济地位变了,他们的家庭生活也跟着变了。男人开始频频加班,出差,不回家,女人就在 家里守着儿子盼他回来——她真是有点傻,那个时候还相信男人全心是为了工作,即便在他衣服上发现了口红印,仍旧断言 那不过是推搪不过的应酬场所的花招,毫无怨言地为他清理收拾。但她的脾气却一天天变得古怪,以前只是内向,不爱说话, 后来不仅沉闷,还十分暴躁,爱哭。这种情形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一直到四年后,她的父亲去世才戛然而止。” 莫安安把脚并在一起,头放在膝盖上,想了想说:“是不是岳父突然去世,让男方意识到了自己应该多给妻子一点关爱?” 敖衡很轻蔑地嗤笑一声:“怎么可能。” 他声音空落落的:“老人去世,男人最后的忌惮也没了。就在吊唁那天,殡仪馆的休息室里,披麻戴孝的女人终于撞破了丈夫 跟其中一位女客亲密的场景。” 莫安安轻轻“啊”了一声,她这时觉得脸上有点痒,一摸,已经爬了一脸的泪。 这世上没有绝对的感同身受,但有过类似经历的人总是容易共情的。穿过这段故事,她想到的,是夏衍仲开车带她去的莫尔顿 酒店,是今年T市飘下第一场雪时,隔着门,那句“这么快就开始想我了吗 分卷阅读63 ”。 两边都沉默了,过了会儿,莫安安轻声问:“你说她没有逃出笼子,所以她最后还是没有离开?” “岂止没有离开。”敖衡说得很平静,冷冷地,“男人当初追求她的手段她都还了回去,下跪,赌咒,发誓,扇耳光,自残, 求他回家看看他们母子,但那个时候他在外面已经有了好几个女人,根本不会被她的自轻自贱所打动。在这之后第二年,他就 以精神有问题为由,把她送进了她父亲住过的疗养院——往后,她再也没有迈出过疗养院那扇铁门。” 夜已经深了,窗外的灯火只有稀疏几点还亮着,下过半天的雨,湿漉漉的雾气从屋外蔓延到了屋内,莫安安的心底也渐觉湿潮 潮的。 “那现在呢?”她迟疑着问,“她还好吗?” 敖衡没有作答。 这是一段非常漫长的空白,他或许是在抽烟,或许是在思考,也或许什么都没做,只是在发呆。待莫安安认为他已经不打算再 聊下去的时候,却听敖衡淡淡说:“她已经不用再煎熬了。” 莫安安愣了一瞬,缓缓又问:“那……那个孩子呢?”她说,“他还好吗?” 问完,她情不自禁抓紧了被单。 这一次,敖衡答得要比上一个问题刚才快很多。 “从前可能是不太好。”他低沉的声音说,“但以后,大概就会好了。” 民政局 次日清晨,没等闹钟叫响,莫安安就醒了过来。 昨晚临睡前,她跟May请了一天的假,只说有要紧事需要办理,打开手机看看,凌晨两点多钟她回了“OK”,莫安安合上手 机,稍稍安下了心。 前一晚是属于她和夏衍仲的战场,但睡梦里,她纠结的却并不是她自己的婚姻,而是敖衡口中那个封闭、敏感的女人,临醒来 时她好像还梦见那女人阴郁哀愁的身影,面目模糊不清,但始终在期期艾艾地哭,哭得人心烦意乱。早上睁开眼,连她自己的 枕头也被染出了一片湿痕。 她起床穿衣,用桌上的小镜照了照,流眼泪使人变丑,她的眼皮肿着,睁圆了也大约只有平时的一半大小,像极了喜剧片里被 蜜蜂蜇肿了的笑角儿。莫安安左右看看,本来十分肃穆的心情,却“噗嗤”笑了起来。 如果一定要形容,这早晨的心情就像若干年之前,拿着高考准考证准备迎考一样。外面天空依旧,阳光依旧,但她却处于一种 崭新的激动和紧张之中,像株迎风招展的新叶,为即将发生的改变颤抖。那年决定了她走向哪所学校、哪个城市,将会与哪些 人发生命运的交汇,这一次,她要与一个原本约定相伴终身的男人告别。最直观的意义就是,他们直到现在都还是彼此的第一 顺序继承人,可一旦手续办妥,哪怕生或死,都再无相干了。 莫安安推开门,屋里弥漫着一股糊味,夏衍仲居然也已经起了床,穿着件衬衣在厨房忙碌,微波炉里转着牛奶,多士炉上烤着 吐司。他看见莫安安,朝她笑笑:“我猜你大概该醒了。” 他把热好的牛奶面包端上桌,又说:“平时你总是会另做煎蛋和培根,但我刚才没把握好火候,就这么将就吃点吧。” 莫安安手足无措地站着,夏衍仲刚才好像洗了澡,头发吹得很随意,这么低垂着眉眼,有点像他们刚恋爱的模样。她慌忙移开 眼睛,抬腿往卫生间钻:“我先洗漱。” 夏衍仲说“好”,然后就坐在餐桌旁等着,直到莫安安洗漱完才动筷子。牛奶不太热了,他又坚持替莫安安重新加热。 一顿简餐吃得气氛诡异,莫安安觉得夏衍仲仿佛被人魂穿了,几个星期前那副在家里大爷似的派头荡然无存,一个贴心的好丈 夫突然出现在了她身边,奇异得好似撞了鬼。 吃到一半,莫安安惴惴不安,提醒道:“一会儿就趁早去民政局吧,昨晚说好的。” 夏衍仲对此未置可否,喝了会儿牛奶,表情真挚地看着她,仿佛一个虚心向老师求教答案的小学生:“等回来可以教我煎蛋 么?下次做早饭我想让你吃得更好一点。” 莫安安被他讲得头皮发麻,匆匆把剩下的面包塞进肚子,推开椅子站起来:“我得换衣服了。” 好像在竭力压抑自己的情绪似的,也可能是为了向莫安安展现从头到脚的悔改,这种不符合夏衍仲惯性的举动一早上不停歇地 上演。他主动收拾餐盘,清理垃圾。临出发,站在玄关,看置物架上的车钥匙,问:“我们能不能开同一辆车去?” 莫安安想到新闻里,多少夫妻都是在办证的路上后悔和解,心一横道:“别了吧,我一会儿还要去公司,不方便。” “我送你。” “晚上我还得回——” “我去接你。”不等她说完,夏衍仲又说。 “中间我还要开车出门见客户,去展馆,你也都统统要跟着吗?”莫安安有点恼火地反问。 “可以。”夏衍仲却说,“我愿意做你的专职司机。” 莫安安无言以对,她有一小会儿的心软和无可奈何,但随即,又想到了那个在她梦里徘徊半宿的女人——她在无人的夜晚, 和男人共游灯火点缀的游乐场时,想必拥有过更胜于此的满足和快乐。可那又怎么样? “随你,但我不会跟你乘同一辆车。”莫安安手越过夏衍仲,取下了属于自己那串钥匙,看也未看僵在原地的人一眼,扬长而 去。 民政局比想象中要更热闹一些,工作日上午刚上班,等候位已经坐了好些男女。莫安安要往 分卷阅读64 里走,一个胖胖的保安把她拦了下 来:“女士,麻烦先取号。”他指了指门口的机器。 莫安安一面操作,一面瞥了眼机器屏幕,上面显示着办理业务的等待人数。等候办理结婚手续的新人是0,而待办理离婚的夫 妻却有4对。 这时夏衍仲也停好了车,进门跟保安笑着打了个招呼,站到了莫安安身边,伸长脖子看了眼屏幕,惊道:“办离的人这么多 啊!” 保安见他脾气活,也跟着聊了起来:“这还是年前淡季,瞧着吧,年后闹离婚的只会更多。”他说完,看莫安安拿着纸条准备 往等候位坐,很热心地指引道:“结婚手续不用等,直接过去3号窗口就能办。” 莫安安望着他,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尴尬,夏衍仲冲那保安怅然地笑了笑:“我们也是来离婚的。” 保安讪讪“哦”了一声,闭上了嘴。 四对夫妻,加上他们二人是五对。每一对都是分散着坐的,很像是医院普外科候诊室的情形,从这堆散落分布的男男女女里, 乍一眼几乎看不出谁和谁曾有过柔情蜜意的关系。莫夏以及另外一男一女大约是这群人里最年轻的,年龄最大的一对看起来和 莫安安的父母差不多岁数,各自低头玩看手机,工作人员提醒了两次要那大爷手机声音调小些,他仍旧不管不顾,欢快的音乐 声源源不断从手机播出。 另外两对夫妻大约都四十岁上下,一对带着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大的八九岁,只顾捧着平板玩游戏,做父亲的在玩手机空当偶 尔指点一下,小的看样子只有一两岁,由母亲抱着,不时发出尖锐的哭叫。他一哭,母亲就赶忙去哄,莫安安观察坐在一旁的 男人,他似乎也觉得不耐烦,听见哭声,皱着眉头,屁股竭力把自己往相反方向扯远些。 剩下那一对夫妻坐在角落,男人抱着头,旁边的女人也低着脑袋,隔着的座位上放着一只塑料袋,里面里堆了一大团用过的废 纸巾,女人的肩膀不时抽一下,看得出是在哭。 莫安安四下望望,与这些男男女女相比,他们的确不像是来办理离婚的——莫安安这边坐下,夏衍仲便去拿了只一次性杯 子,接了杯温水拿给莫安安,说:“还要等上一会儿,你先喝点水。” 莫安安接下杯子,他把盛装材料的手提包放在了一旁的位置:“我去趟洗手间,马上回来。”看莫安安点头,才转身离开。 和莫安安年龄相仿的那对夫妻坐离不远,女的一脸羡慕地看着远去的夏衍仲,待他走开,往莫安安身边坐了坐,很自来熟地问 她:“美女,你们俩,是你提的离婚吗?” 莫安安愣了愣,点头“嗯”了一声。 “哎,我要是你才不会离呢,你老公长这样,还对你这么好,有什么过不下去的?”她说着拿胳膊肘指指自己旁边,那里坐了 个戴着耳机的眼镜男:“我对象长这样,天天下了班就知道打游戏,我还忍他忍了三年。” 莫安安拿捏不准该对此表示何种态度,僵硬地笑了笑。 “看着挺老实的,是吧?”女生从鼻孔“哼”了一声,“当初介绍对象的人也是这么说的,老实,适合过日子——但你能想 到这老实人对自己扣扣索索,对我扣扣索索,然后把钱一股脑打给女主播吗?” 莫安安再次悄悄打量了那一脸沉闷看手机的男人,她想不到。 夏衍仲果然很快便回来了,她这边张望完回头,他已经大踏步走出了走廊拐角,顺手把用过的纸巾丢进垃圾桶,风衣外套的下 摆扫出一个潇洒的弧度。 “你还是再想想吧姐妹,”那女生坐回了原来的位置,欣赏地又看了夏衍仲几眼,离开前不忘劝告莫安安,“感觉你老公挺好 的。” 夏衍仲挨着莫安安坐下,他目光看过莫安安,顺带一扫离她不远的那个姑娘,凑近了小声问她:“你们俩刚才是不是说我什么 了?” 莫安安把身子往一旁侧了侧,语气刻板:“没什么。” 夏衍仲又黏上来,带着讨好的笑:“是不是她觉得我不错,劝你别放弃我。” 莫安安张了张嘴,错愕地睁圆了眼。 “不是吧,”夏衍仲也很意外,“嘶”了一声,“我随口一说,居然说中了?”他收住玩笑的表情,又正经问:“所以你怎么 想?” 莫安安低头看自己手里的号码纸,折了两折,木然道:“一个外人,又会知道什么。” 办理离婚业务的窗口开了两个,可等待还是花了些时间——中老年夫妻缺了一份财产证明,需要回去重新补材料;那对低着 头坐角落的夫妻在签字时候争吵起来了,听起来是对房产的分配感到不满;带孩子的夫妇正办理着手续,年龄大的孩子突然哭 了起来,叫着“我不想离开妈妈了”,女人也跟着哭成一团…… 到头来,真正签下字的,只有那把钱打给女主播的年轻夫妻。 轮到莫安安和夏衍仲,办理过程还算顺当。工作人员确认了各项证件及复印件,询问他们对协议书有无异议,听他们说无,似 乎还是觉得惋惜。 在他们填好资料,最后签字前,那柜台的姑娘没立即把审完的纸页递还回去,捏在手里犹豫了一刻,问他们:“要不还是再考 虑考虑吧?” 夏衍仲转过头,眼神伤感地闪烁:“安安——” 莫安安平静地伸出手,要过那几张纸,签字,然后推给夏衍仲。 他默然,眼里那束光暗淡下去,只得签了字,换回冷静期的回执单。上面提醒他们 分卷阅读65 三十日后应携着材料再来一次才能办理停 当。工作人员态度很好,大概是看多了离合,送他们离开时还说:“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他们也说。 但不快乐的气氛持续到走出民政局还未改变,外面天色晴朗,阳光惨白,照在身上也不觉得暖。 “夫妻散伙不都会一起吃顿散伙饭么?我们好聚好散,不该少这一顿的。”夏衍仲看了眼时间,向她建议,“现在还早,一起 回学校走走吧。” 风吹乱了夏衍仲的发,被发丝半遮的眼神看起来很落寞:“毕竟是我们开始的地方。” “对不起,”莫安安站住,咬了咬下唇,“我今天工作很多,领导只批了小半天的假。” “哦。”夏衍仲失落地问:“吃完午饭过去也不行吗?” “恐怕来不及。” 他们站在民政局门口,满目皆有红色——中国结,喜字帖,大小不一、高低参差的灯笼,收进眼底,视觉上有种热闹的凄 凉。莫安安把自己的手提包袋打开,翻着那叠文件夹:“我看看,这个得图需要上午交给领导再审审……还有这个,下午客户 要看到改进方案……”她一页页翻着那些文件,这是头一次,她这样详细地向夏衍仲展示自己工作的忙碌,居然是在这种时 刻。 “不用告诉我这些。”夏衍仲扯动嘴角,很勉强地笑笑,“你有事就去忙吧,”他喉结滚了滚,“晚上再见。” 说完,他背过身,径自走向了停车场。 莫安安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她的谎言总是有马脚,也不知这次有没有被夏衍仲看穿。这日她请了一整天的假,文件夹里装的是 旧项目方案,没有需要领导复审的材料,更没有暴躁等待改动的客户。谎言背后,只有她不敢面对夏衍仲的心情。 电梯 莫安安坐上车,眼睛紧张地望着停车场的出口,等亲眼看到夏衍仲那辆黑色GLS驶离,才松下了紧绷的神经。 对于要去哪里,她没有很明确的目的。平时生活和工作两头忙碌,突兀地多出一大片空白,好像反而让人不知该怎么填充是 好。她在车里空坐了一会儿,把那张回执单拍了张照片,发信息传给了孔维希。 维希立刻发来了好几条信息,显然很不可思议:“!”“这么快”“还好么” 莫安安想问她今天有没有空一起聚聚,接着维希又说:“这两天工作收尾比较忙,改天一起吃个饭吧,详细聊聊。” 莫安安把刚打好尚未来得及发出去的字逐个删除,回道:“好的。”附上一个笑脸。 “不过这只是递交材料,”过了会儿维希又发了一条语音过来,“确定等冷静期到了能顺利办成么?” 一辆轿车从莫安安眼前路过,日光的热度短暂消逝了数秒,莫安安视线还停留在车倾轧过的那片空地,缓了缓,敲了几个字回 去:“应该会吧。” 心里却说:可能不太会。 她想到今早那顿面包牛奶,胃里有种扭曲的钝痛。 莫安安思量一阵,重新打开手机软件,开始搜索公司附近的房屋中介。年前是外乡人返乡热潮,不少出租的房子都空了下来, 房主大多急租,她来到第一家中介公司,接待她的工作人员很快便地圈定了四五处可直接参观的房源。 莫安安既不想浪费钱,也不想和陌生人同住,首选是面积不大的一室户。跟着年轻的中介小伙一家家看过去,满足她预期的房 子却并不好找:第一家是很有年数的旧居,建筑破败得仿佛随时可能坍塌,墙面如同癣病患者的皮肤,斑斑驳驳,令人头皮发 麻;第二家采光不好,白天将所有窗子都打开,室内仍旧一片昏黑,莫安安甚至没看出地板的颜色;第三家是个毛坯房,只粗 略做了水电防水之类的基装;第四家房子本身还好,但物业不怎么靠谱,小区内没有安装摄像头,冬天不供应暖气。 莫安安一个南方姑娘尤为害怕T市的凛冬,在外朔风如刀,躲进家门,寒气还是会不休不饶地从窗隙门缝钻进,冻得让人无法 伸展手脚。一想到没有暖气,她便犯了怵,问那中介:“有没有类似这种条件,加上暖气的房源?” “有,”小伙子答得爽朗,“不过超预算了,考虑吗?” 莫安安搓了搓手臂,朝他淡淡笑了笑:“我再想想。” 她留了中介的联系方式,接下来又找其他公司另看了几处住房,都不大满意。总结下来,稍微好点的房子也有,但都需要加 钱。 游逛到下午两三点,她在便利店买了份三明治,慢腾腾吃完,又无处可去了。 莫安安大学便在T市就读,在这个城市生活近十年,她时常觉得自己已经融入了这里,熟悉城市的风景和气候,知道哪家店的 小吃最地道,怎样绕捷径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似乎与夏衍仲这样的本地人没有太大的区别。但在今天,她忽而发觉自己 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外乡人。城市这么大,有那么多耸峙的高楼,住着那么多户人家,却没有哪个地方是她可以毫无顾忌落脚 的。 这时又想起,敖衡中午发来过信息,那会儿光顾着和中介看房忘记了回复。眼下,莫安安打开两人聊天界面,问道:“今天有 空吗?” 很快,敖衡的信息回来了:“再有两个小时。”紧接着,“要约会吗?” 莫安安看着那行字,嘴角不经意翘了起来:“好啊。” 她发完信息,从便利店擦得亮晶晶的橱窗里看见了自己笑的表情,愣了一下,觉得自己怕 分卷阅读66 是有点傻,这也值得高兴。 但她不知道的是,手机另一端,正在听取报告的敖衡脸上也浮现出了同样的笑,尽管只是稍纵即逝,亦引得在座诸位把方才的 报告内容翻来覆去揣摩了好几遍,以求探究清楚这诡异笑容里蕴含的深意。 见面地点约在了一个人流量不大的商业广场,莫安安来过几次,对这地方布局很熟。她到的时间比敖衡早,进了商场,直接去 了一楼的书店,抽了本书坐在矮凳上细细地读,看过十余页后,一只大手降落在了她的头顶。 莫安安抬头看过去,敖衡微微笑着,从她手里抽过书来,念道:“《商业策展人手册》——还在用功?” 莫安安站起来,理了理衣摆:“没有,随便看看。” 敖衡像是真的感兴趣,念完书的名字,又打开仔细地看了目录和几页插图,问她:“什么时候让我有机会亲眼看看你设计的作 品?” 莫安安听见他嘴里蹦出“作品”两字,癔症了一下,脸慢吞吞红了起来:“又不是艺术展,有什么好看的,”她补充说,“只 是为了推销产品。” “能推销产品也很厉害了,”敖衡拉着她往结账柜台走,一手把书递给柜员,一边对她说,“这是个酒香也怕巷子深的时代, 你的工作很重要。” 莫安安被他说得晕乎乎的,出了门,脸上的红潮还没退下去。 商场一楼是书店和服装店,往上是电影院和餐厅,不远处有上下楼的手扶式电梯,莫安安正要过去,敖衡却拉了她一把,说: “走这边。” 莫安安没弄明白他要去哪,看他说得煞有介事,就跟着走了,结果绕来绕去,只是走到了一个商场地图跟前。敖衡对着地图研 究片刻,很沉着地示意道:“还要再走一段路。” 莫安安瞟了眼地图,起初憋着不说话,到后面还是没忍住,叫他:“敖衡。” 敖衡回头:“嗯?” “你是不是不敢坐手扶梯?” 敖衡仍面无表情,莫安安看他的样子,以为他这是要准备反唇相讥了,却听敖衡正色道:“你没看过有人从扶梯掉下去的视频 吗?”他犹豫了一下,比了个手势,“就像这样,直接被机器吞掉。”又补充,“不止一例。” 莫安安愣了一下,随即便捂着嘴咯咯笑了起来,敖衡问:“笑什么?”她还是停不下来,引得旁边路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敖衡这会儿大概是有点恼羞成怒了,无奈没有什么可制约莫安安取笑他这一行为的有效途径,他低声又问了一次:“有那么好 笑?” 好像是有的,因为莫安安还是笑个不停。 这真是很不幸的事,如果你在商场哭得停不下来,出于同情,路人只会悄悄打量。但如若你在商场里笑得不能自制,大家不仅 会看,还会看得理直气壮,毫不遮掩。 敖衡不再多说,毕竟说也无用。他取下眼镜,无视时间地点,低下头,吻住了她,携着一股凌厉的烟草味,霸道地毫无商讨余 地。 吻好似美杜莎的眼神,唇唇相碰,莫安安立即石化了。 当然,笑也就止住了。 敖衡对莫安安和路人的反应丝毫不以为意,目的达成,顺手把眼镜放进口袋,好整以暇地捏了捏她的手指肚,说“走吧”,把 人带进了姗姗来迟的直梯。 商场不过三层高,寻常人都不大会费劲来找藏匿在角落里、慢吞吞的箱式电梯。所以等来的电梯里,只有他们两朵奇葩。可能 是因为刚发生过一个让人措手不及的吻,和敖衡单独处在密闭空间,莫安安的心咚咚跳得厉害,耳朵边甚至都在叫嚣着强劲有 力的心脏鼓点。 她抬眼,顺着敖衡的黑色高领毛衣看他骨骼分明的下颌角,回想到了不久前的那个夜晚:她趴在玻璃窗上,脊背贴着敖衡的胸 膛,在透明的万丈深渊前让欲望焚烧得几欲癫狂,敖衡的大手覆在她的手掌上,经脉和指骨凸显毕露。 这会儿和那时的感觉很像,又不太一样。除了身体上的欲望,她有点纯粹地享受和敖衡在一起的时光——就这样,两个人贴 很近地站着,就很好。 她知道他并不是像看上去那么完美,会因为在过去的感情里无法对等地回馈另一方的爱意而自责,也会因为乘坐电梯这样的小 事而纠结。 但没关系,不完美的敖衡,却恰到好处地打动了莫安安。 电梯到了,“叮”地响了一声,门静静从两侧打开,未见人出来,尴尬地敞开了几秒,又缓缓地闭合。 门内,莫安安的手环住了敖衡的腰,头倚在他的肩膀。电梯到了,她还是有些不舍这份旖旎的氛围:“别动,”她有点疲惫地 说,“让我靠一会儿。” 金属门板将商场的音乐隔绝在外,世界变得很安静,敖衡伸手把人揽进了怀里,手慢慢抚摸她的头发:“发生什么了?” “……去离婚了。”莫安安闭着眼,淡淡说,“上午。” “顺利吗?”敖衡动作停住,“他签字了吗?” “嗯。” 莫安安感觉到箍着她肩膀的那只手加了力气,但敖衡在语言上并未表达太多情绪,他的下巴在她发上轻轻蹭了蹭,只说:“会 越来越好的。” 会越来越好的。 莫安安在心里默默重复了一遍。 谎言说三遍才会变真,但这句话,从敖衡嘴里脱口而出的那一刻,她已经开始坚信不疑了。 电影院 忘记是谁先索求的,舌头缠着舌头,手像是夏天急于圈占地盘的红葛,迫切地渴求着对方的身体,胳膊环 分卷阅读67 着脊背,贴着颈子, 吻得甚至听见了唾液交换的水声。 在莫安安身体绵软之际,敖衡停住了,“电梯里有监控,”他搂着莫安安,向摄像头看了一眼,贴近她耳朵道,“接吻以外的 事不能在这里做。” 话音刚落,电梯门忽然开了,一个手推清洁车的大爷站在外面。他显然没想到里面有人,本站在电梯正中,又赶忙侧了侧,好 心提醒道:“一楼到啦,你们先出。” 情形有一丝尴尬,莫安安正想着解释他们也是要上楼,敖衡却说“谢谢”,拉着她走出来,等电梯门关上,拿指腹擦了擦她的 下巴,顺手帮她把头发捋好,说:“有点乱了。”然后低头蜻蜓点水地吻了她一下,算是为刚才电梯里那段小插曲划上句号。 乱了,莫安安知道敖衡说的是头发,但心也跟着乱了。他们再坐进电梯,来到商场顶层,敖衡问她想吃什么,她连连摇头。 情绪很亢奋的时候是不知道饿,也吃不下东西的,更何况下午三点钟她才吞下过一个三明治。这股亢奋的劲头把莫安安带回到 了很多年以前,她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那会儿,隔着人海看一眼抱着吉他唱歌的夏衍仲,她的心就砰砰挑个不停,脑袋热 烘烘的。时过境迁,她竟然又捡拾起了那种感觉。 他们转到商场顶层。莫安安挑的这家商场十年前辉煌过,如今已经十分落魄,一层二层还撑着门面,到了顶层,连商铺装潢都 十分不走心,一个个门脸灰扑扑的,门匾的霓虹灯坏了也无人修理。有两家餐厅干脆闭店歇业,关着灯,空锁着一室阴沉的桌 椅。整整一条长走廊,除了七八个游逛的客人,只看得到刚才那个推保洁车的大爷,背佝偻得像一张弓,低着头清洁一排排不 甚光亮的不锈钢垃圾桶。 他们手牵着手,都已经出了一手的汗,黏黏的,谁也没有松开,从电梯出来便沿着走廊一直往前,略过餐厅,不知名的奶茶 店,走到了走廊的尽头。这堵墙壁贴着陈旧的海报,费雯丽和克拉克盖博各自摆着经典的pose,用倾倒众生的姿色告知来人 ——这里便是属于电影艺术的领域了。只是那画框大概太久没做更换,金色的涂层已经开始褪色,露出了一片穷酸的瓦白。 莫安安在这里站住,对敖衡说:“我们看电影吧。” “好。”敖衡端详着这家他有史以来见过的最破败的电影院,心情却没有丝毫不悦,他问莫安安:“你想看什么片子?” 说完,他定睛看了一眼排片,意识到这话问得有点多余:大概是生意不好,电影院的排片十分单调,距离放映不久的只有一部 热映的动画片。想看点别的,需要继续等待至少五十分钟。 莫安安扫了一眼放映表,立刻说:“6点整那部。” “我去买票。”敖衡说完就准备拿手机,手腕被莫安安扣住了,“我请客,”她说,“你陪我。” 售票处只有一个不太年轻的女人,一副处事不惊的平淡面孔,让他们挑了位置,一边等待扫码结账,一边介绍小食:“爆米花 要么?焦糖和巧克力味的都有。” 莫安安瞧了眼油腻腻的爆米花柜,摇了摇头,接着望见她背后的架子上摆着其他零食,又说:“给我拿一筒薯片吧。”说完看 敖衡:“你要什么?” 敖衡贴在她背后,本打算说不需要,摸着了口袋里的烟,又改要了一盒薄荷糖。电影再有十五分钟就要开始了,两人各自去洗 了手,一前一后地进了放映厅。破败的影院加上冷门的时段,整个放映厅只坐了三对情侣,大家心照不宣地,彼此离得很远。 莫安安跟敖衡坐在倒数第二排,落座后,敖衡从莫安安手里拿过了电影票纸,看着那行字笑了:“这是我们第二次一起看电 影。” 莫安安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也想起了第一次那部不明所以的恐怖片,脸上有点发烫:“我都不记得那片子讲了什么,一惊一乍 的。” “因为只看了一半,”敖衡说,“下次还想看吗?可以去我那里,把剩下的一半看掉。” 莫安安眼神躲闪了一瞬,像是有了什么羞于启齿的想象。她低下头打开薯片包装,抬头看敖衡还是望着她等待答案的样子,气 息不太稳地说了句“好啊”。 敖衡还想再说什么,灯光灭了,音乐响,屏幕上出现了熟悉的龙标,他便拍了拍莫安安的手背,安静看片。然而等三四个出版 方图标放映完,正片开始播放的时候,莫安安又凑了过来,略感惊诧地小声说:“怎么会是动画片?” 敖衡禁不住笑了:“你买票那会儿不知道是动画片吗?” “不知道啊,”莫安安有点委屈,“排片表上又没有写。” “那还要不要继续看?” 莫安安犹豫了一秒:“还是看吧,买了票呢。”她这时又像是撒娇,对敖衡咬耳道,“怎么每次跟你一起都看的是奇奇怪怪的 片子。” 敖衡默不作声地往嘴里丢了一颗薄荷糖,把两人座位中间的扶手格挡抬起,低声说:“还有比片子更奇怪的。” “什么?” “这个糖的味道。”他说,“一点也不像薄荷。” 莫安安被他圈禁在怀里,觉得这个问题比动画片有趣,便怔怔问:“那像什么?” “很难形容。”敖衡说。黑暗中,他的眼睛里反射着荧幕上的光,画面变幻,光点也在跳跃,声音带着股轻慢的性感:“要不 要尝尝?” 荧屏上的人物才刚刚相识,在铺垫一个虚构的 分卷阅读68 庞大世界,莫安安的心思已经无法留意那些事了。她有些沉迷地望着敖衡因光线 变幻而流光溢彩的眼睛,情不自禁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头往敖衡的方向探去,先是鼻尖触碰到了一起,彼此的气息交叠,莫 安安顿了顿,轻蹭了敖衡一下,然后和他吻在了一起。 那是一股辛辣中带着清凉的味道,如果用语言形容,莫安安会想到深井里的水,抑或是秋天降温后的第一次落雨,严冬里枝头 的冰凌——是很典型的薄荷味。 但莫安安没有办法再去拆穿这个谎言了,破旧的电影院,绝妙的约会。敖衡的手没有乱摸,只是这样温和地把她拘守在怀里, 吻却压抑而放纵。他们互相推着,追着,缠绕着,在交缠中,那颗薄荷糖逐渐融化,碎成数片,只余下一点带着凉意的甘甜。 莫安安气喘吁吁地转过头,眼睛盯着屏幕,佯装镇定,胸口却还是在剧烈地起伏着。她的腿紧紧挨着敖衡的大腿,密得插不进 一根指头,手还和敖衡紧密地扣在一起。 但只是一个吻的时间,不知算长还是算短,电影已经看不明白了。莫安安正看着动画人物为莫名其妙的复仇而努力,试图从中 分析在走神的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敖衡又往她身边靠了靠。 “还要继续看下去吗?”他说。 她站起来,拉他悄悄地溜了出去。 燃烧起来的激情就像火,一路上,他们都小心翼翼地克制着自己,仿佛生怕火势燃烧得难以把控。但当打开敖衡家里那扇门的 时候,被压抑到底的欲望迎来了井喷。敖衡像是一头可怕的野兽,凶极了,也饿极了,一把扯开领带就把她顶到了墙边,啃吻 她的锁骨,把莫安安亲得浑身酥麻。她自己也好像是病了似的,在狂热地期盼着敖衡尽快进入自己,头昂着,手穿过他的发 间,用力把他往自己胸前按下去,喘叫着:“嗯啊……哈……” 电影里荒唐的场景居然会在现实成真,一路走着,衣服一路掉着,半身裙,长裤,羊绒衫,丝袜,衬衫,内裤,乳罩……一条 衣衫铺就的路,引领着欲火焚身的男女走向他们交合的圣殿。这时,那首悠扬的《玫瑰人生》突然响了起来。 “是夏衍仲,”在敖衡开口前,莫安安把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前,半阖的眼睛瞧着他揉捻粉褐色的乳尖,“他打过好几次 了,”她舔了舔唇,流露出惊人的风情,“不需要理睬。” 【50章节收不住,降低了订阅费,感觉要超支】 怪片(h) 莫安安大口地喘息着,身体一半陷入在绵软的床里,两只手捧着敖衡的脸,看他在她身上忘情亲吻。小腹,大腿,被细细地啄 着,感觉又痒又舒服,莫安安蜷缩起了脚趾,白皙的脚背弓起,宛如一弯上弦月。 她低着头看自己的胸部,两只雪白的乳房,圆润饱满,皮肤光洁白嫩。没有任何的伤口,但她却有一种错觉,仿佛左胸那里曾 经有过一道被利刃打开过,流血流过好久,在溃烂的边缘又愈合,结痂脱落,才又恢复成现如今的模样。 她揉了揉敖衡的头发,把他一头打理过的发丝揉得乱蓬蓬的,野性而撩人,哼咛着说:“前戏这次……可以不用太久。” 她今晚很有感觉。 敖衡正伸舌轻巧拨弄肉缝间的肉核,那一小团肉被他用舌头灵活地拨来拨去,不一会儿,就被浸得湿淋淋的。听见莫安安的嘱 咐,他哑着嗓应了一声:“我有分寸。” 莫安安被他伺候着,舒服地喘了一阵,伸手摸了摸敖衡的头发,过了一会儿,忍不住又摸了摸。敖衡被她摸得心痒,抬起头, 臂一用力,把莫安安捞到了跟前,面贴着面,吻了起来。他一面吻一面用赤裸的下身顶弄湿滑的肉缝,莫安安的躁动不安在他 怀里感受得分明,她的腰像蛇似的来回扭,手在他背上没着没落地抓挠。敖衡的胸膛稍一起开一点点,她就扭着,八爪鱼似的 又贴回来。 “这么急啊。”他被勾引得也没了先前的轻松,声音里全是克制和隐忍,问她:“万一痛了怎么办?” “我都湿透了,不会痛。”莫安安边喘边软绵绵地抱怨,“快点啊。” 她说着,伸出了柔软的手,握住了敖衡的阴茎,放浪地自己寻找入口,试图把肉棒塞进小穴里,但由于看不见,加上手颤巍巍 的,两次都没对准,蘑菇头在泛着水光的软肉上一滑而过,却没能进去。 敖衡被她挑逗得火气上涌,额头青筋都起来了,这时按住了她,沉声道:“别动了。” 莫安安没说什么,人还是在他怀里七扭八扭地拱火,眼神熠熠的,无声表达着对欲求不满的抗议。 敖衡对她这副床上主动求欢的样子是既喜欢又不忍,抽一口气,手指猛地探进了蜜穴。一只,两只,循序渐进再到三只,先是 在里面慢慢地鼓捣抠弄,随即加快频率,快速地抖动起来。 尽管只是手指,插入的快感远强于摩擦,莫安安脑袋晕沉沉的,舒服得瘫软过去了,先前的主动也变成了怯懦,手环紧了敖衡 的脖子,嘴里喊道:“慢一点啊……啊……慢一点……” “这就要慢一点了?”敖衡咬着后槽牙笑道,“那一会儿被操的时候怎么办?” “不……不知道啊……”莫安安感觉他好像真的有慢下来,又把屁股沉了沉,吸紧了敖衡的手指,腰前后晃动,自己剐蹭着穴 内的敏感点。 “现在让你知道。”敖衡急躁地亲她一口,随即把指头全部 分卷阅读69 抽出,下一秒,把自己的东西送了过去,经过足够调教的穴像涂过 油似的,阴茎毫不费力便进入了大半。 “嗯……啊……”突如其来的充实感,令莫安安舒服得眯起了眼睛。她眼里湿漉漉的,唇被自己咬得艳红,一头乌黑的长发在 她背后铺展开,像一扇美丽的屏风。 女人的风情是种很玄妙的东西,莫安安在生活中只是个漂亮保守的女人,乍一眼看就像好看的木头,很难想象她会在床上展现 这样魅惑的一面。那双半睡半醒的眼睛,半张的唇里若隐若现的红舌,浓密的头发,在此时此刻,却和她身下的白色床单共同 构成了一幅倾人神志的图像。就像圣徒会在绘着神祇的图像前虔诚跪拜,这样的图景,也美得足以让任何色心未净的凡人垂首 叹服。 敖衡痴迷地盯着她,欣赏她淫浪又可爱的姿态,手揉弄着莫安安的酥胸,下身时快时慢地进进出出。目光对上,不由笑了笑: “喜欢吗?” 莫安安还被插着,被提问时反应了两秒,才点点头。 敖衡还不满足,把肉棒抽出大半,听她怅然地“啊”了一声后,猛地又贯穿回去。动作凶猛,语言温和:“想听你亲口告诉 我。” 莫安安都要被他捉弄哭了,腿把敖衡绞得紧紧的,手抱住了他的肩:“喜欢……嗯……” 敖衡轻笑笑,想起莫安安在电影院那会儿的撒娇,把她又抱了起来,换成两人坐在床上抽插的姿势:“跟我在一起,不仅每次 看的都是奇奇怪怪的片子,看完好像都还会做这样喜欢的事。” 这样插得比正面还要深,莫安安被他说得红了耳朵尖,手扶着敖衡的肩膀,腰一拱一拱地吞吐着他的肉茎,喘息间嗔道:“怪 你……” “怪我。”敖衡毫无怨言。说完把她往上抱了抱,腰腹用力一顶,整根都没了进去,然后开始九浅一深地猛操,等把人操得又 带着哭腔求饶时,才再度开口:“那下回还要不要再和我一起看电影?” 莫安安闷哼了一声,低头在敖衡的肩膀上咬了一口,随即用手摸着那串齿印,垂下眼睛说:“要的。” 做完洗了个澡,已经到了近十一点。敖衡兴致很好,莫安安在卫生间吹头发,他抱着她闹了一会儿,转去了厨房,打算看阿姨 买了什么食材以便做个夜宵。 正在厨房忙碌着,却见莫安安穿戴整齐出来跟他告别:“我该回去了。” 敖衡合上柜门,觉得意外,又觉得有点失望:“很晚了,今天不住下么?” 莫安安捏了捏手机,说“还是不了”。 见她很坚持,敖衡没说什么,但脸色已经不太好看。他让莫安安先等一等,去换了衣服,然后送她回家,直到坐上车才很不高 兴地问:“你打算什么时候搬出去?” 莫安安知道他不高兴的原因,主动抚了抚敖衡的肩膀,把夏衍仲答应离婚的条件一五一十讲给他,然后说:“反正他只说到年 后,也过不了太久了。” 敖衡静静听着,叼起一根烟,锁眉道:“我看他是在耍手段,想拖着你改变主意。” 莫安安静默了一阵,想到夏衍仲反常的殷勤和他上午那句落寞的“晚上见”,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不管他是不是耍手段,我 是打定了主意要离的,过完年就会搬出去——而且现在不搬也不全是因为他,我现在房子还没找好,今天去看了几个,都不 太满意。” “房子好说,”敖衡淡淡道,“我朋友有空房,闲着也闲着,你住过去还能帮忙打理。” “我……”莫安安有点词穷,“我预算有限,打算租小一点的,你朋友的房子不一定合适。” “合适。”敖衡立刻接过话道,“他一直在找信得过的人帮忙看房,房租象征给点就行,预算不是问题。” 莫安安再怎么不通事故,也明白这是敖衡在编谎关照她,苦笑道:“我不想欠人人情,再说现在我们的确是……” 的确是什么她没说下去,因为有点不中听。跟敖衡在一起她很快乐,但也难免会想到他的前任,他们也曾认真相爱,最后却还 是难免分道扬镳。她又有什么把握就这样能跟他长相厮守呢?她真正发过誓要长相厮守的男人,今早才和她共同递交了离婚手 续。 住在仰人鼻息租得的房子,万一他们日后分开,她岂不又要开始新一轮的流浪? 车厢陷入了尴尬的沉默,过了会儿,敖衡摇下了半截窗子,晚风透进来,稍稍吹散了些方才的沉闷。 他缓缓开了口:“不要想太多,租房是租房,我们是我们——到时候会签合同。就算哪天你不愿和我在一起了,合同的效用 也是不会变的。” 莫安安即刻抗议起了他给自己预设的“负心汉”立场:“为什么是我不愿和你在一起?难道不是更可能你先……”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敖衡打断了:“所以你能够肯定地告诉我,不管夏衍仲用出什么手段,都不会被说动,是么?” 莫安安愣住,正值红绿灯口,敖衡把车停下,转头望着她:“我现在可能是嫉妒,也可能是性爱之后多巴胺分泌过剩,总之非 常不理智,就算明白情话不可靠到有效期或许只有一分钟也想听你说是。” 莫安安咬着唇,大睁着眼睛看他,半晌,红灯转绿,才道:“我跟他不会好了。”她说,“有效期也不是一分钟。” 懊悔 求而不得的年假休是休下来了,夏衍仲却没了心思休息玩乐。 他皮肉结实恢复快,昨晚敷了药膏,脸上 分卷阅读70 的伤相比前天好了大半,不近看已经不大明显。不过这样的伤如果带回去给他妈看了 指定要心疼死,会各种逼问到底是在哪被人给揍了,还可能会打电话问莫安安。 于是他便借口工作迟迟不敢回家。不上班的这一天,他叫人打了场球,场上也提不起兴致,被人帽到脚软,到最后队友都觉得 再打也是无聊,把租的场地拱手让人,说“要不改天再打吧”,也有人拍拍他,问“夏帅没事吧,发挥不正常啊”。 夏衍仲撑出一个若无其事的笑:“没事儿,能有什么事儿,就是昨晚没休息好。” 他被身边人捧久了,面皮自然是顶重要的,风光的时候乐意秀给所有人看,落魄的时候只想捂着让谁也看不到。憋到难受只愿 跟最铁的铁子倾诉,可偏偏是最铁的铁子刚把他的脸打成了熊猫。 人都散了,夏衍仲还没走,坐在体育场,看那些陌生人在篮球场上生龙活虎地过人,投篮。场上一大半都是放了寒假结伴打球 的学生,瘦瘦的像竹竿,胳膊上一层薄皮包着筋骨,脸上冒着红红的青春痘,跑累了跟队友击掌吆喝,大口地喝水,亢奋地玩 闹。他看着这些孩子,恍然惊觉时光已老,他跟范铮上学的时候也这样,甚至比他们还疯还爱闹。但现在,再打球是不会再想 起去做那么花哨的过人动作的,只想节约体能,能少动一步就少动一步,锻炼够了就回家,最好回去能吃上老婆做好的饭,喝 罐冰镇啤酒。 一幕图景唤起好些伤心事,莫安安已经不愿再守在家里为他无怨无悔做一日三餐,跟范铮也闹成了这样。夏衍仲和范铮自打初 中认识,穿一条裤子的交情,身边人来来去去,他俩关系始终最铁。也有闹别扭的时候,但为的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初中时 甚至因为学校小超市的豆浆是现打的还是粉冲的挥舞过拳头,打完俩人第二天晚上又没事人似的勾肩搭背去打游戏,想想很可 笑。 夏衍仲拎起矿泉水瓶,往嘴里咕咚咕咚灌下去。人到伤心处,喝水比喝酒还伤情。他是后悔的,玩火终失火,伤了莫安安,柯 燃只拿他当个屁——她只有想搞的时候才对他热乎一点,床上叫他“主人”“爸爸”,让他拿鞭子抽着她屁股喊“骚货”, 下了床一点都不捧着他,还十分坦荡地秀前炮友肌肉给他看,让夏衍仲心里毛毛的,犯膈应。范铮骂他那些话他早也问过自 己,怎么那么不是东西,怎么能让鸡巴劫持了大脑,分不清哪头轻重,真跟人滚到了床上去,还把老婆白送人玩儿。如果干出 这种事的人是范铮,他作为朋友肯定也要骂,搞不好同样会给他一拳——但夏衍仲自问不及范铮二百五,揍兄弟既不揍脸, 也会挑地方,免得让围观群众看笑话。 遗憾的是他们现在都不是那时候心里只装着游戏和课堂作业的毛头小子了,不可能为了联机打CS就自动和解。夏衍仲心中有 愧,但还是不太抹得开面子去找范铮。他在球场枯坐了一会儿,换了衣服,开车去了一趟商场,买上常见的补养品水果礼盒, 以拜年的名义摸到了范铮他妈那儿。阿姨长阿姨短陪她唠了一阵,听她念叨范铮一直不找对象的烦恼,临走说:“阿姨,我跟 范铮闹了点矛盾,回头您帮我说两句话吧。” 范铮妈眼里夏衍仲是属于“别人家的孩子”,性格比范铮活泛,学习自小比范铮要好,走出社会也早早地安家赚钱,不像自家 臭小子似的不省心。听闻两人闹矛盾,她没问缘由就站了夏衍仲一边,眉毛竖起来:“他又说什么臭屁话了?回来看阿姨不把 他骂个狗血淋头!” 夏衍仲苦笑笑:“这回铮子没错,是我不好。” 范铮他妈还想数落自家儿子几句,话到嘴边,看见夏衍仲有些憔悴的脸,又拐个弯咽了回去,点点头道:“阿姨记着呢,你回 去路上小心。” 从范铮他妈家里出来已经是傍晚,夕阳红得像刚擦过胭脂的女人嘴唇,云彩晕过,也沾染了一层薄薄的绯红,夏衍仲开着车从 城市高架驶过,看那沉下去的太阳,心情也是沉甸甸的。他握着方向盘,对拿不准今晚莫安安是否还会因加班晚归而烦闷,怕 她回来太晚,又怕她回来早了又是不理自己,两者相比,竟有些分不清哪一样更让他烦恼。 但等到晚上九点半,莫安安还未着家的时候,夏衍仲就知道了。 白天里,莫安安说自己工作忙,他连信息都克制着没有多发,晚上问她加不加班,她只回“有事”。到了八点,他给她打电 话,无人接听。接下来,九点,十点,每一通电话都只有忙音。夏衍仲坐不住了,打完电话给她发信息道:“我担心你,再不 接电话我要去派出所报警了。” 他发这条信息的时候是带着怒气的,在客厅那么小一片地方,忍不住像头驴子似的,不住脚踱来踱去。从来没想到过有一天会 在莫安安跟前低三下四成这样,夏衍仲一半恨,一半悔,无奈自己作出来的烂摊子只有自己收拾。踱完了步子,还是要在家里 守着莫安安回来,饮料瓶也不能随处乱放。 结果没一会儿,莫安安就回了信息:“在路上了。” 看来并不是忙得无暇接电话,只是不想接。 夏衍仲一直在客厅呆着,不想让自己的等待显得过于刻意,要关心,又不能过度关心,打开了电视,一口气换了几十个频道。 等莫安安回家,他正在看一个号称采 分卷阅读71 用丹麦SOP体系管理牧场的牛奶广告,见她进门,起身过来帮她拿包:“怎么加班到这 么晚,联系也联系不上。” 莫安安看起来并无几分疲惫,脱下靴子,淡淡说:“离婚手续都办了,几点回家还得先跟你报备吗?” 都说女人有惊人的直觉,但这一刻,夏衍仲也忽然有了种直觉。 不是毫无根据的直觉,莫安安的神态,不经意躲避他的眼神,或是动作,身上若有似无的烟草味——冥冥之中,夏衍仲嗅到 了一丝气息,和男人有关的气息。 他的脸立刻冷了。覆着寒霜一般,看莫安安的眼神阴凉凉的。 “你不是加班去了。”这是肯定的语气,“去干什么了?”他追问。 莫安安心虚,她不正面答夏衍仲的问题就是因为心虚,因为先前那晚口舌伶俐的奇迹并不总能发生,大多数时间里,她还是一 个一被诘问就哑炮的人。夏衍仲这么问,她就别过脸,作势要绕过他去洗漱:“我该睡觉了,明天还上班,你不要来烦我。” 这样的回答无疑是坐实了夏衍仲的猜疑。惊讶。愤怒,齐刷刷涌了上来,这两天的包容忍让也不顾了,他一把拽住了莫安安的 手腕,听她痛苦“哎哟”了一声,猛用力一推把人推到了墙面,一手指着她:“你他妈是不是背着我在外面找人了?” 相识八年,莫安安还是头一次认识到夏衍仲这副面孔,人气到极致好像五官会挪位了似的,整张脸都是扭曲的,他那双杏仁似 的眼睛怒眦着,眼球像要爆裂,一点也不好看,那只抓她的手扬得高高的,她一点都挣脱不开。 男女之间悬殊的体量差异让莫安安怕得腿肚子都软了,她丝毫不怀疑,如果说了不该说的话,夏衍仲指着她只手很可能给她一 巴掌。 说谎的时候莫安安心虚,但此刻急中生智,她忽然揪住了夏衍仲话语里的破绽。 “胡扯!我才没背着你寻人!”她憋足了气喊道,心下里自欺欺人地想,敖衡可是经你自己牵过的线,怎么谈得上是“背着找 人”? 这一声瞪着眼睛的叫喊实在不似莫安安,气量足。气量足就显得很有底气。 一句话把夏衍仲的魂魄给喊回来了,他耳朵嗡鸣一阵,呆呆地松开了手,脸上的戾气也跟着消散一空。在这个空当里,莫安安 也反应了过来,用力推开他,惊疑不定地快步走向了卫生间,“砰”地把门反锁,然后响起了放水的声音。水声哗啦哗啦地 响,她究竟有没有在哭,夏衍仲也是无从得知了。 他站在门口,敲了敲浴室的门,莫安安没有回应,垂头丧气地回了卧室。心里懊恼至极。他这阵子真是窝囊透顶,一直在搞砸 事情,不停做蠢事,不停后悔。今晚本是想温柔点对莫安安的,甚至帮她热了牛奶,好让她睡得安稳些,现在可好,反而一通 脾气把人给吓住了。 夏衍仲躺在床上,灯也没开,视觉感受偃息下去,听觉变得异常灵敏。他听着莫安安从卫生间洗漱出来,想出门再跟她说说 话,但刚推开门,莫安安就跟受惊的兔子似的,慌不择路就逃进了客卧,反锁了门。 夏衍仲心情复杂地站在门口,很轻地敲了敲门板:“安安,”他诚挚地像在忏悔,“对不起。” 莫安安没开门,屋里也没动静,夏衍仲顿了顿,又说:“刚才是我失控了。抱歉……我不该怀疑你,呵斥你,我……我太差劲 了。” 他的懊悔发自内心,这会儿没有一丝丝做戏的样子,胸口空落落的,背无力地靠在了门板上,兀自说道:“白天你忙,我不敢 打电话,怕你烦……只好晚上等着你回家。这房子你说它也不算很大,但一个人待着怎么就那么空呢?我光盼着你赶紧回来, 你却一直不接电话,我就感觉很心慌,忍不住想了很多不好的事,什么停车场抢劫犯,半路车祸……越不愿意去想什么偏偏脑 子里越是什么……想到后来我手脚冰凉,特别害怕你碰上坏事,回不来了。” 他说得自己难受,缓了一会儿,把那种喉咙发堵的状态强压下去,继续说:“……我打了一堆电话,因为怕失去你;我多疑猜 忌,也是怕失去你。我知道我之前不是东西,不是好丈夫,让你受了很多委屈,所以你现在一定已经很烦我了,但是一想到以 后的生活可能没有你……我还是……”他喘了口气,“……还是觉得很难接受。” 他在门上又靠了一会儿,擦擦眼,知道莫安安看不见,还是站直了,深深对着门鞠了一躬:“安安,对不起,我发誓,今后绝 对不会再脑子犯浑,对你做这么过分的事。你可以不原谅我,但别怕我,好吗?我希望今天晚上,我们两个人中至少有一个人 能够安稳睡好——我不配当这个睡好的人。但我希望你可以做个好梦。” 门那边静默了许久,在夏衍仲的希望快要破灭的时候,莫安安细弱的声音道:“别说了,睡觉去吧。” 这真是一道赦令了。虽然不是完全的谅解,但夏衍仲已经不敢渴求更多。他情绪甚至有点激动,隔着门板跟莫安安晚安,然后 喝了杯水,平复下心情回房睡觉。 他按下了客厅灯光开关,黑暗取代明亮。在眼前一切突然没入漆黑的一刹那,一个场景无比清晰地插入了夏衍仲的脑海。 他忽然想起了今晚莫安安哪里不太对劲。 总着淡妆的她回家时,唇上没有口红。 懊悔【网卡了发了两遍,没办法删除,45.46是 分卷阅读72 重复章,不要重复订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