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夺》 分卷阅读1 【现言】《强夺》作者:三月暮 文案 常靖骞有过许多情人,但只有宁阮能让他患得患失许多年 所以,他要毁了她的梦想与前程 让她从象牙塔住进镶了金的雀笼 宁阮受不了来自他的禁锢与强制时,总会问他要个理由 可男人总是沉默不语 电扇吹起黑色衬衣的衣摆 故事要从那个繁华落尽的十月说起 是因为一双眼睛点燃了恶兽不可言的渴望 爱一个人,是希望她走的路繁花盛开,人声鼎沸。 这是常靖骞永远不会懂的道理 不择手段生意人 x 志向宏大医学生 ———————————————— 阅读指南:别站cp 女主非小白非圣母无斯德哥尔摩症状 男主不等于会和女主在一起 也不会洗白 排雷:男主非处 女主非开局大杀四方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爱情战争 成长 搜索关键字:主角:宁阮 ┃ 配角:常靖骞 ┃ 其它:其他人 一句话简介:占有,不是一个好词 第1章 第一层塔 南方十月的天气变幻莫测,出门还是晴天,几小时过去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宁阮躲在地铁口等着牧清来接。 “我说你出门的时候就不知道看看天气预报吗?”赶到的牧清将雨披递给她,宁阮穿上雨披,爬上电驴的后座抱着她嗓音软软求饶,“哎呀,我以后肯定不会了。” “也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就想去做家教,学习还不够你累吗。”牧清扭了下钥匙发动电驴上路,电驴逆着风往宿舍楼开,宁阮被吹了一脸雨水,为防雨水进嘴巴她就没说话,索性牧清也不过是抱怨。 至于为什么要做家教,补贴生活支出呗,谁会嫌钱少。 地铁站离寝室不远,没多久牧清的电驴就停了下来,宁阮拎着被溅起的路面积水打湿的裤子回到寝室。 寝室就她和牧清两个人,另外两个室友,一个生病休学,一个搬出去和男朋友住了,学校后面也没再安排人,她和牧清就这样付着四人寝的钱,享受两人寝的生活。 按牧清的话来说她们俩这是提前感受了研究生寝室。 打开厕所灯,宁阮洗了两个昨天买的苹果,在牧清给电驴充完电上来的时候塞进她手里,咬了口洗干净的苹果,牧清问起她今天试讲的结果。 “通过了,不过明天要去他舅舅家帮他补习。”宁阮把啃完的苹果核扔进垃圾桶。 牧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道:“那你以后周一到周四晚上都要去?” “对啊。”宁阮说道,反正大二没晚自修,多出来的时间不如去做家教赚点钱,不过她也不会久做,最多到十一月中旬,毕竟后面考试太多,根本忙不过来。 牧清一脸敬佩地拍拍她肩膀,利索地脱下外套露出里面的睡衣爬上床,翻开蓝皮书继续啃白天讲的胆道疾病。 第二天下午连着四节课,加上老师拖堂,宁阮冲出教室的时候已经5点了,家教约好六点半就要开始,她把药理书往牧清怀里一怼,边跑边回头冲她喊,“好清清,帮我把书带回去嗷,我背着太重了!” 牧清叹了口气抱紧怀里沉甸甸的书。 “诶,宁阮跑这么快去干吗啊?”有同学问她。 “家教。” “课那么多她还有时间家教啊?” 没等牧清回答,尖酸的女声抢着说话,“人家系里第一,我们能和她比吗?” 牧清性子直,当下就拿话刺她,“卫繁娇,有本事就自己考第一,没本事就闭上你的酸嘴。” 卫繁娇的女生气得想上前打她,被身边的人及时拉住了,牧清暗骂了声傻逼抱书离开。 宁阮弯弯绕绕好几趟才凭着不靠谱的电子地图找到昨天孩子家长说的地方,没等靠近,就被走上前的保安远远拦住,“小姑娘,你来这里干什么?” 宁阮看了眼保安身后的别墅群,礼貌问道,“叔叔,能帮我开一下门吗?我是来这里做家教的。” “那麻烦你联系一下户主,否则我们是不能放你进去的。”保安铁面无私。 宁阮抬腕看了看手表,六点十五了,着急地给家长发了微信消息,盼着她能早点回复,两分钟过去,消息石沉大海,保安看她的眼神里加了抹怀疑,宁阮心里急得不得了,只好拨了电话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起,急急将情况说了大致,对方连忙表示自己马上去联系,没等宁阮回答就挂了电话。 她静静地站在砂石路上等着,没多久,安保亭里的人探出头喊道,“让她进去吧,是常先生家的家教。” 宁阮问过保安具体位置后,小跑着到别墅门口,等喘气平定才伸出手按下门铃。 开门的是她的家教对象,此时已经过了约定好的时间,宁阮弯下身子和他道歉,“对不起啊多多,老师今天来晚了,你晚饭吃了吗?” “吃了。”小男孩从鞋柜里拿出一双还没拆封的拖鞋,换鞋的时候,宁阮不经意间 分卷阅读2 瞥到鞋柜旁一双锃光瓦亮的男士皮鞋,突然意识到,她现在算是独身进入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家里。 不过她没多想,多多还有个比她都大的哥哥在国外工作,那他舅舅少不得也是四五十岁已婚的身份。 放宽心,宁阮合上家校联系本,拿起放在一边的数学作业本检查。 “你看这道题,如果前面是减号的话,那么括号里面要不要变号呢?” “要……啊!我知道了!”他拿过作业本修改,再交到她手上时已经改成了正确答案。 宁阮朝他竖起大拇指,“真棒。” “启凡。” “舅舅!”小男孩放下笔朝楼梯的方向跑过去,宁阮跟着从沙发上起来,眼前的男人实在年轻地出乎她意料,明明穿着最简单的圆领黑T和灰色家居裤,她却能感知到他身上发出的那种浓浓的侵略感,像一只正值盛年的雄狮。 她现在在他家里,还是来打工的,怎么也该介绍一下自己,于是上前伸出手道,“您好,我是启凡的家教老师。” “宁、阮?”常靖骞眼神掠过她微微昂起的下巴,齐肩黑发宛如泼墨,几根碎发在她白皙的颈侧勾出一副价值连城的山水画,男人的大掌握住她温软的手。 “嗯。”他能叫出自己名字,宁阮并不奇怪,应该是孩子家长告诉他的,轻轻应了一声,她看向抱住男人大腿撒娇的小男孩。 “启凡,我们先把作业写了好不好?今天语文还要背诵一篇文章的呀。” 想起作业,小男孩听话地松开手,由着宁阮牵着走回客厅的茶几前。 “宁老师是青医大的学生?”男人踏下最后一层楼梯,一双瑞凤眼直棱棱望向她略显怔忪的眼睛。 “嗯。”宁阮避开他的视线,拿起钝了的铅笔放在卷笔刀里削。 常靖骞端着水杯在她身后的沙发上坐下,语气温和地像家中的长辈,“医科大学的课程应该不少。” 宁阮笑而不语,一对梨涡隐隐约约地在嘴角漾开,让人看了忍不住生起掠夺之心。 男人张开手瘫在沙发上,透明的玻璃水杯拿在手上晃啊晃,而后突然起身离开。 宁阮送了口气,他的气场太强,仅仅是坐在身后,都能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喝杯水。”同样的玻璃水杯咔嗒一声被放在茶几上,男人骨节分明的手在水的折射下变了形,但还是好看地紧。 宁阮双手接过水杯喝了一口,“谢谢。” 间关莺语花底滑,常靖骞背在身后的手轻捻,不知道这么好听的声音叫起他的名字来,会不会更入耳。 怎么想的,便怎么做了,他对于情爱向来是不喜欢拖沓思虑的,“宁老师以后应该会常来我这儿帮启凡辅导,以后再来跟保安报我名字就好。” 宁阮仰头看他,所以……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呢。 “常、靖、骞。”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似乎想将这三个字嵌进去。 宁阮点点脑袋,表示自己知道了。 “知道怎么写吗?”他屈腿蹲下和她成一个高度,两人之间不过隔了二十厘米的距离,宁阮握笔的手指尖微微泛红,“知道的。” “知道就好。”知道的话就要记到心里去。 第2章 第二层塔 常靖妍抱起沙发上熟睡的儿子,努嘴指了指餐桌上放着的黑色塑料袋道,“妈出去旅游特地给你带的普洱,记得放在冰箱里。” “嗯。”常靖骞拿起水杯喝水,薄唇像特意找好位置似地贴上杯口。 如果宁阮还在,一定能一眼看出这是自己之前用来喝水的杯子。 东西已经送到,常靖妍拖了拖儿子的屁股,穿上鞋子准备离开。 “我明天去你们家看启凡。”常靖骞突然开口道。 常靖妍佯装惊奇道,“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平时过年都不见你来看我和你姐夫。” 常靖骞笑而不语,开始期待明天见到某个人时,她脸上的表情。 宁阮是六点十分敲的门,当看到开门的人的脸时,腿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带着些赶路的喘息礼貌问道,“您好,我现在可以进去吗?” 常靖骞眯眼盯着她看,好一会儿才侧开身子,“当然可以。” 宁阮拉了拉右肩上往下划双肩包带子,走进门,忍着头顶难以忽视的视线蹲下身子换好拖鞋,没等起身,就听站在身后的人说道,“青医大离这儿不近,宁老师每天都要过来,挺辛苦。” 宁阮来这儿是为了赚钱,当然不会说自己辛苦,于是低头把换下来的鞋子放进鞋柜,笑着道,“我们学校门口就是地铁,而且也不用换乘,其实挺方便的。” “确实方便。”常靖骞侧开身子给她让路,插裤兜里的手微微蜷曲,不知道用的是什么洗发水,香得叫人忍不住攥在手里。 今晚两个小时的家教过程,宁阮如坐针毡,原来一直在书房里写作业的孩子不知道为什么闹脾气要在客厅写,家里人拗不过他只好应了。 这下可苦了宁阮,另一侧沙发上男人时不时看过来的视线几乎让她有些尴尬,中途他点了一根烟,阳台的窗开着,风一直把烟气往她这头吹,戗鼻的味道 分卷阅读3 叫她闷声咳嗽了好几次,又不能让人别抽了,只好一直忍着。 好不容易熬过难受的两小时,没想到倾盆的雨说来就来,宁阮今天出来得急,忘记带伞了,背着包站在客厅里望着窗外一时半会儿停不了的雨不知如何是好。 常靖妍看出她的窘迫,从柜子里拿了把伞给她,“宁老师是不是没有带伞?那用这把好了。” 宁阮受宠若惊地接过伞,连连道谢。 “外边风大,我顺路送宁老师去地铁站。”常靖骞拿过她松松垮垮握着的伞道。 宁阮怎么可能让他送,刚想着要怎么拒绝,就听常靖妍一拍大腿,“这样好!那你就把宁老师送到地铁站,开车小心点”说罢,她看向宁阮,“宁老师,让我弟弟送你一段路好了。” 学生家长的热情,宁阮不好拒绝,再次道谢之后便跟在常靖骞后面出了门。 身后的门被关上,走廊的声控灯及时亮起,宁阮亦步亦趋保持着两人之间的距离,直到走进电梯,逼仄的感觉一下子笼罩全身,她挪动着步子往角落里靠。 余光将女孩的动作净收眼底,常靖骞锋利的嘴角暗中勾起,“宁老师好像对我不是很友善。” “没有,您想多了。”宁阮怔然地抬起头,一双没有杂质的眼睛看着他。 她只是不喜欢烟味和他身上的气质,太霸道了。 常靖骞听了她的回答只笑了笑,不再说话。 电梯到了地下车库,车库很大,只有他们两个人,男人的皮鞋踏在塑胶地上的声音又响又脆。 宁阮坐在车后座,转头看着窗外的雨,雨真的很大,噼里啪啦地斜着打在车窗上。 亮着光的地铁站映入眼帘,陶姝拿起之前常靖妍给的伞,朝车门的方向挪了挪,做好下车的准备。 常靖骞透过车内后视镜看着,慢慢放缓车速,就在宁阮以为他要靠边停车的时候,突然一脚油门,把地铁站远远甩在了后面。 眼睁睁看着车子飞速开过路边的地铁站,宁阮慌乱地抓住驾驶座位子的靠垫,身子向前倾,声音颤抖,她开始有些害怕,“常先生,地铁站已经到了,能麻烦您靠边停一下车吗?” 驾驶座上的男人漫不经心瞥了眼后视镜,等着地铁站慢慢消失成为一个黑点,宁阮看着他被路边灯光照得忽明忽暗的脸,心里的恐惧越来越浓,“请你停车,地铁站已经到了。” 常靖骞一把握住她试图抓方向盘的手,红灯正好亮起,宁阮被他拉得半个身子出了车后座,男人的鼻息喷洒在脸颊上,“宁老师怎么着也是个大学生,怎么连交通规则都不放在心上。而且,这里哪里有地铁站呢?” 宁阮从没离除亲人之外的哪个异性这么近过,这会儿只感到万般不适,用了全身的力气想挣脱男人的手。 常靖骞手上力气加重,“嗯。” 听见她疼痛的闷哼,男人非但不松手,反用更加低沉且略带威胁的语气在宁阮循循善诱,“雨这么大,我还是送宁老师到学校好了,宁老师觉得呢?” “我不需要,请你立马放我下车。”宁阮不吃他这一套,好不容易挣脱开,喘息着伸手想打开车门。 驾驶座上的人在她要碰上手把的最后一秒按下锁车门的键,“女孩子要听话点,才会少吃点苦头。” 绿灯亮起,车子猛地加速,宁阮抱着腿缩在车后座上。 雨渐渐停了,常靖骞开了车窗,旁边车子呼啸而过的声音传到宁阮耳边,像是恶兽捕猎时的声音,令人寒颤。 幸好预想中最坏的事没有发生,车子停在了离宿舍最近的东门。 “宁老师,学校到了。”男人下车替她打开车门。 宁阮几乎是抖着腿下的车,头也不回地抱着双肩包一路跑回寝室。 看着女孩跑远的纤细背影,常靖骞拿出一根烟点燃,商寺南沉迷包养女学生,原来也另有一番趣味。 昨天在二楼阳台上见她在几幢楼之间乱撞,那双不曾浸染俗事的眼睛向上望他的时候,他的心着火了。 常靖骞,从来没有求之不得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宁阮:我呸! 第3章 第三层塔 寝室里,牧清紧紧搂着全身发抖的宁阮,语气担忧地劝她,“要不别做这份家教了,否则出点什么事你后悔都来不及。” 牧清很难从宁阮磕磕绊绊的话里弄明白整件事情,但看宁阮全身止不住发抖的样子大概也能想像当时她该有多害怕,再说没了这份家教也不会影响到日常开销,便在她情绪稍稍稳定后,陪着她一起把家教给推了。 宁阮抱膝依偎在牧清身边等电话那头的抱怨声停下,“真的非常抱歉,这样,我替您找一位合适的家教好吗?真的很抱歉。” 电话那头,常靖妍想了下,问道:“可以,不过我希望明天之前你能解决这件事。” 宁阮连忙保证,挂了电话后忙在朋友圈发了详细的招聘启事,幸好朋友圈人多,刚发出去没多久就有位学弟找来,仔仔细细问过之后,宁阮梳理了他的信息给常靖妍发过去。 剩下的就由他们两人自己交谈。 解决完糟心事,宁阮开始了和从前一样图书馆、 分卷阅读4 寝室、教学楼三点一线的日子,日子平静地看似回到了那天雨夜之前。 可只有宁阮自己知道,每个午夜梦回,漆黑的夜、倾盆的雨还有窗外传来的汽车鸣笛,成了每一场噩梦的开端。 那天送走宁阮后,常靖骞就出国处理公司的事宜去了,等他回国发现小侄子换了家教老师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了。 可惜,书香世家出来的女孩子,像被关在高楼的长发公主,待这个世界的险恶一窍不通。 “进。” 陈助理将合同的文件夹放在办公桌上,然后开口道,“总裁,已经查到了,宁阮是青州医科大学临床医学专业的大二学生,海平人,高中时举家搬到青州定居,父母现在都是青州一中的教师,有个在青州一中读书的弟弟宁放。这是宁阮的课表和课程进度表。” 陈助理将一叠印刷资料交给他。 常靖骞把玩着手上的高级签字笔,懒散地翻看着,掩藏在金丝边眼镜后的眼睛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将资料放进左手边的抽屉,“下午股东会议几点结束?” “三点。” “今晚的局让韩副总去,三点后送我去附一。” 陈助理应声后退下。 青州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 “好,我们今天的见习就到这里,大家可以在医院各个科室转一转,但记得要保持安静,我们四点半回校。”儿科老师将病人身上的被子盖好,转身朝围在病床边的一众学生道。 宁阮准备去门诊看看,牧清想留在住院区,定好会面的时间地点后两人便分头往自己要去的科室走。 宁阮穿着白大褂从住院楼走到门诊,刚准备问分诊台的护士要个口罩,就被人从身后叩住了肩膀,她吓了一大跳,没等回头看,身后的人沙哑着嗓音开口,“请问,消化外科在哪里?” 原来是问科室的,宁阮松了口气,转身扶住身后的人指着分诊台右后方的直梯道,“您坐电梯上三楼,一出去……” 她的声音渐渐染上了一层恐惧,那天雨夜的可怕的回忆汹涌而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找宁医生你啊……”男人沾了冷风的指腹在众人都看不见的死角慢慢攀上她寒毛直立的耳软骨,“看来我给宁医生留下的印象很深呢,让宁医生到现在都忘不了我。” 门诊大楼里都是她的专业老师,宁阮并不想在这里闹出大动静,即使害怕地心脏快要跳出胸腔,还是故作镇定地像对待普通病人一样和他拉开了距离,“这里是医院,请你尊重我。”也尊重我现在在这里的身份。 “好,尊重你。”常靖骞笑着摊开双手,“现在宁医生可以带我去消化外科了吗?” 病人的需求医生向来不会拒绝,宁阮见他也不敢在医院里做出什么事情,便点点头带着他一路坐电梯到了三楼。 “出了电梯就是消化外科,我还有事,就不带你进去了。”电梯门一打开,宁阮就往后退到拥挤人群之后,在常靖骞眼皮子底下溜走不见。 常靖骞居高临下地站在三楼栏杆边,看着随着人群重新回到一楼大厅的女孩站在自助挂号机边帮不懂操作的病人挂号,又看着她坐着扶手电梯走到二楼,在各个科室间游走。 连耳边悄悄逃走的发丝都叫人移不开眼。 “宁阮!” 宁阮把处方单子还给询问的病人,说明了该去哪里拿药后,抬头寻找声音的来源,“田学长!” 田秦扬爽朗笑着走近她,“今天是见习课?” “嗯,儿科的见习,结束得比较早,老师就让我们在医院里自己走走。”宁阮解释道。 见她站在骨科门口一脸想进去又怕打扰到人,最后倒成了给人指路的志愿者,田秦扬想了想,开口邀请道,“要不要去我们科室看看,保准你学有所得。” 对此,宁阮求之不得,一脸激动地点点头,“谢谢学长,不过我不会打扰到你们吧。” 她一双兴奋的眼睛直勾勾看着他,田秦扬忍不住抬起手试图揉揉她毛茸茸的脑袋,但清醒的神志让他知道,不可以。 喜欢这件事要慢慢来。 于是抬起的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打扰什么,徐教授最喜欢热闹和被提问,你又不是不知道。” “跟我走吧,记得把白大褂的扣子全都扣上。”田秦扬在前面走着,转过头特意指了指宁阮没扣上的白大褂最后一颗扣子。 临床医学系徐教授为人随和,但最讨厌的就是穿白大褂不扣扣子的学生。 宁阮顺着她的手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一双眼眯成了月弯弯,“多谢学长提醒,否则我就要身先士卒了。” “得了吧,谁不知道临床医学系宁阮是徐教授最喜欢的学生。”田秦扬笑着打趣。 宁阮跟在田秦扬身后笑笑闹闹地往徐教授所在的心血管外科走,丝毫没有发现一直在三楼的人早就收了脸上的轻松神色。 常靖骞盯着两个人同为白色的背影,抓着栏杆的手骨节泛红,藏在西装下的小臂青筋毕露。 阮阮,为什么要惹我生气呢…… 作者有话要说:咕噜咕噜 吸引魔法感谢在20200424 23:07:14~20 分卷阅读5 200426 14:31: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许春秋开落 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章 第四层塔 因为少了家教的外快,宁阮这个双十一过得有些精打细算,不过幸好收到了老父亲的扶贫款项,总算把购物车里那些嗷嗷待哺的小心肝给下了单。 要说青医大哪里不好,就得好好说说它那个全校唯一且小得要死的菜鸟驿站,宁阮好不容易从满地的快递海洋里找到自己的三个快递,就听一旁的牧清扶着腰抱怨,“求求学校扩建快递站吧,平时这里就经常爆满,一到双十一,老子眼睛都快找瞎了,连个屁都没找到,妈的好气!” “我帮你一起找。”宁阮把自己的快递放到一边,空出手帮着牧清一起在快递堆里翻找。没一会儿牧清怀里就堆满了快递盒子,宁阮拍了拍手上沾着的灰,拿起旁边自己的快递道, “走吧,去签收。” 两人抱着比人还高的一堆快递回到寝室。 “这个盒子好精致,你买了什么东西?”牧清指着她放在桌上的一堆快递问。 宁阮甩干手上的水珠,走上前拿起牧清说的那个小快递盒,“我忘了,拆开看看好了。” 看着快递盒里里更为精致的小礼盒,宁阮脑内闪过一丝清明,伸手拔出礼盒上的小型插销,是一条做工精美的银制手链,银链上挂着细小的水钻,在白炽灯光下熠熠发光,价值不菲。 牧清惊得说不出话,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好友。 手链是谁送的,宁阮再清楚不过,没时间和牧清解释,动作迅速地重新把手链放到盒子里,匆匆下了楼。 “您好,我想寄快递。” “寄到哪里?”菜鸟驿站的老板低头理着手上的快递单子。 “同城。” “哦,七块,扫码下单。”老板指了指桌上贴着的二维码。 宁阮把项链连带本身的快递盒一股脑给常靖骞寄了回去。 第二天晚上,宁阮拿了衣服走进浴室,门还没合上,就听见牧清说自己的手机响了。 “好的好的,麻烦您了。”宁阮挂了电话,默不作声地重新回到浴室。 周六,她算好了时间起床坐地铁,从城东坐到城西,等下地铁的时候已经将近十点,刚好是人们在岗位上工作的时间。 幸好之前来过一次,这次宁阮没有多费力气就将手链盒子留在了保安值班室里,请他们转交给常靖骞。 通体亮黑的车子等在别墅门外按了按喇叭,正和宁阮谈着话的保安连忙跑到站岗伞下敬礼遥控打开别墅区大门。 宁阮见自己打扰了别人工作,于是背上双肩包几乎在别墅区大门打开的同一时间踏出值班室的大门。 “停车。” 司机收回踩在油门上的脚。 车窗缓缓落下,常靖骞慢条斯理地扫过她逐渐僵硬的身体,“来都来了,不多待会儿吗?宁阮。” 咔嗒,是车门落锁的声音,宁阮被他紧紧抱在怀里动弹不得,窗外是前一秒相谈甚欢的保安的发顶,驾驶座上不曾谋面的陌生人装聋作哑。 宁阮像是又回到了一个月前的雨夜,不好的预期正在一点点实现,却垂坠着双手无能为力。 黑暗幽闭的房间,宁阮要度过在这栋别墅的第一个夜晚,双人床另一侧,男人的呼吸落在她的颈侧,长臂严丝合缝地抱着她的腰身,宁阮动了动发麻的右手,铁质手铐和床发出的碰撞声吵到了男人。 他不说话,只是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睁着眼睛自上而下地盯着她看。 宁阮平躺着,心中的恐惧越来越浓,即使脖子僵得发麻也不敢再做出一点动作,好像这样就可以说服自己,眼前的一切都是噩梦而已。 月亮被灰色云层一寸一寸盖住,男人的手沿着腰际缓缓抚摸,冬天很冷,即使隔着稍厚的羊毛衫还是能感受到他手掌冰冷的温度,冷到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冷到冻住了她所有骨血。 “阮阮,阮阮,阮阮。”常靖骞埋头在她颈侧,湿热的唇瓣扫过她洁白的天鹅颈,像虔诚的宗教信徒,像逗弄猎物的变态杀手。 宁阮的眼泪没有断过,顺着眉眼的弧线消失在深黑色的枕套之间。 他的手凌迟般地滑到锁骨,粗糙的拇指指腹拨弄着颈侧不可见的绒毛,宁阮痛苦地闭上眼睛,双唇止不住颤抖,“你这是QJ,你会遭报应的。” 压在她身上的男人不屑地勾起嘴角,报应吗? “那就看看,我是会遭报应,还是会得到你。” 第5章 第五层塔 “宁阮!宁阮!” “啊?” 牧清眼神怀疑地绕着她转了一圈,“你最近怎么了,这周总是走神,平时就算了,连上课都这样,说,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能有什么事,就是最近复习太累了。”宁阮把书架上要复习的书往书包里放。 “真的?”牧清显然没信,伸手碰了碰她袖子下露出一角的手链,语气难得有些严肃,“可是这个手 分卷阅读6 链你要怎么说?你从来不喜欢戴这种东西,而且你到现在都不肯告诉我上周六你到底去了哪里,回来的时候为什么眼睛肿成那样。” 宁阮搭在书面上的手抖了抖,牧清的话又让她想到那天常靖骞替她带上手链时玩笑似的威胁,睡觉也不许摘下来,否则我的阮阮一定会后悔的。 被困在清野别墅的那几个小时,让她彻底明白什么叫鸡蛋碰石头,常靖骞想对付她或许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正如他讲的,只要愿意,他可以毁了她在乎的一切东西。 家人、朋友、梦想。 她的事,不该连累到其他人。 她轻轻捏了捏牧清脸颊两边鼓起的肉,第一次对她说了谎,“叫你平时少看点电视剧吧,手链是我爸送我的,今年我生日他不是没买礼物给我嘛。” 牧清抱着胸点点头,表示勉强接受这个解释,“所以你为什么哭。” “高中同学约我看电影,爱情电影,你知道的。”宁阮故作无奈地耸耸肩。 虽然牧清的第六感一直她告诉事情肯定不像宁阮说的那个样子,但她从宁阮面上也看不出什么蛛丝马迹,只好暂且放下此事。 于是牧清一手拿着宁阮塞得鼓鼓的书包,另一手拉着她往外走,“走吧,再不去图书馆我的书就要被扫地出门了。” 今年因为春节比往年都早,所以期末考也比以往提早了快两个星期,两人这段时间抽空就往图书馆跑。 但所有大学都一样,医科大学更甚,一到期末图书馆别说位子了,就是连块空地都难找,好在牧清让其它专业的朋友帮忙占了位子,否则期末光找地方复习就要浪费一大堆时间。 宁阮其实可以在寝室里复习,不过牧清禁不住娱乐生活的诱惑没法在寝室,所以商量过后宁阮决定自己还是陪着她去图书馆,否则牧清同学能在图书馆带着耳机看一天的综艺。 一个小时后,不出所料,牧清欲哭无泪地合上书,趴在桌子上无力叹气,“劝人学医,天打雷劈,你说我当初为什么要听我爹的话继承父业!!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宁阮对她这副样子早就免疫了,毕竟大一两个学期她在每个学期期末都会萌生不切实际的退学或者高复幻想。 拿过能让她看一页掉一根头发的内科学,用标记笔仔仔细细替她划了一节内容的重中之重,虽然医学生期末考不存在重点,不过有些罕见病或者罕见症状还是可以少看几遍。 牧清拿过书宝贝地捂在怀里揉了两下,“我爱死你了我的宁阮小心肝!等以后我们一起进附一实习了我一定要和你选一个科室!” 声音在安静到只有翻书声的图书馆有点突兀,有人略带不满地往他们这边看过来,宁阮对着牧清比了个嘘声的手势。 牧清乖乖地放好书开始背宁阮划的重点。 复习的时候,时间总是会过的特别快,宁阮再从书里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五点了,她探身轻轻拍醒牧清,叫上她一起去食堂吃晚饭。 “我觉得我以后应该会选影像学,以后当个B超医生挺好的。”牧清嘴里含着饭菜,说得含糊不清。 她和宁阮不一样,没有特别喜欢医学,但也不讨厌,当初选择上青医大完全是因为自己不知道要选什么专业,当医生的父亲刚好提了一嘴,就脑子一热填了青医大。 说起来她虽然从小没什么抱负,不过运气很好,成绩也挺好,虽然当初压线进的临床专业,不过还是给他爹乐得请了一大堆亲戚吃饭。 宁阮了解她的性格,附和着点了点头,比起门诊和急诊,她确实更适合影像。 “不过叔叔阿姨不是老师吗,换做我的话应该会去读师范大学吧。” 牧清又往嘴里塞了一口饭,宁阮真怕她因为话多被噎住,“牧清同学,父母子女所从事职业不受基因控制,这话要是被伦理学的老师听到,估计得喊你去重修了。” 吓得牧清摇头摆手,“要不得要不得。” “初中那会儿老师给我们全班同学看了《辛德勒名单》,简单点说讲的就是一个商人拯救受迫害的犹太人种的故事,那个时候我就想啊,我得做个达则兼济天下的人。” “后来在纪录片里看到无国界医生这个行业,我就知道,这是长大后的我该去做的事。” 宁阮搁置了筷子,这还是她第一次和牧清仔仔细细说起自己的理想,从前都是用喜欢两个子一笔盖过。 而牧清也是在这一刻才知道,原来天下真的无不散之筵席。 “所以,你以后不会留在附一吗。” 宁阮毫不犹豫地摇头,“不会。” 那里的病人不缺医生,更不缺医术高超的大拿,她去了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而光明也不应该只出现在世界的一些地方。 “那我以后不是都见不到你了。”牧清沮丧地吞下嘴里的饭菜,有些食之无味。 宁阮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拜托,我们现在才大二,到毕业都还有三年多的时间,别说读眼读博了,就怕你倒时候见我见到反胃。” “也是!”神采回到眼里,牧清扳着手指开始数数,“算算看,我们至少还能在一起八年多,是有点久了,也不知道 分卷阅读7 能不能熬过七年之痒。” 给她点阳光就灿烂,阮无奈地拿起餐盘,“在考虑七年之痒之前,还是先考虑一下后天的内科考试吧。” “嗷——,我脑袋疼。”牧清捂着耳朵,眼神像是要吃人。 医学生的期末考试不以周计,一般都是从月初开始,到月末甚至下月月初才结束,结束最后一门科目考试,牧清硬是拉着她去学校后边夜市摊上吃了年末的最后一场大排档。 回去路上,连吹两瓶青岛啤酒的牧清不安分地在校园石子路上用鞋子画画,画到一半,抬头看挂在树梢上的下弦月,笑得有些憨傻,“宁阮,你想不想谈恋爱啊,我有点想谈了诶。” 宁阮好笑地拍拍她乱糟糟的大波浪,“那就谈呀?” “那你呢?想不想啊?” 宁阮看着路灯下两人并排拉长黑色影子,不说话。 “想?” “不想?” “想不想嘛!” 牧清耍起了脾气,甩开宁阮扶着自己的手,踉踉跄跄地走到梅花树下抓了一手的花瓣,一边左右不分地走着,一边嘴里念着听不清的词往外扔花瓣。 “看!”她举起手里最后一片花瓣,兴冲冲地贴在宁阮眉间,咯咯地笑,“我就说你也想的吧,小样。” 小女生之间不正经的聊天大多和情爱有关,在以前,宁阮也是愿意和牧清一样,对未来的伴侣大想特想一番,可如今,她只是使了全身的劲托着牧清的屁股让她爬上床,任她在床上嘟嘟囔囔地提些天马行空的问题,也绝不开口或者故作凶狠地让她闭嘴。 作者有话要说:看来大家是要养肥再看T T那我每天努力多长一点肉肉T T 第6章 第六层塔 第二天,牧清酒醒后根本不记得昨晚醉酒之后的事,一睁眼对上宁阮就指着宁阮眼下两团乌黑,笑得直不起腰。 “我帮你打包了食堂的粥,你饿的话就吃,不饿也要吃,否则胆结石会找上你。”宁阮忍住想出拳的冲动,伸手指了指下面她桌子上放着的早餐。 牧清拉开床侧的遮光帘,看见她干干净净的书桌,掀开被子问道,“你现在就要回家?” “嗯,我昨天不是和你说过了吗。”见牧清一脸茫然,她特意补充了一句,“在你哈啤酒之前。” 牧清不仅茫然而且委屈,“所以你要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孤苦伶仃了吗,人家可是特意为了多陪你一会儿才买了晚几天的车票。” “停,”宁阮抬手叫停她唱作俱佳的表演,毫不留情地戳破真相,“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是因为看综艺错过了开票时间才不得不买24号的车票的。” “嘿嘿,结果不都一样嘛!”牧清一脸心虚地抱起被子一角遮住脸。 “行了,等我这两天把家里的事情做好了,就来找你玩。” “真的?!”牧清啪地放下被子。 宁阮无可奈何地看着她,点点头道,“真的。” “好的,那你赶快走吧,我现在只想见到两天后的你!”牧清回到躺尸状态。 宁阮拖着两个大行李箱走出寝室到电梯口等电梯,这几天正直回家高峰期,连着等了两趟竟然都没有空位,怕爸爸在楼下着急,想拿出手机打个电话过去,不想后背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转头看见同班同学王倩慧,宁阮笑着和她打了招呼,“好巧,你也是今天回家吗?” 王倩慧性子外向,和宁阮平时有过不少交流,见她也在等电梯,上前亲昵地挽上她小臂道,“我记得你住在青州是吧?” 宁阮点头。 “那正好!”王倩慧笑道,“我生日刚好在寒假里面,你能不能来参加我生日聚会呀,这可是我第一次邀请大学同学哦!” 宁阮其实是不想去的,她不喜欢热闹,更不喜欢和一群不认识的人热闹。 但王倩慧太热情,而且爸爸也希望她在学校里能和同学好好相处,于是稍稍犹豫了一下,她答应了去她的生日聚会。 宁阮在寝室楼下和王倩慧分开,拎着行李小跑到了父亲身边。 宁父拿过行李箱放进车的后备箱,看着她眼下浓浓的黑眼圈,伸手温柔地拍了拍她后脑勺道,“脸色怎么这么差,回去要好好休息休息。” 宁阮这个期末比之前更努力,熬的夜也更多,但为了不让家里人担心,抱着宁父的手臂撒娇过关,“是因为昨天和牧清出去吃饭然后回来有点晚了,没有睡好所以才会这样,不要太担心啦。” “很晚是多晚?” 宁阮又被抓到小马脚。 “很晚……就不是特别晚的样子。” “好了,上车吧。” 宁父一眼看透,女儿大了,不好管了,小棉袄里的棉絮都老咯。 宁阮坐在车后座昏昏欲睡,强撑着精神满足老父亲对自己大学生活的好奇心,聊着聊着手机就振动起来。 手机屏幕上的三个字叫她出了满背的冷汗。 是常靖骞。 “你好。”她努力克制住语气里的颤抖,眼睛看着车内后视镜里父亲的脸。 常靖骞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手握着手机放在耳边,脚下控制着车速,与前面的轿车保持 分卷阅读8 不远不近的距离,“回家了?” “嗯。” 颤抖的单音节顺着电波传进男人的耳朵,他压低声音诱哄道,“阮阮今天的衣服,我很喜欢。” “还有,让叔叔开车,小心点。” 话音落下,脚下踩油门的力气加重,熟悉的车身正正撞进她惊恐不安的眼里。 常靖骞如愿以偿地让自己出现在她眼里,好心情地伸出驾驶室对她挥了挥手,“那么,明天见。” “哎哟,这车子怎么开的。”宁父抱怨着关上车窗,刚后边的车子超车上前,车速快到带起的风吹了他一嘴灰尘。 手下的椅套几乎被扣出洞来,当车身逼近的那一瞬间,她差点压不住涌到喉头的尖叫,如果常靖骞真的撞上来,她该怎么办。 他那样的人,什么事做不出来。 所幸后面一路宁父没有察觉到异常,宁阮开了车窗冷风吹着脑袋,总算带走了最后一点浮于表面的后怕。 回到家里,进门就闻到一阵熟悉的菜香,宁阮急忙换下鞋子,噔噔噔跑进厨房抱住水槽前洗菜的老人,用南方水乡特有的软糯方言抱着她撒娇,“我就知道是neinei来了。” 老人是宁阮的奶奶,自从搬来青州后每年过年宁父都会将她从海平接到青州来,一家人团团圆圆地过个年。 孙女一回家就抱着自己不撒手,老人脸上笑开了花,怕厨房里的油烟味熏到了她,忙将她往外头赶,“哎哟,瞧瞧你这瘦的,快快快,出去坐着,等neinei把汤煮好就吃饭。” 宁阮乖乖听话,把门口的行李箱洗了车轮子后拎回了自己房间。 除了多出的一床棉被,房间和她走之前没有任何变化,张开手一下倒在床上,睡了一个学期木板床的宁阮在感受到久违的席梦思后满意地发出喟叹,回家也太爽了。 把从学校里带回来的东西整理好之后,宁母也拎着几大袋水果回到了家。 她打开几个袋子看了看,全是自己喜欢的吃的,抱住宁母直说妈妈最好,可把宁父酸的要死。 今天的午饭由奶奶全程包揽,除了正读高三的宁放不在,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了中饭,宁阮嘴巴甜的不得了,一句一句把老人哄得脸上的纹路抹都抹不平。 中饭结束,宁阮自告奋勇揽下了洗完的活,宁奶奶站在旁边看看成堆的碗,又看看孙女比去年瘦了一圈的脸,心疼地不得了,只差动手把碗抢过去自己洗了。 宁阮开口让她回房间休息,没想老人却突然问起她家教的事。 “本来想做久一点的,但是学校里事情有点多,就没做了。”手上顿时失了力气,盘子差点滑下去,宁阮并不想把这样的糟糕事说给家人听,只是含糊地说了个首尾。 正好是老人希望听到的。 宁奶奶从裤兜里拿出一叠钱塞在宁阮的上衣口袋里,“钱不够就和你爸说,学医生平时课肯定多,有空就好好休息,你一个小姑娘晚上这么晚出去,出了什么事,这是要neinei的命啊。” 宁阮手上忙着,只好手下老人家的一番心意,“我知道的,做家教体验过就好啦,以后肯定不会了。” 没人知道,她有多后悔接下那一单家教。 第7章 第七层塔 下午,宁阮睡了会儿午觉,醒来看看手机已经将近三点,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宁阮和父母还有奶奶说了一声,便换了身衣服出门。 宁放,宁阮同胞亲弟,自从宁阮以省状元的名号从青州一中毕业后,他所到之处全是全校师生对于宁阮的敬佩目光。 没错,是对宁阮的。 所谓亲姐弟血缘息息相关,宁阮的追随者们相信,大神是可以感受到的! 至于宁放,其实成绩并不差,虽说比不上宁阮,但在青州一中这个人才济济的地方名列前茅还是没有问题的。 照宁阮的话说,如果宁放乐意把训练体能一半精力分给学习,拿个市状元不成问题。 可惜,年轻人志不在此。 下了地铁正好有家奶茶店,宁阮买了四杯奶茶提着高中走,到门口的时候,宁放他们班刚好在上体育课。 一中之光的招牌年年挂在学校公告栏上,简单在门卫处做了登记后,她熟门熟路地往篮球场走。 等看到熟悉的身影后,扬声喊道,“宁放”。 大冷天还穿着秋季校服外套的男生听见声音转过头,一张和宁阮相似,不过阳刚许多的脸上挂着汗珠。 “你们先打。”宁放把篮球扔到另一个男生怀里,弯着嘴角跑到宁阮跟前。 “哝。”宁阮提起奶茶在他眼前晃了晃,“给你买了奶茶,多的几杯分给你同学好了。” 说着,见他衣服穿得单薄还满额头的汗,没好气地从棉服兜里掏出一包纸巾塞到他手里,“别仗着年轻就不注重保暖,你看看身上的汗,再这样下去老了就得得老寒腿!” 一见面就被训,虽然知道姐姐是好心,宁放还是忍不住有些委屈,“知道了,我等下就把外套穿上。” “嗯,听话就行。”宁阮扬起一对柳叶眉,“想好要考警校了?” “这还用想吗。”宁放用看傻子的眼神 分卷阅读9 看着她。 熟悉的下课铃响起,宁阮气气地把一袋子奶茶往他怀里一塞,“得了,上课去吧你,记得把外套穿上。” 宁放陪她走到学校门口,“好好好,你现在怎么比老妈还唠叨。” 嫌她唠叨? 宁阮转身毫不留情地对他肩膀留下重重一击。 “呃,”宁放揉了揉被打疼的肩,嘱咐道,“路上注意安全。” 宁阮背对着他比了个ok的手势。 现在这个时间点,刚好的下班晚高峰,宁阮单独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什么,总觉得背后有人跟着。 明明身后的脚步声乱如麻,但她就是觉得其中有一个或者两个的脚步声是跟着她在走。 冬日昼短夜长,五点才过去没多久街边餐馆的灯就都点亮了,昏黄的灯光搭街边石板上路上,照得是人影憧憧。 人来人往都带着影子,宁阮心中恐惧更甚,深吸一口气,举起手机突然在人群中间停下。 路过的人看了都以为她是在拍照,只有宁阮明白,她是为了看清身后所有人的脸。 过了一分钟左右,她收回动作,装作因为拍到好看的照片而满足的样子捣鼓着手机,实际上,她是将刚刚录的视频定时发送给了牧清。 如果七点之前,她没有到家,这封邮件,至少能赚一点希望。 常氏集团总裁办。 常靖骞盯着手里的文件一言不发,陈助理虽然在这位子有些年头,但这位的气势放在那里,尤其不说话的时候,让人打心眼里害怕。 “去一中见宁放?”办公桌后的人开口问道。 陈助理分毫不差地接话,“是的,派去的人说宁阮小姐是下午三点出的门去青州一中。” 常靖骞把文件在办公桌上一放,摘下鼻梁上的眼镜,捏着一条架子在之间把玩,语气意味不明,“照这样说来,她们姐弟关系应该很好了?” 陈助理没敢搭话,继续秉公职守地汇报下面的人送来的情况,“还有一件事,下面的人说宁阮小姐好像,发现他们了。” “哦?”常靖骞勾了勾嘴角,毫不在意道,“既然被发现了,那就光明正大地跟。” 陈助理接了命令就识趣地离开了,听着门被轻轻阖上发出的响声,常靖骞打开办公桌右侧第二个抽屉,拿出U盘插进电脑。 U盘里只有一个文件,鼠标哒哒响了两声,文件里面放着一张照片和一份视频。 他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神情懒散地整个背部都靠在老板椅上。 照片里的女人,不,应该说是女孩,绑着高马尾穿着青州一中蓝白色校服的女孩。 相识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此刻出现在男人的电脑上的是宁阮的高中毕业照。 或许要归因于拍照片那天的天气不错,阳光不强烈,散漫地一丝一缕地洒在女孩的脸上,只有她才有阳光照拂。 常靖骞的视线慢慢扫过照片上的人,他早就在同样的日子里看过不知多少次,熟悉到能从几千几万张照片里一眼找到。 那视频呢? 常靖骞垂眸打开视频。 下一秒,电脑里传来女孩低低的啜泣声,还有那一句,“你会遭报应的!” 再一次听到这句话,常靖骞不屑地勾起嘴角,在他遭到报应之前,宁阮早该是他的人了,所以,报应不报应的,毫无意义。 而这里,他的目光扫过在灯光下泛着银光的U盘这里的内容会越来越,丰富。 回到清野别墅,客厅墙上挂钟的时针已经指向了数字九,看到空荡荡的餐桌,常靖骞才想起,昨天阿姨说要请一天假的事。 他向来没有三餐俱全的习惯,走到酒柜里拿了一瓶红酒便趿拉着拖鞋上了楼。 卧室里的那张床,宁阮曾在那上面躺过一整个黑夜,拷住她手,使她无处可逃的银制手铐仍旧垂挂在床沿的柱子上,泛着和那天一样冷的光。 仰头喝尽高脚杯中的红酒,常靖骞伸手勾起这副孤零零的手铐,没了人体温热的东西冰冷得很,但闭上眼,他还能响起宁阮那只手,多少无力,多少娇弱。 他想,应该在内圈铺上一层圈垫,免得下次弄伤了她。 第8章 第八层塔 时间过得很快,宁放在一周之后终于从学校里解放,宁阮也终于把哼哼唧唧哭诉离别之情的牧清送上了高铁,年三十晚上一家人围在一起吃了年夜饭,第二天,就拿着各自打包了的行李由宁父开车回海平的老家过年走亲戚。 和往常一样,过了大年初一,亲戚之间、邻里之间的走动就都集中在那小半个月,奔来走去一小段时间,宁阮晕晕乎乎地差点都快记不清日子。 直到收到王倩慧的微信消息,才想起来自己之前答应了会去参加她的生日聚会。 王倩慧:1.21中午十一点,十洲酒店别迟到哦_宁二元:收到! 宁阮回了消息后就将手机放在一边,继续打入七大姑八大姨的聊天趴。 谁家亲戚都一样,年轻人的感情生活永远是走亲戚时的话题中心。 这不,一群人说着说着,又不可避免跟她传授起代代相传的感 分卷阅读10 情经验。 三姑婆自打退休后就干起了红娘的活,听宁母说这小区里的好几对新人都是她撮合成的,现在有个现成的摆在眼前,哪还忍得住不说上几句,“宁阮啊,在学校里有没有谈恋爱啊,姑婆跟你说,这个找男朋友一定要擦亮眼睛的知道不啦?脸长得好不好看不中用,你要看人的晓得伐,找男朋友啦,一定要看起来聪明健康的啦,那种瘦不拉几的白斩鸡要不得嘚。”三姑婆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 虽然一圈亲戚走下来,宁阮已经被问得耳朵都快要起茧子了,不过家里的长辈都是真心实意在替孩子担心,所以她反握住三姑婆的手,话却是对着家里所有长辈说的,“我晓得的啦姑婆,我要是找了男朋友,不说别的,那肯定是先要过你们这一关的呀!” 闻言,一群人都笑得合不拢嘴,宁母伸出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促狭着说道,“小姑娘怎么不知羞的呢。” 宁家到海平市已经有大半个月,亲戚之间的来往也差不多都结束了,另外宁放也快开学了,于是一家四口安顿好宁奶奶之后,隔天就启程回了青州。 时间刚好是王倩慧生日的前两天,宁阮能有一天时间用来休息。 “生日聚会?” 陈助理又清楚地说了一遍,“是的,常总,宁阮小姐明天中午会参加在公司旗下的十洲酒店参加大学同学的生日聚会。” “好,我知道了。”收了电话,常靖骞转身走回客厅,今天常家老宅里人多得很,但凡能沾亲带故的都来了,常夫人一身旗袍被人众星拱月般围坐在沙发上。 见他讲完了电话,就出生让他过去。 走近,感受到对面女人放在自己身上欲拒还迎的目光,常靖骞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不过这样的事每年都要来那么几次,他回老宅一次就能出现一次,也没什么奇怪,浅笑着在旁人急忙让出来的空位上坐下,等着常夫人接下来的动作。 没露出什么反对的意思。 果不其然,常母便拉着那女人的手朝他道,“这位是方小姐,说起来还是算你学妹呢。” 这可有意思,他母亲倒还是第一次搞出学妹这种名堂来,常靖骞在心里嗤笑一声,面上却装作微微惊讶开口问那低头不知真害羞还是装害羞的女人,“哦?那方便问一下方小姐在斯坦福就读的是哪个专业?” 话落,气氛就有些尴尬了,那方小姐的父母赶紧接过话,打哈哈道“我们湉玥是青州大学的,大三的时候因为成绩好有幸被选中去斯坦福做了一年的交流生,哪里能和常先生您比。” 常靖骞笑了笑没再开口,叫方家一家三口有些不知所措,常母暗暗瞪了他一眼,开口缓和气氛,对着方家父母二人道,“瞧你们这话说的,湉玥能被选中做交流生肯定也是佼佼者,哪里就一定比不上靖骞了。” 到底是比不上,还是配不上,一句话说得意味深长,常靖骞余光瞟过方家母女两人绷不住的嘴角,乏味地撑了撑额角,他妈每回都是差不多的话,也就对方会当真了。 他常靖骞不喜欢,天王老子喜欢也只顶个屁用。 耐着性子和一群各有心思的人围成一桌吃了饭,常靖骞拾起大衣外套就要走人,常母连忙拉着方湉玥拦住他,“你方伯母被我给留下来了,湉玥便由你送回去吧。” 这操作,常靖骞还是第一次见,看来他妈对这位方小姐是很满意了。 常母被他似笑非笑的样子看得火气上涌,想她一个当妈的难道还得看儿子颜色吗。 眼瞅着就快30了就知道在外面和商寺南鬼混,连个对象都没有,做娘的费尽心思给他张罗反倒还不领情。 家丑不可外扬,常靖骞最后默认接下了送人回家的活。 停车位上,常靖骞按住女人握住副驾驶门把的手,“方小姐还是坐后座吧,安全。” 方湉玥也是个聪明人,知道他这样的人,各人面前不同面,也不多言,顺从地松开手转身坐进车的后座。 越是有本事的男人,越喜欢听话的女人。 辉腾打着大灯在某栋公寓楼前停住,常靖骞打开车门锁便听到女人娇娇媚媚的邀请,“这一路辛苦常先生了,不如去楼上歇息一会儿,夜间疲劳驾驶不大好。” 常靖骞活了29年,有过的女人两只手都数不完,这点段数他还不放在眼里,何况,他看向车内后视镜上挂着的发绳,语气波澜不惊,“方小姐客气了,不过我这人,有些挑食。” 黑亮的车子使入隧道,一切都在朝着想要的方向驶去。 宁阮昨晚特意睡得比平常早了半个小时,但没想到醒来竟然已经过了九点半,蹦蹦跶跶换上昨天挑好的衣服,左右不分地套上拖鞋,踉踉跄跄地走到卫生间拿起牙杯刷牙洗脸。 刚买完菜回家的林母见她这一副把真牙当成假牙刷的架势就知道是她起迟了,边把菜往厨房放,边数落道,“都和你说要早点睡早点睡,还天天熬夜。” 明明早睡的宁阮委屈死了,“我昨天十点就睡了,妈,你别没证据就乱污蔑我好不好!” “行了,你看看这泡沫喷的,赶紧的吧你。”宁母从厨房出来见她满嘴泡沫喷到了地上,抬手就赏了她一个头栗子。 紧赶慢赶 分卷阅读11 总算在十一点之前到了十洲,宁阮扯了扯因为赶路而有些歪的帆布包,抬起步子走进旋转门,跟着服务员走到包厢门前。 “宁阮,你总算来啦!”主人公王倩慧跑过来挽住她,热情满满地和周边人介绍她,宁阮不喜欢太热闹的环境,只能用毫无破绽的假笑应付着。 介绍完后,王倩慧让她放开了玩,说完就松开了手往其他地方走去,宁阮松了口气,环顾四周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安静坐下。 酒店总监控室里,酒店经理战战兢兢地站在男人的身后,看着他指挥人把显示屏调到302包厢。 302包厢的全局霎时间全显示在了电脑上,常靖骞眯着眼看了一圈,突然指着一个角落道,“这里,放大。” 角落里的小人被慢慢放大,放大,直到占据了一半屏幕,常靖骞看了看她今天的打扮,朝站着的酒店经理勾勾手指,“交代你的事都办好了?” 上头交代的事情他们这些小喽喽哪敢阳奉阴违,酒店经理眯起一双针线大小的眼睛,胸有成竹道,“放心吧常总,我都交代好了。” 这厢,包厢里,聚会的主人公王倩慧已经吹灭了蜡烛,一群人起哄让她赶紧许愿,为了不显特别,宁阮特地挑了个不显眼的位子站着随身边人一起鼓掌。 欢腾过后,人人都在餐桌周围摆放的椅子上落座,宁阮原本想着安安静静地泯于人群,等聚餐结束就离开,没想到甫一坐下,便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宁阮!来这儿坐吧。”王倩慧指指自己邻近的位子,叫她过去,在场的人都看着,宁阮起身坐到了她身边。 餐桌上觥筹交错、推杯交盏,宁阮苦笑着朝倒了半杯酒给她的人说道,“抱歉我实在是不会喝酒,我喝果汁可以吗?” 话落,那人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了,注意到这边的王倩慧赶忙插话进来,把给宁阮倒酒的人往边上扯,“茹茹,你喝醉了。”然后让门外候着的服务生再取一个干净杯子来。 杯子拿来后,王倩慧倒了满杯的葡萄果汁递给她,边解释到,“茹茹今天可能喝上头了,她平时不是这样的,你别和她计较,来,我先干了。” 礼尚往来,宁阮喝光了杯子里的葡萄汁。 此时,没有人发现,或者有人发现了但也没放在心上,原本站在门口的服务生,早就没了身影。 监控室里,酒店经理接到门口服务员递过来的眼神,马上小步跑到电脑前坐着的人耳边告知消息。 常靖骞转头瞥向酒店经理,左手修长的五指敲在木质桌面上发出清脆又阴森的节奏,“喝下去了?” 语毕,他收回左手,身子从椅子上站起,既然如此,他也该准备准备了。 302包厢,服务员站在宁阮身后附耳讲话。 “我弟弟?”宁阮奇怪地歪着脑袋往外面看,宁放怎么会突然来找她?没等她做决定,便听王倩慧说道,“来找你肯定是有事情呀,赶快去看看,这里位子还会给你留着的!” 想想也是,对人说了句抱歉,宁阮拿起椅背上挂着的帆布包走出包厢,看着她离开消失在墙后的影子,王倩慧握着酒杯的手紧紧攥住,对不起宁阮,有些东西的诱惑,真的太大了…… 第9章 第九层塔 宁阮跟在服务生的后边往外面走,越走越觉得不对劲,明明从大门口进来的时候没有用那么多时间的。 脑袋越往后走昏昏沉沉的感觉越来越深,不甚清明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丝念头,她惊愕的抬起头,右手撑着墙上贴着的光滑冰冷的大理石,拖拽着沉重无力的脚想要往反方向跑。 如果这一次跑不掉,也许,她这一生都终将付之一炬。 可惜,一切的时间流逝都掌握在布局人的手里,常靖骞抱起倒在自己怀里的人儿,大步穿过富丽堂皇的酒店大厅,坐进豪华低调的黑色车身。 “回清野。” 司机沉默着发动车身,安静的车厢内只能听见男人臂弯里的人时不时发出的不安低吟。 从十洲回到清野别墅花了大概30分钟的样子,车子慢慢开进别墅区大门,常靖骞低头靠近沉睡的女孩,看来她喝了不少,不过也好,省得他费力周旋。 “常总,到了。” “嗯,你回去吧。” 司机拔出钥匙,打开车门离开前,看了一眼被男人禁锢在胸前的女孩,眼里那份略略怜悯的情绪在感到后座上男人投来的寒冷视线之后,烟消云散。 罢了,他不过是个小小的司机,且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多余的同情心分给别人。 常靖骞把女孩单手搂在怀里,腾出一只手来打开别墅大门,皮鞋就这样踩着地面走上了二楼的卧室。 宁阮被他轻放在在柔软的深色大床上,她睡得很沉,对外界的一切感知好似都被封闭了起来,连男人弯下身,薄唇肆虐她耳垂的行为都毫无反应。 许久,常靖骞站直身子,墨黑的眼盯着床上女孩鲜红欲滴的耳垂和因着呼吸微微翕动的嘴唇看了很久。 之后男人慢条斯理地打开床侧的矮柜,拿出一包粉末状的东西,开门下楼。 等再上来的时候,手里端着白色百合花样的玻璃杯,杯子在矮柜上 分卷阅读12 边放好,常靖骞在床侧坐下,手从宁阮背后穿过,把她整个人扶成坐时的姿态,牢牢占据在自己怀里,耐心十足地举着杯子等她将里边的水一口一口喝完。 窗帘已经人为拉上,只有壁灯散发着昏黄微弱的光,常靖骞坐在床边饶有趣味地盯着床上忍不住扭动身子的女孩。 花烛已灭,欢愉将至。 一下一下,只重不轻。 阮阮,我说过,我总是会比时间先得到你。 狂风骤雨打落芭蕉,和风细雨染红玫瑰,我要将我的□□放浪全交给你。 宁阮是被身下的不适感给弄醒的,如果知道睁开眼即将面对的是什么,她宁愿选择闭着眼睛睡一辈子。 对上身边人的一双眼睛那一瞬间,她就失去了思考能力,只有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流。 她一睁眼就哭,常靖骞眼里的兴味更浓,撑起一侧身体,用手捏住宁阮的下巴抬起,语气餍足,“新年快乐,宝贝。” 无人回应。 常靖骞并不在意,以后多得是时间撬开她的嘴,他掀开被子,拿过床头的浴袍穿上,宁阮别过头,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 事情其实并不复杂,稍稍一想,就能把前后情节串通起来,贝齿狠狠咬住下唇,宁阮忍不住呜咽出声,她好恨,恨不得能杀了眼前的男人。 至于王倩慧,她想,至少在邀请她的那天,她是真情实意的,因为就连自己都没法躲开常靖骞的强势和算计,又如何能去要求其他人。 唯一怨就是,她眼睁睁看着她走入这场圈套,但从头至尾都没有过一点提醒。 “昨天你手机响了很久,不看看?”浴袍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常靖骞把她的手机递到她面前。 宁阮沉默地从被子里抽出手拿过手机,平日里白皙的手腕上处处是刺目的指痕,有些地方甚至微微泛紫,眼神不曾从她身上挪开的男人忍不住抵了抵后槽牙。 “把牙齿松开。”常靖骞捏起她的脸道,“为了让你今天好交代,我可特意没多碰你这张小嘴,要是这会儿自己咬肿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宁阮卸了力气。 在男人的注视下打开手机,才知道现在已经晚上九点了,从中午到现在共有二十多个未接电话,全是家里打来的,顾不得眼下的情形,宁阮马上回拨过去,电话很快被接通,传来母亲带着哭腔的骂声,“宁阮!你还知道打电话回来!你看看我们给你打了多少电话,再晚一点我和你爸爸都要报警了!” “妈,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我马上就回去。”宁阮脑子当时一片空白,想不到任何掩盖的谎言,只能满口说着自己马上就会回去。 “嗯,快点回来,你在哪里,让你爸去接你好了,这么晚。”宁母见她声音没什么异样,情绪稍缓。 可宁阮哪敢让父亲来接,急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用不用,他们有人和我顺路的,我们说好会一起回去的。” “行,那你赶紧回家。” 挂了电话,宁阮捂着被子起身,光着脚踩在地板上想去拿自己一片狼藉的衣服穿上,然后就马上离开,房间里靡靡的味道让人一刻都不想多待。 “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妨被突然走上前的男人推到在床上,宁阮没法维持面上的冷静,音色尖利地朝他大喊。 “宁阮,”男人对她的质问充耳不闻,扑上前,硬生生将她的手牢牢按置在头顶,裹着的被子被人一把掀开,一览无余,另一只手在她脖颈上游离,常靖骞看着身下惊慌失措的人儿,意味深长道,“没人告诉你要讲礼貌吗,想走,怎么也该和房子的主人说一声吧?” “嗯?”见宁阮毫无反应,他突然张嘴咬住她已经破了皮的耳垂,逼迫她不得不发出声音。 宁阮痛苦地仰着脖子,开口的声音嘶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啊,我做错了什么,是,是我错了,是我不该去做家教,不该出现在你眼前的,那你现在放过我好不好,我保证,我保证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你眼前了。” 她几乎在用一种绝望的心情恳求。 小孩子会以为世界上有蜘蛛侠、有奥特曼、甚至还有黑猫警长主持正义,但已经长大的大人知道。 这些形象的存在正是因为它的不现实。 宁阮活了二十年,接受了二十年善恶分明的教育,也接受了二十年求人不如求己的生活教训,但这一刻,被人像提线木偶一样压在身下的这一刻。 所有的人生信条都要重塑一遍。 常靖骞对上她失了光的眼睛,心底有些发凉,他伸手盖住那双眼睛,“好,今天放过你。” 今天放过她? 那以后呢? 以后她该怎么办。 宁阮浑浑噩噩地走出别墅的大门,门口保安朝她熟稔地笑笑,来这不过三次,她却好像把一生,都搭进去了。 回到家里,宁父宁母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宁阮强撑着精神,又编纂出了一个没什么漏洞的谎言,聚餐之后就去了KTV,不知道什么时候手机静音了,所以没有听见。 这是她的第二个谎言。 分不清是善意还是自私,总归是不想让身边人知道这件事,再亲密都不 分卷阅读13 可以。 宁阮需要时间,需要一个晚上,或者两个晚上,或者更多的时间找回从前的那些信念。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只是一时间没法反应过来,她不会这么轻易被打倒的 第10章 第十层塔 剩下的所有日子,宁阮都窝在家里不乐意踏出家门半步,起先宁母见她这样还开口劝她出去,后来时间长了,也没人再管,宁阮就一直宅到了开学。 大二下的课程相对上学期来说越发紧张,学医和其他专业不同,从没有本科就毕业的说法,人人都早早为了考研在做准备,宁阮和牧清也一样。 那件事已经过去快一个月,只要不特意去想,它就好像没有发生过,似乎不会再影响到她的生活,贞操观念太重,受伤的往往都是自己。 期间,上学期期末考试的排名都已经出来,宁阮不负众望又是全系第一,连续三个学期的高绩点系第一,理所当然引起了学校领导的看重。 机会一般都会留给有能力的人,很多资源一下子全都朝她倾斜过去。 “老师,我需要和父母商量一下。”宁阮手上拿着国外名校交流生的申请单,对系主任说道。 系主任点点头,同时将自己的意见讲给她听,“当然需要和父母商量,不过作为你的老师来说我非常希望你能抓住这个机会,你要知道一般系里都会把名额给大四或者大五的学生,所以对于你来说这个机会来之不易,何况去那边交流一个学期你所获得的经验足以让你受益终身。” 宁阮自然想要抓住这个机会,和父母商量之后,果然得到了他们的大力支持。 于是两天后,宁阮将申请表填好交了上去。 青医大校优秀奖学金的颁奖典礼也在开学之初拉开了帷幕,宁阮臂弯里挂着平时上实验课才穿的白大褂,不顾形象地拉着牧清往500座跑。 牧清边跑边笑得乐不可支,穿着粗气笑道,“我说学校也太变态了吧,竟然让你们穿白大褂上台领奖。” 闻言,跑在前头的宁阮气鼓鼓地看着她,“你还说呢,参加一个颁奖典礼根本没必要化得这么仔细的,”拨开被风吹得黏在嘴上的头发,她催到,“现在一辆车也没有,跑快点,赶不上就完了!” “宁阮同学!拜托你好好使用你的脸好不好!”老母亲牧清恨铁不成钢。 有些人花钱都要给自己一张好看的脸,有些人明明天生有一张好看的连,却总是浪费,简直是暴殄天物。 跑了一半的路,两个人总算在教学楼的角落里找到了两辆共享单车,在颁奖典礼开始前十五分钟赶到了现场。 宁阮刚一露面就被主持人拉着讲流程去了,牧清单独找了个靠后的位子坐下。 “常总,非常感谢您能接受邀请成为这次的颁奖嘉宾,我领您去座位上!”青医大校长带着常靖骞走进场地,一身正式黑色高定西装的男人前脚刚踏进里边便肃着脸往四周环顾,待见到扎着马尾辫的熟悉背影,眼神里才漾起一丝不同情绪。 他很期待她看到自己那一刻会是什么可爱的表情。 十分钟后,颁奖典礼正式开始,宁阮作为学生代表要站在后台等着上去发言,为了防止出错,她拿着稿子仔细看着。 台上,主持人用他洪亮的播音腔介绍到场嘉宾,“接下来,请允许我为大家介绍本次颁奖典礼的来宾们,他们是:青州医科大学党委书记xxx、校长xx、副校长xxx、……、以及本次特邀颁奖嘉宾常氏集团首席执行官常靖骞先生……” 宁阮猛地抬头望向台下,当观众席第一排中间的人在视网膜上成像的那一刻,台上主持人还讲了什么,她全都听不进去。 某一瞬间,她甚至想就这么拔腿跑开,离这里远远地,奖,不领就不领了。 但不可能,今天她并不仅仅代表了自己。 “下面,由学生代表大二临床医学系宁阮同学上台发言。” 快速整理好情绪,宁阮走上舞台接过主持人递来的话筒,“大家好,我是来自临床医学专业的宁阮,”她挺拔地站在台上,视线快速扫过台下观众,坚定柔和的声音在场中响起。 常靖骞双手微扣搭在二郎腿上,他的阮阮,还真是每次都能给人惊喜。 不过,她刚刚扫向全场的时候,可没有朝自己这边看,这可不行,凭他们俩的关系,怎么都该有些交流,他低头想到之前校长给自己看过的学生上台领奖顺序,宁阮好像是第一个。 想到这里,他歪头在校长耳边低语。 台上的女孩慷慨激昂的陈词到了最后,“以上是我本次的讲话内容,谢谢大家!” 弯腰鞠躬,宁阮走下台将话筒交还主持人,场下掌声不息。 常靖骞鼓着掌佯装喟叹,“贵校人才辈出,刚刚那位女同学的演讲连我这个非专业人士都听得深有感触。” 校长没有多想,恭维道,“哈哈,常总才是真正的人才啊,不过宁阮同学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医学好苗子,这不,他们系主任特意留了一个大三出国交流的名额给她,就盼着她能有所成。” 出国交流。 常靖骞看向被墙壁遮挡住的后台,不知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 分卷阅读14 情,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想来宁阮同学定然不会辜负您的期待。” 一句话,让徐校长心中舒坦得很,脸上笑出了褶子。 一番流程走下来,终于到了重头戏——校优秀奖学金颁奖环节。 听到自己名字后,宁阮踩着矮高跟再次上台,“有请常氏集团的常靖骞先生为宁阮同学颁奖。” 心跳如擂鼓,怎么会这样,明明之前说的是校长,宁阮脸上挂着的笑容几乎维持不下去,聚光灯打在头顶,全场的目光都凝聚在自己这里,宁阮僵着身子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宁阮死死避开两人之间有任何目光接触,一瞬间失去温度的手从男人手中接过奖杯,只盼着时间快点过去,这一刻快点结束。 常靖骞可不管她现在有多难受,流程般地止乎于礼地抱住她,背对着观众用只有两个人可听到的气音说话,“宝贝,你今天穿得,让我很有欲望。” 标准的黑色女士西装包臀裙,肉色丝袜,黑色漆皮高跟鞋,简直是在勾引他。 走下台阶的时候,若不是有身边人搀扶,她腿软得根本一步都无法移动,心神俱颤是什么感觉,她明白了。 本以为,结束之后常靖骞还会堵着他不让人走,所以拉上牧清找了个做实验的借口提早离开了。 不过提心吊胆好几天都不见常靖骞出现,宁阮的心总算按下,重新开始教室、食堂、图书馆三点一线的生活。 说回常靖骞,颁奖典礼那天,公司里确实有事情需要处理所以他没时间找宁阮,后面想空出时间去找她,却被更大的事绊住了手脚。 因为,他爹死了,死在自己养的女人的床上,听说死的时候那处还直挺挺地立着,吓得那女人120还没到就晕了过去,后边查出来死因,老头子想随个老当益壮的潮流,没成想药吃过了头,脑溢血突发,根本来不及救。 对此,常靖骞倒没多大的悲伤,毕竟他这爹,就是个离不得女人的尿性,从小到大,他当着面见过的阿姨少说也得有一二十了,见阿姨的时间,都比见他这爹的时间长,所以,死便死了罢,唯一麻烦的就是那点股份分配。 老头子生前觉得立遗嘱不吉利,便一直没立,如今突地撒手去了,什么妖魔鬼怪都急着要来吸点血走。 常家老宅里闹哄哄的一片,常父的棺材放在偏厅,只有女儿常靖妍真心实意在哭,作为自己的第一个孩子,老头子对她算是真心实意地疼爱过,至于常靖骞出生那会儿他温柔乡里正玩在兴头上,只当有了个继承人罢了。 何况,继承人也不止他一个啊。 要常靖骞说,这多亏他妈铁血手腕,那些女人辛辛苦苦怀上的孩子能说没就没。 “靖骞,你看老爷子生前也没立个遗嘱什么的,虽说你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但要说我们这些人什么都没有,这可说不过去了,你说是吧。” 说话的是老爷子的堂弟,占了集团里百分之三左右的股份,没什么经商脑子,平时一家人就靠着点分红过日子。 不过他这么一开头,好像是打开了洪水匣子,呜呜泱泱的不知打哪儿来的亲戚都来插上一嘴,常靖骞似笑非笑地坐在椅子上瞧着这群人表演,老头子不死他还不知道,原来集团还养了这么多个废人。 戏看够了,他朝边上站着的助理递了个眼神,助理心领神会地夹着公文包走上前,“各位,关于各位在常老先生遗产中所占份额,我们会找专业人员计算,等结果出来之后自然会通知大家的。” 话落,有人不满地开口,“照你这个意思,我们今天这一趟白来了不是,靖骞,你这是做的可不好看。” 陪着猴子耍了这么久,常靖骞耐心早已售罄,闻言,不含感情的眼睛盯着说话的人道,“二表姨若不想白来,不如去偏厅会会老情人?” “你这话什么意思!”二表姨脸色瞬时变得煞白。 常靖骞看也不看她,朝一众人等着吸血的道,“如果还想要钱,现在就给我离开,再留着不走,是拿钱还是流血,可说不好了。” 在场的都是冲着钱来的,听他这么说自然作鸟兽群散,解决完这事,常靖骞也没去管那边大声哭灵的常靖妍一家,走到常母卧室前敲门进去。 “怎么,当你妈我能为他流眼泪呢?”常母见他有时间来见自己,便知道那些糟心的人已经解决了,要说她这一辈子最成功的是什么,当属没让老头子外边的女人生下一个子,她早就想清了,他们这种婚姻,留不留得住丈夫的心不重要,流不流得了三儿的孩子才是重点。 常靖骞是常母一手带大的,对这个儿子,她很疼爱,拉着常靖骞在床尾坐下,苦口婆心道,“你爸的股份你别松手,那些人要钱就给他们,你要做的就是把权利握稳。” “嗯,等葬礼办完之后,我要出去一趟,把散落的股份收回来。” …… “不过,你也别总想着工作,马上就30了,终身大事也该考虑起来了,”说完公事,常母不可避免地关心起儿子的感情生活,“妈知道你爱玩,但这么地,也该有个度。” 每次只要一谈及婚姻,常靖骞从不开口说话,但这一次,他一反常态地点点头,“我知道了。”b 分卷阅读15 r 娶个门当户对的,给他和宁阮当屏障,看起来也算不错,不过这孩子,还是从宁阮肚子里出来比较好,是不是私生子,不过是看叫谁妈罢了。 第11章 第十一层塔 常靖骞不打扰的这些日子宁阮过得特别充实,上学期申报的科研课题进行得也很顺利。 “学长,这方面的数据怎么建立会更有说服力。”青医大图书馆,宁阮端着笔记本在田秦扬旁边的位子坐下,探着身子听他的建议。 天气慢慢回春,窗外阳光正好,透过玻璃撒在宁阮的脸上,波光粼粼之感扑面而来,笔尖在纸上滑动的速度慢慢回落,田秦扬盯着眼前认真听讲的女孩晃神。 一叠照片被狠狠地砸在桌面上,陈助理今天不在,新上任的小助理垂着头不敢发出声音,生怕受到波及。 有几张照片角度找得很微妙,看起来就像画面上的两个人在接吻,加上窗外阳光造成的日晕,若是叫人瞧见,可能会感叹一句金童玉女好姻缘。 偏偏这照片落在了常靖骞眼里,它越唯美,越显得相配,便刺得男人眼睛越疼,他捏起一张照片,指着散落得到处都是的照片对站着不动的助理吩咐道,“去把这个男人的资料查出来。” 小助理应了声,快速捡起所有照片,关门离开。 宁阮背着书包走出图书馆正准备去食堂吃些东西填肚子,顺便给姨妈痛在寝室待了一天的牧清带点回去。 但开了手机铃声就有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她接起,“您好。” 说话的是个男人。 “我是常靖骞。” “别急着挂电话。” 宁阮准备按下‘挂断’键的手一顿,听男人继续说到,“来常氏集团找我,给你一个小时,如果不来,你这么聪明,肯定能猜到后果。” 她还有什么选择,太阳慢慢悠悠地往海平线下滑,给人的暖意越来越少,找借口给牧清发了消息,背着包往校外的地铁站走。 等到了常氏楼下,已经接近晚上六点半了,路灯一盏盏有序地变亮,常靖骞应该有特意交代过,宁阮一走进门就被人带着上了电梯。 屏幕上的楼层一个个往上跳,宁阮抓着书包带子的手越捏越紧,甚至有冷汗渗出,“宁小姐,电梯到了,出门往里走就是常总办公室。”带她上来的人甚至没有出电梯的打算,电梯门一打开就摆出请的手势,容不得她拒绝。 楼层里一盏灯都没亮,电梯门一关上,眼前的景象全暗了下来,宁阮忍着心里的害怕往里走,走到一半听见男士皮鞋落在地面上发出的声音,就停在半道上,不再往前走。 “怎么停下了,继续往前走。” 靠着外面的微弱亮光,宁阮勉强能看见男人的暗影,如今在他的地盘上,硬碰硬显然是不明智的,她重新调整心情往他的方向走。 “啊。” 刚走没几步,常靖一把扣住她,往不知名的地方带,宁阮使劲反手推搡男人的腰,黑夜配上灯光,总会让人联想到暧昧的事情,但在宁阮看来,它不暧昧也不浪漫,只有恶心和恐惧。 她挣扎的动作很大,嘴上却不敢叫出声,常靖骞有趣地瞧着她这副惊惧又忌惮的模样,空出手来抓住她两只不停歇一直反抗着的手。 宁阮被半抱半拖着进了一间屋子。 接着玻璃窗外的光,屋里的摆设看起来应该是他的办公室,脑袋里顿时响起牧清说的什么“办公室Play”,她后悔极了今天来这一趟,就算不来,他不过是闹到学校里去,只要她不出现,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宁阮错不及防被人按着肩膀强迫着坐到椅子上,身后的男人弯下腰,下颚埋在她肩颈处缓缓吸气,“请你看个好东西,一定要”,鼻尖蹭着她光滑娇嫩的颈,“仔仔细细看。” “为什么不开灯。”听他这般说,宁阮的心放了下去。 “因为,” “不开灯更有感觉啊。” 常靖骞伸出右手将鼠标往右移了移,电脑屏幕乍然亮起,宁阮不适地眯了眯眼睛。 “好了,影片开始。” 黑色的背景渐渐露出人影,看着床上交叠喘息的男女,宁阮全身寒毛竖起,疯了似地挣扎想睁开男人的束缚,想关掉眼前的东西。 “关了!” “关了!” “求求你关了它!关了它好不好!我求你了!”她声音尖利又绝望,仰着脖子,瞳孔放大的眼睛乞求地看向身后的男人。 常靖骞怎么可能遂她愿,单手扯开领带,把女人的手紧紧绑在背后,然后一只手按住她的肩,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将宁阮钉死在电脑前。 闭上眼睛,声音会更响,宁阮痛不欲生,她甚至希望自己下一刻就去死掉,好过受这样的折磨,她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视频里吐出那种愉悦喘息的女人会是自己。 视频结束,常靖骞松开捂她嘴的手。 “你想干什么?”宁阮眼里是漫山遍野的绝望,这些绝望渗入了她身体的每一处,甚至连喉头都有。 问话的对象牛头不对马嘴地问她,“觉得精彩吗?” 精彩。 怎么能不精彩呢。 分卷阅读16 宁阮闭口不答,常靖骞也不在意,松开她,走到门口打开了办公室的灯,将放在办公桌前缘的照片推到她面前,“我不在青州这几天,阮阮你好像过得很好。” 阮讽刺地勾勾嘴,他不在,她过得当然好,宁阮生活里所有的恶心东西都是由他带来的。 “他是谁?”常靖骞指上照片里的男人问。 宁阮当做没听见,默不作声地看着照片,里面温暖的阳光,暖色调的场面,是对现在明晃晃的嘲讽。 “回答我,阮阮,他是谁。”男人又问了一次。 宁阮仍旧不作声,常靖骞冷笑一声,照片被随手扔开,“田秦扬,青州医科大学临床医学系研究生二年级,父母离异,跟父亲生活,家庭低保户,父亲是小区保安,是个穷鬼。我说的对吗?阮阮。” “不对。”宁阮有些嘲讽,“他不如你的只有出身,但总有一天,他可以成为比你更成功的人。” “呵,拭目以待。” 以后的事谁说的清楚,但现在他只要动动手就能叫他一辈子活在社会底层。 常靖骞替她挽起耳边的碎发,“所以,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 宁阮后知后觉到他话里的阴森。 “啧,你说没关系可不算数,一人之言不可尽信,我得找人问问他,你说呢。” “我和他真的没有关系,只是李老师让他来帮我们指导科研的,你不要学疯狗乱咬人。”宁阮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常靖骞笑笑松开她,拨了拨腕上的手表,“好,那我们来讨论下一个问题。”他凑近她,相互间的呼吸交缠,宁阮厌恶地扭过头,“我要回学校了。” “回学校不急,我们先来讨论讨论宁放。” 听到宁放二字,宁阮转头瞪大了眼睛,嘴巴一颤一颤的,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常靖骞的手覆上她的脸颊暧昧地耨捏,“听说他上高三了,六月份就要高考了吧,你说要是让他看见自己姐姐不一样的一面会怎么样呢?嗯?” 他在威胁她。 可是她无力反抗,就像她现在明明可以拍开他摸自己脸的脏手,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一样。 她无法说服自己用宁放的未来做赌注。 于是,宁阮放缓了语气问他,“你想让我干什么?” “看到那张床了吗?”常靖骞看向隔间房里放的床,摸着她的脸道,“躺上去。” 宁阮顺从。 灯又被他关了,窗帘大敞着,刚刚连窗户也被打开,宁阮空洞地仰躺在床上,高楼下车一辆辆呼啸而过,时不时的汽笛喇叭声,刺耳的刹车声,她能听见,似乎又听不见,她的灵魂和肉身,好似分离了。 常靖骞脱下西装外套扔在地上,解开皮带放在床头,然后将床上的人儿压在身下。 “阮阮,让我听听你的声音。” 三个小时后,宁阮机械地捂着被子坐起,忍着疼痛弯下腰想捡起被扔了到处都是的衣服穿上,察觉她的动作,常靖骞箍住她腰将人扯得横躺在自己身上,捂着的被子松散开来,露出一具红印纵横的身体。 常靖骞坐起身,将宁阮的手扣在头顶,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就像是长久缺乏灵感的画师突然有了一副满意的画作。 宁阮任他看着,现如今,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不如就这样,等他热情什么时候褪去或是转移了,她也就能够自由了。 最后,常靖骞抱着宁阮进了浴室冲洗,又是一个多小时过去,浴室门被打开,宁阮无力地窝在男人怀里,脸颊上还有尚未褪去的潮红“送我回学校。”抓住常靖骞盖被子的手,宁阮开口。 “快一点了,听话,明天早上送你回去。”餍足的男人总是比平时要少很多阴阳怪气,常靖骞将她的手塞入被子里,语气稍稍温柔。 “不用你送,我可以打车,我要回学校。”在这里和他再多待一分一秒都让人难以忍受。 宁阮强硬的语气,让常靖骞的面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下来,只听他不容置喙地说到,“我说了,明天会送你回去,宁阮,不要和我谈条件。” 想到视频,又想到宁放,宁阮面色苍白地闭上眼睛,侧身用后背对着男人,有人说过,如果不能逃避,忽视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楼下的车声稀少,此刻夜深人静,床的质量很好,枕头也很舒服,但更让人满意的是怀里的女人。 第12章 第十二层塔 宁阮六点不到就醒了,学校离这儿有段不小的距离,地铁这会儿还没开,不管身边的人睡得多死,她伸手摇醒他,“我要去学校。” 常靖骞有起床气,若是闹钟叫醒好说,往常要是被人闹醒,准能阴着脸叫人滚,这会儿,他不耐烦地睁开睡意浓重的眼,映入女人正往身上套衣服的秀美后背,一股气被堵在喉头,发不出来。 他掀开被子,跟在女人身后走入卫生间,倚在门框上看着宁阮迅速地刷牙洗脸,毛巾只有一块,宁阮不想和她用同一块,用手掬了几波冷水往脸上泼,等找到清醒的感觉之后径自走到床边抽了纸巾擦干手和脸上的水渍。 常靖骞按住她拎包的手,“我叫人买了 分卷阅读17 早餐,吃完再走。” “学校里有,我回去吃。” “吃完再走,别让我重复第三遍。” 纵使宁阮心里再如何恨常靖骞,对他恐惧总是占了上风,收回想要拎包的手表示不反抗。 回到学校,牧清拉着她的手问她昨晚为什么不回来,宁阮借口回家办事搪塞了过去,一天的课程很快开始。 下午局解课课间。 “宁阮,是你手机在响吧。”班里同学拍了拍宁阮的肩膀。 摘下手套从白大褂里掏出手机,宁阮走到走廊上,看着一串熟悉的数字脑袋隐隐发胀,电话是常靖骞打来的。 “阮阮,我有点想你了怎么办?”普通情侣间普通调情的话经由他的嘴说出来,只有满满的不协调和违和感。 对待这种毫无意义的问候,宁阮向来都是冷处理,上课铃声打响,她不做思考就挂了电话返回解剖室继续上课。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常靖骞捏紧了机身,挂得这么果断,果然还是不够听话啊。 既然不听话,那就该受到惩罚。 不过,惩罚宁阮,常靖骞可舍不得,便只能由他人代劳了。 听到田秦扬被人打得指骨断裂的消息,宁阮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忙向老师要了医院地址去看望他。 病房里,气氛肉眼可见的低沉,曾经意气风发的青医大优秀本科毕业生神情衰败地躺在床上,左脚因为骨折被悬挂着。 宁阮把路上买的果篮放在病床对面的柜子上,不知该如何开口。 “宁阮!”听到动静,田秦扬抬头,看到她来,撑着身体把矮凳从床边移开一段距离招呼她坐下。 见宁阮一脸纠结,反倒先开口安慰她道,“不用担心,当不成外科医生,我也可以做内科、放射科、血液科的工作,瞧你这副样子别人还要以为我得了什么重症呢!” 他话说得轻松,但宁阮听老师说起过,他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青医大附属一院心血管外科的一把刀,何况,他研究生的方向也是心血管外科为主,怎么可能轻易就转了方向,但他既然有意放宽心,宁阮也不好硬说些实话来扎他心,于是试着转移话题,“学长,打你的那群人抓到了吗?” “抓是抓到了,警察也审过,听他们说是天太黑认错人了,拘留个把礼拜就能放。”田秦扬回她,可这说法怎么也不能让人信服,天再黑,事情是发生在路边,肯定有路灯照着,只要对了眼肯定就能发现打错了人,怎么可能再下重手。 何况,打人专打四肢,并不是正常的选择。 不过警察都没看出什么问题,可能是她多想了,晃晃脑袋把奇怪的想法抛之脑后,陪着田秦扬聊了会儿天后她就乘地铁回了学校。 “田学长怎么样?听说他伤得挺重。”一回寝室,牧清就迎上来问她。 宁阮边脱外套边回她,“不是很好,估计是不可能拿手术刀了,右手手指指骨全断了,就算接好也不可能像从前一样灵活,学长虽然嘴上说有其他的科室可以去,但是哪有那么好过。要是有人敢动我的梦想,我肯定会和他拼命!” 牧清无奈叹出一口气,刀子不插在自己身上永远不知道有多疼,他们现在能做的也只是多谢语言上的宽慰罢了。 时间已经不早了,两人没聊多久,宁阮就洗澡去了,洗完澡出来就是睡觉,医学生所有的规律睡眠都是为了期末熬夜做准备。 凌晨,宁阮满头冷汗从梦里惊醒,她梦到了常靖骞,梦到田秦扬的伤是他找人打的,这个想法一旦出现,便一直环绕在她心头,直到几天后男人再次来电,让她去清野别墅一趟,宁阮语气平淡地“嗯”了声。 “我会叫人去接你。”常靖骞说道。 “不用,我说了过去就没必要骗你。”实在不必找人抓着她走。 宁阮看向镜子里的自己,一脸逆来顺受的样子让她无比厌恶,但是没有办法,在这世间,没有多少人能够赌得起。 去清野的路上,宁阮算好了宁放下课的时间给他去了个电话,听他和平常一样抱怨学习多苦,作业多多,心就放了下来,只嘱咐他照顾好自己,不要经常熬夜。 “啊,我知道的,你怎么比妈还要唠叨!我都多大了,心里有数,倒是你,虽然说大学是谈恋爱的好时候,但你一定要擦亮眼睛,要是我不满意你就完蛋了!”宁放故作凶狠,像哥哥似地训话。 宁阮早已习惯了他这幅小大人的样子,嘴里嗯嗯应着,眼睛却望向地铁轨道里变换不停的广告牌。 她现在哪有资格肖想恋爱这种美好的东西。 第四次来到清野,宁阮已经能很顺利地通过保安的检查,走着第一次来时还不熟悉的路来到13幢门口,没等敲门,门就从里边开了。 “来挺早啊。”今天是周末,常靖骞没去公司,身上穿着丝绸质地的黑色家居服,光着脚踩在地上。 宁阮脱了鞋进屋,脚上踩着第一次来时穿过的拖鞋,“我很忙,没有很多时间。” 意思就是,他想做什么就赶紧做。 在宁阮看来,常靖骞对她不过是下半身的欲望。 “怎么?这么迫不及待,看来上次弄得阮阮你很舒服啊。”常 分卷阅读18 靖骞将人抵在鞋柜上,右手不老实地环住女人纤细的腰。 不过,就在宁阮闭上眼睛准备好接受这场折磨时,男人却松了手,“陪我看场电影。” 头皮发麻,宁阮现在一听到“电影”两个字就忍不住浑身发抖,手死死抓住鞋柜凸出来的边缘线,说什么都不乐意再往里边走。 僵持了好一会儿,常靖骞失了耐心,一把抱起她就往家庭别墅里的放映室走。 宁阮挣扎着想要他放自己下来,困在他小臂上的腿没有章法地乱踢。 头发被人扯住,宁阮听见头顶的声音在警告她,“听话点,宁阮。” 坐在椅背上,被扯住的一撮头发连着的头皮还疼着,眼里的泪水转来转去就是倔强着不愿意往外流,因为她知道,畜生,是没有同情心的。 大屏幕上,电影开始,片头和平常在电影院里看的无意,宁阮没想到他说看电影就真的只是看电影,不过也是,变态的想法,正常人都猜不到。 电影的剧情很俗套,讲的是一个穷小子爱上了有钱人家的姑娘却因为一个‘穷’字一辈子都被人嘲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最后被活生生冻死在某个冬夜的一条不知名小巷子里。 电影结束,常靖骞把宁阮搂进怀里问她觉得电影怎么样。 “男主人公明明有能力改变自己的命运,偏偏编剧为了营造出悲剧的氛围硬生生让他在最后成为一个没有志气的穷人,这不是一部好电影。”宁阮正沉浸在电影特意展现出来的悲伤之中,没有防备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哦?那你喜欢这样他这样的了?”常靖骞又问。 宁阮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不打算再说下去,她不过是觉得每个人都是向阳而生的权利,只要有一技之长都该为了生活努力,而电影的编剧却剥夺了男主人公从杂苗长成参天大树的机会。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宁阮推开常靖骞搂着自己脖子的手道,“我回学校了。” “你跟我在一起说得最多的就是要回学校,怎么?我就这么让你难受?”常靖骞任由她推开自己的手,拎着包往外走,懒散地靠在家庭影院的椅背上问她。 “我是医学生,”宁阮打开电影院的门,“我的课很多,我是逃不了你的控制,但是麻烦你尊重我的学业。” 能说出这话的都还是个小姑娘,成年人的社交谁会管你时间充不充裕,事情多不多。 常靖骞今天心情不错,摊摊手没去拦她,小姑娘想走就走,翅膀还软的很,没法逃出他的手掌心。 却没想到已经离开的人又折返回来,眼神探究地问他,“田秦扬被打了,他以后都不能做手术了,你知道吗?” “知道。” “是不是你!”宁阮扬高音量问他,握着门把手的手心渗出了汗。 如果真的是他,那她就是罪魁祸首。 常靖骞极惋惜地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掰开她的手,将手心里的汗擦在家居服上,吊儿郎当地开口,“用这种语气来质问我,我们阮阮是,心疼了?” 他坦然承认,面上毫无愧色。 “畜生!你会有报应的!”宁阮气得说不出话来,扬起手就要往他脸上招呼。 常靖骞一把抓住她小臂,“你还是没有学乖啊,宁阮。” 第13章 第十三层塔 宁阮无法理解他理所当然的态度,惨白着一张脸问他,“为什么?” “宁阮,难道所有的事情都需要理由吗?可能就是因为我心情不好呢。”常靖骞用指腹抹去她眼眶处挂着的泪水,手上动作温柔。 “你太可怕了,”宁阮震惊地看着他,边摇头边往后退步,“你怎么可以对别人的生命为所欲为。田秦扬甚至都不认识你,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可你呢,仅仅就因为可笑的猜测和占有欲让人毁了他。” “你毁了我还不够,难道还要毁了我身边所有人吗!!” 宁阮从小就被父母灌输世界温暖向阳的一面,以至于她总会抱有善意去看待身边的人,即使常靖骞用手段威胁她,逼迫她,她也不过是觉得他自私、偏执而已。 而现在,他目光坦然地告诉她,找人毁了一个未来外科医生双手的原因仅仅因为他不开心了。 握在手中的手腕无力垂下,常靖骞看着她瞳孔中对自己的厌恶,直觉告诉他,这一次宁阮眼中的厌恶,和从前那些看起来小打小闹的情绪都不一样,但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错,谁叫有些人摆不正自己的位子。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但宁阮的目光让他心里恐慌感越来越浓,为了挽救,他试图让面上展现出一抹愧色,“那阮阮,你告诉我我哪里做错了好不好?” 男人屈着膝盖,矮了身子和她平视,无辜的语气好像顽劣的孩童,瞪大了无辜的眼睛只求大人给一个可以信服答案,宁阮的心有些软了,或者说,常靖骞在她眼里成为了一个病人,这个病人此时正需要她给予帮助,“田学长和你并没有交集,唯一能让你认识他的途径只有我,所以我能猜到你是因为那张照片,所以让人找了他麻烦,但是我之前已经很清楚的解释过,那时候只是在讨论问题。而且,你知道吗?”她灼灼目 分卷阅读19 光望进他的眼睛,“对于所有的临床学生来说,手就是他们的一半生命,你这样做不啻于毁了他未来的职业生涯,对有信仰的人来说,有时候信仰,真的是维持生命的一股药剂。” 宁阮说了很多,常靖骞只听进最后一句,“阮阮有信仰吗?” 宁阮侧头看向全黑的幕布,不置一词。 她的信仰何其伟大,但越是伟大,越是不能被眼前人知晓,人为的腐烂难以喊停,她必须牢牢捍卫信仰。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一个不松手,一个不开口,直到陌生的女声闯了进来,“阿靖,你杨伯母带了些茶叶给我们,我给你送点来。” 常靖骞皱眉,宁阮听不出来,他怎么可能连自己母亲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告诫她安安静静待在影院里别发出声音,便整了整衣服往外走。 门没被完全带上,向后开出一条缝,宁阮站在门背后听着从外面传来的谈话声,一阵难堪的情绪上涌,她现在这样,和见不得光的情妇有什么区别? 唯一不同的只有,人家是赶着上去,她是被迫的罢了。 寥寥几句打发了常母,常靖骞重新回到影院,见到的就是一张梨花带雨的美人脸,哭得好不凄惨。 小姑娘透明得很,一眼就能看透,用指腹抹去宁阮脸上的泪滴,本想和她作些解释,但张了口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宁阮在他身边就是那样的身份。 不能开口说的话,就用猛烈的行动来表达好了,宁阮这厢的眼泪还没收住,下一秒又被男人欺负地委屈又难受,眼泪流的更凶。 又是一片狼藉,宁阮面色绯红地靠在椅背上,两条白嫩的腿像爬了很高的山一样止不住地发抖。 常靖骞把纸巾丢进垃圾桶,拿过家庭影院里备着的薄毯子把刚受过暴雨侵袭的人儿包住,抱着往浴室走。 宁阮的声音已经哑得说不出话来,四肢酸软无力,任由男人对她动作。 周末的时间全被浪费在了常靖骞身上,宁阮准备回家的计划一再搁置,宁父忍不住打电话催她。 “嗯,我下周末一定回家。”给了父亲一个肯定的时间,他总算放心地挂了电话,宁阮强撑着的清醒一下子消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牧清回到寝室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她觉得很不对劲,宁阮最近的行为总让她觉得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她,担心她再睡下去晚上又要挨到凌晨才能睡,于是踩着梯子上床想把她弄醒。 一只脚刚搁到床上,牧清猛然瞪大了眼,宁阮脖子上,露出来的后上,红红点点的到处都是,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些十八禁的片子多多少少都有看过,何况又是临床医学的学生,牧清可不认为她这样是因为过敏之类的疾病。 “清清,你干嘛!”猛地被人弄醒,宁阮皱着眉头不满地拍掉牧清放在自己大腿处的手。 “宁阮!你给我解释解释,”,牧清拉起她上衣,语气严厉“这些是什么东西!” 宁阮的瞌睡虫一下子全跑光了,她遮遮掩掩地拉下衣服,一脸不知情地反问道,“什么什么东西?” “我在问你,你身上的吻痕哪里来的!”,牧清拔高了嗓音,在她看来宁阮既没有男朋友,也绝对不是那种会乱搞的人,这一身的暧昧痕迹不应该出现在她身上。 见糊弄不过去,宁阮干脆捂着被子装死,任牧清怎么问都打定主意不开口说话。 牧清盘腿在床尾坐下,问了她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那个男人有没有戴套?” “嗯。”低得几不可闻的声音回答到。 “阿姨他们都不知道吧。” “不知道。” 最后,牧清叹了口气,拍了拍她捂了有些时间脑袋,语气温柔,“等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再告诉我,宁阮不是一个随便的人,所以我相信一定有逼不得已的原因,不管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会想办法和你一起面对!” 话音刚落,宁阮再也忍不住,一把掀开被子抱着牧清嚎啕大哭,她压抑太久了,不想再一个人扛着所有了。 生气又好笑地替宁阮擦了眼泪又擤鼻涕地,牧清拍着她的后背无声安慰,不知道是不是人靠的太近的话,情绪就会传染。 牧清的眼眶微微泛红。 “你还记得之前校奖学金颁奖典礼上给我颁奖的那个人吗?”宁阮平复情绪后开口说话。 牧清点点头告诉她自己记得。 木着脸,宁阮花了一分钟不到的时间把故事讲完,不过省去了田秦扬那一段,回过神却发现牧清恨得牙关紧咬,“这个禽兽!老子日他八辈子祖宗,妈的,祝他断子绝孙,英年早逝……” 一脸串的脏话骂完,牧清又开始替她担忧,“现在怎么办,不把视频彻底删掉,你得过这样的日子多久!” 时间久了,宁阮的学习成绩都会被拖累。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牧清,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宁阮蹲在地上痛苦地捂住脑袋,如果有办法,她怎么会选择这么一条路走。 牧清抱住她想了一会儿,突然眼睛一亮,“你之前不是填了一份出国当交流生的申请表吗,你就千万别让他知道,等你下学期出了国,他肯定不会再纠缠你,比较原水解不了救火,至于现在嘛 分卷阅读20 ,你就尽量找借口不去他那里,语气别太强硬,有些时候可以试着撒撒娇,男人嘛,肯定都吃这一套。” 有了人一起承担,果然会比一个人好得多,牧清在这些事情上向来比她会处理,宁阮决定听她的做法去做,不过是小半个学期,忍忍就过去了,不过,“视频怎么办?” “视频……,你不是说他视频放在U盘里的吗,你把U盘偷了毁掉,如果他还有存档的话我让学计算机的朋友帮忙弄一个病毒,想办法弄到他的电子设备里面。”牧清的安排听起来有条有理。 有了应对办法,另外常靖骞有为期一个月的时间要去国外出差,宁阮接下来的一周过得算是无忧无虑。 中午吃饭的时候,牧清看着她红润润的脸蛋,觉得宁阮被人想方设法地弄到手也不算出乎意料,毕竟长了一张任谁都想拥有的脸。 阮阮,等事情解决之后你可以谈个惊天动地的恋爱了。”牧清最近和眼科专业某个大四学长聊暧昧,据她说,男女之间荷尔蒙最旺盛的时候就是暧昧的那段时间,所以暂时两人也没要在一起的意思,但这并不妨碍她千方百计撺掇好友谈恋爱。 “不谈。”咽下嘴里的菜,宁阮坚定地吐出两个字,“谈恋爱哪有学习有趣。” 这人没救了,牧清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她现在反倒有些感谢常靖骞,要不是他,说不定宁阮同学可能到四五十岁还是个整日与书为伴的老处女。 结束一周繁忙的课程,宁阮遵守承诺,在周五晚上赶回了家,开了门,家里黑漆漆一片,一个人都没在。 宁父宁母是高中老师,而且教的又都是高三的学生,现在已经三月了,已经进入高考最后的冲刺阶段,所以夫妻两人都会留在学校里呆地久一些给学生答疑解惑。 宁阮还没吃晚餐,肚子饿得咕咕叫,不愿太繁琐,干脆冲冰箱里找到剩饭,炒了一锅蛋炒饭吃,给自己盛了一碗,剩下的在锅里闷着等父母回来可以吃。 第14章 第十四层塔 宁父回家见到坐在沙发上的女儿,开心地不得了,连忙问她晚饭吃了没,宁阮说吃了。 “行了你,又不是几年不见,瞧你这副样子,快点换鞋子,还让不让人进去了。”宁母把鞋子放在外面的鞋柜里,向宁父催促到。 宁家父母和一般家庭父母所扮演的角色不同,用八个字来形容就是“父爱如水、母爱如山”,宁母出生在军人家庭,在教育生涯里把巾帼风范展现地一览无余,以至于很少对家里的两个孩子表达过直接又坦白的母爱。 不过宁阮可不怕她,一头扎进母亲怀里撒娇,“我想死你啦!” 宁母嫌弃地用手点了点女儿的脑袋,“别装了,要真想我们还能这么久不回家?” 窝在母亲怀里的宁阮眼神微暗,环着宁母的手渐渐脱落,“我先去洗澡。” 虽说回了家,宁阮一天生活的忙碌程度比起学校来有过之而无不及,除了要进行文献整理意外还要帮着想在周末好好休息的父母登记学生的成绩,以至于周日下午宁阮准备返校时看着她的眼神里还带着点对休闲日子一去不复返的可惜。 宁阮和牧清作为既定的论文第一作者和第二作者,有很多事情都等着他们去做,调查问卷的最终内容已经确定,等打印出来之后就要选周末的时间定点发放。 为了加快发问卷的速度,最终决定每人一个定点,宁阮抽到了市中心的新开张的百货商场,这里人流量虽然很大,但几乎每个人都步履匆匆,不大乐意停下来做一份问卷,一上午过去,宁阮数了数做好的问卷数量,还不到一百份,看来明天还要再来一天,说不定能把下周的休息时间也花在这上面。 常靖骞做好常规的巡视工作从商场走出,一只脚刚踏上车就看见坐在路边石墩子上拿着一叠纸叹气的宁阮,于是指着马路对面的人道,“过去看看她在干什么。” 宁阮摸了摸已经饿扁的肚子,起身准备去来时看到的麦当劳吃午餐,刚踏出一步,有人在她坐过的地方坐下,本着不放过一个的原则,宁阮收回腿,“您好,我是青州医科大学的学生,请问可以耽误您十分钟左右的实际做一份调查问卷吗?” 坐着的人点点头,宁阮脸上笑更大了,赶紧从帆布袋里取出纸和笔给他。 将填好的问卷放好,宁阮脚步轻快地朝麦当劳走去,她决定多吃一点来弥补上午丢失的快乐! 常靖骞坐在车里听着助理的报告,调查问卷? 只要读过大学的人都应该知道,调查问卷背后往往是科研论文,他朝助理招了招手,“让商场里的员工去做,别让她看出异常。” 说罢,示意司机开车去公司,他的女人总该有些捷径可以走,不然他可怎么拴住这只不服管教的野猫。 下午的效率出乎意料,宁阮不可思议地盯着手里所剩无几的调查问卷,她今天应该是踩了狗屎运吧,和群里抱怨声连连的其他人比起来,她都不好意思开口,怕引起名分。 下了地铁之后特意打包了一大碗温州瘦肉丸,准备安慰只发出去64份试卷的牧清同学脆弱的心灵。 当然,也是提前讨好,毕竟牧清的拳脚还是比较 分卷阅读21 厉害的。 最后,牧清大口吃着打包盒里的瘦肉丸表示自己大人大量不和她计较,因为运气一旦降临,那是挡也挡不住的。 周日,牧清早早起了床继续遥遥无期的发问卷事业,而宁阮睡到了九点半才起床去校门口的包子店买了一个菜包、一个粉丝包加一杯豆浆填肚子,之后骑着共享单车去实验室做癌细胞的培养实验。 每个医学生的必备素质就是能够在一堆标本面前吃下东西,虽说实验室里不让饮食,但许多时候大家都会心照不宣地点些味道不大的外卖,因为有些实验不能离开视线太久。 从实验室出来已经晚上九点,宁阮摸出半天没有打开过的手机,没成想看到了宁放的消息,他说自己通过了目标警校的选拔,还问了她的近况。 宁阮打心里为他高兴,也不枉,不枉她做出过的决定。 日子一天天过去,常靖骞好像消失在了宁阮的世界里,一连几个星期都没有出现,她也乐得轻松,没人喜欢时刻被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但好心情并没能持续多久,四月的第一个周三,宁阮再次踏进常氏集团的总裁办公室。 这一次,男人显得特别急切,连平时岌岌可危的正人君子帽子都不屑带了,宁阮的衣服被他扯得稀巴烂,最后衣服还没送来,只得在男人随时爆发的眼神下不安地扯着他衬衣下摆吃晚餐。 宁阮不知道为什么常靖骞总喜欢白日宣淫,或许是老男人的特殊嗜好吧。 吃好晚饭,宁阮拿起一旁已经送来的新衣服进了卫生间,穿戴好后她盯着卫生间的镜子,镜子里女人的脸上已经没了不甘和愤恨,不是因为变得心甘情愿,只是有些情绪都被藏到了骨子里,人越长大,越清楚实力悬殊的反抗有多可笑。 “过几天就搬过来和我住。”男人没头没脑地吐出这么一句。 宁阮当然不答应,一个月见他几次是极限了,若是天天对着常靖骞,她不确定会不会趁着他睡觉的时候把他一刀了结,所以面对常靖骞的提议,她坚决地吐出三个字,“不可能。” “阮阮,你看我这样子,像是在和你商量吗?” “你说了我就要听吗!我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朋友,也有自己的思想,凭什么不能反对认为不正确的事。”宁阮绷不住平静的面孔,怒意能让两只干净的眼珠子喷出火来。 她的话对男人来说根本没有什么威慑力,常靖骞走上前把人搂进怀里,手指轻轻按住女人颈后鲜红的吻痕,娇嫩的皮肤出现一个小圆坑,可爱得很。 “听话,给你时间和朋友道别。”不然,从今晚开始,便不用再回去。 听话? 宁阮是个人,不是玩偶,就算是猫猫狗狗都能有甩脸色的时候,凭什么她要被人摆弄? “我说了,我不去,不愿意,不想去,你听不懂吗?” “明天,我会让人帮你搬。”常靖骞压住她试图踢人的腿,不容置喙道。 “你是不是有病!”腿被人压着不能动,手也被扣住,宁阮狠狠地用头往他胸口砸,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此时,牧清讲的那些迂回手段全被她抛之脑后,恨不能此刻手上有把刀,能杀了他。 接触到宁阮的视线,常靖骞一把把人抱上办公桌,“我说过了,不要和我闹脾气,否则”,他低头去嗅宁阮发间的清香,“吃亏的只会是你。” 他的阮阮啊,永远都不知道低头。 小女生面上带着的神色,很容易被人毫不留情得戳破。 常靖骞说道做到,牧清长大嘴巴看着眼前这一幕,小小的寝室里面站了五六个人,毕恭毕敬地解释道,“常先生让我们来帮您搬行李。” 宁阮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脸颊涨红,“我不需要,请你们出去!” 听了她的话,几个人中最高的女人开口,“宁小姐别让我们难做,常先生说了,六点之前请您务必入住。”最后四个字她说得异常清楚。 牧清突然一把宁阮拉出寝室,等走得离远一些之后,劝她搬去和常靖骞住。 宁阮吓了一跳,不知道为什么连平时最支持自己的牧清都这样说。 “你听我说,”牧清站在她正对面,“看现在的情况,你不搬出去这群人根本不会走,说不定到时候常靖骞会亲自过来抓你,一旦闹开了,对你之后的保研、出国交流肯定会有很大影响,所以你先过去,服个软,何况跟他住一起,删掉那些视频的机会也变多了,不是吗?” 宁阮最后被说服了,或许不是被说服,是妥协,对无奈现实的妥协,她坐上了满载行李的车,车子往常靖骞新购置的公寓驶去。 公寓的装修和清野的风格很不一样,像是特意为了女孩子打造的,如果它和常靖骞无关,宁阮想,她应该会瞬间喜欢上这里。 不用她动手,搬家的人就都把东西在既定的位子上摆好了,只余下放衣服的行李箱让她自己打开,常靖骞并不在这里,宁阮也没想开口问,等人都走了之后,认命般把衣服一件件挂好,洗了澡就睡下。 她没有认床的毛病,另外从昨晚开始就一直为这事提心吊胆,如今一切已成定局,她也沉沉地入了梦香。 常靖骞回到公寓的第 分卷阅读22 一件事就是打开主卧的门,看到床上乖乖睡着的女人,嘴角不自觉地漾起一抹笑。 这大概就是当初想不通的为什么买下这套房的理由吧。 洗漱好后,男人轻手轻脚爬上床,把蜷着身子的女孩搂进怀里,无意识地,宁阮窝在他下颌处的头微微拱了拱,乌黑的发丝轻轻拂过他性感的喉结。 想今夜,月明星稀,有人在怀,睡意颇浓。 第15章 第十五层塔 早上七点整,床头柜上的手机振动不停。 宁阮睁开眼睛,觉得自己最近的受惊能力有很大的提高,比如说早上醒来看见常靖骞的脸,也不会有太多惊讶了。 不想吵醒身边的恶霸给自己惹麻烦,宁阮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拿了洗漱用的东西去另一个卫生间打理自己,昨天来时她看过了,公寓离学校很近,骑车过去不到十分钟的路程,还能在路边的小摊子上买早饭吃。 赶到教室的时候离上课还有十几分钟,牧清坐在中间第三排的位子上朝她招招手,宁阮拎着包子往她那儿走。 “诶宁阮,听说你搬出去住了啊。”卫繁娇坐在最后一排,翘着凳脚问。 宁阮和牧清对视一秒,心中都奇怪卫繁娇怎么会知道,不过宁阮还是看向她回了个嗯。 在外面的走廊上吃完早饭,宁阮回到教室拿出内科蓝皮书,讲台上老师一张ppt能讲大半节课,作为临床医学系最受老师青睐的学生,宁阮不可避免地被叫起来回答问题。 一节课45分钟过去,大部分人都不由自主地叹出一口气,临床医学的课程实在是非一般人能承受的,许多人不选择转专业不过是因为信仰的支撑。 每一位最后能成为优秀医生的医学生,他们对医的信仰用语言文字是无法描述的。 宁阮取出放在书桌里的手机,微信消息提示出现在锁屏界面上,常靖骞三个大字很是刺目。 常靖骞:这么早就走了? 常靖骞:以为你会给我留点早餐吃。 常靖骞:起晚了,只能饿着肚子去工作后面还配了可怜兮兮的表情包。 宁阮面无表情地按了锁屏键,打了巴掌再给颗甜枣,她难道还会吃这一套吗。 男人修长的手指交叉放在办公桌上,垂眸听着底下部门经理的报告,时不时看一眼摆在一侧的手机,三十分钟过去了,手机亮了好几次,可没有一次是他心里想要。 “王经理,你觉得公司年轻吗?” 底下的经理被他一句话弄得冷汗直流,小心翼翼回答道,“公司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何况还有您这样的人物带领着我们。” “所以,王经理口中年富力强的公司的财务曲线只能□□?”文件被男人递到王经理手中,似笑非笑的语气让平时在员工面前趾高气昂的上市公司高管腿抖如筛糠,“我马上去修改年度计划,保证让常…常总满意。” “让我满意没用,这方面你们比我专业。” 财务经理弓着腰退出门外。 外人看来,常靖骞年纪轻轻就能撑起一个大公司,并且打理得井井有条,绝对是商界里叫得出名号的人物,可也无人知道,他内心百般的空虚。 撑着额角,揉了揉隐隐发痛的太阳穴,应该是上次车祸的后遗症,让助理把下午的事情往后推推,他决定空出时间去医院复查一下。 课桌里的手机之后再无动静,宁阮顺顺利利地完成上午所有的课程,理好书包和牧清一起离开的的时候听到后面老师在叫她,“宁阮,你之前交上去的交流申请书通过了,明天有空的时候去媒体教室录一下视频。” 心里大声喊了一声“耶!”,宁阮面上宠辱不惊道,“嗯,谢谢老师提醒。” 授课老师慈爱地望着她,让她赶快去吃饭,下午的课很紧。 食堂里,宁阮捂着嘴凑在牧清耳边兴奋得不得了。 “清清,我马上就能自由了!” 遇到常靖骞之前,宁阮从来不知道自由,也是一件需要等待时机的珍稀物种。 下午是实践课程,一车人早早地在车上做好,等着大巴把他们载到青医大第一附属医院去现场跟着医生走病房或者做门诊医生的助手。 宁阮被分到了神经内科的门诊,牧清被分到了肛肠科的病房,姐妹两人戏精似地遥遥相望,下了车便一左一右地分开走向不同的楼房。 神经内科的病人今天不是很多,宁阮不是第一次被分到刘医生的助手,几次下来两人都已经熟悉了,刘医生慷慨地把自己收集的稀有病例以及解决方案给宁阮看,她如饥似渴地读着,虽说作为医生实践能力很重要,但若是没有足够的理论知识、案例支撑,医生就会连病人最基本的发病原因都诊断不出来。 “扣扣。”诊室门被人打开。 宁阮赶紧放下手里的资料,从椅子上起身站到医生背后,拉平被被坐皱的白大褂,抬头看向来人,不过一眼,她面上的和善差点皲裂。 “常先生?你的复诊日期是下周,这次来是出了什么问题?”刘医生看不到背后小学生的神情变化,如往常一样问诊。 常靖骞也没能料到看个病还能见到上一秒想见的人,毫 分卷阅读23 不掩饰地盯着妄图缩成鹌鹑的女人,嘴上却一本正经地回答医生的话,“这几天太阳穴的疼痛跟之前相比更频繁,所以来复查下。” 刘医生听了后一时也不大好做判断,让他做了CT再看。 常靖骞点点头,突然嘶了一声,整个人有些难受地靠在门框上,见状,刘医生赶紧把他扶到诊室里检查用的床上坐着,语气着急地让宁阮去取了轮椅过来。 “老师,轮椅来了。” “你搭把手帮我把他扶到轮椅上,然后推他去CT室做完CT再回来,麻烦你了。” 两人合力把一米八几的男人扶到轮椅上,宁阮此刻也有些担心,作为医生对病人的担心,便没说什么,控制着脚上的速度想着快点把人推过去,因为他看起来,挺严重的。 “想吐的话就涂在袋子里,CT室马上就到了。” 接过宁阮递来的塑料袋,几分钟前表情狰狞痛苦的男人此刻神色毫无异常,甚至还能看出些隐约的愉悦。 不过为了表演不被发现,男人一路上一言不发,宁阮看在眼里只觉得他病情越发严重,想起老师上课的教导,轻柔的嗓音一直在说些安慰的话,这是平常和她相处的日子里,常靖骞根本不敢想的。 做完CT,宁阮在护士的帮助下把男人再次扶到轮椅上做好,他的脸色看起来比之前好多了,现在做CT都不用等,电子的都会发到医生电脑里。 宁阮推着他回了诊室,此时诊室正有人,宁阮停住轮椅。 女人捏着轮椅手柄的手在灯光下泛着粉红色光泽,常靖骞看她不知神游到哪里去了,环顾左右无人,伸手把她的柔荑握住把玩。 “你干什么!”宁阮被手上温热的接触猛地拉回了神思,压低声音眼神害怕地望向四周,用力想把手抽回。 “今天怎么在医院,学校不上课?” “实践课。” 前一个病人从诊室走出,常靖骞适时松了手,宁阮抽回手调整了呼吸把人推了进去。 “CT做出来没有什么问题,你最近是不是有过激烈运动?”刘医生看完CT后问道。 激烈运动…… 男人眼神暧昧地看向正在整理病例的女人。 如果运动范围广一些的话,这几天他的激烈运动倒是不少。 常靖骞点点头。 刘医生手指飞快地按着键盘,边嘱咐他道,“嗯,你最近一个月注意一点,尽量减少不必要的激烈运动,之后就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然后的话饮食要清淡,三餐按时吃,早睡。” “好,谢谢医生。”说完,他拿了就诊卡就离开,好似之前在门口的无赖行为都不是他做的,清风朗月。 但他心里在想些什么,那要等晚上才能知道了。 实践课一直都是宁阮很喜欢的课程,比起稍稍乏味枯燥的理论课来说,实验课更生动而且更有教育意义,虽然身体会很累但精神确充足得不得了,以至于宁阮回到公寓时还挂着笑脸。 不过,等她看到沙发上坐着的男人的时候便收敛了笑,木着脸换鞋进门。 好在常靖骞没做出什么举动,任由她忽视自己进了卧室。 阿姨敲门提醒晚饭好的时候,宁阮还没做好线上作业,冲门外喊了话,让他们先吃,自己要把东西弄完再吃。 门口的脚步声消失,没多久却又响起来。 常靖骞打开卧室门就看见她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膝盖上放了笔记本电脑,屁股旁边是好几本被翻开的书,他走上前拿走电脑,“吃了饭再做。” “你先吃不行吗?我还有一点就写完了。”宁阮伸手想把电脑夺回来。 “现在就吃。”常靖骞不再给她多说话的机会,抱起人就往客厅走。 宁阮待在男人的臂弯上,疲累地闭上眼睛。 反正结果都是随他心意,她的反对顶什么用? 晚餐很丰盛,四菜一汤,两个人吃足够了,宁阮看了眼桌上的菜色,忍了忍才说道,“阿姨,麻烦您再煮一碗番茄鸡蛋汤,这几天的菜烧得清淡一点。” 五个菜不是红烧就是多油多辣,常靖骞也算她的半个病人,病人的身体她还是要照顾着点。 不过男人显然没有想到这一点,或许是想到了不愿意承认,不顾外人在场,抱起她就又啃又亲,“本以为阮阮今天在医院只顾着做自己的事,原来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第16章 第十六层塔 什么身在曹营心在汉! 绯红着脸拍掉男人作乱的手,宁阮觑了眼厨房里的阿姨,“你想多了,如果我学的是兽医的话,也会像这样关心一只狗。” 言外之意,我关心你,是站在医生的立场。 “哦,那刘医生可说了我这病至少休息一个月才能好,这样说来,你这一个月都得这么关心我了。”常靖骞按住她乱动的脑袋,动作亲昵地蹭蹭她挺翘的鼻尖,小女人被堵得说不出话只能生闷气的样子让他爱不释手。 吃完一顿闹心的晚餐,宁阮本想安安静静地把作业做完,没成想男人又黏了上来,她耐着性子和他讲道理,“我还有很多作业要做,等我把作业做完你再来打扰我行吗?” 分卷阅读24 “行啊。”常靖骞不知从哪拿出一个平板,翘着二郎腿坐在床边,一副要和她共同学习的模样,宁阮手上正忙,没有心思管他,只要别来打扰她,随便常靖骞待在哪里。 手机弹出一条语音,宁阮停不下手上的动作,只能放在桌上开了扩音,“学姐,我手上的问卷发完了,但是能做数据模型的人最近家里出了些事,可能没办法马上把模型做出来。”发消息的是科研小组里的一个学弟,声音还挺好听。 宁阮想了想,科研工作的进度不能拖很久,人没法及时完成就只有她和牧清去做,刚空出手手来准备回消息,手机却被人拿在了手上。 常靖骞高高举着手机,一手环住宁阮的腰,“哪个学弟啊,声音还挺好听。” 眼下这一幕,宁阮不可避免想到还在医院住着的田秦扬,后面她又去看望过几次,他恢复地越来越好,但眼里的光却越来越淡,她不想再让其他人落得这个下场,于是软下声音盯着常靖骞眉骨上的黑痣道,“只是我的一个学弟,在我的科研里面担了一些工作,刚刚因为有个人家里出了事没法再继续做下去所以他才会来问我,我现在…”她梗了梗,继续说到,“我现在是你的人,所以我不会做出一些不该做的事情,所以你没必要在意他们。” 因为他们都是有皮有脸的,不像你。 难得听到宁阮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虽说听起来他不是很爽,但是看在她乖乖搬来和自己一起住的份上,就放小学弟一马好了。 虽说学弟的危机解除了,宁阮却陷在里面出不来,抓住男人到处点火的手,宁阮努力平静着呼吸,“让我先做完作业好不好?” “嗯,好。”男人嘴上答应地很爽快,手却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 宁阮心里记挂着还没写完的word,语气也不免变得着急,“那你现在松手可以吗!” “不好,”男人语气像在调情,“我想让你坐在我腿上。” 坐他腿上??? 那是做作业,还是做她? 宁阮当然不肯同意,扭着腰想往地上跑。 “阮阮,要么就这样乖乖把作业做完,要么”常靖骞环住她腰身的手收紧,箍得她眉头都皱了起来,“现在就解决我给你布置的作业。” 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忍气吞声地被男人像婴孩一样托着屁股抱到笔记本前,宁阮怎么都忽视不了身下烫人的东西,而且她今天穿的还是半身裙,隔着薄薄的布料,实在让人无法心无旁骛地去做事。 “常靖骞,你就放我下来好不好,这样我真的没办法写作业。”只能再开口求他。 和常靖骞待在一起的时间里,她就好像一个卑微的奴仆,失去了人生所有光彩。 “可以,不过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你要让我做一件会让自己不开心的事,总得给点甜头才行吧。” 男人歪着头,凑近她耳垂说话。 拳头握紧又松开,宁阮按捺着烦躁的情绪问他想要什么甜头。 常靖骞面上笑开,吊儿郎当地把手放在后脑勺上枕着,“就昨天的事咯。” “不可能!”宁阮瞪大眼睛。 正常的XIANG AI她可以麻痹自己,催眠自己,一旦超出了这条线,她不知道自己还剩下些什么了。 “啧,那没得商量了咯!”枕着后脑勺瘫在座椅上的男人再次搂住女人柔软的小腰,时不时用舌划过她绒毛都立起的后颈,引地女人阵阵战栗。 身心疲累得不行,宁阮合上笔记本,“做好了。” “嗯,去洗澡吧。”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犯困。 瞧他这样,宁阮暗自窃喜,今晚总算能逃过一劫。 但她显然小看了男人对这事的热衷程度,等被扒光衣服和他一起沉入浴缸的那一刻,她差点被浴霸的大灯晃花了眼。 晚上闹得很狠,宁阮苦着求了好久才堪堪被放过,那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 今天还有视频要拍,宁阮准备打个底然后涂个口红,要在那边老师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她起来之后,没过多久常靖骞也起来了,硬是和她分享同一个盥洗台,边擦干被谁弄湿的头发边对她说,“今天我送你。” “不用。”宁阮表示拒绝,早高峰的时候车子完全没有自行车来得好使,没几分钟的路也能被硬生生堵好久。 不过,宁阮的拒绝在常靖骞这里向来没什么作用,最后她还是阴着一张脸坐上了车。 常靖骞的车都张扬地很,宁阮不想因为这个而搞得‘名声大噪’,好言好语地让他把车停在学校的侧门。 车子如她所愿停在了学校侧门,宁阮急慌慌地想下车,驾驶座上的人左手轻轻一按,车门就全被锁住了。 门开不开,离上课没多久了,宁阮转头想让他开门,第一个字还没发出嘴就被人堵住。 常靖骞在她口腔里肆虐了好久才离开,宁阮大口喘着粗气,想尽办法让脸上的温度降下来。 “真好看。”做了坏事的男人丝毫没有被人记恨的自觉,粗粝的拇指抹去女人被亲出唇线的口红。 上课时间快要到了,宁阮没时间和他多计较,探过身子自己开了车门锁,关门的时 分卷阅读25 候使了狠劲,看样子是恨不得能把车都给掀翻。 坐在车里的人望着连背影都气呼呼的女人,心情十分愉快地发动车子。 “我靠,你嘴巴怎么了,被人亲了?!”坐下没超过五秒,牧清一脸三观破裂的表情和她咬耳朵。 宁阮有气无力地点点头,嘴巴有多肿她已经不想管了,只求在下午拍视频之前能够恢复。 但是直到中午她嘴巴只好了一些些,走过身边的人不用仔细看就能发现她嘴巴的异常,宁阮没办法,只能叫牧清帮着去医务室哪些冰块敷着。 “真他妈是个禽兽,你嘴角都破皮了。”牧清心疼地帮她举着冰块,看着她红肿的唇,眼泪没法不往下流。 和宁阮刚认识没多久牧清就有想象过像她这样的人以后如果谈恋爱了会是什么样子,或者说什么样的男孩子才配得上她。 什么类型的她都有想过,却没想到现在会是这样的局面。 牧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沉默着坐在宁阮身边等陪她等着嘴唇的红肿消退。 稿纸宁阮昨晚因为常靖骞匆匆赶完,还是上午趁着老师不注意的时候偷偷修改好的,流畅的英语从她嘴里发出,带着来的系主任不免露出自豪的表情。 视频被传到常靖骞手上的时候,他正和商南寺在酒吧厮混,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视频里的人,她穿了件简单的白衬衫,扎的还是马尾不过比之前的高了一些,嘴巴一张一合的,像是上帝遗落人间的珍宝。 而这块珍宝,现在,是他的。 商寺南推开举着酒杯的陪酒女人,一屁股坐到好友旁边,见他盯着手机的女人看得入迷,忍不住嗤笑一声,“这姑娘一看就是大学生,瞧这谈吐也不是一般的大学生,怎么常少爷现在也喜欢嫩的了?” “喜欢就养着玩玩呗,这种女学生给钱就完事,好打发的很。” 商南寺此人评价起女人向来口无遮拦,常靖骞之前的女人他也不是没用他那张毒嘴评价过,但这一次不知怎么,他竟然有些想封住他嘴。 有些情感,在日日的相处中开始慢慢变质。 收回手机,常靖骞又恢复了从前万花丛中过的少爷样,“阿寺,你也太看不起我了,我要什么东西没搞到手过。” “也是。”闻言,商南寺拍拍兄弟的肩膀,“走吧,听说这儿来了批新货色,我特意让人留着等你一起来。” 常靖骞习惯了和商南寺在一起时的玩乐,刚进这一行还干净的女人穿着勉强可以遮住三点的衣服排排站。 随意扫了一眼,这些女人,身子倒还干净,那双眼睛都是在市侩里泡过的算计,没一双可以和宁阮相比。 烦躁地摇摇头,常靖骞面色不善地放下酒杯。 他怎么又想起宁阮了。 脑子燥得很,商南寺说哪个好他就准备带了哪个走。 “诶,就一个啊?这才多久没见你就不如当年勇了。” 商南寺咬着烟屁股调笑。 常靖骞从前在能玩的人里也算得上名号,他没发现,自从遇到了宁阮之后,他那些风月韵事全收敛了很多。 “你也收着点吧,都是要结婚的人了。”仰头喝完杯里的红酒,常靖骞故意往他痛脚上踩,果然把人气得咬牙切齿,“娶呗,反正她爹妈都死光了还能弄得过老子不成。” 商家给安排结婚对象是林家的女儿,爸妈在小姑娘读初中的时候出了车祸无一生还,剩下个她带着小十岁的弟弟在被瓜分地四分五裂的林家讨生活,商老爷子念及旧情把人接到商家养。 小姑娘一直在身边长大,一来二去地感情也日渐深厚,怕她嫁出去以后照顾不到便想着不如让商南寺娶了,自家人总比外边的好。 第17章 第十七层塔 常靖骞不知出于什么缘由,没对那些个女人做什么,商寺南被他一句话戳疼了心窝子也没了什么兴致,兄弟两个最后挥退所有女人反倒点了一堆酒,一个是为了借酒消愁,一个纯属边喝边等着人醉了好发发善心送他回去。 商寺南酒量从小就好,这会儿一杯接一杯往喉咙里灌,常靖骞也不担心,拿着手机坐在一边看文件。 没一会儿,手机有电话进来,常靖骞揉揉酸疼的眼睛接起,“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人语气急得很,颠三倒四地连话都说不清楚,但常靖骞也能从中得到重要信息,宁阮出车祸了,因为赶着去救人而出车祸了。 心跳莫名加快几乎要跳出胸腔,不做思考拎起西装外套就往外跑,“我马上就到!” 脚步一顿,想到瘫在沙发上不省人事的男人,他边跑边拿起电话放在耳边,“我是常靖骞。” “啊?”电话那头的人楞了一下。 “商寺南在橙色这边喝醉了,麻烦你来接一下。”没有时间多做解释,常靖骞说完后就挂了电话。 从助理的语气来看,宁阮伤得不轻,他不能在到达她身边之前浪费任何一秒钟,虽然他还不清楚这种信念从何而来。 林杏从接到电话到被人挂断电话一直处于懵逼状态,不过她还是穿了外套赶到橙色把烂醉如泥的商南寺接回了自己的公寓。 “妈的,给老子滚蛋。” 分卷阅读26 刚进公寓门,刚才连走路力气都没的男人突然使劲将她推开。 林杏看他踉踉跄跄地捂着嘴巴想赶快去厕所吐了嘴里的东西,却苦于没来过她这儿,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地方,眼神微暗。 商南寺不喜欢她,她林杏对这门婚事也未必有多少满意,再说,先点头应下的人可不是她。 常靖骞赶到医院的时候,宁阮还在抢救室里不让人进,只好找了个空位子先坐下。 “宁阮的家属在吗?”医生站在抢救室门前喊人。 常靖骞赶忙走上前,一双锐利的眸子盯着医生,生怕听到什么让人不满的消息。 “你和病人是什么关系?”医生问。 “我是她男朋友。” “男朋友?”医生扫了一眼,见他衣着成熟,看起来应该是职场人士,但刚刚抢救的小姑娘实际不过十九。 救人要紧,医生没多想,拿出一张纸道,“病人不是很严重,腹部脏器有少量出血不过已经止住了,等醒来之后可能会有一段时间的脑震荡不过不用担心,让她多卧床休息情绪起伏不要太大就好,现在的话你先去交费。” 听到不是很严重,常靖骞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太阳穴那块儿又开始隐隐作痛,让赶来的助理帮忙缴了费用,嘱咐要定单人间,便做回原来的位子上等宁阮出来。 宁阮醒来面对的就是白得刺眼的医院墙顶,她试图动动手臂想把自己撑起来,不想惊醒了睡在陪护床上的人,看着从帘后走出的衣衫不整的男人,她呆滞地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 还是男人先开口问她想吃些什么。 “青菜瘦肉粥可以吗?” “嗯,你等我一会儿。”常靖骞走到配备的卫生间简单洗漱了一番后出门。 宁阮这才反应过来,看了看墙上的闹钟,发现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想起今天不是周末还要上课,连忙给辅导员去了电话,“哦,宁阮是吧,你哥哥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你先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上课的事情不用担心我会让牧清把课件发给你的。” 听辅导员这么说,宁阮放了心休息。 不过,哥哥是谁? 这假不会是常靖骞帮她请的吧? 没等她理清,病房门被打开,常靖骞已经买好了早餐,除了宁阮指明要的青菜瘦肉粥,他还买了馄饨、包子、豆浆等很多东西。 宁阮看着被放在桌板上的一大袋东西傻了眼,这么多,再来两个人也吃不完啊。 洗完手,常靖骞见她一动没动,皱眉问道,“你不喜欢吃?” 大有她若是点头,便要再去买一次的意思。 “不是不是,我就是觉得东西太多了,吃不完浪费。”宁阮解释。 “没事,你先吃,吃不完再说。”男人走上前解开购物袋,把热乎乎的粥摆到她面前,刚想把勺子递给她,见她一只手吊着点滴,一只手骨折还装着板子,便拿着勺子勺了粥,伸到她唇边,“张口。” 知道现在没法自己吃东西的宁阮听话地张嘴。 两个人就一个喂,一个吃,解决了一碗粥、一个菜包和一杯豆浆。 宁阮最后挺着圆滚滚的小肚子躺在病床上侧过头透过帘子被拉开的一条缝看着那边的人坐在狭窄的医护床上,面色是她从未见过的憔悴,却吃着大街小巷里常见的包子豆浆,吃的很香。 想起常靖骞之前去附一看病的事,她开口道,“早饭吃完你回去好了,我估计过几天也可以出院了。” “啧,”男人把啃了一半的包子放在一边,把遮挡的帘子整个拉开,“还真是狠心,人刚醒就想着赶我走。” “你想多了,之前你不是因为头痛看过医生吗,过于疲累对缓解头痛没有好处。”宁阮转过头干脆不去看他。 但常靖骞这下可乐了,“你这是关心我呢?” 宁阮不理他。 “是不是啊?”他缠上来问,一副不得到个答案誓不罢休的样子。 他的刘海很少像这样垂下来,常常是梳到脑后,平白添了些生人勿进的气质,宁阮看着他探过来的脑袋,额前的刘海垂坠到她脸上,痒痒的,突然鬼使神差地张口回答他,“是。” 如果常靖骞能给她想要的自由,那她其实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迫切逃离。 谁能抵得住酷寒冬日突然出现的一抹温软日光呢。 宁阮想,至少这一秒的她很难。 伸手推推面带促狭的男人,宁阮不自然地催他离开。 时间已经过了常靖骞平时到公司的时间,所以他扣好身上的西装,临离开前对着病床上的女人道,“公寓的阿姨等下会赶来照顾你,有事就按铃。” 宁阮看着窗外点点头,一副不想多看他的表现。 系好安全带,男人嘴角放肆地往上翘,后来竟忍不住笑出声来,不过他很快就止住了。 小女生果然还是很好笼络的,瞧他不过花时间照顾了一晚上便叫她心房破开了一个大口,但心里溢出的实实在在的欣喜,让他觉得,他好像早就不能置身事外了。 这可不行,主人一旦对宠物有了越界的感情,便会少了许多快活。 一连几天,常靖骞都没去医院,宁阮也在几 分卷阅读27 天里面整理好了心情,等到出院那天她已经能如往常一般面对他。 小女生的心动很容易发生,只要皮囊足够可以。 小女生的心动也容易消失,只要时间够长,痛苦的记忆够深刻。 常靖骞除了接她出院那天露了面,就连着一个月没出现过,听说是忙着满世界各地出差,宁阮也如愿暂时搬回了寝室住。 接下来一个月,常靖骞还是没有出现,甚至连一个电话也没,宁阮觉得他应该是对自己失了兴趣,为此她特意叫上牧清去烤肉店里大快朵颐。 逃出虎口的感觉实在是很爽。 这两个月里,科研工作的数据整理已经完成,癌细胞培养的结果分析也出来了,接下来就等着写论文,除了这件事,对于整个宁家来说最重要的就是马上到来的宁放的高考。 六月八号这天下午宁放最后一门考试,宁阮特地翘了公共必修课到青州一中门前等他,青州一中作为高考考点,校门前早就围满了家长,这些家长有的双手合十朝着某个方位拜着神明,有的愁眉苦脸,夫妻两个手紧紧握在一起,眼神紧张盯着铁门里的教学楼。 宁家父母作为高三老师被安排在另一个考点接送学生,所以宁放这便只有宁阮一人。 对于宁放的水平,她还是很放心的,宁家的人从小就被灌输一个理念,想达到的目标一定要通过正当的努力实现,故而无论是她还是宁放都不曾改变过梦想,也不曾停下过追逐的脚步。 考试结束的铃声在学校各处响起,十五分钟后,一窝蜂的高三学子像飞出笼的鸟朝着校门口飞奔出来,宁阮站在红路灯旁边,她给宁放说了位子现在就等他自己找过来。 没过一会儿,少年清隽的身影离开了人群朝宁阮走来,身边还跟着另外一个男生,宁阮跺了跺发麻的脚走上前去迎他,“怎么样,未来的人民公仆。” “完全没有问题!”少年意气风发,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好像能给他独自对面整个世界的勇气。 宁阮宠溺地摸摸弟弟的头,“我定了餐馆,我们先过去,爸妈可能要过一会儿才能到。” “学姐。”有人叫她。 “嗯?”宁阮偏头看着开口说话的男生,一时记不起来他是谁。 “我肯定可以考上青医大,希望还能再做你的学弟。”男生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没等宁阮开口,护姐心切的宁放长腿一移挡住他看向宁阮的视线,朝他身后一指,“陈晨,你爸妈在那边。” 说完拉着宁阮就要走。 宁阮拉住弟弟,略带歉意地朝陈晨笑了下,“我想肯定能在大三开学的时候看到你,以后如果想要题库,我这边有很多。” 她想起来了,这个叫陈晨的男生就是之前被拉去宁放办理做演讲时说要靠青医大临床系的学弟,当时看起来还没那么高,没想到短短几个月能长高这么多。 男生站在红路灯下,看着姐弟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影,腿侧的手掌慢慢蜷起。 宁阮,我终于也有靠近你的资格了吗? 常靖骞没想到两个多月不见,宁阮还能叫他碰上这么精彩的一幕,透过车窗看着小男生激动的手,不屑地吸了一口手中的烟。 什么玩意儿都敢肖想他的女人。 宁阮可真是好样的,不过两个月,公寓的卧室都快被她搬空了,这笔账还没想好怎么算,又叫他看见这场好戏。 他的阮阮啊,该好好教育教育了。 亏他刚下飞机就赶来找她,将烟按灭,常靖骞对司机道,“回公司。” 他倒要看看,宁阮多久才会想起他这个人。 第18章 第十八层塔 宁阮姐弟二人在饭店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匆匆赶来的宁父宁母。 吃完饭,一家四口送宁阮回校的路上,宁阮问起弟弟剩下来的三个月有什么安排。 宁放想了想,回答:“旅游、兼职,还有多看些刑事案件的书和资料,以后有用。” “嗯可以,市图书馆好像有一层就专门放这一类的书,你可以去那边看,我们学校图书馆也有,你要去看的话我把校园卡借你用。” 车厢内只有姐弟两个的谈话声,宁放以后想当刑警,这是宁家人早就知道的,但这么多年来宁父宁母还是没有做好心理准备,饶是教书育人这么多年,说服过许多和孩子志愿意见相左的家长,但对于宁放的这个梦想,他们的心始终悬着。 车快到青医大的时候,宁父让宁母在文件包里拿出一个胸牌交给宁放,“我和你胡叔叔打过招呼,这个暑假你可以去市公安局坐坐,算是给你积攒点经验。” “谢谢爸!”宁放喜不自禁,捧着胸牌兴奋地倒在宁阮身上。 扶起弟弟,宁阮神色不明地透过车内后视镜看向父亲。 宁放不知,但父母对他想成为刑警这件事有多少担忧,她全都清楚。 也许这才是父母之爱的伟大之处吧,愿意给你翅膀去飞。 大学的期末考又很快来临,距离上一次感觉并不遥远,而度过这一次,她们就是大三的学姐,这在大学校园里可说不上年轻了。 日复一日的通宵复习之中,宁阮连白天 分卷阅读28 黑夜都不定分得清楚,更别说常靖骞,早被她抛之脑后,要不是这天生理学考完,牧清偶然提起她都快忘记原来已经有这么久没见他了。 “所以你是觉得他对你肯定没兴趣了?”听了她的分析,牧清问。 “对啊,你想啊,之前我只要晚点回去或者多和男的说几句话他都能整出一大堆事情,这次我都快把东西全搬回寝室了他还一点反应都没有,肯定是没意思了。”宁阮分析地头头是道,末了,自我认同地点点头。 但牧清却不这么认为,一般宁静的背后都是在憋大招,何况,“之前你出车祸住院的时候他不是还照顾你吗?而且如果真的说拜拜的话为什么你通知你把公寓里的东西全都拿了滚蛋呢?” “只照顾了一天好吧,哎呀,说不定他出差的时候有艳遇,正打得火热,没心思管我。”宁阮立马反驳,想到离开常靖骞的日子近在眼前,她不乐意想其他的可能性。 “好吧,”见她如此坚持,牧清只好压下心中的担忧,“可是视频怎么办?!” 对!视频! 宁阮的心情又落了下来,视频就像一颗□□,梗在她心里,一提起就难受地浑身酸痛,沉思一会儿,她不确定地说道,“如果他真的对我没意思了,视频其实也威胁不到我了吧。” “那你以后结婚了,他又想起你用视频威胁你婚内出轨怎么办?” “那怎么办?”宁阮着急。 “这样,我觉得他肯定会再来找你,像他这种男人绝对不会和一个女人不清不楚,所以你现在只能等着。”牧清道。 所以,她现在只能等着被凌迟是吧。 宁阮觉得,蓝了好久的天突然一点都不美妙了。 纵使心里再担心,该考的试还要继续复习,宁阮无数次捧着一大叠复习资料站在宿舍阳台上深吸一大口气,好像通过这样,心情就能平复下来。 结束所有考试,因为学校有暑假在附一见习的安排,宁阮打算在见习开始前回一次家,因为见习一旦开始就会忙到昏天暗地。 所以考试结束第二天一大早宁阮就回了家,考虑到只能待两天,就只背了个双肩包里面带了些平时要用到的护肤品。 放下筷子,把碗筷在洗碗池放好,宁阮回屋拎了双肩包要出发去学校“哎哎哎,吃了晚饭再走,爸爸送你过去。”宁父叫住正在换鞋的她。 宁父晚上也要出发去其他市交流,宁阮不想麻烦他便开口拒绝。 但宁父坚持要送她,无法,只能把鞋子脱下来放回鞋柜,人坐回餐桌上陪父母聊天,宁放不在家,听父母说是和朋友出去聚餐了。 晚上,吃了晚饭,宁父送她回了学校。 “爸爸再见,回去路上小心点。”关上车门,宁阮绕道驾驶座的车窗旁嘱咐道。 宁父招招手让她赶快回宿舍,宁阮一步三回头地往前走。 猛地,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把她往暗处扯,宁阮尖叫。 “啊!救命…唔。” 嘴巴被人捂住,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她感到绝望,早知道,早知道就不在门口下车了。 “才多久不见,连你男人的味道都闻不出来了?”熟悉的男声在背后响起。 听到熟悉的语调,宁阮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难道,真的被牧清说中了? “常靖骞。”她低低叫着他的名字。 “嗯,”男人满意地揉揉她的脑袋像是对讨了他欢心的宠物的赞赏,“怎么不回公寓?” 他明知故问。 “我……” 食指抵住她张开的嘴,常靖骞拖着她的臀让两人亲密无间地靠在一起,“嘘,让我猜猜看。” “阮阮不会是,搬回来了吧?嗯?”他的鼻尖噌着宁阮的脸颊。 宁阮僵着不敢动,生怕他做出什么禽兽的举动。 “啧,看来我是猜对了啊。” 男人不满地皱了皱眉,手上动作越发放肆,宁阮真的怕他不管不顾地在这里做些什么,吓得眼泪争先恐后地往下流,声音抽噎,“求求你别这样,我马上,马上就搬回去好不好?” “马上?” 宁阮抿着嘴冲他点头。 “好啊,给你半小时。”常靖骞放开她。 宁阮跌跌撞撞跑回寝室,一言不发地把衣服一股脑地往行李箱里放。 “我靠,这是进贼了?”刚洗完澡走出卫生间的牧清吓了一大跳。 宁阮一见她,胸口憋着气全涌了出来,抱着她就是一顿撕心裂肺的大哭。 牧清终于在她断断续续的解释中清楚了事情始末,但她也毫无办法,只能搂着她不停安慰,外加帮忙把她乱塞进行李箱的媳妇拿出来叠好再放进去。 其实不用半小时,不到二十分钟东西就全理好了,宁阮坐在椅子上不肯动身,不等到三十分钟绝不下楼。 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牧清心里也着急,只能笨拙地想办法让她往好处想,“阮阮,你想,其实你马上出国交流了,现在搬回去不是给了你把视频删掉的机会吗,何况你这一个多月都会在附一见习,常靖骞工作肯定忙,你们也许根本见不到几次。,这样看你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睡觉而已。” 宁阮没法赞同她的 分卷阅读29 话,因为根据她上次住在公寓里的经验,只要不出差,不管多晚,常靖骞都会回去。 不过为了不让好友担心,她装作想通了似地一拍大腿,“对!那我就先走了!” 在寝室里呆越久,她就越不想走,要是他等的不耐烦亲自上来抓她就完了,现在是回家高峰期,常靖骞只要让她下去接就能上来。 拒绝了牧清想要帮忙抬行李的好意,宁阮可怜巴巴地最后看了寝室一眼,拉着行李箱走了。 到了一楼,常靖骞果然就在门口等着,甚至不知道他用什么法子让阿姨替他开了拦人的机器,走了进来。 “同学,回家的话填一下信息。” 牧清红着眼睛走进他,拿笔填好了信息。 常靖骞接过她手上的箱子,另一只手拉住她的手往外走。 “哭了?”他把行李放进后备箱问身边带着鸭舌帽遮脸的宁阮。 “别一下把眼泪哭完了,不然等回了公寓可怎么办?” 宁阮身子忍不住颤抖,她知道,常靖骞很生气。 后果,很严重。 回到公寓,宁阮连行李箱都没来得及放稳,就被人抵在墙上死命亲吻,他抓住了她的两只手让她无理拒绝所有亲昵。 鱼水之欢。 宁阮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只能哭着求他放过自己,但没有用。 女人的嘤嘤声越来越弱,常靖骞捞起她让她靠在自己胸膛上,“知道错了?” “求求你放过我吧。”宁阮呆滞地望着天花板,手指无力地搭在深灰色床单上,嘴里不断重复着求他放过。 常靖骞被她的模样弄得心气不顺,如果两个月里她能打个电话来,也不至于惹他生气如斯,用手握住她因为期末考瘦得能摸到骨头的下颚,再一次问道,“以后还敢离开我吗?” “不敢了。”宁阮掰开他的手,声音虚弱。 只要能逃过今天这一劫,什么假话她都能说。 瞧她这副毫无悔改的模样,常靖骞就能知道她这三个字有多假,不过也没关系,总有一天,他会让他感受到什么是真的不敢。 翻身把人压在身下,温热的气息在她身上各处流连,有人意犹未尽。 宁阮实在不能再承受他再来一次,按住男人到处游走的脑袋,“我明天还要去见习,今天就这样吧。” “阮阮,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男人眯着眼看她。 宁阮抬起他头,被□□地不知何等诱人的红嘴第一次主动吻住他,“求你了。” 女人的唇又软又甜,妈的,他好像没法拒绝,按住女人意图离开的脑袋又狠狠嘬了两口,他下床走进浴室。 第19章 第十九层塔 即使用被子蒙住头还是能听到男人隐约热烈的喘息声,宁阮爆红着脸在床上辗转反侧,身上的黏腻感让人无法安然入睡。 数绵羊数得浑浑噩噩总算找到了睡意,身子却被人腾空抱起,宁阮惊地眼里的睡意瞬间消失,“干什么你!” “洗澡。” 洗澡?! 宁阮吓得心脏一缩,常靖骞嘴里的洗澡绝对不会是简简单单的洗澡,所以她扯出一张笑脸表示不用他帮忙,自己可以独!立!洗澡。 常靖骞挑眉,听话地把人放回床上,还侧了身子给她让了条路出来。 宁阮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冲进浴室,为了以防万一,还将浴室门落了锁,“咔嗒”一声很是清脆,床畔站着的人嘴角勾起无奈的弧度,返回去敲门。 浴室门被人带着脾气地打开,宁阮露出脑袋,“又有什么事!” 常靖骞盯了她一会儿,突然伸手把门推开,浴室里的女人吓得跟砧板上的鱼一样,捂着前胸在角落里蹲着,一双干净又带了些怒火的眼睛时刻警戒着他。 扯过架子上挂着的毛巾,常靖骞走进她,半蹲着,“你这脑子里东西还挺丰富。” 嗡——,好不容易用冷水压下去的绯红又有出现的迹象,宁阮腾出一只手冲着男人坚实的臂膀往外推,“东西拿好了就出去啊,我还要洗澡。” 见她眉宇间浓得化不开的疲倦,常靖骞知道她这一个月来为考试辛苦得很,今晚又被他咳咳,所以暂且放过她。 第二天一大早,宁阮本想偷偷溜走去附一,不知道是因为动静太大还是常靖骞的睡眠太浅,竟然把人给弄醒了,最后拗不过他,只能接受坐他车的提议。 “停停停,我在这儿下,别再往前开了。”最后一个红绿灯刚过,宁阮便望着窗外急急说到,要是让同学看见她从这辆车里下来,不知道能编出多少故事。 或许就连宁阮自己也没意识到,现在的她同常靖骞说话语气都变了,不像之前那样小心翼翼,看人脸色下菜,不过这仅仅基于常靖骞没犯病的时候。 “几点结束?” 把车门推开一条缝的宁阮回头看他,见他脸上就差写着不能拒绝四个字,喏喏答道,“门诊五点半下班。” 所以,她最终学会了看常靖骞脸色下碟。 满意地看着小女人乖乖听话的样子,常靖骞抬抬脑袋示意她可以走了。 “宁阮?”刚走进门诊大厅,没等宁阮穿上白大褂,卫繁娇 分卷阅读30 迎上来亲亲热热叫住她,“昨天看你拉着行李箱跟你哥哥走了,还以为今天你不来了。” 哥哥?什么哥哥?宁阮一下子没听懂她在说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昨天应该是看到了常靖骞,以为是她哥哥。 抽出卫繁娇挽着的右手,宁阮穿上白大褂, “哦,我昨天家里有点事。”她不冷不淡地说,被误会也好,省得以后再被人看到还要解释,多麻烦。 见她一副不欲多言的样子,卫繁娇热脸贴了个冷屁股,心里自然也不好受,走开去做别的事去了,宁阮乐得自在。 这次见习她被分在了骨科,之前不管是时间还是短学期见习她都没轮到过骨科,所以特别看重这次机会,趁着中午休息的空隙拿着笔记本问了医生好多问题,医生见她实在好学,也教的毫无保留。 五点半,医院准时下班,宁阮脱了白大褂拿在手上就往早上下车的地方赶,她怕自己一旦到得晚了,常靖骞那个疯子能做出把车子开到医院里的行为。 “诶,宁阮,我们一起走吧。”没等她走几步,卫繁娇突然拉住她。 “不用了,学校和我家不顺路。”确实没说错,宁阮家和学校的确一东一西,完全不顺路。 她都这么说了,卫繁娇还是不肯放弃,面上露出一抹担忧,“那个,你今天怎么回去啊?如果可以的话能送我一程吗,我急着回学校。” 如果宁阮还看不出她想干什么的话,真是对不起牧清两年多来对她的教导,拉开和卫繁娇的距离,她面不改色地撒谎,“我坐地铁回去,没法送你。” 切,什么眼光,竟然会看上常靖骞这个变态。 果然是,距离产生美吗。 她都这么说了,卫繁娇不再自找不快,识趣地放开手,宁阮以为她放弃了,却没想到她一路跟着,直到看见自己上了常靖骞的车。 躲在路边商店里的卫繁娇面色很难看。 宁阮,你给我等着。 车子启动没多久,驾驶座上的人不知道脑子里哪两条神经搭在了一起,竟然问起她今天在医院里有什么收获。 宁阮审视他好久,确定他没被人砸坏脑袋,一边观察路边行人一边开口,“学到挺多的,但是跟你说了你也听不懂。” 呵,这是嫌他了? “术业有专攻,我跟你说商业上的事情你也听不懂。”常靖骞单手打着方向盘让车子转进另一条路。 所以,宁阮一脸不可言表,他干嘛问她有什么收获,是脑子进水了吗? 车子使劲商场的地下停车库,常靖骞伸手替她解了安全带,“买点菜。” “阿姨她会买的。”宁阮小跑着跟上他。 常靖骞牵着她手把人拉到身边,单手推着购物车直奔商场内部,“我把她辞了。” “啊???”宁阮觉得常靖骞可能神经方面真的出了问题。 “我不喜欢家里多一个人。”他解释到。 宁阮彻底无语,阿姨不在,买了菜谁做,他吗? 反正她是只会做番茄炒蛋、蛋炒饭和有啥放啥方便面。 而且,家什么家!应该是关她的牢笼! 最后,在宁阮好说歹说之下,两人菜没买多少,倒是买了不少熟食和零食。 结账之前宁阮走到泡面去拿了两大袋泡面放进推车。 “把泡面放回去。”刚放下,刚刚还拿着手机看的人又把两包泡面塞回她手里,泡面是一个大学生的最难以舍弃的物质粮食,宁阮决定再说服他一次,“你看,我们都不会做菜,这些熟食最多吃两天吧,但是泡面就不一样了,保质期可长了。”其实她还有一句话没说,要是做的菜太难吃,还不如吃泡面来得方便。 “我会让助理每天送过来,今天只是例外,泡面放回去。”油盐不进! 有钱人的生活里果然没有泡面的位置,宁阮瘪瘪嘴,挤出队伍把泡面放回货架,然后气呼呼地拿了四包薯片走回队伍,果然看见男人不满地盯着自己怀里的四件宝贝。 “我这次不会再还回去了!”没等男人开口,她一锤定音。 幸好,队伍马上就拍到了,宁阮如愿捧着四袋薯片走出商场,至于为什么是捧着没有袋子,因为常靖骞表示垃圾食品不配。 回去路上,不知哪来的狗胆,宁阮不顾男人越来越黑的脸色,坐在副驾驶上拆开一包薯片吃了起来,一片一片咬得特响特酥脆,直到男人幽幽来了一句,“宁阮,你最近好像要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宁阮艰难地咽下嘴里最后一片薯片,缩着脑袋把薯片袋子卷成一团放在大腿上,以此表示自己对邪恶地主的恐惧。 回到公寓,令人意外的是公寓门并没有锁上,常靖骞一把将宁阮拎到身后,上前握着门把打开门。 听到动静,坐在沙发上的中年贵妇动作优雅地放下茶杯,看着门口的儿子不说话。 “妈。”常靖骞开口叫人,躲在身后的宁阮听到这称呼恨不得能找条地缝把自己藏起来,这间公寓是常靖骞最近才托人买下的,常母能追到这里来,必定是知道了什么。 “听小张说你新买了间公寓,我来看看。”常母看着他身后露出的衣角道,“想来是清野的房子不如你意,但我 分卷阅读31 看着,这里也不如何。” “妈,你先回去。” 常母对儿子的话充耳不闻,站起身装模作样地在客厅走了一圈,面上惊讶道,“可能是我来得急没看仔细,没看出它的过人之处。” 指桑骂槐,宁阮听出来了,却连站出来反驳的勇气都没,在常靖骞母亲眼里她不过是个被人包养的情妇,无论她是否情愿变成这样。 感受到身后女人低落的情绪,常靖骞低头让她先下楼转转,他叫她上来再上来,宁阮空着手离开。 等她离开,常靖骞才从里面关上门,本来挺好的一天被这么一搅全变得糟糕了。 常母率先说道,“我当你为什么连着几天都不回清野那边,原来是包养了个女学生,我当初是怎么和你说的,玩玩可以,但是包养这种事情你想都别想。” “我会处理好的,你先回去。” “处理?怎么处理?”常母气极反笑,果然是老头子的种,什么破天荒的事都干得出来,“我和你周叔叔谈过了,他对你很满意,明天你抽空去周家一趟,我看,结婚的事是由不得你了。” “好,我知道了。” “知道就行,这个女学生你加紧处理好,要是下一次再让我看见她还跟着你,别怪我亲自动手替你处理。”常母留下对儿子的最后告诫。 第20章 第二十层塔 宁阮在外边游荡了快一个小时才被允许回公寓,回到公寓的时候常靖骞正在厨房里捣鼓着买来的熟食,然后放到微波炉里加热,拿出来在餐桌上一摆暂且能称为晚饭。 没有问常母来的原因,也没问她说了些什么,宁阮静静夹菜,拨饭,等着坐在对面一口饭都没动过的男人开口。 “过几天,你搬去南漳公寓,我会让人帮你联系。”常靖骞陡然开口。 心底的期盼又被无情戳破,宁阮本以为常母的反对能让她脱离苦海,没想狡兔三窟,这个窝被发现了,他还能把自己藏到另一个窝去,突然食不知味,宁阮味同嚼蜡地点头说是。 这餐饭,没人吃地舒服,宁阮沉默地收了碗筷想拿到水池里面洗干净,常靖骞拦住她,“不用弄,明天会有人来收拾。” 宁阮拨开他手,“剩饭剩菜容易滋生细菌,尤其是夏天。” “宁阮,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吗?还是听到这一次竟然还没法离开我,心里不舒服?” 碗筷噼里啪啦碎了一地,宁阮被抵在冰箱上,嘴不饶人,“你心里比我清楚。” “清楚,我当然清楚,所以你最好乖乖呆在我身边哪儿都别想去。”常靖骞掐着她脖子,眼神狠厉。 “我知道了,”宁阮憋红了脸,“放开我。” 常靖骞用力将她甩到餐桌边上,一脚踢开散落在周围的陶瓷碎片,“希望你的人,和嘴一样懂事。” 独自一人呆在阳台上平复了心情,宁阮突然想起要是搬了家,常靖骞为了防止被他妈发现肯定不会再和自己住在一起,那视频她什么时候才能删掉,轻手轻脚回到客厅,客厅灯已经关了,书房里有亮光从门缝跑出。 回卧室拿了件薄外套披身上,回到阳台。 “喂,牧清。” “嗯?阮阮!怎么这么晚还给我打电话。” 宁阮把今天的情形和她描述了一下。 “我懂了,所以你是怕换了地方之后没机会删视频了?” “嗯。”宁阮忧心忡忡地回到,视频在他手里一日,就算去了国外她心里也没法踏实下来,就像一颗□□,说不定哪一天就会扎伤她和身边所有人。 牧清明白她的担心,但现在时间只有那么点,只能趁着还没搬走的这几天在常靖骞不知情的情况下删掉视频,“别急,你听我说,这些天你态度转变一下,然后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把视频给删了,现在也只能这样。” 牧清给不出太好的意见,宁阮也清楚自己必须把握这几天的机会,心里头有块大石头压着,没心情和好友谈天谈地,宁阮说了晚安之后就挂了电话。 书房,常靖骞摘下耳机,神色莫辨。 第二天,宁阮特意起了个大早用阿姨之前买的大米和昨天买的菜熬了粥,做完这些,自己坐了地铁去附一。 骨科的医生前辈见她这么早就来,心里越发欣赏她,简直是知无不答,趁着病人比较少的时候问她之后想留在什么科室,却没听见她作答,便笑笑道,“你才大二我问这个确实过早了,哈哈。” “不是,”宁阮神色坚毅地望向窗外翠绿色的爬山虎,“我的目标是成为一名无国界医生。”所以她需要的是把握全科的知识,然后专攻感染科。 “小姑娘,无国界医生可不是随随便便都能当上的,老陈之前还说等你博士毕业一定要把你留在附一呢,没想到你自己倒是很有想法呀。”老陈是她的系主任,医生前辈抬了抬脸上的老花镜。 宁阮却没被他的一席话影响到,要成为无国界医生有多难她很清楚,所以才会对任何知识都那么看重,不肯放过一点。 “很久没遇到这么有想法的同学了。”骨科医生前辈和同事闲聊时如是说到。 宁阮这些天精神很累,一边要把心思放在医院里 分卷阅读32 的见习上,一边又要时刻潜移默化地转变对常靖骞的态度,她感觉自己都快分裂了,幸好迎来了周末。 常靖骞作为大公司的总裁自然没有周末的说法,一大早就往公司赶,宁阮难得睡个懒觉,睡到临近中午才起来,而整理完之后的最后一件事不是吃早饭。 她跑进常靖骞的书房把抽屉一个个拉开,柜子一个个打开,但什么都没找到,急得坐在书房沙发上薅头发。 之前常靖骞用视频威胁自己的时候是在他办公室,所以视频不会被放在办公室里了吧? 这个变态!宁阮气呼呼地用拳头砸沙发泄愤。 常氏集团办公室里,坐在老板椅上的男人好心情地看着隐形监控下无头苍蝇般的女人,金丝边眼镜下的眼睛越发深不可测,不知道,他的阮阮接下来会做什么。 不过,无论她做什么,都是无用功。 一想到视频被放在常靖骞办公室这个可能性,宁阮就想不出什么法子来了,只能再一次打电话给万能军师牧清。 对此,牧清给出了不知是否靠谱的建议:自荐枕席,然后用药迷晕他,然后再找出视频删掉! “用药迷晕他?那他肯定会发现啊。”宁阮觉得不可取。 “哎呀,你想,他和你翻云覆雨之后肯定会累啊,这个时候睡一觉很正常吧,再说了我给你找的药绝对没问题。”牧清苦口婆心,虽然她也觉得用这个办法宁阮很吃亏,但是一时被狗咬总比时不时被狗咬好吧! 想来想去也没更好的方法,宁阮一咬牙决定了,接下来就等牧清把药送来。 日子在一个人的期待,和另一个人的忐忑不安中渡过了周末,到了周一,牧清趁着见习空隙把药送了过来。 每一个日子都要把握住,宁阮决定就在今天付诸行动,她先去常靖骞常点外送的餐厅花大价钱打包了几个好菜准备给他送过去,至于理由,她觉得这么多天里的装出来的乖顺已经足够支撑起担心他忙着工作不好好吃饭这个借口了。 为防止被人拦在楼下见不到人,宁阮特意在拿到食物之后给常靖骞去了一个电话,到了他公司,果然很顺利地上了楼。 因为从附一赶到这边差不多用了一个小时,员工差不多都下班了,这会儿的这层楼很静,静得让她能毫无阻碍地响起上一次来着的场景。 赴死般推开办公室的门,办公室的主人还在办公,宁阮把打包好的饭菜轻轻放在茶几上,等着他做完工作。 没过多久,男人摘下眼镜捏了捏眉间的肉,神情放松下来,走近搂住宁阮的腰往怀里带,“今天怎么想起过来?” “我怕你工作太忙忘了吃晚饭,你胃病不是挺严重的吗。”宁阮道。 “嗯也是,”常靖骞蹭着她因为赶路而有些松散的马尾,“但按时吃一天的晚饭对改善胃病没什么用吧。” “我以后每天都给你送!”宁阮立刻保证道,心里却想,等她删了视频,出了国,你就吃屁去吧! 瞧她一脸信誓旦旦的模样,常靖骞眯着眼睛摸摸她毛茸茸的脑袋,开了餐盒的盖子和她一起吃晚餐。 所谓酒足饭饱思yingyu,宁阮用手拉开和男人的距离,“都是菜味,我要去刷牙。” 常靖骞摊摊手随她过去,站在镜子前刷了牙,宁阮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根液体棉签凑近镜子往嘴巴上抹,待颜色褪去后才放下心走出去。 常靖骞喜欢造作她的嘴巴,所以这个计划,几乎很ok。 一番云雨过后,男人如她所期盼地倒在床上呼呼大睡,宁阮打开衣柜取了件新浴袍披在身上,踮着脚开了房门走到办公桌前,刚打开第二个抽屉,她就看见了银色的小型U盘,和之前常靖骞的那个一模一样。 没敢开灯,摸黑按下电脑主机上的开机键,宁阮就着电脑自身的光亮把U盘对着插上。 视频还是之前那两个,宁阮不作他想,迅速删了视频清空回收站,放了两个名字一样内容却一片空白的视频文件进去,便关了电脑,把U盘放回原处,光脚在地上走回休息间,躺进被窝装作熟睡的样子。 不对! 黑暗中突然睁开眼睛,宁阮意识到既然有视频,那拍摄视频的工具是什么,如果是摄像机的话她这番动作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开了床头的小灯,余光突然瞄到男人放在另一边柜子上的手机。 说不定,是手机呢? 说不清是老天爷眷顾还是什么,常靖骞手机里果然有视频的源文件,但是删了手机的视频实在太明显,太容易被发现,但事已至此,无法回头,宁阮决定赌一把。 狠狠心,永久删除文件。 大不了后面弄个意外出来,让他手机格式化。 常靖骞醒来的时候,身边香肩半露的女人还在熟睡,他打开手机,前几天放进去的视频果然不见踪影。 又打开另一个软件,监控里女人鬼鬼祟祟的样子让人忍不住嗤笑出声。 以为一切很快就结束的宁阮不会知道,她现在所做的所有动作不过是男人招猫逗狗的乐趣罢了。 第21章 第二十一层塔 搞定了视频的事情,宁阮感觉最近自己运气好到 分卷阅读33 爆棚,比如说她终于被分配到了晚上急诊的见习,对于医学生来说急诊是最佳的学习地点,很多人挤破脑袋想往里钻。 不过青医大一直有个规定,能进入急诊的需要各科老师的统一以及系主任的签名,宁阮作为这一届最受期待的学生,自然拿到了名额。 虽然常靖骞对此很有意见,但管他有什么想法呢,反正马上就拜拜啦! 常氏集团的员工今天工作特别认真仔细,因为老板今天上班时的脸色不是一般不好看,是特别特别不好看,脸黑得都快赶上包拯了。 “有屁快放。”常靖骞没好气地对不请自来的商寺南说到。 “哟,瞧瞧这脸色,你这是欲求不满啊。”商寺南可不怕他。 常靖骞眉间的褶皱越发深了,这些天宁阮天天晚走早归,仔细算来他已经三天没和她说过一句完整的话了。 “我说你妈都给你下最后通牒了,你还不准备把人送走?” 前些天,常母又突袭了公寓一次,见宁阮还没被送走,便警告儿子一周之内必须和她断掉关系。 常靖骞撂下手头的文件,“房子才装完,现在搬进去对她身体不好。” 商寺南一脸不可置信看着他,“你认真的?” “是吧。” 如果不是,怎么会为她考虑面面俱到,生怕漏想了一样。 宁阮收到搬家通知的时候正被困在一场不大的医闹当中,慌乱之中匆匆回了信息就又被人指着鼻子开始教育,“我说小姑娘你没看到我妈妈现在这么不舒服吗?老人家的时间能等吗?你们是怎么安排时间的,还三甲医院,这么点小事都解决不了。” “抱歉,凌之高速今晚六车追尾,病人都被送到急诊来了,医生正在努力抢救,还请您理解。”宁阮解释。 “理解?我怎么理解?我妈喘都喘不上来了,你自己过来看看。”男人说着就一把扯过领子把她扯到了老人坐着的轮椅前。 “咳咳,医生已经给病人上了呼吸机,她的情况已经稳定了。” 周旋好久,宁阮和前台护士才算把病人家属的情绪稳定下来,端着水坐进预检分诊台后边,宁阮失神地望着挤成一团的急诊病人。 他们人和人挤成一团,每一个人都向护士张开五指伸直了手,很像僵尸,外面救护车一辆接着一辆,这边只剩下一个护士处理病人的预检,她被一只手拉到左边,不一会儿,右边的手又来拉她。 摇摆和赶路好像是急诊护士的常态。 来急诊见习不过七八天,她却能够明白为什么老师都劝他们别当急诊科医生,也明白了什么叫吃力不讨好。 抢救室的床位总算空了出来,刚刚逮着不放的男人也收回了望向这边的有色目光,宁阮总算能松口气专心应对其他病人的问题。 “是不是很累?”临近午夜,病人慢慢变少,护士姐姐打开水杯喝了口水。 宁阮有气无力地点点头,“处理病人不累,倒是还要处理是不是出来的医患矛盾真的很费精力。” “是啊,所以我很多同事都受不了这样的环境离开了,现在国内对我们的态度挺让人寒心的。”护士姐姐探头往抢救室里看。 宁阮不知该如何回答,哪一个医学生在刚踏入这扇大门的时候不是踌躇满志,立志救死扶伤的呢? 宁阮坐最早一班地铁回到公寓,常靖骞正好把车开出车库,他按了两下喇叭引起宁阮的注意,等她走近后说道,“搬家的人我都帮你准备好了,放心,我妈不会再来。” 何止是他妈不来,最好他也别来,虽然心里这么想,宁阮可不敢说出来,嘴上很乖巧,“好的,我知道了。” 车里的人看她一脸的人畜无害,怕是心里都不知道把自己翻来覆去骂过几百遍了。 回到公寓就倒下睡觉,睡醒之后才开始整理东西,理出来好多没用的,大多都是常靖骞送来的,比如说价格昂贵的包、价格昂贵的脚链、价格昂贵的耳钉,价格昂贵的很多东西。 但是她还没背女人味极重的包包的气质,不喜欢带脚链,更没有打过耳洞,所以在她看来常靖骞纯属是把她当成了芭比娃娃,什么都照他喜欢的样子去打扮。 而这,恰恰是宁阮最痛恨的。 新公寓很不错,因为在这里没有预留出任何常靖骞的空间,除了那张大得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床。 所以这会儿他还真是把自己当金丝雀来养了? 之前勉强算是,同居? 解决宁阮的事之后,常靖骞和周家小姐见了一面,人挺好,白富美啥样她啥样,主要是常母很满意。 能不满意吗?周家的公司是目前青州市唯一能和常氏集团并驾齐驱的企业,强强联手,无论对常家还是周家都是一笔巨划算的合作。 没错,合作,在常靖骞看来这场双方都点了头的联姻不过是场长期合作。 为了使这场合作顺利开始他足足忍了半个月没去见宁阮,算算时间,她应该也不用去医院了。 “常先生,真的非常感谢您的帮助!!”校长跟在助理后边走进办公室,满脸感激地拉住办公室主人的手。 针对出国留学项目学校最多只能保证交流学生的住和行 分卷阅读34 ,常氏集团能出资支持学生在国外的研究活动简直是血中送碳,让人想不感激都难。 常靖骞请人坐下,谦虚道,“常某惭愧,竟让您走这一趟,上次有幸参加贵校的颁奖典礼,深受感触。” 突然,他话锋一转,“不过,常某还要烦请校长您帮个小忙。” “常先生不必客气,若能办到我必不推辞。” “宁阮,”男人吐出一个名字,“她的交流生资格,不如移后再说。” “这,”校长没想到他会提出这种要求,放在大腿上的手前前后后摸了好几个来回,“这宁阮同学的交流资格是他们系主任特意要来的,而且她的能力在其他学生中特别突出,我虽然是校长也不能无故划了她的名额。” “校长怕是没理解我的意思,没有的,只是这一次的名额。” 这有什么两样,名单都在学校官网上挂着了,要是突然无缘无故把人划了,老陈还不得冲到自己办公室念叨好久。 校长还想再争取一下,手又在大腿上摩擦了好几个来回,“常先生,不是我不乐意帮忙,只是这事着实不好办。” “校长也说了不好办,不是不能办。” 校长走出常氏才敢从兜里拿出纸巾擦额头的汗,想他大大小小的场面都经历过,今天竟会被一个小辈压成这样。 出国交流的名额突然被取消,宁阮感觉天都快塌下来了,就好像迷路在沙漠里的人看见了绿洲,走近才发现不过是海市蜃楼。 天崩地裂。 以后的日子遥遥无期,原以为可以轻松挣脱的牢笼再一次把她困在原地。 拎着行李箱回了家,上楼的时候正好碰到刚买完菜回家的宁母,单元门前她抱着母亲哭得不能自已。 接到宁母求救电话的宁父手上拿着锅铲就往楼下跑,看见哭得昏天暗地的女儿顿时心疼得不得了,上下一摸没找到纸巾,便拿了衣袖帮她擦眼泪,“我的宝贝女儿怎么哭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啊!跟爸爸说,爸爸带宁放一起去揍他!” “扑——” 听到这话,宁阮忍不住笑了开来,在父母的逼问之下只能说是因为在医院里没处理好和病人的关系受了委屈,心里受不了才哭。 这下,宁父宁母才放下心,瞧女儿哭得这么伤心还以为是被哪个男人给欺负了呢。 说起男人,宁阮也上大二了,见她情绪稳定下来,宁母忍不住问一句男朋友。 “什么男朋友,医学生不配谈恋爱好吧。”宁阮打着哈哈混了过去。 “你问这个干什么,宁阮现在最重要的注重学业和身体健康,男朋友有什么好急的。” 跟宁母的想法不同,宁父一点都不赞成宁阮现在找男朋友,他女儿这么优秀,难道还怕嫁不出去? 就你懂! 宁母没好气地塞了块肉在自家老公嘴里,从小到大一副生怕自家白菜被猪拱的样子,也真是闲得慌。 “常总,宁小姐回家了。”助理把最新的消息告知男人。 “回家?”笔顿了顿,才反应过来她应该是回父母家了,回去也挺好,近段时间他也没时间去看她,不如放人回家调整调整心情。 毕竟,刚被折断翅膀的小鸟,需要时间疗伤。 宁阮放空自己,好吃懒做地在家里待了两天,才重新打电话道学校问清楚被取消资格的原因,简简单单名额有限四个字并不能让她接受。 “宁阮,你才大二,之后的机会多了去了,不用死盯着这一次不放。”学校方面还是之前的理由,甚至还安慰起她来。 挂了电话,宁阮想,也许这一次自己只能接受这个结果了。 第22章 第二十二层塔 常周两家要联姻的事情几乎传遍了整个青州商界。 周小姐本名周延碧,周氏集团掌权人周山唯一的掌上明珠,也是周氏未来的唯一继承人,她的价值根本不用人特意去计算,娶了她就是娶了周氏集团。 常靖骞对此并没有什么感觉,倒是常母,自从和周家定下了婚约,那叫个如沐春风,就算碰上常老爷子生前养的女人上门要钱都不见生一点儿气。 “阿骞,过几天你陪小碧去巴黎一趟。”常家老宅里,常母对儿子说到。 常靖骞皱眉,为了处理和周家的事情他好久没去见过宁阮,听助理说她一直住在父母家,一次都没回过新公寓,若是再陪着周延碧去巴黎怕是要好长一段时间见不到她,但,“我知道了。” 宁阮不能再继续对他的生活产生影响了。 一周后,黑色辉腾低调地停在某一小区楼下,车里的男人举起手机放在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五分钟后,单元楼内跑出来一个穿着睡衣的人。 宁阮接到常靖骞电话的时候才还在床上躺着,要不是被威胁她才不会下来见他,趁着爸妈在厨房里忙活偷偷溜出门。 “有什么事不能电话里说。” 夏季的睡衣是白色短袖,阳光下一照,匆匆穿上的黑色胸衣的轮廓在男人眼里清晰可见,许久未见的思念在兴风作浪,常靖骞逼着自己移开视线,不然他可能赶不上傍晚的飞机。 “不跟我解释一下?”常靖骞看 分卷阅读35 向她身后的单元楼。 宁阮觉得他没事找事,她搬去哪儿,什么时候搬难道他会不清楚? 见面前的人神情中有些鄙视的意味,常靖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问的有些脑残,为了挽回颜面,他又开始作死,“明天就搬回去。” “神经病。”宁阮扭头就走。 她的背影越走越模糊,男人站在原地苦笑。 是啊,他可能真的有病。 走到单元门前,宁阮朝后看他没追上来,心里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没追上来是好事,她开心还来不及。 “靖骞,谢谢你来接我。”周延碧一上车就亲昵地挽住男人的手臂,她才25岁,原本不打算那么早就结婚,但没想到结婚对象是常靖骞,她自然是满口答应,毕竟是圈子里的女人都想攀上的男人。 常靖骞拍了拍她攀上来的手,面色不惊不喜,周延碧也不难受,他要是一脸温柔才没意思,有挑战性的事她都喜欢做。 车子一路开到机场,常靖骞替她拎过行李,一个半小时后,飞机向巴黎起飞。 旁边的女人盖了毯子睡着,常靖骞从口袋里拿出一串项链,项链坠子是上挂了好几颗四角星,一长一短地垂往下垂着,如果带在宁阮的脖子上,会很好看。 可惜,她走得太快了。 “哇,我想要这根项链好久了,不过一直都买不到。”周延碧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惊喜地看着他手上的项链。 没料到这个场面,拿项链的手颤了颤,常靖骞亲手撩开周延碧披在身后的长卷发,取下原来的项链再替她带上,“很好看。”他温声说到。 不知情的女人羞红了脸,“谢谢你,靖骞。” 大一新生要军训,宁放马上就要去学校报道了,宁阮上上下下替他打理行李,警校的军训可不是闹着玩玩的,身体素质不好根本撑不过去。 “姐,你都已经放了五瓶维生素了。”宁放试图阻拦她放第六瓶。 宁阮用过来人的眼神看他,无视自家弟弟乞求的眼神,拉开他手,又塞了四瓶进去,“你学校离家那么远,爸妈的工作又不好请假,你要出了什么事怎么办,多备点总是没有坏处的。” 宁放被说服了,拿出从网上买的小型行李箱随她装。 宁母生了宁放没过一年就被评上了特级教师,一下子夫妻两个都被安排长期教高三学生,只能把宁放和宁阮一起交给家里老人带,等大了一些把两个孩子接回家,宁阮就担起了照顾弟弟的责任。 这一照顾,就照顾到现在。 其实也不只是宁阮,想当初她刚考上大学那会儿宁放光是零食都快给她塞了整整两个大箱子,好像她不是去上大学失去孤岛上冒险,生怕她饿死在学校里。 “哦对了,送你一个开学礼物。” 宁阮小跑回卧室捧出两鞋盒一股脑塞进弟弟怀里,宁放一看盒子就直到她买了自己购物车里放的最久的两双鞋,顿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把鞋子扔到一边抱住宁阮宣发感激之情,“我爱死你了,宁大胖!” 什么宁大胖!竟然敢叫她小时候的外号,看来是不想活了。 宁阮手握拳用力捶他后背,“花了我大半的奖学金,希望宁倭瓜好好对待它们。” 姐弟两个闹着闹着就到了宁放开学报到的日子,宁阮想打车送他一起去被拒绝了,宁放暑假把驾驶证考了,这会儿准备开俩共享汽车去。 男孩子有自己的想法,宁阮只能随他去。 法国,巴黎,卢浮宫,德农馆。 看过达芬奇名画《蒙娜丽莎的微笑》,常靖骞带着周延碧挤出人群。 在巴黎旅游这些天,虽说在各项事宜上常靖骞都安排地很和周延碧心意,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身边这个男人的心情并不像他表现出来那么悠闲,于是她轻轻开口问道,“靖骞,你最近心情好像不是很好。” “嗯,最近公司的事情有些困扰我,很抱歉,坏了你的心情。” 其实哪里有困扰的公事,一切不过源于一个名字,宁阮。 在巴黎陪周延碧玩了那么多天,他一直在考虑一件事,如何才能把宁阮也骗来旅游,说不定她对自己的成见就会消一些。 决心在未婚夫面前扮演好贤惠懂事形象的周延碧听他这么一说便十分理解道,“都怪我我没考虑周全,要不我们今晚就回国吧,反正巴黎随时都能来。” 常靖骞略表犹豫之后吩咐助理买了晚上回国的机票。 十一个小时后飞机准时落地,常靖骞借口公司有事要处理让助理送了周延碧回周家,自己打车到了常家楼下。 宁阮论文正写到关键处,突然一个电话打乱了她所有思路,揉了揉已经不成样子的头发,看都没看来电显示语气很冲地朝对面例行打招呼。 “喂!” “阮阮,你下来一趟。” 把手机拿到眼前一看,该死,又是常靖骞。 “我没空,有事电话说。” 早料到她反应的人自然也有应对方法,周围路过的人只听他语气不善地说道,“不下来?不下来的话,明天我就让人帮你搬家。” 犹如蛇被打了七寸,宁阮一个机灵从沙发上咻地起身,“那你等着。 分卷阅读36 ” 这次好像真的把人惹生气了,常靖骞足足等了快一个小时才把人盼到眼前,不过第一眼他差点没认出来。 鸡窝头、明显睡眠不良的黑眼圈还有架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不过,“你近视了?”如果是假性近视的话他可以带她去看好的。 手指扶了下镜框,宁阮不大有耐心地解释道,“没有,眼镜是防蓝光的,你找我到底什么事,我还要上去写论文呢。” “前几天去巴黎出差给你带了东西。” 常靖骞拉过她垂着的手,撩起衣袖,把让助理买的手链在她手上戴好,“喜欢吗?” 宁阮看了眼手腕上细细的链子,只要是常靖骞送的,她都不会喜欢,但爸妈快回来了,她不想多出事端,点头说道,“还行。” 梧桐树下,男人的眉眼晕开了浅浅的满足,“你喜欢就好。” 打发了常靖骞,宁阮马上摘下手链随手往抽屉里一放,继续死磕论文事业。 商寺南要结婚了,作为新郎最好的狐朋狗友常靖骞成功成为伴郎的第一人选,不过他有要求,当伴郎可以,只要宁阮也是伴娘就行。 结果,当然是宁阮被迫同意。 被人当成娃娃随意摆弄宁阮是第一次经历,化妆师只让她放松,闭着眼睛,然后把花环往她头上一带,所有搞定。 “很漂亮。”化妆间里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都离开了,作为伴郎的常靖骞出现在这里。 女人一袭白色一字肩长裙,男人一贯的黑色西装,如果再加上一抹头纱,说是婚礼的主角也不为过。 常靖骞很享受只有两个人的感觉,上前把人逼到腰顶住化妆台,宁阮弓着身子躲避面前人的呼吸,“你别把我的妆弄花了!” “呵呵,”男人替她正了正头顶的花环,温热的气息从鼻尖漫到宁阮的整张颜面,“我只是觉得你弓起身体的样子,很美。” 流氓! “我要去照顾新娘了。”宁阮使劲把人往旁边一推,推开之后也不管人情况,开门就走。 林杏和宁阮互不相识,只知道她是常靖骞推来的,想必两人的关系也不会简单,不过常周两家联姻之事已定,不知道眼前一脸拘谨的小姑娘知不知道。 若是被人蒙在鼓里,便是个可怜人了。 可惜,她也不是救死扶伤的善人,何况,她的婚姻也没好到那里去。 婚礼一切顺利,除了陪着新娘新郎敬酒的时候常靖骞“不小心”把酒晃在她的礼服上,心怀不轨的男人反应很快,立刻提出找人带她去换衣服。 宁阮虽然能想到他目的是什么,但也不能带着一身脏污的衣服继续陪新人敬酒,只能跟着服务生走进有人事先准备好的房间。 不出所料,十五分钟后,酒渍的罪魁祸首旋开了木门的把手。 第23章 第二十三层塔 未名的房间里有人颠鸾倒凤,共赴巫山云雨,楼下的宴客厅婚宴的主角心照不宣地向每一桌来宾敬酒。 大部分酒全入了伴郎伴娘的肚子,两个焦点人物竟然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清醒。 热闹渐渐散去,婚车载着新人往婚房驶去。 后座上的新婚夫妻一个望向左侧路灯,一个望向右侧接到,竟比打车的陌生人还不如,司机在商家开了快三十年的车,瞧着互相忽视的两人心中也不好受,但他不过是个下人,对主人的事情不好多说。 只盼小夫妻两个能把日子过好来。 婚房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抬眼望去是满目的喜庆,商南寺冷着连撕下大门上火红的喜字,林杏对他幼稚的行为视若无睹,既然不想娶她,早早拒绝就是。 “我睡主卧,您请便。”说着,林杏提起裙摆自顾自上楼。 想他商南寺活了二十八年,唯二的憋屈全是林杏给的,一次是被迫答应结婚,一次是现在,商家买的房子,她一个外来者竟然还想把他赶到客卧去。 休想! 林杏洗完发现商南寺正大啦啦地躺在卧室床上,一下子冷了声音,“请你出去。” “出去?这房子是商家出的钱,老子爱睡哪儿就谁哪儿。”他还恶劣地在床上弹了两下。 林杏不愿费心和他做无聊的口舌之争,回卫生间抱起换下的衣物就往外走。 啧,他最讨厌就是林杏这副瞧不起人的模样,明明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东西。 婚宴厅楼上的房间里。 宁阮捡起散落在地的伴娘服穿上,被折腾的无一处完好的身体又酸又疼,她没有多余的精力再陪常靖骞打口头官司,趁着男人还在洗浴间淋浴,跑出了酒店,为了遮挡裸露在外的皮肤,顺走了男人扔在床尾的高定西服。 “呵。” 三分钟后,准备和宁阮好好叙叙情的男人看见空无一人的房间以及自己不见踪影的西服外套被气笑了。 跑得还真他妈快,要不是知道干的是谁,他还以为自己被人鸭了呢。 现在这副样子家里肯定是不能回去了,要是不小心被发现,她不知道该如何跟父母解释,只能和司机报了家附近酒店的名字,在那边将就一晚上等身上的痕迹淡了再说。 西装口袋里的手机一 分卷阅读37 直在振动,不用看宁阮也知道打电话的人是谁,不过天高皇帝远,她就是不想接,反正一时半会儿地他也拿自己没办法。 连着打了四五个电话都不见有人接听,常靖骞换了个人打过去,“帮我查查宁阮住哪个酒店,找她家附近的就行。” 跟他玩捉迷藏,还嫩了点。 之前被常靖骞强迫着洗过澡,一进酒店房间,她便脱了外套一头扎进床里,实在是太累了。 迷迷糊糊之间被敲门声吵醒,宁阮干嚎一声把棉被往头上一兜盼着能把声音隔离,但没想到敲门的人极有耐心,不间断地一直在敲,而且敲得越来越响。 宁阮被敲得快精神衰弱了,于是她蹭蹭蹭下了床,重重踩着地板走到门口,气呼呼地朝门外的人大喊,“别敲了!不会给你开门的!” 敲门声停下,门外的人回她两个字,“开门。” 瞌睡虫一下全跑完,宁阮脑子立马清醒。 常靖骞!他怎么会找到这里? 既然是他,那她就更不可能开门,走到床头打了酒店服务台的电话,说自己受到了陌生人的骚扰,酒店表示会立刻让保安把人请走。 于是,十分钟左右之后,她可以睡个好觉了。 第一次尝到被人轰出酒店的味道的常靖骞坐在车里抬头望向几百扇窗户中的一扇,神色晦暗,车子置物箱里手机的屏幕亮起,电话被接起,“喂,延碧。” “靖骞,我身体不是很舒服,能麻烦你送我去医院吗?” “好,我大概半小时后到。”语气中似乎还有些可以被对面人探听到的着急。 见未婚夫这么关心自己,周延碧忍不住满心甜蜜,声音更加甜腻温柔,“你慢慢来,我不着急。” 其实她不过是小小的感冒,但想到现在有了未婚夫,自然是要用起来的。 手机放于原处,驾驶座上的男人最后忘了一眼熄了灯的窗户,奔向与来时完全不同的方向。 自从给常靖骞吃过闭门羹之后宁阮的心情简直不要太美好,而且这种美好在常靖骞一天又一天的没有消息中变得越来越浓。 可以说常靖骞也不是全然没有用处,至少他能让宁阮发现以前生活的更多美好。 开学前一天,宁母一手拎着菜篮,一手拿着快递回到家,刚一开门就见女儿神色紧张地拿过快递盒。 “妈,你没打开过吧?” 在宁母看来宁阮的行为很是奇怪,可只有宁阮清楚当她知道有常氏集团寄来的快件寄到了母亲的工作地点的那一刻她冷汗布满全身,唯一庆幸的是收件人写着她的名字。 “你的东西,我肯定不会看啊。”宁母把买来的菜放进水池洗净。 “嗯,我回房间整理行李了。”宁阮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她用笔打开快递盒,眼前的一叠照片让她忍不住尖叫出声,上百张照片连在一起能变成一帧帧的动画,把商寺南结婚那天两人的床笫之欢描述得淋漓尽致。 如果她每见他一次都会有新的视频,那是不是不管她再怎么做都没法真正逃开他? 宁阮瘫坐在地上,颤抖着拿过手机,咬牙切齿道,“常靖骞,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觉得好东西和人一起欣赏才有趣。” 握成拳的左手因为身体主人的用力而抖得不成样子,眼眶里积聚的泪水不听话地往下流,宁阮压着声音生怕被父母发现,“我上次不该把你关在门外,不会有下一次了,你以后别再这样了好不好?” “还有呢?这么一点忏悔可不够。”常靖骞好似来自地狱的死神,一把一把拖着她往深渊里拽。 “还有……还有我不该这么久不联系你,我,以后会……会改的。” “看来阮阮什么都知道,这可是最后一次机会了,要是再让我生气,后果你知道的。” 她知道,她当然知道,如果不知道就不会活得这么痛苦了。 手机滑落在地上,宁阮无力地靠着床沿。 怪她,忘了他是一个不择手段的恶人。 常靖骞带来的惶恐让宁阮一个晚上被噩梦惊醒无数次,第二天拖着疲惫的身躯返校,果不其然,牧清被她满脸的萎靡吓了一跳。 见到唯一知自己经历的好友,宁阮终于能让自己从痛苦的情绪中脱离出来一些,但无论牧清怎么问,她都不愿多说。 牧清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不想把自己糟糕的情绪、负面的情绪倒给她,这样对她不公平,只要有她和家人陪着自己,她总能度过这段艰难的日子。 见问不出话,牧清故作不在意,大大咧咧地搂住她道,“好吧,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一定要告诉我,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也是你最坚实的战友。 “但是你出国交流的事情再去和老师争取一下吧,哪有因为名额不够就把人刷掉的做法,再说了你的能力一点都不比那些人差,我闻到了黑幕的味道。”说起宁阮出国交流名额被无故拿掉的事情,牧清比她这个当事人还愤怒。 “嗯,后天正式上课的时候我去问一下老师,就算不能拿回名额,我肯定也是要死个明白的。”宁阮答应道。 “啊对了,你知道我被分到当哪个班的班助了不。”牧清 分卷阅读38 上学期一时兴起报名当了新大一班助,本来以为肯定没有希望,结果偏偏就被选上了,宁阮因为被论文和宁放上大学的事弄得头昏脑涨还没来得及问过她,这会儿见她开口讲到便认真听着。 “三班!听说进来的个个都是高分,每一个的分数都要比分数线高个十几分,你说我一个压线进的学姐哪好意思去管他们,所以……”牧清给她抛媚眼,“不如,你陪我一起呗!” “行啊。”宁阮爽快答应。 “嘤嘤嘤,我爱死你了。”牧清假装被感动到抹泪,想扑上来亲她,宁阮用手抵住她额头,“停,我先帮你整理行李。” 整理好东西之后,两人约着去学校旁边的购物广场吃烤肉,为新学期的艰苦奋斗开一个好头。 剩下一天用来修整心态,第三天准时七点起床上课。 上午三节课下课,宁阮让牧清先去吃饭,自己骑车到八号楼找系主任了解交流生名额被踢的事情。 “进来。” 宁阮推门而入,系主任一见是她便立马了然她找来的目的,抬手让她坐下,开口用可惜的口吻说道,“宁阮,关于这次交流生名额变动的事情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你们放寒假的时候我在美国参与交流,所以没有及时收到消息,这样吧等下你们徐校长会过来,我问过他之后再给你答复,你先回去吃中饭,而且凭你的能力和成绩,机会肯定不会少给你的。” 系主任都这么说了,宁阮也不好再开口问,说了句谢谢老师之后便离开了,走到一楼的时候正好碰上徐校长,见他急急赶路的样子,不知怎么能脑海里浮现出来牧清说过的话。 真的,会有黑幕吗? 鬼使神差,她又往回走去。 第24章 第二十四层塔 宁阮紧紧拽着衣角,侧耳贴近门板,因为门有隔音效果,起初什么都没听到,正当她觉得自己想多了准备离开的时候,里面重重的拍桌声提示事情的不寻常。 等她再贴近去听,里面人的声音明显提高了好几度。 “陆明辉!你知道你这样做对一个学生是多大的打击吗!”系主任狠拍了三下桌子,满满的不可置信。 校长试图安抚他的情绪,“我这也是没有办法,他给出的条件真的很好,器械、实验室、甚至是史密斯教授亲自授课,我根本没法拒绝,而且宁阮才大三,她的机会还有那么多,我也是为了大家考虑嘛。” “行了,陆明辉,你想怎么讨好姓常的我不管,这样的事情我只允许发生这一次,要是在来一次,我们的交情也就到此为止了,而且”系主任顿了顿,语气不无可惜道,“这次机会对宁阮来说很重要,她的科研要是能得到国外权威教授的指导会有很大的机会能在sci上发表,这意味着什么,你不会不知道。” 里面的争执还在继续,宁阮却早在听到‘姓常的人’的时候就拖着僵硬的步子离开。 原来她一直都没有能逃开过,之前那些计划想必常靖骞早就觉察到了,可笑她却还为能逃离他沾沾自喜。 他多聪明、多厉害,动动手指就能把她宁阮压地翻不过身。 失魂落魄地在食堂找到牧清,在她身边坐下,宁阮很想冲到常靖骞面前用尽所有恶词咒骂他、质问他,但她不敢,连打电话问问为什么都不敢。 见宁阮从老师那儿回来,牧清放下勺子,拉着她迫不及待问情况。 “等你吃完我们回寝室说。”宁阮如是说。 “好,那我吃快点,下午还有课呢。”看出她眼里狼狈的牧清埋头苦吃。 回到寝室,宁阮毫无保留地把听到的真相告知牧清。 原以为只是一般竞争者之间黑幕的牧清没想到会是这么一回事,顿时哑口无言,“他,怎么能,这么做呢。” “牧清,你说我是不是,永远都只能这样下去了?”宁阮眼眶干燥,嘴唇颤抖,可牧清哪里能给她答案,她们都不过是刚刚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前途无人知。 当天晚上,常靖骞一条短信又把人宣至自己办公室。 宁阮被压在门板上任人为所欲为的时候她决定把白天的事实埋在心底。 “阮阮今晚不太开心。”身上的男人突然停下动作,捏着她下巴使她转过头。 “没有。” “既然没有,不如让我看看你有多快乐。”他越发用力,像是想把怀里光洁的人儿嵌入骨血。 宁阮松开一直被咬着的下唇,低低的欢愉声像圆润走珠,又像战鼓。 一场折磨完毕殆尽,宁阮被他拉着在矮几前坐下,如同嚼蜡地把精心准备的饭菜塞入消化道。 “手链怎么不带?”见她手腕上空空荡荡,常靖骞问起之前送她的手链。 宁阮夹菜的手收回,手链早不知被自己随手放在哪里了,这事自然不能叫男人知道。 “平时上课都要去实验室,实验室不允许带手饰。” “嗯,倒是我没考虑周全,下次送你一个能带进实验室的。”常靖骞接过话。 宁阮不搭话,送这些东西不如送她一箱手术专用手套来得有意义,不过他向来是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 吃完饭,常靖骞亲自开着车 分卷阅读39 送宁阮回学校。 “亲我。” 宁阮掰开车把手的动作停住,似乎被男人的要求震住了。 “算了。” 最后还是他掰过她的脑袋,往樱唇上留下淡淡的烟草气息。 一个吻,有人心湖微漾,有人盼着结束。 新生军训开始了,周六,宁阮点了两杯奶茶外卖,等奶茶到了之后带着去军训场地陪已经喊了一个上午救命的牧清同学。 “你总算来了!”一见到她,牧清就迅速伸手夺走了奶茶袋子。 “哪个是三班?” 宁阮看着满操场的迷彩队列问。 “我找找看,”牧清走出大伞下,探头一个个方阵看过去,“啊!主席台下面那个。” 宁阮顺着她的指尖看去,不错,队伍很整齐。 “对了,我刚刚把论文初稿发给徐教授看了,不过他还没回我。”和牧清坐在一个塑料凳上,宁阮把和老师的聊天界面翻给好友看。 “要是论文有机会发在SCI就好了,你有想过要往哪边投稿吗?”牧清问她。 宁阮吸了一大口奶茶,咬着习惯含糊不清道,“还不确定,等终稿改好之后再和老师讨论,我的目标是CSCD。” 她没有一口吃成大胖子的想法,稳扎稳打最适合医学这个专业。 操场上方阵的训练暂时结束,一大群陌生面孔往休息区跑来,拿起放在塑胶跑道上的水杯就往嘴里灌,宁阮和牧清两人看着他们不免想到两年前的自己,不免对视一笑。 “学姐。”有人站在阳光下用略带犹豫的声音叫道。 宁阮偏过头便见一张熟悉面孔,“陈晨?” 她还记得他的名字!陈晨被烈日照耀过的脸颊更红了,“学姐,我考进临床医学系了。” “那你又要当我五年的学弟了,”宁阮笑着道,把之前一起带来的冰可乐递给他,“喝可乐吗?” “谢谢学姐。” 休息时间很短,总教官吹了哨子,陈晨只能把可乐放在水杯旁边跟着人群往队伍里跑,瞧着男孩的背影,牧清发现了什么似地撞撞宁阮的肩,语气揶揄道,“他肯定对你有意思,而且,”翻开一边放着的花名册,指尖顺着一溜名字滑下,她眼睛一亮,“他还是我带的班的。” “有缘啊,姐妹。” “没缘,谢谢。”宁阮没好气地把大腿往牧清腿上一搁。 先别说有没有缘,就冲他和宁放是同学,她就不可能有感觉。 说起宁放,小兔崽子倒是好久没来过电话,怕是在学校里头玩疯了。 上午陪牧清带完新生,下午会有另一个班助来接班,姐妹两人便提着电脑和资料一头钻进图书馆。 ———— 从结婚后面一天开始,商南寺就没回过婚房,林杏等了两天见等不到人也搬回公司附近的公寓住了,两人心照不宣地在商老爷子面前扮起恩爱夫妻,离了老爷子实现,便大路朝天,各走各的。 这天是老爷子生辰,一群晚辈想着要给他办个大的,但被老爷子一票给否了,执意只要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个饭便好。 林杏本想早些去商家,却被工作上的事绊住了手脚,抽空给挂名老公去了电话想叫他先去,没想到电话刚被接通,对面传来黏腻腻的女声,“喂。” “让商南寺接电话。”林杏单刀直入。 “阿寺在洗澡呢。” 林杏从那女人语气里听出了挑衅,红唇勾起,出口却疾厉,“那你去浴室告诉他,林杏今天要加班,烦请他先去参加爷爷的生日宴。” 林杏。 酒店房间里的女人意识到打电话来的应该是商南寺刚娶的老婆,一个寄人篱下十几年最后近水楼台的女人,想到这儿,她不屑地哼出声,手指在屏幕上一点,挂断了电话。 林杏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忍不住嘲笑商南寺的眼光,什么没脑子的傻逼都敢上,也不怕被传染了。 商老爷子的生日宴她紧赶慢赶还是迟到了,把车速压在快要扣分的边缘才勉强在家宴中途赶到商家。 一见到她,商南寺他妈便满肚子牢骚,坐在凳子上阴阳怪气道,“我这个媳妇端的是大忙人的架子,也不知道什么事儿这么重要连爷爷生日宴都要迟半个多小时才到。” “妈,公司临时出了岔子,作为负责人我总要弄完才能走,我以为公司的事您知道的。”林杏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商南寺他妈暗讽她不把老爷子生日宴当回事,她便说她占着职位不管事。 “好了,杏杏有和我说过要迟来一会儿,”主位上身着红色唐装的老爷子开口打断两人的机锋,让林杏在商南寺旁边坐下。 至此,家宴才算正式开始。 见她从进门开始就没往自己这儿看过一眼,商南寺心里很不高兴,趁着没人注意低声道,“你怎么没和我说今天会迟到?”害的他差点露馅。 “哦,那你要问你今天下午三点十六分的女人了。”林杏慢悠悠地吞下嘴里的菜。 想问责却被人明嘲暗讽一顿,商南寺面色耷拉下来,要不是顾忌着商老爷子,他早撂筷子走人了。 从林杏被带进商家的第一天起商南寺就不喜欢她,当时她那个 分卷阅读40 年纪的女孩子都应该是天真无邪的,可林杏呢。 她的眼神又尖又利,就像山海经里画着的凶兽,随着年纪渐长,她的眼神被慢慢磨顿,但他知道她的眼神越平静心上的尖刺就越多。 因为20岁那年他曾亲眼见过16岁的林杏是用着怎样残酷的眼神对一个同龄女孩挥下那三个巴掌。 那时的他从没见过像林杏这样满身罪恶的人。 父亲是死刑犯、母亲是娼妓、而她,是施暴者。 第25章 第二十五层塔 论文的初稿被负责老师无情地批出了一堆不足,牧清端着电脑站在寝室阳台上朝外大吼几声,才能心平气和地就着word文档里的修改标记修改。 “还以为可以轻松通过,谁想到第一次就被从头批到尾。” 下午的课刚结束牧清和宁阮两个主要负责人就被老师叫去办公室训了十几分钟,主题围绕着论文的各种足,总之就一个字,改。 看不过她这有气无力的样子,宁阮拍拍她肩膀鼓励道,“因为有很高的期待才会对我们这么严厉,其实应该庆幸,你看这一页的修改和备注都快超过论文字数了,说明老师对我们很看重。” 道理都懂,但是八分满意的作品被被批成一文不值,任谁心里都不会好过,宁阮也知道这个道理,看牧清还没收拾好心情就由她放松去了。 “忘告诉你,今天陈晨问我要你微信号,然后我给他了。”床梯爬到一半,牧清低下头说到。 宁阮拉开桌帘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知道了,又摆摆手让她赶紧上床去。 说曹操,曹操到。 宁阮拿起手机还真发现有人来加微信好友,猜想是问过牧清的陈晨,于是便点了同意后顺手把名字备注上。 随后放下手机认真修改论文。 兹兹—— 宁阮拿起手机。 陈晨:学姐您好宁阮发了打招呼的表情包过去不到三秒钟对面发来消息,陈晨:学姐你以前是党支部的干事吗? 一切为了论文:是的,你是来问我要经验的吗?/偷笑/陈晨:嗯嗯,还请学姐不吝赐教宁阮下手打了一串字,但想到他在烈日下看向自己的目光,便删掉重新打了一句话上去。 一切为了论文:其实我也没有什么经验,不过党支部的学长学姐人都很好,不要太紧张一切为了论文:我还要修改论文,下次有空再聊哦“我说你对小学弟真是狠心、真是无情。”牧清在她聊天的时候下了床,拿着水杯,一脸朽木不可雕也的叹息表情。 “行了,你还不知道我现在什么情况。”宁阮掐她脸蛋。 聊着聊着又聊到了不愉快的话题,两人突然间都噤了声。 沉默间,牧清斟酌着开口问宁阮,“保护措施,你一定要做好。”要是有了孩子,事情就会变得更加复杂。 “我知道的。”要说谁最不希望宁阮怀孕,她本人首当其冲,或许就算有了孩子她也会狠下心。 岔开这个让人心慌的话题,宁阮收拢心思专注于眼前的论文。 电脑屏幕映着她因为忙论文忙学业而有些疲惫的脸,牧清偷偷在内心祈祷,盼望老天开眼,给她一个配得上这番努力的未来。 此时的常周两家正聚在一起商讨两家儿女的婚事,常母表现得很是善解人意,放话现场一切的布置都按周延碧的爱好来。 “伯母,靖骞的眼光比我好多了,很多事情我都要问过他呢。”周延碧挽着常靖骞像所有待嫁女儿一样笑得羞涩。 “周总,延碧这孩子真是太可心了!” 周延碧的话一说,常母对周延碧是越看越满意,家境好、学历高、长得漂亮、人也温柔听话不要强,这样的媳妇儿打着灯笼都难找。 一场亲家见面,定了婚期,定了地点。 送走周家人和常母后,常靖妍把弟弟拉到一边,脸色严肃,“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和启凡之前的家教老师牵扯不清?” 常靖骞默认。 “我这是把祸患招到家里来了啊!”常靖妍急得力气不知轻重地拍了弟弟后背,“你还没跟她断了吧。” “断什么?” “上周我本来想去公司给你带晚饭,结果你竟然把那个女人带到办公室做那种事,常靖骞你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啊!”常靖妍顾忌着来往的路人不敢大声训他,但话里话外对他和宁阮的关系都是绝对的不赞成。 常靖骞早已习惯周围人对自己和宁阮的反对,这会儿只把烟掐灭在路灯杆字上道,“我有分寸。” 常靖妍气极反笑,“你要是真有分寸就不会做出一边商讨婚期一边包养女学生的事情来!” 说完,转身坐上路边等着的车便走了,余常靖骞一个人站在路灯下眉眼沉思。 晚上九点半,宁阮忙手忙脚地脱了睡衣换上常服小跑到寝室楼下,挂着熟悉车牌的车子开着大灯停在宿舍旁的水泥路上,宁阮打开车门钻进副驾驶。 因为之前洗澡的缘故,她发梢还带了些水,关好门转身时一甩头正好让水珠落在男人握着档位调节器的手背上。 常靖骞叠着抽了几张纸巾,拿在手上伸到她背后把发梢上的水吸 分卷阅读41 干一些,面对他突来的动作,宁阮不自然地歪过头,想把头发扯出来,却被人按住了肩膀。 保持着动作等常靖骞拿开纸巾,她才试探着开口,“我最近学习有点累,而且明天早上第一节就是实验课。” 她在暗示今天不想和他做些其他事,常靖骞自然也听懂她的意思,手指抚上她眼下青黑的一块,低下头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在宁阮呆滞的目光下,常靖骞解开安全带,探身拿过后座上放着好几个包装袋,“给你买了些吃的,记得好好补充营养。” “还有,少熬夜,睡觉之前记得把头发擦干。” “回去吧。” 额头的触感暂未消失,宁阮拎着包装袋走进电梯,今晚的常靖骞应该是醉了,凑近说话的时候,她有闻到淡淡的酒味。 不然,该怎么解释他今晚的行为呢。 常靖骞也觉得此刻的自己有些失常,先前的酒意早在和常靖妍谈话的时候就被路过的车水马龙闹散了,可那一刻,星空稀朗,他真的很想见她一面。 而下一秒,他也那么做了。 现在他,很满足。 宁阮把拿上来的千层蛋糕递了一个给穿上躺着的牧清,看她边吃边赞不绝口,突然有点不忍心告诉她这些东西的来源,倒是牧清先问起她。 清了清嗓子,宁阮爬上床拿过她手里端着的半块千层,“常靖骞给的。” “啥玩意儿???”幸好宁阮有先见之明,否则她的被子可能会被蛋糕给糟蹋了。 “哎呀,我也不清楚,你快吃了吧。”宁阮把千层往她手里一塞,咻地爬下了床。 因为常靖骞买的东西实在太多,保质期又都只有一两天,宁阮和牧清两个人吃不完,就班里每个女生寝室都分了一些,分到卫繁娇寝室的时候是卫繁娇开的门,她爽快地接过蛋糕,看着她的眼神却有些说不出的味道。 宁阮没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直到牧清神色慌张地发微信告诉她,全班都在传她有一个很有钱的男朋友。 牧清也替她问过了,传言是从卫繁娇那边传出来的。 宁阮合上笔记本,本来牧清在上的这门选修课她上学期就修完了,但现在她不得不去上课,等下课的时候找卫繁娇问清楚。 从后门走进班级的时候老师还在上课,牧清挤出一半位子来让她坐下,宁阮就这么听了半节课,下课铃响的时候不顾在场其他人八卦的眼神把卫繁娇叫到教室外面。 “你是来兴师问罪?” 没等宁阮开口,卫繁娇便双手环胸先发制人。 “不是,我只想知道你从哪里听来我有男朋友的。” “不是听来的,是我自己看到了。”说着,卫繁娇在手机上划弄了一番,然后竖着举到她眼前。 屏幕上赫然是前天晚上常靖骞在车里亲她额头的照片,看角度是从车头的方向拍的,宁阮没想到会被她看见,面上的肌肉有一瞬间僵硬。 见她表情不自然,卫繁娇神情更傲,“他应该就是暑假在附一见习的时候接你的人,当时我问是不是你哥哥,你不是还默认了吗。” “我们当时还没在一起,请你把照片删了。”事已至此,宁阮没法反驳男朋友的说法,只能认下了这桩关系,但照片绝对不能留在卫繁娇的手机里。 “照片呢,我可以删了,但是宁阮,我看你紧张成这样,别你和你男朋友的关系不是我们想的那样吧?” “男女朋友之间的关系正不正常,就不用你来过问了。” 看着卫繁娇删了照片,宁阮不欲多言,回教室拿了书包就准备回图书馆自习,见神情担忧的牧清,她摇了摇手机表示微信说。 回图书馆的路上碰到刚上完课的陈晨,说什么都要请她吃晚饭,盛情难却,宁阮只好暂时关了手机里的美团,跟着他走。 吃饭期间,陈晨问了她很多问题,宁阮原本准备迅速解决这餐晚饭,但吃人嘴软,只能熬着时间一个一个问题回答。 饭后,男生涨红了脸送她到图书馆,在宁阮转身即将走入图书馆的时候叫了她名字。 “宁阮!” 声音很大,宁阮在青医大的名气也不小,一时间图书馆大门口流动的人群全都往这边看来。 “还有什么事情吗?”宁阮走回到他跟前,悄声问。 没成想,男生眼睛一闭,不管不顾地一通讲,“宁阮,我,我从高一就喜欢你了,已经喜欢你整整三年了,所以,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实际上,在他决定在图书馆或者寝室楼下这种公众场合表白开始,就决定了宁阮绝对不会和他在一起,或者喜欢他,因为宁阮最讨厌的,便是昭告天下的个人表演,所以也不例外周围的人会听见那三个字,“对不起。” 霎时,少年尚未开花的暗恋,暂时告一段落。 当牧清听到这事的时候,只能摇摇头叹息陈晨:生得太晚,因为宁阮不喜欢弟弟心理太幼稚,因为宁阮喜欢成熟的男人以及告白场地选得太糟糕,因为宁阮最讨厌把神圣的图书馆和喧闹挂钩作者有话要说:新文上线:《朝朝含笑》又名《她的绯闻对象只能是我》 文案一: 分卷阅读42 沈家二公子沈宵学成归国,掌了沈家的娱乐产业,却对圈中那一套嗤之以鼻,甚为不耻直到有个叫黎朝的女人找上门来… 黎朝生得娇媚,圈子里肖想她的人不知几何想来想去,黎朝瞧上了沈家那位看着处处冷淡的二公子,千方百计入了这位的眼后来…神tm的冷淡(气到摔桌!) 文案二: 黎朝最近接了个代言,经纪人三番五次催她发博带销量,鉴于女人例假期间心情不好,沈宵自告奋勇揽下这项任务。 十分钟后,微博热搜实时第一:流量小花黎朝恋情曝光营销号带节奏:圈内梨姓小花戏约不断,原因竟然是他!!@演员黎朝 @盛御娱乐沈宵黎朝和团队彻夜未眠终于发了个公告。 演员黎朝V:朋友关系,谢谢大家关心。[可爱]/黎朝工作室V:特此声明。[配图公告] 沈宵当即转发。 盛御娱乐沈宵:老婆说的都对!@演员黎朝吃瓜群众兴致勃勃营销号继续带节奏:爆!!梨姓小花始乱终弃,总裁竟成下堂夫黎朝,猝。 始乱终弃梨姓小花 X 营销号小王子沈姓总裁—————— 阅读指南:双处 1V1 女主名字“朝”念第一声男大女五岁女主非善类 第26章 第二十六层塔 这天又是周六,牧清被大一临床三班邀请去参加他们的秋游,论文第二稿已经交给老师,宁阮闲来无事,准备给自己放个小短假,当机立断在网上订了周六下午的电影票。 预备感受一下位列孤独TOP10榜单上的一个人看电影以及一个人吃烤肉! 从电影院走出,宁阮深觉被电影预告给坑惨了,之前在微博上看预告的时候还以为电影讲的真是整形科医生的故事。 没想到万变不离其宗,男女主角你爱我我不爱你,我爱你你却不爱我,腻腻歪歪的感情故事,没意思。 这下连吃烤肉的心情都没了。 收拾收拾心情想着不如在金拱门简单吃一餐,然后再去优衣库逛逛,说不定能有什么收获,却没想到因为接下来的一桩事情被迫中断了计划。 林杏今日好不容易抽出空闲陪远道而来的大学好友逛街吃饭,但是可能出门忘看了黄历,她那便宜丈夫不小心弄大了人小姑娘的肚子。 小姑娘这会儿正挺了个四五月份的孕肚气势汹汹地和她叫板。 “你就是林杏吧,我是商寺南的女朋友。”说着还挺了挺肚子。 “嗯,不巧,我刚好还是商寺南户口本上还活着的配偶。”林杏把一缕头发撩至而后,一句话让周围人都瞧瞧转头往那女孩子圆滚滚的肚皮看去。 “你!”小姑娘可能是第一次做这事,面皮还薄着,一下子气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指着林杏的食指微微颤抖。 林杏笑着按下小姑娘的手,语气见怪不怪,“你来找我也没用,毕竟你这肚子里也不是我的种,谁播的种子你找谁浇水去呗。” 那女孩一听,心里顿时难受地不得了,心想她要是敢去找商寺南负责还能来找她,这孩子是她偷偷戳破避孕套得来的,要是叫他知道还了得。 林杏也算是解决过不少商寺南的烂狗屎情债,这会儿瞧她脸色泛白便猜出这孩子必定不被人期待,但是,你酿的苦果,凭什么要她吃? 见林杏自顾自地拎起包就走,刚刚还叫嚣地厉害的女孩一下子慌了,抬起步子就想拦住她,却因为保洁员刚刚拖过的地面太滑,一不小心没站稳,摔倒在地上,抱着肚子一顿乱叫。 围着看戏的人一瞧这场面,顿时鸟兽群散,林杏不知如何是好,虽说与她无关,但也算是有她的原因在,丢下包便跑到她身边想把人先扶起来,不想有人速度比她更快。 宁阮撕开购物袋用刚买的衣服盖住孕妇血流不止的下半身,另一边语气着急道,“快打120!” 被她一吼,林杏回过神,急忙打了电话,顺便还告知了孩子他爹一声,等做完这些,便见宁阮熟练地用手撑在孕妇背后,用自己的呼吸带着她的呼吸。 救护车来得很快,宁阮和林杏都跟了上去,看样子孕妇的情况不是很好,宁阮的手有些抖,学医两年这是她第一次,第一次真正动用自己的知识救人,她希望一切平安。 一下救护车,医护人员就把孕妇往抢救室里推,林杏无力地靠在宁阮肩上,“谢谢你。” “不用,这是我的职责。”从入学第一天起,她就和近千人一起起誓过。 健康所系,性命相托。 救死扶伤,不辞艰辛。 大约二十分钟后,商寺南到了,他一来,没顾着问里面为了他的孩子正殊死搏斗的女人,反而一把抓住林杏的手臂责问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林杏一脸看傻逼的表情,带着血的手扯开他抓着自己不放的手,“她摔倒了,流血了,我打120了,谢谢。” “你当我是傻逼吗?”商寺南显然不信她的话。 “你怎么知道?”林杏故作惊讶地捂住嘴宁阮在一旁看着,眼看着两人就要在抢救室门口吵起来,连忙上前把林杏拉开,以防这对夫妻在医院里闹得难看。 “哼。”商寺 分卷阅读43 南拍了拍衣袖上不存在的灰。 “呵。”林杏理了理被扯皱的衣衫。 两人坐在抢救室外边两侧的椅子上,互看生厌。 凝滞的气氛大约存在了半小时之久,抢救室的门终于打开,这会儿商寺南倒是一个箭步冲在前头,“她怎么样?” “孩子保住了,但是病人之前有过流产经历,子宫壁比较薄,再出问题的话我们恐怕就无能为力了。” 说着,医生见到被人挡在后面的宁阮,连忙招招手让她过去,“这次紧急措施做得不错呀,看来之前的实践课上的很好,期末给你加分。” “谢谢老师,这是我应该做的。”宁阮红着脸低下头,没看见一旁林杏投过来的复杂目光。 既然孩子已经保住,宁阮也没有待在这里的必要了,和林杏打了招呼就要离开,见状,跟着病床走的商寺南连忙叫住她,“我给阿骞打了电话,他应该马上就过来,你等会儿再走。” 他这一说,宁阮更不敢多留了,脚下步子迈地更快,“我学校里还有事。” “周末都这么忙?” 没等她走出几步,迎面碰上刚刚被谈论过的人,这下,是彻底走不了了。 等商寺南安顿好病房里又哭又闹的女人,提出要请宁阮吃饭。 宁阮一点都不想和他这种人多带,张口就想拒绝,但有人比她先一步应下,“好啊,我和林小姐说起来也是第一次见面。” 宁阮很讨厌常靖骞这副说一不二的样子,却只能被她搂着腰跟着走,林杏落在后头,想到宁阮碰上常靖骞后变得不自在许多的表情,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睛。 商寺南选的是医院附近的一家中餐厅,这家中餐厅和宁阮平时见到的不一样,它以溪流为送餐履带,一条溪流只接待一桌人,每桌客人之间以林木花草或者假山为屏障,一步一景,颇有小型皇家园林的感觉。 当然也很贵就是了。 宁阮本想和林杏坐一起,但常靖骞箍着她腰身要她一起落座,宁阮只得在他身边做好。 “这家餐厅的孜然烤肉很不错。”常靖骞凑近她说道。 对面还有两个人看着,宁阮不习惯他在公众空间的亲昵,但又怕驳了他面子惹他不快,于是偏过头轻轻嗯了声。 菜渐渐都从小溪的上游漂了下来,商寺南和常靖骞两人聊着商业上的事情,宁阮听不懂,便低着头只顾吃菜。 碗里突然多了几块被切成薄片的烤肉,宁阮咬着半截土豆丝抬起头,常靖骞中止了谈话,转过头对她柔声道,“多吃点,今天商寺南请客。” “对,今天我请,宁小同学想吃什么随便点。”商南寺面上调笑道,心里却很是惊奇,他和常靖骞从小一起长大,哪里见过他对女人有过这般耐心的态度,原本他今天在医院打他电话不过是为了玩笑一番,哪想到他一听便问他在哪个医院,放下手中事物立马往这儿赶,生怕赶不上人似的。 他这兄弟怕是动了心,可惜晚了些,这个宁阮注定见不得光。 与商寺南心里想的不同,林杏瞧宁阮虽行为上对常靖骞很是顺从,但小细节上还是能让人发觉她对身旁这个男人的不喜。 比如说她在吃下他夹的菜的时候虽然嘴上会说好吃,但眼里一点笑意都无;再如刚刚在医院门口时常靖骞吻了吻她的脸,而她趁着他和商寺南聊天的时候默默转过身揩了把脸。 如果不是因为不喜,这些细节又该怎么解释。 对面两人的心思莫测全然没有影响到常靖骞今日的好心情,这些天一直在忙婚礼的事宜,周延碧的要求很多,甚至连婚纱上镶几颗钻都要讲究,他被弄得烦不胜烦,却苦于母亲对宁阮的虎视眈眈,不敢轻易找她见面。 今天若不是商寺南,他不知要多久才能像现下这般看着她乖顺地坐在身侧,一颦一笑都能牵动他的心绪。 无论是作为商人还是常家的继承人,他都无法允许自己对宁阮付出一点真心,今年六月份,他逼着自己将近一个月不去见她。 不是没有想过放手,但宁阮就像一个浑身长满刺的刺猬,他好不容易哄得她露出柔软的肚皮,若是一时间放了她走,她便绝对能把自己团成一团,滚得远远的,等再想靠近的时候,只会扎的他满身是血。 又或许,她会有男朋友,会和别人亲吻,会和别人交近缠绵,会向别人展露出她无害的小肚皮,光是想想,就快要把他逼疯。 那一个月,他说服了自己,和周家的联姻不可能困住他一辈子,在解决周家的威胁之前,宁阮必须待在他身边,即使,即使她会成为自己最不屑的人。 他也想过,假如宁阮有一天知道他有了婚姻,会不会不顾一切地挣脱他,答案是肯定的,所以他找了唯一可以求助的商寺南。 商寺南说,女人可以离开自己的男人,但绝无可能丢下孩子。 可宁阮,怎么可能愿意生下一个眉眼肖他的孩子呢。 论文的第二稿很成功,宁阮在商场救助了一名孕妇的事情也不知道被谁拍下来传到了网上,一下子全校的师生都知道她这个人了。 就连之前被无情拒绝的陈晨都为此问过她。 分卷阅读44 但风波很快过去,宁阮和牧清每天下课和周末都往老师办公室里跑,为了改掉论文上的一些小瑕疵,等老师最后盖棺论定论文的投稿方向。 整个科研团队商讨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把投稿重心放在SCI,牧清为此兴奋地整夜睡不着觉,虽然论文的投稿周期有将近半年的时间。 但不可免俗,宁阮甚至比牧清更开心,不过她比较含蓄而已。 第27章 第二十七层塔 科研一事暂时告一段落,宁阮抽空去看了宁放。 警校的气氛和其他大学有很大的不同,听宁放之前在微信里说过,他们学校只有周末才被允许出校门。 这天是周五,宁阮到的时候,宁放还在上体能课,她选了一个阴凉的地方坐着等他,突然想到几个月之前也是这样,她去青州一中看他,那个时候的宁放还是一只等待翱翔蓝天的雏鹰,如今也算是慢慢张开尚未长成的翅膀学着自己飞了。 “今天学校没课?”甫一下课,宁放就穿着黑色背心跑来找他,急得连脸上的汗都来得及擦。 “我申请免修了,所以才有空来看你。” 宁阮拿出一包纸巾让他先把汗擦擦,省得着凉。 听宁阮这么说,宁放把擦了汗的纸巾往裤兜里一揣,拉起她道,“走吧,请你吃我们学校的晚饭。” 警校男生占了大半,这一点在食堂就可以看出来,一走进食堂,宁放便把训练包远程投掷到了空着的餐桌上,然后冲宁阮道,“你先去那儿坐着,我去买就行。” 食堂人挤人的,可不能让他姐被男生的汗臭味给熏着了。 闻言,宁阮走到放着训练包的餐桌前坐下,许是她的打扮和警校的其他人格格不入,走过桌旁的人都会好奇的瞟上几眼,有时候眼神接触到了,她便礼貌笑笑,一双月湖般的眼睛弯弯,碧波荡漾。 容易叫人荷尔蒙迸发。 “我靠,那谁女朋友啊,有点好看。”不知道是谁轻轻和同桌的兄弟感叹。 没出多久,拿了一堆叫餐器的宁放气喘吁吁地在宁阮对面坐下,随意撩起衣服下摆擦脸上因为排队热出的汗。 看弟弟这一副大老粗的模样,宁阮不禁为他的脱单大业感到深深担忧,又见摊在桌上的一堆叫餐器,“你买这么多吃得完吗?” “谁知道你下次什么时候来,不如趁今天都吃一遍。”宁放毫不在意。 …… 行吧。 吃饭中途宁阮收到常靖骞的消息问她在哪儿,想了想她回到,一切为了论文:我不在学校常靖骞:现在在哪儿? 一切为了论文:长垣国家警校看到消息,常靖骞皱着眉头想了想,记起来那是宁放的学校,宁阮应该是去看他的,于是不顾办公桌前前来汇报工作的几个部门经理颤颤的神色,低头打字,常靖骞:在那等我…… 一切为了论文:好因为常靖骞的出现,让桌上一堆菜都变得索然无味,为了不打击宁放的兴致,宁阮还是忍着心情吃了不少,吃完走出食堂,宁放提出要陪她逛逛校园,怕他到时候和常靖骞碰上解释不清,便说不用,让他先回寝室休息。 见她坚持,宁放只好嘱咐她回学校之后给自己打电话报平安,说完便让她先走。 常靖骞到的时候,宁阮也快到学校门口,站在桥顶看见熟悉的车子慢慢开进校园,她加快脚上步子。 “哦~,宁阮啊宁阮,我说你怎么不让我跟着呢。” 身后骤然响起熟悉的调侃声,宁阮打开车门的指关节泛白,僵硬地转头看向偷偷摸摸跟上来的宁放,“你……” 没等她想好措辞,驾驶室的门被人打开,西装革履的男人绕过车头朝宁放伸出手,神情温柔,“你好,我是宁阮的男朋友。” “嗯,我是她弟。”宁放握上他的手,略带兴味的瞥了脸顿在车门前的宁阮。 接触到弟弟戏谑的目光,宁阮失了血色的嘴唇微抿,走至男人身边挽住他垂在腰侧的左臂,头微微低着,外人看来是甜蜜又害羞。 直至宁放交代几句后离开,车子开出好久,宁阮的脸仍没有恢复血色,“为什么要出来?” “想见见小舅子。”常靖骞关上半开的车窗。 “你到底想干嘛!明明只要我一个人不就够了吗,为什么一定要把他扯进来,为什么!为什么!” 宁阮突然情绪爆发,趁着红灯的时候神情疯狂地掰开车把手,常靖骞迅速把车门牢牢锁上,抱住她的腰身不让她有机会离开。 “宁阮,不要闹,等回公寓我们好好谈谈,好不好?”他安抚她。 可宁阮哪里还听得进去他说的一个字,甚至张嘴咬住他小臂,狰狞地像是恨不得咬下他一块肉。 实际上她想咬断他的大动脉,他的上腔静脉,咬断他的脖子。 宁阮闹得太狠,没办法,常靖骞就近找了酒店想着先把人的情绪稳定下来,可刚一下车,宁阮就挣开他往路上跑,顾不得没锁的车门,他大步追上,把她的手反剪在背后,然后把人搂进酒店。 发绳早在车里就离了头发,常靖骞搂着披头散发的宁阮在酒店服务员怀疑的目光下订了房间。 猛地被人扔到 分卷阅读45 床上,宁阮脑子蒙了一瞬,马上就从床上弹起伸手想掐住男人的脖子,但没等她的手得逞,男人就转过身钳住她。 手脚动弹不得,宁阮只能靠嘴,一遍遍不厌其烦地用最恶毒的言语诅咒他,用额头撞他的鼻梁,一刻不停。 “好了!”常靖骞手上发力,“我们静下来好好谈谈。” “我不想谈,我只要看见你就觉得无比恶心,你知道吗”宁阮沉静的眼直视他,“常靖骞三个字就像一只蛆虫,只会让我更加腐烂,恶心透底,只要它一出现,我的生活就会又糟糕又堕落。” “从你拿视频威胁我到插手我出国交流的名额,你在我的未来里面,是个彻头彻尾的拦路石。” “你送公寓、送项链、送各种东西,可惜我一个也不喜欢,甚至连那些东西被放在哪里我都记不起来,在我这里,你和你所有的附加品都一文不值。” “你让人毁了田秦扬的手,不过是因为嫉妒,因为在我这里你根本找不到话题,每次见面除了那些事还能干什么,我们的精神世界南辕北辙,可田秦扬不一样,我能和他在图书馆呆上一整天,围绕一个话题我们能谈好几个小时都不无聊,这些,你都做不到。” “你哪里是占有欲在作祟,你是自卑。” 她字字句句都在拿刀剜他的心,常靖骞面色发紫,但她仍不停下,“你为人肮脏,你的世界漆黑一片,只有你这样活在阴暗角落里的人才会见不得别人身上的一点阳光。” “常靖骞,其实,你根本配不上我。” 说到最后,宁阮弯起嘴角朝身上忍着怒意的人笑。 男人拇指指腹按上她层层漾开的梨涡,“阮阮说的都对,可是怎么办,你呀,早就被我弄脏了……” 即使他活成吃人腐肉的蛆虫,也要死死扒住她干净明澈的身体,嵌入她的骨肉,与她融为一体。 “而且我听说,长垣警校的学生一旦有了劣迹,等着他的,只有退学。” 宁阮有十分的勇气同常靖骞单打独斗,但她不能让宁放的光明受到半分威胁,合上眼眸,把所有的不甘愿一点一点在嘴里嚼碎了咽下去,再睁开眼时,似乎之前的话她都未曾宣之于口,“我说过,只要你别动他们。”可他今天在宁放面前露了脸,先破坏规则的人是他。 “宁阮,你的心太大了,你不希望我动的人有哪些呢。” “宁放、你父母、牧清、田秦扬,差点忘了,现在得再加一个陈晨了吧,你的小学弟。”常靖骞勾起她下巴,说一个名字便解开她一颗衬衫扣子,直到她衣物半敞,露出深藏在其中的万种风情。 听到最后一个名字,宁阮瞪大了眼睛,像之前为了田秦扬一样和他解释,“我已经拒绝他了。” 她讲得很简略,在常靖骞这里,说多错多。 一场闹剧还是在妥协中平息,两人都明白,只要常靖骞手里还握着视频,只要宁阮还有软肋。 便注定屈服于他。 宁阮回到学校继续上课,宁放有来打探过关于常靖骞的消息,宁阮随便说了一些勉强糊弄过去,还特意威胁他千万别和宁父宁母说,宁放问她理由,她也不说,只逼得宁放快对天发誓不会把她谈恋爱的事说出去。 接下来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好像又回到争吵之前,常靖骞时不时会来学校骚扰她,但再没有提出要她搬去公寓住的要求。 这在局外人牧清看来似乎是个好的预兆,她不止一次跟宁阮说过自己的猜测,可能常靖骞有新目标了,对她失去兴趣了,云云。 对于她的说法,宁阮不作回应,她只是觉得奇怪,常靖骞最近来找自己总给人一种偷偷摸摸的感觉,像是怕被谁发现似的,想了想,应该是他妈发现没彻底把他俩剪断吧。 以上,没有人知道,常靖骞和周延碧定期举行了婚礼。 他和宁阮之间的性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刚结婚那几天,周延碧不知从哪打听来他以前的事迹,看得他极紧,不过那几天常靖骞并没有去见宁阮的计划,索性便由着她作妖,只不过没想到,周家扔给他的,除了一双破鞋,还有一不得不带一段的绿帽。 后来商寺南约他出来,说起这事还嘲笑了他许久。 “周山那老匹夫胆子还真大,他这是拿了一大桶脏水往你头顶上浇啊。”商寺南靠在陪酒小姐腿上,端着杯红酒晃呀晃。 “跳梁小丑,不足为惧。” 周山年轻时因为风流债被女人捅伤了子孙根,周延碧是周家唯一继承人,这买卖一比,倒也划算,至于周延碧给他带的帽子,总有清算的那天。 见常靖骞头上发绿还如此淡定,商南寺眯了眯眼睛,想拿针刺刺他痛处,便开口道,“有一件事我倒是好奇得很。” “什么事。”常靖骞仍一副四平八稳的坐相。 “宁阮看起来应该不是能接受被小三的人吧?要是被她知道,啧啧啧,完蛋咯。” 刚刚还一脸平静的男人眼里突然酿起了风暴,“阿寺,你不是说过吗,女人一旦有了孩子便是,有了负累。” 第28章 第二十八层塔 结束和商南寺的会面后,常靖骞驾车回到婚后 分卷阅读46 住的房子里,走进门,没等他换下鞋子,一身丝绸质地吊带睡裙的女人便急着投怀送抱。 皱眉推开一脸幽怨的周延碧,他换了拖鞋往厨房里边走,周延碧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娇小姐,若盼着她煮碗醒酒汤怕是盼到明天晚上都喝不上。 “靖骞,你最近对我有些冷漠了。” 天气快入秋了,晚上有些凉意,周延碧回房披了件薄外套,走进厨房环住男人精壮的腰身,语气不满。 常靖骞实在无心也不耐再应付她,但周山还没彻底把周氏交到他手上,为今之计只能稳住周延碧再做打算,他盖好锅盖,转身拢了拢周延碧身上外套,温声道,“你这是想哪儿去了,不过是公司合并不久,需要处理的事务多了,一时间忙不过来。” 又故作亲昵地刮她鼻尖,“是我不好,竟然忽略了你。” 一番话、一番动作,弄得周延碧又是感动,又是愧疚,白皙的手攀上常靖骞凌厉的眉峰,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吻,“你辛苦了。”说罢,便装出一副要离开的样子。 常靖骞眯了眯眼,左手关了灶火,右手拢住她水蛇般的细腰将人往上一提,露骨的眼神划过她满满邀约的盈盈双眼,“看来,我今晚也免不得要辛苦一番。” 常靖骞有过的女人不少,自然知道如何动作能叫人真真欲罢不能,叫人花枝乱颤,也知道如何叫人心痒难耐,难耐到红杏出墙。 自打那晚之后,常靖骞便天天出差,开始周延碧还怀疑他可能外边藏了人,但查了几次岗之后便熄了这心思。 可常靖骞常常往外地跑,便是着家的日子也一副精力不足的样子,看得她气闷又没法说些什么,毕竟是为了公事。 这天,好友约她去健身,想想左右无事,便换了衣服出门。 “你看你,一结了婚就把我忘到一边去了,真是见色忘友。”好友抱怨道。 周延碧有苦说不出,只能憋着笑脸和她扯皮,到了健身房,周延碧和从前一样找了私教。 “周小姐这么久没练,柔韧度却保持得蛮不错。”私教边说,一边粗粝的大手划过她露在空气中的腰线。 周延碧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被人摸得浑身微微发颤,她摇摇头努力把脑海里的东西甩走。 “阿骞,如你所愿,鱼已上钩。” 听完,常靖骞挂断电话,转身躺回床上。 说起来今天算是结婚后第一次和宁阮彻底的见面,她似乎累惨了,侧躺在床上,鼻翼翕动,睡得很熟。 她也明显胖了些,原本尖尖的下巴有了软肉,看起来更显小了。 定眼看了一会儿,常靖骞掀起被子盖在两人头顶,视线在一瞬间变得什么都瞧不清晰,他克制着动静靠近宁阮,温暖的指尖凭着记忆贴上她乖乖的耳垂,再顺着鬓角走到她小巧的唇,再到鼻尖,最后到远山青黛。 她不着寸缕,他也是蔽身裸体,他们明明寸寸肌肤相贴,却隔着万丈高山,万顷河田。 许是动作重了些,上一秒还熟睡的人嘤吟一声睁开眼来,“天怎么黑了?”她还以为自己一觉睡到了晚上。 常靖骞替她撑开头顶的被子,明亮的光不期然闯入眼帘,“累的话就再睡会儿。” 宁阮摇摇头,撑着身子坐起,神色还带着刚醒的迷惘,“我想吃饭。” “好,想吃什么?我去做。” 常靖骞随之起身,揉了揉她乱糟糟的长发。 “番茄炒鸡蛋。” 待宁阮整理完毕走出卧室,餐桌上已经摆上了两碗菜,一个是她点的番茄炒蛋,一个是鱼香茄子,都是她喜欢的。 “饭还没好,菜也还没好,先去客厅看会儿电视。”见她出来,围着浅灰围裙的男人拿着锅铲柔声说话。 闻言,宁阮转动脚尖方向往客厅走去。 十分钟后,常靖骞走来叫她吃饭。 “好吃吗?我刚学会的。” 宁阮点点头。 男人眼里迸出光彩,接着问她“你还喜欢吃什么?我再去学。” 宁阮没有回答,餐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凝固,常靖骞扯了扯僵硬的嘴角,“阮阮,你不要总是这么坚决地一刀否决我,给我点时间,我能变成你喜欢的样子。” “我不知道我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但我一定知道,我不会喜欢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都不会改变。 说完,宁阮不管这句话多伤人,一口扒完碗里剩下的饭,拿起碗筷就往厨房走,徒留男人满身阴霾地坐在餐桌旁,身前的饭菜不曾动过一口。 洗完碗筷,宁阮回卧室揣上手机就要离开,公寓门快打开的一刹那,餐桌旁的人快步走至她身前用力关上已经被打开一条缝的门,抬起女人的下巴狠狠吻住。 宁阮挣扎不得,只听见他喘着粗气道,“那就不要喜欢,总归,我死也不会放你走。”他们的日子还很长,沧海桑田,他总能彻底拥有她。 回到学校,宁阮碰上之前转走了的王倩慧,原本并不想多做理会却没法阻止人家注意到她。 “宁阮!”王倩慧追上她。 “好久不见,我还有事先走了。” “等…等一下,”王倩慧犹豫着叫住她,在她转 分卷阅读47 头看过来的时候突然退后一步弯下腰道,“生日聚会的事情,对不起,但是他们威胁我,我,我是真的没有办法。” “哦,我知道了,你还有其他事吗?”宁阮转回头,语气淡淡,听起来似乎真的不大在意。 王倩慧松了口气,心想可能那人没有得逞,毕竟她和宁阮无冤无仇若是因此伤害了她那一生可能都会寝食难安,于是她摇摇头表示没有其他事。 “拜拜。”宁阮朝她挥挥手,她无法责怪除了常靖骞以外的任何人,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她自己都没法反抗,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大发慈悲。 —————— 时间慢慢往后推移,三个月后宁阮收到老师的消息,他们的论文被SCI选中了! 一群人心如擂鼓地冲到老师办公室,宁阮抖着手在Web Of Science上搜索文章,页面上的圈圈转啊转,他们心紧张地都不知道该如何跳动,生怕只是一场梦。 “啊啊啊啊啊啊!查到了!!!宁阮!我们太棒了!” 牧清忍不住大叫,激动的指尖戳上电脑屏幕,高兴地同其他人抱在一起大喊,声音之大让隔壁办公室的老师都走到门口围观。 “陈主任,什么好消息让他们激动成这样?”辅导员走上前问到。 陈主任抵了抵鼻梁上的镜框,无不骄傲道,“他们的论文被SCI选中了。” “呀!真厉害。” “这下考研不用愁了哈哈哈。” “陈主任旗下才人辈出啊。” …… 一时间,所有老师都发出感叹,宁阮红着眼眶立在场面中心,在写论文时所承受的压力无人知晓,她背上也许压了六个人的前途,其中还有一位大四学姐的孤注一掷。 如今得到这般结果,她心中大石落地。 团队成员提出要吃庆功宴,所有人都举双手双脚赞成。 “那好,下午四点南门集合。”宁阮笑着道。 傍晚六点,十洲酒店,常氏集团成立三十周年庆典准时进行。 周延碧挽着常靖骞与各方人士打交道,常氏不愧是青州的龙头企业,一场周年庆典办得声势浩大,商政界举足轻重的人物齐齐到场,作为常靖骞的太太,她在同龄人面前赚足了羡慕嫉妒恨。 手包里的手机突然不停震动,周延碧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有些慌神,趁着没人上前寒暄,松开常靖骞的臂弯道,“我去接个电话。” 看着女人远去的背影,常靖骞缓缓勾起嘴角,随后踱步朝商南寺和林杏的方向走去,刚走近便听见林杏看着手机感叹,“哇,宁阮也太厉害了吧。” “她怎么了?” 被乍然出现的男声吓了一跳,林杏看见是他,便解释道,“宁阮的论文被SCI收录了。” 上过大学的人都知道能被SCI收录的论文都是具有极高技术标准和研究价值,常靖骞知道宁阮学习突出但没想到她小小年纪会拿有这番能力,着实吃了一惊,不过,他奇怪地看向林杏,“你怎么知道她论文的事。” “她发朋友圈了啊。”林杏举起手机。 常靖骞拿起自己手机翻看,却怎么也没找到林杏说的那条朋友圈,他关了手机重启一遍再看,还是没有,这下他脸算是彻底黑了,傻子也清楚,宁阮这是屏蔽他了,于是朝林杏伸手道,“手机借我下。” 林杏疑惑地将手机递给他,常靖骞宁阮的朋友圈两相对比,差点气笑,他还真没发现原来她生活得这么多姿多彩,要没有林杏,他真要以为她朋友圈只是用来转医学文章和推送的。 这厢,宴会的男主人被气个半死,那厢,宴会的女主人躲在酒店卫生间的隔间里不敢大声说话。 “想好了吗,常太太?” “要是被你老公发现花了几个亿娶的老婆竟然20岁就给别的男人生了孩子,你猜他会怎么办。” 电话里的声音步步紧逼,周延碧的冷汗连连,朝着那头低骂,“闭嘴!又要多少?” “不多,五千万。” “五千万!我去哪里弄这么多钱!”怕叫出来,她立刻捂住自己的嘴。 “装什么,你老子给你的嫁妆还能少了五千万。”对面人隐隐有些不耐烦。 “可是……” “别他妈屁话那么多,给你五天时间,五天之后拿不到钱我就带儿子上门认亲!” 周延碧还想说些什么,但男人显然没了耐心,撂下一句狠话便把电话挂断。 宴会还没有结束,作为常靖骞的太太她自然不能缺席,在厕所镜子前补了妆,任何事都没发生过地回到宴席上,挽住风度翩翩的丈夫言笑晏晏,直至结束。 周延碧匆匆卖了两套别墅,这些都是周山给的嫁妆,筹够五千万后把钱打进了一个账户,五年来她断断续续给这个账户打了不知多少钱,如今那男人更是狮子大开口,要的数目越来越大,她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心情烦闷,走着走着却走到了之前来过的健身房,想到在这里面发生的事情,不禁白了嘴唇却红了面颊。 有些错误,只有零次和一百次的区别。 但那些泛着诱惑光泽的深谷,总会引人 分卷阅读48 一次次伸出脚去试探,直至踩送了石块跌落万丈悬崖。 宁阮因为朋友圈屏蔽事件的纰漏被人拎着教训了好几次,最近腰酸背痛地不得了,对此,好友牧清极度没有良心的劝她自费去附一的推拿科做做推拿。 然后…… 大三上的期末月和宁阮的生日一起到了,宁阮因为被允许免修了好几门课故而比牧清要轻松很多,虽说好了不用生日礼物,但刚拿到SCI论文奖励的牧清表示必须买! 还要朝贵的买! 宁阮拗不过她,最后一场考试前被拉着去了青州最大的商场,买、礼、物。 两人走走看看,从商场一楼逛到三楼还是什么都没买,宁阮转头想劝牧清回去,却被一家奢侈品店里的男女吸住了视线。 “阮阮,我给你买海蓝之谜吧。” “阮阮?宁阮!” 牧清叫了她好几声都没见有人回答,顺着她凝滞的视线望过去,只见一对年轻男女,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问道“你在看什么呢。” 宁阮回过神,“那个男的是常靖骞。” 一句话激起牧清的千层浪,她瞬间拿出手机对着对面打开摄像头,镜头拉近、放大,男人有些模糊却依旧棱角分明的侧脸出现在镜头里。 “他……这是有新欢了?”牧清不确定道。 “应该是。”宁阮也不确定,但想到常靖骞似乎真的好久没来找过她,除了有新欢这一说法也没其他理由可以说。 “那不是很好!你可以自由啦!” 不顾过路者的看法,牧清激动地一把抱住她。 “嗯。”她回抱住牧清,虽然心底隐隐有个声音在告诉她,这一切没有那么简单就结束。 怕被对面的人发现,宁阮拉着牧清想离开,却慢了一步,因为男人的眼睛已经盯上了她,宁阮拉人的手一抖,慌慌张张地拉着牧清跑出商场。 牧清跟在她身后气喘吁吁,但她什么也没问,只搭上她的肩道,“算了算了,我还是网上买好啦,价格低廉、种类丰富,不要太划算。” 懂你的人不需要太多言语,宁阮感激地握住牧清放在肩头的手。 可该来的事情还是会来,刚过地铁安检,常靖骞的消息就发了过来:今天怎么有空来商场? 宁阮不想说是为了买她的生日礼物,只回到:学累了,出来透气。 “靖骞,我问你话呢!” 奢侈品店里周延碧带着两根手链娇声道。 常靖骞抬起头看她,“喜欢就都买,公司里有些事要我处理,等下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那好吧。”虽不满他提早离开,但看在给自己买了两条贵重手链的份上周延碧还是没和他闹。 宁阮没想到之前还在商场里的人会出现在寝室楼下,幸好此时大家都忙着复习,楼下没几个人,于是便让担忧地拉着自己手的牧清先上楼,待牧清进了宿舍大门后才拉开身后的车门坐了进去。 第29章 第二十九层塔 车里的两个人谁也不开口,宁阮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想浪费复习时间,便打破僵持开口问他有什么事。 距离常靖骞上一次来找她才过去两天,今天又来,这个频率她着实很不喜欢。 “我想见你。” 他看起来有些可怜,但宁阮不为所动,听了这话只嗤笑一声道,“哦,那你现在见够了吗?够了的话我就下车了。” 常靖骞没有拦她,任她打开车门离开,却在她走出第一步时重新打亮车大灯,“宁阮!” “干嘛?”她真的很不耐烦。 “我和那女人没有任何关系。” “你不会以为我会因为这种事难过吧?”宁阮走近车旁,弯下腰,一双眼睛看起来比天边的弦月更皎洁,“我巴不得你看上其他人。” 说罢,她扬长而去,长长的一段路,她一次都没有回头。 车里人望着她遥遥远去消失在视线里的身影,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尽出,放在后座的花束和精心挑选的生日礼物同样被主人遗弃。 “你好。” 车窗外传来女声,恍惚间差点让他以为宁阮去而复返。 “我是宁阮的同学,卫繁娇,你是宁阮的男朋友吧,之前我看到你们俩还问过她,结果她说不是。” 卫繁娇原是下楼拿外卖,看到宁阮从这辆车上下来,见车子一直停着没走才大着胆子上前搭讪,想着除了成绩自己也没比宁阮差在哪里,宁阮能有的她自然也有办法弄到手。 但她没想到男人这么不给面子,甩下“关你屁事”四个字之后喷了她一嘴汽车尾气,这笔账,自然被算到了宁阮头上。 结束考试后宁阮的第一次外出对象不是牧清,而是只见过两面的林杏,初初收到她的邀约的时候宁阮有些惊讶,毕竟她们一点都不熟悉,但想了想还是应下了。 宁阮到达约定地点的时候,林杏早早等在那里,见她来便把刚买的奶茶递给她。 “你别觉得奇怪,其实我本来也不是青州人,我父母都是海平人,说起来我们算是老乡。” “林小姐在海平哪个区,我是在江北区的。”宁阮接过奶茶喝了一口。 听 分卷阅读49 她说完,林杏长大嘴惊讶道,“这么巧!我也是江北的!” 老乡见老乡难免有惺惺相惜之情,宁阮想到之前的事想问问她却怕在她伤口撒盐,但聊着聊着林杏竟自己说了出来,“你还记得之前那个孕妇不?”见宁阮神色紧张地点点头,林杏无所谓道,“我婆婆让她去做羊水穿刺,做出来果然是我老公的种,就把人安排在老宅里住下了,反正我肯定是不会给那只种马生孩子的,所以随便他们怎么搞。” 宁阮仔细观察发现她真的一点都不难过伤心,从小没有遇到过这种糟心事的她不能理解林杏为何能坦然接受丈夫有外遇,甚至还怀了孩子,林杏接下来的一席话帮她解了惑,“如果不是为了商爷爷我绝对不会嫁到商家,你看我,长的好,学习好,能力强,没了商家我只会活得更自在,所以总有一天我会和商南寺离婚,然后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你呢?你想过未来是怎么样的吗?” 她反过来问宁阮。 愣了愣,宁阮看向车水马龙的街边,“在世界上,有些地方是太平盛世,但有些地方到处是烽火狼烟、婴孩哭啼,我父母一直教育我做一个有价值的人,所以我想做无国界医生,去叙利亚,去那些饱受战火侵扰的国家,才算是找到自己的人生价值。” 这样一席话其实不该在林杏面前讲,因为她的丈夫是商南寺,商南寺最要好的朋友是常靖骞,但她相信,林杏不会把这些说给任何人听。 林杏自然不会说,但她也当真被宁阮所描述的未来震惊到了,一开始以为她在开玩笑,但说着说着,她眼里神往的光彩不会骗人,一时间,她不忍心问她,常靖骞那边该怎么办? 如果梦想实现不了该怎么办? 更不忍心告诉她,常靖骞已经结婚的事实,这样一个女孩子,她的灵魂纯洁又刚毅,怎么能被俗人的扭曲爱恋给毁掉。 “是不是觉得我说的特别不切实际?”久久不见林杏反映,宁阮将视线从路边的风景上收回,眯着眼问她。 “不是…”林杏呐呐,她只是在想,要如何帮她。很快,她回过神,洒脱道,“等你成功了,如果想吃中餐的话记得找我,我找人给你空运过去!” “好呀!”宁阮被她逗笑了。 两人相谈甚欢,不过一个下午便熟稔得像多年未见的老友。 牧清一放寒假就被家里人召了回去,一个人待在学校没意思,宁阮后脚也跟着回了家,开始吃吃睡睡的肥宅生活。 宁放主动报名参加了街道公安局志愿者招募,一天到晚都不着家,宁父宁母也有工作要忙,宁奶奶因为身体原因没法跟从前一样赶来青州过年,宁阮干脆买了火车票回海平陪她。 宁父是宁奶奶的第三个孩子,大儿子在四十岁那年白发人送黑发人因为救人去了,自那以后宁奶奶的身子骨是一天不如一天。 宁阮到了海平拎了行李打车到奶奶的住所,敲门却没人回应,再试着敲了几次还是不见有人开门,一时间所有不好的念头都涌入脑子,手撑在门把上,她颤抖着给唯一在海平定居的二伯打了电话,挂了电话之后又打了120。 二伯赶到打开门的那一瞬间,所有学过的急救知识通通不见,宁阮只能跪在老人身边紧紧抓住她已经开始慢慢变凉的手。 到了当地医院,医生说,“病人是急性脑梗。” 宁阮比在场任何人都清楚,急性脑梗的黄金治疗时间只有6小时,但谁都不清楚宁奶奶到底在什么时候倒下。 “瞳孔对光反射减弱。” “心率过缓。” “血压过高。” …… 每听一句,宁阮的心凉一分,蹲在急诊抢救室角落里目光呆滞,宁二伯心疼她这魂不守舍的样子想让妻子带她先回去,宁阮拒绝了,一旦走了,也许什么都见不到了。 抢救室外的时间走得总是看起来很慢,医生摘下口罩,“很抱歉,我们尽力了。” 脑死亡是医学唯一认定的死亡标准,宁奶奶送来的时间过得太久了,谁都没法挽救回她的生命,或许宁阮在把人送上救护车的第一秒就能猜到如今的结局。 可奶奶还没有见到她真正穿上白大褂,还没看到宁放换上军装。 上一场新年,她中途去学校拿了平时做实验课的白大褂回家换上给奶奶看,那时她精神尚在,做饭的围裙还没来得及换下,一脸骄傲,“等neinei老得走不动路了就去我们囡囡的医院买他一张床,天天躺在那儿,谁来都不给看,就只要囡囡过来给我看!” 彼时,宁阮笑出了眼泪,伏在她膝头满口答应,还说等她做出出息了就给她造一家超级大的养老院,让她那群老姐妹都住里头,在里头搓麻将、跳广场舞,想干什么都可以。 但她又叹了口气,和蔼地摸了摸她乱糟糟的脑袋,用她那已经讲得不甚清楚的普通话道,“可惜,我们阮阮是有大志向的孩子,想做什么就去做,不管做什么,不管去哪块地,奶奶都会支持你。” 那现在,宁阮走出医院,天已经黑了,上面挂了好几颗璀璨的星星。 你也会在天上看着我的吧。 宁奶奶的葬礼办得很简单,没有太多吊唁的人,她的骨灰被葬在早死 分卷阅读50 了三十年的丈夫身边,这一生,算是尘埃落定。 宁阮满心欢喜地过来,满目疮痍地回去,一回去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抱着奶奶年前缝好了托人寄过来的过冬棉被哭得不能自已。 常靖骞的电话不合时宜地打进来,宁阮不作理会,电话一直响,直到因为没电关机,世界总算清净下来。 死去的人已经死在今日,活着的人还要走向明天。 吃了晚饭,宁母开口劝她出去散散心,宁阮听她的话换了衣服下楼散心,没等她走过小区花坛,路边停着的车车门突然打开,里面的人把她一把撸进车里。 “放开我!”宁阮手脚并用地推开他,“我没心情,不想见你。” 可常靖骞刚从酒桌上下来,整个人醉得厉害哪里听得进她在说什么,两只手把人按在怀里,对着前面开车的助理道,“回清野。”这会儿他倒是清醒,知道从宁阮家出发,离清野最近。 车子在车库停好,助理识相地离开。 宁阮挣扎了一路,此时力气用了大半,常靖骞猛地把她压在身下,醉酒的人力气比平时还大,宁阮根本无力反抗,眼睁睁看着两者手被压过头顶,急色的男人粗暴地扯下领带捆住。 “常靖骞!我求你快停下,我求你,今天别动我,我求你,求你,我求你,求求你……” 车库的灯因为过了时间而熄灭,眼前一片漆黑,宁阮哭着屈起手肘妄图挡住男人落在脸上的湿漉漉的吻。 但发情的恶狼是耳目闭塞的。 当车身趋于平静,宁阮随着裤子被扔在车前座的电话像白天那样响了无数次,但这次,她想去接却无法。 神志稍稍恢复的男人急忙解了扣得她手腕发紫的领带,身下人带着风的一掌彻底打醒了他迷糊的脑袋。 “阮阮……”他捂着脸有点委屈地唤她小名,快要说出口的道歉在她的目眦尽裂下悉数回到肚子里。 常靖骞看着她神色平静地套上衣服、裤子,穿上鞋子,终于在她即将打开车门的时候抓上她衣服后摆,“我送你回去。” 宁阮只看了他一眼,一把甩开他不肯松开的手,“麻烦开下车门。” “阮阮,阮阮。”他语无伦次地跟她道歉,“对不起,我今天喝醉酒了,以后,以后我肯定不会这样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常靖骞,今天是我奶□□七,你凭什么求我原谅。” “刚刚在车上我也求过你。” “你真的不是人。” 拿过被助理放在驾驶座上的车钥匙开了锁,宁阮一秒都不想多呆。 衣服被扯得破了好几处,今晚又只能在酒店过夜。 第30章 第三十层塔 许是终于有了些人性,常靖骞在之后剩下的寒假假期里都没面对面骚扰过她,除了时不时出现在家门口的不同花束。 弄得宁父宁母以为自家女儿有个疯狂的追求者,一时间找着空就给她灌输女子独立的理念,宁阮对此哭笑不得,终于正中某些人下怀地发了消息过去:你别送花了。 常靖骞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好从常氏下班,一刻都不得停息的工作安排让本就冷肃的面孔更显不近人情,不过这些都在见到宁阮发来信息的下一刻烟消云散,用跟在后头的小助理的话来说简直是,春风送暖入屠苏。 常靖骞低头打字:不喜欢花? 宁阮气急,她不信常靖骞没听懂自己的意思,这下明显是在没事找事,于是小助理就见顶头上司前一秒还如沐春风的脸霎时间冰冻三尺,瞧瞧探头去看,之间手机屏幕上挂着五个字:是不喜欢你。 宁阮是唯一一个有本事把他气到头昏又令他无可奈何的人,常靖骞把手机放进裤兜,朝身后小助理道,“明天开始不用送花过去了。” 从第二天开始,宁母新买的花瓶又放回了储藏柜。 临近寒假结束的时候,宁阮接到了一个超级让人兴奋的邀请,国家级青州癌细胞培育实验室在SCI上看到了她的文章觉得非常具有研究价值,竟然亲自联系到系主任想邀请她参与到相关实验组中。 宁阮当然答应,这些对她而言都是及其宝贵的经验,无论是以后做临床还是医学研究,有了这样的资历她的路总会走的比其他人都顺利些。 当下她便把消息告知了家人和牧清,想到不久前和林杏的谈心,同样把这件事告诉了她,林杏当即表示祝贺。 一旦接下邀请,宁阮就被安排尽快进入实验组进行工作,故而收到消息后的第三天就打包了行李,叫了出租开往一处未知的地方。 一路上红灯很多,车子开开停停,宁阮有些晕车,为了让自己好受点,动手把车窗往下降了些。 “宁阮。” 冷风伴着男人清越的声音划过耳侧,一个激灵,混沌的脑子顿时清醒许多,绿色的出租车开得不快,旁边的车落了它半个车身跟着,宁阮只消一抬头就能看见驾驶座上男人认真的侧脸。 宁阮恨常靖骞,是必然的事。 但他总这么阴晴不定,做事出格,但又常常叫人出乎意料,比如这一次,他能抛下只开到一半的股东会议只为了送她一场。 “知道你会晕车 分卷阅读51 ,这是晕车药,拿着吃了。” 又遇上了红灯,常靖骞一时不察被后头的车超了,停下等的红灯的时候,与宁阮做的出租车差了一个车身的距离,趁着红灯有段时间,他下车走到靠近宁阮的车窗前把备好的晕车药拿给她。 “我下个路口就掉头回去。”看她接过药,常靖骞又补充到。 “好……注意安全。” 常靖骞突如其来的关心更让她坐立不安,宁阮从小就是个忘性大的,上一秒被人抢走了棒棒糖,下一秒还能笑嘻嘻地和人家玩得开心,这次常靖骞确实做了错事,但事后想想他确实也不知道那天是什么日子。 何况,他向来是个只求自己满足的自私性子。 常靖骞也似乎抓住了她的命穴,做了些无可饶恕的事情之后总会想着办法示弱示好,但每一次他的示好对宁阮来说好比拿了把抹了蜜的刀把在她舌尖上切割,又甜又疼。 吃了晕车药,宁阮还算精神地到了目的地,实验室给安排好了宿舍,一人一间,条件很不错。 实验室的负责人姓刘,宁阮随着大家叫她刘老师,原本以为能撑起整个实验室的人总会有些年纪,但刘老师年轻地让人有些讶异。 听小道消息说,她才三十八岁。 实验室的时间安排很紧,宁阮理好房间后没来得及用晚餐就被叫了过去,可能考虑到她会来不及吃晚餐,见面地点被安排在了实验室食堂。 “别紧张,难道我看起来很凶吗?”见宁阮来,刘老师和蔼地看着她。 “没有。”耳侧的头发垂了下来,宁阮屏气凝神,不敢有大动作,故也放任着没把它捋至耳后。 平时在学校里见到的老师虽然也是行内大牛但因为长时间相处,宁阮已经能在他们面前侃侃而谈,如今到了这边倒像是回到了大一刚入校时的样子,大气不敢喘。 见她实在紧张,刘老师也不端架子了,“你来之前一个小时我特意打电话和你陈老师叙过旧,他跟我说起你,说是他最骄傲的学生。” 宁阮红了脸,有些羞赧,同时又感到压力山大,心想可不能丢了陈主任的脸,必须鼓起精神好好干。 时间很紧,刘老师说了实验室注意事项之后便让她进实验室开始工作,考虑到她初来乍到,开始给她分配的任务相对来说比较简单——胃癌细胞的培养。 宁阮在这边混得风生水起,周延碧的生活却可谓是水深火热。 常母不知从哪儿知道了她未婚生子的事,一改之前的和颜悦色,一门心思让常靖骞和自己离婚。 她自然不可能同意,便去找常靖骞哭诉,男人抱着她嘴上说着没事、不在乎,心思却早飘到了另一个女人那边,如今不和周延碧离婚不过因着周氏的血没换完,万一周山再生事端,事情就没那么好解决了。 现下不过是应付应付他这个独女就能解了很多后顾之忧,何乐而不为。 再说,他常靖骞可一点儿都不喜欢被人泼上脏水,若是离婚,也得干干净净地离。 自从在丈夫面前摊牌之后,周延碧对男人时不时的威胁也不在乎了,何况,她正和那健身教练打得火热,如今钱财、孩子、爱情具有,当真是她梦想中的生活。 可她哪里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传到枕边人的电脑终端上。 周氏大换血的举动终于引起了周山的警觉,他把常靖骞叫到办公室预备好好问个明白。 “靖骞呐,你们年轻人有雄心壮志,这个我理解。不过,这段时间,动作未免有些大了,我作为过来人不得不提点提点你呀。” 呵,老奸巨猾。 在青州商场混的谁不知他这周氏总裁的位置是失了不干净手段从自个儿亲哥哥手上夺来的,如今将自己比作过来人,可不是在警告他别过河拆桥。 常靖骞自然不会把心里想的写在脸上,看似认真听教脸上尽是孺慕之情,“岳父说得是,是靖骞操之过急了。” 将人送走之后,周山望着天边的火烧云深深叹了口气,纵使常靖骞在他面前如何伏低做小,但他眼里的狼子野心怎么会逃过一个浸淫商场几十年的老人,后浪打得太足,前浪早已力不从心。 只求他… 能好好待延碧吧。 “常总,我们的动作需要……”走出周氏,助理低声问到。 “你觉得今天能瞒过周山?不过是日薄西山的老虎不想过被犬欺的日子罢了。” “是,那我让他们加快动作。” 常靖骞拦住他,“不必,保持原来的速度即可。”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要是逼急了叫人生出损人八千自毁一万的想法可就麻烦了。 交代好事情,常靖骞回到和周延碧的婚房,前段时间还日日待在家里装作贤妻良母的女人果然不见踪影,至于她去哪儿了? 自是销魂窝。 不过,做戏要做到家,听电话那头女人捂着嘴巴都掩饰不住的粗喘,常靖骞挂着外套的手臂一抛,随意把衣服晾在床上,一时间也不挂断电话。 周延碧都快哭了,握着她腰的男人动作又凶又狠,撞得她眼冒金星,电话里头的丈夫却仍在喋喋不休地讲些什么,她实在受不住这般刺激,匆匆朝电话 分卷阅读52 说了句现在在忙,等会儿再打给你,便挂了电话。 宁阮看到常靖骞的未接来电的时候刚从实验室走出,实验室里不允许带手机这是既定的规则,所以距离常靖骞给自己来电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了,想了想他之前赶来送晕车药,还是重新拨了回去,“阮阮。”电话响了不过半声,便被人接起。 宁阮抿唇,“你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吗?” “我就是想问问你,那边环境好不好,如果不好的话我找人帮你……” “这里很好。” 没等常靖骞说完,宁阮就扶额急着打断了他接下来的长篇大论,“你以后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就别打电话了,实验室不能带手机进去。” “好。” 纵然宁阮说得全是拒绝的话,但他许久没听过她去掉尖刺的语气了,即使这样,他也喜欢,喜欢这种没有针锋相对和头破血流的感觉。 能给他一些虚妄,比如说,宁阮心里,也是有他的。 虽然宁阮拒绝了常靖骞的好意,但第二天吃完午餐她接到保安室的电话说有一个她的快递让她去拿,无法,快递也不能放那搁置,她只能去拿。 因为下午的实验安排在一点开始,宁阮把纸箱放在了实验室门口的小桌子上,准备吃晚饭的时候拿回房间拆了看看。 但没想到同组的一个女孩子早些离开,错拿了她的快递,等打开发现自己拿错了,这才急急忙忙通知正因为丢了快递而心急的宁阮。 原本以为这些小意外不会掀起多大的风浪,但没想到这次常靖骞寄来的快递里面除了干净的床上三件套和空气清新剂,竟然还放了两支红玫瑰和一张卡片。 卡片上写着:东西都是我亲自选的,喜欢就用,不喜欢记得告诉我,我再好好挑。还有,照顾好自己。 落款:常靖骞三个字一看就是男人的名字,加上两句暗含关心和宠溺的话,被人大嘴巴说了出去,一下子整个实验小组的人都认为她有男朋友。 但凡找到空闲时间都要打趣她一下,宁阮不堪其扰,又不能反驳什么,只好把气都撒在罪魁祸首身上。 “以后别给我寄东西了。” “我都说过不用不用不用,你还要寄过来干什么!” “如果我的话不管用,那你问什么问!” 听着她毫不掩饰怒气的语音,刚刚还因为底下人工作不力而气得一副死人脸的男人缓缓露出天光乍破的温柔。 如果我们能一直这样下去,就会很知足了。 宁阮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会有人把别人的发怒歪曲成这样。 第31章 第三十一层塔 宁阮挂了电话,看着微信里多出来的一条转账信息,刚把车在地下车库停好的常靖骞有些不知该说什么。 周延碧还没睡下,进门时候她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红着眼看电视剧,见他回家,一如既往地走上前环着他的小臂撒娇。 放在平常,常靖骞或许愿意敷衍着回应,但同宁阮好不容易看似和谐地相处了一天,回到家他并不是很想见到周延碧,隐喻的背叛感像细密的针扎得他浑身难受,抽出被女人粘着的手臂语气平平,“公司里有事处理,我去书房。” 他走上楼,只留下一个背影,没有看到定在门口的女人因为愤怒而渐渐扭曲的面容。 第二天,宁阮换上实验服走进实验室,昨天玩了太多游乐项目导致她还有些连睡觉都去不掉的疲惫,强撑着做完了上午的工作,本想吃完午餐之后回房间休息大半个小时。 不巧的是刚走出实验室她就接到了保安室的电话,说是有个女人找她,宁阮的第一反应觉得是牧清,可牧清不会说都不说一声就跑来实验室找她,何况今天还不是周末。 心里疑惑着,宁阮迈大步子往保安室赶。 “你好,请问你是?”宁阮陌生地看着眼前妆容精致的女人。 女人没立刻回答她,一双眼睛上下鄙夷地扫视她,末了转了转右手食指上的钻戒,红唇慢慢吐出一句话,“我是常、靖、骞的太太。” “什……么?”宁阮向后趔趄两步,手撑着保安室里的桌子勉强稳住自己的身形,不敢置信地望着面前的女人。 宁阮的惊慌失措样子没有激起女人的同情心,周延碧反而恶劣地逼近她,“要我再说一遍吗?我是常靖骞明媒正娶的老婆,你,是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 我不是三个字字梗在喉头怎么也说不出,难道要她解释说自己不知道常靖骞结婚,还是说两个人的关系只是强迫与被强迫? 人人皆有一颗八卦心,在周延碧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原本对他们之间的对话毫不关心的保安不禁斜眼看过来,兴味的眼神像是在说没想到你会是这样的人。 宁阮的思绪一片混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眼前这场糟糕的闹剧。 见她满脸茫然,周延碧放在手提包后的手轻轻按了下手机。 “抓小三!” 很快,一群人冲破保安的阻拦,嘴里含着时下最吸引人的口号冲进实验基地,他们分工有序,一些人到处跑,嘴里含着‘宁阮是小三’的口号,剩下的人则跑进保安室把还沉浸在震惊当中的宁阮扯 分卷阅读53 到阳光下。 “大家快来看啊!有些人小小年纪就当狐狸精破坏人家家庭。” “呸!不要脸!” “还大学生呢,学的都是勾引男人的把戏!” …… 宁阮抱着头蹲在地上,那些人围成了一圈,站在制高点上嘴里说着最恶毒的诅咒,手指一次一次往她身上戳,那一刻,她像是古代被到街上□□的十恶不赦的罪人。 闹开的动静太大,吃完饭的人听见动静自发地聚在一起看这场与他们无关的好戏。 眼看着人越来越多,一直在保安室里躲太阳的周延碧走了出来,打出手势让围成一圈的人退开。 高跟鞋踩在地上一步步靠近刑场中间孤立无援的人。 宁阮用手挡住脸,妄想这场煎熬能这么过去,可是脑后被人狠狠往外拉的头发扯着头皮迫使她不得不抬起头眼睁睁看着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听说你是青州医科大学的学生,以前高考还是我们青州市的状元,真是没想到啊,读了这么多年书连个最基本的道理都没懂,不如说说看,你怎么勾引我老公的?让他能在老婆还怀着孩子的时候跑去跟你鬼混。” 围观的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孕期出轨,看向宁阮的眼神更加嫌恶不屑。 “我没有勾引他。”宁阮哑着声音,可在场的人谁在乎真相,何况在场的还有和她同一个实验组的人,他们都知道宁阮有一个男朋友,三人成虎,谣言不会被压下,只会花样百出。 周延碧不会这么容易就放过她,昨晚常靖骞的态度早就让她失去了理智,只见她朝一处方向使了眼色,就有人冲出来双手拉弓往宁阮脸上甩了两个耳光。 这还不够,那人又拉着宁阮的衣领使她不得不抬头面天。 “呸。” 宁阮拿手抹去脸上的口水,“我没有勾引他,也不知道他结婚了。” “哟,果然是读书人,瞧瞧这话把自个儿撇的多干净。”有人发出哄笑。 她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宁阮使了全力把抓着自己衣领的中年女人甩开,站直身子想跑,可周延碧哪会让她如愿,一个眼色便让一群人围住她。 拳头、巴掌、腿都往她身上落,她蜷曲着身子努力让疼痛的感觉少些,心里的羞辱却越放越大。 最后,不知道是谁通知了老师,这场凌迟才终于结束。 “你先回房间换件衣服,然后到我办公室来。”实验室负责人刘老师把她从地上拉起来,留下一句话。 在一路各异眼光的洗礼下回到房间,宁阮掬了好几波冷水往脸上招呼,她甚至不敢抬头去看镜子里的自己,失魂落魄地换下身上被扯得不成样的衣服,带上鸭舌帽往办公室去。 “把门关上,坐吧。” 等她坐好,刘老师开口说到,“宁阮,于公我不需要问你原因,这次你给实验室造成的恶劣影响足以让你离开这里。但是于私,我想听你告诉我这件事情发生的原因。” 从宁阮进入实验室的第一天起就展现出了在医学上的天赋以及她对这门学科绝对的热情和虔诚,基于这些,她愿意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 “刘老师,我没有破坏别人家庭,”说着,宁阮摆在大腿上的手攥紧了手下的裤子布料,“我和那位女士的丈夫,确实存在那些关系,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他结婚了,我真的不知道,而且我和他在一起也不是自愿的。” “刘老师,我不想离开实验室。” 宁阮有很多很多话想说,但她要怎么开口,和常靖骞的关系又岂是一两句话可以说清的,就算可以说清,她根本无法启齿。 刘老师之前就有说过宁阮和她很多地方都有相似,她特别期待她能登上一座更高的山峰,没有人能理解一个学者的稀才之心,只是,学术是纯粹的,但生活不是,默了默她走上前替宁阮擦干眼泪,“这几天你先别去实验室,我会和其他领导商量得到最后的结果,宁阮,你要相信这只是你成功路上的一场劫难。好了,先回去休息休息吧。” 常靖骞知道周延碧大闹宁阮实验室的时候刚下飞机。 “马上替我订回青州的机票!”他来不及取行李便要回去。 助理有些为难,“常总,您明早还要去签约。” “这些我都会安排,你马上去订机票!”他不敢想象宁阮经历了什么,更不敢去想接下来要如何面对宁阮,明明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开始慢慢松动了,他怎么能允许它一朝回到从前。 想着,漫天遍野的怒火快要烧伤他的五脏六腑,平时遇到再大的难事都岿然不动的人第一次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手机一直停留在和宁阮的聊天界面,却连一句问候都不敢发出去。 周延碧,你该死。 周氏的命脉他已经握了十成九,既然如此,就别怪他下手太狠。 教训完了宁阮,周延碧挺着肚子睡得比以往都舒坦,直到被人不留情地从床上掐着脖子弄醒。 睁开眼对上常靖骞看死人般的眼神,她打了个冷战,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乱挥着想要掰开男人的手。 “怎么?心疼你的小情人了?”周延碧被掐着脖子挤出来的声音尖利又难听。 常靖骞此时再没了和 分卷阅读54 她做戏的耐心,手上动作越发用力,直掐的她面色发紫,周延碧有些怕了,磕磕绊绊地威胁他,“我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你是要为了那个女人把自己的孩子都给杀了吗?” “我的孩子?”常靖骞似笑非笑地盯着面前苟延残喘的女人,手上力气稍轻,就在周延碧以为他有所顾忌的时候,又听他说道,“是不是我的种,你不是最清楚吗。” “你在说什么,我……我听不懂。” “听不懂?不如我来帮你回忆回忆你那个在健身房工作的,‘老、公’。” 周延碧瞪大眼睛,她以为自己做得足够隐蔽,和外面的男人见面都是约在常靖骞出差的日子,可他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这就惊讶了?我这里还有很多东西,你想看看吗?”惨白的灯光照在他脸上,让本就冷心冷情的男人更加可怖。 周延碧这下终于塌下脸色,有什么比自己一举一动都被人监控着更可怕的事。 离开之前,常靖骞换了房子里所有的佣人,外面还站了好些个保镖,等他稳住宁阮,解决周山之后自然有的是时间让她为所做的事付出代价。 车子一路飙到实验室大门,一向威胁宁阮毫不手软的人有了害怕的时候,潜意识告诉他如果这一次他还是用那些手段逼宁阮来见自己,那么他们之间算是彻底完蛋了。 半个小时后,保安室里走出来一个保安上前敲了敲驾驶室的车窗,“你是要找谁不,我看你在这儿停了快半小时了。” “我不找人。” “不找人就快走吧,你停在这边我们也要花时间看着你。”保安见他来这没事便开口赶人。 “师傅,”常靖骞探出头叫住往回走的保安,“我想问问这里白天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瞎打听什么,啥事没有,啊。”保安的步子迈地更大了,扬起手不耐烦地往后挥。 在车里待不住,常靖骞下了车追上前面的保安,口吻着急道,“师傅,我是那个女孩子的表哥,听说她出了事家里很着急,可是给她打电话也不接,所以让我来这边问问看。” 一番说辞有理有据,保安瞅了他几眼见他神情不似作假,于是拿开嘴里的烟头吐了个烟圈,“一群人围着那小姑娘骂呀,你是不知道有多难听,后来可还动手打起来了,有个婆娘不晓得多大仇多大怨把打得脸都肿了,一群人把小姑娘打得这衣服都坏得不成样,我们拉都拉不开,要不是刘老师来了还不知道要闹成啥样呢!” “那……她看起来还好吗?”常靖骞问得有些无力。 “好啥好啊,我看小姑娘这人都快被那群人折磨疯了。”保安嗤笑一声,回到。 男人回到车里痛苦地挥起拳头往头上砸。 清晨,待了一夜的车身上有凝成水的露珠缓缓滴落在砂石路上。 第32章 第三十二层塔 下午四点,宁阮拿着文件走出实验基地大门,经过刘老师昨天一个晚上的争取她勉强能留下做完最后的实验步骤,但昨天闹剧过后,她就成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被孤立者,以前聊得来的实验室师姐们都消失不见。 牧清是她唯一能够放松的土壤了,所以完成手头的工作之后她便约了牧清见面,只是没想到一出大门就碰上最不想见到的人。 “阮阮。”等了一天一夜的男人胡子拉碴,西装的一角翘起。 宁阮目不斜视地躲开男人拉自己的手。 “给我五分钟解释好不好。”常靖骞走上前拦住她的去路,语气乞求。 等她的这一个昼夜他根本不敢过多眨眼,生怕不小心就会错过。 可男人放下身段的好言好语根本换不回宁阮的一丝关注,转过身往身后的方向走,能走的路有很多条,是她之前太不聪明才会被他一次又一次幼稚的威胁束缚住手脚。 常靖骞知道,她一旦决定一件事就不会有被说服的可能,比如眼下,他孤身一人,最多只能拦住她一条去路罢了。 可是,即使这样,他也有千方百计留住她在身边。 摆脱常靖骞的纠缠后,宁阮打车到了和牧清约定的地点,昨天发生的事她并没有告诉牧清,要是被她知道了,哪里能等到现在才来见宁阮。 牧清来得稍晚些,一到她便注意到了好友萎靡的脸色,像是几天几夜没有合过眼似的,放下包,她拿走宁阮面前的咖啡,再重新替她点了杯热牛奶后忧心地看着她道,“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做实验是重要,但你自己身体更重要,为了实验把自己身体弄坏可不值当。” 宁阮虚弱地笑笑,她不想让牧清成为自己倾诉坏情绪的垃圾桶,但是除了牧清这里她实在无处可去,再没有一个人能像牧清一样给她足够的安全感,放在桌面上的手指相互绞了绞,她开口道,“常靖骞他结婚了,昨天他妻子来实验室找我……” “妈的!老子要去弄死他!” 没等宁阮说完,牧清暴怒地拍桌,惹得店里其他人不满皱眉,宁阮抓住好友的手想让她情绪稳定些。 反应到自己此举不妥的牧清猛灌了两杯冰水,才让心里的火气变小了些,细细想过宁阮的话后抓住里面的重点,“那他老婆没对你做什 分卷阅读55 么吧?” 说着,她起身绕道宁阮坐着的一侧,两手捂住宁阮的脸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发现她脸上淡淡的指痕,一时间,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忙让店里的服务员取了冰块来亲手替她敷着。 “昨天我处理过,等明天就会消了。”宁阮无奈地看着满脸紧张的好友。 “那也不行,我看着闹心,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等实验完成就回学校,至于那边…”宁阮掩下眼里翻涌的情绪,用尽量平稳的语调说话,“不可能再继续纠缠下去,我会和他说清楚,如果他还用宁放威胁,那就鱼死网破吧。” “总之,我是一定要结束这种关系的。” 如果常靖骞没有结婚,两人这样的关系她虽然不喜也想过逃离,但总归没有上升到伦理这个层次,而现在她怎么允许这种畸形的关系继续下去。 不论宁阮想做什么,牧清总会站在她身边尽所能地支持,所以这一次她还是重重抱住她,“我陪你一起。” 牧清从不认为宁阮是在给自己消极情绪,反而是害怕,如果有一天自己不在了,她的好朋友应该怎么办? 瞧宁阮精神不大好,牧清提出要送她回实验室,宁阮内心仍旧坍塌地厉害,这会儿也没有拒绝,由着牧清打了车陪着自己回实验室。 接下来的日子,只要没有晚课,牧清总会赶远路来实验室陪宁阮吃晚饭,直到她脸色看起来没那么苍白了,才听从宁阮的全说由面对面陪伴改为视频慰问,弄得宁阮差点以为自己是得了重病住院的病人。 实验快到最后的收尾阶段,上次的风波看似慢慢消磨在了实验组员相互之间的配合中,但谁都没料到,另一场预谋已久的舆论扑面袭来。 近些天一个不露脸孕妇的自述视频刷爆了网络,视频里的女人挺着大约有三四个月的肚子,穿了一身素白孕妇布裙,心痛难当地述说自己丈夫如何被名校女大学生勾引在妻子的孕期出轨。 宁阮看见视频里女人第一眼几乎就确定她是那天找上自己的常靖骞的妻子,和那天的趾高气昂不同,视频里的她看起来格外可怜。 “我和我丈夫是在长辈撮合下结的婚,虽然刚开始我们并没有什么感情基础但是他对我一直都是很耐心很温柔,但是自从我被查出怀孕之后他的态度大变,总是夜不归宿,有时候我家里的晚饭热了好几次都不见他人回家。” “前段时间我去找了那个女孩子希望她能放过我丈夫,不要再破坏我的家庭,让我的孩子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和爱他的父亲,可是她竟然……”恰如其分,好几滴眼泪滴在素白布裙上染下泪渍,看得人都感到无比愤慨,尤其是那些正怀着孕或者有了家庭的女人。 “上传这个视频的本意并不是想逼迫那个女孩子,我只是希望她可以离开我的丈夫,我的孩子不可以没有父亲的呀!” …… 长达十分钟的事情声泪俱下,配上苍白无力的背景音乐,在网上掀起了风浪,所有人都在视频下面安慰孕妇,咒骂她嘴里破坏别人家庭的女大学生,甚至连带着家人都一起骂了。 周延碧躺在贵妇椅上满意地看着网络上一边倒的风声,常靖骞如今被周氏的事弄得头昏脑乱,满世界飞,等他能空出手来处理这件事想必也无能为力了。 敢和她周延碧抢男人,自然要付出代价。 就在全网还在网络暴力不知名女学生的时候,一个拥有百万粉丝的大V发了一条微博,把事情再次推上一个热度。 吃瓜同学:有粉丝私信我说视频里面提到的女大学生好像是青州医科大学临床医学系大三的叫宁阮的人【附图】 青州医科大学是全国闻名的高等学校,多少人挤破了脑袋想考进去,女学霸一旦和小三扯上关系便变得更吸人眼球,一下子不知道哪里来的校友几乎把宁阮的信息爆得一干二净。 “不会吧,她还是青州市的市状元,而且在学校里很得老师看重,不像是这种人。” 下面有人回复:“知人知面不知心呐,说不定人家的好成绩也是睡出来的。” “宁阮啊,我大学同班同学,平时就挺装的,没想到私下玩得这么开。” “之前有学弟在图书馆和她表白被无情拒绝了,原来是因为有老男人养着。” “天,她还被市里实验室找去做实验了呢,这下完蛋了。” 舆论风向全都集中在攻击宁阮上,甚至还有人发起了话题小三宁阮滚出青医大,得到了不少网友的支持。 网络上的事情自然引起了学校和实验室两方的注意,刘老师之前力排众议让她能留到实验做完已是勉强,现在事情又被闹到晚上,宁阮此人是无论如何也留不得了。 当晚,宁阮就收到了实验室的通知,她因为行为不端和私生活混乱的原因被勒令退出实验小组,并且只给她一天时间离开实验室。 这只是第一个灾难,宁阮在房间呆坐了最后一个晚上,手机一直响,打来的有学校里的辅导员、有系主任、有父母、有宁放、有牧清、也有……常靖骞。 她一个都不想接,隐隐约约她能预测到或许她在医学上的路也即将走到尽头。 凌晨四点,带着连夜打包 分卷阅读56 好的行李离开,她无处可去,只能在学校附近定了酒店勉强有个容身之处。 似乎,自从遇到常靖骞,她就常常处于流浪酒店的状态。 天慢慢变亮,新的一天开始,她需要面对的事情有很多,每一件都无法逃避。 系主任陈老师一路亲手带着她从大一走到大三,带着她从磕磕绊绊上手第一次科研到发表SCI论文,是她的恩师,可是现在他正用失望又痛心的眼神看着她。 周围围满了人,有给她颁过奖的徐校长、有陪着她走过许多个被科研弄哭夜晚的辅导员、还有不敢置信的父母。 “学校做出的处置是,希望你能自主退学。” 事情本不会走到这一步,但网上被人可以带起的话题热度抬高,甚至学校里有些学生都在朋友圈发起了“□□”,事情被闹得太大,学校必须表现出不姑息的态度来才能从这场浑水里脱身。 人们不需要真相,只需要得到看起来为正义鼓掌的说法。 从办完退学手续到走回寝室,宁家父母没有说一句话,当时在系主任办公室商讨方案的时候他们多想听到孩子站出来说一句这全都是污蔑,只要她说了,做父母的就算用光所有人情都要为她求得一个辩白的机会。 可是,她一句话都没说。 “爸,妈……” “先别说话,让我们缓缓吧,宁阮。”宁母打断她的话。 “你先上去收拾行李,我和你妈妈在楼下等你。”宁父揽过妻子,对着眼眶微红的女儿不忍道。 牧清逃了一天的课,一直在寝室等宁阮回来,在看见宁阮手上拿的文件之后,眼里的希望彻底灭了。 “我去和他们说,我去解释,他们怎么可以颠倒黑白,这不是你的错啊!常靖骞呢?他为什么不出来解释,我去找他,就算拿刀威胁他我也要让他还你清白。” “没用的,孕期出轨是事实,出轨对象是我也不假,没法解释的,回去上课吧,牧清。” 作为当事人的宁阮反而能淡然地面对这些事,或许在事件的一开始她已经预料到如今的结果。 “牧清,成为一名好医生,不要因为我而沾得自己一身脏东西。” 她的一生已经成了无花无草的荒野,但牧清有繁花似锦的康庄大道能走。 “我帮你理。”许是在和她置气,牧清脚步声很大地爬上床,憋着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替宁阮把被子装进袋子里。 “床上的玩偶给我吧,反正你也不喜欢。” “好,你要什么都可以。”宁阮抬头朝她微微一笑。 “宁阮!”不知道那句话又扎到了牧清,把抱在怀里的玩偶重重往床上一扔,“你这是在和我诀别吗?!” 宁阮手上动作不停,咬着下唇不说话。 “我跟你说,你别想着不联系我,不然我跑遍世界每个角落都会把你挖出来然后锤爆你装了浆糊的脑袋。” 牧清握着拳威胁到。 第33章 第三十三层塔 回家后,父母没有追问网上的流言,今天去帮宁阮办退学手续,夫妻两人也是好不容易才向自己学校请了假,这会儿连平复心情的时间都没有就要赶回去给学生上课。 “宁阮,等你把所有关系理清楚之后再来和我们解释。”替女儿把行李搬回家中后,宁母这般说。 作为一路看着宁阮长大的父母,自己的孩子是什么样的性子他们不可能看错,何况宁家的家庭情况在青州算得上中上水平,生活费加上每学期拿到的不菲奖学金足够宁阮过上不错的大学生活。 回来路上他们也深思熟虑过,也许孩子真的有难言之隐,那就等她愿意说出来的时候再去问吧,现在最重要的是保证她心理健康。 宁阮没有像父母想的那样呆在家中休息,料理好行李后,坐地铁去找了悲剧的源头,她要把这段毁了她一生的关系彻底结束。 常靖骞今日凌晨就回到了青州,距离他知道周延碧的动作已经过去了两天,这两天里他后悔、后怕、痛苦也愧疚,但他就像个懦夫,不敢在这件事上插手,网络上的视频周延碧没有露脸,因为她的目标只在于宁阮。 一旦他插手被商场上的对手抓到了蛛丝马迹对他把控周氏的最后一步会是致命的打击,被退学了没关系,他会让她去美国最好的学校重新上学,会给她比现在更好的生活。 等风波过去,依靠网民的七秒钟记忆,她还可以成为人人称羡的宁阮。 可事情的发展好像超出了他的掌控…… 常靖骞看着不顾阻拦硬闯进办公室的女孩,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来找他,如果她脸上可以待些笑意的话他会更喜欢,但下一秒女孩脱口而出的话让他面色突变。 她说, “请你从现在开始离开我的生活范围,别拿宁放和视频来威胁我,就算是死,我也要离得你远远的。” “阮阮,等过一段时间我会送你出国,你可以……”他离开椅子,笑着把她的手拉进手心。 “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宁阮甩开他,一双清亮的眸子能看见他眼里的肮脏龌龊。 被甩开的男人就差对天发誓,“我不会放过周延碧。 分卷阅读57 ” 所以你可以别这样看着我吗? 我喜欢那天漫天烟火下你的眼神,那里面有个小小的我,看起来好像是在你心里驻扎了一个小小营地。 “我不恨你妻子,她不过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家庭,她没有错,你还没看清吗?这些大大小小祸事的源头都是你,你最不该放过的是你自己。不过我说了,我不想再追究下去,只要你别在来打扰我的生活就行。” 宁阮从身后背的包里拿出大大小小的礼物盒,“还给你,一个不少。” 她是决心要和他断掉。 “宁阮,你难道不管宁放了吗。”看着铺满整个桌面的东西,男人语气沉沉,哪想宁阮这次不再因为这些妥协,她拿出兜里的手机举着道,“我们之间的每次通话我都有录音,但凡你对我身边的其他人下手,这些东西就会被发到网上和警察手里。至于视频,随便你想如何处置,错的又不是我,凭什么因为这些东西被你拿捏。” 她一向是聪明的,常靖骞知道,但却没想过从一开始她就把聪明劲用到了自己身上,她打的是两败俱伤的主意。 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宁阮如今一无所有,名声已经脏透,常靖骞不同,他是常氏的法人,常氏是他的心血,他不敢赌宁阮的想法,谈到最后,常靖骞只能妥协,宁阮第一次毫发无伤地从他身边离开。 站在高楼落地窗后的男人如狼的眼神盯着楼下走出常氏的女人不放,如果恶狼会轻易放走到嘴的猎物,那就不会有如此精密的食物链体系了。 这些日子宁放学校里安排了封闭训练正好错过网络上的风起云涌,但网民的余热并没有那么容易散去,他最终还是知道了,和学校请了假一路飞奔回家。 “我真没事儿!”宁阮无奈地任由宁放抱着自己哭,这下好了,她自己心情还没调整过来又得去安慰他。 姐弟连心,她这话宁放连个标点符号都不信,宁阮对学医有多看重他比谁都清楚,大一的时候为了能比其他人更早适应大体老师的腐臭味和福尔马林相加后味道她连周末都求着老师放她进实验室呆着,后来吐到昏天暗地进了医院吊水。 她有多热爱这门学科,他都看在眼里,所以才会一样痛得喘不过气来。 带着安抚意味的手在他的后脑勺上抚摸,宁放死死咬住下唇不敢露出一丝哭腔,最后还是宁阮受不了这种沉闷的气氛开口,“不问问我其他问题?” “我相信你,有我这么优秀的弟弟,你怎么可能看得上结了婚的老男人。”宁放趴在自己姐姐肩头,语气难得正经。 “好,算你聪明。”宁阮也难得感到轻松。 姐弟俩默契地不再谈起这个话题,宁阮是怕他想到其中原因而自责,宁放是怕姐姐伤心。 因为赶着回家看她,宁放连午饭都没吃,这会儿心一放回原处,肚子就饿得叫出声来,宁阮拿了昨晚的剩饭给他做了蛋炒饭。 吃完饭后好多歹说才把人劝回学校,她的人生已经落入低谷,无论如何都不能牵扯到宁放的人生。 昨晚,宁阮做了决定,事情的真相需要瞒住宁放,但必须让父母知道,无论外面的长舌妇怎么说,她必须要让父母知道,她没有错,无须为她而畏缩做事。 洗好碗筷,宁阮照着网上的菜谱带上鸭舌帽去超市买了需要的材料,回家做好一餐不错的晚餐等父母回家。 宁父宁母一回到家看见这阵仗猜到女儿终于愿意推心置腹和他们聊聊了,便如往常一般围在一起吃了饭,但没有和前几天一样离开餐桌。 “爸,妈,对不起。”宁阮站起身朝父母鞠躬。 宁父宁母没有动手扶起她,静静地坐在木凳上不说话,等着女儿缓缓道来。 或许是知道父母是怎样的人,以为的紧张和无法开口都没有,宁阮竟然就这么语气毫无起伏地把这些惊心动魄的故事告知父母。 “畜生!”宁父为师三十多年,第一次气得口不择言,他精心娇养大女儿却被其他男人当成玩物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年过半百的老教师愤怒到想将那人千刀万剐。 宁母哭得不能自已,手指颤抖得指向不知名的方向久久不能放下。 可能是事情已经过去太久,久到都快忘了是如何发生的,宁阮竟也能干着眼眶安慰父母,“我已经和他说清楚了,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阮阮,我们回海平。”沉默很久,宁父闭上泛红的眼眶,做出这样一个决定。 青州这块地既然是宁阮的伤心地,也为了防止那个男人再找上们来,离开这里是最安全的做法,宁阮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她只是打算一个人走,没想让父母这么大年纪还陪自己奔波。 看出了女儿眼里的情绪,缓过来的宁母紧紧握住女儿的手,“回海平。” 父母坚持,宁阮没了拒绝的理由,问过了家里唯一要留在青州上学的宁放的建议,他也是点头同意,一家人便开始着手准备回海平的事宜。 青州的放在留给宁放作为一个归属感据点,宁家在海平市有几套政府分的拆迁商务房,回去之后也不会落入困难境地。 而对于宁阮来说,当务之急是为未来做好规划,她不可能拿着高中文 分卷阅读58 凭出去找工作,唯一办法就是。 再高考。 从头开始。 想法得到父母的支持之后,宁阮开始联系海平当地的高复机构。 常靖骞一直派人盯着宁阮,当听到宁家要举家回到海平的时候正在签署的一份文件因为被钢笔喷射的墨水破坏了文字不得不拿去重新打印。 他不能让宁阮回到海平,并不是在海平没法控制她,只是一旦她人离开青州,很多事情都会鞭长莫及,哪有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方便。 何况。 如果那件事做得顺利,他也得就近才好照顾不是。 离开青州之前宁阮想见一个人,想自己去弄清楚一些人。 她想见的人是,林杏。 “我知道你为什么找我。” “常靖骞结婚的事,我确实瞒了你。但我只是怕这件事伤害到你,我以为你对常靖骞也是有感情的。” 一见到她,林杏就开始解释,宁阮原本还有些怨气,但见到她的那一刻突然就释然了,“我要回海平了,想和你道个别。” 她岔开话题,既然决定开始新的生活,不如让往事如烟。 听到她说要回海平,林杏也打心里支持她,毕竟常靖骞在青州的势力最大,海平是宁阮的老家,那里的人际关系会更有利于她之后的生活。 “希望你一切顺利。”想到这,林杏像首次见她一样,伸出手。 “谢谢,也祝福你早日梦想成真。”宁阮回握住她的手,说出来的话意有所指,林杏自然听懂了她的话外音,同样心有灵犀地朝她勾起嘴角。 要说谁最不舍得宁阮离开,牧清绝对排第一,所以见完林杏之后,宁阮到青医大见了牧清,她这次出来没有带任何遮掩自己的装备,但是好像周围人的窃窃私语和异样眼光也没法伤到她了。 “呜呜呜,你走了我可怎么办呀!”一听她是来告别的,牧清就跟个赖皮蛇一样抱着她不放,眼泪汪汪地哭诉自己的不舍之情。 “好啦,你再撑一会儿,说不定你还能占我便宜,一年后弄个学姐当当。” “什么意思?学校让你一年之后复学了?”牧清惊喜地看着她。 “不是,我准备参加高考,再考它一次。” “嗯!我会在这里等传说中的宁阮回来的!你可千万别食言啊!” 第34章 三十四层塔 日子在宁阮的计划下按部就班,一天天接近离开青州的日子。 另宁阮惊讶的是,田秦扬也从牧清嘴里知道了这事还特意问她有没有时间见一面。 因为之前的事,宁阮心里对他很是愧疚,这会儿自然不会拒绝他的邀请,告知过父母后便到了约定的地方等着他。 田秦扬和宁阮在学术上有过很多次交流,对于宁阮在学术上的能力他无比佩服,甚至认为假以时日宁阮必定能成为这个领域的大拿,所以当听到她被退学的消息,一时间竟无法反应过来,急着要见上一面。 赶到的时候他以为会见到一个憔悴不振的人,但看见宁阮神采奕奕地坐在桌前朝他招手的时候,一路上想好的安慰的话一句也派不上用场。 推开奶茶店的玻璃门,他不禁笑自己视野狭窄,宁阮此人岂能用世俗眼光看待,若是被这些事打到,便也不是宁阮了。 于是他放松脸上肌肉,挂着揶揄的笑容走向她,“如今你倒是悠闲。” “嗯,好久没这么闲过了,感觉还不错。”宁阮将先前点好的甜点推给他。 田秦扬挖起一小块放入嘴中尝了常,甜而不腻,还不错,咽下后,他问起宁阮之后的打算。 宁阮也不遮掩,大大方方地把之前和牧清说过的计划又和他讲了一遍。 “看来你是注定要当我学妹了。”田秦扬一脸意料之中,打趣说道。 “是呀,待来年还要请学长您多多关照。”宁阮接着他的话。 “哈哈哈,好说好说。”田秦扬笑着摆手。 曾经一闪而过的心动早已模糊不清,剩下只有对她的祝福和之后日子一切顺利的期盼,两人之后聊了许久,谁都没提起流言的事情,在田秦扬看来宁阮绝对不是如此不自爱的人,何况以她的能力并不需要攀附男人,若是将爱情,就更是可笑了。 宁阮从来不是以爱情至上的普通女子。 芸芸众生中能找到知音实属难得,田秦扬至于宁阮大概就是知音,牧清虽能生活中给她安慰,但讲起专业还是要他更胜一筹,还有老师私下聊起两人时说过要是之后这二人能在同一科室那大概就是双剑合璧,天下无敌。 和懂自己的人聊了一下午,宁阮的心情比之前更好了不少,走过街边卖煎饼的小摊闻见熟悉的香味,便扫码付钱要了一个料最多的煎饼拿在手上边走边吃。 今年的高考肯定是赶不上了,等回到海平她必须牢牢抓住时间以能在明年的高考中再次考中青医大。 “常先生,现在动手吗?”路边缓缓移动的汽车里全副武装的男人静静等待着耳机里传来雇主的吩咐。 常靖骞拿开嘴里的烟,吐出的浑浊烟圈把手机里正沿着接到慢慢走的女人牢牢拢住,刚见完田秦扬就这般高兴,真 分卷阅读59 该死的碍眼。 车里的男人屏气凝神等了两分钟后,听到耳机里传来阴沉沉的声音:“动手吧。” 没咬过几口的煎饼掉落在地,散开的生菜叶子落了一地,一股股可见的热气被黑色皮鞋踩地不见,街边的监控几天前正好坏了。 宁阮确定自己这是被绑架了,但没等她细想,一阵不经意间吸入鼻腔的檀香让她意识全无,等再睁眼时她回到了记忆中熟悉的地方。 清野别墅。 也是,除了常靖骞那个变态,谁还会这么大张旗鼓地当街绑架。 “醒了?” 床上的女人闭上眼不作出任何反应,像没听见他的问话似的。 “想回海平?” 常靖骞在床头坐下,修长的食指摸上拷着女人右手的镣铐,冰冰凉的触感险些让他以为面前这个面色不善的女人不过幻象,直到慢慢沿着她手腕向上抚摸感受到皮肤温热时他那颗被冰雪浸透过的心才算有了温度。 “你得留在青州,让我日日夜夜都看着你,抱着你,拥有你才好。” “朝我笑一个吧,宁阮。” “我很想你。” “伤害过你的人我都处理了,以后没有谁会成为我们俩的拦路石了。” 周山因为偷税漏税进了监狱,周延碧因为吸毒流了孩子进了戒毒所,在那里还有一大堆惊喜等着她,他能心无旁骛地和他的阮阮在一起了。 常靖骞拖了拖鞋,爬上床在她身边躺下,下颚凑近她的耳边讲着一句又一句的情话。 宁阮心反复念着之前为了静心学的大悲咒,心如止水。 被男人关了几天,宁阮就几天没开口,当然饭还是吃的,只有养好了身体才有和他对抗的能力,她可没有傻成那样,绝食这种行为只能作死自己。 宁阮消失了两天没有回家,打了无数个电话全都显示空号,宁父宁母急得只有自己知道,宁父一边向学校请了假蹲在公安局门口等消息,一边要向宁放瞒着这件事,可每一次从警察嘴里说出来的话都让人陷入更深一层的失望。 没有,找不到。 甚至连监控都在宁阮走出店里之后就再也找不到他,整个人像是突然人间蒸发。 打过宁阮手机的牧清此时也意识到了不对劲,翻出很久之前的聊天记录找到了宁父的电话,忙打了电话过去问情况。 宁父开始还想隐瞒,但听牧清知道的事情比自己还多,便也不再瞒着,把宁阮消失了四天的事托盘而出。 “叔叔,我大概知道出什么事了,您现在有空的话我陪您去一趟警局吧。” 不用多想,牧清心里就确定宁阮是被常靖骞掳了去。 陪着宁父到了警局,牧清将自己的猜想全和警察说了,当然有些不该被知道的事情她也全隐去。 警察找上常靖骞的时候他正从常氏会议室走出,一早上的会议让脑子有些胀痛,见警察找上门来时也摆不出什么好脸色。 “我抓她干什么,给我自己添堵吗?” “常先生,我们只是例行询问,希望您配合。”警官面色严肃。 常氏是青州的龙头企业,可以说青州的经济是靠着常氏发展起来的,别说警察就算是青州市委书记见了常靖骞都得以礼相待。 常靖骞不是第一次和警察这类人打交道,见来人一脸公事公办的正直样,便挥挥手让底下不相干的下去,待人走光后老练地说道,“警察同志,我和她不过是露水情缘,要凡是跟我有点关系的女人一出事都往我头上找的话,我这公司可没法进行下去了,您说呢?” 警察不为所动,翻开记录了牧清原话的本子,“但是根据宁阮的朋友所说你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纠缠她,还用她弟弟的前途威胁她和你在一起。” “嗯,你说的没错。”常靖骞拿起桌上的咖啡杯喝了一口,“这不是当时她不愿意从了我嘛。 你也知道男人得不到就会心痒,现在她都快被我玩烂了,我何必再大费周章地找人抓她。” 一番周旋下来,常靖骞暂时消了在警方那边的嫌疑,把人送走后,助理走进办公室。 “今晚我做东,请邹市长吃个晚餐,你去安排。” 他要保证宁阮被他困着的事情再无人关注。 这边,牧清一个人找到警局询问常靖骞那边的结果,却不如人意。 “怎么可能?肯定是他,除了他不会有其他人会做出这种事!” “牧小姐,你先冷静一下,只凭你的话我们不可能将常先生抓来警局,还希望您能理解。” 牧清一下拔高的嗓音让外面等着办事的人的目光全往这边看,接待的警察试着安抚她的情绪,“而且,现在也不能排除宁小姐的失踪和人口贩卖之间的联系。” 人口贩卖? 牧清心里嗤笑,要是人口贩卖就好了,凭宁阮的智商肯定会想法设法留下标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连一点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到,能把事情做成这样完美,除了常靖骞,不作他想。 找到的一点希望又破灭,宁父宁母不得不取消了回海平的计划,继续留在青州教书和找女儿。 当天晚上,常靖骞和青州市的邹市长按时在私人餐馆见面,边喝边聊 分卷阅读60 了常氏新买地皮建美食一条街的公事后,常靖骞意味不明地提起白天的事。 酒喝得有些上头的市长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忙表示会交待下头的人,这样的事绝不会发生第二次。 当然他也清楚想到把人抓了藏起来的正是面前这个掌握青州经济命脉的年轻男人,不过一个小女孩还不至于让他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和邹市长告别后,常靖骞揉着酸疼的额角对司机道,“去清野。” 宁阮本已经快睡着了,男人带着满身的酒气扑上来,压得她腰部酸痛,一时半会儿根本睡不着,却仍旧闭着眼假寐,比看见他的脸好。 喝醉酒的男人比平时来得更不讲理也更野蛮,一只手翻过宁阮侧躺的身子,带着酒气的气息喷洒在女人翕动的唇上,“今天警察来找我,应该是你父母报了警,看样子还挺着急。不过你放心,他们找不到你的。” 几天来宁阮最担心的就是家里的父母,一想到他们因为找不到自己的样子便心痛的要落下泪来,常靖骞拿走了她的手机,断了别墅的一切联络渠道,门口还有不少的安保守着,她什么消息都传不出去,那里也去不了。 五天没说过话的喉咙还沙哑着,“你还要多久放我走?” “不会放你走了,阮阮。”男人的话听起来是意乱情迷的不知所云,但里面暗藏的铿锵却让人心颤。 他不会再放她离开一步了。 “什么意思?”宁阮闭着的眼睛颤巍巍地睁开。 “意思就是,阮阮要在我身边一辈子,呆到死。” 第35章 第三十五层塔 在常靖骞身边呆一辈子。 这是宁阮从来不敢想的,即使之前常靖骞手里有那么多可控制她的东西,都不曾想过要被他控制一辈子,何况是现在。 对上男人不算清明的眼睛,宁阮不管他是真醉还是装醉,咬着字告诉他,“你可以把我关着,但一辈子有多长,还得我自己决定。” 只要常靖骞打定主意不放她走,那她之前的所有打算都会毁于一旦。 原以为男人听了这话会怒不可遏,转头却发现他好似是真的醉了,闭着眼,混着酒气的呼吸洒在她敏感的耳后,一双手把她牢牢圈在怀里。 宁阮动了动酸疼的手腕,上面的手铐在被关进来第二天的时候就去掉了,男人有恃无恐地认为她根本逃不开这里,不过也确实是,现在的她根本逃不开这座牢笼,只能继续和它的主人虚与委蛇。 警方一改之前的认真劲,对宁阮失踪的调查变得迟缓拖延,每次碰到宁父找上门来问结果都是一副警察又不是为你们一家人服务,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的说辞。 一来二去,饶是宁父再迟钝也看出来警方的敷衍,便不再把希望放在他们身上,干脆辞了学校的工作,满心满意放在寻找女儿的事情上。 宁放那边也瞒不住了,步步逼问之下宁父只能说出了真相,一听到宁阮已经消失了快一周,宁放说什么都要从学校回来找人,最后还是宁母出面才稳住了他。 “宁放!宁阮的事交给爸爸妈妈就好,你现在该做的是管好自己,不要让我们抽出心力再来解决你的问题,而且如果找到了你姐姐,却毁了你自己的学业,她就会好受了吗?宁阮有多在意你的学业,你是知道的,别让她失望,知道吗?” “我知道了,妈。” 暂时被稳住的宁放继续在从小期盼的警校为了未来努力,这边的宁父也踏上了寻找女儿的艰难旅程。 牧清想了很久才勉强把宁阮之前说过的常靖骞家的地址想出个大概,虽然知道像他这种有钱人不会只有一处房子,但总比没有希望要好,不过这次,她没有通知宁父而是一个人去找宁阮。 打车到了清野别墅,牧清被拦在了大门外,奈何她实在记不清具体地址,只能跟保安说要找常靖骞,其他的信息就一点都不知道,可保安见她说得模模糊糊哪里敢放她进去。 牧清记得团团转,但也没法硬闯,只能呆在门口伺机而动。 不多时,一辆眼熟的车子驶入眼帘,没有多想,牧清眼睛一亮,跑上前向车里人喊道,“常靖骞!你把宁阮藏哪里了?” 车里的男人挑眉探出头,见一张陌生面孔,“牧清?” 在助理之前查到的资料里,看起来能找到这里的人也就只有宁阮的室友牧清了。 “对,我想见宁阮。” “可以,上车吧。”男人示意司机将副驾驶的门打开。 牧清胆子也大,收了雨伞便坐进车内。 宁阮待在别墅里百无聊赖,不过常靖骞说了书房里的书随她拿去看,她也不客气拿了一叠感兴趣的硬皮书拿着翻阅,但看久了难免枯燥。 刚把把卧室的躺椅搬到阳台上准备听雨声安抚浮躁的心情,楼下客厅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宁阮套上拖鞋跑下楼梯一看。 果然是牧清。 但下一秒,她戒备的看向门口另一侧的男人,生怕他对好友产生威胁。 牧清却没想那么多,消失了一周宁阮并没有她想的神情憔悴,这便令人心宽了。 “清清,我爸妈他们还好吗?”这是宁阮最在乎的 分卷阅读61 问题。 牧清抿了抿干涩的嘴角,不知该不该把外面的现实告知。 见牧清一脸欲言又止,宁阮心跳地越来越快,扯过牧清的肩膀急急说到,“你快说呀。” …… “叔叔他为了找你就把工作辞了,阿姨和宁放虽然一开始很着急但现在都挺好的,你别担心。” 至于中间具体发生了哪些事,通通被牧清省略过去。 听了牧清的话,宁阮一颗心算是暂时放下,她看向从进门到现在一眼不发的男人,这些天来第一次主动开口,“我想和家人报个平安。” “可以。”常靖骞出乎意料地好说话。 宁阮问牧清借了电话,按错了好几次号码才算顺利地把电话播了过去。 “牧清?是不是有新的消息了。”电话里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希冀。 “爸……” “阮阮!真的是你?你在哪里呀,爸爸马上去接你,你别怕。” 乍然听到女儿久违的声音,宁父一双手激动地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差点打翻了桌上的盒饭,拿起车钥匙等着宁阮说出地址就要赶去接她。 可女儿接下来的一番话却让他皱起了眉头,“先别来找我,我现在挺好的,不会出事,你继续去工作吧,别担心我,我没事。” 宁阮捂住嘴,生怕被对面人听出自己的哭腔,她何尝不想飞奔到父母怀里,但常靖骞今日允许牧清来见她实则是在警告她。 只要听话,她就能获得一定程度上的自由。 一旦把他惹恼,就没那么容易善了了。 电话那头的父亲还在声声问着她的近况,宁阮简略地回答了下,感受到身后男人变得冷凝的目光,只能依依不舍又果断地挂了电话。 见她如此识趣,常靖骞摘下手上的腕表,“牧小姐既然已经见到阮阮,想来也是时候回去了。” 牧清不笨,在之前常靖骞轻轻松松答应让她见到宁阮的时候便清楚今天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把人带走,如今能让她和家里报个平安便足够了。 想到这,牧清留恋地给了宁阮一个安抚的眼神便要离开。 “离开之前还麻烦牧小姐把身上的摄像头留下。” 什么摄像头? 宁阮疑惑地看向牧清僵直的背。 其实在今天之前牧清就早有打算,在网上买了针孔摄像头等着能见到宁阮的一天录下常靖骞囚禁犯法的证据发到网上,却没想到会被识破。 “你在说什么,什么摄像头。”纵使这样,牧清还是梗着脖子不愿承认,也不愿把视频交出来,有了这个视频才能靠网上的舆洗清宁阮身上的黑锅,让他不得不把宁阮交出来。 小女生的手段常靖骞并不放在眼里,随手拿起电话吩咐一声,两个高大壮硕的安保冲进大门一人一边把想要逃跑的牧清像小鸡仔一样按在地上。 见状,宁阮跑上前抱住牧清,一只手在她身上摸索,红着眼劝她,“快拿出来,拿出来。” “你别管,我就不信他还能把我怎么样。”牧清还是相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的说法。 可在青州,常靖骞算得上半个王法,在常靖骞身边这么久,宁阮很清楚他的能耐,常靖骞想要对付牧清,实在简单。 可没等她再开口劝,就被人搂住腰身扯开了身子。 “好言相劝你不听,那就不能怪我了,搜吧。”男人搂着她,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她额头都泛出冷汗。 搜? 怎么搜? 宁阮大概知道,无法从牧清身上下手,她只能毫无章法地讨好面前的男人,“你放过她,我可以让她把摄像头拿出来的。” 常靖骞不为所动。 “快让他们停下!” 女人软软的唇贴上他冒出胡茬的下巴,再心一横贴上他勾起的嘴角,伸出湿糯的香舌在他有趣的眼神下颤巍巍地舔着男人的薄唇。 “求你了……” 等享受够了,男人大掌一挥,安保停下动作。 宁阮动作矫捷地从他身边溜走,扶起衣衫尚且完整的牧清,抵住她的额头劝她拿出摄像头。 牧清显然也受了惊吓,她没想到真的有人敢无所顾忌地做这些违法乱纪的事,低头摘下外套拉链坠子放到宁阮手中。 送走牧清,宁阮重新回到别墅,被人扣住手腕扔在沙发上。 “继续。” 继续个鬼。 宁阮大胆地翻了个白眼,撑起身子就要离开。 “过河拆桥这招,你倒是用得越来越熟练了。” 被挑起欲望的男人哪里会这么容易放过他,不过稍稍用点力就又把人压倒在身下,小女人恼怒的眼神非但没有让他退却,反而胀大了他原有的欲望。 唉,本来也没指望她能主动。 被人任意翻折了许久,恍恍惚惚,连外边雨已经停了都不知道,宁阮四肢无力,只能靠着沙发背,无力地看着男人抽过纸巾帮她清理身体。 “你没戴避孕套。” “我弄在外面了,宝贝这么想替我生孩子?那我可得好好考虑考虑了。” “你想多了。” 宁阮眼皮子沉重,浑浑噩噩的神经很不敏感,没有发现男人语气和动 分卷阅读62 作中带着的一些些不自然。 他没有带避孕套,也没有…… 他和宁阮之间需要一个纽带,来拉住她急着飘走的心。 宁阮打给宁父的电话算是平静了为父者着急的心,牧清带来的消息也表示宁阮过得不像他们想象中那么糟糕,但不管怎么样,宁父都不允许自己的孩子再受一个禽兽的控制。 作为高中老师,他桃李满天下,想要找到一个能破解来电ip的人并不困难,没过两天,宁父就收到了从前学生的邮件,找到了来电地址。 清野别墅。 青州富豪的聚居地。 第36章 第三十六层塔 周氏的事情只剩最后的收尾,常靖骞难得空出三天时间提出要带宁阮去国外转转。 当初陪着周延碧去巴黎之时,他就有想过这一天。 和宁阮十指相扣,穿着同色系的外衣,走在陌生国界的街道上,然后再过路人自发围成的圈中,和她肆意亲吻。 说起周延碧,都忘了交待她现在的近况,戒毒所的其他人都被常靖骞特意打点过,含着金汤匙被周山当成掌上明珠宠大,虽说生活放荡,但要论起狠毒,远远不及那些毒品铸造的亡命之徒。 “周延碧,吃饭了。”房间外的监管人叩响了屋子的门。 听见声音,蜷缩在湿冷水泥地上的枯瘦女人动了动手指,嗓子撕裂般难受,浑身像有虫子缓缓爬过。 她的毒瘾发了,但只能和之前的每个日子一样,硬生生挺过去。 常靖骞把整个周家毁得家破人亡,这个仇,她一定要报。 看管的人见叫了她好几声都没被搭理,冷笑过后,盛着饭菜的不锈钢碗被无情地摔到地上,饭菜在四周散开,沾了一地的尘埃。 每天都是这样,在这里,凡是被上头特意关照过得人,总会得到不同‘待遇’。 周延碧早学会习惯了。 她并不蠢,在发现常靖骞吞并周家之后就隐约感觉到他们这场短暂的婚姻不过是为了实现常氏独大的一个圈套,周山还年轻,头脑也精明,唯一的弱点就是唯一的女儿周延碧。 得到了周延碧等于把周氏收入手中,这话并不假。 偏偏遇上的是常靖骞,周山希望他帮助打理周氏,最后却是亲手将女儿和周氏江山送入虎口。 宁阮一点都不想出国,更不想去什么巴黎。 但她的情绪向来很难影响到常靖骞的决定,睡醒一睁眼,便已经上了飞机,飞机早就起飞。 旁边坐着看报的男人见她醒来,伸手替她拢了拢滑落的毛毯,“我们去澳洲悉尼,不去巴黎。” 他以为她不开心是因为不想去巴黎,实际上,她是不喜欢有他。 不过和常靖骞是说不通的,宁阮已经懂得了什么叫沉默是金,随他折腾呗,反正她提出来的建议他都是左耳进右耳出。 一段时间的相处下来,常靖骞对宁阮闭口不言的样子已经见怪不怪,笑着将她睡得乱糟糟的后脑勺上的头发捋顺后按服务铃叫来空姐。 “您好,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吗?” 头等舱不乏有钱的富豪,但像眼前的男人这样年轻英俊又一身贵气的实属少见,空姐的声音来得比往常还要温柔些,试图引起男人的注意。 不过要令她失望了,男人连看都没看她,转而搂过身旁睡眼惺忪的年轻女人,轻轻问她饿不饿?想吃点什么? “有粥吗?” 睡了一夜,她确实饿了,拿开常靖骞捏着自己脸颊软肉的手,宁阮坐直身子对空姐问到。 “有的,我们有白粥、皮蛋瘦肉粥、山药排骨粥和香菇鸡丝粥,请问您要哪一个?” “香菇鸡丝吧,谢谢。” 点完餐,宁阮滑下身子继续假寐。 除了睡觉,她不知道该怎么度过这种难捱的时光。 常靖骞却不乐意见她继续睡下去,及时伸手把人捞到自己身上,打开笔记本里早帮她下载好的纪录片、影视、综艺让她解乏。 “我去洗漱。”宁阮拉开两人间的距离,拿起一旁的洗漱包离开。 有时候,她也会搞不懂常靖骞到底是怎么想的,明明两人之间的裂痕根本不可能修复,却总是做些比愚公移山还不如的行为。 她能感觉到他的愧疚,但这点愧疚不如没有,现在的宁阮连选择自己未来人生的机会都被人截断。 她从来不是一个悲观的人,但如今她真的无法不感到无力。 宁阮回到座位上时,点好的香菇鸡丝粥已经摆上桌,旁边还放了一杯常靖骞帮着点的热豆浆以及一碗小混沌。 装作看不见他略带笑意的眼神,宁阮木着脸抬脚跨过他交叉伸直的长腿。 “啊。”她被迫压在他身上。 “我喂你。” “不用。”她又不是不能自理,这种喂来喂去的行为,在她眼里,油到发亮。 宁阮撑着身子从离开他的胸口,带上耳机,隔绝外界一切声音。 喝粥、喝豆浆、吃馄饨。 反正宁阮在飞机上以及中转的总共十几个小时都是在睡了吃、吃了睡的循环过程中度过,下飞机的时候她无聊想了想,自己 分卷阅读63 和常靖骞之前的对话连两只手就数的过来。 这个数字,她很满意。 宁阮以为下了飞机第一步应该是回酒店休息,正好荒废掉半天,很不错。 可哪里料到,常靖骞将两人行李交由酒店派来接送的司机和服务生后搂着她坐上另一辆车。 “带你去悉尼歌剧院。”他如是说。 悉尼歌剧院,澳大利亚特色建筑,但宁阮一点都不想看,不过这照样由不得她。 可能全世界的有钱人都是一个圈,但凡是和常靖骞做的事,多多少少都会带着点特权意味,比如说他们可以不排队进歌剧院,有专人跟着降解,可以随意通过秘密通道进到正在表演的现场,坐在前排近距离观看。 在歌剧方面,宁阮没有多大兴趣,但她奶奶却是歌剧《茶花女》的忠实爱好者,她还说过等毕了业一定要带奶奶去现场听一次,所以这一次她要好好听,替奶奶听。 于是常靖骞的袖口被人偷偷扯了扯,他听见女孩凑近他耳边道,“我们就在这听吧。” “好。”她的要求,有很多他都可以毫不犹豫地满足。 对着通道里等着的接待员比了一个OK手势,常靖骞有恃无恐地捏着身边女孩的手把玩,他知道,宁阮不会在这种场合下闹出大动静。 实际上,宁阮早把他的许多行为和狗联系起来,联系多了,便不觉得难受,不过这也仅限于在外边,一旦进入私人空间,她还是恨不得离他几百米远。 台上的歌剧慢慢进入尾声,宁阮眼角的泪绷不住往下掉,用手背粗糙地揩去泪珠,继续沉浸在演员创造的氛围中。 常靖骞是个铜臭商人,之前这些高雅的东西在他看来最大的价值不过在能帮他讨好甲方,拿下合同,现在看来倒是发现了个更大的用处,能得宁阮喜欢,倒是比他都要厉害了。 眼泪汪汪地被男人搂着腰走出剧场,往来人投过来的祝福意味的目光让她很是不自在,没成想自己和常靖骞这对国内喊打喊杀的狗男女到了国外倒是成了受祝福的一对了。 也不怪路人,常靖骞和宁阮两人站在一起,郎才女貌一词就像是为他们量身定做,加上两人之间动作‘亲密无间’,外国文化不含蓄,收到祝福眼神并不奇怪。 晚上在当地餐厅用了餐,常靖骞提议坐船看河上夜景,宁阮借口水土不服让他打消了想法,陪着回了酒店。 其实,他要是撇下她一个人去看夜景,会更好。 因为酒店只定了一间,还是大床房,异国他乡的,宁阮就算想逃都没地去。 在悉尼的第二天,宁阮是在床上度过的,但不是睡过去的,是被人折腾了整整一个白天,谁知道这酒店如斯有情趣,床竟然是水床,猎奇心很足的男人自然不会放过难得机会,宁阮在这举目无亲的只能任人折腾。 海平的高复学校给宁父打了好几个电话问宁阮为什么没有去学校,要是再不去她的学籍就要被消掉了,宁父好说歹说才让学校把时间往后推了一个礼拜。 这表示,在一个礼拜之内他必须找到宁阮,把她带回海平,参加高复班。 但他已经在清野别墅前守了两天,车子进进出出,连一个像宁阮的人都没有,就在他快绝望的时候,熟悉的声音闯入听小骨链。 “爸爸!” 是宁阮。 她踉踉跄跄地跑下车,不敢相信眼前胡子拉碴,头发脏乱的男人会是自己想来视形象为生命的父亲。 “爸爸来接你回去,来,站爸爸后面。”双眼无神的人像一瞬间被人注入了鸡血,眼睛里迸发出光彩,抱住面前的女儿,生怕这只是自己因为头晕而出现的幻想。 待确定了一切都是真的之后,宁父将宁阮揽到身后,对上年轻男人的一双眼。 “伯父前来,有失远迎。” 话虽是对着宁父说的,但常靖骞的一双眼却紧紧盯着藏在父亲身后一言不发的宁阮。 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能把宁阮从他身边带走。 宁父好歹比常靖骞多吃了二十几年的饭,又做了三十几年的老师,非但没有被男人话里的气势吓到,反而用长辈的姿态道,“我看你也是文化人,有些道理我不用说你也懂,宁阮她是我的女儿,你若是喜欢她就通过正常的渠道让她也喜欢你,而不该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去逼迫她。” “你不喜欢我吗阮阮?” 宁阮没有回答,但她的眼神和躲在父亲身后不愿出来的动作已经把答案甩在了他脸上。 她一点都不喜欢他。 宁父也感受到了自家女儿的态度,更加坚定了要把宁阮带走的想法,“既然宁阮对你没有感觉,死缠烂打的行为也不该你这种身份的人做出来的,今天我一定要把我的孩子带回去,我知道你有钱也有权,但我的孩子的人身自由你还没有资格控制。” “伯父,你这是何必呢?阮阮都是我的人了,说不定”男人玩味的眼神往宁阮掩藏在父亲身后的肚子上看去,“连外孙都怀上了。” 怎么可能! 宁阮当下就否定了他的说法,他们之间每一次发生关系不是带了避孕套就是弄在了外面,她怎么可能会怀孕。 除非…… 有人 分卷阅读64 说谎了。 第37章 第三十七层塔 常靖骞的话虽让宁阮有一瞬间的恍惚,但对于宁父来说却构不成威胁,只听他说道,“呵。我们宁家又不是养不起一个孩子,这些事就不劳烦你费心了,还请让个路,我要带女儿回家。” 常靖骞怎么可能允许宁阮在眼皮子底下被人带走,朝后方一挥手,几个高大的黑衣保镖站成一排拦住了宁父的去路。 伯父若只是来看看阮阮,我非常欢迎。”还有半句话他没说完,若是想把人带走,便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他可不会因为他是宁阮父亲就手下留情。 奈何宁父此来也算是做足了准备,为商者最忌讳的就是和政界打不好交道,不巧,他正好有几个学生在青州甚至国家领导班子里边有些不错的成就。 来前从牧清那边了解到了这个男人的背景,常氏集团最近有一份很重要的投标正好握在他学生手中,恰好,这个学生的关系和他不错得很。 像他们这种商人,打蛇七寸,宁父自然知道如何下手。 “听陈局长说过,常氏集团想要扩展海外业务,还希望能早日实现。” 他在威胁常靖骞,要叫他知道,若是再对宁阮纠缠不放,他虽不能断了常氏集团的海外扩展业务,但使一些小绊子让他们损耗一笔数目不小的资金流,不在话下。 原先若是没有吞并周氏,宁父的话并不会对常靖骞构成威胁,但如今常氏的一部分精力和钱财花在了同化周氏上面,若是这边的事情一旦为外力所阻,对常氏会是个不小的打击。 假如入了古代,常靖骞也绝不会是个色令智昏的君王,短短一瞬间他便衡量了得失,于是脸上挂起有些虚伪的淡笑,伯父想带阮阮回去人之常情,我岂好阻拦,”又对站成一排的威武保镖道,“你们下去吧。” 宁阮没想到这回常靖骞这么容易就放她和父亲离开,不过从两人对话中她也能隐隐猜出,父亲必然是用了些手段,逼迫他不得不同意。 现在的宁阮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 爽。 既然常靖骞松了口,宁父就没准备让宁阮在青州多待上一天,因为宁阮消失的这些天,宁父辞了学校的工作,但因为手下的学生还有一个月多点就要高考,他确实放心不下,既然找到了宁阮,就还是要回去看着他们高考。 想来想去还是拖了自己的弟弟照顾宁阮,让宁阮先一人启程赶往海平参加高复班,之后再慢慢搬,毕竟常靖骞的目标是宁阮,不是宁家。 被父亲一股脑地塞上车,车子开往青州国际机场,宁阮还有些迷迷瞪瞪,她想象力再丰富也没法想象父亲既然早早让母亲把自己的行李打包好,就等着找到自己马上买回海平的机票送她走。 不过这样也好,省得常靖骞反悔,到后面又出意外。 买下最近一班航班的机票,宁阮通过安检进入候机室,手机却收到了常靖骞的来电,不等她开口,对面的男人便嗓音低沉地问她,“你要回海平?” 宁阮默认,她当然要回海平,不然留在这边等着被人抓回去吗。 “阮阮,你不会真以为回到海平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吧。” “不,我知道你的能力,但在海平我也不是孤军作战。常靖骞,我不会再任你拿捏了。”宁阮难得有底气和他呛声。 宁家在海平虽算不上富豪,但也算是个人丁兴旺的书香世家,关系网自然比在青州要大要牢固,在海平常靖骞想偷偷抓她离开,并没有那么容易。 金丝雀一旦跑出富贵笼子便无处可去,但宁阮是苍天中自由的雏鹰,离开常靖骞的中心势力范围,她的翅膀只会更硬。 至于常靖骞会不会被她激怒而赶来机场抓她,别说飞机只差四十分钟起飞,就看他之前能放走自己,便绝不会在近一段时间再对她下手。 现在的宁阮,可说是有恃无恐,电话那头的常靖骞也是首次吃瘪,他气极反笑道,“拭目以待。” 拭目以待? 她会让他知道,什么叫一日不见,当刮目相看。 挂断电话,手指在屏幕上操作两下,电话、微信全都拉黑处理。 再见吧您! 蓦然被挂了电话,旁边的助理小心翼翼地觑了一脸顶头上司的脸色。 果然很难看而当常靖骞再拨过去,听到的是一连串嘟嘟声后,那脸色,都不能用墨色来形容了,简直是比黑色还要黑。 当然这些,宁阮都不知道,因为她已经坐上了从青州飞向海平的飞机,要开始心心念念的新生活了。 飞机落地,宁阮的二伯接她回了家。 “你先在这里住下,等你爸妈过来把老房子那边打扫好了再搬过去也不迟。”到了二伯家,二婶婶笑着接过宁阮手上的行李,邀她进门。 之前发生的事,家里人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但谁也没有因此改变对宁阮的看法,都一致认为宁阮是被冤枉的。 “多亏你回来了,这不,明年啾啾也要高考你们俩倒是一起复习,你可得多帮着我带带她。” 啾啾是二伯的小女儿,大名宁恬,今年十七岁,上高二,宁阮一家还没搬去青州的时候,两人的关系极好,听 分卷阅读65 二婶这么说,宁阮回道,“好的呀,但是我要叨扰你们好久了。” 宁二婶是个直爽的女子,“唉,什么叨扰不叨扰,你来了二婶开心还来不及。” 就此,宁阮在二伯家住下了,傍晚宁恬下了学忙往她房里奔,抱着她止不住地撒娇。 宁阮正和牧清打电话呢,见她来,便用空着的手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蘑菇头,待结束了和牧清的通话之后道,“你好像瘦了嘛。” 青春期的小姑娘最是爱美,听她这么一说,赶紧从床上弹起来站直,还扭了扭腰身,不相信地问,“我真的瘦了?” 宁阮一本正经地点点头,“真的瘦了。” 宁恬脸上灿烂的像是开出了一朵花,等开心劲过了,她又道,“我问学校里要了一套新的教材,明天就能拿到,等我明天放学给你带回来。” 第二天傍晚,宁阮得到了一套新版的教材,晚上拿着稍稍翻了翻,和三年前的没有多大变化,而且因为临床医学本身就会上物理和化学的基础课,除了数学其他的课程都比较好搞定。 准确来说,在宁阮分析来看,高复重考青医大并不困难。 回到海平的第三天,宁阮去高复的学校报到,这一消息也被原原本本地传回了青州。 对于宁阮重新高考的行为,常靖骞很是不理解,在他的认知里只要宁阮愿意他可以送她去国外最顶尖的医疗学府学习,而重新顶着高考压力去考试,是蠢人才会做的选择。 可他并不知道,宁阮一旦接受了她的帮助离开青州去到国外便是将自己一生都送予了常靖骞,这很不划算,何况,凭她的能力想要考到国外的研究生,并不困难。 重新走一遍走过的路,或许能让她成长地更快。 高复里面的学生大都是上一年的应届生准备参加今年的高考,宁阮的进度和他们完全不一样,考虑到这一点,学校决定让宁阮在暂时在家里复习等今年高考过去了再回学校。 在哪儿复习对宁阮来说一点儿都不影响,当初报高复班也只是为了有个学籍信息可以参加高考报名。 日子一天天过去,虽然每天晚上都会受到各种不同陌生号码同一人士的骚扰,宁阮对当下的生活已然满足。 青医大大三下的考试刚刚结束,牧清就打了飞的跑到海平来见她,初初看见牧清出现在二伯家门口的时候,宁阮心里除了惊讶,更多的是感动。 和牧清认识不过短短三年,但她对自己的情谊真的很重很重,原本以为两人可以在医学道路上一同搀扶着前行,但如今她却是要落后几步了。 不过牧清带来了好消息,系里面已经提前定下了大五保研的名额,牧清可以继续留在青医大读研究生,也就是说她们俩人还能一起走很多很多路。 “叔叔阿姨还没回来吗?”见宁阮还住在宁二伯家,牧清疑惑道。 “还没回来,要等毕业典礼办了才会回来。” 牧清点点头,表示了解。 大三暑假的实习对之后的研究生专业方向会有很大的影响,想到这里宁阮不由得问了问牧清,“你之前说要考妇产科,现在呢?” “我现在想去重症医学那边。”牧清叉了蛋糕的一角放入嘴中。 “重症医学?你想去ICU里面?” 牧清嗯了一声,说道“我知道你想当无国界医生,战地医生,我虽然也想。但我爸妈就我一个孩子,他们肯定不会同意,所以我想了想还不如考重症医学方向,我喜欢看见病人在自己手上起死回生的感觉。” 对于好友的选择,宁阮不会干涉,岔开这个话题两人又聊到了今年的高考,牧清显然有些担心她能不能适应高考的氛围,越说眉头锁得越紧。 宁阮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你别担心,我做过今年的卷子了,考青医大完全没问题。” “我不是担心这个,我是怕到时候学校……”牧清咽了口口水,忧虑不已,“怕就算你上了分数线,学校也不收。” 没想到她担心的是这个,不过宁阮在觉得高复之时就和原来的系主任陈老师联系过了,也得到了他的保证,只要分数够得到,就不会有其他问题。 所以这会儿她和牧清慢慢解释,总归就是告诉她,乖乖在青医大等着她来当学妹吧。 因为还要参加暑假的实习,牧清没能在海平呆多久,马上需要赶回青州。 依依不舍地送走了牧清,宁阮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常靖妍。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老生常谈。 常靖妍此番瞒着常靖骞前来找宁阮和所有狗血豪门恩怨爱情片一样,是为了拿钱把这个迷得弟弟神魂颠倒的女人砸走。 听着她的长篇大论,宁阮昏昏欲睡,放在桌子底下的手指相互打趣,原本想着等她发完怨气就离开,但常靖妍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她无法再默不作声。 她说,“当初找你来做家教真是引狼入室。” 引狼入室? 引狼入室的是她宁阮才对吧。 铁质长勺叮地一声碰到咖啡杯的沿口,常靖妍只听一直垂着脑袋任她说教的女人抬起头,眼神清亮地告诉她,“您应该好 分卷阅读66 好教教您弟弟‘道德’两个字应该怎么写,不是所有人都看得上你们的钱财,在我看来您今天一抹黑将所有责任和脏水都往我头上泼的行为,一点都配不上您的身份。” “你!” 常靖妍气急,拿起桌上的水杯就想泼上去,却见宁阮说完便起身离开,徒留她一个人在那边接受各异的眼光。 不过宁阮到底也是家里富养娇养长大的,突然被人跑人无厘头地指着鼻子一顿骂,心里必然不好受,跑回二伯家发现父母都在,连刚放假没多久的宁放都在,一下子眼泪就跑了出来,把在座的一群人吓了一大跳。 宁父宁母原本是要来接女儿回家的,见她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地往下掉,脑子里只想着要怎么安慰才好。 刚刚是乍一见到好久没见的父母才会格外脆弱,宁阮红着眼眶不好意思地对围着自己的长辈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就是太久没见到爸爸妈妈,太激动了。”宁阮这般解释。 其他人都是信了宁阮的话,除了宁放,姐弟连心,他姐可不止这种情感细腻到见了父母就哭的生物,不过碍于二伯和二婶在场,他咽下口头的疑惑,神色如常地拎过宁阮的行李箱。 等回到自己家,宁放一把把宁阮推进房间,绷着一张脸问她到底为什么哭。 “我不是说了过了吗,就是见到爸妈太激动了。”宁阮绕过他想打开门把手离开。 可宁放哪里这么好糊弄,手掌在门背后一用力,门被重新关上。 “说实话,你骗不过我的。” 他一副你不说实话就别想离开的姿态,宁阮拿他没办法,但这事又不是这么容易说清楚,何况她并不想让宁放知道这些腌臜事,于是语气略带乞求道,“我不说肯定有不说的原因,宁放,有些时候置之事外对你才是最好的选择。” 就在宁阮以为宁放被说服的时候,一声惊天雷在她耳边炸响,“是不是和上次的事有关?宁阮,我需要知道全部事情,你不能这样瞒着我不让我知道。” “你要明白,我,宁放,已经可以为你,为这个家撑起一片天了。” 是,她的弟弟,已经长成高高大大的男子汉了,不再是那个因为被人推了一跤而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哭鼻子的小萝卜头了。 宁阮踮起脚抬头揉了揉他刺刺的短发,拉着他在床边坐下,“你要答应我,听了以后别冲动。” 宁放不做回应,不断加快的心跳预示着他接下来接受的信息有多可怕。 …… “这是全部,今天他姐姐来找我,说教了好久,所以才会难过。” 宁阮的手已经包裹不住长大的少年紧紧捏起的坚硬拳头,但她还是不停地把源源不断的热度以及温柔传给他。 “不过,现在都过去了,我也要迎接新生活了。” 不论宁阮怎么表达对过去的释怀都不能让宁放死死咬住的牙关有一丝丝松懈,晒出了古铜色肤色的少年疼红了眼,“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常、靖、骞。 或许宁放心中的波涛汹涌比宁父宁母第一次知道这些事时更百倍高,因为年纪相差不大,他和宁阮几乎是一路相互鼓励相互扶持着过来。 宁阮考中市状元、考上青医大、发表SCI的时候有多热泪盈眶,除了他,无人知晓,而现在竟然统统被人毁掉。 这叫他如何不痛。 以防宁放做出些什么冲昏头脑的事情,在这之后,宁阮几乎天天守着他,时刻关注着他的情绪,不过宁放除了那天情绪格外猛烈之外便不再有其他举动,宁阮便暂时放下心来,不再如之前一般看得紧。 这一天,宁阮因为晚上复习地太晚,睡到了九点才起床,等快吃完宁母一直热在锅里的中饭才问起从她醒来到现在都不见人的宁放。 “哦,他说学校里有事,早上四点不到就回青州了。”宁母在厨房打扫卫生,探出头来说到。 筷子落在地上,宁阮冲进房间拿起手机给宁放拨电话。 一个两个都没人接,按照时间,宁放应该还在飞机上,他绝对不像和妈妈说的那样是因为学校里有事才回去。 他绝对是要去找常靖骞。 没有时间多加考虑,宁阮瞒着父母买了最近一班回青州的机票,手忙脚乱地换了衣服就往机场赶。 希望时间来得及。 一定要来得及。 上飞机前,怕时间赶不上,宁阮只能打给正在医院实习的牧清,拖她先去常氏集团门口守着宁放,牧清二话不说自然答应。 飞机慢慢向上起飞,强大的推背感使得宁阮闭上眼睛,没想到这么快又坐上回到那块土地的飞机,她决定一旦找到宁放就把他带走,一刻不留。 上飞机之前她已经买好了今晚回海平的机票,在青州多留一秒她都会感到害怕。 这边宁阮还在飞机上焦心得不行,那边宁放已经下了飞机,把一股仇恨强压在心底好几天才算打消了宁阮的疑心,趁着她睡觉的时候坐上了到青州的机票。 满腔热血的少年打定主意要让伤害姐姐的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常氏集团离机场有一段距离,这会儿又正直打车高峰,一时半会儿他没法离开机场, 分卷阅读67 也不知道宁阮已经发现了他的行踪,正在赶来的路上。 下午一点十五分,宁阮下了飞机。 牧清,也没有拦住宁放。 等她赶到常氏集团楼下的时候,见到的是让人目眦尽裂的场面。 “宁放!” 这一声引起了鹤立鸡群的男人的注意,他眯了眯眼,看着熟悉的身影跑着逼近,他料得果然没错,有宁放在手上,不怕宁阮不出现。 常靖骞正高兴着,被人按住肩膀的宁放却大喊着让她离开,早知道这样会让宁阮再出现在这里,他说什么都不会离开海平。 “来了?” “你放开他!”宁阮没有叙旧的意思,跑过他身边抱住宁放的腰用力想把他从保镖的挟持下就出来。 常靖骞的目标本就在于宁阮,现在她来了,宁放自然就没了作用,盯着眼前日思夜想的女人,挥挥手便让人把宁放松开。 在宁放得了自由的一刹那,宁阮腰间闯入男人健壮的小臂,她又被扯回了那个人的怀里。 常靖骞埋在她的颈侧,深吸一口她发间的清香才觉得自己是真正活了过来。 这一幕看得宁放怒发冲冠,“妈的!” 喊着就举起拳头要往常靖骞脸上砸,但一旁站着的保镖又岂是吃素的,拳头还没靠近常靖骞,便被人抬起一脚,坠倒在地。 “别打他!”宁阮喊道。 “好,不打不打,那阮阮就跟我上去吧。” “先让我去看看宁放。” 常靖骞依言松手,反正宁阮今天是说什么都走不了了,可没等宁阮走到宁放身边,整个人就无力地往地上倒去,若不是宁放离得近、动作快她绝对会在磕出血来。 “姐,宁阮,你醒醒。”宁放忍着疼痛把人扶着靠在自己身上,紧紧抱着不让常靖骞靠近一步。 但最后,为了宁阮的安全,他还是让她到了常靖骞的怀里。 车子开进最近的一家医院。 “病人怀孕了你们难道不知道吗?”医生皱着眉问到。 “怀孕!” “怀孕?” 两个声音,一个是不敢置信,一个却总有些说不出来的欣喜意味。 是的,宁阮怀孕了,还在昏迷当中的宁阮并不知道,后面的事情会因为她的怀孕产生多大的变化。 宁放简直要疯了,就算宁阮怀孕了,只要不是在常靖骞面前检查出来的就还有回旋的余地,如今病房外站了四个彪形大汉,连他都没法闯进去,瞧常靖骞的意思,应该是不会放人了。 别无办法,宁放只能将这个天崩地裂的消息告诉父母,宁父宁母哪里想到不过是一天的时间竟让弄出了这么多事情,两个孩子竟然还前后脚去了青州。 今天的机票已经没了,宁父宁母只能买了第二天凌晨的机票赶到青州。 等宁父宁母到了医院,宁阮都还没醒来,中途医生来看过好几次,说是没什么大碍,不过是因为压力太大导致的睡眠不足。 简单来说,宁阮现在的昏迷,其实是嗜睡状态。 常靖骞可以让人把宁放拦在病房外,但在宁父面前他还是有些退让,一家三口总算能走进病床旁边,宁阮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 宁母这是第一次见到常靖骞,一见他便怒目而视,拦在女儿床前不让他靠近一步。 “伯母,你这是做什么。” “常先生,宁阮有我们照顾就够了,你和你带来的那些人还请赶快离开。” 宁阮的性子有大半是遗传了宁母,对于不喜欢的人从来不会有一句好话和一点好脸色,何况是面对一个几乎毁了她女儿一生的男人,宁母的脸色更差。 “怎么说我也是阮阮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我看看自己的孩子怕是没什么错吧。”常靖骞笑着走上前。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一醒来就听到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宁阮怔怔地躺在病床上,脑袋里边一片空白。 上个月没有来例假,但她例假向来不是很准,像这种一个月不来的情况也并不稀奇,所以也就没有放在心上,可谁能告诉她,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和常靖骞,竟然有了孩子。 呵。 太可笑了。 “妈,我有点饿,能帮我买碗馄饨吗?” 宁父把情绪激动的宁放半拖半扯地带回了青州的家里,宁母自打她醒来就‘执手相看泪眼’,两相无语凝噎,宁阮需要时间和常靖骞好好谈谈,便找了个买馄饨的借口把母亲支了出去。 病房门被人轻轻带上,宁阮撑起身子,倚靠在枕头上,她需要和常靖骞好好聊聊。 “我不会要它。” 宁阮的生活一直随着计划里走,在她二十一岁的计划里,没有常靖骞,更没有孩子。她应该正在上大三,正准备青医大的保研,正准备她的下一份高质量论文,正准备拿下这一个学期的国家奖学金。 而不是躺在这张床上,考虑肚子里一个孩子的去向。 可孩子本就是在常靖骞的处心积虑下出现的,他怎么可能允许宁阮说不要就不要,他上前捏住她越发瘦削的下巴,实现掠过她苍白干涸的嘴唇,看进她倔强不已的清 分卷阅读68 河水眸,哑声道,“不可以不要,你得生下他,听他叫你妈妈,叫我爸爸。” 宁阮认真和他讲理,“不受母亲期待的孩子生下来对他是一种伤害,而且,你打算让他以什么身份出现在人前,私生子吗?” “我们会结婚。”常靖骞皱眉反驳她的话,但心下却虚无得很,傻子都看得出来这不过是他暂时安抚宁阮的谎言。 他不会娶她,却要求她为此付出璀璨的一生。 宁阮的智商就算减去一百,也不会信他这句鬼话,所以她拢了拢身上的被子,眼底星光荡漾,“我们不会结婚,也不会有孩子,更不会继续在一起。” “你是个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你最爱的是自己。你不会娶我,更不会让我出现在人前,所以你千方百计地毁了我的学业,别告诉我是因为你妻子,也别找其他理由,你只是害怕没法把我抓在手心里,不能满足自己心里变态的自卑感和占有欲。” “你的妻子也是个可怜人,成为你敛财的踏脚石,有些人想要的东西可以光明正大得到,而有些人只能靠见不得光的阴谋和暗箭。” “让我怀孕,以为就可以把我困住了吗?不会的,这些东西永远都困不住我,你太小看我了,常靖骞。” 宁阮的嘴张张合合,一字一句抽丝剥茧,把人前西装革履的利己生物,剥光了皮囊扔在烈日下暴晒。 常靖骞靖骞脚下不稳,神色恍惚地差点摔倒在地,似乎是房间里的空气太逼仄,他竟然没法在在这里拥有正常频率的呼吸和心跳。 “给我看住她,别让任何人进去!” 门外的保镖面面相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老板会满身狼狈地从病房里跌跌撞撞地离开,小心翼翼地往病房里偷偷看了一眼,身形薄弱的女生仰躺在病床上,一缕阳光从窗外跳到她秀质的鼻梁上,看不出情绪。 宁阮没有说错,常靖骞若是不生在常家,只会成为街头街角一事无成的混混,是街边臭水沟里靠腐食为生老鼠。 他的皮肉和骨,都是胆小怯懦却偏偏要强撑气场,不过是能唬过大多数人罢了,一旦叫他不能心想事成,那股小家子味便一传几千里。 跑出几米后,常靖骞心里的恐慌慢慢褪去,拉平整身上的暗色西装,一转眼间他又回到了高高在上的常氏总裁。 高级定制的皮鞋踩在医院光洁如新的地板上,看得一旁刚出电梯的小女生。 明晴这次回国是为了陪母亲探访青州的老友,哪里想到能碰上这样一个男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强烈的荷尔蒙气质,足以把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迷得神魂颠倒。 “晴晴,看什么呢?”明母好奇得探头。 明晴红着脸拦住母亲,把她往另一个方向推,“哎呀,没什么啦。” 病房里,宁阮正在和因为没拦住宁放而感到对不住的牧清聊天。 “我跟你说呀,急诊科是真的忙死人了,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熬过去的,哪有病人凶成这样的,医院看病轻重缓急肯定要顾的呀!” 牧清还不知道她怀孕的事情,只以为她是因为复习过度晕倒了。 宁阮也没打算和她说,总归这个孩子也不会存在多久,对此,她并不觉得自己狠毒,如果现在决等把孩子生下来,日后肯定会后悔,这对谁都没有好处。 对孩子更是不公,不如在他还没有意识的时候,和他再见。 抛开心里纠结的想法,宁阮被牧清的抱怨逗得忍不住笑出声,“你别和他们凶,你越凶他们就好像抓住了你的把柄会闹得更狠,要么别理会,要么就讲理,这是成为一名真正医生的必修课。” “行了吧。”牧清在电话那头有气无力,“人家不都说了吗。医生,有时去治病,常常去安慰,说白了这些情况就得跟随我一生呗。” 医闹是每个医护人员的心头大患,但又不得不直面,所以老师才常说,医生不仅仅是手上功夫好,脑子知识多,还能心里足够强悍,否则你劳心劳力为病人做事,回过头来还要被人掐着脖子质问,换谁都得呕出一口污血来。 “啊,我不和你说了,我的带班老师在叫。”牧清急急忙忙挂了电话,宁阮听着电话挂断一瞬间传来的急急忙忙的脚步声,仿佛置身其中。 她也好想再感受一次那种忙碌又充实的感觉。 宁母送来了馄饨,但因为常靖骞走时的吩咐,和门口看着的人僵持着,宁阮下床套了拖鞋走至门口,保镖伸手拦住她,“宁小姐,请您回去。” “我就站在这边,和我母亲说些话。” 言罢,她从宁母手上接过热气已经散去大半的小馄饨,开口让母亲回家,“回去了记得给我打电话。” 宁母也知道就算留在这边不走也没法看见自己的女儿,不如回家和两个男人想想办法,怎么把女儿再送回海平去。 至于孩子留与不留,全由宁阮决定,要是留,她就辞了工作带,不留,他们便立刻找医院。 送走母亲,宁阮回到床上继续休息,许是有了孩子的缘故,又或许是心理作用,她的身体好像消耗地比从前要多了。 常靖骞再次走近她的时候,她已经沉沉睡着了午夜十一点,医院的走廊特别冷清, 分卷阅读69 没有人经过,也没有嘈杂的吆喝声,更没有痛苦地反抗声,在一片安静与祥和当中,只有他与她共享难得的月光。 “我爱你,所以,你也爱我看看吧。” 他从来就是一个卑劣如斯的人。 用尽所有手段,也要把爱的人困在身边。 但现实,不一定会叫他如愿。 “小舅舅!”明晴惊喜地扑住来人,“你怎么来了呀?” 谭岳后仰着脖子拉开侄女的爪子,“处理公司事务。” “哦。”明晴无聊地翻了个小小的白眼,她这小舅舅样样都好,就是这性子太不好,话这么少,难怪三十三了都还没结婚。 这哪个女孩子受得住啊。 谭岳可不知道她心里在吐槽自己,把公文包递给管家后,问道:“你母亲呢?” 明晴指指二楼的方向,“在楼上和我爸视频。” 不知想起什么,明晴拦住正要上楼的谭岳,扭扭捏捏地,一时半会儿说不出个意思。 谭岳可没时间猜她那点小女孩的心思,“到底想说什么?” “我……我就是想问问那个……就是能帮我查一个人吗。”说完,明晴眼睛期待地看着自家小舅舅。 “谁。” “就是今天在医院出现的一个人。” ??? 谭岳无语,小姑娘还真把他当神仙了,医院每天来来去去几千人,他要一个个去查,不得累死底下的人。 无语地撇她一眼,谭岳移开她的手踏上楼梯。 “哎呀,舅舅!你明天陪我去医院查一下监控不就好了嘛,你一开口他们肯定让你查啊!”明晴紧跟他屁股后面撒娇。 “医院是你家开的?你想查就查?明晴,你母亲真是把你给惯坏了。” 谭岳平时看起来温文尔雅,一旦严厉起来明晴就怕得不得了,被他一训,立刻成了鹌鹑,呐呐地不敢再说话。 不过,她自有办法,大不了守株待兔呗,她就不信了。 见着小侄女一脸的委屈,谭岳心觉自己话说重了,便软了语气道,“等过几天舅舅帮你去查。” 明晴是明家这一辈唯一的女孩,母亲又是谭家最受宠的女儿,从小到大不知人间疾苦,养成了一副娇娇的性子,谁也奈何不得。 听了谭岳的话,她才算眉开眼笑,“我就知道小舅舅最好了!” 常靖骞在床边守了一夜,宁阮被门外的护士的叩门声吵醒,睁开眼看到的就是男人趴在床边侧头枕在小臂上熟睡的样子。 常靖骞最迷惑人的就是他的外表,但宁阮对这些东西向来有极其强大的免疫功能,何况这张皮相长在他身上。 故意加大力道把被他压着的被子抽出,惊得男人一个激灵,宁阮却看也不看他,对着正帮她拔了针的护士问道,“你好,我可以出院了吗?” “这……”护士为难地看了一眼床边睁眼坐着的男人。 宁阮见她的眼神,便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不过多为难,说了声谢谢便不再追问。 “你是身体还没好,等好了就可以出院了。”常靖骞哑声回答她问护士的问题。 “我身体很好,刚刚挂的吊水也只是生理盐水。”别和一个不爱你的医学生扯谎,这只会显得你愚蠢至极。 “我不放心。” 下巴上还有新冒出来的胡渣,常靖骞靠近她想吻吻她的脸,宁阮侧头躲开,“让我出院,周末医院的病房本来就紧张,别浪费资源。” “再说吧。”男人没有如愿,喟叹一声,不给她想要的结果作者有话要说:新文预收,二十三号开始更新《椒房之间》卫莘背负血海深仇,她在蜀国的国寺等了五年,终于等到越国太子来的那天。 美貌是女人的罪过,也是最锋利的武器。 巴山夜雨,西窗烛下越国太子抓住她研磨的手,“你不该在这里。” “那该在哪里?”她佯装不解。 “椒房以内,金屋藏之。” 她盈盈俯身,“殿下说的是。” 从此,越国的东宫多了位荣宠万千的良娣。 越国太子姬谆嗜美成癖,这是个谁也不知道的秘密。 可后来,再美的东西都比不上他的阿菩。 我有最虔诚与佛的姓名,却住着背道而驰的灵魂。 越国太子姬谆 X 家破人亡小菩萨阅读指南:非双处 恋爱脑请给男主太子不可能没有后宫 第40章 第四十层塔 “要是无聊,用电脑看视频好了。”常靖骞把笔记本在病床自带的桌子上放好,走至床尾用手把将床摇起一个舒适的角度。 宁阮不喜欢这种看似居于上风,实际被人死死压制着的感觉,窗外是蒙蒙细雨,天色阴霾,让她本就不愉的心情,蒙上一层郁色。 “你能离开吗?”她开口说话,语气很差,任谁没病却被关在医院都不会有太好的心情。 “今天是周末,不用去公司。” 言外之意是,他今天会一直在这里陪她。 鸡同鸭讲,宁阮不再理会他,大不了就当是多了个生物和她一起呼吸氧气,打开桌上的笔记本搜索医学纪录片认真看起来。 分卷阅读70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常靖骞捂住酸疼的颈椎,放松似地转动脖子,余光见宁阮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屏幕,一点儿视线都不肯多分给其他东西。 悄悄走上前,想趁着她不注意,屏气凝神地偷一个吻。 “常先生,您母亲来了。” 保镖这门敲得不巧,打断了他的小动作。 “我知道了。”顶着宁阮嫌恶的目光,他还是凑上前,按住她乱动的脑袋,感受她细腻的脸颊贴近嘴唇的软软触感。 宁阮一时不防被人亲了一口去,没等人离开就抬起手背,用力抹去他留在脸上的感觉,力气大地像是要把脸磨脱一层皮。 不过没事,人体新陈代谢,今天的脸皮到了明天就又是新的脸皮。 常靖骞关上病房的门,不满的眼神射向躲在常母身后的助理。 “妈,你怎么来了?” “我要是不来,你能把天给我捅出个洞来,我问你,里面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常母原是不知道常靖骞和宁阮又有了牵扯。 但前些日子女儿从海平回来后怒气冲冲地跑到老宅来,她才晓得自己这个好儿子原来一直在打幌子骗她。 小助理也很无奈,常母威胁他将常靖骞这些日子的去向一一道来,两边都是能拿捏自己生死的人,他只能做个墙头草,哪边风大往哪边倒。 常母的声音有些大,常靖骞怕她吵到里边的宁阮,“妈,等我回去和你解释。” 还真是儿大不由娘,这不,为了里边那个小妖精,就要赶着她走了。 “我倒要看看,这个女人有什么本事能哄得你连家都不回了。”说着,常母推开病房门。 宁阮不疾不徐地将实现从电脑上移开,常母蔑视的表情映入眼帘,常家的人不愧是一脉相承,自视甚高的本事也代代相承。 “听说你有了我们常家的孩子,倒是好本事。” 她尖酸刻薄的像是豪门狗血剧里必备的恶毒婆婆,可惜宁阮不是那些离开男人便活不成的菟丝花。 “这话,您该用来夸你儿子,至于这个孩子,是不是你们常家的,还得另说。” “你说什么!”常母失了一贯端着的高贵优雅,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扬起手就要往宁阮脸上招呼。 宁阮本意是想说这孩子就算生出来也是宁家的人,却被她弯曲成让常靖骞喜当爹,也是好笑。 带着风的巴掌在要碰上他脸的前一刻,被人拦了下来,常靖骞的脸色有些不妙,“妈,你先回去。” 常母甩开手,语气愤怒,“你别在这边给我打马虎眼,今天我是来要个准话的,她肚子里的孩子可以进常家,但她绝对不行!” 慢了一步替自己挡下巴掌的宁阮,悠悠闲闲地靠在床上,局外人似地瞧着眼前这场闹剧,想看看常靖骞,要怎么解眼前的难题。 若他顺着常母的心思说,便是在她面前自个儿打自个儿脸,说明他之前说的那些话全在骗她,若他逆着说…… 哦,他不可能逆着说的,毕竟,他根本不会娶她。 常靖骞啊,只想把她当成还没长出大翅膀的金丝雀,关在金子造成的铁笼子里,心情好了便叫来观赏观赏。 最后,如她所想,常靖骞的嘴角抿成了一条笔直笔直的线,然后说了一串一听就是糊弄人的话,将誓要个说法才肯走的常母哄回了家。 当然,作为条件,他也不得不最后用恋恋不舍的眼神看着她,也回了去。 这一晚,是宁阮被关着的所有晚上里面,她惬意的一晚,毕竟不用时时警惕别有用心之人的靠近。 第二天,门口的保镖悄无声息地撤了,宁阮同往常一样待在病房里面,对外头的变化一概不知,要不是护士突然开门进来,她还不知道自己竟然在不知觉中恢复了自由身。 恢复自由身的第一件事当然就是办理出院,但医院碍于常靖骞的权势不敢放人,宁阮只能用起最后一招。 逃。 在青州她肯定是没法把孩子打了,只能回海平的医院再做打算。 不过她运气不大好,肚子里的孩子因为她之前的不注意本就比较虚弱,这会儿她又被人撞了下,小腹便传来不可忽视的坠痛。 “你还好吗?” 谭岳没想到这个女生这么脆弱,他不过是不小心将人碰得趔趄了下,她便白了脸色,连额头处的虚汗都出来了。 怕她出事,陌生男人迅速勾着她的腿弯抱起。 然后,转身冲回了她一分钟前刚刚离开过的医院。 宁阮:…… “医生,她怎么样?” “你是孩子的父亲吗?” 躺在检查床上的忍不出叹出一口浊气,这是什么见鬼的运气,得了,她现在是不得不住院了。 帘子外面的人摇摇头,刚想回话,宁阮从帘子里探出头,“医生,有什么事和我说就可以了。” 女医生看出了两人之间的陌生感,便将谭岳请了出去,单独将情况告知宁阮。 “宁小姐,医生怎么说。” 宁阮没想到他还在门口等着,楞了一下,以为他是紧张将自己撞出了问题,宽慰他道,“没事,我身体本身就不好,和你没关系 分卷阅读71 的。” 虽然她这么说,但谭岳还是有些过意不去,毕竟他撞到的是个孕妇,想了想,他从西装口袋里拿出私人名片递到她面前,“这是我的联系方式,要是之后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联系我。” 宁阮笑着接过名片,“好的。” 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 怎么说呢? 负责到底的人吧。 “对了,这次的医药费多少,我转给你。”宁阮将他的名片放进帆布袋。 “不用了,这次多少主要原因在我,跟你身体应该没有多大关系。”谭岳笑着婉拒。 宁阮看他虽然笑得如沐春风,但眼睛里还是有着上位者独有的强势,便不再提起这个话题,他说得也没错,如果不是他,可能她早就离开这里了。 谭岳喜欢知情知趣人,很显然,眼前这个女人就属于这类人。 “我送你去病房。” “谢谢。” 宁阮没有拒绝,因为凭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连自己站着都是勉强,更别说走着去病房了。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起点,宁阮瘫在病床上幽幽叹气。 远在大洋彼岸出差的常靖骞并不知道这些故事,助理被常母警告过,这会儿也不敢把保镖被撤,宁阮离开医院的事情告诉他。 常靖骞这个差,就算日夜不分地去做,也至少要一个月才能回国,等他回去了,他和宁阮孩子也该有三个月大了。 台灯下,书桌前的男人垂下眼睛,继续看着手上的文件,嘴角却不可抑制地翘起了一个一个细微的弧度。 宁父宁母和宁放接到女儿的电话,急忙赶到医院,见她面色比之前更加苍白,忙说要回家炖了骨头汤给她补补。 “妈妈知道你不想要这个孩子,但是你自己的身体要紧啊,要是这个孩子是不小心流掉的,对你身体的损伤更大。”宁母坐在床头,剥开路上买的橘子,一瓣一瓣喂给女儿,苦口婆心。 “是啊,你要注意身体。”宁父附和道。 宁阮被父母说得都有些心慌慌,想向一旁站着的宁放求救,却被一个眼神瞪了回来,“哎呀,我知道的啦,你们放心。” 自古以来撒娇大法最好用,宁阮没骨头地靠在牧清怀里,蹭着脑袋一撒娇,宁母就是有再大的气都得给她磨没了,没好气地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呀。” 一家人都默契地没有提起那些糟心事,宁阮默默看着,或许是老人家年龄到了,她能从父母的语气和眼睛里看出来他们对自己肚子孩子的喜欢和一点点……期待。 天色渐渐沉了下来,宁阮没有答应母亲要留下陪夜的要求,但在宁放的眼神威胁下,勉强同意让父母先回家,宁放留在这边陪她的安排。 “刚刚为什么瞪我。”宁阮开始秋后算账。 “你是不是想把这个孩子留下?”宁放的看向她已经有些微微隆起的小腹,听起来有些烦躁。 宁阮心里咯噔一下,这个想法她确实有过,但都是转瞬即逝,没想到会被宁放捕捉到。 “我没有,我不会留下他的。”这确实是她心里从发现有了孩子到现在的想法,纵使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因素产生轻微的动摇,但都不可能让她改变最开始的计划。 “宁阮,”宁放站起身,挣了脸色,“我知道你觉得我还小,不够成熟,不能够理解很多复杂的事,没有勇气和能力去承受一些压力,但是……” 他停下,带着哭腔继续说,“我真的已经长大了,可以替你分担很多很多事,你有什么不能做,不敢做的事情都可以让我去做,我不怕外面的流言蜚语,更不怕那个人对付我。” “所以,从今以后,不要让为了我向别人服软。” “你是宁阮,最厉害的宁阮,别当宁放的姐姐。” 宁放真正知道了一切,知道他的姐姐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所以这个满天一点点星光都没有的晚上,他站在三人间的病房里,当着陌生人的面,告诉宁阮,她有了一件所向披靡的铠甲。 那是她弟弟亲手织的。 第41章 第四十一层塔 宁放想陪夜,但宁阮软硬皆施硬是把他赶回了家。 隔壁床是一位年龄和她差不多大的孕妇,两个年龄相仿的人成了病友,自然而然会有不少的话可以聊。 晚上十点,宁阮沉沉睡去前脑子里还在想着隔壁女生的经历。 农村重男轻女的思想比城市里要严重许多,很多家庭生孩子不是为了培养,是为了继承香火,而每一个在男孩出生前出生的女孩,会感受到来自父母更多的恶意。 邻床的女生说她就出生在这么一个家庭,母亲连续生了四个孩子才得到一个男孩,她是家里的第三个女孩,是个连加双碗筷都会叫人嫌弃地数落好久的孩子。 后来她终于受不了父母的漠视和压迫,在十六岁那年,拿了家里给弟弟存着的一半的钱,头也不回地离开那片一点乡愁都没有的土地。 可是,青州太大也太繁华,她生于贫苦,乍然见到灯红酒绿的销金窟难免被乱花迷了眼,信了都市所谓成功男人的鬼话,从此给生活又铺上了一层寒霜。 后来,她怀上了孩子, 分卷阅读72 可城里的男人并没有农村那样重视血脉不可旁落的宗法制言论,她只有一个人住院,一个人待产,一个人默默消化妊娠高血压带来的痛苦和恐慌。 宁阮听了她的故事,并没有为她的遭遇产生共情,毕竟她没有过这番经历,就算遇上了人生路上难以跨过的坎,也并不孤独,但宁阮不喜欢在青春慕艾的脸上看见对生命的绝望,医生都是永远期盼光明的,她也一样。 “你知道妇产科最多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 “是希望,每个孩子出生后发出的第一声嚎啕,都代表了希望,加上母亲对孩子的希望,每出生一个孩子就多了两份希望。” “你知道的,妊娠高血压很难活下来,”女人摸上圆滚滚的肚子,“我的孩子可能一出生就是孤儿。” “你这是哪里的道听途说,”宁阮抬头看了看女人身边的血压检测仪,“你的血压虽然高,但是稳定,只要这些天能稳步下降,就不会有太大问题。” “真的吗?”女人不敢置信,苍白的鼻翼猛地张大。 “真的,既然来到医院,就是带着活下来的希望,否则还来医院干什么呢。” “可是我养不起他,连医药费都不一定付得起。”女人才泛红没一会儿的脸又暗淡下来。 “医院有救助基金,你可以和你的主治医生说明情况让她替你申请,而且现在很多的众筹途径都可以帮你,很多路都是靠人走出来的。” “你说的对,我还年轻,不能就这么死了。”女人握起了拳头,眼神里的东西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宁阮躺在病床上,呼吸平稳,她想着想着,便默默懂了,如果一开始选择学医的原因是为了济世救人,那么现在的她依然可以为此作些什么。 妇产科里常常会见到爱与别离,也会见到新生命的开始,更会见到旧生命的耗去,而她的生涯才刚刚开始,对很多人来说孩子代表希望。 但在她这里并不是这样。 是负担,累赘,也是很长很长的痛苦。 第二天一早,宁阮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仍旧躺在这间病床上,并且那些人没有来找过她,不禁感到有些疑惑。 其实从昨日病房外保镖被无故撤走的时候事情就开始有些奇怪,常靖骞这么想要她肚子里的孩子,又好不容易把她困在青州,绝对不可能轻易让保镖离开。 就算保镖离开了,他也应该按时出现,但如今都快过了24小时,他连电话都不曾打来一个,那应该只有一个原因。 宁阮的眼神慢慢变亮,除非他被一些事情困住了手脚而且底下的人欺上,并不把她不见了的消息告诉他,而保镖离开的原因不在常靖骞,应该在于昨天来闹过的常母。 这对她来说是个好机会,她要赌一赌,只要常靖骞今天不出现,她就可以选择在这所医院将孩子流掉。 没必要舍近求远地回海平。 宁阮向来是个行动力一流的人,宁母还没从家里将早餐拿来,她便做好了决定。 “妈,陪我出去走走吧。”看着这在收拾桌上残余的宁母,宁阮轻轻开口。 宁母稍感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似乎从女儿欲言又止的表情中读出了什么,却按捺不说,等扶着女儿走出病房,见她肩上背着装了病例的双肩包,便知道她想做什么了,自从懂事后,她就很少干涉女儿的决定,这一次,也只是问:“真的决定好了吗?” 她的女儿这样回答她,“嗯,陪我去挂门诊吧。” 在这家医院里,选择流产的女性并不比选择生下孩子的预备母亲少,宁母扶着宁阮在门口的等候椅上坐下,听着冷冰冰的叫号机叫出宁阮的名字。 “妈妈去打个电话。” 宁阮知道她是要通知父亲和宁放,四个月以前,谁都没有想到,宁阮有一天也会坐在流产室的门口,等待另一场新生。 不过,她还是幸运的,环顾一周,不计其数的女人都是独来独往,有些女人做完了流产手术,等扶着出来的护士松了手,就只能双手紧紧扒住墙,满身虚弱地曲着腿走回休息室的椅子上等着疼痛过去。 “32号宁阮,请到一号诊室就诊。”机器叫到了她,可是宁母还没有回来,想了想宁阮不好意思地麻烦作为旁边的女人替她给母亲带句话。 流产室的设施宁阮在大一下那个暑假进行教学实践的时候就见过,这里和青医大的附一没有什么显著的差别,绿色的无菌布铺满了整个躺椅,医生站在椅子旁边套上新的一次性手套,声音冷静,“怀孕几周?” “正常流产吗?” “早饭吃了没?” “以前有流过吗,是不是初次怀孕?” 宁阮一一回答。 “裤子脱掉,人躺上去,腿张开。” 宁阮照做。 你若是没有选择无痛人流,便能很清楚地感知到,身体中另一个生命的流失。 宁阮咬紧了牙关,手术一起就算在医生手中捂热过,当被轻轻捅进体内,还是一阵冰凉入骨。 二十分钟后,她的眼角开始沁出眼泪,医生开始最后的清宫。 “结束了,要看一眼孩子吗。” 宁阮用拇指拭去眼角的 分卷阅读73 泪珠后摇摇头,在这一刻她产生了能让人如坠深渊的罪恶感,作为一个母亲她剥夺了孩子的生命权,而作为一个医学生,第一次在她手上离开的生命,竟然是自己的孩子。 宁母早早等在诊室门口,见她被护士扶着出来便急忙跑上前搂住她的腰带着她走,妇产科的病床已经退了,宁阮唯一挂心的是隔壁床的女人,或许等她好一些了,能再去看看她。 “宁小姐?” 谭岳今日是为了之前答应明晴的事来的医院,不想又碰上了宁阮。 不过,他看向她走出来的地方,神色有些复杂,第一次见面是保胎,第二次,就成流产了? “您好。”宁阮忍着身下的疼痛和他打了招呼。 谭岳点点头,表示自己还有事情要办,就先走了。 母女两人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宁父打的车刚巧也开到医院门口,宁母扶着她上了车,副驾驶上的宁父看着女儿,眼神里心疼和担忧交织。 “宁放在家里烧了饭,回家就能吃午饭了。”车门关上,宁父如是说道。 宁阮虽然没什么精气神,但为了不让父母过于担心,还是强撑着露出笑靥,“好久没吃他做的菜,不知道有没有进步。” 宁放做的菜。 当然没有什么进步,用宁阮以前的话来说就叫,靠味精和耗油搭砌出来的人工食物,除了鲜,还是鲜。 一家人围着桌子吃了午餐,海平的高复是在七月中旬开学,离现在不过两周时间,回海平的时间宁阮和其他三人各执己见。 她想明天或者后天就回海平,但三人考虑到她刚做完流产手术,身体恢复还要一段时间,认为她需要休养一段时间后才能回去。 最后,身为一家之主的宁父拍板决定,一周之后再回海平。 于是,宁阮就在青州的家里呆上了整整一周,中途牧清问过她还在不在青州,她谎称回了海平,除了抽出一天的下午去医院看了看隔壁床的孕妇,她这一周的休养便成了真正的修养。 一周后,宁阮去楼下的药店买补血的阿胶贡枣,见角落里放着体重计,不称不知道,这一周里她竟然被养胖了五斤。 果然,无聊使人肥胖。 下午三点,一家四口坐上了前往海平的飞机,宁阮却在飞机上又碰见了脸熟的人。 “我和宁小姐好像真的挺有缘分。”谭岳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一脸世界真的好小表情的女人打趣道。 宁阮跟着他的话忍不住点头,“确实,海平是我家乡,要是到了那儿想吃地道美食我可以给你推荐。” 谭岳挑眉,似乎对她的话有点感兴趣,宁阮站在飞机的过道上想要继续给他介绍,却听男人说道,“过来说吧,我座位旁边的位子正好没人。” 于是宁阮跟着他走到座位旁坐下,翻出之前大一时做的海平美食攻略,神色飞扬却又怕打扰到飞机上的其他乘客而放低声音,“……龙角巷的鸡丝馄饨一定要吃,还有鸡丝馄饨旁边的麦饼、龙须糖都很好吃……” 沉浸在美食讲解中的人并不晓得,其实她做的这个位置已经旁边的空位都有一个共同的主人——谭岳。 买不到商务舱的高度洁癖患者加有钱人的操作,是她不可想象的骚。 第42章 第四十二层塔 谭岳和宁阮保持着普通男女之间最合适的距离,侧耳听着她一句一句慢慢讲着江南水乡的魅力。 “谭先生,我父母还在等着我回去,等到了海平如果需要本地导游,可以找我,童叟无欺,绝不收费。” 宁阮说得口干舌燥,想到自己之前只是出来上厕所,这会儿竟然快过了十几分钟,怕父母担心,便和谭岳告了别。 谭岳颔首,等她离开后方才闭上眼睛,躺着躺着又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人有千面,古人诚不欺我。 “怎么去了那么久?”宁阮一回来,宁母目露担忧地拉着她手问道。 “在前面碰上了熟人,就聊了几句。”宁阮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飞机不久后在海平的机场落地,宁家四口人排着队挤着人群走下飞机,前去取行李的时候,宁阮遥遥看见被人群挤在后面的谭岳,便隔着人群冲他点了点头。 “和谁打招呼呢你!”宁放刚从履带上找到行李拿下,见宁阮抬着头往某个地方点头打招呼,不爽地偷偷从后边冲她后脑勺一拍。 宁阮猛地被人打懵了脑袋,回头不满地瞪了眼一脸无辜的宁放。 人群中的男人凭着身高鹤立鸡群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女人鲜活的表情和之前在医院里见到的她恍惚如两人,想来过去这一周她过得挺不错。 这边谭岳等着合作方的人来接,那边宁阮一家人坐上了二伯的车。 在家休息两天后,宁阮拿着拿着教材书准时到高复的学校报到,她被安排在高四五班,班里大多是上届高考不如意的而选择高复的人,不过和她年纪差不多的也有两三位。 宁阮长得扎眼,虽然那段时间的网络暴力几乎让她的全部资料被扒了个感觉,但之前网络事件发酵的时候,正好在高三学生最紧张的阶段,这会儿谁也没认出她来。 长吁一口气, 分卷阅读74 宁阮抱着书走到教室倒数第三排坐下,从今以后,她要在这里度过从前人生计划外的一年了。 “小舅舅,你到底有没有帮我去查呀!”明晴在电话里头依依不饶。 谭岳被小侄女缠得受不了,只好把查来的资料说给她听,“明晴,你说的那个男人他结过婚。” “结过婚怎么了。小舅舅,你难道也成了那种迂腐的人吗?”明晴满不在乎,常年的国外留学经历,明家和谭家虽然将她保护得很好,没叫养成什么过度开放的性子,不过她养成了许多文学生共有的思想。 爱情至上,浪漫至死。 若是换做另外一个人,谭岳自然不会说什么,但据他查到的资料来看,常靖骞前妻现在的情况很不好,再往深处查,背后的推手是谁,显而易见。 明晴单纯,常靖骞狠厉的性子并不适合她。 “明晴,他不适合你。” “适不适合也要相处过才知道,小舅舅怎么能妄下定论!” 明晴似乎有些生气,谭岳知道和被一见钟情冲昏头脑的小女生讲道理,和对牛弹琴没什么两样,挂了电话后决定找个机会和自己姐姐聊聊,让她去调和。 而且还有一点他没有说,常靖骞好像,在外有一个包养了很久的女人。 高复的紧张复习正式开始,宁阮在这里独来独往,并不考虑发展其余的关系网络,不过因着她成绩拔尖,会有人跑来向她问些题目。 “宁阮,外面有人找你!” 听到声音,宁阮从练习题上抬起脑袋,搁下笔往外面走。 来的人是宁放,手上拎了一杯奶茶,这个场景很熟悉,一年以前她也曾带着同一个牌子的奶茶去看过那是还在高三的宁放。 如今又却反过来了,少年正在一步步接近自己的目标,能够从暮光处走来,用脚踏在水泥地上的声音告诉她:你看,我一直会陪着你。 纵使经历过这么多将她的生活弄得一团糟的事情,宁阮也从来没有后悔过最初为了宁放而做出的妥协。 奶奶说过,宁家的孩子,要活得光明正大。 而她只是暂时把光寄存在了宁放那里,总有一天,她会重新回到世人眼中,做回那个别人鞭长莫及的宁阮。 从回忆当中脱身,宁阮接过宁放手里的奶茶,笑着和他抱怨一些学习上遇到的小挫折。 宁放听了后还赞同地附和她,就像小时候她弄哭了别人家的孩子,宁放永远做那个替她掩盖罪行的弟弟。 “不过,你真的还要回到青医大吗?”她听见宁放轻轻问她。 可是,“为什么不能回去?” 她没有错,当初选择一言不发地离开不就是为了现在满载荣耀的再次回归吗。 宁放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用并不太赞同的目光望着她,宁阮知道他在害怕什么,可是她不能永远都逃避,逃避那些流言蜚语一天,她就要躲藏在阳光背面多一天,这不是她所容许的。 “宁……阮,刚刚那个是你男朋友吗?” 同桌是一个剪了学生头的女孩子,她绯红着脸不好意思地向宁阮试探之前来找她的男生与她的关系。 宁阮告诉她,那是她弟弟,亲弟。 学生头的女孩子眼睛蹭得发亮,似乎有了些不好意思说出口的想法,宁阮撑着脑袋看着这有趣的一幕,并不开口说破。 高复班的学习说枯燥,其实也不枯燥,毕竟在这里的每个人都目标坚定。 半个多月的时间很快过去,宁阮他们也迎来了高复生涯中的第一次月考。 “你说什么!” “宁阮小姐一个月前就从这里出院了,后面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重新进了下面的普通病房,后…后来去计划生育科做了流产。”医生战战兢兢地不敢多看盛怒的男人一眼。 “谁允许她出院的!” 医生额角的冷汗滑落到衣领处,“我们没有允许出院,她是私自出院。” 常靖骞觉得应该是他疯了。 宁阮,竟然敢把孩子打掉。 至于门口突然撤掉的保镖,不出意外,是他母亲干的好事,一个月,这件事他竟然被整整瞒了一个月。 常靖骞气得额头青筋迸出,冷哼一声甩手从医院离开,“喂,帮我订一张今晚去海平的机票,多晚都行!” 以为打掉他的孩子就能甩掉他了吗? 宁阮,你妄想。 常母解决了心头大患,这些日子里心情都好得不得了,多年不见的大学好友带着女儿前来拜访,更是让她笑得脸上的褶子怎么都消不下去。 “晴晴一看就是个听话的好姑娘,你有这么乖的女儿可要把我羡慕死了。”常母笑着握住明晴的手,心中暗暗盘算。 早在她上大学那会儿,谭家就开始往国外发展,现如今已经是国内跨国企业的龙头,加上一直在美国定居的明家,若是能叫儿子娶上她这个大学同学的女儿,不可谓是大大的助力。 想到这里,她脸上的笑更添了几分真诚。 明晴听了她的话也羞得低下了头,明母惯是个会打交道的,人家夸她女儿,她自然也要夸夸人家女儿,“瞧你这话说的,靖妍那样的女儿才好呢,哪儿都不用人操心,哪像我 分卷阅读75 家这个处处都叫人操心得不得了。” “这养女儿可不就是要多操心嘛,晴晴这样的才可心。” 三人喝着下午茶其乐融融,怒气冲冲赶回的常靖骞见了这场面,只能按耐下心中郁气,拿出平常待人的面具来。 “妈,我回来了。” 他这回来得正好,常母正愁没机会把两个人介绍认识,见他出现忙让他在沙发上坐下,“回来得正好,这是你谭阿姨和明小姐。” 常靖骞守礼地问好,突见坐在母亲和明母中间的女孩一脸惊喜地望着自己,若是往常他定然会朝她礼貌地笑一笑,可刚知道孩子被打掉的消息,他现在是一点心情都没。 可哪里想到,他这幅冷淡样子更叫明晴的一颗春心乱跳。 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明母只消看她一眼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她上下打量般地看了看常靖骞,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俊杰。 不过,她是不会让自己女儿嫁给一个离过婚的男人的。 接下来,四人聊了没一会儿,明母便借口其他事情将小脸绯红的明晴带走,常靖骞这会儿才能好好问问他的母亲到底想做什么。 面对儿子的质问,常母显得很镇定,“靖骞,这个女人她不会对你的事业有任何帮助,况且之前周延碧在网上那么一闹,她就是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挖出来对付你,我这样做是为了你和常氏的未来考虑。” “那是你的第一个孙子!” 常靖骞清楚,要是不是常母的阻挠,他能在宁阮选择打胎的第一时间找人制止她,但就是因为她的手段,他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失去了和宁阮的第一个孩子。 “你姐姐原本也不是你父亲的第一个孩子。” “妈,宁阮和他那些女人不一样,我是真的喜欢她。”常靖骞有些颓丧,他不知道自己这样来找母亲要个说法还有什么意义,可是不说清楚,他心里的痛苦就会一直狠狠吸着他的血肉。 常母不乐意再陪他在这些小情小爱上纠结下去,开口道,“看到今天来的明家母女俩了吗?明家在美国什么地位,你应该比我清楚。” “世界上不是只有一个明家,在海外发展地好的家族有很多。” “是,明家确实不是你唯一的选择,”常母笑笑,“但要是再加上一个谭氏集团呢?京都的谭氏。” 看见常靖骞眼里的震惊,她方才告诉他明晴的母亲是谭氏走失的女儿,在二十多岁时才被谭家的人找到,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偏偏,她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你还要再这件事上固执下去吗?” 作者有话要说:啊,还有三四章的样子宁阮的故事就要结束啦 第43章 第四十三层塔 常靖骞妥协了。 他不知道这算不算不代表他会放弃宁阮。 但他知道明晴和周延碧不同,她对他来说更有价值,也有更大的约束。 趁常母睡着,他走出常家,登上开往海平的班机。 宁阮第一次月考的成绩很不错,隐隐约约能看出当年市状元的风范,学校的老师也将很多重心往她那边偏,盼着她能考上京都的那两所,给学校未来的招生弄点噱头。 不过他们显然打错了算盘,宁阮从来对京都那两所人人挤破头要往里去的学校,不感兴趣。 因为学校离家近,宁阮还是选择走读,这天因为是宁放生日,她难得没有留在教室继续做题,反而等下课铃响的第一声就拎包出了教室。 学校离家很近,宁阮在路边扫了一辆共享单车骑回家。 “宁阮!” 她背着书包的后背一僵,知道这是常靖骞找来了,不过这是在海平,她不怕。 宁阮弯腰关上车锁,语气平淡,“你来了。” “是,我来了,来问你要个原因!”常靖骞那双眼睛像是要喷出火来,看着她如从前那般平坦的腹部,里面已经没了他日日期待的孩子。 “你难道以为我会替你生下孩子,然后被你关在某间见不得光的房子里蹉跎一生吗?不妨告诉你,在知道有了孩子后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打掉他。”她站直身子,将书包放在共享单车前面的车篮里,一句一句咄咄逼人,她看着常靖骞的眼睛,不躲不闪地告诉他,她对这个孩子,一点都不期待,甚至于厌恶。 “这也是你的孩子。” “所以呢?所以他就活该一辈子顶着私生子的头衔,一辈子要陪着他母亲过躲躲藏藏的生活,一辈子活在别人的指指点点当中,从刚懂事起就要问他的母亲,为什么爸爸不是他一个人的爸爸,为什么爸爸永远都不敢带他去见光明。” “不负责任的人不是我,是你。” “别再来打扰我了。” 宁阮拿起车篮里的包,绕过垂头沉默的男人往家走,却又被人拉住了衣袖,她听到有人沙哑着问,“如果我们换一种开始的方式,你会不会……”会不会爱我一次。 宁阮拂去他似乎没怎么用力的手,目视前方,声音飘进身后人的耳朵,“不会。” 人生没有重来,更没有如果。 要是有如果,她只希望,别遇见他。 天色渐 分卷阅读76 暗,小区里的灯盏慢慢亮起,她修长的身影越走越远,黑色的影子被灯光拉长,等完全走入灯下后又消失,一步一步,慢慢地从他的世界抽离。 或许,从他妥协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失去了再次拥有宁阮的资格。 常靖骞生在常家,长在常家,少年春风得意,青年便有所成,三十年来从没有求之不得,更没有畏畏缩缩过,但一切的苦涩和进退两难,都在宁阮身上体会到了。 有那么恍惚的一瞬间,他甚至希望,他生于平凡的家庭,从小和她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相伴长大,自然而然地在情窦初开的年纪爱上她,在法定的年纪带她进入婚姻,在耄耋之年同衾同穴。 常靖骞松了手,宁阮顺利回到家里,站在家门口拍了拍脸,恢复到自然的神情才按了指纹进家门,一家人其乐融融地给宁放过了生日。 楼下的人是什么时候走的,宁阮不想知道,第二天再从那边经过的时候,只见到环卫工人嘟嘟囔囔地耷拉着脸扫走了满地的烟头。 “绝食?” 助理点头应是。 谭岳头疼得不得了,明晴自从常家回来就闹着要嫁给常靖骞,谭明两家上下谁都不同意,但小姑娘闹起脾气来,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饶是谭岳这般在商场上所向披靡的人,也被她闹得脑壳发麻,仔细想了想实在没有法子,只能开车到了明家在国内的暂居点找到明晴。 和她原原本本说了常靖骞包养了金丝雀的事情。 “那又怎么样!”明晴眼里含着不敢置信的泪,嘴上倔道。 “什么怎么样!你听舅舅说,要什么样的男人你找不到,找这么个二婚还不检点的男人你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谭岳被噎得差点呕出一口老血。 “我不管,我就是要嫁给他,谁说都没用!” 明晴叉腰冲他喊出一句豪言壮语,便啪地把门一关,再也不理人。 谭岳拿她没辙,只能走下楼和姐姐相顾无语。 “行了,你先去办自己的事,我就不相信她能闹多久。”明母恨铁不成钢道。 不过,他们显然低估了明晴的决心。 等谭岳赶到医院的时候,明母趴在膝盖上哭得不能自已,谁能想到平时只会用绝食唬人的小姑娘真的会为了一个不过两面之缘的男人割腕自杀。 谭岳安慰好情绪失控的姐姐,神色复杂地看了眼还亮着灯的抢救室,起身走到拐角处打了个电话。 明晴这么一闹,很多事情都要准备起来,有些路需要她自己走,而有些路谭家要帮她先铺好。 听到电话里助理的应好声,谭岳挂断电话,重新走到明母旁边,“叫姐夫和阿琛回国一趟吧。” 明母哽咽着说好,这时,抢救室的灯灭了,面色苍白的明晴手腕上缠着白色纱布被推出了抢救室,明母哭着扑上前,留下谭岳听医生的交代。 第二天一大早,明家父子二人飞回国内,面色沉重地到了医院,他们和明晴不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常家在这个关头攀上明晴的目的是什么,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更不能同意明晴嫁到常家去。 可看着躺在病床上,嚷嚷了一整晚好疼好疼的女儿和妹妹,明家父子俩这颗心又软得不行,飞机上父子俩人已经好好地讨论过一次。 如果明晴真的非那个男人不嫁,那便让她嫁,一个小小的青州常氏就算有再大的发展潜力,在谭家和明家面前也不足一提,只要有谭明两家在一天,明晴就不怕没有好日子过,所以,与其看她日日这么折磨自己也折磨他们,不如叫她自己看清那男人。 正好,谭岳也是这么讲的,三人一拍即合,谭岳便开始着手在青州的安排。 “谭总,查到了,那个女人您可能也认识。” 谭岳眉头微皱,电光火石间眼前突然映出一个女人的笑靥,他似乎知道常靖骞金屋藏娇的女人是谁了。 助理接下来的话也证实了他的猜想,“常靖骞在外面的女人叫宁阮,之前是青州医科大学的大三学生,但后来因为常靖骞前妻的原因被学校退学了,现在回到海平在当地上高复,她的学校地址和家庭住址已经发在您的微信里了。” 说完,助理双手交叉放于腹前,等着他接下来的吩咐。 “订一张明天十点左右去海平的机票。” 如果他猜得没错,宁阮和常靖骞之间的关系应该不是普通的包养关系,否则,宁阮也不可能去流产,还偏偏选在常靖骞不在国内的时间。 “宁阮,我今天还有点事,就先走啦!”同桌收拾好书包和她摆手。 宁阮笑着点点头,教室后面钟表的时针已经超过了六点,她锤了锤酸疼的后脖子,继续低头写模拟卷。 等她走出学校大门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这是她平时离开学校的时间,宁母说过她好几次,但因为学校离家近,海平的治安又好,时间一长便也随她去了。 察觉到后面有人在靠近,宁阮屏住呼吸随时准备用书包作为武器,不过等她拎着书包带子甩过去,见到的是一张出乎意料的面孔。 奈何这个时候手上的力气已经来不及收住,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撞了十几本书的书包重重砸到男人的手臂上。 分卷阅读77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没事吧。”她赶紧道歉。 谭岳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语气柔和,“现在有空吗?我想和你聊些事情。” 宁阮赶着回家吃饭,便道,“有空的,不过我们能边走边说吗?我父母还在等着我吃饭。” 谭岳善解人意地点点头。 “宁小姐在青州似乎有些不愉快的经历。”他意有所指。 宁阮走在盲人道上的脚步略微停顿,她迟钝地嗅到了男人并不良善的来意,“你想说什么?” “说来惭愧,我有个不成器的小侄女看上了常氏集团的当家人,家里为这事忙得焦头烂额,不巧我有个下属又发现宁小姐似乎和这位常先生有些不同寻常的关系。” 他不用说完,宁阮也能听明白他的意思,不过是家里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想嫁给常靖骞,家里人为她在扫路罢了,而她宁阮,就是要被扫走的第一个垃圾。 宁阮转过身,站在树荫下,语气没了刚开始的客气,“我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了,你们不用担心。” “当然,我相信宁小姐的人品,不过我们做生意的总喜欢实实在在的保证。” “那谭先生有什么高见?” 宁阮抬头看他,万家灯火下,她的眼很亮很亮,像是独立于世的小小白杨,谭岳的呼吸清缓,说出了主要的来意,“我希望你可以出国,费用谭家可以承担。” 嘁,又是出国。 她好像永远会和钱还有出国这种字眼扯上关系。 见他不说话,谭岳从跟上来的助理手中拿过一份资料递给她,“这是爱丁堡大学医学院的入学申请书,你考虑好了之后可以告诉我。” “宁阮,你是个聪明人,再高考一次对你来说只是浪费时间和才华,而这个地方”他的手指点着透明资料袋上方的英文字母,“才是你最好的选择。” 他说完就离开了,眼里带着笃定,似乎对她最后的选择早已胸有成竹。 明晴醒来的第三天,常母带着常靖骞飞到京都的医院来探望她,明晴因为失血过多而全然苍白的脸颊因为心上人的到来好看了不少。 明家的人看在眼里,心里都有了成算,常靖骞坐在床边像个温文尔雅的世家公子一样对明晴嘘寒问暖,他惯是个会察言观色的,见周围明家人的动作,便知道自己这场赌局,算是有了结果。 第44章 最后一层塔 常靖骞和明晴的婚礼最终定在十月份,和周延碧的那场不同,明家可没那么多时间同常母一处一处商量,甩出一句我们都听晴晴的,就叫常家的几位哑口无言。 京都一处四合院里,带着金丝边眼镜的斯文男子拿过一旁煮开的紫砂壶,给对面的人倒上一杯刚好的茶。 这么些日子来,常靖骞还是第一次和谭家这个当家人正式会面,对他的来意,他心中自然清楚。 “常先生,晴晴年纪还小,有些方面不大懂事,以后还需要你多担待了。”谭岳缓缓开口。 “谭总说笑,晴晴的性格我很喜欢,女孩子嘛,娇一点是应该的。” 男人嘴上的花言巧语能在女人身上讨到笑脸,但偏偏最懂男人的一定是另一个男人,谭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镜片下的眼睛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有件事,还是要和常先生知会一声,”谭岳放下茶杯,盘着的腿松开从垫子上站起,“宁阮的去处,我已经帮你安排好了。” 常靖骞在听见他说出宁阮两个字的时候,瞳孔蓦然紧缩,放在矮几下的手已经握成拳,面上却云淡风轻,似乎谭岳说的这个人不过和他仅是一面之缘。 “常先生以前的感情生活有多丰富,我自然是不好置喙,但如今既然选择和晴晴结婚,还望常先生收收年轻人的朝气。” 谭岳抬起手腕看了一眼,“公司里有些急事要去处理,我先走了,常先生自便。” 明明是年纪相仿的两个人,在谭岳嘴里却成了前后辈的关系,常靖骞生来矜傲,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一双眼睛恨得发红。 “妈的!” 房间里传来杯子砸碎的声音。 走到一半停住的谭岳,嘴角露出一抹意料之中的笑意,有些人不好好磋磨磋磨当真以为天下无敌了。 他脚下步子迈大,早早等在私人茶馆门口的助理躬身替他打开车门,突然,抬腿的动作顿了顿,转头朝助理问道,“宁阮是今天出国?” 助理算了算日子回答,“是的,今晚凌晨两点的飞机。” 谭岳点头,坐进车里,等车门合上后对跟着坐上副驾驶的助理说道,“送我去机场,然后买一张最快到海平的机票。” “可是谭总,您十点还有一场会议要开。”助理语气有些为难。 “让姚副总替我主持。”谭岳道。 助理有些不敢置信的通过车内的镜子看了他一眼,谭岳在他们这群下属的眼里简直是十年如一日的工作狂魔,除了家人出事还没见他为了哪个陌生人让工作让路过。 何况这个陌生人还是个女人,更可怕的是,还是他外甥女未婚夫的前情人。 助理觉得自己可能要三观崩裂了。 后 分卷阅读78 座上闭目休息的人哪里知道自己一个决定能让底下人头脑风暴那么久,在谭岳看来去送宁阮一程,纯属是看在她曾经热情地帮自己介绍海平美食的面上。 但是,这个理由要是被助理知道了,准要偷偷笑掉大牙,往常争着给他介绍什么的女人没有,从没见他特意推了工作赶去送机呀。 “妈,我又不是不回回来了。”宁阮无奈的看着泪流满面的母亲,自从她和常靖骞的事情被母亲知道之后,二十几年来一直扮演着严母角色的宁母突然成了慈母,她还有些没能转换过来。 宁母用衣袖擦了擦眼泪,气不过地往宁阮背上一拍,“侬你个死孩子,你知道什么?到了那边必须要一天一个电话,什么时候都可以打,晓不晓得的啦!” 宁阮一看母亲气得连土话都蹦出来了,忙抱住她保证,“一天一个电话,我肯定会记得打的,再哭下去我就要赶不上飞机了。” “记得就好!老宁,你快送她去机场,怵在这边看着就碍眼。”宁母果不其然把炮火转移到了丈夫身上,无奈被扯入战争的宁父只好等着宁母消了气后拎着宁阮的行李下楼。 车子在零点的道路上慢慢行驶,宁阮脑袋一点一点,前言不搭后语地回答着因为学校需要提早开学训练而早早回校的宁放的嘱咐。 “我说你能不能用点心听我说话,大晚上的我穿着短袖在阳台上给你打电话我容易吗我!”宁放盯着屏幕上只剩下黑乎乎一片的界面愤愤控诉。 “哎呀,你说的这些话,妈妈天天揪着我耳朵念叨,都快听出茧子了。”宁阮撑着睡意沉沉的脑袋。 在和宁放一路的打闹中,机场到了。 宁父停了车,绕到后备箱替她拿出两个大箱子,“宁阮,你去那边是学习,所以不要考虑钱的问题,没有钱一定要和爸爸说,知道吗?他们给你提供了这个机会,我很感谢他们,但是阮阮,只能有这么一次,剩下的路要我们宁家的人自己走。” 谭岳给出的提议宁阮其实是想要拒绝的,但后来宁母在打扫卫生的时候在她房间发现了谭岳给的申请书,宁阮就只能把事情告知了家人。 出乎意料的是,平时一向信奉不为五斗米折腰的宁父这一次竟然一反常态地花了很多很多的时间来说服她出国。 起初她不懂,但后来仔细想了想,父亲做下的这个决定也不是毫无缘由。 对于宁阮来说,出国是躲避常靖骞最佳的方法,更重要的是就算她再参加了高考也不能保证青医大能再次录取她,与其奔着不确定的目标荒废时间,不如选择更加有价值的方向。 而且,宁阮的能力在之后的考研中完全可以考上爱丁堡大学。 在面对儿女未来的考量上,他不再恪守成规,只是为了选择一个更有益于孩子的未来。 宁阮听着父亲推心置腹的一番话,被晚风吹得干涩的眼睛开始发烫,变得湿润,她忍住喉头的呜咽声,“好,快回去休息吧,妈在家里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 “爸爸看着你进去。” 宁阮拎着行李一步三回头地走进了国际出发的机场厅内,沉浸在分离悲伤中的她并没有发现侧方有人目光复杂地看了她好久。 谭岳晚上九点就到了海平,在机场的vip室里处理了三个小时的事务才出来到门口等着她,原本以为她的父母会陪着她走完安检到进入候机室的过程,这会儿却看到她一个人拎着两个硕大的行李箱走进这里。 他不打算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宁阮和这里的所有人一样用半个小时走完了行李托运办理、安检的所有流程,在凌晨一点走进待机室。 在人不算太多的候机室找到空位坐下,宁阮拿出兜里的耳机准备听着歌好好休息一会儿,转头却看到熟悉的人影走近。 “谭先生?”她诧异地摘下耳机。 “嗯,来送送你。”谭岳道明来意。 送她? 正常人应该都在安检之前来送人的吧,哪有等人进了候机室才来堵的。 宁阮有些无语,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好心来送她,她自然要表现欢迎和…惊喜。 气氛真的有些尴尬,不过这只是宁阮一个人的感受,谭岳根本没感觉到这里气氛的微微不同,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去了那边如果有什么不便,可以找我,认真说来我勉强可以算是你的学长。” “学长?”宁阮又疑惑了。 谭岳点点头,解释道,“之前上大学的时候去爱丁堡大学当过两年的交流生,不过我学的是金融管理,你学的是医学。” 宁阮有些没想到,她原本以为像他们这种富家子弟都不会选择读国内的学校,而是跑去国外的名校镀金,谭岳倒是和她们不一样,竟然选择在国内读大学。 看出她在奇怪些什么,谭岳笑着说道,“其实现在很多人都存在误区,认为国内的学校一定没有国外的好,其实单单从管理领域来说,那些发达国家管理学的人才很多而且很多领域都有被拿出来讨论,但国内在管理方面的造诣还需要发展,发展的空间越大,值得挖掘和学习的价值也就越大。” 说着说着,他又拿出了平时演讲和对待 分卷阅读79 下属的态度,顿时有些懊恼,忙补救道,“不过,每个专业都有每个专业的特性,学这个专业的人也一样。” 宁阮其实对他怎么说话的,并不大在意,因为上位者不可能会体会到很多平凡人需要考虑的东西,就比如说之前某位房产界的大佬接受采访的时候就表示。 他的小目标是先赚一个亿。 典型的脱离群众的表现。 宁阮不大想和他在这方面纠结,谭岳和她不过是点头之交、萍水相逢,实在不需要做什么深层次的精神交流,毕竟他们的生活层面就不在一个层次上,于是她转了话题,问了一个目前最关心的问题,“希望谭先生可以保证常靖骞不会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当然,他绝对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谭岳的一双丹凤眼微微眯起,言辞恳切地和她保证。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加上机场的广播开始播报她所乘坐的航班马上起飞,宁阮站起身,朝身边的男人告别道,“飞机马上要起飞了,再见,谭先生。” “再见。” 谭岳看着女人拎着行李箱慢慢走近机场和飞机中间的过道,插在裤兜里的手指轻轻捏起,或许如果两年前遇见她的不是常靖骞,而是谭岳。 他也不敢保证,他会比那个男人好出多少。 毕竟,她太吸引人了。 十月十五日,常靖骞和明晴的婚礼按时举行。 “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台上的牧师虔诚地说到。 明晴的脸红成了一片,明亮的黑白分明的眼睛缓缓闭上,嘴唇微微撅起,这不是常靖骞第一次吻她,但是是她最期待的一次。 在这个吻过后,她会是他相伴一生的妻子。 台下掌声不断,常靖骞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余光扫过台下众人。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或真或假的祝福,他渐渐靠近身边一袭昂贵婚纱的女人,是了,宁阮已经不在了。 除了宁阮,他什么都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结局.还有两篇番外 第45章 (番外)未来还有很远 六年后,约翰.霍普金斯医院。 护士挂了电话,小步跑到一扇门前轻轻推开,对里面正带着听诊器年轻医生道,“Dr. Ning, the Department of Gastroenterology invites you to attend a consultation with a patient.(宁医生,消化外科请您参加一位病人的会诊)” “Ok thank you i know.”宁阮放下听诊器,对病人歉意一笑,“Don\\\039;t worry, I will help you see a doctor first.(不用担心,我先帮您)” 处理好最后一位病人之后,宁阮麻烦门外的护士整理好桌上散开的医疗器械,然后急冲冲地等不及电梯,从消防楼梯跑到在三楼的消化外科。 “Sorry i\\\039;m late.”宁阮抱歉地看着会议室里面的一群业界大拿。 其中邀请她来的消化外科的主治医师用过来人的眼神看着她,“Don\\\039;t be sorry, Doctor Ning, put the patient first, you did nothing wrong.(不用抱歉,宁医生,把病人放在首位,你做的没有错)” 这次的病人是因为胃肠道严重梗阻加上急性心肌梗死被送进医院,经过一个小时的抢救后心跳暂时恢复正常,这次首先要解决的是胃肠道梗阻,但因为病人的心脏情况对麻醉医生的挑战比较大,所以需要专业的心脏外科医生来看台帮忙。 宁阮是三年前从爱丁堡大学毕业,然后在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医学院学习了两年,在去年才进入医院工作。 不过一群医生在这里讨论了那么久,却不见病人家属出现,宁阮有些疑惑地轻轻碰了碰旁边医生的肩膀,“Why did the patient\\\039;s family not show up(病人家属为什么不出现)” 被询问的医生压低声音解释说,“The patient came to the United States to care for the elderly. His children were not in the United States, and only an old housekeeper accompanied him.(这位病人是来美国养老的,他的儿女都不在美国,只有一位老管家陪着他)” 哦,原来她是在国外遇见老乡了。 宁阮了然地点点头,继续投入到讨论中去。 一个小时后,各方终于讨论出来一个成功率最高的手术方案,而这个时候,病人的家属也到了医院。 “Dr. Ning, please go with me to explain the condition to the patient\\ 分卷阅读80 \039;s family.(宁医生,麻烦您和我一起去向病人家属说明病情吧)”拿了一摞资料即将走出会议室的病人主治医生邀请她道。 宁阮欣然应允。 病人家属等在病人的病床前,主治医生走上前安抚好家人有些激动的情绪,然后对站在后面观察病人心电图的宁阮说道,“Dr. Ning, let\\\039;s explain to them the patient\\\039;s heart condition and anesthesia plan.(宁医生,接下来你来向他们说明一下病人的心脏情况,以及麻醉方案吧)” 宁阮走上前,本想用英语说明,但见病人的妻子坐在轮椅上脸上布满了焦急,离开祖国那么久,她已经很少出现思乡的感情,但这会儿她突然也有些想念远方的家人和朋友。 “考虑到谈老先生的心脏问题,我们和麻醉医生商讨了一个危险度最低的麻醉方案,简单来说就是……,只要能挺过麻醉这一关,后面手术的成功率相对来说也会提高。” 她弯腰,顺着病情和老太太耐心地解释说明,没有病房门口出现了一个人,一双眼睛从见到她开始,就没有移开过。 谭岳接到谭老爷子出事的消息后就飞到了美国,风尘仆仆地赶到医院,却迎来了六年来和她的第一面。 他已经四十岁了,四年前结婚,两年前离婚,大概是已经老了,而她还是记忆中年轻的样子,甚至。 比记忆中更耀眼。 他放轻了脚步声走上前,生怕吓到她一般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好久不见,宁阮。” 宁阮被人打断了话语,有些不满,不过还是转头看向来人。 “谭岳?” “嗯,是我。”他看见了她眼里的惊诧。 没有惊喜。 宁阮没有多余的时间用来和他叙旧,稍稍问了好之后就走出病房开始准备手术事宜。 “阿岳,你和宁医生认识?”谭老太太坐在轮椅上问他。 “嗯,算是认识。”谭岳不再说话。 谭老爷子的肠道梗阻手术很成功,接下来就是宁阮的心脏搭桥手术,但考虑到老人的年纪已经很大,一次大手术对他精力的消耗很大,所以第二次手术被定在三十二天后。 谭岳已经在美国逗留了一周,按照一开始的计划他早就需要回国,但心里有些执念让他久久不甘于就这样离开。 “谭先生,虽然这是在美国,但是医生还是不可以私下收红利。”宁阮有些无奈地看着堵在科室门口不让走的人。 “只是老朋友之间吃个饭而已,难道都不可以吗?” 老朋友之间吃饭当然可以,但问题是宁阮从不认为她和谭岳可以划分到老朋友的范畴里。 不过,他要再这么纠缠下去,她每天的门诊量都会没法看完。 宁阮有些恼怒他这种死缠烂打的行为,但还是脱下白大褂,坐上他的车跟他去吃所谓的老朋友之间的午餐。 谭岳知道,纵使他在从前的日子里表现地和常靖骞有多少天差地别,本质上还是一个掠夺成性的商人。 但他还是想问她一句,会不会再回到海平,或者去京都。 宁阮摇摇头告诉他,“我已经申请了无国界医生,等考核下来,我就会去叙利亚,至于海平,我会常常回去看家人。” “无国界医生!”他不可置信,声音甚至有些响。 “嗯,这是我成为医生的初心,现在正好有这个机会,当然要去了。”宁阮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反应,估计是之前没有说起过,毕竟无国界医生在国内还是很少见的。 “不结婚吗。”他知道这个问题由他来问出口,看起来特别尴尬和不合时宜,但他总是想要一个原因的。 他以为她会思考下,或者干脆不回答,但她却是面不改色地摇摇脑袋,“结婚这件事从来不在我的人生计划当中。” 是吗? 所以说,就算不是常靖骞,也不会是他。 说起常靖骞,谭岳的视线停留在她的脸上,宁阮被他盯得脸上的绒毛都竖起来了,只好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他。 谭岳清了清嗓子,“晴晴和常靖骞四年前离婚了,”见宁阮饶有兴味地听着,他抿了抿干涩的唇,“常氏已经破产了,他也因为走私毒品被判刑十五年,已经对你没有威胁了。” 常靖骞入狱。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不过她也不是圣人,听到从前的仇人落了个不好的下场,虽然不至于落井下石,但心里还是难免有些痛快。 见她总算有了些真情实感的笑意,谭岳心里欢喜,又忍不住唾弃自己,什么时候他也成了一个愿意借由旁的事来讨好一个人的人。 “你……什么时候去叙利亚。”谭岳又问。 “快的话明年,慢的话就不好说了。” “嗯,一切顺利。” “谢谢,你也一切顺利。” …… 三十年过去,叙利亚的战争还常常发生,战火连天的场面也没什么变化,可宁阮已经快六十岁了。 她是死在叙利亚的难民帐篷旁的,人们找到她的时候,已经很难 分卷阅读81 再认出她来了。 后来,是宁放从叙利亚带回了她的骨灰,葬在了山岗最高的地方。 后来,她被追封为英烈,举办了一场很大很大的追悼会。 有人说,她一生未婚,又让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为不孝。 也有人说,她将一生奉献给世界,拯救了无数的伤员,是为大义。 白发苍苍的男人膝下子孙成群,拖着颤巍巍的身体来到她的追悼会,黑白相片上的她是四十岁,却又不像四十岁,她还是和三十年前他见过的最后一面一样,是戈壁滩边上永远摇曳的白杨。 “死了…真的死了…”建筑外的水泥墙上,衣衫褴褛的男人,皲裂又沾满水泥的手扒在白石灰岩砌成的外墙上,一双浑浊的眼睛透过墙体,似乎看见了什么。 第46章 (番外)宁阮同学的人 宁阮,首当其冲的“别人家的孩子”。 关于她,不同的人各自有不同的看法。 在历届老师看来,是真正的祖国花朵,祖国的未来之光,扛起建设祖国大梁的人才。 这主要体现在宁阮同学小学时自从上了《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这片课文,但凡有老师问她,“宁阮,你觉得读书是为了谁?” 小小的宁阮同学总会举起白白胖胖的右手,敬一个不大有力气的军礼,嘴里却铿锵有力,“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 总能逗笑一群人。 那时候的她还真没搞清楚什么叫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能记住这句话并时时挂在嘴上纯属因为老师上课不断强调,让人有一种如果立下这个旧时理想,绝对牛逼得很。 后来,随着年纪渐长,宁阮自然懂了这九个字沉甸甸的含义,不禁感到汗颜和愧疚。 在说宁阮历届同学的看法,那就是典型的父母嘴里的榜样,孩子心理的一根刺。 宁阮同学初中的成绩那叫个一骑绝尘,满分五百五的中考,她轻轻松松五百三以上,甩得第二名差点哭爹喊娘,终于悟出一个道理——“原来第二名才是最大的失败者。” 虽说宁阮智商高、成绩妙,但她不自傲呀。小时候父母工作忙,就给报了个补习班想着能让女儿童年不孤单,最好还能找到一起玩耍的好朋友,但谁知道,进入补习班两天之后,好朋友找没找到不知道,学生倒是收了好几个。 当年被补习班里的老师誉为,最佳小助手。 当然,宁阮父母也有考虑过要不要让孩子跳级之类的,毕竟孩子真的脑袋长得不一样,但多番考虑以及问过宁阮个人意见之后,这个想法被扼杀在萌芽阶段。 不是所有父母都立志于把自己的孩子培养成一年跳一级,十五上大学的天才,对于宁父宁母来说人生每个阶段的速度都应该遵循自然。 哦,最主要还是因为跳级不跳级都不妨碍宁阮学习新知识。 所以说在宁父宁母眼里,自家孩子其实很普通,她小时候也会因为做错事被父母狠狠教训,也会在愚人节的时候做恶作剧和同学开玩笑,更会在吃不到糖的时候趴在妈妈怀里哇哇大哭,虽然不过一秒就会和那个抢了糖的孩子又笑嘻嘻地玩在一起,没心没肺。 宁阮同学的叛逆期很短很短,短到只有一个人发现,因为她叛逆期的所有脾气都用在了挖空心思欺负家里二胎宁放身上。 故而,对宁放来说,十岁以前他眼里的宁阮简直是一个黑化的恶魔,黑化起来会把他那时候还没去掉婴儿肥的脸当皮球拍,或者给他喝的果汁里洒下一大包盐,幸好这样的日子在熬了两个月之后终于结束。 之后的宁阮,变脸可谓之速度,简直成为了全世界姐姐们的榜样,作为家族遗传的健忘症此时发挥作用,宁放和他姐一个样儿。 姐姐虽然喜欢把我当皮球,但是等她不把我当皮球了,她就是好姐姐。 综上所述,宁阮同学实非平常人眼里学霸或者说天才该有的样子,她调皮捣蛋样样不少,只不过比同龄人要更早些知道自己要些什么。 小学二年级,她就盯上了当时全海平最好的初中,并且成功在四年后光荣入学。 入学后第二天,她又盯上了全国最好的高中青州一中,并且成功说服父母三年后举家搬迁到青州定居。 而高中的第一学期,她定下了未来的人生目标,成为一名无国界医生。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梦想在,这要从一篇新闻报道说起,某年某月某日的晚上的七点,新闻联播准时开场,宁阮其实并没有看新闻联播的习惯,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多刷几道几何解析题,但学校布置的回家作业,她不得不干。 而那个时候,新闻联播正好播到战地记者在叙利亚采访当地人民的画面,记者带着安全头盔,在镜头前转播叙利亚的近况,远处是被炮弹炸起的叙利亚土地,后来记者又跑到医疗帐篷里面去采访伤势较轻的叙利亚人民。 他们有些人伤了胳膊、伤了大腿,有些人包了纱布,有些人只能用简单的衣服碎片止血,因为那边没有足够的医疗物资,更缺少经验丰富的医务人员。 有个孕妇,孩子只有八个月大,因为被枪支射中了右腿,导致收到了严重的精神惊吓,羊水 分卷阅读82 破了,孩子早产,可是当时负责这块的医生也被炮弹扎伤,一直昏迷着没有醒来,最后是本地的护士给她接的生。 可怜,孩子也许是胎位不正,也许是羊水不足,母子双亡。孕妇的丈夫哭着说了一大堆地区方言,可惜当时谁也听不懂,只知道他很伤心、很伤心。 或许是那个记者言语中的无奈太明显、又或许是男人的哭喊太撕心裂肺,那天晚上宁阮久久不能入睡。 她后来上网查了很多资料,知道世界上除了医院里的医生、乡下的赤脚医生,原来还有一群人,他们叫无国界医生,穿梭在世界的每一个苦难角落,为那边的黑夜撕开一层光明。 宁阮从小就是个执着的人,在对待理想这件事上她依然执着,她只把未来的目标告诉了宁放,当时幻想着未来成为缉毒警察的中二少年,姐弟两个一拍即合,谁也不会把谁的梦想透露给爸妈。 所以当宁阮高考报考青州医科大学的消息被父母知道的时候,他们也很好奇,因为女儿从来没有表现出过要成为医生的想法。 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夜,宁阮房里的灯亮到了凌晨,谈到最后,平时最舍不得她吃一点苦的父亲第一次对她严词,“既然想好了,就绝对不可以放弃,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好与坏都要你自己去尝。” 宁阮知道,从此以后,她便不仅仅是这个家的宁阮了。 牧清后来回想起宁阮说过的从前的故事,便常常会骗自己,如果没有遇见常靖骞,她的人生应该如她计划的一样走下去:大学本科毕业后留校读研究生,然后再硕博连读,等拿到博士证书应该正好是二十七岁。 然后服从学校调剂去附一工作三年,三年后向上申请无国界医生资格,如果成功的话她可以在三十岁那年完成十六岁那年定下的梦想。 等她到了叙利亚或者肯尼亚再或者其他的一些地方,做一个治病救人的全科医生,或者做一个战场上的急救医生,在那里她可以是妇产科医生,可以是普通外科医生、可以是耳鼻喉科医生…… 再等她在那工作到了五十岁,就申请回国来,如果有可能的话那个时候她已经领养了一个小孩,又或许她仍旧孑然一身但精神饱满,她要去全国各地的繁华之地旅游、逛街,做一个横眉冷对千夫指的宁阮,不是战区里的Doctor.Ning。 老年的宁阮会是一个特别潇洒的人,她心中有无私大爱,也有自私小爱,为了大爱她愿意远离故土三十年,因为小爱她回回到故土,去享受人生。 如果不遇见常靖骞,宁阮的人生或许会有各种各样的可能,她从来不是会耽于情情爱爱的女子。 宁阮坚强执着,从不轻易服输,小时候参加运动会的跑步比赛,不小心摔倒磕破了膝盖,她也不会哭,就算一瘸一拐也要离前面的人再近一点、再近一点。 十六岁之后,宁阮对医学的敬仰,就已经深深刻入她的骨髓。 可谁都知道,人的信仰一旦付之一炬,便如同瓦尔登湖被吸干了湖水、翱翔的雄鹰被折断了翅膀,灵魂从此失去了滋养。 不过,她很幸运。 作者有话要说:ok!宁阮的故事真的结束啦! 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灵魂所向之事。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