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剑下留我》 分卷阅读1 【穿书】《兄长,剑下留我》作者:筱竹青青 文案: 薛醒玉穿书了,穿成了书中最惨无人道,手段令人发指的,哦还是个女扮男装的最毒反派—— 夺男主大少爷的位置,把男主逐出家门,逼死男主的妈,偷男主的武功秘籍,残害男主青梅竹马的初恋!最后,还想挑断男主的手脚筋骨…… 男主薛离昭平生有三志。 一志,杀薛醒玉! 二志:杀薛醒玉!! 三志:还是杀薛醒玉!!!(怀恨/JPG) 穿过来的醒玉惶恐:大葛,大少爷位置还你!家门你做主!恩师我帮你照养!秘籍奉还你,初恋青梅我帮你撮合!请求大葛放小弟一条生路!! 薛离昭垂眸看着惨兮兮的她,其实他一直想要有一个妹妹。 如果他有一个妹妹,他一定会比母亲还要爱护她,就算她要星星和月亮,他也要奋力去摘下来送给她。 注:女主女扮男装。 没有血缘关系!女主人设特怂,不喜勿入,弃文勿告! 一句话简介:因为我是反派鸭 内容标签: 欢喜冤家 穿书 复仇虐渣 搜索关键字:主角:薛醒玉 ┃ 配角:薛离昭,季痕,苏长安 ┃ 其它: ☆、第1章 十月的初冬,风冷,雨寒,风雨交加的夜里,高挑清瘦的少年背脊笔挺地站在院门前,任风吹雨打,也纹丝不动。 红衣丫鬟立在台阶上,高高在上地睥睨着他。虽然她是奴仆,但眼前的少年是府上最不受宠的庶子,身份比她这种嫡出少爷身边的大丫鬟还要不如。 拿鼻孔看人,嚣张道:“昭少爷,我家少爷说了,要想救你生母,除非在这里跪上一宿,否则休想给你生母请大夫!” 此时的薛离昭只不过十六岁,俊容青涩,眼神干净明澈,又像骄阳一样耀眼。这冲动的年纪,更有一种不服输不愿低头的韧劲。 “她虽是嫡出,但我始终为长,作为兄长,焉有向弟弟下跪的道理?”雨水浇淋全身,他发丝尽是水,俊秀的脸上一片青白,唇色更是苍白如纸,一双漆黑的瞳仁里闪现执拗倔强。 天不遂人愿,贴身小厮跑过来哭丧着脸禀报:“大少爷!宁夫人快要撑不住了!咱们求求二少爷给夫人请大夫吧!” 薛离昭的眼中涌现痛色,终于放开了倔强冲院子喊道:“薛醒玉,求你救我母亲!” 薛醒玉,便是他的“弟弟”。因为嫡出,向来霸道强权,对庶出的薛离昭狠狠打压,是往绝路上逼,从不善罢甘休。 他才十六岁,是被家族束缚,衣食住行都被当家主母严苛管控,连一文钱给生母治病都没有的穷困少年。 红衣丫鬟冷冷地笑,“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昭少爷可知道下跪两个字?” 是了要在这外面跪着,跪到她满意,她才肯考虑请郎中救治他母亲。所以,他一旦跪下,就不能起来,哪怕冻得眼前发黑,身体受不住,他都不能擅自起身。 小厮看他身子摇摇欲坠,便是铁打的也禁不住这样折磨,不禁心疼恸哭。 薛离昭闭眼,为了母亲,再多的苦痛,他都要受着……薛离昭攥紧拳头,暗暗立誓:薛醒玉,以后可千万不要落到他手上,否则他日必将今日屈辱,全部奉还! 雷电交加,猛烈的电光劈了下来,夺目刺眼的光照亮了薛离昭的脸。雨水浇满头,他眼中的光彩流失,变得阴郁冷漠。 …… 薛醒玉在睡梦中看到少年那张阴郁的脸,夹杂的雨水的冰冷压抑,她抖了抖,蓦地醒转。 今晚入睡前她看了一本名叫《夺嫡》的小说,没成想,睡着了梦境也是小说的内容:前期实力弱小,身份卑微的男主被恶毒女配丢在院前淋雨长跪。 她睡眼惺忪地起来,却感到冷意,原来外面下了大雨,寒风灌了进来,薛醒玉正想找张棉被盖盖。 耳边却响起一个清亮的女声,带着惊喜说:“少爷您可醒了?大少爷还在外面跪着,等您答复呢……少爷?” 薛醒玉慢慢地转过头来,对上一个穿着湖绿裙子,打扮像古装丫鬟的妹子的圆脸。 少爷???薛醒玉杏眸圆睁,猛地回顾周围,心狂跳。 这情况,有点不对劲儿……她不是在公司熬夜加班肝设计稿,在单位宿舍住下吗?? 没等她思考,那丫鬟就劝道:“少爷还是赶紧把昭少爷打发走吧,我刚收到消息,老爷就在返蜀的路上了,不日就要回府。到时叫他看见您虐待昭少爷,怕会对您不利。” 薛醒玉更懵了,试探地问道:“……虐待?” 丫鬟叹气,就知道她不肯放过大少,现下还装傻来了,便直言道:“大少爷在院门前跪了一宿了。” 睡意顿时吓散了,薛醒玉颤巍巍地想,难道是…… 分卷阅读2 不等她继续思考,房门被敲响,有人通报:“少爷!大少爷的小厮求见。” 话音刚落,那个小厮就扑通在房门前跪下了,哭着大喊:“二少爷!您不是说,只要大少爷在院门外跪上一宿,就准许请郎中给宁夫人治病吗?” 现在丑时已过,大少爷薛离昭在一片凄风冷雨中跪了一天一夜了,难道这位二少,还要食言,不予兑现承诺吗? 薛醒玉身边的仆人却吃了一惊,暗道小厮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称薛醒玉为二少爷?府上谁也不知,薛醒玉没把薛离昭当兄长,只认定自己是薛家唯一的少爷。 换作平时,口误的仆人怕是当场就毙命了。猛然看向喜怒无常的二少,却见她整个人呆若木鸡。 薛醒玉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 没想到赶了一回时髦,穿书了。 随后,薛醒玉惶恐了,看着眼前熟悉的剧情发展,她已经认出自己穿到《夺嫡》里面了,成为书中最恶毒的反派—— 夺男主大少爷的位置,把男主逐出家门,逼死男主的恩师,偷男主的武功秘籍,残害男主青梅竹马的初恋!最后,还想挑断男主的手脚筋骨…… 种种恶行,在男主逆袭之后,反派薛醒玉的下场便是被男主乱剑砍死,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薛醒玉痛苦地抱头,真是要死了!她怎么就穿到下场血腥残暴的反派女配身上了?更悲催的是,她这不才刚刚穿过来,好巧不巧就正在虐男主??? 话说现在改邪归正还来得及吗? 薛醒玉组织着措辞,正想着怎么自然地把这事揭过去? 这时,一个穿着红衣的丫鬟大步迈进门来,睥睨着求情的小厮,冷笑着说:“也不看看宁夫人是什么身份,她是否病死了,跟薛府有什么关系?我们少爷又为何要给她请大夫医治她?” 说着,她眼珠子一转,狡诈阴冷地说:“除非昭少爷自请从族谱除名,滚出薛家,我们少爷倒可考虑救一救她!” 这话恶意满满,其他仆人听在耳朵里,全是面不改色,可见二少素来恶毒,早就想把兄长赶出家门,此时趁机要挟,正是二少的风格。 薛醒玉却冷汗涔涔,对红衣丫鬟说:“……你闭嘴。”穿在大魔头身上已经足够她惶恐了好吗,还火上浇油! 不用别人介绍,薛醒玉也知道了眼前这个满脸倨傲嚣杂的红衣丫鬟,就是原主身边的大丫鬟披霜,主仆俩一个德行,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心思毒得厉害。 薛醒玉总算知道剧情进展到哪了,作死六部曲,现在她正在进行第二部:把男主赶出家门! 男主雨夜长跪,原主食言,不让薛离昭救治母亲,害得他母亲病死,还想逼迫他离开薛家,于是触怒了崩溃强撑着的薛离昭,他便顶着一身雨水,持剑冲了进来,猝不及防砍断了薛醒玉的一只手……后来,薛醒玉在她爹回府时添油加醋地告状了一番,薛离昭被赶出家门了…… 想到这里,薛醒玉心尖颤颤,捂了捂自己的小爪子,男主最擅剑,她可不能给他机会把手砍断!匆匆从思绪里挣脱出来,薛醒玉求生欲旺盛,急急对青衣丫鬟说:“你,快去请大夫!” 没记错的话,薛离昭的母亲宁夫人,就是救治不及时,拖到卯时初就撒手人寰的。 薛醒玉擦了擦额头冷汗,现在丑时,时间还来得及…… 青衣丫鬟去请大夫了,那求情的小厮愣了好久,没想到她居然还说到做到了,震惊了一下,磕了个头便跑了出去。 红衣丫鬟披霜愣在原地,“少爷,您不是要把宁夫人折腾死吗?” 也就是仗着心腹大丫鬟的身份,才敢这样问。 薛醒玉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现下的反常行为,说多错越多,她干脆闭嘴不说话了。 披霜小心地观察她的神情,只见少爷秀致的白皙面容沉静如水,端的是高深莫测,好似像往常那样在酝酿着丧心病狂的坏主意。 披霜柳眉舒展了,“我就知道,少爷留有后手。” 垂死病中惊坐起,薛醒玉:“?!!” 此时屋内仆人都退下,只有披霜与薛醒玉两人,于是披霜说话便越发没得顾忌。 她不怀好意地笑问:“少爷,您是不是希望宁氏那贱人快点死,所以干脆让大夫过去,再给她几副虎狼猛药,直接送她上西天?” 她窃笑道:“还是少爷心善,给那贱妇一个痛快,免她病歪歪赖在床上苟延残喘之苦。” 薛醒玉张大了嘴,“我没……” “嘭!”忽闻房门被破,一把银白的剑闪着寒光飞掷而来,直接擦过披霜的身侧,只听她一声惨叫,鲜血飞溅出来,有那么几滴甩在薛醒玉的袍子上。 一声闷响,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悄悄抬眼一看,竟是一截手臂!汩汩冒着血静静地掉在地上,直把地衣都染红了。 薛醒玉只看了一眼,就差点晕过去。太暴力,太血腥了!瑟瑟发抖着看向门口,剑的主人已经离开,只留下一句话:“我娘若死了, 分卷阅读3 你们都要陪葬!” 刚才果然是薛离昭来了。 薛离昭运用轻功飞上院墙,清冷星眸含着愤恨,刚才听阿寿说,薛醒玉派人请大夫给阿娘治病了,他惊疑她如此好说话,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便过来探听。 谁知她竟怀着这样的毒计,而她的丫鬟竟还骂母亲为贱妇,一直隐忍的薛离昭终于出手了。 薛醒玉,果然不可能会变好! …… 苍天,这波误会可大发了!薛醒玉真想仰天痛哭,刚穿过来就遇上车祸现场,想要洗心革面改邪归正,结果更糟糕了! 好在剧情稍微偏离原著了,至少手臂保住,但丫鬟却成了替罪羔羊! “少爷,少爷我痛……!”披霜抱着流血的断臂,痛苦地在地上打滚。 院子的护卫听到破门声赶了过来,薛醒玉立即道:“快、快给她找大夫!” 心下焦虑又不安,护卫几个把披霜扛起来送走时,薛醒玉屁颠颠跟在后面,完全不敢一个人留在房间里,担心薛离昭等会要杀回来。 毕竟,她的下属找来的大夫,是不是自己人都不知道,会不会毒杀宁夫人也不知道。 薛醒玉暗暗祈祷,保佑下属良心发现,给她这位少爷多活几日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红衣丫鬟名字叫“砒霜”,这两字会被系统屏蔽掉,所以改换为“披霜”~ 开新文啦!打滚卖萌求收藏~ ☆、第 2 章 雨下一整夜,外面亦狂风大作,寒风吹进窗门,惹得屋内烛火跳动,光影明明灭灭。 薛醒玉手撑着下巴在八仙桌上打盹儿,看得丫鬟疑惑不已,“少爷困了,何不回房睡?” 薛醒玉被风吹得冷,睡得不安稳,裹紧了外衫,笑容讪讪,她敢说她是其实是怕薛离昭夜半来砍杀,所以不敢一个人回房睡觉吗? 眼前的青衣丫鬟名字叫桑叶,与砒霜这毒物相比,听着实在是清热解毒。刚才就是她请大夫给宁夫人治病的。 “薛离昭他妈怎么样了?”薛醒玉忙问。 桑叶温声道:“还好大夫来得及时,姑且保住了一条性命。” 薛醒玉知道,眼前这个性格温良的丫鬟日后是要跟着女主混的,可见性格的确是不错的,没有必要撒谎。 但薛醒玉还是放心不下,怕卯时一到,薛离昭他妈就没了,到时他又要来寻仇。想到那血腥的场面,薛醒玉怎么也睡不着了,索性亲自去瞧瞧。 宁夫人是外室,被安置在闹市中的一处偏僻昏暗终日不见阳光的深巷里,这条居所杂乱无序的巷子,是个名叫梨巷的城中村。 小厮为她提着灯笼,照亮坑坑洼洼积水的羊肠小道,丫鬟则为她撑伞,避免淋雨。她摆着架子而来,顿时吓到了门房小弟。 看到薛醒玉身边仆人环绕,一副向来兴风作浪搞事情的架势,门房吓得瑟瑟发抖,噗通跪了下来,试图拦她的去路,“二、二少爷……夫人疾病缠身,还望二少爷止步,以免传了病气给您……” 看他说得磕磕巴巴的,薛醒玉想象得到原主往日是怎样的恶劣跋扈,正要宽慰门房小弟叫他起来,她身边的恶仆抬脚就把门房踹倒了,嘴里骂道;“好狗不挡道!我家少爷的路你也敢拦?滚一边去!” 说罢,转头对上薛醒玉,那副凶神恶煞的嘴脸立马换成了谄媚,“少爷,您请,小心门槛!” 薛醒玉:“……” 宁夫人住的这间一进小院布置朴素清简,相比薛府的园林似的豪宅,这里确属寒碜。 刚进门就闻到浓郁的苦药味,伴随着屋内妇人一阵高过一阵的咳嗽声,薛醒玉忽然就不敢进去了,远远地眺望一眼,见到身子瘦弱的妇人靠坐在小榻,身边丫鬟不知在跟她说什么,见她憔悴的面容上笑意浅浅。 薛醒玉拔腿就要走,宁夫人却看到她了,眸光微亮,生得好秀致的小公子,不知道她怎转身就走?宁夫人忙唤丫头去留人。 宁夫人从没跟薛二少爷打过照面,不认识也正常,但屋里的仆人们却是知道那就是个毒辣嚣张的魔头,怎么敢去招惹?刚才瞧见她进门来,想拦都不敢拦,便装作看不见,好在她自己走了,怎的夫人还要把人请进来。 架不住宁夫人的催,丫头无奈,不情不愿地去留人了。 宁夫人想得很简单,夜半还有人踏雨而来探病,应该是儿子的好友,应当贵客招待,哪有不闻不问的道理? 待丫鬟把人请进来时,宁夫人就发现屋里的气氛变了,平时活泼爱说话的丫鬟战战兢兢的,但见她鼓起勇气,搬来一只矮凳请客人坐下,那位置离榻上的宁夫人距离很远。 薛醒玉知道,他们这是防着她对宁夫人下手。而且那丫头还细声细气地说:“您稍等片刻,我家少爷就在后门煎药。” 薛离昭亲自煎药,怕的是有人心怀不轨,不如亲力亲为放心。 当然,重点不是这个。人家想表达的是:你丫的别以为大少爷不在家,他 分卷阅读4 就在后门,一有什么动静,他就会立刻来! 薛醒玉瞅小丫头一眼,特别想杠一句:我人都踏进屋里了,这动静够大了吧?人呢。咋没来? 她这厢还挺膨胀,倒是忘了她本来就是个怂包,此时的嚣张气焰,大抵要归功刀枪不入的保命金软甲吧 。 刚才出门时便穿上了金软甲,以防薛离昭憎恨至极忍不住对她动剑。 她有多怕死,只有她自己知道。 薛醒玉摸了摸尚且平坦,暂时看不出异常的胸膛,心中勇气增加。 她又不是来搞事情的,只要别对宁夫人不利,想必她还能多活几集。 她敛眉,让小厮把事先备好的礼品奉上,“一些滋补品,还请收下。” 话音刚落,宁夫人脸上笑开了花,发自内心地欢喜,“小郎君夜半探病已是难得,还送了礼品来,感激不尽!阿昭有你这样的朋友,是他的幸运。” 说罢,回头示意丫鬟收下补品。家里本就穷苦,而薛家那边财政大权被正室管得死死的,经济生活要看正室太太的脸色,生病了大夫都请不起,何况此时生了一场大病,身底弱得厉害,需要补品调养。 薛醒玉正是想到这一点,料定宁夫人会笑纳。职场走人际关系嘛,送礼也得看时机。 “不知郎君是哪家的公子?”宁夫人看出眼前漂亮俊俏的小公子的打扮穿着,非富即贵,“阿昭如此有福,究竟如何与你结交?” 薛醒玉挠头,思考着如果说出薛二少爷的身份,会不会吓到柔善妇人? 难道身份姓名这么难以启齿?宁夫人正疑惑着,一道清越低沉略微发粗,明显在变声期的男声打破了屋里奇异的气氛—— “薛醒玉,你休想毒害我娘!” 此话一出,凌厉的掌风随之而来,毫不留情打在她背上。薛醒玉猝不及防,身子忍不住前倾,眼看要摔倒,丫鬟桑叶惊呼:“少爷!” 薛醒玉捂着胸口,感觉心跳剧烈,她清楚地知道,如果她没穿金软甲,这一掌下去肯定内伤吐血。 幸好幸好,最多也就摔个狗啃屎,破些皮罢了。眼看倾倒就撞上那尖尖的桌角,忽然间,一只强劲有力的手臂往她的腰身一拦。 薛醒玉太惊讶了,猛地一回头,脑袋便磕碰到他的胸膛,刹那间,她能闻到他衣服上清淡的皂香,还有阳光下晾晒干燥温暖。 竟然是薛离昭。 别说她本人懵住了,其他人的眼光都带上了震惊。 薛离昭在所有人的注目下,强行忽略那些异样的眼光。 他最想不到的是,薛醒玉刚才怎么不躲开? 这个弟弟自娘胎出生便是体弱,不能习武,但她平时是很警觉的,又习了些防身的招数,不至于被伤到…… 而她这样面对他的时候,薛离昭看到她清丽秀致的脸庞上,一双杏眼眼神干净,神色懵懂。 薛离昭眉头蹙了蹙,眼神一闪。从前只对这个弟弟的毒辣手段印象深刻,却没注意到她的模样生得如何。 双眸小鹿一般莹亮美丽,尤其刚才她受惊的时候,红润的唇微张,眼睛迅速蒙上一层惶然的水雾,怯弱惹人怜。 于是,他鬼使神差,竟然出手去拦住了她的腰,避免她撞上桌角。 手上还残留轻柔绵软的触感。他视线不由落在她的纤腰上。 眉头顿时一拧,疑惑从脑中一闪而过。这个弟弟,腰也太细了,柔软得像个姑娘家。 因得这印象,一瞬间,竟然不好对她大声呵斥,下意识缓和了态度。 “把你的东西,都带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给大家发红包~ ☆、第 3 章 作为男主,头顶光环盖世,年纪轻轻,就练得强健体魄,武功了得。最擅长是剑术,因为常年习武,又备受苛待做了不少苦力,一双手掌磨砺得粗糙有力。 刚才被他揽住腰时……至今还能感受到那手掌的温热残留着。 薛醒玉逃也似的离开梨巷了。 看仆人在身后紧随,宁夫人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这……真的就是薛家的嫡少爷吗?” 这性格,跟传闻中的,很不一样啊?宁夫人无语凝噎。 看着就是个和气漂亮的小郎君,怎么会是欲置他们母子于死地的嫡少爷? 薛离昭熬好了药,送了上来,矮身在病榻前伺候母亲喝药,神态端稳,有几分少年老成的意思。“那个人,心机毒得厉害,儿认识的同龄人当中,无人能出其右。难保她方才的作为,是不是佯装出来的。母亲以后见了她,就便让人给赶出去,不要与她接触。” 宁夫人喝了一勺汤汁,感慨道:“我本以为,少年的郎君里,没几个比得上我儿俊秀,没想到嫡出的那位少爷,男生女相,称一声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天之菊也不为过。” 薛离昭无奈地笑,母亲出身书香之家,也念过几年诗文的,也习惯了她时不时便读诗两句 分卷阅读5 ,只是没有想过,有朝一日,母亲会以诗赞美薛家嫡系的人。 薛离昭也不是颠倒黑白的人,回想嫡弟的姿容……他抿唇,她担得上三春之桃,九天素菊的夸赞,但生得再好又怎样,心术不正,一肚子毒计。 “白家的小姐,虽不如你嫡弟生得俏,但也是百里挑一的好容貌。”宁夫人缓缓地说,抬眼看向薛离昭,“你今年十六岁了,在寻常人家,已经可以说亲了。作为高门子弟,这个年纪家里也给安排了通房。” 薛离昭听得眉头一跳,低喝道:“母亲!儿子如今,无心成家,只想建功立业,带您过上不用再看人脸色的日子!” 宁夫人却摇摇头,笑容慈婉,“先成家,再立业,娘才能放心。”从大夫的言辞里,她也知道自己活不长了,她倒不是怕死,唯一的顾虑是,她死后阿昭怎么办?薛家的主母不可能善待他,老爷子对他漠不关心,有一次,阿昭因为不小心摔破了薛醒玉的琉璃玉,就被拖下去杖打泄愤,老爷子经小厮通报,还是无动于衷。 好在阿昭争气,拜了高人为师,习得一身好武艺,再也不怕受人磋磨了,但宁夫人担心他年少气盛,要跟薛府对着干,身边也没个人好劝他,照顾他。是以希望他能先成家,身边有一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 “我看白家小姐不仅生得好,受人追逐,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与你青梅竹马,我看得出来,她恋慕着你。” 看到母亲带笑的眼睛,极力扮老成的少年忽然红了耳根。他年纪还小,还是个不禁逗的,一说起婚事,还是会怕羞。 这时的反应,才符合他这个年纪。 “冰妹与我,自幼就相识,我待她……也如妹妹一般,没有那个意思,母亲就不要拿冰妹与我交好的事来笑话儿子了。”薛离昭面容沉静眼神诚恳,“且不说儿子目前不想成家,冰妹或许也是不愿嫁我的,毕竟蜀城里,喜欢她的人那么多。而她还是都尉府的小姐,不是我这等庶子高攀得起的。母亲趁早歇了这个心思吧!” 薛离昭喂母亲喝完药,便利落地离开了。父亲即将回府,他要到薛家住下,等明天一起迎父亲回归吃家宴。 丫鬟望着他离开的背影,修长清瘦,虽未成熟,但少年器宇轩昂,风度翩翩,分外惹人喜欢。 宁夫人捕捉到丫鬟的视线,心中便有了主意,和蔼地询问道:“花奴,你可愿服侍大少爷?” 花奴就是刚才对薛醒玉说她家大少爷就在后门煎药的那个体态柔弱的丫头。 听到宁夫人意味深长的问话,花奴脖颈低垂,脸颊慢慢泛红。她太清楚夫人问的“服侍”是什么意思。 她屈膝一跪,声若蚊蝇:“奴……愿意。” 薛离昭此时虽落魄,但她坚信,他绝不是池中之物,终有一日必定青云直上,翱翔九天。 所以,现下当他的通房丫头,又有什么要紧呢? …… 薛醒玉幻想着,她一定要睡到天昏地暗,再次醒来,说不定就回到公司宿舍了。 然而,她这一回去睡不到两个时辰,天就亮了,丫鬟来催她起床梳洗。 桑叶说:“夫人来了,少爷您可快些起身。”说着,就撩帐进来替她更衣。 薛醒玉一睁眼,眼前还是古色古香的陌生房屋,丫头在她面前晃悠着,忍不住哀嚎,翻了个身在床被上打滚。 桑叶以为她是赖床不想起,好笑地摇了摇头,从铜盆里把脸巾捞起,绞干了凑到薛醒玉脸上抹了抹。 脸上清凉的触感,让薛醒玉清醒过来,一个鲤鱼打挺从床被中跃起,“我自己来!” 原主是个假小子,仗着“男儿身”在府上横着走,既然男儿身是假,女儿身是真,却还让让丫鬟近身服侍,这心也太大了! 薛醒玉想起原主在书中的结局,因为性别暴露,身世被揭开,最后被赶出家门的变成了她,那时的她成了人人喊打喊杀的过街老鼠,每日都在躲避男主的追杀。 想到这里,薛醒玉心一凛,要想在这个异世里多活几集,首先就要捂紧自己的小马甲,避免暴露。 命丫鬟退出去,薛醒玉躲在帐内换衣服。 隐约听见帐外丫鬟都在笑,打趣道:“少爷到底是长大了,都知道害羞了。” 是吧,薛醒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板,豆芽菜似的干扁,像个黄毛小子,怪不得丫鬟面对她时,都没太注意避嫌,尤其她这张脸,比姑娘家还要出色。 薛醒玉脱了衣服后,看到这一马平川,比男人还要平的胸膛,顿时惊了! 虽然才14岁,但现代不少女孩子13岁就来例假了,身体处在发·育的黄金时期,可眼前这个,也太太太平了吧?男人好歹也有胸肌啊,她这个身体,真真正正的一马平川。 怪不得敢那么心大,毫不担心地让丫鬟近身侍候。 但说实话,有点丑。 哪个女子不爱美?虽然没能拥有高耸雪峰,但小山丘也美啊。她这个,真的是一点曲线都没有的! 有些异常了。 分卷阅读6 薛醒玉沉思,蓦地想到书中的情节,原主自小被薛夫人抱来当男儿养的,平日没少灌一些奇奇怪怪的药。 薛醒玉循着记忆,视线落在杭绸绣花枕头上,她一把掀开枕头,一个两指宽的黑色药瓶就映入眼帘。 没错,就是这玩意,使得原主这一生里不男不女。这玩意儿是原主她妈给的,命她每晚入睡前涂抹在胸·部上,能保小兔子不长大,让人看不出她是女儿身。 原主也真是傻,对她妈言听计从,整个青春发育期都在涂抹这缩胸精油,以至于后来她恢复女儿身,胸前都是平扁的,再也长不起来了,任众人嘲笑她是个不男不女的怪胎。 薛醒玉捏紧了药瓶,这辣鸡精油她不用了!她既然已经回不去现代,只能留在这里的话,那她可得好好爱护这具身躯。 此后,这就是她存立于世的身体了。 说干就干,薛醒玉愤愤把黑瓶子往窗口抛了出去。 窗外通向客居,客居里住着一个丫鬟们迷恋的神仙公子。 白衣斯文内敛的年轻男子坐在门庭前调制毒香。偶然被一只从窗户掷出的黑药瓶吸引了注意力。 看那瓶子似乎有点眼熟…… 咦,这不是他调制的“缩胸精油”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又是不要脸求收藏的一天!(*?▽?*) 留言给大家发红包~~ ☆、第 4 章 把那辣鸡玩意缩胸精油丢掉后,薛醒玉旋即想起来了,没了精油这个道具,以后她得怎么办隐藏自己的性别,捂好马甲? 薛醒玉谨记书中情节,只要她还在薛府待着,就一日不能暴露。 薛醒玉心慌了,想到被赶出家门,人人欺凌的可怜虫变成了她,顿时无法淡定! 只是当她低头瞅见比桌面还要平坦的胸……那点不安烟消云散了。 就这? 嗐,就这太平公主,没个两年是不能恢复如常了。 爱美女士摸着搓衣板身材郁郁叹气,真的,要不是如厕小解的姿势还是蹲着的,她都快以为自己是个男的了! 可见,小白兔被残害成什么样了,幸好她把精油丢掉了,及时中止了对小白兔的毒害,此后,她绝不碰这些东西了! 至于女性特征显露……薛醒玉想,没个两年,是显露不出来的了,若真到了那时,她怎么可能还呆呆地留在薛府? 暗中决定要寻机远走高飞的薛醒玉一颗心定了下来,迅速更换衣服,就随丫鬟去花厅见她妈薛夫人。 据桑叶说,薛醒玉每天会去西院给薛夫人姜氏请安,今天姜氏罕见地主动来南院。 桑叶瞧见小主子沉着的脸,漂亮的茸茸眉毛纠结着,满脸写着抗拒,桑叶奇了,“夫人主动来咱们院子,您不高兴吗?” 薛醒玉朝她露出一个假笑。能说什么呢?她可以说她其实知道薛夫人姜氏,就是书中真正的反派吗? 她的心得有多狠,才舍得把娇娇女儿当男儿养?为了不泄露,还找了那么多辣鸡玩意残害她的身心,想将她变成一个男人。 薛醒玉想想就恶寒,隔着紫色的水晶珠帘,看到坐在太师椅上的优雅妇人。 原来这薛夫人,长得也不怎么样嘛。 一张脸寡淡素净,眼睛狭长,唇薄,但描了鲜红的口脂,给这张素寡的脸增添一抹亮色。 大概府上也不少人私下都在说,夫人的颜值也就凑合,怎么生出的小少爷这样俊俏漂亮?或许,模样是随了老爷? 其余的原因,众人不敢猜测,主要是这位当家主母,虽然长得不咋地,但很有威严。 老爷也不怎么管宅里的事,时常在外奔波,所以偌大宅子里,一切由夫人和二少爷说了算。 仆人恭恭敬敬地候在一侧,姜氏的贴身婢女在桌前替主子布菜。 薛醒玉一路过来的时候,就闻到菜香味。她加快了脚步,目光自桌上一扫,咦,早膳倒也丰富,有清汤抄手和红油肉汤圆,红糖糍粑与韭菜煎饼,石锅小米粥…… 美食当前,薛醒玉面对反派妈就没有那么抗拒了。爽快地叫了声,便撩袍,跨上前往凳子一坐,提起筷子就要夹那块煎饼。 姜氏柳眉一皱,这儿子怎么看起来不对劲?瞧瞧,眼睛都只看到美食了,口水差点就要流出来了,完全没有往日见到母亲时表现的依恋和孺慕之情。 姜氏低咳一声,身边的婢女便把一碗准备好的黑乎乎的汤汁递到薛醒玉面前。 这举动,好像很熟练的样子?薛醒玉不敢表现出半分疑惑,静静地等对方先开口。 所谓敌不动,我也不动。 敌动了,我还是不太想动。 姜氏的眼神愈发迷了,怎么肥四今天??往常薛醒玉一到她的西院,不用开口就会主动讨大补汤喝。 不管她想干嘛,这大补汤,她必须喝。念头闪过,姜氏面上笑得和蔼,对她说:“醒醒,该喝药了。” 薛 分卷阅读7 醒玉后退:你才该喝药!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薛醒玉立即捂着肚子蹲了下来,一脸虚弱地说:“娘,我肚子疼,今天就不吃了……”说着,还摆出干呕的姿态。 姜氏静静地看着她表演,只问了一句:“醒醒,你还想养兔子吗?” 薛醒玉一呆,什么兔子? 姜氏眸光深沉,向薛醒玉发出灵魂拷问:“醒醒,难道,你不想把兔子养大了吗?” “噗……”大庭广众下说养兔子什么的,真的好吗?? 薛醒玉是明白姜氏的意思了,但见一屋子的仆人都迷茫不解的样子,薛醒玉就知道,养兔子这个美妙的词,是母女俩的暗号。 养兔子=丰胸。 难为姜氏这么端庄严谨的主母,嘴里也能吐出这种魔鬼之词。 下意识地瞄了眼自己的平胸,薛醒玉暗暗冷笑,这当妈的,果然很会坑女儿。明明是她把缩胸精油给原主使用的,害得她整个青春期都发·育不起来。而原主心里是迫切想当女孩的,看见胸这平扁苦恼不已,她妈姜氏关爱地每日给她灌大补汤。 说是能把兔子养大…… 薛醒玉又不是原主,才不会相信那碗黑乎乎的汤汁是丰胸补汤。她甚至大胆地猜测,很有可能是促进雄性激素分泌的药汤…… 这一想可不得了,薛醒玉手摸上下巴,听说雄性激素过分旺盛,女孩子也会长胡须,还有大量的体毛! 薛醒玉福至心灵,忽然跨前一步,拽过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鬟与自己的身高对比……果然发现,与同龄女孩相比,薛醒玉的身高优势很明显。 再发觉自己日渐粗沉的嗓音,薛醒玉真是冷汗都下来了。 怪不得,薛醒玉自出生到十四岁以来,都没人怀疑过她的性别。 敢情姜氏真的有那么丧心病狂,想从生理上就把女儿变儿子。 又是把她的胸膛弄得比男人还平,又是灌药改变激素,让她长高长胡须……薛醒玉怒了,真这么牛逼,咋不给她长一个小jj啊!!!(天崩地裂咆哮.JPG) 薛醒玉努力憋气,微笑着说:“娘,我不养兔子了,再也不了。而这补汤,我也不喝了。” 姜氏面上终于显露出诧异,这个孩子,好像真的很不对劲儿! 隐隐有些脱离掌控了。 她一个抬手,挥退仆人,一群人都低头退离,于是花厅只剩下母女俩了。 “醒醒,这些补汤可是娘四处寻医,专门为你求来的丰胸秘方,你怎的忽然说不喝就不喝了?”姜氏一双狭长眼睛紧紧盯着薛醒玉,语气严厉,端的是恩威并施。 如果薛醒玉害怕,她就会屈服在姜氏的淫威下。 如果薛醒玉知道感恩,她就会不敢辜负千辛万苦求的丰胸药。 薛醒玉知道姜氏已经起疑。她叹了口气,自暴自弃道:“不是我不想喝不想养兔子了,可是您看,我都养了这么久了,一点效果都没有,差评!不喝了。” 姜氏看她嘟着嘴气闷不耐的样子,总算找回了一点熟悉感。这个女儿脑子不聪明,又没什么耐心,急功近利的,没耐心了等不及想要放弃也是正常的。 这么一想,姜氏的疑心稍微消了一些,心里琢磨着,该让客居的那位调配一些见效快的猛药,过后会急速反噬的丰胸药来给薛醒玉吃,先让她尝点甜头。 尝过甜头后,就好控制了。 “醒醒你别担心,娘会派人去找更好的药,让你恢复女儿身的。”姜氏说完这句话,就等待薛醒玉对薛离昭破口大骂。 薛醒玉就奇奇怪怪地看着她:“?” 姜氏忍了忍,说:“你该痛恨的人是薛离昭,要不是因为他,你就不会这般受苦去扮作男儿身。醒醒,你昨夜就不该放过他,应该让他那个贱人娘亲病死了才好!” 说起薛离昭的母亲宁夫人,姜氏的脸变得扭曲,咬牙切齿显得面目狰狞。 薛醒玉霎时就懂了,姜氏恨宁夫人。 她与宁夫人亲如姐妹,不想当年在姜府夜宴中,宁夫人与薛义在床榻上滚起来了,恰好被姜氏捉奸在床。 一个是未婚夫,一个是好姐妹。一个说是喝多了认不得人,另一个说他走错了房间。 emmmm…… 于是姜氏骚操作,把夜宴的那桩丑闻的女主角替换成自己,对她爹说,她跟未婚夫那啥了,墙裂要求提前完婚。 薛义本以为出了这桩丑事,恐怕婚约要黄了,准备要跟姜家赔礼道歉退亲,然后娶宁夫人以示负责,然而万没想到姜氏竟然选择提前完婚。这可真是大大出乎了薛义的意料…… 更料想不到的是,已经成为了正室太太的姜氏强势要求:不给宁夫人进门,有她姜氏在家当主母的一天,宁夫人就休想进薛家的门。 于是乎,宁夫人成了外室…… 姜氏:她就不解除婚约,就不把未婚夫拱手让人,宁氏那贱人休想成为正室。现在,她是高高在上的主母,手中捏着卑微外室的小命。 哦嚯嚯, 分卷阅读8 这种报复折磨真特么爽! 然而没爽多久,宁夫人就有孕了。为避免姜氏使坏,宁夫人拼命隐瞒,直到把薛离昭平安生出来了,才公布了消息。 而姜氏那个嫉妒恨,便跟宁夫人较劲了,生出了薛府长子又如何,左不过是个庶子!且等着,她马上蹦一个嫡子出来,看宁氏那贱人还能拿什么跟她比! 越是想怀胎,就越是怀不上,这期间寻医问药磋磨了一两年,终于在第二年怀上了。只是天不遂人愿,到了临盆,才知道千辛万苦怀上的不是嫡子,而是嫡女。 姜氏无法容忍地崩溃了,耳边响起女大夫的叮嘱,她身子弱,怀胎不易,生了头胎后,恐以后不能再有了。 姜氏想到此生只能得一女,更是不甘,电光石火间,脑子一热,便让稳婆对外宣称:她产出嫡子…… “醒醒,你该恨宁氏他们母子,若不是他们,你就不必顶着身世秘密,这样辛苦伪装。”姜氏每天给薛醒玉洗脑,不断刷薛离昭的仇恨值。 薛醒玉:“……”要不是看过原著书知道其中隐情,她差点就要听信姜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这两天在整理五年前的一个图书再版,比较顾及不了。不过明天有2章更新~! 给大家发红包~(*^▽^*) ☆、第 5 章 院门外一阵脚步声匆急,小厮响亮的声音报道:“夫人、少爷!老爷从京回来了!” 话音落,屋内两人神色不一。 薛醒玉心中喜悦,印象中,薛义这个爹对原主还挺宠的(如果不宠,怎么可能把她养得那么嚣张跋扈,放任她欺负庶子薛离昭),薛醒玉盘算着,姜氏每次逮到她,强行给她洗脑不提,还要灌她喝来历不明的药,薛醒玉真是怕了她。 偏偏做她女儿,她短时间无计可施。而薛义这个时候回府,实在是救了她。 看薛醒玉眉目间隐有喜色,姜氏斜睨她一眼,似笑非笑:“以往你爹出门回来,你可没这般高兴。” 话锋一转,脸拉了下来,疾言厉色道:“醒醒你莫不是忘了,就是你爹跟宁氏那贱人搞在一起,才生出了薛离昭那小贱种。那贱人和小贱种固然可恨,但你爹才是最可恨的,他就是罪魁祸首!” 话说完了,就等着薛醒玉反应。 姜氏想,每次她搬出这些来说,薛醒玉就会自动疏远薛义。 薛醒玉当然知道姜氏恨薛义,所以要搞断他们的父女情,然后还打压外室,让薛离昭母子恨薛义,姜氏想让薛义一生亲情淡薄,儿女不亲,孤寡终老。 薛醒玉想的是,原著书中描写过这个便宜爹人品不错,而婚前与薛离昭他妈的事也是另有隐情,因此人品这方面,薛醒玉暂时不予评价,想他以后前途敞亮平坦,跟着便宜爹混,不作死,绝对小命可保。 薛醒玉又不是原主,不会留恋反派妈,在选择被反派妈缩胸变男人和投靠前途好为人稳重的便宜爹,薛醒玉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 看姜氏一副恨铁不成钢,还想继续洗脑,薛醒玉按住她的肩膀,对她说:“娘你渴了吧?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外面给你摘几个橘子来!” 说完,她一溜烟跑了出去,那步伐快的,仿佛背后有鬼追。 姜氏一脸错愕,她身边的婆子却笑着说:“东院的橘子树长得甚好,如今也结果了。二少爷对您有孝心哪!” 姜氏蹙眉,不知怎的,感觉哪哪都不对劲。 …… 东院是主院,薛义住的地方。 薛醒玉本来要直接往东院去的,但想到薛义是孝子,一回来必然是要先去拜见老夫人的,于是薛醒玉调头去了北院。 刚接近垂花门,就听到院子里头的欢声笑语。桑叶喜道:“少爷聪明,知道老爷在老夫人处!” 薛醒玉却犯了愁,她想起来,老夫人好像很不待见她……第一次打照面,可如何是好?薛醒玉强行打起精神,来都来了,哪能因为长辈严厉不喜而退缩?就当是个脾气比较硬的领导吧。 她撩袍跨入院子,挺直了腰杆迈进青松堂,只见一屋子的人,其中妾室带着两个孩子到了,她们见到了薛醒玉,便给她见礼。 那妾室不过二十七八的年纪,比姜氏要小上几岁,她正是当年给姜氏做陪嫁的丫鬟小兰,当年姜氏拒不让宁夫人进门,宁肯让陪嫁丫鬟推到薛义床上,抬了姨娘,也不给薛义纳外人做妾的机会。 果然还是自己的人好用,这么多年了,也生了两个孩子,现在见到薛醒玉这个少爷,也是毕恭毕敬的,听话得很。 而兰姨娘生的两个女孩儿,最大的12岁了,小的7岁,都是天真懵懂的年纪,只是两个庶妹一见到薛醒玉进来,顿时抱作一团,瑟瑟发抖,想躲藏起来,但又不敢,只好弱弱地喊一声:“哥哥。” 薛醒玉看见两个冰雪可爱的小妹妹见到她怕成这样,无奈地叹气。从腰间荷包里摸出两颗糖炒栗子,分别递给两个妹妹。 她这举动自然,但还是惊到所有人 分卷阅读9 。 兰姨娘鼓起勇气挡在两个小丫头身前,颤声对薛醒玉道:“谢谢二少爷好意,玲儿颂儿近日蛀齿厉害,不能再吃甜食了,妾替两个姐儿谢过少爷!” 兰姨娘说的极致委婉,但高座上的老太太就没那么客气了,她衰老低垂的眼睛毫不掩饰对薛醒玉的厌恶,她沉声说:“人都在厅里,你还想当众毒害你的妹妹们不成?” 薛醒玉:“???” 她这厢懵逼着,且不说有没有在板栗里下毒,光是当众投毒这种事……她的智商真的有欠费那么多吗? 薛义出来帮她解围,笑着说:“醒哥儿这板栗炒得不错,妹妹既然吃不了,你可愿意给爹尝尝?” 薛醒玉抬头看着眼前穿着藏蓝色圆领衫的中年帅大叔,有点感动,也就是便宜爹愿意护着她。然而感动不到两秒,就看到薛义抖着嘴边的胡须,像做好赴死的准备般,要将板栗吃下去…… 老夫人那厢已经大声阻止了,兰姨娘则惊恐不已地劝阻:“老爷,不要……” 薛醒玉看在眼里,表示想自闭了,一个个都认为她投毒,连很宠她的爹也觉得她可能投毒了…… 丫鬟桑叶替自家少爷委屈不已,这糖炒板栗是早晨她去集市买的,新鲜热乎着,少爷都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呢,这一群人就惶惶不安以为少爷投毒了。 咳咳,虽然少爷的确擅长毒术,但今次她的确什么也没干。 薛醒玉看老夫人气急败坏地,拄着拐杖要下来阻拦了,薛醒玉忽然一个伸手,把她爹手里的板栗夺了回来,掰开煮软的壳子把软糯香甜的板栗肉丢嘴里嚼了。 厅堂里瞬间鸦雀无声。 她爹讷讷开口:“醒哥儿……” 兰姨娘羞愧误解了她:“二少爷,是妾的不是……” 老夫人在这种情况下,仍然对薛醒玉没好脸,冷哼道:“休怪别人要误会你,数一数你以前做过多少混事,还能给人什么好印象!” 虽然这话不好听,但薛醒玉必须承认很在理。她敛眉,低声道:“醒玉以后不会再做混事了,谢祖母教诲。” 老夫人这下才是真的惊讶了,发白的眉毛挑高了,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想不到她有生之年,还能看到这混小子如此低眉顺眼受训听教的时候。 既然她态度如此诚恳,老夫人便也没有再板着脸冷待她了,叫人给她搬了凳子来。 这时,庶子薛离昭来了。 薛醒玉远远就看到他竹青色的挺拔身影,她心跳加快……不为别的,就单是他那超天赋的武力值和无情的冷酷,眼睛眨也不眨就砍下她丫鬟披霜的手臂,薛醒玉回忆当时血腥暴力的场面,腿肚子就开始抖。 “昭见过祖母、父亲。”他嗓音低而淡,波澜不惊,毫无感情色彩。 正因为他看起来太过冷血无情了些,老夫人对他这个长孙也是喜爱不起来,加上他母亲宁夫人当年的事太不光彩,也是心存不满的。 家庭人员,只差迟迟未到的姜氏,就全部到齐了。老夫人对姜氏这些年的所作所为着实厌烦,并不待见强势的儿媳。而薛义对发妻不感冒,是以姜氏没来,大家都不甚在意。 薛义简单说了这两个月在京城的生活,就让小厮给家人派送在京城买的伴手礼。 给老夫人买的是京城著名茶庄产出的花茶,有清气宁神之效。给薛醒玉买的是名贵的文玩物品。给薛离昭的是一只制作精良的竹笛。12岁的薛玲是一套京城名妆,7岁的小妹薛颂是一盒京城特产糕饼…… 薛醒玉瞧了瞧自己手上的黄玉雕砌的核桃,有点儿怨念,感觉这些伴手礼中,就属她这个核桃最鸡肋?不能吃又不能玩,更不可以用…… 她眼神幽幽地盯着三妹薛玲手上的整套化妆品,羡慕极了,她也想要这个! 薛玲见二哥盯着自己看,吓得差点把名妆丢出去。她确定二哥的视线胶在自己的礼物上,但不确定二哥是否想要她的这套名妆。 因为二哥是男的……薛玲一时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把这套名妆献上。 薛义这个老大粗并没有注意到儿女的异样,派发完礼物,他便率先走出门,对薛离昭薛醒玉兄弟俩说:“你们两个跟我来书房,为父有事与你们说。” 什么大事要关起门,对她跟薛离昭说? 薛醒玉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来了来了,重点来了,终于到了作死第三步,拆散男主和青梅竹马女主! “……为父进京面圣后,觉察朝廷对咱们武家仍存在着不利之心,我们武家是时候该团结起来了。为父深思熟虑,做了一个决定,要与白家联姻。” 薛义严肃的目光地从薛离昭薛醒玉两人的面上巡了一下,“你们兄弟二人,必要一人娶白家小姐。” 嗯,这白家小姐,就是薛离昭的青梅,也是原著女主,跟男主珠联璧合的天定佳偶……想起薛醒玉在原著中为了拆散他们,不惜把薛离昭挤下去,对她爹说,她要娶了白家小姐。 用女儿身娶了女主,然后让女主独守空房, 分卷阅读10 无法跟男主在一起!!! 啊丧心病狂,薛醒玉头疼,她一定要偏离原著设定!! 于是她求生欲极强地出列,对她爹说:“儿年岁尚小,兄长又还未成亲,我作弟弟的,岂有抢先一头的道理?” 薛醒玉义正言辞道:“爹!这白家小姐,当兄长娶了!” 一旁的薛离昭终于忍不住往她脸上看去,她刚才……叫他什么? 兄长?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是出门去了,更新迟来,给大家发红包~~ ☆、第 6 章 薛醒玉从来没叫过他一声兄长,甚至放话说,这个大宅院里,只要她这位嫡出的少爷在,薛离昭什么都不是。 她真是讨厌薛离昭讨厌得极致,甚至从称呼上抹除了薛离昭的存在。不许仆人称她为二少爷,更不肯听到别人称薛离昭为大少。 所以,又怎么可能,会称薛离昭为兄长? 薛醒玉是个换了芯子的人,又没有原主心里那么多复杂的情仇爱恨,轻轻松松叫出兄长真是毫无压力。 而身边人因为她这句石破天惊的称呼,都愣住了。 薛义呆愣过后就很欣慰,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女……哦不,儿子的头。 “醒醒是懂事啦。”想不到他出门两个月,回来就见到小儿子改掉了以前糟糕的性子。 薛义转头看向长子,语气平平,没什么好感,但也没有恶感,“醒醒说,让你与白家小姐成婚,你怎么看?” 虽然是在询问意见,但事实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他老人家刚才不都说了,兄弟俩必定有一个娶白家小姐,达到联姻的目的。 薛义探究地打量长子,他也不是不知道,长子与白家那个丫头情谊匪浅,两人说没有私情,可没人相信。 想必现在给长子与白家那丫头成婚的机会,他定然是欣喜若狂吧? 然而薛离昭表情很平淡,连喜色都没有瞧见,于是更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薛醒玉奇怪地看着他,记得原著中,薛爹带她跟薛离昭到书房相商联姻的事,薛离昭担心女主落到薛醒玉手上,可是拼了命争夺求娶女主。 那时候,薛爹本就宠爱嫡出的薛醒玉,是以当薛醒玉想要争的时候,薛离昭是争不过她的。 薛离昭有多悲愤不平,薛醒玉想,她可以理解。 而现在,她都不跟他争了,明知薛爹其实更属意嫡子去联姻,毕竟白家是一门好亲事,薛爹自然想给宠爱的嫡子争取。 薛醒玉想不通,她都让还他了,怎么他一副阴郁深沉的样子?那冷飕飕的眼神看得薛醒玉心里有点慌。 不过她很快就知道怎么肥四了。 …… 薛离昭顺从地应下这门亲事的安排。 他眉头蹙着,感觉这个时期并不适合成亲,毕竟现在他什么也没有……若不是顾忌薛醒玉会对白绣冰出手,薛离昭此时并不想答应成亲。 他也清楚,如果他拒绝的话,那么父亲一定会让薛醒玉娶白绣冰。毕竟两个嫡出身份的人才是相配。 兄弟俩拜别父亲,脚刚踏出东院,薛醒玉立刻与薛离昭保持两米距离。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忽然前面的人猝不及防地停住步伐,薛醒玉低着脑袋走路,一时未察,一头便撞上他的后背。 薛醒玉捂着额头,眨了眨眼望着杀伐果断的薛离昭,一时没敢骂娘。 就是在心里小声说了句MMP。 “你今日没跟我争白绣冰。”薛离昭语气很冰冷,“你最好别再玩什么花招。” 薛醒玉:“???”敢情他得到了与女主成亲的机会,却还对她横眉冷眼,原因是怕她还有后招? 薛醒玉心累,只想仰头问苍天,穿过来后不仅没对男主使坏,还帮他母亲治病买药,又帮他和女主撮合在一起原地结婚,怎么还是洗不白,就是洗不白的亚子? 薛醒玉表示,此刻很想哭!捶胸顿足真想嚎啕大哭一场!她咋就这么难啊…… 薛离昭一扭头,就看到她蹲在地上掉金豆子,嘴里喃喃着什么。 他是习武之人,耳力极好,听见她好像抽噎着说:“我想回去上班,我爱上班,上班使我快乐,我想回公司呜呜呜……” 上班?公司?这是什么,薛离昭听不懂。他被她的模样吸引了注意力。 看她鼻子眼睛哭得红红的,他便知道,这不是作伪。 可是,又很疑惑? 薛离昭眉头紧锁,这个弟弟,怎么比女孩子还那么爱哭?冰妹出身武林世家,身为女子都刚强坚韧得很,怎么薛醒玉比女孩子还娇气柔软? 一时间,搞得薛离昭不好再说半句重话了。 当然,对于真哭的弟弟,哭得好不可怜的弟弟,薛离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视线触及她的眼泪,会心烦意乱,烦的是因为无措。 躁意起来,他口中的话就变成了:“大老爷们,哭哭啼啼像什么?” 分卷阅读11 薛醒玉抬起小脸,“不要你管,雨女无瓜!” 薛离昭明显看到她如玉的脸颊上还挂着泪珠,蝶翅一样的纤长睫毛轻颤,可怜巴巴奶凶奶凶的,薛离昭看着,喉咙一动,这个弟弟,长得也太女(漂)气(亮)了。 之前怎么不知道她这么爱哭的? “只要你别再私下作弄什么坏事,我与你井水不犯河水,互不相干,你做你的嫡少爷,过了明年春,我便携母亲进京去,此生不复相见。” 说这话的时候,薛离昭也怪不自然的,他很少对她说这么长的话,他对讨厌的人,理都不想理,惜字如金。 对她说出自己接下来的计划安排,薛离昭心里惊了惊,面上不表露,故作老成的,沉静道:“你可听到了?” 俨然是一副好商好量的样子。 薛醒玉见他敛了杀意,至少这时候感觉到他想谈和,她的胆子也壮大起来,不怕他了,冷哼一声,扭头就走。 既然洗不白了,那就不洗了,就这样吧,爱咋咋。 反正他说的,过了年之后他就滚了,不用与他朝夕相对,不用担心他哪个时候就发狂要报复她,一剑要了她的命。 薛醒玉决定管好自己的手下,至少忍上一段时间,不要作死拖后腿,直到把薛离昭熬走了再说。 然而上天还真的不遂人愿啊…… “少爷!你瞧我带来了什么?”断了臂的披霜喜滋滋地捧着一本蓝封发黄残旧的古籍来。 薛醒玉一看到披霜,眼皮子就开始突突地跳个不停。待到她把蓝色封皮的旧书摆在面前,看见上面哗啦啦写着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天玄真经》。 薛醒玉整个声线都在发颤:“男主的武功秘籍……” 披霜以为她开心激动要晕过去,得意问道:“少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作死第四步:偷男主最重要的武功秘籍,然后进行烧毁,害得他往后余生,天玄神功只停留在第七重,此生再也没有机会修炼《天玄真经》。 薛醒玉要哭了好吗,好特么惊喜,好特么意外!! 梨巷。 小厮阿寿匆匆来急报:“少爷,《天玄真经》不见了!” 薛离昭:“!!!” 阿寿气恨:“小的听门房说,二少爷身边的披霜今早到咱们院子去,小的猜想,秘籍一定是被他们主仆偷了去!” “薛,醒,玉!”薛离昭深呼吸,眼中寒光能冻死人,蓦地转头对阿寿道,“拿剑来。” ☆、第 7 章 披霜眼里燃烧着仇恨的火,捂着断臂对薛醒玉一字一顿地说:“少爷,帮奴婢报仇!” 薛醒玉心绪杂乱,这个丫鬟是个狠角色,虽然是仆,但心气儿高,薛离昭一个庶子她都可以欺压,所以胆敢放肆骂他娘为贱妇。 当初被一剑砍断了手臂,她便怀恨在心。想到薛离昭这庶子最看重的是他师父送给他的生辰贺礼《天玄真经》,所以近日她不顾伤口未愈,便潜到梨巷去偷取。 恰巧近日因为薛义回府,薛离昭便在府上住着,没有再回梨巷,这正好方便了披霜行动。 而梨巷的仆人又都不是披霜的对手,披霜跟在薛醒玉这个反派手下,也学了一手毒术,寻常人根本打不过她。因此披霜顺利偷到武功秘籍…… 薛醒玉知道,若不是因为这《天玄真经》难以修炼,否则披霜早就独吞了。 薛醒玉看过原著的,说这本《天玄真经》之所以称为秘籍,是因为终极招式是一段神秘的看不懂的文字。 天下人争夺这本秘籍,修炼者武功飞速提升,可称天下第一,但每个修炼过天玄真经的人,都只停留在第九重,终极大招的神秘符文始终破解不了。 披霜想着这本书有很大的价值,如果能读懂参透,毫无武功基础的小白、菜鸟,也能一跃成为一代宗师,到时要找薛离昭报仇,易如反掌! 抱着这样的目的,披霜把秘籍双手奉上,朝薛醒玉笑得讨好,“少爷您看这终极秘密,您能否解开?” 薛醒玉诧异地看着她,眼神像在看一个智障。 原主智商欠费,作为贴身的婢女难道会不知道吗? 天下人都没能解开的秘语,还指望她来。 披霜看懂薛醒玉鄙视的眼神,狗腿地拍她马屁,“少爷是天纵奇才,习得一手炉火纯青的毒术,天赋超绝,又是鸿运加身,或许天下人不能解开的秘语,您能解开呢?” 披霜怂恿道:“少爷,试一下又不要钱,试试呗?” 薛醒玉额角一抽,这句话听着怎么这样耳熟? 《天玄真经》强行塞到眼前来,薛醒玉只好翻开最后一页。嗯……以前她在追书的时候,也曾好奇这本被原主烧毁的武功秘籍,最后的秘语是什么? 人都有一种英雄主义的心态,就像好女孩明知对方是渣男,仍然要跟对方在一起,想着或许自己可以改变他。 而薛醒玉面对这 分卷阅读12 本奇书,也会想着,所有人都解读不了这本书,或许到了她的手上,她却可以呢?就当是碰碰运气,薛醒玉翻开了书页—— 当看到满页的英文字母,薛醒玉蒙了,发出了灵魂惊叹:“卧槽??!!!” 这本秘籍的著作者,别告诉我是穿越大神? 作为一个勉强过了英语四级的路人水平,薛醒玉至少还能翻译几句。 粗略跳过前面的武功术语,反而她也不懂武。只是当看到结尾的中文意思,薛醒玉忍不住脸颊抽搐! “在这个古代文明,这段文字是我独家设计出来的秘语,有缘人才能看懂并理解正确的意思,亲爱的有缘人,究竟是谁把你送到这里来的?当你拿到这本秘籍,翻开它之前,请记得用蒂花之秀洗手液,这会让您显得庄重一些,如果您觉得不够,还可以来个橘子……祝您使用愉快。” “什么鬼啊……”薛醒玉确定了,会写下这种奇奇怪怪的留言,绝壁是穿越前辈留下的无疑! 薛醒玉合上书,太震撼了好吗,虽然这位前辈有点沙雕,但是在这个异世里遇到老乡,那种亲切感无法言说。 也不知道写这本书的前辈还在不在世? 薛醒玉暗暗思忖着,披霜却欣喜若狂,眼中满是狂热和贪婪,“少爷!您能看懂是不是?” 这本秘籍,事实上是给那些尚且保存着童贞的人修炼的,并且还要求扎实的武功基础。如果没有武功基础的普通人强行去修炼,如果侥幸练到第九重,但却不能解开秘语突破第十重的话,修炼者体内真气会压不住,直接爆体而亡。 披霜跃跃欲试!如果薛醒玉真的解开了终极秘语,那她就可以毫无顾忌地修炼天玄真经了。 薛醒玉对这个心术不正,手段毒辣的丫鬟很忌惮,又看她发红的眼睛里面的癫狂,薛醒玉搜肠刮肚想着说辞,避免撕逼。 那厢披霜步步紧逼,“少爷,您看懂的是不是?” “告诉奴婢啊,你告诉我啊,说啊!” 作为主子身边的人,披霜早已觉察这个少爷与以前不一样了,少了狠辣和恶毒,多余了温良柔软。这是一个很好捏的软柿子! 薛醒玉何尝没看出披霜存了恶意,只是她到底不是原主,也不会使用毒术自卫,正一筹莫展之际,门就被破开了…… emmm这么简单粗暴的方式,除了薛离昭那家伙没谁了。 他速度也是快得出奇,薛醒玉还没反应过来,一把铮亮的剑就已经抵在她的喉咙了。 剑身锋利,泛着嗜血冷光。薛醒玉每根汗毛都竖起来了。 她竭力镇定,但是一开口还是泄露了她的慌张,她磕磕巴巴道:“兄、兄长,你怎么来了?额,我正准备把书送去还给你呢。” 又是叫唤了兄长……薛离昭怔了一下,手中的剑下意识松缓,薛醒玉这时反应贼快,趁机从他身边越过,不巧却撞上一堵温热的墙。 薛醒玉抬眼,竟是一个面容清雅的白衣公子,陌生的很,前所未见。 薛醒玉才不管他是谁,生死攸关之际,便往他身后躲。 薛离昭这时是生气的,气她安分没几天,就偷他的秘籍。最可恶的是…… 是…… 是她故意叫他兄长,使他分神,从他剑下溜了出去。 被戏弄的耻辱感,使得他比来时更愤怒了。 “季公子,我不想牵连无辜,希望你不要插手。”薛离昭眼睛盯着薛醒玉。 姓季的公子愕然,低声道:“手足兄弟,何必如此?大公子冷静。” 薛醒玉看这位文文弱弱的白衣公子貌似也护不了,在心里悄悄地嫌弃了他一下,仰头对薛离昭说:“你的秘籍,真不是我偷的……我不仅要送还你,兴许还可以帮你翻译终极招式的秘语!” 薛醒玉看到他明显意动,毕竟,他现在练到第七重了,越接近第九重,他也会暗暗心焦。 薛醒玉心说穿越前辈果然给她备了一份好礼,在关键时刻,她能依靠这个,将自己的命运握在自己的手里。 她擦了擦汗,对薛离昭喝道:“你,把剑收起来,不许对着我!” 薛离昭忍了忍,默默收剑入鞘。他到底只是个半大的男孩,也有很多的好奇心,莫非这个狡猾卑鄙的弟弟,真的有那本事解读秘语? “你最好,不是骗我。”他视线直勾勾地锁住她。 ☆、第 8 章 薛醒玉也是急中生智,抓住了《天玄真经》的秘语做救命稻草。 看到薛离昭收剑入鞘,她真是松了好大一口气,她发现腿有点软,有些站不住脚了。 真的,这个异世界,成天喊打喊杀的,草菅人命不过于此,作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软妹子,薛醒玉方了。 也就男主现在才16岁,还没成长起来,如果是后期……薛醒玉擦了擦汗,原著书到后期的时候,男主性格黑化得彻底,才不会像现在这样,轻易被她忽悠了。 薛醒玉现在有底 分卷阅读13 气了,拖着发软的腿脚,往交椅一坐,还让人给她泡杯茶缓缓劲儿。 直到薛离昭不耐,手按在剑鞘上,薛醒玉才慌了起来,严阵以待。 “终极招式的秘语是什么?”他追问。 此时已经清退了仆人,四下安静,为的是避免让其他人获知天玄真经的正确秘语。 可是,两个人独处一室,让薛醒玉十分警惕且惶恐! 就算被鲨了,外面的人也救助不及了。 她慢吞吞地念出了天玄真经上的英文。因为都是武功之类的术语,翻译过来就是文言文,可谓晦涩难懂,薛醒玉念得很费劲儿。 薛离昭俊眸幽深地盯着她,眼睛不眨一下,开口就很有压迫感,“别念这些我听不懂的,你只需说出它的含义。” 薛醒玉听了,心里BB两句:好不容易抓到救命稻草,谁那么煞笔直接把全部内容含义翻译给他? 做事留一线,日后好保命嘛,于是薛醒玉只给他翻译一句话,不能再多了! “掌心朝上,掌指相对,捧放丹田,意守丹田一炷香,双手十指自然张开,接着上捧至头顶,同时缓慢吸气,意念随上捧之势,将大地之阴气……”① 薛离昭听得入神,意念慢慢凝聚,冥想中尝试悟出要领,忽然间,她就刹住了,只说了一段,尚未完整。 他眉心皱起,问道:“怎停了?你继续说。” 薛醒玉看他刚才聚精会神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翻译的不差,就算不能百分之百地准确,但百分之九十也没跑了。 既然摸对了,薛醒玉手中犹如捏了一张王牌,面对薛离昭,她心定了不少,看他捉急得差点没抓耳挠腮了,薛醒玉心头隐隐有一种畅快·感。 小样,看我这回还治不了你?翻身农奴把歌唱! “我最近睡眠不太好,饭吃得也不太香,整个人很没精神劲,恐不能继续给你翻译了。”薛醒玉装模作样地扶额道,“刚才念了一段,就已经耗尽了我的精力了,我说不动了。” 薛离昭捏紧了拳,他又不是傻子,眼前秀致的瘦小少年,一言一行都透着:小爷我底气足呢,就是吊着你咋地? 呵,连演技都这么拙劣,还装精神不济。 看透她的薛离昭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想如何?” 如何才能“精神焕发”,然后继续翻译? 薛醒玉唔了一声,小声试探道:“我想吃秦香楼的醉虾,呃呃还有,西城北巷东二铺子里的核桃酥?嗯那个,护城河畔的重阳糕、笋泼肉面,我也可以……”说到后面,她看到薛离昭脸上乌云滚滚,声音逐渐微弱。 “得寸进尺!”薛离昭忍无可忍,终是摔门而去。 薛醒玉见他脾气发作,双肩垮了下去,趴在桌上闷闷地想,就知道他不会依了她。 可这时,听到他压抑着躁意假装冷静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护城河畔的重阳糕笋泼肉面,要哪家的?” 薛醒玉猛地坐直,眼睛看向门口,却只看见他一片青色的衣角。 她愣愣地说:“那个……要杜氏的重阳糕,宋记的笋泼肉面。” 她尾音刚落,那片青色的衣角便也随之消失不见。 薛醒玉慢慢趴了回去,搓了搓脸颊,喃喃自语:“没想到这也能行……” “什么能行?”不知何时起,披霜来到身后,一袭红衣,长发如墨,笑容阴冷,鬼魅一般悄然出现,她看着薛醒玉的眼睛说:“少爷,《天玄真经》呢?” 不知怎的,明明是主仆关系,但薛醒玉竟然有点怕这个丫鬟。大抵是因为,生长环境不同,她接受的是现代教育,没有什么尊卑观念,是以这个丫鬟,在她看来,都是地位平等的,自然不可能端出高高在上的态度随意指使仆人。 于是她反而落了下风,隐隐要被骑上头的赶脚,如果只是地位反超也就罢了,偏偏披霜给人的感觉很危险。 薛醒玉触动了内心的警报,决意把披霜这个危险人物从身边剔除。 她端稳地回答披霜:“《天玄真经》已经被薛离昭带回去了。” 这话倒是真的,薛离昭本就是为了那本秘籍而来,那本书据说是他师父送给他的生辰礼。 物归原主,披霜也没再说什么,眼里闪过一丝戾气,她掩饰住,教唆薛醒玉:“少爷,您可以问老爷要啊。老爷最是疼惜您,您若开口,老爷定然命令昭少爷主动献上天玄真经。” 说起这茬,薛醒玉不禁感叹薛爹是个人品忠厚的,天玄真经这本名动天下的绝世武书,身为武林中人的薛义竟然也没起贪念,尤其这书就在他大儿子手上。 薛醒玉自然不可能去向薛义讨要的,含糊地答应下来先把披霜打发了,便踏出院屋。 心里对披霜愈发抵触,感觉这妹子待在身边,就是一条毒蛇,时刻面对她,真是瘆得慌。 她想去找她娘姜氏,把披霜调离到别的岗位去,厨房干活也行,洗衣服的也可,或者到姜氏那边做事都行,反正就是别在 分卷阅读14 自己身边晃悠。 披霜毕竟是一等丫鬟,她虽然作为少爷,但却不能随意安排她的去处的,得掌管大宅的主母才有调动之权。何况,披霜还是姜氏当年调到她的身边的。 思及此,薛醒玉刹住脚步。想起来了,披霜其实也是姜氏的人,既然这样,她去找姜氏把披霜调走也没有用,说不定还会暴露自身。 薛醒玉刚走出垂花门,刚拐弯,就遇到在长廊候着的白衣公子。 十月初冬,寒风冷冽,他穿得如此单薄,却也不见冷,交领白衣穿出了清逸出尘的味道,跟他的性格如出一辙。 “来了?” 他清朗的嗓音响起,看姿态,似乎久候多时。 薛醒玉蹙眉,其实从听到薛离昭叫他季公子的时候,她就知道了,此人就是原著书中的男二,也划在反派阵线里的。 只不过,这是一个比较温和的反派,他叫季无病,是薛醒玉的师父,薛醒玉的一身狠辣毒术,都是季无病教的。 薛醒玉看到他心情很复杂,“你……怎么来找我了?” 记得书中描写这位师父,对任何人都是温和有礼的,唯独对薛醒玉有些疏离,所谓师徒关系,不过是原主逼迫的。 准确来说,原主少女心唤起,挺喜欢季无病,寻了一点由头,就强行把季无病拘在身边,让他住在客居的上水居。 这个居名,原本不叫这个的,原因是季无病的表字就叫上水,取之“上善若水”。 还挺有高人的范儿。 话说回来,这位高人师父,是从来不会主动来寻找薛醒玉的,都是薛醒玉腆着脸上门去找他教学听课,而他还不怎么情愿的亚子,每次薛醒玉读到那个情节,薛醒玉仿佛能看到原主那副逼良为娼的架势,上水先生季无病不太情愿的亚子。 这时,他却主动来找她了,让薛醒玉很惊奇,莫名有一种反差感。 季无病轻咳一声,不太自然地说:“你的课,已经落下七天了。” 对,薛醒玉穿过来七天了,这七天她都没有去上水居找季无病,人家过来找也算正常。 季无病看她昳丽的眼睛里,竟不同以往了,眼神清澈灵动,比琉璃还漂亮。 不知怎的,他忽然邀道:“你随我回上水居补课吧。” 薛醒玉本来是不想去的,但是盛情难却?这位师父看起来挺温和友好的,本着多个朋友多条出路的信条,薛醒玉犹豫了一下,就跟着他去上水居了。 桑叶看得下巴要掉下来了,怎么今天,一个两个都那么奇怪?大少爷竟然愿意帮二少爷出门跑腿买吃食,而上水居的季公子,主动来邀请二少爷回去上课。 薛醒玉想的是,老师都找上门来拎回学校了,作为学生她能躲开吗? 上水居布置清雅,院子周围栽种了许多青竹,清雅诗意,很符合季无病的作风。 但薛醒玉想不通,这么清雅高端的一个人,咋就是个玩毒高手呢? 一进门,季无病指着小几上的十种剧毒材料,温声询问:“你今天想学习吸髓大法呢,还是制作傀儡香,夺魂蛊?” “额……”薛醒玉擦汗,这些毒术和毒药名字,听起来就好可怕。 “那个……”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可不可以教我制作一些护肤品?” “护肤品??”他愣了一下,眉头拧起,“这是什么?” 薛醒玉解释道:“让皮肤变好的东西?” 季无病这便听懂了,本不想听从她的意愿,毕竟他是被强迫拘留在此的,对她本应没好脸色,可看她认真诚恳的样子,他莫名就顺她的意愿,“你想要什么样的?” 薛醒玉一开口就停不下来:“想要面膜,让脸颊美白有弹性,还有护手霜,让手部肌肤柔滑,去角质的身体磨砂膏也要!” 季无病:“……” 虽然他又是一副不太情愿的亚子,但是他最后还是去制作了。 重点是,他超有天赋的,按薛醒玉的要求做出来的护肤品,虽然形状和成分相差甚远,可是效果却堪比医美! 皮肤比原先亮白了,尤其是这双手…… 翻译英文的时候,薛离昭不经意间触碰到她的手指,他像被电触到一样,猛地缩了回去。 强行将那柔若无骨,滑嫩如鸡蛋豆腐的触感从脑中逼出去。他深呼一口气,忍不住疑惑地想,这个弟弟真是奇怪了,大老爷们,一双手比姑娘家还要柔嫩细软。 作者有话要说:  ①参考《九阴真经》~ 这章大概可以称为“穿到古代做翻译”? 请包容我们的沙雕女主(*?▽?*) ☆、第 9 章 薛白两家确定联姻,是日,薛义举办家宴,下帖邀请白家来参宴。 姜氏身为后宅之主,平时庶务都是她操持,是以今日的家宴,也由她一手包揽。 她身边的心腹丫头雪娟低声说:“可惜了,这桩婚事白白便宜了那个贱种。” 分卷阅读15 姜氏扯唇一笑,神色冷冰冰的,可惜有什么用,都怪薛醒玉是个不带把儿的。 更可气的是,薛醒玉竟然连争取都不争取一下,就让薛离昭那贱种把白家的婚事给占了。 姜氏想,薛醒玉虽然是个不带把儿的,但只要不与白绣冰圆房,就不会有身份暴露的风险。所以薛醒玉完全可以争取这门亲事,将白家的势力拉拢到这边来。 可惜,薛醒玉连争取都没有。姜氏烦闷地捏了捏眉心,问道:“她现在在哪?”感觉她最近的行为反常得让人捉摸不透。 每日清晨早起跟她爹去练武强身健体,完美避开了跟姜氏共餐,就也不用喝那些奇奇怪怪的汤药。 “少爷不在南院。方才叫人去瞧过了,说吃完早膳就出去了。” 也不知道跑哪去野了。姜氏恨恨捏紧手帕,府中今日设宴,她一时半会也不能脱身,对雪娟说:“你随便挑几身适合薛离昭的新衣送过去。” 看雪娟转身就要去了,姜氏又叫住她,“今天好歹是结亲的日子,注意选新衣别太寒碜了。” 姜氏吩咐毕,扭身去前厅,途经长廊遇到一个藕粉色裙衫的少女。 少女见到了她,提起点缀着珠片的裙子过来给她问好。 姜氏端详着眼前的少女,如此落落大方,直爽大气的姑娘,正是白家的小姐白绣冰。 她不似其他官家千金那般温婉柔弱,出身武家的她甚至还习武的。虽然武艺不够精湛,但勉强够用了。 而且她今年才14岁,跟薛醒玉一样大,但却比薛醒玉能干太多了……姜氏蹙眉,对薛醒玉愈发嫌弃。 她温和地笑问白绣冰:“白姑娘今日穿的这身衣服真是漂亮,瞧着珠片,阳光下一闪一闪的,跟天上的星子似的。” 白绣冰脸颊微微红了一下,今日是与昭哥哥结亲的日子,她自然也会多用了几分心思。看姜氏没有道破,只是眼神揶揄,白绣冰一瞬间的羞涩过去后,便不再扭捏,“谢谢夫人夸奖,请问大少爷在吗,我有些事要与他详谈,还盼夫人告知。” 对于薛家这个主母,苛待薛离昭和宁夫人的嫡母,白绣冰不会待她太亲热,心中把这个嫡母当外人,是以不会在外人面前透露太多她对薛离昭的亲昵。 她虽然端得正经沉稳,好像真的只是去找薛离昭相商事宜,但到底是年纪小,些许端倪还是被姜氏看出来了。 她似笑非笑,那眼神看得白绣冰压力巨大,差点端不住。 良久,才听她轻飘飘的道:“他在他的苑里。” 白绣冰霎时偷偷舒了一口气,匆忙道谢,快步离去。 薛离昭是少爷,应与薛醒玉一样住在南院的,但府上谁人不知,二少爷薛醒玉蛮横霸道,把庶出的兄长赶出南院去,自己则霸占了那么大的一个院子。 现今,薛离昭的居所就是整个华宅中,最偏僻的所在,叫冷苑。 按薛醒玉的话说,这地方相当于皇宫里处置废后弃妃的冷宫,放在宅院里,这就叫冷苑。 而她现在身在冷苑里,想必所有人想破脑袋,也绝对想不出,她会来薛离昭这里。 她不合时宜地想了一下,如果以后有人追杀她,追杀者包括薛离昭在内……那她就逃到冷苑来躲藏,想必连苑主的薛离昭也找不到她的吧? 果然啊!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前辈们诚不欺我。 她这厢未雨绸缪着,薛离昭看她出神的侧脸,心里着实生气,冷哼一声唤回她飞到太空去的思绪,咬牙道:“你倒是好好教!” 教什么? 当然是教英文! 咦?直接翻译不就完事了吗。 薛离昭也盼望这个总爱刁难人的弟弟直接把神秘语言给他解释含义,但对方现在一天仅翻译一个单词的含义! 这一天一个的,也不知道整段都翻译出来是不是得到猴年马月。 薛离昭知道她故意在拖,很难不生气,有时忍着脾气去给她买好吃的好玩的回来诱哄,但她就是不买账,仍然是每天给他翻译一个单词,她还理直气壮地说—— “我们都知道,饭不可以乱吃,要一口一口地来,才健康易消化。这翻译嘛,当然也是相同的道理,切勿急功近利,每天一个单词翻译,还能加强巩固记忆呢。你要是一口气就直接来,可不就是囫囵吞枣了嘛?” 薛离昭听不懂她的某些话语是什么意思,但看她笑嘻嘻的,一看就满嘴鬼话听信不得的,她眼尾藏着狡黠的笑意,让薛离昭气得想跳脚,只不过良好的修养让他没这样不顾形象。 讲真,薛离昭还真的奈何不了她。 于是只好退而求次,提出要她教学神秘语言。 他有些恼火地想,待他学成这门语言,就用不着天天看她脸色了,什么一天翻译一个单词,他完全可以自己翻译! 要翻译多少就翻译多少!薛离昭气闷道。 薛醒玉摸了摸鼻子看了他一眼,有点儿心虚,她故意吊着他的胃口,一天翻译一个词,是因为, 分卷阅读16 天玄真经终极招式的英文只有100个单词,上次她就已经给他念了整整两句了,现在只剩50个单词还不到。 害,穿越者难为啊,她这条小命在薛离昭这里,能苟一天是一天,至少有这40几个单词在手,别说活十章了,活一个月都没问题。 这一个月里,足够她谋划她的逃跑计划了! 当薛离昭提出要自己学习英文时,薛醒玉爽快地答应了,心里嘚瑟地想,他一个古代土著,想要学习英文还不是得从ABC开始学起? 等到他可以翻译这些晦涩难懂的术语时,都不知道什么年月了! 于是,薛醒玉每天早晨跟薛爹练习扎马步和短跑后,她就到冷苑来给薛离昭上课了。 只是,薛离昭这个土著也太好学了,认真又聪明,短短六天,他就已经跳过拼写的阶段,现在都会认了。 薛离昭唤她回神后,虽然对她还生气着,但是在教学的时候,他却能摈弃个人情绪和私人恩怨,当真地尊她为师。 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偏他本人并没觉得不妥,他认真地提问:“open one\039;s hand,译为‘张开双手’,正确否?” 他发音太蹩脚了,薛醒玉没见过哪个人说英语的,说得像他这么难听的…… 当然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厮,学习能力也太强了,她一个生活在科技飞跃的现代社会的人,都自愧不如…… 她冷汗又冒出来了,不敢再小觑他这个古代土著了,如果三十天内他就能熟懂英语并对天玄真经的终极招式准确翻译,那她可就打脸了! 她这边脑子乱哄哄的,薛离昭见她不说话,以为她又发呆神游没听见,下意识靠近她,“此译语,正确否?” 薛醒玉感觉到有温热的呼吸在她的脸颊轻轻扫过,她倏然转头,猝不及防对上他漆黑的眼瞳,里面写着认真专注求知欲。 这脸……也靠太近了,只一个食指的距离,两人的脸就能亲密接触了。 未语脸先热,薛醒玉刚要往后撤退,一声娇斥在窗口响起—— “你们,在作甚?” 宛如一字眉,眉色浓,略有几分英气,面容姣好,今日抹了唇脂显得妍丽些许,一双好看的眼眸里含着七分惊怒,二分敌意,一分妒意。 薛醒玉看到这样的容颜,顿时想起书中对白绣冰的描写,顿时对上了号,方知眼前这位就是书中女主。 可现下发生的是什么狗血的桥段,她这是被女主误会上了? 薛醒玉一捉急,脱口而出:“你别误会啊,我跟兄长什么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白女主:欲盖弥彰:) 关于兄长学英语突飞猛进,大家理解为男主光环就好啦 留言给小可爱们发红包哦 ☆、第 10 章 “啊你别误会!我跟兄长什么都没有!” 这句话怎么听起来莲言莲语的? 白绣冰眉头紧锁,盯着薛家这位二少爷看。 明明是个同龄男子,可一张脸却生得比女人还漂亮。 平素白绣冰也不会过分去注意薛醒玉的容貌,毕竟这个人是个魔鬼,心肠毒辣,对兄长赶尽杀绝,白绣冰看不起薛醒玉这种官家子弟。 先前父亲还要把她嫁给薛醒玉,她都感觉天要塌了,世间男儿千千万,为何要嫁这种行事恶劣恶毒的男子?只因为薛醒玉是嫡出,能与她的身份相配吗? 白绣冰自问不嫌贫爱富,更无尊卑观念,她接受得了庶出的薛离昭,否则就不会从小就与他玩在一起了。 只有薛醒玉,出身尊贵又怎么样,白绣冰鸟都不想鸟一下。 然而,此刻见到他们两人靠得极近,几乎是依偎在一起,一向镇定的白绣冰顿时惊得方寸大乱。 “你们,在作甚?!” 什么兄弟,什么嫡庶,这一刻她脑中不受控制地划过八个大字:金童玉女天造地设! 这个她最不屑、看不上的官家子弟,此刻却让她感到强烈的危机感,一丝名为妒忌的情绪忍无可忍地泄露出来。 薛离昭抬头,见到这位青梅好友,他本是有些高兴的,但对方这副大惊大叫的样子,让薛离昭皱了皱眉。 莫名有一种,被捉奸当场的错觉。 他转头看向薛醒玉,万分不解,他与弟弟在房中探讨学业,又捉哪门子的奸? 奇怪的是,白绣冰一副捉奸的架势也就罢了,怎么弟弟也如惊弓之鸟一样猛然跳起来,求生欲旺盛地撇清关系,只差在脸上写:我不是,我没有,你听我解释! 这两人,好生奇怪。薛离昭困惑地眨了眨眼。 好在这时,姜氏的贴身大丫鬟雪娟领着两个小丫鬟来了,手上托盘叠放整齐的新衣衫,远远瞧着,那衣衫的料子当真是光鲜亮丽的。 白绣冰不禁暗道,这主母此次倒是没苛待庶子了。 她挺直了腰杆,自有一股神气。有她 分卷阅读17 白家做薛离昭的靠山,自然是没人敢再狗眼看低了他。 眼看雪娟姑姑要让年小的丫鬟进去伺候薛离昭更衣,白绣冰心下一紧,脱口而出:“我来吧!” 她回头视察那两个丫鬟,看模样也是十五六岁,长得秀气白皙,颇有几分姿色,她委实不大放心。 雪娟觑了白绣冰一眼,暗藏讥笑,“白小姐可是对我们大少不放心?” 心里很看不起,这都还没过门呢,就先插手防止漂亮丫头近身了。 白绣冰也没怂,直视雪娟道:“姑姑说笑了,我与昭哥是多少年的情分,我对他自然是放心得很。唯一不放心的,只不过是怕有些人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胆敢勾引。” 眼风扫向那两个漂亮丫头,有眼睛的人都知道她在影射谁。 薛离昭不知道空气中燃着火·药味,他干脆谢绝了丫鬟,也不劳动白绣冰这位未婚妻,拿了新衣服就进屋里换了。 薛醒玉小声比比:“那也得男人不动歪心思,天仙下凡都能当柳下惠。” 白绣冰瞪了她一眼,并不搭理她。她知道薛醒玉是个狠角色,还擅长弄毒,不太敢招惹她。 刚才看到薛醒玉与薛离昭依偎在一起的画面实在刺眼,一时间,便乱了分寸,失了进退。 她视线落不受控制地落在薛醒玉的胸膛上,看那扁平的男儿身,她便舒了一口气。意味深长地笑了,明明就是生了一张昳丽容颜的男儿,瞧她刚才竟为此慌了神,白绣冰想想都觉得方才的想法实在荒谬。 两人都是男的,而且还亲生兄弟,能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 薛醒玉感官敏锐,哪能没注意到白绣冰偷瞄自己。见到她的视线稳当当地落在自己的A胸上,薛醒玉仰头喷出一口血。 薛醒玉怒了,白绣冰这眼神赤·裸裸的轻蔑。不由让人生恨,尤其眼角余光瞥见白绣冰身前的山峰起伏,更是羡慕嫉妒。 大家同样的岁数,对方是喜之郎大杯果冻,凭啥咱们是旺仔小馒头? 不行!这趟得回去上水居,讨季无病要点丰胸丸!还有,要咨询一些滋·阴的食材,她要好好调养身体! 薛醒玉一走,薛离昭就更衣出来了。 他穿着冰蓝织锦长袍,腰间系着,腰间系着墨绿连勾雷纹带,长发在脑后垂着,头上穿插银簪,白皙面孔,剑眉星目,实在俊朗无双。 雪娟和身后的丫鬟们双眼都亮了,虽然大家都踩低这名身份低微不受宠的庶子,平常打压得厉害,衣物都是短缺的,他的衣服不是青衫就是灰袍,饰物也不可能这么精细。 想不到的是,薛离昭稍微一打扮,竟胜比以俊美闻名天下的公子长安。 白绣冰双眼晶亮,有欣赏也有对心上人的爱慕,想到这样俊朗的郎君就是自己未来的夫君,白绣冰激动得脸儿泛红。 正想上去给他整理领子,忽然见他转头。 他往白绣冰身后看了看,只有几个面生的丫鬟,而薛醒玉却不见了。 白绣冰心思玲珑,何尝看不出他目光在找谁。待姜氏的人一走,便难忍心头疑惑,她问了出来:“昭哥哥怎的和那位走得近?你竟也同意她来你的住处。” 这一嫡一庶,相亲,永远不可能相亲的,只有相杀。 薛离昭看着这位青梅好友,也不不隐瞒,如实道:“她能看懂《天玄真经》最后一卷的秘语。这些日子,我都在向她虚心讨教。” 白绣冰愣了,想不到……薛醒玉那恶毒的人竟然学识渊博,见识多广,还能看懂那天玄真经的秘语,记得经书问世一百多年来,至今还未有人能详解。 那薛醒玉可真是厉害……白绣冰有点酸涩,却不是嫉妒薛醒玉有翻译的能力,而是嫉妒她在学识上,能得昭哥哥如此敬重。 谈不上对薛醒玉的厌恨,往好处想,她算是帮到了昭哥哥不是?白绣冰乐观地想,便恭贺了薛离昭,表示替他高兴。 …… 薛醒玉在途中遇到了前来寻自己的桑叶。 “少爷,您是去哪儿了,夫人命大家找寻您,里里外外都找了,愣是寻不到您的身影,想不到您却在这里。” 桑叶疑惑地打量假山后面的羊肠小道,这条小道,就是通往偏僻的冷苑,而薛醒玉刚才显然是从这里绕出来的。 她不会又去找大少爷算账了吧?念头刚闪过,桑叶便苦口婆心地劝说薛醒玉,最好不要在结亲的这个节骨眼上跟大少对着干,白家现在可是大少的靠山了。 薛醒玉默然,所谓忠言逆耳,桑叶倒是一心一意为她着想的,若换是披霜,恐怕会教唆她去挑衅薛离昭,在结亲的日子在他未来的岳丈面前,叫薛离昭难堪。 可惜,桑叶这样的忠仆,以后是要回到善良的女主身边,一起得道升天过好日子的。 仔细一想,桑叶今年好像17岁了,想必该发育的都发育完成了吧?抱着这个想法,她偷偷瞥了下桑叶的。 噫,形状也很好看嘛。薛醒玉有点酸了,她忍不住问了一个问题:“桑 分卷阅读18 叶,你月事来了吗,什么时候来的?” 桑叶一惊,脸色顿时爆红,少爷……刚才盯着她胸脯看,还问了月事这么私·密的事,也太惊悚了吧!难不成,少爷想让自己做她的通房??? 这个想法让桑叶吓了一跳,她不想答的,但对方是主子,她应有问必答,战战兢兢小声说:“奴婢……奴婢14岁来的。” 薛醒玉:“……”挺好,挺早的嘛,看来当薛府嫡系一脉的仆人生活待遇都很好,14岁就来了。 她不太甘心地问:“那披霜呢?” 桑叶埋低了头,不敢看她了,少爷在问什么魔鬼问题,好可怕! “披霜13岁就来了。” 薛醒玉风中凌乱:“……” 果然古代大丫鬟就是半个主子了,伙食待遇好到令她们的青春期足以无忧无虑地度过。 薛醒玉摸了摸自己的平底锅,忧伤地叹了口气。 她才不想落得书中的下场一样,活着的时候不男不女,死的时候被碎尸万段。 如果注定不能活久一点,那好歹别浪费这张脸,正当风华,更该肆意地美一场,哪怕只能像烟花一样绚烂一时。 打定主意,薛醒玉抬脚就往上水居走去。 她风风火火地来,但在见到季无病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看她小手绞着,脚尖在地上无意识地划着,季无病眼神像泉水一样温和明澈。 “你想要什么?”知道她鲜少到这里来,即使来了,也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绝对有求而来。她早就不像以前那样,喜爱粘着他,胡言乱语挑·逗他。 不知为何,他竟有些不习惯起来,此时见到她这可可爱爱的模样,他忽然想要给予所求,甚至盼愿自己能达成她的愿望,至少她想要的,他都有。 “师父,我知道你是制毒的,我看见你上次能给我制作护肤品,我便想着看看……”她扭捏起来,不太顺畅地说,“想看看你能不能制作一些催乳丰胸的良药。” 季无病的手蓦然一顿。 薛醒玉以为他是震惊,她忙解释道:“额不是我用的,是我的丫鬟……师父,能有嘛?”她软软地求道。 季无病双手笼于袖中,表情不太自然。 看她那信任的模样,她一定是不知道,她先前用的缩胸精油,就是他捣鼓出来的。 一个曾经给她制作缩胸精油,延迟她的发育的人,当真有可能给她开制良药吗?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女主并不知道她在师父这里已经掉马啦~ 大概接下来的五章内会掉马~~ ☆、第 11 章 这些日子按师父开出的方子在饮食上下功夫,一边使用精油,内服外用双管齐下,似乎小有成效,每晚入睡前,她能感觉胸口有一种细微的胀痛。 薛醒玉喜极,愈发想要把师父教的本事都给学下来。 薛醒玉想着,自己迟早是要离开薛府,离开这位师父的,是以一些东西,她总想努力地学习,以免日后离开了师父却没人给她制作护肤品和丰胸精油了。 可是不管她怎么用心,她记忆力就是不行,脑子记不住。 用她的话来说,就是“眼睛会了,但手却告诉我它还不会。” 薛醒玉隐约知道季无病并不是她的人,而且身份是有点危险的,她只能装作不知道,一边跟季无病套近乎,拉近师徒关系,一边趁机向他讨要不少东西,等到某个时日,便江湖再见。 这夜,她用空了一瓶精油,发现小兔子还是没有长大的迹象,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暗道她妈姜氏给的缩胸精油贼厉害,短时间都恢复不了。 也不是没怀疑过那缩胸精油是不是师父的手笔,但从瓶子的包装,到香味的调制偏好,都跟季无病对不上号。(殊不知某师父曾手忙脚乱连夜抹除平时的痕迹,愣是捣鼓了一种新的作风。) 薛醒玉再次把心黑自私的姜氏骂了一百遍,以及把那个制作缩胸精油的缺德人拉出来鞭尸一百遍,她在清冷的寒夜中睡着了。 只是迷迷糊糊之间,她好像感觉到小腹坠痛,这种痛感还挺熟悉…… 薛醒玉醒了,被身下黏糊糊的不适感弄醒。这种感觉有点像以前她大姨妈来访的第一天,没提先准备卫生巾,结果醒来弄脏了床单。 但这具身体是被苛待的,发育不起来,她都做好调养一年才有可能来姨妈了。 抱着这个想法,所在触及满目暗红时,才会震惊,如被雷劈中愣在原地。 幸好量不多,没弄到床单上,只是裤子都需要更换了。 薛醒玉反应过来后,动作敏捷翻开了衣柜,扒出一件干净的旧衣,拿了大剪刀剪成一片又一片,然后先给自己垫上。 一系列动作讲究一个“快”字。 薛醒累得喘息,却不敢躺回床上去,避免侧漏她只能靠着背坐着。回头张望窗外的天色,大概就清晨六点的样子吧,她院子里的婢女还没醒来。 分卷阅读19 薛醒玉休息了会儿,就准备处理脏衣服了。拎着衣服站在院门前的水井旁,顿时犯了愁。 冬天的水冰着呢,她又是初潮,肚子的不适感强烈,碰不得冷水。又不敢让丫鬟婆子去洗,怕性别暴露了。 而且她是嫡少爷,穿的衣服都是好料子,一浸染了污物,就不容易洗干净。思来想去,薛醒玉便决定把脏衣服拿出去丢了。 在府上逛了一圈,发现冷苑后面有一个荒凉的园子,薛醒玉带上火折子,行动很快地打算一把火销毁衣物。 黑色的浓烟呛鼻,隔着一道门墙,一大早起来练剑的薛离昭鼻间嗅到烟味。他心一凛,是哪里着了火? 当即收起剑,脚尖一点跃上屋顶,循着烟气的方向看到了荒芜后园的一抹丁香紫身影。 薛醒玉? 她这么早躲在这里干什么?看姿态似瞻前仰后,鬼鬼祟祟不知道在干什么坏事? 薛离昭皱眉,更想阻止她干坏事,于是捡起屋顶上的一小块破碎的瓦片,往她身边的一棵小树掷去。 距离虽远,但他手法是准的,只见那薛醒玉惊弓之鸟般猛然蹿起,而后果断离开作案中心,毫不犹豫就跑了。 薛离昭暗疑:这个弟弟,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了? 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让她如此顾忌让人知道? 等薛醒玉跑远了,薛离昭从屋顶跳了下来,往火烧处走去。 是衣服,是薛醒玉昨天穿的那件碧色的杭绸袍子。 薛醒玉眉心一拢,想不通她烧自己的衣服干嘛?莫非这衣服另有玄机在里头? 抱着这个想法,薛离昭想办法把火扑灭,最终看到被烧毁了一半,已经认不出是谁的衣服上有巴掌大的一滩血迹。 她受伤了?薛离昭支着下巴怀疑地想。 这个想法在吃过早膳后,薛醒玉来到冷苑给他上课时得到了证实。 她今天,看起来比平时柔一点,弱一点,薛离昭暗想,目光落在她秀丽的小脸上,发现她眉宇中有疲态和倦色。 嗯……这符合一个失血之人的状态。 尤其,她挨过来时,他敏锐的鼻子闻到她身上一丝血腥气。 这丝血腥气与平常所闻到的血味,好像有点不太一样,其中夹杂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总而言之,她带着伤病来授课,令薛离昭心口有所触动。 这个弟弟,似乎也没以前想的那么讨厌么。 她精神不济,挥手就让薛离昭看书做理解题,她自个儿坐在桌前,手撑着额头,慢慢地睡着了。 薛离昭听到她均匀的浅浅的呼吸声,他不禁抬头,视线凝在她素白秀雅的脸上。 睡着的她,更像个不谙世事的纯真女孩。 薛离昭手中的题做着做着就不香了,盯着她漂亮的眉,秀气的鼻子,俏丽的粉唇陷入深思。 如果这小子是个女孩子多好。 他想要一个妹妹。 如果他有一个妹妹,他一定会比母亲还要爱护她……薛离昭垂下眼帘悄悄地想。 她睡熟了,有沉重的鼾声响起。薛离昭瞥了她一眼,忽然听到她粉唇一张,胡乱地说了几句话,隐约听到“兄长”二字。 是在叫他吗?薛离昭耳朵一动,不禁靠近了些,这时便听清楚了。 她闭着眼睛,惶惶不安地、着急地说:“兄长、兄长不要杀我……” 薛离昭蓦地怔住了,杀她? 什么时候?薛离昭拧紧眉头仔细思索,哦他想起来了,就是他母亲发病的那个雨夜,他持剑闯入她的屋子。 还有《天玄真经》不见的时候,他前去找她算账。 她难道以为,他真的敢杀她了? 薛离昭眼神变幻不定,且不说她是爹的掌上珠,又是嫡少爷,薛家未来的大家主,除非他想跟薛醒玉同归于尽,才会杀了她。 除非……她做了诸多十恶不赦的事,让他恨她入骨,才会动弑弟的念头。 薛离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她莹白的小脸上满是不安,眼睛紧闭着,修眉深锁,似乎梦中有极度可怕的事情发生。 她看起来,好像真的很害怕他对她动手。 这一幕是刺目的,薛离昭不知怎的,心情就很不好。 或许,以后面对她的时候,或许可以不带剑这等兵器……他胡思乱想着。 这时她倒是梦醒了,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薛离昭,竟是下意识地站了起来,眼里的防备和害怕清晰可见。 许是睡得久了,姿势一直不变,腿脚发麻了,她站起身的那一刻,脚下蓦地一软。薛离昭动作比脑子率先做出反应,及时伸手揽住她的腰身,免她摔倒。 她脸红了一下,迅速摆脱开来,退后一步,扶着有些昏沉的头对他说:“多谢兄长。” 薛离昭看出她不大舒服,负手冷淡道:“你先回去吧。今日我自己温习。” 薛醒玉刚才在梦中见到他对自己喊打喊杀,说拔剑就 分卷阅读20 拔剑,不顾她的苦苦哀求,果断砍下她的狗头,那温热的血溅了半边衣袍。 梦中惊醒,心有余悸,此刻看见梦中恶煞就出现在眼前,薛醒玉腿抖了抖,忍不住想要逃。 眼下听他赶自己滚,薛醒玉顺势迫不及待就滚了。 只是她走得快,一时没留意塞在小兜子里的某物轻飘飘地掉落在地上。 薛离昭本来是想喊她的,然而她逃得比兔子还快…… 薛离昭只好弯腰先把东西捡起来。 是一片长方形灰色的绢帛,叠得厚厚的,绢帛之下好像还包了什么东西,鼓囊囊的,有些厚实,边缘用针线缝起来,对方绣工可能不好,缝制的线路扭扭歪歪,很是丑陋。 最让他奇怪的是,这片(块)长方形的布帛四角穿上了四条红丝带,貌似可以系在腰身上的。 薛离昭立在原地思忖,不知这是何物?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这是何物? 路人甲:嗯您捡到了一条姨妈巾。 来晚啦,评论留言给大家发红包呀~ ☆、第 12 章 这次初潮,薛醒玉措手不及,好不容易处理了带血的衣服,再自己做了两条姨妈巾,已经很辛苦了。 谁会知道,做古代女人连姨妈巾都要自己缝制,这可太考验她的针线能力了,作为一只现代社畜,连笔都不怎么用了,多是键盘打字,更何况是针线活…… 千辛万苦DIY了2条纯手工姨妈巾,哪料晚上要更换时,就发现备用的那条灰色的就!不!见!了!天知道DIY姨妈巾多不容易,她最满意的一条却在关键时刻丢了。 薛醒玉忍着口吐芬芳的冲动,当即打着灯笼亲自去找。 薛醒玉找啊找,把今日去过的地方都找了个遍,一无所获。她叉着腰站在长廊上吹风,心情就跟这天气一样很不美妙。 就冷苑没去搜查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掉落在那里?想到可能被薛离昭捡到,薛醒玉简直不敢想象。 真叫她搜到冷苑去,薛醒玉又不太敢,在外面驻足了一会儿,她怂怂地打算回去了。 这时在路上遇见急色匆匆的两个丫鬟,她们见到了薛醒玉,忙刹住脚步向她行礼。 薛醒玉随口问道:“何事如此慌张,你们这是要去哪?” 她认得这丫鬟是庶妹那边的人。 薛醒玉由来积威已久,丫鬟不敢不答,哪怕是很难以启齿的事情,她委婉道:“少爷有所不知,三小姐今日身子不太爽利,差我等连夜出去买些贴身之物。” 薛醒玉沉思,嗯……身子不舒服请大夫不就是了?怎么要去买不相干的贴身之物?薛醒玉怀疑这个贴身之物是她想的那种,心中暗喜,想不到姨妈巾是可以购买的,亏她费劲DIY了好久。 “那个,”她试探地开口,“我有个朋友也想要‘贴身之物’……托你们去买几个成不成?” 俩丫鬟目瞪口呆,半晌结结巴巴道:“少、少爷,三小姐是来红了,买的是月事带……”说不下去了,脸越来越红。 跟一个男人讨论买这种东西,怪羞耻的。但没办法,为避免少爷误会“贴身之物”,只好放到明面讲明白了。 却见这位少爷面不改色,以一种高深莫测的表情说:“嗯,我那个朋友就想要这个。” 丫鬟小姐姐一脸:??? 碍于薛醒玉那些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手段,即使心里再震惊再不情愿,都只能装出一副极为淡定极为乐意的模样应承下来。 看她们俩快步离去的背影,薛醒玉欣慰地点点头,不愧是官家的仆人,知礼守礼,见她一个“男的”想要买姨妈巾都是淡定平常,果然都是见过大世面的。 …… 砰地一声响,桌面立即被震得裂成三块。 姜氏收了手,一脸不虞,冷冷说:“别人听见她要给朋友买月事带,私以为她养了女人,为女人而体贴!” 姜氏气愤地咬牙,“但咱们知道那小妮子是个假小子,哪里养得了女人?我只怕她是癸水来了!” “夫人小点声。”雪娟提醒她隔墙有耳,心中暗暗惊异于姜氏刚才那一掌拍在桌上,使得圆木桌四分五裂,作为她的陪嫁丫鬟,雪娟是知道这位主子年轻时候就是身娇体弱的大家小姐,不懂武功的。 可自从夫人暗中投靠了朝廷,据说得到了不少好处,其中便包括这身武功内力的传授吧? 如今看来,夫人功力深厚,大约可以挤入高手榜了,就不知道跟前武林盟主出身的老爷相比,还差多少。 是了,许久找不到机会提薛家的家世。其实薛家世代习武,族人武力不凡,且人才辈出,在武林上是翘楚,几代人下来,已在江湖上形成一股大势力,势均力敌的有白家、和楚家三大武林世家。 因为势力在武林中根深蒂固,盘根错节,是以招来朝廷的忌惮和杀心,在新君上位后,政令下达,派遣心狠手辣做事雷厉风行的大都督前来扫荡平衡各个势力,其中那些 分卷阅读21 手段如何地残忍血腥暂且不提,总之令白家、薛家摈弃武林的组织,从而被朝廷招纳为臣。 授予薛家为从四品宣武都尉,白家为正四品昭武都尉。且不论薛白两家都被封为都尉,前后名次却不一样,一个从、一个正,其实这些不过是虚名,共同特点就是个散官罢了。 薛老爷并未因此跟世交的白家生有攀比或妒忌不忿之心,他是个明白人,看得清楚朝廷故意安排的离间之计。 如同朝廷假意招纳他们,而他们也同朝廷一般,假意归顺,暗地里都各自在谋事,试图拼个你死我活。 而薛义也绝对不知道,他那个把家宅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夫人早已归顺了朝廷,平常都在帮朝廷做事。 “从她12岁起,我便每日哄她喝药,叫她不能如女子般正常生长,意图将她的女儿身彻底瞒下去。”姜氏喝了一盅凉茶,还是没能浇灭心中的怒火,“如今她却正常来了癸水,必定是有人动了手脚!” “谁有这本事让她短时间内恢复生长?”姜氏拍桌冷笑,“除了上水居的那位,别无他人!雪娟,你去把季无病给我叫来!” 季无病一袭白衫胜雪,清雅高洁地出现在眼前,姜氏讥讽道:“饶是外表如雪般圣洁,而你内里的心肝,恐怕比世间的任何人都要黑!季公子毒术独步天下,本夫人今日才知你还有悬壶济世的宏愿!” “装圣人,还装上瘾了?” 季无病不理会她的嘲讽,他握拳轻咳,从他给了小徒儿那些良药开始,他就预料瞒不过姜氏。 面对她的讨伐和苛责,季无病安静等她发泄完怒火。 就算有应对之策,也当在她发泄毕了才适合开口。 姜氏骂他也骂够了,骂累了,后背靠在椅上,她冷眼睨着他,隐隐威胁:“你应该清楚,你当初留在薛醒玉身边是为了什么。如今你背道而驰,难道不怕主公怪罪?” 那位主公,面冷心硬,手段残酷得令人发指,姜氏光是想想,便忍不住战栗。 作为那位主公的心腹,季无病比旁人更清楚他的手段。他垂下眼帘……他的内心,并非表面表现的那样无畏。 季无病低声说:“我并非背道而驰,而是受到主公的指引,重新调整了目标。” 姜氏不信,“什么目标要让薛醒玉显露女儿特质,全盘打散来了这么多年的计划?” 季无病顿了顿,缓缓说道:“主公看了薛醒玉的画像了,她的容貌或许是最大的利器。” 姜氏睁大了眼,“什么意思?” 季无病:“主公有意让她恢复女儿身。” …… 薛醒玉发现上水居闭门五日了。 小厮说,季公子最近受了伤,伤势似乎很重,好像伤在腿部,都不能走动了,也不知怎的,好端端的一个温润如玉的公子,就成了瘸子。 薛醒玉望着那扇门,心头暗有焦虑,不知为什么,总感觉跟自己有关。 吃了闭门羹,她转而去了冷苑。 例假过去了,她自然该回去给薛离昭上课。一边走在路上,一边暗道奇怪,这六天以来,她没去授课,而薛离昭这个求知欲旺盛,好学的好学生竟然也没来催她。 搞得她有点过意不去。 当然,这点愧疚在来到冷苑,却被冷冰冰地拒之门外时,就烟消云散了。 薛醒玉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为啥薛离昭这次态度如此反常? 莫非……他知道了她……那个……???? 想到那几天前那片手工姨妈巾下落不明,薛醒玉心中惊恐万分,天哪,好方!! 不会马甲就要在此刻暴露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五一快乐!!作者今天坐高铁出门玩去了,更新来迟! 节日快乐鸭,留言给大家发红包~~ ☆、第 13 章 薛离昭站在格子窗后的一片阴影中,静默地看着薛醒玉离开。 门外的小厮阿寿把薛醒玉赶逐后,转身进来疑惑地问:“您不是还要向二少爷请教秘籍么,为何这次要将人赶走?” 薛离昭捏紧了手中的书卷,“我已经学会了。” 阿寿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言难尽的表情,“小的也知道您跟二少一向不睦,但毕竟有教授之恩,祖宗教导咱们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二少爷的恩情,您可不报,但也用不着在学成之后,就把人一脚踢开不是?” 这样也太败形象丢风度了。 小厮说得委婉,薛离昭不会不知道,他垂下头说:“我想不到她竟然是那种人。” 感觉到薛离昭情绪的波动,这非常罕见,阿寿惊讶地抬眉,自家大少是个自幼就吃尽了苦头的,不公的遭遇和灰暗的童年以及不光彩的出身迫使他敏感早熟,小小年纪就是一副老成的样子,性格很稳,极少叫人看出他的情绪来。 阿寿顺着他的话,小心地问道:“二少爷是哪种人?” 二少行事霸道蛮横, 分卷阅读22 心思歹毒是众所周知的,但这一个月来,二少前来冷苑教学授课,阿寿从未见过她当场发过脾气,与自家大少是兄友弟恭,气氛相当融洽。 阿寿对薛醒玉有所改观,想象不出薛醒玉还能再出什么幺蛾子,让人再次厌恶。 却也不是厌恶。 薛离昭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他拿出了一条缝制不雅的丝绢带子给阿寿看,“你可知这是什么?” 阿寿没娶妻,不过底下有个小妹,由于双亲早逝,阿寿与小妹相依为命,当小妹癸水初至时,无人可帮忙教导,还是他去向邻居嫂子求问下依言买了月事带。 所以阿寿认得眼前的东西是什么,他立即红了脸,震惊地望着薛离昭,不可置信道:“大少爷,您……您怎么可以!”私藏女儿家的贴身之物! 阿寿脸色青白,呕……好难把俊美冷酷的大少爷与猥琐变态流氓联系在一起! 薛离昭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没好气地澄清:“这是薛醒玉在我这里落下的。” 阿寿又是惊诧变了脸色,呕……天哪,好难把二少爷这样秀美标致的精致人儿与猥琐变态流氓联系在一起! 然后发出同款惊叹:“想不到她是那种人。” 对啊,薛离昭也想不到。“她怎么会私藏女儿家的东西!” 这下连阿寿也听出来了,与其说他的生气鄙视,不如说他是在意而郁闷。 阿寿斟酌地说:“其实……二少年岁也不小了,有一两个通房,喜爱她们,爱屋及乌藏了她们的贴身之物……呃呃,小的听马夫大哥说,男女之间如此行为,算是情趣……” 咔嚓一声,薛离昭的纸书被撕破了半边,惹得阿寿惊慌失措,心疼得不行,“我的大少爷哟,这可是全天下武者梦寐以求的武功秘籍,就这样被你撕坏了!” 阿寿急急忙忙要去拿黏胶合并撕破的纸书了。 薛离昭看着他忙碌,低声道:“她今年才14岁。” 14岁就有喜爱的女子,还私藏这种东西,实在是……!他说不出此刻是什么心情,只觉得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怒气在胸口翻腾着,让他的内心不得安宁。 阿寿边粘合纸张,边回答道:“14岁不小了,有钱人家的公子12,13岁就开始亵玩女人,开了荤的大有人在,到了跟您一样大的时候,在这事上玩废了的很多。” 看阿寿一副见多了不以为然的表情,薛离昭心情郁郁,垂下了头,暗暗想道,如果薛醒玉小小年纪就不务正业,耽误正途,学别的纨绔子弟去玩女人的话,他必然不会再搭理她了。 他薛离昭就算无法译得秘籍的最终答案,就算苦求一生都不能行,他也不想再向薛醒玉求教一个字! 他这厢暗自坚决,阿寿却纳闷道:“大少爷是如何认出此物为女子贴身所用?” 他没有姐妹,身边也没有丫鬟,跟宁夫人也不是常住在一起的,缘何能了解女子的月事带这么私密的东西? 薛离昭不擅长说谎欺瞒,坦诚道:“我前几日在后花园遇到三妹,见她蹲在假山旁边捂着小腹,遮掩着下身痛不欲生的模样,就要背着她去寻大夫,她却执意不肯,只让我去正堂讨几条月事带。” 因为不了解月事带是什么东西,他谦虚详问,三妹手捂着脸给他详细描述月事带长啥样,结果与他捡到的那条对上了号。 薛离昭当时,犹如五雷轰顶。 他楞神了好久,好在薛玲的丫鬟及时赶到,自然也用不着叫他去买了。 薛离昭因为这事跟薛醒玉生了嫌隙,到了夜间,趁四下无人,薛离昭一跃飞上院墙,将那片看着就膈应人的月事带丢到薛醒玉的门前,物归原主。 …… 作为一个经常熬夜凌晨1点才入睡的现代人,薛醒玉还是不能习惯像真正的古人晚上九点就睡到天亮。 正睁着眼睛数绵羊,就看到窗门有一道黑影迅速掠过。 薛醒玉下意识攥紧了小被子,紧张地想,不会是遇到传说中的刺客了吧? 她屏住呼吸,等了等,那人并没有闯进来,就在门口逗留了会儿,就又飞走了。 薛醒玉吐出了一口气,同时也很疑惑,什么高手会在月黑风高的时候到她院门前1分钟一游? 就算是往她门前蹲着拉一泡米田共,也不会1分钟这么快完事吧? 薛醒玉抱着看奇葩的想法,蹦下床去开门。 门就开了一个小缝儿,她眼睛往外瞄。空旷的庭院静悄悄的,鸟影都不见一个。 薛醒玉就要关门时,视线不经意地往地面扫过。 皎洁月光下,安静如鸡地躺在地上的是什么!薛醒玉眼睛都睁大了,想不到啊,不翼而飞苦寻了几天的手工姨妈巾忽然就从天而降了! 正要去捡,忽然又顿住。 薛醒玉谨慎地想,怎么会有人在晚上突然把姨妈巾突然送回来,不会有什么玄机吧?? 且不说会不会有隐藏的危险,薛醒玉想,掉在地上 分卷阅读23 沾了灰的姨妈巾就不能用了啊,多不卫生! 几个念头下来,纷纷指明不应该要这片姨妈巾。 失而复得什么的……哼,她缺这一片吗? 于是她半闭着眼睛,哆哆嗦嗦地把从天而降的姨妈巾给踢踢踢到台阶下去,然后迅速把它埋到土地里去。嘴里念念有词:“我没看见,晚上的姨妈巾我没有看见……” 仿佛这样就能躲避某些危险。 蹲在梧桐树上的薛离昭看着她的迷惑行为,很是不解。 埋到土里干什么?莫非,种下一片姨妈巾,到秋天就能收到一树的姨妈巾么? 愚蠢的变态嫡弟!他喉咙中发出低沉的不屑。 …… 次日,薛醒玉睡到日上三竿还未起床,姜氏在花厅等了许久,忍耐不住就要动气了。 雪娟安抚道:“夫人稍安勿躁,记得咱们今日的目的,不能坏了计划。” 姜氏的目光登时滑向桌上叠放整齐的衣物。 白底的绢纱面料,洁白如云,金丝勾勒的金色莲纹的优雅华贵,裙摆是卷曲的荷叶形状,可想而知穿上身后有多漂亮。 托盘上还挑出了同色系的簪子,白色莲花形状的钗子,垂着金色的流苏,实在耀眼至极。 薛醒玉洗漱毕,就听闻她妈姜氏大驾光临,慌得差点打翻了铜盆。 桑叶绞干了毛巾上的水,仔细给薛醒玉擦脸,小声地说:“奴婢一早看到夫人在花厅候着了,雪娟姑姑还带着华美的裙子和发饰来,究竟是几个意思,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 薛醒玉心跳快了几秒,第一反应是:艹(一种植物)!!穿女装??兴奋! 真想知道这具扮演了十四年男孩的身体,穿上了裙子会是何等风采! 一瞬间的激动过去后,她又迅速冷静下来。 漂亮的女装想穿是想穿的,但是……薛醒玉绞尽脑汁想了想,记得原著书中,没有这个情节啊? 书中的薛醒玉那短暂的一生里,空有绝色容颜,扮着男儿身至死,都没能显露她女儿身的绝代风华。 作者有话要说:  穿书女主·醒:到底要不要穿啊?在线等,急! 留言给小可爱们发红包~ ☆、第 14 章 南院的垂花门,袅袅婷婷地走出一位身材纤瘦高挑,白裙子清雅出尘,带着烟纱帷帽的女郎。 虽然有帷帽遮挡,看不到她的容貌,但看这曼妙身段,猜想这必定是一位颜色倾城的佳人。 只是……这胸好像有点太大了? 呃呃,没看错的话好像还长歪了,一大一小比例失衡严重…… 女郎的裙摆许是太长了,一时不慎绊到地上的一块石头,身子一个踉跄,在栽倒之前,薛夫人伸手拉了她一把。 人是站稳了,暗道一声好险,但是胸前却扁平了,衣衫松松垮垮地垂着,而地上却滚落两颗橙色的橘子…… 几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姜氏恨恨地剜了薛醒玉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嫌弃道:“胸小得连橘子都兜不住!” 薛醒玉被点了哑穴,此刻说不出来话,只能在心里骂骂咧咧,胸小不是你给搞的吗? 也不知道姜氏要带她去干嘛,破天荒给她女装穿,还说要带她出去见世面,一副要把她卖了的赶脚。 尤其近段时间,姜氏居然也没喂她吃包含雄性激素的药了,好像要助力她正常发育的节奏,努力地把她快要歪掉的性别给扭转回来。 薛醒玉才不信她有这么好心。今日她给她裙子穿,美其名曰是怜惜她自小扮作男儿,没体会到身为女孩的快乐,所以今天要带她去外面玩玩,尽情展示她的女儿身。 好嘛,说归说,还点她的哑穴干嘛?薛醒玉是想跑的,但被姜氏扣住了肩膀,她的手劲让薛醒玉立即放弃了逃跑的想法。 脑子里胡思乱想着,姜氏的内力深厚啊,不知道跟薛离昭比起来,谁胜谁负? 这一瞬的念头,竟然是想向便宜兄长求救的……薛醒玉自己也很不可思议。 雪娟捡起地上俩橘子,还想往薛醒玉衣襟里塞,被姜氏抬手拦住了。 隔着烟纱一样的帷帽盯着薛醒玉的脸,不耐烦道:“她虽然没有胸,但这张脸,应该就够了。” 薛醒玉一听,顿时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心中默默祈祷,希望等会儿要见的那个男人是个大胸控,拒绝她这样的太平公主! 被强迫着坐上马车,行往繁华的中心街市去,姜氏悠悠地饮了一杯好茶,对浑身都写着抗拒的薛醒玉说:“等会咱们要见的那位贵人,是个位高权重的,你只需讨好他,赢得他的喜爱。” “醒醒,你若做得好,为娘会满足你的一个愿望。” 作为一个穿书的,薛醒玉开了上帝视角,自然知道自己不是姜氏亲生的崽,还知道姜氏投靠了朝廷,暗地里在为某个超级大反派做事,今天她显然就是去执行任务的,于是把薛醒玉这个便宜女儿拉出去卖 分卷阅读24 了。 听她口中说的位高权重,薛醒玉动动脚趾头想了想,薛家已经是四品官身了,那么能称得上位高权重,大约就是皇家,或者与皇家有关系的贵戚。 果然如薛醒玉所想,下了马车,被仆人引领到本地最壕最贵,一顿饭就要3两金,折合人民币大约上万块钱的大酒楼。 姜氏对着不能开口说话,只能乖乖依言行事的薛醒玉十分满意,心情一好,什么承诺都能从嘴里蹦出来—— “醒醒啊,你若是能得哄那名萧爷开心,成功得到他的喜爱,你要什么,娘都给你,别说恢复女儿身,就是能极速练成十年功力的武功秘籍,娘也给你。” 薛醒玉一生下来就是病歪歪的,身体太弱,无法习武,所以原主一直想要突破身体的限制,渴望练速成的武功,好与庶兄薛离昭一较高下。 姜氏私以为,自己算是戳中了薛醒玉的软肋了。 也的确是的,薛醒玉暗想,如果能有速成的武功,那她的人身安全就有得保障了。 但如果速成的武功会有强烈副作用的话……薛醒玉谨慎地想了想,自己还是当个平平无奇的咸鱼弱□□。 …… 桑叶特别慌。 自家少爷被夫人逼迫穿上女装,还点了哑穴然后强行带走,一副要把少爷装成女的然后卖到花街的架势。 桑叶下意识要去冷苑向大少爷求救,心想二少爷跟大少半个月来相处融洽,早没了以前的剑拔弩张,应当愿意救救亲弟弟吧? 桑叶慌慌张张地前去冷苑,却在半路上遇到了白家的大小姐白绣冰。 桑叶机灵一动,白小姐是未来的大少奶奶,与二少爷便是叔嫂关系,小叔子遇难,白小姐不可能见死不救吧? 这样一想,她便提着裙摆立刻追上白绣冰。(披霜的断臂历历在目,她是不会承认自己并不敢接近大少爷所以曲线救国的。) “白姑娘好!”桑叶气喘吁吁追了过来,匆忙向她行了一礼,就开门见山道,“我家二少爷被夫人强行带走了,奴婢怕二少爷有危险,恳求白姑娘与大少爷说一声,去救救我们二少爷吧!” 她作势下跪,“奴婢给您磕头了!” 白绣冰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青衣丫鬟,这丫鬟果然是个忠仆,即使她的主子不是个好东西,她也未曾嫌弃。 白绣冰本来挺欣赏这种忠仆的,也想过等自己嫁进薛家,就把这个忠仆要过来。然而此时见她求到自己的面前来,只为求救薛醒玉,白绣冰莫名地反感,尤其还要求到薛离昭面前去。 “二少是夫人的亲子,无论做什么,都不可能害了她,你是关心则乱了。” 桑叶也知道虎毒不食子的道理,但她就是感到不踏实,她无数次从夫人的眼睛里看到漠不关心,毫无情谊。愈发觉得夫人会对二少不利。 这样一想,心里慌得厉害,忍不住红了眼眶,啜泣道:“看在二少爷是您以后的叔子的份上,恳请白姑娘在大少爷面前说一声,如若大少爷还是不肯相助,奴婢也认了!” 倒是个忠心的,白绣冰缓了脸色说:“你放心,无论阿昭帮不帮你们二少爷,我都会给你带话的。” 桑叶又给她行了一礼,道了谢便回去上水居搬救兵。若不是夫人下了令,不准许她擅自出府,她早就自己出去找人了。 自从订了婚后,白绣冰一改以前英气的装扮,穿着都变得明媚娇俏的少女风,不论裙子还是鞋子的颜色,都选用时下流行的杏色藕色。 她扶了扶鬓发,整理了仪容再进冷苑,对他说:“今日天气正好,我在凤歌楼订下了雅间,不如带上宁姨,午膳就在外面吃一顿?” 生怕他拒绝,她补充了一句:“昭哥哥知道的,凤歌楼是咱们蜀州最有名的酒楼了,花费不便宜,你应当不希望我白花了钱吧?”她俏皮地吐了吐舌。 薛离昭不爱凑热闹,不喜欢去花费千金的地方装阔佬,而且母亲的身体情况最近不太稳定,不适合出门。 于是他委婉地拒道:“你可与伯父伯母一同前往。” 他没说的是,像他这样的身份,连母亲生病了需要看大夫的钱都没有的狼狈庶子,去什么繁华富贵之地? 当然我们善良好心的原著女主必然会替他挽尊,拉住他的胳膊撒娇道:“昭哥哥陪我去嘛,我爹娘都没时间陪我吃饭的,你知道他们一直很忙,忙着应酬接待各式大人物……” 说着说着就黯然神伤,卖了一把好惨,令闻者怜惜。 薛离昭不着痕迹地把她的手从胳膊拨了下来,他还是不习惯与异性有亲密行为……他只好答应她:“好的,我陪你走一趟。” 说来说去,她不就是想跟他约会,还打着带上宁夫人一起出去吃吃喝喝,孝敬长辈什么的,明知道宁夫人身体原因,是出不了门的。 白绣冰瞥见薛离昭悄然收回去的胳膊,与自己保持着距离,不知为何,她莫名地想起了薛醒玉。 想起那天看到他们两人挨在一起,交头接耳,亲密如眷侣。准薛醒玉 分卷阅读25 靠近,就不准许她挽手了吗?白绣冰克制不住往不好的方向想。 这瞬间的敌意,叫她选择了罔顾桑叶的哭求嘱托,选择隐瞒下来。 她皱了皱眉思忖,不说隐瞒也没关系的吧?薛醒玉与薛夫人是母子,薛夫人还能对薛醒玉怎么样? 白绣冰没有认清自己的内心,也不会承认,她不想她的未婚夫去救那个容颜昳丽关系好像有点不清不楚的“弟弟”。 …… 凤歌楼,取名于当今皇后是蜀州籍贯,当年远嫁京城之前,曾在凤歌楼饮食一顿,不料因缘巧合跟陛下在此地结识,于是在帝后大婚时,酒楼被赐名凤歌楼。 此名称注定了酒楼的逼格,所以来这个逼格的地方消费的,绝非富即贵……是个碰瓷儿的好地方。 薛醒玉被带上三楼天字号雅间,白色纱帘拂开,薛醒玉隔着轻薄的面纱看到靠窗而坐的男人。 着宝蓝色高领锦袍,袍身绘绣冲天白鹤,腰上系着翡翠玉带,头上金冠贵气逼人,大拇指上套着一枚红玛瑙扳指,浑身上下透着“我是你大爷见到我还不跪下”的王霸(八)之气。 看到他英挺的面孔,薛醒玉暗暗诧异了一下,想不到对方金主还是个年轻人,还以为姜氏要把她送到油皮大肚的糟老头子那儿呢。 姜氏平时在府上端着那股凌厉劲儿,现下在贵人面前,竟然也低三下四谄媚奉承,一下子从官家主母,变身青楼鸨母。 他们在说什么,薛醒玉也听不懂,直到姜氏假意要出去方便,然后假装不经意地取下薛醒玉的帷帽,让她的容颜在贵人面前显露。 成功看到那见惯绝色的萧公子瞬间凝住了视线,胶在薛醒玉的脸上不肯挪开。姜氏隐有得色,对薛醒玉说:“侄女,姑妈先到楼下买点东西,你在这儿好好地伺候萧大人,切莫惹人不快。” 最后那句警告,说得咬牙切齿的。 薛醒玉感觉到姜氏的手指快速地在她的脖颈上点了一下。 喉咙一松,她能开口说话了。 眼看姜氏退下,这位年轻的贵人忍不住靠近她,“你……” 薛醒玉蓦地站起来,扯开了自己的外衣,袒露洗衣板式的胸膛,对贵人骄傲道:“萧兄,小弟我最近练得了胸肌,你要不要摸摸看?” 作者有话要说:  现代女主·醒:是兄弟,就摸摸我的胸肌叭! ☆、第 15 章 如何在不得罪人的情况下,打消对方对自己的好感? 薛醒玉想:虽然女孩子在男人面前脱外衣不太好,不过她又不是被看到小脚就羞愤欲死,不负责就上吊或跳楼的古代土著。 她觉得,比起被包·养做男人的附属品,脱个外衫不算什么。 是以,这位金尊玉贵的萧爷看到她这样生猛豪迈的动作,着实吓了一大跳。看她当真要扒掉衣服展现傲人胸肌,当即醒过神来,忙阻止道:“不必了!” 而后用审视的惊疑的目光打量她,“薛夫人说你是她娘家的侄女……”萧爷端详她这张如花似玉的脸,依稀能从中找出几分外祖家族的缘分来。 心中隐有猜疑和暗喜,如果真的是……已经能预见每日愁容满面的母亲会有多欢喜。 薛醒玉不知道眼前这位贵人在想什么,只见他望着自己若有所思,不像会对自己不利的,她迅速穿好外衫,摸着鼻子粗里粗气地说:“我才不是侄女,薛夫人可是我娘!” 萧爷对蜀州薛氏是有所了解的,自当知道,薛家两子两女,其中薛夫人所出的嫡子只有一个,其他均是庶出。 额……眼前的“小兄弟”神采张扬,语气不满,嗓音粗沉,像还处在青春期变声的阶段。 她对着萧爷露出得意猥琐的笑,拍拍自己的平板胸膛说:“我自幼便是生了这副女相,一直也觉得自己若扮作女子,全蜀州的姑娘都要沦为我的陪衬,百花也要黯然失色!萧兄你看是不是这个道理?” 萧爷纵使年长成熟,此时听到她这样不要脸的话,好笑地摇摇头,心道:还真是个自恋臭美爱吹牛逼的小子。 也难得见她竟不畏惧强权,天真烂漫的模样,萧爷沉郁的心情明朗了几分,竟生了几分戏弄之心,“小公子此话不假,你扮作女装,的确有百花黯然失色、众女沦为陪衬的倾城之姿。” 话落,便看到眼前小子脸上不争气地红了。 萧爷饮尽杯中清酒,提箸夹了一片鲜嫩白笋送入口中,一派悠然自得,暗道:小子道行还是太浅了。 薛醒玉看他优哉游哉地享用美食,对着桌上的那碟酸醋泡椒凤爪暗暗咽了咽口水,碰瓷好地方的土豪酒楼,来都来了,她好像尝尝这一顿饭要三两金的豪华大餐啊~ 她来到萧爷身边,期期艾艾道:“那个,我能坐下吃点吗?” 既然现在顶着男儿的身份,脸皮厚点不慌! 萧爷浓眉挑了一下,愈发觉得她就是带把儿的了,毕竟哪家姑娘嘴馋又能脸皮厚成这样蹭吃蹭喝? 既确定 分卷阅读26 她是男孩,萧爷不知道心情该失望还是,他下巴一抬,高贵道:“坐。” 姜氏跟雪娟在一楼大厅等了许久,也没见上面有什么动静,人也没下来,正坐不住时,就看到白绣冰和薛离昭一前一后从大门进来,看店小二热情地招待二人,姜氏凌厉的细眉一折,“那小贱种来这里干什么?” 雪娟微笑低声道:“许是哄骗白家那丫头来此处蹭吃蹭喝呢。” 姜氏轻嗤,“也是,不然光他自己,怕是一道菜都吃不起。” “咱们是时候到楼上瞧瞧情况了。走。” 姜氏今日穿着暗紫色的长褙子,端庄优雅地抬脚上楼,高傲地抬着头颅,目不斜视地与薛离昭白绣冰两人擦肩而过。 薛离昭本该要去给主母见礼的,但看她视而不见的样子,他便打消了见礼的念头。 巧的是,白绣冰订的雅间也在三楼。 三楼是包间最是贵,要多出一两金的包间费,一楼堂食相对便宜,而二楼只是垂挂珠帘的小隔间,茶座费不贵。 薛离昭不赞同地看了白绣冰一眼,斟酌着说道:“两个人来用膳,不必如此铺张浪费。” 白绣冰握拳,强颜欢笑。她也不想订那么贵的三楼,三楼的餐位,寸土寸金,她没那么多零用钱这样挥霍的,若被爹娘得知,兴许会被打断腿。 主要是一楼堂食人满为患,二楼也被人捷足先登,只剩下死贵死贵的三楼还有几个包间。 而她又是放话要带昭哥哥来吃好喝好,她总不能食言了,便是打肿脸也要充胖子。 当然现在也不是计较贵不贵钱不钱的问题,她刚才瞧见薛夫人出现,便暗暗叫糟!记得桑叶那丫鬟说,薛醒玉是与薛夫人在一处的。 怎这么倒霉,竟然同他们狭路相逢。 白绣冰不想让薛离昭看见薛醒玉,正想避开,拉着薛离昭往别处去,然而那薛夫人姜氏先声夺人—— “你这混账东西!” 薛离昭蓦然顿住脚步,想起在府上住的时候,偶尔总会听到姜氏吼着训骂薛醒玉。那中气十足的嗓门,隔着院墙都能听到。 这语气勾起了熟悉感,薛离昭念头划过,莫非嫡弟也在?不知她又闯了什么祸事,惹得主母要在这个场合忍不住发飙? 脑子还没转过来,他的身体就做出了行动。 白绣冰拉住他的胳膊,“昭哥哥!”她眼神无声在说:别去…… 薛离昭没有回头,很自然地拂开她挽留的手,温声道:“我去去就来。” 薛离昭快步走去,心里在想,这个嫡弟也太爱闯祸了,没一天让人省心的,她若是被当众挨打,也可太丢脸了。 脑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她被训骂挨打可怜巴巴,泪眼汪汪的模样,他强行挥散脑中的浮影,只是脚步加快了。 门帘没有严实,他看到姜氏端着严母的姿态劈头盖脸地训骂,嘴里全是难听的话,什么教养你这么大,还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平白给姜家丢脸,姜家怎么教出你这蠢笨的闺秀来…… 薛离昭眉心一蹙,闺秀?娘家?姑妈侄女?? 他放眼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白色纱裙娇柔昳丽的小姑娘屈腿跪坐在竹席上,耷拉着脑袋听训。 而座上那个穿宝蓝色衣服的年轻人状似说了几句宽恕的话,姜氏便如泄气的球一般,登时不敢哔哔了。 许是有所感应,跪坐在地上的小姑娘忽然抬起头来,水灵漂亮像黑紫葡萄的眼睛霎时与门口的薛离昭四目相对。 薛离昭看清她的样子,瞳孔一阵紧缩。 怎么会是……她? 瓷白的小脸,无论玫瑰红的唇瓣还是眼睛鼻子,无一处不精致,像冰雪世界里的精灵小公主。 她嫣红的脸颊下侧,还沾着一层薄薄的油光,像刚啃过鸡腿,偷宛如偷吃的猫,被当场逮住,心虚地乖乖受训。 薛离昭的心悄悄软了一下,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脑海—— 如果她是妹妹,如果他有一个可爱的妹妹,他必定疼她宠她,比爹妈还要喜爱她,若要那星星月亮,他就算拼了命也会去帮她摘下来。 没有人知道,老成早熟,外表冷酷的少年,一直期望着施展他那一腔浓烈的保护欲。 而在这一刻,他看到她,那个期望莫名就得到实现的机会了。 而白绣冰见他愣着站在走廊望着门里头发呆,忍不住疑心,她便跟着上去,结果看到白裙子娇俏貌美的小姑娘……白绣冰感觉到一股血气直往头颅冲涌。 “薛醒玉……怎么是如此?”一个大胆的想法跃上心头,令她微微发抖。 薛离昭已然踏入雅间内,拉起跪坐在地上的薛醒玉,转头不卑不亢地对姜氏道:“母亲,父亲命我出来寻二弟,有急事相商,容我先带她离开。” 眼前的少年,虽然只有十六,然身形却高而挺拔,站着的时候,头上阴影能将姜氏笼罩。 冰冷的气场散开,星眸寒气丝丝,竟有几分威慑力,看得姜氏心头冒火,这小贱种,如 分卷阅读27 此无礼! 正要发作,萧爷却说:“既是有要紧的事,便先去吧,别耽搁了。” 说着,还将腰间的血玉佩饰摘下,送到薛醒玉手中,微笑着说:“我跟这位小兄弟有缘,乐意交个朋友,以后若想找我,拿这个到青龙寺即可。” 不止薛醒玉惊讶了,姜氏更是目瞪口呆!郡王爷竟然对薛醒玉青睐至此,贴身玉佩随手相赠! 薛醒玉将姜氏的表情收入眼底,心道看来这枚玉佩是个来头不小的宝物,那如果有这东西傍身,姜氏是不是就奈何不了她了? 思及此,她迅速把东西塞进荷包里,像模像样地对萧爷抱拳道:“谢谢萧兄相赠!改日小弟定当上门回礼,现下有要紧事,容小弟先行告辞!” 说罢,在萧爷的首肯之下,姜氏咬牙切齿吃人的眼神之中,施施然与薛离昭离去。 踏出凤歌楼,薛离昭蓦地丢开了薛醒玉的手,眼睛正视前方,并不看她,语气冷冷,“以后别穿这样出来。” 薛醒玉可怜巴巴,“我也不想的,我是被逼的……” 看阳光下他英俊冷漠的侧脸,薛醒玉讨好地献上一块糕饼;“多谢兄长拉了我一把,小弟无以言谢,这块芙蓉酥就送给你吃好了!很好吃的。” 薛离昭只觉得她一个男孩子穿着裙子在街上实在招摇打眼,没什么好气地说:“堂堂七尺男儿,吃什么甜食?娘们唧唧的。” 薛醒玉垂下脑袋,“好叭,我这就回去换了。” 薛离昭看她满脸不高兴的样子,心下懊恼,明明心里不是要这样说的,但一出口就…… 眼看街上人来人往,那些男人不管老的少的,不怀好意的目光总往她身上瞟。薛离昭脸色沉了沉,拽下自己的外衫,果断往她头上一罩。 薛醒玉还没反应过来,顿时,整片世界就变黑了。 只听到他不悦又不耐的声音在头顶低沉地响起,“回家了。” 然后,手背一暖。 ……被罩在大衣下的薛醒玉眼睛睁大了。 呃,好像被牵手了。 ☆、第 16 章 正因为知道,自己非但是个女儿身,而且又不是薛家的血脉,是以对于霸占了薛离昭的主位,薛醒玉心怀歉疚。她没有鸠占鹊巢的爱好,每在薛府享受着嫡少爷的尊荣一日,她就不得安心。 对薛离昭,薛醒玉感觉自己都是理亏的那个,因此跟他相处时,歉疚心驱使她乖顺听话迁就于他。 薛离昭说带她去成衣铺换男装,她便乖乖去了,不敢反驳。 他的动作实在算不得温柔,将一件棉麻料子的青衫甩到她的肩上,叫她进去换了。 薛醒玉手脚麻利,换掉漂亮的裙子后,便把披散的长发束起,用一根青色的带子捆绑成一个道髻,露出额前白皙秀气的额头,还有那粉白细腻的修长脖颈。 店老板看着她夸赞不断,转头对薛离昭说:“阁下养了一个俏妹妹呀,扮作男装亦难掩丽色!”手拍拍薛离昭的肩膀,“小兄弟可要把自家的白菜看好喽,省得被哪家混小子拱了!” 薛离昭目光落在她那被夸得不自在,有点红扑扑的小脸上,黑眸闪现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 薛醒玉却挺了挺开阔平川的胸膛,大声对老板说:“大叔你看错了,我可是个男子汉!” 老板不置可否地笑笑,走南闯北的生意人见识多广,眼睛毒辣,怎会不知这就是个水灵的女娃娃? 低头给薛离昭结账,“你妹妹这件料子不便宜呐,款式也是今年最新的了,这样吧,我给你打个折儿,就收你5吊钱好了。” 十文钱等于一串钱,十串钱等于一吊钱,十吊钱等于一贯钱, 1贯钱又等于一千文钱/一两白银,一两白银又约300元。 那么这5吊钱的打折价,就是500文钱,150元。 也太贵了吧? 薛醒玉偷觑薛离昭一眼,记得宁夫人生病时,诊金200文钱都付不起,以至于要求到南院来……现在要500文买衣衫,薛醒玉已经做到了薛离昭退缩不买的准备了。 以为会听到他说:“抱歉,我们先到外面再看看。” 谁知他道:“我身上只有1吊钱,不够五吊钱。” 砰地一声响,他的剑往柜台一搁,抱胸漠然问:“这柄剑抵押在此,后日我便取剩余的四吊钱来换回我的剑,可否?” 老板打量着他,见他头顶上打着髻,没有什么佩饰,脑后留着长发,额前光洁,鬓边两缕发丝垂着,平添几分青涩少年感,他五官俊美,但冷若冰霜,不离手的古剑被他放到柜台上来,也未见半分不甘,一丝窘迫也没见到,倒是坦坦荡荡。 老板虽不懂兵器,但为商者,哪能不识值钱的金属物?他抚摸着这柄朴实无华,但材质都很值钱的古剑,目露精光,爱不释手,嘴上连声应道:“好好好,别说后日,你待十日后再来还账也是行的,小兄弟不用急、不用急……” “兄 分卷阅读28 长……”薛醒玉悄悄扯了扯他的袖子,她其实知道这把剑是他师父送给他的,往后余生,都伴随着薛离昭冲锋陷阵,后来飞上云霄,成就一代宗师强者,可见这是一个很宝贵的工具! 薛醒玉小声说:“那件衣服,要不咱们不要了吧?” 薛离昭懒得看她一眼,只对老板说:“两日后,必来还账取剑。” 说罢,拽过她瘦弱的小肩膀走出成衣铺。 路上,薛醒玉紧跟在他身后,一路小跑才跟得上他的步伐,“兄长兄长……那个,回府后我便叫桑叶把欠款送到成衣铺去,把你的剑取回来。” “不必。”他目不斜视。 “可是你从哪找四吊钱?” 薛离昭回眸看她一眼,看她小鹿似的清澈大眼写着好奇和疑虑,他别开脸,说:“不要多问,我自有办法。” 薛醒玉弱弱地哦了一声,扯了扯自己的衣襟,怎么看怎么惊奇,想不到他也会给她买衣服诶,钱不够,他非要去凑,也要买给她。 薛醒玉心里对他多了几分好感,笑嘻嘻道:“谢谢兄长。” 薛离昭耳朵动了动,没吭声,走得更快了,将她甩在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进府,桑叶在大门前久等多时,这时见到了人,蓦地追上前去,喜极而泣,“少爷,可算盼到您平安归来!真的让奴婢担心坏了!” 薛醒玉一时有点感动,竟有人还会这样关心着她。院子里的其他奴仆,看到她被姜氏拖着走,眉头都没皱一下,不信姜氏会对她不利。只有这个丫鬟担心着她。 握住桑叶的手,正要表达感激之情,薛离昭忽然过来,硬生生把她们的手掰开。然后面不改色平静地问:“夫人为何让她穿女装?” 桑叶反应过来才知道大少爷在跟自己讲话,看他黑眸寒光闪烁,她不敢欺瞒,小声说:“奴婢也不知,只是看见夫人身边的雪娟姑姑逼迫少爷穿上那些裙子,还给少爷涂脂抹粉……奴婢看着很不对劲,那架势好像、好像要把少爷卖到花街去一样,奴婢便很着急很担心,于是央求白姑娘给您通风报信,救救二少爷。” 桑叶往他身后看,疑惑道:“白姑娘没与您们一道回来吗?奴婢正想答谢白姑娘呢。” 薛醒玉闻言,惊讶了一下,没想到此番遇薛离昭救场,原来不是偶然,是原著女主白绣冰的功劳,看样子这个女主性格也挺好的嘛。 “改天我请白……额长嫂吃饭吧。”薛醒玉想起白绣冰是薛离昭未来的老婆,忙改口叫嫂子。 薛离昭举手就想敲敲她的脑袋瓜,只是那手刚举起,就又放了下来,抿唇道:“尚未成亲,莫要乱喊。” “她未曾告诉我,你们在凤歌楼。”显然,白绣冰自己也不知,只是阴差阳错恰巧碰上了。 桑叶与薛醒玉对视一眼,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总之,谢谢大少爷救了我们二少爷。” 谈不上救,有那个蓝衣贵公子在那里,想必姜氏也无法对薛醒玉做什么。“你可知对方是什么人?” 他还是想不通,姜氏何故要把亲儿子扮成女子献给别人,那个人又是何等身份,需要姜氏这样讨好谄媚? …… 白绣冰被抛下凤歌楼,心中意难平,遂一路跟着他们,瞧见他们兄妹俩进了成衣铺,亲眼看到薛离昭为了给薛醒玉买衣服,竟然连他珍视的那把古剑抵押在生意人那里。 白绣冰心气不顺,看着薛醒玉蹦蹦跳跳地跟在薛离昭身边,看到他端稳庄重的眼神中泄露一丝类似宠溺的神采,白绣冰呼吸困难,眼灼灼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的背影远去,方才踏入成衣铺,不经薛离昭的意愿,就擅自把他的剑给带了回来,一两银子抛到柜台上,还清了四吊钱的账目。 原以为他会高兴。 “冰妹,那是我自己的事,不需你插手。”薛离昭负手身后,语气没有一丝波澜起伏,沉静得看不出喜怒。 但白绣冰就是知道他生气了,“四吊钱,你拿不出来的。昭哥哥,我只是想帮你把剑拿回……” 她话还没说完,她眼前便出现四吊钱。 薛离昭放在桌上,淡淡道:“你怎知我就拿不出来。” 白绣冰愕然,脱口而出:“不怪我认为你拿不出四吊钱,全是因为宁姨前阵子生病,昭哥哥你连二吊钱都拿不出手……” 她很震惊,这四吊钱他从哪来的?如果他真有这本事,当初又为何要求南院求主母? “这钱,是我这两日帮衙门缉拿凶犯得来的报酬。而你说当日我母亲病危的紧急时刻,你让我如何用几日的时间去赚钱?银钱等得及,我母亲病危等不及。” 白绣冰脸上热辣,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伸手想要触碰他,“昭哥哥,我做错了,你不要跟我计较可好?” 薛离昭轻呼吸,不着痕迹地避开她的触碰,“我并未生你的气。谢谢你借我银钱还了成衣铺的账子。这四吊钱且归还你。你拿着回去吧。” 他这副钱货两讫的样子让白绣冰有点伤心,张口还想说 分卷阅读29 什么,阿寿就在外通报:“少爷,二少来了。” “我今日约了弟弟授课,你且先回去吧,我让阿寿送你。”薛离昭下逐客令。 阿寿在门口捂嘴偷笑,大少前阵子还信誓旦旦地说:薛醒玉小小年纪就不务正业,学纨绔子弟去亵玩女人,还私藏了女人的月事带,这种变态猥琐之人,他不会再搭理她了。 他薛离昭就算无法译得秘籍的最终答案,就算苦求一生都不能行,他也不想再向薛醒玉求教一个字! 然鹅—— 阿寿远远就看到二少那淡紫色的纤瘦身影出现在竹林小道上,慢慢走来。 据说,大少亲自约薛醒玉来授课。 据说,某个多日都无法参透的词汇需要请教。 阿寿:呵呵,真香。 女人的第六感准到可怕,面对情敌,必要采取某些手段宣告主权。 白绣冰脑中浮现一个念头,令她几乎克制不住,蓦地扑向薛离昭,栽在他的怀里,把脸往他的脖子处塞。 “你……”薛离昭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了,刚要把她从怀里拎起来,竹帘发出轻轻的响动。 薛醒玉拂开竹帘进来时,就看到那抱在一起的两人。 啪嗒,两个橘子骨碌碌滚落在地上。 “不好意思打扰了!”告辞! 她甚至没有捡,立马掉头跑。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醒:下一章马甲给我掉! ☆、第 17 章 虽然是江湖儿女,行事风格大胆,但薛离昭还是被白绣冰惊到了。 忽地对他投怀送抱,又当着薛醒玉的面前,平白坏了他兄长的形象。 薛离昭对她说:“你我虽已订婚,却也不应如此密切往来。成婚之前,你就待在家中,不要再见面了。” 白绣冰被他这通训教,脸都红了,这时如梦惊醒,是了,他是她未来的夫君,婚约订下,是跑不掉了。可笑她刚才还做出了完全没必要的事,所谓宣誓主权,白绣冰回想起蠢行为,懊恼地咬了咬唇。 她也不怪薛离昭这么训她,他是被宁夫人养大的,那宁夫人是什么人?落魄的书香世家的小姐,薛离昭被养在跟前,学的是四书五经孔孟之论,习的是礼义廉耻,不似薛白两家醇正的江湖风气。 这时候她要顺着他的方向,小声道:“昭哥哥,你若不喜欢,我此后不会再这样了,你别生气。” 道了歉,她就麻溜干脆地走了,不在跟前碍眼。 薛醒玉想着等男女主亲热完了在进屋,于是便立在竹林处等着。 小厮阿寿见二少闲着太无聊,竟拿脚尖在沙地上画圈圈,这动作却也娇憨得紧,令他想起自家憨憨的小妹。 一时忘记了这位二少以前做的缺德事和恶劣风评,一副想结交她,靠近了她,一副知心好友的亲和姿态,八卦地问:“二少爷,小人听说,您喜爱收藏女子月事带呀。” 薛醒玉猛地转过头来:“???”踏马她什么时候喜欢收藏姨妈巾? “听谁说的?”她吸了口气,努力平静地问。 阿寿挠头嘿嘿地笑,毫不犹豫就把自家主子卖了,“是大少爷说的,他捡到您的月事带,料想是您爱屋及乌,收藏了某个相好的贴身之物。” “我……噗。”薛醒玉想吐血,敢情她的月事带就是落到薛离昭这里了,那么前天夜里忽然物归原主,莫非也是薛离昭? 阿寿看她脸上惊疑不定,变幻莫测,阿寿怕她以为自己是在说她变态,于是赶在她发飙之前急忙说:“二少不必谦虚,小人其实也喜欢收藏些月事带,跟您算是同道中人呢!” 薛醒玉黑人问号脸:“???” 阿寿腆着脸,眼睛盯着她的袖口和腰间荷包,巴巴地问:“二少您身上现在可有带上月事带?” 薛醒玉看他渴求的姿态,惊了,为什么男人之间,还可以互相索取姨妈巾啊? 薛醒玉迷惑地看着他,好半晌,一句话艰难地从喉咙吐出:“你要它作何用途?” 阿寿一脸猥琐地讨取女子的贴身之物,然而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慈爱得不行—— “二少有所不知啊,我家有个小妹,每月癸水至,最愁的就是我,愁着到哪给她找月事带。诶,长兄难为啊。”他表情沧桑,自嘲道,“瞧瞧,我都讨到二少爷这里来了。” 薛醒玉嘴角抽了一下,“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难道令妹不懂制作?”手工DIY,向来是古代土著的拿手绝活! “就算手工缝制,也得有材料才行。”阿寿愁苦地叹气,也不敢再向薛醒玉讨第二遍,看她左右而言他,想必是不肯的。 算了,“小人去问大少爷拿些废弃的旧衣布料吧。” 薛醒玉欲言又止,大家都是女孩子,她也愿意帮那位姊妹,但问题是她现在也没姨妈巾,去买的话她又以什么身份? 现在她知道了,当日丢失的手工姨妈巾落在薛离昭手里,刚才得知的时候,她吓 分卷阅读30 得汗毛直立,脸都吓白了。 她不敢想象,如果女儿身暴露,被薛离昭捏住把柄,告到老太太和薛义面前去会是什么下场。 值得庆幸的是,薛离昭和他那铁憨憨的小厮都以为她私藏了相好的月事带……想不到哇,她的马甲穿了十四年,稳如泰山,都到那个程度了,竟然还没被发现,而且一丝疑心都没有。 但薛醒玉不敢再大意了,保证以后要更谨慎才行!只要在府中一日,就一日不能掉以轻心……还有,比起马甲掉落,被误认为偷藏姨妈巾的变态佬算得了什么。 想到马甲还稳当当地穿在身上,薛醒玉的摇杆又挺直了,不慌! 这时,白绣冰从屋里出来,俏脸上红晕未消,不知道的以为她与薛离昭在里头怎么个恩爱法。 薛醒玉正是那不知情的人,理所当然的想岔了。 白绣冰看到她偏过脸去,似是撞见了不得的,极害羞的东西。白绣冰唇角扯了一下,却不澄清。 打死都不可能解释脸红是被薛离昭训的。 她也不跟薛醒玉打招呼,只一个轻蔑的眼神飞了过去。 用脚想,都想得到其中内情。 后宅不就是那点争风吃醋的事,当年宁姨早两年生出了长子,姜氏身为正室却两年无所出,于是急了,最后好不容易怀上,盼星星盼月亮生一个嫡子争夺外室的风头,不想到头来却是一个女婴诞生。 白绣冰看着这位主母只生了一个薛醒玉,这么多年来都没动静,大胆猜想姜氏估计是身体不行,姜氏再不甘心也别无他法,只好斗胆把女婴当男孩养。 白绣冰猜得八九不离十,看样子如果以后嫁进薛家,也妥妥是个宅斗好手无疑了。 走近薛醒玉,与她擦肩而过时,冷嗤一句:“鸠占鹊巢可还爽快?” 薛醒玉身一震,呼吸滞住了。 白绣冰却不理会她这样鸠占鹊巢的小人了,最后警告道:“你别得意,该是属于昭哥哥的东西,我都会一并帮他夺回来!” 且让薛醒玉再得意几天,且让她再担心受怕精神折磨,再一举将她击溃。 仿佛看到心上人光明远大的前途,仿佛看到了苦尽甘来生活转变的良机,白绣冰脚步轻快,燕似的飞出了院门。 薛醒玉都没来得及挽留白绣冰,来不及哀求和讨好,整个人木在原地。 良久,抬眼将视线落在小屋门前那道竹帘。凝视许久,眸光忽然坚定—— 薛醒玉握紧粉拳,挪动沉重的脚步,一步步走近那扇门。 与其被白绣冰捏住把柄而讨好她哀求她,到头来还要由她揭发这个秘密,然后被薛离昭恨,被讨伐,被家族厌弃赶出家门……那还不如,她主动自首去? 薛醒玉带着视死如归的决心,踏上了房屋的青石台阶。 其实,她也是在赌。 赌前几天他从凤歌楼救下她,还带她去买超出预算的衣服,赌兄长的柔情,试探他的底线。 走近了,离那道竹帘越来越近,近到阿寿说话的声音都清晰传进耳朵里。 “少爷啊,您这个月置办的新衣服挺多的吧?” 薛离昭颔首:“嗯。”这个月因为与白家定亲,主母便给他多做了几身新衣好出去见人。 阿寿继续道:“那您剩下的那身白色的旧衣,给我成不成?” 薛离昭扫了他矮胖的身形,“你穿不了。” “不是我要穿的,我只是想动用旧衣的布料做点东西,”阿寿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您知道的,我家小妹的月事带……这个月还没有着落,小的衣衫总共就这两套换着穿,实在没得给小妹做月事带材料了。” 这个要求显然很奇葩……薛离昭表情有点一言难尽,“你若需要,剪两片去即可,为何要我整套衣衫?”嗯连裤子都不放过。 阿寿那个愁啊,脸上都要下苦雨了,“大少爷有所不知啊,女子月事一至,半夜就会漏了,轻则衣衫沾染了污血,重则整个床单都要遭殃,所以小的想……” 他吞吞吐吐,“小的想拿少爷的裤子一并去当床垫使。” 嘭地一声,面前的茶几被大少爷的手掌拍碎了。 阿寿吓得腿软,差点给他跪了,“您不同意拒绝我就成,您不要发火呀!!” 薛离昭俊脸绷着,却不像是生气的亚子,反而……有一点点奇怪。 他哑着嗓音问:“女子来癸水,衣裤时常会沾染吗?” 阿寿擦汗,虽然不知道他的关注点为何偏在这里,斩钉截铁答道:“是的少爷!每个月每条裤子,无一幸免!”至少他小妹是这样的,每次弄脏了衣服,都是他给手洗的,听说那个时期不能碰冷水。 如果是有钱人家的小姐该多是好,弄脏了,扔掉了,烧毁了也就是了。 偏偏穷苦人家没了衣裤就得裸奔,于是只好硬着头皮洗了。 薛离昭慢慢地往椅子坐下,然他想事情想得入神,一时不察,就坐空了,要不是阿寿及时扶他一把,保准得摔 分卷阅读31 下去。 “原来如此……”他低声喃喃。 薛醒玉在外听得清楚,心如擂鼓,咚咚不停。额间冷汗淌得急促,完了,都完了。 自首还是晚了一步,最终教他自己发觉了蛛丝马迹! 心慌意乱,再也顾不得其他,她站直了身,立刻大声叫喊道:“兄长!弟弟有话要说!” ☆、第 18 章 “兄长,弟弟有话要说!” 听那家伙嗓音含急,看竹帘微微一动,好似就要急巴巴地进来了,薛离昭到底心理素质还不能够,忙低喝一声:“不要进来!” 薛醒玉只好刹住脚步,揪着衣摆期期艾艾地说:“兄长你……听我解释。” 薛离昭却没有回话。 两人之间只隔着一道影影绰绰的竹帘,里外气氛却截然不同。 薛醒玉低着头懊恼地想,为何他能从阿寿的三言两语中悟见真相?无非染血的衣衫是一条导.火索。 薛醒玉皱着苦瓜脸,却又不好责怪阿寿的小妹干啥子染血弄脏衣服,只怪第一次来潮的那天,她一大清早慌里慌张到后园烧毁脏衣服。 中间被一石子投掷的动静惊扰,至今回想起来,大概就是薛离昭当时目睹了,否则他怎么会在这个关头,在阿寿提起那线索,立刻就恍然大悟? 薛醒玉欲哭无泪。现今他不愿看见她,想来对她怀恨在心,如果不是她扮作男装,做了嫡少爷,那么他薛离昭就算是庶出,那也是薛家的长子长孙,作为唯一的男丁,他永不会混到这样落魄的境地,连生母病危都无钱救急,要求助主母。 总而言之,如果不是她扮男儿,薛家长子独丁的尊荣是他的,以后薛家的家业也是他的。 薛醒玉猜想他应该不爱听她解释废话,毕竟伤害已经造成,权益已被剥夺。 薛醒玉不说其他,只对他许诺道:“我会把薛家的一切还给你的,我会离开薛家。” 倒不是被情势所迫,薛醒玉内心全是歉疚。她不仅是个女娇娥,而且还不是薛家的血脉(后文会提及),她如今所享受的一切,都应该是薛离昭的。 薛醒玉保证自己会走,会把身份权益还给他之后,软声求道:“兄长能不能不要到族长和父亲那边揭发我?我发誓从此不会碍你的路了,你的母亲我可以替你照养,武功秘籍我可以替你全部译解,你与白姑娘的婚事我可以替你撮合……只求兄长,放我一条生路!” 言辞恳切,字字谦卑,只差没给他跪下了。 薛醒玉暗戳戳地想,她姿态放低到这个地步了,如果他还不依不饶执意要去揭发她的女儿身,那他就太没男主风度了。 以为什么人都可以当小说男主的嘛,必须得是正义的、善良的,就算是钢铁直男也要有怜香惜玉之心! 一旁的阿寿听得云里雾里的,不知道这兄弟俩在说哪门子的事。 大少爷薛离昭面沉如水,内心风起云涌,并不如表面表现的平静。 针锋相对了那么多年,宛如宿敌的存在,料想不到憋了这么大的一个身世秘密。 薛离昭脑子也有些乱,一时间无法镇定自若妥善处理这事,需要花点时间来平复波澜起伏的心情。 “薛醒玉,你,先回去。”许久没有开口说话,一出口嗓音竟有些嘶哑。 薛醒玉猜他需要考虑要不要放她一马,这时候乖巧地不敢纠缠,以免招他怒气冲动之下去揭发就得不偿失了。 她小心翼翼地说:“那我、我就先走了,兄长若考虑好了劳烦差人告知我一声。” 说完,驻足等了一会儿,等了半刻钟,也没见答应,薛醒玉失望地垂头,就要转身离开之际,竹帘后面传来他低哑的一声应答—— “嗯。” 薛醒玉带着满腹愁思走了。 阿寿问:“二少刚才问您给她一条生路,您莫不是真的要往绝路上逼?”虽然他也不知道兄弟两个具体在说哪件事,不过阿寿能确定的是,二少有些把柄落在大少手上了。 看薛离昭不说话,阿寿皱了皱鼻子,小声哔哔:“您要是不肯饶过二少,小的也理解,谁叫二少以前对您赶尽杀绝,毫不留情呢。” 薛离昭凝眸,思绪不禁飘散。如果她还跟过往一样恶毒行事,仗着嫡少爷的身份欺压他,扣他月例,生活上打压,拼了命踩断他的背脊骨,把他的尊严丢在地上践踏…… 薛离昭闭眼,那样的话,他会放过她,才怪。 直到入夜,他还是无法接受彼此厌恨、对抗了这么多年的嫡弟,原来是个妹妹。 妹妹……他在口中反复念着这个称呼。 他没有妹妹,没有可爱的,与他亲近的妹妹。 怎么会赶尽杀绝? 她可是妹妹呢,即使假扮了男儿,她身上与他流淌的是薛家的血。 今夜注定是个难眠的夜。 那厢薛醒玉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身份暴露了,而且被两个至关重要的人知道了, 分卷阅读32 一想到命运被这些人捏在手里,结果也不知道会怎么死,薛醒玉就没法安稳地睡觉。 许是她的动静有些大了,还没退下的桑叶便走到内室,隔着床帐问:“少爷,您可是睡不好?可要奴婢给您熄了灯火?” 薛醒玉忙从床上爬起,“不用熄灯!桑叶,你去给我找纸笔来!” 睡你麻痹,都性命攸关了,睡不着不如起来抢救一下,当是做争取也好! 她要给薛离昭写一封信解释十四年男装的原因。 薛醒玉立即从拔步床跳下来,趿着小鞋,披头散发地跪坐在书桌前,开始提笔狂书。 书法这个,她以前接触的客户有的慕名书法,她为了跟客户拉近关系,达成目标,也曾对书法花过一些心思,虽然写不好一手漂亮的毛笔字,不过每个字体写出来还算四平八稳端正得很。 就是字体贼大……都有掌心那么大……就是很浪费纸…… 她足足写了12页,厚厚的一沓,才算把心里的话扒拉完。 桑叶看她长发垂到腰际,鬓边两侧的长发半掩着玉白小脸,仅是侧脸,便可窥得那如画精致的眉目,昳丽秀致。 以前怎么不知道,她竟然是…… “桑叶,劳烦你跑一趟冷苑,把这封信送给大少爷。”薛醒玉终于收笔,打断了桑叶的沉思。 桑叶不明白她有什么话需要写在信上,还连夜送出去。她委婉提醒道:“兴许大少爷已经睡下了,贸然打扰,不好。” 薛醒玉摆手,“我想白天发生的事,猜他也睡不着的,你尽管送去,如果房内熄灯了,你就把信放在门口。” 桑叶看她神采奕奕,写完信反而轻松下来的样子,忍不住问了一句:“少爷信里……对大少说什么?” 薛醒玉一脸惆怅,“卖惨。” 不管怎么样,就是要卖惨,他同情也好,可怜也罢,总之就是要保住狗头/命。 …… 再说,冷苑彻夜灯火通明,如她所料,薛离昭睡不着。 看完她的血泪长书后,更是毫无睡意。 满脑子都在想,那姜氏太可恶了,为了一己私欲,毁了她身为女孩的一生。 薛离昭捏紧了血泪长书,心中升起一股难言的感觉,有酸楚,有自责,五味杂陈。 这十四年来,她是怎么捱过来的?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存在,使得主母争风吃醋,她的人生便不会被毁吧,就可以像那些闺阁小姐,无忧无虑地生活着,然后到了年岁,就嫁人生子。 这一刻,薛离昭终于明白嫡弟之前为何厌恨他,找他麻烦,与他争锋相对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卡哭了o(╥﹏╥)o 对了,薛离昭妈宁夫人出身书香世家但给人做外室 以及身为闺蜜却跟闺蜜未婚夫滚xx 后文会提及的,今天有个读者频繁来指出这个逻辑漏洞,好像作者真的想不到一样……不要急!在后文~! ☆、第 19 章 当天在凤歌楼把酒言欢的萧爷,薛醒玉后来弄清楚了,萧是国姓,皇室宗亲都是姓萧的。 薛醒玉掂量着萧爷给的玉佩,白玉中间有丝丝红色晕染,像是一抹血色渗入其中,但玉质莹亮通透,成色极好,一看就是极品,似是天家御赐之物,而玉佩两面刻画着一条蟠龙,此番瞧着,便看出些尊贵非凡的气质来。 姜氏看她捏着玉佩把玩儿,竟然开口就想讨要了去,因此薛醒玉更加清楚这块玉佩的好处来,当然是不肯,不管怎么说就是带在身上不给姜氏看。 披霜还帮劝过薛醒玉:“难得夫人中意一样东西,少爷不如就干脆给了夫人,改日夫人一定送比这个更好的给你。”说完软话,就来硬的了,“少爷知道的,本朝奉行孝义之道……” 家长想讨东西,孩子不给,就是不孝。 薛醒玉:什么强盗逻辑? 但是,她就是不给了咋的?薛醒玉揪着玉佩的小穗穗玩,歪着脑袋对姜氏道:“这好歹是王家的东西,不能轻易转赠,母亲若是真想要,不如陪我到青龙寺走一趟,我当面问问他能不能把玉佩转赠给您?” 话落,姜氏惊愕地瞪着她,这丫头是从哪得知玉佩的主人出自王家?难道那位爷竟然喜爱她至此,连身份家底都给她透露了吗? 姜氏一时有点嫉恨薛醒玉的好运气,同时也欣喜若狂,薛醒玉能得目标人物喜爱,有利于任务发展。 于是她只好按捺下来抢夺那血玉玉佩的想法,重新扬起笑脸,哄道:“娘见过的好东西多了去了,怎么会贪抢萧爷送你的玉佩?娘刚才只是跟你开个玩笑,看你这孩子着急的。” 话锋一转,继续道:“你看萧爷送了你这么一个好东西,咱们也该上门去给萧爷还礼不是?” 薛醒玉听了,神情就有点似笑非笑了,姜氏还是贼心不死,还是想让她去色·诱那个权贵。 她慢吞吞地说:“好啊,娘这次要给我打扮成什么样?萧爷可是知道我乃薛家的嫡子, 分卷阅读33 不知道萧爷质问过母亲没有?毕竟侄女变亲子呢……” 姜氏的脸顿时发白,“你这混……你几时跟他说明了身份?”不怪她不知道,当时她返回三楼雅间时,就只看到薛醒玉顶着女装,大喇喇地坐在那儿啃鸡腿,啃得满嘴油。 恨她不树立好形象,败人好感,才没忍住当众训骂了她。 薛醒玉无辜道:“两三杯酒下肚,自然就称兄道弟了。” 姜氏咬紧了牙根,讥讽道:“你现在还真当自己是个男人了!” “那母亲您还带我去见萧爷么?”薛醒玉笑嘻嘻问。 姜氏捏紧了帕子,狠狠地剜了她一眼!还见什么见,等着被萧爷质问为何送了个男儿给他,还谎称是侄女?现在还哪敢出现在萧爷面前。姜氏觉得,薛醒玉就是故意的。 薛醒玉爱惜地护着挂在脖子上的玉佩,就这块玉当令箭,狐假虎威的感觉可不要太好,不再受制于姜氏的自由感觉也不要太爽。 “既然母亲不与我出门了,那我便自己登门还礼。”薛醒玉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诚恳道,“可是我也没什么好东西当回礼。母亲知道萧爷是尊贵的王家之人,想必价值轻廉的东西是看不上的,所以……还请母亲给我些银钱,好让我买些好礼送人呀。” 这是薛醒玉第一次向姜氏要钱,姜氏心里很不舒服,这丫头已经不如以前听话顺意了,如今不仅忤逆上了,连银钱也讨上门。 可这又关系到给王家权贵的回礼,且目前任务还没完成,萧爷这条线还不能断了。 于是姜氏忍痛,叫人从她的私库里取了银票来。 薛醒玉拿到手一看,看清这些面额,眼睛一亮,整个人都振奋起来。好家伙,整整2千两,姜氏不愧是商贾出身,出手就是阔绰。 “谢谢娘!”本来是疏离地唤母亲,现今一句亲昵的娘,叫得要多爽快就有多爽快。 姜氏冷瞥她一眼,冷笑道:“这可不是给你的,要孝敬萧爷的。” 薛醒玉点头如捣蒜,“我自是知道要给萧爷买礼物的。” 萧爷那样的尊贵人物,见惯了黄白俗物,区区2千两应该也不会放入眼里吧? 等送姜氏离开南院,薛醒玉赶忙把2千两藏到父亲让人打制的小铜箱里。 这个小金库,从她穿过来开始,就有意存钱好以后远走高飞了。 薛醒玉上次把薛爹送她的伴手礼古玩核桃卖了,换了接近一百两银子,心想这一百两都顶她一整年的花费了,想不到姜氏阔气,随便就是2千两。 这个钱,折合人民币都有几十万块钱了吧,薛醒玉暗想着,顿时喜上眉梢。 只是薛离昭那边又不给回复,目前也摸不清他对自己是什么意思。薛醒玉想到这里,喜获千两的喜悦顿时消弭了。 “哎……”她脱了鞋滚到床上去,从枕头下翻出一个小本本,上面记录着这个异世界的事迹和未来发展轨迹。 也就是《夺嫡》这本小说的原剧情走向。显然现在偏离了,例如她没把男主妈弄去世,也没偷男主的武功秘籍,更没抢婚强娶了他青梅初恋。 原主所做的坏事一个个都在偏离。 本该是好事,但唯一一个不好的,就是她的马甲掉了,不仅薛离昭知道,女主白绣冰也知道了…… 薛醒玉痛苦地抱头,不知道那一纸卖惨的血泪长书可有效用?万一薛离昭不肯放过她,非要去揭发她女儿身的秘密,就玩完了。 抱着小金库,薛醒玉顿时索然无味了。 算了,卖惨没用的话,还是再多做一手准备。 她的目光落在小本本上,关于女主白绣冰的事业线…… 白绣冰以后是神医的徒弟,习得一手好医术,为权贵救命,为百姓医治,受人敬仰……可见学医这个职业,只要学到真本事,不管在现代还是古代,都是吃香的好事业。 薛醒玉也想要争一份好事业,日后好保命。 薛醒玉算了算,大概下个月,留仙谷那位老神医就要出谷来蜀州一游了,到时他会收一名关门弟子。 而那个时候,白绣冰散发了女主光环,于千万人中,独独被老神医看中了,带回留仙谷学艺。 这可是一个保命的好技艺啊。薛醒玉苍蝇搓手,心道,她也要争一争女主的机缘! 虽然她不是女主,不是天选之子,不过她好歹是个穿书的,知道剧情发展,那么也算是个金手指。 至于能不能抢到这个机缘,就各看本事了! 薛醒玉知道师父季无病是个制毒高手,又是个老江湖,想必对留仙谷的神医有不一样的见解,薛醒玉决定到上水居走一趟,讨教一二。 找到了退路,薛醒玉也不太在意薛离昭的答案如何了,一门心思全扑在如何被神医收为徒弟这件事上。 以至于,桑叶一脸古怪地过来禀报,大少爷请她到冷苑一坐时,薛醒玉还有点懵。 几个意思呢?薛醒玉一路飘着去冷苑。 待她在竹屋中坐下,有小 分卷阅读34 厮奉上茶水点心,她才反应过来。 薛离昭面上看不出情绪,他面无表情地说:“白糖糕,尝尝。” 薛醒玉猛地抬头,请她吃糖糕,请她……吗? 阿寿看二少呆呆的样子,又看自家大少正襟危坐,表情正经沉稳得不行,面上止不住发笑。 也不知道这兄弟俩是怎么了,尤其大少今儿个十分不对劲。 今早竟有几分忸怩地问:“你平时,如何跟你妹妹相处?” 阿寿好生诧异,“怎的了?” 大少这回问得更清楚明白了:“如何应对妹妹?” 阿寿拍腿笑道:“这还不简单,女孩子大多嘴馋,好吃,你给点吃的,就哄高兴了。女孩尤喜甜食,就我家小妹来说,她最爱的便是吃白糖糕。” 话落,只见大少眉心蹙起,若有所思,自言自语:“白糖糕?幸好是我所长。”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弟弟忽然变妹妹,在线求问怎么跟妹妹相处? 又来晚,给留言的小可爱们发红包~周末快乐!! ☆、第 20 章 白糖糕胜在用料简,又都是些不费钱的食材,因此不论是穷苦人家,也能自己寻了粘米粉和砂糖做午间甜点。 虽说用料是简单的,做法也容易,但能不能做好吃了,也很考验本事。 这白糖糕清甜软糯,爽口弹牙,薛醒玉坐在那里,不一会儿的功夫,眼前的糕点就去了大半,只剩三三两两的小碎块。 暗恨自己管不住嘴,她笑得有点不好意思,“对不住,一看到吃的,我就忘形了,这时想想起来兄长自己还没吃上一口……” “无妨。”薛离昭仍然没什么表情,语气也很淡。他快速扫了她一眼,瞧见她雪白的腮边还沾了细细的糖霜,心下愈发惊疑。 原来就是这个好吃甜食的,之前还见她抱着糖炒栗子不撒手,还有去凤歌楼回来的时候,袖子里还偷藏了一块芙蓉酥。 依稀听见她那日在耳旁小心翼翼地讨好道:“多谢兄长拉了我一把,小弟无以言谢,这块芙蓉酥就送给你吃好了,很好吃的!” 且不说这好吃的德行,还有她吃不得苦,很多次风寒发热,都不爱吃苦药,甚至叫大夫来,也是很爱回避的……薛离昭暗想,以前怎么就不知道她是女孩子呢。 因为不知,所以厌恶她的种种行迹,爱与她争风头,争长子的管事权利。 如今知道她是女孩子,是妹妹……还争什么争,她如果那样喜欢事事占上风,那就宽让她,忍忍她,要什么就放手给她争去吧。 她辛苦扮作男儿,毕竟也是因为他。 薛离昭想象了一下,如果叫他从小扮作女儿身,强行做女子的风格,穿裙子,扮柔弱,不能泄露自己的真实性别……光是想想,就接受无能,憋屈恼火得很,假如长期压抑,憋个十四年,心肠不坏才是怪。 所以,她这些年过得很辛苦吧?薛离昭望着她吃得开心的笑脸,心头沉闷,浮现一丝自责。 不过他还是不擅长表现出来的,仍是那副淡漠的面孔,“你喜欢吃,每日都可以过来食用。” 薛醒玉不明所以,“每日??” 薛离昭看了阿寿一眼,掩饰道:“他每日要做些糖糕送家里小妹吃,他做剩下的,你就过来收拾掉。” 薛醒玉张大了嘴,想说什么,终究是什么都没说。这样好心善意果然不寻常,敢情是把我当垃圾饭桶,专吃别人剩下的,亏她还以为,还以为…… 薛离昭看到她低下秀气的眉儿,闷闷不乐的样子,他竟不知该怎么办,也不知自己是说错了哪句话。 阿寿心道大少爷在别的事上聪敏伶俐,怎么在感情上就犯糊涂了,不知哪些该说不该说。 瞧这二少长得比女孩家还漂亮,指不定这颗心也跟女孩家一样敏感,养妹达人的阿寿立刻就能看出点不对来。 他安慰道:“二少莫多心,大少爷平常时候就是个葫芦嘴,不大会说话,今儿个白糖糕,可是新鲜出炉的,决计不是小人的妹妹吃剩了的!” 薛离昭垂着手没说话,要不是他跟阿寿是打小的情分,一般仆人岂敢当面说主子的不是? 薛醒玉勉强地笑笑,就算人家真把她当垃圾饭桶,专门收拾剩饭剩菜的,她又能咋的呢,谁叫她武力值为零? 薛醒玉琢磨着,得找父亲派个人教她练一些防身的功夫。 不求杀人无形,至少得罪人逃跑没问题。 可惜薛义这些天忙着募兵,成天也见不到人,季无病得知她的愿望,对她说:“你为何不跟之前一样,继续跟我学制毒。” 制毒,不必要求强健的体魄,不需强大的体力,哪怕病残之身,也能三米内杀人于无形。 薛醒玉看见一条黑底红色花纹,两指宽的蛇从他脚边绕了出来,吐着鲜红的信子,幽冷的小黑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薛醒玉瞧。 薛醒玉实在瘆得慌,忍不住想后退,她怕蛇,怕虫,怕蚯 分卷阅读35 蚓,怕一切凉凉软软的爬行动物! 季无病仿佛没看到她吓得脸色青白,瑟瑟发抖战栗的样子,随口就说:“红叶是我送你的拜师礼,你已经好久没使唤红叶了,我看它甚是想你。” 红叶就是这条黑底红纹的蛇!! 薛醒玉不敢与那条瘆人的毒蛇对视。她知道,原著中原主经常使唤这条毒蛇,别人养狗,她养蛇,经常带着这条蛇四处害人,被毒死的,丧命在她手上的人命不计其数。 再看季无病好像认真的,要把蛇还给她一样,薛醒玉连忙推脱,干笑道:“师父知道的,我即将要拜入留仙谷学医的,总不好带这个去……” 薛醒玉说完,就看到蛇头歪了歪,脖子移动,好像随时会扑上来,不爽地咬死她。 薛醒玉攥紧了手,竭力克制逃跑的冲动,对着季无病道:“师父可了解徐神医?我想知道他的一些偏爱喜好,投其所好最好。” 季无病注视着她,终于明白拜师留仙谷,她是认真的,说不出是什么心情,他淡淡道:“留仙谷学的是济世救人之道,我走的是杀人害命之路,焉能跟不同道的人结识相交?你想从我这儿问路,是问错人了。” 他转动木轮椅回房去。 绕是她在神经大条,也看得出季无病生气了。薛醒玉迷惑地眨了眨眼。 生气什么呢?他本来就没想当她的师父,不过是遵从幕后大Boss的命令,来教她学习杀人害命的毒术,好以后为他们做事。 讲真,这声师父叫出来,还真是对他客气了的。 如今她不学毒了,他看似也不太想教,还不好吗? 薛醒玉一走,姜氏就来了。 她一向是个势利眼,对季无病这种白衣草民都是懒得正眼相看,开门见山直接说:“薛醒玉如今是越来越难掌控了,我来问你,有没一种控制心智的毒,好叫她乖乖听命行事?” 季无病脑海中顿时浮现一种恶毒的操控手段,叫做傀儡术。 他不动声色,答:“没有。” 姜氏薄唇笑容诡异,“当真没有?想来我们还没操控薛醒玉,你就反被她控制了心神!” 她语气陡然一厉,“我们都是在为主公做事的,你若敢存私心不配合,我将修书一封去告发你!” 她的目光从季无病的腿上划过,森然道:“就算你是他的得意门生,再敢忤逆,想必下次就不是断腿这么简单了!” “的确。”季无病面上云淡风轻,只有他心里才知道主公的手段有多残忍。 记得前阵子给了薛醒玉调理身体的良药,促使她成长发育,短时间内进入正轨,于是癸水来潮,一改以前摧残薛醒玉的身体。 姜氏将他擅自改变计划告与主公,季无病当即命人画了薛醒玉的容像呈给主公,并建议道:“此女容色,将来长开定倾国倾城,美人计自古以来屡试不爽,未有败绩,不如将她好好培养,还其女儿身,以美色做利器战无不胜。” 记得主公望着画像颔首,像他这种见过六宫粉黛的权臣,竟然也会赞同一声:“不错。” 虽然同意了改变计划,把薛醒玉当女孩养回来,但季无病还是少不了被主公一顿责罚—— 腿脚筋脉被挑断,双腿已废,终身只能被困于轮椅中。 这是他,不经允许擅自改变计划的后果。 季无病不得不配合。 他伸手,白净的掌心里出现两条风干的赤虫,约莫小尾指般大小。 “这是催魂蛊。” 操控心智的傀儡术。 这真是个好东西,姜氏眼放精光,伸手就要抢夺,季无病轻巧地合上手掌,施施然地说:“我必然配合你一起为主公做事,不过,我会自己去。” 姜氏算计那味催魂蛊,轻蔑地盯着他:“我要的是薛醒玉献身萧樾,季公子亲自前往,当真下得去手把她送到别人榻上?” 季无病手指关节霎时泛白,握紧的拳倏然一松,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如何不能?” “那位郡王好不容易自投蜀州,自当要制住他。这个机会,千载难逢,我不会做无意义的事。” …… “这养妹妹啊,除了要给她好吃的,也要给她好玩的。”阿寿摇头晃脑地说,心里着实想不到,某天他也有反过来教导自家少爷的时候。 薛离昭淡声请教:“如何一个好玩法?” “这还不简单!”阿寿拍大腿笑道,“姑娘家鲜少出门游玩,整日藏在深宅里,见不得世面。你只消给她一顶帷帽,带她出去逛逛街,保准乐开花!” 阿寿叉腰,哼道:“我就还没见过,哪个姑娘不爱逛街的!” 于是,薛离昭找了一顶帷帽,一见到薛醒玉,就往她头上扣,面无表情地说:“院子里闷,你且陪我出去逛逛。” 薛醒玉眼睛一亮,她来到这儿后,大门还没出去几次呢,这次有薛离昭带路,她也非常乐意出去放风。 只是她看这帷帽,为难地说:“兄长,我穿着 分卷阅读36 男装,不必带帷帽的……” 帷帽是姑娘出门戴上的,若穿着男装,还戴仙仙的帷帽,像什么样子?薛醒玉挠头看着他。 薛离昭垂眸看了眼她的身高只到他的下巴处,也没勉强。 只是一路上,她遇到些个男性友人远远打招呼,热情地挨过来,伸手就往她肩上放,笑嘻嘻道:“玉弟好久不见呐,愚兄准备的酒菜候你多时!快来,阿舟也等你呢!” 刚要拉着薛醒玉往花街去,忽然一个强劲的手臂横出,毫不留情地捏住那只勾着薛醒玉的手,手腕翻转,只听擦咔一声,关节错位,那年轻公子发出一声惨叫。 “卧槽你他妈谁啊!”公子缓过来,恨得举拳要砸向薛离昭的俊脸。 薛离昭接住他的拳,一个用力,就把他推甩到墙上。 转身,拧眉看着目瞪口呆的薛醒玉,平静地说:“你应该与这些人保持距离。” 女孩家,怎么能跟陌生男性走那么近?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是过渡章~下章是个高潮点~ ☆、第 21 章 说起来,原主虽然扮了十四年男儿,不过那些行事作风,也当真像极了男人的作为。 结交了不少酒肉朋友,时常上花街戏娇娘,相比狐朋狗友搂着花娘到客房办事,原主亦不落下风,专门挑了些幼嫩漂亮的姑娘到房里凌虐。 那浸泡了盐水的鞭子一下一下抽打在花娘身上,留下一道道惨烈的鞭痕,偏生姑娘家细皮嫩肉,哪经受得住这样的摧残?兴许没十几鞭,已经奄奄一息,俨然去了半条性命。 狐朋狗友觉得她好生威风,有时撺掇她到花楼去也不为办那事了,不少次聚众在大厢房里,兴奋地瞧着她凌虐花娘。 薛醒玉回忆起这些,只感到头疼,而这些找上门来请喝酒的朋友,她只想敬而远之,一个也不想结交。 丢了一串钱说是给那位公子看伤问诊,就拉着薛离昭脚步匆忙地走了。 那公子搓揉着乌青了的手,痛得吸气,也没再追薛家兄弟俩,捡起薛醒玉刚才投掷来的问诊金,是一串铜板儿,共100枚,也就是百文而已! 公子错愕了一下,薛家这位嫡子每次出门都是腰缠万贯,随便给朋友救急都是三十两起步,今日居然堪堪一百文钱?怕是一顿好酒菜都吃不起! 这个薛二,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吝啬?? 没看错的话,刚才她掷钱过来的时候,眉眼间好似闪现几分犹豫和不甘愿。 …… 薛离昭瞥了她一眼。 今日她穿着青色细竹直裰,头发用同色带子束起,修眉秀气,眼眸明亮,菱唇红润漂亮,脖颈修长如玉一样白腻,看起来比大多女子还要雅致秀美。 看着这样一张招蜂引蝶的脸,薛离昭要看紧她,免她与外男走得太近,被人识破了身份。 刚才她主动避开那个上来套近乎的公子,薛离昭暗暗颔首,不错,还知道要远离那等轻浮孟浪的男人。 可是她人缘实在太好,只见不远处的一座茶楼蹿出一个青年,对薛醒玉喊道:“薛二公子,我家爷要请你喝茶,请随我上楼。” 见这人连对方意见都不需要问及,好似他家主人是多么了不得的人物,愿意见你一面都是莫大的荣耀。 薛醒玉仔细端详这位随侍,看他气质光明磊落,模样端正,隐有几分气场,状似比一般富家公子还要有气势,并不像一个做牛做马的仆人,再看他腰间还配刀,行走稳健,像是个练家子,薛醒玉盲猜了一下,大概是个侍卫长一类的。 薛醒玉忽然觉得眼熟了,好像前几天见过一面。这么一想,她拍了后脑勺,问道:“是萧兄对不对?” 侍卫大哥嘴角抽了抽,可真是小地方的世家子,有眼不识泰山,也就她敢跟郡王爷称兄道弟了。 他面上不显,目光落在她腰间的玉佩上,顿时客气起来:“正是我家爷。” 薛醒玉一听是那位萧爷,心尖抖了抖,却不敢不去,于是装作很热情地跟着侍卫大哥到茶楼去。 踏进茶楼的大门临时想起自己还欠他的一份回礼,薛醒玉摸了摸袖子,她今天就带了3两银子出来玩,其实也不算太少了,足够她跟薛离昭好吃好喝玩一整天,只是对于买回礼送贵人来说,三两不知道能买到什么玩意儿。 薛醒玉开始心慌了,脑子快速运转,现在此刻,必须买点什么当回礼送出去。 于是薛离昭便看到她左顾右盼东张西望,不知道在寻找什么。 三人一路上二楼,薛醒玉满腹盘算没看路,不慎在转角处撞到一个老乡绅,乡绅戴着瓜皮帽,手中托着的鸟笼差点被撞飞出去,站稳了便要呵斥撞倒他的人。 却说薛醒玉一脚踩空差点从楼梯滚下去,幸好薛离昭及时伸手托住她的腰。薛醒玉这时抬起头来,一眼就注意到乡绅竹笼中的鸟儿。 这只鸟儿羽毛淡黄,翅膀是橄榄绿,毛色光鲜柔顺,鸣声长而婉转,轻而悠和,甚是美妙动听 分卷阅读37 。 这是一只小金丝雀。 薛醒玉眼睛一亮,脱口而出,“大爷,您这小雀卖不卖?” …… 身着宝蓝箭袖窄紧大袍的萧樾负手立在窗前,亲眼看到薛家兄弟在街头闹事。 薛大公子的身手不凡,反应比他身边的侍卫长还要敏捷,萧樾眼中有赞赏之意,此人虽然年纪轻了些,但多加培养,假以时日成为武者宗师也说不定。 “苏某若未看错的话,那位青衣小公子身上戴着的血玉玉佩好像是您的。” 二楼纱帘被风吹起,负手而立的苏姓公子脸庞俊雅如画,眉眼星月一样耀眼夺目,天蓝色直裰穿在他身上,如同芝兰玉树般,风流倜傥有如魏晋名士。 他望着楼下闹市中的青衣醒玉,含笑道:“这小公子,长得可真漂亮啊,看着真像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玩,不惜扮作男装的小姐。” 萧樾视线在他脸上凝了一会儿,兴味地笑:“那小公子的确姣好若女,不过在一众年轻郎君中,天下还有哪个能及公子长安的风采?” 苏长安合上折扇,谦虚笑道:“左不过是大家抬爱,赏我脸面,送我一个美名罢了。天下第一美男这个称号,今日就要换人了。” 苏长安的视线追随着薛醒玉,眼看她越走越近,被侍卫长领上茶楼来。 “郡王似乎很欣赏这位小公子?”他望着薛醒玉腰间的玉佩道。 萧樾脑中回想着薛醒玉那张脸,越想越觉得与自家长辈相似,但他却未明说,只随口道:“只觉得她为人有趣,聊得投机罢了。” “今日倒巧,不仅在这再遇薛家的小兄弟,还跟长安碰了面。” 说到这事就无奈,苏长安拱手道:“家师前几天做了一个梦,说梦见蜀州有一机灵机敏的小徒弟等着他来收领,是天定的师徒情缘。他老人家醒来愈发觉得是真,便当日启程,命我随他一起来蜀州了。” 把梦当真,说走就走的做派,的确是徐老先生的风格无疑了。萧樾摇头笑了,心中划过几分思忖。 更巧的是,他此番来蜀州有两个目的,其中一个便也是寻人。 但他都来蜀州快七天了,返程在即,却仍然寻不到那个人。 这会儿,他的侍卫把薛家两兄弟带上来了,目光触及薛醒玉那清澈灵动的眼神,不知怎的,原本郁闷的心情,竟如雨后的天空,渐渐明亮清爽。 因这一份好感,所以在看到她提着一个鸟笼,用一只1两银子就能买到的金丝雀来回馈他那块价值连城的玉佩时,萧樾的气生不起来。 只好笑纳了,回头递给了侍卫。 苏长安却说:“这小雀倒是好看,萧爷若不要的话,不如送给在下?” 萧樾道:“鸟儿的主人就在眼前,你想从我这儿要了去,不妨先问问薛兄弟的意见。” 苏长安一双桃花眼转向薛醒玉,彬彬有礼,“薛公子可否割爱?苏某可给予买金。” 薛醒玉这时候却不是看重这一两钱的事了,现下被这位帅到掉渣,俊美无匹的年轻人专注地看着,她的脸忍不住烧了起来。 她悄悄将这位苏公子与兄长相比,兄长身为男主,颜值绝对是上上等,然而苏公子却比兄长还要再好看两分,薛醒玉脑中浮现原著的剧情人物—— 天下第一美男,姓苏,名琅,字长安。 不会就是眼前这位吧? 光风霁月,名士风流。 薛醒玉心跳加速,顿时有一种在演唱会亲眼见到偶像的感觉。 平时还算伶俐的嘴,此时吐字艰难,结结巴巴道:“这小雀、我已送了萧兄,那、便是萧兄的了……只看萧兄意愿,不必问我的……” 苏长安对她眨了眨眼,语气温柔:“那么,苏某谢过薛公子了。” 薛醒玉得了他的谢,不禁脸红,忙摆手:“不用不用。” 薛离昭眉心皱成一个川字,打量着姓苏的公子,心中狐疑。 这人长得“平平无奇”,还算过得去,不至于魅惑他人,怎叫妹妹这般羞涩? 薛离昭沉默寡言,差点就沦为背景墙,好在萧樾对他印象不错,跟他交流了些武学的话题,不会冷场尴尬。 即使对方位高权重,薛离昭的一言一行仍然是不卑不亢的,这让萧樾愈发满意。心道:既然找不到那个人,总不能空手而归,眼前的薛家大公子,似是个骨骼清奇的好苗子,领走也不错。 于是萧樾说:“我与你们父亲是相识,明日我便登薛府拜访。” 薛醒玉拿出嫡子待客的姿态:“届时定扫榻相迎。” 这场茶会宾主尽欢,薛醒玉告别回府,马车先送薛离昭到梨巷去。 薛离昭下车时,不经意地说:“进来喝杯茶再走?” 薛醒玉顿时受宠若惊,最近兄长的态度好得莫名,这会儿还主动邀请她到梨巷小屋坐坐? 薛醒玉不会拂了他的面子,双手笼在袖中,努力做出端正的样子,说:“好,我顺便看看宁夫人,听闻自上个月 分卷阅读38 一病,身体已经大好了。” 说起生母的病情,的确是好转了许多,薛离昭眼中多了一抹温情,语气也缓和了不少,“她还记挂着你。” 上一次雨夜相见,是第一次见面,想不到在那个糟糕的环境里,宁夫人对她这个嫡少爷的印象,竟然出奇的好。 薛离昭说宁夫人记挂她的确不假,薛醒玉踌躇着跟随兄长踏进小屋,便听到宁夫人热情的招呼。 “阿昭,你去打些粘米粉来,为娘这就煮糖水去,今日给玉哥儿做白糖糕。”宁夫人已经可以下床走路了,在厨房忙碌着。 “上次我卧病在床,招待不周,不能给玉哥儿做些吃食,今日一起补上可好?”鹅蛋脸的美妇人笑容恬静而温柔。 薛醒玉本来不想麻烦他们的,但看宁夫人这样温柔,她禁不住顺着她的话说:“好,多谢宁夫人。” 薛离昭在旁边给他娘帮忙,大半活计都是薛离昭在做的。 当热腾腾香甜甜的白糖糕出笼时,薛醒玉灵敏地嗅到这白糖糕的熟悉之处。 突然就明白过来,原来她上次,上上次在冷苑吃的白糖糕,不但不是别人吃剩的,更不是小厮阿寿做给小妹吃的,而是薛离昭亲手做的甜食…… 她按捺不住问出来:“兄长,前两次的白糖糕……” 是不是你做的? 灶台前忙碌的挺拔身影蓦地一僵。 薛醒玉心跳失常了,兄长这个反应,难道,他真的为她洗手做糖糕吗…… 薛离昭在这时转过身来,将一块小巧的白糖糕塞进她的嘴里。 淡淡道:“食不言寝不语。” 软糯清甜的白糖糕在口中化开来,薛醒玉呆呆地看他,瞬间觉得,这热乎乎的糖糕,好似能甜到心里去。 …… 吃饱喝足回到薛府已经是日薄西山。 刚转到南院,桑叶一脸焦色迎了上来,“少爷!” 她张望四周,终是警惕,小声让薛醒玉附耳过来—— “下午披霜非要闯您书房,咱们拦也拦不住,眼睁睁看她从您的梨木柜子上窃取了一瓶药……” 薛醒玉震惊。书房的梨木柜子里面,藏的是杀人害命的剧毒! 披霜,要去害谁?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出去玩辣,来迟,这章算小肥? 男女主关系马上巨变,好不到三秒。 ☆、第 22 章 “快去把披霜找来!” 薛醒玉想到那最会坏事的丫鬟,就没法冷静。 其实披霜这样恶劣胆大,都是原主给惯的,那丫头仗着嫡少爷的势作威作福惯了,也生出了野心。 如今换了薛醒玉来到这里,她自然不可能留披霜的,前阵子借着她手臂断了遣回去养伤,但不过多久,她就又到南院来蹦跶,还偷了薛离昭的武功秘籍。 薛醒玉自那之后,就把她送到后厨去帮忙,摆明了不想再用她。 然而她倒是很会挑时机,在薛醒玉不在的时候,就强闯进书房来盗取物件。 偷什么不好,要偷毒。薛醒玉确定她是会用毒的,否则为什么整个院子的小厮都拦她不住,奈何不了她? 薛醒玉吩咐仆人去把披霜找回来。 小厮茫然地问:“锦城这么大,从哪儿开始找哇?” 薛醒玉控制不住往最坏的方向想,她犹豫了会儿,说:“你们先去梨巷看看。” 几个小厮领命而去,薛醒玉赶忙折回书房,查看那柜子里遗漏了哪瓶毒药。 她记忆力不差,当初继承这间书房的时候,她曾好奇书架上的东西,是以一个挨着一个数过,最后发现这些名称绝美的药,原来都是剧毒。 薛醒玉不知道这是季无病给她珍藏的,还是原主自己调配的。 她耐心地数了数,第六排,中间第四瓶药不见了。她闭着眼睛仔细回想,曾经摆放在这个位置的药是什么来着? 思忖片刻,她豁然睁开眼睛,是了!被偷走的那瓶叫“此恨绵绵无绝期”。 想不到吧,这么诗意的名称,是谁这么中二,给毒药冠以诗句命名? 而这瓶却正是□□,当真对上了“绵绵无绝期”。 薛醒玉立刻前往上水居询问季无病。 却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闭门不见。 小厮站在门口为难地看着她,说什么就是不放她进内室。 “小药,眼下有人命关天,劳烦你再通报一次。”薛醒玉吸了一口气,竭力平静下来,考虑到他或许还是会闭门不见,她想了想,补充道,“你帮我问问师父,‘此恨绵绵无绝期’是否有解药。” 只要弄到解药,就不怕解不开这毒,如此她才能放下心来。 不然总是猜测披霜去害了谁,会不会牵连到自己。 如果被害者被毒死,自己也会遭殃,薛醒玉思及此,心急如焚。 至于季无病为什么拒见,薛醒玉想,说来 分卷阅读39 说去就是她要舍了他的毒术,要去学医呗。 施毒和医救,本来就是两极化的死对头,一个给阎王爷送人,一个跟阎王爷抢人。 没过多久,小厮出来了,将主人的话原原本本传达—— “公子说,他做的是杀人害命的勾当,既调弄出了这样的毒药,就决计没有解药一说。二少爷与其来求问解药,不如找厉害的大夫管用。” 薛醒玉闻言,懂得了,原来这味慢性毒还真是原主调配的,季无病没有解药是真的,而且原主又是个学毒好手,将季无病的行事风格原汁原味地继承过来,调天下最狠的毒,别人也破解不了的药。 吃了闭门羹,薛醒玉也不执着了,匆匆回南院去。 此刻夜幕降临,手下人踏着夜色回归,她赶忙追问道:“怎么样,找到了披霜没有?” 两名下属摇了摇头,羞愧道:“找遍了整个平安镇,也没找到披霜。” 听了这话,薛醒玉一颗心沉了下去,完了,坏事了…… 要问披霜偷了毒药要去害谁,首先就要问,目前她最恨的人是谁。 手下人毫不犹豫道:“肯定是大少爷!”想想披霜也是一个颇有姿色,跟着嫡系二少爷混,很有前途的大丫鬟,然而却被薛离昭砍断了一只手臂,变成残疾,听说她生活不能自理,洗澡都困难,晚上睡觉时,断臂痛得她夜不能寐,处处受限,心情暴躁,于是那股恨意就如熊熊大火,愈演愈烈。 “但是大少爷武功高强,否则披霜又怎么被砍断了手的?先不说断臂之前就不是大少爷的对手,断臂了之后更不可能赢了大少爷,她就算不拼武力,转为投毒,那也近不了大少爷的身啊。” 说不定刚靠近,就被大少拧断了头颅。 大少之武力,强大暴力,大家都是见识过的。 本该是忌惮害怕的,幸好他平时低调又寡言,不惹他就不会来寻仇。 薛醒玉没空听手下分析,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惶惶不安,对桑叶道:“你派两个大夫到梨巷去吧,宁夫人若有什么事,立刻来禀!” 桑叶心惊,“难道披霜要对宁夫人下手?” “我也不知,总之多留个心眼没错。”薛醒玉坐了下来,勉强喝下一杯罗汉果菊花茶,心中的焦躁还是没能缓解。 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薛离昭他妈会出事。 无怪她这样想,毕竟薛离昭武功高强,披霜近不了他的身,但却可以对柔弱的宁夫人下手。 一日找不到披霜,薛醒玉便一日不能安心。 这日,她坐在冷苑的竹椅中,听薛离昭做译文时频频走神。 冷不丁,面前出现了一碟精致小巧的椰蓉奶糕。 薛醒玉被香味吸引,定睛一看,惊讶了。 椰蓉奶糕,可是用料不菲的,他哪来的闲钱给她买这么好的糕点,实在超出预料。 薛离昭还在看书,眼睛盯着书页,半分视线都没往这边分散,他头也不抬地说;“一种东西再是美味,久了也会腻。” 薛醒玉愣神,什么意思? 大葛莫非还很照顾她那养刁的舌头不成?私以为他能给口吃的就不错了,竟然还很迁就她的口味,怕她吃腻了白糖糕。 其实,她还没吃腻的……薛醒玉低头,他的手艺不错,打的米粉又细腻绵柔,分配的糖量恰到好处,百吃不腻。 忽然对她这样好,她都有些不习惯了。 “怎还不吃,莫非不合胃口?”他低沉的嗓音不紧不慢地传来。 薛醒玉轻轻“啊”了一声,“没有,想事情呢!”想着要是那瓶慢性毒如果真的用在他妈身上该咋办…… 到时他是不是就不会对她这般好了,不仅不给口吃的,兴许还会拔剑鲨她? 想到这,薛醒玉发觉手中的椰蓉奶糕顿时就不香了。 心中堵着一块巨石,沉重得无法闲适自在。 薛醒玉放下糕点,试探的问道:“兄长,您生母近来的身体状况如何?可有什么不适?” 提到宁夫人,薛离昭终于抬眼,看向她的目光带了一丝审视。任是他,也发现了她的异常。 “我母亲如何,你不是最清楚?” 这两天,有一个柳姓和张姓的大夫上门来为宁夫人诊脉看病,每天都登门来看诊,宁夫人受宠若惊,不明白是谁给她请的大夫,竟每天都来。 宁夫人看不明白,薛离昭却是知道的。 兴许是那个妹妹,觉得这么多年女扮男装,占着薛家嫡子这个身份,损害他太多利益,心中有愧,于是便加倍地想补偿他们母子吧。 可惜母亲是个不爱争的,性子也太软,如果她真看重那些富贵荣华,又何需她人来补偿,她又何至于十六年来做人外室? 要说亏欠,母亲这些年的无声示弱和步步退让,何尝不是因为歉疚? 薛醒玉是知道内情的,薛离昭他妈宁夫人,当年是姜家认养的义女,这个义女不一般,不仅比姜氏貌美,而且还很有气质和才情,是 分卷阅读40 一等一的好人才,若是收养了这样的落魄书香世家的小姐,以后用处大得很。 姜家一方富商,自然也逃不过商者本色,所谋皆为一个利字。果然收留宁氏两年后,就想把她送到苦攻不下的合作商床上,给人做妾。 宁氏因为收养之恩,即使不喜欢也不敢拒绝,心情低落沉郁便饮酒了,恰好与姜家未来的姑爷薛义糊里糊涂成就了一夜露水情缘。 那天一个躲在房中饮酒落泪,一个在外被未来岳丈灌酒酩酊大醉,本想找一厢房歇息片刻,不料误入闺阁…… 事后被姜氏捉奸当场,她辱骂不断,恨不得戳穿宁氏的脊梁骨,原以为姜氏会气愤退婚,不想她却强要嫁给薛义,只为做这个主母,好拿捏宁氏,要她做卑贱的外室,一辈子见不得光。 这么多年来宁氏听命乖巧地困在狭窄潮湿的深巷里,即使生了出色的长子,也未有过反抗之心,更没教唆薛离昭报仇。 如此种种,无不是在表明她对当年与薛义的事的歉疚,是以她忍让至今。 其实当年的错事早就抵消了,如果姜氏还想加害宁夫人,非要置于死地,薛离昭就不会想遵从母亲的教诲,一定会报仇。 忍让了这么多年,吃了这么多年的苦难道还不够? 应当是够了。看,薛醒玉已经改邪归正,她变好了,不再针锋相对,不再残忍毒害,连同对待宁夫人都很关心。 兄友弟恭,薛义也很欣慰。 等过了这个年,立春他就要娶妻成家了,这是母亲最乐见的事,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这日,迎来冬季第三个节气:大雪。 伴随着今冬第一场雪的降临,传来了宁夫人的死讯。 是被,毒死的。 有人握紧了长剑,剑尖划过满地苍茫的白雪,缓缓走向薛府南院。 ☆、决裂 今年的腌货准备得早,鱼和猪肉腌得咸香,飘着八角和花椒的味道。由于今年定了亲的,相较去年不同,咸货腌制了许多,从洒满盐椒的缸子里取出,大大小小地挂在朝阳的屋檐下,等着迎接新年的到来。 然后待新妇过了门,好拿一些让她回门去。 可惜,宁夫人还是没能等到儿子娶妻的那天,在第一个雪夜里悄然离世。 薛离昭在屋前台阶下站了很久很久,霜雪落满肩头,他的睫毛上覆盖了厚厚的一层白霜,轻轻一眨,便化作湿意淌落。 “下毒的,是二少爷身边那个大丫鬟披霜。” …… 披霜找到了,她是自己送上门来的。 而这时宁夫人的死讯已由柳大夫第一时间传来。 非常时期,苦寻了许久的披霜忽然现身了,难免让人猜想她是不是故意,反正薛醒玉立刻让人把她给看押起来了。 谁也不知道她这阵子躲藏到哪了,看披霜此时已没了嫡少爷身边一等大丫鬟的气派体面,那件红衣如今染了污泥,不见往日光鲜颜色,纵使灰头土脸,她眼中的倨傲桀骜还在。 桑叶指责道:“万万没想你张狂至此,毒杀了宁夫人。眼下东窗事发,你竟也不远走,还回府干什么?披霜,你莫不是想害死二少爷?!” 她笑笑没说话,显然就是默认了。 “你何至于如此狠毒?二少爷对你不薄!”桑叶又怒又失望。 披霜张口就说:“如何个不薄法?薛离昭砍伤我的手臂,二少没有替我报仇!断了臂后,我又被遣到后厨做粗使丫头,桑叶姐姐,你仍然是一等大丫鬟,何其体面?你不会懂!” “我今天的作为,不过是想报仇而已!”她眼神狂热不驯。 “报哪门子仇,报大少断臂之仇,还是二少不理你的仇?”手下人质问。 南院的听泉厅里只有几个小厮丫鬟,这事还没惊动当家的。 而薛醒玉进了内室,也不知道干什么去,桑叶审问不出什么来,正要去叫薛醒玉,就看到她从屏风后面绕了出来。 她今日穿着鸦青色的棉衣,外面披着鼠灰皮裘,搓着手大步走来。 她上一世是岭南人,一年四季里永远少一个冬天,现今这个雪花飞舞的天气,就叫她冷得直发抖,大衣厚袍不断往身上叠加。 桑叶看她搓着手,塞了一个手炉给她,低声对她说:“披霜已承认是她毒杀了宁夫人,眼下自投罗网却不是什么好事,恐怕大少爷已经在来路上了。” 薛醒玉摸了摸心口,叹气道:“我已做好准备。” 她刚才到内室里去,穿衣保暖是其次,首要是在里头穿上了爹爹送她的保命金软甲,可刀枪不入。 她这举动,是下意识的。 从穿过来,得知自己是个不得善终死于非命的反派人设开始,她就没有一天会安心过,每天都是在保命,只求再多活几集。 她能拿命赌薛离昭不杀她吗?不能。宁夫人是他的软肋,也是死穴。若是以这些天他对自己的好,天真去赌他不会对自己动手,岂不可笑? 分卷阅读41 从穿上金软甲的举动,已经说明,她也不相信他会手下留情。 “您先前,为何不预告大少爷,披霜可能要对宁夫人不利呢?”桑叶疑惑。 薛醒玉好笑:“且不说当时我能否确知披霜是否对宁夫人不利,即使确知给兄长预告,你觉得,他第一个怀疑的难道不是我吗?” 披霜,是她以前宠信的大丫鬟,她办的事,大多都是主子默许或授意的。 桑叶纠结着说:“大少对您……近来甚好。” 大少对二少,近来和善得没话说。私以为,若给大少提醒提防,也能免去嫌疑。 “向兄长提前预告后,最后没出事自然是好。”薛醒玉叹息,“我只怕预告了他,最后一语成谶,反而脱不掉害人的嫌疑了。” 他定会想,否则她怎么会预知?必然是她先动了手脚,假意提醒,到时别人就怀疑不到她头上去! 这么一想,寒意便爬上脊背,冷得她打了一个寒颤。 “桑叶,我不能拿兄长对我的些许好意做赌,更不能拿自己的小命做试探。” 薛醒玉低头看向披霜,这个丫鬟本来就是个毒瘤,也是姜氏的人,她除不掉,就只能远离。 想不到今天还是叫她得手。 “你是何时对宁夫人下手的?”既然是慢性·毒·药,总不可能是这两天才得手。薛醒玉记得自己也有派人去守着宁夫人,即使薛离昭不在梨巷,应该也没人害得了宁夫人才对。 披霜自然是不肯说的,她直勾勾地盯着薛醒玉说:“二少爷不帮我报仇,我就自己报。我杀不了薛离昭,那么就杀了他娘,想必那毒下在她身上,也比要下在薛离昭身上痛苦百倍!” 说着,她就张狂地笑了起来。 “你何时对她动手?”薛醒玉怎么也想不明白,她也小心防范了,披霜究竟是怎么得手的。 “打死我也不说。”披霜恶趣味上来。她就喜欢拖着二少爷下水,害她与薛离昭兄弟相残。 只听她话音刚落,一道剑光夹杂着风雪的寒气骤然横空掷来,堪堪刮过披霜的侧脸,血水立即从她脸上破开的皮肤里涌出。 脸上涌出温热,看见血一滴一滴地落在地毯上,她吓得大声尖叫。 哪个女子不爱美?直接毁了脸,可比杀了她还难受。 披霜猛然转头,眼眸迸发滔天恨意。 薛离昭翩然飞入听泉厅,持剑长立,锋利的还滴着血的剑尖抵在披霜的喉咙处。 “你如何毒杀我娘?”他低沉的嗓音森冷。 没等披霜回应,他的剑毫不犹豫地将她脖子后的一层皮刮下来,披霜痛叫连连,在这个雪天里,后背都被冷汗打湿,汗水随着剧痛不断滑落。 “若有半句欺瞒,我定教你生不如死。” 披霜终于不敢再反抗和嘴硬了,她的脸此刻惨白如纸,抖着唇嗫嚅,“我扮作叫花子……到梨巷行乞,宁氏见我衣衫褴褛灰头土脸落魄可怜,便施我两个馒头和一碗蔬菜汤,我便是借着她走近,把毒药洒在她的手背上。” 此毒是清透的液体状,宛如清水,无色无味,只要涂抹于体肤,就会很快被吸收,毒素一点点往五脏蔓延深入,待心肺遭殃,人也就断气了。 料想不到,百般防备,宁夫人却死在善心上。 薛离昭红了眼眶,低喃一声母亲,忽然抬手,将利剑一举刺入披霜的胸口。 血汩汩而流,披霜倒下之前,嘴角浮起诡异的笑,直勾勾地看着薛醒玉说:“二少爷,奴婢至死完成任务,不负您的期望……”说罢,她的身躯直挺挺地倒下,溅起的鲜血飞到薛醒玉青色的袍角,留下乌黑暗红的痕迹。 薛醒玉看见薛离昭慢慢地转过头来,冰冷的眼神看向她。 “兄长,不是我……披霜在十日之前,就从我书房盗取了毒药,当时我就四处找她!但找她不着,还担心她会去害您母亲,所以派柳、张两位大夫去梨巷每日为宁夫人看诊,以防不测!披霜一事,并非我授意!”她慌忙解释,急得满头大汗,语速又快又乱,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 看薛离昭俊脸的冰霜没有一丝消融的痕迹,她心急又绝望,“兄长……请相信我。” 桑叶也在一旁哭求,一边责骂披霜临死还要害二少爷一把。 薛离昭手腕翻动,长剑飞掷而来,薛醒玉反应不及,哪料他会猝不及防就对她动手,果然这些时日的种种善意和照顾,都只是假象罢了。 她躲避不及,惶然闭上了眼。 “二少爷!!”桑叶吓得肝胆俱裂,正要飞扑过去挡那一剑。 噌地一声响,那剑从薛醒玉的肩膀处穿梭而过,稳稳地钉入后墙的一块牌匾上。 剑身轻震,深入墙体三分。 薛义听到小厮的禀报急急赶来,一踏入门槛,就瞧见了这一幕。 心下震惊,庶长子这剑法精妙,内力更是深厚啊,入墙三分,得是多少年的功夫才练得出来。 而他今年才十六岁而已 分卷阅读42 。 薛醒玉睁开了眼,桑叶亦愣愣地看着大少。 薛离昭身形修长削瘦,垂眸望着跪坐在地上,面容秀美眼神清澈惶然无辜的妹妹,声音沙哑,“我相信你,而你又何曾相信我?” 丢下话,他连剑都不捡了,决然转身离开,不理会任何人。 薛义看场面如此混乱,又见那个名叫披霜的丫鬟倒在一片血泊中,心下不由一紧,跨步而来,将地面上的幼子扶起,“醒醒,你可有伤着?” 薛醒玉怔怔地望着薛离昭离开的背影,外面风雪交加,他的身影显得孤冷寂寥。 她刚才,好像看到他转身时,眼眸中一闪而过的失望。 该怪她太贪生怕死,辜负他对她的温存善意吗? 嘴里泛起苦涩的味道,薛醒玉眼前泛起迷蒙的雾气,小声对薛义道:“爹,我再也吃不到那么好吃的白糖糕了。” 她和薛离昭,再也不能好好的了。 薛义看她欲哭不哭的样子,心揪揪的,“醒醒不哭,爹回头叫人给你买一箩筐的白糖糕来!” 作者有话要说:  薛爹:女鹅不哭,站起来撸!(加油打气) ☆、含入V公告 宁夫人是外室,生前未踏足薛府一步,因主母不允。 而死后,也不干薛府的事,葬礼所需,薛府一概不管,仍是主母不允。 薛义是个无心男女之情的人,虽然对宁夫人没有什么感觉,但这个温柔娴静的陌生女子好歹是庶长子的生母,是以宁夫人的后事是薛义用自己钱命人隆重办理。 如若没有薛义相助,恐怕薛离昭连给母亲一口好点的棺材都买不起。他这些天都住在梨巷,在外请教询问后事处理事宜。 差一点,他就要用仅剩不多的银钱去买柳木棺材了。 柳木自然是最便宜的,因为寓意不好,寻常人家避之不及,听说柳树不结籽,恐会绝后。 好在薛义请人买了一口松柏材质的棺木来,松柏象征长寿。 除了一口好棺,其他的薛离昭一概谢绝,也不需奏乐者和抬棺人。只一辆手推车,载着生母的遗体到郊外下葬。 幸好今天雪停了,郊景虽荒凉,但周遭树林染白,银装素裹,却也是一道自然美景。 想必母亲也会喜欢这里吧?她自从生了他后,就一直被困狭窄潮湿昏暗的梨巷里,她走了之后换了一个这样空旷干燥明亮的环境,她应该会喜欢的。 薛离昭穿着白衣,外面披着黑纱,垂着手站在这片广阔寂寥的天地间。有风吹来,轻轻拂过他的脸颊,像极了母亲温柔的手。 薛醒玉今日也换上了一身简洁素雅的直裰,浅灰色的披风围着脖子,她倚在树下,头顶上的枝叶凝成冰霜,簌簌抖落,砸在她的肩上,她也不在意。 蹲到腿脚都麻了,薛离昭还是没走。薛醒玉腹诽了几句,也不知道等在大道上的马车夫和桑叶是否等急了。 估计是蹲太久了,双腿无力麻木,她刚要舒缓活动筋骨,哪知站不稳,脚下的枯叶和积雪又太滑了,她不慎摔了个狗啃屎。 刚刚还在望着母亲墓碑发怔的薛离昭听到动静,不禁回头往声源处看去。 薛醒玉捂着摔痛的膝盖,不敢在原地停留,连忙钻进覆盖白雪的林子深处,接着繁密如华盖的大树掩藏自己的踪迹。 他应该没发现的吧?薛醒玉捶了捶腿,望见刚才沾到雪水,湿了一片的裤脚。 下雪天,林子积雪厚盛,树梢枝丫被压断是常有的事,想必薛离昭也会觉得,刚才的动静不过是树枝被雪压断的声响吧。 再等了一刻钟,薛醒玉按捺不住了,小心地避开地上的坑坑洼洼,穿过茂密的树林,来到刚才的位置张望,却见坟前只有冷风阵阵,空无一人。 她心下一宽,薛离昭总算是走了。她低头翻找一个小篓子,取出事先准备好的纸钱和香烛,正要去给逝者上三炷香,忽然听见有人脚步声靠近。 薛醒玉攥紧了篓子,稍微往后躲了躲,借着斑驳的枝叶,看清了来者是谁。 虽然只有一个背影,但薛醒玉立刻认出穿着深紫色交领棉衣,披着黑色斗篷的人,正是她妈姜氏。 记得她是个练家子,耳目聪敏。薛醒玉屏息,不敢发出任何动静。 当她看到姜氏站着给宁夫人的坟墓上香,将臂弯挎着的竹篮放下,摆上了一碟白糖糕,一束小雏菊。 姜氏细长的眼睛盯着墓碑上刻着“宁氏”二字,嘴角轻扯。 缓缓开口:“这些年没怎么折磨你,想不到你还是先去了。” “你以前挺喜欢这道用料低廉的糕点,钟爱这种没甚美色的花,不知你如今可还喜欢?” 姜氏在那自言自语,环视周遭环境,迎面吹了好一阵风,讥笑道:“你那个好儿子当真给你选了一块风水宝地啊。”说罢,她站了会儿,裹紧了斗篷转身就走了。 薛醒玉懵逼了,小手揉了揉眼睛。天哪,她看到了什么? 分卷阅读43 姜氏不是对宁夫人当年的“夺夫之仇”恨之入骨吗,怎么姜氏今天对着逝者表现的是爱恨交加的情绪? 薛醒玉以她看了小半年百合小说的书龄,忍不住脑洞大开,莫非……当年宁夫人刚被姜家收为义女,与姜氏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成为义姐妹时,姜氏就对宁夫人产生了不可言说的情愫? 暗恋的姐妹却与狗男人发生了酒后不可描述,姜氏逮到后怒不可遏,为了狠狠惩罚“叛变”的宁夫人,于是在婚后把宁夫人贬为外室,羞辱她折磨她。 因为爱恋着她,所以只虐心,不虐身,留外室活到至今。 由爱生恨,恨屋及乌,所以连薛离昭也一起恨上了,想他是宁夫人与薛义两人的结晶,是宁夫人背叛的证据,所以教唆薛醒玉往死里折磨薛离昭??? ……薛醒玉赶忙打住,不能再胡思乱想了,且当她是胡诌瞎猜八卦的,宁夫人和姜氏之间是个什么情况,不得而知。 为避免还有熟人出没,薛醒玉趁着姜氏离开后,匆匆过去给逝者上香,然后匆匆走了。 出了林子,就在西岔道与桑叶汇合。 桑叶一见到她,就赶紧把她搀扶上马车,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衣裤给她换上,还拿了跌打损伤的膏药要给她的膝盖涂抹。 “等等,你怎么知道我摔伤了?” 薛醒玉撩了撩湿了半边的裤脚,如果这个从表面就易见的话,那么掩藏在衣裤里的膝盖,又如何得见的? 薛醒玉瞅瞅了桑叶,这丫头不可能长了一双透视眼吧?薛醒玉心中隐约有某个猜测。 果然听桑叶一脸古怪道:“刚才大少爷过来与我说,让我准备更换的衣裤和伤药。” 桑叶觑了薛醒玉一眼,斟酌地问道:“您是不是……被大少爷发现了?这身伤是怎么回事?莫非……大少为难您了?” 薛醒玉心思已不在这里,摇摇头说:“不是。” 估计刚才她摔倒的时候,就被他瞧见了。薛醒玉脸颊有点热,问道:“他有没有说他去哪了?” 桑叶道:“应该是回梨巷了。” “那我们即刻就去梨巷找他吧。”薛醒玉爬上马车。 “少爷,您……?”桑叶惊讶。 薛醒玉握拳,良久憋出一句:“我欠他一句道歉。” 话落,命车夫加鞭快马赶回去。 薛府东院。 薛义看着他一身麻衣戴孝,认真地将这个庶长子打量一遍。 他好像从来没注意过庶长子的成长,就那样放任他与他生母相依为命,不多加管教,放养一般。 却没料到,他从未泯灭沦为平庸,武学天赋优秀到竟叫萧郡王青睐。 “去京城,加入凌霄营,你可愿意?”只要在凌霄营结业出来,就是京城正六品的武官了,这是许多青年人梦寐以求的。 薛义怕他因守孝拒绝这份美差,便说:“郡王人情极好,你生母的事他已知悉,允许你每半年回乡吊丧。” 还是担心他想不开拒绝,急忙再补充:“因为你需守孝三年,这三年里不得婚娶,你与白家那丫头的婚事自然也得三年后再议。比起在家守孝,不如出去闯荡一番,回归后也有了正经的官身,于你娶妻之事,也大有利益。” 长子本来就是庶出,白家老爷子本来就不怎么看好薛离昭,奈何架不住白绣冰的喜欢和央求,这才勉强同意了亲事。 假如薛离昭有官位加身,白家恐怕高兴都来不及。 “一去多久?”几番思量,薛离昭开口问道。 薛义抚黑须道:“三年。” 薛离昭没说话了,垂眸沉思,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就在他准备回答时,管家提着大包小包跨过门槛来,慌张道:“老爷,不好了,白家将聘礼和文书都退回来了!” 薛义面色一沉:“怎么回事?” 管家递上白家送来的书信—— 这信乃是白老爷亲笔书写,言辞切切地陈述三年守孝的耽误,少女青春不过短短几年,等待不起云云,最后痛心疾首地决定:退亲。 薛义气愤地将纸书揉作一团,抬眼看着长子欲言又止。 薛离昭神色很淡,好久才说:“父亲,我愿意去京城。” 而薛醒玉,在梨巷找不到人,最终回到府上时,就被告知薛离昭已离去多时。 人去楼空。 作者有话要说:  筱竹有话要说!!(尔康手.jpg) 下一章就要入V辣,承蒙大家喜爱,追了我这么瘦小的文儿,不过明天加入VIP章节,有将近万字更新!大概三章的亚子,求各位看官姥爷能继续支持我,哪怕订阅1章也行的嘤嘤嘤o(╥﹏╥)o 首次订阅很重要,球球看官姥爷们看过来~ 给留言的大家发红包~! 对啦,我开了一个预收,点进作者专栏能看见哦,球球大家收藏一个好咩? 《甩了偏执首辅之后》:偏执表叔非要娶我(更多简介内容点开专栏可见 分卷阅读44 ☆、第 25 章 薛离昭赴京这件事, 没几个人知道他具体是去干什么。 不过薛义并不瞒他的嫡幼子, 他摇头感慨道:“想不到你兄长却有这样的造化。” 凌霄营是军权集中营, 能被选进去历练是莫大的荣耀, 本身也是对被选中者的能力的肯定, 只要从中顺利结业,一出来就能当官。 凌霄营的作用, 有如翰林院,薛醒玉从薛爹的讲述中理解了, 凌霄营和翰林院一样,都是尖子生班,全国知识/武学顶尖分子的培育机构,也是一个为朝廷输入栋梁人才的孵育基地。 几乎每个朝代, 当官是飞黄腾达的象征,而本朝重武, 若是家族中出了一个武官, 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作为一个江湖武者,只捞了一个五品散阶, 虽然没有实权, 但到底是有官位在身,食朝廷俸禄,也算光宗耀祖。 “你兄长若能顺利结业, 那可就了不得了。”薛义摸着下颌的黑须笑眯眯的,看着薛醒玉说,“醒醒呀, 你兄长走了,你如何打算?” 薛醒玉惭愧道:“儿不如兄长能干,能被贵人选去凌霄营……” 她话还没说完,薛义就摸摸她的头说:“京城离家太远了,那里虽然繁华,但却是天下第一纷争之地,明枪暗箭防不胜防。爹不希望你去那样的地方,留在家中陪着爹爹也好。” 薛醒玉讪笑,她也摸不清薛义是不是在安慰她说的客气话。薛醒玉不敢当真,神色郑重地说:“爹爹,儿总会去京城的,我想拜徐神医为师!” 薛义大惊,“你也想去京城?” 蓦地把瘦小的少年搂在怀里,老泪纵横,“醒醒就不能在家陪陪老父亲吗?爹也需要一个小棉袄呀!” 薛醒玉嘴角抽了抽,“您不是有玲姐儿和颂姐儿吗?” 薛义忧伤,“两个姐儿与她姨娘一样,怯弱拘谨,并不与我亲近。这个家里,肯跟爹亲近的只有你了!而今,连你也要走……” 薛醒玉无言,好半晌,才抬手拍拍薛义的后背,“爹啊,儿是挣前程去的,并非背井离乡在外戏耍。” “唉!儿大不由爹呀!”薛义松开了幼子,愁苦地望着幼子秀丽的小脸,叹息道:“你若是个女儿该多好,就能陪在爹身边,做爹的小棉袄了……” “哼哼,长了一张如花似玉的小脸蛋,咋就是一个带把的混小子呢!冤孽啊!”薛义在那唉声叹气,怨气冲天。 薛醒玉眼皮子一跳,亏她一直战战兢兢地保护自己的小马甲,生怕掉马露出女儿身,被家人赶了出去,万万没想到,老父亲心里想生个宝贝女儿。 “爹,如果……”薛醒玉小心地试探道,“如果我是……” “老爷!白家来了书信一封!”管家又匆匆而来。 薛义很生气,“不看!!”昨天的这个晌午,就来了一封退婚信,今日这个晌午,又来了一封,不知道又是什么糟心的坏消息! 薛义命人给烧了,顺便要把管家拉出去打十五板子,老是咋咋呼呼地直闯客厅。 薛醒玉眼尖看到书信上写着“薛伯父亲启”这五个娟秀的字,怪她记忆力好,竟然认得这是白绣冰的字迹。 隐约觉察这信的内容跟自己有关,薛醒玉便问管家要了过来。 信件都明写着要老爷才能打开,但碍于二少是老爷最宠的嫡幼子,于是只好把信呈上。 薛醒玉三两下拆开了信件,一目十行,几秒钟就把信读完了。 她慢慢地把信折叠起来,小心翼翼绝不泄露一丝慌乱。 可恶的女主,居然写信揭发她女儿身的秘密,指责姜氏为了压外室风头,故意以女充男,强占了嫡子的尊贵身份,多年来作威作福,欺压唯一的男丁。 “白家这次又说了什么?”薛义随口一问。 薛醒玉扬起笑脸,答:“是白大小姐的来信呢,说退婚并非她本意,乃是家父所逼,希望您老人家别怪她。” 这话很绿茶了吧? 薛义听了很气愤,捶桌。“本以为白家丫头对你兄长是青梅竹马情深义重,到头来还不是退了婚?我可是知道白兄宠他那个女儿跟眼珠子似的,她说想嫁,白兄就让嫁了,管他是嫡是庶!如今退婚,许是那个小丫头的主意!她若对你兄长有情,不至于连三年都不肯等!” 毕竟,白绣冰现在还年小,才14岁而已,再等三年也就17岁,是个出嫁的好年华。 薛义愤愤道:“她若是肯等,她爹也奈何不了她!若是不肯等,她爹也巴不得退亲!” 薛醒玉不知该说什么,安慰道:“兄长是天选之子,以后不愁娶不到比白家小姐更好的姑娘,待他日丰功伟绩,尚公主只怕都是行的。” 原著书中,薛离昭是在他娘去世后,就在家守孝,第二年与师父出门游历,才遇上了郡王萧樾,因赏识推荐进了凌霄营。 薛醒玉知道,这位兄长日后位极人臣,与那位幕后大Boss分庭抗礼 分卷阅读45 。那时候的薛离昭,风光无两,连公主都想嫁他。 薛醒玉胸腔中热血沸腾,既然穿成书中还算重要的一角,她也一定要挣一份事业,不负穿书一场。 男女主日后都风光成为人上人,她一个洞悉先机的,为啥就得泯为众人? 薛醒玉捏着白女主的揭发告密信,临时决定,女主的机缘,她抢定了! 先前心里过不去,不敢昧着良心去抢占女主的机缘,现在女主都欺负到她头上来了,她要是不搞点什么,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穿越的。 …… “你当真要去学医?”季无病滑动轮椅,背对着她。 薛醒玉知道,本来是学毒的,临时却弃了师父,反过来去学救命之术,任何一个师父心里都不好受。 薛醒玉虽然挺怂,但是并不想学习杀人害命之术。她又不是原主,才没有那种血腥暴力的癖好。 而眼前这个师父,说实话,“势利眼”的薛醒玉想摆脱他很久了,感觉他把她当做工具人在使,跟姜氏、跟幕后大Boss都是一伙的。 现在要离开他,离开姜氏这一伙人,薛醒玉心里是说不出来的轻松自由。 “谢谢师父一年的授教,小徒蠢笨,在此方面毫无天赋,浪费师父的时间,此后不再耽误师父了。望您好生保重。” 说来说去,就是想解除师徒关系了,还想叫他离开薛府,以后自己保重。 季无病一声苦笑,以前的薛醒玉贪恋他的俊色,强行把他拘在这里,而他虽然奉命教她毒术,将计就计留下,而且觉得授教毒术,只是利益相关,算不得什么师徒的。 他是不喜欢她的,每次都不耐烦,但是自从某天她病了一场醒来后,就变得不一样了。 说不出对她是什么感觉,也不想去确知,季无病只知道,现在,她想请他出去,放他回去,他竟然感到难过,不想离开…… “你想拜谁为师,都是你的自由,不必告知我,我与你,也算不得什么师徒。”季无病一向是温和的,即使生气,板着脸,也并不唬人。 薛醒玉知道他心里不痛快,也没顺着他的话,不是师父就不叫师父。她比较维护人际关系,嘴也甜,张口就说:“不管我以后学习了什么,前途如何,您都是我的师父。” “还有我想拜神医为师,主要还是想医治师父的腿。” 季无病蓦地怔住了!心中涌现一股暖流,烧得他眼眶有些热意。 没等他感动多久,就看顽劣小徒戳着小指头,小声地说:“可是徐神医是千里挑一的标准选徒弟,我被挑中的几率太小了。想问问师父可有什么小妙招?” 生怕他知道什么又不肯说,薛醒玉补充道:“我想给师父治好双腿,好歹得先成为神医的弟子不是?” 季无病:……我信你个鬼。 薛醒玉心虚,不过都开了这个口了,总不能半途而废?印象中季无病在书中是个男三角色,背靠着男二大反派,但他自己本身很有实力,薛醒玉隐隐觉得他应该有法子助她拜入留仙谷。 于是打滚卖萌软声哀求一番。 季无病被缠得没法,只好说道:“徐如海喜好美少年,不管男女,都需仪容整齐。” 啊,感情是个颜控?薛醒玉赶忙拿小本本记下:嗯,面对颜控的老师父,她去应聘……哦不求学的时候,得拿出要出嫁的姿势把自己往美绝人寰里打扮。 “还有呢?”薛醒玉虚心求问。 季无病有一种自己好像变成了她的工具人的错觉……他别开脸去,“徐如海有一个怪癖,喜欢闻臭味,越臭越爱闻。” 薛醒玉的笔掉了,“啥??” 季无病却不肯再说了。 薛醒玉轻拉他的袖子,“师父,你知道多少就全给徒儿说好嘛?徒儿定不辱使命,学成归来替您治好双腿!” 薛醒玉信誓旦旦,盈盈秀美的眉目诚恳得不行。 季无病无声吐出一口气,像是败给她了,缓缓地给她解惑:“徐如海少年得志,一只鼻子每天沉浸在草药里面,凭着气味能精准辨识任何物品,更甚,他一天内能辨出一千八百种气味。” 薛醒玉震惊,忍不住惊叹:“这可比狗鼻子都灵啊!” 只是,一天能嗅出一千多种不同的气味,鼻子真的不会用坏了吗? 仿佛听到她内心的疑问,季无病皱着眉说:“他中年之后,鼻子确实不好使了,有时嗅觉忽然就消失了,唯有闻到臭物时,方能唤起嗅觉。” 薛醒玉:“……” 薛醒玉走了,满脑子都是这世上什么东西最臭? 为了顺利拜师,她忍住臭味拎一条死鱼去孝敬师父也不是不可以…… ** 这天别了父亲之后,薛醒玉出了薛府大门,而姜氏罕见地没有出来阻拦,印象中,已经足足三天没有见到她的人影了。 她猜测姜氏还沉浸在宁夫人亡故的消息,暂时没空来料理她。 薛醒玉把郡王萧樾的玉佩藏好 分卷阅读46 了,这才放心出门。 马车去往市集,在一家装潢气派的成衣铺下车。桑叶正要陪薛醒玉进去挑衣服,她却不许,就叫桑叶在马车旁边等着。 好在薛醒玉动作并不磨蹭,也没啥纠结症,很快就挑好了衣服,还穿着新衣走出来了。 春绿色荷叶纹水波摆边的罗襦裙,头发如瀑布般垂在脑后,头顶一个梅心髻,斜插一只翠色的水晶流苏。 桑叶和马车夫都惊呆了,进店之前是个小公子,出来后就是个楚楚动人的美娇娘。 好在车夫并非薛府下人,薛醒玉女装展示也不用顾虑。 倒是桑叶结结巴巴地问:“少爷,您的头发是谁人梳的?可真好看。” 薛醒玉觑了她一眼,这个丫鬟早就知道她是女的吧,薛醒玉回想了一下,大概是从她第一次穿女装的时候,看见了,就无法将她代入男少爷了。 难为她一直守口如瓶,忠心耿耿,所以薛醒玉这次出行也带上她了。 “是老板娘帮我挽的髻。” 桑叶挺身自荐,“少爷,我也会梳头发!会很多种时下流行的发髻!少爷康康我!” 桑叶很有梳发的天赋,一直想伺候一位女主子,好尽情地展现自己绝美的梳发技巧! 薛醒玉竖起食指,“嘘,不能再叫少爷了。” 桑叶喜笑颜开,脆声应下:“是,二小姐!” 虽然素面朝天,却奈不过她过于精致秀美的容颜,唇色自然红润,像夏日里晶莹剔透的红艳水亮的鲜草莓,眉不描而黛,稍微修掉一些杂毛,一双秀气的眉毛竟堪比韩式半永久。 薛醒玉喜滋滋地揽镜自照,差点就要以为自己拿的女主剧本了。 毕竟这颜值……不是她吹,正牌女主都不及一半。 估计是反派女配太美,艳压女主,所以作者为了平衡调整,把女配设定为男装。 薛醒玉想的是,既然要拜师,就得真诚点,自己是男是女最基本的性别不能隐瞒,而且隐瞒也没用,医者一把脉就知道她是个丫头。 所以…… 从今天起,她要脱掉这身直裰男人打扮了,做一个如假包换的美少女! 思忖间,马车已经抵达“旺财客栈”。 拂开车帘,就看到外面的热闹街景,卖糖水,卖甜糕,炒酸辣白菜、臭豆腐等等小吃摊子井然有序地排开在路边。 桑叶率先下了马车,伸手扶着薛醒玉下来。 薛醒玉面上蒙着白纱,按桑叶的话说,她这张脸穿上女装后,实在太招蜂引蝶了,为防节外生枝,还是遮掩一下容貌比较好。 是以,薛醒玉下车,站在热闹的街市时,过往行人只随意地往她这边看了一眼,然后没甚兴趣地收回目光了。 这不算打击,但是重点来了!! 一个身材干瘦低矮,尖嘴猴腮的男人携妻子路过,鄙视地看了眼薛醒玉,然后附在妻子耳边小声说:“什么世道呐,我当年刚认识娘子的时候,娘子女扮男装俏郎君!现在却流行男扮女装了,也不知这小兄弟害臊不?” 刚才远远瞧着婀娜多姿的背影,有一瞬以为是仙女下凡。谁知走近了,看了正面,得了!这胸呐,洗衣板都没这么平,猜想是哪家混小子,偷了姊妹的裙子穿出来吧! 薛醒玉听着那对夫妻边走边讨论她的平胸,薛醒玉脸都涨红了,粉拳握紧,暗暗发誓,她一定要拜入徐神医的门下! 不说什么悬壶济世的伟志了,起码把胸调治好啊啊啊啊!/掀桌.jpg。 深呼吸一口气,将怒火压下,薛醒玉重新扬起笑容袅袅婷婷地走向客栈。 原著书中,只有男主是第一主角,其余小配角是着墨不多的,像徐神医不过是女主的垫脚石和事业线助攻而已,连徐神医那么奇葩的癖好都没提过,所以薛醒玉穿过来面对这些戏份不多的配角,说是两眼一抹黑都不为过。 而这个旺财客栈,是女主白绣冰与徐神医初次相遇,然后惊为天人,立刻收为关门弟子的地方。 薛醒玉在这个客栈蹲了两天,终于蹲到了徐神医的到来。 这位神医其貌不扬,就是一个将近六十岁的胖老头,面上气色很好,红光满面的,见谁都是笑呵呵的模样,特别和气。 薛醒玉站在二楼栏杆旁,听到他与身边的弟子说:“长安啊,为师的鼻子又失灵,你快去准备些臭物来吧。对了,不要小孩粪便了,为师等会肚饿还要吃饭呢,可不想倒胃。” 身侧的桑叶却听傻了,名震天下的神医爷爷,居然是一个每天都要闻臭的变态?? 当然这个疑问很快被抛之脑后了,桑叶目不转睛地望着神医身边的俊公子,语气都飘了,仿佛身在云端。 “少……小姐,这位公子也太俊美了,姿容比大少爷还要出色,神仙一样俊逸出尘。” 看桑叶一副要醉倒的样子,薛醒玉的定力也没好到哪去,这个苏长安,比娱乐圈流量小生还要好看。 现在薛醒玉相信徐神医是个颜控了, 分卷阅读47 身边的弟子就是这种神仙颜值,薛醒玉心下惴惴不安,突然对自己的颜值不自信起来! 这一犹豫间,女主顶着绝世光环踏进客栈,手上拎着一包厚纸包装的臭豆腐。 远远就闻到那股正宗的臭味。 那股臭味,活像黑水沟里散发出来的恶臭味。 但恶臭中,又有一种迷人的咸香。 徐神医的大肚子传来咕咚一声响。 没错!女主就是用她那包臭豆腐,在一个契机之下,同时勾起了徐神医焦虑的嗅觉和食欲! 千万不能让女主上场!!! 桑叶只觉眼前青影一闪,薛醒玉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猛然蹿到楼下大厅,献上了一条臭烘烘黏哒哒的生海鱼。 那啥,臭水沟味道的豆腐,有死鱼的腥臭冲击大吗? 薛醒玉心机地摘下面纱,顺便展示足以碾压女主的颜值~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支持V章,留言大家发红包~! 等会儿还有一章。大概12点前 ☆、第 26 章 一个青衣襦裙柔美动人, 盈盈如秋水。 另一个白衣窄袖妍丽飒爽, 端庄平稳。 颜控的徐神医伸着手要去勾搭白衣姑娘的臭豆腐, 在薛醒玉脸上的面纱掉了之后, 徐神医默默收回了自己的胖爪子。 胖手笼进宽大的袖口, 笑呵呵地望着薛醒玉手中的湿哒哒黏糊糊已经去世一天腥臭扑鼻的海鱼,赞了一句:“这条鱼长得真俊, 姑娘在哪买的?” 其实在她携臭物出现后,徐神医就知道眼前漂亮的小姑娘认出自己来了。 还带了臭鱼来, 显然是摸清了他的喜好。 本可不搭理的,但青衣丫头太出众了,他瞧着就可心,一时也生不起气来, 还挺想跟她多聊几句。 薛醒玉没太掩饰自己的目的,落落大方道:“我包下了一个小鱼塘, 每天都有这样俊秀的好鱼, 大伯若喜欢,我每天给您送一条来。” 徐神医摸了摸下巴的白须, 状似自言自语, “可我现在饿了,正想要吃鱼肉……” 他多说了一句,“辣味儿的。”无辣不是蜀, 入蜀要吃辣,难得来一次蜀州,怎么能不吃辣? 薛醒玉立即看出老人家是在考验自己了, 她很会来事儿,马上安排他们看座,“师父可先坐下稍等两刻钟,我亲自下厨给您做一道香辣烤鱼!” 徐神医老神在在地坐在那里,望着薛醒玉青色的身影叹息道:“这年头的小姑娘,可真精呀。” 刚见面没多久,就师父都叫上了。只要他刚才纠正称呼,想必那小姑娘就退了回来,不做什么烤鱼给他吃了。 苏长安笑笑,给师父斟了一杯茶,“您存心试探她,说要吃鱼。那人家自然也要试探你,叫一声师父。” 谁叫他老人家先打人家小姑娘的主意?结果被套路了吧。 徐神医优哉游哉地喝茶吃花生米,“罢了,等她这道鱼呈上来,若是味道可口,我便收她为关门弟子。” 其实,一个月前他便梦见老祖,老祖给他托梦,说蜀州有一年纪14的姑娘,与他有师徒之缘,于是徐神医就拎着二徒弟长安来蜀州逮新徒弟。 那个有缘人姓甚名谁,老祖没有告知。徐神医来到蜀州将近一个月了,还是没逮到徒儿。正打算放弃了,今日就遇上了薛醒玉。 徐神医估摸着丫头的年纪不超过15(看那平胸就知道了),面相也比较稚嫩,或许会是那个有缘人。 虽说刚才遇到的另一个白衣姑娘,他也颇有好感,但是容貌不如青衣丫头出色,而且白衣姑娘也发育得太好了,看面相也不嫩,倒是像16岁的,年纪对不上。 话说白绣冰抱着剑就坐在靠窗的位置,冷眼看着薛醒玉跟着店小二去后厨。 身边的贴身丫鬟眼里的震惊还没褪去,“大小姐上回说薛府的二少爷是个女人,我本还不信,今日见了她女装的模样……简直狐媚子似的勾魂夺魄,幸好她是薛大少爷的亲妹妹,再如何狐媚,都成不了威胁。” 白绣冰冷哼,重重地把剑搁在桌上,厌烦地说:“即使她与昭哥哥是兄妹,但我还是见不惯她这副勾人惹眼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女孩!” 丫鬟小心地观察她的脸色,心道:您怕是看不惯薛二比您貌美。 白绣冰是瞒着爹爹出府的,她托人买了船票,打算坐明天的船到京城去。 旺财客栈离渡口最近,也不必骑马赶路,于是她打算在这儿住上一晚。 她是要去京城找昭哥哥,与他解释清楚的,这关系到他们之间的感情。白绣冰不得不跑一趟。 她禁不住猜测薛醒玉是来干嘛的? 还有为什么很紧张那个老者?貌似很讨好他? 白家虽然跟薛家一样,也是江湖世家,不过白绣冰却是被当成宦官小姐养大的,除了跟爹爹习武,但也跟其他官家千金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分卷阅读48 她不识江湖,更没有一个季无病的师父指点讲述徐神医的喜好和面貌。 是以…… 白绣冰华丽丽地与命中注定的事业线完美错开…… 此处应该有人叉腰得意笑。 丫鬟捂嘴笑道:“大小姐疑心薛二为何出现在此处,您忘了昨天书信一封送去薛府了吗?兴许就是薛二的身份败露了,被赶出来了罢!” 白绣冰也想到了这个原因,唇角勾起一个淡淡的笑。 不得不说,烤鱼的香味太绝了! 苏长安走到后厨的时候,就看见客栈的掌勺大厨都让到一边去,有的还伸长了脖子,不断嗅着扑鼻的鱼肉鲜香爽辣。 有甚者还向薛醒玉虚心请教如何做这道鱼,薛醒玉也不藏私,在他面前亲自展示。 苏长安一向不贪口腹之欲,却也被她这道辣鱼给勾起了食欲。 他站在身后温声询问:“小师妹需要我帮忙什么吗?” 薛醒玉吓了一跳,一个不注意,手触碰到滚烫冒着烟的铁锅,她短促地低叫一声! 苏长安眼疾手快,立刻执起她的手,“让我看看!” 他反应是极快的,娴熟地掏出布袋里的镇痛水和金疮药。 薛醒玉望见他的俊脸慢慢地低了下来,温柔轻吹她的手指,然后小心地把镇痛水给她涂抹上去,再敷上伤药。 动作轻柔的,好像她那烫伤发红的手指是什么珍宝一样,叫他捧着掌心里温柔呵护。 薛醒玉心跳加速,耳朵发热发红。 不知道她这样大如擂鼓的心跳声,他可听见了? 明明也只是一分钟的事儿,在她眼里却感觉像过了五个小时那样漫长。 她不自在地把手抽回,小声说了句:“谢谢。” 一惯从容不迫,面对美女都淡定自若,心固若金汤的苏长安此刻也有几分局促,他挠了挠头,站在她面前,向她作揖,赔礼道歉:“对不起,这是师兄的不是,贸然出现惊吓了师妹。” 薛醒玉愕然,这么快就师兄师妹相称了。莫非他心怀歉疚,又加上烤鱼的香辣俘获了他的胃口,他便一定要帮她在徐神医面前美言几句? 薛醒玉眉头舒展,心中暗喜,一时间,被烫伤的小指头也不怎么痛了。 最后的步骤简单,薛醒玉一边教着客栈厨师,一边指挥他们帮忙。 用一个长方形铁盆把一尾洒满红椒葱段姜片的肥美大鱼装在其中,淋了一盆的浓郁酱汁热腾腾地呈到大楼食堂,一路上浓香飘散,辣味劲爽冲鼻,引得一楼大堂的食客们纷纷侧目,视线粘在那铁盆里的肥美烤鱼不舍撤回。 徐神医等不及了,摆碗提箸眼巴巴地看着,随时就要扑上来狂吃干净。 掌柜也在那儿张望着,期期艾艾地问:“薛姑娘,能不能给我一块鱼肉尝尝?一块就好!我闻着那味儿,应当是极好吃的!假若今日不能吃到,我恐怕今日要永远惦记着了,再也吃不下别的东西。” 薛醒玉叫人拿了一个小碗来,夹了一片鱼腹给他。 掌柜也不怕烫,立刻就送进嘴里嚼着吞下,也不怕有刺儿。 辣椒放得多,他又不是蜀州本地人,不大能吃辣的,这会儿被辣得不断扇风,四处找凉水喝。 待那辣劲过去了,他捧着小碗乞讨道:“再来点儿行不行?” 徐神医怒了,“说好一块就行的呢?!” 客栈老板牛气,直接甩上一锭银子,高贵冷艳道:“这位姑娘,给我上一盆……哦不,三盆烤鱼。” 薛醒玉:“???”为什么老板突然变顾客,我才是顾客好吗? 薛醒玉回过头去的时候,方形铁盆里的汤都被徐神医舔干净了…… 苏长安闲适地坐着,手里托着一杯茶,与其他人吃得脸红被辣得吐舌的狼狈模样不同,此时此刻他仍然保持他的优雅端庄。 然鹅薛醒玉视线往他桌前一扫时,那鱼尾鱼头脊骨大刺堆成小山。 吃得还挺多…… 徐神医也没说好吃什么的,评价都没有一个,只问她怎么做的鱼,刷新了他对鱼的美味认知。 “本以为是用铁丝串着,架着火堆烧烤的鱼,竟不知你说的烤鱼竟是这样的,倒是前所未见,新鲜得很。” 薛醒玉就笑,谦虚道:“以前吃过几次,那味道比今日所做的好吃几倍,只不过我嫌吃一次花费太贵,后来就自学去了。” 这是真的,以前读书的时候,跟舍友出去吃过几次烤鱼,不过花费比较贵,大学僧也没有那么多收入能消费这些,就自己照网上的视频学着做,做多了几次,也就像模像样了。 她感叹,要是徐神医吃过正宗的烤鱼,估计今天就没她什么事儿,肯定是班门弄斧,遭人嫌弃。 薛醒玉出来一趟,却收获了不少好人缘,次日徐神医与苏长安要离开的时候,那掌柜和客栈老板出来相送,试探地问薛醒玉:“姑娘,你那烤鱼火候实在不好掌握,我店里几个厨子折腾了几次都不对味 分卷阅读49 儿,平白浪费了好几条大鱼,心疼死我了。” “不若你留下来给我当厨子,我给你每月3两钱如何?” 3两,的确很高了。在大户人家当一等丫鬟,月银1两五百文,算是高昂可以炫耀的存在了。 薛醒玉看到徐神医对自己什么表示都没有,于是存了心试探,便假意对客栈老板说:“月钱不错,容我考虑考虑。” 只见她做出一副思索的样子,好像真的在考虑要不要在客栈打工。 忽闻砰地一声响,徐神医搁下茶碗,对客栈老板说:“你要我好天纵奇才貌美无双秀外慧中的徒儿给你当厨工?想得美!” 苏长安看师父吹胡子瞪眼的模样,低头一笑。 回头柔声问薛醒玉:“师妹,你的手还疼吗?” 薛醒玉刚要说话,徐神医忽然想到什么,说:“小丫头,你若是跟我回留仙谷,天下第一美男的师兄,为师便打包送给你。” 哼哼,天底下的小姑娘比他这老头子还颜控,他深知二徒弟长安有多招女孩喜欢,这时候卖了二徒弟,换一个漂亮又会做好吃的小弟子,实在划算! 作者有话要说:  姗姗来迟!!给留言的小可爱发红包~ ☆、第 27 章 薛醒玉的头要被砸烂了! 这一路有一个招人的师兄待在身边, 不知惹得多少年轻姑娘丢手绢扔荷包砸瓜果表示爱慕之情。 偏偏瓜果无眼, 木瓜那么大的一个就往她身上招呼来, 薛醒玉被砸了一个并不生气, 甚至想着路上口渴可以切开了吃, 结果当一个西瓜那么大的不知名水果抛了过来时,不仅她被砸了脑门, 连旁边挨得近的桑叶也遭了秧。 薛醒玉生气了! 虽然兜了一大布袋的香甜瓜果,但还是没洗的, 有小虫钻来爬去,就没了心思品尝,再瞧瞧她的脸都被砸红了,而罪魁祸首却毫无所觉, 牵着一头青牛在街上悠然行走。 长发被风吹得扬起,月兰色衣袂飘飘, 光风霁月, 俊朗无双。 最潇洒还是徐神医,坐在青牛背上, 徒弟在前面引路。 薛醒玉这一路行来, 扮作一个小道徒,身上穿着棉衣直裰,头梳着道髻, 露出额头和脖颈,雪团一样的秀气可爱。 她有些生气地横了苏长安一眼,“从未想到, 与二师兄出门竟然还有生命危险,得亏我的脸‘铁打’的,不然非得砸出血不可了!” 苏长安听她语气嘲讽,想骂不敢骂,撒气都没处撒的憋屈样子,他笑笑道:“好好好,是师兄的不是,师兄日后出门便戴上幕篱可好?绝不叫女子多看一眼,朝咱们砸瓜了。” 薛醒玉轻哼一声,算是同意了他的说法。这家伙再不遮掩低调些,再次同行估计小命要被砸丢了,想想那么大的柚子和甜瓜就招呼过来,没被砸晕都算身体素质坚强! 苏长安的视线落在她玉白秀致的小脸上,顿了一下,认真地说:“莫说师兄了,小师妹扮男装也是俊秀得很,被砸瓜果,也不全是冲着我来的。” 薛醒玉:??难道不是你长得太祸水了,妹子们舍不得拿大西瓜砸你,怕砸伤这么俊的脸就得不偿失了吗。所以干脆把矛头对向我,让我代你承受这么沉重热烈的爱意吗?? 苏长安悠然道:“师妹别妄自菲薄,你扮起男装来,连师兄都不能轻易识破,还感叹你风采过人,京城中不出几个。是以,小姑娘被你迷住,爱慕你朝你掷瓜果,也是当然。” 他话音刚落,回头却见薛醒玉没有一丝惊喜,一副被扎心的悲愤表情。 苏长安喜欢看小师妹脸上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笑,见她似有什么心事困扰,不禁想帮助她。 然而薛醒玉打死都不可能说出来的。 这事儿就像得了痔疮一样难以启齿,有一种淡淡的忧伤! 桑叶欲言又止,偷觑了她一眼,心知肚明。 眼下已经换道走陆路,抵达热闹的保州。 这时薛醒玉才知道,她跟随师父师兄去的不是京城,而是河省与京城的交界保州。 离京城倒是很近的,天子脚下是以这座城池一样的繁华热闹,有不少清贵世家扎根此处。 桑叶雀跃道,“小姐,如果您想去京城寻大少爷也就方便了!” 薛醒玉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穿过喧闹的小镇,来到郊外可见绿水青山,留仙谷近在眼前。 薛醒玉与他们赶了好几天的路,现在脚都快磨出水泡来了,薛醒玉望着这座巍峨的青山高阁,眼前阵阵发黑,她揉了揉膝盖,对徐神医说:“师父,我恐怕爬到半山腰,就得累死了。” 她师父赶路多日,却不见疲态,仍然是精神抖擞的模样,他扬了扬蒲扇说,“小徒儿莫慌,有为师在呢,你就是想死也死不了!咱不慌,啊。” 薛醒玉欲哭无泪,这还是要继续赶路的节奏,不给停歇,毕竟都快到家门口了,哪里还有在门口歇一天半夜再继续走路的道理?薛 分卷阅读50 醒玉也理解的,就不哔哔了,打算跟师父讨一粒类似恢复体力的药丹,想一口气爬到山上去。 争取不做拖团队的后退的人。 苏长安将那头青牛拴在山下一稻草搭建的凉棚边上,施施然走了过来,然后在薛醒玉面前蹲下.身,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道:“小师妹,师兄背你上山吧。” 薛醒玉看他在阳光下俊逸出尘的脸,脸就烧了起来,她局促地说:“这怎么好意思……”两辈子加起来,她还没跟陌生异性如此亲密呢。 嗯……除了兄长薛离昭。 “上吧上吧,”神医师父咬着一个红苹果,含糊不清道,“傻丫头,你师兄都叫你骑了,不骑白不骑!” 仿佛早就知道苏长安会这么做,毕竟这个徒弟是出了名的怜香惜玉,温柔体贴的,是以方才看似不顾及薛醒玉的疲累继续赶路。 薛醒玉将师父的“上吧”“骑吧”听在耳朵里,她承认自己想歪了,忽然觉得污力十足。心里自责带了有色眼镜,师父他老人家怎么可能是污妖王? 抛开杂思,她腼腆地笑,“既然师父和师兄都这样说了,那醒玉就不客气了。” “往后都是同门师兄妹了,还客气什么,尽管上。”徐神医说。 爬上苏长安的背,两人瞬间拉近了距离,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梅花冷香,是个品位高雅的香,令她脑海中跃上一句话——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苏长安感觉到她轻细的气息薄薄地喷洒在他颈侧的肌肤上,令他心神一滞,呼吸都变得轻了起来。 他暗暗苦笑,今年十九,即将弱冠,阅女无数,从不乱心。却第一次被一个14岁的小丫头扰乱了心神。 只怪师妹脸生得太好,叫人轻易迷惑。 感觉她安静地伏在自己的背上,不敢乱动,她猫儿一样瘦小轻巧的一只,叫苏长安心里产生浓厚的保护欲。 “小师妹,你要抓紧我,师兄走路飞快,当要当心掉下去了。”他开玩笑道。 刚说完,她纤瘦白嫩的小手便主动地搂住他的脖子,霎时间,女儿家独有的馨香在鼻尖萦绕,悄悄钻进他的心里。 他喉结一动。 幸好……她还只有14岁,尚且青涩稚嫩。 如果……她再长大些,脸儿完全长开,像一朵美艳的海棠花完全绽放,他大概不能保证不动妄念。 不能深想,苏长安转移了话题,“师妹可是遇到了什么难题?说出来看看,兴许师兄能帮你。” 他感觉得到,方才她黯然神伤的模样,应该与扮男装有关。 薛醒玉难以启齿,肯定不会告诉他的,强行转移话题,“师兄,这座山为何名叫留仙谷?” 苏长安问了两次她都没正面回答,也就不再多问了,认真回答她的话:“咱们祖师爷一生悬壶济世,救死扶伤无数,伟绩颇丰,深受民间百姓爱戴。在祖师爷107岁的时候,据说……咳咳,据说他的功德被载入天宫史册,在这一年受到天神的召唤,将羽化成仙,飞到天宫去。 然而百姓们不愿他离开,便聚众给他开辟了一个山谷,筹资建立了一个阁楼,阁楼里放满了天底下所有的珍稀药材和绝世医书,试图用这些来留住祖师爷……为此,这座阁楼被命名为留仙阁,山谷嘛也就顺便称为留仙谷。” 什么羽化飞仙,被天神召唤,听着就很扯,作为现代主义的接班人,薛醒玉在心里吐槽了几句,感觉很有炒作的嫌疑啊…… 虽然如此,但这个招牌却是真真实实地立起来了,营销效果甩互联网好几条街。 毕竟祖师已经仙去快两百年了,这个招牌也稳如老狗地存立了两百年。 苏长安看薛醒玉不说话,心里默默想着她到底在为难忧虑什么。 不过他很快就知道了。 原著书中对主线没有太多帮助的配角一般都描述不多,是以薛醒玉原本以为只有苏长安和另一个师兄就不能再多了。 然鹅当她被苏长安背着踏进留仙谷的中心院子时,迎面呼啦啦的拥来了一群大哥哥小姐姐。 额也没一群,就五个吧。 薛醒玉脚刚落地,就被团团围住,耳边是师兄师姐们七嘴八舌的讨论,“哎呀,这个长得真漂亮欸,肯定是师父收的那个关门弟子无疑了!师父这趟出去,眼光又提高了好几个度。” 人群中长得最高的师姐这时伸长了手来,往薛醒玉的小脸揪了一把,啧啧称叹:“瞧这脸儿白嫩的,水豆腐似的,手感甚好!” 唔,这师姐手劲儿贼大,捏得有点疼,薛醒玉稍稍退后了一步。 “快看她的胸!!”不知是谁爆出石破天惊的一句呐喊,忽然间,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地对准了薛醒玉那存在感几乎没有的小白兔。 宛如动物园中观赏猴子,惊叹道:“好平啊!!这不会是个小师弟吧?” 师姐艺高人胆大,作势要袭胸,薛醒玉悲愤地抱胸后退,胸小咋了,吃你家大米了还是? 眼前蓝色身影一 分卷阅读51 闪,薛醒玉抬头,二师兄苏长安便挡在她身前,替她拦住蠢蠢欲动要袭胸的师姐们。 他无奈道:“小师妹初来乍到,你们别吓到她。” “小师妹?”穿着紫色纱裙的四师姐狐疑,视线胶在薛醒玉的洗衣板……哦不胸膛上,不确定地问:“真的是妹子?可是为啥这么小吖!” 薛醒玉忍了忍,“胸小我也没办法啊。” 目光停在四师姐形状姣好的小白兔上,薛醒玉委屈,酸溜溜地小声说了句:“胸大了不起哦?” 身前的苏长安听了这话,心中顿时明白了。 显然他不太能理解,就这?有那么困扰烦忧吗? 他低声问薛醒玉:“真有那么在意吗?” 薛醒玉眨了眨眼,“每次穿裙子都被误以为是女装大佬,以为是弟弟偷姐妹的衣服穿出来,你说我能不在意吗?” 寻常女儿家穿上男装,任是谁都能一眼识破,打趣一位偷溜出来玩故意扮男装的秀气小娘子。 而她薛醒玉,明明顶着一张明媚秀美楚楚动人,说是女主角标准配置都不为过的脸,穿上男装居然不能被认出来…… 薛醒玉低头看了自己裹布不裹布都没什么区别的胸,委屈落泪……不就是因为自己的小白兔长得太雌雄难辨了吗? 还有这嗓音,被姜氏喂了两年的奇怪药汤,改变了激素,使得她的嗓音稍微粗厚,一开口就不太像一个女孩子。 紫衣四师姐听到她开口说话了,不禁叹息,同情看着薛醒玉,“不知道小师妹在此之前过的是什么苦日子,怎的连好好的嗓子也坏掉了。” “这对胸,不会也是被弄坏的吧?” 一不小心就道出了真像的高壮五师姐天真地望着薛醒玉。 薛醒玉正踌躇着该怎么回答,四、五两位师姐猛然跨步走近,一人拉着她的一只胳膊,将她整个人架了起来,飞步匆匆进了房屋。 砰地甩上房门,震惊了薛醒玉。 “师、师姐,”薛醒玉看到她们指间咻地一下亮出了金针,害怕地瑟缩了下,咽了咽口水,“你们要对我做什么?” 五师姐人长得老高,腰身粗壮,一身麦黄皮肤显眼,像是个不爱打扮的,她的手拂过薛醒玉的肩膀,将她身上的衣服脱落,然后去解她内里的小衣。一边说道:“你不是想丰胸吗,这个师姐在行。” 瘦瘦白白的四师姐掩嘴笑道:“还有你的嗓音,也该治治了!” “你放心,一年内必定还你一具曼妙优雅的女儿身!” 听到师姐如是说,薛醒玉便乖乖地任由她们摆布。 想不到,这一出门,却投对了好师门,师兄师姐如此照顾她,也不枉穿书这一趟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就是三年后辣! 谢谢【赫乖乖】的地雷,【风翎】的地雷+2 ☆、第 28 章 三年后。 保州刚入春不久, 官道上桃花开得正茂, 远远看着像一大团粉色的柔云, 湖畔清一色绿柳随风摆动, 扎着两小鬏的孩童成群在朱红长亭里嬉闹。 三月春风和煦醉人, 玉白缎袍风雅俊逸的年轻公子无暇领略途中美景,策马往郊外山谷赶去, 风雨兼程,马不停蹄。 于他来说, 心中的美景就在留仙谷。 奉师命出门执行任务的苏长安,在治好了郾城一带的瘟疫后终于回来了。 身边的大师兄见他骑马风驰电骋,归心似箭的模样,哈哈笑道:“郾城这一次瘟疫, 耗尽心力,千辛万苦不提, 最终后患根除, 城管要请咱们吃一顿盛宴为咱们送行,偏偏你就等不及就要赶回来, 害师兄我连一口好酒好肉都没吃上, 忙活了两年啥也没捞着!师弟,为了马上回来见小师妹一面,还得连累我跟你一起赶路, 你的良心就真的不会痛?” 苏长安与大师兄郭钊是多年挚友,从没隐瞒自己的心思,他朗朗一笑, 嗓音清润优雅,“是我不好,害得大师兄一口送行酒都没喝上,等改日,师弟必请师兄喝一坛喜酒赔罪。” 郭师兄笑看着他,喝的是哪门子的喜酒,谁跟谁的喜酒?他心知肚明。 想起那个豆芽似的小师妹,他咂咂嘴:“小师妹平时靠着一张脸,就多的是人怜惜她,看看四师妹五师妹就知道了,尽心尽力给她调养身体。别的不说,五师妹的内科之术是顶厉害的,现如今三年过去,就算是天生贫乳,在五师妹的调理下也早该结出丰硕美满的果实了!” 其实不然……苏长安唇角含笑,薛醒玉拜入留仙谷的第一年,甚至是半年,她的身材便已经得到了很大的改善,离开去郾城的时候,他远远地瞧着,她身形已是凹凸有致,风情曼妙。 对了,他每小半年偷偷回来过的。只不过是夜晚的时候。 在郾城如何忙碌,他都会抽空回来看她,哪怕不能与她交谈,远远地看她一眼,也心满意足。 不过……他知道大师兄的言外之意,先前她年小还是一 分卷阅读52 根豆芽菜的时候,就很招人疼,遑论现在她已经长成了,出落得如何惊艳迷人他能预想到,留仙谷内外给她做媒相亲的不计其数,这事五师妹在信中跟他提过。 苏长安捏了捏眉心,大师兄这是提醒他别太自信能请他喝喜酒呢。 正因为如此,他才更加着急要回来。 一路飞驰,终于来到山谷门口。入春的留仙谷山花开遍,芳香宜人,草木青翠,莹绿可人。 苏长安这时脚却迈不动了,郭钊回头看他,“不是急着回来吗,怎么到门口就不爱走了?” “大师兄……”苏长安慢吞吞地开口,“你看我这身衣衫,这身打扮,可还整齐?” 郭钊一愣,旋即爽朗大笑起来,“想不到啊,咱们持有京城第一美男之誉的二师弟,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二师弟,有一天也能跟毛头小子一样生涩不知所措。”在他看来,苏长安就是一个撩妹达人,风月场上的老手,今日见到他这样无措,让郭钊眼界大开,摇头感慨道,“常听人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为兄这回确是信了。” 苏长安苦笑,怎么把他说得像情场浪子一样,他正色起来,澄清道:“我是万万没有过与她人暧昧的,只是莺莺燕燕追着我跑,我自己亦难以脱身……”在郭钊惊诧的目光中,苏长安红了耳根,不好意思道,“我尚且是童子身……” “什么?”咣当一声响,留仙谷的伙夫大叔挑着一篮子活蹦乱跳的鱼路过,听了这话吓得丢了铁盆和篮子。 闻名京城的第一美男,最不缺女人,财貌无双的苏长安,到了二十二岁竟然还是一个chu男!! 伙夫大叔震惊极了,立即转身奔走相告。 苏长安想拦他都来不及了,大叔那张嘴像喇叭,属于一能传百那种。 “不到两个时辰,恐怕全保州的人都知道你苏公子如今还保留着童贞!哈哈哈哈哈…”郭大师兄笑到头掉。 苏长安俊脸微窘,镇定道:“遇到心上人之前,为她守身如玉有何不对?” 郭钊笑得肚子疼,这个师弟之前表现的有多风流多情,此刻他的专情就有多搞笑。等郭钊笑够了,便给苏长安一个建议:“眼下能替你挽尊的,就是向你守身如玉的心上人表明心迹。” 苏长安呼吸一滞,“我知道的。” 自从这两年给薛醒玉说媒的人络绎不绝,再不表白更待何时?苏长安眼神坚毅,理了理衣衫,便大步流星地走向“白芷”院。 留仙谷的院子都是四合院,整座以中药命名,分东南西北四个小院落,薛醒玉住的是南庭院,这个南字与她在薛家住的院子一样。 苏长安站在南庭院门前,拳头攥着,控制不住心跳加快,迟迟不敢撬开那扇门。 庭院前栽种两棵果树,枝叶繁茂,都还没开花。他就盯着绿油油的叶片瞧,试图平静心绪。 然而他的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远,看到还未结果的石榴树,他莫名地就想到了红彤彤灯笼一样的石榴,想到里面颗颗晶莹剔透泛着粉红色的果肉,想到多子多福的吉祥寓意,想到了成婚大喜的婚床和红盖头儿臂粗的龙凤红烛…… 许是站得久了,直到日光将他晒得满头汗,他才挪动步伐,拾阶而上,终是屈指敲了敲房门,声音又低又沉,透着温柔,“小师妹,在否?” “二师兄回来了。” 忽闻物品掉落在地上的声音,像是梳子之类的。 随后,听到娇软清婉的声音含着三分慌乱,又故作冷静地回道:“稍等!” 人还未见到,听了这样娇娇软软的声音,苏长安的身子就酥了半边。 四师妹梓灵,治好了小师妹的嗓子……苏长安在思索,要买什么谢礼送给梓灵。 然后…… 小师妹说的“稍等”,过去2刻钟了(30分钟),那扇雕花红漆木门还没打开。 emmm,女孩子说的马上就好,等我三分钟,并不是真的马上就好,三分钟就能搞定。 薛醒玉一边梳着头发,一边慌乱地穿鞋,手忙脚乱地戴上水晶花瓣的耳坠。 只恨师姐们今日都到后山采药去,连桑叶也被叫去帮忙,竟然没有一个留在她身边,不然她的发型就有着落了,衣服搭配也有人帮忙掌眼了。 感觉她们跟约好的一样,一个两个都跑了。 只剩她一个人在房里暗搓搓地打扮自己。 二师兄今天要回来了呢……她当然也知道的,所以才会在房里偷偷收拾自己,想要以最好的状态迎接他。 折腾了半个小时,终于才想起他还在外面等着,薛醒玉恋恋不舍地放下腮红,从首饰盒子里挑出一支梅花簪……纯银的簪身,顶端是五片花瓣的梅花形状,拇指般大,花心镶砌了一枚莹亮的红宝石。 这是苏长安送她16岁的生辰礼……薛醒玉红着脸悄悄把它插进鬓发间。 想戴出去,又很怕被看到,一种迷一样的情绪,薛醒玉干脆把簪子往发髻里面按,这会儿红宝石已经塞到发髻里,完全看不到了。 分卷阅读53 苏长安听见木门吱呀一声轻轻被打开,一只蝶戏牡丹的姜黄=色缎面浅口鞋悄悄地探了出来,鞋子的女主人慢吞吞地挪动身体,水蓝色百褶裙如月华一般洒开,接着露出盈盈一握的细软腰肢。 上身奶白色轻纱褙子,袖口和领口处绣着粉色蔷薇花纹,清纯妩媚,春色动人。 乌发及腰,脸儿小巧莹白,一双眼眸盈盈含水,明媚水润,只是有些躲闪,不太敢与他对视,柔软的唇瓣咬得发红。 不敢走近,粉颈低垂,一双漂亮眼睛不敢对视,纤长卷翘的睫毛像蝶翅微微颤抖,小声地喊了一句:“苏师兄……” 苏长安耳朵发痒,心跳失常,直直地望着她,目光舍不得挪开半寸。 怎么偏生得这样娇艳妩媚,似雪团儿样软嫩无暇……苏长安喉咙滚了滚,一时忘了要对她说什么了。 许久, “小师妹为何不看我?”他哑声问。 薛醒玉握拳!她也想大胆直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他就很羞怯,少女心在胸腔乱颤。 受他言语一激,她飞快地抬眸瞅了他一眼,然后又很快移开目光,嘴上说:“师兄又年长了两岁,有什么好看的?” 心里其实在呐喊:啊啊啊啊一如既往的帅气逼人!年轻俊美!! 苏长安低笑一声,不理会她言语的挑衅,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塞给她,“这个是我……我家中的传家宝。” 他紧张中语气又很郑重,“师妹,现在我把它送给你。” 薛醒玉睁大了眼,无缘无故送传家宝,不会是想……心中跃上三分欢喜,七分惊疑,正要还给他先说清楚,桑叶背着竹篓,脚步哒哒地来了,跑得满头大汗,表情十分急切,以至于她要打断师兄妹的谈话。 “小姐,老爷出事了,福叔驾着马车来接您了,现在就在中堂候着!” 作者有话要说:  兄长在来的路上了~ 下章英雄救美get√ ☆、第 29 章 薛义病倒了, 一连数日高热不断, 大夫来瞧过了, 皆无能为力。 说, 若是能请到留仙谷的神医弟子出山, 自能药到病除。 若无法,就听天命, 准备后事。 “小师妹,你别急!”苏长安扶住她瘦削的薄肩, “师兄陪你去蜀州,再带上师父的好药,相信薛伯父很快会好起来!” 薛醒玉心中焦虑着,这时听到他这句话, 心中蓦地安定下来,二师兄医术高明, 郾城的瘟疫是他与大师兄出力解决的, 想必父亲的高热,他应不在话下。 三师姐望了过来, 声音清冷端肃, “二师兄,师父还等着你汇报郾城一行的病情呢。” 徐神医被召进宫去了,约莫明天就该回来, 这时候的苏长安不宜跟薛醒玉离开。 大师兄郭钊爽快道:“师弟你想去哪儿便尽管去吧,师父这边有我兜着,郾城一趟我也是大功臣嘛!” 苏长安正要说多谢, 三师姐就道:“大师兄不比二师兄心细,郾城的情况想必还是二师兄了解得多,若师父问及细节,只怕大师兄答不上来。” 四师姐梓灵瞅了三师姐一眼,向薛醒玉轻摇头。 三师姐爱慕着二师兄,大家有目共睹。 薛醒玉扯了扯苏长安的袖子,“三师姐说得对,师父明日回来还要你详说郾城疫情,苏师兄便留下我,我坐自家马车回去就是了。” 苏长安皱眉,“从京路返蜀,山高水远,我放心你不下……” 五师姐关沛一个蒲扇大掌拍了过来,豪气道:“二师兄放心,这回我陪小师妹下山,有我关照着她,把你那颗心放回肚子里去吧!” 桑叶插嘴了一句:“苏公子不必担忧,我们府的大少爷就在京城,管家说已经给大少爷传信去了,应当会在路上相逢。” “大少爷武功很厉害的,我家老爷是前任武林盟主,跟大少爷比武,也只是打了一个平手。” 苏长安若有所思,他有点印象。 初次跟薛醒玉见面的时候,他其实一眼认出她是个娇俏的女孩,怪他从小就长在红粉堆里,府里的姐姐妹妹一连串,叫他熟悉女孩的习性。 当时的薛离昭护着女扮男装的妹妹护得很紧,那身手不凡,当时郡王还夸赞道:“此人非池中物,他日必成大器!” 对于未来大舅哥,苏长安毫不吝啬地夸道:“薛大公子着实厉害。” 这么一说,苏长安也就没什么好担心了,将自己珍藏的丹药送给了薛醒玉,“这颗丹子,虽没有起死回生之效,但关键时刻还是可以救命的。小师妹,替我向薛伯父问好。” 薛醒玉还没答,怎么觉得他好像有什么含义,感觉怪怪的。 大师兄郭钊挤眉弄眼地跟着说了一句,“小师妹啊,你回去后,也代我向薛伯父问好呗!” 四师姐则噗嗤一笑,“大师兄,二师兄忙着讨好未来岳父,你好凑什么热闹!” 分卷阅读54 几个人笑闹起来,薛醒玉脸色爆红,什么岳父,这都说的什么! “不理你们了!”说罢,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带着桑叶上了马车出谷去了。 这并不是第一次出谷,三年来她也回去过两次,一次是过年的时候,一次是爹爹寿辰的时候。 上次见到爹爹还是去年夏天,他的面容好像没怎么变,只是鬓边藏了几丝银丝,待她依然很好,念叨着她如果是父亲的小棉袄就好了。 是以,薛醒玉在他去年寿辰的时候,送了一件红色的棉袄给他当是聊以慰藉。 然后还给他疏通脉络,开了药给他调养身心,赶去疲惫。薛义当时高兴得什么似的,觉得嫡幼子就像女儿一样贴心,急巴巴要给她买宝贝,薛醒玉阻止他,犹豫了许久,向他讨了一个承诺—— “儿身怀一个秘密,若某天泄露了,还求爹爹原谅。” 不是不想此刻就告知,只是还没做好准备…… 那么这次回去,要扮男,还是扮女? 而现在,她的身材凸显,也被调养得太好,就算扮作男装,也不能轻易瞒过去了。三年前怨愤明明是个女娇娥却被认为是男子,现在要扮做男子却不容易了。 桑叶看她拿起一件厚实的白色棉布往胸前比划,立即抢了过来,丢到一边去,心疼地说:“您……好不容易养好了身体,切莫再那样束缚了,束伤了可怎么办?” 薛醒玉也不想裹胸的,只是这一趟要回蜀州了……在蜀州,她就又变成了那个身怀身世秘密的薛二少爷,不是留仙谷被师兄师姐宠得无忧无虑的小师妹。 桑叶把她按下来梳头,细细地说:“再等等吧,回蜀州最快也得四天三夜的路,等到入蜀了,再换回男装不迟。”要把小白兔的伤害降到最低! 薛醒玉想了想,同意了。 离开留仙谷的那天,下起了大雨,三个年轻女孩雇了一辆大篷马车。这马车可容纳五个人,宽敞地闲坐着,有看书的,有试炼草药的,一路走来好不悠闲。 薛醒玉拂开车帘看着绿林中雨丝飘飞,雨景空濛梦幻,有几分观赏的兴味。 刚要放下车帘,就看到好几个布衣打扮,披发张狂的男人驾马扬鞭追赶着来,那张刻着刀疤凶残可怖的脸在空濛雨色中越发清晰! 薛醒玉觉察情况不对,立刻让马车夫快马加鞭。 “小师妹莫怕!”五师姐关沛立即拔出腰间的弯刀,“你别慌,他们人不多,我把他们的脑袋统统砍杀下来不成问题!” 关沛是留仙谷七名师兄弟之中颜值垫底,但武力值拔高的。 但薛醒玉也想得到,关师姐在留仙谷里称霸第一,到了这外面来就未必能敌了。 薛醒玉忧心地按了按眉,问车夫:“不是说大少爷要与我们同程吗?”已经一天过去了,为何薛离昭还没出现? 车夫道:“大少爷在京中,出门回家一趟不容易,估算要到石门的渡口才能汇合。” 眼下刚走出保州地界,距离石门渡口还有半天的路程。 车夫加快了速度,鞭子一下下抽在马匹的身上,马车冒雨急促前行,但架不住身后人狂热地追逐。 越来越近了,甚至那土匪头子已经冲到了马车的前面,将马车包围。 车子不得已停了下来。 “车内的人听着!”那桀骜恶劣的头目骑在马背上,手里持着尖刀对准了车夫,威胁道,“我等无意滥杀无辜,只要你们把钱财交出来,把车里那个大美人送出来,我等便放行!否则,今儿你们一个也别想躲过去!” 原来,是冲着美色来的。桑叶与关师姐对视一眼,齐齐看向薛醒玉。 雨丝飘洒空濛的深林古道,初春的寒气随着冷雨迸进车帘,这个情景下,她跪坐在白色羊毛毯上,玉白泛着粉的指尖握着一本书,纤长的脖颈低垂,侧脸柔婉妩媚,一身逶迤的丁香粉紫长裙更衬得她肤白胜雪,背薄肩瘦,体态盈盈。 如此美色,难怪招贼人惦记了一路! 车夫焦急,惶惶问道:“这、这可怎么办呐?”他上有老下有小,可不想丧命在这深山老林里。 这些贼人显然就是从保州一路跟过来的,因她极少露面,生怕惹人眼光,唯一一次露面就是在保州上车的时候。 难为贼人耐心极好,小心尾随了一路,终于在这个荒无人烟杀人越货好地点动手了。 “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我家觊觎小师妹!”关师姐腿一跨,猛地拂开车帘,就要冲出去,“等我去收几个人头!” 桑叶诧异,这位关姑娘,身强体壮,浓眉之下一双大眼写的不是仁善医德,这身气质反倒像一个杀猪屠户…… 憋了好几年没杀人了的关师姐摩拳擦掌,兴奋得发出鹅叫,刚要大展身手,忽然身后咻咻射出三道箭矢,她还没反应过来,前面那两个络腮胡的壮汉就被射倒摔下马来。 “什么情况?”车帘没放下,她自然将前路发生的景象收入眼底。 她提起裙摆走出车厢,就听到 分卷阅读55 车夫激动地大喊:“是大少爷!大少爷来救咱们了!” 桑叶吃惊,“大少这么快就赶来与我们汇合了吗?”这都还没到石门呢。 关师姐瘪嘴,老早听说小师妹的兄长武功很牛逼,现在人家出场了,耍帅这事就没她的份儿了,白白失去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关师姐不爽地退到一边。 话说被箭射中的头目,竟然没能死去,他发了狠,拔出胸口的箭,不看血花飞溅,举刀奋力砍来! 玄色交领长袍的男子背手立着,全程寂静无言,连表情都不动分毫,薛醒玉望着他高大挺拔地身影,他成长蜕变了,肩膀不再像当年那样孱弱无力,变得硬朗宽阔,矫健挺拔,像一头隐藏着巨大力量的威猛雄狮。 他好像也更冷漠了,也不知道他这些年经历了什么,浑身的气息不再是当年16岁少年的干净阳光,浑身散发着冷肃的煞气,很不好惹。 对胆大包天的匪徒,他的手段更是粗暴血腥,毫不留情。 薛醒玉是见识过他的手段的,穿过来的第一天砍断的那只血淋淋的手臂已经给她留下了阴影。 想要躲避血腥名场面已经来不及,只看薛离昭缓缓提剑,准备大杀四方了。 剑鸣声冲天,眼前刺眼的刀光闪烁,只听唰唰两下,各种身体零件随机掉落,番茄酱不要钱似的满天豪撒。 忽然—— 眼前一黑,一个温热宽厚的手掌轻轻地覆在她的眼睛上。 耳边响起他淡得没有情绪的声音,“别看。”怕晚上睡不着。 眼睛看不见,但那浓烈的血腥味不断往她鼻子里钻。 薛醒玉悄悄拿手帕捂住鼻子,瓮声问道:“兄长,快好了没有?” 听到兄长二字,他挺拔的背脊有一瞬间绷直。 不知是因为她嗓音像那白糖糕一样甜软,还是时隔三年未曾听到陌生又熟悉,才让他稍微乱了心神? 薛离昭把小妹搂紧在怀,手持着剑与人厮杀,他嗓音平稳低沉,“快了。” 薛醒玉被他扣在怀里,整个小脸都被他按在胸膛上,呼吸都困难,她稍微挣扎了下。 薛离昭修眉一拧,“别乱动。” “哦……”她乖巧地应了声,像只小小的猫儿趴在他的肩膀上,等他把那几个匪盗料理完。 “小师妹她哥,长得……长得不比我家二师兄逊色啊。”薛离昭的打斗动作干脆利落,简直帅一脸血。 如此冷酷无情的杀神,与他怀中娇软乖巧的少女,两道身影一黑一粉站近,意外的契合。关师姐摸了摸下巴,喃喃道:“原以为小师妹的天香国色,与俊逸出尘的二师兄金童玉女般般配。想不到还有比二师兄更配小师妹的人……说是天造地设都不为过。” 桑叶惊了,忍不住纠正她:“关姑娘乱说什么呢,我家小姐和大少爷可是亲亲的兄妹,血亲!” 关师姐神经大条,挠头讪笑,打了个哈哈也就过去了。 桑叶没敢态度太过,毕竟回府后还指望关沛帮忙看老爷的病的。 有薛离昭这一个煞神在身侧护送,一路平安无事,有些登徒子就算想打薛醒玉的主意,看到一身玄衣冷酷,杀气腾腾的薛离昭,没一个敢上前来招惹。 因此,途中非常平淡无聊,都快淡出鸟来了。 换乘走水路的时候,她与薛离昭在船舱的独间里休息,薛离昭抱剑坐在角落里闭目养神,薛醒玉医书看不下去,只因身边人存在感太强。 她想了解这三年他去做了什么,在凌霄营里可还顺利?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开口问话,然而他只是睁开眼睛瞥了她一眼,又闭上了,完全不搭理她。 难道是这个话题不太对他的心情?好叭,那换个话题。 “兄长这次回来,还要回京吗?爹爹挂念着你的终身大事,你会先把终身大事一起解决了吗?”三年了,他生母的孝期已过,他的婚事已经可以提上日程。 薛离昭这次终于回答她了,沉沉的嗓音从喉咙中吐出,“聒噪。” 薛醒玉:“……”居然被嫌弃了! 她只不过是想再续兄弟情……谁知竟然被嫌弃了。 她暗暗感叹,果然还是16岁的他好说话啊,虽然表面一直装得很冷漠的样子,但实际他是个心热的。 而现在,他浑身上下都透着冷意。 关心他还得到他的冷脸,这个兄长是个大猪蹄子!薛醒玉轻哼一声,便不再管他了,捧起医书继续看。 在她终于沉浸在自己的书中世界的时候,闭着眼睛养神的某人缓缓睁开双眼,视线凝在她昳丽柔美的小脸上。 呵,女大十八变。 …… 回到府上已是三日后。听闻二少爷如今是神医的弟子,府上的人对她愈发恭敬了,虽然以前也挺恭敬的,但终归是不一样的,毕竟那是屈服在她恶势力之下。 关师姐也不抢薛醒玉的风头,她完全把医治薛义这件事交给她,那么久回来一次,得帮她立威信。 分卷阅读56 好在薛醒玉这些年也不是白学的医,诊出薛以连续七日不退的高热其实是中了蛊毒。 一种名叫催魂蛊的毒。 关师姐皱眉道:“催魂蛊是傀儡术的一种,在中蛊者身上放入一只子虫,即可操控心智,听命于手握母虫之人。” 病床侍疾的兰姨娘眼泪欲落未落,惊慌问道:“那老爷的蛊毒可能解?他已经在床上躺了七日了呀!这期间药都吃不下去,流食也无法投喂,一直这样,哪怕没被蛊毒害至身亡,也会被活活饿死……” “爹体内的子虫已死。”薛醒玉慢慢地说。 “既然那蛊虫已死,为何他还昏睡不醒,高热不退?”兰姨娘拿手帕擦眼泪,凄苦地求道,“二少爷,这是你爹,你要救他呀!” 薛醒玉蹙眉道:“之所以高热不退昏迷不醒,正是因为爹爹不忍被人操控,于是强运内功,拼死将那蛊虫杀死于体内。” “蛊虫食血而生,又是剧毒的化身,虽身亡不能再作怪,也使得催魂蛊失效,但它本身就是一种毒物,不及时从身体里取出,就会催产更多毒素,使中蛊者死亡。” 薛离昭抬眼看她,目光深沉,不知在想什么。 兰姨娘欢喜道:“二少爷肯定是有办法把虫的亡体取出来的吧?” 把虫取出,少不了要剖皮开肉,薛醒玉一阵恶寒,她下不了手。 于是对关师姐道:“五师姐,取虫麻烦你了。” 关师姐爽快应下,薛离昭在旁帮忙,薛醒玉拿出一套工具刀烤火浇酒做消毒工作。 蛊虫取出后,失血过多,生命奄奄一息,这时候苏长安给的保命丹派上用场,吊住了薛义的一口气。 后续就可以直接抓药开方子。 “父亲这次九死一生,能被救回来,也多亏了你。”薛离昭淡淡地说,“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薛醒玉心想,果然瞒不住他。沉默了会儿,她艰涩地开口:“必然与母亲脱不了干系。”尤其,跟季无病有关。 薛离昭明白她未说出口的那个名字,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两天你多看着点,我去找人。” 不知道他是去找据说回了娘家的姜氏,还是找据说云游四海去的季无病。 薛醒玉百无聊赖地待在厨房亲自给爹爹熬药。熬药也算她的绝活,在留仙谷她熬的药就算没有一千坛,也有九百盅。 精准地算好了时间,她便对着外面逐渐暗沉的暮色发呆—— 四天了,不知道苏师兄现在在干什么? 对了,他说的传家宝是什么意思?那个盒子里面究竟是什么? 她好奇得不得了,可惜无缘得以解答。 炉火变小了,咕噜噜沸腾的声音响起,苦涩浓郁的药味在厨房里弥漫。 她站起身去把药汤端起来,这时桑叶来了,不由分说就夺过药盅,笑着对薛醒玉说:“小姐这里交给我来吧,你快出门去!” 薛醒玉不解:“怎么了?” 桑叶左右环顾,靠近了她,面上是神秘的笑:“小姐,去花园那边,有人等你!” 薛醒玉的心莫名一跳,那个人……是谁呀?那个名字呼之欲出,可又觉得不太可能。 保州离蜀州足有千里之路,山高水远的,跋涉而来并不容易。 可那是苏长安啊,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样一想,她唇角立刻扬起,对桑叶道:“那这里就交给你了,谢谢了啊!”说罢,转身快步走了出去,脚步轻快如蝶飞。 天空暗蓝,浓浓暮色之下,远远就看到一人长身玉立,站在院墙下,晚风扬起他的墨发,俊美如天神。 薛醒玉掩住唇,眼中笑意漫开,想不到他竟然会来! 她提起裙摆飞奔过去。 “当心些,莫要摔了。“他声音含笑。 “苏师兄!!”她还是很开心,很惊喜,脸颊因为兴奋而涨起红晕,“你……怎么会来?” “因为我还是放心不下你,索性不再压抑自己,就来找你了。” 薛醒玉呆住,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看她愣愣的,他轻叹,桃花眼盛着快要溢出来的温柔,“醒醒师妹,你知道,我想表达什么吗?” 这一刻心照不宣,耳聋的人都能用眼睛看出来。 薛醒玉脸都羞红了,忽然间,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 犹豫不决,他朝她伸出了手,“过来。” 他说,“让我抱抱你。” 抱?怎么可能被他抱! 望着他俊逸的面容上的笑意,不知为何感觉到极度的羞涩!忍不住好想要逃!! 她羞得不敢面对他,转身就要走,不想腰间一紧,被他从后面揽腰抱住。他的呼吸近在咫尺,“小师妹,跑什么?” 薛醒玉捂脸,啊啊啊为什么要用这种苏死人不偿命的语气说话!! 此刻的薛醒玉,就像一只胆小不敢见人的小仓鼠。 感觉到 分卷阅读57 他的手放在她的肩上,将她的身子转了过来。 正面面对,薛醒玉垂着眼睛,怎么也不敢抬头看他。 他无奈极了,捧住她的脸,轻轻将她的脸托起来,额头相抵,哑声道:“闭上眼,师兄要吻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每个人都有一段初恋,或相守白头,或无疾而终,显然苏师兄目前就是女主的初恋~! 男主兄长大家不要捉急,现在还只是“兄妹”关系,得男主发现妹妹不是亲妹妹之后才会产生爱情之类~ 今晚久等了,给留言的小可爱发红包~感谢订阅。 谢谢【風翎】的地雷 对辣,预收文下个月会开,点击作者专栏收藏不迷路哦~ ☆、第 30 章 谁也不知道薛离昭这三年在凌霄营是怎么熬过来的。 如今他一回来, 气场截然不同, 再不是以前那个任主母嫡少爷搓揉拿捏的软柿子了。 登门上姜家的时候, 他腰间挂着令牌。 令牌刻画虎纹, 是京中武官的身份象征。姜家见此, 惊骇得说不出话来,连忙请他进正堂说话。 姜家世代为商, 富甲一方,家中藏着金山银山, 但孙辈却没有一个能读书当官的,因此对当官的非常仰慕,当年的薛义得了一个从四品宣武都尉,虽是散阶, 但也是正经官身,那个时候姜家对薛义是什么欣赏。现在薛离昭亦有了官身, 而且还是京官, 哪怕只是七品,也要比在蜀州任散阶的薛义强得多。 外室之子又如何?利益当前, 他就是薛家的人, 以后的顶梁柱。 姜家人待薛离昭十分客气,唯有姜氏冷着一张脸,似乎仍然很看他不上。 “父亲卧在病床, 母亲岂有冷眼旁观的道理?”薛离昭身份地位大不同,气势亦没有半分收敛,大马金刀地坐在正堂的交椅上, “只要母亲一日是薛府的主母,便没有弃之不顾,擅自回了娘家久居的道理。” 姜氏闻言,眼皮子跳了一下,薛离昭是来请她回府的? 薛离昭饮了一口武山大红茶,是来请她回去的没错,只有她回府了,后续才能好查清楚。 姜氏不会不知道回府可能会对她不利,但眼前这个人已不是当初好拿捏的庶子了,已懂得拿身份地位来压她。身为一府主母,确然不能在家主病倒时抽身而退,只要她还没和离,就是薛府人,不能袖手旁观。 她娘家的人也是见风使舵的好手,平时没少一起唾骂外室母子,今儿个见了人家已是京官,就巴结起来,竟附和薛离昭的话,要赶着姜氏回夫家去。 当然她的娘家人总不会坑了她,对薛离昭澄清道:“你父亲病倒的事,你若不说,我们也还不知晓。如今知晓了,自然就不可能置之不理,我这就让你母亲随你回去,并且拿上好的人参鹿茸回去给你父亲补补身子。” 姜氏看着老爹热情奉承的样子,心里好不厌烦。左不过是个庶子,缘何让人巴结? 无非是姜老爷也知道薛醒玉并非男儿,若是能扮一辈子的男儿,把家业攥在手里也就算了,偏偏薛醒玉不争气,不如这个庶长子有出息。 既然他才是薛府唯一的男丁,又出落得一表人才,想必薛家以后多半是要靠他支撑的,看样子,这个庶长子以后的前途也不仅限于此……作为爱谋名声的姜家,自然想攀紧了这份姻亲关系。 只要姜氏一日未和离,就是薛离昭名义上的母亲,他若是得了势,姜氏的地位也水涨船高,姜家亦与有荣焉。再退一万步来说,薛离昭的生母宁夫人也是姜家的义女,四舍五入合计一下,薛离昭若是平步青云了,他也是姜家培养的好外孙。 姜家人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论脸皮厚度,姜家称第二,绝无人称第一。 这会儿待薛离昭也很热情了,甚至动了亲上加亲的心思,姜家三房打算把庶女嫁与他。 …… 薛离昭的气质冷得冻人,身上还有一股不知名的煞气,使得姜氏居然不敢太直接地甩脸子,心里恨恨地想,这个庶子终是出息了! 磨磨蹭蹭地回了府,这时得知薛义的高热还没褪去,病歪歪地倒在床上,她诧异了一下,而后冷笑,什么神医弟子,不过浪得虚名,连薛义是什么个病症都不知道,就瞎开退烧药。 她自己当然知道薛义是个什么情况,但她不点明,假意去病床前侍奉。 丫鬟桑叶说:“夫人身体金贵,这充满病气的地方还是别进去的好,有奴婢和二少爷侍奉着就成,二少爷是医者,是不怕病气的。” 姜氏对薛义如今是全无感情的,本就不想侍疾,这时听丫鬟肯分担,乐得把手中药汤递给她,自己逍遥自在去,只要坐等薛义死亡的消息就是。 姜氏一走,桑叶如实来报,薛义正靠坐在病榻上,面容虽有憔悴,但瞧着精神还不错,显然是病愈了,但对外装病重。 他握拳咳嗽道:“正是那毒妇命雪娟给我下了蛊,料定我要想摆脱蛊虫,就只能听命于她,是以连掩饰都懒 分卷阅读58 得。但她却不知我宁肯强运功把蛊虫扼杀于体内,爆发生命危险,也不想受她所制。她认定我必死无疑,就放开了手逍遥自在去,让我在此生不如死备受煎熬……” 薛醒玉说:“爹爹放心,她如今回来了,就跑不掉了,只是咱们也没有证据抓获她,只能委屈您装病重,令她放下警惕心。知晓您稍微好转,一定会再下杀手,届时就能当场抓获她……” 说到这个,薛义有些担忧,望着薛醒玉娇柔的模样,心中愈发怜惜,“难为你深明大义,助爹行事……” 姜氏极毒,但毕竟是幼子的生母,实话说,薛义不是没想过放姜氏一马。 薛醒玉却尴尬了。刚穿过来的时候,姜氏就对她使坏,把她当工具人,各种奇奇怪怪的药灌她不说,还要拿催魂蛊种在她身上,想要卖了她的身,送到他人床上……结果催魂蛊阴差阳错用在薛爹这儿了。 姜氏所做的种种,薛醒玉很难对她有感情,何况也不是这个身体的生母。尤其到与世隔绝的留仙谷生活了三年,薛醒玉更是淡忘了姜氏,不过当她是个路人甲罢了,“大义灭亲”这种自然做的出来。 “爹可以看在醒醒的面子上,放姜氏一条生路。”薛义忽然就决定了,“届时我就与她和离吧,以后她若再冒犯,我就不再留情!” 薛醒玉忽然福至心灵,只觉得时机已到,终于想要对他吐露身世真相,她眼神坚定起来,握紧了粉拳,对老父亲说:“爹!我不怕告诉您,其实我不是男……” “老爷,白姑娘携礼来探病,是否让她进门?”管家福叔来报。 薛醒玉:……每次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真相,女主就来捣乱,每次都这么巧妙,莫非她真与白绣冰八字相克?? 福叔觑了家主一眼,见他迟迟没答应,知晓他心里还在介意三年前白家退亲一事,但看那白姑娘对大少似乎旧情不变,或许当年是白老爷主张的退亲,白姑娘只是受迫……于是有心为这对小年轻说几句公道话,委婉开口:“老爷病下的这段时间,那白姑娘时常差人送礼来,像是惦念您身体的安康的,今儿个听说您身体略有好转,已能清醒过来,便亲自上门来探望……白家这位小姐,日后也是个有孝心的人,待大少的情谊更是没话说,大少现在也脱孝了,耽搁了三年,这终身大事呀,也得给安排了。” 是啊,三年过去,薛离昭已经19,明年便是弱冠,是该娶亲了。薛义憔悴的病容上略有几分松动。 薛醒玉听到这里,脑中急报声响,她决计不想要白绣冰成为大嫂! 以前对她多有欣赏,撮合着她与兄长,但自从白绣冰给她挖坑起,她就不想让白绣冰太顺意,于是对薛义道:“爹,我听闻兄长在京的时候,有高门贵女相中了他……我想,或许可以择优?” “醒醒可是说真的?”薛义倒是很高兴,“若是能选一个对他前途有帮助的女子,自当也是好的。” 完全没怀疑薛醒玉的话,毕竟长子只三年,不仅顺利在凌霄营结业,还得到了正八品的巡检使一职,光听品阶轻之又轻,但却是巡检京师府界,掌训练甲兵,巡逻州邑的实权。 在这个位置,只要做四年熬出了资历,就能升迁。 试想京城官宦世家无数,多少世族子弟争抢京城的一官半职?薛离昭又无背景后台,别说分到官职,便是在凌霄营结业都是难的,他这个官职,得来也太顺利,若非有贵人扶持,怎么有今天? 薛义认为,肯定是京中有权贵世家相中了薛离昭。 这样一想,薛义就不好管白家这事了。 管家却说:“白家那位大小姐机缘极好,当年进京去寻大少的时候,不巧在路上救了要去寺庙礼佛修心的太后娘娘,起因是路上马儿发狂了,差点把马车里的太后娘娘给颠出去,恰好被白大小姐救了,太后感念她相救,赏了她许多东西,又时常留她在身边陪伴,据说还要封她一个异姓县主当当呢!” 管家说完了,看薛醒玉的神色不对,赶忙补充道:“二少爷,老奴绝对没收白小姐的钱,这些话我也是听白小姐身边的丫鬟说的。” 薛醒玉吃了一颗小小的柠檬,有些心酸地想,白绣冰果然是女主光环了,偷偷跑去京城,人生地不熟的,没被人卖了不说,竟还搭救了皇家太后,抱上了一条大金腿! 她能说什么呢,除了羡慕,还是羡慕! 而白绣冰身边的丫鬟“不经意”说出了这三年来的境遇,显然就是想让薛家刮目相看,给这桩婚事添加筹码。 薛义听完沉默了好久,几番权衡之下,他却是不想管了,摆手叹气道:“到底是你兄长的婚事,他如今大了,也不好多加指教,他的婚事他自己做主吧!” 娶不娶白家的青梅竹马,看他自己能不能过了三年前退婚的那个坎儿,薛义决定不想插手这事。 “你去准备些回礼,回馈白家吧。”薛义对管家吩咐。 这意思就是不见白绣冰了。管家应下领命而退。 “醒醒,你今年也十七了,正是娶妻的好年纪。想你爹当年 分卷阅读59 ,也是你这个年岁成家的。爹要问你,你在外闯荡了三年,可看上了哪家姑娘没有?”薛义慈爱地看着她,态度非常宽容,“你看上谁了尽管娶回来,只要不是风尘出身,什么样的家世都无所谓!如果你没心仪的女子,爹这边认识的楚家姑娘,与你倒是登对,这儿还有画像呢,你来瞅瞅看!” “爹!”薛醒玉生怕他要安排相亲娶老婆传宗接代,赶紧说:“我方才……正要跟您说一件事,福叔就进门来了,我再接着给您详说!” 薛义恍然,“噢对,你刚才说什么来着,你不是什么?” 薛醒玉咬了咬唇,在薛义面前半跪下来,抬手将头上的道髻解散,三千青丝霎时倾泻下来,柔顺地垂在胸前,发丝浓密,衬得她玉白的脸儿愈发小巧,下颌尖俏优美,一双水濛濛大眼楚楚可怜。 薛义看得惊愕不已,扮了十几年的男装也就罢了,虽然容貌过于惹眼,像是女相,但看久了,也就当是个面相阴柔的美少年。 忽然间,把长发放下,那神态就不一样了,女儿娇态太过明显。 薛义惊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醒醒,你……你……” “爹,女儿不是男子。” 薛义愣愣地啊了一声,嘴巴大得可以塞进去一个鸡蛋。 薛醒玉低着脑袋,没再多说,给薛义一些时间消化。养了那么多年的儿子,竟然是个女儿,想来他是震惊非常,不一定能轻易接受。 他想要一个宝贝嫡女是一回事,但欺瞒身份是一回事,并不是那么好原谅的。薛醒玉跪坐在那儿等他发落。 扮男装不是她能选择的,她一穿过来,人设就被拟好了,剧情也走了一半了,只能硬着头皮把马甲捂下去,但剧情发展越来越脱离原来的轨迹,薛爹对她喜爱,视她为嫡子,对她的婚事很重视,传宗接代的担子就放在她的肩上,而薛离昭则负责家族的荣耀…… 薛义自己琢磨了很久,以他直男的脑筋还是无法想通,需要更多时间才能想通其中的弯弯绕绕,但又怕自己沉吟太久,让儿……哦不小女忐忑不安,她扮作男儿的时候,他就疼惜,得知她是个小棉袄,就更加不忍心这样让她惶恐。 于是把她扶起来,困惑地问:“你……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姜氏怎么跟你说的?” 薛醒玉就把后宅争风吃醋,夺嫡立足的事说了一遍。 薛义这才醒悟过来,无怪他不知晓,他祖上三代都是江湖武家出身,没有清贵人家那种嫡庶尊卑那么分明,也无家业继承,嫡庶什么的根本不存在争夺的动力。 “姜氏做下的混事,却要你一个女孩来承担!”薛义很生气,但对着眼前的娇娇女,却发不起火来,现在是女鹅,不是犬子了,态度凶不得,他尽量柔和些说话,“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 其实也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这毕竟是大事,若非遇上了重病险些丢了性命这等生死攸关的事,他兴许无法宽容接受。但都在鬼门关走过一遭了,又是薛醒玉所救,还有什么事是不能看开的? 蓦然想起去年他做寿的时候,她向自己讨取的一个承诺—— “哪天怀揣的秘密泄露了,请求爹爹原谅。” 原来早就想到了有今天。薛义叹气。 “对了,这个秘密你兄长可知道?”薛义想到长子,神情一凝,严肃道,“你万不可叫他知晓,这些年你顽劣不知轻重,欺负他不少,若叫他知道你的女儿身,怕是要报复回来。醒醒,你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薛醒玉:“?”这个老父亲,心偏颇的好像不是一点半点……? 这时有人来叫吃午膳了,苏长安立在门前对福叔聊着,希望他进去告诉家主,他要带她出去吃吃喝喝玩耍去。 管家进去把话一说,不想老爷竟然凝重着脸,说:“不行!” 管家黑人问号脸:“???”两个少年男儿出去吃喝遛马,不是挺正常的吗? 薛义咳嗽一声掩饰,不由分说把管家赶出去,视线落在门口的苏长安身上,上下将他打量几十遍。 先前觉得儿子跟这样的青年才俊交友来往,是个益处。如今知道了儿子是女儿,这人得重新审视一番!! 再看女儿瞧见那苏公子来了,眼睛亮了一下,薛义哪能看不出这是什么情况? 哼!冷肃问:“你跟这个苏公子,是怎么回事?” 薛醒玉期期艾艾小声道:“就是您看到的那回事……爹,苏师兄看起来如何?” 这是在探口风了,薛义斜睨她一眼,“哼,勉勉强强还行吧!”心里则盘算,嗯,这个家伙跟我女鹅乍一看像金童玉女般般配,配得上配得上!不知道未来女婿家中情况如何,父母安在,兄弟姐妹多少?有无房屋独居? 他脑中想了许多还很久远的问题,嘴上却警告道:“你还小,别着急!得等你兄长成家了,才能轮到你。” 薛醒玉:“……”她要不要先帮兄长把婚事搞定?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是过渡,接下来又有大转折了~ 分卷阅读60 ☆、第 31 章 直到傍晚时候, 薛醒玉才有机会跟苏长安相见。 原本今天中午可以出去踏春的, 那是确定关系后的第一个约会, 可惜被薛爹半路截胡了。 “薛伯父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苏长安抚摸着她的长发, 白皙修长的手指灵巧, 给她挽了一个飞仙髻。 薛醒玉吐了吐舌,把薛爹要给她相亲然后她忍不住把身份给爹说了的事讲了一遍。 苏长安伸手指点了她的俏鼻, “你可真太胆大了,万一薛伯父震怒该如何……” 他低叹一声, 苦笑道:“原来是知道了你是位千金,怪不得薛伯父方才看我的眼神很是不满。” 他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小盒子,薛醒玉认出这是上次他说的传家宝,她脸颊开始发热, 心跳加速,忍不住期待起来。 苏长安不负她的期待, 打开了那个小盒子, 一枚颜色浓郁,翠色鲜艳欲滴, 质地细腻透明, 厚实饱满的翡翠玉戒指便映入眼帘。 虽然没有钻石那样闪瞎人眼,但这样一枚精巧成色上上乘的玉石出现在眼前,向来对珠宝没什么概念的薛醒玉也忍不住惊呼惊叹, “这太好看了吧!” 苏长安不由分说地执起她的手,将价值连城的玉戒从她的指尖套入。 “师兄……这个玉戒指,万两银子可值?”其实不用问她也知道价值不菲, 她暗暗咋舌。 苏长安似笑非笑地睨她,屈指弹了她的额头,“小财迷,传家宝千金不换,价值又岂止万两?” 薛醒玉听了,顿时觉得指间的玉戒沉重得厉害,吓得要脱下来还给他。 苏长安按住她,大掌将她细嫩的小手包住,亲吻她光洁的小额头,呢喃道:“玉儿,我这就向你爹提亲可好?我想娶你回家……” 被当面求婚,薛醒玉羞窘,不敢直接应下来,脑袋扎进他的胸膛里,哼哼唧唧:“师兄想娶我也不是那么轻易的,我爹并不为权势所迷。” 她知道苏长安是京城清贵的书香世家,祖上全是当官的,每一届的科举进士,就有好几个是苏家的人。 苏家这一代的家主,也就是苏长安他爹,目前官任户部侍郎,是正三品的大员,官高一级压死人,何况薛家与苏家差了好几个级别。 这样的高贵世族大家,若高攀上了,自然是众人艳羡的,便是抱住女婿大腿,求他赶紧把女儿娶了去,还担心人家反悔,金山银山倒贴讨好也是有的。 不过薛义并没有那么仰慕权势,想来高门大户来提亲,他也不怎么放在眼里,女婿照样挑挑拣拣。 苏长安真挚道:“你放心,我不会炫耀家世,我只会用真心打动伯父,让他放心把女儿嫁给我。” 薛醒玉嘴角翘起,埋头在他怀里,小声应了“嗯”。 苏长安看到她悄默默把玉戒从指间脱出,低头看着她问:“你不喜欢吗?” 薛醒玉摇头,拿了一根红绳子把翡翠玉戒串了起来,一边解释道:“这样贵重的东西,戴在手上太招眼了,我想把它串起来戴在脖子上,借衣衫掩住。” 说到戴着玉饰,薛醒玉想起了郡王萧樾当初随手赠自己的蟠龙血玉佩。她转身回到房里把木盒抱了出来,交给了苏长安,“你这次回京去,若有机会见到那位王爷,就把这个还给他吧。” 她知道王爷的东西贵重至极,无功不受禄,先前收了玉佩主要是想防姜氏,现在已经用不着了,她便将玉佩放在檀木盒里小心珍藏。 苏长安从容接过,说起来他今也不希望薛醒玉跟郡王萧樾走得太近,那位郡王与他的父亲恭亲王是宗室夺位的好手,虽不知会不会夺位成功,但苏长安就怕夺位不成,遭谋反抄斩之罪。 “不要与郡王有联系,知道吗?我担心你。” 薛醒玉顺从地点头,窝在他怀里想着,她不会掺和站队的,只是她爹薛义显然已经站队了,朝廷不容薛家白家这股江湖势力,早晚会被诛杀,于是暗中站宽厚明理的恭亲王,从薛离昭被调去京城,进入凌霄营,顺利得到官职开始,薛家就是恭亲王的人了。 苏长安哄着她去吃饭后,就到东院陪未来老丈人下棋。诚然,薛义不是江湖草莽,他有勇有谋,与棋艺精湛,拜过名师的苏长安不相上下,眼看黑白子几乎铺满了整个棋盘,更漏在耳畔滴水声声,这时快到深夜了,这盘棋还是没能下完。 最后,苏长安卖了一个破绽,让未来岳丈赢了。 薛义掂了掂嘴角的胡须,心道这小子醒目,很是会做人,尽实力与他在黑白棋阵中痛快厮杀,谁也不让谁,让薛义感受到棋逢对手的紧张感,但又在最后关头放水让他赢了,叫他体会了一把干赢强敌的爽快。 薛义打量着光风霁月一表人才的苏长安,满意地颔首。正要拈两撮凤凰茶叶煮水,这位未来小婿就拱手,对他说:“薛伯父,让我来吧。” 薛义何尝不是存了考量未来女婿的心?施施然地放下青花茶具,任由他主张。 分卷阅读61 苏长安不愧是京城的世家公子,这套茶艺功夫文雅得很,动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薛义越看他越是满意,只是有些顾虑还得摊开了讲,喝了一盏回味甘苦的茶后,他索性摆到明面上问:“你家中长辈,站的是那一派路?” 甚至担心,如果苏侍郎家是皇帝的忠臣,那这门亲事就断断不能容与。 苏长安微微一笑,态度恭谨,但神色略有些骄傲,“薛伯父,我家风世代清廉,从不掺和党羽之争。” 而他虽然是嫡子,但家中排在他头上的还有两个嫡兄,大房和三房的叔伯家中也有能干的嫡子,就算有什么争斗,也是波及不了他的,即使有大任要承担,也轮不到他的头上,这就是家族人丁过于兴旺的好处。 薛义再次给苏长安加了分,不错,是个闲散富贵人,醒醒若是跟了他,不必如何操心中馈,打理内外务事。最重要的是,苏侍郎家是个万年不变的中立派,从不站队,这样的话不管朝廷最后的结局是什么,中立的人都不会有损,同时也没有荣。 “薛伯父,我……”苏长安情商高,性格风趣又沉稳,与各方人物打交道都是不紧不慢游刃有余,唯有涉及薛醒玉,他就变得跟愣头青似行事莽撞,沉不住气,“我跟玉儿两情相悦,此生惟愿娶她为妻,请求薛伯父……” 话说到这里,他掀袍跪了下来,“请求薛伯父把玉儿许配给我苏琅必一生一世待她好,不纳妾,无通房,终此一生,仅她一人!” 他这样的才貌,这样的家世,婚姻诱惑格外的多,但他愿意为薛醒玉守身。 看俊逸无双的青年跪在自己的脚下,怀着一颗热枕真诚的心恳求,薛义搁下茶杯,低叹一口气。女儿家十五六出阁最好,而醒醒已经17了,若是男儿也就罢了,可她是个丫头,是不能再拖下去的。 薛义把苏长安从地上扶了起来,语重心长地对年轻人说:“老夫也欣赏你的,只是婚姻大事,你总得先问过家里,再央令尊来提亲,哪有你自己求亲一说?” 苏长安汗颜,惭愧道:“多谢伯父提点,是我鲁莽了!” 他握拳,眼神坚毅热切,对薛义说:“我明日就要回京,待我见过父亲,不日后便来下聘,望……伯父等候我些时日!” 薛义不置可否,笑笑不说话,“来,喝茶。” 为了跟未来老丈人拉近关系,苏长安搜肠刮肚找话题,他见多识广,谈吐风雅又风趣,聊天现场一度很和谐。 等到第五壶茶见了底,窗外竹影倾斜,明月爬上了中空,此时夜深人静,苏长安才站起来拱手告退。 看他像醉了酒的人似的脚步虚浮离去,薛义对后脚进门的长子嘟囔道:“那小子,可真能坐啊,咱家这凳子都快被他坐穿了!” 薛离昭表情淡淡,并不回应父亲的话,“您让我过来,有何事吩咐?” “我知道你在查姜氏和季无病,这件事我会自己解决,你不必插手。”薛义端详着长子俊朗瘦削的脸庞,他的一双漆黑眼珠更是淡漠无情,薛义心下叹息,与长子的父子关系此生怕是不能再和睦了,他认命了,便不再说别的,开门见山,“我这里有一封密函要交给郡王,你让他转交给恭亲王爷。” 薛义把一封打着火漆的皮封递给他,“你可要收好了。还有,你把你弟弟也送回保州留仙谷去,这段时间……” 他踌躇了会儿,终是低声说道:“不要让她与苏琅走太近。” 这么说,长子能明白吧?薛义迟疑地想,长子还不知道醒醒是女孩,既然他还不知情,那吩咐他看好醒醒,别让她与苏侍郎的公子太亲近,他应该是想不到那个方面去的吧? 薛离昭眼神闪了一下,什么也没问,利落答应下来。 薛义松了口气,长子虽然冰冷寡言,但有个好处就是不多问不八卦不管闲事。 薛离昭走出东院,心中浮起淡淡的疑惑。 方才他在门外能听到苏长安与父亲的谈话,看样子父亲也是满意苏长安有意把女儿嫁给他的,还叫他回家问尊长的意思然后来提亲了,为何又在苏长安走后,改变了主意,命他看管妹妹,隔离他们两人? 翌日上船启程返京,这一程人多热闹,船上的渡客几乎都是认识的人,三年未见的白绣冰在二层的阁楼上与薛离昭叙旧,她身边带着四个丫鬟,薛醒玉认出其中一个是宁夫人身边伺候的花奴,很有几分姿色。 薛醒玉知道她,这个妹子是宁夫人首肯指给薛离昭做“晓事”的通房的,只不过薛离昭一直没让接近。 是以在宁夫人逝世后,薛离昭独身去了京城闯荡,花奴便擅自做主去了白府投奔白绣冰。 想着她日后会是薛离昭的正妻,提早讨好未来主母,刷刷好感度,他日白绣冰过门时,花奴也可成为陪嫁丫鬟一起进门。 而许久不见的阿寿这些年来为妹妹的归宿操心不断,好不容易挑好良婿让她出嫁,许是劳心劳力,当爹当妈又当哥地操持太多,最后竟从一个白胖子瘦成了一条闪电。 这次薛离昭回来,他终于 分卷阅读62 可以继续跟在薛离昭身边。 薛醒玉坐在一层厅外的茶座上,耳边听着花奴和阿寿对白绣冰的感恩戴德,说这三年大少爷不在,但多亏了白姑娘暗中扶助,才得以维持生计。 薛醒玉笑笑,女主终究是女主,她也成长了,也聪明地学会笼络人心。 走了两天水路,吃了船上厨房伙夫粗简的餐食,不少人反馈会拉肚子,纷纷不想食咽。白绣冰尤其关注薛离昭,看他这两日食用得少,脸色不太康健,暗道她表现的机会来了! 她婉言道:“各位若不嫌弃的话,今日便由我下厨做菜吧。这两年独身在外,也学习过厨艺,勉强可入口。” 花奴柔柔地笑着,附言道:“不妨尝尝大小姐的手艺,比大多酒楼厨子的手艺还要好。” 阿寿期待地搓手手,“白姑娘还会下厨,可真是厉害!” 白绣冰身边的大丫鬟抬高了下巴,傲然之色显露无疑,努嘴问薛醒玉,语调`阴阳怪气:“薛二‘少爷’,我家大小姐做的饭菜,您吃不吃啊?” 桑叶很生气了,正要说我家少爷有苏公子亲手做的爱心便当,营养丰富,用不着吃你那半桶水水平的膳食。 然而她这都还没开口呢,薛离昭站起身替薛醒玉回绝道:“不必了,她吃不下的。” 白绣冰疑问脸:“怎的了,莫不是看不上我的?”她开玩笑道。 岂知薛离昭还认真答复了,“嗯,她是最好的。” 薛离昭端正脸:不吹不黑,妹妹的手艺是最棒的! 白绣冰:“……” 这艘船被白绣冰包下了,全船的人,除了薛醒玉是去保州的之外,其他的都是往京城去的。 途径保州渡口时,白绣冰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你该下船了,原想送送你来着,可惜我与你兄长是要去京城的,他去驻守皇城,我则进宫陪太后,你自己在保州,多保重吧。” ……这句话里,既彰显了她是宫中太后的小棉袄,拉开了薛醒玉这个女配的身份差距,然后又一副未来长嫂的语气“关心”她一下。 薛醒玉的胃忽然很不舒服,忍不住趴在栏杆上对着江水一阵干呕。 薛离昭拧眉,手掌放在她纤细的背脊上,“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薛醒玉没get到兄长的关怀,只含糊道:“大约是晕船。” 白绣冰这时候也来献关爱,以未来长嫂的身份,“我这里有一瓶正清气,你可以用一用,别一副难受的样子,叫你兄长担心。” 薛醒玉呕地一声,胃更难受了。 因为要到岸了,苏长安在舱内给薛醒玉收拾行李,出来时就看见她捂着胸腹难受的样子,他关心则乱,箭步冲了上去,将她拦腰抱起,待船一靠岸,他怀里抱着纤柔的娇躯,大步流星地下了船,头也不回地对薛离昭道:“大公子,我先送她回留仙谷,麻烦你们稍等片刻!” 薛离昭伸出的手慢慢地垂了下来,许久应了一声“嗯”。 望着他们二人相依偎的背影,薛离昭脑中浮现妹妹娇柔的模样,既然她喜欢这个苏长安,既然妹妹喜欢,那就由着他们去吧。 至于老父亲叮嘱的“不要他们走太近”,且先搁一边吧,她开心就好。 薛醒玉一离了白绣冰等人,立刻又生龙活虎了。 苏长安这才知道她刚才是装模作样,又气又好笑,“你真让人不省心,害我方才过分担心了!” 薛醒玉眨了眨眼,“师兄医术高明,你就是现成的大夫,不是可以为我把脉就诊吗?” 苏长安一窘,这个确实,但他这不是关心则乱,只怕她有个什么伤痛,慌乱下倒把自己的本职给忘了。 他揉了揉她的脑袋,“我这次进京,有家事,也有……我们两个的事要处理,你就在留仙谷等我,不要闯祸作乱,知道吗?” “我才没有作乱,师姐们说我最是乖巧懂事了。”薛醒玉轻哼,忽而抱住他的手臂,有些依恋地说,“你,能不能快点回来?” “我……总有一种奇怪的预感,好像你这一去就回不来了一样。”薛醒玉蹙眉,捂着不安躁动的心口说。 苏长安疼惜地抱抱她,亲亲她的小额头,握紧她的手,郑重道:“你已收了我的传家宝,今生就是我苏琅唯一要娶的人,不会有变。你只需安心地在这里等我,你若等不住,闲着难熬,便到我的院子去,我院子里放了些玩物杂志,你想要什么只管去寻,锁钥就在大师兄那里,我早已吩咐过他,只要你过去,他就交给你。” 一瞬间说了好多话,他自己亦忍俊不禁,他之前,可不是这样啰嗦的人呢。 说来说去,最后化作一句无奈的叹息:“乖乖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回来提亲求娶。” 作者有话要说:  520,这个不太友好的节日,不知该说什么?哈哈总之祝大家快乐~给你们发红包~~ 谢谢【風翎】的地雷 ☆、第 32 章 苏侍郎府。 分卷阅读63 华美的园林式宅院, 小桥流水, 假山喷泉, 长长的九转廊道上, 旁边栽种一簇簇色泽艳丽风流的碗大牡丹, 好一派雍容华贵。衣裳雅致的姿色上等的美婢成群结队从长廊是静走过,发间珠钗叮铃清脆, 脚下步履轻快,裙幅轻扬飘荡。 她们手中托着木盘, 盘子上放置衣裳首饰,无一不精美。 这盛景不常见,除非是有什么贵客临门。 苏长安一回来就看到这个场景,婢女们去的方向是祖母的紫气园。 苏长安并不好奇, 不想去凑热闹,直接去母亲的院子。 一路遇上对他羞涩脸红的侍女, 纷纷给他行礼, “六少爷回来了!” “我母亲在吗?”他好久没回家,对母亲的行踪并不清楚, 不知道她现在是在妯娌处, 还是祖母处,他也不想一个挨着一个去找。 他是有要紧事跟母亲商量的,等商量完毕, 他就要马上走的。 想到留仙谷还有他在意的人等着他,苏长安就不敢多耽搁。 难得见他这样着急,众人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他母亲周氏便也从老夫人的园子里出来了。 老夫人手里握着一个清贵端庄的少女的手,对周氏说:“他久久回来一趟,这次可千万别让他轻易离家了,这件事……你记得告诉他。” 说到“这件事”的时候,老夫人含笑看了身边的女孩一眼。 周氏会意,淡淡地笑着。 回到屋里,幺子就殷勤地给她上茶。周氏四平八稳地坐着,不动声色地欣赏幺子惊艳的茶艺。 他这手技艺,平常是不多展示的,喝他一杯茶可不容易。今儿个如此殷勤主动,想必有要事来求。 苏长安待母亲喝上了茶,便缓缓地开口:“儿渴慕一妙龄女子,想成亲了,求母亲与父亲说一声,为我提亲去。” 苏侍郎为人,严肃刻板,与子女都不亲近,成亲之事,苏长安也不太想亲口跟他说,所以委托母亲在父亲面前提一嘴。 周氏淡定地饮着茶,即使老夫人处已经发生了变故,也不妨碍她冷静。 苏长安开始说薛醒玉,说起她的时候,他眉眼愈发柔和了,瞎子也能感受到他缱绻的深情,“她虽然不是大富大贵的出身,但也是出身清白的官家小姐,她家在富庶的蜀州,是有些远了,所以……儿央求母亲与父亲好好说说提亲的事,要下重聘,要备厚礼,才不负她远嫁而来!母亲……” 苏长安自顾说着,说到最后却发现周氏好像没听进去的样子,他醒过神来,直直地望着她,希望她给一个说法。 “宋太傅的家风是出了名的清正,子孙辈个个出息,尤其宋太傅的嫡孙女,更是才貌无双,优秀出色,足以与你匹配。”她笑语晏晏地说,圆滑又老练,全然不回复他刚才所说,仿佛没听到一样。 “她就在你祖母的园子里,你若是感兴趣,可去看一看。” 原来今天巴结奉承的贵客,就是那个宋太傅的嫡孙女? 她祖父是太傅,皇帝的老师,位列三公,官居正一品,虽无实职,却也是受万人尊敬的,难怪府上如此奉承,苏长安低低一笑,笑意是说不出的凉薄。 他问:“如果我不感兴趣呢?”不想娶呢? 周氏看着儿子眼中的执拗,微微一笑,温和道:“那你应该对你父亲说去。” 苏长安默了一瞬,沙哑地问:“父亲何时下朝?” “天黑时刻。” 苏长安一惊,“为何这样迟?” 周氏双手笼在袖中,面容秀雅温文,嗓音没有起伏:“皇上想留他在大殿议政,他岂能早早回府?” 简单的一句话,将苏侍郎的处境一语道明。 不论朝代几经更迭,苏府一向是中立,明哲保身,风吹不倒,但现在,大厦将倾…… *** 名叫桃花源的酒楼向来是密谈务事的好地方。 萧樾见薛离昭来了,很是隆重地招待他,对他表现了十足的欣赏。 三年前到蜀州寻人的同时,也是跟薛家达成往来,对于薛离昭这名庶长子,当初也只是觉得他身手不错,便有意提拔,将他丢到虎狼环绕,内斗不断的凌霄营。 既是恩赐,也是考验。 机会给了他,能不能发挥实力存留下来就看他自己。 想不到薛离昭顺利结业不说,还将当初虎视眈眈的竞争对手都收到手下。 这得是多强悍凶狠。 萧樾绝对无法多加维护薛离昭的,凌霄营虽然是王府在管,但也有其他势力的人在里面,为了避嫌,萧樾这三年几乎是不闻不问。 只有成功者,才有资格让他关注。 是以,在薛离昭结业后,他动用吏部的人,让薛离昭去当皇城巡检使。 “我父亲命我转交与王爷。”薛离昭初初回京,还未回岗任职,身上仅穿着冰灰色的长袍,面容清冷俊美。 萧樾接过密函放入衣襟中,笑着望薛离昭, 分卷阅读64 兴味地问:“你的长相与你弟弟当真不像。” 薛离昭浓眉一折,怎么好端端地说到妹妹?他私心里不想萧樾打上妹妹的主意,不由地绕开话题。 萧樾看他不愿多谈,暗想难道这嫡庶兄弟不合的传闻是真的?萧樾也没多说,笑吟吟道:“你明年就弱冠了,如今可定亲了?” 心里其实是想给他指婚来着,现在两人的关系非亲非故,在外还得避嫌,如果中间有了联姻,就能热络些往来了。 薛离昭垂眸淡声道:“大业未定,不论亲事。” 这话直接堵掉了萧樾要给联姻的想法。 好在萧樾是个贤明之人,从来不爱强人所难。他挥了挥手中的檀香木镂空边骨的折扇,玩笑道:“你现在已逐渐在京城扬名,许多人已知道驻守皇城的巡检使薛大人,是个年轻俊美的郎君。以你的品貌,再过不久后,必定能夺下公子长安的名号。” 说到苏琅苏长安,薛离昭耳朵一动,想起薛义几经变化的态度,难得的多问了一句八卦:“苏侍郎家,可是发生了什么?” 他现在远不能入朝堂,对内政的风向自然不清楚,也不如薛父老谋深算。 萧樾把他规划为自己人,听他一问,也没隐瞒,毕竟这事内阁的基本都知道了,不算秘密。 “苏则身在户部,又官居三品,在这种朝局之下想要保持中立很难,手握实权又不帮皇室做事,自然被拿来开涮了。” 薛离昭皱眉,想起了苏长安向父亲提亲要求娶妹妹的事,不由多上了点心,继续问道:“此局如何破?” 萧樾摇头笑笑,低声说:“破不了。皇上被逼急了,他们必须表态。不过,我猜苏则还是会明哲保身,与世家联姻结盟,短时间内,树大风摧不毁。” 世家……薛离昭在心中品这两个字,忽而轻叹,他那个妹妹,恐怕要伤心一场了,怪不得父亲让他看紧了点,别让两人亲近。 薛离昭交了父亲托付的东西,问了郡王一些事情,喝了点小酒他就走了。 出酒楼,面对熙攘热闹的街市,他侧头吩咐阿寿:“去买粘米粉和白糖来。” 阿寿挠挠头,疑惑不解。都进京了,也有俸禄,岗位上级也管吃的,怎么还要自己做白糖糕? 薛离昭前脚刚走,苏长安就来了。 由于他心性开朗不羁,知己遍天下,人缘极好,他就是根萧樾一起吃酒,也无人会想他与恭亲王府一伙。 当今朝堂分为两大派系,一派是太子党,也等于拥护皇帝的,一派是恭亲王党派,这位是赫赫有名的西北大将,手中兵权被强行收去,但军心和民心都在他这里。 显然,站队恭亲王的人是多的,若非当今皇帝篡位更改先帝遗诏,这个皇位就是备受先帝宠爱的恭亲王。 当今皇帝的位子得来名不正言不顺,声讨他的百姓和官员不少,只是有些都被杀了,恭亲王被派去边境抗战,期间又是被朝廷断粮断兵的,是个明眼人都知道皇帝要把亲王这个胞弟往死路上逼。 然鹅皇帝失算,去边境历练了十年的胞弟携重大捷报凯旋而归,赢得军心和民望,犹如雄狮回山,夹带雷霆之力,顿时把整个朝堂一劈为二,拥护他上位的多如过江之鲫。 如今风头大盛,势力雄厚如日中天,百姓们暗中下码投注,赌恭亲王顺利夺位。 情况已然白热化,已经发病的皇帝自然头疼,代政监国的太子在皇帝的默许下,开始对中立派的官员动手,逼他们表态。 显然是狗急了也跳墙的下下之策。 萧樾看到苏长安不如往日潇洒倜傥,风度虽在,但少了几分洒脱,多了一道重压。看他神态略有些狼狈。 萧樾递酒给他,口上说着酒杯消愁的宽慰话,内里也盼着苏家能倾向到恭亲王这边来。 苏长安虽然精神不济,但也不容易倒戈相向。 他没喝萧樾的酒,直接把薛醒玉托付的那块血玉青龙佩还给了萧樾。 “这玉佩贵重,当初她不晓得这是何物,现今她说愧不敢受,长安替师妹归还玉佩,还请郡王收起。” 明知他是想维护薛醒玉,想表明他们之间的亲疏关系,还玉佩理所应当,而萧樾健壮的身躯一震,似不可置信,“她……薛府的小少爷,是个姑娘?” 当年话语投机,一头脑热赠送了御赐玉佩给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公子,原来她是个女孩儿?! 苏长安觉得郡王跟师妹素昧平生的,最多只两面之缘,还是酒桌上的交情,了解寥寥,应该不会有什么深层的想法。 于是他坦荡地说:“您与薛家家主往来,莫非他未曾告诉您,他家的嫡子原来是位千金吗?这一切其实是他夫人做下的错事。” “对了,郡王应该听说过我师父收了一个关门的女弟子吧?三年前薛醒玉就拜入留仙谷,成了我的师妹,我对她甚有好感,打算求娶。” 说这些话,只不过是为了还玉佩更加有立场,同时他也有隐隐的期待,郡王与他私下交情不错,郡王为人的心思又很 分卷阅读65 活络,希望他能给自己指明一条路。 郡王从惊异中回过神来,怎么当初就没想到她是个女娃娃呢。 姜氏给她穿上女装来到他的面前来,总不可能是个郎君假扮的,姜氏的胆子还没大到以男充女来欺瞒他。 只怪他当时见了她豪迈的举动,过于平的胸和过于低的嗓音,就不像个女孩子。 ……竟然误认了这么久。 他脑中适时地回响起三年前一名白发老道手握一个九星盘,指针指向西南方向,他抚须含笑道:“您寻找多年的人,终于有了眉目,天魁星降西南位。” “西南为何?”他追问。 “古梁州,夏百濮。”老道提示。 萧樾眼中漫出喜意,“蜀州锦城!” 白发老道与他交往颇密,这位郡王从少时每隔一年就来询问丢失的小妹的下落,寻了十几年,终于知晓她身在蜀州。 衣食无忧,地位尚可。 “贺喜王府寻回郡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更! 今晚还有二合一的肥章! ☆、第 33 章 留仙谷草木常绿, 树大如冠, 融融春日下, 树上打了一张吊床, 体态纤柔轻盈的少女躺在上面, 手里握着古书,嘴里嚼着兄长差人捎来的白糖糕, 晶莹的糖霜粘在嘴角,她亦无所觉。 书是看不下去的, 已经三天了,苏师兄还是没回来,她不禁担心他是不是遇到困难了。 桑叶在旁安慰:“京城是苏公子的地盘,且他家父亲是三品大员, 除了皇家,还没有人敢直接开罪他。再说他家里, 他又是排行最末, 不指望撑起家门的荣耀,做他的妻子, 应当不难的, 他家里也会同意的。” 薛醒玉却没有那么乐观,其实嫁不嫁无所谓,她觉得自己现在还太年小, 多谈个恋爱,谈个两三年也不成问题,没有非嫁苏长安不可的心思。她只是担心, 他提出要娶一个五品散官的女儿,会不会触怒他父亲,被关押起来,不许跟她来往了。 想到这个,她有点着急,很想跟师兄见一面,可惜苏长安那边也捎了信来,叫郭大师兄看好她,不要让她随便就下山。 于是,这几天她都是醒了吃,吃了看书,看书后就提炼药物,提炼药物后就去药房熬药汤。 这些药汤是要送进皇宫的,一份给皇帝治心疾,一份太后治头疾。 当然皇帝的心疾也不是普通的心疾,看过原著的薛醒玉知道,皇帝这货的皇位得来名不正言不顺,每天都防着有人来推翻他,为保他的江山亘古不变,他也学了那些文盲皇帝求取仙丹,以求长生不死。 吃了那么多的结果就是身体状况直线下降,心肺都出现了问题,太医们治不好,毕竟他的心肺都被他自己给作死作废了,于是求上了神医。 神医医术妙手回春,但也不能把作死作到残缺的心肺完完整整长回来,现在徐神医就被召进宫里,给皇帝当专属医生。 薛醒玉听师父说,他在宫里过得逍遥自在,每天给皇帝老儿把个脉看看症状,督促他喝药吊住这条命罢了,宫中生活太过清闲,害得他每天只能多吃几个泡椒鸭爪,盐焗鸡翅,红烧猪蹄打发时间。 师父他老人家极力邀请小徒进宫一起打发时间。 还是四师姐想得周到,不让师父带薛醒玉进宫,怕宫中易惹是非,且小师妹又是这副容貌,当心有去无回,这才没了下文。 这日,兄长手下的小兵哥又来给她送东西了,薛醒玉犹豫着要不要装肚子疼,好让他把糕点拿回去。毕竟天天不变花样地吃白糖糕,真是想不腻都不行。 薛醒玉正准备酝酿说辞,小兵哥陈子便从身后取出一个糖人给她,“二小姐,这是我家大人送给你的。说要趁早吃,不然要化了。” 桑叶低低地惊呼一声,“好漂亮的糖人呀!” 别说桑叶这个一直被关在大宅内不能随意出来走动的丫鬟少见糖人,就是薛醒玉一个非古代土著见惯了现代工业批产的精致糖的人,看到薛离昭差人捎来的糖人也觉得很漂亮很好吃的样子。 棕黄色的糖浆绘成一只超可爱的兔子,整个有两掌合起来那么大,糖质棕黄晶莹透亮,像漂亮的晶体。 小兔子可可爱爱,两只竖立的耳朵,有一只折了半边,俏皮的,栩栩如生, 桑叶小声说:“小姐,你不就是属兔子的吗?” 薛醒玉嗯哼一声,答对了,她就是属兔的,薛离昭则给她买了一只漂亮的糖兔子。 她焦虑的心情有所缓解,唇角扬起,对陈子说:“替我兄长说谢谢他,这个糖人我喜欢。” 陈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留仙谷这座山爬起来可真是累人,汗湿了一路,心想头儿醒目,知道这儿的山不好爬,所以才叫他来跑腿的吧?正满腹怨愤,这时见到头儿那长得跟仙女似的妹妹笑颜盛开,一瞬间美如娇花,陈子看呆了。 这时候记起了头儿的留言,他忙说出来:“二小姐,我 分卷阅读66 们大人说,你要多笑笑,闲着便找些事做,要开心点。” 他说完,就看到她微微凝住的笑意。 兄长……是否知道什么?是怕她会伤心难过吗,所以每日差人给她送吃的送小玩具,笨拙地想逗她开心吗? 薛醒玉拿出几块碎银交给桑叶,桑叶上前一步,把碎银子递给了陈子。 “谢谢你跑这么远的一趟,这点银钱便拿去买茶喝吧。”薛醒玉顿了一下,说,“不必再过来了。” 岂料,她话刚这样说,陈子就慌了,险些给她跪下,“小姐,是不是我做了什么让您不喜?我、我可以改正的,求求您别辞退我!” 薛醒玉转过头来,惊讶地张口,“辞退?” “二小姐不知道,我在营子里谋事好几年了,都不成什么气候,月银低得不足生活,吃穿捉襟见肘的,混了几年还是混不出什么名堂,去年营里来了一批新兵,我这老草鱼就被辞退了,让新兵补位,我怕离开了营,日子怕要更苦,就哭求着留下,好在薛大人宅心仁厚,叫我留在身边,给他跑跑腿,送送信。” “虽然从京城到保州要赶半天的路程,像这天儿热的,薛大人做的这些糕点糖人,很容易化掉的,大人命我骑快马来,还给了我半吊钱,只为给您送些吃食玩具,想着哄您开心,大人几乎把月俸都掏空了。” 薛醒玉张了张嘴,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私以为兄长闲着没事干,就给她做白糖糕吃,吃到她发腻反感。 却不想这块低廉便宜的小小糕点和麦芽糖糖人,竟是他花费了一整个月的工资做快递费给她送过来的…… 眼前的小兵一副担心被辞退,再也领不到这么高的跑腿费而忧伤哀求,薛醒玉冷笑,“我兄长收留你,便是要你好生做事的,可不是叫你无所事事,靠跑腿赚外快的!你掏空了我兄长的月银,还想叫我别辞退你?” 薛醒玉抱胸,凶凶地睨着他,“我就要辞退你,从今日起,你休想再来!” 陈子:“???”羊毛出在羊身上,你哥的钱不也是因为你才花出去吗??四舍五入合计一下,这败光的月钱,不都砸你身上了吗?被扣上一顶跑腿掏空薛大人的钱的陈子冤枉痛哭。 薛醒玉想下山了,去找找苏师兄,顺便也看看兄长,但大师兄郭钊听从苏长安的吩咐,不让她下山去。 正一筹莫展之际,三年不见的萧樾上山来了,说重金聘请神医的弟子到王府去给恭亲王妃治病侍疾。 神医在皇宫给皇帝和太后看病,现在又有皇家宗室来求医,又指明挑一个神医的弟子过去瞧瞧就好,代管山谷所有事务的大师兄和三师姐没理由拒绝。 除去管理整个留仙谷的大师兄和三师姐,剩下就四师姐梓灵和五师姐关沛还有排行第七的小师妹薛醒玉。(第六的是个小师弟后文会出现) 而这位郡王却是个看脸的颜控,直接把五师姐排除在外,就在四师姐和薛醒玉这两人中间徘徊。 薛醒玉本来就迫切想下山去探探情况,这时见到老相识的郡王送上门来,不禁与他套近乎,一口一个萧兄地叫着,这自来熟的样子看得大师兄尴尬了,咳嗽连连。 谁知这郡王还真的跟小师妹认识,手一抬,就把高昂的诊金付上尾款,把小师妹领下山了。 大师兄总不能去拦郡王的路,其实也担心小师妹如此姿容,怕要被郡王吃了,但旋即又想,郡王和他爹恭亲王素来有贤明之名,应当不会做出那种渣渣的事,无奈之下只好放行了。 下了山,薛醒玉就没了刚才那热乎劲儿,就靠坐在马车里,看着窗外热闹的街景不说话。 萧樾看在眼里,暗道小丫头没良心,想下山就跟他套近乎,现在目的达成,就爱答不理了。 其实薛醒玉不是利用完就跑,只是顺利下山后,她想起自己骗过郡王说自己是男的,想到这茬她就心虚,哪里还跟他说话?只盼他想起来,不跟她计较才好! 只胡思乱想中,忽然听见街上一群女子的喧哗声,听到:“啊,公子长安来了!!!”西子捧心状,陶醉欲晕倒。 薛醒玉听到这个名字,猛然掀开了车帘。 却,看到她最不愿意看到的刺眼的一幕。 作者有话要说:  呲呲——(机械声)您的作者电力不足,一不小心,鸽了一更。 啊 谢谢【怀恩】的火箭炮,【風翎】的地雷鸭 谢谢“〆醉枫染墨ゾ”灌溉营养液+10 “诗宝”,灌溉营养液+6 “喵喵喵”,灌溉营养液+2 “颜卿玉”,灌溉营养液+1 ☆、第 34 章 京城最繁华的街市商铺林立, 一百多栋楼宇, 约有一半是酒楼餐馆, 路边儿一溜的小吃摊还没计入呢, 百福街就是一条小吃街, 不外乎是杏仁茶,胡辣汤, 冰糖红梨,花生糕, 炙焦金花饼,鸡丝面,烤羊肉焖火腿…… 人间的烟火香气不断往鼻子里钻,萧樾轻吸一口气, 笑叹,“都说皇家王府的美食是天 分卷阅读67 上的琼浆玉露, 依我看, 这民间的烟火气才是人间美味啊!” 驾车的护卫长侧头问:“爷喜吃什么,属下去买。” 萧樾看了眼车里的小姑娘, 分明将她的失魂落魄看在眼里, 但他亦视而不见,询问道:“薛姑娘,想吃点什么吗?” 薛醒玉注视着热闹街道上, 与身形窈窕的年轻姑娘在珠宝铺子选首饰的俊逸身影,心绪如海翻涌,粉拳慢慢攥紧。苏长安对她说一日内回来, 结果一去三四日杳无音讯,亏她还担心他被族人锁在家中,不得出门,她心急火燎来找他,不想刚下山就看见他与别的妹子逛首饰店?? 薛醒玉需要很用力去压抑,才能不气炸。 面对郡王的问话,她强笑着说:“不必了,谢谢。” 萧樾望着苏长安那个背影若有所思,轻笑起来,“这位长安公子,我跟他相识多年,他一向是最招姑娘喜欢的那个,身边红粉知己无数,这么多年来,也没见他跟哪个姑娘单独去逛街买饰品,如今招摇地出现在街头首饰店里,料想是好事接近,如此恐怕要惹全城未婚少女芳心破碎了。” “还是这位宋小姐气运最佳,赢得了这位全城少女的梦中情郎。” 这个赢字,用得着实巧妙,但凡心气高的人,就不会甘心。 薛醒玉顺着萧樾的话追问:“郡王爷,这位宋小姐您认识?” 萧樾等的就是她这句话,摇摇扇答道:“她是当朝太傅的嫡孙女,三岁能识字,五岁能背诗,八岁会作诗,十二岁一曲平湖秋月,琴技惊艳全城,可以说她就是京城闺秀的典范。” 原来这么优秀吗……薛醒玉垂眸,也是的,苏长安如星辰般耀眼,家世好,品貌佳,到哪都是众星捧月的存在,如此耀眼之人,自当需要宋小姐那般优秀的姑娘与之匹配。 “才情样貌都是其次,”萧樾看她没再问了,不太甘心,不由再扯这个问题,“家世背景才是首要的。苏长安若与这位宋小姐结亲,那也是家族与家族的联合。” 说来说去,他就是在跟她表达,人穷不配拥有爱情,婚姻讲究的是势力和经济往来。 薛醒玉微笑着看他,怎么感觉这位郡王对她好似有什么图谋? 她不搭腔不理他,终于放下了帘子,眼不见为净,面无表情公事公办地对郡王道:“不是要为亲王妃治病吗,郡王爷还是快些回府吧,莫要耽误了病情。” “唔,好的。”萧樾摸了摸鼻子,这个妹妹还挺有脾气的嘛? 就在她厌倦地收回目光,放下帘子时,对面街的苏长安有感转过头来,便瞥见她最后那被车帘挡住的面容。 帘子是殷红的雪纱,一般是达官显贵所用。外面的人看着模糊不清,而车里面的人却能清楚地看到外面的人。 苏长安对她熟悉入骨,只一个模糊的轮廓,他就认出了她。心中的紧张感猛然提升到嗓子眼,喉咙中的一句叫唤,在她面无表情地拉下帘子时,又咽了回去,他急着要追赶她了。 做什么都好,唯独不能让她误会。 苏长安回头对宋莲说:“宋小姐,我祖母想要的一对翡翠耳坠麻烦你帮我送回去吧,我有重要的事情要离开了。” 宋莲还没开口说话,她身边的大丫鬟见他迫不及待要走,忍不住出言刺了一句:“那马车里的姑娘,莫非是苏公子的心上人不成?” 原本也只是一句试探的话,谁都知道公子长安浪迹花丛,片叶不沾身,唯有姑娘们追着他,在意他,万没有他追着哪个姑娘,在意哪个姑娘的。 谁知他却坦诚道:“是,她是我在意的钟爱的人,我不想被她误会,更不想因此失去她。”他朝宋莲主仆拱了拱手,语气客气又疏离,“宋小姐,先走一步了,告辞。” “小姐!”宋莲身边的绿衣丫鬟小荷跺脚,气愤道,“是人都知道,他们苏府要迎您进门,这个苏长安倒好,竟然在您面前说喜爱另一个女人,实在太过分了,全然没把咱们太傅府放在眼里!” 宋莲轻轻笑了起来,注视着他抢了路人的马匹,风驰电掣地追赶那辆华丽的马车,“我只觉得他诚实坦然,是个好郎君,更加让人倾慕了呢。” 说着便叹气,“也不知马车里的姑娘是何许人也,竟叫他这样恋慕。别人都说他情商高,人缘好,风度翩翩浊世佳公子,可是刚才看到他失了风度,直接抛下我,一脸掩不住的焦急和紧张去追那个姑娘,实话说,又妒又酸涩,那个姑娘福气好极。” 虽然不知道马车里的是谁生什么模样,但方才拂开车帘时,她及时地在帘子拉下时,匆匆看见了半边侧脸—— 菱唇殷红,雪肌玉肤,精巧漂亮的下颌尖俏优美,只这半边小脸,便能确信里头的人,该是怎样的一副倾城容颜。 薛醒玉一路没再说话,萧樾也没再开腔,不过他却是瞥见在马车后尾随的苏长安的。 驾车的护卫长回头请示:“爷,您看后面那个……” 他话还没说完,萧樾抬手,淡淡吩咐:“加快速度,立刻回府。”王府的高门 分卷阅读68 厚墙,想必苍蝇都飞不进来。 薛醒玉感觉到车速变快,她抓稳了车窗,疑惑道:“这是怎么了?” 萧樾启齿一笑,“没什么,就是后面有个乞丐追了一路。” 薛醒玉:“???”她正想丢两块碎银到窗外面,萧樾摇头制止,“这年头的乞丐胃口大得很,这些小钱不入眼的,专门盯着王府等着敲竹杠。” 哦~原来是碰瓷呀,不得不说这位乞丐十分有眼光,专挑王府的人碰瓷,一旦敲诈成功,赔偿金也是非常可观,当然他要是敲诈失败,下场可能就是把牢底坐穿。薛醒玉坐了回去,没再管了。 而苏长安骑马在后面追着,发现马车行动更快了,他心里愈发着急,怕薛醒玉误解更深,气他恼他恨他,所以飞快离去不肯相见,他最怕这种结果,于是快马加鞭,这马有如箭矢,飞一般冲了出去。 为了追上她,他是不要命了,纵马在街上横冲直撞,惊吓路人纷纷,一大叔提着鸟笼差点跌倒,幸好扶住了小河边的栏杆,怜惜地爱护笼中因为惊吓而扑棱棱乱飞的小画眉,对街上纵马狂奔的蓝衫公子咒骂道:“骑马不看路啊小王八?小心撞死你,摔断腿!” 许是身后的咒骂声应验了,到胡同的拐弯处,苏长安竟勒不住马匹,就这么直直地撞向那堵高墙。 连人带马都撞伤了,马儿一阵嘶鸣,苏长安被甩了下来,摔伤了膝盖。 幸好身上还带着万能的金疮药,他草草地处理了一下,连去污(消毒)都没来得及做,就直接撒上药末,爬起来时抽动筋骨,疼得他呲了呲牙。 苏长安忍着痛意一步步走向那巍峨壮丽高墙大院。 悄悄揉了揉膝盖,他在恭亲王府站定。 这座王府,是先帝当年命人隆重建造送给当时还是七皇子的恭亲王的,同是先后所生,是为嫡幼子,先帝格外宠爱这个与先后生下的幼子,在太子沉迷美色耽误政情被当时还是五皇子的当今皇帝揭发之后,太子被废,先帝拟旨封恭亲王为太子,虽然那卷诏书被当今皇帝半路截胡,逼迫改上自己的名字,但先皇给恭亲王打造的这座堪比皇宫的高贵府邸,当今皇帝是怎么也无法收纳在自己的手上的。 遭人惦记的恭亲王府有多辉煌,从未踏足王府的苏长安现在体会到了。 纵使三品大员家的府邸似千金打造的园林般精美优雅,但又如何跟眼前的红墙绿瓦,拱金铜门相比?身份的差距,阶层的差距赤裸裸呈现在面前。 不知为何,苏长安感觉到心口闷闷的,莫名的压迫感。 他忽略这股不适的感觉,放慢了脚步尽量沉稳地走向王府大门,对驻守在门前的王府精兵,抱拳道:“两位大哥,我是苏侍郎家的四子苏琅,请问刚才是不是有一个长得特漂亮的姑娘进府去了?哦对了她是我师妹。” 王府他没来过,也不是他这个身份能随便踏足的,故而他只能想办法,找说辞混进去。 他不知道小师妹是如何下山来的,更不知道她坐郡王的马车来王府干嘛,他隐约记起王府有人旧疾缠身,常年卧在床上,从不出门,这个人自然是亲王妃。 但是,这京城满地的名医和宫中的太医不去请,非要请留仙谷的神医弟子?请神医的弟子,说明王妃只是小病小痛,不是什么疑难杂症,若真是太医和民间郎中都治不好的重病,又为何不请神医本人? 独独请了小师妹入府来,这个郡王究竟有什么目的? 苏长安脑中运转着,心下愈发焦灼。 事实跟他猜想的出入不大,府门的卫兵听到他是苏侍郎的公子,又听他说是刚才进去的薛姑娘的师兄,冰冷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些,答道:“薛姑娘是郡王请来为亲王妃治病的大夫,苏少爷来此有何贵干?” “是这样的,”苏长安清了清嗓子,从怀里拿出了一瓶里面流动着绿色液体的透明药瓶,谦和地笑笑,“我师妹落下了一件东西,我怕耽误了王妃娘娘的病,所以急忙赶来了。” 看这位颇负盛名的苏四公子,人们便信了他几分,再看他手中的药实在是高大上,前所未见,不愧是留仙谷的好东西,加上怕耽误了亲王妃的治愈,赶忙请他进去。 王府那厚重华贵的大门一打开,便看到里面的盛景,汉白玉石阶,大理石地砖,光影鉴人,二人合抱的大红圆柱雕龙画凤,亭台楼榭比苏府高雅华丽了不知多少倍,拾阶而上,前院的中间厅堂名贵古物陈设其中,单就一个前堂,就装点得大气典雅。 苏长安禁不住想,都说全京的闺阁小姐中,除了皇宫的公主外,就要属宋太傅的孙女宋莲家世最好,是世家贵族里的第一。别人未想到,假如当年恭亲王的嫡女未曾失踪,那现在全京城家世最好最尊贵的少女,应该是恭亲王的女儿了。 做恭亲王的嫡女,可要比当朝公主要尊贵得多,恭亲王有实力夺回皇位,日后的造化妙不可言,身为他的子女……自然是无上的尊贵。 苏长安在前堂里等着管家去王妃的园子里通报,百无聊赖之下,脑中浮现一个念头,其实父亲是想站恭亲王的吧 分卷阅读69 ?他记得前几年父亲就私下传见一位老道,请他占卜未来的局势。连他也不确定本朝的皇帝能否坐稳这个位置,天下之主会不会更改。 若非恭亲王无女儿,皇宫局势又不稳定,侍郎苏则也不想保持中立。假如亲王有女儿,哪怕是庶女,苏家也巴不得求娶为正妻吧。 所以苏长安对家族近期的安排很是看不懂,也感觉不明智,娶太傅的孙女又能如何?虽然大家都是中立的,太傅也是皇帝的老师,皇帝不敢对老师的家族怎么样,但这撑不到几年,太傅就要离开人世。 到时,这两个家族还不是要任皇帝随意拿捏? 他这边想了许多,吃了两壶茶,主人家尚未归来,苏长安有点坐不住了,不由借着如厕的理由离开了前堂。 …… 一直听闻,铁血的战神将军恭亲王最深爱发妻,成婚以后的二十年,从不纳妾,而郡王萧樾,则是先帝赐下的姬妾生下的孩子。 这位姬妾自知王爷不喜她,也怕影响了他们夫妻二人的感情,整日郁郁寡欢,生下了萧樾便难产去世。 是以,偌大的王府,只有恭亲王妃一个女眷,亲王还担心妻子多心,平白伤心费神,于是府上伺候的奴仆,不是老妪就是男子。 恭亲王还给王妃建造了归燕园,是独立的一个园子,占地面积比皇后的坤宁宫还要大,而苏府整个都不及归燕园的四分之二。 恭亲王深爱亲王妃的传闻,在薛醒玉踏入这个园子的时候就信了个百分百。 一路穿花拂柳,抵达亲王妃居住的阁楼,这里愈发安静了,空气中飘着蔷薇花的淡淡清香,经过的奴仆无声地向萧樾行礼,一个个训练有加,礼仪标准而庄重,挑不出错。 萧樾也压低了声音说:“薛姑娘,我母妃喜静,又在病中,此处不宜大声喧哗,你且记得。” 薛醒玉颔首,脚边裙幅如水波飘荡,犹如凌波仙子,那张娇美秀致的容颜似洛神临江,在前面准备帮她引见亲王妃的褐色衣衫的嬷嬷在触及薛醒玉的容貌时,手中的帕子忽而掉在地上,目光又惊又疑! 薛醒玉皱了皱眉,前面的奴仆举行都很有礼仪,怎么王妃身边近身伺候的嬷嬷这样大惊小怪? 萧樾看在眼中,并没有责怪这位嬷嬷,他意味不明地瞥了薛醒玉一眼,心道:正是因为那些奴仆都是年轻的外男,并没有资格走近这座园子,见不着亲王妃的尊容,才这样不为所动,而情绪外露如此失态的嬷嬷,正是因为在王妃身边伺候着,对王妃的一切了若指掌,包括某些陈年旧事,才会如此震惊。 很快,薛醒玉就不能淡定了。 隔着一段距离,看见在窗前抱着瓷瓶里的新鲜桃花轻嗅,神态恬静柔和的美妇人,薛醒玉触及她熟悉的眉眼,脚步猛然刹住了。 这就是亲王妃了吧?她仅穿着小麦色的交领深衣,衣衫素净没有半点花纹,脖子上戴着一串沉香木制成的佛珠,头上不见珠翠金宝,一头乌发柔顺地斜放在胸前。 纵然气质素如秋菊,面容却美若芙蓉……啊停下!!不能再夸了,再夸下去,就是在夸自己了!!因为薛醒玉发现,这位亲王妃,与自己就算没有9分相像,也有7分相似!哦不,甚至要比7分再高一丢丢。 薛醒玉呆呆地望着她,心跳漏了一拍。 萧樾并没有半分惊奇,他语气很平静,站在薛醒玉身后幽幽地说:“十七年前,因为西北兵乱,父王便派了亲卫把怀胎七月的母亲送往姑苏,因途中惊动了胎气,竟叫母妃早产生下了妹妹,转而又遇上客栈武林人士打斗,趁乱中把妹妹丢了,这一丢,便是十七年都找不到,母妃挂念着妹妹,心中又自责看不好她,是以积郁在心,一病不起。她差点就要撒手人寰,左不过是吊着一口气,想在有生之年能看到妹妹回来罢了。” 今年,属兔的薛醒玉,正是十七岁。 薛醒玉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强行将脑中奇奇怪怪的念头挥散,随着嬷嬷踏入阁楼。 听说有大夫来了,亲王妃赶忙要往屏风后面坐,嬷嬷看了走近的薛醒玉一眼,温声笑着对亲王妃说:“娘娘,这次来的是一位女大夫,是郡王从留仙谷请来的,说是徐神医的关门弟子呢。” 听说大夫是个姑娘家,亲王妃不好意思地笑笑,便好好地坐在圈椅上,很听话地等着大夫来诊脉。 虽然她觉得……她这病连徐神医都治不好,就不应该再请大夫来浪费时间了,这样怪麻烦的,她听到脚步声,隐约看见一高一矮的两个模糊的身影走来,轻声问:“是子辰来了吗?” 子辰是萧樾的字。 萧樾放轻了脚步走近,握住了亲王妃的手,弯着腰,恭声答:“是儿回来了,这一趟远了些,倒叫母妃久等。” “请大夫在我这里实在无用处,但母妃还是谢谢子辰为我费心了。”亲王妃眉眼弯弯,转向薛醒玉,笑容柔善宽和,“是大夫来了?现在便为我就诊吧。” 薛醒玉发现她瞳仁光彩黯淡,视线涣散,只能对着某一处,并不能精确地锁定目标……也看不太清楚 分卷阅读70 她的样子。 薛醒玉心中沉闷,走近了为她望闻问切,才知道她这双眼睛是哭久了,眼睛便不好了。 听她自己说,本来眼睛是全盲了,但多亏了徐神医,才勉强让双眼复明。吃了几帖药,她的眼睛见到了光彩,但还只是模糊的剪影,后来她心情的确调整不好,夜里时常哭泣,遵不了医嘱,眼睛的复明进展就只停留在只看得见光影的阶段。 说到这个的时候,亲王妃既无奈又愧疚,愧疚大家对她劳心费神,她却辜负了。 薛醒玉胸口中升起一股柔软的怜意,忍不住与她多说了几句话,往常她下山行医赚诊金的时候,她都是公事公办不多说废话的,可对着眼前柔美的妇人,薛醒玉不禁产生了更多怜惜。 她看到床榻枕边,还有帘帐,都绣着一只只形状娇俏的玉兔,用金丝绣制的兔子活灵活现……薛醒玉沉思,王妃丢失的女儿看样子真是属兔的,今年该有17岁了。 薛醒玉由衷地希望恭亲王能早日找到那个走失的郡主,好让王妃展开笑颜,不要再积郁于心。 师父是闻名天下的神医,还有什么疑难杂症是他治不好?除非那是心病,不在他的能力范围。 本来还对萧樾警惕,生怕他把她拐来这里有什么企图,现如今……看到亲王妃对她似乎很是喜爱,喜欢与她说话,薛醒玉想她孤单垂泪的样子,心软了软,便答应留下几天陪她说话。 只是当亲王妃握着她的手,好奇地问:“听薛姑娘的声音,听着似是年小,能跟我说说今年多大吗?” 薛醒玉顿时犹豫了,她知道那个丢失的小郡主是王妃的心病,更加不敢提起17岁的年龄,怕勾起她的伤心事,正犹豫要不要含糊带过,那位面相端庄高冷的嬷嬷忽然对她瞪了一下眼睛。 薛醒玉无法,只好如实告知:“回娘娘,民女今年17。” 话音一落,她顺着佛珠的手便顿了下来,美眸望着薛醒玉所在的方向,喃喃道:“你……原来也,17岁呀……” 薛醒玉怕自己呆在这里会叫她伤心,二话不说,识趣地告退。 走出门口,依稀听到亲王妃对萧樾说:“子辰,不知为何,跟薛姑娘聊天时,我感觉心绪很平和,心里那股酸楚和痛感,忽然就消失了,咱们问问薛姑娘,请她在府上再留几天好不好?” 萧樾道:“母妃放心,一切都依您。” 沿着小桥往花园走出拱门的时候,拐角处蓦地横出一只修长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薛醒玉拦腰一抱,钻入了假山旁边的小洞,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后背抵在冰凉不平的石面上。 感觉到她的不适,他伸出双臂,把她禁锢在身前怀中,手掌垫在石面上,让她娇嫩纤弱的后背免受不适。 闻到清淡的冷梅香气,薛醒玉就知道他是谁了,顿时更没好气,扭头就要走,“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苏长安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回怀中,紧紧抱住她,一边抚摸她的脑袋,自责地说:“玉儿,都怪我没能及早回山找你,叫你自己下了山来,我不会再让你等了。” 没等她质问宋莲一事,他主动交代:“家中欲撮合我与宋太傅的孙女,这两日都被拘着不能离开府门,唯有假意跟宋莲出门,为祖母买首饰,才得出了这府门,我与她一起出门,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寻你!” “玉儿,我眼中,心中,只有你,别无她人,今生今世,永不更改。” 听着这样的表白,薛醒玉鼻子一酸,拿粉拳砸他,“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也不差人捎信来告知我,叫我等了三四天,忧心你出了什么事,有下山就看到你跟别的姑娘逛街,我……” 她指责得起劲,推着他,打着他,不慎让他那受伤的膝盖撞到了坚硬不平的山石。 听见他闷哼一声,薛醒玉赶忙住了手,检查他哪里受伤。 苏长安也没瞒她,手掌包住她的小拳头,温和地对她说:“我没事,只不过刚才追赶你的马车,驾马太快反而撞上了墙头从马背摔下来,膝盖给摔伤了。”看她眼中腾起雾气,他慌了慌,无措地说,“玉儿别哭,师兄不碍事的……” 在眼泪将要落下时,他倾身吻住她的眼睛,吻去她的泪珠。她长睫颤了颤,呼吸都变轻了。 “玉儿,师兄爱怜你至极……”他低低地说着,随即捧着她的脸,带着焦灼和急切地吻她的唇,夺取她的芳香清甜。 薛醒玉睁大了眼,眼前这个人,一贯温润如玉,彬彬有礼,第一次知道,他的亲吻这样急切而凶猛,好像有什么焦虑藏在心间,叫他忍无可忍。 她嘤咛一声,身子软了一半,朦胧间听见他轻声说:“玉儿,实在不行,我便带你私奔可好?” 作者有话要说:  七千字!!!大肥章!!大葛们快夸我!(叉会儿腰) 留言给你们发红包撒!! 谢谢風翎的2个地雷~ ☆、第 35 章 他的吻激烈而压抑, 像所有情感都宣泄在这个吻中 分卷阅读71 , 令她感觉到他绝望的情绪。 为什么会绝望呢?薛醒玉不能明白, “师兄, 什么私奔?” 苏长安把她搂入胸怀, 仰头长叹,将悲哀逼入眼底, 是他太无能了吗,竟这样守不住她。 “你听错了, ”他梳理她鬓边的发,指腹摩挲她细腻软嫩的脸颊,眼神柔似一汪温水,“怎么会私奔呢, 师兄舍不得这样对你……” 假若私奔,她又该如何自处?外界的流言蜚语就足够淹死她。 他是疯了才会不顾她的一切。 离开假山的小洞, 薛醒玉是想牵手的, 但她男盆友不给牵,小声告诉她:“在外面注意一下。” 薛醒玉不高兴地噘嘴, 不想苏长安凑近了她, 蜻蜓点水似的在她红润的小嘴上亲了一下,就又火速退离。 “我是偷偷跑出来找你的,这会儿我得回前堂去了, 免得郡王等会找我不着。” 薛醒玉还能说什么呢,点点头就放他先到前堂去了。 虽然两人错开了时间,一前一后到前堂, 萧樾却好像看出了些什么,他似笑非笑地睨着薛醒玉,眼中的深意让她心虚。 “这世上多的是门当户对的姻缘,薛姑娘要小心为是,别轻易被迷惑了。”他状似随意地说,“门不当户不对,终是没有好结果,即使强行结果,也没有幸福可言。” 他口中说着开导劝慰的话,但语气中的轻蔑实在叫人讨厌,薛醒玉就不懂了,她没得罪他啥吧?干什么一副嘲讽她的样子,是看不起谁呢? “谢谢忠告,不过……”薛醒玉目光在萧樾脸上巡视了一圈,低头笑了,悠悠道,“看郡王爷脸色青白,应该是食欲不振?眼下发黑,应该是睡眠不善?唇色沉淀,呵气有臭味,脸上长了面疱(痘痘),应当是毒气在体内滞留了很久,毒素淤积便从面部毛孔排出。” 在萧樾吃惊的表情,薛醒玉心中轻哼,话锋一转,“不知道郡王爷这个便秘多久了?多久没排便了?十天还是半个月了啊?” 萧樾尴尬得想抠墙,捂着香气冲天的嘴问:“你怎么知道我有口臭?” 越想越不对劲,她能从他的面相看出种种病症,这个他无话可说,但是口腔……他既没有张嘴,她也没有近看,怎么知道他有口臭? 薛醒玉哼哼,似笑非笑,“有个词叫‘欲盖弥彰’了解一下?” 他口中喷香,又含香,香味浓郁到呛鼻,若非想掩盖某种臭味,至于用这种熏死人的香味吗。 想不到堂堂郡王,端整气派,素有贤名的郡王,竟然被便秘困扰……他的下属们眼神惊异,慢慢地把视线落在郡王那胀大的腹部上,脑洞不由打开了,这样硕大的肚皮里面,不知道堆积了几斤排泄不出的粪便? 萧樾这厢难堪极了,虽然不是王府世子,但更胜世子,他长到如今,都是风光体面惯了,要名声有名声,要手腕有手腕,要势力也有势力,是个养尊处优的高位者,走到哪都是让人尊敬的份,哪想有一天,不过是多嘴问了薛醒玉的感情私事,结果被插了一记语言的刀子,直接把他树立起来的名声和形象哗啦啦地砸倒了。 薛醒玉解气了,这就是轻蔑她的下场。让他丢了脸就要出去跟师兄汇合,萧樾在身后喊住她—— “薛姑娘请留步,那个……”他似有些难以启齿,吞吞吐吐地问,“后不利,阳结该当如何?” 薛醒玉笑了,他是在问便秘怎么破吗。 其实何必问她呢,普通大夫也知道怎么治便秘的,只是郡王好脸面,拉不下脸去询问大夫如何解便。 今儿被她一语道破,他只能是破罐子破摔,出声求解决。 “少吃辛辣,少吃肉,多吃蔬果,梨汁蜂蜜水解燥润肠,还有,多锻炼身体,使排泄更为通畅。” 萧樾琢磨着,光吃蔬果和梨汁蜂蜜水来调理,过程也有点久,他鼓囊囊的腹里装的几斤①米田共,已经迫不及待想降临看看这个世界了。 听说番泻叶和大黄、芦荟能立即解便,效果那个立竿见影! 他斟酌着问:“用药内服可好?” 内服的药……emmm,薛醒玉至今没听说过能立竿见影的中药,除非是泻药了。虽然能解一时之急,但到底是猛药,会伤身,也有依赖性。 不过,考虑对方那胀大的肚子,鬼知道几天没排泻了。 薛醒玉便说:“内服嘛,我的建议是,可以,但没必要。” 郡王横了身边傻看的护卫一眼,护卫赶忙掏出小本本记下来了。 由管家亲自领送出大门,薛醒玉跨出门槛,看见王府的管家笑容可掬道:“薛姑娘,您若有空,多来王府吃吃茶,王府欢迎您。” 薛醒玉不知道他这般客气是何故,毕竟王妃的心病她又帮不了什么,她就客气地笑笑。 虽然王府热情地邀请她在客房住下,但薛醒玉怕同处一个屋檐下行事要很谨慎,一不小心就会得罪贵人,是以她还是住外面客栈去了。 在胡同的拐角处,遇上在那 分卷阅读72 里等她的苏长安,他走过来牵住她的手,领着她去往一个美好的所在,“你的下榻之处,我已给你安排好了。” 薛醒玉乖乖地被他带着走,没问去哪里去干嘛,她侧头望着他出尘的俊颜,夕阳的余晖落在他的白净的脸上,温柔得难以言喻,薛醒玉抿着唇想,剩下的时光,要珍惜。 苏长安说的住所,是临近郊外了,这里有蔓蔓青草地,中间流淌着一条清澈见底,有鱼虾跳跃的小溪,牛羊在溪边喝水,煽动着两片软软的耳朵,抬起头好奇地看了眼陌生的来客。 二层的木板阁楼精致小巧,静谧地伫立在这片水秀山青的郊外村庄里,村庄并不大,三两成群而已,阁楼离民居群远了一些些,保证了环境的优雅宁静。 紫门窗,红栏杆,油漆光鲜新亮,看得出从没有人住过。 门口栽种着几株向阳花,它们伸长了脑袋,呆呆地委顿地望着西山落日的方向。 一阵清风拂过,带起青草和紫玉兰的清新香气在鼻间萦绕。 “喜欢这里吗?”在无人的野地里,他终于敢光明正大地与她亲密。他从身后环抱她的腰,低头在她耳边柔声私语。 薛醒玉耳朵痒痒的,有些热,他低沉清悦的嗓音实在惑人,薛醒玉没说话,仰望着眼前这座朱色小阁楼,背后是红霞满天,晚照的夕阳赋予了这座小楼更多的美好意义。 这么小,只适合两个人住,真像独属两个人的爱巢。 在这里住下的第一个晚上,苏长安与她相拥而眠,什么都没做,什么话也没说。 薛醒玉欲言又止,“你……不回家去吗?”怕他家中的人,会怎么指责他,背后怎么编排他。 “无妨,”苏长安与她面对面地对视着,他如画的眉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柔情,“我明天回去,会与他们好好谈谈的,只这一个晚上,且让我陪陪你吧,等明日我给你指派一个女护卫,夜里在这守着你。” 原来是担心她的安危……薛醒玉松了口气,第一次跟异性睡在同一张床上,难免紧张不安,她能听到自己胸腔里的那颗心的声响,一声高过一声,仿佛下一秒就会从胸腔里蹦出来。 不过,觉察到他又快又响的心跳声,薛醒玉不免偷笑,原来不是自己一个人。 苏长安看到她发现了什么,好似在取笑他一样,他面红而赤,好生羞窘。之前被大师兄笑话长这么大还是童子身就有够羞恼了,现在被她看破躺在一张床上盖着被子纯聊天也会紧张羞涩,苏长安恨恨地压着她吻下。 “还不是因为喜欢你,心爱你,否则怎会这样羞涩不安备受甜蜜的折磨?”他哑着嗓音在耳边说,语气微喘。 薛醒玉捏着他脖颈间的喉结把玩,忽然萌生了一个问题,“师兄师兄,你喜欢我什么?” 她睁着一双翦水秋瞳,好奇地盯着他看。想必,没有哪个恋爱中人不想知道自己的哪些特点让对方喜欢吧? 苏长安平躺下来,搂着她,眼睛望着头顶上的帐子说:“嗯,我想想看……实不相瞒,当初被你的容貌所吸引,心想怎么有这样可爱漂亮,仙女似的姑娘。” 薛醒玉不开心脸:“哦。” 他跃跃欲试,反问,“那我呢,你喜欢我什么?” “实不相瞒,”薛醒玉诚恳道,“我就觉得你脸长得好看。” 说罢,这对互相看脸的情侣便尴尬了:“……” 玩笑毕,苏长安揉揉她的发顶,“见惯红粉无数,早不是肤浅以外貌取人了,我尤其最爱你清澈不谙世事的眼睛,爱你偶尔展露的狐狸似的狡黠,喜欢你万事皆不在意的无所图谋,无欲无求,喜欢你随遇而安,喜欢你没心没肺地快乐着……” 都说喜欢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但苏长安一张口,就能说出那么多的优点,害得薛醒玉都不好意思了,有些开心,又有些羞愧,自己……明明没有那么好的,什么无欲无求,随遇而安,没心没肺,说得好听是这样,难听就是咸鱼心态,不知上进,只求安稳平凡地度日。 这一晚,苏长安说了很多,说到最后,他嗓音渐渐低弱,而后便打起了呼噜来了。 薛醒玉:“?想不到男神也这会打呼噜!!” 而且声响贼大!不过薛醒玉并没有嫌弃,她的心反而更踏实了些,她的男盆友太过完美了,家世好,情商好,容貌好,对她好,一心一意爱她,完美得仿佛不该存在。 而打呼噜这个习惯,直接将他从神坛拽了下来,让他更接地气了……薛醒玉枕着他胳膊,听着他的鼾声慢慢入睡。 阳光打在雕花楼空的朱红窗棂,光线穿透进来,薛醒玉徐徐睁开眼睛,下意识一摸床畔,身侧已然凉透,早没了那个人的体温,只有他那清淡的冷梅香气还残留在室内,证明他昨夜真的来过。 心中莫名地失落,闷闷地很不好受。她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便披衣下床,趿着粉色的浅口缎鞋来到桌前,不巧看见一桌精心准备的早膳。 一碗青花瓷碗里盛着慢火熬得浓稠细腻的瘦肉粥,细碎的青葱洒在上面,隐有 分卷阅读73 两缕姜丝飘在上面,骨汤的浓香扑鼻,旁边有三碟小吃,分别是奶香饽饽,蜜糕卷,油香酥饼。 薛醒玉看着便饿了,缠在心头那股失落顿时消散。 绘画红鲤戏莲的精美碟子下压了一张小纸条,她摊开一看,是苏长安那隽永飘逸的字迹—— 黄昏归,勿等。 薛醒玉也没等他,吃完早膳后,换了一身青莲对襟长裙,便去皇城东路巡检司找兄长。 ……要把掏空的月银补还他,腰身沉甸甸的,缠着一贯黄白之物,荷包里则塞了好几张大面额的银票,她琢磨着,不知道兄长喜欢沉甸甸的东西,还是轻飘飘易携带的?反正她都带了。 驻守在皇城东路的巡检司是片凄风阵阵的荒地,往后面的小林子直走,就是墓园,也偶有几户村家在此定居,虽然有烟火之气,但实在不是什么好地方,听说这里盗匪纵横,是个贼窝,故而朝廷才设了巡检司在此看镇。 薛醒玉一来,便成了方圆十里唯一的亮色。 巡检司里的武官兵将走过路过都对她行注目礼,纷纷猜测这么一个娇娘子出现于此,是为了什么。 有大胆厚脸皮的过来搭讪,戏谑地问小娘子找谁。 薛醒玉正色说:“我来寻兄长的,我兄长名叫薛离昭,听说在这里任职。” 那厚脸皮浓眉大眼,穿着青色八品官服的武官顿时僵住了,下意识地退后一步,“哦……你找我们头儿啊。你等等啊,我去给你通报一声。” 薛醒玉笑说:“谢谢,有劳了。” 这厮看她一笑,差点迈不开腿子,心里乱想着,不愧是兄妹俩啊,外貌都长得这样好看,果然,不是家人不进一家门 。 巡检司也就那点儿大,不过三十多个人而已,消息很快就传开了,人人都知道薛头儿有个貌似天仙的妹妹。 虽说巡检司里最高就是八品的巡检使,此职设有4名,没有主管领头人,如此说来,大家品阶一样,平起平坐,但由于薛离昭当年在凌霄营的名声太响,出了名的凶悍,是以来到巡检司后成了同僚,大家都很怵他,直接把他当成这一职里领事头儿。 然而怵着头儿的同僚们,在得知他有个漂亮妹妹的时候,便是再怵,也想硬着头皮跟他搞好关系,企图成为他的妹夫。 薛离昭又不是什么直脑筋的人,感官很敏锐,这些人往常都是对他躲避不及,敬而远之,今天一个两个三个都来他跟前凑,极尽讨好,阿寿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他弯唇笑了,笑意不达眼底,漆黑的星眸冷冷的,随意瞥了眼几位同僚,“听说你们看上我妹子了?” 被他这一眼一看,同僚们便感觉后背冷飕飕的……赶忙摇头否认,“哪有哪有,头儿的妹妹,不是我等能肖想。”只怪胆子太小,抗压力不够,原本信誓旦旦想跟头儿发展成大舅哥与妹夫的关系,结果被他一瞪,就轻易怂了。 只碍于,他当年在凌霄营的一战成名,确实凶悍,很不好惹,谁也不敢触他的霉头…… “去操练弓兵吧,”他嗓音淡淡,看似很随意地去吩咐,“西岐山的匪窝,三日内清剿铲除。” 话落,众同僚瞪大了眼! 好不容易结束了官衙派下追缉逃犯的任务,弄得人仰马翻,才歇下来几天,就要去清剿匪窝!这天气热得能把人晒晕不说,西岐山的匪窝又是陈年之患,难以根除,竟然要求三日内…… 恐怕不是累死,晒死,就是被最凶残的贼匪反杀…… 薛离昭才不管他们,下达任务后便踩着黑色军靴去了正堂接待妹妹。 这时日头已经爬上中空,是晌午时分,他看到薛醒玉的第一句话,不是问她来干什么,而是领着她去后厨,“还没吃午膳?我还有一盘鸡丝面给你填填肚子。” “额……”薛醒玉舔了舔唇,才刚来呢,钱还没还上,就先蹭了人家一顿。 后厨的人少,低矮的平房里设了四五张圆桌,很有路边摊的感觉,桌子不太干净,残留一层厚厚的油脂,木桌上还发霉,一看就知道,这里都是男人,没个精细的女人家打理。 好在他们来得早,周围还算清净。 她一坐下,提起了竹筷,刚要尝尝油亮酱香扑鼻的鸡丝面,忽然想起他桌前空无一物,许久没有午膳呈上,她忍不住狐疑,试探地问:“兄长,你……怎么没得吃?” 不会是他还没吃吧?这碗面会不会就是他的午膳,只不过她恰巧来了,就让给她吃了? 这样一想,她愈发不敢动筷,端正地坐着,忐忑地望着他。 薛离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俊脸冷淡,说:“我已经吃过了。” 然而他话音刚落,他的肚子就很不给面子地响了起来。 ……练武之人,舒筋展骨,最容易饥饿了。 作者有话要说:  鸽子作者来了!!!我给泥萌发红包,泥萌别生我来晚的气好吗(抱头痛哭) 下章又有转折来了~兄长该发现妹妹不是亲妹妹了。 谢谢【風翎】的地雷鸭 分卷阅读74 ☆、第 36 章 薛离昭那打响的肚子突兀地在安静的饭桌上响起, 薛醒玉张望他餐位上空空如也, 霎时明白了, 她这碗淋满了肉酱掺和了鸡肉丝的捞面, 还真是薛离昭的午餐。 此时听到他唱响的肚子, 哪里还敢再吃?也幸好她一口都还没吃上,正准备推还, 薛离昭淡漠道:“你吃你的,我并不饿, 只是腹胀不适罢了。” 薛醒玉一呆,作为大夫,难道她会分不出肚子咕咕叫是饥饿所致,还是腹泻要拉稀吗? 薛醒玉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宁肯撒谎说是肚子胀也不愿承认说是肚子饿,只为给她吃的, 薛醒玉莫名感动, 一边吃着喷香的油面,一边默默地想, 她没太把他当哥哥看, 谁知他却真心把她当妹妹,有好吃的都留给她,自己却舍不得吃一口。 薛醒玉决定请他去外面大酒楼尝尝京城的特色。 薛离昭没答应, 他沉默地看着她柔美的小脸,一双水灵乌黑的秀气杏眼巴巴地盯着他瞧,薛离昭心中便不由生出了一种保护欲, 这可是他的妹妹……这样乖巧,这样可人。 实在很不放心让她单独在外行动。 “你现今住在哪?”他好像随意一问。 薛醒玉听到这个问题,心弦紧绷,怎么敢告诉他,她现在住在城郊的杏花村里?住着苏长安的小楼,不知道的人会以为她被金屋藏娇,以为两人同居了。 薛醒玉触及他清冷的星眸,心口就发虚,不敢如实说出口,便含糊道:“我此番下山,是……去给恭亲王府的王妃看病的,他们极力邀请我在府上住下。” 这话说的不假,王府的确邀请她住客房了,但到底住没去住就没说了。 也不知道薛离昭信不信,薛醒玉偷觑他,觉得他怪直男的,应该觉察不到什么的吧? “你为王妃看病之事,郡王已经知会了我,连同父亲即将调遣去保州做知府的消息也已经下来了。”薛离昭端正地坐着,这时候他的两个手下跟班儿端着鱼片粥过来了,讨好地放在他的面前,谄媚地说:“头儿请,小心烫。” 啊……鱼片粥啊?薛醒玉下意识地探头看了一下他的砂碗。 白色雾气滚烫,小米粥熬得浓稠软烂,香滑白嫩薄薄的鱼片藏在粥里,汤色浓郁,鱼的鲜香诱人,葱段和姜丝调味去腥,薛醒玉吸了一口气,鼻间满是鱼香味。 “巡检司的伙食,都这么好的吗?” 小跟班傻笑着说:“这得多亏了太后娘娘身边的红人白小姐,一句话,就让咱们东路巡检司的伙食提高了好几个档次。你不知道,咱们以前吃的都是白馒头拌萝卜饭,野菜汤和野蘑菇,盐都舍不得放多少……” 原来这么惨的吗……?薛醒玉疑惑脸,现在她对兄长有浓厚的好感,是以听说白绣冰又来刷存在感,薛醒玉罕见地没有反感她,反而觉得她给巡检司加餐,改善伙食的举动挺良善的,不愧是女主人设啊…… 薛离昭见她直勾勾地瞧着手下送上来的鱼片粥,暗道她真是个好吃的,阿寿说得没错,女孩都是好吃贪吃的,养妹妹,别的不说,先给口吃的就对了。 薛离昭不由分说,把鱼片粥整碗都推给她,“吃吧。” 手下跟班瞪大眼:“???”这还是手腕凶悍,雷厉风行,为人寡言冷漠的头儿吗? 自己的鸡丝面给了妹妹吃还不够,现在连最后一碗粥也要让给妹妹? 这踏马也太宠了吧?一直饱受头儿冷暴力的小跟班羡慕哭了,呜呜呜他也想当头儿的妹妹! 薛醒玉苍蝇搓手,“这……不太好吧?”蹭了一碗捞面,这碗粥可是要不得了啊喂! 她还算有良心的,知道他还饿着肚子,她怎么敢厚颜无耻继续吞他的午餐? “兄长,我不吃了……这个,还是你吃吧。”她委婉地推搡。 不想他一个眼风扫了过来,声音低沉,“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额,好叭……”薛醒玉迫于“压力”下,慌忙拿起勺子,吃得比谁都快。 嗯,来自兄长的宠爱,有没有感受到? 想起他为了给自己送小兔子糖人吃,竟然花光了月银雇人跑腿百里迢迢给她送零食,薛醒玉想说:谢谢,有被宠到。 薛离昭在一旁饿久了,竟然也不觉得饿了,看对面的小姑娘小脸粉白,吃着热乎乎的鱼片粥,把自己整得满头是汗,他心下的满足感无法言说。 这大概就是阿寿所说的……养妹妹的成就感吧? 薛醒玉一边吃着,一边思考,爹爹要进京来当京官了,这消息肯定是郡王告诉他的,这么说,爹爹的五品知府,是恭亲王府给争取来的了。 由从四品宣武都尉,变成正五品保州知府。其实就是明降暗升,从四品都尉不过是虚职,比不得正五品的知府实职。 而且保州距离京城很近,若能做出成绩,皇城也容易看到,升官就越来越快,稳步递进。 薛醒玉不禁想,薛府到底是做了什么好事,让行 分卷阅读75 事秉节持重的恭亲王府这样明显地提拔,竟不顾及避嫌与否? 她脑子里慢慢琢磨着,不知不觉,就蹭完了兄长的两碗午膳。真是怪不好意思的,薛醒玉腼腆地笑,借着出去散步消食的机会,一生不吭把兄长拐到繁荣的街市上买好吃的。 兄妹俩驻足于“饼斋”,这个斋楼大约两层,枣红色涂漆,装置典雅,据说是个卖饼世家,百年字号,在北方极度闻名,许多外地人涌进京城,都要尝尝饼斋的手工千层羊肉饼,芝麻红豆炸包,椰香鲜奶雪酥。 如此闻名,肯定少不得要排队。薛家兄妹挤在人群里,头顶是四月的太阳,把人的脸晒得通红,薄汗在额头鼻尖分泌,这条长龙似的队,排得好不艰辛。 好不容易挨到他们去小木窗取饼子了,忽然空降了一名娇客与嚣张家丁若干。 “我们是苏府的人,我们夫人要吃你们这儿的椰蓉奶糖方块,火速给我们打包了!” 人群哗然,苏府的人?这京城还有哪家苏氏府邸让人这样忌惮,无非是苏侍郎家罢了。 饼斋的伙计也是看人下菜碟,知道对方来头大,便也忍耐了,立刻着手去准备贵客点名的吃食。 小二哥能忍,排了半个时辰,在太阳底下晒成傻逼的薛醒玉却忍不得。 凭啥快轮到她的时候,就空降,名目张大地插队啊? 苏侍郎府?难道师兄他妈这么仗势欺人的嘛? 薛醒玉一爪子拍了那嚣张家丁的肩膀,冷笑着问:“你家夫人在哪?带我去见见呗?咱们好好谈谈这插队的事!” “你算什么东西,说想见三品大员的夫人就能见得?”此时的薛醒玉扮作男装游街,嚣张家丁对她口出恶语,全无顾忌,再看她衣着朴素,实在不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少爷,更是讥笑连连,想喷到薛醒玉不敢说话。 薛离昭倏然拔剑,铮地一声剑鸣,寒光夺目闪耀,那家丁顿时被震慑了,毫不怀疑,如果他再敢用言语冒犯薛醒玉,薛离昭的剑就会毫不犹豫地收割了他这条不值钱的小命。 “带路。”薛离昭面无表情地命令。 薛醒玉悄悄给兄长竖起了大拇指,以前嫌他一言不合就拔剑太危险太凶残,现在觉得他极为护短,很是喜欢。 只是,想到等下要去会一会男朋友的妈妈了,薛醒玉的心情并不愉快。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君找上我了,ε=(?ο`*)))唉 今日是短小君(顶锅盖遁) 谢谢【風翎】的地雷 谢谢“未寻”灌溉营养液+10,“诗宝”灌溉营养液+6 ☆、第 37 章 现在扮作男装, 除了个别没怎么见姑娘的认不出来, 但凡熟知女孩家的, 一眼就能看穿是男是女。 是以, 静坐在马车里静坐的侍郎夫人周氏, 凤眸一睁,就将眼前身着葡萄紫深衣, 梳着道髻,一张玉白鹅蛋脸可爱娇美的姑娘识穿。 虽然未施粉黛, 但眉目清丽,比街上其他脂粉敷面的女郎还要出色。 倒是个罕见的美色,只不过,也太不识趣了些。 竟然来跟她追讨插队公平意识。 周氏四平八稳地靠坐在羽绒垫子上, 任由身边的嬷嬷开口训斥:“哪里来的乡下农人?见到诰命夫人,也不行礼?” 再看薛醒玉旁边器宇轩昂的年轻男子, 嬷嬷眼神闪了闪, 心道这位竟不比自家四公子苏长安逊色。 可惜,面貌再如何不凡, 他身上这身青色的武官官服也透露了那低微的品阶, 想必一定是六品之下。 这样一想,说话愈发不客气,极尽权高者的轻蔑。 “诰命夫人想省时省力, 莫说插队,便是把门口所有顾客都轰走,也是使得的, 如此你们还想来向苏府讨理?” 要怪,就怪本朝先祖定下的大律,高官权重者有太多令平常人不平的特例。 薛醒玉不是在这种环境下成长的,要向其他百姓那样无奈接受有些困难,便站在马车前不走了,“既然是高位者,怎么这样脸皮厚,偏要跟我等市井小民抢食,什么高贵官家,强盗还差不多。” “还有你,”薛醒玉抬高了下颌,对着那个神色轻蔑的婆子说,“你家主人还没开口呢,你插什么嘴?我在跟你说话吗?” 薛醒玉明知对方就是自持身份不想跟自己讨论这些折了身价,所以才让这婆子先发制人,薛醒玉不想按常理出牌,而且刚才对方说的“把顾客都赶走都使得,没轰你们只插队已经是很大的恩典了”的嘴脸,想想就来气。 苏长安的母亲,怎么就是这样仗势欺人的人呢?又怎么培养出苏长安这种绅士又知礼的人? 薛醒玉心里是说不出的反差感,不畏惧地看着周氏问:“凡事讲先来后到,您应该不是小气自私,蛮横无礼的人吧?” 她知道,得封诰命夫人的方式无非两种,一种是夫家立了大功,可请命封赏家中女眷,一种是此女眷在官夫人圈中很有口碑,贤淑明礼 分卷阅读76 而受封。 所以,名声和口碑,对诰命夫人很重要的,除非周氏想自砸招牌。 “你,放肆!”周氏身边的嬷嬷涨红了脸,表示没见过薛醒玉这种不上道,又执着的小姑娘。 都说民不与官斗,怎么她这样不识趣,像个刺头儿! 周氏看到这里,还能说什么,本来就不是她想吃这些甜食,不过是想买给身边的年轻姑娘食用让她高兴高兴。 她神态矜贵,眼神冷淡地瞥了薛醒玉一眼,对她这样的姑娘不甚喜欢,但今日不好在闹市上砸了自己的口碑,正打算不再争抢,把排号还给薛醒玉,扭头对身边人说:“莲儿,饼斋的东西也未必如传闻般好吃,不如就罢了,不与群民相争,我们到天香酒楼去吧。” 天香酒楼,是京城第一酒楼,里头往来之客,个个是达官显贵。 这样的高贵,完全不必在这个百年字号的平民饼家多做纠缠。 不想这名叫莲儿的姑娘却不太领情,她亲密地挽着周氏的手,声音轻软:“伯母,我家祖父自来就对我管教甚严,不许我胡乱吃民间作坊的食物,饼斋大名鼎鼎,多少外来客争相品尝一口,而我作为京城人,打小在这个街市里长大,却没吃过饼斋的东西,伯母……” 这意思,就是坚决要抢薛醒玉辛苦等待的排号了。 却说薛醒玉听到周氏唤这名长相端妍的姑娘为“莲儿”,电光石火间,薛醒玉猛然忆起,苏家为师兄牵的红线,正是宋太傅的嫡孙女宋莲,不会就是眼前这位?? 当日撞见苏长安与宋莲在一首饰铺子里,薛醒玉只看到了宋莲的背影,她的容貌并未看清。但时候,凭着直觉,看她的身形,越看越是跟苏长安议亲的那个宋莲无疑。 所谓情敌见面分为眼红,薛醒玉对她没好感是真的,但说恶感,她也不至于,不过是不想降了自个儿的脸面去跟对方叫板罢了。 “宋姑娘既然想吃我排队等来的东西,麻烦垫上银两先。” 宋莲顿时就掩嘴笑了,手帕捂着嘴,端的是优雅的名门淑女范儿,只笑话薛醒玉果然是个小门小户出身的,一个饼儿才值多少钱? 就算饼斋大名鼎鼎的椰奶雪酥贵到1两钱2个饼(1两是普通人家一个月的开销),他们才买了6个,也不过是3两钱而已,对于名门嫡女的月用银就达30两以上来说,3两不过是塞牙缝的。 宋莲只是想不到,苏长安钟爱的女子,为此曾跟家族反抗的心上人,居然这般市侩,为区区几两银子而折腰,实在太没骨气太小家子气了点。 没错,宋莲认出来了,薛醒玉光靠一个背影就能凭着直觉认出情敌,而宋莲自然也能光靠薛醒玉那半张侧脸和下颌就认出她是苏长安的心上人。 直觉第六感这东西,果真是妙不可言~ 宋莲自认是名门小姐,祖父乃是皇帝老师,官居一品,这满京城的闺阁小姐,没哪个比她还要矜贵了(除了皇室宗亲)。 是以,她觉得不能给祖父丢了面子,也不能给自己丢了大小姐的气度,下颌一扬,温婉大方地说:“我且当你的饼1两钱1个,我以6两买你的6个饼,如何?” 自觉非常大方阔气了,什么神仙美味的饼,要价值1两钱1个?给情敌涨了一倍的钱,实在抬举她了。 薛醒玉本来也不想跟宋莲计较的,但是对方气焰嚣张,温婉中含着对她身份的鄙视,以绝对的家世碾压她,以为高人一等,一副优越感强烈,莲言莲语听着就很讨厌。 她忍不住跟她杠上了,嗤笑道:“身在京城长大,却养成了傻子,竟然连物价几许都不知道,随便拉一个小孩问问,都知道普通寻常物在京城就是500钱、1两银,何况是闻名京师的饼斋。” 被讽了一句傻帽,素有才女之称,全京闺秀典范的宋莲何曾受过这种侮辱?气得脸都涨红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家世教养的原因,还是未来婆母就坐在身边的缘故,竟叫她不能开口对喷,一口气梗在心口,忍得好不辛苦! “你说,多少钱?!”宋莲指甲抠着掌心,尽量心平气和地维持着她大方淡然的贵女气度。 “这饼,1两钱1个。”薛醒玉掰着指头说,“而我买了6个,那就是6两钱,不多不少。” 薛离昭在一旁听得皱眉,居然这么贵吗,一两钱一个,朝廷给他的月俸也才13两,6个饼子,竟然就这样花掉了一半。不过,薛离昭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后悔带她到集市买饼,而是下意识地开袖口看看自己还有多少身家够她买。 薛醒玉没注意到兄长的举动,掰着手指头数道:“6个饼6两钱,而我排队半个时辰,按京城本地市场临时雇工的时价,半个时辰需1两钱,加上又是在户外,时价要翻1倍,再加上天气炎热,我顶着太阳晒了半个时辰,辛辛苦苦晒黑了皮肤不说,得加补贴1倍,那一共是9两钱。” 说到这,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啥,主要是在现代当社畜太辛苦了,老板拼命压榨劳动力,她当然也只能拼命为自己争取一些利益,五险一金,生活 分卷阅读77 补贴必须有。 听她小嘴叭叭地讲出一堆,周氏都听懵了。饶是她擅于管理中馈,精于算计,此时不免也目瞪口呆:这小姑娘,也太会算计了吧? 此时此刻,她也看出了点眉目来了,这两个初次相见的姑娘家,就这样剑拔弩张,莫非这位扮男装,生得娇美罕见的姑娘,是儿子惦念想要提亲求娶的那个人? 那厢宋莲只觉得面子挂不住,给6两银子觉得很抬举对方了,没想到竟然要9两。 还好她是名门贵女,不然拿不出手,斤斤计较这9两钱,就太窘迫了。 最终是一手交银子,一手交饼子,情敌俩各奔东西。 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吧? 薛离昭虽然不知道她们两个具体是怎么回事,但也觉察出一丝不寻常,两人之间的火药气味也太浓烈了。 “你这九两,赚的很是轻巧。”不过就是上下两片嘴唇一磕碰,九两就收入囊中,自己在巡检司努力上办公,一个月也才十几两的俸禄。 薛醒玉小心地观察他的脸色,看他似乎没嫌弃自己太过会奸诈,不由笑起来,眨了眨眼睛对他说实话:“兄长,其实这个饼的确是1两2个,所谓1两1个不过是我哄骗她的。” 说来宋莲也真是个傻的,对本地的物价都不了解,才会被她钻了空子。 薛离昭淡淡地点出:“但苏侍郎的夫人并不是个傻的,待她回头托人去询问饼斋的价钱,你便是欺诈之罪。” 薛醒玉撇了撇嘴,她买的这个雪酥只是1两钱2个不错,但如果买旁的,例如鲜奶果酱糕,的确是要1两钱一个的,周氏就算去问,也问不出什么欺诈来。 薛离昭不知该说她什么好,只提醒道:“那位夫人,可是苏琅的生母,你可知道此番算是得罪下来,兴许……不太可能成事了。”所谓成事,便是成亲家,成婆媳。 “我知道。”薛醒玉低头踢了踢脚下的石子,闷闷地说,“我早就已经做好准备,跟他没有未来的可能。” 她抽了抽鼻子,原以为不会太在意的,可说来还是太简单,还是会难过。 她话音刚落,头顶上就覆了一只宽厚温暖的手掌。 “没有了苏琅,你还有……兄长。”他不太自然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了~给大家发红包,希望泥萌原谅我(?﹏?) 谢谢【風翎】的地雷 ☆、第 38 章 薛醒玉不会骑马, 今天却跟着兄长在空旷的田野里学了一整个下午的马, 她起初是又惊又怕, 而兄长又不是苏师兄那种体贴的人, 不会牵着马, 让她安稳地骑在上面。 薛离昭眼神略有点嫌弃,按他的话说, 那样不是在学骑马,是在溜着马玩儿。 道理薛醒玉是懂的, 就像小时候学自行车时,妈妈总担心她会摔倒,就帮她把控着车头,一直没松手, 几乎是在推着她行走。 而爸爸严格得多,并不帮她把控车头, 只把小小的她扶上车去, 等她稍微稳了些,就干脆放手, 任她跌跌撞撞自己摸索。 薛离昭就是这样, 不给她太多安逸,但他却会在身后紧紧地看着,只要她遇到危险, 他就会以闪电的速度飞驰而来,稳稳地把她接住。 想到有他在身后保护着她,薛醒玉的胆子便野了起来, 把恐惧抛开,尽情地学起马来,她似乎很专心致志,是以表现了超强的学习能力,一个下午,她就能够自己在马场上奔驰了。 “累么?”薛离昭看她骑着马跑了一圈回来,把一个牛皮水囊递给她。 薛醒玉没空说话,接了水囊就仰头把水灌入喉咙。 “谢谢兄长……今日教我骑马。”她望着他,小声地说,其实她何尝看不出来,薛离昭是在陪她度过“失恋”的时间。 算是失恋吧?薛醒玉恍惚地想,师兄迟早会娶别的女人。即使他现在还跟她在一起,她现在还拥有着他,但失去的结局,已经注定了。 “我这几天,”薛离昭看她沉闷的表情,尽量自然地说,“都会在这里练兵练马,你如果想学马了,就过来这里,我都在。不过……若是过了这三天,我就要出发去西岐山了。” 薛醒玉记忆力不错,听到西岐山这个关键词,立即就想到早上她来到巡检司,遇到好几个想勾搭她的年轻武官,薛离昭看不过眼,便命他们去准备三日后西岐山剿灭匪窝的事,看那几个兵哥的表情似乎十分惧怕,都被震慑住了,莫非西岐山这一趟很难打? 薛醒玉心口提了提,问道:“你……可要小心!” 感觉到她对他的紧张,薛离昭唇角有微不可见的弧度,他沉静从容道:“我不会有事,你若担心,可以在三日后过来送我一程。” 薛醒玉愿意为他饯行,郑重地点头:“那天我会来的。我还可以去佛寺茹素一个月,给兄长祈福。” 虽然她不太信这个,不过古代土著们似乎十分崇信祈福的力量,为了表达诚意,她当然也愿意去做一番。b 分卷阅读78 r   薛离昭没什么表情,忽然却伸手揉了她的头发一下,薛醒玉愣愣地仰头看他,兄长比她可高出她太多了,她只是到他的胸膛,这个高度,也太方便他摸头了,怪不得老是摸她的头…… 薛离昭这些年时常在外奔波缉凶捕贼,原本的一身白皙皮肤晒得黑了些,如此更显得他容颜英俊硬朗,薄唇星眸冷漠,身高八尺①很有男子气概,腿长肩宽,后背健壮而挺拔,薛醒玉暗想,兄长的英俊,和苏师兄的俊美是不一样的…… 等日落西山,薛离昭就要送她回住处去。 “若非巡检司都是外男,也没有独立的厢房,应该要把你留在身侧看管。”薛离昭这么说。 薛醒玉耳根发热,怎么能留在身侧?这位兄长实在不晓得避嫌。兴许是他认为同是薛家血脉,是亲亲的兄妹,又或者他真是个老大粗,对男女之防不是很顾虑。 “兄长,我自个儿回王府就好了,嗯……你真的不必相送。”怎么可能让他送自己回去?万一被看到她住在苏长安那里…… 薛离昭把她拎起马背,与她共骑一乘往城中心去。 “我知道你不喜欢寄人篱下,”薛离昭将她的抗拒如此理解,“你放心,父亲要不了多久就能升到京中当官,届时你便不必寄住在外人家中了。” 来到王府的大门前,便遇到守在门前苦等的苏长安,见她被薛离昭从马上抱了下来,苏长安对这个举动没有多想。 快步迎了上来,俊脸上是欢欣的神色,“我下午从家中出来,回到杏花村却看你没在家中,便来到王府,以为你在这里……玉儿,你去哪儿了?” 薛醒玉看他对自己紧张的模样,心下软软的,想扑回他的怀抱,临时又想起了宋莲,想起今天偶遇苏长安的母亲和未来的妻子。 说不出的心塞难受,她态度便冷淡了许多,“我今早去巡检司寻兄长了。” 苏长安还想说什么,薛离昭便挡在薛醒玉身前,兄妹俩的表情是同款冷淡,“阁下既然已有婚配,还请自重,休要再招惹舍妹!” 苏长安看清薛离昭那双冷眸里的鄙夷不屑,苏长安并未生气,仍温和道:“我知晓分寸的,也断不叫玉儿为我伤心。薛兄且信我……” 薛离昭问:“听闻阁下家中早已为你定了婚,你既要招惹舍妹,又说不叫她伤心,岂不是自相矛盾?薛某今日明明白白地告诉阁下,舍妹绝不做他人妾!” 苏长安一惊,忙解释:“薛兄误会了,我珍重玉儿都来不及,如何舍得教她做妾?” 薛离昭淡笑,语气带上几分讥讽,“莫非阁下还能聘舍妹为正妻不成?” 一句话,点明他身在家中的能力地位,决定权都在他爹娘手上。 “若不能娶她,我亦终生不娶。”苏长安坚定道。 薛离昭扫了他一眼,眼风冰凉淡漠,“你最好记住今天这句话,若让我知道你欺耍舍妹……在下必亲自提剑取阁下首级。” 苏长安一愣,继而苦笑,这位未来大舅哥,似乎也太凶蛮了,他认识的几位朋友,都说薛离昭在凌霄营的传说,他原本还不信的…… 苏长安敛神,对大舅哥长揖一礼,“长安谨记,定不负所望。” 薛离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回头对薛醒玉叮嘱一句:“你在王府里,切莫惹事,若遇到不平,差人来巡检司告诉我。”自有他为她出头。 薛醒玉颔首,目送薛离昭骑马远去。 “玉儿……”待薛离昭一走,胡同里四下无人,他忍不住想她抱个满怀,鼻尖抵在她细白的脖颈上,留恋地轻嗅她的馨香。 薛醒玉挣扎,他搂得愈紧,胸腔里的心咚咚跳动,压抑着激奋之情,他嗓音微微发抖,显然是喜极,喉咙略有些哽咽道:“玉儿,母亲终于答应为我求娶你。” “为什么?”薛醒玉惊讶地睁大了眼。 “我生来不羁无束,我告诉母亲,若强逼我娶不爱之人,我宁肯出家当和尚去。” 就这??薛醒玉懵了,这样也行?实在不可思议。 想起下午在饼斋门口的片刻纷争,侍郎夫人周氏对宋莲的态度极尽亲昵和喜爱,一副把对方当儿媳的样子,为何又会答应苏长安的请求? 其中必有蹊跷。薛醒玉皱着眉,心里乐观不起来。 听闻恭亲王妃午睡时候从梦中惊醒,癔症发作,因为寻不到薛醒玉,整个王府后院弄得人仰马翻,现在的王妃情绪还极不安稳,萧樾在苏长安与薛醒玉两人相依偎的时候闯入,焦急请薛醒玉到王妃处。 “快去吧。”苏长安没有耽误她。 薛醒玉蹙眉,快步跟着萧樾进府来到王妃的园子。 王妃披着长发,赤脚站在窗口,手里紧抱着一只绣着金兔的枕头,不许她人靠近,满屋子的婢女束手无策。 不想薛醒玉刚走近,王妃闻到她身上熟悉的馨香,她蓦然把薛醒玉搂入怀里,泪在脸上拆成两行—— “囡囡,你去了哪里?娘一直找你不着,夜里都睡不安稳,你回来了,就不要再走 分卷阅读79 了好不好?” 薛醒玉僵着身体,迟迟没有应声,王妃的女儿,王府的千金,也不是她这种乡野大夫能冒认的,也怕被安上什么奇奇怪怪的罪名。 看她僵着没动,也不出声,王妃哭得更悲伤了,眼睛都哭红了,薛醒玉担心她的眼疾,心下焦灼,忍不住为她擦泪,哄她别哭。 这时候萧樾在身后幽幽道:“薛姑娘,你不妨装作是她,就当是哄我母妃开心吧。” 他口中的“她”,自然是指那个打小丢失的郡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是卡文的一天~o(╥﹏╥)o ①八尺:各个朝代的尺量不同。这里用三国的一尺合今24.2cm,就是一米八辣 谢谢【風翎】的地雷 ☆、第 39 章 幸嬷嬷把宫中的太后寿辰的金绸请帖奉到面前, 按往年, 王妃都是因病不进宫的。 原以为今年也是一样, 便垂头立在王妃面前, 眼观鼻鼻观心, 等着王妃一声病体不宜入宫给撤下去,然后回了些厚礼让恭亲王携带入宫给太后祝寿即可。 不料想, 王妃笑口吟吟道:“我也好久没见到母后了,趁着这几日身子调养回来, 便去宫中给她老人家请安罢。” 幸嬷嬷来不及惊讶,王妃又一道吩咐下来,“你给醒玉送些衣裳首饰去,让她陪我进宫吧, 我……”明明是想与她做伴,却偏要寻一个正经不过的缘由, “我若途中有哪些不适, 也好让她照看一二。” 幸嬷嬷:???宫中太医不香吗?? 王妃柔柔地笑着,“醒玉是徐神医的弟子, 看我这阵子也好得快, 可见她是得了神医的真传的,有她在身边,也方便得多, 宫中那么多的贵人,太医院有得忙活,顾不及我们, 也不想给他们添麻烦……” 这话说得好有道理,王妃身边的嬷嬷和侍女都无言以对。 当即不多说,指派了一个穿豆绿色裙装的侍女去薛醒玉处,让她去服侍薛醒玉梳妆,准备陪王妃入宫给太后贺寿。 绿衣侍女茫然地说道:“奴婢不知薛姑娘的住处……” 贴身的侍女不知,王妃亦无从得知,她也跟着茫然了一下,正无策之间,萧樾正好来给她请安,“母妃,儿臣知道薛姑娘的住处在哪。” 王妃很惊喜,也没疑问他怎么知道,毕竟当初薛醒玉就是他找来,送到她跟前的。 因为薛醒玉,她的病症好了太多,心疾也少犯了,王妃看着这位一直养在膝下的庶子,心中感激不已。 是,萧樾不是王妃所生,而是姬妾生的。 萧樾的生母是邻国送上来的绝艳歌姬,先帝自己都不纳用,赐给了当时已经成婚两年,仅有一个王妃的恭亲王填充后院。 先帝宠恭亲王,是众所周知的,而恭亲王也是个孝子,不忍打了先帝脸面,只好纳下了,因怕不入侧房,一味专宠王妃,会惹先帝对王妃更加不喜,恭亲王去过了姬妾的侧房一次后,便不再去了,只当是府上多了一个吃饭的人而已。 不想那姬妾肚皮实在争气,一次便有了身孕,即使怀孕,恭亲王也不曾来看望她,只给她多发配了几个仆人专心伺候她整个孕期。 一直听闻恭亲王对王妃是情深不移,在怀了身子的那段时间,更是把王爷与王妃二人琴瑟和鸣的恩爱甜蜜看入眼中,早就对英武的王爷暗许芳心的姬妾每日郁郁寡欢,后来生出了萧樾后就撒手人寰。 不怪她不争气,不为子嗣争前途,而是王妃早在此时已生出了嫡长子,一出生便是世子,将来是要袭爵的,庶子拿什么跟王府的嫡子争? 幸亏萧樾运气好,脑子也聪明,深知王爷是个宠妻狂魔,家里的一切都是王妃说了算,于是他小小年纪就懂得讨好王妃,王妃是个性格宽厚和善的女子,怜他出生便丧母,对他颇为关照。后来,王妃生的长子到五岁就落水夭折了,萧樾便过到王妃膝下,被她养大。 萧樾自己也争气,后来与父王一起出征,年少便建了军功,萧樾便得封了“岘山郡王”。 “主子高招,看娘娘对薛姑娘的喜爱之情,等王爷回来后便将薛姑娘的身世揭晓……送了这么大的一个惊喜,您一定能顺利成为世子。” 庶难转嫡,但王妃年事已高,恐不能再生育嫡子了。即使尚有机会,想必王爷也会担心高领孕育的危险……所以目前看来,长相酷似恭亲王,精明又能干,还把丢失的郡主找回来的萧樾,极有可能转正成为世子。 当然,萧樾看中的不是世子之位,他父王胸有谋略,父子俩欲成大事,早已不甘为王。 依稀听到门窗内飘出王妃的细语呢—— “可惜他暂不能回来,如果他能回到家,见到醒玉,定会想起我们的女儿……” 萧樾微笑,当朝皇帝病危,东宫代政,父王近半年都在筹谋大事,只待一场及时雨,便冲入风雨化身为龙。 即使挂念着母妃,又怎会在紧要关头抛下大事? …… 分卷阅读80 世人都知道,铁血冷厉的战神恭亲王,唯一的软肋是王妃,是以王妃要进宫,光是身边的防护团队,里里外外便包围了好几圈,还有萧樾坐镇陪着进宫,倒也不怕王妃会出事。 回头看一眼薛醒玉,只见她褪去平时穿的普通罗裙,换上了精美华丽的宫装,一袭梨白撒花八宝锦缎裙勾勒玲珑纤细的腰身,露出锁骨的方领敞着半边雪峰,幽深诱人,高贵美艳不可方物,漂亮瓷白的额头用丹脂画了一朵梅花钿,与王妃一模一样,两人挨坐在一起,就是一对姐妹花。 萧樾高深莫测地想着,这个妹妹是亲的没得跑了。 也不知道进宫会不会遇见苏长安的母亲周氏?今日达官显贵大多受邀入宫给太后贺寿,周氏是诰命夫人,恐怕也会在其列,还有宋太傅的孙女宋莲…… 薛醒玉恍惚地想着,手按上了锁骨。师兄送的传家宝翡翠戒,已经被她封藏在宝匣里了,自从意识到跟他可能没有结果,那传家宝她就不敢再戴。 前几天她还想要还给他的,但被他拒了,执意要把传家宝放在她这边,说她才是他想娶的人。 但这几天,薛醒玉也看出他的焦虑和压力。听说他去追问父亲什么时候去蜀州薛府提亲,但他爹苏侍郎却一直没给个准话。 起初苏侍郎忽然松口答应不逼他与宋家联姻,主要是听闻了薛义升迁的消息。 至于升的什么官,是否有前途,消息还不明确。所以苏家在等。 若结果不尽人意……薛醒玉咬唇,父亲要升什么官,兄长已经给她透露过了,正五品的保州知府,不是京官,三品大员的侍郎大人又怎么看得上? 薛醒玉知道自己不该抱有幻想,于是把父亲将升任保州知府的消息明确透露给他,希望他也别要抱有幻想了…… 苏长安抱着她枯坐了一夜,看似镇定自若地不断安慰她,说他们的爱恋会修成正果,但薛醒玉知道,他内心有多焦虑绝望。 “玉儿……你若是能成为王府的义女该有多好……”不慕权势,淡泊名利的苏长安,终于有一天,也看重了权势来了。 他也听说了王妃十分喜爱薛醒玉,带着她在身边形影不离。如果能收为义女,便是门当户对了……可苏长安也知道,这是异想天开。 …… “倘若她……”宋莲目光深深地凝在慈宁宫的菱花隔扇门窗上,这扇门窗里是另一片尊贵无上的天地,哪怕她是一品太傅之女,无召见也没资格踏入太后的寝宫。而薛醒玉却随着恭亲王妃进去了,足见王妃对她的重视,宋莲不得不担心,“倘若她能被王妃收为义女,苏伯父岂不是会重新审视这桩婚事?” 周氏淡然如菊,低眉吹开了杯盏中的茶花,这等好茶,也就皇宫才有,她慢慢地品尝着,缓缓地开口:“恭亲王妃心中只惦念着当年走失的郡主,不可能另收了义女白白占了女儿的位置。” “倘若真的收为义女了呢?”宋莲就想个万一,不太甘心地追问。 周氏秀眉微不可见地一皱,她不喜欢这种追问,她似笑非笑地望着这名家族千挑万选出来的未来新媳,“苏家历来不参与党派之争。” 就是说,就算薛醒玉被王府收为义女那又如何?苏家又不想做出站队的选择,既然不想,那娶王府的义女干什么用? 虽然朝廷的风云变化即将迎来爆发结局,最后鹿死谁手,谁胜谁负尚未可知,虽然朝廷目前只有太子在支撑,渐露颓势,但恭亲王到底还缺乏一个谋反的契机。 强行推翻,把病重的皇帝赶下台……恭亲王应当不想步皇帝后尘,来路不正,被后世讨伐。 恭亲王只要还没有契机到来,朝廷就不会变,苏家也还可以保持中立,不必太着急站队。 苏侍郎近日有所动摇……所以才会考虑恭亲王党的薛家的婚事。 但到底还是怕做错决定赔了整个家族……所以迟迟不给苏长安一个准话。 抱病在床的皇帝今日竟然下榻来慈宁宫给太后贺寿了……群臣观他面色红润,血气充足,脚下大步如流星,生龙活虎的模样,像极了一夜回春,群臣心中大为震惊! 莫非那徐神医真的厉害至此,不仅能吊住帝王这口气,还能让他阳寿绵长,彻底康健不成? 薛醒玉伏跪在慈宁宫的墨玉方砖上,跪得腿都酸了,好在幸嬷嬷受王妃指示,过来馋她起身,悄悄退出宫去。 这个场合,她不宜在此,留在殿内的都是皇家贵族。 薛醒玉抬起眼帘的时候,匆匆扫了皇帝的面容一眼。她是大夫,看出他的通脸红润并非康健之色,反倒像是一种……临死前的回光返照。 薛醒玉随着幸嬷嬷退出慈宁宫,刚步下玉阶,就有一个身材扁瘦的小太监凑过来传报:“奴才小吉子,受徐神医所托,来请薛姑娘到冰心苑去,神医有紧急事与您相谈!” 薛醒玉回想皇帝方才异样的形态,估摸着,师父要跟她说皇帝的事了。 只是,她刚跟小太监沿着小路走出去时,就遇到了柳树下等候着她的宋莲主仆。 分卷阅读81 宋莲身边跟着的一个粉衣小婢,小婢手中托着一个雕砌花纹的贵气木箱。 她穿着一袭紫衫袅袅地走了过来,清贵端庄,唇角的笑恰到好处,这般形态,不是前日街上的无知闺秀可比。 连薛醒玉看了,也得夸一句:宋莲这情敌,很有当家主母的风范。 却不知,她莫名在半路拦住自己是想干什么?薛醒玉站着没动,静静地看着她表演。s 宋莲手招那粉衣婢女,婢女会意,在薛醒玉面前打开了那个小木箱,金灿灿的夺目光芒乍现,薛醒玉立即抬袖掩面,差点……被那珠光宝气闪瞎了眼。 她抿唇,“宋姑娘是几个意思?”莫名拦路给情敌送珠宝? 她视线往那木箱子一瞟,是一套赤金的首饰,雕花金手镯,镂空的扇贝金耳坠,粗长有重量的金项链等物……这么瞅着,可像三金聘礼。 “薛妹妹,”宋莲拿出了正室主母的气度,温婉大方地对薛醒玉说,“这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 听到转变称呼叫妹妹,听到见面礼,薛醒玉瞬间就明白她想干什么了,敢情拿自己当主母,欲宽让她做小妾。薛醒玉嗤笑一声,没想跟这个蛇精病纠缠,摔袖欲走。 “我知道阿琅喜欢你,你是阿琅的心上人,那么我也不会苛待他的人。如果你愿意,在我过了门后,你便随我入府,我可以不计前嫌地善待你,只要你我姐妹和睦,一起服侍阿琅……你若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你,但我要让你看清楚家族把多少重担压在他的肩上,而你的出身,注定帮不了他。” “你若真有骨气,那便主动离了他,把他还给我。你若还想跟他在一起重复甜蜜,那便做他的妾室……你无法助力他,就别清高别肖想不应得的。” 薛醒玉安静听她哔哔完,微笑道:“说完了?你可以退下了。” 那套妻妾论,姐妹共侍一夫,听着就胃不舒服,就想呕吐……无法容忍,还有一种难以言状的悲凉。 一个两个跳出来说她是师兄仕途的绊脚石,不能助力,没有作用,那样纯粹的初恋,为什么要被利益捆绑? 前世今生,两辈子加起来,也才谈了这一次的恋爱。原以为在异界里遇到喜欢的人,可以跟他相守到老,为此倍感幸运,不想却要经历这些炮灰要经历的事,到底不是女主命啊…… 薛醒玉自嘲地扯扯嘴角,想到自己那于苏长安无益的出身,想到他的压力和焦虑,想到跟他会得一个无疾而终……薛醒玉心中一揪揪地疼。 也不知道是怎么离开那朵恶心的莲花的,当她离开后不久,跟太后演着母慈子孝,与满座宗亲高堂阔论的皇帝猝不及防仰倒在地,口中鲜血激涌,整座宫殿霎时兵荒马乱,帝王气息尽断,宫殿沉钟奏响,恸哭声起。 作者有话要说:  呼~终于把高潮憋出来了,下一章该是打脸宋莲花了!郡主不止是郡主~ 留言给泥萌发红包鸭 谢谢【風翎】的地雷 ☆、40章 皇帝驾崩, 身为接班人的太子甚至等不及后事操办, 就火速登基了。 光是新皇登基大典, 自古以来操持的宫人没有一千, 也有五百, 流程本身很繁复,然而太子以及其部下竟然能在三日内准备妥当, 顺利登基,就这紧锣密鼓的节奏, 坐火箭似的速度,恭亲王都要叹为观止,这侄子,活似怕他来夺位似的, 竟然早早就做足了准备,想必也算定了皇帝会在半年内去了, 便提早几个月把龙袍赶制出来, 现在也是迫不及待地穿上了。 恭亲王萧晟啼笑皆非,“或许五哥心里也早就准备了这一切了吧, 尸骨未寒便急于登基, 五哥九泉之下,想必是欣慰?” 五哥就是这样,一生刚愎自用, 认定他萧晟心软专情,不是当皇帝的料,是以生生夺了父皇明传给他的皇位, 就连死后,也为自己的子嗣铺好了路,哪怕太子此人沉迷声色犬马,不是明君,五哥还是宁愿把皇位送给不成器的太子慢慢磋磨这江山气数,也不愿还给他。 萧晟长叹口气,好笑的同时,也感到气闷。 身边穿着宽博衣衫,戴着方正巾帽的谋士摇着羽扇对萧晟说:“王爷莫要担心,萧鸿煊(太子)不是这江山合格掌控者,不出一年,必奉上归还。” “看来先生已有妙计?”萧晟侧目。 布衣谋士颔首,笑而不语。 上至内阁大臣,下到平民百姓,都无人能料到皇帝在太后寿辰就蹬腿而去。自然,远在关外布兵练阵的恭亲王也预料不及,本来听说有徐神医在宫中,就算不能治愈帝王的重疾,但也可以吊住他的性命,只要不作死,再苟活两年绰绰有余。 谁知这么快,毫无预兆就去了,恭亲王等亲兵急要回京时,就被拦在城外。 “王爷见谅,国丧期间,城门紧闭,不许外来客拜访,季都督季大人亲自守城,卑职也是奉命行事,希望王爷能够配合。”守卫军带着一丝忐忑,硬着头皮说。 恭亲王长着尨眉,面容浩然英 分卷阅读82 气,是个正义不过的人,只不过气势唬人,让人不敢冒犯。 萧晟抬手命人就地扎营,打算就在城门口住下了。 本朝国丧为期九天,这九天锁关闭城,也是防外敌趁虚而入,□□时期,打下的萧氏江山就是这么来的,专程趁火打劫。 恭亲王麾下的人领命下去扎营了,城门前一片忙碌,那个守卫忽然走过来说话:“王爷,我们季都督请您到石亭饮酒,说王爷在边关驻守,着实辛苦,难得回京,一坛美酒为您接风洗尘。” 守卫遥指城门五丈外的朱红石亭。 武将们个个都是好眼力的,一眼就看到石亭圆石桌前悠然斟酒的玄色衣袍的人。 赫然就是那位季都督。。。。 “姓季这厮,好厚的脸皮!”萧晟身边的大将怒气冲冲,盯着季都督的方向虎目喷火。 “谁人不知,他本是在蜀州当值的,忽然弃了蜀州不守,在这个关头来京守城,傻子都知道他是太子的人,专程来帮他,来拦咱们的!”说起来,太子这次能顺利登基,季都督功不可没。 “别太子太子地叫了,”军师说,“现在人都登基了,该喊皇上。” 他话一出,惹得将士们不满,纷纷口吐唾沫表示不屑,在他们心中,主帅萧晟才是这个江山的主宰。 萧晟淡声道:“此处不是西北,切记谨言慎行。” 吩咐毕,他背着手,举步往石亭走去。 季都督年方29,掌管西南蜀、滇二省的军权,官至一品,实打实的实权。如此才俊,自然不可小觑。 萧晟审视这个年轻人,见他不止是不卑不亢,亦有些狂的,虚虚行了一礼,就又坐了回去,一双结实修长的大.腿敞着,大马金刀的,气势逼人。 他大约也是连夜赶回京护城,身上战袍还没换,是以那身气势更加摄人了。 萧晟惜才,这样的人才竟然是东宫的,多少有点可惜。与他喝了几杯酒,心中的惋惜之情愈发显著。 萧晟不是不想念王府里的王妃,眼下却不能回去,这几日心情都不大好,得亏郡王萧樾亲自送了王妃亲手做的吃食来,才慰犒了萧晟的思念之情。 父子俩进了营帐,挥退左右,“你还有什么话要私下说?” 萧樾看着父王威严的面孔,缓缓道:“我找到琼儿了。” 威严气势的恭亲王猛然一顿,转过头来,一双锐利的眼睛如炬盯着他,“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萧樾被他威慑所震,撩袍跪了下来,口中唱贺:“此事千真万确,断不敢欺瞒!儿恭喜父王寻回爱女!” 他既然这么说,萧晟便明白过来,这事怕是萧樾的功劳,不由将他扶了起来,沉声道:“你如何寻到她?从头到尾,向我道来!” 王府郡主,取名萧琼,意为盈盈美玉,掌上珍珠。然而逢乱而生,丢失十七年,若非丢失爱女,使得娇妻病倒患了心疾,恭亲王又怎会痛恨死去的先帝,被逼得想要谋反? 听着萧樾说到三年前下西南与薛家结合,机缘巧合遇上了找了多年的妹妹……萧晟也很感慨,心道老天待他不薄。 “我们王府一向赏罚分明,拐走郡主的主犯,势必要查。为我们养大郡主的恩人,也要重赏。” 萧樾垂头道:“父王放心,儿已办妥。” 从姜氏身边的姑姑雪娟口中得知,当年姜氏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怀上头胎,只是她体质不好,胎儿保不住,在四个月大的时候就小产了。姜氏为了保住地位,便持续假孕,将小产的消息瞒了下来,同时让雪娟到坊间寻找刚降生的男婴,要重金买来。 未想姜氏虽然不缺金钱,但逢时出生的男婴却不好买卖,很多户人家都指望着男孩以后养老,千金不卖,也有些生来就残疾的,姜氏又看不上,最后看中了一江湖人怀中的襁褓。 小婴儿生下来秀气可爱,不似凡俗,是见者喜爱,千里挑一的好模样,雪娟便动了心,想着左右买不成男婴,不如买个漂亮的女婴回去凑数。 恰好这个女婴不是足月出生的,看起来就七个月就出娘胎了,小小的一团,幼弱可怜。 那厢姜氏每日装病拒见老夫人的查问,看那老虔婆审视怀疑的目光落在她藏在绣花枕头的肚子上,姜氏不免发慌,这时听说雪娟寻了一个不足月就生出来的女婴,便咬牙领了。 之后便是伪造摔跤腹疼早产,生出一个娇娇小小的嫡少爷…… “那个买卖郡主的丫头以及苛待郡主的薛家主母,已被薛义休弃,我将她关押在大牢了,终身不得释放。” “而薛义对郡主有养育之恩,平日也宠爱有加,儿前阵子就上书把他调到保州任知府,他日好晋升。” “确定么?”萧晟到底谨慎,听了那么多,还是想亲自确认一番,他身边危机四伏,容不得大意随便认领女儿,只担心是政敌布下的圈套。 萧樾招手护卫长,奉上两个手尾指般细小的透明器皿。两个器皿中各有一滴鲜红的血。 萧樾还来不及解说 分卷阅读83 ,萧晟的脸就阴沉下来,目光如剑,“你如何采血?可将你母妃伤着了!” 萧樾立刻解释,“父王,这是女医在母妃睡着时,用银针在尾指的指腹侧扎了一个小小的针孔采血,轻而无痛且无伤,绝不是用刀刃往指腹凶厉一割,母妃和妹妹安然无恙,并无痛感,亦无所察觉,父王放心!” 指尖布满了神经末梢,痛感强烈,自然是要避开的。指腹侧边血量饱满,且神经少,痛意轻微。 萧樾知晓一些医理,这一点是知道的。 他扫了萧樾一眼,“取一碗水来。” 萧樾听候差遣,很快盛了一碗清水而来,稳当当地放在小几上,等候萧晟打开两个小小的瓶子,将两滴血打入碗里。 清透的水一遇血滴,便缓缓地晕染开来。 萧樾父子俩双眼紧紧盯着这一碗水,只见两滴鲜红的血在水中互相碰撞,以非常缓慢的速度,慢慢地交融在一起,混成了一个稍大的血晕,紧接着,大血晕又慢慢地分散,将一碗清澈的水染成了西瓜汁的淡红。 萧樾心下一宽,视线从那碗水移开,抬头与萧晟相视一笑。 “父王,恭喜。” 萧晟威严冰冷的面容有如大雪初霁,雾散云开,嘴角挂着舒心的笑,先皇驾崩猝不及防,打破了计划的躁闷不快便消失了。 “这事,你母妃怕是还不知道?” “父王英明,母妃的确还不知。”萧樾低声说,“母妃久病缠身,如此重大的消息,不宜立即告知,只怕狂喜之下必引发心伤,还不如慢慢来,让她自己觉察。” “你做得很好。”萧晟颔首,赞许地看着他,心中十分快慰,“对了,那琼儿可知道了?” 萧樾苦笑,“她如今还姓薛。我看她应当是猜到结果的,只是好像不想认领,故而装作不知。” 萧晟惊讶了,“这世上,还有女孩儿拒绝王府的荣华富贵?” 不由摸胡须纳闷想,“当本王的郡主,比宫中公主还要尊贵,这也不好吗?” 萧樾想,大抵是人各有所求,有人不慕华贵,只守着一家亲情便知足。 …… 薛醒玉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 兄长出发去西岐山了,放眼京城,竟举目无亲,她也不知去往何处。 而苏师兄……自从新帝登基后,他便被拘在家中,据说婚事可以定下了。 其实,谁做皇帝,都跟她毫无关系,唯一关系的是,苏师兄的婚事。 若是恭亲王登基,想必苏家会第一时间满足师兄所愿,向薛爹提亲。反之,若是太子登基,那么身为恭亲王阵营的薛家,是不能往来的了。 所谓中立,不过也是见风使舵的好手罢了。 薛醒玉想起三天前太后寿辰那天见到红光满面宛若回光返照的先帝,师父悄咪咪地对她说,其实他也没把握完全根治皇帝的病,毕竟皇帝自己作死,吃了许多“长生药”,拖垮了身体,已经是药石无医。 而师父只能吊着他的命,安安稳稳再苟两年,再多就是不能了。 没成想,皇帝自个儿偷偷吃了一味名叫“还生”的丹药,立刻生龙活虎,从病榻坐起,为太子做好登基准备,为他的一切铺好了路后,就了却心事,回到后宫跟妃嫔厮混了三天三夜,好似死也要做个饱色鬼。 再不风流,就要长眠黄土之下了。 “这枚还生丹,究竟是谁献上去的?”薛醒玉很迷惑,还生丹能让人一瞬间回到身体康健的巅峰期,所有毛病不治而愈,但代价是只能康健逍遥几天,几天后就会暴毙。 徐神医长叹,“这颗害人的丹子,是太子献上的。” “那岂不是弑父?!”薛醒玉惊道。 “未必,应该是皇帝自愿食用的。”最多算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吧。 与其躺在病床上苟延残喘两年,还不如发挥最后的价值,爬下病床,为子嗣铺路,助他登基。 “这药,太子从哪找来的?” 徐神医凝重脸,“我拷问了太子,他轻松地说,是蜀滇两地的季都督从民间搜刮来的。” 也不知道那位季都督怎么搜刮到这个失传已久的剧毒。 薛醒玉忽然想,天下第一的制毒高手是谁?那个名字呼之欲出—— “总而言之,那个季都督,绝不是什么慈善之人,狠辣非常,他与你薛家是对立交恶的,你切莫惹到他。”徐神医叮嘱。末了,还想带她回留仙谷。 皇帝驾崩,太子对外宣称是病逝,他也知道这全然不关神医的事,便挥手把这个乡野老大夫放走了。徐神医知道太子性格跋扈又骄奢,是看不上他这样的民间大夫的,便收拾了东西,带着小徒很麻利地滚了。 他也迫不及待要走,在宫中的生活好虽好,有人伺候,也有御膳房的山珍海味吃,然而他已经好久没闻臭了,鼻子不灵,吃什么都不香。 薛醒玉笑着送上一条死鱼给他,把师父感动地泪眼汪汪,还是小徒儿孝顺。 “你真的不与 分卷阅读84 为师回谷?” 薛醒玉摇头,“我兄长在外剿匪,生死未知,我想在京里等着他平安回来。还有我父亲也在来路上了,我便暂留在京。” 徐神医好像记起了什么,古怪地看了她一眼,讪讪地笑着:“那你注意安全,没事便躲在家中,京城最近不太平,要不,我让你五师姐跟着你,贴身保护你的周全吧?” 小丫头片子,肯定是看她二师兄没回去,就想留在这里等着他吧?二徒弟和小徒弟两人的恋情,整个留仙谷都是知道的。 薛醒玉忙说:“不必劳五师姐,您让桑叶下山来杏花村寻我吧,有她在我身边也方便些。”萧樾当初请她下山的时候,只请她一个人,又是规矩森严的王府,桑叶就不便跟着。算下来也有十几日不见,薛醒玉还怪想那小妮子的。 徐神医只觉证实了猜想,果然是来等着苏长安的,怪不得连五师姐来陪她也不要。 “好吧,为师回去就让你的丫鬟来找你。”说着,不由地叹息。薛家既然是恭亲王阵营的,而今又是太子继位,恭亲王一党只怕要被清算,苏侍郎家注定不可能跟薛家结亲了。 有个丫鬟贴身看着她也好,免让她做出傻事来。 …… 国丧期间,昔日繁华的街市人迹冷清,摊铺都关了门。不过有些家境困难的,不出来营业就维持不了生计,这样的空街,却还推着木车来卖蒸包。 薛醒玉看见有一个穿着黑色袍子的青年站在蒸包摊的两米处,就盯着那笼热气腾腾的包子发呆,听见那摊主小声问他:“公子,买包子不?” 这人气场太强了,虽然穿着便服,却一身威势,在这富饶繁华的京城混了好多年的底层人物,却也是见过大世面的,毕竟这满城遍地的官儿,碰到几个还不容易?皇帝出巡也见过那么一两次。 料想眼前的黑衣公子,是个身居高位的,是以摊主面对这样的人物,不禁有些犯怂,声线都是抖的。 眼前人,不仅是个大人物,还有可能是个罗刹。 薛醒玉涉世不深,这些年也在与世隔绝的留仙谷里生活,人情世故还不够明白。 她以为黑衣公子是身上没带钱,只能望包兴叹。 薛醒玉看这空旷的街道,就摊主,黑衣公子,她,总共三人。她踌躇了一下,上前向摊主买了三屉包子。 猪肉茴香馅,和大葱牛肉包。 薛醒玉眼睛余光打量他,身形挺拔壮实,乍一看,身形跟自己兄长挺像,心下便又软了几分。 武人么,还是吃牛肉比较营养饱腹。 是以,薛醒玉脚步挪了过去,给他递了两屉牛肉包。 一屉里面有3个,6个够他吃了吧。 黑衣公子抬眸,视线在她脸上悠悠转了一句,突然就笑了。 薛醒玉被他这笑整懵了,不知为何,有一种危险的感觉,好像他认识她一样。 好奇怪的人啊,薛醒玉心里毛毛的,尤其看到他冷厉的剑眉,威慑力惊人,薛醒玉撞了鬼一般,把包子往他怀里塞,拔腿就快步走了。 “有点意思。”季痕看着她仓皇而逃的背影,诡异地笑了起来。 三年前,阴冷的地下室里。季无病献上一卷画像。 季无病说:“主公,此女容色,将来长开定倾国倾城,美人计自古以来屡试不爽,未有败绩,不如将她好好培养,还其女儿身,以美色做利器战无不胜。” 记得季痕当时颔首赞赏道:“嗯,不错。”这是来自一个见过六宫粉黛的权臣的最高评价。 的确不错,三年前还是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如今终于绽放了。 季痕屈指轻轻敲石桌,薛义……考虑放他一马? 他掏出密函,信中是他的亲笔,四个字笔锋凌厉如刀,力透纸背—— “薛家,抄斩。” 作者有话要说:  情节超级多,写不完肿么破,时间也不允许~ 久等了,给你们发红包~ 接下来的剧情很紧凑的,不要捉急~ 谢谢風翎的地雷 ☆、第 41 章 头顶上的纱帐绣着一双交颈的鸳鸯。 雄鸟嘴红, 羽色鲜艳华丽, 有蓝有黄有翠绿色, 白色的眉纹里一双黑亮的小眼睛深情地注视着依偎在身边的黑嘴灰褐色雌鸟。 薛醒玉枕着手臂仰躺着, 看着这双鸳鸯, 就像看到自己和苏师兄。 苏师兄出身士族大家,容色俊美无双, 惹众多女子爱慕,就像那只毛色华丽的雄鸟, 而她普普通通,不大起眼,是灰扑扑的那只。 她叹气,屋内熄了灯却辗转难眠。 这是他消失的第四个晚上。 薛醒玉睁着眼睛到天明。 她跟苏长安是什么结果, 已经明了。说不出那忧郁的心情,她以为自己会哭, 但她并没有, 只是稍稍忧郁了些,发呆多了些, 想起与他以前的 分卷阅读85 回忆, 也多了些。 这些都不打紧,也不影响她的生活,但架不住有些人故意来恶心她, 这就很难忍了。 这天,阴云密布,好似要下雨, 初夏是这样的,天气阴晴不定,早上艳阳高照,下午就忽然下起了倾盆大雨。 薛醒玉不紧不慢地去凉亭里把晒了一早上的各类草药收了起来,几株四叶参和蓟草迟迟没被晒干,色泽仍旧青嫩,薛醒玉便把它们放到木臼里,用石杵捣烂,打算做成活血丸。 桑叶急促的脚步声哒哒响,手里抱着刚从竹竿取下来的衣服,冲亭子里的薛醒玉说:“小姐,有一位自称姓宋的小姐登门拜访。” 薛醒玉捣药的手一顿,“不见。” 桑叶顿时涨红了脸,捏紧了手指不安地说:“小姐,我看那位宋小姐形象端庄秀雅,又十分地知礼,还给您送了许多东西来,我看那些东西,都是难得的好物,我想着她如此有礼,应当是您的朋友……” “所以……”声音越来越低弱,埋下头去,“我把她请到家里的花厅等候了。” 薛醒玉终于放下石杵,拍了拍裙边的灰泥,站起身来。 不怪桑叶,她也是昨天才下山过来她这里,没接触过宋莲,自然不认识她的。 桑叶愧疚地跟在她的身后,一起去了花厅。 听说带了礼物来,薛醒玉用脚趾头想,就知道宋莲要玩什么招数,想用妾礼来羞辱她。 简直烦不胜烦,除了把她赶出去,闭门不见,还真没什么办法。 薛醒玉垂眸看了眼小挎篮里的几株草药,只后悔没趁机多做几颗定心丸,免受宋莲花的气。 是的,别的什么都不能让她动气,只有在苏长安这件事上,每次要见到宋莲,薛醒玉就觉得自己生出了心脏病,特别疼痛难受。 因为有些东西,争不过,也无能为力,才那么容易被击中了内心。 “宋姑娘如果又是来做说客的,大可不必。我只能请你,往左直出,大门在那里。” 面对薛醒玉不掩厌烦的语气,宋莲便愈发淡定了,唇角的笑容愈发灿烂。 在意就对了,说明扎刀扎对了心窝。 “薛妹妹何必生气,我知道你也是放不下阿琅的,我向来又不忍心看有情人不能成眷属。所以来劝你最后一回。” “名分什么的不要紧,你看戏文里不是说,只要两个人的心在一块儿,才是最重要的么?名分不过是浮云罢了。” 薛醒玉看她笑盈盈替她惋惜的样子,不禁嗤笑,直勾勾地盯着她,“宋小姐这想法,这胸襟不愧是京城闺秀的典范。” 转锋一转,“你若这么伟大,不如把你正妻的名分给我,我当姐姐,你做妹妹如何?毕竟嘛,名分都是浮云,宋小姐应该是不会放在眼里的。”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看到她戏谑的笑容,嘲讽的神情,宋莲攥紧了手心,差点就要破功了。 倒是她身边的一等大丫鬟怒斥薛醒玉,“小贱蹄子,我家小姐体恤你,给你机会跟未来姑爷在一起,你居然还这般猖狂!” 她指着薛醒玉的鼻子恶狠狠地骂道:“不知死活的东西,你家站亲王府的,马上就要倒霉了,捏个罪名判流放都算轻的!我家小姐心善,来给你这死到临头的蹄子指条明路,竟还敢骑到我家小姐头上来了,谁给你的脸?” 桑叶听得眼睛都红了,自家小姐娇软动人,任谁都是喜爱的,被围绕着宠着的,在蜀州薛府时是如此,在留仙谷师门时是如此……可曾有谁对小姐说过这么刻薄难听的话? 桑叶忍无可忍,捏紧了拳头便要冲上去跟那大丫鬟拼了。 薛醒玉及时拦住她,漠然地笑着,对宋莲主仆道:“包藏祸心的人,往往爱说漂亮话,什么心善指明路,头顶上可是有雷公的,小心遭雷劈呀。” 话落,忽闻屋顶上忽然有雷声炸起,震耳欲聋,整个屋子好像也跟着震颤。 宋莲主仆二人身躯抖了一下, 薛醒玉抬眼似笑非笑,看见他们脸上有明显的慌色。 “扯谎害人遭雷劈哦,”薛醒玉悠悠地说,“奉劝你们一句,不想遭雷劈,就赶紧滚。” “滚!看见你们这假惺惺的样子就恶心!”桑叶抡起门边的扫把气冲冲地对着宋莲主仆。 宋莲听着外面轰隆隆作响的雷声,面上不似方才那般得意刻薄了,气势像被戳破的气球,一下子泄了气,只不过还强撑着场子,冷傲地说:“失去苏琅,只不过是你出身低微,父族无能罢了!你可别恨我横刀夺爱,谁叫你背景不如我?云泥之别,癞□□竟然还妄想吃天鹅肉!” 薛醒玉脸色一点点沉了下来,“你再说一遍,谁癞□□?” 看到薛醒玉结冰的俏脸,宋莲暗妒她冰雪一般精致漂亮的容貌,抬高了头颅保持着贵女风范。 微笑着说:“我与阿琅的婚事已经定下了,本月十五是个良辰吉日,到时还请你过来喝一杯我与阿琅的喜酒啊!薛妹妹万不可缺席,我最期待的就是见到你了呢。 分卷阅读86 ” 薛醒玉面上不动声色,仍是淡定的模样,“嗯,恭喜啊,宋小姐等着那天验收我送给你的新婚大礼包呢!”说话间,薛醒玉袖中的小手翻转一动,便将一枚搓揉了许久的红色药泥飞速丢到她的嘴里去。 宋莲那厢沉浸在无与伦比的赢家的得意中,一直在朝薛醒玉冷嘲热讽,极尽挖苦之能。 什么妹妹能过来喝杯喜酒,就是给她和阿琅的面子了,贺礼什么的,不用那么客气。 嘴巴哔哔不停,浑然没注意到有一枚手尾指的指甲大小的红药泥飞快落到自己的嘴里。 而桑叶和宋莲的丫鬟两人正在对骂战,压根没注意到这边。 “滚不滚?非要我抡扫把将你们请出去是不是?” 宋莲的大丫鬟轻蔑,“这种穷酸的小地方,我们还不愿意来呢!” 说完,就搀着宋莲,两人要走了。 宋莲心想,这薛醒玉被她拿妾礼羞辱了两次都没有发作,果然是个好捏的软柿子。等四月十五她嫁入苏府,她便要主中馈管账务,决计要把薛醒玉现在住的紫阁收回来,休想给苏长安金屋藏娇!也要让薛醒玉流落街头。 虽然口上嫌弃这座小楼窄小,不过她看得出这是苏长安花了心思打造的藏娇之地,瞧瞧房间客厅布置得多文雅秀气,一看就知道是苏长安的手笔。 连门口栽种的向阳花、草地绿荫,也透着生机勃勃,静好悠然。 宋莲心中妒意滔天。 主仆二人刚走出阁楼,不巧在门槛处碰到了萧樾。 宋莲吓了一跳,忙给他行礼,“宋莲见过郡王。” 也不敢问他为何在这里,更不敢想他在这里站了多久了,又听见了多少。 萧樾身边跟着护卫长和一个嬷嬷,嬷嬷手上托着银盘,银盘上是精美优雅的服饰,比宋莲刻意羞辱薛醒玉,带来的桃红春衫那等妾室穿的衣服要华美得多,即便是宋莲这样的官家嫡女,见到这样的华裳美裙,也忍不住心动!! 她既眼尖又识货,立刻认出来嬷嬷托着的衣裳面料,可是外邦进贡的水缎冰纱!本朝只得了三匹,数量非常有限,因此显得十分稀有珍贵,宋莲曾在太后的宫里看见过。 而现在她竟然在这里看到皇家贡品给做了一整套衣裙! 这套衣裙给谁的,瞧郡王出现在此,便不言而喻。 宋莲看得眼睛都红得要滴血! 萧樾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无比矜贵冷淡地说:“四月十五的婚礼是么,本王届时要带人去观礼。” 宋莲闻言,忍不住抬头飞快看了他一眼,受宠若惊,“竟劳动郡王大驾,是我的荣幸!” 虽然觉得这次继承帝位的是昔日太子,王府失了先机,但目前必定不是败局,新帝手段还太生嫩,别说想铲除恭亲王的势力,只怕动都动不了恭亲王的根基。 昔日太子登基为皇,面对恭亲王府,照样还是得忌惮加敬重。 老子都干不赢王府,何况是贪恋美色的纨绔太子。 王府的势力依然如日中天,权贵们本能向强者屈从,宋莲当然也不例外。以为郡王要带一干王孙贵族去参加她与苏琅的婚礼,如此赏脸,沾沾自喜。 等宋莲美滋滋地告退了,萧樾便领着手下人跨进紫阁。 桑叶看到王爷身边脸儿刻板不苟言笑的嬷嬷手上托着华裳美服,忍不住附耳对薛醒玉说:“小姐,他们不会也是来送妾礼的吧……?” 薛醒玉想到什么,摇了摇头,烦恼地捏住眉心。 最不想就是跟腹黑的萧樾相处,但对方权高位重,又不是她说赶出门就能赶出门的。 她没好气问:“郡王今日登门来访,不知有何贵干?” “我父王回到府上了,看到母妃的病症减轻了许多,心情大悦,想邀薛姑娘到府一起吃顿饭。”萧樾回头示意幸嬷嬷把衣服呈上,“这是我父王送给薛姑娘的水缎冰纱,我母妃已让人按你穿衣的尺寸连夜赶制了,希望薛姑娘穿上这套衣服随我回府赴宴吧。” 薛醒玉自然是拒绝,“王爷既已经归来,欲摆家宴,我反倒是不适合去的,麻烦郡王帮我跟王妃说一声,我不太舒服,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萧樾:“……”妹妹好伶俐的一张嘴啊,四两拨千斤给堵回来了。 他忽然正色起来,望着薛醒玉的眼睛说:“薛醒玉,难道你就不想夺回苏长安么?只要你回来认祖归宗,当王府的郡主,苏宋两家便奈何不了你,夺不了你的爱情。” 虽然猜测的是一回事,现下亲耳听到那个结果是一回事。薛醒玉感觉到指腹那个已经消失不见的针孔好像隐隐作痛。 用迷烟迷晕她,她本来是将计就计,想看他们干嘛,不曾想竟然是来采血的。 自从采血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往后的命运,就跟王府绑在一起了。 听到认祖归宗四个字,薛醒玉蓦地抬起头,回视萧樾,认真道:“没有什么认祖归宗,我是薛家的女儿,从四品的宣武都尉是我爹,正八品巡检使 分卷阅读87 是我兄长,我与王府一点关系都没有。” 幸嬷嬷忧虑地看了萧樾一眼,郡王明明答应王爷和王妃,说一定会把郡主带回去吃团圆饭认祖归宗的,可现在看来,薛醒玉却不愿回去。 这下岂不是要让王爷王妃失望? 萧樾早就知道她不喜欢白白捡上身世这个大便宜,现在听到她这番说辞,便是自己所料的那般,并不意外。 而他既然敢跟父王母妃夸下海口会带薛醒玉回去,那么他自然就是做了万全的准备的。 萧樾忽然上前一步,低声在薛醒玉耳边说:“妹妹有所不知,你的养父薛义,在去往保州任职知府的时候,就已经被朝廷的官兵捉住押入大牢了,眼下不知在大牢里受了多少非人折磨,就等着大理寺判流放了,府上女眷充营妓……” 薛醒玉脸上绷不住了,惊慌失措,“我爹他……” “妹妹若不做这个郡主,王府又以什么立场去救你的养父?”萧樾退后一步,真诚地说,“万事好商量,父王和母妃就在府中等着妹妹回去吃饭呢。” 薛醒玉笼在袖中的手无力垂下,表情有点呆。 “有劳幸嬷嬷给郡主换衣衫吧。”萧樾声音和悦。 话说宋莲次日晨起,感到脖子发痒,她无意识地挠了挠,这才感觉舒服了点儿,扬声叫丫鬟进来伺候梳洗,不想那丫鬟捧着铜盆走近,看到她的面容时,忽地吓得打翻了水盆。 宋莲正要发怒训斥,就听丫鬟颤颤巍巍地说:“小姐,您的脸……好生可怖!” 宋莲心下一紧,顾不得穿鞋,赤脚奔向妆台,当看到脸上密密麻麻的红肿小疙瘩,一路衍生到脖子根时,顿时吓得崩溃尖叫。 如此尊容,还怎么出嫁?!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灌溉的营养液~ “風翎”,灌溉营养液+60 “颜卿玉”,灌溉营养液+1 “非凉”,灌溉营养液+2 ☆、第 42 章 新帝继位, 开始清算各大势力, 恭亲王府的阵营是第一个被针对的所在, 只不过恭亲王府势力坚如磐石, 欲连根拔起, 犹如蚍蜉撼树。 不过该打压还是要打压的,蜀州薛府就成了第一个被针对的靶子。 薛醒玉想到老父亲被关在大牢里饱受折磨, 便忍不住焦急,央求萧樾带她去大理寺看看。 “我爹……”薛醒玉在萧樾的目光下勉强改了口, “薛叔叔因何获罪?”爹爹做事谨慎,极少行差踏错,怎么会犯了朝廷的禁忌,被抓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萧樾笑了声, “何况有人从他的书房中找到他与楼兰国①的书信往来,坐实了叛国通敌的罪名。” 叛国通敌这么大的罪名扣下来, 不止是判流放, 诛九族都是绰绰有余的。 提到这个,萧樾也暗道奇怪, 向皇帝提出轻判的, 竟然是季大都督本人! 此人可是出了名的狠辣心毒。 至于是谁举报了薛义,薛义到底有没有跟楼兰国互通,不用萧樾说, 薛醒玉却是十分清楚的。 原著书里,剧情线越进行后半部分,夺嫡权谋更加重了。 举报薛义显然是原配妻子姜氏。当然, 此时她已经被休离,而她在被休离的最后一刻,还要拉前夫下水。 而那封通敌的罪证,则是昔日枕边人随手捏造,夫妻十几年,对彼此的一切可谓熟知了解,区区模仿字迹更不在话下。 而姜氏,老早就投靠了朝廷,薛醒玉知道,她的顶头上司就是季大都督,现在是新皇跟前的大红人,扶持着新皇登基的大功臣。 想到就这个大反派把薛爹送进监狱,还试图抄家,薛醒玉虽还没见到他,但却已经恨上了。 “你放心,我已经把薛义从大理寺的监牢带出来了,现下安置在阳春苑里。” 萧樾温和地对薛醒玉说,眼神是哥哥对妹妹的那种照顾和迁就。 薛醒玉默默别开了眼,她感受不到萧樾对她的兄妹关爱之情,不知道是因为萧樾是半路捡来的哥哥,还是因为他这个人心眼跟马蜂窝一样多,感觉他的每一个举动,都像是别有用心,利益相关,总之就是没给她一种被大哥哥照顾的感觉。 不过阳春苑她是知道的,京城富贵人居住的地盘,萧樾把薛爹安置在一个环境优渥的地方,薛醒玉由衷地感激,“谢谢你。” 萧樾看得出来她跟自己生疏着,他无奈地笑着,也不着急了。既然把她领回府认祖归宗,也算是完成父母的夙愿。 薛醒玉今日穿着碧色纱裙,裙摆如荷叶盈盈,肤白发乌,云鬓高耸,珠翠满头,一切穿戴的用度,都是以郡主的级别发配。 只是换了一套衣服,梳了一个繁复的发髻,贴身丫鬟桑叶都认不出她来,何况是薛义呢。 薛义不是一个奢侈的人,由来就节俭,即使住在舒心奢华的阳春苑里,他也没去享受,明明身上还带着监牢的刑伤,他也没在床上卧着休养。 分卷阅读88 薛醒玉等人来阳春苑探望他的时候,他正在庭院里练剑。 ……刻苦勤学这点,薛义和薛离昭不愧是父子。 薛义知道有人来了,仍然是不慌不忙地把一套剑术练完,这才收了剑,轻拭鬓边的薄汗。 萧樾抚掌,赞道:“看薛大人舞剑,可真是赏心悦目!” 自然是的,薛义本是武林世家出身,族中都有一套独家剑术传授,剑法更加严谨。 如此专业的剑术,连女孩家都看得目不转睛。 薛义不卑不亢地朝萧樾拱手,“见过郡王爷。” 目光转向萧樾身边的薛醒玉时,他眼神复杂,“……郡主。” 怎料到,昔日养在膝下的小子,不禁是个女儿,而且还是个皇室宗亲的贵族千金。 上个月他中了蛊毒,性命垂危,薛醒玉回蜀州把他救了回来后,他便料理了姜氏。 念及她到底是女儿的生母,是以留她一命,写了一纸休书与她,从此互不相干。 那时,姜氏恶意地说出真相,说他薛义眼神不好,疼爱了那么多年的嫡子,就是个姑娘,白白疼宠了那么多年却是一个赔钱货,浪费了多少资源。 而货真价实的唯一男丁,却被女扮男装的假小子苛待了那么多年,又得不到家族的培养,唯一男丁却是废掉了。 看姜氏恶毒的笑容,薛义心中没什么感觉,心道他早就知道嫡幼子是个嫡幼女,而他身上的蛊毒也是幼女驱除的,他不怪女儿占了嫡子的身份使用了那么多的便利。 姜氏也够狠,看到薛义对儿子是女儿这件事没多大的反应,她便拿出了另一件秘密来刺激他。 “薛醒玉不仅是个女孩家,而且她还不是你的骨肉!薛义啊薛义,替别人养了十七年的女儿的滋味可好受?把别人的女儿捧在手心如珠似宝地宠爱着,纵容她欺压你唯一的儿子,气不气?恨不恨?” 薛义心神巨震,若不是本身的涵养足够,他都恨不得当场把姜氏砍杀了。 即使他的确喜爱薛醒玉,得知她不是自己的骨肉时,时代那种男权思想也忍不得被妻子绿了。 当时真是恨得心头绞痛,每每想起闺女不是亲生,而是姜氏与他人私通的证明,薛义便难受得夜不能寐,还有他唯一的儿子薛离昭这么多年因为庶子身份饱受外人的欺辱,他却该死地不闻不问…… 正在他痛悔之时,突然就收到了明降暗升的调任通知,他没有欢喜,只是迷惑为何恭亲王府如此器重他,明明与他暗中结盟的,突然却明目张胆地给他调任升迁了。 薛义满腹烦绪,想的全是薄待了唯一的儿子,养了别人的女儿,并没有升官的喜悦,而隔壁白家老兄却羡慕得紧,几次旁敲侧击问他是不是高攀了什么权贵。 就在薛义闷闷不乐地带着府上姨娘和两个庶女赴往保州,不想和离后的姜氏还不肯放过他,转头就把他卖了。 他因为与外邦勾结,立即被抓入牢狱,被新君判下斩决,诛九族之罪,当刑具在身体上试用,薛义才从这一连串莫名的变故中反应过来。 什么楼兰国书信,他完全不知道,开始大喊冤枉。听说家中女眷要被流放充营妓,想到老母亲已过七十高寿,老迈无力,兰姨娘怯弱的性子,两个庶出女儿尚且幼小,薛义怒红了眼。 想要用武力冲破囹圄,却该死地被喂了软筋散,浑身使不出力气,只有受挨打,受欺辱的份儿。 昔日威风八面的武林盟主,任他武功高强,此刻如同虎落平阳,不堪折辱。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只盼有人洗刷他的冤屈,还他的清白,救他一家老小出水深火热的绝境,如果有那一个人,他今生就是做牛做马也要拼命报答! 不料上天听见他的愿望,当真派人来救他一家老小了。来人强势命令放人,那威风的架势他至今还记得,令铁血如他亦激动得眼眶泛红,差点就要下跪。 不想被为首的将军扶住了,他神情略有些高门子弟的骄傲,“您帮王府养大了郡主,冲这养育之恩,不论您犯了多大的罪,都能替您翻案。” 恭亲王府的势力之大,只手遮天,新皇撼动不得,忌惮七分,不敢与王府正面刚,于是就拿薛家试牛刀。 而恭亲王府那样的地位,又何需在意小小薛家的命运? 他们却说他养大了王府的郡主,从他们的眼神中可看到羡慕有之,敬佩亦有之。 何谓郡主?宗室王女,从一品,授金册,禄二千石,至尊高贵,不是凡俗。 养了那么多年的嫡子变女儿,岂料峰回路转,亲女变养女,养女是郡主! 薛义心绪复杂极了,对着眼前华裳云鬓的美少女,只觉得恍然如梦,从来不知他小小薛府,竟然供养了一颗金贵的明珠! 他这些正不自然,正生疏着,却见娇娇美少女望着自己泪光闪闪,张了张唇,想叫爹,又顾忌萧樾在场,不敢呼唤,瘪着嘴,想哭又不能哭的委屈模样。直把薛义一颗老父亲的心给哭碎了。 分卷阅读89 突然也觉得自己真不是个好爹爹,女儿是自己养大的,就算不是亲的,也更胜亲的了,看她这般担心自己,求了亲王府来救他,而他却还在纠结养大别人家的女儿的糟心。 这时兰姨娘出来了,身后跟着两个矮矮的蓝衣女童,兰姨娘手里端着一碗药汤,一看就知道是来伺候薛义喝药的。 这一抬眼间,猝不及防看到萧樾和薛醒玉在场,只见他们俩衣着精致华丽,气质矜贵,一时竟不敢多看,低着头去给他们行礼。 早知道原本嫡二少爷是个女孩,只不过她也是姜氏身边的丫鬟抬做姨娘的,她感念恩德,同时也惧于姜氏的威压,是以看破不敢说破,任由薛醒玉的女儿身直到今日才大白。 但想不到的是,薛醒玉竟不是姜氏所出,且是王府遗珠,至今思来,想着姜氏实在胆大,竟买卖了王女来冒充男儿,差点就给薛家招来了灭门之祸。 但又幸亏薛义平素爱宠薛醒玉,有因有果,才得到今日的救助。 兰姨娘有些惶恐地领着两个女儿向薛醒玉和萧樾行礼,薛玲薛颂愣愣的,仰着头望着薛醒玉看。 怎么也想不通,为何二哥哥变成了这么漂亮的姐姐。 本来对二哥是有惧意的,现在变成了漂亮姐姐,反倒觉得她面容温和可亲,并不是很怕,然鹅姨娘却按着她们的小脑袋,要她们恭敬行礼喊郡主娘娘。 薛醒玉看薛府的人都还好好的,也就放心下来。瞧见两个小孩跟着受累,气色都不太好,隐约是苦着了,薛醒玉给开了几副药方,让家丁去抓药。 兰姨娘忧郁地说,老夫人搬到这里来后,也是茶饭不思,脸色恹恹的,吃得少,睡得也少。薛醒玉估摸着老人经不起折腾,累着了,胃口不行,夜里难以入眠,薛醒玉思索了一下,提笔顺手给开了一副养胃的食疗单子,一帖安神助眠的草药熏香包。 “醒醒,不去看看你祖……”祖母两字还没吐出,薛义赶忙改口,“不去看看老夫人吗?” 薛醒玉摇了摇头,且不说萧樾要她遵王家的规矩,严格要求她要有郡主之仪,肯定不许她亲自去探望一个老太太的。 而且……薛醒玉记起老夫人那张刻板冷漠的脸,想到她曾经对自己的厌烦和无视,实在提不起什么好感。 离开阳春苑时,薛义低声问:“醒醒,爹恳求你一事,能不能护一护你兄长?他……是薛家最后一脉了。” 薛义担心的是,薛家既然被季大都督盯上了,那么身在巡检司的长子,定然少不了被针对。 唯一只庆幸他现在领命在西岐山剿匪,这道皇令和差务又是先帝在世时颁发的,是以在剿匪结束回归之前,新皇就算想动薛离昭,也只能按捺下来。 薛醒玉认真地对薛爹说:“您放心,只要我力所能及,必不会叫兄长出事。” 薛义感激至极,眼眶都红了。 …… 许是今日见薛家人有感,又或许是刚搬到王府的明珠园居住不习惯,她竟做了一整晚的噩梦。 薛醒玉坐直了身子,汗水打湿了鬓发。 桑叶守在床前,立刻点亮两盏羊角琉璃灯,华美典雅的闺房顿时亮堂起来。 桑叶倒了一杯温水过来服侍她喝下,看她发白的俏脸,安抚地问道:“小姐您可是靥住了?梦中见到了些什么,可给奴婢说说?” 薛醒玉捂着咚咚直跳的心口,忆起梦中所见,脸色更是煞白。 她惶惶道:“我梦见兄长遭群贼围攻,被逼到乌水畔,胸口中了一箭,被推到翻涌奔腾的江水中……” 薛醒玉感觉到梦境非常真实,梦中的细节她都记得非常清楚,那只箭矢是涂了金漆的,上面刻着黑色蛇纹,是江湖某个帮派的特殊印记。 最后的一个画面,是兄长被身边人背叛,胸口中了数十支箭跌入江中,鲜血染红了乌水,冲刷着他冷酷瘦削的俊容。 薛醒玉不敢再深想下去,连忙起身披衣,问桑叶:“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卯时初。”(五点) 桑叶一边回答她,一边去给她打水洗脸梳头。 薛醒玉抬头看天窗上尚且墨蓝的天色,起身去把门打开。 镂空的缠枝红木门一打开发出的声响惊动园子里的精锐护卫,惊觉地飞奔而来,顶着一双熊猫眼严肃询问:“郡主怎的了,可是发生了何事?” 薛醒玉这时候也不跟他客气了,“我想出府去西岐山,你去给我寻马车来吧!” 护卫却迟疑了,“西岐山乃是贼匪纵横之地,郡主金枝玉叶,怎能去那等危险的地方?王爷和王妃若是知晓了,恐怕饶不了属下……” 薛醒玉机灵一动,“这府上庶务不都是郡王和管家在打理吗,你去郡王的院子通报一声,如果他亦不同意,我便不出去了。” “如果他首肯,你便速速去给我找马车来。” 薛醒玉其实料定萧樾想讨好她这个半路找回来的妹妹,而且她是嫡出,他是庶出,为了当世子做继承人,他很拼的,会满足她许多要求。 分卷阅读90 果然那护卫去萧樾的院子通报之后,便给她备了马车和十个护卫随行。 如若王爷王妃问起? 萧樾道:“父王母妃那边,自有我当待着。” 薛醒玉谢过他之后,便趁着天还未明,出了府门奔西岐山去。 西岐山距离京城不算太远,不到百里路,王府的马都是健壮的良马,跑起来贼快,抵达西岐山的时候,天已大亮,正是巳时末刻。(10点半) 树林繁密高耸,山陡险峻的西岐山下,黄土路分五条。 该怎么走?薛醒玉却犯了难,只得求助护卫。 护卫是练家子,耳力聪敏,他凝神细听,隐约听到厮杀的声响,又循着凌乱的荒草小路和些许血迹以及遗落的兵器,往南岔口去。 越来越接近了,空气中的尘土散了些,呼吸清快了些,能感觉到空气中的水汽清新感,当然也伴随着浓烈的冲鼻的血腥味。 这得死了多少人,才有这样浓重的血气? 驾马车的护卫却刹住了,不肯再前行,“您想救薛大公子,交给属下就是,您安心在车内等着,切莫下车!” 薛醒玉蹙着眉说:“我(在梦中)熟悉这里,也知道一些人,我得亲自去前线看一看!” 护卫拗不过她,只好与另外七个护卫一起,严密地把她护在中间,保持着高度警惕,护送她前往战场中心。 地面上横尸遍野,血腥味愈发浓烈了,薛醒玉拿手帕捂着口鼻,目不斜视地大步往前走。 终于听见江水奔腾的声音,听到兵器剧烈碰撞的声响,她稳住心神,加快脚步。 当她终于看到薛离昭的时候,他一身青色衣袍已经染了半边浓红。 他的发髻有些乱,几绺发丝垂落下来,粘在鬓间,血汗交融,明明狼狈到极点,他俊脸上又冷又静,打杀的动作从容不迫不见慌张。 薛醒玉看到他还好好地,心放下了一半,扭头搜寻他身边的人,依凭着梦境中的记忆找寻那个背叛他的同伴。 此时,王府的三个护卫加入战场帮薛离昭灭敌,薛离昭的同伴看到空降的救兵,险些喜极而泣,顿时生出了更多动力和拼劲,眼看这第五波恶匪灭了大半,有人坐不住乱了阵脚,忽然举起手中的弓箭,对准了把后背露给友军的薛离昭。 薛醒玉这下看到他拉弓的动作了,大惊失色地喊道:“兄长小心背后——” 她的身体比脑子还要迅速地做出反应,话一出口时,她的人已经飞奔过去了。 “郡主!!”身边护卫惊慌,忙飞掠过去。 而这时,薛离昭听到熟悉的娇软嗓音,登时分神转头看向这边。 看到她燕子似的轻盈飞来,他顾不得迎面砍来的大刀,一挥手便被恶匪砍伤了手臂,衣帛破裂,皮肉割破,血争先恐后涌了出来。 他仿佛没感觉到剧痛一样,俊朗的眉宇皱起,绷着脸抿着唇焦急地朝她赶来。 不必她亲自飞奔过来,他亦会不管不顾地往她奔去。 只怕慢了一瞬,惹来无眼的刀剑会将她柔嫩的皮肤划伤。 那叛徒的箭矢已经发射,幸得身边护卫敏捷反应,掷剑将那飞速射来的箭身打偏。 但还是慢了一些,只让那姿态决然的箭头偏移一点的方向,从她的手腕穿过,深深扎入娇嫩的柔肤。 薛醒玉短促地痛叫一声。抬起手,雪一样皓白的手腕鲜红血色蜿蜒。 薛离昭怒极,一张脸黑气滚滚,身上的杀气更浓烈了。 “你来这里干什么?!”他对她板起了冷厉的脸,低吼她。 “我……”薛醒玉刚张口,来不及说话,身体就腾空被横抱起来。 薛醒玉仰头就看到他坚毅的侧脸,优雅清瘦的下颌是一道紧绷冰冷的弧线。 她注意到他刚才被人在手臂上砍了一刀,可是此刻又拿他那强劲有力的手臂抱着她,会不会被压得很疼? 看到一路走过来,血淋落在草地上,她于心不忍,低声叫他:“兄长……” 薛离昭心里又怒又躁,是想凶她的,但听她软软地叫喊他,他一腔怒意便化作憋闷的无奈,对她发不起脾气,“不要说话!” 薛醒玉本意是想让他放自己下来的,毕竟她伤到的只是手腕,不是腿脚…… 但他却这样紧张,不惜丢下兵器,抱着她速度离开战场。 乌水水质清澈,可见里面的泥沙,只是水流湍急,将岸边岩石冲刷得光滑透亮。 薛离昭把她放在江边草地上坐着,掬了水过来给她清洗手腕上的血。 而后拿着自己的手臂放到她嘴边,“痛就咬一咬。” 薛醒玉紧张地蜷缩起来,她知道,他要给她拔箭了。 虽然扎的不深,但拔出来也是相当痛苦的。薛醒玉下意识地闭上眼,心想,可惜没有麻药…… 薛离昭看着她卷翘的睫毛轻轻地颤抖,握着箭身的力道都变轻了。 他缓了缓,控制了心神,用稳而轻 分卷阅读91 的力道把扎在手腕的利箭拉了出来。 薛醒玉额头冷汗密布,眼睛紧闭着,唇瓣咬得血红。 虽然很疼,她却没吭一声,这让薛离昭很是意外。 他呼吸一口气,低低说:“你莫怕,为兄会把那个朝你射箭的人的双手砍断,将他的头颅割下来给你当皮球踢,让你泄泄气。” 薛醒玉恶寒,“兄长你还是别说了。” 箭矢拔出来,血滴滴答答地耳边响起,薛醒玉没眼看,便把头转到一边去。 “我身后的布袋里面,有自制的纱布和伤药,你帮我拿出来。”她小声说。 薛离昭依言照做,给她清洗手腕上的血迹时,忽然看见她的血点点滴落在木瓢里的清水里,与自己手臂上流淌下来的水一起汇入水中,而后分开各自扩散。 一浅一深的两种血红。 薛离昭整个人都怔住了,直直地盯着木瓢里的互不相融的血水看。 依稀记得书上说—— 亲者,血浓于水,相互交融,不分彼此。 而现下,血不交融,泾渭分明,反过来,又是何意? 薛离昭蓦地抬眼,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薛醒玉的侧脸看。 妹妹,原来并非亲者。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憋出这个妹妹不是亲妹妹的情节我太拼了!!o(╥﹏╥)o大家晚安 ①楼兰国:不是历史上的那个楼兰。本文架空~ ☆、第 43 章 明明知道薛离昭是大男主, 是天选之子, 怎么也是不会死的, 只会逢凶化吉升官加爵, 一路开大。 而她竟然还巴巴地去救他, 简直是……薛醒玉感觉自己的脑子被驴踢了。 低头看手腕上包扎成肿胖的猪蹄手,薛醒玉痛定思痛, 以后不轻易多管闲事了。 念头刚闪过,鼻间闻到烤肉的味道, 芝麻的香味和辣椒末的刺鼻浓香,薛醒玉整个胃都被勾了起来。 越来越近了,当帘帐拂开,看到一身苍蓝箭袖英姿飒爽的薛离昭站在面前, 手里举着一只烤的油亮皮酥的鹿腿。 “一早便赶到这里来,还没吃早膳吧?”他说着, 丢了一个皮水囊来。 护卫们看这肥美的鹿扒, 不由地咽了咽口水,他们也是天未亮就跟着郡主一起赶路的, 他们也还没吃早膳啊…… 薛醒玉经他一说, 肚子便饿了,许是刚才处于险境中,紧张着, 就忘了饿感。这会儿放松下来,饿得前胸贴后背,毫不客气地接过他烤好的腿肉, 咬下油亮喷香的皮,那滑嫩的口感让人惊艳。 兄长真是烤得一手好肉!这样娴熟的手法,精准的火候,平时肯定没少自己烤着吃。 薛离昭看她的疑问,淡淡道:“我背井离乡在外闯荡,多的是饿肚子的时候,自然得学着去捕猎,烧火烤食。” 薛醒玉的心有所触动,咬着香辣美味的烤肉,心想,兄长在险境里搏杀了一天一夜,估计都还没进食,却把这鹿腿给了还没吃早膳的她……她暗暗感动,兄长对她这么照顾,怪不得她总会念着他,想去救他。 匆匆咬了几口,便把剩下的腿肉还给他,干巴巴地说:“兄长,这个给你吃。” 薛离昭看着她嘴角的油光,见到她一双清澈的大眼睛里还藏着恋恋不舍,不禁弯唇一笑。 “你吃吧,还有半片肚腹肉。” 猎了两头鹿,分了些给战友弟兄们,也所剩不多了。 薛离昭把肚肉切成了几块,分给了那几个护卫。 肚肉油腻,却也是最饱腹顶饿的。 “多谢你们方才助我,等会要劳烦你们把她平安送回去。”薛离昭给了他们水喝。 护卫们连忙说:“这是属下的职责,誓死送郡主平安回府!薛公子不必担心。”吃了香喷喷的鹿肉,心道郡主这位养兄也太会做人了,心中不由升起了几分好感。 薛离昭听到郡主二字,不着痕迹地看了薛醒玉一眼。 古籍曾载过,滴血验亲不尽可信,但他敏锐的直觉却说她不是亲妹妹。 等他从险境脱离,发现她身边的护卫们皆穿着王府的服饰。 一声郡主,薛离昭心中掀起惊涛,然他面上还是平淡无波,平时怎么对待这个妹妹,他依然如此。 不会因为这天上地下的身份悬殊而保持距离。 薛离昭想摸她的脑袋,但到底顾忌护卫在场,只轻拍下她的肩膀,“早点回去吧。” 这个地方险象迭生,不宜逗留。 薛醒玉看他手臂上的伤,“那你呢?” “我还需善后,暂不能回归。”先皇在位时命他们必须剿清西岐山,才能回去复命。顶头上司的京都知府急于立功,便把这个任务下发给巡检司,必须剿清匪党,否则不用回去,即使回去了,也要丢了官职。 薛醒玉问:“那我回去搬救兵支援你吗?” “不用。”说这话的时候,他神情是武者的傲然 分卷阅读92 和少年人的意气风发,“我一人,足矣。” 薛醒玉听了,脸有点儿烧。忘了这厮已经练成最高内功了,一人敌百没问题,而他今日之所以受伤,是因为她的出现让他分心乱了神。 有点小羞愧,就不再哔哔,薛醒玉利索地收拾准备回去了。 “路上小心,”薛离昭骑着马护送她出十里,“五日后我便回去找你。” 薛醒玉点点头,在车窗朝他挥挥手。“兄长,你好好保重!” “你……也可不必唤兄长了,”薛离昭瞥她一眼,“唤昭哥也是好的。” “噗……”薛醒玉被呛到了,一阵猛咳,要不是看他脸上的表情淡漠又正经,她都差点以为他是在逗她,调戏她了。 昭哥,这是可以随便叫的吗?薛醒玉想起白女主叫他昭哥哥……薛醒玉恶寒。 …… 薛离昭送出十里之后,薛醒玉让他停住,不用再相送了,她的马车飞跑起来,她转过头,看见他骑着马驻留在原地还没离去。 直到越来越远,不能再看见。 解决了兄长这桩心事后,她放松下来了,这时候倒是知道困了,眼皮子打架一样睁不开来。 桑叶贴心地送上膝盖,任由她枕在自己的腿上补觉。 “您安心睡吧,到了我会叫您。” 薛醒玉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全是宋莲得意嚣张的脸,虽然满脸红疙瘩,穿着红嫁衣丑陋不堪,但红绳那边系着俊美无匹的新郎官。 那是她的苏师兄。 苏师兄悲戚地对她说:“师妹,师兄对不住你,以后你要找一个爱你护你,比我好的男子。” 她伸手要去触碰他忧郁的眼睛,忽然耳边声响嘈杂,她蓦地睁开眼来。 “外头怎么这样吵?” 一向有问必答的桑叶这时却静若鹌鹑,不敢说话。 还是驾马车的护卫毫不在意地回答道:“回郡主,是苏侍郎府上的人来追责喜铺偷工减料,好好的大红绸衫,弄了个仿丝的假货,购买的红烛也是以次充好的,府上气不过,便闹上了。” 说来苏侍郎家也是运气背,难得办个喜事,却整出这种糟心的。 薛醒玉默然不语,原来宋莲说的是真的,他们的婚事定下了,就要成亲了。 “快走吧。” 马车慢吞吞地回到王府上,已经是黄昏时刻了。 刚下马车,管家便围了上来,又惊又喜,像是久等多时。 “郡主,您可算是回来了!” 薛醒玉看情况不对,心下一紧,“怎么了?是不是王爷王妃……” “郡王被王爷罚了,现在就等您回来了。还有晌午的时候宫里来了人,下午是进宫去的,偏您不在,便耽搁了,您还是速速进去换衣裳吧!” 薛醒玉不敢延误,快步进园子。 正堂里,王爷王妃夫妇端正地坐着,尨眉威严的恭亲王沉沉地看着她,“你可还知道回来?!” 王妃听他这含怒的语气,不禁嗔责:“你这么凶做什么,莫吓到囡囡!” 刚才还发作炸毛的老虎,听了训话顿时乖巧若大猫,“娘子说的是,我不应大声。” 视线落在薛醒玉脸上,心说,他已经很给这个女儿的脸了,要是换做别人,敢擅自出府那么久,他是要动用家法的,只是看薛醒玉这酷似妻子的面容,这才对她的严厉放宽了。 “囡囡去哪了?一声不响就出去了那样久,叫我好不担心。”王妃朝她伸出了手。 薛醒玉握住了她的,站在她的身边乖巧地说出实话:“我……担心薛家那位兄长出事,便想去西岐山看看他,见他无恙我便回来了。我什么事都没有,令您担心了。” 她说什么事都没有的时候,能觉察到王爷犀利的目光停留在她左手缠绕的纱布上。 她是真心不想王妃为她担心的,拼命地朝王爷爹眨了眨眼,希望他别说出来。 好在恭亲王也知道如果把薛醒玉受伤的事说了,妻子定然会伤心哭泣,伤眼睛又伤身体,便只好闭嘴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王妃的眼睛看不大清楚,只搂着她,拍拍她的背,哄小孩似的。 只当她是小孩顽劣心性,偷跑出去玩儿了,并不知道那西岐山是个什么险地。 “走吧,咱们去换衣裳,你皇祖母听闻找回了孙女儿,想宣你进宫去给她瞧瞧。”她抿嘴笑得温柔,也没怪她跑出去太久,以至于耽误了进宫的时间。 薛醒玉乖得像一只鹌鹑,非常主动地去换衣服梳妆打扮了。 …… 原来,恭亲王和先皇都是太皇太后所生,真正的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王妃自然就是皇家的儿媳了,王妃要叫太皇太后为母后,薛醒玉便要喊一声皇祖母,突然一跃成为皇家宗亲,薛醒玉多少有点不自在。 太皇太后却是喜欢她的,薛醒玉一来,就忘了她近前的白绣冰。 太皇太后身边的女官想着,这不 分卷阅读93 是挺合理的吗,再喜欢白姑娘,也不如自己的孙女来得更亲近些。 白绣冰跪坐在那里,心头很不舒服。 讨好太后很不容易的,因为当初在寺庙救了太后,才得到机缘进宫陪伴凤驾,两年下来,太后待她亲若孙女,眼看老人家就要请旨封她一个县主当当了,不想半途杀来了一个薛醒玉。 一个女扮男装十几年,不男不女的怪胎,恢复了女儿身后气运竟然如此无敌,直接飞上枝头当凤凰,做了王女,成为太皇太后的亲女…… 更可恨的是,她见到薛醒玉,便是见到王妃那般,要行跪拜礼的…… 薛醒玉没为难她,更不想跟她认识,端坐在太后身边陪着说话,聊聊老人的关节炎,和头风。 这期间,皇帝萧鸿煊身边的太监来了,把白绣冰给叫了出去。 白绣冰咬紧了唇,似乎是不情愿的,薛醒玉看到那太监对白绣冰特别恭敬和讨好,心里咯噔一声—— 看来自家兄长跟白女主的姻缘是不成的了。 因为,白女主被沉迷声色犬马的当朝新皇给盯上了。 薛醒玉突然不知是喜是忧。 她也没空多想,因为颜控的皇祖母太喜欢她,又被她的医术折服,常把她圈在身边,又跟王妃说,“借你的囡囡留在哀家身边几日,哀家要给她办一个庆宴。” 恭亲王妃虽然一直深居简出,养病在家,状似两耳不闻窗外事,但她却是知道这个庆宴意味着什么。 可见她的囡囡得了太后的喜爱,要正式地、隆重地给薛醒玉宣扬身份地位,进入这个阶层。 受邀参宴的人,全是皇亲国戚,别的王爷,公爵,王侯,王子、世子,县主,郡君…… “太后娘娘,郡主的朋友可否参加?”白绣冰忽然问。 太后笑道:“既然是琼儿的朋友,自然是可以来吃酒席的。” 白绣冰勾唇,建议道:“听闻郡主与太傅大人的嫡孙女十分交好,如今薛……郡主正名了,想必宋小姐也会替友人高兴,太后娘娘要不要请她来?” 薛醒玉眼皮子一跳,她什么时候跟宋莲花交好了?白女主这话几个意思,她要干嘛? 太后思索了下,“你说的可是宋太傅的嫡长孙女宋莲?哀家听闻她要出阁了,这些时日都藏在深闺里与她母亲学习为妇之道。” 对于宋莲这一号名门千金,太后是很有印象的。 “距离婚期还有六天,”白绣冰意味深长地说,“宋小姐在家应当是憋得闷了,听闻郡主正名的消息,一定很想来庆祝她,太后娘娘不若给宋小姐一个出闺门的机会?” 太后并不知道白绣冰和京城第一闺秀的宋莲两个都勾搭上了。太后想起年轻的时候与皇家定了亲,整整待在家中半年不能露面,简直闷出鸟来。 忆往昔,她露出怀念的神色,就想成全宋莲,让她出门玩儿。 “那好,哀家让人去传宋莲进宫来,让她陪陪琼儿说说话。”太后懿旨一下,拍着薛醒玉的手背,笑眯眯地问,“皇祖母把你的好朋友宣进宫来了,琼儿可欢喜?” 薛醒玉勉强地笑:“呵呵,欢喜……我非常欢喜……” 这厢还搞不清楚白绣冰究竟想干什么,这时候就听她犹犹豫豫地再说了一句—— “太后娘娘,能不能也传苏家的苏四公子进宫?” 生怕太后误会什么,白绣冰忙补充道:“我一直听闻宋小姐与苏四公子两人郎才女貌,互相倾慕的佳话,十分羡慕不说,也替他们二人婚前不能见面,相思无处安放很是可惜,不如也让苏四公子进宫,让他们见一面吧?” 太后哼笑道:“你可真是又八卦,又替她人操心!”虽然这么说,但太后却非常欣赏白绣冰这种为他人设身处地着想的善良。 趁着太后还没一口答应下来,薛醒玉看了白绣冰一眼,暗讽一句:“白姑娘身在深宫,这耳朵也是挺灵通,什么都能听说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心眼多,皇宫内外都安插了眼线,什么消息都逃不过你的耳朵呢。” 太后的脸色瞬间下沉,宫里的高位者,最忌讳有人在她面前耍心眼儿,尤其还安插眼线这种事,目的性太强,太后年轻的时候也宫斗过,往谁谁的屋子里塞了自己的耳目也是经常有的,如此宫斗成功当了祥和的太后,对此事也是讳莫如深,很不能容忍。 那厢白绣冰的心狠狠跳了一下,赶忙伏跪下来,心里把薛醒玉给咒骂了八百遍,原来不是个软柿子,不出口则以,一开口就把她往死里坑。 白绣冰也怕失去太后的好感,立刻把自己从嫌疑里摘出来,全推卸给自己的丫鬟,“我真真是听人家说的,我的丫头是宫外的人,时常跟我说坊间的传闻……” 薛醒玉微微一笑,“白姑娘可别听风就是雨的,我也身在宫外坊间,没听说过苏四公子跟宋小姐互相倾慕的佳话呢,反倒是听说了……苏四公子被迫娶亲,无法与喜欢的人成为眷属的故事。” 太后听得感慨,在权贵世家里,多的是利益联姻,不能自己选择, 分卷阅读94 想当年她在宫外也是有感情很好的竹马哥哥,最后却为了家族的荣耀进了宫……思及此,太后对被迫成亲的苏长安多了几分同情,自然是不可能传他入宫,与联姻的妻子面见的了。 看太后没再提,白绣冰更没敢再说。 薛醒玉更是明白,白绣冰明显知道她与苏长安那点事,故意传苏长安和宋莲这对未婚夫妻进宫恶心她的。 “我刚才,好像掉了一只红玛瑙指环。”薛醒玉摸了摸手指,对白绣冰诚恳地问,“白姑娘帮我找找可好?” 白绣冰:“???”有宫女可以使唤,偏偏叫她去? 她正想推脱,薛醒玉抱歉地说道:“我要给皇祖母治治腰盘,屋里需要些人在身边辅佐。如此只能劳烦白姑娘了。” 白绣冰看外面的日头那么毒辣,不晒脱了皮,也得晒黑晒中暑了,她试图换人,目光转了转看向张嬷嬷,刚要开口,那张嬷嬷精明地很,立刻说:“奴才等会儿要帮郡主熬药去的。” 白绣冰转向宫女小翠,小翠忙说道:“奴婢要给太皇太后更衣的。” “琼儿丢了一枚指环,出去外面走一遭,轻易能寻到,如此你却还不肯帮忙,要这样推三阻四么?”太后垂眸看着跪坐在地毯上的白绣冰。 白绣冰还能说什么?急忙辩驳,提起裙摆就出去晒太阳找那一枚根本就不存在的红玛瑙指环。 外面毒日当空,白绣冰低着头四处搜寻那么小小指环的踪迹,汗水湿了后背,心中对薛醒玉憎恨不已。 …… 四天了,宋莲脸上的浮肿和红疙瘩还是未能消退。 一张脸丑得像蛤蟆背后的麻麻点点,可怖又让人倒了胃口,就连宋莲的母亲瞧见了,都忍不住狠狠皱眉头。 如果顶着这样的一张脸出嫁,本就心有所属的新郎,瞧见了恐怕连洞房都无法进行……宋莲崩溃不止,她家中也为此事急昏了头。 请了高明的大夫来给她医治皮肤,情况有些好转。然而宋莲晚上睡觉却不安分,皮肤一痒就抓耳挠腮,把那些个小疙瘩给抓烂了,脓水一流出,浸染了其他完好的皮肤,生生扩散感染,从脸儿到脖子根,全是密密麻麻的水泡。 宋夫人见此气得打骂她,叫她手贱乱挠,又质问她当初还好端端的,怎么就把脸弄成这样。 宋莲又不敢说她这脸就是薛醒玉那个乡野大夫兼情敌弄的,更不敢说她还骂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小门小户想嫁高门。 就是以正室贵女的姿态去示威挑衅,不想回来就变成了“蛤蟆”。 “今日,太后传你进宫参加明珠郡主的庆宴了。”宋夫人忧心忡忡,看着女儿这张脸,叹气,“太后懿旨下了,都由不得拒绝。” 那劳什子郡主,宋莲近日也听说过,据说恭亲王丢失了十几年的千金找回来了,还请旨封号为明珠。宋莲听完心情厌烦,这个明珠郡主以前还没出现的时候,她宋莲是全京贵女的典范,除了皇室公主,没有哪个贵女的家世比得过她,容貌也都是她压在前方。 甚至有文人写诗赞颂她的容貌如雪天寒梅一样清贵傲然,风姿绝世。 现在,容貌没了,家世背景的优势也被某位郡主空降压了。 虽然生气郁闷,不过对于庆宴宋莲是跃跃欲试。 那位郡主如今风头正盛,能去蹭宴结交甚是好。 是以,宋莲不听母亲的劝,穿上一身珠光宝气的衣服,蒙上面纱就去赴宴了。 由宫女太监在前引路,宋莲面上是贵女的端庄娴雅,目视前方,不乱看不多看,尽管她心中对这座碧瓦朱甍,宽绰奢华雕梁画栋的宫殿惊叹不已。 珠阙宫里的王公贵族已陆陆续续落座入席,听耳边多少慕名想结交的权贵都向那位明珠郡主奉承讨好。 宋莲认得那位性格最是刁蛮跋扈的县主郁紫菲,以前参加贵女圈子的赏花宴和诗会的时候,没少给宋莲撂脸子,可现在她竟然卑躬屈膝在那位明珠郡主的身边摇尾乞怜!极尽讨好之能事。 哦还有那位舞阳大长公主的女儿,同为郡主,也是一样在明珠郡主面前刷存在感,努力找话题。 宋莲了然于心,虽然同为郡主,但是人家还有封号,自然就是比大长公主的女儿还要高一级的。 宋莲是个精明的,她环顾一圈,这座宫殿里的受邀宾客,除了她自己和那位丞相府的千金不是宗室的人之外,其他都是跟郡主有血缘关系的贵族。 也不对,宋莲仔细想,那位丞相之女,似乎也是姓郁的,是恭亲王妃的娘家人。 那就是说!!她!宋莲,是在场的公孙贵族里面,唯一跟郡主没有任何关系的路人! 而她!如今成为受邀宾客出现在这里,说明什么? 说明明珠郡主赏识她,真真想要跟她做朋友的。 想到这里,宋莲都按捺不住激动了,提起裙摆火速走了过去,竭尽冷静保持风度,对那位红衣华裳,只露着熟悉背影的郡主盈盈一拜,“宋太傅之嫡孙女宋莲,拜见郡主娘娘。” 分卷阅读95 听到宋莲的声音,被身边的皇亲姐妹挨个敬酒的薛醒玉蓦地顿住,转过身来。 只见前几日还高高在上,趾高气扬当面数落她出身低微,只配做妾的情敌,此刻低眉顺眼拜在面前,等着她叫平身。 薛醒玉微微挑高了眉头。 不知几时,场面竟然安静下来,宋莲等了好久,没见对方说话,脖子都垂得发酸,周遭又是突然的安静,令她尴尬不已。 稍稍抬起眼看一看情况,不想,却撞入那双清澈昳丽的眼睛,娇美若芙蓉花的面容。 “是你?!”宋莲瞳孔睁大,不可置信地拔高了声调。 作者有话要说:  强行调好了作息?(*^▽^*) ☆、第 44 章 宋莲不可置信地一声惊呼:“是你?!” “大殿之内, 岂可喧哗?”郡主身边的嬷嬷拉下脸, 气势汹汹走了过来, “宋小姐, 坏了宫里的规矩, 可别怪老奴替宋太傅教训您了。” 使唤左右宫女,“来人, 给我掌嘴!” 宋莲往后退了一步,捂着乱颤的心肝, “你们……我祖父是宋太傅,是先帝的老师!你们敢对我动手?” “庄嬷嬷,”一声温和优雅的女声在殿门传来,人们回过头去看, 恰是态度矜淡的白绣冰,太皇太后身边的大红人。 她脚步轻移, 冰蓝色的裙摆轻荡, 娟秀优雅,“宋小姐好歹是先皇恩师的子嗣, 不妨给太傅几分薄面, 且不罚宋小姐了,警告一番即可。” 宋莲闻言,暗暗感动, 不枉她每次跟诰命夫人进宫拜太后的时候,特意跟白绣冰交好!在这个风口浪尖儿,她还挺身帮她说话, 如此好友,她发誓此后更要用心跟她相好! “太后娘娘性格温厚仁慈,身边极少罚人,白姑娘在娘娘身边呆久了,莫非是忘了这宫里的规矩了?” “宫规不可忽视,自然是不能不罚的。”庄嬷嬷脸上横肉颤动着,眯着眼看宋莲这娇贵的样子,哼道,“老奴且给宋太傅一个颜面,不对你动手。还劳烦宋小姐就在这里,自己动手吧!” 宋莲见此像是最后的让步了,又看那些王孙都在笑看着她,长了这么大,她第一次被当众羞辱而难堪。 她偷眼看一身红裙曳地,身上用金丝绣着金凤的少女,她知道,只要肯求她一求,她就会免了她的罚……宋莲握紧了拳头,闭了眼,又睁开。 她坚决不求她! 坚决不给情敌涨气势的机会! 所以,众人围观着这位京城第一闺秀抬手往自己的脸扇。 正瞧得兴味,那位性格跋扈的郁姓县主忽然跳出来,指着宋莲的脸说:“隔着面纱算什么事?庄嬷嬷,把她的面纱给我撤下来!” 有道是隔靴搔痒,这隔着一层面纱,还叫打脸吗? 眼看庄嬷嬷大步上来,目标直指宋莲的面纱,宋莲慌得尖叫一声,被当众责罚,已经足够难堪,再叫她把丑陋的脸亮出来,岂不是要她去死? 庄嬷嬷还没靠近,宋莲自个儿便闹腾起来,叫声尖利。 在场的王孙贵族被她这破音一样的嗓子吵得脑仁疼,不耐烦地叫来侍卫,把宋莲给看押起来。 被捉住的宋莲,闹也闹不起来了,手脚被制住,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位郁县主步伐闲适地走了过来,手伸向了宋莲的脸。 “我倒是要看看,什么样的绝世容貌,要你这般遮遮掩掩!”县主嘟囔道,又有些好奇,她在宋莲惊恐瞪得老大的眼睛之下,悠然地扯下她的面纱。 面纱刚落,县主忽然大声痛叫,捂着手指,而后反手就甩了宋莲一巴掌,“贱婢!竟敢咬本县主!” 这一掌下去,手上残留着疙瘩凹凸不平的触感,怎么也甩不去,县主大惊失色,视野中闯入了一张密密麻麻的红肿可怖的脸,县主仿佛见到鬼,尖叫一声便跑开了。 宋莲听到耳边高低起伏的吸气声,甚至白绣冰面上也出现了惊怕的表情,宋莲这一刻想死的心都有了。 从小到大没这么狼狈过,从没有像今天这样被人狠狠折辱。 这些年顺风顺水,万事皆如意,稳坐第一闺秀的宝座,祖父是皇帝也敬重的老师,家族底蕴深厚,无数文人学生拜倒在宋家门下。 她如意地得到天下第一俊美的郎君,哪怕他心有所属,她也成功定下了他的余生。 她的前半生可谓是一帆风顺,春风得意。 直到这一刻的到来,将她的荣耀和体面一一击溃粉碎。 宋莲终于绷不住了,蹲在地上凄厉地哭诉起来,一双眼睛红红的,充满怨愤地瞪着薛醒玉,“不就是一个男人吗,不就是我可以嫁给他,他不能娶你吗,你至于百般刁难我,毁我容颜,又骗我到这里来,让人掌我,欺辱我吗?” 在场的人哗然,纷纷把目光投向人美性格又好的明珠郡主。 似乎想不到,原来她也是这样心眼多,手段又毒的人。 人们反应过来,心想,都是 分卷阅读96 天家贵族,身居高位的,有哪个真的是心肠好? 不过是有的人擅长伪装罢了。 一时间,这群贵女对薛醒玉没有那么热络了,心中认定她是个妒心很强的人,无法嫁给喜欢的人,便要毁了喜欢的人的未婚妻。 桑叶气不过别人这种异样的眼光,更见不得薛醒玉受委屈,她扬声道:“只消你们到坊间打听打听,便知道苏四公子有爱慕的人,被家族逼迫的娶亲的消息更是邻里皆知。” “若说要怪,就怪我们郡主之前福薄,身份低微,被苏侍郎家看不上,又饱受宋府的羞辱。”桑叶指着宋莲那张丑陋的蛤蟆脸,“你道她这脸是怎么来的?正是她三番几次携簪花鞋袜来送我们郡主,说要纳我们郡主为妾,一起服侍那苏四公子!” “之前如何以正室之尊前来挑衅,我们郡主都忍了她,直到她骂郡主是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我家郡主不过是略施蓟草,就让她自个儿抓烂了脸。” 蓟草是一种常见的草药,稍微通点药理的贵女都知晓,这东西自然不是什么有毒的害物。 用在脸上顶多算是小惩小戒。 只怪她宋莲自己耐心极差,不肯遵医嘱忌口,生生把那点小小的麻痒给扩成了溃烂。 再说,她拆散一对有情人,还跑到人家面前耀武扬威,赠送妾礼加以羞辱,又少不得一顿踩低辱骂,让她烂脸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 其他宗室贵女如墙头草一般立即转舵,向薛醒玉靠拢,“郡主妹妹受委屈了!之前苦于身份不能大白,才受这贱人欺辱刁难,现在连老天都要帮你出一口恶气,你可千万别放过她!” 棒打鸳鸯,有如断人财路,这种行为实在不齿,如果换是在场的任何一个贵族,恐怕不把情敌家里搞垮都不算完。 薛醒玉怎么会不知道他们这些人看戏的心居多? 她不做理会,也懒得看那哭闹不休,一张利嘴颠倒黑白的宋莲。 “并非我一朝身居高位,就故意把你骗到宫门来肆意羞辱,我可没这么无聊幼稚,”薛醒玉目光在白绣冰身上晃了一圈,慢条斯理地对宋莲说,“你今日能进宫,还得感谢白姑娘,这可是她为你争取的机会。” “嗯,白姑娘说你我是最好的手帕交,太后娘娘为我举办庆宴,她建议要把你这个好朋友传进宫来庆贺我,有福要同享,突然飞上枝头当了郡主却一声不响不告知,会伤了你这位好朋友的心呢。” 薛醒玉话音落下,身边一群贵女轰然大笑,啧啧称叹,居高临下地睥睨宋莲:“宋小姐想不到吧,今儿把你传进宫羞辱的,可是你的白妹妹!” 白绣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欲言又止,宋莲怒斥她,红着眼眶说:“原来今天是你害了我,白绣冰,枉我对你那般真心!” 白绣冰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本来是有些歉疚的,这时候听到宋莲说什么真心不真心的,脸色也淡了下来,不屑轻嗤,“宋小姐一向是眼高于顶,与我相交也是利心居多,还谈什么真心?” 宋莲还要说什么,另一位姿态优雅的郡君就道:“好了,都别说了,你们两个都不是什么好鸟,真真适合做一对姐妹!” 转眸看向宋莲,冷笑着说,“单看你屡次冲撞了明珠郡主,别说跟苏长安成婚了,只要明珠郡主向太后或向恭亲王叔耳边说一句话,就能让你俩的婚事黄了。” 这位郡君,是在提醒宋莲,该向薛醒玉求饶赔罪了。除非她不怕失去这桩婚事。 宋莲顶着一张红肿的脸,表情又呆滞又怨愤,终究……还是要向这个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情敌低头告罪么? 薛醒玉没当回事,正准备撤离,毕竟她知道宋莲傲得很,光看她明明认出了她明珠郡主了之后,也不忌惮她的身份,还打滚撒泼倒打一耙,说她嫉妒她要出嫁毁她容貌。 薛醒玉轻笑,宋莲花不继续给她泼脏水,她就烧高香了,什么赔礼道歉,就不指望了。 薛醒玉刚要离席,忽然听到宋莲喊了一句:“薛……郡主。” 薛醒玉回头,就听到膝盖撞击大理石地板的声音,她头皮一麻,都替她感到疼痛。 不止是膝盖。 脆弱的额头也磕上了,一个一个咚咚响。 只见她一边磕头一边哽咽着求饶:“是宋莲有眼无珠,不识金镶玉。是我仗势欺人,想逼郡主为妾,今日容颜被毁,也是我活该,宋莲不会怨恨,但求郡主宽恕我,原谅我,让我得偿所愿嫁给我爱的男人。” 薛醒玉身形一僵,其他人亦愣住。 话说,求饶就求饶,怎么还执意要嫁给苏长安,执意要跟郡主抢男人? 一个聪明的人,不应该应该主动退婚,把郡主的情郎还回来吗? “我不能失去他……”宋莲哭得梨花带雨,她的五官还是秀雅的,虽然皮肤溃烂,但她只要不撒泼,安静地哭地时候,还是有那么一点让人想怜香惜玉的。 她跪在那里啜泣道:“我16岁那年在河边画柳,因为画纸被风吹到河畔,我不顾地追了去,河边湿 分卷阅读97 草滑腻,我不慎坠河,恰巧遇到他独自乘舟在河上垂钓,这才遇到他相救。” “我一直都听说过他的美名,从来不以为然,直到他把我救了,我便倾心于他。他却对我说,他无拘无束惯了,还不想成婚,更不希望因为救了一个姑娘,就得娶了她。” “他说,如果知道救了一个姑娘,就要对她负责,那他宁愿不救。”回忆到这里,宋莲眼底浮现笑意,“那时他还只是个十九岁的少年,那样不羁洒脱,最怕被世俗缠身,他对我说,他好心救了我,希望我别恩将仇报,要他娶我。” “我堂堂宋家嫡女,京城第一闺秀,向来只有被人追逐的份,却见到第一次有人不要我,不喜欢我,看我的眼神很嫌弃,生怕我缠上他。” “这样有趣的他,生动,又俊美无双的苏长安,教我如何不心动?” “我知道他无拘无束惯了,不愿太早成家被婚事束缚,所以我等他,等了三年。” 宋莲爬到薛醒玉的脚下,扯着她的裙摆,仰着头哀求道:“求你把他给我吧,让我如愿以偿嫁给他吧!我跟他认识了三年,比你更早认识他,我也等了他三年了,我今年19岁,我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再等了。而你还年轻……” 郁县主听完就不服了,“就你的年龄最珍贵,明珠郡主就不珍贵了?没错,你今年19,在本朝是年纪不轻了,应抓住机会嫁出去。但明珠郡主今年17,正是女子这一生中最好的年华,你让她成全你的姻缘,那你又能成全她什么?” “就是,”郡君附和道,“明明是你拆散了有情人在先,还有脸在这儿求,我呸!” 宋莲直接忽略其他人的话,一双凄凄惨惨哀怨的眼睛只瞧着薛醒玉,执拗地要她一个答案。 薛醒玉慢慢地俯下身来,“你确定比我更早认识他么?我与他是同门师兄妹,我亦与他相识三年,我与他之间也不仅仅只是认识,我与他朝夕相处整整一年,他爱护我,迁就我有两年,若论情谊,你确定你比得过我?你哪来的脸子,要我把感情深厚,彼此相恋了两年的师兄让给你,让给毫无感情基础,只有可笑的等了三年的你?” 薛醒玉轻轻捏住宋莲的下巴,“凭什么?” 宋莲哑然,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宋莲知道,自己说出这番让情郎的话,很无耻很不要脸,也知道自己没有那个资格。 不论是情谊,还是身份地位,都没有资格。 但宋莲一想到薛醒玉如今权高位重,一句话就能让自己愿望落空,她害怕得心尖都在抖,猛然抱住薛醒玉的大腿,“你已是郡主,天底下多好的郎君,都能任你挑选,求求你,把阿琅给我好不好……” 她泪流满面,哭声不绝,薛醒玉面无表情:“纵然可挑选天下郎君,任千万般好,却也不是心上之人。” 桑叶把宋莲拉开,薛醒玉拔腿而走。 …… “原来囡囡喜爱苏四公子。”王妃摸摸女儿的长发,有些意外,如果不是庆宴那一场闹得那么大,王妃还不知道女儿早有了心上人。 其实,这次主张庆宴,何尝不是想借此云集贵族王侯,想给女儿相亲的,毕竟今年17了,寻常女子15、16便出阁了。 恭亲王粗里粗气地说:“苏家的四公子是吧?抢来便是!嗯,他们家大人只有三品,比咱们王府低得多,还不是得像个软柿子一样任咱们拿捏?只要囡囡想要那个男人,父王便去把他掳来,按着他的头与你拜堂成亲!” “就算有婚约,他也得给咱们退掉!” 恭亲王这强盗土匪似的说话,惹得王妃发笑,嗔道:“世间的情缘,讲究的是顺其自然水到渠成,哪有你这样强抢的?莫要出馊主意。” 恭亲王被训,摸了摸鼻子,只好说:“娘子说的是。” 回头问薛醒玉:“你是怎么想的?你若想要这个男人,就算是皇帝,也跟你抢不得!” 薛醒玉当然知道,如果她想……什么都会是她的。 她低下头去,轻声说:“我不会再要了。” 她知道苏师兄的烦恼,在她还只是五品散官的女儿的时候,他便拒绝不了他家族的门第之见。 享受家族给予的一切,名声,地位,资源培养。 到了必要的时候,他就要为家族付出。 这些薛醒玉都可以不怪他。 但是,当她的身份发生了令人惊喜的逆转的时候,他却拘泥于世俗的偏见,无法再向前一步。 婚约已定,他做不出抛弃未婚妻,慕贵嫌低,被人戳脊梁骨的事来。 薛醒玉低低地轻笑着,本以为能看开的,可心头却酸涩难言,没办法做到不难过。 无拘无束洒脱的师兄,终于懂得背负责任,为另一个女人的名声和余生负责了。 可是,她的呢……?那些许诺,是不是都不作数了…… 薛醒玉将那一枚翡翠玉戒装在匣子里,托给了桑叶,“劳烦你把这个送到苏府吧,它已经……不属于我了。” 分卷阅读98 连同那句“今生今世,非你不娶”的承诺,也一并还给他了。 “此后,我与他,再也没有任何瓜葛了。” 桑叶看她托着下巴坐在窗台前发呆,心中揪疼,握紧拳头暗道:小姐她,一定会遇到那个对的人,比苏公子更好的人的! 薛醒玉等她把那枚玉戒返还苏家之后,便向王爷和王妃辞行,“女儿终究是留仙谷的弟子,终归还是要回去的,父王母妃保重,女儿若得空会下山回来看望二老。” 王妃是舍不得她的,刚找回来的小棉袄还没贴心几天,就又要离去,怎能舍得? 但母女连心,又怎不知她内心苦闷,失恋难过?想要出去静心,她也没有不允的道理。 何况,那苏长安后天就要成婚了。 出去避一避也好,王妃低叹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兄长上线,趁虚而入?徐徐图之?都可以有~ 主角的感情线开启√ 谢谢【風翎】的地雷 “放纵╮的滋味 ”,灌溉营养液+10 “我是菠萝”,灌溉营养液+1 ☆、第 45 章 那枚传家翡翠玉指环被送还回来的时候, 苏侍郎苏则亦有几分惆怅, 与族里兄弟对看一眼, 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无奈。 世事无常, 怎么会料想到, 琅哥儿的心上人,有朝一日会变成天家王女? 不是不后悔, 也不是不想换了亲事。只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吃。若要怪,就怪那位郡主的身世来得不是时候。 若早早知晓, 苏家长辈又何必游疑权衡那么久,又何必当棒打鸳鸯的那个恶人?一切不过是命数,冥冥之中早已注定罢了。 苏长安把自己关在屋中,已有六日不曾出门了。 也就今天, 薛醒玉身边的人来还定情信物,他才终于打开了房门。苏家一家看到他不修边幅, 身形消瘦地站在葡萄藤下, 光洁白皙的下颌,连胡茬都长出来了, 形容憔悴落魄, 不见往日京城第一美男的风采。 苏则背手上前一步,叹气着看他,“琅哥儿, 你可怪为父?” 苏长安缓慢地摇了摇头,手中握着她还回来的玉戒,眸中渐渐模糊, 他嗓音沙哑:“我谁都不怪,我只怪自己散漫半生,毫无建树,沉浸风花雪月,策马江湖,自以为洒脱出尘,不被世俗缠身,不想这些只是不思进取,葬送爱情。” 他其实知道的,家族恨他不争,恨他不成刚,恨他明明大有才华和抱负却不施展,却贪玩享乐。 这些天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便想明白了,起初,不同意他与薛醒玉的婚事,并不单单只是门第之距,家族亦存了打压他,灭他少年意气的心思。 他们要让他知道,没有事业,不能做官,没有权势,成不了家族的顶梁柱,没有话语权,便没有资格任性。 不想牺牲自己的幸福?那就独立去干一番事业,成为偌大家族的顶梁柱。届时,还有谁会阻拦他,届时,他想任性,谁又管得了他? 无非是他自己,不争气而已。他越自责,就越消瘦越憔悴。 他母亲周氏端稳大方,气度不慌不忙,对他说:“事到如今,后悔已无用,婚期即在眼前,你唯有一心一意专注于眼下婚事,才不负苏家的声誉。” 周氏最担心的,就是儿子会做出始乱终弃的事来。 怕他一个冲动,就回头去找薛醒玉,弃家族声誉而不顾,坐实了爱强嫌弱的名声。 苏长安垂下头来,“儿已不敢再任性。” 也没有资格任性。 王家侯爵的婚姻都身不由己,何况是无官无爵的他? 史书上多少受皇家千娇万宠,天下人羡慕的公主,最后都是牺牲幸福远嫁和亲? 既受家族庇护,尊享荣华锦绣,又怎么是可以随意任性,不顾一切的? “我此后,会勤于学业,致力功名,不再任性妄为了。” 听他嗓音沙哑沉闷,落在耳中也是不好受。 族长拍拍他的肩膀宽慰道:“你尚且年轻,还有无限的可能,切莫为情所困,待多年后,回首今日之情苦,也只是一杯清酒下肚,付之一笑罢了。” 苏长安面上的淡笑无懈可击,低声说:“多谢族长教诲,长安省得。” 苏则却有点踌躇,欲言又止。也不知恭亲王对那认回来的女儿感情如何,是否宠爱,若是宠爱,那么此番叫他的掌上明珠伤心,岂不是得罪了彻底? 苏则忽然想到,儿子今年是打算参加科举考试的…… 以琅哥儿的文才资质,他若肯收心认真备考,不出意外,明年春天放榜必然是一甲进士,前三预定。 但就怕万一出了意外…… 而这个意外,不是恭亲王本人,而是恭亲王妃的父亲,三朝元老,内阁大学士郁彦琴。 据悉,本朝的每一届科考试题,多半由郁大学士所出,而且也是他阅卷,最后与翰林的其他师长一 分卷阅读99 起拟出进士名单,再呈到御书房,由皇帝定名次。 不知道郁大学士对他这个半路找回来的嫡孙女儿是个什么态度,到时会不会直接影响到琅哥儿的仕途……苏则想到这里,冷汗都下来了。 如果真的得罪了恭亲王府那一系的人,如果那时真的影响到苏琅的仕途,苏家该求助谁去? 百年来,苏家一直保持中立,不站队,如此有利有弊。利处是不管是谁登基,江山飘摇,苏府也能屹立不倒。 而弊端就是,假如不慎得罪了权倾朝野的王者,届时不知道又该求助何人?苏家不站队,又有谁能向他们伸出援手? 侍郎夫人周氏轻声说:“老爷不必多虑,宋太傅为官几十载,并不比郁大学士低多少,门路和人脉多的是,走文官这条路,太傅大人便能为琅哥儿保驾护航。” 苏则背着手没说话,心里并不乐观,心道,同是元老,有实权和没实权的,能相比? 这时候,他脑中冒出了一个有些不耻有些阴暗的想法—— 假若宋家愿意退婚,那该多好? 既不用背负定了婚约而不娶,又不用结仇恭亲王府。 当然,宋家也不是那么好相与的,敢退婚,只怕一纸状书就会告到圣驾面前去。 苏则长叹一口气,“万般皆是命。” …… 宋莲彻底安静下来,不再作妖了。 她最近也吃得少,茶饭不思,夜睡不安稳,不过几日下来,整个人瘦了一圈,眼底下的青黑色加重,看起来越发没有气质。 好在,脸上的红肿都消退了,疙瘩儿慢慢扁平,渐渐结疵。 宋夫人看在眼里,也有些欣慰,“等到你出嫁那日,这张脸就恢复了七八分了,剩下那两三分瑕疵,娘给你买了宝斋最好的妆粉,也请了秀楼手艺最好的妆娘。到那天,一定能将你打造成全京最美丽的新娘!” 宋夫人目露憧憬。 宋莲本身长得不差,底子也很不错,化了妆的颜值在京中排名也是数三数四的。 只等婚礼那天把秀楼手艺最好的妆娘请了来,把宋莲的七分颜值,提升到九分不成问题。 不敢说艳冠全京,大抵,能成为那日,全京最美的新嫁娘吧。 想到那个场景,宋莲那愁苦的脸上可算有了点笑容。 但是很快又被她掩去,闷闷不乐道:“母亲,我真能顺利出嫁吗?” 她真的很怀疑,也很害怕恭亲王府的报复。 那天在宫中的庆宴上,二名贵女相争一男的消息已经传开了,现在几乎是满城皆知。 宋夫人自然也知晓的,她意外的是,女儿竟然跟那位明珠郡主是情敌,而且还做过踩低欺辱情敌的事。 她从来不知道女儿私下还做过这些,她的这张脸原来就是因为妒恨去欺辱才招来的祸事,并不同情她。 但到底是自己的手心肉,宋夫人四处寻医问药,试图消除女儿脸上残留的旧痕,可惜无一药奏效。 除非是皇家的御用药:冰莲雪肤膏,专门祛痕的。 非皇家宗室以及三品以上的妃嫔不可用。 宋夫人自知无缘借用冰莲雪肤膏了,她摸着女儿脸上那黯淡深紫色的疤痕,惋惜地叹气,最后携厚礼,与自家相公亲自到恭亲王府赔礼道歉。 恭亲王府的管家听王爷的命令,将宋氏夫妇拦在门外,不允许登门拜访。 按恭亲王的原话说—— “宋府欺我郡主在前,如今再假惺惺来赔罪,就想抵消恩怨?不可能,恭亲王府与你宋府的梁子结定了!” 王爷很愤怒,当天拍碎了一张石质的茶几。 宋家人妄想便宜占尽,欺辱了郡主之后,还巴巴来赔礼道歉,究竟怀着什么险恶的心思?莫非还生怕外人都不知道,他们宋府狠狠欺压了王府吗? 这种情况,当然是把礼物都扔出去,把人赶出去,休想踏入高贵的王府一步。 要从高处藐视他们! 宋家夫妇狼狈地站在街上,抬头望着阁楼高耸,绿瓦红墙的宫苑,夫妇俩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无奈。 现在算是得罪彻底了,只怕等老爷子(宋太傅)蹬腿一去,这个家族的荣耀便也跟着到头,到时……还不是像个柿子一样,任由王府随意拿捏? 如今只盼宋莲能顺利成婚,只盼王府行事光明,不从中作梗,只要宋莲进了苏家的门,两家成了姻亲,到时就算老爷子去了,以苏家的势力根底,保命还不成问题。 如今千万最不该的,是与王府结了仇,哪怕如今解除了婚约,兴许王府傲气,也不肯接受这“不干不净”被他人“染指”过的婚事了。 事已成定局,也只能看一步走一步了。 “回去跟爹商量一番,是该做出选择了。”宋老爷苦笑着说。 同样的百年中立家族,终于还是要做出站队的选择了。 …… 西岐山那厢,八品巡检使薛离昭剿清最后一波强悍 分卷阅读100 山匪后,终于携兵班师,去时,同行者约有三百,回归时,不到五十。 弓箭手和冲锋兵死伤过多,连领头的几个巡检使,也死了一个。 而那一个,却不是牺牲在本次剿匪中,而是被薛离昭取下了首级,此时被他包在白色麻袋里。 依稀可见白色袋子上点点血色如红梅。 薛离昭把背叛的战友的人头抛到阿寿手里,让他送去王府,让郡主签收。 阿寿下巴都掉地上了,合不拢嘴,“少、少爷,把这么血腥的首脑送给二少……郡主,您认真的吗??” 薛离昭坐在高头大马上,身上还穿着战甲,身材健硕高大挺拔,他睨了阿寿一眼,说:“你只需告诉她,兄长将射伤她手腕的人的脑袋砍杀下来给她当皮球玩了。” 阿寿嘴角抽搐;您这位兄长,可真是“言而有信”…… 薛离昭唇角微勾,“我且回去换衣衫跟着知府去领赏,晚些再到王府去找她,你记得跟她说一声。” 阿寿应下了,薛离昭便骑着快马去听赏了。 萧樾欣赏他,本来就有意提拔,加上这次又有功在身,或许一跃升到六品,应当没有问题? 阿寿把人头送到王府,却听门口的守卫小哥说:“我们郡主不在府中。” 阿寿手里捧着一颗人头颤颤巍巍的,老早就想甩出去了,此刻听到王府的守卫说郡主不在,他还是一股脑儿地把人头放下就跑了。 恰逢这时候王爷出来了,看见守卫抱着麻布袋很为难的样子,不由地好奇,大掌拎起,就要拆开。 守卫忙说:“王爷,这是薛大公子送来的,说是给郡主当球踢!” 可他还是说慢了,王爷一双蒲掌三两下撕开麻袋,顿时,一颗血淋淋还带着毛发的脑袋便强势闯入视野!! 守卫们骇然吓了一跳,唯王爷本人淡定得很,一副见惯了尸身死物的淡然表情。 “当皮球踢?”王爷审视了这颗人头,“嗯,胆量可以,薛家那小子,有点意思。” 守卫见他扬眉,嘴角含着满意的笑,不由都懵了。 咦,没看错的话,这好像是选女婿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肥章~ 谢谢風翎的地雷~ ☆、第 46 章 在留仙谷三年, 师兄师姐们都喜欢她, 照顾她, 就是负责山谷打杂的大叔、厨房掌勺大娘, 也对薛醒玉关照有加。 对于苏长安与薛醒玉两人的恋情, 谷里的人差不多都知道这件事。 此时看到薛醒玉回来了,大家下意识地保护她, 看她的眼神里有浅而易见的心疼。 薛醒玉每每看到这样的目光,心中就是一刺……原本还可以不用那么在意失恋这件小事的, 却被身边的人强行加戏,说不出的不适感。 她心情郁郁,于是更加沉默了。 苏长安到底是神医的弟子,他的婚期将近, 留仙谷的众人也收到了婚帖,苏府的管家亲自前来向徐神医送上请柬, 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苏长安成婚,作为师长焉有不请出席的道理? 当然还有师门的一众师兄姊妹。 但却默契地遗漏了排行第七的薛醒玉。 四师姐和五师姐把请柬一丢, 对薛醒玉说:“作姐姐的, 怎么能丢下妹妹一个人在山谷里独自去吃酒席?师妹既然要在谷里待着,师姐们便也不去了,在这里陪着你可好?” 薛醒玉忙摇头, 这怎么好意思?她们都是苏长安的师姐妹,又不像她有这样一层尴尬的关系在,拒绝出席有点说不过去。 薛醒玉好说歹说把两位师姐劝回去, 甚至说:“你们去了也好,我也想自己一个人安静地待着的……姐姐们不必为了陪我而留下。” 两位师姐对看一眼,这时才记起了薛醒玉为何放着豪华舒适的王府大院不住,跑到他们留仙谷来喂蚊子! 是为了有一个安静的,不被人关心打扰的住所。 “好吧,我们可能第二天才回来,你一个人在谷里,要好好照顾自己。”四师姐主要还是担心她被饿着,瞧瞧她骨架娇小,体态纤细,弱不禁风的样子,实在太瘦了。 “我会记得按时吃饭的。”薛醒玉握拳,虽然她懒不喜欢进厨房,,但不是还有厨房的大爷大娘在吗,终归不会饿到自己。 “那好吧,”五师姐轻轻抱了她一下,“你不要……太难过。没有过不去的坎。” 薛醒玉乖巧地点点头。 “实在不行……”四师姐犹豫了一下,脸色凝重严肃地对薛醒玉说,“就找师父做忘情药吧!” 薛醒玉:“???”我看起来有伤得很深很痛,需要特意忘情的地步吗? 不过……“说起来,真的有忘情药这种玄幻的东西吗?” 如果真的有,那可真的是失恋者的福音啊…… 四师姐看她清灵的眼睛里藏不住的好奇和向往,都气笑了,这么活泼的性格,怎 分卷阅读101 么做得来那伤春悲秋的?亏她还以为小丫头初恋一场会特别难过,才给她出了忘情药这个下策。 现在看来,她是不需要,也用不上忘情药这东西了。 “忘情药也不是那么好使的,吃了伤身体,很伤的那种。” 薛醒玉意外道:“那可不就是毒药的一种了?” 四师姐颔首,“没错,你知道咱们师父教咱们炼药做丹,可都是些苦口良药,济世为民的。像忘情丹这类伤身之药,是禁止使用,也不教授的。” 这番言论,让薛醒玉想起了另一个截然相反的人。 他只教授害人伤身的毒药,良药和解药是绝不教的。 “既然不会做出伤药,为何师父还有忘情丹这种药的存在?”薛醒玉疑问。 四师姐就笑了,“因为咱们师父也好奇啊,这忘情丹是师父唯一虚心向他人求教的‘毒’药了。” 五师姐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说:“那个制作忘情丹,让咱们师父虚心求教的本尊现下就在不陋室里呢。” 古时雅士爱住清简的居所,谦称是陋室,寒舍。而师父他老人家又是个颜控,喜欢一切美好的事物,清简又优雅的居室他得意洋洋地对弟子们宣称是“不陋室”“不寒舍”。 薛醒玉擦了一下汗。 正说着徐神医,不陋室的洒扫小弟便过来通知薛醒玉:“薛姐姐,神医唤你呢,有话要与你说。” 四师姐和五师姐顿时把薛醒玉推出去,一边挤眉弄眼,“那位制作忘情丹的本尊就在里头,听师父说那是他的同门师弟,还听师父说他师弟长得超俊的,只不过咱们都无缘得见,这位师叔还挺神秘的。小师妹你不如帮咱们掌掌眼,看看师叔长得怎么样呗?” 薛醒玉撇嘴,暗想道,师父今年就算没有八十,也有七十了,只不过他老人家驻颜有术,多加保养,常年抗衰老,于是容貌比实际年龄小了几十岁,看上去也就是五十多。 她想,师父都那把年纪了,作为他的同门师弟,又与他有相差不多的成就,估计没个六十岁,也得有五十岁了吧!就算他也是驻颜有术吧,顶多就是保持着四十大叔的容貌,再了不得一点,就是三十岁那种熟男了。 思忖间,她已经来到了后山一间竹屋,屋檐下还挂着牌匾,用歪歪扭扭,有点丑陋的毛笔字写着“不陋室”三个大字。 薛醒玉嘴角抽了抽。 听门帘里传来絮絮私语,薛醒玉倒是刹住了脚步,没再继续往前。 师父既然还在会客,她便在这外面等着他送客出来再进去。 看她站姿纤柔而笔直,院子里洒扫的小弟子看得脸儿红红,薛姑娘这么懂事,怪不得神医在这几个弟子里最喜欢她。(ps:难道不是因为她年纪最小,又长得最好吗?) 薛醒玉无意听人家讲话,只是神医的嗓门也太大了。 一惊一乍的。 “你的腿究竟怎么搞的?” “什么?断了三年了?!!你真的是,怎么也不来我这儿给你接筋骨?” “你到底在给谁做事啊?那个人也太狠了,师兄劝你,还是离开吧!” 薛醒玉听了个七七八八,大概就是这位师叔给坏人做事,然而被弄断了腿,又不敢来找师父把腿治好…… 薛醒玉皱了皱鼻子,怎么感觉有点点熟悉? 而这位师叔说话声音也太轻太小了,她竟然听不到半句。 洒扫的小弟不忍她在日头下久等,不由走到门帘后面,低声通报:“神医爷爷,薛姐姐来了。” 恰好徐神医也训话告一段落了,正喝口水的间隙,就听到门童的通报,想到小徒弟那娇软的样子,又想起她最近受的情伤,心情指不定有多难过,非常需要他这位师父来安慰。 立即说:“快让她进来!” 回头看见师弟探究又迷惑的眼神,徐神医骄傲又得意道:“来来来,给你看看我的宝贝徒弟!长得好看,又烧得一手好鱼!当初我便是被她的绝世烤鱼给俘获了。” 说话间,门帘拂开,进来一位腰肢细软,削肩薄弱,体态轻盈柔美昳丽的美人。 她穿着淡红色的如意对襟长裙,肤白发黑,明眸皓齿,乍一进门,顿时使清简的陋室瞬间明媚起来,犹如蓬荜生辉。 四目相对,薛醒玉看到眼前这张俊朗温和的脸,整个人就裂开了,一句师父差点脱口而出! 晴天霹雳啊,她竟然在这里与前任师父相遇了! 而这位前任师父,貌似还是现任的神医师父的师弟来着,要叫师叔的!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薛醒玉想起当初想要到留仙谷拜师学艺的时候,曾几次三番求教季无病,软磨硬泡求他透露徐神医的喜好。 为了从他口中套出点有用的东西,她甚至说:“等我学成归来,还可以为您治疗腿疾。” 而现在……人家根本就不用等她治疗腿疾,徐神医是他师兄。 怪不得他那么清楚徐神医喜欢闻臭, 分卷阅读102 因为鼻子不好使,嗅觉失灵,这种私事,普通江湖人怎么可能会知道? 此刻故人重逢,想起当年那些豪言壮语,薛醒玉尴尬到用脚趾抠出了一整个龙岭迷窟…… “乖徒儿,叫师叔呀。”徐神医腆着脸笑着催薛醒玉,看她憋红了脸,半晌叫不出口,徐神医便又对季无病说,“师弟你别见怪,我这小徒就是个孩子罢了,就是怕生!” 季无病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半晌说:“无妨……” 前任师徒见面,转眼变师侄,其中之酸爽,谁体会谁知道。 季无病垂下眼睛不再看她,脑中却已经把她的容颜深深铭记。 原来长大后的她,是这个样子的。 娇柔貌美像一只矜贵的猫儿,想捧在手心里好好宠着,为她梳理毛发,得她依赖的用脑袋在他的掌心里轻轻地蹭。 此番徐神医是来向师弟要一枚改良版的忘情丹的。 第一版的忘情丹太伤身了,服用之后恐会留下后遗症,会患头疾,时不时头疼欲裂,一些零星的记忆会浮现,因此更折腾人的心神。 也会落下心悸的毛病。 是以,徐神医决定跟制毒高手的师弟一起合制有忘情功效,又不伤身不伤心没有后遗症的丹药。 一切都是为了小徒。 徐神医看了安静给他们沏茶的薛醒玉一眼,惆怅地吐了一口气。 “我家小徒长得貌美,自然最招桃花,我观她面相,是个命犯桃花煞的,情路可谓坎坷,我做师父的,可忧心得紧,唯恐她伤心落泪,被感情折磨。” 神医操着老父亲的心,催促着季无病,“师弟啊,你就可怜天下师父心,给我徒儿多做几颗改良版忘情丹吧。” 薛醒玉沏茶的手抖了一下,什么叫做情路坎坷,多做几颗丹药?师父可别咒她! 这次失恋,一次就够了,往后她都不敢轻易动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六点还有一章~ 谢谢“風翎”,灌溉营养液+10 ☆、第 47 章 季无病是大都督季痕的人, 薛醒玉是知道的。 季无病坐在轮椅上, 一袭白衣胜雪, 性格恬静淡然, 长相是跟苏长安那一挂的, 只不过他兴许年岁大了一些,不如苏长安那种少年郎君的俊美耀眼, 他是低调又儒雅的。 看着他的这双断腿,其实以徐神医的功力, 把他断掉的筋骨接回来是不在话下,可是他自己不愿意治愈。 也不是不愿意。 只是不敢。 薛醒玉虽然还没见过季痕这个终极大Boss,但他的作风和事迹,她几乎都听到耳朵生茧了。 再看到季无病忌惮他, 为他做事又不敢医治腿疾,就该知道那个季痕有多歹毒狠辣, 令人惧怕。 曾经师徒一场(虽然是塑料的), 薛醒玉想了想,决定给他开几副药。他的腿疾, 一遇到极端天气, 就会犯病,应该也是难熬的,寒时僵冻, 热时肿痛。 薛醒玉把几帖药在他临走前送给他,细声细气地说:“……这些都是外用的,方便一些。”最重要的是, 他无法选择治愈腿疾,但愿也能减轻腿疾带来的伤痛。 薛醒玉知道他是个毒医,最忌用良药,即使自己得了什么重病,他也不会选择去医治,而是以毒攻毒那样把体内的毒素给催逼出来。 她现在送给他的外用之药,不是内服,想必他不会太抵触?但终归是医治的良药,薛醒玉略忐忑,怕他当众拒绝自己。 她脑子里想了一堆,忽觉手上一轻,她蓦地抬头。 季无病身边的药童在季无病的授意下,接过了薛醒玉的东西。 “多谢。”他微一颔首,就让药童推着他的轮椅下山去了。 薛醒玉悄悄松了一口气,手里攥着两位师父给她研制的忘情丹,一时又有些哭笑不得,她真的……看起来很需要用这种东西吗? 虽然确定无毒也不伤身,成分非常安全且温和,但薛醒玉还是没动它。 将三枚褐色富含光泽,圆滚滚犹如朱古力的忘情丹藏在透明器皿里珍藏起来。 像她这样的,不应该把资源浪费了,应该留给其他需要它的人。 想起不少失恋的女子,又是割腕闹自杀,又是磕安眠药试图长睡不醒,又或者买醉消愁……于是薛醒玉更加珍惜这三枚得来不易的忘情药了。 失恋真的就那么可怕吗? 夜里熄了灯火,拉起薄被躺在床上的薛醒玉呆呆地想。 自从确知苏师兄要跟宋莲成婚的时间,已经过去六天了。 这六天里,她竟什么感觉也没有,没有眼泪,也没有悲伤。 如果非要说,那只是发呆的次数多了一些,心情比较沉郁一点而已。 薛醒玉脑中飘过很多念头,乱七八糟地想了很多。 后来思绪越飘越远,尚且还算平静的心情突然就慢慢被瓦解了。 分卷阅读103 做不成恋人,做朋友也是好的啊? 一下子就消失了这么彻底,什么都不说,起码的通知也没有,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记得最后一次见面,是他把她抱在怀里,窝在窗边的小榻上欣赏天边的夜月和星星。 也记得他们最后的一次交流说了什么。 她的小手搂紧了他的脖子,闭着眼睛有些不安地说:“师兄,我怕……怕要分离了。” “玉儿不怕,会有办法的,我不会离开你的。”他说的也不是很坚定,嗓音隐含焦灼,他低头轻吻她的额头,重复了一遍,仿佛是在说给自己的心听,“我不会离开你的,不会……” 她在他的怀里安稳地睡着了,但她知道他没有睡,抱着她枯坐到天亮,那自信充满光亮的眼眸里,像熄灭的残火,黯淡空洞。 那是薛醒玉跟苏长安最后一次见面。 忽然,窗户门被打开,夜风涌了进来,那阵声响将沉浸在思绪里的薛醒玉惊醒。 带着一丝不可置信的惊喜和卑微的期盼,她猛然回头望去,便看到那个消失了很久很久的人,出现在她的眼前。 玉兰色长袍优雅贵气,头顶上的发髻只用一根玉兰色的缎带束着。 额头光洁,眉眼如画俊雅出尘,嗓音低而沙哑,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她,“玉儿,我……回来了。” 薛醒玉愣愣地看着他,手中的梳子蓦地坠地。 师兄的这双眼睛里,有一簇烟火绽放,重现光亮,不再是空洞和死灰。 他语气难掩激动,是孤注一掷的果敢和勇气,“玉儿,我不会离开你,除了你,我不想跟别人度余生。” “我只要你!我想娶的新娘,只有你!”他很大声地说,薛醒玉听到胸膛里那颗心喜悦地疯狂跳动起来。 知道吗,等他这句话,她等了很久。 什么伪装大方,说不会怪,假的! 那么真切的感情存在过,拥有过,怎么舍得轻易就放手舍弃? “我什么都不要了,家族,声誉,前途,”他大口地喘息着,抱着她,如获至宝,亲亲她的嘴角心满意足地说,“我只要你一个就够了。想到漫长余生都没有你相伴,我宁愿一死。” 薛醒玉终于心里最想听到的话,眼泪不禁从眼角沁了出来,哽咽着问道:“你知道一言不发就把我丢下,我会伤心吗?会很失望吗?你知道我已经做好了永久失去的准备,决心忘记你了吗?你再晚一点,再晚点一点……我就真的不要你了!” 她埋在他的胸膛里,小手抓着他的衣衫,委屈的泪如雨下,将他的胸襟打湿。 他惊慌失措地把她的泪拭去,却怎么也拭不干,泪水如泉,越拭越多,他一颗热血的心,都被她温热的泪浸得发软,心头涌现无数的自责和懊悔,“玉儿,我后悔了,所以,我来了……我不成婚了,不娶宋莲,不顾家族,我来带你一起走。” 薛醒玉点点头,胡乱擦干眼泪,攥紧苏长安的大手,与他十指相扣,“我跟你一起离开。” 不用失去,还能继续拥有,她不禁破涕为笑。 可是笑着笑着,她发现他还站在原地,仿佛脚下生根,脚步无法挪动半分。 还有他们紧紧交握在一起的手,也慢慢地松开…… 薛醒玉慌了,脸色一寸寸地白了下去,“师兄……” “玉儿,我……还是不能跟你一起离开,”他嗓音饱含歉疚,“家族需要我,我亦需要家族,我的前途无法割舍,命运不能自主选择……对不起,真的对不起,玉儿你忘了我吧!” 他神色哀伤而痛苦,说完,便一狠心撒手离开了她。 他打开门走了出去,薛醒玉提起裙摆想追上他,然而那两扇门却在眼前关闭,阻止了她前行的脚步。 “为什么说好的,总是变卦呢。说出的承诺,却言而无信呢……”薛醒玉抱着膝盖慢慢坐下,昏暗的屋子里,只有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徐徐睁开眼睛,屋子里黑漆漆的,窗口却是打开的,明月的光辉伴随着清凉的晚风飘送进来。 薛醒玉垂眸看着地上的月光,脑子放空,一时也看不明白,刚才她见到的苏师兄,究竟是梦境,还是真实的。 或许无从分辨,唯有枕边湿冷清凉的泪真实地存在。 别人说梦是相反的,真真是相反的。 她心底渴盼他回头来找她,也只有在梦里才能实现了。 世上最惆怅的,是梦里得到过,醒来仍旧是孤单的一个人。 再次入睡,还会梦见他吗?薛醒玉既想看看他,又不愿看到他,但她怀着复杂的心绪睡着时,一阵清风从窗口吹了进来。 有一个高大挺拔的黑色身影,慢慢地蹲在她的床前,望着她哭红的眼和鼻尖,抬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珠。 “真的那么痛苦吗……”他低叹一声,看她睡梦中紧蹙的眉头,被泪水打湿的睫毛,心中升起一股疼惜,拨开她额前汗湿的碎发,“这么难过脆弱,我该怎么帮你?” 分卷阅读104 迷迷糊糊中,感觉到身子腾空,跌入一个暖炉里,她贪恋地靠在他的胸膛上,闻到那阳刚的男子气息,她缓缓地睁开了眼,迷迷糊糊中,好似看到薛离昭的脸。 她又不太确定,懵懵的,闷声低喊了一句:“兄长?” “嗯。”他低沉地应了,“我在。” 大掌搂紧了她,“你安心睡吧。” 不知怎的,心忽然一酸,她呆呆地望着他,清澈的大眼眨巴了一下,豆大的泪滚落下来,烫在他的掌心里。 薛离昭无奈,他过于沉稳,不会哄女孩。粗粝温暖的大掌揩去她的泪花,嗓音低沉,话语让人安心,“不要哭,兄长在你身边。” 薛醒玉迷迷糊糊地点头,当真不哭了。 她也没去想兄长为什么突然出现,还悄无声息地来到她的闺房。 但他是兄长。 或许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潜意识里,认为他是最安全的所在。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过渡章~~ ☆、第 48 章 薛离昭如今是恭亲王府重点培养的人, 起初是由郡王萧樾保荐, 因他体格和武力出色, 做事利落果断, 隐有强悍之风, 是个值得重点培养的人才。 而自从得知薛家是教养郡主的恩人之后,王爷本着恩情, 很是愿意提拔薛家。 现在薛义还在养伤,身强体健, 人狠话不多的薛离昭便入了王爷的眼。 加上他西岐山有剿匪之功,薛离昭破例升到从六品,入镇抚司任锦衣卫百户。 虽是天子的侍卫机构,但也因此有了巨大的晋升空间。 “父王费了很大的力气, 才把你调进镇抚司。”萧樾拍他的肩膀,“这个职位有多重要, 你心中想必有数。” 如果能在镇抚司官任正四品, 那便有了接触京军机密的机会,实权不比六部长官低。 是以镇抚司锦衣卫, 是多少官宦子弟削尖了脑袋往里钻的, 竞争之激烈,门槛之高,比当初进凌霄营时有过之无不及。 能进镇抚司的人, 绝对都是武力和脑力的顶尖选手,里面没有一个简单的,手腕尤其冷硬……是以, 经常听坊间的百姓们抱怨锦衣卫大多凶神恶煞,冷酷无礼,比贼匪还凶恶,偏偏他们权力还很大,而且还不能报官,官府必要时还听他们的。 如此,寻常人听到镇抚司便都噤声不敢说话,于外人们来说,镇抚司就是一个虎穴狼巢,里面恶狼恶虎环绕。 萧樾意味深长地说:“本王相信你的实力。” 若是心肠柔软的,一进那个虎穴狼巢,恐怕就会被啃得渣都不剩。 那个地方既是恶鬼炼狱,也是晋升的天梯,飞黄腾达的通天大道。 王府栽培他,但给他的考验却还没停止过,薛离昭以后走的路,只会越来越艰难,越来越危险。 朝不保夕,刀尖舔血,不过如此。 薛离昭单膝跪地,低着头平静地说:“昭不负所望。” 王府给他的终极目标,大到几乎不能实现。 “你也知道京城的局势,如今皇上身边有季大都督辅佐,大都督是什么人?连王府都拉拢不成,又忌惮在心的强敌。”薛义坐在书房里,望着身形挺拔高大的长子,真心不想他涉险,现在的薛家,就只有他一棵苗子了。 “除非做到镇抚司指挥使,你才有与季痕抗衡的能力。”薛义叹气,要做到指挥使何其之难,若气运极好,八年十年也就成了,运气若不好,恐怕刚入镇抚司不到半年,就被暗杀了,或顶罪入狱。 镇抚司里都是些豺狼虎豹,岂会留对手见到明日的太阳? 假若二十年里能混到个五品,一辈子做个五品仪位,都算是官运不错了。 镇抚司当真是危险至极。 薛离昭听了薛义半天的叮嘱,他嘴角微勾,“我喜冒险,非龙潭虎穴不入。” 镇抚司里的同僚都是豺狼虎豹?正巧,他也不是什么奶狗病猫。 看他这个表情,眉宇间的冷色摄人,阴郁凶狠,不禁让薛义骇了一跳。 虽然是父子,但两人关系都很疏远,并不亲近,本着为父者的威严,但薛义发现自己竟然都看不透这个长子,亦从他身上感受到类似于季痕的那种危险。 恐怕他的担心多余了。这两个危险分子若分庭抗礼,对峙起来,谁胜谁负还不知晓。 薛义沉默了,忽然想到养女薛醒玉。 虽然以前她扮作男装,他没把她认出是个女儿,以前一直把她当男孩看,又听说过她许多劣迹和恶行,但实话说,薛义并不像下人那般认为她恶劣残暴。 薛义想起小时候的醒醒,那时她才4岁,但生得冰雪可爱,葡萄一样黑亮的大眼,水灵灵的,望着他瞧的时候,他感觉到心脏受到一万点暴击。 差点被萌死。 他原以为自己跟姜氏夫妻不睦,对她肚皮里钻出来的孩子应该是不大喜欢的,是以她降生到三岁半的 分卷阅读105 时候,他都鲜少看到她。 某次出使回来,他看到自己的东院不知什么时候溜进了一个雪白的奶娃娃,自此喜爱了这个长得贼漂亮的儿子。 听管家一直念叨这个孩子经常仗势欺人,管教无方,小小年纪就懂得施暴,手段残忍。 薛义却知道醒醒不是那样的不好,他甚至知道姜氏并不宠这个孩子,更多时候对薛醒玉是厌弃的,不会有什么母子的温情,偏偏醒醒慕孺心强烈,依赖母亲,总爱去缠姜氏。 姜氏极为厌烦,便叫人去买了一只小狗丢给她做伴儿。 没有母亲疼爱的薛醒玉对陪伴着自己的白色小狗很是重视和珍爱,记得有一次,姜家的侄子来府上玩耍,恶意将薛醒玉的那只小狗丢到园子里的荷花塘里。 薛义看得直皱眉,正要叫仆人下池塘把小狗捞救起来,不想刚转头吩咐,耳边就听到扑通一声,回头望去,水面溅起了巨大的水花,薛醒玉竟然自己跳下去扑救那小狗了。 那荷塘不浅,那小狗也尚小,很快就溺毙了。 薛义怕薛醒玉被淹,也顾不得身份,立即下水去把四岁的薛醒玉救了起来。 可她就抱着那小狗嚎啕大哭,挣脱了他的怀抱,拽着姜家那个侄子去姜氏的院子讨理。 然而姜氏眼皮子都没掀一下,只说改日给她重买一只小狗,至于那恶意把小狗丢到荷塘里的罪魁祸首,姜氏都没舍得批评半句,还温柔问那位侄子,如果喜欢那小狗,也买一只送给他。 当时的薛醒玉有多委屈和怨愤,今时今日才知道,薛醒玉不过是个不知从哪个贩子手上买来稳固地位的工具人,哪里比得过姜家亲侄子重要? 薛义想的是,既然娘不疼,那就由他这个爹来宠她。本来她被姜氏刻意教唆,性格就歪了,爱做坏事,后来有薛义无条件地宠着,她就更无法无天了。 想到往昔,薛义眼底露出了老父亲的慈爱笑容。 虽然那孩子现在是王府的金枝玉叶,也轮不到他来关心她,更没资格插手她的生活。但薛义心底还是把她当女鹅看的,也很愁她的婚事。 她与苏家那位四公子的事,虽然全京都传开了,但薛义更早就知道她跟苏长安在一起。 从一开始苏长安向他提亲,求把女儿嫁给他的时候,薛义就看出这俩孩子不能修成正果。 如今一语成谶,薛义虽然是个大老粗,但也能想象出女儿会有多伤心。 于是他拜托长子,“你看……能不能到留仙谷把醒醒带下山来,为父好陪陪她,开导开导她?” 转念又想到长子与幼女自幼不和,长大后虽然没有刀剑相向了,但两人几乎没有互动,一点一起长大的情谊都没有。 他赶忙说:“如果你不愿意,为父也不勉强你,为父自己上山去找她。” 上次受的刑伤还没好,留仙谷那座高山难以攀爬,只可怜了老父亲一颗想去探望女鹅的心…… 不料想,薛离昭竟答应下来,淡淡地说了声好。 结果他半夜就去了留仙谷……爬窗户进她的闺房…… 薛离昭对此的解释是:“门上闩了。”无法,只能模仿一下采花贼的做派。 好在……妹妹对他还算信任和放心,没立即追究他。 也有可能,是她沉浸在情伤里,一时无暇注意罢了。 薛醒玉次日随薛离昭下山去阳春苑看望薛义。 她想,一个人的时候,最容易胡思乱想,不如下山去走走,逛逛街,串串巷,看看老父亲,心情还能开朗一点。 是以,薛醒玉擦干眼泪,梳了一个秀美减龄的妆,着一袭藕粉色撒花襦裙去拜见薛爹。 薛义老早等在巷子口,看见女鹅漂亮的脸蛋和娇俏的身影,顿时激动得热泪盈眶,父女俩好久没见面,可想念了! 又想到女鹅刚刚失恋,正是顶难过的时候,薛义便想陪陪女鹅,逗她开心,分散她的注意力。 这时正热切地迎接着她,但看她跟在高大挺拔的薛离昭身后踩着小碎步走来,薛义脸上笑容微僵…… 不知为什么,看长子与女鹅一起走来的亚子,有一种大儿子和小媳妇双双把家还的既视感…… 尤其当他看到薛醒玉不慎踢到地面上的石头,差点被绊倒的时候,薛离昭眼疾手快,伸臂一拦,将她稳稳地抱住…… 薛义看得目瞪口呆,脑中瞬间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卡文的一天!! 隔壁《甩了偏执首辅之后》在本月月底开文辣,小仙女们感兴趣阔以收藏一下~ ☆、第 49 章 “兄长, 你怎么能陪我在这无聊消遣度日呢, 我听说你升了官职, 去了镇抚司……我还没向你道一声恭喜。”薛醒玉蹲坐在杨柳河畔的一块光滑岩石上, 掌心里托着好几块碎石, 正抛掷水面玩儿。 薛离昭看她孩子气的样子,冷峻的面容犹如冰川遇骄阳, 渐渐地融化开来。 分卷阅读106 他说:“无妨,我有五日的假期。” 由于薛离昭刚立了功回来, 上级念他在西岐山剿匪受了伤,便许他五日的假期休养,待休养之后再到镇抚司报道。 提起受伤一事,薛醒玉就丢了石子, 转过身来,不由分说地要拉开他的袖子看看。 那天若不是为了护住她, 他也不必挨了一刀。 薛醒玉记得那个伤口很深, 隐隐看到森森白骨。 薛离昭看她着急的样子,眼眸一暗, 不动声色地收起了手臂, “我无事,你不要担心。我时常受伤惯了,也不在乎这点小伤了, 会愈合的。” 薛醒玉见他不给看伤口,不禁追问:“那我给你的伤药,你有没有定时敷用?内服的那些, 你用了吗?” 薛离昭颔首,“我都用了,伤口好得很快。内服的,也有她人送的补品,你不用担心我身子亏损。” “她人?”薛醒玉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关键词。 “白姑娘。”他淡淡地说。 原来是她啊……薛醒玉摸了摸鼻子,没记错的话,兄长跟白女主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以前经常叫冰妹的,听着就很亲近,现在一句不咸不淡的白姑娘,可真是疏远呢。 说到这个,薛醒玉忍不住八卦,“兄长……许久不跟白姑娘来往,可是生当初退婚的气?” 说起这个问题的时候,薛醒玉很小心地观察他的脸色,看他似乎不甚在意,她才敢问出来。 其实,她也疑惑很久了。按原著的感情线,这个时候的男女主已经消除误会在一起了,然而反观现在……似乎一点进展都没有,甚至两人的关系还很路人。 薛醒玉有些心虚地暗想,莫非因为自己的剧情轨迹发生巨大的变化,所以牵连影响了男女主他们? “当初退婚,我已不在意。”在凌霄营三年,叫他尝遍了人间冷暖,多刻薄多险恶的人和事都经历过了,哪里还会把退婚这点小事放在心上? “与她疏了往来,不过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 白绣冰的近况,他不是不知道,她在太后跟前很得脸,即将得封县主,当今皇帝也下了旨给她封号了。 新帝对她有那个意思……这是白绣冰透露给薛离昭知道的。 前天她得空出宫来看望他,给他送了许多养身的补品,顺便恭贺他乔升之喜,临走前委婉地表达,希望他救她。 表示不愿意做皇帝的女人,如果他娶了她,她就不用成为后宫的一员了。 这件事,薛离昭已经知会过薛义了。 薛义琢磨着长子和白家那个丫头的情况,什么也套不出话来。 于是薛义怀揣着某种心思和试探,托了薛醒玉帮忙问一下。 为什么找她问呢?薛醒玉表示懵逼,丝毫不知道薛爹心里的小九九。 照薛义的说法是,如今薛离昭马上过生日,生日一过就是双十了,可以娶妻了不能耽误了。尤其现在他在京城也算得上一个黄金单身汉,委婉的,大胆的向薛义打听长子婚配情况的媒人像韭菜一样一茬一茬的。 要貌有貌,比起闻名京城的苏长安毫不逊色。虽然家世稍次,但薛离昭年纪还不到而立,就已经是六品官身,又是在热门的镇抚司里任职,前途不可限量。 总之薛离昭选了好专业(凌霄营),毕业出来又进了一个好单位(镇抚司),总之就是个潜力股,入股绝对不亏,买股要趁早的那种。 薛醒玉知道薛爹还指望着薛离昭延续家族香火,对他的婚事很捉急,难得现在他变成了炙手可热的香饽饽,薛爹非常盼望他的婚事能在双十之前定下来。 薛醒玉顶着压力,又受薛爹所托,不得已硬着头皮多问了薛离昭几句—— “原以为兄长如今还不议亲,是因为白姑娘的缘故……现在算是知道兄长对她无意。”话锋一转,巴巴问道:“不知兄长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薛离昭听到最后那句话,唇角微扬,顿时知道她的目的。 他也没戳穿,很平静很自然地随口说:“喜欢娇软安静,懂事乖巧的小姑娘。” 而后瞥她一眼,似笑非笑,“就你这样的。” 薛醒玉一窘,捂着发红的脸颊,很不好意思地说:“我问你正经话呢,兄长何故要拿我开玩笑?” 反正她没把他的话当真就是了,“兄长如今桃花运旺盛,却又不为所动,莫不是有了心仪的女子?” 说完,她竖起耳朵凝神仔细听,好记下来回去告诉薛义。 薛离昭语速短促,“没有。” 薛醒玉抬头,撞入他深邃的眼睛里。他漆黑的眼眸里面有一个很深的漩涡,她不敢多看,怕陷进去。 她发现,兄长的眼神有点奇怪,她逐渐看不懂了。 到了吃午膳的时间,薛义便喊兄妹俩吃饭了。 今天是兰姨娘下厨的,饭菜做得很照顾每个人的口味,因此做得不少,菜式丰盛。 “醒醒,多吃点,这么瘦。”薛义给薛醒玉夹 分卷阅读107 菜。 薛醒玉也没有拒绝,把碗递了过去,甜甜地笑着:“谢谢爹。” 忽然,薛离昭低咳一声,慢条斯理地提醒:“你如今贵为郡主,应该注意身份。” 这是提醒薛醒玉,注意改口,不能再叫爹了。 “兄长……”薛醒玉愣愣地喊了一声,虽然她也知道该注意身份,但此刻私底下……他这提醒略微多余,略微奇怪了些。 薛义就开骂了,“人前我自然敬醒醒是郡主,人后就咱们几个,还不许亲近了?虽说醒醒不是咱们薛家的血脉,但养了这么多年,我从心底把她当女儿看待!” 看气氛不太好,兰姨娘赶忙打了一个圆场,“大少爷谨慎一些,总归是没错的。” 大少是未来家主,少不得多多讨好,尤其大少现在了不得了,身份水涨船高,以后两个庶女儿还指望着靠大少爷的锦绣前程,挣一份美满的好姻缘呢。 所有人都暗暗猜测薛离昭忽然在私底下还纠正薛醒玉对薛爹的称呼是何用意,就听他漫不经心地再次开口:“此后也不要叫兄长了。” 又来?? 其他人睁大了眼,莫非薛离昭要跟薛醒玉算以前的旧账,要与她撇清关系了,划分亲疏界限了? 薛醒玉亦是愕然,心头沉甸甸的。这时,冷不丁防听他说—— “上次与你说过了,叫昭哥。” 薛醒玉陡然松了一口气,其余人却是满脸的:“???” 薛义眼神复杂地看着长子,这小子长大了,行事风格,愈发叫老子猜不透了。 饭毕,仆人收拾桌上残局。薛义坐在厅堂里,就着水烟,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兰姨娘贴心询问。 “我怕昭小子动了歪心思。”薛义说。 兰姨娘沉默,刚才在饭桌上,大少爷的作为的确令人多想。但……兰姨娘便又否定道:“老爷莫要多虑,大少爷与郡主自小就不对付,长大后也各奔东西,一个去了凌霄营,另一个去了留仙谷,这感情更是无从谈起。瞧着大少爷也是面冷(心也冷)的人,无意男女之情,对郡主大约也止步于兄妹吧……” 兰姨娘这番宽慰非但没让薛义宽心,反而教他很忧虑了。 正因为长大后两人各奔东西,冲淡了一起长大的亲情,再次相遇时,一个娇花绽放,美得惊人,另一个挺拔伟岸,蜕变成熟…… 更重要的是,英雄都难过美人关…… 虽有兄妹之名,拘于俗礼不能相亲,但薛义想到长子那淡漠稳健的模样,似乎是个极有主见的,如果他想……恐怕没人拦得住他。 看薛义思虑重重,兰姨娘噗嗤一笑,都说人若是不带有色眼镜,又怎么看得到所谓的颜色? 薛义既看破此事,并非他心细如发,而是他也抱了别样的心思。 ** 苏家四郎,惊艳京城的公子长安今日成婚了,爱而不得,无法与钟爱之人成婚的缺憾事,一时成为了京城时下的佳话,甚至还被编入戏本里。 因而他的婚礼,围观者寡,人们同情他的遭遇,是以不忍看他强颜欢笑。 京城人士,倒也多的是性情中人。 而苏家这场婚事,不仅宾客寥寥,而且一切从简,极其低调,生怕太过张扬,招来祸事,大家默契不提恭亲王府。 梨园里,薛醒玉心不在焉地听着戏,不知怎的,今日所有的戏班子,都轮番上演着唐皇杨妃的故事。 纵使是帝王,也有绝境之时,保不住心爱之人,对应昔日“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的美好盼愿,最终化作“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的遗憾追忆。 薛离昭关注着她的神情,低声问:“你若想哭,便哭吧。”只盼望过了今日,就不再为那个人伤神了,以后各自婚嫁。 薛醒玉讪笑,怎么看出她哭了?她有些无奈,虽然今天的日子,对她的确不太友好…… “我不伤心的,如何哭得出来。”她解释说, “但你的眉头一直紧锁,不得舒展。”薛离昭黑眸凝视着她。 薛醒玉一滞,她低下头去,良久,闷闷地说:“我只是不满、不解他为何只言片语都没有传达给我。” 分手好歹通知下吧?什么都不说,连他的婚事都是从别人口中得知的,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若要结束一段感情,要让失恋的人从阴影中快些走出来,那么就需要一个正式的告别。 所有的失意难过,痛不欲生,大多因为开始得太美好,结束却狼狈而仓促,不肯画下一个圆满的句号。 不知道他是否因为不甘心,或者还心存幻想,所以不愿意好好告别? 傍晚与薛离昭在酒楼吃了晚膳,店小二推荐了他们的招牌:桂花酒。 薛醒玉尝了小半杯,竟有薄醉了。她靠窗而坐,回眸看楼外的万家灯火,偶然看到某户人家门前屋檐下挂着的红灯笼,不禁叫她想起了红烛,红被,红盖头。 这个时间,他是否入了洞 分卷阅读108 房?薛醒玉不得而知。 薛离昭怕她再喝下去,起身要带她回家去了,薛醒玉却赖在椅子上不走,薛离昭皱眉,却不知道她在等着什么。 许是心有灵犀,这时看到她的丫鬟桑叶手中捏着一封信笺快步上了楼来,双手递交给薛醒玉,“小姐,这是……苏府来的信。” “我知道。”薛醒玉轻声说,她是认得苏师兄的字的,指尖轻抚上面清隽的“师妹亲启”四个字,眼里慢慢有了笑意。 她最讨厌不告而别,幸好……最后的一刻,她的苏师兄还是没成为她讨厌的那种人。 信笺里是一首他亲笔写的木兰词。 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见,道尽了他心中的无奈无力和哀伤。 初见时的美好,难以预料到的结局,最终以这种方式结尾。 “可怨恨他?”薛离昭嗓音下意识放轻,他看到她读完了信,紧锁的秀眉舒展了,可眼角却沁出了晶莹的泪。 说好的今日不伤心,到底还是伤心了。 薛离昭想,如果她说恨,他即刻就提剑,去苏府洞房里的苏长安给拎出来,按在她面前赔罪。 他静等片刻,岂料却听她说:“不怨恨。” 薛醒玉小心地把信笺折好,“我为什么要怨恨他。若因爱生恨,那该多无趣。” 她本来,也只是想谈一个美好的初恋而已,何必要让初恋的记忆添上仇恨的色彩…… 若仔细想,她真的有那么非君不嫁,非他不可吗,不涉及婚姻利益,只是一个酸酸甜甜的青涩初恋而已。 初恋爱情,本来就做好了无疾而终的结果。 就像青春回忆里一场猝不及防,没有预料到的大雨。 她淋过雨,会感冒。 但吃过药,就会好。 若干年后,回头想起一次,当年那场雨,那场当时觉得痛不欲生的病。 也不过尔尔。 作者有话要说:  留言给你们发红包~~ ☆、第 50 章 五天的休假, 这五天的假期, 薛离昭全给了薛醒玉。 五天里, 除了夜晚各回各家睡觉, 白天他们都是待在一起的。 薛醒玉第一次感觉到有个哥哥陪在自己身边是一件很安心很幸运的事, 使她不再孤单。 也第一次与薛离昭的感情升温得这样快。 当然了,是兄妹之情, 与其他无关。 薛醒玉支着下巴,睁着一双清灵水润的杏眼望着薛离昭, “兄长,我以后称你做哥哥可好?” 于她来说,以前叫他兄长,不过是因为两人身份的原因, 疏离有礼客气地叫唤他兄长。而哥哥这个称呼,依赖和亲近从字眼里丝丝缕缕地透了出来。 薛离昭打心底不喜欢这份手足之情的亲近, 他唇角微勾, “你可以在哥哥两个字之前加一个‘昭’字。” 薛醒玉脸一红,“你……”怎么老是哄骗她, 不是要她叫昭哥, 就是叫昭哥哥。基于某种心理,这两个称呼,简直羞于启齿。 “不叫算了, ”薛离昭仿佛不太在意的样子,丢了手中的狗尾巴草,抱胸看着她, “过了今日,我便要回镇抚司任职了。” 意思就是说,假期结束了,不能再陪着她了。 想到这五天里,他陪在自己的身边,为她擦眼泪揩鼻涕,听她倾述与苏长安从相识到相爱的点滴日常,还陪她在酒楼喝酒买醉,兄长一直陪在身边不离不弃,专注做她的心灵电台,知心大哥哥。 薛醒玉很感动也很感激,同时也生出了些微妙的依赖心,听他说要回去了,一时竟有点不舍。 她也知道镇抚司里日常忙碌,得闲时间少,加上现在的朝堂局势,镇抚司里底层官僚恐怕备受压榨,再次见面,兴许要等到一个月以后了。 薛醒玉想了想,就说:“感谢兄长把假期都拿来陪伴我,现下你要回去了,作为小妹,我应为兄长张罗一桌好菜,为你送行。” 薛离昭挑了挑眉,送行宴听起来好像是什么生离死别的场面,不过能吃到她亲手做的饭菜,薛离昭表现出浓厚的兴致,“我听说,你做的烤鱼很好吃,我也想尝尝看。” 薛醒玉不会拂了他的意,当即领着他去集市买了两条鲩鱼,打算一条做香辣烤鱼,一条做酸菜鱼。 顺便买了些调味菜,薛离昭跟在她身后,她挑好东西,他便很自觉地付钱,然后帮她提东西。 薛醒玉乐得如此,毕竟两条鱼还挺重,最终看他大袋小袋提满了,手上不得闲。而她就拿着几个尖头红椒而已。 两人回了留仙谷的小厨房。 师父和师兄师姐们都去了苏侍郎府上吃酒席,此时的留仙谷人迹罕至,连厨房的伙夫和几个帮工也都趁着谷内没人,下山游玩去了,有的还回家探亲。 薛离昭提了木桶去井口打水,薛醒玉在切葱段,将辣椒碾成末。 眼角余光瞥见兄长要杀鱼。 分卷阅读109 薛醒玉忙把调味料搁一边,提起裙摆快步走过去,下意识要夺过他手里的刀。 薛离昭皱眉,将刀高举,避免伤到她,也不让她触碰,“杀鱼这事,由我来。” 鱼儿肥大,腥味重,少不得要见血,薛离昭想,这委实不是一个女孩子该碰的。 薛醒玉摇头说:“因为烤鱼的方法不同,这鱼怎么个杀法,也很讲究,我怕你不懂,就想自己来。” “不必,你在旁边看着,指点即可。” 眼风扫向她,“不要小看你昭……兄长。” 一副“哥挺聪明的,一点就透”的样子,薛醒玉无语,当真蹲了下来,在旁边指教他怎么杀鱼。 薛离昭也的确聪明,一点就透,薛醒玉略略一说,薛离昭对于接下来怎么做,都没有她说了。 看着他动作利落地用刀背斜着逆向刮鱼鳞,握刀力道平衡,不会留下深浅不一的痕迹,鱼鳞刮得相当漂亮。 薛醒玉看着他英朗冷峻的侧脸,几缕发丝斜斜地散落在鬓边,薛醒玉目光一动,脑子还没思考,身体已经率先做出了动作。 她伸手将那几缕发丝拂到他的脑后,顺手用袖口将他额头的薄汗擦去。 忽然手腕一紧,被人捏住。 他的手被晒成麦色,手臂健壮有力,与她的嫩白纤瘦,仿佛一折就断的小手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他的力道不算大,但却让她无法挣脱,那种被禁锢的不适感。 而紧抓的手臂上温度炙热,烫得她如梦初醒,望着他黑黝黝冷峻的眸子,她有些心慌,竟然不敢与他对视。 她匆匆低下头,掩饰住那瞬间的慌乱羞怯,小声说:“兄长,你先放开我……我……还要去做调味料。”说着,她试图挣开,而那只铁臂却纹丝不动。 她有些着急了,说不清心底在慌什么,或许是他漆黑深邃的眼眸具有很强的侵略性?她无暇多想,稍微大声点:“先把我放开。” 薛离昭敏锐地捕捉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紧张羞怯,他眼神微暗,喉咙一动,低哑的嗓音沉沉响起:“你刚才,想做什么?” 他这样紧抓她,莫非是误以为她出其不意对他动手,让他警惕心起,所以才立刻制住他? 薛醒玉莫名松了一口气,耳根的红晕慢慢消退。心想,兄长是从武的,耳聪目明,感官灵敏,动作敏捷是必然的。刚才怪她太突然了,才会惊到他,令他立刻竖起防备……这是遇到危险时下意识的动作。 并非是……那种奇怪的作为…… 薛醒玉赶忙解释自我解围:“我方才看你又是打水杀鱼,汗水涔涔,实在辛苦,而我又帮不上什么忙,只好顺手给你擦一擦汗……” 她声音越说越低弱,她知道那是她下意识的举动,脑子还没转过来,手就已经伸出去了……这种下意识的关怀,她不敢说,也觉得没必要说。 也不知道他听信了没有。 薛离昭缓缓地松开她,声色不动,慢慢地弯下腰,把耳后及脖颈的肌肤面向她,淡淡道:“那么这边也替我擦下。” 薛醒玉手指微抖。 作者有话要说:  会考虑一个微博版的车~( ☆、第 51 章 这顿晚餐吃得索然无味。 明明烤鱼还是那个水准, 浓郁的辣香鱼汤从鼻子里钻, 然而薛醒玉吃在嘴里味如嚼蜡。 反观坐在对面沉静吃饭的薛离昭, 已然扒了三碗饭下肚了, 只怪烤鱼肉质鲜美滑嫩, 汤汁酸辣爽口,太好下饭。 最后盛了一碗清澄的鱼丸青菜汤喝尽, 他搁下碗筷,腹胃温暖畅快, 浑身仿佛蓄满了力量。 这一餐饭,吃得他十分尽兴。再抬眼看她的小碗里米饭都还没动几口,不禁问道:“没胃口?” 薛醒玉触及他黑峻峻的眼睛,忙垂下眼帘, “天气热,容易食欲不振。” 现下已经进入五月, 端午已过, 进入月末,三伏天的初伏就要来临了, 那是热到人均烤成四分熟的天气。 薛离昭知道她是习医的, 自己会调理好自己,他只能叮嘱她喝药,勤加锻炼。 薛离昭随性, 他不会认为女子就该躲在深闺里做绣花,足不出户,身娇体弱, 风吹就倒他也欣赏不来。 “多喝热水。”他说。 薛醒玉:“……”果然很直男。 “你做的饭菜很好吃,今日我吃得很高兴。”他慢条斯理地说着,“也不知以后谁将你娶回来,如此艳福且又有口福。” 说口福就算了,还艳福……薛醒玉脸一热,这是夸她很漂亮,令人艳羡吗。 今天的兄长有点奇怪,薛醒玉不敢随意应答,干笑道:“兄长过誉了……” “虽然很有口福,但也担心他人肆意利用你,将你当做厨娘使唤。”他话音低了下来,“若是我,我不会。” 薛醒玉睁大了眼,“???” 看她吃惊的样子,似乎联想到什么,薛离 分卷阅读110 昭轻淡地笑开,转了话题,“我该回去了。你记得喝药。” 目光在她轻瘦单薄的身材上转了一圈,他眼神沉了沉,“太瘦了,该多吃点,长肉。” 薛醒玉假笑,不好意思,你不懂女孩子的减肥。 瞧她现在的身材,该瘦的地方瘦,该有肉的地方也是饱满可爱。 眼看太阳要下山了,薛醒玉送薛离昭下山后,就回了自己的小屋。 中心庭院门前种了几株石榴树,不知怎的,她竟注意到它们。 相较苏师兄之前回来的花期,现在他人不在了,石榴却结果了。 只是这果子颜色青黄,离熟透艳红还许久许久,现下若急于食用果实,恐怕只会在口齿间留下酸苦的涩味。 红艳的灯笼,喜庆的儿臂龙凤烛,红头盖儿……他曾经所幻想的未来,如今都成全了别人。 薛醒玉敛眉,踏步进了小屋,继续研读晦涩难懂的医书,等到夜幕彻底降临,天空擦黑,薛醒玉放下了紫色的窗帘,点燃了一盘螺旋形的安神香,躺在床上等着困意入侵。 不知道是安神香的作用,还是心中挂念的心事已经释然,夜不能寐的那种悲伤今夜没有光顾她,薛醒玉很顺利地睡着了。 这时,窗户被轻轻地打开,一条颀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小屋里。 屋子本身不算太小,却也大不到哪里去,然而因为他的加入,让这个屋子显得小巧袖珍,像它的主人一样小巧可爱。 屋里漆黑,今夜月亮被乌云遮蔽,但他耳聪目明,夜能视明,自然轻松摸到她所在的位置。 薛离昭鼻间闻到安详宁和的香味,视线准确清晰地锁住睡在床榻上的薛醒玉。 因为点了香的原因么,今夜她比往常睡得还要沉。 他小心翼翼地走近,近距离端详她熟睡的小脸。 很好,没有泪痕。 他心想,看来这几天的陪伴是有用的,至少她不再为别的男人伤心落泪了。 想到上次潜入她的闺房,她泪如雨下,生生把绣花枕头都给打湿了,薛离昭想到当时第一眼看到她的娇弱哭泣的模样,心脏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揪住一样,泛着疼痛。 生平第一次,体会到心疼的感觉。 薛离昭不想再看到她伤心难过的样子。 他想让她摆脱忧愁,重现笑颜。 帮她把乱蹬出去的粉色缎面鞋给捡了回来,整齐地放在床下。 替她掖好被角,离去之前深深看她一眼,瞧见她修长粉颈裸露在薄衾外,再往上,形状精致姣好的菱唇微嘟,色泽红润柔嫩…… 鬼使神差被吸引,他竟然凑近了她,喉咙干渴至极,而这一抹幽幽红唇,变成了甜蜜多汁可止渴生津的水蜜桃儿。 他喉咙一动,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即将触碰到那诱人的唇瓣时,他猛然清醒过来! 他倏地站起,无法解释刚才像中蛊一样仿佛被迷惑的行为。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安静躺在榻上人事不知的娇儿,她长睫垂着,眼帘瞌上,俨然不知方才差点经历了非礼和轻薄。 幸好……没有发生。 薛离昭感觉到背脊湿冷一片,是汗。 仿佛劫后余生,他胸腔里的心跳动好快,还没有彻底平息。 薛离昭不敢深想下去,脚尖一点,立即飞离了地面。 他的武功造诣已经达到了臻化境,功夫也卓越,轻功更是一绝,在瘴气弥漫的留仙谷里如入无人之境,来去自如,且无人能察觉。 这就是他能悄无声息半夜来探望薛醒玉的理由。 抄着小路回到阳春苑,一眼看到黑色大门下的两头石狮,屋檐下角灯高挂,光色明亮,在灯笼的照映下,薛离昭清晰地看到站在门口的两个人影。 一高一矮,一胖一瘦,正是小厮阿寿,和许久不见的丫鬟花奴。 看见薛离昭骑马而来,阿寿立即迎了上去,又惊又喜,且急道:“少爷您可回来了!老爷等您多时!” 花奴穿着藕粉色的衣裙,比普通丫鬟要上些档次,她发髻梳得整齐,鬓角簪着粉色的花,两只耳朵上也戴上了同色系的耳珰。 这般穿着,显而易见,她跟着白绣冰,日子混得不错。 她远远看见薛离昭回来了,夜色中气宇昂轩的英武身影让她眼中跳跃出几分光亮。 三年前的大少爷还青涩年少,但面容初显俊秀,如今他成熟了许多,俊美阳刚的外形真是芳心纵火犯,气质更是不凡,如她以前所猜想的那般,大少绝非池中之物。 她挪到前面去,屈膝行了一礼。 薛离昭自动自发地忽略了她眼神里的绵绵情意和热烈情绪,抬下颌问:“你家小姐来了?” 花奴愕然了一瞬,她原本,不是白绣冰的丫鬟,白绣冰也算不上是她的主子小姐,她本来是薛离昭的生母的近身丫鬟,也是宁夫人指点的通房…… 薛离昭那双冷酷的眼睛压迫感十足,花奴不敢多耽搁,忙答:“是,白 分卷阅读111 家小姐就在苑子里的厅堂。” “有何贵干?”他毫不客气地问。 花奴支支吾吾,一边想着她目前是在白绣冰跟前伺候的,理所应当要听她的吩咐行事,白绣冰明显想要亲自跟薛离昭详谈的,此刻她不好提前透露…… 但一边又想着,她到底是从薛离昭这边出身的,如果提前透底,也无可厚非。 于是花奴跟在身后低声快速道:“白家小姐此番是来相谈提亲之事,白老爷已经在来京的路上了。” 提亲,这是认真了?薛离昭思索,如此世道,哪有女孩家直接上门央求提亲敲定婚事的? 除非是遇到□□烦了。 而且,这个麻烦还不小。 昨日朝堂之上,御史上谏,请求新帝择日立后,广纳后宫,以延绵龙嗣,为皇家开枝散叶。 新帝萧鸿煊心仪太后身侧贴心人白绣冰许久,想要纳她为妃,连位分和名号都拟好了,赐字“珍”,位列四妃,曰珍妃。 而皇帝也采纳近臣的谏言,听闻京城近日新鲜事儿丰富,恭亲王府寻回来的明珠郡主风头大盛,传闻说相当美貌,艳压全京……心腹近臣的意思是,王府的郡主是突破朝堂僵局的关键棋子,可以联姻,加强巩固皇权,拉拢王府,收为己用。 明珠郡主之美,新帝已经领略过,暗地里惋惜两人是堂亲关系,不得婚娶,否则就可以立后了。 况且,全京没有哪个女子的家世背景比得过她了。皇后之名,须是鼎盛家族之女。 既然不能封为皇后,新帝便琢磨着给郡主赐婚。 然后费尽心思挑选合适的人选做郡马。 这位郡马,既要配得上王府郡主的身份,hold得住恭亲王这位老丈人,也要压得住王府的气势。 最最重要的是,这位郡马,必须是天子派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来迟,给大家发红包~ 炎炎夏日,恹恹状态,连续好几天下午都是昏沉无力犯困嗜睡,下班回到家只想倒头就睡o(╥﹏╥)o ☆、第 52 章 趁着封妃的旨意还没有下来。 白绣冰盈盈在薛离昭面前轻拜, “昭哥哥, 你我自幼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你可一定要救我呀。” 她表情柔婉幽怨, 看得薛离昭眉心蹙成一团。 他不太喜欢幽怨过分柔弱的闺秀, 小时候跟白绣冰合得来,也正因为是她天生与别的姑娘家不同。 武林世家出身, 英姿飒爽,不拘小节。 不知几时, 这种大方磊落的英气,被刻意的柔弱哀怨所取代。 当年那个只身一人,仅凭爱的勇气就敢追到人生地不熟的京城来的小姑娘,如今越发地活成了京城闺秀的模样。 薛爹也很诧异。他斟了一杯茶送入口, 掩饰神情的惊异。 他也发觉,白家这丫头, 越长越歪了。 以前磊落光明, 不卑不亢的英气都不见了,多了几分宫中贵人的矜贵冷傲。 而这身打扮, 倒是……愈发更自家醒醒靠拢。 说不出的怪异感, 不伦不类…… 而作为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会打打杀杀的武侠直男,薛离昭是不可能注意到对方异性的衣着和妆容的。 尽管白绣冰今夜特意穿了先前太后赏给她的云霞流星缎做的抹胸长裙, 一身光彩照人,但薛离昭仿佛是一个睁眼瞎,没看见她今夜的盛装打扮的娇艳。 他不近人情, 直接说:“皇上欲封你为妃,是桩喜事,可光耀门楣。怎说得出一个‘救’字?”活像是要上刀峰下火坑似的。 “你!”白绣冰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说,心头苦闷,“难道你不知道……” 说到这,她就顿住了,脸颊发热,说不出口。 薛义在旁边看出了眉目,奈何薛离昭如一座冰山一样冷酷,“不知道什么?” 不知道我打小就喜欢你,比起皇妃,更愿意做你的妻吗。 望着竹马这张淡漠英俊的脸,那些表白心迹的话,就被白绣冰咽到喉咙里去了。 “你难道不知道,当朝皇上荒淫无度,醉心声色犬马么?”白绣冰改口。 不勤政也不爱民,这样的新帝绝对不会长久坐在这个皇位上,“若进后宫做他的妃,我宁肯一死……” 每一个女子,心底都有一个一生一代一双人的梦,谁愿意与她人分享自己的夫君?哪个女子又甘愿委身一个荒淫无度轻易见异思迁的人? 她情不自禁地握住他强健的臂弯,“昭哥哥,我冲你喊一声哥哥,光是这打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你真的忍心见死不救,真的忍心把眼睁睁看我踏入这火坑么!” 她的飒爽英姿当真是荡然无存了,不知几时起,也学了京城的贵女,爱涂脂抹粉,一身脂粉味香浓刺鼻,薛离昭那灵敏的鼻子嗅得很是难受不适。 再看她也学了闲情雅趣的贵女们蓄了又长又尖的指甲,还抹了 分卷阅读112 橘红色的蔻丹,鲜艳夺目。 不是他突然注意起她来,而是她这尖锐的指甲抠入他手臂的皮肤上,微微刺疼。 他毫不犹豫抽出手,拒绝她的靠近和触碰,冷冷说:“我不过一介六品小官,如何‘救’得了你?”这个救字,他加重了语气,好不讽刺! 对于别人来说,做宫妃是家门荣耀,偏偏白绣冰竟然视其为坟墓和绝境。 他有点不耐烦了,最后说道:“‘救’你,便是要与皇家对坑。我一介微末小官,在京全无背景和根基,与皇家对抗的结果显而易见,你口口声声说那是火坑,又张口闭口说青梅竹马的情谊,莫非你就忍心将打小一起长大的我推到火坑里?” “我的一切来之不易,今日的地位亦是毛尖舔血换来,恕我不能冒险去干这样徒劳无功的事。” 尤其,白绣冰若是顺从旨意,是明显的一本万利的好事。这样的利事不去做,凭什么要他舍弃前程为她冒险? 看薛离昭漠然转身,白绣冰猛地叫住他,大声问道:“如果是薛醒玉!你又将如何?!” 薛离昭霎时顿住脚步。 “如果是她被选给一个她不喜欢,而你薛家又得罪不起的滔天权贵,你将如何?!”白绣冰明显地看到他露出的破绽,如同山河破冰,初见端倪。她心中凉透,声音愈发急厉,“薛离昭,如果是她,你还拒绝,还见死不救也不冒险么!” 薛离昭沉默了。 就在白绣冰满心绝望,忍无可忍要质问他是不是爱上薛醒玉时,薛离昭慢慢开口—— “除了皇帝,放眼朝廷,还有谁权势滔天,比得过恭亲王?” 这真是一个极好的答复,就着事实,回避了诘问。 事实即是如此,放眼朝廷,还没有哪一股势力能与王府对抗,薛醒玉堂堂郡主,又怎会被胁迫嫁与不喜欢,还得罪不起的人? 薛义也如是想,心道幸好醒醒是王府贵女,有个权势滔天的爹,一辈子富贵荣华,无灾无难。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薛义便请她回去,“白姑娘,既然皇上有意封你为妃,且回去听封等圣旨吧,莫要等到夜深,叫有心人看见,恐怕有理也说不清。” 白绣冰被请出去的时候,犹不甘心。一步三回头,“薛叔叔,我也是您看着长大的丫头,与昭哥哥青梅竹马的情谊,您最清楚不过!您能不能……” “不能。”白绣冰话还没说完,薛义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叹气道,“你也看到了,我管不动他,他的婚事也不由我插手了。” 白绣冰的意图很明显,想着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薛义首肯,薛离昭就得娶她。 而薛义与白家是世交关系,也是看着白绣冰长大的,原以为会乐意撮合青梅竹马的两人…… 白绣冰看到连薛义也毫不犹豫地拒绝,呆了一瞬,把眼泪逼回眼眶里,即使难堪,她也礼仪周到,对薛义说:“打扰多时,十分抱歉,我先告辞了。” 薛义送她走出小巷,亲眼看她踩着凳子上马车。 车帘放下之前,薛义缓缓地说:“白丫头,你往后若遇到难事,尽可来寻叔叔帮忙,莫要见外。” 白绣冰听到他终于亲近的叫了她“丫头”,脸上什么反应都没有,笑得淡然又得体,“多谢薛叔叔。” 说罢,矜贵冷淡地颔首,“薛叔叔,再见了。” 薛义负手立在夜色下,长叹口气。等再见面,她就是皇妃了。 看她刚才冷淡的模样,恐怕以后她得了势,不会善了。 “小姐,方才薛老爷在您临走前说了那番话,可见他薛家还是念着您的。”花奴看她脸色阴晴不定,小心地说这些她爱听的话哄她。 “你懂什么。”白绣冰冷冷地说,嗤笑道,“到底还是他爹老辣,生怕我做了皇妃以后会来寻仇,这才考虑对我客气些,希望我顾念旧情。” 想到薛离昭居然毫不客气毫不留情地不管不顾她,半点后果都不想,毫无顾忌,白绣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内心十分难堪和气恼。 “我也不知道,他对我的态度为何转变成这样,以前,他不是这般对我的……”白绣冰细语呢喃,出神地想,“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奴婢有一句话,不知是否当讲……”花奴小心翼翼地说。 “说。”白绣冰懒懒道。 花奴打量她的衣着,斟酌着说:“大少爷以前喜欢英气的姑娘,不爱娇柔打扮的闺秀。或许,您该把风格换回来?” “你什么都不懂!”白绣冰冷漠地横她一眼,冷哼一声,亏她还以为这丫鬟有什么神策。 她吐了一口浊气,沉沉地说:“我瞧他对薛醒玉颇有关照和爱护之意,揣测他偏爱柔弱,激发他的保护欲,是以才学了薛醒玉那样的打扮。” “薛醒玉……如今是郡主了。”花奴低声说。 “郡主又如何?”白绣冰讽刺地冷笑,“郡主,不一样还是得被皇帝赐婚!又不是公主,还以为天下无人奈何得了她了?” 分卷阅读113 有一件事,白绣冰始终瞒着没说,那就是薛醒玉要被皇帝赐婚了。 至于赐给谁,作为得到第一手消息的人,白绣冰自然是知道的。 那个人,绝不是小小六品的薛离昭能抗衡相争的。 不管薛离昭到底是不是喜欢薛醒玉,他都注定不能得到想要的人。就跟她一样!爱而不得,才是最好的结局。 思及此,白绣冰解气一笑。 …… 大都督季痕,从来不是爱好美色之人,他没有通房,也没有夫人。 此时他风华正盛,大权在握,爱慕他想嫁给他做正室,当都督夫人的女人如过江之鲫。 但他却没有想过女色,就连当朝新皇以前还是太子的时候,给他赐了许多美人,环肥燕瘦,中土番邦异域风情的美人皆有之,但他都拒了。 禁欲寡欲,堪比苦行僧,新皇看着都替他难受,关键他不是那种刻意克制,而是自然而然。仿佛轻视女子,所以从内心不屑与她们亲近。 新帝翻遍朝野,都找不到一个当明珠郡主的郡马的人,唯有禁欲厌女的季痕合适。新帝提出要赐婚,他都做好季痕抗旨的准备了。 万万料想不到的是,他竟然遵旨了。 新帝只能想着,因为自己登基为帝了,所以他需要忌惮自己,唯命是从,不敢抗旨。这个认知让新帝很得意。 季痕瞥了那傻二楞子的新帝一眼,掩饰心中的轻蔑。脑中浮现的是当日在阴云密布,人迹寥寥的大街上,那个娇美若芙蓉花的少女塞给他两屉肉包子,说:“我一个人吃不完,就分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寸步难行~o(╥﹏╥)o 给大家发红包~ ☆、第 53 章 接到圣旨的恭亲王府气氛平静又透着一点儿微妙。 原本, 按照恭亲王对皇亲的憎恨, 应当是暴脾气上来, 一把撕裂了圣旨, 丢掷在地上踩上几脚, 狠狠地骂道:“萧鸿煊算个什么东西,敢管本王女儿的婚事?” “拒婚, 绝对拒婚!萧鸿煊安排的狗,配不上我女鹅!” 然而成婚对象是季痕…… 恭亲王捧着圣旨, 与薛醒玉面面相觑。 慢吞吞地说:“其实……若抛开对敌的身份,这姓季的,还挺够格儿做本王的女婿。” 薛醒玉还没见过季痕,不过知道原著书里对这个大反派着墨不少, 打小就是个天纵之才,尤其善谋, 城府极深, 是个能力S级,野心同样S+的人物。 笼络是笼络不成的了, 这个人野心大到连做权臣都不能满足。 “估计萧鸿煊都觉得季痕是他的走狗, 只要跟王府结了亲,王府便能听他们使唤,归入他们的阵营。”恭亲王嗬地一声笑骂道, “我之前怎么不知道,这侄儿这么脑残呢!” 不仅是个不上进的色中饿鬼,而且还没脑子。 跟季痕那样的人结合, 谁是主谁是狗还说不定。 季痕宁肯选择萧鸿煊那样的昏君,不过是因为萧鸿煊脑子不行,好拿捏。且看几年以后,恐怕萧鸿煊就只是一个负责吃喝玩乐沉浸美色的傀儡昏君,任由季痕摆布,那时的江山,明面上还姓萧,暗地里也该是姓季了。 所以,季痕打一开局,目标就很明确,野心不止是做权臣和御前红人,而是想做掌控江山之主。 恭亲王看了薛醒玉一眼,别有深意地说:“可惜了……” 薛醒玉被他这声意味不明的惋惜激起了鸡皮疙瘩。 她知道王爷爹在想什么,假如季痕野心没有大到逆天,那么就有拉拢的必要。把她嫁给季痕,就非常划得来……当然,现在王府是不可能嫁郡主给季痕的。 无异于羊入虎口。 所以很可惜。 “那个季都督不是什么好人,我不许你擅自主张囡囡的婚事!”王妃急切地说,因为惊急,她情绪波动很大,开始咳嗽了。 薛醒玉连忙去拿止咳露。 恭亲王刚才还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此刻却手足无措,站在王妃面前活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学僧。 软声求道:“娘子你别气别急,为夫没有要把琼儿嫁给那姓季的意思,那季狗,怎么配得上咱们王府的女儿呢!” 薛醒玉嘴角抽搐,只觉得王爷爹后面那句话,只差没改成“怎么配得上咱们爱情的结晶呢”。 在王府,她只感觉到王妃浓厚真挚的母爱之情,至于这个王爷爹,就算对她好,为她出气,挣脸面,全都是看在王妃娘的面子上。 这个爹一切以妻子为重,典型的爱屋及乌。 瞧瞧他现在赖在王妃跟前,摇尾乞怜的,哪里还有西北战神,权倾朝野的王爷形象。 “囡囡,你想嫁什么样的郎君?”王妃喝了薛醒玉熬制的止咳露后,握着薛醒玉的手慈爱地问道。 薛醒玉皱了皱眉毛,“女儿现在不想这些……” 自从第一段恋情失败 分卷阅读114 后,她渐渐释然放下了,但心里却无端多了许多顾忌和某些抗拒来,对嫁人无感。 “母妃不想逼你,也想让你留在身边,只是母妃更怕耽误了你的适龄婚期,以后若变作老姑娘,就罪过了……”王妃语重心长。 薛醒玉想,倒也是的,在古代十六七岁就是结婚黄金期,等到了19岁以后,就火速成为剩女了。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要她这样早嫁出去,也很不适啊。 王妃的意思是,现在就要给她张罗相亲了。 原因无他,单纯是为了拉一个青年才俊出来当对象,从而达到拒婚的目的。 至于选哪个靠谱的好青年,王妃却很头疼,也茫然无措。 看美人愁眉紧锁,恭亲王心疼极了,铁拳砸在桌上,隐约听到桌腿轻折的声音。 “娘子!都怪为夫失了先机,叫萧鸿煊那小混蛋登上了皇位,否则今日便不会有赐婚这件为难的破事!” 王妃幽幽一叹,其实她也明白,这皇位本来就是萧晟的,奈何被无耻的先皇篡位改诏,半路夺了皇位。 先皇趁乱而行,迅速登基的做派,跟他儿子萧鸿煊一样无耻。 只可惜了恭亲王萧晟做不出这等无耻之事,却也不是没想过立刻逼宫夺回皇位,奈何那时的萧晟太过孱弱,他没有军权做凭仗,母族在朝为官的臣子,又暗中与先皇勾结了,势力一边倒的局势下,恭亲王被逼迫去西北领军作战。 好在他毅力刚强,十几年的西北军旅让他收获了堪比如山铁证的军威和民望。 逼宫易如反掌,然而他却不想像先皇一样无耻而强势地血洗皇宫,毕竟先皇那时已经病入膏盲,无药可医。这样一个性命垂危的无耻之人,爱惜羽毛的恭亲王都不屑去逼宫,徒留恶名载入青史。 而现在,皇位被先皇的儿子萧鸿煊捷足先登,恭亲王又一次错失良机。不是不气恨,但手下谋士劝他静等下一个时机。 只要新皇荒废朝政,不理国事,恰好又有灾情爆发,他的漠然自顾玩乐的行为,必然惹民怒,到时恭亲王赈灾,便能顺民望所归。 但有一个奸猾深沉的季痕在,这个时机恐怕得不到施展。 王府如今并不容易。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现在还要想方设法拒了新皇的赐婚。 薛醒玉并不知道王爷王妃后来在讨论了些什么,她坐在圈椅里,思绪陷得很深,她绞尽脑汁,很努力地回想原著剧情。 距离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一年有余,一年前看的小说原著细节她都忘得差不多了。 她只记得大致的结局,是薛离昭辅佐恭亲王上位。 薛离昭最后的权力巅峰,已经做到了总督,比现在的季痕还要风光无限。 薛醒玉努力回想大反派的剧情线,他究竟是怎么战败的?战败的契机又是什么? 恭亲王看幺女恍惚出神的样子,以为她是害怕嫁给季痕,不由对她说道:“你别担心,有父王在,不会给你择一个不喜欢的人的。” 王妃还想用婚约来抗旨,对相亲择婿一事已经有了打算,她柔声安慰:“母妃不会害你。” 那厢薛醒玉已经想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人,那便是白绣冰。 白绣冰之所以是原著女主,关键时刻总是会发挥最大的影响。 以身为饵,引得新皇计划败露,惹怒了季痕,季痕欲将坏了大计的白绣冰除之后快,新皇却留恋于她,挺身阻拦季痕,因而激怒了季痕,就在他将翻脸无情,暴露野心的时候,新皇在关键时刻…… “王爷,镇抚司的薛大人求见。” 突然,有府卫进门通报,生生打断了薛醒玉好不容易才想起来的结局情节。 正要发作,却听说是兄长来了,薛醒玉那点气闷就消散了。 现在,她对兄长很亲近,印象颇好。 “他可说了见谁?”恭亲王斜睨了薛醒玉一眼。他知道,薛家长子与自家女鹅有过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妹情。 谁知道他登门是来见谁的? 不想,府卫道:“薛大人求见王爷,说有要事详谈。” 恭亲王诧异地挑了挑粗密的眉毛。 薛醒玉听说他们要密谈重要的事,于是就乖乖退出去了。 心里却在想,这个时候,兄长无缘无故登门干嘛? 王妃被嬷嬷扶着出来,薛醒玉陪在她身边,随她一起去归燕园。 王妃声音清柔似水,没来由地忽然问了一句:“囡囡,你那位养兄,样貌生得如何?” 薛醒玉没怎么思索,随口说:“兄长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不比京城的第一美男逊色多少。” 王妃踌躇了一下,问得更有目的性了,“那他,平时对你如何?” 薛醒玉没心没肺,很自然的,张口就答:“兄长对我很好。” 嬷嬷在旁边笑开了,看得薛醒玉莫名其妙。 “啊,他对你好,不知是如何个好法?”王妃谆谆善诱。 分卷阅读115 “他没钱会去赚钱给我买衣裳穿,得闲会给我做白糖糕这样的零嘴吃,为了给我捎好吃的,会省吃俭用,甚至花掉大半月银也要给我寄来……哦还有,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他会陪在我身边听我说(废)话。” 她不知不觉,就说出了那么多关于薛离昭对自己的好来,薛醒玉捂住嘴,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里写着惊讶。 而王妃和嬷嬷已经笑得合不拢嘴。 “那你,可愿意嫁他?”王妃正色问。 薛醒玉:“???!!” 为什么突然问到这个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给大家发红包~ ☆、第 54 章 谁也不知道薛离昭跟王爷在书房谈论了什么, 只听仆人说, 王爷一扫困顿愁容, 红光满面, 言行举止对薛离昭十分赏识。 但是, 再如何赏识,也没见王府留他吃晚膳, 所以这算哪门子的十分赏识?薛醒玉腹诽。 薛醒玉在后花园看到他的,他身边跟着小厮阿寿, 就站在玉带桥上与她遥遥相望。 他挥手屏退阿寿,阔步走了过来,望着她的眼神深沉,叫薛醒玉看不懂了。 因为身边有侍女在, 薛离昭便要向她行礼。 这是对自己很好很好的大哥,怎么好叫他对自己行礼呢?薛醒玉忙将他扶起。 “兄长, 你怎么过来了?”薛醒玉想跟他寒暄几句, 然而他却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 已经好阵子没见了,薛离昭忍不住关注她的一切, 从头到脚, 每一根发丝都不肯放过,他也不想的……可是视线不听使唤往她身上跑去。 薛离昭双眸炯炯,他发现她尤爱穿荷粉色的纱质襦裙, 喜欢金鹧鸪的图案,裙摆喜欢用颜色明艳的针线绣蝶恋花图。 打扮娇软明媚,如同宫廷画里养尊处优, 慵懒不知愁的贵族小姐一样。 嗯?她还涂了蔻丹。 是淡淡的水红色,抹在纤纤十指上,莫名地透着一股子撩人的媚色。 葱白细嫩,水红清润,像极了炎炎夏日里冰过的西瓜,清甜的汁水让人分外解渴……薛离昭感觉到喉咙发干,眸子深邃了起来。 薛醒玉却以为他对自己的装扮有意见。 对了,她前几次跟兄长出门,她都是扮男装,不然就是穿深衣,不说英姿飒爽,但也算儒雅秀气。 而此刻他忽然出现在王府,换衣服是不必要的了…… 王妃爱护她娇养她,给她一整个衣橱,都是时下最流行最好看的衣裳,衣服材质也配得上郡主的身份。 薛醒玉下意识地后退,稍稍躲在侍女身后,借她遮掩了半边身子。 她知道他不喜欢华裳娇贵,因为他讨厌奢靡。 她知道他喜欢女主白绣冰那种利落干练的英气装扮。 哦对了!他还不喜欢花里胡哨涂蔻丹! 每一条都干了的薛醒玉不禁借宽大的袖子掩住手指。 薛离昭看她退缩的样子,眼神闪了闪,暗暗疑惑,难道是他的目光太有侵略性,惊吓到她了?看着她一双杏眼浸了泉水一样湿漉漉的,他喉咙发紧,声音都禁不住喑哑,愈发低沉了。 “赐婚圣旨,可吓到了?” 他果然是冲着赐婚圣旨来的,薛醒玉心头一宽,流淌一丝温暖,明明不关他的事,他的官位也低微,无法撼动皇权,竟然还特意来到府上,想要关心她,插手此事。 她对他愈发有好感了,“有父王在,我不会嫁给季都督的……兄长不必挂虑我。” 看她乖巧可人的样子,那瓷白的小脸柔嫩无暇,他险些抬手要去触碰,但碍于种种原因,刚抬起来的手就又放下了。 他瞥了她身边的侍女一眼,淡淡地叮嘱道:“这些天,外面会有大动作,你且安生待在家中,不要出门。可听到了?” 薛醒玉点头,虽然她不知道外面要发生什么。 薛离昭用鼻音发了声低沉的“嗯”,“留仙谷那边,你暂时也不要去了。” 听说苏长安婚后就与新嫁娘分居,回到了留仙谷继续他先前的务事。 听说他爹娘原先不肯的,然而他的理由是要参与下下个月的秋闱,沉溺于新婚燕尔很不适宜,便回山继续医学,顺便静心复读了。 也不知道苏府和那新晋的苏少夫人,会不会猜疑旧爱两人同处一个屋檐下发生点天雷勾地火的事,总之薛醒玉一点都不期待,她只想避嫌,所以躲得远远的,回到王府来了。 这充分说明,办公室(不是)恋情果然是不推荐的,弊端就是分手后还要同住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 所以短期内,至少三个月,她是不会回到有苏长安存在的留仙谷了。 薛醒玉目送薛离昭出府,身边侍女问:“郡主,您方才不是很好奇王爷与薛大人在书房里商议了何事吗?奴婢看薛大人与您情谊颇深,您若问了,薛大人应当会告诉您的。” 薛醒玉蹙 分卷阅读116 眉,别人不主动说,就有不主动说的理由,而且王爷爹和镇抚司任职的兄长,以这两人的身份,怎么看都是端正严肃的,挨在一起,谈话多半是机密之事。 薛醒玉顿时怀念桑叶在身边伺候的感觉了。可惜她还在留仙谷帮她善后。前两天得知苏长安回谷了,她立即就闪身走人,很多东西都来不及收拾,包括事务之类都托桑叶处置。 *** 梦里是华裳罗裙的娇软妩媚,涂着水红色蔻丹的手搂着他的脖颈,那唇的甘甜柔软几度让他坚守不住底线。 薛离昭喘息着醒来了,小麦色的肌肤是一层汗水。 他起身下榻,点了灯,在案前执笔书写。 写下几行字,他借着烛火审视了一番,吹干了墨水,便又放回原处。 薛义在外面酒楼跟人喝喜酒。 请客的是白老爷子,毕竟身为一个江湖世家,投靠了朝廷后仅仅做了一个四五品没有实权的散官,现下女儿鱼跃龙门,进了宫当娘娘,光耀白家门楣,老爷子自是喜不自禁,被皇帝赐国公爵位,住豪华府宅。 今晚白老爷子吃醉了酒,就拉着薛义的袖子,醉醺醺地笑着,说:“上天厚爱,令我女儿有此造化,幸好当初没有跟你成为亲家!” 薛义心里轻哼,他也还不想跟他成为亲家呢。 当然这话是不能说的。 新晋国公爷太爱脸面,现在还没有官身的薛义只能捧着他,不好拂了他的面子。于是舍命陪喝酒,喝到月上中空,才肯放他离去。 白老爷炫耀也炫耀过了,改明儿起,就是高高在上的国公爷,两家再也不会有所交集了。 薛义恨不得赶紧走,早在初时就听到消息称北国番邦叛乱了,南方同时添乱,出现洪灾。 新皇没有理政经验,立刻便乱了阵脚,要指挥恭亲王率兵出战北国。 也不知道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忽然要季大都督率领蜀州滇城的11万精兵去平叛,而治洪则让户部的人去了。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身在镇抚司的薛离昭被调到参与北国番邦的战事去了。 听说薛离昭也是自愿的。 薛义告辞了白老爷,便急匆匆杀回家。心中惊骇长子胆子大,一个全无作战经验的人,去到北国战场中,岂不是送死? 还有那季都督,岂是好惹的,被分到他的手下,没被磋磨死才怪? 薛义回到阳春苑,就听下人说大少爷已经就寝了。薛义分明看到了他屋里烛火亮堂着,当即就推门进去。 “现今薛家就你一个独丁,你可考虑过身后事?!” 贸然闯入,只见薛离昭穿着白色里衣,坐在案桌上,手里提着笔。 看见父亲闯入,他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淡淡地唤了他一声。 看他这副淡定的样子,薛义没来由一肚子火,心知长子也是个心眼多如马蜂窝的人,若是他不想去参战,有的是办法让自己脱身。 但看他这闲适淡定的态度,薛义就知道,他还巴不得去北国平叛。 正要是训斥他不考虑家族香火的传承,视线不经意划过案桌上的纸张。 白纸上水墨未干,黑字苍劲大气,笔锋之凌厉又犹如展翅之大鹏,这样的字,与他内敛清冷的外表,截然相反。 薛义将那两行书写简洁的字尽收眼底,惊得倒抽口气。 “做武侯,娶郡主!”薛义念了出来,忍不住惊呼,“你疯了?!” 薛离昭身姿挺拔如松,掀起眼皮子看了父亲一眼,“我清醒着。” “你怎么能……怎么能,”薛义指着长子,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怎么能肖想醒醒?她与你,乃是兄妹!!” “她不是亲妹妹。”他一如既往的冷淡。 “但你们名义上是兄妹,你莫不怕闲言碎语,世俗眼光?”薛义疾声追问,因为激动和生气,他的脸都涨红了。 薛离昭反问一句:“我不在意,父亲在意么?” 薛义顿时一噎。他有什么好在意的,他是个江湖人,向来不太注重伦理纲常。 养子爱上养女,仔细一想他也不太反对,毕竟养女始终是别人家的女儿,而他也喜爱和怀念养女,若是娶回来当儿媳妇,倒也不错。 但他有一个顾虑,“她可是郡主,不是你能高攀。” 别人常说,官高一级压死人,何况薛离昭从六品的官职与超品的王府,其地位悬殊,说是中间隔着十几条银河都不是夸张的。 薛义不由地感慨长子挺会痴心妄想。 薛离昭瞥了案桌上的字帖一眼,面容淡漠声音却掷地有声:“先成武侯,再娶郡主。” 薛义呆了一瞬,他可算是明白了,他为什么要以身涉险去北国平叛,原来是想挣功名。 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应该是一切都安排好了,作为父亲,他多说无益,除了默许和支持,没有别的选择了。 “你小子,何时喜欢醒醒的?”这一 分卷阅读117 点,薛义很好奇。长子打小就跟养女不对付,小时候更是相争嫡庶的地位,相看两相厌。长大后两人也鲜少有交集。 但凡知道兄妹俩的过往,都不敢相信这两人能滋生爱的火花。 因此,对于如何动心这个问题,简直好奇得要命。 “是她,招惹我的。” 依赖着他,那仰慕又依赖的眼神,仿佛他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 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让他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在他面前穿着华裳美服,娇美妩媚,连那只玉手,也在勾引他,夜夜入他的梦……是她,先招惹他的。 薛离昭眼神幽暗如寒潭。 …… 薛醒玉跟王妃去了白马寺为王爷祈福,捐了香油钱后得了两枚护身符,薛醒玉将一枚给了王爷爹,现在局势动荡,相信王爷爹马上就会有大动作,难免会有风险。 另一枚护身符,薛醒玉则给了薛离昭。 他被调到季痕手下行军,恐怕有更多未知的危险。 虽然不知他为何这样倒霉就被选去行军,更不知道为何番邦突然叛变,但他既然去了这样九死一生的地方,薛醒玉唯有祈祷他平安归来。 因为此次战役的特殊性,这个送行宴就十分地郑重。 薛醒玉亲手做了酸菜鱼带给他,亲自酿了一坛药酒给他随行带去。 药酒是她特意甄选健体良药,虽不能保百毒不侵,却能健体强身,减少风寒发热的次数。 薛离昭忽然拉住她的手。 薛醒玉:“!” 桑叶和王府侍女瞪大了眼睛:要干嘛?! 阿寿:敲锣打鼓,少爷终于对窝边草出手了! 薛离昭因常年在外奔波,肌肤晒得黑,手臂线条却十分优美和强健,衬得她的素手越发雪白柔弱,仿佛一折就断。 他不会是想折她吧……? 薛醒玉忽然之间就想起了兄长曾经的恶行。 她有些害怕地往后缩了缩,手上一挣,挣不开,反而被他拉近,薛醒玉身子前倾—— 他伸出手揽住她的腰,免她站不稳,另一只手却拉住她的,执起她小巧白皙的手凑到唇边,低头轻轻一吻。 他闭着眼睛,吻得很虔诚,仿佛捧着什么稀世宝贝一样。 薛醒玉呆呆地望着他,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给弄懵了。 “兄、兄长……?”良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乖乖等我凯旋归来。”薛离昭慢慢地松开她的手,深邃的眼眸锁住她,唇角微勾,“我一定会回来,日日吃你做的羹汤。” 他说完,命阿寿带上那坛药酒便回去了。 “小姐……”桑叶看他人影渐远,忍不住对薛醒玉说,“大少爷似乎,逾越了……” 这根本就不是哥哥对妹妹该有的行为啊。 侍女小莲忽然低声说:“奴婢昨夜听王爷与王妃说,薛大人请求王爷将您嫁与他,在他凯旋而归后。” 啪嗒一声,手中的茶盏掉了下去。薛醒玉睁大了眼,难道兄长当真对她…… 她心绪杂乱,不可,等他回来后,她必然是要躲着他的。兄妹成婚?怎么能行。 作者有话要说:  来迟,给大家发红包。 追过上本书的小可爱都知道,作者菌跟男友在去年订婚,决意今年成婚,结果被鸽了,对方甚至想要延后两年,实在太气愤又伤心,大约是没有那么爱了吧~人生若只初见,失恋的作者要写甜文太难了o(╥﹏╥)o ☆、第 55 章 “父王……我兄长, 当真向您求娶了我?”松涛堂里, 薛醒玉艰难地说出了这一句。 主要是, 对兄长的人设太熟悉了, 他不像那种会吃窝边草的男人。 而且更无心男女之情, 是以对侍女小莲的话,总存半分疑惑。 恭亲王面相端正严肃, 大马金刀地坐在茶几前……小心砸核桃。 看他这殷勤劲儿,就知道他是要剥核桃给王妃吃的。 薛醒玉眼神闪了闪, 不得不说,王爷爹性格虽然不怎么好,但是疼老婆十年如一日,也叫人羡慕和钦佩。 此刻听到薛醒玉的问话, 王爷抬起头来,斜了她一眼, 轻描淡写地说:“是啊, 而且我还答应了。” “您怎么……”薛醒玉想说他是不是糊涂了,像世家贵族, 都是非常重视人伦纲常, 尤其爱惜名声的,而皇室宗亲更甚,“父王……我与他, 可是兄妹手足,您竟然还答应了……” “这有什么,”恭亲王不以为然地翘了翘胡子, “皇室里乱了伦的多了去,就像萧鸿煊他爹吧,登基以后就把你皇爷爷后宫的女人带上龙榻了。” 萧鸿煊即是新皇,他爹便是先帝,皇爷爷则是先先帝。 薛醒玉听了这宗秘闻,不可思议地张大了嘴:“……” 想不到先帝这么不要脸,连亡父的小妾也要占有。 分卷阅读118 “哼,这就觉得吃惊了?更无耻的还在后头呢!”恭亲王提起萧鸿煊,眼神愈发藐视嫌恶,“本王有个长姐,你应唤作皇姑,她虽是大长公主,但早些年就已经入观为尼了,而萧鸿煊这禽兽,竟然在你皇姑进宫祭拜先帝时,在灵堂将她强占了!” 薛醒玉大惊失色!! 没想到啊,先帝占了父亲的小老婆已经很禽兽了,万没想到新皇比先帝更加禽兽不如,直接与皇姑…… 薛醒玉感觉自己的耳朵脏了,浑身不适。 她勉强地问:“那皇姑现今如何了?” 恭亲王提起这茬怒得把那么硬的核桃捏碎了两枚,“她不等人发现,便拔剑自刎了!” 他麾下的幕僚和军师都在说,他们掌握了这个重要的秘密和证据,不怕不能推翻萧鸿煊。 军师合谋着,可以拿捏这个把柄做文章,令朝野知晓新皇丑陋荒淫的真面目。 但恭亲王始终过不了心中那一关,皇长姐选择自刎,便是视此为奇耻大辱,不肯苟活于世,更不愿被世人所知,因此他宁肯拖着等着一个新的机会,也不想把丑闻散布出去毁皇长姐名声让她九泉之下难安。 但他,会寻到最佳时机,拿回皇位,为她报仇的! 明明是在说兄妹,怎么扯着扯着就扯到乱伦上去了,还说了这么多宫廷秘闻,恭亲王真想甩自己两个耳刮子,他女儿冰清玉洁,说这些不堪的话没得要脏了她的耳朵,污了她的思想,回头若叫王妃知道了,肯定少不得一顿罚。 恭亲王叹气,把原先的话题找了回来,咳嗽一声正色说:“父王说这些,不过是想教你知道,非血亲,结为夫妻又何妨?你不要太有心理负担了。” “那您,为何答应他的求娶?”薛醒玉又困惑了。至于人伦纲常,王爷爹在深宫长大,见过太多腌臜事,对于非血亲结合包容很强。他可以无视世俗眼光,但是他乃堂堂亲王,门第之见肯定很高,不能轻易向下迁就的吧? 话本戏剧里那么多寒门才子尚公主的佳话,也只存在书里,现实里怎么可能,即便是在科举中夺得头魁当了状元,也不见得就有尚公主的资格。 状元之名,只配做天子门生,想做天子的东床快婿,那可还差得远。 除非有什么惊世之才,前途不可限量…… 恭亲王说到这,浓眉舒展开来,闲闲地说:“你以为,我是轻易答应的吗?” 不等她问,恭亲王继续说:“哼,北国蛮夷用兵之蛮横勇敢,不是他一个初次上战场的小菜鸡可对付的,而且,又有那不好相与心思邪毒的季都督在头顶上,他这一去,只有三成的胜算能回来。” “是生是死都不知道,我自然可以许诺他,若是他能得胜回来,能力自然不可小觑,我倒也愿意把你许配给他。”恭亲王悠悠地说。 咦咦,那北国番邦忽然起兵,难道不是您挑拨的吗? 薛醒玉无语了一下,她知道常年在外打仗的恭亲王早就跟北国的外族交过手了,屡战屡胜,让人敬畏。重要的是,有次他救了内里政斗失败,遭到手足追杀的番邦王子,那王子感念恩德,养好伤杀回去的时候,夺得了王位,当时表明,愿意效忠恭亲王。 而这次番邦忽然起兵,也是经过恭亲王的授意,有意演一出戏的。 这一场戏,起到非常大的作用,直接关键恭亲王能否成功上位。 这一个剧情,薛醒玉记得清楚,书里提到过的。 既然是王爷蓄意安排的,薛醒玉就不担心兄长会在番邦战乱中死去。但她还是担心,主要是担心季痕下狠手。 那季痕。几乎就是身为男主薛离昭的克星。 现下,薛醒玉的注意力被转移了,再不是疑虑兄长对她生出莫须有的男女情意,而是担忧他会在季痕手下遭难。 恭亲王瞥了她一眼,薛醒玉自顾沉浸在忧虑当中,并没发现王爷爹嘴角那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么紧张担心,还说对兄长无意?恭亲王心想。 薛醒玉离开松涛堂,刚走出院子的垂花门,便与匆匆进来的桑叶撞上了。 “小姐,阿寿来了,说少爷留了东西,要带给您呢!”桑叶压低嗓音,神神秘秘地说,仿佛怕被旁人听了去,盗了宝贝。 薛醒玉疑惑,不知道兄长还有什么东西要留给自己的。 她跟着桑叶到外院的客厅,就见阿寿穿着短打布衣站在那里,手上挎着一个包袱,右手拎着一个包得很严实的厚皮纸袋。 阿寿见她入厅来,先是规矩地行了礼,就把包袱和纸袋的东西递给她,一边说:“这是大少爷寄存在小人这里的,托付我转交给您。” 薛醒玉伸手去接,随口问道:“这是什……” 话还没说完,手中沉沉甸甸的包袱令她差点接不住,手力坠了坠,她勉强打捞起来,手刚触碰到包袱里头硬块如石之物,立刻醒悟过来,结结巴巴道:“这、这这是钱?确定这是兄长要给我的?” 阿寿点点头,他不难知道里头是些什么东西,毕 分卷阅读119 竟那么沉,形状一摸便知,而且个头很大,是那种十两一锭的大元宝。 阿寿有点酸,他做人小厮的,一辈子都挣不到这么多钱,可大少爷这么轻易就给了薛醒玉了。 “对了,还有这个。”阿寿把那厚皮纸袋推过去。 薛醒玉立即闻到一股熟悉的甜香味,心中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她拆开一看,身边的侍女都吃惊了,“好多的白糖糕!” 这得有十来斤吧??? 薛醒玉疑问的眼神看了过去。 阿寿立即解释:“大少爷说,您最爱吃他做的白糖糕了,担心他这一去,您要好长一段时间吃不上,于是让小人连夜去买了十斤粘米粉和六斤糖霜来,赶制了两大纸袋的白糖糕,说是够您吃上三个月了。” 桑叶小声问了句:“三个月?天气这样热,难道不会坏掉吗。” “不会的,”阿寿挠头,“少爷添加了一味食料,只要储存得当,留上三个月没问题的。” 薛醒玉听得心情复杂,低头看了眼沉甸甸的包袱,“那这银子呢?他可有说了什么?” 说到银子,阿寿语气悲怆,“少爷说他也不知道此战能不能平安归来,是以翻出四年来积蓄的银钱,叫小人拿来给您,说他若是不在了,这些钱便是留给你用的。” 约莫三百两银,薛醒玉算过了,够她一个人吃吃喝喝三四年。 薛醒玉的眼眶倏地红了,她不会不知道,他的生活过得清简节俭,一直省吃俭用,有部分银钱,还是他生母留给他的遗产。 “这钱,我会帮他存着的。”薛醒玉吸了吸鼻子说,“我等他回来,亲手还给他!” 兄长怎么会回不来?他可是天选之子,将来要拜将封侯的! 阿寿讷讷地不说话了,收了又有何妨?以前身世还没解开的时候,少爷把薛醒玉当娇娇亲妹子,他存的钱,本来也是留给她将来做嫁妆的。 现今,没了兄妹身份的束缚,对于心上人,他更是要把钱留给她的,若不给她,还能给谁? …… 北边叛乱,南方洪灾,而新皇萧鸿煊事不关己似的,在宫殿里与新封的珍妃旁若无人地调情。 这位珍妃,自然就是白绣冰。 此时她穿着鹅黄色的抹胸宫装,头上梳着灵蛇髻,一身柔软地依偎在新皇腿边,往日的棱角好似被磨平,就像一只被剪了尖爪的猫,此刻乖顺地匍匐在新皇的身边。 萧鸿煊春风得意,心中的疑心便也放下了。之前还担心白绣冰会宁死不从,做好了跟她拉扯的准备,没想到她竟然这样柔顺,小鸟依人,萧鸿煊好不惊喜,自然是她说什么,他就应什么了。 为了她,他甚至还跟季痕呛过几回嘴。 作者有话要说:  给大家发红包,晚点还有一章。 车会发“微波炉”,“微波炉”叫:筱竹要努力变强 大家可以先蹲着 ☆、第 56 章 纨绔草包新皇初次听到北境番邦叛乱时, 慌得六神无主, 立即就要派遣他皇叔恭亲王挂帅出战。 虽然一直以来, 萧鸿煊就很担心皇叔要篡位, 但真正大难临头, 他第一个想到的是负有战神之名的皇叔去平叛。 连他最宠爱的珍妃也赞同地说:“有恭亲王出马,江山稳矣。” 听到白绣冰似乎对恭亲王评价颇高, 萧鸿煊心头有点不舒服,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女人是站恭亲王那边的。 念头刚划过, 白绣冰便附到他耳边说:“皇上,番邦力蛮气勇,恭亲王也未必能赢,能否凯旋归来……尚未不可知。” 萧鸿煊闻言, 眼眸一亮,旋即大喜!如果借着战事让恭亲王一去无回, 到时这个对他屁股下的这张龙椅虎视眈眈的皇叔, 便再也没有机会同自己争抢了! 萧鸿煊摩拳擦掌准备草拟圣旨,下令让恭亲王挂帅出征。 不巧, 季大都督闻讯赶来, 当场就抹了新皇的脸面。 “糊涂!可是昏了头不成?” 这一声疾言厉色的训斥,让萧鸿煊吓了一跳,而后不敢置信地瞪着季痕, “你……放肆!” 季痕并没有下跪,只虚虚行了一礼,冷着脸, 鹰眸紧盯着白绣冰,“此女欲坏我大计,必除之!” 季痕怀疑,珍妃白绣冰是王府的人。 萧鸿煊刚才被季痕那么一吓,心存不满,想到他堂堂皇帝,要被他一个臣子骑到头上来,想想就满心怒火,他平时最讨厌外面的人说他是个草包,若非季痕扶持,他根本当不了皇帝这些话。 如今季很敢凶骂他,对他不敬,还有现在居然还要指使他除掉白绣冰。 这不是卧底不卧底的小事了,而是关乎他皇权威严的大事了。 如果他依言除掉了白绣冰,失了爱妃事小,但被臣子颐指气使爬到头上来事大! 萧鸿煊阴柔的面容含怒,拂袖拒绝:“这是朕的正二品妃子,岂容你随意打杀?季 分卷阅读120 痕,你眼中可还有朕这个皇帝?” 季痕如今已升正一品总督,后宫一个二品妃子他还不至于放在眼里。他眼眸眯了眯,对发脾气的脑残新皇说:“并非臣对皇上不敬,而是这女子分明不怀好意,假若让恭亲王出面平叛,必定让他民望大涨,到时绝不好收场!为大局考虑,请皇上收回圣旨,将恭亲王拘在府中,改而封臣为主帅出征北境!” 萧鸿煊顿时闻之有理,为免平叛之后恭亲王载誉归来与自己抗衡的结果,他便改写了旨意,依言封了季痕为主帅。 北境叫季痕去了,白绣冰躲在萧鸿煊的怀里,悄悄松了一口气。 她这般放松的样子被季痕捕捉到,更加坚信她居心叵测,可能是敌人。 危机心强烈,他当场严厉命令道:“皇上,你的珍妃怕是他人耳目,故意混淆情报,加害皇室。还请你闪开到一边去,白珍妃,我今日非杀她不可!” 季痕说完,抽出随身佩戴的环柄障刀,刀指白绣冰的咽喉! 白绣冰皱眉,本能地想要对抗,但转念一想,她现在不是无忧无虑的白家女武者,而是肩负任务使命的宫妃。 于是,她便绝了还手的念头,手抓住萧鸿煊的袖子拼命往他怀里躲,“皇上,救救臣妾!” 被需要的感觉,让草包新皇气概大增,本来对持着刀,表情凶厉的季痕有点怂的萧鸿煊霎时站了起来,挡在白绣冰的面前, “除皇家侍卫外,其余人入宫不得佩戴刀剑,季痕,你胆敢朝朕拔刀相向,你是要反了不成?!” 刚才季痕的一番说辞,勉强让萧鸿煊改变了旨意,萧鸿煊心里本就不爽,现在还要拿他的爱妃开刀,帝王的威严不容挑衅。 “让开。”季痕看出萧鸿煊强撑的勇敢,还有眼底闪烁的胆怯,季痕愈发轻蔑,对这种草包皇帝说话,更加没了尊敬。 萧鸿煊哪里见识过季痕这般桀骜不逊的模样,平时他虽然对他也没多少恭敬,但还算给面子,今日季痕却让他在妃妾面前如此抬不起头来,萧鸿煊恨意滔天,胸肺都要气炸了。 “季痕,朕命令你把刀放下!” 季痕不屑,不想跟他废话,伸手就要去把躲在他身边的白绣冰拽起来。 他动作粗暴,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偏偏白绣冰在那哭叫,听得季痕烦躁得想当场抹了她的脖子。 而萧鸿煊看见往日英气的女子此刻娇弱可怜,怜惜大发,当下就要去把白绣冰抢回来,想要护她。 结果,人没抢到,却碰到季痕的□□,手背瞬间滑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他啊地一声惊叫,差点晕了过去。他自幼就是东宫太子,打小被新皇宠坏了,养尊处优多年,根本没受过伤,现下身上见了血,他两眼发黑,晕乎乎的。 “你……你放肆!”萧鸿煊已经顾不上白绣冰了,此刻对季痕是无限的忌惮和被放大的恐惧,他心知此人心狠手辣,却笃定他会效忠自己,不想养在跟前的狗,说咬人就咬人,没给半点缓冲的时间,萧鸿煊气得脑袋发昏,快要站不住脚,“逆臣,给朕跪下!胆敢对朕不敬,信不信朕砍你脑袋,诛你九族?” 季痕嗤笑一声,却当真把白绣冰放了,那刀在她的下颌处留下了痕迹,血色艳丽夺目。 白绣冰心跳剧烈,刚才在这个煞神身边,她也感到了恐惧。此时被他放了,她立刻奔到萧鸿煊身边,扶着他,“皇上,您没事吧?” “多谢皇上旨意,臣不日便动身去北境平叛。”季痕想到这个傀儡皇帝还有用处,便没急着跟他撕破脸,草草行了一礼,他就旋身出宫了,步伐稳健,衣角带风,好不威风。 “皇上……”白绣冰看见萧鸿煊的身子软倒下来,暗暗嫌弃他的弱鸡身板,不过面上也没表露出来,她把他扶到龙榻上去,帮他顺顺气。 这没用的软蛋皇帝,早就被季痕的气势给吓到腿软,又被那血光吓得差点昏过去了。 “季痕……好大的胆子!他,他竟然对朕不敬!!”萧鸿煊枕着白绣冰的手臂,咳嗽了几声,眼神激愤, 白绣冰一边给他擦去手背上的血,一边安慰他,斟酌着说:“外人都说皇上宠信季大人,是以他才如此有恃无恐,目中无人……臣妾怕长久下去……”她说到这里就顿住了,点到为止,剩下的任由萧鸿煊脑补。 萧鸿煊虽然不太聪明,但有些事情还是很敏感的,尤其被白绣冰点明,今日又受狂妄的季痕一吓,他突然便开了窍。 季痕武力极高,杀人易如反掌,以前把他当成自己座下最得力的恶犬,信任他不会伤主人,而今天被他一吓,萧鸿煊便领会到此人的凶残无情了,连皇帝都敢威吓,哪天若是把他杀了,也不稀奇的。 思及此,萧鸿煊忽然背后发凉,脖颈生寒,保不齐什么时候,他就悄无声息地死在寝宫里…… “爱妃,朕该怎么办?!”他害怕了,也急了。 “季大人强势,在京中难有与之抗衡的人……”白绣冰面带犹豫,言语担忧,“恐怕再等些时日,季大人便是一手遮天,谁也奈 分卷阅读121 何不了他了……” “谁说的!”萧鸿煊声音一下抬高,“朕的皇叔,才是一手遮天的,季痕那逆臣要想越过皇叔去,还远着呢!” 白绣冰声音低弱下来,“但王爷他始终是……” 始终是要夺位谋反的人。 萧鸿煊抿唇,纠结良久才说:“虽是如此,但朕的皇叔到底是朕的亲人,若不幸……”说到后面,他便含糊其辞,闭嘴不说了。 白绣冰虽然没能听他说个明白,但也知晓了萧鸿煊内心的动摇,如此她的目的也算达到了。 草包新皇想好了退路,心头蓦然宽松了不少。 没了心事,便本性暴露。他眼珠子滴溜溜转到白绣冰身上。 她今天穿着鹅黄长裙,抹胸是浅绿色的层层薄透的丝帛,上面绣着很大一朵海棠花,风流艳丽。 萧鸿煊眼睛不动了,猛然抬手掐住她的腰,将她带到龙榻上来。 屋内的太监很自觉地帮他们挂了帘帐,便垂眸退下。 待事了,萧鸿煊餍足地,四脚八叉地躺在龙榻上,等待宫人进来为他清理,白绣冰则起身,自觉离开了龙榻。 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窗上的颜色,日光橙黄,显然是黄昏时刻了。 今晚皇帝翻了另一个刚进宫的美人的牌子,白绣冰虽然刚伺候过他,却是不能留下的。是以她穿戴整齐后便领着宫女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偏殿,掩上红木门,花奴小声问:“依照皇上这样宠爱您,待您产下龙嗣后,便是凤临中宫,也未必不可能呀。” 她想不明白,白绣冰放着眼前这条通天大道不走,非要去投靠恭亲王府。 话说,那日从阳春苑出来,与薛家婚事不成,白绣冰转身就去了恭亲王府。 花奴至今都没想明白,这是为何?放着眼下的荣华富贵不享,要冒着风险去给王府做事,吃力不讨好。 “你什么时候看见皇上宠爱我了?”白绣冰瞥了花奴一眼,眼神平静无波。 “连白天,皇上都想跟您腻在一起……”想到那档事,花奴羞红了脸。 新皇花样多,精力旺盛,天天都要。自从白绣冰入了宫,花奴跟在近前,也见识了不少这种事情。 一般只有夜里侍寝,但皇帝连白天都要宠幸白绣冰,这不是宠爱,又是什么? “白日宣淫罢了,怎么从你口中说出来,就跟宠爱挂钩了?”白绣冰冷笑,忽然拉开衣领,露出脖子下面的血痕给她看,“他见我伤了,也不为我请太医,更不关心我有伤在身,就急于与我欢好,你倒是说说,这算哪门子的宠爱?” 她早知道新皇靠不住,总有一天绝对会倒台,先见之明她便去投靠了王府,希望以后有一个光明荣耀的未来。 她早慕郡主之名已久,她求得王爷待事成后,许她一个县主之位。 这才是她的通天大道,远大前程。 好说歹说,把萧鸿煊诱使倒向恭亲王这边,顺利挑拨了萧鸿煊与季痕之间的君臣关系,又按计划促使了季痕去北境打仗。 白绣冰书写“计划达成”四个字飞鸽传书去王府。 ** 只要季痕去了北境,有番邦王子的助阵,季痕这一仗就难打。 再加上一个手段狠厉命都不要的薛离昭,季痕只怕够呛。 毕竟,光脚不怕穿鞋的,薛离昭就是一匹野狼。 恭亲王与幕僚对弈,他沉吟着,执起一枚白子,坚定而缓慢地落在最下角,堵住了黑子最关键的退路。 幕僚站起来拱手笑赞,恭亲王舒朗一笑,摸着黑须说:“就看萧鸿煊能不能狠下心舍弃一头猛虎了。” 幕僚笑,笃定道:“养虎为患,一头吃人的猛虎,他也驾驭不住,自然会按我们预想的方向进行的。” 只要他明确倒戈了,主动断了季痕的兵粮,弓尽弹绝时,就是他们收网之时。 …… 说到这事,恭亲王感慨,想不到认回来的女鹅,竟然这么能干。 当初白绣冰被薛家拒婚之后,来到王府求见,表达了要投靠的意图,恭亲王不认为她一个无权无势,家族毫无根基的女子,有什么值得他费心去培养,刚要谢绝了她时,薛醒玉在他耳边悄声说起白绣冰的作用。 要白绣冰吹吹枕头风,挑唆皇帝与季痕的关系。 恭亲王大为诧异。 他原想着,就算萧鸿煊宠爱白绣冰,若是吹退位的枕头风,是绝对行不通的。 再说,纳用白绣冰,把她插在后宫当眼线,也没什么作用,因为王府并不缺眼线。 况且,有季痕在萧鸿煊身边,成为眼线也很难打听到什么机密。 却不料想,薛醒玉的主意是,既不要白绣冰做眼线打听情报,也不要她去哄骗萧鸿煊退位。 而是把目标定在季痕身上,让他们君臣二人离心。 因为这个,恭亲王对女儿看重了许多,于是把夺位之事告知她,想要她参与。 薛醒玉苦笑 分卷阅读122 ,这真不是她的主意,只是她看过原著,对人物关系更加熟悉,从而起到一些作用而已。 再看现在,因为她穿书的原因,不知不觉中,改变了许多剧情的轨迹,她开始不安结局是否也会被改写。 薛离昭去北境三个月了,如今胜负不知,生死不明。 就算知道他是天选之子,是头顶逆袭光环的主角,现在三个月杳无音讯,难免信心全无。 桑叶沏了一杯茶色莹绿清澄的碧螺春给她,宽慰道:“大少爷他吉人自有天相,您不要过分担忧……大少爷还等着回来……” 等着回来娶你呢,这句话桑叶不敢说,便改口道,“若是大少爷凯旋归来,看到你因他忧思过度,消瘦憔悴,恐会自责担心。” 薛醒玉哂然,她选择忽略兄长对自己的心意。 自从得知兄长对她有异样的心思,便打破了她对兄长的那种放心和信赖,亦有些恼怒。 她把他当兄长,他却想娶她…… 恼怒归恼怒,对他到底有感情,她希望他能活着回来,能不能胜利,也不算太要紧的了。 没事干的时候,她便陪着王妃去寺庙烧香祈福,抄写经书。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秋季结束,初初入冬时,听到了捷报—— 持续五个月的北境之乱终于平叛,番邦请降,并陈表每年向本朝进贡珍稀珠宝,特产佳品,美人美酒若干。 坊间群情振奋,却在这时传来一个“噩耗”:季总督因战乱中缺失了一条腿,卸了一条胳膊,听说嗓子还被毒哑了。 百姓们遗憾连连,同时深表同情,并唾骂敌人实在太坏! 季痕终于如同一头丧家之犬,再也不能兴风作浪,解决了这个心腹大患,萧鸿煊很高兴,恭亲王也很高兴。 于是叔侄俩摆席宴请凯旋而归的将士,请旨加官进爵。 本次着重嘉赏的将士30名,其中薛离昭破格升为正三品云麾大将军,享月俸银一百三十两,丝缎锦帛十五匹,赏金二十五两。 这一次的赏赐,直接就是他原本六品官三年的俸银了。 薛离昭跪地谢恩。 郡王萧樾一直是在背后出谋划策的,平素与薛离昭交好,他知道他并不喜欢当武将,更明白以此人的手段,更适合去镇抚司和刑狱司发展。 现在封了个大将军,却也足见萧鸿煊对他的看重。 毕竟……除去季痕这头猛虎,解决了帝王的心头大患,龙心大悦,自然是拿重的赏。 谁也不知道,为何霸气阴狠的季总督这一趟回来,就少胳膊少腿的,朝中看他不爽的人多的是,自然也没几个去询问个中过程,连萧鸿煊都懒得过问。 反正立了大功,赏就是。 眼看行赏得差不多了,薛离昭便上前向瑶台上拥着美人饮酒吃葡萄的帝王举荐了一个人—— 一袭白衣纤尘不染,面容温善的季无病步伐轻稳地走来,跪拜在玉阶下。 了解敌手至深的恭亲王,怎么会不知道季无病是季痕打小就收养在身边的亲信门生? 萧樾挑了挑眉,顿时醒悟过来。 纵然薛离昭心性冷静果敢,手段狠厉无情,但若没有季痕身边的人反水倒戈,又怎能在短短五个月里,把季痕压制,成为败将? 嗯……记得这位门生,好像是个断腿坐轮椅的啊?怎么现在蹦蹦跳跳,会走路了?萧樾摩挲着下巴,暗自疑惑。 …… 恭亲王还留在宫中吃酒席,萧樾寻了个由头,便先回王府告诉母亲和妹妹这个好消息了。 得知兄长平安归来,还被皇帝封了三品大将,薛醒玉很是替兄长开心,虽然她心底也不解,书中的兄长战胜后是封为御前一等侍卫,为后期的暗杀新皇,引领恭亲王登基做铺垫。 怎么这次,竟改变了? 萧樾看她若有所思的样子,他忽地一笑,笑容有些高深莫测,“首先要恭喜妹妹,觅得良婿,不日新婚大喜了。” 薛醒玉:“???” 惊得抬头,“大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萧樾只是点到为止,再多的,则不肯再说了。笑眯眯道:“等父王回来了,他会跟你详明。” 薛醒玉蓦然想起了薛离昭向王爷爹请求婚配一事,再看萧樾这个表情,心下一个咯噔……这位便宜大哥,跟她的养兄意外投缘,情谊颇好,见他真诚道喜,恐怕十有八九,就是跟薛离昭的婚事了。 这样一想,薛醒玉顿时坐立难安! 等王爷爹一回来,小厮为他脱去外衫大袍,薛醒玉忙请他入座,亲自捧了一杯茶送到他面前,然后小声询问了小半年前口头上应许的婚事。 “这么久了,又无文书约定,应该……做不得数吧?”薛醒玉试探地问。 恭亲王哈哈大笑,仿佛就知道她会这么说。 待笑完了,他脸色忽然严肃起来,殷切地望着她,“闺女啊,难道,你……真的忍心看父王去做一个言而无信的小人吗?”b 分卷阅读123 r   薛醒玉知道王爷爹将来会做九五之尊的帝王,现下听到他自称小人,她怎么敢?忙解释说:“可是我与他以前有兄妹之谊,即使废除了口头上的婚约,也不算言而无信的!” 恭亲王喝了一盏茶,笑而不语, 良久,他叹气说:“有句实话,父王应当如实说,撇开他与你以前有兄妹之名,纵观他现在的品情,和实力及前程,与你倒是相配的。缘何不能接受呢?” “我……”薛醒玉语塞。她转头求救疼爱她的母妃。 王妃摸摸她的脑袋瓜子,柔声说:“我看薛大公子对你关照怜爱,听闻他还给你留了他全部的积蓄是吗?依母妃来看,这位薛大公子,对你既是好,又是体贴,一起长大知根知底,若与你缔结婚姻,再般配不过了~” 薛醒玉:“……”今天的母妃不是友军。 “不要固守规矩,也不要局限在世俗情理上,你该想想你的未来。”王妃温柔地劝告她之后,便叫桂嬷嬷把一碗羊乳取来,催促薛醒玉喝下后,便赶她回闺房睡觉。 薛醒玉恍惚着回到房间,恍惚着吹灯准备入睡时,突然,窗门一响,一道矫健如豹的身影跃了进来,将她抵在拔步床的床沿。 毫无预兆被贴脸,薛醒玉懵了一下,片刻反应过来,感觉到他胸膛炙热的阳刚气息,那种熟悉的感觉,即使没有点灯,她也清楚知道对方是谁了。 “你怎么又……”薛醒玉气急败坏,“又闯我闺房!” 仗着武功高强,能自由出入任何地方,还屡次擅闯闺房,除了她那个亲爱的“兄长”,可没别人了。 念起兄长二字,薛醒玉着重咬字,语气讥讽。 以前他夜闯闺房,她当他是不放心她,半夜来送关怀的。 现今知道了他那异样的心思,他此举在她看来,就是不要脸,登徒子! 薛离昭捂住她的唇,示意她小点声,“嘘。” 薛醒玉气结,闯她闺房,他还有理了?薛醒玉拿掉他的手,去推他的胸膛,别离太近了。“兄长这么晚还来干什么,你可知擅闯民宅,是要抓去坐牢的?” 薛离昭看她气鼓鼓,不善的眼神,眼神不由自主地为她柔和下来。 本朝的律法,他比她清楚。 薛离昭回答了她前面的那句话,“我来,是想问你,半年前留给你的财物,你可使用了?” 不等她误会,他继续说:“我现在升了官职,一下子有了三四年的俸银,我也一并交给你保管吧。” 说着,他就要去掏钱。 薛醒玉这才注意到他肩上背着一个黑色包袱。 她赶紧制住他,“不要给我!你自己留着!” 莫名其妙把那么多的钱交给她保管……薛醒玉的脸忍不住发热。 薛离昭在这方面出奇的执拗和强势,“我要给你,你便得接着!” “为什么?”她下意识地脱口问出。 “无他,你是我的妻。” 薛醒玉愣了一下,猛然转身背对着他,“你……你!我不会嫁给你的,你永远是我的兄长!” 好气啊,她把他当兄长,他竟然想娶她做老婆。 最可气的是…… “你生出这种心思,莫不是也如外面那些俗人一样,看上了我这身皮囊容貌?!” 她清楚这张脸有多招蜂引蝶,那些外男一见了她,便跟狗瞧见了肉,目不转睛,死不松口。 “你转过身来,对着我说。”薛离昭高出她许多,而眼下她背对着他,他只能看到她头顶上的一个小小发旋。 薛醒玉觉得,今晚务必要跟他说清楚。 于是听话地转过身来,仰脸望着他,生气地质问道:“你是否也如外面的俗人一样,馋我的……嗯,美貌?我告诉你,我最看不上这种人了!” 她生气的样子,眼睛睁得大大的,瞳仁黑亮如葡萄,睫毛像两只小扇,忽闪忽闪的,可爱极了,看得他心痒难耐,忍不住倾身靠近她,滚烫的气息随着呼吸间轻轻喷洒在她的脸颊上。 “我当然也是俗人,”他嗓音低哑得可怕,“肖想你,幻想占有你,想将你压在身下,为我生养子嗣……” 轰地一声,脑袋炸开了,她的脸热得像火炉,只差冒着白烟了! 这人,还是她那个端庄冷肃,冷情无欲的兄长吗? 仿佛舌头打结,说话都不利索了。 “你,你无耻!流氓……呜!”话音未落,柔软的唇就被堵住,她的话全被迫咽回肚子里去。 薛离昭眼明手快,搂着她的腰身横抱起来,抱在怀中低头肆意吻她。 薛醒玉闻到了醉人的酒味。 他一定是在宫宴上喝酒了。 他的嘴唇是温热的,有些干燥,能感受到他吻她的时候充满了渴求。 悄无声息地压迫着她,侵略着她。 薛醒玉感觉自己心跳太快了,紧张之下,她的手脚都软了,连反抗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分卷阅读124 这一吻之长,几乎要让她溺死在他的怀里。 吻毕,薛离昭捧起她的脸,让她眼睛与自己对视,“你可感受到了我对你浓烈的情意?” “离开的这半年,每个日夜,我无不想念你。在北境出生入死,有几次差点连命都要没了,我亦咬牙强撑下来,幸好,我挺过来了。” “你可知道支撑着我的信念,是什么?” 薛醒玉还在努力平复心中激荡的情绪,她看到他衣衫上是皱褶和折痕,他的眼底是疲累不得歇息的红血丝,以及唇边长出的青色胡茬,这一切看得出来他在外奔波劳累,狼狈不堪。 他低声说:“生死攸关时刻,支撑着我的信念,那便是你。我薛离昭,要活着回来娶你!” 他坚定又笃定的样子,让薛醒玉不知该说什么好。 她垂下眼眸,心知以他现在对朝廷的重要性,他想娶她,八成是能成的。 父王,母妃,郡王大哥,每个人都乐见这门婚事。 好像……她没有拒绝的余地。 薛离昭没再继续耽搁,抱着她去榻上,给她盖上锦被,哄小孩似的哄她睡觉,然后把包袱里今日皇宫刚赏下的财物留下来给她,薛离昭便跃出窗门,消失了黑夜里。 薛离昭趁着夜色,来到了阳春苑。 是了,他刚从宫里出来,第一时间不是回阳春苑拜见父亲,而是去找了薛醒玉。那厢见过了薛醒玉,他便该回去见父亲了。 薛义知道他会来,早已等在院子的屋檐下。 十月的初冬,夜风湿寒。薛义坐在靠椅上悠然地等着,兰姨娘穿着棉裙,在旁边给他续上热茶。 薛离昭牵着马,缓步进了府门,远远就看到他父亲悠然等在屋檐下。 加官进爵的赏赐,想必薛家上下都知道的了,是以薛离昭就没提,倒是小厮阿寿特意穿上了一件红衫,脸上挂着喜气洋洋的笑,一个劲儿地恭喜少爷恭喜老爷。 薛离昭瞟了他的红衣服一眼,难得夸道:“这件挺不错。” “真的吗?”阿寿惊喜,少爷可从来没夸过他,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人逢喜事精神好心情也好吧? “过几天,你得再穿红色出来。”薛离昭淡声吩咐。 阿寿疑惑脸,薛义也很奇怪,怎么他今晚话这么多这么莫名? “父亲,”终于等到薛离昭与他说话,薛义早就等着了,在他开口那瞬间心情别提多激动,毕竟长子出人头地,光宗耀祖了! 薛义努力镇定,谁知却看见长子跪拜在面前,叫他吃了一惊,“你这是做什么?你现今是三品大官了,怎能随随便便就跪拜?” 兰姨娘很懂眼色的要去扶他起来。 薛离昭眼皮子抬也没抬一下,“儿子有件大事,要拜托父亲去做。” 薛义惊得立刻坐直了身子,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薛义凝重着脸,不得不严阵以待,他准备好了之后,呼吸一口气,“你说!” “我这几日还要在宫中忙碌,没有时间去看房宅。我这厢准备了银钱,要劳烦父亲去为我择一府邸。” 他说得平静,薛义一颗心也放了下去,好奇道:“你要选府邸干什么?” “做婚房。”薛离昭言简意赅,“儿子想要娶妻了。” “什么?!”薛义手中的茶盏差点摔了出去,惊喜地站了起来,连声追问,“是哪家姑娘?姓甚名谁?我去给你提亲!” 薛离昭看了他一眼,表情不变,“您宝贝养女,终于可以重新入薛家,跟您长久住在一个屋檐下了。” 言外之意是,儿子我把你的亲亲女鹅,变成儿媳妇了。 薛义又惊又愣地啊地一声,望着他半晌说不出来话。 兰姨娘谨慎地问了一句:“大少爷这是……认真的?” 薛离昭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也知道,把养女当儿媳不是一件容易接受的事情,他打算给父亲些时间慢慢消化。 不管他同意不同意,他都娶定了。也不会特意来求成全这种话。 那是他自己的婚事,与旁人无关。 若亲人愿意接受,给予祝福自然是最好,若是不能,他也不逼迫大家认同,反正他有了钱,要寻一处府邸婚后生活,不至于跟旁人起了冲突。 薛离昭说完了就干脆利落地走了,当真只是通知了婚事,并不需要请求同意。 兰姨娘望着他挺拔如松的背影目瞪口呆,回头询问薛义:“老爷,大少爷他……” 她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薛以的嘴角快要咧到后耳根了! 他笑得合不拢嘴,一拍大腿说:“这小子行啊,挺有本事!说娶就娶,很有老爷子我当年的风范啊!” 兰姨娘默默地抽了一下嘴角,别的不说,这父子俩的偏好,还真是出奇一致…… 朔风萧萧,吹打窗户,柏福院一夜灯火长明,某位老爷子伏案大笔书写两份清单,一是聘礼单子,一是嫁妆单子。 薛义咬着笔沉吟,虽然是儿媳妇,但曾 分卷阅读125 经也是父女一场,该给置办一份嫁妆吧? 到时,流水的聘礼和数十担嫁妆一起上,岂不美哉? 想到父女再次共聚一堂,以后长伴膝下,薛老爷顿时觉得,这寒冬的风不冷了,这熬夜也不困了,吭哧吭哧奋笔疾书到天亮…… 作者有话要说:  超肥的一章~还有最后一个婚后番外!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