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鲸》 分卷阅读1 ?听鲸【亲姐弟】 作者 流苏 內容簡介 Alice是一只声音频率是52HZ的鲸鱼 它一生所唱的歌都不会被同类听见 “这个世界上最让我讨厌的人就是我的弟弟。” “彼此彼此,姐姐。” *排雷:亲姐弟骨科。 年下女性向 01.姐弟 我曾听见浪花微风特地告诉你 故事结局通常开篇就注定 ——《听风的鲸》 如果在你人生中选择一件迄今为止最遗憾的事情,你的答案是什么? 江夏思忖了半天,觉得自己过得顺风顺水的,一定要选的话,那大概就是——自己为什么要有一个弟弟? 要真的去问这个问题的始作俑者江范成先生,八成会听到一些江夏并不想听到的属于成人范畴的危险发言——很不幸曾经江爸就给她科普了避孕套98%的成功率,然后骄傲地告诉她江浔就是那2%。当江夏用2%嘲讽江浔是个意外的时候,江浔却一本正经地纠正她,他不仅是稀有的2%还是1.2亿分之一的战士。 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 所以江夏很认命,好在她现在已经上了大二,那些平时被嘴炮抬杠抢吃占地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今年夏天的气温逼至40℃,柏油马路上蒸腾的气流摇曳起一帧帧海市蜃楼似的街景,蝉鸣声一浪盖过一浪,在破碎的林荫间此起彼伏。江夏咬着冰棍,垂眼盯着久久没有回复的微信界面,又抬头看向暴露在烈阳下的台阶,百八十阶全都在热气里幻术摇摆。 江夏按灭手机屏幕重新上路。 他们家住的小区已经有些年头了,小区的围墙年久失修,灰泥墙面剥落露出内里的红砖,大片大片的爬山虎蔫巴巴耷拉着一路蔓延到单元楼门口。 “爸。”江夏打开家门,一边脱鞋一边朝屋内叫人,“江浔,我回来了。” 老房子三楼的采光早就被密集的楼间距遮蔽得七七八八,屋里很暗,暗到在炎夏里生出了几分阴凉感,只有临窗的光线惊醒了几簇浮尘。 屋里没人应声,冷清得像是没人住似的,江夏一年没回来,习惯却没改,径自就走向了江浔的房间,听到里面传出若有似无的音乐声,一拧门把推开了门。 如果说这屋子的光线有渐变的话,江浔的房间必然是递进最深的一层,江夏本就是从大日头下回来的,还没完全适应这旧屋的暗,这一刻进了江浔的房间,简直像是失了明,眨巴眨巴眼好几秒才适应了光线,看清了电脑桌前坐着的少年。 少年戴着偌大的白色电竞耳机,一只手腕支着下颔,单薄的嘴角微微耷着,透着一股子倔劲。见她进来,也不作声,就余光似看非看地挑了她一眼。 不知怎么的,也就一年罢了,江夏看到弟弟竟然有恍若隔世的陌生。 这个年纪也长得太快了吧。 “你怎么不回微信。”江夏热得不行,一边以手扇风一边坐到他身后的床上,目光下意识地打量这个一年没来过的房间,感觉……也和走之前没什么不一样。 回应她的是一片寂静。 江夏深吸了一口气,倾身过去把他头上的耳机一把摘了下来:“姐姐回来了你也不叫?你——这是什么?”她眯起眼睛盯着江浔右耳的耳洞。 江浔好像这才被人按下了开关似地,半侧过身,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江夏手里的耳机抢回来。他从小就手长腿长,到了这拔个子的年龄就更是蹭蹭地往外长,虽然瘦削了一点,看着也还是赏心悦目的类别,可能都得益于他那张脸。 江浔的长相怎么说呢,极具欺骗性——因为他长得……太正能量了。这个正能量不是贬义,而是客观事实。江浔纯粹是一张大男孩的脸,就是那种夏日会穿着宽大的白衬衫坐在墙头的少年,顶着梧桐树荫里零零落落洒下的阳光,一双长腿随意地搭在墙沿,前一刻逆着光生在光晕里,后一刻转回头对你粲然一笑,眼 分卷阅读2 中却盛着山海——就像个小太阳,一副好皮囊就能自带恒星的光。 可是他的性格…… “是青春痘。”江浔白了她一眼,不甚耐烦地说。 江夏冷笑:“你家青春痘往里凹的?” “你这不是知道吗。”江浔把耳机顺势扔到桌上,依旧是半侧着身,一只手肘搁在椅背,挑眉,“都上大学了麻烦成熟一点,学学化妆,多点女人味,别看到个耳洞就大惊小怪。”见江夏打算张口,他又不慌不忙欠揍地弯起嘴角:“魅力是个好东西,等你有了才懂。” 姐弟之间的拌嘴两人都驾轻就熟,江夏的性子也从来不是轻易就能被踩到尾巴的那个。 “我好歹有男朋友,你呢?”她好整以暇地坐了回去。 少年脸上的表情忽地一顿,昏暗中,脸色好像更差了一些,他有些局促地笑了,不自觉咬住下唇,转过身去,轻描淡写地问:“卢景州?” 这三个字有那么一瞬间让江夏产生了一种错觉,像是起搏器电击了心脏,世界倏忽放大又收缩。 江夏撒了谎。 她不是有男朋友,她是有“过”男朋友。 那个从高中时候起就一直惦记的“白月光”,自大学分手的那一刻就成了心口的朱砂痣。 如果说江浔自带一身张扬的少年气,卢景州就截然相反。他一直以来都是那个年纪少女们心之所向,沉稳,从容,无论做什么都是有条不紊,眼中克制地敛着一泓柔光,望进去,却深不见底。 为什么分手呢,这是个糟糕的问题,糟糕到……连江夏自己都记不清了,又或者说不想记起来,只记得他去交换留学之前,两个人交流越来越少,直到最后,她删了他的微信,断了一切联系。成年人的恋爱不都是这样吗?爱的时候死心塌地,不爱了就慢慢消磨在琐碎日常的一次次沉默里。 好像,也没有正经八百地说过“分手”两个字。 所以想到这个人的时候,心脏又空落落的,酸涩难受,也不知是不甘心,还是对回忆的畏惧。 失重感。 外头传来吱呀刺耳的开门声,很快打断了江夏这几秒的失神。 “……哟?”江范成疲惫的声音中带了莫大的欣喜:“是妹儿回来啦?” “爸。”江夏起身走到门外打招呼,她这次回来江范成当然也知道,不过本来打算是明天回来,恰好今早同学有顺风车送她去车站,她就干脆提早了。 “喂。”江夏听到身后少年低低的声线,回头,江浔只是看着电脑屏幕,动了动嘴角:“把门带上。” ……敢叫她“喂”,这混蛋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眉头微微一蹙,江夏也懒得现在和他计较,关了门径自去找爸爸说话。 江范成正一手按着门板一手往外抠唆着凉鞋后跟,“怎么早回来也不跟爸说一声,家里没什么吃的,我等会儿就去买点菜,晚上给你做小炒肉怎么样?还有你爱吃的炖排骨……” “爸。”江夏靠在鞋柜旁,一手顺势接过江范成递过来的塑料袋,问道:“他怎么了?” 江范成站起身,拍了拍裤腿,抬眼正好对上江夏:“谁怎么了?” 江夏瞥了一眼身后弟弟的房门示意:“脾气超大,你回来他也不打招呼,吵架了?” 江范成顿了半晌,脸上的情绪一闪即逝,随即转身把门合上——砰。 “……你别管他。” 他说。 有点不对劲。 晚饭时分,江夏在心里默默地想。 谁都知道江家父子“情同手足”,她也就离家一年的时间,为什么回来两人就跟陌生人似的。 就连这顿晚饭,爸爸也没给江浔盛,更没有叫他出来吃。江夏拨弄着饭勺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不知道“那件事”之后,还有什么恩怨能让父子反目。 如果真的是因为那件事的话…… 饭勺随着她的手一松,掉进锅里。 “江浔,吃饭!” 分卷阅读3 江夏把江浔的饭盛好放到饭桌上,抬头看江浔的房门还是禁闭不开,完全没有打算出来的意思,下一秒她直起身,打算去把他拎出来,却被江范成按住了。 “你先吃吧,他想吃自己会吃,以后也不用管他……你陪爸爸说说话。” 江夏和江浔一对姐弟,一直都是江夏比较讨喜,从小就品学兼优,不惹事,又孝顺,是长辈看了都会夸的“别人家的孩子”,所以得到的偏爱也比江浔更多,再加上这么长一段时间不着家,江范成的心思自然放在她身上更多一些。 两人聊了聊江夏的大学生活,虽然说不上多姿多彩,但年轻人的朝气多少还是感染到了江范成,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 “你啊,就是该多和爸爸说说话。”女儿放假回来,江范成今儿高兴,喝了点干红,有点上头:“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了,有些事,该放下也得放下……你看家里冷冷清清的,你有空就常回来,学校宿舍有什么好的,哪里比得上家里——” 江夏一怔。 鼻头突然一酸,咽了口唾沫,笑得很勉强:“不是还有弟弟陪你吗?你们俩别吵架就好了啊。” …… …… 因为如今你们吵架,就再也没有“她”给你们圆场了。 有些事,想放下,也放不下。 江范成的筷子也放不下,停顿在空气里,似是想到了什么,尴尬地干笑两声,忙招呼江夏吃菜。 一顿饭在父女两人的心事中吃完,江范成推开椅子,因为酒劲打了个趔趄,又自己扶正了,“我去找你余叔打牌。” 江夏坐在餐桌前,听着铁门“吱呀”一声,再度阖上。 她望着空无一人的桌椅,又转而看向江浔的房间,随即垂下眸子。 算了,慢慢来吧。 深夜,江范成还没回来,因为江夏怕黑,他走之前把家里的灯一一点亮,家里灯火通明,也算多了点家的温暖。 江夏洗澡的时候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去找弟弟谈一谈。 本来拧门把的动作已经是箭在弦上,可是下一秒她停下来,抬手叩了叩。 没人应。 “江浔,你睡了吗?” 还是一片沉默,留给她的是窗外夏日的蝉鸣,还有客厅日光灯的电流滋扰声,几只飞蛾绕着黑沉的灯管头转悠,江夏仰头看了眼,又一次开门走进房间。 房门打开的那一刻,江夏和门后的江浔都僵了僵。 少年的T恤刚套上脑袋,露出赤裸的上身,属于少年的肌肉隐隐显现,只是在肋骨、腰际,许多处都有明显的青紫色,是淤血的颜色。 江夏走上前一步想看个清楚,江浔却也下意识退了一步,把衣服放下来。 “怎么回事?” “没事。”江浔撇开头。 江夏深呼吸:“你是不是跟人出去打架了?” 江浔没说话,却皱眉扬起下巴,直直看她。 “是因为跟爸爸吵架了吗?” 她看到少年的喉结动了动,从上,到下,滚了一圈,好半晌沙哑地开口:“反正,和你没关系——” “姐姐。” 姐姐。 他好久没这么叫她了。 江夏怔愣。 记忆里光线昏昧,少年沉着脑袋,晕红着眼角,按捺下满心的局促不安与兵荒马乱,每一步都炽烈,每一句都荒唐。 她的目光越过少年的肩头望向窗外,那里天色深蓝,像是浸入深海,远远传来一声工地起吊机的声音,宛如鲸鸣。 夏雨猝然而下,那声鲸鸣也忽然化作了一声尖锐的噪音,让江夏头疼不已。 02.开战 正是除夕的时候,老家来了亲戚一起过年。 分卷阅读4 “来把这些菜给择了。”王雪兰把菜篓子往料理台边一搁,在围裙上抹抹手又抄起锅铲,忙得不可开交。“你爸呢?叫他去买东西怎么去那么久,不会又去找你余叔打牌了吧?大过年的也不消停……”嘴上念念叨叨,可手上颠颠炒炒却一点也没含糊,火苗随着一泼白酒从锅里窜出头,看得江夏一边择菜一边啧啧称叹,“妈你这手艺只给我们做菜也太委屈了。” “去去去,拍马屁你最行。”王雪兰一锅辣椒小炒肉做好,挥手把江夏推开,又到水龙头前忙活起来,客厅里人声不断,王雪兰探了探头,扬声道:“阳阳,去看下你爸怎么回事,去楼下小卖铺去了半个小时——” 客厅电视机的声音喧宾夺主,王雪兰这一声并没有得到回应。 王雪兰皱眉摇了摇头,继续手头上的活儿:“妹儿你去,叫你弟不要一直在沙发上玩游戏,这么大了也不知道帮忙。” 江夏甩了甩手上的水滴,“好。” 因为厨房太小,客厅里,三姑妈和小姑正坐在桌前帮忙剥鸡蛋,三姑爹和小姑爹看电视聊得正欢,表姐在阳台打电话,江夏的目光巡睃了一遍,最后停在沙发角落的那一“滩”人体上。 少年塞着嫩白色的耳机,穿着一身黄白相间的半袖假两件连帽衫,原本高瘦的身材因为窝在沙发里就软成一团,家里的“山大王”兜兜显然看上了这块风水宝地,在他绵软的卫衣上攒成一个球,仰头看少年用手机打游戏,尾巴跟着一摇一晃。 直到江夏走到扶手边上停驻,兜兜朝她喵了一声,少年才抬眼,目光从一片长睫的阴影下扫过来,少年的明眸澄澈发亮,发出无声的询问。 江夏抬手指指耳朵。 江浔愣了片刻,摘下耳机:“有事?” “去找你爸。”江夏说。 “你这说的。”江浔忍笑,瞟了边上的亲戚们一眼,还好没人注意,他故意反问:“不是你爸啊?” 江夏才没搭理他:“大过年的别一直玩游戏,你都快十六了,好歹陪姑妈她们聊聊天。” “她们聊拼多多怎么拉人。”江浔手上的动作没停,一波“Triple Kill”后继续追杀残血,还不忘抬头对江夏展开“友善”的笑意:“你要我把你拉进去吗?” 江夏偏头抿起嘴角,压低音量:“三分钟之内把游戏结束了,不然我就把你拉到‘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群里。” “我在了。” “那是小号。” “你——”江浔瞅她,江夏只是从容不迫地撩了个头发,于是江浔把怨怼都发泄到游戏中的敌人身上,一波Ace直推高地:“……你说的都对。” 江夏满意地呼噜了一把他的头发走了,惹得江浔差点炸毛。 好不容易搞定,江浔从沙发上腾起身拍了拍肚子上的猫毛,把手机塞进裤袋里准备出门,结果江范成回来了,手上拎了一瓶酱油。 “唷,爸,打酱油回来啦?”江浔说。 江范成顿了顿,佯装扬眉怒目:“小兔崽子怎么说话呢!” 厨房里适时地传出王雪兰的声音:“阳阳说错了吗,你去哪里打酱油了?” “诶呦,这大过年的小卖铺又没开,我跑到附近超市才买到了好吧。”江范成赶紧凑进厨房把酱油献宝一样递出去,见台上的酥炸年糕忍不住伸手,结果被王雪兰飞快打到一边:“这么大个人了,有点样子。” 江夏浅笑了一声,目光正好对上尴尬发笑的江范成,又撇开了头。 开饭前一家人坐在客厅闲拉家常,三姑妈拍着江夏的手直夸:“哎,夏夏这么漂亮又聪明,这次高中还考上了市重点,平时还那么懂事能给家里帮忙,我真羡慕哥好福气,生了两个好孩子,阳阳也……”三姑妈夸着夸着朝沙发上又开始和手机“掰头”的江浔看过去,结果话卡在喉咙口,轻咳了声才继续,“也还挺乖哈。” 江浔上一秒还在玩手机,下一秒被老爸拍了下脑袋,抬眼,注意到亲戚们都在看他,于是强行点头:“啊对,没错。”又低下头去。 大概他这毛病众人也习惯了,大过年的也不好说什么,亲戚们把重点重新放到江夏身上,展开了万年不变的“妹儿拿去拿去”“哎呀使不得使不得”的压岁钱习俗大战,江浔则简单粗暴很多,把红包往兜里 分卷阅读5 一塞一句“谢谢姑妈”就完事儿,逼得王雪兰直瞪眼。 江浔一直是这样,好端端长着一张明朗干净的少年脸,个性却懒散,好像对什么事都不上心,读书虽然不到吊车尾吧,但也就在及格边缘徘徊。所以江夏在江家备受宠爱是传统,也是有道理的。两个相差一岁的姐弟,姐姐乐于独占荣宠,觉得让人喜欢很简单,只要抓住了所有父母的关注的重点——会读书,平时多听话,基本上想要的都会有。而有姐姐的光环在前,弟弟习惯了被忽视,又不屑于那种逢迎讨好似的做派,干脆就破罐子破摔了。这就是江家的姐弟关系,说糟不糟,说好也算不上太好,跟万千非独家庭里诞生的儿女一样,从小针锋相对,关键时又能相互照应。 毕竟血缘这回事,刻在骨头里,牢不可破。 年夜饭一直吃到了深夜,小姑二人先回去了,住在乡下的三姑妈一家本来在附近订了酒店,可姑妈姑爹太高兴,一不小心喝多了酒,此刻跟江范成一起烂醉如泥。表姐林西慧和江夏把三姑妈江丽蓉扶到江夏房间的床上,无奈地对望了一眼,王雪兰走过来,在床头柜旁放了一杯醒酒茶。 “也没办法了,晚上让你姑妈和表姐睡这吧。家里沙发还能躺一个人,你姑爹估计也走不了。”王雪兰转而嘱咐林西慧:“慧慧你照顾下你妈妈,她晚上难受可能要起夜的。” 林西慧点点头应下了。 江夏和妈妈走出房间,小声问:“那我睡哪儿啊?” 客厅摊开的大饭桌上,江范成和姑爹林震已经喝得满面红光,还在称兄道弟吹牛皮,王雪兰无奈:“去你弟弟房间睡。” “啊?那他睡哪?” “跟你一起睡啊,你们正好培养下姐弟感情。” 江夏睁大眼:“妈……” “傻瓜,妈跟你开玩笑的,叫你弟弟睡地铺去。” 话是这么说,其实江夏也还是有点不情愿的,这个年纪的少女,往往自带洁癖属性,让她睡在一个男生的床上,就算是亲弟弟也一样嫌弃,不过眼下没有别的选择,江夏只能同意。 洗完澡,江夏出来时,两个男人的酒局较量已经到了尾声,时钟走到十一点半。 江夏一边用毛巾擦着发梢一边随手敲了敲江浔的房门,走进去随手关上了——毕竟今天大过年,好孩子江夏也喝了些小酒,洗完澡被那热水暖呼呼地一蒸,非但没清醒,反倒把醉意熏了回来,客厅两男人外加春晚的喧闹声同台竞技,江夏那脑袋就嗡嗡得难受,房门一关,音量小了许多,世界回归清静。 她发现一早就进房间的江浔根本没睡,打横靠着床边的墙壁在玩手机,还没反应过来房间里多了一个人,于是想着偷摸摸过去好好收拾他一番。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望着——他的手机屏幕。 江夏呆住了。 如果江夏有经验,用网上通用的话来说,手机屏幕里的画面就是“熟悉的AV画质”,内容也八九不离十,她目光定格在手机里女性角色袒露的酥胸上,而一只属于男人的手满满地包裹住它。江夏算是长辈口中的好女孩,但那也不代表她对性一无所知,那些言情和耽美小说漫画是她最大的性知识来源,还有就是以前看电影动漫中偶尔有一些若有似无的桥段,而这直击心灵的镜头,却是她平生除了动物世界以外的第一次。 她的弟弟在看小黄片。 这个认知在她心里建立起来之前,江浔已经在余光里察觉到了不对劲,偏过头—— 于是有了世纪对望的一幕。 耳机里的日语还在回响,江浔肩膀一跳,白净的脸上蓦地窜上一层潮红,想开口还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反手遮了半边脸,只露出一双微醺的眼,抬眸盯着她紧张道:“你、你进门不会敲门吗!” 他这副大事不好的模样反倒给了江夏几分底气。 江夏举手环胸,好整以暇:“这是做了坏事的人该有的质问姐姐的语气吗?” 江浔把手机屏幕往床榻一扣,“是你进了我的房间。” “妈让我来的哦。” 少年脸上的红还没退,但是强作镇定:“来干嘛?” “来睡觉。” “???”b 分卷阅读6 r “让你滚到地铺上去睡。” “我不要。” “可以。”江夏很好说话,把手放下作势就要转身:“那我去跟妈说。” “欸等等等——”江浔心虚地一把上前拉住她,见她还没打算停下,软着声示弱:“……姐姐。” 江夏这才回身,其实她只是打算出门跟妈说弟弟不想和她一起睡,让江浔睡客厅地板去的,可一贯和她冤家路窄的江浔此刻乖巧得不成样,让她又不由得多了分大仇得报的快意,索性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诶,刚才叫我什么?” 江浔还捉着她睡衣的袖子,半跪在床尾,原本挡在脸上的手慢慢放下来,一双眼睛大概也是因为喝了酒的关系,眼尾蕴着湿漉漉的微红,自下而上地看她,抿着唇向她告饶,好半晌又吐不出一个字,直到江夏又准备动身,他才低下头,嘴上却是不甘不愿:“……姐姐。” “叫谁姐姐呢?”江夏还不放过他。 他下意识握了握拳,豁出去似地猛仰起脸,下一秒少年惯常懒散的声线却像是无处可逃的小鹿,忙着在陷阱中徒劳挣扎,可怜且委屈:“姐姐……求你了。” 江夏不知道怎么着,就想起了红楼梦里贾宝玉那一口一个的“好姐姐”,那时她只隐隐觉得黏腻,可是现在一听,忽然觉得撒娇这件事,其实不分男女——甚至有一瞬间,她心跳还落了一拍,江浔那张本就透着少年气的脸……居然有点好看。 讲道理这种事情被她发现,她都不知道怎么跟爸妈交代,本来就没想去打小报告,然而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也很奇怪,她试着理性引导:“你什么时候开始看这种东西的?”她示意他往床中间挪过去些,跟着在床尾坐下。 江浔舒了一口气,耳机刚才摘了一半,另一半还在继续播放小电影,现在当着江夏的面拿起来也不太妥当,加上刚才颜面全失,只能试图故作轻松:“有什么好奇怪,我身边的人都在看,都这个年纪了,只有你这么落伍还没看过。” 江夏不得不佩服江浔的胆子,真是给他阳光他就灿烂。 “谁告诉你我没看过?” 江浔果然好了伤疤忘了疼,轻眄了身旁的姐姐一眼,往墙上懒洋洋一靠,笑得开怀,“你床头柜底下那些男人们搞在一起的不算。”江夏的藏品确实很多,但男人跟男人,和男人跟女人,怎么能一样?他就是这才想起来,自己明明有江夏的把柄,把柄一抛,他们两个也算扯平了。 一失足成千古恨,他刚才为什么要认输? 江夏面上一僵,猝不及防被他摆了一道。 心里一瞬间犯嘀咕,可表面恢复了波澜不惊,听到他耳机里尚有细微的声响,想起甫先他惊慌失措的模样,干脆同样往墙上一靠,说:“哦,听起来你挺有经验啊,有本事继续看?” 十多岁的少年最忌讳被人激将,江浔和她对视了一眼,两人都看见了彼此眼中的挑衅意味。 “好。”这声“好”轻飘飘又战意凛然,潜台词就是“看谁先受不了”。 那年的大年三十,拥有相似的面孔姐弟二人,以相似的姿势,相似的面无表情,打开了日本爱情动作片。 开战。 —————————————————————— 别奇怪,我说过写这篇会用一些和《悖论》相似的桥段,只是想看看我能写出什么花样。 但是鉴于这篇的基调,我尽量不玛丽苏。 这篇文的时间线是打乱的哦,辛苦各位。 求收藏求评论,珠珠不要都行~这些都是动力。 03.麻烦 回家第一晚,江夏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夏季的大雨打在树叶上沙沙作响了一夜,临近天亮她才睡着,这一觉就睡到了日上三竿。 可能是熬夜的关系,早上起来,江夏只觉得头爆炸似地疼,打开房门的时候还在敲脑袋瓜子,刚抬眼就和江浔的视线撞到了一起——他从厨房的方向出来,应该是刚收拾完碗筷。 “早。”江夏捏了捏酸涩的脖子,目光从江浔身上收回来,对江范成打了个招呼:“爸你怎么不叫我?” “能好好睡一觉就好好睡吧。”江范成打量了眼她没睡好的脸色,笑着站起身:“都到家了哪有那么多规矩,爸给你盛 分卷阅读7 饭去。”江范成说完就径自走进厨房,连眼也不斜地同江浔擦肩而过。 江浔穿得不多,身影更显得单薄,光线自少年身后罩在他肩颈,朦朦胧胧镀了一层光晕,周身漂浮着微尘,而他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前一刻明明还很失落,后一刻大概是察觉到江夏的注视,目光递过来,又迅速流露出几分刻意的漫不经心,仿佛只要这样,他就真的不在意。 然后也不搭理她,径自回了房间。 午饭后江范成去上班,江夏接了个电话。 [你这小王八蛋,一年不回来,好歹回个微信啊!]电话里是发小龚菲琳的声音,龚菲琳从小有一副好嗓子,讲话惯常比一般人高八度,着急的时候声音就拔了尖儿,比如现在:[要不是我妈菜市场买菜碰到你爸,我都不知道你回来了!] 江夏歪头夹着手机,并没有因为龚菲琳的指控而显得窘迫,反而是游刃有余地一边收拾昨天没收拾完的行李,一边淡笑回应:“我想回来再给你们个惊喜的。” [屁!你就是把我们忘了!大学生活多姿多彩吧?有了新人忘旧人,你可以啊江夏?]嘴上得理不饶人,可龚菲琳其实早就习惯了江夏的没心没肺,这一声声讨伐的真实性彼此心照不宣。 反倒是听着龚菲琳吃醋的口吻,江夏心里一暖。那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她想逃得远远的一走了之,而后来她也真的像个落荒而逃的胆小鬼,报上北方的大学,离开家销声匿迹了一年——她是个自私的人,这样的人很容易让身边人受伤,所以一个人生活就是最简单粗暴的解决办法。原本江夏确实是这么打算的,却不曾想…… [对了,你知道卢景州也要回来了吗?] 江夏一怔,悄然间一阵刺骨的酥麻从脊椎直冲大脑,那是一种说不上来的刺痛。 卢景州。 [听孙阿姨说好像是交换留学项目结束了,下周一的飞机。]龚菲琳继承了她妈妈交际花的能力,以巨大的热忱投身“人力传媒”事业,周边无论是校园秘闻还是社区八卦都逃不出她的手掌心,[诶你不是和他一个大学吗,他去留学前,你们两个异乡游子就没摩擦出点火花来?高中的时候你不是还暗恋人家?] 喉咙开始发干,江夏两指拎着耳边的手机在房间里踱了一圈,又焦躁地抓了抓发根,终于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地说:“没火花,你想多了。” 和龚菲琳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又聊了十分钟后,江夏结束了通话。 她坐在卧室的床上,窗外的蝉群合唱高低错落,接力宣告盛夏的闷热,它们不知疲倦,噪得她心烦意乱。 她需要一点能让她感到舒畅的事物。 或者,人。 江夏提溜着药箱拧开了江浔房间的门。 夏日午后的房间,没有遮蔽严实的窗帘,微风徐来,像蓝色的大海,阳光透过海面,粼粼波光在少年的脸庞游弋,正是那一抹不经意间温柔的湛蓝,点亮了少年干净的眉眼。 江浔睡着了。 彼时少年枕着作业趴在桌沿,帘缝里时不时投进一道浅浅的光,把他的发梢照得透明,空气里是雨后青草回暖的味道,耳边是知了热情的聒噪,一切都是恰到好处的,夏季限定。 江夏把药箱搁好,赤脚踩在不冷不热的木地板上,上了年头地板发出微微的嘎吱声,好在没有吵醒他。她倾身,目光定格在作业本的字里行间,那还是他复读用的高三冲刺习题,最后的笔迹歪歪扭扭,末了走上邪路,一笔葬送在主人的困意下。 她忍不住泄露了一丝笑意,下一秒,就被江浔手中的圆珠笔吸引了注意力。 一只笔头是鲸鱼造型的蓝色水笔,笔身上海浪的印花已经被磨损褪了色,笔芯都不知道换了多少根,风格跟眼前这个明朗又固执的少年毫不相干,却又毫无违和感。 她指尖碰到那只鲸鱼翘起的小尾巴,拿到眼前,按了按,咔哒。 咔哒。 “——你要买那个吗?”耳边女孩的声音像只雀跃的小黄莺,能清晰捕捉到她上扬的声线里的喜悦,“给个机会,我送你呗。” 江夏转过脸,无奈地打量龚菲琳攥着的一大把笔,各式各样,有长有短,努力彰显买家的滥情,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可爱。 “还是算了吧,这个我想自己买。”两人走到结账台附近。b 分卷阅读8 r “为什么啊?” “我拿来送人。” “送谁……”这个“谁”字还没问完,龚菲琳就收住了口。 江夏循着她的目光看去,几个和她们年龄相仿,却打扮时髦的女生进了店里。 说打扮时髦其实也没多潮,不过是把原本应该穿的高中校服绑在了私服外。头发扎成各种小辫,还做了这段时间最流行的挑染,蓝紫黄红,争奇斗艳。 那些女生一进五元店,整个店就鸦雀无声,柜台前结完账的客人光速遁走,剩下的也都是有多远绕多远,避开所有可能的目光交汇。 “有打火机吗?”女生问店主。 店主从柜台里拿了一个造型别致的打火机出来,“五块。” “那么贵?”说话的女生刘海染了一撇灰蓝,五官其实挺好看,就是长得太有进攻性,线条咄咄逼人,她倚着柜台耷下肩膀来,用一种不耐烦的态度要求:“就两块硬币,给我拿两块的。” “没有,我这都是最后一个了。”店主摇摇头,“你不行问问别家。” 刚要收起来,那女生却一手把打火机压住了,抬眼朝店内巡视了一遍,最后停在不远处的龚菲琳身上,“喂,你有零钱吗?” 龚菲琳几不可察地瑟缩了下,假装没听见,偏过身和江夏说话。 女生眯了迷眼:“我在跟你说话,你听不见?借我三块钱。” 还挺讲道理,没直接要她付五块。 龚菲琳这才慢慢转头,按下心里的不情不愿,去掏手机。 江夏却先她一步把扫码打开了,“总共二十三块五对吧?”店里做活动四支笔十元,加上她单买的那只,江夏一早就在心里算好了账,只听见手机利落地“滴”了一声,电脑提示音响起,江夏毫不犹豫地收起桌上的笔,拉上龚菲琳就走。 这一手来得干净利落出其不意,就连店主一时半会儿都没反应过来,直到她们快步走出了老远,那女生才探头喊道:“艹,我的三块钱你没给?” 在学校一贯被人视作冰山的江夏同学,那一刻也是用一副冷冰冰的口吻回敬道—— “关我什么事啊?” 两个女生拖着怦怦的心跳一路疾走,直到小区门口龚菲琳才松开了发了汗的掌心。 江夏转头望向身后走过的路不置可否。 那个冬天风刮得脸生疼,可是她们的手是热的,脸是热的,喘息间呵出的白雾都是热的。 龚菲琳一直都知道,江夏的心…… 也是热的。 这股热乎劲儿,在三天后的某个瞬间被打入冰窖。 学校要办元旦联欢会,选拔节目那天,江夏作为学生干部,被派出去给评委老师买奶茶。 原本这种体力活,老师们断然不会支使女同学去做,可当天男生也确实没歇着,上上下下忙着搬活动厅的桌椅,江夏就很主动地担下了去校门口取外卖的活儿,毕竟,“好学生”江夏总是有求必应,能帮老师分担一切难题。 这跟那些给老师鞍前马后打小报告的“狗腿”又是不一样的——至少她自己这么认为。 江夏的脸蛋很标致,一头长发恰到好处地扎成青涩的马尾,乖顺中不落呆板,只是她的眉眼和她的性子一样,都生得凉薄,平日习惯微微沉着眼,透出生人勿近的疏离。 这样一张脸孔的人,你怎么也没法把她和“狗腿子”联系到一起去,她有求必应,却也分轻重缓急,久而久之,老师们慢慢清楚,什么事交给江夏最好,什么事杀鸡焉用牛刀,所以用江浔的话来说,江夏独辟蹊径,“狗”得低调,“狗”得高端,生生“狗”出了一股高级感。 江浔最看不起姐姐明明虚荣却又装模作样的个性,也只有在家里,江夏被他激怒和他打闹的时候,才真实得像个正常人——至少他自己这么认为。 回到奶茶店。 那时候学校门口的奶茶店只有一家,十几平方的铺面分成了上下两层,确切来说,二层只是搭了一个台子,摆上桌椅容现喝的客人休憩。 每日即便没到放学时间,奶茶铺的生意也很好,江夏没在上课时分来过奶茶铺,不懂其中的 分卷阅读9 门道,只是捂着鼻子掠过几个店外抽烟的社会青年,走进不算敞亮的店内,开始公事公办地和店员报外卖自取单号。 因为点得晚,奶茶还没完全做好,江夏站在柜台前低头看手机,身侧却突然压上了一重阴影。 “哎,是她。”她听见女生讥笑起来。 有一瞬间,身体本能地收缩起毛孔,仿佛坠入冰窖。 江夏的记性很好,这声音哪怕只听过一次也能记住,一如三天前的嚣张跋扈。但她不可能也不想像上次那样逃跑,所以她依然自我地低头玩手机。 “还装不认识?”女生趋近她,是让人反感的距离。 江夏的呼吸放慢,心思早已不在手机上。 “林哥,就是这女的,上次耍我。”那女生对着门外嚷嚷,还描述起上次自己被江夏撇下的遭遇。 可能是剑拔弩张的气氛也绷紧了店员的神经,奶茶铺的店员很快把打包好的袋子放到江夏眼前。 江夏正要拿袋子的间隙,一只手伸过来,但她似乎早有准备,先一步抢回了它转身要走。 还是上次那几个女生,挡在她离开的通道上,门外,几个社会青年也撑场子似的站了起来。 “去河边,不然以后放学我们都来堵你。” 学校边上有条内河,尽管没什么好景色,还是修了个幽静的小公园,只是平日社区疏于打理,林木枝叶繁盛,蚊虫也多,来玩的人却往往只有小猫两三只,久而久之,就成了处理一些不那么光彩事情的地方。 江夏不知道,反正她也不会去。 她抬头叹了口气,从面上看不出什么焦虑:“我刚才已经给老师发消息了,他们很快就会出来。” 女生顿了顿,眉头一皱:“你以为我们怕?老师算什么东西?” “最近的社区派出所在街那一头,学校门卫就有联防警铃,出警到这里只要三分钟。” 嘴上说着不怕的她们,露出肉眼可见的迟疑,以及…… 气急败坏。 她们想着,就算收拾不了她,也不能让江夏就这么大摇大摆全身而退,可是还没等她们有什么动作,二楼的角落里先一步有了动静。 一个身影靠上栏杆,那人直起身来,支在栏杆上的右手还拎着一杯奶茶,像是刚被吵醒,声线发哑,却懒散—— “你们够了啊。” “那是我姐。” —————————————————————————— 前文离家“半年”修正为一年 04.浪花 姐弟间往往遵循一种既成的规律,当弟弟还是婴儿的时候,身为年长的那一个,姐姐会体现更多的包容,究其原因,和女孩对洋娃娃的态度没什么不同。可随着彼此之间认知差距的缩小,一种基于年龄、家庭地位差距的对立关系逐渐形成,孩子气的打打闹闹就成了家常便饭。再到后来,对两性有了模糊的概念,让他们即便是至亲血缘,也会慢慢呈现一段时期的隔阂。 江夏和江浔那时的关系,就处在尴尬期。 对江夏来说,江浔是弟弟,也是男孩——女性本来就更早熟一些,即使只比江浔大一岁,她也在高一时就意识到,那个下楼喜欢坐扶手,平时冷不丁就会突然跳出来吓她,看到好吃的老从她手里抢,下课和人满校舍追逐跑跳的小毛孩儿,跟她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长大了,高中生对初中生天然存在一种上位者对下位者的自信。 ——和不屑。 更关键的是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被他们藏起来的小秘密,加剧了这种变化。 所以上高中起,江夏房间的门慢慢阖上了,每每江浔不打招呼闯进来,就会挨江夏一通训,别看江浔还小,小男生也有尊严,表面对姐姐的训斥满不在乎,私下里还是会觉得被驳了面子,久而久之就不再去了,甚至为了表示抗议,也学会了关门宣泄自己的小情绪,于是江家姐弟从此东西割据,自立为王。 针锋相对的毛病开始恶化,具体表现从家里一直衍生到了学校,因为初高中分处不同方向,两姐弟出家门就各奔东西,交流的机会仅限于每天早晚两顿饭,偶尔周末全家游,而这样的关系,从江夏高一,一直维持到了高二。 分卷阅读10 说来也很奇怪,江浔平日散漫惯了,初升高的时候却是突然铆了一股劲,抓到了江夏所在的市重点高中招生的尾巴,这一下励志得!连爸妈都差点以为录取通知发错了地方,打了几通电话才缓过神来。那段时间是江浔人生的高光时刻,他在家中的地位产生了质变,甚至给人以力压江夏的错觉,一度让江夏有了危机感。 所以说……只是错觉。 因为很快,江浔又回到了老样子,解除了危机警报的江夏舒了一口气。 江浔就是江浔,她的弟弟,她还能不知道么? “你真的不要我帮你拿?” 从校门口到体育馆前的那段路,江夏一个人提着四杯奶茶的袋子走在前面,脑后的马尾跟着她脚步有力的节奏一摇一晃,像个冷面归来的女王,踩在复仇的荆棘上火力全开。 可惜身后跟着的不是骑士,是一脸懒散的猫。 “不要。”江夏的声音平直得仿佛心电监护仪上死者的心率线。 江浔没再接话,依然跟着她往体育馆走。 江夏蓦地停住了,侧过身盯着他。 那是冬日的午后,阳光煦暖。少年穿着大一码的校服运动衫,襟口没什么规矩地敞着,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的半截小臂前端藏进松垮垮的裤袋,手里奶茶的吸管被他咬在嘴里。因为她的视线,江浔原本仍在漫无目打量的眼抬起来,西斜的日光照耀在他的脸上,十六岁少年的五官线条干净利落,明朗而坦荡,不需要任何多余的修饰,哪怕就站在那里不说话,整个世界都会跟着他发光。 江浔。 ……她的弟弟,忽然之间,好像真的不认识了。 奶茶顺着少年的喉间滚落下去,他被她看得发毛,舌头顶了顶腮,皱眉:“你自己说不要帮忙的啊,过期不候。” “你拼死拼活考进市重点——”江夏深呼吸,按捺下前一刻脑中脱离掌控的躁动情绪,语调平静,“就是为了逃课和那些人鬼混?” 江浔愣了愣,不反驳,只是目光沉下来。 “好玩吗?”她没有放过他。 冬天的风随夕照拂过发梢,江浔的奶茶也跟着冷了。 “……好玩啊。”他耸耸肩,口袋里的手收得更严实了,左手的指腹在奶茶杯壁下意识摩挲。 江夏心里的无名火一下子窜上了头,想也不想就转身走开,因为走得太急,还不小心撞上了一个学长,学长扶住她,第一时间倾身接过了她手里的奶茶。 “没事吧?陈老师怕你不好拿东西,就让我出来了。” 那声音低沉悦耳,和江浔那股子不着调的慵懒劲不一样。 “对不起,你……”她知道他。 “哦,高三一班,卢景州。”他笑。 那一天,江浔远远望着两人消失在体育馆门后,半晌才收拾起脸上的固执,撇了撇唇。 好玩吗? “……你以为我想拼死拼活么。” 他自言自语,随手把半杯冰冷的奶茶,抛进了垃圾桶。 江浔是江夏开启高中暗恋生涯的见证人。 江夏高二才加入学生会的宣传部,而卢景州是高三即将退位的学生会副主席——其实之前她多少也见过他几次,不过两人没什么交集。卢景州可谓沂海三中的风云人物,从外貌到性格都很出挑,高中时女生的审美还很一致,学校里喜欢他的女生不少,很不幸,江夏也逃不过这肤浅的命运。 江夏坚持自己喜欢他的理由比别人更深刻一些,大概是由于那一次文学社在图书馆办的读诗会。 卢景州上台之前,江夏几乎要被那些无病呻吟的矫情折磨得昏昏欲睡,可是他一个人,一本书,就力挽狂澜挽救了三中文学界的半壁江山。 爱把你收拢来, 像一束束谷物。 他舂打你使你赤裸。 他筛分你使你脱壳。 他磨碾你直至洁白 分卷阅读11 。 他揉搓你直至柔韧。 ——江夏到现在还记得,那是纪伯伦的《论爱》。 其实江夏是个对诗歌毫不敏感的木头,她会的从来都只是语文的阅读理解和数学的正弦定理,所有课本上有的知识,江夏充分掌握,所有课本以外的东西,江夏也分不出半点热情。她的宗旨很简单,读书、考试、挨夸,反反复复如此循环。而卢景州的出现,打破了江夏单纯的循环链,让女孩在心里那么一小块地方,多了点不一样的期待。 那之后一段时间,江夏的注意力都停留在了卢景州身上,以至于她忽略了和江浔之间尚未解开的结。 她是个很自私的人,一直如是。 直到那天她被班导找去办公室,身边还坐着高一六班的班主任。 “高一的江浔是你弟弟吧?” “嗯。” “你回家和爸妈好好说一下,让他们多给你弟弟做做工作,来三中读书就应该正儿八经地读,哪有天天上课翘课早退的道理?你这么上进,应该多给他一点正向的引导。” 江夏还记得自己当时沉默了片刻,才抬起头乖巧地回复:“好的,老师。” 其实那时候她心里有个声音在嗤之以鼻。 离开办公室的一瞬间,江夏的神情变得漠然。她抱着老师让她带回教室的小考试卷,每走一步都停顿得很清晰,仿佛一脚踩下去,能泛起一圈涟漪。 她只是在思考。 那些不明真相的老师,居然真的以为她很上进。 还要她给弟弟正向的引导? 被动地执行自己唯一会做的事并不是什么很伟大的能力——对于江夏而言,她唯一会做的就是念书。这不代表她真的爱念书,她只是不知道除了功课和考试,还有什么能值得她去做。可能是因为对念书本身她也没有多少热情,所以成绩虽然漂亮,但也不到数一数二的地步。江夏很聪明,很多东西基本上看过两三遍就能学会,同理也因此对什么都兴趣缺缺。这是一个让人羡慕嫉妒恨得牙痒痒的理由,没有身在其中的人永远不会了解,仿佛她对整个世界都患了性冷感的病。 她也没有刻意给自己营造一个“冰山”的人设,她只是懒。懒得合群,懒得应付,懒得和人打交道。但人的观念就是这样,如果有人站在圈子之外特立独行,那有问题的就会是那个人。 可笑的是没有人会对她提出质疑,只要她会念书,就一定是个“上进”的好学生。 啊。 自顾不暇的人,要怎么给人正向的引导? 还是校门口的奶茶店。 陪龚菲琳来买奶茶江夏兀自延续着这个无解的思考题。 大概是因为之前剑拔弩张的氛围太令人记忆犹新,一进门店员就认出了她,还安慰她今天那些混混不在,她不用担心,这八卦的苗头差点让龚菲琳开始查户口本,很快又被江夏打了个马虎眼唬弄过去了。 等待奶茶出餐的间隙,江夏随口问道:“我弟弟和那些人很熟吗?经常翘课和他们出去?” 毕竟那天江浔说了之后,那些混混就再也没在她面前出现过,说好的堵门也无疾而终。 店员忙着手上的活儿,“其实那些人是跟我们老板熟啦,但是我们老板很照顾江浔,所以那些人也就卖他个面子。” “那……那天他来……” “平时他来就是找我们老板的,正好老板那天有事耽搁了,他就等了一段时间。” 果然很多事情,眼见不一定为实。 江夏回忆起那日江浔说的话,这一刻突然间对自己生出了一股厌恶的情绪。 当她觉得别人自以为是地了解自己时,其实她也没能逃脱这种俗人的恶习。 大家都是俗人,谁看不起谁呢? 然而,逃课这件事,江浔洗不白。 没两天,最后一节自习课,江夏正要送作业回办公室,从走廊上再次发现了江浔离开的背影。 因为还没到下课时间 分卷阅读12 ,她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江浔走出校门口,可是在她从教员办公室一进一出的那五分钟里,他又折返回来,这一次没有回教学楼,而是走进了体育馆。 江浔这小子,逃课不回家也不出校外,为什么会去那里? 面对江浔的时候,江夏多少还是有一些不同。 毕竟是一个屋檐下长大的姐弟,她不需要江浔的夸奖,不需要迎合江浔的喜好,不需要做一个“上进”的好学生,甚至某些时候对江浔来说,她连姐姐都不是,她就是江夏本人。 这是一种很放松的状态,在这个世界上,你很难找到一个人可以放下所有的芥蒂在他面前表露自己,哪怕是恋人都不能。父母?父母对你有期待,你是他们的“孩子”,这是一种不对等的关系,而兄弟姐妹就像是——这个世界上的另一个“你”。不符合他期望也没关系,因为他本来就不要求你应该是什么样子,惹他生气也没关系,反正到最后你们也会和好,就像人们最后都会原谅自己。 如果不是“那件事”……江夏觉得,他们的关系不会像今天这样疏离。 对于江浔逃课,江夏并没有干涉太多,就偶尔提醒过他几句。她不是对江浔不管不问,只是换位思考,如果她是江浔,也肯定不喜欢被姐姐多管闲事。 显然,她的提醒收效甚微,不然今天也不会抓到江浔的现行。 抱着碰碰运气的态度,放学后,江夏去了体育馆。 三中的体育馆分为两层,两层是分别独立的入口,上层是礼堂和活动中心,下层是室内体育馆和一个特定时间会外包给别人对外营业的游泳馆,而江浔去的,就是下层。 阴天,无人的体育馆一楼并没有开灯,门内光线昏昧,入口还有一面巨大的镜子,江夏透过玻璃门看向晦暗的门厅,那里沉得像是陷入了黑洞里,压抑、冰冷,还有镜子里影影绰绰的,她扭曲的身影,氛围堪比恐怖电影里风雨欲来的前兆。 说一点都不怕肯定是逞强,但也不可能再这个时候打退堂鼓,江夏推了推玻璃门,发现门没有锁。 她轻吐了一口气,走进那片阴影里。 左侧的通道是室内体育馆,但门锁了,昏暗中江夏不敢走得更深,干脆退回了门厅,又去了右边。 一样光线微弱的通道,但她隐约听见水流声从游泳馆传来。 有一瞬间她不知道应该觉得放松还是害怕。 游泳馆这一侧通道的大门,在平日不上课的时候,应该是反锁的,可是今天却打开了,水流声就是从这门内传来,江夏走到门边往里观察—— 游泳馆尽头有一排巨大的落地窗,下午六点,残余的白日天光从那倾泻下来,给这个幽暗的空间平添了几分光亮。偌大的泳池中央,一道迅疾的白色浪花飞快前行,从泳池的一头游向另一头,它是那样安静,安静到更远处的水面静如处子,只见粼粼波光,又是那样汹猛,汹猛到它拖曳的浪花在身后化作一道白焰似地尾巴。 冬日的傍晚。空旷的泳池。轻盈的水浪。涌动的声音。消毒水的味道。 江夏静静地站在那里,看出了神。 那一刻她仿佛沉浸在良夜的碧蓝之海,光与暗都投射在少年身上,世界的冷静与热烈达成和解,劈波斩浪,扑面而来,无意间掀翻了她的山海。 05.昏昧 水流充斥耳膜的声音沉闷而舒缓,当身体浸入水下被温柔的液体的包容,如置身胚胎清晰感受水流抚过四肢百骸,而每一次与水剥离和拥抱,都仿佛是一次新生的涤濯。 他喜欢这样的仪式。 生命无法选择自己的物种、性别、出生的环境,但水中是另一个世界,而他也仿佛成了另一个全新的生命,在这里没有那么多复杂的问题需要思考,没有既定的目标和生活轨道,他只需要一直前游,累了就停下来让自己浮在水面上,而水会毫无怨言亦不知疲倦地做他永远的依托。 游泳是一件快乐的事情。 江浔从湛蓝色水面返回现实的时候,模糊的视线尽头,隐隐显现一个熟悉的轮廓。 水滴顺着颔角的线条、鼻梁的弧度滑落,他深呼了一口气甩了甩脑袋,水花四散飞溅。 “江浔!”耳边传来少女的轻叱。 等 分卷阅读13 他完完全全睁开眼,泳池边的岸上,蹲着一个人,脸上还挂着水珠,满脸不悦。 江夏就蹲在跳台旁环着双腿,整个人仿佛蜷成了一团在打量他。即使依然是一张老大不爽的脸,可这一刻却给人一种错觉,高高在上的江夏女王少有地露出了邻家小女的姿态,尤其几颗水滴沿着少女的脸颊慢慢落下,恍惚间更有我见犹怜的韵味。 “……姐姐?” 江夏打量着水中那个目光茫然的少年,抬手抹去脸上的水滴:“你什么时候学的游泳?” 江浔:“初中毕业的暑假。” 是他们关系慢慢变僵的时候。 江夏的眼神游离了片刻,见江浔还在水里泡着,忍不住提醒他:“不冷吗?” 江浔摇头。 “白痴,我是叫你回家。”江夏扶额,也只有在江浔面前,她从来不用斟酌遣词造句,“你偷偷用游泳馆,被发现了肯定要被处分的——等一下,你不会撬锁了吧?” “我在你眼里不是跟人鬼混就是偷鸡摸狗吗?”头发上湿淋淋的水滴一直打落在睫毛上,江浔甩了几次也不顶用,索性往上一撩都扒到脑后,只一眼,少年便从那只山间云月的鹿,成了野性难驯的兽,此刻这只受伤的小兽正由下而上抬着眸,直勾勾盯着她。 江夏抿唇:“那你怎么进来的。”她没有回答江浔,把话题带回去。 “和明哥拿的钥匙。” 江夏偏头,示意他继续解释。 “门口奶茶铺的老板,我同学的哥哥。”浅水区的高度让江浔露了大半截身子在空气里,他从初三开始就长得飞快,平时高高瘦瘦,江夏竟然也没发现,他多少是有些肌理线条的,也不知是不是在水里泡得时间长了的关系,江浔的皮肤白得发光。 “他为什么……” 知道她刨根问底的性子,江浔早一步就接了她的话头:“学校游泳馆对外的承包人是他。” 江夏沉默了半晌,像是在消化整件事,然后求证:“那你每次翘课早退,都是来这里游泳?” 江浔撇开目光,“嗯。” “懂了。”江夏弯下身,用手拨拉了一把泳池的水,“其实你要是真的喜欢游泳,大可以下课或者周末来,没必要占用上课的时间,下一次老师可能就真叫家长了。”呼,好冷。 “承包是有时间段的,学校也不赞成私用,我只能在还有光线的时候游几圈。周末的时候这里要对外营业,人太多。” 所以,江夏一路进来的时候,体育馆都没开灯。 想到这儿,她下意识抬头看身后巨大的落地窗外,阴霾的冬日,阳光落得很快,此刻几乎已经沉入了夜色里,只是还未完全沦陷,那大概是一种蓝得发灰,或者灰得发蓝的颜色,明明没有光,却又撑起了几分亮,而除此之外的所有颜色,都成了画布上的黑。 几只飞鸟的轮廓在远处校舍屋顶蹦跳,随即振翅飞向了窗户这块画布之外的世界。 “那你游吧。”江夏也没回头,说。 她没听见江浔回应。 “看你半天也不上来,就是还想再游几圈不是吗?”江夏侧目瞥了他一眼,半靠在跳台边坐了下来,一点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天再黑一些我们就走。”话末,她就听见一阵水声,江浔已经钻入水里不见了。 江夏有些气馁,甚至开始怀疑江浔回应她时已经迫不及待想让她别打扰自己。 可是,她又为什么要留下来呢? 她不会游泳,而且怕水。 生平头一次,却觉得,这冬日安谧的游泳馆,是一个好地方。 而且……目光眺望向泳池那一头拨起的浪花——她竟然有点羡慕。 什么时候她也能像这样,有一件想要去做的事情能让她这样努力,并愿意为此不顾别人的眼光,那时候她大概就能体会到,现在的江浔,为什么看起来不一样了吧? 难驯的兽应该奔跑在森林里,自由的鸟应该翱翔在天空里,巨大的鲸应该遨游在海洋里。 万物生长,各安天命。 其实也没过多久,天几乎全黑了下来。 分卷阅读14 黑暗中的泳池水仿佛深渊,从深渊里有东西往上爬,江夏不由得往后了两步,心跳得很快。 “走了。”那是江浔说。 “你等一下。”江夏叫住他,下一秒江浔兜头被人盖住了——是他放在跳台上的浴巾。 他听见被浴巾隔开的另一端,江夏的声音安安静静的,“现在是冬天,不擦干一些会着凉。” 女孩的手在他脑袋上肆意蹂躏,也不知是真心体贴还是借机泄愤,但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过了这么久,他们两个姐弟,重新站到了一起。 昏暗里,连泳池的水声都不再,只有两人的呼吸距离不过寸许。 他捉住了她的手腕,动作停止。 浴巾落到了肩头,窗外那片靛蓝的夜色依稀勾勒出少年的侧脸,干净利落,一片冷冽沉静的蓝,好像他是住在遥远星河之外的另一种文明,来到地球上不过是宇宙的恩赐。 “好了吧,姐姐。” 他放开她,声音倦懒。 江夏想看清楚他什么表情,可他偏过头,抬手以食指轻蹭过鼻尖,避开了她目光的直视。 江浔的下巴,喉结,然后是,锁骨。 呼吸间,胸腔起伏。 “我去换衣服。” 江夏看着他转身往更衣室走去,有一瞬间,那些画面像走马灯一样在江夏的脑海里闪现,被她刻意忽略的小秘密,又随着这一刻的心跳蹦出了尘封的盒子。那是下意识的嫌恶、抵抗、自责,种种负面情绪交织到一起变成一团难解的结,被她丢进角落,只希望永远不要再拿回来。可是伴随着的还有愉悦、热情、亢奋,荷尔蒙作祟的欲望,甚至还有她怎么都不想承认的那一点,懵懵懂懂的心悸。 黑暗是罪恶的保护色,人心是欲壑难填的无底洞。 就一次也好,只是今天就好。 “江浔。”她听见昏昧的蓝色里,自己开口喑哑却清晰,说了那句注定又会让自己追悔莫及的话。 少年定住了脚步,像是被什么刺激压抑得难受,呼吸顿了一秒,皱起的眉又很快舒展开,回到那副对什么事都不上心的懒散劲,“你还真的是想什么是什么,我懒得——” 手腕忽然被人抓紧一拽,他被迫转回身,对上江夏的目光。 那眼神他太熟悉了。 父母同学眼里的姐姐,是个心无旁骛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好学生,遇事波澜不起。 可是在他面前的姐姐不是,高傲自大,爱慕虚荣,还总是仗着自己姐姐的身份对他颐气指使。 这样的姐姐,真的是……讨厌。 他讨厌她。 讨厌她说风就是雨,讨厌她每次都胜券在握自以为是的样子。 第一次是她,第二次是她……每一次都是她。 “姐姐……”他刻意轻着嗓,把这一声叫得温驯,一双明朗的眸子微抬望进江夏的眼里。 “亲姐弟,不可以接吻。” “是不可以。”江夏只是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下一秒猛地拉近了江浔肩颈的浴巾,把他拽进自己的旋涡。 “但今晚没人看见。” 嘴唇覆了上去。 ———————————————————— 猜猜姐姐说了句什么? 06.接吻 少年的世界一瞬被黑暗裹挟,他微睁开眼,嘴唇相触的温度灼热软绵,一如过去的每一次。 学校的路灯在天色暗沉到临界时终于亮了,不过路灯在拐角,从拐角到游泳馆之间种着一棵长了十年的香樟树,到了这南方的冬季也仍然郁郁葱葱。香樟叶在冬夜的风中摇曳,挡住了大部分路灯投来的光线,但细碎的光芒,多少还是透过落地窗的菱格洒了一地。 也落在姐姐的侧颜。 江浔眼中是她扑扇的睫,不是这么近的距离,很少会注意到线条清淡如江夏,也有一对卷翘勾人的睫毛,光点落 分卷阅读15 在眼角眉梢,仿佛金粉点缀,生出了几分妖娆。 是冷着脸也能勾人的女妖。 他的姐姐。 江夏的唇偎在他唇间,轻轻啄吻,像是怕他抗拒,每一毫游移都小心翼翼。 可是早在今天之前的无数次,他就已经被她同样的招数克制得画地为牢,结果到最后先一步退缩的人却是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真是她一贯雷厉风行的步调。 大概不满他太过僵硬不够配合,江夏抬手捧上弟弟的脸,原本江浔微凉的唇在她一次次试探的触碰间,渐渐生出了暖意,也多了几分昏暗里辨不清的红润。她退开了一些,少女呼吸呵出的热气仿佛烟圈,淡淡白雾给这个还身处冬寒里的可怜猎物下了蛊。江夏掀开眼帘对上弟弟的目光,方寸的距离四目相对,女孩漂亮的眼睛糅进了夜色与灯辉,像蘸了蜜般清甜发亮,一击即中,任人严防死守依然溃不成军。 然而江浔眨了眨发涩的眼,目光却还是固执地锁着她,像是闭上就会认输,就会沦为手下败将,他紧绷着唇线,用行动来证明自己抵死不从。 “阿浔……”她把持着浴巾的两侧,挪了挪步子,将他抵上了脚边的跳台,直到他无路可退不得不坐下,她才居高临下又吻上他的唇,低声问:“阿浔,我可以伸进去吗?” 他想也不想:“……不可以。” 姐姐又是这样,又是用最礼貌的涵养问最糟糕的问题。 “好。”她对这个回答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平静地应和。 然后自然地压低头,舌尖抵着他的唇缝,不容分说地探了进去。 冬泳后的寒意已经逐渐被时间唤醒,全身上下每一处的感官知觉因为瑟缩的四肢百骸而放大,此刻任何能带来温暖的接触都尤为清晰,江浔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一个地方。 馆中空旷寂静,有湿润的舌头在口腔里搅动。 黏腻的唾液交换声。 距离太近而断断续续的呼吸。 声音轻悄地打破了这寂夜,她的舌头探进他口中,轻轻刷过他的舌尖,像是绒羽搔挠掌心,每一下都停顿在心跳的卡点上。 她熟悉这个吻的味道,和江浔这个人一样,那是清淡的柑橘,乍开始微微发涩,可能还带点苦,后味却是只有细细品尝才能察觉的甜香,回甘自然的甜。有一阵子她对这个味道上了瘾,看到江浔就忍不住想吻他,总要去回味那个只有她才懂得的味道,直到有天差点被爸爸发现,她才慢慢学会收敛。 亲姐弟是不可以接吻的,后来那些事,当然也不允许。 “唔……” 可明明也说了不允许,现在的她却吻得认真。江浔有着他作为弟弟的倔强,以一动不动抵抗她挑逗似地拨弄,奈何这个吻太久,她捧着他的下颔不让他闪躲,他扶着她的双臂不让她再靠近,一来二去倒像是拥抱在一起,缺氧的呼吸终于还是错乱了,那原本僵持不下的舌也还是迎着她慢慢交缠翻搅起来,然后越来越深入,越来越动情,到最后唇舌交融到化不开,好不容易才拉开一指距离,彼此交颈而靠,垂首抵在对方的颈窝粗重喘息。 “……姐姐……”喘息的间隙他开口。 江夏偏头伸出拇指,抹去他嘴角残余的银丝,小声说:“怎么了?” “我说的是……”他努力让自己平复下呼吸的节奏,“不可以。” “知道的。”江夏从容回应,“我也说了‘好’。” 江浔一口气堵在嗓子眼。 所以这个“好”有什么用?啊?有什么用? 江夏还靠在他肩窝,见他兴师问罪地盯着自己,却发散了注意力瞥见他眼角的水滴,也不知道是因为之前游泳余留的池水,还是被自己逼急应激的泪珠子,这么一想,就忍不住突然笑了起来。 平日里不怎么笑的人,笑起来的时候总是显得特别美好,眼眸弯弯一抿,两道月牙弯儿,明眸皓齿倏忽间就把她平时冷淡的线条柔和了不少。 江浔那口气也瞬间没了。 岂止是没了,感觉化成了别东西,在心口上左右横跳。 “不要哭,姐姐不是欺负你。”江夏抬手摸摸他的脑袋,“我就是想了。” 分卷阅读16 啧,强盗逻辑,毫无诚意。 “每次都这样。”江浔偏过头,抬起的手背按在唇上反复摩擦,像是要把刚才那个吻给擦除掉,眼里又忿又恼的情绪涌上来,倔着一张脸不肯看她,“每次都……”咕哝。 江夏想收起之前那些对江浔孩子气的负面评价,其实有些时候……明明很可爱不是吗? “被姐姐吻觉得很讨厌吧?”她不想放任自己天马行空的想法,悬崖勒马式地自嘲。 江浔直起身,依旧撇开目光,任凭江夏枕着自己的肩,只是手却举到她脑袋旁,良久盖下来遮住她的眼,不想让她继续那样直直望着自己,也不想让她窥视自己的情绪,声线放低:“对,很讨厌。” 她正想说什么,远处游泳馆的门外,忽而传来清晰的脚步声。 江夏飞快起身,下一秒反而被一把拉进了角落的柱子后。 两个人僵硬地立在黑暗中,这一次江浔反客为主,把姐姐压在她身前。 “我们……” “嘘。”江浔比了个食指作噤声的姿势。 江夏不知怎么又跑偏了念头,脑海里想的是,什么时候弟弟的手指都已经这么长了。 “是保安。”江浔低头在她耳边用气声说,“我不能让学校发现,这样明哥要被罚钱。” 知道了。 可你对着我的耳朵呵气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江夏被困在他臂弯里脸颊微微发热,满身萦绕的都是他消毒水的味道,抬手一抵就是他结实的胸膛,这才想起他一直还披着浴巾,浑身上下只有一条单薄还是湿漉漉的泳裤,又不由地往下望去。 黑暗里什么都看不清。 江浔却仿佛捕捉到了她的一举一动,搁在她头顶的手握了握拳,忍耐道:“别看了姐姐。” 江夏抬起下巴和他对上视线。 这时分游泳馆的大门被人打开,保安的强光手电筒远远地往里扫进来。 “……那……”她悄声细语问:“那……什么了吗?” 身边就是来来去去的手电光线,她竟还有余力想其他。 “有人吗——有没有人在里面?”保安在门那边问。 江浔闭上眼,轻呼了一口气。 然后靠上姐姐柔软的身体。 鼻音一声轻轻的“嗯?”像是质询她这个答案满不满意。 江夏倏地低下脑袋,若无其事地应了声“哦”。 保安的脚步走近了泳池旁,手电光线从东到西游弋。 下腹突兀的硬度即使隔着一层冬装的校裤,江夏也能清楚描摹出那个形状,只是这样想着,喉咙就有些发干。 想到很多事,想到很多之前被努力封存的记忆,心跳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像一匹脱缰的野马,纵横在这个安静的游泳馆,怦咚怦咚欢快不停,怎么劝都不听。 江浔好像意识到了。 “他过来怎么办?”江夏匆忙找了个话头。 江夏感觉到他拉紧身上的浴巾,把自己也包在了里面,这样相互偎贴的两具身体,就好像融成了一体,而她的心跳也一下下清晰地印上了他的,清晰可辨。 “有点冷。”少年的声音欲盖弥彰。 保安最终放弃了往更深处逡巡,反身走出了游泳馆大门。 砰,关上。 江夏还在出神,猛然下巴上多了一分力道,继而有什么堵了上来。 略微尖锐的虎牙咬住了她的唇角,一阵刺痛。 “唔!”血腥味。 江夏往后就是柱子再没有别的空间,一吸气倒是把下身挺了出去,两人紧贴的下体因为陡然间的贴近蹭得愈加紧密,明明隔着校服,他却将她抵在柱子上倏然一挺身,那一下又快又狠,江夏一声嘤咛,只觉得那一刻有一股温热的清液,小意地从身下流出。 “姐姐……”江浔压紧了她,那原本咬破了她唇瓣的动 分卷阅读17 作忽然停下来,他伸出舌尖轻轻卷走她唇角的血滴,像是受伤的小兽舔舐伤口,柔软地探进她口中更深处,他放下了满腔凶煞,缠着她撒娇不放,她下意识抬手抱紧他,舌与舌之间重新翻搅在一起,唇齿黏连。 这个吻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久到两人再次陷入急促的喘息透不过气,才慢慢放开。 “姐姐。” 半晌,少年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 挫败地。 “被弟弟吻……” 执着地。 “很讨厌吧?” 如果没有那一天。 这一切畸形的关系都不会开始。 ———————————————————————— 姐姐之前说的是—— “江浔,我想接吻了。” 07.代入 时钟嘀嗒嘀嗒马上就要走到12点。 赶在新年的钟声敲响前,手机屏幕里的小电影也已经铺展开了它的剧情线。 哦,算了,鬼扯的剧情线。 小电影的路数嘛,一般就是一个长得让你感慨“上帝造人的时候一不小心有点放飞自我”的男主,在强大主角光环的加持下,迫使你再度感慨“大兄弟你何德何能”的套路。其实说白一些,这种安排是为了让大多数观影者容易有代入感,但江夏不自觉看了眼身边弟弟的脸,反而注意力集中到了“他看这种东西时真的会有代入感吗”的疑惑上。 姐弟俩各自戴着一只耳机,并排坐在床上盯着手机里的小屏幕,左边是窗外时不时响起的烟花声,右边是房门外春晚主持字正腔圆的诗朗诵,即便夹在这样干扰性极强的环境中间,耳机里暧昧的日语对白还是非常突兀。 刚开始的场景发生在放学后的教室,故事的男主是一个长得有点着急的高中生,因为成绩不佳被老师留堂,老师看男主软弱可欺,就开始对他上下其手—— “这么丑的男生老师图什么?”江夏拧眉。 “图钱。”江浔淡定。 “?” “下海都为了钱。” “……”这么一想也有道理。 再然后老师刻意勾引,一弯腰原本就漏了半个胸的大V领露出内衣的蕾丝花边,齐逼小短裙随着她一坐上课桌就撩到了小腹,戏里暧昧气氛逐渐升温,戏外沉默衍生的尴尬也是。 不行,要说点什么。 江夏:“学校老师要是上课穿成这样,铁定要被扣工资。” 江浔:“她的裙子质量挺好。” 江夏:“黑内裤配白裙子合理吗?” 两人面上镇定如初,淡然吐槽的步调如出一辙,仿佛看的是什么18点档民生新闻。 屋子里只开了一盏台灯,光线堪堪照亮床头的角落,床尾两个人一半还隐没在阴影里,只有两张相似的脸,被手机屏幕映照出浅浅的灰白色——像两具莫得感情的鉴黄机器。 然而剧情很快进展到让两个人已经无暇吐槽的地步,吐槽接力小组的凝聚力随着两人平生第一次在异性面前,目睹另一个异性性器官的写实画面崩溃瓦解。十五六的两个半大的孩子,不知要如何缓解身心受到的无码冲击,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江夏甚至觉得弟弟支起手机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但你要说不好奇吧,也不可能。 女老师的胸确实大,男学生的阳具也真的丑。 那东西……就是……男生的…… 江夏不禁眉头紧蹙。 老实说,有点恶心。 她偷偷斜睨了自己的弟弟一眼,江浔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直直盯着面前的屏幕,倒是——那耳根子是红了么? 这个发现突然之间让她找到了制高点,革命战友并排走,尴尬的路上手牵手,只要她不尴尬,那尴尬的就一定是他。 分卷阅读18 “——你说这时候她要是一口咬下去是不是就全剧终了?”江夏笑起来。 这次江浔什么都没说,就是偏头意味深长地瞅了她一眼,丢给她一个“就你话多”的嫌弃眼神。 他居然还敢瞪他姐。 江夏收起脸上敷衍的笑容,直戳戳伸出两指,拈住江浔的耳垂——果然是热烫的。这么一想,明明害臊得面红耳赤还装老成,她就下意识捏着他耳朵上的这块软肉左右捻起来,反正也不痛,只是教训的意味十足。 但江夏不知道,耳朵,是很多人的敏感带。 江浔本来在自己姐姐面前强行阅片心里已经乱成一锅粥,其实注意力也没放在手机上,反而是身边时不时肩膀的摩擦,透过睡衣纯棉的布料传过来,就好像随时要摩擦起火。他提防着不停往反方向躲避,那灼人的热度却随着姐姐的碰触紧追不放,偏偏耳机里正响起女优的呻吟,下一秒他却被人捏住了耳朵。 一瞬间电流从耳垂过电至全身,连血液都不受控制地往一个方向汇聚,江浔打了个激灵,猛地转头:“你、你干嘛?!” “你脸红了。”江夏好整以暇,刻意忽视耳机里传来的嗯嗯啊咿。 “我没有!”随着女孩纤指捻动,耳根的酥麻感如浪潮一波波涌来,江浔说话的语调都乱了:“你放手!” 江夏发现了比手机小电影还有意思的事,哪能说放就放,反而抿唇逗起他,残忍得像个冷面杀手:“没有?没有耳朵这么烫?” 江浔本来就长了一张少年感满满的脸孔,就算平日里再怎么装恶犬也掩盖不住面容上的明朗正气,此刻一双眼睛里的光化成了盛夏池塘通透到底的水,温温凉凉,又干干净净,让人忍不住就想要搅乱它。 他也确实乱了,乱得厉害。 两手胡乱挥舞一通,挥开她的戏弄,也打掉了右耳的耳机。 耳机里的声音离开耳道的包容,于是堂而皇之地,兴致盎然地,在两人之间扬起。 自己听是一回事,摆面上一起听又是另一回事。虽然这声音连窗口噼啪的烟花声都抢不过,却还是让姐弟俩慌得一批,生怕门外的父母察觉冲进房间。 两人电光石火间对视了一眼,江夏迅速捡起耳机,江浔飞快接过塞入,配合天衣无缝,好像谁也都忘记了,明明还有停止播放这个选择项。 这下谁也不敢作妖,规规矩矩坐好,重新把目光投向刚才手机那方寸屏幕。 “要不不看了。” “你果然是害臊。” “你有病?我说了没有。” “没事,姐姐懂,那就不看了。” “……” “不是说不看了?” “其实你拼命搞事是因为自己不敢看对吧?” “不就是生物课?我又不是没上过。” 可是接下来的画面生物课真的没上过。 漫画和小说出现的情节,和真人总归是不同,那些唯美的定格分镜、优美语句修饰描绘的画面,一旦付诸实践,又显得那么赤裸裸,各种意义上的“赤裸裸”。 两个愣头青其实谁也有没有过阅片无数的经验,只短短几分钟,已经被震慑得哑口无言。一时之间都忘记了应该要不好意思,视线集中在屏幕里的互动上,大脑却自动自发分析每个动作可能带来的感官体验,并如实诚恳地反馈给了身体。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她觉得很脏,甚至觉得很恶心,可她的身体不觉得,会不由自主地期待,会主动幻象下一步,会代入角色想象如果那只手落在自己的胸,如果那舌头舔过的是自己的阴蒂……一边觉得糟糕一边又按捺不住地兴奋,那真的是痛并快乐着。 江夏不自觉屏住了呼吸,深怕被身边的江浔听出什么不一样。 可是江浔出奇得安静,连嘴角都不曾有半点平直变化,如果不是因为瞳仁还能反射出屏幕的光点,江夏甚至都要以为他已经睡着了。 剧情马上就要到两个角色至关重要的插入时刻,想打断的江夏突然开口:“江浔……” “啊。”身边的少年耸然一惊 分卷阅读19 ,原本放在手机上的指尖一不小心推动了进度条,这下该有的“突破”消失无踪,画面一转男主已经从学校回到家。 江夏瞥了惊魂未定的江浔一眼:“胆小鬼。”原来刚才的若无其事都是演技。 江浔轻咳了两声:“是你突然说话。” “哦。”江夏并没有打算继续揶揄他,毕竟自己现在的状态也不算最优解。 还好,关键一幕跳过了。 两人到此刻算是真的体会到了什么叫作茧自缚,尴尬的气氛在房间中蔓延,谁也不知该怎么开口,倒是给了耳机最大的发挥空间,唰唰的水声伴随着少女的轻喘钻进耳朵,而声音来源于男主家的浴室…… 是不是应该叫江浔别播了?江夏心想。 此时的江浔其实想法也一样,手指在屏幕上时不时轻点按出进度条,可是江夏没说话,他停下来就是他怂——真要让他一个人看可能一点问题都没有,然而谁能当着自己亲姐的面看小黄片还没有一点心理障碍? 镜头推进到浴室门口,男主从没有关严实的门缝里看到了坐在椅子上一边冲洗一边自慰的女优。 [お姉さん?(姐姐?)] …… …… 很好,这部片子的质量是没的说,不单从头到尾有严谨的日语字幕还配上了中文翻译,对白一出,俩人的身子明显都僵硬成了木头,连原本刻意保持的一指距离也不知不觉间碰到了一起。 镜头开始大力刻画“姐姐”的自慰细节,配上女优夸张的娇喘,和男主藏匿于门外越发急促的呼吸,整个场面一下子就控制不住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对视,像是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自己依然面无表情依然满不在乎,可即使不看屏幕,耳机里一声声“姐姐”还是让姐弟一脸狼狈。 “有点过。” “嗯。” “你选的片?” “不是,郭杰发给我的。” 于是彼此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殷切,殷切希望对方叫停。 偏偏谁也没说。 屏幕里姐姐似乎已经发现了弟弟窥视,情欲上头的她甚至张大了腿让对方看个一清二楚,这一来偷窥成了被勾引,男主角干脆也肆无忌惮了掏出了性器对着姐姐开始打飞机。 江浔听到剧情发生了变化,下意识偏头,而江夏冷着脸一抬手挡住了弟弟的眼睛,“跳过。” 不,其实,她想说的是,停。 江浔被蒙着眼,手指虽然停在屏幕上但也只能凭着肌肉记忆去点按键,结果这么一点,确实也就跳过了,节奏直接快进到了小电影中的两姐弟已经搞到了一起。 耳机里男主一口一声“姐姐”没有停下来过,粗大的肉棒已经以后入的方式插进了姐姐小穴,噗嗤噗嗤的水沫声伴随为爱鼓掌的啪啪声一下子信息爆炸,充斥着两人的听觉。 江夏盯着屏幕里的活塞运动出神了。 虽然人家说AV女优不需要演技,但那位小姐姐看起来确实乐在其中,男主角捧着她的臀部一下下把她顶到浴缸边缘,每抽插一次就叫一声“姐姐”,而她则晃动着胸部咬着唇高声呻吟。 他不是你弟弟吗……你、你就没有半点心理负担? 江夏的大脑真的被残存的酒精和听觉视觉的双重冲击搅成了一团浆糊,竟然傻到了在AV小电影里找三观。 “……姐姐。” 一声近在咫尺的“姐姐”把她从恍惚间拉了回来。 和电影里男主人公暴露年龄的声线比起来,耳边那一声“姐姐”才是实打实少年的声音,温和的少年嗓音,介于冷静与热情之间,又有着少年的莽撞纯粹。 “我看不见了。”江浔被遮着眼,在她手心之下,微翘的唇峰逆着光被点亮,随着说话一开一合。 江夏收回注视的目光,掌心还能清楚感觉到江浔皮肤的温度,在这个冬天的夜晚里,暖得她发慌,她不得不沉下音调,波澜不起地道:“那就别看。” 他突然发笑:“你想一个人吃独食?” 分卷阅读20 “……”江夏蓦地抽回手,“关掉。” 这下轮到江浔不干了:“你自己看爽了就让我关……要不你先出去。”他还什么都没看到。 “江浔——” 与此同时,十二点的钟声响起,窗外噼里啪啦是鞭炮烟花的轰鸣,火树银花照亮天际。小电影的场景不知何时从浴室切换到了卧房,镜头拉到近景,而男主角正把姐姐的双腿压到两侧,一根硕大的性器驰骋在她两腿之间,两个姐弟干柴烈火彼此动情呼唤对方,要命的是叫的还不是名字,而是“姐姐”与“弟弟”。 注意力在新年的午夜十二点却前所未有地集中,两个人看着屏幕里的动作戏,好像窗外大年夜的喜庆喧嚣是姐弟二人做坏事最完美的保护色,只要隐藏在这份充满人间烟火气的喧闹下,那种有悖人伦异于世俗的小禁忌,就得以苟活。 谁也没发现,两人身体的一侧,这一刻已经紧张地贴在了一起,江夏咬住下唇,江浔的喉结轻滚。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并不算二人的性启蒙,却又真真切切是两人对于“性”这个认知上的第一次。如果没有这份好奇心,没有酒壮人胆的迷糊,没有大年三十的热闹掩护,但凡少一个因素,他们都不至于硬着头皮将这片看下去,而现在他们不但看了,还提前收获到了更超前的认知,是对于禁忌的……性快感。 荷尔蒙的原始冲动,仿佛被窗外绽放的烟花点燃,在酒精的催化下发酵。 室内室外,是动与静的鲜明对比,姐弟俩虽然一言不发,却目不转睛。 江夏揪紧了脚边的被子,即便觉得羞耻,身下依然随着“弟弟”的一记记凶猛冲刺收缩。 有水打了出来。 她能感觉到,内裤已经湿了。 只是每当镜头切换到男主的脸,她就有种“累觉不爱”的烦躁,可是听见那一声声“姐姐”,又忍不住联想起自己的身份,想着明明是亲生的姐弟,却能这样激烈地交媾承欢,她脑海中就有那么一个地方的邪恶欲望,开始隐隐叫嚣。 想试试吗? 真的那么舒服吗? 姐弟……真的可以吗? 可怕的是,酒精上头的大脑,更殷勤地为她作出了一个决定,把片中男主角的脸,换成了—— 江浔。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人家姐弟看姐弟小电影,你们看人家姐弟。 08.泼墨 那个年龄当然不应该喝酒。 但是大过年的,图个热闹也图个阖家欢乐,父母往往会允许孩子们“喝一点”。江家的规矩一直都不怎么严,在今天之前,江夏和江浔喝酒也都不是第一次了,当然知道自己的酒量在哪里,何况长辈都在,也没哪个小辈真的敢托大,所以,姐弟俩谁也不能说得上醉。 只是酒精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就算它没有让你意识混乱,也能麻痹你的神经,降低你对周遭事物的敏感度,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可往往是一个慌神之间,一切的走向就都不一样了。 放在这一天,就是模糊了她的“界限感”和“真实感”,江夏的意识游离,哪怕冷静如她,对于自我的克制都变得薄弱了许多。 视听的双重刺激下,本能的欲望高涨,她模模糊糊地开始代入角色幻想。 恶心吗? ——对于与自己朝夕相处15年的弟弟抱有男女之间才应该有的冲动。 大概不适应还是有的,但真的让她去想,身边所有认识的人里,却没有几个比江浔更“干净”的男生了。她了解他,知道他的喜好脾性,熟悉他五官的每一寸线条,凭良心说,江浔其实是个女生都会喜欢的模子。 没关系。 就偶尔一次,在自己脑海的臆想里放纵一回,体验突破禁忌带来的刺激,是欲望驱使的人的天性。 何况他就在身边,距离如此之近,肩膀还烙印着他的温度,耳朵还听得见他的呼吸。 屏幕里的角色渐渐变化,少年的脸是山间的月,初春的泉,冷冬的雪,即使出现在这样的场景里,也仍旧带着一种利落的清冽,有汗珠随着他鼻梁的弧度滚落,眼尾蕴着红,耳尖亦然。 分卷阅读21 就让人,忍不住想欺负。 他半裸着身子,校裤褪到腰间,隐约露出臀部的腰窝,伏在“她”的身上,沉身插入。 屄口瞬间被占满,鲜活紫红色一寸寸挺进,最终尽头淹没在“她”体内,一对姐弟紧密相连,合二为一。 然后屏幕里那个他好像偏过眼来,带着一丝少年与生俱来的桀骜向她炫耀—— 你看,我们做了。 我们,姐弟,做了。 …… …… “……姐姐?” “姐姐?” 江夏猛然从幻想里回神,为自己前一刻大脑里不该存在的羞耻臆想而皱眉。 即便如此,下身虚幻的充实,内里阵阵的痉挛,还是让她体会到了不想承认的快感。 “哦——”耳边尾音轻佻上扬,“你有感觉了。” 江夏沉下眼睑,慢慢转过脸瞥他:“我是看困了。”她沉着的语调让人不疑有他。 江浔却将信将疑,不过想到打趣亲姐的后果,还是决定作罢。他换了个口吻,小声问:“姐,我有个问题很好奇……” “什么?” “就是……”江浔顿了顿,“你别生气。” “要问就问。” “我就是好奇……女生自慰到底是什么感觉?” 江夏怔住了。 眼前的江浔还睁着一双清明的眼睛看着她,不带任何旖旎,就仿佛是真的学术上的探究,为了人类社会的进步与发展做贡献。 “我怎么……知道。”她撒谎了。 她当然知道。一个女生到十六岁都没对自己的身体有过任何“性”探索,这微乎其微的概率至少没发生在她身上,她只是好学生,不是机器人,发育完全,拥有人类本能欲望。可是那又怎么样,这不代表她必须把自己的七情六欲都摊在明面上给人看,所以她又补充道:“这不是弟弟应该问姐姐的问题。” “……”拿姐姐身份压他,果然像她会做的事情。 见江浔面露不满,江夏误会了,以为他是因为自己没得到答案,“有什么不爽的,就像我问你男生自慰是什么感觉,你也不可能跟我说吧?” “……就是那里有一股暖流涨得难受发热,用手摩擦起来会感觉缓解一些。整个人好像悬浮在天上一样,随时都觉得要掉下来,又难受又舒服。”江浔没敢看她,径自思考着说辞,“然后那么一瞬间飞到最高的地方,一下子把压力全都释放出来,刺激到脑子一片空白,浑身通畅。” 江夏听得一愣一愣的,怎么都没想到江浔居然就这么直接和她形容起了男生自慰的感受。 “再然后就觉得……很空虚,好像缺了什么东西。”江浔想了想,“好像叫——贤者时间?” “……” “生理上特别舒服,但心理上就很空洞。” “你语文但凡拿出这一半的功底,也不至于只考91。”江夏理性分析。 江浔:“你真的很破坏气氛。” 江夏忽然就懵了,“什么气氛?” 江浔也被她这一问问得说不出话,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应该是什么气氛。 “反正我才不像你那么别扭。”江浔撇开眼,重新把注意力放到了刚才存在感为零的小电影上。 恰好这一刻男主角一边叫着姐姐一边揉女优的胸,饱满的乳球被肆意搓揉,嫩白的肉涨出指缝,配合抽插的节奏上下晃动,极具视觉效果,刚才因为片刻的尴尬没有发声的两个人,此刻也找不到什么打断的时机,眼前只剩下一片白花花的乳肉。 有些不自在,但感官刺激下又有些动情。 江浔下意识瞥了江夏的胸部一眼,他发誓,那真的只是下意识,没有别的意思。 不过,谁会信? 至少江夏不信,她睁大了眼瞪回去。 江浔一不小心说错了话:“你又没有。” 分卷阅读22 “说什么呢?”这混蛋,就算胸前被这一眼看得发热,也不能忽视女性尊严受到冒犯,江夏气得一巴掌招呼过去。 巴掌落下的一刻,房间的门把突然被人旋转了几下。 做贼心虚的两个人陡地动也不敢动,就见江浔指尖一通乱点,把小电影退出了,随手切换成了QQ聊天页。 “怎么你们还不睡觉?”王雪兰抱着两床被褥进来,也不看他们,弯身把褥子铺在了地上:“不出来拿被子,要守岁吗?” “没有,马上就睡了。”江夏推了推江浔说道,“妈你放着吧,等会让江浔自己来。” 江浔“啊”了一声,“我还以为你要说你来。” “你睡地铺为什么要我来?”江夏像是意识到什么,偷偷把手抽回去。 “我……”江浔看着她顿了顿,“我来,妈你别动了。”却没有任何后续动作跟上。 王雪兰充耳不闻,伏着身已经麻利地把地铺铺好了,“行了,光说不练的,大过年你们不想早睡也行,不过别熬通宵了啊,明儿还要去你二姑妈他们家拜年,到时候赖床也没用。” “好——”两姐弟异口同声,少有地齐心。 王雪兰直起身,扶着腰打量他们,禁不住发笑:“怎么回事,搁这做坏事呢?” 江浔低下头来,脸庞咻地发热,“没有,我们……” “我们刚在数压岁钱。”江夏脸不变色心不跳。 “拿了多少?” “秘、密。”江夏说。 王雪兰笑着摇了摇头:“神经兮兮。”懒得和小孩子计较,她又嘱咐了几句就出去了。 等母亲一走,两个人同时舒了一口气,江夏责怪猪队友:“你怎么回事,差点暴露了。” “你还说我。”此刻的江浔抱着膝盖,埋着头小声说:“姐姐你才是暴露了。”塞着耳机的耳朵已经红了个通透,像一只煮熟了的小虾。 什么叫她才是暴露了?她暴露什么了?江夏不明所以。 “……胸。”闷闷的声音。 “嗯?” 江浔从双臂间支起头,转向她却又不敢看她:“姐姐你的……胸。” 江夏这才下意识低头看。 她一直没有睡觉穿内衣的习惯,自己是个平胸,平时洗完澡就直接回房睡觉,今天突然被安排换房,结果把这一茬给忘了。其实如果直接睡了也还好,毕竟看不大出来,可是刚才两人看了半天的小电影,一来二去情欲高涨,她胸前……就多了两个不太明显的小凸点,还好刚才妈妈的反应,应该是没有注意。 等意识到这一切,江夏慌忙调整衣服,骂了江浔一声“变态”。 江浔只觉得委屈,不甘心地反驳:“你自己看小黄片兴奋起来了,怎么骂我变态?” 被踩到尾巴的江夏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镇定,“胡说八道,兴奋的是你才对。” “我才不会因为看这种东西就兴奋。” “哦。”江夏拨开他的手臂,眼神示意他两腿间的奇怪鼓起问:“那这是什么?” 江浔直起身,抓着布料抖了抖裤子:“是褶皱。” “我也是褶皱。” “没有胸是不会有褶皱的。” 江夏怒了。 就算她不在乎有没有胸这个事实,也不是她弟弟可以随意拿来嘲讽她的把柄。酒壮人胆,她气不过伸出手去,一把捉住了刚才不小心打到的“东西”,质问江浔:“你管这叫‘褶皱’?” 一瞬间,从窗外的鞭炮到房内的电视,似乎都鸦雀无声了。 面前的少年脸上一贯的慵懒早已回忆不起,薄唇惊讶地微张,能清晰看见一对不太明显的小虎牙。 此刻他整个人都浸没在逆光的阴影里,也看不清有没有脸红,可表情是肉眼可见的僵硬。 直到江夏手中的海绵体以显著的速度愈发鼓胀变硬,甚至能真切感觉到它开始鲜活跳动…… 分卷阅读23 江夏飞快地抽回了手。 谁都没说话。 耳机里的声音早已随着电影的退出消失不见,良久的沉默过后,江夏有种犯罪的内疚,不由得先开口:“我就是……就是证明一下,没其他意思。” “……嗯。”江浔再度伸手整了整裤子,另一只手无意识在手机屏幕上滑动,“我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没想到女生胆子会这么大。” 江夏微微挑眉:“你也有把我当女生?”从小到大都是冤家,她以前也没把江浔当男生看。 但今天,稍微,有点,不一样了。 “也是。”江浔声音安安静静地,“姐姐不算女生。” 果然弟弟就是弟—— “那样,我有点吃亏。” 咦? “你在说什么?”江夏问。 “是被‘姐姐’而不是被‘女生’占了便宜,我有点吃亏。” 被他这样说,江夏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不愉快——为什么她占便宜就是吃亏,为什么“姐姐”就不能算女生?亏她刚才还一度把他当成意淫对象。 她语气淡淡,尽量假装自己一点也不在意:“你在说什么,我只是证明你撒谎,不是占你便宜。” “那姐姐就不是撒谎吗?”他忽而问。 什么? 江夏认真地望向他,发现他也同样认真地看着自己,短发随着他偏头的动作根根分明地滑落,一双眼睛漆黑如渊。 当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正在凝视着你。 江夏有种错觉,下一秒就会万劫不复的错觉。 “……要怎么证明?”江浔再一次追问。 怎么证明……她好像真的有点醉了,思考着这句话和上一句有什么关系。 然后她想到了什么,也想到了江浔想做什么。 她原本就靠着江浔。 江浔搭在膝盖上交叠的手,与她距离不过几寸。 心跳声在这一刻鼓噪起来,怦咚怦咚成了背景音。 他的食指修长,指节清晰,翘起,靠近。 她应该退的。 往右边躲,拉开距离,然后打掉他的手,骂他一声:神经。 但她……没有。 她就看着那只好看的手指在视线里放大。一点点趋近,像是给她反悔的空间,然后慢慢地,碰到了她胸前稍微藏匿了的凸点。 像是跨世纪的接触,漫长又有仪式感。 身体被按下了奇怪的开关,触电。 “江、江浔……”她第一次声音颤抖。 江浔顿了顿呼吸,回应:“姐姐。” 然后,他们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江夏觉得弟弟手指触碰的地方好热,好麻,仿佛是她的命门,一下把她酥成了一滩水。身体里某个地方烧心地痒, 甚至让她几不可察地动了动,刮蹭他的指尖才能缓解。 隔着一层棉织物都这么舒服,如果……她不敢去想。 这本来只是对应江夏那一手的动作,可指腹传来的绵软却让江浔屏住了呼吸,忘记了抽回。 虽然是挺立的一小颗,但到底还是肉做的,圆圆润润跟着他指尖的摩擦摇头晃脑,煞是可爱。 “嗯……” 更可爱的是,姐姐不自觉溢出的鼻音。 江浔身体里的热流都在奔跑叫嚣,他生平第一次觉得,这世界上没有一个女孩,会比他的姐姐可爱。 怎么会这么可爱呢? 平时冷着一张脸仗势欺人,在父母面前恭恭顺顺,精明得不可一世,可一旦被掐住了“软肋”,就软乎乎得让人心疼都来不及。 那些平日娇滴滴或者凶神恶煞的女同学,无论哪一点,都没有姐姐一半的味道。 分卷阅读24 江浔发现自己糟糕了,这一刻竟然想了这么多不该想的东西。 可入手的触感太过美好,他舍不得放开,既然姐姐没有生气,他想在她清醒过来前,多感受几秒也好。 反正,他也只是在证明,姐姐撒了谎。 不是吗? 感觉手指按了下来,江夏的身子缩了缩,一口轻颤的气息从微微张开的唇瓣间溢出,江浔没经验,只是凭借本能刮蹭她敏感的奶尖,再后来力道更重了些,已经明显按出了一个凹陷,往里搓揉。 谁都清楚,现在发生的一切,已经不是证明不证明这种借口可以解释的了。 可谁都不想戳破,谁都没有开口,夜色里呼吸紊乱,近在咫尺。 门外,春晚已经结束。 林震鼾声如雷,母亲还在客厅来来往往。 应该害怕的,毕竟门没有锁。 但这个时候谁还管的了呢? 江夏已经呼吸不稳地软倒在了弟弟肩头。他们挨得很近,近到江夏依稀可以分辨江浔下颔棱角平日里看不见的细小绒毛,近到两人皮肤上的热度互相传递,逐渐升温。 江夏看他,想要看清楚这个和过去十五年不一样的弟弟,而江浔也一样低头看向她,把她此刻脆弱又蛊惑的样子尽收眼底。 “江浔……”朱唇轻启,少女的唇贴着他的颔角一字一顿,又像是在寻找什么。 江浔缓缓侧过脸,感受着姐姐的唇瓣从他皮肤上滑过,止不住地心悸。 他想,她要叫停了吧,这就是全部了。 然而江夏的气息从江浔的下巴游弋到了唇角…… 随着他指尖的加快的频率,她找到了他的唇。 碰上去。 软的。 原来,少年的唇,也是软的。 他睁大眼。 江夏知道不可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她还是任自己循着江浔的唇线一点点地碰触。 两个人谁也没有更进一步,极力克制着不被欲望吞噬,她靠在他的肩,唇面变着角度,轻压,磨蹭,甚至吸吮,向他试探,向他索取。 那是她的弟弟,她想要怎么欺负他都理所应当,反正他会脸红地说不可以,反正那个反应更让她兴奋。 但她忘了,江浔本就不是完全被动的那个。 交互的试探渐渐失控,他更主动回应:“……姐姐……”不知什么时候,那只手已经离开了她的胸前,握住了她的手,与她十指交握。 ——原来,真的会让人沉迷。 她想接吻了。 她想吻江浔。 吻自己的弟弟。 就一晚,就今晚。 “姐姐……”江浔声音沙哑,断断续续:“亲姐弟,不可以……接吻……”他这么提醒,连同交握的手心,一把将她推上了墙面,嘴唇相碰,却动惮不得。 在少年青涩的目光里平生第一次看到了迷离,这让江夏有一种,在白纸上泼墨的快意。 “我知道。”江夏贴着他的唇说,这一刻,两人鼻尖蹭着鼻尖,望进对方眼底,想逃也逃不掉。 房门紧闭,夜深人静,只有他身后的那盏台灯,是他们肆意妄为的见证者。 “但今晚没人看见。” 下一秒,她伸出舌,探入他口中。 先一步撕碎了禁忌的警戒线。 —————————————————— 照顾一下男粉,写了一点江浔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