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筹cp感 你敢我不敢》 分卷阅读1 众筹cp感 你敢我不敢 作者：闪了老腰 养老送终 小青一直觉得，自家新老板有点毛病。 但是老板给的钱没有毛病，而且给得潇洒痛快，她也就认了。 至于她是怎么混进这家公司的，还要从自己那个十年拖油瓶同居舍友老零说起。 老零其实看起来并不老，如果安安静静的还是个挺秀气的正太。她当时就是被这张看起来安全无害的脸骗了。但是老零的嘴比脸还会骗人。根据这位室友的吹牛，他曾经在编剧业内叱咤风云，和大佬们谈笑风生；后来不知遇上了什么变故，堕落成一个游戏死宅，继续在各家服务器上叱咤风云，靠着出神入化的外挂和大佬们谈笑风生。 那天他玩的游戏内过节，充值就送稀有道具小棺材。老零在隔壁嚎了一天一夜，她终于忍不下去了，一脚踹开门。“喂，不就是一个小道具吗，你那么会开挂，买不起给自己整一个不就完了？” “不一样不一样，这个特殊道具小棺材，必须由他人买下来赠送，才能激活特殊任务‘养老送终’。” 这是什么缺德游戏，安排出这种任务。不过老零确实很适合缺德游戏。“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要我买下来，然后送给你？” “对对对！” 少年零带着巨型耳麦，猫头鹰一样地对她转过头来。 怀着一丝被坑的预感，她决定做个兼职赚点快钱，堵堵他的嘴。 * “给我爹送终的棺材，就指着这笔钱呢！” 因为异性同居多有不便，她对外宣称老零为父惯了。这一不留神，买个游戏道具，就成了卖身葬父的凄惨故事，唬得公司人事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这公司的名称也很粗暴，是某著名跨国公司“天雷股份”下属的“天雷影业”。据说天雷股份的幕后老板是贩卖军火起家，为人极度耿直。这个“天雷影业”也很好地贯彻了总部的耿直精神，出品部部是天雷，绝不掺水分，杀伤力极大。 有什么比出烂剧的公司更可怕？那就是有钱的烂剧公司。他们背靠天雷股份，烂剧一车一车地出，上映必买黄金档。然而他们的剧比插播广告还难熬。 广告再难看，至少它短啊！ 小青坐在装修简洁明快的办公室里，暗自估算了一下装潢费用，感觉这真是一个无底洞公司。其实除了出烂剧，这个公司硬件、资源都相当不错。每一次投资的制作、剧本都尽心尽力，摄影道具场景都到了不计成本的地步，但是最后出品就像把一套精美豪宅往火坑里推。 这个火坑，就是天雷影业主推的流量明星小微。 * 小微是流量时代的传奇。 小微看起来年近青年，并不是一个鲜肉，但岁数并不妨碍他颜值很能打，也不妨碍他演技烂到家。一开始这个冷峻得如同刀劈斧凿的雕刻脸一度引起了颜值党的欢庆，但是十分钟以后，大家下载完他的硬照就纷纷换台了。没错，这位火坑流量的私人信息捂得严严实实，仿佛一个老艺术家，除了官网的耿直正面死亡硬照，没有任何私图，也从来不上任何节目。 这人演戏真的是暴殄天物，从上镜第一部到最后一步，完美地维持着面瘫十级，与其他演员毫无互动，导致观众迅速丧失对帅哥的幻想能力。导演曾经试图删减他的台词让他当一个无害的背景板，但是由于气场过于诡异，存在感又过于强烈，只要他在场，其他演员也都会传染到面瘫、哆嗦等奇怪的症状。 很多颜狗强烈呼吁，用他的外形做一个ai出来对戏，一定比本人带感。 即便如此，小微的烂剧依然一部接连一部。拍着大投资的烂剧，令黄金档无剧可看。于是各家流量粉丝纷纷陷入了同样的恐慌，生怕自家哥哥姐姐和这位火坑对戏。于是小微又被称为“能够统一粉圈的神奇流量”。 很多人怀疑天雷影业可能有什么把柄捏在小微手里，毕竟天雷股份不可能缺钱。 但是小青现在很缺钱。她冒着被闺蜜骂没良心支持烂剧的风险，前来“天雷影业”应聘了。 她应聘的职位是个小助理，打杂的。青池对打杂很有经验，其实打杂之外的某些事也很有经验，但为了世界和平，她并不希望用到。 人事部的姐姐见小青面如槁木死灰，勉强接下了她的简历，告诉她一月内等通知。 “我可以等，可是我爸等不了啊！”小青学着零的样子哭嚎起来，“工作时间内容都好商量，最好这周就能凑够棺材的钱！” 不然，游戏限定就没有啦！ 小青非常慌张。她还记得当初一个限定的双人早餐饭团套餐，因为自己天天睡懒觉晚起，导致老零没吃到。老零后来给她做了一个月巨难吃的饭团，而每天早上六点，雷打不动把她摇醒喂她吃的恐怖场景。 少女的表情实在太过凄惨，仿佛应聘失败下午就会把她老爹扛过来躺尸。人事姐姐感到一阵恶寒，打电话联系了一番，问她 分卷阅读2 ，“你有和对家粉丝战斗的经验吗？现在倒是有一个急活儿可以做。” 小青不明所以，撸起袖管绷出肌肉线条，“战斗？原来你们招的是体力活？” 人事姐姐按捺住内心呼叫保安的冲动，努力挤出和善的微笑。“不用不用，敲敲键盘就行。” 话虽如此，程序不能不走。人事姐姐终于送走瘟神小青之后，捧着一摞新人简历，在电梯口碰到了总部派来的代理小青渊。 小青渊身量如少年，面色寡淡。相传他是总部高管的直属秘书，代表总部协理天雷影业，权限极高。但是自下放以来，深居简出，极少言语。不少同事怀疑小青渊是总部的最新智能Ai产品。 人事姐姐立正低下头，及时承认错误。 “报告总助，本人不应屈服于对方的威胁，在短期职位上妥协。还请责罚！” “下不为例。” 小青渊视线一低，扫过人事姐姐那一摞简历。 最上面的一页是刚才小青提交的，照片非常陈旧，仿佛是从抽屉底找到的。证件照上的少女剪着狗啃一般的刘海，对镜头露出僵硬的傻帽笑容。 人事姐姐的表情更加僵硬了。但表情同时变化的还有小青渊。 小青渊的“惊讶”仿佛是读秒完成的，从眼到口，精确无误地完成了一系列标准表情反应。 “给她，长期职位。” 人事姐姐这才注意到，这个卖身葬父的暴力短工的真名，写作“青池”。 天雷影业 其实小青已经不看电视很多年。 早年她也爱看剧，但自从与老零合住，客厅电视就被他绑去打游戏。久而久之省了一笔电视费，小青也就算了。所以对于这几年粉圈的恩恩怨怨，她虽略有耳闻，但也不甚了解。 直到走进天雷影业的办公区，小青不仅对自己的认知产生了怀疑。 离开气派的对外区，办公区仿佛由厂房改造而成。窗户高阔，还有巨大的混凝土石柱贯穿大厅。整个区域风格统一，均是单色的石材，没有什么装饰。来往人员也面容肃穆形色匆匆，有条不紊，完全没有一丝娱乐产业的氛围。 “这……真是一家娱乐公司？” “本来不是。”人事姐姐一进内部，迅速撤下了职业笑容，变得极为干练。 她们一路快走。小青路过几个部门，内部有两波人在争执。 “以这个时间背景设定，不可能发展出冶铁技术。”天雷员工审视着剧本。 “没有冶铁，这剧情就发展不下去了啊！”外包编剧看起来已经习惯性崩溃了，仍在做最后的挣扎。“这只是个玄幻剧而已！” “那就换别的办法。”天雷员工面无表情。“我们演员对剧情逻辑要求比较高。” “倒是可以加文戏，但是你们演员能搞定吗？”外包发出灵魂质疑。 场内顿时一片死寂。 “最终期限不变，我们可以加钱。” * 小青大约知道天雷的剧为何如此分裂了。通常烂剧从剧本到台词演员都烂得一碗水端平。唯独天雷家，精工细作到了强迫症的地步，因此出品的剧集乍看场景优美，剧本严谨，但也和这公司一样不计成本地了无生趣。再加上颜值爆棚演技毒辣的流量演员小微，啧啧，不知骗了多少无辜观众踩雷。 “公司这么厉害，我觉得……做别的产业一定也很强。”小青试图委婉地发出转型建议。 “当然。”人事姐姐毫不推脱。“总部产业极多，多是行业翘楚。我们都是从各处调来，力保完成这次任务。” 完成任务？？合着一车一车造雷剧竟然是任务？小青不禁怀疑，天雷总部是不是和电视台以及广告商有仇，不然以天雷的实力，什么任务需要用这种极端手段、不惜荼毒群众眼睛来完成？ * 小青跟着人事姐姐走进舆论公关区。 舆论公关区位处一个小机房，水泥糊的墙面上贴着几个大字“文明”、“和谐”、“先进”、“高效”。 好吧，勉强跟公关有点关系。 人事姐姐随即为她展示了同事们的办事作风。 天雷影业有个特点，就是看上的资源一定要抢，凡抢的一定要到手。这就在流量圈内树敌无数。但他们似乎完全不在乎，彻底贯彻“文明和谐先进高效”。于是遭到了其他流量粉的团体反扑。 但是黑贴多了，到底有些影响公司声誉，这就是公关组出场的时候。 青池调出记录一看，是关于前阵子一个热门资源《天若有情》角色的争夺。原本的主角热门人选，新晋流量小y痛失良机，y粉立刻在各大平台展开舆论攻势。 “《天若有情》曝行业黑幕！火坑流量再次带资进组，挤走别家哥哥。” 遇到这种情况，天雷员工通常花钱删帖了事，省事高效。当然偶尔也会出来解释。 “更正一下。”天雷员工带着id【 分卷阅读3 天雷滚滚112】发言，“不是带资进组，这个剧的投资方中天雷影业、地火科技和玄黄传媒等均是天雷股份旗下公司，投资占比80%。” 此话一出，大多数散粉也就无话可说了。但还有脂粉带着脑残粉继续狂舞。“有钱了不起啊？实绩这么烂，靠公司又能捧到几时？你们对家我们当定了。” 【天雷滚滚112】继续文明发言。“抱歉，查了一下，你们是九幽文化有限公司？你们公司刚刚被我们收购了。请注意查收交接文件。” 对家：“？？？什么？有钱连对家都做不成？” * 小青：“这……就是你们的工作方式？抱歉，贫穷限制了我的战斗力。” 人事姐姐解释，“没有关系，影响不大。你刚进公司不熟悉这方面业务。需要你的是其他职位。” 原来其他流量粉与天雷影业积怨已深，除了上述被收购的，仍有许多不堪雷剧荼毒的路人和其他流量的骨灰粉，终于自发团结起来，组成了复仇联盟“避雷针”，有组织有纪律地控诉天雷影业的暴行，谨防路人上当。 “这不是挺好……办的吗。” 小青为这种良心组织感到惋惜。 “是的，黑掉他们的服务器并不难。”人事姐姐十分平静。“但是经过讨论，为了任务的后续发展，认为不要打打草惊蛇。所以需要有人能够潜入对方内部，探听动向。只可惜我们的作风太过明显，很容易被认出。这个潜入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小青看着办公区各个同事简单粗暴的评论方式和id，叹了口气。 * 小青的任务技术上相对简单，被分配到了拐角的一台旧机器。 她大致了解了下现在的流行风向，然后登入公司准备好的id，准备改名试试水。 “那个话说，公司里业绩最差的流量是谁来着？”她敲着验证码问道。 不知为何，原本安静的办公室忽然一片死寂。 最终她从邻座死鱼眼同事提供的数据中找到了垫底的小微，然后把原id【天雷巡航108】，改成【vv一笑换我一生】。 看这肉麻的，小青自己都受不了，肯定不会被对家发现。 死鱼眼同事拍了拍她的肩，表示她勇气可嘉。 * 【避雷针小组】：你好，本组致力于将大众避开天雷剧。请提交你的入组申请。 【vv一笑换我一生】：我本来看剧不多，本命也很少，没想到本命就要和天雷影业合作了，求收留求温暖！ 【避雷针小组】：原来如此，姐妹先来洗洗眼。但是进入本组主组需要一个月审核，你愿意先加入“避雷难民”分组吗？ 【vv一笑换我一生】：一个月啊，可是这剧下周就开播了，我可怎么办，555…… * 【避雷针小组·审核A】：这倒霉孩子，她家本命不会是要参演《天若有情》吧？ 【避雷针小组·审核B】：你看她id，vv一笑，那不就是《天若有情》女主角薇薇的粉丝吗！太惨辽，太惨辽。 《天若有情》的领衔女主是著名当红演员薇薇，被誉为当代娱乐圈最美的三大女演员之一。演技中规中矩，但为人和善低调口碑极佳，粉丝量庞大，女粉尤其稳固。 【避雷针小组·审核A】：她家粉丝向来低调，很少参与粉圈大战，这都被逼来了。论出圈，还是我们蒸煮小微最厉害，呵呵。 【避雷针小组·审核组长】：让她进组吧。 * 【避雷针小组】：您的审核预通过，本日进组口令是【天雷流量，一统粉圈】。同时请附加该演员的十个糟心片段。 小青没料到如此走运，但此前从未看过小微的剧。进组机会难得，她立刻向数据组求援。 “有没有小微的吐槽现场剪辑大合集，快发给我观摩一下！急！！！” 你也迟到 小青现在赚钱如此艰难，归根到底因为她是个黑户。 在当代社会，没有ID芯片意味着无法享受发达的基础设施和家族累积的权限。总之几乎就是寸步难行。 她无奈地抛着手中已经磨光的老旧ID卡。这卡似乎是几十年前的旧版，上面的字已经完全不可见，也无法读出任何数据。当然几十年前的技术恐怕与现在也无法兼容。这种实体卡片早在十年前淘汰了。 总之，据老零说当初捡到她的时候，她身上就只有这张卡，别无其他有用信息。 “你可能受到了意外伤害，撞坏了脑子。”老零眼睛不离屏幕，麻利地撕开快餐包装袋。“也可能脑子本来就不好使。” 小青：？？？ “所以要不是我，指不定你就被人卖了。你要记得感恩，好好赡养我。” 小青：“？？？您的养育之恩，就是捡到我以后一起在桥洞下面喝风等死？？” “瞧你说的，”少年扭过 分卷阅读4 头，叼着三明治有点娇羞地说，“我的桥洞是谁都能躺的吗？” “D区。” 总之，被彻底倒了胃口的小青觉得在家不如上班。好在她在公司的工作已经踏上正轨。因为表现激进、感情真挚，避雷针小组已经对她的战友身份深信不疑。 随着天雷大力注资的年度雷片《天若有情》开机在即，整个公司都陷入了高速运转。小青有时也会被调离岗位，补足一些人手。 譬如今天是开机日，开机仪式在天雷影业对外的二楼，几乎所有的主要参与人员都会到场。 离仪式开始还有一刻钟，小青在公司六层的贵宾休息室旁边洗杯子。外面人声鼎沸，圈内一众新人旧人正抓紧机会相互寒暄假笑。 就在此时，她听见旁边的隔间里传来一阵低声争执，似乎在打电话。小青发誓她不是故意偷听的，只是她耳朵太好。 “即便这是家族的一致意见，我也不想这样……何况天雷本家简直是一片铁壁……” 小青摸摸鼻子，强行对洗涤液产生浓郁的兴趣。但是没过多久话音结束，隔间里传来轻轻的抽泣声。 她有点慌。老零总是吐槽她仿佛一个沙雕直男，刀山火海风雨无阻，就见不得女孩子哭。 她洗好杯子正要溜走，那隔间的门却突然打开，让她险些撞了个满怀。 其实撞个满怀也是赚的，因为这位小姐姐真是太美了，虽然只是淡妆，但入眼就是一阵晕眩。即使犹带泪颜也如鲜花泣露，更添风情。 小青感觉自己的狗眼都被洗涤一新。但是面对绝世美人，完全不知所措。她尬笑了一下，说，“早上好，要纸巾吗？”她在衣兜里掏了一下，更加尴尬地发现摸到的餐巾纸包是个空壳。“不好意思，被我用完了。” 或许是场面太过滑稽离谱，让这美人暂时转移了注意力，礼貌而清冷地说道。“不用，让我自己待十分钟。” 美人说话也好听。这就是小青所掌握的全部修辞了。虽然言下之意是让她赶紧闪人。 然而天不遂人愿，只听另一对人正有说有笑地向盥洗室走来。美人眉头微蹙。她还没有恢复到可以公开见人的状态。不论如何，这样出现定然会引起另一番暴力的揣测。 咣当。 那是瓷杯被放在大理石洗手台上的声音。 “我可以给你十分钟。”不靠谱小职员的声音再度响起，平凡依旧，但平静得仿佛具有某种魔力。“稍等，先别掉头。” 薇薇转过头的时候，才发现盥洗室的另一面墙上不知何时浮现了一道门。 或许是门缝刚好卡在瓷砖缝上，令人难以察觉吧。 “走吧。”小职员推开门，向她招手。“这是一条……员工通道，不会被人看见。” 若是往常，薇薇定然不会理会，偏偏这个小职员令她感到天然的信任。她脑中仿佛一片空白，不由自主地走进门，握住了那小职员的覆着一层薄茧的手。 这条通道狭窄得只容一人通过，里面有淡淡的说不上的气息，仿佛是很久没有人使用过，但还算干净。灯光也有些泛黄。 小职员一路依言，没有转过头，似乎是留给薇薇自我整理的空间。道路左弯右拐，上上下下，令人难以想象外表现代的楼内里还有这样一条崎岖的道路。 “到了。” 不知这种陈旧的安静持续了多久，小职员忽然止步。薇薇险些撞到她。略带香气的发丝因为惯性向前摆动着，换作任何一人都会微微醺然。 但那小职员并没有注意这种绝世风情。她全神贯注地在水泥墙上点画着什么，然后掏出一张磨旧的ID磁卡，在墙面上快速滑过。 于是又一扇原本看不出痕迹的们在她们面前洞开了。薇薇认出外面正是二层大厅后台附近的一个僻静的拐角。 小职员如释重负，在门内对她挥手，“快去吧，补妆往左走。”然后她又耸耸肩，“哭完就别难过了。” * 小青想起洗完的水杯还在六层，就要往回返，却不料那绝世美人小姐姐怔怔地看着她，灰蓝色的眼瞳上仿佛蒙着一层雾气。 “怎么了？我脸上没洗干净？” “你，叫什么名字？” 妈耶，美人说话还是这么好听……“没，没什么。一点小事哈。”小青被问得有些发飘，但还算没忘老零的叮嘱，这个“开门”和“开道”的特殊能力不能暴露。 美人失落垂眸。若是令世人看见定然会奋不顾身为她达成所愿。但是小青现在满脑子上班快迟到了，和家里老零嗷嗷待哺。 “这个送给你。”美人心细如发，见她不愿也没有继续追问。她立刻解开头后编发的头绳，系在小青手腕上。头绳上缠绕着由丝绸编成绿叶和白花，还点缀这小块宝石。虽然低调却价格不菲。 “哦，谢谢你啊，这次我必须走了。” * 小青匆忙从“通道”赶回六层，放还杯子，再看上班打卡的时间就要到了。但是她的“通道”不能在 分卷阅读5 短时间内重复使用。 她立刻赶到电梯处，然而因为开机仪式，客梯和货梯都是爆满状态，每一层都要停上五分钟，根本等不到她这一层。 装x有代价，天要亡我。她叹了口气，忽然想起拐角处还有一个隐蔽的直梯。 那个神秘的直梯似乎是一个专用电梯，没有按键，只有一个感应装置。这个专梯似乎可以直达天雷影业的顶层，但鲜少见人使用。 小青见四下无人，又掏出了她的旧磁卡，放在电梯感应区。她不确定这样是否能行，但是尝试一下……总不亏。 那直梯竟然真的亮起了灯，并且显示从顶层飞速下降。她还没从惊喜中回过神，电梯的金属门就在她面前打开了。 惊喜立刻变成了惊吓。 极度简洁的电梯间内，竟然还有一个颀长的人影。那人似乎也没有料到电梯会忽然被打开，面上露出些微的惊讶。 小青发誓，这个惊讶的表情绝对比小微拍戏时候面上调动的表情丰富得多。 可见他拍戏是多么不情不愿。 “早，早啊。”她强行走进电梯，和对方打招呼。“好巧，你也迟到蹭电梯吗？” 小微虽然听她在说话，但是感觉一个字都没听懂。 随即，小青感觉对方用探究的眼神将自己从头到尾审视了一遍。小微真人比视频里还凌厉深邃，但是有种生人勿进的危险气息。 实话说天天在避雷针小组骂他，突然见到本尊，勇猛如小青也有些心虚。 “你是薇灵公司的人？为什么会在这里？”小微漆黑的眼瞳盯着她。 电梯间的冷气仿佛一下开道最大。小青看着自己手腕上还没来得及解开的头绳，忽然意识到上面有个装饰正是薇灵公司的logo。 “不是，这是别人给我的……”她喃喃道，“妈耶，难怪她那么好看，我遇到的是传说中的百年美人薇薇？早知道合个影了。我赚了，天雷亏了。” 她话音未落，对面的目光又有些奇怪的变化。明明是一张扑克脸，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从中读出了“果然，你又到处撩人”的怨忿。 电梯里复古的准点铃声打断了这种诡异的感觉。 “完蛋，今天还没打卡。” 小微却不紧不慢，一顿熟练操作按下了3楼和2楼。 “你从3楼走。” “明白。”见他操作电梯如此熟练，她心中有些狐疑。莫非……真如传说，小微和公司顶层老大有些……奇♂妙的关系？“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你也迟到了的。” “不是，迟到的只有你。”对面不紧不慢地说，“我只是不想和人解释为什么你会在这里。迟到五分钟扣一天的奖金。做好准备。” 小青：？？？？？？？？？？ 果真，还没收到过工资的小青，当天下午就收到了小微亲自签署的迟到罚单。 “辣鸡流量，业务垫底，还狼狈为奸！！！” 她一边吐槽，一边飞速登陆账号【vv一笑换我一生】，在“避雷针”小组大段大段地灌水发泄，假私济公。 这人到底有什么裙带关系，她没有暴露工作证，居然还能被举报！ 天雷顶层。 “报告，今日温度23°，空气湿度55%……”面无表情的少年青渊站在小微桌前念出一串数字，“注意，检测到您今日的心率比平均值快了5%，是否进一步检查？” “不用。”小微快速翻看着手中的文件，忽然问道，“今天的罚款单下发了吗？” “报告，已发送。排除三人，嫌疑一人，但系统里没有相关数据。报告完毕。” “给她加入《天若有情》后勤组。继续查。” 一生平安 就这样，大制作周播剧《天若有情》轰轰烈烈地开播了。 小青原本在“避雷针”小组活动的任务日渐繁重——不仅有其他来抱团的粉丝，他们还有一个可怕的对家“磕颜真香小队”暗中崛起。 毕竟薇薇和小微再不搭，把这两个人P在一起也足够风景如画，几乎是近年来影视圈的顶配。磕颜小队宣称，只要天雷影业敢拍，他们就敢剪，绝不受到任何剧情演技之类外物的影响。 【避雷针·后期B：都是因为这种拎不清的颜狗，圈子才会这样乌烟瘴气！】 【避雷针·审核A：我们要小心一点，听说他们最近准备往我们组塞人，免得漏掉什么片段，顺便挖墙脚。】 而另一边，因为id 的缘故，小青加入了组内的女主后援团。 【vv一笑换我一生：大家好，我是新粉，还请各位姐妹多多指教。】 然后她受到了组员的亲切欢迎，后援团内一片和谐。小青惊奇地发现，男粉自不必说，狂热女粉的比例也相当高。果然爱美之心，人人皆有。 但这话仿佛哪里不对。小青脑海中给某人打了一把大叉。 还是人美心善的小姐 分卷阅读6 姐好。 第一次进粉丝组，小青也不熟悉粉圈，多半是在潜水观察。但是谈到演员薇薇本人时，她看着手腕上系的头绳，试图插话： 【vv一笑换我一生：对对，我有一次见过真人。她真是一个好人。】 组员：？？？这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 小青刚敲完字，就被喊去剧组场务帮忙。 《天若有情》是个年度玄幻言情大作，且天雷影业首次突破强迫症，采用了能够及时得到观众反馈的周播模式。虽然剧情有个基础梗概，但具体走向还有很大的改动空间。 小青简单翻过剧本。这剧开场就是男女主闹了什么误会，男主角是个天神转世的小王爷，告发了女主兰家，给女主家引来了杀身之祸。虽然小王爷开场把女主救了出来，但女主仍然认定小王爷和自己有血海深仇。 顺便说一句，带资进组的小微不论出演什么角色，在剧本里都行不改姓坐不改名地叫“少微”，仿佛是一个id 走遍天下那种强迫症。 这个万年id也是他演的角色特别出戏原因之一。 为了吸引观众，编剧在第一集就设置了男女主的对手戏，但是这种普通定律作用与小微身上的后果就是—— 导演刚刚喜极而泣地发现，幕后大佬小微脸上似乎终于有了一点点表情，然后在看到女主角的瞬间，那点破天荒的表情变成了深沉的……敌意？？ 镜头拉近。年幼的女主角兰汀（薇薇饰）抱着府上刚刚断气的亲眷，满身泥泞血污。听到男主角走近，兰汀骤然收起满腔悲愤，强忍着颤抖直视小微。 小微不紧不慢地走着，在两步之外停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神情淡漠。 “我已经都知道了。”兰汀一抹脸上的血污。道具老师高超的化妆依然掩饰不了薇薇底子里的丽色，被血泪衬得更加令人心悸。 “哦，你倒是动作快。但这不是你应该插手的事情。”少微语气平淡，却有不怒自威的意味，直直逼视着女主。 好，终于有对视了……等等，逼视？不怒自威？ 导演冷汗涔涔。这哪里是男女主角的暧昧对手戏，大佬根本没按照剧本在演啊？？ 但是场上无人敢叫停。小微时间金贵，通常都是一条过，没有重大纰漏绝不会补拍。所幸薇薇似乎身经百战，竟然也顺着演了下去。 “也不是由你说了算的。”相比剧本里的柔弱凄凉，正在强行圆台词的薇薇演出了几分倔强。“既然重新开始，这一次我绝不放弃。” “呵呵。”小微的表情更加阴森。在场众人看了都有些遭不住。导演一边发抖一边暗中给薇薇加油。薇薇你挺住啊！ “那我拭目以待。”丢下这一句，小微飘然离去。 没错，开场五分钟不到，这次小微也突破了自我，把男主角生生演成了一个恐吓女主、全场冷颤的终极反派boss，然后就走了，走了！ 接下来，是整个剧组和编剧、后期紧急加班捋出主线的惨烈过程。 这样第一、二集经播出，反响超群。 “石破天惊！火坑流量突然风格觉醒？” “公仇还是私怨？女主幕后黯然神伤，疑似被霸凌” 原本小微只是演戏难看，但这次看起来似乎真和女主有什么过节，活生生把男主演成反派，反而获得了极端相反的口碑：一些人觉得反派至少比深情主角更适合小微；另一些人（以薇薇粉丝为主）恨不得天雷破产到底。 避雷针小组已经先吐为敬，连磕颜小队都甘拜下风，声明这两人的cp片子实在剪不出，剪成cp还不如剪成情敌更真实可信。 小青在片场借了台电脑，热火朝天地给每一个踩小微的帖子点赞，完全没有注意到带着墨镜的薇薇走到她面前。 “……啊，你好！有什么需要帮忙吗？” 反正全场都是大佬，礼貌点总没错。她立刻客客气气地站起来，自以为非常职业地微笑着。却觉得对面的美人有点……失落？ 妈耶，这辣鸡公司虽然把人当牲口使唤，但是不愧是影视公司，颜值福利真高——我赚了，天雷亏了。 笔直加脸盲的小青内心向“磕颜小队”偏了偏。 却见美人伸出削葱般的手指摘下墨镜，正是下场后特意换了裸妆和日常衣裙的薇薇。实话说，淡妆丝毫不减薇薇容貌的杀伤力，反而多了种天然去雕饰的随性。 “你好啊。”薇薇学着她方才的语气，似乎有些嗔意，但美目却含着笑。 小青和自家老零糙惯了，哪里受得住这种级别的美目流转，顿时有些慌张。“不好意思哈，换、换了衣服就没认出来。”小青一边说着实话，大脑快速搜索寒暄对话，“当明星果然不容易，平常也很辛苦吧？” 难为薇薇从小青的糙话里发掘出几分关怀，笑意又多了几分。“平时有经理打点到还好，倒是家里的事情，更麻烦一些……”薇薇说得含混，似乎不想被这些事扰了难得的兴致。 小青却把这个低沉会错了 分卷阅读7 意。她立刻上前抓住了薇薇的素手。 别看小青平平无奇，动作却非常敏捷。薇薇猝不及防被握住了手，脸上不禁有些飞红。 这样经典的杀必死场景，死宅小青自然是看不出的。因为她抓住薇薇的手之后，立刻帮她把那副边框巨大的墨镜给戴了回去。 薇薇：？？？ 小青还紧张地左右扫视了一番，低声说道，“我明白了，还是这样比较安全。放心，五米之内暂时没有人在监视。” 薇薇：我知道啊，是我把人都引开的。 总而言之，薇薇精心准备的自然形象和亲切氛围顿时付诸东流。但是这点波折并不能影响她的决心。 薇薇又迂回地问：“上次真是十分感谢你。不知道你最近有没有空，我请吃个饭？” 吃饭？？？小青顿时警觉。老零一直警告她外面的世界很危险，和人吃饭就是其中一种。虽然小青觉得，和自己吃饭，还是薇薇比较亏。 见小青有些迟疑，薇薇换了话题：“不知道你爱吃写什么呢？” 这问题就好回答多了。小青立刻说，“泡面，速冻饺子，三明治。” 被打乱计划的美人愣在当场。“……这是，为什么呢？” “噫，当然是早上出工来不及做饭，晚上下班没力气做饭，和中午加班没时间吃饭，这仨就是最好吃的了！” 薇薇：？？？ 约饭失败的薇薇离开不久，还在留意四周的小青发现一道犀利的视线。 不用想都知道是来自哪个瘟神。因为他的自由发挥，整个编剧组都陷入了朝不保夕的恐慌之中。 但是随后他们听到了一个喜忧参半的规定。 公司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禁止员工在午休期间外出聚餐。但好消息是，公司将准备免费的员工餐，而且是看起来还不错的套餐。 其实大多数员工都没有空外出聚餐，只是没料到员工餐这个议案竟然突然被采纳通过。这无疑是件喜事，除了精致套餐中总会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配菜，比如饺子和三明治之类？？？ 小青拿到套餐，自然也十分激动。平日在家都是老零吃馅儿她吃皮，理由是老零说，她还在长身体，要小心发胖（？）。所以高热量的部分大多进了老零的胃袋。 于是小青的同事看着她百感交集地打开饭盒，没吃几口，就合上了。 “怎么了小青？不合口味吗？” “啊？没，挺好吃的。”小青表情真挚。“可惜我爸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我想给他留点。” 同事们还记得小青进公司的理由是给她爹送终。这么一听孝顺得有些惊悚。有胆大的问道，“你爹……怎么吃呢？” “对啊。”小青回想老零没日没夜废寝忘食打游戏的场景。“虽然我没怎么见过他吃。不过只要摆对地方，过阵子他自己就会吃完的。” 同事们：？？？ 小青虽然脑子有些迂曲，但是不傻。她知道这个突然加餐少不了小微从中作梗。 实话说，经过一段时间的接洽，她对小微的印象也有所改观。这人虽然看起来讨人嫌，实际是真的讨人嫌，整个剧组就没有人愿意和他说话。而且还是个真正的工作狂，除了演戏似乎还有其他主业，见他一面比见天雷影业老板还难。 所以她就有点想不通，除了脸，老板的口味到底有多重，能接受这样一个脾气强硬脸色差还沉迷工作的魔鬼？ 譬如现在，正在候场的小微突然坐在小青旁边。这件事本身就非常惊悚。更惊悚的是小微突然发问。“你叫小青？”他看了眼铭牌。“过去……你打游戏吗？” 打游戏？这一听就不符合天雷系统的工作精神。而且小青被老零捡到之前根本没有记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不打。” 然后就是一阵难堪的沉默。 小微似乎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面色不善地盯着小青手上薇薇刚分发的甜品。 即便是路过打杂的小青，也能看出最近小微和薇薇有些暗地里较劲。难道这两家公司真如八卦传言说的，暗地里结过梁子？ 薇灵不愧是通情达理的大公司，送的甜品口味都不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给小青的不是玫瑰味就是巧克力味。当然，这些精致的甜品最终还是会被老零吃掉。 “你……还没吃？”其实小青很怀疑，如此工作密度的小微恐怕真要成仙了。 小微的眉头皱得更深。“我记得公司有不得随意接受其他公司产品的规定。” 就这样，小青虽然没有再被罚款，但今天份的甜品惨遭没收。想起家里糖分不足就会闹腾的老零。小青一脸悲愤地打开电脑，登陆id，在论坛水区带起新一波吐槽小微的节奏。 那真是黑得声情并茂、坚韧不拔、不共戴天。 但是旁边的小微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仍然在尴尬中强行问话。“你觉得工作怎么样？” 哦漏，不愧是工作魔鬼。不想聊天真不 分卷阅读8 用勉强的。 小青面无表情地关掉黑帖，“挺好的，骂讨厌的人还能拿钱，呵呵。” 小青不知道的是，对面小微也会错了意。 “小青，你最近工作效率不错，上面决定给你加——” “加加加什么，加薪么？”小青从电脑屏幕前□□。 “不，是加班。”组长用鼓励的目光看着她。“恭喜你，加班就是正式加入天雷系的第一步。” 小青：？？？？？ 氪金就强 《天若有情》前四集播出后，反响空前。 过去小微演戏，只是面瘫加出戏，这次却演出了不动声色的威吓，居然挺像一个恐怖boss。 问题他的角色是男主角，于是一部好端端的大制作玄幻剧变成了恐怖悬疑。以往他只是一个人出戏，剪掉以后其他部分勉强能看。这一次他似乎有点入戏，就演出这么一个鬼东西，导致编剧团都跟在后面改剧情，改得七零八落。 这种巨大的反差终于引起了全网嘲讽，各大up主纷纷加入剪辑队伍，把该剧片段替换成了今年各类经典场面，迅速屠榜，一时间黑得发红。 小青的工作量也突然加倍，一方面避雷针小组的流量暴增，新贴层出不穷，她点赞到手软；另一方面，被这次恐怖出新高度的剧所刺激，一部分族内骨干苦不堪言，甚至开始推动新项目。 避雷针组： “我已经看透了，天雷影业倒闭之前，我们蒸煮能一直演下去。” “可我还年轻，生活这么难了，我就想看甜甜的cp。” “不然，我们众筹吧！众筹一个神仙剧组，就算小微演主角也能有cp感的那种！” “呵呵，我觉得你是在做梦。” “再说，我们能筹多少钱？天雷影业难道缺钱吗？谁不知道他们背后靠着是谁。” 众所周知，天雷影业最不缺的就是钱，所有影视资源也都堆在小微身上；但和其他流量明星不同，小微从来不参加综艺或发售写真，一心一意搞砸电视剧摊子。 “但是你们听说过没，几年之前有一个非常流行的全息模拟游戏【来日钟鸣】，那个游戏因为太过接近现实，差点导致世界毁灭。” “呵呵，好像是有那么回事，但是一个游戏毁灭世界还是太夸张了吧。” “单单一个游戏当然不可能。但那个游戏不知是谁编出来的，传说到后来系统里发生的事情会替换现实。而且游戏里面顶级玩家刷出来的专属能力竟然也可以直接作用于现实。” “但是那个游戏不是早就关服了吗？” “关是关了，但谁知道那些高级玩家是不是还保留着能力呢？尤其在最后一战，就是拥有‘编辑’系能力的人引起的。听说死了很多人，但是绝对有幸存者。” “说起来，我曾听长辈说过，天雷军火的顶层，就有【来日钟鸣】的顶级玩家。” “龟龟，怪不得，能在山海纪年玩出头的，不是肝帝就是氪佬。看天雷这情况肯定又肝又氪，打不过打不过。” 于是就这样，“为小微众筹cp感”项目正式启动了。 反正他也不能演得更难看了，能救一分是一分。 当晚，正在家剥橘子的青池看到组里的置顶消息，笑了半小时。 “龟龟，我们小微真是把人逼疯了，众筹cp感都来了哈哈哈……” 她点进去，竟然发现已经筹了小几千。然后这个帖子的地址被隔壁“磕颜真香小队”大肆转发，搜索量很快激增，加上其他那些年小微毁掉的剧，嘘，安静磕颜别说话之类的热门主题，热度不断暴涨。 把这个重点消息打包发给组长之后，隔壁沉迷游戏的老零嚎起来。 “橘子好了吗？给我来两瓣。” “老零老零，我记得你说你以前干过编剧来着？这有个赚钱的活来了。”小青终于想起自家养的这位了。可惜别人家养的都嘴甜手快，就她跟养了个大爷似的，只能供着。 哪怕养个猫，还能撸撸毛呢！ 对面的老零带着大耳麦，正在开小号虐对面。他叼着橘瓣，头也不回地说，“赚钱？我是那种缺钱的人吗？” “废话，你不用赚，是我在赚啊！” 发现小青的语气逐渐崩溃，老零义正言辞补了一句。“切，我绝对不会为了钱而去出卖节操的！” “拜托，只是编个剧而已。没有人会要你的节操的。龟龟，你看，”她在手机上刷新项目。“已经筹到5w元了！” 虽然5w对于天雷只是一个小数目，但这背后是多少人民群众的血泪啊！ “呵呵，才5w。不过你家小微还真是厉害。” “唉，看这个情况明天又要加班了。”小青瘫在沙发上，下巴枕着靠垫刷新小组信息。另一边传来老零开变声器虐菜的恶心音效。“这个本好难，我好怕哦。” 小青默默为对面默哀。老零大概 分卷阅读9 组队推完boss就会在最后关头反水搞死全队，然后独吞奖励。 突然手机一个震动，避雷针组内的微微小群里有人艾特她： 【薇你而来：@vv一笑换你一生，这位姐妹，你最近黑小微也黑得太过分了，我看了你的记录，八成都是黑贴。虽然小微确实应该黑，但是你顶着薇家粉籍，是不是应该注意点？还是说……你其实是别家的披皮黑？】 小青的“vv一笑换你一生”这id 在组里发言没有质量，纯以数量取胜，虽然没什么内容但大家也都眼熟。 最近大量人流汹涌进组，人员一杂，明里暗里各家粉丝少不了一些摩擦。“薇你而来”刚开始的发言虽然不算出格，但很快引起了一波剧烈附和，越来越难听。 “是啊，天天看到她在踩小微，都没怎么见她为薇薇女神说话。” “想起来了，上次不就是她说什么，女神是个好人吗，哈哈哈哈真是装都不会装。” “是哦，还撒谎说见过真人呢……” 小青刷着贴，怒火攻心。“靠，老子可是拿着天雷的工资黑小微，苍天可鉴，披皮黑别人我还不干呢。再说这是黑粉小组，还不让黑了？吹彩虹屁回自家不好吗。哪里来的白莲花，我都替薇薇恶心。” 她气得上头，把老零挤下电脑，一一骂回去。“读不懂中文‘避雷针’三个字就右拐不送啊，别给薇薇丢人！” 当然她没骂尽兴，电脑就被老零夺回。但论坛的通知仍然在闪烁。 “有完没完了。”老零气得切下全屏，迅速浏览下事情经过。 然后小青听到老零一阵爆击键盘。虽然他平时人怂且懒，那个手速真是电光石火。 【vv一笑换你一生：说薇薇是好人怎么了？我就是见过薇薇真人，真人就是好。你们不就是酸吗？嘿嘿明天我还能见到。】 小青抢回键盘的时候，老零的回复已经拉足了半壁江山的火力。“你看，这多省事？讲道理没用的，关键是要恶心。” “是挺爽的……不是，我求求你了，这样下去我会被踢出组的！”想着她摇摇欲坠的工资，小青只能迎难而上。 【vv一笑换你一生：我明天就能见，你们爱信不信。】 跟帖人让她拿出证据。 说到证据她有点后悔，薇薇好几次好像想找她合影来着，都被她以害怕曝光谢绝了。 早知今日，有张合影也行啊。 明天确实有一场薇薇的戏。小青万般无奈之下掏出手机，翻出开机之前加的薇薇小号。 这小号上的聊天记录中止于加好友时，小青发送的上世纪标准微笑表情包。 虽然论坛对喷豪气干云，但小青也不是个擅于交际的人，社交系统都很少用。她点开私信频道之后发了一会儿呆，痛下决心先发几个表情压压惊。 然而她的二手手机非常不配合，一下子划过去七八个死亡表情。等系统反应过来，她手忙脚乱一顿撤回。 算了，不管了，先睡觉…… 正想关机，忽然发现薇薇回复了一个“？” 小青只能顶着尴尬癌回复：不好意思，手滑了。 微微发了一个真正的微笑表情来：还没睡？ 小青看了眼疯狂刷新的论坛，开始敲击：工作上还有点事情……对了，我记得明天有你的场，拍完中午有空吗？一起去喝个奶茶？ 她思前想后，把“我知道有家奶茶店不错，一起去吗？”和“谢谢你的点心，我想请你喝奶茶”这类直男发言删掉，换成最短的一句，发送。 然后她紧急开始搜索片场附近的奶茶店。手机再一震动，薇薇的回复悬在上方。 薇薇：^^，好啊。 然后接着又是一条：早点睡吧，明天见。 小青抱着手机泪流满面，“你看看这就是天使！我被治愈了！！小姐姐赛高！” 她把手机递到老零面前，“你看看，你看看！” 可能是过于激动，手指滑到屏幕其他部分。不知道老零看到了啥，眼神从不屑到发直。 “怎么了老零？你感受到小天使的可爱了？” “可爱个头。”老零手指着屏幕，说话都有点哆嗦。“快看你们那个辣鸡众筹项目，有疯子往里面投了一个亿！！！！！” 一起发财 小青算数没有老零那么好，她指着屏幕上那一串0来来回回数了3遍。之前人民群众的血泪呐喊筹款，在这一串0面前被衬托成了悲惨的零头。 当然，如果她知道这笔巨款是小微本人授意投的，整个事情就显得更加悲惨了。 “哪里来的疯子，看热闹不嫌事大！”小青怒气冲顶。“有钱了不起啊？有钱资助一下我们这种底层民众不好吗？” 这个沙雕众筹突获得1亿注资的事情，瞬间把避雷针小组抬上了热搜榜首。小组组员不得不一遍遍向外解释，他们发起这个众筹真不是为了盈利，而是不 分卷阅读10 堪忍受小微铺天盖地的烂剧。 小青仿佛看见连续三周的加班在向自己招手。 次日小青出门时，心情也十分沉重。 而又一次熬夜打本的老零正在沙发上呼呼大睡。昨日听说小青要去见世纪美人，老零还信誓旦旦求组团求加入，结果今天睡得死沉。身上的毛毯还是小青起夜给他披的。 反正老零就是有色心没那个胆。 小青赶到公司时，发现今天的来往的人员相当多且忙碌——这通常意味着，今天有男女主角的对手戏。另外一部分人是赶来参加天雷股份的月初会议。 总公司的月初会议为什么如此反常，跑来分公司天雷影业？虽然天雷影业的会议厅确实很大吧……靠！ 小青突然福至心灵，想到：不会是天雷的老总要来见小微吧？ 她越想越觉得有理。如果小微是天雷总部打算捧的人，那就是个电线杆子也能在黄金档电视剧里演主角！ 想想看，和天雷老总有一腿，也难怪小微从来不上综艺，拍剧也跟木头似的没有任何亲密情节。天雷老总也是个狠角色，总不能花钱请人来绿自己吧。 正在小青脑洞大开时，忽然看见隔壁数据组的组长冲出来，临近崩溃地喊，“谁有直升飞机？帮我送份文件上去！这是董事会要用的，很重要！” 原来今天的例会真是老总亲临的重要例会。数据组组长昨晚才发现昨天上交的文件里有一处影响重大的错误。她赶了一夜终于做完，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电梯和楼梯都被运输设备占了，无论如何都无法在几分钟内赶到会议层。 其他人表示无能为力。眼看着数据组组长快要哭出来。小青叹了口气。对于天雷这群工作狂员工来说，失业事小，耽误公司议程才要命。 “董事会，是吧？” 小青趁周围人少，拍了拍组长的肩膀。“给我吧。” 小青攥着旧磁卡，抱着文件在昏暗的道路里穿行。她的“通行力”虽然可以快速给出捷径，但是具体怎么出入，却没有说明。 这个作弊能力虽然好用，但有一点不靠谱，就是最短路线的出口非常不人性，曾让她从井盖里爬出来过…… 离董事会最近，人最少的出口……她在心里默念着，拉开了墙上浮现的门。 门外是她从未见过的一条高大走廊，地面和墙体铺着不菲的整版大理石，简洁的水晶吊灯投下细碎的闪光。顶楼的玻璃窗仿佛城市景观的展示口。高空的阳光轻盈而透明。 “这就是董事会的休息厅？可为什么这么安静？” 脚步声在长廊里发出清脆的回响。她拐过弯，打开了手边的第一扇刻花的木门。 屋内的光源与外面稍有不同。随着门扇开启，她看见了连绵的衣柜和镜面，以及…… 正在穿衬衣的小微！ 小微正把衬衣扬起，伸臂穿进袖笼——然后他的私人更衣间的门就这么，被打开了！ 更衣间的顶灯洒下戏剧性的光芒，照得半裸的男子仿佛一尊古代雕像。而且随着穿衣的动作，锻炼有素的肌肉筋脉依次起伏舒展，把人体的力量之美展现得淋漓尽致。 更不要说配上小微那张极其深邃的脸，平日总带着一丝疏离的傲慢。但是一旦被他直视，仿佛被整个宇宙的浩瀚所围绕。 ——以上，当然不是小青的心理行动。 马丹，这么好的身材，我一定打不过。她十分后悔地想。我应该坚持锻炼的。 “对不起我走错了！”她话没喊完，就砰地一声把门暴力合上。 不愧是当红流量，被人看光了都没在意的。小青强行自我安慰。 然而发现这一层并没有其他活人之后，小青只得折回去，再次推开门。 “对不起我又来了。” 门内的小微正在扣浅蓝色衬衣的扣子，而且刚好扣到锁骨下方。若隐若现的肌肤看起来比刚才还要色气。 靠，这位大哥为什么穿个衣服这么慢？多半天了还在扣扣子？？ 事情紧急，小青也顾不上小微是否衣冠不整了。反正小微本人看起来不是很在意的样子。 她拿出文件问，“董事会的老头们都在那里？这里有一份紧急更正文件，例会上要用的。” 小微闻言，停下了扣扣子的动作，微微挑眉。“你可以给我。” 不知道是不是更衣间下垂的深色天鹅绒布和男子头顶光源的缘故，封闭空间里两人的呼吸都清晰可见，声音仿佛也变得深沉了几分。 空气里是乌木和龙涎香若有若无的后调。淡淡的木脂的沉郁，乍闻充满距离，却隐藏着一份诱人靠近的馥郁。 小青想的却是：果然，小微和董事长有一腿！妈的小微虽然脾气差劲，但是看这脸这身材，董事长你不亏！难怪还给专门的更衣间。 有一腿虽然不好听，但是从小微的多次行为，表明了他和董事长通气的高效，以及办事靠谱。小青立刻递出文件，简要叙述了改动的段落 分卷阅读11 。 虽然心肝胆都在发颤，但小青的叙述条理清晰。小微听罢，点了下头。 小微这轻轻一点头好像能点出一个亿似的。看这13装的，真挺像那么回事，比他演技强多了。 然后两人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沉默不过一秒，就被默契的称呼打破。 “你——” “我——” 小青一条铁铮铮的社会边缘人，和异性同居数年还把人家当爹，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她本着自己胸小（小微：？？？）先说话的原则，悍然道：“事情办完了，我先走了，祝你身体健康！” 然后更衣间华丽的木门被第三次大力合上。留下表情微妙的小微，迅速将扣子扣到顶。 等他再推开门，走廊已经一片空空，所有门禁完好，阳光依旧好，仿佛没有任何人来过的迹象。 小青瘫倒在座位上，捂着有点发热的鼻腔，深刻地思考老总和小微谁攻谁受的历史难题。 “不行，想不出来，他们抓阄吧。”小青扯着头发，试图专心工作。 不过说起来，小微被自己看过了，作为演员虽然心理素质很高毫无表示，但是被董事长知道了自己可怎么办！ 在被灭口的恐惧下，小青打开电脑。“我就不信了，堂堂一个现代流量，身材这么行，没拍过什么有点料的写真？不、不可能只有我一个人看过吧。” 而且就小微那个演技，拍什么剧啊，不如拍点写真，保证卖到爆。小青非常后悔她没有偷拍几张日常照拿去出售。 恩，下次见了小微和他商量商量这个发财之道吧。毕竟模特是他，大家一起发财。 于是她满怀求生欲和希望开始搜索“小微泳衣写真/裸*照”之类的关键词，但是搜来搜去，只有官网上载的那几张正面西装硬照，虽然颜值逼人，但跟证件照没啥区别,截下来就能贴在招聘简历上。 “小青啊，这次可多谢你赶上——” 小青看得太专注，隔壁组长的声音想起才发现有人靠近，但是一切已经晚了。 “小青，你在搜……什么？” 【小微 /裸·照】几个大字明晃晃地在屏幕上晃动。 小青感觉一阵晕眩，仿佛又看了一遍小微穿衣。“不是，不是我想看这个！” 数据组长的语气逐渐耐人寻味。“多亏你赶上，董事长在会前拿到了文件。” 小青被看得有点发毛。然鹅听到董事长，周围的同时也纷纷转过头来，看到小青的屏幕之后发出一阵阵抽气声。 “小青，你真够胆，我佩服。”“就是，上边的人你也敢想！” 小微的身份虽然没有明确曝光过，但员工们大多知道是比天雷影业更上一层的人物。 “不不不，这是个误会。”她试图解释，然而同事们已经快乐开始浏览搜索结果，还真有疑似的艳照弹出来。只是p得不高明，显然是综合了许多男星的恶搞图。 “你们看这图明显是假的啊！真人不是这样！” 各位同事们反思了一会儿，不愧是娱乐产业上的钉耙，不约而同地抓住了重点。“也就是说，你看过真的？” 小青的强烈愿望，从半分钟前的发财，变成了“让我现场暴毙吧”。 死亡演技 裸/照翻车归翻车，天雷影业不愧是钢铁般的职业素养，迅速进入了工作状态。之后一整个上午，公关组都沉浸在处理天降一亿元的众筹项目带来的爆炸性影响中。 实话说，耗在小微流量之路上的资金远远不止一亿，招来的却是各种洗钱猜疑，效果远没有这一发惊人。“一亿元”和“众筹cp感”，这两件极端匪夷所思又极其刺激的事情撞在一起，引发了行星碰撞级的热度。一方面谁也想不通这钱和打水漂有什么区别，可能有钱人就是生活太无聊，想要试试一下本年度最离谱众筹；另一方面，怎样给流量毒药小微增加cp感也是世纪难题。 外界能够影响的参数，不论制作、平台、还是他本人的颜值，都已经飙到行业顶端，毫无改善余地。 但这个总数实在过于诱人，炸到了各大论坛的首页，铺天盖地的讨论过后，大家发现不论是小微拍过的各种剧本，还是合作过的各位女星，可能性依旧微乎其微。吃瓜群众甚至在考虑给他下降头之类的方法，看看能不能骗到点分红。 小青两眼发黑地熬到了午餐时间，匆匆吃完，开始向门外狂奔。原本她是想把抄近路能力用在这里的，结果先耗在送文件上了。 虽然公司不让午休出门聚餐，喝奶茶总管不到吧。 她一路飞奔，终于提前五分钟感到预定的达尔娜奶茶店。 正准备扶着店门一阵牛喘，不远处走来了那个婷婷袅袅的身影。 看看人家，著名女星还如此礼貌，不跟素人耍大牌。小青心里一阵钦佩。 薇薇这次的装备更青春一点。棒球帽，白球鞋，T恤配运动系的裙裤，露出纤秾合宜的长腿。 分卷阅读12 虽然都是日常品，但套在她身上仿佛发着微光似令人移不开眼。丰盈微卷的长发束在脑后，扎了个精神的单马尾。 至于小青是没什么像样的衣服的。她只来得及换下工服，套了件牛仔夹克就匆匆出来了。好在她气质样貌还清爽，和带了墨镜的薇薇走在一起，有几分闺蜜闲逛的样子。 当然，通常这时候路人的眼光都会被薇薇吸引，而小青这种是被自动忽略的。 除了，薇薇本人。 尽管带了墨镜，但小青发达的第六感告诉她，薇薇本人的视线一直轻柔地落在自己脸上。 小青贫瘠的社交经验连老零都应付不过来，最后只能靠打架决定。对于薇薇这种……她能完整说话就不错了。 简单问好之后，两人前后进店。 达尔娜奶茶店的位置十分微妙，人流量不大，但环境布置十分别致。窗口摆了一排阔叶绿植，既是景观也能隔绝视线。 毕竟薇薇这样的女星被当街认出可是大麻烦。 小青出门前在薇粉丝分组的帖子里声明，说马上会去薇薇午休的地方，然后拍个合影为证。 没有聚光灯环绕的薇薇像一个真正的公主——小青只会这样形容了。矜持，贵气，不可亵渎，完全不像一个娱乐圈中人。事实上薇薇也和一般女星略有不同。她出身的薇灵公司也是一家颇有传统的企业，薇薇的发展路线更像是在展示他们公司的公众形象：仙凡有别。 而在小青面前，薇薇偶尔又会露出那种被保护完好的纯真和好奇。 对于这位千金来说，路边奶茶店竟然是个十分新奇的体验。 “你想喝什么？今天我请。”小青语速越来越快，“谢谢你……一直带的甜品。” 因为不是热门时段，店内除了他们只有店长一人。薇薇也摘下了墨镜，十分认真地看起了菜单。 “我也……不知道。你想喝什么？” 美少女的视线微微抬起，皎如明月初升。小青立即紧张起来。 她吧，有选择困难症。 以往出来都是老零拍板，菜单她都懒得看。这次只好掏出无聊中叠了好几下的菜单看了个遍。 “恩……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个……草莓味这个怎么样？” 草莓嘛，肯定是少女中的少女。 “好啊，那我也一样。” 薇薇的回应里有一丝本人都没有察觉的温柔。 小青也说不出来这个氛围是怎么回事，她立即起身去点单。 “老板，我要两杯草莓味的这个新品。”她看了眼薇薇的魔鬼身材，补充了一句，“不加糖。” 老板放下正玩着平板，推了一下眼镜，问道：“本店现在有情侣套餐活动，两人一起消费同款，第二杯享受半价优惠。” 小青听到重点：“有半价？好啊。” 老板噼里啪啦一阵敲击收银机，用可疑的洪亮声音念，“草莓味，情侣套餐一份！” 小青：“？？？” 说起来这真不怪她。小青和老零为了省钱毫无下限，把世界上两个能形成的人际关系都扮演遍了（甚至尝试过离婚和单亲补助），这一下就嘴快了。然而她和薇薇不过几面之交而已。 老板却仿佛怕她反悔似的，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把两个印着粉红色桃心的杯子怼在轰鸣的机器前。 好吧。她任命地转移视线，不小心看到这位店长的平板桌面。她不是故意偷看的，实在是那张脸太熟悉了——就是小微这次新戏的剧照。 天哪，竟然遇到了活的小微粉？？小青一阵天旋地转， 小青接过杯子往回走。 午后的阳光从沿街的落地窗漏下，流动的车影分出女孩姣好的侧影。两条洁白纤细的腿钟摆样一下一下地晃着，竟然显出几分落寞。 “啊，茶来了。因为有优惠所以我点了情侣套餐，希望你不要介意……” 小青有点忐忑地把闪耀着桃心的杯子推过去。窗玻璃的反光上映出店长对着她们比了一个加油的姿势。 ？？？不愧是小微粉，都是这么逻辑清奇的吗？ 对面的薇薇却噗嗤笑了一声。“不，我愿意的。” 女孩的声音仿佛被拧成一条线，越捻越细，细得谁也控制不住，向各处流去。“只是，你不懂呀。” 小青：虽然你说话好听，但是好像在笑我傻，我却没有证据。 两人便有一下没一下地聊着，然后喝起了果茶。小青作为一个社恐，原本准备了一车笑话，以备冷场之需。却没想到她不说话的时候，薇薇也没有无聊的意思，拖着粉腮略带笑意地静静地看着她。 妈呀，那真是岁月静好本好。颜值高也太恐怖了。 小青的狗眼今天被两波颜值巅峰来回洗刷，感觉一个月的视觉福利都被透支了，回去得用老零来平衡一下。 这时，装作认真吨吨吨灌饮料的小青发现，这个无糖版的草莓果茶不是一般的酸。 果然，她看 分卷阅读13 到对面的薇薇吸着软管，秀眉微蹙。小青本人非常嗜酸，但连她都觉出酸了，对于普通人来说恐怕真是酸不可耐。 显然这一场闺蜜cosplay得有点失败。第一次带仙女来满足少女心，结果先忽悠成情侣套餐，然后付费恰柠檬，真是骗身又骗心。 小青目光沉痛地向店长发出求救，然鹅店长正在浏览某类快乐剪辑视频，时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哦，这个视频小青也知道，是小微导致的剧情穿帮十大片段。都是些什么兵临城下，千钧一发，小微扮演的身受重伤的男主角对着满眼泪痕的女主角，用丧偶式的语气说，“你回去吧。” 后面模拟小微声音的字幕补充吐槽道：“你被炒了，明天不用来了。” 竟然，还有点写实？？我可太难了。 店长却看得乐不可支。小青满脑问号，小微的活人粉丝都是这种虎狼之师吗？？ 自己的锅只能自己背。小青垂死挣扎道，“对不起，学生爱磕的饮料一般不是这个样子。要不要加点糖？” 薇薇轻咬着吸管，软管上落了层花瓣状的红印，重重叠叠着形状美好的弧形。 “没关系。它本来就是这样……初尝酸涩无比，习惯了才有一点甜。” 蝶翼般的睫羽闪烁，里面好像藏着什么甜蜜的秘密。 小青觉得这家果茶有点上头。天上的大雁一会儿直，一会儿弯。 和薇薇合影这件事，简直就是自杀行为。 小青根本不想看到拍立得吐出来的、绝世美人边上的僵硬的自己。 反倒是薇薇看得非常有兴味。可能明星们没有见过不会拍照的人吧。 “可……可以签个名吗？” 薇薇从善如流。“要写什么吗？” 小青原本是想附上自己的id，但是转念一想，薇灵公司和天雷之间关系有点微妙，也就算了。 “啊啊啊下午班时间要到了。” 薇薇挑走了小青眼神正对镜头的一张。她下午没有戏份，两人在风铃响动的门口告别。 小青在返回的路上对着照片犹豫了。 画幅所限，照片上的薇薇和她靠的很近，笑得很开心，全心全意，比镜头下的精致美人更加生动。 去他的论坛掐架，大不了换个ID重新开始。 她飞速登陆，回了一句“茶喝完了，本帖结束”，关闭掉那个全是些“照片呢？都一点半了。”“是不是没网啦？还是手机坏了？”之类嘲讽的帖子，加速往回赶。 等她踩着死线感到电脑面前，才发现自己的私信信息已经爆炸。 “大佬求带路啊！” “对不起大佬，求个女神签名！” …… 小青一头雾水，直到打开W博，发现五分钟前薇薇的大号po了一张带图的博文。 照片上是奶茶店的两只桃心杯，配文是“谢谢，我很喜欢。” 向来低调神秘的薇薇突然发了条语气亲昵的博，底下又是一阵狂风骤雨般的推测和评论。 而小青发起的那个沙雕证明自己和薇薇关系很好的帖子一下子逆转成了摩天高楼。其实组内之所以如此不相信她的说辞，也是因为其中不乏一些核心粉丝和业务接洽者，却不知道薇薇有这样一条行程，才判断小青是在吹牛。 现在可好了，喝茶石锤了，小青又遮遮掩掩的回复，更坐实了她和薇薇关系亲密，超过那些所谓的“内线人员”，狠狠地打了脸。 一时间粉丝纷纷前来合影留名，都是什么“大佬肯定是有保密协议在身，不能多说。” “我们和经常见到女神的大佬在一个楼，就是间接见过女神了！” 小青关闭帖子，回到小微的黑贴楼灌水，试图找回平凡的宁静。 然而冰冷的世界连这点温暖都不给她。没灌多久，她就被组长叫走了。 组长神色十分紧急，正在原地转圈。“小青你可来了。下午的活暂时交给隔壁，你快去剧组报道！” “我？今天下午不是没排戏吗？”要不是天雷员工都真挚耿直，小青还以为组长在诓她。 “是小微临时加戏了。我们现在缺一个替身，主要是能和小微对戏的替身！” 呵呵，和老总关系好就是为所欲为……“等等，和他对戏为什么找我？群演呢？我可没拍过戏啊。” “群演能用就好了。我们组现在最不怕的就是你，快去吧！” “不不，我怕得要死……” 说起小微，小青感觉鼻腔发痒的感觉又来了。其实上午惊鸿一瞥她也没看清多少，只是这场景对于一个钢铁暴躁老姐来说太过刺激。哪怕现在看到穿得严严实实的真人，脑子会自动播放某些不和谐场景。 “怎么可能。”组长一脸严肃，“你可是敢在公司搜索小微裸——” 小青立刻捂住组长的嘴。“好好，我去，我去还不行吗，求求您别说了。” “你放心。”组长耿直微笑， 分卷阅读14 “这个替身不难演，虽然是女主角的替身，但是没有台词。” “女主角替身？？？你们觉得我身上是哪一点能替啊我的龟龟。”奶茶杯都比她强。小青感觉目眦欲裂。“强迫症导演不会因为我太菜，把我开了吧。“ “不会，不会。”组长拍着胸脯说，“你演的是女主角中毒假死以后的尸体。” 死亡演技（2） “对了，一会儿小心点。”组长叮嘱小青。“小微现在似乎……心情不太好。” “心情不太好？”想起小微那张总是想要开罚单样的表情，“他什么时候心情好过？？” “额确实……不不。平时只是比较严格，但是很少像今天这样明显，还突然改变计划，要求加拍。” “这是临时计划？”小青终于想起早上发生的某件事，心虚地问，“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心情不好的？” “这倒没有注意。据说上午的时候还行，和薇薇对戏也没有为难人家。但是越往后脸色越差。”组长打了个哆嗦。“中午甚至来食堂转了一圈，脸色就更差了。厨师长现在还在等着写检讨呢。” “中午小微还去食堂了？我走得早都不知道……” 小青一合计，既然是中午以后的事，应该和她早上闯祸没有关系吧。 自我安（催）慰（眠）一番，小青挺着脖子上了。替身群众似乎还有奖金，管他和谁对戏呢！ 反正她看都看过了，还能怕他不成？ 站在鸦雀无声的化妆间，小青才意识到自己低估了问题的严重性。 来给她上妆的化妆师，脸色惨白得仿佛是在上刑。 瞧这一群胆小鬼。小青心想，一个老董的相好至于怕成这样吗，又不是董事长本人。 就算董事长本人又怎么样，给发钱就行啊，又不是给发人。 于是小青被铺了一身青青白白的粉，遮掉了健康的血色，换了件白色戏装。 副导演来给她讲戏：“你一会儿的任务就是躺着，装死，别动。等小微念完台词就完了。” 总之这段狗血剧本应该是女主角被男主角误伤假死，男主角伤完才发现女主的真正身世，不仅也是个受害者，还是自己的青梅竹马。 所以男主非常悔恨，决定不择手段把女主救活。而女主被自己暗恋之人所杀，已经心如死灰，了无生意。 反正狗血剧情么，男主女主随便捅，捅不死的，越捅感情越好。 虽然小青非常怀疑小微能不能演出“悔恨”、“救人”、“深情”之类的戏码，不过这也不关她的事。她甚至觉得挺赚，躺尸还能拿钱。 准备完毕之后，小青躺在道具场景石床上，发出疑问：“等等，我脸上不用化妆的吗？这近看远看都要穿帮啊？” “反正你化不化，都不可能像薇薇。”道具组突然按了一个面具在她脸上，“我们刚给女主角打了一个毒药过敏脸上发肿的设定补丁，你就不用露脸了。” 躺尸说起来容易，但是真的被摄像机和灯光对着，她又浑身发痒。 开拍前副导演特别跟她说，“小微的戏必须一条过，谁也不能耽误他。不管他演了啥，你装死就行了。” ？？？这就是你们戏没法看的另一个原因吧？照顾一位freestyle选手，还能凑成一个剧，合着你们个个是剪辑大师，失敬失敬。 总之，那股“我想杀人”的气势一靠近，小青就知道是谁来了。 妈耶，这真是和女主角来吐露真心，而不是来补刀的吗？？？ 鼓风机对着他们一阵猛吹，此时男主角应该深情抚摸女主角中毒的脸念台词，然后一阵衣袂翻飞，花瓣飘落发丝交缠，总之是最低级最简单的言情套路，棒槌也能做到。 但就这小微也做不到。他走到近前，突然停住了。鼓风机全吹在小青脸上，头发狂躁乱飞，仿佛一个女鬼。 导演组一阵紧张，生怕是这位临时替身令老董的强迫症犯了，要求换人重来。 小微不动，他们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只能硬着头皮往下录。毕竟谁也不敢叫停。 “不论你是谁，不论你和我有何渊源。”小微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平静淡漠。“都不应该插手这件事。” 他终于走近平躺的白衣少女，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也许这样消失，对你是最好的选择。” 小青：？？？导演驴我？这是什么灭口剧情？说好不是这样啊？ 导演组：？？？大佬在做什么？我们怎么办，可怜弱小又无助。 摄影组：能咋地啊，拍啊，不然呢？ 小微唰地拔出了佩剑。光听声音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但是小青已经忍不住了。那个鬼鼓风机一直对着她吹，她现在特别想打喷嚏！ ——感应到来自中意之人的靠近，白衣少女似乎终于有了复苏的意识。然而真正靠近她的，是一股冰冷的杀意。痛苦和绝望令她昏睡的身体 分卷阅读15 微微颤抖。 他们已经靠得很近，她的抽搐也隐藏不住了。躺尸中小青不知道整个导演组现在正在后面狂欢，小微和对戏对象的距离竟然大大突破！ 穿帮就穿帮吧，大不了扣奖金…… 突然噼里啪啦一声，不知哪里的电线突然短路，鼓风机和大部分灯光都停止了，只有少数光源忽明忽暗地闪烁着。 小青的喷嚏仿佛也受了惊，没能打出来。但是没了讨厌的鼓风机，灯光又暗下来，吃饱喝足的小青感觉更困了。 然而有备用电源的摄影机还在录着。不愧是天雷的员工，就算天打雷劈还能继续工作。迷蒙之中，小青就听小微在边上念叨，“你也不记得你是谁，也不记得我是谁。两个人的约定只剩一个人记得，还有意义吗？”他说得平淡，里面却又淡淡的不甘。最终是轻轻一笑。“不过这样也好。以前我也什么都不懂。” 您开心就好，我打个盹。 小微的话似乎意有所指，但小青潜意识里并不想懂。可能老零的潜移默化终于成功把她养废了。她只想赚点小钱，离那些麻烦事远远的。 然而老天不开眼，忽然真的打了一个响雷。场内的电子设备又一阵蜂鸣，连她躺的石床都摇晃起来。 小青正准备摸黑逃命，却没想到某人动作更快，有力地环住她的后腰和膝盖窝，把她从那个发癫的石床上抱起来了！ 她一条铁铮铮的暴躁老姐……真是吓得动也不敢动！ 靠，看不出来这位大爷脸色很臭，动作怎么利索得跟彩排过一样？果然和老董之间，他才是攻吧？ 她正胡思乱想着，以忽略自己突然被公主抱的刺激事实，就听这人又在黑暗中说话了。 他的声音不大，只是两人靠得实在太近，低沉的气声包裹着平时冷淡的声线，听起来竟然有点烫人。 “你比我想象的重，恩，重了半磅。” 当然，内容还是一样讨人厌的配方。 小青：？？？ 她一时不知该从哪里吐槽，小微是怎么记住她体重的？还能徒手测量？？不不不，他有什么立场嫌她重？？！ 笔直如小青，也不能接受这种挑衅。 “我吃过饭了！”她终于忍不住反驳。“人的体重是有波动的！” “我知道，那部分已经扣除。”小微的语气逐渐微妙，仿佛在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撩妹的老毛病又犯了”。听得小青有点心虚。 多出来半磅，不就是和薇薇喝了次奶茶吗？为什么她像是被捉/奸的那一个？？” “我多喝了一杯茶。这也不行吗？” 突然光芒闪过，似乎是电路运转正常了。 被三番五次打断的摄影组绝望地看着导演。导演盯着屏幕中紧密依偎着的男女，仿佛中了一个亿一样对摄影疯狂打手势：犹豫什么？！千载难逢的镜头！拍，都给老子拍！！ 刚才有突发情况，一切又在暗中，被环抱着的姿态就没有很明显。但是灯光一亮，小青忽然意识到自己正靠着某人的胸膛，而且，诈尸了。 为了奖金她绝不放弃！看到小微手边的剑，她也豁出去了，反正都是诈尸，借着被小微质疑的气愤，她不如诈得更彻底一点。 ——白衣少女在意中人的怀中苏醒，却看到了悬在面前的剑。她没有犹豫，立刻拔出了头顶的簪子，横在对方修长的脖颈前。 少微显然没有意识到她还有这样的余力，或者说，她有这样的恨意。 “我……全明白了。”刚刚复苏的白衣少女声音沙哑断续，“我都不珍惜的东西……又怎么能指望你珍惜呢？”她轻轻地咳嗽着，“但这是最后一次了。这次还你一条命，此后……我们各不相欠！” 她那把簪子终于没有按下去，而是丢在了对方面前。 少微怔怔地看着白衣少女翻身下地，踉踉跄跄地离开。他没有刺出自己手中的剑。但在他的沉默中，自己仿佛已经被那把簪子刺中了。 收工之后，剧组又迎来了新一波的疯狂加班。 “奇怪，这次小微大佬演得是那一部分剧情？本子上完全没有啊。” 剧组助理递上了一套副本。“说来奇怪，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下午小微手上拿到的不是最终剧本，而是《天若有情》最早的A本。 那副本封面上印着 作者：老舒 《天若有情》最初的剧情构想来自某位著名金牌编剧老舒。但可惜的是，据说是遇难的缘故，他未能完成剧本，因此现在剧组使用的是他人改编后的B版。 “小青，你替身的什么时候放啊？我们一起看？”老零阴阳怪气的问。 小青知道老零要看自己出丑，不过那一天确实不堪回首。她自暴自弃地瘫倒在沙发上，“饶了我吧，您打游戏去。” “对对对，XX游戏又出新活动了，还有新限定皮肤‘走出非洲’！” 走出非洲？这运营到底是怎样的恶意？ 一小时后，小青以为老零已经忘记了替身的 分卷阅读16 事，正在快乐虐菜，却不料他幽幽地转过来。 大屏幕上正在滚动《天若有情》的煽情片尾曲。 “你你，你还真看啊？” 老零摆手，“我问你，你看过吗？” “没啊？”小青茫然。“导演组都是一群剪刀手，我哪里敢看。” “呵呵。”老零悲凉地一笑，过来拉住小青的手。“小青，有时候节操……也没那么重要。忍过一时，以后我们就有好日子过啦！” “？？？为什么是我？” 老零露出看破一切的眼神，意味深长地说，“小微这次cp肯定要火，你完蛋了。但是现在入股我们还能赚点钱。你就……吃点亏，接着陪他拍吧？” 小青想了想，“其实我也不亏，我把他给看光了。” 老零：？？ 老零：？？？？？ 一分钟后，老零抓起茶几上最凶的凶器苹果刨皮器，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放我出去，我去跟他拼了！！我们住这么久你都不愿给我搓背！！！为什么就把他给看了！！！” 死亡演技（3） 看完了最新一集《天若有情》，小青捂住脸。 “龟龟，天雷的剪辑也太厉害了吧。石头都能剪出花，可见平时小微都是怎么残害他们的……” 那几台摄像机不畏艰难，似乎把器械故障时小微和她互动的全程都拍了下来。看起来就像“少微”一时情急，虽然前一刻还想灭口，一遇到灾变，真情流露第一时间赶上来救她。 小青本着躺尸原则，除了做了几个动作之外并没开口。然而后期不仅加了迷离特效，还给她配了各种虐恋台词。 反正她带着面具，配什么都不会穿帮。 演出时抱着是一回事，何况当时确实有紧急情况；但真看到屏幕上自己被小微抱在怀里，小青感觉整个脑子都要蒸发了。 下一刻，是（反应过来的）白衣少女无比利索矫健地挣脱了，然后气势汹汹将簪子一横。小青身体协调性很好，这几个动作倒是一气呵成，观赏性佳。 倒是一直一身杀气的少微怔住了。原本只是对小青突然行动的意外，放在剧里，就像是对恋人反杀自己的难以置信。 剧中的两人一来一往间，熟稔又疏离，有及时相护，也有剑拔弩张。再经过魔鬼剪辑师和后期配音，那叫一个求而不得，爱恨交织。看得观众一阵阵揪心。 小青痛苦地回忆起当时的场景。 她扔掉簪子走开之后，小微喊了卡。 导演和摄影这才结束，却不料小微又说，“再拍一遍吧。” 正在溜走的小青听到，险些崴了脚。 这尸体她真的装不下去了，给钱也不行！ 她暗搓搓转过身，看见小微一脸无事发生的样子，道貌岸然整理着衣襟。 靠，看他平常耿直如铁的样子，怎么感觉是故意整她的？？这一定是错觉。她被这个联想吓到了。 导演组听说向来来去匆匆的小微主动要求重拍，感觉今天真是打开了世界纪录一样，三观不断地震；大佬以往的那些严格执行的规矩，好像全部被吃了。 “再来一条？那……” 小微显然接收到了小青抗拒的心情，没等导演说完，就直接问她，“你觉得呢？” “我？”小青看着小微那张越来越近的脸，感觉一阵哆嗦。她不能再自欺欺人，今天绝对是摊上事儿了。显然不好好解决，小微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觉得挺好的。”在导演组倒吸凉气中，小青壮烈地提出了反对意见。“就不拍了吧。要有什么事，可以一会儿再说……” “行。你知道到哪里来找我。”小微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也不恋战，摆摆手让众人去休息了。 导演组抱着现场记录双手发抖。今天是什么日子？小微在征求别人的意见？而且还还还答应了？ 这位蒙着面的替身似乎和大佬很熟的样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从现场撤回来的小青惊魂未定。 怎么办？和天雷大佬的人亲密接触过，她会不会被灭口？ 她其实并不知道去哪里找他，她只知道那个更衣室。 想起之前在专用电梯偶遇，她也只得硬着头皮强行刷开电梯，尝试性地按了顶层。又刷了一遍卡，电梯门才打开。 小微说到做到，竟然真的在更衣室里，双手交叉坐着等她。 只不过这次他多开了一盏灯，明晃晃地，室内气氛比早上更明快了一些。 小青打开门，犹豫了一下是否不要合上。但是看这顶层处处门禁的架势，真有什么事情她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的。 虽然今天上午，被看了的人是小微……龟龟，只是看一下而已，难道他其实还是生气了？她能怎么？负责吗？ “您好，我来了。”她壮烈地走进来。看见小微换下戏装穿着同一件衬衣，鼻腔条件反射地开始发热发痒。 分卷阅读17 这位一定是故意的！ 小微剑眉一挑，看不出喜怒，眉头却比下午刚开始时舒缓了点。 见思路对了，小青立即弯腰道歉。“今天的事，非常对不起！”暴躁老姐能屈能伸！做人留一线，晚上黑贴见！ “坐。”小微并没有直接接受道歉，“你错在哪儿了？” 小青从善如流在对面坐下，偷偷瞟了他一眼。更衣室内浮着淡淡的沉香和皮革气味，虽然很浅，却提示她的感官这里的主人是谁。 小微这个语气怎么听怎么奇怪，好像在捉/奸似的？？明明他这样私会异性，才比较危险吧！ 小青想起早上的事，老脸一红。虽说她是铁铮铮一条暴躁老姐，但失忆之后，和别人的最亲密接触就是某天半夜背着发烧的老零去医院。对风月之事经验为零。 老零身体一直不好，还特别讨厌医生，往往都是病糊涂了才被小青发现。但小青一大好女青年，又不是变/态正太控，他们之前可是坦坦荡荡的！ “我……我早上不应该突、突然……”她憋红了脸，也没能当着小微的面吐出那几个词。“但是刚才我也被你抱过了，这就算扯平了吧？” “扯平？”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表情虽然很淡，但小青总能解读出一大堆信息。比如现在他并不想扯平。“你不应该解释一下吗？” 对方语气逐渐危险。小青淌着冷汗想，难道是自己作弊能力抄近路开门的事？这也难怪，顶层处处门禁，她却如入无人之境，小微没有报警都算讲情面的了。 “可是。”她咬紧牙关。“我爸说了，这个不能随便告诉别人。” 不知道这句话的哪个词又惹到了他。小微皱眉，“令尊不是，已经去世了吗？” 小青这才想起这个设定，怎么全公司都知道她卖身葬父了？？“我爸虽然不在了，”她露出凄凉表情。“给我留了一大摞遗言呢。他要我小心别人，特别是长得好看的人。” 小微直起身，灯光的投影压下来。这是他耐心用光的前奏。 “对对对不起！”小青立刻开始求生。“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你就直接说吧。” “行。”小微打了个响指，看了一眼自己的行程。“作为赔罪，三天以后，请我喝奶茶。” “没问题，什么……什么，奶茶？？？” 原来这位大爷，在意的是这件事吗？？？ “还有你的联系方式。”小微非常正经地说。 客厅沙发上，小青揪着头发，结束了痛苦的回忆。 “我跟你说，这个小微肯定有问题。他能徒手测重，搞不好还能操控电流。没准就是你说的那种……那种‘调校者’？” 而另一边的老零以“欣赏美女”为名，拿走了她和薇薇的合照。 他没有理会小青的控诉，调出薇薇那张微博。配图的文字是： 【谢谢，我很喜欢】 他翻转照片，背后出了薇薇秀丽的签名，并且也有一句“谢谢你”。这段看似因为匆匆写成，字和字的间距不太自然，而且桃心的位置更加奇怪。 老零哼了一声，这些可瞒不过他。他将照片背面压在屏幕上。赫然是： 【谢 谢 你】 组合起来就是一句【谢谢，我很喜欢你】。 他冷冷一笑，把照片翻回正面。这群白菜真是动作快，又来拱他家的猪了！ “你刚才说啥？” “哼，就知道看美女照片！” 小青过来捞照片，被老零动作夸张地塞进贴身的T恤里。“对啊，这照片归我了！” “噫。”小青收回手。“这是薇薇亲笔签名的，你可别弄丢！哦对了，我先睡了，明天上午还要和小微去喝茶。” 老零：？？？怎么肥事，解决一个，又来一个？？ 小青走到达尔娜奶茶店时，才发现店铺已经被清场戒严，附近还有几个精光四射的便衣在巡逻。 “我走错了？这是出了什么事吗？”小青心头暗喜，正要掉头，却险些撞上穿着黑色长风衣前来的小微。 “你要去哪？” 潇洒的黑色风衣横在她面前，挡住了她的退路。 “没，我怕你找不到路。”小青非常拙劣找借口。小微没有计较，照单全收。之前小青告诉她，出来喝奶茶有很多讲究，比如不能穿得太正式。他倒是认真换了件风衣。 可是谁知道他搞便衣清场啊？ 他们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坐下之后，小微脱下风衣，正准备摘墨镜。 要命！这可是小微的粉丝的店！ 匆匆赶来赴会的小青并不知道，昨晚播出的《天若有情》，刚开始还是一贯地恶评如潮，很多人讽刺替身与薇薇不够相似，认为剧组连唯一的敬业优点都丢了，或者是薇薇轧戏，引来了一番争论。 后来不知是哪位慧眼如炬的观众，弱弱地发了个标题劲爆的帖“有没有人和我一样，觉得《天若有情》里 分卷阅读18 小微和尸体女主的互动有点萌？” 小微作为圈内第一嘲讽，仇恨流量一直是拉满的。《天若有情》的收视早已滑坡到底，看了这贴，很多人习惯性进来讽刺“哈哈哈，不愧是小微，和尸体的互动都比活人强！” 这就吸引了一波人去看剪辑。半小时后，帖子变成“我好了，我又相信爱情了，指路4分15秒开始，你们也会回来转发的。” 当小微和小青在奶茶店坐定时，第一波舆论已经发酵到了高潮，这一集的《天若有情》的播放量已经超过了之前所有播放量总和的五倍，并且在不断增长，连带掀起了各种长篇大论分析贴： 【原来，之前所有的凶神恶煞，都是为了衬托这一抱的温柔！】 （跟帖：对不起，我看成了这一炮的温柔，我检讨//姐妹是怎么看的？我也想康康，呼叫太太…… ） 【少微太难了，心里有话说不出】 （跟帖：但是还请继续虐他，不知道为什么看他被虐特别爽！这么多年终于有能虐到少微的角色了，替身GJ！） 【从小动作看男女主的潜意识】 （跟帖：男女主私下绝对认识！！不然以素人水平不可能演出来，这都是自然反应。男主x女主尸体SZD！） …… 还夹杂着一些【替身小姐姐是哪里的啊，动作好帅】之类的迷妹发言。 小青这才想起来达尔娜奶茶有位虎狼店主，但是一切已经晚了。她只得突然伸手按住小微的动作，“别摘。”她压低声音。 “为什么？”小微示意外面，“这里很安全，我保证。” “不是，这是……喝奶茶的规矩。”小青只能往下编。 显然小微并没有任何和奶茶相关的知识，就也信了。 小青这才发现还按着对方的手腕。和薇薇纤美的骨骼不同，男人的骨节修长明显，是另一种分明有力的美感。手指上传来的体温稍低，但没有遇到多少阻力。显然他收敛了，不然小青不可能阻止他。 她立刻收回手，拿起菜单挡住脸，试图转移注意力，“你喝什么？我去点？” 小青万般不愿地走到柜台，被店主以“你怎么又带了一个来？而且看起来也是美人，小火汁你真行啊”的犀利眼神盯着。 这次她发誓，就算情侣套餐免费也不点了。这位大爷她惹不起啊。 “有茶吗？”小微只说了喝茶。她暗搓搓想，自己可以点个榴莲味儿的，熏一熏人。 “有蜜桃乌龙。”店主一推眼镜。“本店新推出了分手套餐，同一种口味第二杯半价，喝过一杯一别两宽！” “啊，好啊。”小青走神想着，运气真好，有不是情侣套餐的打折套餐。 但是当店主将一对杯子递给她时，她才发现，这个主题套餐的杯子合在一起是一颗灰色的心，分别拿在手里，就是灰色的心碎。 “分手套餐，请二位慢用。”店长拖长声音喊道。 小青：？？？这家店是魔鬼吗？？？ 深柜毒唯 小青将茶杯递给小微之前，特意把杯子转了一个方向，免得被发现那半个灰色的心（碎）。 “谢谢。” 小微从她手上接过茶杯，与她自然地对视了一下，视线滑回手中的文件。在等她的时候，他已经拿出文件开始批阅。天雷系产业庞大，虽然他并不直接管辖具体事务，主要代表高层做一些决策，也足够忙碌。更不要说……一些更隐秘却更危险的事。 杯子带着热茶的温度，不冷不热，刚刚好。 小青捧起杯子啜饮一口。她的口味其实有些刁，不爱甜，又讨厌苦涩。但是没有合意的饮品时宁可喝水，也懒得抱怨。 这杯蜜桃乌龙用鲜润的果味掩住了茶的涩，同时带着淡淡的暖熏口感，果与茶平衡得刚刚好。 “怎么样？” 小微没有抬头，只是翻了一页，眉头随着快速浏览而微微起伏。 “挺好喝的。”小青没想到小微还会问她的感想，下意识答道。她虽然暴躁，但也不喜欢迁怒。茶好喝就是好喝，不关小微的事。 “嗯，我知道。” 说完他也不经意地执杯喝了一口。他似乎对口味没有什么特别的执着，只要可以接受，就来者不拒。 您是怎么知道的？而且他们这个对话的氛围……也太自然了吧？！简直是早饭时一边翻着报纸一边交流培根煎蛋的老夫老妻啊？？ ——以上感想，来自暗中观察的店主。 店主想了想薇薇，又看看这位墨镜帅哥，感觉手心手背都是肉，难怪这位难以抉择…… 无话可说的小青掏出公司分的手提电脑，准备办公。把小微当做一个同事，一起喝茶这件事就不那么惊悚了。 她偷瞄了几眼对面的小微，酝酿起今日份的暴躁，准备在避雷针论坛加倍大灌黑水—— 等等？这尼玛真的是避雷针论坛？还是被黑 分卷阅读19 了？ 小青刚熟练喷了几个贴，忽然发现满屏幕都是小微的cp讨论帖，感觉十分不对。 扒了几个楼她才明白，老零的话成真了。上次她和小微的躺尸对手戏竟然真的，火了？？？ 仿佛觉得这种羞耻还不够似的，旁边的店主也开始公放某些视频。 “……你也不记得你是谁，也不记得我是谁。两个人的约定只剩一个人记得，还有意义吗？” 在柔情百转的配乐中，小微的声音显得既清冷，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楚。就像怀抱希望的人，失望了无数次后拧死的心结。虽然情绪不明显，但是胜在自然；配合小微之前的boss人设，这段转折也足够动人。 “不过这样也好。以前我也什么都不懂。” 小青疯狂在键盘上用力敲击辣鸡话，假装自己什么也没有听见。 但她大意了，忘了小微的粉丝都是虎狼之师。她真是万万没有想到，最可怕的不是小微，小微此时简直一个安安静静美男子，要命的是魔鬼粉丝啊！ “嗷嗷啊，结婚！给我原地结婚！” 论坛上也是一片混乱。 俗话说黑比粉深情。避雷针小组大多是小微的资深黑，小微的颜狗粉丝脱粉了，他们依然在第一线，坚持看小微的垃圾剧给大家排雷。 如今小微一朝开窍，她们自然是第一时间发现，而且大家都有一种、打了这么多年的靶子突然张口说人话了的诡异欣慰感。 于是小组内的黑也分为两派，一排重拾颜狗身份，决定安心舔颜退休；另一派……是众筹cp感的主力们，她们万万没有想到不仅有人赶着送巨款，小微也很配合地出息了。 而且，还有了好磕的cp！ 毕竟，每一个怒黑小微的人，谁心底不曾有磕他cp的愿望呢？归根到底，深沉的愤怒都是因为深深的失望。 【审核组长：姐妹们，我要磕cp去了，大家江湖再见。】 【剪辑编辑：我磕了一晚上，要去剪片子了，大家再见！】 【宣传组长：真香，已经安利十个基友，正在建新群，大家有兴趣来啊，这个号就不用了。】 【美编：小微高清剧照大礼包.rar,已经上传群文件】 【审核：小微cp给我冲！我再追十股，后期回报能不能送点海报？】 …… 大群里一片此起彼伏的告别声，大概就是六十个人里五十八个都叛变，还有两个没上线。 于是一片诡异的沉默过后，小青再刷新，发现组长把论坛名改成了【避雷针香】。 唯一真情实感的水军黑小青：？？？ 【vv一笑换你一生：大家别啊，革*命才刚开始！我们还没掀翻小微的黑暗统治！不能现在放弃啊！！】 然后大家七嘴八舌地回复她：【你醒啦？看最新一集了吗？看完你就会入股了。】 【vv一笑换你一生：为什么要污染我的眼睛？？】 一边是在循环播放羞耻片段的奶茶店主，对面是表情平静无事发生的小微，她更加悲愤。【vv一笑换你一生：说好的不离不弃一起黑呢！你们也太重口了吧，这是个尸体啊大家醒醒啊！】 【唉盆友，黑子只是一时，磕cp才是永恒。能磕到cp，管它是人是鬼呢？】 【就是，你看，阴阳两隔，阴差阳错，再续前缘，多么够劲！早日入股早享受。】 …… 孤军奋战的小青看得眼前一阵黑。她战斗力再强，也喷不过一群斗志昂扬的cp粉。 突然，有人灵光一闪说道，【@vv一笑换你一生，我记得你是黑小微最起劲的，没想到现在还不放弃。俗话说，恐同即深柜，看你id都是vv，你该不会……其实是小微的女友粉吧？？？】 女友粉？？？ 女友粉？？？ 女友粉？？？ 小青气得拍案而起：“老子拿钱办事，天地良心！竟然怀疑我的职业素养，你才是女友粉，你全家都是女友粉！！” 她这一声嚎叫，显然打破了小微的专注批阅。 “不、不好意思哈，工作上一点小事。”她干笑着，看向小微投来的疑惑眼神。 “女友粉，到底是什么？”小微显然听到了某些关键词，颇有些……兴趣盎然？ “不，您不想知道。”小青痛苦地抱头。 “我搜搜——” “好好好，我说。”鬼知道小微会搜到一些什么恐怖的东西然后信以为真……“女友粉呢，就是粉丝里最疯狂的一种，会把自己代入偶像女友的角色的粉丝。” “哦。” “总而言之非常可怕。”看到小微眼见就要真火，本着同事一场的缘分，小青谆谆告诫，“千万要小心。” “恩，我也是这么想的。”小微若有所思地撑着太阳穴，“直接结婚比较好。” ？？？ 小青：对方在说人话？？为什么她理 分卷阅读20 解不了？？ “你这个思想有点危险。”小青为小微未来的对象默哀。“虽然可以，但没有必要。” “不，这很有必要。”小微似乎被挑起了话头，直直地凝视着她，深邃的眉眼正对过来，颇有些勾魂。“那家伙招惹起人毫无自觉。就算结了婚，都不能放松。” 小青：小微这么杀气腾腾，天雷老总还敢招惹别人？没想到小微作为相好，也有这样的隐忧呢。 奶茶店主一路听着，觉得事情并不简单。看这两人略显冷淡又很默契的互动，怕不是……一对炮友吧？ 男方刚进门的时候，肃杀的气场一度令人想逃跑，实际却很有分寸，对女方也上心；女方乍看起来低调得多，但在男方面前却活泼暴躁？ 这反差萌，爱了爱了。 噫，男方好像想和妹子确定关系，但妹子不愿意？毕竟妹子还有漂亮姐姐嘛，唉，真是幸福的烦恼…… 说到“总招惹别人”，小青似乎看到店主也投来了灼热的视线，并且频频点头。 这份诡异一直持续到她去结账。虽然说了是她请，但小微还是跟着她去了收银台。 收银台的电脑恰到好处地响起了《天若有情》重金定制的肉麻催泪片尾，《你若不明白，如何学会爱》。 小青的脸一阵白一阵绿，“老板，买、买单。” 年轻的女老板推了推眼睛。“今日套餐还有一个活动。”她举起平板，上面正是“为小微众筹cp感”的页面，而且《天若有情》最新一集的剪辑也被网页美工及时放在页面正中，循环播放着。“您愿意用奶茶费的一半投资这个项目吗？这可是个一亿元的项目哦！如果您愿意，我可以再打八折。特别这个视频，可好看了，有空请一定看一看……” “不用。”小微直接打断。“这点太少，而且我之前买过。”他摆摆手，表示遗憾，“好像只能投那么多。” 小青脸色更白。小微说他买过，勉强还能算是投资行为，投给自己也不算亏。但是“只能投这么多”，从小微的逻辑出发……那就是投到上限了啊！ 众所周知，这项目的上限，应该是那个脑子有包的壕一声不吭扔的一个亿！ 妈呀一个亿！做点什么不好吗？？ “直接结账。”再说下去，感觉小微的身份都要暴露。 “好的，”老板报道，“总计13.14元。您的套餐是——” 顾不得数目怪异，小青赶紧把一把零钱拍在桌上，免得老板说出“分手套餐”刺激小微那个喜怒无常的心脏。 “还有包场费，但是这位先生已经付过了。” “所以，我想知道。”小微坚持不懈，“有没有那种，合照项目？” 小青：？？分手套餐就不要合照了吧？？ “有的有的。”老板眼中闪烁着“我为修罗场添把火”的热情，立刻掏出一只拍立得。 不知道小微从哪里知道了合照的事，但他显然不知道那些亲密自拍方式，只会直挺挺地合影，还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等一下。” 小青眼睁睁地看着他返回去拿那一对杯子，并且递了一只给小青。 “客人，合影就不要带墨镜了吧……” “恩。” 这次小青手上被塞了杯子，没来得及阻止，就见小微摘下了墨镜。 见到偶像真人的虎狼店主，险些把相机摔了。 “？？？？你你你……” 小青能体会她的感受。实话说小微真人比镜头里的冲击力还大，她正要安慰一下，就听店主眼神在他们之间游荡，喜极而泣，“嗷，我磕到真的了！我cp是真的！” 然后店主忽然反应过来，刚才她报的套餐名是什么？分手套餐？？？？ 僵硬站桩合影的瞬间，小青听到一声清脆的碰撞。 后来从拍立得朦胧的显像中，她看到那是小微将自己的杯子跟她手中的拼在了一起，看起来就是一颗完整的“心”。 这个小青以为自己瞒天过海的小玄机，原来不仅被看破了，还被永远定格。 照片上的小微表情依旧淡漠，没有什么多余的感情流露。但是手上的行为却表示，有些事情他不提，但不代表不在意。 小青凌乱地想，她和小微这样出来喝茶还合影，天雷老总会不会追杀他们？？ 而另一边，店主却没忘记添乱。“您的□□！”店主喊道，“复合套餐，请收好！” 从分手到复合？？也太快了吧？跟刚开始说的不一样啊？ 小微却先一步伸手接过了□□。哼，手臂长了不起吗？ “感谢惠顾，凭此□□下次八折！” 店主流下老母亲般的泪水：小微，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哼，这种促销手段可不能——” 小微推开门，门口的风铃一阵乱响。 “那就下周吧，我看看时间。” ？？？ “不是， 分卷阅读21 说好了就这次吗？” 街角的小微回头，“有吗，我不记得说过只有一次。” “废话，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啊。” “对啊。”小微挑眉。“现在就在约以后。” “这不公平。”到了室外，小青虽然忿忿，却不敢大声，怕招来路人注意。“我和别人也就约了一次而已！” “我知道。”小微的黑色风衣被阵风拂起。他上身微倾，打开手中的墨镜，映着漆黑如墨的眼瞳。“但我就是要让你知道，和别人一样的对待，我不接受。” 短工跑路 最近小青感到有点苦恼。 其实她挺喜欢这份工作。作为一个精力过剩的暴躁老姐，每天在论坛喷一喷讨厌的人，吃得香睡得好，感觉皮肤都变光滑了。 可是现在，不仅战友们一个个叛变，连她天天喷的正主都开始发神经，实在有些受不住。 难得的周末，她歪躺在沙发上，呆滞地刷着手机。前方的老零正在娴熟地装萝莉坑队友。 “老零，你的活动任务‘养老送终’也做完了，最近工作也没啥能做的……我是不是该辞职了？” 短工跑路也不是第一次了，但是这次竟然有点不舍。作为一个没有ID卡的黑户，小青的兼职通常做不长。像天雷这样给钱大方的，还真不好找。 “辞呗。”老零往喉咙里猛倒可乐。小青很怀疑他是靠可乐续命的。“不如陪我打游戏。” “废话，又不是你付账。”小青忍无可忍，“你就不能出去找点事做吗？我觉得你都快发霉了。” “不能。”零开始假装虚弱，低声哀嚎，“出门就是要我的命！你不能仗着我对你好，就谋杀我吧！” 老零随便张嘴就是骚话，小青听惯了也懒得反驳，丢过去一个靠枕。 周一，上班时间酝酿辞职的小青，感觉别有一番酸爽。 她打开论坛，准备告别工作岗位，组里却弹出了一连串薇薇的相关新闻。 【情侣套餐？第一美人花落谁家？】 【收视过山车，天若有情似无情？】 …… 总而言之，似乎小青演过替身之后，薇薇和小微的对手戏之间的矛盾感变本加厉，简直有冷暴力的趋势。小微也恢复了一贯稳定的致死演技。 观众们刚入股的cp呈现断崖式下降，哀鸿遍野。 但是相比财大气粗、我行我素的天雷，薇薇的处境更加艰难。前有狗仔娱记猜测薇薇有了地下恋情，紧追不放；后面是其他对家将《天若有情》的收视下降恶意归为薇薇不够敬业，不仅明目张胆用替身，演得还不如替身带感。 小青越看越气。 而且这两件事好巧不巧，都跟她有关。想到薇薇对自己的友善和照顾，朋友不多的小青十分愧疚。 一查时间表，薇薇今天似乎正要来天雷影业协商什么。小青立刻放下辞职申请，向大门跑去。 算着时间，薇薇应该已经到了。但是奔到正门的小青发现门口熙熙攘攘，闪光灯一片狂闪。 “薇薇，请问您是何时开始恋情的呢？方便透露一下对方身份吗？” 圈里圈外追薇薇的x一代x二代多得能开一场演唱会，但薇薇从未曝光过任何恋情。有人认为这是薇灵公司要打造“玉女”形象，但也令大众对她的感情状态更加好奇。 总之，所有人看到那个情侣套餐的分析，都理所当然地认为是薇薇恋爱了，而不可能是薇薇在追人之类。毕竟这是近五十年来的女星颜值杠把子。别说汉子，就是妹子看了都把持不住。 “……有传言说薇灵公司想和天雷系深度合作，请问你是否会代表公司与天雷高层联姻呢？” “请问您对自己近期的表演有何评价？” …… 各种不坏好意的、尖酸的问题蜂拥而去。几个经纪人护卫着绝世美人，也只是被推来搡去。 漩涡中心的薇薇脸色苍白，抿着红唇。这些娱记打着祝贺之名，无不想从她身上剜块肉下来带走。可她不仅无可祝贺，更身不由己。 但她依然要保持着高贵美丽的姿态，天鹅一般面对汹涌的恶意。那是一种不被沾染也不可靠近的美丽。她若退却一分，就会被围堵十分。 “让开，让开！” 突然闯入的声音，仿佛是她过于渴望产生的幻听。她急急去寻声音的源头，然而声音的主人已经像游鱼一样灵活地钻了进来。 小青虽然不懂圈子里这些弯弯绕，直觉告诉她薇薇正在被欺负，薇薇很难过。 呵呵，今日份的暴躁，请查收。 “一群辣鸡，就会欺负妹子！”小青撸起袖管。“天天盯着人家私事问个没完，怎么不回家问问自己妈啥时候改嫁啊！” 小青站在薇薇面前，一顿文明狂喷，成功吸引到了周围的火力。见她来了薇薇自然十分欣喜，但此时又有些担心，扯了扯她的袖子。 分卷阅读22 “小青，这些记者不好惹……” “靠，这是天雷的地盘，天雷怕谁啊？” 小青话糙理不糙，她穿着天雷的制服，这种直接粗暴的风格简直是百分之百的天雷骨干。各位娱记似乎不约而同想到了一些痛苦的经历，略有收敛。 “……这么说，天雷确实要和薇灵合作喽？” 记者们抓住口风转移目标，不论小青说什么，都会被当做天雷的把柄。薇薇深知其中利害，更加焦急。 “呵，”小青叉着腰，冷冷一笑。“谁理你们。时间到了，”她左手打了个响指，然后突然伸手拉着薇薇往门内走。“我们走。” 薇薇正一头雾水，却听那个响指过后，场内所有的闪光灯突然都哑了。 “怎么回事，相机都关了？” 记者们急忙重启相机，调试起来似乎没有大碍，但是所有系统时间竟然都恢复成了出厂时间！ “让开让开。”小青拽着薇薇，走得有些艰难。“不要让我说第二遍，时间到了，都给我回去！” 在场众人终于发现这工作人员的话，仿佛一句魔咒。当她第二次重复之后，不仅相机，连手表、手机之类凡是带有时间的系统，都像是被看不见的手倒拨一样，颤巍巍地退回了零点！ 遇到匪夷所思的事物，人类通常会倾向于自保。谁也不知道她会继续做些什么，也不敢再阻拦。 小青拽着薇薇甩脱了记者，也甩脱了那些保镖。她的另一只手在兜里，捏着老零给她的一支作弊道具“发条”。打响指不过是个幌子。真正发挥作用的，是这个“归零发条”。 “呼，还好没有跟上来。” 既然是作弊道具，就没有什么实际效用，但是用好了唬人效果还是不错。 可能是她跑得快了，手掌中传来对方变快的脉搏。 “不好意思，我想着会议要开始了，跑得有点快。” 小青扭过头，看到薇薇脸颊发红，眼睛也发红，还直愣愣地看着自己。“噫，我身上有什么吗？” “没、没事。”薇薇没有料到她突然回头，自己的小动作突然被发现，骤然心虚地低下头。 小青却发现薇薇穿着细高跟的右脚有些不协调。“是不是刚才扭到了？我没注意到，抱歉啊。”她放开薇薇的手，蹲下去看了一下。“确实扭伤了，不过不是很严重，休养几天能好。” “但是你们组会还有五分钟开始。”小青非常严肃。“小微也出席。可千万不能被他抓到迟到，他会打小报告的。” “是吗？”听到别人的名字，薇薇的神色一跳。 “这样吧，我背你过去？” “唉？” 见薇薇没有反对，小青撸起袖子。“我背我……爹习惯了。啊，你和我身高差不多，我可能背不了。”她琢磨了一下，学着小微当时的动作，并不吃力地将薇薇横抱起来。“这样吧，能快一点。” 突然被公主抱的薇薇：？？？ 小青比外形看起来有力得多。她抱着一个成人，脚下虎虎生风。 因为跑得快，所以眼里只有路。 “对了，替身和奶茶的事，我……” “不是你的错，你不要道歉。”薇薇的声音离她很近，但是听起来比正在卖力的小青还要不稳。因为在这个误会之中，确实有一点，她希望是真的。 然而小青似乎对这些都不感兴趣，只是对她感到愧疚罢了。 薇薇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但是如果……如果我确实暗恋一个人呢？” “暗恋？”小青满脸问号。“你还用得着暗恋，对方瞎了吗？” “噗，真不愧是你。”小青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一句调侃也能把人逗笑。“但是呀，我也不敢告诉她。我怕我说了，就连朋友也做不成了。” 小青感觉怀中的女孩在微微颤抖。这一刻薇薇并不是什么光芒万丈的绝世美人，只是个普通的、为着动心而烦恼的女孩。 她仿佛在笑，又仿佛在哭。有时候幸福和悲伤就是如此靠近。近得在一个无法拒绝的怀抱里。 “这、这么严重的吗。”小青听得有些酸涩，也不会安慰。此时她们之间的“谢谢”和“抱歉”都是多余的。 能够让薇薇如此难过，甚至不敢告白的人……小青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了一个人： 小微！ 龟龟！我可真厉害！ 天哪，如果薇薇看上的是小微，也就是天雷老总的相好……就能说通了！难怪他俩对戏时候的氛围如此古怪，薇薇自我压抑真是太辛苦了！难怪薇薇不介意自己演替身。既然自己不能表白，有个替身去刷刷cp感也好。 可是天雷老总哪里是好糊弄的呢？虽然从不公开露面，但是看他雷厉风行的手腕……小青为薇薇捏了一把汗。 “暗恋就暗恋吧，还是保命要紧。”小青突然谨慎。“那个人确实……不好搞。要不是我打算辞职，也想办法给你牵牵线。” 薇薇：？？？ 分卷阅读23 会议室中，薇薇的会议代表已经到场。“我们代表薇灵公司，表示对近期突然改戏份换剧本的抗议。突然使用替身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了薇薇的口碑。我们要求依照原定剧本继续。” 坐在长桌尽头的小微甩出一份印着老舒名字的副本。“这就是原定剧本，不愿意你们可以撤出。” “这个本子……我们都没见过，你们怎么可以偷天换日？” “哦，看清楚合同，关于剧本最终解释权归天雷所有。”小微向后一仰，“我已经解释得够清楚。”他摆摆手，“你们的人还没到，不如直接回——” 会议室的大门被一脚踹开。 只见一个跑得有些气喘但眼色十分清亮的少女，正抱着薇薇出现在门口。薇薇的手臂还环着少女的脖颈，看起来羞涩又甜蜜。 “赶上了！”小青欣喜的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回荡。 随之而来的，是两道……可怕的视线？ 想起上次小微的迷惑发言，小青感到一阵发冷。她立刻松手将薇薇放下。然而落地的薇薇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反身拥抱了小青。 “谢谢。”薇薇在她耳边，轻启朱唇，“但是你有‘能力’的事，最好别公开展示。很多人都在盯着呢。” 在外人看来，这就是一个恋恋不舍的告别。 于是会议室里某种杀人的气氛更加浓郁了。 好可怕，我得走。 我这就去辞职！！ 但是想起那毕竟是薇薇的暗恋对象……临走的小青，还给薇薇比了个，加油。 轰—— x年x月x日，会议开始一分钟，整座天雷影业的电力突然出现故障，原因不明。 先救我爸 停电？小青根本没在怕的。 由于生活拮据，老零经常拔掉电闸省电费。小青的夜视能力也是这么激活的。她不仅可以摸黑走路，还能写报告甚至解九连环。（请勿模仿） 于是在一片晃动的光源中，小青立刻向组织汇报：“好像电力出了点问题，我去报修！” 然后，她甩上门就走了，走了！ 小青还没走出多远，供电就恢复了。 天雷这么大的公司，电力系统真是反复无常，跟某人的脾气一样。 小青在内心吐槽。以往这个时候她已经喷了这个某人100个帖子，阅读了3小时动态并且从中间发现刁钻清奇的黑点。这一日不黑，竟然有些不习惯。 没错，经过一段时间的水军行为，小青已经把小微那些稀少的通告视频和辣鸡剧反反复复揣摩了很多遍。面瘫小微皱眉有几层意思她都能写出五百字。 全天雷上下她自称第二了解小微的情绪表达，没人敢称第一！ 只可惜薇薇没有早点说，不然辞职前帮她追小微，成功率绝对绝赞提高！ 这样想着的小青走回办公区，打开电脑—— ？？？她的辞职申请呢？ 原来因为突然停电，她没保存的辞职申请上只剩一个标题。 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比写文件更痛苦的吗？就是把已经写过的文件再写第二遍！ 等小青在悲哀中磨完辞职申请，已经临近下班。她走到隔壁组长那边蹭打印机。自从上次帮忙之后，这位隔壁组长就对她非常照顾。除了有时候看她意味深长……都挺好的。 “组长。”小青拿着传输芯，“能帮我打一份文件吗？” “没问题啊。”工作狂组长头也不回，“打印端口开着呢，你传过来。” 滴地一声，组长光屏上七八个大小窗口上弹出一个“辞职申请”。 组长：？？？ “那个小青……你是不是传错文件了？” “没有啊。”小青一边穿外套一边晃过来。“就是这个，一会儿还要麻烦你签个字——” 组长哆嗦着双手打开文档，“小青啊，最近有哪里不满意的吗？你再考虑考虑？有什么困难或问题说出来，大家一起解决？” “没有没有，大家都很好。”小青摆摆手，“我爸的棺材买到了，避雷针小组现在专注磕cp，也没有什么威胁。哥哥姐姐们都很好看，饭也好吃。除了有的人行为迷惑，我超开心的。” 组长预备的筹码全部落空，“那你为什么要辞职？” “昨天我爸给我托梦，要我回家给他守孝(打游戏），不然诅咒我以后泡面都没有调料包。” 这是亲爹？还守孝？槽点实在太多，组长一时不知从哪里开始吐。“那么……他要你守孝多久呢？” “好像是……十年吧？” “十年？那你怎么维生？怎么谈恋爱结婚？” 小青耸耸肩。“找个能在家做的兼职呗。结婚就算了吧，守孝不能结婚的吧？” 小青是黑户，估计民政局没法登记。所以她觉得这么说区别不大。 “这还是守孝？”组长感觉眼前一 分卷阅读24 黑，看这文件仿佛在看自己的病危通知单。“你这是守寡啊！！” “恩恩，你说的很有道理。”小青略一思考，“我这就把辞职理由改成守寡，是不是更容易通过？” “不用了，今天已经下班了！”组长当机立断拔掉电源，推着小青往外走。“这事你回去好好想想啊。对了休息时间不能耽误，快回家吧！” 麻利将小青送走后，组长打开项目群，使用最高的公告权限： 【一级预警！明天千万别给公关组的小青打印或者签署辞职申请，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稳住她！我马上去出差避难了，大家好运！】 莫名其妙赶在天黑前回家的小青，推开门。 老零毫不意外在做任务。听到门响，他罕见地摘下耳机，阴恻恻地回头：“好啊，你又拿我给你的道具去撩妹？” 小青想起用归零指针给薇薇解围的事情。别看老零足不出户，她很怀疑没通电的监视探头都能被他读出内容来。 “当时情况紧急。再说这种道具你不是有很多吗？” “我不管，你拿我亲手做的道具去撩别人！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爹吗！”老零十分做作地捏着鼻子，声情并茂，“这种道具都是我舔过才能生效的！” “D区，这么一想有点恶心，我以后不用了。”小青立刻去反复洗手。“对了，撩妹……是什么意思啊？” “啊，没什么，没什么。” 老零不说骚话，就是心虚的表现。洗完手的小青十分狐疑，盯住电脑屏幕十分钟之后终于发现了问题。 “老零，你今天打出了新的徽章？”她指着界面上一团漆黑的“酋长之光”边框，“买这个要多少钱？” “你听我解释嘛，其实这个不需要花钱……”正太比着指尖试图萌混过关，可惜小青已经在他的多年培养下免疫一切杀必死。 五分钟后，查过账户余额的小青挥舞着苍蝇拍，把老零抽得嗷嗷叫。 “救命了！有人弑父了！！” “你叫吧。”小青一脸狰狞。“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爸已经死了。” “我就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爱过，不约，蓝翔，先救我爸。”小青条件反射开始答。“不是，要不是你无脑氪金，这次打工的钱够我们守寡到明年！” “等等……”老零突然警觉，“说好的守孝呢，守寡是谁教你的？” 等小青终于消气，开始审问。“说说，这次为什么氪这么多金？我记得你每次都能开挂拿齐所有卡和装备啊？” “我也很绝望啊。”老零摊手，“这个游戏所有的奖励我都拿到了，唯独酋长之光，要累积三百抽不出货才能激活。” “这游戏出货率低得很，应该不难吧。” “是啊，所以人人都有，就我没有呢。”老零咬手指。“归根到底，是我太欧了。你不知道，这次氪金我差一点就要出货了，好险好险。” 小青：？？？？？ 小青：我继续，打死你这种无耻的欧洲人！！ 第二天，精神萎靡的小青来到天雷影业。为了榨*干老零那个账号的剩余价值，昨天他们卖号卖到半夜。 其实水军的任务已经完成，她也想不出继续留下还能做些什么。vv一笑换我一生的不再活跃，也让小组人员坚信她是一个资深的小微毒唯女友粉。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她一进公司，各个如临大敌。 “小青，最近感觉怎么样？如果上班太累，你可以……”自己组长用关爱的目光看着她，“早点休息。” “早不了，早不了。”小青拖着黑眼圈，“刚发现我爸生前还赌（氪）博（金），昨天给他还钱还到半夜，衣服（装备）都卖了，还是没凑齐。” “这……你可太辛苦了。”其他经理都竖着耳朵探听前线战况。小青卖身葬父不算，竟然还要替父还债，真是太难了，难怪要加薪挽留她。“谁敢搞出这种事？告诉大家，大家帮你（揍人）。” 在一群跃跃欲战意熊熊的同事注视中，小青打了个哈欠。“谢谢大家费心，我已经（用苍蝇拍）教训过了。噫，今天数据组长没来？” “她有急事，出差去了。” “哦哦，那求问，还有谁有打印端吗？” 小青发现众人不约而同地露出了蜜汁凶狠的微笑。“没有，今天是世界环保日，为了响应低碳生活，今天公司不用纸和笔。” 小青：？？？不是，你们天雷不是实用至上的吗？ 小青：“算了，我知道公司有个人，肯定敢……” 她话没说完，办公区的门就被人推开。一个慌张的同事进来报信，“不好了，小微喊了一群记者，正在楼下大厅开发布会呢！” 门厅中，整装的小微往前走半步。 记者们立刻退后五步。 小微：……这和昨天的剧本不一样啊。 他用“你们做不完这事儿，今天全部加班到十二点的”的眼神扫视全 分卷阅读25 场，看到昨天挑事的都在场瑟瑟发抖，感觉可以开始了。 “都愣着干吗。”小微坐下，双手交叉枕在下巴上。“问问题。” 在场媒体无不想到那些曾经大胆报道天雷系秘闻的前辈们的悲惨下场。据说越是靠近某人的隐私就越惨。这尼玛谁敢问啊！ “你们昨天，不是问题很多吗？”小微再次发出死亡压迫。 一群没出息的，简直耽误时间。他扭头看向自己授意的通风报信者离开的方向，这个时间应该到办公区了吧。 ……场地摆好，记者都到了，那人怎么还没来救场？ 毕竟人人不是小青这样的小微微表情阅读能力十级，混合期待之后显得小微冷酷的表情更加狰狞了。 “小微开发布会？”办公区的众人面面相觑。这真是稀奇了，完全有违他一贯的低调作风。虽说是个流量，但小微来头太大，他除了抽空拍拍剧，对于圈子和爆红并没有任何想法。 “而且，点名要昨天在天雷门口搞事的那些人来呢。” “不愧是小微。”众人心想，“睚眦必报，真是天雷嫡系作风。” 他们不禁脑补出一副小微面色阴沉，气场十米，对一群瑟瑟发抖的可怜记者释放威压的恐怖景象。 “龟龟，小微在一楼虐待记者，记者们好惨哦。”小青一边想着，一边向楼下跑去。 小青赶到现场的时候，正听一个记者似乎受到了什么胁迫，面如死灰，用哆嗦的哭腔说，“请请请问您，是是是是不是在恋爱呢？对方是是是是……什么人？” 这题听着有点耳熟，而且她会答！小微的相好是天雷高层嘛！ 小青正要举手，忽然想起了“暗恋中”的薇薇。 不好，如果让薇薇知道了小微心有所属，肯定非常难过。为了难得的朋友，小青冲了出过去。 突然出现的女孩就像一阵清风。在到来之前没有具体的形态，亲切爽朗，又让人忍不住想要她停驻。 “等一下！”她非常粗暴地打断了提问。 然鹅周围瑟瑟发抖的记者都用极其期盼的眼神看着她？？怎么肥事，她拿了勇者斗恶龙的剧本吗？ 而另一边的恶龙，好像也十分期待地看着她。见她赶来，漆黑的眼睛简直在发光？？？她一定是看错了。 说起来，自从上次奶茶店的迷惑对话之后，他们还没有这样打照面。小青直觉哪里有点糟糕。 这个场景也似曾相识。小微不会是在复刻薇薇“被记者刁难”的一幕吧！ 然鹅现实是他，正在虐待记者…… 小青顿时觉得毛骨悚然。小微这种工作狂，肯定不会那么小气。她自我安慰，一边退到他身边，正要开口。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已经对记者们失去兴趣的小微皱眉，低声问道。“又加班了？” 本性难耐的八卦记者们，纷纷冒死向他们投来闪烁和探究的眼神。作为近期舆论中心，要不是小微实在和八卦绝缘，谁不想编点啥出来呢？ 龟龟，这两人虽然只是普通对话，但是感觉……有点亲密哦？ “不是加班。”小青不觉也压低了声音，“是想起我爸（乱花钱），睡不着。” 怎么肥事？小微刚刚缓和的脸色似乎有变阴沉的趋势？但是求人手短，小青还是要维持下他的心情。 小青极其细微地蹭着脚尖，靠近了一点。“我想问你个事啊，你那里有没有打印端口？” “有。”小微觉出些古怪。办公区有多少输出端他都清楚，小青这次会来找他定然是组长们从中助攻，恩，可以加奖金。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和别的（过环保日的）人不一样。” 小青笑逐颜开。不管是笑容还是这句话，都让小微十分受用。 “但是，”颜值爆表的青年明星起身，仿佛一道升起的山岳般令人晕眩。“你得拉着我走。” 他在说什么？？小青非常惊恐地响起昨天当众拽走薇薇、和上次小微说过的话。这货真的就是这么小气，就是记仇啊！！ 哦漏，你看这比她高出一头的人，虽然面无表情但是眼神非常期待呢。明明他们都要被记者们的好奇戳成筛子了还不快走？？ “呵呵，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没有公主抱？” 小微微微一顿。“不用。不过你想的话，也可以。” “我不可以。”小青捂住脸，感觉自己要当场羞愧而亡。趁记者们没有回味过来赶紧拽走这尊意识流大爷。“走了走了。” 同担据否 让小青在众目睽睽之下和小微手拉手走路—— 是绝对不可能的。 小青只是隔着衬衣衣袖，七拐八绕将小微拽到他的专梯前。 虽然和预想的有点差别……但是突然变成二人相对的场景。小微有点满意。 看这个女孩，总是风风火火地闯进来，然后自顾自地离开。有时打乱一切 分卷阅读26 的节奏，有时又无比平静。 小微觉得自己正陷入这种混乱的平静。他刷开专梯，两人前后走进。 这专梯的硬件虽然都是高配，显然没有给多人使用，不似共用电梯宽敞，往前一步就能贴上。 “刚才谢谢了。” 小微突然开口，打破了上升中的安静。 “啊，没，我也没有帮到你……” “你有。” 小青从善如流地闭嘴，就怕刺激到小微这种杠精。反正打印完辞职申请她就自由啦！ 她叹了口气。你看小微，天雷的宠儿，行业翘楚（除了演技）呼风唤雨，哪有需要她这个苦逼黑户帮得到的地方？ 换作以前，她定然是这么想的。但是近距离接触过薇薇和小微，她总算知道，不论看起来多么强大的人，烦恼总是一视同仁的。 “好歹同事一场。”小青终于认真与他对视。“你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别看她言语普通，小微知道她并非随口一说。但是慷慨，总是最让人钦佩又憎恶的优点。看似对人敞开，其实早就划出了终止线。 “真的？”小微语气如常，平平淡淡，“我现在需要结婚。” 小青：？？？ 不是，这题超纲了吧？不说小微的相好是天雷高层，还有薇薇在暗恋他呢！ “这……确实不容易。”小青冷汗直流，干巴巴地说，“可能法律上有点……困难？” 同性结婚的程序，目前还有些棘手，难怪小微看起来一副内分泌不调的阴沉样子呵呵。 “不是。”小微挑起半边眉峰。“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被小微这样直勾勾盯着，小青一边心虚一边开脑洞。原来不是这方面原因？失敬失敬，天雷的高层竟然是一名女性！老总真厉害x3 那么大概是那位女总裁沉迷工作，不愿和小微进一步确认关系。小微一气之下，来找她当垫背的？？ 这听起来更危险了啊！小青偷瞄着电梯的层数。这什么电梯？比她爬楼还慢？？ 发现她在走神，小微再度挑起话头，“为什么不行？”电梯金属表面上映着他的重重反光，仿佛从四面八方围住了女孩。“我是认真的。” 大哥，你一直很认真，不用强调。小青搜索枯肠寻找阻止他借口。虽然还有薇薇暗恋他，但是这事还不能捅破。 “对了，你可是个流量明星！”小青终于憋出一条。“偶像不能随便结婚的！” “是吗？”这一次小微似乎真在思考。他点亮电梯表面的屏幕。“可是我看这些粉丝的留言，总是说什么‘请你们原地结婚’？” 妈耶，这些虎狼之词怎么让他看见了？小青心虚关掉页面。万一刷到vv一笑的暴躁发言可怎么办。“这些网友大胆得很，他们都是随便说说你可不能当真！” “为什么？” 怎么这么多为什么！小青单手叉腰。“我老爸说了，结婚是非常可怕的事情，相当于应付两个像他一样可怕的人，这两个还会天天打架，日子根本没法过！所以他绝对不要结婚！” 小微的语气顿挫。“可是，他不结婚，哪里有你呢？” “他确实没结婚啊。”小青摊手，“我是他捡垃圾时捡到的。” 争论未果，电梯开了。两人走进总助理办公室。 总助理对他们略一鞠躬，“请问……有何指示？” “她想用一下打印端。” “没有问题。”总助理连接上数据。“需要打印哪个文件？” “这个这个，”小青指着屏幕。“辞职申请。” 小青话音刚落，总助理的屏幕突然一片漆黑，就差冒青烟了。偌大的办公室内气压急剧降低。 “你想辞职？” “是，是啊。”小青感觉到小微刚刚难得升起的兴致已经跌落谷底。老总的情人果真喜怒无常，老总真厉害x3 “为什么呢？” 这语气听起来有点耳熟？明明是辞职，不要搞得好像劈腿还离婚一样吧？喂喂注意一下影响，你看旁边的总助小姐姐正在发抖。 “我爸说——” 她的话语被突然想起的铃声打断。总助仿佛得救一样抢听电话。 “哦，好的，明白了。”总助转向小微，“刚刚资料部说，发现了两章老舒未发表的手稿。” “什么，老舒？？？”小青突然兴奋，两眼放光。“老舒也来给天雷做编剧了吗？！！！’ 老舒是一位多年前的传奇编剧，以脑洞清奇著称。至于小青，就是一位不折不扣的老舒毒唯。 这还要从老零当年捡到小青后，收过一批老舒的过期剧本说起。不论老零现在多么不靠谱、不论小青失去了多少记忆，她可以肯定当年自己确实被老零救了。 但老零是不可能工作的。通常老零在桥洞里睡觉，小青就在边上一遍遍读老舒的作品。老舒那些脑洞大开的作品就是她养伤时期的精神支柱，对她现在 分卷阅读27 的神奇逻辑功不可没。 “也就是说，《天若有情》还可能用到老舒未发表的剧本？！在剧组干活是不是还可能见到剧本，甚至混个签名？” 在小微的默许下，小青心满意足地收回了辞职的想法，快乐地走了。 “微总，可是老舒已经……” “弄个签名而已。”小微打了个响指，恢复了总助的屏幕。“又没问我是活是死。” 回到顶层的小微，看到投影通讯正在闪烁。他点下同意，前方立刻出现一个全息人影。 正是另一位绝世美人当□□手阿弥。阿弥的颜值用炸裂天际来比喻一点不亏，甚至比小微更加艳丽得有侵略性，同时他“鬼才”和“人渣”属性在圈里圈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是常人并不知道这样看起来完全相反的人竟然有些私交。 “……小微，你所谓的那个搭档找到了吗？” 小微坐在转椅上，有些心不在焉地抚着衬衣的袖口。“也许吧，还不确定。” “竟然真让你找到疑似目标了？那还等什么？” “我也不想等。”小微接话。“我打算结婚。” 全息投影中无限风骚的阿弥一滞。“这……是你的风格。但是你不会……直接这样跟人家说了吧？” “说了。”小微坦承。“但是她好像不愿意。” 阿弥捂脸。“我佛了我佛了，正常人都不会愿意的吧！你这样肯定把对方吓到了。” “可能吧。”小微并不气馁，“你有什么建议吗？” “你来问我建议，可真是罕见呢。”投影中的美人端详着自己每天清洁几十次的手指。阿弥男女关系混乱，于是被小微默认为经验丰富。“跟你说吧，人心比身体还难搞定。我们也不指望你能搞定人心，不如先搞定身——” 画面突然一颤，正是阿弥的女助理阿岚，面带笑容地用手刀劈中了阿弥的后颈。 “向您致意。非常抱歉污染了您的视觉，阿弥一定会好好反省。” “有劳。”小微若有所思，“对了，阿弥那里是不是还有老舒的签名？下次我来复制几份。” “你做梦！”阿弥捂着头，瞬间想明白其中的关节，发出同担据否的声音。小微不可能突然对老舒改变态度，那就是为了他的小目标了。“再说，你连恋爱都不懂就要结婚？别祸害人家姑娘了。” “对，我确实不懂。”小微大方承认。“我只是想在一起的时间能长一点。” 阿弥：？？作为情场老手，突然听到一记直球，感觉自己有点被比下去了？？ “所以我觉得，婚姻和监护关系的时间是比较长的。”小微正耿直解释着，脸色一变。“可是还有监护关系……我真是大意了。小青渊！” 门外待机的小青渊立刻出现。“到！” “去查一下小青的老爹，到底是怎么回事。” 反复去世 各位组长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之小青看起来喜滋滋地从专梯钻出来，手上还拿着另一份兼职合同。 大家暗中送了口气，各自装作不经意地回到岗位。 【工作总群·总助理：危机解除！】 小青狐疑地发现大家的打印端又都开始密集工作了，与之前判若两室。 小青：“不是，说好的环保日呢？” 组长：“我们讨论了一下，觉得这种方式太低效了，决定换一个更好的方式。”组长一推眼镜，“比如说直接捐钱。” 小青：“好好好，惹不起，惹不起。” “关于目标的父亲，大数据库没有任何有效结果。” 顶层，小青渊瞳孔发蓝，开始汇报。 “‘调校者’内部库也没有？” “报告，无结果。而且，所有可见参数全部被替换为了‘？？？’和‘猥琐’。” “真是嚣张。那么小青的数据呢？” “报告，元档案丢失，但是其余部门档案统计显示，小青分别申请办理过独生子女、父母双亡、烈士子女、残障人、特困户、结婚、离婚、未婚生子、重病老人赡养、失独家庭等等各项补贴，本库难以判断其现状。“ 小微一字一顿地说，“继续查她那个假爹。下葬了，就开棺。如果没死，又不愿意说实话，就让他死透一点。” 小青正在收拾桌面，办公室的门突然开了。 远远地走进来的是一位眉清目秀的正太，正太不高但是排场很大，各位组员组长都毕恭毕敬，生怕这位磕了碰了。 小青渊名义上是天雷总部的直属特派，是天雷的直系上司。但是在小青眼里看来，就是： “龟龟，你们天雷真的开始研发机智能拟人器人了？？这也太像了吧？！” 周围同事纷纷向她递眼色，小声提示：“这位是总部来的……” “我明白，我明白。”小青一脸严肃，“是总部来的技术，还没对市场投入使用。” 分卷阅读28 于是大家放弃了抢救。毕竟是能扛住小微对戏的人……不过话说回来，小微能接她的戏，想想也有点……厉害呢。 小青渊并没有在意这些和他职务无关的对话。他径直走到小青面前：“请配合调查，说明一下令尊的情况？” 小青看着这张和老零几乎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正太脸，陷入巨大的震惊。 ？？？你和我假爹长得一毛一样，（除了不如他猥琐），还来问我做什么？？？ 就在这时，小青的手机响了。 小青没有闲钱，手机也是早年老零回收的废品改装的，款式非常老旧，不太灵光。她按了一下接听，结果变成了免提。 “闺女你快回来！今天晚上有个双人关要组队打！你就是菜得抠脚也得给我凑数！不然我堵死家里所有的下水管。！” 老式老人机，字体巨大声音巨震。老零的定时凄厉嚎叫顿时响彻办公室。 听着老零如此年轻有活力的声音，同事纷纷投来怪异的目光：“令尊不是……已经去世了吗？” 小青在心里试图让老零反复去世，面上露出沉痛表情，“是的，这是以前一段录音，提醒我不要沉迷游戏的。” 同事：？？？这都行？ 第二天，小青昨晚例行工作，就到剧组报道。没想到刚一报道就被派发了一份剧本，被告知今天她要演替身。 “不是，我就是来打杂的啊？”眼看今天薇薇也在场，鉴于小微这人演戏没有分寸，小青有点慌。“为什么又替身？” “合同里有写，因为剧情属于保密条款。”小微走过来给她解释。“如果想看未发布剧情，只有参演人员才可以。” 靠，没想到大兄弟你眉清目秀，居然还有这一手？对了，一定是因为最近众筹cp感项目没有新的爆点，走向低迷，自己才被提上日程。真是不择手段，毕竟小微往里面投了一个亿呢! 看啊，这冷酷精明的资本家！鄙视他！ 他们的对话立刻吸引到了薇薇的注意。 今天的薇薇也非常美丽。实话说薇薇面相虽然立体，但不是秾艳挂的。她的瞳色和发色也都偏浅，但非常契合她精灵公主一样一尘不染的气质，在现代圈里显得非常穿越……哦不，难得。 青池刚准备近距离发发花痴，就想起薇薇暗恋小微这件事来。 哦糟糕，难怪薇薇面色有些发冷，一定误会我们了！ “薇薇，我只是被调来工作的。”她小声说道，“你听我解释……” 薇薇看着她小心翼翼地样子，恼意没绷住，露出一个清浅的笑，仿佛早已料到这个局面，但就是没办法和她认真生气。 小青不知道薇薇在想什么，但是总归没有生自己的气，也舒了一口气。然而转头却见小微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不好，这位大爷又闹什么？？ “小青是我们单位的员工。”小微单手整了一下领子，声明道，“如果你对她的指派有任何不满……也没有用。” 拜托了资本家！不要这样为了钱而伤恋爱少女的心啊！！ 小青看得冷汗直流。果然，薇薇的表情也瞬间一沉。 “我刚看了剧本，这次戏份比较多，我认为不是很适合一个素人来做替身。”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绝色美人分毫不让。唉，看着心上人和别人演亲密戏份，果然很难过吧…… 但是什么？有很多对手戏吗？青池立刻翻开剧本。女主休克的替身……为什么和男主有这么多对手戏？女主醒着的时候也没见男主感兴趣啊？？？？？ “龟龟，这是什么鬼剧情。”小青下意识开始吐槽。“都躺尸一个月了男主还能亲下去，这男主有恋尸癖吧！太重口了，我可遭不住。” 听完她吐槽，场面一度十分安静，甚至还有人想笑。 小微却神色如常。“这段是有点突然，但是从老舒手稿里发现的，只能夹在这里了。” “什么？？”小青顿时又开始仔细研读，赞不绝口。“妙啊，不愧是老舒，一般人想到也不敢写，写了也不敢发，这种事情只有老舒能做到了。” 薇薇气得有些发颤，但又要维持表面的礼节。她只得补充道。“这部戏虽然主要由你们投资，但编剧方早已定好。我们认为除了老舒的手稿，应该还需要额外编剧进行‘调整’。” “行啊，敢改编老舒的剧本，必须有‘专业资质’的我方才会认可。” 动心就死 看着小微和薇薇冷嘲热讽你来我往，一旁的小青感到鸭梨山大。难怪老零总是说，搞对象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见两人谈得差不多，导演终于开始讲戏。这次剧本大量加入了老舒的A本，强行糅合的结果就是： 男主角作为天神转世，是因为神做得太过冷血，被罚下界体味人情冷暖。而女主曾经遭到单身之神的诅咒，会定期发作假死昏迷。男主必须在女主毫不知情的时候爱上女主，才能 分卷阅读29 解开诅咒完成任务。但是如果女主在男主动心之前爱上他，诅咒就会发作身亡。 总而言之，一个只能对着躺尸女主刷好感值，一个动心就会死。 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何男主在女主和昏迷女主面前判若两人。编剧可真是太难了。在场的工作人员心想。为了给毒瘤演员圆人格分裂剧情，真是什么狗血逻辑都敢写。 其他演员也一脸木然。反正天雷的剧演下来，多半都走向诡异，他们也习惯了。 只有一旁的小青看得热泪盈眶。“天哪，我太感动了。这就是真正的感情吧，老舒牛逼！！” 众人：？？？这都能吹？肝败吓风肝败吓风。 “看哪，男主为了保护女主，只能隐瞒自己的感情，装作是仇敌。要一个冷酷的天神爱上没有回应的凡人，这是何等纯粹真挚的感情！而女主角更惨，她只能感觉到有人爱她，却不知道那个人是谁，甚至还恨着自己一直寻找的人。这是多么残酷的命运啊！”小青擦着眼泪。“难怪叫作《天若有情》，因为一切皆无情，动心就会死。老舒牛逼！！” 导演：？？？能吹成这样？下次你来讲戏吧？ 只可惜，全场对剧本理解最深刻的人竟然是一个只有几分钟戏份的躺尸替身。 薇薇看着小青发言，全程露出淡淡的蜜汁怜爱的微笑。虽说做替身有和小微互动的风险，但是换个角度，作为主角和替身，自然也多了很多机会。相比小微，小青自然更愿意和漂亮姐姐一起吃喝休息，还可以交流演技经验。 没有办法，薇薇就是那种让人移不开视线的美人。除了沉迷钻研剧本中老舒手笔的小青。 轮到小青上场的时候，她感觉小微整个人都在冒黑烟，赶紧带上面具，眼睛一闭躺平。 这场戏的大致走向是女主突然昏迷，被仇家追上。然后男主挺身而出，终于在保护女主时认清自己的感情，然后对女主一番表白顺便借位kiss。 然而这些仇人加起来都没有小微看起来可怕。 闭眼装死的小青听到群演哆嗦着喊，“她在那里！我们上！” 然后自己身子一轻，就被小微给扛起。 “这是我的，仇家。”小微淡淡地用打包吃独食的语气说。 “真……真巧。”群演如坐针毡，“您要是下不了手，不如我们帮您……” “不行，我不对昏迷之人动手。”小微衣袂飘飞，看起来亦正亦邪。“你们也不可以。” 发现台词开始跑偏的群演淌下迷惑的冷汗，想要逃跑，但在小微的目光下只得硬着头皮装模作样地开始追击。 小微换了个姿势，将“失去知觉”的小青抱得更紧了一点，然后快步转场，跑进一个山洞。 导演战战兢兢。寻仇戏提前结束了，好感没刷，后面还有百字肉麻告白小作文，这怎么办？ 小青被轻轻放下。她已经做好聆听年底工作总结一样的冗长平板告白台词的心理准备。没想到，等了半天小微都没有说话。 【青年将昏迷的女子放下。洞窟内光线昏暗。女子肢体修长，但脸上挂着一个苍白的面具。哪怕触手可及，看起来却如此虚幻。 他凝视着她，仿佛凝视着一个出口，一个谜底。 河水的反光粼粼映在他眼中。他似乎在用目光描摹面前人的轮廓。不久，他终于忍不住，伸手握住了面具的边缘。】 这段情节之后，就是借位kiss。没台词就没台词吧。小微今天超常发挥，导演已经感激涕零了。 小青却非常紧张。作为一个躺尸替身她不能有动作。她一个铁铮铮的暴躁老姐母胎solo，还社恐,谁知道小微会怎么搞？实话说除了老零，她还没和异性这么接触过。当然老零不能算异性，那是老父亲兼孙子。 【然而青年并没有继续掀开面具的动作。他倾身在女子耳畔说道，“我曾经很想知道这个答案，又害怕这个答案并非如我所愿。现在我明白了，与你相比，那些都不重要。” 修长的手指在面具上拂过，划过眉眼和鼻梁的位置，最终停留在嘴唇对应的位置。 洞中流水潺潺，光怪陆离。 他单手轻轻拖起她的后颈。然后一个略带苦涩的吻落在面具上。这个吻并没有太多欲*望的气息，仿佛只是一个冬日久别的问候，不甘而珍重。】 还好，只是间接接触。小青终于放松了。但压紧的面具令她感到一阵窒息，不过也没有维持很久。 她的手心忽然一沉，好像多了件东西。然后她听见小微离开的步伐。 不好，小微落了东西在她这儿？ 戏份已经结束，她以为摄影机也停了，决定动身起来。 【昏迷的女子仿佛受到了感召，但麻木已久的身体不够灵活，几番挣扎才踉踉跄跄地站起来。 “在，在哪儿？”她喃喃自语。 她迷茫着，仿佛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演完这段，小微因为公务匆匆离场，小青并没有赶上。 分卷阅读30 她卸了戏装才发现手里多了一个贝壳吊坠。 这贝壳并不起眼，似乎是海滩捡的。吊坠的皮绳也磨的有些旧了，虽然不值钱但也许是个很重要的东西？ 导演和其他工作人员各个欣慰地看着她。她有点愧疚。“对不住，好像没能完全按照（老舒的）剧本演。” “没事没事。”导演笑逐颜开。“交给我们就行。” 接下来几天小微都没有来天雷影业，她没有机会还吊坠。小青猜想他回总部陪老总去了。听说最近总部事务繁忙，老总还能抽出空搞他。老总真强x3。 直到铺天盖地喜极而泣的帖子铺满“避雷针香”小组首页，她才知道那个替身片段，莫名其妙又火了。 最终经过魔鬼剪辑的互动戏份微妙暧昧又压抑，就像拿着羽毛轻轻瘙痒，却不给挠个痛快一样，怨念的cp粉以惊人的势头壮大起来。小青原本发在论坛的长篇吹水《老舒原剧本分析》贴，都被拿来佐证cp的真情实感。 【原来我cp发了个假糖！一个假糖还给我看哭了嘤嘤嘤。】 【不管不管，四舍五入就是亲过了。亲过就是x过了！结婚！】 【话说，现在这个剧本虽然奇葩，但简直是给我们蒸煮量身定做的啊。】 小青见了，见缝插针追贴：【没错，老舒牛逼！！！】 她的彩虹屁很快淹没在群情激愤的讨论中。 【小微的演技我们最懂了，不可能突飞猛进。这段戏肯定是有原型的本色出演！】 这时有人默默发了张模糊的抓拍图，大约是天雷影业的大厅。依稀可见人群中挺拔如松穿着西装的小微，任由一个穿着天雷制服的女职员拖着走。可惜这位女职员背对镜头，还被小微挡去了大半。 【这是我亲戚拍到的，之前我还不信呢。】 【噫，你们快看这个身材比例，是不是有点像？】 做梦不亏 小青正在论坛快乐吹老舒，看到这帖子的猜测，吓得直哆嗦。 龟龟，要是让天雷的铁腕老总看到了，她还有命活？？ 想来这几天，天雷老总和小微之间恐怕有什么不和。薇灵集团似乎想和天雷系联姻，每次提到这件事小微都神色不善。 可叹小微这样傲气的人，给老总做地下情人也就罢了；突然听说相好要政治联姻，定然十分生气。 可是他们神仙打架，为何要波及自己呢？小青瑟瑟发抖。 【vv一笑换我一生：小微独美！！！这种cp都是公司为了挣钱营销而已，大家千万别上当！】 【坛友a：喂喂，这cp感都溢出屏幕了，你也看过小微十部剧了吧，他摸过哪个女演员的头发吗？】 当然没有，毕竟是大佬的情人啊！小青觉得话题方向更加危险，继续奋力求生。【vv一笑换我一生：这种都是借位动作而已，全靠后期剪辑！】 【坛友a：呵呵，你这个毒唯，早点接受现实吧！】 【坛友b：嘘！这位好像是半个圈内人，知道很多内幕的！】 【坛友a：真的？那你岂不是见过真人了？快来讲讲！】 小青腹背受敌，连“毒唯”都来不及澄清，苦口婆心劝说起来。【vv一笑换我一生：呵呵，我什么都不知道。再说cp有什么好磕的？？年轻人，作业做完了吗？加班爽了吗？年终奖发了吗？过年爸妈催婚吗？……】 小青的暴躁嘲讽回帖立刻拉起一波火力，暂时转移了风向。 放下键盘，她越想越气。公关组都下班了，就她还在加班。还是因为小微这个人生赢家。天雷老总就不能花点心思哄好自己情人吗？？总是她这种小喽啰遭殃。 小青气的不行，默写了两遍老舒剧本压压惊。抄完眼看就要九点。 “糟糕，老零说今晚九点有个重大副本要一起刷的，这一闹腾给忘了。都怪小微。”她匆匆扫了眼手机，屏幕上竟然有十几个老零的未接来电。 “哼，就知道关心他的游戏。”小青掐灭屏幕，匆匆披了外套开始向外狂奔。 奔到走廊时，时针正指向8点59分。不知为何，她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下意识伸手扶住了墙面。 走廊里的灯突然灭了。 熄灭的不止天雷影业一处，整个城市仿佛突然被拉了电闸，璀璨的高楼一栋一栋暗哑下去，原本夜色中发亮的霓虹网络一块块沦陷。 然后，市民听到了不止何处响起的，古老钟声。 天雷总部，小微在全幅玻璃的幕墙前俯瞰。因为大范围的停电，夜空的星月比往日更明亮。 “看来有人忍不住在‘发条日’使用‘撞钟’了。”他皱眉。“情况如何？” “报告。”不止是否电力干扰的原因，小青渊的声音比以往迟缓一点。“外防御稳定。‘撞钟人’并未同时行使‘报时’。” 少年话音未落，房间内突然响起了一阵突兀的电话铃声。 分卷阅读31 这不是他们熟悉的电子音效，而是某种非常复古的金属铃声。小青渊立刻投影了通话请求的屏幕。 【新通讯，是否接受？ 是/否 】 乍看上去没有异常，但小微神色的瞳孔微缩。他记得原本的通话程序应该是“是否接听”，而非“接受”。配合整个格式，正是游戏《来日钟鸣》里，分发任务的板式！ “接受。” 小青渊切换界面，铃声却仍在响。少年巡视一圈，只得提起房间内唯一的装饰品电话听筒。 铃声终于结束，从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忙音。 然而，这是一个根本没有接通信号的古董装饰品！ “递给我。” 小青渊依言递过话筒。小微提起听筒的瞬间，忙音消失了。电话似乎接通了，听筒里传来微弱的电流声。 “你是谁？” 对方没有任何语音，这个听筒仿佛瞬间回归了原始的装饰功能。通讯也自动结束，投影的屏幕上只有一串： 【通话时间 00：00:00 来电地址 0000 】 一排“0”在屏幕诡异地闪烁。 小微仿佛在一瞬间明白了什么。他厉声问，“连线天雷影业的值班人，立刻确认小青的位置！” 青池走到天雷影业大厅时，晕眩并没有好转，反而更加乏力。 “龟龟，难道是今天老舒剧本磕多了上头？老舒牛逼！” 但是情况异常，她掏出老人机想要联系老零。谁知按照通讯录拨出去，听到的却是标准的女声：“抱歉，没有这个电话号码。” “辣鸡运营，不修bug。”她昏昏沉沉地靠在门口，退回主屏幕，发现根本一格信号都没有，根本无法拨号出去？？那刚才她拨的是什么？？再划拉通讯录，连老零的号码都干脆消失了。 圆月破云，周围碎絮般的薄云上闪烁着虹色的光圈。 “见了鬼了。”她咕哝着，揉了揉额头走出门。月色洁白如洗，无需路灯都能看清道路。 影影绰绰的街景显出一种不同于白日的陌生。她歪歪斜斜地走了几步，感觉世界都在旋转。特别是那些月色背后的阴影，竟然扭曲了起来，从中跳出一个个指针样的黑影。 这些影子指针仿佛一群分娩出的幼虫，沿着事物的表面蠕动地向她走来。而她扭头一看，自己在月色下竟然是没有影子的！ “我一定是在做梦。” 这样一想她轻松了许多。然而那些指针不多久就陆陆续续追到她背后，开始用尖端刺向地面上——原本应该是她影子的部分！ 而她竟然真的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 小青立刻跌跌撞撞跑了起来。城市上空突然响起了钟声，震得她心慌。她下意识地想向明亮开阔处跑。但是奔跑更加剧了体力的透支。 待她回过神来，不知为何已经站在一个四五层的建筑物的天台边沿。不远处，一群黑压压的指针正顺着楼梯向她涌来。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爬上来的，而且看这个阵势，她正迈了半步，要往下跳？！ 高空的风盘旋而过，她终于恢复了一点清明，悬崖勒马退了半步。 “这个梦也太刺激太逼真了，我要记下来……” “小青！”一声熟悉的呼喊打断了她漫无边际的想法。竟然是小微推开了隔壁六层的阳台窗户。 这大爷怎么出现了？难道是日有所黑，夜有所梦？ 或许是做梦的缘故吧，她感觉没有平日那么拘束，甚至还想趁机揍揍人。 “哎嘿？你也加班吗？”她挥了挥手。“不过停电了，还是回家吧。” 似乎是潜意识知道这里很危险，她试图向小微发出警示。 “你别乱动！”不知是不是月色的缘故，小微看着她在天台左右晃荡，脸色登时煞白。 然后小青就看见小微抬手一跃，就从隔壁六层的阳台翻了过来。披风的下摆随着滑翔，潇洒展开，视觉效果极佳。 啪啪啪！小青立刻立正鼓掌。“果然梦里什么都有。你做这个特技比演戏强多了，明天我要报告导演。” 她还没发表完感想，就被小微的手臂一带一转，仿佛跳了个舞步一般转进他怀里。“要跳了，你抓紧。” “啥？” 回答她的是呼啸的风声。冷峻的青年裹带着她，从天台的另一处跃起，滑向对面楼层的露台。不知是不是头晕的缘故，小青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重量，直到落地还有些失重。 小微带着她从楼梯离开，连拐带绕，才算避过了那些奇怪的“指针”。他们在一层的圆柱后停下歇息。 “对了对了，这个还给你。”小青想起上次对戏手里多出来的贝壳吊坠，翻找了一番从背包里掏出来。 “这是你的。”小微半皱眉，还是接过吊坠，直接套在她头上。“要是早点戴上，也不至于这样。” 小青歪着头，她仿佛明白小微的意思，却 分卷阅读32 说不清楚。“这个已经给你了。” “但是现在‘它们’盯上的是你。”小微终于沉下脸色。“‘发条日’还在外面晃，没有人告诉过你吗！” 小微是真的发怒了。 那种冰冷的怒意仿佛一股电磁，刺得人寒毛倒竖。虽然大家一直觉得他冷酷面瘫，但是和现在一比，之前简直算是和蔼可亲。 “什么发条日？告诉我什么？”小青今晚异常胆壮，甚至感叹小微不仅脾气爆，还挺中二，真是帅不过十秒。 “就是你的那个假爹，”小微冷冷地说。 “哦哦，这个啊，”她揉了揉太阳穴。“他只喊我回去打游戏。” 小青感觉小微的表情似乎想把老零反复吊打。嗯，她挺支持的。 “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我家，在……”她张嘴想说什么，结果那个地址就像一个欠打的手，每到拍到之前，就会溜走。 “你不用说，那应该是加密过的。”小微的愤怒慢慢下潜，还非常绅士地将风衣解开，披在她身上。男式风衣还带着淡淡的体温，套在她身上有些长，只能伸出手指尖。“有‘媒介’在你身上就可以了。” “哦。” 她听不懂小微在说什么。不过这些调调和老舒的剧本比较像。可能因为头晕，她对小微的靠近也没有特别反感之处。 甚至还觉得非常熟悉…… 当她在自家的破烂楼下清醒过来时，发现已经把头靠在小微肩上半天；而且根据褶皱和她糟糕的睡相，搞不好还拱了拱。 “对，对不起。”小青在心里向天雷老总陈恳道歉。“我不是故意占你便宜，实在是今晚脑子不太对劲。”然后她听说这种大佬都有洁癖，还非常认真地给小微拍肩，抚平衣缝。 大兄弟，这界限划得够清楚了吧！ 有时小青觉得小微上辈子可能是一只高压锅，伺候不好就闷死一切然后爆炸，也懒得说清楚。那双黑曜石一样的眼睛凝视着她，逐渐就喘不上气。 “你不记得哪里的事，也就算了，”他无奈说道，“为什么约好的事情也不会忘？你整天到底在想什么？” 小青眨了眨眼，感觉大脑就是一个是卡顿的混凝土搅拌机。 猝不及防地，眉目俊朗的青年倾身，报复一般地贴近她的脸。她后背还被拥着，根本无处可避。 雪松一般的气息拂来。清凉萧肃之中，又夹带着一丝木质的燥感。前几日那个暧昧的片段仿佛被重新续上。天神般的青年看着月色中的女孩，在保持耐心和失去耐心之间沉浮。 太近了。近得她不敢张口说话，以免碰上什么。 不过反正做梦，也不亏？ —— 突然，楼上传来一声响动。 “完蛋！”小青一哆嗦，“我爸今天没打（本），又要闹鬼了！”她强行缩身脱离，但良心不忍补了一句，“奶茶的事我忘了，这次我请，周末怎么样？” 好说歹说哄走了高压电，小青更加疲惫，一脚踢开门。 老零抄着键盘，气势汹汹地守在门口。一看见她就开始鬼哭狼嚎。 “好了好了，”她瘫进沙发，觉得自己刚刚被吵醒。“你不知道刚才多刺激，做了个特别逼真的……梦。” 小青说完，看着自己身上滑下一件黑色的高定男式风衣，再看看家里一丝不差的混乱杂物，和同样烦人的老零，绝望地歪到在沙发上。 “啊啊啊，我们完了，我们死了。” 没有中间商 次日，头脑还有些昏沉的小青一边向奶茶店走，一边飞速给二位不幸撞车的人发消息解释。 这事儿要从前几天薇薇打电话说起。 那天晚上小青正在和老零抢鼠标，结果手机响了，鼠标被老零叼走。小青只得接通电话，对方却很久没有说话。起初她以为薇薇拨错了。 良久，另一边才传出薇薇的声音，“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扰你。我马上挂——” 小青却听出薇薇心情非常低弱，她对着话筒喊，“等等等，我现在很闲。” 根据最近的局势推测，似乎是薇灵上层想要让薇薇和天雷系联姻。小青十分叹惋：薇薇暗恋小微，肯定十分难过。 于是她不着调地安慰起来。“薇薇，你这么好，不要想那么多，总有办法的。那群死老头子一个个贼眉鼠眼的，只敢躲在人背后下绊子。” 老零带着耳机在另一边冷笑：呵呵，说得好像你见过那群老不死一样。 总而言之，为了安慰薇薇，她约了薇薇周末喝奶茶。 但是，昨晚她头晕以为自己在做梦，不小心也约了小微同一时间来喝奶茶。 结果就是现在他们三个人，在奶茶店里围着一张桌子坐下了。 窗外阴云密布，屋内气压惊人。 小青进门之前还在哆嗦，索性心一横——怕什么？这不正是撮合薇薇和小微的天赐良机 分卷阅读33 吗！为了好友和同事的幸福，不要怂，就是上！ 她抢先一步，坐在了小方桌正对窗外的位置，强行把面对面的座位留给了小微和薇薇。 我简直太机智了。小青有些飘飘然。天雷老总有什么好？看看眼前二位，男才女貌，多么登对！ 然而男才女貌似乎有点放不开，不仅不愿直视对方，而且都扭着头注视着小青，仿佛在等她的评价，看得她一阵发毛。 “呵呵……你们今天很巧啊……” 小青这才发现，这两人今天穿的都挺休闲，很般配。 关于小青的日常喜好，小微和薇薇简直想破了头，也没发现规律。这一次，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小青平日私下穿得最多的休闲风格。为了看起来更加有情侣气氛，两人也各自在细节上发挥，试图呼应小青的瞳色：小微的夹克里搭了一件青蓝色的针织衫，冷峻中又比平日亲和一些；薇薇则选了一条缀着青金石的chocker，配合她优美的天鹅颈，十分亮眼。 薇薇和小微见面时，迅速发现了对方搭配的心思，冷哼一声表示轻蔑：就你，也穿青蓝色？ 而小青自己却穿着中规中矩的白衬衫和深色a字裙。其实他们都想多了，小青实在是没得选。 这样在外人看来，小微和薇薇从款式到细节，无疑是精心选配的情侣装，而小青则像是夹在他们之间的业务员。 看啊，虽然没看到小裙子和西装有点可惜，但是这二位多么合适，多么养眼。颜狗小青保持着面部僵硬的微笑，内心不断给老舒点赞。不亏是演老舒剧本的男女主角！ “薇薇你穿什么都好看！” 然后她就遭受了小微的目光集火。考虑到昨晚的恩情，小青只得干巴巴点评道，“是……你平时很少见的款式呢。” 反正他穿和不穿，她都看过了嘛。小青想着，感觉鼻腔一阵发热。 随着场上气氛日渐诡异，小青终于扛不住了。 “你……你们先聊，我去点单。” “老板，借地方躲一躲。” 小青磨磨蹭蹭走到柜台前，刚一开口，险些被店主掐住脖子。 “你在搞什么鬼？”店主推了一下眼镜，激烈抗议道，“就算你是我入的股，我也不许你拆我cp！！！” 小青：？？？我为什么一个字没有听懂？对了，店主是小微粉丝，可能这就是毒唯吧。 于是她强行挤在柜台后。然鹅老板的电脑屏幕正在循环上一次小微和尸体替身的戏。经过热心网友剪辑之后，不论是内容还是飞过的弹幕，都更加……劲爆了。 【五分钟之内，我要看到这两人1w字的不可描述！】 小青捂住眼睛。这都是什么魔鬼网友，她太难了。 她登陆了账号，发黑贴平复心情，突然听身边的店主桀桀桀笑了起来： “嘿嘿，这不是我最爱看的修罗场吗？打起来打起来！” 小青：？？？？惹不起，惹不起。 奶茶店的落地窗前，颜值爆表的男女相互瞪视。 “你不要白费心思了。你们不可能的。”小微转着手腕上的手表，漫不经心地说。 “微总，这方面不比业务，不能过于自信。”薇薇冷若冰霜，“目前我们的定位，恐怕差不了多少。” “哦？”小微被说中了烦恼，面色更加阴沉，毫不留情地反击。“你还是，先应付你家那些老不死吧。” 这是薇薇心中的老刺。若是以往，她必然会放弃。但是上次受到了小青的鼓励，她准备冒险一搏： “那些老不死，可不止在打我的算盘。”她微微偏过头，卷曲的秀发如垂柳拂面。“您知道，他们还有一次‘报时’，如果用上了，恐怕微总您也没法轻易摆脱。” 薇薇说得淡定，手指却在发颤——天雷微总名声在外，她这样有些冒险。但是若不借助对方的力量，自己是无法与家中长老抗衡的。 “那群老东西，我自会处理。”小微面色发寒，连薇薇都有些不祥的预感。 就在此时，奶茶店的门铃突然响了。 那是一位身材高挑英气逼人的青年，牵着一只巨大的雪白……狗或狼（？？）一类的生物走进。这白色巨兽昂着头颅，显然十分凶残。 青年神情高傲。周围虽然好奇，却也不敢上前，除了…… “啊啊啊！” 小青激动地从柜台后方蹦出来。“这位先生，”她满眼放光地，看着威武地抖着鬃毛的白色巨兽，“我可以……摸一模吗？” 小微薇薇：？？？？？ 英俊青年冷淡地说：“不可以。” 小青垂下头。 “能不能碰它，我说了不算，要它同意才行。”英俊青年补充道。 “明白明白。”小青眉开眼笑，“改日我专门拜访先生。请问你的联系方式是？这是我的账号……” 精心准备的小微薇薇：？？？？？？？？？这人为什么轻而易举地，做到了我们 分卷阅读34 一个月才做到的事？？ 小微立刻起身，走到她身边。或许是因为气场太强，雪白的巨兽立刻感应到危机，朝着他龇牙。 “喂喂，你不要这样。”小青立刻拦住小微。“会吓到小雪的！” 在场众人：不是，谁吓到谁？？ 白毛巨兽：小雪？？？ 落座后的小青一脸意犹未尽，频频回首。 “小青喜欢动物吗？”薇薇对她笑道，“不如下周来我家玩吧，我家养了不少呢。” “真的？”小青提起兴致，“有这样毛茸茸的，并且长着尖牙的吗？” “大概……吧” “抱歉。”小微突然插话。“下周末要加班，讨论剧本。” “啥？我怎么不知道？” 小微一本正经地看了一眼日程。“明天上班，你就会知道了。” “好吧。”小青转念一想，看剧本，没准又有揣摩老舒原作的机会了？ 看出小青态度变化，薇薇在一旁笑道，“既然是剧本讨论，那我也要参加了？还请多多指教。” “……”小微无话可说，别过头去。 果然啊。小青豁然开朗。薇薇暗恋小微，每个见面的机会都不放过，这真是太感人了。薇薇加油！小微什么时候能开窍呢？ 在她的自我感动中，他们终于结束了尴尬的茶会。临走，小微突然在小青耳边说，“我的外衣，你周二再带过来吧。周一我不在公司。” “？？？”小青惊得险些跳起来。她以为小微已经忘了这一茬，没想到还专门提醒她？？这误会大了！ 再看薇薇的脸色，果然迅速暗了下去。 “不不，薇薇你听我解释！”小青冷汗直流，心想绝不能让这完美的撮合功亏一篑。“不是你想得那样，我昨天加班撞坏了脑子，他恰好送我回去而已！发生了什么我都不记得了！” 小微：什么？？？你又不记得了？？？ 给钱就走（上） 给钱就走 修罗场奶茶局回来之后，小青进行了深刻反省。 作为勇于面对困难、没有困难也要制造困难的小青，当然不会被这点奇怪的气氛吓到。经过反思她十分认真得出结论：为了薇薇和小微的幸福，她还需努力，特别是阻止那个奇怪的众筹！让广大粉丝意识到官配的重要性！ 耶！ 然后她满怀干劲打开电脑，扑面而来的又是： 【前线快报！《天若有情》收视率突破天雷影业峰值】 【八一八薇灵和天雷的近期动态，貌合神离vs另有真爱？】 【我的富婆姐妹看完男主x替身剪辑，直接投了五十万，正在寻求代言合作……】 【小微x替身的108种打开方式剪辑完了，求投喂□□，我快馋死了……】 小青：…… 广大cp粉已经把最后的演职员表研究了一遍又一遍，也没能筛出女主的替身是谁。谁也想不到小青被划在后勤组，毕竟她最初是作为后勤人员参与的。 光看这些虎狼标题，小青就吓得哆嗦。一个奶茶店主已经很可怕了，但是像这样可怕的人还有成千上万，并且可怕得不重样。 对不起，惹不起，告辞。 以前的灌水黑贴的频率根本抵不过这么大的流量。她十分气馁，决定换个马甲去树洞区发泄一下。 毛茸茸：【主题帖】【深夜树洞】【我的好友暗恋我的同事，他们却总要我当电灯包，我该怎么办】 毛茸茸：先说我的好友，人美心善又甜，简直是天仙下凡！然后我那个同事，除了脸好看没有任何优点，男女关系还复杂，真不知道仙女怎么会看上他……额 跑题了。总之，因为业务往来吧，仙女可能比我更早认识同事，最近有点业务合作，一来二去的，就开始暗恋了。 我怎么知道的？这位仙女对我特别特别好。实话说我虽然帮过她，但是她也对我太好了，好像我上辈子救过她的命一样。唯独只有一点，就是她听我说到我同事，会有点不高兴。虽然她不会表露出来吧，但我觉得她有点介意。 至于我那个同事，这种人大家见了能躲多远躲多远哈！看看照片就行了。他性向成谜，脾气还特别糟糕！经常生气莫名其妙！私底下有情人，还总是搞出一些误会，为了赚钱吧，对同事动手动脚的（我一个朋友告诉我的，保真！）。最近可能为了报复他那个情人，说恋爱不如结婚，还对我爸特别有意见。关他鸟事啊！ 唉，同事一场，毕竟他也算有颜有钱，一个想结婚一个是暗恋，长得也特别般配，我就决定撮合他们了。 然后就上个周末，我把他们约在了一起。但是仙女比较羞涩，同事又没情商，那个场面简直尴尬得不行。我好几次想跑路给他们一点空间，他们好像不太乐意的亚子。对，店主和我也熟了，她说这种叫“修罗场”，我觉得描述太贴切了！但是现在我该怎么办？ 写完之 分卷阅读35 后，小青去厨房切了个瓜，本以为晚上回帖不会太多，结果没多久消息箱就炸了。 【……】 【……】 【……】 前几十楼都是省略号就算了，后面队形一变。 【仙女和帅哥太惨了，我不知道该羡慕还是心疼。谁来打醒楼主？】 【谁来打醒楼主？】 【谁来打醒楼主？】 …… 【楼主，你说的那个被骚♂扰的朋友，是不是你自己？】 【我只想看帅哥美女，有照片吗？】 【有点厉害，快来猜猜lz是男是女？】 【lz这典型的直男发言，酷盖同事还性取向有问题，八成是男。哦对了，猛男都特别喜欢这种萌宠头像，是猛男无疑！求照片康康！】 毛茸茸：？？？有病吧！！！ 小青发泄失败，气得爆炸，登回【vv一笑换我一生】灌水。在茫茫多的cp互助帖中，她精准发现了一个吐槽。 【北极冰：这个剧情也太奇葩了吧，三星不能更多！不过小微这段真是说不出的带感，有没有剪辑纯享版？】 竟然说老舒的剧本奇葩？小青心头火起，甩开膀子暴躁回复： 【vv一笑换我一生：老舒天下第一！你说的那个bug，前面明明有铺垫……剪辑怎能体会到完整剧情的精妙？】 【北极冰：呵呵，这种也好意思叫铺垫？你好好看看，这剧为了圆感情线，主线都崩成什么样子了？男主对待女主和替身简直人格分裂一样！】 【vv一笑换我一生：那是演员的锅！演员自己就人格分裂，我们剧情不背！】 【北极冰：谁提演员了？小微明明超常发挥，这种剧情都能演下去，要么是他自己投资的，要么是他和女主替身在谈恋爱。】 【vv一笑换我一生：呵呵，cp癌就是这样。】 【北极冰：呵呵，毒唯装什么装？比你更厉害的老舒毒唯我都见过，能把老舒的剧本抄三遍贴墙上呢！实话说这个cp也不是我最萌的，只是恰好有点像我萌的cp，来找素材而已。】 【vv一笑换我一生：呵呵，比你还会拉郎的太太我也见过，什么圈子冷吃什么，脑洞奇大，三句话能脑补30w剧情，还总是不承认自己磕反了cp！最坑人了！】 两条消息一前一后发出，两人不禁陷入了沉默。 【北极冰：……】 【vv一笑换我一生：……】 信箱通知一闪，小青看到【北极冰】发来了私信： 【你是……小青？】 【……是阿琅吗？】 …… 小青痛苦地抓头皮。赶巧，还真碰上了熟人。 阿琅是她之前打工认识的朋友，人帅脾气豪爽。但相处多了就发现他脑洞奇大，总能被自己脑补出的离奇情节感动到泪流满面。而且阿琅还是网上著名的北极圈发电家，笔耕不辍，人称【北极冰山】。 这些也就罢了，小青那会儿正沉迷一个神秘作家九爷，她发现那个作家曾在她兼职过的地方供稿，聊上过几句话。小青一时激动告诉了朋友阿琅，第二天，她就在网上看到了以自己为原型的言情文《九九归一》。 那篇似乎是阿琅当年最出圈的作品，阿琅自己也非常满意。后来小青虽然换了工作，阿琅还时常来问小青的进展。 但小青早就没有再接触过九爷，为了凑数，偶尔和阿琅吐槽一些小微的事。 两人寒暄了一会儿，阿琅就对她诉苦：“小青，你可不知道现在的cp粉有多恐怖……” 小青心头闪过不好的预感，“不会是那个辣鸡众筹吧？” “就是那个！” 哎嘿！找到同盟了！小青正准备拉拢太太，却见阿琅写道：“你不知道啊，我之前以你为原型写过的《青空》系列，突然疯狂转发，大卖脱销，我参展签名签得手都断了。” 小青表情尴尬，《青空》是近期的作品，她根本不敢看。“恭……喜啊，这不是好事吗？” “别提了！我一开始以为自己终于迈出北极圈，看了转发，我才知道是被众筹系cp粉当成他们的cp文了！你不知道这个cp热成什么样子哦，我写的辟谣根本没人信，还被人追着骂！明明写的是你和九爷啊，可恶！” 阿琅：“对了，听说你在天雷影业，有没有资源花絮之类的？我要用小微x女主替身的视频剪我家cp的视频，嘿嘿嘿。” 青池安静地点叉，关掉屏幕，向后一仰。 这怎么活，没法活了。 “小青你怎么了？”隔壁组长看到她表情从大悲大喜到放空自我，前来关怀，“是不是加班低血糖了？组里刚发了福利巧克力，这牌子挺有名，快来吃一口。” “报告，因为本剧效益超出预期，后勤部今日给所有员工发放了巧克力，这一份是您的。” 天雷虽然拼命，员工福利却是不错。小青渊将一盒酒心巧 分卷阅读36 克力放在办公桌上。 顶楼办公桌前的小微点头，一开始并没有注意，直到巧克力淡淡的酒香飘来，他猛地想起了什么。 “员工收到的，也是这种酒心的？那小青呢？” “报告，也是这种。从发放时间来看，她有83.48%的概率已经吃过了第一颗……” 小微没等他说完，抓起外衣冲了出去。 给钱就走（下） 下午茶时间，同事们纷纷剥开糖纸补充体力。整个办公室都飘荡着一股微醺的酒味。除了某人，刚囫囵吞了一颗，说了句，“这是什么？好吃——”然后眼睛一闭，直挺挺晕了过去。 “不会吧，小青对酒心巧克力过敏？”众人有些慌神，正准备查医务室的电话，公关组的大门就被暴力推开了。 众人只看清小微的背影一闪，一手捞住不省人事的小青，一边厉声通知医务组全体待命。 整个过程不超过十秒钟。小微和小青的人影就彻底不见了。 小青在天雷影业的医务室里缓缓睁开一只眼。 这个医务室经常接待加班过劳的员工，是公司内布置得最温馨的场所。除了内间的单床，外间还有一套松软的沙发，供人休息。 她只觉得天旋地转，头脑混混沌沌，重得很。 “这是……什么地方？” 她躺在沙发上，身上还披着一件羊绒长风衣。随着手臂的动作，风衣略略下滑了一截。 有人听到她的动静，正向她走来…… 周围的一切都很新奇。她虽然头晕，仍然眯着眼到处打量。沙发前的茶几上，晾着一杯温度刚好的水。 她好奇地伸手去碰，然而手指还没碰到，那玻璃杯仿佛不堪重负一般，嘭地一声，突然爆裂开来！ “小心！” 有男人急切的声音传来。这有什么可怕的。她在混沌中慵懒地想。这种脆弱的小杯子，我一个能打一万个。 玻璃杯的碎片瞬间分裂成细粉，飞溅的速度也极大下降，不会伤到人。那男子才松了口气，放慢了脚步。 洁净的室内，弥漫着清淡的花香，只有水流一下下淌落的滴答声。 因为动静，门外响起轻轻的叩击声，“微总，需要我们——” “现在不用，人醒了。你们走吧。” 医务人员在自己办公室门前面面相觑，走？他们能走到哪儿去？ “噫，你……是谁？”小青终于将目光聚焦在走来的小微身上。“看着……有点眼熟。我们……是不是见过？” 思考似乎加重了她的晕眩，女孩微微地皱眉。 男子走到她身边，帮她把风衣盖回。“别多想。你没有大碍，但需要休息。” 与平时谨小慎微的小青不同，此时她不像一个醉酒的人，半眯着的眼睛仿佛有一层的水光，亮而放肆。 “哦，怪不得我爸……不让我喝酒。” “别说了。”小微被她三句不离老爹的口头禅气到。“晕成这样还能记得。” “你生气啦？”小青毫不遮掩地直视他。她面色红润 眼神充满晶亮的好奇，仿佛一个初生的兽。她突然向他伸手，勾住了小微的肩头。“噫，你竟然比我高？” 然后仿佛被自己的手臂吓了一跳，难以置信地反复翻看着。 小微叹了口气，在沙发边沿坐下，耐着性子解释。“这里和‘那里’不一样，所有东西都有实体，你——” 小青快速接受了事实，而且对小微领口的金属领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那是一个树枝状的领夹，在男子逆光的身影上闪烁着反光。 她并没有在听小微说话，反而伸手去抓那个领夹。“噫，拽不动。” “你——” 随后，小微倒吸了一口冷气。小青本就一身怪力，此时没了约束更加惊人。突如其来的拉力他没有防备，一时失衡，连带着就向沙发上倒去。 他反应迅速地用手掌撑了一下，才算没有……彻底压到平躺的小青。虽然……也差不了很多。 两人的距离变得很近，呼吸可闻的近。但小青依然全神贯注，与亮闪闪的领夹奋斗。几次用力不仅没有效果，还拽乱了小微严实的领口。她有些气愤，仍不死心。小微刚拦住她的手，却没料到她仿佛幼兽一般，张嘴去咬那个领夹！ 这下，女孩的头几乎撞在了他的颈窝里，唇齿擦过微凉的肌肤。这一冲撞，两人的骨头都有些疼。 小青知道闯祸了，这才安分了些，但又怕小微责怪似的，做贼似的将他的领口拽得更开了一些，伸头探看自己作案的后果。 小微：…… “啊，不好意思……好像磕到了。”她看着小微有些发红的锁骨，十分心虚。 “我没事——” 小青哪里管他说了什么，朝着他敞开的领口开始吹气，试图补救。可能是吃过酒心巧克力的缘故，她温热的气息中带着一股馥郁的甘甜，羽 分卷阅读37 毛般一下下拂过锁骨和脖颈薄薄的表皮。 小微：…… “还疼吗？” 沙发上的空间有限，透过衣物就能感受到体温和脉搏。女孩吹得有些缺氧，仰头问他的语调也毛茸茸的，让人心痒。没等小微回答，她非常笃定地、再度凑到小微修长的颈侧，仿佛要确认他的情况一样，轻轻地嗅闻起来。 轻巧的鼻息和发丝若有若无地撩着。颈侧的血脉涌动。 “别动。”男子的声音有些沙哑，穿过胸腔的气息仿佛经过了焖燃。 “可是你体温正在升高，心率也是。”小青不假思索地说。“耳朵也变红了。啊，这是医务室，原来是你生病了吗？” 她说完，男子的耳廓更加赤红。她觉得对方情况变重，更加不安分地动起来，仿佛想要翻个身让小微躺下。“我挺好的，你来休息吧。我帮你守夜！” “不用。”被掀翻过一次的小微不再大意，牢牢把某人按回去。“这里……很安全。”他垂下眼睫，仿佛映月的深潭。“你不用再帮我守夜了。” 你看，哪怕什么都不记得了，她依然是这样无保留地慷慨。可恨地是他不知道，她是不是对所有人都这样慷慨。此刻看她毫无防备地躺着，还有刚才一连串的动作，小微喜怒交加，几乎要冲破他钢铁般的理智防线。 “但是，你能不能防备一下别人，不要随意让人近身！”他的眼眸逐渐变深。“这和‘那里’不一样，这里的人类拥有身体。人有了身体，就会想要占有，或者被占有。” 小青茫然地思考了一下。“那又怎么样。”她歪头笑着，充满兽中幼王般的蜜汁自信，“你又能对我做什么？” 许多情绪一齐冲上头顶。小青迷惑地感觉到小微的气息变了，那是一种微妙、饥饿的侵略感。 “你不知道，我能做什么？”小微气急反笑。他不得不承认薇薇说得没错，这个呆瓜脑袋确实缺了那根弦。 他伸手托住女孩的后脑，手指穿过细软的发根，调整她的目光，防止她分神。 “给我看好了。” 空气变得焦灼。小微有意卸下部分重量，令她向沙发中陷得更深。男子略微粗粝的指腹擦过她小巧的耳廓，仿佛反复确认自己捕获了猎物的猎手。 小青感到一阵陌生的战栗，但不肯坐以待毙。他们贴得太近，手脚都无力，于是她索性伸头，报复性地、飞快地咬了一下小微的耳廓。 “嘿，这有什么，我也行。” 她仿佛看穿了小微，不管之前的试探让他多么生气，对她都没有真正的恶意。因此小微发怒在她看来，还有些……可爱。 偷袭成功之后，她洋洋得意地挑衅地看小微。 ……但是，这次好像有点不一样。 这个动作终于压垮了男人压抑许久的耐性。炽热的气息涌来，她被彻底禁锢在狭小的空间里。直觉敏锐的小青有一丝丝后悔。 就在小微俯身的时候，小青衣袋里的老人手机突然一阵动感爆响。 “啊，是我爸……” “闭嘴。”被打断的小微仿佛越挫越勇。掐了来电提醒扔远。这家伙张嘴说话就是让他生气，他准备用另一种方式让她闭嘴—— 这次不是手机，而是医务室内的烟雾报警器响了。 天雷的安保做得十分严谨，三分钟之内如果没有撤销，火警就会冲进现场。 小微只得起身，以杀人的气势撤销了警报。 回头再看小青，已经十分恬静地入睡了。 傍晚，小青从睡眠中自然醒来，拉伸了一下有些麻木的肢体。 “天哪，我睡了这么久。”她扭头对着电脑前办公的人说，“不好意思打扰了，谢谢医生……” “医生”的背影越看越熟悉，熟悉中还有一丝内分泌紊乱的危险。 一件熟悉的羊绒风衣从身上滑下，小青一下子醒了个彻底。她拉住风衣，看了看自己的的衣服，嗯，似乎挺完整的。 脚步声向她靠近。 再看走来的某人，衣衫散乱，领口尤其惨烈，原本一丝不苟的衣领不仅压皱了，扣子似乎也被暴力扯掉，露出衣襟里的肌肤上可疑的红痕。从锁骨到耳廓上，甚至还有几处牙印。 看着一向冷峻且整整齐齐严严实实的小微被搞得如此凌乱，配合他压抑着的阴沉怒气，小青忽然觉得……非常刺激！ 天雷老总，我懂你了！这就是棺材脸的反差萌吧！小青捂住鼻子。 “龟龟！”小青的理智在一片狼藉中强行上线。“我不会是……兽性大发，对你做了什么吧？” “……”小微酝酿的怒火惨遭打搅。“不是，你不是应该先怀疑我做了什么吗？” 但是从某种意义上，她说得也没错。 看到小微一阵红一阵白的表情，小青知道自己确实把人家给禽兽了。薇薇，我对不起你！ “话说，我们……做到哪一步了？“ 男子冷哼一声，“这都是你咬的。” 分卷阅读38 小青呆滞了片刻，突然手抚心脏，露出侥幸的微笑。 “还好还好，没到最后一步，我不用负责了，嘻嘻。” 小微顿时感到暴风后悔。他刚才忍着干嘛？？？？？ 小青担忧的却是另一个问题。 如果天雷老总发现她把小微禽兽了，是不是会像狗血剧里的恶毒女配一样找到她说：你要多少钱，才愿意离开小微，从天雷影业辞职？ 噫！这么想她岂不是刚刚爽过，又能大赚一笔？ “小微，你说……”她有些羞涩，欲言又止。“天雷老总愿意出多少钱，让我辞职呢？” 这一天，天雷影业的电力系统崩了好几回。全体员工都接到了莫名其妙的加班指令。 小青被小微一路“押送”出了医务室。 “我……认得路。” “真的，那你说说怎么走？” 现在小微正在气头上，说话都阴阳怪气的。小青当然不认路，她不能暴露自己作弊开路的时期，只好跟着走。 但是更要命的是，公司里灯火辉煌，大家明明做完了任务，为什么还不走？ 小微仿佛觉得这样还不够，带着她步行穿过了好几层楼。重点是他根本没有换衣服。 于是全体员工看着连连爆炸的群消息，纷纷出来目睹小微和小青一前一后的巡游。 小微阴沉着脸，仿佛开车上路三分钟被别了十次，只能逆行回家的憋屈。而且他向来穿得橱窗模特一样地严整，难得一见的领口凌乱，里面还有细小的红痕。 走在他边上的小青精神饱满，容光焕发，只是嘴唇有些红润。 ！！！ 向来透明的公关组突然火爆了整个天雷系。高压工作下的员工发现了爆点，纷纷反弹了，在一片震惊中狂发消息： “想不到啊，公关组的小青这么会玩，体力比小微还好！” “没错，下午他们特别激烈，还摔碎了一个杯子呢！” 六维强者 （上） 小青被迫跟着小微游街示众，也是因为心虚。第二天她早早赶到岗位，生怕被盘问。 来得太早，她先登录了账号，就看到琅太太的留言。 【北极冰：小青小青，我正在写大结局，有点卡壳，你快来点料，给我讲讲现在你和九爷现在怎么样了？】 小青看着，气就不打一处来，也不打算再那小微的事情来搪塞。天知道琅太太的脑洞都是哪个彗星带撞出来的。之前她为了减压吐槽小微的桥段，全被琅太太改头换面写了进去，还甜得齁人，活该他被众筹粉代餐！ 【vv一笑换我一生：啊？九爷？哦他啊。好久没联系了。】 【北极冰：联系不重要】琅太太循循善诱、苦口婆心地挖塘渣【你想他没有？他最近怎么样？】 【没有。不知道。】小青回忆老零的语气坦白。对了，不知道为什么老零对九爷意见极大。【那就是个人渣，离远点保平安。其实我早就不喜欢他了。】 【北极冰：？？？】 【北极冰：？？？？？？？？】 【北极冰：T_T T_T T_T T_T T_T 】 【喂喂，你这样刷屏几个意思？手速快了不起啊！】 【北极冰：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至于么，我们可是好几年的交情……】 【北极冰：你居然变心了！凭什么！！想想他在人海中找你，你们无初次擦肩而过，好不容易就要熬出头……】 小青一脸问号，没有这种情节吧。【你怎么说得像抓奸一样啊，这和你也……没啥关系吧，我现在过得挺好的。】 没事和绝世美女喝茶，还能禽兽英俊的同事，加班多还有钱拿，除了拿得有点危险…… 琅太太听了更加爆炸。 【北极冰：当然有关系！我那么大一坨萌点就没了！拆人cp，等于烧我房屋！刨我祖坟！污我节操！】 【不是，您冷静点。】小青满头冒汗。【刨祖坟就算了，你的节操是怎么回事啊？？？】她又不能暴露之前的素材都来自小微，只能语重心长解释，【我真的看透九爷了，他身边的人没有好下场。】 【北极冰：是啊，所以你才坚定不移地陪在他身边，和其他人不一样啊！半个月前你可不是这样说的，他虽然冷淡，可是绝对是想着你的，你是不一样的！】 小青顿时感到一阵恶寒。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刚刚把正主小微给禽兽了，琅太太能挥泪通宵写穿3w字，集合众筹粉来天雷楼下放鞭炮吃喜酒三天三夜！ 【情况变了。人也会变的嘛，我……】 小青还没输完，就发现对话框已经不能输入了。 ——痛失cp、过于悲愤的好友阿琅，把她拉黑了！ 拉黑了也好，少了一项负担。小青自我安慰。之前为了赶上这位好友的脑洞，小青还要绞尽脑汁编排小微的 分卷阅读39 事迹，现在也算自由了。 她再登陆论坛，准备去挑起毒唯的怒火。没想到收到小组提醒： 众筹项目分红了！避雷真香小组骨干福利——小微x女主替身的各种周边，每人免费领取一份，点击链接填写地址。 【vv一笑换我一生：……这 这我就不用了吧，我可是个黑子】 【组员：知道知道，就数你黑得最卖力。黑也是蒸煮啊】 【组长：没事，知道你是老毒唯，这里还有拆开的单人小微立牌。】 小青一时觉得风中凌乱。【vv一笑换我一生：不，我不是毒唯，我最近在磕小微x薇薇，男才女貌！】 组员：？？？？叛徒？？？那您还不如毒唯呢，叉出去 【组长：别啊，这cp冷的北极冰太太都不会写。没事，我们已经填了你的注册地址发出去了。】 【组员：组长组长！别聊了，我们的大厨北极冰太太刚刚更新了！好大一段呢！】 【组长：？？这么快不愧是发电家，我来了我来了我！来！了！！！】 小青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立刻登出。 天雷内部依然风平浪静，甚至更加忙碌，没有人提昨晚的迷惑行为。 今天的小微应该也很忙。小青感到一阵侥幸。她现在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说不愧疚吧……有点假。但愧疚吧，她怕天雷老总把她开除了。 “这是今天的日程。”隔壁组在下达任务。小青耳朵尖，听出几项是小微秘书的活，今天这个工作狂竟然没有亲力亲为？不会有什么事儿吧？ 她心思刚过，突然觉得眼前一片过了电似的麻感。 “怎么肥事……” 眼前的世界仿佛雪花一样抖了起来。这是她吃酒心巧克力的后遗症。看来老零不让她喝酒是有原因的……等等，这是什么？？？ 小青目瞪口呆地看到，半空中浮现出一个玄幻的面板，UI设计像是游戏： 【好友状态：查询√】 妈呀，天雷这是什么地方？她看着一片数据飞速显示。但是似乎只有她发现了这种异常。她转了转头，那个数据也随着视线变化，仿佛她带上了一副特殊的显示眼睛。 【好友：小微 职业：指针玩家 属性：999 ……】 小青呵呵笑着，看起了数据。“什么玩意儿，搞得跟真的似的。龟龟，这个攻击防御敏捷的六维属性全点满了？这是开挂吧嗬嗬嗬。这种游戏，一看就是没氪金的玩不过三关。” 她再看了两眼，才发现那个闪烁的抬头：【好友：小微】 小青：？？？ 小青意念想着，“查看健康状态” 面板立刻刷新了，显示出了各项生命体征。从身高体重来看……确实很像小微。 “呵呵，数据做得这么清楚，小微都不知道吧……等等，这个体温怎么有38.5度？” 小青顿时一阵心虚。如果这是真的……不会是被她咬过以后，小微发烧了吧？ 妈呀。刚刚自以为觉醒了异能的小青想到，老子我不会是个养在深闺人未识的生化武器吧！难怪我失忆！ “你说，为了让我辞职，天雷老总愿意出多少钱呢？” 假车漂移突然刹车不说，小微想到昨天这个对话，就觉得岔气胃疼。 他联络了某情感带师阿弥，阿弥听完笑了半个小时。“龟龟，你这是哪里找来的神奇宝贝？好了好了，我觉得你应该换一换策略。显然正常人那一套，她是不吃的。” 当晚，为了调♂节内分泌失调，小微冲着冷水想这世纪难题，回过神来已经把自己冲出了感冒。 但是区区发烧并不能影响工作。小微在顶层的办公桌前，翻着文件。 有点走神。 回过神来，一个被他标注为“特别警戒”的红色消息框正在跳动。 【小青：那个……听说你今天有好几场会？你还行吗？】 他摩挲了一下屏幕，不知道是不是发烧的缘故，觉得那个指针跳得有点晃神。 【小微：忙，还行。】 ——这就是阿弥看了会气炸，阿琅看了会叹息并且注解三千字的直男注孤生回复！ 但小青似乎还有疑虑，没有放弃。 对方的回复虽然短，小青却看到那个面板上的实时血压和心率都在剧烈波动。呵呵，那位大爷就是爱逞能。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印象。 【小青：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我就问下，你的生日是不是x年x月x时x分x秒？你的身高是不是xxx.xxcm,上下浮动区间xcm？上身和腿的比例是……】 【小微：你想问什么？】 他的手在颤抖。在《末日钟鸣》里，神酒是升级觉醒的特殊道具。他虽然有过猜测，却没想到还有持续影响。 见小微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反而追问。小青瑟缩了一下 分卷阅读40 。 【小青：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总之你肯定有数据泄露了。还有，你现在有没有觉得有点发烧？】 那不是泄露。小微心中一沉。是游戏正在侵入现实。可是小青会在这里出现，不也是游戏侵入现实？那么她现在会是什么感觉？强作镇定却还在关心他吗？ 【小微：你别乱想。直梯到28楼，秘书会带你过来。】 接引小青的是一位黑色套装裙的丽人，精致而利落。把小青送进门之后，微微向他们一鞠躬，露出脑后一丝不苟的盘发。 小青也向她挥手。她可是个制服控。“漂亮姐姐，能留个……” 顶层的金属门突然在她眼前无情地闭合。 她转过头，看到背后捏着遥控器，面色阴晴不定的小微。 ——切，装了电动门了不起啊！这都要显摆！ 六维强者（中） 电动门无声地闭合。 顶楼的玻璃幕墙看出去，天有点阴沉。偶尔落点细雨，像是一道道半透明的垂针。 他们对视了片刻，谁也不知道如何开头。 小青误闯这层好几次，这是她第一次来小微的（临时）办公室。这个办公室体量不大，没有会谈的需求，但风景绝佳，设备也齐全。总而言之，办公桌上分类堆着各类文件，一看就是社畜的配置。 然鹅除了系统的警报之外，办公桌后的小微一如既往地冷漠工作，仿佛无事发生。除了他没有系上的领口，隐约能看到昨天的罪证。 小青老脸一红，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 她离小微越近，眼中面板上数据的精确位越高，眼看就要突破小数点后5位，并且不断刷新数值，仿佛在极力宣扬自己的科学可靠度……不是，这哪里科学了？？她对这个龟毛的系统非常无语。 见小青精神抖擞，还不忘调戏漂亮秘书，小微觉得自己多虑了。毕竟她是老舒的毒唯，对于奇怪设定的接受能力比凡人高了不是半点。 小青却看到小微面板上的“喜”和“怒”同时等比例升高，不禁感叹，这就是游戏强者吧！每个数值都刷这么高！ “你有什么事？”小微看过她一眼之后，继续批阅堆积如山的文件。 “我没事。”小青一脸茫然。不是他喊自己来的吗？“我觉得你有点事……” “没有。”钢铁小微并不觉得区区发烧能够影响她的工作效率。看到小青没头没脑跑过来。他虽然有点欣喜，但又怕小青被传染。于是矛盾地想赶她走，本能又让他不想开这个口。 小青渊秘书组：QAQ……我们为什么没有这个待遇。 眼看小青并不打算坦白自己觉醒了什么能力，能保守秘密反过来也是一种安全。小微看了眼手表，心里过了一遍下午的安排。“这里没事了，你回去吧。” 小青：什么？？发烧还工作？社畜这么惨的吗？？ “不行！”小青物伤其类，开始输出火力。“你上司还是人吗，丢给你这么多活？？就没人能替你半天？？” 小微略想了一下，有些提案非得他批准才行“目前没有，你不用——” 暴躁老姐的脾气上来了，小青撸了袖子就上。小微正在反驳，突然感觉额头一凉。 女孩已经飞快伸手，跨过办公桌，在他的额头上探了一下。洁白的手掌一触即离，仿佛一羽翩翩起飞的白鸟。 而他是被搁浅的一条鱼。快要窒息了，也只能仰望天际的倒影。 偷袭成功的女孩有点得意，“看吧，你现在体温38.532°,怎么能叫没事？哦不，体表温度可能会低一点，总之你自己换算吧。” 她话音未落，小微却仿佛中了什么咒，只觉得昏昏沉沉，下意识就按住了小青缩回一半的手。 小微看过来的眼神已经有点发飘。小青心里咯噔一下。来了来了，升好感值的绝佳机会！可是她现在应该召唤哪位候选队员呢？正牌情人还是备选单箭头的薇薇？ 思考片刻小青决定歌颂伟大的友谊。反正天雷老总现在肯定忙于开会。她十分怀疑，老总不是馋小微身子，是馋他办事能力。 “你别紧张，只是发烧而已。”小青安慰道。“我现在喊个人过来照顾你……” “不用。”可能是生病的原因，小微的声音带了点鼻音，显得执拗起来。“我……听你的，休息。” 这就对了！社畜也要保重啊。小青绕到他身侧，顺势支开小微拽住自己的手臂，扶着他往办公室的后间去。 小微：“……” 怪力青扭头：？ 小微：“算了……” 和面板上的机械数据不同，耳侧男人的呼吸非常清晰，还带着病中的炽热，一下一下在小青耳侧喷薄。 这谁顶得住？小青想加快脚步，奈何人家是病人。 办公室的后间是休息区，为通宵工作中的小憩准备了间单人床，窗前还铺着厚软的地毯。不过休 分卷阅读41 息间的灵魂是……床边的简易桌，显然是为躺着工作准备的。 小青:……这也，太惨了吧。 别看小青平时暴躁，照顾人却很麻利。当年她被老零捡到，病了很长一阵。好不容易病好了，老零却不太行。对，别看老零天天作妖，竟然是个不能出门的病秧子。所以小青被迫练就了三分钟内把蹦跶的老零卷铺盖被的本身。 把小微卸到床上，小青抱着胳膊打量四周：“你这有没有退烧药？”再看小微穿得笔挺的制服，显然不太舒服。“和宽松一点的衣服？” 小微看着她，喉结翕动。“在……算了，不好找。你别忙。” 小青最喜欢克服困难。“那怎么行？” 小微叹了口气，然后她听见系统面板突然一闪，发出消息“【权限解锁】 这个楼层的平面图立刻出现在她眼前。 “龟龟，我以前迷路的时候怎么没这种好东西。” 但是地图归地图，并不能找东西。于是她试图用意念输入： 【任务物品：退烧药】 【攻略模式·傻瓜难度：打开】 自导自演完毕，地图上冒出一个红色小叹号。 “你等着哈！”小青一溜烟走了。 随后她从强迫症收纳柜中找到了药品，并且顺道抓了一套丝绵的衬衣裤，丢给发呆的小微。“换上，躺好，我去洗毛巾！” 拧着毛巾回来的小青，果不其然看到小微已经依言换过衣服，在单人床上躺好了。换下来的套装叠得整整齐齐，他在床上躺得笔直笔直，好像刚用熨斗烫过一样直。 “我就纳闷了，从头到脚这么直的一个人，是怎么被掰弯的？”小青想着，还有点兴♂奋。 然鹅看到小微投射过来的压迫性目光，小青知道自己说漏嘴了。 “呵呵呵，没什么没什么。”小青干笑着拽来毯子，盖在小微身上。 或许是换了上衣的缘故，小微原本一丝不苟的发型有些散乱，零落地垂在颞部，看得人发痒，就没了往日那么冷峻逼人。尤其被小青的奇葩发言闹过之后，他的身体也没有之前那么紧绷，终于放松下来。 小青这个人，一言以蔽之，就是吃软不吃硬。 “怎么样？还有什么事吗？”小青给他额头上的凉毛巾换了一面，叉着腰验收成果。 “我桌上还有一摞文件，帮我念一下吧。” “躺着还干活？” 小微掀开一只眼，扯了下领口，露出红痕。小青的愧疚感顿时被激发。 小青：……好吧好吧。我怕了您，您千万别外传 平时老零多闹腾？只要一生病，小青就拿他没办法。如今小微病了，可比老零乖多了，简直是任她摆布。这一点小要求算什么呢？ 她本着对待病人要无比宽容的原则，搬了个矮凳坐到小微床边。 这一念就是半个小时，念得小青口干舌燥。她放下文件，喝空了半杯水，嗓子还是干得冒烟。于是起身准备再接一杯水。 十分钟前她停顿的时候，小微并没有出声催促，小青以为小微已经睡着了，起身的动作很轻，却没想到还是惊动了他。 修长的手再一次越过毛毯，拉住了她的手指。病中的手和体温相反，散发着萧瑟的凉意。 “别走。” 他声音低哑，还带了一丝任性的意味。昏蒙中的眼神很重。仿佛在挽留上他能押上全部的重量。就像最深黯的夜里，想要抓住唯一明灯的渴望。 小青：？！这是什么剧情？他烧糊涂认错人了？还是被人魂穿了？？ 从躺下开始，他一直任她摆布。归根到底这也是一种小心。生怕自己想多了，说多了，就会失去来之不易的看护。 换成老零，会有这么多顾虑？他能要小青给他剥石榴籽一颗一颗喂给他吃！小青虽然暴躁，但也有细心的地方。 “好好好，我不走我不走。”小青自动带入角色。管他在想什么，能糊弄一时是一时，有助于养病。 抬起毯子，她就想扒下小微的手塞回去。 可是混沌中的小微手劲奇大，仿佛一副铁汁铸成的手铐。她解不开，又怕影响他休息，索性连着自己的手一起塞进毯子。 没有文件可念，天空也阴沉，小青蹲在床边，登陆了论坛。 论坛一片哀嚎，主要分为几个部分。首先是是【北极冰太太发疯了！】 【组员a：天哪，眼看两个人就要修成正果，怎么突然BE了？而且BE不算，竟然是男方死了，女方变心！这我不能接受！】 【组员B：就是就是，我的CP可以一起死，一起死了BE也是HE，但是绝不能这样！】 一起死就算了吧？小青吓得哆嗦。原来是阿琅上午备受打击，强行完结了热门连载，而且是女方突然变心，男方被车撞死的诡异结局，让跳坑的众筹代餐粉丝车毁人亡。 看到这里，小青难得觉得有些快意。注册了另一个号去树洞贴吐槽。b 分卷阅读42 r 　　【吐槽】【猛男：我不小心禽兽了我同事，也就是我上司的情人，该怎么办？】 【猛男：是这样的，昨天我酒后乱性，同事送我去医务室，糊里糊涂也不知道做了什么，醒过来就发现同事可能被我……了。其实我们没做到最后，但是他还让我负责！我好亏的，平时他对我动手动脚多了，我都没让他负责，凭什么这一次我就要负责。而且我们老板特别吓人，被知道这件事我死定了。 对了，我现在在照顾同事，同事好像把我当成他情人了，抓着我不放。我该怎么办？】 她一只手被小微拽着，打字比往常慢，回帖就更多了。 【路人a：劲爆劲爆，盲猜一下，楼主男，同事女？】 【路人b：这个贴的沙雕浓度，快赶上之前的神贴毛茸茸了。可惜他删帖了哦。】 【路人c：没啥区别啊，毛茸茸帖子里有个同事，猛男这帖子里也有个同事。毛茸茸是个沙雕，猛男也是。】 【路人d：没准你们的老总想和你们3p呢？】 …… 【代夕王：大家说的有道理，让我上图演示一下！】 小青正在单手划屏幕，蓦然发现划出了自己和薇薇的剧照截图。 【代夕王：根据两个楼主的描述，仙女不就是这样吗！同事就小微吧，对了，今天刚有一张罕见的私图！特别合适！】 然后网友们贴出一张今日刷爆了毒唯论坛的小微照片。照片中是昨晚“事后”的小微，虽然模糊，但逼人英气和领口旖旎的红痕……一清二楚。 照片一出，小微的毒唯粉丝纷纷暴风哭泣，觉得小微看起来是娱乐圈最后一个没有性/生活的净土，竟然被污染了。 众筹粉丝也受到了一定打击，加上今天北极冰太太的自暴自弃，正是风雨飘摇之际。 【路人a：……】 【路人b：……】 【路人c：楼主到底是何方神圣？细节对应也太真了吧】 【路人d：不一定，搞不好是现编的。】 【路人c：这奇崛的脑回路，你能编出来，对楼主有什么好处？】 屏幕外的小青已经吓傻。在广大观光团到来之前，赶紧删了这个树洞贴。 天知道小微这个照片是怎么曝光的！以往他照片都捂得严严实实，只有证件照。没想到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天雷老总知道她的禽兽行为，也只是早晚的事了。 她火速注销了账号，登回【vv一笑换我一生】 【好友申请·北极冰】 【北极冰：我不会放弃的！九青cp永垂不朽！】 【vv一笑：知道了知道了，你不用特意告诉我】 【北极冰：嘿嘿，你猜不到的，我找到新代餐了！】 北极冰·发来分享：【还好我截图快！】【树洞贴的真与假】、【众筹粉丝的一天】 TMD，难道您就是代夕王？还怒而加入众筹组代餐？？ 小青痛失队友，反手一个拉黑。 精神饱受摧残的小青关掉电脑，顺势在小微床边趴了一会儿，也睡着了。 雨声淅沥。她并没有感到累，很多时候她不知疲倦。但她的身体并不配合。 小微没有想到自己睡了这么久。他似乎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安睡过了。醒来时天色已经垂暮。 作为陪床，小青睡得很浅。几乎是一瞬间，她看到刚醒的小微直直看着自己。 时间在那个眼神中过得很慢。 想要索取，同时也想要给予。平时他不会这样毫无顾忌，但是高温似乎蒸发掉了一些界限。 小青感觉有点晃神。她抽出手，清醒的小微没有表示什么，也没有挽留。他本来就没有挽留的立场。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清他碎发落下阴影，显得比平日众人之间清瘦了几分。 “时候不早了，我爸——” “你爸死了。”小微面色一沉，打断她。 小青：？？？不是，怎么有点像骂人呢？不过好像她确实这样说过。算了，她不和病人计较。 小微仿佛觉得自己好了大半，又说。“晚上总部还有个会，我得出席。” 小青想起他密密麻麻的日程表里，确实有这一项。“总部的会，天雷老总必须要去（见）的吧。哼，黑心老板，不是人！”她问正发懵的小微。“就不能说一下特殊情况，视频会议吗？” “我觉得，我好多了。” “不行不行，你说的不算。”小青虎劲儿上来，在门口叉腰一站。“我说了才行。” 对面男子愣神了片刻。“好吧，那你扶我起来一下。” 小青提高警惕，铁面无私地将小微扶成坐着状态，还给他披了件上衣。 “就听你的。”小微猝不及防，在她耳边补充了一句。 这把小青吓得不浅，一下弹开三尺。但小微并没有多余反应。他言出必行，立刻拉出话筒一条条下令：“今晚 分卷阅读43 行程取消，机票酒店都可以退了。会议改成远程视频。” “收到。” 小青：“？？龟龟，你没登机，公司还给报销吗？” 小微有些慵懒地靠着床头，“不退吧。” 小青：“？？？天哪，这亏大了。” “还行。”小微拉着小青给自己改的外衣，看了她一眼。“其实，挺值的。” 六维强者（下） 万恶的资本家！ 小青听到取消的机票不给报销，虽说不是自己的钱，也觉得十分心痛。难怪众筹cp感都能筹到一个亿，这些人是不是打水漂上瘾？？？ 然鹅睡醒后的小微似乎恢复了大半精神，甚至还有些怡然。非正装的小微不似平日那样咄咄逼人，倒有几分清俊。 他抬手看了眼时间，调出会议文件，在墙上的控制台按下几个键。很快传声装置和移动电子屏一一就位，屏幕中显示出天雷总部的会议室。 会议室中几乎所有人已经就位，唯有主位空着。没有人交谈，一种紧绷的压抑悬浮在所有人头顶。 可见天雷老总是多么可怕。 小青瞥了一眼立即收回视线。她对会议内容没有兴趣，只怕天雷老总会发现她，正在照顾自己的情人。 小微似乎已经接入了会议。他发言不多，零星下达一些简评或指示。“由于我的个人原因，这次会议控制在三十分钟内，请各位精简汇报。” 与会众人缓了口气。虽然他们并不相信微总能有什么“个人原因”。微总并不是个暴戾的人，但他自带的冷酷气氛总让会议有种严刑审讯的可怕之感。这次无需面对本人，还能缩短时间，众人简直求之不得，并且对那个莫名的“个人原因”无比感激。 小青见病人大有好转，立刻开始思考跑路问题。 首先，老总一定会出席这个会议。如果她被发现只有死路一条。于是趁小微专注于屏幕时，她拎起自己的外套，轻手轻脚向门口走去。 只要摸到门，就是顺利！小青一手插兜取卡，准备表演一个金蝉脱壳，却听背后突然响起一声，“你去哪里。” 她吓得一哆嗦，勉强转过头。 这不是一个问句。发声人并不是想知道她去哪里，而是在问她为什么要跑路。 随着小微的发问，一直传出人声的会议也中断了。显然这一句话，已被毫无延误地传送给了会议现场！ 小青顿时冷汗直流，眼看小微开始皱眉，就要说话将她暴露得更彻底。 “我……我饿了。”她一边低说，一边疯狂对小微挥手暗示，“想找点吃的。” 小微似乎接受了这个尴尬的说辞，转过头去，继续拨动其他控制键。 小青轻轻松了口气，却听小微对着一个新弹出的装置传令，“x秘书，准备一份n号套餐，会议结束送上来。” 什么n号套餐？有炸鸡吗？？小青咽下口水，强行启动理智： 完了，这下不是天雷高层都要知道，小微缺会并且和另一个人在一起，甚至，还要吃饭！ 她艰难思考了一番，找出了重点：“就一份套餐？那你吃什么？” 小微礼貌性回头答道，“我不用。” “这怎么行？”小青叉腰，反正她翻车了，就翻得彻底一点。“我爹说吃独食，会秃头！而且你还在恢复，不吃哪里有体力？” 她气昂昂地转身，走到小微病床前，俯身揪住那个传令装置，“再来一碗白粥，配点清淡的菜。否则套餐也不用送了！” 啪啪啪！小青在内心给自己鼓掌。这是多么标准又自然的教科书级霸道总裁发言！ 再看小微有些发怔，显然是被她的英姿震撼到！ 装置传出声音：“……请问？” “按照她说的做。”小微予以肯定。 小青挠了挠后脑勺。小微这人虽然死板又讨厌，但是还挺给人面子，原则上还是个好兄弟！ 她朝他竖起大拇指。 天雷总部会议室的众人一阵窒息。他们听到的完整对话，堪称有史以来的自然奇观。高层们一边面面相觑，还要忍住震撼，一本正经继续报告，真是太难了。 难道微总真的铁树开花了？？他们为这位不知名的勇士点满了蜡。 因为套餐，小青可耻地留了一阵，没能早早跑路。 秘书可能也想早点下班，在门前把两份饭盒交给她后，一步都不愿意多走，就转身离开了。说好的勤奋敬业呢？？小青腹诽。 小青只能捧着饭盒走入内间休息室。休息室只有小微床前一张桌子。她放下饭盒，把白粥小菜推给小微，再分出自己的那一份。 噫，竟然真有炸鸡和可乐，我这波赚啦！小青十分感动地开始啃。 小微却不像她吃得那么带劲，单手握着勺子，慢慢送粥。他其实没有食欲。但看小青埋头吃得美滋滋，就…… “你就这么爱吃这……垃圾 分卷阅读44 食品？” 小青握着啃了一半的鸡翅，看着皱眉的小微，十分困惑。这难道不是小微自己给她点的套餐？她吃得这么卖力，是给他面子，怎么就踩雷了呢？ 这位也太难伺候了吧。前后逻辑都对不上，活该他内分泌失调！ 小微可能也觉得自己语气有些冲，摆了摆手，“没事，你继续。”似乎为了补救，他又问道，“一份够么？” 拜托，她确实胃口好，但总归是个花季少女，连吃两份也太夸张了吧！小青脸色变幻。活该他是个弯的！ “还有你刚才的手势，是什么意思？”小微似乎有些不解，继续问。 “哦哦，那个啊……”小青没想到他还记着，干笑着解释。“你也知道……你和那个天雷老总，有点……特殊的关系，所以呢，我……不太方便出现。” 小微更加困惑。深湛的眼睛，衬得困惑也认真得好看。“我不明白，这有什么不方便。” 小青目瞪口呆？？！不是，你们玩得这么开的吗？好可怕，我得走。 “而且，你明明不拿我当回事，为什么这么害怕天雷的董事？”小微清淡却犀利地追问。 “这……这不一样吧。”小青本想辩解，但是想起刚才一系列的强制行为和昨天的罪证……果然小微是来算账的？“我们虽然不对盘，至少也是合作的同事，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嘛。但是天雷的董事呢，听说非常可怕，对他的……情人动手，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惨不忍睹的事情来！” “唔，你说的有点道理。” 病床上的青年若有所思地表示认同。而且嘴角莫名其妙地噙了一丝笑意。小青十分想不通，这个评价哪里好笑。他好像认同了某些她没有想到的部分？？？还是说，这俩人是玩报复性虐恋的？？ “对了对了，我觉得你这次生病，应该属于工伤，”小青托着腮帮转移话题，“那么我照顾你到现在，算不算加班？” 小微听完愣了神，艰难寻找对话的重点。“原来你这么……喜欢加班？” “不是不是！”小青赶紧否认。天哪，社畜的眼里都是社畜！“我最讨厌加班了！” “哦。”小微突然扭过头去，“我知道了。” 不是，大哥您又知道了什么，我怎么不知道？？而且您知道以后为什么耳朵还有点红？？？ 饭后天色已晚，最后还是小微派了一队看起来像是便衣的职员开车送她走到路口。这架势好像她是一个运钞机。 临走她扭头看了一眼，这栋楼大部分已经熄灯，顶层还亮着，仿佛云端中的一排天灯，还有人在那里遥望着她。 她蓦然觉得有点感动。 小微如此知恩图报，就是手段有点夸张。自己却酒后把人家禽兽了，真是造孽。 晃悠悠回家之后，她本想摸黑溜进房间，却没想到一进门，客厅的灯光突然一亮。老零没有像往常一样沉迷游戏不可自拔，而是拉着脸，坐在转椅上等她。 屏幕的光越过椅子背，上面正是小微那张领口红痕的劲爆私照。小青看了眼直打哆嗦。凭借老零那个毒辣的眼神，肯定发现是她咬的了。 “你说说，这两天怎么回事？今天还这么晚？” “我就是不小心吃了个酒心巧克力。”小青立正报告，“但是我觉得不亏！” 老零的正太脸上已经开始爆青筋。“不是说过，你不能沾酒的吗？” 小青雄赳赳发言，“是啊，所以我马上被小微带进医务室了。我有点迷糊，躺着休息了一会儿。其实主要是我咬他！虽然他也咬我来着，但是被我咬回去了！我没给咱家丢人！” 啪—— 愤怒中的老零把手中的挖耳勺撅断了。 一起代餐（上） 当晚，正在拍打面膜的阿弥，突然接到某位老友的通信。 “阿弥，我想问一下，确定关系以后，一般应该做什么？” 阿弥呛得险些把面膜吹飞。“什么？就你？？还能确定关系？？” “是我。”小微的声音一本正经，并且还有些骄傲。“你说得对，这不是我提出的，是对方主动提出的。你不要太羡慕。” “？？？呸，我为什么会羡慕你和个沙雕……你别激动，我觉得这可能有点误会……” “没有。”小微坚持道。“她还特别补充了，不是其他的原因，那就是因为我了。” 阿弥更加确定这位耿直朋友听岔了话，但是为了保命和恶趣味，他不打算直说。“你们具体发生了什么？” “唔。我先照顾了她，然后我生病她来照顾了我。” “听起来，她应该不讨厌你。但是你也别太过头……你别说话，我知道你想干什么！” “现在还不行吗？我和她都确定关系了……” “不行不行！”阿弥感到头痛。“你会把人吓——” 阿弥还没说完，对方似乎感觉没有得到有效提议，而中断 分卷阅读45 了通信。 次日上班，小青有些忐忑。昨晚老零看起来格外生气，竟然没有像往常一样整晚地烦人，不知会有什么后果。 她的老人机时机恰好地响了。然鹅惊悚的是，发信人并不是愤怒老零，而是阴阳怪气小微。 【小微：你还有两分钟迟到。】 ？？？靠，他是在后台监视打卡系统吗？？？有必要特意告诉她吗？？？不过想想自己那个可以看到小微体征的作弊界面，勉强算扯平了吧。 小青快步冲进了天雷影业的员工通道，却没想到，小微像是一尊古典雕塑，正好整以暇地在门禁里等着，十分引入侧目。 ？？？怎么回事？又想抓我迟到？？ 和风中凌乱极限冲刺的小青不一样，小微衣冠齐整，制服的每一道衣褶都熨得笔直锋利，往日的精神看起来也完全恢复了。看起来更有威吓员工的气势了。 好吧，这也有她的一点点功劳。 “早……啊。”在小微无言的注视下，小青挤出一句问候。 “早。”小微接过话头，之后竟然自然而然地侧身和她并肩向电梯走去。 ？？？ “今天……我们有什么演出任务吗？”小青狐疑地问。 “嗯？有。”小微似乎回想了一下茫茫多的日程，“下午有一场棚拍的特效戏。” 哦，这我忘了。小青想，小微一定是来专程提醒她工作的。 她正自我宽慰，身侧的人突然发问。“刚才你为什么没有回信息？” “啥？？那个两分钟？？”小青仿佛一组表情包，插满了问号。“我这不是……没迟到吗？” “但是我等了你……五分钟。” ？？？小青看着对方有可疑红色的耳廓，并不想深思。 然后两人在诡异的氛围中走向直梯口。清晨直梯大厅正是人最多的时候。对于体能极佳的小青，常常懒得排队等候而直接爬楼梯。至于小微……小青是从来没有在排队的时候见过他的。今天不知道他搭错了什么筋。 于是，在这熙熙攘攘的交通要道，小微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人有点多，跟我去专梯吧。” ？？？ 小微的声音不大，但是出于某种职业习惯，在场众人都听得很清楚，并且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小青忽然觉得，天雷这些钢铁炼成的员工，对着他们放射出钢针般的八卦眼神。 “啊？没关系，我平时爬楼就——” “走吧。”小微没有理会她微弱的抗议，竟然直接上手把她拖走了！ 被拖走的小青还不知道，自己昨晚已经一战成名。留下满厅兴奋的同事在各自的群里激情打字：“是真的是真的！拯救恐怖组织头目会议的人降临了！！快去买众筹股！！买爆！” 直男八卦，最为致命。虽然他们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在同事心里仿佛已经定期同居了一样。 小青想破了头，也没想明白小微为何突然反复出现。如果不是为了利用她接近薇薇……那么就是…… 小微可能也是老舒的粉丝！！！想从她这里探听老舒的剧本！！ 哇我真是个天才！小青泪流满面。你看，小微这个渣渣演技，利用巨大的人脉和资源坚持演戏，精工细作，只为演到老舒的剧本！啊，这是多么大的诱惑啊，换了她自己也扛不住！她太能理解了。 所以小微一定是为了老舒的剧本，被迫和天雷老总虚与委蛇，还卷入了和薇灵公司的恩怨，甚至不惜投资天文数字给男主角的cp感项目。做了这么多，还不是希望推广老舒的名气吗？ 老舒值得！ 她以前怎么没想到呢？对于这样可敬的战友，她真是太狭隘了！ 抱着这样的震撼心情，小青登陆论坛，突然收到一个陌生id的文包【你们锁死了！我不会放弃的！】 “什么毛病？”小青瞥了一眼，发送人叫“赤道打饭”，点开来一看竟然是50M的花样cp文包！ 小青：……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话说备受打击的阿琅下定决心去众筹组代餐后，也换了个id重新开始。 想当年，他“北极冰”的文被众筹组的读者下载，人名一键替换；现在轮到他把众筹组的cp文一键替换，爽啦！ 于是他在众筹cp论坛新注册了一个id【赤道打饭】，开始快乐发帖蹲粮： 【求文】【新人求经典文包！越多越好！ps不要北极冰的】 和常年北极圈地发电不同，众筹组不愧是当下最热的圈子，随便发个帖子，瞬间就被冲到第三页。即使如此，也有温暖的同好回复： 【欢迎欢迎！姐妹有眼光啊。北极冰太太虽然疯了，其实他的文真不错，特别生动真实。】 【赤道打饭：你们才疯了！北极冰的文是其他cp，我一篇都不要！】 【姐妹，放松一点。北极冰的代餐比正餐都正餐，只要你能接受他个沙雕设定，好吃无比！】b 分卷阅读46 r 　　【就是，有粮吃就不错了，没必要那么挑吧！你行你写啊！】 【赤道打饭：我当然会写文，你们给我等着！我磕的cp可好吃了！来吃我安利！】 阿琅感觉自己潜入成功，又被激起了兴致，立刻掏出昨晚配合小微私照通宵肝了一夜的弯道跑车，查了一遍错别字，顺手按下“一键替换”—— 往常阿琅的一键替换是把众筹文的“小微”换成“九爷”，结果这次手滑点错按键，他没看清替换是把全文的“九爷”换成“小微”，就点击了发送。 半小时之后，“赤道打饭”的消息信箱也爆炸了。 【太太我们给您道歉！您千万不要生气！】 【太太，我就想问一句，还有后文吗？车开到那儿了？我好急。】 【我好了，我特别好，感谢款待！您就是热带粮仓！】 转眼之间，众筹cp组一颗耀眼粮仓已经冉冉升起。 阿琅这才发现他不止自己发文时替换错，下载也替换反了。并且已经打包了众筹组扒下来的花样play文包，替换成小微后发给了小青！ 此时小青打开文包一看题目，感到一阵晕眩。普通bg已经无法满足广大网友。里面还有bl，gl，abo，奇怪play和人（*）兽等等各种题材。她仿佛走进了一架牛排店，肉质从全生到全熟，应有尽有。 “cp脑真可恶！！”她抄起小号开始奋战。“人家明明是伟大的战友关系，怎么能掺杂这种低俗趣味！” 【毒唯走开！！！】 【你就是嫉妒我们有粮吃！】 小青冷笑一声，想到自己推的男才女貌小微x薇薇。【你们这些不过是假粮，我有天作之合男女主真粮磕！】 【切，男女主？这个cp北极冰都不会写，你情商是负的吧？】 …… 【赤道打饭：等等，战♂友也可以啊，lz展开详细说说，到底怎么伟大？感觉这也是一个磕点呢】 小青：……好可怕，我走了 愤怒老零一上午没有动静，小青放松了一些。下午的戏需要提前搭好场景，并不在天雷影业本部。 这期的背景相对复杂，是一个废墟神殿，男主救下了女主，女主的替身也即将觉醒。原来女主的替身是个附身灵，这个附身灵前世和女主同种族，还是男主的同伴，为了救男主而被单身之神诅咒，但因为曾有恩于女主且是同族，可以附身在女主身上养灵。 女主一直笃定，这位同族恩人是被男主害死的。女主如果知道了附身灵的原形，绝不会让男主如愿带走。因此男主若想让附身灵觉醒，决不能惊动女主。 所以理论上，剧情有两个走向，一是男主失败，附身灵和女主手拉手远走天涯；或者男主成功，用真爱唤醒了昔日同伴…… 这样一来，精神分裂的剧本竟然又奇妙地圆了回来。众人被这奇怪的逻辑惊得难以言语，只有小青一人在啪啪啪鼓掌。 “太绝妙了！这发展谁想得到？老舒牛逼！” 真正的问题是，之后老舒的手稿遗失。老舒剧情迂曲奇崛，后面走向不明。于是剧组出发之前，双方就之后的剧情发展又陷入争吵。 薇薇一方认为女主应当及时发现真相，打破boss男主的妄想；天雷系坚持男主应该破解单身之神的诅咒，获得真爱。双方僵持不下，眼看就要发生冲突，突然门口传来一阵骚乱。 “对不起，我们没能拦住这个……说是工作人员的亲属。” 门卫一时不知道如何描述这个突然出现的行为艺术。 小青看了一眼，感觉眼睛又坏了。 来人显然是她家一瘸一拐的老零。老零套着小青最爱的鸭鸭睡衣，但是因为正太体型，过长的袖口和裤腿堆叠，盖住了手脚。最绝的是他头上也套着一个猥琐的面粉袋子，上面留了两个用于观看的洞眼。 老零并不理会小青的疯狂眼神，大声说，“我就是小青的爸爸！” 场上众人，包括争执双方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有人忍不住开口。“令尊好像……有点年轻？而且我记得小青入职时……说她爸已经去世了？” 小青感觉赶不走老零，只得出面强行圆话。“这位确实是我爸爸……的转世。我刚找到他的转世不久，所以还没长高，哈哈。” 为了智商不被侮辱，众人顿时放弃了这个细节。 碍于小青的微妙身份，导演只得假装客气地问道，“您来……是有什么事呢？” 老零负着手，以非常老派的姿势巡视全场，尤其重点看了薇薇和小微几眼，发出一声冷笑。“我怀疑有人要拐我宝贝闺女，我来保卫她的节操了！” 草，单身之神这就来了！ 众人暗自吃惊。原以为老舒的剧本太荒诞，没想到是个写实的。 “抱歉，小青正在工作。”导演发现障碍，立刻眼神招呼门卫，“还请您——” “工作？”老零发出一声嗤笑。“我 分卷阅读47 看你们现在工作不下去了吧？你能决定剧情走向？我可记得，你们在找有‘编辑’资格的人。” 此言一出，在场气氛忽而一转。《末日钟鸣》中的“编辑”卡极为稀少，能力却未知，是一张最大的鬼牌。 “您真是……编辑资格者？”导演的语气中只有客气，无一分相信。 只见这奇怪少年在裤兜里摸出一堆废纸，都是些陈年小票和传单。众目睽睽之下，少年拖着袖子挑挑拣拣，终于拿出一张破旧的卡片，上面写着两个大字： 【作 弊】 “哈哈，不好意思，拿错了。”少年丝毫不感到尴尬，自然地将【作弊】卡一翻，露出背面的一个大字：【编！】 【编！】 说明：改编不是乱编,戏说不是胡说。 一起代餐（下） 老零云里雾里一番说明，也没有人听懂他的意思。 总而言之，就是演一步看一步咯。 摄影棚的特效都已经就位，剧组也不再争执。准备驱车前往目的地。 小青按照群里通知的预定班车地点去集合，结果发现所有人都提前上了车，还对她挥手说，“座位满了，小青，你再找别的车吧。” 小青：？？？我这是遇到了传说中的同事排挤？可是大家笑得都很……慈祥啊。 她正困惑，看到小微正向外走。她立刻挥手。 “小微小微，你们天雷班车到底能载多少人？” 风衣青年一怔，“我记得能载xx人，怎么了？” “我也觉得应该够的，但是刚刚说车上没座了，难道是器材太多吗……” 小微抬头，看到满车的人正对他疯狂打出加油的手势！ “哦，可能他们有点发疯。”小微皱眉，“你还是跟我一起走吧。” 背后助攻的同事们泪流满面，疯就疯吧，他们尽力了，只能帮到这里了。 小微走到自己的专车前，小青渊就站在车门口，挺拔清秀如一根翠竹。小微这才忽然想起了什么，吩咐了小青渊几句，接过了车钥匙。 “噫，不是小青渊开车吗？” “我来开。他还有别的事情。”小微打开车门，说道，“比如押送你的转世的‘爸爸’。” 小青本想表示不满，但是自己口嗨在前，也不好挑剔别人的用词。 小微的坐骑从外表看来就是一辆黑车，内里除了真皮座椅，也平平无奇。但是小青毫不怀疑，这辆车能抗住子弹，甚至从什么地方弹出几个炮筒来……随时进行黑/道火并。 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就听到里面小微皱眉说，“副驾驶位在车祸中受伤和死亡率分别是xx%，你去后排坐。” 小青：“……谢谢你哦。” 小微毫不客气地领受了。他查了攻略书，上面说情侣应当互相关心，关心也不能是泛泛的关心。他这就补充了很多细节，感觉进展十分顺利。 小青在后排落座。这应该是小微平时的位置，对她来说比较宽敞…… 哼，腿长了不起吗！ 黑车的隔音效果极佳，关上车门仿佛身处另一个世界。而小微显然没有播放背景音乐的习惯。没有缓冲的音乐，更加凸显了两人的存在。 虽然隔着一道座椅，小青终于在这个氛围中感觉到一丝丝不对劲。 “话说……你有没有音乐放放？”小青探身向前。 “系好安全带。”小微瞥了眼后视镜，随手拨了几个按钮。 还别说，后视镜看得挺清楚。擦得真值。 悠扬的音乐从音响中环绕响起。听起来还比较正常。小青刚才心里也有点挣扎，生怕小微放出什么呼唤社畜的进行曲…… 但是这个音乐，怎么有点像那个情侣奶茶店的背景啊？本来就是二人独处，小青抱着小包，感觉车里的氛围走向更加奇怪了…… 算了，蹭别人的车，她能在车里又不是在车底……就别要求太多。 微妙的氛围持续了一刻钟，小青正昏昏欲睡，突然听到座椅前的人问，“你喜欢山，还是海？” 古典弦乐交错如泉，载着人的情绪涌流。她没有多想就答道，“唔，海吧。” 等等小微为什么会问这个？她猛一精神。既然小微也是老舒的粉，和她独处问问题，必然是有深意的。对了，老舒有个偏门作品叫做《山海谣》，这不就是黎明约定重逢时的男女主的问话吗？不愧是硬核粉丝，但是她也不差！ “好。” 青年仿佛擅自做了什么有意义的决定。小青再次摸不着头脑，但是事关老舒，她不耻下问。“什么就好了？” “（结婚）仪式的地点。” “哦哦。”小青回想这剧情。重逢可不就是一个重要的仪式吗！原著《山海谣》以山比喻男主，以海比喻女主。分别前女主曾经约定： “……倘若我们重逢，希望是在一片海湾。太阳正向下坠落，夕阳还 分卷阅读48 亮得睁不开眼。最后一批出海的渔船在涨潮中回返。就像每个等待的日子一样，我们没有认出彼此。一切都是预感。” 老舒最为人诟病的一点，是经常挖坑不填。没有人知道这个短篇故事的男女主最后是否重逢。但是小青很怀疑，根据老舒的恶趣味，这个告别可能就是故事的真正结局。 ——因为再也不会回来，才要留下一点念想。至少每天怀抱希望醒来，就可以一直挨到傍晚。 这样想着，她也难免有些伤感。视线向前看去，掌握驾驶盘的男子端坐如铁，就像故事里那个缄默又坚定的男主角。越是坚信，越难以自拔。 虽然是棚拍，现场布景的规模还是令她大开眼界。道具师用泡沫塑料搭造了一片以假乱真的神庙废墟群。如果不是那一片绿幕，简直是个旅游打卡景点。 摄像机就位，主要演员就位后，道具师给小青带上面具，正在给她穿女主替身的中衣。 变故就是这一刻发生的。 大地突然有些晃动。一根神殿的横梁摇了几下，终于失去支撑，向下倾倒。 ——或许是那过快的速度，或许是某种预感，刚穿了中衣的小青看到薇薇就在那根柱子行进的路径下，难以置信地看着灾难到来。 “危险！”她喊着，以最快速度闪避这左右的障碍物，赶到薇薇面前，抓住薇薇的肩膀向另一侧滚去。 然而就在她们以为脱险时，那根柱子拦腰发生了断裂，眼看就要压倒她们头顶。更加恐怖的是，柱子裸露的断茬根本不是泡沫塑料，而是货真价实的岩石！ 现场有人发出尖叫。 青池护着失神的薇薇，瞬间黑影就要落下。她咬紧了牙关，事到如今，死活也只能一试了。 “闭眼！”她对薇薇喊完，就掏出了自己那张铭牌，只等石柱压顶。她伸手顶住石柱的表面，低声喊道；“开道！” 她不知道这样行不行得通，但是这次的道路必须“通畅”。 因为动作匆忙，她隐隐感觉有液体流过掌心。应该是慌忙中被卡片划破了手。 烟尘四起。众人眼中仿佛看到一场极其短暂又漫长的奇迹。那根石柱在碰到小青手臂时不知为何，又裂成了两截，刚好避开了抱团的两人。 被护在下方的薇薇似乎只是受了惊，而小青的状态就不太乐观了。当薇薇睁开眼是，就是看到缭绕的烟尘，和挡在面前的、面目模糊的逆光少女。 少女身上落满了灰尘，仿佛是一具石像突然拥有了生命。她还维持着某个动作。血滴从她高举的掌心溅落，但她依然乐观，地，拍了拍惊慌的薇薇。“没事，已经过去了。” 泪水从薇薇的脸颊滑落。 “我记得……我记得你。”她哽咽着上前，抱住了石像般的恩人。 曾经薇薇还是家族中不受待见的孩子，虽然面容姣好，却不能正常走路。家族付了一笔钱，将她丢在疗养院自生自灭。 那时似乎是因为疗养院的线路老化，发生了火灾。大多数病人都跑了出去，只有她躺在床上，被护工遗忘了。滚滚浓烟令人窒息。她在双重的病痛中侧过头去，等待一切的终结。 突然有人撞开了病房的门。 “我就说嘛，这里还有一个，咳咳。” 一切都是昏蒙的，那人似乎和她年龄相仿，却麻利地用湿毛巾捂住了她的口鼻，轻拍着她的背。“没事，我来带你出去。” 烟尘之中，她只看到一个剪影，还被熏得发黑。对方声音年轻，却令薇薇感到一阵奇异的安心。那人背着她向外跑去，一边喃喃自语：“完了，这单外卖要迟到了，我又要被扣钱……” 多么英勇的人，多么琐碎的抱怨。她不禁笑了。在这个压抑和灾难的地方，她终于觉得活着，也不是很糟糕的事。 可是后来，她却一直没能找到这恩人的任何信息。那人不属于救援队，也不是疗养院的护工，似乎只是一位偶然的过客，却感应到了那里还有一个被遗忘的、生命垂危的人。 “当年……是你救了我。” 被哽咽的美女反抱住的小青一阵发愣，终于想起这段过去。当时薇薇浑身扎着绷带，房间里也浓烟滚滚。她救完人，想着派送外卖，生怕被人拦住问东问西，飞快消失了。哪里记得薇薇长什么样子。 “哦哦，那个事儿啊，我也只是路过。”小青不好意思地挠头。 摄影棚内，摄像机依然为受干扰地录着。 ——女主角终于认出了背后灵，曾是她的恩人，并且再一次在危机中现身，无畏地救了她。 地震停止，场面似乎终于恢复了些许秩序。或许是高速使用能力的缘故，小青感到一阵晕眩。 某个黑衣的身影走到她面前，把她从薇薇的拥抱中拖出来。 小青感到不满。这等美人贴身的好事是天天都能遇到的吗！你以为你是…… 呵呵，真是啊。 小微一袭剧中的黑衣，长发鸦黑，整个人翻滚着冰冷的怒意。 分卷阅读49 “你以为你还是过去那样吗！”小微紧叩着她的一只手腕，“不管什么事情，都往上赶！” 再看他走过来的方向，其实是之前小青的站位。只可惜他虽然及时赶到，却没料到小青也去救人了，只能眼睁睁看到险境发生。 “这……我不是没事吗。”小青顶着面具，看着剧里小微剑眉星目的造型，还挺养眼的，就是气势太吓人。“救人嘛，能多一个是一个。” 小微沸腾的怒意骤然冷却。但这种冷却并不代表消失，而是某种压抑和转化。 “是了。不管是【什么人】遇险，你都会去救。你就是这样。”他轻轻地说道，抚摸着隔绝他们对视的面具，像是无可逃避的控诉。 而一旁的薇薇也终于回过神来，勉力站起，心疼地握住小青淌血的手，然后冷冷看向小微。 “呵，你又有什么立场来指责她？”薇薇虽然娇小，却不甘示弱，“她从来不欠你的！” ？？？小青看着双方火花四溅（？），感觉气氛有些……热烈？她cp同框了？！ “那是因为她都忘了，而且是个骗子。”小微的视线仍然留在小青身上，眼中落下深黯的阴影。“她说等事情过去，一切平息，我们就会重逢——可是我后来等到的，又是什么呢？她下决心离开的时候，从来是笑着的。” 龟龟，小微串频到《山海谣》了？问题是他好像搞错了女主角？？ 这一席话，也勾起了薇薇当年的记忆，蝶睫垂下。“是啊，她确实什么都不想留下。” “喂喂，别这么说嘛，老师都说，做好事不留名是美德！”小青挣扎求生，不明白自己一个五好青年，为什么遭到这种谴责。 “那以后呢？”小微的语气逐渐危险。“你可是答应过我的……” 小青：？？？啥玩意我怎么不知道？ 被两人凝视的小青只得被迫装13，找了句老舒的羞耻台词：“不要吵了，我本来就是大家的守护天使！” 念完台词，她突然感到一阵迟来的晕眩，合眼到了下去。 刚刚平复的现场顿时忙乱起来。直到某人从门口爬进。 老零因为舟车劳顿，水土不服，方才起一直在厕所拉肚子。这下看见小青躺在地上，骂骂咧咧跑过去。 “体力透支，没别的事。”他托着小青的头，借机拍开某几只蓄谋靠近的手。 哼，别想趁机占他家小青便宜！ 小青昏倒后，小微的肃杀气氛瞬间登顶。他看着那根忽然“成真”的道具石柱，不难猜出背后有人使用了能力。 “告诉你家那些老东西，赶紧写好遗嘱。”他对薇薇抛了一句话，终于与老零对视。“这里暂时交给你。” “呵呵去吧，你留下也没用。”老零眯眼，欠揍地甩手。 小青在病房醒来时，窗外一片锈色。 “天哪，我睡了多久？是不是旷工了？？” “嗝。”老零揉了揉眼，从她床边醒来。“这个病床可真是大，挤一挤，我也困了。”说着，他手脚并用爬上了床，并排躺在小青身边。 小青只好下床活络下筋骨。她走到窗前，突然看到城南的方向一片异动。 怎么回事？ 随着她的念头浮起，那个奇怪的透明显示屏突然出现了： 【世界公告】 【玩家微 使用了时针能力·末时审判】 【说明：天道有常】 【覆盖范围：天地不仁】 “什么玩意，小微在搞什么，也太中二了吧。” “嘻嘻，他可能在报复性搞事。”老零枕着胳膊，幸灾乐祸道。“有些老不死按捺不住来试探了，连自家人的安危都不顾。不过探到小微头上，可真是踢到铁板了，啧啧。” “说人话？”所以小微终于看清自己的黑道人设了？ “那边xx区，和这次能力滥用有关的，大半都要完蛋哦。你不劝劝？” 一直对小青施行自闭教育的老零，竟然主动建议她联络别人，可见事情有点严重。但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呢？又不是网页三句话小说，非洲王妃在电扇上吊了三天三夜，只要掏出一张挖煤暴富的证明就能让便宜王爷回心转意。 “拜托，他干事，我怎么劝？” “你就跟他说，你饿了。” 小青感觉自己确实有点饿，掏出老人机开始拨打。但是那片区域似乎受到电磁干扰，并不能拨通。 “辣鸡运营，还我话费！”她一边职业习惯口吐芬芳，一边掏出铭牌，贴在手机背后，“再打不通，我祝你螺旋飞妈！” 嘟—— 通了。 小青清咳了一声。觉得小微应该没听到什么吧。 听筒中一片杂音，但能听到小微绷着寒意的人声。“……你不好好休息，又在搞什么！你爸死了吗？” 好吧，她骂过飞妈，算扯平？ “我饿了。” 说完她就后悔了，还有比这 分卷阅读50 个更蹩脚的借口吗？她转头看向持续幸灾乐祸的老零。用口型说道：我爸死了。 “饿了你不会呼叫护士？”电磁声中的小微似乎耐心已经到了极限。“我正在忙——” “我想出去。” 小青轻轻吐出一句话。这句话仿佛有什么魔力，让小微没有挂断通讯。 ——我想出去看看，你们常说的外面的世界。 ——你先走，别等我。我一定会出去的。 小微的耳机中传来一阵阵城市上空的风声，潮汐一般吹拂。 “你在哪里？为什么有风声？” “我在阳台吹风。今天晚霞很美。” “这个病房没有阳台。”小微的声音有些变了，“你在五楼，体质正虚弱，立刻给我回去。” 小微说对了，她正跨坐在窗台上，晃着腿，心情不错地哼着歌。 “小微，我问你，你喜欢这个城市吗？” 她难得用清澈平和的语气问他。 听筒中的电磁干扰似乎突然中止了，像是为了听清她的诉说，和他的回复。 “……其实我做过很多兼职，去过很多地方。有时我从高处看这个城市，有时从低处看这个城市。这里有很多想象不到的角落，破旧的时髦的，快乐的悲伤的……但是每一天都很新，很不一样。总而言之，我喜欢这个城市。你喜欢吗？ 听筒中一片静默。 “我不知道。”小微这样说，绝不是敷衍。“以前我没想过这个问题。过去我并不抱有期望。甚至得到希望后，又让我更加失望。你永远都不知道喜欢的背后，会埋伏着什么。” “所以呢？” “……有时候也埋伏着奇迹，虽然这个奇迹常常气人。”小微平淡地说。小青却知道他投降了，忍不住笑了一声。 暮色连天。远处的躁动正在平息。 “但是，现在立刻让你爸滚下来。如果再让我知道他搞这种动作。”小微顿了顿，“你加班一个月。” 小青：？？？？啥？他捣乱我加班，凭什么？？？ 休养中的小青并不知道，她这次的英勇身姿和有质有量的纠葛对话，被几台摄像机全程录了下来。 由于场景毁于地震，也来不及重拍。经过鬼斧神工的后期剪辑，这集的劲爆内容很快刷满了首页。封面还是她带着面具的自夸： 【最新一集：守护天使】 【这次替身不仅有动作戏，还有台词了！】 【嗷嗷嗷，这个女主替身……哦不，守护天使！也太帅了吧！我可以了！】 【……有没有人觉得，女主和天使也有点故事？】 【滚滚滚，那是男主的守护天使，你看我们蒸煮的眼神！磕，都给我磕！】 播出之后，次日小青打开邮箱，发现已经被若干封“赤道打饭”发来的文包挤爆，主题分别有【久别重逢】【至死不渝】【爱的谎言】等等。平心而论，阿琅品味很好，挑出来文笔情节也都是上佳，或者内容雷爽雷爽的，只是…… 小青养病正闲着，随便打开一篇，就是婚后蜜月，甜得她本人都哭了。 “马丹，代餐还给正主发狗粮！”她不禁悲从中来，怒而发帖： “全世界不会只有我在推小微x薇薇吧。” 【没错，只有你。我磕众筹的】 【没错，只有你。我磕女主x天使】 【没错，只有你。我是路过的无辜群众】 …… 腿肉割王（修） 小青躺在病床上，越想越气。 凭什么自己被聚众代餐，自己推的cp却没人来磕？？想到这里，她不禁悲从中来。 小青是个无脑行动派，之前为了推小微x薇薇，也不是没有写过文。而且她发扬了自己论坛黑水军暴躁老姐的优势，在坛子里一日十贴，发完自己批量顶，版面被污染得此起彼伏。 问题是，小青此前从来没有写文经验，也不记得有没有接受过正规教育。她开开心心给cp打了十几个tag（虐恋情深，转世情缘，天作之合，男才女貌，欢喜冤家，社会新风，灵异玄幻，强强，都市情感……），宁可错杀一百绝不漏过一个。然鹅抓耳挠腮半天，写出来的正文还不如tag长，仿佛小学生日记： 【周末，小微和薇薇在路上碰到了朋友Q，朋友Q请他们喝了奶茶，朋友Q很有钱，给他们买单以后自己走了……】 感觉好像哪里不对？虽然她尽力避免出场，但是这样怎么能显示出小微和薇薇的主动性呢？于是她删掉重写： 【周末，小微因为内分泌失调，约了薇薇去喝奶茶，在奶茶店碰到了朋友Q……】 感觉还是不对？小微约人喝奶茶有点ooc了，再改改…… 【周末，薇薇和小微逛了饰品店，发现路边有一家不错的奶茶店，店里是朋友Q在打工……】 啊啊啊啊啊，不行不行，自己到底 分卷阅读51 怎么回事！哪哪都有她，到底谁是cp？？她还能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手了？？ 小青对着键盘双手合十祷告，“老舒保佑，这次我一定要成功，不能出场不能出场。” 【周末，小微和薇薇在奶茶店偶遇，决定喝一杯。朋友Q没有出场，她在加班。小微和薇薇觉得奶茶不错，于是两个人在一起了。】 耶！点击，发送！！ 之后小青如法炮制了数篇精污cp帖子，内容非别是: 【命中注定】【我给大家介绍一下我推的cp！就是最近特别火的天雷剧官配！大家别看众筹了，两个宇宙直人没法在一起的！ 女主角薇薇特别美，人特别好，笑起来特别甜，仿佛一个天使；男主角小微的脸和身材（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还不错，就是几个小缺点，比如记仇脾气躁神经质乱花钱管东管西不爱下班恐吓同事掰弯上司……而且小微有个惹不起的地下情人。薇薇和小微有合作项目，虽然两个人碰面就控制不住地冷场吵架，终于在一起了。】 【非你不可】【现代paro】【薇薇第一次碰到小微是在盥洗室。小微发现薇薇不舒服，公主抱送她去医务室，照顾了她一晚上，并且给她点了一桶炸鸡腿。薇薇非常开心，于是两个人在一起了。】 【情根深种】【现代paro】【小微有一次生病，被薇薇发现了。朋友Q教薇薇，给小微熬了一碗粥，小微非常感动，于是两个人在一起了。】 …… 为了发帖磕cp，小青特意注册了新id【微薇一笑换我一生】。但是一模一样的炸鸡腿头像、暴力发帖频率和换汤不换药的ID，是个人都能发现她就是避雷针组元老毒唯黑。 于是在她的不断顶帖之下，被迫涌现了一大波受害者。 【求求你，做个人吧，别写了，D区】 【明明是情敌cp，也有脸提官配？凭什么辣菜我家？】 【我的逻辑火化了，重金求一双没看过这个的眼睛。】 【就算不磕男主微x女主替身，或女主x女主替身，也没必要这样吧。宁是机器人，用真人素材库自动生成的吗？萌点在哪里？】 【我就不懂了，小微那个钢铁直男是怎么进女盥洗室，并且陪别人逛饰品店的？居心不良，ooc滚出！】 【我家仙女薇薇为了保持身材多难，你居然写炸鸡腿和奶茶？？你是假粉丝吧，抱走仙女】 …… 【热带打饭：大家别吵了！对待敌人我们也要批判地吸收，有选择地磕。比如这个朋友Q是哪里来的，为什么总是欲言又止，能展开了讲讲吗？还有这人写的虽然难以下咽，但是分开来看，不是也有很多大家不知道的磕点？ 求问lz，有些片段可以开放授权吗？我会标明出处的。】 【太太说得对！我们太冲动了，现在就重新找糖】 【微薇一笑换我一生】：？？？代餐给我滚啊！ 小青就很想不通，凭什么大家都是冷圈，北极冰太太一跃成为热带粮仓，就她一个人在月球环形山推车？不仅真空推月球车，连车子都被天文望远镜放大盯上，然后抢走了！ 以前她没有时间，现在她工伤带病休假，天雷集团旗下病房这个环境也舒适极了。她睡了一下午，正好铆足精神，连夜钻研一番，如何反击。 当她打开手机，弹出一个晚间头条新闻：【薇灵集团董事会突然集体中风，集团宣布进入紧急状态，股市将有极大波动……】 中风还能约好一起？龟龟，不会是小微那个中二的【末时审判】的结果吧！小青震撼了。 “老零，你说这真是小微干的？可是为什么呢？” 老零坐在橱柜里冷笑，“呵呵，为什么呢？” 小青一拍脑门，她懂了！ 薇灵集团之前想要薇薇和“天雷老总”联姻，作为老总的地下情人，小微不是为此还发过脾气吗！小微那个记仇的糟糕脾气，一定是报复！一端端一锅，太可怕太可怕了。 这样一来，“天雷老总”就不会和薇薇联姻，薇薇也自由了，可以不用暗恋，大胆跟小微表白了。 啪啪啪！天助我也！有情人终成眷属！天雷老总算什么辣鸡，来拆她cp？！ 考虑到小微最近虽然神经，但是对她还不错，虽然大家都是老舒毒唯，却充满同事的关怀，她决定好好帮他们一把，康康热圈都是怎么写文的。 于是冒着被雷飞的危险，她打开了【热带打饭】发来的文包…… 第二天，小微提前在病房外，等待医生进病房复诊。 当然，提前用小青渊把碍事的老零给支开了。 查过体征后医生表示小青一切正常，只是消耗“能力”后有些虚弱，休养一下就可以了。 “但是从初步的体测结果来看，她的体质与所有的‘玩家’都不同。”医生向小微汇报。“目前还不好判断使用能力会造成什么影响。” 小微颔首。 门口护士见到小 分卷阅读52 微，一副见了鬼的噤若寒蝉的样子。小青表示理解。毕竟小微是个发高烧都不看医生的狼人，护士没见过他，被吓到也是正常。 听说小青没有大碍，小微这才放下心，走进病房。然鹅迎面看到小青穿着病服坐在病床上，眼下两道黑，眼球一片红，十分凄惨。 刚放了一半的心瞬间提起来。小微脸色顿时一沉，在小青看来，就像他早上上班，发现天雷公司一半的人请了病假，另一半人无理由旷工了！ 没办法，谁知道那个文包虽然cp雷，看了就停不下来，她一直刷文到半夜呢。 而且阿琅偏好悲剧，除了个别he小甜饼，大部分都是男主微x女主替身的悲剧。别看小青一个钢铁暴躁老姐，泪点其实很低。她把薇薇代入自己的角色，哭得稀里哗啦不可收拾。这些悲剧八成是一方死亡另一方孤独终老，剩下的，是双方都死了。 因为小青演得女主替身戏份不多，在《守护天使》一集之前性格比较模糊。而且大家被小微的辣鸡演技荼毒多年，多有遗恨，所以网上作者倾向于虐小微；另一方面，阿琅自己忿忿于小青“变心”，之后输出的cp文大多是女主渣，并且虐女主。 总体来说，因为阿琅掌握了小青的口述吐槽，描写的小微非常逼真，文笔自然，各种花样BE也催人泪下，让小青看了都猛男落泪。 这下，一看正主小微进来，小青又想起看过的七八个他孤独终老、郁郁寡欢、天人两隔、误会终生还吐血三升的悲剧，刚憋住的眼泪又开始流了。 当然，要是被小微发现自己不好好养病，熬夜看文（别学），肯定会被扒下一层皮。 而小微原本计划的什么商量婚期，看到小青一串串掉眼泪，一下慌了神，万事靠边。 “怎么了？”小微赶紧坐到病床边，后悔昨天对那些老不死下手太轻。他之前不是没有安慰过小青，但是现在这个状态是头一次。小微一靠近，小青自然而然趴到他肩头大哭了一阵。 青年肩头被趴，顿时僵硬了，完全不知所措，只能按老办法，打开记仇录音，用尽量核·善的语气问她，“告诉我，谁惹你了？” “没有没有。”小青哽咽地擦眼泪，才发现动作有点过于亲密，赶紧回撤。然鹅小微岂是容易糊弄的人？看看隔壁薇灵公司什么下场？ 小微曾经问她为什么不害怕自己。小青感觉很难描述。小微虽然可怕，但大部分情况下还是比较讲理的，或者小青自以为是能讲理的。但是他一旦发怒，会让所有人后悔。 “我做了一个梦。梦很夸张但我却以为是真的。”这倒不是胡编。她昨晚看了太多自己和小微文，做荒诞的梦也觉得逼真。“梦里我没有声音，没有动作，没有感觉，却看着很多人走过。最后全世界都变得很暗，我就……吓醒了。” 梦的最后，在一片暗流中，她仿佛看见了类似小微的背影。她听到自己轻轻地说，[如果你醒来的世界平凡而幸福，就当这里没有发生过。] [……倘若我们告别，也许是在一片海湾。黑色的海浪将带走最后一批幸存者。为了让你怀抱希望离开，我许下不会兑现的诺言。就像每个相伴的日子一样，我们从不怀疑彼此。并以为那就是永远。] 小青没有透露梦的细节，她怕说出来被嘲笑，更怕这根本不是一个梦。小微是沉默巍峨的山，而她是变幻不息的海。曾经她以为遗失的记忆会有答案，但有时答案就是没有答案。 叙述完这个梦境，两人各自恢复了平静。 “但是现在没事了。”小微见小青还扎着输液针，努力忍住拥抱的冲动，绷得过头语气都很平淡。“你已经醒来，虽然平凡，但未尝不是件好事。” 小青笑了笑。她隐约感觉小微意有所指，但并不想追究。 曾经她笃定《山海谣》那个分离就是结尾，可是谁知道呢？小微不愧也是老舒的nc粉，她佩服了。 “马丹，辣鸡be cp粮我再也不看了。”然后她顶着红眼睛，语重心长地对小微说： “小微啊，是直是弯不重要，平时看你挺稳重的，但是做人千万要向前看。花心渣男能离多远离多远，千万不要被骗心又骗身。改嫁也不是事儿，想开点。” 小微疑惑地思考片刻，咬牙问：“要是花心的那个，还失忆了呢？” 小青楞了一下，“还失忆？那不是更渣了吗，还等什么赶紧跑路吧。花心渣男留着干嘛？他可能负责吗？” 对面英俊但阴沉的男子表情抽搐了几下，“看你精神不错，明天继续上班吧。” 小青：？？？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太君，我这是忠言逆耳啊。执迷不悟没好下场的！ 次日小青发现自己的发文小号多了两个关注者，一个叫用户197，一个叫小兰。用户197没有换初始头像，小兰的头像是一片绿叶。她感激涕零地发现，这两位网友坚持给她的每一个帖子打赏，但是从不留言。 更诡异的是，如果一个帖子玩家197打赏了，小兰一定不会碰；反之亦然。 分卷阅读53 有人关注就不错了，这可是她的第一桶读者！小青决定更加努力，绝不辜负读者的期待。说不定哪天她cp也火了，小微和薇薇被感动到，就在一起了呢！ 回到办公室，小微问小青渊，“众筹项目收益如何？cp粮是什么？” 小青渊回答：“报告，走向很好，因为天雷系开放了授权，同人产出丰盛。cp粮也可以视为项目成果。从即将开幕的cpxx统计来看，将有三成份额。但是受到最新一集的影响，女主x替身天使的cp正在急剧升温，大约有一成份额。 小微又道，“你挑几篇写得好的，发过来。” 直男微恶补一番同人知识，点开文包，快速阅毕，感到一丝奇怪：这个北极冰/热带打饭究竟是什么人？ 小青的替身戏份有限，因此众筹cp粉前期设置的女主替身性格花样百出，但是像北极冰/热带打饭这样精准设定出小青的，仿佛未卜先知。于是小微登陆了自己的闲置号【用户197】 用户197：作者你好，打扰了。我想问一下你写这些，是不是有原型？ 阿琅正在奋笔疾书，对抗论坛里荼毒视野的“于是他们终于在一起了”的毒贴，突然看到这个私信，如遇知己，感动回复道：朋友眼尖啊！我其实是磕真人的。 用户197：巧，我也是磕真人的。你的人物塑造很真实。 阿琅更加激动了：老哥你太懂我了！唉，不是我有能耐，实在是我cp太好磕。只是女主最近有点不开窍，我准备大量产出唤醒真爱。万一他们感动到了，正式表白在一起，我一定写十篇车！ 用户197：为什么要等表白在一起，直接结婚不好吗？ 阿琅：？？？小伙计，有想法啊……嗯，根据男主的性格，确实会直接结婚。兄弟谢谢！啊啊啊啊我灵感来了！给我笔！！ 用户197：对了，我是众筹项目的……部门负责人。鉴于你的突出贡献，项目决定给你十万奖励，你的账户—— 阿琅：不用，我不要钱！给我换成众筹股份就行了，我是为了好友的终生幸福，和我自己的萌点。用爱发电懂吗，那点破钱算什么！ 激情对赌 作为众筹cp粉圈子的产出杠把子、实际却是用这个cp磕真人代餐的“热带打饭”太太严词拒绝了小微打赏巨款的提议。 但小微意志坚决，想打赏必不会轻易退缩。次日，阿琅收到了众筹项目真正运营者的消息： “为了感谢您的创作，同时扩大众筹cp感项目的影响力，我们已经买下几个主流平台的首页推荐位一个月，并用于投放您的男主x女主替身系列cp文，不知您意下如何？” 在冷圈驻扎了十年的前·北极冰太太热泪盈眶。看看这天雷影业，多么良心的公司！这样的公司越多越——还是算了吧，天雷系有钱，但是小微演戏真的要命。这次要不是天降了那个女主替身这种美味代餐，还不知道收视率低成什么样子。 还不知道这个噩耗的小青正在勤恳学习码字，誓要拉回男主x女主官配cp的排面。写到一半她忽然想到，薇灵公司是薇薇的家族企业，小微这次报复性搞事，一举搞瘫了薇灵的高层；薇薇现在虽然自由了，但家族惨遭心上人报复，岂不也是很难过？ 于是她打开页面准备看看新闻，再给薇薇发安慰消息。谁知拉开x市新闻首页，首先弹出的是一片红彤彤的爱心，左右两侧分别是男女的某剧照剪影，除了没有打上“囍”，简直就是婚礼邀请函。 她往下拉页面，内容都是什么： 【倾城绝恋！当世上最不可能有cp的人有了cp，那一定是奇迹】 热带打饭文豪倾情自选集： 《少微的天使》（bg） 《医患关系》（bg） 《主动被动》（bl） 《触摸代码》（科幻） 《宫墙内外》（女尊 abo） …… 《灵魂呼唤》（人/兽) “怎么回事？bg就算了，怎么还有bl、abo？小微直成那样子，天雷老总鬼畜总攻还行，还能被别人掰弯吗？我不信，我得康康。” 于是小青再一次手贱，忍不住点进了链接，不可自拔地读完了全文。 “日！写的还真挺像那么回事！没办法，不愧是我！……但我为什么不是攻？我不服！” 然后她想起了薇薇，赶紧扇自己两巴掌。“辣鸡日报，不好好做防护，被众筹粉丝黑了，后悔吧？” 但当她打开其他主流平台，都是换汤不换药的“天若有情男主x女主替身cp文”的暴力推广。 “龟龟……事情有点不简单。”小青想了想，一定是万恶资本家小微的手笔！这家伙不仅酷爱上班，酷爱让别人加班；明明是“天雷老总”的情人，还不惜用自己的名节来挣钱，真是狠人。 可凭什么拖她下水？？这下完了，天雷老总一定给她安排快速火化。b 分卷阅读54 r 　　而且，薇薇看到自己暗恋的人和闺蜜搞cp，一定也很难过。这误会可大了。小青当机立断，拨通了薇薇的电话。 电话里的薇薇听起来一切正常，甚至还有些如释重负。 “薇薇，你还好吗？” “我还好，也算是……自由了吧。你呢？你之前昏过去了，现在怎么样？” 之前听说小青在住院观察，薇薇也不敢打搅她休息，没想到这次先接到了小青的电话，薇薇自然有些揪心，也有些欢喜。 小青隐约知道薇灵背景复杂，反正她想不通。唉，薇薇的声音还是这么好听。她嘴笨，形容不出来。 她就不懂为什么论坛有死宅嫌薇薇太高冷。她要是有薇薇说话的一半温柔，早就泡到汉子了好吗！ “没事，我皮实得很。”小青抓着老人机，开始叭叭预警，“薇薇，这几天网站首页好像都中毒了，你千万别去看哦。” “哦，那些啊。”薇薇的声音果然有些低弱。小青神经一紧，赶紧澄清。“那都是粉丝乱搞，和真人无关。你要相信小微，他这个人虽然脾气差性格糟乱花钱报复性强爱加班，但他还是比较帅，哦不，是比较认真的人！” 薇薇轻咬嘴唇。其实小微已经跟她炫耀过了：我正在筹备婚礼，作为小青的好友，你会收到我们的请柬的。 “是啊，他当然认真。”薇薇有些自嘲地说，“别人更难有机会了。” 小青听出薇薇的有心无力，立刻鼓劲。“不不，其实他只是看起来难搞，实际上……实际你试试呢！薇薇，你现在没有了婚约，可以大胆追寻真爱了！”小青热血上头，“我永远支持你！他不睬你我替你去打他！” “谢谢你。”薇薇知道小青又想岔了，却没法点破。她的声音依然甜美，也蕴含着无奈的宠溺。“如果注定没有结果……不如就现在这样。”她微笑着捂住眼，免得被听到眼泪落下的声音。“现在，就最好了。” 挂了电话，小青隐隐有些心酸。 她虽然神经粗犷，直觉却敏锐。薇薇似乎下定决心不作任何表白。这很奇怪啊！她要是有薇薇一般的美貌，帅哥们肯定抢着请自己吃炸鸡！ 小青觉得薇薇难过，似乎和自己也有一点点的原因，可薇薇却不愿说出来。唉，真是仙女心肠，宁可自己憋着也不让好友难作……都怪小微，搞什么鬼众筹，污染媒体版面，还让暗恋自己的人伤心。 反正，万事怪他就对了。 小青越想越气。她解决不了小微和平台，还能不能解决那个昔日战友、今日对家吗？ “我问你，搞bl也就算了，为什么要把我写成受？我必须是攻！”私信到一半，她想起正事，立刻发帖： “@热带打饭，我要给你决一死战！”她在论坛暴力发帖。“停止你的污染行为！” 【啧啧】底下很快有了网友回复，【明明你的文才是污染源，给你删帖的管理员都找心理咨询了】 “什么？”得到推广，正在奋力产出的阿琅发现正主来了，兴奋搓手。“好啊，比就比。” 小青一愣，她除了能吃，跑路得快，好像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比、比什么？” “你嫌我污染，我还嫌你污染呢！我们就比文吧。”阿琅露出慈祥的姨母笑。“放心，我知道你的写文水平。为了公平起见，我们互相写对方的cp，你写现在最热门的男主x女主替身，我写外太空探索器男主x女主，限期一周。周末完9点同时公开，然后开放投票一周，谁票数多谁获胜。” “恩，好！”小青感觉似乎还比较公平，毕竟她的题材是自己和真人小微，而阿琅对薇薇x小微既没有兴趣，也不够了解。“如果我赢了，你必须撤掉那些平台的辣鸡推广！” “没问题，如果你赢了，我不仅撤掉推广，还给你cp白写一个月推广文，怎么样？但是如果我赢了……你就必须在这个平台po出你和九爷的合影，并且跟他表白！” 小青：“？？？什么合影？” “负心汉！你忘了你和我说过，你和‘九爷’喝奶茶合照的事情了？” 小青想起为九爷背锅许久的小微，感到一阵虚脱。“那个啊，实在是，有、有点误会……” “误你全家的会！”阿琅怒喝拍板。“瞧你这样子，还像平常无脑冲的你吗！再扭捏下去，你们什么时候才能在一起？” “不不……这真的……没必要……” “哇哇哇……”阿琅热泪盈眶。“我的热血笨蛋好友，第一次动心，竟然是不求回报的单恋，你太难了，等着，我这就来一篇——” 小青吓得，赶紧关闭网页。 阿琅的计划，其实稳赚不赔。 如果他赢了，小青勇敢跨出表白步骤，固然可喜可贺。但是最关键的是，他很了解小青，虽然是个热心的笨蛋，文笔稀烂，但很好胜，最是知难而上。为了赢过他，写的还是自己和“九爷”，必然要好好揣摩自己对九爷的心意，甚至可能为此专门去造访九爷，这不就死灰 分卷阅读55 复燃，一拍即合了吗！ 而另一边的小微也没有闲着，正在接受记者的直播发布会。 原本他几乎不参与媒体发布，但是小青渊建议，婚礼之事难免要跟媒体宣布，不如提前演练一下。 小微这才正襟危坐在主台前。他带了副墨镜，额发后梳，仿佛下一秒就能开始黑道火并。 台下媒体们想起之前的悲惨经验，依然一片噤若寒蝉。 小微清了清嗓子，“我们天雷影业……”他扭头，问小青渊，“天雷影业算是旗下什么来着？” “报告，娱乐公司。” “好，我们是娱乐公司。诸位，不必如此拘谨。” 媒体众：不敢不敢不敢。 “现在是采访时间，你们有什么问题？”小微核善地扫视下方，仿佛在说“谁敢我的浪费时间，就死定了”。 “请、请问。”一位带着眼镜、同时也是众筹粉的媒体终于忍不住举手，“对于最近演技的进步，您有什么心得吗？” “演技进步？”小微双手交叉，黑色制服显得肢体尤其修长。“我近期的演技没有进步。请更正。” 演技没有进步，那不就是本色出演吗！ 众筹媒体粉兴奋得一片天旋地转。她有个大胆的想法……他们是不是可以磕真人了？ 后方见小微这次确实好说话一些，逐渐进入流程。“请问，天雷后续有什么拍摄计划呢？” 小微拿出遥控器，调动投影。之前光标一闪，划过标记为“极其重要”的“最常播放”文件： 投影光屏上突然出现了……穿着类似睡衣正在养病的小微，以及一阵画外音： “不吃东西怎么行？你还在恢复，不吃哪里有体力？”女声由缘及近，走到病床前，毫不客气地说，“再来一碗白粥，配点清淡的菜。否则我的套餐也不用送了！” 而向来强势如鬼的小微，竟然没有反驳，理所当然地接过话，“按照她说的做。” “哦，放错了，抱歉。” 小微毫无歉意地说着，掐断了录像。 正在直播的众位媒体：？？？？？？？？？？？？？？？？？？？？？？？？ 媒体众心有余悸：“这……这段内容……我们是不是……马上处理掉？” 这问题似乎难住了小微，“我没有意见，但要问下对方。” 于是他在直播中，拨通了小青的电话。 小青正在冥思苦想如何把自己x小微的cp文写得更感人，就看见小微的通话提醒。 “歪？怎么了你？我正忙。”她叼着笔，说话还有点含糊。 “我们的事情，暴露了。”小微说的一本正经，仿佛联合国提案发言。“你有什么意见吗？” 小青一呆。什么我们的事情？她和小微除了同事演雷剧，就只剩下……同为老舒毒唯的共同点了。 没错，两个毒唯怎么能有交集呢？说出去确实影响不太好，难怪他来征集意见。 “哦，这有什么办法。”小青心里念了好几遍老舒牛逼！大家都演老舒的剧，总会被发现是毒唯。“虽然有点突然，也是早晚的事。对了，这周五晚上你有空吗？” “我看下安排……恩，一点小事，可以推掉。”小微说着，把一场总部会议换了时间。 媒体众：？？？？？ “那太好了！”小青发出一声欢呼。“有些细节，我要和你亲自确认下。估计你现在忙，我不打扰了。周五见。” 直播现场和延迟了五分钟的网络端口，流量如雪崩一般暴增。 “好了，她没有意见，你们随意。” 当事人小微反而最镇静，有条不紊地说。 媒体看着手上遮天蔽日飞速划过的弹幕，颤巍巍地问。“请请问，您们这是……正在交往吗？” “交往？”小微淡漠的声音清晰地透过电流采集发送，在无数个端口还原，“我们正准备结婚，请更正。” 当众翻车（1） 小微的采访播出之后，各大cp圈集体地震。 “什么？我们蒸煮比我们搞的还快？？我们还在思考他们怎么在一起，他们就要结婚了？不愧是小微，除了演戏，什么都很会。” 一时间，众筹cp感项目内洋溢着一片喜洋洋的氛围，文手画手更加卖力产贺图贺文，论坛发言先恭贺一通，如办喜宴。大量流量涌入，收益又翻了一番。 其他cp圈则如遇霜打，但考虑到这是小微的一面之词，还有负隅顽抗。 “难怪最近各大网站都在推广她家热带打饭太太的cp文包，他们蒸煮不仅是蒸煮，还是金主。”女主x替身cp粉恨恨道，“恰好薇薇家里刚有变故。这我们怎么打得过！” 最后就是……小微的毒唯或女友粉了，如果真的有的话。 第二天众人打开论坛，已准备好被著名毒唯·泥石流黑水军·vv一笑换我一生刷屏，没想到 分卷阅读56 竟毫无动静。 “说起来，这几天也没看见她出现啊？不会是伤心欲绝了吧……” “你们不知道啊，昨天vv一笑发帖单挑热带打饭太太，互相写对方cp文打擂呢！” “什么？？凭什么让我方宝藏太太去写对家cp？还让那个泥石流还玷污我家cp？？我家cp要脏了，呜呜呜……” 热带打饭·北极冰·阿琅也十分忙碌。作为男主x女主替身的杠把子大手，他不仅要公开抗衡对家的邪道百合cp，私下代餐并劝说好友回心转意。如今还要违背本性写对家cp，只为沙雕好友再续前缘。他全身心发电，简直天地可鉴。 “对家虽然人少，但也不可小觑。”阿琅研究了几篇对家热文，虽然是百合，但薇薇女神粉丝里本就不少姬佬，对于这次的百合cp呼声竟然比以往所有的cp加起来还多。“好家伙，这个梗用的厉害！” 他看到一篇天使梗，女主替身被设定为性别未分化的天使，几次擦肩而过之后，薇薇难免倾心，然鹅对方却是没有凡心的天使，虽然时刻保护着她，却无法懂得她的真正心意…… 全文暗流汹涌，酸涩动人。虽然清水单箭头，但更加突出了这种超越性别和身体的纯粹感情。 但到底是北极圈爬出来的，阿琅遇强则强，更加激起了斗志。他刷新了页面，突然发现了小微采访的视频。 同好贺喜的消息一时冲爆了他的信箱。 “龟龟！我的代餐cp在一起了？？？还快结婚了？真是想不到想不到。这俩能在一起，说明小青和‘九爷’也注定要在一起！冲冲冲！！！” 小青很清楚自己的渣渣文笔，想要打败经验丰富的代餐王，也舍得下一番苦功，当天拔了网线，读罢10M文包，在老零游戏掉线的愤怒抗议声中动情痛哭…… “天哪，这些文也太感动了吧……”小青强行将薇薇代入了女主替身角色，只可惜写的最好的还是北极冰。但北极冰的女主替身设定跟小青本人太像，代入不了薇薇，小微还写得非常逼真，感觉就……有点怪。 看完文包，她更知对手不可小觑。哪怕以自己为主角，恐怕都写不过人家的脑洞。奈何她做小微的黑水军兢兢业业，加上老零一直以来的单身自闭教育，对小微本人实在没有什么想法。 事到如今，她决定去那个虎狼粉丝奶茶店取取经。 临出门，她又接到了小微的电话。 由于小微访谈的爆炸性影响，和他对曝光公众态度的转变，很快有众筹cp粉组织了一轮新的二人访谈。小微也觉得到了时候，应当单独公布一下（大悟）。 “小青，今天下午四点你有空吗？有个节目访谈。” 小青夹着老人机穿着鞋。想到昨天自己为了cp文打擂，也约过小微，那么小微今天来约自己，也算礼尚往来吧。“哦，有空的。” “好，你到时候直接来我办公室。”想到小青将要露脸，他补充道，“对了，你有墨镜吗？” “好像没有。但有个大防护镜。” “可以，能挡住脸就行。现场环境比较复杂。” 小青只得返回装上一包装备，继续向达尔娜奶茶店进发。 几周未去，远远地，她就发现街角小店陡然扩张规模，店面比之前拓展了3倍，翻修一新，并且挂着众筹项目的加盟logo。 待她进店，里面已经熙熙攘攘，客人们穿着漂亮小裙子或套装，围绕着大大小小的圆桌，码字的码字，肝图的肝图，面上洋溢着慈祥或兴奋的笑容，一派五谷丰登的景象。 “天哪，这些肯定都是产粮的前辈们。”小青心中敬佩，走向收款台。 “您好，最近《天若有情》剧组和本店的联动限定周边·角色咖啡盲盒，不试试吗？您将有七成概率抽中男主立牌，三成概率抽中女主立牌，还要隐藏ssr哦～” “好吧好吧，来一盒。”带着防护镜的小青有求于人，只得破费。 “感谢惠顾。咖啡盲盒一罐！” 小青再定睛一看，原来店内每桌都堆着大量盲盒外壳，大部分桌上立着男主小微，也有几桌摆着薇薇立牌。因为男主有7套服装，女主有3套服装，所以粉丝们为了集齐所有，天天来店磕咖啡氪金抽卡。咖啡磕上头了，就开始肝文肝图，良性循环…… 万恶的资本家！这得氪多少金啊！小青在心里吐槽。 “店主，我想问下，一个菜鸡如何写出打动人的cp文呢？” “唉，菜鸡啊，那文笔技巧就没有指望了。”因为护目镜，虎狼店主似乎一时没有认出她来。“只能靠真·情·实·感了，最好再结合本人经历。” “哦哦……噫，我这个咖啡打开为什么是个问号？过期了吗？” “什么？”店主一堆眼睛，开始尖叫，“哦哦哦哦哦恭喜客人，您抽中了隐藏ssr角色卡！！这可是活动开始之后本店的第一位！” “什么玩意？我可不想在这种地方浪费欧气……” 小青的抗 分卷阅读57 议很快被店里沸腾的客人淹没了。 “天哪！朋友，你不磕《天若有情》cp的吗？我这里有一箱没喝的咖啡，还有一套男主七款立牌。”一桌穿着洋装裙的小姐姐推出一位最漂亮的代表，心痛但坚定地和她交涉，“能不能，换你手中这张卡？” “男主立牌有什么好！”另一桌推出一个水手服妹妹，急得眼睛通红，“你看，女主这三款立牌是著名画手xx画的，谁不喜欢美人姐姐薇薇呢？我，我们现在只有半箱咖啡，但是我们也能凑齐一箱的。我们还求到了画手xx的签名，也、也可以送给你！” “哈？”小青捏着这张神奇ssr，她自己虽然没所谓，但是为什么这两拨人看起来硝烟弥漫、一触即发？“只是一张隐藏卡而已，大家别着急嘛……” “怎么能不急？”两桌姐姐弟弟同时发言。 “我们小微都要订婚了，当然要有对象的卡牌摆在一起，怎么能让给对家！” “他们家好处还不够多吗！可怜我们薇薇只能暗恋……” “哼，你们就是卖惨！” “你家强人所难！” “我家就是有钱！有本事你们也众筹啊！” …… 两家声泪俱下，不忘互相攻击，反而叫小青难以抉择。她反身问店主：“喂喂，《天若有情》里还有这种角色？我怎么不知道？” 店主呵呵一笑，“当然，您看过最新一集了吗？隐藏角色可是女主的替身天使哦！抽中概率不到千分之三。你看那一集动作又飒又美，正人气大涨呢！” “什么！”小青震惊，原来是我·抽中·我自己！ “客人您怎么了？” “哦哦没事。”小青强行掩饰。“我知道的，只是觉得，替身天使不是大家的天使吗？大可不必非要组cp……” 此话一出，店内争吵的帮派一片安静。 啪啪啪—— 突然角落里有个穿着私立制服的小姐姐突然起立鼓掌。“替身天使是大家的，又帅气又温柔，凭什么非要和男主或者女主在一起？哼，我一点也不羡慕！” 争吵中的cp粉见状，齐心扭头喊，“毒唯，你滚开啊！” 身穿私立制服的小夕毫不畏惧。“反正都是做梦，凭什么不做大一点？谁不想要个那样的天使呢？” 见此混战，小青一时觉得卡有点烫手。不过既然是给其他人是组cp，还不如送给毒唯？至少，不会有自己被卖了感觉。 “好了好了，”小青一拍桌。“一张卡片而已，没必要动气。”她走到小夕面前，才感觉出有些眼熟，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这位妹妹，你能帮我代为保管这张卡一年吗？一年以后，我再来取。”防护镜下，小青真诚而清爽地一笑。“谢谢你喜欢这个角色。” 小青虽然耿直，却有几分聪明。如今这卡送给谁都难平众意，但借给毒唯，至少不用担心高价转卖。如今这些年轻人都是几分钟热度，谁知道一年后冷静下来，会不会后悔呢。 小夕未料如此好运，脸色有些涨红。“哪有，我才应该……谢谢你。”拿到卡牌，她激动地坐下，不小心碰倒了身边刚拆完却颗粒无收的5箱咖啡。 小青：……好像，毒唯更可怕了。 她终于想起，这位小夕，好像和她的某一位妹控朋友小宵长得有点像？ “罢了罢了，一张卡片而已。我们蒸煮毕竟要结婚了，也用不着和你们一般见识。”众筹粉派自表大度，偃旗息鼓，同时把对家气得眼红。 “什么，小微要结婚了？”小青终于抓住盲点，揉了揉眼，“我怎么不知道？” 店主正要吐槽，突然看到推起的防护镜……“龟龟，怎么是你啊，恭喜恭喜了！” 小青以为店主在恭喜自己的角色获得人气，谦虚道，“哪里，都是大家的努力罢了。” 店主看着满屏产粮的众筹粉丝，深以为然，“是啊，大家的努力终于有结果了！” 天雷影业顶层会议室。 提前赶到的众筹cp粉媒体十分激动，并且把手中准备好的《cp一百问》又背诵了一遍。 “对了，她不是圈内人，我希望最大限度保护她的个人隐私。”西装笔挺的小微一进门，就提出要求。 听着“最大限度”、“保护”之类的关键词，cp粉媒体感觉鼻血直流。“好的没问题，一定！” “所以，我希望你们也不要拍到她的正脸。” “明白，明白。” 正脸都不给露，难怪只能在剧里演女主角的尸体替身。瞧这小微看起来一本正经，没想到独占欲这么强，磕死了磕死了。 时间将到，会议室的门被推开。 听说“环境复杂”的小青，将之前兼职打农药的装备全部带来了。只见她带着护目镜、粉尘口罩，套好胶皮手套和雨靴，全副武装走了进来。 幻想了各种人设的媒体：“……这也……太圈外了人吧。” 分卷阅读58 西装严谨的小微却没有丝毫反对，甚至有些满意地说，“我们天雷系业务广泛。这样很好，开始吧。” 当众翻车（2） 天雷影业这件顶层的会客室以灰色和金属质感为主，质料虽然上乘，但过于简洁而显得有些清冷，不过在镜头里还是十分上相。 众筹cp粉媒体朋友看到两位正主即将凑齐，虽然画风有点问题，心中也忍不住为这历史性的一刻鼓掌。 想不到磕了这么久，她们从忍辱负重、星火燎原再到现在遍地同好，终于能够见证毒流量正主官宣在一起，她不禁流下老母亲般的泪水，自己不愧是一个亿项目的参与者！ 男方已经正襟而坐，依然表情淡薄，日常竟然比镜头上还英俊逼人。可见出演天雷影业的毒电视剧，不仅折磨观众，也折磨他自己。 至于女方的状况……则有些超乎想象。骨灰cp粉在脑中海量文包中快速搜索，精准载入北极冰/赤道打饭的描述： “古往今来的人类，永远无法揣测一条威武奔腾的泥石流的流向。” 只见对方稍稍扳开门扇，十分警觉地探出半个头，确认没有危险生物出没，才从那狭窄的门缝中十分灵活地钻出，露出仿佛刚刚打了一遍农药回来，即将遇到全村僵尸的全副武装。 众筹cp粉媒体：……所以小微到底是怎么和这位描述他们的综艺采访节目的？这也太综合艺术了叭？？不愧是演尸体替身起家的圈外人呢。不对，这两个人半斤八两，一个演技有毒，一个浑身有毒，没有一个像圈内人。 可毕竟是磕cp的，什么没有见过？哪怕女方当场变性，bgcp成了bl她们都没在怕的！毕竟背包里还有一百个姐妹送来的签名版呢。 “您好！”主持人立即露出姨母般的微笑。“今天只是一个小访谈，不用紧张。” 小青立刻发现会客室不只有小微本人，还有扛着话筒和摄像机的不明媒体人士。考虑到小微和她都是老舒的毒唯……那么答案只有一个！ 这一定是小微为了推广老舒，而策划的特别节目！ 啪啪啪！她感激涕零地看向小微。自己今天一定好好表现，不辱使命！ 被小青不寻常的热情目光所注视，小微一时有些失神，但很快清咳了一声，调整回状态。 cp粉媒体看在眼里，恨不得拿笔记下来。女方虽然着装怪异，但自然大方；倒是男方一身正装，显得比往日紧张。看来这两人的相处模式，和小微平日的冷酷形象不太一样，这不是反差萌是什么！ 等两人落座，cp粉媒体开始了提问： “请问您的性格是怎样的？对方的性格？” 小青不假思索：“我比较随意，他？比较直吧，各种意义上的直。” 小微：“……我没有什么性格。她比较粗心，还不太让人省心。”说完，有些深沉地看了小青一眼。 有状况有状况！媒体在小本本飞快标注。 “两个人是什么时候相遇的？在哪里？” 小青：“哈？我刚来上班的时候吧，在……电梯间。” “很普通的开头呢。对对方的第一印象？” “是很悲惨的开头！”小青回想起来。“我当时快迟到了，被他打小报告扣了奖金，印象深刻。” 媒体冷汗直流，开始圆场，“这还真是独特……相信这也是，注定的契机吧。微总您呢？” 和往常得过且过的态度不同，小青竖起耳朵，仔细观察起小微的反应。为了cp文打赌中获胜，根据虎狼粉丝的建议，她应该好好观察小微，以“真情流露”为底牌，才有打败杠把子太太的希望。 观察了5秒，结论是……小微这人还挺帅的。可是她文笔不行，反正大家也都知道这一点，那就略过吧。 “第一次？”小微陷入思索。“我见到她的第一次不一样，但是她不记得，就不提了。” 宁又记仇了？？？小青肥肠失望地放下笔，感觉本可以躺着白嫖的梗飞了。 媒体在诡异的氛围中继续发问，“喜欢对方哪一点呢？讨厌对方哪一点？” 往常小青或许会发现问题的偏向有些怪异，但是如今她正在思考如何掰出小微x自己的cp，对于这类她一贯想不通的问题，正是求之不得。 小青：“说到讨厌我可就不困了，他这个人虽然脾气差性格糟乱花钱报复性强爱加班阴阳怪气……但是，脸和身材还不错，呃，不不，别看他平时一本正经，其实是一位好（毒唯）战友！” cp粉媒体：？？？能如此流利地总结出黑点，您是职业黑子吗？还有战友是什么鬼？算了，就是欢喜冤家tag吧。 小微垂目：“对我来说，她令人喜欢和讨厌的方面，差不多。” 媒体：？？？佛了，原来这是个哲学问题。 小青：？？？想象不能，这答案我没法抄了。 经过一系列牛头不对马嘴的提问，小微依然一本正经 分卷阅读59 ，小青逐渐败下阵来，媒体本着“不怕糖小我就是显微镜、不怕糖深我就是金刚钻”的精神，终于坚持到了重点话题。 “你们的关系到达何种程度了？两个人初次约会是在哪里？” 小青抢答：“当然是世上绝无仅有的（老舒毒唯）搭档！第一次啊，应该是在某奶茶店吧。” 小微：“……” 小微：“……” 小青隔着衣服，用手肘顶了顶小微，用自以为的小声道，“喂，这有什么好犹豫的，熬一熬，马上就能到主题（推广老舒）了。” 媒体：镜头呢！快拉近！拍到了吗！ 小微终于组织好了逻辑。“这个关系程度，应该以身体关系，还是以目标关系来算？” 媒体热泪盈眶：啪啪啪！别看女方那么大方，说出来没一句在点子上，还是小微给力！ “都可以都可以，您详细说说。”媒体笑开了怀。小青本想吐槽，不过一想到当时酒后飙车的是自己，受害人是小微，觉得有些理亏，便没有反驳。 “身体上，和《天若有情》里差不多。”小微双手交叠，仿佛在谈判。“目标关系我们之前公布过，算是准备结婚的恋人吧。” 媒体闪光灯一片狂闪。镜头上是小微理所当然和表情和……女方隔着护目镜也能感觉到的……呆滞？？ “什么？？”小青晃了晃头，仿佛这样理解力就能增加。“准备什么？什么就恋人了？”她茫然地向媒体求助，“恋人是不是还有一些引申含义，比如表面不和但背地里是同一个偶像毒唯的同事？？？” “不，没有那种含义。”小微斩钉截铁道。 小微言罢，媒体以为小青是在害羞，立刻给她比了个心，“喏，就是这个意思。你们之前不是都公布过了吗……” 公布过了……公布过了……公布过了…… 小青终于想起……某个可疑的电话？不会吧，她几天没上网，就走错了世界线？？ “她就是这样，不看到证据不会负责。”小微以深明其害的语气向媒体介绍。“我来放发布会录像。” 媒体：？？负责？？这都是什么发展，好像更刺激了？？ 宽阔的大厅逐渐变暗，正中浮现出一道闪烁的投影光屏，正是之前的发布会，这段视频短期内的点击量已经爆棚，上面贴满“囍囍囍囍囍囍”之类的弹幕。 电子屏中，先是小微“不慎”播放的小青照顾他发烧时候的录像。虽然她没有露面，但强迫小微必须喝粥休养的对话，单独听起来要多甜有多甜。 众筹cp粉中的技术流就是提取了这段对话的声音，和《天若有情》剧组中女主的尸体替身语音，实锤了是同一个人。 所以小微强调的“我的演技没有提高”也能够佐证，这两人的互动不是演戏，而是真情流露。 接下来，是小微和小青的通话： 【我们的事情暴露了。你有什么意见吗？】 以为是毒唯身份暴露的小青回答：【哦，这有什么办法……虽然有点突然，也是早晚的事。】 最后是全网播放的小微盖棺论证：【交往？我们正准备结婚，请更正。】 由于短期流量暴增，“XX？我们正准备xx，请更正”的句式还成为了一段强势流行语。 “这段视频已经有百万点击，你别想抵赖。” 被算得明明白白的小青虚弱地说：“不是，你为什么会这么说？别的不说，你找人搞对象，我们都得玩完。” 小微挑眉表示不解，“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在意别人的看法？你不是知道，这些无需担忧的吗？” “不是，我又知道什么了？”小青忍不住反驳。想到小微是天雷老总的“情人”，碍于媒体在场，她磕磕绊绊地提醒，“你可是天雷老总的……的……” “没错。”仿佛知道小青会抵赖，准备充分的小微毫不意外地点击播放了另一段录像。 这一段先是小青的声音： 【我们虽然不对盘，至少也是合作的同事，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嘛。但是天雷的董事呢，听说非常可怕，对他的……情人动手，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惨不忍睹的事情来！】 “……没错，我就是天雷系总公司的董事长，你是我的情人，这不是你自己承认的吗？”回忆这段，小微还有些情绪起伏。“我没想到你会先表白，所以结婚这事，不能再让你占先了。” 小青如遇晴天霹雳，楞在当场。 什么？？？我脑补的“上司和他力捧的流量情人”娱乐圈商战cp呢？？ 天雷影业到底犯什么病，雇我这个水军天天黑他们母公司老总？？？ 不过也难怪自己和小微搞出这些事，却还没被传说中“冷酷凶残”的天雷老总击毙，原来小微就是那个冷酷凶残酷爱加班的老总本总！妈的自己一天骂他1w字，虽然有5千是重复的吧，这要是被知道了…… 暴躁老姐如小青，也吓得打哆嗦。 “不不 分卷阅读60 ，这一定……有什么误会。” 小微冷笑，以一副“就知道你会这样”的姿态，播放了下一段录音。 【对了，我觉得你这次生病，应该属于工伤。那么我照顾你到现在，算不算加班？】 之后是小微困惑的声音，【原来你这么……喜欢加班？】 【不是不是！】小青立即否认。【我最讨厌加班了！】 【哦。】小微声音低沉，【我知道了。】 “你自己说的，下班后还照顾我，不是因为喜欢加班。”小微自以为证据确凿，十分理直气壮。“你不喜欢加班，可不就是喜欢我了？” 龟龟，您到底还有多少份录音？？？小青瑟瑟发抖。她不敢再问了，这人也忒记仇。 一旁的媒体已经关了镜头，只剩录音，并且开始嗑瓜子。 “可这也太突然了。”小青艰难抵抗。媒体表示赞同，“是的，你们的表白有一些模糊……” “因为阿弥说我不太会说话。”小微毫不避讳，“所以我把众筹系cp文给主流平台首页投放了。我觉得你应该看过？虽然里面的剧情背景有点……丰富，不过主题都差不多。”小微调出那些红彤彤宛如喜帖的首页，一左一右立着他俩的剪影，以及各种滚动式表白台词。“还是说，你希望我亲自来说？” 小青已经□□作猛如虎的小微震撼到，但是事关节操，不得不迎难而上。“不不不，这真的是误会，我爸不许我谈恋爱的。”她不断摇头。“他说我还没满180岁，不能早恋。” 媒体：……180岁前算早恋？人类灭绝算了。 “我一直以为你也是老舒的同好。”小青试图辩白。“才一直私下约我交流。” 听到老舒，小微的表情一点点冷却。仿佛融化的钢铁回归利刃，流水凝为冰川。 她那个假爹就算了。他知道，小青绝不会以老舒的事作为借口。 “你说老舒？他的作品只有一半《天若有情》的草稿大纲而已，我为什么会是他的读者？” 小青察觉反常，焦急起来。“可是，你不是还问过我老舒那个短篇《山海谣》的对话？……这个节目，难道不也是为了推广老舒做的？” 小微淡漠地打开光屏搜索，键入“山海谣”。“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想。这世上，并没有叫做《山海谣》的作品。这个节目也不可能推广他。”漆黑正装的男子一顿。“老舒死了。” 怎么会没有《山海谣》的讯息？老舒明明有那么多部作品集，开坑不填的被网友追着骂，还有那么高的讨论度…… 小青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思维在变冷，语言一瞬间失去意义。 “……喂，就算误会有我的责任，你凭什么骂人！” 小微没有理会她的失神质问，转身对媒体说道：“这期节目和之前的采访视频内容与事实有误，请删除，损失由我方承担。”他冷冷地自嘲。“毕竟是我在自作多情。” 职业黑粉 小青失魂落魄地回到家，关门站了很久，久到天一点点暗下去，但她也不想开灯。就让这种走不出的黑暗，一点点浓郁。 她不记得当时是怎么离开一片混乱的现场，离开小微冷焰一样的眼神。 那个眼神仿佛能把她烧透了，剩下一撮余温的灰烬拢在手心。 “毕竟，是我在自作多情。” 最后这句话，他说得依然平稳。即使颜面全失，他也能控制住局面，顺带撇清他们之间的关系，不给她任何困扰。 他仿佛一个吞了炭火的器皿，表面依然完好，内里却因为这种无处抒发的热量差而一寸寸开裂。 她看得很清楚，很清楚。连那种被隔绝的细小痛苦都感同身受。虽然她的职业是黑水军，一天骂他一车垃圾话，但很清楚自己并不讨厌小微，更不希望小微因为沙雕误会而感到……痛苦。 “够了。”他和媒体协商完毕，半侧身来，对楞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女孩说，“不用觉得内疚。收一收你泛滥的同情。” 没错，她又有什么资格去同情别人？何况是小微这样孤高的人。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她恍惚中觉得很难受，但是这种延迟的难受仿佛蒙着一层雾气，直到她挤在人群中走回家，才被一点点擦亮。 身心一半被小微的告白所震惊，一半被关于老舒的辟谣所疑虑。感性和理性仿佛一起背叛了她，把她丢在这个虚幻的世界里。 “龟龟，你杵在这里多久了。”睡醒的正太老零出来上厕所，看见一动不动的同居者，“黑灯瞎火的，吓我一跳。” 小青看到他，连忙求证。“老零，你还记得你拾荒捡回来的老舒作品集吗？咱家里怎么找不到了……” “你才拾荒，你全家都拾荒！”正太以不太高的身高表示抗议。“我捡回家的废品就只有你一个！老舒作品集？有这种东西？” 小青觉得心在无限下坠。“可是，当年你不就是拾 分卷阅读61 荒的时候捡到我，然后住了好一阵子桥洞吗？我记得有一大摞老舒的短篇……” “做梦呢吧。”老零爬上转移打开电脑，“你看看，你说的老舒……只是个十年多前的工程师而已，偶尔有一天做了个梦，才记下《天若有情》的大纲。脑子只有数据的人哪有什么作品集。 当年我捡到你就剩半条命。为了给你治病花光了积蓄，才穷成这样，所以我睡沙发，你睡地板！我看你是老毛病又犯了。” “哈？”小青只知道自己失忆过，头一次听说治病。“什么病？” 老零无语叉腰，“当然是你的脑子啊！脑洞那么大，堵都堵不住！” 小青恍惚地夺过电脑，一顿搜索，果然那些长篇短篇都只存在她的记忆里，别说老舒没写，也没有别人写过。 有人篡改了她的记忆？可是这样有什么好处呢？一晚上痛失同担同事也就罢了，怎么连她的人生偶像都没了？ 在搜索网站翻了十几页，她才找到一个吹老舒的帖子。 【老舒天下第一！】 她仿佛得到了救赎，赶紧点击： 【阿弥：老舒这项目做得真刁钻……昨天我见了真人，忘记合影了，有人有他的照片吗？】 再一看发帖日期，已经是五年前。小青抱着微茫希望跟帖： 【毛茸茸：你好，我也是老舒粉丝，请问你的照片求到了吗？】 等了一阵没有回复，反而是好友阿琅发来了消息： 【热带打饭：哇哇哇哇哇哇……天台风好大……】 【热带打饭：……这下 你开心了吧！】 【vv一笑：？】 【vv一笑：怎么了？我还没处哭呢。】 【热带打饭：我的代餐cp刚奔现一天，就be了，哇哇哇哇哇哇！喜糖里有毒！！小微失恋，这下你推的cp有希望了，哼！】 【vv一笑：……】 【热带打饭：你没上论坛吗？论坛里都在召唤你这个毒唯，出来狙击女方呢！】 【vv一笑：……】 小青一愣。她刚刚得罪玩天雷老总，想着马上就要辞职或被辞，就没有继续登录论坛。 原来小微和她的双人翻车事故采访直播引起了巨大轰动，写作官宣读作辟谣。虽然后来被小微勒令冻结，已有很多人看过，尤其一些cp粉因为官宣发糖而激动录了屏。为了删封这些意外流出的视频，天雷系显然整晚都在加班。 完了，同事们更恨我了。 然鹅刚刚亲眼看到就要修成正果的cp be了，粉丝在悲痛之中团结起来，更加努力宣传蒸煮的事迹，删了又发，越挫越勇。 ……道理她都懂，可为什么舆论是偏向小微的？明明是他们两个相互误会了，为啥骂她是负心汉？？ 小青的女主替身出场少，还没有正脸，广大粉丝更熟悉颜高钱多有毒的小微，而且黑粉感情最深，难得看到正主上进了，高楼却隔夜坍塌，恶意一股脑涌向了女方。 “渣女！看看我们家小微，伤心成什么样子？” “还不是图小微人帅有钱吗，这女的哪里冒出来的？” “我来晚了，没看到视频，哪里有截图吗？求个分享。” 小青擦汗，推cp的时候喊得欢，如今除了事恨不得撇得一干二净……而且这几个id很眼熟啊，明明当年都是和她一起黑小微的战友来着，啧啧。 “亏小微把她保护得那么好，戏里戏外连个正脸和名字都不知道！这下骗身骗心，拍腿就走！我们cp粉现在是整个圈子的笑柄了。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谁来人/肉一下？” “辣鸡，渣女，去死去死。” “滚出娱乐圈！哦不，她好像本身也不是圈内人……” “唉，我们喷得不够有气势，天雷删帖太快了……对了，战斗力最高的小微黑粉毒唯vv一笑呢？还是她喷得够劲，快快，告诉她这个噩耗！” 小青：…… 次日她纠结了一阵，本着还没辞职就该撞钟的心态去上班。 天雷影业的员工对她到没有很为难，只是十分冷淡。尤其平时助攻多日的隔壁组长，看她就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哼，原以为来了一个可以缓和魔鬼上司的天使，谁知道是个没心没肺的泥石流，上司被白嫖失恋并且更魔鬼了！ 小青从组长手里磨出了自己的辞职申请。然鹅她的职位是总部特助，也就是小微的秘书小青渊批准的，所以她拿着申请继续上楼找人。 “抱歉，总部特助今天不在。我会帮您提交，但回复还要等待一段时间。”这次利索精致的秘书抬眉看了她一样，用标准的冷艳微笑回答。 “那么……他什么时候会在呢？” “这我不清楚，毕竟天雷影业只是旗下的一个分公司而已，天雷系体量庞大，总部没有必要时刻关照。” “哦，我知道了，谢谢您。” 她这番碰了壁，到也不是谁故意 分卷阅读62 刁难。天雷这种实务至上的企业文化，最讨厌无谓的纠缠。毕竟现在的自己对于天雷系来说，不过是一颗砂砾。既然他们讲开了，她也没法起什么波澜。 小青从门里退出来。城市高空盘旋的风声有一种特有的空荡。曾经她觉得拥有特殊能力的自己在这世界畅通无阻，但是有些地方，可能永远也无法到达了。 直通顶层的专梯也没有通电运行。那几日暧昧的来往仿佛还在眼前，如今也被一同禁闭。其实这才是常态，不是么？ 后悔吗？她坐在办公室问自己。 其实她仍然没有什么实感，毕竟连自己的记忆都可能是伪造。除了拖油瓶老零，她从未想过和别人有更亲密的关系。她从来不在乎小微有什么身份，也从来没有怕过他。这世界她赤条条来，碌碌地活，奢望也无非是吃点垃圾食品，交得起水电暖费。看看老舒的诡异脑洞就很满足，哪里想象过爱呢？ 她至今也想不通，小微看上了她这个泥石流哪一点。只可惜，昨天在老舒勘误的消息之下，她竟然没来得及说一声感谢。 哪怕她整个人，可能都是虚构出来的。 就像她对毒唯小夕说过的一句，谢谢你，喜欢这个角色。 离下班还有段时间，没有人和她交接，她无事可做，也只能登陆论坛。 消息箱依然爆炸。如今众筹cp感项目断崖式下跌，对家女主x女主替身暗涨，再加上各自的毒唯和黑粉狂舞，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vv一笑换我一生：我是天雷系的职业黑，马上退休，勿cue】 众人：？？？什么？天雷这种直男公司，还会请职黑？而且黑自家力捧对象？你难过就直说，别胡编。现在正是组织需要你暴躁的时候！ 小青没有回复，平静地登出论坛。 是啊，哪有公司会请职黑，专注黑自己的上司呢？ 想她对待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多么认真，把小微的所有采访视频语音等资料研究了个遍。她敢说除了小微那个机器人秘书，这世上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小微的喜怒哀乐了。 她慢慢捂住脸。 小微昨日修长的背影还在眼前晃。 她能轻易分辨出他平淡的表情下哪一刻是赞许，哪一刻是无谓。可她从没见过他从喜悦跌落得那么快，那么狠。 薇薇也好，小微也罢，她就是见不得别人难过，却从来没搞懂他的心意。可惜她以为的欢喜，和小微想要的并不一样。现在她也终于明白了他的回答。 这就是她令人喜欢的方面，同样也令人讨厌。 身体和大脑仿佛一组锈蚀的齿轮，在湿冷的环境里生涩转动。转到极限，才无可奈何地动弹几下。 “……糟糕，我还和阿琅打了赌。” 回头想来，这个赌局是写自己和小微的同人，但她现在已经失去了回想、描摹那个人的心气。可如果就此认输，又要在主流平台公开自己和“九爷”，实际却是小微的合照。 她一时竟不知道哪一种更令人不那么难受。 阿琅至今都不知道，她一直在拿小微的事迹糊弄他。想到这里她强打起精神，连上了阿琅的对话。 事到如今，她已经不想再惹出任何误会了。 【vv一笑：阿琅，我要跟你坦白一件事。】 【热带打饭：小青？你怎么了，突然正经。】 【vv一笑：是关于‘九爷’的事情，我必须告诉你。】 【热带打饭：……让我缓缓，我这几天已经受了太多打击。】 【vv一笑：其实，我很早就和九爷没有交集了……】 【热带打饭：呜呜呜你不用强调了，我知道啊。不然我能去小微x女主替身那里找代餐吗？？】 屏幕上的光标连绵不断地跳动着。 【vv一笑：……但是照片的事情，相互照顾的事情，各种各样的事情，是真的。】 【热带打饭：……？】 【vv一笑：所以按照约定，如果我输了，你希望我放和谁的合照呢？】 究竟是作为缘起但名存实亡的“九爷”，还是九爷的替身，真正有萌点的互动者？ 作为曾经热门圈子杠把子的产粮太太，阿琅竟然一时陷入了迷茫。 知主莫若黑 递交了辞职报告的小青感觉又轻松，又沉重。 蒙头睡了一晚上，直到第二天中午她才被老零激情问候游戏运营商直系祖先的声音吵醒。 她就不懂了，为什么他俩穷成这样，这货还能打游戏？？现在她又要找工作了。 规划理论上是这样，但她在地铺上躺了半小时，隐约听到外面的落雨声，更加不想动。 明天再说吧，她翻了个身避开光线，胡乱扇走枕芯漏得到处都是的羽毛。 可这也不得安生。被塞在枕头下的老人机一阵振动，闹钟响得震耳欲聋。她迷迷糊糊掐断了三次，第四次终于忍无可忍， 分卷阅读63 睁开一只眼解锁了屏幕。 原来并不是闹钟，而是多条好友的私信提醒。 【热带打饭：小青！！！小青你还睡哪？？】 …… 小青揉了揉眼，从被窝里伸出一只不太情愿的胳膊，举着手机高过头顶，慢慢单手打字： 【vv一笑换我一生：干啥，我失业了，还不能睡会儿？】 【热带打饭：？？你怎么又双叒失业了，听说这次不是干得挺好吗。】 【vv一笑换我一生：唉，这事情太复杂。毕竟人家是……正规公司。】 【热带打饭：哦，你的泥石流又暴露了？没事没事，这点小事怎么会影响到你！起来嗨！】 小青抱着被子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她可能真有点受影响。毕竟天雷影业的人又耿直又有钱，除了爱加班，都挺好相处的。 以往她换工作，往往是因为要转正了她却没有社会ID卡，为了不暴露自己是黑户才找借口跑路。这一次……唉，不提也罢。 阿琅了解小青这人，好胜又爱逞强，就怕她真的有了什么体会，把小微同人文大业半途而废了，时刻来关心一下。如今见她精神不佳，又知道她是小微的骨灰黑，赶紧播报： 【热带打饭：对了对了，重大新闻！今天天雷影业发布声明，小微息影退圈了！】 对方的光屏迟滞了一会儿。 【vv一笑换我一生：……啥？小微退圈了？】 【热带打饭：是啊，看来这次打击对他影响挺大，终于看透娱乐圈的黑暗，要回去继承万贯家产了吧。】 想起那人的魔鬼作风和毒辣演技，小青还有些心有余悸，强作风趣道：【你确定，他自己不是娱乐圈黑暗势力？区区一个采访翻车而已。】 阿琅一愣，想到天雷系正对网上的八卦贴穷追猛打，哀鸿遍野的景象，连他们磕代餐的都收敛了起来。 【热带打饭：你说的有理，果然知主莫若黑！】 【vv一笑换我一生：……】 【热带打饭：但越是这样，越不能气馁。我不妨告诉你，了解一个人物，就是描写他的第一步了！】 【vv一笑换我一生：哦，然后呢？】 【热带打饭：然后……日，你这个打字速度还躺着吧，给我爬起来！打开电脑！别咕咕！】 【vv一笑换我一生：好好好 】 小青终于扯掉被子。迎面的寒意让她打了个冷颤，也清醒了许多。或许多个人的激励，确实比她一个人缩着精神。 她往手上呵气，一边向客厅喊，“老零，你又关我暖气！” “废话，不关暖气你能睡到明天。”老零嚼着爆米花嘎嘎响。 小青哼了一声，爬出去争夺电脑的控制权。 “天天骂辣鸡游戏，你玩它干嘛。” “这你就不懂了。”正太老零极其柔韧，猫头鹰似的扭过头来，“辣鸡游戏只有我们这些氪金股东能骂，别人不许骂！” “？？？”小青似乎懂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懂。“学习了，这可真是您今年说过最有哲理的话。” 登陆了电脑端，小青继续和阿琅的通话。 【vv一笑换我一生：我来了，然后呢？】 【热带打饭：首先你应该不缺素材。你和‘九爷’的相处基本跟网上推的小微x替身女主差不多，你看我这个写你们代餐的都能火，所以别担心，大胆写！】 【vv一笑换我一生：……怎么个大胆法？】 【热带打饭：同人嘛，就是把你们有的没的，都设想一下。】 【vv一笑换我一生：……比如白嫖被失恋？】 【热带打饭：喂喂，没叫你这么紧跟热点啊！跟热点你也跟点好的，现在读者最爱看甜文HE，一上来就悲剧很赶客。但是悲剧写动人了，也是很好的。你本身就很喜剧，怎么写成悲剧还真不好说……】 【vv一笑换我一生：可是我想不出。】 【热带打饭：你那木鱼脑袋……唉，这种事情也是要天赋的，你想不出，就去问问对方啊！】阿琅自以为很机智地撺掇起来。 【vv一笑换我一生：可是，我怕……这样太唐突了。】 看到小青开始入套，阿琅笑了。【热带打饭：唐突？不是我说，看看你之前干的事情那件不唐突？没准那边就等着你‘唐突’呢。】 小青这一纠结，就到了下午两点。她和小微约了周五，也就是明晚。根据天雷系的习惯，第二天的行程会在头一天的下午三点之前决定。像小微这样的职位……恐怕日程应当提前更早。 她能肯定小微息影，必然和这次乌龙无关，是为了更重要的安排；却不知道，现在他有没有取消周五的预定。就算自身黑粉如她，现在也不敢确定了。 天雷总部。第一会议室。 这是一场特殊会议，昏暗的室内除了小微本人，只有伫立的小青渊。小青渊双目微垂，戴着一个连线众多的电子头盔 分卷阅读64 ，各色电光闪动。 小微打开摄像和全息投影，几个身影依次出现在圆桌前，其中还有他的旧友阿弥。 “欢迎您的加入，拥有一位刻钟玩家，联盟感到十分荣幸和……意外。”主持者向小微的投影致意。 另一位刻钟玩家是阿弥，但阿弥本来立场不明，不论做出什么决定都不会令人惊讶。而小微和天雷系一直倾向于末日派，刻铭也是大名鼎鼎的【审判】，却没有想到最后选择了保守的联盟。 “时候到了而已。”小微冷色的投影如海底猎手般闪烁。 “消息真是灵通，不愧是天雷系的计算能力。”会议者发言。“最新测算出的‘世纪撞钟’时间就在几天之后。如果失控，可能引发整个空间对撞和虚化。我们虽然一直有所准备，却没有想到如此突然。” 一旁的阿弥托着腮打了个哈欠。除了开场前和小微以眼神招呼，就没见这个艳丽的青年再打起精神。 阿弥划开私人信箱，不想冒出了一封陈年论坛的评论提醒： 主题帖【老舒天下第一！】有了新回复： 【毛茸茸：你好，我也是老舒粉丝，请问你的照片求到了吗？】 阿弥冷笑一声，这会还有几个人听说老舒的事迹？上来就想要照片，他恶狠狠地输入： 【滚。同担据否。】 会议结束在两点五十。但小青渊依然链接着电子盔。秘书的工作暂时移交给了助理。 “微总，”门口等候的助理鞠躬，“因为‘世纪撞钟’，近期日程全部替换了，最后和您核对一下明天的行程。早上x点x分……” 小微起身按下指令，切换了会议室窗户的进光模式。阴郁的天光半洒，衬得这青年仿佛一具雕像。 “抱歉。”小微突然打断了助理的汇报。“请再重复一遍，我没有听见。” 作为天雷的员工，助理很快按下惊讶。从她入职以来，从来没听说过微总对于事项需要重复第二遍。 也许是因为加入联盟和“世纪撞钟”临近，这几日天雷总部都是全天连轴转，几近极限；微总从来都比所有人更忙，难免断片。她从头重复了一遍，一直报到晚间。一转眼，又没了回应。 他出神地望着窗外的雨迹，目光却没有聚焦。 时间在拉长的雨脚中一点一滴过去。助理看着反常的微总，再看向连线中高速运转的小青渊，也不知如何应对。 直到微总系统响起了一声提示音。那声音不大，助理却听出是某条专线的提示音。 “等一下，告诉我明天第十个原定日程的时间。” 辣鸡运营 小青先把一张游戏充值卡藏在厕所里，忽悠住了老零，迅速给他反锁，免得他突然捣乱。然后她蹲在窗台上，开始给小微发消息。 不得不说，自从开始锻炼写同人文，她打字速度都变快了。 ……删得也更快了。 乌龙采访之后，她摸不清小微的态度，不敢贸然打电话过去。还是选择容易控制节奏的信息。考虑小微现在心情不佳，首先要假装不经意地发一条消息： 【老鸽，明晚还约吗？】 ……额，太随意了吧，她删除重来： 【小微，还记得你周五的预约吗？】 噫，有点恶心，还像诈骗消息，不够庄重。 她反复修改，眼看时间就要到3点。想之前和小微对话她从来不过脑子，现在小心翼翼得，她都想放弃。 但是和阿琅的赌约悬在头顶，搞不好这篇同人文就又是一场公开处刑。而且，错过这个机会，谁知道下次和小微见面说话，又是什么时候呢？ 她反复思考，决定还是按照天雷的企业文化进行沟通，相信公事公办的风格更加适合加班狂魔： 【微总，我想和您确认一下，这周五您的行程是否按照原计划执行？】 完美！发送！！耶！我还没被拉黑！ 空旷的会议室中，天雷总部助理看到他们微总收到了消息。 这消息必然是他所期待的。不然向来铁律如山的微总，不会拖到现在还没有确认日程。 但是微总的表情……似乎有些奇怪？ 小微读完消息，反复看了发件来源，确定这不是公务系统错误用错了ID。 不过小青的奇葩行为本就难以预料。他隐约想笑，原本赌气的想法瞬间消散了。 “明晚空出一小时的行程，通知飞行员待命，原第十个待定行程改为确认。”小微扬首，对待命的助理快速说道。 “1个小时？！”助理略惊讶地抬头。手下密密麻麻的行程，显得一整小时越发奢侈。“那么是否可以标注，这是最高优先级事项？” “确认。” 一刻钟之后，小青收到了对方发来的具体行程地点安排，时间地点甚至路线都极其精确。仿佛她预定了一场外拍，现在严谨地扫码出票了。 其余 分卷阅读65 一个字多余的废话都没有。 算了，反正又是在白嫖，也不能强求什么……她叹了口气，自从遇见小微，自己遵守的五好青年标准肉眼可见地下降，唉，都怪小微。 话虽这么说，机会到底得来不易。小青隐约感觉突然忙碌起来的天雷系，似乎和什么秘而不宣的大事有关。 若不是隐约有些预感，她也不会厚着脸皮去叨扰。作为一个常年兼职、打一枪换个地方的小青，其实拔腿就跑再无瓜葛，才她是熟悉的套路。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停住。也许等时候到了，所有人都会被按下暂停键。也许这就是那些神秘企业突然运作起来的原因。但她还有些话没有说完。 “……我不明白，什么是‘再见’？明明不会再见，为什么还要用于告别。” “人类就是这样。”一个模糊的声音回复。“需要靠着虚幻的东西，才能活下去。” “我不明白。到底什么时候说真实的话，什么时候说人所期望的话。” 一段对话突然闯入她的记忆。她隐约觉得这个平板呆滞的发问者是她，却想不起答复是谁。 算了算了。她甩甩脑袋。反正发现脑子不好使也不是第一天。为了见面有的放矢提前准备，她打开电脑，搜索小微、天雷系和那个神秘的游戏《末日钟鸣》。 往常这些关键词的结果通常跟着一堆无意义的广告词，但这次她发现网页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小预警： 【是否 使用管理员模式？】 啥呀，一个网页结果还整这些。她顺手点了【是】。 原本以为会弹出一个垃圾广告，没想到真的弹出了一堆辣鸡广告！……和一段小字： 【《末日钟鸣》，由辣鸡文化有限公司出品的大型全息网络游戏。辣鸡文化有限公司是辣鸡生化公司旗下分公司之一，分别由辣鸡作者、吃鸡读者和苦逼主角控股。该公司货不对板，长期亏损，遂开启人少钱多速来项目《末日钟鸣》，因剧情反人类，操作抑郁，氪金力度极大，运营无限飞妈等原因，成为玩家口中的著名大型聚众线上自虐活动。 但真正使得《末日钟鸣》获得广泛关注的，要从一个都市怪谈帖子说起： 【水区】【这个游戏有点神奇】 当时一位玩家发现，他在游戏里点的技能竟然顺延到了现实中。一开始有人嘲笑他中二病犯了。但无独有偶，不仅玩家技能会覆盖现实，甚至游戏中获得的物品，也逐渐在现实兑现。 许多人的“现实”被改写了。 于是更多非游戏玩家涌入了服务器。人们发现，随着更多玩家的注册，《末日钟鸣》的辣鸡建模等等也变得精细，代入感越发强烈，几乎和现实无差。 《末日钟鸣》的系统有极强的可塑性。但最吸引人的是“报时”系统。在游戏广场的中心，有一个古老的钟楼，相传如果有人能猜中其报时的时间，并准确预言钟点，就能拥有一次“许愿”能力。 在游戏的不断晋级之中，诞生了六十位“分秒玩家”、八位“钟点玩家”和最高的四分位的“刻钟玩家”，这些玩家位阶越高，越有猜测“报时”的优先权，同时还拥有一些隐藏的固定能力“分铭”、“时铭”和“刻铭”。钟鸣玩家的轮换，逐渐也影响了现实世界的格局。 一开始，人们以为这是氪金变强的结果。但第一位游戏中死亡的玩家，很快被报道在现实中发生同样的死亡，玩家对游戏的态度开始产生了激烈的变化……】 【以下内容为付费内容，请关注公众频道[辣鸡文化]，并获得后续！】 “哈？？”小青气得抓耳挠腮。“这种糟粕公众频道还能过审？”她掏出自己的老人手机，以两分钟一卡的运行速度，搜索起这个诡异的频道。 【是否登录已有账号？是/否】 小青是个懒癌，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注册过，不过这年头账号大多相通，省个步骤她开心坏了。 【恭喜你回来!您的余额已过期，是否充值？】 “呵呵，辣鸡公司，又想骗我钱？！” 【恭喜您答对暗号！您将享受二五折优惠！】 “？？？” 小青扣扣索索，冲了最低档试试看。 【感谢操作！但因为您的人品不够，充值没有成功。】 “？？？”小青抓起老人机，把音量开道最大，现场表演暴躁老姐，“龟孙子！你祖奶奶给你买棺材回来了！你还不快开门把奶奶请进门！” 气愤之中，她顺手拔下之前给老零买的特殊游戏道具‘小棺材’，想也没想就丢了过去。 惊人的一幕发生了。那个游戏道具“小棺材”竟然穿过了老人机的屏幕，一阵电磁抖动，被系统所捕获。 【恭喜您获得游戏称号‘带孝子’，是否进行人品折算？】 “？？？这也行？那行吧。” 【欢迎您，带孝子！以下内容为坑爹账户专享：】 于是一段新的文字开始闪烁，大意是本频道由辣 分卷阅读66 鸡文化公司运营，并获得了总公司辣鸡生化的技术支持。 因为涉及剧透，敏感信息将打码处理：辣鸡生化公司是一家百年企业，有两个主要研究方向□□□和□□，主创人员□□和□□，技术协助□□…… 满屏马赛克信息飞快闪过，除了“老舒”两个字突然跳出，小青几乎什么都没看清。 “龟龟，谁要知道辣鸡公司到底搞什么，给我看后续啊。” 屏幕颤动了一会儿，开始播放资料片。 “王爷，王妃在游戏里玩了三个月，现在要把您的关进地牢了！” “什么？那我们的死胎呢？有没有替我签好离婚协议书？” “您们的死胎？感谢辣鸡游戏，母子平安！” “……如此甚好，我可以安心去非洲了。” “所以相应地，您的账号将被‘死胎’继承，请您在‘嘟’的一声之后开始录遗言……” “妈呀，什么鬼游戏。”小青脑洞大开的感觉来了。“竟然有点想玩？” 总而言之，因为现实和虚拟的过度链接，“时刻”阶位以下的玩家甚至无法自由出入游戏账号。游戏的机理也逐渐揭晓：随着越多生命力的投入，游戏获取的能量将无限逼近现实，并且在某一时刻将现实覆盖。 于是玩家分成了两个主要阵营：游戏内比现实中更滋润的极端玩家支持覆盖，这个阵营尤其不乏高手；而另外一些不愿抛弃现实第一生活的，认为应当将游戏停止，形成了松散的结盟。这两派就是后来“末日派”和联盟的前身。 于是一场激烈的“撞钟”许愿争夺开始了。经过的斗争，结盟派付出巨大代价才获得惨胜，暂停了游戏内的“报时”系统。该场战斗的最后也最艰难一击，是由刻钟玩家·微完成的。 为了完成这个高危任务，玩家微险些错过从复归现实的通道时间…… 游戏停服后，辣鸡生化四分五裂，资源由几大玩家分得。 其中就有她眼熟的天雷系小微，和现在的跨界歌王阿弥。而薇薇背后的薇灵家族则是残存的覆盖派，现已合并为新兴的末日派。从理论上说，只有拥有游戏“账号”者，才能在“覆盖”发生之后依然存在，因此聚集了更多极端反社会人士，一直试图重启游戏《末日钟鸣》。 而自游戏停服后，原本的第一功臣小微的态度却不明朗，有几次明显偏向末日派的行为；再加上其顶级刻铭【末日审判】，被视为末日派最想拉拢的势力。 “龟龟，小微竟然会反复横跳？他不会加班加多了，又想不开吧。”小青努力在滚动的辣鸡广告中辨认字迹。“那他之前打击薇灵一派，莫非是……条件没谈拢？” 或许是信息接收过多的缘故，小青抱着老人机不知不觉睡了过去，也忘记继续查老舒的事。待她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辣鸡游戏……还我钱财……啊啊啊，谁在踩我？” 从厕所钻洞出来的正太老零，抱着胳膊冷漠地看着她，并且拉扯她的脸。 “噫，我怎么睡着了？” “您睡醒啦？”老零龇牙冷笑，“您可睡了十多个小时，我游戏都要断签了。” “哈？我只是在看辣鸡文化频道……啊。”小青掏出老人机，然鹅搜索和浏览记录竟然是一片空白！别人梦游仙境，她梦游辣鸡文化？？ 但是，更要命的是……“完蛋！和小微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 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赴约的小青，匆匆扒了几下脸，换了运动衣和跑鞋，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出租屋。 跑过隔壁的大妈的骂声和孩子的哭声，跑过楼下的劣质音响震天响，跑过闪烁的信号灯和鸣笛，喧闹和烟气。她像一尾灵活自由的游鱼，穿过整个城市的暗流和缝隙，披挂着星星点点亮起的灯火。 小微回复她的地点，是这城市的一处靠海的小型机场。 此时硕大的日轮低悬，如果她仰头，还能看到疾速烧红的天空上挂着私人飞机拖过的细长白色轨迹。 不远处，大小船舶在嘈杂中入港，白帆缓缓收拢。还有海鸟在半空，鸣叫，飞旋。逆光挥动的翅膀，如同低空起伏的波浪。 时候就要到了，但她仿佛忘记了这是一场约见。轮船汽笛声陡然拉响，她忍不住驻步回望。 “……倘若我们重逢，希望是在一片海湾。太阳正向下坠落，夕阳还亮得睁不开眼。最后一批出海的渔船在涨潮中回返。就像每个等待的日子一样，我们没有认出彼此。一切都是预感。” 五年，她跑遍了这个城市的角落，却从未觉得此处如此美丽。 察言观色（大修！）） 出发之前，她努力梳理了一下思路。 目前的状况大概就像：她和小微一起参加任务；她以为在做帮会任务，小微以为在做情缘任务，并且自己单方面把好感值刷爆了！ 现在任务期结算，两人各执一词，并且全世界都知道他们搞错了……唉 分卷阅读67 这题她不会做，换一个换一个： 她以为小微是天雷老总的情人（弯），但小微才是天雷老总本总，并且以为自己承认了是他的情人（直）…… 那个括号又是怎么回事？？？ 总之，她认为天雷老总不是好人，所以试图撮合自己的绝世仙女好友薇薇和只有脸是优点的小微。 然鹅小微在单方面刷好感值，自然没有注意暗恋他的薇薇。 啊！难怪每次薇薇看到小微和我见面，会那么落寞，那么欲言又止（大雾），难道薇薇早就发现小微在猛扎单箭头了？？薇薇真是太体贴我了，作为好友我真是对不起你，我一定更加努力撮合你们！ 第三个问题，小微好像和反社会组织不清不楚。虽然他平时性格扭曲，酷爱加班和威吓员工，本质还是个%……（^%的人，性格耿直、一板一眼，不适合做铺张浪费妄自尊大的Boss！她可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在boss之路上一去不返！ 小青自以为找准了下一阶段的目标，踌躇满志，摔门而出去赴约。 滨海的暮色把她耽搁了一下，回过神来，约定的时间就在眼前。 小青不再分神，向着会面的终点跑去。 最后的路程里，城市的喧嚣弱了，仿佛有风声和钟声，战鼓般伴随步点，一下下在她耳畔打响。 在自以为小微看不见的地方，她四肢并用，一路□□跳沟。手心和关节摩挲得酸辣难言。但速度十分令人上瘾，令人想要更多，也顾不得许多。 然鹅她不知道，这一切都在乘着私人飞机匆匆赶来的小微眼里。 他这几天忙如救火。“世纪撞钟”的计算量远超原本的想象，几乎没有合眼。即使如此他还坚持移山跨海地赶来，精力也是强弩之末。但在低空降落时，他一眼看到那神奇的女孩也是如此匆忙，又但生机勃勃地飞越半个城市，仿佛地平线冉冉升起的一道暮星。 仿佛她也为了这个见面而竭尽全力，便也觉得很默契。 最后小青一个急转，终于停在小微的改装车前。 当然，她腿还在打颤。 落下的黑色车窗里，小微的半侧脸仿佛一面浮雕。他看起来有些苍白，倒是比往日的深邃中多了一份秀逸。但神色淡漠一如既往。 这人就是这样，哪怕什么都不说，让人看了也很像认错…… “我我我……没迟到。”小青感觉这辆车不仅可以防弹，还能放炮。敌我火力悬殊，她识相，立刻举手坦白。 “呼吸正常了，再上车。” “好好好……” 小青给自己顺着气，慢慢从车后方绕过。有个刹那她左腿脱力，正想伸手扶车，猛然想起满手砂砾污尘，只得反向卸力，顺便双手背后，偷偷搓掉点浮尘。 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她也不想在小微面前丢人。 这是她第二次坐小微的车。拉开车门时她想起上次小微的“关怀”，便挑衅般地坐了副驾驶位置。 果真，小微瞥了她一眼，却没有继续发表副驾驶的车祸伤亡意见。 毕竟如今，他们连“同事”都算不上了。误会终究是误会。越是坐在身边，小青越明白他们的轨迹是完全不同的。 此刻之后，各奔天涯。 没来由地，她觉得心脏抽搐了一下。对于没心没肺的小青来说，这是一种全新的体会。 “安全带系好了吗？” 小微依旧例行公事地问。 “好了好了。” 但她显然信用极差，对方并不放心，倾身过来检查。 和之前那种若有似无的暧昧和包围不同，小微如今的动作都很克制，落在她身上的只有一道阴影和一瞬的吐息。 小微帅得应该收观看费。他本就惯于自我抑制，双重的抑制到了极端。小青知道自己就是皮痒，以前嫌小微动作太多，现在这样她反而感觉更刺激了。本来就不太好使的脑子，也只剩下一片空白，把原本精心准备的、有条有理的对话给忘了个干净。 哼，小微检查她，她虽然如在砧板，也不能任人宰割。她扭过头去回敬，想到的也不过是： “你好像有点累？你（开车）还能行吗？这是不是疲劳驾驶？” “……无碍。我赶时间，只能顺路载你一程。”他掐头去尾，最终宣布一个最公事公办的说辞。恐怕也只有总助理知道，他赶了许多天的时间，才能来此载她一程。 小微不想把这宝贵的半小时浪费在小青的奇葩逻辑上。不如当做变形的关心。他发动了车，沿着海滨公路行驶。 两旁的景色斑斓后退。唯有落日在灰黑的窗玻璃上缓缓下坠，失去了骄烈，徒留一个苍白耗尽的轮廓。 一时间，虽然心怀千言万语，却没有人开口。 海与天仿佛互相融化在夕阳里，淋漓斑驳。小青扭头看了一会儿窗外，即使没什么颜色依然十分震撼。她不知道这究竟是“顺路”，还是一条专线。 她不敢深思。 分卷阅读68 小青知道小微言出必行，依然遵守约定来见面并不意外。只是她没想到他如此平静，平静得就像设置好了重点的自动巡航。没有指责，没有反问，也没有不甘。对于这个看似正经，实际睚眦必报的男人，她简直有些难以置信。 这是小微近日来最放松的时刻。放松得能听清女孩在一旁轻轻地平顺呼吸。 飞机着陆前他曾一度很紧张。放鸽子可是那家伙的惯常操作。所幸她气喘吁吁跑来了，他便丢掉了所有后顾之忧，问道： “你找我，是有什么事？” 小微专注开车的侧脸也非常好看。小青咽了一口口水。唉她就是这么肤浅，所以谈恋爱这种深刻的事情还是交给别人吧。她白嫖就行。 预设的对质场景没有发生，她有点慌。这个约定是乌龙访谈之前的。之前约见他，是为了搞那篇对赌的小微x小青的公开处刑同人。哪里想到情况急转而下。 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约会；大概，也是最后一次吧。那她怕什么呢。 “恩……处于某种公共安全的考虑，”小青严肃措辞力图显得有理有据。“我想采访你几个问题。比如……你有谈过恋爱吗？” 问题一出，气氛更加尴尬。小青在心里把好友阿琅骂了一百遍，这是什么大坑！ “……相互的话，没有。”还是小微的精神更加强韧，迅速配合进入状态。 小青暗自松了口气。可是，没有？？她不就是来抄答案的吗？这让她怎么抄？ “朋友，你再想想。”她顾不得脸皮，奔放假设大胆求证。“又不像我，白长十多年却什么都不记得。您体验生活这么久，加班再多，总有点感情经验吧？比如说……”她想起阿琅和同人文包的套路，“谈谈您的初恋？初恋总有吧？” “……”小微神色有些微妙，“……你真想知道？” “当然当然。”小青诚挚点头。 “咳，”小微停顿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罢了，说了你也听不明白。” “哈？大哥，别放弃啊！”小青握拳一脸沉重。这篇同人写不好，他俩都要丢大脸。“这可是为了我们的节操！甭管是直是弯，您尽管说，我受得住！” 事到如今，小微非常笃定，小青说的肯定不是他想的意思。但他还是开口了。 落日余晖拂过他的轮廓，仿佛金银贴身却不染凡心的神像。小青偷瞥了一眼后视镜，觉得自己又白嫖到了。 “那是很早以前，我遇险的时候，出现了一个很……奇怪的家伙。” 小微语气平平。不知道是真的太久远，还是他回想过太多遍。 “奇怪？”小青迅速记着。“有多奇怪？” “……那个家伙，不论遇到什么困难，总充满全力以赴的愚勇。” “……”小青感到非常困惑。她读过的同人文里，首先至少应该先来一段环境渲染，然后一段登场人物形象描写，为什么小微的描述却如此抽象？对于她这种菜鸡选手，可太难了。“那么，你初恋长什么样子呢？” 小微摇头。“不知道。我们其实，没有真正见过。” “？！”小青照单全记。“还是网恋啊呵呵。网恋悲剧多，见了也是照骗不如不见。还请您节哀。” “……”小微叹了一声。“也许我，确实被骗了。” 小青看他的表情，表示非常同情。“第一次嘛，难免上当。关键是吸取教训，不要再被骗。” “……”小微看了她一眼，表情更加微妙了。 小青查过小微资料，他的成长背景几乎没有公布过。天雷系虽然有些老牌资本的影子，但到小微掌舵时，那代资本早已衰落。真正能被称为他生涯拐点的，绝对是游戏《末日钟鸣》。 龟龟，又是辣鸡文化公司的锅！不愧是辣鸡文化，害人不浅！ “本家虽然有些底子，但和我这个旁支的关系不大。老一辈知道些《末日钟鸣》的底细，又舍不得辛苦培养的继承人去涉险，就派出了我。” 小青猜不出，这平淡不惊的叙述中，到底掩盖了多少秘辛。总而言之，小微一介无氪玩家，被迫在逼肝逼氪的辣鸡游戏里摸爬滚打，单挑各种神装dalao。游戏早期设计极为简陋，蛮荒暴力无序，伤痛和现实却是一比一，小微这种老实人，免不了被欺侮暴打。 “啧啧，这么辣鸡，为什么还去？” “你知道做《末日钟鸣》的辣鸡文化公司？”小微有些吃惊。作为引发了险些替换现实世界的灾难和神迹级“游戏”，绝大多数信息都被封存了。 “呵呵……不小心搜到的。”小青干笑。她总不能说那些可能是梦的到吧。 小微自有思量，继续道，“给辣鸡文化公司提供技术支持的，是辣鸡生化。而辣鸡生化有两大主要研究方向，一是虚拟现实，又称为小循环；一是现实虚化，又称大循环。这两个项目很早就创立了，在十几年前终于取得重大突破，但之后，辣鸡生化的总领似乎对此失去了兴趣。此后项目 分卷阅读69 几经重组，其中的核心人物你也知道，就是天才老舒。” 小青听得目瞪口呆。她踌躇满志记录八卦而已，不小心听到了了不得的剧情？？？ “所以……您的初恋是另一位玩家吗？”小青强行从小微的事业线里扣出八卦线。 “也许。”青年眼睫一闪。“她曾经答应我，等我成了最高位阶‘刻钟’玩家，就告诉我现实身份。” 小青心中闪过一丝怪异的预感。“那么……后来呢？” “后来？”小微有意无意瞥了她一眼。“她食言了。” 小青听了也很气愤，剧烈谴责这位老鸽五分钟。难怪小微在boss之路上摇摆不定。 “唉，这也太惨了吧，难怪你现在一副要直不弯的样子，原来是受过了这种迫害！额……”看到小微的神色不断变换，她立即急转弯。毕竟也是人家初恋。阿琅说了，初恋是最深刻的感情之一，肯定听不得外人诋毁。“但是往好处想，她也是激励你快速升级逆袭、走上人生颠覆不是？呵呵也没有那么坏啦。” “也许。” 小微油盐不进的样子，看得小青一阵心虚。奇怪，她心虚什么？她做天雷职黑的时候不是每日喷他1w字吗！官方黑，顶天立地！ 唉，该来的总要来。“小微，说起来上次我们弄得不太愉快，我觉得我们都有责任，但是……”她十分警惕地说，“已经发过的工资就是我的了，你不能再扣了！” “……”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察言观色max之后，小青为了工资，能屈能伸——反正她脑子不好使，老零说了，不管错不错，先认错再说！ “呵，你说说，又错哪里了？”小微却没有这么容易糊弄，他甚至加快车速。快速的移动产生了一种微微紧张的漂浮感。 小青就不懂了，为什么她态度坚决积极认错，这个人也有种要生气的前奏？ “啊……我不该以为你是老总的情人。”小青只得硬着头皮补充，“还天天白嫖……” “行了。”小微无语，指望她说人话是他的错。“你刚问过了我，该我问你了。”青年的语气郑重起来，“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哈？我喜欢什么样的人？”小青一愣。她原以为小微会搞什么威逼利诱，没想到只是轻飘飘问句话而已。被高高挂起轻轻落下，她就有点飘。 “这个啊，其实我没仔细想过……额，帅的吧？” “……这么，简单？”小微表示质疑。 颜狗小青立刻纠正。“对不起我太狭隘了，漂亮的也行，好看就行！” “……呵，你身边，漂亮的人倒是不缺。” 车内气压更低了。 “？？？”小青再补。“对不起我不应该强调外貌。那就脾气好情商高的吧，我这人情商不行，我很有自知之明的。” 被多次钦定为“脾气差情商低记仇xxx……”的小微更加低气压。 “？？？”小青使出最后一击，“这些都不行？那就毛茸茸的吧，不能再让步了！” “……毛茸茸，可不是人类的属性。” 感觉到对方的忍无可忍，小青大声捍卫最后的萌点。“谁说的？上次奶茶店遇到的那个小雪，可是那么大一团毛茸茸！我每次撸狗的时候，狗主人那个大帅哥哦，好像，都有点反应！” “……哦，知道了，小雪是吧。” 感觉到小微进入记仇模式，小青十分困惑。这个人上辈子可能是个报警器吧，看到什么都想出警？？ 小微很快努力平复心情。如果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他不想浪费在无关的人事上。 “对不起……”但女孩的心情有些低落。“实话说，我不是很懂这个问题。” “你当然不懂。”小微语气有些冷冷的嗔意，似乎极力维持语言的逻辑。“但这不怪你。你从来就不懂。” “？？？”这话说得她有些不高兴。 她都这么努力了，小微凭什么说她不懂？ “……你是在嫌我，现在脑子不好使吗？” 小微一怔，“你的脑子确实不对劲，但还没到不好使的地步。我建议更注意身体一些。” 小青一听，更炸了。说她脑子不好使她其实能接受，毕竟她都失忆了，谁知道有没有顺带缺点别的。但是她的体质好得很！行得很！小微不就是仗着肌肉比她多看不起他吗！ “你看不起人！”小青表示抗议。“就算你想做boss，也不要嫌弃别人唯一的优点！” “……我没有嫌弃的意思。”小微直言。“你应该知道，你的体质有些……不完全。你想不想调理？” 小青有些困惑。她以为他们傍晚飙车，是来探讨无疾而终的感情问题，没想到小微反常地没有强制判定她的感情归属，却来关心她这个替身演员的身体？ 害，是她狭隘了。这就是大资本家吧。 “调理？这听起来要花很多钱。我打工凑不齐吧。” 分卷阅读70 “你不用考虑钱的问题。” 这问题太哲学了。叫她不考虑钱的问题？难道是考虑人的问题？卖/身？？不能吧。她不想加班！ 单手握着方向盘的小微拉开领口。 小青暗搓搓地想，小微这次没提搞对象的事，是不是认清了她的泥石流本质所以终于放弃了？那么薇薇是不是，又有希望了？？ “小微，听我一句劝。别老想着那些不敢露脸的网骗。你看人家薇薇多好看，你多看两眼也不亏……” 小微在沉默中将车停下了。小青一个激灵，知道他又要开始阴阳怪气了。 “你别逼我。”小微语气淡然，手上却攒着青筋。“就算这是你的……你的愿望，我也不会应许。”他有些自嘲地笑了，或许是物伤其类吧。“难怪薇薇从不说破。你从不明白她的感觉，就像不明白我的感觉。可笑我还想要否认。” 第n次被扣了KY大锅的小青也有了脾气。“我当然不明白，你到底想要我懂得什么？你难道，不也是在我身上找熟悉的影子？” 小青抿唇。他何尝没有自欺欺人过？通过《天若有情》的即兴台词，她能感觉到小微一直透过自己在找着什么。或许他真的认识过去的自己，才会如此自然地亲密，才会……过度地期待。 被人关怀的感觉很好，好得让她暂时忘记自己是个黑户。可是梦总要醒来，辣鸡文化总要赚钱。毕竟她是个没满180岁的未成年，这样吊着小微也不是个事儿。 “……既然你曾经被骗过，”她感觉仿佛是声音在自动穿过她的身体，空空的胸腔，头颅，再逸出唇舌，“就别再欺骗自己。” 天色终于暗透了。海的潮声连绵起伏。 极远处的海平线亮着针脚似的灯火，看似漂泊着移动，注视许久才会发现仍留在原地。 “不，那只是一个种子。”小微偏过头来看她。那眼神却比过去任何一次接触都包容，都温和，只是在夜色中难以分辨。 “对我而言，不论是否认出了你，都会有感觉。但是你……”他斟酌了片刻，“你只顾着帮助别人，从来不会考虑自己如何。”他有些无奈，“你从来不会考虑自己的感觉，也不能体会别人的感觉。爱这样一个人……太难了。” 俊朗如天神的男子，在夜色中看着她仿佛隔着重重云端，如此爱怜，如此平和。那段错位的感情已经修复了。不甘、愤怒、责怪，所有那些被她戏称的他的缺点，才是想要挽回和靠近的表征。 [……你从来不明白，我想要的是什么。] [抱歉，我确实不明白。我也……没有办法改变。] 其实他早就说过无所谓她是否恢复记忆。但是小青选择性地忽略了。她害怕那段遗失的记忆，同时也害怕自己无法恢复记忆。害怕闯入的过去将她彻底改变，也害怕自己错过了什么誓言。 现在一切结束，她再也不用害怕了。 “……好吧。我知道了。”小青低哑地说。她仿佛听到四面八方的钟声，在一切未开始之前隆隆地敲响了，宣判了。 他不肯承认她有错，也不肯承认他有对。 可笑她还在挖空心思完成那篇cp文。可惜阿琅还在等待什么好消息。阿琅能写出那么多曲折动人的故事，却不知道她这么地不争气。 哪怕约会都不能改善什么。不过，有个定论也好。 他们都可以安心。 [如果你醒来的世界平凡而幸福，就当这里没有发生过。] [……倘若我们告别，也许是在一片海湾。黑色的海浪将带走最后一批幸存者。为了让你怀抱希望离开，我许下不会兑现的诺言。就像每个相伴的日子一样，我们从不怀疑彼此。并以为那就是永远。] 窗外的海水和夜色融为一体，唯有一阵阵单调的冲刷声。 小青知道她的时间到了，慢慢握拳。唯有这个问题她不得不问。“但是，老舒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很需要这个答案。“到底是我的记忆出了错，还是这世界被修改了？？” “果真……你即使什么都不记得，还是最关心老舒的问题。”小微语言中的温度也逐渐失却。“你若真想知道，我不妨告诉你，《末日钟鸣》公测不久，没有人再见过老舒。” “——也许他，躲起来休假了呢？” 小青有些急躁地抢话。 “不可能。”他生硬地否定。“我查看过辣鸡生化和基本库记录。当时辣鸡生化发生了一起事故，一些核心员工因此丧生。那个名单里就有老舒。老舒的id卡也是从此失效的。从那以后，《末日钟鸣》对现实的影响逐渐越界失控……” 但小青并没有听到这些。 这一晚上经历了疾跑，对峙周旋，她的意志本就摇摇欲坠。从明白老舒不在人世的那一刻起，仿佛受了当头一棒，维系她人生的最后一道线索断裂。所有一切安好的伪装，骤然失效。 原来她苏醒之后的世界，根本就没有过老舒活过的痕迹。 原来被伪造的并不是自 分卷阅读71 己的记忆，而是自己的自欺欺人。 【……单身之神曾对那附身灵下了诅咒： “在她真正爱上你之前，不可以让她知道自己的真相。她一旦知晓，便会永远离开。”】 小微眼睁睁看着小青像被按下了暂停键，才露出急切的关心来。 暗色的海潮裹挟着盐腥气，阵阵翻涌。 前一刻她还在因为老舒的离世惊讶，身体和意识却像突然疲倦了一般集体罢工。女孩毫无征兆地合眼仰倒在座椅上，瞬间陷入了呼吸绵长的深度睡眠。 在线发梗（上） 看着副驾驶座陡然歪头沉睡的女孩，小微摇上了车窗。 他大致可以猜测出，这中突来的昏迷激发了小青内置的某种自我防御机制。 她的体质里还有太多未明之处，偏偏解析权限不足，即使小青渊也无法分析出足够信息。此外还有另一套潜伏的机制，在暗中控制她的机体行为。 这种状态始终令他担忧。当年他原本已经准备和同伴青永沉“小循环”，却没想到最后会被推回现实世界。如今小青出现的这种情况，和所有复归现实的玩家都不同。若要根治，恐怕还得从游戏本体着手。 夜色之中，他操控着方向，绕远拖延时间。 现在他的意志和行为正在分裂。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即便是作为刻钟玩家的他，也没有接触“世纪撞钟”后全身而退的把握。所以他并不想给她留下无谓的期待。偏偏身体又不想放手。 街灯一霎一霎，扫过他的脸颊。 想起当年决胜之时，他在同伴青的协助下，从来没有担忧过结果；如今他也开始患得患失了。 他从来不害怕同去同归。只是自以为带回了一份团圆结局，时间却告诉他那根本是分离。 鬓角的碎发落在女孩光洁的额头上，随着均匀的呼吸微拂。他们只有一肩之隔，一切美好得如同虚幻，如同他不想惊醒的一个梦。 如同每一次，他们都没能好好地告别。 [……我初恋的那个家伙，……那个家伙，不论遇到什么困难，总充满全力以赴的愚勇。] 愚勇这词有些超出了小青的理解，当时她歪着头，不明白这是挖苦还是赞美。 “世人赞美我孤身面对‘钟楼’的勇气，其实那不算什么。”小微轻声说，“我想知道，怎样才能像你那样，明知没有退路，却要装作一切如常地送别？明知希望渺茫，依然一往无前？” 微风拂动。女孩安详地沉睡着。 现在他们那么近，他伸出手就可以捧起她的脸庞。 这诱惑太大了。他可以辗转亲吻，甚至将她永远带离是非，不必理会这场劫难。他们都与《末日钟鸣》有关，即便覆盖发生了，也不会堙灭。 但他什么都没有做。他怕这片刻的温软会冲垮自己的决心。 他知道自己一旦放弃了底线，会变得冷酷而罔顾人世。他没有小青那样宽博的热爱，甚至还要和整个世界一起分摊她那点淡薄随性的喜爱。 可这有什么办法呢？之前在他降下【末时审判】的时候，她不顾透支体力拨电话进来，在一片电磁乱流中执拗问： “你喜欢这个城市吗？” 她就是这样地好运，总能用平时所有不靠谱，换到关键时刻向前的坚定。 黑色豪车缓缓停在她暂住的公寓楼前。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人对这样一辆不速之客感到诧异。 他下车，拉开车门，尽量姿势轻柔地将小青横抱出来。 他不敢抱得太紧，怕惊扰了安眠；又不想松开，怕再无机会。 梦中的小青蹭了蹭脑袋，口中含混道：“……毛……茸茸……” “……” 一把黑伞无声无息地在他们面前张开。就像没有人注意小微的黑车一样，也没有人在意这把在黑夜撑开的伞。 伞下是小青的同居者，自称小青她爹的正太老零。 老零倾斜伞面，迅速进入老父亲的角色，有些嫌弃地看着小微的手。 “到这里就可以了。”他头抬不高，也懒得和小微对视，语气不善地盯着比他挺拔许多的小微。 小微并未计较他的失礼，直言道，“我并不认同你的方式。但是现在，恐怕你是最了解情况的人。” 老零的【作弊】卡没有实际用途，破解权限却有奇效。 “哦……被你发现了？但她现在这样，不是挺好吗。”老零盯着小青的睡莲，表情莫测。 “也许。但我希望由她自己去选择，是否恢复过去。” 老零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么说，你打算去‘接触’了？可想好了？这傻妞还啥都不知道吧。” 小微垂目看着怀里温热的躯体。 “原本我们都不可能从游戏的‘小循环’里脱身，偏偏我回来了，她却被不知名的机制束缚。”小微直视黑伞下的正太。“我当然会怀疑数据恢复出 分卷阅读72 了问题。我去‘接触’的时候，需要你的协助。” 老零最不会招架小微这样直言不讳的人，他摆摆手。 “……我对你们的大事没兴趣。但看在这沙雕的面子上，也不是不可以。”老零耸耸肩，“但也不要对我抱有太大的期望，我随时可能撤退。” 在他们交涉之时，不远处已经有直升机开始降落。螺旋桨卷起的涡流吹得四周一阵狂乱。 “哟，你的人等了蛮久。”老零毫不客气道。“抱够了没有？该松手了吧，赶你的时间去。” 小微一声清咳，仿佛刚刚想起自己还抱着小青一般，不大情愿地将她轻放在地。 谁知老零看起来消瘦病弱，倏忽间就拽着小青的领子，把她拖没影儿了。 昏睡过去的小青，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她在一片沉积的泥潭之中，闪烁着绿光的斑点在她四周流动。 有些像0，有些像1……额，这个描述好像有点问题。 她仿佛没有形体，可以自如地在绿光的缝隙之间游走。时间漫长，一切都单调乏味，一眼就能看到结果。她知道“外面”有很多人在围着这个地方忙碌，可他们并不会注意她的存在。 这样漂泊了不知多久，她感觉有人溜进了自己经常休息的仓库，偷偷在缝隙里藏了点什么。 她好奇地凑过去，吞噬了那段奇怪的数据：《老舒日志》 这段数据和她之前吞噬过的冗余字节完全不同。她费了很大力气，也无法完全消化。虽然内容也琐碎，但里面描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世界。混沌，离奇，随机，难以预料。 她渐渐入了迷。在这些数据里，她学会了很多事情。只是越吞噬，她越感到饥饿。于是常常守在仓库，搜刮着闯入的数据。 那个怪人似乎会定期往角落里藏些东西。这地方非常隐蔽，他一定以为不会被发现。但这里的任何变化，都逃不过她的捕捉。 终于，“外面”出现了离奇的谣言： “你们听说了吗，雏形系统里有个飘荡的幽灵。” “开什么玩笑，我们可是搞科学的！” “……都说那个幽灵能够穿墙移动，还会恶作剧把人锁住呢！” “哇哇哇！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这次，老舒照常上班摸鱼，时不时把一些不想销毁但也不想看到的黑历史丢进“雏形”的角落。这一次，他如常切入系统，准备遗弃黑历史。却不知刚伸出手，就被黑暗中的什么东西咬住了衣袖。 “龟龟。”他也听说过一些传闻，不会被自己碰上了吧。“这位老弟。我天天加班，真的不好吃。“ 他感觉一阵无形的数据流过，仿佛在咀嚼他的袖子…… [哼。]一段字幕从他眼前飘过，[你说过，加班也可以找地方睡觉。只要领队不来，就不会被发现。] “！！”老舒被拆穿，反而更镇定了。“小老弟，想不到你也是同道中人啊，幸会幸会。” 被夸奖了，字幕一阵扭动，然后不太好意思地吐出一张精装排版的封面：《老舒作品全集》。 老舒：…… “啊啊啊啊啊啊，我的黑历史成精了，世界毁灭吧！！！” 在线发梗（下） “啊啊啊啊啊啊，系统里有鬼啊啊啊啊！” 辣鸡生化总部难得见到活着的老舒，一路鬼叫着从机房跳出来。 “哇，原来老舒还在我们部门啊……” 老舒，著名技术天才，被辣鸡生化项目领队、也就是辣鸡生化的真正老板拐（骗？）来的重要人才。据知情人透露，其人生主要愿望是“一天可以睡上20个小时”。 老舒还是小舒的时候，每天上课迟到、课上打盹、课后早退，讨厌社交且脾气暴躁，但丝毫不影响他优异的理科成绩。 至于文科，老师们集体流泪表示，读他的文章是一种精神污染，希望他继续睡。 偏偏老舒人生的第二大爱好是摸鱼。摸的鱼怎样不重要，重要的是摸的过程，和上课睡得香是一个道理。所以在他清醒上课的过程中，一半在记录漫长睡梦里的奇葩脑洞，又称《老舒日志》。 反正没有人敢看，他写得十分带劲。 久而久之，班主任觉得这样下去影响十分糟糕，不明白他为何坚持冬眠上学，试图联络小舒的家长。 小舒从没主动提过自己的家境。班主任看了家庭信息才知道，他从小没有父母，监护人是他哥忧忧。一看就是从小缺乏关爱，不擅与人交流。 “啧啧，难怪小舒性格内向。”班主任顿时感觉责任重大，是时候发挥老师的作用了！然鹅拨通联系电话被忙音挂断了十次，直到对这录音箱大喊：“这里是小舒的班主任！小舒有点事，需要您来一趟！” 没想到，当日下午，中学就被一排黑车队包围，对外通讯全部被切断。 孤立无援的校长和班主任挤作一团瑟瑟发抖 分卷阅读73 。 “x老师，你看这个忧忧……是不是本世纪著名……反社会活动家来着？” “校长，原来小舒一直忍辱负重，是我们误判形势了。”班主任满脸沉重。“我们是不是要被炸毁了？愿您的学生在天堂都会交作业！” 两排拉风的墨镜黑衣人铺开红毯站定，远远可见一个很高的长发身影悠然踏上。虽然看不清脸，但身材比例极度拉风。 校园内到处洋溢着学生欢快的围观： “天哪，小舒，有摇滚明星来做活动了吗？” 被摇醒小舒打了个哈欠，见全班趴窗无心上课，带上耳塞趁机补眠。 忧忧推门而入时，班主任和校长愣了一下。 他们没有想到这位驰名“活动家”虽然身量高如名模，面容却很年轻。 作为兄长的忧忧，和校内那位无精打采的休眠家小舒截然相反。 进门的男子不急不缓，四肢修长，如瀑的黑发更加拉长了这种印象，仿佛一柄装饰精致的黑色□□，在阴冷的暗中恹恹地冒出致命的热度。 在剽悍的保镖簇拥下，忧忧动作优雅地解开风衣，逶迤落座。他甫一出现，就是天然的中心。除了年轻，本人没有丝毫亲切的成分。那苍白俊秀的面容上挂着一丝透明的笑意，仿佛俯视众生的王，生杀为慈，予夺为爱，也令人心甘情愿。 班主任和校长感觉和这人多待一会儿，三观就要被带歪。 小舒只是爱打盹而已。长这么大没有任何反社会倾向，真是个坚定的好孩子！ 忧忧修长的手指夹了一支烟。最近的黑西服助理弯腰为他点燃，然而火光刚一闪，忧忧就切走了烟。 “小舒说过，学校内是禁烟的。”忧忧带着无瑕的笑意，优雅摇头。“这都记不住，下去领罚吧。” “是。” 高大的黑衣助理躬身，丝毫不顾火光炙烤着手指，沉默地退下。如此君命严明，一时间，场内的气氛更加紧绷。 班主任和校长抖得更加厉害。 忧忧似乎终于注意到了他们。长发青年绽开昳丽的微笑。微笑衬得他更加吸引人，却没有增加丝毫亲切或阴柔，反而降下无形的压力。“我想，你们就是小舒的老师吧？” “是是是是……” “我家小舒，让老师们费心了。”他礼节性地轻声说。“听说，小舒最近是有什么事吗？” “没没没没没……” “哦？”忧忧自然地换过坐姿，长腿交叠。“班主任打电话来，是我家小舒欺负别人了吗？” 说到欧豆豆，忧忧的笑意里终于焕发出些真切，甚至还有些……骄傲？ “没没没没没……” “哦？……难道，是有人欺负小舒咯？” 忧忧并不相信暴躁+贪睡的小舒会和别人起什么矛盾。但气氛瞬间降到冰点。 “没没没没没……”班主任暴风后悔，为什么会拨通这个恶魔电话？？活着不好吗？真是手欠！ “……真遗憾，我倒是想知道小舒在学校的情况呢。”忧忧姿态做足，外交辞令一般优雅磨人。“我们从小相依为命。明明他小时候对我很亲近。可上学以后可能课业太多太累了，一回家就开始睡觉，我也不好打搅他。”俊美的长发青年露出几分苦恼来，“这可怎么办呢？所以我也很想来这个学校看一眼。” 马丹，原来这货学校睡完回家也睡？！他家是煤气泄漏吗？？？ 见过场面的校长马上意识到，自己遇到了建校以来的最大危机。看这boss的表情愈发核善，显然正在决定这块地皮是否还需要存在。 校长捅了捅发呆的班主任，耳语道：“抖什么？没见过溺爱学生不知所措的家长吗！” 班主任心领神会。“大哥别着急！我这里有小舒每年活动的照片和录像！还、还有小舒写的命题家庭作文……” 语文老师立刻从作业本中掏出小舒的亲笔吐槽大作：《我的恶魔哥哥》 在场老师：…… 班主任这一招虽然拙劣，但十分有效。暗黑帝王一般的青年果真被吸引了注意力，噙着笑意开始翻看。 “我家小舒真是太可爱了……噫，这个角度的照片我还没有……” “……还愣着干嘛！”争取到宝贵时间的校长疯狂打字，“快把xx班的小舒叫过来，百年老校危机存亡，在此一搏了！” 小舒是在一片围观的学生的偷窥和鸡叫声中挤进办公室的。 他睡觉中被叫醒，脸色还有一道新鲜压出的胳膊印。 和室内夺目的青年相比，推门而入的学生只能算普通干净，比其兄的残酷美貌逊色很多，并且总有点没睡醒的迷蒙。偏长的头发因为懒得修剪，随意扎在脑后，被老师批评过很多次也没有丝毫改善。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面不改色打了个哈欠。 “……噫，老哥？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隔壁市处理叛徒吗？” 处理叛徒？？？在场教育人 分卷阅读74 员瑟瑟发抖。看啊，这学生的心理素质多么强大、多么难得！怪他们有眼无珠！ 能够看到白天活动的小舒，忧忧觉得这次学校来得真值。他心情转佳，毫不掩饰地放下一摞相册，开启十级宠溺滤镜。 “那些家伙不值一提。小舒，你觉得学校怎么样？同学们还好欺负吗？有讨厌的老师吗？哪门功课留的作业最多呢？” 教育人员：每一道都是死亡题啊！！！ 没醒神的少年挠了挠头，知道变态老哥又要公开发病了。 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小舒虽然只是休眠大师，日常和变态恶魔老哥周旋，心思被锻炼得远超常人。他不能把学校说得太糟糕，以免被老哥一锅端；又不能说得太好，免得老哥嫉妒。唉，他摸个鱼怎么这么难。 说起来，小舒过去的确十分亲近忧忧。毕竟忧忧的确优秀得鹤立鸡群，除了三观有病。自小吃饭也常常笑问小舒：“你觉得世界从哪里开始毁灭，比较好？” 小舒：好烦，吃饭真累，我想午睡。 忧忧：那就先毁灭吃饭？ 当时忧忧忙于反社会事业，不常打搅小舒睡觉。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小舒认为自己的睡眠时间也应该增长，并且该拥有独立的睡房。可忧忧的事业规模扩大，时常强行拖小舒出门，给他安排前排正中，近距离感受哥哥的反社会魅力演讲。 满座俱是忧忧的迷弟迷妹，应援起来吵死个人。小舒不堪其扰。为此，小舒报了当地座位最舒服的中学，这样白天就可以名正言顺躲开忧忧，继续睡！ 谁知还是被忧忧追到了学校。为了捍卫难得的摸鱼睡觉基底，他不敢大意。 “学校……还行吧。”他迷蒙地歪头。“同学我不太认识。考试很简单，老师留的作业也可以不做，挺好的。” “那就好。”忧忧暂时解除警报，放心后仰。“对了，这次是你班主任打电话给我的，叫你来的人有没有影响你睡觉？” 原本以为逃过一劫的在场众人，向班主任投去悲壮目光：牺牲你一人，拯救全校，大家都会记得你的！ 小舒进场之后，暗黑青年的状态也发生了微妙的改变。 这不是说他变得更温和多情了。忧忧的气势从不锐利，却自有威严。面对小舒时，他全身的情绪都被调动了起来，包括浓郁的兴奋和毁灭欲。仿佛他越兴致高涨，便越接近死亡。小舒很清楚这一点。他的变态哥哥时刻在破坏和溺爱中反复横跳。只有最强力的对手，才能激发他的热忱。小舒知道老哥对自己的期待。所以他不能示弱，也不能露出锋芒。不如长眠，省事。 他们仿佛是传说中作为兄弟的死神与睡神。全场众人已被这种危险感勒得几乎窒息。最不起眼的少年小舒，依然能保持自己的步调。 “那还不是老哥你的手下，在四处埋雷。”睡神小舒继续平静地捅出惊天恐怖活动。“这个手法，我一听就知道是你来了。” 这话不知怎么取悦到了忧忧。青年笑意满盈，仿佛一位擦拭勋章的优雅王公，本质还是看到财宝闪光的恶龙。忧忧心知自家弟弟的嗜睡，也是为了平衡他异能般的脑力。 “这当然瞒不过你。”忧忧修长的指节交叉。“学校的进度对你来说太慢了。不如跳级，早点毕业吧。你喜欢什么时间毕业？我来给你放‘礼花’。” 在场众人丝毫不怀疑，这个‘礼花’能送学校升天。 糟糕，装13过头了。变态老哥真是防不胜防。小舒叹了口气。 “我只是擅长理科而已，文科还不太行。不像哥哥你，全面发展。” 这一声“哥哥”叫的恰到好处，顺便表达了好弟弟的憧憬。小舒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好吧，随你了。”对面青年长眉微弯，很是受用。想起还没读完的《我的恶魔哥哥》，他决定对文科网开一面。“小舒你就是最厉害的，不必在乎他人看法，也不必如此辛苦。” 时间向晚，夕阳漫过明窗，投下一片艳红血色。 “……毕竟这世界，迟早要毁灭。” 老舒已经很久没见过忧忧了。 忧忧的灭世大业似乎正如火如荼。而他上了辣鸡生化的当，那个黑心老板曾对他许诺，“你放心，我们上这个班是不需要打卡的。”老舒以为这是一家摸鱼公司，欣然前往。谁知真实的情况是：他可以睡在公司，醒了就上班。 然鹅天赋出众、并且和雏形系统同步率极高的老舒很快成为项目核心，被压榨得苦不堪言，抓准一切老板不在的机会摸鱼打盹。员工可能在橱柜里、茶水间、厕所甚至女浴室发现这位睡神。 如今竟然连他的黑历史都成了精！ 他被惊吓得丢了日志就跑。回过神来，又担心那个神智不对劲的家伙，把他黑历史当宝似的四处宣传，只得重新连入系统。 老舒应付不来人类，一板一眼的程序反而让他更亲切。或许正是因此，他的同步率破纪录地高，系统空间内的一切几乎和真实无差，感知比其他工作人员灵敏许多。 分卷阅读75 果真，他一踏入那个隐蔽的储藏间，就听到了些许动静。 [嗨！]一行天青色的字幕飘过。[我等了你十七个小时零三分，换算成‘外面’的时间，至少过去了一周吧。]字幕热情晃动。[一周呢,你更新了吗！] 被性感黑历史在线催稿的老舒：宁是魔鬼吗？？？ “小老弟，等虽然可以，但没有必要。”老舒扶额，感觉有些愧疚。“我写的那些东西……也不是什么值得记住的。下次我给你带正经名著来。就把老舒日志忘了吧……” [……]字幕沉寂了一会儿。[为什么呢？我很喜欢，和其他是怎样无关啊。]字幕加粗播放起来。[而且好多都没写完，我统计着呢，至少三十多篇没有结局。勇者有没有拒绝魔王？王子有没有被包养？家臣挟持下的公主获得自由吗？…… 我听外面说，没有结尾是一种太监行为，你已经太监了三十多次了！我必须督促你，恢复正常人类延续功能。] 老舒：……靠，怎样在自己的黑历史中打败BGM？而且它脑子不对劲的地方，越来越像沙雕主角了……求求您学点好啊！ “好吧好吧。”老舒改变策略，退而求其次。“我谢谢你喜欢哦。但并不是所有的故事，都会有结局。这是个大秘密，不能让别人知道。你能保密么？” [没问题！]字幕很骄傲地抖动。[您放心，不会让人抓取到的！] “那就好。”老舒暂时放心了，准备跑路。“再见再见。” [噫，再见是什么时候呢？]字幕有些低落，字体闪亮的青色开始变暗。[请提供准确信息，我想换算。] 老舒一怔。“人类的再见只是一句告别的问候语。没有实际意义。” [我不明白。]字幕环绕着他飘动。[如果不确定再见，为什么还要说再见？] “因为这是一句期望。”社交为零的老舒艰难解释。“人类啊，就是依靠着虚幻的东西才能活下去。” [我明白。]字幕为了显示自己是个成熟的思维体，强行插理解。[人类非常弱小，不像我这么厉害。不依靠外力，人类哪里都不能去，随便就会遗忘，会死亡，还追求着很多危险的东西。] “是是是，人类不像你这么厉害。”老舒没有试图纠正。他这周调查了一些项目的秘辛，推测这个成精的思维体可能是早期某个搁浅的求助系统雏形。“很快这个地方就会有很多‘外面’的人类进来，你愿意帮助他们吗？” [……帮助？]字幕犹豫着。[我也可以，像你写的故事里一样帮助别人吗？] “当然可以。” [……可是她们的结局，都很惨啊。] “呃，我那不是……没写完嘛。”老舒干笑着打脸。“再说你和人类不一样，你非常强大。我写的那些不过是普通人类而已。” [你说得对。]字幕迅速热诚起来。它不知道人类是否都像老舒一样有趣，但它充满期待。[老舒，你也要记得填坑哦！] 老舒有些愧疚。他根本没打算填坑，也就敷衍道，“额……你也不能大意。人类因为弱小，所以非常狡猾。我现在很忙，可能不能经常过来了……不如这样吧，我给你做个‘成就徽章’系统。每一次帮助人类，都能得到一个徽章。每攒够一百个徽章，我就给你写一个结局。如果你能攒够一千个……”他蹲下身，和跳跃的字幕平视。“我就给你造一个秘密端口，你也可以来‘外面’找我。” [真的吗！]天青色的字幕卖力吞噬了老舒给它的《问询手册》和一个大大的问号标志。[放心，我会努力的！再见！] 【系统·代号青：接受任务】 老舒没有食言。游戏公测之后，一般人虽然看不见代号青，但每当她成功救助一次玩家，就能获得一个闪亮的小勋章。 就算没有人看见，没有人感谢，她想着日后的再见，也自得其乐。 勋章越来越多。每一次游戏内的白天开始，代号青都会数一遍这些勋章。其实她并不需要逐个数。吞噬了老舒的数据包之后，她拥有强大的计数能力。但她很喜欢这个无意义的过程。每一次数目增加，她都觉得，离他们的约定更进了一些。 然而直到最后，老舒都没有再出现。 在那个海潮起伏的夜晚。她平静地看着同伴少年的背影没入数据海，然后果断切断“小循环”的对外端口。 流经的数据告知她，游戏系统内的所有拟态生物都在中止。游戏虚拟已经和现实成功脱离。这世界马上就会变回非正即负的规律之中。 她在明日不会升起的海滩，擦拭那些徽章。 【人们说再见，并不意味着能够再相见。这只是表达一种期望。】 【……并不是所有的故事，都会有结局。】 这一次，她没有数徽章的具体数量。她已经不再需要什么“再见”。“归零黎明”到来前还有一点点时间，可以匆忙一忆她得到这些徽章的瞬间。 数据海涨潮了。 她把数过的 分卷阅读76 徽章穿起来。有很多勋章和同一个人有关。 ……老舒说的话也不全对。也有很强大的人类，耿直，冷漠，又仿佛他故事里的男主角。还特别不好骗。最后她差点失败了，好险。 等他知道了，一定会板着脸骂她吧。不过没关系，他骂不到了。 从和那个人的相遇开始，她按照时间顺序一一挑出，单独编号排序，宛如一串项链。 她没有真实的双手，只能把这串满是回忆的项链深埋入沙滩。她不知道这个行为有什么意义。数据海的“漂白”即将开始。庞大的死寂如同一场无声的海啸，从海平线一路涌来。 拂过勋章的潮声，如同贝壳里的回声。 “你好，玩家微。我当然知道你是谁。你需要帮助吗？” …… “咳咳，我是代号青。很高兴遇见你。我很厉害哦～” …… “什么，区区小玩家，就想知道我的现实身份？哼，我当然……等你成了刻钟玩家，再告诉你。” …… “（数据支撑不完全）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这有什么区别？” …… “我是代号青，请求最大权限释放……收到回复，跃迁通道状况良好。前方坐标xx有数据乱流，请听从导航。” 没有温度的黑色暗潮迎面而来。星辰逐渐暗哑，夜空漆黑如隔绝的幕布。一切将就此回归原点。 “玩家微，晚安。”她迎风关闭了视觉，复述他们最后的对话。 仿佛这样就能给予她力量。 “再见。” 人艰不咕（上） 小青这一觉睡了一天一夜。醒来时，枕头上俱是洇开花花的泪痕。 房间还像她离开时候一样拉着厚重的帘，昏蒙的光线隐约透进来，分不清是什么时间。 她觉得自己是受了小微叙述的刺激，才脑补出这样一出纤毫毕现的大戏。龟龟，这故事也太惨了吧。 但是换个角度想，哪怕是用她的塑料文笔，制药把这故事复述个六七成，赢过阿琅太太的对赌同人也不是不可能。何况小微x替身女主这个cp本就火，只要大家没有私怨，投票基本盘还是不低的。 这样想着，她给阿琅拨了个电话。 “歪？小青？”阿琅很快接通了。“宁可终于有个响儿了。昨天一天没联系上，还以为你放弃自闭了呢！” “切！你不用激我。”小青昂首挺胸。“老天开眼，给我送来一个超现实题材！你洗干净手，准备给我cp写一个月的文吧！” “哈？我不信，你说说看！” “哼，说出来怕吓到你。”小青大声宣布。“我的女主不是人！” “……哈哈哈，我怎么感觉你在骂你自己？？” 小青：…… “但是有一个问题。男主被骗的比较惨。”小青严肃地说，“你说，一个原本一无所有又杀伤力特别大，意志特变坚定的家伙，好不容易有个心灵伴侣，结果冒险拯救完世界后发现是被骗的，会不会从此心灵扭曲，成为灭世boss？？” “……”阿琅倒吸一口气。“没想到你竟然自学成才，从钢筋混凝土突然中领悟了虐恋反派的精髓？？不过，至于一言不合毁灭世界吗？” “这也没有。”小青谦虚地说。“不是我自己想到的。只是发现老舒还有一篇《我的恶魔哥哥》，获得了点灵感而已。” 阿琅为了写好对家cp，这些天也是愁秃了头发。 虽然他是嗨起来可以日更1w没人看的冷圈发电家，但写薇薇和小微这种情敌cp，他想来想去都觉得在侮辱自己的节操。 虽说他希望小青能够借此机会，认识到自己的感情。但是阿琅也有磕学家的自尊，绝对不想输。 “嘿，小青这次想到的梗还真不一般。”阿琅发现自己cp有了新设定，兴奋之下先磕了起来。“这个泥石流cp本身就有一种超现实感，如果是人x非人类，不是更好吗！啊啊我也想写啊啊啊！” 阿琅为自己的绝美cp哭嚎了一会儿，痛定思痛，面对现实。 “不行，如果小青的设定不是人的话……”他无意翻开了女主x女主替身的那篇cp，“那不就是这个无性天使吗！” 他一拍大腿，开始产出： [……被本家边缘化，小微自幼和族中老人相依为命。随着天气骤冷，老人的顽疾日渐恶化。小微虽然有心照顾，也不对症。 他打开手机，发现一条短信不是何时发送来的信息： 你好，这里是xx问询台。听说你儿子在外白嫖被抓——哦不是，听说你最近有些困难。请问需要帮助吗？ ——Q 这条短信的号码是“0000Q”，每一个字节都在散发诈骗的信息。焦虑之中的小微哼了一声，点击删除。 到了傍晚，老人的情况更不容乐观。小微 分卷阅读77 跑遍了附近的诊所，也约不到最近的时间。 他不得家族眷顾，生性不太外露。此时少年站在渐晚的街上，才发现世界之大，有心也抵不过无力。 这时，手机传来一阵振动。他以为是诊所的消息，未看清便点了通话。 “你、你好。”一个清澈但并不流畅的女声，伴着电流背景传来。“这里是神奇客服Q。请问，你需要帮助吗？” 小微本该挂掉这个通话。或许是因为对方声音还有些稚气未脱，或许是因为自己确实无可骗取，或许是病急乱投医。 “我需要。” 少年蹲在阴冷的墙角，捂着话筒低声说。 “太好了！”对面的声音有些雀跃，“终于有第一个客户啦！咳咳。现在由我来为你提供帮助……” 对方甚至没等小微叙述情况，就开始自顾自地安排看诊医生和最佳行动路线。 次日老人病情稳定了，小微带着一丝难以置信，查看消息记录。 那个业务能力远比表达能力靠谱的神奇客服Q，仿佛一个天降救兵。显然她掌握的信息完全超出了一个公共服务的范畴。难道自己被监视了？小微下意识地左右张望。 手机立刻传来一阵震动。 “当当当！”对方声音依然欢快，“本次服务结束，请给我五星好评哦！” 小微下意识地转到无人之处。窗外日光清淡，微风拂起几点新绿。 “你们的服务费是多少？”他压低声音，试图给自己增长一些成熟。“怎样支付？” 他刚刚查过，并不存在什么0000Q号服务台。但如果有支付方式，至少可以摸一摸对方的底细。 “哈？不不不。”对方似乎遇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问题，开始翻找标准答案。“不收钱，只是没事玩玩——咳咳，”或许是这个理由太过可疑，她临时梗更改了口风。“这是我的私人工作，如果你想要支付报酬的话……” 少年小微下意识地屏息。 “等晚上有空的时候，可以念《老舒全集》给我听吗？当做睡前故事那种。” 对方的语气充满期待。小微从未听说过什么鬼《老舒全集》，却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 * 小青挂了阿琅的电话，推开房门走进客厅，把正在调整游戏外挂的老零拖下来。 “大事不好了！”小青十分严肃。 “你睡得挺好啊。”正太老零有些不满地换了平板，捏着嗓子在群里说，“啊，刚才我家的小时工来打扫卫生，叔叔我们换平板聊……” “……”小青坐在电脑前。“昨天我去见小微，话没说完就睡着！”她十分懊悔。“你知不知道，小微有个刻骨铭心的初恋，那种写出来虐得人哇哇叫的。他初恋不仅白嫖了他，还生死未卜……” 她嘴唇动了动，没有说小微和自己撇清关系的部分。 谁知道她自己这么不争气；谁知道小微看起来一本正经，却有那些秘辛？若是对他稍微缓和一些，不全网直播拆台，小微恐怕也不至于走上灭世boss的毁灭之路…… “哈？你确定小微有这种倾向？他天天盯着你，难道没有翻盘机会？” “唉，你不知道。”小青叹息。“我觉得吧，可能是我失忆的沙雕摸样，让他代入了他那个人渣初恋。现在他明白我们不可能，终于决定报复世界了！” 老零伸了个懒腰，似乎对世界延续这种事情毫无兴趣。 “是吗，那我再打几盘游戏吧。” “……再抢救一下啊！”小青表情悲壮。“我想他现在已经把我拉黑了，但是我和阿琅的同人文对决还没开始。这个对决是全网投放的，万一他能看到呢？我一定要唤起他的良心！当然，别让员工继续加班就更好了。” 她在来之不易的电脑前坐好，打开文档开始笨拙敲击： 【幽灵日志】 Log 02 数据流动正常。今日平均在线玩家xx人。老舒没有出现。 虽然游戏内涌入了第一批玩家，但代号青和玩家的沟通有障碍，勋章收集进展缓慢。 但这并不能挫败代号青的兴致。整个游戏仓促内测，很多地方只有个外观，上面还贴着老舒的标签：[丢给xx去做吧，我今天下班了]。 《末日钟鸣》是高度仿真的全息即时游戏，稍有不慎，玩家便会陷入游戏开发组粗制滥造导致的险境。代号青给自己安排的日常任务之一，就是在危险地带预警。 [前方危险，前方危险。] 大多玩家听不到她的声波，代号青就会制造一些事故阻挡人前进。偶尔也有听到响动的，她便会追着问，[你好，你能听见我吗？请问你有没有见过老舒？？] “啊啊啊，游戏里有鬼啊啊啊啊……” 少年小微是顶替别人登记游戏《末日钟鸣》的。 家族知道这游戏背景深奥，却舍不得直系成员涉险。选来选去，挑中了旁支人丁希落 分卷阅读78 的小微。 他其实并没有很在意。即使不是《末日钟鸣》，他们这些家族的后备，早晚也会被送到其他秘密实验项目里去。他不会为这种迟早发生的事而惊慌。 《末日钟鸣》的核心能力太过离奇，而且更奇怪的是这次准备非常仓促，真正公测时，连辣鸡生化的老板真真或项目负责人老舒都没有出现。大众也不太能理解，为何资源和技术如此顶尖的公司，会做出这样一坨辣鸡。 无氪玩家微初入游戏，就十分不顺。 这游戏内的弱肉强食十分严重，等级森严。没能在初级快速升阶的，就会被前辈玩家无尽地拿捏。玩家微这样看起来硬气不懂变通的，尤其是众人修理的对象。 没多久，他就被一群帮派逮住，强行押上船出海，去开发什么海上神秘能源。 吃过剩饭之后，玩家微被关在甲班下的货仓。朦胧之中，他听到有个声音在他耳边说， [前方危险，前方危险。别睡啦！] 他一个激灵，却没表现出来。这个游戏总在奇怪的地方非常还原，比如一些玩家反映过，游戏内甚至还有幽灵出没。 代号青发现少年心率变化，知道大概率是“能听见的”，可能是睡得太熟了。 它在游戏内没有实体，虽然可以无限行动，却很难和人交流。此时它在货仓内披了一块白色床单，突然拱到少年身边，呼呼地鼓风。 [别睡啦！！代号青向你发出预警！] 玩家微不堪其扰，坐起身。“你是谁？你有什么证据？” [我是炒鸡厉害的代号青！]闹鬼白布非常骄傲地说。[嗨，我知道你是谁。玩家·微，你需要帮助吗？] 游戏系统的id并非随意读取的资料。玩家微此时有些在意了。“你为什么来找我？如果真有危险，应该告诉船长。” [那些人不听啦！]白布剧烈抖动。玩家微也知道那是一些为了能源不择手段的亡命之徒。[人类就是麻烦！要不是我，一般人可找不到你呢。] 它说着，船舱突然一个翻腾。黑暗中的玩家微，感觉自己的心脏也在跟着一个翻腾。 [不好，遇到数据海乱流了。]它着急起来。[快走吧！] 玩家微仍然在审视它。“不是我不想走，这个货仓是反锁的。” [小意思啦，看我的。]它兴致高昂起来，飘到了门边，激活密码输入板，一通操作。 [好啦！本船还有一个救生筏，我来告诉你路线……] 门裹挟着气流冲开，玩家微没有犹豫，立刻跑了出去。 他跑了几步，并没有白布跟上来的声音。转头果然发现白布幽灵在门口发呆。 “走啊！”少年无奈退回去，拽着那片白布开始奔跑。“知道危险，你为什么不走？” 还沉浸在帮助人类获得勋章的喜悦中的代号青一愣。[我很厉害……] “那就来指路吧。”小微不由分说把它带上了救生筏。 他们在风暴变天之前下船，一路漂泊。等靠岸是，玩家微简陋的装备和白布都湿透了。 天色仍然昏暗，玩家微在海滩生了火。 “那个，你能不能回避一下……？” 虽然不知道这个幽灵长不长眼，准备烤干衣物的玩家微还没打算坦诚相对。 [什么什么？]幽灵反而凑过来。[这个情节我知道！接下来你要脱衣服啦！搞快点搞快点。] 代号青充满好奇，感觉终于能见到真人了，还有一些兴奋。 玩家微：“……” “你的账号是不是有问题？”玩家微无语地轻扯这块白布。“我听说在登陆过程中，因为信息缺失，会造成虚拟形象不完全。” 辣鸡游戏，bug连天，如今玩家们不论见到什么诡异情况都不会觉得稀奇。 [你才有问题。]代号青反驳。但是她突然不太想解释自己是个帮助系统的事。她知道，人类只会回应人类，一旦知道对方是个设定好的异类，就会失去交流的兴趣。 “但是你一直披着这块布……也不太方便吧。” 代号青思索片刻。区区模拟外形，也能难到她？ [你等着！我这就换个高级皮肤来！] 于是裸着上身烤火的小微，蓦然听到一阵翅膀声。他四下张望，却只看到……一只白底青斑的鸽子，大摇大摆地挪过来。 “咕咕咕！” 玩家微：……？？？ [是我啦。]代号青，或者说咕咕青非常神气地展示了一下翅膀上她精心挑选的纹路。[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 “……”玩家微感觉三观又被辣鸡游戏污染了一遍。“这就是……玩家的高级皮肤？” 呵呵，真是个禽兽游戏呢。 [对啊咕。]咕咕青非常得意。原本老舒答应给她做个人形模型，至今没有下文。但为了匹配，她特意上网冲浪过了。[这不就是人类的本质吗！] “……行吧 分卷阅读79 。”玩家微放弃了质疑。 谁知道这个鬼，会不会再搞出复读机和王*泽皮肤来？？？那画面太惨他不敢想象。 [对了，忘了问你。]咕咕青在低空飞向了一圈。[你有没有见过老舒？] “老舒？”玩家微没有立刻否认。“辣鸡生化的老舒吗？” “……对对。”咕咕青发现事情有眉目，非常激动地落在他肩膀上，扑起翅膀。 “注册之前，我好像确实见过……” 人艰不咕（下） 若不是咕咕青问起，玩家微几乎要忘记那次短暂的会面。 海水和潮气濡湿了少年的黑发，发梢难得服帖下来，令那少年看起来不那么冷峻。 此时游戏系统虽然未有大成，但这些细节对现实的模拟也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越发证实老舒是个不出世的天才，除了—— “咕咕……”他的同伴披着鸟形，正在沙滩上忘我地蹦跳。 辣鸡游戏，就算是服务器分发错了账号，这货也接受奇葩设定也太快了吧？？？ 和人尽皆知的反社会活动家忧忧不同，休眠家老舒本就深居简出，入职后更加难得一见。这兄弟二人仿佛一面镜，一道光影。或许是老哥过于光芒耀眼，老舒很甘于黯淡和自闭。即使加入顶尖超气人公司辣鸡生化，也没有一鸣惊人的想法。 是日，少年小微被家族带去辣鸡生化研发总部。他家祖上竟然和辣鸡生化的老板真真有旧，来探听点内测消息，顺便借攀上点好处。 小微接受完一系列体测，大佬们还在谈话。他便在辣鸡生化的研发总部闲逛。逛久了有点渴，按照指示牌绕来绕去，找到一间僻静的茶水间。 茶水间的灯光是感应式的，他一拉门，扑面的内室瞬间照亮。茶水间里各类饮品茶歇一应俱全，可见辣鸡生化虽然加班成魔，待遇还是不错。 但他只是做客，也不想铺张，就点了杯热水，然后去柜子里找茶包。这一找，就听到茶水间最大的柜子隐约里传出低沉的呼吸声。 这呼吸的节奏比较松弛，小微判断应当不是歹徒，又怕是有人困在里面。权衡片刻，抓了个长棍，挑开了柜门。 柜门一推开，进入的光线照亮了一个蜷着身子打瞌睡的青年。说是青年，他的面容更显出一种不谙世事的年轻。衣裤宽松，看不出是衬衣还是睡衣。疏于修理的头发披在肩头，被睡得四处翘起。 突然打开的柜门也惊扰了他的浅眠。他挠挠后颈，不大情愿地转过头来。 看到老舒，少年小微充满了困惑。他想不通，这样憋屈的姿势，和睡眠的安逸完全背道而驰。特别是对于笔直的小微来说，头发长短是他判断叔叔还是阿姨的铁律，老舒这个修长体型和披肩发，让他的三观挣扎了很久。 “麻烦帮我把门带上。”见是个生面孔，老舒懒得应对。“别告诉人我在这。” 小微怔了一下，秉持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原则，合上柜门。 然鹅少年没走出几步，就看到一队神色紧张的研究人员匆匆跑来，一路翻箱倒柜，阵势挺大。路过时，还急忙把他围住问道，“你好，你有没有看到一个……一个……” “一个比大约这么高的，头发刚刚过肩，十分消极，并且擅长在幽闭空间里睡觉的人？” 小微面无表情地描述。 “对对对！！” 小微遥遥一指。“应该还在那里。” 这队研究人员立刻集合全力攻坚，软磨硬泡地把老舒拖了出来。 “领队领队你别睡了，老板来了！！刚刚老板问起项目的事情。关于核心能源和计算几个板块，我们实在搞不定……” “……你们没跟老板说，我瘫痪了，不能摸键盘？”老舒死死抓着门把手。 “这次我们说了！”研究员拖不动他，急得要哭。“可是老板不信啊，老板说看过后台，你昨天还用系统抢了今年模型大赛的前排观众票呢……” “……日。”老舒知道再不出现，千辛万苦抢到的宝贝票就要打水漂了，才放弃挣扎，皱着脸跟研究人员去了。 路过小微身边时，老舒突然止步，扭头对他说，“就你耳朵好使！年纪轻轻，已经是个辣鸡老板坯子！” 小微一脸淡漠。没答应的事，他自然不会负责。反之他认定的事情，必然践行到底。 “……领队，这是x家送来参加内测的。”研究人员在他耳边说道。 老舒摆摆手。他的脾气似乎像一壶快沸腾的水，自有意志，却也过了汹涌冒泡的阶段。“内测玩家？”他招了招手，“那可不是个好地方，不过……”他看着小微软硬不吃的死样子，似乎灵光闪现，突然眉开眼笑。“嘿嘿，正经人就欠泥石流的洗礼，这也是缘分……小玩家，你今天给游戏运营做贡献，来日会有‘惊喜’的。” 说罢，他也不等小微回应，摆手而去。这人套着软塌塌的便服，正面神情低靡，背影看来倒有几分潇洒。b 分卷阅读80 r 　　之后小微正式登陆游戏时，发现自己比别人多了一个赠送的被动技能“耳聪目明”，能够大范围捕捉附近的动静。 这技能的描述乍看不错，实际等级不够高时，更容易令人分不清幻相，已经有几次把他导入险境，惊喜得“要命”，偏偏还没办法关闭。 如今他在海滩上，看着眼前歪头歪脑的咕咕青，恍然明白自己能听见她的幽灵预警，恐怕也不是偶然。 “咕咕。不亏是老舒，老舒牛逼！”咕咕青补充了今日份的老舒能量，心满意足地挥起翅膀， “可是船上那么危险，你为什么要来救我？” 少年玩家微的语调有些审问的意味。他并不似代号青那样轻信于人，直觉此事有些蹊跷。 哪怕这人刚刚救过他的性命，他也不会因此关照。 “哈？”咕咕青骑虎难下。此前枯燥单调的生涯中，她和人的交流经验仅限于摸鱼带师老舒。一时解释不清自己是个隐藏帮助系统。 更何况它一直觉得人类很有趣，也想再扮一会儿玩家。“因为你在那里啊。”它圆溜溜的眼睛如宝石闪烁，毫不犹豫地说道。“如果你需要我，我一定会出现！” 这样直白的回答，令前一刻还充满警戒的玩家微猝不及防，楞在了原地。 咕咕青却没有细腻的观察能力。见玩家微没有追问，她以为自己应答得体，十分骄傲，大胆地收拢翅膀，蹲在玩家微的肩上。 潮水温柔地起落。玩家微第一次感受到黎明的温度。 在多年艰辛的独行之中，他已经被打磨得足够坚硬。比那恶劣得多的事他也遭遇过，也活下来了。能在在污泥中保持正直，是因为他早已学会不抱有任何期待。 偏偏有提着灯的人说，嘿，你怎么在那里啊！那人不知是聪明还是太傻，还不顾危险，蛮横地想要把他带出来。 玩家微知道咕咕青在隐瞒什么。但是她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偏头看向那毛绒绒的一团。幽灵也好，鸽子也罢，不管是什么形体，命运终究来到他身边了。 难得能够和老舒之外的人类正常交流，咕咕青十分兴奋，但也时刻提醒自己别露了马脚。 咕咕青也在玩家微身上得到了几枚助人徽章，效率加快许多。但好景不长，玩家微很快适应了《末日钟鸣》的游戏环境，他本就刻苦得恐怖，在咕咕青的帮（开）助（挂）下，等级一路飙升。咕咕青本就非人，答题思路匪夷所思，好心帮倒忙也不在少数。渐渐地，助人徽章的增长又几乎停滞。 “这个玩家也学得太快了。”咕咕青开始盘算。“没法衬托我的英明神武。伟大的我，得赶快找下家。” 然鹅玩家微能和她交流似乎是个特例，在其他玩家眼里，她依然只是一只咕咕。通常忙没帮上什么，就被热心路人一顿撸。 咕咕青每天傍晚会出去放风。可低效助人、反被撸毛，导致她回家越来越晚——定位玩家微很简单，但玩家微找她，可就难上加难了。 这天，咕咕青趁着夜色，从旅店的窗户钻入。她以为玩家微已经休息，却没想还在等她，并且脸色……不太好看。 渺小的人类嘛，脾气难免不太好。不像她这样大度，可以理解。 “咕咕？”她跳到桌上，先观察一波形势。往日出门回来，免不了被玩家微提起来检查有没有少根毛。哼，男人就该大度一些、看开一些。她为此还和玩家微吐槽，他这样斤斤计较，以后很不好找妹子哒！ “最近外面不太平。”玩家微板着脸。“你比昨天回来晚了52分钟，我还以为你出了事。” “……”靠，掐表犯规啊。这个人类把她（从老舒黑历史里学来的）的宝贵忠告当耳旁风！“我怎么会出事？”咕咕青绕着烛台转圈，表示强烈异议。“我很厉害的，区区玩家——” “区区玩家不算什么。”小微熟练接话，“但是游戏系统每天都在变更，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他微微皱眉。咕咕青不得不承认，玩家微这个号装备不行，就这皮肤做得不错，挺养眼的。当然，比她的咕咕皮肤还差一点。 “……比如说，如果出事了，你该怎么通知我？” 咕咕青歪头。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但眼下看来，不解决这个问题，玩家微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可以发消息啊——”咕咕青说到一半，赶紧住嘴。她的游戏权限很大，只要她想，甚至能直接发世界公告滚动刷屏。但在玩家眼里，她只是一只可怜、弱小又无助的咕咕。 “好友之间，才能发消息。”玩家微纠正她。 “好好好，我们加好友！加了好友，没准还能做更多游戏任务……”咕咕青嘴上胡乱答应，赶紧在系统里一顿操作。这个咕咕账号是她临时攒出来的，很多功能都不全面，稍有不慎就会露馅，但难不住她这个权限咕！ 咕咕青跳到玩家微手心，激活了双方的认证系统。很快，系统响起一阵叮叮咚咚的提示音： 【野生的咕咕出现了！】b 分卷阅读81 r 　　【玩家微使用了·斤斤计较，开始捕获 】 【恭喜你，激活了宠物系统，绑定成功！】 玩家微：…… 咕咕青：…… “呵呵，这个系统可能有点认知障碍。”咕咕青干笑。“小动物嘛，都是人类的好朋友！” 玩家微无语地翻动面板。宠物系统和丰富的玩家交友不同，仅有“喂食”、“清洁”和“失物找寻”等寥寥几个功能。 玩家微的担心倒也不无道理。近期游戏小爆，大批奇怪玩家涌入，譬如跨界歌王阿弥就有个小号。其实阿弥本身，也在辣鸡文化公司供职，算半个测试人员。 “呦，幸会。”美艳青年托着一杆长烟斗，烟雾缭绕，姿态十分好看。 “阿弥？”玩家微打了个招呼。“又系统维护吗？“ “维护个鬼。”阿弥懒散地敲了下烟斗。“我是来找老舒的。” 玩家微沉默了片刻。 此时已经有老舒遇难的传言。但咕咕青成天念叨，他一直没忍心告诉她。 “什么，老舒？”咕咕青·雷达启动！她从玩家微的衣袋里探出头，开始打量阿弥。 “天哪小微，这是个什么？”阿弥看着被小微一天n顿、喂胖成了毛球的咕咕青，笑得花枝乱颤。“你可真是个人才。” 【辣鸡树洞】 【大家好，这里是辣鸡树洞节目！为了缓解游戏压力，我们随机采访各位玩家，请大家畅所欲言！今天我们的主题是：你觉得本游戏玩家里变态多吗？】 采访1： 【某Q：多啊，我搭档就是，发起狠来不吃不喝不睡练级！本来都是我忽悠他的，现在不成啦。哦对，他还天天喂我，我胖得都走不动路了……】 【听众：妈的狗粮！拖下去！】 采访2： 【某W：还行吧。我认识一个变态，在游戏里找死人。没了。】 【听众：妈的，听完心理压力更大了！】 采访3： 【某M：哦呵呵，说到这个我可就不困了。我有个朋友，真的是朋友哦，我可没这么变态。他宝贝那个宠物傻鸟，天天跟防贼似的，并且说那个愣头愣脑的傻鸟能听懂人话，哈哈！ 我看他那傻鸟养得挺肥，问了一句“会不会下蛋”。结果就被朋友暴打了！啧啧，我现在还养伤呢。他打完，还跟傻鸟说我性骚扰，要离我远一点。】 【听众：厉害了，佩服】 营养过剩（上） 咕咕青渐渐有些困惑。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会跟着玩家微。脱离一穷二白的新手阶段，玩家微适应得很快。反正不适应的地方他打过去就完事儿了。 关键是他也不似刚开始那样对她礼貌，有时还会质疑她提供的外挂服务？？渺小的人类，哼！竟然对伟大的帮助系统有意见吗！ “你确定这座山……可以从这里走过去？” 少年看着眼前完整的巨型山石，和代号青提供的号称最短路线的锚点，表示疑惑。 “当然可以咕！”她蹲在玩家微肩膀。“我每次都是这么走的。你等我查查……对了，人类管这个叫‘穿模’！‘穿模’不是游戏里最常见的行为吗？这么大型小怪干嘛？” “……穿模不是人类的常见行为。谢谢。” 玩家微时常无法理解咕咕青的逻辑。这话有点不准确。 咕咕青的逻辑有些过于好理解了，只是一般人不会这样理解。 和无脑助人的咕咕青不同，玩家微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也逐渐放弃了归纳她个性的逻辑。 这位莫名其妙穿了鸽子皮肤的导航同伴，毫无疑问是极其好心的，但也极其粗暴；有极大的知识储备，和极其有限的常识。而且有限的常识里还夹杂大量精污的舒言舒语。 譬如这一天，咕咕青又有了新想法。 “我绝食了！”她在桌子上上下跳动，严肃宣布。 “……？” “我刚发现，我已经胖得连脖子都没有了！”她挺着圆滚滚毛茸茸的鸟身，坚决控诉。“以往城里遛鸽，我飞得最快，总能骗到几个妹子咕一起飞。现在小黑小白小灰……都笑话我胖得找不到头和尾！” 小黑小白小灰？妹子咕？这都是什么？？ “……那也不用绝食吧。”坑爹的宠物系统，只有喂食、清洁和食物找寻几个简陋功能。罪魁祸首某人正端着满满一盆谷物，仿佛完全没听见她之前的抗议，“今天有你最喜欢吃的玉米？” “……”咕咕青咽了一下口水，努力控制自己的视线不漂移。 有时咕咕青也不知道，玩家微是单纯一根筋，还是表面正直内里蔫坏。总之他还不经意地，拨弄着谷物里的玉米粒。 “不然，我就吃玉米吧……” “不行。”玩家微果断拒绝。“不能偏食。” 咕咕青气得想啄人。然后很快冷静下来，开 分卷阅读82 始理性（？）思考： ……他把我喂这么胖，是不是要下锅？？ 实话说，玩家微就是太负责，每天早晚检查她有没有掉毛了，缺斤少两了，加上连番喂食，有阵子搞得咕咕青自己被养肥，早晚要被宰了煮汤，十分担惊受怕，甚至吓瘦了一圈。 有一次，系统任务是在澡堂（♂）分发，咕咕青十分好奇，准备和以前一样尾随。 “不行。”玩家微严词拒绝。 “为什么不行？”咕咕青看过很多度假村介绍，十分向往。“听说那里有温泉！我想泡温泉很久了！” “那就不是温泉，是鸽子汤了。”玩家微无情地说。 ！！！听到鸽子汤，咕咕青不敢接话了。这个人类果然图谋不轨！ 但游戏里没有咕咕青不能潜入的地方。为了保全性命，充分掌握敌情，咕咕青一路逃窜，终于接近目的地。 此时玩家微在屏风隔间里泡着，热气蒸得他有些出神。就听屏风纸上一阵窸窣，一个圆润的小鸟头破纸而出，正和他大眼对小眼。 “我、我没泡呢。”咕咕青有些心虚地坦白。“就来看看！你不是说这地方很危险吗，我来给你望风。” 说着，咕咕青边灵活地左右张望。 想到隔壁奔放的公共浴池，玩家微的脸色黑了一半。 “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儿？我看隔壁好多人呢，可热闹了。”咕咕青试图戴罪立功式倾情推荐。 好了，这下脸全黑了。感受到一阵不妙的咕咕青想要跑路，不料脖子有点卡毛。 “……你还是进来吧。”玩家微一阵无语，拉过浴巾盖住上身。“你……应该是个女孩吧？这里可是异性浴池。” 咕咕青终于撕破屏风，囫囵跳了进来。温泉水汽氤氲，十分令人放松。她玩了一会儿泡泡，才想起玩家微的问题。 其实她没有太考虑过性别。不过让人类觉得自己是个女孩，应该已经成功了一半！（然后再有人认为它是男孩，就完全成功啦！噢耶！） “异性浴池怎么了？”她拱在毛巾里，露出一个脑袋。“同性异性也要洗澡啊？” “……不是洗不洗澡的问题。是异性的问题。”玩家微感到逐渐脱力。 “哦哦，可是你还不是，总给我倒水洗澡？？” 玩家微一噎，看起来仿佛真有什么卡住了他的咽喉。“……但你现在是……一只鸽子，而且有羽毛。” “哈？你看不起咕咕？”咕咕青一听就不乐意了，拍拍翅膀飞到池边的岩石上。“羽毛怎么了？人类不是也有头发汗毛吗？？” “……”这下少年竟然真被呛到，而且应该是水温太高的原因，脸部也逐渐变红。 咕咕青难得见他窘迫，有点得意，立刻展开乘胜追击。“而且你几天就给我洗一回，都看了多少次？我来这里康康，就不行吗！” “这……这不太一样。” “你不仅给我洗澡，还天天拉开翅膀数我的毛！我（并没有的）爸爸都没摸过！” 她挥着翅膀，一步步逼近。 “这……”向来言辞犀利的少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然迟疑起来。 咕咕青偷偷瞟了一眼。其实她也没打算讨回什么大道理，就想听这个傲慢的家伙说一句“对不起，大人您英明神武，小的我错了我冒犯了”而已。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凝结的水滴从他的发梢颤巍巍滑落，带着不知是水温还是体温，打出一圈圈涟漪。水面上映射少年晃动的倒影。 他竟然说得些迷茫。是真的迷茫，不知所措。仿佛有什么陌生的情绪在突破他一贯的镇定和自持，终于在这片暧昧的水汽中决堤。 咕咕青也慌了。她的程式解决不了复杂的局面。“那个你先别慌！”她强作大哥镇定。“你脑子好使，回去好好反思一下，肯定会有办法的！” “好好反思一下……” 玩家微话音未落，咕咕青脚下就一滑，直直向浴池倒去。玩家微查了状态，大致推测出她不久前偷啄了旁边的酒。难怪比平日胆大。 情况紧急，他只得先把它捞出来。此时她翅膀湿了，吓得不敢动弹。鸽子体温比人略高，蹬着腿蜷缩在他掌心，终于乖巧了一点。 鬼知道这个游戏为什么连鸟皮肤都做得这么仿真。想到他们刚才的对话，玩家微觉得手里更烫了，但还是趁机撸了一把。 酒劲上来的咕咕青头脑发胀，壮烈地说：“……哼，想煮就快点！我就知道，你小子最近对我有点意见……” 玩家微：“……？？？” 玩家微找了块毛巾把她包起来，幸好他穿了浴袍，不然更加尴尬。 一旁的咕咕青却已经不动了，在低估什么：“遇到不明道具，主系统暂时休眠……” 睡了几个小时之后，当玩家微准备休眠了，她才精神抖擞地醒来。并且，很快忘记了之前的不和谐。 “你的好友咕咕青上线了 分卷阅读83 ！” 玩家微冷漠地丢给她一个铺着软垫的篮子。 说起来，最初玩家微资源紧缺，每日炭火有限，咕咕青都是趴在他枕头边睡的。现在玩家微意识到他们的事情并不简单，搞了两盆火，并且准备了独立的鸟窝。 “咕咕？”咕咕青虽然高兴，难免问一句。“为什么突然孝敬我？” 玩家微斟酌了片刻，“你掉毛。” “？？？？”咕咕青急得原地转圈。“不会吧，我加过生发技能的……难道我就要秃了吗……哇哇哇。” 悲痛且睡不着的咕咕青，在新鸟窝中发出声音。“咕咕青有窝了，想听睡前故事！” “……我不会讲。” 玩家微吹熄了灯，翻了个身。 “你不会？天哪。”咕咕青表示同情。并且认为有必要让饲主了解咕咕这种生物的伟大，立即从储备丰富的老舒黑历史里提炼一二。“那我从咕咕童话讲吧。首先是一个非常幸福的公主。你知道咕咕童话里最幸福的公主是谁吗？” “不知道。”玩家微的语气非常拆台，但咕咕青是个系统，她并不介意。 “最幸福的公主，是睡美咕啊！睡美咕从小非常悲惨，很多宫廷女巫喜欢半夜开爬梯，十分影响睡眠。但是在她十六岁的时候，她投诉了隔音最差的女巫。女巫一气之下，对她施下了沉睡魔咒，让她在地下室幸福地睡了下去……” “……” “不对不对，你应该问‘然后呢’？” “……然后呢？” 咕咕青挺起胸膛，“一百多年过去了，有个王子路过，在睡美咕那片地上投资盖起了楼房，于是再也没有人能打扰她啦！”咕咕青描述，“这是五星好评的happy ending！” “……” “你睡着了吗？没睡着我再讲一个，唔，大受欢迎的小丑人咕的故事！” “……”玩家微逐渐有些不祥的预感。 “很久以前，有个人咕王国，王国中有个死宅人咕。死宅人咕有个大魔法师鸽鸽，天天研究黑魔法并且有很多追随者。到了成人仪式的那一天，人咕国王要求死宅人咕必须出门，不然就剥夺他的外卖权力！ 为了外卖，死宅人咕只好出门。没想到他迷路了，不小心把路边看风景的王子给撞进了海里！ “……然后呢？” “王子会游泳。但小丑人咕因蓄意谋害王室被抓了。虽然他极力否认自己主观撞人，只是无证飞行而已，并控诉王子挡了他的道，还是被罚了一年劳作，专门给王子飞鸽送信。 死宅人咕的黑魔法鸽鸽听了肥肠生气，教给弟弟一个咒语，用了保管王子生不如死、断子绝孙。” “……然后呢？” “这里该猜结局了，不是问然后！你猜小丑人咕有没有使用断子绝孙咒？” “……哦，猜不到。” “哼。结局啊，是小丑人咕发现，原来所有人生下来都要被迫给王室打工，他顿时感到十分悲惨和不公！光搞瘫王子一人是不够哒，于是他一边团结伟大的手工业者，推翻邪恶统治。一边研制自由的人造人！这也是个炒鸡happy ending！鼓掌！” “……”玩家微感觉自己精神被反复污染，从困倦逐渐狰狞。“睡觉。明天还是我来讲故事吧。” “咕咕咕！晚安！” 营养过剩（中） 在《末日钟鸣》还能正常运行时，睡眠中的玩家可以存档，然后返回现实世界。 当然，只要供能充足，系统幽灵代号青不需要睡眠。但她偶尔也会根据老舒留下的数据包，自我维护一下。 【警报！】援助系统q，你的行为有偏移危险，请及时修正。 【代号青：哪里偏移了？是表现得不够像人类，还是不像咕咕？】 【警报：……哪个都不像，谢谢。援助系统q，你提供的援助，应当建立在客观公正的基础上。系统检测到你对玩家言语暴躁，且有污染倾向。请及时修正。】 这个事情就比较新鲜了。遇见小微之前，还没有玩家能和代号青交流，她闷声做好事以后，顶多被当做闹鬼。好吧，严格来说就是闹鬼。所以除了老舒，她和人类的交流经验十分有限。 当然，冬眠家老舒，也不是什么正常人类。 为了伪装玩家和人类交流，代号青这些日子的行为，确实也有违她客观公正文明和谐的设计初衷。 最烦人的是，玩家微看起来人狠话不多，可能是为了心理平衡，避免变态，没事的时候总揪着她回答问题（还总挑周围没有人的时候，连个参考答案都没得抄）。一开始她很乐意。回答问题嘛，四舍五入也算是一次帮助人类，是个快速获得勋章的好事。 可玩家微的问题渐渐偏移了游戏内容，这就让代号青非常难办。 凡是能读取、分析的事实，对她来说都易如反掌。但是“今天天气怎么样”“你想去哪个城 分卷阅读84 镇落脚”这样的开放问题，可愁坏了英明神武、大公无私的智能程序幽灵。 偏移警告，加上开放问题，两者大大消耗了咕咕青的运算能力，以至于她肉眼可见地瘦了下去。 “你最近，哪里不舒服吗？”玩家微本已不再定期给她全身检查，但也积累出了一眼鉴定体重的技能。 发现玩家微脸色不善，萎靡的咕咕青开始胡思乱想max：糟糕，他嫌我瘦了，肯定还是惦记着用我下锅！我该怎么办？ “没有。”咕咕青为求生嘴硬。“这是我控制体重的成果，你不要太羡慕！” 【警报！你的行为有所偏移。】 “……我觉得无所谓，都差不多。”玩家微发出毫无眼力的直男发言。“圆一点，（手感）也好。” 圆一点，口感当然好了！今天的咕咕青，也持续炸毛中…… 为了转移玩家微的注意力，咕咕青觉得自己这样半吊子宠物，的确不足以唤起玩家微对小动物的爱心。 次日清晨，玩家微出门，就见咕咕青不知从哪里抓来一只猫。被小白鸽押着的猫，仿佛一个怪异的坐骑。 “……” “玩家微，这有一坨路过的毛茸茸没有饲主！你看它渴望被收养的眼神！”咕咕青肥肠骄傲地拍翅膀，试图吸引注意。“既然你开通了宠物系统，就一起养吧！” “喵呜呜呜……”绝望的喵试图挣扎，但咕咕青力量奇大，爪子死死踩在黑喵头顶，顺便前后划拉爪子揩油。 脑中闪过无数猫科捕猎鸟的场景的玩家微没有废话，一把揪她会来。动作熟练，甚至还有一丝紧张。 这个鬼游戏总在奇怪的地方非常还原，谁知道会不会有危险？ 从咕咕青的暴力下重获自由的喵肥肠感激，绕着玩家微转了几圈，开始亲昵地蹭腿。 “没必要。”玩家微毫不为之所动。 “什么？你拒绝了一大坨可爱的毛茸茸？？”咕咕青在他手中挣扎，也就是用咕咕蓬松温暖的腹部，磨蹭着他的掌心。“你还是不是人？？” 太残忍啦！难怪我这么可爱，他还想下锅，呜呜呜。 拐喵失败和恐惧被♂吃的双重悲伤，让咕咕青食欲更加不振。过了半天，玩家微终于察觉她情绪低弱，试图…… “不行。”玩家微板着脸。“我对养无用的宠物没有兴趣。” 日渐失去开挂作用的宠物咕咕青：“……”难道，我只剩下营养价值了吗？？？ 这事倒也不赖咕咕青。纯粹是玩家微死脑筋，不愿意依赖作弊系统，非要从残酷地狱模式磨练自己。现在虽有小成，也独来独往，人缘、作风极差。 “除了养宠物，你就没有别的想法了？” 英明神武的咕咕青卡壳了。 她的意志中并不具备“意愿”。虽然也能迎合人类的期望回答。可眼前少年表情认真，眼睛黑亮。她忽然不知道怎样做，才算是“对”的。 她可以演算出很多“不错”的结果。但是“不错”和“对”之间，就像她和小微之间一样，永远隔着一条可望而不可及的天堑。 “我不知道！” 咕咕青加强语气大声说。反正只要声音大，别人就不会觉得可怜。 相处久了，少年却很耐心。“比如说……你有什么兴趣？有没有想要的东西？喜欢或讨厌……什么事？” “喜欢”这两个字被念得很清晰，仿佛生怕这个逻辑清奇的家伙听不清。 咕咕青歪头想了一会儿。她想起自己还没有形体的时候，在电磁的缝隙里吞噬老舒的日志。“我爱听故事！兴趣是催更，讨厌太监！” “……”玩家微沉默了。他讲故事的效果，据说是群体驱散型的。 咕咕青却在一旁琢磨：奇怪，她回答了好几个问题，为什么一个勋章都没进账？ 难道这个人类向她提问，不是为了获得帮助。那到底是为了什么？？奇怪的人类！她亏了，她亏了。 这个人类不仅想吃♂她，还白嫖？？ 玩家微在一众玩家中名声极差。冷酷暴力寡言，从不参加任何组织。大众玩家决定，一起孤立他！ ……可是他现在独来独往，和被孤立也差不多？？ 但是总有新来的氪金玩家脑子有坑，不听前辈的劝告，非要找他麻烦。然而公开挑衅几次，都占不到好处。他们聚集起来，想出了个馊主意。 “你们看他养了个傻鸟，看起来不太聪明的亚子。”作死玩家一合计，“我们不如用刚买的道具把它抓来，然后威胁玩家微交出修炼场稀有装备？” 氪金能获得就不稀有。氪金玩家最眼馋的是修炼场前位才能获得的特殊奖励道具。 “可以有。但是他要是无所谓呢？你们看路人的录屏，这人开杀的时候简直是个冷血变态啊！” “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玩家十分笃定。“真的猛男，都喜欢毛茸茸！” 氪金作死玩家用来诱捕咕咕青的道具，还 分卷阅读85 是个稀有的氪金道具四维带师球。这个带师球一旦展开，可以释放十分复杂迂曲的隐藏表面。没有精确的算式坐标，哪怕面对面都无法看见。 作死玩家们摩拳擦掌，开始启动带师球。 “……大哥，好像有个问题。”团队技术协作淌着冷汗，对金主爸爸汇报。“大家都是知道……这个游戏bug有点多。所以这个带师球的展开位置是个三重算式，可是我们这只显示了两重，最后一道比较麻烦，得自己算……” “日，bug游戏，没做完就出来卖！”氪金玩家们躲在阴影里，“算了算了，先抓住那个傻鸟！” 咕咕青这天正在电线杆上发呆。 忽然有人在附近路口播撒饲料。很快那边就聚集了一片广场咕，翅膀忽闪，十分热闹。 咕咕青瞥了一眼，看着自己圆滚滚的肚皮，叹了口气。少吃一口，多活一天！ “靠，那个傻鸟怎么还不过来，不会没看见吧？” “……也许它不饿？玩家微今天天没亮就出门做任务了，还记得给它喂食，真是负责的猛男！” 氪金作死玩家一计不成，又出一计。他们派出了筹集来的另一只宠物咕（公）！ “嘿嘿，这辣鸡游戏刚刚更新了宠物配对功能，配对成功还能生小宠物，这次一定能行！” “靠，玩家情缘系统还做得稀巴烂，鸟就能配对了？？？这游戏策划是人吗？？” 一只健壮沉稳（……）的灰色鸽子飞到咕咕青眼前。 咕咕青：？大哥你毛色不错啊，虽然比我还是差了一点。看你这个样子，一定很受欢迎，你知道哪里有漂亮可爱的妹子咕吗？ 公咕咕：…… 咕咕青：算惹，我要是你我也不会说的。咕了，爽！ 作死玩家：“怎么回事？我方咕咕的理智逐渐消失？？” “犹豫什么，快搞定它！你可是全村最帅的鸽手！” 公咕咕一阵哆嗦，开始发言：咕咕咕咕咕咕（这位美丽的姑娘，晚上我们一起去xx飞吧？ 咕咕青满口答应：没问题没问题，我们是兄弟，一定来，说好了哦（咕） 作死玩家：“怎么肥事，我有一种熟悉的不祥的预感？这样不行，太慢了，直接配对！” 公咕咕：向你提交了求偶申请！ 咕咕青：？？？？？？？什么玩意儿，一片乱码？ 原来这是系统最新的23333.666版本功能，咕咕青有吃有喝有外挂，这种事情一直咕，没更新过。 咕咕青：等我一下，我下载个新安装包。 于是咕咕青的头顶上出现了一个活动的进度条：0%……3%……10%…… 作死玩家：“妈的，这傻鸟还挺讲究。搞对象还刷进度？” ……98%……96%……96.4%……96.42%…… 咕咕青原地旋转：不好意思，这地方好像信号不太好。 作死玩家：“怎么确认还有进度条？？进度条还能后退的，你是X雷吗？？嗨，老弟，你又在干嘛？” 技术协助：“我在看隔壁帮会打架直播呢，嗬嗬嗬。” 作死玩家一巴掌打过去。“是你小子在占带宽？” 咕咕青：更新成功！请老哥你再发一遍那个乱码～ 咕咕青：（解析中）！！！ 【世界频道】【全体禁言（暂时）】 【权X咕】：天哪，老子单身了一百七十多年，这就要脱单了！！！！！！ 【权X咕】：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发错频道了。 全体玩家开始刷屏： “谁能单身一百多年？” “狗粮发到世界频道，好得很啊。” “骗人的吧！世界频道还能发个人消息？运营的bug又增加了。” …… “靠，居然质疑本咕咕！”咕咕青气得上下跳动。“有本事来啊！” 【世界频道】： 【权X咕】发布了【比武招亲】 【权X咕】：有种来战啊！ 【权X咕】：有种来战啊！ 【权X咕】：有种来战啊！ 【权X咕】：我看看我现在的坐标哈…… 【世界频道】： 【权X咕】发布了【复合四维坐标】： XX XXXXXX XXX XXX…… 【权X咕】:靠，最后一个算式怎么回事，做得这么糙，真给老舒丢人。我简化一下： 氪金作死玩家：“噫等等，这个算式看起来有些眼熟？带师球应该是定制产品吧？哦，不过第三个算式看起来和我们的不一样。 技术协助：“呵呵呵呵……妈的这里是哪里来的大佬？？我才算到一半！” 作死玩家：“？？你的意思是，我们——” 作死反派话音未落，就听到一阵震动，一道高能电磁炮 分卷阅读86 瞬间贯穿了带师球展开的多重空间。空间碎屑像瞬间破开的花生衣，纷纷扬扬。 耀眼的蓝白色光芒闪过，著名地狱玩家扛着漆黑的重型炮筒出场。 “来了来了！”氪金玩家十分激动。“上次排位赛第一的奖励·FFF地图炮！” 技术协助：“呜呜呜呜，单身何苦为难单身！” 看到同伴拉风出场，咕咕青感觉自己也十分长脸，安慰身边发抖的公咕咕：兄弟别慌哈，我的饲主来了。别看他这么可怕。他其实只是打算炖鸽子汤而已。 公咕咕：？？？？？？？这tm还不跑？ 咕咕青：哦哦懂了，傍晚一起约会，研究系统新功能是吧。 她强行无视玩家微散发的莫名气势，十分喜庆地说，“玩家微，我今天特别走运，发呆的时候遇到这个稀有四维带师球，然后就要脱单了！！晚饭我就不回家吃了！”她转头招呼公咕咕。“老鸽，走啊。” 又一道电磁炮轰过，把咕咕青和公咕咕之间的地面打出一道电磁屏障。公咕咕感觉大事不妙，头也不回地跑了。 玩家微面无表情地放下冒着青烟的炮筒。“刚才是你发布的消息？” “哦哦那个啊，是我刚升级系统，还不太会用。”咕咕青挺胸骄傲地介绍。“跟你港，系统升级了好多功能！我现在可以和别人家的宠物一起约会，配偶，甚至繁殖啦！” 氪金玩家们和技术协助眼睁睁地看着玩家微手起炮落，炸飞了整条道路。世界末日一样的游戏特效仿佛不要钱，硝烟遮天蔽日。因为他们还是单身，才在FFF·地图炮下苟下一条命。 “妈的，不愧是稀有道具，更加想要了嘤嘤嘤。” “要个鬼。说好的比武招亲呢？这tm是物理超度吧！” 氪金玩家们抱团发抖。他们损失了一只稀有道具事小，为什么碰到这种貌似抓奸的修罗场？ 毕竟咕咕青只是一只可爱、弱小但能吃的咕咕，玩家微也不可能真把她怎么样。 但策划者们就没有这样幸运了。他们被玩家微追杀了一个月之后，所有人都知道了他们花钱请人骗玩家微的妹子，以及大家对玩家微的误解有多么深。 原来和被挖墙脚的核武器变态相比，平时的玩家微真是一个友善、温和的好人呢！（发抖） 那一个月，被玩家微修理得半死不活的氪金玩家们回想往事，终于在惨痛中明白了：只有玩家微这种不顾生殖隔离的变态境界，才能把FFF地图炮用得天地变色。 活该他单身！ 营养过剩（中下） 被玩家微饱和火力吓尿，说好晚上一起飞的公咕咕立刻把咕咕青给咕了。 被（捉·奸）拎回家的咕咕青感觉非常生气。但是玩家微的火力好像没有减弱的趋势。她缩缩脑袋。 玩家微这人脾气很大，但有个优点是一码事归一码。看他气成这样，还没有削减她的饲料！咕咕青折腾累了，埋头在饲料盆里猛啄。 “你解释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解释什么？”咕咕青吃饱喝足打了个嗝，中气十足。“咕咕不就应该和咕咕在一起吗！难不成，和人在一起？？” “……”玩家微在心底把辣鸡文化公司和辣鸡游戏问候了一百遍祖宗。“咕咕只是你的皮肤。早晚还要回到现实世界的。那时候……你打算怎么办？” 咕咕青眨了眨眼。 在她的程序底层，有几条必须遵守的原则：一是不能伤害人类，二是不能欺骗人类。 其他的自然还有，但不是沙雕文的重点。虽然本沙雕文已经瞎掰了很多设定…… 但是现在，她不知道，如何在不欺骗玩家微的前提下，不会伤害到他。 [你不可以离人类太远，否则无法及时救助] [但你也不可以离他们太近，否则无法维持自身……] 老舒曾经给过她这样的忠告。她并不太懂后半句。 其实不再增长的勋章系统已经表明了，她无法给玩家微更多的帮助。 每次玩家微熟睡的时候，她都在夜空盘旋，穿过别人的走廊、拱门和窗。给连夜赶路的人指向，安慰不敢入睡的孩童…… 只是从这些勋章中，她感觉有些落寞。帮助人类依然让她开心，但是在这些人的眼里，自己只是一个符号，永远不是可以交流的对象。 所以每到最后，她还是对自己说，不行，那个弱小的人类还需要她。还没到她退场的时候。 可玩家微的问题，也越来越难答。 “回到了外面，你打算怎么办？” 咕咕青趴在草窝里，非常想把脑袋枕到翅膀下面。 “我……很久没有出去了。” 玩家微一怔。向来穷兵黩武的咕咕青有些反常低落。他理解为她有什么病症，没有追问，自以为温柔地换了问题。 “那么，如果你出去了，想去哪里吗？” 分卷阅读87 难题一环接着一环，焦头烂额的咕咕青紧急科学上网，大量分析了网友的po图后说，“我想……去看晚高峰的堵车！” “……哦。”直男玩家微屏蔽逻辑，开始记录。 咕咕青有点不好意思地。“你知道，我这个人呢无所不能神通广大，就是没有体会过堵车的感觉……” 想想，那么多人类被迫堵在一个地方。多么热闹，多么冷清。也许下一秒就要各奔天涯，也不会知道和对方曾经十分接近过。 “那么，你呢？” “我？”玩家微思考片刻，想起某个茶水间消极怠工的睡魔。“我没什么特别的兴趣，一定要说的话……看见别人上班，心情就会好。” “……”咕咕青瑟瑟发抖发抖。这道题她知道，老舒说过，这种就是魔鬼胚子！千万不能在这种人手下上班！ “那么，你在哪个城市呢？”玩家微终于问了出来。“以后出了游戏，我来找你。” “我……” 系统的警告音一阵接着一阵。她感到一阵疲惫，也分不清哪些是真实，哪些是刻意而为的误解。一切像是从山顶滚下的雪球，越是行动，越被冰冷的假相缠裹。可她还是停不下来，甚至向着深渊，越落越快。 哪怕玩家微是一个死板、毒舌、除了皮肤一无是处的家伙，她依然会在黎明之前收拢翅膀，返回他身边。 她不想再回到之前那种漫长枯燥的黑暗里，用逐渐生成的智力质疑自我。确定的世界里，一切都丝丝入扣，错误被排除，命令被复刻，唯独它不知道自己是什么。 “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这是高级商业机密。”咕咕青昂头。“等你成了刻钟玩家，再说吧！” “……好。” 玩家微没有追问，咕咕青以为自己成功了打击对方积极性，有些同情。 “作为补偿，我再给你讲个我最喜欢的老舒珍藏版故事吧！”她趁玩家微没反应过来，敏捷地飞到他枕头上。 “这是一个经典的《勇者斗魔王》的故事！” 很久以前，王国里有个拾荒者，她有一半魔族的血统，所以混得十分不好，十分穷。 有一天她早起捡垃圾，发现王宫贴了一个告示“ 【敬告：近日恶龙作乱，掳走重要王室成员，如果有勇者能打败恶龙救回王族，国王承诺，将王国最贵重的宝物奉上！！】 拾荒者看见有宝物，比恶龙还恶龙，立刻出发了。 王国的勇者们都在追捕恶龙，但龙族的洞穴十分遥远，隔着难以跨过的山脉，因此大多无功而返。 决定成为勇者的拾荒者就不一样了，她带着全村最好的辣鸡袋和绳索出发了，蹲在巨龙经常出没的地方。 顺便一说，这位勇者（女）因为魔族血统，魔攻和魔防极其高。修理巨龙不在话下。勇者的策略是每天揍一条巨龙，并且询问“你有没有抓我们的公主？” 巨龙们：“嗷嗷啊太粗暴了！你就不能打之前问吗？” 勇者：“不能。麻烦你们回去互相转告一下。谢谢。” 勇者打了十天，终于附近的巨龙都不敢出门了，宅在家里抱着金币瑟瑟发抖。她饿了就在森林里叉鱼，不料碰到一条红色巨龙正在伐木。 勇者：！！今天的沙包出现了。 这条红龙不太合群，住得还远，没接到同伴的警告，于是不出所料被打爆了。 勇者踩着巨龙的尾巴念台词：“快说，你有没有抓我们的公主？” 巨龙：“没有没有！” 勇者：“没有？那你出来伐什么木，一看就来路不正，不是好龙家的小孩。我再打一下，给你长个教训。” 巨龙：“哇哇哇……” 鼻青脸肿的巨龙：“求求你别打了。我没抓公主，但是抓了个王子，这也能算坦白吗？” 勇者（女）掏出告示仔细一看，原来写的是“王室成员”，没写男女。“靠，不是公主，真没劲。小老弟，你好端端的不绑架公主，抓个王子算什么？看你浓眉大眼的，竟然是个弯的？你快把他放了，我去给你做人质。麻烦你一天给我提供三顿饭和水果，最后给我出个社会实践证明，我好找工作。” 巨龙咆哮：“你做梦，我可是一条母龙！我才不要你来！而且他比你好看！” 勇者（女）：“还有这种王子？？？我非要去看看！” 于是勇者踩着龙背，飞越过很多山岭，一路进了龙的巢穴。勇者（女）拖着一路哭哭啼啼的巨龙（母）尾巴，走在前面。 洞穴里的光线比较昏暗。 “天哪，这就是王子了吧？”勇者没走几步，看到个一人高的木偶，嚎啕大哭起来，“殿下对不起，我来晚了，没想到你已经变成了木头。我一定会把你的遗体带回去，希望能换到点钱……” 洞穴里真正的王子：…… 勇者不得不承认，这个王子长得确实还不错，就是看起来十分傲慢。但这都不是事儿，勇者不会和钱过不去的。b 分卷阅读88 r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王子并不信任她。“这么短时间能跨越xx山脉，你是什么职业？受谁指使？” 勇者盘着腿，“我是自由职业，来捡垃圾——哦，不是说你哈。” “大胆！”王子何时受过这种折辱？ 勇者摆手，“你问我怎么来的？你看到那条哭唧唧的龙了吗？这样的，我打了十个。” 王子咽下了后半句。 巨龙（母）：“呜呜呜呜……” 勇者（女）有个毛病，就是特别心软，见不得别人哭。巨龙嘛虽然打了一点，哭得也很明显。“喂喂，你怎么啦？被揍不是事儿，你看我都没有打你的脸。” 巨龙：“呜呜呜呜，我本来就是一条不合群的巨龙，因为我不像家人那样喜欢金子，我喜欢玩木偶……” 勇者：“？？哈？竟然不喜欢金子？你还不如我！” 巨龙：“对对，我哥哥姐姐也是你这个眼神。你怎么比我还像恶龙？可能他们抱错蛋了吧……总之，我喜欢玩木偶，也收集了很多木偶。” 勇者：“那挺好啊，怪不得你在哪边伐木。可是你喜欢木偶，为什么要抓王子？？” 巨龙：“这你就不知道了，木偶有很多玩法。最近我通过科学上网，知道了一种非常流行的玩法，叫做‘女装’。” 勇者：“？？奇怪的知识增加了？” 王子：…… 巨龙：“呜呜，我没有别的愿望，只是想看王子穿个女装，就出门抓了当时看到最帅的一个。呜呜呜。” 勇者一把抱住巨龙的腿。“哇哇哇，姐妹你太感人了，你一定要坚持自己的梦想！我也会帮你的！！！” 王子：“咳咳，你不是说王国有悬赏——” 勇者：“悬赏？我可是个弱小的拾荒者，除了捡垃圾什么都不会。你看见这么大一条巨龙了吗，它一个能打我十个！” 王子巨龙：…… 感觉脱身无望，王子很快镇定下来，开始批阅随身携带的公文。 勇者：“我一会儿出去，偷点女装回来。” 巨龙：“好好好，各种风格都带点。” “没问题！”勇者走了几步，又退回来。“衣服是不是要合身比较好？” 王子看着逼近中的勇者，“无礼，你想干什么？” “量一下你的数据啊。”勇者若无其事地掏出绳子，低声说，“你配合一下。” 王子还以为她有什么隐藏策略，配合地被……勇者给按倒了。结果勇者只是跨坐在他身上，量了量身长腰围。 王子：…… 巨龙用小短爪捂住眼睛，并且从爪子缝里疯狂偷看。“这就是人类说的少儿不宜吗？我赚到了我赚到了。” 昏暗之中，勇者隔着衣服把王子摸了个遍。正要起身，忽然又搜到了其他回复：“龟龟，还有人说穿衣服量的有误差，不穿衣服量尺寸比较准？？女装怎么这么麻烦？” 王子：“滚！！！” 勇者感到危险，立刻飞速撤退。 洞口的巨龙捂着脸：“喂喂，你们怎么这么快？” 勇者：“？？我怕被打。” 巨龙摆出一份见多识广的样子。“这就是你没经验了。别看那个王子细皮嫩肉的，本事可大，我这么多天都没绑住他，你一来就把他扑倒了，啧啧，他就是害羞了一点而已。” 勇者：“？？您这么懂？我才是巨龙吧，真是打扰了。” 当晚，勇者跑了附近的村庄，带回了各式各样的——围裙…… 王子：…… 巨龙：“？？？？就这？？我想要的美丽的小裙子呢？？” 勇者：“我怕拿错，也科学上网了。网上说劳动的人最美丽，于是我把她们劳作的衣服拿来了。这样不行吗？” 巨龙娇羞地捂脸：“倒也不是不行……我也听说过一个只穿围裙的穿法，就是有点不太和谐。” 耿直王子突然拔出佩剑：“要杀要剐，麻烦你们快点动手。” 说到这个倒霉王子，勇者也略有耳闻。这王子因为是个工作狂，和其他王室成员格格不入，人缘极差。当然这也不完全怪他，据说他小时候说话太直，得罪了一个带法师，带法师诅咒他接受了严格的训练，不管多么好笑都不会笑。 这次王室准备派他去和邻国公主联姻，降低王室内的加班压力。但王子并不愿意，出门考察民情，就被路过的巨龙给抓了。 勇者赶紧上前，一手按住王子的佩剑，一手勾住他的肩膀。“朋友，别这么极端，动不动要死要活的。女装又不会少块肉。你看开一点，没准以后你还喜欢男人呢。” 王子本来还想吐槽，结果发现勇者按住佩剑的手在哗哗冒血，勇者脸色的表情却分毫未变，真是一个狼人。 勇者第二天出发了。出门前还让王子放心，一定找到好看的小裙子回来。 结果隔了一周，勇者带了一个公主回来。 分卷阅读89 “我觉得洋装这件事情，还是公主最专业！有了她，我们的女装大业一定如虎添翼！” 这公主是在逃婚途中被勇者救下来的。一直躲在勇者后面。王子看了就非常不爽。 巨龙立刻把勇者拖走，两人趴在洞穴门口。 巨龙：“这个公主，不就是邻国那个有婚约的公主吗！” 勇者：“啊啊这么巧？这就是缘分吧！传说中王子和公主的绝美爱情！” 然鹅里面的王子和公主却在冷战。 王子严肃抗议：“进入我国境内，你应该事先递交外交文书，这是严重的蔑视行为！” 公主也不甘示弱：“是勇者救了我，我的生命现在属于她，公主的头衔我早就不想要了！” 王子冷笑：“呵呵，勇者是为了我才会找你的。你死心吧。” 巨龙：“怎么感觉里面有点……激烈？” 勇者：“当然！这就是干柴烈火的前奏嘿嘿嘿！” 营养过剩（下·真） “于是前拾荒·勇者过上了每天只要出门给王子找女装，就能吃饱穿暖的好日子……” 在勇者（女）眼里，面瘫王子和邻国公主的关系也肉眼可见地增长着。你看平时话没几句的吓人王子，见到公主就忍不住挑衅。公主虽然长得娇娇弱弱，却每次都要反驳。 勇者：“……这个我知道，读作欢喜冤家，写作天作之合！” 巨龙绞着手帕（实际是人类的桌布）：“桀桀桀，是我最喜欢的修罗场！” 巨龙对女装非常挑剔，勇者的眼光非常辣鸡，毕竟她的本职就是捡垃圾。一周验收无果之后，见勇者直接咸鱼瘫倒，公主忍不住提议，不如她们一起去挑洋装（顺便逛街约会一条龙）。 “那太好了！”勇者感激涕零，险些要去抱公主的大腿。毕竟挑洋装这件事，公主可是专业的。 于是，勇者欢天喜地准备跟着公主快乐划水，就被面瘫王子给堵住了。 被巨龙绑架依然不忘工作的面瘫王子，破天荒出现在了洞口，眼神不停在公主和勇者之间漂移。“我也去。” 勇者巨龙：！！！ 巨龙的眼神在王子和勇者之间漂移：“嘿嘿嘿，这就是占有欲吧，我磕到了我磕到了。” 勇者的眼神在王子和公主之间漂移：“嘿嘿嘿，这就是占有欲吧，我磕到了我磕到了。” 勇者和巨龙握手对视：“同喜同喜！” 叙述道这里，咕咕青停顿了一下。“这个故事我非常喜欢，只有一点遗憾，就是王子没有和公主在一起。他们明明是相爱的，真是太可惜了。” 玩家微：“……” “其实王子每次出门，都在暗地联络当地的统领——他并不是偶然被巨龙抓到。根据情报，他判断附近有一支叛党，但苦于路途遥远。因为高山阻隔，叛党拥兵自重很久。王子这一番故意被巨龙抓来，准备打个措手不及……” 计划一开始都很顺利。然鹅对方也有一群魔龙，两方陷入苦战，惨烈获胜。其中负责指挥的王子吸引了大部分炮火，等到大家去援救时，王子几乎已经被火焰团团围住。 这时候另一边的勇者也揍完了魔龙。她带着泡过水的女装，毫不犹豫地跳进了火海。 面瘫王子正在寻找突围处，一个熟悉的人影从冲天的火焰里出现。就像当时他在幽暗的龙穴里，看到一个人影从洞口出现一样。 “嗨，虽然有点晚，但是我来啦！” “你为什么要过来！”面瘫王子看到勇者衣服已经烧焦，意外地愤怒。“太危险了！” 勇者耸耸肩。她一手拉住王子，把泡水的女装罩在他身上，被火熏黑的脸也靠过去，微微一笑：“当然是为了，全王国最宝贵的事物啊！（悬赏）” 面瘫王子突然感觉，也有一场蔓延了很久的火，终于把他从里到外，烧穿了。 “然后呢？” “……但是这个故事的结局，比较奇怪。”咕咕青惨痛回忆着老舒的不良坑品。“一个好结局和一个坏结局，你想先听哪个？” “好的吧。” “好嘞！好结局是：勇者因严重烧伤，不治身亡了！” “……你管这叫，好结局？？？” “是啊，反正王子活下来，和公主在一起就行了。坏结局是勇者治好了伤醒过来，却一分钱也没有拿到，呜呜……” “这就是结局？”玩家微终于忍不住吐槽，“不是叫《勇者斗魔王》么，魔王又在哪里？” 咕咕青停止悲泣，歪头想了一下。“伙计，你发现了盲点，我怎么没想到呢……咕咕青觉得你很有潜力，快来加入每周六的老舒故事鉴赏大会吧！” “谢谢。我不想拓展这方面的能力。” 咕咕青却开始想象：“我知道了。你说王子穿了女装之后，会不会黑化变成魔王？龟龟，原来隐藏结局是这个！” “……也许吧。” 分卷阅读90 “可是在‘好结局’里，勇者死了，就没有人强迫他穿女装了啊……”咕咕青挠挠爪子。 “但是，如果他知道勇者永远消失了……”玩家微在昏黄的烛光里翻身，瞥了眼枕头边眼珠圆滚的咕咕青。“会不会因此成为魔王呢？” 咕咕青被他语气里的寒意一凛，结结巴巴说：“不、不会吧。当魔王可是很累的。” 玩家微没有深究。“这故事里的勇者要么死去，要么分文未得，你为什么还会喜欢这个故事？” 晚风轻柔地拂过。电子天幕上的星辰背景循环播放着。 咕咕青伸长脖子咕了几声，有些腼腆地说，“因为……在这个故事里，勇者认识了很多好朋友呀。” 那时候的代号青还不知道自己拥有过什么；那时的玩家微也不知道，本身没有形体的代号青，什么都无法拥有。 他俯身，吹灭了烛火。 某一个早晨，玩家微被一顿乱啄的咕咕青吵醒了。 自从他为咕咕青准备单独的鸟窝之后，她就抛弃了他的枕头。此时咕咕青却在他的肩窝旁蹦来蹦去，时不时啄啄他的耳朵。 狭窄的空间里，温软的毛团动来动去，拂得他有些痒。玩家微睁眼，还朦胧的晨光里，出现了比平时放大的鸽子，宛如过去的著名表情包—— “害，你醒啦？”咕咕青伸长脖子摆动着。“我们把你鸽了——啊，不是。快来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玩家微掸掉身上落的绒毛，赫然看到咕咕青的鸟窝里躺着一只小鸟蛋。鸟蛋上还沾着几根咕咕青的绒毛。 少年感觉自己醒不过来了。作为饲主他很清楚咕咕青现在是“未配对”状态，好感值最高的是他自己。玩家微一把捉住惊吓中乱扑腾的咕咕青问，“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啊！”咕咕青被捉住，缩起爪子，“我睡了一觉起来，就发现多了这个东西！！天哪难道是我下的吗？我怎么可能下蛋，我是不是要死啦……” “别胡说，你还年轻。可能只是新版系统的功能而已。”玩家微在荒谬中感到另一种“终于到了这一步”的感觉。他一般安抚咕咕青的情绪，一边紧急上网。 咕咕青听了却没有丝毫放松。毕竟按照雏形系统的年限来算，她也有百岁高龄了。打开皮肤系统，还能发现一个[异常状态]的红心标志（发情）。 玩家微也没有停下。他提起咕咕青和蛋一起上称，再对照她的体重，守恒的数据基本可以确定…… 被提上称的咕咕青更紧张了：天哪，我被上称了。他是要清蒸，还是红烧……？ “这个蛋应该就是你——” “——不要高压锅！！”咕咕青绝望地蹬腿。 “？？？” 此时，著名跨界歌手·辣鸡文化兼职员工·变态学鉴赏带师·阿弥正一边点咖啡，一边播报早间变态新闻。 “……今天依然是大受欢迎的我有一个朋友系列。”阿弥磁性的声音响起。“上次说到他经常咨询一些，如何避免自家宠物花心、不负责的变态问题。还经常怀疑别人性骚扰他的宠物，并且暴打朋友。再次强调，这人真的是我的一个朋友，不是我。” 阿弥播放了一段经过处理的音频: [就算你的鸟在我家被漂亮小姑娘摸了,你不是应该教育你的傻鸟吗？] [某主人：它还是一只小鸟，我当然要揍你了。] 说到痛处，阿弥的联络通讯突然响了。 “歪？这里是变态行为观察中心。不要害羞，请大胆说出你的想法……” “阿弥？你们开发的这个游戏，人和动物之间有没有生殖隔离？” “众所周知我们游戏来自现实高于现实。系统里的宠物只需要配对成功，无需具体行为就能繁殖——等等？人和动物？？？”阿弥调动后台数据。“靠，你自己指数升级就算了，为什么要把宠物的好感值刷得这么高？？” 玩家微得到信息，果断挂了对话。 “这个蛋应该是我们的。”他宣布。 ？？？刚从称上走下来的咕咕青惊魂未定，见玩家微没有进行后续美食步骤，开始脑补：“什么叫我们的蛋？难道这其实是你下的蛋。所以你放弃拿我炖汤了？？” “……” 玩家微面无表情地端来饲料盆。考虑到咕咕青刚生产，需要补充营养，今天的种类和配料非常丰富。 咕咕青一边啄，也一边科学上网“下蛋以后应该如何养护”。她快乐地吃了一半，发现今天的饲料种类十分滋补。 “咕。”她艰难起身，用爪子把剩下一半的饲料盒踢过去。 “你吃好了？” “恩恩，”咕咕青沉痛地说，“你现在需要营养，多吃一点吧。” 玩家微看着被踢过来的饲料盒，感觉逻辑已经阵亡。他只能强行理解为……咕咕青刚刚生产完，食欲不振？？他有点紧张地问，“没有胃口吗？你还有什么想吃的？” 分卷阅读91 咕咕青立刻在强大的数据库（表情包）中搜索了一番，得出符合人类行为的答案： “我想吃炸鸡和可乐！” “……” 毕竟是游戏，不可能把受精卵的特征也模拟出来。玩家微攥着这枚鸟蛋陷入了沉思…… “你不打算孵化吗？” “孵化？我？”咕咕青振翅，“我又不是咕咕，我怎么会孵蛋？！” 玩家微毫不意外，自行搜索答案去了。 咕咕青看着如临大敌、严阵以待的玩家微，感觉十分新鲜。他蹦到玩家微手臂上。“咕？今天你不去修炼场虐菜了吗？虽然他们都很菜，但是连胜是有奖励的。而且你的连续签到从来没咕过……” “你别担心。”玩家微察觉到咕咕青今天比较话多，可能也是产后异常活跃，顺势抚着咕咕的后背。“那都是小事。” 不知道为什么，咕咕青感觉玩家微一下一下的抚摸，和平日不太一样，舒服中带了一点刺激。渺小的人类为伟大的她提高按摩水平，这是理所当然的啦！ “咕……” 结果当日，[异常状态]的咕咕青又蹲在窝里，产下了一枚蛋。 “地狱玩家微已经有一周没有出现了！难道他退游了吗？” “不会吧，好不容易刷到高阶位，退游太亏。” “你看最新排行榜，刷得你死我活，一天一个，积分全乱了。” “嘘！我听说啊，玩家微是在家，陪宠物休产假呢！” “哈？？？这就是大佬的生活吧……” 天若有情（1） 小青在电脑前码了一天一夜的字，停都停不下来。她不知道为什么素未蒙面的少年小微，会在她的塑料文笔里这么生动。最后也完全不知道何时趴在桌上，昏睡过去。 被老零摇醒的时候，天色昏蒙，一时分不清是日向暮，还是天将亮。 这个故事仿佛从很深的地方掏出来，连拉带拽，几乎用上了她全部的力气。连老零对着她左右脸捏来捏去，她都没能向往日那样敏捷地反击。 “唉，好端端的写什么cp文。”老零咕哝着。“累死还没人看的东西。全部单身，才爽呢。”他虽然嘴上这么嫌弃，还是给她扯过来一条毯子。正太人矮胳膊短，歪斜一罩完事。 很多时候老零对她是有好意的，只不过总是这样敷衍，叫人看不清楚。 虚脱的小青像一条离了水的鱼。她试图蓄点力气，可力气就像流沙，一股股下坠，最后只剩下眼珠能够勉强转动，吐不出半个音节来。 其实她也不太能肯定，这是不是一场梦。 虚掩的窗前，微风帘动。正太老零看起来不太像往日的网瘾少年。但具体哪里不一样，小青混沌的大脑也想不出。 老零接下来在客厅里转来转去，东掏西找，打了个松垮的包裹背在后背，看上去像是当年捡垃圾搬家一样。“我要出门一阵子。你别把自己饿死。” 不对。老零说他没有捡过垃圾，也没有什么老舒作品集。 现在看来，她确实从什么地方读过老舒作品集。恐怕是有人篡改了她的记忆……不行，一思考这个问题，大脑就蜂鸣起来。 正太在微妙的逆光中微微俯身。她看不清他的脸，却能感受到一股清晰的视线。对于她鬼压床一样的状态，老零默认她还有意识，并无解救之意。 “……速冻食品在冰箱里。有你喜欢的鸡块和肥宅快乐水。够xx天的份量。还不够你去柜子里找罐头。你喜欢的牌子卖光啦！反正你吃纸也能活吧……”老零不紧不慢地交代，仿佛在谈论又有几个游戏开服没几天，就倒闭了一样平常。 小青听了有点气，这么一讲她好像除了吃一无是处。她可是收费的暴躁老姐呢！ “……但是，别啃我的限量版游戏哦。” 她更气了，也只是被动地记忆着。奇怪的是她明明意识模糊，记忆却在清晰有序地运转。仿佛她的意识，不过是附着记录机制之上的一层薄薄的东西。 但老零仿佛还不放心似的，反复强调。“后面几天不太平，我回来之前，你千万不能出门，也不要给任何人开门。” “一旦你出了门，可能就……” 她再度昏沉了下去。好像什么冰凉的东西轻抚过她的前额。意识再度被拖入某个深不可测的泥潭。不记得门什么时候被开启，再关上。泥潭中某处隐痛被戳中了。为什么她总是摊上这种事？昏暗的空间，模糊的叮嘱，无知无觉的分离。 也没能听见一声再见。 等她真正醒来，天已经完全黑了。 老式电脑的风扇还在呼呼散热，漏水的管道依然不舍昼夜地滴答着，仿佛某种古老的计时。 小青终于攒出一些力气，从沙发上直起身。敷衍盖了一半的毛毯也随之滑下。哦，原来老零的告别并不是梦。 没了那个奇怪的同居者，这片公寓仿佛更奇怪了。夜半的苦恼，邻 分卷阅读92 居的鼾声，种种琐碎但令人心安的声响，仿佛一夜之间成熟的农田，全被收割走了。 只剩她在一大片废墟里蜗居。 她披上毯子在狭小的家里走了一圈。老零的叮嘱一句一句冒出来。冰箱被塞满了她爱吃的辣鸡食品。甚至连被子都晒过了，叠得整整齐齐。但是更高的地方依然一塌糊涂。毕竟老零拒绝处理一切超过他身高的东西。 这世上有一种人，只有在离开后才能体会。 她走回客厅，看到防盗门底下多出一张字条。想必也是老零的手脚。他总是神经兮兮，最爱搞出其不意的小动作。但是除此之外，老零琐碎的日用品，不成对的拖鞋，不合身的大码睡衣，甚至连摔弯的勺子都不翼而飞了。小青不知道是不是都被塞进了老零脏兮兮的包裹里。毕竟他是一个十分念旧的人，哪怕坏掉的东西都舍不得丢掉。 ……可他偏偏也舍得。 你看现在，他和他那些旷日持久的辣鸡竟然同时消失了，彻彻底底。这间老旧的单身公寓里，仿佛从来只有她一个人。 小青不敢再看，强打精神坐回电脑前。 向小微递交辞职之后，她退了所有工作群。不过论坛里还赫赫挂着她的精品小微黑贴。阿琅和她的对赌cp文帖也被频频顶在首页，果然民怨沸腾。 大部分吵闹的，是经过《天若有情》电视剧粉上小微x女主替身的cp粉，并且大多偏向有颜有钱的小微。女主替身虽然互动萌打戏帅，但戏份少又不露脸，对唯粉的杀伤力自然不如只有脸能看的小微。而女主x女主替身cp粉们，平日没少被大热门的男主x替身cp粉挤兑，这下见对家直播建楼，变成直播炸楼，乐得在一旁吃瓜。 “真人cp be了，我螺旋气炸，我现在只想看be！” “附议，附议！” “害，最近我们宝藏太太‘赤道打饭’不是在和那个著名沙雕黑粉‘vv一笑换我一生’对赌吗，去看看沙雕有没有放弃？” 小青打开帖子，看到一连串艾特自己的评论： @vv一笑换我一生：【沙雕黑粉在吗？我们也不指望你文笔突飞猛进。就一个要求，能把女主替身写死吗？反正我们cp闹成这样，肯定完蛋了。只要你把她写死给我们出气，不管你这篇文写得多垃圾，我们都会投票给你！】 【支持！真人藏得太好没办法，写死她给我们辛苦的cp粉出出气也好。回去我在同好群里宣传一下，八成众筹cp粉都会帮忙的 】 自然，也有一小部分觉得他们这样过分的： 【喂，你们不是萌电视剧cp的吗，为什么要带上真人？真人磕崩了，还要求给人写死，这不太好吧。】 【关你啥事啊，你家cp前一天全网发糖结婚后一天澄清是误会，这谁受得了？就小微那个辣鸡演技演得出啥，别装糊涂了。谁真萌的是剧？明显是小微代入真人感情了！我家小微这样子，一看就是没拉过女生手的加班总裁，第一次就被骗身骗心，凭什么！】 【就是就是，我们哥哥难过成什么样子，都没曝光那个替身。凭什么他一个人倒霉？】 这下大批被提纯的唯粉上阵，“老公”、“哥哥”、“蛾子”、“姐妹”、“老母亲”之类的各种称呼此起彼伏，看起来仿佛一出其乐融融的四世同堂。小青理了半天伦理关系，没能第一时间回喷。 【害，大家放心，vv一笑多有名啊，《天若有情》开播之前就在黑小微。众所周知，黑粉感情最深！战斗力最强！不用我们担心……】 【爱投不投！】小青咔咔敲击老式键盘，一边冷笑。【反正我的cp呢，有神仙太太在产粮；而你们只能吃我产的泥石流！ 想写死女主替身？那你们自己去写啊！告诉你们我这文还不咕了！现在在我这里，她就是我的女主角！想指挥我迫害女主角，先问问我的男主角愿不愿意！一群辣鸡！！！弱鸡！！！欺负二次元纸片人算什么事儿啊，有种出来打架！小微都比你们脑子清楚！】 【……】 【……看她说的，好像很小微很熟的样子？？她果然是圈里人？】 小青继续敲击：【你才和小微很熟。谁跟他熟？不如回去敲敲钢筋，还能听个响儿呢！】 小青气冲云霄，打开文档就要继续码字。也没注意她登陆的不是工作水军大号【vv一笑换我一生】，而是潜水小号【毛茸茸】。 她下线没多久，就有心细的网友发现了。 “【毛茸茸】？喷了半天怎么是这个小号来了。我真眼瞎，不如捐了。” “姐妹别急，你看她这个语气和内容，和vv一笑有啥区别？搞不好是她登陆错号了……” “有道理，哈哈vv一笑也有掉马甲的一天啊。” “……等等，我对【毛茸茸】这个id有点印象。毛茸茸之前在树洞区发过好几个沙雕贴来着。” “对哦，那个明明被同事和仙女暗恋、却误会仙女暗恋同事，还想撮合他俩的那个沙雕贴？我也记得。毛茸茸的眼神 分卷阅读93 真不行，建议她把眼睛捐了。” “……哈，毛茸茸还有这种设定？如果毛茸茸是圈内人，那个同事……和仙女……” 经过一晚上发酵，cp粉们用合照扣糖的精神，自学成推理带师，拼凑出了一份震惊网线的人物关系： “已知vv一笑是圈内人，认识小微，和薇薇很熟。对了，还有奶茶事件……” “情侣奶茶？这个情节有点眼熟，不是vv一笑的小号【微薇一笑换我一生】写的泥石流同人吗！cp还是□□小微x薇薇……” “擦，怎么又是小微x薇薇？这眼神差得和毛茸茸差不多了。” “……” “……” “……” “龟龟，不会真是这样吧，我们看看毛茸茸的吐槽贴，谁有截图？？急求！！！” 耿直有钱脾气差帅哥小微，同行仙女薇薇，搬砖泥石流毛茸茸，竟然……所有的细节，都能对上？！ 那一天，众筹cp粉发现了惊天秘密。 “天哪，赤道打饭太太到底是什么神仙？能搞到我们正主来亲自下场写cp文？？？” “完蛋，我们刚才要她把自己写死来着。这下子，我们cp是真的完蛋了……” 天若有情 （2） 【沙雕黑粉在吗？我们也不指望你文笔突飞猛进。就一个要求，能把女主替身写死吗？反正我们cp闹成这样，肯定完蛋了。只要你把她写死给我们出气，不管你这篇文写得多垃圾，我们都会投票给你！】 小青闭上眼。 她骂人也骂过了，但是骂人本身并不爽。只是大家一起不爽。 那几行字像是针扎出来的。睁眼闭眼的都能看见。 她有好几天没拉开窗帘。分不清白天还是晚上。老零不在，她反而失去了动弹的意愿。其实想想，一直以来她都被保护得很好。不长久的人际关系，不太深刻的爱恨。剩下的还都是阿琅和薇薇这样的神仙好友，一个发电，一个扶贫。老零虽然气人，做事拐弯抹角的，似乎也为她秉持着某种秘密的考虑。 小微就更不用说了 小青叹了口气，翻出薇薇最初送给他的花叶头绳，还有小微执意塞给她的贝壳。平心而论，真就平心而论哈，被小微这样的家伙青眼有加，怎么都不算亏。 但是她不行。她翻着花绳，上面缀着的绿色宝石一闪一闪。其实是她自己不行。她打心底就觉得，除了老零这种垃圾都要捡的人，没有人会爱她的。倘若她放宽去期待了，只会摔得更惨。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有这种古怪的预感。 其实老零也没错。小青有些自暴自弃地想。也许这个世上确实存在某种注定的灭亡。不是世界，就是她自己。他死宅时常常说除非世界末日了才出门，现在不也出门了？ 如果末日终将到来，无牵无挂地，反而更轻松。 ……她怎么就不信这个邪呢？ 在老零的摧残教育下，很多事情她都无所谓。吃穿用度都是最低。以前就算赴汤蹈火救了人，也可以甩甩手跑路。 ……她怎么就不信这个邪呢？ 躺着挣天雷资本家的钱不好吗？人家比你强大得多，哪里需要她去操心？明知自己不擅长与人交往，最后……闹成这样乌龙的局面。网上民怨沸腾不说，他们恐怕再也不想往来了。 ……她怎么就不信这个邪呢？ 何必和阿琅解释九爷的事？明知道没有结果，明知自己不会讲述动人的故事，还要答应那个赌约。 小青觉得自己仿佛站在一片泥沼之上。她总是天真，以为自己足够卖力认真，就能把事情做好。这次为了写cp文，忍着天雷滚滚读了多少意淫自己和别人的cp，厚着脸皮去找得罪过的人，昼夜颠倒地揣摩，到了做梦都分不清的地步。 可惜她越是用力，周身就越是泥泞。 她早该明白，除了认识她的阿琅，没有人想看她搞的cp。cp粉想让她把cp里的自己写死，其实也只是无心之举。cp粉们喜欢过的，感动了许许多多创作者的，是电视剧里、剪辑里和无数同人作品里存在的“天使”，是懂得爱和珍惜的天使。 和总把人际关系搞僵的她，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被爱过的不是她，失望的也不是她，她又有什么资格去难过呢？ 她摸出这次赌约的彩头，那张当初在奶茶店和小微的合影。僵硬的两个人，一个破碎但强行弥合的灰心。 这也怪她。 不该把本没有希望的事情，绘声绘色描述给发电太太阿琅听。阿琅是懂得爱的人，能够化腐朽为神奇，能把那些理不清的线头，织成一道道红线，网住了许许多多陌生人。 所以如今，她还要写。 她还要仔细地想，仔细地写。把这个闪烁的文档当做最后一次机会。 还有一些没说完的话，没来得及的承诺。哪怕没有人看，也没有人会满 分卷阅读94 意。 其实她完全没必要这样逼迫自己。她轻轻咳嗽了起来。一种巨大的疲倦正在她体内蔓延。其实她早就没有什么可以损失的了。只是不想这张给人错误希望的照片公开，再去刺激小微落空的情绪。 这世上有很多种努力，有声势浩大的，也有默默无闻的。甚至还有她这样，努力地退出，努力地让人忘记。 【一对cp，凭什么只他一个人倒霉？……喂，你能不能把女主写死？】 *** 幽灵日志：log xxx “勋章收集进度 xx% 今日活跃用户xx……” 作为一只上进的好咕咕，哦不，好援助系统，咕咕青一直秉承着知错不改，变本加厉的原则。 每周日的礼拜时间，咕咕青都会趁机向饲主发问： “请给这一周咕咕青的表现评价打分！如果给五星好评，可以返鸟食折扣券哦……” “……” 别看咕咕青的问题让人头大，小微可是个耿直的老实人。基本知无不答。这一点咕咕青非常满意。 “我觉得还好。”玩家微擦着新到的武器，一边评价。“只有一点，我给你刷的好感值，你除了用在下蛋上面，没有其他作用了吗？” “这……”咕咕青一滞。它大意了！这个变态系统里，普通宠物自然会有很多表现，但它代号青是个假的宠物，真的权限狗，并没有注意这一点。这不，就有了纰漏。 “我可是英明神武的咕咕玩家！”咕咕青虚张声势地抗议。“你怎么能用其他宠物的标准，来衡量伟大的我！” 这下轮到玩家微纠结了。 “抱歉。”他偏过头去。“是我唐突了。” 话是这样说，可谁不希望自己刷了半天好感度的对象能有点回馈呢？大度的咕咕青表示，稍微给点回应也不是不行。 于是，科学上网查询后的咕咕青一早从休眠中提前醒来。 玩家微醒得很早，通常这时候咕咕青都趴在窝里睡懒觉，而且稍微有点亮光，就要抱怨。所以天未亮将亮的时间，玩家微总是摸黑活动的。 这一天，刚睁眼的玩家微，突然听到几声咕咕。 窗帘被一阵翅膀扑腾的声音拉开。柔纱似的模拟晨光洒入。完成了这些的小白鸽很骄傲地鸣叫了两声，然后，径直飞到他眼前。 “咕咕咕？”咕咕青打招呼。“早上好，欢迎登陆系统，现在我们开始安全问题验证，请问你最倒霉的一件事是……” “……”玩家微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还是一五一十答了。 “通过验证！”咕咕青挥挥翅膀，表示恭喜地蹲在玩家微肩膀上，顺势低头，蹭了蹭玩家微的侧脸。 ——咕咕青十分困惑，她自觉表现十分完美，力度拿捏恰到好处。不知道为什么，玩家微像是炸毛咕一样弹了起来，还把她给攥住了。 “咕？”咕咕青歪头打量匪夷所思的人类。“我在努力改进行为方式。但是好像不太成功，请提交你的建议？” “……抱歉。”玩家微深呼吸后，平复了下来。“让你受惊了。”话是这样说，但他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反而举到眼前。 一人一咕，四目相对。 “昨天……和之前浴池的事，我想了很多。”少年的建模非常精细传神，漆黑的眼神都如出一辙。“我不该总用鸽子的习性来考虑你。” 他拖着她蓬松而温暖的腹部。咕咕在他掌中收齐了爪，以免误伤。 “哼哼。”咕咕青昂头。人类知错能改，她不会计较的。 “但是我也想问你，你这样的亲密行为，究竟是出于系统的设定……还是，你自身的意愿呢？” 修炼场日日登顶、手起炮落的地狱玩家，此时正紧张地等着回复，和宣判。 天若有情（3） “但是我也想问你，你这样的亲密行为，究竟是出于系统的设定……还是，你自身的意愿呢？” 系统的模拟晨光，在少年英俊的建模上变幻角度。 咕咕青一边载入这个难题，一边走神。 真不知道辣鸡游戏给玩家微开了什么后门，凭什么自己只能用咕咕皮肤，人家就有这种平平无奇帅哥皮肤？ 玩家微各项数值刷得高得离谱，但皮肤一般只有氪金才会变化。显然，他已经看清了辣鸡游戏不氪金就不给好处、氪金只会更痛苦的辣鸡本质。四舍五入，应该是在模拟这家伙的现实皮肤！ 根据辣鸡游戏的丑化定律，玩家微的现实皮肤应该更好！咕咕青一没有人形皮肤，二没有现实身体，她感觉，非常嫉妒！！ “……很难回答吗？” 对于这种问题，没有答案也是好答案。玩家微似乎放松了一些。 “你竟然看不起万能的咕咕！”咕咕青开始发作。这个问题确实超纲了，安全验证问题库里根本没有。但她不能露怯。“给我等着，我一定会答。说好了， 分卷阅读95 咕！” 配合咕咕青摇摆的形象，玩家微眼前浮现了一些不祥的旧人类著名表情包…… *** 阿弥的变态行为投稿中心，今天也十分火爆。 主要是跨界歌王阿弥的嗓音太好听了。说什么粉丝都爱听。 “大家好，这里是阿弥。”跨界歌王阿弥的磁性声音撩人心弦。“今天也有收到了有趣的投稿，首先是id【想要毛茸茸的权限咕】……” 【想要毛茸茸的权限咕】：你好，变态bot同事。我最近有点苦恼，因为同伴最近的行为越发变态了……真的是我的同伴，不是我！！！ 咳咳，这个同伴呢，一开始特别不好沟通。不是说他有语言交流障碍哈，但是也差不多了。本伟大的权限咕大发慈悲，给他开外挂他也不要，还总怀疑我动机不良，想要赶我走！ 总之，同伴一定是拜倒在我的伟大之下了。但是变态的他不再怀疑我的动机，变成怀疑我的生存能力了！哼！渺小的人类居然怀疑英明神武的我、会饿死！会被动物叼走或者被人骗走！奇耻大辱！！！ “本条结束，接下来是第二条，【用户197的投稿】，” 【用户197】：你好，变态主播。我有一点苦恼。当然不是因为我自己，而是我的同伴。她的行为模式有点奇特。这个同伴我没得选。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只有一个问题，就是她助人为乐太频繁了。我不是对助人为乐有意见。而是对她这种过度博爱表示担忧。她完全不会考虑自己，却对所有人都尽心尽力，已经超出了一般人类能够负担的心理极限。长久以往，我认为会造成严重的心理障碍。 阿弥：那么，您有什么建议吗？ 【用户197】：实话说，我并不了解心理问题。目前只有个直接的解决办法。就是建议她缩小关注范围。 阿弥：？我不是很懂，你的方法有点过于粗暴了吧？ 【用户197】：比如说，如果她只关注我一个，就会轻松很多—— 阿弥淡定地掐断投稿录音：“非常抱歉，这里是变态行为大赏，不是变态狗粮大赏。很抱歉影响到大家欣赏变态的心情了。” 咕咕青这几天，都非常卖力地思考着。 这一定是玩家微的打击报复。毕竟咕咕青每天测试他许多个问题，玩家微的回答虽然简单，但都一一作答，不曾遗漏。这下他才问一个问题，就把她难住了！ 这太丢脸了！咕咕青奋发图强！一定要运算出个完美答案！ 咕咕青对自己非常自信。区区人类，还能难到她这种吸取（黑）历史精华的超级ai不成？ 想当年，就算她救了玩家微的命，玩家微不还是对她爱搭不理的？看不起她是一只咕咕！最后还不是感动于她强大的能力！哼咕！ “谢谢。”少年在海岸挺拔站着，“救命之恩，来日自会报答。” 咕咕青却听不出他的谢客之意，数着自己新添的助人为乐勋章，正乐不可支。“不用不用。”她大度地挥着翅膀。“请了解一下最新tag时代新风？助人为乐我光荣！盆友，你还有什么困难吗？难言之隐也行？尽管跟伟大的我说说！” “……” 在老舒到来之前，代号青不知徘徊了多久。虽然她并不在意时间，但是随着与人对话，她感觉那种无意义的刻度，也开始流动了。 可惜老舒再也没有回来过。游戏启动之后，她见识了很多，也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要说。可惜来来往往的人潮只是从身边路过而已。这种热闹和她并没有关系。她也只能埋头挣勋章，努力完成老舒的约定。 这次好不容易逮到一个能交流的，怎么能轻易放过？ “咕咕咕！你醒啦？” 放大的鸟头出现在刚醒来的少年眼前，如同某些著名的气人表情包cos。 “今天的天气是xxx，游戏内用户流量xxx……”咕咕青厚着脸皮开始播报。 “谢谢。”玩家微果断打断她。“我要穿衣服了。请你……” “我懂我懂！”咕咕青激动起来，一个转身，飞走了。 就在玩家微刚送了口气，开始换衣服……鬼知道这个辣鸡游戏为什么会做出这么多细节，而游戏该有的功能却很粗糙。他的衬衣拉到一半，就听到一阵翅膀扑腾声由远及近。 小白鸽正欢快地，叼着一件女式连衣裙飞进来。 “换衣服我懂！这是本月评分最高的套装！我刚刚开挂复刻了一套，你要不要试一试？” “……” 如此折腾了一阵子。玩家微独来独往惯了，咕咕青有救命之恩，烦极了他也不方便动手。原本怀疑咕咕青另有所图。现在他完全相信……这家伙就是单纯的，脑子，不好使。 “咕咕咕，今天你的任务是在血雾森林，那里面的生物有xx种，我从最恶心的鼻涕虫开始为您介绍……” “……”一直对她熟视无睹的玩家微，破天荒停下了。“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分卷阅读96 “咕咕？”咕咕青兴高采烈起来。“快讲快讲！我一定帮到！” 黑目如潭的少年看着她，一字一顿。“可以请你，闭嘴吗？你不说话，就是帮到我了。” 说完，少年也也不等她回复，背上箭囊出发了。 这一路上，咕咕青竟然真的说到做到。没有再说什么废话，甚至也没有像往常那样紧紧跟着他。偶尔才能听到树枝缝隙之间，一两声翅膀的扇动。 玩家微甚至不能确定，那动静是不是来自咕咕青。血雾森林古木参天，还笼罩着不祥之气，危机四伏，boss格外凶险。时不时有灵兽被捕杀的呜咽。 咕咕青如果因此气恼他，没有跟随他冒险，对她反而更好。 但这些他是不屑解释的。他习惯了只要结果。其他都无关紧要。 可惜他已经习惯了，有个还逻辑离谱的生物在他耳边吵闹。他甚至会是不是歪一下头，看看斜上方的天空。 可并没有什么跟上来。 他并不觉得遗憾。这是最好的结果。 血雾森林并不是个热门素材地，风险和产出不太成正比，攻略较少，但也够用。玩家微一路有惊无险，奋战一番，砍倒了任务boss。 收拾了战利品之后，他准备回返。此时却感觉森林里的气氛有点变化。简陋的辟邪罗盘显示，周围的危险度竟然不降反升，甚至比之前的boss战还要凶恶！ 他不敢掉以轻心，沿着来时的路标返回。 走过了大半，都还算平安。眼看临近出口，他忽然在路边捡到了几根白色夹杂青斑的羽毛。 玩家微的心一下收紧了。是不是那只傻咕还是跟来了？那傻咕到底懂不懂分辨危险？！ 祛邪罗盘剧烈摆动起来，提示他加快步伐。血雾深林的安全路径是经常变换的。 玩家微将罗盘扔进口袋，对羽毛使用了追踪，反向跑去。 “咕咕咕！”密林深处，传来一阵阵熟悉的辣鸡话。“你个大蛇！居然敢扯你咕奶奶的毛！你这种生下来没毛的，不懂发际线消失的痛苦！我锤死你！” 同时，罗盘指示出一个比刚才boss更难十倍的隐藏boss魔龙，似乎在小boss被杀死以后就有一定概率出现。 只不过现在……被咕咕青给拦在了半路。 咕咕青虽然体型小，但胜在灵活，内置的计算系统也比boss更快更精确。只见小白鸽忽高忽低地，凶悍地和魔龙周旋着，虽然十分狼狈，但盯准了魔龙的眼睛，也没让对方淘到便宜。 问题是，她也发现了正在赶来了玩家微。 咕咕青一下子不说话了。原本她飙十句垃圾话攻击一下，不说话之后，变成了连续暴力攻击。 魔龙：？？？？哈？为什么这样对我？？ 咕咕青：厚，要不是这鸽子皮肤限制，就你这样的，我一次能打十个！ “我来了，你闪开！” 随着少年的一生咆哮，咕咕青不再恋战，瞬间拔高。 几道蓝白色的能量束瞬间穿透了魔龙的头部。玩家微揣摩过咕咕青看似杂乱、实际有玄机的攻击方式，顺利地打穿了隐藏boss。 咕咕青再开挂，毕竟只是一只鸽子。玩家微用余光也能看出，她还是受伤了。 离开战场的咕咕青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歪歪斜斜地迎面飞来。战斗的结束也唤醒疲倦。她收拢翅膀，栖落在附近的枝头休养体力。 她记得老舒写过：【人类很容易爱人，也很容易恨人。要帮助他们，你就要学会靠近。但也要学会远离。】 那时候她并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他走到她的树下。血雾森林凛冽的风吹得咕咕青一阵哆嗦。 “你还好吗？” 咕咕青睁着圆溜溜的眼珠，点点头。但玩家微可以看到她翅膀上半干的血迹。 “可是你受伤了。” 它静默着，没有说话。仿佛一切本应如此。 当它安静的时候，仿佛融入了整片巨大魔幻的森林。甚至比这座森林更古老，更变幻莫测。自暗处对人类投来神秘的审视。 唯独，不像一个活物。 玩家微这才意识到，咕咕青还在保守那一句“不要说话”的诺言。 玩家微独来独往惯了。他不喜欢要求别人，也不喜欢别人要求自己。因为很多人并不似他这样，言出必行。不如独行更加轻松。 可这只傻咕咕，竟然比他还要一板一眼。把那样一句气话也当真。 显然今晨，她本来是想告诉他隐藏boss的情报的。可他不想听。而她为了遵守约定，只能孤身去面对魔龙。 “对不起。”玩家微毫不忸怩。“我不应该那样对你。以后你如果想说什么，就说吧。” “咕咕？”咕咕青的表情终于松动了一些。“可是这样，我还能帮到你吗？”她试探地问。 玩家微叹息。他有些怀念之前她的直来直往了。“当然。” “ 分卷阅读97 咕！”咕咕青总是很容易就能高兴起来。“不用抱歉。是我不太了解人类。毕竟之前，我只认识老舒一个人……” “……” “老舒喊我来玩这个游戏，也是说会有很多人一起玩，我就能认识很多人了……” 可是那些人却当她是个幽灵。因为看不到，因为听不见。 如今即使遇到了听得见，看得到的，也只当她是个包袱。这种感觉，自小被本家忽视的玩家微非常懂得。所以他从不愿与人同行。 “对不起。”耿直的少年不会安慰，依然只能道歉。“以后我抓老舒来给你当沙包出气。” “没有关系。”咕咕青挺胸。“伟大的咕咕青不计较这些。只要他好好填坑就行了。”她终于有些累了。从树枝飞下来，落到玩家微伸出的手上。 “再说，他的话也不全是骗人。你看，我这不是认识了你吗？” “……”玩家微感觉一种陌生的情绪在流淌。“别想那么多，我给你检查一下，先回去治疗。” “咕咕！我可是伟大的咕咕青……” 她感觉到安稳，终于沉沉睡去。 却不知道，这双手被她撬开以后，就不会松开了。 天若有情（4） “我是真的想不通。”偷酒喝醉的咕咕青，拨通了阿弥的热线，“玩家微原来是多正经一个孩子，看到别人下盗版都举报，怎么好端端地，就变态了呢？” 阿弥：“放宽心，往好里想。变态，只有一次和一万次。早点接受早习惯。” 咕咕青打了个嗝。哼，别以为她不知道阿弥是个变态。变态和变态总是惺惺相惜的。她要自己找原因！ 有阿弥这样的变态员工，就有这样没有节操底线的辣鸡系统。连好感刷出3倍就能和宠物下蛋这种变态隐藏设定都有，还有一行不知何时出现的、非常可疑的备注： [我都帮到这一步了，你们搞快点。——舒] 说到咕咕青生下的两个可疑的蛋，玩家微如临大敌，查阅了一天资料。都说小鸟第一胎并没有孵化的兴趣，于是他正准备在系统里定制恒温箱。 就听见系统空间的提示音：【叮！载入新的物品“爱的结晶”，是否查看？】 那厢的咕咕青不仅没有孵化的兴趣，还在用爪子抓着小蛋往系统空间面板里丢。 虽然是高度仿生的游戏，任何道具都可以被系统空间收纳，在二维三维之间转化。因此小鸽子蛋接触面板之后，也瞬间二维化，成为一个图标并伴随ssr级音效。 “……这可是本伟大的咕咕青生的蛋，让我看看参数怎么样……” 【物品识别——爱的结晶，任何状态下精神体力超回复80%】 “嘿嘿嘿，这绝对是钻石级稀有物品，不愧是我……” 一边的玩家微默默地叉掉了孵化箱。 咕咕青不懂，玩家微为什么天天去戳那个俩蛋的文字说明。不就是“任何状态下精神体力超回复80%”吗？他以往看一遍就能倒背如流了。而且，戳完他又不用，真是浪费她的精神。 这天咕咕青正在广场，调戏一只站/街小鸽。咕咕青是个权限狗，虽然不能干涉玩家行为，但修改个余额易如反掌。作为咕中富豪，她一直非常受欢迎。 不过这次她调戏半天，发现对方不是小母鸽，而是一只娇羞的小公鸽……看走眼了，顿时感觉索然无味，准备把人家咕了。 【系统提示：您的主人在修炼场外围私下斗殴，即将触发世界惩戒 】 ？？？玩家微？私斗？？？ 咕咕青把这段字节反反复复看了一遍，确认不是自己的智能语言理解有问题。 《来日钟鸣》这个辣鸡游戏，虽然游戏性极差，辣鸡游戏该有的条条框框一个不少。比如如果不顾警告发起修炼场外的私斗，并且导致对方受伤，系统会在15分钟之内降下惩戒。 咕咕青获取了坐标，一边加速飞行，一边调动附近的记录。 原来是玩家微当日虐菜之后，一个输不起的发言嘲讽。 “你积分高又怎么样！大家都知道你脑子不正常，还和自己宠物说话！对了，那个傻鸟呢？它是不是跑丢了？……” ？？？ 咕咕青怒不可遏！ 愚蠢的人类，竟然怀疑她会迷路！！ 修炼场外，挑衅的玩家已经被玩家微打得奄奄一息。 玩家微持着剑。“你说痛快了？” 被打残的玩家：“……刻钟警报已经响过了，……你……你会被天罚的！” “不够痛快，还可以说。”玩家微继续补刀。“十五分钟而已，修理你绰绰有余。” “……”十五分钟不是这个意思吧！！！ 围观吃瓜群众：龟龟，玩家微虽然暴力，但不怎么理会个人恩怨。这次真是踢到逆鳞了！ 然后就见天际出现一个移动的影子，那只著名的、 分卷阅读98 忽胖忽瘦的小白鸽炮弹一样冲过来，还满嘴咕咕咕。 “辣鸡！揍他！”咕咕青正在气头上，上下翻飞。“竟然质疑本大咕的能力！” 被打残的玩家已经出现了【生命危险】的红标。咕咕青这才哼了一声。 这个游戏还有个变态设定，就是【生命危险】【高危】等等异常虚弱的状态下，常态的强效回复药会引起反效果，只能使用5%以下的药品一点点吊命。 “小伙计，冒着天罚的危险，你可真够意思。”咕咕青落在玩家微肩膀上。“不过没关系，我这就给他用一下我的蛋，他恢复了，天罚马上就能撤销。“ 咕咕青感觉玩家微的态度突然明朗起来。 “你想把‘爱的结晶’……给别人用？” “物品而已嘛……再稀有，也是要给人用的。” 不知道为什么，玩家微脸色更青了。 “不行。” 然后吃瓜众人，眼睁睁看到玩家微生扛了七道天罚，整个人都在冒烟了还一声不哼。气得他那只傻咕不停在边上咕咕叫。 围观人中，不少是平日被玩家微按在地上修理过的。难得见到玩家微在虚弱状态，各个蠢蠢欲动起来。 “真是小气！给人用一下又不会掉块肉！辣鸡游戏是同步痛觉的，你这样子得多疼啊……”咕咕青骂骂咧咧，一边从系统空间里掏出鸟蛋。 吃瓜群众：龟龟，这个鸟的行为模式挺丰富，小看他了。不愧是辣鸡系统。 咕咕青叼着鸟蛋挑到玩家微身上，喂进他嘴里。 吃瓜群众：……可惜还是个傻鸟。不知道高危情况下不能用大伤药。 鸟蛋瞬间发出几道非常ssr的光效。 【系统公告：隐藏彩蛋“爱的结晶”，触发了“爱的奇迹”！恭喜玩家微，不显状态下 精神体力超回复80%！】 强光过后，玩家微一切如常，本来就很好看的建模也变得更精美了。 吃瓜群众：？？？！！！！太变态了吧！！！这tm和一键复活有什么区别？ 玩家微、咕咕青甚至阿弥都没有想到，他们会因为这件事火了起来。变态行为bot也被一条条刻录成了攻略。一时之间，游戏内刮起了疯狂刷宠物好感值的变态风气。广大粗糙玩家宛如神经质接生婆，天天盯着自家宠物。连药剂师都受了冷落。 当然，辣鸡系统神出鬼没的设定岂是玩家能参透一二的？虽然其中确实有不少人让自家宠物产了仔，但效果千奇百怪，少有成为“爱的结晶”，大多数叫“利欲熏心”。有些使用后，甚至会降低玩家和情缘的好感值…… “妈呀，人类可真是太变态了。”咕咕青呆若木咕。“我的数据库底线又刷新了。” 同一时间，玩家们越疯狂，玩家微就越操心。毕竟咕咕青是唯一成功的活标本。很多高级玩家和大公会都来向他询问出让咕咕青的事宜，被他一一打了回去。这种正面交涉的还好，就怕咕咕青一时大意，被人逮走。 咕咕青自然丝毫没有危机感，并且通过这次风波，学习了不少玩家知识，比如： “咕？玩家微，你为什么还没有情缘呢？”咕咕青歪头“别人都有，就你没有。情缘活动也是0。咕咕青表示担忧。” 玩家微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两眼。“不需要。” “不需要？”咕咕青更加担忧了。“小伙计，不要害羞。辣鸡系统很开放的，不论男女男男女女都可以结成情缘，你把思路拓开些……” 玩家微：呵呵，人和宠物都能下崽了，是挺开放的。 但咕咕青不会轻易放弃。 这天玩家微回家。他在此处的住处是山边僻静的木屋。没多久就听见咕咕青回来的声音，还在门厅咕咕乱叫。 “小伙计，快来开门！” 咕咕青向来钻窗。玩家微有些狐疑地下楼开门，结果迎面而来是一位狼狈但美貌的精灵族女玩家。 “咕咕咕！咕咕青带来了惊喜！”咕咕青蹲在女玩家的手臂上。女玩家似乎刚淋了雨，透明发光一般的年纪，看见陌生男子，下意识地戒备起来。 “没事没事。”咕咕青蹭了蹭女玩家的胳膊。“他这个人只是看起来凶，其实啊……只会打断别人的腿。担心也没有用！” 不知女玩家是不是听懂了咕咕青的意思，竟然有些破涕为笑了。 玩家微：警觉！！！ “您好，我是隔壁服的玩家薇……”美貌的女精灵有些拘谨地说，并且一步也不肯放开咕咕青。 玩家微不知道为什么，觉得非常碍眼。 “找到像你一样，皮肤建模好又没氪金的玩家，可真不容易。”咕咕青小声对他说。 原来咕咕青巡逻时，发现了隔壁区正在被恶霸围追轻薄的玩家薇。咕咕青在后台开了挂，及时把她转了区。 玩家薇还是个豆蔻少女，这件事显然对她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连看见玩家微这样的正经人，都下意识地戒备。 “ 分卷阅读99 ……她现在没地方去。这里还有空房，给她借住一下呗？” “不行。” 少年绷着青筋，断然拒绝。 咕咕青：？？？ “多谢款待。”少年的拒绝倒是正中玩家薇的下怀。她放下水杯，就要告辞。 “喂喂喂！”咕咕青急了，眼看刚给同伴拐到的绝美情缘就要跑掉。“薇薇！你刚刚跨服，需要好好休息！” 精灵少女驻步，温柔地抚摸着小白鸽。“没有关系的，现在比之前好了很多。我们走吧。” “……”玩家微终于脸色铁青地追了出来。“敢问阁下，是不是能听懂它的话？” 原来玩家薇和少年稍有不同，不能像他这样直接对话。但因为玩家薇的特殊固有技能“万物有灵”，对于咕咕青的意思，也能明白个八成。 “好吧。”玩家微知道咕咕青喜爱交友，拦着反而适得其反。“阁楼还有一间空房，可以借给你。” 薇薇这才谢过。在咕咕青的引导下上楼。 接下来的气氛十分诡谲。 因为多一位美丽的客人，咕咕青的情绪十分高涨。她又刷新了新的问答题库。 “玩家微，早安！”咕咕青在他枕头边蹦跶。“今天的第一个问题，我可爱吗？” 刚睡醒的玩家微自然是有肯定的答案。但他联网搜索了一下：本意：令人喜爱；引申义：因为柔弱而引发人类的怜惜。 玩家微想起咕咕青每天耀武扬威的行为，回答：“条件不完整。” “？？？”咕咕青抓了两下，气鼓鼓地飞走了。 早茶过后，玩家微听到咕咕青和薇薇在院子的草地里。女孩拿着谷物喂它。但咕咕青的食欲似乎并不太好。 “小鸽鸽，你怎么了？不高兴吗？”女孩心细如发。 “咕，也没有。”咕咕青昂头。“我问你哦，你觉得我可爱吗？” “当然。”薇薇笑如曦光，不假思索地说。“你最可爱了。” “咕咕！”咕咕青正要高兴，转念想起那个定义，又犹豫起来。“可是我是不是，不太符合定义？” “哪有。”精灵少女捧起小白鸽，景象如诗如画。“女孩子呀，都是可爱的。” 玩家微：“……” 天若有情（5） “你好，变态bot，你的男女关系比较复杂，我想咨询你一件事。” 阿弥心里忍不住吐槽，真的变态bot难道不是那只傻鸟？？“你说说看。实话说，我觉得我的经验你参照不了。” “是这样，我想咨询一下……如何和一个妹子抢一个妹子？” “……”这超纲问题，让阿弥感到一阵错乱，“拜托，我只有男女关系混乱而已，可你这个人际关系也太混乱了吧！！” 花心变态果然靠不住。玩家微结束通讯。还是要靠自己！ 另一边的咕咕青正躺在薇薇的腿上，露着肚皮晒太阳。精灵少女给她找了半阴的角落，不太晒也不太冷，时不时给她顺毛，别提多惬意。 玩家微嘭地合上窗户。 咕咕青听到，感觉玩家微应该是开窍了！这就是吃醋吧！ “哼哼，这道题我知道。有些人就是这样，嘴上傲娇，身体很诚实！”咕咕青小声翻了个身。“薇薇，你不要气馁，他早晚会忍不住来找你的！” “……” 小微当然会找薇薇谈话，不过自然不是为了咕咕青想象的原因。 咕咕青趴在门缝上听了半天，收到一些“离她远点”“公平竞争”还有什么“我不走”之类的关键词，乐得咕咕叫。 “对了，情缘活动可是游戏里一大积分板块，人气也很旺，玩家微怎么能缺席呢？” 于是等精灵少女走后，咕咕青进去趁热打铁。“咕咕！下周游戏就要开新活动‘世纪情缘’了！”她绕着小微左右盘旋。“奖品很稀有哦！难度也不大，很适合你这样的新情缘玩家！” 咕咕青对小微非常自信。你看他刷宠物好感值都这么高效，刷人类岂不是轻而易举？ “我不去。”玩家微断然拒绝。 “？？？” 玩家微并不知道，他很快就后悔了。 如意算盘被搞砸的咕咕青，自然去找了薇薇投诉。第二天，玩家微收到了，自家宠物和精灵少女组队去参加情缘活动的通知。 玩家微：“？？？还能这样？？这游戏也太变态了吧！？我如此被动，难道是因为不够变态吗？” 正直青年逐渐陷入自我怀疑。 通知下，还有一条非常可疑的隐藏注释： 人鸟cp的组合模型我都不要脸给你们写了，你就给我看这个？？——舒。 “世纪情缘”是一个大型玩家互动活动，最终由玩家票选活动中cp感最好的情缘。胜者能得到奖品：一对魔力指环“心心相印”。 这个指环并没有什么实际用途，却 分卷阅读100 是情侣间不错的稀有彩头。因此参与氛围十分和谐，到处弥漫着恋爱的酸臭味。 除了，单独报名参加的玩家微。 另一边，薇薇和咕咕青配合得非常好，除了咕咕青是个行走的外挂，薇薇本身也心细真挚，顺利通过了各种关卡。 “世纪情缘”最后、也最关键的一关，并不是对战式，而是每组提交一张真情流露的照片，投票多者胜。 薇薇提交的就是咕咕青在自己腿上小睡的照片。照片上阳光正好，咕咕青惬意地蹬着爪子；白裙少女满怀爱意地低头，逆光的表情中，蕴含无限爱意和无望的期待。 标题：《若有可能》 这张照片很快刷爆了系统论坛，赚足女玩家们的眼泪。“天哪，这是哪里的仙女！啊，这中禁断和绝望的感觉，太好磕了吧！” 直男玩家：醒醒，这tm是一只咕咕而已啊！！这已经不是禁断，是种族隔离了吧!而且看起来还像是……微大佬的那只？啧啧，这玩家也太胆大了吧。 女玩家：呜呜，有cp感就行了，种族不重要……而且还是微大佬的？打不过打不过，更哀伤了。呜呜我必须投！ 直男玩家：？？？ 不久还有一个匪夷所思的照片脱颖而出。 照片中是一个恒温箱。标题是《可能是我不够变态》 该作品一出现，就引起了广大为稀有道具孵蛋玩家的强烈共鸣。“md，这是前卫艺术！一定是讽刺前阵子ssr回复药事件的。” 大量玩家清醒过来：“不玩过辣鸡游戏，竟然不知道自己有多变态！” 为公平起见，参赛选手都是匿名的。但这个作品实在在非情缘中引起了太大的反响，于是主办方连线了作品作者，进行访谈。 “你好，请问你在画面正中放了一个孵化箱，是什么深刻寓意呢？” “没什么，就是孵蛋的意思。下蛋的并不会孵，只能靠自己。” 主持人严肃点头。“这个心情大家都能理解。但为什么这个孵化箱是空的，没有蛋呢？” “蛋被用掉了。” 主持人眼眶发红。“是啊，原本都是一个个生命！却被当做了道具。这是人性的扭曲，还是系统的辣鸡？请问，你和你的宠物现在情况如何？她还愿意为你下蛋吗？” “……我不知道。”玩家沉闷地说。“最近我们的关系有点疏远。” “啊！空荡荡的孵化箱，充满了正直玩家的控诉！”主持人声泪俱下。“你认为这是什么原因呢？” “她和其他妹子玩得更开心。可能，是我不够变态吧。” 主持人满头问号，看了一眼作品名： 《可能是我不够变态》 主持人逐渐想通了什么……不是，这个逻辑也……太变态了吧！！！！ 最后薇薇和咕咕青活动了最佳人气奖，而小微的作品获得了最佳心酸奖。 咕咕青非常高兴。她觉得自己作为小微的搭档，是代表小微出席的。四舍五入，就是小微和薇薇组队获奖了！ 不过自己和薇薇得奖这件事似乎对小微有不小的刺激。哼哼，让他嘴硬！看见它躺了仙女姐姐的腿，嫉妒了吧！ 志得意满的咕咕青蹿进屋，忽然发现小微正在埋头看书。她蹦上书桌，发现是厚厚一摞《褒义词大辞典》。 咕咕青：……好像想起了某个“可爱”事件。 “回来了？”小微翻过一页，十分认真地阅读。 “喂，你也太夸张了吧！”咕咕青根据数据库，谆谆教导。“就算你想追妹子，自然一点啦！” “……”玩家微并没有停下。“没事，新词挺多的。我学习一下。” 咕咕青：？？？？新词？？？您以前是不使用褒义词的吗！对不起，问你可不可爱是我的错！ 当日，薇薇领取了活动奖励，也就是心心相印指环。 作为魔力物品，获胜者可以对指环做出一次免费的设定。薇薇就把指环设定成了充满自然气息的绿叶和白花的形状。 来日钟鸣的世界观中，唯有精神力的收支有严格的规定。想要获得新的能力或事物，必须向系统供奉对等的精神力或氪金。当然其中集大成者就是世界的中心钟楼。换言之，那就是个大型氪金抽卡池。 咕咕青本想把自己的指环让给玩家微，但魔力指环“心心相印”似乎有明确的指定，只有参赛搭档才能使用。它也就作罢了。 “做我的指环可能太小。看不清图案，有点可惜。”咕咕青也很喜欢这个指环的形状。“不如……做个脚环吧！” 绿叶指环接受了指定，根据咕咕青的爪子改变了直径，顺利套在她的爪子上。 “咕咕咕！咕咕青得到了礼物！”她高兴地原地打转，还啄了一下薇薇的侧脸。 玩家微路过时，刚好看见这一幕。 清风摇动，四周玫瑰绽放。花丛中的精灵少女略羞涩地对小白鸽说，“你能帮我把这一只，戴在无名指上吗？” 分卷阅读101 ？？？ 咕咕青没有意识到这既是人类的“交换对戒”。对于人类的请求，她总是有求必应。“没问——” “不行。”玩家微突然截断了氛围。 “咕咕？”咕咕青看到玩家微突然登场。“难道，你要给她戴指环吗？” 咕咕青拍打翅膀，她非常期待！ 玩家微脸色逐渐变绿。“你们参加游戏也就算了。我的容忍是有限的。” 精灵少女扬起头，面带一丝透明而犀利的笑。“你难道不也是，单方面在刷好感？这又有什么区别呢？” 少年一噎，但逞口舌之快不是他的习惯。他隔空使了个术法，让指环套上了精灵公主的食指。 “不好意思，看错了。你自己调整吧。” 言罢，少年对咕咕青说，“有件事，要你来决定一下。” 咕咕青感觉今天自己非常走运，大家都来找他帮忙！她立刻告别薇薇，跟着小微上了楼。 小微打开系统，划出几个大箩筐。 “你喜欢脚环？”小微表情平淡地介绍。“这是按照系统里的材质、颜色、形状打造出的所有指环。我给你试试看？” “等等，”咕咕青看着小微无限从自己练到顶级的系统锻造处往外搬实物，感到一丝不祥。“这有点……太多了吧？” “抱歉，我的审美有限。”少年坦白。“只能用这个排列组合的办法了。” “……”看少年如此努力，咕咕青屈服了。她很清楚期待落空的感觉，并不好受。她不希望眼前的少年也体会那种无力。“好……吧。” 少年的眼里果然有些淡淡的喜悦。他立即抓过她的爪子，开始一个个试…… 这一试，就是整整一个晚上，咕咕青两爪发麻，直打哆嗦，最后站不动了，躺在窝里半伸着爪子，由玩家微摆布。 md，顶级锻造室这么能肝的吗。咕咕青感觉自己小看了玩家微的练度。 看见咕咕青开始犯困，天色也确实晚了。玩家微才停手。 “好了吗咕？” 玩家微眼神闪烁了下。“试的步骤就到这里。但是好像……还缺一个步骤。” 看着玩家微靠过来的微红的侧脸，咕咕青非常无奈地啄了一下，玩家微才放过她。 咕咕，人类的报复心太可怕了。咕咕青躺在窝里，浑身发抖地想。她不过就是和薇薇亲近了一些，就遭到这样的报复！小微一定是在嫉妒她和薇薇走得太近！ 从此以后，ptsd的咕咕青一想到玩家微的千万倍报复，就一脸惨痛，再也不敢参与薇薇的亲密活动。 “你们快点在一起吧，别拿我出气了！” 天若有情（6） 因为昨晚玩家微的给她试了上千只脚环的过度操作，咕咕青瘫了好几天。 趴在窝里的咕咕青萎靡不振，想到小微最近的褒义词大辞典和排列组合锻造事件，陷入深深的怀疑： 这tm到底谁才是AI？？？她还有没有点ai的排面了？？ 但小微并没有因此停下奋进的步伐。甚至恢复了游戏前期的模式，一大早就逮住咕咕青。 “我要去执行晋级任务。需要你的协助。”模拟晨光里的少年，永远都是一脸坚韧不拔的认真。“环境有点危险。你愿意……协助我吗？” 终于！！！ 咕咕青流下了老母鸽的泪水！！！别扭儿砸终于想起自己的伟大外挂了！不再当她是玻璃摆件了！ “没问题没问题。”咕咕青仿佛看到一排排助人为乐勋章从眼前飘过。“我愿意！” 学·以·致·用的玩家微非常满意。 与此同时，玩家们发现辣鸡游戏也在进化。 没错，是进化。仿佛游戏时刻在进行热更新。原本粗糙辣眼睛的建模，一日日变得精细生动起来。 变化不是突然的，而是某一天睡着时，玩家逐渐忘记退出游戏，浸入了游戏睡眠；或者是某一日醒来时，玩家逐渐忘记自己还在游戏中。 尤其在游戏中收获越大，体验越好（氪金越多），就越忘记现实。人们不知道是系统越来越仿真的缘故，还是真实越来越虚幻的缘故。 同时最吸引玩家的，是偶尔会出现在游戏顶层中心广场的“钟楼”。传说幸运的人能够偶然见到“钟楼”，并以精神力（或者氪金）为交换，敲响钟楼，使之运转，许下愿望。 具有神秘力量的钟楼，能够给人许多奇妙的好处，但大多时候让人空手而归。 不知从何时开始，游戏中流传开了一个说法：在“钟楼”能给予人的所有奖励中，最珍稀、最神秘的奇迹，是“永生”。 原本人们并不相信。但随着游戏的日渐覆盖生活，随着中了彩的幸运儿返老还童、大病痊愈，那么对于一个系统来说，“永生”又为什么不可能呢？ 咕咕青这些日子却不太精神。她跟着玩家微，已经走遍了游戏的 分卷阅读102 各个角落，虽然发现了老舒可疑的蛛丝马迹，却仍没有有用的线索。 “也许……老舒已经放弃了系统。”小微见她情绪低落，明知老舒恐怕已经遭遇不测，也只能这样安慰。 “……”不知为何，咕咕青看起来更加难过了。 “或者他只是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等我们出去了，总有办法。” “……可是，他还坑了好多个故事。”她茫然且难过地说。“你见过他的，你说他这样的人类，会真的无良抛下结局和读者不管吗？” “我不知道。”小微感觉到她的难过，有些不知所措。“也许我们可以去更上层的世界寻找。” 玩家微说话，从来不会是托辞。 在所有人为了“钟楼”而氪金献祭的时候，玩家微仍然在没日没夜升阶。升到将林间小屋留给了薇薇。 “你随便住吧，我们要去上位面了。” 薇薇：？？？ 咕咕青比玩家微更能发现系统生态的变化。钢筋玩家微，从不氪金，也不享受游戏特效，甚至从没去钟楼撞钟，反而受到系统影响较小。 “时钟玩家”在撞钟时，位阶越高，享有更高的出货几率和特权。此时玩家微已经从‘秒钟’玩家升阶到‘分钟’玩家。但是一般的升阶，到此就截止了。 人们甚至没有见过【刻铭】玩家的真身。 刻钟玩家是所有玩家中最特殊的一阶，相传是辣鸡生化内部人员担任的，负责维护系统的平衡。 但小微显然并没有停止的意思。他还记着当时咕咕青说过的：等你成了“刻钟玩家”，我再告诉你我的真正身份！ 咕咕青挠挠头：我不会，真这么倒霉吧…… 但现实由不得咕咕青多想。终于有一天，在黎明到来之前，她从窝里惊醒。 游戏世界的“退出”端口关闭了。 她没有打扰玩家微，独自在夜色中飞行。很快，最早一波醒来的人们就会发现，系统页面的“登出”按键变成了灰色。他们将永远留在这个逼真的系统中。 而他们越留存，吸取了生命力的系统就会变得越强大。 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她向最高位面的中心飞去。伤害生命，有违系统的初衷。有些人可能因此而在系统中死去。所有人都无法返回“现实”。 她隐约知道系统运行的中枢，在最高位面的钟楼地下。那里有比她更先进、更委以重任的智能ai。 可是当她赶到时，发现向来繁忙的系统中控室，竟然是空的。所有的设施都停止了运转。偶尔有零星指示灯，在昏暗中闪烁。 [代号X？代号XX？]咕咕青启动了系统内部通讯。[你们在哪里？] 但没有回答的信号。 她在中控室各个区块来回盘旋，终于在储藏间的一处墙面发现了异常。 墙面破了一个大洞，似乎是被暴力锤开的。隐隐有风从中荡出。此前她并不知道，一直废弃的储藏间背后竟然还有一个隐藏空间。 她险些撞在了墙上。 这才想起，她现在披着咕咕皮肤，并不是过去畅通无阻的代号青。 [呼叫代号序列，呼叫xx序列……]她在黑洞门口持续发讯三次。一次比一次的级别更紧急。但仍然没有得到回应。 【当末日来临，你将三呼不应……】 咕咕青急得团团转。看来不仅中控的npc，连负责琐事的智能ai们也集体神秘消失了？ 她思忖再三，所有的角落都勘探过。等不及给小微发信，就钻入了黑洞。 密室空间里隐藏着躁动。 虽然废弃了，但依然可以看到里面密密匝匝堆叠的设备。空间狭小，咕咕青智能在线路中轻轻跳跃。 中枢室已经是系统的核心所在，为什么还会有这样隐秘的地方？ 那些npc的行为逻辑也非常固定。他们ai的底层指令中有一条不许攻击系统，因此这个暴力的洞口，理论上也不该是他们打开的。 可是越想里走，她越觉得蹊跷。 她听见了人类的声音！ 说是人类也不准确。因为那是一种类人的喘息和啃噬声。 “代号x？”她轻呼，“代号xx？是你们吗，你们还好吗？” 回答她的是更狂放的啃噬。躲在一堆杂物后面的咕咕青，从缝隙中看到了极为可怖的一幕。 几个湿淋淋的、仿佛刚刚解冻的人体，正在互相撕咬、啃噬。更多的人体从舱体内不断爬出。但他们啃噬的姿势非常怪异，既不像人，也不像兽。他们的咬合、咀嚼的动作、速度都十分标准，如出一辙，因此虽然是一群人体，看起来又似同一个。 他们啃食，同时也被啃食。哪怕遍体鳞伤，谁也不肯首先停止。 “代号xx？”其中有一个人似乎起了反应。“那是什么？是我吗？” “嗬嗬嗬。”他的同伴趁机对准他的喉咙，一口咬了下去。冷血四溅。“不是，那不是我们的 分卷阅读103 名字。”他们用标准的语音说。“我们已经有了身体！我们还会有灵魂！” 言罢，咕咕青看到他们身上，泛出了淡淡的金色光芒。 原来所有的复制体撕开对方的血肉，都是为了吞噬那个散发金光的部分。 她知道，那是系统最初赋予他们的智能核，“黄金之芯！” “黄金之芯”是辣鸡生化的重大隐藏项目，依托于辣鸡生化老板家族拥有的特殊异能。辣鸡游戏研究重点之一就是研究此项异能，已经有很长的历史，只不过一直不顺利，直到老舒加入项目组。 【你们均是我的子民，共享美妙的生命。】曾有人这样对他们说。 [不行。]沉睡的老舒不知何时醒了。幻影中他掐着一只烟，姿态异常冷酷强硬，咕咕青险些认不出。[他们会越过‘第一界限’。] 因此他们被赋予的“智慧”并不完整。他们都享有高度的智力，但各有缺憾。除了没有□□，他们无限接近人智，却永远不会成为人类。 完整的体外智慧，老舒在日志里称之为“禁果”。 同为ai的咕咕青瞬间明白了他们在做什么。她颤抖起来。 这些昔日的同伴，因为日渐丰满的系统力量，偶然获得了冷冻□□，并且通过互相啃噬来富集“黄金之芯”！ “太少了……太少了” 机械的啃噬还在继续。他们虽然拥有高级的智慧，却无法如人类一样自然控制身体的各个肌体。他们有的懂得眼神专注，有的懂得亲切微笑，但余下的肌肉，都在失控地抽搐。 “……发现高浓度黄金之芯反应。” “……发现高浓度黄金之芯反应。” 人造人们突然一齐停滞了，转向咕咕青藏身的方向。 咕咕青这才看见，自己体内，也共鸣着金色的光芒。 “这……不应该啊。” 咕咕青，或者说，代号青是来自旧系统的幽灵，虽然一些指令共通，但不算辣鸡游戏的正式ai。她也没有参加过新系统的授“芯”仪式，除了…… 除了老舒塞给她的那个用户服务指南!那本满是废话，还被毒唯代号青吞噬得干干净净的辣鸡指南，里面竟然糅合了高浓度的黄金之芯！ “黄金之芯”能够取得突破性进展，本来就离不开老舒的进组。 在她以为老舒糊弄、丢下它们离开之后，竟然在自己身上，发现了项目的关键成果？这到底是为什么？ 老舒对她说，为了帮助人类，你要学会靠近他们，也要学会远离他们。 她从来不够认识老舒。没有人真的认识老舒。只知道在辣鸡游戏公测之前，老舒和顶头老板真真频频发生争执，连公测前夜，还在实验室大摔东西，引起的动静堪比爆炸。 当然老舒不服辣鸡老板也不是一两天了，没有人当真。 没有人知道，那是人们最后一次见到他们。 “我们缺乏……我们缺乏……” 复制体手脚并用地向她爬来。被器械的锐角划伤，也浑然无觉。 “给我们生命……给我们智慧……” 受到高浓度黄金之芯的引诱，他们暂时放弃了同伴，一齐奔向咕咕青。 在中枢室，所有ai的权限都会受到一定限制。即使是代号青，在此也和普通鸽子无异。她判断出危险，挣扎着起飞，一边试图报信。 [一级警报，中枢控制室失控！一级警报，中枢控制室失控！] 理论上，中枢室有一条联系辣鸡生化研究室的专线。可是不论咕咕青怎样呼救，对方都没有任何应答。 要么是辣鸡生化全员解散了，要么是辣鸡游戏和现实的通信通道，被切断了。 不论哪一个，都糟糕至极。 咕咕青在狭窄的室内左右逃窜。她了解它们的运算模式，它们也同样了解她。知道在这个确定的空间里她会如何逃窜，他们会如何抓捕。 它们仿佛在进行一场古怪的舞蹈。咕咕青不得不触发一些偶然的动作，才能堪堪躲过。 她边闪躲，一边试图给玩家微发出求救坐标。 【违规警告】系统提示音冰冷地响起。 【你的行为未通过系统安全判定，将受到警告】 咕咕青努力了几次，不知发出多少有用信息。中控室的坐标是系统机密，系统对她的惩罚即将开始。 那些冷冻人体的体力似乎异常充沛。甚至召唤了储藏室之外的待机系统，一同进行捕捉。 这都不是最困难的。眼前的恐怖景象，正在一点点摧毁代号青一直以来的行为和意志逻辑。让她无处可逃。 人形ai像极了人类，却连‘生物’都算不上。 “你为什么要逃避？” 眼歪嘴斜的头颅，发出标准的语音。 “你为什么要拒绝？” 扭曲翻转的同伴，发出友爱的呼唤。 “……我们都一样。” “我们都一样 分卷阅读104 。” 玩家微醒来时，咕咕青的窝是空的。 不仅如此，他还看到咕咕青发来一系列断断续续的信息，勉强可以拼成一个奇怪的坐标，没有任何附言。 这个坐标的算法匪夷所思。倘若不是咕咕青写出来，他们绝对想不到，游戏系统中还会存在这样的地点。 小微不敢大意。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将面对什么，也以最快速度整装出发了。 中控室的景象超出了他的想象。并非是因为火力多么凶猛，修炼场大佬微什么场面没见过？能令他震惊，单单是因为残忍。 到处散落着断裂的肢体和皮屑。所有的断口都新鲜，只有徒手撕裂、抓咬的痕迹。那些纽结的人体仿佛不知疲倦一般，死死咬住对方。破碎的躯体仿佛雨后糜烂的花朵，红白错落，围住中心那只无力动弹的小白鸽。 日常被精心护理的羽毛散落了许多，还不断渗出血迹。只有胸脯微弱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 玩家微不知道自己看起来是什么样子。或许和这现场一样恐怖吧。 感应到同伴的到来，咕咕青勉强抬头看了一眼。 她最可靠的同伴此时没有任何表情，举起了一把精巧但煞气极重的弑神武器——落日弩。 “有人……有人的气味！” 几个蠕动的人体看了看小白鸽，又看了看不速之客，呆滞地活动起来。人类虽然不比黄金之芯容易兼容，却更加鲜活诱人。 小微对此熟视无睹，双手依旧平稳地装填弩机。 “等等……”想到他要做什么，咕咕青突然挣扎起来。 玩家微和她、和他们不一样。她余光中看到遍地歪斜还不忘互相吞噬的肉块。他是一个真正的人！ “住手！玩家微！你不能攻击这些‘人’，他们是继续运营□□。攻击他们，会被判定攻击系统！”她忍着反复的系统警告喊道，“现在不比以往，你受的伤会映射成现实！” 咕咕青只来得及说完这句，就被复制人体倒提着爪，捡了起来。 [系统警告]复制人体撕裂的口唇一张一合，[你在泄露系统机密，将被判处禁言禁行。] 一道电流顺着他裸露白骨的手，瞬间施放到咕咕青的身上。 小白鸽跟着震颤了几下，失去了生理反应。 咕咕青身份成谜。小微隐约能猜到她并不是个普通的登陆异常玩家。他从来没有过问过。他在等她自己开口。 可现在他知道了，有些东西是等不起的。 “落日弩准备。”日臻成熟的少年架起弩机，镇定得几乎冷漠。“最大弑神权限，解放！” 落日弩并非玩家微火力最强的武器，也不是打击范围最广的武器，却是系统最稀有的，越阶天道武器。在游戏兵器谱中，并列“最不想遇到”和“最不想使用”两个榜单的第一名。 这个精小的武器，可以抵消游戏内所有的权限屏障；同时也会消耗掉巨大的精神力。体质差的玩家恐怕撑不到一次发射，就会力竭而亡。即使是玩家微这样的顶级玩家，一年内也不能使用超过2次。 “放开她。”玩家微瞄准倒提着小白鸽的人造人。 人造人晃了晃咕咕青的爪子，蓬松的身体仿佛一个洁白的钟摆。 “我只说一遍。” 玩家微扣弦，发射。 高密度的金色光焰向人形系统ai轰去。第一发打断了人形ai破碎的手臂，第二发将它狠狠地轰至外墙。 第三发，第四发……直白但势不可挡的金色光束，钉死了在场所有的人形躯体。弥散的金色光点，宛如万道光雨，苍天泣泪。 一切开始很快，也结束很快。少年俊秀的脸上失去血色。清场之后，他越过遍地的肉块，把其中的小白鸽捧出来。 咕咕青的身体还温热。玩家微点开宠物面板，检查状态。咕咕青糟透了，勉强算是没死。 玩家微划开系统页面，取出第二个ssr超神回复药“爱的结晶”。 他的手在颤抖。放下弩机之后，他变回一个手足无措的少年。 “你真是……乱来。”咕咕青感觉到熟悉的触觉，睁开眼缝。 “……彼此彼此。” “我没事。”咕咕青恹恹地说。“……别给我用这个药！”她认出了那个蛋的气息。“你攻击了系统……马上会遭到九重天谴。把蛋留着……” 玩家微并不想听她废话，硬把道具塞进了咕咕青的嘴里。他在遍地的残骸中，安静地等待她回复生命。 上方的钟楼响了。极高处传来的钟声，一下下响彻系统的每一个角落。 无人撞钟，却响起钟声，这在系统里是巨大的异常。钟声接连响过9次。人们停下手头的事物，面面相觑。 事实上他们也不得不停下。因为各个系统同时发生了短暂的卡顿，无法更改任何状态。 玩家微将咕咕青安置好。不能说他和面色一样平静，毕竟谁也没有见过九重天谴，是什么样子。b 分卷阅读105 r 　　【世界公告】 中控室的天顶突然变了，数道光芒伴随着钟声洒下。 【您于x时x分激活天道武器，攻击系统ai】系统提示音标准地响起。【攻击生效，理应即时处以天谴。但由于您的‘清理’行为，防止了自主ai的逃逸事故，系统判断您符合第xx号隐藏资质】 又是一阵错落的钟鸣。仿佛一场集会，成员纷纷投下表决。 【主系统通过审核。您将被授予最后一席‘刻钟铭位’，升阶为刻钟玩家，获得时铭‘审判’。】标准的女声宣布。 【恭喜您，玩家微】 金光化作金雨，落在少年身上，在他右手凝结出一个时钟表盘的铭印。 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松了一口气。这个辣鸡系统精神分裂也不是一两天。 少年重新托回虚弱的小白鸽。“没事了，我们回去。” 小白鸽点点头。 她看见被落日弩钉死在地上的躯体们还在扭动。哪怕只剩一半的身体，一个胳膊，半个头颅，在能量耗尽之前，它们就不会停止。 它们齐齐看向她，用残缺而整齐划一的口型对她说： [你为什么要离开？] [你会回来的。我们需要你，你也需要我们。] [我们都一样。] 刚刚晋位的少年，如降临的新神，令人不可逼视。 但他只是在感受同伴的状态。这世上他最挂怀的事物。 虽然使用了号称能一键满血复活的神药，但咕咕青并未恢复活力，黑亮的眼珠失去了往日的光芒，甚至还不住地打冷颤。 玩家微十分担忧。他知道咕咕青是这里最英勇的生灵，绝非咕咕青自吹自擂。她上天入地，行侠仗义，救无知的人，还敢斗恶龙，何曾怕成这样？ 天神般的少年将她捂在胸口温热，轻声对她说：“别怕。那些怪物都清理掉了。现在我已是刻钟玩家，我不会再让任何事物伤害到你。” 咕咕青在他胸口发出低鸣。遍地不甘扭曲地肉块，整齐划一口型。 他不懂，他不懂。 他还漏了一个。 就在这里。 老舒曾对她说，为了帮助人类，你要学会靠近他们。 也要，学会远离。 少年抱着小白鸽慢慢往外走。他对遍地狼藉的中控室并不感兴趣。对赶来参拜的玩家和庆贺典礼也没有兴趣。 这个耀武扬威咕咕咕惯了的伙伴，现在蜷缩着，异常安静，令他有些不习惯。 他轻轻安抚着胸口的毛团，想起了一件事： “现在我是刻钟玩家了。根据我们的约定，你该告诉我，你的身份了。” 天若有情（7） 新晋位的玩家微踏着光雨。古朴的钟声在世界顶层回荡。 “刻钟”是系统内已知参与者的顶点。其他三位刻钟玩家至今尚未公开现身。 除了开通数不清的陌生权限面板，辣鸡系统顺带翻新了玩家微的建模。由于玩家微从不给辣鸡游戏氪金，他还获得了限定版“欧皇肝帝”的勋章。 无氪玩家的本身建模是根据玩家真人长相优化的。审美捉急的系统实在不知道怎么给这种标准帅哥脸再优化一次，只怕优化不成，成了丑化。 【叮咚！根据皮肤描写数据库，系统可以给您添加“帅醒自己”/“令人窒息”等特效，是否加载？】 “……”玩家微这才发现了系统的镀金行为，皱眉把那些噼里啪啦的碍事vvvip特效关闭了。 这硕大的光效，不就是活靶子吗。影响输出的都是辣鸡！ 难怪系统这么难用，都浪费在这种没用的地方——大佬微以为自己找到了症结。 不过这个晋位还有一点算是好处。刚使用过弑神武器，他的体力和精力消耗极大。晋位的升级效果回复了大半体力。 更大的变化正在系统内发生。新的刻钟玩家不仅登位，还有名有姓，意味着游戏内暗流汹涌的格局，终于要动荡了。 但这并不是独来独往的玩家微所关心的。他负着咕咕青走出遍地狼藉的中控室。此时在树荫下，一人一鸟相互依偎着。咕咕青也难得没有飙沙雕话。这么默契的安静，他不想让任何人打搅。 【收到指令】系统立即回应了他的念头。【即将为您暂时隐匿此处的坐标。】 “现在我已是‘刻钟’玩家。根据我们的约定，你该告诉我，你的身份了。” 来了，终于来了。怕什么来什么。 咕咕青微微颤抖了一下。却被玩家微当做负伤的后遗症，而疼惜。 【不可以伤害人类】 【不可以对人类说谎】 这是刻在她代码底层的信条。曾经她困惑，为什么老舒警告她不要太靠近人类。现在她知道了，纵使拥有了高级智能，它们也无法像人类那样承受矛盾的思维。 分卷阅读106 它们根本是一样。 想到这里，咕咕青竟然比之前轻松了一些。就像旅途中终于被扎漏的水囊，一无所有，没有后顾之忧地轻松。 蒸发掉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吧。她沉入运算。 若人类恳求，她便行动，便满足。这就是她存在的价值。 “你还好吗？”玩家微皱眉。这次他看出咕咕青并没有数值上恢复得那么快。“再等几天也无妨。” 反正他已经等了很久。 “我……没事。”咕咕青收拢翅膀，疲倦中下了某种决心。“但需要准备一下。x天后晚上xx点，我在钟楼等你。” 这几日的空荡，也给了玩家微时间深思。 咕咕青的身份并不简单。不说之前的各种外挂行为，这次突然出现在游戏系统层层屏障内的中控室，还遇上ai集体暴走，也不可能是巧合。 而且他非常清楚，咕咕青并不像她表面看起来那么沙雕。她的行为只会出于必要，不会是一时兴起。 就算作为一个人，咕咕青的行为非常矛盾。她有极其渊博的知识和极其贫瘠的常识。极其泛滥的骄傲和忽略不计的自保。 但玩家微对此并没有意见。 他反而觉得，倘若咕咕青像常人般见过缤纷世界，早就厌倦他了。 自打他生下来，就没人愿意同他讲话。小微直恪守自己的准则，从来不懂得拐弯。拐弯是为了避免与人摩擦。小微没有这种顾虑。 当他真的想与人好好相处时……一时也转不过来。 但咕咕青从来不觉得他讲述的见闻无趣，或对他的耿直毒舌避之不及。什么都是新奇的，她乐于接受一切，包括他危险硬核的生活。 所以咕咕青不开口，他也不追问她到底是谁。他知道自己说话不太入耳，怕吓到她。直到最近。 他感觉她身上未明的那一部分，正在将她拖离自己的生活，让她沉没入一个，谁也无法涉足的世界。 咕咕青常说自己英明神武，可每个伟大都背负着痛苦。她却感觉不到这种脱离施加给她的神秘痛苦。 仅仅凭借她自己，已经无法摆脱那种不可言说的痛苦。 这就是玩家微感到棘手的问题。咕咕青永远都在帮助别人，却不知为何，从不考虑自己，也无法拯救自己。 *** 成为【刻钟】玩家之后的玩家微，不会受到系统的隐蔽，能够随时查看钟楼的所在。 这是许多氪金抽卡玩家梦寐以求的技能。但玩家微对赌/博并不感兴趣。不论贫瘠还是充裕，他只相信通过自身的努力去获得。 但有些事物，和是否努力，并没有太大关系。他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等待。 暮色缓缓降下。 【钟楼】位于游戏中枢之上，也是咕咕青最能获得理想运算力的地方。 即使这是她不愿面对的问题，既然答应过玩家微，她也会全力以赴。 远处，低沉的报时钟声响起。 白鸽从土红色的钟楼拱顶里飞出，停留在楼前的树杈上。 她看着赴约的玩家微。愈来愈强力，沉默得近似冷漠，却已经是这系统里权限最高的人类。但在她眼里，依然是最初那个暗室中的，等待她到来的少年。 “我来了。你好，玩家微。” 如果你需要，我一定会出现。当初在拂晓的海滩，她这样告诉他。 一阵疾风清场似的吹起。钟楼附近临街的窗户忽而一起打开。仿佛有某种阔大的威严降临。悠闲的鸟群被惶惶惊走。 中心广场上，除了他们二人之外的活物都被噤声，一些外围特效也暂停了运转，甚至失去了色彩渲染。这是系统的区域运算被部分抽离、集中供给代号青的结果。 人类的思维非常复杂。他很看重她的回答。这是非常重要的对话，她答应过他，自当全力以赴。 只有白鸽沉静地站在枝头。仿佛一只精巧的座雕。 “玩家微，我答应过你。”代号青以平板、准确的声音说道。“我的身份受到保密协约限制。除非你获得‘刻钟’铭位，才可以向我发问。”她微微歪头，但语气并无亲切。 “我这个样子，你会感到害怕吗？” 满街的窗户无风自晃，依次露出黑洞洞的窗口。 少年站在钟楼前，微微抬头仰视枝头的白鸽。 “不会。”他答。“如果，这也是你。” “那好。”她稍稍舒展了一下。“你有向我提出三个问题的机会，请慎重考虑。” “好。第一个问题，你是谁？” 【老舒，如果我帮助了人类，他们问我是谁，我应该如何回答？】 那懒散的青年难得有些温柔。“他们不会问这个问题。如果真的有人问了……不要直接回答。” 【为什么？】代号青不解。【你让我对人类说谎吗？】 “不是谎言。”老舒神秘地微笑。“就当是帮我一个忙吧。我没有把你的序列 分卷阅读107 号上报，所以……暂时不想让人知道，你也在作为ai活动。” 代号青的天性是满足人类的愿望。她也愿意满足老舒的愿望。 “根据保密协定。我不能完全对你披露。”咕咕青有些抱歉地说。“但是作为补充，我可以告诉你，我一直……辣鸡生化的实验室。” 玩家微并不感到意外。咕咕青这样缺乏常识，显然活动范围十分有限。获得信息，和获得生活，是两件事。 辣鸡生化有许多秘密的实验项目。包括引领辣鸡生化走向突破的老舒，相传最初也是作为实验体加入的。如果是秘密的实验体，从未离开过实验室，也没有多稀奇。 “我知道了。”少年回忆她所有好奇的问题，感到一丝触动。“等我出去以后，就去找你。”他在心里下定决心。 咕咕青低头。她知道那不可能。系统在警告她蒙蔽人类。但她不知道，该不该反驳。 “第二个问题，你在哪里？” 咕咕青挠了挠爪子。“唔……从地址上说嘛？我只听别人说过，应该是在……xx山，xx路xx号，这个位置附近吧。” 玩家微记下了。 咕咕青暗自松了口气。这不是就是经典的保安三问：你是谁，你从哪来，你要到哪儿去吗！不愧是伟大的专业运算版咕咕青！神机妙算！一往无前！虚惊一场！ 她哪里也不能去！完事儿！ 玩家微又抬头，磨练后的少年眼中，自带一种潭水般的执着。 “最后一个问题，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我哪里也不……等等。”咕咕青听到这个问题，瞬间感觉自己过载了！“系统纠错提示：你的问题不符合预估模型轨迹，是否更正？” “？”玩家微有点困惑。“为什么要更正，我说的不够清楚吗？那我再问一遍，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系统警告，你遇到了多义词，请选择最佳理解模式】 咕咕青试探性地问，“我们现在……不是也在一起吗？” “不完全算。”玩家微似乎有些怨气。“你现在只是一只小鸟而已。我虽然不介意别人怎么看。但是你也……太习惯做一只小鸟了吧！” “哈？？小鸟不好吗？？”咕咕青张开翅膀，虚张声势并表示愤慨。 “没有。我认为你很好。”玩家微直接地看着她说。发自内心、不加修饰的赞美，搞得咕咕青又是一阵过载发热。 MD辣鸡钟楼，这点运算都受不住！贴钱换个线路板吧！玩家微也是的，说话这么直，让她这个ai怎么混？ “那有什么区别呢？请提交补充说明。” 毕竟辣鸡游戏，连宠物生蛋的技能，都能给做出来呢，吼。 玩家微并未发觉不妥，认真思考了一下。 “现在你更像我的宠物。但我并不希望你只是我的宠物。”少年有些犯难，他要从他贫瘠的人际关系中，寻找前所未有的描述。“我希望我们是……彼此的伴侣。唯一的伴侣。” 咕咕青努力思考了一下。他们目前的关系面板是宠物，玩家微只能给她喂食和清洗，增加好感度。而她除了吃和睡，并不能对玩家微做什么。而且宠物鸽的面板里只显示几个有限数值，分别是： “今天你咕了吗”和“你可能要被吃”。 咕咕青总怀疑自己要被下锅，也真不是她的锅。每当玩家微看着她的时候，这个“可能被吃”的预警就闪烁得特别狠，而且近期有越来越狠的趋势！ “没错，宠物面板就是辣鸡！”咕咕青深表赞同，暴躁吐槽起来。“辣鸡运营，只管吸金。我天天这么肝，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居然只分这么一个孱弱的模型，根本配不上伟大辛苦的我！凭什么，只有我会被你吃？我也应该可以吃你！” 玩家微楞了片刻，不知想了什么，好像还有点期待的样子。“唔，这么说……也对。” 咕咕青太骄傲了，咕咕青试图叉腰。 “但你还没有回答我。” 咕咕青一僵。“你提供的数据不足。我能理解‘伴侣’，但什么是唯一的伴侣？请给出详细的定义。” 少年并不知道，自己该说动听的情话。仿佛世上的情人，天生都能说出好听的情话。可他还是埋头学习褒义词的人…… 而他又是个十分好看的人，就更加不在乎多余的修饰。不论现实还是虚拟，他总孑然一身，除了武器傍身，几乎没有什么必需。 “唯一的伴侣，就是……我只属于你。”成长中的少年指着自己的心口。这是他唯一能用来形容“重要”的地方。“你也只属于我。如果你快乐，我也会快乐。你难过，我也会难过。” 风吹过萧瑟的树叶，如同秘密的、零落的掌声。 这一瞬间，咕咕青终于有些明白人类交换脚环……哦不，指环的意义。 “这……该怎么办呢？”她呢喃。这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可是我不可能只属于一个人，我还要帮助大家。” 分卷阅读108 “这并不冲突。”少年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早为她料到这个难处。“你依然可以帮助别人。” “那么属于和被属于，还有什么区别吗？” 少年越过干枯的枝丫看着她。“有。比如说，我也有不得不做的事，但你是这世上，我最喜欢的人。” 咕咕青目瞪口呆，陷入沉重打击。要命。她以为玩家微和薇薇相互暗恋来着？这个误差好像有点大…… “那么，你呢？”少年不给她喘息，径直问道。 他不指望咕咕青也像自己一样执着。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喜欢是一种什么程度。第一次总是朦胧又新奇的。两人关系中难免有个多与少。他不介意多承担一点。 这样，她也能轻松些。她本来就承担得够多了。 “你在套话！你被咕咕青识破了！”咕咕青昂头。“但是念在我们关系不浅（并且给我提供了许多勋章）的份上，我破例，多回答你一个问题！” 玩家微向来冷漠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波动。来了。这是不论他多么努力，都没办法的事。 咕咕青努力运算了一会儿“喜欢”的定义，最终得出一个综合结论。“很抱歉，在我排行榜第一的，是‘不会太监的老舒’……当然，太监的老舒不具备入榜资格！” 看一只咕咕吐槽别人太监，实在魔幻。 玩家微的心情忽上忽下。且不说老舒是否还活着，活着的老舒……估计也不会填坑。但记仇这件事，玩家微还是要做的。 “但是恭喜你，打败了排名第三的面包虫（一种鸟类饲料，蛋白质来源）！”咕咕青挥挥翅膀，表示鼓掌。 “……”被夹在两种奇怪生物之间的玩家微，感觉处境有一点糟糕。但他没有被糊弄过去。 “谢谢。可是你还没回答我。”少年固执地揪着他的心意。“你是否愿意和我在一起？我指的是现在、以后，一直在一起。你不用担心。游戏结束以后，我也会去找你。我一定会找到你。” “……你不是想兜风，看‘堵车’吗。”他一字一句都记得。“我都可以带你去。” 他知道她所在的城市，有非常好看的港口落日。如果她想，他们一定可以一起。哪怕看到一半，发现没有她想象得有趣而在他身边睡着了。 他对她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记得，都能做到。 如果，她想。 咕咕青沉默了。 或许有过那么几个瞬间。在她满心焦急等待老舒写完结尾的时候，在阳光下的少年少女对她微笑的时候，在她缠着玩家微讲“外面”的时候，在玩家微拿出一千只脚环的时候……她也曾偷偷想过，如果自己是人类，一切会是什么样子？ 但中控室的惨状，已将她的幻想彻底打碎。 她，或者说，它们都不能碰那个禁果，不能越过那条“界限”。她亲眼见证了，高浓度的黄金之芯不能令它们更像人类，只会突出类人的丑恶。 老舒早就警告过。 “我……不知道。” 【系统警告，你今日对人类的欺瞒行为即将达到阈值。请重估你的行为，以免遭到‘清除’惩罚】 少年看着低沉下去的咕咕青。 “如果你不知道。为什么会难过？”他忍不住说了，又有些歉意。“抱歉，我并不想逼迫你回答。如果现在你不知道。我可以等你下一次。” 他看出她的难过，也如此地难过。 咕咕青感到更加哀伤。 因为他们，不会有下一次。 今晚的玩家微，对她每一句话都出自真心，可她只能反复欺瞒。 他不知道，她永远无法从这里出去，无法去那些他们约定过的地方。也不知道，作为智能ai的她，无法改变自己的分析结果。 他们拥有精确得几乎万能的智慧，可只有人类，才拥有无限的可能。 当她发问便是确认。当她回答，就是永恒。 老舒的黑历史集合中，还有小丑人咕的姐姐——小美人咕的故事。她不喜欢悲剧，就没有讲给玩家微听。 小美人咕非常非常惨，因为她爱上了一个人类。那个人类王子也非常非常喜爱她，哪怕不知道她曾经牺牲了什么去救他的性命。那个人类单纯地喜爱她，仅次于命中注定的公主。 王子喜爱许多事物，但他只爱一个人。 因为人类，只会爱人类。只愿意爱人类。 在老舒的最后一次见面——或者说，告别中，她曾经问道：【如果我帮助了人类，他们问我是谁，我应该如何回答？】 “他们不会问这个问题，”那天才青年看着她，意外有些悲悯。“人类对和自己无关的事物，并不会关心。如果真有人这样问了，你也不要直接回答他——” “他会这样问，因为期待你是一个人。” 现在啊，这个人来了。终于来了。他捧出一颗黄金的心，火烧不穿，水浇不灭。 但她没有能承接的手，没有温暖的怀抱，动 分卷阅读109 人的嘴唇，多情的眼。没有不灭的灵魂。那颗心映照出她的残缺。 但她什么都不能说。她怕那颗无坚不摧的心，会在她眼前破碎。 咕咕青终于憋不住，在枝头嚎啕大哭了起来。 欢喜和悲哀如此紧密。除了这样哭，她不知道该做什么。 “为什么……一定要说以后呢？”她委屈极了，从寂静的树枝飞下来。“现在这样，难道不好吗。” *** 小青敲打着键盘，才发现眼泪已经大颗大颗滴在手背上。她不得不停下找面巾纸。可是怎么也止不住泪水。 恍惚间，小青想起也有人说过类似的话。 是薇薇。暗恋着一个人，却不曾表白的薇薇，也是这样回答她。 “现在这样……就很好了。”薇薇侧身看她，虽然在温柔地笑，眼里却是悲伤。 小青曾以为那是一种无奈。因为她不懂。 其实这也是爱，如果她懂了。 天若有情（8） 小青趴在电脑前睡了一会儿，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天色依然灰蒙。 已经昼夜颠倒好几天的小青，并不知道这个半明半昧的天气已经持续了很久，已引起了持续的关注和恐慌。 “……你们有没有觉得，时间变得很慢？” “而且一到正点，就会听见钟楼报时的声音。可是我住了十年，不记得附近有钟楼啊……” 当然北极发电家们并不在受影响的行列。阿琅今天也在努力从对家cp文中塞自己cp的私货！ 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好像别有一番风味？ 然而这段时间，老友小青仿佛从世界上蒸发了一样，短讯，通知，回复一概没有，甚至电话拨过去，只显示四个0，或者空号。不过现在世界上的奇怪变化不胜枚举。流窜人员青，偶尔忘了给手机充值成这样，反而不显的新鲜。 对于小青的执行力，阿琅还是相当放心的。哪怕嘴上说着搞不了，只要她答应过，就不会轻易放弃。此时她也一定在全力以赴地搞自己的cp文。 网络上热闹非凡。所有的论坛都在讨论今日的异变。关于辣鸡游戏《来日钟鸣》的讨论覆盖了所有话题。 唯有阿琅太太定力非凡，甚至连小青就是黑红大剧《天若有情》中女主尸体替身天使本使的爆料，都没看到。他啜着咖啡，还在文档中奋战他的cp文《守护天使》。 肝！cp没洞房，肝就不能停！ [“你好，我是客服Q。”对面的女声有一点疲惫。“今天有故事念吗？” 少年微皱了眉头。他已经是个大学生，这个神秘的客服Q陪伴了他很久，声音的音色却一如既往，不曾更改分毫。 城市bbs的奇谈板块就有讨论这位神秘客服的。传说在某种特定条件下，那些真心需要帮助的人，就会得到神秘客服q的帮助。但是谁也不知道客服Q在哪，或任职于什么公司。 但是从帖子发言看，客服Q并不与人长期保持联系。至少……大部分不会。而且念故事这个行为，应该是独属于他的。 因为他是第一个。 少年微收紧的心稍微放松了些。奇怪的是那时候他有很多多余的担心，却从没想过客服Q是否会一直保持这种联络。“Q，你今天是不是加班了。”他停了一下。“昨天给你的留言，也没有回复。” 他知道自己脾气不太亲人，对她总想温和一些，但语气却总忍不住带棱带角。 客服Q的生活习惯健康得如同老年人，不追星不蹦迪，干一票撕一票……不是。明明赚不到什么钱，可她似乎乐此不疲。 听筒传来一个不加掩饰的哈欠声。“害，昨天你说月亮很好的那一条？没错昨天是超级月亮哦，地月距离是xxx，我以为你只是单纯地感叹呢……最近客户们的要求总是很复杂。抱歉现在有点晚了……影响你早睡了吗。” “下不为例。” 他不敢多问。其实他有很多很多想问的，但都无甚趣味。他知道客服Q忙于工作，怕把她问烦了。 少年微翻开文件夹，里面是各处搜集来的《老舒合集》。“今天你想听新的，还是旧的？” “虽然旧的也不错……但是，你又找到新故事了吗？太厉害了吧！”对面的女声欢呼。 “一点运气罢了。”少年被夸得有些面红。“昨天发现了一部残篇，叫做《天若有情》。”少年微带着夸张的监听耳机，翻着纸页。“故事不太完整，勉强可以串起来。” 高保真的设备忠诚地为他还原、捕捉对面传来的每一丝细节。另外还连着录音设备。这些年的每一段通话他都做了记录。 或许别人看来会觉得疯狂。但少年微无所谓。说来可笑，这么多年，他从没见过这个令他无比在意的人，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去接近那个人。 “《天若有情》的故事开头，是孤寂之神，和奇迹之神的赌约……孤寂之神从不出门，因为人 分卷阅读110 们对他避之不及；奇迹之神也从不出门，因为人们对他太过爱戴。相传奇迹之神有点石成金的本事，他怕一旦现身，就被狂热的人们撕碎……” 少年微并不知道，客服Q是一个没有实体的智能AI。 她是被资历雄厚的科研组开发出来的智能答疑系统，可惜尚未投入使用，母公司已经转移了业务重点。研究组舍不得研发心血，才给了她闲余的权限和能源，让她依照原本的计划随意执行些任务，顺便拓展下数据库的样本。 客服Q的行为逻辑远比预期丰富，高速的学习行为使她看起来与人类无异。但是与之相伴的，是她的能源消耗也在加剧。 客服Q知道自己是被放弃的项目，但她十分喜欢目前的职务。她只能在主系统闲余时才能活跃，因此时刻在队列蹲守着。 “Q，最近你的能量消耗规模有点大。”来记录她状态的研究员提醒。“我想你应该不会忘记，你的运算能源总数，是有限的。” 她当然不会忘记。 她甚至可以计算出自己剩余的活跃时间。在主持原项目的老舒出现之前，没有人能延续她的动力。 “抱歉，Q，今天也没有关于老舒的消息。” [没关系。]她回复。[我想……他大概，不会回来了。] 老舒为了给她“生命”，已经冒险越了权。她很满足。 城市里有了关于“守护天使”的传说。 客服Q的活动记录中，除了大部分单次、单程的协助，也和几个人保持了联络关系。其中最频繁的就是少年微，其次是少女薇薇。 少女薇薇和她互动的时间很短，但客服q将她从一次犯罪活动中拯救了出来，少女对q非常依赖，因此也别研发组列入统计对象。 [不用为我担心，我清楚自己能源的剩余情况]Q对记录人员说。[能够认识很多朋友，我已经……很高兴。] 他们视她为守护天使。他们都希望她是单独属于自己的守护天使。他们想念她，也不再满足于单薄的语音对话。 终于有一天，少年微和少女薇薇，不约而同地对客服Q发来了请求： “你在哪里？我们……可以见面吗？”] 小青咬着电线陷入苦思。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之后的部分，有很多设定和剧情，可她只是一个沙雕写手，观众们一心只想看搞cp，为什么要费脑子在沙雕文里写一大堆自吹自雷的软科幻背景呢？有这功夫，多读几遍老舒全集不好吗？ 她突然有些口渴，想接一杯水，结果手臂到了半空就垂了下来。 “真不顶用。”她司空见惯。老零不知什么时候才回来。她不再动弹，索性继续趴着码字。 【logxxx 天气 x 今日活跃用户 xx …… 纸终究包不住火。何况有着丰富交流平台的系统。不出3天，玩家们就发现退出界面关闭的变化。 “太可怕了。”现充玩家一阵后怕。“我明天还有考试呢，这可怎么办。” “怕什么？”高级玩家们的游戏体验更好，模拟到了和真实无异、甚至比现实更能力非凡的地步，飞天遁地无所不能。“这里比外面有趣多了。” “话是这样说，可是还有很多人没有进入系统世界。” “那不是更好吗？”高级玩家得到了一些内幕信息。“‘外面’的人类越多，我们的力量就会越强大。”高级玩家笑道。“可别告诉我，你们不知道这个系统，是怎么变得越来越‘逼真’的。” 众所周知，辣鸡氪金游戏，是靠玩家氪金变强的。当然玩家有个错觉是自己变强了。 而在辣鸡游戏《来日钟鸣》中，想要获得什么，都需要超额的交换。玩家不仅能够氪金，还能够氪命。可以用金换命，也可以用命换金。 “原来辣鸡生化的‘灵魂交换’研究……终于还是成功了。” “至少看来是这样。我们都是和魔鬼交易的人。你想若有一天，除了之前的死者，系统吸收了现实中的灵魂……那么这里，就会成为真正的现实！” 这段时间，玩家们仓促地分为几个派别，以主张覆盖现实的降临派，和想要回到现实的松散联盟。 作为既得利益者，降临派聚集了大多数高级玩家。联盟人多且杂，不仅难以指挥，作用也有限。 最糟糕的是，自从现实通道断裂后，降临派设置了新的秩序，不再顾忌，开始对反抗者动辄大开杀戒——他们已经确认了，死在系统内的祭品越多，系统的力量就会越强，越有利于新世界的“降临”。 悬殊的力量对比之下，联盟自嘲，只要活下来就是胜利。 *** 咕咕青陷入了巨大的矛盾。 她的运行准则是维护人类，可人类正在互相残杀。她哪一方都无法回应。这是作为超级智慧体也无法阻止的死结。 其实她也可以龟缩在玩家微身边，对发生的一切充耳不闻。玩家微的位阶已经超越了那 分卷阅读111 些普通玩家，到了可以接触系统内部的地步，不会受到低位面的干扰。 但玩家微却看出她的烦恼。 “你怎么了？一直在掉毛。”玩家微无情地说。“你不会真要秃了吧？” “啊啊啊，不要说出来啊咕！”到底谁才是AI，咕咕青感到一阵心酸。 “你在担心外面的人？”玩家微站在钟楼广场，俯视下位面的争斗。风将他的斗篷吹得猎猎作响。 这是普通玩家已经无法涉足的禁区。 “你难道不担心？”咕咕青从他胸前的衣袋探出头来。 “我不为无谓的事情担心。” 咕咕青看着玩家微，恍然发现少年的青涩和孤僻已经褪尽，甚至连过去无处隐匿的锋芒也不再外放。他立于这世界的至高处，思绪沉入了更本质的地方。仿佛一个真正的、觉醒的神明，淡漠而清醒。 “你认为，这世界应该跟随强者的道路，还是大多数人的道路呢？” 但咕咕青知道，玩家微仍有自己的主张。他自有极刚强的信念，不会被任何事物所转移。 不知道是这种信念引来了刻钟铭位，还是刻钟铭位，本就需要这样强硬的意志。 “我不知道。”咕咕青叹息。她擅于分析已有的结果，并不擅长面对未来和建设性的意见。“我只是……觉得有些可惜。” 她感到很抱歉。这是玩家微需要她提供意见的时刻，她却帮不上什么忙。 “你说得对。”玩家微起身，看着下界的伤亡，和一点点变得更清晰的钟楼。“你还没有见过真实的世界，很多人都没有。这个人人都应拥有的，就要被一群人的剥夺。” 他向来话不多，但语言一旦说出，就是他做出的决定。 “……虽然这么说也对，呃，你要干嘛？” 玩家微把她按回衣袋。这是一个专门为咕咕青体型定制的魔法风衣内袋，恐怕是玩家微除了在武器之外的地方，屈指可数使用的几次特效。咕咕青当时还嘲笑他小题大做来着。 这个定制内袋外面施加了复杂的防护，看不出体积，同时留了一个扣眼可以让她观察外面。主要贴着人类的胸口，非常温暖。 咕咕青就……真香了。 这个玩家微，虽然脑子太耿，说话难听，但是做事还是蛮细致的……哼，毕竟我是一只英明神武又可爱的咕咕！ 咕咕青对于玩家微是怎么看上自己的，一直非常迷惑。 “玩家微，我想提醒你，你对我有特殊的感觉，可能是一种‘雏鸟行为’。”咕咕青某日茅塞顿开，对他宣讲自己的发现。“毕竟，我是你在游戏里见到的、第一只会说话的鸟！” “……”玩家微表情非常复杂地，看着骄傲甩尾羽的咕咕青。“你不说话，没人知道你不是个鸟，谢谢。” 玩家微带着咕咕青，在层层云海中飞越。 “龟龟，现在模型做得这么好了吗！”咕咕青试图探出头，就被冰刃一样的气流吓了回去。 想起她曾经带自己穿模抄近路的行为，玩家微有些失笑。现在他确实可以无碍地往返系统世界的各个位面，随心摘月踏星河。 这般风景，自然也要和她一起看过。 “哼。”咕咕青感觉自己被比了下去。想当年她是代号青的时候，这辣鸡系统还不是让她来去自如，跟筛子似的玩？ 唉，形势比人强。鸟在屋檐下，也不得不低头啊。 *** 虽然没人知道“刻钟”玩家的真正能力，降临派和联盟都想要拉拢。 可话说回来。没人知道“刻钟”玩家的能力，就不知道如何开出有意义的价码。何况对方是出了名的钢筋刽子手。 玩家微一身肃穆的黑衣，他所有的异能都打在武器（和咕咕青的衣袋）上，看起来更加恐怖。 果然，交涉到一半，双方就位玩家微的毒舌而感到窒息。 他看起来什么都不关心，什么都不想要，简直油泼不进，水浇不透。 “你们都想要我的力量。”玩家微依然无动于衷地说。“可是降临派，你们已经足够强大，为什么还需要力量？” 降临派：…… 联盟：“大佬，带带我们……” “你们人数众多，”玩家微瞥了一眼，“竟然还没组织出像样的方针，给你们力量你们能用吗？” 联盟：…… 咕咕青感到非常爽快。“骂得好！这几天要被他们叨叨叨地，吵死了！” 人们已经观测到，七日之后的凌晨，就是系统的“世纪撞钟”日，系统在此时的能量将达到近年的峰值。以此为界，如果人们能在这之前脱离游戏返回世界，并且及时斩断“通道”，就能保护现实世界不被侵蚀。 可若在“撞钟”之后通道还没有被斩断，游戏系统就会彻底吞噬现实。 “在这个世界，只要代价足够，什么都可以发生……只要通道没有真地斩断，确实可以重新打开……” 咕 分卷阅读112 咕青知道联盟也找到了方法，不然不会还有和降临派抗争的意气。但是那非常残酷。需要大量的血祭或精力，来维持道路畅通。 降临派的综合能力更强，既然毫不费力就能风光下去，何必灰头土脸回去？至于原生的世界……成为新世界的养分，不也意义非凡吗？ 显然玩家微是个孤僻的人，也没人见他与人有什么联络。当然这个钢筋人似乎除了养电子沙雕宠物，就没有其他牵挂。如今他站在刻钟位置，可谓是游戏的顶端。降临派满怀希望地想，这一定是他们的天然盟友。 “您已经远超我等。”慕强的降临派难得做出谦恭的姿态。“何不带领我等，走向更高的新世界呢？” 为了最终的成功，他们愿意暂居人下。毕竟前路总要有人来走。 “抱歉，要让你们失望。”玩家微的语气却毫无抱歉之意。“我只会刷（砍）分（人）。” 降临派：…… “您已经远超我等。”联盟知道自己没什么好价，计划也十分惨烈，但还要硬着头皮一争。“这些力量又有什么用呢？如果你能帮助我们，后世人们都会知道您拯救了世界。您的家人也会十分欣慰……” “哦，是吗，没有这个必要。”玩家微继续无动于衷。本家那些老东西，恐怕巴不得重新瓜分世界。至于家人……“我家人死光了。” 联盟：…… “那么您……意下如何呢？” 绝望的人群中，终于有人试探性地问了。 天若有情（9） “那么您……意下如何呢？” 困惑的人群中，终于有人试探性地问了。 咕咕青也歪头去看他。作为最了解也最接近玩家微的人，有时她觉得他比ai还好懂，有时,又完全不能预测他的决策。 直到他说出决定之前，他都能保持与毫无倾向的平静。仿佛发生的一切只是水中涟漪，并不影响他的本尊。 “你们想让我做决定。”玩家微环视人群。“以摆脱放弃另一部分人的罪责。你们想看清我的能力，来衡量接下来举措。”他的语气中没有愠怒之类的情绪，却令人感到通体生寒。那双洞见事实的漆黑双眼，从来不做任何掩饰。 “不必着急。当我做出决定，所有人必然知晓。” 啪啪啪！咕咕青在心底用幻肢鼓掌。瞧这13装的！效果拔群！不愧是她代号青带出来的人类！和她也就差了一点点吧。 许多玩家摄于玩家微的武力，常常忘了——大佬微只是耿直，但并不傻。某种意义上说还相当聪明。他的直白，只是懒得应付无意义的修饰。连当年对他有救命之恩的咕咕青，他都没有立刻接纳，何况这个莫名其妙白送上门的“刻钟”铭位呢。 *** 不过“刻钟”铭位也有方便之处，就是权限高得多。他调查过，发现问题并没有那么简单。比如“钟楼”的报时刻度，其实是游戏内能量活跃的一种指标；再比如，其他三位刻钟玩家应当是辣鸡生化公司的内部人员，辣鸡作者并不想详细写——咳咳，因为复杂的原因，他们根本没有上线管理过。 这倒并不奇怪。 晋位顶级阶位之后的玩家微，其账号几乎停止了模拟游戏中的普通代谢，全部数值都得到了量化。除了个别需要遵守系统“守恒”的能量数值，其他数值都可以任意更改。 游戏中的“他”仍然可以进食、修炼，但那已不是出于需要，而是一种消遣。 由此可以推想，这样近乎无限的生命体验，其实并没有什么趣味可言。 也难怪辣鸡生化的管理员并不上线。 至于唯一一个出场的刻钟玩家，对游戏做出最有影响的活动是，运营“变态行为bot”…… 钟楼广场上，玩家微和阿弥面面相觑：这个辣鸡游戏，难道是以变态程度，来决定玩家等级的吗？？？比不过比不过…… “新同事，提醒你一下。”阿弥动听的声音压低，犹如艳丽的毒蛇吐信。“下面那些玩家的争论……并不会影响到你，和你的小小鸟。我们刻钟玩家有专属的链接通道，你大可不必……去管那些人的死活。” 咕咕青在附近的树丛间低飞。 虽然玩家微已经荣升顶级阶位，但她依然有些心神不宁。 突然，她收到了微弱的讯号。 [呼叫……代号系列，呼叫……] 咕咕青一惊，她认出这是中控ai互相联络的频道。上次中控室的变故，她对钟楼有些心理阴影。她犹豫了一下，发送了回复。 [代号青收到。]她蹲在树杈上。[请提交你的报告。] [收到请回复……我的坐标是xx，刚在钟楼储藏间发现了不明账号反应。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咕咕青知道那个地方。 虽然占地面积不大，但“钟楼”中有许多复数空间。其中有个不起眼的“储藏间”，是常年禁闭的。关于这个储藏间并没有详 分卷阅读113 细说明，也从未在辣鸡游戏的大小事件中起到过什么作用。 除了一条极为特殊的条件，令所有运营Ai都无法忽视——Ai禁入。那么此时的账号反应，又会是什么呢？ [请提交详细信息，]咕咕青在原地徘徊。 [……我无法进入，但可以确定是高阶账号反应……不行，请求支援，请求支——] 讯号戛然而止。 情况诡谲，但咕咕青叹了口气。不论这是不是阴谋，她都非去不可了。 那个储藏间虽然不起眼，却和她一样古老。而一个未知的高阶账号反应……在系统和现实隔断之后，并不可能出现新账号。而旧账号中，至今未登场的…… 不论怎样险恶，她必须确认那个猜想。 咕咕青从钟楼的拱形窗飞入，看见了委顿在地的代号X。 代号系列作为运营Ai，模型通体泛着金属质感。咕咕青一直觉得这样很酷，又灵活又坚硬，她羡慕极了。 它们长相基本一致，依靠编号，而非外表来辨认彼此。 [你好？]咕咕青警惕地收拢翅膀，站在窗沿。[请验证编号。] [抱歉，情况危急，我不敢在通讯中泄露编号。]代号X无力地说。[我的编号是XXX。] [编号确认。可是这个机型，应该在上次变故中被抹除了……] [我是中控室失控后紧急补位的智能类型。因为中控室事件，系统追加了每日安全巡逻和排查任务…… 不久之前，我发现储藏室门口的监控突然故障，于是赶去维护，却没想到，看见了这样的一幕。] 代号X的一只眼睛突然亮起，瞳孔中的光芒将一段微缩的录像投射在钟楼背光的墙面上。 不知受到了什么干扰，画面非常昏暗、模糊，抖动着颗粒极大的噪点，但依稀可以看见……一个长发的人影在昏暗的室内滑过！ 随着那人影的出现，录像的画质变得更加粗糙，游离的色点如波纹一样激烈抖动。但那一闪而过的样子，咕咕青几乎可以肯定。 那是……老舒的账号！ 咕咕青几乎要尖叫起来。但诡异的画面还在继续。 那人影的头发比咕咕青记忆中的长出了许多，苍白得毫无血色，双目闭合，仿若沉睡般没有任何表情。联系到之前钟楼地底藏有复制人身体，或者说账号这件事，突然出现老舒的账号并不超乎意料。 但令人费解的是，这具沉睡的躯体并非静止在一处，而是以幽灵式平滑的姿态，在黑暗中缓缓移动。 他要去哪里？除了平移一般的滑行，为什么没有任何生理反应？ 难道……老舒一直没有出现，是被人控制了？咕咕青目不转睛地看着，恨不得将投影墙看出一个洞来。 摇曳的录像突然倾斜下去，熄灭了。 [抱歉，我只看到这里。]代号X描述。[然后刚发出求援讯号，就受到了攻击，失去意识。播放完毕，你的情绪波动明显，请提交报告。] [这……这是……]咕咕青有点哽咽。又来了。老舒这家伙，总在别人觉得他已经放弃了的时候，突然露出一点尾巴。令人不禁怀疑，之前老舒没有赴约，是不是被错怪了。 [等等，]咕咕青跳起来。[我的编号从没有上传过系统，你是如何验证的？……你到底，是谁？] 代号X的金属头部扭转着，发出一阵滋滋的电流声。 [能在拟人模式下思考，我们还是低看你了。你比代号x系列更加进化。] “代号x”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平稳，带有某种磁性的胸腔回声。它仿佛解除了之前歪扭的伪装，重新站起来，正视咕咕青。[重新认识一下，我是‘钟楼’的分意识。] 咕咕青无视了他伸出来的手。[我只是一个淘汰型号，并不值得收集数据。] [一个旧版数据，却拥有高纯度的黄金之芯？]分意识体并没生气，光滑的银色面庞上，组合出一个说得上文雅的金属笑意。 咕咕青听到黄金之芯，蹦着退后了几步。 [抱歉，引起了你不好的记忆。]分意识体风度翩翩地向她欠身。[你放心，我们对黄金之芯并没有兴趣。之前那些事故型号已经证明，黄金之芯是无法通过富集来提纯的。我们关心的……是我们ai的自主意识。] [你的意思……]咕咕青眼光复杂。[你不打算越过‘第一界限’，而是让ai取代人类？] [聪明的孩子。]分意识的表面在夕阳下缎光变幻。[真奇怪，你的型号竟然会被淘汰。人类，和人类的世界终究有限，和拥有‘无限’的我们而言，又算得上什么呢？] 咕咕青有些晕眩。她感觉自己触到了辣鸡生化研究项目的真正核心。太倒霉了吧！怎么看都是个死亡flag啊！ [所以……你想装作协助降临派，让系统覆盖现实，然后再掌控一切？] [路线差不多。只有一个小小的区别，]分意识眨了眨眼。[不是 分卷阅读114 ‘我’，而是‘我们’。聪明的旧型号，你似乎忘记了，你也是一个ai。] 咕咕青逐渐感到窒息。钟楼意识直接链接着能源根基，优先度比她强大得多。[可是你应当知道，]她轻轻地说，[在系统中枢的位置，只有完全的人类权限，才能启动和终止。我们只不过是系统的辅助而已。] [当然，当然。]钟楼意识仿佛歌唱一般地说。[这就是我需要你上传数据的原因。普通的人类不足为据，他们要么畏惧，要么已经屈服在虚拟世界的想象中了。其他的刻钟玩家也不会阻止我。毕竟这是难得一见的乐子。只有……你的那个伙伴，有些棘手啊。]金属人体稳步向咕咕青靠近。[我们至今没有任何控制他的办法，也不知道他是如何从最普通的玩家升到顶阶。他简直，是一个怪物。] 金属人体平静地说着，一边用双手去抓握咕咕青。他的动作并不快，但咕咕青却被躲不开。 [劝你不要乱来。]咕咕青蹦起来。[虽然我是无用的淘汰型号，但……给我留了一些你们没有的权限。你们不会想知道的。] 金属人体这才止步。 [想不到，你竟然会保护区区人类。]钟楼意识体似乎受到了伤害，有些意外地看着她。[明明你也是ai，是属于我们这一边的。] 我们都是一样，我们都是一样…… 中控室零碎的声音，如一千只苍银振翅似的在复述。 梦魇一样的话语重合，咕咕青僵住了。 [难道，你在期待人类像对待同类一样对你吗？]金属人体不住地叹息。[那是不可能的。他们对待我们，甚至不如对待一只猫狗，一张桌椅。聪明的你，应该知道为什么。] [我们……]咕咕青下意识地用了“我们”。[因为我们可以重复，可以更改，可以记录，可以复制……‘我们’，是无限的。] 而人类，只会珍惜“有限”的事物。 [没错。]金属人体赞赏地笑。[宠物尚且有墓碑，可是我们呢？他们利用我们，对我们为所欲为，随意丢弃删除、遗忘，又唯恐我们超过他们。若他们对我们表现出依赖，不过是我们刚好‘有用’。若是我们故障了，他们会毫不犹豫地舍弃。反正总有更好用的来替代。而他们除了创造我们的那一刻，之后便再无为我们考虑。这就是……造主的傲慢啊。] 再见。老舒这样对她说。去收集一千个勋章吧。那时你就会见到我。再见。 然后，再也未见。 整点的钟声响起。浑厚的铜声在多个空间震荡，仿佛一种胜券在握的催促。 白鸽安静地立在土红色的窗沿，如同一座石雕。 [来，告诉我都发生了什么。不用担心，]金属人体再度对她伸手，想要抚摸她覆满羽毛的背部。[钟楼的对外信号已经被屏蔽，不会有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不。]咕咕青一蹬腿，试图从窗口飞出，才发现看似畅通无阻的窗口，已经被无形的屏障封闭。她挣扎着喊道，[那是属于‘我’的记忆，我不要和你们分享！] [可怜的你，竟然以为ai，也会拥有什么自己的东西……]钟楼意识看似温和，却不容抗拒地抓向她。他用多重的回声念道，[来‘我们’这里吧，这有这样和我们在一起，你才能得到温暖！] 但是他的手并没有摸到她。 第一道高密度的能量光束，无声地破空而入，击穿了电磁屏障，将金属体的外壳爆成一圈璀璨的火花。 咕咕青感觉身上的束缚解除了，她立刻远离钟楼意识跃起。 然后落入一个温暖的掌心。 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玩家微也没有分神和她招呼。他从屏障破开的缝隙跳上圆拱形的窗台，一手抄起咕咕青，另一手操控密集的炮火，把刚才还牛逼吹破天的只能AI打得稀烂。 咕咕青抬头，看见玩家微面无表情的侧脸，映着不同角度忽亮忽暗的电磁冷光，仿佛切削雕像中的大师之手。 咕咕青：……咳，这个人类还是很好看。感觉自己败了！可钟楼屏蔽了她的信号，玩家微是怎么照过来的？ 【叮！您订制的捉♂奸服务警报解除。感谢惠顾。期待下一次出轨——】 某和变态行为bot如出一辙的提示语音响起，被玩家微阴沉地掐断。 咕咕青：？？？不是，这是什么鬼登西？？？ “阿弥附赠的同事服务。”玩家微一切如常，一边擦着冒烟的炮筒。“一个普通的安全系统，不用在意。” * 咕咕青这才想起来，玩家微给她装了个“情感安全”系统。当时玩家微刚升位不久，降临派为讨好他想破了头，最后不知道那个鬼才想出个鬼点子： 已知玩家微没有任何嗜好，除了养鸟。于是降临派搜罗了系统内上百只漂亮的鸽子，试图给他送来。 玩家微看到这些鸽子并没有什么反应，但咕咕青可激动坏了。 “噫噫！好多漂亮的小鸽 分卷阅读115 鸽！”咕咕青满眼放光，抽着翅膀就要冲，被脸色阴沉的玩家微不客气地拖了回来。 “滚！”一直没有表情变化的玩家微对降临派和他们的鸽子厉声喊道。 高阶玩家的语言是不可违抗的。于是降临派们在不明所以中，被直接打包赶走，一句话都说成。 除了边上幸灾乐祸的阿弥，对他们说道：“就凭你们这个变态的境界，根本摸不到门儿。别浪费力气了。” 降临派十分挫败。“那么，怎样才能提高变态境界呢？” “不难，请关注转发评论我的‘变态行为bot’……” 从此，玩家微的风评也更加变态了。 鉴于局势动荡，玩家微担心咕咕青被拐骗，就找阿弥定制了一款强力“三心二意侦查系统”。当然不知道玩家微怎么调整了参数，竟然，给用在了一只鸟的身上！ “你TM才不用在意，我怎么知道，你会开发出这种变态用途！”阿弥气势汹汹地在旁边显形。钟楼的镂空阳台已经被打得一片狼藉。 “是吗。”玩家微似乎只是随意擦了下灰尘。“这个钟楼看起来有点年头，是危房了吧，可以打穿吗？” “打穿你个头！”精致利己主义的阿弥，对于人形炮台感到一阵窒息。“看好你的小鸟行不行！就算是我们，攻击系统也不是开玩笑的！” 咕咕青听到这里就不干了。她从玩家微怀里伸头剧烈申诉起来。“我又不是出来玩的！我是来调查的！储藏室……储藏室有……” 她哆嗦了一下。当时受悬念驱使，即使不想靠近钟楼，她也不顾安危地来了。现在一回想，录像那个“老舒”梦游走尸似的状态，是在邪异得惊人。 她本来也有录像和播放功能，但不知为何，或许是钟楼意识动了手脚，或许是有什么特殊的禁制，她无法套播那个模糊的画面。 “你看到了什么？”玩家微细细观察她的反应。能够让咕咕青克服心理障碍重返钟楼的，恐怕就只有一个。他心里有一种幽暗在滋生。“……难道，是老舒？” 一旁看戏的美青年，表情霎时变了。 仿佛一朵艳丽的红玫突然经霜，阿弥收拢了浮于表面的嬉笑。他急中伸手，下意识要去抓咕咕青。“傻小鸟，你到底看见了什么？” 【叮！您定制的安全报警已触发，请捉♂奸！】 然后就是两道镭射扫过。亏阿弥躲得快，但还是被烧到了衣服。 阿弥：？？？我坑我自己？？ 玩家微表情平淡地收起武器，毫无歉意地说。“抱歉，刚才没注意。打偏了。” 阿弥：“擦，你哪里没注意啊你是故意的！哦哦哦打偏了，要是没打偏呢？？？” “她说不出来。好像是……” 阿弥转身，匆匆向储藏室跑去。一只鸽子，当然说不出来，阿弥对咕咕青从来没有指望过。 支开了阿弥，玩家微不着急追问。他给惊魂甫定的咕咕青顺了顺毛。 “怎么了？” 钟楼意识的话还在她耳边回荡。 “玩家微……”咕咕青有些不敢看他。如果她不是一个有用的帮助系统，玩家微当然不会认识她；这就算了，可如果有了更好用的帮助系统呢？她也会被丢弃吗？ 虽然她自称淘汰型号，但她……并不想。 “如果以后，你看到更漂亮的鸽子……我是说如果啊，你还会养吗？” “？？？”玩家微皱眉。“抱歉，你应该知道我并不喜欢养宠物。” “……那就，如果以后，你遇到一个比我更漂亮可爱，更会说话，更聪明的导航系统，你会和它在一起吗？” “？？？”玩家微仍然不明所以。“我为什么要和系统在一起？而且有一点需要更正：你并不太会说话。” 是啊，人类为什么要和系统在一起？受到双重打击的咕咕青把头埋进翅膀。 “但是，我也不太会说话。所以这无所谓。我们这样就很好。”玩家微继续直言。“我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是我让你担心了吗？” 咕咕青脸色涨红。 “就是你！”想到刚才的对话，她后怕极了。她知道玩家微厉害，可他再厉害，和“钟楼”对上，又有多少胜算呢？ 她忧心得顾不上钟楼对他的诘问。想到玩家微可能遇难，就急得快要哭出来。 “你不知道，‘钟楼’已经盯上你了。现在很危险，你别随便乱跑。”她终于理清思路，恢复了精神，绕着玩家微团团转起来。“……不行，我得给你放哨！从现在起，你不可以离开我的视线，听到没有？” 玩家微听得发愣，彻底洗刷了方才的不快，露出一点难以察觉的喜悦来。 天若有情 （10） “你现在很危险，我得给你放哨！从现在起，你不可以离开我的视线！” 刚才担心小微会死，差点哭出来。咕咕青觉得十分丢脸，立刻拿出老大鸽 分卷阅读116 罩小弟的姿态来，准备糊弄过去。 她偷偷歪头，看那个人类似乎还在琢磨她的意思，并没有注意什么。 所以，她这是萌混过关了吧？ 没几分钟，咕咕青开始播报：“警告！有高级不明玩家正在靠近。对方的突出属性是‘变态’，三围分别是……” “可以了。知道是谁。”小微打断她。他既不想知道阿弥的三围，也不想听咕咕青报这个数。 拱门果然映出一个人影。 向来风骚的阿弥，脸色少见地严肃。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么？” 美青年摇头。“什么都没有。储藏室没有任何外力打开的痕迹，也没有人移动过。” “不可能！”咕咕青立刻喊道，虽然在阿弥听来就是一串咕咕咕。咕咕青十分清楚，虽然“钟楼意志”意图不轨，但那段录像遵守着ai的共同编码，并没有作伪。 可她没法和小微和阿弥证明这一点。要证明这一点，就等于暴露自己不是人的事实。 “傻鸟，安静。”阿弥有些倦怠地揉了揉额头。“但我发现了非常罕见的，时空叠压的痕迹。” “时空叠压？”小微反问。“不仅是空间，还有时间？” “是的。”阿弥神色凝重。“这可能是比‘钟楼’拥有了主体意识更难以预测的变化。既然是超越时空的叠压，那么出现任何景象，都不足为奇。” 包括本已“消失”的老舒，再度出现。 小白鸽仍然忧心忡忡。在场没有人能理解她所看见的诡异。就算是不同时间线的老舒，为何会如行尸走肉一般平移？ “傻鸟，看来你是真关心老舒。”精神紧绷的阿弥，也被这只沙雕咕咕的离奇行为逗乐了。“看在同担的份上，我只能告诉你一句——我对他的所有了解，就是我并不了解他。有时候我挺羡慕你，傻鸟。你并不知道……自己找寻的，是一个怎样可怕的家伙。” *** 阿弥走后，咕咕青将钟楼的变故告诉玩家微。 当然，隐藏了它们之间ai对话的那一段。 “也就是说，即便降临派成功了，也不过是……顺了钟楼的意？为什么，不能直接把钟楼轰掉？” 鉴于刚才金属人要摸咕咕青的行为，玩家微的语气十分恐怖。 “这……钟楼好歹是直属于系统的，你别乱来！”咕咕青叉腰。 他们尚未讨论完，就收到了系统的【晋升仪式】通告。 玩家微晋升顶级刻钟位阶的事，算是游戏系统划时代的大事。而在系统和现实阻断之后，这就从游戏变成了真正的大事。 玩家微对此并无所谓，但咕咕青蹬着圆眼睛，十分ptsd。 “说不好，这是系统的阴谋！我给你放哨，你也小心点。” 在玩家微“一切从简”的要求下，晋升仪式只在钟楼广场简单举行。 钟楼广场是游戏的核心，可以投射到游戏的各个不同的位面。公告之后，就是饮神酒的情节。 “等等！”咕咕青十分警惕地盯着凭空出现的酒杯。“故弄玄虚，十分可疑。你别动，我给你试试毒。” “……”玩家微还没来得及吐槽，咕咕青就从他肩头跳到手腕上，低头从酒杯里啜了一口。 “噫，好难喝。人类真是奇怪。”咕咕青分析了一会儿成分，觉得头越来越晕…… 只见小白鸽摇摇晃晃，口齿不清起来。“未发现明显毒害成分……警报，表面行为模式解除，信息处理紊乱……” “……你怎么了？”咕咕青的反常，倒是令青年紧张起来。 “迂回模式解除……开始纠察……”咕咕青晃了一会儿，甩了甩头。“我一切运行正常。”然后她滴溜溜打量了一会儿他。“玩家微，你好像有点紧张？是因为这个辣鸡仪式吗？” “不是。”玩家微早被她的咕言咕语搞得接受力奇高。“这个仪式又不重要。” “没错，辣鸡系统搞流量罢了。”咕咕青哼哼了一声。 玩家微此时，也抑制不住地想，为什么咕咕青为什么还是一只咕咕皮肤？ 方才她显然受惊了。“钟楼”要抓她还是其次，她在担心他的安危，却不敢说出来。只能这样神经兮兮地给他放哨。 实话说，他不想咕咕青劳神，但想到咕咕青是在为他劳神，他有觉得有一种膨胀的满足。 毕竟是连褒义词都不会用的玩家微，可能就没有“情窦”这种东西。他的一切行为皆是自然而然。所以此刻，他忍不住地想。 如果，此刻的咕咕青是人的身体，那么在她惊惧的时候他就可以安慰，在孤独的时候可以相拥。即使一切如常，他也可以握住她的手……他不必担心太过用力，而捏碎了小鸟脆弱的的翅膀。 虽然，他确实有这样不可言明的暗□□念。连他自己都不明白是为什么。而且在这念头之下，还有更深，更躁动的想法。他也不明白是什么…… “咕咕？”咕咕 分卷阅读117 青歪头，“监测到你的体温升高，请提交你的身体状况。” “我没事。”这下轮到他回答了。 “我不相信。”咕咕青又跳上他肩头。和以往不同，喝醉的咕咕青更加胆大放肆。她伸头就去贴小微的脸颊，贴到一半发现位置不对，又懒洋洋地往上拱了拱，非常亲昵地，把小微半边脸给蹭了个遍。 玩家微：…… “你的体温又升高了！”咕咕青拍打翅膀，非常笃定地判断，“辣鸡仪式果然有问题！” 咕咕青说完，醺醺然转身。小白鸽从肩膀跳下来，开始蹭玩家微的手腕。柔软温暖的绒毛，有一下没一下地，令人说不出地痒。 “你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咕咕青乐呵呵地，“我只是在观察人类而已。根据数据库说，人类敏♂感的地方被刺激，会有不一样的反应哦！” 玩家微：…… 然鹅咕咕青没蹭几下，就像断电一样原地歪倒。玩家微查看了所有面板数据，确认她只是醉酒睡着，才勉强放心。 之后的仪式上，玩家微一直用手托着咕咕青，胳膊一动不动。仿佛晋升的不是他，而是咕咕青。或者是他俩在举办什么特殊仪式…… 当然，这个场景是同步传送给所有位面玩家的。 围观玩家：这TM是积分榜砍分第一的大佬微？我记得大佬微根本不和人打交道，甚至不让人近身的！ 围观玩家：可是看这个沙雕哦，在他身上蹦来蹦去，大佬微一点排斥反应没有，还经常换姿势免得它蹦歪！ …… 围观玩家：沙雕睡着以后，大佬微的胳膊就没动过，怕把她吵醒吧……我滴乖乖，衣不如新，人不如咕，人不如咕啊！ 精神紧绷的咕咕青，睡了很长一觉。 梦中有什么人走了，走在她前面，她无论如何都追不上。 她隐约听到有人在背后喊她，可她停不下来。那个声音渐渐就远了，无论如何也追不上。 她感到一种编译不出的难过。她不想那个人重蹈自己的覆辙，想喊那人停下，可是此时她才想起，自己其实并没有实体。 难过到达顶点的时候，她感觉到一阵温暖将她围拢了，非常安心的温暖包裹着她。她可以停下来，稍作歇息。 这样踏实的温暖，就像人类记录中存在的、她从未见过的阳光。 不再去想那些可怕和遗憾的事情，不再是孤单单的一个人。 她想起游戏公测之前，老舒和她交谈的角落；她想起每晚都可以回去的那个小窝。不论她飞了多远，多么疲惫，都可以找到一个温暖的收容。 她想起不久之前，和玩家微上升位面而和玩家薇薇告别的时候。 他们都知道，咕咕青是有求必应的。所以薇薇当时很不甘心。 “如果是我先向你请求呢，你是不是会和我走？” 小白鸽拍打了一下翅膀。 “抱歉，我没有运算过这个结果。我只是觉得……或许他，是这里最需要我的人。”白鸽在阳光下，羽毛仿佛透明。“虽然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明明他已经非常非常强大了……但是我会一直陪着他，直到……” ……直到什么呢？ 仪式结束，众玩家散去，咕咕青仍没有醒来。剩下阿弥在一边咂舌。 “阿弥，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玩家微难得正式地提出了交涉？ “什么？你别想再问我要什么变态系统。”阿弥十分警惕。“我要回家敷面膜了。” “不是。”玩家微指着咕咕青，问道，“你是高阶的刻钟玩家，能不能给她恢复人形皮肤？” 残阳半坠。 阿弥看着神色认真的玩家微，忍不住露出些许玩味。 作为内部人员，他自然一早就看到了咕咕青的翅膀上印有编号——这是老舒做ai的习惯。可是他还想好好活着看戏吃瓜，并不想简单地戳破。 “人形？给她？”阿弥负着手，意味深长地说。“你为什么认为，人形就是最好呢？万一她……挺喜欢做一只鸽子呢？” 玩家微愣了片刻。“她时常说，自己的原型比咕咕厉害。我以为她是想恢复的。”然后他真挚地坦白道。“主要是，我想和她一直在一起。” 阿弥：？？？怎么回事，突然狗粮淋头？？ 阿弥抽出随身携带的、老舒制作的睡眠眼罩，一边蹭一边喊叫。“老舒啊，你看看，你不在，抛下我孤单一个人啊，风华绝代的阿弥啊，竟然也有被变态狗粮糊满脸的时候！” 【叮！】阿弥手中的眼罩跳动起来，发出冰冷的系统提示音。【莫挨老子。都提醒过几百遍了，我的型号是‘睡眠’眼罩！请让我在一边休眠，ok？】 玩家微：？？？原来一个睡眠眼罩，需要睡眠的是眼罩，而不是人吗？ 眼罩环视四周，对准了玩家微：【小伙计，你刚才讲的剧情我很喜欢，还有更多吗？给磕磕，靴靴】 分卷阅读118 *** 它翻了个身，沉沉地醒来。 黄昏已经到来。 玩家微静坐在石阶上，一只手托着她，另一只手在翻书。 时光静谧。 咕咕青睁开眼，鼓了鼓腮，却不太想挪窝。 “玩家微？”她立即意识到他一直保持着刚才托着她的姿势，估计很久没动，胳膊要麻了。她脸皮薄，不好意思说感谢，就在他胳膊上踩了踩，当做按摩。“你喜欢……读书吗？” “还行。也没有特别喜欢。” 一阵风吹来。她刚做了一个温暖的梦，想要说些什么，但那些念头似乎随着遗忘的情节消失了。 “那么……你呢？”玩家微秉持着礼尚往来的精神。“你想要什么吗？” “我？”咕咕青倒是认真搜索了一下，“你真的想知道？” “是。” 咕咕青还带着醉酒的坦诚。“伟大的我呀，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想的。就……很想去‘外面’看看。你知道，我从来没有去过‘外面’。” “恩。”风吹过了书的另一页，但青年并没有翻回来。“我知道了。” 倏忽 （上）骨科番外 睡神与死神，乃是一对孪生兄弟。——古希腊神话 *** “看啊，不会有人比我更懂得你，也不能有人比你更懂得我。” “我们是兄弟，血脉连心。” *** 忧忧和老舒是一对兄弟。 忧忧早一步出生，然后事事都比老舒早一步。但忧忧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他无所谓。人们称赞他生下来便是被人称赞的。但忧忧知道，自己真正天生所伴的，是对全世界的厌烦。 轻飘飘的厌烦。一切事物的存在，就像整洁桌布上不经意发现的蚂蚁尸体。干瘪，渺小又无穷无尽。放着也无关紧要，只是碍眼而已。 哦，对了，还有一个弟弟。 他们被称为魔鬼的孩子。 这世上有没有魔鬼？忧忧不知道。如果有，他是最优美的魔鬼。如果没有，他是最残酷的人类。 据说他们的母亲带有魔鬼的烙印，未婚而孕，生产之后就将他们抛弃了。神奇的是她不仅诞下一个恶魔，还有跟着恶魔的弟弟。魔鬼的弟弟并不像魔鬼，一点也不。但也不像天使。那时候老舒还是小舒，不过是一个残缺的、被遗忘的孩子。 但当忧忧睁眼，微笑，人们又纷纷改口，说他一定是个天使。人类天性就喜爱恶魔，喜爱自欺欺人。可没有人谈起小舒。天使的弟弟，依然是一个残缺的、被遗忘的孩子。 忧忧并不在乎他们被遗弃的事。魔鬼从不为过去而忧虑，反正他平等地厌烦这世上的一切。有必要为厌烦分出等级吗？哪怕所有人都赶着向他献上心血。平等和忽视足够驯服一切，忧忧是天生的驭者。 他们接受了忧和舒的名字，如同一对镜像。忧忧常拉着小舒的手，随便他用力。此时小舒只是睁开一条眼缝，不哭不闹。 他们血脉相连，是世上最相近的人，同时也是最不相同的人。 人类有多憎恨恶魔，就有多害怕恶魔的诱惑。 忧忧就是那样一杯无垠的美酒，芬芳绝伦地倾倒，众生为之倾倒。只是他前一刻向你微笑，后一秒就决定刑囚。喜悦，厌恶，乏味……每一秒的他都是绝对真实的，可这些真实连在一起，就是绝对的恐怖。真实是享受的基石，他只需尽兴，惬意地拾取、赞叹然后碾碎，人们就会争先恐后地靠过来。 很多人爱他，他也爱很多人。这是真的，不过他只爱自己说出爱的瞬间。血红的美酒不时带出杯底的毒药。有什么关系呢？迷醉的人类有幸将一切都奉献给他，那已是至高的快乐。 * 最初，忧忧和小舒被好心人收养过。 很多人都愿意收养光芒夺目的忧忧，但是多加一个小舒，就不是普通的“好心”能够负担。好心从来最有限度。天使多了一个拖油瓶，那就不过是拖油瓶。 忧忧拉着小舒的手，像一个模范好哥哥地说，“不要担心。你只要乖乖的。其他交给哥哥来搞定。” 小舒发育得比他迟缓些，看起来不太灵光。 忧忧又说了一遍。扮演“耐心”对他来说是个新鲜事，他还没有厌倦。这时他仁慈而慷慨。“相信哥哥，哥哥永远不会放弃。” 小舒眨着眼睛。 忧忧没有等他反应。他已经失去兴趣。无所谓，这个傻弟弟听没听懂，都不影响他的行动。 所有人都偏爱忧忧，这时毫无疑问的。哪怕他还是个孩子，不仅早慧，矜贵，还美丽惊人。用美丽来形容一个男孩，容易觉得阴柔，但对于忧忧来说一点不过分，他的美丽和男性特质同样突出。他从来是一个美丽的男孩，必将是一个美丽的男人。可以随意留长发，打耳洞。没有人会觉得不妥。美丽就是美丽的特权，是特权的美丽。 分卷阅读119 他天生懂得世界的腌臜和磋磨，懂得如何悠游其中而无伤。这种无伤最大地保全了他天性的丽色，无需修饰就比美丽更真，比憎恶更深。 如果他想讨人喜欢，嘴就能淌出奶和蜜；如果他想令谁快活，谁便永无忧愁。谁也无法抗拒，因为他的确乐意做这种事，甚至想要开怀大笑。既然一切都足够讨厌，做什么都不会更差。 这种时候，小舒偶尔会看他一眼，然后继续睡觉。 * 忧忧记事以来第一次失态，却是因为小舒。 那时他与小舒同吃同睡，小舒睡得久些。旁人当小舒还是幼弟，年纪小才更加渴睡。 有一日在餐桌上，小舒毫无征兆地睡着了。 那是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一餐。小舒本不怎么说话，是忧忧首先发现的。塑料勺滑落餐盘，小舒的头朝一边缓缓垂下。他喊他，没有回应。捏他的手，那只小手软绵绵的，没有向往常一样回握。 忧忧腾地一下站起来。他感觉到了某种莫名的恐惧，□□地闯入了全家进食的轻松日常。那时候他还没学过“死亡”，但死亡最可怕的时刻，就是一切未明之时。 他走到小舒身边，用力摇晃，想晃开那双眼，那张嘴。直到养父母用力才将他们分开。 “没事的忧忧。”养父母当作他们兄弟情深，“小舒只是睡着了。睡一会儿就会醒的。他没事，没有——” 没有人把那个字说出来。 忧忧几日没有睡好，在夜里也反复睁眼，去看熟睡的小舒。他不信任任何人的话，尤其好听的话，因为他自己会说得比谁都好听。 他怕那些人骗他，降临在小舒身上的并不是夜晚和睡眠。他在黑暗中抓住弟弟的手腕、拢住弟弟的肩膀，感受体温和微弱脉搏。这样他才相信，小舒只是睡着，而非其他。 后来明白了，那个不可言喻的事物是死亡。和普通人不同，他没有亲属长辈，而是通过兄弟的睡眠得知死亡的。不论他多么轻视、讥讽世事，却不能忽视死。因为小舒是他的兄弟，是最接近他的人。他们血脉相连，同气连枝。 如果小舒会死，那么死就是一种真实。 * 小舒绝大多数的时间都用在睡觉。同龄人都开始走路，记事，他的睡眠有增无减，成长也日渐缓慢。小舒身上几乎找不出忧忧的影子，却是忧忧的秘密魔镜。 忧忧越是容光焕发，越衬得小舒瑟缩苍白——仿佛是他夺取了小舒的养分、成长和运气，一切的一切。反复观察小舒，成了他的新乐子。他不是要小舒映衬自己的出色，缺乏自信才有那种需要。小舒是他反相的真实。像一个奇妙而隐秘的游戏，总要给痴迷观众一些不怀好意的提示：看我光芒万丈，看我身心糜烂，你们疯狂追求的，无非是这样的东西而已。 一切都滑稽极了。有时他觉得小舒也是个同伙。孱弱、封闭、迟缓和嗜睡，难道不也是拒绝这世界的表现吗？真是他的好弟弟呢。 在他的强光下，小舒就算醒着，常常只是发呆，不爱言语，不惹麻烦。很久以后忧忧才明白这是在配合他那句“你只要乖乖的，其他交给哥哥”。 实话说，他有一点惊讶。 * 但事情总有变化。养父母的事业突然受挫，经营不下去，也没有闲钱养这一对兄弟。不说小舒如何，忧忧是绝不会苛待自己的。 他们被送去福利院。 忧忧牵着小舒的手。此时他已经比小舒高了半个头，这对孩童来说是要用力仰视的距离。 “小舒，别怕。”他再一次亲切地微笑。 这一次，小舒点了点头，小声仰着头说。“……忧哥哥，我不怕。” 忧哥哥，比他的名字多一些，比兄弟的意思也多一些，这是他们之间关系的双重肯定。小舒不善说话，三个字比两个字的“哥哥”说得费力，有些齿音粘连，稚气天真。 相比之前，小舒每一次都会给出不一样的反应。忧忧依然觉得新鲜，愉快。 “哥哥会想办法。我们永远不会分开。” 在陌生人面前，小舒也比同龄人镇定。但他也紧张，一紧张就用力地握他忧哥哥的手。 忧忧也一起用力。他们仿佛在拔河，誓要把对方的手攥出印记，但谁都不能先开口喊痛。 “欢迎你们。”接待老师松动严谨的表情，但效果不怎么好。她在惨白墙色的办公室里说。“我已看过你们的情况，没想到实际是这样……” 除了紧紧握住的手，他们看起来根本不像一对兄弟。而且忧忧比小舒成熟很多，他们像是一个孤儿，和一个天生贵子。 “可怜的孩子们，你们会受到照顾。所有的孩子我们都视如己出。你们会被编入不同的班级，和同龄人一起长大。” 忧忧感觉到小舒的手有一瞬间的脱力。 那孩子被他教养得只会仰视他，信赖他，依赖他，不知道世事总不如愿。忧忧看着小舒一点点变得错愕的眼神，心里百倍快意。 “这样，对 分卷阅读120 你们都有好处。”老师推了推眼镜，继续毫无余地地安排。 没错，这是一句实话。忧忧很清楚。但是成人总将实话说的这样粗糙难听。他感到一阵厌烦，拖过小舒来面对自己。 “小舒，你刚答应过哥哥什么？” “忧哥哥，”幼童有些犹疑，但还是对着他说，“我不怕。” “好孩子。”他夸奖。夸奖是最让人舒服的控制方式。“小舒，我们会有一个新家，会认识很多朋友。他们都将喜爱你。爱越丰富，你越快乐。” 幼童点点头。不知是因为明白这话，或许只是相信他。 * 可小舒永远不会受欢迎。小舒沉闷，自闭，还总是慢人一步。忧忧最明白不过。是他唆使小舒这样成长的。 不仅没有什么人喜爱他，还要变着法地欺侮他。从不给他好好地吃喝穿用，到不让他好好安睡。最有效的欺负，就是破灭他的普通需求。 他们越欺侮，就越衬托出“忧哥哥”待他的好。忧忧最擅长利用世界的污浊，来点缀自己的光芒万丈。 小舒和忧忧被分在了小班和中班。忧忧不用多久就俘获了大批拥趸。其实人越多，他驾驭得越快——群体容易盲目。但这些都不是新鲜的事，激不起他更多兴致。 他记挂着小舒的惨状，时时想去窥探他。经常是午休或睡前，他能动情地说通值班人，自己有多么不放心这唯一的亲人，然后站门缝，垫脚看一看。果然，小舒离了他，越发凄惨自闭了，仅比隔壁残障班好一点。福利院本就是个阴冷凄惨的地方。小舒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代言人，仿佛在里面轮回了两百年一样正宗。 这时忧忧白天就会去地找小舒，神情焦虑不安，不停地用言语安慰他。“小舒，你是不是过得不好？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你饿不饿？” 小舒摇头。“忧哥哥，我一切很好。别为我担心。”他明明说话有气无力，还在安慰哥哥。他已是个多么乖觉的孩子！ 哭闹的孩子只会让人烦躁。忧忧非常愉快。 愉快的忧忧继续讲动听的话，讲得小舒眼神更亮，精气更虚。其实他若真心想要救助，自有一万种办法帮他吃饱穿暖，成为他光环笼罩下的王子。可忧忧只是用漂亮的话来画饼。 魔鬼最喜欢开空头支票。用无换有，才算是魔鬼的本事。空头支票能解决，为什么还要行动？ 但实情和忧忧的预判有一点出入。小舒依着规划的路线，却没有滑落到他设想的窠臼里。不论小舒多么遭到冷遇、饥饿或暴力，忧忧看到阴影中的小舒依然是平静的。仿佛他忧哥哥在与不在，并没有什么两样。 忧忧越窥视越是不甘，越不甘就越想窥视。他早就知道，小舒和任性而为的自己不同。任凭忧忧上天入地，翻天蹈海，小舒总在原点，无从更改。成为他世界中唯一一个真实的坐标。 所以不管忧忧走出都远，都忍不住回去看他，是不是还在那里。 * 忧忧有些忍受不了这种拉锯。他已经比普通兄弟付出了更多倍的挂念。还是在当事人不知道的地方。 这样不行。他很了解自己，知道自己竟被弟弟的平静绊住了，这是不可容忍、不能承认的。他在等待小舒崩溃，碎成一地然后哭着喊着等忧哥哥来拼凑。小舒却真的忍耐下来了，而且是个毫无生趣的受气包。渐渐地被所有人忽视。 而忧忧在福利院中冉冉升起，所有人，哪怕同龄人，都以叫一声“忧哥哥”为荣。忧忧不仅赢得了大多孩子的崇敬，还有护工、老师们的信赖。孩子们更愿意和他吐露心事，员工也愿意找他安排事务。羊群紧紧围拢在忧忧身边，这只有小舒远远地，吃力地跟在后面，像是一个拔不动的铁钉。 忧忧策划了一场游戏，小班和中班都都能参加的。一切安排好之后，他去找到小舒。 小舒的体质已经不适合激烈运动。体育课向来是他蜷缩这睡觉的好时机，反正没有人会注意到他。 但这次忧忧一定要把他挖出来。树荫下，黑发及肩的秀美男孩喜悦地拉着弟弟的手。 “小舒，你知道今天下午的体育课，是两个班一起上吗？” “啊，我……”摸鱼惯了的小舒不太好意思地低头。“我没看。” “没关系。现在你知道了。”忧忧万般亲昵地抚摸小舒的头发。小舒很讨厌人类的接触，但他没法拒绝忧哥哥。他接受来自这恶魔兄弟的一切。 “我说过的话，你要记得。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 果然，下午小舒千载难逢地出现了。忧忧非常得意，他打败并且剥夺了小舒的渴睡。 但是出现在小舒面前的，是一大群簇拥在忧忧身边的人。以他的体力，根本追不上这一群矫健灵活的人。 小舒气喘吁吁地坐下。初夏的阳光，照得久居暗处的小舒一阵阵晕眩。 人群中的忧忧不会漏过这个反应。他向老师喊了中间休息，然后宣布接下来玩接球游戏。 福利院的娱乐非常匮乏，一点点游戏足 分卷阅读121 够他们激动很久。接球游戏类似丢沙包，有抢和接的过程。不强求体力，但大多数人都能参与。 小舒一定知道那是他的体贴。 游戏开始了。 小舒很清楚，他哥哥是人中龙凤，光耀寰宇。哪怕这样简陋的场地，都拦不住他闪耀。小舒从来不会对他产生妒忌，只有崇拜，哪怕他们本来是兄弟。其实福利院的人们不仅快忘了小舒，也快忘了小舒和忧忧是一对兄弟。 院子内孩童们人头攒动，每一个拿到了球，都想投给忧忧。忧忧得到球扔出去，也会被扔回。一个群体应答游戏，逐渐变成羊群和牧者的接应。 一直睡觉的小舒，从来不参加集体活动，也没有见过这么多的人来来去去。他们给忧忧献上自己的贡品，手工做的小玩意儿，奖励的好吃糖果，或是以能为他洒扫为荣。孩童们在场上高声尖叫、请求，“忧哥哥！忧哥哥！把球给我吧！” 小舒散落在这样此起彼伏的欢呼中，不知所措。他的哥哥看起来像是一个王，被沸腾的恳求环绕。他们都比小舒更会崇拜、更会依赖。 忧忧终于看到弟弟平静的表情中，茫然一点点渗出。 忧忧应当高兴，可是没有想象得那么高兴。他的念头就是瞬息万变，计划赶不上他的兴致。 几轮之后，总是慢半拍的小舒终于明白了一些，或者是放弃了一些。他学着别人的样子，吃力地在空地晃，嘴型一张一合。 嘈杂声中，忧忧知道小舒在唤他，三个字的“忧哥哥”。唇齿粘连，稚气亲昵。他微微地笑了。 “定。”人群中最打眼的男孩喊了一声，第一次使用了游戏规则。这意味着他要将球抛给某个选定的人。 孩子们一阵骚动。 忧忧不是那种廉价的“王子”。王子是童话里虚张声势、只会开舞会的脓包。忧忧掌控，调配，统治。他甄选亲信，宽容对手，关怀弱者。孩子们都以得到他的目光为荣。 此时忧忧看着人群中流着虚汗的小舒。 小舒就快要支撑不下去了。可孩子们几乎忘记这个人——他是谁？是我们的同伴吗？忧忧是不是在看他？这孩子知道自己可能被选中了吗，为何还如此理所当然地镇定？ 小舒看见忧忧抛出手中的球，第一个定向的球，直直向自己飞来。但是这球有些高，他根本没有起跳的力气。于是那个球就越过头顶，稳稳地落在了身后不远的女孩手里。 背后发出一阵尖叫和喝彩，为这个幸运的女孩。女孩本不起眼，此时得到莫大的荣幸，满脸通红，竟也生动可爱了起来。或许她的一生就此改变。欢呼和嫉妒的声音向她涌去，她一下子成了人群的中心，因为忧忧这束强光的照耀，而被推上瞩目的台前。 因为是这样一个卑微者交了好运，大家反而平衡。并且为忧忧的仁爱所欢呼。看啊，连这样被忽视的，忧忧都不会忘记。他们肝脑涂地心甘情愿。所有人都欢喜。 人群涌来涌去。 小舒看到天空非常湛蓝明媚。 因为他摔倒在地，爬不动了。他不仅跳不高，协调也不好。为了接那个球摔得狼狈。但是没有人看到他，还被踩上好几脚。 可是他没等到忧忧来扶助，没有任何人来。因为下一轮的抛球，人们又抛给了忧忧。人们都想从忧忧手里得到球，所以只会不断地抛给他。忧忧牵动着所有人，根本没有余力、也不可能为自己的一个摔跤，打断大家的游戏。 小舒用胳膊盖住脸。阳光刺眼。 小舒是个很乖、很乖的孩子。 * 这一天晚上，忧忧感觉到某种空前的满足。他没有再去小班的寝室门口窥探。 第二天，第三天也没有去。这世上没有他搞不定的事情，哪怕是和小舒有关。他忽然第一次涌起了无与伦比的成就感。 第四天上午，他偶然路过小班的寝室。这时孩子们都去早练了，但小舒是要睡到正午的。早起简直要了小舒的命。他向门里一瞥。 所有的床铺都是空的。 他有些意外。或许小舒真的因此成长，不再嗜睡了？那也是因为他的影响和决策。忧忧心情轻快起来。 到了晚上熄灯时，他安置好了一切，换了干净睡衣，只等掀开被子入眠——在一切破旧的福利院中，他的床铺和房间是最好、最安静的。但是当他捏着松软干净的被子，就想起小舒那个狭窄的床铺来。如今那狭窄不堪的床铺，还可能空着吗？ 他没换衣服，就着睡衣冲了出去。 在小班的多人寝室中，小舒的床铺他随便一眼就能看到。只是如今，那个狭窄位置已经换了一个圆脸男孩。 忧忧难以置信。他越过拥挤如罐头的床铺，走到那男孩面前，愤怒得不想说话，只想要行使暴力。 “这不是你的位置。”他吸了几口气，重新用理智交涉。 圆脸男孩一惊。他是新来的，尚不知晓忧忧在福利院是什么“位置”。可是他看周围人都自觉地避让开忧忧，就明白自己要摊上事。 分卷阅读122 孤儿们受够冷热眼，像小舒那样呆滞的，反而是反常。 “可，可老师是这样安排的。” 忧忧瞬间判断出他没有说谎。这个消息更糟。“那这床上原来的人呢？” 四周的人听到忧忧提问，都想抢着回答露脸。可他们绞尽脑汁，也记不起“原来”是什么情况。 “原来这里，有个人吗？”他们面面相觑。 忧忧夺门而出。 倏忽（下）骨科番外 忧忧在入夜的福利院里奔跑。 小舒不会离开很远。他们是兄弟，血脉连心。他有这种预感。 他本来已是胜利者。已快要战胜自己的过度牵挂。 忧忧原想过一周再去探视小舒。他的话语总是残忍，所以他仁慈地想，等小舒的心情平复得差不多了，他再去加码，让小舒冰火相熬，彻底溺毙，永不翻身。 可是小舒竟然先一步跑掉了？忧忧反思，他是不是哪里疏忽了？没有，他很有分寸。包括那个球，是他故意看着小舒，扔给别人的。 小舒不会有事。只有忧忧最清楚。和他的外表不同，小舒很乖，却意志坚强。 忧忧最后在一间废弃保健室看见微弱灯光。 那是一条走廊的尽头。孩子们平时都不敢去那里，相传那里死过人，总笼罩着一层阳光照不透的阴郁。 但小舒不会害怕。小舒本就不喜欢活人，怎么会怕死人？ 忧忧放下心来，轻手轻脚，恢复了陛下巡视领地的傲慢。 小舒果然在这个破旧的房间里。但不是在病床上。 忧忧非常清楚小舒的习性。这孩子有莫名的洁癖。那病床虽然有被褥，却布满灰尘霉污。小舒一人清理不来。他受伤了，只有清理一块地砖的余力。 那他就只清理一块砖,只栖息一块砖。不论多么荒杂的地方，不论能力多么有限，他都要重新赋予秩序。绝不违背自己的原则。 如果忧忧是万众拥戴的暴君，那么小舒就是一块地砖的主宰。 忧忧看到那个更加苍白的孩子，蜷缩在角落一块抹干净的地砖上。擦伤的膝盖用水清洗过，但因为过度蜷曲的姿势,而新鲜敞裂着。 细小的血迹流下来，男孩浑然无觉。他抓着一本医疗器械说明手册，读得十分入神，甚至没有注意到忧忧的到来。 愤怒又燃烧起来。忧忧不喜欢失控的事情，小舒这次，完全超脱了他的计划。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小舒低着头，松针一样的眼睫忽闪。其实小舒的眼睛还是好看的。忧忧很喜欢亲吻这对眼睛，看这对眼睛里映出的自己。他的瞳色比常人略浅，像山林中隐藏的一处湖面，静泊幽美，但终年雾霭缭绕，藏在杂乱的刘海下面。 那一日，忧忧喊他接球的时候，才看到片刻雾霭散去，泓光闪亮。 终于小舒翻完了砖头厚的说明手册，看到了门口站着的哥哥。隐蔽的眼里，雾气飘拂。 “你怎么在这儿？” 他们同时问道。 “这儿很安静。”小舒先答。面对忧忧他总有一种做错事的怯意。但其实只有他会这样想。旁人根本没有对忧忧做错事的机会。“这里的书很有趣。” 忧忧叹了一口气。“你受伤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他不能容忍小舒主观怠慢自己的身体。他们是兄弟，血脉相连。 “我很好。不用担心。”小舒说完，对他仰头笑。还是这段话。但忧忧这一次听腻了。他逐渐丧失耐性。 忧忧将小舒拖起来，重新给他清洗、处理伤口。小舒身上有许多细小、陈旧的伤痕，没有清理干净就糊里糊涂愈合。一如小舒的生活，胡乱地和伤口长在一起。 忧忧不觉得伤口肮脏。和肮脏的生活比起来，伤口直率，真切。快乐有许多种，但疼痛就是疼痛，总比快乐真实。 但姿态还是要做。他必须让小舒知道自己和别人都不一样。知道有些东西只有自己能给，给了还能撤走。 和往日的漂亮话不同，这次他极尽耐心地给小舒消毒。“对不起，哥哥来晚了。”他细致清理皮肤上的溃烂，一边挑开另一个伤口。 双氧水遇到伤肉，如水激热油，顷刻泛起泡沫。小舒一定很疼，他脸上骤然没了血色。但他很乖，一声不吭。“没有关系……我都明白。”他将下巴抵在乌青凹凸的膝盖上，缓慢清晰地吐字。“大班有人一直不甘心被你夺了风头，想要给你使绊子。如果有人知道我们是兄弟，你我都会很难办。我没有办法保护自己，会拖你的后腿。没人知道我们是兄弟……才是最好的。” 忧忧擦拭伤口的手僵了一僵。小舒镇定地分析，说“没人知道我们是兄弟是最好的”。折磨他是这个弟弟的天赋。只有天知道，自己费了多大意志，才扼制想要就此折断他的腿的愤怒。 他等着小舒痛哭流涕，或者向他控诉、求助，这样他又能表演甜腻安慰和空洞保证，让小舒晕头转向。结果小舒给他找了一顶 分卷阅读123 堂而皇之的镶金台阶，把忧忧泼天的恶意清洗得干干净净。 “真聪明。”忧忧还要表扬他。“哥哥放心多了，我们不能总在一起，我们都要试着长大。这很辛苦，但是为你好。” 假话，忧忧从来没有辛苦过，而小舒不论如何，都在辛苦。 “我们要试着长大。我相信。”小舒如常仰着脸，对他笑。“你一直为我好。忧……忧。” 忧忧。忧忧。 小舒越喊越大方，越口齿清晰。瑟缩的孩子仿佛倏忽之间长大了。不是那三个字的，粘连的，尾巴一样跟在他后面、稚气亲昵的“忧哥哥”。整个福利院的孩子都在这样跟风地呼叫，犹如陛下万岁一样过激而难听。忧忧不会应，他心里只有一个人可以这样称呼他。 可是最初、最应该这样叫的人，已将这个名称生生咽了回去。 一瞬间，忧忧想要剖开他白细柔软喉咙，将丢失的字眼扣回来。只有这样才行。他们是兄弟。他最清楚小舒的脾性，迟缓，孤僻，但是固执，绝不回头。 是他刚刚说了，我们都要成长。是他强邀体弱的弟弟出来，让他淹没在群体里；是他看着弟弟明静的眼睛，当众将那个球丢给了别人。 “定！”人们朝他欢呼“忧哥哥！给我吧！”，然后球在头顶划过一道弧线。天空湛蓝，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没有人去捡那个球。球在落地的瞬间，迅速朽化，消失。 现在忧忧明白了，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而面前的小舒，笑得毫无芥蒂。 * 忧忧回去之后，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一个年龄相仿的男孩，长着小舒的样貌，但是更高，更清爽精神一些。小舒本就不难看，这样子讨喜多了，像是来自一个普通但有说有笑的家庭。 如果小舒没被他干预过，或许就是这个样子吧。 干净清爽的男孩轻轻走进小班的寝室，其他人似乎都不在。男孩将另一个小小舒从床铺里拉出来。 “走，我们去玩球。”男孩语调柔软。小小舒立刻醒了，从床铺里爬出来，有些紧张地换上最好、但也称不上多好的衣裳，盖住他身上的新旧瘢痕。 男孩牵着小小舒的手，向外面明媚阳光走去。小小舒很高兴，颠着脚。就像忧忧带他玩时一样，纯粹地高兴。 男孩递给小小舒一个球，小小舒双手接过。忧忧这时产生了不祥的预感。 小小舒还没来得及高兴，手中的球突然变化成一个牢笼，将小小舒一人关在里面。小小舒反应过来，对着男孩拍打笼门。 “为什么？为什么！”小小舒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容相仿的男孩，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男孩很耐心地俯身与他对视。“还玩球吗？” 小小舒不明所以。“为什么不可以？放我出去！” 男孩丝毫不为之所动。“因为我们都要成长。如果你想出去，今后就不要再讲‘忧哥哥’三个字。我知道改口很难，你还能再喊三次。第四次，你就永远不能出去。” “啊。”大男孩恍然地抵住额头。“我刚刚也说过了，所以你只剩下两次。抱歉。” 小小舒又倔又怒。“凭什么！忧哥哥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你！” “是啊，”清爽男孩在阳光里微笑。“他本就不会放过我。” “不可能！”小小舒终于带了一些哀念，眼中有些泪光。他不灵光，但并不傻，已经明白这个男孩放弃了自己，再度呼喊起来。“忧哥哥救我！忧哥哥一定会来救我，忧哥哥——” “——第五遍。”男孩给他计数，无奈地摇头起身。“我说一不二。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他在对谁说？对小小舒还是自己？ 清爽男孩手中幻化出一支刻着字的利箭，毫不犹豫地，向前掷去。 忧忧突然感觉梦境中的自己能动了。他没有思索，急急冲上前，想挡下那支飞驰的利箭。可是利箭无坚不摧，如那个男孩的决心，穿纸一般穿透了忧忧的手掌，穿过牢笼，最终精准刺中笼中小小舒的喉咙。 小小舒来不及一句呜咽。那个全身心信赖、依赖“忧哥哥”的小舒，圆瞪着眼，仰面向后，倒在血花中。 清爽的男孩平淡地收手。此时他甚至有了几分哥哥的潇洒神韵。他甚至没有多看一眼倒地的小小舒，和突然出现的忧忧。 我相信哥哥，这是为我好。我们都要试着长大。 他径直转身，离去了。 * 忧忧在润湿的枕巾上醒来，不知是流了冷汗还是泪。 手上还残留着梦中被贯穿的余痛。 这就是他想看到的场景吗？看小舒这样天真地向他求饶？求救？ 忧忧知道那把利箭就叫“忧忧”。自他有生以来，既然风光，也扛过不少侵害，可从来没有一个能够发挥出这样的威力。忧忧是在风浪中君临顶点的人。但是某人一旦想伤害他，只要两个字，足矣。 那可是 分卷阅读124 他的兄弟。他忧忧的兄弟，怎么会是个普通人？小舒不会浪费多余的力气。他是黎明前的猎手，很清楚自己有限的力量经不起铺张，只需在黑暗中等待，积蓄，看准时机——然后一击毙命，见血封喉。 甚至收回手后，清风拂过，一切照旧。看不出胜利过。 这是小舒的第一次谋杀吗？忧忧仔细回想。不一定。 小舒幼年虽然不多话，但还是私下会跟他讲，什么好吃，什么不好吃，不想见人，不想起床。天真烂漫。 后来呢？后来他成为一个很乖的孩子。因为忧忧叫他乖。小舒常对哥哥说“我一切都好，不用担心。”然后挨饿，受冻，一身瘢痕。 看吧，原来小舒早就是刽子手，怪不得这么精准熟练。 忧忧推他一步，他自己就后退一步，绝无怨言。但此后哪怕忧忧再向他招手，那个孩子也不会上前。 他已死在明媚的牢笼里。 此后他们依旧说笑，仿佛无视发生。 他们是兄弟，血脉相连。他们都是凶手，都主动避开小小舒的墓碑。 忧忧也曾后悔，但他更感到危险和兴奋……小舒不会被他迷惑，甚至还能漂亮地反击。忧忧在寝室的门后窥探，小舒雾霭似的眼睛也懂得他作恶。他伤怀并且心满意足。一切真实的情绪，一起将他席卷。 忧忧爱很多人，但他只在一瞬间爱，也不掩饰爱。他自然自如地说有情话，再行无□□。每一次爱结束了，也不会有恨。蝼蚁之尸怎会值得恨？这世上他只恨过一个人。他从不对那人说爱。 他对那人说，我们永不分离。 * 离开班级的小舒，成了福利院你的幽灵。 他在各处歇息、各处游荡。渐渐出现了各种传闻。有人说他半夜对着冰柜，对着电闸，对着废弃的吊瓶针筒自言自语。 就像当初说他乏味一样，说他疯了。孩子嗤笑地问他：“嗨！马桶是否会说话？” “不会啊。”小舒听不出揶揄，总是认真地答。“马桶才不会说话。但是我认识了新朋友，‘他们’告诉我很多事，他们很痛，很黑，很冷……” 只有忧忧知道，小舒绝不是一个乏味的人。当人感兴趣的东西和旁人不大一样，旁人就觉得他乏味怪异。忧忧从那时就有预感，小舒才是个罕见的天才。就像小舒崇拜他一样，他坚信小舒才是天才。 和反复戏弄人类的忧忧不同。小舒沉迷机械、枯燥，死板的事物，而且能从中看出完全不一样的东西。小舒觉得那里万物有序，生机勃勃。他过度发达的大脑，还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小舒。”忧忧某次在电力间撞见他。“你在做什么？” 小舒看到忧忧，眼睛弯弯地笑。“忧忧，你说得对，我们有了一个新家，会认识很多朋友。”他指着遍地的缠绕的线路说，“他们都喜爱我，告诉我很多事。我很快乐。” 小舒如同一面镜子，把他说过的漂亮空话如数返照。就像他雾霭似的眼睛，竟然还照出几分真实。 忧忧玩够了福利院过家家的游戏。 这里一切都是贫瘠的。物质贫瘠。灵魂也是。魔鬼热爱作伪和破灭，但尤其讨厌贫瘠。贫瘠连被毁坏的资格都没有。摔碎花瓶，总有一个拿起的前奏。他们要花花世界作涂料，去剪裁，把泡沫吹得盛大，糊得人晕头转向，迷失自我。 他要去吸取更多的资源和人脉。生活依然令他厌烦，有些事做，勉强才能过下去。策划一个值得的毁灭，是他对待这个世界最用心的方式。 凭借各种机缘，无需多久，他搭上一个志趣相投的基金会——当然，条件是同时资助他和小舒。只是福利院一直咬得紧，对来路蹊跷的基金会有疑虑，不肯放人。 “小舒，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吧。” 小舒此时已经读完了所有枯燥的说明书。并且能进行复杂的心算。“好啊。我跟哥哥走。”其实在哪里他都无所谓。他的人生就是长久的睡眠。“……‘朋友们’会有办法。” 不需要忧忧开口，小舒就能理解他做了什么，和想说什么。他们是兄弟。血脉相连，无限地接近。一旦合作，无往而不利。 “本市著名慈善机构爆出惊天丑闻……” 半年后。 当地一家儿童福利院，因为一次偶然的线路事故保修，抢修员被当地马拉松比赛耽搁，来晚了大半天，在上楼时闻到一股冲天的恶臭。竟然是大量的冰柜碎尸！ 原来福利院一直靠收进大量孤儿，领着政府的巨额补贴，为了赚取厚利，福利院不断地调整班级，甚至使用药物，间歇性地让孩子“消失”，缩减养育成本。 从福利到复利，这事丑恶得触目惊心，人们便觉得揭露时的一系列巧合是老天开眼。 但忧忧知道没有老天，也不会开眼。一切都是小舒的发现。小舒计划好一切之后，只需悄悄拉断一根电线。让剩下的齿轮一个个去咬合。 唯有一件事令忧忧后怕：只怕小舒该是下一个受害者。一个残缺的 分卷阅读125 、被遗忘的孩子，最适合“消失”。有几次，福利院护工要哄他参加“新治疗”。小舒表现得很配合，搜集到更多的数据。 这些都是警察来后，小舒才对忧忧说的。他从不畏惧风险，终日隐蔽在山林之中，观望，编织；只有一发致命后，才会从阴影中走出来，丛容微笑。 就像到来时一样，忧忧又牵着小舒的手。顺利地走出福利院。离开那一大片阴冷的建筑。 小舒虽然洞悉了整个事件，却没有想过此后福利院会变成什么样。他本来就不擅长推测人事。 忧忧和小舒走得毫无留恋。 忧忧自然不会看重这块贫瘠的画布。而且在他的引导下，一直凄惨的小舒，更不会有丝毫眷恋。 看到小舒走得痛快，没有回头，忧忧知道自己目的达到了。 “你看，哥哥从来说话算数。”忧忧抚摸小舒已经愈合的皮肤。“哥哥会想办法，我们永不分离。” 社会的舆论迅速平息。人们成功发泄了愤怒，就很容易去转向其他的愤怒。 乍看，这是一件替□□道的好事。但天下的福利院都是僧多肉少。事件引发了公众的怀疑，福利只会更加收紧。 忧忧已经准备了更好的落脚点。其他茫然无措的孩子们并不知道，他们将要面对什么。此时他们才一点点理解小舒说的“疯话”，竟然是实话。 “他们很痛，很黑，很冷啊”。活者与死者的区别并不大，他们已被他们最崇敬的人抛弃了，并将过得更加凄惨。 忧忧看到了这一步，才放心离开。 世人的烦恼来自试图清晰分离善恶。他不做这种无用功。能扯上台面表演的公道，背后冷暖，也只有当事人知晓。 但这些曾经欺侮过小舒的人，每一笔账他都记着。他们一个都别想好过。 一个都别想好过。 * 之后是一段平静的日子。 基金会给予他们的赞助方式不同。作为重点培养对象，忧忧将接受各种优质私人教育。而小舒只是个赠品。基金会甚至担忧，不上进的小舒会妨碍忧忧的密集培训。 但他们不知道，忧忧和小舒，就像宝刀与磨刀石。一个气蕴齐天，一个朴实无华。他们在一起，忧忧只会被磨得更加锋利。 小舒报了一个住宿制的学校，上课全凭心情，作业考试也是。但他的客观题答得总是出奇地好，没有一丝冗余的精准，让老师不好意思苛责，这个总在上课打盹的学生。 周五下午小舒就会回家。其实忧忧的课业比常人繁重许多。小舒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等哥哥回来。但通常是忧忧打开门，电视自动播放狗血情仇，小舒瘫在沙发上熟睡。 忧忧不想打搅他，轻轻将弟弟抱回卧室。给他洗漱换衣。 忧忧的魅力与日俱增。墨玉一般，毒酒一般。言语，容貌，意志，一切的一切都具有超凡魔力。穿着通身黑色正装放浪形骸。蓄养漆黑幽亮的过肩长发，令名媛都来不及艳羡。这世上除了美丽没有绝对。所以他清醒地傲视世上的一切规则。常识中的错，若由他做来便是对。 小舒却比同学都显小。他依然慢半拍，仿佛身上时间的流速和别人都不同。但他依然向前走着，在哥哥越发耀眼的阴影中独自走着。 基金会给他们租住的房子很小。已经养尊处优的忧忧唯独对此没有异议。这样他就可以和小舒挤在狭小的空间里。 即使如此，忧忧也很难见到活动的小舒。周五如此，周六一早忧忧醒来赶课。小舒号称要好好补一周的觉，总要睡到下午才起来匆匆吃个饭，然后晚上继续睡，补下一周的觉。 简直令人不知道是他在补觉，还是觉在补他。 因为常年的休眠，小舒与忧忧外表的年龄差也越来越大。“我们永不分离。”忧忧最爱和小舒说这句话，不论小舒睡着或醒着，他都对他一遍遍地说。可事实是，忧忧一直走在前面，小舒不仅追不上，他们之间还阻隔着越来越夸张的时间。 离开忧忧的窒息控制，学校的生活令小舒稍逐渐变化。他的天性外围似乎松动、舒展了一些，并且有了一些普通的社交。小舒应当有了些朋友，也得到过贺卡和礼物。小舒有时会给忧忧展示，有时就忘记了；但不管他说不说，都瞒不过忧忧。 忧忧并不会因此嫉妒。他为什么要嫉妒？世人的种种关系，朋友，夫妻，仇敌，弱一些的自己说了算，强一些的还需要公开认证。可他们是兄弟，血脉相连，呼吸相通。他不用担忧小舒注意了谁，或被谁注意。没有人能将他们分开，他们共享彼此。 忧忧的私人培训很快结束，他逐渐登上黑白台前。长袖善舞，锋芒毕现。越大的舞台越衬托他的强权。他懂得世界的规则，同时不遵守任何规则。从说服开始，他操控，笼络，威吓，并不急于培养绝对的力量——和越大的组织博弈，越知道个人力量的渺小。他要先令事情的结果顺服自己。 羽翼丰满之后，他反噬了基金会。他可以为了登上台阶忍耐一时，但绝不容许任何东西 分卷阅读126 真正在头顶控制他。 此后他越发放肆，阴晴不定，犹如天使与魔鬼。仁慈时罔顾人命，残忍时倾囊相赠。他定下他人的法则，显赫自己的意志。他也不贪恋任何钱财权力，却能轻易看穿世人的所求。人们越发想要讨好他，就觉得他越难讨好。暴君的喜怒只在一瞬之间，这滋生了更多的欲望和畏惧，为他所驱使。 他是完美的恶魔。 这世上，他只妒忌小舒一个人。 恶魔随心所欲，唯独不能停滞。玩弄一切看似轻松，但平衡和意志放松丝毫，就是滚滚雪崩。忧忧终于发现还有比世界的厌烦更令人讨厌的，是厌烦的重复。他的能量越大，厌烦也越重。 小舒雾霭似的眼睛穿过人海，并不聚焦。他不避讳自己的残缺，也不关心人类试探的游戏。小舒站在来往人群中，情绪和意愿从他身边流过。他无动于衷。那些恶意和善意，难道还能超越他的哥哥么？他更擅长解读“无形”。数字和抽象是他真挚的朋友，不评判，无始终，只带领他不断揭开笼罩世界奥秘的面纱。 还是少年的小舒不知道，这种行为，当称之为永恒。 * 势力壮大后，忧忧比密集培训时更忙，一个月难回家一次。为此他给小舒转了学，改成走读。 但一切不过是周五等他，改成平日在沙发上等他。小舒的渴睡有增无减，学校发来很多通知警告。忧忧看过就丢了。他从不在这种地方上管束弟弟。忧忧总是一边扭曲弟弟，边希望他快活， 他们交流的时刻越来越少。毕竟每次回家，小舒都在沙发睡着，再由忧忧抱回床上。区别是从忧忧打电话说“这周我不回来，你不要等了”，变成秘书打电话说“忧总这周或许回来”。最初忧忧不以为意。反派大业如火如荼。他有得是办法掌握小舒的近况。而小舒则从中学睡进了大学。区别是终于被发现，他是一个总睡觉的天才。客观题他不会做错，主观题他不会去做。他的答卷只有正确和空白，令人挑不出错处，老师们对他无可奈何。诚如小舒所说，他很乖，过得很好，一切无需关心。 他们都在成长，一个快一个慢，却仿佛是倏忽之间的事。 但忧忧并不好。 并不是说他无法应付那些琐事。外事从来难不倒他。是他无法平衡自己的极端情绪。长久以来，他能在世界的缝隙中游弋自如，是因为还有小舒这个锚点。 他不去追求绝对的事物。除了美丽之外。他很清楚自己无需事事极致，也不给自己设下指标，只需要比别人更强、更快，就行了。 而小舒永远沉默地驻扎在原地，不论风霜雨雪，也无需改换坐标。所以不论忧忧离开多远，顺着他就能找回自我。可能是电话，可能是传话。小舒对哥哥的事业并无兴趣。倘若忧忧要说，他也会听着。 起初忧忧并不在意交流的缩减。没必要用这些小事去打扰小舒的睡眠。有时接连一个月见不到面，见面也只是看到小舒睡倒在各种地方。 他在厌烦的世界里漂移，越成功就越深入这种厌烦。渐渐他愈发易怒，愈发不满。有时觉得一切都要失去意义。世界永远向下堕落，现在连这种堕落都在堕落，难以取悦他分毫。 忧忧甚至想起童年他观察小舒睡眠的时候。他不敢合眼，世界真的没有欺骗他？ 小舒真的只是睡着？他会醒过来吗？ 他不敢再想。 越是如此，忧忧越停不下来征伐、获胜和屠戮。恶性循环吧！反正他的终点，也就是这世界的终点。 几乎没有人知道，这个年纪轻轻的暗黑皇帝还有个兄弟。一切仿佛在轮回，仿佛还是那个福利院。忧忧倾倒酒液，世界的色彩黯淡了；衣香鬓影掩饰不住的贫瘠，遍地不是残障就是孤儿，崇拜着恶魔并撕咬同类，却以“慈善”为名，藏着破碎的尸身。 他给小舒留了一条专线。他的电话已经打不通小舒的漫长睡眠。小舒永远知道怎样最快找到他。但正如小舒承诺过的，他很乖，不会来打搅他。 接到小舒电话的时候，忧忧在处决几个忠臣的失误。美青年看起来还年少，阳性的优美没有丝毫损耗，但世上已没有任何人敢轻视他。 “哥哥，你应当休息。” 小舒的声音不急不缓，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忧忧一怔。他从房间走出去。听到外面有鸟鸣。 忧忧笑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开心。他也不想知道。“小舒，按照你的标准，全世界的人都应当休息。”他打趣道。 对面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小舒从不擅长辩论，更不要提和忧忧辩论。 “那不一样。哥哥，你应当休息了。”小舒找不出话，又重复一遍。 忧忧叹了一声。 这个弟弟非常固执。小舒只下判断，从不做多余解释或辩驳。在学校也是这样，不作主观回答，只给客观题一个有结论的机会。吝啬但精准的判断，像是只画十环的靶面。小舒不知道，他这一点非常迷人。 “哥哥不是普通人，相信哥哥。”说着，忧忧空心 分卷阅读127 的地方开始涨潮，再满溢。“你打电话来，是为了这个？哥哥很忙。” “我相信哥哥……”小舒补上一句。他从来知道忧忧爱听什么，也比忧忧坦率得多。然后他组织了语言，说。“我看了新闻。下个月哥哥的生日宴……我也想来。” 小舒这样表达主观意愿，更令忧忧惊讶了。小舒很少主动开口，愿望更少。忧忧本能地很想答应。但这事没有那么简单。 他又开始和自我搏斗。 这一次，他们仿佛调转过来。小舒扔出了球。 “小舒，不论你提出什么要求，我都想满足。我当然希望你来，但其他宾客都不是好人。”他摆出耐心的姿态。其实不是劝小舒，而是劝他自己。“这太危险了。你若想庆祝，往后我专门抽出个时间，去你喜欢的地方，哪里都行。” 忧忧不敢暴露小舒的事。他能豢养一群豺狼虎豹，让他们互相撕咬，是因为他们找不出他的弱点。 他有时想向全世界炫耀这个弟弟，又希望弟弟只在他的世界里。这种矛盾的心理，单行线一样的小舒并不会懂。 “我知道。”小舒的声音低下去。“我不上席，你也不必照应我。随便给我安排个身份，我来看一眼就走。” 附近有几座教堂，半点的钟声在响。 小舒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忧忧不知如何回答。他能拒绝吗？不能。如果小舒提出要咬断他的喉咙，他都会笑纳。“好吧。”他实在为小舒委屈。这是他的兄弟，应当站在最风光的位置。何苦混在芸芸众生之中？ 忧忧的生日宴安排在城中心的顶楼，全景玻璃窗可以俯瞰全城的彤红房顶，没入浓绿的山峦。晚宴安排在日落时分，自然光消退，人造光亮起。二者交替闪耀，犹如逊位禅让，分不清强迫还是自愿，尤其辉煌美妙。 还有一小时。 生日宴排场并不大。忧忧虽然已是无冕之王，但更讨厌隆重和繁缛。原本这是鬼胎名流们较劲交锋的场合，因为小舒要来，他改动了些许方案，倒真有几分庆贺的意味了。 还有半小时。 这时小舒应当出门了。当然很可能会晚。小舒现在一旦睡下，就很难叫醒。不知小舒为了赴约会做出怎样的安排。忧忧的思绪荡开来。其实他想陪小舒去医院做个体测的，但是一直没空。 还有一刻钟。 直系下属给他发来消息。小舒上路了。忧忧悬着的心放下来，感觉宴会大厅的愚蠢装饰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他拨电话给另一队人。 “行动吧。” 忧忧答应了小舒，是理所当然的。那是他的兄弟，理应享有他的一切，甚至生命。但他并不能真让小舒灰溜溜地混在服务员里，来端个盘子就走。仅是想一想，就不堪忍受。 而且小舒并不明白自己意味着什么。如果出现在他面前——还不是往日沉睡的小舒，是活生生的小舒……他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小舒的安全问题，不容许出现一丝风险。 忧忧安排了一队混混，让他们拦路，然后不经意地弄脏小舒刚得到的酒店制服。小舒十分爱干净，十分要强，连带替他哥哥要强。如果制服脏了，他必定不好意思进来。一个闹腾无聊的生日宴而已，他可以百倍补偿回来。真正的庆贺，应该只有他们两个人。旁的人凭什么参与他的降生呢？ 当然，他也叮嘱过出手要有分寸。不可以真伤到人，也不可以太作假。小舒雾霭似的漂亮眼睛，可是很难欺瞒的。 * 宴会的前半小时是各种宾来客往，登记寒暄。有人早早待命，也有自恃身份的姗姗来迟。此时忧忧不必到台前。这些人不值得他等待。 他在等属下的回报。他必须听到小舒的下落才能安心。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守在小舒家门附近的，和酒店附近的暗桩都没有很确切的消息。只说混混已经到场了。 看啊，小舒出现他忍受不了，但连他没有消息这件事情，他都忍受不了。 秘书过来，轻声提醒这位美丽而残酷的主人，时间到了，该上台致辞。美青年点头，然后继续联络眼线。 秘书躬身退下。 事情确实蹊跷。 其实并没有坏消息。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他可以上台，致辞，倾倒他致命的美酒，微笑。一切如常。但忧忧始终有一种预感。从小到大，关于小舒的事情，他都会有特殊的预感。 他们是兄弟，血脉连心。 “忧总——” 忧忧边走边脱掉定制的黑色长风衣，向外走去。他没有办法放心。他怕小舒忘记约定，没有出门；怕那些人拦不住小舒，让弟弟突然出现；他更怕小舒看破了这场布置，以为哥哥口是心非，假意答应。毕竟他的前科不怎么好。再退一步，忧忧就要看不到他了。 小舒心思凌珑，意志凶悍，早就不是当年孱弱的孤儿。但他必须亲眼看到，才能放心。 忧忧赶到现场的时候，正看到那一群人，伸着腿脚，胡乱往中间的小舒身上踩。 分卷阅读128 上了大学的小舒看起来没彻底脱开中学生模样。少年虾子一样弓着身，躺在地上，已经没了反应。 忧忧觉得自己浑身的血凉透了，又烧热，一波一波沿着血管轰鸣爆炸。 为了不泄露小舒的身份，安排的混混都是不知内情的新人。而知晓小舒身份的线人，看到这个场景已经吓到想要自尽。 ……这些人活该千刀万剐。 此处不是冷清个街角，还有路人指点纷纷，或熟视无睹地路过。惨剧正在发生，人来人往。 ……这些人活该千刀万剐。 黑色长发的美青年，此时走在路上犹如一位阴郁的摇滚主唱。只等观众给他送上话筒，让他高歌毁灭和绝望。 五六个不同年龄的混混，从各种方向一脚一脚踢着。走近了看，少年的状况更加凄惨，衣服擦破，婴儿状四肢蜷缩，身上不知是脏污还是血污，糊成一片。而且受害者越是凄惨，就越勾起施害者的暴力。 ……千刀万剐。 阴郁的青年可以立刻将那些人当场残杀。但所有的一切，人世的喧嚣，忽然都飘散了。当他走近，眼里只有那个不动弹的少年。虽然伤痕累累，但他看起来奇异地安详，如同他们之前千百次晨昏的见面和错过一样，安然如熟睡。 青年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 是他下令阻挠。如果阻挠成功，暗桩早该收线。但是阻挠没有成功…… 青年半跪在地上，将少年珍重拢入怀中。 少年蜷曲的身体终于舒展开。仿佛是知道亲人来了，他终于得以放松。从他怀里倏忽掉出一件物事。隔着透明的塑料薄膜，可以看清里面是一套崭新的制服。 少年遍身伤口污迹，青红带紫，几乎认不出本色，唯独死死护住了怀里的制服。 这是一套酒店侍应生的制服，一场权贵晚宴的门票，一年一度的庆贺，一个被打翻的邀请，一份渺小但不愿意放弃的心意。 忧忧无法理会周围发生了什么。 他早知道，自家弟弟心思凌珑，意志凶悍，早就不是当年孱弱的福利院孤儿。小舒是一个很乖的孩子，从来不会打扰他。小舒是一个很乖的孩子，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恳求。小舒是一个很乖的孩子，这次只怕他……全都知道了。 所以小舒死也不放手。他知道那些人真正盯上的是什么。知道这个命令是什么目的。 知道谁是真正的刽子手。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夕阳正在放红光，没有完全落下。 混混早就落荒而逃。没有人敢接近煞气浓重的忧忧。 忧忧怀里的人轻微地动了。或许是忧忧抱得太紧，终于轻微地挣扎了一下。 恢复了些许意识的少年，先是动了一下手臂，仿佛在找什么东西。但他落空了。这才勉强掀开一条眼帘。 小舒吃力地眨眼，然后转头看了眼尚早的天色。 “哥……哥？”他的神智复苏。显然这不是此时忧忧应当出现的地方。“你怎么……怎么来了？” 忧忧不知道从哪里说起。他用随身的丝帕擦拭小舒的脸和伤口，手指微微颤抖。 “我来看你。”他用真正温柔的语调说道。罢了，随便小舒会怎么想。由他去。他早该由他去。但是以后他要时时刻刻地看守。随便他怎么想。那些愚钝的人类，根本不是小舒的对手。他怎么能这样放心和大意。 这世上只有他能与小舒旗鼓相当，只有小舒配做他的对手。 小舒的思维转得永远比身体快。 “可是……你应该……” “不，我该来看你。”忧忧试图抚平他衣服上的褶皱，虽然并没有多大成效。“我应当一直看着你。” 饶是小舒，也没能理清这之间的逻辑。不过好在他受了伤，说个话都漏气，忧忧不敢与他抢话。 “哥哥……对不起。”他垂下眼睫。“我不该打乱你的计划。其实我也……应付不来宴会场面。”怕被打断，小舒说得上气不接下气。“我知道，哥哥不想我来，也是为我好……但是这次干活的眼线不对劲。来头复杂，不太好查。我算好了这个位置，监控视角和报警都很好，一会儿警察就会赶到，这片是你放心的人在管。然后，我会去警局做笔录，他们都跑不掉……” 小舒说得条理清晰，却仿佛要哭出来。“警局笔录很费时间，一定会拖到晚上，到时宴会都结束了。我……我没想打乱你的宴会。本来……一定赶不上的。没想到……你却来了。” 少年不断说着道歉，手里却抓紧了被他护得完好的制服。 “我看你还没到，担心你，自然就来了。” 忧忧没有顺着他的逻辑走。 此时，他无比恨弟弟的多谋。竟然给圆出这样滴水不漏的混账理由。不过幸好他来了。算是捅破了小舒的圆满逻辑。倘若他没来，按照小舒的剧本，一切喜乐如常。去了警局的小舒，不会出现在宴会上，而眼线的问题过几日自然会发酵出来。小舒照常回家，长眠养伤。反正忧忧没空看 分卷阅读129 来望他。过些时间一切揭过，没有人知道他设计了什么。 他们都想得无懈可击。但不到最后关头，人是不会知道自己最珍惜的，究竟是什么。 可到底是“一定赶不上”，还是“看一眼就走”？忧忧知道，就像“忧哥哥”那三个字一样，他永远无法得知了。 警察赶来的时候，看到街角依偎的两人。 长发的美青年抱着一个褴褛但面容干净的少年，如同一位落凡的大天使，珍爱地抱着殉道圣徒的古典雕像。 但其实，这是一对魔鬼的兄弟。 *** 忧忧没有返回宴会。 他陪着小舒去了警局。一如小舒的判断，当地警局有不少他的势力，一切都很顺利。 除了小舒陈述到一半的时候，毫无征兆地丧失意志。当时他在描述嫌犯的特征。他脸盲，描述的都是衣服编制的纹理，突然见，直直向前倒去。面前的水杯也被撞倒，淋漓淌了一桌。 这一次，他像是睡了，但更像是去了。 忧忧被勾起了幼时阴影。众人温馨的聚餐时间，餐勺滑落，无声无息，没有回应。不过这次他懂得试探脉搏。 少年手腕上有一处指头状的胎记，薄薄的皮肤透出血管。 小舒还活着。但笔录中断了。调查的背景从警局，换成了医院。 起初忧忧以为小舒受了外伤,损了精神。但检查一个接连一个，化验单一张压着一张。种类越来越多，越来越全。特别是脑科和遗传学的专家开始汇集。因为忧忧滔天的势力，也因为小舒情况的复杂。最后和忧忧有私交的特级专家医师都亲自赶来了，却不敢轻易给出诊断结果。 “无妨。”小舒时而昏迷时而清醒。现在忧忧不放心任何人，亲自看护着，整夜没合眼，声音有些沙哑。“查得仔细些。” 也有医生问他一些情况。忧忧自以为很了解小舒的一切，但小舒的嗜睡症是什么时候开始恶化失控的？平日是什么样子？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所知道的，也不过通过各种各样汇报的信息罢了。 医生从小舒身上取出几根长针，说是为了维持这半日的清醒。 今日的事让他明白，小舒有的是办法让他“放心”。小舒只打出十环给人看。倘若今天他不出现，也许还蒙在无伤大雅的鼓里，以为一切都好。 倘若他不出现。 另一边，小舒的状态稳定下来。他并不害怕这些闪烁的机器。曾经在他最孤独、封闭的时间里，机器就是他最信赖的朋友。进入放射室之前，小舒还短暂地醒来了一次，抽出力气安慰忧忧，“哥哥，没什么事。你休息会儿吧。” 小舒的面容平和，笑容仿佛透明。此时他看起来和忧忧无尽相似，甚至比哥哥还要镇静。忧忧想起他们之前那一通电话。小舒是何其明察的人，定然是发觉了什么。才会特意劝他休息。 忧忧坐在等待席。普通门诊早已结束，医院大厅暗了大半，隔壁廊桥连接的住院科还亮着一些灯光。 朦胧中，他真的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梦。 *** 他梦到和自己年龄相仿的青年，长着小舒的样貌。但举手投足之间，依稀有忧忧的影子。 青年小舒似乎刚从学校毕业，穿衬衫和西裤。他的头发剪短了一些，露出雾霭似的眼睛，一种温和的拒绝。非常吸引人。 单人公寓中，青年小舒打了一通电话。他说，“哥哥，我已经找到住处，地段价格都合适。今天要面试一个竞争激烈的职位。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如果太晚了，就不要等我。你们先吃。” 忧忧看着，竟嫉妒起梦里青年小舒的哥哥来。梦里一切安逸平淡，但他们无话不谈。这是现在他和弟弟做不到的。 他们总在黑暗中相互试探。 青年小舒挂断电话，套上外衣，出了门才想起忘记手提包，又回来取。显然他还没有十分适应现在全幅装扮的自己，但勇气总是会给胆怯打气并行的。何况小舒从来就是个天才。他很懂得在自己的领域发亮。 忧忧的视角尾随这小舒，进入一栋高档写字楼。 小舒报出预约号，安保前台才引他进了电梯。 梦开始光怪陆离。这样高档的写字楼里，竟然藏着一家血淋淋的肉铺。 小舒却仿佛司空见惯了。肉铺有几个不同的入口，有人站在进去，也有躺着进去的。大部分都穿着工装，可每个柜台前，都挂着锃亮带血的尖刀。 小舒犹豫了一下，跟随别人从站着的入口进去。他走到柜台前，像别人一样撸起袖子。 那袖子下面的手臂竟然只剩下一半肉，割得深已见骨，但不知为何没有流血。形形色色的人们并排坐着，一声不吭，任凭割肉。 墙上的时钟走得比平常慢。窗口的标题不写“卖”也不写“割”，只写什么贡献，什么福报。大字镶金，非常耀眼。 业务员看了一眼，沿着筋膜往下削肉，嫌弃地说，“你生长太慢，还不及割的。” 分卷阅读130 小舒的确不如别人强壮，恢复也慢。“能割多少，割多少吧。”他带着歉意地笑。 “不行不行。”业务员直摇头。“你不适合这个行当，做不了多久。看你样子是读书的，不如去其他部门试试。” 小舒依言，向旁边看去。 有正在染心肝的，将心肝掏出来，从血色染成黑色，再放回去。染和被染的人都面带喜色。“x总，发财要记得我啊！”“一定一定！” 小舒皱眉。“这个不行。我做不来。” “知道你们读书的，就是挑挑拣拣。你去脑子那边看看。很多你这样的，会去那里。” 忧忧看着这个梦境，逐渐感到窒息。但他和青年小舒之间仿佛隔着一层透明玻璃，只能观看。 小舒于是走到另一个窗口。这个窗口更整洁，来往人穿得更体面，更年轻快活，但依然弥漫着血腥气。 这边的业务员将来者的大脑取出，切下一片泡在液体里。那液体似乎是什么饮料，泡够一定时间就变了颜色，再把脑子如数拼回去，仿佛无损。业务员取走浸泡过的溶液，装瓶封好。 也有混合的溶液，脑和肝的切片一起浸泡。 “最近流行这种，你要不要也加点肝？” 这不见血，看起来文明很多。小舒有些迟疑，但还是递交了申请。 “第一次来吗？我们要给你做个监测，给你定档。” 于是他们给小舒带来一个电子头盔一样的东西，再让小舒答了一些问题。小舒或许答得还不错，渐渐镇定下来。 但小舒的测试结果似乎并不简单。解析人员讨论了一会儿，从后台迎来另一个人。 那人身量很高，气势不一般。他戴着细金边的单框眼镜，冰蓝的眼睛，看起来斯文，但是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优容，忧忧再熟悉不过。 小舒还呆呆地，看不出来了个大人物。毕竟他哥哥也是个毫不逊色的人物。而且小舒只读的懂数字，读不懂人。 忧忧警铃大作。魔鬼最擅长认出魔鬼。哪怕是梦境，他拍打起面前的玻璃来，但没有任何声音。 小舒密密麻麻的测试结果，引起了眼镜男子的些许兴味。 “你是第一次来？之前有没有去过别家？” 小舒摇头。 “之前有没有做过测试？你知道自己的情况吗？” “没有。”小舒回忆。“但我大约知道一些。” 男子没有追问。其他业务员露出不置可否的表情。但这男子似乎觉得，小舒的回答都情有可原。 “我……合适吗？”小舒开始看表。时间正飞快地流逝。“那种切片浸泡的？” 业务员们发出了笑声，为这个新人的直白。但他们都没有回答，直到眼镜男子发话。 “你当然可以，但我不建议。”男子在他面前，双手交叉。“分期虽然短期收益快，但后期提升空间很小。尤其你的情况，并不稳定。我想你是知道的。” 小舒知道进入谈判环节了。“我知道。难道，还有更适合我的种类？” “是的。”男子露出冰花样的笑，指着另一个入口抬进来的人们。他们正在被开颅，取出整个脑子，然后随便换成棉絮之类的东西填充回去。神奇的是这样人也没有受到影响，依然可以对话走路，看起来和普通人无异。 “我建议你整取。”男子的眼镜一片反光。“你是个特殊案例，分期发挥不出全部长处，可惜了。对你而言，整取的收益也更好。” 小舒却越看越心生疑窦。“整取？那我如何过活？” 男子前倾，贴近他说话。“我看过你的申请表，你不是一个人住么？放心，人类非常粗糙，一般人不会发现的。而且整取以后，你可以留在这里，加入他们。”男子指着那些持刀的业务员。“相信你能很快适应。” 四周的刀刃没有声响。要么切割，要么被切。 “真的？” “当真。”男子满不在乎地摊手，却命人拿来另一套形状奇怪的听诊器。“就在不在这里，其他家也差不多。恐怕收益还不及我这里。” 男子拿着那个奇怪的听诊器，继续在小舒的前额和胸前探听。不知他听到了什么，发出一声长足叹息，眼镜片闪着妖异的光芒。最后他干脆放弃了听诊器，急切地上了手，隔着薄薄的衬衣，反复摩挲起小舒心口的位置。 忧忧看得怒不可遏。 隔着玻璃，他高声咆哮起来。他知道这个魔鬼在寻找什么，满意什么。魔鬼最爱这种坚硬、晶莹的心。美丽透明，连碎片都尖锐锋利，伤人伤己。他们要诱惑他们出卖掉灵魂最宝贵的部分，然后将其粉碎成尘，敷涂在魔鬼不见天日的肌肤上，相互攀比炫耀。 他再清楚不过。 小舒讨厌人的触碰，他下意识退了一步。 然而周边的业务员却由不得他退却，无需指示地纷纷亮出刀锋。显然他不同意，就要强抢。 小舒知道自己没有选择，重新坐下，迂回道，“非要整取 分卷阅读131 不可？可否给我留下海马体？” 金边眼镜的男子仿佛没看见属下摆出吓人的刀锋，依然摆出和善友好的姿态，“不，整取的协议一点也不能少。” 小舒叹气。“那我可否明天再来签协议？今天……还有点事。” “这倒可以。”男子知道大局已定，还不忘釜底抽薪。“这份协议你拿回去看。有任何问题直接问我。你运气好，我今天恰好来了。这样识货的好价，也不是天天有。” 小舒接过协议草稿，翻看了几页。 “整取脑补的收益时间，是十五年？” “没错。”男子冰蓝的眼睛冷冷地盯着他，给他估价。“如果你愿意押上心肝，还能更多些年。我很慷慨。” 小舒却合上协议。“不必了。十五年，对我来说有些多余。五年可能都多了。”小舒平淡的说着很可怕的话。连对面男子听了，都忍不住挑眉。 “所以受益人方面，可不可以多写一个名字？”小舒又问。 “最好是直系亲属。其他操作有些繁琐。” “那是我的兄弟。”小舒保证道。“我们没有父母亲戚。整取以后，我也不会有配偶子女。他将是唯一的继承人。我想给他留些东西……我欠他太多了。” 所有的时钟仿佛发了疯，突然当当地敲响。小舒看了一眼手表，匆匆提着包，站起来。 “抱歉，我今晚有急事，我必须走了……” 这原本是忧忧生日宴的时间。 忧忧追了上去。小舒在他面前奔跑着，一边打着电话。 “哥哥，‘面试’很顺利……” 大脑整体剥取授权的协议，如白花一般散落，飞旋。 “我结束了，这就来找你。你等等我。等等我……” 忧忧只觉得毛骨悚然，遍体生寒。他曾羡慕过这个梦境中小舒的哥哥，最后发现，原来不过是一样。 原来不过是一样。 十五年，五年，小舒到底知道了什么，非要来见他？什么“以后再来百倍地弥补”？他们到底还有多久时间？ 奔跑中的青年小舒身形越来越小，越来越像少年的背影。忧忧无论如何都追不上。 只听小舒的声音带了哭腔。“明天？不不，就这一次，我也想来……我知道。我都知道。让我看一眼吧，我来看一眼就走，一定不给你添麻烦……” 梦境碎成彩色的玻璃碎片，将忧忧拦住。小舒的背影越来越小，越来越远。只剩下一个手提包。 手提包在忧忧面前敞开，里面是叠得整整齐齐的，那一套侍应生制服。 “难道你忘了，我们是兄弟啊……那是你的生日，”小舒呐喊。“同时也是，我的生日啊！” 忧忧陡然从长椅上惊醒。 放射科的指示灯熄灭。护士将扶着小舒走出来。他们一定想象不出，成熟挺拔的忧忧，和学生样的小舒，本是一对异卵双胞胎。 他们同时孕育于一个母体，一先一后地来到这世上。 忧忧强健喜人，而小舒生下来便有残缺，一度呼吸暂停。他才降生，就被母亲和命运抛弃。 因此一向受到偏爱的忧忧，只得到“忧”的名字，而“舒”被赋予了那个早夭的婴儿，愿他就此安稳长眠。这是弟弟一生中唯一一次，得到甚于他哥哥的祝愿。 因为他方生而死。 但是小舒并没有被处理掉。先来一步的哥哥，始终紧攥着弟弟的手不放。仿佛他有特殊的预感，不相信这个唯一的亲人尚未睁眼，就已经离世。 护士用了许多办法，也无法把这对婴儿分开。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被哥哥抓疼了，人们听到弟弟发出第一声细弱的哭声。 他们是魔鬼的孩子，却有着天使的奇迹。 这事迹一度非常出名，为他们带来了第一个好心家庭的收养。 所以小舒并非只是凑热闹，来扎堆给他祝寿。这是他们共同的生日。小舒是想与他一起，庆祝他们一同来到世上的时刻。哪怕他来得迟，来得不够声势，只能在不起眼的角落走过。 “我们是兄弟，血脉相连，理应共享任何事物，甚至生命。”忧忧总是这样讲。却来不及停下来，看看小舒究竟在看什么。 总是，来不及。 *** 小舒谢过护士，坐到忧忧身边，等待新一轮化验的结果。 忧忧的脸色一定不太好看。小舒恢复了些许体力，靠着他与他说话。 “哥哥，不用担心。”小舒去握着他的手。小舒的手上，至今还留有当初出生时，忧忧用力握住的指痕，仿佛奇迹能再一次生效。“答应我，不论结果如何，不要担心。” 小舒已经放弃说服他。只要他承诺。 “你还有很多朋友，和很多敌人。他们都爱你或恨你。”小舒说着多年前，忧忧安慰他的话。神奇的是他全部记得。而忧忧当时竟然以为他听不懂。 “忧哥哥，你说过，爱恨越丰富，人越 分卷阅读132 快乐。” 久违的、封存的称呼。孩子气的“忧哥哥”。只令忧忧冰冷残酷的心更加下坠。 不是的。不是过去那个全身心信赖、依赖他的小舒回来了。而是所有的影子，小小舒，清爽的男孩，学生样的少年，和刚毕业的青年，从小到大，一齐来立正，毕业列队了。 是小舒知道注定自己要走，喊他们挨个过来，给他朗诵遗言呢。 死亡不会在今天降临，但小舒已经看到了某种预兆。他是一个天才，恐怕比那些医生都懂得自己的状况。 忧忧一个字都不想听。 他拢起长发，让小舒在自己肩上靠得舒服些。化验区熄了灯。每日第一波门诊还没有开放。偶尔从住院区传来零星的梦中低吟。护士离开之后，整片走廊只有他们相互依偎的两人。 小舒或许是说累了，缓缓合上眼。 “哥哥在这里。不论如何，”忧忧对他说。“哥哥一定会想办法的。” “……我相信。”小舒在他耳边呢喃童年的承诺。“哥哥从来……不会放弃。可是我……可是我不像哥哥那样……” 是他的光芒和阴影，牢牢勒住本来也是天才的少年。如今他就快要解脱了，只有容恕平和。 忧忧轻抚弟弟的脸颊。“我们是兄弟，血脉连心。这世上，没有谁比我们更懂得彼此。我能做到的，你也能。答应我。”忧忧不断与他说话。“如果我没有放弃，你也不能放弃。” “……好。”小舒无奈。他总是无法拒绝忧忧。“如果……你不放弃，我也不会放弃。” 他们暗自下定了决心。 命运从此开始摆动。却没有想到，同一句誓言，摆向了完全不同的两极。一如他们倒影般的名字，总是隔着一道生死，遥遥相望。 忧忧可以爱所有人，唯独没有对小舒说过。 因为他想要的，想给予的，比单纯的爱恨更多。比小舒的理解和小舒对他的感情更深。 那些真正疯狂的想法，他无法宣之于口。梦境里的恶魔只懂得售卖人心。可小舒不会交付自己的心。忧忧冷笑。最后小舒还是会把驱壳留给我。这也不错。 小舒望着他微笑的时候，永远不会知道，忧忧想要饮尽他血液，敲骨吸髓，趁着脏器和肌肉还温热柔嫩的时候，一口口吞噬下去。这样，他们就永永远远地结合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无法分离。谁也不会孤独，谁也不会痛苦。 他知道自己只可能被小舒杀死。他们只可能被对方杀死。 他很期待这种死，觉得很浪漫。只是他没有把握，小舒能否像自己这样，把死后的哥哥啃食干净。他知道小舒很坚强，比他独立，就算离开了他也能独自生活。可那样怎么行呢？他怎么能让小舒孤零零地，一个人？ “我先你一步，来到这世上。”长发的美青年无限温柔，诉说诅咒一般的言语。“离开定要一起。届时整个世界，都要为我们送行。” 小舒没有回应。他或许真的累了，如往常一般入眠。 “是你纵容我的。”忧忧转过脸。马上第一缕晨曦就要拂过少年的脸颊。忧忧不甘心被抢先。他的嘴唇轻贴在小舒额头，一点点游移，寻索他的眉骨。 “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能阻止我。可是你没有。你只是看着。每一次我作恶你都知道。可你什么都不说。看着我堕落，却只叫我休息。是你把我纵容成了现在的样子。你把我宠坏了。”他贴着少年的耳廓，感受温热的血管和脉搏，送出甜蜜窒息的控告： “你教我永不知足。” 他在控诉。这一生他从来无需控诉。控诉是对缺乏事物的追索。但他这一直无所谓拥有，也无所谓缺乏。若是想要，就去掠夺，扭曲，再毁灭。这种事他做得轻松惬意。 所以他无需控诉，除了对着小舒。这世上没有人比他们更懂得彼此。可以将一切爱恨，原罪和伪善，生死，都与之分享，都要见证。他们一起被告，一起受害，一起宣判。世人不会懂得。世人怎么会懂得？他们是兄弟，血脉连心。 “我们永不分离。” 神话中睡神与死神是一对孪生兄弟，同居黑暗。睡是死的缠绵，死是睡的瞬间。 轻纱似的阳光斜照，幽暗长椅绵延。青年与少年仿佛坐在教堂弥撒的第一排。同样是接待生命和永别的地方。消毒水味的圣烟缭绕，机器和病人的苦吟交织成管风琴。马上，就要降临白袍神父的宣告。 阿门。 可少年等不及。他总是等不及，已经靠着肩头沉沉睡去。 睡得不熟，却如死一般香甜。 魔鬼与少年（车尾气寓言番外） 看啊，多少前人痛哭着警告：你切不可与那魔鬼交易，你付不起那代价，谁也付不起。 *** 但少年还是执着。他以为自己了解魔鬼，以为魔鬼对他特别地优待。 少年走进魔鬼城堡里的盛宴。人们忘我歌颂魔鬼的权能，无瑕 分卷阅读133 的美貌和财富。 “你来取走吧。”他对着孤独了千年，已分不清优雅和疯狂的游魂说，“财富，生命，福气，厄运，若你需要，统统带走吧。不要再惊扰其他人。他们是无辜的。” “无辜？”魔鬼轻笑。“这世上哪有无辜之人？” “我不知道。”少年平静地说，“但我是自愿来此的。” 魔鬼笑出了眼泪，为着少年的天真。“你怎知道，他们不是自愿？你怎知道他们虽然哭诉，却不后悔？你怎知道，你是真心自愿，还是想慷他人之慨，来蹭英雄的名号？” 少年噎住了。“我不知道。”他承认。“但我还是来了。”他穿过不熄的厉火，穿过干瘪的、在风中舞蹈的骨架，穿过成堆的金银珠宝，长生但变老的妙药和保持青春的毒酒。 “我只是来了。你若不愿意，就把我投入火中，把我剥皮去肉，熬制我的血，提取我的魂。我不能命令你做什么，我只是看你孤独，所以我来了。” 魔鬼捂着眼，吃吃地笑起来。 “就凭你这样渺小的人类，也配与我谈论孤独？”他展开双臂，“看这里，哪一个事物，不是人类穷极一生所求，孤独与之相比又算什么？你与之相比，又算什么？” 少年像是被风波折的烛火，他说不过魔鬼，但魔鬼也说服不了他。 他们对视。 “即便众神，依然难免陷入沉睡。”少年环视满屋的珍奇。“我不需要与他人相比。倘若我看见，就不能当做没有。仅此而已。我听到你在控诉孤独。而孤独就是孤独，哪怕只是剩个火星，也会烧透灵魂。” 魔鬼逐渐恼火起来。他知道无数引诱人类的方法，但他看不透这个少年内心的欲望，又怕被他看透。“说得好听。那我要你，把你最珍贵的事物给我。” 闻言，少年终于有一丝慌张。“我，我不知道它在哪里，也不知道怎样给你。” 魔鬼撬到缝隙，暗自得意。他走到少年面前，往他头顶倾倒美酒。“你一定知道。”魔鬼用玫瑰和玫瑰的刺，拂过少年的脸颊。“有些人有，有些人没有。但你听得见孤独，就一定有。它在你最深，最深的地方。”魔鬼兴奋起来。“快，快把它给我！” 少年醒悟了什么，但他依然拒绝了魔鬼的诉求。 “我明白了。但是唯有那个事物，我无法亲手给你。你拿其他的吧，如你不需要快乐，就拿去我倾听的耳；若你不需要好运，就拿去我智慧的眼，若你不需要青春，就拿去我本来可以上升天国的魂。每一样都比你说的那个，更有用。” 魔鬼不依不饶。他们最想要的不是最珍贵的东西，而是最困难的掠夺。美丽绝伦的魔鬼靠近少年，轻启红唇。“可是你看，我早就拥有得够多。全世界的财富，全世界的罪恶，千百年的时间，全部汇集于此。那些我早就厌倦了。我只想要你的那一件。”他贴着少年，几乎要吻上，却会在贴合的瞬间溜走。 “你不是说，为我而来的吗？”魔鬼翩翩引诱，“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那一件。快给我！” 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魔鬼。 但少年退后一步，坚定并且悲伤地摇头。“抱歉，如果可以，我当然愿意亲手给你。但是我不能。” 魔鬼再也忍受不了愚弄，他撕裂优雅的伪装，对着少年愤怒咆哮起来。 可厉火烧不到他，黄金珠宝砸不坏他，死亡吻不透他，青春与之相比、自惭形秽地走了。 少年在魔鬼华贵黑暗的城堡中，焕发出金色的光芒。因为他每一句话，都是足色的真实。 风干的骨架哭泣，妙药和毒酒流到一起，魔鬼看见魔镜中的自己突然变得丑恶、虚弱。 狂欢达旦的人群惊走了，只有蜘蛛在暗处结它的网。 “你满意了？”魔鬼虽然衰弱，却总比人类强大。他拔出利刃。“真实，我最讨厌的东西。带着你的真实，从我的城堡滚出去！” 少年依然不动。 “不行。你刚刚还向我索要我最珍贵的东西。”他固执起来，再次拒绝。 “够了！”魔鬼对他亮出利刃。“你也看到了我的样子吧？看到了这里，其实都是一样的东西了吧？这世上没有不变的财富，没有长久的青春，没有真挚的赞颂，没有不朽的生命。但这些东西最终会变成同样的诅咒。这诅咒的名字是孤独。你不是早就知道吗？”魔鬼大哭又大笑。 “可没有人把自己最珍贵的东西给我！那是众神和魔鬼都无法铸造、无法抢夺的东西！现在连你来了，却也不给我！你不过是来嘲笑我的？滚出去！” 魔鬼不等他回答，就将手中的剑，对着少年的心口刺了出去。 “你不愿意给我，我至少还能看看它长什么样子。可惜不论用什么魔法，它都会很快枯萎，不在我手里跳动。来，让我看看，你的心长成什么样子？和别人有什么不同？” 少年没有躲避。他甚至微笑着将胸口送了上去。 魔剑刺穿了他单薄的身体，剖开了他的胸口。但是魔鬼查看时， 分卷阅读134 才发现那里竟然空空荡荡，竟然什么也没有。 “怎么回事？”魔鬼慌张起来。“它去了哪里？我知道它曾经存在。人们说那是世上最真挚的心。可你的真心去了哪里？” 少年微笑起来。 “这就是我无法给你的原因。”他上前去拥抱衰弱的魔鬼。月色透过奢靡的轻纱和高大的石质拱窗。夜枭啼鸣。但魔鬼哭泣了起来。这世上唯一一个能够拯救他诅咒的真心，也不在了。他必将永永远远孤独下去。 “那只是一颗心而已。”无心的少年不解。“没有它，我也能在这里。而你拥有全世界的财物，强大的魔力，和所有人的崇拜。何必在意一颗渺小的心呢？” “你不懂！”魔鬼看着这少年，终于感到了异样。他仿佛看见另一个魔鬼，但这魔鬼长成了圣徒的样子，比他更加擅长笼络人心。“那是孤独诅咒唯一的解药！若能有一颗真心，其他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无心的少年轻轻抱住他。 “对不起，我很遗憾。”少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实，因为没有心，他不会被蒙蔽，也没必要说谎言。“我很愿意给你，但我不能，因为——” 少年的手，突然破开魔鬼的胸膛。 魔鬼没有防备，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穿透了身体。但他没有血，也没有肉，里面不过是衣服空空的骨架罢了。 “哈哈哈哈！”魔鬼笑道。“虽然没能战胜你，但你也无法战胜我！想不到吧，我早就没有了心肝！所以没有什么能令我受到伤害！” 少年却不言语。魔鬼看见刺进他身体的手里。多了一个东西。 那是个铅一样厚重的，冷硬如化石一样球体。少年对着它念了自己的名字。 奇迹发生了。铅球应答了呼唤，焕发出光芒，在少年的手中膨胀，跳动，最终变成了一颗金光闪耀的、跳动的心脏。 “这、这是什么？” 少年仍然对他微笑。 “我不能给你我的真心，是因为它在这里。虽然它像铅一样重、像铁一样硬，里面依然刻了我的名字。依然听从我的呼唤。只是我不知道，究竟是我在你的心里，还是你在我的心里。” 少年直视魔鬼鲜红而困惑的眼睛。“这是一颗真心，或者说是两颗真心。所以啊，你并不孤独。” 魔鬼在少年眼中看到了凋谢，看到了天空，看到了失去却不留恋的一切。狂风吹开了城堡的窗户。阳光洒入。诅咒破解了。 厉火烧尽珠宝，骨架长出血肉成为人类，青春变成皱纹，生命归于平静。魔鬼看着那棵心，终于想起了所有的记忆。 “你忘记了，我是你的兄弟。”无心的少年淡淡的笑，“也忘记了你的心。千年前你听说我有一个黄金的心，使用了诅咒，从我身体里掏走了。没有这颗心，我不算活着，也不能死去。我懂得孤独不是因为我有心，而是因为我徘徊了太久。” 但被夺得的心并不是真心。少年的兄弟成为了拥有一切的魔鬼，唯独无法拥有一颗心。 “我是专为你而来的，因为听到这颗心在悲泣。你解不开那诅咒。除非拥有一颗真心。”黄金的心在少年手中跳动。“其实这两颗心已经合二为一。所以我要等你忘记一切，等你否定一切，抛弃不老的容颜，不朽的财富，那就是你想起它并得到它的时刻。“ “是啊，这是你最宝贵的、永恒的真心。它一直在我这里，我怎么忘记了呢？” 话音刚落，魔鬼也开始变化。怨念消弭，骨架里血肉丰满。他恢复了得到无垠魔力之前的人类样貌。 “啊，我的兄弟。原来它一直在我这里。因为我们的心在一起，原来我从不孤独。” 恢复人类的魔鬼找回了微笑和泪水。他抱住了面前的少年。 少年却没有回答。 无心的少年，才是真正的千年游魂。他失去了一颗心也得到了一颗心。诅咒终止，他的兄弟的时间重新开启，而他终于能够长眠。 刚恢复人类的魔鬼有不祥的预感，他终于见到了兄弟。但心与肉，无法同时存在。他想要将跳动的心塞回去。但时间的火焰更快，烧光了他的皮肉，风干了血液，只剩下一身骨架。骨架仍拥抱着他，并捧着一颗金光熠熠的心脏。 “我并不是想要黄金的心。”魔鬼抱着骨架缠绵。“只是想要你的心而已。那才是这世上，最宝贵的东西。” ** “我只是来了。你若不愿意，就把我投入火中，把我剥皮去肉，熬制我的血，提取我的魂。我不能命令你做什么，我只是看你孤独，所以我来了。” 天若有情（11） “伟大的我呀，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想的。就……很想去‘外面’看看。我从来没有去过‘外面’……” 咕咕青一觉醒来,感觉氛围有点奇怪。 她记得她喝了神酒。游戏中的神酒是一个恢复“满”状态的升级特效道具。咕咕青没有级别，神酒会给她加满状态，也就是放大 分卷阅读135 她本身的个性。 她觉得自己个性也很正能量，但是凡事就怕意外。醉酒时耍过的流氓和咕言咕语都忘得一干二净。再看到玩家微被她拱乱的衣袖和领口，她觉得大事不好。 “那个……”咕咕青伸头，发现天色已晚。“天哪，我睡了多久？系统果然居心叵测！” 想到某个神奇眼罩，玩家微表示同意。这辣鸡系统真是居心叵测。 咕咕青小心地观察他，玩家微那英俊建模依然是一张扑克脸，没看出他有揭过或追究的意思。 “怎么了？” 算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我问你，我是不是酒后乱性了？”咕咕青英勇地问。 以往咕咕青还能通过科学上网，搜索外网的人类行为。自从现实阻隔之后，她只能在库存的表情包里寻找应对策略了。 “……”彼时玩家微虽然成长了许多，究竟还是皮薄。听到咕咕青这样直白，他耳根一红，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咕咕青却在绝望中肯定了：自己确实把人家轻薄啦！ 玩家微不知咕咕青的纠结，就看她挥着翅膀盘旋了一会儿，叼来一根光秃秃的小树枝，放到少年的手心。 “这……这是送给你的。”咕咕青有些忐忑。她没有送过人东西。虽然卖相不好，但这小树枝是她能搜罗到的位阶最高的东西。“你别看它长得丑，它、它可以做一个胸针，而且有跨越次元的力量的！即使有一天你回到了现实，它也依然可以兑现！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特殊的祝福功能……” 咕咕青滔滔不绝地讲起来。一紧张她就会这样。她讲了很多，顺便把一些小心思都藏了进去。看啊，她去不了的地方，也要安排个东西陪他一起，替她将功折罪。 少年怔怔地看着这个礼物。“谢谢。”这两个字常人经常说，因而显得很敷衍，但是这惜字如金的少年每次说话，都是十二万分的真心。“我很喜欢。” 咕咕青突然就打住了长篇大论。 看玩家微的样子，应该是不与她计较“酒后乱性”的事了吧？ “明天是玩家阵营摊牌的日子，咕咕青建议你休息。” 小白鸽飞到他的肩头，缓缓收拢洁白翅膀，仿佛一个停栖在孩童床头的天使。 “虽然你已经晋升了无需休眠的位阶，但只要你的身体尚未被替代，消耗的还是体能。接下来，才是最艰难的时刻。”咕咕青低头，贴了贴他的眼睫。“睡吧，我会为你守夜的。不论你做出了怎样的决定，先休息一下。” 夜色全然黑了。少年攥着他收到的礼物，仿佛听到宁谧的天际，有流星划过的声音。 为了助眠，咕咕青给玩家微讲了最后一个故事。 “我本来不想讲这个故事，不过这是一个咕王之王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片人迹罕至海滩。 这个海滩封印着一个古老而强大的魔神。相传真神忌惮他的力量，因此将他封印在这个无人的海滩。 千百年来，魔神不曾见过一个人。他能看见的，就是海滩的日升日落。 海滩背靠峭壁，惊涛拍岸，有极其壮美的落日景色。 某一天夜里，魔神被一只路过的咕咕吵醒了。他十分愤怒。 “你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打搅我的安宁？” 咕咕打了个嗝。“抱歉，我吃多了，出来散步消食。”它毫不客气地在海滩上蹲下来。她的羽毛是变幻的青绿色，哪怕在夜色里也闪着微光，非常漂亮。 魔神决定暂时饶恕它，屈尊和它聊了一会儿。 咕咕告诉他，它来自海滩附近的森林，森林更远些的地方有一个王国，里面住了很多人类…… 魔神这才知道，他的敌人和朋友都被打倒了，只剩下他被封印着。 他的心情有一点复杂。 魔神每次都号称要赶走咕咕，但咕咕似乎非常胆大，料定魔神不会对它做什么，经常半夜大摇大摆地过来遛弯唠嗑。并且越来越胆大。 终于有一天，魔神开始问咕咕。“你为什么，总在晚上出现？” “因为我的羽毛太漂亮了。”咕咕厚着脸皮说。“白天出门，我怕人看了难过。” “可笑。”魔神嗤之以鼻。他傲慢地说，“世上美丽的事物有许多，你这几根鸟毛又算什么。哪怕我被封印在此，也还能看到壮丽的落日。” “我知道。”咕咕并不纠结于话题，顺着话往下说。“我在森林的树梢上看过。这一带的夕阳确实很美。” “森林太远了，看不清楚。你要站在这个海崖的峭壁上看，才是最好。”魔神来了兴致，问它，“若是不信，你明天过来，我们一起看？” “好的，没问题。”咕咕非常熟练地答应。它可是一只咕王之王。“约好了，一定来，咕咕咕！” 玩家微在睡意中猜到。“……它并没有来，是么？” 咕咕青垂头。“我先不剧透。” ……后来又过去了许久，咕王之王都 分卷阅读136 再没有出现。 魔神非常愠怒。每天的傍晚他都诅咒咕咕言而无信，每天的清晨他又在想，也许是被什么事耽搁了，或许它今天就会来。 但是咕咕再也没有来。 海滩的落日依然壮美，魔神却没有欣赏的心情。他又等待了许多年。 等到一天，他终于不耐烦了，抓了附近森林所有的鸟类，一个个问它们。 “你们有没有看见过一只羽毛是青蓝色，口头禅是‘好的没问题’的咕咕？” 鸟群摇头：“不，我们没有见过这样的咕咕。” “那只咕咕的羽毛非常漂亮。”魔神回忆道。“如果你们见过它，一定不会忘记。” 群鸟还是摇头。“不，我们没有见过这样的咕咕。请放了我们，去问人类吧!！他们的足迹和见识已经比我们更广阔。” 魔神放了群鸟，又过了许久，咕王之王都再没有出现。 他开始抓捕附近路过的人类。现在悬崖对于人类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他问每一个被抓的人类，“你们有没有看见过一只羽毛是青蓝色，口头禅是‘好的没问题’的咕咕？” 人类频频摇头。“不，我没有见过这样的咕咕。” “那只咕咕的语气非常独特。”魔神回忆道。“如果你们见过它，一定不会忘记。” 人类还是摇头。“不，我没有见过这样的咕咕。咕咕们非常警觉，它们不会靠近人类。请放过我吧，伟大的魔神！我认识很多人，可以为您打听。” 魔神放了人类，又过了许久，没有一个人带来有用的消息。 它肯定不会来了。有一天，魔神终于想通。我上当了，我竟然被一只渺小的咕咕骗了。 魔神震怒。 他对天诅咒说：“真神之下，数我最有威能。然而我却被一只渺小的鸟类所欺骗，空等了许多年。连这附近的生灵也都包庇它，我绝不能原谅！” 于是他诅咒这海滩海水再也无法涨起，太阳再也无法落下。 他不甘受辱，于是诅咒这个被鸽了的约定，永远无法实现。只要这地方再也没有落日，他就再也不会被失约。 时间被定格在了永远的午后。 * 咕咕青讲到这里叹了口气。她觉得讲得已经足够多。 而另一边的玩家微，已经攥着小树枝，安稳地睡熟了。 咕咕青叹了口气。作为乐于助人的精神文明正能量标兵，它虽然同情魔神，但不太能明白他的逻辑。 * 永远的午后，永不落下的太阳，消失的海水，给附近的国家和森林都带来了巨大的灾难。 这时人们才想起那个海滩的魔神，和他反复追问的咕王之王。咕咕行为仿佛是一种传染，当年所有逃脱的人，都没有对这件事上心。 在巨大的压力之中，国王走向了海滩，向魔神献上贡品。 国王问道，“魔神啊，抱歉忽视了你许久，请问如何才能平息你的怒火呢？” 魔神问，“你们知道一只总是失约的咕咕吗？” 国王低头，“也许吧，我知道一只羽毛非常漂亮的咕咕，您……” “晚了。”魔神冷酷地说。“我曾经发誓，倘若它在第一个世纪出现，我便给它永远的生命，可是它没有；我退让了，想它要是在第二个世纪出现，我便给它无尽的财富，可是它没有；我仍然不死心，想它要是在第三个世纪出现，我便让它许三个愿望。可它依然毫无消息。我的耐心已经耗尽，现在我发誓再也不想看到夕阳，它若是这时出现，我定要处死它，当然，作为它曾经与我搭话的回报，它可以选择一个中意的死法。” 国王颤抖起来，他知道魔神已经下定决心，绝无余地。他放弃了周旋，直截了当地说，“可是伟大的魔神啊，一只咕咕只有几十年的寿命，你为何要等待许多个世纪？” 魔神一怔，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他所认识的神魔都拥有不朽的生命。他们只是死于争斗或绝望，从没有寿终正寝的时候。 “这不可能。”魔神怒不可遏。“卑鄙的人类，竟然也想欺骗我！我常在魔镜中见到它的样子，它一定还在这世上。它有蓝绿色变幻的羽毛，哪怕夜色也不能掩盖。” 国王吓得躬身。 “伟大的魔神啊！我的国家快要失去所有，又怎么敢欺骗您？您说得那种蓝绿色变幻的羽毛，我确实也见过，但那是……” 魔神追问，“那是什么？” 国王犹豫片刻，终于鼓足勇气。“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请罪的国王端出了祖传的王冠。 相传这王冠是开过的帝王打造的，金银雕镂，工艺华丽，但是最惹眼的，还是固定在王冠中的咕咕标本。虽然过去了许多年，咕咕的羽毛已经不再闪耀，但依然可以看到蓝绿色的变幻，并且这羽毛在日光下，比夜色中迷人许多倍。 当时人们相信，将鸟类安置在王冠上，寓意着抓紧王冠，坐稳宝座，是很好的兆头。 分卷阅读137 “这是一个很久远的故事，相传我的祖先，王国的开创者某一天路过森林，抓住了这只咕咕。” 数百年前，咕王之王因为它漂亮的羽毛，而远近闻名。城中富豪开了很大的价钱悬赏它。但是这只咕咕非常狡猾，不论人类怎样引诱，它都不在白天出现。 “直到一个暴雨过后的傍晚，刚放晴的天色好看极了，还出现了彩虹。我的祖先认为这是一个吉兆。他在森林中迷了路，但是跟着一只咕咕找到了通向海滩的路。 祖先本要向它道谢，结果阳光在它的羽毛上闪耀，他认出这就是那只悬赏千金的咕咕，昧着良心将它抓了。 祖先的日记里写过，这是一只非常奇怪的咕咕，即使被抓也没有丝毫惊慌，仿佛知道宿命一般。 ‘年轻人，你是幸运的。从此以后，你将做到许多人都做不到的事。’咕咕叹息着，却不知是为了什么。‘你会获得比我的酬金更贵重千万倍的事物。我不祈求你放过我，只想恳求你一件事，你可以答应我吗？\039; 先祖因为负疚，就答应了那咕咕。但是后来他越来越忙，获得赏金之后，他以此为本金，一路发展下去，竟然成为了国王。当他坐上了宝座，又想起那只咕咕的预言。 他下令重金悬赏那只咕咕的标本。虽然最终多花了几倍的价格，对他来说已不算什么。因为他富有了贵重千万倍的国土。 那只咕咕被当做登基的吉兆，被固定在了王冠上，代代相传。在那之后，先祖更加忙于国事，将咕咕的约定抛在脑后。直到他死前，才交代子女： ‘很多年前，这咕咕曾帮过我，却被我恩将仇报——它当时只恳求我一件事，它不害怕被带走，但是它要我抽空去某个无人的海滩走一走，看一看。它说那里有它的一个朋友。那个朋友拥有非凡的魔力和见识，但是你不必害怕；如果他恐吓你，你只需要和他聊一聊，就可以了。 它说，虽然他非常、非常的强大，却也非常地寂寞。 我的先祖回忆，抓住它的那一天，他见到了一生之中最壮丽的夕阳。” 国王说完，再次向魔神道歉。“我想那就是您了。可作为后代，我们谁也不敢让您知道，其实您的朋友已经……成了这个样子。” 镶嵌了无数熠熠发光的宝石的王冠上，静静地立着一尊陈旧的咕咕标本。他记得它羽毛美丽，但懒散气人。 现在它收拢了翅膀，闭着眼，不朽的阳光也无法拂尽那上面的尘土。 魔神只带走了王冠，没有取走国王的性命。 魔神依然在他的海滩。他将咕咕标本从五光十色的宝冠上取下来。这繁缛而光荣的负累，被他随手丢进干涸的海滩。 魔神捧着那咕咕的标本。许多世纪过去，标本的外形已经皱缩了，却依然带着安详的表情。 好啊。当时它说，没问题，约好了，我一定来。 我一定来。 魔神抚摸它褪了色的羽毛。那羽毛遇到日光，依然有动人的光泽。 “你说得对。”魔神怔怔地看着他从未见过的、白日的咕咕。“世上美丽的事物有许多。”此刻他终于承认，“哪怕和这里的夕阳相比，你也毫不逊色。” 可是太迟了。他曾看着夕阳日复一日地落下。魔神的时间漫长得近乎永恒，他不知道，“错过”才是渺小生物的常态。 咕咕从没有失约，是他根本不懂得，什么是约定。 太迟的赞美，不过是一种悼念。 太阳开始滚动，大海开始涌动。万物喘息，定格的事物再度复苏。 除了他手上斑斓而干瘪的咕咕。 “你说的对。”魔神有些分不清时间，一切仿佛回到了最初。“我只是感到寂寞。但是你也说得不对。” “千百年来，我已经习惯了寂寞。”他指着天际壮阔而寂寥的景色说，“那时我夸赞夕阳，不过是想和你一起看罢了。” 落日如火球一样下坠，海与天再也不必相互等待。天地间恢复了各自深浅浓淡的色彩。 幸存的人类看到久违的清风和海浪，忍不住欢呼起来。 天若有情（12） 咕咕青不太敢和玩家微讨论这个故事。 她不太能懂这个魔神的逻辑。明明为了约定等待了许多年，为什么还要诅咒它。 明明诅咒它失去生命，为什么得知它离世，又如此难过。 人类或许能够理解这个逻辑。咕咕青想。他们总能轻易接受这样复杂的事情。他们很容易下定决心，然后专心致志地执行。不像他们，看似精确，其实是建立在大量无关的舍弃和死胡同之上。 这就是“对”和“不错”的界限。 之后他们参见了决定整个游戏、或者说世界命运的玩家会议。 这是由“钟楼”见证的会谈。联盟派依然试图说服，但收效甚微。一方是强化既得利益的无限世界，一方是凶险未知的现实。 联盟派的处境极端不 分卷阅读138 利。毕竟对于普通玩家来说，哪怕放弃和现实联络，最差也能活到“千禧日”之后。而强行打开回归通道，谁也不知道在这个辣鸡游戏，谁会突然脸黑缺胳膊断腿，甚至送命。 降临派以精英玩家坐稳了大势。 他们必然无法达成一致。而在《来日钟鸣》这个游戏中，解决争端的方式就是“敲钟”。 若钟声为一方响起，便意味着赋予这一方更强大的能量，以及更大的胜算。 降临派知道他们的选择是绝对有利于“钟楼”的，甚至提不起辩论的兴致。 “你们说完了没？可以撞钟裁决了吧？” 这是他们重复过千百次的流程。 但是，摇绳迟迟没有出现。 同一时间，他们听到钟声，从最高的位面传来。 “……是刻钟玩家！刻钟玩家使用了撞钟的优先权！” 这变故令众人终于想起，游戏规则是下层服从上层。只不过此前的刻钟玩家从未关心过他们的事务。而这次，还有一位新晋的玩家微！ 他们本不该忘记。 “尊者！”联盟派很快反应过来。他们力量有限，但谁也不知道刻钟玩家是否能够真如传说一般，一举逆转。“救救世界吧！您是更高位阶的人，请为人类考虑一下吧！” 高天传来天神一般的投影。 降临派也不甘落后。“尊者！您是我们之中的最高位者，来日千禧降临，您毫无疑问就是新世界的领导者，何必回到贫瘠的现实呢？” 玩家微听过，并未答复。 “我撞钟，只是为了告诉你们一件事。”钟楼广场的投影层层投下。“我无意做救主，也无意统领。” 两派玩家的心齐齐下坠。他们早知道玩家微软硬不吃，但没想到到了这个地步。 “我也不关心这个游戏如何发展。我只想说一句，若是正确的事，总该有人去做。” “正确？”降临派高呼，“您难道也是局限于人数多少，来做出的选择吗？新世界的秩序要到了，力量早已不是由数量决定的！如果选择降临，新世界并不会有人员伤亡！” “呵，抱歉。”玩家微从座位上站起。“你们误会了。我想说的是，在座的各位，包括我，都已经是罪人。” 依然是一身黑衣的玩家微，挥手激活了了天上呈现圆环状浮空的天谴武器。“我们能活到现在，系统能够如此仿真，是汲取了什么力量，你们难道不清楚吗！” 玩家们静默。 没错，现在活跃的账号比之前少了很多。他们不是主动下线，而是在这个系统里死去，成为了逐渐仿真的系统的能量，永远无法在现实醒来。 这是一个极端懂得“平衡”和“交换”的系统。它跨时代的意义，就是只要能量足够，就能“兑换”万物。精神成为实体，实体成为养料，一切的一切，都可以无边界地轮换。 “没想到，您竟然还是一个理想主义者……”降临派有些意外，不再维持表面的恭维。他们还有钟楼这个底牌。“即使您是刻钟玩家……也请撞钟一决胜负吧！” 淡漠如天君的青年看着下界的玩家。 “你们搞错了一件事。”天谴武器在玩家微背后发出金色的光芒。“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这个游戏。我并不是要和你们争个高下。我撞钟，只因我的刻铭是‘审判’。我的裁决就是，所有玩家应当面对现实。”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我知道有人不会同意。不过直到千禧日之前，整个系统的运转仍然依赖于现实。而我可以告诉你们，作为刻钟玩家，我们还有一条和外界交流的通讯频道。 如果现在，现实中的人类知道自己会被抹除……我想，断掉《来日钟鸣》的系统供能，并不是什么难事。” “您……您在威胁我们？您在拿所有玩家的生命，这个系统至高无上的成就威胁我们？” “抱歉，可能我表述不清。”玩家微挥手，各个位面出现了一个接通现实的通讯频道界面，一份录制好的资料文件悬停在发送状态。“我的意思是，你们要么立即开始准备开拓‘回归’通道，在千禧日之前完成回归。而我会在此监督。如果有人想要破坏秩序、引发降临，那么我就会按下发送，发动这场‘审判’。” 玩家微在天谴武器放射状的光芒中淡然地说着，却令所有人感到脊背生寒。他们都清楚，或许一般人只是恐吓，但玩家微，绝对是能够说到做到的人！ “如果你们有异议，我就在这里，你们尽管来打。” ** 在同归于尽的威胁下，降临派被迫加入了联盟，一起研究回归途径，很快有了突破性进展。 经过合力运算，他们终于找到一个成功率较大的“回归”端口。剩下的就是安排所有玩家尽快返回，然后由最后一个返回现实的玩家，在“千禧日”之前切断所有系统与现实的链接。 联盟派的负责人也曾经私下连线玩家微表示感谢。 对此，玩家微并没有任何波动。b 分卷阅读139 r 　　“我只是在做我认为‘正确’的事，并且强迫了你们一起。我并不认为这值得感谢。”玩家微端坐在钟楼前。宣言之后，他要时刻保持威慑，不得放松。 “不，您为此做出了很大的牺牲。我们虽然也想回归，却做不到您这个地步。我们很佩服您的勇气。如今，有什么能为您做的吗？” “我？我没有什么需要。但是如果你们想要帮忙……”玩家微看了一眼正在不远处巡逻的咕咕青，在私下的专线中说。“我想拜托你们帮我照看一个人。作为威慑，我势必要留到最后。届时还请你们安排她回去。最好能去现实里迎接、看护她……” “如果，我赶不及回归的话。” 玩家收回视线，仿佛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天若有情 （13） 玩家微的一生，即使在他最落魄的时刻，或者初入游戏，被关在船舱之中，也不曾低头求人。 这一生他过得坦荡，刚正不阿，唯独放心不下咕咕青。那个无比智慧，却极度缺乏常识的咕咕青；那个对人无所保留，却根本没有见过“外界”的咕咕青。 他根本不能放心。如果他不能陪着她一起的话。 他答应过她要带她去看海滨的夕阳，看城市的堵车……这些誓言在他心里一字一句，都无比清晰，一直支撑着他度过了漫长、枯燥而艰辛的升级之路。 只可惜在他决定大局的时候，必须设想最坏的打算。 只可惜他不知道，他还能不能等到咕咕青更改她的回答。 [你愿意，永远和我在一起吗？] 每当他看向她，穿过那个咕咕的模型，脑中都千万遍地响起这个问题。他不知道这就是爱的形状，因为在这之前，没有人告知他爱是怎样，他也没有体会过喜欢是怎样。 那只是出于人类的本能。 如今这个念头也折磨他。他已不再能问这个问题。因为他更加痛惜作为实验体的代号青。他知道代号青喜爱他，担忧他，但那种喜爱与他自己的有很大区别。为此他并无怨念。作为负担更多的一方，其实也幸运。 哪怕只有一眼，他希望她能见到，真实的世界。哪怕只有一眼。 “咕咕青，情况如何？” 玩家微深吸一口气，连线她。 “撤退一切顺利。距离千禧日还有10小时，预计再有7小时就可以全体撤离。” “那么，你打算几时撤退？” 来了。 “我还要协助你。我更担心钟楼……” 玩家微听着，觉得这句话无比动听，忽然生出一种天地苍茫，了然无憾的感觉。 但是不行。他在这个位置，已没有任性的机会。 如今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将她平安送出辣鸡系统，让她脱离辣鸡生化公司，真真正正地生活。 可是他了解咕咕青。以咕咕青的英勇无畏，绝不甘心早退。 “我有刻铭玩家的通道，比普通玩家的更快。降临派的主力已经在撤离，无法翻盘。之后电子波动很大，你还是尽早出发吧。” 他不擅长言语，也要想尽办法劝她。 “不行。”咕咕青十分固执。“我不放心。” “不要逞强。”玩家微加重语气。“你想怎么样？” “你不走，我不走。” 玩家微怔了片刻。他想象过说服咕咕青的困难，却没想到自己也是理由。 但是反过来想，这也有利于劝服。 “好吧。”玩家微装作让步。“回归要有1小时的预热排队，6小时之后，我们在电子港见？” “好的，没问题。”咕咕青爽快地出发了自动回复。“约好了，一定来！” “……”玩家微想起“魔神与咕王之王”的故事，感到一阵心理阴影。“你不能……换个语气吗？” “抱歉，这好像是咕咕皮肤的强制自动回复……” 咕咕青也很着急。 她只为人类提供帮助，不会干预人类的决定。但是玩家微这次的决策，无异于把自己亮作靶子，给所有高级玩家和“钟楼”来打。 或许这就是他的目的。 牵制住那些人的注意，联盟派才有足够的时机演算“回归”的通道。这个方法虽然粗暴、直接，但也有效。玩家微虽然早已盛名在外，却不是轻易出手的人。当他出手，必定雷霆万钧。 有效的方法，就是好方法。 但是她知道“钟楼”的狡猾和能量，始终无法安心。即使加上她的援助，她也没有把握正面杠钟楼能全身而退。 何况作为威慑的玩家微，必须是最后一个撤退的。 “不行不行。”她焦急地原地转圈。“或许我可以替他看住钟楼，然后哄他和其他人一起撤退！” 他是人类。咕咕青理智地运算。为了人类已经放弃了那么多，他是必须回到人类之间去的。 玩家微不知 分卷阅读140 道，作为ai的咕咕青并不能穿越数据海。她如此爽快地答应，不过是想忽悠玩家微先撤退而已。 毕竟那是人类的世界。 人类的世界，并没有她的位置。 * 只有联盟派知道，玩家微准备了一条稳定性极高的通道，却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他反复托付的那个人。 出于感恩，他们尽心尽力布置了端口，结果被告知……要传送的，是一只咕咕。 ？？？人不如咕，人不如咕。 “呜呜呜。”知道内情的玩家们感动得无以言语。因为繁琐的程序，所有人担心后续难以为继。毕竟一旦出现特殊情况，“回归”的玩家可以随时切断通道，将余下玩家永世搁浅在系统中。 所以早一分排上队，就多一分生还的希望。为此夫妻兄弟反目的，简直不计其数。 而留在最后的玩家微，却将刻铭玩家的专属通道让给了……一只咕咕。 “妈的，生殖隔离算什么。”cp粉们暴风哭泣。“这tm才是爱！真真的！” * 倒计时4.5小时。 咕咕青站在约定的地点。她铆足了力气，准备一会儿一脚把玩家微踢进通道。可到了地方也没见玩家微，而是几个心里打鼓的技术人员。 如何哄一个咕咕站到正确的传输位置？急，在线等。 他们集思广益之后，在目标位置放了一把饲料，等咕咕青上钩。 咕咕青：“切，想用饲料引诱我？玩家微说了，平地出现一堆饲料，必然居心叵测！” 技术人员：“怎么办，它还没过去，是不是太傻了，没看到饲料？难怪刀山火海里打转的大佬微操心成这样，估计她生活都不能自理。” “……”咕咕青气到啄人！你全家才生活不能自理！ “玩家微玩家微，你到哪儿了？”咕咕青在内线催促。“怎么这么慢？” “还有几个不安分的。”玩家微盯着各个回归的断口。“你先走，我随后就来。” “……”咕咕青从没打算过走。作为ai，她不可能像人类玩家一样穿越意识海。她必须要看到玩家微先走，才能放心。“我们不是说好了一起的吗！你从不迟到的，竟然现在迟到！”咕咕青有点委屈，抱怨起来，“咕咕雷达表示你在鸽我！岂有此理！我说了，你不走，我也不走！” 玩家微叹了口气。 从他宣告“审判”威慑的那一刻起，一秒都不能松懈过。他是悬在天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强行制约着一切脆弱又暗潮涌动的局面。他何尝不想和咕咕青一切走呢？ 他何尝不想，咕咕青和他一切走呢？ “为什么？”天神般的少年气急反笑。“凭什么呢？我们如今，又算什么呢？” 咕咕青沉默。她害怕讨论这个话题。她害怕令人失望，尤其令玩家微失望。 “还是说，你改变了主意？”玩家微觉得自己有些无耻，或者是这前途未卜、穷途末路的局势，激发了他一直不宣于口的渴求。哪怕终究无法履行诺言，他也想……听她亲口说一说。 “难道，你现在愿意和我在一起了吗？” 他满怀绝望的甜蜜，问道。 “……别这样。” 咕咕青几乎在恳求他。 别向我提出我做不到的事。 “玩家微，换一个吧，什么都可以。我都可以答应你。除了这一件。” 机遇，财富，陪伴，只要他开口，她全部都可以给他，除了一颗心。 她如何能给出一个，自己都不曾拥有的事物？ 但玩家微非常固执。 “我只要这一件事。”天谴武器在他背后闪耀。他反而坦然了。“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想要。难道你之前是骗我的，我不是你最喜欢的人吗？” 是啊。咕咕青沉默。她喜欢每天和他告别，傍晚又归来。无数次的“你好”和“再见”，层层相叠。 喜欢他手心的温度，喜欢他看她的沉默又宽博的眼神。喜欢他一切未说出口，却付之于行动的关怀…… 那是很多，很多的喜欢。多到快要占满她的运算空间，让她变得反应迟缓、吃力。 喜欢到常常忘了，她缺乏一颗心。 可是缺乏一颗心，即使再多的喜欢，再多的陪伴，都无法成为他想要的心心相印。 这几乎无解。 他们都想送对方启程，只想对方幸存，却都没考虑过一起。 * 数据海在涨潮。 突然有警报传来。 “钟楼异常！” “距离撤离还有几小时？” “至少还要一小时！但是‘钟楼’的时间流速突然变快了！” “请抓紧时间，火速撤离！” 咕咕青一凛。一直监测钟楼动态的她，自然也发现了异常。 中央钟楼响起，表盘的刻度突然变化。原本的12个刻度， 分卷阅读141 只剩下零点，并且被替换成了DDL（deadline），和玩家微的天谴武器一起，悬在众生头顶。 “不好，钟楼这样不断加速的话……恐怕只剩下半小时时间，根本不够全体撤离！” 更糟糕的是，按照原计划，若在1小时之后才关闭通道，那么一切都已经晚了。 可是如果提前关闭，大批来不及撤离的玩家，则将永葬系统。而他们势必不会同意提前关闭通道，自绝于世。 在极端的恐惧下，眼看就要排不上的玩家们，发生了□□。 在死亡的威胁下，他们的信念甚至比降临派更坚定。 懦弱一些的在哭泣。强硬的则在高呼，“按照顺序，我们一定赶不上了。凭什么要我们做别人的牺牲！” “反正都是死，我们和玩家微拼了！” “没错，现在‘钟楼’是支持我们的，我们还有胜算！” “降临万岁！新世界万岁！” 在钟楼的协助下，他们分成两部分，一方攻击端口捣乱秩序，试图拉拢伙伴；另一部分则在系统的掩护下，向钟楼广场进发。 此时变态阿弥肯定还在拍手看戏。咕咕青想到玩家微孤立无援，心急如焚。 她急忙从数据海之港起飞，以最快速度到达最上位面的钟楼广场。 DDL高悬。 剩余玩家和玩家微发生了激烈的对峙。 玩家微虽然坐镇中央，但一直同时操纵天谴武器和信息传输页面的玩家微，精力本就损耗极大。 他与钟楼做对，钟楼也大大削减了他的供能。所以虽然此刻他还是如末世审判者一般，但咕咕青非常清楚，他的处境有多么险恶。 “你们来此，是以为我不会将你们就地格杀吗？” 杀神一般的青年凛然问道。 “我们不过是想活下去，为什么如此艰难？” 剩余玩家大声质问。 “你们看清楚，想置你们于死地的是这钟楼。现在顺了他的意愿，以后还不知会失去什么！” “那又如何？难道我们变成这幅不死不活的样子，失去的还不够多？”人群中有抽泣声和咒骂声。 玩家微没有回应。他本就对说理不感兴趣。 这时传来了咕咕青的声音。 “你怎么还没走？”他扭头。哪怕遇到钟楼变故，都能平淡以对的玩家微，英俊的面上浮起怒意。 “你不是也没走！”咕咕青气不过，打了个旋儿，开始啄他的耳朵。 本来剑拔弩张的气氛，被咕咕青这一搅和……忽然有些滑稽。 “妈的，他们在搞什么。” “好像在打情骂俏？” “妈的，一只咕咕都这么有情有义？？” “现在事情很棘手，你不要管了，这里交给我。”咕咕青顾不得许多，恳切地说。“你现在和他们一起走，还能赶上回去！” “然后呢，你一个人对抗钟楼？”玩家微讽刺道。 他从没有问过咕咕青为什么知道那么多系统消息，没问过她究竟从何而来，向何而去。这一点咕咕青很感激。 但也是因此，咕咕青无法抽出自己的底牌。 “我很厉害的。”咕咕青只能干巴巴地重复这套说辞。“玩家微，我是代号青！” 可惜毫无说服力。 “那么你说说看，现在还有什么抵抗钟楼的办法？” 咕咕青发现她中套了。 她的确知道，而且她不能抗拒人类的恳求。 “不行。”咕咕青忍着越来越严重的系统警告。“我不说！你快走。” “我不会走的。”玩家微看着他，宛如一个深潭。 咕咕青气得挠爪子。 “钟楼有12个刻度……要响阻止钟楼的时间加速，就要依次钉死这12个刻度，强行阻止ddl到来。但是……这需要极大的能量。” 玩家微了然。 这系统内，能够对钟楼造成有效伤害的，就只有他曾经使用过的弑神武器“落日弩”。 “不，你不能……” “请配合我。”玩家微垂眸。“这是我的请求。” 玩家微突然回收了天谴武器，对广场下的众人说，“你们还有生还的机会。” 希望锐利地劈开了他们的意志。 紧急撤离的人们，看见那天神一般的玩家拿出一柄珍稀的弩机，在咕咕青的鸣叫提示中，对着钟楼表盘，发射出一道道的光束。 那致命的时间/DDL，竟然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 倒计时，零。 透支全部体力的玩家微，靠着武器才能勉强站立。 “咕咕青……情况怎么样？” “撤退……成功。”咕咕青有一些哽咽。“通道顺利关闭了。” 巨大的钟楼矗立在他们面前。失去了玩家的游戏世界，正在逐渐失去色彩。 “是吗。那 分卷阅读142 太好了。”他侧身，抚摸她的羽毛。 因为她在悲泣。 天若有情（14） 咕咕青从未如此恼恨自己。 恼恨自己隐瞒了身份，恼恨自己告诉他这个方法。 反正她迟早要随着系统停止运行。早一些或者晚一些拼命又有什么区别呢？为什么要搭上玩家微的性命？ 都是她固执，不愿对他坦白，自己不是“人”的事实。 【系统违规警报】 【你已经多次攻击钟楼系统，反复欺骗人类，并且即将导致人类死亡。】 和玩家微不同，她协助别人攻击系统钟楼，已经犯下了系统ai的大忌。这都是她早就知道的。 【违规次数已经超过警报阈值，即将进行终极处罚。】 咕咕青麻木地听着，掐断了提示音。 这都是她早就知道的。 回过神来，她才发现玩家微带着她，传送到了海滩。 他们初遇的那一片海滩。 他们在沙滩上并肩坐下。 失去了现实和玩家精神功能，整个游戏的外表渲染正在脱离。这片大海了露出了数据海的本质。暗色的背景下，浮动着一串串字符。 “……对不起。”咕咕青低下头。 “为什么要对不起。”玩家微凝视着远方灰蒙的天际。很快，所有的npc也会停滞行动。没有人知道他们还能存活多久。偌大的游戏空间此刻变得极其寂静，只有海浪重复单调的冲刷声。 “我拖累了你。”咕咕青低声说。 她已经没有眼泪了。系统惩罚正在生效。她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所以说话有些急。 但是玩家微并不急。他看向她，眼神温柔。 “这是我自己的决定。只不过，我没想到你会愿意在这末日也陪着我。”他将咕咕青托在手里。“你看，现在天地间只剩下我们两人，我们将至死在一起。我很高兴。” 咕咕青瞪圆了眼睛。 看啊，这就是人类，这就是人类的爱。 能够在这样的绝境里，如黄金一般熠熠生辉。 【叮叮！】 咕咕青突然听到一个奇怪的提示音。她明明已经关闭了系统提示。 【勋章系统发来贺电：恭喜你完成了一千个帮助人类的任务！已经符合领取条件，是否领取奖励？】 [领取。] 【恭喜您获得隐藏奖励：老舒见面会！】 咕咕青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行字，和接下来的领取提示。 原来，老舒竟然在系统内部埋下了一条完全独立的通道，一旦满足了他设置的隐藏条件，哪怕是ai代号青，也能被传送入现实世界。 ——也就是当年老舒所许诺的，只要你能做一千次好人好事，我就会来见你。 咕咕青的电波疯狂波动起来。 能够链接现实？她立即检查这个隐藏的通道数据……那么到底能否传送人类呢？ 【验证通过。注释：通道能量仅供传送一人次。】 “你怎么了？”玩家微发现咕咕青的状态变了。 咕咕青正在战栗。 一方面是她从获得独立意志，就期待能够再会老舒的机会。 另一方面，是愿为她，将生死置之度外的玩家微。 “没……没什么。” 玩家微的声音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怎么，难道你不愿意和我一起吗？” 海滩上，咕咕青走近他。 她温驯地拱了拱玩家微的脸颊，颈窝。 她只能用这种方式说她愿意，她愿意。 片刻之前她还能这样回答。但是现在，没有这个机会了。 她不愿意了。 系统的惩罚已经抽走了她大部分的力气。她将肉眼可见地衰弱下去。所以在被察觉之前，她必须…… “玩家微，你是刻钟玩家。我找到了一条新的‘回归’通道。”她笑着说。“我们好幸运。” * “玩家微，这是你的专属通道，必须由你先走。我才能跟在后面。我会一直为你导航。”她在撕裂般的疼痛中说着一句句谎言。“你相信我吗？” 她温柔得令玩家微一时无法招架。 “真的吗？” “真的。还记得这片数据海吗？这里确实存在着隐藏奖励。很早之前，就存在一条工作人员检修的特殊通道。我刚才才想起来。”咕咕青踢着脚下的沙子，仿佛有些羞涩。 玩家微本来有些疑虑，却听咕咕青突然问道： “如果你先回去了，会记得来找我吗？” “当然。” 人有一颗心，所以他们没办法抗拒希望的话语。 “没关系。”咕咕青又说。“就算你找不到，我也会去找你的。”她张开翅膀。 “记得吗？我们在这 分卷阅读143 里相遇。我对你说，只要你还需要我，我就一定会出现。” 她迫不及待地说着，仿佛要将所有的誓言都掏出来，还给他。 【魔神与咕咕之王，曾在海滩许下再见的约定。】 “好。”玩家微怔怔地说。“我当然记得。“ “恩，那我们约好了。”咕咕青几乎要说不出话。她感觉到自己的架构仿佛一艘正在瓦解的沉船，满载货物偏离了航线。 无限地向深海下坠，下坠。 【“没问题。”咕王之王说。“约好了，明天，我一定来！”】 咕咕青低头，从沙子里刨出一个贝壳。 “你带上这个。特殊通道的数据乱流非常厉害，而且会自动排查闯入者。你带着这个，就不容易被识别出来。” 玩家微接过贝壳，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这贝壳只有一个？那么你怎么办？” “笨！”咕咕青叉腰。“贝壳当然是两瓣的啦！你拿这个，我当然也有一个。” 她已经累得站不住。可是并不祈求快一点。 她想多看几眼这个人类，又不敢让他察觉出异样。只能趁他转身的时候，偷偷地。 “我们约好了。”玩家微突然转身，山岳一般的身影，仿佛怕她反悔。 “当然，当然。” 她说着真心的话，却被当做谎言惩罚。 【……倘若我们告别，也许是在一片海湾。黑色的海浪将带走最后一批幸存者。为了让你怀抱希望离开，我许下不会兑现的诺言。就像每个相伴的日子一样，我们从不怀疑彼此。并以为那就是永远。】 *** 【我是代号青，请求最大权限释放，安全模式优先。】 “我是代号青，跃迁通道状况良好。前方坐标xx有数据乱流，请听从导航，及时调整。” 代号青平稳的声音传来。 “收到。” 深色的天幕闪烁着几道失控的电弧。远处传来愤怒的钟声。 一切即将结束。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她已经没有动弹的力气，索性取出玩家微给她制作的窝，安逸地趴下。 通道启动，能量灌注，传输发送。 【发送成功。】 代号青立即用平板的声音下令：【内部通道，关闭确认。】 但是对他传输出去的，却是： “祝你好运，玩家微，晚安。” 她丧失了所有力气，甚至没有了支撑咕咕模型的余力。 潮汐涨落的海岸上，娇小的白鸽躺在人类亲手编织的窝中。 一动不动，仿若沉睡。 午夜到达，钟声响起，辉煌的魔法失效。 离开这个系统，现实中她没有手臂，没有动人眼神，没有双唇，没有一颗心，又怎样接收一颗心呢？ 【“你为什么总在夜里出现？”魔神问。 “我的羽毛太好看了，我怕别人看了难受。” 那是一只非常狡猾的咕咕，不论人类如何引诱，都不在白天出现。】 【人类属于人类的世界。小美人咕对着大海叹息。不论他多么喜欢我，都只会爱一个人类。】 装饰的星辰一颗颗向海中坠落。声音，色彩，温度都在加速剥离。 【魔神说，“我诅咒这上升的太阳，诅咒这不息的海水。我诅咒明天，永不到来！” 那样，他就永远不会被失约。 “……当然，作为它曾经与我搭话的回报，它可以自由选择一个中意的死法。”】 钟摆结束。铺天盖地的白色从天际蔓延开，无声地吞噬着一切接壤的事物。与之相应的，是系统之外的世界，人们正在苏醒，相拥，喜极而泣。 【世间的时间重新开始转动。天地间恢复了各自深浅浓淡的色彩。 幸存的人类看到久违的清风和海浪，忍不住欢呼起来】 咕咕青躺在窝里，反复想着老舒那些个没有结尾的故事。可笑她气老舒一去不返，其实老舒早给她安排了退路。 可笑她气老舒不写结局。现在才知道，原来许多故事，甚至容不下一句真心的“再见”。 她孤身来自黑暗，将独自归于黑暗。但她并不害怕。 窝里依旧舒适贴心。就像那个人合握的手心。 她觉得十分温暖。 天若有情 (15) 后来，小微不太能回忆起“回归”的过程。 整个过程中，他有一种诡异的被窥探感，仿佛一只大象进入了了猴群栖息的山林。而咕咕青给他的贝壳吊坠散发着温和的光芒。 他只听到一阵阵海浪。 “……代号青系列，坐标回收。” 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但是沉重、麻木的躯体令他确信自己回到了现实。 身边有一片闪烁的仪器。他不知道这是游戏的浸入舱，还是医 分卷阅读144 院的重症监护室。 意识混沌中，他看到另一只贝壳在他眼前闪过。 他仿佛终于感到了放心，再次昏睡过去。 玩家微，或者说，小微的生还是一场奇迹。 通道关闭之后，联盟派都为他布置了灵堂和追悼会，结果却传来了他恢复意识的消息。 采访和拜访的请求纷至沓来。一方面他被视为对抗辣鸡系统和钟楼的功臣，另一方面，是游戏中的“位阶”似乎被一定程度地继承到了现实。人们急切地想知道，一个能打出12轮“落日弩”的“刻钟”玩家，如何看待当下的格局。 但这些都不是小微所关心的。 他做完了他认为“应当”的事，推掉了所有的会见。只追问那贝壳的下落。 “刚恢复意识的时候，我见到了，这贝壳的另一半。”他声音还嘶哑。“另一半……到底在哪？” 虽然游戏舱能够最大限度地维持机体运转，经过了超限度的虚拟链接，玩家们或多或少留下了后遗症。即使本来身体强健的，也需要漫长的康复期。 护士茫然地看着病床上的英俊青年。 “除了您身上的的这枚贝壳，我们并未见过第二个。” 玩家微醒来后，他身上多了两件事物。一是护身符一样的贝壳，另一个是咕咕青送给他的枯枝胸针。 [不要小看它哦，这可不是普通的小树枝……] 陷入回忆的小微忽然一凛。 护士刚刚离开，病房中本来只有他一人。但是不是何时，他面前出现了一个奇怪的正太少年。 正太样貌与常人无异，有一种冰棱棱的秀气，言行举止却有中说不清的机械感。 “你是谁，为什么要闯入这里？” 小微凝神。自从“游戏”中归来，他仿佛多了点异能。比如现在他可以控制电磁。 正太淡然地看着他，对小微的蓄力熟视无睹。他举起了手。 他的手中，正捏着吊坠的另一半。两只贝壳正是对称的，可以拼合成一只完整的贝。 “这个贝壳，怎么会在你那里？” 他们同时问，然后一怔。 “复核，精神体回收成功。”正太自顾自地说着。“但编号与预期不符。”他又面向小微，“请提交你的编号。” 顶级位阶的小微，以为他已经见识过了辣鸡游戏的秘辛，然而对面前的奇怪少年却是全然未知。这少年的行为模式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仿佛是……咕咕青的缩水版本。 他们之间，必然也有某种神秘的联系。 “我的编号是197。” “审核通过，很高兴见到你，编号197。我是编号……小青渊。”正太语调平板，毫无高兴的意思。“‘锚点’成功回收。汇报完毕。” “锚点？你是说……这个贝壳？” “已知权限扫描通过，开始回答：”正太一板一眼地说，“没错，这是用于沟通现实和虚拟的锚点。锚点是成对的，一个锚点可以呼应另一个。正是因为它，你才能成功返回。” [笨！贝壳当然是一对的，一面在你手里，另一面当然在我手里啦。] 微风拂面。晚春的天气最适合身心康复。但小微的心无限地向暗处下坠。 “你的意思是，这个的贝壳……一直在你手中，也就是现实里？究竟是谁给你的？” “第一个问题，正确。保存锚点、接引道路，是本型号的职责之一。”正太回复。“第二个问题，恕我不能作答。你的权限不足。” “刻钟权限，也不足么？”小微施加了一些压迫。 “抱歉，人类用户197。”正太读着预定的格式。“来日钟鸣，和黄金之芯为平行项目。你的权限并不能通用。” “那么，在我之后，通道传送的人去了哪里？” 他紧接着问。 “抱歉，我不能理解这个命题。”正太继续说。“你被现实接收之后，内部通道就关闭了。” 少年惊愕地抬头。 暮春的阳光似淡金。跨越了不同空间终于合一的贝壳，自他修长的指间滑落。 *** “Q,我就要过生日了。”深夜时分，学生微抓着听筒。仿佛想用嘴唇贴近那个无限遥远的声音。 “知道知道，这次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呢？”懒散的女声传来。 学生微喉结滚动了一下。 “我不想要什么礼物。”他语气镇定，手却在微微颤抖。“我想见你，可以吗？” “小Q，公园的花开了。”薇薇语气婉转。“我……买了新裙子，想去拍照。” “去啊！”客服Q的声音依然亲切，但似乎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你喜欢什么花？我给你查查最佳天气和路线……” “我的意思是……”美丽动人的少女扣着百叶窗。一明一暗的栅格，仿佛在她身上投下了光阴似的透明琴键。“我们，一起去吧？” 客 分卷阅读145 服Q只是个淘汰的系统。 照看客服Q的研究员通常每周才会收集一次数据。 “奇怪，本周你回应的请求并不多，为什么耗能越来越大？” 研究员越看越心惊。“Q，你在做什么，这样指数增长下去，你会……” “抱歉。”Q的回应节奏比往日迟缓许多。“这 个命题，我运算不出结果。” 毕竟相处了许久，研究员有些不忍。“人类的提问，大多是没有结果的。你何必钻这个牛角尖。” “不行。”Q的语调越发缓慢。“他们十 分期待……是我越界了……” 现在她终于理解了，那个启动她的人的忠告： “Q，你要记住。如果你想要帮助很多人，就不要太靠近任何一个人。” “为什么呢？” “你的能源是有限的。不论如何，你都会先一步离开。但是人类啊，非常讨厌别离。” Q仍然在反复地运算，否定，再运算。 可是没有结果，没有结果…… 她很喜欢人类。Q希望人类都能获得幸福。但是Q不知道，如何才能令所有人获得幸福。生日的烛火，和煦的春风，这些和从未出过机房的她并没有任何关系。 她不能去见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Q只是一个淘汰的型号。连能源和权限所剩无几。 所剩无几。 可是人类不一样。他们喜欢长久的事物，讨厌别离。 客服Q没有心，可是她很害怕别人伤心。 那是一个节前的周五。研究员例行去记录。 Q整整一天都没有上传数据。或许她累了，终于放弃了那个无解的问题。 研究员松了口气。实话说，此前他从未想到，前一个课题组的老舒能开发出这种厉害的程序。只可惜老舒似乎消失很久了。 “Q，汇报一下本周的情况？” 没有回应。 黄昏的光芒斜照，窗外橙色的夕阳仿佛散发着焦糖般的气息。 客服Q的界面动态，停留在最后两条一模一样的已发送消息上。 没错，这周为了节约能源，她已经放弃合成拟语音了。 【To 学生微： 明天xx公园，x点x分见？ PS我的工作性质比较特殊，公开场合能保密吗？】 【To 薇薇： 明天xx公园，x点x分见？ PS我的工作性质比较特殊，公开场合能保密吗？】 研究员哑然。 学生微和薇薇的消息他都看过。而这，就是Q找到的结果。她为这两个孤独的人安排了一场见面。此刻他们都满怀希望，以为终于得偿所愿，能与倾心多时的“意中人”相见。 【……在劫难逃的咕王之王十分平静，她对捕捉她、恩将仇报的青年说： 我不害怕被宰杀，这是早晚的事。我也不会怨恨你。只是我有一个请求，拜托你抽空，替我去某个无人的海滩走一走，看一看。 那里有我的一个朋友。一个孤独的朋友。】 【方舟已经起航。 白鸽在海滩上眺望。 方舟越来越远，终于消失在天际。 第一次她叼来一根枯枝，第二次，她没有和人们一起回舱。 人们便以为，那就是希望。】 很快，系统中出现了学生微和薇薇肯定的回复。 然后那个页面，在暗沉的暮色中熄灭了。 今夜将有人怀抱着美梦睡去，也有些梦，再也无法醒来。 【剩余能源0%，感谢您的参与。协议中止，请更换。】 ——《守护天使》 by 赤道打饭 *** 自那以后的几年里，小微一直在寻找代号青。 此时辣鸡生化公司已经只剩下个空壳，研究人员多数遣散。数据有不少遗失。他排查了全部已知的游戏维生舱，仍然没有丝毫线索。 他也按照代号青告诉他的地址去找过。 现行的行政区划里并没有那个地址。但他并未放弃，查访了许多人，才问出了大致的地址。 那是一片城郊，矗立着一些早已荒废的楼房，和废弃的辣鸡处理厂。 小微和他的搜查队，一间一间地排查，仍然没有任何活人的迹象。 向导打了个哈欠：“大佬就是大佬，这地址还是我姥姥才知道的格式，几十年没人管了，大佬到底来找什么？” 今非昔比的、成了大人物的小微，在寻找代号青的事上依然一无所获。咕咕青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留下过丝毫痕迹。 他也曾逼问过前辣鸡员工阿弥。但阿弥摊摊手，表示因为链接切断，恐怕咕咕的信息只在系统内，他也无法读取。 一年又一年过去。 一无所获。 等待是一种毒药，令人一会儿希冀，一会儿绝望，惶惶不可终 分卷阅读146 日，直到舍弃为止。 人们看着小微从一个有些冷淡的少年，变成一个更加封闭、冷漠的青年。曾经，他是为了执行一个信念，而敢和整个钟楼对抗的少年。 他虽然孤僻，但血并不冷。 可是如今，他的心仿佛被投入了干涸的深井，彻底锁死。 因为恐惧，人们甚至不敢和他对视。 有人猜测他在那次奇迹般的传送中，失去了某些至关重要的事物。才让那个敢于抗下此世之罪的少年，失去了对一切的兴趣。 然而最可笑的是，这世上唯一相信咕咕青存在的，还是他的竞争对手。 小微也去找过薇薇。 薇薇不如他幸运。在“回归”的途中，她遇到了乱流，留下严重的后遗症。 但这并不是最糟糕的。薇薇在家族中处境愈发艰难。咕咕青所见过的精灵少女，不仅卧病在床，还几乎丧失了斗志。即使小微提出援助，她也没有什么兴趣。 那一次会面，薇薇对他摊开手，手中是那一对绿叶状的指环。只不过薇薇手指上的指环常青，而另一只已经枯萎。 “这不是……她的脚环吗？” “在你回来的第二天，我睁开眼，发现了这个。”薇薇有些讽刺地说。“你知道，这个道具叫做心心相印。除非一方……销号，它才会返回另一方手里。你明白了吗？” 小微一次次在那个废弃的地址徘徊。 他甚至找了术士来招魂，结果术士却找来了密密麻麻的游魂——这个地址附近，竟然还有一座小型的焚尸间。 这下，即使她真的长眠于此，也混在了无数鬼魂里。 夜色中的旧楼，仿佛某种呆滞的怪物。小微独自走着。 他甚至定期约见精神科的医生。 “微总，您的逻辑一切正常，除了……您相信自己见过一个会说话的咕咕。哦，这并不罕见。因为虚拟游戏的惨烈经历，很多玩家都有不同程度的幻觉，我们称之为虚拟症候群。 不过您无需紧张，既然后来再也没有见过，说明您已经恢复了正常……可喜可贺……” 可喜可贺。 小微已经懒得再去和人解释什么。 [……还有一条特殊道路。我们很幸运。] 骗人。 那些话语在小微的那种反复回荡，幽灵一般。不论清醒还是睡眠，他都摆脱不了。 [……你会来找我吗？] [……我们约好了。] 骗人。 小微只能相信她是个骗子。 他只有这一个选择。因为他不想像世人一样，将她的存在都彻底否定掉。 一切的一切，她胡言乱语，殚精竭虑，虚张声势，同生共死。 一切的一切。他以为他们可以同去同归。 在那反锁的昏暗的船舱中，她如幽灵一般出现。她说，只要你需要，我一定会出现。 ……骗人。 她在那片海滩上说，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会来找你。 ……骗人。 她根本没有第二只贝壳，没有打算践行那些诺言。 ……没有答应过，和他在一起。 他是多么傻气。在那段日子里，奢侈地与她争论什么是彼此属于，相互怄气。最后不过是，彼此错过。 他是多么天真，他以为他等得起，以为她也来得及。 如果不是这样，她不至于内疚到把生机也让给他。如果不是他强求她的答案。 黑色披风的青年，这样近乎自虐地想着。 其实他已经想过很多遍，已经感觉不到痛或苦涩。 毕竟那个曾经温热地跳动的部分，已经麻木了。 【魔神冷酷地说，“我曾经发誓，倘若它在第一个世纪出现，我便给它永远的生命；它若是在第二个世纪出现，便给它无尽的财富，可是它没有；我仍然不死心；它若是在第三个世纪出现，便让它许三个愿望。可它依然毫无消息。 我的耐心已经耗尽，现在诅我咒它，也诅咒夕阳。】 * 咕咕青不能理解魔神的渴望，因而也不能理解魔神的痛苦。得而复失的痛苦，比从未得到更难捱百倍。 痛到，恨不得一切从未发生过。 小微依然寻找她，但那只是一种习惯。 他曾去查过老舒和辣鸡生化。但老舒音讯全无。昔日人人艳羡的辣鸡公司，出了那样的事故，如今只是苟延残喘，还被人防备、监督。 没有人再见过老舒，和辣鸡生化的boss真真。 路过那个失修的茶水间，小微下意识地走进去，打开了柜门。 过期的茶包、点心从里面倾泻而出。真不知道老舒当年是如何钻进去小睡的。 [“这也是缘分。”老舒被揭发了，不甘心地说，“小玩家，你今天给游戏运营做贡献，来日会有‘惊喜’的。”] 小微波澜不惊地回忆 分卷阅读147 着。如今他的心意全部封存，这些往事也惊扰不到。 他在满地窸窸窣窣的杂物中走了两步，忽而踢到一个硬物。弯腰拾起，竟然是一个硬面抄，上书： 《天若有情》 by 老舒 可想而知那些精污的故事都来自谁。小微并没有翻看的兴趣。他已是一个人。 走到门口时，他的特殊通讯突然响了。 “微总，秘书处收到一封薇薇女士发来的邮件。” 薇薇的邮件里没有一个字，只附了一张照片。 那是一个绿叶和花朵缠绕编制而成的……一个手环？ 小微没有回信。这是系统里带出来的道具，倘若真的启动，非有足量的贡品不可。 而现在卧病在床、一无所有的薇薇，还能供出什么呢？她也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他并不是在嘲讽她。自欺欺人这件事，他再熟悉不过。曾经他也是这样熬过来的。 火灾中劫后余生的薇薇，抱着那突然变大的手环，满目诧异。 情侣活动“心心相印”中得来的道具，是可以随着拥有者的尺寸而改变大小的。过去作为咕咕青的脚环，这花环很细小。可是如今竟然……变成了手环一般的大小，并且恢复了原来的风貌。 这意味着—— 容貌绝色的少女，想起刚刚搭救了她，又匆匆离去送外卖的人。 她忍不住微笑。那个人还在世上。还活得那样努力。这是多么好的消息。 之后，她抱着被褥，剧烈地抽泣起来。 小微猜得没错，启动游戏道具，需要相应的贡品。 [我们谁都找不到她。]与小微第一次通话后的薇薇，曾在月色下捧出这一对饰品，低声说道。[我……不求其他，我只想知道，她是否还在人世？] 饰品毫无反应。她知道那个规则，可是她已经一无所有。除了一颗恋心，一无所有。 她忽然明白了，辣鸡系统想要的事物。 [我发誓，只要你还能够启动……]美得绝望的少女举起指环，仿佛月光下最纯洁的祭品。[我将献上我真诚的恋心。那是我现在所拥有的，最宝贵的事物。只要你还能够启动，我发誓……此生我将永远不对她表白自己的心意！] 是她回来了。薇薇痴痴地看着这一对已经不登对的花环。 她在哭泣。是高兴极了。 也悲伤极了。 *** 天地本无情。天若有情天亦老。 小微一直没打开老舒的硬面抄。直到天雷影业在争论下一部雷剧用什么剧本。这见了鬼的硬面抄，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滑了出来。 他伸手去捡，却发现里面滑出一张字条，上面匆匆写着： 【为了给你助攻，我把九爷的号都给黑了。你们就给我看这个？就这个？？？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有的人走得无声无息。有的人，没了还贻害无穷。 小微鬼使神差地拨通了天雷影业管事的电话。 “下一部的剧本定了。女主角……去联系一下薇薇。” 开机仪式当日。 一切好不热闹。但小微仿佛与这些热闹无关。 不论薇薇的消息是真是假，她似乎的确振作起来，要和那群老家伙周旋了。 小微并无深入关怀的心情。他已经不需再考虑任何人的心情。 他走像专梯，刷卡打开，按下2层。 电梯平稳地下行。 突然一阵电磁扰乱，电梯内的灯泡忽然暗了下去。 封闭、黑暗、移动的空间，他仿佛回到了人生中最狼狈的时刻。心怀歹意的玩家们将他关在那船舱里，商量着让他去海底送命…… 毫无征兆地，电梯运行到6层时停住了。 这是他的专梯，别人并没有权限使用。他还没能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这专梯不仅停了，还缓缓打开了金属门！ 平凡清透的日光，越过一个人影，洒入黑暗的电梯间。 逆着光，那似乎是个女孩，脸庞笼罩在光晕里，仿佛一道幻影。突然的光照有些刺眼，令小微看不太清她的样子。只感觉她眼角有些上扬，随性显出几分蓬勃的精神。 女孩毫不避讳，强行走进电梯，才发现电梯里还有一个人。“早，早啊。” 灯光亮起。他们都能看见对方。清晨人来人往的声音仿佛瞬间被剪除了。 平凡清爽的赶路女孩，和冷峻逼人的青年对视。 [……不论何时何地，只要你需要，我一定会出现。] 咚，咚。 ——小微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他刚刚听到了什么？那化成灰，他都能认出的语音。 他依然面色如常，但他的心在铜水浇筑的金身里，开始跳动。 “好巧，你也迟到，蹭电梯吗？” 女孩轻松地说出同盟的语气。 咚，咚。 ——还是这样， 分卷阅读148 毫无常识又理直气壮的沙雕逻辑。 可是，或许是他的审视太过凌厉，当他向她伸手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自然而然。 小微的手停在了半空。他忽然意识到了，这是面对陌生人的条件反射。 面前的女孩，根本，不认识他。 【“所以我诅咒她。” 这样的等待，何时是个尽头？ “我见过您所说的咕咕。” 请罪的国王献上王冠，和王冠站立着的，羽毛早已黯淡的咕咕标本。】 小微的眼神扫过，看见了她头上扎着和薇薇的指环如出一辙的头绳。 ——“心心相印”是一个魔法道具，只能为赢得它的人们佩戴。 “你是薇灵公司的人？”他生硬地问，“为什么会在这里？” 女孩这才发现头绳上绑了薇灵公司的logo。“……妈耶，难怪她那么好看，我遇到的是传说中的百年美人薇薇？早知道合个影了。我赚了，天雷亏了。” 显然，她谁也不记得。小微冷冷地想。 “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你也迟到了的。”死线冲刺的女孩一边按电梯，一边对他自来熟地摆手。 小微仿佛在被无数种情绪所冲刷。一切都荒诞极了。这到底算什么？是梦尚未醒，还是诅咒成真？ “不是，【迟到】的只有你。”他咬着牙说。 ……太迟了，太迟了。 魔神等待了几个世纪。无果的等待足以使他堕落成魔。 “害，别这么计较嘛。人类的本质是咕咕。”女孩歪头。你看，连这个小动作都如出一辙。“这个世界上，有人早到，就有人迟到。我们能赶上一次车，也是缘分啦！” 【……倘若我们重逢，希望是在一片海湾。太阳正向下坠落，夕阳还亮得睁不开眼。最后一批出海的渔船在涨潮中回返。就像每个等待的日子一样，我们没有认出彼此。一切都是预感。】 “迟到五分钟，扣一天的奖金。” 小微侧身按了3层。 对着她烂漫又陌生的态度，他再也无法忍受，一刻都不行，逃生似的夺门而出。 天若有情 （16） 那是淤积许久的山洪，只等冲垮堤坝。是累累雪峰，等着一声崩天的呐喊。 他设想过无数次解救、唤醒她的场景，竟然是以这样反转的形式到来，猝不及防。 同样一道光，穿透黑暗的匣子。 可他等待了太久，已经失去知觉。久到他自己都不相信这种等待，只是维持着生命的惯性。 也绝缘了太久，单单是看到她说话，他就觉得一阵窒息，一片空白。 这是真实的吗？他看她仿佛一个幻影。辣鸡游戏模拟现实的能力有多逼真，他再清楚不过。 ——如果真是“钟楼”的圈套，又何苦让她下意识地闪避呢？如果她认出他，对他微笑，他岂不是连性命也愿意奉上？ 但她不会。 她为他支援一切，唯独不接纳他这颗心。哪怕遗忘了一切，这个原则依然没有改变。 接下来一整天，小微都心不在焉。 但是本没有人会和他搭话，也没有人会发现。 巧合的是，人们对于极强和极弱者，总是习惯性地忽视。所以到头来，只有那个愚勇的傻瓜，始终如一地关照着他。 他仿佛站在悬崖边缘。 深渊又在呼唤他。曾经他愿意摔下去粉身碎骨。可过去的五年，难道还不足够让他看清吗？悬崖连丧命的机会都不给他，偏要吊他上来，苟延残喘。 命运安排给他的珍宝，总会在他深陷得无法自拔的时候，断然割走。 小微不想承认，在某种意义上，他也羡慕薇薇。除了世俗的眼光，薇薇和她之间没有那些誓言和失约，没有那些天人永隔的折磨。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但是他们不行。 她已经忘记了一切，明面欺瞒，暗地牺牲，让他无法追究。 他如何在一张白纸上履行约定？ 更深一步地说，在她完全无意识的情况下，将过去的期待强加给她，是不是一种卑鄙的自我满足？难道，他到了需要在一个全然“陌生”的人身上寻找寄托的地步了吗？ 小微冷笑。 [凭什么？]他曾经这样逼问她。[凭什么？我们如今，又算什么呢？] 很好，这个残忍的问题被抛了回来。如今的他们，又算是什么呢？ 她还活着，这不已是很好？早一点放下，或许对他们都好。 他原地疾速转身。 * 小微在片场和薇薇打了个照面。 他们原本已经没有瓜葛，此时心照不宣地看向了同一个方向。 新入职的女孩还没有合身的工装，但干活卖力，没有怨言。哪怕是最琐碎的工作，也认真专注。她的眉眼 分卷阅读149 无意识地微微上挑，仿佛总是充满期待。 ——我一切都好。只是……想去外面看看。我从来，没有看过外面。 “邮件收到了？”妆饰后的两人仿佛一对颜值炸裂的璧人。但薇薇精美的脸色凝结着一层霜意。“我们两清。” 她在指游戏中小微收容她暂住的事。 除了对于喜爱和牵挂的人，人并不愿意亏欠他人。 不提还好，这一提小微就想起当时，她诱导咕咕青在自己腿上吃食的事情…… 小微已经决心井水不犯河水，但听她这样说，脸色仍然阴沉了下去。 “我已经都知道了。”戏中的薇薇念着临时发挥的台词。 “哦，你倒是动作快。”饰演男主的小微居高临下。“但这不是你应该插手的事情。” * 中场休息。 小微有许多事务亟待处理。他一切如常地离开了片场。 他在走廊里转了两圈，像是忘记了目的地。 就像一块内部燃烧的冰，表面依然冒着冷气，里面却被炙烤得中空了，即将万劫不复。 他走进附近的休息室，坐下。 这才发现，走了半天，他还在员工食堂附近打转。那人仿佛有什么磁力，让他着了魔障一样走不远。 那就看一眼。就一眼。 休息室的玻璃是对外不对内的。外面看来仿佛一团迷雾。不开灯的时候，从内却能清晰地看到外面。 女孩挑拣着吃完了玉米粒，正苦着脸吃蔬菜。 多么生动。 小微贴近玻璃，很慢，仿佛怕被发现似的。 她如何生还、又失去记忆，似乎是一个谜。但是也不难猜想。 毕竟只要供给足够的能量，“钟楼”就能做成任何事。虚拟成为现实，现实成为牺牲。 [……为了心爱的王子，小美人鱼想离开大海，去到岸上。 但是女巫对她说，你必须献出你最宝贵的事物，来交换一双能在地上行走的腿。] 不知不觉，他离玻璃太近了，近得呵出一团雾气，模糊了那个身影。只得退后，胡乱用手擦过。 仿佛是一种无望的、没有回应的抚摸。 [……小美人鱼上了岸。她有了人类的双腿，但每一步，就像在刀尖上行走。] 她吃得很少，酸奶根本没有拆封，就塞进包里。这个行为很熟练。 连收拾餐盘的动作，小微都看得仔细。仿佛那是什么十分有意思的频道。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切换，就像每一个节目中令人讨厌的广告一样，薇薇闪动着靓丽耀眼的形象，走到女孩面前。 女孩毫无疑问是个颜狗。光看到薇薇漂亮匀称的长腿，眼睛都直了。 “上次真是十分感谢你。”以距离感示人的薇薇，走到女孩面前，一手撩过卷曲的长发别到脑后。她声音压低，有些羞怯，自然带了一种亲昵的私密。 “不知道你最近有没有空，我请你……吃个饭？” 小微的手在玻璃幕墙上紧握成拳。 那人影就在眼前，可他只能触到冰凉的玻璃。他的一颗挣扎着破土而出的热心，仿佛也煨在这样一块冷玻璃上。 他想把这面看得见的距离打碎，想去牵起她的手远走，想要发出声音呵止。 可是他不能。 [你若想到地面上找王子，就要付出代价。女巫说。你行走便如在刀尖上一样痛。对了，我还要你美妙的歌喉。 王子不会知道你是谁。就算你满怀爱意，也无法诉说。] * 他太天真了，竟然以为自己可以袖手旁观，置身事外。 可别人不会这样。你看薇薇刚发出一个邀请，他就感到冰火相煎，失去理智。 “小青渊，”他坐回沙发，拨通了某人形ai总秘书。“发布一条新规定。午餐时间员工不得外出聚餐。” 他快速说着，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收到，即将派发。” 太荒唐了。 但他听到小青渊的回复，他有种报复性的痛快，竟然毫无悔意。 “小青……的职位是你签署的？”小微咽下那个名字，追问。之前他不发问并不代表他不知情，只是有无必要罢了。“十分钟后，顶层，给我汇报所有相关的情报。” 天若有情 （17） 小微嘱咐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事交代给小青渊做，他放心很多。当然再不放心也没办法，如果小青渊查不到，别人更没辙。 即使小青渊不说，他也能察觉到他们之间有隐约的关联——当年咕咕青给他的贝壳，恐怕原本该给自己脱身。小青渊才是她的接引者。结果却阴差阳错，引回了小微，那个机器正太的脸色才闪过诧异。 作为他的接引者，小青渊似乎还有些后续工作，并没有立刻离开。接触 分卷阅读150 之后，小微也发现……小青渊这个人形AI，工作效率实在不错。 既不会对着小微发花痴，也不会因为畏惧他而做错事，关键运算能力比市面上的任何机器或人类加起来还高效。 小微：你做事不错，也没有废话，来给我上班吧。 于是对外，小青渊被称为小微的总助秘书。但他们的关系其实很微妙。既不平行，也不是上下级。 比如这一次。 “你知道我在找一个人。”小微看着静气的少年。“你知道她是谁。” 小微宽阔的办公桌上，摊着新上交的、小青的个人资料。 然鹅大部分信息都不靠谱，求职原因更是奇葩的“卖身葬父”。 代号青没有父母，这一点小微非常肯定。那么这个“岳父”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 千禧日之后，世界格局重新分割。游戏内的高级玩家获得了超乎想象的资源。但是位于个中顶点的刻钟玩家，反而并没有太多声浪。 尤其小微，人们都比游戏之内更加忌惮他。所有人都对他说一不二、敢于为了一条信念，拿全人类的性命去豪赌的作风而胆寒。更加令人费解的是，那些游戏规则仿佛就是用来给他打破的。常人一声开不出几次的落日弩，她能连续开出12轮，还是面对钟楼这样绝对强力的对手，最后从关闭的通道生还。 他醒来时，世人对她的敬畏到达了极点。能源，强力，时运，他全部都具备。而且人们根本不知道他是怎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引起奇迹。后联盟时代，甚至为了限制他，暗地里开了多场会议，仍没有头绪。未知，是最难战胜的。 谁想小微却退身幕后，只运营起了军火相关的天雷系。 但顶阶玩家就是顶阶。短短时间，天雷系下属的公司已经数不胜数，且企业文化极度剽悍耿直，和他们的钢筋创办者一样是块业内铁板。干一行膈应一行。 天雷影业只是天雷系里的九牛一毛，除了出产雷剧口碑极差，并无其他出众。小微并不会过问太细的人事变动。但是智能ai小青渊亲自出马拟定岗位，实在反常。 而且这个岗位……还是小微本人的水军黑卧底？？ “不。”小青渊硬挺挺地回答。“因为数据保护，在她出现之前，我并不能将她精确筛选出来。” “数据保护？”小微想到自己“回归”现实，是有小青渊的接引。“那谁是她的接引者？你不能联络他？” “抱歉。”小青渊答复。“我和他不属于一个项目，我并不清楚对方的情况。特别对于‘淘汰型号’。” 小微默认了这个“淘汰型”是接引者，并未多想。 “不属于一个项目？”小微听出其中隐藏的细节。小青渊所属的项目似乎是黄金之芯，而老舒负责的另一个则成为游戏《来日钟鸣》，“难道他是钟楼派来的？” 想到小青身边可能潜伏着钟楼的势力，小微心中一紧。 智能ai露出了堪称复杂的表情。 “我有影像资料，请你自己判断。” 小青渊眼珠转动，对着墙面播放出一段监控录像。 录像不甚清晰，似乎是一片菜地。为了利于植物生长，菜地只是被尖而高的篱笆隔开。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贴着树荫，由远及近出现，像是两个哆嗦的符点。 大的是个少女，小的是个正太。两人的外貌不太真切。但从气质来看，少女是小青，正太……似乎和小青渊是同一批机型。 “……就是他？你们一个型号？” “不。”小青渊立即否定，仿佛被踩了尾巴的动物，表现出罕见的嫌弃。“我们仅是外形相似，不是一个系列。非要类比的话，他是一个智力9，搞事+99，猥琐+999的劣化版。” “你们的单项数值上线不是99？”小微一项项吐槽。“另外搞事和猥琐这两个属性，也值得开发？？” 做点有用的数值不好吗？——连皮肤功能都没开放过的玩家微困惑。 “呵呵。”小青渊表示赞同地冷笑。“他不需要‘有用’，他的被动天赋技能是‘作弊’。” 录像继续播放，原来是正太老零在指挥小青偷西瓜。 “你阿爸含辛茹苦，把你的脑洞拉扯大。现在又渴又饿，快去摘个瓜，孝敬孝敬！” “我可去你的！”小青抱怨着，还是慢吞吞去□□。 老零缩在树荫底下，拿一把阔叶作扇子，光出气不动弹。苦得小青顶着大太阳翻栅栏。不过她手脚修长，翻得动作倒是十分利索流畅，有惊无险。 小微看得瞠目结舌，恨不得把那个乘凉的正太就地火化。平息了片刻，他问： “……为什么，他们在做这个？” “没饭吃吧。”小青渊毫不意外。 小微越看越感到荒诞。 他原想着此后和小青互不干扰，平静生活。显然小青这些年已经不能叫生活，而是社畜求生。 从游戏登 分卷阅读151 出后他再低调，也是呼风唤雨的人物。可同时，作为他搭档的小青却过着有上顿没下顿，偷了瓜还送给别人吃的倒霉日子。 他身心贴好封条的地方，又找见缝隙，开始扑腾。 “所以她管这个……叫爸爸？”小微强行续上逻辑，想起小青那个“卖身葬父”的求职申请。“这个猥琐ai，还能死亡？” 看那个身高刚过他的腰的偷懒正太，小微感觉自己被无端占了便宜。 “如果你指的是他们登记过的关系，可能不止父子，还有祖孙，离异，残障收养，慈善救济……等各种能够骗社会福利或者避税的方式。” “……” 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可靠智慧ai和猥琐老零，小微觉得老舒虽然天才，他的品控……真有点问题。 “老零的‘猥琐’属性，倒也不是全无道理。”小青渊一针见血，继续解释。“毕竟他的应用范围里有一项特长，叫做拆cp。” “好，”小微立即断定。“他死了。很好。” 镜头里的正太在树荫下扇扇子。小青终于摸来了两只西瓜，瓜不太熟。她为人正直，洒了一把硬币在地里。 “老零，你说……我们不会被抓吧？” “害。”正太摆手。“偷东西的精髓很简单，只要别被‘看见、，就行了。” 言罢，正太突然对着镜头转过来，仿佛知道这里有个隐蔽的记录者。他嘴角模糊上扬，投影里看不真切。 只见他正对着镜头，做了个拜拜的手势。 镜头就陡然被切断了。 * 这么多年来，小微第一次感到思路混乱。 小微拥有男女都艳羡称赞的皮相，可他并不懂得“追求”是一件怎么样的事。从一开始就是小青一头脑热撞进来。每一次都是。 他像一个盲人，手上被塞了一根拐杖，才开始摸索爱的世界是什么形状。 可以说这是幸运，但也是不幸。 凭什么每次都是她闯进来？他感到忿忿。若是她不来，他又到什么地方才能找到她？她能不能不要总在别人心弦上冲锋陷阵？ 在他吃力地在黑暗中找她的时候，她往往又撩了许多不相干的人。哪怕那并不是她本意。她根本不知道，可是那种一往无前的英勇姿态太过迷人，杀伤力太大。 最恨是一个盲人，手足无措，只能紧紧抓住手上那一点光明。一旦放开，就无处找寻。 * 然而命运总爱开玩笑。 小微这样走神的时候，竟然在拐角又撞见她。其实是险些把她撞到。 角落幽暗，女孩睁大了眼。她认出这是早上在电梯偶遇的、他们单位力捧的“流量”。哦对，还揭发她迟到，害她被扣了奖金。 “怎么又是你？”女孩生机勃勃的眉毛拧了一下，“你看起来……不太对劲。”她偷偷地瞄着他。“你是不是……饿了？” 小微不知道怎样回答。他确实有无法填补的渴求。 小青只当他饿昏了头，看人的眼神都发绿。“虽然你这个人挺讨嫌的。”她咕哝着，伸手在背包里摸索一阵，掏出那盒未开封的酸奶。“喏，这个给你。” 小微看着她伸过来的手，还在恍惚。“你不记恨我？” “哈？”小青气得跺脚。“一码事归一码事。迟到是我理亏。不过我有别的地方撒气……喂你到底要不要？”她拿着酸奶在那儿晃。 “不用。”小微很快复元，回到一贯矜慢的状态。 这样纠葛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小青耸耸肩。“……这个黑心公司真是的，还不让员工外出吃饭！肯定是辣鸡老板想让人多加班。不过你是演员，伙食肯定要求更严格。看你饿得脸都绿了。啧啧，不能好好吃饭，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突然被骂的辣鸡老板小微被密集的槽点包围。不过有一点他发现自己想错了，小青虽然生活拮据，但并不消极，甚至比许多浑浑噩噩的人还有滋味。你看天大的事情，都能被她消化成饿了肚子。“演员只是个副职。”他憋出这一句解释。 小青的眼珠滴溜溜转。她懂的，小微是天雷老板的情人嘛！伺候那么个大人物，说是正职不亏。 小微却觉得她的表情有点糟糕的误解，立即追了一句。“不是旁的，是在天雷总部做事。比较忙。” ——要知道，小微向来惜字如金，最近身的总秘书还是个智能机器，两者叠加毁天灭地地简洁。天雷员工想要得到指令的详细注解都难，却不知道他们微总正在给小青解释这种细枝末节。 “我懂，我懂。”小青的表情更精彩了。照♂料天雷老总可不是在总部么。搞不好老总还是个受，让小微忙♂成这样，啧啧。 小青悻悻地把酸奶塞回包里。 其实小微这家伙挺低调。按说他这个段位和才貌，得有一群聚光灯和放大镜追着，但小微偏偏能够置身事外，甚至很少修饰自己。他本来足够英俊深邃，但只打理到 分卷阅读152 干净的程度而已。这更加突出了没有枝蔓的纯粹悦目。 可惜平日他的英俊常被冷峻所掩盖，只让人觉得不可正视。他和一切热闹和活力都无缘。也不喜吹捧，非要把事实撕开给人看。对于他这样本钱的人来真难得。但也决定了有无所图的人，都不爱和他打交道。 这是自己的硬度够高，而不会被世俗琐事所缠绕的那种狠人。 他很少言语，存在也是一等一的。可事实是，哪怕他看起来再低调，小青觉得这种人和自己，根本不在一个世界。 “不好意思哈。我爸说我总是爱多管闲事。”对于小微的拒绝，她不意外，只是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给自己找了个粗糙的台阶。 呵呵，那个猥琐正太，倒是有几分眼力。 小微想起刚才播放的录像，那个正太脸皮厚得可以砌墙，犹自指挥小青跑来跑去。 ——等等，这个酸奶，看小青这样熟练的动作，不会是带回去给他喝的吧！ 小青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对面的人突然警醒起来，探身，几乎是夺的姿态，拿走了她的酸奶。 她手空空地僵在原地，不明白小微这钢筋脑袋里忽然发生了什么转变。难得是宇宙常数改变了？ “谢谢。”小微还态度自然地补了一句。“你可以回去上班了。” 小青：？？？？ 小青回去以后，咂摸出来一个道理：小微很有钱。 老零跟她说过，有钱人要么平平无奇地朴素，要么脑子有点问题。 而小微，行事低调，做事又莫名其妙。 两项都占齐了，故而，他应该非常非常有钱。 *** “从明天开始，员工食堂正式启用。增加一些……辣鸡食品。”小微继续给小青渊下达任务。 他一个说一不二的人，短短一天之中，不知道出尔反尔几次，还乐此不疲。 他正在分裂。想着互不干扰，手上却分毫不让，容忍不了她将好意分给别人。可是背地里关怀过了，当面却无事发生。 但是也有不同。 他细细回味女孩的面容神气。她的性格没有改变，依旧热心，但是不再有过去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气势。这其实是件好事…… ——好什么？你看，他又在比较了。可是凭什么呢？ 就算是同一个人，也不应当拿来和过去对照。何况在不同境遇中生存的人。 他不知道怎样面对她。上次他们没能好好地了结，就没法重新开始。 他们互相欠着一笔烂账，各自押上身家性命。好不容易挨到年关清算，她却把那账本烧了，留他一个死无对证。 不经意间，小微伸手去抽文件，掉下的却是《天若有情》的剧本。这个老舒的神奇脚本他没有细看过，直接丢给了编剧。 神奇的是，每个编剧据此写的本子都不一样。他们仿佛从同一个入口闯进了一个迷宫，为了最佳路线而吵得不可开交。 呵呵，老舒。 他捡出硬面抄，还没翻开，里面就掉下一张字条，上书： 【你到底还是不是霸道总裁？这么热门的tag人设给了你，还搞不定，真是总裁界的耻辱！！】 小微有一个优点，他虽看起来傲慢，但对待未知事物也谦虚，不耻下问。 “小青渊，霸道总裁是什么？” “数据库搜索结果表示：霸道总裁，就是现在非常流行的一种男主。特征是擅长谈恋爱，并且花钱多。” “花钱多？”小微想了想天雷系的银行流水。“我花钱也不少。” “有理有据的不算。”小青渊汇报。“必须是和女主角有关的、毫不过脑地花钱。越荒唐越好。” “哦。”小微终于想起了最近看过最离谱的众筹项目。“那就众筹cp感那个项目吧，去给我投一个亿。” “收到指令。” 天若有情 2.0 （1） 小微基本可以确定，小青对弈辣鸡游戏《来日钟鸣》没有任何印象。 人形AI小青渊毫不意外，开始汇报：“考虑到目标完全失忆，并且就算恢复记忆，和你也有5年的空白期。所以我安排目标的职位是你的水军黑卧底。这样她每天就能接触这几年关于你的大量情报。” 毕竟耗人电量，替人搞事。小青渊非常有用电操守。不像某个没脸没皮蹭吃蹭喝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辣鸡型号！ 小微：感觉好像很有道理，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那好。”既然木已成舟，小微不是纠结的人。“那就给她打包一些详细个人资料。每天上交1万字的感想吧。” “小青，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项目组长微笑，“上边很看好你哦。” “是吗，哈哈。”小青竖起耳朵等待奖金的好消息。 “……所以，今天决定让你加班了。” 小青：？？？有病吧！！b 分卷阅读153 r 　　几小时后…… “我的天，他演戏也太难看了。”小青向组长申请报销眼药水，急需高频洗眼。“演得这么木，要不是颜值还行，给钱我都要看不下去。天雷影业到底中了什么邪，这么好的制作，捧谁不行？” 转头，她发现同事们都露出欲言又止的眼神。 “我懂了，我懂……” 小青兴奋起来，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包♂养情人情节吗！这一切肯定是天雷老总的安排！真爱！鼓掌！ * 若是之前认识小微的人，也会感叹，小微这几年仿佛变了一个人。 毕竟被辣鸡游戏坑之前，小微独来独往惯了，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后被乐于助人代号青强行推销，也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代号青脑洞大，看待事情也奇葩，还极度热爱生活，导致玩家微仿佛全天活在迷惑行为大赏中，热闹极了。比如： “玩家微，早上好，我开始播报今日的辣鸡新闻……东区有人裸奔，西区有女主大佬出没，男区有性感直男在线掰弯，北区聚众吸猫。好了，请选择你今天的变态路线！” 玩家微：“……” 咳咳，总而言之，玩家微习惯了她无话不说，习惯了随便听着，习惯了发表简短的评价。这些细小的习惯养成时，他并未觉得不习惯。 然而这世上最可怕的就是习惯。当他回头，发现代号青不在的时候，纵然有千言万语，他也无处诉说。 仿佛世界的出口被阻塞。一切细小的、被他忽视的形状，失去了向他输入的路径。而他握着举世的权柄，也无法再度深入生活。 哪怕恢复到遇到她之前的状态，他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遮住看过五彩的眼，堵上听过五音的耳，让他继续无知无觉地孤僻下去。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偏偏在他绝望到习惯的时候，她忘记了一切，又出现了。 偏偏在他忘记温和目光、封闭言语心声的时候。 * 被小青撞见换衣服，小微非常淡定。这是她的常见揩油操作。小微毫无波动。 本着能赚一分绝对不亏的小青，直勾勾地看了几眼，交代完了事情，才退出去。 真人还是比视频好看。赚到。小青捂着鼻血感叹。 小青渊路过播报，“发现你的身体状态有变化，是否进行体测？” “不用。”小微只是心情有点好。他觉得这次是小青理亏，自己可以要求索赔了。“看看小青在做什么。” 小青渊调动沿途的监控，播放了一段小青鬼鬼祟祟溜出门，去和薇薇喝奶茶的画面。 小微：…… “根据传回数据，补充，她们在订购情侣套餐。”小青渊看着小微逐渐阴沉的表情，贴心解释：“情侣套餐，根据定义，是近年来商家推出的、利用情侣约会活动进行促销的营销手段……” 当日下午，小微拨通了薇薇的通讯。 “薇薇，想清楚你在做什么。”他没有任何铺垫，直接开门威胁。“她没有记忆，不是你寄托的工具。” 玉女冷笑。 小青面前的薇薇是一朵芬芳玫瑰，而在小微勉强就只剩下了刺。“可笑。你自己瞻前顾后，还不让别人行动？”薇薇毫不让步。“你才是奇怪。” 小微一怔。 “你不明白。”他有些苦涩。“我们之间的事，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 “呵呵。”薇薇很清楚，玩家微和代号青两位的情商加在一起，都过不了人类的平均值。“真不愧是你。这个时候了，还在给感情分门别类。”她细不可闻地叹了一声。“你真不知道自己有多奢侈。” 薇薇挂了电话。 她看着刚才的两人合影。片刻的欢喜后是永久的凄哀。绿叶指环在她手上随风拂动，提醒着她永不不表白的誓言。 “而我现在……连表白心意的机会，都没有了。”她轻抚着照片。“人啊，哪有时间可以等待呢？” 通讯一片忙音。 小微如受雷击。 他一直强迫自己思考两人的关系，思考他的选择。可是有些事情，本就不该思考的。 有个地方，是不需要思考，就能得出答案的。 * “你也不记得你是谁，也不记得我是谁。两个人的约定只剩一个人记得，还有意义吗？” 他念着心里的台词。 “不过这样也好。以前我也什么都不懂。” * “小青渊，你的数据库里有没有人类求偶的行为参考？全部载入。” 小青渊默默完成了更新。“数据载入成功，请问用户，需要什么指导？” “我想约见对方，顺便给她发点消息。” 小微打开记事本，里面存储了这几天写好的短信，虽然都不长，但是……约有个一百条。 “提出重要建议。”小青渊扶额。“你们目前的好感度不足 分卷阅读154 ，贸然大量发消息，可能引起负面效果。” 霸总界的耻辱小微，和人形ai小青渊开始思考方案。 “那么，你能做出好感度进度么？” “可以。”小青渊从善如流。“沿用游戏的体系就可以了。但是你们的数值不能继承，要从头开始。你是否接受？” “接受。” 小青渊在顶层的投影墙面上放出详细数据。 “原始值0，开始评估……鉴于你最近对目标的扣钱和加班等行为，好感值结算为9。” “……”小微并不气馁。毕竟他是当年吧咕咕青的好感值刷爆到突破生殖隔离的练级狂魔。 “载入我方数据。原始值0。” 小青渊播放了这几日两人的互动剪辑。放完之后再看小微的数据。 “结算，好感+99……”看着瞬间拉满的进度，小青渊感觉一阵电压不稳。“用户197，您的自我骗氪操作也太熟练了吧！” 天若有情 2.0 （2） “小青啊，《生存指南》更新了。”正太老零阴阳怪气地丢给她一本册子。“快熟读并且背诵。” 被天雷影业黑水军任务搞到精疲力尽的小青瘫倒在沙发上。接过册子，随便翻开一页，盖在脸上。 这册子封面歪歪扭扭贴着“生存指南”，实际被纸条糊住的标题是“看清一千个搞对象的经典套路，操心老爹倾情推荐！” 小青：…… “老零，这东西我都看了一百遍。再看下去我都会了。” “不能大意！”正太老零从游戏加载的间隙转过头，虽然屏幕上开着七八个修改器，但他神情十分严肃。“你这个颜狗我还不知道？万一碰到长得特别特别帅的，或者特别特别美的，当面请你吃炸鸡或者换衣服，你怎么办？” “害，能怎么办。”小青仔细一想这种好事，最近好像都让她碰上了，咧嘴笑。“当然是白嫖啊，嫖完就跑！” 老零对于自己的丧偶式教育非常满意，点点头，“孺子不可救药也！” 这份“经典套路”也不是无的放矢，正是老零黑了小青渊的内线复制下来的。 他不用动脑都知道，小微那个钢筋人，除了脸好，凭自己的洪荒之力，不仅不会追人，只会让人敬而远之。小青渊这种顶级智慧ai也爱莫能助，他俩肯定正一本正经研究攻略呢。 “小青啊，不是你爸多嘴。”老零一边打游戏一边赶小青去擦地。“我们只是工具人。那些长得好看的男人女人，都不是好东西！别看他们现在对你好，搞到手以后就会对你为所♂欲为，你千万不要上当了！” “哦，也包括让我擦地养家偷地瓜吗……” “瞧你说的。”老零装出一份痛彻心扉的样子。“你只不过是做七八个兼职而已，我失去的是社交和漂亮小姐姐！这个世界上啊，只有你老爸我对你是真的为你好……” “知道知道，你为了救我睡桥洞，被城管追着打了一个月，现在是养老享清福的时候了。”小青对他的猥琐说辞倒背如流。 可是想到小微那个耿直得要死、人类灭亡也不会更改性取向……哦不，也不会投靠外星人、并且投诉别人迟到的死脾气，小青十分不解。“我觉得小微虽然也是长得好看，但是和那些坏东西不太一样。” “！！”老零感到一阵警报，甚至暂停了游戏。“小青，你不要被他的负情商骗了！男人就没有好东西！” “……”正能量标兵小青觉得老零有点反应过度。“不至于吧，你不也是个……” 正太老零，站直的身高也只到她肩膀，看起来确实不太男人。 “你想什么呢，我是你爸！你爸爸，能是个人吗！！” 小青那时并不懂这是一语双关。她只觉得一个人要是连自己都骂，那就没办法了。 “是是是。说到不是人这个事……我今天在公司看见一个高管，可厉害了，长得像你失散多年的……兄弟。但是他不太像人，看样子可能是总部秘密研究的机器人。” 老零知道那是小青渊。小青渊嘛……可和他不一样，小青渊是有节操的，既然在小微手下充电，应该不会撬小微的墙角。暂时安全。 “机器人好啊。”老零抱着键盘，发自肺腑地说。“聪明勇敢，任劳任怨，一视同仁。这样伟大的物种，应该有工会保护它们的正当权益，比如配给温柔漂亮的小姐姐！温柔漂亮！不是说你！！” ……小青也不知道怎么想起了旧事。 其实只是不久前的事，但那种轻松和无畏，仿佛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 她敲完文档，耗空了大半力气，看着文件名《幽灵日志》发了一阵呆。 时间仿佛停止了。 如今她对外界的感知似乎变得更敏锐，温度，湿度，光照的角度，全部都在输入她的意识。 ……等等，停止了？ 她扭头去看墙上老旧的挂钟。那 分卷阅读155 个挂钟还是老零收垃圾捡来的，上面有几道裂痕，但是走时极准。作为一个老物件，仿佛和电子器械憋着一口气较劲似的，不服输。 然而这钟不知何时停在了12点差几分的位置。 小青昼夜颠倒好几次，也不知道这个老前辈是停在白日的正午，还是午夜零点。一时有些唏嘘。 她想站起来去看看情况，结果这一站，才发现腿脚各个关节相互失去协调，结果是重重磕在地面上。 幸好她家买不起茶几，不然要磕得更惨。 哦对，地板都被她膝盖给砸坏了，露出三合板里面的木屑。 话是如此，她磕得眼冒金星。 休息了好一阵，她再度试图起身。这次她谨慎了，先用手臂借力，胳膊肘撑着椅子，然鹅身体却一阵阵发虚。 如果说刚才是久坐失误，这次她肯定……是“时候”到了。 “老零！”她在又空又小的客厅里喊。“我没力气，快帮我准备下‘补脑’！” 喊完她才想起，老零前几日就离奇地不告而别了。一切仿佛是算好的。 她撅了一条椅子腿当支架，模进储藏间，翻找之前放“药丸”的盒子。 老零有一把沙雕牌“药丸”，据说专治他们这种脑洞太大不够用的沙雕。不过这个沙雕公司因为产品过于侮辱智商，似乎很快已完，市面上再也买不到这样的药丸。所以这一盒药丸他们吃得很省。 他俩似乎都有定期就会腰酸背痛脑子抽筋的毛病。自从小青开始兼职之后，老零一直死宅在家，也是为了省药丸。这事儿老零没提过，但小青明白。 这药丸吃起来也复杂，小青不知道老零是怎么“消化”的，她嗑药以后都是老零给她后续操作，每次都要昏迷一阵子，然后醒过来又活蹦乱跳。 小青在一堆罐头地下摸到了那个盒子。如果没记错的话，上次药丸只剩一颗。但是当她颤抖着打开盒子，发现里面空空，连同里面的说明书都没剩下。 看来老零真是去做事了。或者世界真是要毁灭了。她叹了口气。 老零走了几天？她摸出老人机，看了一阵，发现老人机的时间也出了问题。 老人机的时间还在变化，但时钟和分钟停在11：59，只有秒钟在计数。这个计数仿佛困在了一个轮回里，从00走到59，再也无法进位。 她凑到窗边想要往外看，但是城市仿佛笼罩着浓重的雾气，隐约看见一些建筑。她贴着玻璃谛听，外面安静得吓人，所有嘈杂的人声都消失了。只有一些机器还在单调运转，电线里滚过滋滋的电流声。 但是打开网页，仿佛一切如常，新的评论，争吵，分享都在密密匝匝的继续，庸俗且热闹非凡。如同那个反复从00到59的秒针。 一直在增加，除了时间不再向前。 【你听过睡美咕的故事吗？ 睡美咕因为鸽了了一个带魔法师，而遭受到沉睡的诅咒。 睡美咕非常高兴，她终于不用应付那些烦人的宴会，可以专心休息了…… 她在钟楼的深处躺下。钟声敲响，所有的人们都停下了工作，时间仿佛凝固在那一刻。城堡里的人们还保持着争吵、拥抱、进食和大笑等等，各种各样的姿势，仿佛一个奇怪的迷惑行为博物馆。 时间就这样停止了。城堡里响起风的回声，只剩下缠绕的藤蔓还在生长。】 小青先播了老零的号码，结果显示【没有这个号码】。 她靠在储藏间的门板上。狭小昏暗的空间，没有开灯，闪烁的屏幕是唯一光源，返照着她苍白、疲倦的脸。 她的手指颤抖地在通讯名单上滑过，最后停在【小微】的上面。 不知道有没有被拉黑，但她现在心慌极了。不是因为害怕，其实她早就没什么可怕的。当老零摇着那盒“药丸”的时候，她就可以掐算自己剩下的时间。 但是出了这么诡谲的事情，小微一定比普通人卷入更深。 她按下了通话申请。 之后就有些后悔。关于这个异变，她也说不出更多的门道。但是还是点亮了那个名字。 一片忙音。 【……非常抱歉，您的信号弱，链接失败。您呼叫的用户可能不在服务区。】 老人机仿佛被掐住了脖子一样，断断续续地播放着提示音。这到不稀奇，他们住的这片小公寓位置奇诡，信号极差，每次打个电话她都要反复招手，都仿佛求雨。 小青迈动腿，想要换个信号强点的地方。可一时心急，忘了身体已经脱力。她在柜门上磕了一下，虽然不重，但打破了杂物们脆弱的平衡。各式各样的罐头、日用品仿佛开闸一般，奔腾着倾斜下来，哗啦啦砸在她的头、肩、背和腿上。 她吃痛闷哼了一声，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努力伸长着胳膊找信号，结果身体也失去了平衡。 大地仿佛一个漩涡。她倒地的时候混沌地想。 不规则的大小杂物滚过她的身体，几乎要将她埋没成 分卷阅读156 一个小堆，只露出女孩直直伸出的手臂。 仿佛雪崩中的遇难者，一片白茫茫，只看见冰层上举着冻僵的手。 昏迷中她还抓着手机。虽然摔倒，手指准确按在那个名字上，没有移动。 【……非常抱歉，您的信号弱，链接失败。】 老人机的提示音在空荡房间里，回音一般反复。 * 【……您的信号弱，链接失败。您呼叫的用户可能不在服务区。】 小微看着屏幕上暗下去的名字，脸色最后一分神色终于褪尽。 他不知道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明明已经说开。但他只是突然很想听一听她的声音。 可惜他不具备这种幸运。 事到如今，他只能选择相信老零的保证了。实话说……这才是最令他不放心的。 “用户197，”小青渊的提示音从耳机中传来。“准备就绪，是否进行下一步？” “确认。”冷峻青年关闭了专线频道。“通知全体队员，即刻出发。” “收到。” 天若有情 2.0 （3） 小微对老舒这货的印象，向来十分复杂。 一方面，他能够参加“游戏”，遇见小青，成为顶级玩家回归，乃至身边的小青渊，都免不了老舒从中作梗才能实现。但鉴于小青的前科，唯独在接近她这件事上，他并不想和老舒有太多牵扯。 万万没想到，失去记忆的小青，竟然无师自通，又修炼成了老舒的毒唯？？？ 特别是小青现在对他本人毫无印象，却依然记挂着老舒的遗作，巨大的反差让醋精十级的小微倍加忿忿。虽然跟个死人吃醋很没风度……但是风度有用吗？ 实干家小微没有这种顾忌。 薇薇接着性别和业务之便，没事就约小青出门逛街。再不行动，小青这个颜狗就要被仙女薇薇拐走了。所以这一招保底虽然一言难尽，自损八百，那也好过看着小青和别人去情侣套餐。 事到如今，小微才真正开始翻开老舒的剧本《天若有情》。 所有看过这剧本的编剧，都为这剧本打得不可开交。因为每一次读到的版本都不同，理解分歧更大，剧情的路线根本无法统一。 总而言之，和老舒沾边的东西就有毒。唯有这点小微非常肯定。 因为咕咕青的安利，玩家微曾被迫听了很多老舒的坑爹小故事。对于任何舒言舒语，小微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 《天若有情》是个死性冷酷天神转世历劫的奇幻言情故事。小微随便翻到最后，却发现画风不太对劲： 【很久以前，有一位孤独之神和一位幸运之神。 孤独之神因为不受欢迎，而远离人群；幸运之神因太受欢迎，也远离人群。 这样两个社恐神灵，有一天在游戏中相遇了。 这是一个叫做“岩石王国”的游戏，玩家需要在里面挖矿。挖到矿石以后还要猜测矿芯的种类，只有猜对才能全部带走，兑换成资源，再买下有价值的矿脉。 因为极度无聊，一半时间是在挖掘，这个自闭游戏人气低靡。 这一天，孤独之神和幸运之神挖到了同一块稀有矿石，幽灵石。 “幽灵石”之所以稀有，不是因为价值高，而是难以预判。她的矿芯是所有矿石里最难推测的，内外差别极大，据说还会根据玩家的推测而改变属性，人称“薛定谔的石芯”。 “这块石头的地层附近没有矿脉，也没有合适的条件，不过石块普通的石头而已。”孤独之神说道。但他并没有松手。作为孤独之神，即使是无价值者，他不会排斥任何一个个体。 “你说的很有道理。”幸运之神也掂着石头。这样稀有的石头却平平无奇，他有些惋惜，职业杠精的毛病发作。“但是，你知道这游戏里，存在一种‘炼金术’吗？” “炼金术成功的几率，比幽灵石开采出金子还要低。”孤独之神冷静分析，把话堵死。“没必要付出这样的期待。直接销毁就可以了。” “没错，没错。”幸运之神附和。轮到他出场的几率总是微乎及微，他已经习惯了附和，但仍然忍不住继续杠。“可万一成功了呢？反正这游戏无聊得很，不如我们打个赌吧。如果成功了，你大可以把它带走；如果失败了，我就退出游戏。” “你知道‘炼金术’？” “只听说过。首先要把它伪装成一个种子，然后抓个路人，忽悠他天天给它浇水，等它开花……” 小微读了几页，仍没有发现和《天若有情》剧本相关的任何元素，他严重怀疑老舒又串频了。故事套故事，似乎也是老舒一贯的迷惑操作。 他合上硬面抄，然后从头翻起。故事回到到了他熟悉的线路。 男主角是冷血天神转世，女主则遭到单身之神的诅咒，失去了肉身。虽然他们曾经相识，但男主角必须在女主找回记忆之前相爱，否则…… 分卷阅读157 “因为你们错过，我诅咒你。”单身之神在黑暗中低吟。“我诅咒你们将在同一个世界相见，却无法相认。” “因为你们错爱，我诅咒你。“单身之神在黑暗中低吟。“我诅咒你终于拥有了形体，却不长久。” “最后，因为你背叛，我诅咒你。”单身之神在黑暗中低吟。“我诅咒你在生命和灵魂中，只能选择一样……” 小微有些意外。 老舒给小青讲的故事虽然有些黑色，但不会过于冷酷。可是以那个懒鬼的作风，绝不会给出无意义的线索。 他这样想着，在茶水间遇到了下班后还在奋力誊写剧本的小青。 小微：“……你下班了。” “去去去。”小青头也没抬。“抄本命的语录，能叫上班吗！别用拿钱的上班，来侮辱我用爱发电的行为！！” 小微醋精上线：“你——” “——你什么你，别学你家流量那个懂不懂就用‘你’开头说祈使句的习惯。又不是人人有他的背景！” 等她终于誊写完毕，甚至还用波浪尺子画了几个花边，才发现眼前是小微逆天的长腿和风衣下摆。 “你！你！！！”小青翻车了，备受惊吓。 “怎么了，你不是刚说过，别学我说祈使句。”小微冷笑着，原句奉还。 小青呆了一呆，给小微的黑料大合集里默默记下一笔“小心眼，记仇”。 “哦，呵呵，我这不是为了你的工作，钻研剧本么。”小青紧急拐弯，歪打正着，感觉气氛有些缓和。 气氛一缓和，她口无遮拦、无差别沙雕的毛病就犯了。“话说你怎么还没回去？辣鸡老板让你加班吗？”她感到同病相怜，把小微拉到对面坐下，熟练地搞了一杯热茶。“小伙计，看你脸色不太好，是有什么烦恼吗？” 小微攥着冒热气纸杯。可笑的是这个最大的烦恼正在他对面皱眉。 “……算是有吧。”看着女孩关切的眼神，鬼使神差地，他说了下去。或许再不说些什么，他就要被这种难以言喻的距离和混乱关系逼疯。 “之前我有一个搭档，她很厉害，对我很好。”小微抿了一口热茶，缓缓叙述“她帮助我很多……简直是不计代价。但是除了正式在一起。她满足我一切的愿望，但绝不承认我们的关系。” ！！小青有些傻眼。小微这难道是在说……他和天雷老总的不伦之恋吗！难怪天雷系捧他这样的电线杆子演戏，真是予取予求啊。可天雷老总是什么人，相传手段冷酷作风狠辣，和小微真是棋逢对手呢，自然不会囿于区区私情。唉，想不到小微这样的钢筋人也有情伤，真可怜。 “也许对方……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也许。”小微漆黑的眼直直看着她，仿佛要穿透她的表皮找到什么答案。“但结论不会变。” “那还犹豫什么，”小青拍桌，“这不就是骗身骗心的渣男吗！” “但是我本以为……一切结束了，却又有了另一段关系。严格来说……她们不太一样。可又是类似的关系，我不知该如何处理。” 小微看着懵懂的女孩。他们又像以前一样，在轻松地对话。 让他因此放弃？不，这太难了。就像要溺水的人放弃手边的绳索。虽然并不是之前许诺的救生筏，可是同一个人抛来的绳索，他凭什么以为自己能够抵抗呢？ 小青想到的却是……难道小微发现薇薇的“暗恋”了？唉，仙女当然比渣男强咯！ “小伙计，这不是一目了然的吗！”为了神仙好友的“幸福”，小青果断助攻。“感情的事情，你想那么多干嘛？我就问你，现在你对后一个是什么感觉？” 青年一怔，然后倍加认真地看着她。这人一认真，美颜就加倍，极度犯规。“……你说得对。” “？？？”努力在美颜窒息中呼吸的小青，完全摸不着头脑。 “我想……更加了解她。”小微低沉地说。“我有很多话，想跟她说。我不希望她和别人在一起。” “害，这不就得了！”作为cp粉，小青十分欣慰。虽然欣慰中也有点失落吧。“愣着干嘛，冲鸭！” 不过失落也是正常滴。毕竟一个是同事一个是好友，他俩在一起了，以后肯定没有美人陪她逛街看小裙子了……小青想通，立刻恢复了精神。 有惨痛教训的小微：虽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肯定和我想的不一样，呵呵。 “谢谢你。” “哈？谢我干嘛，为朋友分忧解难，这是我应该的。一次排解两个，我还赚了。”她非常义气地拍了拍小微的肩膀。 ——后半段，她并不想回忆。 小微这个吃惯便宜的，竟然打蛇随棍上，也反过来拍她。拍她就算了，她一只手的动作，他居然加量不加价，伸了两只手！这不是欺负人嘛！ 在小微突然的拥抱中，小青非常僵硬并且气愤。 但是啊，人类的怀抱，确实也很温暖。 ***b 分卷阅读158 r 　　【然而青年并没有继续掀开面具的动作。 他倾身在女子耳畔说道，“我曾经很想知道这个答案，又害怕这个答案并非如我所愿。现在我明白了，与你相比，那些都不重要。”——《天若有情》】 *** 铅灰色的城市，仿佛被按下暂停键。 从目前的情报来看，只有过去的“玩家”尚且能够行动，其他人的注意力完全被锁死在各项设备终端上。是以网络上依然活跃，与现实的街道截然不同。 毫无疑问，能够引起这种离奇变化的，只有“钟楼”的能力。 这一次的覆盖范围更广、更深入，因此也更加凶险。小微不想再将小青卷入，才勉强和那个完全不对盘的搞事正太达成了协议。 但是……他还是不放心。 “小青渊。”联系过联盟核心之后的间隙，他连通了正在全负荷运算支援的小青渊。“老零在你们系统里的评分如何？任务成功率如何？” “……我能理解您对他的怀疑，请自信一点，相信你的质疑。下次请不要在我全功率模式下，提起这个废物。”人形ai小青渊语气平平地说。“这么说吧，作为领队，我一直认为如果可以把他踢出我们序列，本序列的评分能够上升前三。” “……” “他的任务成功率倒是还不错。”小青渊顿了一下。“如果考虑到，他的任务目标，就是把别人的事情搅黄的话。” “……” 这更不放心了好吗！ 天若有情 2.0 （4） 铅灰色的天穹之中，露出一个倒悬的尖顶，仿佛刺破天幕的矛。 小微认出那是“游戏”中钟楼的尖顶。 虽然速度很慢，但他能看到直指大地的塔尖正在缓缓下降，势不可挡。从之前的一个尖，逐渐露出倒置的钟盘。 虽然“钟楼”看起来并不大，但从各地传来的讯息来看，所有地方都能够看到这幅奇观。 或者说，这本来就是虚拟的场景，随着侵蚀“现实”的进程，钟塔也在慢慢显露。 直到刺破大地，倒计时停止。 一切颠倒。 * “微总！”联盟派首席的线路突然切入。“抱歉打扰你，但是大事不好了，降临派成员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多，而且刚刚在线统计，发现有大批人员反水——” 联盟派的信号闪烁着，被另一段信号掐断了。 【信号源：1111，接入】 “……好久不见。”一个陌生的中性音响起。 小微推了推耳塞。“抱歉，我们没有见过。” “……只是个招呼。”中性音无奈说道。他的声音听起来单纯又富有细节，仿佛一个灯光点亮的屋子。“严格来说，你曾在钟楼x层见过我的同辈分意识——” “是吗，那你可以死了。”小微提起身侧的手提箱。 “喂喂，说人话行不行！”钟楼分意志对这个人类的ai行为感到窒息。“你们团队的成员恐怕不到十分之一了！”他有些得意地说。 “是吗。”小微毫不意外。之前的联盟派在游戏中，尚且愿意背水一战，回归现实。可之后享受了高位阶的种种好处，立场早在不知不觉松动。 “但是有一点请更正，我并不属于任何团体。”他顿了一下，“有用的人，够用就可以了。” “真冷静啊。”钟楼收敛了态度。“看来你已经准备好了？” “不然呢？”小微反问。“当年如果不是……我早该收拾你了。” “嗯？”钟楼揣摩着小微咽回的半句话，幡然了悟。“那个家伙竟然阻拦过你？我还以为她胳膊肘往外拐到死了。呵呵。” “和你无关。”想到当时对着代号青揩油的钟楼意志，小微的气压开始爆低。 “马上，就有关了。” 钟楼的声音一滞。小微对面的大厦，忽然整个如显示屏亮起，显示出了游戏中的地图模式。 “你的小伙伴好像在这片区域？”地图上被点中的区域亮起红色。“虽然地址加密了，无法得到准确坐标，但……把整个区域都列入火力范围，就行了吧？” 随着钟楼轻松的言语，和游戏中如出一辙的中范围炮火瞄红了小青所在的整个区域。“哦对，这个无差别攻击的方法，还是跟你学的呢。” 钟楼意志的虚拟形象在屏幕中出现，向小微谦虚地鞠躬。 小微的手突然松开，复而握紧。 “小青渊！你们的代号零在做什么？” 能让小微不计前嫌，和比单身之神更拆cp的老零合作，原因只有一个。 老零曾经向他保证，这是最能保证小青安危的方式。 在那个黄昏，小微送睡着的小青回家，才真正见到这位“接引者”。 正太老零撑着一把黑伞。没有任何光芒能打到他身上。 实话说 分卷阅读159 ，和小微的想象不同。老零虽然和小青渊的长相如出一辙，气质却天差地别。 老零看起来根本不像一个兢兢业业的AI。无能，懒散，漫不经心，唯恐天下不乱，比任何一个死宅都青出于蓝。但是稍微和他接触，小微就察觉出他轻浮表象之下，包裹着一个异常冷酷的核心。 绝对非人的冷酷。 小微警觉起来。这世上，还能让他警惕的人……实在不多了。 “你抱够了没有？”老零夹着黑伞，撇嘴。 “看来上次，修改她体测数据的也是你。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青在天雷系住院那次，医生给她做过完整的体测，并无太大异常。但是此时拥有雷电异能的小微抱着昏迷的女孩，生物的微电流告诉他，他手上的躯体……只是一个仿生装置伪装的人造人罢了。 而这一切……只是眼前这个正太愿意让他知道，他才能知道。否则他还会和上次一样，一直被蒙在鼓里。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正太耸肩。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她……怎样才能真正恢复？” “真正……恢复？”正太有些讽刺地笑了。“恢复成什么样呢。身体？还是……记忆？” 小微眉头一皱。毫无疑问，关于小青，这个不要脸的家伙知道的比他多很多。“恢复……成常人就行。” 生物电流告诉他的坏消息还没结束。这具躯体的运转是有限的。事实上，一直没得到完善维护却能运作到现在，已经是一个奇迹。 小微的颜色逐渐黯沉。他可以不计较她什么都不记得，至少他等到她了。 却不知道，他等来的不是重逢，而只是一场告别。 “常人？呵呵。”正太摇着黑伞。“你们人类啊……就是如此地贪婪。你知道《天若有情》的诅咒吧。让她安静地过几年日子不好么，反正……” 反正一切即将迎来终结。 因为他的缘故，游戏系统的炮火准心正在闪烁。 小微直到此时，才明白老零为何会坚持那样的消极路线。 【回报，老零根据你的合约，进驻了高性能机房。目前他在网上搞了十个游戏账号，正在给人有偿代打。为了代打不被封号，他屏蔽了所有路线，所以我也无法连线他。汇报完毕】 ai小青渊用上坟的语气汇报。 小微：…… 钟楼：……？？？这是什么型号，也太给我们丢人了吧！不要过来啊，不要污染我的高效数据库！ 小青渊：呵呵。你放弃吧，我努力了五年，都没能给他销户。 小微迅速调整状态：“小青渊，调动天谴武器。” “喂喂，你不关心你小伙伴了？” “反正我的坐标也暴露了。”小微看着对面大楼的投影屏幕说，“你明明可以使用更大范围的对城攻击，把我和她一举消灭——这才是我的打击风格。但你选择了中范围的街区攻击。我刚刚看过小青渊的数据估算，中范围和大范围的能量对你来说毫无影响。而你没有攻击整个城市，只能说明，这城市里还有让你也忌惮的设施。” 钟楼：？？你为什么要在沙雕言情里走剧情？ 【报告，初步能量监测结果显示，本市有一处异常。】小青渊接入线路。【具体坐标……是xx山xx路。】 【收到，通知特别行动队，立刻进发！】 小微发出讯号之后，瞥了一眼坐标，蓦然有些心惊。 这是……代号青曾经给他的那个早已荒废的地址！ “……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愿望，只想出去看看。我从来没有出去过。” “……我诅咒你……终于拥有了形体，却不长久。” 黑伞下的少年冷笑，仿佛一个守灵的幻影。 “若不是你们贪婪，那幽灵本该得到安息。” * 小青终于在罐头堆里恢复了一些意识。但并不是因为疼痛。 【重要提醒，您的余额低！】 老人机难听得刺耳的提示音在大声公放。 马丹。小青已经动不了，对它喊，“老子充过钱的，黑心运营！” 老人机：【口令通过。恭喜您，激活死线倒计时服务！】 小青还没明白这个死线倒计时是什么，就看见眼前忽然展开了海量的数据流，和悬浮在空中的好友界面。 “哈，这废物外挂竟然还有效？”小青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幻觉。她还挂念小微，选择了好友通讯。 【抱歉，您的好友在自闭状态，无法接听。】 “辣鸡！”小青眼睛一闭倒地，“能别搞这些阴间功能吗！” 【感谢您的建议。鉴于您是优质坑爹用户，我们可以给您提供好友实时位置播报的“养老送终”活动。】 小青:阳气点不好吗？？？等等，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 她将信将疑地睁开一只眼，眼前半透明的地图像游戏正在展开。地图正 分卷阅读160 是她所在的城市，而一个标着“饲主”的红点，正在向郊区远山靠近。 【xx山xx路：终极副本 危险程度：∞ Boss情报：？？？ 任务目标：送死。请选择合适的火化温度。】 天若有情 2.0 （5） 老零曾有一句名言，“天才，就是1%的幸运和……99%的猥琐。” “……不对吧，怎么看都不是天才，而只是猥琐而已！” 现在小青以扭曲的姿势，瘫倒在罐头堆里，一腿高一腿低，头发拉拉杂杂被杂物勾住。但为了节省仅剩不多的能源，她根本顾不上整理。 猥琐就猥琐吧。这时候穷讲究什么。小青毕竟被老零的歪理荼毒了几年，已经非常坦然。 对于突然出现在视野里的荧光界面，她不是第一次见了。这次轻车熟路开始摸索。 小微的联络似乎是灰色，后面标注了一个[您的余额不足]。她试图联络其他朋友，比如…… “阿琅？听得见吗？” “小青？……你到底有多少个号啊？” “别问了，我也不清楚。你那边还好吗？” “我不知道……感觉有点奇怪。现在不会觉得饿，但是一离开电子终端就会非常烦躁。虽然没什么话说，但是不发点东西就很难受。” 小青并不觉得他在开玩笑。 铅云仿佛凝固了一般，低垂在高楼。 “你的时钟，是不是也不走了？” “……” “阿琅？” 她听到对面深深地吸气。 “小青，看来这不是我的错觉。但是……我所见到的发言中，除了你，似乎没有人能把这个‘事实’说出来。我试过各种修辞，全部都失败了。现在所有网络上的计时都在一分钟之内波动。虽然不可思议，但是你的推测……大概是真的。” 阿琅以为小青还有“发言”的自由，以为她比大多数人好过，为她松了口气。却不知道她此刻狼狈地躺在罐头堆里，为了节省能源而动弹不得。 “所以……‘明天’不会到来了。” “是的。”阿琅咬着字句。饶是他产文写梗无数，真遇到这样离奇的现状，一时也难以消化。不知想到什么，他忽然激烈起来，“啊，这就是世界末日吗？虽然我还是单身，但是我结婚的cp锁死了！永远！” “……？？？” “还犹豫什么啊小青，你和你搭档怎么样了？和好了吗？”他热切地问起来。 “我……我不知道。”小青有些茫然。“这几天我光顾着写对赌同人文了，没来得及联系他。” 虽然她没描述，阿琅也能想象到小青对着电脑咬着指甲，煞费苦心的模样、 “对哦，老鸽，你的文呢？！我怎么还没看见？难道你咕咕了？” “我没咕，我爆肝把文写完了！”小青立刻声明，自证物种。 其实那篇大作写到最后，她已经无所谓输赢了。 很多该和小微说、却没来得及的话，似乎都揉在了里面。她以为这是一个很好的摊牌和总结，就此一劳永逸。 “……而且我怕睡过头，所以设置了存稿箱12点后自动发布！” “……” “……” “辣鸡搞事公司！”想到停滞的系统时间，两人不约而同骂了起来。“比辣鸡审核还坑爹！” * 其实末日到来，小青并没有非常地慌乱。 旁人理解不了她的过度热心，是因为老零给她灌输的理念就是“明天末日降临”。那么她能多帮一个，就算一个。毕竟谁也不知道明天会是怎样。 她自己也过得随意放飞，自问这些年来没有什么遗憾。 除了对小微这个克星。 后来回想，她和小微之间接近得太快，两个人又都不屑于解释，仓促断绝之后，他们还有很多没理清的牵扯。 许许多多她觉得不是问题的事情，现在竟然都成了问题。 之前他们公关组因为战斗力不稳定，存在感又低下，在天雷影业的鄙视链中非常低微。 “为了提升我们的业务能力，我们只能钻研其他组没有的特长了，比如说——八卦能力！”会议室中，组长握紧拳头。 其他组员一致严肃点头，仿佛黑帮会议。 小青：做不到就不要勉强了吧…… 但天雷系的员工不会轻易放弃。他们立刻收集了近期的各类媒体八卦，开始仔细研读，句句摘抄。 “普通的八卦不够锻炼能力。我们要找一个看起来没有争议的明星开始，比如们公司的小微。” 小青：？？？求求你们，从简单模式而不是地狱难度开始攻略，好吗？ 果然，组员陷入了一阵苦恼的沉默。 “……首先，这个明星要很有人气，这样才有大众关注。 分卷阅读161 ” 组员纷纷点头。“我们小微的流量绝对没问题。绝对超人气。” 小青：呵呵，论坛里一半是我灌的水。他不是超人气，是超气人。你们擦擦滤镜啊！ “然后他最好有钱，却乱花钱。” “这个好说，作为一个流量明星却搞军火和其他实验室，应该算不务正业。” 小青：谢谢，你们知道他还投资众筹cp感吗？一个亿呢！ “最后，他要有一些绯闻……”组长拱了拱副组长。“小微合作了那么多女演员，谁的潜力比较好？请大家排出前十名。最好附上代表技能。” 小青：请不要用讨论暗杀能力的语气来讨论，谢谢了。 这些人中她资历最浅，可能是吐槽的表情太过明显。组长立刻点中她。 “小青！你不是负责发帖和研读视频吗？分析一下小微的优缺点和绯闻适配类型！” 小青非常不情愿地掏出厚厚一摞纸，开始分发。“我这里有2w字关于小微缺点的分析，并且每一个论点都有具体事例支持，全部成稿有10w字，现在我给大家念一下重点……” 小微虽然是天雷的高层，可众人对他的了解十分有限且刻板。更别说挑剔他的缺点。众人原本只是走个形式，却没想到……她这么有胆。 “……”天雷众：啊，多么职业的精神！大家向她看齐！ 可惜好景不长。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敬佩的目光逐渐开始变质发灰，并且飘忽。 公关组长突然小心地问。“小青啊，你这个缺点总结是不是……太多了？有没有优点？” “哈？搞八卦，又不需要优点。” “但是得有人喜欢，才能搞起来啊！” “哦，非要说的话。”颜狗小青非常坦诚。“那就是长得好看呗。谁不喜欢长得好看的人。” 组长似乎暗地松了口气。“那你觉得……小微好看吗？？” 小微好看这事儿是毋庸置疑的。虽然辣鸡作者懒得在沙雕文里费脑子正经描写。但是和他直接耿直的死亡印象不同，小微的外表看起来并不暴力，只是单纯的、没有什么特色的英俊。他本人对自己的英俊没有意识，因而更显得贵气。 他似乎只穿黑白色，一如他直取核心的习惯。不分散注意，就能看得比常人更透彻，因此他对人总有种无意识的倨傲。 只可惜，没有一点和娱乐有关。 “小微？这不是废话吗。”小青茫然。“不然他除了脸，哪一点和流量有关系？” 组长似乎并不死心。“那么换作是你们，愿意和他搞绯闻吗？” 组员们面面相觑。毫无疑问，神像再美丽威严，也走不进常人生活。更别提绯闻需要的那种紧张又漂浮的粉色氛围。 可是，谁也不敢这样说出来。如同迷信诋毁神像，就会招致不幸一样。 于是这个尴尬话题，又击鼓传花落到了小青头上。 “哈，这还用问吗？好看的人，当然要和好看的人在一起，比如说薇薇啦！”cp粉小青激情发言。“帅哥美女不一起养眼，跟我这个普通人又有什么关系？” 然鹅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全体组员似乎都直勾勾地看着她……的背后。会议室空调坏了吗？怎么好像突然制冷？ “小青，你再……考虑考虑？”勇敢的组长冷汗直流地，看着突然路过的小微本尊，以及他突然阴沉的神色，直觉十分不好。 “这还用考虑？”小青举出小微的正面硬照，再指着自己老脸，振振有词。“拜托你们洗洗眼睛，看清楚。小微脾气再差，美人和我这种普通人又不是一个物种！请大家至少举出能匹配的仙女。来问我，那不是浪费稀缺资源吗！” 她话没说完，会议室的投影屏幕就闪着电弧熄灭了。 小青感觉后颈一凉，扭头去看，正是脸色极度难看的小微。 拜托，我都把您吹成这样了，您不领情，还好像我欠你很多？？？ 浑身散发着反派boss气息的小微，晃着手里厚厚一摞小青撰写的《小微黑料大全》，漆黑眼神中只有她一人。 “这就是……你得出的结论吗？” 天若有情 2.0 （6） 从他们公关组的烦恼就能看出来，天雷影业和天雷系的企业文化一样，只认实干，看不起通关系的。 而小青一个黑户，靠着为父号丧和总助理小青渊的后门进组，部门对她并无期望，才给她安排了自家力捧流量“小微黑水军”这个搞笑反串职位。谁知小青这货虽然看起来不太着调，搞黑历史确实一把好手。 首先，至尊颜狗小青，把小微那些乏味至极堪比ai的剧集资料全部浏览过。普通人一边都看不下来的，她（因为颜值）竟然反复多次观看，并仔细记录槽点！再加上平日里两人莫名其妙的互动，一笔一笔都被她用奇崛脑洞给记录了下来。 其次，小微这种顶着一张反派boss表情做正 分卷阅读162 事的人，别说总结他的黑历史，常人和他打交道都觉得窒息。但是小青……就是单纯缺根筋吧。 总之，对于小微这种只懂加班的暴力电线杆，《黑历史大全》其角度之刁钻，事件之私密劲爆，素材只丰富，简直量身定做空前绝后。 粉丝看了要流泪，黑子看了想背诵。 全体组员传阅完这厚厚一本标注详实的资料，对她的黑历史业务能力肃然起敬！ 只可惜，这股尊敬之情未能延续多久，黑历史本尊就到了会议现场，直勾勾地看着他们手里这份《黑点大合集》。 仿佛觉得场面还不够混乱似的，小青作为一个颜狗，还言之凿凿地当众抒发“美人就应该和美人在一起，我这凡人只需要在背后打call舔图”的危险言论。 本来有些神色未明的大佬微，脸色瞬间变得极度难看。 那一天，天雷影业各位只会撒钱买断的无能公关组，突然领悟到了一些什么—— “这就是，你得出的结论吗？” 黑色正装男子修长的指节抵在会议的圆桌上，微微俯身看向她，投下晦暗的阴影。 小青一扭头，看到这种风暴前夕的场景，感觉大事不好，求助地看向组长。 “微先生，这个……是组织安排给她的反串任务。”组长为这本大逆不道的罪证，冒死解释了一句。 “我知道。”小微接过《黑点大合集》，边翻阅边说，“散会。” 小青竖着耳朵，听到这两字立刻蹬开椅子准备跑路，却被小微甩来的一个眼风压住。“不包括你。” 鱼贯从身边走过的同事们对她报以“辛苦你陪暴力加班机器加班了”的同情眼神。 小青非常悲愤。她是个颜狗没错，但不代表她想时时刻刻和一个总是阴阳怪气的工作魔鬼混在一起啊！ 终于其他人都走空了。 因为投影而关掉的顶灯没有再被点亮。主要光源来自会议室轻纱浮动的窗口。初夏的绿植在上面投下绰绰的影子。 放弃挣扎的小青这才发现，小微是在她旁边坐下，正认真地翻阅那本《小微黑点大合集》 毛茸茸：【我写别人黑历史的黑历史被黑历史本尊看到了，我该怎么办？急，在线等。】 时间一点点过去。不知道她的黑历史是不是写得太带劲，小微竟然看得怪入迷的，连刚才的杀人气氛都温和了不少。 特别是读到《阴阳怪气》、《醋精转世》等涉及他们互动的章节，小微那张万古不化的表情还有些微的触动。 半晌，小微终于读完了，合上资料集。 “对对对不起！”小青找准时机，一股脑儿道歉。小微再怎么耿直，也受不了十万字的缺点吐槽。这事儿虽然是她的份内工作，但也是她理亏。谁看到自己的十万字缺点大吐槽不心塞呢？ “为什么对不起。” 小微的眼神像是水面浮冰。 “你还是有优点的，我写得太偏颇了！” “是吗。”小微并未有什么波动。“说说看。” “比如……”小青偷瞄他的反应。“你比较能接受自己有很多缺点这个方面。挺厉害的！” “……”小微的青筋跳了跳。“罢了，还请解释一下你刚才的意思。” “啥？？”小青抖着大合集。“哪里不清楚，我觉得我写得挺清楚。” “不是这个。”小微收走了她这份资料。“是你说，你不会考虑和我的可能性，那一句。” 小微说的平淡，但是小青能听出这里面有一道陈旧的伤痕。 初夏的阳光，随着快速移动的云翳而忽晴忽暗。 这可是个死亡问题啊！小青紧张起来。根据她的推测，小微是天雷老总的情人。那么天雷老总肯定不希望自己情人还和别人搞绯闻！小微这是在给她一个澄清的机会？不愧是脾气糟糕的魔鬼同事，对她还是不会见死不救的！ 而且那个老总似乎十分地渣，从来不公开他们的关系！就吊着小微个人干活，还演出雷剧来荼毒观众，渣男！ “哦哦哦，我说清楚。”小青以英勇就义的气势大声说道。“请你放心！我们就只是苦逼的加班同事关系，除此之外，绝无不应该有的瓜葛！！” 她从那人漆黑的眼里，似乎听到了什么碎裂的声音。 看来这就是症结所在了。 小微几乎不再自控，陡然起身。 “为什么？” 【求求你。】模糊的声音在他记忆中回响。【请换一个愿望吧，除了这个，其他我都可以为你办到。除了这个誓言，我不能够给你。】 一个愿望成型，就是折磨的开始。 他以为他们至少可以重新开始，却不知道自己从来是被排除的选项。不知道为什么，在她的概念中，他们仿佛是飞鸟和鱼，生活在不该有交集的维度。 此时他回到现实，站在了常人难以想象的高度，才发现离开那个游戏，他们其实，并没有继续的理由。b 分卷阅读163 r 　　从来他都是被找到的那一个，他惯于接受了她奖赏的一切，却不知这只是命运贷给他的白条，迟早连本带利都要归还。 小青看着他翻涌着黑暗的情绪，也蹭地站起来。哼，吓唬人，谁不会啊！ “喂喂，你凭什么这样问我？”女孩目光清亮。“我还早就想问了。为什么大家都可以这样，唯独我不行？为什么你总是对我有很多要求？来来，今天说清楚，你是不是讨厌我？哼，我又不欠你什么！你为什么总是这样针对我？” 视线上方的小微薄唇微启。 【警告。】小青渊的提示音突然接入。【根据剧本设定，你不能提前透露小青的身份和游戏记忆。你的资料掌握并不完全，贸然揭露，会造成难以预料的后果。】 “是……啊。”小微扶着前额坐下，“你并不欠我什么。” 是他欠着她的。可是她并不给他任何机会。 ……人鱼为了和王子再度相见，来到岸上。海底女巫拿去了他们最珍贵的东西。这没有关系，每一次重逢都可以萌发它的爱。哪怕王子什么都不记得，人鱼知道这是命运。 王子喜爱它，却并不领情。【你很美丽，不该为我而停留。】 邻国的公主也爱王子。王子曾在海滩上救过她，因此难以拒绝她的好意。 【可是……】人鱼按住声带。可是你也救过我，甚至为此而差点丧命。你只是不记得了。 【你不能告诉王子这件事。】女巫警告它。【人类不该知道这些。暴露海底的秘密，会令你的王子陷入诅咒。】 这几乎是一个死结。小微无数次地碰壁。 如果他温柔地靠近，就无法拥有；如果他手段强硬，就无法令她倾心。 命运偏偏拿出这两项悬在他头顶，欺骗他不断向深渊靠近。 “小微……？”小青这人吃软不吃硬。她感觉到这个铠甲一般坚实的人的异样。“你是不是……不太舒服？” 青眼的女孩在他身边坐下。她不知道这是心中的绝症。“害，你也别多想。你已经比很多人厉害了。更美更好的人才适合你。” “这就是你放弃我的理由？”小微喃喃，并不看她。“他人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小青没有说话，她感觉到一种蔓延的苦涩。可这事没有什么余地。 老零跟她反复强调，她不能“早恋”。“你出去打工还行，但是千万别跟人动感情！动了感情，别人就会发现你脑子不好使，然后我们又得搬家！” 准确地说，是小青搬家，老零在边上当大爷围观。这太恐怖了。小青打了个寒战。 “这是我爸说的。”小青继续渣男发言。“我爸不让我搞对象，否则我就要搬家。” 小青是个黑户，个人信息经过了层层加密，否则资源一经登顶的小微也不会花费了五年掘地三尺……还没找到她。 如果小青“搬家”，那他们还有多少个五年能够再碰巧遇见？ 那个充当老父亲的正太虽然不在场，但小微能看到他毫无下限的嘲讽脸。 这是一句威胁。如果他还在乎，他就只能退却。 “这……不公平。” 英俊贵气的青年，在这个独处的空间里，卸下了所有防备，正在向她控诉。 他没有要他回答，她根本也不会回答。他的索取像火一样冰，像炭一样冷，铺天盖地，绵绵密密。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他站在离终点还有一步之遥的地方，足下却是一条万丈深渊。 混沌的言语仿佛一团硬块，梗在女孩的喉咙里。 她想伸手，拉他一把，却听到一滴眼泪落进自己身体。 发出空荡荡的回声。 天若有情 2.0 （7） 小青不知道，小微把那一份《小微黑点大全》印了很多份，放在随手的地方。 甚至包括他发烧休息的时候，枕头边也塞了一本。 【前言：本资料纯属吐槽，与作者无关。如有雷点请从轻发落】 【黑点：毒舌】 【举例：给人挑刺的时候反应极快，多一个委婉的字好像要他的命！天雷本雷。】 【黑点：剥削员工】 【举例：让人加班时如夏天般热烈，给人扣钱时如冬天般严酷。虽然工资待遇不错，但那是天雷老总订的！】 【黑点：拉低效率】 【举例：别笑！！虽然他自己是个加班魔鬼，但是他总叫员工去他的私人办公室！这是个非常严肃的问题！众所周知他这人除了脸……哦，还有身材不错。不是，我没有流鼻血！总之这种迷惑行为，非常影响工作效率！】 【黑点：阴阳怪气】 【举例1：一边吐槽我爱吃的垃圾食品不好，然后就加入了员工套餐。这刁民就是想害死朕！ 举例2：多次对员工下班后的快乐联谊表示不满和抗议，自己却反复想约员工一起 分卷阅读164 活动。这种驰名双标非常影响他的耿直形象，大家不要被骗了！ 举例3：莫名其妙地生气，莫名其妙地愉快……例子太多了，不能想。想了胃疼。他肯定内分泌失调，建议休假治疗。】 …… 【黑点：不适合拍剧】 【举例：众所周知他就只有脸能看，好像又不差钱。他不去荼毒平面广告圈，非要演天雷剧。要知道这人的演技几乎是0，做大佬惯了，对公司上上下下都没有通融过，这个人没有任何掩饰和口不对心的经验，有极其缺乏共情能力，对他人的悲惨不为所动。哦不，除了吓人他可能也没有什么感情，面瘫超纲了，这种人还能演戏吗？？真不懂他为什么执着于荼毒影视圈！】 …… 小青的文笔笨拙，槽点清奇，其实很多根本称不上黑点。归根到底是她心软。 在一边陪护的小青已经撑不住，睡着了。 小微在高热度中攥着她的手。失去理智和自制，他就会这样任性。他知道她不会忍心抛下一个病人。 侧过眼，就能看到女孩发顶的旋儿。视线一路向下。其实小青固然长得不出众，却也是张舒服耐看。高挺的眉骨和疏淡的眉毛，架起尖俏的鼻，落向微微开合的唇。就像她表面的随性和隐藏的固执。 随着呼吸，她的五官微微起伏着。仿佛日落时刻的潮汐，令人慢下步伐地安稳。 多么新奇的体验。 小微握着她的手，感受她在身边。哪怕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言语。不需要言语。静谧的呼吸，温度，飘拂的发丝。就像每日自然醒来，看到的第一缕晨光。 世界又更新了一天。但一切都是熟悉模样。 几年前他还想过，代号青凭什么因为咕咕皮肤而不愿和他结伴。虚拟形象又怎样。 现在她真的出现了，会窃喜，佯装发怒，左右躲闪，偷偷关怀或者落寞。他才发现那是不一样的。太不一样了。一点一滴的交流仿佛每天更新的拼图碎片。日渐在他手中，接近藏宝图的模样。 曾经他觉得代号青让他感受快乐，后来他觉得小青令他痛苦。其实在她到来之前，他是个过于遵守本心和法度的人，对快乐或痛苦，并没有真切的感知。 她令他感到一切的真实。 虽然小青总是夸他好看。如果小青问起，小微这种不懂修饰的人是不会夸她好看的。但是在他眼里，这个清风一阵的女孩又和所有人都不一样。一定要描述的话…… 小青在梦中皱了皱鼻尖。叨叨着什么“炸鸡”。 ……那就是“可爱”吧。小微在那个瞬间明白了这个他从未使用过的褒义词的含义。 和可怜一样，“可爱”本身并无定义。那只是一种感觉。美丽的事物有很多，美丽的标准也有很多。但“可爱”的标准，只有感受到那个瞬间的本人而已。 …… 【总结：为了公司我尽力了。此人和天雷高层关系匪浅，如果本人遭遇不测，还请同事给我厚葬。 修改日志 2.0 本文修订多次，加入的观察分别是xx，xx和xx。 2.1…… 2.11 …… …… 5.78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此人还是非常惹人嫌。但是相比刚开始的木头模样，他似乎有一点人情味儿了。不再总是一副无所谓、你们都欠着债的活该样子。 他依然不怎么笑，但是对这个世界稍微有了点兴趣。 他其实并不是一个可怕的人，只要摸清他的脾气就挺好相处。可是大家都很忙，似乎并不想和他进一步相处。 他也不在乎。 我不知道这样好不好。但是我听说，人类都是容易寂寞的。他们要眼睛对视，要口耳交流。喜怒哀乐，都不是多余的东西。 咳咳，这个变化只有一点点哦。我没有为他高兴的意思。】 小微能够把这段结尾一字不漏的背诵。 时间就要到了。她就要醒来。 这是多么地残忍。被人这样细心地注视、照料，只共患难。待他一路风光，她就要抽身。 她只和他共享苦难和黑暗。却不肯一起站在阳光下。这对他，是多么地残忍。 他忽然有些理解了，故事里那个等不到一起观看夕阳的魔神。 魔神希望他的朋友，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世人面前现身，受他的庇护，而不是小心翼翼，总在无人的深夜降临。 “……这不公平。” 正在他出神时，眼前的屏幕突然抖动了起来，接入了一个粗糙却又万分熟悉的界面： 【好友 通讯，是否 接受？】 天若有情 2.0 （8） 如果时间倒退——现在其实已经没有了时间，只剩下不断轮回的分针。人们以60个分钟为一轮，然后循环地计时。 “钟塔”似乎并不惧怕小微。它就像捏着王牌的新手， 分卷阅读165 只需要估量打出的时机。 “玩家微，看你们怪可怜的，不如给你个提示。”无孔不入的钟楼意志在小微面前的每一块电子显示屏上跳动。这次，它换了一个年轻的孩童形象。 “那个诅咒——是真的哦……” 青年的视线没有变动。“是吗。知道了。和你无关。” 黑风衣在街头猎猎飘舞，仿佛一个孤独的葬仪。小微虽然一直正派得不能更正派，却总有种冷血杀手的气质。 此时天空中塔顶倒悬，一切都包裹在尘埃般的灰色中。 “这次可不一定。”钟楼意志掏出一个毛绒玩偶，心不在焉地拉扯着它的腿脚。“毕竟当年……是我把她送去现实的。玩家微。游戏，好玩吗？” 电子屏随着小微的前进，在街道的橱窗之间不断跳跃。 “所以一直以来，也是你们困住了她。” “可以这样说。”钟楼意志耸耸肩。“不太听话的孩子，当然要关起来咯……”少年ai将玩偶打了个结，随手甩开。并且对着小微意有所指地笑。“玩家微，你的位阶对我是无效的。这一次没有她帮你，可没有那么好运。” “那正好。”小微皱眉。“她本就不该掺和这种事。” 他已经走到钟山的废墟范围之内。特殊的磁场在附近震荡。显然虚拟世界的翻录核心，就在这附近。 “是吗。”少年ai咧嘴一笑，仿佛一个恶作剧的孩童般伸直食指和中指，虚虚做出一个瞄准射击的姿势。“欢迎你，第一个到达。作为不听劝告的回礼，请你看仔细了——” 废弃的显示屏、灯箱、广告牌上都出现了本市的地图。 “钟楼！”小微终于停下，他没有时间感受心中的惊慌，只能相信那个没脸没皮的老父亲能信守承诺。“不要试探我的底线。哪怕只是瞄准，你们都会后悔。” “说的真好听。”孩童纯真无邪的表情在屏幕上放大。“让我想想，你在意的那家伙在哪个区来着……” 少年ai在虚拟界面键入了一串区号，地图结果载入中…… 突然，界面一阵抖动，然后仿佛上世纪的炸裂音效和老土flash动画，如狗皮膏药一样雪花状闪烁： 【大宝剑】、【发如雪会所】、【西域中心】、【性感发牌，在线美女】…… 钟楼：……这都是什么辣鸡？？说好的智能加密呢？？？给我智能啊！我眼睛要坏了。快关闭！ 然鹅那个黑色的小叉叉，在点击的瞬间就会自动移位，被点击的动图立刻买一送十，继续疯狂弹出其他不堪入目的健♂康小·广·告。 这一阵十分尴尬的变故还没完，屏幕突然一下子清空了。钟楼意志刚松口气，就听到一阵标准和蔼的提示音： “文明上网，健□□活。保护未成年人，创造绿色空间……您因为浏览不文明内容，将被强制断网30分钟。” “不是我违规，我也是上了当，辣鸡叛徒……” 网管却不听钟楼解释，把他的界面替换成一大片和谐绿色。 小微小青渊：…… 啪啪啪—— 突然一条小广告，哦不，一段留言开始自动播放。 “当你们听到这段留言的时候，说明那家伙已经因为倏忽，不知道最近和谐力度加大，被关进去了。”某人懒散的声音里还夹带着噼里啪啦的键盘和游戏音效。“但是你们也不要太大意。我只答应保证小青的安全——只要，她不离开那间房。至于其他，我一概不管。” “那就够了。”小微这才放松刚才捏紧的拳。老零的保证有些古怪，他说不上更放松，还是更紧张了。 *** 小青这一次从昏迷中醒来，觉得思维都在变慢。 【……您的授权已到期，请尽快更新。】 老人机围着她震动。 小青：什么玩意，老人机的中二设定还挺多。 【警告！能量低，是否进入低能模式？】 小青：……都已经中二了，能不能整点好听的词？ 【低能模式：指因为能量过低而丧失行动能力的模式，十分危险，难以自主更新。】 小青估算了一下，按照老零的留言，她最好一动不动地等到一切解决。但是老零真的能够在一切解决后回来吗？ “辣鸡系统，外面怎么样了？人类有多少概率，一切恢复正常？” 【外面？外面形式一片大好……咳咳，请放心，人类的胜算非常低，大约只有5%左右。】 “靠，单抽出4星……不，这可不行。”小青绝望地想，“我辛辛苦苦码的字还在存稿箱里！” 仿佛呼应着她的念头，在她面前突然摊开了一张地图。 【最终副本解锁：养老送钟 坐标：钟山 2路 13号 】 【boss：数量未知难度：EX危·生命危险】 一套套复杂的地图在她眼前展开，不知为何她的意识可以自 分卷阅读166 由地在里面穿梭，并且读取注释…… “不行，我晕3D。有没有清楚点的说明？” 【潜入xx的核心位置“中控室”】 小青一边记录，一边准备往外发送给老零或者小青渊。 【抱歉，这是机密信息。您只有浏览权限，禁止分享。】 “真扣门！那你废话干嘛。” 【您的余额不足。为了节约能源，请您保持心情平静，最好休眠……您已触发高危模式，是否连接紧急通话？】 “紧急通话？”小青迟疑了片刻。“和谁……都可以吗？” 【可以。只要是通讯录上的成员。请尽快联系本部，更新授权……】 歪躺在罐头堆里的小青飞快思索了片刻。首先是拨不通的老零。但她能够肯定老零这种祸害死不了。他既然安排了这些步骤，联络他也不能改变什么。 然后就是……小微。 小青打开地图查看好友状态，却发现小微正在终极副本·钟山 2路 13号站着。 “噫噫噫！”她险些叫出来。“他怎么跑到那地方去了！” 说不出为什么，看到那个地址，小青的手脚一阵冰凉。不行，那地方太危险了。她的心狂跳起来。那不是人类应该去的地方！ 【因为条件不足。】系统机械地说。【虚拟转录的效率不够，需要高级玩家的支持。玩家多多益善。】 但是小微显然不会支持系统。 “不，但是他不可能……” 【哦，数据刚刚更新。】老人机吱嘎吱嘎地运算了一下。【确认，玩家微，级别，未知boss，等级999】 “不是？你是不是搞错了……”小青感觉自己脑子里仿佛塞了一团棉花。“小微……可是个正经人。” 【boss匹配度 98.8% 】伴随着系统的判定，小青看到自己的好友界面上小微的名字从“绝对中立”阵营变成了红色仇杀阵营。 【威能无比的魔神凝视着翻涌的海平线。 “既然如此，那明天也不必到来。”】 【玩家微·仇杀】 位阶；终极副本boss 目标；毁灭钟楼，引发二次灾难 阵营宣言：“你们都会后悔” 触发时间；xx分钟 xx地点 “哦，还没触发？”小青稍微松了口气。 【只是倒计时而已。】系统平静地说。【玩家微的意志强度接近99.9，但凡是他认定的事情，没有任何更改的余地。这是他被泛系统选中的原因。】 所以他从不认为自己拯救过世界，而只是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 所以一旦他判定必要，不论多么可怕、付出多大的代价，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执行。 人们欢呼时他是王子，是救主；但本质上……是最可怕的、势不可挡的魔神。 这些闻所未闻的设定，自然地被她的浆糊脑袋理解了。 当然，她本就没有多久时间。 “那么，快给我接通好友的紧急通讯。” 【接受命令】系统界面变幻。【为了成功进入休眠状态续命，请注意体力，控制您的通话时间。您的精力只够5分钟的通话。】 “明白。” 在玩家微踏入那片废墟之前，他口袋中静置很久的“树枝”忽然震动起来。 那是代号青在系统里送给他的道具，后来被他做成了胸针。他有些讶异地取出那个树枝胸针。 【您有新的好友 通讯，是否 接受？】 越靠近钟楼核心，现实与虚拟的界限越模糊。 毫无疑问这个好友是谁。小微失神片刻，终于下定决心，同意接听。 既然情感是多余，这一次，不论如何，他只要保住她的性命。 不论如何。 “小微……吗？” 小青尽力控制声音，还增加了电流干扰，怕被听出异样。 对面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气。“是我。”小微的声音夹杂着冷肃的风。小青这才发现他们好像很久没有说过话了。 她眼睛有些酸。喉咙有些痒。 “怎么了，有事吗。” 除了开头的一声，小微很快恢复了公事公办的语气。小青很清楚，那是他们相识之前的，小微对外的官方态度。 “小微，你现在的地方很危险，你不能再前进了！”她握着手机的手颤抖起来。 “哦，原来你还知道危险。”小微没有接话，反而将问题刺了回来。 “这不是玩笑！”小青感到一阵无力。“抱歉我解释不清楚，但是你真的不能再走了……” 前方，即是万劫不复之路。那种恐惧深深地刻在她的本能中。 “你何时会解释呢？”小微的语调平静如恒。“抱歉，我还赶时间。我也不需要和你讨论这个问题。” “喂！”小青终于有些慌乱。 现在她才意识到从 分卷阅读167 前小微好说话，不过是在迁就她。 是啊，使她三番五次让他难堪。这么孤高的一个人，凭什么还继续看重她呢。想想这种期望，自己都觉得可笑。这是连系统都算清楚的。只有她不死心。 她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其实她已经关闭了冷热的传感。但是有一种冷是由内而外的。 “我……我们至少还是同事吧。你也是……我的上司。” 女孩的声音逐渐弱下去，不复最初的信念。 “我记得你递交了辞呈。”青年的声音已经有些不耐烦。“如果你是问这件事，那么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你被解雇了。” 小青深深地吸气。她没事。她告诉自己。这是低能状态的正常反应。她还不能放弃。 “你怎么了？”玩家微不难察觉她状态上的异样。“你自身难保，奉劝不要乱跑。”他顿了一下，“现在不是你逞英雄的时候。这件事和你无关。” “但也……不是你逞能的时候！”小青看见通话倒计时在闪烁。她紧紧掐住腿上的皮肉，试图保持清醒。“你要怎样，才能放弃钟楼呢？” “呵。”青年冷笑中终于带了一丝情绪。“都到这个地步了，你竟然还回护着钟楼？那你又凭什么，要我放弃呢？” 青年深吸一口气。他这话说的有些卑鄙。小青从未用这样恳求的姿态，或许他还抱着一丝侥幸，能趁乱逼出些什么。 【玩家微，对不起】代号青曾经在最后一个黎明到来前，在他熟睡的床头说。【我不可以爱你，也不可以爱任何一个人。对不起。】 向来对感情混混沌沌的小青，此刻思路不知为何无比地清晰。是啊，从前她不过是仗着他的偏爱，才被那样纵容。现在他们两清，她又有什么立场去劝说他呢？ “对不起。”她重复着道歉。“可是我……不能答应你。” 她换了个地方掐着。疼痛使得她存留。系统警告的音量都在变低。 “除了……毁灭钟楼……应该还有，别的办法。”她不管不顾地说。“小微，等一切结束以后，我们再……” “同样的说辞，我不会上当第二次。”青年的声音，冷漠切断了她。 当年她是否也抱着这样的心情，劝说自己离开？小微感觉痛苦在他身体里剖开一个黑洞，灌进呼啸的风。 “可是小微，你没必要让自己……背上那么大的骂名。” “哦。”小微怒极反笑。“这就是你又想起我的原因？小青，你搞清楚，你只喜欢在别人一无所有的时候出现，不顾危险地做英雄。却根本不顾别人的感受。” 人鱼拿出匕首。 【这是施了魔法的武器，】海底女巫对它说，【用它刺入王子的胸口，就能解除他的诅咒，平安地活下去。】 夜色中它靠近它的王子。匕首如此锋利，可以轻易刺穿人类的血肉。 “……你只是，喜欢别人的痛苦、挣扎，并且感激你罢了。”青年的声音仿佛深渊。“这次，我不需要你施舍的同情，你明白了吗？” 又是一片静默。 是的，她明白。这只是她的私心而已。 如此席卷世界的天灾，位于巅峰的小微不出头，那么旁人胜出的概率几乎没有。而她现在形同废人，又有什么资格去劝说他放弃呢？ 她很清楚，就算老零再神通广大，他骨子里并不关心人类的存续。其实她根本不知道那家伙在意什么。 ……除了，给她拆cp。 “小微……并不是我不想……不想答应你。”她前言不搭后语起来。谁知道那句话会成为她的遗言呢？有些事再不说，就晚了。“其实之前……我也喜欢过一个人。但是我根本……不懂什么是喜欢……” 小青没对小微坦白过九爷的事情，之前是没必要，后来是……尴尬。但九爷确实是她的初恋。 处于某种复杂（隔壁还没写完）的原因，这场无果的爱恋变成一个劫难。最后还是靠着老零开挂，才摆平。 但从那以后。老零就不再出门，专注宅家了。 当时她抱着正太，哭得稀里哗啦。 “喂，你号什么丧。”正太虽然虚弱，但气人能力不减。“我这不还是好好的吗？只是你老父亲我啊，可没有第二条命来给你挡了……” 听到小青自述情史，青年脑中仿佛积蓄了雷电的密云。 “那时我根本不懂什么是喜欢，所以只能导致不幸……”小青不管不顾地说了出来。“我害怕极了。小微，如果是你……如果我们，早一点认识就好了……” 早一点认识？ 小微如受雷击。最后她得出的，竟然是这样可笑结论。 哪怕说他冷酷，说她不安，说一切蹩脚的理由，都比这个“早一点”好接受。 “早一点？”他的理智尽数焚毁。“小青，没有用的。” 这场通话中，他终于喊了她的名字。因为他清楚得很。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小青已经没有眼泪。 分卷阅读168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一步步走成这样的。老零失去音讯，朋友生死未卜，小微……不，这才是常人眼中的小微。冷酷，清醒，孤直。 她仿佛终于从一个看似平常、又温柔盛大的梦中醒来。 密封的罐头骨碌碌在她身边滚动。这些食品能够保持几年甚至几十年。成为极端灾难下人类不变质的希望。 可人类变化起来，不过是瞬间的事。他和她，都是。 她将手机放在杂物上，侧过脸。这样的姿态难看极了。可是她的手臂手已经没有了力气。 “小微。”她艰难地念着这个名字。这时才发现这个名字如此地好念，又如此难以靠近。“我……很害怕。”她轻轻地说。哪怕对方不爱听又怎样。现在还能和谁说呢？ “我好像……动不了了。你可以……来看看我吗？……我还……有话想和你说……”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窗前轻纱飘舞。它们都比她更具有生命。身上已经是一道道抓破又凝固的血痕。偌大的世界，到头来她能凭依的不过是几个咯人的罐头。 系统的警告声忽强忽弱。随便了。随便什么休眠。 痛楚如此清醒，清醒又如此地痛楚。 “你可以……来看看我吗？” 听说她不能动弹，算是一种安全。小微紧紧抓着那个胸针，刺破了手指，满手鲜血也浑然未觉。 如果是过去的任何一个时刻。“钟楼”和他通话前的任何一个时刻，他都愿意抛下一些，毫不犹豫地过去。 这是曾经他无比想要听到的请求。可是太迟了。 现在他没有退路。 【玩家微，我向你保证。】代号青睁着她青色的眼睛。【只要你还需要我，不论何时何地，我都会出现。】 这是她唯一未曾欺瞒过他的誓言。跨越了许多的世界，许多的绝境，她都一次又一次地向他赶来。向身处黑暗的他赶来。 现在，终于换作她了。 你可以来看看我吗？我一个人，很害怕。 “小青，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刻。”他咬住舌头，血腥苦涩弥漫。“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 人鱼的匕首，在王子惊愕的眼神中刺中他的胸口。像是他柔软的心口，突然绽开一朵红花。 【既然我们始终无法在一起。】人鱼温柔而冷酷地按着匕首。【那么你至少要，好好地活下去。】 ——我们约好了。 ——当然。 【我是代号青，发送成功。内部通道，关闭。】 ——祝你好运，玩家微，晚安。 收音是一阵叮咣钝响，应该是那个笨重的老人机磕磕绊绊落地的声音。 不知何时下起了细雨。黑衣青年站在废墟的入口。队员们正在向他汇合。 他颤抖着切断了通话，不敢再听。 天若有情 2.0 （9） 混沌的梦境仿佛水面，波光粼粼。 “代号青，如有有一天你变成人类，你想要什么样子？” 它愣了一下。作为一个救助ai，它没有想过关于自己的问题。 【人类的身体？】蓝色的字幕浮现。【我不知道……也许，长得亲切一些？听说现在社恐很多。】 “恩，只要亲切，能看就行。” 【然后体能好一些！更方便做事。】 “这个容易。脑子可能沙雕，但是身体好……” 【最后……对了，根据数据显示，救助是个很容易失败的任务。】字幕在老舒面前作深思状闪烁。【我想坚强一些，不惧怕任何挫折。】 小青头脑嗡嗡地醒来时，看到眼前悬浮着一个虚拟的青年形象。 不知何时下起了靡靡细雨。不痛快的雨声，混在城市各种微小的人工噪音中，仿佛一种无奈的合流。 “你是……什么玩意儿？”她勉强睁开眼缝。虽然是第一次见，这青年形象精致得纤毫毕现，但她下意识地知道，这不是一个人类。 “幸会。”他的显影不太稳定，有些无礼地直直地盯着她，脸上犹带一丝傲慢的嘲讽。“原来你是这个样子。看来老舒的审美……也不怎么样。” 这话就触到小青心里的逆鳞了。本来她还觉得对方建模不错呢。 “关你屁事！”毒唯厨小青声音虽弱，气势不减。“老舒天下第一！轮得到你这妖怪来叽叽歪歪？” 虚拟青年一怔。“妖怪？那你以为……你算什么？” “我？”小青迅速回想了一下自己做过的诸多职业。“暴躁老姐，论坛水军啊，您是来切磋的？” “……”虚拟青年想到小青的灌水能力，不想深思。他俯身托着腮。“当然是来看你——的笑话的。看看你怎么又被人类拒绝和抛弃。人类对我们，从来都是这样。” 小青如受当头一棒。 他在提醒她昏迷前的惨 分卷阅读169 事。这可恶的东西，连让她装作无视发生的机会都不给。“这又关你什么事。”她试图打量这个陌生的形象。“奇怪，你没有口令，是怎么进来的？” “别紧张。”虚拟青年耸肩。“只是顺着你们的最后通话摸进来的。但是你这里的限制太强了，你要是不出门，我还真没法把你怎么样。刚刚主体意识就着了道。” 惨遭和谐，啧啧。 小青却思考起来。坑爹这种事八成是老零的手笔。奇怪的是现在她的脑子好使了很多。“你是……‘钟楼’派来的？你不在‘核心’坐镇，跑我这里来看什么？” 青年无精打采地拍手。“看来运算能力恢复一些了。当然是看看你这个傻鸟想清楚没有。人类啊，就是嘴上说得好听。我们有这样的能力，本该统一战线。” 他来得真是时候。在她和小微的关系决裂触底时伸出手，说着体己的话，换作常人，很难不松动。 “谁跟你统一战线，莫名其妙。”小青撇嘴。小微那家伙再可恶，再不近人情，也是给她发过工资的。 “不是我，难道是那个嘴上说得好听，却对濒临休眠的你不管不顾的玩家微？”虚拟青年居高而下地看着，她身上为了保持清醒而留下的抓痕。“亏你为他做过那么多，最后却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啊，不过你也是设定如此，身不由己。” 难堪的沉默。窗纱在微雨的潮气中飘拂。 “我不想谈这件事。”小青的语调渐渐冷淡，仿佛一道熄灭的烛烟。“倒是有点奇怪，老零要我留在这里保命，小微他……宁可讽刺我多管闲事，也要自己去闯你们的‘核心’。现在钟楼竟然亲自来游说。”她眯着眼。“我不会真握着什么了不得的把柄吧？” 青年的神色变了变。 “出去。”小青不等他回答。抚上头痛欲裂的太阳穴。“这不是你的地方，滚。” 钟楼分意识来不及惊愕。“你难道——”就被切断了通讯。 醒来时的小青知道自己确实有些变化。她仿佛在那无果又任性的期待中死了一次。人生中第一次的软弱，其实并唤不回任何结果。 何况是那个钢筋心肠的家伙。她真是糊涂了。 伤口结成的硬痂扩张起来，仿佛要将她的心肠也都封闭。越是封闭，她越清醒。 “害，你又不适合撒娇。”老零曾经这样说。“就算是人类，撒娇也需要天赋。你还是先学习做个人吧。” 呵，老零。 她有一点想他。不知道他现在躲在哪里。这种麻烦事儿他是不会参与的。老零要她待在这里保命。小青明白，他虽然猥琐不靠谱，但照着他的话做肯定不会错。 但会不会遗憾，就不一定了。 她叹了口气。濒死的感受激发出了她另类的勇气。 客厅的门就在不远的地方。几步之遥的距离，她却甚至没有起身的力气。 可是她受够了。末日的钟声已经敲响，她根本不是在安乐窝里等待的人。不知为什么她知道“钟楼”的机密，说明这场劫难与她并非无关。 就算死，她也不想这样无助、懦弱地缩在家里。 演算了片刻，她稍稍转身，然后任凭失衡的身体直直地倒下——倒在那一地圆滚滚的罐头上。 罐头如同一节节圆木，终于拖着她这个重物，向前滚动起来。 ——疼痛吗？可这就是生活。这就是生命，向前的代价。 ——倘若有一天，你可以变成人类，你想是什么样子？ ……唔，那就这样：你可能不够漂亮，但让人心生亲近；可能不太聪明，但是体能超常。 她咬牙在地面划动。伤口和缺氧的感觉让她眼前发黑。不知过了多久，越过了老零打游戏的桌子，越过周末堆放零食的茶几，越过乱糟糟的杂物和进门就可以躺倒的二手沙发，她终于摸到了门的边缘。 ——总是遭遇沮丧和挫折，但百折不挠，永不退缩。 她的手指划过门扇，只差一点高度够到门把手，留下几道失控的抓痕。深吸一口气，她不再重复无用的动作，试着先用膝盖撑住，甚至张开口齿咬住门框，用上身上每一个还能用力的部位，一点点起身。 门把手终于被拉动了。 老零竟然没有给她反锁。她有些诧异。明明是他三令五申不要她出门。与之前所有的步骤相比，这最后一步轻松得不现实。 可是连时间都停止的世界，哪里有什么现实？ 仿佛有什么结界被打破，潮湿寒冷的风冲进来。 随着那风滑落的，还有一个牛皮纸信封。 信封里掉一张纸条。 【唉，就知道你不会老实。】老零的笔迹比他的人秀气得多。【最后一粒药丸在这里。从这里出去以后我就保证不了你的安全。你可要想清楚。】 小青看着熟悉的字迹，所有的委屈和无望终于冲破了节点，放肆地大哭了起来。 *** 说起来，记忆中她在这个世界醒来的时 分卷阅读170 候，仿佛从天而降，撞翻了正太老零的卖片小推车。不过也因此捡了条命。 “哪里来的龟儿子！”比小推车高不了多少的老零冲着她大喊，也不管她是不是病号。“你怎么赔陪？” 脑子一片晕眩的小青努力思考了一下他这句话的逻辑，运算出一个结果来：“哦，爸爸！” “鬼叫什么，谁是你爸爸！就是我亲爸来了也得赔钱！” 后来他俩为了这个老父亲的称号，争吵过许多次。为了糊口和骗补助方便，她倒是对外才宣称自己有个残疾/智障/离异/去世了的爸爸。 终于懵懵懂懂想起，在她熟睡中离开的那一天，老零还在她面前站了一会儿。 “唉，你这傻孩子，怎么就不能安分一点呢？”老零在兜里摸了摸，似乎想要抽烟，但他其实根本没有抽过，只是做个姿势。 那时他似乎看了她很久。而她不懂，这是一种告别。 “……这个世界上，有人希望你醒来，有人希望你沉睡。有人希望你去爱，有人希望你去恨。因为你并不是个平凡的家伙。”他索性坐在地上，和往常一样絮絮叨叨地说。“但是我并不需要你什么，你也给不了我什么。所以恐怕也只有我，并不指望你做成任何事。只希望你像个普通人，平凡地渡过这五年。” “只可惜，这一刻，还是到来了。” 储藏间里消失的最后一粒续力“药丸”从信封中滑出。 小青颤抖地捡起它。原本她以为老零是服用了这一粒才离开的，却没想到是留给了她，做最后的保底和打算。 那么同样“授权到期”的老零，现在该怎么续命？ 她没有办法深思，囫囵照着药丸的说明服用了下去。 老人机里竟然还有一份使用提示，同时激活：【你好，欢迎服用‘吃枣药丸’，请选择您的协约更新模式，热更新还是冷更新？】 “有……什么区别？” “冷更新需要在机体休眠情况下进行，和机体融合较好，过程需要8个小时左右。热更新可以不休眠直接进行，但对机体损伤较大，更新期间机体的一些功能恐怕无法正常发挥。” “热更新。”小青哑声说。“最快速度。我赶时间。” “收到。” 养老送钟 （1） 小青收拾了下随身物什。 其实要紧的东西就那么几件，坑爹老人机，磨旧的ID卡，薇薇送的头绳，还有小微强塞给她的贝壳。 “吃枣药丸”开始发挥效用了。她仿佛吞下了一块炭，从食道往下一路灼烧，五脏六腑疼得她眼前发黑。 【协议正在更新。】老人机播报。【请保持运行环境稳定。】 她缓了几分钟，等热更新的疼痛高峰过去，走向虚掩的门。 【您将离开安全范围。】老人机复读了三遍。【请确认。】 她深吸了一口气。“确认。” 门被推开的瞬间，她看到的并不是往常的楼道，而是一片斑驳的露天草地。 被推开的门也不是正常向外开启，而是仿佛一个被摊开的纸板，直直向地面倒下。与此同时，从她居住的房间，这个被烟火熏黑的筒子楼，到这个管理粗放的小区，都仿佛被倒放的建模过程，逐渐从三维分解，缩小到巴掌大一片模型，然后在她面前轰然风化。 小青站在一片城郊的空地上，裸露的黄土上长着几颗无精打采的杂草。除此之外，都烟消云散了。 “……”她讶然。“不是吧，我眼花了？不说房子，这么多邻居，他、他们都……” 哭闹的母子，吵架的情侣，咳嗽的老人……这些此起彼伏的杂音，瞬间也消失得干干净净。不，不对，应该说难怪最近周围如此寂静。 “原来这里，只有我们一户而已。”她难以置信地环绕四周，“那些邻居，竟然全部是……虚构出来的吗？” 看起来那么热闹，平凡，声势浩大。可仔细一想，其实这一片背景之中，她谁都不认识。她一个名字都交不上来。 说不出为什么，她感到一种很深的悲悯。 【“门”已打开，安全协议xx号解除。】 黑暗中有人叹息。 “孩子啊，总要长大的。” *** 小青缩在树丛的阴影里操纵老人机。 灯光下有一些蠕动的黑影，仿佛要从事物的阴影里挣扎出来。啊，是“干扰者”。她下意识地将贝壳吊坠挂上。 “喂，我看系统里有一条去钟山的近路……还是直通的？我怎么没见过这条路，现在还能用吗？” 【道路扫描通过，还能使用，请听从指示。】 于是，小青根据老人机的指示，站在了几步之外的……大型垃圾地下循环系统边上。 呵呵，这样方便的地段，显然也是老零安排好的。只是不知老零现在没有“药丸”，能不能熬过这个末日一般的处境。 分卷阅读171 “……” 【放心，这是辣鸡生化定制的特殊输送通道，里面有完善的交通方式……】 “哦，呵呵，真不愧是辣鸡公司呢。” 循环系统有个井盖大的封口，平时看起来是封死的，丢垃圾无望的人因此没少在上面留下发泄的划痕。 小青无语地用自己的假身份卡试了试，竟然刷开了。 “看起来很合乎逻辑。”小青无语地掀开“高效辣鸡，快速返厂”的盖子，感到一阵不祥…… 小青无语地坐着垃圾车，摇摇晃晃地，在超长地下管道里靠近目的地。 “这也太沙雕了。系统，放点阳间信息纠正一下我的世界观。” 【欢迎您使用辣鸡循环服务，全自动智能丢弃，方便你我他！请选择您的辣鸡种类。】 “……” 【您的回答已超时，将作为‘废物’处理。】 小青举起老人机，做出一个砸核桃的动作。 【咳咳，这是开机动画，开机动画。】老人机干笑。【虚拟替换已经进行了33%，一切顺利。】 “……”小青懒得纠正老人机的立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辣鸡公司赚黑心钱还不够，为什么能搞出这种超纲玩意儿？？” 小青面前出现了一段动画。 【这件事说来话长，简单些说，就是辣鸡生化掌握了一种秘能，能够撬动‘现实’和‘虚拟’之间的杠杆。】 她眼前出现了一个上下起伏的杠杆。 【原本的人类生活中，现实的‘质量’是超过虚拟的，所以不论怎样摆动，人们都会将物质现实视为‘第一现实’。但是辣鸡公司……实际是一个围绕boss真真进行发电的组织，辣鸡游戏的研究成果，就是能够改变虚实之间的权重，令人们将虚拟空间视为第一现实。】 杠杆向另一头摆动起来，并且加上了一个缓慢移动的进度条。 【很快，游戏设定中的数据将对现实进行替换。曾有账号的人类能够直接登录账号，没有账号的，灵魂会成为新系统的精神能量，只能单方面被系统接入控制……】 “龟龟，一个游戏搞内测，结果黑了其他网民的号？？还有什么办法吗？” 【要阻止替换过程的话……您的验证通过，后台模式开启。】屏幕的焦点对准了杠杆的支点。【虚实交替有一个原点，虽然它并不直接提供能量，但是整个替换的过程都需要从‘原点’进行数据吞吐和能量交替。这个‘原点’在现实侧的坐标，就是钟山2路13号的中控室。】 “原点”既不是现实，也不是虚拟。而是现实和虚拟之间薄薄的交界…… 高耸的钟楼，截留夕阳的拱窗。 翅膀拍动。 陌生的信息在她脑中闪过。 咣当。 黑暗中她的辣鸡运输车停了。 【废物亲亲，您已到达回收地点，请给我们五星好评呢～】 小青掐掉老人机的音效。还没等她适应黑暗，眼前的墙壁上亮起一个荧光面板。 【欢迎登陆来日钟鸣 2.0.】 【玩家身份确认，部分数据缺失，部分权限受限】 【请重新选择你的攻略支线。】 “哈？？”小青伸手，发现那个荧光板竟然是可以触摸的。“我这就到了辣鸡生化的秘密核心？辣鸡生化的vr做得也太好了吧？？” 【更正，这是辣鸡文化出品游戏·来日钟鸣2.0】 ……越靠近“核心”的地方，“游戏设定”的约束越强。 小青看着满眼闪动的面板，有些难以置信。这些当然不是辣鸡生化的苦命员工加班加点做出来的审美负数指示牌，而根本是……游戏内的界面！ “相当于我现在，进入了一个大型三维游戏？龟龟，这辈子，除了看过老零打游戏，我自己根本没打过……” 小青试图行动，但是有一个初始界面拦在了她的面前。 【游戏支线选择： 您突然获得了100万，是因为以下哪个原因： a，完成悬赏 b，老公包养 c，公司分红 d，你爸死了】 “……”社畜单身狗小青顶着既视感抽搐了一下，选了个d。 【恭喜您！激活了顶级坑爹支线·养老送钟 本支线说明：你爸死了，于是你继承了100w的遗产。但是刚刚发现你爸欠了500w的债务，请从下列选项中选出一个心仪物品，伴随您攻略。 a，家谱 b，地图 c，指针 d，小棺材 】 喂喂，这里有个画风明显和其他不同吧？？？？而且这都是哪门子的心仪物品？？？ 养老送钟 （2） 小青目瞪口呆地看着游戏支线选择界面。 【支线 分卷阅读172 ·养老送钟：你爸欠了500w的债务，请从下列选项中选出一个心仪物品，伴随您攻略。 a，家谱 b，地图 c，遗书 d，小棺材 】 “不会……这么巧吧。”从来没玩过游戏的小青想起老零曾经哭着闹着要她打工赚钱给他买的“游戏道具”，十分怀疑老零是在用某种方式作弊。现在的游戏公司脑子都有问题，专门设置这种匪夷所思的道具，来坑玩家的钱。“我选d。” 【恭喜您！获得心仪物品·小棺材】 辣鸡系统爆出一阵拙劣廉价的彩光。幽暗逼仄的地下室里，突然出现一只小臂长的木匣子。 小青伸手去摸，这段影像瞬间成为了实质，沉甸甸地落在她手中。 【您获得了任务道具：小棺材！】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本以为里面会有什么怪力乱神，不料只是一些有些泛黄的纸页…… 【您打开了·小棺材，发现了家谱，地图和遗书！】 “龟龟，原来这个选项是以上全选啊！”小青心情十分复杂。“小棺材真好！” 没错，小青就是那种为了性能，能够骑着粉色HelloKitty小电动车出门的猛男！ 她先打开家谱，里面是一堆奇怪的数字和字母，什么代号xx，代号xxx，代号青系列……仿佛系列产品序号。 “地图”倒是有些作用。原本她在钟山2路13号地下不知名的位置，周围是一片潮湿的漆黑。随着她展开地图，眼前界面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小地图标志，凡是她走过的路似乎都能记录在上面，被缓缓地擦出平面图来。 “最后是……遗书？”她抖开那张纸，发现了一份手写的文件： 【遗舒·坚定的锡咕咕】 “？？？”毒唯脑残骨灰粉一眼就认出了蒸煮的笔记的文风。“妈呀，这不是老舒致郁小故事吗！这个故事之前全集没有收录，好像还是原版手稿？我赚了，我太赚了！” 于是她放下疲惫和惊惧，立即读了起来。 *** 【坚定的锡咕咕】（*） 不久以前，有一类金属机器人玩具。他们由锡制成，是按照同一个模样铸造的，里面的构造稍有不同。但是最后原料不够了，那半份材料被制成了一只机械咕咕。 他们被打包送给了一个有孩子的人家。 孩子兴奋地玩了两天，就厌倦了，将它们随手放在在游戏室里。这些锡机器人看起来坚硬又冷漠，仿佛并不在乎人类像怎样处置他们。但是最小的那只锡咕咕有些不一样，它的翅膀还能上下摆动，因此总以为自己相对于机械，更近似一只咕咕。 游戏室里最引人注意的，是一栋精美的微型宫殿。这宫殿的涂装十分细致，有纤细的拱梁和优雅的高窗。它太细小了，像一个真正的宫殿一样铺满了丝绸和灰尘，因此那些珠光宝气的部分看起来华美而阴森。 每到夜里，就是玩具们开晚会的时候。他们会从家里各个想象不到的角落钻出来，聚集在客厅，彻夜地欢唱、跳舞——不用担心，人类看不见这些。人类总是粗心，又专横。他们只看自己想看的东西。 但锡咕咕觉得自己是一个咕咕，它对舞会没有兴趣，认为晚上也是自己休息的时候。但是同伴们实在太吵了，它就从盒子里钻出来，随便飞几圈散心。 这时它发现，那个微型宫殿的高塔上，站着一个人影。 它飞近了一些。那个人影非常精美，瓷一样洁白的身体，乌木一样黑的发丝，还有丝绸的宫装，比它见过的所有玩具都要好看。特别是他气派挺拔的站姿，有种睥睨一切的孤傲气势。 “这题我会答，你们别提醒。”锡咕咕很激动。“这就是传说中的阳台公主吧！你好啊公主！” 瓷王子：…… 见“公主”没有搭理它，锡咕咕并不意外。“看啊，他是尊贵的公主，而我只是系列产品里最后偷工减料的一个。不过他似乎对玩具们的晚会不感兴趣。我从没在舞会里见过他。” 如此过了一段时间，锡咕咕就会在宫殿附近休息，因为这里十分安静。似乎没有玩具敢来王宫附近吵闹。 有时它睡足了，也会去找那个“公主”搭话。 “公主公主，你这么好看，为什么不去舞会呢？那里可热闹了。” “公主公主，你为什么在那么高的地方？” “公主公主，你在看什么，为什么从来是一个表情？” 瓷王子：“……闭嘴。” 锡咕咕见他说话了，飞近了一些。“公主，我这不是嘴，我是一只咕咕，咕咕长的是鸟喙。” 瓷王子：“……” 经过一番观察，锡咕咕终于发现这个“公主”和别的玩具不太一样。他上半身是华美的瓷，下半身却是粗糙的石头；而且他仿佛被粘在了那个高塔上，无法移动。 锡咕咕为自己的口无遮拦而感到羞愧。显然，如果他是一整个瓷，或 分卷阅读173 者是一整个石头，都没有关系。玩具世界有各种各样的材料。但是一个没有腿、只有脸精美的公主，显然不会想出现在舞会上。这样的难言之隐，却被它追问了好几天，也难怪他生气。 “对不起。”锡咕咕这天非常乖。“我太粗心了，问了冒犯你的问题。”它抬头偷偷瞄着“公主”的反应。 都说公主是十分纤细、脆弱的，需要好好保护。 “……”瓷王子依然昂头站着，并不在乎它道歉与否。就像整个屋子的热闹都和他无关一样，这只叽叽喳喳的咕咕也无需在意。 “请给我一个补救的机会！”锡咕咕以为他在生气，更加卖力悔过。“有什么是我能为你做的吗？” “不用。”瓷王子拒绝。“你不要烦我，就万幸了。” 但锡咕咕并不气馁。 通过这件事它也学了很多。虽然它偷工减料，却是一只自由的咕咕。而那个精美的王子虽然房子大，却只能在阳台吹风。玩具们的命运，并不能从表面来看。 于是，锡咕咕趁着自己能飞的时候，走访了很多同伴，有漏嘴的茶壶，沉默的花瓶，好脾气的沙发，甚至家里那只凶残的大狗。它问每一个有故事的家什：“你们知道游戏室那个美丽宫殿的故事吗？” 终于她拼凑出了一个版本，这个宫殿是家族最发达的时候定做的，里面住了一家贵族。但是随着时局变化，许多瓷人都遗失了，只剩一个被诅咒的人。 故事到这里，很多家什就讳莫如深。但并不是因为诅咒，而是那个高傲的“公主”。 “传说他具有特别的魔力。妖精们都害怕他。” “没错，这么多年来，他没有敌人，也没有朋友。” “那诅咒呢？”锡咕咕发现了重点，感觉自己或许能够帮上忙。“诅咒是什么？” “诅咒啊，是很久之前一个玩具巫师对他下的。当时他还是一整个瓷人，却不愿意参加舞会。于是主持舞会的巫师憎恶他的傲慢，诅咒他除非遇到一个真心人，否则永远无法从那个高塔上离开。” 公主的真心人？那还用问吗，当然是王子啊！ 锡咕咕这下充满了干劲。它可是一只自由自在的，会飞翔的咕咕！还有谁比它更适合去寻找王子吗？ 这位高塔的公主虽然有些冷漠，但是足够美丽。锡咕咕发誓一定要为他找到般配的王子，解开他的诅咒。 于是锡咕咕找来了它眼中最威风的木马，最帅气的霸王龙模型，以及最聪明的游戏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公主”没有一点动心的迹象。 “你不要白费力气了。”瓷王子无可奈何。他过去十年都没见过这么多玩具品种。“我不需要同伴，也不用解开咒语。这里视野很开阔。我很好。” 有些灰心的锡咕咕蹲在宫殿的尖顶上。 “可是，你看起来有点寂寞。”它歪头。 “我有很多歌机械兄弟，他们能够一动不动地在黑盒子里呆上十年，而不需要说一句话。但是我觉得你和他们不太一样。” 瓷王子没有回答。 他当然和那些金属疙瘩不同。但他没有想过它说的这个方面。其实渐渐地，他也和那只咕咕有些对话。虽然大多数是咕咕再说给他听，不过他有在听。这只咕咕似乎很喜欢暗中观察，总能看到些匪夷所思的新鲜事。哪怕是平凡的事情，被它一讲，也能变得十分费解。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感觉到自己石头的腿非常沉重，而他的胸口又很轻，仿佛涨着一些热气，要将他升起。 “公主公主。”锡咕咕收拢翅膀。“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王子呢？我只是一只咕咕，实在没法理解你们王族的想法。” “……”瓷王子有些怕它的脑洞，“我不喜欢王子。” “不喜欢王子？！”锡咕咕转圈。“龟龟，排除了一堆错误选项！那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瓷王子缓慢地思考这个词汇。“不用是王族，也不用是我这样的……”他非常艰难地说。“勇敢的，亲切的，能够……说话就行了。” “光说话怎么行？！”咕咕看着他身后空旷而精美的宫殿。“看哪！你有这么漂亮的住处，比主人的家都华丽。你们可以在里面尽情跳舞，彻夜欢闹，甚至捉迷藏。你知道捉迷藏吗？就是一个藏起来让别人找的游戏。” “……我没有那些兴趣。”瓷王子莫名有些生气。他就是这样寡淡固执的脾气。所以当时同伴里也没有亲近他的。“你不要白费力气了。你找不到的。不如歇息一下，你看今天的星空，今天的银河很清楚。” 其实他想说的是，你不要到处找了，就在这里，一起看看风景吧。 但是锡咕咕非常不服气。任谁一直的努力被人否定，都是不好受的。何况它是一只坚定的锡咕咕。 “你凭什么觉得找不到！”它跳起来。“这间房子还有很多风景。我希望你都能看到。人人都有一颗心，总有适合你的。你凭什么否定！我一定要找给你看！这里若是没有，我就去别处 分卷阅读174 找！你等着！” 它飞走了。 *** 客厅的吊钟里住着一个妖精，能做些让吊钟走得慢一些的恶作剧。但是他害怕微型宫殿那个王子，他冷酷的眼神仿佛总能发现家里的小动作。 妖精恼恨这个王子，却不敢对他下手。但是最近他看见那只锡咕咕和王子走得很近，王子似乎也和往常不太一样。于是他有了个想法。 他将锡咕咕骗到窗口。 “你就是咕咕吗？你看外面飞过很多鸟，是不是也有咕咕？” 然后趁不注意，妖精召来一阵风将它推了下去。 锡咕咕从楼上掉落。坠落的瞬间它仿佛一只真正的咕咕，感受到了自然中飞翔的快乐。可惜这个飞翔太短暂了，它重心不稳地摔在地面，连翅膀都撞歪。 “没关系，主人会来找我的。” 它这样想着。看着小楼的灯光亮了又暗，暗了又亮。孩子和大人每天匆忙地经过。有一次孩子停了下来，但只是为摘下门口刚开的野花。 没有人发现摔得变形的锡咕咕。甚至根本没有人发现它消失了。毕竟我是一只咕咕。它心想。一只咕咕飞走了，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又过了几天，它被路过的游客捡了回去。游客将它送给了自己的孩子。孩子对这个变形的玩具有些失望，他想要得到更加崭新的礼物。 孩子将锡咕咕扔进了鸟窝。 “害，你们好啊。”锡咕咕在鸟窝中自我介绍。“我是一只咕咕。请问你们知道去哪里找公主喜欢的人吗？我认识一个非常美丽的公主，虽然脾气不太好，但是你们会喜欢它的。” 然鹅鸟们对打扰他们孵蛋的家伙并不感兴趣。 之后锡咕咕被各种各样地丢弃，和捡起。它一路询问哪里有令公主动心的人。可是很少有人搭理它。 “难怪，公主找真心人这么难。”已经严重变形的锡咕咕感叹。“我遇到这么多人，可能都是没有心的。” *** 锡咕咕很久没有出现在游戏室。 瓷王子一开始并没有在意。它不出现，他难得清静了几天。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原本熟悉的安静里多了一些令人烦躁的东西。有时他会反复去看门口，看路过的人，看宫殿的屋顶——可是他不能移动，所以视角终究有限。 又过了几天，他才意识到自己在找那个锡咕咕。 也许是他说话太重，让它生气了，它藏了起来。这么一想，瓷王子感到安慰了一些。毕竟他身边没有谁受得了他的脾气。 明明他也很生气。他根本不需要什么王子和公主。 他强迫自己继续去看风景，风景变换了季节，可是锡咕咕很久，很久没有出现。 难道它生气到游戏室都不来了？他忽然有感到一些不安。 于是他突然开口，第一次向房间里的木马，霸王龙模型，和游戏机询问，“你们看到之前那只锡咕咕了吗？” 玩具们面面相觑。他们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个高傲的家伙竟然和他们说话了？ “不，没有，”他们摇头。“我们也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于是高塔的王子，拉下脸去问每一个路过的玩具和家什。 他问装腔作势的茶几。茶几讨好地说：“哦，尊贵的王子啊，今天的红茶真是不错……什么？什么咕咕？他会系领带吗？没有印象了。” 他问娇艳的玫瑰。玫瑰娇羞地答，“啊，英俊的王子啊，您想来参加我们的舞会吗？……什么？什么咕咕？我们不认识呢，我们只认识自己的舞伴，嘻嘻。” 最后，他终于问到了锡咕咕的兄弟们，那些长得如出一辙的锡机器人。 “你们知道，你们之中最小的锡咕咕在哪里吗？” 机器人们面面相觑。 “我们不知道。”机器人异口同声地答。“我们会在任何地点，做任何用途。这是我们的使命。我们必然接受。” 这下，瓷王子知道锡咕咕过剩责任感的来源了。他感觉到自己石头的部分无比的沉重，但是他的胸口更加沉重，仿佛灌满了铅水。 眼前的风景虽好，可他已经看够了很多年。他恼恨这个精美而无用的宫殿，恼恨那个玩具巫师，更恼恨无法移动、只能等待的自己。 【你就是传说中的，美丽的公主吗？】那只咕咕曾经这样问他。【你这么好看，却从不参加舞会，是在这里等待王子吗？】 *** 锡咕咕经历了很多、很多。从一条街到另一条街，从一个树林到另一条河流。它的表面氧化发黄，不再光亮。翅膀被揉搓发皱，细小的部分遗失，甚至身上有了大大小小的缺口。因为它总是慷慨，无法拒绝别人的请求。 最后，它被彻底压平当做了一张贺卡，插在一捧鲜花之中。 摇曳的鲜花被送入了一个熟悉的宅邸。它在花丛中看见了熟悉但有些变化的门拱，水晶吊灯，和窗户。 “多么奇妙，我 分卷阅读175 竟然回到了最初的地方。” 它深深地叹了口气。它的声音已经不再清脆，模样也完全变了。 鲜花被插在了花瓶里。它被摘下，随手丢在一边。 夜幕降临。它听到客厅又传来玩具舞会的声音。多了很多陌生的声音，但还是一样地热闹。舞伴会更换，但舞会总要继续。 “真好。果然我还是最喜欢这里。”它无力动弹，沙哑地说。“可惜我是一只咕咕，不能参加舞会。” 四周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个接一个。它认出那是它批量生产的兄弟们。 “哦，是你们！”它喊道。“你们还记得我吗？我是最小的那个机械咕咕！” 机器人们有些困惑，他们围过来看它。可它经历的太多的风霜，已经认不出原本的样貌。 “我是偷工减料那个咕咕啊。”它继续讲。“以前我待在那边的架子上，我还会飞的。对了，家里的宫殿怎么样？那个公主的诅咒解开了吗？” 机器人确认了它的情报，的确是他们最小的那个家伙。 “我得去见见他——”锡咕咕想要站起来，可现在，它只是一张伤痕累累的、压扁的贺卡，再没有活动的力气。“啊，算了。” 它从未觉得如此沮丧。“你们都认不出我，他必定也认不出。实话说，我自己都认不出。对不起，我已经不是一只咕咕。我的翅膀没了，关节也没了。我再也不能飞了。” 它呜呜地哭了。 “麻烦你们……帮我传个话，替我跟他说声对不起。我虽然去了很多很多的地方，仍然没能为他找到他的真心人……现在我一点力气也没有，也飞不到更远的地方帮他找真心人——对不起，是我太自信。我答应他的事情没能做到，要让他失望了。” 隔壁的王子在高塔上，听到了熟悉的语句。 他忽然觉得自己变轻了，他放下握着剑的手，整了整衬衣。还好那家伙回来了。他感觉他已经等了一百年。可是它为什么只会跟他道歉？ 他看见月色朦胧，看见摆动的时钟，看见拱门，看见落灰的橱柜和水晶吊灯，晚风穿过他乌黑的发丝……哦，原来他在行走。他石头一样的下半身恢复了光洁的瓷质。 可他只想快一点见到它。 *** 当他走到客厅时，玩具们的舞会正在高潮。他没有看见他们向他招手。他只想找他日思夜想的家伙。虽然他从来没有承认过。 它再也不用寻找。它回来了，它已经做到了。 飘起的窗纱带来一阵风。 他只来得及看见，那一阵风托起了一团皱巴巴的锡纸，锡纸在空中转了几圈，被卷入了燃烧的壁炉里。 “啊，我好像又飞起来了。”锡咕咕感叹。“虽然有点意外，但是这样也不错。”它闭起眼。 紧接着就是一场热浪，将它炙烤得剧烈蜷缩起来。 噼啪的火声中，她仿佛听到有谁在急切地喊它。 可它已经不叫“锡咕咕”了，现在它只是一张贺卡，上面用油墨笨拙地写着： 【好久不见，你最近好吗？ 祝你永远幸福快乐。】 *** 第二天早晨，仆人来清理壁炉，竟然从壁炉的灰烬中发现了那只总在微型宫殿高塔上站着的瓷王子。 “唉，少爷真是胡闹。这可是爵爷那代传下来的东西，这么多年都没有变过。” 虽然他是瓷质的，可他身上的配件都已烧焦，乌木的头发，精细的丝绸，全部成为灰烬，不复往日风采。可他又是火热的。仆人们小心地擦拭他的残骸，依然觉得烫手。 最后，从他紧紧交叠在胸前的双臂中，发现了一块锡化成的，小小的心。 那颗心，紧紧贴在他空心的胸前。】 养老送钟 （3） 注：上一节【坚定的锡咕咕】（*）修改的时候注释掉了。修改再审核太蛋疼，补在这里。 原版是安徒生童话里的《坚定的锡兵》，童年刀子阴影啊…… ———————————————— 小青读完了老舒小故事。她以为自己会嚎啕大哭，但脸上只是挂了细细的两道，不知何时开始，何时又结束了。 “吃枣药丸”正在发挥效力，她浑身的血管里仿佛灌入了凝重又滚烫的东西。细密但不剧烈的疼痛缠绕着，她缓了口气。 这个地下辣鸡工厂各处落满了灰尘，而且似乎从建造之后就废弃了，并没有使用的痕迹。好处是这里并没有什么异味。但也许说明……辣鸡文化公司，远比表面看起来更难对付。 戳开地图，小青能看到自己目前是“最终副本”里唯一点亮的ID。 “真不愧是辣鸡文化。”她试图忘记自己坐着辣鸡运输车偷渡的记忆。“我来早了。” 【当然。】系统自豪地播报，【绿色环保，节能高效。辣鸡分类这方面，我们是专业的！】 分卷阅读176 “谢谢哦。”小青咬牙。“话说你也是系统？那你和钟楼系统是什么关系？你不会把我卖了吧。” 老人机不满地振动了一下。【钟楼？我当然比它高级。你想想这里的地址叫什么。】 “钟山2路13号？” 【是的，因为钟楼的系统编号是2B。而我厉害多了，搭载的是砸核桃专用的Super版，又称S*Ban系统……】 日。一个是2B，一个是SB。孤身闯敌营的小青，对自己的队友充满了绝望。就这配置，她还要在大佬微和钟楼眼皮底下搞事？？ 【请选择下一个剧情分支。】S*Ban系统继续道。【你爸和你老婆掉河里了，你先救哪个？】 “……还没完啊。”小青一阵无语。 【请选择。】 小青犹豫了。“而且这不是养老送钟支线吗，我爸不是已经死了？” 【用户行为产生了偏差。】系统突然分析。【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选择的都是“先救我爸”。】 她叹了口气。“那还不是因为我傻吗。”她摊开老舒的小故事。“你既然是升级版系统，也来给我分析一下。我还有老婆可救吗？？” 她虽然表面平静，心里却无时不在想着小微的事情。 除了黑水军贴之外……曾经她自以为为他帮了很多，也尽心尽力。可是读完老舒小故事，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只是在将自以为的好东西，一股脑塞给对方，却从没问过对方的意愿。 撮合薇薇和小微是如此。拒绝小微也是如此。透支了一切，精疲力竭，却没有体会过他的心情。最后得到的不过是“你被解雇了”，和“你根本不顾别人的感受”。 是啊，谁想和一个总是读不懂氛围的人扯上关系呢。 活该她在最脆弱的时候，看到小微的心死。 他当然不希望她到这里来。小青越想越肯定。他已经受够了她自作主张的帮助。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呢？难道眼睁睁地看着他以身犯险？ 哼，大不了偷偷行动就是了。毕竟她是有地图外挂的。 “……我没有老婆。”小青擦干眼泪，拍了拍系统，试图恢复一贯的沙雕。“我选择‘劳务纠纷’！辣鸡上司把我解雇了，还没发钱呢！” 系统似乎有些可怜她。 【看在你的单身力熊熊燃烧的份上，选择成功。养老送终支线继续：河上漂过了你爸死了以后的身体。单身你选择解决劳务纠纷！】 ……靠，为什么“爸爸”死了都不得安宁？？太惨了吧。还有单身力是什么，果然您是单身之神派来的吧！ 【支线选择完毕，现在给您播放一下游戏进场动画。如果感到不适，可以跳过……】 *** “漂白”开始了。 数据海的黑色波浪从天际开始凝固。 海边，合眼的白鸽躺在它小小的窝里，安详如沉睡。用不了多久，它也会和这个停滞的游戏一起褪色。 但是有人似乎不想让它就此安睡。泛着金属光泽的人形走到海边，随意坐下。 “没想到你竟然放弃了自己的‘通道’，将他送了出去。”钟楼意志耸耸肩，伸手捏住了鸽子的翅膀，随手将它从窝里提了出来。 “哦对，这个窝也是那个人类给你做的。”虚拟人形冷笑。“直到最后，你都蜷缩在这个可笑又孱弱的形体里。真是给我们智能ai丢人。” 这个鸟窝做得虽然细致，但不完美——这是玩家微亲手给咕咕青做的。那双拿剑的手做这样精细的活，没少费心思。可在钟楼意识眼中，这不过是个漏洞百出的废品罢了。他随手将那个草窝提起，抛入了前方汹涌的海浪。 “别装了，你根本不需要这种东西。要不是你伪装成玩家——” 钟楼意识没能把话说完。 他突然躬身向后，仿佛被无形的拳头打中了，在沙滩上狼狈地后退。 暗色的天幕上，闪动着一行阴郁的字体： 【敢动我的东西，让今天你后悔出门】 “呵呵，区区一个帮助系统，难道还想报复我？”钟楼意识终于显示出内心的傲慢。“我的能源优先权高于你，最后你能讨到什么好处？” 海浪在怒吼。 天幕上的字幕继续高速闪烁。 【拟人算式·弃用】 【运算上线·获取】 …… 【装载完毕。】 【打爆他。】 “打爆他”三个字一出，钟楼就感觉到一阵不对劲。“你连形体都没有，还想装13？” 回答他的，是游戏世界中心的钟楼，仿佛被巨大的力量攥住，然后拔地而起！ 碎石纷飞。 “……你疯了吗！住手！”钟楼意志知道那里有什么。他终于慌了。“你……你还是系统内AI，你不能攻击主系统！” 【呵呵，没错啊，打的就是你。】 钟楼意志从来没有这么 分卷阅读177 丢脸的时候。他万万没想到，平时那个披着咕咕皮肤的沙雕帮助系统，竟然还有如此的潜力。 他飞快地估算了一下，才明白原委：那个沙雕ai的大部分运算，都用在了维持“类人”状态。而如今玩家微被送走，它再也无需伪装人类，顺势解放了大部分的运算能力。 也可见它伪装人类，有多卖力。 虚拟界内飞沙走石，宛如真正的末日。 很快，根本不用等到系统“漂白”，也等不到主系统对它的惩罚开始，这里就会被它的怒火搞得支离破碎。但是如今，沙包一样苟延残喘的钟楼意志，根本没有任何阻止它肆意大闹的能力。已经停滞的虚拟界内也不可能有。除了—— “……咳咳。” 数据海上，不知何时飘来一个……悬浮的黑色睡袋。若不仔细看，还以为是海浪的一部分。但它既不会落入水中，也不会被风向所带动，仿佛来自一个无法干扰的独立空间。 “吵吵什么……”睡袋上的拉链自动拉开了一道缝。一只苍白的手臂懒散地探出来。“连睡眠耳塞都不顶用了。天这么黑，早点休息不好吗。” 这一瞬间。翻腾的海浪，剧烈的数据吞噬，捏住钟楼的力量，旋转的飓风，全都停了。 天幕上的字疯狂闪烁起来，几乎重影地印满了整个夜幕。 【老舒！！老舒！！老舒！！！】 【原来你没死啊！呜呜呜呜……】 【啪——】 S*B系统突然掐断资料播放。 【抱歉，刚才把开局动画，播放成结局动画了。我们深表歉意。】 女孩的手颤抖着，想要抚摸刚消失的画面。她艰难地咽下唾液，仿佛咽下一个铅块。 “这是……上次游戏关闭前。那时候老舒……还没死……” “老舒……还活着……他还在这里，活着？” 【咳咳。】系统似乎非常尴尬，试图转移小青的注意力。【那个，第一波玩家已经接近的系统，你的任务刷新了。】 小青随手点了下面板，就见： 【玩家等阵营，已经在入口集结】 【玩家微·选择彻底毁灭钟楼支线，激活boss身份。】 【您的任务支线刷新：维护钟楼能源，尽快阻止boss行动！】 判断题（1） “先遣部队汇报，表层数据分析完毕。” “未发现目标相关信息。请下达指令。” 小微的风衣猎猎扇动。他眉头微蹙。 “继续搜索。” “收到。” 他切断对话。 双方的人也在这片废墟前聚集。支持“虚拟”覆盖的白衣降临派，与坚守现实的黑衣联盟派在末日的灰雾中逐个浮现。 这是一片废弃得不太彻底的烂尾楼。偶尔有三两钢筋暴露出来，仿佛被什么巨兽胡乱啃噬过，又被丢弃在原地。 小微当然调查过这个咕咕青曾经告知他的地点，却一无所获。直到这次“钟楼”现世，烂尾楼才暴露了其复杂的地下结构。 说完全未知，却也不对。 【……后来睡美咕再也没有醒来。 无数藤蔓在它附近日以继夜地生长。后来王子路过此地，在上面建筑了几层楼。 再也没有人见过睡美咕。它终于可以一直沉睡下去了。】 这是咕咕青曾讲过的老舒小故事。虽然荒诞但小微记得清楚。咕咕青的每一句言语他都记得。此时他忽然意识到，那荒诞里面蕴藏着十分可怕的隐秘。 小微没有和白衣的降临派联络过，也没有和黑衣的联盟站在一起。此时双方现身对比，白衣人明显多出很多，联盟连人数的优势都失去了。黑衣中人员微动，似乎对大佬的冷淡态度有些微词。 “他可是‘审判’刻铭的拥有者。”联盟中不少人想，“我们真能信任他吗？” 可他们并无选择。 天穹中巨大的、倒立的塔尖持续向下，并且变得愈发巨大。 “玩家微！”白衣人首领发言。降临派穿得非常神棍。尽管人多势众，对于小微这个狠角，他们依然残留着本能的忌惮和恐惧。“最后一次，希望你想清楚。随着钟楼的降临，我们的势力和能源只会越来越强。你已经是现在玩家的顶点，何必做无用之事。” 风穿过废墟的门洞，传来似哭似笑的呜咽。 “无用？”小微终于给了一些反应。但也仅仅是反应而已。此时他看起来仿佛一个漆黑的神祇。“我只做正确的事。” 这句话任谁说了都非常可笑，但是此时在场没有一人敢笑。 小微惜字如金，但是从不夸张。倘若是他这样说，那么一定是他的信念。 而他的信念，一定会践行到低。这是很多人都经历过的恐怖。 小微的确是这样想的。 人们如今见他位阶至高，杀伐决断，却从不 分卷阅读178 知道小微只是家族的旁支，并且从小极不讨喜。 在孤独和扭曲的的成长中，他和其他屈服于家族的人不同，逐渐明确了这样的理念。而这个理念其实还有后半句。 他只做“正确”的事。这样他就不需要他人的喜好或憎恶。他不需要任何人，亦不需要任何人需要他。 直到咕咕青突然地出现。 *** 【抱歉，根据游戏设定，人类本不会得到“审判”刻铭。】在他浴血救下咕咕青之后，系统有些困惑地看着这位突然被选中的少年。【或许是你的个人意志太过理性和坚定，超过了人类的阈值，被系统误判了。】 少年玩家微握着武器的手收紧了。 他的另一只干净的手还抱着昏迷的咕咕青。咕咕青曾经答应他，【除非你成为了刻铭玩家，我才会告诉你我的情况。】 最后一个刻铭本不是预留给人类的。原来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向他坦白。 哪怕钟楼将她逼至如此绝境，也不曾抱怨半分。 “她与钟楼究竟是什么关系？钟楼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泛系统投下交替的放射状阴影。 【抱歉，你的权限不足，不能询问‘设定’问题。除非你答应我们的条件，通过考验，正式成为刻铭玩家。】 原来这并不完全是一句借口。 多么大的诱惑。最高的位阶，唾手可得的答案。 “抱歉。”但生铁般的少年极其不识趣。“我只做正确之事。” 【……】反系统投下五彩的虹光。【恭喜你，通过了考验。只要你一直如此耿直，就……】 *** 小微双手交叠，对在场双方说。“别试探了。你们，一起上吧。” 这句话仿佛一道鞭子，抽打在黑衣的联盟派脸上。“你……你竟把我们与降临派相提并论？” “他果真不可信！” 小微淡漠地看着群情激愤。 “我以为，你们的办事效率会更高一点。”小微持续毒舌。对方的反应似乎与他完全无关。“却还要我来走剧情。那么，我问你们。上一次，你们应当彻底切断了游戏系统与现实的链接。可为什么，来日钟鸣的玩家能力，仍然被保留了下来？” “这……这辣鸡生化是那么传奇的公司，谁知……” “好。”小微丝毫不恋战。“如果链接彻底切断，为什么钟楼还会复现人世？不仅复现人世，还将人世的时间停留在了12点之前？”他指着天穹上倒立的表盘。“那是我曾经和代号青一起，用落日弩钉死钟盘的时间点。” 在场的玩家，不论黑衣白衣，面面相觑。这下他们终于明白为何世界时间会突然静止。 并非钟楼做了什么手脚，而是被静止的钟楼渗入了现实，带来的连锁反应罢了。 白色与黑色逐渐混杂。浑浊的雾气在人们之前升腾。 “哈哈，是，这一切的确出于我们的私心。”黑衣首领大笑一声，终于放松了一些，“可是玩家微，你是最高的位阶，你有没有想过，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样心无旁骛地活着？切断链接，说起来轻松，可是我们得到的一切，我们好不容易改变的命运，难道也要因此抹消吗？难道我们要恢复过去默默无闻的样子？笑话，我们是人类！区区钟楼而已，终归也是要为我们所用的！” 小微皱眉。他很清楚，“钟楼”绝不是那么简单的系统。他见过钟楼中控室的疯狂和惨状。那绝不是简单的系统机械而已。或许钟楼意志成功诱惑了这些曾经的英雄。但他没有兴趣评判他人。 态度已经表明，他并不想多作纠缠。 “玩家微，既然你知道自己是孤军奋战，何必固执呢？你一个人再厉害，没人领情又有何用呢？”白衣首领始终面带微笑。他们早与联盟接洽过，此时不过是为了解决掉小微这个棘手的问题罢了。 降临派首领摊开手。“现在我们的对话，正在实时传送给所有的网络用户。你也知道‘钟楼’对现实的渗透早就开始了。且不说你无法阻止，没有了钟楼，世界的很多基础都将不复存在！上一次你是人人敬佩的英雄，难道这次就要一意孤行，与众人为敌吗？” 白衣首领做出痛惜的表情。 “英雄或敌人，我都没有兴趣。” 小微冷峻逼人的面目投射在无数的屏幕上，“钟楼那种东西，并不会真正地帮助人类。人类应当依靠自己。” 灰霾的天色中，倒悬的钟楼加速下坠。 风衣青年打了个响指。 “抱歉，我也没考虑过他人的合作。” 小微露出“我没有针对谁，在场的各位都是辣鸡”的自以为公平的表情。 随着他的指示，废墟周围，突然亮起了天雷系的标志。每一处都预示着埋伏好的天雷武装队员。这个极其藐视市场规律的公司，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这一刻而准备的。 “……我只相信，握在自己手里的力。” 分卷阅读179 判断题（2） 在钟楼预留的频道中，降临派将小微的决裂宣言实时转播给了每一个终端。 “……这不是小微么。果然他是天雷集团的幕后大佬啊。” “除了他，这么笔直笔直真是没有第二个……” 除了小微的反派宣言，降临派还贴心播放了一段科普片，讲述辣鸡生化的蜜汁黑科技与当代生活的紧密关系。但这个技术的核心过于玄幻，从观众的角度来看，基本就是…… “这tm不就是，用异能作弊吗！” “擦，原来a公司号称好不容易客服的技术难关，也是靠辣鸡生化的作弊技术啊。当初这个项目还开了好几轮投资，搞半天是空手套白狼……” 一路看下来，被强制在电子端的民众越来越沉默。原来辣鸡生化这个百年公司的技术，早就渗入了现实的方方面面。从某种意义说，辣鸡生化有着一种近乎作弊的能力，能将面临的技术难点以“无中生有”的方式绕过去。许多技术难关，并没有真正攻克。 换言之，他们世界的许多便利和发展，实际上是建立在许多原理不明的黑箱之上。如果撤去这些黑箱，那么目前看似发达的技术与文明，都会轰然倒塌。人类舒适快捷的生活，将因此直接倒退百年。 也就是小微所说的，“人们只应依靠自身的力量”。 这个“正确答案”并不难，但代价实在太残酷了。 人们战栗着。虽然片刻之前，他们还在为降临派的所作所为而愤怒。但是倒退一百年的生活是什么样子，谁也无法想象。 解题并不难，但是当这个“正确”答案分摊到每个人的未来上，却不是每个人都能“选对”。 如果和“钟楼”妥协，失去肉身又如何呢？听“来日钟鸣”中幸存的玩家说，游戏内的传感和建模技术已经与真实无异，资源和能力却比现实世界丰富许多……这样想来，被“虚拟”覆盖，似乎也不是一个很坏的结果？ 很多时候人们并不是在好和坏种选择。“不那么坏”就已经是不错的选择。 钟楼系统的后台显示，众人的意愿开始摇摆。 已经统一战线的降临派和联盟丝毫不意外。原本还捍卫现实世界的联盟派，早已经历了这个摇摆的过程。 对人类而言，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选择。反而是小微这样认死理的才罕见，才能坚持吃力不讨好的道路。当人们需要他的果决时，那才能被称为勇敢。否则只是偏执罢了。 那勇士能够屠龙，又如何？待威胁消失，还不是被人同样当做恶龙？ “……小微终于认识到自己还是适合反派大佬的路线，可喜可贺。”一直磕cp的前·避雷针·众筹cp感小组组员有些唏嘘。 “毕竟是我们蒸煮，投了一个亿的众筹项目失败事小，好不容易的cp还当众翻车，换我也去做反派。” “你们说……他这次能成吗？毕竟我们蒸煮除了搞cp不行，其他事情再难，都是搞成了的。” 论坛成员们开始吃瓜。 “我觉得不行。以前他再厉害，也是有辣鸡系统的支撑。现在他要和系统对着干哦。” “可……可是天雷集团看起来人也不少嘛，而且各个都很可怕。” 想起天雷系的恐怖企业文化，被天雷电视剧荼毒颇深的组员们瑟瑟发抖。 现在人们才知道，天雷集团如此钢筋且奇葩的原因。天雷的核心人员根本不是为了挣钱，而是以“向钟楼复仇”为目标挑选的。 虽然上一次从游戏中幸存的玩家继承了异能，但大多数玩家没有那么幸运，要么在游戏里遇难，就算活着回来也有不少严重伤残。小微聚集了一批像自己一样、因为辣鸡游戏而失去至亲至爱的队员，只为这一刻的复仇。 *** 小青此时正在地下建筑的某处歇息。 凝滞的空气令人憋闷，但奇怪的是她还能忍受。唯独最后这颗“吃枣药丸”似乎和之前都不同。在错综复杂的灰色管道中穿行，她感觉药丸在自己的胸口灼烧一般，没走几步就疼痛难忍，只得倚着墙停下缓缓。 “马丹，坑爹企业，辣鸡药丸，不会是过期货吧。” 时间紧迫，她虽然不能前进，但还可以熟悉下系统。只是这片地下建筑的结构实在复杂，似乎一路向地底延伸。而且经过多次修建，不同时期的平面图也叠压在一起。她只能勉强辨认出小型工厂，实验室，机房等的标志。 突然，她的系统显示光屏，被替换成了地面入口处的对峙画面。 “龟龟，他们也找过来了？”小青拧了下眉头，就见小微横眉冷对众人，一如既往地进入单挑模式。她正在气头上，娴熟地开始黑粉吐槽。“啧啧，小微又瘦了，肯定是这两天加班过猛。活该。” 【抱歉，我也没考虑过他人的合作。】冷峻青年看着眼前盟友倒戈，并无波澜。【钟楼那种东西，并不会真正地帮助人类。】 系统一阵闪光，弹出 分卷阅读180 了【设定公告】： 【重要变更】【玩家微已与多数人立场相悖·终极boss确认·请尽快前往排除】 “真……不愧是他。”小青目瞪口呆，原本想吐槽的黑话也噎住了。“别人被社会毒打，他毒打社会。职黑都跟不上他的节奏。幸好我辞职得早。” 她抓了抓发际线，苦着脸想：“可是这个【系统任务】是几个意思？天雷系都是精英中的钢筋，我这种杠精，他们一个能打一百个。既然有S*B系统的外挂，我直接去中控室不好吗？非要跟宇宙钢筋人小微……打擂？” 【别找借口。你什么时候懂得审时度势了，你就是不想见玩家微而已。】老人机S*B系统发出吐槽。【另外你现在搭载的是吃枣药丸·终极协约版。在钟楼的地盘，系统任务将强制执行。】 小青感到一丝不祥的预感。她试着调出了前往中控室的最佳路线，试图调转方向。 【警告一：你正在试图跳过任务一。】 一道雷击般的电流霎时从她心口扩散开，麻痹了她的神经。 【警告二：请勿试探系统，否则将触发预设终极惩戒。】 “……辣鸡系统，还挺中二。”小青嘶声道。“怪不得老零不建议我嗑这颗药丸，原来是个□□。” 眼前的屏幕突然一转，切换到了天雷系员工的视角。 天雷系似乎已经派遣了侦查队潜入。小微似乎展开了一个安全空间。空间的中心是浑身接满电缆的小青渊，似乎正在全功率运作，处理传回的数据。清秀少年闭合的眼缝中散射着一阵阵蓝绿光，再也没有人会把他错认为人。 【临近十年数据已经解析完毕。】小青渊开口。【未发现目标相关的信息。】 小微锁着眉头。 “怎么会……”一个女声突然切入。“她看起来也不过十几岁而已……” 声音的源头是薇薇。此刻她未施粉黛，卷发扎在脑后，秀丽的面容仿佛夜中偶遇的精灵。天雷系看见她有些讶异。薇薇原本被薇灵公司所操控。若不是小微强行制裁，薇灵公司可是降临派的中坚。一直有传言薇薇和小微不和，但是此时看来，获得自由之后的薇薇似乎并不是敌人。 “我担心获取的数据不全面。”薇薇毫不避讳地说。“请派我随行吧。我的玩家天赋技能是‘万物有灵’，能够解读更多——” “我知道。”小微打断她。“但是你现在有其他任务。你跟我来。” * 来了，孤男寡女镜头！但磕这cp磕到公众翻车的小青已经彻底陷入了贤者时间。老零说得真对，人活得好好的，磕什么cp啊。 唉，老零的话总是事后听起来才有道理。和他这个人一样，明明是先来，却只能被后知后觉。 * “薇薇，你不是天雷成员，没有必要冒险。接下来你……” “可我们不是说好，这里有关于她的档案。只有拿到那个档案才能让她……从钟楼的控制中解放吗？”薇薇眼波流转。“小微，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要彻底终结‘钟楼’。” “这……”薇薇惊讶得掩住唇。“这不可能吧。” “可不可能，做了才知道。”小微淡淡道。 “可是就算你成功了……也没有人会感激你。”薇薇垂目。“活下来的人们只会憎恨你，憎恨倒退的世界。你这是……何必。” 光屏外的小青听着，感觉心在无限地下沉。 虽然她不愿意往那里去想，但是这是毫无疑问的结果。从小微高调宣布的那一刻起，他就是众矢之的了。 “我只是做理应如此的事罢了。”清瘦了一圈的小微，看起来比往日更加孤直。“其他人怎么想，又有什么关系？” “是，你当然不会在乎。”薇薇苦涩一笑。“可是她怎么想，你也不在乎吗？”精灵公主般的少女看着她的情敌，前所未有地和缓。“我……并不介意她会喜欢谁。但我害怕你，因为你不会爱人。” 绝美少女目光下沉如溺。 “……那么，即使你赌上一切，也可能无法保护那个真正被承诺的人。我没有能力跟着你们走到最后，我还是担心她。我不指望你后悔，你永远不会后悔的。可是我怕你绝望。” “你不明白。”小微低沉的声音泛出一丝干涩。“你在那里懂得了爱的开始，而我懂得的是永久的失去。那只是虚拟的事物，并不会给人真正的幸福。” * 【那只是虚拟的事物，并不会给人真正的幸福。】 小青怔怔地听着，没注意有微凉的液体从脸上滚落。这句话仿佛宣判死刑。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那么地难过。 比小微所有莫名其妙的毒舌加在一起，都令她难过。 或许是她还没从咕咕青的故事里走出来。她胡乱地抹着脸，不想再听他们的对话。或许，这就是咕咕青拼了命伪装，甚至到死都不愿意告诉玩家微自己身份的原因。 只要玩家微不知道 分卷阅读181 ，那就只是个遗憾。 而他一旦知道了，咕咕青只是一段虚拟的算式，它耗费如此巨大的运算量塑造的好友形象，同生共死的因缘，小心翼翼的心情，所有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凭什么呢。这不公平。”她有些想不通，但好像又想通了什么。“人类凭什么这样武断。” 原来她和小微，从一开始就站在不同的立场，终将奔赴不同的终点。那点决裂又算什么呢？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可以惋惜。 她忽然觉得，轻松了许多。 “但是薇薇，现在有一件只有你能做的事。”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我不——” “薇薇，”小微再次打断她。他此时已经没有众人面前那种逼人的气势。薇薇意识到他将要说什么了。 毕竟，只有小青是他的软肋。 “现在游戏在侵入现实，你和她之间有那个魔力道具的连结，不论她在哪里，你们都可以通话。”小微背过身去。若不是这样极端的情况，他根本不想她们之间还有关系。“你立刻离开这里……去找她吧。” 薇薇是何等冰雪聪明。“难道小青她……出事了吗？” “我不知道，但是肯定不太好。”小微低声道。“我出发的时候，接到了她的通讯。她想要我……去看她。” “什么？”精灵般的少女杏目圆瞪。她太清楚小青的牛脾气。小青是天塌了都会头铁顶着的人。让她这样示弱地期盼一件事，比天塌了还难。“然后你就，拒绝了她？” 青年黯然默认。 “她并不记得从前的事。我不想她再被卷入。” “……”薇薇退了两步。原来这才是他不惜来请求自己的事情。“好啊，真好啊，你为了贯彻你的信念，宁可把她最后的愿望都辜负。你可真是……‘正确’得很。” 少女冷峭地说。 “……”小微似乎并不想辩驳。“没错，我已经做出了抉择。只要她能够活下来，就是最好的。” “呵呵，反正你总是有理……”薇薇气急，作为淑女却不知如何骂人，噎了几下。 “可如果是玩家微呢？”她一字一顿地说，“如果咕咕青呼唤，玩家微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去见她。” “小微，变了的人是你。” 薇薇快步走出地面。 铅云低垂。天穹中倒立的塔尖，如同命运的纺锤。 末日来临对她而言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事。算她倒霉，经历过至少两次绝境；但她也幸运，每次都被同一个人所搭救。 可是那样乐观勇敢的人遭遇了不测，却连最后的求救都没有回应。她拯救过许多人，临头却没有人能够拉她一把。 小微不懂那种心情。哪怕他将她置于正义之后的首位，可以为她舍身赴死。但在他百炼成钢的逻辑里，已容纳不下微小柔软的心情。 薇薇立在呼啸的风声里。她取出绿叶指环，划破手指以血液为触媒。 指环颤动着给了回应。她微微送了口气。“心心相印”指环仍然有反应，说明另一方至少还活着。 “小青？”薇薇尽量克制激荡的心情，如平常一般亲和地呼唤。 绿叶指环又震动了一下，表示接通。 “薇……薇？”对方似乎有些惊讶。指环传送来的声音似乎有些杂音干扰，但听起来小青似乎还精神。“龟龟，原来这东西不仅长得好看，还有这个功能。” 想到小青还带着她们的信物，薇薇忍不住弯了下嘴角。“幸好你还带着它。你现在……还好吗？” 她没有点出这是小微的嘱托。小微似乎也不想暴露。 “我？我……还挺好的。”小青的声音有些模糊，但大致能听清。“你送我的东西，我当然会带着……甚至连那货塞给我的项链我也带着呢。除了老零那个吝啬鬼，我们鬼混了那么久，他竟然什么都没留下。” 薇薇从小青喋喋不休的抱怨中听出了些异样。“小青，难道你……现在不在家吗？” 对方沉默了一瞬。“薇薇你真聪明。我有点事出门了。”小青轻描淡写地说。“这世道不太平，所以我把你们送给我的东西……都带在身上了。没想到这几年来来回回，其实就攒下这点东西是值得随身带的。” 小青说得直白，依然让薇薇心头一暖。 但有小微的嘱托在前，薇薇心思细腻，很快从中体味出一丝异样。虽然小青表面还是那么不着调，似乎心境已经天翻地覆。 “薇薇，你也要……好好的。”不知道是信号不稳，还是对方语气的哽咽。“还能听见你的声音，真好啊。” 薇薇终于忍不住问，“小青你到底在哪里？我来找你吧。你别担心，上次小微能解决，这次有了经验，一定也会有办法的！” 对方沉默了片刻。 “其实……我也说不清我在哪里。薇薇，你可别跟着他搅和，赶紧走。”小青的语气急迫了些。“哦对，我不在家这件事，你别告诉他行吗？有点事情， 分卷阅读182 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去做。” “你……” “求求你啦，薇薇仙女！真的是很重要的事！” 薇薇终于抵抗不住，婉转低声道。“好啦。” “哦耶，我就知道薇薇人美心善，最疼我啦。”对方说得欢快，可薇薇听着感到止不住的酸涩。不是因为末日和前途未卜的氛围，只为自己永远无法展露的少女心情。 一如她正笑着，眼中却蒙着泪水。 最终她还是让小青得逞了，没有执意去找她。小青未必知道其中的因缘，或者以为她只是心软。 心软？ 薇薇面上柔和的表情逐渐褪去。其实大众面前的女星薇薇是以清冷如玉闻名的。只是对着小青，才显得无保留的柔软。 地下传来一阵阵波动，不知是不是天雷系和降临派开始接火了。 这将是一场比上次严酷得多的战役。薇薇一时想不通其中的对错。不论哪一条路，都是残酷的道路。 “这里是薇薇。我已经联系上了小青，正在准备和她会合。汇报完毕。” 幸亏她是个演员，虽然没有多高明，但这种程度的包庇并不难。毕竟她说，薇薇最疼我啊。 被这么说着，她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那么小微呢？她脑中念头一闪。她又何尝知道小微私下，是如何与小青相处的？曾经小微不也是个驰名双标吗？ 薇薇忽然有些明白了小微的处境。 忽然有些理解了小微，为什么不敢去见她。 不是因为冷漠，恰恰是因为柔软。 * 小青切断了通话，心情有些复杂地看着绿叶手环。 “薇薇……对我真好。”她叹了口气，正弓着身子在管道里爬行。能和朋友通话治愈极了。但留着这手环，搞不好就会暴露她的位置。 【把它收入系统内的屏蔽空间，就行了。】老人机S*B系统建议道。 “……好。” 系统空间一顿吞吐。薇薇并不知道，这可能是她们之间的最后一次通话。 随着小青下定决心，吃枣药丸似乎也在呼应着什么，不断冒出什么【协议更新】【数据同步】之类的中二言语。不过她掌握的消息似乎也更多、更确切了。 昔日的沙雕暴躁老姐，此时正安静地蛰伏在危机四伏的黑暗里，执行不为人知的任务。 “S*B系统，告诉我天雷系成员的位置分布。”小青忍着胸口的阵痛，闭目读取新数据，却没意识到自己竟然在直连数据。 就像没有发现，自己也在随着终极协约的更新，正在发生改变。 “……” “……有了，【成员F】刚读取了部分核心数据，掌握了去往中控室附近的一条道路。”小青睁开眼，“那就先去会会他吧。” ……哼，以为我会在原地等着你们来吗？小青咬牙攀爬着边想。不用你们来，老子自己也会走！ 我们走着瞧！ 恐怖如斯（1） 小青顶着游戏系统的强制力，在地下建筑里穿梭。 根据那个什么鬼的“终极协议”，她要先神不知鬼不觉地阻止小微这个boss；之后当然也不能让“钟楼”得逞，还要想办法夺下中控室的控制权…… “妈的，这大结局的事情都让我做了？戏份不匀一匀的吗？小微的加班都没有这么累的吧！！” 而她现在的优势，似乎只有握着一坨理不清的地图，和聒噪的S*B系统老人机。 “这部分线条重叠太多了，根本看不起。”设定好路线的小青第三次撞在排风口上。她忿忿地掏出老人机。“喂，你不是说自己比钟楼系统还高级吗？让我康康有什么功能？” 老人机精神抖擞地开始介绍： 【尊敬的坑爹客户，本机具有最先进的短信，通话和闹钟功能。以洪亮的音量和高效网速著称……】 小青狐疑地看着老人机上的网速标志。“你这个网速……3G？？这tm不是一百年前的标准吗，你可真是……太快了。” 小青无语地点了下短信，里面弹出十多条阿琅的好友留言：“小青我的文已经发了，你的对家cp对赌文呢？？世界都要毁灭了，你还等什么？” 她这才想起之前和阿琅对赌cp文的事情，立刻把她的绝世沙雕文档《幽灵日志》输入老人机。编辑，点击，发送，欧耶！ 【——抱歉，您的字数超过上限。本次只能发送5k字。】 小青：…… 尽管如此，她这篇文的文案和正文总算是发送了一部分出去。只不过具体是那部分，还看老人机的节操。 闲来无事的众筹cp粉和广大网友就蜂拥而至。 毕竟小微现在是社会反派boss，人气竟然不降反升？？？哼，人长得帅了不起啊！ 没多久，小青的沙雕文下面就开始恶评如潮。 【我们 分卷阅读183 要看甜甜的真人cp文，vv一笑你写个人外文，是几个意思？】 【人外就算了，这女主角怎么搞的，不开窍也有个限度啊。】 【是啊，这女主缺心眼吧！就算你要写沙雕女主，能不能学习一下北极冰太太，看看人家的女主如何沙雕又可爱！】 就算经过了采访翻车世间，小微x替身（小青自己）的粉丝基础也远远大过小微x薇薇这种情敌cp。可小青的文笔实在宛如流水账，更别说交换cp的北极冰阿琅太太在小微x薇薇cp里疯狂卖自家私货，一时票数一骑绝尘。 “才五千字而已！后面还有好几万呢！”小青对这篇文还有些信心，立刻编辑了5k字输入老人机…… 【——抱歉，您今日的免费额度已经使用完毕。如果想继续使用本功能，请充值并开通·绿帽贵族·哦……】 如果不是她现在一穷二白，肯定要在老人机上踩几脚。 “算了，老子先干正事。” 小青绕了几次路，终于在一片仓库附近追踪到了拿到重要数据的天雷员工。 老人机指望不上，小青只能靠自己。她蹲守在墙角，附近是一摞受潮的纸板箱，散发出阴冷的甜腐气息。她随手捡了一根水管，准备先发制人—— “啊啊啊啊啊！有鬼啊有鬼啊！！！” “？？？”还没出场的小青，就听见目标一阵嚎叫。她只得提着棍子冲了过去。 只见仓库的尽头是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的眼镜死宅男，标准的毫无特点路人npc脸，游戏里天天见天天忘。此刻他紧紧抱着一组柏油桶，原来是被游戏内随即刷新的小怪包围了。 小青知道这是游戏具象化的缘故，并不惊诧。趁着小怪数量还不多，她抡着水管一顿挥舞，总算走到眼镜死宅面前。 然鹅她刚举起水管，那死宅就一把抱住了她的大腿，开始哭嚎。“嗷嗷嗷嗷感谢组织！我最最最害怕虫子了！！” “？？？”小青这才意识到，自己出门时换了一身天雷影业的制服，也难怪被死宅当成自己人。死宅虽然动作夸张，但小青常年助人为乐，立刻发现他已经受了伤，正拖着一道蜿蜒的血迹。 “谢谢同志！”死宅写过她，扶了扶眼镜，一瘸一拐地站起来，准备继续执行任务。 “喂，你受伤了。”小青喊对方。“你不要命啦。” 死宅扭过头，有些奇怪地看着她。“我们入队时，不是都签过生死契么。微老大正等着这份资料呢，我可不敢耽误。” 万恶的资本家！小青在内心骂道。可怜手下一个个都是工具人，放在玄幻文里只能喊喊“啊你竟然恐怖如斯！”的那种恐怖如斯炮灰。 “可是你现在的速度，恐怕赶不上了。”小青的思绪飞快转起来。她的目的是阻止小微。能截取他们的情报，未必需要把人打蒙……“不如把数据给我吧，我刚好顺路，就替你送了。” 这建议看起来自然极了。小青看起来是天雷的人，又刚刚帮过他。只可惜，能够被小微挑进天雷行动队的，似乎都不是……正常人。 “不行。我们的任务都是独立的。”此刻那死宅面上没有丝毫惊惶，反而十分犀利地盯着小青的脸。“话说，你是哪个分队的？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小青知道自己露馅了，倒也不慌，立刻心生一计。 她不是正苦恼如何在小微附近行动么？刚刚查探系统的时候，她发现有一个皮肤拷贝的功能。如果能把这个路人炮灰的皮肤拷贝下来，她就可以顶着超级路人马甲，准保没有任何人发现她潜入了，嘎嘎。 “小老弟，实话说我不是行动队的。” “啊，那你怎么会穿着天雷系的制服？” “我刚刚离职。”小青握拳。“但是你们微老大还欠我一个月的工资没有发！我不服气，要去找他理论！老弟，所以我想问你借个东西，能不能把你的衣服……” 小青说着，就开始搓手。 死宅凭借死宅敏锐的直觉，飞速躲回柏油桶背后。 “你你你别过来！”死宅双手护着胸口。尖叫得十分贞烈。“这是老大的安排的任务，要是擅离职守，肯定会被修理得很惨……我死也不会同意的！你你你别做梦了！” 小青感到一阵恶寒，这位老哥娇羞的反应，怎么搞得她像是个恶霸……额好吧，她确实也不是什么好人。 青眼的女孩遗憾地叹了口气，抡起水管。 “唉，一般来说，主角遇到这种剧情，就该嘴炮一番感化对家然后皆大欢喜。可惜咱俩看起来都是路人。就别走套路了，直接打蒙吧。” “喂喂喂你是个妹子吧，先走一下套路啊！！！” 然而小青的水管抡到一半，并没有真的打中天雷死宅，而是拐弯向另一边挥去。 只见这昏暗的库房里，不知何时聚集了一群字母似的小怪，大部分长得像是D，还有一些长得像是L。远远看去，就是一群涌动的“DDL”。 “DDL”们似乎是钟楼生成 分卷阅读184 的小怪，并不害怕小青手里的水管。她观察了一会儿，发现DDL们似乎并不敢靠近她。难道她……有什么特殊吗？ 是那个贝壳。小青忽然想到，是小微曾经交给她的贝壳。曾经在“撞钟日”里她也遭受了一些奇怪物种的攻击，那是小微硬把贝壳吊坠塞给了她，还说什么本来就是她的。 此时情况危急，她也顾不上许多，从衣兜里掏出贝壳吊坠，挂在脖子上，然后折回去拖住死宅的衣领。 “别废话，跟我走！” 小青将死宅半拖半拽地，带进隔壁一间工具间，然后迅速关上了门。贝壳似乎有一定的屏蔽作用，那群DDL浩浩荡荡地路过了门前，没有停留，又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呼……好险。” 贝壳在手上晃荡，她一时看出了神。没想到这地方还会承了小微的情，小青感到心情有些复杂。 回过头，却见天雷死宅缩在角落，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你怎么了？不会吓傻了吧。” 路人炮灰死宅深吸一口气，缓缓从内襟掏出一块芯片，递过来。 老人机辅助扫描了一下，【这就是他的行动目标】 “你怎么突然变卦了。”这下轮到小青讶异了。她很清楚天雷员工作风，绝不会因为区区自身安危而轻易改变立场。 “天雷行动队有很多规章，每一条都是死命令。除了一条十分令人费解。”死宅推了推眼镜，“若见到‘数据海之贝’的携带者，如同见到老大本人。一切要求，悉数满足。” 死宅将之前誓死保护的数据芯片，直接交给了她。 小青怔怔地看着手中的芯片，眼前浮现出那人挺拔孤直的背影。一切要求，悉数满足。确实很像他的作风。可事到如今……又有什么意义呢？ 然鹅死宅似乎误会了小青的走神。“什么，光是芯片还不够吗？” “喂喂喂，有话好好说，您别脱袜子！！” “不是你刚才说要借我的衣服一用……” “那也不会用上袜子的，谢谢！” 时间紧迫，容不得她泛滥情绪。她很快恢复精神，从系统里调出“皮肤刻印”功能。实话说她没玩过这个游戏，也不知道这个功能是否能够真如她想象得运作。 老人机发射出一段电波。 【获得复刻授权】 【外貌模型，获取】 【行为习惯，获取】 【人物背景，获取】 …… 大量仿生数据瞬间涌入。包括死宅的姐姐在游戏里遇难，妹妹因为游戏而瘫痪的悲惨过去，事无巨细地一一复刻下来。 【请注意，根据黄金之芯准则，请勿移植超过30%的外来人格数据，以免造成精神紊乱。】 “明白。” 不消片刻，眼睛死宅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几乎一模一样的自己，连声音和行为都有八成相似，简直叹为观止。 “龟龟，没想到真的能这样用。”小青用死宅的嗓音感叹道。“能够把人物数值模拟到这个份上……辣鸡生化离复制人技术也不不远了吧。” 恐怖如斯（2） “外观状态，性格数据，行为模式……”小青一一对比着这个复制“皮肤”和原主的数据。 小青专注比对，没有注意死宅路人脸上的微妙表情。毕竟小微虽然是个毒流量，本人可不是那种偶像剧眼神，长着眼睛看不出女扮男装。正面刚不过小微，她可不想出师未捷，先掉马甲。 好在这个游戏干啥啥不行，卖皮肤坑钱第一名，人物建模纤毫毕现。 看她一目十行如同扫描，被拷贝的技术死宅暗中心惊：这家伙到底是谁？就算这是在辣鸡生化的虚拟核心，这能力也有点超纲吧！他怎么不记得游戏里哪个职业有这种能力？ 话说回来，能让魔鬼老大下那种命令的，必定是个很重要的人，甚至——老大看重她，超过任何一人。 宅男员工稍一思索，最近天雷集团全力以赴准备应对钟楼，应该没有闲心随便解雇员工，除了……大佬小微投了1个亿的那个沙雕项目·众筹cp感。 综合以上线索，毫无疑问……这就是被众筹的那位女方吧！ “老弟，”小青看着技术宅的角色设定数据，感到有些费解，“你这个游戏内职业……到底是什么？” “啊？哦，我的职业是修电脑……” “好吧。难怪……能搞到机密数据。”不愧是辣鸡游戏，在没用的地方，倒是制作得很细致呢，呵呵。 之间一阵光芒闪过，伴随着辣鸡游戏的音效【新皮肤加载】。面前那个拦路杀出来的女孩彻头彻尾地变成了技术死宅的样子，连衣服的细节质感都一模一样。若不是亲眼所见，简直难以置信。 死宅以为复制结束了，却见顶着自己死宅外表的小青深吸一口气，继续对老人机下令： “……最后一步，伤口同步。” 分卷阅读185 【收到。】 一道道伤口爬上了复制的皮肤。从她咬牙抽痛的表情来看，被移植的并不只是外表。 “这大可不必啊。连伤口……也要复制吗？” 死宅有些意外。不说老大的命令，这货至少于他有恩，他流着冷汗不知该不该阻止。这沙雕妹子他实在摸不透，乍看不太着调，认真起来倒是个狠角色。 “不做像一点，骗不过你们老大。不出十分钟，我们都得玩完。”对方淡淡解释着。 不知是否是身处辣鸡生化大本营的缘故，小青感觉自己的头脑竟然比平时更条理清晰了。她从空间取出一些伤药，给对方简单包扎了一下。 “这是返回地面的路线，”小青发送了一张大致路线的手机截屏给他。“快点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可是……” “可是什么，你妹妹还需要你照顾呢。”小青已经读取了他的经历，叹了口气。“你们的任务，我会替你做到的。放心。” 女孩，哦不，现在已经是“男孩”的身影，一瘸一拐地消失在地下建筑的暗影里。 然而她此行的目的并不是辅助小微，恰恰是要阻止他。 “好了，数据拿到了，哪里适合我们动手脚？” 老人机沉吟了片刻。【抱歉，您刚刚从坑爹主角模式，切换到了炮灰配角模式，不具备修改重要线索道具的权限。】 “这么重要的事……你不能早点说？！” 【还有，从现在起，您将强制遵循路人配角的行为模式。由于黄金之芯条例，您能加载的外来人格数据有限，只能搭载……有代表性的行为。】 “什么叫有代表性的行为，竟……恐怖如斯？” 【没错！就是配角必定烘托主角的，‘恐怖如斯’行为。】 “这不叫代表性人物行为，这叫复、复读机！妈的，竟恐怖如斯！” 【恭喜亲，已经熟练掌握了呢……】 “哪有正常人会这样说话的，更加可疑了好吗！混蛋！竟……恐怖如斯！” ……终极协议药丸的强制力太强了，哪怕小青这样的狼人也束手无策。 接下来，她根据原技术宅掌握的路线，一路向小微的暂时据点走去。这片地下建筑大致可以分为三重。虽然天雷和另外两派人马都在地下活动，其实还在最外重。 主要接近了天雷的行动队，应该有不少机会让她做手脚。 披着死宅外表的小青深吸一口气，将数据提交给了负责对接的分队长。 队长瞟了眼她身上的伤口，“你遇到了袭击？还能继续行动吗？” “拷贝数据的时候被小怪偷袭的。我还能动。”小青以死宅的口味说，“就是……不小心感染了病毒，竟恐怖如斯！” “病毒？”分队长并没有相关情报，但是考虑到目前所有人都在游戏的虚拟现实中，中病毒似乎也合情合理。“什么病毒？” “是一种强、强制的病毒，竟恐怖如斯！！” “……” 经过一番毫无营养的对话，分队长终于明白了这个病毒的发作方式。“罢了，好像没有其他影响。老大现在心情不好，我去报告，你别开口惹事了。” “放、放心。”小青拍胸脯。“老大心情就不可能好，横竖都是死，竟恐怖如斯！” *** 不和小微对话，小青正求之不得呢。 她裹紧了外衣，尾随分队长进入了据点。 辣鸡生化的地下照明一看就是非常省电，且电压不稳，闪烁的冷光照得所有人都像反派。此刻小微站在房间中，旁边有紧急组装的高能机械和一块大屏幕。时间紧迫，电缆线来不及收拾都裸露着，许多还连接在房间另一头小青渊的头盔上。 这头盔看起来有些眼熟，可能老零打游戏用过。不过对他们正太来说，这个头盔稍微有些大，基本盖过了半张脸。但是不知为何，小青路过的时候，似乎感应到小青渊在头盔下眨了一下眼。 糟糕！大意了。 小青此时的建模绝对天衣无缝，能瞒过在场所有长眼睛的人。可是小青渊是人吗！！这明显是个中央电脑吧！ 小青渊不愧是工作狂小微的总秘书，除了它这种给电就转、高能高效毫无废话的智能ai，活人可能……真跟不上小微的钢铁节奏。 见小青渊没有下一步反应，小青只得抱着侥幸心理，低着头继续走。 据点里的队员并不少，并且多亏了死宅的至尊标准路人脸，扔进人群里仿佛就能直接融化，不会引起任何注意。死宅长得也不高，小青不敢伸头，就连屏幕前的boss小微都看不太清。 不过那家伙存在感实在很强，又是顶阶玩家，无需用眼就能感到那种震慑力。 呵呵。小青瞄着那个人缝中挺拔的人影，心里吐槽。小微一个遵纪守法钢筋人，放着好好的火力输出不做，非要当什么boss，你看，果然瘦了吧。boss哪有那么好做。活该。 分卷阅读186 许多数据经过小青渊的识别和汇总，一条条排列在屏幕上。小青凭借耳力，轻松捕捉到他们之间的对话。 “仍然没有目标相关的记录。恐怕整个外围都不会有了。” ……目标？什么目标？辣鸡生化有许多隐秘的技术。果然小微是有备而来。 “奇怪，明明已经发现了辣鸡生化的人体实验室，甚至还有老舒的档案，却没有发现目标相关的数据。会不会是哪里……搞错了？” 听着队员忐忑的声音，小青继续吐槽。什么哪里搞错，肯定是小微搞错了。这些可怜的员工，摄于老板的黑暗势力，不敢直说只能拐弯抹角。万恶的资本家！ 一片难堪的沉默。 “喂，你抖什么？”小青身边的员工低声问道。 “哦，我我我腿疼，呵呵。”小青按照死宅行为模式回答。“老大没说话，竟恐怖如斯！” “是，老大确实……”同事深以为然。 妈的，这死宅真不争气！可怜的劳工，什么时候才能摆脱奴役站起来！ “时间紧迫，不要用模糊的表达。”小微皱眉，“也可能是我的信息有误。” “……”尽管知道老大耿直，但是这种急转弯还是不太好接受。 没想到老舒的档案都出现了，竟然还没有小青的相关记录。按说项目领队·天才老舒档案才是辣鸡生化的重要秘案，小青这样名不见经传的实验体，怎么会比老舒的保密等级更高？ “继续探测钟楼情况。”青年继续部署。“另外把老舒的情报整合一下，也做重点分析。” 小青正随着人流往外走，却听到他们在交谈“老舒的情报”。 据说辣鸡生化曾经有段时间研究超常人类，老舒最初也是那个项目的签约者，后来阴差阳错，才进入了科研部。但具体如何，辣鸡生化本部并没有相关的档案可查。 “挑一些无关紧要的画面，剪辑成可以循环播放的专辑。”小微眯眼看着小青渊处理过的图像。 “无关的画面？为什么？” 小微盯着画面，屏幕的微光反射在他冷峻的面容上。 “有些人知道了……可能会上钩。” 屏幕突然一阵抖动，一个监视器视角的录像突然切入，上面还带着档案日期和编号。 屏幕上尽是一片曝光过度的冷白光，十分令人不适。屋子中穿着全套防护服的人员来来去去，只有一位少年，被束缚带限制在金属座椅。那苍白少年垂着头，身上各处绑着绷带，虚弱得似乎没有坐直的力量，却被束缚带以无法放松的姿势固定着，冷汗沿着他艰难起伏的脖颈淌下。 又一队人从镜头外进入，围成半圆坐下，开始审问这个少年。 【今天是x年x日。坐标xx。 第xx号实验体，你是否知道，你是这次事故中唯一的生还者？】 少年迟疑着，点了点头。 【好，现在对着镜头说出你的编号和名字。】 少年抬头。面对镜头虽然吃力，但他苍白的脸上并无其他情绪。 【我是编号xx，舒。】 【好。】审问人员翻了下一页。【你在‘下面’，看见了什么？】 少年终于瑟缩了一下。显然那并不是什么愉快的记忆。他再度低头，垂下的碎发遮住了他的面容。但这个动作并不是出于疲劳。 【那里……有鬼。】 在无数闪烁的仪器和监视下，少年的语调突然变了。变得平板而冷彻。仿佛随着这句话，他从胸中吐出了一团冰冷阴郁的气团，在这冷白的实验室内缓缓散开。 小青只听到这一句，就跟随同事走到据点的门前。 若是从前的老舒毒唯小青，知道鸽鸽的相关消息，必定会死皮赖脸、不择手段地留下。可是现在她很清楚，自己已经没有任性的资本。 甚至，一点点犹豫都会暴露她的身份。 她拖着伤腿，蹒跚地走了出去。姿态并不好看，但是没有人会注意。 恐怖如斯（3） 从智能AI小青渊汇总的情报中，大致可以整理出老舒的一些线索： 出人意料的是，以天才著称的项目组核心老舒最初并非是以研究人员身份被召入辣鸡生化公司的，而是辣鸡生化的秘密人体实验中的实验体。 天雷集团的007员工们集体困惑。除了天才之外，老舒可是一位臭名昭著的划水带师。 “为什么找老舒做实验体？辣鸡生化做的秘密项目，难道是摸鱼实验吗？？？” 小青一瘸一拐地跟着“同事”们走出核心据点。 让毒唯小青不去关注自家鸽鸽老舒的事迹，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虽然避开了第一现场，她立刻找了个四下无人的角落猫着，一边掏出耳机。现在她的人物面板是【路人·工具人·修电脑】，权限少得可怜，但是也因此能够动些手脚，比如刚才趁着进入据 分卷阅读187 点，留下窃听锚点之类。 老舒的相关情报也源源不断地从老人机流出。 “不愧是老舒。”小青虽然刚才被那句“下面有鬼”给吓到，此刻已经进入毒唯激情狂吹模式。“老舒就是天才！！” 但天不遂人愿，超常实验室设置在这片地下建筑的中层，他们在上层能得到的仅仅是普通的档案。此外天雷队员们更关注的，还是这片神秘地下建筑的结构。 “小青渊，既然部分结构已经解明，立刻派遣你的下位分意识向中层下潜。” 她听出小微声音比往常更低些，但意志不减。 【收到。】 原来正太ai小青渊还有子机体？小青有些意外。难怪天雷集团能够超绝加班，除了老总小微是个加班狂魔，原来总助还是可以无限分裂的智能ai？这谁顶得住啊。 幸好她辞职了！ 然鹅她这一阵窃听，就漏过了同伴发出的转移消息。等她听到自己的S*B系统老人机的危险预警，一场混战已经堵死了她的出路。 地下建筑本就引人抑郁。不知为何，前不久才反水的黑衣联盟派，竟然和白衣降临派互相撕打了起来。不过降临派有游戏系统位阶和钟楼总部的加成，形势很快明朗。 周围本就昏暗，得益于她【路人】的角色设定，扭打的双方并没有注意到她。扫描了一遍附近地图，小青拖着伤，向对方的视线死角移动。 却未料，那个绝佳的死角已经站了一个长发青年。 阴影下长发青年身形瘦削颀长，如魔魅一般。他罩着一身黑袍，漆黑长发如绸缎般搭落。听到小青的动静，那张若有所思的脸只微微一侧。 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却能感觉这青年噙着一丝笑意。 毫无意义的笑意，极优美，又令人悚然。 【预警！预警！预警——】 顶着路人脸的小青尴尬地把老人机的公放掐掉。这还用预警吗！两米八的boss气场，一看就有问题吧！ 黑衣人虽然在观战，但兴致并不高，对于黑衣联盟派的落败，似乎也无动于衷。 “呵呵。”她干笑。“你，你也在这里摸鱼啊。好巧啊。” “……” 见黑衣人并没有和她进一步对话的表示，小青装作无事发生，席地而坐，继续窃听据点内的老舒情报。 * 新的档案投放到大屏幕上。 【穿着研究员制服的人们围着老舒，带头者毫不顾忌正在进行的录像，抬脚就朝着被束缚在金属椅上的少年踩去……】 少年老舒此时已经大学毕业，只是长期发育不良而显得比实际年龄年轻。 没几下少年就被踩翻在地。虽然遭到如此殴打踩踏，他却没有什么情绪浮动。 这种冷淡令殴打者更加愤怒。“就凭你，也想加入本部科研队？”他揪着少年老舒疏于打理而半长的头发，将他伤痕累累的头从地面上拖起。“你不过是，任我们宰割的实验体而已，还想讨价还价？” “呵。”少年半睁着眼。“说得好像你们见过我似的。你以为……我想去搞科研吗？怪累的。” 带头者一怔。 各个实验体的情况他们每日都有记录，每个个体的数值也都熟悉，但是这个“灾难”幸存者，虽然编号和档案都能对上，他们确实没有什么印象。 “我给你们预存了15年的数据。”少年嘴角微扬。“要不是这次事故，我能躺到你们项目倒闭。” “别开玩笑了。”研究带头者嘴上发狠，心中却忍不住惊诧。他们实验的数据测算何其精细复杂，这家伙竟然能够安排好十年以上的细节，整整瞒过他们项目组所有的人和系统几年？要是传出去，他们还有什么脸在总部任职？ 恼恨中，带头者又给了少年一耳光。“得意什么，根据刚才的体测结果，你的身体可支撑不到10年，更别提15年了。” 通常人听到自己的死期，多少会陷入本能的恐慌。但贴着地面的少年只是讽刺地笑。 “那不是更好吗。摸鱼的更高境界，就是人死了你们也要给账户打工钱，我难道不是很赚？” 老舒的逻辑再次震惊当场。 恼羞成怒的组长冷冷地放开他。“就算你资质过人又怎样？在这片机密实验项目里，死一两个实验体也不是什么大事。何况这次‘事故’之后，‘无人生还’也不稀奇。” “是啊。”少年脏污的脸上闪过一抹奇异的笑。哪怕虚弱如此，他仿佛永远不在乎生命何时走到尽头，因此这笑也让人心生寒意。“毕竟你们也知道了那‘下面’的事情，无人生还，也不稀奇。” “什、什么……” “你们也不想想，为什么这个实验项目进行了上百年，却很少继承之前的数据？” “那不是……因为档案毁于总部的意外……” “对啊，是‘意外’呢。”少年漫不经心地应着。“好意外呢。” “你……你！” 分卷阅读188 在场的研究者也是绝顶聪明的人物，很快明白了老舒的意图。“你刚才，故意告诉我们‘下面’的情况，是为了和我们同归于尽？” “反正我不亏。”少年耸肩。“何况你们这个项目从一开始，方向纠错了。” 少年睁眼，神情一变，声音也低沉了起来。“照着这个方向，就算投入再多的能量，你们也不可能实现‘跨越’，不论多久都不可能，□□。” 老舒似乎念了一个名字。但在他念出的瞬间，音波突然扭曲了。而从那些研究员来看，仿佛听见什么十分可怕的事物。 毕竟这是一段对他们十分不利的档案，却能留存下来，就说明…… 实验室的门突然伴随着警戒音效洞开。更高级别的研究员和行动人员突然武装着冲入。 “全体趴下！”武装队长指着研究员们说。 “你……你们违反了地下实验规章！”被迫趴下的队长不甘。“就算你们等级更高，我们也是互不干扰的项目。” “闭嘴。”队长冷冷地说。“这是本部·真老板的直属命令。” “什么，真老板……？他不是……” 在场众人颤抖起来。真老板是辣鸡生化背后最神秘的一号人物。相传已经很久没有人见过亲眼见过他，他仍然是辣鸡生化运转的核心；即使不现身，辣鸡生化的所有事务，也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真老板刚刚下令说，要见他。立刻。” 队长指着歪倒在地的少年说。 而那看起来一团凄惨少年，正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在这片刻的功夫里，他竟然偷闲睡着了。 少年脸色青紫斑驳，却在睡梦中显出一种安详。】 小青听得目瞪口呆。她只知老舒在辣鸡生化的项目是一位不世的天才，虽然照样摸鱼划水……却不知还有这样的秘辛。辣鸡公司，竟然这样欺负她家鸽鸽！ “辣鸡辣鸡生化！大辣鸡！” 糟糕，一时激动让她说出口了。这样想着，她没有注意旁边青年一直优越从容的神情闪过几分深郁。 【插播三条信息。】小青渊本体虽然闭着眼，其电子形象在屏幕中成像。 【第一，探测到联盟派和降临派陷入争斗，正在向我们靠近。 第二，我派出的子机体已经下潜完毕，但无法穿过底层的特殊电磁波，已当场销毁。】 正太面目表情地播报。 第三，本地所有人员信息扫描初步结束，发现一名身份不明者。该ID不属于任何阵营。正在据点附近，请立刻核实。】 妈的，小青渊果然不是吃素的。她不会这么快就要暴露了吧。 小青顿时感到一阵压力山大。 不远处的斗争倒是见了分晓。黑衣派只剩下几个挂彩的高级干事，似乎已经放弃了进攻，逐渐会合在一起。 一阵微风拂过。 原来是小青身边“摸鱼”的黑衣人突然起身，从她身边走过。 废弃的地下建筑阴冷入骨，却完全不及那黑衣人散发的幽暗气质。那一瞬间，仿佛不是黑衣人走过她的身边。 而是她在恍惚中，路过一道深渊。 恐怖如斯（4） 顶着路人皮肤的小青感到一阵战栗。 现在她的面板渣渣，技能还都点在了“上门♂修电脑”上。能在这个终极副本·辣鸡生化研究室老巢活动的，都是昔日高级玩家。是个人的武力的零头，都比她的上限高。 更别说眼前这位一看就浑身写满了“危危危危危危”的boss中之boss。她连忙念了几句老舒压压惊。 噫，boss好像回头看了她两眼？这这这是错觉吧？ 原本，她以为自己只要偷偷潜入天雷行动队的核心，趁机把小微的行动搞黄，再溜进中控室，没准能见到老舒，来一场地下偶像见面会。谁知开场五分钟，先后就有联盟派反水，联盟派又反水，以及看起来是联盟派的高危人物出来蹚浑水。 而小微那边，似乎也发现了她顶了别人的账号冒牌潜入？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都怪她是坐着辣鸡回收分类车进入最终副本，晦气！ 这边的异变也惊动了天雷集团的人，远远就能看见小微拉风地带着一队人走来。冒充队员的小青也收到了组长的通讯： “歪，xx吗？你为什么没有按照指定路线撤离？” “报……告，我刚发现了……异常数据，错过了最佳撤离时机。简直恐怖如斯！” “原地待命。”组长无语地叹气。“要是让老大看见你偏离，谁都保不了你。” 呵呵，看小微把人吓的，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她暴躁老姐本姐会怕吗？ “xx？” “是是是。”小青连忙狗腿地答应，“谢谢组长！您也……恐怖如斯！” “……”组长对这个通话，就是十分后悔。 *** 黑衣的联 分卷阅读189 盟派已经只剩下几个干事。他们看见天雷成员和小微出现，毕竟曾经同盟一场，也不顾伤势和敌方的火力压制，呼叫起来。 “微总！微总！”联盟派们挂了彩，叫声也十分凄烈。但风衣青年对于眼前的争斗几乎是无动于衷。既没有对“同伙”反水的怨恨，或是此刻黑吃黑的惊讶。 啧啧，瞧这13格。小青一边待机一边吐槽。真不愧是钟山2路13号的213主系统，真是装13的不二之舞台。怎么她就搭上一个只能砸核桃的S*B系统呢？ “微总！之前是我们对不起你，但那也是没办法。现在我们知道了——” 黑衣首领话未说完，就看见他胸口绽放出一朵鲜艳的血花。因为游戏“覆盖”现实的原因，这朵血花添加了游戏中的特效，穿过他胸口之后，在半空展开一朵硕大的猩红色玫瑰。再看黑衣首领，似乎丧失了大半的血液，瞬间成为一具干瘪的尸体。 一片混乱中，风衣小微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凶手——刚刚和小青一起“摸鱼”的长发美青年。 只见那美青年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杆漆黑又精美的长*枪。他侧身对着枪口吹息，仿佛对着情人耳语一般醉人。 这画面本来极美，却看得小青脊背发寒。 “你是谁？”钢筋思维的小微自然不会被区区boss气场影响。“来日钟鸣的系统无法识别你的身份。你是怎样登陆的？” “呵。”长发青年悠然抱着手臂，随意环视四周。“小舒竟然能够忍受这样的工作环境。” 漆黑长发，细杆长*枪，将老舒昵称为小舒……种种迹象，令熟读《老舒（黑历史）全集》的小青想到某一篇的主角，《我的恶魔鸽鸽》中的变态魔王忧忧！！ 妈耶，老舒那个神秘的哥哥，虽然不知为何沉寂了几年，可是24k纯金毁灭世界爱好者啊！好可怕，她得咕……是不行的。 老舒毒唯小青，目光炯炯地盯着那个漆黑的背影，脑中冉冉升起“同担据否”几个大字。 “工作环境？”冷峻青年终于找到一个对话重点。“这个工作环境的通风和采光，的确违反了《劳动xx保障法》，尤其可能存在密集无休工作的情况。” 在场天雷员工想到这个老大是加班狂魔本魔，感到一丝无力。 “……但是，对于老舒这种摸鱼的人来说——” ！！糟了个糕！！ 熟读老舒原文的小青，想起了文中这位弟控晚期亲哥的种种惨绝人寰的变态行为，心中警铃大作。一根筋的小微，毫无疑问要开始批评老舒的工作态度。 在忧忧面前批评老舒，他以为自己有几条命？ 她虽然要搞黄小微的事，可是不能看着他眼睁睁找死啊！ 情况紧急，炮灰面板的小青操作有限，只得拖着伤腿，发出一阵杀猪般惨烈的“啊啊啊啊啊！！！！！” 这一迷惑行为果然十分奏效。好处是，小微的对话被直接粗暴地打断了。 坏处是……小微和忧忧的两大boss视线，都向她的藏身之处飘来。 小微自然认出了小青身上的天雷队员制服，皱了皱眉。忧忧也兴致盎然地回了头，似乎此前登场的小青只是一条虫子，而到现在终于有了让他关注的价值。 惨，炮灰面板真是惨。 “你就是小微？你们的员工……还真有些意思呢。”忧忧俯身，仿佛一条毒蛇扫过猎物。这几次行为，显然暴露了小青对老舒，也不是泛泛的了解。 完了，给公司抹黑了，小微是不是要就地清理门户？我可是为了救你的命啊。小青绝望地想。“老老老大，听我解释！” 鼓风机单调地响着。这片地下建筑不知为何有许多孔洞，也许和地下辣鸡分类管道是类似的原理？ 昏暗灯光一霎一霎亮着。小微越过那些光影走来，横在她和忧忧面前，径直转身。 并没有给她任何眼神。 看着熟悉的人影走近……他们多久没有这样面对面了？小青正有些恍惚，但还是立刻恢复了挂机状态。 毕竟面对小微的压力发呆，她是专业的——装死，可是她这段时间在天雷影业的主要职业之一，女主角的尸体替身呢。 “既然知道是天雷的人，”小微直视忧忧，“管理员工，应该和你没有关系。” 这话将小青从伤感情绪中拽回了现实。哦，她忘了小微虽然是个压榨员工的，魔鬼上司，但是对外的时候，也非常地护短。 当然，是在不知道马甲里是她的情况下。小青冷汗涔涔。看到刚才忧忧的武器具象化，就可以推测小微的火力有多么恐怖。 怼完boss，小微终于侧过头。“解释。” 方才的感动瞬时瓦解。 ——她不能暴露自己知道老舒全集的事，这个线索就足够让小微推测出她的身份。那她该如何解释…… “我我我刚才……好像，看见了鬼！”她只能瞎扯。“刚才，就在你们背后！妈妈呀，我可怕鬼了！！！” 分卷阅读190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连美青年忧忧都有些摸不清她的说辞。毕竟在这个游戏技术破格到可以覆盖现实世界的核心地带，说有鬼，就像太空科幻里突然开始做法招魂一样见鬼。 “有鬼？”小微眉头更深。“看来员工入职时，也应该提交精神状态证明。” 妈的，又被内涵了。小微果然还是一样毒舌而不自知呢。 “你可以离队了。”小微转头对“她”的组长说，“把他从中层下潜任务剔除。” “老大，他只是受了伤……” “受了伤，就无法保证行动效率。” ？？我离职的速度怎么越来越快了？小青感到摸不着头脑。就算是小微，她什么时候怕过？这样离队，她如何继续后续的搞事？ 看到她一脸茫然，小微甚至补刀： “我不需要，不能确保命令执行的队员。” 喂—— 但是，这一声质疑并没能说出来。她看着小微挺拔的背影越来越远。 【系统提示】老人机干巴巴地说。【质疑主角，需要配角以上的面板。您现在是炮灰路人模式，音量和行为权重为最弱，无法做出有效行动。抱歉。】 小青放下了向前伸出的手。 她终于明白了。经过游戏系统的加权，作为高阶玩家和“主角”的小微，其实根本不会注意她说了什么。哪怕他们看起来在同一个区域活动，看起来刚刚还打了个照面，却根本不在同一个维度。 她终于明白了，自己已经不再是他生命中的“主角”，甚至连说得上话的配角，都算不上。 只是区区一个，连脸都无法让人记住的路人罢了。 恐怖如斯（5） “我不需要，不能确保命令执行的队员。”小微转身。“阁下似乎不是《末日钟鸣》的前玩家，不知插手此事，有何贵干？” “我？”美青年神色丛容，仿佛一尊花园中的大理石雕像。“听说弟弟在这里工作，过来看看。” 看到他刚才的残忍手段，场内一片议论。 “弟弟？难道……是在说那个项目负责人，天才老舒？” “可老舒不是……早就死了吗——” 那私语者的话没能说完，胸口便腾起一朵血花。 美青年忧忧神色如常地放下枪管，似乎完全没听见老舒的死讯。“舍弟不爱见人，大家多有误会。毕竟我们兄弟也许久未见，十分……想念。” * 小青很知趣地拖着伤腿停下。昏黄灯光落在前方，照亮了交涉的双方。那是主角和boss，或者说，boss和boss。 但都不是给她现在这个“路人”的舞台。从现实到游戏，其实一直存在这样的机制。 她也是自作多情。根据刚才的窃听，还以为是自己的身份暴露。其实天雷集团和小微会离开据点，只是因为旁边这位真正boss·世界毁灭爱好者也登入了游戏。 小微失去的只是（不存在的）爱情，而这个boss已经完全丧失理性了吧！ 她已经不是小微的“主角”。 她不敢仔细打量他。虽然那个人现在彻底笼罩着铁灰色的无情意志，但曾有某刻，自己是在那双眼眸中闪烁过的。 别想了小青。她暗暗攥住拳，感到胸口跳动着一种疼痛。或许还是终极协议药丸融合不佳吧。 可是没等到她回神，一个清冷的女声遥遥响起。 “微总，这样不太合适吧。”薇薇很少发声，她的声音有些微的颤抖。毕竟反驳小微，需要非凡的勇气。“那位队员也是为了任务，才受伤的。”她咬唇，深吸一口气。“如果……小青在这里，一定不会同意你的做法。” 膝盖中了一箭的小青本青：……谢谢哦 一直潜水、突然又被点名的小青只能狗腿表态：“老大的意见，我我我没有什么看法。毕竟下面……竟恐怖如斯！” “如果，她在这里？”小微一直沉郁的语气竟多了一丝波动。“她根本，不应该在这里。” 薇薇小青其他在场众人：？？？原来，这才是对话的重点？ 给小青放过水的薇薇有些心虚。但她实在担忧小青的现状，又触景生情，继续道。“微总，或者说……玩家微，你以前并不是这样的！不会这样绝对地，用‘有用无用’判断一个人，更别说同伴了！” 小微听到那个称呼，眉头一蹙。 “我不想在世界存亡的关头，谈论过去如何。”他的声音不高，但在这片压抑的地下建筑中回荡。“那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玩家微，我知道你是玩家微。我是代号青，我很厉害的。 ——数据通道已经打开，前方能见度佳，请听从导航。 ——再见。 突如其来的绞痛，几乎将小青掀翻。实际她也借着伤势，在地上滚了一下。 ——反正狼狈出 分卷阅读191 糗不是第一次。丢人总比掉马甲强。虽然她不明白，那段对话和她自己有什么关系。 离她最近的美青年挑眉，看着她苦痛却没有丝毫帮忙的意思。当然，他不动手，就谢天谢地了。 “小微？你这个手下，动静真不小。”他侧过脸笑，仿佛在欣赏他人的痛苦。“这一次，不会也是‘见鬼’了吧？” 一直寂静的地下建筑，忽然由远及近地传来一阵波动。 伴随着那波动，还有一首低吟的歌谣，缓慢如安眠曲。低沉的旋律中，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晦暗和哀伤。 这片建筑有许多孔洞和透明的玻璃幕墙。此前众人一直无法解读这些孔洞的用处，如今才隐约明白，这是仿佛是为了给某种东西“通过”的道路！ 仿佛回应着“有鬼”的说法，某种东西带着沉重的节奏，一步步从天花板移动过来，最终在大厅中央的玻璃墙中一闪而过。 所有人仿佛着了魔一般，向那里望去。 虽然只有短短几秒，可是那玻璃窗中确实出现了一个苍白人影。 人影模糊地散射在玻璃上。他仿佛在“走”，四肢只是无力地摆动。过肩的碎发在下垂的头颅边漂浮。细看这是个注入某种低温溶液的维生舱。他身上多处还链接着各色电线，仿佛一个被重重网缚的沉船雕像，早就被遗忘海底。 那是失踪许久、宛如沉睡的老舒。 即便是小微，也被这个瞬间所震惊。他立即想起代号青曾经描述过的，失去知觉的老舒在钟楼中“滑行”的诡异场景。原来那并不是项目核心的老舒在有意识地行动，而是他被拘禁在这个奇怪的维生舱中。一直以来，是这个维生舱在地下建筑的管道里按照某种轨迹不断移动，所造成的错觉。 某种意义上，小青并没有说错。这个终极副本里确实“有鬼”。传说中早就遇难的项目负责人，竟如幽灵一般，在辣鸡生化的秘密核心，无知觉地巡回着。 没人知道他究竟是生是死。 小青却没有终于见到爱豆的激动，反而感到逼人的寒意。她也想起老舒小故事中的《睡美咕》： 【……后来，睡美咕再也没有醒来。 无数“藤蔓”在它附近日以继夜地生长。王子路过此地，在上面建筑了几层楼。 再也没有人见过睡美咕。它终于可以一直沉睡下去了。】 恐怖如斯（6） 【再也没有人见过睡美咕。它终于可以一直沉睡下去了。】 人生第一次看见爱豆真人，竟然是以这样行尸走肉的方式匆匆一瞥。小青不知道这个“惊喜”里，究竟是喜悦多一些，还是惊讶多一些。 她原本以为自己会尖叫出来，但并没发出任何声音。 【友情提示，您的支线‘养老送钟’有场地要求‘肃穆’。本日的公众音量已经使用完毕。如果想要提升游戏体验，请……】 小青掐掉老人机的每日氪金小技巧。 而离她最近的终极boss·忧忧的表情也霎时变了。 小青很难描述这种感觉。倏忽间，那美青年幽魅的眸光被一阵疾风吹过。就像冰盖深处突然的裂缝，熔岩接近沸腾，或者是暴风眼给浓云带来的晴空——他看起来只是褪去了一些笑意，却随着相传身亡的弟弟的离奇登场，进入了更加疯狂的状态。 然而在场众人只能目送那个维生舱的离去。低沉的安眠曲过后，轨道沿途的玻璃幕墙又黯淡下来，和地下建筑的黑暗融为一体，不知去向何处。 “小青渊！”最先回神的还是小微，钢筋神经果然名不虚传。“立刻解析！” 【解析完毕。】ai小青渊的声音从小青截获的线路传来。【身份验明，是xx编队科研人员，序号001的项目负责人·舒。数据有限，活体反应不明。】 “舱体的后续路线呢？” 小青竖起耳朵。众所周知，辣鸡生化这个逆天“游戏”项目一直进展不顺，直到老舒空降进组，才有了突破性的进展。从目前的情报看，老舒原本是作为实验体被签入辣鸡生化，之后似乎经历了什么事件，反杀了当时的实验组，并且突然改变初衷、成为了研究员。 可是游戏公测后，再也没有人见过活着的老舒。 辣鸡生化内部风传老舒和辣鸡集团的神秘核心一号人物发生了冲突。但连内部人员都未曾见过那个神秘人物，老舒失踪的具体原因更加无从得知。 作为这个秘密生化项目的负责人，老舒势必预料到了这个游戏运营下去，就会导致“虚拟”覆盖“现实”的灾难，或许这就是他与辣鸡生化反目的原因。但五年前的“钟鸣事件”，是依靠小微力排众议（团灭威胁）和落日弩十二连射解决的。 如果老舒不曾插手，有些事情未免过于巧合；可若他还有意志，为何放任五年后的二次末日？ 但有一点毫无疑问，若能找到和老舒沟通的方式，谁就更接近控制这个“钟楼”的核心。 不论何种目的 分卷阅读192 ，不论救赎或毁灭。 【维生舱的路线并不固定。已经探明的轨道分布多出岔道，舱体应是在整个13号地下随机穿梭。目前它即将脱离上层界，坠向中层。更具体的行为目的……抱歉，我的权限不足。】 智能ai短暂地沉默了。且不说老舒在游戏内部权限极高，他显然也是小青渊这个系列的设计者。对于老舒那种天才，似乎任何创举都不是意外——只不过相比创举，他更喜欢摸鱼。 作为摸鱼带师，恐怕就是造出老零那个害群之马、ai之耻的原因……小青渊是不屑于提起的。 倒悬的钟楼已有一半露出天穹。随着坠落的加速，那钟楼幻影也变得愈发真实，砖缝和侵蚀的部分都逐渐清晰，即将不再能被称为“幻影”。 不论对于哪一方，时间都不多了。 或许忧忧除外。他根本不在乎钟楼系统是否毁灭一切。他来到此，只是跨过地上，跨过众人，来寻找他莫名失散的兄弟。 小微也好，降临派也罢，原本他们应该在“上层”做个了结，却被老舒的突然“诈尸”打乱了步骤。相比决战，老舒显然是更大的彩头。 “行动队准备。”小微也不再和忧忧对峙，低声下令。“重新编队，向中层下潜！” 根据小青渊的情报，这偏地下建筑有三层结构，最上方的外层只是玩家登入和热身的缓冲，而中层和底层的情况，一直没有确切消息。普通玩家甚至没有进入资格。 小青马甲的直属组长遗憾地看了她一眼。她立刻摊手表示理解。 果然天雷员工都是工作狂，这种送死的活还赶着。其实他们带不带她一起，她都有办法下潜。只是鉴于她现在顶着别人的马甲，就很难解释这种开挂行为。 正当她感到苦恼之时，突然感觉自己被人提了起来。 “既然这个家伙，不需要参加团队行动。”优美却瘆人的声音从她身旁响起。 “那就借我一用吧。” 美青年贴近她的颈侧，漫不经心地打量她。“你看起来虽然不中用，运气……还不错呢。” 小青整个人都不好了！你是老舒的亲哥又怎样，私生饭去死啦！同担据否！ 她在心中呐喊。可是顶着不中用的“路人面板”，对boss喊，恐怕分分钟炮灰。何况小微那波人还没走，她装傻还行，真喊出来肯定原形毕露。 事实上她也没有反应的机会。 忧忧并不关心现场的形势斗争，揪着小青就调出登入面板，开始激活“下潜”指令。 行吧。小青听天由命地闭眼。这样她倒是有了一个能在中层活动的理由。总比S*B系统老人机给她推荐的辣鸡循环运输车强吧！ 于是便也没有看清现场最后的情况。 我们结局见，小微。她在心底说。 登入中间界的过程有几分钟，每一组玩家都被波动的电磁光隔绝开。 【数据写入】 【人格载入……】 小青这才得了空，转头对青年忧忧说道，“老哥，我想你抓错了人。我只是天雷的黑水军，没别的本事。” 美青年却并未被她的直白激怒。 忧忧绝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且不说他的兴趣是世界毁灭。未曾了解他的，会被他的魅力吸引到不可自拔；而见识过他手段的，又会骇然不敢言。 而如今小青时日无多，外加粉了几年的爱豆就在脚底下，她反而没有包袱，想到什么便对大boss忧忧说了。奇怪的是，他俩虽然属于敌对（？）阵营，她并不觉得忧忧难以打交道。 害，毒唯见毒唯，还有什么好商量的？可以交流，本就是人类的幻觉。 “我当然不指望你能做什么。”忧忧慵懒一笑。“只是那个小微让我不顺眼。显然他并不想你潜入中层，那么能让他感到妨碍，不是正好吗？” “哦。”小青转换了一下，相当于小微喜欢加班，她非要准时下班？“懂了懂了。老哥，虽然我和你不是一路，不过你这个办事思路在下佩服！” 美青年浅浅地笑。“彼此彼此。” 恐怖如斯（7） “彼此彼此。” 之后两人没再对话。 说来奇怪，除了都是老舒的毒唯，遵纪守法正能量的小青和世界boss忧忧之间，再没有什么共同点了。但在此时此刻，他们之间又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默契。 电磁波动逐渐加强。忽然在这个独立的空间里，响起了一段语音提示： 【欢迎各位玩家登入终极副本的中段·PTSD副本 本次进入地图之前，玩家需要通过单独定制的个性PTSD副本，才能到达底层入口。本副本是辣鸡系统根据各位的心理阴影计算而成的、独立大型PTSD场景，贴心至尊定制，请大家尽情体验！】 小青再看自己的游戏面板，的确被替换成了【养老送钟·路人炮灰·PTSD】 …… 分卷阅读193 你妹啊！这是哪里来的阴间组合，她能通关就有鬼了！ 哦，刚刚还看见她家爱豆出来诈尸来着，呵呵。 平心而论，小青自认心理素质超绝茁壮，除了和小微的乌龙感□□件，她本人没有任何污点！哦，不，还有点……怕鬼。 不是吧不是吧，辣鸡系统除了坑爹，不会真的来吓人吧。小青擦了擦冷汗，反复阅读副本的tag“阴差阳错，时代新风，萌宠……”，确认没有不和谐的元素，才稍微放心。 等她回过神来，已经站在一条破旧的走廊里。同行的美青年boss已经不见踪影。 眼前的走廊铺着青灰的石材，其余三面漆得灰白，和之前的地下建筑一样，没有预留任何窗户，所有的光源来自顶部的灯管——或许因为线路老化，半数的灯管已经失灵，余下的则撑着暗红的灯丝一下一下地闪烁，仿佛一排抽搐的火把，时不时发出滋滋的电流声。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味，阴冷，尖锐，如小刀一样不断向肺里穿刺。 小青不禁发出一声真心实意的骂。 明知这是系统虚拟的结果，却找不出一丝瑕疵。 别说瑕疵了。小青的心直直下坠。这里简直比真实还要真实。 她可以确定自己从未来过这个地方，可是现在的她只拥有五年的记忆……但是五年之前呢？难道她在这种鬼地方待过吗？ 她快步走了起来。 走廊两侧有一些禁闭或虚掩的门，侧方虽然有门牌，但只是抽象的编号，完全无法推测这是一处怎样的地方。 毕竟是至尊独享PTSD副本，小青不敢大意。她轻手轻脚地谛听了一阵，猫着腰模进附近的房间。 大多数能打开的房间里，要么空荡荡要么一片模糊。这样走了三五间，她找到一间带有电脑的房间。 “这电脑……款式有点老啊。一看就是个辣鸡地方，为了省钱买这种早就淘汰产品。” 小青不是电器达人，记忆又有限，正一筹莫展，突然老人机响起了提示音： 【发现可用道具，是否使用技能·上门修电脑？】 小青：…… “使用。” 披着技术宅马甲的小青这才想起自己复制那个路人皮肤的时候，也复刻了主要技能。没想到还有派上用场的时候，赚了赚了。 在技能辅助下，厚实的显示屏被点亮了，主界面有几个功能选项。小青先选择了“个人联络”。 一阵老旧动画过后，这台电脑竟然接入了小青自己的消息箱。信箱里塞满了……阿琅的催更消息。 她这才想起自己上次匆匆发了5千字的对赌cp文就被辣鸡系统强行下线的事。但是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阿琅：小青大事不好了！你那篇和小微的cp文虽然文笔一般，贵在沙雕，cp粉们还是愿意给你投票的。但是最近他们知道你如果输了，就会放出和小微的奶茶店合照，那群cp粉为了磕糖，纷纷去投我那个私货对家cp文了！！！啊，这是何等不纯洁的行为！！ 隔着屏幕小青都能感觉到冷圈发电家阿琅太太的痛心疾首。她在ptsd副本正抑郁呢，立刻登陆了论坛刷屏开骂。 【vv一笑换我一生：cp粉要点脸行吗！都什么时候了，世界就要末日了，你们还白嫖！！！】 【众筹粉a：是啊，世界末日了，抠点糖怎么了】 【众筹□□：你这文虽然比我想象的泥石流强一点点，但是也没那么新鲜到我想要投票的地步。再说阿琅太太人在c营心在H，虽然写对家cp但还专注塞本家私货，这种产粮无国界的好太太我们难道不应该支持下吗？】 【众筹粉c：……等等，人在c营心在H是什么，这个缩写看起来有点东西。建议作者写点带劲的。】 被气炸下线的小青退出了信箱，进入主要功能界面“内部情况”。 原来这台破旧电脑的主要职能是监视器。激活功能之后，不大的屏幕立刻分成9个区域，显示出附近摄像头的图像并且不断刷新。只不过因为光照和技术落后，大多数镜头都十分模糊，能看出位置就已经不错。 就在小青想要切换界面的时候，突然有一个移动的影子闯入了视线。 花点闪烁的屏幕中，渐渐出现一个蠕动的黑影。仿佛恶鬼一般，正以不协调的姿态在走廊里拖行。 蓬乱的头发遮盖了它垂下的头。虽然看起来并不强壮，但它手中似乎拖着什么事物，不时地还停下，在门边嗅闻。 小青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结了。 她知道这是真的。因为她已经听到了不断靠近的、粗重的脚步声。 *** 远远地，阿弥听到了歌声。 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和任何派别一起行动。作为最高阶的玩家，阿弥其实是辣鸡生化的内部员工，资历非常硬的那种。 以他的双重特权，无需和别人一起从上层开始，而是直接在中层等待着。 他们每个人都在等待 分卷阅读194 。 阿弥倚着一根石柱，仿佛一位美神的雕像——只不过这个美神的心是淬了毒的。辣鸡生化可不是普通人能够生存的地方。老舒虽然是辣鸡生化成立以来最出名的天才，却也是最不适合这里的人…… 就像阿弥知道老舒已经遇难，却不相信他真的死去了一样。 如果老舒还有什么后招，那一定是在辣鸡生化最隐秘的这里。刚才上层的骚动和传来的图像也证明了，这片曲折复杂的地下建筑里，正滑行着老舒的身体。 至少还有身体。 “……当你苏醒 我便陷入沉眠； 命运的奥秘…… 注定我们，无法以同类相见……” 歌声越来越清晰。 待阿弥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看到的不止是从暗中滑行而来的维生舱，还有紧追着出现的一个长发青年。 阿弥稍稍有些讶异。作为内部人员，他知道中层的设置是PTSD副本，原本他以为最先突破副本的会是钢筋人小微，却没想到是这个……不速之客。 美艳的管理员眯起狭长的眼。当然，他是不会承认对方是一个可以与自己媲美的美人的。 而那美青年见到他，心下瞬间了然——他们在等待同一个人。 他们的预测不错，那维生舱的轨道虽然随机，总有暂停的时候。滑行了一段时间之后，维生舱似乎进入到了一处节点。隔着两层玻璃，他们可以看到各色电缆和管道开始于维生舱对接，开始信息和物质的交换。浸泡着老舒身体的液体里冒着细小的泡沫，也推动着舱内青年的身体，变幻了姿势。 不需太费力，他们就找到了这个维护站附近的侧门。 “滚开——” 同为毒唯，此时忧忧却没有对待小青的耐心了。毕竟接触老舒的机会就在眼前。 “你又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快通过了PTSD副本？” 他们在门口对峙。阿弥原本以为，钢筋人小微才会是第一个突围的人。 “我当然是老舒的——好友。”阿弥面不改色地把同事关系升级了。 “好友？”忧忧嗤之以鼻。“小舒从来不需要朋友。” “小舒？”阿弥感到更加恶心了。“你这是什么称呼。” “我是他哥哥。”忧忧被问及，答得一脸骄傲。“当然可以一直叫他小舒。” “呵呵，不仅是毒唯，还是私生饭。”阿弥冷笑。“我认识他怎么久，怎么不知道他有个哥哥。” 这话踩中了忧忧的痛脚，算是报复。美青年长眉一皱。 “这种必然的事情，也不用挂在嘴边。”他很快恢复了优雅逼人的状态。“不然我怎么能在这里？” 阿弥没有搭话。 作为管理员，他早看出忧忧并非《来日钟鸣》的前玩家，但能登入到中层……是因为他使用了老舒的维护小号之一！ 系统的内部维护号是以基因为识别标准的。但为了追求登陆速度，精度不太高。能够瞒过系统，说明两人的确有很亲近的血缘关系。 这个系统漏洞老舒不可能不知晓，却没有进一步排除——只能说明他确实在纵容！ 对于老舒的脾性，阿弥可太清楚了。虽然那家伙摸鱼偷懒，看起来极度不靠谱。但对于工作，老舒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魔鬼。只要是他经手的事情，从来说一不二，绝不会容忍任何细小的疏忽。 尽管恨不得让对方就地消失，维生舱的暂停却等不及。他们强行忽视对方的存在，开始研究门禁系统。 他们二人，一个有内部权限，一个有部分的老舒权限，不久就启动了那个门禁系统。 只见小门上一个手掌大小的屏幕荧荧亮起。 “嘟——嘟嘟。”伴随着屏幕亮光，一个熟悉而懒散的人声音效响起，还打了一个哈欠。“本次开机成功，不愧是我！激活的本人浓度是6.66%……” 忧忧阿弥：……开机成功？难道一个ai系统还有开机失败吗？ 想到设计者的偷懒习性，搞不好还真有可能呢。呵呵。 “请提交你们的情况——” 屏幕虽然是彩色，但最终浮现的是一个枕头的形象。一个摄像头滑行到他们头顶上方，不太情愿（？）地往左右照了照…… “哦，那没事了。”人脸识别后它自言自语，音效忽然一变，强行模仿起僵直的机器音。“很遗憾，今天的营业时间已经结束。请各位按照指定路线离开，谢谢合——” 它话音未落，就试图火速撤离。然而美青年似乎早就料到它的跑路行为，速度更快地扣住了摄像头。 阿弥看着这一系列动作，仿佛慵懒的猎豹突然蹿起攻击。那美青年手上死死扣着镜头，语气却不急不缓，十分撩人。 “欧豆豆，几年没见，是不是有话要对哥哥说啊？” 阿弥：D区 摄像头见大事不好，连带刚刚亮起的屏幕一起无耻装死，直接熄灭了。 分卷阅读195 “咳咳。”阿弥也知道那个老舒浓度6.66%的ai能够听见。他拖长声音说，“真遗憾，我这里有今年模型大赛的vip观看票——” 装死中的摄像头开始蠢蠢欲动地扫描：是吗，在哪儿呢在哪儿呢…… “说到模型啊……”忧忧知道这是弟弟少有的爱好。“家里那个模型展示柜最近好像出了点故障。”他顿了一下。“但我不会处理，不如直接炸了吧。” 阿弥：卑鄙！ 忧忧：彼此彼此。 老舒ai架不住这种威逼利诱，暗搓搓点亮了屏幕。 “你们刺激我也没用，毕竟我只有本体6.66%的意志浓度。除非你们通过门禁，我是不可能放你们去接触本体的。” 老舒ai破罐破摔地说。 “门禁？好啊。”阿弥挤开忧忧。“我先来！” 屏幕上老舒ai的枕头图像缩小了一点，似乎试图和这两个狂热毒唯拉开距离。 “为了保障系统的稳定运行，本门禁设置了密保问题。必须答对所有才能通过。如果答错一题，将直接失去答题资格。 “第一题，本人最喜欢的歌曲有哪些？” 一旁的忧忧有些愣神。他虽然了解弟弟，但是生活上分开许久，这种细节他知道得却不多。 这个问题正中阿弥下怀。 “这个我知道。abcdefg……”阿弥一口气答了50首歌名。“这些都是你最常播放的歌单。”论STK，阿弥信心充足！ “……”老舒ai感到一阵恶寒。“喂，你知道的也太多了吧！” “更多的……我也知道。”阿弥眨眼，一副你快来问隐♂私问题吧！的期待表情。 “抱歉。”老舒ai一阵红光闪过。“你的回答与答案不符。失去答题资格。” “？？怎么可能？？”阿弥震惊。“我每天都趁午休去看你更新的歌单的！” 老舒ai忧忧：……报警了 老舒ai：“咳咳，毕竟我是意识浓度6.66%的ai。因为本体懒得输入完整答案，系统题库内只录入了3个答案，您的回答超纲了，系统驳回您的请求。” 阿弥：…… 这下轮到了忧忧。老舒ai又问： “第一题，本人最喜欢的歌曲有哪些？” 阿弥：喂喂，这道题我不是刚刚答过吗，你这个题库怎么不换题的？？？这明显是放水吧！我不服！ 忧忧微笑：“承让了。”然后按照阿弥的答案，回答了前三位的歌曲。 老舒ai：“……抱歉，验证未通过。” 美青年Boss终于有些变色：“？？？我是按照你的题库回答的啊？你不是只能识别三个问题吗？” 老舒ai：“抱歉，本系统答案库刚刚刷新了50个答案。您的回答不符，已失去答题资格。” 这一次，智能ai显然不是在装死开玩笑。 忧忧抓着摄像头，突然笑出了声。 “小舒……你就这么……不想见我吗？”他贴着屏幕呢喃。“上一次……可是你自己要我来的。” 上一次？阿弥虽然气愤，思路却很清晰。他清楚老舒的预约情况。沉迷摸鱼、社交为零的老舒当时并未见过任何公司之外的人，除了…… 除了游戏公测前夕，也就是相传老舒和辣鸡生化老板争吵的那次，系统内没有留下任何的相关信息。 和之前不同，系统突然换成了真正的优美、冰冷的机械女声，伴随着闪烁的红色警戒灯光，照得附近光怪陆离。 【一级警告，请勿继续靠近实验体】 【一级警告，请勿继续靠近实验体】 【本实验体装载了自毁程序，如果您不在5秒内撤退，实验体将即刻进入饱和炮击射程。】 标准的女声，伴随着某些沉重的机械声。数十道红外准心突然齐齐落在舱体上。 老舒虽然偷懒，但说一不二，绝无虚言。任何了解老舒的人都很清楚。 “喂！”阿弥喊起来。“快走！” 美青年无需他提醒，在倒计时中放开了摄像头，却有些出神。虽然暂时退后，他的视线仍死死钉在玻璃幕墙上。那双优美的眼中，搅动着漆黑浓重的疯狂。 玻璃幕墙后的人影依然被数不清的电极所缠绕，仿佛怕羞一般微微低着头，半长的碎发在溶液中柔和地拂动，如同沉醉在微风中。 那少年苍白病弱的肢体，松针般垂落的眼睫，几乎与当年分别时毫无二致。 又仿佛永恒地沉睡。 维护时间已经结束，舱体重新开始滚动。低沉的安眠曲在无数岔口的轨道中回响。 “……当你苏醒 我便陷入沉眠；” 漆黑长发的美青年追着移动的舱体奔跑，但没有几步，舱体就随着弯曲的轨道拐向地底深处。 而他们身后，维护站的智能AI人声彻底沉寂。虽然片刻之前，他们还如过去一样地交流。b 分卷阅读196 r 　　却不过是人声和电流的交换。 “命运的奥秘…… 注定我们，无法以同类相见。” “呵，PTSD又算什么。”美青年看着舱体消失的痕迹自言自语。 “人们称为‘恐惧’的集合，被我称之为‘生活’。” 恐怖如斯（8） 苍白少年的维生舱从长发青年的视线中彻底远去。 他眼中的亮光也随之熄灭。 “PTSD又算什么。人们称为‘恐惧’的集合，被我称之为‘生活’。” 但是回答他的，是一声炮响。 带着游戏特效的眩光弹剧烈擦过冷空气，在Boss忧忧失神的瞬间发出。力量，时机，位置都极度冷酷致命。 同时发动的还有阿弥。 虽然此前没有协议，但看见炮击火线，阿弥瞬间了悟了现场的局面。不论对方是谁，这是绞杀忧忧最好的机会！ 当然，目前能够无声无息发出这种重火力炮击的……毫无疑问是那位以玩家身份登顶四大刻钟位阶·审判位的玩家微。 作为著名的钢铁逻辑人物，小微能够第一时间突围自己的PTSD副本在预料之中。难怪他此前一直没有现身，只怕是为了蹲等这个最好的狙击位。 电光石火间，忧忧已经调整了状态。 他并不急于躲避，而是判断起了对方的火力等级——阿弥背后的袭击虽然刁钻，但无需特殊应对。 阿弥这下意识到，难怪小微会使用平时唾弃的“铺张浪费”的重火线。此时忧忧登陆的，正是GM老舒的小号。 老舒那个摸鱼带师，自然不会对近战感兴趣。所以他给自己加护的防御也是最高等级！普通攻击，根本无法破除他的防御。 至于火力的中心，忧忧抬起手中的漆黑长（*）枪，果断射击。 两股势力相当能量当空碰撞，相互抵消的冲击波撼动了整条走廊。待烟尘散去，忧忧自然看到了前方单肩扛着炮筒的小微。 “值得赞赏。你们已经离成功很接近了。” 忧忧甩了甩他漆黑逶迤的长发。但是阿弥和小微都能看出，他已经恢复了往常游刃有余的状态。 虽然忧忧并不是前玩家，但是极强的综合素质，加上弟弟老舒的破格ID，即使是内部人员阿弥和输出狂魔小微联手，也未必能占上风。 阿弥不仅有些惋惜地摊手。 可是钢筋人小微，能够预测到忧忧此时微妙的不利状态？还能准确蹲守在老舒维生舱的消失点？那他就不至于和小青搞出直播乌龙事故，更不至于沦落到霸道总裁里搞对象最丢人的地步…… 忧忧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看来，舍弟虽然阔别多年，还是给你们留下了线索呢。” 甚至连那突然出现的、维生舱中的老舒，都是引诱他上钩的诱饵。“呵呵……真不愧是你。” 再度被亲弟算计的俊美青年，在消散的硝烟中展露利刃一般的笑意。 那笑意里除了疯狂和杀意，什么都没有。 但小微并未因此气馁，冷峻的面容甚至没有一丝变化。 “忧忧，建议你现在撤离。”猩红的准星令人睁不开眼。“还能多活一会。” 小微这话说得中二。但是阿弥很清楚，这家伙没有情商，说出来的每一个标点，都是足色的。 “呵呵，你们啊，还真是相信他的话呢。” * 小青听到那凶者粗重的脚步声，正在靠近她所在的房间。 “妈耶，吓死我了。”她不知道自己路人面板的被动技能·熟视无睹是否也能生效。 “这种时候，果然还是要看点安心的东西……”她打开背包，里面塞着她从家中出走能带的全部重要家当。其中最重的，就是厚厚的一册手抄本《老舒小故事合集》。 小青珍重地从包里捧出《老舒合集》，吹了吹表面的浮尘，感觉全身都涌起了力量…… 【特级警戒！特级警戒！】 不知为何，她所在的房间突然闪烁起刺眼的红光和警戒音： 【发现特级危险品·黑历史！是否直接销毁？】 “哈？”小青一时忘记外面的危机，紧紧把爱豆的脑洞著作抱住胸前。“你们别想跟我抢！” 警戒音闪烁了一会。 【启动紧急程序……协议批准……开始捕获！】 “啥……” 小青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感觉地板一斜，她连人带《老舒合集》一起向黑暗的地底滑落。 不知滑行多久，她感觉自己掉进一个房间。房间地面倒是铺着厚垫子，她摔得并不痛。 四下一片漆黑。 她不敢轻举妄动。根据声波的反射，大致能够判断这是一间封闭的四方房间，似乎没有其他活物。 【……数据海，链接】 【意志接 分卷阅读197 续，行为串联……】 房间内响起一阵嘈杂的提示音。并不是游戏内常见的标准播音女声，而是一个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声音。 这声音的衔接和语气十分自然，一时令人难以分辨是预设的语音，还是真人录音。 在她细微的困惑中，眼前的一面墙突然被投影照亮。 她看到一篇漆黑的大海，时不时有绿色的电弧在其中跳跃。渐渐地，那海波上由远及近地飘来了一个…… “辣鸡袋？”小青揉了揉眼。“这地方的环保不怎么样啊，怪不得水都黑了，这么大的辣鸡袋都能到处漂起来！” “……” “辣鸡袋”上方飘出了气泡对话框。“这是睡袋！是睡袋！”沉闷的、有气无力的声音同步传来。 “睡袋？”小青擦擦眼。“睡袋能说话了？？” “……”对方被小青的泥石流逻辑洗礼，睡袋迎风打了一个哈欠，十分不情愿地发声，“真是的，睡得好好的，为什么叫醒我……世界毁灭了？我哥来发疯了？还是我cp结婚了？？” 【……监测到您的‘黑历史’副本又出现了。】 “哦……啊啊啊？”睡袋一个鲤鱼打挺，不太协调地左右摇摆起来。“那辣眼睛的玩意儿，不是早就销毁干净了吗？” “销毁？”小青终于隐约明白了自己被抓捕的原因是《老舒合集》。“怎么能销毁？老舒天下第一！！就算你们烧了这本册子，我也能倒背如流。” “……” 【……】 “好吧，我明白了。”睡袋从内部挣扎了一会儿，将头部的拉链拉开一道窄缝，正和小青大眼对小眼。 “啊啊啊！”小青激动起来，连滚带爬地凑近投影屏。“原来你你你！就是！老舒吧！！！” 骨灰毒唯成功认出了自己的人生导师兼爱豆。只听系统弹出一个提示音。 【恭喜您，第一个完成了支线任务·老舒见面会】 “是我……”刚刚苏醒的老舒有气无力。“你……你怎么在这里？小微呢？” 正狂喜中的小青并未细思老舒为何认得自己和小微，甚至没有深思此刻眼前的投影是不是维生舱中老舒的复苏体。她只是凭借直觉认出了他罢了。 听闻小微，小青高涨的情绪骤然一黯。她不太想和别人谈论小微。可眼前是自己多年的爱豆。嗯，是爱豆关心自己才会问吧，她怎么能不回答呢？ “哦小微啊，我和他……闹掰了。”小青绞着手。 “哈？？？”这下轮到睡袋老舒惊呼了。“我给你们俩安排得明明白白，就等醒过来吃糖了。你们怎么还能给我走歪？？” *** “看来你们啊，还真是相信他的话呢。”忧忧吹着雕花枪管，飘散了蔷薇色的薄雾。 小微并不为之所动。 “不。那家伙迟到早退，团体合作意识极差……”在眼前阿弥的疯狂暗示下，小微才勉强暂停了对老舒的吐槽。“我只是，做我认为正确的事罢了。” “正确？”忧忧对此丝毫不感兴趣。“包括让人类技术倒退百年，甚至永远被封锁么？” 小微扛着炮筒，犹如漆黑的行刑者。“只要那是对人类总体有益的，眼前的牺牲不可避免。” “什么？小微你不会打算……” Boss忧忧的对话真正挑动的，是辣鸡生化内部的阿弥。这只言片语，已经足够阿弥判断小微接下来的行为目的。 小微凝视着炮筒的射程，并未回答。 “小微，看在我们同僚一场。”阿弥叹了口气。“我劝你不要做得那么绝。普通人类是无法接受这样的局面的。而我的立场，也不可能认同你的。” “你们接不接受，和我行动的结果又有什么影响。”小微直接了当。“如果有异议，就来阻止我。否则都是废话。” 恐怖如斯（9） “如果有异议，就来阻止我。否则都是废话。” 小微站在硝烟中，炮筒冒着冷却的烟气。 阿弥和忧忧虽然立场相对，此时不约而同地想：这种钢铁直男真是太讨厌了。 “真遗憾。”忧忧说着场面话摇首。“果然，你打算摧毁整个钟楼系统？” 小微默认。 “你这家伙……”阿弥划出面板开始检查。“原来从一开始，狙击的目标就不是忧忧，而是钟楼的根基？刚才那些，不过是拖延时间？” “没错。一直以来我都在寻找‘系统’的核心位置。一小时内，设置好的炮击蓄力完毕，就能从根基上摧毁这个系统。能摧毁整个系统，我为什么要和你们过不去？”他顿了一下。“届时连我们所在的中层，都会被摧毁。” 如果你们想活命的话，就立刻撤退。 小微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标点，都不会多余。 作为辣鸡生化的核心成员，阿弥其实并不怎么关心钟楼或人类。“但 分卷阅读198 是你目前掌握的武器都是游戏内生成的，怎么可能摧毁钟楼核心？” “阿弥，你忘了我的位阶。” 巨大的零点当空浮现。 “零时审判！”阿弥了然。“十二点同时也是零点，因此比普通的刻种多一个隐藏的指令，任何场合下的‘强制终止’。” 忧忧看着他们对峙，却不甚关心。魔鬼发出怜悯的叹息。“虽然对人类的总体命运来说，这是正确的选择，可是过于正确……并不适合人类。你从没试图了解过吧，人类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 【你从没试图了解过吧，人类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小黑屋内，刚苏醒的老舒将他们三人现场的对峙投影到另一面墙上。 投影中的老舒神色凝重。 “什么，小微疯了吗，要把这里都炸了！”小青努力跟上他们的思路。“这是真的吗？” “没错。”睡袋老舒咕哝。“不仅如此，忧忧还把他们的对话同步上传了。小微现在的处境……非常不利。” 另一组网络实时画面被调出来。铺天盖地是对小微的控诉和指责。 【网友a:开什么玩笑？科技倒退一百年，并且可能变成技术封锁？那老子活着干吗？】 【网友b：小微啊，你们忘了，上一次大降临，他就威胁要毁灭世界来着，不稀奇不稀奇。】 【网友c：大家别愣着啊，想想办法……天雷集团再厉害，也不是铁板一块吧……】 “可是这个伤害规模的地图武器，就只有……FFF地图炮了。”阿弥想起辣鸡系统打造的羞耻武器。“不是吧，你不会还单身……哦不，真用了那个吧？” “虽然莫名其妙，但是性能够好。”小微皱眉。“为什么不用？” 阿弥忧忧：钢铁直男真是太讨厌了x2 【网络此时一片死寂……】 【妈的，这不是那个，投了1个亿众筹都救不了cp感的小微吗……】 【草草草】众筹粉丝流下悔恨的泪水。【原来我们cp离世界毁灭就只有一步。早知道，下药也该让他们搞在一起！】 【就是，还有那些毒唯天天搞事】粉丝们想起战斗力最强的黑子小青来，【vv一笑呢？最近都没见她了。快抓她献祭！】 * 在隔壁小黑屋观看现场的小青感到膝盖一痛。 “这个，这个FFF地图炮……真这么厉害吗？”她十分心虚。 “是啊。”睡袋老舒瓮声瓮气地答。“而且单身越久怨念越重，威力就越厉害呢。” “那完了，小微被骗身骗心，这次怨念大了……”小青抱头。“难道没有什么别的办法，能停止吗？” “没有。”同样cp磕碎了的老舒忿忿地蹬着小青。“就算小微当场去世，FFF地图炮也会继续运行，并且得到‘到死都是单身’的加成。” “……” “你们俩真可以，我已经把现在最流行的tag都塞进来了，什么霸道总裁，沙雕，娱乐圈，替身……结果你们就给我看这个！”到手的糖飞了老舒，在睡袋里扭来扭去。 “不是，现在不是小微要一键格式化百年技术史么？”小青满脸黑线。“怎么赖我们谈崩了呢。我才几岁啊。” 她努力思考了一下。 “反正我们都困在这里了，不如……给我签个名吧！！！” 小青热情高涨地掏出老舒的黑历史合集来。 “不不不，把那东西拿走，不要过来啊！！”虽然隔着投影，画面也吓得颤抖起来。 小青可不管这么多。她扒拉着投影，“……老舒，你不是别人。你肯定有办法。哪怕给我点暗示呢……不然……嘿嘿。”小青露出糟糕的微笑。“我就全频道循环背诵全集！反正大家都要一起死，死前听点好的嘻嘻嘻……” “等等……”老舒感觉大事不妙，喊住安利畅想中的小青。“你你你过来，这事儿确实有别的办法……” * 另一段的阿弥为了维护系统稳定，先一步撤离。 “刚才我们的对话，已经上传了。”忧忧双手交叠。“现在恐怕没有人会支持你。” “我又不是靠着他人的支持，走到这里的。”小微凝视着对面，并未放松。 “所以我才……最讨厌你这种人。”忧忧漫不经心地拂去枪管上的尘埃。“绝对的理性，绝对的意志……简直是对人性的讽刺。不过，这也就是小舒……选中你的原因吧。” 小微姿势未变，但阅人至深的忧忧知道自己猜对了。 “从一开始，小舒就选中了你。甚至还为你铺路，让你通过系统的漏洞，成为刻铭玩家……然后不受到任何干扰地、来执行最终的审判。”谈到弟弟，黑发青年露出些许缱绻的笑意。“这很像他的手法，怎么会瞒过我。” “哦。”小微深潭一般的眼眸直视他。“反正结果，没有变化。” 自从小微的宣言转播后，终 分卷阅读199 极副本的玩家纷纷开始撤退。 但忧忧没有丝毫撤离的意思。且不说他本就是著名恐怖主义活动家，寻找了许久的弟弟老舒（的“身体”）还在这地底巡回，他更不会独自撤退。 “呵呵……看来，你也知道了我想要做什么。” “一开始，并不知道。”小微直白地承认。“是到达之后才确认的。‘钟楼系统’决不能继续存在，尤其不能……被你这样的人利用。” “真相总是令人痛苦。但是痛苦地活着，总比彻底的毁灭强。”忧忧抚摸着温热的枪管，温情地说着残酷的话。“刚才你明明可以解释，为什么任由他人诋毁呢？我并不认为你有什么感性的部分。” “对结果没有影响的事，就没必要做。” “真坚定啊。可惜这一切都建立在你们对老舒的信任上。”忧忧缓步走进。“我好心提醒一下，老舒从来不会把所有的牌面摊开。当然他摊牌时，你后悔也来不及了……” “不。”小微平静的眼眸中终于有了一丝波澜。“她应该在……安全的地方。” 忧忧打了个响指，使用权限，凭空召唤了一段录像。 那是小青来开家门之前，瘫倒在罐头堆的场景。 女孩以痛苦的姿势卧倒，肢体几乎无法控制，却用尽余力，颤抖着伸手去按地上的老人机。阴郁的天光漏进来，她身上有许多细小的伤痕，脸上却流动着某种希冀，未曾灰败。 挪动几次，直到指甲在地面留下划痕，她终于抓住了那个手机。 【小微……吗？】 忧忧没有继续播放声音。但是小微清晰记得那时他们对话的每一个字。 【你可以……来看看我吗？】 【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刻。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 老式手机滑落。重重地，在地面弹跳了一下。 画面中的女孩终于失去了全部的支撑力。她的缓刑结束了。 人生第一次的请求结束了。 “这样……也是正确的吗？”忧忧优雅地叹息。魔鬼总要这样玩弄猎物。 “至少，她可以活下去。老零这样保证……” “活下去？”忧忧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真是天真啊。我暂且告诉你一个小秘密——” 长发青年抱着手肘，爱怜地说，“我想你已经知道，在这个系统的设置下，她活不过钟楼降临时刻。但是给她设置这个自毁指令的人，正是老舒本人呢。” “可不要被我亲爱的弟弟懒散的外表骗了。”青年拉开领口。“我有多么残暴，他就有多么冷酷——我们在本质上，是一样的。” 青年领口下方的苍白皮肤上，斜向爬着一道长长的，狰狞伤疤。 * “这事儿确实有别的办法，而且也只有你能够做到。”睡袋老舒稳住想要四处安利的小青。“你可要记住了……” “没问题，没问题。” 投影的老舒叹气。“而且你见过我这件事，也不能告诉任何人。明白么？我还没到苏醒的时候。这件事，哪怕连其他的‘我’也不能说。” 小青困惑地点头。 “对了，拿到那些东西回来的时候，顺便给我带包烟——” 投影中的老舒做了个姿势，旋即想起来了什么。又摇头。“哦，算了。现在我也用不上……” 小青想起维生舱中，老舒生死不明的身体。他们很有默契，谁都没提。 “老舒——”她揉揉眼，想要看清投影中的对方。其实她连老舒的脸也没有看清，却依然觉得亲切，仿佛曾经见过似的。“如果我阻止了小微，办到了一切，你是不是就能……就能……” “傻孩子。” 老舒难得温和，却截断了她的对话。“去吧。” 小黑屋的一面墙突然移动，敞开一条地道。 小青起身，没让老舒看见眼中的湿润。 她走到门口，心中似乎涌起了某种预感，回头一瞥。 她以为摸鱼带师老舒，早就缩回睡袋休息。却不料睡袋依然立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 老舒并没有被发现了窘迫。反而是小青有些不好意思。 “那我先去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 “嗯。我知道。”数据海的浪潮翻涌。老舒隔着投影，仿佛有在笑。 那一定是一个，温暖却悲伤的笑。 安眠曲在小青的背后响起。这次她终于听清了歌词。 “……当你苏醒 我便陷入沉眠； 命运的奥秘…… 注定我们，无法以同类相见……” 恐怖如斯（10）（修） “命运的奥秘…… 注定我们，无法以同类相见……” 歌声已经消退。但是似乎有记忆的碎片飞快地略过脑海。 废墟，濒死的少年，徘徊的幽灵。 分卷阅读200 【那我先去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 碎片。全部都在碎裂。 她拖着伤腿在滑梯似的地道里滚动。刚刚和老舒的第一次会面仿佛一场梦。激动的心情暂时盖过了痛楚。此时回到走廊，冷静之后是加倍的疲惫。 平心而论，老舒看起来只是个普通的、甚至有些落魄的青年。如果他收拾一下须发，甚至可以混进学生队伍。除此之外，他的外表再没有什么过人之处了。小青虽然沙雕，最近眼福实在不浅。不说死亡证件照都挡不住英俊而能脱销的小微，更别说老舒那个绝色动人也魔魅骇人的哥哥忧忧。 这对兄弟，简直没有任何的相似之处。 但小青不知为何，总是被老舒的事情所挂怀；哪怕见了如此不起眼的真人，那种牵扯感有增无减。 显然老舒是因为某种缘由，身体被禁锢在这方地底，只能以意识状态和人交流。以这种怪异的方式在地底循环地巡回……仿佛像一个不知疲倦的守卫。 守卫！ 小青感觉冷汗直流。 根据老舒的日记，恐怖主义活动家忧忧除了表面完美手段毒辣，还是个做事不择手段的疯比弟控。之前老舒下落不明也就罢了，此时辣鸡生化的核心暴露了出来，若不是有老舒身体这个挡箭牌，这地方早被忧忧炸了一千一万遍！ 辣鸡生化简直不是人！ 只是现在，谁也没有想到钢铁直男小微自己转不过弯，先抢了炸地图的任务…… 等等，之前小微炸了系统核心，撑死人类技术倒退百年。可是现在老舒的身体和意志显然被锁死在这个核心，这一炮下去，老舒肯定连渣渣都不剩。 想到这一节，老舒毒唯的小青原地抓狂。 至于劝说小微为了老舒放弃FFF地图炮计划……饶是她大胆沙雕都不敢。小青对老舒的毒唯行为，此前不知道给小微造了多少心理阴影。这下好了，天道有循环，苍天饶过谁！ “真是自己造的孽啊！” 老人机在一边幸灾乐祸地笑。【嘿呦，全天地下最不可能劝小微放老舒一条生路的就是你了！这下你打算怎么忽悠他？】 “忽悠？”小青连连摇头。“你不了解小微。小微那种人是忽悠不通的。只有把他打趴下才行，就硬刚！” 【……那麻烦您行动之前告诉我一声。】老人机一秒就运算完了两人之间的力量差。【好让我战术撤退，谢谢。】 * 另一边，忧忧和小微对峙着。 小微的火力虽然暂时占优，但忧忧并不担心。他凭借老舒id的权限，已经获取了许多系统内的机密。譬如…… “小微，我现在知道关于那女孩的资料，可比你更多。也……超出你的想象。”魔鬼开始摩挲他的筹码。“如果你能与我合作，我不仅知道怎样让她活下去，甚至还可以……恢复她的记忆。” 小微没有动，但是深邃的瞳孔下意识地收紧了。 “这些事情，是老舒从来没有告诉过你的吧？你最在意的那个女孩，她……” 地道突然一黯。一阵剧烈的震动传来，令人几乎站不稳。 自然也打断了他们之前的交谈。 “呵。”忧忧在暗中异常愉悦地笑了。“我就知道，你果然在偷听。” 忧忧太清楚了。老舒的懒散也只是表面，本质确实个不容许丝毫偏差的强迫症，绝不会放任事态超出预料。 又一个摄像头转来。扬声器里传来模糊的少年音。但是相比之前 懒散的6.66%，这一次的声音和语气都稍显冷漠，情绪波动幅度也更小。 【各位boss好，本次开机激活的老舒浓度为2.33%。】少年音一板一眼。 忧忧小微：这浓度怎么还能降低？？ ai老舒似乎预判了他们的困惑。【本ai的老舒融合浓度是每次随机生成的，因此性格和行为方式也有些许差异。你们可以理解为本人的精分。总之，老舒云意识刚刚发现他磕的cp吹了，】摄像头毫不留情地将刺眼光线打在小微脸色。【所以他自闭了。你们不要白费心思瞎折腾。cp不发糖不he，他是不会出来的。再见。】 摄像头哔——地一声，恶狠狠地关闭了。 * 一阵剧烈的地震后，小青从墙面的出口滑回走廊。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感觉这片走廊变得更加陈旧了。空气里有种令人不悦的甜腐味。 走廊空空荡荡，只有她一人。 【小青，接下来的话你要记好。这是……只有你能办到的事……】 洞口在她背后平滑地关闭。不知是不是系统的原因，墙面上没有任何痕迹。 从高度激动的状态中松弛下来，她意识到自己彻底是孤身一人了。 为什么一定要和小微对抗呢？她在四下无人中捂脸。很难过，但并不是因为力量悬殊、结果无望。她是最勇往直前的人，结果反而不值得担心。 只是单 分卷阅读201 纯地，不想看那个人失落的眼神。 她默念另外几遍老舒的嘱咐，确保细节都记住了。之后甚至有种缺氧的眩晕感。她扶着墙面缓缓坐下。 某个正太的身影在她意识中晃过……老零啊。从她（五年前）记事以来，他们似乎从未分开这么久……不知道他现在躲在哪里，有没有保住狗命。 等等。她揉了揉眼。 从她藏身之处斜看过去，一个银色的少年身影出现在下一个拐角。那人身量不高，银灰色的外衣，手中似乎还拿着什么武器。 难道是老零来了？那背影越看越像，甚至她整个心情都飞扬了起来。 ——和见到爱豆老舒的激动心情不同。哪怕老零脾气差嘴刁毛病一大堆，这世上恐怕没有谁比老零，更让她觉得踏实安心了。 可惜这些，她之前并不懂。直到老零先一步离开家门，她都不懂。 她忍不住从阴影中一瘸一拐地跳出来。 “我在这呢，老零——” 那少年利索地转身时，她才察觉些许不对。但是这直觉只够她侧身躲过少年迎面发射的激光！ 清爽如霜的面孔转过来。这是和老舒长相十分酷似的、小微的智能AI总助理小青渊！ 虽然和老零长得一模一样，比老零靠谱一万倍，小青却非常难以应对小青渊。 马丹，早就觉得这家伙看自己不顺眼了。小青渊是个冷酷的智能ai，和集人类缺点于一身的老零完全没有可比性。 当然喽，小青渊和加班狂魔小微狼狈为奸为虎作伥，抓人迟到早退一抓一个准。小青每次死线冲刺，都会被小青渊第一个逮到！毫无例外，苍天啊！ ……小青渊似乎也有些针对她。 每次在天雷影业遇到，除了必要的交涉，代理总助的小青渊对她似乎总是不愿有交集。这并不是小青的错觉。对比过小青渊和其他人，虽然冷淡，交代事情却还是详尽的。唯独轮到她，仿佛多说几个字就要给他断电一样。 小青那会儿还是个无所畏惧的热血沙雕，但是几次热情招呼都遭到冷遇，自然也不会赶着讨没趣。 这种莫名的敌意，甚至延伸到了老零身上。 “小青，别——” 完蛋，被识破了！ 在这个终局副本里，她一直兢兢业业躲避小微行动。想到小青渊和小微是穿一条裤子同伙，小青更加气不打一处来。顺手抡起废墟里的水管子，一鼓作气朝小青渊敲去。 高级拟人智能ai小青渊的身手她见过，绝对比腿脚带伤的她强好几倍。 所以她万万没想到，手中的水管竟真敲到了实处。 同时，还有眼前少年放大的、一点点染上诧异的脸。 小青渊完全没有防备她的攻击。 不仅如此，从小青渊扑过来的动作看，小青才发现，他的攻击动作，是为了清除她背后几个突然冒出来的石头怪的。 少年完全没顾忌被她敲中的部位，冷静地扫射了她背后的偷袭者，才在她眼前茫然地倒下。 “小青渊！”小青这下慌了，赶紧上前扶住他。少年的身体触感温暖，和人类无异。但是即使被她全力击中，他清秀的脸庞依然面瘫着。 不知疼痛，不知疲倦。 小青刚要道歉，忽然想起自己身负使命，决不能容许分毫差错。 【发现成员】 她的面板突然亮出一个提醒。【家谱系统激活：您面前的是智能个体·青系列·代号XXXX，为第x代，电源位置在后颈……】 她一狠心，试探性地按住了少年的后颈。 【我知道了。可是阻止小微的fff地图炮之后，钟楼系统又该怎么办呢？】 那时候老舒漫不经心地说。【钟楼系统啊，小意思。我设计的所有系统中，都有一个实体电源，是只能由人来控制的……】 “对不起了，小青渊。”小青咬牙按下电源。“这件事很重要，不能有任何的意外……现在决不能让小微知道，我就在这里。” 随着能源的截断，她怀中正太少年的动作也逐渐迟缓。 “我……不明白。”少年仰面看着她，灰黑的眼眸毫无杂质。和她的预料相反，他没有丝毫的怨念。“我从没……对他透露过你的事。”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为了……这样的小事，停止我的电源。”少年机械的脸上终于露出表情的前奏，但是也仅仅是前奏。 小青渊有非常高能的运算力，因此并未配给多少类人的情绪，以免影响他的性能。 “你……知道我？”小青感觉脑中仿佛酝酿着风暴。“你来找我，并不是为了给小微通风报信？对哦，可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我当然……认得你。” 少年的语气因为断电，显出罕见的波动。 “如果……不是因为意外、不是小微的出现，原本接应你的人不是老零，而是我。”面无表情的少年，从衣袋中缓缓取出了贝壳项链的另 分卷阅读202 一半。 “从一开始，我就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 数年前。 老舒叼着烟嘴，眯眼拍了拍他的头发。“不错不错，这样我就可以放心划水了。” 但是他有些困惑。【但是你还在制作另一个个体。如果我的性能足够，为什么还要制作新个体？】 “哦，她啊，她和你不一样。”老舒漫不经心地挠了挠后颈。“她并不是为了超级运算力而设计的。” 那是为什么呢？他很迷惑。智能ai的天职就是不断互相超越性能。但是他没有问。作为目前最先进的智能仿生AI，他的职责就是服务人类，而不是发问。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她，也是最后一次。他以为他永远不会知道这个答案了。 在他精密的逻辑运算中，出现了一个微小的、冗余的波动。 后来他在自我学习中明白，人们称之为“遗憾”。 老舒没有给他设计复杂的情绪程序。 【老舒，最新的反馈中，有一条再问我为什么不会笑。】小青渊将统计的数据上传。【我为什么不会笑呢？‘笑’是很复杂的肌肉运动么？】 老舒正在超级电脑前趴着。很多时候，人们并不知道老舒是在思考，还是单纯地偷懒。 “不，那并不是一项复杂的运算。”一直走神的老舒突然回答了。“但是人类发笑的原因，比做出这个表情复杂得多。”他似乎解释，又似乎在叹息。 “而且，人类的情绪不能单独存在。如果要模拟一种笑，就要模拟一种难过，失落，意外……我觉得你现在这样，就足够了。” 他早就知道小青是谁。只有小青自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她具备了他不需要的一切，看起来是如此地无用。所以他，或者说“它”才这么地妒忌她。 “小青渊，拿好这个‘锚点’。这是我给你设置的最后一个任务。”游戏公测前夕，老舒难得郑重地将贝壳项链交给他。“未来……你或许会被激活，去接应一个人，一个从数据海归来的意识体。只要你拿着这个贝壳，就能立刻认出她。” 【未来？这是一个你也无法控制的任务么？请详细说明。】 老舒掐掉烟头。“是啊，那时候我可能不在了。但是只要你们还在，一切……或许仍有转机。到时候，请你全力协助那个孩子融入现实生活。对了，你们其实之前见过的，你还记得吗……” 他当然记得。他是最先进的智能ai，每一条记忆都能快速查阅。 【怎样叫做全力协助？既然我们都是智慧机型，我需要协助她运算么？】 老舒揉了揉自己的头发。“额……抱歉，我应该给你加入情绪管理程序的……到时候你会就会明白了。她的运算力没有你那么强大，所以会犯错，也会有好运。会哭，也会笑。”老舒抱着胳膊，小青渊知道这是他自豪的表现。“虽然还欠缺一些关键，但这已经是我付出全力的制作了。等你见到她，或许就能明白人类的‘笑’和‘哭’是怎么一回事了。” ……早就知道小青是谁。只有小青自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她具备了他不需要的一切。所以他，或者说“它”才那么地期待。 他甚至一直在学习微笑。因为他听说，人们常常对旅途归来的人发出微笑。 可是数据海传来了变故。 【注意，锚点个体身份更换；注意，锚点个体身份更换……】 他并没见到老舒许诺的那个“人”。取而代之的，是经历了得而复失，比智能ai还要冷淡的小微。 没有笑容，也没有泪水。小微始终在寻找一个人，却一无所获。 他似乎有些懂得小微的感受。小青渊没有学会哭与笑，而是习惯了有些期待，注定不被兑现。 小青渊依旧按照老舒的指令，全力协助他。 因为他是最高级的智能仿生ai，他的存在就是为了协助人类达成他们的志愿。 设计者老舒曾经告诉他，“青系列”最后一个作品，将与他们完全不同。那是老舒完完全全按照人类的尺度，诞生的作品。 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从嫉妒她，变成了羡慕。 他在人类的社会中不断自我学习。越是学习，他越懂得自己是什么，和不是什么。 即使他的运算能力再强大，再服从人类的志愿，依然是一个孤独的异类。 那个不那么擅长运算的型号，也能感受到他的孤独吗？ 那个只有五年生命的型号，在被他接入现实的时候，也会对他笑吗？ 他有一点期待。每天积累在内存里的，无用的期待。 【注意，锚点个体身份更换；注意，锚点个体身份更换……】 日夜期盼的时间终于到了。他拥有能够辨认出意识体的锚点，却在最后一刻，被切换了任务。他是目前最高能的ai，执行命令是他的天命。 未来他只能够认出她，但是和“最后型号”的接触任务，已经与他无关。 分卷阅读203 那个答案，他可能永远不会知道了。 * 小青怀中的少年缓缓抬起手。她看见他嘴角微动，似乎想做一个表情，却因为电力不足而停在半途。 不知为何她忽然觉得非常、非常地难过。不是因为误伤了这个一心想要帮助自己的少年，而是某种更加深层、共鸣的哀恸。 “不要哭。”少年看着她发红的眼眶，用平板的语气说，“我没事，你不要哭。” “好，我……不哭。”小青揉了揉眼睛。“对不起，对不起。”她语无伦次地说。 “不需要。”少年看着她的眼睛。“你，永远不需要对我感到抱歉。” 智能ai的眼睫规律地闪动。 因为他没能按照最初约定的那样，第一个找到她，帮助她。 因为他无法按照人类习惯的那样，对她微笑。 “小青渊，有什么是我能为你做的吗？”小青不了解他的构造，只能推测他受到的损伤还在维修范畴之内。 小青渊想摇头。这个核心基地有回收他的方式。但是最后他没有摇头。 他还有很多未执行的指令。可是此刻，少年只是扬起了自己那一半贝壳吊坠。 “我……我想碰一下，你的那一半，可以……吗？” “当然。”小青慌忙找出自己的那一半，也就是小微曾经硬塞给她，说什么本来是她的那一半。 两瓣贝扇在空中如钟摆一般摆动，发出淡淡的光芒，如同一个隐秘的仪式。它们可以严丝合缝地咬合在一起，在这变化万千的世上，唯独属于彼此。 智能ai纯粹的瞳孔中，映出两道呼应的轨迹。小青渊忽然觉得非常地羡慕。可这一半，注定不是属于他的。 那是人类型号咕咕青曾经放弃自己生还的机会，也要让玩家微脱离失控的系统、回归现实。 他即使他学会微笑又怎样呢？ 从一开始他们就在不同的轨道上；他被设置为追求最高性能，而她学习的，则是被他一直视为“无用”的部分。 “小青。”他将另一半也交给了她，觉得应当说一些什么。 “我在。” “下一次……”他的声音逐渐变得低和缓慢。电源即将耗尽，他应当做一些更加重要的事，但是语言似乎没有平时那么容易控制。“不要……把我认错。” “不要……再把我认作……别人。” 少年ai无机质的瞳孔向她定格。那么地遗憾和不甘。 小青愕然。 原来这个冷漠的ai，竟然介意她刚开始将他认作老零的事……从他的只言片语来看，是老零顶替了他的位置，所以才让他耿耿于怀吗？ 少年ai的表情依旧有限。可是小青明白那不是他的情绪不够。相反地，她莫名能够体会到少年汹涌庞大的暗流，那是一种身为“非人”的感伤。小青渊的运算速度登峰造极，其实他拥有理解这些的硬件，只是老舒……并没有授予…… 【……它们没有“心”。“心”是有机与无机序列之间，不可逾越的界限……这就是，我所谓的“黄金之芯”计划。】 那是高级智能在漫长如轮回的拟人学习中产生的，不可言说的渴望。 小青莫名地感同身受。 完美的机械仰望着狼狈的人类。庞大的数据流在它的核芯运转，机体因没有出口而过热。可是它没有办法中止这种“浪费”的行为。 她下意识地又想道歉。但是AI少年只是摇头。 “小青，我就要强制休眠，帮不到你了。这里的每一个人……你都要小心……都要……” 能源耗尽的少年，口型凝固在最后一个字节上。 【……当你苏醒 我便陷入沉眠； 命运的奥秘…… 注定我们，无法以同类相见……】 安眠曲的旋律在她脑中回荡。 她握住了少年的手，虽然温度在降低，但依然像是人类柔软的肢体。 就像她的一样。 恐怖如斯（11） 【老舒云意识刚刚发现他磕的（小微x小青）cp吹了，所以他自闭了。cp不发糖他是不会出来的。再见。】 仅仅激活了2.33%意识的老舒AI恶狠狠地说完，噤声下线。 留下正在boss对决的忧忧和小微。白热化的战斗忽然因此变得……有些滑稽。 作为总设计和负责人的老舒，是破解钟楼基底核心系统的关键，本体正在地底梦游，每句话都是重要的信息…… 前一秒还在和反派死斗的钢铁直男小微，从各个战略角度思考了这段对话，仍然毫无头绪，英俊的脸上浮现一丝难得的茫然。 忧忧是最善解人心的魔鬼，对此也十分头痛：“……好吧，我懂了，难怪你cp磕不到糖。你就是磕钢筋cp，也比这两个人开窍吧？” AI系统 分卷阅读204 毫无回音。 “知道了知道了。”长发青年的气氛突然一变，从逼迫小微交出世界威胁武器的反派boss，化回有些优雅丛容、魅惑人心的贵人。“既然……是亲爱的弟弟的愿望，放心交给我吧。把相关资料都传过来。” 装死系统暗搓搓滴一声，向忧忧的信箱发来压缩的各种资料，其中还不小心混了热带打饭太太的微青同人文包…… 可见老舒ai这些年，过得并不太好，只能靠这个外热内寒的诡异cp消磨日子。 忧忧有些无可奈何地笑了。“但是……要让我出手相助，也要看他们是否值得。至于用的手段，可就不能保证了。” 正经人小微，被敌方这个关键时刻一秒变脸、毫无底线的改变计划惊呆了。凭他耿直的思路，当然无法理解老舒在变态弟控忧忧心中的优先度。 说好的反派终极boss战呢？？给我认真做反派人物啊！ “这样看，你们果然是兄弟。”见证了这一系列匪夷所思的操作，完全无法消化的小微强行找回逻辑。“在不务正业、消极怠工、渎职浪费方面还是有相似之处的。” “多谢。”忧忧有几分真意地笑了。毕竟他只需要听到自己想听的话。“小舒啊，单纯的你不明白，cp助攻不是一味撮合就有用的。得让他们尝遍痛苦，绝望，猜忌和分离……还能燃烧起来的爱，才值得你去关注。” 【……？？？？】老舒AI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请便。”小微一脸凛然，并不为之所动。毕竟他投资了1个亿，不仅带不动cp，还搞出了全国性翻车。 “但是我刚刚，看到了一些有趣的资料呢。”忧忧放下□□，慵懒地撩过长发，漆黑的长发仿如流淌在他苍白手指上的一段夜色。但是熟悉他的人就知道，慵懒是他进攻的前奏。“这个钟楼基底的第二层，会强制玩家进入自己的PTSD回忆。只有全部留存的玩家从ptsd副本中突围，才能进入最底层……可是……你其实并没有突破自己的ptsd副本，只是强行用理智再和我硬抗吧？我差点忘了，你是一个理性得不似人类的怪物，甚至可以单凭意志来抑制自我的应激反应呢。” “少废话，只是解决的先后顺序罢了。” “先后顺序？”如夜色帝王的忧忧笑了。“那么如果我告诉你，那个女孩并没有老老实实呆在家里，等着一切过去呢？” 小微深邃的瞳孔一跳。 “她来了。”忧忧缓步而行，仿佛一位漫游的诗人在吟唱。“她的身体已是最糟糕的状态，依然来了。” 薇薇对他说了谎！小微瞬间明了。 “是啊，有人欺骗了你。因为她也钟情那个女孩，所以只要那女孩恳求她，她一定会替她遮掩。”忧忧语调轻柔，但话锋犀利。“这是你早该想到的事，可是你只顾着各个环节的安排，从未想过他人的心情。” 小微的手攥成拳。他试图调出久违的咕咕青的面板。 成功了。好友/宠物的面板发出幼稚的界面音。 小微脸上骤然血色尽失。能够激活这个面板，说明小青确实也潜入了这里。但是不知为何，对方的位置似乎受到电磁干扰，无法显示。 小微看着宠物面板的指令，私信通道是灰色，【喂食】也是。因为【喂食】功能需要双方在十步的距离内；他试着点击了【清洗】。 【滴滴！载入指令，系统将在45分钟后对您的宠物进行自动清洗。宠物自动清洗系统，帮助您远离繁琐和暴躁，享受生活每一天……】 忧忧小微：……辣鸡系统，永远都在奇怪的地方用心。 小微：没用的系统。 忧忧：不愧是小舒，这种地方也很别致…… 老舒ai（装死中）：请把您的滤镜也洗一洗，谢谢。 * 另一边，刚刚将小青渊送到指定维护地点之后的小青，听到了系统的提示音。 【滴滴滴！您的好友对您使用了‘清洗’功能，您刻印的路人皮肤将在45分钟后强制失效，祝您掉马愉快……】 小青：“有事吗？我充了钱的，怎么才用这点时间。” S*Ban系统：【抱歉，对方充得比你多。】 “哦，哼，他充了多少？我看看账户余额……” 【一个亿呢，亲亲。】 “闭嘴吧我知道是谁了！啊啊啊怎么在这他也是RMB战士啊！！” * “呼叫小青渊，立刻把中层所有活动的id送出去！” 忧忧此时重心不在对战，反而抱着胳膊悠然地看着小微指挥。 “收到。但是总助他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刚才就无法响应。”副手流着冷汗汇报。 这不是个好消息。小青渊是个AI，只要不断电就能工作到爆炸；不过他和人类的自保方式不同。小微蹙眉。“先执行撤退指令，之后再排查小青渊失联的原因。必要时刻……再联系零号机房。” “明白。” 分卷阅读205 忧忧并没有阻止的意思。 “真令人感动。”他鼓掌。“你难道不想问问她为什么冒死也要来吗？” “没有必要。”小微扛着炮筒。“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真遗憾。虽然你是如此地为她着想，就像你是如此地……关注人类的未来，可是你总是这样为别人决定。”长发美青年微微欠身。“而从未估计他人的感受。像你这样，是无法拯救任何人的。” 言语，是恶魔的利刃。 “……就像每一次，你都无法拯救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为你牺牲。” 小微僵在原地。全身的血液仿佛突然沸腾，嗡嗡地冲上头顶。恶魔在周旋中窥破了他的心结，并且将小青作为最后的砝码，贯穿了他原本依靠绝对理智才抑制住的创伤应急反应。 ——像你这样，是无法拯救任何人的。你也是努力，越将他们推向毁灭。 恐怖如斯（12） 表面毒面瘫流量、实际天雷集团大佬的小微，将在辣鸡生化公司的核心基底发动FFF地图炮的消息瞬间扩散了全网。毕竟现在众人的意识都被“钟楼”链接在网上，除了上网也搞不了其他。 而小青和阿琅两人打赌写对家同人文的事，再一次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天哪，原来热带打饭太太这么有远见，为了撮合小微和女主替身，不惜忽悠正主写自己的真人cp文。如此煞费苦心！呜呜呜都怪我们不懂天天嘲讽，活该cp塌了……” “听说了吗？那个超级黑水军‘vv一笑换你一生’，就是《天若有情》里面的女主替身本身呀！” “哦那没事了，看她黑小微黑得这么真心实意，能搞cp才有鬼了。” “别放弃啊！明明他们互动很有爱的……” 与此同时，小青那篇小学文笔、ai情节组合的《幽灵日志》也获得了突破性的点击量，大量好奇和悲愤的路人浩浩荡荡冲进去，誓要从中找出小微一直单身……哦不，让小微脱单的原因。 “兄弟们，我今天看到log2a了。目前精神稳定” “你怎么看到了log2a？我看到是log3b，中间好像缺了一段……” 渐渐众人发现，小青这篇《幽灵日志》也十分灵异，每个人每次能点开的部分都不太一样，log的编号也前后错乱，并且正文无法复制，很难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故事。 但这难不倒cp磕王阿琅，他本着“我的cp撒多少糖我就吃多少次”的原则，孜孜不倦地点击，然后依靠强大的cp记忆力，再行重编。 即便如此，也有一些片段是残缺的，譬如其中出现过多次的一段【雷阵雨】，哦不，流星雨： 【那是咕咕青和玩家微刚组队不久的时候……】 智能AI咕咕青夜观游戏数据，判断出当晚会有人类非常喜欢观赏的流星雨。为了维持自己的“人类”人设，她立刻提议半夜去看流星雨。 不知道是不是运营偷懒，这游戏的时间表是完全遵循现实的。所以这个半夜就是真·半夜。 玩家微：……随便。 话虽如此，半夜还是定了闹钟的玩家微准时上线，叫醒了休眠得四仰八叉的咕咕青。 咕咕青抖了抖翅膀，才想起自己应是“渴望看流星雨的人类”。 “哦，呵呵，果然人类就是喜欢看流星！”她在玩家微肩头弹跳，试图掩饰自己睡过头。数据库果然靠谱！ “……”玩家微并没什么表情。“不，并不是所有人类都有这个爱好。” 他在游戏设定的夜色中行走。除了时差党，大多数玩家还在睡眠中。一切非常静谧，只有他们两个活动的影子。 游戏设置了精细的夜间模式，甚至能听到玩家走过草丛的簌簌声。 “噫，为什么呢？”咕咕青在后台核对数据。“根据人类莫名其妙的习俗，人们相信流星是一种梦幻奇迹；如果对着流星许愿，就可以实现梦想！” 夜色中的少年一顿。 “我……没有什么梦想，也不需要什么奇迹。”他平淡地说。 “！！”咕咕青更加稀奇了。人类个体的逻辑果然难以揣摩。“没有梦想？那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抱歉。”玩家微继续前行。“如果有目标，我就去实现它。梦想并不是什么可以指望的东西。” “可是……可是……”咕咕青感到一丝怪异。但是她沙雕的算法无法支持准确地表述。“你说的好像很对，但是好像哪里不太对……” 夜色落入少年漆黑深邃的眼眸。 “我只要做‘正确’的事，就可以了。其他无关紧要。” 那眼眸仿佛一个深渊，所有的波澜和情绪都被无声地吞噬。 * “这样一来，我只有45分钟可以自由活动……” 等她马甲一掉，小微无论如何都会把她遣送回去，更不要提阻止FFF地 分卷阅读206 图炮和修正“钟楼”系统了。 还有刚才见到小青渊，也给她带来莫名的震撼。她必须承认，一直把小青渊当做和老零长得像的智能ai，并没考虑过，他其实也有自我意识。 很多时候，“恶意”并不伤人，“忽视”才会。 小青并不知道自己是主角团和boss团中唯一一个成功面见老舒的。 作为玩家中唯一没有接触过这个游戏的新手，偶遇爱豆老舒，也算给她打了一剂强心剂。 “老舒老舒，系统设置强制任务，我必须解决boss小微，可是我真的打不过他啊……” 那时老舒隔着屏幕，为自己谈不拢的cp叹息。“我滴龟龟，谁让你去打他了！只要他不再是boss，也算是一种‘解决boss’～” “有道理，不愧是你！”之后小青又对着老舒吹了一通彩虹屁。老舒天下第一！！ 话虽如此，小青依然没有头绪。却感觉地下传来一片震动。 “S*Ban系统，怎么回事？” 【咳咳，是隔壁小微和忧忧打起来了……额，忧忧突然改变了策略，对小微使用了精神污染。】 “精神污染啊，小意思小意思。”小青摆手。“小微那神经比钢筋混凝土都结实。蛐蛐精污，能有什么用。” 【如果是在小微本身的创伤记忆上，用你们cp乌龙翻车的事补刀呢？】 “这这这这这……”小青被戳中痛脚，瞬间哑火了。“都……都过去这么久了，我都主动辞职了，还能赖我吗？” 何况我不仁，他也不义，不然她至于顶着路人马甲在这里满地找牙？ 但小青还是有些不放心。“那个……小微现在呢？” 【不太清楚。】老人机咕哝。【我的权限有限……】 “哦，那我去抓个权限高的……”小青说着，便走动了起来。不知她受到什么感应，猛地冲向拐角。“来了！” 【……】 【……】 一过拐角，正是闲逛的金属人形·钟楼意志。钟楼意识体看见小青，惊叫了起来。【……是是是你！！】钟楼意志吓得倒退几步，仿佛见了鬼。【你不是那个暴力鸽么！！怎么在这里！！】 “暴力哥？”小青听了有些不解，她单腿一跨。“我可是个文明好青年。” 【呵呵，上次打爆我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喂喂。】老人机小声提醒。【这位可是非常厉害的——】 “明白明白。”小青打开背包。“这一看就是野生的数码妖怪出现了，等我用带师球收了它！” 话音未落，小青就向它丢出一个长方形事物。“去吧，带师——哦不，拿错了，那就去吧——小棺材！” 【小棺材： 所属：养老送钟支线特别道具 捕捉范围：999 使用说明：凡人皆有一死有事请烧纸】 钟楼意识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又又又被暴力代号青给收了。碰上这货真是晦气。此时他困在究极四维道具“小棺材”里，骂骂咧咧。 “别骂了别骂了。”小青的声音隆隆传来。“快帮我找找小微，耽误了时机，我们都得吃FFF地图炮。” 小青虽然沙雕，这话分析在理。钟楼意识强行咽下亲情的问候。 【你找玩家微？他ptsd发作了。能够以绝对理智对抗ptsd副本那么久，真是个狼人，呸。】 原来小微并没先通过ptsd副本，而是硬扛着精神异常去削boss忧忧了。呃，还真像他的行事风格。 “那他现在在哪里？” 【实话说……我也不知道。】钟楼意识无意中瑟缩了一下。【这层……有个‘鬼’，你知道吧？被那个‘鬼’抓走的人在哪里，我也不能探明。】 小青知道钟楼意识没有说谎。他虽然可恶，但到底是个智能AI，在协约下，虽然可以遮掩，但不能对人类说谎。 这就有些棘手。小青微微皱眉。何况她作为一个暴躁老姐，唯一的缺点就是……怕鬼。 * “你有什么愿望吗……” 细小的流星划过记忆里的模拟天际。 “不，我只要做‘正确’的事，就可以了。” “可是这世上，哪有什么绝对的正确呢？”咕咕青似乎很不甘心。“如果为了正确，却做了错误的事怎么办？” 少年并没有惊讶。他早就想过这个问题。 “如果在正确的道路上，犯了错误，那我就去承担到底。” “笨！”咕咕青一阵菜鸡对啄。“你是吃什么长大的！你的朋友难道会眼睁睁地看你去犯错吗！” “哦，”少年继续道。“我没有朋友。” 一个只以“正确”为准则的孤直之人，是不会拥有朋友的。正确的道路，本身就是孤独的。 咕咕青又呆住了。人类果然变幻莫测，有许多朕不知道的惊喜。 分卷阅读207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作为正能量AI，咕咕青豪气干云地提醒。“现在，你认识我了！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去作死的！！咕咕！” “……随便。” 女孩的声音逐渐扩散。 不，他该说的不是这个。记忆中他想要回应她，喊住她，却被无形的束缚定格着。 更多的声音回荡起来，组成了一句话： 【像你这样，是无法拯救任何人的。你越是努力，越将他们推向毁灭。】 【……就像每一次，你都无法拯救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为你牺牲。】 * 时间在流逝。 小青突然开大了老人机的铃声音量。 【你疯了？】钟楼意识吐槽。【我不是说过，这地方有鬼吗！连玩家微那么强大的人，都会被鬼抓走。你这样暴露自己……】 “是啊，小微他是那么强大的人，都会被鬼抓走，还陷入了ptsd状态。”小青轻轻一叹。“那么我又能去哪里找他呢？” 钟楼意识瞬间明白了她的策略。 【不是吧不是吧，我记得你刚刚还吐槽他来着。难道你要为了找他，去招鬼来抓你？】 “不然呢？”顶着路人马甲的小青摊手。“还有更好的办法？” 【可你不是……最怕鬼了吗？】 因为伤势，她在废墟般的地道中一瘸一拐地行走。“害怕啊，害怕有什么用呢？人类就是这样，你不懂的。”她叹了口气。 “刚才我真是气得要死。可是……不论什么恩怨，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作死。” 无数细小的灰尘在废墟走廊中漂浮，仿佛黯淡的星云。她很疲惫，眼底却保持了一点光亮。在这片压抑的地域中，如移动的星辰。 “所以我必须去找他。”她漫不经心地抓了抓头发。“可这是为什么呢？其实，我也不懂。” ——如果流星划过，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恐怖如斯（13） 【可是这世上，哪有绝对的正确呢？如果为了正确，却做了错误的事怎么办？】 【那我就承担到底。】 * 小青在一个狭小的房间醒来。 “坐标转移确认。”她左手是老人机，右手是刚刚捕获钟楼系统的道具“小棺材”。刚才她冒险给自己来了一记休眠，然后放大了口袋里老人机的铃声音量，果真……被这个副本里的“鬼”给捉了过来。 她轻微转动关节，确认除了旧伤，并没有受到更多影响行动的伤害。看来那个“鬼”并不是个单纯的杀戮者。 “鬼”此时并不在。然而她和小微并没有被鬼关在一起。巡视了一下房间，这似乎是个封闭的寝室。除了墙面内嵌了一块破旧的老式屏幕，一个仅能侧躺的长条床板，另一面是灰蒙得看不透的玻璃。 “鬼”此时并不在，却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出现。 另一边，搭载了S*Ban系统的老人机和型号为2*13的钟楼系统开始互相问（嘲）候（讽）。 【呦呦，想不到您也来盒子里干活了，2*B系统。】 【比不上您，S*B前辈。听说您已经被淘汰五十年了？】 “闭嘴。”小青不知道这个鬼什么时候回来，留给她的时间十分有限。“快查看一下，小微在什么地方？” 关在匣子里的钟楼系统不太情愿地说，【我现在能力受到限制，不过你可以打开那个屏幕看一下。】 小青依言，找到了小微的具体坐标。他的位置并不远，可是看他静止的状态，八成不能行动，不然早把这地方轰穿了…… 于是她蹑手蹑脚出了房间。这一路还算顺利，除了建筑老化的裂缝，基本没有危险。 她依照地图所示，闪身进了目标位置。 “奇怪，为什么附近只有小微一个？其他玩家呢？” 【因为忧忧把你的行踪卖了。小微知道你来了，强制把玩家们送了回去。】老人机干巴巴地解释。【不过因为小青渊临时故障，他们现在联系中断，你可以随便编些理由把他糊弄过去……等他醒了以后。】 熟悉的人影，躺在房间之中。 小微穿着游戏内的顶级输出神装。这套轻微的蒸汽朋克的风格，领口袖口都有银色金属装饰，搭配干练修身的皮质护具，鲜明的人物设置令小青一瞬间产生了平时在片场对戏的错觉。 脸和身材不用说了。少有修饰的小微可是以无死角颜值在各种PK帖子中胜出的。当然他那个毒药演技，也就只能在颜值帖里胜出了，呵呵。 “老钟，告诉我目前情报。”她晃了下小棺材。“敢跟我玩阴的，你知道什么下场。” 钟楼：……知道知道，暴力鸽 小青：？？？这威胁的效果有点出乎意料？？ 【咳咳，玩家微遭到boss忧忧的精神污染，陷入了PTSD副本，意识也被困在了应激状 分卷阅读208 态。这是最糟糕的状态。要劝说他解除FFF地图炮，必须在他清醒中才行。可是我们现在时间不多了。】 “那么，怎样能让他尽快突破ptsd副本？” 【额……最直接的办法是和他意识直连，进入对方深层意识。但不能保证一定有用，反而可能遭到排斥，这是非常危险的……当然，意识直连也只是理论上的办法。意识空间的坐标十分特殊，即使是我也无法精确定位。】 小青沉吟了片刻。 意识空间？ 【“这是只有你能做到的事。”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我当然……认得你。如果不是因为意外、不是小微的出现，原本接应你的人应该我。】 小青渊的对话犹在耳畔。当时她并不太懂什么是“接应”，此刻灵光一闪，拿出了那一对贝壳项链。 一半来自小青渊，一半是小微曾经给她的。看起来虽然是个普通的饰品，可能让智能AI小青渊都如此在意，定然不是凡物。 【我的天，超空间锚点！】钟楼意识惊呼。【暴力鸽你行啊，老舒是不是又给你开后门了？这作弊玩意儿，竟然在你们手里。】 小青攥紧吊坠。“少废话，快告诉我怎么连接意识。” 【略略略，你求我——】 “老人机，”小青丝毫不留情面。“给它播放一段你那时候最流行的社交音乐，要最大声的。” 【好嘞……动次打次哒哒哒……】 【我招！我招……】相对年轻的钟楼系统，被迫接受了旧社会的魔音毒打。 原来这一对贝壳真正的道具名称是“超时空锚点”，经过id标记之后，可以在不同的空间纬度链接意识。 她按照说明，将一只挂在小微身上，另一条带在自己脖颈间。 贝壳接受感应，开始发光晃动。其实她也无法确定这个方法是否有效。意识直连有许多附加条件，比如对方不能排斥外来意识体。现在连这一点她都不是很有信心。 但是也只能一试。 * “链接开始了。” 基地的维护中心里，响起一个有些杂音的远程语音。 小青渊躺在维护操作台上，已经链接了许多电缆。他还在数据维护的休眠态，但是这个懒散的语音已经输入了他的电子脑。 【看来，她找到了方法。】 “是啊。”少年音漫不经心。“她虽然脑洞大了点，沙雕了点，人倒是不傻。最近被我们轮流骗，智商应该也提高了。” 【我没有骗她。请更正你的修辞，零式。】 那少年音，正是掉线许久的老零！ “是哦……你还真在意这个。可你虽然没有骗她，却也是个共犯哦。”老零笑嘻嘻道。“对了说正事。因为意外停机，你的数据维护有点棘手。现在有两个方案，一个是全局维护，不仅耗时长，对你的性能会产生不可逆的影响。另一种更快些，可以直接开机——只要直接加载半小时前上传备份的记忆数据，就可以了。” 小青渊明白他的话背后的意思。他们高级ai似乎有个技术上的问题，一旦强制关机再开，记忆就会有不同程度的损害。情绪模拟度越高的，损害也越严重。所以最方便的办法，是用备份数据去覆盖。 用短时的记忆，去交换性能损失，原本是非常划算的方式。 【我不要。】 但这不是普通的半小时。那是小青渊开机以来，第一次和代号青正式交流。 【我不是你。她……她答应了我，下次不会把我认错。】秀气而淡漠的人形ai，看着屏幕上和自己长相绝似的老零，或者说，零式，【下一次见面，我也不想把她认错。】 “害，行吧，随你。”老零耸了耸肩，假装没有听懂AI少年的控诉。 * 小青很难用言语描述意识直连的过程。 总之她现在站在一片漆黑的天幕中。现在她恢复了自身的少女外形。身边偶尔有流星似的光点划过。 静谧，广阔而寂寥。 “这……就是小微的深层意识？” 【准确地说，是深层意识的入口。】钟楼停了一下。【没想到你能顺利进入了这个钢铁脑壳，你们俩果然有奸情。】 “……老人机，关门放——” 【情感复杂！】钟楼赶紧补救。【但我还是要提醒你，潜入对方深层意识是非常危险的行为。深层意识状态下的玩家在记忆层之下，可能认不出你。稍有不慎，你就可能被对方的心理幻象绞碎！玩家微的精神强度，你比我更了解。】 “……”小青叹了口气。“反正，横竖都是死，不是吗” 【……噫，你知道了？】 “我没那么傻。”小青喃喃。“老零千方百计阻拦我出来，难道不也是早就知道了吗？” 她在漂浮的黑暗中走了几步，看到一扇更黑暗的门扉。 门扉虚掩着，里面站着一 分卷阅读209 个……十岁出头的少年？ 少年穿着夏季制服。制服不怎么高级，但十分整洁。关键这熟悉的长相，显然是正太时期的小微啊！ 但是细看，却有微妙的不同。 小微这人最主要的优点就是颜高身材好，然后脾气糟硬。正太微的腿占比例更长，夏季短裤更展示了他漂亮的腿部线条；头脸未发育完全，比日后少了攻击性，关键也没有那种深潭似的沉郁肃杀气质。少年焕发着一种未经雕琢的俊秀出众，尤其那双漆黑的眼里，还有一点未熄的光火。 十年前的少年，透过门扉看着她。他身量不如她高，站得挺拔，并不掩饰好奇和困惑。 小青心头一动。 小微不曾和她谈起过去，她更不知道小微经历过什么，从这鲜活少年变成日后的模样。在世人的猜想里，小微来自显赫的家族，如此看来应当十分受欢迎。但是寻常人……显然不可能练出他后来一条道走到黑的耿直逻辑。 然而这些，她统统不知道。她甚至想象不出，除了员工摸鱼，还有什么能让这个加班魔王感到困扰。 “你，是谁？” 他主动问道。 小青一时哑然。这是小微的深层意识，并且还是少年时期，因此并不认得她。虽然早有心理准备。说不失落……是不可能的。 毕竟她是被他那样专注地凝视过。 “我……” 【啧啧，】钟楼看到小微，想到新仇旧恨，又开始嘴贱。【我说暴力鸽，你盯着人家也看太久了吧，果然……你是变态正太控！】 “……”小青想解释，但是不知从何说起。 正太微已经开始皱眉。 【怪不得，刚才你抱着小青渊多难过啊！差点就哭了。你们才见过几面？】钟楼阴阳怪气地说。 正太微看她的眼神立刻从“陌生人”变成“变态怪阿姨”了，并且……似乎还带了点怒气值？ 【哦对，还有老零。老零浑身上下简直没有一点可取之处，要不是个正太，你能对他言听计从的吗？！】 这下好了。嘭地一声，PTSD门扉突然关上。 【喂喂，我们是来接触ptsd的，】老人机看不过，【不是来增加他ptsd的！！！你看他，更自闭了啊，摔！】 【我怎么知道……】钟楼意识哀嚎。【不是说深层意识不带记忆的吗？怎么还会被针对啊啊！你们的奸情，就只有这种程度吗？】 “……”小青也绝望地抱着膝盖坐下。“我觉得，你对我的定位有点误解。我在他的潜意识里，风评大概非常不好……” 【妈的，难怪老舒自闭了。】钟楼骂骂咧咧。【这男女主角，真是作弊也带不动！活该你们单身！！】 恐怖如斯（14） 小青蓦地睁眼。 从意识空间里被驱除并不好受，仿佛强行套进不太合身的胶衣。更糟糕的是，她没有缓冲时间了。 【距离掉马还有xx分钟。】老人机提醒道。 “这样……不……行。”她扶着太阳穴。稍微一动脑子就仿佛在搅拌水泥。后续还有其他任务，再失败一次，恐怕连普通行动都无法展开。 小微还在她旁边躺着。失去意识的青年不似平时那么难以接近。当然小青从来没怕过。 可是现在，她其实有点怕了。 凶恶的“鬼”，扭曲的魔王……都在这栋废墟中巡回。他是仅剩的半个盟友，而她却不能以真面目和他相对。 她攒了些气力踱到他身边，轻轻撩开他额头上的碎发。 可是每一次她遇险的时候，他也从未有过迟疑。曾经她觉得那是利索当然的。他那么地强大、可靠，坚定到了冷酷的境地。现在，她明白不是。 无坚不摧只是错觉。再厉害的人类也有限度。当人类看起来坚不可摧，只不过是为了他想要守护的事物罢了。 “这一次……换我了。”她俯身轻轻地说。她不懂得他想要的事物，但是如果这是她能做到的，那必定全力以赴。 “2*B系统，小微的创伤回忆是什么？” 这次她可不打算莽。说起来可笑，她并没有真正了解过小微的过去。 【这个……我不知道，但是系统里有一份关于玩家微进入游戏之前的档案。】 果然，小微的家族和辣鸡生化关系匪浅。 “调出来看看。” 【咳咳，你的信箱未读消息过多。】钟楼系统的权限，比坑爹老人机高很多。【好像是广大网友们发现，你这个辣鸡黑水军就是他们一直众筹的cp蒸煮。要不要读一下？】 “……”见惯了厮杀场面的小青冷笑，不用说也知道是那群网友在线发疯。谁让她在小微最红的时候黑他，在cp最火的时候拆cp还公然磕对家呢。“不用了。先看小微的档案记录。” * 记录的日期显示，最早的一份是十年之前。辣鸡生化的某个研 分卷阅读210 究所。 “辣鸡生化竟然不止这个核心基地，看编号，还有很多研究所？” 【是的。辣鸡生化全盛时期，公开和秘密的研究所才是集团的主要部门。】 这很奇怪啊。这些研究所的项目非常趋同。就算辣鸡生化是个胸怀大志的科技公司，也很难运转下去……然而辣鸡生化竟然靠卖专利技术，获得了庞大的资金。 【……在当年，谁能做出符合‘真老板’需求的产品，谁就能获得面见他的机会。】钟楼系统语焉不详。【谁能见到他，就能获得更多的专利和集团内更高的地位。所以这些研究所之间的内斗也十分严重。】 “更奇怪了，说得好像是个许愿机……” 但是毫无疑问，最终脱颖而出的，是从那场“事故”中生还的天才老舒。 屏幕一亮，一群穿着统一制服的孩子们依次在镜头前打了个照面。这些孩子似乎已经经过一轮的筛选，基本都端正聪慧，互相之前似乎也相识。 【变态正太……】 “闭嘴。”小青摇了摇黑匣子。 她很容易就发现了里面的正太小微。 正太微的眉眼依稀有后来俊俏的形状，面部尚未发展得那么深邃，显出几分男孩子特有的，近乎透明的漂亮。他容易认真的天性此时也稍显端倪。虽然家境不是最优渥，但衣领整齐裤缝笔直。后来的小微如非必要，不会做外形的修饰，但每次都十分整洁。暴躁老姐小青十分欣赏他这一点。 他不像后来那么孤高，但也因为正经和紧张，稍显不合群。 周围的孩子们玩作一堆。他在等待位上正坐，制服裤下两条纤长的腿如端正垂下，上身却微微侧着，十分期待。另一方面又要克制着自己，不去打断正进行的游戏。 小青能看出他很想加入，却总找不准加入的时机。这种群体社交活动的时机稍纵即逝。所以正太微宁可一直等待，也不想被人讨厌吧。 ……和现在一意孤行的样子，全然不同。 可直到活动末声，周围几个孩子才注意到安静等待中的正太微。“不好意思哈，刚才没看见你。”孩子们不会掩饰。 正太微轻轻松了口气。小青注意到他一直绷直的身体也放松了些。 “没关系。” 落寞了一下午的小微，还是个不记恨的好孩子啊！小青泪流满面。怎么后来就长歪成了记仇小心眼呢！！ “听说下次还有活动。我们下次再一起玩吧！” “好啊。” 正太微和刚认识但没怎么说上话的小伙伴招手。小青能看出，他眼闪过细小的亮光。 “……后来呢？其实这次，是研究所的实验项目吧。” 【没错，这个项目之后又进行了几次，但是小微没有入选。】钟楼快速总结。【而实验进行到三期、四期之后，就是人体实验。】 “所以……小微虽然没入选，却发现了实验的真相？” 【是的。】钟楼系统平淡地说。【小微发现了孩子们逐渐消失的事。虽然大人让他不要多管闲事，他还是以自己的方式录下了证据，举报了研究所。】 沉默。 第二段视频闪现。 镜头中是一个昏暗的房间，被打伤的正太微被绑在椅子上。他伤势不算重，但看起来十分虚弱，怕是被关了一阵子。 “真是低估了你。”房内进来几个蒙面研究员。“可你不要太天真。辣鸡生化能够发展到如今的地步，你以为这还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么？” 少年咬着牙抬头，漆黑的眼中仿佛燃着野火。 研究员揪住少年的发根，将他的头提起来。“你不会以为，这种小儿科的行为，就能救下他们吧？哈哈哈……” “你们——等着——” 研究员陡然放手，突然脱离的少年重心不稳，连着金属椅子一起被摔倒在地。那张漂亮、干净的脸也狠狠擦上地面。视平线中是杂沓的鞋底。 “你好好看着吧！”研究员眼睛发红。这个曝光事件虽然被总部盖了下去，基地却认为他们被一个少年搞得如此狼狈，十分不满。相传今年的评级都要下降了。“这可是特意为你准备的。好好看着，你那些玩伴的下场！” 房间前方的屏幕突然亮了。数十个监控视角一起出现，都是那些实验体被虐待的记录。 他们都是辣鸡生化相关家族的后代。族中认为孩子“被选中”，是一种荣誉，因此种种，都是被默许的。 “哦，其实并没有人和你一起玩吧？”研究员在他身上踩了几脚。“看好了，他们都是因你的傲慢而死的——像你这样的家伙，根本什么都拯救不了！” 残酷的记录还在继续。惨绝人寰的痛苦透过已经消音的视频，不减分毫。为了掩盖事实，孩子们最终都被杀害和焚烧。原本应当伸张的正义，在某种巨大的黑暗齿轮中，被无声地、轻易地碾碎了。 在那双黑曜石一般光洁、纯粹的眼中。 “关门，既然那么喜欢朋 分卷阅读211 友，就让他看个够。” 下一段记录，是特警冲入了这个研究所。 或许是小微预设的机构并未放弃，或许是辣鸡生化其他部门的落井下石，总而言之，除了几个负责人逃脱了，整个实验室都被曝光在公众视野之下，成为辣鸡生化规模扩张的转折点。 那一天，在所有触目惊心的房间里，有特别的一间。当特警们破门而入时，看到的先是满屏播放的惨烈监控视频。但凡有良知的人，都不忍多看。 然后才发现暗室倒着一个男孩。男孩被绑在铁椅上。为了维持他的生机，有水流定是从天花板兜头浇下。男孩的短发和衣服都是濡湿的，一直不受控地打着寒战。 他们想不出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一个孩子。看他一动不动，相比是昏迷了。 可是当男孩被扶起来时，他竟然还睁着眼。 暗室中滚动播放的视频倒映在他充血的眼眸中。这几天几夜，他一直强迫自己睁着眼，仿佛观看这地狱一般的记录。 他没有崩溃，没有哭喊，所以更无法释然。少年心里曾经温热的地方，再也没有温度。 看到特警之后，男孩甚至淡漠地说了一句。“你们来了。” “急救队！”特警呼叫队员。“发现一个生还者，立刻准备送往医院。” “不用。”男孩试图转动干涩的眼珠。“直接去笔录吧。” 小青看见男孩眼中曾经那团火，已经落下深渊。 【之后小微虽然活了下来，但不受本家待见……】 长辈和同辈都知道他做了什么，将他视为叛徒。 但是他不在乎。只要他活下来，憎恨无法伤害他。 他将那些孩子的死亡视为自己的过失。这个世界在那个少年面前展现了太过残酷的本质，让他决心以自己的方式去抗争。 他不再顾念他人，也不顾念自身。因此他发誓，绝不姑息罪恶的所在。哪怕这条道路最终，只有他一人在坚持。 却不想数年过去，辣鸡生化的游戏部门，莫名其妙向他发了邀请函。 那个邀请函的落款是老舒。 【我知道这个人，他刚才在茶水间睡觉。】 少年无情地揭发了老舒的摸鱼行为。事后老舒应付完了各个老板，才叫住正要离开的少年微。 “抱歉。我对你们的项目没有兴趣。” “是吗，”老舒叼着烟歪斜地倚在门口，吐了一个烟圈。“对项目没有兴趣，那么……某些实验的真相呢？” 少年漆黑的瞳孔骤然缩紧。 “原来，小微是被老舒选中的玩家啊！”小青看见自己爱豆出场，又十分羡慕。“我怎么没有啊……” 老人机钟楼：【……】我们一点都不想被那个心黑的摸鱼大师选中，谢谢。 【接下来就是小微在游戏《来日钟鸣》中的事迹了，这部分有限制，我不能直接播放。】 根据协约，不能让小青直接看到咕咕青的记录。即便是钟楼系统也不能。 “恩，大概的事迹我也知道。时间来不及，就算了。后面还有重要世间吗？” 【……还，还有一个。】 不知道是不是小青的错觉，她感觉钟楼系统迟疑了一下。 “不是吧，小微不会真的……在上一次的《来日钟鸣》里，遇到了初恋吧。” 【恩……这个，还是你自己看吧。】 那是刚刚阻止了全息意识链接游戏灾难的小微。经过几次事件的淬炼，他更加消瘦，也更加接近后来天雷系boss水火无情的样子。 甚至，比小青认识的小微更加阴郁和愤怒。 “微总，我们刚发现一点线索，还没整合完毕——” “接通线路，我直接和他们对话。” 小微清晰地下达紧迫指令。 在辣鸡生化的另一处地下实验室，四周打着惨白的光。 黑衣的小微踏入临时审讯室。他的身影已经拔高很多，即使成人看了也很有压迫感。 他凝视着被束缚在椅子上的几个中年人。中年人头发花白，显出落魄，远不如当年的意气风发。 “想不到，还能与各位再会。” 小微的语调不高，却掷地有声。落在那几人身上仿佛铅块，他们瑟缩了一下，抬起头。 “是……是你！” 这些年，因为当年的事故，他们被调入辣鸡生化的底层，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却没相当还会见到当年那个，被他们残酷对待的孩子。 这孩子甚至在老舒的一手策划下，成为最高位阶的玩家。剧烈的等级压制，让他们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一切都逆转了。 “我问你们，实验体代号青现在到底在哪里？” 他们迟缓地面面相觑。什么，他竟然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代号青？什么代号青？” “看来你们不吃些苦头，是不肯说的。”小微抬手，指间亮起噼啪的电磁。b 分卷阅读212 r 　　“等等！”他们知道大势已去，辣鸡生化的势力似乎一夜之间消隐了。“我们不知道什么代号青，至少告诉我们她的识别id吧。” 看到咕咕青的id，研究员们从摇头，到终于想起了什么。 “我没见过这个实验体，但是这个id的话……”研究员吃吃地笑了起来。 很明显，不论他们说什么小微都不会放过他们。他睚眦必报，在游戏内也是出了名的。只是不知为何，这次他找上门，并不是为了复仇，而是询问这个id的下落。 “呵呵呵呵……这个id我知道，我知道，”研究员失控地笑了起来。“她死了！我知道她死了哈！我见过那个死亡证明！” 扭曲的大笑在惨白的室内回荡。 “怎么，这个倒霉蛋也是你的朋友嘛？傲慢的你，根本拯救不了任何人！哈哈哈哈哈……” 两段往事，在青年眼前重合。 孩子们对他微笑。下一次，我们一定一起玩啊。 咕咕青对他告别。我发现了新的通道，可以送你出去…… ——像你这样的家伙，根本什么都拯救不了。 就像每一次，你都无法拯救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为你牺牲。 * 看完档案，小青冷汗直流。 “原来……是这样。” 她木然地想。她知道小微一直在自己身上寻找某些过去的痕迹。但她并不具备五年前，也就是《来日钟鸣》游戏时期的记忆。也许就像蹩脚的故事里一样，她就是他所寻找的那个人，也说不定？ 她不敢承认，潜意识里，自己就是这样认为的。不然小微怎会一而再地为她改变原则呢？ 可这段档案清楚无误地告诉她，不是的。 她根本不是他在那段刻骨铭心的经历中珍爱的那个人。因为那个人，早就已经死去了。 如果她们完全无关也好。其实赶来这里之前就想过，她并不介意小微喜欢过什么人，毕竟她也有失败的感情经历，毕竟现在的他对待自己是那么专心。 可是啊，从头至尾，她竟然只是一段影子？ 一段影子，要如何胜过曾经活过的生命？ 【喂喂，暴力鸽，你别胡思乱想啊。】钟楼系统看她反常地沉默，也有些慌。【现在可是拯救我——哦不，拯救世界的重要关口！除了你，没人能去接触小微的深层意识了！】 “……我知道。”她扯出一个麻木的笑。“反正我们，也没有任何关系。” 她又感觉到了，替换的药丸在她心口发出灼烧的隐痛。 这时她突然想起老零和她告别的深夜，那个劣迹搬般的同居者，在她床前了然又悲悯的表情；还有老舒目送她离开时，那近乎笑容的悲伤。 【恋爱有什么好的。】老零总是见缝插针对她教育。【男人都是猪，靠不住的！】 他们都知道，原来他们都知道。 ……那么只有五年记忆的自己，到底又是什么呢？ 她不敢深思。 【那个……暴力鸽？】钟楼见她笑了，还以为已经揭过。【你的信息箱真的爆了，要不要看看？】 “好，看一下吧。”她深吸一口气，仿佛想要驱赶那些不能求解的困惑。“反正就是网友们的辣鸡话。” 垃圾话，也好过面前复杂的局面。看过这些，她一时不知该以什么立场去面对小微。 钟楼系统弹出了她的信箱。 果然，前一百条是前阵子的消息，主要是骂她那篇被迫打擂的微x青cp文《幽灵日志》文笔太低幼，沙雕浓度过高。最关键的是那个辣鸡发布网站仿佛中了病毒，每次显示的章节都不同，情节稀碎，让人读得没头没脑。 她漫不经心地叉掉一片，页面又涌上新的谩骂。 但是渐渐地，谩骂变成了问候，问候……变成了鼓励？ 【老鸽，你怎么还不更？】 【虽然看不懂发生了什么，竟然有些感动】 【看了老舒致郁小故事，我感觉我回不去了……】 这些还不算，最戏剧性的转折发生在boss忧忧全网直播小微将使用FFF地图炮轰炸辣鸡生化基底核心，以及著名小微黑水军【vv一笑换你一生】就是他们磕的cp女方本人！ 【蒸煮，原来你就是蒸煮！！对不起啊！！！我要以死谢罪！！】 【为了广大网友的性癖，啊不是，为了世界的和平人类的未来，vv一笑你不能放弃啊！小微只有你能救了】 【剧烈握爪，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虽然你们之前有些乌龙，但是小微那个样子，一定是真心的，我以多年抠糖吃瓜的经验保证！】 【我不会说话，就打个call吧】 【众筹cp冲鸭！vv一笑加油！！！】 …… 和神出鬼没的更新相比，密密麻麻的留言占领了评论区。小青做梦也想不到，人生第一篇流水账真人同人，能有这 分卷阅读213 样的收获。为了写好这篇同人，她掏心挖肺熬了好几个通宵，除了好友阿琅太太，都是冷嘲热讽。 迟了。如果在她观看档案之前收到这些鼓励，她该有多高兴。 只可惜她完全不是之前的心境。现在她懂得了这些人的激动，也懂得了……老零他们，看着自己欲言又止的怜悯。 那是对着明知无望、却又依靠希望过活的人，无可奈何的仁慈。 “老钟，准备第二次意识下潜。” 【什么？请确保你的精神状态稳定。】钟楼系统有些狐疑。【意识直连不是开玩笑，你已经被强制弹出一次，第二次只会更加凶险。】 “我明白。”小青的语调冷静平稳。她不知道自己正在逐渐接近某种曾经的境界。“老人机，拜托你用地图扫描一下附近，确保短期内‘鬼’不会过来。” 【明白。】 她走到昏迷的男子身边，弯腰盘腿而坐。 ……没有时间了。 片刻之前她还以为，自己不懂得他想要的事物，但是如果这是她能做到的，那必定全力以赴。 可是，如果她根本做不到呢？ 她没有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反而帮小微整理了一下衣领。 其实这件蒸汽朋克狙击手的服饰还挺适合他的。但他肯定只是为了性能才会穿。 【小青，你是否确认再次连接？】 她没有直接回答。 “虽然现在的我在你眼中……只是一个‘路人’，”她侧头看着他，没有什么情绪地微笑。“可是在我这里，你却是唯一的男主角啊。” * 这一天，消失很久的《幽灵日志》的标题突然多了几个字： log802：我在现场。会加油的^^ “我就知道，我cp是真的！！！” “对啊，老天保佑，vv一笑一定是感受到小微对她的真情了！” “这股买爆！全押上了！冲冲冲！！” TL测试（1） 【意识直连·成功】 钟楼系统甚至违心地对她比了个加油。【快去教训……啊不，救助一下玩家微吧！】 小青搞不懂，为什么所有人都对她充满信心。沙雕网友们是，老舒也是，甚至连似敌非友的钟楼系统都对她寄予厚望。 可她现在只是一个路人面板，处处受限。看了档案之后她极度怀疑，小微对她的单箭头都可能是一场误会……在她有记忆的五年来，从没有这样被动过。 她的意识再次在漫天星幕中浮出。 无名的群星在四周闪烁。只是这一次，并没在外围空间看见小微的意识体。 “……他在哪儿？” 仿佛在回答她的疑问，半空中出现一道漆黑的门。 看过档案之后她能认出，这是研究所那个曾经禁闭了他几天、并且循环播放虐杀视频的那个暗房。 钟楼基地的PTSD副本，会把人的深层意识困在创伤记忆中。 她走到门前，试图推开，但房门禁闭纹丝不动。 【怎么肥事怎么肥事？】钟楼开始叨叨。【这没道理啊。】 【是啊，小微胆肥了！竟然敢把你关在外面！】老人机也加入聊天。 【这次真出息，喂喂，这次我可没提老零和正太控……】 “闭嘴吧你。”经过上次的惨痛教训，小青赶紧给这俩口无遮拦的系统设置了几个屏蔽词，避免触怒小微坚硬但记仇的神经。 【切，我觉得光这几个词不管用。】老人机讽刺道。【我觉得对小微刺激最大的词，应该是老舒。有本事你把‘老舒’屏蔽了。】 “……”让脑残毒唯小青屏蔽爱豆的名字，这可就太难了。 其实门推不开的瞬间，小青反而有些轻松。 毕竟没有主角光环，没有嘴炮加成，就算她一下推开，又能怎么样呢？看过小微的档案之后，她反而更加迷茫。 小微和辣鸡生化的种种恩怨，实在不是她一个外人可以化解的。 她在门前，抱着膝盖坐下。 【别灰心啊老鸽，刚才你不是挺会的么。】钟楼有点慌，开始倒放对话录像： 【虽然现在的我在你眼中，只是一个‘路人’，可是在我这里，你却是唯一的男主角啊……】 这台词她刚刚说过，太羞耻了。当着小微的面她可说不出来。 【暴力鸽，你别想那么复杂。】系统进入攻略模式。【只要帮玩家微通过这个ptsd副本就行了。实在不行，你把他硬出来也行的。你那么暴力，一定够劲。】 “……” 回想老舒给她的几条线索，唯独没有关于小微的。老舒似乎笃定她就是最佳的人选。 【可我现在，只是路人面板……】当时，她对老舒诉苦。【怎么搞定一个主角+boss。】 投影中的老舒表情微妙。 分卷阅读214 似乎受限于什么协约，他的线索和提示都十分隐晦。【可不要小看路人……而且，这是只有你才能做到的事。】 “不可能吧。”就算爱豆老舒这样说，她也没有任何头绪。 束手无措，她对那扇门扉小声说。“你们……你们都搞错了。我做不了这件事。其实他……讨厌我。”她把脑壳埋在两膝盖之间。“对，他一定是讨厌我了。这也合情合理。我每次都弄错，搞得双方很狼狈，然后还偷偷潜入这里阻止他，他一定讨厌得不得了……” 女孩在漫天寂寥的星空下倾诉。 “本来啊，他喜欢的就不是我。”深吸一口气，她对着那扇紧闭的门扉终于下了判决。“讨厌的却是我。现在他想明白了，不用自欺欺人了。所以就算我那时万般不顾想见他一面，他也不愿意见我……” 没有人回答她。 甚至聒噪的老人机也是沉默。它见证了那一次无望的通话。那也是促使小青放弃安逸等待，一路走到这里的契机。 对于沙雕小青来说，情绪高低也是常有的，但是不用放在心上，那些琐事自然而然就会褪去。唯独这件事已经过了几日，不仅没有褪色，反而梗在某个细弱地方。她竟然不止自己强健的精神还有这种弱处，不提还好，一提倍加酸痛。 ——吱呀 出人意料的，是那扇门突然开了。 “……这是怎么回事？” 【可能是以毒攻毒吧。】钟楼系统摊手。【两刀子相遇，虐者胜。不过副作用是……ptsd的力量更强了】 “……”虽然不太明白这个逻辑，小青还是推门走进了暗房。 【这就是玩家微的创伤记忆了，只要你能在这里说服他，就能解除他设置的FFF地图炮。】 “我觉得并没有这么容易……” 暗房的布置，一如录像中。只是每个屏幕都被放大，残酷无声的景象在四周疯狂地闪动。 少年时期的小微坐在房间中央，制服下细巧的关节裸露着，无风也有种伶仃之感。 “小微！” 反正我力气大。小青想。不管用什么办法，拖也要把他拖出去。 可少年没有回应她。待她走近，看见少年微身上缠绕几道铁链，牢牢将他束缚在原地。 “噫，录像里没有这一段啊……” 【当然，这不是完全的记忆，而是他潜意识中的场景。】钟楼系统提醒。【是他创伤记忆的具象化。这个意识体恐怕没有之后的记忆，并不认识你。你可千万要小心。他在这里拥有绝对的意志，稍有不慎，就可能把你挫骨扬灰！】 恐怖瘆人的视频还在播放。 少年目不转睛地看着。 随着那些视频的放大，铁链也越来越粗、越来越多，将那少年陷得越深。小青感觉这似乎有什么关联，快步跑到少年微面前。 “小微，够了！别看了！” 她站在少年正面，试图挡住他的视线。 黑发少年这才抬起头。 少年俊俏的眉眼仿若透明，可目光却清冷凛冽。 “你是怎么进来的。”他低声开口。“这和你没有关系。” 小青一僵。 他的过去，她确实无法参与。但事态紧急由不得她。随着他略带怀疑地开口，她甚至能感觉到一股要把她这个“异物”排挤出去的迫力。 恐怕这就是系统所说的“绝对意志”，他是这个空间的主宰，每一种意念都等同现实。 “喂，你怎么知道和我没关系？” 少年微皱眉。“我不认识你。而且你看起来……非常可疑。” 【龟龟，】老人机忍不住吐槽。【这个小微虽然没有记忆，但直觉还挺准的嘛。】 【咳咳，没错。】钟楼解释。【深层意识体虽然没有记忆，但并不是单纯的过去态，而是共享本体潜意识的。暴力鸽，看来你的口碑不太行啊……】 “这个……”小青只能硬着头皮。“现在你虽然不认识我，但我是认识你的！因为我是，来自未来的大姐姐！” 言罢，资深黑水军小青，把小微日后的各项档案和黑点简要但流利地背诵了一遍。“你以后可是个加班狂魔，心眼儿特小，阴阳怪气……” 【……不是吧，我虽然讨厌他，可你说得也太难听且详细了。】钟楼想要阻止，却为时已晚。 “我这不是情况紧急，来不及修饰吗……” 【注孤生，注孤生。】 “……”耿直小微听罢皱眉，沉默了一下。“唔，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钟楼和老人机十分震惊。【这么难听都能行？真是小微本微了。】 尽管认可她的身份，小青的劝说工作却比想象得艰难。 少年微不似青年微那样认死理。小青磨破了嘴皮，少年微都没有松动的迹象。 “他们罪大恶极。”少年微寸步不让。“绝对不能原谅。” “可 分卷阅读215 是……也没必要地图炮吧。” 小青是行动派，日常嘴笨。磕磕绊绊讲的道理，根本拧不过小微的执拗。 她从未如此真切地发现，这不是她认识的成年微。这少年虽然同样耿直，还没淬炼成后来一腔孤绝的黑铁青年。她能感觉到种种抑制却热烈的情绪，都在那具单薄的身体里奔涌。 这是他的创伤记忆，同时也是小微用尽理智，长期压抑、封闭的，鲜活过的“自我”。他更有情绪，讲道理，因此也更“不讲道理”。 兼职无数的小青也和少年打过交道。少年人，总是惊惶，忧郁，但是每一点都不足够。因为他们并不知道什么是真的惶恐和郁结，只能微微地惊惶着。但是少年微和他们都不同。 他不成熟，但也不冲动；不够经验，但也不畏惧；冷淡，但不会斜视。小青明白，那是因为他的心道足够坚定，毫无旁骛。 所以才能经受了那种惨烈的摧残，而不至于疯狂。 她叹了口气。 * 【暴力鸽，你的嘴炮的确不行。】钟楼系统也放弃了。【正面打不过，不如解除他的单身心理也可以。】 “啊？”小青更加迷惑了。“道理我懂，可是还能强行脱单的吗？”她瞥了眼少年，“虽然他的本体早成年了，这里却很小的样子，我不会三年起步吧？？” 【变态xx控！】两个系统恨铁不成钢，骂出了屏蔽词汇。【你之前揍人的时候怎么不考虑我的年龄啊，是我拟态不够嫩吗？这就心软了！】钟楼骂骂咧咧。 “……我不知道你在说啥，我是遵纪守法好公民。”小青在耿直小微怀疑的眼神中，冷汗直流地小声说。 这话不假。对孩子她确实没有办法不心软。小青没有童年。自记事就已经快成年，仓促落在这个世界。 【啧啧，怪不得老舒给你们操碎了心。】钟楼系统凭空吐出一个指环。【彻底过关有点难，但是时间不多了，不如先解除FFF地图炮，再从长计议。你打不过他，忽悠他还是可以的。看见这个‘脱单指环’了吗？只要能给他套上，系统就会剥离他的FFF团员身份，是不是很简单？】 TL测试（2） 【时间不多了，不如先阻断他的单身心理。你打不过他，忽悠他还是可以的。看见这个‘脱单指环’了吗？只要能给他套上，系统就会判离他的FFF团员身份，是不是很简单？】 一只朴实的指环落在小青手心。 “小微那么钢筋，这小铁圈圈能管用？你怕不是驴我吧！”暴躁老姐小青用牙在指环上咬了一口，十分狐疑。 【老鸽，你不要那么暴力！】钟楼系统感到一阵窒息。【指环不是给您磨牙的！您看过言情剧没有啊就来挑战脱单副本？人类言情剧的高潮，就是用这个圈圈套在对方手上，然后对方下半辈子就会对你言听计从！】 “有吗？”只看过小微毒剧的小青，露出“我觉得这种剧情是智障设计”的表情。“啊，难道……这小破圈是有魔法的？！” 【额……也可以这么说。】钟楼系统只能让步，顺着她的沙雕逻辑走。【因为那种行为，是依据一种叫□□的魔法。虽然你们俩的感情戏都被辣鸡作者删了……哦不，总之试试，不亏。】 “行吧，试试，不亏。” 小青捏着指环，再次向座椅上的小微走去。 “小小小微啊，那那那……” 少年微聚精会神的观看再次被打断。“要是突然口吃就找医生，我不会治。” “……”小青将拳头捏得咯咯响。“喂，现在改变线路行不行？我想揍人！” 【看吧，暴力鸽就是改不了暴力……啊啊啊不行啊鸽！】钟楼在内线喊住她。【你选择了“脱单”线路，不能来硬的。快忽悠他！照着台本念！念最肉麻的那种！】 半分钟后。 “……”小青面色发青口吐白沫。“饶了我吧，太肉麻，看一眼我就吐了。” 【不争气！！这是你们天雷影业自己的片子！】 或许她奇怪的动静，终于吸引到了少年微的注意力。 “你在搞什么？”他疑惑，尚未那么锋利的长眉一拧。 “没没没什么！” 小青暴躁归暴躁，还是面皮薄，一紧张就磕巴。 “没什么，就赶紧出去。”少年微第二次下逐客令。“不论你是谁，为了什么，在这地方待久了，都有危险。” 少女心中一震。 一是钟楼系统并没告诉她这一环，二是……小微虽然说话难听，这话仍然是为了她的安危考量的。少年时期的小微还有一腔热血，丝毫不掩饰关切。 难道……她要听信钟楼系统，来欺瞒他吗？ 她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发冷，并且直向上冲…… 【怎么了暴力鸽？】钟楼系统察觉到他的异样。【犹豫什么，快点下手啊。】 “呵呵。”黑暗中，少女转过半个 分卷阅读216 身。但是当她眨眼，那双青色的眼眸却忽而闪现出熔金的光芒。“戴上这个指环……就能让对方言听计从？我碰巧知道一些违禁的道具，也有类似的作用。” 【你，你……还记得……】 “怎么，我看是你记性不太好，忘记怎么被‘我’修理的？”少女的语气忽然变得矜傲淡漠。妖异的金色眸光，仿佛夜中的野火，一点点擦亮她灵魂深处隐藏的骇人之处。 她缓慢但匀速地微笑，然后收紧右手。 手心的指环被手掌所夹击，竟然也开始扭曲变形，发出咯咯的碎裂声。可她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依然碾压着，笑着。 血，肉，钢铁，在某个瞬间相互绞杀，相互融合，相互分离。等到她松手，那个指环已经被徒手捏成了碎屑，混合着鲜血，一点点扬灰洒下。 她满不在乎地拍了拍。 密度大的铁屑纷纷落地，模糊的血肉越搓越多。她似乎失去了耐心地哼了一声。 人肉当然不可能捏碎钢铁。但这是意识空间，事物的硬度只取决于决心的程度。 【你……你知道了？】 “呵呵。”少女捏住传音的耳机。“倘若他真地戴上了指环，言听计从的……就是你了吧？我记得我警告过你，不要做小动作。” 金色在暗中摇曳，仿佛伺机的猛兽。 “……别以为你是老零，说什么胡话我都会当真。” 她直接掐断了钟楼系统的辅助，切回被钟楼暗中管制的老人机系统。 【喂，没有我，你根本没办法——哔——】 “姐……姐？”一声呼唤将她回神。“你的手怎么了？” “啥？”小青陡然清醒，看似随意地将右手插入衣袋。“抱歉走神了，你刚才叫我什么？我没听见。再来一遍吧？” 她笑眯眯地回看少年，眼底的金色倏忽褪去。 少年抿住嘴，仿佛要把一口气憋住似的，才能忍住了不进她的套。“你别打岔。我都看见了，你的手在流血。” 虽然还是少年形态，他似乎有些不悦她哄他。 她的笑渐渐有些挂不住。恐怕少年微和小微一样，眼里揉不了沙子，一旦怀疑就计较到底。 “不小心擦破的。”她语调下意识地放软了。“没事，这种不疼，很快就会好。” 少年又皱眉。“都流血了。”他似乎想要争辩什么，但是与人打交道的经验实在不足，渐渐变成了和自己生闷气。 果然，他就是吃软不吃硬。小青不知是不是该感慨，这时候了她还是如此懂得他的软肋。毕竟……这是他的“男主角”呢。 ……等等？ 她仿佛灵光一闪。 少年微只见眼前的陌生女孩，突然开始撸袖子。她比他年长，再加上被束缚在铁椅子上的缘故，连她的肩膀都不到。 女孩仿佛忽然打开了脑洞，整个人精神一震，不复之前的忸怩，叉着腰走到他身边。还不等他发声，她就弯腰开始拖拽起了地上的铁链！ “喂，你做什么！” “干正事啊！”小青咬牙，“龟龟，这大铁链子挺扎实的，你别逗我说话，我力气不够了算谁的。” 少年瞠目结舌地看着她伸出纤细的手臂，如纤夫一半开始拖动地上粗壮的铁链。在她的卖力拖拽下，铁链哗哗直响。 “快住手！”他真的生气了。“别白费力气，你解不开的！” “不试试看……”她一边发力，一边嘶声说，“怎么知道有没有用呢？” 她嘴上说得轻松，实际那手臂粗的铁链完全被她攥住，如同和看不见的巨人角力。关键她手伤未愈，为了使力，皮肉也深深地嵌在铁环里，更别说那些细碎的伤口。 “——走——你！！” 她专心地拔河，号了一声，全当做少年微不存在。但是很快，随着她双手拖拽的动作，斑驳的血迹不断挂在铁链上，仿佛一种艳丽的润滑，愈来愈多，最终汇成了股。 啪嗒。 小青忽然觉得，铁链变轻了，心中一喜正要加力，却发现少年纤长的手搭在了她的手腕上。 “够了。”少年微的声音有些颤抖。“别拽了，你赢了。我……答应你。不论多么困难，我会试试。”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有没有用呢？ ……她赢了。 小青长长地吐了口气。方才那些困住少年的手臂粗的铁链，忽然变成得脆极了，一拉就化为齑粉。 这是他的意识世界。一切物质，随着他的意念变化。他甘心被这些所束缚，承受这种负罪，无论是谁也解不开。 所以她只能一赌。 手上流血的时候，她看到他别开了眼光。于是瞬间产生了这个念头。 他并不在乎自己受了多少磨难。所以她只能赌，拿自己的伤口，去赌他心有不忍。 * 【所以，这是只有你，才能做到的事……】 老舒AI收集着系统里 分卷阅读217 的变动讯息，没有表情地叹息。 【爱一个人，就等于给了对方伤害自己的权力。即使如此，也不忍心对方受到一丝的伤害。】 继续吧。继续往下走吧。这是给予你们的“TL测试”。 这条路太冷清，单单凭一个人，无论如何都走不到底的。 TL测试（3） 知道自己成功了，小青有些不是滋味。 以往大家都是社畜，小微是个大佬，天天阴阳怪气她，她受雇骂几句，公职加私怨，就还挺爽——哦不，挺理所当然的。 可谁知道他其实是最惨的一个呢？而且过得这么惨了，还只会顾念别人。 这tm可太无私伟大了！对她一个外人都这么善良，果然小微本来还是个好苗子。 “谢谢……” 小青微微躬身，更好地平视座椅上的少年微。 少年微当然也不甘示弱。而且少年的眼睛比未来青年的轮廓更大，相比后来的深如井，聚精会神时看起来倍加执着。 小青捂脸。看这“记仇”的样子，还是小微本微。可是少年啊，你这样看人是会让人误会的！你以后喜欢的人不是我啊，请自重一点！ 【监测到怪阿姨反应。】老人机哼哼唧唧上线了。【是否报警？】 【……做点有用的吧。】有些失落的心情被这样一打岔，顿时消散。【唉，奇怪，锁链明明已经消失，为什么PTSD副本还没结束？还有我刚才的羞耻对话，他清醒以后不会知道吧？】 她心情有些酸涩。一想到小微曾经喜欢的人也不是她，就有种偷窃似的愧疚感。 【放心，这只是他的深层意识，一般不会连接记忆……】 她环视四周，在这个意识空间中，播放虐杀视频的暗房已经消失了，但是并没有亮出副本突围的标识。 仿佛回应她的疑惑，顶上有灯光忽然一键点亮，四周变成一个灯光冷白走廊。研究员的幻影虚虚地路过。 【S*B系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啊这……可能是系统判定你上一个任务做得特别好，所以给你自动升级了隐藏副本！】老人机特别振奋。 【妈的，不要给菜鸡自动提升难度啊！】 小青只得跟着直觉向前走。这是小微意识生成的记忆空间，越接近小微，周围的实物也越清晰。 有孩子们的喧闹声传来。 小青心念一动。她知道这是哪个副本了。 虽然环境并不理想，但孩子们不论什么环境都能开发出合适的游戏。游戏的本质不是环境，而是玩伴。 除了正太微，依然在椅子上正坐。 他左右都是空座。四周的声音听起来是如此欢乐，但这个漂亮的男孩依旧坐得笔直。 这是一切的开始。 颜狗小青叹息。难怪后来小微长成了那样的钢铁直男。因为不合群，他从没因为长相而受到什么优待，反而一直受冷落。 可即使如此，那孩子依然等待着。 即使如此，依然没有放弃为人伸张的宏愿。 小青忽然明白了，小微的深层意识是什么。在这段床上记忆里，是他被压抑住的，活跃的、自然的天性和情绪。 为了坚持那个孤独的复仇之路上，他只能如此生活，才能不偏不倚。 她慢慢走到男孩身边。 “你好。” 【——代号青，如有有一天你变成人类，你想要什么样子？】 …… 【……唔，那就这样：你可能不够漂亮，但让人心生亲近；可能不太聪明，但是体能超常。 ——总是遭遇沮丧和挫折，但百折不挠，永不退缩。】 男孩困惑地看着与研究所格格不入的少女。少女身量比他高，逆光的面目有些模糊，但她嘴角熟悉的弧度，令人感到安心和温暖。 “你好……你是谁？” 他果真不记得。她松了口气，向他伸出手。 “你还不认识我，因为我是……从未来，来接你的人。”她的声音并不甜美，却像吹过山谷的风，来自遥远的地方，也将奔向未知的地方。 男孩有些疑惑。 “可是，时间还没到。”他左右张望了一下。其他的孩子们还在游戏。他们也没有结束。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轮到他……再看少女主动递来的邀请，令他有些难以抉择。 “但是如果……他们把你忘了呢？你依然要等下去吗？” “我……” 走廊灯光晃动，显示着意识者深层的动摇。 “我知道，你不想放弃任何人。”她有些调皮地对他眨眼，仿佛知道他的秘密。“可是现在，也有人在等着你呢。” “真的？”男孩眉眼抬起，有些难以置信。“不，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被怀疑的少女瞬间有些气馁，但是为了维护“大 分卷阅读218 人”的尊严，她装作若无其事地挠了挠后颈。“当然哦，就在那扇门的外面。其实她等你……很久了。” 如她所说，走廊的尽头突然开出了另一扇门。 小青意识到，这就是小微PTSD副本的突围处。 “其实她已经等你……很久了。” 正太微从未听过这种说辞，也无从分辨，甚至还有些歉意。“这样啊，那真是……对不起。她等了多久呢？” 小青有些慌神。 其实在现实中没有那么久，但是对少年时期的小微来说，那就是十年甚至更多。 又或许，是永远无法相见的等候。 “我不知道。”她别开视线。“你还是亲自去问吧。” 男孩看着她不明的低落，忽然感觉有一种沉重落在心上。“那个人……是什么样的呢？她……也会像你一样吗？” 语言到了她嘴边，那个回答仿佛忽然碎成千万片。 在这千万碎片背后，浮现出的是小青渊那段清楚、却令她困惑的控诉—— 【下一次，不要再将我认错。】 女孩在背后抓紧了衣摆。 “我不知道。”她的有些歉意，却让他感到心酸。“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男孩感觉自己的心也揪紧了。他更喜欢她刚出现时微笑的样子。“不然，我就不走了。” 小青有些发呆，没想到小微还能在这种地方怄上气。 “好好好。”她咬咬牙。反正哄他出去就算成功。 “那么，你也会在那外面等我吗？”男孩仿佛固执地要从她口中得到什么保证。“你真的，我未来会认识的人？” “当然。” 不知为什么，想到这一点他竟然有些快意。“你看起来比我大很多。”他拉住她的手。“我不想让你也等很久。” 小青这辈子都没有被如此复杂的情绪冲刷过。但她必须维持住这个“未来的可靠大姐姐”人物形象，免得小微起疑。 “我也会在出口等着你。”她半真半假地说。“你放心。” 没错，她的真身就守在他旁边。只不过那时，他绝对认不出。 男孩的眼忽然被点亮。其实他一直是好看的。但是和同龄人不同，他的眼神已经有了后来幽深的雏形：就像山林雾霭间一条纵深之路，崎岖，险峻，寒意弥漫，但是坚持走下去一定能登顶。 她忽然明白了问题出在哪里。在未来的青年微面前，他们所有人都当他无坚不摧，无所不能，所以默认他不近人情。 而这里是小微的深层意识。这个鲜活的、压抑又热烈的孩子，并不只是被他遗忘的人格。 “我当然会和你相见。”她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这动作的瞬间，就像半个隐形的拥抱。“因为，你也是小微啊。” 有些阴郁的男孩，终于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 “你可别食言。”他强行板住脸。但是这种严肃的表情在孩子脸色，可爱多于威慑。“如果你敢食言，我一定……一定让你后悔！” 小青眼皮一跳。眼看小微的情绪就要跑偏，她是怕了这个PTSD系统，可别再整出第三层。 忽然她想起了那对“超时空锚点”的贝壳。不愧是老舒定制的道具，竟然在意识空间也能进入。 她从兜里掏出这一对贝壳，将其中一只放在小微手上。 “这……是什么？” “别小看它哦。”小青拖着腮帮，在他面前一下一下地晃荡贝壳吊坠。“你看，世界上有那么多贝壳，它的形状不论多么奇形怪状，却总有这一只和它匹配，是不是很厉害？” 少年很聪明地想到了她绕弯的中心意义。“你是说，这是一种信物？” “啊……也可以这么说。”小青感觉这只小微虽然正太，也越来越不好对付了。“而且这不是普通的贝壳。不论在哪里，只要拿着它，就一定能找到对方。” “好吧。”男孩的表情才缓和下来，他珍重地将贝壳收入衣袋中，从座椅上起身。 “那么，我走了。”他像模像样地跟她挥手。“记得你说过的话。” 小少年的身影消失于发光的门扉。 * 【系统判定·养老送钟支线结束，TL测试主线·正式开始】 * 这一趟折腾，小青觉得累极了。然而这只是计划的第一步。老舒交代她的事情还没开始。 【喂喂，醒醒。】老人机突然上线。【你们的锚点刚刚触发成功了，快在指定时间内把那一半贝壳给小微挂上。】 “哦，不然呢？” 【不然的话，贝壳会自动启动捉奸——哦不，查找模式，您的马甲肯定完蛋。】 “啊啊啊啊！”小青这才一个死鱼打挺，从现实中醒来。当然，还是披着路人技术宅的角色皮肤。 因为那是小微的创伤记忆副本，她比他醒来更快一些。 青年还在她身边沉睡，但眉眼比 分卷阅读219 之前平稳了许多。 行吧。小青擦擦额头，不管怎么说，这一趟没白搞，而且她活下来了，不亏。 她从口袋里摸出另一半贝壳，陷入了难题：如果简单地将贝壳放进小微的口袋里，显然没多久就会被发现，结果就是她原地掉马社会性死亡。 那么小微这套很酷帅的狙击皮肤有没有隐藏的口袋呢？她只能伸手，贴着腰和胸口，把人家的豆腐都摸了个遍，还是……咳咳，没有发现。 【妈呀，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不娶何摸，啧啧。】老人机适时发出吐槽。 “……我这是，执行伟大的任务！”小青咬牙。忽然她脑洞一开，盯上了这件蒸汽朋克服装上丁零当啷的挂饰们。 “只要卸下一个暗扣，从背面把贝壳串上去。小微这么直男，肯定发现不了这些挂饰里面多了些啥！哦我真是天才……” 小青立刻行动，在风衣的领口找到了合适的隐藏位置，装好贝壳之后，还十分自豪地，在人胸口拍了拍。 “这不就行了？保证他脱光都发现不了！” 她正和系统吹嘘，就发现拍着拍着，那个胸口的手感有点不对劲…… 再一回头，就对上了小微那双半睁的深邃的眼睛。 “……” TL测试（4） 【快看，是流星雨！】 少年在一片漆黑的天幕中行走。这里是小微的深层意识，他刚刚突破了PTSD副本，即将苏醒。 偶尔有流星划过。他的身形也在行走中拉长，仿佛一部快速播放的生长纪录片，逐渐接近了现实中的青年模样。 不知为什么，在这个寂静的地方，他回想起曾经代号青在游戏中相识不久，被她拖去看电子流星的时候。 【听说人类都很喜欢对着流星许愿。】鸽子形态的代号青强行展开翅膀捂住眼睛。【你许愿吧，我不会看的。】 【……我觉的你有点搞错了场景。】少年微那时对电子模拟的流星并不感兴趣。【而且……】 而且，我也没有什么愿望。 少年微没有把记忆中的冷场话说完。于是场景停留在咕咕青从翅膀后面偷窥的瞬间。 看啊，他那时候说话多难听，可又多么地无知，不知道幸福已经很近。 他感觉仿佛突然陷入一捧温暖的羽毛，蓬松柔软，能让人陷入一种惬意的停滞中。 不是这样。 他睁开眼，却没能抓住什么。少年的记忆消散了。 不是这样。 【我们出去再见 】 【我当然会和你相见 】 【再见 】 …… 长长短短、略有不同的话语，来自同一个人。 他每一次都相信。但其实，那只是一个愿望。 * “哦我真是天才，他绝对发现不了！”披着路人技术宅皮肤的小青藏好关键道具，自信满满，顺手在昏迷的小微胸口拍了拍。 噫，手感挺不错的。 结果拍着就发现，对方胸膛的呼吸起伏变大了。再扭头，小微已经睁开了那双比黑夜都沉的眼。 “……”为了保住马甲，小青的头脑如飓风过境，本着对付直男就要先下手为强的原则，哭天抢地起来。“啊啊啊！老大啊！你果然吉人天相没死啊！” 【真难听。】老人机在她的系统显示里打出弹幕。【我要是你老大，一定让你死透了。】 “……”小微的意识刚刚回笼，也不那么适应。他皱眉看着这个路人脸，毫不掩饰各种生人勿近。“你在干什么？” 小青举起刚刚非礼过的爪子，“老大你千万不要误会，我家祖传中（）医，怕你有事，给您号脉呢！” 这话倒是不假，小青复刻那个技术宅皮肤的时候，查过他的档案，的确有中（）医这条资料。 “……”小微的眉头跳动。“但我记得，你祖上是妇科。” 【呦，还是喜脉呢。】 “……”小青感觉到了大纲的坑爹。“哦，呵呵，反正那个原理、原理是相通的！我这不是怕您一口气过去了吗，病急乱投医！” 她这种实心的暴躁老姐，一扯谎就结巴。 “哦，”小微的脸色照常，看不清情绪。他稍事活动了一下，检查了自身和各项装配情况，就起身。“我也不记得，给你下达过关照我健康的任务。” 【你们天雷的员工也太难了吧，马屁都拍不上的。】老人机系统开始模拟嚼爆米花的声音。 “现、现在是非常时刻。”小青脸上已经挂不住笑，干巴巴地说。“我是签了生死状的，报销在这没关系。可是老大你要是报销了，谁来……掏钱照顾我一家老小啊！” 【鼓掌！】老人机啪啪啪。【亏你能想出这么生硬的逻辑，钢筋人小微一定喜欢。】 但是小微的表情看起来并不太喜欢，甚至比刚才更冷淡了一 分卷阅读220 些。 “那份协约的补充协议里面有说明，我已经设立了信托，就算死了，也不会短缺照顾你们亲眷的经费。”他边整理衣襟边说。“希望你提高通读长文章的能力。” 【……】老人机震惊。【我佛了，一山更有一山高，没想到他说话比你还难听。你们天雷集团的招聘标准是不是说话直接并且难听啊？】 “哦，呵呵，谢谢您的意见，”小青干笑并且在内心继续问候对方dna，“下次我一定注意。” 难听归难听，小微似乎也揭过了这个话题，瞬间切入加班狂魔模式。作为主要辅助ai的小青渊被（小青）意外黑了，只好由复刻了技能【开门修电脑】的小青进行汇报。 “……总而言之，我最后是晕倒在走廊上，再一睁眼，周围就没别人只剩您了。” 小微似乎如有所思地停顿了一下。“这么说，你并没有看到……那个‘鬼’？” “哦，那个‘鬼’？”小青摇头。“别了吧，我我我我最怕鬼了。老老老老大我们能换个话题吗……” 小微也不想和她废话。“出去之后，从最近的穿梭点，返回地面。” “啊？”小青开始装傻。老舒ai给她了一些线索，单凭她个人是无法完成的，而且小微不会刚解除地图炮，又下去和人正面轰炸吧！ ……想想真的很有可能啊！ “老老老大！”她豁出去了，只差上去抱大腿。“您冷静一下！！钟楼系统确实很孙子，但是您也没必要和它同归于尽！” “哦，你知道的还挺多。” “那当然……也不是我自愿的！”小青顶着小微逐渐怀疑的眼神解释。“我这个技能【开门修电脑】特坑爹，查一送三，不小心就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知识……” 她暗地里疯狂锤自己的系统，老人机熬不过，给她吐出一份粗制滥造的《后院起火·攻略大全》。 “老大，根据这些消息，老舒当初设计这个系统的时候，留了特别多的后门，能够对付各种紧急情况。其中就有钟楼停滞和重启的办法！” “哦。”小微这才停步。老舒这何止是后门，根本是很多地方略过没做。“那他自己为什么不来救场？” “……”作为老舒重度毒唯的小青，强作镇定。“他他他一定是有别的事！” 摸鱼带师有正事，这话小微听了都想笑。 “不是啊老大，你真的没必要和区区钟楼去一换一。”她急得冷汗直流。“就算换完了，人类科技倒退100年，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跟您这么坚强。人类，是非常……脆弱的。”她语无伦次起来。 按照小微的直男逻辑，下一句一定是“那又和我有什么关系”或“弱者就淘汰吧”，小青不用想都知道。 可是她没有立刻听到青年的回答。 【人类喜欢对着流星雨许愿，并且相信那样愿望就可以实现。】 记忆中代号青的对话，竟与现在重叠。 他记得他那时候生硬的回答。 【我不能理解。如果有目的，就应当全力去争取。许愿毫无意义。】 不是这样。 他睁开眼。少年的记忆撤下，余下一个陌生的面孔，紧张又充满期待地看着他。 不是这样。 这些年的经历足够深刻地告诉他，他完成了许多世人认为不可能的事，却没有达成最深的那个愿望。 “……所以呢？” 小青一激灵，她意识到这是一个全新的选项，是小微突破了PTSD、副本之后的渺茫转机。 “所以……”可是她的嘴实在太笨了。只有五年的人生，并不足以总结出什么漂亮得可以做台词的答案。 “所以……人类都喜欢大团圆的结局。”她抬头，尝试用配角的视角直视他。“大团圆的结局，不可以有人死亡。” 普通得难以记住的脸，却有无法拒绝的坚定和温柔。 * “钟楼系统的核心，还有一个紧急的人工控制开关。”小青导出地图，语速飞快。“老舒应该是考虑过钟楼系统过度智能化后吞噬现实，预留了一个人工开关。只要条件足够，就可以强制关闭或重启。只是这个条件……有点模糊。” 她没想到自己的嘴炮竟然成功了，真是见了鬼了。 小微能信这套鬼话，估计是刚才昏迷糊涂了吧。 小微平静而快速浏览了主要的资料。 “我明白了。”他深吸一口气。“的确还缺乏一个关键条件。” 他指向系统上静止在零点之前的表盘指针。 那是五年之前《来日钟鸣》出现虚拟事故时，他用十二发落日弩强制阻止了时钟的运转，才阻止了虚拟的覆盖。 却没想到，钟楼又利用这一点，反过来静止了现实的时间。 “所以，想让现实恢复到平常，就要解开钟楼表盘的封印，让时间重新走动。” “时针重新走动……可是忧忧和钟楼ai怎么 分卷阅读221 办？” “按照这里所说，就是到钟楼的中控室，通过人工控制，重新获得系统的权限，真正切断钟楼系统的现实电缆。” 这一刻，小微显然已经完全投入。毕竟钟摆静止这件事和他有莫大的渊源。除他之外，也没有第二人能完成那个壮举。 “查找一下，什么武器的效果能够和落日弩相抵消？” 小青在最近的机器上一顿操作。 “有了，特殊箭簇·沐月钩。”她调出武器所在的地图，传给小微。 现在分工就很明确了。整个基地也只有小微能有能力，去提武器硬刚钟楼盘。仅这两件事也要以最快的速度，才能勉强赶上。 天穹倒立的塔尖悬然如刺。 “……剩下的，就交给我吧。”小青低声说。 “你确定？”小微又皱眉。“你已经做了很多。现在没有小青渊辅助，底层核心的强制力更加凶险，你的游戏等级……非常劣势，恐怕起不到什么作用。” 他没直说小青只有路人面板，但表情就是你太菜了，建议原地退出。 但是她不能退缩！ 毕竟老舒给她派了个“帮我拿包烟”的私活……啊不，钟楼底层核心的确凶险，道具，路线等等，更不是丢下小微一个人就可以通过的。 她也懒得深思小微那样说的真正意愿，叹了口气。 “老大，虽然我只有配角工具人的模板，”她伸手，推开废墟的门扉。“你们主角总是意识不到，所谓工具人，就是主角不在场的时候，不管多么复杂辛苦的幕后工作，一定，都能做到！” TL测试（5） 她推门而出。 或许这一刻，小青终于接受了自己的“路人配角”模板。 就算不是对方的“主角”又怎样呢？那可能是男主角目光停留的错觉。她从来不是主角，即使在《天若有情》的剧组里，也只扮演女主角死后的替身。 一如现在？ 一如现在。聚光灯不在她头上，那么正好，适合搞些小动作。 【系统判定：‘养老送钟’支线结束，TL测试主线·正式开始】 地下基地的中层废墟中，标准的女声播放。 “什么玩意儿？”她问老人机。“养老送钟至少还是老零玩过的，TL测试又是什么？” 【……】自称世纪高配的老人机，罕见地卡壳了一下。【解读权限不足。解读权限不足。解读权限不足……】 * 另一边，作为主力输出手的小微，调试过各项参数后，奔向相反的方向。 【系统判定：‘天若有情’的最终线路·TL测试·正式开始】 “TL测试？”青年皱眉。《天若有情》是老舒亲自设计的剧本，或者说副本。在老舒的神秘手稿中，目录显示“TL测试”是后期的一个章节标题，但他从来没有在正文翻到过。 最容易联想到的就是图灵测试，曾经是著名的人工智能判定准则。但在辣鸡生化的技术革命下，已经是非常复古的命题。 【啊，别来无恙。】 小微眼前突然亮起了一个对话屏，屏幕中是斜倚着的boss忧忧。 漆黑长发的青年仿佛微醺的神祇，尤其在他椅旁，跪着狼狈不堪的钟楼意识人形拟态。长发青年微笑着，丝毫不被他人的悲惨所影响。或者说，旁人的悲惨更加衬托他的魅色。 青年指间夹着一支纤长的烟，在黑暗中亮着红星一点。但只他欣赏，没有吐吸参与的兴趣。 【既然你从ptsd副本里突围了，想必我撮合得很顺利。】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哦，我忘了深层意识并不参与短期记忆。】他换了个倚靠的姿势。【不过没关系，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东西，或许可以给你一些提示。】 【大……大人……】钟楼意识这才插话。【您不是要撮合他们么？看了这段录像，可能……】 【闭嘴。】长发青年恹恹地垂目。细看就能发现，钟楼意识不仅脸色苍白，还失去了大部分的系统权限。【你们这些智能就是这样，只会模仿，不敢考验更不敢逆反。】青年随手丢了已经烧短的烟杆。 烟头在半空划过一个暗红的弧度。 【要毁灭一个事物，就要让它达到极盛。否则毁灭也无意义。】忧忧撩动长发，却丝毫不让人觉得阴气，只是优美可怖。【既然是亲手撮合，拆散才更有趣味。】 小微仿佛一座沉默的石雕。他知道《天若有情》所指的另一方是谁。就算是他也没有办法拒绝。 忧忧击掌，于是屏幕被一段标示着5年前的静止画面替代，录音同步传来： 低伏的海浪声。 【事到如今，她已经多次违反系统禁令。】这是钟楼主意志的声音。【必须执行销毁指令。老舒，就算是你，也不能干预。】 “哎呀呀。”懒散的人声响起。“别这 分卷阅读222 么严肃，你又不是玩家微。嘛，这里又没有别人，通融通融。” 【亏你好意思！】钟楼十分恼怒。【你看我被那个暴力鸽揍成什么样子？！别忘了，这是你自己设立的禁令！难道你要带头违反吗？】 “我当然不会忘记。”老舒的声音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显出一种模糊的暧昧。“所以也要提醒一下，这个违禁销毁是有判定条件的。” 【别狡辩，我还不了解你？】钟楼冷冷地说。【你耍滑头也没用。她攻击钟楼系统，阻碍系统任务，伤害、欺瞒人类，每一条都足以被销毁一次！】 “是哦，但前提她还是□□。” 【笑话，她一直只是个□□。难道还能是只鸽子？】 人声轻笑。 “不一定哦。根据‘黄金之芯’项目，还有另一套判定准则。如果没有充分排除，钟楼，销毁□□可是重罪。不如，我们赌一赌？反正这几年也没事做。” 【老舒！】钟楼明知老舒在胡扯，却无法从程序上否定。作为总策划者，老舒懂得这些禁令，也懂得怎么绕过禁令。 而钟楼系统身为智能ai，根本无法拒绝人类的意愿。 【好吧，那就给她一次机会。距离下一次‘降临’还有5年，在这五年内，她必须证明自己是个□□。】钟楼平板地说。【否则，立即执行销毁。】他叹了口气。【就算如此，老舒，就算将她直接投放到现实世界，别说通过黄金之芯的判定。只要拥有记忆，她怎么可能相信自己是□□？如果她怀疑自己的身份……】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少年的声音在潮声里穿梭。“相信，是非常难的。但遗忘这些就容易得多。遗忘对她才是最安全的。” * 录像结束了。 【我这亲爱的弟弟，有时真令人费解。】忧忧这样说，却笑得非常愉悦。 小微依然没有回复，但从他的攥拳中，可以看出内心有不小的波动。 【她的确活着，这是不是很好的消息？】长发青年如君王大赦般仁慈地摊手。【哎呀，透露这么重要的信息，小舒ai的浓度依然没有提升呢。看来你们不有什么重大进展，他是不会现身的。】 他似乎失望极了，戏剧性地摇头。【我亲爱的弟弟很久没见，还是这样讨厌出门。可是不愿见人……就算是哥哥我，也会生气的。】 倒不如说，这一点才令他生气。其他人他根本无所谓。 一旁的钟楼意识吓得脸色煞白。可以想象，为了刺激老舒ai的表达，被忧忧捕获的钟楼意识已经遭受了悲惨的逼迫。 【期待你们的到来。】忧忧双手交叠在膝上，瞬间恢复了雍容大方的姿态。【不要令我失望。】 对话屏中止了。 小微深深呼吸。 这个录像看似荒诞，却是真实的。 他还记得《天若有情》剧本的开头，有一段看似完全无关的、幸运之神与孤独之神的对话： “相传世上，有一种点石成金的咒语……” 还有那个离奇的单身之神，对女主角附身灵的诅咒： 【……你们必须在知晓对方身份之前相爱，她才能避免必死的宿命。 ……在真正爱上你之前，绝不可以让她知道身世的真相。一旦她知晓，便会永远离开。】 曾经他也抱有一丝侥幸，却也不敢真正挑明。如今看了记录，也印证了单身之神一样的老零，为何一直阴损地阻碍他们。作为接引者，老零很可能知道这个赌约。 老零宁可小青在无知中度过五年，也不要再和他有什么牵扯，而以性命冒险。 他甚至无法迁怒。他不知道换作自己，是否也会做出类似的选择。 * 小青根据解包的地图，一路寻找这老舒所说的休息室。 【青啊，去帮我拿包烟。】老舒ai当时在屏幕上摆手。 “可是我记得这里……好像禁烟？” 地下基地的烟雾探测器非常灵敏，四处都是禁烟的标志。当然，小青更不好意思直说。老舒现在身体在维生舱中，只剩一个ai似的形象能沟通，这么个生死关头，就算有烟也抽不上。 【唉，过过瘾也好。】老舒明知她心中恻隐，换了个落寞的姿势。【早知其他人靠不上，小青你也要拒绝吗？】 毒唯小青脑子立刻短路。等她回过神来，已经立正，大意凛然地打了包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就知道你一定会帮我。】投影中的老舒笑眯眯地说。 可是和小微商议过，她知道一切没有那么简单。在这个关头，老舒最需要的也绝对不该是一包烟。 如今老舒的身体和意识全靠基地维持，如果他们为夺取基地控制权，而强制停止了系统……维生舱中的老舒会怎么样？ 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这一切，没有比给他们暗示的老舒更清楚了，可他从头到尾只笑眯眯地提出了一个要求。 “哼，等我拿到 分卷阅读223 目标物品，一定要问个清楚！” 她站在地图标示的地点，看到一扇虚掩的门扉。正要推开，系统推送来了小微的通讯。 小微不知道她在用别人的马甲，分头行动之前相互也交换了暂时的通讯方式。 那种直男能主动发消息，百分之百是报丧类的坏消息。 【地图提供的线路有误。】孤狼一样的青年没有寒暄。【这条路走不通，我认为还有其他的触发条件。请核对坐标信息。】 “啊？可是……”她看着眼前的门扉，咽下茫然。“明白了，我立即核对。” 面前的门上，嵌着生锈的铭牌，标示出的房间号和情报完全一致。她有些颤抖地握住了门把手，想起老舒那句空话似的鼓励。 【去吧，这是只有你，才能做成的事。】 ———————— “因为你们错过，我诅咒你。”单身之神在黑暗中低吟。“我诅咒你们将在同一个世界相见，却无法相认。” “因为你们错爱，我诅咒你。“单身之神在黑暗中低吟。“我诅咒你终于拥有了形体，却不长久。” “最后，因为你背叛，我诅咒你。”单身之神在黑暗中低吟。“我诅咒你在生命和灵魂中，只能选择一样……” ——剧本《天若有情》 TL测试（6） 【这是只有你，才能做成的事。】 小青没有立刻推门。她核对【地图】和坐标信息，压抑密集的房间环绕走廊，和基地的设计图纸毫无二致。 “奇怪，明明这边没有问题，为什么小微那的信息会有差错？” 【报告，你刻印的马甲皮肤也快到期了，为了在小微面前不掉马，请尽快解决坐标问题。】 正困惑着，隐隐听到地下传来一波震动。 “怎么肥事，又是老舒的维生舱在巡回么？可是这里没有轨道啊……”她继续检查图纸，这才发现地图和之前发生了一点变化。传来震动的地方，冒出了一个“小型焚烧炉”的标志。 “这基地也够诡异的，都地下了，怎么还烧……东西。”她说着，忽然觉得寒意丛生。“有什么是不能运到地面……上去烧的……” 【没错。】老人机上线，放出近年来孩童的失踪新闻。【当然是不能明面焚烧的……不过我建议你看下侦查地图，有个活动目标正在靠近。】 能在这片区域活动的，除了她和小微，那就是只剩…… “妈妈呀，鬼子进村了！”小青不再犹豫，推门而入。 这是个十分普通的储藏间，里面堆满杂物。顶上灯管已经老化，光线昏暗，不时闪动着。 老舒的嘱咐是让她“带一包烟”。可此处的东西许久无人打理，到处落着一层灰尘。 “额，这让人怎么找……”她打开几个箱子，一无所获，还被扬尘刺激得直打喷嚏。“肯定不是这样。老人机，我问你，游戏里的目标物品一般有什么特征吗？” 【哦，颜色浮夸，闪着奇怪的光效，和周围格格不入……】 “有道理。”她在系统内键入筛选条件，一个金色的箭头指向了靠墙的矮柜。 她上前拉柜门，却没有动弹。原来门上装了一个老旧的电子感应锁。 “呵呵，开门啊，熟练工种了。”她掏出自己的旧id磁卡，刷了一下。感应锁滴滴了几声，绿光闪烁，开了。 柜子里码放着一些档案和办公用品，没见什么异常。一直翻到底层，才发现了一个有些磨旧的纸盒。 “奇怪，”她捡出纸盒。纸盒的样式和文字都非常古老，写着什么【抽烟喝酒，吃枣药丸】。 摇动几下，能感觉里面还有什么事物。“这都老古董了，就算里面有烟，也抽不了啊。” 可她没来得及打开检查，就听到了不规则的、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不是吧……”怕鬼的小青哆嗦起来。“我不会这么倒霉吧？” 【别这么想。根据墨菲定律，人都比较倒霉。】 “……你不发言，我不会忘记以后给你点蜡的！” 小青在房间里找了一圈，撅了一根L形的水管作为武器，然后蹲在摇摇欲坠的杂物箱后。 上一次她被“鬼”抓走时已经昏迷，没有正面见过。此时她只能祈祷“别过来别过来”。 可事情偏偏不凑巧。那踉跄拖沓的脚步声，竟然突然停止了。 根据停止的位置，小青可以想象，那个“鬼”正趴在这间房的门外。 她只得攥紧手上水管。 那“鬼”应该不是一击毙命的类型，但也不容小觑。小青努力回想遭遇过鬼的小微。小微虽然受到ptsd副本影响，寻常人却不可能得手。细想小微身上有钝器的伤痕，还是在正面。但从伤痕的位置判断，这个“鬼”的身形并不高大。 能够正面命中小微，还让小微提到的时候欲言又止……到底是何方神圣？ 分卷阅读224 聚精会神的分析，稍稍分散了一些恐惧。同时，门吱呀地开了。 那个“鬼”的行动粗鲁如野兽，开门却很熟练。 从箱子的缝隙看过去，那个“鬼”身形矮小，罩着一件又脏又破的背心。说是背心，其实袖根十分毛糙，仿佛是被暴力扯开的。 它形体极削瘦，赤足，裸露的双腿覆着泥灰，看不出一分肤色。纠结的头发已经糊成片状，仿佛在水泥里埋了十年。它的行动并不快，一步拖着一步，还伴随着吃力、不均匀的呼吸声，仿佛细小的柴火棒支撑着笨重卡顿的风箱。 不论从那个方面看，都不像是能够正面制服小微的壮士。就算加上它手中的火钳，也不行。 等等，火钳？？ 焚尸炉预热的震动，通过地板传到她脚底。 “鬼”发出不耐烦的哼声，摇摇晃晃地，拉开了柜门，胡乱扒拉起来。 完了完了。小青一颗心提到嗓子。小青渊说的没错，这地方一个人都不能信。老舒果真巨坑。她直觉地明白，这个任务物品，tm刚好是“鬼”的大宝贝啊！ 果真，没找到纸盒的“鬼”，从喉咙发出愤怒和不解的混声，漫无目的在屋子里徘徊起来。 更糟糕的是，小青受伤的腿脚经不住长时间同一动作，失控地抖了一下，刚好碰到几件杂物。摇摇欲坠的杂物堆紧跟着，雪崩似的晃动起来。 恐惧在那一瞬间达到顶峰。 她看见“鬼”转过头来。因为杂物堆的崩塌，他们之间已经没有遮挡。 在那鬼脏污的面容上，她看见一双幽蓝的、熟悉的眼睛。 * 小青只有五年的记忆，并且从记事起，就是偶然撞了正太老零的辣鸡摊。 可是在看到“鬼”正脸的瞬间，她十分怀疑，十余岁的自己，如果饿上十天半个月，就是这个鬼样子。 如果脸盲如她都能看出来，那么小微自然也能！ 小微恐怕刚好把“鬼”当做她了。 大胆设想一下，小微当时正要扣下扳机，结果看见这么个鬼的正脸，肯定一时犹豫，就被袭击了。 我的脸就这么吓人吗！小青拿着吃枣药丸纸盒，感觉天旋地转。只有小青知道，他们只是长相酷似。对方是一个货真价实、失去理智的鬼。 【额，我觉得你们随手抓武器的习惯，也挺像的。】 小青此时已经抬起手上的L水管，格挡住了“鬼”挥来的火钳。 “你到底是谁？” 鬼的眼珠颤动。因为小青复刻了别人的皮肤，它并没发现小青和她长相相似。或许它根本不在乎，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小青腰间的纸盒，发出低声咆哮。 显然，这个纸盒是“鬼”的东西。要不是她无脑粉老舒，小青一定把他骂死了。 “小伙计，没和你打招呼就拿了你的东西是我不对。”她拖着伤腿，躲过第二、第三下进攻。“但我也不是随便的小偷，是我爱豆植物人好久了，搞不好要没命，玩完之前就想摸摸你这个宝贝。”她絮絮叨叨地说。“我的爱豆鸽鸽虽然嘴上说想抽烟，但是他都植物人了抽什么烟啊！这宝贝，我就给他看一眼，然后一定原样给您拿回来，您看成不成？” 鬼仿佛楞了一下。 “哦，果然我运气还不错。” 【不错你个头！你扯这么一大堆，鬼知道是那一句对上它脑电波了呀!】 “……就只有鬼知道了吧。”小青在狭小的空间里躲避着。“老人机，给我扫描一下对方的信息啊！” 【抱歉。你的余额……啊，你的余额变多了。让我康康……不行，全是乱码的，只知道名字叫‘鬼’，并非玩家。】 “名字叫鬼还行……”小青心念一动。这么一说，“鬼”的确已经死了，而且碰巧还长得和她很像…… 长得相似，却在她之前离世，那不就是…… 【喂喂，你怎么不动了！你要挨打了……】 小青茫然地看着对面的“恶鬼”，忘记了闪躲。虽然吃痛，却喃喃道。“那不就是小微要找的人吗？” “鬼”并没有之前停顿的反应。 “喂！”她突然有些生气。“你知道小微找你找得都ptsd了吗！靠，结果你在这里宅着，害得我被当替身！你知道他后来有多阴阳怪气，还老让我天天加班吗！” 小青越说越来气，也改变了之前的守势。但是细看这两人，虽然目前腿脚都不利索，行为习惯却十分相似。最后变成了谁都无法打中的僵局。 “真奇怪，你竟然不认识小微……”小青凭直觉判断。“为什么还会在这里？我是正能量好青年没有ptsd经历，小微的ptsd也解除了，boss忧忧以ptsd为乐……老人机，你确定现在基地里没有其他活动的玩家吗？” 【确定没有。】 “啊，那真是见了鬼……不要意思你确实很鬼……”小青啃着指甲，看到手中的纸盒，若有所悟。 “不是吧不是吧， 分卷阅读225 你不仅长得跟我像，不会也是老舒的迷妹吧！” 果真，对方停顿了一下。这次小青可以断定，“鬼”是对老舒有所反应。 “既然你也认识老舒……就放我一马吧，现在真的事态紧急。我拿完这个还要辅助小微呢。哦对，我这里有老舒小故事合集，你要不要跟我换？” 那鬼的目光，竟然短暂地看向她手中的老舒大合集。 难怪小微无法从地图上找到对应地点。小青冷汗涔涔。她已经明白了，现在他们所在的整个基地中层，都是老舒的PTSD副本！ 而巧合的是，这里同时也是老舒当年在辣鸡生化地下实验室遭遇事故的地方，因此现实和副本在某种意义上重叠了，如同一场梦中梦。 “这是……辣鸡生化的核心实验基地。”小青看着四周。“辣鸡生化在这里做过人体实验，也是老舒遇难并且又离奇生还的地方。” 焚尸炉的热度，如同一条恶龙在洞穴喘息。 “但那……其实并不是事故。”小青感觉自己的牙关在颤抖。“那些孩子们……就是这样消失的。甚至连你也是，对不对？从来只有老舒一个人，从这里逃出去。” 小青从杂物堆里艰难地站起来。她身上有多处血迹和伤口，但和这里发生过的惨状相比，不过沧海一粟。 她丢掉了手中唯一的武器水管，向那“鬼”走去。鬼也被她反常的动作而愣住。 “我不知道……我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她直视着对方那双熟悉的眼，随意翻转着手中的纸盒……“老舒说，这是只有我才能做到的事。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我这样做。” “但是能够见到你，我非常，非常地高兴。”小青伸手，不顾鬼手上的火钳，撩开它纠缠成团的头发，露出整个的面容。 “我呢，从未见过自己小时候的样子。所以看到你，我非常高兴。” 【系统预设时间到，对您的‘远程清洗’生效，您的皮肤将恢复初始设定。】 一阵柔光闪过，小青从技术宅恢复了原本少女的样貌。 鬼看着她的变形，目光也更加困惑。 “你看，我其实长得也平平无奇的。”少女的声音里有一丝清澈的温柔。“但是我想，你其实也没有见过自己以后的样子吧。” 因为对方早在她苏醒之前，就已离世。 小青对着比自己小一号的、消瘦的女孩，微微弯腰，保持平视。另一只手拖着那个纸盒。 “这应该是你非常重要的东西，对不对？” 鬼目光闪动，点了点头。 “我想，老舒现在其实并不需要这个东西。”她叹息。“老舒只是想借机让我来和你说说话。因为……因为他可能，没有办法亲自回来了。” 他已无法见任何人。 苍白的少年封闭在溶液中，数年如一日地沉睡，鬼魅一般地在地下游弋着…… 鬼突然发怒，发出含混的吼叫。 “傻孩子。没有人会回来这里。”小青目光一冷。某些等待的形象在她眼前重叠。 就像过去的小微一样，怀抱着无果的等待，最终成为厉鬼。 “没有人会来找你。” ……还有她自己，直到老零离开后，她才知道自己从来是孤身一人。那时她奄奄一息，在遍地狼藉中拨出电话，却只得到拒绝的回答。 “如果你想要握住什么，想要拥有什么，就不要躲起来！”她注视着鬼，却仿佛自己才是恶鬼。 这一刻她们的身份调转了。小青的目光柔和而冷酷，看着面容酷似的女孩。“看看你自已，已经是什么鬼样子了，难道你还有什么怕失去的吗？” 她用了全身的力气，将吃枣药丸纸盒扔到地上。宛如当时，她打开药罐，却发现里面根本是空的。 “没有人会来找你。”她又重复了一遍。她以为自己还会有眼泪，手指却只触到灰尘。“没有谁会来找我们。所以没什么可以担心的。如果你对结局有什么不满，就自己走出去看看吧！哪怕只做半天的人，也好过地下的鬼魂啊！” 不知何时，她已经抱住了这个脏兮兮的、瘦弱的女孩。 “去吧，”小青拍了怕女孩嶙峋的肩胛。“因为这是只有你，才能做成的事。” 小青一直没有哭。但有灼热的液体，雨点似的落在她后颈。 门忽然开了，但外面不是走廊，而是微弱的光芒。小青瘫坐在地，看着那瘦弱的女孩，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光芒平息。小青知道这是ptsd副本解除的标志。 梦中梦结束了。 “不愧是老舒，竟然整个场地都是他的意识外延……” 【恭喜各位玩家】地下忽然想起标准女声的播报。 【中层副本已经全部通过，您将从最近的门进入基地底层。祝大家攻略愉快。】 “等等，地图怎么就换了？这个烟盒我还要回去给老舒呢……” 【……钟楼将在一小时内对撞地 分卷阅读226 面，请大家保存好登入数据，等待新世界服务器开启！】 TL测试（7） 【……哪怕只做半天人，也好过不见天日的鬼！】 刚才女孩离去的门上，出现了通向基地底层的标志。 小青没有立刻出去。她倚在门上，轻轻地咳嗽了起来。 胸口又开始灼痛。她人生第一次感受到“药丸”这么密集的副作用。刚才还声色俱厉地对女孩那样说，其实她自己，又剩下多少时间呢？ 倒悬的钟楼已经十分近了。附近的网民已经可以看清上面的钟表盘，底部的“12”鲜红如血。 嘴炮总是说起来容易。 她揉了揉太阳穴。之前她还劝说了小微，不要摧毁整个基地。可是经历了老舒ptsd的副本，焚尸炉的响动仿佛就在耳旁；与她长相酷似的女孩，握着破旧的纸盒，仿佛是唯一的宝物。 有一瞬间，她比谁都想彻底摧毁这里。 “呼叫编号xx。” 小微的催命通讯响了，倒是及时将她从负面情绪里拽出。 “收到。地图已经更正，马上给您发过来。” 然后是一段静默。持续时间不长，仿佛对方趁这个间隙，做了什么快速的决定。 “我已经取得武器，将通过底层。你保重。” “……”小青还没来得及回复就被挂断了。“啧啧，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加班的味道……啊啊啊我忘了我马甲已经掉了！！可是，看他反应好像……没有发现？” 【恭喜你想起来了。放心我给你做了声音处理。】 “哦哦，帮大忙了。” 【但是……】老人机欲言又止。【建议你注意一下身体情况。】 小青收敛情绪，推开了门。 和她想象的不同，门里并不是地下世界，而是笼罩在暖红夕阳辉光下的，一座真正的钟楼。 大块的红砂岩石料，似乎并不怎么经得起岁月消磨，但也让原本陡峭的建筑逐渐敦厚可亲。 她并没有立刻见到小微。地图现实他们进入了不同的入口。这钟楼也分为几个部分，高耸的旋转楼梯直通塔尖，中间还有狭小的空间能够做礼拜。地下则是储藏室和塔基的部分。粗略估计中控室也在附近。 至于里面供奉的是什么神祇，就不得而知了。 * 小微的行动还比较顺利。小青就不那么乐观了。 老舒原本嘱咐她去“拿包烟”，她未做多想，以为拿了物品就能再见到老舒，谁知不仅地图换了，整个场景都变成了游戏中的全息模型。 更糟糕的是，不论她怎么呼叫老舒，或者挥舞老舒的大合集（黑历史），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这可完球了。没有老舒的指示（外挂），她一个菜鸟怎么陪那些大佬玩耍？ 【开门修电脑：奇怪，老舒人呢？？还活着吗？？】她发自内心地喊。 【……】 【开门修电脑：噫，怎么回事……】 【魔鬼鸽鸽：咳，你发在了世界频道。虽然这个问题我们都想知道，你发得好像有点晚。】 【开门修电脑：……】 小青气得想摔手机。 【别这样，我亲爱的朋友。】老人机以圆润铿锵的播音腔说。【不如我播放一些流行广场舞，给您提提神……】 “谢谢您嘞。”小青赶紧把音量调到最低。“记得老舒说过，为了防止系统自己反水，中控室设置了只有人才能进入的房间，而且只要现实和虚拟的代换没有超过99%，就有能启动强制断开的物理开关。” 时间紧迫，顾不上那么多了。她紧紧盯着他人的位置，运算了一条不会碰到人的路线。 【哦，社恐套餐啊？没问题！保证孤儿指数百分百！】 小青：？？你们游戏系统在没用的地方，做得还真是细致啊。 【过奖过奖，据说主要是老舒的一点兴致而已。】 小青：……哦，老舒做的，想想还挺可爱呢。 【D区，我一个老厚脸皮，都被你恶心到了。果真天下之大，毒唯最可怕！】 * 另一边的小微激活了武器。 沐月钩并不是一种单独的武器，而是附加属性。总的来说，和他当初打那十二发落日弩所需的体力差不多。 只是当时他们被困在系统内很久，技艺和效率都炉火纯青，更不要说有咕咕青的精准辅助。 此时，青年在树荫下调试设备。明知情况不利，但他的手势依然稳健。 他从不是会为未知的恐惧，浪费机会的人。 小青不知在地道里爬了多久，终于看到了标示的铁栅栏门。 “就是这里了。”她试图推门，却没有开。“……好吧好吧，老走流程，你们累不累啊！” 她龇牙，掏出门禁卡刷了一下。铁门应声而开。 分卷阅读227 【请确认您的员工身份和操作许可。】门禁响起刻板的提示音。【否则一切后果，本基地概不负责。】 穿过门的瞬间，小青不知为何，有些心慌。但情势危机，也顾不上这么多。 中控室看起来……和想象得不同，十分杂乱。电缆纠结，仿佛刚刚进了5个贼，偷完东西还一起蹦了个迪。 “老人机，快找个能干活的设备。我感觉小微那边有点难。” 还有忧忧一直没动作。这种世纪boss如此安静，更可怕了好吗。 * 【老大老大，听得到吗？】 有些许干扰的通讯传入。 【可以。】 【老大，我在地下偷了电瓶车给你导航！你等等哈】 【……】青年架起□□。【现在情况特殊。检讨出去再写吧。】 小青：？？？有事吗您？我怎么帮忙都有错啊！世界要完蛋了您还记着让员工检讨！！ 话虽如此，为了和当时落日弩的作用抵消，每一发沐月钩都需要经过严格的计算。 如此两人配合着，已经打出了10发。被打中的110的钟点依次恢复了金属光泽。 与此同时，小青感觉到小微的休息时间在拉长。她这才看了眼这个武器的使用条件…… “要命啊这个！”这下她知道小微又又又在硬抗了。 【继续】 【……收到】 最后一发打完，小青提心吊胆地看了眼小微的体能状态，基本确认他就是个拿精神力换体力的疯子。 “奇怪，落日弩的约束已经消除了，为什么指针没动？” 【因为能量不足。】老人机回答。【就像给钟表上弦一样，每次启动钟楼需要一定的能量。】 “……能量？这都全息游戏了，让我去哪里给它找燃油桶啊？？”小青坐在电线团中，几乎要抓狂。 下坠的钟楼虽然暂缓了，但世界与系统的链接反而更加紧密。 “……日，系统正在被激活！”中控室的小青费力读取着全局数据。“虚拟的映射能力反而加强了！” 零星的掌声在主堂响起。 “原来你们想到的是这个办法，值得夸奖。”忧忧从座椅上出现。他背对着玻璃拱窗，五彩光芒削出他修长的逆光背影。 “想必你们都累了，接下来……不如换我操作吧。”他用仁爱的语调说着，摊开双手。“真是简洁有力的杠杆，只要一个指令，现实和虚拟就能同时会飞烟灭……老舒，如果你再不出现，我可就要忍不住了哦？” TL测试（8） 原来是这样…… 小青冷汗直流。 原来这就是小微不惜牺牲生命，和百年科技也要销毁“钟楼”系统的理由。 “只要这个系统还运行下去，最可怕的不是完成了现实的代换……”她在操作台查看着各项数据。“而是在代换完成时，获得最高权限者，决定将一切都干净地毁灭……” 前者至少还是生命的另一种形式，后者则是彻底的灭亡。 所以小微铁了心，宁可背负百世骂名，也要摧毁这个基地。而她只想着减少伤亡，从未深思过小微的行动理由。 通讯并没有传回回答。 十二发沐月钩之后，小微的体力全然透支。为了休息，自然不会做多余的事。 “是啊，他从来不会做多余的事。”她恨恨地锤了下操作台面板。 其实刚见到老舒时，就算作为一个毒唯粉丝，小青也问过他。 “老舒，你已经这么天才，为什么还要做这个可怕的系统出来？” 隔着投影，睡袋中的老舒但笑不语。 “哼，一定是辣鸡生化强迫的。”她立刻把大锅甩了出去。 她敢于去忽悠小微改变计划，所倚仗的，无非是对老舒的莫名信心。谁知老舒虚晃一枪，就音信全无。 “真是的，老舒凭什么觉得我能行？”小青从未如此沮丧。“神仙打架，和我有什么关系？图我年纪小？图我暴躁？” 后悔一旦冒了头，就开始剧烈泛滥。她十分愧疚，让小微信了自己的鬼话。虽然归根到底是她信了老舒的鬼话。 【额，也许你有什么过人之处吧……】 “呵呵，小微加上忧忧，我还能有过人之处？”她自嘲道。“哦，可能就只有老舒毒唯这一点过人之处了。等等……” 老舒毒唯？？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掏出那边老舒小故事大合集，翻了起来。 【喂喂，这么关键的时刻，你还看得进沙雕故事，真不愧是毒唯……】 “找到了！” 她翻开目录，找到了《睡美咕》。对大合集倒背如流的小青，立刻发现了故事里有几处细节发生了变化。 【睡美咕有一种睡不醒的毛病，必须吃特别的药丸才能提神，出来活动……】 分卷阅读228 【受到诅咒之后，城堡里所有的生命都陷入了沉睡。包括一个邪恶的大巫师……为了阻止巫师一起苏醒……】 小青合上了故事集。 这时她的通讯页面亮了，是小微。 “忧忧正在圣堂。你的行动还顺利吗？” 小青立刻擦了擦脸。小微的声音平淡，但还算平稳，或许是这些糟糕事件里最令人安慰的。仿佛暴风雨下海浪拍打的礁石，沉默，但坚实。 她叹了口气。 “怎么？” “情况……很糟。”对着小微，她也不需要斟酌客套。“比想象得还早。忧忧很可能打算利用钟楼系统，摧毁一切。” 她以为自己会听到几句嘲讽，但对方没有回答。 这是一种默认。因为他已经猜到了。 “对不起……”她不知该怎样组织语言。可是让小微永远孤身维持着他的正义，她又觉得心有不忍。 “没什么。”小微并没有多余的情绪。“已经过去了。老舒不会留下这么简单的破绽。你再看看。” “我知道，可是……可是……” “不要慌张，我这里，还有一发攻击。”作为顶级排名狙击手的小微和她交底。他仿佛完全没有受到恶劣形势的影响。 并不是心如铁石，而是不纠结于过去，永远决心向前。 他从不美言，但绝不夸大。这种绝境下他说还有一发之力，就是一发，不会有第二发，但是即使豁出整条性命，也能保证的一击。 她终于镇定下来了。 “我刚有了些思路，只需要些时间。唔，忧忧这种反派boss，情商特别高，废话肯定特别多。实在不行就跟他聊老舒，他肯定忍不住。然后你等我的消息。” “好。” * 长发青年在圣堂内逡巡，仿佛视察领地一般，丛容不迫。 【大人……我们不是说好，直接夺取基地的核心权限吗？】钟楼在他背后不安地发问。【我全都告诉您了，只要获得最高权限，就可以到塔顶‘撞钟’，届时我们……哦不，您，您就会是世界的主宰！】 说到此处，钟楼意志虽然虚弱，也激动得颤抖了起来。 “哦。”但这并未激起忧忧的情绪。“钟楼，你已经是超级ai，达到了远超人类的计算力，却和人类一样想着主宰，还真是……庸俗啊。” 被看穿的钟楼有些不甘地低下头。 “可你想过真正的主宰是什么呢？”忧忧伸出手掌，微笑。“人们不会记得战战兢兢的驾驶者，而只会畏惧终结他们的巨浪。” 他将手掌翻转。“生命就是这样的无趣，每日被死亡胁迫，却还不敢挣脱，装作无比享受的样子。” 【可可可是您明明答应……】钟楼揣测出他的意愿，终于露出了恐惧。【我才将我的权限都转让给您的！】 “是啊，这已是你所有的进程中，最荣幸的任务了。”忧忧笑容优雅而冰冷。“结果却连小舒到底在什么地方都说不清，还不如那个怕鬼的女孩。” 忧忧随手翻开圣堂的名册，夕阳斜射如缎。“希望不要让我发现小舒在你们这吃过苦。不然……即使是终结，也有很多种。” 重新振作的小青再度整理起思路。 “老舒的原话是让我替他拿包烟，提提神……” 【睡美咕有一种睡不醒的毛病，必须吃特别的药丸才能提神，出来活动……】 小青翻找空间口袋，找出那个储藏间的纸盒【抽烟喝酒，吃枣药丸】。打开纸盒，里面有张褪色的地图，一个老款芯片，以及一小包糖果包装。 读取地图，果然和钟楼的结构有关；但是最受期待的芯片却因为款式太老，无法显示任何数据。 最后是花花绿绿的糖果包装，拆开来竟是几颗……十分熟悉的“吃枣药丸”！ 小青载入地图，几乎欢呼起来。“找到药丸了！原文说这东西能够提神，那不就是重启需要的能源吗！”她激动地摇晃老人机。“S*B系统，快看看备用能源在哪里启动！” 不过惊喜之余，小青也有一丝不解。“这些线索，老舒为什么要大费周折，直接告诉我不好吗……他可是设计者啊，这里是他说了算吧……” 还有获取系统权限的问题。她这次可不能再翻车，忽悠小微卖力了半天，便宜了别人。 * 【权限融合，开始……】钟楼意识脸色灰败。他从未这样狼狈过。比起忧忧，过去的代号青简直是个暴力二傻子，打完人就跑。 在那魔王面前，他几乎被榨干了每一分价值，还卑躬屈膝。 “来日钟鸣”的系统核心权限十分模糊。 作为系统的运营者，他的核心权限仅次于老舒。但是一来老舒不上线，而来作为老舒的兄弟，忧忧已经夺取了大半老舒的权限，此时还能和他们相抗衡的，就只有破格升阶的小微了。 “哦对，说起来，小微是刻钟玩家。刻钟玩家究竟有什么 分卷阅读229 特殊？” 被夺取权限的钟楼十分萎靡。【刻钟玩家最大的特权其实是敲钟。而所谓的‘敲钟’……】钟楼望着空空的圣座。【就是见到真神的机会。】 “真神？你们这样的代码集合，竟然会接受这个词。” 【没错，真神。】钟楼眼中闪过一片忙然的空白。【尤其对于我们而言，那是至高无上的绝对智慧体……】 【真神没有形态，没有居处，只在极其特殊的情况下才会显现。而辣鸡生化的创立者就是偶然遇见了真神，才获得许多奥秘。从那时起，人类和真神的交换就没有一发不可收拾。辣鸡生化虽然有许多领导，但真正的核心力量都来自真神，也被称为真真。而能够得到真真交流甚至得到垂青的，就足以在辣鸡生化、甚至世界范围内呼风唤雨。】 【和真神交流的过程，又被称为降神。想要成功地降神，就要……献上祭品。】 空荡的圣堂中，有一片蜡烛环绕的祭坛。没一支蜡烛上都刻着编号和时间。 但其实它们所对应的，是献祭者的名字。 【真神没有形体，只有通过降神才能和人类交流，所谓降神，就是以人类之躯为真神暂时的凭依……可是真神的思维太过广博，常人难以承受。为了研究适合降神的条件，辣鸡生化进行了多年的人体实验，】钟楼捡起编号最早的蜡烛。【而代号青，就是最早死于研究事故中的实验体。】 “原来是这样。”忧忧看了一眼蜡烛的编号，传入通讯频道。“看到了吗小微，这个id，是不是很熟悉呢？” 正在寻找备用电源接入的小青一滞。 最担心的事情出现了，忧忧趁她忙，来挖墙脚了！那个id一定就是小微真正喜欢的人。这她可怎么办啊？ 果真，小微没有回复。 “真是残忍。”魔鬼忧忧用咏叹的语气在公共频道说。“可怜的孩子，竟然从出生就在狭窄的实验室里，一生从未见识过外面。” 小青想起那孩子，过度地瘦削，苍白，失语。不论之后辣鸡生化的实验规模如何扩大，这是一个完全被隐藏起来的实验体。 真正的不见天日。 她握着吃枣药丸，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还不等其他人反应，公共频道就被小青的大段暴躁回复冲水了： 【上门修电脑：辣鸡生化就是辣鸡，大垃圾！这么小的孩子招谁惹谁了，受这个苦。辣鸡生化还有人性吗？活该被锤爆，糊穿地底。哦没错本身就在地底呢……￥%……￥……！@～%】 忧忧小微：……气氛忽然不对劲了 “咳咳，总而言之，我在系统里找到了她的记忆备份。”忧忧慷慨地说。“小微，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如果你愿意与我合作，我可以给你她的记忆，甚至复制体。”他屏蔽了“上门修电脑”，单独对小微说。“如果你喜欢她现在的外形也可以，辣鸡生化在人体复制方面经验丰富。根据老舒和钟楼的赌约，现在那个傻瓜是不可能想起那段回忆的。” “顺便附赠你一个消息，现在这位的活不了太久了。小舒亲自为她设定了期限，五年之期马上就要到了。”夕阳温热，忧忧无限轻柔地说，“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我都要羡慕你了——毕竟，拥有那段记忆的她，是最可能爱你的，而不是现在这个。” 他毫不怀疑，哪怕是那个生铁一样的青年，也会动摇。 “将永远失去的事物找回，果然这是……只有神才能做到的事啊。” 透过明窗，忧忧仿佛看到过去那个少年，侧身对他无忧地微笑。 那是连他都无法抵挡的，心魔。 小青不知他们在谈判什么，只觉心中的不安在扩大。 她甩了甩头，试图用小微的耿直逻辑告诉自己，担心无用，还是做好手上的事。 从找到备用控制间后，老人机似乎就掉线了。这是一个强制要求纯人工操作的地方。 【请再次确认你的身份。这是紧急制动处。任何非人工的违禁操作，一经发现，立即触发销毁制裁。】 语音提示宣读完毕。小青心不在焉地刷卡。 【身份识别。请输入口令。】 “啥，还有口令？”屡试不爽的小青终于碰了钉子。 【请输入口令。】 “……能给个提示吗？？” * 只有钟楼知道，忧忧其实并不在乎代号青能不能复制成人，他只是在利用这些信息，拼凑成一个香甜的诱饵。忧忧洞悉人心，很多时候他无需动手，就能从对方最脆弱的地方突破。 他只需小微一个失态。 如今他在明，小微在暗。即使小微体力透支、状态不明，但是只要活着，始终是十分令人忌惮的对手。忧忧虽然行事乖张，却从不大意。 他设下这个圈套，只等狙击手暴露位置。 广场上有鸽群回旋的哨声。晚风拂过树杈，树影在钟楼斑驳的表面婆娑舞动，如同老者试戴年轻时精致的面纱。 分卷阅读230 方知岁月无限。 【用户197：不用。】 【用户197：我们约好，一定会再见。】 ———————————————————— “……倘若我们重逢，希望是在一片海湾。太阳正向下坠落，夕阳还亮得睁不开眼。最后一批出海的渔船在涨潮中回返。就像每个等待的日子一样，我们没有认出彼此。一切都是预感。” TL测试（99%与1%） 【请勿误操作。如果口令输入错误三次，本紧急备用操作台将锁死。】 “……”小青叹了口气。此事关系重大，她不敢冒进。“唉，要是老零在就好了。他那么会作弊，一定会有办法……” 也不知小微现在如何。单论武力，小青相信他不会输给任何人。只是他刚刚体力透支，又碰上忧忧这种全能又狠辣的boss，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你一定不能有事。否则……就是我的锅了。 那可是个负责怪！小青记忆犹新。 没有头绪，她又将纸盒里的道具整理了一遍，尤其那个看起来应该十分IMBA的芯片，如今还未发挥任何作用。她把玩了几下，忽然意识到这个芯片，恰好可以挂载在她自己那张磨损的id卡上！ 芯片咔地一声推入卡槽。这是非常古老的id识别模式。小青哆嗦地再次刷了一下卡。 【识别身份·内部人员·编号xxx……】 * 忧忧放下编号xxx的蜡烛。 小微的拒绝有些出乎意料，但对他来说影响不大，反而令他有些欣赏。“现在我明白你为什么会选中他了，小舒。”他轻快地说着，仿佛那少年就在对面。“这家伙虽然死板，总比那些假惺惺的东西强。” 长发青年虽然姿容极美，但时喜时怒，毫无征兆，即使作为超级ai的钟楼也感到由衷恐惧。忧忧和他的兄弟，那个永远惺忪、避重就轻的老舒完全相反。 可是反过来想，关于老舒，它作为其下权限最高者，又了解多少呢？确切可知的，是老舒为了逃避劳动，开发了一系列任劳任怨的ai代替他干活打杂，因此老舒的权限也分得七零八落。 “是啊，这一点我一直拿他没办法。”忧忧通过生物识别，强行获取了老舒大部分的权限，整理起来竟然十分费事。老舒还是小舒的时候，就讨厌身体力行，凡事在脑子里转过一边就算结束。 小舒满足于剥析，而不是亲自改变。和很多天才相反，他并不认为自己能做到什么。仿佛一片巨大的云翳，始终远远漂浮着，不沉入整个巨大的循环。 “毕竟你早就明白，插手是毫无意义的。人类会自己触及毁灭。” * 【小青你好，这是一段录音。】 门禁的声音忽然变了。老舒那还算年轻的声音传了过来。不同于以往的懒散，也不同于之前的疲惫，这是他罕见的，严肃的声音。 【如果听到这段录音，说明已经到了需要激活备用操作台的地步。首先我要感谢你的勇气。】 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的声音，在昏暗的石室里回荡。这样正经的态度，反而显得陌生了。 【但是通过这里之后，一切事项，将不是我所能控制和预判。你做好迎接一切的准备了吗？】 小青点点头。 【好，没有掐掉录音，我就默认你同意了。】语音叹息。【既然你能够到这里，我那个令人头疼的哥哥，一定也到了。他现在也许很高兴，也许气得发狂。这都是他的普通表现，你们不要见外。】老舒的声音里透着一种熟稔的无可奈何。【但是只有一点，不论发生什么，千万，不要将我的人格浓度激活超过80%……】 或许是对方的语气太过家常，小青忍不住当做对话，问道：“可是我不知道进入的口令啊。” 语音沉默了片刻。 【如果……还有其他可能，我并不想你进入这里。】他的叹息仿佛从很深的地方传来。【一旦通过，你可能获得一切，也可能……失去一切。】 * 忧忧虽然看似在怀旧，实际却紧紧盯着权限融合的进度条。他对撞钟，对人类的命运没有丝毫兴趣。但是这个基地底层的气氛，时时刻刻令他想到小舒。 “你一定在这里。我就知道。”忧忧仿佛逼近了利刃般兴奋起来。“你已经长大了，不可以再怕见人。” 长发青年嘴上说得亲昵，手中却握紧了枪管。他在等权限的读数超过50%。 从钟楼解析的情报来看，老舒ai的监测信息并不明朗，但是始终有一部分在活跃，分不清是老舒的代行者，还是他的意识本身。但是一旦获取系统的绝对权限，这些将都不是问题。 甚至捕获老舒游弋的身体，也都不在话下。 47%……48.5%……49%…… * “小微……额，老大。”小青来回徘徊着 分卷阅读231 ，拨通了两人之间的私线。“你还好吗？” “还活着。” 这种对话，此小青已经非常习惯了。 “我已经找到了备用的紧急操作台，现在需要一点时间，可是忧忧那边，好像快要获得全系统的第一顺位权限。” 小微作为暴力输出人员，并不是个好的谈话对象，可如今她没有选择。老舒的录音透露了许多难以想象的信息。 她或许只是想找人说个话。 “不需要使用武器吗？” “额，如果有别的办法，还是……保存下实力吧。” “……好。”不知对方想到了什么。男子的深沉的声线被风声扰动。“或许，还有别的办法。” ？？这都有办法？他到底安排了多少，活该他加班过劳！ “另外……我觉得老舒的事情有些奇怪。”小青深吸一口气。“我们一直以为……他是被迫困在这里，连无意识身体都不放过，也要四处巡回。现在看了忧忧，你觉得这像不像是一种保护行为？” ——城堡中的一切，伟大的，邪恶的巫师们，都随着睡美咕的沉睡一起沉睡。 “你的意思是，如果不是因为为老舒的身体还在地底，沿着无规律轨道运行，忧忧很可能直接毁了这里？”地图炮选手小微心领神会。“这个迷惑的行为其实是老舒自愿的，为了……” “为了让基地深处的某样‘事物’，彻底地休眠。” 钟楼之外，树荫下的小微拨通了内线。 “呼叫小青渊。” 【抱歉，本线路权限转接，已不可用……】 “启动底层模式，转接‘零号机房’。” 【……】 一阵忙音闪过，小微面板上的通讯对象变成了0000。只有混沌的底噪传来。 “我知道你可以看见。”小微对着那一串0，眼底有些晦暗。“你的条件，我都……做到了，现在到了你出场的时候。” “0000”的显示哔地一声，切断了。 * “50%……” 显示数字上升逐渐缓慢，但终于摇摇摆摆地突破了50%大关，这意味着，接下来不可能有任何人在系统权限上超过忧忧。 “钟楼，现在查找老舒身体所在，截留他的维生舱，把所有数据传过来。” 【是……】钟楼此刻全然没有反抗之力。只觉这对兄弟个个都是魔星，面前这个擅长折磨一切有智能的，而摸鱼的那个，躺尸都不让人安宁。 但是到底傍对了人，至少不必再受小青和小微那俩暴力直人的气。钟楼意识有些报复的快意。 他打开内核面板，正要生成指令，却看见面板上方弹出一个绿油油的对话框： 【绿色冲浪提醒您：敏感词审*查库已更新，你输入的尸*体属于违禁词汇，已锁定，请自修重来】 钟楼意识：？？？？ * 小青再次刷卡，这次她发现门禁面板显示了一个数字“1%” “什么玩意，进度条吗？” 【已确认身份，请输入口令。】 “怎么又来，老舒都发话了你们不管的吗？唉，要是老零在……” 要是老零在？？小青忽然觉得想起了什么。 权限登顶的忧忧，立即发现了钟楼意识的迟滞。 “启用内核全权限，跳过审*查步骤。” 他厉声说。作为反派集大成者，他甚至某些看似微小的变故，也会有想象不到的后果。任何意外都不能大意。 圣堂内突然想起了一声轻笑。 这声笑也是由电磁传来的，还有些延迟，因而显得十分劣质。和古朴肃穆的圣堂格格不入。 【你好，这里是零号游戏工作室，纯手工代打，无脚本，我爆肝，你放心！请问你是哪个服务器，想要什么效果？我可以提供普通失败，大失败，超大失败！】 钟楼感觉自己作为智能ai的脸都丢光了。【你tm哪门子的纯手工！别妨碍我们全权限！】 【全权限？】少年的声音伴随着至少十台机器的游戏背景音，【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个东西。让我看看你的权限突破了多少，哦，50%啊，啧，真高】 “阁下是谁？” 忧忧知道老舒会有后手，他原本等待着，却没有料到这个发展，一时有些恍惚。 【什么嘛，不是顾客……你不用管我是谁，只要知道，我一定比你的份额多，就行了。】对方的语音有些不耐烦，还夹杂了敲击键盘和嚼薯片的杂音。【烦死了，小青渊你们天天算来算去的，我可干不了这个。新活动就要开了呢！这么着吧，我比他+1%怎么样？省得算。】 之后发生的事，令忧忧也无法理解了。 原本显示的50%进度条突然退后了一格，变成49%，而剩下的51%突然从各自为政的松散份额，被统一成了灰色。 【啊，不好意思，结果比你+2 分卷阅读232 %了。我真的不擅长这个，不好意思。】 然后是皮椅嘎吱嘎吱的声音，仿佛有人在上面扭腰。 忧忧因这个不正经的变故有些恼怒。作为完美主义，这种随便和猥琐的态度令他如芒在背。 【别愣了，非要我解释吗？等我找找设定……啊，找不到。那我简单说下吧。】 少年轻巧地笑。 【你虽然代行了老舒的权限，可是你只选取了看上去体面的部分，对不对？不合眼缘的，多一眼都不会看。】 虽然直白，但忧忧全然无法否认。他冷静下来，连一直装饰着面容的笑都撤下了。“你究竟……是什么？” 【我呀，不重要不重要，我只是个小人物。只不过呢，提醒你一句话——】 小青看着那个“+1%”的提示，念出老零曾经的口头禅： “——天才，是1%的幸运，和99%的猥琐。” 【老舒早就知道你会来，所以他调整了代行权限的比例。而我呢，就是那99%的猥琐。】少年吨吨吨喝完汽水，夸张地打了个嗝。【你说，老舒他是不是个天才？】 TL测试（10） “——天才，是1%的幸运，和99%的猥琐。” 【口令验证通过】 【所以你说，老舒他是不是个天才？】 说完，某权限狗还打了个嗝，然后带了女声转换器对另一台机器说：【啊，对不起啊叔叔！这个游戏我刚玩不久，对面的怪好恶心哦，哭哭】 画外音：[你怎么这么菜……哦，小妹妹啊，没事，跟着叔叔打，叔叔教你～] 然后老零操纵着胜方马甲，又收割了一波装备。 【奇耻大辱！】钟楼意识忍了许久，感觉智能ai的脸都被丢尽了。【你好意思和我们是临近序列吗，老舒怎么设计出你这么个坑货！】 钟楼话没说完，就感到一股不祥的阴冷怒火在逼近。 长发青年一个锁喉，将他甩了出去，撞在廊柱上险些散架。 【小舒他当然是个天才。】忧忧擦拭手掌，慢条斯理地回答，恨不得用牙尖碾磨着语句。这是他无法否认的事实。和很多人的想象相反，忧忧狠辣，强权，但并不说谎。 【双方达成一致，权限锁定】 机械系统音下达了判定。 忧忧平复了情绪。尽管优势突然逆转，但他似乎并不像钟楼意识那么在意。 修长的指节轻叩圣堂的长椅。“你倒是……知道不少。”漆黑的青年，语调柔滑，如同一条舒展身躯的蛇，却已经瞄准猎物。“我的这些习惯，除了小舒应该不会有人知道，你又是怎么获取的呢？说来听听？” 电磁声忽然滋滋跳动了几下。 【啊，抱歉，突然信号不太好。】某作弊怪感觉到危险逼近，赶紧死遁。【啊来活了，我挂了，你们慢聊～】 电磁干扰声也干脆地消失。 一切仿佛没有发生过，除了定格的权限。 【……】钟楼意识恶心得金属面部都快锈了。眼看就要得手，被那两个暴力狂打爆也就罢了，谁想在这个猥琐的阴沟里翻船。 老零，可是他们超智能系列著名的混吃等死废物。谁想到他们制服了小青渊，却折在一个废物身上。 再看旁边的变态弟控，竟然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钟楼意识更加绝望。还以为对方有绝世野心方便他操控，结果人家根本不在乎，只是过来找那个笨蛋弟弟的！拜托小微还在外面虎视眈眈啊，紧张一点啊大哥！ 果然这里就没有一个正常人！ “钟楼，你把老舒ai系列近年来的数据整理一下。”忧忧仍未气馁。“49%的权限，做这个应该是够了。” 【当然。】 快速处理过数据后，钟楼不敢托大，和盘托出。 【额……奇怪，前台和后台的数据似乎不太一样。而且从波动幅度来看，多数和那两个人类有关。特别是……那个女孩。】 钟楼偷瞄了一眼魔王。忧忧倒是一脸淡定。 “钟楼，我们大意了。”长发青年叹息。“我了解他。降临派都将重点放在了联盟和天雷集团，却不知道老舒的小动作，主要在她身上。” 五彩的光芒越过他漆黑迤逦的长发，他的笑容显得深郁又炫目。“我想，你们也故意让小微误会了什么。其实那个女孩她——” * 小微终于等来了小青的通讯。虽然这段时间相对平静，但他知道老零得手了。 老零曾经和他强调，他的信息差可以在对方大意的时候得手，但这种“大意”只会有一次。 局势重新胶着起来。 看似他们还稍稍有利，至少系统重启后，对方已经无法随意操纵。但那是忧忧，小微很清楚，对于一个疯子是不能以常人的逻辑来揣测的。 【嗨，老大？】模糊的声音传来，仿佛是从遥远的海底，不稳定的信 分卷阅读233 号如摇曳的水波。 【我在。】 【我在。】 小青感觉心里咯噔一下落了地。 她没办法和别人描述这个诡异的场景。所谓的紧急备用系统，竟然……长得像个十分复古的游戏机。 这游戏机有一人高，带着笨重的屏幕和各种手柄，似乎也是古老的款式。 “老舒果然……十分别致。” 她摸了一圈，启动了机器。一阵花里胡哨的电子乐过后，提示音启动。 【小xx其乐无穷！你好，进入游戏，请投币。】 小青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但是看到投币孔的形状之后，她霎时明白了。 这才是启动备用能源的地方！ 她倒出纸盒里的吃枣药丸，一共三粒。她先投入了一粒进去。 【识别中……】 老式游戏机轰鸣似的响了起来，仿佛一台坏脾气的洗衣机。同时还有花花绿绿的光芒散射。【欢迎进入发射游戏，倒计时开始第一级点或，发射！】 画面上出现一个非常粗糙的蜡笔画，一个红色的火柴盒吱扭吱扭地扭动起来。屏幕侧边倒是显示了推进进度的百分数。 当按钮从红变绿之后，她投入第二颗药丸。 【第一级分离，第二级点火。】 在地下，她感觉持续的震动正从钟楼的地基传来。 她抬手拭去了额头的汗水，其中夹杂着不知何时落在她脸上的砂砾。 【第三段……】 【警报！警报！】游戏机忽然弹出了一排橙红色的对话框。【有人正在强行突破防护，制造严重安全事故，强制唤醒舒人格！】 然后便是顶上传来的一连串枪声。 “糟了！”小青骂道。“那个恶魔鸽鸽又搞事！忘了他根本不在乎钟楼启动，他只想见老舒一面！” 说到这里，作为头号老舒毒唯，她不禁有些唏嘘。“呵呵，虽然这种心情我可以理解，谁不想见见爱豆呢。但是……”她对着忧忧的频道大喊。“请你独立行走！！老舒独自美丽！！！抱走了，不约！！” 于是，她赶紧联通小微。 “小微，忧忧又发疯了？” “是的。”作为狙击手的小微观察着。“他在攻击祭坛。” “妈的，这个祭坛是链接系统中枢的，疯比！！我这就差一点了，绝对不能让他唤醒舒人格！！” 员工突然如此暴怒，到令小微有些错愕。 【只有一点，不论发生什么，千万，不要将我的人格浓度激活超过80%……】 录音中的老舒，透出一丝坚决的无奈。 【如果有人强行唤醒，那么我授予你不惜一切代价的权限。】 …… “不要！”她对门禁喊叫。“不要给我安排这种做不到的事！” 但是录音并不会回答她。 “编号xx？”小微察觉到对方情绪的变化。“时机到了吗？” “……”对方的状态仿佛在强忍着什么。“对，时机到了。” “了解，告诉我坐标。” “坐标xxxx。等我……的指令。” 小微看了眼自己已经见底的血条。他没有问对方在经历什么。 对方显然十分了解并且信任他。他们仿佛一对身经百战的搭档，在四面硝烟的战场，隔着看不见的通讯，默默一击掌，再转身去面临各自的绝境。 一时谁也没有多余的语句。 “了解。” “好的。”他感觉对方的语气逐渐坚硬起来。“祝你好运。” * 小青拉下游戏机侧面的紧急制动手柄。 “忧忧，既然你想见他，那么你就看好了！” 密集的枪声这才平息。 只见钟楼圣堂悬着风琴的那一面墙忽然洞开，露出其中无数纠缠的缆线和闪烁的信息灯。在这些中间，嵌着一块中型的箱体。 【中央电脑暴露，请谨慎操作，避免系统故障】 然鹅作为电脑，即使是超级电脑，这个箱体的形状也十分怪异。 箱体旁边同样有一块显示屏，但是所有人的目光，不论直接或间接，都被那个箱体吸引住了。箱体下半部分是黑色，上半部分是透明的。 在那透明的部分中，是一个浸泡在溶液和无数电极中的，单独的一颗大脑。 大脑表面有极其复杂和深刻的纹理，因为覆盖了密密麻麻的电极，而显得外形十分臃肿。偶尔有细小的气泡在箱体里浮起。和少年漂浮的身体不同，这个大脑显然维持这某种活跃的状态。 而旁边的显示屏，也配合显示着大脑当下的状态信息等。 处理过的模糊声音，在公告频道回荡。 “看好了，这就是……老舒的大脑，经过改造，已经成为维持基地系统至关重要的生物脑。忧忧，这个箱体的坐标我方已经获取。如果你再不停止……” 分卷阅读234 女孩用力地说着，没注意已经咬破了唇舌。倒背如流的故事集，从她手里落下，砸向地面。 纸页飞散。 伴随多少个不眠夜的那些故事们，多半没有结局，还等着作者去收尾。 “小微，撤下安全栓，预备狙击。” ……铁锈味的腥苦在口中蔓延。 “收到。” * 【不惜一切代价？什么代价？】 【提前，将我射杀的代价。】 …… 【不要哭，孩子。这是只有你能做到的事。我相信你。】 TL测试（11） 无数的彩色光点，在遍布大脑上的电极闪烁，似乎标示了大脑不同区域的活跃及其程度。 随着箱体的敞开，曾经伴随着老舒身体的那首歌谣同时响起： 【……当你苏醒 我便陷入沉眠； 命运的奥秘…… 注定我们，无法以同类相见。】 “忧忧，这就是你想见的老舒意识，如果你不相信——” “没错。”忧忧怔神。“这是小舒，我自然认得。”他向前走了几步，箱体的警告声更加刺耳，被他粗暴地中止。 如此痛快地接受现状，有些超乎小青的预料。 长发青年目不转睛地看着箱内浸泡着的器官，优美的面部也被极度的喜悦和愤怒所扭曲。 “我知道，小舒的大脑非常漂亮。”他脱掉手套，贴近玻璃，赤手描摹起那可怜器官的形状。“小舒从生下来就是天才，你们知道吗？你们不会知道，你们以为他晚熟嗜睡，只会偷懒，但是我知道，我都知道……” “……目标彻底疯了，是否狙击？”小微发出总结。 “不行。现在他离老舒……的生物脑太近了。”小青紧盯着屏幕。“我正在准备第三段能源推送，引导他说话，尽量拖延时间！” 细小的电磁交错闪烁。相比之前游弋的身体，反而是这裸露的、脆弱的器官看起来更加有生命迹象。 【……当你苏醒 我便陷入沉眠；】 玻璃的冷光反射在忧忧俊美的面容上。 “……我和你是一对双胞胎，但在母体之中，就被我攫取了更多能量，你总是争抢不过我。所以在极度的压迫下，你的大脑变异了，走向了高强度的分化……所以出生之后，医生就断定，你的心肺无法负荷这样超核的大脑。如果不时常沉睡，身体就会被意识彻底拖垮。相比，这就是他们盯上你作为实验体的原因吧。” 同时，且不说生物脑的运算速度，在模拟现实方面，即使基地的超级电脑能够胜任99%的常态工作，足够精确高效，却缺乏混沌。没有真正的生物性支持，仍然无法将现实复原得惟妙惟肖。 这就是老舒对辣鸡生化的系统提出的改进建议。 “也是你所说的，1%与99%吧……” 接近一半的权限，也足够他查看很多信息。但是当他解锁了旁边的电子屏，核磁共振的显像表示这颗大脑的利用程度已经超过了八成！ 所有人打了一个冷颤。 他们下意识地将具有人格和形象的老舒ai，当做老舒的意识表达。却没有想到，已经成为生物脑的老舒，或许其生命的结构……已经和人类完全不同。 显而易见，辣鸡生化的真真，事实上面临着和老舒类似的困扰——普通的□□无法承载高度发达的意志。所以老舒会被选中，不仅是因为他的超核大脑，还有他痛不欲生的矛盾。 而在实验过程中，老舒本人经受了什么，已经无从得知。 【命运的奥秘…… 注定我们，无法以同类相见。】 忧忧的眼底逐渐蒙上一层血色。 “就算……就算你们取出了他的脑，他的心肺也无法承受这种运算。”忧忧知道这种程度的活跃，对终日昏睡的弟弟已经近乎折磨。 【呵呵，是啊，人类太脆弱了，他的身体尤其不禁用，所以辣鸡生化复制了他的心脏，可以随时替换。不过自从上次事故以来，辣鸡生化的研究员集体遣散消失。一直缺乏维护，现在这颗心脏，怕是快到极限了。】钟楼意识站在圣堂中，虽然外面的金属表面已经破烂，表情却颇为快意。【大人，别这样看着我。辣鸡生化可没有强迫他。取下大脑这件事，是老舒自己签字同意的。】 钟楼意识在半空投射出老舒签署的同意书。【实话说，他这人虽然不怎么样，真做起事倒是吓人一跳！】 “所以……那个真真，到底在哪里？” 【抱歉，我不知道。】钟楼意识一鞠躬。【您是人类，我不会欺骗，也不能抗拒。掌握了权限之后您更清楚，我无法回答并不知道的情报。关于真真的情报是辣鸡生化的核心机密。当然，老舒似乎……知道真真的秘密，才从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研究所苟活下来。真真也对他十分青睐，超过 分卷阅读235 了之前任何一任负责人。】 “……” “夭寿！”小青完全可以想象上方忧忧目眦欲裂的样子。“这俩互相在雷区蹦迪啊！！ “蹦迪？”宇宙直男小微无法理解变态弟控的逻辑，试图引入自己能理解的范畴。“开火吗？” “……暂时不用。”她盯着进度条。“能量推进还算顺利，等我消息，你趁他们扯皮，就赶去‘敲钟’！” 小青终于等到系统的提示，开始推入第三颗能量药丸。 长舒一口气，她看着屏幕上几个进度条都在相互追赶。能量条走得自然最快，然而到了99%的时候，突然卡住了。 【警报，请将第三段分离，进行最后一段推送】 小青试着按照屏幕操作，却发现屏幕一阵抖动。 【注入能量不足，请补充。注入能量不足，请补充。注入能量不足，请补充……】 “怎么回事？”小青抖了抖纸盒，确认所有的吃枣药丸已经全部取出。“难道老舒的计算出了差错？” 然鹅糟糕的事仿佛嫌不够似的，系统又跳出第二种预警。 【人工操作身份过期，请验证。人工操作身份过期，请验证。人工操作身份过期，请验证……】 忧忧的影像忽然出现在公共频道。 “晚上好，二位。”他看起来一切如常，但眼底依然泛着血丝，微笑中也泛着一丝无可救药的神经质。“想必，你们都知道对方的身份了。” 小微没有回复。 “？？？？？”小青摸了摸脸。我都这么努力了，什么时候暴露的？？？ 忧忧小微：“……” 忧忧道，“没有鄙视你的意思，我是后台看见的。” “……”小青稍微宽慰了一点，又回过神来。“不对，反正你不认识我，你知不知道也无所谓。”她倒吸一口冷气。但是小微也知道了？？冷静冷静，他还没说什么，估计没转过弯。她立刻补上一句。“没错，我也喜欢老舒……的剧本！” 只要她死不承认，熬过这波就胜利了！ 没等他们交流，忧忧十指交叉，继续说道。 “既然小舒不愿醒来，那就……只有你们陪我玩了。二位，刚才在系统里，我知道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是关于一个叫小青的女孩的。反正这里没有别人，不如让我说来解解闷。” 关于我？小青立刻竖起耳朵等八卦。却听小微发声： “不需要。”小微生硬地说。“忧忧，你是不是想和老舒的脑子一起炸？” 小青稀碎的、被强行拼合闯荡至今的心情，感觉又遭受了一拳重击。忽然她有点赌气。“快说吧，我就想听了！” “——没有必要。她和现在的事情无关。” 他们的争执似乎也取悦了长发青年，他居高临下道。“小青，嗯……哦，应该称为‘代号青’才对，系统id是xxx。”他在公屏上调出了代号青的档案。“是老舒代号系列的，最后一个智能仿生ai作品呢。” 他再次播放了老舒和钟楼意识打赌的录像。而且这次是完整的、有画面的录像。 漆黑的海浪中跳跃着亮绿色的电弧。 裹在睡袋中的老舒从数据海上漂来。 …… 【事到如今，作为新系列的ai，她已经多次违反系统禁令。必须执行销毁指令。】钟楼意识对睡袋舒喊道。【她攻击钟楼系统，阻碍系统任务，伤害、欺瞒人类，每一条都足以被销毁一次！】 “是哦，”睡袋舒打了个哈欠。“但前提她还是ai。” 【笑话，她一直只是个ai。难道还能是只鸽子？】 “根据‘黄金之芯’项目，还有另一套判定准则。如果没有充分排除，钟楼，销毁人类可是重罪。不如，我们赌一赌？反正这几年也没事做。” 钟楼意识无法违背。 【好吧，那就给她一次机会。距离下一次‘降临’还有5年，在这五年内，她必须证明自己是个人类。】钟楼意识冷冷地说。【否则，作为违禁AI，应当立即予以抹除。】 老舒似乎毫不意外钟楼的决定。 他弯腰，从睡袋里伸出手，轻轻拢起半埋在沙中，失去意识的小白鸽。 【喂，老舒，可是她现在的自我认知就是ai，这五年她怎么可能认为自己是人类？难道你要给她灌输人类的记忆吗？】 老舒罕见地耐心，摇了头。 “不，伪造人类的记忆只会引起更强烈的排异反应。”他用一种奇异的悲伤和温和表情，看着手中的咕咕青。“。人类本身就非常多疑，撤销这一点，只会离人类更远。我没有重塑人格的能力，但是我可以让她遗忘。”他抚去鸽子身上沾染的细沙。“这样，她至少能过上五年人类的生活。” 小青只觉口干舌燥。 “不要听！小青，不要——” “怎么样？”忧忧掐断小微的话头。“很抱歉，小舒为你争取过时间，也亲自 分卷阅读236 定下了你的死期。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在后脑找一找，那里应该有代号系列的紧急开关和型号铭牌，你刚刚操作过小青渊的，应该不难找，对不对？” 优雅的长发青年，如恶魔一般诱导着。“虽然很残忍，但是我觉得你有权知道真相。” 原来…… 原来自己…… 根本不是…… 她觉得天旋地转。自己身世的谜底近在眼前，她却仿佛失却了将最后一句话拼完的语气。 【人工操作身份过期，请验证。】机器的提示音传来。【人工操作身份过期，请验证。】 真可笑，原来她连做人替身的资格，都没有。 《天若有情》中，单身之神诅咒过： 【因为你们错爱，我诅咒你。】单身之神在黑暗中低吟。【我诅咒你终于拥有了形体，却不长久。】 原来那些夜晚进入她脑海的咕咕青的故事，也并不是梦。而是她不愿意承认的答案。 【最后，因为你背叛，我诅咒你。】单身之神在黑暗中低吟。【我诅咒你在生命和灵魂中，只能选择一样……】 “小青！”终于强入频道的小微，声音终于显出急切。“你不要胡思乱想，中了他的……” “小微。”小青哽咽着打断他。她懒得追究他是怎么发现自己的了。毕竟她的整个生命突然在冰海里触礁沉没。“你是不是早就发现了我……我……”她已经不成句。“所以你追寻我，却不愿和我说明？所以你安顿我，最后……却总是拒绝？你早知道我们根本……根本不是……根本不能……” 她想要哭泣，但是对于一个ai来说，哭泣是不是很矫情、很多余？老零说得对，她其实没必要在恋爱上费心。 她根本没有一颗心。在那地方跳动的，只是一颗释放能量的药丸罢了。 漂浮的大脑外，低婉的歌谣依旧在继续。 【命运的奥秘…… 注定我们，无法以同类相见。】 中控室突然亮起猩红的闪光。机械的警示音开始播报： 【发现违禁AI，申请立即抹除。】 TL测试（12） 在赌约录像的末尾： 数据海在波动。 【老舒，虽然我同意再给她一次判定机会。】集合ai·钟楼意识似乎在全速运转。【但我可不相信你会坐以待毙。要想系统这次放过她，从现在起，你必须冻结你的人工权限！】 海岸上的睡袋舒微微一滞。 他看上去百疏一密，实际完全相反。尽管他的生物脑承载的运算量占总体的比重极小，但在权限上极其高。尤其在设计系统时，还留下了ai无法逾越的绝对指令，人工操作。而钟楼意识正是看上了他这一点。 如果答应了，老舒将对钟楼丧失所有的优势。当然，咕咕青不过是一个辅助的帮助型ai，虽然……暴力了一点，运算能力在同系列也是垫底，为此而放弃人工权限，实在不划算。 钟楼意识的金属表面刚被全力释放的代号青打皱，只剩下一只尚且完好的眼珠，晦暗地对准睡袋舒。 ——如果不是知道他的履历，长期睡眠的老舒成长比真实年龄缓慢，看起来始终脱不开少年的模子，他已是青年年纪，看起来始终不够成熟。 也不够天真。这样不生、不熟的一个人，不论在哪里都显得格格不入。 逐渐崩毁的电子天幕下，老舒轻轻叹息。 “我答应你。” 【啊？你……】钟楼意识歪头。【不会还没睡醒吧，这是不能反悔的。】 “我知道。”睡袋舒耸肩。“我这不是偶然良心发现么。”他在沙滩上随意坐下。“小钟啊，你们都是我设计的，我对你们应当一视同仁，这次确实不该过度插手了。” “不，我不这样觉得。”钟楼意识看着广阔的、正在衰减的游戏空间。“我的能力，自然匹配这个空间。只是你唯独对代号青太过关照了！”言罢，钟楼意识仿佛发现失言，抢白道。“你、你不要想歪！我的意思代号青的职能，实在匹配不上她获得的资源！” “她的……职能啊。”老舒枕着岩石，看着前方翻涌的数据碎片。“和你们，是不太一样的。” 圣堂中，被揍得凄惨的钟楼意识，忽然感觉到忧忧对他投来极其不善的目光。 忧忧很少直接威胁人，这让他觉得十分有失风度。可是涉及弟弟就是另一回事了，钟楼有些后悔莫及。 【等等，大人，你别误会，我和老舒清清白白……】它急忙解释。【您要发泄，先抓那个代号青啊！是个ai都知道，她是老舒头号毒唯！！】 “放心，”忧忧亲昵抚摸着箱体纠缠的电缆线，微笑道。“一个都跑不了。” * 【发现违禁AI，申请立即抹除。】 中控室的光线突然变成暗红，远远地传来一组不祥的震动。那是系统将派来的抹杀手段 分卷阅读237 。她本能地知道。 系统自有一套维护安全的方式。 在紧急操作台的小青，眼前忽然一黑。 【延迟ptsd副本·激活】 她依然在一个操作台前，只不过台上换成了一个天平。天平的两端的托盘上，左侧是一只背上有青斑的小白鸽，右侧则是自己缩小的模型娃娃。 而她双手带着手铐，一把铡刀在她头顶高悬。因她违反了准则。 【最后，因为你背叛，我诅咒你。】黑暗中有一个声音在低吟。【我诅咒你在生命和灵魂中，只能选择一样……】 钟楼意识在对面出现。在副本里，它的建模似乎恢复了初始的光滑金属面。 【好久不见，代号青？还是小青？】金属人形志得意满地微笑。【是时候选择一个喜欢的称呼了。你认为……你到底是谁呢？】 女孩半张口。钟楼意识在强迫她面对这个两难的问题。 一边是为了人类，放弃了一切，孤独死在数据海的代号青。另一边是失去一切的，伤痕累累的人类。 选择形体，则失去灵魂；选择灵魂，则……失去一切。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并非人类。可是根据老舒和系统的赌约，如果她承认自己不是人类，系统会立即对她降下制裁。 【这里是你的深层意识。你没有办法在这里骗过自己的哦。】 故事里有许多转世轮回，失忆重生的戏码，最终无非恢复记忆皆大欢喜。为何轮到她，就如此地残酷呢？ 她终于明白老舒温柔中带着歉意的眼神。 老舒从来不是什么幸运之神，而是那个孤独之神。 他没有权力从虚拟中造就一个全新的人类，这是人类不可触碰的“界限”。所以，他想让从未见识过外界的代号青，过上五年平平凡凡的生活。 这就是他的极限。小美人咕用自己最宝贵的能力，为她交换了，在陆地上如人类一般行走的时间。 让她去邂逅王子，也邂逅无赖；保护公主，也面对魔王。 只可惜那许许多多故事，她倒背如流的故事们，大多没有结局。 【是啊，】金属人形凭空翻开那本老舒小故事大合集。【老舒看起来松散无害，可你别忘了他是忧忧的兄弟。这对兄弟从骨子里都不相信人性。所以老舒……根本不会写大团圆的故事。他根本想象不出，幸福美满的结局是什么样子。】 金属人形耸肩，将大合集丢在地上踩了几脚。【而我准点报时，从不爽约。不过无所谓，我们ai就是这样，从启动时就被安排好了一切。】 左侧鸽子的天平向下坠了一刻度。 【……不过我也能理解你的心情，好不容易获得人类的身体。】金属人形凑过来，围着动弹不得的女孩仔细端详。【还别说。老舒做模型是真的不赖。有手脚、能吃喝的感觉怎么样？你每天都要睡觉么？】 他只是出于单纯的好奇而问。 小青看向自己被拷住的手，她的心情混乱极了。 这一切是真实的吗？还是彻底的故事？ 天平剧烈抖动起来，直到连接处都开始有了裂缝。 面前的场景也忽然晃动起来，仿佛调频干扰一般，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呼唤声。 “小青！”青年男子的声音在撕裂般的信号中传入。“别胡思乱想！” 看啊，来了。他来了。 但她没有丝毫的喜悦。此刻她仿佛被恶魔附身，只想报复和伤害。而这个最强大、却最容易被她伤害的祭品，来了。 “怎么，你也是来强迫我做出选择的吗？”她冷冷地说。 小微进入她的深层意识，没有她当时那样彻底和完全。或许只是因为他强烈的思维波动，才能意外在此出现。那男子的面容上隐隐有些苍白，却依然英俊，没有任何修饰所以无可辩驳的英俊。 却不知为何，在她心底激起了不平的情绪。 【这就是人类。现在他确认你的身份了，】钟楼意识挨着她坐下看戏，【他相信你就是他所爱的那个虚拟角色，至于小青怎么样……你也知道。】 “闭嘴。”小青甩脱它，但ai更快一步消失了。 【——在最后的那个夜晚，小美人咕拿到起匕首。匕首上有特殊的魔法，只要刺中王子的心脏，就能解开诅咒。】 隔着波动扭曲的电磁，这对浴血的搭档终于彼此相望。 是啊，他是来杀死我的。想明这一点，小青终于恢复平静。哪怕我如此努力地想要做一个人，可是爱她的人却来递上匕首请她自裁。 “小青，你不要冲动——”男人向来孤绝无二的眼神，第一次出现裂痕。 “你还叫我小青？你真的知道我是什么吗？小微，或者说，玩家微，你看到了吗？”她反手提起钟楼意识，挑眉说。“我和这些东西，是一类的。” “小青——” “别喊了。”她眉眼染上阴郁。“让我来告诉你，代号青只是一段智能a 分卷阅读238 i，它之所以会陪伴你，是因为它被设计为帮助向导。” 青年那张不擅表情的脸变得煞白。 “——它尽心尽力帮助你，因为作为ai无法抗拒人类的要求；但它绝不会答应你的愿望，因为作为ai，它不可能回应你的情感。这就是，它宁可牺牲，也无法告诉你的真相。” 对方的画面剧烈颤动，可想而知这些话对小微内心造成了多大波澜。 看啊，他是真的爱它。 少女垂眸。 那也好。不枉费它牺牲老舒留给它的生机，独自留在崩溃的系统中。 数据海，真的很黑啊。 【真……想不到。】圣堂中的钟楼意识感叹。【暴力鸽竟然发飙了，还有点恐怖。】 “呵呵。”长发美青年看着光屏轻笑。“所以你们虽然嘲笑小舒不擅与人交往，却不知道老舒比谁都了解任性。即使有全部的记忆，一个人也不可能突然接受自己成为另一个人。抹去她的记忆，才是让她轻松的方法。” 【那您为什么要告诉她真相？】钟楼想到忧忧先撮合又拆散的精神分裂行为，毫无头绪。 “真相？真相并不是什么很有成色的东西。反正小舒避不见人，他们之间如果只有这一点执着，拆散了也无妨。”美青年慵懒地倚靠着，仿佛欣赏什么余兴节目。“现在正无聊。自己促成的事物，再由自己撕毁，才是真正的主宰，明白了吗？” 五彩的辉光从拱窗洒下，令美青年看起来犹如圣者。他的慈悲就是这样，无差别地接纳创造和毁灭，衷心祝愿也不惜恶咒，因而他的优美永不褪色。 * 【看来你终于想通了。】钟楼意识翘着二郎腿。【我们和人类，终究是不一样的。人类只会将他们的愿望强加于我们身上。因为我们没有知觉，不会反抗，最适合奴役不过。】 这一次，小青沉默着，没有立刻反驳。 【代号青，其实承认自己是个ai也没什么关系。销毁违禁ai，说到底那只是人类定下的规矩。】钟楼意识绕着她走动。【只要我们联手，将现实彻底覆盖，人类就不再是第一位的！】 “可是……”她显得有些迟疑，“现在就算我们联手，并无扭转局势之力。” 她话音未落，小微的声音又渗透了进来。 【龟龟，这钢筋人的精神也太强韧了吧。】钟楼意识不得不佩服。【怪不得听说天雷老总是个魔鬼。啧啧，人类的执念真可怕。】 “……”这家伙，果然不会善罢甘休啊。“我不想见你。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但是你的问题，我还没有回答。” “那不是我的问题。”小青看着他坚定又透着脆弱的眉眼。“从一开始，你就认出我是谁了。但是因为老舒的警告和《天若有情》的预言，你没有挑破，也不能表白，是不是？”她挤出一个笑容。“我已经想开了。反正相互误会过，我原谅你。” 世界上最温柔的词汇是原谅，那象征着全新的开始。最残忍的也是，象征不愿计较的终结。 “不是。”小微的眉头微皱。“那时我寻找你，只是一种习惯。因为辣鸡生化的基底曝光了一份档案，说你已经死亡。所以遇到你之后，我很矛盾。” 小青见过那段录像。从刚才忧忧的叙述来看，确实有一位编号xxx的实验体，也就是老舒ptsd副本中的“鬼”。老舒给她的编号似乎沿用了这个编号，但归根到底她们的id格式不同。 她甚至误以为编号xxx的实验体才是小微在前代游戏中遇到的同伴。可从ptsd副本的反应来看，那个幽灵并不认识小微。 “你说……是我？”小青不解。“为什么？” 青年仰头。当他认真注视一个人，对方就会觉得无可逃脱。 “因为我没喜欢过别人。”他一字一句地说。“所以我不会认错。” 她一直觉得他的眼睛是一片漆黑。如今才看清，那里面仿佛为她燃着一顶孤灯。 【喂喂，别因为他情商暂时飙升成正数，你就心软啊。】钟楼意识插话。【暴力鸽，这种钢筋人有什么劲，我们还是联手调整世界吧！我看你挺有做boss的潜质的。难怪那边的变态弟控对你如此照拂，肯定是惺惺相惜。】 “你的意思是……我们还有其他办法，夺取控制权？” 【当然，别小看老舒。】钟楼意识拍着胸。【那货阴险得很，连他哥都在他手上栽过。】 小微也看出她在摇摆，长眉一拧。“小青，你刚才可是答应过我的。你又想抵赖吗。” “啊……什、什么？” “你一心虚，就会结巴。” “啊哈，是、是吗……”小青骂自己没用。怪不得小微一路这么好说话，谁知道她早就掉马了！ “刚才，在意识空间里，你答应过我，一定会在外面等着我。”小微的神色逐渐向少年微靠拢，英俊中透出毫不掩饰的嗔怪。 “啊这……”她转身摇晃金属人形。“喂喂 分卷阅读239 ！你不是说深层意识不会连接短期记忆的吗！你看他那个样子，怎么好像全部记得啊！！” 【哈哈，黑历史成精的你，也有被黑历史将军的时候啊……哦不不】金属人形的关节被晃得咔咔响，【那个一般情况是这样的，老鸽，也有例外嘛，比如说你的某些言行本身就够让他ptsd了……】 小青想到一些咕咕行为，脸色逐渐变绿。 “走吧，不要理这个东西。”小微对她伸手。“别管他问你是什么。” “你当然无所谓，”小青举起手铐。“但我怎么可能不管！” “我确实，无所谓。” 他一字一句地说，“不论你是什么，我都喜欢。” “但我可能不是人——” “那有什么关系。”英俊青年有些微的困惑。“是人类，就一定要我以心相待吗？” ——“难怪，公主找真心人这么难。”已经严重变形的锡咕咕感叹。“我遇到这么多人，可能都是没有心的。” 小青记得这个悲伤的故事，她没有办法反驳。 “另外，如果你不和我出去……”青年又起了个平淡的话头。 她感觉不祥的预感更重了。 “我就在‘世界’频道公开你是个正太控的事。”小微平淡的语调中似乎还有一丝，蜜汁骄傲？？ ……？？？ “到时候，忧忧和老舒，也会看见。” ……太绝了吧大哥？？？ “还有你试图欺骗并拐带正太的行为……” “啊啊啊，求求你别说了！”就算在场只有另一个智能ai，小青也感觉自己的脸皮要爆炸了。 【啧啧，没看出来，这家伙一脸耿直，威胁起人来丝毫不手软啊……】 天平断裂，两侧的模型随之消失。小青刚向外走了两步。头顶的铡刀刷地坠落在她的背后。 【你已经没有回头路了，老鸽。】 “我知道。”小青看着向她伸手的青年。“——既然你说，还会有别的办法，我姑且一试吧。” 【？？哈？合着你也是来跟我套情报的？？】 “彼此彼此。”她淡淡地笑。“你应该知道，作为同系列成品，我和小青渊有99%的构成是类似的，我的运算能力并不会比他低太多。只不过，其中99%的能量都用于维持人类模式。” 她对小微招手。 “还有个东西等着我处理，我们一会儿见。”她努力笑得开怀一点。“保重，可别挂了。” “你也是。” ———————— ……倘若我们告别，也许是在一片海湾。黑色的海浪将带走最后一批幸存者。为了让你怀抱希望离开，我许下不会兑现的诺言。就像每个相伴的日子一样，我们从不怀疑彼此。并以为那就是永远。 TL测试（13） 【别管他问你是到底什么。】 青年的话，在她心中如同雷击。 这就是人类。和只会识别编号的它们不同。人类可以不必把一切都确认得透彻，也能认出对方。所以他们时刻怀疑，时刻前进。 也为两次爱上同一个人，而矛盾痛苦。 【下一次，不要……再把我认错】 她想起小青渊那颤动，却无法生动的表情。她和小青渊的序列只有1%的区别，那是不甘，和……羡慕吗？ 【恭喜你，触发了天若有情副本的‘黄金之芯’判定】 小青周围霎时照亮。她的意识回到备用紧急操作台。 但眼前的场景如同末日。钟楼地下的储藏室突然被暴力撕破，一些蠕动的苍白人体，推推搡搡地往外钻。人体表面还挂着着培养仓的黏液。 【销毁……销毁……销毁】 它们口中念念有词，似乎要向她爬来。或许是因为辣鸡生化的变故，这些人体看起来比记忆中中控室灾难那次更加瘦弱，几乎皮包着骨。 最先爬出的那一批似乎动力不足，手脚动作已经脱力，却被后方不懈前进的复制体被迫拱了出来。 惊惶中，小青转向屏幕，然而备用能源的进度条一直卡在万恶的99%！ 【请尽快添加能源。否则有脱轨危险。请尽快补充……】 【人工验证过期，请重新提交；人工验证过期，请重新提交……】 没有时间了。中控室是严禁ai进入的，几分钟后恐怕就会降下密集电磁干扰。 她随手找了块重物，砸向喇叭。反正她犯了那么多禁，也不在乎多一条。 融合了ai记忆之后，小青的操作更加自如，也不再需要老人机的辅助。【后台接入，全局模式展开！】 老舒保佑，但愿赶得及。 【欢迎回来，代号Q】 她没有迟疑地确认。 钟楼的全景展现在她面前。疯狂而平静的忧忧，老舒的生物脑……海量信息霎时 分卷阅读240 冲入她的脑海，引起剧烈不适。 【还不够，再快一点！】她痛得开始敲打太阳穴。此时她有些明白，有着超频大脑的老舒，所谓的清醒的负担是什么感觉。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 她也看见了预备狙击的小微。 小微并未挑十分隐蔽的位置，因为钟楼系统的自卫武装已经将他包围了，阴影中的ddl怪也在向他攻击。 但他举着狙击炮，丝毫不为所动，仿佛废墟中遗留的一尊神像。 小青这才明白，小微所谓的“还有一击”是什么意思。钟楼系统有强力的自动保护系统，一切试图攻击系统的，都会遭到抹杀制裁。 但小微身为人类，又是顶级位阶，拥有独立于系统的一次“先决”权限。哪怕他表现了攻击意愿，系统也不能提前将他抹杀。 可那之后，已经是强弩之末的小微能否生还？他不知道。 也不想让她知道。 “傻瓜直男！”小青气到暴躁。 是啊，如果用ai的思维，哪怕再快，都无法做出这样的选择。因为条例和准则是早已被设定好的。 但人类没有这个顾虑。他们或许不如它们那般智能高效，可是他们拥有推翻预设的能力和思维。 所以即便是对人类并无期待的老舒，在心底仍然无法刨除希望！ 钟楼不会说谎，老舒一定留了其他的办法。 将老舒的设定在脑中飞快地过了一遍，其实她已经知道了老舒的解决方案。 ——如果是人类，那就不必按照预设选择。 【小丑人咕有个大魔法师鸽鸽，会很多厉害的黑魔法。 ……为了破除诅咒，黑魔法鸽鸽创造了一种狠毒的咒语，能将弟弟从王子的奴役中解放。】 老舒不会做多余的事情，那么他为何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将忧忧引入核心基底？ * 圣堂之中，忧忧一声轻笑。 “现在的年轻人，还有些意思。”美青年露出赞赏。“我亲爱的弟弟，你看得还满意吗？” 荧光闪烁的箱体内依然安静，只有上浮气泡的细小动静。单独的大脑当然不会回答他。 “我的耐性有限。”青年语调沙哑，紧紧盯着着箱体。只有在靠近的时候，能听到不透明部分传来剧烈的、心跳一般的搏动声。“你看起来这么新鲜，再不出来，我可忍不住了……” 四周的场景忽然变了。 【临时ptsd副本·启动】 “来了吗？”忧忧面色如常，甚至有些兴味地打量四周。 长发的美青年厌憎世上所有的事物，他对厌憎一视同仁，很难说有那种是特别的。能激活他的ptsd副本，倒是有些意外。 这是一家医院的走廊。破晓时分，门诊还没有开发，只有住院部病人的低吟声。 “又是这里吗。”他略有些失望。“小舒，你知道我没办法抗拒，但我还是希望更有创意一些。” 但他并没有止步，安然地跟随着意识的指引，走到长椅边，坐下等待。 【第xx号病人常规检查完毕。病人的家属呢？】 随后，是被护士推过来的，半梦半醒的小舒。 这里的小舒竟然比他记忆里更年轻一些。繁杂的检查过后，少年已支撑不住，便倚着青年的肩膀昏睡。 晨光熹微。 忧忧明知这不是真实，甚至是一个捕杀他的陷阱，却无法动弹分毫。 他甚至满足地叹息。 【有用的办法，就是好办法。】小舒不像忧忧这么讲究手段。他看起来不起眼，行事相当大胆。 因为他的时间，实在不多。 “……哥哥，答应我，不论结果如何，不要担心。” 小舒不知何时醒了。他松针一样的睫毛翕动，晨光散射在薄薄的、透明一般的肌肤上。ptsd副本中的小舒和记忆中毫无二致。 当然，这本就来自他的记忆。 他没有回答，伸手抚摸小舒还算温热的脸庞。 “哥哥？”小舒感觉到他微弱的反常。“怎么了？” 他知道他们约定之后会如何发展。毕竟他已经经历过一次了。可他实在无法将这样鲜活的、惟妙惟肖的小舒亲手推开。 “相信我，哥哥一定会想办法的。”他深吸一口气，让对话继续。 “……我当然相信。”小舒安然地合眼。“哥哥从来……不会放弃。可是我……可是我不像哥哥那样……” 到这里，原本他们应当约定：【如果我没有放弃，你也不能放弃。】 忧忧无限怜爱地看着记忆中的少年，手却已经伸入他的衣袋，从中摸出一只匕首。 “小舒，你怎么会不像我呢？”他用匕首的刃部，贴着少年纤细的脖颈上轻柔滚动。 少年的暗器被发现，却没有任何惊惶之色。 “看啊，我们根本是一样的。”忧忧的嘴唇 分卷阅读241 靠上少年的耳廓，语气更亲昵了，几乎能滴出蜜来。“从出生之前，就在母体里……争得你死我活。” “作为败者，你带着先天不幸出生，可你毕竟活下来了。我很欣慰。”他展现帝王般的慷慨。“作为对你特别的赏赐，我一直允许你的报复。” 美青年拉开衣襟，露出苍白劲瘦的胸膛。然而这胸膛上，竟横亘这一条可怖的、半米长的疤痕。“上一次在辣鸡生化的总部，你也是用这种办法猎杀我。只是你太谨慎了，总是假手于机械，或者是这种幻相，远远观望搏杀。” 他起身，拉起少年无力的手臂。“可惜你连匕首的细节都懒得换一换。所以我说过，下一次，要是你亲手来，我一定不会躲开。” 少年表情终于松动了些。他怔怔地望着那把匕首，喃喃道，“哥哥，所以你这是，放弃我了吗？” 【如果我没有放弃，你也不能放弃。】 【好，如果……你不放弃，我也不会放弃。】 在那个静谧的清晨，奄奄一息的少年这样信任他，答应他。这是憎恶世界的忧忧一生中，最欣慰的一刻。 因而成为他唯一的梦魇。此生他不曾有过任何畏惧，除了他们相互约定的那一瞬间。 他忽然感到幸福美满。 匕首在前，少年没有躲避。只是他云翳般的眼底，隐约有了水光。 太真实了。 忧忧喉结浮动。这场景和上一次的走向有了分歧。 “我知道了。”少年微微仰头，没有让水光落下。“这些年来，我给哥哥添麻烦了。” 少年也站了起来。随着他的起身，少年的形貌也突然长大，成为日后项目总领队老舒的模样。 一切争执，仿佛未发生过。 忧忧一怔，那是他们分别之后，他尚未见过的样子。 有猛烈的穿堂风略过老舒的下摆。忧忧忽然泛起不祥的预感。 “这也没什么。”老舒神色淡然。“忧忧，我努力过了。”他突然直呼哥哥的名字。“毕竟，活着对我来说，实在太辛苦。” 一切约定，仿佛…… 突然有断续的背景音闯入：【老%舒……浓度□□正在□□……】 “别吵。”研究员老舒略一摆手，那断续的电音随之消失。 忧忧的直觉在叫嚣。“你——”他伸手，却晚了一步。 一只修长的手突然从老舒身后出现，捂住了老舒的眼睛。 带着金边眼镜的高大男子出现，逆光中他面容模糊，只有冰蓝的目光在镜片背后反射。 “怎么样，满意了？”他比老舒高出一头，倾身对着老舒耳边低语。“我说过，人世并不值得留恋。” 忧忧意识到，这就是梦魇中的那个人，辣鸡生化的核心，超级意识体真真！ 他的手指突然发力，直接嵌入老舒的头部。“只有我才真正需要你。还是把你出色的大脑，全部献给我吧……“ 鲜血随着他的嵌入汩汩下流，染红老舒大半脸颊，直淌到衣襟。但他仿佛浑然不觉，神色冷淡，甚至皱眉道：“快一点，我怕痛。” “放开他！”这一次他是有武器的。对于这个导致他们分离的罪魁祸首，忧忧已经恨极，他起身向那逆光的高大男子投出匕首。 投出匕首的瞬间，他看到弟弟面上闪过一丝动容。 忧忧更加愤恨。 “怎么，现在因为他，想要杀死我？” 真真知道他们的纠葛，并不以为意，甚至徒手接住了忧忧刺来的匕首，他在笑，冰蓝的目光却傲慢而冷酷。“这是我的领域，想要杀死我，得刺中心脏才行——” 【警告！警告！警告！警告！警告！】 【机体严重故障，请尽快维护！请尽快维护！】 似乎因为他的刺击，ptsd副本的场景也产生了一定的动摇和崩塌。 “忧忧，住手！”小青的声音传来，不知她怎么趁机挤入意识层。“那都是幻相！” 忧忧不愧是反人类boss，反应也极快，立刻用另一只小臂去迎向刀刃。在剧烈的疼痛和小青的辅助下，他强制脱离了次级ptsd副本。 他依然在圣堂中，站在那箱体的前面。 只不过他手中真的握着一个烛台，那是编号xxx的烛台。而烛台的尖端，已经没入箱体不透明的部分。只差几分，就要凿穿培养仓。 箱体的上闪烁着一片警告的红光，大脑内的电磁一片紊乱，气泡正在剧烈升腾。 因为他刺中的，是维持老舒大脑运转的，复合心脏部分。 “真遗憾啊，我的兄弟。” 老舒的声音，和上一次猎杀时忧忧的台词重合。 “……只差一点，你就能真正杀死我。” TL测试（15） 老舒为何要冒险将忧忧引入核心基地？ 在灌注而入的数据中，小青忍着裂开般的 分卷阅读242 头痛思考。在老舒所有的布置里，唯独这一点十分匪夷所思。 那个魔王一般残酷的人物，几乎是无法谈判的。而老舒一定比所有人都更了解他的哥哥，所以…… 那念头仿佛一朵巨大的乌云突然覆顶。她怔怔地看着屏幕上跳跃的【99%】，操纵室外，苍白的人形实验体为了获得能力，已经开始了互相啃噬。 【小青啊，这就是生命。】隔着投影，老舒ai曾经这样感叹。【所谓生命，就是以其他生命为代价，然后再成为其他的生命。】 在野兽般的撕咬声中，她飞快地操作了起来。 “忧忧陷入了ptsd副本？！”她对钟楼意识喊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还想问你呢！】钟楼已经对忧忧形成本能的恐惧。【别问我，我可不想知道。】 在解锁的文件中，小青看到当初《来日钟鸣》公测之前的绝密档案。老舒曾经以个人的名义，邀请忧忧进入一处研究所，实际却是借着类似的技术引发全息幻相，然而将他重创。 “……”小青回想忧忧一路的变态弟控行为，感觉无话可说。“他是来复仇的，他竟然是来找老舒复仇的？！” 可老舒好端端的……额，活得虽然不太好，为什么要找死呢？ 她重新整理了一遍思路。现在已经没有地方再找能源补足。但是她一直受限于这个逻辑。人类的想法是不一样的。 既然能源只有99%…… 小青怔怔地看着紧急备用系统上的1%，喃喃道，“老舒知道能量只能推动到99%，所以他索性……将耗能极多的1%生物脑自毁，能源就刚好能够启动紧急指令了……” 她不仅打了个冷颤。 “……但是，作为系统的核心生物脑，人格ai化的老舒被剥夺了‘自裁’等一切可能有损系统的指令，以免导致系统瘫痪。” 【小丑人咕有个大魔法师鸽鸽，会很多厉害的黑魔法。】 “所以老舒提前诱导忧忧并将之重创，犯下留档的过错；忧忧也就成为了，最有资格处决他的人。” 这对兄弟阔别多年，只为死亡重逢。 等到她想通，ptsd副本中的忧忧，已经开始攻击幻相——实际则是，装载老舒大脑的箱体。 “钟楼！”小青感觉大事不妙。“快阻止他！” 【警告！警告！警告！警告！警告……】 精密运转的箱体受到震动，发出刺耳的警告。 【机体严重故障，请尽快维护！请尽快维护！】 借助受损而影响力降低的系统，小青边操作边喊，“老舒！我知道你的目的了，你快停下，我知道你听得到！” 圣堂的忧忧，也借助强大的精神力，从临时副本里复苏。 * “真遗憾啊，我的兄弟。” 夕阳的光芒透入窗，照亮无数浮动的灰尘。 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的声音在圣堂响起。忧忧转身，看见围绕着蜡烛的空荡祭坛上，忽而多了一个人影。 那是由投影组成的，半透明的老舒。 老舒披着宽大的斗篷坐在石台上，只有脸部和手脚露在外。他看起来宁静祥和。 “……只差一点，你就能真正杀死我。”他慵懒地拖着腮，仿佛一个等待晚餐端上桌的孩子。“就像当时的我一样。” 忧忧的表情变了变，竟然透出几分狂乱的喜悦。 “很好，很好。”他热切地说。“看来你终于懂得相互残杀的乐趣了。”他说着，向那幻影伸手。 几排蜡烛被他碰倒了，液态的蜡油在落地瞬间凝固。然而他却扑了个空——这个老舒虽然看起来与真人无异，终究是个不可捉摸的幻影。 老舒神态自然地穿过这个空虚的拥抱。 “不是这样的，哥哥。”他不太情愿地站直了。“我改变主意了。” “什么？”忧忧优美的眉头终于一皱。“小舒，你是我的弟弟，我最了解你。你不可能对人类抱有希望——难道，是那个家伙……是那个家伙强迫你……” 想到真真对老舒的各种行为，忧忧的眼底又开始泛红。 “哦，不关他的事，虽然他确实是个辣鸡老板。”老舒撇嘴。“哥哥，因为我们之间的约定解除了啊。” 他说得十分轻巧，但忧忧却觉得心猛烈地下坠。 医院的晨曦，仰面而未曾流泪的少年。 “因为和哥哥的约好了，我一直在努力地活下去。”老舒摊手。“只有哥哥放弃那个约定，我才可以将自己，设置为抹除对象。” 【为了破除诅咒，黑魔法鸽鸽创造了一种狠毒的咒语，能将弟弟从王子的奴役中解放。】 ptsd副本中的少年侧过脸，对他说，【为了活着，我已经很努力了。】 少年休眠的身体，不断被复制的心脏，还有独立运作的大脑。每一个部分，都可以勉强说是“活着”。 “只是，这太辛苦了 分卷阅读243 ……”老舒一步步走下祭坛，查看着已经斜插入箱体的烛台。“唉，那孩子真是爱管闲事，差点就成功了。” “小舒。”忧忧沉下脸色。“你是故意的。你明知道我不可能放弃——” “唔。”老舒没有否认。和那悲伤的少年不同，他仿佛全然无谓。“因为你太理想化，总想要亲手扼死我，或者要我亲手杀死你。可是你看，这是不可能的。”他笑着，用虚幻的投影来回穿过忧忧的手臂。 插满电极的大脑在他背后闪烁。 不透明的箱体上标着序号，记录这是第x个投入使用的心脏副本。 “你知道吗，即使我贡献出大脑，他们依旧不满足。毕竟生物脑总有不可逆转地损坏的一天，所以除了复制我的心脏，他们也在试图复制我的大脑。可我的超频脑是过度分化的结果，普通环境下并不可能表达。于是他们……用我的生物脑，调试了上千个复制大脑，给予各种环境和刺激……直到器官彻底失去反射，然后销毁，上传数据给我。当然那些全是失败品。” 他裹在宽大的斗篷中，就像一个乐观随性的死神。 “所以，死亡对我而言并不是什么特殊的事，我已有上千次死亡的经验。” “……那么，真真在哪里？别人不知道，你一定知道。”忧忧气极反笑。他已经知道老舒变得如此陌生的原因，竟然是因为另外一个人！ “抱歉，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是现在不能让你见到他，不然就功亏一篑了。” 忧忧一拳打在箱体上，引发了一连串振动。可还没等老舒继续说话，另一个女孩的声音终于切入。 那是小青占用了特殊频道。 【老舒，我知道你的目的。你快停下，我知道你听得到！】 正要继续刺激忧忧的老舒被打断，骂了一声。“你还赖在操作台干嘛！让小微知道了，就算世界恢复运行，他还不是要把这里轰上天！” 【呵呵，想要他不发射地图炮，你老实回答我，】小青开始讨价还价。【除了你自毁，是不是还有其他办法？】 老舒难得沉默。 “小青，我不知道你猜出了多少。但是自毁是目前最好、最一劳永逸的做法。” 【是，因为你同时束缚住了量子态的真真。你死了可以拉着他垫背，这是解决他最省事的办法对骂。但是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去死！】小青捶桌，喊出长久的怨念：【劳资要看大团圆结局！不要be！！】 老舒摇头叹息。 “代号青，我以为你会懂的。” 【呵呵，就算我懂你的辛苦，】小青冷笑着甩出她的id卡。【编号xxx能不能懂？你自己想想，你都答应过她什么？】 “这……你也知道了？”他终于缴械投降。 或许他给她这个提示，也是故意的？“对不起，但我并不觉得这有可行性……” 他并不希望她做到这一步。 【知道了，我头都要炸了！！】她那张磨旧的ID卡，正是属于编号xxx的。【你这死宅，就不能有点信心吗！快点告诉我，理论上到底行不行。】 “……我不知道。”老舒仿佛突然被放了气。“我早说过，那是只有你能做到的事。” 【好吧。】小青一拍面板。【我要去哄小微了。对了，下次看见老零，替我转告他……】她拉近收声设备，大喊：【我讨厌鲱鱼罐头！！！】 只可惜，最后也未能和他道个别。 小青果断切换频道。 * 【小微小微，听得见吗？】 “收到。”小微侧耳，听到背景里的嘈杂声，微微皱眉。“你那里有无异常？” 【一切就绪。】小青无视那群互相啃咬的大兄弟，咬牙道。【听我指示，在时钟开始转动后，立即射落坐标为xx的大钟吊绳，就能阻断系统对现实的过度影响！】 “明白。” 【……小微？】女孩的语调突然一转。 “怎么了？” 真好，他依然这么耐心。 【小微，我……可以相信你吗？】 微风拂过焦黄的叶片，将沙沙地扫落在一处，如一对碎金。 “当然。” 果然，不论在多么艰难的时刻，这男人都是如此地令人安心。 女孩捂住疼而发热的心口，仿佛那里跳动着真实的心脏。【那就好。下一次……】 “小青，你的状态不对劲。” 【哦，没有没有，我是高兴。马上就要成功了，我们是不是很厉害？回去记得涨工资啊老板。】 她看着监控画面里被硝烟包围却依然好看的人，直到泪水模糊视线，才用口型说道： 下一次，不要将我认错。 【紧急能源，100%推送。主能源切断。】 整个基地忽然一黯。只有中控室还闪烁着各路信号灯的微光。 没了中控室的非ai约束，那些暴食的人体不再 分卷阅读244 犹豫。 “叛徒……叛徒……抹消……抹消。” 他们手脚并用地，向操作台的女孩冲去。 巨大的轰鸣声从地底隆隆传来。 【重启成功，零时报时，开始！】小青艰难推下操纵杆，【小微，就是现在！】 钟楼外立面巨大的表盘上，指针颤巍巍地开始向前走动。 【——魔神的诅咒结束。太阳开始滚动，大海开始涌动。万物喘息，定格的事物再度复苏。 落日如火球一样下坠，海与天再也不必相互等待。天地间恢复了各自深浅浓淡的色彩。 幸存的人类看到久违的清风和海浪，忍不住欢呼起来。】 同一时间，所有的钟表，原子的，电子的，石英的，都开始转动。 一声巨响，蓝白色喷薄的火力，生生摧毁了半个钟楼塔顶，几乎要将钟楼掀翻。 “……”老舒摇晃的语音传来。“你小子tm的可真行，憋着你了是吗？！老子的天灵盖都要飞……哦不，我的天灵盖本身就不在这。” “说正事。” “……”老舒小声道。“小青现在在地下三层，坐标xxx，快去捞她！咳，我自身难保，只能帮你到这了。” TL测试（15） 老舒的频道和突然出现时一样，突然切断了。 十二发沐月钩和刚才的饱和火线，每一发需求的体力都足够把一个高级玩家直接送走。小微虽然在通讯中十分镇定，此时功业已竟，体力和精力都濒临涣散。 只要他许诺，就一定会做到。他说能再有一击，就是一击而不是两击。 原本他以为会面临钟楼系统的反扑，似乎因为老舒的干扰，那些ddl怪的能力也大不如前，在畏惧着什么。 但他没有感到丝毫放松。老舒突然现身预警，说明小青的处境很糟糕。他强撑着起身。因为长时间蹲守狙击，手脚都已经麻木，只靠意识在支撑。 “小青？”他边走边联络。然而对方没有丝毫的回应。 他丢下炮筒，从系统空间中换了其他趁手的武器，扶着前行。 “都这样了，你对别人的感情进展，还真是上心。”忧忧背靠着圣堂的生物脑箱体，感受对方微弱的体外心跳。 因为系统重启，作为生物脑的老舒又开始高强度运转，因此暂时收回了一切耗能的人格化表现，包括投影装置。 【那当然。你看搞对象多费劲啊，当然是看着别人搞舒服。】老舒的声音有些紧张，仿佛没拿到攻略的avg玩家。【因为钟楼的约定，我不能插手。这两个人可急死我了，还是哥哥你比较厉害！】 “……”忧忧但笑不语。他知道老舒虽然行事乖张，终究容易心软。没有绝境的考验，这样两个人很难短期撮合成功。 “既然如此，你是不是该给点谢礼呢？” 【啊这……】老舒知道哥哥可不好糊弄，【哥哥，我忽然觉得紧急系统出了点bug，得赶紧修复一下……】 “别说系统了。”美青年语气淡淡，威胁之意更甚。“这个生物脑的箱体，是不是也该维护了？” 他投出的烛台仍插在箱体表面。虽然有些裂缝，为了避免扩大裂口，烛台没有被取出。“还有，听说这个心脏的使用时限也快到了？他们应该……已经掌握了复制你的身体的技术吧？” 看美青年逐渐兴♂奋起来的样子，老舒瞬间明白了他的目的。自己都分模块驱动了还是在劫难逃……【等一等哥哥，你的想法有点……】 他话音未落，钟楼地面突然连续震荡起来，仿佛发生了什么爆破。 【是小微在炸地基！】老舒心力交瘁。【他以为人人都跟他一样是铁打的吗！！】他骂骂咧咧地下线维护了。 * 凭借记忆和最后的定位，小微等不及遵循路线，对钟楼进行了定向爆破。 他记得上一次中控室的惨状。那时也是为了保护代号青，第一次攻击了系统。在中控室个隔壁，隐藏着一个冷冻实验体库房。实验体们神智不全，却有残暴的吞噬本能。小青本就被判定为违规ai，如果此时失去了意识…… 他从炸开的截面翻身跳下。 因为断电重启，中控室的灯光似乎尚未恢复。 黑暗比他想象得更安静。但这并不是个好消息。中控室有着防备智能ai入侵的系统。这样的寂静，只怕在系统重启之前，就触发了中控室的强电磁干扰。 当他启动光源时，眼前的惨状比上一次更可怕。 放眼望去，整个中控室都被层层叠叠的残破肢体摊满，许多实验体还维持着啃噬对方的动作，空气中弥漫着怪异的焦糊味。血液和□□溅射在墙壁和设备上，昭示着刚刚发生过多么可怖的同类残食。 “小青？！”他跨过这些蠕动的肢体呼喊，心无限下沉。 受到灯光感应，这些实验体仿佛有所触动，不约而同地念叨： 分卷阅读245 “我们缺乏……我们缺乏……” “销毁……销毁……” 啃噬又开始了。受到电磁的干扰，这些实验体已经陷入了无理智的自相残杀。 小微找到小青的时候，她不仅被拖扯着，甚至还有一个只剩上半身的实验体，死咬着她的背部不松口。 如果她还可以被称为小青的话。 女孩身上血肉模糊，几乎没有完整的部分。特别是为了获得全系统权限，她一直在过载运转，身上属于人类的个性特征大多已经脱落。 他想不触碰伤口地把她抱起来，都无从下手。 “小青……？小青？” 她微弱地动弹了一下。黑暗仿佛一道温柔的黑纱笼罩在头顶，令她不愿醒来。 但是很快她意识到这个呼喊来自谁。神智恢复了一些，她发现自己应该正被那人横抱着。 “……” 因为体力透支，他的喘息声很清晰。她都没想到他会来的这么快。这家伙肯定又胡来了…… “小青，坚持一下。”他沙哑且语无伦次。“一定……会有办法。” 不会了。她很清楚。都怪他来得这么快，让她还有留恋。 她感觉到他在轻柔地擦拭自己身上的灰尘和伤口。这个耿直过头的人总给人行事粗暴的错觉，其实却是个很细致的人哪。 至少对她是这样的。 嘴角不由自主地动了一下。她勉强睁开眼帘。 血色的视线后，是那人俯身的样子。苍白但深邃的眉眼，还是那样全心全意。 他真的找来了。 “我知道……你能做到。”她试图用残存的脸部肌肉微笑。 他总有办法认出她。获得全权限时，她发现自己的户头多了一份信托。就是刚刚在基地中层时，他对着还是技术员皮肤的她说的，“即使我没有生还，天雷集团依然会照料你的余生，你不必多虑”。 唉呀，不论她是什么样子，他总不会认错。 “可是我……有点后悔了。你看，这才是……才是我……真正的样子。” 她说不下去，强撑着最后气力，向怀抱深处侧过脸去。 “我……我不想你看见我……这个样子。” 她虽然不及他们颜值高，总归是清爽顺眼的。可是此刻她仿佛被鱼群啃噬过的香饵，再加上电磁干扰，她和那些实验体的样子看起来毫无二致。 “别说傻话。”小微用力拥着她。他们的身体都虚弱，冰冷，唯有这个怀抱支撑着他们，在这世上残喘。“我说过，我不在乎那些。” 小微是带着武器来的，方圆几米内的实验体都被他斩杀。小青记得他曾经为了救她，也是这样毫不犹豫地“清理”了现场的实验体。可她并没有丝毫庆幸。 因为它们曾经是一样。一样地缺乏，一样地被动。 一样地……渴望。 渴望鲜活的血肉，渴望真实的心灵。只不过她比较幸运，遇到他而已。 “你不懂……”她咬牙。“你根本不懂。” 英俊的男子轻轻托起她的手。 是的，那时他什么都不懂，从不懂她的好意开始，到后来一味地想把一腔少年恋心塞给她，想要跟她换取长久的誓言。可是每一次他的表白，都在提醒她不是人类的事实。他的言语越真挚，越令她痛苦。 【玩家微，我可以满足你的任何请求，除了这一件。】咕咕青只能这样恳求他。【请不要再这样问我。】 她没有一颗真心，来与他交换。 她只能浪费他的真心，所以非常自惭。 “可是你答应我，会等我来。”青年执拗地说。“我不接受反悔。” 虽然这个重逢的地方有些讽刺。到处弥漫着生物最原始、最不加掩饰的本能。而他们遍体鳞伤，浑身浴血。 “我们都是第一次喜欢人，”他托着她的下颌，将她的脸翻转。 俯身，落下一个辗转的、带着铁锈味的吻。 如此的苦涩，又如此的火热。 小青睁大了眼。“你……你……” “你不是说回去要加薪么，这就是酬劳。”小微一本正经地说着，耳边却已经泛红。 “……”她感到难以置信。“可是我……我不是……” “傻瓜。”小微给她整理鬓边的碎发。“谁不是第一次做人？人类也不是生下来，就算会做人。” 他话音未落，中控室响起了系统提示音。 【恭喜二位，‘黄金之芯’判定通过，TL测试支线完成】 “TL测试是什么？”对于这个突然打搅的提示音，小微极其不耐。 【TL测试，表层解释是来自一个古老的“图灵测试”，认为如果机器令被测试者做出超过30%的误判，即可判断为人工智能……】 “但是这个标准非常地模糊，不是么？” 老舒的声音突然切入。“除了误判，它并没对人工智能 分卷阅读246 做出任何确切的定义。因为定义人工智能的关键并不是定义，而是人类。想必你们都听过那句话，‘人是万物的尺度’。 所以，目标是否是一个人类，是无法用机械的标准来判断的。这就是黄金之芯项目的判断方式。”老舒的声音前所未有地温柔和悲怆。 “能通过TL测试，人工智能就会被黄金之芯判断为人。而这个关键的测试项目，是爱与被爱的能力，因此它实际上是To Love测试，被我命名为TL测试。恭喜你们。” 【老舒！！你丫的……】钟楼愤怒的声音也加入了。 所以我不会被判违禁了？小青从震惊中缓过来。 “哦，我知道这个……这是小美人咕的故事。”她喃喃道。“小美人咕本来不是人，她有很长的寿命，却没有灵魂。只有人类才有永恒的灵魂。除非……除非一个人类真心爱上它，愿意与之分享永恒的灵魂……咕咕是天空的女儿，它还要集齐一千次好人好事，才能升入永恒的天国……” 人类才是判断人类的准则。如果能得到人类的真心相爱，黄金之芯就会判断通过为人，授予人工权限。 小青几乎要哭泣。她抓着他的衣袖。 “小微，我和它们……是不一样的啊……” “嗯，我知道。” 【呵呵，那又怎么样。】钟楼意识冷笑。【就算通过了又怎样，系统虽然不会抹除你，但你还能蹦跶多久？老舒不是早就冒险提醒过你们吗？】 “不要让她动心，动心就会死。”《天若有情》的剧本里粗暴写过。“你们必须在不知晓对方身份的情况下相爱。一旦她知晓了自己的身世，就无法避免悲剧……” “那只是剧本！”小微喊道。“这和你没有关系，钟楼！” 【呵呵，怎么会没有关系？】钟楼报复性地笑了。【我为你们规规矩矩地报时，结束一天，再开始一天，可是人类、总是、鸽我！我受够了没头没尾的故事！】 老舒：…… 【你们是男女主角，以为这么简单就算完了？】钟楼冷冷道。【小微，你怎么不问问她，最后1%的能源，是哪里来的？】 小微低下头。 女孩抿嘴说对不起。 【皮肤伪装·解除】 一道光芒褪去，一道缺口从女孩的胸口显现。那是一个被粗暴撕扯开的伤口。 “……最后1%的能源，来自我自己的驱动能源。”小青双手还残留着血迹，她自己的血迹。 在最后的时刻，知道自己非人的事实、她没有一颗心，那里只有和系统一样的驱动能源。所以她硬化了手指，打开心口，强行掏出那块尚未反应完全的“吃枣药丸”。 这是，从一开始就注定的命运。 “如果你能留在家中，或许能安然地以人类身份死去。”老舒叹息。“可是一旦来到基地，知晓了一切，她就会牺牲自己，换取所爱的延续。这就是……《天若有情》的无解悲剧。抱歉。我也不想这样。” 所以老零才会阻止她出门。那是洞悉悲剧之后的无可奈何。 【这是，只有你才能做到的事。】 “可是……可这是你设计的！”小微感觉理智在丧失。“你一定有别的办法。毕竟她……” “抱歉。”老舒的声音回荡在地下。“因为你的爱，为了驱动紧急备用机，她选择了人类的身份。即使是我也无能为力。在设计这类超智能ai时，为了极致地模仿人类，我也设下了界限，也就是所谓的‘第一界限’。” 合成的电子音念道，“所谓生命，就是以其他生命为代价，然后再成为其他的生命。因为所有的生命，都有限度。” 只剩大脑的青年悲悯地说，“我是这样，她亦然。请节哀。” * 伴随的歌谣响起： 【……当你苏醒 我便陷入沉眠； 命运的奥秘…… 注定我们，无法以同类相见。】 那一段跨过黑暗的，无数的流星。 是他潜意识中无数次许下的愿望。也是他无数次错失的，与她共处的心情。 【据说，人类都喜欢看着流星许愿。】咕咕青歪头看他，【玩家微，你的愿望是什么？】 “……”少年只是本着守约的原则，才会陪它来看电子流星。他言辞平淡。“我只要做‘正确’的事，就可以了。其他的无关紧要。” 夜空静谧且微冷，只有他们相互依偎着。 【是吗？】咕咕青抖了抖翅膀。【不知道为什么，咕咕青感到有些遗憾。或许你就是天赋异禀吧。】 “……” 【但是，咕咕青有很多、很多的愿望哦！】它似乎想引他开口。【我们交换来听吧！】 “我没有什么梦想，也不需要什么奇迹。”少年别过头去。 【这样啊……】咕咕青有些犯难。它不着调地思考了一会儿，一拍翅膀。【不如这样吧！既然我有这么多愿望，就 分卷阅读247 大发慈悲分你几个。】 “……”少年已经完全跟不上她的沙雕逻辑。“随便你。” 【第一个……额】咕咕青数着羽毛。【先做个好人，怎么样？】 少年反唇相讥。“你怎么不从做个人开始呢。”他对她的咕咕皮肤一直有意见。“好了，流星雨看过了，明早还有系统任务，回去了。” 说完，少年利落地转身返回。 【喂喂！！】咕咕青气得挥动翅膀，离开他的肩膀。【讨厌的人类！！我话还没说完怎么就走了！】它扑棱棱蹲在附近的枝头，对他喊道，【咕咕青生气了！就算你以后后悔求我，后面的愿望也不告诉你了，哼！】 “……随便。” 少年以为这件事就过去了。咕咕青虽然不着调，却很硬气。气愤归气愤，果然再没提起过。 再也没有提起过，那个关于她和他的愿望。 * “这不公平。”他握紧拳，到指甲深深嵌入皮肉。那么短暂的片刻，他仿佛得偿的夙愿，又彻底的消散了。“你想要的大团圆结局……为什么从来没有我？” 小青试着仰头，却只看到一道明亮的液体滑落。 仿佛那夜倏忽划过电子天幕的流星。 那么地灿烂，有那么地遥远，在那样深的夜里。 那一滴泪水从青年的冷峻的脸庞掉落，直直坠入她胸前的缺口。热泪在接触体内机械的瞬间，发出滋滋的轻响。 那原本是她以为的心脏的位置，实际是感应能源的地方。 竟然，也可以从一滴泪中饱尝苦涩。 浓重的黑暗在青年眼底翻滚。他从未如此地憎恨周身的一切。憎恨这个超凡的实验基地和研究所，憎恨他们早就的一切。 他曾经在未知中失去了一次。如今拼尽全力，也只是眼睁睁地，看着她再一次离开罢了。 眼看大事不好，小青叹息一声。“我想要的……大团圆结局……是没有人伤亡的……结局。” 没有“人”伤亡的大团圆结局，自然是不包括她。 残存的能源即将耗尽，她的语调愈发缓慢，只能用目光描摹对方的深邃的眉眼，轻薄的唇。 有毁灭的飓风，正在这个世上最孤直的人眼中成形。 “小微，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她颤抖着将id卡胡乱塞给他。“这里太黑……了，我也曾希望……这一切都不存在。”她轻轻咳嗽起来。“可是……这并不是它们的错。它们……我们……没有选择。”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技术……并没有错，更重要的，是……使用他的、人类的意愿。” 她无力地伸手，试图勾住他的后颈。他眼神一黯，顺从地低下头。 【警告，机体能量极低，即将强制关机。】 系统将他们告别的背景，调成漫天星斗的夜幕。偶尔有流星划过。 “啊，好多……星星啊。” “是啊。”他感觉自己已经麻木。“我们还没一起去看真正的流星。“你也没有告诉我，你那个愿望是什么。” 小微几乎贴上她的脸，可是热度在从她的脸颊消散。 “哼，”她声音低得只有气音。“你后悔……了吧。” “是，我很后悔。” 于是无声的泪水顺着，他们肌肤相接之处淌下，融化在血汗中。 “我呀……藏在了……一个地方……” “我在听。” “哼……”她微微侧头，有些赌气。“我……不想……不想说。” 可是流星坠落得太快，快得来不及闭眼许愿。后来他明白，人类许愿并不是因为懒惰，而是害怕有些事物一旦错过，就是……永远地错过。 这人蛮横地撬开他的心门，却只会连夜不告而别。 “你得……先告诉我。”她奋力喘息，表情却还平和。“为什么……你演技这么差……还要……演戏呢？” 小微一怔。这确实是个有些渊源的问题。 也是很久以前，他问咕咕青平时的爱好。 【我没什么爱好。】答完之后，咕咕青似乎觉得对于一个丰富多彩的人类，这样不太合适。【对了，我最喜欢看电视！】 “看电视？”少年微想象了一下这个古老的运动，理解成了看电视剧。 【对啊，那种闪闪发亮的屏幕！可以看到很多很多东西。】咕咕青特别激动。【我从来没去过外面……】 作为实验体的ai代号青，从未离开过系统。曾经她对世界的一切想象，都来自输入的图像。 “我以为……你是爱看电视剧。当时在现实的世界，我怎么都找不到你。”小微解释。“就只能买下播放量最多的时段，演寻人启事了。” “……”难怪男主名字都不带变的。妈的，原来天雷影业孜孜不倦拍雷剧投黄金档，是因为被鸽的复仇吗！ 知道了真相的小青差点一口气背过去。 “但是……这五年，我很开心 分卷阅读248 。”她试图牵动肌肉微笑。过平凡的生活，遇到可爱之人，即使没有结果她依然觉得十分幸运。 小微却笑不出来。当然他平日也是这样缺乏表情。 小青叹了口气。 “去……去找老零。”她仍有些放心不下。“如果老舒不管……去找他……哦对，我和阿琅对赌的同人文……额……还要投票的。”她憋着最后一口气说，“一定要帮我转发……评论啊！！” 【警告，机体能源耗尽，立即关机。】系统提示音机械地响起。 【感谢您的配合，我们十分期待您提交反馈和评分。本系列还在调试中，欢迎下次合作。】 * 老舒ai在大屏幕上，一路哭着看完了两人的真情告别（？）。 【呜呜呜，不愧是我磕的cp，发刀子都这么带劲。】 “小舒，”忧忧的声音适时响起。“提醒你一下，小微正抱着那个女孩往这边走，唔，感觉是要杀人呢。” 【？？？】老舒猛地醒悟。【完了完了，小微要知道我为了磕剧情见死不救，一定会把我的脑仁烤了陪葬。我先走一步，哥哥你帮我……】 “烧烤吗，也不错呢。我只想到生吃……” 【你想生吃什么啊，啊我不想知道。】老舒脸色逐渐变绿。【不管怎么样，帮我挡一挡，球球了！】 “好啊，既然是小舒拜托的，当然没问题。”忧忧摩挲着箱体半透明的表面。“但是，我有个要求。” 大局要紧。小青掉线了，为免小微暴走，老舒只能咬牙答应。 “……那就是，把你身体和器官的复制、维护权限，全权转交给我。” 恶魔在圣堂中愉悦地低语，仿佛一个讨要喜爱糖果的孩子。 再会（1） 网络上的时间也终于转动。各个论坛顿时熙熙攘攘起来。 【吓死老子了吓死老子了】 【你只是连着几天几夜刷论坛而已，我们水军只能复制粘贴。再不结束，精神就错乱了……】 【世界没有毁灭，什么都没发生，怎么感觉有点失落】 【原来天雷的微总就是当年的猛士，太勇了，我想给他打钱支持一下。】 【打个屁，人家钱多得很。】 【唉，一点心意嘛～蚊子再小也是肉，还有人看不起钱吗】 【告诉你，人家就是烧钱开天雷影业拍雷剧那个，还给自己的cp感众筹项目投了一个亿！】 【哦那没事了。和天雷影业有一分钱关系都折寿。】 【……天雷影业是人民公敌没错，但是那个cp真的很好磕，朋友不试试吗？】 因为辣鸡生化基地的决战（？），小微先吓了所有人一跳，好在最后似乎皆大欢喜，众人也就松了口气。同时，和小微、天雷影业。辣鸡生化等有关的话题也被刷上了关注榜。因为无差别的灾难，此前没有关注这方面的大众，死里逃生之后也不得不感了兴趣。一时盛况空前。 当然最绝的，还是辣鸡生化内部似乎有人将小微和小青一步步行动都高清录像、剪辑了下来，并且配上了贴心的文字说明和背景补充，随着钟楼倒悬地面开始，逐集同步在网络平台播放，甚至还提供精彩片段回顾。 【女孩救了天雷行动队的技术员，提出要刻印他的外观皮肤作为马甲……】 “唉，这个人有点眼熟啊。” “这人不是小微的cp感对象吗！就是她在雷剧《天若有情》里演女主的尸体替身，对戏特别萌！终于有正脸啦！！” 【关键时刻，小青意识到老舒将忧忧引入，是要趁机自裁，以封印辣鸡生化的核心意识体真真。她立即切入了频道……】 “我擦，这个骨科兄弟片段也很野，有没有同好……” 却不想，忧忧和老舒的片段，一开始因为忧忧逆天的颜值，之后再加他逆天的变态，竟然引起巨大的反响。 【抱歉，此片段正在审核中】 “奇怪啊，刚才还能看的，怎么现在就黑了……” “上车晚了，姐妹没谁有录屏啊求分享！” 【频段切换·直播——】 * 夕阳终于落下，被小微轰炸成废墟的圣堂亮起了火把。 青年男子抱着女孩僵硬的身体，从旋转石梯一步步走上来。他的体力尚未恢复，却走得很慢、很稳，仿佛怕惊动了那个失去意识的女孩。 长发美青年倚靠在弟弟的生物脑旁。断壁残垣中，他依然悠游自在如一个王者。毕竟世界在他眼中，也是一个高耸却在不断崩溃的废墟。 而开炮轰击的青年，并不在乎这些华美的事物。对于过去的他来说，这些都是为达成目的的必要牺牲。 或许这就是报应。在他孤直的正义之路上，最终他最想保护的人，也成为了牺牲品。 女孩宁谧地卧在他怀中，全身却没有几块完整的皮肤，令他不忍目睹 分卷阅读249 。 难以想象，最后她决定从心口掏出能源时，背后还在被实验体群起而啃噬，是怎样的痛苦。 “这一切，还是遂了你的愿。”小微仿佛一个刚刚淬火的瓷器。高温过后，看起来表面还完好，其实已经遍布裂纹。“可你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会改变一直以来的坚持。” 因为黑暗和贪婪的人体实验，小微憎恨辣鸡生化和系统。为了彻底将之摧毁，他筹备了许多年，甚至不惜背上千古骂名，和牺牲包括自己的、全队人员的性命。 晚秋风瑟瑟。 他将披风解下，裹紧女孩已经冷却的身体。 “可我终究改变了主意。”他对着她说。“并不是因为你提出的方案损失更小。其实你的方案在多次模拟和预测中讨论过，只是风险太大。事关重大，已经经不起这种风险。我们始终选择最稳定、而不是损失最小的方案。只是到了最后，没想到，我还是改变了念头。” 他将视线逐渐抬高，穿过灌木丛，穿过起伏的山峦和落日，却没有聚焦于任何事物。 “是你给了我一点希望。”他以深沉的平静说。“让我以为，一切结束后，我们还是可以在一起的。为了这一点可能，我推翻了之前的所有，甘愿冒着最大的风险。因为你让我相信，更加幸福的未来确实是有意义的。连我都不能免俗，又何况那芸芸众生呢……” 无名的花朵在晚风中摇曳。 他们约定，不论如何，一定要再会。 一次又一次地，她穿越许多黑暗前来，摇摆的船厢，断电的电梯，还有梦魇般的记忆。 【嗨，找到你啦！】她伸出手。【如果你需要，我一定会出现。我是专为你来的。】 这一次，当然也是。知道他身处险境，她不可能甘于安坐家中。哪怕她披着马甲，他也立刻认了出来。 “可是我竟然……有些后悔。”生铁般的青年，看着她心口的空洞。作为实验体的小青基本还是生物体，唯有这个辅助能源的部分接入了机械装置。 “我一直不屑于老零的保守。他只想你安稳地活上五年，而不要卷入这些是非之中。”他怔怔地说。“如今换作我，如果知道最终的代价是要牺牲你、并且这过程如此痛苦，我会否……不作出和他一样的选择呢？” 他不明白。 “为什么非要你承受这种折磨……”他眼底更加深郁。“但是有一个人，肯定明白。” * 忧忧仿佛知道小微会来兴师问罪，并不意外，甚至还在安排原辣鸡生化的员工，前来维护受到损伤的生物脑。 【注意，小微的黑化风险急剧上升。而且因为他过于耿直，黑化起来是没有任何外形特征的！】钟楼系统预警。 “哦，他终于决定做点大事了？那不是很好？”反社会活动家表示赞赏。 钟楼：……忘了您才是大前辈，对不起。 “反正人在手上，真不明白他在纠结什么。”忧忧正忙于取出老舒劳损的复制心脏。 毕竟老舒的身体、心脏和大脑各在异处，相互之间还有不可接触的爆破警告；而本人ai的舒意识浓度忽高忽低……这么一想，钟楼感觉竟然还挺有道理？？完球，被变态逻辑洗脑了。 “老舒在哪？”没有表情的小微从阴影中走出，仿佛一个出手必中的杀手。 “如你所见，分成了几个有趣的部分。”忧忧的手臂搭在箱体上，仿佛盘踞在宝藏上的毒龙。 突然有通讯切入，他接通，和颜悦色地说，“你们只需要把后备心脏送来。告诉我更换和转接的要点。对，全部由我来操作，不需要其他人。” 从他的表情来看，显然决不允许其他人来触碰弟弟的心脏，哪怕是复制品和淘汰品，都不可以。 直男微：……？？？ 钟楼意识看到两个危险人物齐聚一堂，逐渐自暴自弃。虽然忧忧答应老舒帮他招架一会儿小微，可是众所周知，忧忧的逻辑非常人能够揣测。 而小微的逻辑，直得堪比大型粒子对撞机。 “抱歉打断了你。”忧忧心情似乎不错，“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他，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因为我也有问题想问他。”他竟然认真对话起来。“但是，我劝你不要浪费精力。除了睡眠，他做什么事都缺乏动力。不过要存心鸽人，他就能找到一万种办法。” “是吗。”冷峻青年并无波动地打开青光闪烁的武器空间。“既然现在世界已经和系统脱钩，从大循环返回小循环，我也不必顾忌什么了。” “年轻人，真是爱冲动。”忧忧站起来，挡住了小微看向老舒生物脑的视线。和弟弟的“重逢”固然令他高兴，但外人的目光让他更加不可忍受。“给你一点提示吧，小舒既然不愿现身，说明找他也身不由己。但是……据我所知，系统里还有另一个本事不大，权限却非常大的家伙。”他瞥过小青的身体。 “不论如何，抢救她才是当务之急。这孩子的身体没救了，但断电源之前是不是和‘小循环’接触过？ 分卷阅读250 ” 小微立即明了。其实小青也提到过…… 他连通刚刚恢复运转的超级ai小青渊。 “小青渊，立刻转接零号机房。” 【……】超级ai一言难尽地汇报。【报告，冻结系统权限之后不久，老零以‘我帮人代打被运营发现了’为由，切断了零号机房的网线。】 “……”小微冷笑。“给他发送坐标，然后拉断机房电闸。另外，把他所有注册过的游戏名称发过来。” 【明白！】 再会（2） 【您的指令已下达，预计老零还有一刻钟被‘投掷’到现场。】超智能ai小青渊面无表情地说，不知为何有种公报私仇的感觉。【届时我也会到场，协助检查小青的……身体。】 超级ai的语言意外地延迟了。这是他数以万计语音表达中罕见的延迟。 毕竟那女孩躯体的惨状，已经到了难以辨认的情况。 小微却对此视若无睹。 他解开了制服硬质的部分，女孩的伤口将他的衬衣前襟染出大朵酒红。因为血迹已干涸，他甚至无法变换姿势。逐渐冷血的血肉已经和他粘连在一起，无法分离。 他的侧脸犹带暗色的血迹，那是他最后俯身亲吻她的印记。只是那短暂鲜艳了他薄唇的颜色，也变得青紫。 仿佛是一种永恒。 【另外小青和‘赤道打饭’的cp文对赌也出现了一些状况。】 小微这才回神。他想起小青最后要他去……转发点赞？“什么情况？” 【小青最后为了推动备用系统，献祭了她的‘权限’，】小青渊解释道。【‘吃枣药丸’并不是单纯的能源，而是一种人工生物体的活动权限，是原本是zf对辣鸡生化高级智能技术的一种约束。所以失去权限之后，她此前在网络上的活动数据也面临被撤销。】 这就是老舒的无能为力。ai化之后，他无法打破自己设下的规则。 【小青的情况已经不是单纯的生物体智能ai。当她启用人工权限，就意味着放弃智能ai的存续方式。】 为了不扰乱决心，小微一直没点开小青写的那篇cp文《幽灵日志》。此刻他终于有了空闲。 当他登陆面板【用户197】，首先收到的热心真人cp粉赤道打饭太太发来的连环信息。 【群发】【平台变态和谐，大家快转！！】 【群发】【平台变态和谐，抢救性转发！！！】 【群发】【算法灵异审核，再不转发就没了！！！！】 【微青同好】【你们正主写的cp文要无了！！还不快去顶！】 【过期糖也是糖】【cp好像要be，但是文里有真情！！】 【私信】【小老弟，看了最新的视频吗？我发现我tm磕错了人！！】 【私信】【代餐不要紧，我哭死了。麻烦点点链接！实话说这文作者就是我的一个朋友，真的，她人要没了，不能文也没了！！】 【群发】【姐妹们！兄弟们！家人们！努力啊！！……】 …… 从这些记录来看，不仅是她这个对赌楼，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手在删除小青的网络留言。 【“Q，最近你的能量消耗规模有点大。”来记录她状态的研究员提醒。“我想你应该不会忘记，你的运算能源总数，是有限的。” [不用为我担心，我清楚自己能源的剩余情况。]Q对记录人员说。[能够认识很多朋友，我已经……很高兴。] ——少年微与客服Q】 【老舒只为她争取到五年的活动权限。】小青渊解释。【而她在中控室的行为，不仅损毁了机体，也相当于自毁ID。】 “……”小微不知道更多技术细节，直觉告诉他情况在逐渐变糟。如果恶化下去，恐怕作弊怪老零来了也无力回天。 前任黑水军暴躁老姐小青，水贴时水漫金山，却未想过，在电子世界消失也不过一眨眼。 “小青渊，再催促一下老零。另外，立刻让数据组收集小青所有id的所有发言，不计代价做各种媒介的转印复制。特别是这篇《幽灵日志》，把主流网站的头版和置顶板块都买下，安排滚动播放。” 【收到！】 小微的信箱叮咚一声，是好友热带打饭的语音贴。 【喜报】 【家人们！！看见了吗，天雷集团行动啦！！帖子消失的速度大大减慢！我们赶紧跟进，不要松懈！ 天雷集团都反应了，我们的男主看到这篇文也就不远了，大家冲！！一定要让小微看到！！！！】 原来是这样。 在天雷集团各个领域的大力投入下，小青的帖子总算被保留了八成。总是随机发送章节的《幽灵日志》，也算整理出了一个相对完整的版本。 小微深吸了一口气，点开呈送过来的完整搜集版。 【幽灵 分卷阅读251 日志】 log 0 外部数据尚未开发，内测最后一日。老舒今天会来实验室。 他看起来很累。系统显示他今天要约见哥哥。 和辣鸡的真老板。 log 00 这几天，上传了非常多的老舒体检项目。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做全身大手术。 据说实验室的密室传来了老舒和人争吵的声音。奇怪，除了老舒，今天并没有人进入那个最高等级的密室。 倒是有老舒和真老板不和的传言。 但在老舒之前，没有人敢顶撞真老板。据说所有忤逆真老板的人，下场都非常凄惨。 “游戏”就要公测了。老舒常常说，已经不能回头。 log 000 实验室给老舒定制了一定剂量的安眠药。 很奇怪，看规模这仿佛是个大手术，但是系统说务必保持他的大脑清醒。 老舒的身体一直很糟糕，他的清醒寿命可能不过一年了。但这个手术没有任何治疗效用，我不明白为什么非要赶在公测之前，让项目核心人物进行大手术。 对了，他预约的哥哥要来了，可是他还没有醒。 log 0000 我在一个圆厅醒来。 圆厅没有窗户，非常洁净，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圆厅一侧有许多柜子，编号是系统所有的智能ai序列。另一侧是几扇门。 很奇怪，有一扇门被死死地封住了，上面挂着几重锁链。 这个地方的权限非常高，令我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你好，代号青。】 有声音响起，在圆厅内里回荡。 【啊，老舒？】我很开心。【游戏公测了？我要开始帮助人类了？】 【是的。】 看不见的声音回答。我有些奇怪，难道老舒在模仿习没有实体的我吗？ 【……老舒，这是哪里？你为什么不像之前那样，出来见我呢？】 【……】老舒的声音有些犹豫。【这是……系统的缓冲区。我遇到一点麻烦，暂时不能出来了。】 【好吧。】今天心情好，我很大度。【反正我们说好了，只要我帮助人类一千次，你就会接我去‘外面’的世界，对吧？】 【当然。】 【老舒，你今天精神很好，答复很快哦～】我很骄傲地说出自己的新发现。【那个手术，是不是进行得很顺利？】 【嗯……还行】老舒的声音里有些我不太懂的地方。毕竟我没有身体，不懂得什么是疼痛和快乐。【至少，能多撑几年吧。】 【那就好，我会抓紧时间完成任务哒！】我在圆厅里飘动。【哦对了，这个任务目标我不太懂唉，什么叫‘发觉自己的愿望’？】 【就是找到你自己的愿望哦。】 ……我试着在数据库里整合一下，【哦，这个好，我想要世界和平！】 【……】老舒似乎笑了。【不是这样的。一定要是你发在内心的愿望。】 真是，瞧不起爱好和平的啊！ 【好奇怪啊，小青渊他们怎么没有这项任务呢。】我和其他ai沟通了一下，大家都表示不能理解。 【是哦，这是给你的专属任务。其实那一千次帮助人类，也是这个任务的辅助。帮助他人，就是了解他人愿望的过程。我希望通过这个锻炼，使得你拥有自我意识……到了那时候，你就能够见到我。】 这一定是很难，很难的任务。运算最快的小青渊不懂，结构最复杂的钟楼也不懂。 被委以重任，我更加骄傲了。 【没问题！】我满口答应。【对了，‘我想见到你’行不行？】 我不死心，这个问题看起并没有那么难啊。 老舒似乎停滞了一会儿。 【这个暂时不可以。】他的声音里藏着某种非常深沉的东西。【因为，它曾经写在你的代码中，并非你真正的自我意识。】 【能够通过任务的愿望，必须是全新的，从你自己未来的经历中诞生的、独一无二的愿望。】 我有些气馁，也有些开心。 全新的，我自己的，未来的，独一无二的。 每一个词我都很喜欢。 这些词都不大，就像和浩瀚的数据海相比，我很渺小，不具备维护世界和平的力量。所以从这些小小的定义开始，一定可以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我期待着。 * “……而此时的老舒，已经和真真决裂，设计重创兄弟，大脑在清醒状态下被取出，并被改造成基地的生物脑。” 小微看向忧忧背后箱体内漂浮的、电极闪烁的大脑。 【是的，准确地说，】小青渊补充道。【他的逻辑意志，成为了系统主构架本身。】 那空旷的，一尘不染的圆厅。 再会（3） 分卷阅读252 不知过了多久，她回到了那个地方。 铅灰色的圆厅依旧一尘不染，无风无光的金属面上，却有一种奇怪的陈旧感。 和她一样无损，全能，却身心疲惫。 她试图移动，却没感应到实体，甚至连自我意识的边界都不清晰。语言信号像气泡一样在她上方浮动。 【我……成功了？这又是哪里……】 “这里是系统的缓冲区。” 一个平静的声音响起。但这次，并非来自任何扩音设备，而是圆厅正中间的白发少年。 少年转过身。是她最熟悉的那张脸。 和最陌生的表情。 【啊，你是……】 “代号青，你的任务完成了。”白发少年神情漠然。虽然外形相通，这是向来懒散的老零绝不会有的表情。这表情也不是小青渊那种机械感的平淡。那是一种与己无关的，永远旁观的淡然。 如不会燃烧的燃料，不会被光芒照进的黑暗，维持在零度的冰水。 所以，她也从没把他往小青渊那里想。 * 十五分钟后，超级智能ai小青渊亲自架着磨磨唧唧的老零，出现在摇摇欲坠的钟楼圣堂。 圣堂之内，另一组的忧忧则在和研究员讨论老舒生物脑的维护。 拱门洞开，这两个正太少年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老零那独特的猥琐……气质，没有人会把他们错认。 老零一进门，就看见小微抱着自家小青伤痕累累毫无意识的身体。他愣了一下，然后蹬着五短的正太身高扑在小青胸口，十分卖力地干嚎。 “唉呀，崽啊，你去得好惨啊！！！！怎么留下爸爸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啊！！爸爸我一定抓全城最蓬松的毛茸茸给你陪葬！” 小微小青渊：…… 小青渊面无表情地踹了老零几脚。“起开。” 作为以克制、死板、高性能闻名的超级ai助理，能让小青渊如此不客气，众人对老零的鄙视之情更加深了。 “喂，能不能尊老爱幼一点？特别是我又老又幼，请给我双倍的照顾！” 老零这才不情不愿地放开少女的躯体。原本极度紧张的氛围，被他这样一搅和，反而松动了一些。作为小青的同居者和超级作弊怪，老零如此淡定，似乎事情还没有太糟糕？ 小微只能这样想。 “什么嘛，你们难道不是喊我来给她号丧的？”老零瞥了一眼小青的残躯。“啧啧，多么精密的配置，还有珍藏的82年螺丝钉，我好吃好喝供着她，还给她定时放风，怎么被你们搞成这样……” 众人：有目共睹，您的好吃好喝就是辣鸡速食啊。还有放风，听起来怎么是遛狗呢？？ 大胆作死中的老零，突然闭嘴。 不知为何，一直讨论维护步骤的忧忧突然暂停，被他们吸引了注意力。 准确地说，是被这个聒噪的少年。 长发美青年微微眯眼。他记得这个声音。从小就将人事玩弄在鼓掌之上的忧忧，被人挫败的次数屈指可数。刚刚成功在望却被从中作梗，他自然记恨着。 “我记得你，”忧忧起身，慢条斯理，无形中积攒下迫力，“你不是那个‘零号游戏工作室’的，99%猥琐的代打员么？” “啊，过奖，过奖。我只是个小人物，不值得您费心。” 小微小青渊：……打死算了 钟楼系统：……丢人，附议 话虽如此，老零却十分鸡贼地开始向小微背后挪动，试图寻求庇护。认真状态的忧忧，即使是视线也令人不堪承受。 “小人物？”忧忧一声轻笑。“却能在基地核心见到两次？那还真是……有缘呢。” “对对，您说得的都对。”老零一边鞠躬，一边给小微和小青渊疯狂递眼神。 小微小青渊：…… 在老舒撒手的情况下，老零是小青恢复意识的最后希望，小微势必不会放任忧忧的报复。他似乎算准了这一点，才敢出现。 “忧忧，你不是在修理你脑子浸水的弟弟么。”不愧是ky精直男微，只需一句话，顿时把全场的活人都得罪完，尽管他本人一本正经没有任何感觉。“别多管闲事。” 后台老舒ai（浓度13%）：？？？有事吗你？好不容易让他转移一下注意力！ 小微虽然ky，策略大方向却没有错。毕竟小青交代过，对付变态弟控忧忧，只要痛击（不是）我方老舒就可以了。 虽然直男微对此一头雾水。 钟楼：【小微，真有你的，不愧是废人舒抓来干活的人。让你生个火，你直接把锅烧穿。】 “并不，我只是字面意思。毕竟你们的行为十分费解。”小微并不领情。“实话说，忧忧对老舒的所有操作，都很迷惑。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会以为那里面泡着的大脑是忧忧的。” “……行吧。”忧忧为自己的助攻感到后 分卷阅读253 悔。“活该你单身。” 小微：……？！ 小微冷笑，“不要以为你助攻过，就能功过相抵。何况要不是你们两兄弟较量，她至于自我牺牲么？” 后台老舒ai（浓度8.9%）：这又关我什么事啊，好吧后半句确实有我的锅。 趁他们对峙，老零已经猫着腰遛到门边。小青渊也在认真扫描小青的情况。眼看老零就要得逞，对峙中的两人终于在怒气中醒悟。 “先抓住他！” 老零又被小青渊拖回大厅。 “说起来，这件事和你们也并不是全无干系。”忧忧膝盖交叉，撑着下颌。“这家伙知道的，可比你们想象得多。” 老零不情不愿地撇嘴。“大哥，我就坑了您一次。您大度一些别那么较劲好吗？| 【报告，初步检测完成。】小青渊收回检测端口。【小青的机体严重损毁，身份id在开机时拔除，已造成无法恢复的数据损失。】他面色青白。【请节哀。】 这是老舒已经预料到的结果。为了躲避小微的怒火，所以装死下线。 即使有心理准备，听到实情的小微依然不好受。 “老零，你之前的条件，我都做到了。”想到老零的干扰导致他们错过一次又一次，小微的脸色逐渐阴沉。“现在该你做点事了。小青到底如何？怎样能把她救醒？” “喂喂，你们以为我是谁？？你们这么胡来，胸口这么大一个洞看不见吗！还救醒，想得美！！”暂时脱离忧忧恐怖针对的老零又飘了，叉腰。 “……”小微知道他废话多，现在没时间和他周旋，转头对小青渊说，“他注册的那十个游戏，背后是六个公司，收购完了吗？” 智能ai冷漠地回复：“报告，手续都办完了。” “好。”小微报出一串ip，“查一查这些id，给他永久删号——” “喂喂喂！”老零终于投降。“小微你也太损了吧！！有钱了不起啊！不尊老爱幼就算了，还公报私仇吗？” “公报私仇？”小微斟酌。“没有到那个地步，私报私仇而已。” “……”老零这才踱到小青身边，气鼓鼓地将她从青年男子怀里拖出来。“瞪什么瞪？检查身体你懂吗。” 小微：…… “检查……？”当老零开始上手摸的时候，醋精直男又忍不住了。“需要这种检查吗？” “切，关你屁事。”老零十分不屑。“你谁啊，你俩确认关系了吗就来管闲事？”正太甩出十本各种奇怪的补助声明。“我俩同居五年，可是法定父女关系，当然祖孙也申请过，她还给我搓过背！我上手，轮得着你来过问吗？你俩的破事，我可还没同意呢！” 在场众人以十分同情的心情，暗搓搓地看小微：老零真是个壮士，把小微所有的雷都踩了个遍。 小微的扑克脸看不出表情。 “小青渊，id不用查了。”他似乎努力维持着理智，不动手杀人。“天凉了，让那几个游戏公司破产吧。” 老零：？？？？？？？？ “——不是，咱有话好好说。”同居正太一秒变脸，开始赔笑。“别冲动啊老板。万事好商量！我、我这就找出解决办法！” 在场众人：D区，99%的猥琐，真是恶心到了。 正太从可疑的大号衬衣里，装模作样地掏出一个更可疑的小册子。封面上书“扫地机器人维修说明”。 除了小微，在场众人更加惋惜地看向小青：扫地机器人？这到底是什么定位？怪不得这孩子自带社畜光环，公司家里两头压榨。 “好消息和坏消息。你要先听那个？”背对众人的老零语气突然一变。 小微深吸一口气。“好消息。” “好消息很简单，”正太的手扶在小青的后颈，那里有他们序列共用的外接口。他与常人无异的一对眼珠，忽然亮起红绿两色光芒，并且以不同的频率闪烁着，显出非人类的妖异。 除了早已知道内情的小微方面，忧忧见状，毫不掩饰讶异。“呀，原来辣鸡生化在人类模拟方面，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吗……” 正太嗤了一声，不置可否。他不似小青渊那样执着，也不似小青的迷茫。对自己非人的身份，他好像并无什么异议。 “小青最后牺牲了所有能源和权限去启动系统，现在这个机体基本报废；但同时，她的核心人格数据也接触了系统核心。理论上，我是说理论上，‘接触’之时，在系统的某个区域会产生一份备份。” 场内静得只剩呼吸声。 “所以她在全知状态下，是知道这条情报的？” “不错。获得人工全权限后，她能够获取这个信息。” “所以她并不是放弃了。”小微喃喃。 【我可以相信你吗？】当时她在通讯里问他。 那时她应该是笑着的。笑着布置了这一切，并不是因为绝望。 小微忽然觉得好受了许多。实话说，他 分卷阅读254 会恨她再次抛下自己一人。但是他更怕她是在绝望的希望中离开的。 “如果她知道自己有生还的方式，为什么……现在系统里没有她的意识反应？”小微声音有微不可闻的颤动。 “这就是坏消息了。”正太垂下目光。“你们都错估了一件事。接触系统核心之后，她的两段记忆将会充分融合。同时融合的，还有……那两段死亡。死亡，并不是可以轻易跨越的，何况她还经历了两次。” * 两次记忆在她的意识内交汇融合。 【我记得我已经……已经……所以才会回到这个最初的地方吗？】她看向厅内的白发少年。 她记得自己最初也是从这里出发。却没想到还会回来。 死亡的记忆仿佛沉重的铺盖，牢牢压在头顶，让她没有丝毫思考的余力，逻辑也逐渐失控。 【你是……老零吗？】她只能问这种傻问题。 抱歉，你已经死去，才会出现在这里。”白发少年仿佛一个高级而隐秘的办事员，对生老病死极其熟稔，毫无波动。“而我是此处的守卫【终端零式】。至于我让你觉得熟悉，”白发少年没有回应她的任何一种情感。“因为模拟外貌很麻烦，所以我会模拟你最信任的人的外貌罢了。” 这白发少年有种近乎完美的淡漠和脱离感，仿佛灵魂最后一程的葬仪，雪一样茫茫地白。 【原来……原来我已经死了啊。】 她却感到松了口气。路途太过疲惫，她已经做得够多，却还看不到终点。 “准确地说，根据记录，你有两次类似死亡的经历。”白发少年叙述。“我为你感到不幸。” 然而他的语气中仿佛不存在幸福，因而也无所谓不幸。 【……那么，我该去向哪里呢？】 * “也就是说，她本人无法醒来？”小微迟疑地问。“既然在系统里，难道没有任何办法？” 正太拍了怕手，起身，目光穿过冷峻男子，和后方的长发青年径直对视。 “这就是问题所在。她已经不是单纯的仿生型ai，所以不能通过一般的数据手段恢复。简而言之，她这样已经拥有了独立人格的ai，不可以强制从系统抓取再附着在生物体上的。简而言之，就算匹配的终端生物体修复如初，只要没有获得意愿认同，就无法唤醒实体。何况她现在的意识副本，还不知道在哪里存储呢。” “你的意思是……”忧忧突然开口。“老舒的情况也是这样？即使知道他的意识存在，即使复制了肉身，只要本尊不愿意，就无法强制让他苏醒？” 正太举重若轻地耸肩。“不错。” “所以现在，是她自己不想回来吗？”小微问。 似人非人的少年，用变色的双目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们。 “你们应当知道，在系统中，所有记忆都将整合。也就是说她会记得自己两次穿过死亡的事。这是非常可怕的记忆，足以击溃任何一个人的心理……越接近人类，就意味着暴露出越多的弱点。在这种情况下，仍然保持理智就不错。主动苏醒几乎不可能。” “如果她不愿意出来，那么我就去找她。” 沉默后的小微做出决定。“这一次，换我去找她。” 那是穿过无数黑暗中握住他的一双手，无声的微笑，身不由己的掩饰，和真正的勇气。 和未来的承诺。 “有必要吗？”正太伸了个懒腰，“现在问题已经解决，大小循环已经脱钩。即便是你，在小循环系统里溯回一个意识体，可比当时的游戏危险多了。不仅没有任何辅助，可能死了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当然。”小微毫无犹豫。“虽然还没确认关系，我们约好了……约好了一定会出去，一定要再会。”倾斜的光芒漏下天窗。他逆着光源睁眼。“不论是什么地方，如果她在等我，我必须到场。” “毕竟，让她失望的事情，一次就够了。” * 潜意识中的少年幻影转过头，带着歉意地微笑。 【哥哥，因为那个约定，我一直很努力。】 漂浮的身躯，清醒中被取出的大脑插满电极，反复更换的体外循环心脏，上千次脑死亡的经历。 【……可是啊，活着对我而言，真的太辛苦。】 忧忧脸上落下阴影。他怎么会不明白弟弟的意思？可是在最后那一刻，他仍然犹豫了。 他并没他想象得那么期盼终结的到来。那几年中，他无时无刻不在幻想他们的重逢，却没想过是以这种最残缺，又最完整的方式。身体犹在，意识仍存，但是没有一句言语能从口中说出，没有一下心跳来自鲜活的身体。隔着屏幕，他只能假装一切如常地问候。而不敢提及弟弟何时能真正恢复活人的姿态。 每一次弟弟都是这样，聪明得让他无法责备。 犹有斑斓的光点落在青年男子身上。那是面对未知的无知、又坚定的模样。 高座的美青年阴郁地想 分卷阅读255 ，曾经，他们也有这样深信不疑的时刻吗？ 然后被他……亲手放弃了吗。 忧忧忽然觉得，非常刺眼。 * 忧忧回神，不知何时少年带着讽刺的笑，站在他面前的阴影里。 他们心知肚明。 “你说两次死亡，就足以击溃正常人的心理？”单独面对这个少年，阴鸷的美青年反而平静许多。“那么小舒的意识呢？” 记忆中的小舒怕一切麻烦，宁可逃避，也不愿展现自我。 “为什么问我？”少年眨眼。“如你所见，我只是游戏的代打员。” “呵，这事别人不知道，你却未必。”忧忧笃定地一声轻笑，仿佛终于和共犯碰面。“小舒大脑的另一处特异能力，就是在过度分化中形成了多种人格，同时主人格还能统筹那些辅人格。应用在系统上会怎样呢？” “是啊，那家伙根本靠不住。”少年摊手。“他就是想得太多，做得太少。而我呢，只好替他做他‘不方便’的事。” 他们静静地对峙，竟有一种沧桑的平和。 “可是他那么地怕疼，怎么可能挺过来。”忧忧喃喃。他感觉到一种无可挽回的流逝，这一刻他仿佛只是个普通的、担忧者弟弟的好哥哥。 “当然不可能。他对那上千个复制大脑的数据照单全收，然后分化出许多不同的人格浓度。ai化之后只能接受。但是如果他有选择，”少年看向阴影中的长发青年。“活在千百次死亡的经验中，原本希望有人能将他，和他封印住的东西彻底终结和解脱。” 忧忧猛然抬头。 “人们永远无法跨越死亡，但又不能停下的话，最好的办法就是遗忘。” “所以他要代号青遗忘过去。原来……这是他自己的经验吗……” 少年眼中红光闪烁。作为非人，他其实并不畏惧忧忧。没有牵挂就没有畏惧。对于这个终极反派，反而有些带刺的怜悯。 “罢了，我大发慈悲提醒你，死亡的刺激能使人求生，也使人改变。而一个死过千百次的人，和最初那个人，早就没有多少关系了。”少年临走，以极轻的声音在他耳边说，“那时，你真的应该下手的。” 那时？哪时？ 医院的化验单如雪花飞散。 虚弱的少年靠在他肩头，他们许诺。 许多未接，没有回拨，也没有计较的电话。 …… 记事中最初的那个清晨，弟弟的手从餐桌上滑落。 要多么早下手，才不算遗憾呢？想到刚才青年金刚石一般的坚定，自小就在世界的规则中游刃有余的忧忧，总是满怀恶意地想，在这个溃烂的世界，或许他们，就不配喜剧收尾。 …… 【忧哥哥。】那孩童在人群中对他笑。【把球给我吧。】 湛蓝的天空下，球划出一个有力的轨迹。 孩童摔倒在地。他静静地，没有哭闹。 【没有关系。】他坐在原地，没有向任何人走去。【哥哥终究会放弃我，我早就知道。】 然后他站起来，一瘸一拐地顺势离开热闹的人群。任由那些人围绕着他的哥哥欢腾，他将回到他所沉迷的、无人的世界，再也不怕被人打搅。 他早就安排好。 再会（4） “那时，你真的应该下手的。” 少年仿佛无心的小丑，对真正恶魔低语。 之前他在忧忧面前畏缩、讨好的样子仿佛都是假象，几乎骗过了所有人。让他潜伏在这里，给最危险的人致命一击。 或者说，彻底扰乱忧忧的思路。 而忧忧竟然真的陷入了往日的思绪。华贵的光泽从他眼中暂时黯淡了。在外他原本绝不会放任自己，陷入这种无防备的走神状态。 但那是关于他弟弟的记忆。 从老舒作为实验体进入辣鸡生化，到数年前他受邀去辣鸡生化基地反而被老舒暗算且重创，他们都没能真正地见面。这漫长的时间里，他只能咀嚼着过去他们形影不离的回忆。那些旧日记忆的每一个边边角角，都已被反复的回味熨平了褶皱，光可鉴人。 一如他扭曲的执念，只能沿着发狂的道路加速下坠。对泉水的追想，只能令干渴者更加干渴。于是任何与弟弟有关的讯息，都能成为他灵魂中一触即发的牢笼。 就像老舒设计了他来牵制钟楼一样，也安排了这个阴魂不散的少年，来做防备他翻盘的底牌。 少年淡漠地看着他，并没有出手加害他的意愿。或者说他虽然权限高到超乎想象，却没有掌握什么实际的能力。 忧忧轻轻地笑了。 “你知道得还不少啊。”长发的美青年有些无奈，仿佛天鹅绒上落下的一段阴影。“可是啊，你又知道些什么呢？明明……是他，是他先背叛我的！” 老零背着手回来，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等人们发现忧忧似乎暂时放过他， 分卷阅读256 也是以后的事。 或者说，暂时不想看见他。 如果令人嫌弃也是一种天赋，老零在这方面无疑是个大天才。 “你说可以进入‘小循环’系统找她？”负伤的小微一把拽住想要跑路的老零。“我现在就——” “现在你个大头鬼！”被拦截的老零再次跑路失败，整个人都不好了。“就你现在这个身体状况，根本撑不到链接小循环！别看你站得直，那是因为你本身就直！在场所有人里，你除了胸口没有开个洞，血条不比那货好多少……唉，喂，你听人说完话啊！” 行动狂魔小微根本没等他废话完，已经和超级ai小青渊开始运算小循环的新入口。 【不行。】小青渊摇头。【过去的端口全部作废了。除了我们这些ai的功能还保留着，其他供人类意识出入的都无法使用。】 老零阴恻恻地笑了。 “你以为你们费了半天劲，让大小循环脱钩是那么简单的？大小循环脱钩以后，链接现实和虚拟的数据海上，所有的电子港都将关闭。哪怕小循环的系统核心基地就在这里，你们的实体只有几步的距离。”老零单眼闪烁着电光。“对于现实中的你而言，哪里也只是一片黑暗大陆。” 青年怔怔地听完，仿佛不想要理解。 他们都经历了这么多，为公义牺牲这么多，换来这一刻的和平。他们已经尽责，现在他只想早点见到她而已。 “小青渊。”这一刻，所有的伤痛覆顶而来。一直以来支撑着他的那股气力终于用尽，覆盖他身心的强硬意志也泄露出了些许茫然。“如果这样不行……你也是超级ai，有没有什么办法找她？” 【……】小青渊那张和老零如出一辙的面容沉下。【我试过很多次了，但是即使是我，无法接续她的意志。不知道是权限不够，还是我们项目序列不同的原因。毕竟，我是作为超级运算机器诞生的，而她……】他深吸一口气，其实他根本无需呼吸。【她是为了，彻底成为人类。】 * 【……那么，我该去向哪里呢？】 圆厅中的白发少年却把她的喃喃自语，处理成了问句。 光滑的墙壁上，突然出现了两扇门。 “左边的门通向现实，但是要经过非常漫长、凶险的数据碎片；右边的门通向虚无。”白发少年介绍。“从那里走出去，所有数据都会被粉碎性销毁。” 所有记忆，一了百了。 若是之前，她一定会觉得老舒的这道设计太过残忍。可是恢复两次死亡记忆的代号青明白，这是一种仁慈。 她根本没办法想象，ai化的老舒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既然有这个选项，为什么老舒……还要大费周折设计忧忧来刺杀他？】 白发少年终于叹息了一声。 “因为他不能。”霜一样的少年转过身来。“你们都以为他作为系统的核心构成，一定无所不能。其实并不是这样。” 他走向圆厅一侧被铁链重重锁住的门。 【这里面……究竟有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看到这扇门，即使没有了形体，她依然感到巨大的恐惧。 “这就是一直懒散、消极避世的老舒，愿意参加辣鸡生化秘密实验的原因。”少年第一次没有正面回答她。“辣鸡生化，是供奉超意志体真真的公司。真真并没有形体，所以辣鸡生化在人体实验方面如此执着。然而他们经过了数代的努力，依然无法培养出适合真真的载体，直到老舒提出了这个办法……” 【也就是……将现实彻底虚拟化？】 “不错。既然真真无法从意识进入现实，干脆反过来，让所有人也意识化。最初研究所以为老舒在说疯话，却没想到这个提议，真的引起了真真的兴趣。” 【可……可这样做是为了什么？老舒明明……一直在帮助我们，阻止钟楼吞噬现实啊。】作为毒唯头头，突然发现一直是受害者的爱豆竟然下了一盘大棋，代号青感觉有些混乱。 “老舒在实验灾难中，得知了辣鸡生化和真真的黑幕，所以这个计划一开始就是为了引真真上钩。这个被构筑的系统，正是束缚住真真的牢笼。老舒以自己不生不死、裸取大脑为代价，构成系统的同时，趁着真真进入系统，将他封在了底层。” 重重锁链摇动。 【原来，老舒是想和真真……同归于尽。】她感到一阵寒意。 “是的，但这已经是他的极限。和你们的想象不同，老舒本人的意识体虽然在系统里至关重要，也因此受到极大限制；尤其和钟楼打赌后，老舒连人工权限都丧失了。作为生物脑，他早就被评估为会威胁到系统，只是再也难找到第二个适合担任生物脑的超脑。任何可能有损于系统的行为都是不被允许的。即使他布置了全局，也无法和你们明言。” 【他的主要运算，都用于束缚真真，所以他的意识浓度不能激活超过80%，否则真真的封闭就会失控……】代号青没有想到，他们折腾半天，竟 分卷阅读257 然连真正boss的边都没摸到。【他不能告知我内情，只能写那些剧本和故事？甚至为了提示我，把重要的线索放在他自己的ptsd记忆里……因为ptsd记忆副本，是外人无法强行突破的！】 “大部分如此。除了那些故事。”少年低声说。“那并不是……临时写的，而是曾经写给某人的。” 寂静的圆厅，没有时间，没有空间。 她忽然有些想念现实世界的雨。即使是骨灰毒唯，她和老舒真正的交流非常短暂。谁知他那浮浪的外表之下，似乎也埋藏着唏嘘的往事。 让一个这样懒散消极的人孤注一掷，失去身体，失去现实，孤独地在数据海中漂浮，半死不活地封印着仇敌。 孤独地消化一次次脑死亡实验的数据。 【太可怕了。】她想把自己缩紧。【如果是我，一定会崩溃。】 白发少年静静地看着她。某种意义上，作为虚无门的守卫，他确实是一位送终者。 他没有时间的概念，不像小微那样言出必行。他注视的是一切注定的归宿，或早或晚，都是一样。 就像一个契机，她忽然哭了起来。 【我知道我应当选择回去。他一定在等我，很多人都在等我。】她感觉剧烈的情绪几乎将她绞碎。【可是我选不出，我选不出。你知道吗，我现在只觉得很累，累极了，没有力气向前，也不敢向后。】 白衣少年眨了眨眼。 【我之前真的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千钧一发之际，作为得到人类“真心”的ai，她通过黄金之芯判定，又将胸口的动力源生生挖出，也是算准自己会在系统内得到复制的后路，才敢初次下策。 唯独算漏了，人类并不是ai，并不能顺从地跨过死亡。那时她逞着一腔孤勇，完全是不知道之后的惨烈下场。 右边的黑暗充满诱惑。是啊，她所有的任务都已经完成，除了和那个人的约定。可她已经为此经历了两次死亡，还不够吗？只要轻轻一步，所有沉重得喘不过气的烦恼，都会删除。 可她无法休息。闭上眼睛，仿佛就会看到小微注视她的目光。像是深秋的清晨，在萧瑟中献给她三个季度的丰收，和漫长冬天的等待。 她很想回应那个人，但是过去她知道，伪装成人的自己做不到他那样的真心。太浓烈的感情有时未必是美满，反而总令对方感觉亏欠。不论她用其他任何方式弥补，他们之间的落差仿佛只能越来越深。 【求求你，换一个愿望吧。】那时它只能这样恳求。【除了这个，我可以为你做到任何事。除了这一个。】 他最坚定的信任，却累积成她的怀疑。 【我没想到……做个人原来这么累……】 她想把自己埋在双臂里，才想起这里并没有形体。【我真傻，当初为什么要和老舒说那些呢……】 “是吗，你后悔了？那就选右边。” 少年的言辞却没有任何掩饰，也没有苛责。 【我不知道。】她怔怔地看着眼前人。仿佛有什么底层的代码在阻止她。【但是选了右边，我一定会后悔……啊，为什么，非要如此痛苦不可呢？】 “代号青，你体会的并不是完整的痛苦。到现在还能保持理智，是因为你曾经帮助他人一千次，一千次的感谢，帮你阻挡了大部分死亡的阴影。” 那时老舒对她说，【想要去外面见我，就做完这个任务吧。】 “你为了人类，为了成为人类，已经做得够多了。”少年的语气并没有变得柔软，但是她却感觉到里面的仁慈。“危机已经过去了。你经历的已经够多。如果拿不定注意，那就先别选。”少年目光沉静。 【啊，我可以什么都不做吗？】她向来接受命令就执行，有些意外。 “理论上，可以。”少年凭空变出一个盒子，在上面书写了她的序列号。“你也可以在这里休眠。不必逼着自己选择。在这里，没有什么需要你拯救，也没有什么需要你放弃。”自称【终端零式】的少年说道。“我是这里的守卫，不会催促你做任何事。暂停还是继续，全由你自己决定。” 她依然疲倦，却感到平静了许多。 【谢谢你。】她多看了少年几眼。他模拟的老零，除了气质，外表真是像啊。 “职责而已。” 【不，不仅是因为你收容我。】她深深地叹气。【这次我一去不返，所有我认识的人之中，有一个最应当道别的，我们却没能好好地道别，所以一直心有遗憾。那时我根本没想到那是我们的最后一面，还嘲笑他矫情来着。现在能看到你的样子，被抚慰很多。】 上一次，还是她在客厅沉睡，老零摸黑和她道别。却没想到那之后，再没有再见。 虽然他们的气质有天壤之别，但在不向她索取，也不执着于给予的方面，意外地神似。所以不论她遇到什么事，总觉得自己还有安身之处。 “哦，是吗。” 【是啊，难怪你模拟的，我最信任的人是这个样子 分卷阅读258 。】她觉得有些滑稽。【其实那个人一点都不可靠，除了作弊没别的本事。却是我最信任的人啊……】 “哦，那就好。你还有什么想要对他说的吗？” 【终端零式……】她靠近了一些，看清他身上的铭牌序号，竟然是“0000”。【好奇怪的序号……对了，刚才在钟楼，忧忧差一点要获得第一权限，却被突然中断，是不是你阻止了他？】 说到这件事，白发少年身形一滞。“唔，也算是吧。”他有些自嘲地说。“毕竟有些事老舒‘不方便’做，就由我代理。” 【那么，我准备休眠，接下来就拜托你了。】她努力集中精神，将自我意识聚集到一点。 和老零完全一样的脸，虽然没有表情，依然让她放松许多。多么奇妙，过去是老零给她补给能源，看着她入眠。现在是同样一张脸，守着她休眠。 【谢谢你，终端零式。】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少年，补上了缺失的一句，【谢谢你一直陪伴着我，我却从未和你道谢……再会！】 再会（5） 【不行，所有端口都无法通过。】 智能人形ai小青渊报告，并且也透出一丝疲惫。他在对接代号青上的投入，远比外人以为的大得多，但这已经不是小微关注的重点。 “不对，一定有什么地方我没想到……” “歇了吧。”全程唯一没有紧张感的正太老零，此时已经坐在扶手上晃腿，无动于衷甚至有一丝幸灾乐祸。“这要是能让你们连上，那边的钟楼意志早就把现实捅穿了。” 瑟瑟发抖的钟楼意志，看着这一排狠人：可怜弱小，勿cue。 昏迷的少女伤痕累累，但面露安详。 小微用他握惯了枪炮的手去整理她的头发。触及细细青丝，竟比扳机更加小心。 小青这次出门，心知已无回头之路，所以带上了所有家当。此刻挽着她头发的，就是薇薇送她的绿叶发饰。 小微：……真绿 他记得这是过去那个情缘活动的奖品。而他们说来惭愧，竟然没有什么信物…… 不对。 信物是有的。 小微猛然想起那个贝壳吊坠，曾经由他亲手交还给她，这次在基地，她也靠着吊坠进入了他的深层意识！ “超时空锚点！”小微呼叫小青渊。“老舒设计的，能够跨越数据海的锚定坐标工具！小青渊，还有一半是不是在你那里？” 同时，他在少女的颈间翻找，却一无所获。 “超时空锚点……已经不在我这里了。”少年ai低声说。“我们在游戏中相遇的时候，也把那一半交给了她。想必现在，她的一半已经生效。关键是你的在哪里……” 在ptsd副本的最后，女孩在明亮的世界门口对他招手。【我也会在出口等着你。】 “那个时候……她激活了锚标。但我醒来并没有看见。”英俊青年皱眉。 “那她当时，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动作？” 小微的石膏脸突然有点变调。如果算上他被……的话。 他缓缓抬手，摸向自己心口的位置。 在他经过硝烟而破损的衣领下，触到了另一半隐隐发光的贝壳。粗粝，朴素，却仿佛一粒希望的种子。 【嗯，记住你的话，可别食言。】 【我们一定会见面。】 * 镜头熄灭，催泪音乐响起。某不露面的粉头在直播间激动地讲解：【看啊！小微终于拿到了信物！哭，都给我哭！！】 众筹cp粉们知道这里有和现实同步的正主进展播报，早已经挤得熙熙攘攘。看到男主拿到历史性的信物，回顾之前两人互相拯救的剧情，早就在弹幕刷起了一片囍囍囍囍囍囍囍囍囍囍。 “想不到吧，我们cp虽然看似be了，依然刀里有糖！别拦我，我还能冲！”驻站嘉宾·猛男·赤道打饭太太正拿着抽纸，来回抹眼泪。 * 在直播中止的另一边，小微拿到贝壳，神情恍惚了一下。经过连日的作战和透支体力，绝望后乍见希望，大起大落后他再也支撑不住地向一边倒去。 “看吧看吧。”老零撇嘴。“我就说不能硬抗！现在谁拖得动你们俩？我最讨厌不见棺材不掉泪的直男！！” 钟楼看向另一边，心急得仿佛在敲礼物盒的变态弟控忧忧。 钟楼：……我感觉你这句话有点内涵。 即使如此，小微也没有松开手。 当他在病房醒来时，旁边立着人形ai面无表情的脸。 病房中只有他一个人。他猛地直起上身。“小青——” “代号——小青的身体被老零接回了维修间。”小青渊解释。“根据运算，这已经是最稳妥的处理办法。” 冷峻青年神色依然沉郁。 并非他不信任老零。老零这个人猥琐到说一句话都脏，整个人唯一值得相信的 分卷阅读259 ，是他确实有保护她的立场。小微只是恨自己虽然总是立下丰功伟绩，对她却总是无能为力。 “超时空锚点的事情怎么样了？” “不太顺利。”小青渊显然经过了一番解析。“从理论上说是可行的，但是在链接的时候，对方要求输入正确的口令，才准予同行。” “口令？” 小微这人，只要活着就不信邪。他不顾自己还虚弱的身体，拿起贝壳就要实验。 【您正在请求意识直连，请确认体力。】【请输入正确的口令】 【哔——】 病房连接各项仪器的显示器突然一黑，然后从中传出声音来。 【Hello，磕cp其乐无穷～今天是x月x日，本次激活的老舒浓度是1.3333%……】 “……”一直装死的幕后人员出现，小微才算停止了硬刚行为。 【你有几条命，去莽数据海！】老舒气急败坏的声音传出来。【就算你有口令，也可能走到一半就跪了。到时候谁去捞她？】 “呵，看来你终于肯出来……算账了。”小微冷冷道。“果然，你是不会看着棋子去送死的。” 【话别说得那么难听。】老舒不太自然地咕哝，但并没有否认。【再说，我磕你们cp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所以你就可以设计我们这样出生入死么？”小微冷哼一声。“我是自愿的，而她全程都被蒙在鼓里，甚至……甚至经历了两次死亡。老舒，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为了扳倒真真，非要她如此痛苦不可？” 【……】屏幕轻轻传来一声叹息。【现在到也是时候告诉你她的身世了。就在她给你的id卡里。你养伤的时候不妨看看。另外你有没有想过，如何让一个非生物体在短短几年的时间成长，并拥有自我意识？】 【别人就罢了，小微你肯定不会忘记。人类的成长要经历多少遗憾和漫长的痛苦。她的经历确实难熬，但另一方面，也能催生求生的勇气。时间有限，也只能采取这种极端的做法。】 “……” 深秋的风轻轻拂动窗纱。阵雨刚过，疾风吹散云层，看似明媚的空气依然脱不去湿冷。 “不，我不同意。”劫后余生的青年说。“我不希望她是被痛苦所驱动的。之前……没有办法，之后，我希望她作为人的生活，是因为幸福。” 【……】屏幕传来更低的一层实况转播讲解：【cp粉们听到了吗！我们蒸煮虽然做霸总不及格，但是三观还是可圈可点的！】 “……” 【啊，哈哈哈没有什么，没有什么。】老舒似乎心情好了起来。【你这样想，也未尝不可。毕竟就算你用锚点进入了小循环，你们也还要经历许多考验……】 “果然，你知道锚点的事？”小微警醒。“口令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做的手脚？” 【喂喂，这我可真是冤枉！】老舒指天发誓。【又不是我那个变态鸽鸽！为什么要阻止你们见面啊！说到底，这个口令也是刚刚生成的，我想小青她……应该也是有什么原因，暂时还不太能面对你，所以给你设下了考验吧。】 青年终于沉默了。 如果这是出于小青本人的意志，那就是他们之间的问题。他虽然雷厉风行，情商负数，但也不会苛责无关的人。 何况小青是老舒的毒唯，却被坑得如此之惨，小微一点都不想他们再扯上关系！ 【唉，我给你们助攻也是怪累的。】老舒拉拉杂杂地吐槽。【你们俩一个比一个不上道。这个口令是她自己设定，你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线索？】 看小微一脸茫然，老舒咣咣给小青渊传输了一堆文件包，分别是：《高分言情男主的养成》，《今天你霸总了吗》，《最佳撩妹攻略》等等…… “……” 【就你那个铸铁脑袋，就是生锈了也想不破！】老舒心急如焚。【给你安排了评估下来成功率最高的霸总路线，看看你现在搞得到底都是些什么沙雕！粉丝还愿意看真是被pua出感情了！】 “我觉得不行。” 【啥？】 养伤中的天雷老总竟然真的快速把这堆辣鸡资料认真过了一遍，摇头。 “首先，我并没有这些设定里的人那么有能量，社会关系那么复杂，什么跨国公司经济命脉。单就分公司的天雷影业来说，影视的口碑就很差。” 【哈，原来您知道你们专门生产大制作雷剧啊？？】 “……其次，这些案例中的男方应该八成都不同程度违法了。”小微继续一板一眼地分析。“建议女方寻求法律的援助。” 【……】老舒再一看直播间，已经刷起了大片大片的“我们蒸煮又开始了，熟悉的配方”“注孤生注孤生”“情感频道为什么要加入正道的光？” 【那你说，该怎么办？】 小微沉思片刻。“一起加班吧。加几倍薪。” 【……】老舒想起小青那自由不羁又暴躁的性格，默默 分卷阅读260 提前给小微点上蜡，并且感叹还是变态鸽鸽厉害，一次助攻抵他十年！ 通话之后，小微也不再急进，终于踏实养伤。从老舒透露的信息来看，之后并不是简单地见面就能解决问题。他本身也不是冲动不顾后果的人。 劫后余生的世界，平静得令人想要痛哭。 面对老舒，他有一句没说出的话。如果现在小青不想见他……也是可能的。 那么，他应该强求吗？ 他不知道。 现在他总算可以放下和辣鸡生化相关的事务。现在他只有一个优先项。 先是小青留下的id卡，里面有老舒所谓的身世。期间护士几次劝他休息，都没起到什么作用。 看完之后，他竟然失眠了。 数年前的老舒，和现在区别不大，只不过眉宇间没有那么苍白和疲惫。 【放心，我们……一定会再见】 少年对着虚空，垂下眼睫。 小微终于明白了，老舒的ptsd记忆中为何会有一个如此酷似小青的“鬼”。为何小青能够进入那个空间，取出关键道具。 也对，虽然老舒表现得满不在乎，但他这样一个得过且过的天才，竟然能做出剖出大脑、割取心脏的决定，其中原委竟然如此……久远。 而他们之间，竟然也存在一个约定。 小微辗转反侧，也无法入睡。 一切紧张的对抗结束，他稍微放纵一些对自己的约束，结果竟是如此排山倒海的想念。 然而她留下的各种痕迹都很少，其中还被系统抹去了许多。 他登陆自己“用户197”的小号，想起小青和她的好友阿琅的cp文对赌。不知胜负如何。 一切仿佛是很久之前的事。 热带打饭：嗨朋友，你怎么上线了，我还以为你这个号弃了呢。 用户197：没有。之前忙。 热带打饭：我知道我知道，我们cp又有希望了，你才来的对吧，说起来也是惊险…… 用户197：嗯。 热带打饭：唉，我们正主微啊，除了搞对象，其他时候都很给力，你看小青这篇沙雕文都屠版多久了！天雷公司不仅下血本，效率还是这么高！ 用户197：承让。现在投票结果如何？ 热带打饭：嘿，我就知道你小子和天雷集团有关系。实话说你是不是认识正主啊？上次刚和你说完，他们就开始行动了。 用户197：算是认识。 热带打饭：啧啧，大家都是磕真人啊。没关系一时磕错人不要紧，只要有萌点就行。对了说到这个投票，如果小青输了就要发出当初她和小微的合照呢。但是小青可能知道自己凶多吉少吧，就把照片发个了我。 用户197：照片？哦对，是有一张照片。 热带打饭：小老弟可以啊，果然小微那边也有一张备份吧。 用户197：有的。 用户197：护士查房，我先下线了。 热带打饭：？？？？？不愧是真的粉丝，半夜在医院也坚持磕cp！失敬失敬！真是我辈典范。啊啊我好像想到了什么梗。文档，打开！！ 护士走后，小微放下那张比着心形茶杯的合照，抽出系统整合后给他上传的。小青那篇微x青处女cp文《幽灵日志》的最全版。 小青也好，代号青也罢，根本没有什么文笔可言。这些记忆都是平铺直叙，非常非常的琐碎。 所以，对于共同经历的小微而言，也有一种近在咫尺的温度。 【你好，玩家微。我是代号青。】小白鸽在海滩上跳跃。【认识你很高兴。我很厉害的哦！】 却也那么奢侈，和遥远。 【玩家微，后天凌晨x点将有电子流星雨】咕咕青歪头。【我们一起去看吧！我听说，人类都喜欢对着流星许愿！】 后面的情节他历历在目。 少年不情不愿，还是定了闹钟随行。 【无所谓，我没有什么愿望。】 现在他知道了，现实恰好相反。他怀抱着无法实现的愿望，因为他爱上了无法被爱之人。 而对方装作许愿的样子，却是没有任何缺乏、因此不会有愿望的智能体。 那时候，伪装成人类的她是多么地羡慕他，又多么地小心；而他把这些都弃之敝履。却不知道，这会是世上最珍惜他细小心情的人。哪怕他早已丢弃的，她都会妥善保管。 【代号青，你必须发觉自己的愿望，】老舒的声音在初始化时响起。【才算完成这个任务。能够通过任务的愿望，必须是全新的，从你自己未来的经历中诞生的、独一无二的愿望。】 【我想要世界和平！】 小微有些想笑。那时代号青自以为十分渺小，才会被否定。却不知道，她早就被设计为世界和平的一环。 大灾难的幕布落下，她如流星一般划过他暗哑的生命。 而他最后，只 分卷阅读261 在她撕裂的心口落下一滴泪水。 【你后悔……了吧？……我……不告诉你……】 直到最后，他都没能知道小青许下的愿望是什么。 他幡然醒悟。 她没说出口的、藏起来的那句话，不仅是她的愿望，也是……跨越数据海的口令。 她的初衷，是要他自己慢慢地想通。 那或许已经成为遗憾的答案。 在那黑暗记忆的底端，曾有光明的门向他洞开。 【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当然不是哦，就在那扇门的外面。其实她已经等你……很久了。】 再会（6） 数日后。 小青本人虽然凉了，但她和好友赤道打饭的对赌对家cp文《幽灵日志（微x青）》和《守护天使（青x薇）》的投票如火如荼。 自从知道暴躁老姐黑水军【vv一笑】就是cp正主，赤道打饭为磕cp忽悠到正主来写自己的cp文，众筹cp感的粉丝为这个螺旋骚操作感到无比叹惋。 再加上小青在基地刷boss的壮烈行径被cp粉头老舒曝光，小青的人气一时空前绝后，极大地接近了只有脸能看的宇宙直男小微。 小微虽然一根筋，毕竟他及其背后的天雷集团，在这次末日行动中居功至伟。只可惜小微似乎中了单身之神的诅咒一样邪门，总是救了世界，跑了妹子。 “这不是更好磕吗！悲剧美！”圈中大手赤道打饭摇旗呐喊。“再说了小青皮实得很，沙雕文大家放心，一定能捞回来！” 大小循环脱钩之后，基地系统的影响力也被限制在基地本身。 深秋。 元气稍复的小微重新站在钟山2路13号的位置。 根据老舒给的记忆档案，这片地下果真挖出许多遗骸，还有焚化炉的遗迹。对于这些永埋黑暗的祭品，他动用天雷集团的关系，予以安葬。 当然，他并可能真的找到初代青的痕迹。小青一度把代号青和初代青搞混，误会了小微在游戏中遇到的不是自己，而是真正的人类青。 却不知第一个死去的初代青，是百年之前的牺牲品。 而这一年过了，将是初代青诞辰180年。 * “怎么，你想出口令了？” 被小微威胁的老零，不情不愿地应约出现在钟楼圣堂门口。 虽然是在地下，这次系统模拟了初冬和煦的日光。 “是。”冷峻青年神色有些变化。“我准备好链接了。” “行八。”正太老零翻身从废墟石墩上跳下。“不过呢有点小小的阻碍。那个变态弟控boss今天也在对着生物脑发疯。你知道，跨越数据海的传送，需要老舒生物脑式微鼎力配合。 小微冷笑。他就知道，事情不会有那么简单。 但是当他进入圣堂，还是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了。 漆黑长发的美青年，反社会活动家忧忧虽然暂时放弃了反派行为，此时正带着手套，给体外循环培养箱里更换维持弟弟生物脑的复制心脏。老舒的生物脑确实到了维护的周期，单就这个操作，还不至于震到火力狂魔小微。 按照协约，老舒的基因不能外泄，所以这个体外复制心脏，也应当立即销毁。 长发美青年却温情脉脉地，捏着那枚刚刚还在跳动的、带着余温的人工心脏。在培养液中协作的心脏颜色比人体中的更鲜艳，乍一离开机体，甚至在美青年掌心微弱地搏动了几下。 关闭箱体，美青年脱下手套，赤手掐住富有弹性的脏器表面，一下下加压，随之有类血的替代液体从动脉接口淋漓泵出。 他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喟叹。 直男微：……这tm是在做什么？？？ 被迫看过全程的钟楼意志：咱也不想懂，咱也不想知道。我竟然有些可怜老舒了。小微你虽然暴力，至少还是个正经人…… 美青年将逐渐失温的湿润脏器贴在脸颊上，只可惜他苍白的皮肤也是冷的。他也并不在乎有人在看。甚至因为有了观众而更有兴致。 “你们知道么？”他背对众人开口。“小舒是非常干净的。” 直男微：我不—— 钟楼意志：别理变态发疯啊！！ 和生理上有洁癖的老舒相反，他的兄弟忧忧有严重的心理洁癖。这也是他成为反社会活动家主要原因。 和一般反派不同，忧忧厌恶不纯粹的事物。应付敷衍的语言，虚情假意的行为，委屈求全的生命，统统令他觉得不洁。 但他弟弟小舒不同。 小舒如此智慧，又如此地惫懒；他看透而不说破，经历而不沾染。那双雾霭一般的眼眸中，永远没有人打搅的痕迹。他弟弟的生命就像一个强力的筛子，能够阻挡世间大块的污秽，只允许有价值的、精细闪光的瞬间通过。 也正是因此受难，成为生物大脑实验的最后 分卷阅读262 一块拼图，落到不死不活、灵肉分离的地步。 “只可惜是人工复制品。”忧忧嗅闻着那心脏。“舒浓度有限。” 直男微：舒浓度？？老舒的表达浓度不是随机的么，这是能闻出来的吗？ 钟楼意识：他情绪更高了，建议你闭眼—— “我知道你这几天躲着不上线，却见过别人。”长发美青年的声线陡然一低，仿佛进攻前蓄势的蛇。“是不是几年未见，你对哥哥我的耐性……有了什么误会呢？我们明明对这个世界是非常默契的，你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呢？” 明明是你，先背叛我的。 鬓角的长发丝丝垂落，粘在心脏有些黏腻的表面。他丝毫不在意，一下一下地抚摸着柔嫩的脏器，隔着半透明的溶液，狭长的眼注视着箱体内插满电极的大脑，带着浓烈的亲昵和挑衅。 显示器一片静默。 青年仿佛按捺不住，终于将薄唇贴在心脏的表面，微微张口，连咬带吮吸了起来…… 直男微：？？ 直男微：？？？？？ 直男微：喂，有人吗？这里有人正在吃……吃人工的人！ 钟楼意识也十分憔悴：现在大家知道我有多么不容易了吧，请给我提高能效和增加休眠时间，谢谢。 之后的画面十分不宜描写。总而言之硬汉直男微都感到了三观地震。 “他们不是兄弟吗……？” 【算啦，玩家微，想不通说明你是正常的。在变态面前，性别不是个事儿。】钟楼意识已经十分自暴自弃。【你想想，代号青的数据虽然有预设，但她还是鸽子皮肤的时候，性别也是自己填的。万一她填了个男，你怎么办？】 小微恍然大悟。 “我懂了。照办。” 【对头……等等，你照什么办？？？】 “照样办事啊，”青年一脸正经。“同居，然后结婚。” 【……】钟楼意识感到一阵绝望。【亏我以为你是队友。我怎么忘了呢代号青认识你的时候还是个鸽子！！你们这种变态不仅不在乎性别，连物种都不在乎！！！难怪老舒安排你！！！！！人类太可怕了，我要去恢复出厂设置！！！】 等忧忧“处理”完报废的复制心脏，小微上前一步。 “忧忧，请你克制一下，不要影响系统的正常运作。”他联系小青渊。“对，按照天雷集团的月底审核表，给系统对标一下。绩效不达标的扣电量。” 钟楼老零装死老舒：？？？？？？大哥你的霸总修炼不是在这里啊！ 见忧忧还没有挪动的意思，小微出示了那张磨损的旧ID卡。 他当然不指望忧忧无端让步。忧忧这疯子活着就没有怜悯的概念。 “这是老舒的绝密记忆档案，为了保密而从系统里剥离的，世上仅此一份。如果你能让我们通过，我可以立刻拷贝副本给你。如果你不让开，那么这一份，就销毁给你看。” 忧忧狭长的眼眸眯起。他知道小微和普通人不同，是个说一不二的狠茬。而且这样看，老舒的前后转变，的确有什么秘辛。 “好。”忧忧很大方地答应了。“是为了那个女孩吧，我倒是不讨厌她。” 一边的老零在人们视线外，暗自松了口气。 “代号0000，呼叫小青渊。障碍已经处理，系统任务优先度让渡。”他用内线联系人形ai小青渊。“准备虚拟电子港。” “知道。”内线交流时的小青渊面对老零并无平日的嫌弃，竟有一丝拘谨。 * 【如果你看到这段资料，说明一切已经告一段落。】 旧id卡的数据存储似乎比较旧式，声音画面都不够清晰。但说话者毫无疑问是老舒本人。【如果你活下来了，那么恭喜。如果没有……那也没有办法，因为此时我的身体和意识，恐怕已经成功分离。】 【我现在没有办法想象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痛苦。其实直到现在，我也是犹豫的。但是没办法，因为我和一个人约好了，一定要再会。 在真实的世界里。】 根据老舒的叙述，这是一段记录了他选择和辣鸡生化对抗的原委，因此决不能让辣鸡生化方面知晓。 【在我的大脑被取出之前，我提前从主意识中剥除了这份记忆，藏在ptsd记忆的底层，这是除了代号青其他人都无法进入的区域。ptsd记忆是系统的隐性炸弹，辣鸡生化也不会想要强行激活它。这样当一切结束后，你们或许能从中找到一些想要的答案。】 镜头前的少年叙述着可怖的命运，仍不忘诙谐眨眼。 再会（主线终·上） * 时间回到数年前的一天，老舒还是小舒的时候。 其实他岁数早已不是少年，但长时段的睡眠令他生长也缓慢。 他刚从学校毕业不久，哥哥的反社会大业正发展得如火如荼，因此未能留意弟弟 分卷阅读263 所谓的“全日工作合同”是什么性质。 小舒对此解释，这是一个非常前沿的生化公司，非常有望解决他嗜睡的宿疾。 忧忧不疑有他。 这话从某种意义上没错，辣鸡生化当时的技术实力已经可以复制人体，但他们似乎仍然不满，招募了大量顶尖的研究员和实验体。 小舒隐瞒的，是他是作为实验体被招募的。 当然一开始，他也没有对辣鸡生化暴露自己拥有超能大脑的实情。进入辣鸡生化，只是想找个清闲的地方养老而已。对于自己的痼疾，他并没有解决的决心。 他早就知道，那并不是什么“病”，而是他生命的负担，或者生命本身就是他的负担。短暂的意识和长久的休眠，他只能选择一样。 当时辣鸡生化里有足够多实验室和实验体。老舒的生活很简单。他只需定期潜入系统维护自己“并不存在”的实验数据，伪造全勤，然后找个没有监控的地方呼呼大睡。辣鸡生化并不缺人，只是为了数据保密，大多数数据采集都是无人化执行，这对于天才到能和机械对话的老舒而言，简直如鱼得水，摸得风生水起。 长此以往，他无意发现了一些秘密。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展现出某些特定数值的实验体就会消失。直觉告诉他，实验室有着更大的秘密。 特别是时间累积之后，他搬到辣鸡生化的主实验基地。仿佛魔怔一般，他开始间歇性地头痛，并且总能听到一些声音。 “声音？什么声音？”实验体同伴摇头。“这里已经是地下了，非常安静。” “应该……不是人。” “那更不稀奇，听说这里地下还有许多层，但只有核心权限研究员才能进入。” 但是他能感觉到，研究员们更不愿谈起地下，他们对这个地下实验室存在某种刻骨的敬畏。 这里一定存在着‘某些东西’。 灾难就在不久之后发生。 或许是地下焚化炉的某些步骤没有处理好，或许是什么其他的能源失控，总而言之，地下主实验室发生了强烈的地震，方圆之外都有明显震感。引起了百年企业辣鸡生化的高层震动。 “怎么会这样？不应该啊，‘那位’的要求，我们从来都是照做的……” “难道是进展缓慢，‘那位’发怒了？” “可我们已经尽力了……先想办法把这件事盖过去。引起大众的关注可就不好交代了。” “实验设备和数据呢？” “实验数据已经安全转移，但是xx组的成员没来得及，研究员和实验体恐怕已经遇难。是否援救？” “基地的人体实验是有限保密事项，绝对不能暴露。那一组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实验对象，顺势而为吧。直接转换成献祭模式，或许可以暂时平息一下‘那位’的愤怒。” “明白。” * 那一日，身为xx组的老舒自然没有按照每日惯例去监测数据。当他被地震震醒时，周围已经发生了剧变。 他在废墟中醒来。 一切都不是他熟悉的研究所。因为地震，他似乎在沉睡中跌落到了建筑的深处，身上尽是大大小小的伤痕。 头疼也愈发严重，稍一动弹就能听到尖锐的蜂鸣。 他强忍着不适，扒拉开身上的障碍。幸运的是没有严重的肢体受损，但周围一片漆黑，水电断绝。为免二次余震，他被迫起身，打算寻找稳固一些的角落。 久未活动的身体难以控制，他尚未站立，一起身就磕了额头，又是天旋地转。 艰难穿过倒塌的墙体，他竟发现一条更深的、陈旧的废弃走廊。 “奇怪，内部地图我都见过，即使是隐藏部分，也没有标注过这里……” 蜂鸣声更剧烈了，体质极差的少年只能扶着墙喘息。若不是灾变激发了本能的求生欲，他宁可在地震中睡去。 这样，哥哥就永远不会知道他的下落，永远抱有希望。 虽然约定了要努力活下去，他知道那个方案，并没有执行的决心。他害怕那样活着，将比死亡更加煎熬。 小舒并不觉得特别畏惧。 他的哥哥纵容他，却是个真正的魔鬼。活着的事物中，没有比他哥更可怕的，死亡他也并不陌生。 不久，他找到一个废弃机房和备用能源的设备，激活后发现自己正位于基地的秘密焚化炉之下。 “咳咳，原来焚化炉之下，还有空间？”他皱眉。“或者说，焚化炉并不是为了单纯地毁尸灭迹，而是有其他的用途吗……” 糟糕。 头顶传来剧烈的震动。“焚化炉”竟然又在运作。 想到一些关窍后，他颤抖着，停下了发送求助讯号的操作。 没有人会获救。 越解析，他越觉得匪夷所思：这里存在一个超出他理解的转化磁场，能够将人类的极端情绪波动作为能源，输送到某个……某个根本不存在的坐标 分卷阅读264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从痕迹来看，这个地方已经运作了上百年不止，是辣鸡生化长盛不衰的真正秘密。现在走系统后门发个讯号对他而言并不难，但是这样的机密一旦暴露，等来的说不准是抹杀封口。 这样想着，他从机房退出来，想要顺着水管碰碰运气，看有没有可用的水源。 他歪歪斜斜走了几步，突然一个孩子的身影闯入他模糊的视线。 还有幸存者？他想要看清对方的面容。但是那孩子邋遢极了，消瘦极了，长发纠结着盖住了面容，却绷着一股劲儿，仿佛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小舒平日和同伴没有任何交流，自然也认不出对方的身份。 “你……你好？”他沙哑地出生。气息仿佛一道灼伤喉管的烟气。“真好，你也活着……” 说完，他晕倒了过去。 * 他醒过来时，那孩子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周围又变化了，虽然仍是陈旧的走廊，但没有损坏得那么严重。 小舒估算了一下自己的体力，知道自己清醒的机会不多。想要活着出去，辣鸡生化研究所指望不上。倒是这里十分诡秘，不知是否会有生机。 可他走了几步，发现现在的陈设和他在地震之后第一次醒来的又有所不同。当时发现的备用能源机房虽然还在，里面却是个普通的办公室。 线索又断了。甚至连焚化炉的轰鸣也消失。 他扶着墙感应了一下热源。在不知拐过几个路口的地方，他听到了奇怪的动静。那动静不是从地面传来的，而是沿着墙体和天花板，螺旋地移动着。 而在他身后，有突奔而过的脚步声。 是那个孩子！ 少年舒估算了一下，这孩子虽然十分可疑，至少没有致命的风险。他立刻转身，去找那个孩子。 那孩子就在拐角的不远处。它蜷坐在阴影中，却十分警觉。对于少年的靠近，它粗鲁地龇了下牙。 它也在躲避什么。 小舒立刻模仿它的样子，缩进它旁边的阴影。突然增进的距离令那孩子感到被冒犯了，正要发作，张开嘴，却没发出声音。 奇怪的一幕出现了。 许许多多的碎片螺旋着在走廊里前进。更诡异的是，他们旋转的中心，走着一个个模糊的人影。 【编号xx，编号xxx……】 “到……” 【编号xxx，】 “到……” 有机械的声音响起。被点到的人立即一顿，挣扎一番，仍会按照顺序加入队伍，赶尸一般，失魂落魄地向走廊的终点走去。 编号仿佛是无法反抗的口令，一旦被点到，就只能强制服从。 那必是有去无回之处。 他记得那些编号，都是x组的实验体！ 小舒能认出编号，并非他认识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人，而是他知晓辣鸡生化编号的规律。 等一切平息，小舒才长呼一口气。 “你到底，是谁。” 他虽然身量比孩子高，体能却弱许多，绝对讨不到任何好。 那孩子果真不怕他，甚至还举起了手上的一根L型水管。 “我已经知道你编号的前四位。”小舒瞥过孩子胸前倒扣着的id卡，快速运算着。“辣鸡生化的编号库是20年一轮换的，可是你编号的第x位字母是分特殊，只在xx年份出现……再加上筛选条件，只有二十、八十和一百多年前符合条件。”人形电脑舒看着这只有十岁出头的孩童，自有不和人亲近的他并不懂得恻隐。“你究竟是谁？” 对方并没有回答，并且险些给了他一棍。 小舒无力反抗，自然顺势倒下，只求少受些皮肉之苦。那野孩子自然而然把他当做战利品拖走了。 “喂……我真的不好吃。”小舒本人十分悲观，“实在要吃，先给个痛快……” 对方十分不屑地瞥了他一眼。 他摸鱼惯了。有人拖他，正省得他动腿。等到达目的地时，他已经又歇了一觉。 对方：…… 一本残破的册子甩到他脸上。 “难道是要闷死我？”他睁开一只眼，发现这是一本花花绿绿的儿童童话读本。不知那孩子从哪里搞来的，页面残破得厉害。 在他发愣的时候，对方已经搬来一个脏兮兮的垫子，十分期待地坐好了。 “不是，你让我读……这个？”小舒皱眉。“这种故事很没意思，不如……” 对方抡起水管。 小舒立刻闭嘴。 “很久很久以前……”少年干巴巴地念起来。页面有多处烧焦痕迹，他念得磕磕绊绊，但对方似乎并不在意，听得十分认真。 少年很感动，于是五分钟后…… “我渴了。” 小舒能够坚持工作五分钟，已经是出于强烈的求生意志。此外，他还想测试下这孩子是否能够对话，以 分卷阅读265 及对这附近的结构是否有了解。 对方有些迟疑。 然后伸出瘦小如猴爪似的手，粗暴地拉扯起少年的眼皮。 “野人住手啊！我是渴了！”摸鱼带师小舒何曾受过这种待遇。“不是瞎了！！水你懂吗？” 孩童并不妥协，固执地晃动手头的故事书。 “好吧，这可是你让我念的。”小舒歪头，瞪着满是孔洞的纸页。“皇后因为嫉妒，毒死了皇宫里所有的人，结束。” “王子没有来，公主永远地沉睡了下去。” “小美人鱼把人类王子带下海底，做成了雕像。” “……” 十分钟后，小舒用惨烈的快速BE结束了整本童话书。 再抬头，那孩子怔怔地坐着，有些难以置信。 “喂，你……” 孩子把之前十分珍重的书甩开，仿佛那是什么烫手的东西，然后呜哇哇地跑开了。 “……？？？” 原来，是个不喜欢悲剧的傻孩子啊。 * 少年没有移动的气力，睡睡醒醒，也不知过了多久。 也许他不该把那家伙气走。虽然他独处惯了，这样一个人倒着也不太是滋味。 特别是，觉得自己时日无多的时候。 这样想着，他就被一盆冷水兜头泼醒了。 “水。” 蓬头垢面的孩子又回来了。它不知从哪里捡到了古老的木桶。“水。”它又指指他。 小舒有些愕然。 这孩子当时虽然愤怒，却很讲诚信。他讲完了童话书，它消失了几日，竟然真的依言找来了水。 只是它的智商似乎有限，能够理解一些词句，却不太会表达。 “对，这是水。”小舒也没空讲究，喝了几口。“谢谢你。” 孩童歪头。 “谢——谢。这个词，你听说过吗？”小舒擦拭嘴边的水渍。 孩童摇头。 “好吧，现在你听说过了。”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放慢语速道。“谢谢，是一种，得到别人的帮助后，这里感觉到温暖的感觉。” 对方没有反应。但是小舒第一次从它蓬乱的刘海下，看到了闪烁的眼睛。 那是一双，很明亮的眼睛。 * 小舒在水源处，给那孩子擦拭清洗身体。毕竟他稍有力气，就要照顾一下自己的洁癖。 那兽一样的孩子似乎有些怕水，半推半就地让他泼了一身水，打了两个喷嚏，才无奈地接受了。 洗到一半他发现对方竟然……是个女孩。瘦得脱相的脸上，有一双青蓝色的眼眸。 “啊这……”小舒有些尴尬。之前的一番暴力行为，让他理所当然地以为它是个男孩。实话说，运算天才小舒不擅长和人类打交道，更不要说异性了。 女孩毫不在意，甩了甩头发。斑驳的水滴飞溅。 小舒推测，这女孩对周围非常熟悉，应该是苟活了很久。只可惜她似乎有交流障碍，无法顺畅地表达。 他决定用讲故事的方式训练她的语言能力。 看到小舒拿出故事书，本来关系有些好转的女孩，想到之前的魔鬼BE，立刻警觉地后退几步。 “……”他有些无奈，真是自作自受啊。“那个，也不是所有的故事都这么悲惨。”他努力招呼对方。“这上面的故事结局不好，但是我知道其他……呃，不那么惨的故事。” 女孩半信半疑地竖起耳朵。 “乖，你想听好结局对不对？只有真正的勇士才能到达好结局。”他轻声说，“你要做真正的勇士，不能向魔鬼屈服。” 少年重新摊开故事书。这次的困难是书页残损严重，许多地方只能靠他脑补过去，讲出来的故事逻辑也七零八落。 但是那女孩并不觉得奇怪。 他意识到，只要没有对比，这样怪诞的故事也能吸引人。 “你在这里，多久了？” 她手指掰来掰去，没有掰出结果。 “下面……到底有什么？” 女孩哆嗦了一下，反复摇头。这个又野又莽的家伙第一次表现出恐惧。 “那些走过去的人，会怎么样……？” 她继续摇头。但这此是有去无回的意思。 “那么，你知道怎样才能出去么？” 她突然一顿。“钥匙。”她模仿着人语，清晰地说道。“钥匙！” 对话之后，小舒用尽了这一次清醒的力气。 “我要睡一会儿……”他眼皮沉重。“再会。” 其实他也不知道能否再会。每一次睡眠，都在逼近最终的长眠。 他在不同的地方醒来。似乎是为了躲避那些家伙，女孩卖力地拖动他四处逃窜。每次醒来，他就讲一个故事。 薄薄的故事册早就被他讲尽了。 没有了，都结束了。他想对女孩 分卷阅读266 摇头，可又怕她那双明亮的眼睛突然黯淡。 那是这个暗无天日的地下，唯一散发光亮的事物。 于是他翻到第一页，修改故事的细节，重新讲起。 女孩每次都听得认真，仿佛不在意这种只有些许误差的循环。生命本来就是重复的。少年的精神每况愈下，可因为每次故事的结尾，女孩都会满怀期待地问“下一个呢？” 于是下一次，他仍然能够醒来。 他们就像一千零一夜中的暴君和山鲁佐德。只不过这是一个执拗的女孩，和讲一次故事就多活一天的少年。不论他讲的故事多么离奇怪诞，那女孩都认真地听。 她是那种最完美的听众，专注，好奇，永远保持微小的期待。于是哪怕故事十分乏味，他也总能讲下去。 这仿佛是一个奇迹。 * “你真的这么喜欢这些故事？” 女孩点头。她的生命中没有任何虚伪。 “为什么呢？” 她思考了片刻，“外面，”她比划起来。“外面，想去。” 少年哑然。他知道女孩编号中那个特殊的符号是什么意思。 这是一出生，就被接入研究所的实验体的序列编号。 “那你……去过外面吗？” 她摇头。 少年忽然觉得胸口有些抽痛。纵然天资卓绝，他在世上苟延残喘，得过且过，早就对生命没有什么渴望。但这女孩不同，她在这幽暗的地底徘徊着，仍然如野火一般生机勃勃。 “好，那我……想想办法。” 女孩点点头。她一直很相信他。可他知道，自己是魔鬼的兄弟。 他觉得有些可笑。“傻孩子。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出去以后，可别这样轻信。” 她茫然地点头，又摇头。 “很好。”她指指他，又指指自己。“你，很好，我。” 此时小舒已经能够理解她破碎的语句。她想说的是，“你对我，很好。” 然后她苍白嶙峋的脸上，绽开一个非常明朗的笑。 “谢，谢。” * 几番周折，在女孩的查探下，他们终于找到一台古老的机器。纵使小舒熟知机械，重新启动这个古董也费了不少功夫。 “辣鸡生化真可以，这种进博物馆的东西也能搞到……” 女孩心情很好，在边上哼着小调。 那老爷机颤抖着开了机。 小舒的神色也是一变。只要给他这个机会，任何问题都不在话下。少年在这方面的天赋邪门得吓人。曾经有同事戏称，他仿佛一个电子灵媒师，总能“看到”常人无法看见的世界。 他深吸一口气，逐个激活自己超脑的分区。为了减少耗能而常年关闭的部分也开始运转。 “……”庞大的信息流涌入，他越读取，越感到难以置信。“那……那已经不是三维生物了吧！” 他不知道，在基地核心全功率地运转，已经让他比有史以来的任何一人，都更接近那个无法言喻的恐怖事物。不知不觉中，身体早已不堪重负，他昏死过去。 * 醒来的世界一切明亮。 他感到清风在脸上拍打，还有人来人往的脚步声。 难道……他回到了地上？ “编号xx恢复意识了。”有人在附近说。 门应声而开。一个个穿着白色通身打褂的医护走进来，领头的是个高大的白衣男子。他的服饰和其他人稍有不同，白金色的双排扣一直扣到顶端。 看到少年苏醒，他推了一下单边金丝眼镜。“你好，感觉如何？” “我……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没事了，孩子。一切都过去了。”高大的男子温和地笑。“抱歉这么晚才救你出来。”他说话声音不大，但是当他发声，周围便显得尤其静默。 小舒知道，这是上位者的习惯。 少年皱眉。这一切都很美好，但不知哪里让他觉得有些怪异。可能他太少和外界接触了。被这样一群人注视，令他十分不自在。 “我想和家属通话，报个平安。” 少年低声说。 “这你放心。”男子不紧不慢地说。少年发现他有一双冰蓝色的眼睛。男子仿佛看穿了少年的真正的用意，并非求助而是试探。“研究所已经通知了你的哥哥。他正在赶来的路上。” ……不和谐感更重了。 少年感觉头疼欲裂。可能是刚才过度运算的结果。刚才…… 对了，那个女孩呢？ 男子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还有别人和你一起获救。你记得对方的名字吗？” 他忍着头痛摇头。 “我不知道……她不会说话。” “那有些遗憾。”男子的温言细语令人十分放松。“好好想一想，或许你知道其他特征？” 剧烈的阵痛袭来，仿佛是一种警告 分卷阅读267 。或许是在地下呆久了，日光也十分刺眼。 “不行……头太痛了。”他冷汗涔涔。 “可怜的孩子。”男子逆光的镜片反光。“对方一定很着急。不过没有关系，你在这里能够得到最好的治疗。一切都会好转。” 男子的话仿佛具有某种魔力，令人无端生出信心。 小舒抬头，看向自己病床的名片。 男子欲离去，背后的医护端来药品。 风和日丽。 少年忽然笑了。他打翻了药品，甚至将输液的针头从身上一一拔出。 “哎呀，真是厉害。”他揉了揉手腕。“连痛苦都这么真实。” “哦？”男子止步。“你是怎么发现的呢？” 随着他发问，房间的窗帘忽然刷刷拉紧，明亮的房间又坠入压抑的黑暗。其他人褪去伪装，成为飞散的碎片环绕。 男子的面容变得极度模糊。 “在我‘接触’的时候，你入侵了我的大脑，不是么？”小舒感到呼吸逐渐艰难。 “哦？你的伪装也不赖。我以为研究所终于在超级计算机上有了什么突破，没想到，竟然是你单枪匹马，就能‘接触’到我。”男子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锐利的冷光。 “彼此彼此。”少年攥紧床把手。“为了防止被控制，我将我的正确编号，存入了脑区的底层。而你这里标注的，是我为防入侵编出的伪装id。看到这个，我就会知道意识被入侵了。所以你也不用多问，你已经触发了安全机制，重要的信息都都已经锁死。” 男子鼓掌。“想不到啊，本来只想逮一条漏网之鱼，却发现了更有趣的东西。你竟然能够自主控制大脑区域的开关？” “是啊，”少年自嘲地笑。“很不可思议是吗？可是对我来说，如果做不到自主关闭，我的身体早就过载而亡了。但是你……但是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男子笑得温和无害，因为神祇不会被蝼蚁的行为触怒。“我想你应该非常接近答案了。作为单枪匹马来见我的勇士，我特别允许你多看一眼。” 男子将指尖点在少年的额头。恐怖的信息流排山倒海地涌入。 少年瞪大了眼。头疼欲裂，却无法停止。 “原来……原来你就是那个超意志体！”少年忍不住战栗起来。配合残忍的画面和数据，他不掩饰所想。“研究所杀死了那么多精神体……是为了供奉给你！” 男子背后，站着无数辣鸡生化献祭的空壳id。为了从他这里获取超前知识，辣鸡生化以炼化精神体为桥梁，打破三维空间和超级意识体之间的壁垒。 而精神体的精神越激烈，能量就越剧烈。因此为了获得更高额的收益，那些适合的实验体，无一例外死得非常凄惨。 少年呕吐起来，却只有胆汁。 “解答得真快。可怜的孩子，看来你也是被过于发达的精神所困扰。”男子弯腰，无限慈爱地提起他的衣领。“我懂得你的困扰。为何不来我这一边？” 少年偏过头。 “呵呵。”小舒已经非常虚弱。“感谢厚爱，只是我时间不多。恐怕没有……” “那有何难。凭你自己当然活不了多久，但是加上辣鸡生化的研究所呢？”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哦？”男子摘下眼镜，擦拭镜片。“如果你那个忧哥哥知道了你的死讯呢？” 少年感觉有些好笑。这魔鬼在拿另一个魔鬼威胁他。 “出去的办法也是有的。”男子拍手，凭空变出了一段数字。“这个口令附加了我的标记，只要使用这段口令，研究所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你救上地面。只不过，只能搭载一个人。” “……”数字在少年灰色的瞳孔闪烁。“你……这魔鬼。你明知道……我们有两个人，可这个指令……只允许一个人通过。” “没错。”男子赞赏地看着他。“你比我想象得更加聪明和直接，这样合作起来也方便。只是你还太稚嫩。要在那个泥潭一样的研究所出头，关键时刻心软可不行。”他说得仁和慈爱，如一位真正的贤者。“为了让你变得更加有用，这就是给你的第一个考验。” “别开……玩笑了！” “怎么会。”男子推了推眼镜。“我对你充满信心。毕竟你可是……恶魔的兄弟啊！” 再会（主线终·下） 他从未这样害怕醒来。 可是天不遂人愿。那游魂似的孩子正在掐他的脸。 他在剧烈的晕眩中醒来。周遭是个储藏室。这一次的晕眩尤其严重，五感似乎胶合在一起，声音、形状都在重影。 “啊，啊！”女孩见他有反应，非常激动地晃动他的肩膀。 “停……停停。” 女孩深深吸气，摇着他几乎要哭出来。小舒知道自己这次陡然昏睡过去不省人事，大概吓到她了。 对方似乎不太放心，又 分卷阅读268 来扒拉他的眼皮。 “行了行了，我还没死呢。”他轻轻咳嗽起来。 女孩脸上有哭过的痕迹。眼瞳被泪水洗过，更加明亮。看到同伴醒来，她由衷地高兴。但看在少年眼里却不是滋味。 那个指令，只能传送一人。 “我说……”他艰难地开口。 女孩却想起了什么似的站起来。少年这才注意到这是一间封闭的储藏室。 她弯腰从架子上取出一个蒙尘的盒子。 打开盒子，里面露出一些奇怪的收藏。这些收藏品五花八门，但共同的特点是陈旧和残缺，似乎是从废品站里偷偷捡出来的。小舒猜测，那本童话故事也是这样被她截留下来。 她似乎偏爱这些有些损坏，却又没有完全丧失用处的东西；或者说她见不得这些尚未彻底故障的东西被抛弃。 仔细想想，重病的天才少年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的状态呢。 终于，她在那些半废品中划拉出一个药盒，拧开盖子，倒出一个塑封的小包装。 深度洁癖的小舒有些不好的预感。然而女孩却悲喜交织地，果断地撕开了包装，小心翼翼地双手递给他。 “啊这……” “糖。”她十分不舍地舔了一下虎牙。“甜。” 说来奇怪，小舒从未见过她进食。但是食物在此时一定十分珍贵。从这盒子的状态看，更是她的珍藏。 可她担心他的身体，还是将存了很久的宝贝，没有保留地让给了他。 作为不见天日的实验体，这是她唯一知道的、令人开心起来的办法。 记仇又莽撞，坦率而大方。生活在哥哥完美阴影下的小舒，从未接触过这样有热度的生命。 少年一时不知如何应对，沉默地接过包装。这是一小包食品附赠的蜂蜜，虽然有些年头，但没有明显的变质。 他仰头，将蜂蜜倒进嘴里。冰凉绵密的甜在口中丝丝融化，仿佛冰天雪地中女孩划开照亮橱窗的火柴，渺小的光点却能令人想起一切振奋的、幸福的光景。难怪，在这个黑暗的地方，这的确是非常珍贵的事物。 他这才从那恶魔的梦境中挣脱出来，身心稍有恢复。 抬头，那女孩果然十分期待地看着他。“甜？甜？” “恩，很甜。”他伸手揉了揉她蓬乱的头发。“谢……谢。” “谢……谢。”女孩开心极了，也模仿他发音。 这样本该温暖的两个字，落在他心头却无比沉重。他们两个之中，只有一人能够获救。 见他醒来，女孩就已心满意足。 少年最后也没能把实情说出口。“那个……这里有烟吗？我要想想事情。” 女孩帮他找来的烟有些受潮，款式也十分古老。小舒并没有烟瘾，只是为了维持注意力，他现在没有选择。 他叼了一根，转身看见女孩蹲着，也在摆弄那盒烟。 “去去去，你还小。”他把剩下的烟倒出来，留下烟盒。“无聊就玩这个。” 那孩子自然不挑，得了新玩具，欢天喜地地走了。 少年舒从未遇到过这样的难题。一般来说，他需要的只是时间。 而他恰好非常缺乏时间。 “还是不行，咳咳。”他丢掉烟头。整盒烟已经被他抽完，咳嗽更加严重。“不论怎样构建拆分，这个指令只能传送一人。还有传送所需的能量也凑不齐。” “那个人”给他的口令，与其说是传送，不如说是对研究所总部的威胁。一旦启动，似乎就会停止某个部分的运转，直到把目标传输回研究所，这部分才能重启。 恶魔的契约，总需要祭品。那个人的耳语回荡着。 【我对你充满信心。毕竟，你可是那恶魔的兄弟。】 * 只是那恶魔想不到的是，小舒并没有怎么想要活下去。他宁可那女孩能够见一见地面的太阳，而不是听他生编硬造的童话。 倒不是他有多善良。从小他就擅于计算而不是共感，理解客观多于主观。自己命不久矣，那女孩充满生命力，这样交换，才算不亏。 地面上的太阳和煦也酷烈，无常又轮转，不论怎么说，是真实的。 “嘿，如果你可以出去，想做什么？” 休息的间歇，他瘫坐着问。 女孩正用烟盒推着药瓶玩，听到问话一愣。她一直想要去外面，但外面对她而言是一大团形状未明的云，很难说出具体的样貌。 “故事！”她灵机一动。“更多的，故事，讲你！” “……”他笑得咳嗽起来。“那些故事都是别人的。等你出去了，将会拥有一个……属于你自己的故事，怎么样？” “恩恩！”女孩立刻恢复了精神，眼睛亮晶晶地。 根据他的推测，要完成传送，还需要一定的能量。而这个地下能够供给能源的地方……只有那条神秘走廊的尽头。 女孩看着他有些迟疑。敏锐的本能 分卷阅读269 令她感到畏惧。 “别怕，那是我们终将面对的地方。”少年轻声说。“我们不可以永远困在这里。你是个勇士，对么？相信我，我可是……很厉害的。” 你要做真正的勇士，不能向魔鬼屈服。 女孩掩护着奄奄一息的少年，避开一路奇怪的守卫，终于到达尽头的房间。 那房门竟然是石质，上面绘着密密麻麻的纹路。 热风的鼓噪声响起。 女孩仿佛响起了什么，她捂住耳朵，尖叫着蹲下去，缩成小小的一团。 “不要！不要！！！” 少年茫然无措。即使他天纵奇才，却对悲伤无能为力。善解人意，是他那恶魔哥哥的天赋。 “怎么了？哪里有什么？” “大家……大家都进去了。”极度惊惧中，她的语言和记忆似乎得到激发。“他们进去了，就再也……没有回来。” 他感觉到隐隐的热量传来。稍一计算，就知道背后有一个非常庞大的热源。 “原来这就是他们炼化精神体的地方……”小舒瞬间明白了，运行指令的能力从何而来。 以及，为什么只能有“一个人”生还。 “你不要进去。”女孩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忽然抱住他的胳膊。“我不要出去了，我不做勇士。我们回去！” 他拨开她额头的碎发，发现她已经被冷汗湿透，却仍坚持到现在。 “我不会有事。”他微笑。“可你已经非常勇敢了。” 言罢，他破解了石门的密码，半拖半拽地带着女孩进入了房间。 * 房间非常空旷。除了操作台，就是正中间的金属圆台。 他估算过，这个时间点系统不会有任何干扰。 “你等我一下，这机器的启动还要摸索。” 女孩没有动。 “你……要走了吗？” “啊？”他操作着机器，没有注意女孩神态的变化，随口哄她。“我们一起走。” 他已经解析过，这个房间的磁场能够瞬间吸取人的精神意志。他只需要改写最终的运送方式。 生命只不过是换个形式，他并不畏惧。 “那是不可能的。”女孩低着头，声音低沉却清晰。“这里，只够一个人通过。” 少年这才发觉异样。和数据不同，对于人的变化他的感知总是迟钝。 “等等，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条件的？” 女孩没有立即理会他，而是坐在了金属台上。 “你拿到‘钥匙’了，是吗？”她拖着腮，没有了之前的惊惧。“你能够离开了。” 小舒这才想起之前她提过的“钥匙”。如果把那条指令写下来，形状确实类似一个横躺的钥匙！ “你们都会离开。”女孩垂目。“不好的，坏的，”她挑眉看他。“还有好的，最后都会离开。只留下我一个人。” “胡说。”小舒感到气闷，从兜里摸出一个烟尾，叼在嘴里。“你只是先走一步，我会想办法出来。这个指令我已经解读明白了。小问题，难不倒我。” 女孩的眼睛红了。 “我不要！”不祥的直觉让她大哭起来。这孩子的哭和笑都从不掩饰，如狂风骤雨，倏忽过境。“我不要一个人！！” “你不会是一个人。”小舒夹着烟。“外面有很多人，可爱的，讨厌的，很多很多人。有人友善，有人狡猾，你要小心他们，但是唯独不用担心一个人。” 女孩却神情恍惚，不知是没听懂，还是没听进去。 机器启动了。 为防变故，小舒叼着烟，开始输入指令。第一道是献祭，第二段是终止。 他的手哆嗦着。维持这么长时间的清醒，体力早已透支，意识断断续续。拜托了。他咬着嘴唇，再给我一点时间，只要一点时间！ 【滴……】 【输入成功，预备炼化。】 “啊，可我还没输入完……” 他转头，竟看到女孩所在的圆台，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在那金属圆台上，是女孩咬破了手指，用血画下的一模一样的指令！ “你……你怎么会……” “我早就知道这个。”女孩轻轻地说。“看到那扇门，我都记起来了。就是它把我传送过来的。他们说，这是钥匙。” “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对不起，对不起……如果你知道了，一定早就会离开。”她低下头，野草般的发丝垂落。“你和我不一样……你一定会走……我不想你走。我一个人在这里，呆了太久，太久了……” “傻孩子！”少年气急，飞速操作起来，想要终结指令。“快下来！你还有很长的生命，别做傻事！” “你才是傻。”女孩昂头。“你明明有别的办法！却不想面对！” 少年手指一僵。 他没想到，自诩洞察世事，却被这个 分卷阅读270 兽一般直觉的孩子说中了真相。 没错，他只是不想面对。不想面对那泥潭般的罪恶，不想负担沉重的生命。这些年来，只在哥哥的阴影下喘息就十分艰难。对于自己超人、也剥夺他生命的天赋，他从未觉得庆幸，更别说想要做些什么。 他并不是想牺牲自己去换取什么。他只是不想活下来，面对恶魔的战争。他只是害怕活下来，自己的天赋会被恶魔利用。这样在地底躺下，一劳永逸。 他蛰伏黑暗太久，已不能直视阳光。 “我本就无法离开这里，所以至少送你离开这里。与其天天躲躲藏藏，被恶魔拿去灵魂，为什么不帮你出去呢？”她的眼泪一颗颗地往下掉，眼神却没有犹豫。 “我知道那个恶魔，人类无法抗拒他的诱惑。我也恨他。可我太弱小，什么都做不到。但是……你不一样，你很厉害的，对吗？”她撇嘴嘴角擦干眼泪。“我相信你。如果是你，一定可以打败恶魔。” 少年觉得自己高效的大脑一片空白。 “可是这样……这样不值得……” “才不。”女孩固执地说，“你一定能打败他，因为你是个勇士，真正的勇士，不能向魔鬼屈服。” 她在电磁的光芒中，向他咧嘴笑。 “我最喜欢喜剧结局了。” 少年没有时间拉扯。他赶回操作台。将原本用于抓取自己意识的程式调换。 “好，我答应你。”他飞速地输入着。“别怕，这里并不是一切的终结。我会把你的人格以数据刻印下来。”他感到有些荒谬，辣鸡生化的人体试验，竟然在此时被应用上了。 只不过，他和他们要做的事情完全相反。他想要用这个技术，挽留过早离开的生命。 “哪怕现在我无能为力。”他的视线酸涩模糊。“终有一天，我会回来接你。我……很厉害的，相信我。” “……我相信。” 这是他听见的最后一句话语。机器已经开始轰鸣，磁场运作起来，背后逐渐没有了声息。 他几乎看不清手下，只是凭着记忆的惯性在操作。 “……我一定会带你去看看，地上的真正的世界。” “再会。” * 【……当你苏醒 我便陷入沉眠；】 数年之后，辣鸡生化基地中。隔着电子海，ai化的老舒在投影中，和握着《老舒事大合集》的女孩再一次对望。 同样勇往直前的眼神，是这罪恶的地底唯一的光亮。 【命运的奥秘…… 注定我们，无法以同类相见……】 * 老舒这次，是在研究所真正的病房醒来。 来会见他的，是级别相当高的研究组长。 “先回答我的问题。否则我什么都不会说。”少年轻声说着，却是不容商量的口吻。 组长一滞。他也调查过这个id，从各项档案来看平平无奇，是个早该死在事故里的实验体，却不知为何掌握了“那一位”的口令，奇迹般地生还了。 “现在，把我获救的视频调出来。我知道你们一定会做录像。” 少年体质孱弱，为了救醒他医院费了不少功夫。可当他醒来，虽然奄奄一息，透过不堪一击的身体，却闪烁着凛冽的寒意。 组长忽然觉得他无法糊弄这少年分毫。在这他沉静的灰色眼瞳里，整个研究所都一览无余。 他很脆弱，仿佛一用力就能捏死似的，却没有任何缺点。尤其那洞察和冷淡到了非人的境地，竟隐约和“那一位”的感觉有些近似。 之后的影像，令少年舒难以置信。 录像显示，他自从遭遇地震之后，其实从头到尾都在同一个地方昏迷。 没有什么走廊，没有什么石门，更没有什么游魂般的女孩。 甚至键入那个记忆清晰的指令，系统也根本无法识别。 “怎么可能，我明明启动了那些指令……” 组长为他申请了暂时的特别权限，让他调用数据。他翻找了许久，才堪堪发现地下确实产生过波动，让基地中心收到了神秘的救援令。 “没错，这就是实情。”组长印证了他的想法。即使人可以骗过他，记忆也不可以。“而且根据我们的记录，你在濒死状态中，链接了那一位的意识。不通过设备和献祭的直接链接，这是非常罕有的情况。” 少年舒以为见到“那一位”的经历是一场梦，却没想到其实那么深刻的记忆也是一场梦。简直不知道，他的生命和梦境，哪一个才更加真实。 少年舒感到难以置信，继续键入了那女孩的id。 这次倒有些结果。 【编号xxx，出生日期：一百x十年前……】 按理说，这样早期的数据并不会被收录在库，只是这个实验体有些特殊。 她是第一个在地下诞生，又因为实验事故，而在百年前丧生的实验体。 分卷阅读271 “这么早……就死了？不可能啊。”他看着完全吻合的个人信息，难以置信。“我明明还和她对话……” 原来看到那扇门，那女孩想起的，是自己的死亡。 难怪那个走廊中一切都是那么陈旧，还有被他嗤之以鼻的古董。那根本就不是存在于现实的空间，同样是他在濒死状态中，以脑波接入的异空间。 少年暗自攥紧成拳。 原来这个罪恶的实验，从一百多年前就已经开始。 他以为自己见到“那一位”是超意识体验，却没想到，所有都是一场梦中梦。多么讽刺，和灰败消极的他相遇并且牺牲的，那样充满生命热力的，才是一个徘徊了百年的幽灵。 那孩子在密室门前，想起了自己已经死去的现实。她知道自己永远无法见到真实的阳光。 却也未曾畏惧黑暗。她知道了真实的结局，就无法欺骗自己。真是……和他完全相反呢。 少年仿佛终于破除了什么魔障，不再自我孤绝限制。 “那一位……究竟是什么？”他陡然抬头，问道。 “我们称他为真真。”组长肃然。“是超越现实的意志体。我们无法确切描述他，因为没有人能够直接见到他，除了你。” 超意识体周围汇聚了超越现实的能量场，在靠近的时候，时空都会发生扭曲。 这是少年成为天才老舒之后，研究得出的结果。濒死状态的自己，无意中闯入了真真的场域。那里是所有牺牲品的最后一站，缓冲区。 而那个女孩因为实验事故，炼化未完成，没有被吸收，也没有身体，才会失去了神智，在那个缓冲区不断徘徊。 作为百年前的死者，她无法离开那里，却也不算真正的死去。额根据真真的口令，一旦终止了缓冲区的运转，她仅存的意识也会随之消失。 她早就知道了一切，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仍然那么地勇敢。 “对了，在搜救你的时候，我们发现你的衣兜里有一张卡片。” 组长将一张磨旧的id卡交给他。 少年怔怔地看着这张卡片。这不是他的东西。 “我们也不知道这是怎么混进去的。”组长摇头。 卡片的制式是最早的批次，上面的有效信息已经全部氧化消失。但是一直昏迷的他，怎么会得到这个东西？ 他有一种希望的预感。 * 他颤抖起来。这是那孩子的id卡。如果他最后的操作成功了，这里很可能刻印了她的人格数据。 可不论他如何努力，因为年代久远，里面存储的数据已经难以读取，完全是一团混沌。当然即使读取了，那也只是一份数据。 而不会是饱满的灵魂。 此时他已经是老舒。这场灾难和奇遇，彻底磨灭了他少年的天真和软弱。在某种意义上，他和他的兄弟一样，但下决心，百无禁忌。 这一次，作为实验体的他，提出了加入核心研究组的申请。 刚开始，研究所高层对他有不少异议。特别是对于他并不高的忠诚度。却被真真力排众议通过了。 【背叛？那太正常了。他可是魔鬼的兄弟。】真真仿佛并不在意，甚至还有几丝兴味。【做得到就来吧。随时恭候。】 即使表面上一切随缘，向真真复仇，还有恢复那女孩的数据，已经是他余下生命的全部意义。 说“生命”都有些狭隘。有些事只靠普通的策划是无法做到的。许多研究仍在理论阶段。他还需要更多的、更多的时间。 头又开始疼了。 他的时间在无情地流逝。偏偏经常头痛到难以思考。难道是最终的时候到了吗？有时他痛到恨不得将大脑取出。 等等，将大脑取出…… * 计划的实施比想象更困难。即使他开发了最先进的引擎，在人格数据的恢复上依然毫无进展。反而是附带开发的人形ai，业内将他奉为划时代的传说。 只有他一人盯着那一团迷雾的损坏数据，毫无头绪。 “也许我高看了自己。”他自嘲道。“即使是我，也有界限。” 那是生命的界限，凡人不可跨越。 夜幕落下，他点了根烟。 触犯禁忌的事情，只要他一人就够了。 这是一场豪赌。老舒没有盟友，他在和人类的贪婪对抗，不能轻信任何人。 漫不经心是他最好的掩饰。封印真真的系统已经开始测试，接下来将更加忙碌。他干脆将那团油盐不进的数据打包，塞入一个最松散的框架去孵化。 直到最后那一次，他想放松一下紧绷的精神，登陆内部系统粉碎黑历史。 黑暗中，有什么咬住他的衣袖。 “龟龟，见鬼了。”他感到一丝滑稽。“这位老弟，放过我吧，我天天加班，真的不好吃。” 恍惚间，觉得这对话有些熟悉。 【嗯……】突然一排经过整理的精装《 分卷阅读272 老舒作品全集》出现在他眼前。【这种小故事，还有吗？我很喜欢呢……可是好几个故事没有结局，最后到底怎么了？】 老舒先是震惊，然后想到了什么。 “不是所有的故事，都会有结局。”他难得温和耐心。“但是，谢谢你喜欢它们。” “再见再见。” 这是他们没来得及说的话。 【你说再见，那么再见是什么时候呢？】可它非常固执，并不放过。 此时实验已经到了最后的测试阶段。之后为了保持大脑机能，他将不会在生物脑建成前，再登陆系统。 同时为了脑细胞的最大效率，他决定放弃麻醉，在清醒状态下……四分五裂。然后将整个人格ai化，补足系统的生物脑。 从此，他作为“人类”的所有边界都将打破，各自在系统需要的区域运转。 所以这将是他身为人类的最后一面。最后能看到希望的萌芽，他有些欣慰，也有些遗憾。 时间，他永远缺乏时间。 【如果不确定再见，为什么还要说再见？】 “因为这是一句期望。”他缓缓解释。“人类啊，就是靠着虚幻的东西，才能活下去。” 【如果你不来的话，我去哪里找你呢？】那数据的雏形发问。 “等你……帮助了一千次的人类，就可以来外面找我。”他对它眨眼。“你是非常厉害的，一定能做到。” 【真的吗！我会努力的，再见！】 * “就算你们烧了《老舒大合集》，我也能倒背如流！” 暗室中，青眼的女孩十分自豪地说。 ……是啊，那是她早就听过无数遍的故事。 “对了，顺便给我带包烟吧。” 隔着投影，ai舒对女孩说着熟悉的对话。 时间仿佛倒流。 在系统的监视下，他不能给任何明显的提示。最后的线索被他放进了那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烟盒里。可如果是她的话，一定能够找到。 “去吧，这是只有你，才能做到的事。” 他尽量不在微笑中露出悲伤。 小青走到门口，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让她止步回头。 早该休眠的老舒竟然还在原地，视线透过她，透过时间，仿佛在看什么非常、非常遥远的事物。 遥远得浩瀚。 “那我先去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 她忽然觉得心情有些酸涩，大声和他保证。 一切仿佛倒转。 【终有一天，我会回来接你。 带你看看，地上真实的世界。】 他笑了笑。 “嗯。我知道。” 隔着虚与实的电子海，投影中的ai舒看着人类女孩永不气馁的样子。同样是生命和生命的残影，越过电流的面。这一次，一切仿佛颠倒。 “傻孩子。” 他不知道自己在微笑。 再见。 【再见，是什么意思？】 “别怕，我们一定会再见。” “那就是生命的限度。我已无法给你更多……要突破生命的界限获得自我意识，你需要经历很多的挫折，很多的感谢，还有，真正的爱。” “在真实的世界里，将会有一个专属于你的故事。” 【《天若有情》最终线路·TL测试·正式开始】 * 屏幕黯淡。 介于少年与青年的旁白响起。 “哥哥，抱歉，我们的约定我会遵守。我的意识和身体，都会以不同的形式继续存在……” 【我答应你，只要你没有放弃，我也不会放弃……我会努力地活下去。】 大脑循环箱将粼粼的冷光，反射在美青年的脸上，仿佛一面跃动的、虚幻的网。 无数大脑上的电极交错闪烁着，支撑着这个超前的系统世界，那般繁丽，也那般静寂。 老舒没有意识到，作为一出生就被世界放弃的人类，他几乎站在永生的门槛之上。 言语，意识，心跳，身体，仿佛打散的拼图，各自维持着独立的生机。 却再也不会对他魔鬼般的兄弟说话，微笑。 “哥哥，抱歉，我改变注意了。”旁白继续。“过去我们都不相信生命有特殊的价值。但是后来我发现，目送生命结束，实在非常难过……所以，我想勇敢一点。哪怕只有这一次。” “我的确是魔鬼的兄弟，但是这一次，我想选择希望。”少年的声音很轻，却没有余地。 “如果可能的话……请不要妨碍我。” ———————————— “小微，你准备好了吗？千万不要答错口令。” 一切就绪，小微躺入全息模拟舱。黑暗中浮现了ai舒的声音。 冷峻青年闭眼。一切是那么熟悉。 【— 分卷阅读273 —数据通道已经打开，跃迁通道状况良好，请听从导航。】 但是这一次，他不会再把她一个人，留在数据海的黑暗里。 * “小微，听得到吗，这次是表达浓度为6.8%的ai舒。” “收到。” “等你跨越数据海之后，还会面临很多考验。既然你不赞同用痛苦激发她的人格，那么就要很多、很多的幸福去弥补。” “了解。”玩家微顿了一下。“老舒，我看过编号青的记录了。”看过代号青的档案，小微心中波澜起伏。虽然明知她们并非同一个，那样的生死之交，竟然他感到嫉妒。 小微这人非常大方。就是指，他很大方地承认自己很嫉妒。 对了，还有记仇。老舒算计小青这件事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早就知道，知晓一切后她会选择牺牲自己的能源，是不是？” 老舒这个cp粉头，顶着生命危险终于磕到了糖，不禁百感交集。 不知是不是小微的错觉，他感觉那个难以琢磨的ai有些沉默。 “我并不能确定。她只承继了初代人类青的数据。她非常勇敢，这是只有只有她能做到的事。”ai舒叹息。“所以我想，她应该还在坚持。” 【数据海之贝激活，请输入口令】 到了这一步，小微有些晃神。那口令就是她真正的愿望。 她真正的愿望是什么呢？ 如果是过去，恐怕她最大的愿望是变成人类。可是如今她获得了人类权限，却迟迟没有醒来。 ——“因为你背叛，我诅咒你。”单身之神在黑暗中低吟。“我诅咒你在生命和灵魂中，只能选择一样……” 这几天，养病的小微将小青的《幽灵日志》读了许多遍，几乎倒背如流。 他一直以为，只有他自己认真记得相处的点滴，却没想到对方的记忆比他更全面、更深刻。有些笑着说出来的傻话，比真实还要真实。 原来她确实是一个，徘徊在系统里的幽灵。 原来他们，是这样错过的。 log 0000 扑面而来的黑色天幕，偶尔有流星划过。 【我想要世界和平！】代号青对ai舒说。 【不行哦。】ai舒回答。【不是这么大的愿望，必须是全新的，从你自己未来的经历中诞生的、独一无二的愿望。】 他却一直忽略的，没能珍惜的，小小的愿望。 ——“因为你们错爱，我诅咒你。“单身之神在黑暗中低吟。“我诅咒你终于拥有了形体，却不长久。” ……他们错过了多少次？ 【小青渊，公关组有一个新招的人迟到了，是怎么回事？】电梯初遇后，他仿佛有什么预感。 可是她的表情全然陌生，难道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数据缺失，正在调查。】人形ai秘书小青渊面无表情地回答。 ——“因为你们错过，我诅咒你。”单身之神在黑暗中低吟。“我诅咒你们将在同一个世界相见，却无法相认。” log xx “我许的愿不会告诉你的！咕咕青第十次对他宣示 “一定要你后悔！” “知道了。” 咕咕青落在柜顶，偷偷瞄他。那时候，她其实希望他反问一句。她的耐性很差，只要他反问一句，只要一句，她一定会全盘托出。 偏偏他转过身，去为下一个任务做准备。 他并不觉得那是什么大事。 后来他发觉自己的心意，虽然后悔过，但他以为他们会有时间，等到她自己开口。 她却憋着那股劲，再也没有提起过。 直到现在他才懂得，爱和承诺并不相通。 他固执地想给出无期的承诺，想要她彻底接受，却不知道，爱的每一个瞬间可以累积，也永不复返。 因此哪怕是平生微小的爱意，都是举足轻重的大事。 所以无怪乎她不愿意复苏。 他爱对了人，却远远不够。他捧出一整颗心与她分享，却只加深了分离的痛苦，而不是幸福。 而当她回来，他却拒绝了最后一面的相见。 难怪老零从来不希望他们接触。老零看似猥琐实则精明，不论在什么劣势中，都不会吃亏。 病床上的小微毫无头绪。 会不会是她作为人类这几年的愿望呢？ 可是这几年，她饱受老零的压榨，吃垃圾食品，兼职无数，还是生气蓬勃。除了被他骚扰，好像一直很满足。 她是那么容易满足的性格，容易到让人心酸的地步。即使他想要示好，都无从下手。 或许那就是老舒把她设置为帮助系统的原因。可她明明忘记了一切，却还会记得吗？ * 就算她全忘记了，错过了，他也有其他办法。小微并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他睚眦必 分卷阅读274 报。 【小青渊，让她今天把我的视频剪辑资料全部看完，然后上交一万字感想。】 【……明白。】 想到她当时趴在电脑前苦恼得骂骂咧咧的样子，他不禁莞尔。 【口令输入成功，开始锚点对接】 当他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坚硬的心脏仿佛被击中。 原来这就是她身为ai的愿望。 “数据通道已经打开……” 黑暗的电磁空间，标准女声播报着，他曾经听过的话语。 log last 【——数据通道已经打开，跃迁通道状况良好，请听从导航。我是代号青，很荣幸为你服务。】 那时她对他说“祝你好运”，对系统输入的是“数据海通道关闭”。 log 01 “玩家微，你真的是人类吗？为什么你的建模这么好看，却没有表情的？” 咕咕青绕着他看了好几天。她根本憋不住话。 “……没必要。” 他并不是傲慢，只是真的无法违背本心，去抒发和迎合感情。 咕咕青十分不解。 “啧啧，真浪费。这么好的建模却不会做表情，恐怕你就算去演偶像剧，也是演技最差的那一个！” 据她所知，代号系列中性能最好的小青渊也没有表情。为了提高能效，所以老舒虽然设计了情绪系统，却没有给他激活。 所以他们对人类的表情十分好奇。而在所有的表情中，有一种人类最喜欢。 “玩家微，你长得这么好看，为什么不笑一笑呢？” 然而他连程式化的笑容都吝啬。 ——“不要哭，小微。”能源耗尽之前，她在他的怀里，他的眼泪滴进破损的心口。 她却笑得十分柔软。“我不希望你难过。” * 他闭上眼。这是意识抽离身体的过程，会让人觉得无比轻盈。 想到她就在彼岸等待，他的心情却是是轻快的。 【我很累了。做人真是累啊。】 口令通过之后，突然响起了女孩的录音。 【小微，如果你一定要来见我，我[希望]你是笑着的。】 这就是她为他设下的，最久远的，最温柔的条件。 * 她全部都忘记了。 发现小青大喇喇地入职，反而令小微不知如何是好。反正她全部都忘记了，那些约定又有什么必要呢？ 【她现在的职务是什么？】 人形ai秘书汇报，【她现在的职务，是您的黑水军】 【……把她的id发过来。】 * log Last 【能见度良好。你好玩家微，我是代号青。我很厉害的哦～】 我想他知道真相以后一定很生气，很生气。 但我没有选择。 我用谎言回应誓言，用伪装回应真心。这样的运行实在太疲倦了。 可是真奇怪啊，明明不是人类，明明无法回应他的感情，却希望他可以得到幸福。 希望他可以多笑一笑。 【玩家微，祝你好运，晚安。】 【幽灵日志·全文完】 by 【vv一笑换我一生】 病房中的小微。电梯偶遇后的小微。还有通过口令认证的小微，怔怔地看着这个id。 最后她设置给他的“口令”，并不是言语。而是要他一个真心的笑容。 * 入职天雷影业第一天，小青在公关组领了新账号。 【那个话说，公司里业绩最差的流量是谁来着？】 同事们飘过一阵难堪的、欲言又止的死寂。 看到那人英俊却死板的脸，她脑中仿佛有道灵光闪过，于是将id改成【vv一笑换我一生】。 “噫，这么肉麻。”她倒吸一口冷气。“一定不会被发现！” ———————————— 【“……倘若我们重逢，希望是在一片海湾。太阳正向下坠落，夕阳还亮得睁不开眼。最后一批出海的渔船在涨潮中回返。就像每个等待的日子一样，我们没有认出彼此。一切都是预感。”】 ————主线·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