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科研大佬形婚以后[九零]》 分卷阅读1 《与科研大佬形婚以后[九零]》作者：慕夏衣 重生后，水婷离了婚，拿到了女儿的抚养权。 她准备做点小生意，把儿子也接过来，带着一双儿女好好过日子。 再婚？不，不想了。 . 沈靖西谆谆善诱：我儿子也没人照顾，不如咱俩形婚吧。我这工作性质就是长年出差在外，工资待遇又好。一结婚，我把工资卡上交给你就出差去，你爱怎么花钱就怎么花、想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 水婷觉得不错，就答应了。 . 婚后，沈靖西果然走了， 但他每天都会寄一张照片回来，全是他出差驻地的如画美景？ 馋得孩子们抓肝挠肺，闹得水婷不行！ . 暑假，水婷带着孩子们不远万里的去找他， 呸！哪儿来的美景？ 根本到处都是光秃秃的土坡坡！ . 沈靖西紧紧握住水婷的手：我会亲手种出你爱吃的菜，养活你爱吃的鱼，亲手为你搭建爬满玫瑰藤的小木屋，再造一架秋千，白天我们一起散步，晚上我们一起坐在屋檐下看星星…… 水婷：我信你了邪！ . 数年后，沈靖西成为举世皆知的大科学家，并且接受记者访问。 记者：全世界的人都应该感谢您，您为全人类做出了无法估量的奉献…… 沈靖西：你们应该感谢我太太。她的陪伴和理解，才是支撑我面对一切困难的动力。 . 这其实就是一对再婚夫妻在九零年代搞农业科研，然后混得风生水起的故事。^_^ . 阅读小提示： 1）第一章讲女主的前世。不喜欢看就直接跳过，从第二章看起，不会影响阅读。 2）本文真种田，并且没有人物原型。 . 禁欲系腹黑大佬VS甜如蜜心机美人 婚内爱系列 . 内容标签：强强重生爽文年代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预收《穿回父母离婚前》求收藏┃配角：预收《拯救美强惨大佬[八零]》求收藏┃其它：预收《穿成满级大佬的掌心宠[七零]》求收藏 一句话简介：离婚女人活得更精彩！ 1.第1章前世 九九年，除夕夜。 水婷独自坐在昏暗陈旧的老式房屋里，正在包饺子。 她住的这栋楼很就快要拆了，住在这里的人本来就不多，又临近过年，能走的都走了，剩下的不过寥寥几户。一入夜，四周围就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屋里的旧式电视正在播放着热闹的联欢晚会，给这屋子带来了唯一的生机。 水婷一边笑着听相声节目，一边灵巧的包着饺子。 ——女儿蓁蓁答应过她，今天会回来陪她吃饺子过年的。 水婷才三十五岁，可鬓边的头发已经花白了，视力也很差，看不清装馅料的碗，一连用筷子扒拉了：好几下也没能从碗里扒拉出肉馅来？ 摸索着将碗拿到眼边一看，嗐！碗里的馅料已经见了底。 她继续包饺子，只把每一只饺子的馅都放得少少的。 但最终，馅料包完了以后，还剩下十来个饺子皮。 要是这会儿还能有点儿葱花什么的，水婷就能用饺子皮做出葱油饼出来。 可是—— 算了吧，没了，什么都没有了。 水婷把一个座钟拿到眼前，近距离的仔细看——夜里十点了啊？ 蓁蓁怎么还没回来呢？ 嗯，兴许是王家那边儿有事耽搁了。 水婷摸了摸干瘪瘪的肚子，拿起了最后包的几只馅少的饺子去了厨房。 先煮几个顶顶饿。 等蓁蓁回来了，再把那几只最肥最大的饺子煮给她吃。 虽然眼睛不好使了，但水婷已经在这个屋子里居住了多年，房屋的结构、家具怎么摆放的，全都了然于心。 什么都难不倒她。 她麻利的洗锅，注水，架锅…… 可水还没煮开呢，突然一阵巨大的动静传了来，有人飞快的跑上楼，把残旧的木制楼梯踩得咯吱咯吱响。一个年轻男人焦急地大喊，“阿姨！阿姨！水阿姨！蓁蓁妈！蓁蓁妈……” 水婷被吓了一跳！ 她隐约听出，这好像是王峰峰的声音？ 水婷婷连忙大声回答，“哎，我在这儿呢！” 年轻人循着声音和昏暗的灯光推开了门，焦急万分地说道：“阿姨，蓁蓁上医院了，情况不太妙，医生说，可能救不活了……” 水婷一呆，“咣当”一声，手里端着还没来得及下锅的 分卷阅读2 饺子连着盘子一块儿摔在了地上。 “什、什么？” 王峰峰哭了起来，“阿姨，你快跟我走吧……啊，对了，要带钱！” 水婷的心脏怦怦狂跳了起来。 她喘着粗气，艰难地挪着软成了熟面条似的两条腿去了卧室，从衣柜的夹层里拿出了她仅有的财产，二十块钱，又一步一挪的朝着门口走去。 王峰峰急得不行，“阿姨我背你吧！” 水婷点点头。 王峰峰背起她，噔噔噔的下了楼，让她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推着车一溜！翻身上了车就开始奋力的踩着车蹬子，带着她朝市人民医院飞奔而去。 水婷大声问道：“蓁蓁到底怎么了？” 王峰峰呜哽了几声，说道：“上个月安强销赃，被警察逮住了，安欣要蓁蓁去顶罪，蓁蓁不肯，就打了起来，蓁蓁被他们推下了楼，晕了过去。我说要把蓁蓁送进医院，安欣不同意，非要把蓁蓁往小诊所送。” “这几天过年，安欣让我爸分派了好多活计给我，我实在抽不开身，等到今天我想去接蓁蓁回来吃年夜饭的时候才知道……蓁蓁的肾被她们挖了！” 说到这儿，王峰峰大哭了起来。 水婷差点儿一头栽了下去！ 她女儿王蓁蓁的肾…… 被挖了？？？ “他、他们挖，挖蓁蓁的肾干、干什么？”水婷结结巴巴的问。 王峰峰哭道：“王巍巍想要一个大哥大……” 水婷眼前一黑，直接从自行车后座上摔了下来！ 王峰峰被吓了个半死，连忙跳下车，过来扶她，“阿姨，你有没有事？” 水婷艰难地爬起来，说道：“没、没事……咱们快走！” 两人抹去眼泪，重新上了自行车，继续往医院赶。 到了医院，水婷跟着王峰峰冲到了急诊室，可蓁蓁已经不在急诊室了？两人急得到处打听，好一会儿，才找到了一个知情的护士，说王蓁蓁已经被送到了手术室。 那个护士也是一脸焦急，“你们怎么搞的，怎么耽误了这么久？王蓁蓁的情况很危险的……对了你们是家属吗？带钱了吗？” 水婷拼命点头，“我，我是她妈！我有钱，我有好多好多钱！护士姑娘，请你一定要救她！” “你跟我说这个没用，”护士说道，“赶紧去手术室签字吧！签完字去把保证金交了就能做手术，大夫那边儿都已经做好准备了……” 水婷攥紧了口袋里的二十块钱，跟着王峰峰朝着手术室跑去。 手术室的护士也急得不行，一看到来了人就大声问：“是王蓁蓁家属吗？快，快过来签字儿！”说着就递了纸笔过来。 水婷看都没看，拿过来就签—— 突然有人推门而出。 一把苍老的声音说道：“用不着签字了。” 水婷呆住，转头看向了手术室门口穿着手术服的老医生。 “王蓁蓁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家属节哀吧！”老医生低声说道。 水婷张大了嘴。 “不是，我、我有钱……求你们……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水婷急了，“我真的有钱！医生！求求你了，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啊！” 老医生摇头，“这不是钱的问题，别耽误时间了，快进去见孩子最后一面吧！” 水婷瘫软了下来。 王峰峰哭着扶起她，半拖半抱的架着她朝手术室里头走去。 冰冷的手术台上，静静地躺着一个枯瘦的人儿。这人躺在病床上，身上盖了张薄薄的白被单，要不是露了个脑袋在外头，根本就看不出躺了个人。 水婷愣住。 她的女儿王蓁蓁今年十八岁，长得漂亮，皮肤白晰，身材丰满。 ——可躺在手术床上的这个人，五官已经肿胀得不像样子，脸色还乌青乌青的，怎么可能是她的女儿呢？ 那人突然睁开眼，看着水婷，虚弱地笑了笑，气若游丝地说道：“妈妈，新年快乐。” 水婷张大了嘴。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 虽然很沙哑，但就是她的女儿，是她的女儿王蓁蓁呀！ “蓁蓁，你……”水婷的眼睛不太好，一哭，就更加什么也看不见了，她拼命地擦拭掉眼泪，想看清女儿的脸。 可眼泪一旦拭去，又立刻涌出，一层又一层的糊住了她的眼。 水婷实在没办法看清女儿，就伸手摸索了起来，想要握 分卷阅读3 住蓁蓁的手。 王峰峰呜咽着上前，抓住水婷的手，带着她、顺利地让她牵住了王蓁蓁的手。 水婷紧紧地攥着女儿的手，终于哭出了声音，“蓁蓁，你怎么……这么瘦，全是骨头！蓁蓁，你是不是冷？为什么手这么冷？蓁蓁，你、你哪儿疼啊，快点告诉妈妈。” 王蓁蓁使劲了全身力气，轻轻地说了一声，“妈妈……别哭，我不疼。” 她无限依恋地看着水婷，低声说道：“妈妈，对不起，以后我……大约不能再陪着你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勇敢一点，别怕那个人渣……” 水婷拼命点头，“好，我不怕，不怕他！只要有蓁蓁陪着我，我什么也不怕……” 王蓁蓁笑了。 笑得悲凉又不甘。 可惜水婷什么也看不见。 “蓁蓁！”水婷颤颤巍巍地说道，“今天过年，妈妈在家包了饺子，是你最爱吃的饺子……走，咱们回家吃饺子去……” 王蓁蓁努力微笑，“好。” 年轻的女孩儿慢慢阖上了眼。 水婷兀自喃喃说道：“等过完了年啊，我就和他离！我不和他过了！我、我就和我姑娘过……我就不信了！我……” 王峰峰突然失声痛哭起来。 水婷呆住。 “峰峰，你哭什么？”水婷愣愣地问道。 眼前模糊一片，她只能紧紧地握住女儿的手。 可不管她多么用力，多么想要挽留住女儿的生命，可女儿的手……已经彻底失去了生机。 水婷轻声喊道：“蓁蓁？” 无人应答。 王峰峰痛苦的哭声残酷地让水婷明白了一件事—— 她的女儿王蓁蓁已经……死了？ “蓁蓁！蓁蓁……”水婷拉着女儿的手轻轻地摇。 外头突然响起了喧哗声。 好像是护士在骂人？ 很快，一个醉薰薰大约五十多岁的男人闯了进来，不还带着一身的酒气，身边还跟着个浓妆艳抹的三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 水婷还没说话，王峰峰已经生气地叫嚷了起来，“李大猴，你干什么？” 李大猴理都没理王峰峰，问水婷，“臭表子，你、你身上有钱？” 水婷还没说话呢，跟在李大猴身边的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便抢着说道：“老公，你老婆有钱着呢！我表姨在急诊科当清洁工，刚才她亲耳听到你老婆说她有钱了，她还说，她有好多好多钱呢……” 李大猴，“有钱就好……快，拿个十万八万的给我！” “老公，你刚才可是答应我了，要是你老婆给你十万，你就给我一万的……你可别忘了！”浓妆女人嗲嗲地说道。 李大猴抱着女人嘿嘿笑，“啵唧”一口亲在女人面上，然后对水婷说道：“磨磨叽叽的干什么！快点儿给钱啊！要不老子打死你！” 自打李大猴带着小三儿一进来，水婷就不再哭泣了。 她擦干眼泪，将女儿的手塞进被子里，又替女儿拢好被子，仔细地整理了一下女儿干枯的头发，然后垂下头，在女儿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女儿的肌肤冰凉，一靠近，还能闻到从她身上透出来的浓重汗味儿，以及隐约的血腥气和碘酊的气味儿。 水婷心如刀绞。 ——寒冬腊月的，蓁蓁身上居然有汗酸味儿？这是遭了多大的罪！再想想，这孩子为了她受了那么多的苦，她这个当娘的却一直在拖蓁蓁的后腿！ 李大猴见水婷一直不理睬自己，怒了，上前一步就抓住了她的胳膊，“臭表子你把老子不当成一回事是吧……” “你要多少钱？”水婷冷冷地问道。 李大猴大喜，激动地反问道：“你有多少？” “只有十万。” 李大猴吞了一口口水，“你、你都给我，我去玩几把牌，给你赢个一百万回来！” 水婷道：“你去外头等我，我渴了，喝口水就来。” 李大猴显然不肯，“你现在给我。” 水婷露出了鄙夷的笑容，“你怕我跑了？放心，这儿是手术室，没有第二个出口。还是说，你害怕我把钱烧了？” 李大猴有钱收，就不想把关系闹僵，嘻嘻笑道：“那哪儿能呢！你也舍不得不是？婷婷，咱俩是夫妻呀……这一夜夫妻百日恩，我好了你也才能好！那就说好了啊，我在外头等你，你快点儿啊！” 浓妆女人不依的跟了上去，“老公，我的那一万块 分卷阅读4 钱你可别不认账啊……” 那两人出去以后，王峰峰才焦急地说道：“水阿姨，你哪儿来的十万块钱啊？” 水婷摇头，说道：“峰峰，阿姨眼神儿不好，麻烦你给阿姨倒杯水喝。” 王峰峰左右看了看。 这是手术室，房间中央是硕大的圆型顶灯，灯下是手术床，周围是一应机器。但靠着墙边儿的桌子上，确实放着保温壶和玻璃杯什么的。 王峰峰过去，倒了杯水过来，递给水婷。 水婷接过，将玻璃杯里的水喝完了。 “砰！” 被她捧在手里的杯子突然掉在地上，碎成了好几块。 水婷蹲下，摸索了一会儿，拾起玻璃碎片…… 王峰峰急忙说道：“阿姨快起来，我来收拾。” 水婷顺势站了起来。 护士闻声赶过来查看，“什么事？” 李大猴也伸了个头进来，“婷婷，怎么了？” 水婷没理李大猴，对护士说道：“对不起啊护士姑娘，我把杯子打碎了，我、我赔给你钱。”说着，她掏出二十块钱，要递给护士。 护士，“哎，算了，你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水婷将二十块钱硬塞在护士手里，低着头走出了手术室。 李大猴守在门口，堆满了笑容，“婷婷，钱呢？” 水婷抬头看他，拢了拢鬓边的碎发，淡淡地说道：“蓁蓁死了。” 李大猴一愣。 他一听说水婷手里有钱，就立马赶来了，倒并不知道她来医院干嘛，也完全不感兴趣。 直到这会儿听说蓁蓁死了？？？ 李大猴反应不过来。 然而水婷也并不打算跟他说太多。 只是趁李大猴犯怔的时候，她突然又狠又快的用扣在手里的玻璃杯碎片朝着李大猴的喉咙扎去！ 李大猴比她高了一头有余，强壮有力，丝毫没有防备这个柔弱的女人。 以至于被扎了一刀以后，他还愣愣的，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水婷使尽全身的力气，拿着那块碎玻璃一下又一下的重重扎在李大猴的脖子上…… “啊啊啊啊啊！！！” 那个浓妆女人惊恐的尖叫了起来。 李大猴也终于回过神来，又惊又怒，一把抓住水婷…… 然而因为失血过多，他渐渐失去了力气。 水婷一把推开他，飞快地朝着楼梯的方向跑去！ 浓妆女人尖叫，“杀人啦！杀人啦……” 水婷跌跌撞撞地往楼梯处跑。 王峰峰追了上来，扶住了水婷，惊恐万分地说道：“阿姨，你、你这是为什么啊！” “你放开我！”水婷死命挣扎，“我杀了他我已经够本了！你别拦着我，我现在就去杀了安欣，给蓁蓁报仇！” 王峰峰死命地抱着她不撒手，“阿姨你冷静一点……” 最终，水婷也没能挣脱。 她被闻讯赶来的医院保安抓住，送进了派出所。 第二年春天，水婷的判决书下来了。 “……水婷和李达厚因为不正常的恋爱关系、以及亲生孩子被抱错等纠葛，导致夫妻不和睦，水婷更因为常期被李达厚家暴，精神很不稳定……最后因为养女王蓁蓁的死亡，两人爆发了不可调和的矛盾，最终导致了水婷激｜情杀人……手段特别残忍……判定水婷有期徒刑十年！” 水婷没有坐满十年牢。 她在狱中表现好，不但减了两年的刑期，监狱里的医生还帮她治好了眼疾。二零零八年的时候，水婷出狱了。 一出来，就有保险公司的律师找上了她。 “水女士，我受王峰峰先生所托，请您继承一份遗产。” 水婷愣住。 律师告诉她，三年前，王峰峰因意外去世了。他在几年前买过几份保险，其中一份保险的受益人就是水婷。 这笔理赔金算起来，有五十万左右。 水婷快五十了。她身无分文，又无一技之长。这笔钱来得很及时。可一想到这钱是峰峰那孩子用命换来的，她又忍不住悲中从来！ 为什么？ 为什么好孩子一个接一个的离开…… 偏要留她在世上呢？ 水婷拿着这笔钱，买了一套小小的房子，靠打零工渡日。 又过了几年 分卷阅读5 ，她渐渐老了，身体也一年不如一年。她的亲生儿子王巍巍见天的来找她，目的就是她用王峰峰留给她的钱、买的这套小房子。 水婷索性把房子卖了，带着一只小箱子住进了养老院。 箱子里放着蓁蓁和峰峰的一些旧物。 天气晴好的时候，水婷就坐在院子里，抱着箱子翻看里头的东西。 养老院里有个老头儿叫沈靖西。他和水婷是一个镇上的，据说也是个孤苦伶仃、命运多舛的人。 因是同乡，两人走得比较近。除了睡觉不在一块儿，吃饭、娱乐、散步的时候，水婷总能看到他。 这一天又是个艳阳高照的好日子，水婷抱着箱子想去庭院里晒晒太阳。 最近也不知怎么了，她常常想起以前的事，还总是觉得浑身乏力，头晕腿软的…… 连这个箱子也不太搬得动了。 于是水婷就柱着拐杖，抱着箱子坐在一旁休息。 沈靖西晃晃悠悠地过来了，“老太婆，在这儿坐着干啥呢？” 水婷笑笑，“我想去外头晒太阳，先坐这儿歇歇！” “我给你搬吧！”说着，沈靖西抱起了她的箱子。 水婷连忙阻止，“可别了吧，你也老胳膊老腿的了……” 可沈靖西已经抱着她的箱子走了。 水婷看着沈靖西尚显得十分高大壮实的背影，有些羡慕。 ——老沈比她大五岁，今年六十出头，可身体怎么就这么好呢？ 哎，他这个人啊，也是有点怪，嘴里总说他儿子不孝顺，但她瞅着吧，他儿子逢年过节的总是拎着大包小包、带着老婆孩子来看他。有几回水婷听到老沈和他儿子吵架，好像是他儿子想接他回去，他就是死活不肯…… 水婷是真的不明白。 他有儿子，而且和家里人的关系应该不错，怎么就喜欢呆在养老院里呢？ 沈靖西又跑了回来，“你咋还坐在这儿？要不我背你出去？” “我可去你的吧！至于么！”水婷嘀咕了一声，站起身，柱着拐杖慢吞吞的往外走。 她并不知道，沈靖西看着她佝偻蹒跚的背影，表情有些难过——她才五十六，还算年轻呢！好多六十多的老太太还能跳难度系数超大的广场舞，比如说劈叉、下腰啥的。可水婷除去还有一张显得秀美白晰的脸之外，已是老态龙钟的模样。 可见水婷已经走远了，沈靖西连忙又追了上去。 ——是得多看着她些，她年轻的时候吃了太多苦头，身子骨不如别人。上回在浴室里摔了一跤，躺了三个月才能慢慢下床。从那时起，她的身体就一天不如一天了。 等他追出去的时候，水婷已经坐在太阳底下，喜滋滋地翻起了她的小箱子。 里头整齐的收纳着她女儿小时候写过的作文、考试卷子、奖状什么的，还有女儿用过的发圈儿、手链、口红管…… 除此之外，还有王峰峰的学生证、用坏了的钱包和钥匙等等。 水婷把东西拿出来一样一样的看。 先翻出来的是王蓁蓁上小学的时候写的作文—— 水婷拿着作文纸，照着纸上稚嫩的字迹，一字一句的念，“……那是一个下着濛濛细雨的初冬早晨，我……妈妈却没有生气，还冒着风雨撑伞来学校接我，我远远地看着她那微胖的身形，真像一座小山啊……” 念完又笑，“老沈你知道嘛，这作文她老师给她打了九十八分，当成范文在星期一开早会的时候念给整个学校的师生听！蓁蓁喜滋滋回来向我邀功，可我却被气坏了，还骂了她一顿……” “我说啊，你怎么能形容妈妈胖得像座小山呢？必须要写苗条的妈妈，清秀的妈妈才对……”水婷乐不可吱的唠叨了起来。 这些唠叨，沈靖西听了不知多少遍。 就还是想听。 不过，他看了她一眼，揶揄道：“就你这样的，还清秀？”嗯，水婷年轻的时候确实不能被形容为清秀。她是漂亮到了极点！美丽得像个仙女！所有的人一看到她都会惊艳！ 水婷白了他一眼，“我年轻的时候长得就是好看！蓁蓁是随了我的……” 说到这儿，她突然愣住。 蓁蓁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啊！ 水婷忍不住又想起了当年蓁蓁死在她面前的那一幕，泪水又哗哗地顺着她的面庞往下淌。 沈靖西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道：“过去的事儿都已经过去了，你还得注意你自个儿的眼睛。” 水婷啜泣了几声，哽咽着说道：“老沈，你说……现在我们国 分卷阅读6 家变得这么好了，大家都过上了好日子，有钱花……可蓁蓁和峰峰怎么就……没这个命呢？” 也不知怎么的，她突然觉得有些头晕，可能是太阳太猛烈了？ 水婷闭上眼睛，晃了晃，脑袋就软软地搭在了沈靖西的肩膀上。 沈靖西愣住。 水婷急促地呼吸了两声，闭着眼睛说道：“老沈，你说……如果人生可以重来的话，那该有多好……” 沈靖西预感到了什么，眼眶瞬间通红。 “……重来一次的话，男人我就……不要了，都、都不是好东西，”她喃喃说道，“我……就带着蓁蓁好好……” 一语未了，她的手突然无力滑落下来，拿在手里的作文纸也飘飘然落在了地上。 沈靖西心中大恸，却一动也不动的，任由她继续靠在他的肩头。 半晌，他才红着眼圈儿，哽咽着说道：“……你说你是不是瞎啊！也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是人渣，就比如说我吧，我……我不也等了你几十年吗……” 沈靖西颓然叹气，垂头看她，喃喃自语：“算了沈靖西，你也没好到哪儿去，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怂货！婷婷啊，你啊这辈子太苦啦，但愿下辈子能顺遂平安，幸福安康吧！” 2.第2章离婚（一） 水婷站在安市肉联厂的员工卫生间里，惊诧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还是回不过神来。 明明她……就已经过完了凄惨的一生，病死在养老院里了。 怎么闭了眼，再睁开眼时，她又回到了一九九零年的春天？ 这一年，她二十五岁。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年轻漂亮，秀发乌黑，眼睛明亮有神，富含胶原蛋白的面颊上透出满满的青春气息…… 水婷捏了捏自己的脸蛋，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一个胖胖的中年妇女推门进来，见了水婷，皱眉说道：“水婷，想啥呢？你都在这儿呆了一刻钟了，都到点儿了快上班去！” 这女人名叫陈娟，是肉联厂的工会副主席。 水婷的母亲叫水晶，和陈娟是一块儿长大的好友，亲如姐妹。 水晶夫妇在水婷十五岁那年遇车祸去世，水晶弥留之际，请求陈娟好好照顾水婷。陈娟也尽可能照顾了，但后来因为陈娟不同意水婷和李大猴结婚，两人闹掰了。 现在—— 趁着卫生间里也没别人，水婷低声说道：“陈妈妈，我……想离婚。” 陈娟一呆，眼里流露出复杂的神情，她看看左右，低声说道：“中午再说，先出去上班。” 水婷点点头，出去了。 她在肉联厂当出纳，平时工作很清闲，只有月底的时候会很忙。她的办公桌上堆得最多的是本地报纸，抽屉里也就只有几本不是很重要的物料账簿。 除此之下，她的办公桌下放着个陈旧的塑料篮，里头全是各种珠子、扣子、布条什么的。 看到这熟悉的一幕，水婷终于想起来，上辈子她为了养活李大猴一家，工资全都补贴给他们不算，还十几年如一日的起早贪黑，去服装厂领了珠子纽扣等回来串珠挣点儿钱。 想起糟糕透顶的前世，水婷叹气。 她本来有个幸福美满的家。 母亲水晶家里唯一的女孩儿，父亲林锋是平都人，在安市当兵的时候认识了水晶，两人相爱了。后来林锋复员的时候就选择留在安市，和水晶结了婚。 水婷拥有幸福圆满的童年，她是独生女，父母爱她胜过爱自己的生命。 在她十五岁那年，一家三口去省城旅游，回程时……长途班车翻下了悬崖。林锋死死地护着妻女，水晶又把水婷的头部紧紧抱住。最终林锋当场死亡，水晶奄奄一息，被送进医院抢救了两天两夜以后，还是离开了。 水婷因为得到了父母的保护，左腿骨折但性命无虞。 休养了大半年，她重返校园上学。 更大的厄运还在后面。 水家几代人都是远近闻名的美女。水婷比其母水晶还要漂亮，十六岁的年纪，娇嫩水灵的像朵含苞带放的花。父母双亡之后，更有不少人对她心生觊觎。 李大猴就是这时出现的。 他是肉联厂的临时工，因为小偷小摸，被厂里开除了。知道水婷父母双亡，她是城里人、是独生女，家庭条件又还挺好的，李大猴就对她志在必得。 他实施了一系列的计划，先是在家属大院里当着众人的面扮好心帮水婷干活。当时的水婷涉世 分卷阅读7 未深，父母以前又把她保护得很好，她看不出李大猴的真面目，还真心诚意的感谢过他。 家属大院里的人们见多了，都以为李大猴和水婷在谈恋爱。 陈娟也是。她很生气，甚至还严厉的训斥过水婷，要她把心思放到学习上去。 水婷却正处于叛逆期，先是觉得李大猴是好人，别人都不理解他。然后又觉得自己并没有跟李大猴谈恋爱，所以她和李大猴堂堂正正，仅限于认识、并且说过几句话而已。 陈妈妈凭什么要想歪她，认为她在和李大猴谈恋爱？ 后来水婷才知道后悔。 ——那年暑假的一天晚上，水婷下楼扔完垃圾又上楼回家时，躲在她家楼道里的李大猴伺机发难，趁水婷开了门，他尾随而入，将她…… 水婷哭得不行。 李大猴跪在她面前指天划地的发誓，他是多么的爱她，爱到情不自禁。第二天，李大猴的母亲李月香风尘仆仆的从乡下赶来“照顾”水婷。 水婷出不了门，又六神无主…… 一个月以后，她怀孕了。 李大猴向水婷求婚，性情怯懦的水婷经不住他的哀求与纠缠，只好同意了。 就这样，水婷十六岁怀孕，退了学，挺着大肚子和李大猴结了婚，十七岁生下孩子以后，就进了肉联厂当出纳。 往后的事，就更加…… “水婷，你今儿还串不串珠子了？要我帮你吗？”坐在对面的女同事赵丽问道。 水婷回过神来，看向赵丽。 她摇头，“今天不串珠子了，想休息。” 赵丽一愣，立刻说道：“你啊，是该好好休息了！你男人有手有脚的，不出去找事做挣钱养家，还让一大帮亲戚住到你家……全靠你一个人的工资供养他们！亏你也忍得下去！” 水婷，“就是不想忍了。” 赵丽一拍大腿，“对了，这就对了！！” 顿了顿，她又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你不会又是三分钟热度吧？” 水婷压低了声音，“我总得为蓁蓁打算。” 赵丽了然。 沉默了一会儿，赵丽也压低了声音，“哎，你……认真的么？” 水婷点头，“趁我还年轻，早点离了，对蓁蓁也有好处。” 赵丽为人不错，前世她一直明里暗里的帮着水婷，到最后肉联厂的家属楼要拆迁，她搬走了，两人才断了往来的。 听了水婷的话，赵丽想了想，说道：“要是你真有这想法啊，首先这第一步你就得把蓁蓁送走。要不然，蓁蓁落在他们手里，你根本没法子。” 水婷，“赵姐帮帮我。” 赵丽思忖片刻，说道：“我有个亲戚在林镇当小学校长，呆会儿中午下了班儿，我骑自行车过去问一问，要是她能暂时收留蓁蓁的话，那再好不过了。等我得了准信儿，你再进行下一步吧。对了，要是下午我回来晚了，你就帮我打个卡。” ——林镇距离安市来回大约四五十公里，骑自行车来回少说也要两个多小时。 水婷很是感动，“赵姐，我……” 赵丽说道：“好了好了，你这些年遭了那么多的罪，厂子里多少人为你打抱不平！唉，明明你的条件这么好，怎么就瞎了眼，看上那样的臭流氓！” 水婷眼圈儿红了。她眨眨眼，把眼泪逼了回去，小小声说道：“以前我太蠢了……” 赵丽叹气，“也不怪你，你和他处朋友的时候才十几岁，懂个啥！” 叮叮叮—— 下班铃声响起。 赵丽立刻站起身，拿起帆布包就往外走，还回头交代水婷，“记着哈，要是我下午赶不过来的，帮我打个卡……啊，陈副主席！” 陈娟突然出现，把赵丽吓了一跳！ 陈娟皱眉盯着赵丽，“帮人打卡是违纪的哈！” “我就说说，说说而已！”赵丽嘻嘻笑，飞快地跑了。 陈娟摇头，也没理会赵丽，冲着办公室里的水婷说道：“走，咱上饭堂吃饭去！” 九零年的肉联厂是极好的单位，工资稳定，福利待遇又丰厚，多少人想削尖了脑袋往里钻，却苦于没有门路。 员工饭堂就是高福利的待遇表现之一。 凭职工饭卡，花两块钱就能打一份肉菜。份量之足，是外头餐馆份量的两倍有余，少说也得花上十几块钱！ 这也是李大猴一家老小非要挤在水婷家的原因。 陈娟带着水婷去了饭堂的二楼。 分卷阅读8 ——二楼的布局像酒楼，平时厂子里有人请客的时候，基本都在二楼吃。当然价格贵一些，但胜在环境好，全是一间又一间的小包房。 陈娟点了两个菜，刚坐下，就听到了一阵喧哗的吵闹声？ 张月香的大嗓门响了起来—— “同志，你看到我儿媳妇水婷了么？” 水婷和陈娟对视了一眼。 陈娟使了个眼色，水婷立刻躲到了窗户前的落地窗帘后边儿。 很快，就有人推门进来了。 果然是水婷的婆母、李大猴的母亲张月香。 张月香干笑，“嘿嘿嘿，陈副主席在这儿吃饭呢？那个……看到我家水婷了么？” 陈娟冷冷地说道：“没见着。” 张月香就暴躁了起来，“陈副主席你给评评理，当人儿媳妇有她这样的嘛！早上起来早饭也不给我们做，带着孩子就跑了！瞧瞧，这都中午了，她也不回来管管我们，家里十来个人等着她开饭呢，她不打了饭菜回来，难道要我们张大了嘴喝西北风么？你是工会主席，你好好批评她，要她孝顺公婆啊！” 陈娟一板一眼地说道：“工会会为职工争取一切权益，家属有什么问题要反映的，写好了材料在上班时间交给我，我们会再开会讨论。” 张月香只是想发泄一下心里的不满，并不想把水婷怎么样，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在陈娟这里碰了钉子以后，她就讪讪的走了。 水婷从窗帘后头出来了。 陈娟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说道：“你啊！要是你妈妈还活着，看到你年纪轻轻的变成了一个佣人老妈子，还不知道多伤心呢！” 水婷的眼圈又红了，“陈妈妈，我决定了。我要离婚，蓁蓁也不能放弃，陈妈妈……你帮帮我！” 3.第3章离婚（二） 下午赵丽回来的时候，果然迟到了。 但她给水婷带回来一个好消息。 “……我把你的事儿跟我大姨说了，我大姨一听，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正好她们学校宿舍里还有空位，蓁蓁一过去啊就能住校，上学也方便。” 说着，赵丽又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大姨还说了，要是你送蓁蓁过去啊，为保险起见，先给蓁蓁起个别名儿，等事情处理好了以后再换回真名儿。现在算寄读，等你手头的事儿完了以后，看是不是要继续在那儿读的，以后再说。” 赵丽掏出手绢儿，擦了擦汗，用正常语气说道：“但这事儿可别说是我大姨教的啊，连我也不知道这事！嗯，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水婷笑了。 眼泪却莫名其妙的往下淌。 ——前世的她一直觉得，离婚是一个很可怕的事。会令自己死去的父母蒙羞、会让蓁蓁失去家庭和名誉。后来当蓁蓁惨死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才追悔莫及。 如今一切重来，她就是拼尽一切，也要带着蓁蓁离开那个狼窝。 “赵姐，我想今天就把孩子送过去。”水婷说道。 赵丽愣住，“今天就送过去？等孩子放学都五点多了……” “现在就去，”水婷说道，“我中午都没回去，估计她们呆会儿就会来办公室堵我了。要是在这儿堵不到我的，恐怕她们就会去学校堵蓁蓁。我已经给蓁蓁的校长打过电话了，说今天有事儿，要提早去接，让和她班主任说一声。” 赵丽点头，“也成！” 中午的时候，水婷可不仅仅只是和陈娟吃顿饭而已。 她向陈娟剖析了自己的想法。 陈娟虽然一早盼着她离，却并不认可水婷的法子。 而水婷之所以想出了那么极端偏激的办法，也是因为不想连累任何一个帮她的人。 ——李大猴和张月香有多么无耻无赖，她前世已经见识过了。 陈娟没法子，虽然不赞成，却还是决定帮助水婷。 她年纪大，人脉也更宽广。整个中午都带着水婷不停的找人，联系打点。 水婷得了赵丽的准信儿，知道蓁蓁有了合适的暂住地方又能正常上学？那她一分钟都不想等了。 “砰砰砰砰——” 有人重重的在拍打着铁门，大喊，“水婷！水婷你给我出来！” 这是张月香的声音。 水婷和赵丽对视了一眼。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赵丽压低了声音，“赶紧从后门走。” b 分卷阅读9 r 水婷也小小声说道：“赵姐，拜托再帮我拖上半小时……” “知道了知道了，快走！” 水婷走到刘科长的办公室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 ——财务科是厂子里最重要的地方，进来出去都要经过三道铁门，是个封闭的地方。厂子里除了孙厂长和几个高层领导之外，鲜少有人知道财务科科长的办公室里还有条捷径，可以通到办公楼的楼上，厂长办公室的那一层。 “进来！”刘科长的声音响起。 水婷进去了。 刘科长是个六十岁的小老头儿，戴着个厚重的老花眼镜。见了水婷，也不说话，拿着手里的钢笔，朝后门的方向指了指。 水婷心里十分感动。 ——前世这些人就帮助过她，这一世又是这样。 水婷只恨自己现在还没本事报答他们。 “谢谢科长！”水婷朝他鞠躬。 刘科长嗯了一声，继续埋头一边拨弄算盘、一边写写记记。 水婷从后门绕路去了楼上，然后从楼梯的另一头下来，匆匆来到了厂区，又一路狂奔着去了车库。 厂子里的常司机已经在这儿等着了。 常司机是陈娟的外甥女婿，算是自己人。今天他本来要开着厂里的厢式货车要开出去做年检的，陈娟给他打了招呼，他便一口应下。 见水婷来了，常司机开着厢式货车，带着她直接去了安市第三小学。 八岁的李蓁蓁已经背着书包在门卫室等了。 看到妈妈是坐着大货车来的，小姑娘既吃惊、又紧张，还有些好奇。上了车以后，她先是很有礼貌的向常司机问好，然后不住的东张西望，最后从书包里翻出了一张作文纸，自豪地说道：“妈妈，今天开早会的时候，老师表扬我作文写得好……” 水婷下意识接过，定睛一看，赫然就是前世一直被她小心珍藏着的那篇“母爱如山”的作文。 她忍不住笑了，可又觉得眼睛酸酸涩涩的。 抱紧怀里的瘦小女儿，水婷小小声说道：“蓁蓁，妈妈会好好保护你的。” 李蓁蓁有些茫然。 什么意思？ 半个小时以后，常司机把母女俩放在林镇小学的校门口。 水婷朝常司机摇摇手…… 这才蹲在女儿面前，说道：“蓁蓁，你喜欢李达厚吗？” 小姑娘有些吃惊。 她十分聪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水婷看着女儿紧张的模样儿，把声音放得柔柔的，“蓁蓁，妈妈要和他离婚了，你……” “我要跟着妈妈！”小姑娘斩钉截铁地说道。 水婷愣住。 她完全没有想到，女儿会毫不犹豫的同意这件事。 亏她以前还一厢情愿的觉得，哪怕她受再多的苦，只要能为孩子维持一个完整的家，也是值得的。 想不到…… 水婷艰难地说道：“蓁蓁，你知道离婚是什么意思吗？” 小姑娘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 水婷说道：“妈妈和他离婚以后，要是你跟着妈妈，那以后就……很难再见到他和爷爷奶奶了。我们俩可能没有房子住，妈妈也有可能会失去工作，以后我们可能会很穷……” “妈妈，我不怕穷，也不怕没有房子住。没有钱，我可以周末的时候出去捡破烂卖钱，没有房子，我们搭个棚子住也可以。我不要和妈妈分开，妈妈在哪，家就在哪。”小姑娘认认真真地说道。 水婷泪如雨下。 她紧紧地抱住了女儿。 半晌，水婷才恢复了平静，在女儿耳边小小声说道：“蓁蓁，妈妈要回去和他说离婚的事，但他肯定不会同意。所以妈妈要把你藏起来，不让他找到你……” 小姑娘，“就在藏在这个小学里吗？” 水婷点头，先把改名儿的事情说了，又和女儿约定了下一次见面的时间，最后把一张写着陈娟家电话号码的纸片儿交给女儿—— “平时不要出学校，和同学玩暂时不能说自己的真名，咱家里的情况也别告诉任何人……如果有什么急事，去找校长，请她打电话给你陈娟婆婆。” 小姑娘认真点头，“妈妈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他打人很凶很疼的。” 水婷又想哭了。 ——天哪，她的女儿才八岁，就这么冷静这么懂事！想想也是，她好像从来也没见过蓁蓁撒娇的模样儿。b 分卷阅读10 r 小时候的蓁蓁，放学回家从来不写作业，因为李大猴的亲戚特别爱逗她，把她的作业本和课本撕碎，看到她急得哭，然后嘲讽她说，女孩子读书有什么用？你看你妈，还是城市姑娘呢，不一样也被我们乡下男人睡！ 后来蓁蓁就再也不带书包回家了，她会在学校写完作业以后再回家。回家以后就马不停蹄的帮着水婷做家务、做手工…… 饶是如此，蓁蓁的学习成绩还是非常的好。 前世的事，水婷不敢多想。 她抱了抱女儿，在女儿嫩嫩的脸上亲吻了一下，“蓁蓁要好好学习。” 说着，水婷带着女儿去找了校长，把寄宿的事情给办好了。 从学校出来，水婷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她在林镇雇了一辆三轮突突车，出于谨慎，她让司机把自己送到隔壁的连镇去。到了连镇，她又搭公共汽车去了松镇。到了松镇，再雇了一辆三轮突突车，和司机说好了，包车去汤镇的李家屯和张家村，然后还回松镇来。 ——李大猴的老家在汤镇的李家屯，张月香的娘家在张家村。 常年累月住在水婷家的人，不是李家的就是张家的。这些人死皮赖脸的住在水婷家，吃她的、住她的，以后还会以她的名义到处借钱！ 甚至那些狼心狗肺的人，后来还性侵了蓁蓁…… 当时蓁蓁才十三岁！ 水婷恨得攥紧了拳头。 今天她必须要为前世的她和蓁蓁讨回一点儿利息来。 4.第4章离婚（三） 水婷来到了李家屯，她让突突车司机等在村委会门前的空地上，自个儿朝着李大猴家走去。 这会儿是下午四点多，村里人可能都还在地里忙耕种，所以村里只有妇女、老人和儿童。几个孩童见了她，很是诧异，四处奔走着、叫喊着“城里媳妇”来了…… 水婷直接去了李大猴家。 李大猴家里没人，门上用铁链挂着一把锁——他们一家子都在城里享福呢，当然不在家。 水婷从随身的编织袋里拿出了一把斧头，一斧头就劈了过去！ 咣一声巨响，在安静的小村庄里显得特别突兀。 水婷也没理会，继续砸那挂锁。 最终，她也没把铁链给劈断，倒是把门劈烂了。 她提着斧子进了院子，将李家所有的门全都砸烂，这才走出了院子。 之所以没有砸坏家里的东西，是因为水婷知道这村子里的李姓人家，尤其是跟李大猴家沾亲带故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她把门砸坏以后，只要一离开，这些远亲近邻必定会偷偷潜进来将值钱的东西和家具全顺走。 过几天李家人知道了，正在气头上也不会追究。但以后等李家人回到这村里来，总会在这些“亲戚”家里发现自家东西的蛛丝蚂迹。 依着张月睚眦必报、斤斤计较的性格，以后肯定会跟这些人不死不休的！ 让他们狗咬狗，岂不是很好？ 所以水婷没必要破坏这家里的东西。 有村民听到动静，跑过来看，见是李家的儿媳？便问道：“大猴媳妇儿回来了？” 水婷嗯了一声，将斧子放在身后，快步出了屋子。 她又去了李大猴的几个叔叔伯伯家、几个堂哥堂弟家。 这几户人家都有人在，但都是老人。 水婷把老人们喊了出来，让她们在外头等，她则直接提了斧头进去，把人家里最最最贵重的电器，例如电风扇、自行车等给砸坏了。有的实在是家穷，她就把人家里的电灯泡给打坏、或者把水缸给砸了。 老人们反应不过来，看着这个以美貌贤惠著称的城里媳妇干着这样野蛮的事儿，一脸懵。 水婷告诉老人们：李大猴天天在家打我，你们家的儿子（孙子）呆在我家里天天吃我的、用我的，也不劝一劝管一管，这日子大家都别过了，一块儿死吧！ 然后就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之中，扬长而去。 水婷坐在突突车上，心里怦怦狂跳！ 前世今生，她也没做过这样的事，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好像挺紧张的，还有些害怕？ 却也有种畅快淋漓的爽！ 等她坐着突突车赶到张家村的时候，水婷的心态已经稳了下来，动作也麻利多了。 她直接去了张月香的娘家，先是把老人们喊了出来，然后进到屋里去，仔细认 分卷阅读11 真的把所有的家具器物全都给砸得一件不剩！ 接下来她又去了张家的邻居家、几户关系好的家里，也是一通乱打乱砸。 临离开时，水婷也说了同样的话。 “李大猴天天在家打我，你们的儿子孙子住在我家里，吃我的住我的，一句也不劝劝？今天到这地步，也是李大猴逼的！要怪你们就去怪他！” 说完，她扬长而去。 以前的水婷是贤惠媳妇的典范，所以这么一通打砸砍下来，老人们全都无一例外的傻住，压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所以水婷很顺利的就离开了村子。 甚至在离开村子的时候，她还遇上了几个扛着锄头从田间回来的村民。他们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家已经被水婷给砸了，只是好奇的打听着她为啥会回到村里来…… 水婷没理会这些人，让突突车司机送了她回汤镇，先搭公共汽车去了松镇，再去客运站坐最后一趟长途班车赶到了林镇。 回到林镇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八点多了，水婷累坏了，在小面馆里匆匆吃了碗素面，又打包了一个卤鸡蛋，用塑料袋装了，急急地去了镇中心小学。 镇中心小学设有宿舍，接受偏远山区的孩子前来住校读书。但为了保证孩子们的安全，实行的是封闭式管理。六点以后就关校门了，没有校长的允许，孩子和家长都不能随便出入。 水婷匆匆走到了校园围着的铁栏杆旁边，仔细寻找。 “妈妈！” 蓁蓁的声音立刻响了起来。 水婷循着声音找了过去，果然看到蓁蓁站在校园里头的一个电线杆下。她高兴坏了，连忙将打包好的卤蛋隔着铁栏杆递了过去。 “妈妈，这是什么？”蓁蓁问道。 接过一看，惊喜道：“哎呀，是个卤蛋！” 水婷目光柔柔地看着女儿，含笑说道：“快趁热吃。” 蓁蓁咬了一口卤蛋，突然想起什么，说道：“妈妈，你吃了吗？” “吃了，”水婷撒谎，“我还吃了一碗牛肉面呢！对了，你在这儿还习惯吗？伙食怎么样？” 蓁蓁说道：“还成，吃住都比在家里好。” 然后就细细地说了一遍学校里的事儿。 校长对她挺好的，班主任黄老师也很照顾她，她和一个叫沈彥的小男孩做同桌，沈彥忘记带铅笔了，她借给他一枝，他说了好多声的谢谢，她都不好意思了…… 还有宿舍是十六人一间的上下铺，但是连她在内只有十一女同学住，她分到了一张上铺。伙食还可以，两菜一汤，一个沾点儿肉，一个全素的，米饭和菜叶汤管够…… “妈妈，我也总算有了一张自己的床，有属于自己的被子和枕头啦，而且还是个上铺，真的很好呀……另外呢，虽然学校里的饭菜有点儿素，比不上咱厂里饭堂的菜，可要真在家吃的话我也吃不上肉呀！就别提还要洗四五十个碗了……” 蓁蓁一边吃卤蛋，一边和妈妈汇报。 水婷听得心疼死了，说道：“再过一段时间等妈妈把事情弄好了，一定给蓁蓁布置一间房子，然后天天做饭给蓁蓁吃，好不好？” 蓁蓁笑得甜甜的，拼命点头。 学校操场上响起了铃声。 蓁蓁从铁栏杆里伸出小手，“妈妈，我要回去上晚自习了，你晚上有地方住吗？” 被小小的女儿关心吃饭睡觉了，水婷觉得心里暖暖的、满满的，奔波劳累了一整天，她又瞬间满血复活，“有有有，妈妈去住招待所……蓁蓁好像妈妈的小管家啊！” 小姑娘有点不好意思，背着双手低垂着头，用一只脚在地上画圈圈。 “妈妈，那你快点忙完了就接我回家，我可以帮你做很多家务事的，”蓁蓁说道，“……我给他们做家务，心里不快活得很，又不能不做。但要是为妈妈做事，我会很高兴的。” 水婷眼眶微湿。 叮叮叮—— 自习铃声再次响起。 水婷只好催促女儿，“蓁蓁快去教室！” 小姑娘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水婷离开学校，找了个小卖部，用公用电话打给陈娟，汇报了一下自己今天的行踪，又问，“陈妈妈，家里还好吗？” 陈娟，“下午张月香去财务科闹事儿去了，我和孙厂长打了招呼，让保卫科的人把张月香扭到了派出所，说张月香意图冲击财务科，有抢劫的可疑……” 水婷抿着嘴儿笑。 ——陈娟的爱人黄世海是派出所所长。 果然，陈娟又压低 分卷阅读12 了声音，“派出所那边就只是把张月香给暂时关在办公室里不让走……大约拖上一两天再问这事儿，放心，一日三餐少不了她的，也能趴着办公桌上睡一睡，主要就是吓一吓她……” “陈妈妈，谢谢你。”水婷认真说道。 陈娟叹气，“婷婷啊，你真想好了吗？咱们肉联厂这么俏，多少人削尖脑袋都进不来，你说你还要辞职……” 水婷沉默了。 她不知道要怎么告诉陈娟，肉联厂现在看着风光，再过几年就会受到国企改制的影响。当然肉联厂是国家储备单位，不会轻易改制。但和别的企业一样，也会有大批职工下岗。水婷不是技术工，学历低、资质浅、工龄也不高，是第一批被买断工龄下岗的。 与其苟活着，等到将来被裁，倒不如趁着下岗潮还没来的时候，先打好基础。 她得尽快成为先富起来的那一批人。 再说了，李大猴一家是无赖。 只要她水婷呆在肉联厂一天，他们就会视她为唾手可得的肉，不把她的价值全部榨干绝不罢休！ 最好的办法，就是她辞职，变得一无所有。 李大猴一家从她这里再也得不到好处，自然就会嫌弃她。 “陈妈妈你放心，就算我辞职了，以后我也会过得好的。”水婷认真说道。 陈娟只是叹息。 两人讲完电话，水婷在镇上找了间招待所，住了下来。 她身上没多少钱了，还是中午的时候陈妈妈塞给她五十块钱……得省着点儿花。 水婷去招待所的公共浴室洗了澡，然后回到房间里睡觉。她躺在床上，仔细盘算着接下来要做的事。 嗯，明天她该去一趟医院了。 5.第5章离婚（四） 水婷去医院检查身体。 她患有妇科病，总是有些少量的出血，还常常腹痛。 前世她就有这毛病，但她没钱看病，就一直拖着，拖到后来有些不好了，才上医院去检查。医生骂了她一顿，一脸严肃的说既然身体不舒服为什么不早来？多少小病拖成了大病…… 然后开出了一系列的单子，让她做各种各样的检查。 当时水婷被吓坏了，以为自己患上了什么绝症。就连李大猴和张月香也被吓着了。当然了，他们害的是，万一她得了绝症，那他们岂不是失去了她这棵摇钱树？ 后来水婷遵从医嘱，乖乖吃药、上药，把治病认认真真的当成一件大事去办，就好了。 这一世，水婷准备利用这件事来推动离婚。 果然，当她的初步检测报告出来以后，女医生皱眉盯着报告，对水婷说道：“同志，你这个报告啊，它不太好看……你看看，B超上写着呢，子宫有异物！” 水婷配合地露出惊恐的表情，“医生，我、我的子宫怎么了？” “这可不好说，有癌变的可能性。”女医生拿过一叠化验单，开始唰唰唰的开单子，“去做个完善的检查吧！你说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害上了这样的病呢？要重视自己的身体啊，得赶紧治啊，要不然哪……嗐，切除子宫都是轻的！” 水婷，“医生，那我今天去做检查的话，什么时候会有结果？” 前世的她，一直拖了一年多才去省城做的检查。现在是九零年的春天，市医院的医疗条件估计还没那么好。 “你先去做检查，然后我们要拿着你的病理切片去省城化验，可能要大半个月左右才能出结果吧！”医生答道。 水婷手头没钱，打电话给陈娟，让她送了钱来，才去做了检查。 然而就在排队交化验单的时候…… 水婷眼尖的看到了一个熟人？ 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舒文慧。 以后舒文慧会成为李大猴的情妇。 只是，水婷不知道他俩现在是不是已经勾搭上了。 虽然如此，水婷仍然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个机会，就回头对排在她后头的一个中年妇女说道：“大姐，我去上个厕所，麻烦你帮我看着我这位子哈！” 中年妇女点头。 水婷匆匆离开，追上了舒文慧。 舒文慧手里拿着张纸，正和一个女的一边走一边说，“……真是要命了，早不来晚不来，这时候让我上哪儿给他找爹去？” 另一个女的说道：“回去和你家老王好好说说呗。” 舒文慧，“嗐，他都好几个月不着家了，我上哪儿找他去……” 分卷阅读13 听了这么几句，水婷决定赌一把。 她把手里的东西放进挎包里，冲上前去拦住了舒文慧，老大一个耳括子就扇了过去，骂道：“舒文慧你这个臭不要脸的坏女人，你趁我生了病，居然勾引我爱人？！我告诉你，你不要痴心妄想了！就算我得绝症死了，就算李达厚继承了我所有的财产，他也不会娶你的……” 舒文慧生生捱了一巴掌，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医院本来就是个人来人往的地方。 一看到有八卦可看，“哗”一声，立时就有人围了过来。 更有好事的大妈问道：“同志，这是怎么一回事？” 水婷气愤地指着舒文慧，浑身发抖，“这个女的，趁我生了病……勾引我爱人李达厚！呜呜呜李达厚也不是个东西，他想要儿子，就嫌我生的是个姑娘！我是肉联厂的职工，单位规定了，职工必须遵守计划生育的政策，无论生的是男孩女孩，反正就只能生一个孩子！所以他就在外头有了人……” 说着，水婷还呜呜哭了起来，“可我得了癌症啊……呜呜你们怎么这么没良心呢！” 围观的众人们顿时一片哗然！ “天，她这么年轻就得了癌症啊？” “嗯嗯是的，我姑妈也在肉联厂上班儿，确实计划生育抓得很严格的。” “她爱人怎么是这种货色啊，太不要脸了！” “这个第三者才不要脸呢！” 众人议论纷纷。 舒文慧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她不由自主的就和同行的女人交换了一个眼色，露出了竭力隐忍的狂喜。 还真是一打瞌睡就有人递了个枕头过来呢！ 舒文慧捂着被水婷打痛了的脸，既不辩驳、也不还手，只是低了头，想要冲出人群。 围观的人们比水婷还气愤还激动，牢牢将舒文慧堵住，不让她走。 最后也不知是谁动了手…… 舒文慧护着肚子拼命躲闪，尖叫道：“你们不要乱来啊，我、我可是个孕妇！要是我和我肚里的孩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你们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众人呆住。 舒文慧和女伴趁机匆匆跑掉。 水婷呜呜地哭了起来。 众人好心的劝了水婷一番，把水婷送到了送检窗口那儿…… 办完医院里的事，水婷又马不停蹄的去了街道、居委和妇联。 她是去向街道、居委和妇联反应情况的。 这三个地方联合办公，倒省去了水婷的奔波之苦。 肉联厂是安市本地数一数二的大企业，厂子里有自己的妇联部门、工会等组织。所以职工有什么事，基本也都是内部解决。 这还是头一回有肉联厂的职工来街道反映问题。 几个部门都挺重视的。 很快，就由妇联的一个叫程主任的中午妇女牵头，把街道和居委的人叫了来，一块儿听水婷述说。 其中又有一个女工作人员认出了水婷。 “哎，我好像刚才在市人民医院看到了你！你，你就是那个……生了重病，爱人又嫌你生的是女儿，就在外头找了个第三者的那个……” 水婷哭着点点头。 嗯，其实她哭不出来。 于是水婷就使劲的想伤心事，最后想起了前世蓁蓁临死前的惨样儿，终于嚎啕大哭，“同志，请你们帮帮我呀！” 几个工作人员都是中年妇女，极富同情心。 当下，几个人就一边问、一边说…… ——水婷向这些工作人员哭诉李大猴是怎么家暴她和蓁蓁、又把她和蓁蓁给赶了出去的，还把她患上“重病”的事儿说了，最后哭着说李大猴肯定不会给她钱、让她去看病…… 一直说到了天黑时分。 水婷站起身，“同志，谢谢你们愿意听我说话！不过现在不早了，我不能耽误你们下班儿。谁没家庭，没有孩子要照顾呢，明天，明天我再来找你们吧！” 她的通情达理让这几个大妈大婶感到特别舒服。 于是她们就问水婷有没有地方住、有没有饭吃，孩子现在还好吗？水婷只说已经找朋友借住了，吃饭可以应付…… 于是，水婷离开了妇联，匆匆赶往和陈娟约好的地方。 常司机踩着三轮车已经在这儿等了好一会儿了，见了她，赶紧打招呼，“小水，咱们赶紧走，我大姨她们应该已经到地儿了！” 水婷谢过常司机，坐上三轮车的车斗。 常 分卷阅读14 司机就踩着三轮车朝着城东而去。 没一会儿就到了，然后常司机又带着水婷去了一处民居。 陈娟正和一个年轻姑娘在收拾屋子。 见水婷来了，陈娟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婷婷，这是我三妹家的女儿贺秀珺，这是她的房子，但她平时和她爱人在市里工作，住单位宿舍。她这屋子好久没人住了，现在收拾出来给你住……” 水婷心里暖暖的，“谢谢陈妈妈，谢谢秀珺姐。” 贺秀珺亲切地问道：“今天去市人民医院了么？身体哪儿不舒服？医生怎么说的？我和我爱人都在中医院工作，要是过来找我们也可以的。” 水婷笑了笑，“我还是去市人民医院吧！” 依着张月香的尿性，一旦知道水婷患上了“绝症”，肯定会冲到医院去问个清楚。就如同当年水婷刚上班时一个月拿58块5的工资，张月香不相信，觉得少了，就气势汹汹地冲到财务科找刘科长对质，最后闹得灰头土脸的，水婷更是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可张月香却觉得很神气。 看看，她一个农村妇女，连城里的科长都不敢得罪她呢！ 从那以后，但凡逢年过节的，只要厂子里发点儿福利，张月香都会去找左邻右舍的问，生怕水婷领到的不如别人的多，吃了亏，当然更怕水婷藏私房钱。 陈娟也没勉强水婷。 主要那一家子太奇葩了，她这么不遗余力的帮助水婷，又在明处，要是让李大猴和张月香知道了，虽然她身正不怕影子歪，但也怕小人使绊子。 在明面上，陈娟对水婷扮出一副冷漠的样子，实际上还是有些担心，“婷婷啊，你的身体……真没事儿吗？” 水婷连忙解释，“没事，真的没事！就是……长了个息肉，不用做手术的，就吃药、上药也能好。” 陈娟不太懂，转头看向贺秀珺。 贺秀珺在中医院药剂科上班，也不是很懂妇科。就说：“明天我去问问我们医院里的妇科大夫吧。到时候两边的意见都听一听，了解得越多，对自己也有好处。” 水婷点头，再次谢过贺秀珺。 当下，陈娟和水婷聊起了明天的事…… 贺秀珺则与匆匆赶来的表妹田梦（贺司机的老婆）一块儿烧饭，大家吃了顿饭就离开了。 夜里水婷洗漱过，躺在床上想着明天即将会发生的事，心情莫名的紧张，又带着点儿兴奋与期盼。 这一世重来，她要活得和前世不一样！ 6.第6章离婚（五） 天一亮，水婷早早起来打理好自己，去了街道办事处。 她比来这儿上班的人还早。 等了好一会儿，工作人员们才到了。 水婷拘谨的向她们问好。态度卑微，眼神可怜。 工作人员们看着，都觉得她可怜，有人去饭堂买了包子给她吃，有人倒了热水给她……水婷说了至少有一百声“谢谢”。 等到工作人员们开完了早会，街道办、居委和妇联的几个工作代表才把水婷叫进了会议室。又把水婷的家庭情况问了个一清二楚，最后又问： “说说，你希望这事儿有个什么样的结果呢？” 水婷扑扇着长长的睫毛，泫然欲泣，“我就……想让他以后都别再打我和孩子了，然后去找份工作，好好挣钱，我们好好过日子……” 这些大妈大婶对视了一眼，发现对方眼里也流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你说说，长得这么漂亮的年轻姑娘，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嫁给一个流氓不说，还帮那个流氓养父母养亲戚，那个流氓还家暴她和女儿、还在外头有第三者？？？ 程主任忍不住说道：“你这孩子，依着你的条件，肉联厂正式工，这可是铁饭碗啊！你又长得这么好看……当初怎么就看上了他？” 水婷沉默了一会儿，把当初被迫嫁给李大猴的事儿说了。 众人惊呆了。 一个性子又急又烈的姓朱的大妈气愤不已，“啪”的一声，巴掌拍在木桌上，发出惊天动地的响声，“水婷当年才十六岁，这不是强女干幼女是什么？这孩子十六岁怀孕、十七岁生小孩，还是在国家单位里发生的事，肉联厂妇联办怎么没人吱声？” 其实当初陈娟为了阻止水婷和李大猴结婚，也去找到肉联厂里的妇联负责人。 希望那人能帮着劝一劝水婷。 可那人与水婷的妈妈水晶有旧怨，不肯去。 当然也不是水婷 分卷阅读15 想报复这人。但这人既然与水婷无关，她也就不在乎了，“我被李大猴半骗半逼着结婚的时候，我们厂里妇联办的许阿姨还来吃喜酒送份子钱了。” 众人面面相觑。 程主任也被气得不轻，“走走走，我们先陪着水婷回去和李达厚谈一谈，然后再去肉联厂的妇联办了解一下情况。” 于是一众人回到了肉联厂。 一进肉联厂的家属大院，就有正在带小孩的老人们凑了过来。 一个说：“水婷啊，这几天你上哪儿去了？你几天没回来，你爱人你婆婆急得快疯了！你婆婆都被派出所的人抓走了……你爱人在大院里捱着个儿的敲门找你呢！” 另一个是说：“婷啊，昨天下午有个女的来找你，我们一开始不知道，就给她指了路。结果后来你屋里闹了起来，我们还以为是李大猴又打你了，就说赶过去劝一劝……结果到了以后才知道，那女的原来是李大猴外头的人，她怀孕了！” 还有一个说：“婷啊你可得长点儿心呐，有什么贵重的东西，或者工资啥的，都自个儿存着吧！就是不为了你自个儿，也得为了蓁蓁着想是吧？” 水婷没还说话—— 程主任和气地问上那几个老人，“大娘，水婷同志的家里人都怎么样，好相处吗？” 老人们吃惊地打量着这几个生面孔，有人拼命摆手，“不晓得不晓得！”然后抱起自家孙子就跑了…… 后来程主任她们又去问了其他几个家属。有几个胆子大点的，平时看不惯李大猴和张月香、还吃过亏的，就一五一十的把这一家子的情况说了，但死活不愿意告诉程主任自己的姓名，说怕被报复。 问了一圈下来，这些工作人员心里有了数。 这时，被李大猴派出来寻找水婷的亲戚们也隔得远远的看到了她，连忙跑去告诉了李大猴。 李大猴便气势汹汹的赶了来。 他眼里只有一个水婷，完全无视于身穿便服的程主任、朱大妈等人。 还没走到水婷跟前…… 也不知是谁大喊了声，“李大猴来啦！” 然后“轰”一声，所有呆在大坪里的本厂家属全都作鸟兽散！ 霎时间小孩子的哭声，老人们或喝斥或轻哄孩子们的声音，这个大喊“张婆婆你的白菜掉啦”，那个大叫“哎哟是哪个踩了我一脚哦痛死了”…… 虽然混乱，却也在一瞬间跑得一个不剩！ 就只剩下了水婷和妇联办的几个工作人员。 李大猴瞪着水婷，气得猛喘粗气，“你还有脸回来？去了哪个野男人家里，啊？一晚上被人干了几次，啊？是被草得太爽了舍不得回来了吗，啊？你说话啊！” 水婷亦冷冷地看着李大猴，眼里恨意滔天！ 重生回来三天了，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她恨了一辈子，哪怕后来他死在她手里，她也依旧恨他入骨的人渣！ 是，前世她用玻璃破片扎穿了他的颈动脉…… 可惜那会儿她眼睛不好，只能感觉到他那带着腥气的鲜血喷洒在她身上，并不能清楚的看见他是怎么一点点的咽了气的。 现在，这个带给她无尽苦难的人渣居然又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 水婷的第一反应就是： ——杀了他！如果手里没有趁手的工具，那她就用指甲撕了他、用牙齿咬断他的喉管！ 但这会儿妇联的人在，她必须以柔弱者的形象示人，好为自己争取到最大利益。 所以水婷拼命的控制自己，不要动手、不要动牙。 以至于她紧攥了双拳并且微微发抖；牙关更是紧紧地咬住，还发出了咯咯咯的轻微战栗。 这一幕落在程主任等人的眼里，却成为水婷害怕李大猴的铁证。 李大猴冲上前，朝着水婷就扬高了巴掌—— “你这个臭不要脸、欠草的表子……” 水婷忍了又忍。 可是—— 李大猴的巴掌却迟迟没有落下来？ 水婷睁眼一看，原来是居委会的朱大妈伸手架住了李大猴的手？ 街道办事处的马大姐把水婷拉到了一旁，小小声解释，“别怕他，我们朱大妈年轻的时候是全国武术散打亚军，现在也不差……” 再一看，朱大妈气定神闲的，李大猴却涨得满脸涨红？ 水婷放下了心，强忍着恶心的感觉，苦苦哀求李大猴，“你不要打我了好不好？这几天我没回家，也是有原因的，我、我得了绝症……求你了，求你快点拿钱出来，让我去治病好不 分卷阅读16 好？” 李大猴愣住。 “啥？”他露出了讥讽的表情，“啥绝症？欠草还能得癌症还是咋滴？” 见这人说话如此粗鲁难听，工作人员们都皱起了眉头。 马大姐小小声埋怨水婷，“你怎么忍得了他的？” 水婷微微啜泣，“我孩子才八岁。” 众人听了，心下微叹。 程主任冷冷地说道：“有话就好好说，别用这种态度！连主席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你凭啥这么轻贱你的妻子？” “我管教我老婆，关你他妈的屁事！”李大猴叫嚣。 朱大妈抓住他的拳头，狠狠一拧！ 李大猴大叫起来，“哎哟我的妈……你这个老家伙到底是谁啊！” “你还打不打人？”朱大妈问道。 李大猴的浑劲儿也上来了，“打你妈了个……” 朱大妈愈发加重力气。 李大猴终于受不住，嗷嗷惨叫了起来，“不、不打人！快放开……” 朱大妈松了手。 李大猴顿时又扬起了手，朝着水婷打去！ 朱大妈大怒，“今天我就替你妈好好教一下你怎么做人！” 然后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总之噼里啪啦地打了他好几下，李大猴的双手关节明显脱了力，软软的垂了下来。 “你们是啥人？”李大猴气愤地说道，“我管教我老婆，关你们什么事？” 程主任，“我是妇联的！已经正式接受了你老婆提出离婚一事的请求，现在来调查真相，如果你是这样对待你的妻子，不是打就是骂的，那我们就……” 李大猴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他转头看向了水婷。 ——她想离婚？ 这时水婷垂下了眼眸，拉了拉就近的马大姐的衣角，小小声说道：“大姐，我不离婚，我、我孩子还小呢……” 马大姐用看傻子一样的眼光瞪着水婷，并且用眼神告诫水婷：不要再说下去了，程主任这么说，其实是为了帮你争取和谈判！ 水婷当然也知道。 但是，为了成功的、尽快的离婚，她必须要把这场戏演得淋漓尽致！ 她抬起头，强忍心底的厌恶与恶心，哀求李大猴，“求求你，把我的钱全都还给我好不好，我还年轻，我想治好病……” 7.第7章离婚（六） 李大猴看着水婷，心里自然也有他的打算。 水婷落在他手里的时候，年纪小、人又单纯，只要他恩威并施就很容易控制她。她有个这么好的单位，一个人就能养活他和他的父母，又长得这么好看…… 她的钱财和美貌，是他在所有的亲戚朋友面前的底气和骄傲。 现在她要离婚？ 李大猴冷笑。 那他宁愿活活弄死她！ 要不怎么滴？要他眼睁睁地看着其他的男人来睡她、花她的钱财？ 那绝无可能！ 再说了，妇联是什么东西！他和水婷是两口子，这夫妻俩的事，什么时候轮到外头的人指手划脚了？ “在外头丢人现眼的！快跟我回去！”李大猴对水婷说道。 顿了一顿，他又想起来什么，改了口，“……你还是先赶紧上一趟派出所去吧，把咱妈赎回来！那天她上财务科去找你，结果被保安给扭送到派出所去了……把妈接出来以后，再送她上医院去看看，有哪儿不好……瞧你这儿媳妇，到底是怎么当的！” “哼，要是我妈真有哪儿不好了，看我不把那派出所给拆了！”李大猴冷哼。 然后他又粗声粗气地说道：“再给我来二百块钱！妈的这几天为了找你，老子连牌局都顾不上……” 水婷心里冷笑。 从头到尾，他问都没问过蓁蓁一句。 还有脸找她要钱呢？ 再说了，他有那能耐拆了派出所？真有那胆子，不会直接去派出所找他妈么？犯得着等她回来再去找？ 虽然心中厌恶到了极点，但水婷还是摆出了一副怯弱的样子，“派出所不会对妈怎么样的，可能问完话就让她回来了。我、我也没钱……我生了重病，要很多的钱来治病。你这就去找份事做，挣钱回来给我看病好不好？” 李大猴一愣。 他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 ——这婆娘怎么 分卷阅读17 了？敢几天几夜不回家，也不管家里的饭菜，现在还敢反抗他？ 可这么一看…… 水婷生得很美，体态偏瘦。这几天她一直在外头奔波，又因为满怀心事，所以睡得不好，脸色苍白，黑眼圈还挺厚重的。 难道她真的病了？ “你啥病啊？”李大猴将信将疑地问道。 水婷道：“子官癌，医生说……可能要割掉子宫。以后我不能干活了，得一直静养。” 李大猴瞪大了眼睛，“啥？” 程主任说道：“水婷的体验报告我们已经看过了，情况属实。所以呢，我们也劝水婷不要离婚。这家庭是生活的第一保障嘛！夫妻之间要相互帮扶，你说你作为一个男人，打起老婆来……很厉害嘛，怎么长期不工作全靠老婆养呢，你就不怕人说你是个吃软饭的？” 水婷没有纠正程主任的话。 ——事实上，她给程主任看的报告，只是初步的B超报告，并不是病理切片的分析。 但这没有关系。 吓一吓李大猴也好。 程主任继续教训李大猴，“现在你老婆生病了，啊，她也是为了替你操持这个家，照顾你的父母和亲戚才累出了这种病的，于情于理你也应该去外头找份事做吧？我们已经了解过情况了，你父母年纪也不大嘛，他们也可以去找工作！你们仨认认真真工作，多找几份工作，是可以帮着水婷渡过这个难关的……” 马大姐也说道：“对啊，你们也别担心找不到事做，我们居委会可以帮你们……” 李大猴置若罔闻，只是直勾勾地看着水婷，问道：“子宫癌？” 水婷点头。 “以后你不能给我生儿子了？”他又问道。 水婷十分厌烦，就沉默着，不说话。 程主任不乐意了，“哎哎哎，你什么意思啊？难道你老婆在你眼里，只是一个为你赚钱的工具，是给你生儿子的工具？这男孩女孩都一样、女儿也是传后人……” 李大猴也厌烦得不行，直接一把推开了程主任，“你踏马到底是什么人啊，她爹还是她妈？一直搁这儿叨叨个啥……” 程主任被他一推，“哎哟”一声跌倒在地。 李大猴压根不管程主任，只是问水婷，“以后你挣不了钱了？也生不了儿子了？” 水婷见程主任一直坐在地上“哎哟哎哟”的喊，看起来不大对？ 她就没理李大猴，上前问程主任，“程妈妈，你要不要紧？” “臭表子我问你话呢！”李大猴怒吼一声，上前抓住了水婷的手腕。 水婷想也不想的，直接低头，狠狠地咬了李大猴的手一口！ 李大猴惨叫了起来，“哎哟、放手！” 刚才李大猴推程主任的时候，朱大妈没防住；这会儿注意力全在他身上呢，又看到他想打水婷？ 朱大妈上前，一把扣住了李大猴的另外一只手…… 水婷狠咬着李大猴的手不放，任凭他怎么惨叫怎么哀嚎也不放，最后还是马大姐过来劝，水婷才气喘吁吁地松了口。 她生生咬下了李大猴手腕上的一块皮肉！ 马大姐和朱大妈被吓住。 李大猴更是被痛得满面惨白。他举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手腕儿，一脸震惊地看着水婷。 水婷背对着马大姐和朱大妈，也正冷冷地看着他，唇齿间血迹斑斑，眼里透出了明明白白的滔天恨意！ 李大猴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寒颤。 随即，水婷立刻转变了表情，一脸的哀伤，还轻声哭泣了起来，“你不要打我！也不能打别人……呜呜。” 李大猴傻傻地张大了嘴。 朱大妈扶起程主任，着急地说道：“这可不成，得赶紧送主任上医院！主任的腰是动过手术的，不能大意。” 当下，朱大妈和马大姐就一边一个的扶起了程主任，准备离开。 水婷吓唬李大猴说：“你就等着吧，你把程主任伤了，警察是可以抓你去坐牢的！” 李大猴一听就急了，“那你不也咬了我一口！我、我也受伤了！” 水婷冷笑，“只要我没弄死你，给你留一口气在，警察就不能把我怎么样！毕竟咱俩是夫妻嘛！但我就不一样了，我是国家工，拿的是铁饭碗。你伤了我，国家是不会放过你的。要不，你试试？”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不过是水婷吓唬、激怒他的。 李大猴却信以为真。 他在肉联厂家属大院里住 分卷阅读18 了九年，很清楚职工对集体的归属感，也很了解集体对职工的照顾。何况这些年来，他确实啥也不干，还带着全家族的人在这儿耗着，全靠吃水婷的那点儿工资。家属大院里的人，几乎是一面倒的同情水婷、看不起他。 水婷说得对，他推倒了这啥妇联主任，有可能会被抓，因为这主任也是国家工、铁饭碗！但水婷咬伤了他，甚至以后打伤了他，只要他没死，警察都不会管，因为他们是夫妻。 李大猴怒从中来，“你以为老子不敢打死你？” “你打啊！”水婷轻蔑地说道，“你打死了我，你要坐牢。我得了这病，也不可能再上班挣钱了。你要是不去外头找钱来给我治病，我就去告你！你是我丈夫，我生病了你必须要给我钱治病！” 说完，水婷走了。 李大猴愣住。 他疑惑地看着水婷，有点儿发愣。 怎么回事？这婆娘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见水婷走远了…… 李大猴急了，大叫，“你又想跑？” 说着便追了上去。 水婷不想理李大猴，但不能不管程主任。她是本厂职工，和家属大院里的人很熟，很快就借来了一辆三轮车，把程主任扶进车斗里坐着，和朱大妈商量了一会儿以后，让马大姐也坐上了车斗，水婷踩着三轮就往医院冲。 李大猴也想挤上车斗，却被朱大妈狠狠地瞪了一眼，“你去干啥？” 李大猴知道这个老太婆的身手很厉害，就不敢犯浑，“我我我、我也受伤了啊！”说着，就把自己鲜血淋淋的手腕递给朱大妈看。 朱大妈，“又不是腿断了！你比妇女还娇气？给我跑步！” 说着，朱大妈先一马当先的跑了起来，伴在水婷踩的三轮车旁。 李大猴被气得不行。 但他还不能不跟上，万一水婷又跑了呢？ 他只好捂着直冒鲜血的手，跟在后头慢吞吞的跑着。 到了医院，水婷很是过意不去，就让朱大妈守着程主任，她和马大姐跑进跑出的找医生…… 好不容易把程主任送进了急症室病房，水婷刚松了口气，李大猴举着他血肉模糊的手过来了，“臭表子，你不拿钱出来给我治一治？” 水婷直接尖叫，“啊啊啊啊……有人耍流氓！” 李大猴愣住。 立刻就有好心又好奇的大妈们凑了过来，“什么事什么事？” 水婷指着李大猴，“他耍流氓！” 李大猴百口莫辩，“不是，不是……她是我老婆！” 水婷冷冷地说道：“呸！我又不是眼瞎了，能看上你？” 大妈们看看年轻漂亮气质又娴雅的水婷，再看看又老又黑又瘦还猥琐的李大猴？ 她们自觉围成一堵人墙，将水婷和李大猴分开，还纷纷指着李大猴骂，“真是个不要脸的臭流氓！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长什么模样儿！这么好看的姑娘怎么可能是你老婆啊，真是臭流氓，快滚！不滚的话把你送进派出所！” 李大猴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水婷趁乱转身走了。 不过，她并没有走远。 昨天她在这儿遇上舒文慧的时候，有注意到和舒文慧呆在一块儿的那个女人。后来她打听了一下，知道那个女人是医院聘请的临时工，在急诊科当保洁员。 水婷还得再导演一场戏才行。 8.第8章离婚（七） 水婷在急诊科找了一圈儿，才看到了舒文慧的表姐。 那人正在楼梯间拖地呢！ 正好这时马大姐跑过来找她，“哎，水婷……” 水婷一把拉住马大姐，将她往楼梯间那边扯，然后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马大姐你是不知道啊！李达厚那个人渣，他拿了我十万块钱呢！那笔钱，是当初我父母去世前留给我的……现在我生了病，他也不愿意把这笔钱拿出来给我，呜呜！” 其实并没有。 水婷的父母就是很普通的工人，但水婷爸爸头脑活泛，以前还活着的时候会搞点副业，能有几千块钱的存款不足为奇。 十万块钱是真的没有。 马大姐愣住。 ——天，十万块钱？？？ 水婷用眼睛的余光看到了舒表姐呆滞的表情，以及明显的倒抽气的声音。 十万块有多值钱？ 这么说吧，在九八年、 分卷阅读19 九九年的时候，随着国企改革的推进，单位宿舍和房改房也随之进行了改革。在那个时候，大多数职工需要自费将单位分配的房子买下来。有工龄折算的，大约只需要几千块钱，如果没有工龄折算的，一套一百平米的房子，最多也就一万多块左右！ 可现在是九零年呀！ 十万块钱是很多人完全不敢想像的一个数字。 水婷就敢说。 反正也是乱说，为了引鱼上钩的。 马大姐不知真假，也被“十万”这个数字给吓住，喃喃说道：“天，你们家这么有钱吗？” 水婷抽泣了几声，说道：“李达厚把我的钱拿走了，本来说好了等我生了儿子就把那十万块钱还给我的。可我生的是个女儿，他就不认账了……现在我的身体这样了，大姐，你们一定要帮帮我，把那十万块钱拿回来才行啊！” 然后水婷又听到舒表姐低呼了一声，“生个儿子就有十万块钱！” 水婷心中冷笑，又问马大姐，“对了大姐，你找我干啥来着？” 马大姐，“那啥……嗐，被你那十万块钱给吓的，我都忘了我来找你是干啥的了！” 两人索性往程主任的病房走去。 水婷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程表姐慌慌张张朝外头跑去的背影？ 她微微一笑。 很好，有了这十万块钱的饵，舒文慧应该会咬住李大猴不放了。 接下来，她还得导演一场……让李大猴也接受舒文慧的戏。 嗯，最能吸引李大猴的，应该也是钱——其实水婷挣得也不多，一个月才二百块钱不到的工资，李大猴都可以苟下去。要是让李大猴知道舒文慧的手里也有十万块钱？？？ 别说是让李大猴娶舒文慧为妻了，就是让他认舒文慧当妈，恐怕他也愿意！ 好！ 那么要用什么办法才能让李大猴“听说”舒文慧也有十万块钱呢？ 水婷使劲地想、认真地想。 前世的事情……她有些记不清了。只能隐约记得，舒文慧也曾经是国企单位的职工，但因为婚内出轨，原配丈夫把事情闹得很大，导致单位的风评不好，就把她开除了。当然，她也离婚了。 后来舒文慧就一直没有再婚，靠给人当情妇渡日。 水婷猛然想起了昨天她在医院里看到了舒文慧的时候，好像她表姐说了什么老王什么的？ 难道说，现在舒文慧的金主是姓王，年纪有点儿大？ 很好，就这么着！ 水婷找了个借口，跑去医院外头的小卖部给陈娟打了个电话，让她想办法马上找两个面生的男青年过来，人得可靠，还不能是李大猴认识的。 陈娟满口应下。 很快，水婷就在约定地点等到了两个男青年。 她避着人，仔细地交代着这两个男青年，一遍又一遍的让他们学习对话，直到练熟悉为止。 当然了，翻来覆去的，其实也就只有几句，两个男青年很快就学会了。 水婷在小卖部买了两瓶可乐，请他们喝。然后带着他们在医院里逛了一会儿，很快就找到了满脸焦急的李大猴。 水婷朝那两个男青年指点了一下，他二人会意，拿着可乐一边喝，一边朝着李大猴走去。 在靠近李大猴的时候，两人大声交谈了起来—— 男青年甲，“真踏马气死我了，你说，舒文慧怎么就看不上我呢？我哪儿差了？” 男青年乙，“她又不傻，还能看不出你是冲着她的钱去的？” 甲，“你也知道了？” 乙，“老王走的时候亲手把十万块钱的存款单塞在舒文慧手里，我亲眼看到的！” 甲，“你……” 乙，“现在老王死了，你说说，那十万块钱是谁的？” 甲，“那存单在谁手上就是谁的啊！”（注） 乙，“所以呢？你别自作聪明了！想泡舒文慧的人多了去了！” 甲恍然大悟，“所以你……你也想泡她？” 乙，“废话！她长得又不差，还有十万块钱！就是肚里不知怀着谁的杂｜种！不过看在那十万块钱的份上，我可以接受那个杂种……” 甲，“想跟我争啊，你放屁！” 乙，“你踏马才是痴心妄想呢……” 二人一边说、一边走远了。 李大猴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敢置信。 ——昨天舒文慧还找他来着，哭着闹着说怀上了他的孩子，还说什么她已经透过熟人的介绍，去照过B超了，确定肚里怀的 分卷阅读20 是个男孩子？ 呃，好吧。 李大猴确实睡过舒文慧。 舒文慧又不是什么良家妇女…… 是她自己打输了牌、又没钱赔给他，以身抵债而已。 要是放在平时啊，舒文慧主动找上门来，李大猴肯定要再耍她一回的。 但昨天李大猴既担心水婷跑了，以后他的生活没了着落；又担心他的老娘被抓进了派出所，也不知怎么样了…… 舒文慧一个表子，还敢说怀了他的儿子？ 谁踏马知道她肚里的野种是谁的！ 所以他也没心情，直接打了舒文慧一巴掌让她滚！ 现在李大猴后悔了。 正如刚才那两个男青年中的一个所说的那样，如果能得到十万块钱的话，谁在乎舒文慧肚里的孩子是谁的啊！ 关键是那十万块钱好不好！ 想着自己与那十万块钱失之交臂了，李大猴的心都在滴血。 而水婷藏在一旁，仔细地观察着李大猴面上的表情。 只见他陷入怔忡，一双倒三角白多黑少的绿豆眼正骨碌骨碌的转，显然很震惊，似乎又在打着什么主意？ 水婷先是暗中朝着那两个男青年挥挥手。 他们得了她的暗示，径自离开。 水婷这才施施然朝着李大猴走了过去，刚走到他面前，她就“弱不禁风”的咳嗽了两声。 李大猴愣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也不知为什么，以前总觉得很美的水婷，这会儿看起来竟像是有几分面目可憎的样子？ 水婷说道：“反正都已经来了医院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问问我的主治医生？咳咳，我真的没有说谎，我生了病，可能以后都好不了……医生说，切除子宫还算好的，而且切除了子宫以后，终身都要吃药……这些可都是钱啊……” 她一边说话就一边咳嗽。 总之看上去就是非常的可怜。 李大猴心里突然就烦躁了起来，“你哭丧着脸给谁看呢？老子就是天天看着你这副苦瓜脸才会输牌的……” 旁边一个拿着病历的老太太路过，听了这话，白了李大猴一眼，讥讽道：“神经病啊！谁不是生了病才来医院看病的？没事儿谁跑医院来笑呵呵？你笑一个给我看看！” 老太太说完就走，倒把李大猴给噎了个半死。 突然有人急匆匆地朝着这边跑了过来，“大猴！大猴……” 水婷和李大猴转头一看。 来人却是张月香？？？ 张月香先是一眼看到了儿子，然后才看到了水婷的。 她先是一愣，继而大怒，扬起巴掌就朝着水婷扇了过来，“你个表子养的剑货！老娘要不是为了去找你，至于被当成贼给抓进派出所了嘛！” 水婷飞快地躲到了李大猴身后。 张月香的巴掌就落了个空。 这毕竟是在外头，李大猴还要脸面，就吼他娘，“看清这是哪儿了吗？怎么一来就打人！” 张月香呆住。 她生平最害怕的事，就是儿子会有了老婆忘了娘。 尤其是水婷这个儿媳妇实在是……既长得好看，性格又温驯，还勤快，更会赚钱！ 水婷是完美的，没有缺点的。 张月香就很害怕，要是儿子的心向着水婷，那她怎么办呢？她也想离开农村，去城里吃香的喝辣的，每天都活在村里人羡慕的眼光里啊！ 所以她一直牢牢地掌握着主动权。 她不能让儿子和水婷太亲近。 她必须成为这个家里的一家之主！ 可是—— 现在儿子的表现？？？ 他是为了水婷而吼她的吗？ 张月香委屈了，态度软和了下来，“大猴啊，娘心里有多委屈你知道嘛！要不是你老婆跑了，娘帮着你去找人……至于被抓起来么？” 李大猴心里乱得很，“好了好了别扯这个了……” 水婷却觉得还不够乱，决定再添一把火，就对张月香说道：“妈，当初你帮我收着的那张一万块钱的存单呢？现在我生了病，赶紧把钱拿给我，我好去治病……” 张月香本来还想再争取一下儿子的同情的，结果一听到水婷的话，顿时睁大了眼睛，“啥？啥一万块钱？” 李大猴也愣住。 水婷道：“那是我爸爸当年留给我的存单，我结婚那会儿你不是跟 分卷阅读21 我说，等我生了孩子就把那笔钱给我的吗？现在蓁蓁都已经八岁了，我、我还生了病……妈，你把存单还我吧！” ——水婷的爸爸只留下了三千多块钱的存单，并没有一万块钱。 但三千块钱也是巨款。 李大猴的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盯着张月香问道：“我咋不知道这一万块钱的事？” 张月香顿时有些惊慌失措，“哪，哪有一万块那么多啊，明明就只有三千……”说着，先是狠狠地瞪了水婷一眼，然后又小心翼翼地看向了李大猴。 李大猴一字一句地说道：“三千？” 张月香急了，“猴啊你听我说……” 又有人急匆匆地朝这边跑来，还在大喊，“大猴！大猴！不好了不好了！” 李大猴压根没理来人，一双倒三角眼白多黑少的看着张月香，语气平静却透出了竭力隐忍的狂躁，“那三千块钱在哪儿？拿来给我！你个老剑货，敢背着我拿我老婆的钱？少给了一分你试试！” 张月香被吓得直哆嗦，“猴啊你爹死的时候，其实也都已经花得差不多了……” 来人已经气喘吁吁地跑到了李大猴跟前，看也不看，直接一把抓住李大猴受了伤的那只手腕，“大猴！不好了，咱老家来人了！说、说你家我家张家，大伯二伯四叔五叔……嗐，反正李家屯和张家村一共差不多有三十家都被你媳妇儿给砸了！” 一听这话，李大猴和张月香愣住，转头看向了水婷。 水婷睁大了一双纯洁无辜的眼，满面的莫名其妙。 她伸出了纤瘦的手指，指了指孱弱苍白的自己，反问，“……我、我？我砸的？” 来报信儿的那人这才注意到水婷的存在，不由得一脸尴尬。 李大猴看了看水婷，怀疑是不是听错了，又问来人，“谁砸的？” 那人也盯着水婷，心生疑惑。他在水婷家住了好些年了，知道水婷连一个装满了水的塑料桶都提不动。这么柔弱的女人，怎么有力气去别人家里打砸摔呢？ 李大猴压根儿就不信。 虽然他刚刚才吃了水婷的亏。 在他看来，女人伤人的本事，无外乎用牙咬、用指甲挠。水婷因为瘦弱，力气也比普通人更小。农村里的老人和孩童可以轻易阻止她。 不过—— 哎哟他的手！ 李大猴被疼得眦牙裂嘴，“草泥马快放手！疼死老子了！” 那人连忙松了手。 李大猴那已经有些结了痂的伤口立刻又渗出了血水。 张月香这才看到儿子手腕上的伤，连忙问道：“你这手咋弄的？” 李大猴看了水婷一眼，说道：“狗咬的！” 水婷理也不理他，对张月香说道：“快把三千块钱还给我……” 张月香恨得不行，看向水婷的目光想杀人——刚才都已经转移了话题了，这天杀的小剑货怎么还揪着这事儿不放？ 张月香眼珠子一转，问跑来报信的人，“老家谁来了？” “大舅爷！”那人说道。 张月香被吓了一跳，心想她大哥来了？ 结果这时，又有一个女人哭哭啼啼地跑了来，“大猴哥，我今天一定要跟你好好讲讲道理！” 水婷定睛一看—— 好嘛，舒文慧终于来了！！！ 9.第9章离婚（八） 舒文慧与李大猴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两人的眼波如暗潮涌动。 活脱脱一副“金风玉露一相逢，胜却人间无数”。 水婷心中冷笑，却适时打破这两人之间的郎情妾意—— “大猴，你让你妈先给我三千块钱我好不好，我想去做个检查。”她怯生生地说道。 一听到“钱”这个字，舒文慧看向李大猴的眼神就变得更加热切了。 张月香却烦得不行，怎么老提这三千块钱的事儿啊？ 她立刻对水婷说道：“你说你还是城里人呢！小心别被人给骗了！到底是谁说的你有病？你有什么病？” “没有被骗！是真的！就是这里的医生说的，我前天没回家，就是因为来医院做检查了……”水婷扮出了柔弱的模样儿，但寸步不让。 那边水婷和张月香正闹得不可开交，这边李大猴与舒文慧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的，两人似乎已经在眉目传情中达成了某种共识？ 水婷 分卷阅读22 只作不知，听到张月香说，要去找医生对质？水婷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好，那咱们现在就去找医生！要是医生说的是真的，你就把那三千块钱给我？！” 张月香一向看不起水婷，觉得水婷肯定被人骗了，就满嘴应下，又心想：答应了她又怎么样，到时候再找个理由推托掉不就好了！ 于是两人一块儿去了妇科，去找了昨天给她看病的女医生。 女医生正忙个够呛，听水婷说张月香是她妈？ 那脾气火爆的女医生逮着张月香就是一顿骂，“你还是个当妈的呢！女儿都病成这样了你也不管？是想以后白发人送黑发人是吧……” 那劈头盖脸的单方面一顿臭骂，张月香都没能插得上嘴。 不过，张月香有些心慌了。看起来，水婷好像是得了很严重的病？张月香紧紧地攥着水婷的病历和B超报告，仍然不死心，转头又去找了另外一个妇科医生。 这回找的是个中年男医生，态度相对好。但这个医生看了水婷的B超报告，也是一脸凝重地说：“……你们还是要听王医生（刚才骂人很厉害那个）的话，生了病不可怕，可怕的是不听医嘱，最后还要来说是医生没有治好你们……” 然后还说了一大堆的专业术语。 张月香完全听不懂，心却凉了半截。 ——水婷真的生了重病？ 张月香还是不信邪！ 于是，她又拿着水婷的病历和B超报告离开了医院，去附近的小诊所一一打听。 那些黑心小诊所就更离谱了！ 有说水婷活不过一个月，但他有祖传秘方，只要两万块钱就能治好她的；有说水婷得的这是绝症，但可以用气功治疗，只要水婷给他当女弟子住到他家去，再每月孝敬他三千块钱的，一年半载的就能治好…… 还有的说，这种绝症哪，不花一分钱就能治好，但必须要把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拿到神婆那里去“净化”…… 张月香傻了眼。 但凡被她问过的、看过病历和B超报告的，就没一个人敢说水婷没事。 所以？？？ “那三千块钱到底什么时候还给我？”水婷冷冷地问道。 张月香颓然叹气，“早就已经没了！” “没了？” 张月香辩解，“这么些年了，家里一直住着这么多人在，足足二十几个，你只管吃饭，那买衣裳裤子鞋子什么的不要钱吗？平时买些零嘴儿什么的不要钱吗？人情往来不要钱吗……” 说到后来，她无法面对水婷的目光，讪讪地住了嘴。 两人回到了医院里。 舒文慧已经走了，只剩下李大猴一个。 李大猴盯着水婷看了半晌，语气难得的温柔，“好了，回来就好，咱回家去吧！还有事儿跟你说呢！” “有事儿就在这里说，”水婷冷冷地说道，“我不会回去了……” 刚这么一说，她害怕李大猴听出了她的意图，连忙解释，“你把程主任撞伤了，我总得留下来陪房，要不然……家里都这么穷了，连我的医药费都拿不出，万一人家要你陪钱的话可怎么办？” 李大猴想了想，点头，“也成，那我明天再过来找你。” 水婷没吭声。 张月香想说些什么…… 李大猴朝她使了个眼色，母子俩一块儿走了。 水婷冷笑，赶紧去找程主任。 据程主任自己说来，她觉得情况还算好。这得归功于她的小心。半年前她做过腰椎间盘突出的手术，为了更好的保护自己，程主任一直坚持戴有骨的护腰腰带。 但是医生很小心，竭力要求程主任先在急诊病房里观察留看一宿。说如果到明天中午还是没问题的话，那就可以出院了。 水婷很是过意不去。 程主任却握住水婷的手，坚定地说道：“水婷啊，你放心，你这事儿我管定了！不管他们愿意还是不愿意，我肯定要他们为你负责的……” 水婷反握住程主任的手，说了实话，“程妈妈，我想好了，就算他们愿意出钱给我看病，我呆在这个环境里，日子也是很难过。再说了，我还有个孩子呢！这个家，并不是我们娘俩儿的避风港……” 之前水婷一直“不愿离婚”，其实也是为了博取程主任她们的同情心。现在程主任她们已经基本了解她的情况了，就没必要再装了。 再说了，人家是来帮她的，她总要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水婷继续说道：“程妈妈，我想离婚。但不是没有条件的……我希望女 分卷阅读23 儿能归我，我还希望他们能归还我三千块钱……那是我去世的父母留给我的遗产……” 程主任长长地松了口气。 “嗐，我们妇联在处理离婚案件的时候，一向是劝和不劝分的。但你这事啊，我还真就不想劝和！你能自己想得开呀，那最好了！” 朱大妈和马大姐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就是！我们一向劝和不劝分呢，是因为大多数夫妻都是有感情基础的，你这个……太特殊了，也难为你忍了这么多年，早点儿离吧，离了也好过上新生活！” “对对对，哪怕以后不结婚了，守着女儿也比守着这么一窝人渣强！” 水婷点点头。 是呢，她也无比盼望着能顺利离婚。 见天色不早了，水婷把朱大妈和马大姐送走，又跑去医院饭堂帮程主任买好了饭，一直陪到程主任的女儿过来，这才和程主任说好了明天过来看她的时间，这才离开了医院。 离开医院，水婷有点儿害怕李大猴会跟踪她。 要是被李大猴顺着房子查出陈娟帮了她这么多的话，那就不好了…… 于是，水婷在外头闲逛了好久。 最后才偷偷摸摸的回到了暂住的屋子里。 花了一块钱买了挂面、青菜和一只鸡蛋，水婷煮了个青菜鸡蛋面吃了，洗漱过后就睡下了。 可躺在床上，她又挺紧张得睡不着。 她最最担心的，就是李大猴和舒文慧会开诚布公的说起那十万钱的事儿…… 要真说了，那就露馅儿了！ 但她又觉得，这俩都是心术不正之人，恐怕并不会有开诚布公的诚意。说不定会你刺探我几句，我刺探你几句？ 只要他们没有正大光明的说出口，就应该不会拆穿。 诶，她能想到的、对离婚有帮忙的小动作，已经全都施展了出来。再也不敢轻举妄动，就怕弄巧成拙。 现在就看程主任她们的了！ 总之，离婚是必须的，争取到蓁蓁的抚养权是底线……至于那三千块钱么，也必须要拿回来！ 水婷深呼吸，告诉自己这几天天天都会跟打仗一样，所以她必须好好休息，才有充足的体力和精力。 她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觉。 迷糊中，水婷觉得周身温暖，好像有个人紧紧地抱住了她，还用极度悲怆苍凉的声音喊她的名字，“水婷？婷婷……你说你是不是瞎啊！” 沈靖西？？？ 水婷一下子就听出了他的声音！ 随即她又苦笑。 是啊，她就是瞎…… 要不当初怎么会鬼迷心窍的被李大猴这种东西给吓唬住，被他糟蹋了一辈子呢！ 沈靖西继续说道：“……可也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渣啊！就比如说我吧，我不也等了你几十年吗？唉，婷婷啊，你这一辈子太苦了……愿你来世顺遂平安，幸福安康吧！” 水婷呆住。 她突然睁开了眼，入眼处一片漆黑？ 怔忡了半天，水婷才反应过来，这是在陈娟的外甥女儿贺秀珺的家里！ 而沈靖西却是前世她老了以后才遇到的人。 水婷再次苦笑。 原来他……喜欢她吗？ 算了。 喜不喜欢都无所谓了。 反正今生也未必再遇见，就算以后遇见了，她也再不想结婚了。 男人都是可怕的。 等离了婚，她还是好好想法子挣钱、带好蓁蓁，然后想办法把亲生儿子王巍巍给掰正了吧！ 10.第10章终于离了（上） 此刻在肉联厂的家属大院里，虽然夜已深，但李大猴一家毫无睡意，并且正在激烈的讨论着。 张月香愁得不行，“……水婷得的那个病，好像是真的。那可怎么办哟，她是不是真的上不了班啦？那厂里还会不会给她发工资啊……我们以后吃啥，这日子怎么过啊……” 李大猴的表弟张南瓜怯生生地说道：“大姑，大表哥，表嫂把我家给砸坏了，咱们要、要咋赔啊……” 李大猴仍然陷入沉思之中。 他觉得舒文慧有点奇怪——既然她得了十万钱的横财，怎么就看上了他李大猴呢？ 想来想去，李大猴觉得： 第一，有可能舒文慧肚里的孩子真是他的。 第二，舒文慧 分卷阅读24 和水婷过不去。以前他睡舒文慧的时候，舒文慧曾经酸溜溜地说过“你老婆长得那么好看你还来找我啊”这样的话。所以不排除舒文慧是为了排挤水婷，才故意想要拆散他和水婷的。 第三，可能是他在那方面特别厉害？ 所以下午在医院里的时候，李大猴就已经试探过舒文慧了。 他当然没有蠢到直接问她是不是有十万块钱，而是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听说老王……回不来了？就没留点儿东西给你？” 舒文慧也不傻。 她不想被李大猴看轻，毕竟水婷的条件在这儿摆着，人家是国家工，铁饭碗，长得又是万里挑一的，凭啥李大猴放着好好的原配老婆不要，要她？ 好，就算水婷得了绝症，李大猴也可以选择不给水婷治疗，直接拖死了水婷，那水婷的十万块钱也是他的，没谁能说他什么。 可那么一来，还有她舒文慧什么事呢？ 所以舒文慧不能等。 她斟酌着答道：“也留了点东西给我……嗯，有点儿钱，但不多。” 其实并没有。 老王走的时候只给了她五十块钱，早被她花完了！但她就得这么说，要不然，李大猴精得像什么的，肯定会想，她是不是为了钱才想嫁给他啊？ 殊不知，李大猴一听这话，顿时大喜过望！ ——她根本就是承认了，老王确实给了她十万块钱，对吧？ 嘿，她还挺低调的嘛！ 李大猴的态度变得温柔起来，关心舒文慧，也关心舒文慧肚里的孩子。 “回去要好好休息，你看看这你黑眼圈！可别把我儿子给累坏喽！再等我几天……等我把事儿办好了，就去找你……” 舒文慧惊喜地瞪大了眼睛！ 天，他这就是已经答应了要回去和水婷离婚？ 舒文慧咬牙，“猴哥，我可不能让我儿子没名没份的。” “放心，那不也是我儿子么！”李大猴说道，“……你也别催我，她（水婷）的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在这个节骨眼上要和她离，岂不成了陈世美？” 明确得到了这句承诺，舒文慧心里顿时安定下来，“成，那我就在家里等着猴哥你的消息！” 李大猴的心情却莫名沉重起来，只是面对着金主，他不得不扯出温和的笑容，“嗯，那你先回去。” 舒文慧本来想找他要些钱，回去买了米面下锅的。 可看不出他有想要给钱的样子？ 再加上舒文慧还是不想被他看轻，只好暗示他，“好咧，我都听猴哥的。回去以后啊我要吃点好的，把猴哥的儿子养得肥肥壮壮的……” 李大猴心里有事，没能听出舒文慧的言外之意。 舒文慧很失望。 她有些忿忿不平——这李大猴是怎么一回事，连这点小钱也不愿意给吗？ 舒文慧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对李大猴说道：“猴哥，我当然也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要你和水婷……呃，那个，确实有点儿难办。可我真的不能等太久了。想娶我的男人可不少，要不是看在你才是我儿子亲爹的份上，我……” 说着，她抚着自己的肚子，看了李大猴一眼，笑着走了。 李大猴心里大恨！ ——这表子是在显摆她手里有十万块钱，所以有好多男人都争着想娶她？ 可想想，也对。 水婷一个月工资才100块出头，加七加八的，所有的补助和福利加上去，一年也就2千块钱的收入，十年也才2万！10万元，水婷得领上50年的工资还得只做工不吃饭！ 这10万块可太让人眼红啦！ 舒文慧确实有让人追的资本。 可直到这会儿，李大猴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 到底为啥不痛快…… 他也说不清。 这会儿张南瓜见张月香和李大猴都不理他，就看了自己的父亲张建和（张月香的大哥）一眼。见张建和阴沉着一张脸，张南瓜没办法，只好再次开口，“姑妈，大表哥，表嫂把我家里的东西给砸坏了，你、你们可得赔啊……” 李大猴没理张南瓜，对张月香说道：“舒文慧怀了我的孩子，是个男孩儿。” ——其实他也不确定舒文慧肚里的孩子是不是他的，甚至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怀孕了。但为了能稳妥的得到舒文慧的那十万块钱？就算舒文慧生了一头猪出来，他也会把那头猪当成亲生儿子养大的。 不过，越少人知道那十万块钱的事越好！ 分卷阅读25 毕竟他这个老娘，爱吹牛、嘴还把不了门。但凡家里有一分钱的，她出去能吹成有一万！ 所以当他还没有把舒文慧的那十万块钱搞到手的时候，干脆就别跟她说了，得低调。要不然事情闹大了，还不知有多少人会为了那十万块钱而接近舒文慧呢！ 不管是什么理由，反正就是要想办法把舒文慧手里的十万块钱搞到手才行。 所以，李大猴必须拿舒文慧肚里的孩子来说事儿。 张月香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什么？舒文慧怀了我的孙子？儿啊，是你的嘛？我可都听说了，舒文慧可是这附近出了名的芦花鸡，她睡过的男人比一只鸡的羽毛还多……” “是我的！”李大猴心里也不太舒服。 毕竟一旦决定要和水婷离、再娶舒文慧了，他就不可避免的拿这两个女人来做比较。 可这么一对比…… 他心里就更喜欢水婷、更厌恶舒文慧了。 ——他得到水婷的时候，水婷才十六岁，水灵灵又怯生生的，美丽又可爱。最最重要的是，水婷有城市户口，是个正经人。她有正当体面的工作，是个贤妻良母。娶了她，他也是体面的，值得骄傲的，日子过得也舒服。 ——可舒文慧呢？她没有稳定的收入，还是个人尽可夫的女支女。他娶她？只会被人笑死，说他头顶绿云，是龟公…… 但为了钱，李大猴都可以忍。 其实早在李大猴说，舒文慧怀着他的孩子、且还怀的是个男娃娃时，众人已经明白了李大猴的言外之意。 一个是生了女儿、得了重病、还即将要被切除子宫的原配老婆；一个怀着他儿子的风尘女…… 选原配老婆，那就得倾家荡产，还得绝后。 选风尘女？至少还能得一个儿子。 很快，众人都开始缓缓点头。 只有张月香不太赞成。 ——水婷性格懦弱可欺，她能轻易拿捏得住。但那个舒文慧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 所以张月香还在尽最后的努力，“猴啊，这夫妻还是原配的好哇！实在不行就让那个鸡婆把我的大胖孙子生下来以后，抱给婷婷养不就得了？” 不明就里的众人们纷纷点头。 对呀，这也是个办法。 李大猴无端端暴怒起来，“我说离就离！” 他们以为他很想和水婷离婚？他也不想啊！可他要是不跟水婷离，能得到舒文慧手里的十万块钱吗？ 张月香被吼得眼泪含在眼圈里直打转儿，再也不敢说什么了。 李大猴烦躁地说道：“好了散了，明天我就去和水婷离婚！” 张南瓜讪讪地凑了过来，“表哥，要、要是你俩真要离的，那、那表嫂砸坏我家的东西……到、到时候是你赔啊，还是表嫂赔啊？” 李大猴就更烦躁了，“就她那弱鸡样儿，连你五岁的弟弟都打不过，现在还生着重病，她到底是怎么打砸你家里的东西的？她打砸你家里的时候，你家没人看着，不会阻止她？” “主、主要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做！”张南瓜解释道。 李大猴怒骂，“你给我听清楚了，真要是她打砸坏的，那也是你们没看好家！没守好家就自己负责！要是还不服气的，你现在就给我滚！” 张南瓜气得哭了起来，“你、你欺负人！” 李大猴已经转身走了。 张建和看着他的背影，眼神阴沉。 张月香连忙对张建和说道：“大哥你别往心里去，猴他就是这性子……对了家里人看清了嘛，真是水婷砸的？她都没得几斤力气，怎么可能……” “那还能认错活人？”张建和闷声说道。 张月香，“嘿嘿嘿那你找水婷要钱去！” 张建和明白了，妹妹和外甥是不想赔钱呢！ 他瞪着一双绿豆眼，很不满意地看着张月香，没说话，心里却已经打定了主意。 == 第二天一早，水婷匆匆赶去医院照看程主任。 等她陪着程主任去完康复科看完诊…… 张月香找了来，“水婷咱们走，回家去，大猴有事要跟你说呢！” 水婷当然不会跟她走，“你让他来，有什么事儿，我们当着程主任的面，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张月香打量了程主任一番，“她是谁？” 程主任，“我是本地妇联的，在我辖区里所有的妇女和儿童，只要权益受到了损害的，都可以来找我，我给她们做主！” 分卷阅读26 张月香有些不服气，“那要是男的受了委屈呢？” 程主任皱眉，“好吧，要是男的觉得受了委屈呢，也可以来找我。所以呢，要是你儿子和水婷谈的是离婚的事儿，那万一受委屈的是你儿子呢？” 张月香白了程主任一眼，再不理她，然后转头疯狂的朝着水婷使眼色，示意水婷跟她走。 程主任也看到了，说道：“你快去把李大狗叫来！今天这事儿绕不开我！” 张月香插腰，“我儿子是大猴，李大猴！” 水婷憋住了笑。 程主任笑了，说道：“好好好，你儿子是大猴、不是大狗……快去把他喊了来吧！” 张月香讪讪的走了。 这时，朱大妈和马大姐也赶了过来。程主任就让水婷把门关上，四人闭门开了个简单的会。 没一会儿，李大猴就垮着脸来了，“水婷，跟我出来！” 水婷看都不看他，“有什么就在这里说。” “你——” 程主任，“大猴啊，你是不是要和水婷谈离婚的事儿？我们是妇联的，既然水婷已经委托我们来处理你和她之间的家庭矛盾了，所以这事儿不是你和她两个人的事儿了，我们妇联是肯定要介入的……” 李大猴定定地看着水婷，还是想支开程主任她们。 因为他的如意算盘就是：先和水婷离婚，然后他娶舒文慧，再用舒文慧的钱来包｜养水婷，这样的话，水婷的病也才有钱治不是？ 可当着程主任她们的面，他又不好直说，所以就一直沉默。 水婷觉得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就说道：“我知道，现在我生了病，你嫌弃我了……再加上舒文慧怀了你的孩子，你当然觉得选择舒文慧更好。” “不、不是……”李大猴看着越来越憔悴瘦弱的水婷，突然觉得无话可说。 水婷，“那你是拿了钱来给我看病了？” 李大猴隐隐有些心疼，“没、没有……” 水婷咬住了嘴唇，“我不想死，我还年轻。我想好好治病，好好活着，看着蓁蓁长大。” 她知道，在这个时候她一定要卖惨，才能为自己争取到最大利益。 可她哭不出来。 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想着那最最最让她难过的、前世蓁蓁死在她面前的那一幕…… 泪水终于冲出了眼眶。 李大猴垂下了头。 他知道自己不是好人，和水婷相处了快十年……他对她是有真感情的。现在他要在她最需要钱、最需要照顾的时候提出了离婚…… 李大猴知道自己没有道义。 可是，舒文慧手里有十万块钱啊！ 他还是想要那十万块钱。 程主任看看水婷、又看看李大猴，开始了调解。 “李大猴，你先表个态，你到底是想离婚呢还是想和水婷好好过？” “水婷啊，你也表个态，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能接受离婚吗？” 这是一个冗长的谈判。 也多亏了程主任、朱大妈和马大姐的耐心。她们三个人轮流和水婷、李大猴谈心聊天，最后又一点一点的抠条件…… 当然了，在这过程中，水婷没少扮弱者。 她的眼泪就没有停过。 而随着她的眼泪越淌越多，李大猴也越来越退让。 最终两人达成一致条件： 女儿李蓁蓁的抚养权归水婷所有。 李大猴归还水婷的婚前财产三千块钱，然后付给水婷两千块钱做为赔偿，让她去看病什么的。 李大猴没这么多钱，所以他付给水婷三千块钱的现金，另外两千块钱就以欠条的方式，交给水婷。 两人还约定，办妥离婚手续以后，李大猴一家要马上搬出水婷的房子。 程主任暗中看向水婷。 水婷不动声色地朝着程主任比划了一个事先约定好的姿势，意思是“这条件我接受了”。 程主任这才故作伤感的又和他们说了几句口水话，这才问道：“对了这会儿民政局还没下班儿呢，依我看啊，离婚这种事也不必选日子，早点儿办了，你俩也好各自过上新生活，怎么样？” 水婷期期艾艾地说道：“我、我还等着拿到钱以后去看病呢。” 李大猴，“钱在我妈身上，呆会我让她拿给你。” 水婷不吭声了。 程主任，“那我们这就……一块儿去民政局了？” 水婷，“程妈妈 分卷阅读27 你的腰还可以吗？” 程主任本来想说没事，可看了看李大猴，她眼珠子一转，“那就……水婷再踩个小三轮拉着我去吧！这事儿不办妥了我又得压一个工作，心里总惦记着病也好不了。” 李大猴今早还没出门呢，就被舒文慧堵上门来问离婚的事儿了。 他心里也着急，所以还没等程主任从病床上站起来，就走到门口，把蹲在外头的张月香喊了进来，“把那三千块钱给水婷。” 张月香哭丧着脸，“那是我的钱……” “快给她！”李大猴怒道。 张月香只得掏出一迭钞票递给了水婷。 水婷接过，数了数，“……少二十。” 李大猴深呼吸，“凑齐！” 张月香哭哭啼啼了起来，“原来她的那三千早花光了！这三千是我出去借的……三千块钱哪，我的天，要还到什么时候！” 虽然哭天抢地，好歹还是害怕李大猴的淫威，张月香只得将两张十元的钞纸拿了出来，气呼呼地交给了水婷。 水婷接过，收好了。 这时朱大妈和马大姐扶了程主任，朝着外头走去。 “走吧！咱上民政局去。”程主任说道。 水婷跟了出去。 李大猴看着她瘦弱又纤秀的背影，莫名觉得有些烦躁。 他突然想反悔。 11.第11章终于离了（下） 一众人离开民政局时，天都已经黑了。 水婷攥紧了手里的离婚证，觉得自己好像踩在云端，马上就要飘起来了！又觉这一切是个梦，只要她眨一眨眼睛，这场美梦就会醒…… 她紧张得喘不过气，完全不敢相信她真的已经和李大猴离婚了。 然而她茫然又无助的神情，再加上连日来的奔波，明显憔悴了不少的模样儿…… 落在李大猴的眼里，却成了他抛弃病妻的负心铁证！ 也不知怎么的，李大猴心里有种莫名的焦虑烦躁。 他想和水婷说些什么，可身旁又有个虎视眈眈的程主任？ 他只好瞪着一双倒三角露白眼，拼命朝着水婷使眼色，“水婷，咱回家去，我还有话要跟你说。” 水婷哪里肯！ “不了，不想去。”她把头别过一边去，不看他。 李大猴有些生气，“那你过来，我们在那边说。” “你在这儿说就好了。”水婷说道。 “你——” 正好这时，程主任觉得有点儿冷，想披件衣裳但又不敢扭腰，朱大妈上前帮忙，马大姐又跑去马路边找三轮突突车去了…… 李大猴趁机对水婷说道：“婷啊，明天我就搬走了，你乖乖呆在家里……别担心，一个月以内，我肯定拿了钱回来找你，到时候你就有钱去治病了。” 顿了一顿，他又打量着水婷秀美的容貌，心中生出不舍，压低声音阴冷冷地说道：“不过，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了——别把离婚证太当回事，就算咱俩离了，你也是还是我的人！要是想在外头找男人的，哼，你要真敢，就别怪我不客气！你找一个我就弄死一个！” 水婷脸色一白。 李大猴又笑了，“放心，不管怎么样，我也舍不得你死的……和你离婚，也是为了搞钱，等我搞到了钱，儿子也到手了，我还和你复婚。记着，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心里只有你一个。” 说着，他还朝她一笑，倒三角露白眼里露出贪婪又凶狠的光。 李大猴走了。 水婷却觉得浑身发冷，她不自觉搓了搓双臂，直到程主任喊她过去，“水婷，你有地儿去吗？要不要去我家吃饭？” 水婷回过神来，“不不不，谢谢程妈妈了，我这都好几天没见着我闺女了，我……想赶紧看看她去。” 程主任关切地说道：“啊，那孩子重要些，你快去吧！以后有什么事儿啊，还来找我！现在你如愿离了婚，我祝愿你以后的生活比现在更好！” “谢谢程妈妈！谢谢朱妈妈，谢谢马大姐！”水婷由衷的感激她们。 朱大妈又问，“水婷你得那个病……有钱治吗？” 水婷连忙说道：“放心吧我们厂长不会不管我的。” 朱大妈也点点头，又对程主任说道：“过几天等你的腰好了点了，咱们得再去一趟肉联厂，问问许主任了不了解当初水婷和李大猴结婚的时候还未成年……她那结婚证谁给她办的！” 分卷阅读28 程主任点头。 当下，水婷目送三位大妈大姐离开了。 她仍然很小心，先是绕行了几条街，然后在小卖部给陈娟打了个电话，这才往暂住的贺秀珺家里赶。 当水婷赶到的时候，陈娟和黄世海两口子已经骑着自行车提前到了，因见楼上黑灯瞎火的，知道水婷还没回来，两人就站在楼下等。 见了水婷，陈娟有些紧张，上前拉住她的手，问道：“电话里你也不好好说清楚，到底有什么急事？” 水婷笑了。 她张开双臂抱住陈娟，却忍不住哭了起来，“陈妈妈，我离婚了！” 陈娟呆住。 黄世海也愣住，过了好一会儿才不可思议地问道：“婷婷啊，你、你离婚了？这么快？” 水婷擦了把眼泪，小小心从斜挎布包里拿出了离婚证，递给黄世海，然后再次抱住陈娟，“陈妈妈是真的！我真的和他离婚了……” 黄世海拿着离婚证一打开，发现里头还夹着一迭纸条？ 他也没管，只拿着离婚证翻来覆去的看，大喜，“娟儿，真的！这是真的！你瞅这钢印！哎呀我说婷婷啊，你还可以嘛！李大猴那么横，你居然还有本事让他同意和你离？” 然后又看了一眼那迭原本夹在离婚证里的纸条，陡然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问道：“婷婷，这些都是……李大猴写给你的欠条？” 水婷窝在陈娟怀里，哭得停不下来，“嗯！呜呜呜……一共两千块钱呜呜……不是，是三千块钱……呜呜呜，不对不对，一共五千呜呜……” 有路人路过，看到这一家子母女俩哭成这样儿，当爹的又站一旁傻笑，不由得有些奇怪，就不住地打量着她们。 黄世海把离婚证合上，欠条还夹在里头，递给陈娟，说道：“你俩先上去！婷婷和那个人渣离了婚，这是好事，我去买只啤酒鸭回来，咱们仨庆祝一下！” 陈娟接过东西，又嘱咐他，“婷婷还没吃饭，你让再炒个菜，白米饭也要……还有，她身体不好，要是路过南杂店的话，大庆奶粉和麦乳精也各买一袋来。” 水婷连忙说道：“不用不用……” 她被陈娟拉走了。 二人上了楼进了屋开了灯，陈娟就拿着那离婚证认认真真地看，仔仔细细地看；看完了离婚证，她又把李大猴写下的欠条一张一张的翻…… ——水婷为了好讨债，要求李大猴把两千块钱的欠条写成二十张，一百块一张。 每一张欠条上都摁着他的红手印！ 陈娟哭了，“真是太好了！你妈妈的在天之灵终于可以安息了！婷婷啊，以后你和蓁蓁也可以重新开始新生活了！” 水婷也忍不住喜极而泣。 没一会儿，黄世海买了酒菜回来，三人就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水婷一五一十的把这些天她在忙碌的事、她是怎么设计李大猴，全都说给陈娟夫妇听，然后又拜托他们几件事： “黄爸爸，我要麻烦你，你能想办法找到舒文慧的书信吗？一两封就够了……” “陈妈妈，我已经不打算再回肉联厂了。李大猴迟早有一天会知道是我算计了他，到那时候他肯定会再缠上我，那才是不死不休！又何必呢，我不想下半辈子再跟他有任何纠葛了……” 黄世海和陈娟听了，无奈地点点头。 水婷又道：“陈妈妈，我的辞职信已经写好了，这事儿可能要麻烦你去帮我去办。再就是我家的房子，反正也是厂里分给我住的宿舍，我辞职以后，就让厂里把房子收回去吧。我最舍不得的其实是那几样家具，还是当初我爸爸亲手做的……” 陈娟万分惋惜，并且试图说服水婷，“婷啊，既然都已经离了，你也就别怕那么多了，你说你这份工作多好啊，当初我费了多大的劲儿才为你争取……” 说到这儿，陈娟突然顿住。 水婷却明白了。 “陈妈妈，当初是你帮了我，我才当上出纳的吗？”她颤声问道。 陈娟叹气，颓然说道：“不然怎么办呢！那时候我不同意你和他结婚，你非不听！后来我和你黄爸爸商量过，觉得只要你有一份工作在，那男的就不敢小瞧你，你也才能挺直了腰杆儿做人……” 水婷心里感动，俯在桌上哭了起来，“我真是太不争气了！” 陈娟劝道：“也不会，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对了婷婷啊，你准备再成家吗？我可以帮你把关关……” 水婷破涕为笑，“还是不要了！我就带着蓁蓁，我们娘儿俩一块儿过日子，那才快活呢！” 陈 分卷阅读29 娟叹气。 黄世海劝道：“好了你就让人喘口气吧！今天才离，你就想着给她找下家……” “没个妥当人照顾她，我放不下心来！”陈娟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婷婷身体不好……” 水婷心里暖暖的，“陈妈妈放心，我会好好的，越来越好。” 三人开开心心地吃了一顿饭。 第二天中午，陈娟如约过来找水婷，还从挎包里掏出一迭材料，递给水婷。 昨天水婷找黄世海要舒文慧的书信，是因为派出所曾经开展过扫黄打非的工作，舒文慧卖银、插足别人家庭都被举报过，是派出所的重点处理对象，所以有舒文慧写下的几封检讨书。 黄世海用传真机各复印了一份，交给陈娟，让带给水婷。 水婷郑重收下，谢过了陈娟，然后端出了做好的饭菜，和陈娟一块儿吃饭。 陈娟对水婷的手艺赞不绝口，又告诉她、李大猴一家的事： “……真的搬走了！我其实还有点怕他会把你的家具也搬走……就让门卫堵住了他，问了他几句。原来没有，就是收拾了些衣裳，足足二十四五人，全都走了！门卫说，李大猴也没说和你离了，只说有事回老家几个月，还要再来的……” 水婷就把昨天晚上李大猴说的那些话告诉陈娟，又说，“我听他那意思，好像是想去舒文慧那里搞了钱来包｜养我。” 昨晚上黄世海在，虽说他也是水婷的长辈，但毕竟是男性。这么恶心的事，水婷没好意思当着他的面说。现在只有她和陈娟在，说出来没啥压力。 陈娟大怒，“真是臭不要脸！” 水婷笑笑，亮了亮手里的材料，“有了这个，应该可以绊住他……当然还是需要黄爸爸的帮忙，等我去省城站稳了脚跟，把蓁蓁接走了，再把他放出来吧！” 陈娟不傻，立刻明白过来，“他干了违法犯纪的事？” 水婷抿了抿嘴，“陈妈妈你应该问‘他到底有没有干过不违法犯纪的事’。” 陈娟叹气，“本来我还想劝你留下来的，毕竟呆在这儿呢，我还能照顾你。你说你要去省城，没有固定的工作、又人生地不熟的，还带着个孩子……这日子怎么过哟！” “可是呢，既然李大猴这么混蛋，那……你还是走吧。嗯，我在省城也认识几个人，回头我带着你去走动走动！”陈娟说道。 水婷十分感激，“谢谢陈妈妈！” 接下来，陈娟交代了水婷几句“没事儿少出门，小心遇上那一家子，有什么事儿你就告诉我，我帮你办”之类的话，就走了。 水婷满口应下。 送走了陈娟，她开始一边翻看舒文慧的检讨书，一边写举报信。为了配合舒文慧的字迹，水婷尽可能写得语气简单、语句简短，当然了，用的全是舒文慧在检讨书里写过的字句。 然后她将家里所有的窗帘和门窗全关上，使屋里变得暗暗的，又拿出了抽屉、玻璃板和手电筒。将手电筒拧亮，放在抽屉筒里，上头铺玻璃板，将一张白纸蒙在舒文慧的检讨书上，一个字一个字的描…… 水婷花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完成了十封一模一样的举报信。 接下来，她又开始穿衣打扮，并且刻意把自己打扮成一个体态肥胖的乡下中年妇女——她用枕巾绑在腰上，又借用贺秀珺的一方头巾，把脑袋包了起来…… 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水婷满意的点点头，拿着举报信出了门。 水婷捱着个儿的去市公安局、各派出所、人大□□办等部门，将举报信一一交给了门卫，当然其中也包括黄世海所在的派出所。 办完这一切，水婷又匆匆去了长途客运站，买了去林镇的车票。 ——她得赶去林镇看一看蓁蓁。 12.第12章二哥 当水婷赶到林镇小学的时候，正好是下午四点半左右。 不知为什么，小学门口堵了一堆人？？？ 水婷挤过去一看，原来是林镇小学开家长会，大多数家长手里拿着张纸条，正排着队往里走呢！ 保安站门口检查家长们手里的“家长会通知单”。 水婷没有。 但她挤到了前头，被后边儿的家长们给挤着，慢慢一步一挪的自动朝着大门涌去。 她看到有的家长也没拿通知单，只是简单的告诉门卫“条子忘记带了我孩子在X年级X班”，也被放了进去…… 水婷就想着，不如她也进去看看。 蓁蓁都八岁了，她还没参加过孩子的家 分卷阅读30 长会——因为她得挣钱供养李大猴一家，无时无刻都要做活计，所以蓁蓁的家长会一向是张月香去的。 可她还没挤进校门呢，突然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水婷？” 声音低沉而富含磁性，一听就是个成熟稳重的男人。 要命的是…… 水婷已经听出，这是沈靖西的声音啊！ 前几天她还梦见过他来着。 水婷转头四处看。可她个子不高，一米六还差两公分，周围的人都高，她看来看去也没看到沈靖西。 正好这时又轮到她踏进校门了。 门卫拦住了她，“家长请出示通知单！” 水婷连忙说道：“同志，那个……通知单我忘带了……” “妈妈！妈妈！” 突然间，蓁蓁狂喜的声音尖叫了起来，“沈彥你看！我妈妈来了！那是我妈妈！” 水婷到处看，终于看到了女儿的身影。 蓁蓁正和一个小男孩手拉着手儿朝着这边跑了过来…… 半路上，蓁蓁抢先一步，挣脱了小男孩，上前拉住水婷的手，“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蓁蓁本来是陪沈彥来门口等家长的，没想到竟然等来了自己的妈妈！当下，小姑娘高兴得只会喊妈妈了。 门卫确定水婷真是学生家长，就没再理会，继续维持门口的秩序去了。 水婷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头，“蓁蓁，妈妈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水婷！” 自身后传来了属于沈靖西的声音，显得特别清晰。 清晰到，水婷听能出他语气中的狂喜？！ 水婷转过身，果然看到了一个英俊儒雅的知识分子模样的男人？ 她愣住。 ——老实讲，前世遇到沈靖西的时候，她五十多了，沈靖西六十多。她看惯了他英俊儒雅的老头儿模样儿，所以完全认不出眼前年青的沈靖西。 要不是太熟悉他的声音了，她是不敢认的。 事实上，水婷也还是不敢认。 沈靖西看着她，微微的笑，“水婷，你不认识我了？我、我是你二哥，沈靖西啊！” 水婷呆住。 二哥？ 什么二哥？？？ “爸爸！”小男孩稚嫩的声音响了起来。 水婷一低头，看到一个模样儿清俊的小男孩拉住了沈靖西的衣角。 蓁蓁牵着妈妈的手，指着小男孩说道：“妈妈，他是我的好朋友沈彥！” 小男孩沈彥也有样学样地拉着沈靖西的衣角，羞涩地说道：“爸爸，秦晴是我的好朋友。” 秦晴是蓁蓁的化名。 水婷和沈靖西诧异的对视了一眼。 ——这是什么缘分？！ 这时候，家长们都已经进入了校园，且几乎全都已经找到了各自孩子所在的班级，操场上没什么人了。 孩子们各自拉着水婷和沈靖西，朝他们所在的班级走去。 好巧不巧的，蓁蓁和沈彥还是同桌。 所以水婷和沈靖西也坐了个同桌。 沈靖西总是侧头看着水婷。 水婷转头好几次，都撞进了他深邃而炙热的目光中。 其实她是想用自己的目光提醒他：你别看我了，我知道你在偷看我。 可这人…… 他好像完全不知道收敛。 她转头看向他，他就朝她笑笑，眼神并不躲闪，还大大方方的。 这么一来，水婷没辄了。 最后倒变成水婷心虚得不行，希望这场家长会能早点儿结束。 镇中心小学是寄宿制，所以学校召开家长会，主要就是为了让家长们了解一下孩子们在学校里的表现。班主任宣布了一下期中考试的成绩排名，秦晴全班第一，年级第一；沈彥全班第二、年级第四。 班主任着重表扬了沈彥，说沈彥这段时间进步很大，主要是沉默内向的性格变得开朗了，愿意帮助其他的小朋友、甚至还愿意参加班上的集体活动了…… 因为这段话，沈靖西的目光转移到了班主任那儿。 水婷刚松了一口气…… 但很快，沈靖西的目光又重新粘在她脸上。 水婷：？？？ 班主任对大家说：“学校也考虑到家长们很久都没见着孩子了，所以饭堂那边有炒菜供应，家长可以带着孩子们 分卷阅读31 去饭堂吃饭，但是要注意，晚上六点半以前要结束晚餐，孩子们七点要上晚自习。” 家长会结束了。 水婷逃似的跑出了教室，在外头找着了蓁蓁。 她好几天没见着蓁蓁，心里想得不行。又看到蓁蓁似乎白胖了些？水婷蹲下，抱住女儿，果然觉得女儿身上好像有点儿肉了？ “蓁蓁，妈妈已经和他离婚了！”水婷悄悄在女儿耳边说道。 蓁蓁惊喜地睁大了眼睛，“真的吗？妈妈我是跟你吗？” 水婷认真点头。 母女俩笑成了一团。 却又不敢大声笑。 水婷又悄悄地对女儿说道：“蓁蓁再在这里呆一段时间好不好？妈妈要去想办法联系省城的小学，等联系好了我们就一块儿去省城……” 蓁蓁的笑容慢慢凝固，“要、要去省城吗？” 小姑娘看向了一旁、拘谨的与沈靖西站在一块儿的沈彥。 “怎么了？”水婷奇怪地问道。 蓁蓁，“沈彥是我的好朋友……” 水婷摸摸女儿的头，“以后蓁蓁会有很多很多的朋友的，再说了，就算我们离开了，你可以和沈彥写信啊，寒暑假的时候也可以一起玩。” 蓁蓁点点头。 “走吧，我们去吃饭。”水婷站起身，牵住了女儿的手，顺着人流朝学校饭堂的方向走去。 走了两步，她又看向了沈靖西的方向，向他拘谨而又生疏的点头微笑。 她自认为算是和他打过招呼了，牵着女儿就走。 殊不知—— 方才小沈彥看到水婷抱住蓁蓁的时候，眼圈儿就红了。 沈靖西过来，摸摸小沈彥的头，又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了亲亲热热的水婷母女，不由得叹气，温柔地说道：“是不是又想起你妈妈了？” 小沈彥扁着嘴儿点头，瘦弱的肩膀耸动几下，眼泪吧嗒吧嗒的顺着面庞淌了下来。 正好这时，水婷转头看向沈靖西，还朝他点头示意？ 沈靖西立刻牵住了小沈彥的手，追了上去，“水婷，是去吃饭吗？一起啊！那啥……两个人点菜都不好点，咱们四个人搭台吧，让孩子们多吃点菜……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是？” 水婷愣住。 刚才她向他点头示意，其实已经是“再见”的意思了…… 还要一起吃饭？ 不好吧？！ 蓁蓁已经挣脱了妈妈的手，上前和沈彥牵了手，两个小伙伴嘻嘻哈哈的跑了。 水婷：…… 沈靖西走到她身边，“……走吧！” 走了几步，他说，“以前没见你啊，蓁蓁是刚转学过来的吗？” 水婷张大了嘴。 ——他怎么知道蓁蓁的本名？刚才在家长会上的时候，老师一直喊着蓁蓁的化名“秦晴”啊。 难道她和沈靖西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了？ 沈靖西笑道：“以前沈彥没这么活泼的，不爱哭、也不爱笑，连说话也不太愿意……现在你看看，他和正常的小孩儿没什么区别了。” 说着，他转头看向了水婷，“一定是因为他和蓁蓁在一起的缘故。” 他的目光狂热而又明明白白的透出了某种宣示。 水婷莫名觉得有些心惊胆战。 她垂下了头，努力回想，她和沈靖西到底有什么旧。 二哥？ 她哪儿来的二哥？？？ 想了半天，水婷突然想起来了。 ——以前她家隔壁住了个姓董的女邻居，水婷喊她董阿姨。她的丈夫很早去逝了，留下两个儿子，全靠董阿姨一个人拉扯。水婷父母是双职工，家里又只有一个女儿，经济条件好很多，平时没少帮衬董阿姨。 水婷从记事起，就和邻居家的两个哥哥一块儿长大，她把大的叫大哥，小的叫二哥。以前她父母还活着的时候，也总是喊那对哥俩大的叫大东，小的喊小西…… 所以水婷连他俩的名字都不知道，一直以为他们叫董大东和董小西。 后来董阿姨的大儿子考上大学去外地了，董阿姨生重病住院，水婷爸爸就把正在上高中的二哥接到家里吃住，又让水婷妈妈一日三餐的送饭去医院…… 水婷十三岁那年，董阿姨强撑着一直等到二哥也考上大学，才溘然长逝。 当年她以为大名叫做“董小西”的二哥，应该就是沈靖西吧！ 只不过，当时 分卷阅读32 沈靖西在水婷家长住的时候，真的不是现在这个模样儿——他很瘦很黑，个子也不高。 而且前世的水婷与他重逢的时候，已是半个世纪以后，哪还记得当年的黑瘦少年！ 到这会儿，水婷忍不住抬起头，看向了沈靖西，试图从他面上找出当年那个黑瘦少年的影子。 但不知为什么，一看到他，她就想起了几十年以后他会变成一个英俊的老头儿…… 沈靖西的目光本来就粘乎在她身上。 见她看向他，他一笑，“终于想起来我是谁了？” 水婷莫名有些面红。 她赶紧问道：“大哥还好吗？” 沈靖西面上的笑容淡了，“大哥……几年前已经去世了，他和我大嫂的感情很好。他走了以后，大嫂一直困在那段感情里走不出来，前年的时候，大嫂也离世了。” 水婷“啊”了一声。 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就听到沈靖西继续说道：“沈彥是我大哥大嫂的孩子，大哥离世以后，沈彥就跟着他妈妈回了老家，在他外公外婆家生活。前年他妈妈在临终前拜托我照顾沈彥……” 水婷半天都没能说出话来。 她对沈靖西并非不了解。 但了解的是前世那个老头沈靖西。 ——前世的沈靖西很少说他的老伴儿，别人问他，他轻描淡写地说一句“死得早”就打发了。水婷也曾猜想过，是不是他的婚姻也不太幸福，所以他不爱说这个呢？就好比她吧，也不爱别人打听她的丈夫怎么样了。 他好像也只有一个儿子——沈彥。 长大以后的沈彥还是很孝顺的，每个周末都会带着老婆孩子来养老院看望沈靖西。 难道说，沈靖西他……一直没有结婚吗？ 这时，沈靖西又说：“水婷，呆会儿可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 水婷抬头看向他。 他压低了声音，“我们走的时候，你抱一抱沈彥好不好？就像刚才你抱住蓁蓁那样。” 顿了一顿，他轻声解释，“小的时候沈彥很调皮，他五岁那年和别的小孩子去水库游泳，结果出了意外，他爸爸奋力把他和另外一个小孩子救了上来，自己却……后来沈彥的妈妈一直不愿意原谅沈彥，哪怕后来她又活了几年，可直到死，她也一句话没跟沈彥说过……” 13.第13章沈靖西的心思 水婷和蓁蓁、沈靖西和沈彥四人坐了一桌。 沈靖西点了好几个菜，水婷一直说不用点那么多…… 等到上了菜，她才知道其实这几个还有点儿不够。 可能是因为大家都挺高兴的，胃口就好。 俩孩子就不用说了，叽叽呱呱的一直很开心，尤其是沈彥，每吃一口菜，都要招呼蓁蓁“快吃这个，这个好吃”…… 当然水婷也是很开心的。 重生回来以后，她的心理压力一直很大，设计李大猴、设计舒文慧，还给李大猴埋了那么多的隐患……每一步，她都走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现在顺利地离了婚，她的心儿放下了一半，自然胃口大开。 就是吃到一半的时候觉得太热，水婷就脱去了外套。 沈靖西的注意力就没有离开过水婷。 老实讲，这么多年了，他心里一直都没有放下过她。 和她接触得最密切的那段时间，他十八岁，即将参加高考；她才十三岁，还是天真懵懂又不知情｜事的年纪…… 水家爸爸为了挣钱四处奔波，水家妈妈把全副注意力放在孩子们的饮食起居、照顾生病的沈母上，沈靖西抱着报恩的心态，在准备自己的学业之余，尽心铺导水婷的功课。 朦胧的爱意，就是从那会儿产生的。 只可惜，从小生活在蜜罐子里的水婷太过于天真。 她可能真的把他当成哥哥了。 那会儿沈靖西穷得叮当响。母亲生病欠下的债、他上学的学费也是借来的，这些就像大山一样压得他喘不过气。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完成学业，把债务还清。将来等她大学毕业的时候，他应该也能累积一笔钱了，到时候想必她的父母也不会反对。 让沈靖西没有想到的是，当他在外地上大学的时候，突然听说水婷的父母去世了？ 等到他火急火燎的赶回安城时，惊觉水婷已经结了婚、怀了孕？？？ 她的丈夫是个地痞流氓。 沈靖西气得发疯，找李大猴打了一架 分卷阅读33 ！李大猴也不傻，大约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说：“……你再生气也没用，水婷心里没你！但凡她有一丁点的喜欢你的，她爹妈一死她早就跑去找你了，但她没有！” “她也未必喜欢我，可我总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又是她孩子的爹，她再恨我，对我也是有感情的。再说了，我和她处上十年八年的，总会有感情。” “我也承认，我得到她的手段并不光彩，可你要是想在这个节骨眼上闹事儿，首先她未必跟你走，其次……你是想败坏她的名声吗？现她才十六岁，就跟了两个男人？” 沈靖西退却了。 诚如李大猴所言，那个时代对女性的要求过于苛刻，要求女人从一而终，要求女人为了贞节、家庭和孩子委曲求全……沈靖西可以预料得到，如果他要强行带走水婷，水婷就不会同意——毕竟他也不是水婷的什么人。 于是沈靖西托人带信给水婷，说想再见她一面。 那时他想，他一定要当面问她个清楚明白。如果她不愿意和李大猴在一起的，哪怕当时的她已经和李大猴结婚了……他也要带她离开。 没想到，到了约定的时间、约定的地点，沈靖西从白天等到黑夜，等了一个通宵又到了第二天的早上，始终没有等到水婷。 第二天早上，挺着大肚子的水婷匆匆赶去上班，李大猴的妈张月香陪在水婷身边。沈靖西看着水婷，并没有从她的眼神里发现任何情绪波动。 她只是神情麻木又茫然地朝他点头示意，然后就离开。 在那一刻，沈靖西明白了，李大猴至少说对了一点：水婷心里根本就没有他沈靖西。 所以他又有什么立场带她离开？ 沈靖西失魂落魄的走了。 以后的十年，他一直醉心于工作，企图借以繁重的工作、好压制住他对某人的单箭头思念与暗恋。没有想到，这些年来他的工作很有起色，但深藏在心底的那个俏丽的影子也从未淡去。 一个月前，沈靖西遇到了一个熟人。 ——十年前的那个夜晚，沈靖西就是拜托这个人去约的水婷。 这人说：“靖西，现在看到你，我就想起一件事，还记得十年前你让我去约水婷，去肉联厂家属大院里的篮球场见面那事儿吗？当时我确实去了，可李大猴和他妈根本不让我见水婷。我说是我想和水婷去散散步，他们说水婷怀着孕在，不方便去。我只好说，一定让他们转告给水婷我在篮球场等她……但是我想，他们是不会告诉水婷的。” 沈靖西恍然大悟。 这人还告诉他，这些年水婷过得一点儿也不好。还说李大猴是个人渣，带了一大堆亲戚上门，几十个男人不工作不干活，全靠水婷一个人上班供养！ 最后她还告诉沈靖西，“……李大猴成天家暴水婷和女儿！水婷和她女儿的身上脸上永远都带着新鲜的伤痕……” 乍闻水婷的消息，沈靖西几天几夜睡不着。 他正视自己的内心，问自己在过去的十年里，他到底过得开不开心？还能不能继续这样苟且下去？ 答案是不能。 同时沈靖西也深深地责怪着自己。 十年前他自以为是的以感情的名义离开了她，虽然是单方面的感情，但撇开他对她的暗恋……难道当年水家父母给予他的照顾，还不足以让他把她带离火坑？ 于是他打定主意，这次回来，无论用何种方式，也要亲口问一问水婷。 不过，这刚一回来就遇上沈彥要开家长会？沈靖西就想着，那就先给沈彥开完家长会，然后再去安市找水婷。 没想到，他居然会在这里遇上了水婷！ 久别重逢，沈靖西看到的，是一身打扮与寻常农妇没有什么两样的水婷。看起来土气、显老，只是眼神依旧清澈明亮。 可他依旧欢喜如初。 他甚至偷偷的想，如果喜欢一个人已经到了可以摒弃外表的地步，应该就是真爱了吧？ 那就更不能放弃了！ 这时，水婷因为吃饭而热出了一身的汗，开始动手除下外衣。 沈靖西吃惊地看到了水婷缠绕在腰间花花绿绿的枕巾？？？ 水婷已经忘了她今天出来是去递举报信的，所以伪装过。直到现在看到了沈靖西诧异的目光，才顺着他的视线低头一看，发现了捆在腰间的枕巾？ 她的脸唰的一下子就红了。 忙不迭的取下枕巾，她随便找了个理由，“那啥……我、我有点儿腰痛！那个，绑着这个舒服一点哈哈……” 沈靖西顿时有些关切，“腰痛？严重吗？有去医院检查吗？” 分卷阅读34 “没没没，没事！哈哈哈吃菜，吃菜！”水婷尴尬万分地把枕巾收好了。 沈靖西看到她里头穿着合身的半旧黑色薄针织毛衣，显露出纤瘦可怜的腰身，愈发衬得得脸儿雪白，眉眼如画的模样儿，忍不住眸色一深。 水婷则因为尴尬，转头去照顾孩子们，错过他的凝视。 一顿饭吃完，孩子们要去上自习课了。 水婷蹲在地上，为蓁蓁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细细嘱咐她住校的时候要注意个人卫生，写作业的时候要注意字迹工整，不要总是看课本，有时间就去图书室借阅课外书，但要注意保护视力…… 蓁蓁点头。 沈靖西牵着小沈彥就站在一旁看着。 小男孩的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水婷…… 水婷交代完蓁蓁，转头看向了小沈彥。 小男孩的眼睛清澈而又纯净，还隐隐泛着红，眼眶里水光浮现，显露出孺慕、依恋、羡慕又有些畏缩的神情。 水婷的心儿软了。 她笑着朝沈彥招了招手。 沈彥愣住。 沈靖西适时伸手，轻轻推了沈彥一把。 沈彥傻傻的往前走了几步。 水婷张开双臂，将小男孩抱在怀里，轻声问，“听老师说，小彥的变化很大，是因为交到了好朋友吗？” 孩子依偎在她怀里，一声不吭，小手儿紧紧捉住她的毛衣。 事实上，水婷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 想了想，她就把刚才交代女儿的那一套给重新说了一遍—— “小彥，在学校寄宿可要听老师的话，个人卫生要做好，每天早晚必须刷牙，自己的衣服随时都要收拾整齐，书包里不能有垃圾……还有，吃饭不能挑食，男孩子必须什么都要吃，才能长个子……” 小沈彥一直没说话。 但水婷感觉到孩子在哭。 她就没放手。 直到响起了自习铃声…… 蓁蓁才过来对沈彥说道：“沈彥我们要走了，迟到了要抄课文的。” 沈彥这才呜呜了两声，突然转身跑了。 跑开三五步，小男孩红着脸看了水婷一眼。 水婷朝他笑了笑。 小男孩也露出了腼腆的笑容。 蓁蓁大大方方地说道：“妈妈你也快回去吧，我们上课去了！” 说着，她走过去牵起沈彥的手，又回头朝着水婷和沈靖西挥挥手，两人朝着教学楼走去。 小男孩，“秦晴，你妈妈常常抱你吗？” 小女孩，“嗯，是的呀！” 小男孩，“你妈妈好香，好软，还好温暖！” 小女孩，“那以后我妈妈分给你一半！” 小男孩，“真的！太好了！那我把我爸爸也分给你一半吧！” 小女孩，“啊？不要不要，我才不稀罕什么爸爸呢！” 天真无邪的童言稚语落在水婷和沈靖西的耳里—— 两人都有点儿不自在。 水婷站起身，拎起了随身的袋子，沈靖西突然说道：“对不起啊水婷，小彥弄脏了你的衣服，回头我买一件送给你。” 水婷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向自己左肩，发现一滩湿漉漉的水迹？ ——可能是刚才小彥在她怀里哭了？ “没事儿！”水婷不甚在意地说道。 “一定要的，”沈靖西说道，然后又问她，“你回哪儿？” “回安市。” 沈靖西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这个点儿了，还有班车回安市？” “有！”水婷说道，“末班车七点半，回到安市正好九点。” 沈靖西，“那走吧！” 水婷站定。 沈靖西回过头，诧异地看着她，“怎么了？” “你、你也要去安市？”水婷问他。 ——前世，他好像是在省城工作的？ 沈靖西嗯了一声，面不改色地答道：“我得回安市去处理一些私事，一起回吧。” 水婷只得点头。 镇上并没有公共交通。 两人坐了一辆三轮突突车，往镇长途车站赶。到了镇长途客车站，又顺利的赶上了班车，两人就坐在车上聊天。 沈靖西告诉水婷，他现在在省城的农科院工作。然后又问起了肉联厂里其他人的情况…… 分卷阅读35 老实讲，水婷也是刚重生回来没多久，只对同科室的几个同事比较熟悉。沈靖西问的都是老一辈的人，她都没什么印象了。 再加上这几天水婷一直劳心伤神的，聊了几句她就开始打呵欠了。 沈靖西立刻闭了嘴。 夜间行车，光线黯淡，再加上班车颠簸得厉害，水婷一连打了几个呵欠就开始打瞌睡，脑袋一栽一栽的…… 沈靖西一直盯着她。 他不动声色的往她那边挤了挤，还伸出手，轻轻把她的脑袋往自己肩膀的方向一按。 水婷有了倚靠，脑袋再不乱晃，乖乖靠在他的肩头。 沈靖西转头看向车窗外，却意外地从车窗上映着自己傻笑的模样儿。 鼻端闻到了水婷身上莫名的香气…… 沈靖西愈发笑得合不拢嘴。他已经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但需要他去安市调查一下才能确定。 转头看向她的侧脸，他的视线变得痴迷起来。 水婷睡了一路，直到班车进站，她才被沈靖西摇醒。睁眼一看，车上一个人都没了？她被吓了一跳，“到了？没坐过站吧？” “没有！别怕，有我呢！”沈靖西笑着答道。 两人下了车。 沈靖西又问她，“我送你回肉联厂家属大院？” 水婷摇头，“不用了谢谢，那个……再见啊！”她转头就走。 沈靖西，“哎，天都黑了你一个人走在外头也不安全啊，我送你吧！” “真不用了，谢谢！”水婷坚持。 ——她又不是傻子，怎么觉察不到沈靖西的那点儿心思？但经历了李大猴以后，她真是怕了男人这种生物了。以后还是远着点男人吧，虽然沈靖西并不是什么坏人。 水婷头也不回地背着大挎包走了几步，突然听到沈靖西用低沉而又无奈地声音说道：“婷婷，我已经没几个亲人了。” 她心里一动。 其实她一直没问他到底成没成家，但现在他说这样的话，显然是还没有成家了。 他的亲人只剩下小沈彥一个。 水婷回头，看着沈靖西，说道：“二哥，以后会有的……你早点儿成家吧！再见了！”说完，她加快了步子。 沈靖西站在原地没动。 过了好一会儿，等她走远了，他才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一小时后，沈靖西站在水婷暂住的民居楼下，亲眼看着她进了楼道，又默数着她的脚步，观察着那盏适时亮起来的窗灯…… 知道她平安到家，他松了口气，然后站在路边掏出香烟，点火。 ——她突然把女儿送到乡下的寄宿学校去，还给女儿改名换姓？她去看女儿还要乔装改扮？她放着肉联厂家属院的房子不住，偷偷摸摸的住到这里来？而且在回来的这一路上，她还来来回回的故意绕路，折腾了许久…… 她在躲谁？？？ 当然是在躲李大猴。 沈靖西笑了。 这次他本来就是为了她回来的。 ——只要她不愿意和李大猴过了，他就拼尽全力帮她脱离苦海。至于她愿不愿意接受他，那以后再说。 现在，局势明显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她这么小心，应该就是在保护她自己和女儿。 沈靖西心里有数了。 他笑了笑，又抬头看了看应该是她栖身的那户人家。 ——正好水婷披散着头发推门走出阳台，正一件一件地晾着刚洗好的衣服。 沈靖西痴痴地看着她的身影，直到烟蒂烧到了他的手指处？ 他摁熄了烟头，默默地看着她晾好衣服以后离开了阳台，这才慢慢的离开了。 14.第14章婚恋市场上最吃香的女人…… 过了一天，水婷如约给陈娟打电话。 陈娟对她说，“明天星期六，我请了一天假，带着你上省城去见见我那些老朋友，我呢得搭星期天晚上的火车赶回来，你就留在省城，把房子搞定，蓁蓁的学校也找好……弄好了再回来，直接带了蓁蓁去，反正呢，一切以孩子上学为主。” 水婷连声应下。 陈娟又说，“还有啊，今天有个朋友从省城来，我请他晚上来家吃饭，还请了几个其他的年轻朋友作陪，你也来，毕竟你以后也是要去省城发展的，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未了又千万交代水婷，“可要打扮得好看一点， 分卷阅读36 别给我丢脸啊！” 水婷也没想太多，答应了。 到了下午四点，水婷收拾好自己，但戴了一顶老婆婆带的毛线帽、又裹了一件宽宽大大的花外套，挎了个时下老婆婆们最喜欢的布袋子，这才出了门。 得亏陈娟没住在肉联厂家属大院里，而是住在丈夫黄世海的单位宿舍里，要不然水婷还真有点儿害怕会被熟人认出来，万一她的行踪暴露了，李大猴又来找她的麻烦就不好了。 水婷赶到陈娟家，敲门。 来开门的是黄世海，“哟，婷婷来了，快、快进来！” “黄爸爸好。”水婷提了一袋苹果和两瓶精装白酒，递了过去。 黄世海一看那两瓶酒，正好是他喜欢的，当即喜笑颜开，“这儿就是你的娘家你说你还这么客气！下次可别拿东西来了，不然黄爸爸可就生气了……” 水婷笑着应下，进了屋。 陈娟从厨房里伸了个头出来，“婷婷来了啊？”然后拿着锅铲匆匆走了过来，“来，婷婷！看看这一位是谁，你还认识他嘛……” 说着，陈娟把水婷拉到了客厅里。 水婷就看到了沈靖西。 他穿着黑色西裤、白色衬衣，衣服下摆束进皮带里，脚下穿着锃亮的皮鞋。他应该刚理过头发，显得特别精神，眼神亮晶晶的。 水婷愣住。 “婷婷，又见面了！”沈靖西笑着说道。 陈娟诧异地瞪大了眼睛，“你俩已经见过了？” 沈靖西就把昨天的事儿说了一遍。 陈娟，“天！你俩这么有缘分吗？” 黄世海，“婷婷你坐、坐啊！坐下慢慢说！” 陈娟突然看清了水婷的打扮，连忙朝水婷使了个眼色，说道：“外面很冷吗？你说你还裹成这样……快，帽子脱了，外套脱了，这是在家里，不冷！” 水婷苦笑。 那她不是怕在半路上遇到李大猴了么！ 她依言脱了毛线帽、花布外套，露出了咖啡色的西裤，白色薄毛衣，脚下穿着小皮鞋，一头乌亮细滑的长发柔顺的披在肩头，显得婷婷玉立，楚楚动人。 沈靖西看着水婷，目光沉沉。 陈娟看到水婷打扮得青春靓丽，很是满意，拿着锅铲又往厨房走，“好了你们年轻人聊聊天，我做饭去！还有两个菜就好了……” 水婷，“陈妈妈我帮你。” “不用不用！这些天啊你也累着了，好好歇着！不就是两个菜，你啊，呆会儿就试试你陈妈妈的手艺！”说着，陈娟就进了厨房。 水婷觉得有些尴尬。 幸好有黄世海在，他和沈靖西聊了起来，水婷就杵在一旁听着。 没一会儿，门铃又响了。 黄世海，“应该是小张来了！”说着起身去开门。 沈靖西就问水婷，“听陈妈妈说，你想去省城发展？” 他本来喊陈娟做阿姨的，但是听到水婷喊陈娟做陈妈妈？他立刻就跟着改了口。 水婷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她几乎已经知道沈靖西会说些什么了。 果然，沈靖西问道：“那昨天怎么不说呢？我在省城已经呆了十来年，省城那边的情况我很熟……” 说话之间，黄世海领着一个年轻男人进来了，又热情地问道：“婷婷，你还认识他是谁吗？” 水婷下意识站起身，一看那男人，愣住。 她不认识…… 不过，这年轻男人穿着不太合体的新西服，还特意吹了个在这个年代特别流行的高背头？他只看了水婷一眼，就瞬间满面通红，羞赧地垂下了头，一副忸怩模样。 水婷懂了，虽然不认识这男的，可他这副作派……这是陈娟和黄世海给她安排的相看吧？ 有点儿尴尬。 黄世海却笑嘻嘻的说道：“婷婷啊你不认识他了吧？他是张俊，你的小学同学啊！” 张俊？小学同学？ 水婷一点印象都没了。 “来来来，大家都坐下，慢慢聊！都是年轻人嘛，不要这么拘谨，来，小张，坐！婷婷啊，你吃瓜子儿啊！”黄世海热情的招呼着大伙儿。 沈靖西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还能看不懂这场面？ 沈靖西笑笑，走上前去朝着张俊伸出了手，“你好，我是沈靖西。” 他有意无意的站到水婷跟前…… 水婷被他一挤，自然而然地往后退了两步。 分卷阅读37 沈靖西握着张俊的手，又往刚才水婷坐着的双人沙发上坐下。 水婷就被迫着和沈靖西换了个位置，独自坐在长沙发的一角。 张俊的眼神还粘在水婷身上，敷衍地对沈靖西说道：“哈哈哈，你好，我是张俊。” “张俊是吧，以前也在肉联厂子学校上学？现在在哪儿工作呢？”沈靖西热情地问道。 张俊仍然看向水婷，语气间不自觉带上了几分自豪，“我、我和水婷是小学同学，不过不同班……现在我在铁六公司工作……” 沈靖西，“我在省城农科院工作，出国留学三年、双博士学位、副处级干部，一个月工资三百七，享受国家特殊人才津贴……那个，我今年二十九岁了，还没成家，幸会，幸会！” ——他本来想如实说他今年三十的。可转念一想，要是把自个儿说小一岁的话，他就还是二字头的年纪，可能在婚恋市场上相对吃香一些？ 客厅里突然陷入诡异的安静。 张俊傻傻地张大了嘴，惊诧地看向沈靖西，又看看水婷。 沈靖西很有礼貌地朝张俊露出不失风度的微笑。 水婷愣住。 黄世海也愣住。但是，他看懂了沈靖西的意图。只是这个变故有些突然，让他这个身经百战、且见惯了大风大浪的派出所所长于一时这间不知如何是好。 陈娟挥着锅铲又从厨房里出来了，问道：“是小张来了吗？” 张俊连忙站起身，“陈阿姨好！” “好好好！”陈娟赶紧过来，高兴地拉住了张俊，对水婷说，“婷婷你还记得张俊嘛，他是你的小学同学！哎哟你不知道，他和他妈妈啊很关心你！这几天一直没见着你，他妈妈拉着我问了不知多少回……对了，小张在铁六公司上班儿，现在是十七组的机电组长，很有前途的！” 张俊看了看“曾经出国留学三年、双博士学位、副处级干部”的沈靖西，清俊的脸上瞬间通红！ 水婷忍不住小小声提醒陈娟，“陈妈妈，厨房、厨房……” 陈娟回过神来，“哎哟我正煎鱼哪！” 遂又抓着锅铲跑了。 客厅里再次陷入尴尬的寂静。 水婷想了半天，终于从记忆深处挖出了她与张俊的交集——前世她有个女同事叫孔婵，为人特别好，和赵丽是很要好的朋友。孔婵也曾经向水婷释放过善意，但水婷并不愿意扩大交际，所以两人并没有成为朋友。 孔婵的丈夫好像就叫张俊，但不知道是不是眼前这个张俊。 如果是，以后张俊和孔婵的婚姻会很幸福，只是他们结婚很晚。 水婷想了想，开口问道：“张俊，你成家了吗？” 沈靖西皱起眉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她。 张俊再次脸红，讪讪地说道：“没、没……还没呢！” 水婷缓缓说道：“我的情况，你也了解吧？” 张俊点头，不敢看她，十分拘谨。 但还是忍不住偷偷抬头看她。 “我刚刚才和李大猴离了婚，”水婷一字一句地说道：“孩子判给我，我和李大猴之间没有任何财产纠纷，当然这也是因为我们根本没有任何存款的原故，同时我也已经向厂里递交了辞职报告了，这些你都知道吗？” 在这个年代，离婚是件很了不得的事儿。 安市地处偏远，是个保守的小城，而水婷再低调，也是个远近闻名的美人。 她离了婚？ 这是个爆炸性的消息，已在这平静的小城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不过，大多数人都知道水婷的为人。她本份、节俭、任劳任怨还长得好看，根本就是贤妻良母的典范。虽然也忌惮李大猴，但还是有很多人都对水婷有了心思。 张俊也不例外。 他母亲当年曾与水晶共事，知道水晶和陈娟是好友，更清楚如果没有陈娟的帮助，水婷不可能这么容易离婚，于是捷足先登，找了陈娟当说客，才得到了这么一个撮合的机会。 此刻听到水婷如说这样直白，张俊犹豫了一下，问道：“工作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辞职啊？” “你应该要先问我为什么离婚。”水婷说道。 她并没有等张俊发问，就直接说出了答案，“李大猴之所以同意和我离婚，是因为我生了病。以后我再也不能生小孩了，有可能会死，也有可能要做子宫摘除手术，甚至要吃一辈子的药。” 张俊十分震惊，清瘦的脸上瞬间惨白。 沈靖西忍不住问道：“什么病？” 分卷阅读38 水婷没有理会沈靖西，继续对张俊说道：“你觉得，一个离婚女人带着个女儿，又没有正式的工作，没有收入，将来治病也有可能是个无底洞……这样的女人在婚恋市场还吃香吗？” 张俊张大了嘴。 黄世海说道：“婷婷，你别这么悲观，不还没确诊嘛？” 水婷，“可是黄爸爸，李大猴也不是傻子。” 黄世海哑口无言。 水婷微微一笑，开始活跃气氛，说起了去年刚建好的葛洲坝水电站和今年即将召开的亚运会…… 沈靖西立刻附和，黄世海也时不时地说上几句。 总算粉饰太平。 过了一会儿，张俊也慢慢回过神来，加入了聊天。只不过，他把注意力强行转移到黄世海身上。虽然也还是忍不住会偷偷打量水婷…… 等到开饭的时候，气氛达到了沸点。 五人热热闹闹的边吃边聊。 陈娟意识到有些不对，可当着客人的面，她又不好问。 吃完饭，张俊很有礼貌地提出家里还有事，要尽早回去，并且罔顾陈娟的眼色…… 陈娟没法子，只好让张俊先走。 沈靖西对陈娟说道：“陈妈妈，我想借家里的电话用一下，打个长途回省城。” 陈娟当然不反对。 沈靖西就拨了个电话出去，“柯院长，我是小沈……啊，嗯，还成，我明天就回去了。有件事要麻烦您……能麻烦您安排一下省人民医院、省中医院、市第二妇产医院做个联合会诊吗？有一位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她可能患上了妇科方面的疾病，需要诊断一下……我们明天到，希望后天就可以安排检查……好的，太好了，谢谢您！” 他放下电话，看到了水婷、陈娟、黄世海诧异的六道目光，全都齐唰唰地看向了他。 沈靖西对水婷说道：“其实我建议今天晚上咱们就走，现在时间还来得及，最晚一班去省城的火车，距离现在还有两小时才开。明天一早赶到省城，休息一下，后天去检查身体，刚刚好。” 水婷呆呆地看着沈靖西，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倒是陈娟和黄世海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 陈娟，“我觉得这是一个好提议！” 黄世海，“那咱们这就走！” 水婷更是吃惊，“黄爸爸你…… 黄世海，“我也有几个老战友在省城，我们好多年没见着了，这次去啊，我也带你去见见他们！” 陈娟站起身，“那走吧！我们也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水婷闭眼、深呼吸，然后看向沈靖西，明确拒绝，“二哥，对不起，我不能……” 15.第15章撮合 水婷知道这是沈靖西的好意。 但她不想接受。 ——因为她这病真不严重，自己完全有钱、有能力治好。之所以说得这么严重，是她已经成功用这个“武器”吓退了李大猴。既然这么好用，不妨多用几次。 再说了，沈靖西的心思昭彰显著，可她已经没有再结婚的打算，何必招惹他？ “谢谢二哥了，我，我在安市还有事，就不去省城了。”仓皇之间，水婷也想不出更好的理由，只好胡乱说了个，低头就想走。 众人面面相觑。 黄世海直接走到了门口，堵住了门。 陈娟张开双臂，守在客厅玄关处…… 沈靖西则一把捉住水婷的胳膊，“婷婷，不要任性。” 他们都不想水婷离开。 水婷，“我没有任性，真的不是什么大事儿……” “不严重你刚才吓人家小张干啥！”黄世海问道。 水婷语结。 沈靖西思忖片刻，明白了。 ——她嫁给李大猴近十年，估计已经婚姻绝望了，所以？ 沈靖西，“婷婷你听我说，你一定要理解我的心情。当年我妈妈就是把很普通的胃病熬成了胃癌，所以我……我不知道你的病情已经到了什么地步，但有病早治这个道理总不会错。” “你也不用怀疑我的动机。当年我妈生病的时候，我没有一丁点赚钱的能力，只能靠你父母的接济，你可能不知道，我上大学的三年学费生活费，也都是你爸爸一次性给的。” “十年前我已经错过了帮助你的最佳时候，现在你想要开始新生活，我……可能也是给不了你太多帮助的，最终还是要靠你自己。但 分卷阅读39 希望你能允许我为你出一点力，就像当初你父母也曾无私的照顾过我一样。” 说到这儿，他的眼眶有些泛红。 陈娟也红了眼圈，“婷婷啊，你要听陈妈妈的话呀！你妈妈走的时候，其实我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可她还是要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亲口说出求我照顾你……” “这些年我偶尔梦到她，我都愧疚得不行！你说她活着的时候，我们那么要好，比亲姐妹还亲，我怎么就连她唯一的要求都做不到呢……” 黄世海，“婷婷啊，我们知道你不想拖累我们，但你也要知道，我们这就是一个人情社会。你帮我、我帮你很正常！无论是感情、友情还是任何一种情感，都需要经营的。你要是觉得对不起我们了，以后就常来往，黄河大曲再来几瓶……” 前几句还挺感性，最后一句就暴露了黄世海嗜酒的本性。 众人都笑了。 水婷也忍俊不禁。 陈娟骂黄世海，“跟你说了多少回别喝太多你就是不听……” 沈靖西看着水婷，“我们去省城，好好检查，是病就治，没事当然最好。” 水婷低头，犹豫了三秒种，“……好。” 陈娟和黄世海松了口气。 四人说走就走。 到了火车站，沈靖西买了四张软卧，正好一个包厢。 陈娟忍不住问他，“小沈啊，你们单位福利待遇这么好的吗？这软卧多少钱一张票？回头我把钱补给你。” 沈靖西一笑，“我们搞科研的，福利待遇也就这样，主要是我也没成家，平时也没啥花钱的地方。至于这软卧的钱，您再别和我提了，婷婷现在身体不好，不能太奔波。” 水婷有些不自在，把头转到一旁去。 陈娟看看水婷、又看看沈靖西，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开始有目的性地和沈靖西聊天，问他工作的情况、家里人的具体情况。 沈靖西看了看水婷，一五一十地回答了。 他的工作性质，就是每年春夏秋三季会去不同的边陲科研基地做植物研究，冬天才回省城。因为一年三季都在外头，可享受出差补助与津贴，收入是很可观的。 他的家庭情况么，直系亲属已经没有了，只有一个小侄儿沈彥与他相依为命。他之前并没有成家的打算，已经和沈彥的外公外婆说好了会把侄儿过继过来。 可因为他这工作性质的流动性也太大了，不好让孩子跟着他受苦，就只好让孩子继续在外婆家所在的林镇小学念书，他有空就去看看孩子。 陈娟说道：“那你以后的负担也不轻！要把孩子培养好可不容易，得费不少钱。” 沈靖西含蓄地说道：“小彥的母亲是独生女，外公外婆家有些房产官司。正是因为这样，老人们才催了我好几次，想早点儿让小彥跟着我去省城。可问题就是，孩子去了省城反而更加没人照顾了，所以……” 陈娟“噢”了一声，明白了，忍不住看了水婷一眼，说道：“婷婷啊，要不你俩搭伙……” 见水婷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陈娟连忙改了口，“我的意思是……你俩搭伙管孩子吧！哈哈哈对，就是这样！我、我我……那个，我就开个玩笑！” 沈靖西露出了若有所思的模样，问道：“婷婷是想把蓁蓁也接到省城来读书吗？” 水婷当然想。 但是，她又不想跟沈靖西太亲近。 沈靖西想了想，说道：“婷婷，陈妈妈说的对，其实咱俩是可以搭伙的。” 水婷咬唇。 ——这不是在逼她说狠话拒绝么？ 可还没水婷开口，沈靖西就说道：“你看，我们都想把孩子接到省城来……可我明显没有条件照顾小彥。要知道，上个月我就已经去了西北，这次是有事儿才特意赶回老家来的……等处理完事情，我又得马上走。” 水婷愣住。 沈靖西继续说道：“要是把俩孩子都接到省城来念书，婷婷你就带着孩子住在我家里，反正我也不在家，房子空着也是空着……” 陈娟喜道：“这样很好呀！” 水婷却觉得不太妥当，客气又疏离地说道：“谢谢二哥了，我再考虑考虑。” 大伙儿都听出了她语气中的敷衍。 陈娟叹气。 沈靖西却笑了笑，温柔地说道：“好。”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火车抵达省城火车站。 沈靖西单位的司机开了车过来接，一众人 分卷阅读40 直接往农科院而去。 沈靖西解释，“陈妈妈，你们和婷婷就住在我们农科院的招待所里吧！”看了水婷一眼，又道，“其实住我家也行，我家是四室两厅，完全住得下，就怕婷婷不愿意……” 水婷抿着唇儿不说话。 那个年代的人普遍节俭，听了沈靖西的话，陈娟确实更愿意去他家里住。 可看看水婷的脸色？ 陈娟只好打哈哈，“住招待所也挺好哈哈哈……” 没一会儿，汽车驶进了一条管制地带？ 有警察拦下了车，查了许可证以后就放行了。 陈娟，“小沈，你们单位这么严格的哈！” “陈妈妈，不是我们单位严格，是我们单位和其他几个单位正好和武装部捱在一块儿，就被连着一块儿管制了。有我陪着你们，没事的。”沈靖西说道。 话虽如此，但还是连过了几道关卡，最后才抵达了农科院。 农科院里的环境还挺好的，地方大，绿化美，人少。 沈靖西直接带着水婷她们去了招待所，又交代水婷，“……先别吃早饭，我下去打个电话马上上来，你洗把脸，把行李收拾一下。” 水婷应下了。 虽然她也没啥行李好收拾的。 沈靖西匆匆走了，又很快回来，“婷婷我们现在就走，马上上医院去。” 水婷被吓一跳，“现在就走，不是约好了明天检查吗？” “刚才打过电话去问，医生们都说，今天去更方便些。早点儿做检查，就能早点儿拿到化验报告。”沈靖西解释道。 水婷想起来了，九零年代的星期六是工作日，确实更方便。 她只得点头。 沈靖西又对陈娟夫妇说，“陈妈妈，其实我陪着婷婷过去就好，你们……要不就在这里休息一下？检查的过程并不重要，重要是出结果的时候。我问过了，今天做完检查，大约三天就能出报告。” 黄世海，“我们当然是要陪着婷……” 陈娟扯了一下黄世海的衣角，笑着对沈靖西说道：“要不就麻烦小沈陪着婷婷去吧，我坐了一晚上车，晃得头晕。” 然后又装模作样的对水婷说：“婷婷啊，陈妈妈睡上两个小时就可以了，要不要……让你黄爸爸陪你去啊？” 那水婷还能说什么？ “不了，陈妈妈好好休息吧，黄爸爸陪着您。”水婷只好说道。 沈靖西掏出两张临时访问证，递给了黄世海，“黄爸爸，不出农科院的话，是不需这个证的。我们大院里就有饭堂，可以用现金买饭。生活区可以随便逛逛，工作大楼那边没事儿就别过去了……我们争取中午赶回来。” 陈娟，“好好好，我们不出去！我头晕呢哈哈哈！” 水婷跟着沈靖西走了。 黄世海问陈娟，“咱们为啥不陪着婷婷去呢？她人生地不熟的……” “你熟？” 黄世海：…… “那小沈熟啊！”黄世海终于想起了这一茬儿。 陈娟，“所以有你什么事儿呢？” 黄世海：…… 过了好一会儿，黄世海明白了，“你想搓合婷婷和小沈？” 陈娟，“我之前是没想到小沈三十了还没结婚，要不我也不会介绍小张给婷婷啊！依我看，小沈是比小张强些！你看，小沈这单位多好，要是婷婷嫁给她，就冲着刚才那几道关卡，李大猴以后也不敢来找婷婷的麻烦！” “你问过婷婷的意见了吗？”黄世海给妻子泼冷水，“小沈这工作性质……婷婷嫁过去就和守活寡似的，跟军婚没啥区别！再说了，昨天婷婷拒绝小张的时候你没在场，哎哟我听她那样说，我心里都难受！” “婷婷说什么了？” 黄世海一五一十地学给陈娟听，又说道：“我觉得这孩子根本就不想再成家了！” 陈娟心疼得不行，“但愿她只是一时伤心吧……” 黄世海摇头，“人哪，最怕的就是伤心到哭都没有眼泪！我看那孩子说起自己的事，那副轻描淡写的样子哟……其实这种事，怎么可能轻易忘记呢？她扮出那副不在乎的样子，并不是她真的能放下了，只是不想让我们担心罢了。” 陈娟叹气。 16.第16章大佬飞快地认了怂 水婷跟着沈靖西下了楼。 一辆小汽车已经等在了楼下。 b 分卷阅读41 r 水婷有些不安，“总是麻烦单位的车子也不好吧？我坐公共汽车也可以的。” 沈靖西含笑说道：“不麻烦，按级别来的，我有用车权。” 他护着水婷上了车。 司机小谭看起来很活泼，“沈哥，这是我嫂子吗？” 水婷涨红了脸。 “别胡说！”沈靖西笑着喝斥小谭。 水婷没说话，把头转到了一边去。 沈靖西在水婷身边坐下，见她始终不愿意把头转过来，微微叹了口气。 良久，他轻轻说了句，“别太担心，不会有事儿的。” 水婷没说话。 车子朝着省人民医院驶去。 星期六的医院简直人满为患，可能是因为有了沈靖西的陪伴，一切都十分顺利。医生详细询问了一下水婷的情况，就立刻开了单。小潭跑去缴了费，沈靖西陪着水婷做检查。大约一个小时左右，几乎所有的检查全都做好了。 又过了一小时，部分化验结果出来了。 沈靖西又带着水婷和几个看起来年纪比较大的专家们一块儿开会。 几个专家用专业术语讨论了好一会儿，最后对水婷和沈靖西说道—— “……这个情况其实挺常见的，俗称‘子宫息肉症’。说它严重呢，也严重，确实有癌变的可能，但百分之九十九的情况不会恶化。我们的建议是先做病理切片，好好化验一下。然后采取保守治疗，按以往情况来看，大约进行三个保守治疗方案就可以痊愈。往后再每年体检一次，连续三年不复发基本就没有问题了。” 沈靖西直接松了口气，又问：“不需要切除子宫吧？” 专家们笑了，“不用！这就是比较常见的妇科病，怎么就到了切除子宫的地步了？” 又打趣沈靖西，“你啊，还是关心一下你爱人的身体吧！看看，报告上写着贫血呢，还有这个和这个指标……这就证明你爱人有点儿营养不良！” “呆会儿让丘医生（中医）给你爱人开几个调理身体的方子，年纪轻轻的，别不舍得吃，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一辈子长得很哪！” 水婷垂下头，有种说谎被揭穿的心虚感觉。 沈靖西却连连点头，满眼都是劫后余生的后怕。 两人又坐回到汽车上。 沈靖对司机说，“小谭，先拉我们去一趟这附近的菜市场。” 水婷转头看向他。 他对水婷笑笑，“我去买点儿菜，不介意吧？” 水婷还能说什么！ 她就真的跟着沈靖西去了菜市场。不过，他先带她去小吃店，点了两碗小馄饨，外加一碗芝麻糊。小馄饨两人一人一碗，还要再让水婷吃一碗芝麻糊。 水婷皱眉，“那我也吃不下这么多啊！” 沈靖西含笑说道：“那你匀几个馄饨给我，芝麻糊一定要吃，医生说的。” 水婷经历过漫长的人生，从来就只有她一个人独来独往。或许她习惯、也喜欢和蓁蓁在一起。却并不习惯和沈靖西、抑或是其他人太过于亲密。 眼下这样的相处模式，让她感到极度焦虑。 她耐着性子将自己碗里的馄饨匀了一半儿给他，然后默默低头吃馄饨，也把那碗芝麻糊给吃完了。 不得不说，馄饨肉鲜汤美，芝麻糊浓香微甜，让她烦闷的心情变好了些。 沈靖西又带着她去逛市场，最后买了两只乌骨白羽鸡、牛肉，红枣木耳莲子核桃之类的东西，两人才回到了车上。 赶回农科院，沈靖西让小谭把他买的东西拿到家里去，然后跟着水婷去了招待所。 结果陈娟和黄世海还不在？ 水婷又觉得尴尬了。 她实在不想和沈靖西单独相处，就对他说：“二哥，我……累了，想歇会儿。” 沈靖西点头，在纸上写了个电话号码递给水婷，“有事儿打电话给我，招待所房间里的电话是内线，拿起来先拨0，然后拨这个号码就成，你好好休息。” 水婷接过纸条，笑容一直持续到沈靖西离开…… 她关上门，终于长长地松了口气，走到床头柜旁、把纸条压在话筒上，这才趴在了床上。 真愁人，欠下沈靖西这么大的人情，她要怎么还啊！ 在外头奔波了一天，确实累得慌。 水婷在床上滚了两圈，抱着枕头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 怎么有人一直敲响她的房门？ b 分卷阅读42 r 水婷坐起身，隐约听到好像是沈靖西在喊她的名字？ 她赶紧过去开了门。 果然，沈靖西站在门外，一脸的焦急，“……刚才没事吧？打电话给你没打通，过来问服务员，又说你没出去，我这都敲了半天门了……” 水婷连忙解释，“我刚才睡着了。” 沈靖西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蛋有略有些凌乱的头发，松了口气，眼中笑意浮现，又有些愧疚，“没事就好……吵着你睡觉了吗？” 水婷摇头，刚才她看了下座钟，都已经下午两点多了呢！ “那上我家去吧，陈妈妈和黄爸爸已经在家里，吃过午饭我领你们出去逛一逛。”沈靖西说道。 水婷跟着他去了他家。 沈靖西果然有套四房两厅的大房子，被收拾得十分干净整洁——说被收拾得很整洁，是因为家具实在太少了，客厅里就一张半旧的吃饭桌子，几把椅子看起来还不配套，估计是他临时去借的。 四个卧室里有三间是空的，最大的一间主卧里堆了四面墙的书架，放满了书和文件；书桌倒有两张，拼接在一起，桌上地上也堆满了书。 床么，居然是张可折叠的行军床。床上放着一只陈旧的枕头，一床薄薄的毯子。 处处都透出了单身汉的随意，与典型的书呆子的厚重气息，当然有几分刻意收拾出来的干净整洁。 陈娟批评沈靖西，“小沈啊你看你这房子这么好，也不打理一下！” 沈靖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抱歉陈妈妈，我不常在这里住，所以有点儿乱。” 水婷抿嘴笑了笑。 黄世海站在门口拘谨地问，“能开饭了吗？” 陈娟骂道：“饿死鬼投胎！” 沈靖西连忙打圆场，“其实是我做饭太慢了，我也饿了……来来来，咱们吃饭。啊，对了，还有两位客人会一起来，是我的领导柯院长和他的爱人赵阿姨。” 他把众人领到客厅，说了声失陪，又跑去楼上把一对年约五十多岁的夫妇请了下来。 柯氏夫妇年纪与黄氏夫妇相仿，共同话题多，尤其是柯院长当年下乡的那地儿，正好黄世海就在那附近当兵！ 当下，众人就热热闹闹的吃起了饭。 柯院长的爱人赵阿姨打量着水婷，问道：“水婷啊，我听小沈说，你最近刚辞职是吧？” 水婷点头。 “有什么打算吗？”赵阿姨问道。 水婷，“暂时还没有。” 赵阿姨，“是这样的，我们农科院正好要招聘资料管理员，虽然是临时工，但福利待遇也不差，胜在工作清闲，有提升空间……” 赵阿姨话还没说完，水婷就感觉到沈靖西热切的视线。 就连陈娟也从桌子底下悄悄的扯了扯她的衣角。 水婷没吭声。 “……要我说呢，我们女人啊还得充实自己，上班看看书，参考个函授或者自考的再教育，总不会是坏事。”赵阿姨继续说道。 水婷含笑，“谢谢赵阿姨，我会认真考虑的。” 认真考虑？？？ 赵阿姨与柯院长面面相觑。 ——怎么水婷不是一口应下，而是说会认真考虑呢？ 赵阿姨看向了沈靖西。 见沈靖西的表情有些黯然，赵阿姨叹气。 陈娟急了，“婷婷，既然你也想来省城发展，你看……这是多好的一份工作啊，反正也是临时工，你就先做着，等把蓁蓁接过来以后……” 水婷笑笑，“好，我一定会认真考虑。” 陈娟一滞。 沈靖西适时开口，“来，吃饭！赵阿姨，陈妈妈，婷婷你们试试这鸡汤怎么样。我第一次熬汤，也不知道这熬汤的步骤到底对不对。” 众人顺势转移话题。 鸡汤被熬煮成浓稠的奶白色，汤汁里有浓郁的药材香气与红枣的微甜，味道挺不错的，就是在煲煮的时候没有撇去浮沫与鸡油，导致有些油腻。 水婷与长辈们一块儿称赞着鸡汤的美味，狠心喝下一整碗鸡汤，并在心里盘算着，再不能这样暧昧下去了，得找个合适的时机跟沈靖西说清楚。 只是，她竭力隐藏着的勉强，全被沈靖西看在眼里。 虽说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但他还是有些难受。他只好在心里对自己说：没关系，慢慢来吧！她刚刚才从火坑里爬出来，需要时间慢慢恢复。 一顿迟到的午饭吃完，柯氏夫妇上楼休息去了。 b 分卷阅读43 r 沈靖西就问水婷、陈娟和黄世海，要不要出去逛一逛。 水婷：“二哥，不如我们就在院子里走走吧！” 陈娟高兴坏了，“对对对，你们小年轻出去走一走，我们年纪大了不爱奔波，那啥……我们先回招待所去歇会儿哈哈哈哈……” 沈靖西定定地看着水婷，突然想起头一天晚上她是怎么毫不留余地的拒绝了张俊的。 “啊，抱歉啊婷婷，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儿，还是等下一次再去散步吧！”沈靖西说道。 陈娟面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水婷：？？？ 17.第17章找到了！ 吃过午饭，柯院长和赵阿姨回去了。 陈娟想出去逛一逛。 这时候沈靖西就不说他没空了，带着陈娟、黄世海和水婷坐着车子出了门。 水婷忍不住问道：“二哥，兴华路在哪儿呢？” “兴华路？”沈靖西奇道。 ——兴华路就是本地的一个居民区，没有景区公园没有批发市场，实在没什么可逛。 水婷点头，“方便吗？我想去那儿逛一逛。” 既然她想去的，那不方便也要方便。 沈靖西让司机小谭开车去了兴华路。 水婷不错眼地看着车窗外，记下路形和公交车牌。 “婷婷是在找什么人吗？”沈靖西问道。 还确实是。 水婷之所以要到省城来，避开李大猴、开始新生活是一回事。但最最重要的，是她得把亲生儿子王巍巍给认回来。 说起蓁蓁和巍巍的抱错，水婷真想把安欣拖出来暴打一顿！ 前世，水婷因为年纪小，什么都听张月香的摆布。生孩子的时候，水婷自己还是个孩子呢，什么也不懂，张月香嫌去正规医院花钱多，就让她去无牌无照的黑诊所分娩。 当时安欣也在那儿生孩子。 后来水婷带着新生的女儿蓁蓁回了家，一直养到蓁蓁十三岁，也没发现不妥。 直到蓁蓁被李大猴的亲戚给性侵了，还怀了孕！ 可孩子不敢说，一直拖到怀孕六个多月显怀了，水婷才看出来。主要也是因为蓁蓁才来初潮没多久，经期不稳定的缘故。水婷追问之下，得到了答案，大惊失色！ 她立刻报了警，让警察把性侵了蓁蓁的那个人渣给抓了起来。可李大猴和张月香还指责她，说这算什么事？甚至还怨她破坏了亲戚间的感情…… 水婷气得发疯。 柔弱的她拿起了菜刀，劈伤了十来个在她家当了十几年寄生虫的“亲戚”，这些人才一哄而散，再也不敢来了。 水婷害怕蓁蓁在安市得不到好的治疗，赶紧带着蓁蓁去省城医院做手术。 结果在医院里遇上了安欣。 安欣长得很特别，雪白的瓜子脸上生了双单眼皮吊梢眼，两片嘴唇特别薄。素颜的时候真不好看，但化点儿淡妆看起来就别具风情，所以水婷一眼就认出了安欣。 安欣早不认识水婷了，两人鸡同鸭讲的说了好半天，安欣才意识到水婷是谁。 结果，安欣竟然脸色大变，一把抓过身边的小胖墩王巍巍，慌慌张张地转身逃了？？？ 水婷莫名其妙。 后来，她明白了。 ——蓁蓁做手术前做了很多项检查，看到了蓁蓁的血型，水婷才知道，蓁蓁根本就不是她和李大猴的女儿。 水婷愣了很久，又仔仔细细地把事情从头到尾的想了一遍，确定蓁蓁这孩子根本没有搞（抱）错的可能。唯一的可能，就是……她曾经和安欣在同一个小诊所里生孩子了。 这事儿也好查。 当年的诊所老板是张月香的远房亲戚。 后来张月香去闹，才知道真相——当时安欣用六百块钱买通了诊所老板，把她生的女儿和水婷生的儿子给对换了！ 安欣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她插足了王建国和肖凤琳的婚姻。 安欣甚至还比肖凤琳先生下“儿子”王巍巍，逼得王建国和原配妻子肖凤琳不得不离了婚。 王峰峰就是肖凤琳的孩子，蓁蓁和峰峰是同父异母的姐弟。 接下来就是冗长的扯皮过程。 水婷希望蓁蓁可以回到生父王建国身边，因为王家比较富有——让蓁蓁过上优渥的生活是一回事，最重要的，是蓁蓁可以逃离这个火坑。 分卷阅读44 至于巍巍么，当时水婷也是抱有消极心态的——她希望孩子们都不要和李大猴扯上任何关系。 又正好安欣死抱着巍巍不放，当然她养了巍巍十来年，已经有感情了；同时她也必须有个儿子养老…… 水婷就没有争取巍巍的抚养权。 但让水婷没有想到的是，巍巍跟着安欣也没学好。十六七岁开始就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最后把王建国的林苗花场公司也败光了。 前世就是因为王巍巍想要一个大哥大，安欣就找黑诊所的人把蓁蓁的肾给挖了，最终造成了感染，蓁蓁才去世的。 蓁蓁才十八岁…… 一想起这些，水婷就火冒三丈！ 前世她已经手刃过李大猴，今生重来，她已经打定了主意，只要以后李大猴和她井水不犯何水，她就当不认识这个人。 但安欣不行。 水婷没能亲手为蓁蓁报仇，这是她引咎终身的憾事，虽说安欣确实没有好下场。 前世水婷出狱后，拿到了峰峰那孩子留给她的一笔抚恤金，并且从律师那里得到了肖凤琳的联系方式。水婷找了去，与肖凤琳相认，两人说起自己的孩子，都是满心悲痛。 水婷的本意，是想把峰峰留下的钱交给肖凤琳的。可肖凤琳拒绝了，说峰峰留给她的也不少，还说这次峰峰父子出了意外，安欣得到的理赔更多。 水婷不禁觉得奇怪，心想峰峰无缘无故买这么多保险干什么？再说了，峰峰恨安欣入骨，他买了保险、受益人怎会写安欣？ 肖凤琳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告诉水婷：王建国的花木场已濒临倒闭，父子俩只能靠花场里的一辆重卡来跑运输，挣点儿家用糊口。 王氏父子的状态已经很不好，疲惫不，王建国患有心脏病和严重的高血压，峰峰近视很严重，有一只眼睛只剩下0.1的视力了。但为了帮安欣和王巍巍还赌债，他们只能日以继夜的拼命跑车挣钱，出事只是迟早的事。 峰峰大约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就花钱买了几份保险。安欣应该背着人为王建国买下了大额保险……终有一天，父子俩在跑长途的时候出了事，两人当场殒命。 安欣得到了巨额理赔，一下子就变成了远近闻名的富婆。 水婷很是忿忿不平——为什么坏事做尽的人得不到报应？ 肖凤琳劝水婷，“算啦，她有钱又怎样？你不知道，她得了尿毒症，已经是晚期了。医生说，如果能给她移植一个肾，或者还能多活几年。可她上哪儿去找□□？这就是报应！当年要是蓁蓁没被她弄死，她现在还好糊弄蓁蓁，现在啊……” 水婷不同意肖凤琳的观点。 就算蓁蓁还活着又怎样？安欣是蓁蓁的亲妈又怎样？谁规定了安欣得了尿毒症，蓁蓁就必须捐个肾给她？ 可蓁蓁早就已经不在了，争论这些又有什么用？ 后来，水婷悄悄地去看过安欣。 诚如肖凤琳所言，安欣被病痛给折磨得死去活来，最后是生生痛死了的。 可每每想起蓁蓁的惨死，水婷还是意难平。 没能亲手为蓁蓁报仇，是她一生中最最最、最愧疚的事。 所以这一世，水婷再也不能任由安欣把她的儿子教坏。 她必须要把一双儿女给教导好！ 眼下，水婷陷入了沉思。 安欣是安市人，但王建国和肖凤琳都是省城人。安欣闹得他俩离了婚以后，因为害怕王建国和肖凤琳旧情复燃，安欣就撺掇着王建国去安市创业去了，只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才回省城去。 但自打水婷重生以来，第一时间就在以前“欣欣花木场”附近寻找过，打听过…… 没有，完全没有。 也就是说，在九零年的这个时候，王建国还没去安市创业。 水婷就只好先来省城碰碰运气。 而现在水婷找到了兴华路，是因为肖凤琳老了以后住在这里。 坐在汽车上，看着车窗外一晃而过的风景，水婷皱起了眉头——现在的兴华路，陈旧、狭窄又破败不堪，和二十几年以后的兴华路可是天壤之别。 难道说，一定要等到五年后，她守株待兔的蹲在医院里，才能等到安欣和巍巍吗？ 这时沈靖西问水婷，“婷婷，你想找的地方有什么特征吗？” 水婷想了想，说道：“听说那里有个花鸟市场。” 沈靖西恍然大悟，“花鸟市场？那是新坊路。” 水婷随便找了个借口，“本来想给蓁蓁买只小狗的……算了，不去也没关系的。” 陈 分卷阅读45 娟，“小猫小狗嘛我们乡下到处都是，何必花钱买，回去我给你找一个！” 水婷颌首：“也好。” 沈靖西，“不如我带你们去逛一下益民百货吧！” 陈娟一听就高兴了，“对对对我们去逛一下益民百货，买几件时髦衣服回去诶！” 于是大家去了益民百货。 沈靖西小心翼翼地对水婷说道：“婷婷我买件衣服给你吧……那天小彥弄脏了你的衣服不是？” 水婷失笑，“那叫什么弄脏？洗干净就行了，没事的。谢谢你二哥，不用了。” 沈靖西有些失望，但他不敢勉强她。 想了想，他又说道：“那……能麻烦你帮我挑几件衣服吗？我都不太会买东西。” 水婷盯着他身上的衬衣。 沈靖西苦笑，“都是赵阿姨帮我挑的，你也知道，赵阿姨毕竟年纪大了，总给我挑这种……柯院长喜欢穿的衣服。” 水婷“卟哧”一声笑了。 “好吧！”她为他挑选起男装来。 沈靖西的眼睛亮晶晶的。 最后，陈娟一口气买了四五件时下最时髦的小碎花连衣裙和几双时尚凉鞋，又给黄世海买了西装短裤、鸭舌帽和唐装短袖。 水婷本来什么也没买，就顺手买了个发绳绑住长发。 倒是沈靖西，水婷帮他挑好了几套夏装。他很高兴，非要买一套女童装给蓁蓁当做谢礼；水婷便也为小沈彥买了一套男童装…… 买到手软、逛到脚软的一众人又坐着汽车回到了农科院。 沈靖西帮陈娟拎着大包小包，先送她们去招待所，结果在楼下遇到了一个人，那人见了沈靖西，连忙打招呼，“沈处长真回来了啊，刚我听肖凤琳说您回来了，我还不敢相信呢……对了，肖凤琳说她找您有事儿，您打个内线电话给她吧！” 水婷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肖凤琳？真是她要找的那个肖凤琳吗？ 18.第18章老乡介绍的对象 相较于水婷的激动，沈靖西的表现显得冷淡多了。 他就朝着那人点头示意，然后提着陈娟的大包小包率先上了楼。 水婷跟了上去，“二哥，你要有事儿呢你就去忙吧！” “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沈靖西说道。 水婷没话找话，“听人说的好像挺着急的……” 沈靖西回头看了她一眼。 回到楼上、放下东西，沈靖西还是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只是问陈娟，“陈妈妈，咱们晚上是在单位饭堂里吃呢？还是去外头的百年老字号东瓜记吃？” 黄世海，“来都来了，东瓜记试试呗……” 陈娟扯了一把黄世海的衣角，瞪了他一眼，转头笑着对沈靖西说道：“饭堂吧！饭堂方便，近！而且经济又实惠！去什么东瓜记啊，贵得不行！” “也不是很贵……”沈靖西试图解释。 陈娟一锤定音，“就饭堂！我……我和婷婷最喜欢在饭堂里吃饭了！” 水婷突然被点名，先是一怔，然后反应过来是吃饭的事儿，也不甚在意，就点了点头。 沈靖西只好说道：“那今天晚饭咱们就在饭堂吃，明天再去东瓜记。” 接下来，沈靖西又和陈娟夫妇商量了一下明天的行程。 陈娟说道：“我和老黄说好了，他得搭明天晚上的车回安市，毕竟星期一还要上班不是？所以咱们明天先去拜访一下他的几个老战友，也让婷婷认一认人！” 顿了一顿，陈娟又说道：“我呢，就陪着婷婷留下来。我记得她那个病理切片报告好像要后天才出，对吧？我等着结果出来以后再说。” 水婷，“陈妈妈，我没事的。” “你说了不算！医生说了算！”陈娟说道。 水婷心里有事儿，也不想和陈娟争论，就对沈靖西说，“二哥，你不还有事儿吗？” 沈靖西：…… 水婷，“正好我也想下楼走一走……” 沈靖西：？？？ 黄世海，“婷婷你不累吗？逛益民百货的时候你还没走够？” 陈娟又拉了拉黄世海的衣角，白了他一眼，然后冲着水婷和沈靖西说道：“好！好事啊，那小沈啊，你就陪婷婷下去走一走呗！” 沈靖西：那万一她像对张俊那样对我可咋办？ 当然不敢说出口。 分卷阅读46 犹豫了一会儿，他还是笑着说：“好啊！” ——她拒绝就拒绝呗！反正拒绝是她的自由，继续追求也是他的自由。 这么一想，沈靖西又有勇气了，领着水婷下了楼。 农科院里的环境还挺不错的。 就是水婷没啥心思逛。 闷闷的走了几步，她实在找不到借口了，只好单刀直入，切入主题—— “二哥，刚才那个肖凤琳……是谁啊？” 沈靖西一愣。 水婷又赶紧解释，“哈哈哈一听就是个女的名字……” 刚说完，她就发觉自己说错了话。 这么说肯定会让他误会的！ 果然，沈靖西看向她的眼神有点怪怪的，“嗯，她是我们单位的一个热心大姐，其实也没什么要紧事。” 大姐？ 能被沈靖西称之为大姐，那肯定年纪比他大些，估计三十来岁？ 水婷愈发觉得此肖凤琳可能就是彼肖凤琳，不由得激动了起来。 “那，你要不要现在去找她？万、万一是什么很要紧的事呢？”水婷结结巴巴地说道。 沈靖西定定地看着她，眼神灼热。 水婷的脸慢慢红了。 他突然一笑，“好啊，我带你去找她。不过……你得帮我一个忙。” 水婷深呼吸，视死如归地点头，“好！” 沈靖西愣住。 ——她问都不问一下，他要她帮什么忙吗？她又为什么对他单位里的一个热心大姐这么感兴趣？还是说，其实她是对他单位里的女性同事感兴趣？为什么？因为他是单身汉？？？她这是在担心他和单位里的女同事有什么？ 沈靖西心头暗喜。 他身上还带着科研任务，实在没有太多的时间来追求老婆。 现在这个意外出现得正是时候。 未必会有转机，但一定有破冰的可能。 当下，沈靖西就带着水婷往单位办公大楼走去，又说道—— “肖大姐是资料室管理员，平时很热心。嗯，我们单位资料管理室的职工，一般都是本单位的家属，主要是像我们这样的科研人员一年到头的到处跑，没办法照顾老人孩子，所以单位也会适当帮着解决家属的工作……” 说到这儿，他突然有些面红。 水婷的关注点却不在这儿，“那肖大姐的爱人也在你们单位？” ——那不太对。据说安欣一生下“儿子”就逼着王建国和肖凤琳离婚了，两个月以后，肖凤琳才生下了峰峰的。 如果肖凤琳是因为家属关系才在农科院工作的话，那她和王建国还没离？ 沈靖西说道：“她和她爱人离婚了，所以呆会儿别问这事儿。肖大姐为人很好，就是一说起这事儿她就、就……” 斟酌一番，沈靖西继续解释，“……就会有点过于激动。” 水婷连连点头。 听到这儿，她愈发肯定这个肖凤琳十有八｜九就是她要找的人！ 那么？ “二哥，肖大姐为什么和她爱人离婚了啊？”水婷继续问道。 沈靖西叹气，“是第三者插足，还生了孩子，导致他们夫妻反目。不过呢，王建国对肖大姐还是很照顾的，也和单位领导打过招呼，让继续聘用肖大姐……” 水婷的心儿怦怦乱跳了起来，“那，那离了婚的夫妻还在一个单位里工作，又住在一起，是有点尴尬哈。” ——她真是恨不得直接问出口王建国和他的现任妻子儿子住哪儿呢？也住在这大院里吗？和沈靖西住同一栋楼吗？ 沈靖西，“肖大姐住在我们单位里的单身宿舍里。王建国早停薪留职了，没在单位住，主要是那女的怕他和肖大姐又死灰复燃了。当初那女的来单位闹，要求单位开除肖大姐。王建国被烦得不行就说让肖大姐留下，他辞职。最后被领导给劝住，给他办了停薪留职，他就下海做生意去了。” 然后又叹气，“真是太可惜了……婷婷你知道吗？王建国在我们业内还挺出名的，他有一个研究项目叫做‘论沙漠种植经济作物的可行性’，都已经做了大半了结果来这么一出……现在他这项目由我来接手，可我自己也有项目呢，真是头大……” 水婷实在没能忍住，追问道：“那王建国现在在哪儿呢？” 那既然都聊到了这儿，沈靖西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答道：“过年的时候看到他回来过，据说在深圳呆了一年，生意好像不行吧，可能今年要去杭州或者 分卷阅读47 上海试试……” 水婷咬住了嘴唇。 说话之间，沈靖西带着水婷来到了资料室。 水婷没有工作许可证，没法子进去。 沈靖西借门卫电话打了内线电话，把肖凤琳叫了出来。 没一会儿，年轻版的肖凤琳果然出来了。 水婷定定地盯着三十多岁风韵尤存的少妇，心里一阵激动！ 就是她！ 一见沈靖西，肖凤琳眼睛一亮，“小沈，你真回来了呀？哎我听到他们说，我都不敢相信！”一番寒喧过去，她又亲切地对沈靖西说道，“小沈，难得你回来一趟，上回我和你说的那事儿你怎么想的？你觉得我表妹方燕燕怎么样？她都问了你好几回了……” 沈靖西适时把身后的水婷拉了过来，笑着对肖凤琳说道：“大姐，得麻烦你来帮我掌掌眼，看看我对象怎么样？” 肖凤琳愣住，这才意识到沈靖西身后还站着个年轻姑娘。 水婷也愣住了。 她震惊地抬起头，仰视着沈靖西。 然而她却从沈靖西的眼神里读懂了“你答应过我你会帮我的”这一句。 水婷眨眨眼，浓密翘楚的睫毛扇了扇，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朝肖凤琳打招呼，“肖大姐你好……啊，我是水婷。” 肖凤琳半天才回过神来，尴尬万分，“哎小沈，你看我这眼神……这、这么好看的姑娘我刚才怎么没见着呢！水婷是吧？哎，你好！哎呀这姑娘长得好看吧怎么名字也这么别致！” 水婷也配合着和肖凤琳聊了几句天。 至此，她已经确定站在面前的肖凤琳就是王峰峰的亲生母亲、王建国的原配前妻了。 水婷放下心来。 ——虽然不知道王建国去了哪儿，但肖凤琳一定知道。 水婷不急了。 接下来，沈靖西和肖凤琳闲聊了几句。他告诉肖凤琳，水婷是老乡（陈娟）介绍给他的对象，又问肖凤琳要不要和他们一起去食堂吃饭…… 肖凤琳很知趣的说不去了，然后又格外称赞水婷的美丽…… 最后终于分开了。 沈靖西又带着水婷往招待所的方向走，又说道：“我就说了，肖大姐找我真没什么事儿。” 水婷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面上还不由自主带上了笑意。 沈靖西又是一愣。 他没吭声，只将双手背负在身后，带着她继续往前走，心头却盘算了起来：她今天这是怎么了？先是对他的女性同事感兴趣，然后知道他和女性同事不是“那种”关系以后，她就开心成这样？ 她到底开心啥呢？ 还是说，其实她是因为……他向肖大姐介绍她，说她是他的对象？？？ 沈靖西笑成了傻子。 他也很开心。 19.第19章算计沈靖西 吃过晚饭，陈娟为了多找借口搓合水婷和沈靖西，提出打扑克牌玩儿。又说打斋牌没意思，拆了一包今天新买的水果硬糖，均分为四，充作牌资。 水婷难得的没有反对。 沈靖西当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和水婷相处的机会，哪怕他压根儿不会玩扑克牌。 不过，大佬就是大佬。 他和水婷当对家，先是磕磕绊绊的输了几局，学会了规则以后，局势就开始反转了。一路如破竹之势，就再也没输过，直将陈娟夫妇手里的糖果全都赢了过来！ 他甚至连另外三人手里拿着什么牌都一清二楚的！ 陈娟，“哎哟小沈啊，你运气也太好了吧？” 黄世海，“你小子这么快就会出千啦？” 沈靖西不懂“出千”是什么意思，就解释道：“这不就是在考记忆力和推算吗？比如说陈妈妈你出了一对9，婷婷也出了一个，我手里没有，那剩下的那个9不就在黄爸爸手里了嘛！” “再比如说婷婷出三个5拖一对7的时候，9也已经出完了，但一个8都没有出现过，所以我才猜四个8都在黄爸爸手里……” 众人面面相觑。 黄世海讪笑，“嘿嘿嘿书读多了也不一定是书呆子哈。” 陈娟给了他一下子，“不读书连牌都打不赢！” 水婷也忍不住笑了，但看时间也不早了，就说，“不玩了吧，咱们都早点休息。” 沈靖西站起身，把自己这边儿堆成小山的糖果往水婷那边推，“给婷婷吃！” 分卷阅读48 陈娟啧啧，“真是甜！” 黄世海赶紧把另外一包没拆包装的糖果递过来，“咱也有！” “这能一样嘛！”陈娟嘀咕。 黄世海，“咋不一样了？不都是用钞票买来的嘛！” 众人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水婷和沈靖西一块儿离开了陈娟夫妇的屋子，没有动那一堆糖。 出了屋子，水婷看也不看沈靖西，说了声“二哥明天见”就朝她的房间走去。 “婷婷！” 沈靖西叫住了她。 水婷站定，转头看向他。 月光有点黯淡，将他硬朗英挺的脸映照得十分柔和，令他那倒映着月光的眼，宛若盛满了星光。 “这个给你。”他朝水婷伸出了手。 水婷一看，属于男人的指节分明又修长笔直的大手里躺着一枚糖果？ “谢谢二哥，我不吃这个。”水婷笑道。 沈靖西没说话，但显然没有收回手的打算，“拿着。” 水婷犹豫了一会儿，拈起了那块糖果，轻声说了句“谢谢”，转身走了。 沈靖西垂下头，偷偷笑了。 过了一会儿，他转头看向水婷的背影，突然大喊一声，“婷婷！” 水婷便又站住，转头看他。 “……晚安！”沈靖西笑着朝她大喊！ 陈娟的房间突然被打开，黄世海探了个头出来，甜甜地朝着沈靖西喊了一声，“哎，晚安！” 沈靖西被吓住。 这时陈娟也伸了个头出来，好奇地问道：“咋了？” 黄世海，“小沈和我说晚安呢！这有文化的人就是和一般人不一样……” 陈娟愣住，疑惑地看看黄世海、又看看沈靖西，然后一抻脖子又看到了站在另外一间房门口的水婷？ 陈娟明白了，一巴掌呼在黄世海身上，嗔骂道：“有你什么事儿，人家小年轻打招呼呢！” 沈靖西连忙打圆场，“没有没有，我、我就是刚才想起来还没跟陈妈妈、黄爸爸说晚安。晚安！很晚了大家休息吧！” 说完，沈靖西跑了。 临走前还不忘再看水婷一眼。 水婷啼笑皆非，低下头推门而入。 洗漱过，水婷换了睡衣躺在床上静静地想着，下一步要怎么做。 ——找回巍巍是必须的。可现在巍巍在哪儿呢？是让蓁蓁暂时呆在林镇小学寄宿，等她解决完巍巍的事情以后，再把蓁蓁接回来？还是…… 水婷咬住了嘴唇。 蓁蓁比一般的孩子更早熟更懂事。 可她不能因为蓁蓁懂事，就让这孩子承受太多。孩子太早熟，归根到底还是家长不称职不够关注的缘故，才逼得孩子早早成长的。 这么一想，水婷打定了主意。 找巍巍确实很重要，但她得带着蓁蓁一起。 前世，蓁蓁的童真毁于她十三岁那年，然而孩子被伤害的不仅仅是身体，而是心。自从经历了被性｜侵、怀孕、引产、身世被调换等事情以后，蓁蓁提前成年。 十三岁的少女拿着菜刀连李大猴都敢砍，还会借着自己是“富家真千金”的身份，恐吓威胁张月香，辍学打零工敢尖着嗓子和三四十岁的地痞流氓为了争菜市场的地盘儿吵架打架…… 蓁蓁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水婷。 哪怕这孩子知道水婷并不她的亲生母亲。 现在，水婷决定让女儿恢复孩童应有的模样儿。 ——孩子就该被母亲牢牢的护在羽翼之下！ 好，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那么接下来，就得考虑如何自然而然地接近肖凤琳，然后再伺机揭穿安欣的真面目，好把巍巍要回来了。 这相当有难度。 因为肖凤琳是农科院的职工，住在农科院的员工宿舍里，而农科院的位置又相当敏感，和武装部捱在一块儿，被军警给管制住，这就导致了附近几个单位的员工平时都不怎么出门，也是到了周末才会坐着单位的大巴车出去买点儿生活用品啥的。 靠水婷自己的本事，恐怕连农科院都进不来，又怎么接近肖凤琳？ 其实有个现成的法子，就是答应沈靖西，然后以他的家属身份正大光明的入职农科院、住在这儿，就可以自然而然的和肖凤琳成为同事，搭上关系了。 可是—— 一想到沈靖西，水婷突然想起了他刚才给她的那颗水果糖 分卷阅读49 ？ 鬼使神差的，她从床上爬了起来，开灯翻找了一下，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那颗糖果。 盯着被透明泛着五彩光的塑料纸包起来的圆形透明糖块，好像还闻到了清甜微酸的橙子果香？ 水婷下意识就想拆了包装吃掉。 可将水果硬糖攥在手心里握了一会儿…… 她叹气，将这糖块重新放在桌子上。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水婷收拾好自个儿，也没跟隔壁房间的陈娟两口打招呼，独自一人悄悄下了楼，假装去锻炼身体——招待所属于外院，与家属大院隔了一片小树林。 水婷走走停停的，走到了小树林的深处。 大约一个小时以后，她看到沈靖西匆匆地从家属区的方向往招待所的方向走？ 她躲在一株大树后边儿默默地看着他。 直到沈靖西过去了，水婷才飞快地往家属区的方向走。 ——昨天他带她去他家里吃饭的时候，明确说了“去楼上请柯院长下来吃饭”的事，所以她想去找一找柯院长的爱人赵阿姨。 可是，沈靖西住二楼，上边还有三层楼，每层两户，水婷不知道柯院长具体住几楼。 徘徊了一会儿…… 突然有人说着话儿上了楼。 是两个女人的声音。 正巧其中一人赫然就是赵阿姨！ 水婷不动声色地避到了楼上。 赵阿姨和另外一个妇女应该是去饭堂买了早饭回来，所以边走边聊。走到三楼的时候，那妇女开门回家，赵阿姨继续上楼…… 水婷快速从五楼下来了，冲着赵阿姨喊了一声，“赵阿姨好！” 赵阿姨愣住。 水婷深知这是求人的时候，放低了姿态小小声说道：“我、我有些事想单独和您说一说，不知道……会不会打扰您？” 赵阿姨想了想，同意了。 她让水婷去楼下等着，她回家放了早餐就下来。 水婷依言下了楼。 没一会儿，赵阿姨也下了楼，摆出了运动锻炼的模样儿。 水婷迎了上去，两人沿着水泥路慢慢的走…… 赵阿姨把水婷带到了稍微偏僻些的地方。 水婷单刀直入的说道：“……昨天您和我说的那个招聘的事儿，那会儿我不好意思当面回答您，所以今天避开了人，亲自来回答您……” “其实我非常需要这份工作，可我并不希望是因为沈靖西的关系我才得到这份工作的。所以……我希望您可以考核我！” 赵阿姨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农科院里全是找不到老婆的大龄书呆子，院长和书记为了单位里的这些找不到老婆的男职工们简直操碎了心。 是，农科院名声好，福利待遇也好。但没有年轻姑娘愿意嫁给这些不知情｜趣、还一年到头都呆在外地工作的书呆子，尤其是省城本地的姑娘。长得平头正脸、且有份正经体面工作的女孩儿，谁愿意一结婚就守活寡？ 这就导致农科院里已经结了婚的职工，妻子大多是文化程度不高的乡下姑娘。 资料室管理员其实是份无足轻重的职业，是单位为了照顾已婚、或者即将结婚的男职工，才会临时聘用他们的妻子。照顾好职工们的妻儿老小，他们才能安心在外头做科研不是？ 现在水婷说，她想得到这份工作，但并不希望是沈靖西的缘故？ 水婷看出了赵阿姨的为难。 她轻声说出了自己的实际情况。 赵阿姨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什么？你、你这么年轻，就已经离过婚，还有一个孩子？” 水婷点头，“所以我和他真不合适。” 赵阿姨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水婷也没指望她当场给出答复，只是说道：“希望您能理解我的处境，于我而言，这份工作真的很重要。可我……也是配不上沈靖西的。” 说到这儿，也不知怎么的，水婷莫名有些心情沉重。 她朝赵阿姨鞠了一躬，“请您千万考虑一下。”然后匆匆离开。 才走回到小树林那儿…… 水婷远远地看到沈靖西正焦急地走来走去？ 她也没吭声，就在小树林的一角徘徊。 很快，沈靖西看到了她，急忙走过来问道：“婷婷，你怎么在这？” 水婷佯装惊喜，“哎，幸好你来了，我说来这儿锻炼一下身体 分卷阅读50 的，结果找不着路出去了，一连转悠了好久，想找人问个路也遇不上。” 沈靖西松了口气，说道：“回头我再多带你逛逛这院子，熟悉了地形就不会迷路了。对了，你饿不饿？带你去外头吃早饭好不好？” 水婷，“只要陈妈妈她们没意见就好，我都可以。” 两人边说边往招待所走去。 这一天，沈靖西把时间给安排得十分紧凑。 他带着黄世海去探访了四位战友，还帮着把众人召集起来去东瓜记一块儿吃了顿丰盛的午饭，下午又带着陈娟继续逛商场，然后四人下馆子吃了顿饭，最后又把黄世海送到了火车站，让他搭上了回安市的火车…… 夜里回到了农科院招待所，因为黄世海回去了，所以水婷把她住的房间给退了，搬过来和陈娟一块儿住。 水婷有些魂不守舍。 ——她笃定，此刻赵阿姨肯定正在和沈靖西说今天她去找了赵阿姨的事。 对于对赵阿姨来说，水婷根本就是个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却提出那样不合理的要求？所以赵阿姨会向沈靖西求证，这是非常合理的。 水婷是在设计沈靖西。 她这么做，其实是在借赵阿姨的嘴，传话给沈靖西——哪怕她是冲着这份工作来的，也不希望和他有什么纠葛。 水婷很清楚，即使赵阿姨把今天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沈靖西，也只会让沈靖西更加愿意为她争取这份工作。 因为她这是在挟恩。 ——他会看在当初她父母为他、和为他寡母所做的那些善举的份上，让她心想事成。 但这么一来，想必她和沈靖西之间就…… 算了，想那么多干嘛呢！ 她不配拥有未来。假设有，也得先把前世的儿女债还了再说。 “婷婷？你想什么呢？我这都喊了你好几声了！”陈娟的声音响起。 水婷回过神来，“啊，什么？” 陈娟嗔怪道：“啊？啊什么啊？！难道我刚才说了那么多，你一句没听见？” 水婷，“嘿嘿嘿刚才……想蓁蓁了，走了神，陈妈妈你刚才说什么了？” 陈娟叹气，只好又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无外乎就是沈靖西长得好、身材好、工作好、学问好、经济条件好，难得的是又是个知根知底的，而且看起来对水婷也很好，水婷不如考虑一下他…… 水婷陷入了怔忡。 沉默片刻，她问陈娟，“陈妈妈，我相信你的眼光，你说他很好，那他肯定是真的很好……可是陈妈妈是站在我这边儿的，觉得我不应该错过那么好的他。可是，如果阿妈妈是他的亲戚或者朋友呢？” 陈娟张大了嘴。 水婷自问自答：“如果你是站在他那一边儿的，就会觉得他一个没结过婚的黄金单身汉，其实是值得更好的未婚姑娘的，又何必找我这个残花败柳，还要帮着养别人的孩子？” 陈娟哑口无言。 半晌，她艰难地说道：“婷婷，你别这么妄自菲薄。” 水婷也不想这样。 但若想要拒绝沈靖西、又不伤害他的，那她就只能一次又一次的揭自己的伤疤。 “陈妈妈，我真的再也不想成家了……你相信我好不好，就算不成家，以后我自己也会慢慢好起来，过上好日子的。”水婷软语相求。 这跟沈靖西好不好没有关系。 问题在于她。 是她不想再结婚了。 陈娟难过极了。她张开双臂紧紧抱住水婷，“好，好好好！以后陈妈妈再也不提这个了，其实我就是……觉得太可惜了，婷婷这么好，本来也值得更好的……” 水婷笑着拍了拍陈娟的后背。 20.第20章被迫成为禁欲系男神…… 第二天是星期一，沈靖西一早拎着早餐过来和水婷、陈娟商量，“……不如咱们今天去看看小彥和蓁蓁的新学校吧！要是合适就早点儿定下来，还得看看人家学校接不接受半路转学的。” 水婷看向了沈靖西。 他面色如常，眼神平静，看不出喜怒。 水婷心中百味杂陈。 她咬唇问他，“然后呢？” 沈靖西定定地看着她，说道：“然后我陪着你去把入职手续办一下，过几天安顿好了我陪着你回老家去把孩子们接过来……不过在那之前，咱们可能还得添点儿家具什么的。大人可以将就，孩子们不能。” 分卷阅读51 顿了一顿，说道：“星期三你的检查报告会回来，要真没事儿的，那咱们星期四动身，让孩子们在林镇小学再上两天课，星期天咱们一块儿再回来。” 陈娟看看水婷、又看看沈靖西。 水婷继续问，“……然后呢？” 沈靖西沉默良久，说道：“然后我再陪你们几天，等你们熟悉了，我就得走了。” 轮到水婷沉默了。 陈娟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现在的小年轻这么厉害？明明她每天都跟他们呆在一起啊，他俩又没有特别亲近，怎么说话这么有默契呢？三言两语的就把水婷的新工作、蓁蓁的新学校，甚至好像连以后的事已经安排好了似的？ 水婷终于抬眼看着沈靖西，欲言又止，“二哥，我……” “你和陈妈妈先把早饭吃了吧，我下去找小谭，你们吃完早饭就下来。”说着，沈靖西放下早餐，离开了。 陈娟回过神来，小小声问水婷，“你俩吵架了？” 水婷苦笑，“没有。” 陈娟不信。 不过，昨晚上水婷和陈娟说的那些推心置腹的话，教陈娟再也没法子搓合他俩了。 想了想，陈娟问水婷，“那你是决定在他这单位上班儿了？” 水婷“嗯”了一声。 “你说你又不想和他好，还进他单位上班儿，他领导同意啊？”陈娟又问。 水婷沉默了。 ——他领导肯定是不同意的。这明摆着就是占用资源了。但他既然办成了这事儿，就证明着他还是动用了他的关系。 这事儿她亏欠他了。 陈娟眼光毒辣，说道：“这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你凭着他的关系进了这单位，你又不嫁他，他拍拍屁股出远差了，一年半载的才回来，上班儿的时候你要一个人面对那些指桑骂槐，连个靠山都没有。下了班儿你要照顾俩孩子，连个帮手也没有……这日子可不好过！” 水婷没吭声。 为了找回巍巍，为了和肖凤琳搭上关系…… 受点儿委屈算什么！ 就是…… 就是欠了沈靖西这么大的人情，不知要怎么还。 水婷叹气，“陈妈妈，我们赶紧下去吧！来，早饭吃吃！” 说着，她打开了沈靖西带来的装早饭的塑料袋，拿出温热的包子与陈娟分食过，两人一块儿下了楼。 沈靖西果然已经等在楼下了。 三人坐着司机小谭的车，去了附近的省一小学。 省一小学是重点小学，环境很不错，校区大，有篮球场什么的，设施也还挺好，最重要的是附近几个单位里的小孩子们都在这里上学，所以学校找公共汽车公司给配了一辆车，每天定时定点接送孩子…… 水婷看了一圈，对这学校很是满意。 沈靖西就去找了学校领导，很快就办好了两个孩子的转学接收事宜。 离开学校，沈靖西又带着水婷去了城郊的一个家具铺。 在九零年代初还没有象样的家具城，大多数人买家具还得靠木匠手工打造。沈靖西对家具的要求就是不能是现做的，得是成品、全新的、漆好至少六个月以上的。 这就有点麻烦了。 木匠们打造家具一般都是指定的。 结果沈靖西带着水婷一连问了好几家木匠铺，最终只能凑齐了半套家具——还是一年前有户人家要嫁女打的嫁妆家具，结果后来出了意外婚事黄了，这套家具也就没人要了。木匠零散卖了几件小的出去，大件的床、衣柜饭桌什么的实在卖不出去。 沈靖西就买了现成的，又添了些其他的家具，和木匠约好了第二天送货上门的时候，又马不停蹄的带着水婷和陈娟去了益民百货，买了些床单被套棉被枕头之类的…… 一整天下来，陈娟被累够呛。 水婷也有些吃不消。 沈靖西送她们回了招待所。 第二天，沈靖西没去找她们，只是用内线电话打过来，告诉陈娟说今天哪儿也不去、什么也不干，让她们好好休息。 陈娟和他讲完电话，有些放心不下，对水婷说道：“他该不会是一个人在家里收拾吧？婷婷啊，我们过去看看，万一那送家具的来了，得忙死！” 遂拉着水婷去了沈靖西家。 果然，沈靖西那儿乱七八糟的堆满了新家具，他除了上衣，还忙得一身一头汗。 见水婷来了，他有些不自在，连忙四处寻 分卷阅读52 找他的上衣…… 找来找去没找着？ 水婷也挺尴尬的。 可一个大活人站在她面前，她想不看都难。 她就看到了…… 男人粗壮的手臂和宽阔的胸大肌，精瘦的腰身和小腹上结成块的腹肌。 扑面而来的雄壮气息激得她满面通红！ 沈靖西终于发现了他的上衣。 原来被他顺手掸在了一张椅子的靠背上。 椅子在水婷身后。 他伸出手越过水婷，擦着她的胳膊想去拿衣服。 水婷被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往后一退，正好撞在椅背上，使那椅子愈发远离沈靖西了…… 沈靖西诧异地看向水婷。 水婷也看着沈靖西。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往后一看，看到了搭在椅背上的他的上衣？ 水婷明白了，赶紧拿过衣服递给他。 结果他却半天不动？ 她抬起头看向他…… 只见沈靖西正静静地看着她？ 水婷愣住，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她和他离得太近了，一低头，她就看到了他胸大肌上的两粒…一抬头，又撞进他那深不可测的深邃瞳海里？ 窘得水婷满面通红。 沈靖西终于接过了她递来的衣服，然后看着她像兔子一样弹跳出去？ 他垂下了头，也不知想起什么，抿了抿嘴角，笑了。 三下两下穿好衣服，他也没看水婷，转头问陈娟，“陈妈妈，你们过来干什么？” 陈娟，“过来帮你收拾呀！” “不用！并不是处理不了的事情，我一个人能做好。”沈靖西说道。 陈娟表示不同意，“那可不是的！你啊，长期不着家，可婷婷以后是要住在这屋里的，所以得是婷婷说了算……” 这话让水婷听得心惊胆战，连忙阻止陈娟，“陈妈妈！” 陈娟顿时住了口。 沈靖西淡淡地“嗯”了一声，也没说什么，就继续搬家具。 水婷小心翼翼地观察了半天，见沈靖西并没有多想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帮着一块儿收拾。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水婷已经习惯自己照顾自己了，也习惯照顾别人。 但是沈靖西不接受她的照顾，他甚至不让她和陈娟帮着干重活。 所有关于搬、抬、扛之类的重活，全都由他一个人做。只有垫铺盖、套棉被这样的活计，他才交给水婷和陈娟去做。 陈娟又去赶水婷，“这些我一个人就能做，你煮饭去吧！” 沈靖西，“陈妈妈，不用做饭那么麻烦，咱们吃饭堂也挺方便的。” 陈娟，“我看你厨房里还有鸡，还有那么多的菜……过几天咱们就要回安市了，别的菜，扔了就算了，那鸡你打算怎么搞？” 沈靖西：…… 他本来打算把那只鸡送给赵阿姨的。 但如果能尝到婷婷的厨艺的话？ 他不吭声了。 水婷转身往厨房走去。 沈靖西叫住了她，“婷婷，那鸡用来熬汤，放点儿红枣黄芪当归！” 他牢牢记住医生曾经说她有点儿贫血，多吃点红枣黄芪当归炖鸡是有好处的。 顿了一顿，沈靖西突然想起一事，又说道，“你等会儿再去，我先去杀鸡。” 真是糟糕，他还不会杀鸡呢！昨天那只鸡，他是拿到单位饭堂去请人帮忙杀的。 水婷，“我会杀。”转身进了厨房。 沈靖西站在客厅里犹豫了三秒钟，也没去厨房，继续干活。 辛苦劳动大半天，初具规模的一个家，终于成形。 厨房里飘来了浓郁的鸡汤香气，让人垂涎欲滴。 沈靖西频频往厨房的方向看去…… 陈娟正拿着抹布在擦家具，看了沈靖西一眼，笑道：“以后你可有福气啦！婷婷不光只是长得好看，做起家务来也是里里外外一把手！人勤快、会当家，做饭的手艺还好！” 沈靖西下意识纠正，“结婚可不是为了光让女方做家务的，家庭劳动嘛，应该共同承担……” 他突然愣住，心虚地往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 陈娟哈哈大笑。 水婷从厨房伸了个头出来问，“怎么了？” 陈娟笑 分卷阅读53 容一收，正色说道：“没啥。”拿着抹布卖力的擦拭起家具。 沈靖西早转身干活去了。 水婷疑惑地盯着他俩看了一会儿，讪讪地回了厨房。 吃午饭的时候，沈靖西被惊着了。 不就是一只鸡两个辣椒外加一颗莴苣吗？怎么弄出一桌子菜来了？ 一锅用鸡架骨和红枣黄芪当归熬煮出来的鸡汤，一盘子青红椒丝炒鸡肉，一盘子姜葱蒸鸡、一份蒜蓉清炒莴苣叶，还有一盘子醋拌莴苣片…… 吃起来呢，鸡汤浓稠而不油腻还透出了浓重的药材香气，青红椒炒鸡肉那实在是太好吃了，原味蒸鸡块的火候掌握得恰到好处，鸡肉吃进嘴里滑嫩嫩的，味道一流！ 清炒莴苣叶那是真的清爽、还脆脆的；醋拌莴苣片微辣微酸，实在是开胃！ 沈靖西把每样菜都浅尝了一口，随即捧着饭碗稀哩哗啦的扒起饭来，那凶残程度犹如猛兽出笼，速度简直如风卷残云一般…… 他这几天在各种饭局上维持着的翩翩儒雅风度顿时荡然无存！！！ 水婷和陈娟被吓住。 过了好一会儿，陈娟才回过神来，慌慌张张地抢了几筷子菜，还不忘帮水婷也挟上几口菜，堆在水婷碗里，然后也开始埋头扒饭。 水婷无声的笑了起来。 有人用实际行动来支持她的厨艺，也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对吧？ 水婷喜欢研究美食。 以前的她，曾经力求把土豆丝切得像头发丝儿一样细，又反复试验用多长时间来煮熟、再过冷水，最后用几分酱醋凉拌才是最最最清脆爽口入味的。 只可惜，张月香只会骂她“有这闲功夫搞这土豆丝不如多穿几串珠子去挣钱”，或是“捣鼓这些有啥用土豆有啥好吃的我们就爱吃肉尤其是巴掌大的那种肥肉”…… 她辛苦做出来的各种菜，只要不是肉，就全都被张月香倒了。目的就是让她以后不要搞这些不挣钱又浪费时间的玩意儿。 想起过往，水婷愉快的心情顿时荡然无存。 她垂下头默默吃饭。 沈靖西一口气吃了三大碗饭，这才惊觉到自己可能失态了？ 他又变回了儒雅君子，斯斯文文的捧着饭碗慢慢吃。 突然发现水婷面上的表情不太好？似有些凄楚？ 她为什么不开心？ 沈靖西很快就明白过来——她刚刚才离婚，还能为了什么不开心！ 想了想，沈靖西决定转移水婷的注意力，“婷婷，呆会儿吃完饭咱们休息一下，等赵阿姨上班儿了，咱们就去找她办入职的事儿。你有带身份证的吧？” 水婷回过神来，点点头。 于是下午的时候，沈靖西带着水婷去找赵阿姨办入职手续。 赵阿姨全程一副苦瓜脸，无数次看着沈靖西露出欲言又止的模样儿，最后幽幽叹气，帮着水婷办好了临时岗位招聘的手续。 临走时沈靖西对赵阿姨说，“谢谢赵阿姨了，水婷的正式上班儿时间是下星期一，我们应该会搭明天晚上的火车，回老家接孩子们去，星期六晚上回来……” 赵阿姨看了水婷一眼，忍不住提醒沈靖西，“小沈啊，你可要记得你在兰溪的项目啊！” “我心里有数，耽误不了。”沈靖西说道。 赵阿姨叹气，挥手让他们走了。 水婷跟着沈靖西离开了人事部。走在大太阳底下，她翻看着手里的员工出入证、饭堂饭卡、制服和一份劳务合同副本，久久回不过神来。 “资料管理员……是干什么的？”水婷有些发愁，“我没做过这些呢！” “没事儿，我这不是还没离开吗？要是不会我教你。”沈靖西含笑说道。 他温柔宠溺的语气让她心里突突一跳！ 水婷开始有些懊恼，为什么要在他面前说这些？她咬住了唇儿，绞尽脑汁想着要怎样才能不露声色地拒绝他，让他明确知道她是真的不想成家了…… 这时沈靖西已经看清了水婷面上的表情。 她咬着唇，洁白秀气的牙齿咬住粉润的唇瓣，明澈的眼里泄出懊悔的光，似乎在怨他为何这般亲近？ 沈靖西叹气，但也能理解。 ——被前一段婚姻伤透了心的女子，费尽心机才离了婚、挣脱那个囚牢。她怎么可能在短短几天之内就爱上别的男人？对于婚姻，对于男人，她一定是恐惧的、反感的。 那他要怎样，才能让她不反感？ 沈靖西尝试着站在水婷的角度来想：那当然是不能 分卷阅读54 伤害她，不要违背她的意愿让她做她不愿意做的事，甚至暂时不能给予她太多的关注，以免让她觉得他是在挟恩？ 于是沈靖西刻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冷漠无情，“好了咱们走了。”然后一马当先的走在前头，看也不看她一眼。 当然心里也是有些忐忑不安的，怕她不跟上来、怕她生他的气、怕她会因为他的无礼而下不来台…… 水婷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 他的声音依旧温柔好听，就是态度突然变得冷冰冰的？ 水婷觉得莫名其妙，却又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 == 星期三，水婷的病理报告会出来。 一大早沈靖西就去招待所接了水婷和陈娟，一块儿往医院赶。 水婷心里只有愧疚。 当初她为了离婚，故意把并不起眼的病情说成了绝症，固然唬得李大猴和她离了婚，却也把关心她的陈妈妈和沈靖西给吓得不轻。 可她还没法解释…… 一路上，陈娟不停地安慰水婷，“婷婷别怕，就算有什么事儿，你那离职手续我还没跟你办完呢，肉联厂就不能看着你有事儿。再说了，我是工会副主席，你这事儿归我管……” 沈靖西也说道：“是啊婷婷，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你年轻，身体底子好，不会有事儿的。”然后又轻声说，“要是你真有什么事儿，我也不会不管你的……” 水婷就沉默了一路。 到了医院，沈靖西去找护士拿到了报告，又去找医生。 可医生拿着报告一看，就抬起头看着沈靖西、再看看水婷和陈娟，不但眼神复杂，还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 水婷心中无端端紧张了起来。 这…… 这是怎么了？ 21.第21章一个率真的女人被狠狠的…… 沈靖西紧张万分地盯着医生,问道：“医生，情况……怎么样？” 他不知道他的声音颤抖得厉害，还透出了浓浓的恐惧与担忧。 水婷也咬住了下唇。 ——难道说,今生与前世不一样,她真的……得了什么绝症？ 陈娟直接脸色惨白，双手紧紧地攥住衣角,都快哭了。 医生眯着眼，认认真真地将化验报告从头看到尾,这才笑着对沈靖西说：“没事儿,你爱人的情况挺好的,不是坏消息,就是按时服药上药就成，先开一个疗程的药吧！” 水婷顿时松了口气。 她和沈靖西年纪相仿,容貌相当，气质也差不离儿。认为他俩是夫妻的人不在少数，水婷也懒得向这些陌生人澄清了。解释来、解释去的,要费不少的功夫，然而这些人又都是陌生人,解释了澄清了又有什么用？ 沈靖西十分激动,再三向医生确认。 他恨不得逼医生写封保证书给他…… 后来,沈靖西拿着水婷的病理报告发了半天呆,眼圈儿一红,险些哭了。 他赶紧掩饰似的傻笑几声,假装去一旁散步。 陈娟也开心得不行,拉着水婷直说，“婷婷你听到了没？你没事儿！没事儿！哈哈哈哈太好了！” 然后就忍不住哭了，“这几天把我吓得不行,你黄爸爸说了我好几回，要我在你面前乐观一点，说你要是真生了病，情绪是最重重要的……呜呜太好了现在不用装了，可以想笑笑、想哭哭了……” 水婷笑笑，却觉得眼角涩涩的。 前世的她到底辜负了多少人？ “陈妈妈，我们去庆祝一下吧！下个馆子？”水婷笑问。 陈娟豪气万丈，“好！你陈妈妈请客！” 沈靖西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插嘴道：“还是我请吧，还去东瓜记怎么样？婷婷爱吃那家的酱肉丸子。” 水婷愣住。 他怎么知道她喜欢吃那家的酱肉丸子？ 陈娟，“不成！说好了我来请的……走！咱们说走就走！”然后又交代沈靖西，“既然婷婷没事，那再好不过了，赶紧去开了药，咱们干脆今天就回安市。明天星期四，我得赶着去把婷婷辞职的事儿给办了，这样她才好安心跟着你回省城来……” 沈靖西点头，拿着医嘱开药去了。 从医院出来，一众人去了东瓜记，开开心心的吃了顿饭，回到农科院的招待所里去把陈娟和水婷的行李拿了出来，退了房，才又齐齐去了火车站。 在火车上，三 分卷阅读55 人商量了起来。 陈娟，“回到安市以后呢，你俩还住在秀珺那儿，那是套三居室的屋子，够你俩住的，婷婷啊你别随便出门，免得被狗咬，平时买菜买东西什么的，就交给小沈。” “小沈啊，这几天你也别离开婷婷了，就给她当几天的保镖吧！蓁蓁和小彥的转学手续，我会交代赵丽去办，她和那边熟，更方便！” “等到了星期六，我让小常去把俩孩子接回来，你们干脆就搭星期天一早的快车，这样呢中午两点钟就能回到省城，也让孩子们休息半天……” 说着，她又埋怨，“我说你俩安排得这么紧凑干啥！不嫌累得慌么！” 想了想，继续说道：“不过这样儿也挺好的，婷婷能早点儿脱离苦海，堂堂正正的工作、生活，蓁蓁也能上好的学校……” 水婷就听陈妈妈唠叨了一路。 第二天凌晨，三人抵达安市。 陈娟自回家去，水婷带着沈靖西去了城郊贺秀珺的房子那儿。 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多有不便。 水婷没办法调整和沈靖西朝夕相处的心态，只好天天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只有在做饭的时候才出来。每次她都匆匆做好饭，默默地和沈靖西一块儿吃完饭，收拾好碗筷又回屋继续锁着自个儿。 沈靖西心里也挺不好受的。 好不容易有个和她单独相处的亲近机会，结果还…… 算了。 现在的她，就像只惊弓之鸟，他确实不能逼她。 何况现在也不是完全没有接触，好歹能吃上她亲手做的饭菜，吃饭的时候还是能看到她嘛！ 但很快，和她亲近的机会就来了。 星期六一早，水婷交代沈靖西，“你去楼下小卖部打个电话给陈妈妈，让她晚上领着赵丽、刘科长、孙厂长他们都来，黄爸爸也喊了来，还有贺秀珺、田梦常司机他们，然后你多买点儿菜回来，我办一桌……他们帮了我很多，我都没啥机会谢谢他们。” 沈靖西应下，出门办事，又跑进跑出好几趟，买了鸡鸭鹅肉鱼，连着啤酒饮料也搬了一箱回来。 水婷在厨房里忙了一整天。 沈靖西帮她打下手，又不敢让她看出他快活的样子，就只能板着脸儿死憋着。 到了下午六点钟的时候，陈娟领着浩浩荡荡的大部队来了，足有近二十个人！全都是和水婷关系好的，或是一个科室的。 赵丽头一个冲上来，拉着水婷的手，高兴的说道：“水婷，真是恭喜你啊！你终于心想事成了！” 还确实是，离婚是水婷重生以后办成的第一件大事。这使她悬在心头的大石落地，心里舒爽了好多。同时也给了她一些信心，对今后的生活充满了憧憬。 孙厂长笑道：“赵丽你都不会说话！人离婚了你咋还恭喜人家呢？得像我这么说……”然后转过头一脸严肃地对水婷说，“小水啊，我呢就说一句——你呀，离了婚、还不够！你得早点儿遇到一个合适的男同志，然后重新开始幸福美满的新生活……哈哈哈哈哈！” 前半段还挺严肃的，后半段没能忍住，头发花白的老厂长也知道自己演得不像，哈哈大笑了起来。 水婷抿嘴一笑。 孙厂长快退休了，童心未泯，喜欢和年轻人开玩笑。 财务科隶属厂长直辖，最年轻的科员就是水婷、赵丽和一个叫唐芳的姑娘。三人之中以赵丽年长些、也是最活泼的一个，水婷以前不爱交际又终日愁苦，唐芳心思单纯率直…… 所以孙厂长和赵丽比较熟。只要不是正规场合，赵丽是敢直接怼孙厂长的。 这会儿也不例外。 赵丽听了孙厂长的话，直撇嘴，半开玩笑地说道：“是啊我们厂长可真会说话！可比我会说多啦！” 唐芳则大大剌剌地说道：“水婷你看，赵丽可真了不起，一点儿不给厂长面子呢！都直接明嘲暗讽的……” 赵丽面上的笑容一滞，水婷也敛去了笑容。 “……唉，也难怪咱们厂家竞选X大代表没能选上呢！”唐芳叹气，继续说道，“我看啊，这就是为老不尊！上梁不正下梁歪！” 众人沉默了。 孙厂长面上也有些不太好看。 唐芳的注意力又转移到水婷身上，牵住水婷的手，亲昵地说道：“水婷，你真和李大猴离了啊？是你要离还是他要离？是不是他嫌你生的是个女儿的？你说他一个农村户口的，咋还有脸嫌弃你这个城市户口的啊！” “哎你说你以前啥眼光啊看上他？你到底图他啥？图他不干活全靠你养？还是图他天天打你？哎， 分卷阅读56 你的忍耐力真的很好，忍了他这么多年，要是我啊，真的一天都忍不下去……”唐芳情真意切地说道。 水婷：到底是谁把这个憨憨叫来的？ 赵丽盯着唐芳，好像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事，问道：“哎唐芳，你怎么来了？今天是水婷请客，我们都是她请来的，怎么，她也请你了？” 唐芳一愣，看看众人，又看看水婷，终于有些面红，“啊？你们……都是水婷请来的啊？我、我还以为是科室聚餐呢！”然后赶紧问水婷，“对呀水婷，你怎么没请我呢？难道我们没有同事之间的情谊了吗？” ——其实今天陈娟过去和刘科长说的时候，可没说要请唐芳。刘科长也特意避开了唐芳，直接点了几个人的名，全是平时和水婷关系好的，让他们下班以后留下来。但唐芳是个有心人，旁敲侧击地打听到可能是科室聚餐，又认为大家是故意撇下她的。 那既然是科室聚餐，就是公中出钱，怎么能不带上她？ 后来她偷听到别人谈话，才知道水婷也会来吃饭？ 她赶紧叫上了她堂哥唐柱国，两人在半路上拦住刘科长。唐芳说话直，直接质问刘科长为啥出去吃饭也不叫上她，刘科长不好推托，就把她也带来了。 到现在，唐芳才知道不是科室聚餐，而是水婷请客，不由得很是尴尬。 水婷一笑，“来了就来了吧，” 事实上，她和唐芳一向没什么交集。但人都已经来了，她也不可能真的把人赶走吧？ 偏偏唐芳还想挽救尴尬的气氛，就顺着之前孙厂长和赵丽开水婷的玩笑，说道：“水婷，你还考虑找对象吗？你啊不算老，就是你不该要孩子，带着个八｜九岁的孩子找对象，谁要你啊！” “你说你吧，可能唯一好的条件就是长得有点好看吧，可你没有文化现在还要辞职！我都搞不懂，这好好的工作你为什么要辞职呢？明明端着铁饭碗才好再找对象吧？” 说到这儿，唐芳看了看自家堂哥，又笑着对水婷说：“不过呢你也别担心，有句话不是叫做‘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嘛！其实呢，这个合适你的人，他早就已经在默默的守着你了，只可惜啊，你从来也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众人皆愣住。 沈靖西立刻支楞起耳朵。 水婷也愣住，瞪着一双明澈晶莹的眼睛，有些茫然。 唐芳笑着把她堂哥唐柱国往水婷面前推…… 水婷一看这人，顿时吃了一惊！ ——这男青年肤色黝黑、面容丑陋，头发长得好像头上戴了个头套，还油乎乎的，整个人的气质看起来流里流气。 见水婷打量着他，他连忙一笑，露出焦黄泛黑的牙齿。 水婷觉得这男青年很眼熟，就是一时半会儿的想不起来他是谁了。 陈娟已经诧异地叫出了男青年的名字，“唐柱国？” 一听这名字，水婷想起来了，这唐柱国是唐芳的堂兄，也在肉联厂工作，前世他和水婷还是楼上楼下的邻居。 但这个唐柱国也不是啥好人。前世他就和李大猴走得很近，曾经因为小偷小摸行为被派出所处理过，后来偷盗厂子里的财产被保安发现，恼羞成怒还伤了人，就被单位开除了。 唐芳也不避着想要撮和水婷和唐柱国的心思，对水婷说道：“水婷，我可是举贤不避亲呐！你连李大猴那种人都看得上……我哥岂不是比李大猴强万倍？至少我哥也是城市户口、是工人，和你一样捧着个铁饭碗，和你啊，简直就是王八配绿豆……” 赵丽“卟哧”一声笑了。 就连水婷也有些忍俊不禁。 唐柱国很生气，“你才王八配绿豆呢！”然后又悄悄看了水婷一眼，见她粉颊玉颜的美丽模样儿，脸一红，低下了头。 沈靖西暗中打量了唐柱国一番，觉得这人对他没啥威胁，也就没吭声了。 唐芳这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道歉，“对不起啊水婷，我这人就是太直了，说出来的话不怎么好听，可我也是为了你好哈哈哈。其实你俩应该是、是……那啥，怎么说来着，啊！我想起来了，是郎才女貌哈哈哈……” 水婷没理她，转头招呼众人，“大家坐！随便坐，先吃把瓜子儿吧，呆会儿就开饭！” 唐家兄妹吃了个软钉子，面面相觑。 正好这时常司机带着蓁蓁和沈彥来了，手里还抱着孩子们的行李和衣裳啊什么的，好不狼狈！ 孩子们却兴奋得很，一个喊妈妈，一个喊爸爸，分别扑进了水婷和沈靖西的怀里…… 众人这才注意到沈靖西。 唐柱 分卷阅读57 国有些傻眼，看看两个孩子，又看看水婷和沈靖西，有些吃惊。 唐芳心直口快，指着沈靖西，问水婷，“水婷，他谁啊？” 水婷还满心沉浸在与女儿重逢的喜悦之中，一时之间没有回答。 陈娟则笑着一手拉着沈靖西、一手拉着小沈彥，把这父子俩介绍给孙厂长，“厂长，你不认识他了吧？他是沈靖西啊！以前你的老部下，沈强的小儿子！当年靖西和他哥靖东可是我们厂子里的高材生，考上了大学的！” 顿了一顿，又说：“喏，以前他住在水婷家隔壁的！” 听说沈靖西是老沈的儿子？ 孙厂长很是惊喜，连忙和沈靖西握手，“小沈啊！哎呀一晃眼十来年哪，听说你现在在省城？怎么样，工作还顺心吗？成家了吗……” 有人小小声提醒孙厂长，“人都有孩子了！” 孙厂长低下头，看向小沈彥，这才反应过来，冲着沈靖西说道：“噢，这是你儿子啊，长得可真俊！” 沈靖西笑着和孙厂长寒暄了起来。 唐芳终于想起沈靖西是谁，诧异地说道：“哎，你长得和以前真的完全不一样了诶！”说着，她突然面一红，羞答答垂下了头，然后偷偷抬起头、飞快地看了沈靖西一眼。 沈靖西理都没理唐芳。 倒是唐柱国则打量着沈靖西，突然意识到什么，又看了看水婷，然后垂下了眼。 虽然是水婷宴请大家，但孙厂长、刘科长、黄世海等人都是男性，吃宴席是要喝酒的。陪酒的事儿水婷可做不来，就全由沈靖西出面。 当然在沈靖西对肉联厂的记忆里，也全是当年他父母的一些老同事。而这些人，又正好和孙厂长、刘科长是同一辈人，有的还留在厂里，但更多的已经退休了、调离了…… 也正好给了长辈们回忆过往的机会。 一时间，宾主言笑宴宴。 由于人多，陈娟让大伙儿分坐成两桌。喝酒的坐沈靖西那一桌，大多是男人；不喝酒的坐水婷这一桌，大多是女人。 水婷端着饮料杯，一一向赵丽、贺秀珺等人举杯道谢。 唐芳挤开赵丽，捱着水婷坐下，瞅了个空子悄悄问水婷，“哎，你和沈靖西什么关系啊？这几天你和他一直住在这儿，他老婆没意见嘛？还是说，他也离了？没老婆？” 水婷直皱眉。 正好这时蓁蓁和沈彥跑过来问水婷，“妈妈，我和沈彥去了省城小学以后，是在一个班里吗？” 水婷笑了，揉揉女儿的头，说道：“你俩在不同的班儿，相邻着呢，就在隔壁。” 蓁蓁“啊”了一声，有些懊悔，“不在一个班吗？” 小沈彥也一脸的失望。 水婷笑道：“两个班不更好嘛？以后你俩各自有了朋友，就可以把你们的朋友相互介绍呀，而且到时候咱们是住在一起的……” 孩子们兴奋了！ “住在一起？” “我们住在一起嘛？” 孩子们嘻嘻哈哈的笑了。 “婷婷！”沈靖西在饭桌那儿喊她。 水婷过去了。 唐芳看着水婷的背影，咬住了嘴唇。 ——她头一回看到沈靖西那样五官好看气质儒雅的成熟男人，跟时下虚浮夸张的小青年完全不一样！她就有些心动，虽然知道沈靖西已经有了儿子……可是，人家年纪轻轻的就在省城工作，听说级别还不低？ 可还没等她有什么想法呢，突然听说水婷的女儿和沈靖西的儿子以后会在同一所小学上学？而且以后俩孩子还会住在一起？？？ 这岂不就是……沈靖西要和水婷好的意思？ 那想来沈靖西应该是离了婚、或者前头的原配妻子不在了的缘故。 唐芳有些不服气。 凭啥啊！是，水婷是长得好看，可她以前嫁给李大猴那样的流氓，孩子也那么大了……能和她唐芳比么？她还是黄花闺女呢，跟那些残花败柳不一样！ 沈靖西在那一桌喊了水婷过去…… 水婷才走了两步，沈靖西又补了一句，“婷婷端碗鸡汤过来！” 水婷还以为是哪位长辈要喝鸡汤呢，连忙用干净的碗添了一碗汤，端了过去。 沈靖西拉住了她，“来，你以汤代酒，先敬酒给孙叔叔，咱们要多谢孙叔叔帮衬咱们这么多年……” 遂又对孙厂长说，“叔，水婷身体不太好，医生才开了几副中药给她养身子，您见谅，就别让她碰酒了，回头我陪您喝……这些年哪，我是知道的，没有您明里暗 分卷阅读58 里的关心水婷，她也撑不到现在……” 水婷端着汤碗，与孙厂长碰过杯，然后又在沈靖西的安排下，向刘科长和其他几位领导敬了“酒”。 男性长辈们和水婷之间并没什么话说，主要是看在她逝去父亲的份上，平时又觉得她可怜，才会暗中帮扶她一把。 这会儿在酒席上，他们当然更愿意和沈靖西聊天。当下，众人一一受了水婷的敬酒以后，又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场面话，就归位继续喝酒聊天了。 水婷回到座位上，唐芳又问了她一个问题： “水婷，这是你的房子吗？你说你请客吃饭吧，咋不去外头的餐馆呢？这里又不是你的家，你怎么好意思在别人家里做饭请客吃酒呢？对了，这是谁的房子啊？” ——这是贺秀珺的房子，水婷只是暂住在这儿。 水婷既然想在这里做饭请客，当然事先跟贺秀珺说过，贺秀珺是完全没有意见的。而且水婷已经准备好了一笔不菲的谢礼，以答谢贺秀珺在这段时间里给她的帮助。 但水婷并不想向唐芳解释。 唐芳又不是她的什么人。 贺秀珺想说什么…… 却被陈娟使了个眼色制止住。 ——这套房子不是任何单位的房子，是贺秀珺的婆婆的民居。唐芳不是信得过的人，最好不要把房主是贺秀珺的消息透露出去，以免不知什么时候就传到了李大猴那儿。 之前唐芳噼里啪啦的跟水婷说了那么多，现在终于轮到水婷正式和她说话了。 “唐芳，今天我都没请你来吃饭，你怎么有脸来呢？”水婷说道。 唐芳愣住。 水婷继续说道：“唐芳，你说我俩这么要好，可有一件事我到现在都还想不明白……你那么想结婚，那么想要一个孩子，可你怎么一直嫁不出去呢？我俩同年的呀，我比你还小了月份，你看，我孩子都那么大了，甚至连婚都离了你怎么还没结婚？” 唐芳震惊地张大了嘴。 水婷又说道：“哎，我想不通的还不止这个呢！你看，你成天说我没文化，初中没毕业，可我年年都是厂子里的先进工作者，我考了会计证、珠算证，有出纳资格还评了职称。” “你总说你比我强，毕竟你有文化，你是高中毕业的，可为什么你进厂子这么多年了，连会计证都还没考下来，到现在为止你连出纳都当不上，只能打杂呢？” 这番话，水婷是照搬唐芳的说话风格来说的，还学得惟妙惟肖。 一时间让唐芳很不适应。 说到这儿，水婷扮出了懊悔的模样，又说—— “哎呀对不起呀唐芳，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唐芳，咱俩这么要好，你肯定不会生气的对不对？哎呀我这个人呢，就是太心直口快了。” 陈娟很给面子的笑了起来，还朝着水婷竖起了大拇指。 ——可以可以，这语气很唐芳！ 她一笑，赵丽贺秀珺她们也嘻嘻哈哈地笑了。 唐芳的脸红得像猪肝一样。 因为席间有唐芳和唐柱国这对堂兄妹在，众人都不好说太亲密的话，就只好聊些无关痛痒的事儿。 唐芳有些不服气。 再一看，席间就只有她和堂哥被人冷落？ 唐芳冷不丁地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对唐柱国说道：“哥，你不是一直喜欢水婷嘛，那你跟她说呀！再不说她都要走了！” 唐柱国涨红了脸。 ——本来孙厂长让唐柱国去喝酒那桌的，但唐柱国存了别的心思，就说自己拉肚子，吃了头孢不能喝酒，就坐到水婷那一桌去了。 然而酒席过半，唐柱国一直偷偷地看着水婷，确实想找机会向水婷表白。可一来看到水婷的姿容更胜从前，简直艳光四射的，他愈发紧张了，连多看她一眼也不敢，唯恐被女神发现。二来呢他在女神面前是自惭形秽的，又一直找不到机会和她单独相处的机会，就耽搁到现在。 此时听到他妹突然大大剌剌的把他的心思给暴露了？ 唐柱国看看水婷，垂下头，紧张得直喘粗气，心里更是把唐芳给怨上了七八百遍！ 唐芳大大咧咧地说道：“水婷，既然我哥不好意思说呢，那我就直说了。” 水婷的脸色沉了下来。 陈娟轻喝，“唐芳，注意你的言论……” 唐芳一字一句地说道：“水婷，我哥看上了你，也不嫌弃你离了婚、前夫还是那样的人渣！只要你同意把你的孩子送回给李家，我哥可以娶你。” 唐柱国虽然厌烦唐芳，心里却得意了起 分卷阅读59 来。 条件都是谈成的嘛！尤其是，唐芳一开口就把水婷给踩在了泥泞地里，虽然是有点那啥，但这样才方便以后谈条件嘛！ 正如唐芳所说，水婷生得美丽无双，又温驯勤劳，娶了她、以后他就能像李大猴那样，啥都不用干，等她来养，还能睡她…… 唐柱国心里美滋滋的，觉得自己今天晚上就能睡了水婷似的。 水婷笑了。 ——以前的水婷一直屈服于张月香的淫威之下，因为张月香实在是太会找麻烦了，但凡只要让她知道了谁和水婷发生了矛盾，就会借口人家欺负了水婷，非要占点便宜回来，不把人家刮掉几层皮绝不罢休。 正因为这样，水婷刻意与一切同事保持距离，就怕自己给别人带来了麻烦。遇到事儿她也会大多选择退避忍让，才会让人觉得她懦弱无用。 现在？ 水婷轻笑，“你哥才没你这么没眼力介呢！明知我看不上他，他还上赶着自讨没趣。” 唐柱国愣住。 唐芳也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对，疑惑地问道：“水婷你什么意思啊？我哥可是初婚，难道你还觉得他配不上你？你、你又不是什么黄花闺女，你可是二婚哪……都被李大猴睡烂了！” 水婷的脸色沉了下来。 只是，她还没发作，沈靖西过来了，“婷婷怎么了？” 他一手撑住桌面，一手撑住水婷的椅背，双手圈成了一个“C”型，以绝对强势的肢体语言将水婷霸占住，高调而又无声的向众人宣示着自己的主权。 众人：@_@！ 沈靖西喝了不少酒，又靠水婷太近，近到水婷能闻到从他衣服上传来的新肥皂香气，还混着淡淡的酒香。 水婷不想让唐氏兄妹看笑话，就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但忍不住粉颊含羞，连耳朵尖都染上了一层浅浅的妃色。 而沈靖西见水婷一直不说话，就问向了唐芳，“……抱歉，我又忘了你的名字。” 唐芳：…… 他灼热滚烫（隐含怒火）的眼神让唐芳不敢直视，还面红红地垂下了头。 “她是唐芳，和我们一个科室的。”赵丽在一旁小小声提醒。 沈靖西恍然大悟，“啊，唐芳啊！是这样的，我和水婷呢，准备过段时间结婚……” 此言一出，众人齐齐震惊。 水婷也愣住，瞪大眼睛看向了沈靖西。 沈靖西继续对唐芳说道：“……到时候你和你爱人可一定要来喝杯水酒啊！”说着，他还朝着唐柱国的方向呶了呶嘴。 唐芳急了，“那是我哥！我堂哥！我还没结婚哪！” 沈靖西“啊”了一声，连忙道歉，“什么？哎，看我这记性，可能是喝酒喝多了……不过，你和你哥长得太有夫妻相了，不不不！这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俩怎么长得这么像呢，一看就是一家子……” 唐柱国是厂子里出了名的丑汉，尽人皆知。 现在沈靖西先说唐芳和唐柱国有夫妻相，又纠正说他俩长得像一家子，话里话外只有一个意思——唐芳也是个丑八怪。 唐芳张大了嘴，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才好，最后把脸憋成了紫茄子。唐柱国的表情就更精彩了，黝黑的面庞一会儿红、一会儿青的。 众人全都死命地忍住了笑，心想这读书人骂起人来就是有意思，全程不带一个脏字儿！ 简直让人辩都无法辩。 ——唐芳和唐柱国确实是堂兄妹，说他俩是一家也不为过。说他俩长得像……也是事实。这叫唐芳怎么辩？说她没她哥长得那么丑？还是说，她和他哥不是一家？ 水婷面含薄怒，轻飘飘瞪了沈靖西一眼，却是威力十足。 沈靖西暗暗叫苦。 他虽然在那一桌陪酒聊天，却非常关注水婷。只不过，两张桌子隔得有点儿远，他没听到水婷参怼人，只看到大伙儿全都怒视着唐芳，唐芳又朝着水婷露出了耀武扬威的表情？ 他一着急就赶过来解围了，结果一时间又找不到话说，只得胡乱说了几句……却又正好犯了水婷的忌讳！ 这要怎么收场？ 沈靖西挠了挠头，眼睛的余光突然看到小蓁蓁和小沈彥正坐在一旁捧着饭碗只顾着笑、半天也没吃上一口饭？ 有办法了！ 沈靖西放冷了脸色，对水婷说道：“……快去管管孩子们吧，你看看，一碗饭捧到现在一口不吃，饭都凉透了。吃了伤胃、不吃也伤胃，还不长个子……”然 分卷阅读60 后适时撤离。 水婷本来挺不高兴的。 但蓁蓁是她最重要的人，没有之一。 结果现在听到沈靖西说蓁蓁到现在都没吃上饭？ 哎，客人太多了她都没顾上孩子！ 水婷急了，连忙过去照看孩子们，“蓁蓁，小彥，你俩怎么不吃饭呢……” 这一幕落在众人眼里，一是沈靖西提及婚期时、水婷没反对；二是沈靖西让水婷去照看俩孩子时、水婷也没反对？ 可不就是妥妥的证实了她和沈靖西之间的婚约嘛！ 一时间，众人心思各异。 大多数人都是在心里祝福水婷的。 尤其是陈娟，忍不住心想：以前婷婷嘴上说着不想再成家了，瞧那模样儿也确实是被伤透了心的。但会不会是在这几天里和小沈朝夕相处，所以处出了感情呢？ 陈娟露出了姨妈笑，一会儿看看水婷、又一会儿看向沈靖西，笑得合不拢嘴。 这场宴席，其实所有人都觉得不够尽兴。 喝酒那一桌的还成，坐在不喝酒的水婷这一桌的人们是因为唐芳和唐柱国在，好多亲密的话儿都说不出口。 而唐芳和唐柱国也十分不爽。 唐柱国不高兴，是因为水婷毕竟是坐办公室的科员，而他是车间工人，水婷于他而言，是遥不可及的女神，他只能夜里躲进被窝里想一想。现在水婷离了婚，变成了二婚女，社会地位降低了，他也才有了肖想的勇气。 也许他比不上其他的初婚小伙子，但愿意娶二婚女、帮她养前夫孩子的男人也不多了吧？ 谁知道半路杀出个沈靖西！ 和沈靖西相比，他唐柱国就是泥泞地里的蛤｜蟆，人家沈靖西是高岭上的明月，他怎么比？ 唐芳也很不爽。 以前人人都宠着她，无论她说什么，别人都不会介意的。哪儿像今天这样，她说一句、就被水婷怼一句，让人憋气的是，偏她还没法子再怼回去！ 那个沈靖西就更讨厌了！亏她还对他的第一印象有好感呢，怎么指桑骂槐这么厉害？她真的长得很丑吗？呃，虽说她们唐家人无论男女都是一水儿的国字脸、浓眉细眼高颧骨厚嘴唇，但她画个淡妆还是蛮好看的好吧！ 终于到了曲终人散的时候。 赵丽故意对唐芳说：“唐芳，咱们一块儿留下来帮着水婷收拾呗！” 唐芳哪里肯吃这个亏！ 今天她在这儿吃憋还没吃够，还帮水婷干活？真当她吃饱了撑的嘛！ “我家里还有事儿呢我就先走了！”说着，唐芳拉着唐柱国走了。 几位男性长辈们喝醉了酒，沈靖西不放心他们，就下楼去雇了辆突突车，由他亲自一趟又一趟的跟车护送，确保将人全都安全的送回到家中…… 女人们就全都自发留下来陪着水婷收拾碗筷什么的。 人多嘛，一会儿就把家时给收拾得妥妥当当。 水婷把自己一早准备好的各式礼物拿出来，一一交给众人，说：“大伙儿帮了我这么多，我真的无以为回报，这些都是不值钱的东西，比不上大家帮我的心。但我也实在没能力还礼了，先这么着，以后能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大家也别客气。” 众人又是一番推辞，到底收下。 水婷交代陈娟，“还有几份是给孙叔、刘叔他们的，就是今天看着他们醉得不轻，怕半路上丢了，而且那会儿唐芳她们也在，就不好拿出来。所以就请陈妈妈转交了。” 陈娟，“小事，我替你送过去。” 水婷又拿出一迭条子，交给陈娟，“陈妈妈，这些是李大猴写给我的欠条，一百块钱一张的，共有二十张。其实我也不指望他能还我多少钱，他也不可能有正当的来钱途径，我只是想着，有了这个，大约也能镇住他……” “但说真的，以后我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牵连了。所以这些条子就交给你，不拘你怎么说，就说我借了你的钱，拿这个抵数也好，总之你拿去找李大猴要钱。要不到、没关系。要到了，咱俩一人一半儿……” 陈娟连忙摆手，“哪儿能分你这么多钱呢！” 水婷说道：“这其实是烫手的山芋，陈妈妈你还收着吧，万一哪天有用呢！” 陈娟只好收下了，“要是真的能要到钱的，我一分不少的给你！” 水婷笑了笑。 陈娟年纪大些，性情也谨慎，始终觉得今晚上唐芳也来了，就是个祸端。她思来想去的，总是不放心，对水婷说道：“婷啊，要不你和小沈今天晚就带着孩子们走吧！” 分卷阅读61 水婷失笑，“也不至于。” 陈娟表示不同意，“那万一呢？李大猴可不是省油的灯！万一唐芳嘴碎，专门跑去和李大猴说什么你一离婚就另嫁的，我怕李大猴来找你麻烦！虽然说咱们行得正、走得直，不怕那些歪门邪道的，可吓坏了孩子们也不好哇！” 水婷又有几分动摇。 赵丽说道：“你们还不知道吧？李大猴跟舒文慧结婚了！喏，就是今晚上，他俩在长城宾馆办酒席呢！啧啧，我都不知道这俩是哪儿来的底气，明明穷得叮当响，又是极讨人嫌的，还敢在咱们安市最高档的酒楼摆酒席！你们说说，谁会去吃他俩的喜酒？舒文慧的恩客吗？” “还有哦，张月香在我们家属大院里捱家捱户的送喜帖，还千万交代说一定要去……你说她怎么那么厚脸皮呢！她儿子和我们单位的女职工离了婚、另娶，她还有脸请我们去喝她儿子的喜酒？我们算是她儿子前妻的娘家人诶！”赵丽越说越气愤。 贺秀珺说道：“可能是想收份子钱吧！” “真是想钱想疯了！”田梦也说道。 正好这时，沈靖西送了人回来。陈娟连忙拉着他，“小沈啊，依我说呢你和婷婷现在就带着孩子们上火车站去吧，夜里还有车回省城吗？” 遂将她的担心一一告知。 沈靖西眼里泛着奇异的光，含笑说道：“咱们按原计划来，明天一早走。” 陈娟，“可是……” “没事的陈妈妈，”沈靖西喝多了点儿酒，有些吐词不清，“差不多十年前我就跟他干过仗，放心，他打不过我……那、那一回我就打得他满地找牙，现在我天天锻炼，他、他更加打不过我了……” 沈靖西一时得意忘形，脱口而出。 水婷愣住。 ——沈靖西和李大猴在十年前打过架？那不就是她刚刚才…… 原来她和沈靖西的羁绊有这么深吗？ 一时间，水婷心乱如麻。 以至于后来沈靖西又和陈妈妈说了些什么，但她已经没心思听了。 只是，水婷又好像听到他在和陈娟保证，含含糊糊地说了句什么“这次我会保护好婷婷，绝不让她再受任何一丁点的伤害了”…… 其实陈娟还是挺担心的。 只是想着，今晚上到底是李大猴和舒文慧结婚摆酒，就算唐芳跑去和李大猴说了，李大猴未必能抽身过来找婷婷的麻烦；再说了，舒文慧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她是今晚的新娘子，也肯定不能让李大猴来。 这么一想，陈娟这才放了心，又格外嘱咐沈靖西一定要好好保护水婷和孩子们，万一晚上有人来敲门、不开就是了…… 沈靖西认真点头应下。 ——他并没有告诉陈娟，刚才他在送孙叔他们回去的时候，目睹了一场好戏。 22.第22章渣男之死 话话唐芳和唐柱国离席以后,就朝着肉联厂家属大院走。 唐芳心情极度郁闷，就对唐柱国说道：“哥你说，水婷那性子……怎么一离婚,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明明以前很好（软弱）的,现在……呵呵！” 唐柱国比她还要不高兴些，“下回你少拿我当幌子,害得我跟着你一块儿丢脸！” 唐芳：…… “明明就是因为你长得丑，还和我坐一块儿,才害得我跟着你一块儿丑的！要搁平时啊,谁会那么直接说我长得不好看的？”唐芳怒道。 唐柱国简直怄死了！ “是你拉了我来的！说有免费的吃喝,还说水婷想找男人！结果呢？老子一口酒也没喝上！水婷也没说想找男人……老子还被你给整得丢尽了脸！下回你要再有事儿找我啊,自个儿先掂量掂量吧，反正我是不信你了！”说着,唐柱国气冲冲走了。 唐芳也被气了个半死。 夜里九点半快十点的街道，行人已经很少了。 偶尔有二流子青年骑着自行车路过，看到了唐芳这个单身女子的背影,便吹起了口哨，还大声怪唱起来,“妹妹大胆的往前走……” 然后骑车超越了她,回头一看,愣住,然后继续唱,“……你很丑！可是你很温柔,有点卑微、但是没钱……那就是你！” 唐芳都被气笑了。 这歌词还改得挺应景的哈！ 她真长得那么丑？一个人走夜路,连二流子都不愿意招惹她？ 唐芳气到肝疼。 她攥紧拳头，指甲戳进手心里，生疼生疼的,倒抵消了心肝处的疼痛。 分卷阅读62 这口气，她就是咽不下！ ——水婷凭啥那样挤兑她呢？是凭着她离婚女人的身份？还是凭她初中没毕业的学历？还是说，她觉得她自个儿长得好看就能随便欺负人？ 唐芳越想越生气，觉得必须要给水婷一点颜色看看！ 啊，是了！ ——水婷在离婚前那么懦弱？所以说，水婷肯定很怕李大猴！呵呵，那就好，她这就去找李大猴，告诉李大猴，水婷找了个野男人，比他还早二婚呢！ 依着李大猴的性格，肯定会把水婷活活打死的！ 唐芳匆匆去了原来水婷和李大猴住的地方。 可是，水婷早不在这儿住了，李大猴也搬走了。屋子里的家具被工会的人不知搬去了哪儿，现在是另外一户人家住在这里。 唐芳站在楼梯上，心中恨意难消。 她突然又想起，好像今天李大猴和舒文慧结婚？ 唐芳笑了。 她直接去了长城宾馆的婚宴厅。 婚宴厅还挺热闹的。从外头看，张灯结彩的，玻璃幕墙上贴满了剪纸的红双喜和胖娃娃。 透过玻璃幕墙往里头看，倒有二三十张桌子上都摆满了杯碟碗筷什么的，就是没上菜，宾客也少。 唐芳一过去，立刻就有两人抢上前来，一个是新娘子舒文慧的表姨，一个是新郎倌李大猴的妈张月香。 舒表姨年轻力壮，直接把张月香给挤到了一旁，冲着唐芳说道：“哎，是女方亲友吗？快，份子钱放我这儿！” 张月香认得唐芳，急得大嚷，“这是我们男方的亲友，我认识她……”然后死命地把舒表姨挤开，拉住了唐芳，陪着笑脸说道：“唐芳啊你来了呀！来来来，份子钱交给我，然后去里头等着！大猴他马上就来，他一来呀就能开席了哈哈哈哈……” 唐芳愣住。 ——今天不是李大猴结婚吗？这都夜里九点多了，他还没出现？？？ 唐芳差点儿忘了自己来这儿的目的，转头四处看，终于发现了新娘子舒文慧。 舒文慧穿着大红色的西装和小西裙，盘着头、额前的刘海吹了个时下最时髦的高背，还喷着亮晶晶的摩丝，脸上化着浓妆，但一双眼睛像大熊猫似的黑乎乎的？ 应该是哭花了妆。 唐芳眨了眨眼，“李大猴不在吗？” 张月香嘿嘿笑道：“可能有什么要紧的事被绊住了脚……那啥，唐芳你把份子钱给我吧？” 唐芳，“我不是来喝喜酒的！我找李大猴有事儿！” 张月香的脸色沉了下来，“你找他啥事儿啊，跟我说就好了！” 其实张月香不明白儿子为什么要在这么高档的酒楼摆酒，别的小馆子一桌酒席三五十就能搞定，这里要二百块钱一桌呢！他还非要定二十桌，那就是四千块钱！ 夭寿哦，四千块钱让她上哪儿去找？之前给了水婷的那三千块钱她都凑不出来，还是把老家的田契押给了别人才筹到的…… 此刻张月香心急如焚。 她就盼着靠收点儿份子钱挽回损失。 唐芳犹豫了一会儿，凑近张月香耳边，说道：“水婷回来了！但是她明天一早就要走了……跟个野男人走。” 张月香一愣。 ——水婷要跟一个野男人跑？ 可张月香这会儿快被钱逼疯了，并不在意水婷是不是找了个野男人，也就兴趣缺缺的。 不过，她更舍不得唐芳这条肥鱼，就说：“唐芳啊这样吧，大猴一会儿就来了，呆会儿你自个儿和他说呗！啊，你来都来了，就进去坐一坐嘛！你们城里人是最讲究情面的，这份子钱多多少少给一点……你带了多少？哎，多少都成！不过，你可是城里人啊，份子钱太少的话那可是会丢你的脸的！” 唐芳：我有病嘛我来喝你儿子的喜酒？ ——李大猴和舒文慧的名声都不好，来喝他俩的喜酒？无论是代表男方亲戚、还是代表女方亲戚，都会被盖个“沆瀣一气”或者“蛇鼠一窝”的章好不好！ 唐芳白了张月香一眼，转身就走。 张月香一看，急了，连忙上前拉住唐芳，非不让她走！嘴里说得好听，啥来了都是客，唐芳你就在这儿等着，大猴一来就开席，要不你就留下份子钱，反正就是人和钱必须要留下一个！ 张月香不傻，不是猜不到这场婚宴的惨状——无论是张家还是李家，来这里喝喜酒也只会打秋风的，份子钱估计也就凑上十块八块的。指望他们，今天这场婚宴可就亏完了。 还得靠城里人凑份子钱！ 分卷阅读63 一时间，唐芳和张月香扭打在一块儿，谁也奈何不了谁。 这时，李大猴醉薰薰的来了。 舒文慧头一个冲了上过去，质问道：“李大猴！今天是我俩结婚的日子，你上哪儿去了？怎么现在才来？” 张月香也松开了揪住唐芳的手，连忙上前冲着李大猴、告舒文慧的状，“儿啊，你看她！这么个玩意儿，她都不肯把份子钱给我！” 唐芳趁机溜走。 李大猴问舒文慧，“份子钱收了多少？全都拿给我。” 刚问完话，他就愣住。然后盯住了化着浓妆的舒文慧，险些没能认出来。 舒文慧羞涩一笑，垂下了头，“没你妈收得多，猴哥……我、我是你老婆了，咱们结婚收到的份子钱，难道不应该是放在我这儿吗？” 看惯了天生丽质的水婷，这会儿再看到画得像鬼一样的舒文慧？ 李大猴打了个冷颤，有点儿不耐烦起来，“到底收了多少钱？” “三、三百四十五。”舒文慧也听懂了李大猴的言外之意，有点儿不高兴。 李大猴，“全都给我！” 然后看了宴客厅里头一眼，又问他娘，“咋就来了这么几个人？” 张月香还没来得及说话…… “咕叽——” 李大猴的肚子饿得咕咕叫。 “快开饭吧我都快饿死了，今天早饭都没吃！”李大猴说道。 一听这话，张月香可就难受了。 ——自从水婷离开以后，没人替他们张罗一日三餐，也吃不上肉联厂的饭堂了，老家的那些亲戚就自动回去了。李大猴把张月香安顿在一个朋友家……其实就是个四面漏风、顶上漏水的工棚。 张月香就厚着脸皮蹭建筑工地上的食堂里的饭。 那伙食可就太差了！ 米是陈米糙饭，菜全是发黄长了虫的老菜梗子，还一点儿油水也没有。几乎是刚吃完饭，肚子就饿了…… 张月香无比怀念以前的日子——三餐都有水婷打理，是真正的顿顿有肉，还有好料子的衣裳穿，最最最重要的，是她不用干一丁点儿的活！ 现在大猴说他今天还没吃早饭？ 她也没有吃啊！ 但她知道儿子暴戾的性子，只好堆着笑脸说道：“儿啊你再忍一忍，等到咱们的份子钱凑到了两千块，就能开席了！” 李大猴愣住。 ——要等到凑够了两千块钱的份子钱，才能开席？？？ “这踏马是谁定下的规矩？”李大猴皱眉问道。 张月香有些心惊胆战，连忙解释，“猴儿啊是这样的，这宾馆经理说啊，这二十桌的酒席钱，必须给一半定金，就是要给两千块钱，他们才给做。要不然就先给五百块钱的定金，然后开席前给够二千块，剩下的一半儿吃完酒席再结款……” “我、我这不是觉着，万一人没来够，岂不是亏了么？就、就选了第二种。”张月香小心翼翼地说道。 李大猴想发作。 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再忍一下吧，等今天晚上他和舒文学慧入了洞房，拿到那十万块钱就好了。 醉薰薫的李大猴略为清醒了些，转头看向舒文慧，朝她咧嘴一笑。本来想和她调调｜情，哄得她先拿钱出来交了酒席钱的，可一看到舒文慧那张花了妆的脸…… 李大猴又觉得有些反胃，突然想起什么，就问他娘，“刚才你跟谁拉拉扯扯的呢？” 张月香很乐意转移话题，就说，“是唐芳！嗐，她这人不地道，来都来了，份子钱也不给，你说她啥意思？” 李大猴也觉得奇怪，“那她来干嘛？” 张月香愣了一下，突然想起来了，“噢，她说水婷回来了，还说……水婷和一个野男人好上了，明天她们就要跑路了……” 李大猴愣住。 “啥？”他紧紧地盯住了张月香，眼神瞬间变得凶狠暴戾，一字一句地问道：“水婷在哪儿？” 张月香哆嗦了一下，“不，不知道！” “不知道？”李大猴一字一句地问张月香，“你没问到水婷的下落，就让唐芳走了？” 张月香被他狠厉的眼神吓住，“我我我……” 李大猴抬腿狠踹了张月香一脚！ 张月香惨叫了一声，被踢飞三米远，重生地摔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舒文慧和她表姨被吓得不轻，惨白着脸齐齐往后退了几步…… 李 分卷阅读64 大猴飞快地朝着刚才唐芳消失的方向跑去。 只是，唐芳被张月香吓破了胆，早就逃之夭夭了，李大猴找了好几圈也没找到，最后只好又回到了长城宾馆。 他酒醒了。 乍闻水婷的消息，他又惊又喜。但问题是，关于水婷的消息……竟然是她跟着个野男人跑了？ 强女干了水婷，是他一生中最最最骄傲的事。 他比水婷大了十来岁，要不是靠这种手段得到了水婷，就凭他，一穷二白的、年纪还大，怎么可能找到那么温柔好看的老婆？ 现在，水婷居然跟着个野男人跑了？？？ 巨大的恐惧感、失落感像潮水一样，将李大猴包围住。 他恨到两眼通红，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心里暗暗发誓——要是这会儿水婷和她的野男人就站在他跟前的话，那他就活活弄死那个野男人！ 水婷必须是他李大猴的！ 这时，李大猴突然想起了什么，朝着张月香走去。 张月香吓坏了，哭着老泪纵横，还死命地往一旁缩，“猴！猴儿啊，是娘不好，娘没打听清楚……今天是你的好日子呢，你给娘留几分体面吧，求求你了！” 她嘴上说得凄惨，心里却把水婷骂了一万遍，心想要是水婷在的话，那大猴打的就是水婷而不是她了！所以水婷为什么要跑嘛！ “水婷明天走？”李大猴问道。 张月香一愣，傻傻点头，“唐、唐芳是这么说的……” 李大猴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安市不大，要离开，只能去火车站或者长途客运站。现在时间还早，只要他能赶得及，应该可以拦截得住水婷！ 李大猴气势汹汹地走了。 哼，这次他要把水婷抓回来，再焊个笼子关住她！让她像条母｜狗一样，壹丝不｜挂的关在笼子里！ 看她以后还怎么逃！ 结果他刚刚才走到长城宾馆的门口，就有人从后头赶了来，一把抱住了他？？？ 李大猴戾气爆发，“滚！！！” 那人哭了，“猴哥，今天是咱俩结婚的好日子啊，你、你就这么走了？那我怎么办？” 李大猴低头一看，原来这人是……舒文慧？ 金主当前，他还不能把人得罪的太狠。 于是他捉住舒文慧的手，耐着性子哄她道：“宝贝儿，你放心，我不走。乖，你先去把酒席钱交了，让他们先开席，我有点儿事，办完了事儿我马上回来！” 舒文慧愤怒地大吼，“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要去找水婷！” 李大猴愣住。 舒文慧气忿地说道：“李大猴我问你！你、你是不是还惦记着水婷？你打着主意的想从我这儿搞钱，拿去给水婷治病？” 李大猴的心思被拆穿，想着这们儿好歹也是个金主，只好收起了浑身戾气，还赔上了笑脸，“哪儿能呢，你听谁瞎说的？” 其实心里已经很不耐烦了。 要不是为了她的钱，谁踏马愿意冲着她赔笑！也不看看她自个儿的尊容！ 李大猴拼命勉强自己，带上一丝假惺惺的温柔，小心翼翼地抚上了舒文慧那带着点赘肉的肚子，“你可要好好注意自己的身体，可别把我儿子给累坏喽！” 然后又笑嘻嘻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好啦你也是我的心肝儿宝贝！只要你能给我生个儿子，我的命都是你们娘儿俩的！” 舒文慧垂下了眼睑。 昨晚她娘家人找到她，问她为啥好好的非要嫁给李大猴。舒文慧如实说了，其实她也看不上李大猴，是为了李大猴手里的十万块钱…… 她的娘家人大骂她一通，说他们从李大猴身边的人那里打听到，李大猴要和水婷离婚，是因为水婷生了重病，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而李大猴要娶舒文慧，也不是因为舒文慧“怀着他的孩子”，而是为了让舒文慧替代水婷，以后他李大猴就要靠舒文慧来养了！ 又及，李大猴还存着个秘密——他想从舒文慧这儿搞到钱，再拿去贴补水婷。 得知“真相”的舒文慧被气了个半死。 ——原来他是为了她的钱？？？ 她含辛茹苦地挣点儿皮肉钱容易嘛？他居然连她的那点儿家底也要算计？ 不，不对！ 舒文慧突然意识到一个更大的问题！ 如果李大猴连她的那一点点微薄的收入也要算计的话，那他像是有十万块钱的人吗？ 舒文慧的心里凉了半截。b 分卷阅读65 r 但她还是自欺欺人的穿着嫁衣来了…… 她祈求着命运之神可以眷顾她一次，让她顺顺利利嫁人、顺顺利利拿到钱，从此以后再也没人敢看不起她。 可是？ 一切的一切，都往不好的方向发展： ——李大猴明显更在意水婷。 ——李大猴好像根本就没钱。 舒文慧怒火中烧！ 但她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盯着李大猴，娇滴滴地说道：“猴哥，我知道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你肯定不是为了我的钱才要娶我的，对不对？” 李大猴也已经缓过神来，色厉内荏的说道：“你究竟是从哪儿听到的这些乱七八糟的？我告诉你啊舒文慧，你要是信我呢，你就嫁！你要不信……那就滚蛋！哼，想给老子生儿子的女人大把的多，你别以为就你能生！” 见他这般作派，舒文慧又有些犹豫了。 想了想，她试探道：“猴哥，不是我不信你。而是……我妈和我说了，虽然我俩是二婚吧，可婚礼也是要讲流程的。今天咱俩就要摆酒了，可你一分钱的彩礼也没给我。” 开了这么一个头，舒文慧开始懊恼，心想之前她怎么就没想到用这个借口呢？ 这会儿索性一鼓作气的说道：“我妈说了，今天你要想娶我的话，先拿出两万块钱出来当成彩礼，这钱啊她一分不要，只要我们一结婚，过了今晚上，明天她就把钱还给我们。” 李大猴的眉毛跳了跳，一字一句地说道：“……两万块钱？？？” 舒文慧仔细地观察着他的表情，问道：“你该不会是……没钱吧？” 李大猴无端端暴怒起来，“老子踏马的要是有两万块钱，还用得着娶你这只芦花鸡？” 舒文慧惊呆了。 ——她其实也是心高气傲的城市女孩。于婚内出轨后，一步错、步步错，才沦落到今天连份正式的工作也没有，只能靠充当暗｜娼挣点儿皮肉钱得过且过。 当然这也是因为她不甘心再去当厂妹，整天挥汗如雨也只能挣几个辛苦钱的缘故。并非父母家人不愿意管她…… 但是，从来也没人敢在她面前说出“芦花鸡”这三个字。 虽然她一直知道，她的绰号就是芦花鸡！ 舒文慧变了脸色，冷冷地问道：“李大猴，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有钱？” 李大猴盯着她看了半晌，突然吊儿郎当地笑了，“我有没有钱，这都不要紧，你有钱就够了啊！” 舒文慧呆呆地睁大了眼睛。 李大猴嘿嘿冷笑，转身正要走—— 结果不知从哪儿冲过来一群人，大约有四五个，全是一水儿的青壮年男子。他们一哄而上，直接把李大猴给扣押住了！ 李大猴怒吼，“草泥马……你们谁啊！活腻了是不是？” 他死命挣扎。 但他已经被那几个大汉给揪住，双手被绞在了身后。 为首的一人生得浓眉大眼，满脸正气，喝止道：“李大猴，你放老实点！” 李大猴停止了挣扎，看向那人，露出谄媚的表情，“吴队？您咋来了？呃……啊，您也是来喝喜酒的？份子钱您就别见外了，随便给个三五八百的就好！” 吴队是警察。 李大猴常年干些小偷小摸的事，和吴队打交道比较多，仗着皮实也敢和吴队半真半假的开玩笑。 吴队皱眉，“李大猴，有人举报你违法犯纪，快跟我们走一趟吧！” 李大猴，“……谁踏马举报我？！那啥，吴队！等一下！今天我结婚哪，您给个面子吧，好歹让我办完酒席洞房完了以后再去？明天！明天我自个儿去派出所找您！” 吴队，“那可不成！我们已经找了你好几天了，一直没找着你，要不然也不会来你的结婚现场蹲守！” “再一个，这次你犯的事儿可不轻呐，上面来了督察队，点名要办你的案子！现在可没二话说的啊，马上跟我们走！” 李大猴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连忙说道：“好好好！吴队，您让他们放手，我跟您走！” 见吴队不动，又说，“吴队，这里可是长城宾馆，说不定就有外国客人住在这儿，您这样……不好看！” 见他说得有理，吴队一挥手，那两个押住李大猴的大汉松了手。 李大猴重获自由，揉了揉被扭得生疼的手腕，疑惑地问，“吴队，是谁举报我？举报我什么？” 吴队拿出一张纸看了看，又看看李大猴。 分卷阅读66 李大猴凑过去只看了一眼，顿时脸色大变！ “放屁！”他一把夺过吴队手里的纸张，仔细看了一遍，然后又环视四周…… 最终，李大猴的目光落在了缩在角落里的舒文慧的身上。 他狞笑了一声，朝舒文慧走了过去。 舒文慧看看李大猴，又看看吴队和吴队带来的那几个人，睁大了眼睛。 李大猴冷冷地看着舒文慧，笑了，“……你很想弄死我？” 舒文慧莫名其妙，“你、你说什么？” 李大猴直接将手里的那张纸PIA在了舒文慧的脸上！ 舒文慧被吓了一跳。 幸好那玩意儿是张纸片，被扔在舒文慧脸上以后，就轻飘飘地在空中荡了个圈儿，慢悠悠的降落在她的脚边。 舒文慧拾起一看，原来是封手写的信件。 再仔细看看…… 她的脸色瞬间惨白！ “这、这是谁写的？”舒文慧急忙问道。 李大猴嘿嘿冷笑，“你说呢？” “不是我写的！”舒文慧大声说道。 李大猴微笑，“……我有说是你写的吗？” 她不承认？ 呵呵，舒文慧自诩是城市里有文化、受过高等教育的女人，这使她与其他的暗女昌有所不同，卖起肉来价格也更加不菲。 她包装自己的办法，就是每次收钱办完事以后会在纸上摘抄一首情诗送给恩客。 而她写出来的字有种很特别的“优雅别致”的感觉——字体呈竖长方体，并且大约有15度角的偏斜，每一笔的钩特别圆润，每一笔的撇必须带个小钩…… 而这封举报信上虽然没有署名，但一眼就能看出，确确实实就是舒文慧的笔迹！ 舒文慧看看这封信，又看看李大猴阴狠的眼神，不由得瑟瑟发抖，“真、真不是我……我怎么可能知道你的事？” 李大猴狞笑，“你真不知道我的事？水婷一走，我就搬到了你那儿，我李大猴做人，堂堂正正！认定了你是我的女人，我就啥事都没瞒过你！你敢说，你真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 舒文慧的脸色瞬间惨白。 她急急强辩，“没、没有……真不是我，不是我！” 李大猴冷笑：“你说你是为啥呢？你挖空心思的破坏我和水婷的婚姻？为你的杂｜种儿子认上我这个爹……” 说着，他指着舒文慧攥在手里的那封举报信，“……然后你又写了这玩儿，满世界的去举报我？要让我去坐牢？” 李大猴，“你这么做，到底是为啥呢？” “我没有！不是我！我什么也不知道！”舒文慧惊恐万分地尖叫了起来。 李大猴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他连连点头，说道：“我想起来了！那一回你去医院找我，正好听到水婷和我妈说那三千块钱的事儿……你就是从那会儿开始算计我的？舒文慧，你可以啊！先算计我离婚，然后再和我结婚，再算计我去坐牢……你就可以正儿八经的花我的钱了？” 舒文慧拼命摇头，“不！不是！” 李大猴差点儿被气晕了过去！ ——舒文慧这个表子！ 等等，舒文慧为了那三千块钱，就能搞出这么多事……逼得他和水婷离婚，又缠着他说一定要在最高档的长城宾馆大办酒席…… 这会是一个身家十万的富婆的眼光？？？ 李大猴倒抽一口凉气！ “你没有陷害我？你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李大猴呵呵冷笑，“那你拿十万块钱出来啊！” 一听这话，舒文慧惊呆了，原来这该死的臭猴子是真的冲着她来的！ “我哪儿有钱？”她厉声尖叫道，“我要是有钱我看得上你！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个儿长什么样！” 霎时间，全场安静了下来。 好多人围观，开始窃窃私语。 而李大猴和舒文慧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 李大猴轻声说道：“你……没钱？” 舒文慧惊呆了，哆哆嗦嗦地问道：“你、你呢？你到底有没有……钱？” 李大猴怒极反笑，“明白了！明白了！踏马的从来都是老子设计别人，让别人仙人跳！这回栽在你手里了，你可以啊芦花鸡！” 舒文慧尖叫，“不是我！” 她呆了一呆，突然明白过来，急切地说道：“是、是水婷！我表姨亲口听到她说，你拿了她十万块 分卷阅读67 钱的！” 李大猴哪里肯信？！ 去民政局离婚那天，水婷哭成那样，一口一个她不想离婚，不想活活病死……那样柔弱无依的女人，她要是有这样的心机，又何至于被他死死拿捏了这么多年？！ 这么一想，他突然又想起唐芳今天来报信儿，说水婷跟着别的男人走了？ 一时间，李大猴被气得吐血！ 水婷有啥能耐？肯定是那个野男人看她漂亮逼她的，就像当初她也是被他强逼的那样…… 李大猴恨得不行，但也分清了缓急轻重——还是水婷更重要，所以当务之急就是必须要赶去火车站和长途客运站，找到水婷。 于是他愤怒地瞪了舒文慧一眼，说道：“你给我等着！” 然后转身就走。 舒文慧连忙叫住他，“你上哪儿去？” 李大猴不答，已经匆匆走下台阶。 吴队等人连忙跟了过去，“李大猴！你别想跑啊！” 李大猴烦得要死，但又知道他是甩不掉这些警察的，只好站定，耐着性子说道：“吴队，我不跑，我不会跑！可我现在有急事儿……我要去找我老婆！” 吴队疑惑地指着舒文慧，“你老婆不是在这儿吗？” 李大猴看了舒文慧一眼，目露鄙夷之色，“她也配？她就是个表子！” 吴队愣住。 “吴队，你放心，等我把我老婆追回来，我自个儿上派出所找你报到去！”说着，李大猴大步流星的朝外头走去。 舒文慧心慌得不行，“喂，李大猴！这婚礼还办不办了？这、这二十桌酒席的定金可是我出的！五百块钱哪……喂，李大猴！你去哪儿？” 见他头也不回的走了，舒文慧急了，上前纠缠他，“你要想走，拿出钱来！我也不要你十万八万的，你给我五百块钱，把这定金还给我，我不嫁你了！” “滚！”李大猴怒吼。 舒文慧紧紧抱住他的腰，还死命地让自己的身体往后坠，好拖住他，还尖叫，“那你给我五百块钱！你给我钱我就让你走……” 李大猴恨得不行，一掌劈在舒文慧的手臂上！ 只听到“咔擦”一声，骨折了。 围观的众人们齐齐“哗”了一声…… 舒文慧惨叫，“啊啊啊啊啊——” 李大猴抓住她的断腕，将她整个人抓了起来，提举到半空中，然后重重往下一摔！ “啊啊啊……” 舒文慧再次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围观的众人被吓傻，纷纷作鸟兽散！ 吴队他们也被吓了一跳，连忙过去查看舒文慧的情况，“你咋样了？要叫救护车吗？”然后又吩咐手下，“去把李大猴拦住！” 立刻就有便衣警察过去，再一次揪住了李大猴。 李大猴死命挣扎，好话说尽、苦苦哀求着让吴队先放了他…… 正好这时，又有新的围观的群众凑拢来，叽叽喳喳地议论—— “这什么情况啊？” “警察是不是破坏人家婚礼的啊！” “不是吧是抓贼吧？” “警察是不是故意趁人家结婚来抓人的啊” “这是公报私仇吧？” 吴队听了，赶紧吩咐手下，“现在先别动手，以免影响不好。想法子把他两口子引到人少的地方，然后再把李大猴抓起来……” 几个便衣警察就松了手。 李大猴一恢复自由，立刻站到马路边，举高了手，想召一辆突突车过来，好送他去火车站拦住水婷…… 这时舒文慧摔在地上，只觉得自己百骸已废，左手手腕处的断骨疼痛得厉害，小腹处也传来了钝痛，甚至可能隐约感觉到自下｜身传来的流意，像是……流产了？ 她喘着粗气、就着警察们的搀扶站起身，看到李大猴像个没事人一样，若无其事的站在路边等突突车？ 在这一刻，舒文慧恨透了李大猴！ ——她婚姻不顺，沦落风尘，被所有人看不起。陡然听说李大猴有十万块钱，而且还愿意娶她？舒文慧高兴得哭了！她兴奋地告诉所有的亲戚朋友，说她马上就要发大财了，但没有一个人相信。 嫁给李大猴，得到那十万块钱，成了舒文慧翻身的唯一期待！ 而她腹中的这个孩子…… 虽然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但医生告诉她，她已经做过太多次人工流产了，子宫壁薄得就像纸一样。要是这次再刮宫，说不定以后她就怀不上孩子了！ 现在 分卷阅读68 …… 明显她肚里的孩子已经保不住了。 舒文慧心里迸出滔天的恨意！ 她甩开警察们扶住她的手，说道：“同志！警察同志们！请你们等一等，我、我过去和他说几句话……” 警察们的目标不是她。既然她不要他们扶，他们就顺势松了手。 于是舒文慧就朝着李大猴走了过去。 她随身背着个大红包的斜挎包，里头装着钱，全是她今晚上收到的份子钱。包包的夹层里，还放着一把折叠水果刀——这还是她用来防身的，只是从来没用过，想不到今天能派上用场了！ 舒文慧背对着打开了折叠刀，摇摇晃晃站起身，跌跌撞撞朝着李大猴冲去。 正好这时，一辆三轮突突车开了过来，摩托车头带出了嘈杂的引擎声、还混着巨大噪音与司机的大嗓门儿，“老板，上哪儿去哟？” 李大猴，“上火车站去……” 他的声音突然顿住。 然后他眼睁睁地看着突突车司机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看向他，还扯着嗓子大吼了起来，“不、不得了啦！杀人啦……” 李大猴呆呆地张大了嘴。 他感觉到颈部先是传来了慑人的寒意，然后“嗖”的一声，又开始发热？ 啊…… 冷，是因为寒凉的刀锋划过了他的脖子。 热，是因为有滚烫的鲜血喷涌而出。 然后就是剧烈的疼痛与急速的乏力疲倦感…… 李大猴怦然倒地。 在闭眼之前，他看到了面似恶鬼、貌若癫狂的舒文慧。以及领着便衣警察冲上来、满面焦急的吴队…… == 长城宾馆发生的这一幕，被沈靖西看得清清楚楚。 ——他送完醉酒的孙厂长他们回到肉联厂家属大院以后，就坐着突突车到了这儿。然后直接上到顶楼七楼，再一层一层的往下走，仔细寻找李大猴和舒文慧举办婚礼的地方。 之所以今天非要过来看一眼…… 是因为沈靖西已经预料到，在这场婚礼上一定会出些乱子。 在陪着水婷回到安市的这几天里，他并非时时刻刻都呆在家中，守着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的水婷。 他当然也有出门…… 婷婷还没有向他敞开心扉，也就没有告诉他、她一个弱女子是怎么让李大猴那样的泼皮无赖同意和她离婚的。 没关系，沈靖西可以自己调查。 从婷婷消极对待她的病情的态度来看，她应该是用了这一招，成功地让李大猴误认为她生了重病、亟需很多钱来治病，从而吓退了李大猴的。 如果是这样，李大猴也可以选择不离婚、也不给水婷“治病”的。 那既然李大猴同意离婚、还要在那么短的时间里，高调迎娶暗女昌舒文慧为妻？ 想必是李大猴能从第二段婚姻里汲取到更大的利益。 只不过，具体是什么原因……舒文慧和李大猴都捂得很紧，沈靖西查不出来。 这没有关系。 既然查不出问题，那就由他来制造一个问题吧！ 沈靖西动用了人脉关系，请了个朋友当说客，编了个说法，让去舒文慧的哥哥面前唱衰。 舒文慧的哥哥对这个妹妹早就死了心。 唯一担心的，就是以后舒文慧会不会连累他。 沈靖西让人传的那番话，正是舒文慧大哥心里最最最害怕的事。于是，当天他就去找了舒文慧…… 而沈靖西这么做，只是希望能在李大猴和舒文慧之间再添点儿堵。 但他没有想到—— 他居然会在李大猴和舒文慧的结婚现场看到那么刺激的一幕！ 舒文慧谋｜杀亲夫？！ 看着面如金纸的李大猴倒在血泊里，身体还不住的抽搐着，生命的气息一点一点逝去，围观着的人们惊慌失措地尖喊尖叫、乱跑乱蹿…… 沈靖西的内心无比平静。 他甚至还有些高兴。 ——从今往后，婷婷再也不必害怕这个人的纠缠，不需要出个门还要伪装自己，更加不用带着蓁蓁隐姓埋名、东躲西藏的了。 23.第23章一个时髦男青年（上）…… 话说这天天还没亮,水婷就早早起来了。 没想到沈靖西比她还早，他甚至已经出过一次门了！ 分卷阅读69 餐桌上摆着他买回来的热气腾腾的早饭。有一大钵汤馄饨，外加豆浆油条和包子。 “婷婷,现在五点过五分了,咱们得搭六点半的火车。你把孩子们叫起来，洗漱了让吃点儿早饭。我先把行李扛下去,约了个朋友五点四十五分来接我们。呆会儿我上来叫你们的时候，就必须得走了。” 水婷点头。 时间确实挺紧的。 所以她转身去了孩子们睡觉的房间,沈靖西则一趟又一趟的搬起了行李。 所幸两个孩子都很乖,虽然还没睡够,但也被水婷拎了起来,洗漱过后又被灌了一肚子的早饭，连着水婷和沈靖西也匆忙吃了些。出门之前,水婷再次快手快脚的把这屋子收拾好，和孩子们一块儿下了楼。 经过一路奔波，水婷和沈靖西总算是搭乘着火车赶到省城,回到了农科院里。 蓁蓁和小沈彥都是头一回来这儿，看到这么宽敞明亮的房子,全都惊奇的“哇”了起来…… “妈妈妈妈！我的房间在哪儿呀？”蓁蓁问道。 小沈彥,“妈妈妈妈！我的房间在哪儿呀？” 水婷愣住。 蓁蓁指着小沈彥,哈哈大笑了起来。 小沈彥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低下头一脸的窘迫。 沈靖西适时解围,“小彥,到时间了,过来给你外公外婆打个电话报平安！” ——沈彥的外公外婆家里还没装电话，所以提前约好了，从今天中午两点钟开始,每逢整点两个老人就去小卖部蹲守电话。 看着现在时间差不多了，沈靖西就让小沈彥打了个电话回去。 沈彥西对水婷说，“晚上就在单位饭堂打饭吃吧，今天来回奔波得也挺累了。” 水婷想了想，“去外头吃。吃饭是其次，给他俩把东西买齐了才是正经……你看小彥的书包都坏了，还有鞋，俩孩子的鞋子都快坏了。昨天晚上我收拾她俩的书包的时候，小彥连字典也没有，蓁蓁的字典只有一半儿……这些都得添置。” 沈靖西，“那咱们出去吃！现在就走？” “……现在还早，等小彥讲完电话以后我让他俩歇个午觉，睡半小时再出门。”说着，水婷就去收拾孩子们的房间了。 沈靖西叫住了她，“你不歇一歇吗？” “我没事儿。” 沈靖西站在客厅里，环顾四周，舒服的透了口气。 ——虽然说，家具的样式看上去还是有点儿不太协调，但好歹让这宽敞明亮的屋子不再空荡荡的了。 小彥在客厅里像个小大人似的讲电话，水婷正在为孩子们收拾房间，蓁蓁天真又好奇的拉着她妈妈问东问西…… 屋里响起来了女人温柔耐心的说话声音，两个孩童快乐得像叽叽喳喳的小麻雀。 沈靖西笑了。 他的家，终于不再是空荡荡、冷冰冰的了。 小彥讲完电话以后，就被水婷喊进了房间里。交代他换上家居服和拖鞋，又带他去卫生间，告诉他洗脸毛巾、洗澡巾和擦脚巾各是哪一块…… 趁着水婷在忙孩子们，沈靖西打了个电话回安市，给陈娟报平安。 陈娟告诉沈靖西一个大新闻： 昨天晚上李大猴死了！ 安市不大，长城宾馆又是市里最最最高档豪华的宾馆，有时候市领导宴请上级领导或者接待外宾都在这儿。 所以昨晚上的凶杀案早就已经传遍了。 又因为死者李大猴是肉联厂家属大院里的名人，所以一早就已传遍了！ 陈娟绘声绘色地说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儿，宛如亲见。 沈靖西也不说昨天他就在现场，只是静静地听着…… 水婷安顿好了孩子们，正想回自己房间去休息一下，在路过客厅的时候，她看到沈靖西在讲电话？ 沈靖西还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水婷过去了。 沈靖西拿着话筒说道：“陈妈妈，你等一下。” 水婷就知道是陈娟的电话了。 她接过话筒，喊了一声“陈妈妈”，然后她就听到陈娟说道—— “……婷婷啊你知道嘛，出事儿啦！昨天晚上李大猴和舒文慧结婚，在长城宾馆摆酒，不知道为什么两人就打了起来，舒文慧不是怀着孕嘛？李大猴直接把她举到头顶，让她摔在了地上……” “哎哟你想啊，那舒文慧肚里的孩子还保得住嘛！后来啊舒文慧就把李大猴给杀啦！当众杀的，好多人亲眼看见 分卷阅读70 了，是用水果刀割的喉咙，李大猴当场就死了！” 水婷愣住。 李大猴…… 死了？？？ “……你说说，这是不是报应！哎我们大院里的人哪，个个都说他死得好，大快人心！但是张月香哭天抢地哦，说要舒文慧偿命！舒文慧也不大好，被送进医院抢救去了！你黄爸爸说，要看他俩领了结婚证没有，要是已经领了证，那这就是家庭纠纷。舒文慧是判不了死刑的……” 水婷的思绪已经飘远了。 她完全不知道陈娟后来还说了些什么。 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坐在阳台上，手里捧着一杯热茶，沈靖西坐在她身边，正关切地看着她。 水婷低头看了看这杯茉莉香片，又看了看沈靖西。 她笑了笑，“……李大猴死了。” 沈靖西点头，“听说了。” “他死了，”水婷喃喃说道，“……李大猴死了。” 沈靖西静静地看着她。 水婷看向天边，轻声说道：“李大猴死了……” 她闭了闭眼，突然泪流满面。 前世，她一直活在这个人的阴影之中，搞得自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终日惶恐不安，以泪洗面，年纪轻轻的就哭瞎了眼睛。而蓁蓁的死，是一个导｜火索，当她手刃了李大猴以后，整个人突然就平静了下来。 哪怕后来的她，一直背负着“杀人犯”的罪名，她也从不在乎，心情非常平静。 今生重来，活生生的李大猴再次成为她的心理阴影。 那熟悉到了极点的恐惧、厌恶、憎恨……种种负面情绪再次涌上心头，让她时刻焦虑不安。 她告诫自己，努力克制自己、拼命压抑自己，告诉自己一切已经重来，她再也不必用极端的手段来解决这个人。 她更需要拥有一段美好的人生，好好带好蓁蓁…… 现在，这个问题迎刃而解。 就是不知道李大猴的死，是不是跟她设计的那些有关。 坐在一旁的沈靖西看到了水婷面上的茫然，以及顺着她的面颊流下来的泪水，心里酸溜溜的。 想想，李大猴毕竟是蓁蓁的亲生父亲。 沈靖西心里又好受了一些，强行按下心头酸楚，安慰水婷道：“那个……人死不能复生，你、你……” 水婷诧异地看向他。 半晌，她含泪笑了，“二哥，你还是别安慰我了。我当然希望他死得透透的！永远也不要复生！” 说着，水婷深呼吸、再次深呼吸，犹如心头大石终于轻轻落地，使她呼吸极度畅顺，又觉空气清新芬芳，整个人都松快了起来。 沈靖西定定地看着她，觉察到她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这才松了口气。 水婷抿嘴笑笑，突然想起一事，忍不住问沈靖西道：“二哥，你说……我要怎么跟蓁蓁说？要是我……表现得太高兴了，会不会让蓁蓁觉得她的父母不太正常啊？” 转念一想，她更纠结了，“可李大猴是怎么对我们的，蓁蓁很清楚，恐怕她心里的怨恨更多。如果我假装忧伤，会不会给她带来不好的榜样？万一以后她也像我以前那样逆来顺受可怎么办？” 沈靖西说道：“你就遵从本心吧！蓁蓁是你最亲近的人，在她面前，你该痛苦就痛苦，开心就开心，别瞒着她了……” 顿了一顿，他又压低了声音说道：“虽然蓁蓁和小彥都还小，可他们都不是普通的孩子，俩孩子小时候都挺遭罪的，所以都早熟，接受能力和心理承受能力比我们想像得要更强些。” 水婷咬唇点头。 她还是有些心乱如麻。 沈靖西知道她并没有为了李大猴之死而伤心，眼泪也应属于喜极而泣……了解到她对李大猴确确实实没有半分感情这后，他也终于放下了心。 “晚上咱们出去吃点好的。”沈靖西提议。 水婷点头，“还去东瓜记，俩小的还没去过，那酱肉丸子估计他俩也爱吃。” 沈靖西笑着点头。 屋里的闹钟突然响了。 ——水婷之前买了两个小鸭子座钟，给俩孩子的房间里各放了一个。 蓁蓁过惯了穷日子，小彥自幼缺少关爱，他俩从没拥有过符合自己年龄的小玩意儿。得了这个鸭子座钟，两人都稀罕得不得了。正好水婷要求他俩歇午觉，就吵着闹着非要定个半小时的闹钟…… 好，现在半小时到了。 水婷笑着去照看孩子们。 分卷阅读71 安市不大，林镇更小。蓁蓁和小彥很少逛街，一听说呆会儿要去省城最大最有名气的益民百货商场逛街？？？ 孩子们欢呼了起来！ 不过，在出门之前，水婷把蓁蓁叫到了一旁。 沈靖西则把小彥喊到了一边。 水婷抱住蓁蓁，斟酌片刻，将李大猴的死讯告诉了蓁蓁。 蓁蓁很吃惊，瞪大双眼看向了水婷。 水婷可以觉察到，其实孩子是在观察她的表情。 这…… 孩子已经敏感到这样的地步了吗？ 不敢明确表达自己的喜怒哀乐？ 一定要先看看大人的情绪表现，然后再选择性的做出“正确”的反应？ 水婷心里难过，不由得想起了刚才沈靖西说的话，便将孩子抱进怀中，低声说道：“蓁蓁，你知道吗？其实妈妈很恨他……知道他死了，我心里……一点儿也不难受，反而还有点开心，因为以后再也不需要防着有人会来伤害我们了……” 蓁蓁没说话，小手紧紧抓住了水婷的袖子。 半晌，小姑娘哭出了声音。 “妈妈，妈妈！我都不敢告诉你……我好讨厌他啊！我恨我为什么会是他的孩子！妈妈，别人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我真的好害怕会遗传他，我不想变成他那个样子……” “妈妈，他真的死了吗？会不会是有人故意这么说的、等我们一开心，笑出声音来……他就出现了，然后怪我们一天到晚盼着他死，他就有借口有理由打我们了？”蓁蓁的语气惶恐而又不安。 水婷心如刀绞。 前世的她，终日疲于奔命，忽略了女儿的心理健康；到现在她才知道，才九岁的女儿就已经变得敏感多疑、心防重重！ 也只能以后慢慢开导蓁蓁了。 不过，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师。大约需要她以身作则的做出改变，变得更好，才能最大程度的影响蓁蓁。 水婷深呼吸，“蓁蓁，他真的已经死了。以后我们会慢慢越来越好的！” 小姑娘闷闷地在她怀里呜咽了几声，才慢慢止住了哭泣。 而那一边，沈靖西也已经小小声地告诉了小彥、蓁蓁的亲生父亲去世的消息。 小彥十分震惊，看向蓁蓁的目光顿时充满了同情。 后来，小彥全程都小心翼翼地对待蓁蓁，几近到了讨好的地步。 沈靖西给他们买新书包，小彥让蓁蓁帮他挑；水婷给他俩买衣服，小彥也要蓁蓁帮他选；最后去东瓜记吃饭的时候，小彥还从沈靖西手里把菜单抢了过来，让蓁蓁点菜…… 惹得水婷啼笑皆非。 四人吃完饭，准备往回走…… 结果走到饭店门口的台阶那儿的时候，有人突然喊了一声—— “水婷？” 水婷很是诧异。 她的交际圈很窄很窄，一辈子也不认识几个人。怎么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省城，还能遇上熟人呢？ 转头四处看、四处寻找…… 最后还是沈靖西发现了那人，指给水婷看，“婷婷，那边。” 水婷瞪大眼睛，看着一个穿着时髦、戴着墨镜的英俊男青年。 24.第24章一个时髦男青年（下）…… 水婷认识这个男青年——他是她的堂侄林永昌。 水婷的父亲林锋是京城人士,家里有兄弟仨，他行二。水婷的大伯林铧在省城发展，三叔林钦人在京城。兄弟仨天各一方。 当年林锋夫妇去世的时候,大伯和三叔都来吊唁过。陈娟和他俩谈过,希望他俩能收养水婷。 当时水婷已经十五岁，各方面已经能自理了,林锋夫妇也还留下了一些存款，足够让水婷生活、上学直到成人。 说白了,陈娟只是希望他俩能给水婷一个去处,经济开销方面,水婷不会动用他们分毫。 但两人都没吱声。 水婷也知道一点儿爸爸家里的情况。 林家兄弟仨都是高干子弟。水婷的爷爷死于七零年代中,当时的大伯林铧受了牵连，被下放到省城来放牛；水婷的父亲林锋那几年在部队,没吃啥苦头；三叔林钦因为年纪还小，一直留在京城。 后来林家爷爷平反了，大伯想回京城去,三叔却不肯出力。 有可能是因为大伯和水婷爸爸是一母所出，但三叔却是继祖母生的儿子？ 据说大伯 分卷阅读72 曾经想邀水婷爸爸一块儿去办调回京城的手续,可水婷爸爸为了妻子,复员以后选择留在小城安市发展。 就这样,兄弟仨生分了。 前世到了后来,水婷和林家人也没什么往来。 就是当她住进省城的养老院以后,堂侄儿林永昌来探望过她。询问过她、为啥她儿子王巍巍还在,她却要住进养老院？又旁敲侧击的打听她还有没有房产、存款什么的。 得知水婷什么也没有,后来林永昌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眼下这林永昌…… 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 水婷突然省悟过来，眼前这人还不是林永昌！ 这是九零年，林永昌应该还是个小孩子！ 所以眼前这人其实是林永昌的父亲、大伯林铧的儿子、水婷的表哥林志勇！ 只是这父子俩长得实在是太像了！ 这时,林志勇已经匆匆走到了水婷跟前，惊讶地问道：“小婷，真是你啊！” ——水婷父母去世的时候，他曾跟着父亲去吊唁过，对当时才十五岁的美丽表妹惊为天人，所以印象深刻。 此时见水婷睁着一双盈波杏眼看着他，一副想认又不敢确定的迷茫模样儿？ 林志勇笑了，“我是你志勇堂哥啊！” 站在一旁的沈靖西顿时长松了口气：原来这人是婷婷的堂哥！没事没事…… 水婷面上浮起了恰到好处的亲切笑容，“……啊，原来是志勇堂哥。” 林志勇关切地说道：“小婷你看报纸了嘛？今天早上的早报，说昨晚上安市发生了凶杀案，你丈夫李大猴死了！我本来都不敢相信，后来打了个电话过去问，才知道真是李大猴死了……对了，你怎么在这？” 然后又看向了站在水婷身边的沈靖西。 只见男的俊、女的俏，端的是天生地造的一对璧人！ 林志勇愣住了。 水婷本来还想和他寒暄一番的。 结果他噼里啪啦说了那么多，一时间教水婷不知道是继续寒暄好呢、还是先解释她和李大猴的婚姻关系已经解除了。 就她也呆住。 最后还是沈靖西给解的围。 “原来是志勇堂哥啊，”他厚颜无耻地随着水婷把林志勇喊成堂哥，虽然目测他和林志勇的年纪差不多大，没准儿林志勇比他还年轻一两岁？ 不管了！ 太要脸皮的话是追不到老婆的。 “婷婷和那人早就离婚了，这些天她还跟我说，想去找找大伯呢，就是被孩子们转学的事儿给耽误了。没想到，今天在这儿遇上你了！” “对了志勇堂哥，我是婷婷的二哥，我叫沈靖西，小时候我们一块儿长大的。现在我在农科院工作，婷婷刚调到我们单位……”沈靖西客气又不失风度的介绍自己和水婷的近况。 林志勇的眼珠子骨碌骨碌转。 这个名叫沈靖西的男人清楚的说出了几个点： ——水婷和李大猴已经离婚了。 ——水婷和沈靖西一块儿长大，应该是青梅竹马。 ——沈靖西说了“孩子们”这仨字儿，但水婷只有一个女儿，所以另外一个孩子应该是沈靖西的。 ——水婷现在不在安市，工作调动到沈靖西的单位、农科院来了？ 信息量太大！ 沈靖西又问林志勇，“志勇堂哥在哪里高就？今天也有空出来吃饭吗？” 林志勇，“我在林业局工作，那个，今天我陪领导出来吃饭……”眼睛的余光不知看到了哪儿，连忙对水婷和沈靖西说道：“不好意思啊我得过去一下，婷婷现在是在农科院工作？哟，那地儿好像被管制了吧？” 沈靖西快速掏出随身的小本和钢笔，写下一串数字，“这是我们家的电话号码，以后常联系啊！”说着，将之交与林志勇。 林志勇接过，贴身收好，又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沈靖西，“这是我的名片，那我先过去了……” 突然猛地看到一双小儿女，小姑娘站在水婷身边，睁着漂亮的大眼看着他？小男孩也好奇的打量着他？ ——水婷生了个女儿，林志勇是知道的。那这个小男孩，想必是沈靖西的？ 林志勇皱眉。 但他也没说什么，只是匆忙摸了摸蓁蓁和小彥的头，“这俩孩子长得可真俊！舅舅以后再来和你们玩啊！现在有事儿，再见！” 蓁蓁，“叔叔再见！”妈妈可没让她喊舅舅哦！ 沈彥，“舅……叔叔再见！”哎哟差点儿被带偏了！ b 分卷阅读73 r 林志勇走了以后，水婷淡淡地看了沈靖西一眼。 ——他倒是很会替她当家嘛！ 沈靖西莫名有些心虚。 正好这时蓁蓁扯着水婷的衣角问，“妈妈，那个人是我的舅舅？我不认识他呀！” 水婷摸摸女儿柔软的头发，含笑说道：“那是堂舅舅，他可不如你和你沈舅舅亲。” 蓁蓁疑惑地看向沈靖西。 ——平时她都叫他沈叔叔啊！以后要改口喊他舅舅么？ 沈靖西被吓得眉毛乱跳。 不不不，他可一点儿也不想当蓁蓁的舅舅。 “那个，不早了，咱们……快走吧！”沈靖西顾左右而言其他。 当着孩子们的面，水婷也不想和他说太多，就带着孩子们跟着他走了。 农科院里一共仨司机，周末轮值的只有一个，开车送院长出去办事儿了。所以沈靖西是自个儿开车出来的，其实更方便。 上了车，小沈彥问沈靖西，“爸爸，我们家可以自己买一辆小汽车吗？” 沈靖西，“爸爸有车啊！不过车停在大西北，爸爸出差的那地方。怎么，你也想学开车？” 小沈彥用力点头，眼睛亮晶晶的。 蓁蓁说道：“小彥想自己做一辆车出来！” 小沈彥脸红了，“数学老师说，如果把数学学好，将来我们就能造出我们国家自己的汽车……爸爸，是这样吗？是不是小学的数学很简单，以后到了高中、大学……数学就开始教怎么造汽车了？” 水婷笑了。 沈靖西也忍俊不禁。 他缓缓说起了新时代国家的基础建设……大意就是目前来说，一切工业化都还处于起步状态。将来的前景一定会欣欣向荣的，但需要人静下心来认真钻研。不光数学这门学科很重要，基础学科都重要…… 两个孩子听得如痴如醉。 水婷也陷入沉思。 前世的她，并没有太远大的志向；重生回来以后，也满脑子想着离婚、拿到蓁蓁的监护权、找回亲生儿子巍巍…… 她还没有想过以后要怎么办。 一个单身离异女人，带着两个孩子，没有收入……这日子要怎么过？有条件顾好孩子的教育吗？ 现在她手里有三千块钱，做点儿什么好呢？ 沈靖西是搞科研的，他当然有他的梦想，这一点从他鼓励孩子们的话语中就能看出来。孩子们还小，有梦想也很正常。 那么她呢？ 她的梦想是什么？ 这个问题，彻底扰乱了水婷的心。 以至于晚上回到家的时候，她忘了要找沈靖西的麻烦，管完孩子以后就洗洗睡了。名义上是睡了，其实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 毫无睡意的沈靖西则坐在阳台上，正美｜美地看着澄净湛蓝的夜空。 只见一弯弦月勾唇浅笑，几点星子闪耀眨眼…… 仿佛全世界都在恭喜他如愿以偿？ 想着心心念念的人距离他只有一墙之隔，沈靖西心花怒放，笑容灿若星光。 == 深夜，忙完了工作的林志勇回到了家中。 林母披着衣裳从卧室里走了出来，睡眼惺忪地问道：“志勇，咋才回呢？你们领导也真是的，周末也不让人好好休息……” 林志勇揉了揉胃部，哑着嗓子说道：“妈，给我找几颗猴头菇胶囊来！” 林母，“胃疼？又喝酒了？” 一阵翻箱倒柜过后，林母匆匆拿着药和温开水，走到了沙发前，想将东西递给林志勇。 可林志勇却坐在沙发上，陷入了怔忡，完全没有觉察到。 “志勇？”林母忍不住轻喊了一声。 林志勇回过神来，接过温水和药丸，和服吞下，又问：“我爸还没回来？” 林母叹气，“要我说呢其实咱们在省城也不挺好的嘛！我知道你们爷俩儿都不甘心，可咱们都已经在这儿生活了一辈子，你爸他都快退休了……为啥非要回京城去呢？去了又能怎么样，当然你爷爷留下来的人脉和关系，也只认你三叔啊！” “现在你爸想要调回去，还要绕开你三叔，依我看，这事儿就很难成！就算能成，以后咱们和你三叔一家也生分了！”林母满面愁容。 “那我们就活该呆在这儿一辈子？”林志勇拧紧了眉头，“妈，你能不能有点儿眼光？我爸他这么奔波，是为了他自己吗？他是为了我、为了永昌！也为了这个家！” 分卷阅读74 林母默然。 林志勇，“再说了，凭什么爷爷留下来的人脉和关系都由三叔掌控？我爸他才是原配生的长子！对了，我爸今天有打电话回来吗？他在哪儿落脚呢？” 林母小小声说了几句。 林志勇拿起了电话，拨了个长途出去。 没一会儿，话筒那边传来一把苍老又疲倦的声音，“谁啊，这么晚了？” 林志勇，“爸，是我……您知道我今天遇到谁了吗？水婷！二叔的女儿水婷……她离婚了，对！今早看报纸，才知道她前夫李大猴已经死了……是先离的婚、李大猴是后头死的。爸，您应该也知道，水婷她……长得还可以，您懂我的意思吗？” 也不知电话那头的林父说了些什么。 林志勇面上露出了笑容，“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25.第25章江湖好多鱼 星期一,水婷和孩子们早早起来了。 今天孩子们头一回去新学校上学，也是水婷第一天去新单位上班的日子。 沈靖西比她们起得还早，都已经去饭堂领了上饭回来了。 他还怪她们,“那么早起来干啥？小孩子就应该多睡一会儿,要不然长不高。” 水婷没搭腔。 混忙一通，照顾、指挥着孩子们穿衣洗漱又吃过了早饭,水婷才和沈靖西一块儿带着孩子们坐上了单位的班车，出了街道以后,他们又一块儿下车走上几分钟到了学校,亲自把孩子们领到了新班主任的办公室那儿。 安顿好孩子们以后,两人又坐着班车回到了农科院,直接去了资料室。 管资料室的领导是一位退了休又被返聘回来的秦大妈。她是单位的正式职工，退休前老伴儿就已经去世了,两年前唯一的儿子也去世了，儿媳带着孙女儿改嫁去了外地，只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 柯院长怕她总一个人呆着,会越来越想不开，就返聘她,让她管理资料室。 秦大妈喜欢这份工作。因为在这个科室里上班儿的几乎都是本院家属,工作量又清闲,有很多时间适合吹水八卦。 有了沈靖西的陪伴,水婷很快就认识了其他的同事。 ——资料室里共有八九个女职工。和水婷年纪差不多的有肖凤琳和其他三个女职工,十八九岁的有汪艳明和曹慧爱,还有两个年纪大一点儿、大约四五十岁的女职工。 资料室的工作是真的轻松。 一句话：平时就做图书馆的活计,偶尔帮后勤科做全单位的大扫除、或者是节假日饭堂要加餐的时候去帮把手。 仅此而已。 水婷放下心来。 因为沈靖西一直陪着水婷，家属们就一直开他和水婷的玩笑……其实沈靖西还挺享受的。就是后来看到了水婷逐渐阴沉下来的脸色，这才适时离开。 水婷终于松了口气,和肖凤琳套起了近乎。 肖凤琳早就觉得她在这单位没意思了。主要是因为别人全是正儿八经的家属，只有她、跟王建国离了婚，结果她还在这儿、王建国倒是走了。 人与人之间的交际往来需要感情的维系。 虽然全都是丈夫不在家，但别人都能说上点儿自家的烦恼：乡下的公婆又来信儿说要钱啦，孩子咋这么叛逆呢怎么教育呀之类的…… 这些话题，肖凤琳一个也搭不上腔。 水婷呢，目前看起来已经算是沈靖西未来的家属，但好歹还没跟他结婚不是？ 肖凤琳也就自然而然的和水婷亲近了起来。 秦科长交给水婷的任务，就是在今天之内先熟悉整个资料室，肖凤琳自告奋勇当向导。 短短两小时，水婷和肖凤琳就已经很熟悉了。 水婷就知道了肖凤琳的基本信息——确实如侧面所了解的那样，她和王建国离婚，是因为安欣插足的原因。目前王建国和安欣带着王峰峰、王巍巍在杭州做生意，具体在哪儿，她也不知道。但王建国的老娘独居于省城，所以无论如何，王建国一家也会回来过年的。 让水婷感到有些吃惊的是，她和肖凤琳结识不过短短几小时，肖凤琳就埋怨了她妈肖大娘十几次了？ “我都烦死了，一到十二号发工资的时候她就‘正好’来看我，‘顺便’把我的工资全都领走……嗯，也不全领走，好歹留下了二十块钱给我充饭卡！我不让吧她就说拿去存给峰峰！我猜啊，怕是拿去贴补我大哥了！” “那会儿我和王建国刚离的时候，不知多少人为我介绍……她一个也不同意，说王建国为我保留 分卷阅读75 了这份工作，他心里还是有我的，指不定哪天就回头了。可你看看，这都十年了……他回头了吗？我也从二十多岁一朵花的年纪，拖到现在三十多了，当然也还是有人想给我介绍的，可对象全是四五十的老头儿……” “到现在我妈还让我一到周末就去照顾王建国他妈，说什么女人要从一而终！哎哟水婷你是不知道啊，我以前就跟王建国的妈搞不好，现在都已经离了那么久，我还被我妈逼着，一到星期天就去照顾那王老太！王老太就骂我是为了这份工资才留在这儿的……她也不想想，我这一个月工资才九十八块六，我值得么？” “我啊，真是恨哪！要是我再年轻个十岁八岁，我也出去打工去……” 听到这儿，水婷忍不住了，“凤琳姐，你现在也不老啊！” 肖凤琳叹气，“老啦！还有俩月就满三十四周岁了，过了年就要进三十五啦，岁月不人饶人哪！” 水婷笑笑，不再劝了。 等到肖凤琳带着水婷熟悉了资料室的地形，两人刚回到大办公室，还没门呢，就听见有人用尖锐夸张的语调说了句，“哟，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水婷抬头，看到了一个高瘦肤黑，大约五十多岁的妇女。 这妇女正斜着一双白多黑少的三角眼，扬着下巴看向她和肖凤琳。 而肖凤琳一见这妇女就低下了头？ 水婷就下意识以为，被针对的应该是肖凤琳，毕竟她今天才刚来第一天，根本没人认识她。 结果—— 水婷的手腕儿被这妇女捉住，还上下下的打量着她，还用夸张又虚浮的语气说道：“哎哟这新来的可真是个大美人！难怪小沈被迷得七荤八素的呢！” 水婷明白了。 对方是冲着她来的，目标是沈靖西。 水婷和沈靖西本来没什么，但别人不会信。 要不怎么解释水婷是怎么来到农科院上班的呢？ 水婷就没吭声，只是抿着嘴腼腆的笑着，不动声色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在不了解情况的时候，就得低调一点。再说了，不经点儿事，也不知道这里头的人际关系与水深水浅。 秦科长笑道：“水婷是生得好！我年纪一把了，还是头一回看到……比电视电影里还要漂亮的真人！小沈是个有福气的！” 那妇人笑着打量水婷道：“要依我说呢，还是水婷有福气吧？一个二十四岁的年轻女同志，孩子八岁了？什么样儿的人家才能养出这样的女儿来啊？得亏我们小沈不嫌弃！” 此言一出，所有人齐齐一愣。 水婷和沈靖西的基本情况，大家已经知道了——沈靖西是有个儿子，但那其实是他侄儿，要真说起来，沈靖西还是个没结过婚的黄金单身汉呢！ 水婷呢，今年才二十四五岁，就已经离过婚还带着个八九岁的女儿了，那她岂不是十五六岁的时候就怀孕了？ 城市里正经人家里的女孩子基本都是按部就班的至少要上完高中或职中、中专，先工作几年再结婚生小孩的…… 再加上国家推行晚婚晚育政策，女孩子没到二十一岁都不让登记结婚！ 由此可见，水婷肯定不是什么正经女孩子。 再一想…… 也对，水婷长得这么漂亮，估计也不是什么正经人。 众人看向水婷的眼光就变得有些不同了。 肖凤琳小小声向水婷介绍，“这是我们单位后勤科的许兰秀。” 水婷朝许兰春笑了笑，“许姨好。” 许兰秀很不爽。 ——在农科院里，沈靖西是出了名的黄金单身汉，个人条件优秀不说，又没有不良嗜好，最重要的是他父母都已经不在了。嫁给他，等于直接泡进蜜罐子里了。 许兰秀的女儿蒋小春今年二十四岁，谈了两场恋爱都没成，最后就把注意力转移到沈靖西身上。许兰秀想方设法和沈靖西套近乎，可沈靖西看起来老实儒雅，实际上精得要死，许兰秀总是还没来得及把女儿给推销出去，就被沈靖西直接用几句话给堵死了。 上个星期的时候，听说沈靖西去跟柯院长的爱人说了，要动用关系调一个女人到单位来上班儿？ 大家都是同单位的职工，还能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许兰秀就有些忿忿不平。 是，单位里确实有照顾职工家属的先例。 但一般说来，总要先正式成为家属（结婚）以后，单位才好行照顾之事吧？ 偏偏沈靖西还没跟那女的结婚，就先把人弄进单位来了？ 分卷阅读76 这不是他沈靖西在行使特权是什么？ 可转念一想，沈靖西现在是单位里的骨干，同时他又是年纪最大、自身条件最好的一个单身汉，柯院长两口子为了他的婚事简直操碎了心…… 想来只要他开了口，柯院长还是会同意的。 许兰秀就是不服！ 因为她一门心思的想让自己的女儿蒋小春进单位的资料室来。 可是，连许兰秀自个儿都是单位里的临时工。 ——单位有规定，一个职工最多只能解决一个家属的工位问题，而且这临时工的编制还有人数限制，甚至还需要三年一考核…… 蒋家只有许兰秀的丈夫一个人有编制，如果想让女儿蒋小春进单位当临时工的，那就得像汪艳明和曹慧爱家那样，当妈妈的下岗，去外头找别的事做。 许兰秀舍不得这个岗位，又很想让女儿也进来，听说了沈靖西的事儿，很是眼红，就说过来看一看。 结果这么一看？ 难怪呢！ ——这个水婷实在是太漂亮了！端庄娴雅不说，五官秀美得有点儿像电视版西游记里女儿国的国王，眉长入鬓又淡如黛烟，浓密的翘楚睫毛将一双美丽的凤眼半阖住，露出清澈晶莹的动人眼波。 此刻水婷还看着许兰秀，微微地笑着，姣美红润的菱唇微弯轻启…… 许兰秀突然面红耳赤，一颗心儿怦怦狂跳了起来——哎哟真不得了，她一个中老年妇女看到了水婷，都被她的美貌给震住，小年轻看到了可怎么得了喔！ 难道沈靖西对水婷死心塌地的！ 这时，资料室里的一个叫汪艳明的年轻女孩儿阴阳怪气地来了句，“……这么有福气怎么还来我们这儿当临时工？” 办公室里的气氛本来就不算好。 这话一说，气氛就更加变得沉默而又尴尬了。 另外一个年轻女孩曹慧爱赶紧打圆场，“水婷姐，艳明不是针对你的……” 所有人的视线瞬间集中在汪艳明的身上。 汪艳明变得窘迫起来，吼曹慧爱道：“喂你什么意思啊？” 曹慧爱一脸的惊恐，“啊，我、我说错了吗？” “我针对谁了？”汪艳明瞪了水婷一眼，又有些心虚，就继续吼曹慧爱，“我什么时候针对水婷了？你不要胡说啊！” 曹慧爱被吼得委委屈屈的，眼圈儿红都了。 水婷微微一笑，心想陈娟说得真没错。 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 秦科长出来打圆场，取笑水婷道：“我说真的，小水啊你就不打算去当个电影明星嘛？你长得也太好看了，比柳晓青（当代大明星）还好看！” 水婷笑道：“没门路，秦妈妈给介绍一下呗。” 她笑容亲切、语气疏离，一听就知道她对当明星啥的没兴趣。 当然秦科长也只是递梯｜子罢了。 “哎哟我要是有这门路啊，我自个儿就上了！那啥，我比不得柳晓青，能演七八十的老太太、也能演十三四的小姑娘，可要是让我去演个皇太后、太皇太后啥的，我还是可以的！”秦科长笑呵呵地说道。 肖凤琳捧场，笑得前俯后仰的，仿佛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 另外两个年纪大些的女职工也识趣，把话题给岔开了。 这事本来就这么过了。 偏许兰秀回过神来，还是有些不服气，就问水婷，“……哎水婷，听说你前脚才和前夫离了婚？前夫还死在情妇手里？他死的那天、还在和情妇办婚宴？他死的时候你不回去看看？毕竟有个孩子不是？” 然后又扳着手指算，“你跟你前夫应该离婚才两个星期不到？你前夫上星期死了，你这星期就来我们单位上班儿了……” 说到这儿，许兰秀顿住，故意睁大了眼睛，震惊地看向水婷，不敢置信地问：“水婷，难道说，你和小沈……一早就好上了？” 她可没明说。 但话里话外的，全在暗讽水婷品行不端。 办公室里的气氛再次凝固。 水婷笑了。 ——真想不到，这许兰秀还是个有心人呢。 是，在这个年代，安市的李大猴死于新婚喜宴之上，这绝对是个大新闻。省城的街头巷尾早就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的了。但若不是像林志勇那样对水婷知根知底的，谁晓得李大猴会是水婷的前夫？ 水婷笑眯眯地说道：“许姨到底是军统的还是中统的？我才来单位上班……三个小时不到，许姨就已经把我的祖宗八代都 分卷阅读77 摸清楚了？效率还真的挺高的。” 曹慧爱“卟哧”一声笑了。 肖凤琳也掩着嘴巴笑。 许兰秀顿时觉得面子上有点儿挂不住。 她是出了名的包打听，又爱造点儿谣、传点儿谣什么，以至于女儿蒋小春也受了她的影响，特别喜欢打听别人的阴私与小秘密。她跟两个男青年谈过恋爱，都是因为喜欢打听对方家里的秘密，然后把别人家里的隐私传得风风雨雨，最后都分了手…… “那许姨肯定知道我父母是什么人了吧？”水婷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许兰秀的眼睛闪闪发光，“……都是大官儿？” 水婷认真说道：“他们……”都是普通人。 可她还没说完呢，汪艳明就嗤之以鼻，“哼，装神弄鬼的！” “婷婷，下班儿了！”沈靖西的声音突然响起。 众人齐齐转头，看到沈靖西站在科室门口，虽然面带微笑，然而眼神含冰。 水婷看向墙壁上挂着的挂钟，正好中午十二点？ 秦科长再次转移话题，“哟，小沈过来接小水下班哪？这个点儿掐得可真准，简直一秒不差！” 沈靖西笑道：“医生说婷婷有点儿贫血，我在家熬了鸡汤……就怕她一下班儿跟着你们去饭堂了，所以赶紧过来堵人。” 曹慧爱突然“嗷”了一声，急急地说道：“饭堂！走走走赶紧去抢饭！今天星期一，梁师傅做糖醋鱼！去晚了就没了！”然后“噌”的一下，曹慧爱就没影儿了。 肖凤琳，“水婷啊你和小沈赶紧去吃饭吧！” 水婷和秦科长打了个招呼，跟着沈靖西一块儿走了。 只是，两人刚刚才走出资料室大楼，沈靖西就对水婷说：“婷婷，你先沿着道儿慢慢走，我突然想起来有件事儿要跟秦科长说一声。” 水婷依言走了。 沈靖西则返回到资料室。 秦大妈招呼着大伙儿一块儿去饭堂吃饭，正好遇上了匆匆折返的沈靖西。 沈靖西，“许兰秀，我觉得你的业务能力好像不太行，毛人凤要是知道中统出了你这么个废物……肯定气得今晚上要去找你麻烦！” 许兰秀愣住。 众人露出了看好戏的眼神。 汪艳明已经夸张得哈哈大笑了起来。 许兰秀的脸一阵青、一阵红的，一时间搞不清楚沈靖西到底是认真的呢、还是在和她开玩笑。 沈靖西冷笑，“……水婷是什么人，你是真不知道呢还是假不知道？” 许兰秀张大了嘴。 ——这意思，水婷还很不了起？ 许兰秀愈发的不爽了，一脸的鄙夷，“嘿，她十五六就怀了小孩，然后上星期刚离婚，这星期就和你搞到了一块儿，前夫还死在情妇手里……她能是什么正经人！” 言外之意：你也不是啥正经人！ “水婷跟她妈妈姓的，她的爸爸姓林，”沈靖西打断许兰秀的话，继续说道，“……许兰秀，我们农科院是做科研的，讲究的是大胆的猜想、小心的求证。所以……请无限发挥你的想像力，想一想开国元勋里有没有姓林的。” 说完，沈靖西还朝她笑了笑，走了。 许兰秀莫名其妙。 秦科长年纪大一点，沉吟半天，说道：“姓林的开国元勋啊？有林茂生、林致远……嗯，还有一个林新宁？” 肖凤琳想了想，说道：“好像林茂生是我们省的，就是去世得早……” 许兰秀的脸色瞬间惨白。 26.第26章一个漂亮的女学生 沈靖西追上了水婷,两人一块儿朝着家属大院走去。 九零年代么，但凡是人多一点儿的单位，基本都有饭堂。 农科院里职工众多。 职工大多数都是有职称的高级知识分子,基本带着科研任务（有任务就意昧着有团队）,大多数人还负责各大院校的教学，身边还有助手…… 据沈靖西说,农科院里的饭堂师傅，厨艺相当好,在这一带小有名气。就连隔壁的武装部的官兵们有时也会过来蹭饭。 所以在这个午饭时间段里,几乎所有的职工全都涌向饭堂…… 只有沈靖西和水婷走的是反方向。 于是全单位的人都看到沈靖西和一个美女走在一块儿。 好多人向他打招呼—— “沈处长,不去饭堂吃 分卷阅读78 饭吗？” “沈老师好！” “小沈,这是你未婚妻吧，真漂亮啊！” “沈教授上哪儿去啊？” 水婷涨红了脸。 但她也强忍着没吭声。 她告诉自己：没事儿再忍忍,等把巍巍要回来了，就能离开这儿，到时候还想办法还个人情给沈靖西,就万事大吉了…… 最后安然到家。 嗯，是到了沈靖西的家。 沈靖西一边掏出钥匙开门,一边对水婷说道：“其实我们单位的伙食挺好的,但还是要听丘医生的话,一星期熬两次鸡汤吧,你和孩子们都吃点儿。啊,我只熬了鸡汤,其他的菜还是上饭堂买的……” 门一开,水婷就闻到了浓郁鲜香的鸡汤香气。 摆在饭桌上的，就一锅鸡汤、外加两个不锈钢饭盒，一个饭盒里是装得满满的米饭,另一个饭盒里有两样菜，一个糖醋鱼、一个炒麦菜。 水婷注意到，锅里的鸡汤虽然汤色浓稠乳白，但汤面上没有浮油？ 沈靖西解释道：“知道你喜欢清淡的，我就把鸡油全都撇掉了。另外，这鸡汤也不腥，我问过人了，原来熬汤之前要先将鸡块下油锅爆炒，再加黄酒和米醋烧到干，最后再放水熬汤加药材……你试试？” 水婷如坐针毡。 沈靖西已经给她添了一碗鸡汤，又道：“试试看味道还可以吗？” 水婷，“二哥，以后真不必这样。” 沈靖西，“没事儿，反正我最近也没什么事做……” 水婷浅啜了一口鸡汤，确实很美味。 “味道还行吗？” 她只能端着碗，拘谨地点头。 他的目光实在是太……烫人了。 水婷只能没话找话说，以免被他的视线给干烤着，实在太难受，“二哥，你是老师吗？” 沈靖西“嗯”了一声，说道：“我带的学生现在都在西北呢，今天在外头喊我老师的那几个，是原来我在农大当讲师的时候，可能他们上过我的课……” 话音一转，又问她，“婷婷有考虑过再教育吗？” 水婷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他说道：“人的一辈子还有很长，你又这么年轻，多学点儿知识总不会错。可以参加自学考试、或者函授都可以。” 这话说得很有道理。 水婷点头，又带上了几分羞色，“我……可能接受能力不太行。” 她未必是个学习的料。 沈靖西想了想，“你可以参加自学考试，选择法律这个专业。好处是参加自考对你原来的学历没有要求，然后法律这个专业呢，它条条框框比较多，只要你死记硬背就能硬啃下来……缺点在于这个专业如果你想更进一步发展的话，可能还得去全日制的高等学府进修才行。” 水婷明白了。 想了想，她又说道：“我还想学外语。” 沈靖西笑了，“那下午我上一趟新华书店……你身份证给我一下，我去帮你把自考报名的事儿办了。” 水婷“啊”了一声，心想他的行动力这么快的吗？ 不过，这是好事儿。 她点点头。 “砰砰砰！”有人敲门？ 沈靖西和水婷齐齐呆住。 敲门声还伴随着隐约的叫门声—— “沈老师？请问沈老师在家吗？” 沈靖西挠挠头，“真奇怪，居然有人来找我？” 他站起身，开门去了。 门一开，水婷就听到一个属于年轻的女孩儿的娇滴滴的声音响了起来，“哎呀老师，你真的在呀！真是太好了，这几天我天天来找你……” 女孩儿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她已经进了屋，并且看到了正坐在饭桌前捧着汤碗喝汤的水婷。 女孩的目光停留在水婷身上片刻，然后转过身，羞涩地对沈靖西说道：“老师，我……你能借用一下你家里的卫生间吗？” 水婷也看到了一个身材苗条、穿着白衣蓝色布裙、披散着一头柔亮长发，头上还戴着个粉红格子发箍的文静知性女孩。 老实讲，亲眼看到沈靖西有追求者，这追求者长得漂亮又有气质，而且还找上门来了？ 水婷终于松了口气。 她看看女孩、又看看沈靖西，露出一脸姨妈笑，然后朝沈靖西露出询问的眼神。 沈靖西一看到水婷的表情，就有些着急上火，“婷婷，我不认识她。 分卷阅读79 ” 水婷面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错愕不已。 女孩也露出震惊的表情，一张俏脸涨得通红。 沈靖西又看向了女孩，一脸严肃地地问道：“请问你是——” 女孩咬住了嘴唇，难堪地说道：“沈老师，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我，我是吴悦颜啊！我给你写过很多很多信的，你甚至还回过一封信给我……” 沈靖西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原来是你啊……吴月圆同学！” ——有点儿印象了。原来这女的长这样啊！ 女孩委委屈屈地纠正他，“……吴悦颜。” 沈靖西，“啊很抱歉，无怨言同学。” 女孩瞪着他，再次纠正，“是吴悦颜……” 沈靖西，“吴燕燕。” 女孩：…… 莫名其妙的，水婷就有些想笑。 女孩露出了想哭的表情，“老师，我的名字是‘悦颜’，和颜悦色的悦颜。” 这一回，沈靖西不敢再喊她的名字了，问道：“你来我家借用洗手间？” 吴悦颜赶紧点头。 沈靖西指向了屋子外头，“饭堂旁边就是公共厕所，或者你下了楼，往小树林的方向走，小树林旁边也有公厕。祝你午休愉快，赶紧去饭堂吃饭吧不然菜都凉了！” 说着，他就想关上门。 吴悦颜急了，“哎沈老师！”然后伸长了脖子又冲着屋里的水婷点头，“老师您好！” 水婷睁大了眼睛。 吴悦颜对沈靖西说，“老师，您让我进去吧……我、我和那位女老师说几句话。” 背对着水婷的沈靖西冷冷地看着吴悦颜，问道：“你想问她什么？”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些女的在想什么！ 这个吴悦颜真是神烦。 沈靖西有教学任务，按规定每年都要讲多少个课时的课。这个吴悦颜，就是农大的女学生。三年前上过他的课以后，就开始犯花痴了。 她想办法弄到了他在西北实验室的联系方式，然后三天一封信的写给他。刚开始还问些专业问题，又说想考他的研究生。沈靖西觉得这孩子不错，还回过信给她，给了她不少学业上的帮助…… 结果两三个月以后，她再写信来，画风就变了。 全是整版整版的席慕容、徐志摩、仓央嘉措和纳兰性德的诗词摘抄！ 沈靖西一连收了四五封信，都是同样的内容？那他就很生气了，直接让其他的学生回了一封信给吴悦颜，让有事儿说事儿，别弄这些有的没的。 吴悦颜也倔犟，就从三天一封情书，变成了一天一封情书？ 沈靖西再也没有理过她，还吩咐学生们，只要是吴悦颜寄去的信，先收集起来，然后每三个月就将没拆过的信打成包裹寄回给她…… 没想到，这都已经两三年了，吴悦颜还没死心？ 吴悦颜痴痴地看着沈靖西，很是心痛。 ——她暗恋喜欢了好几年的人，好不容易见着了，却对她这样？ 然后更让她生气的是，她听说老师从老家带了个女人回来，现在还真看到了？！ 吴悦颜委屈得眼泪都飙了出来！她喜欢了他那么多年啊，从十九岁到二十二岁最青春的年华！她付出那么多的心血、写了那么多信给他，结果他一封都不看，拆都不拆，给直接退回给她了？ 她站在门口，距离他家里的女人只有一步之遥…… 她实在是很不甘心。 于是，吴悦颜奋力往前一挤，从高大的沈靖西的胳膊底下钻了进去！ 沈靖西：？？？ 人，可以这样无耻的吗？ 回过头…… 吴悦颜已经朝着水婷跑了过去。 “老师，麻烦您，您有……卫生棉吗？”吴悦颜压低了声，对水婷说道，“我、我今天有点儿不方便。可是在这个单位里，我也不认识别人了……” 在和水婷说话的时候，吴悦颜一直盯着水婷的脸。 然后她就愣愣的，差点儿连心跳都停漏了一拍。 世上真有这么美丽的女人吗？ 肤色白皙还泛着淡淡的粉，因为肤色太白，就显得她的眉毛浅浅淡淡，衬托出浓墨色的翘楚睫毛和灿若黑曜石般熠熠生辉的眼珠，美得简直让人惊心动魄！ 这美丽的女人看着吴悦颜，嘴边含着娴雅的微笑，眉宇之间一派温柔…… 吴悦颜只觉得一颗心肝儿突 分卷阅读80 然就怦怦狂跳了起来。 这时水婷已经回过神来了。 ——刚这个漂亮女学生冒冒失失地跑进来找她借卫生棉？？？ 那要是她没在沈靖西家里呢？那这一幕将会如何发展？ 话虽如此，但水婷还是起身，回房拿了两个卫生棉，用小手绢包好，递给了吴悦颜，又带着她去了卫生间。 回到饭桌前坐下，水婷问沈靖西，“你的学生？” 沈靖西铁青着一张俊脸，急了，“我跟她不熟！” 水婷当然不信！ 不熟？那一个年轻女孩儿跑到一个年轻男老师家去借厕所？还是因为经期的事儿？ 当然在这节骨眼上，沈靖西也不好向水婷解释。 只是，看着水婷眼里流露出揶揄的神情…… 沈靖西被气了个半死！ 想了想，他去厨房拿了副碗筷过来，摆在了桌上。 过了好一会儿，吴悦颜终于从卫生间里出来了。 她一走近，水婷就敏感的发现，吴悦颜应该是躲在卫生间里化了个淡妆。这会儿唇红齿白的，还上了眼线，愈发明艳动人。 沈靖西，“燕燕同学过来一块儿吃饭吧！” 吴悦颜：…… 她很想纠正沈靖西，她的名字是吴悦颜…… 可转念一想，算了这些都是小事。 于是她就大大剌剌地坐了下来，端起饭碗正准备挟块糖醋鱼—— 沈靖西抢先挟了一块糖醋鱼、放进水婷碗里，“婷婷你吃鱼啊，我们单位里的大厨梁师傅烧糖醋鱼的功力一流！好多人就是为了吃上一口他做糖醋鱼，专门混进我们单位来抢菜的……对吧吴燕燕同学？” 这问题，吴悦颜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可能是吧！”吴悦颜含糊说了一句。 沈靖西笑着对水婷说：“看吧，吴燕燕同学也是冲着梁师傅的糖醋鱼来的！” 吴悦颜睁大了眼睛：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乱说啊！ 正好水婷吃了块糖醋鱼，赞道：“……这味道真的很不错！” 沈靖西就把饭盒里的最后一块糖醋鱼挟了，堆放在水婷碗里，“喜欢吃就多吃一点，”他看着她，目光柔柔的，“医生都说了，你身体不好，要多进补。” 水婷最怕他突如其来的温柔。 ——这会儿有个漂亮姑娘在场，而且那姑娘一看就是沈靖西的爱慕者。水婷的本意，是不希望那女孩儿误会她和沈靖西的，却又隐约感觉到沈靖西好像不太喜欢这个女孩儿？ 在不清楚实际情况的时候，就不要随便发言了。 于是水婷垂下头吃饭，不吭声。 吴悦颜看到饭盒里一共就俩菜，一份糖醋鱼、一份清炒油麦菜？鱼已经没了，炒青菜她也没兴趣，但是锅里有香喷喷的鸡汤？ 吴悦颜就准备添点儿鸡汤，汤泡饭也行啊！ 沈靖西直接把锅端到了一旁，先给水婷添了满满一碗连汤带肉的鸡汤，剩下那点儿倒进自己碗里了，还对水婷说道：“婷婷，别光扒饭，喝点鸡汤……医生说了，你得多喝点儿鸡汤，我熬了很久的……” 水婷已经被他灼热的眼神给烫得心惊胆战，就没敢抬头，一直埋头扒饭。所以她压根就没有注意到，吴悦颜除了青菜之外已经无菜可吃了。 而吴悦颜盯着饭盒里的青菜看了半天，委委屈屈地挟了一根…… 这时，沈靖西突然关切地问道，“婷婷，咱们给孩子们买了鱼肝油吗？” 吴悦颜愣住。 ——孩子……们？沈靖西不是还没结婚吗？他哪儿来的孩子？而且他还用了个“们”字？那证明着他有两个或两个以上的孩子？？？ 水婷也愣住。 ——鱼肝油啊？还真没买。 她想了半天，说道：“他们不才小学嘛？还早吧！至少也得等到他们上了初中，大约就得吃点儿鱼肝油了……” “那免疫针、免疫本子呢？都带来了吧？”沈靖西又问。 水婷有些懊恼，“哎，你问倒我了，我……还真不记得这事儿了。” 沈靖西含笑说道：“没事儿，吃完饭咱们找一找。” 吴悦颜一句话都插不上，整个人都有点儿摇摇晃晃的了。 她满脑子都是孩子们、孩子们的…… 最最重要的是，眼前这对男女，男的帅气女的美丽，男的殷勤劝菜、女的面含娇羞，说的还是跟孩子有关的事儿……他们不是两口子是什 分卷阅读81 么！ 吴悦颜只觉得一颗心哇凉哇凉的！ 上周她听说沈靖西从乡下带了个女人回来？ 吴悦颜认为遭受了背叛，火急火燎的过来找沈靖西，没想到一连好几天都吃了闭门羹。当然了，她是有打听沈靖西在不在家的。 都说他不在。 可吴悦颜觉得沈靖西是在躲着她。 她不相信他会放着出身名门、青春少艾的她不要，看上一个乡下女人！ 直到这会儿亲看到了这个乡下女人的美丽、看到了沈靖西与这女人的相处模式…… 吴悦颜有些崩溃了。 这时突然有铃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 “叮铃铃！” 正好吴悦颜就坐在座机的旁边。 她转过头，目光炯炯地看向了那只正铃铃作响的座机。 ——能在这个时间段时打电话到沈靖西家里来的人，首先对方知道沈靖西的电话号码，而且知道他现在人在家里，能把时间掐得很准，证明对方和沈靖西的关系一定很好。其次对方也得有电话，现在家里有电话的人家可不多，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或者重要的人打过来的。 如果她接了这个电话？ 说不定能让打电话过来的人，误会她和沈靖西的关系很密切？？？ 沈靖西的条件这么好，他的家人、长辈或者朋友肯定也不希望他娶一个乡下女人吧！ 那么，只要让他的家人、长辈和朋友知道她吴悦颜的存在，想必她的胜算会更多一点？！ 吴悦颜眼珠子一转，伸出手准备去接电话…… 27.第27章知道他们都不好我就开心…… 见吴悦颜想抢先一步去接电话？ 沈靖西冷冷地瞪了她一眼,站起身疾步走过去，及时越过吴悦颜，接起了电话。 吴悦颜落了个空,还被拆穿了心思,很是尴尬。 水婷问她，“燕燕,你是哪儿人啊？” 吴悦颜：…… 她内心呐喊：我不叫燕燕啊！ 然而N省人受方言影响很严重，哪怕是像沈靖西和水婷这样,普通话算是很标准了,也很难将她的名字给一次性捋直。 吴悦颜认了命,不再纠结自己的名字,“我、我是京城人，来这儿读大学,今年就毕业了……” 正好这时，沈靖西握住了话筒，对水婷说道：“婷婷,你的电话！” 水婷愣住。 有人打电话到沈靖西家来找她？ 她疑惑地抬眼看向他—— 他说，“快,是陈妈妈打过来的。” 沈靖西故意把“陈”字说成了轻音。 水婷当然知道陈妈妈是谁。 但落在吴悦颜耳里,却…… 好嘛,他俩刚才在讨论孩子,现在又出来一个“妈妈”？ 那明显就—— 吴悦颜心乱如麻。 水婷连忙起身,走过去拿过沈靖西递来的话筒。 话筒里传来了陈娟的声音,“婷婷,今天第一天上班儿怎么样？还习惯吗？” 水婷拿着电话刚刚才和陈娟寒暄了几句…… 突然看到吴悦颜与沈靖西同时站起来，吴悦颜的表情有点儿勉强，但沈靖西却朝水婷做了个“我送她走”的姿势？ 水婷也没想再多,冲着二人点点头。 那两人走了。 电话那头的陈娟也说起了正事儿，“……婷婷，我们厂里的妇联办主任许梅秀你还有印象吗？” 水婷皱起了眉头。 安市肉联厂的妇联办主任许梅秀？ 她没有印象了。 只记得那人姓许，具体叫什么没有印象了。 但是，有这么巧吗，农科院里有个人叫许兰秀？ 这两人的名字怎么这么像？ 陈娟，“今天是星期一，厂部例行开大会，可今天特别不一样，上头来人了！到现在刚刚才开完会，我趁大家都去饭堂吃饭了，才赶紧避开人给你打个电话——婷婷啊，你知道嘛，许梅秀被开除了！” 水婷陷入怔忡。 她迅速想起当初她去街道妇联办求助离婚一事时，程主任她们就说过，厂部的妇联办主任许梅秀很有可能渎职了。 陈娟继续说道：“……其实也不关你 分卷阅读82 的事儿！” 水婷就心想，既然用了“其实”二字，想必也还是与她有关的？ 陈娟说道—— “……前几年咱们厂子里跳河自｜杀的那个刘敏红，你还记得吗？她其实是被她丈夫家暴，活活打死以后扔河里的！哎，也是可怜，她活着的时候找了许梅秀好多次，希望妇联出面能帮她解决问题，可许梅秀都没管过她！她死了以后，她哥不服，一直在上告。这次啊，上面的人其实是为了调查刘敏红的事儿才来我们基层的……” “其实刘敏红都已经死了好几年了，认识她的人、记得她的人已经很少了。你的事儿呢，是赶了巧了！现在哪里有人离婚啊，可你就是离了！这事儿放在我们安市都是头一份儿，再加上街道妇联办的程主任又因为你的事儿、实名举报许梅秀……” “所以组织上就把你的事儿也一并纳入了侦查。今天开大会的时候，上面的人就说了，当年你怀孕结婚的时候还是个未成年人，怎么基层一点反应都没有？妇联主任是瞎子吗？民政局谁给你办的结婚证，医院是谁给你接生的孩子？肉联厂里是谁给你办的入职，总之就是秋后算账！” 水婷心里“咯噔”了一下。 ——许梅秀什么的，她不关心。可当初她在肉联厂里的那份工作，是陈娟安排的啊！ 那么陈妈妈是不是受到牵连了？ 水婷有些着急，“陈妈妈……” 陈娟打断了她的话，说道：“婷婷啊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要不我也不会打这个电话给你了。你放心，当初你的入职手续确实是我办的，但我身为工会主席，当然不会知法犯法了。” “当初你年纪小，可能也不记得了，你生完蓁蓁去上班儿的时候，确实十七岁不到，但当时你也不是正式工编制，是临时工啊！张月香那会儿为啥要去和刘科长吵，就因为你临时工的工资是比不上正式工的，你是满了十八岁以后，正儿八经顶了你妈妈的职，才正式招编的！” 陈娟又说道：“当然了，这事儿是我替你一手包办的，我不可能让刘科长和孙厂长背这个锅，所以我就都揽了过来……现在又正好在这个风头上，所以我捱了训诫，写了检查，被口头警告一次……” 水婷心里难受极了。 ——她终究还是连累了关心她的人。 陈娟的语气却十分轻松，“……但是婷婷啊，陈妈妈心里可真高兴啊！当时你年纪小，又正是犯犟不听劝的时候，我拿你没法子，我就去求许梅秀……但凡当初她肯出面的，说不定你都不用嫁给那个混球！结果呢……” “今天知道她有了报应，我也就放心了！至于我嘛，你不用担心，只是口头记过，又没真刀实枪的降级别扣绩效……” 说着，陈娟又压低了声音，“而且啊，这其中还有一个最大的好处，那就是……我因为你这事儿被训诫了，张月香就不会觉得我和你是一伙的……对了你还得小心一点儿，李大猴死了以后张月香正到处找你呢！” 然后陈娟又唠唠叨叨地说了一大通关于张月香的事： 李大猴死后，张月香收拾收拾，把他的尸骨埋到了老家去。而张月香无处可去，只好回到了村里，然后傻了眼——她的老宅已经不翼而飞了？再一问左邻右里，才知道当初水婷还是她儿媳妇的时候，曾经回来破门而入，还将所有的财物洗劫一空？ 张月香是不信的。 就算水婷没生“重病”，那也是个做不动粗活重活的弱女子，就她一个人，能把这家里的坛坛罐罐全都搬空？ 再说了，就算当初水婷来家破门而入了，家里的东西都不见了……好歹房子还在吧？ 可如今她的家整一个儿不见，连砖和瓦都没了，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土坑地基？？？ 没过多久，张月香发现村里每一户人家家里，好像都有她家的东西？二大爷家的水缸好像是她的，三大爷家的电灯泡上留着她家的印记，六叔家的门板儿确确实实是她家的…… 张月香气得要死，要这些人把从她家顺走的东西折成钱，还她！ 可这些人却拿出了当初她摁过红指印的欠条，反找她要钱…… ——前头李大猴和水婷离婚，李大猴让张月香去借了三千块钱；后来李大猴和舒文慧结婚，李大猴又让张月香再去借四千，得亏张月香机警，哄着舒文慧出了五百、抵押在长城宾馆里了。 但就这样，张月香也欠了一屁股债。 平时她结交的人也不是啥正经人家出来的，以前图她有个能干贤惠的儿媳，现在水婷都已经不是她的儿媳了，那张月香还有啥可利用的？ 以前吃过她的、住过她的，如今见了她就绕路走！ 就算张月香借着自 分卷阅读83 家的家具物什被他们拿走，去他们家里哭哭啼啼、撒泼闹事，也没办法从他们手里拿到一分钱！ 在村里无法生存下去，张月香只好去投靠她娘家大哥。 结果一回娘家，张月香惊呆了！ 她娘家居然又多出来一幢房子？再仔细看那房子的一砖一瓦，甚至是横梁门窗，咋跟她的家那么像？ 再一打听…… 张月香气炸了！ 这根本就是她家的房子啊！被她亲大哥直接拆了搬了砖瓦横梁过来重新砌的！ 张月香想跟她哥讲道理，但她忘了……她就是来自于一个蛮不讲理的家族，以前她娘家三四个人都靠她的儿媳水婷养着，这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的，就没人跟她讲道理。 现在？ 张月香直接被痛打了一顿，给扔到了村口。 她最最亲爱的娘家人还警告她说，如果在三个月里没把她欠他们的那些钱还上，就活活打死她！ 走投无路的张月香只好又回到了城里。她挖空心思的找活路，先是去找舒文慧娘家的麻烦，索要一千万的赔偿！ 舒文慧的大哥又把张月香打了一顿，给赶了出去，还说：“我们都当舒文慧已经死了，你最好也要求法院判舒文慧死刑……反正她也被李大猴给害得流了产不说、连子宫都被切除了，就算她现在被无罪释放、回来了，治疗费用也是天价！我是没有钱给她治病的，不如你让法院严判她，让她死了算了，也让她少遭点儿罪！” 张月香不关心舒文慧是生是死，她最关心的，是以后她怎么办。 现在？ 很显然舒家也不是很在乎舒文慧的生死。 张月香从舒家搞不到钱，想来想去，她还是觉得水婷可靠。哪怕水婷早就已经和李大猴离了婚呢！哼，李蓁蓁还是大猴的女儿不是？她张月香可是李蓁蓁的亲奶奶啊！水婷要养李蓁蓁的话，就必须同时也养她张月香！ 于是这几天，张月香一直在肉联厂家属大院转悠，想寻找水婷的下落。 之前水婷将李大猴写下的一百块钱一张欠条分发给要好的同事……如今只要张月香一找上他们的麻烦，他们就拿出这些欠条来，让张月香还钱。 就目前而言，张月香倒不敢造次。但陈娟的意思是，就怕张月香真到了走投无路、山穷水尽的时候…… 这通电话讲到最后，陈娟说：“婷婷啊，你的去处呢，也就是这段时间能瞒住张月香……但依我看哪，也瞒不了一世，唐芳就有可能把你的消息给泄露出去，所以你没事儿就少出门，知道吗？” 水婷点头，“我知道了陈妈妈。” 两人又相互嘱咐了几句，这才收了线。 水婷心情畅快。 知道当初害过她、对她不好的人现在都不怎么好——李大猴死了，张月香老无所依，舒文慧目测至少也是十年刑期起步？ 那水婷就放心了。 可一想到陈妈妈因为她的事，仕途有损，水婷心里又难受极了。 只是现在的她，还没有报恩的能力。 水婷就在心里盘算着，得想办法做点儿小生意，以防将来离开农科院以后得有能力抚养俩孩子，另外就是得要想个法子把巍巍要回来才行。 等了好一会儿，水婷见沈靖西送吴悦颜出去、还没回来？ 她就走到阳台那儿，伸了个脖子往下看，正好看到沈靖西和吴悦颜站在楼下，吴悦颜还仰头看向楼上？？？ 水婷的心思还沉浸在刚才陈娟告诉她的那些事上，面上的笑容一时之间没能收住。 吴悦颜一呆，以手遮脸，看起来是哭着跑了？？？ 啊这…… 很快，沈靖西就回来了，神色如常，还问水婷，“陈妈妈说什么了？” 水婷转述了陈娟的话。 沈靖西也没告诉她，是他托人收集了与许梅秀相关的资料，然后递交给省级妇联了，所以省里才会派了工作组去了安市的。 除了这些，他还做了些别的工作。 总之就是以前水婷愿意安于现状的，他就不追究；既然她不愿意了，那他就要秋后算账，任何对她落井下石过的人，一个都别想跑！ 当然这些，他也不想说太多，就安慰她，“别担心张月香，她连农科院的门儿都摸不着。” 水婷点点头，又问他，“你和吴燕燕都吃好了？”顿了一顿，又苦笑，“我都被你带坑里了……她到底叫什么？好像她的名字跟一句成语有关。” “吴月圆，花好月圆的月圆。”沈靖西面不改色地说道。 分卷阅读84 水婷觉得有些似是而非。 不过她也没纠结这个，而是看向沈靖西，慧黠一笑，“二哥，吴同学是专门来找你的吗？” 沈靖西顿时变了脸色。 “以后不要随便开这种玩笑，我是老师她是学生，如果我和她真有什么的话……我会被组织处分的！”他语气凌厉地说道。 水婷被吓了一跳！ 她忙不迭的点头，“对不起啊二哥，我、我没想到这个……” 沈靖西又放缓了语气，说道：“平时你也不喜欢别人总催你再找对象，我以为你应该能理解我，没想到……” 水婷讪讪的。 沈靖西盯着她美丽的容貌，继续说道：“再说了，我也不年轻了，就算要成家，也不可能找她那种。我要的是一个成熟的女人，能和我一起撑起一个家庭的女人，而不是想捡个女儿回来养着，又当爹又当妈的。” 水婷心里突然浮起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沈靖西就说道：“……就是要找也找你这样儿的。” 老实讲，沈靖西也有点方。 他想追求她，可只要他一表露态度，她就退缩、就拒绝。除非他板起脸来，她对他才有点儿正常的脸色。 但总不能一直这么下去吧？ 他的假期只剩三天了。一收假，他去了大西北，她肯定把他忘到九宵云外！ 所以也不能一直顺着她，他该表示的、就得表示。 看吧…… 果然水婷一听这话，脸色沉了下来，也不吭声，看了他一眼，准备转身就走—— 沈靖西叹气，已先于她一步转过身去，收拾桌上的碗筷，又说，“你都没好好吃饭……讲了那么久的电话，饭菜都凉了，我去给你把汤热一热吧，热汤泡饭也挺好。别到时候又整出胃病来，就跟当初我妈似的……” 水婷想拒绝—— 可他已经拿着她的饭碗和汤碗进了厨房。 28.第28章小男孩的异常 下午水婷再去上班的时候,年轻的女同事汪艳明冒冒失失地跑过来问水婷，“哎，你家有亲戚在京城吗？” 水婷一愣。 那当然是有的。 她三叔林钦一家不就在京城么！就是不怎么熟悉。 “嗯,是有几房远亲在京城。”水婷斟酌着回答道。 汪艳明默默地离开了。 后来,办公室里的气氛出乎意料的好。 许兰秀也再也没有出现。 虽然说，水婷很想问一问,许兰秀到底是不是安市肉联厂被开除的那个许梅秀的姐妹？或者堂姐妹之类的？ 她也不是没去找。 想了个理由让肖凤琳带她去了一趟后勤科，可许兰秀一见她就跑得飞快,凭水婷怎么喊也不愿意回头…… 水婷也没法子。 下午肖凤琳带着水婷去资料库里整陈年旧账,才偷偷地告诉水婷,“你啊,什么时候和小沈办喜事儿呢？” 这问题，水婷都没法答。 因为她不打算再婚。 肖凤琳又说道：“我们这单位啊男职工多、女职工少。男职工里呢,就属你们家小沈长得最帅气，学历资历又最高，最有前途……喜欢他的年轻姑娘大把的多！汪艳明也是其中一个,所以她是最不服气你的！要是你和小沈早点儿办了喜事儿，断了她们的念想,说不定还好了……” 水婷陪笑了几声,低头干活。 下午五点半的时候,沈靖西又过来接水婷下班。 他是带着孩子们来的。 ——孩子们四点半就放学了,但水婷是五点半才下班儿。 沈靖西让孩子们等在资料大楼的门卫室那儿,他进入办公室,站在水婷的办公桌那儿看了看,然后示意她往窗外看着。 然后他又出去了，把俩孩子带到办公楼对面的小树林里去。 小树林里有石桌石椅，孩子们在那儿写作业,水婷一抬头就能看到他们。 水婷明白了。 她朝他们挥挥手，走出了办公室。 沈靖西手里还拎着不锈钢饭盒。 他带着孩子们迎了过来，对水婷说道：“……下午我在家里检查了一下，觉得家里生着煤炉子，还是有点儿不放心让孩子们呆在家里。要不以后还是让他们在这儿写作业，等你下了班儿，再领着他们回去。” 分卷阅读85 水婷表示不同意，“现在天气暖和，当然合适了。以后天热了、天冷了，下雨下雪呢？” 沈靖西愣住，有些赧然，“是我想得不够周到。” 水婷笑笑，让沈靖西去饭堂打饭，她则领着孩子们先回家了。 刚到家，水婷忙着做家务，小彥说想喝水，就去拿保温壶倒水了。可是，沈彥可能是错误的估计了保温壶的重量，也有可能是手滑了，直接就把保温壶摔地下了—— “砰！” 一声巨响，保温壶的玻璃胆瞬间炸裂，碎成了渣渣，从塑料镂空壶置里溅飞了出来。 蓁蓁和小彥站得很近，开水混着玻璃碎渣溅了不少到她的裤腿上，瞬间又烫又热。 吓得小姑娘直接放声大哭！ 小彥也心慌得不得了，慌慌张张地说了一百句“对不起”，蹲下身去就准备用手捡玻璃碎渣…… 水婷从厨房里出来一看，连忙大吼，“别动！你俩都别动！” 然后一阵鸡飞蛋打，水婷才收拾好了残局，又检查了一下蓁蓁的小腿。 幸好只是红了一团，并没有起泡。 这时沈靖西也端着菜回来了，看到家里乱成这样，赶紧上前帮着收拾。 小彥很惊恐，极力忍着哭泣躲在门后不敢出来。 等到水婷处理好女儿的腿，过去找小彥的时候，才发现小男孩的下唇已经被他自己咬得发乌，不但两眼通红，眼里还含着泪，连鼻涕也快要淌到嘴里去了。 水婷看到孩子被吓成这样，就蹲了下来，把声音放得柔柔的，说道：“小彥，是阿姨不好，阿姨没有事先告诉你，想要喝水的话，家里是有凉白开的。” “小彥，我们都是第一天在这个家里生活，不光是你，阿姨也有不熟悉的地方，我们谁也不怪谁，只要以后不要犯相同的错误，好不好？” 小彥本来就有些害怕。 此时听到“阿姨”二字，他开始浑身发抖，惊恐地看向了水婷。 水婷觉得这孩子有些奇怪。 ——只是不小心弄坏了一只保温壶而已，又不是他有意为之，怎么就吓成了这样？ “小彥？”水婷又喊了一声孩子的名字。 结果孩子脸色一白，噙住泪水的眼睛瞬间失去了光彩，直接“卟嗵”一声就跪了下来！ 水婷愣住。 沈靖西也愣住了。 结果小男孩哆哆嗦嗦伸出手，抱住水婷的脖子，还将他的脸紧紧地贴住水婷的胸口？ 水婷觉得自己好像抱住了一个僵硬的冰块？？？ 她回过头，不明所以地看向沈靖西。 沈靖西也露出了惊诧的表情。 蓁蓁突然脆生生的喊了句，“沈彥，她是我妈妈！” 水婷感觉到怀里的小小孩子浑身一个哆嗦，突然就软了下来。 “妈、妈妈……妈妈妈妈！”小沈彥抽抽噎噎的喊了几声妈妈，终于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声。 水婷意识到，这孩子可能是心理上出现了什么问题。 就冲着这孩子不停地用绝望的语气喊着妈妈，她这会儿就不能放手。 她紧紧地抱住了沈彥。 楼上楼下、左邻右舍的听到家里孩子哭得这么惨，都过来问情况。 沈靖西站在门口耐心的回答…… 水婷抱着小沈彥哄了大半个小时，孩子才慢慢平静下来。 只是，平静下来的小沈彥精神萎靡不堪，因为过度哭泣，嗓子是哑的、眼睛是肿的，小小的身体也一直时不时地抽搐着。 水婷喊沈靖西去煮了一碗蛋花汤，亲自用小勺一点一点喂小彥吃下，又让沈靖西去拧了把热帕子来，她给小彥擦了脸和手…… 小彥这才窝在她怀里，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水婷想把孩子抱进房间里去睡，奈何又抱不动。沈靖西过来，刚从她怀里接过孩子……小彥立刻受了惊，沙哑着嗓子又开始凄厉地喊妈妈…… 水婷只好再一次轻言细语地哄起了小彥。 一直折腾到夜里九点，小彥才睡熟了。 沈靖西轻手轻脚的从她怀里接过孩子，抱进屋里去安置了。 水婷又累又倦，瘫在沙发上完全不想动。 沈靖西从小彥的房间里出来，看到瘫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水婷，又听到厨房里突然响起了叮叮咚咚的炒菜做饭的声音？ 他快步走到厨房一看，还真是小小的蓁蓁踩着小板凳，正奋力地挥动着锅铲，好像在炒饭 分卷阅读86 ？ “蓁蓁？”沈靖西轻唤她。 蓁蓁头也不回地说道：“叔叔再等一下，马上就可以吃热饭热菜了！” 沈靖西莫名有些心疼。 这么小的女孩子，炒起菜来像模像样的，动作干脆利落得很，可见得平时在家也没少干家务。 他过去，捉住小姑娘的臂膀，轻轻把她从板凳上抱了下来，温和地说道：“蓁蓁，这种事让沈爸爸来做，你现在去倒一杯温开水给你妈妈，然后陪你妈妈坐一会儿，好不好？” 说着，沈靖西从小姑娘手里拿过了锅铲。 蓁蓁呆住。 她生长在一个奇怪又特殊的环境里，鲜少有成年男性对她这么温柔亲切。她的父亲、包括她父亲的亲戚们，全都对她非打即骂。这让她惧怕所有的成年男性，恨不得躲得远远的才好。 可是？ 小姑娘看了沈靖西一眼，快速低下头，眼圈儿迅速泛红。 沈靖西见小姑娘没动？ 懂了。 他一边继续翻炒着锅里的饭菜，一边温柔地说道：“没事儿，蓁蓁别怕……要是拿不动保温壶呢，你倒点儿凉白开也成，我明天就去买几个小号的保温壶回来，少装一点儿水你俩就能拿得动了……” 蓁蓁“嗯”了一声，低头走出了厨房。 水婷正坐沙发上喘气儿呢，女儿端了杯温开水过来？ 真是贴心的小棉袄。 水婷含笑抚上了女儿的头发，嗔怪道：“刚才我抱着小彥吧，又没你俩什么事儿，怎么不早去吃饭，都这个点儿了……” “妈妈你先喝水。”蓁蓁说道。 水婷接过水杯，将杯中温水一饮而尽，顿时觉得喉咙和肠胃舒服了好些。 这时，沈靖西端着三个大碗从厨房里走出来，“来，咱们吃炒饭吧！” 见水婷疲倦地想从沙发上起来？ 他连忙说道：“咱们就坐在沙发上吃！” 蓁蓁跑过去从他手里接过一个大碗，快步走到水婷跟前，递给她，“妈妈吃饭！” 水婷确实又累又饿的，这饭菜送到跟前，她就不想动了，接过饭碗和筷子就开始扒饭。 沈靖西和蓁蓁也各捧着一碗饭，捱在她的左右坐下，开始快速的扒饭。 可还别说，这饭和菜混炒在一块儿，还挺香的。 水婷扒了几口饭，肚里饥火稍减，想起刚才小彥的奇怪表现，忍不住说道：“小彥到底怎么了？” 沈靖西也不知道来龙去脉。 蓁蓁说道：“妈妈，以后你别在他面前说‘阿姨’这两个字，他不爱听。还有，他胆子很小，一做错事就害怕紧张……不对，是没做错事他也害怕，反正就是一看到别人露出生气的样子，他就害怕……” “他打碎了保温壶，可能觉得自己做错了事，很害怕，然后妈妈又在他面前说了‘阿姨’这两个字，他就这样了……”蓁蓁说道。 水婷和沈靖西交换了一个眼神，都发现了对方眼里的疑惑。 水婷就问女儿，“那他为什么不喜欢‘阿姨’这两个字呢？” 蓁蓁天真地说道：“因为他阿姨要他吃乃乃啊！” 似乎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小姑娘露出懊恼的模样儿，压低了声音说道：“妈妈，沈爸爸，你们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这是我和沈彥的秘密……” 水婷和沈靖西惊呆了。 这件事太让人感到震惊，以至于两人都没有留意到，小姑娘已经把对沈靖西的称呼由“沈叔叔”给改成了“沈爸爸”…… 半晌，水婷才回过神来，不可置信地说道：“哈哈哈那个，那个……小彥的记忆还挺好的哈，到现在还记得他是小毛毛的时候……吃奶哈……” 然后又问沈靖西，“小彥家境不错嘛，他小时候……他妈妈给他请了奶妈啊？” “没听说小彥有奶妈啊！”沈靖西也觉得十分纳罕。 水婷一怔。 蓁蓁认真纠正，“不是的，我们在林镇小学上学的时候，小彥每个星期回去，都要去他阿姨那里吃乃乃的。不过现在不用了，因为我们已经离开安市了嘛！” 水婷再次陷入呆滞。 沈靖西也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蓁蓁看到妈妈和沈爸爸的表情，被吓住，喃喃喊了声，“妈妈……” “他、他阿姨是谁啊，为、为什么要他……吃乃乃？”水婷结结巴巴地问道。 蓁蓁，“他的阿姨就是他妈妈的妹妹啊！他阿姨说，只要 分卷阅读87 小彥吃了她的乃乃，那她就是小彥的妈妈了……嗯，我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反正他阿姨的意思就是，小彥妈妈的家产归先小彥、然后她阿姨是他的新妈妈，所以小彥的家产也归他阿姨？” “还有哦，妈妈，小彥还要吃他阿姨的$%$%……”蓁蓁有些忿忿不平地说道，“所以小彥每次回外婆家去，他都恶心的吃不下饭……” 听到天真无邪的孩子说出那样不堪入耳的话，吓得水婷捧着的饭碗都差点儿打翻了！ 幸好沈靖西眼疾手快的一托…… 堪堪端稳了她的饭碗。 水婷惊魂未定地捧住自己的碗，又问沈靖西，“不是说，小彥的妈妈是独生女吗？” “大嫂确实是独生女。”沈靖西的脸色也不太好，不确定地说道，“也有可能是……大嫂的堂妹、或者表妹？” 蓁蓁小小声问道：“妈妈，这样是不是不好？” 水婷看了沈靖西一眼，小小声对女儿说道：“晚上妈妈再跟你说这个。” 沈靖西假装没有听到这一句。 匆匆吃完饭，水婷催着女儿去洗了澡，上床睡了。 她也躺在女儿的床上，对女儿说道：“蓁蓁，其实你现在还小，妈妈本来想再等上一段时间再跟你说这些的，但既然……看来就算现在跟你说，也不算太早。” “蓁蓁，你要听妈妈的话。你的身体被小短裤和小背心覆盖的部位，是不能允许任何人随意触碰的，尤其是男性，成年的男性，绝对不可以触摸你的身体。” “就算是女性，只要你不愿意，她也不可以触摸你的身体，明白了吗？” 蓁蓁乖乖点头。 水婷继续说道：“如果有人不顾你的意愿触摸了你的身体，而且他是有意的，被你发现以后他还不停止、不认错，你就要想办法告诉我、告诉老师、或者告诉信得过的大人，事态紧急的时候要大声叫喊，引来其他的大人，知道吗？” 蓁蓁小小声问道：“但是万一别人不认识我，我叫喊了也没人来救我的话……怎么办呀？” 水婷，“不会的，这世上永远是好人比坏人多。” 蓁蓁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小姑娘小小声问道：“妈妈，小彥是不是被欺负了？” 水婷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 蓁蓁小小声说道：“……我和小彥争辩过好多次了，我觉得他被欺负了，因为他是小孩、他阿姨是大人。可他觉得这不是欺负，因为他是男的、他阿姨是女的。” “小彥说，是阿姨说的，只有男的欺负女的，女的是不可能欺负男的……但是他又很不开心，他觉得很脏、很恶心……妈妈，我把小彥的秘密告诉了你和沈爸爸，他会不会生我的气呀？” 水婷摸摸女儿的头，说道：“蓁蓁做的对，你无法判断的事情就应该要告诉妈妈才对。小彥也是一样，你们都是未成年人，你们还不懂的事，就应该要让父母知道，好帮你们解决。” 小姑娘抱住妈妈的手臂，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儿。 水婷又费了一番功夫哄睡了蓁蓁，这才出了门。 沈靖西正抱臂坐在沙发上，面沉如水。 水婷朝他走去。 只是，她刚走到客厅里时，电话突然“叮铃铃”的响了起来？！ 在这寂静的深夜里，这突兀的铃声显得特别刺耳。 水婷被吓了一跳！ 沈靖西急忙说道：“婷婷快接电话！” 也不知怎么的，水婷就想起了中午吴同学来家吃饭时候，也是陈娟打电话过来……吴同学想顺手接电话的，却被他严厉制止。 这会儿他却要她接电话？ 不过，水婷来不及多想，就拿起了电话。 ——毕竟两个孩子刚刚才睡着，尤其是小彥的情绪还极度不稳定呢！ 几乎是水婷刚拿起话筒“喂”了一声，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男青年焦急声音—— “喂？啊……请问是师母吗？师母晚上好，很抱歉这么晚还打扰您休息，我、我是老师的学生年榆，请问老师在吗？” 师母？？？ 这称呼怪怪的。 水婷看向了沈靖西，说了声，“是……年榆。” 沈靖西一怔，急急地过来，从水婷手里接过话筒。 水婷就听到那个名叫“年榆”的年轻人用带着惊恐又焦急的语气，急速的、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的专业词目…… 她一句没听懂。 沈靖西一直没说话，只是脸色 分卷阅读88 渐渐变得严肃。 十分钟以后，沈靖西低声说道：“知道了，我会赶明天中午的飞机，直飞兰州，再转到棠城。你安排车子后天一早去棠城火车站接我。” 他放下了电话，定定地看向了水婷。 29.第29章大佬的学习计划 沈靖西在西北实验室里发生了事故。 他简单地向水婷解释了一下,意思就是实验室里的营养液配方出了问题，导致大批的育苗被灼伤，有坏死现象。 所以他需要赶过去看看。 水婷,“那你快去,工作重要。” 沈靖西，“那你和孩子们……” 水婷,“我们就在这儿好好过日子。” 沈靖西叹气。 他当然知道婷婷说的是实在话。她那么温柔能干，就算他不在,她也有能力把俩孩子照顾得好好的。 但就是不开心。 因为他不被她需要。 一时间,沈靖西看向水婷的目光中透出了浓浓的幽怨与不甘。 水婷莫名其妙。 想了想,她归咎于他的实验室里的突发事件吧！ 毕竟眼下刚刚才知道小彥的事儿,可他来不及处理、就得马上去工作了。 这确实也是沈靖西的烦恼。 他还有好多好多事，都来不及做。 比如说,他还没来得及厘清小彥受的委屈，还没得及真正安顿好婷婷和孩子，甚至还没来得及让他和她的关系有一个实质性的飞跃。 沈靖西只得一一交代—— “我明天上午大约十点半走,得搭中午一点的飞机……我走了以后，咱们每天晚上八点整通一次电话,你和孩子有什么事儿,都可以告诉我。” 水婷瞪大了眼睛：每天通一次电话？九零年代初连电话都不常见,电话费就更贵了！ “我已经帮你报名自考了,教材和教辅也已经买好了,我呆会儿就帮你制订一个学习计划,你要好好学习,每天晚上向我汇报学习进度。” 水婷：还要查功课！！！ “我的工资存折交给你，每个月十号以后要去银行打本，存折里的钱由你全权分配,你和孩子们的伙食不能将就。我会和饭堂的梁师傅说好，钱也会提前给他，以后每周三和周六，你去饭堂找他要一只乌骨白羽鸡，拿回来和当归红枣熬鸡汤……” 水婷：不用了吧饭堂的饭菜也挺好的。 “你也别不自在，我主要是为了孩子们着想。唉，我是真没想到，小彥居然……他的事，你不好掺乎，就先别声张，等我腾出时间来再处理。不过，小彥就要麻烦你多费心了。回头我让柯老师（院长）拿几本关于儿童心理的书给你，你有空的时候看一看，可能对怎么和小彥相处有帮助……” 水婷点头：这是正经事，小彥太可怜了！ “在工作上要是受了什么委屈，晚上给我打电话。我人不在这儿，但关系网还在，你和孩子们都不能受委屈……” 沈靖西细细叮嘱道。 水婷心有余悸，总算找回了记忆中她刚上初中的时候，隔壁二哥天天抓着她学习刷题的痛苦…… 惊恐之下，她打起了嗝儿。 沈靖西关切地说道：“胃不舒服？不如明天早上给你请个假，我先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胃？” “不用不用！”水婷连忙说道。 沈靖西定定地看着她，突然笑了。 ——昏暗温暖的夜灯之下，她的面容被映照得柔美可爱，眼睛湿漉漉的，带着几分惊慌失措，颇有些当初不谙世事的稚气。 夜已深。 水婷打了个呵欠，眼泪水都出来了。 沈靖西叹气，“好了不早了，快去睡吧。” “没关系的，二哥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都告诉我。”水婷客气地说道，“小彥你只管交给我，我……或许没有能力纠正他的心理问题，但我是怎么照顾蓁蓁的，就会怎么照顾小彥。” 沈靖西点头，忍不住又交代她，“最重要的是，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又怕她多想，赶快解释，“总得先顾好自己的身体，才能照顾好孩子们……要不然，你要是命了，身边又是俩半懂事不懂事的孩子，他们怎么办呢？” 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且让水婷听得舒服，便点了点头。 第二天，水婷早早起来观察小沈彥的情绪。 ——孩子蔫巴巴的，眼 分卷阅读89 睛肿得厉害，喉咙也有些沙哑。但要说精神很不好吧，那也不是，吃早饭的时候他还和蓁蓁抢糖心包子吃，又向水婷提要求，说想喝豆浆。 水婷和沈靖西背着孩子们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让小沈彥正常上学去，没必要为了昨晚的事留他在家休息。 上着课，有小伙伴在，才更容易忘记不愉快的事。 不过—— 等俩孩子吃完早饭，水婷和沈靖西分别把俩孩子叫到了一旁。 水婷又问了一遍昨天晚上她交代女儿的那些话，要蓁蓁用心记下，然后又和蓁蓁说，让仔细观察一下小彥的情绪，要是觉得小彥今天心里难受了、哭了，记得回到家里要告诉妈妈。 沈靖西则紧急给小沈彥补了一节生理卫生课。 等到沈靖西和小彥说完话，时间已经有点晚了。 于是俩大人牵着俩孩子，四个人一路飞奔着跑下楼，朝着农科院大门冲刺而去—— 孩子毕竟是孩子。 俩小的兴奋地尖叫了起来，全然将昨晚上的事忘到了九宵云外！ 送走了孩子们以后，水婷这才后知后觉的尴尬了起来。 ——二哥要走，她怎么表现？ 给他收拾东西？ 呃，好像也没熟悉到那个程度吧？！ 沈靖西自有主张。 “婷婷，我去饭堂再买些馒头路上吃，你要是有时间呢，就回家去给我炒点儿腌菜，好送馒头，另外最好给我灌一壶茶水。” 他的要求不算过分。 水婷点头，“那我先去科室说一声……” “你不顺路，我替你去。” 水婷便先回了家。 回到家里的第一件事就是用开水沏了一壶茶。 然后进了厨房。 家里的腌菜倒是有现成的——当初她和沈靖西带着孩子们离开安市的时候，曾经给了贺秀珺一笔不菲的钱财当成谢礼，也当成她在贺秀珺家里住了小半个月的房租。 贺秀珺的婆婆就送给水婷好多她自己做的腌梅干菜和豆角什么的。并不十分珍贵，但品相很不错，很家常的菜。 水婷无比怀念前世后来的生活。 有冰箱、微波炉、抽水马桶、摇控电视、手机Wifi…… 但在这个时代呀，冰箱都是个稀罕物。 要是有个冰箱，家里就能冻点儿肉啊饺子什么的，就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想做个猪肉渣炒梅干菜也不能。 嗯，这是沈靖西的家。 以后等她有了家，无论如何也要买个冰箱。 有了冰箱，生活质量都能提高一个档次！ 不过呢，没冰箱也有没冰箱的过法。 水婷拿出几只鸡蛋，磕碎蛋壳打进碗里，切了香葱儿倒进去，搁盐搁点儿胡椒粉拌匀了，然后热锅下油拍了几瓣蒜仔儿进去，爆香以后就把洗过又切碎了还拧干水的梅干菜倒进锅里爆炒。 炒到浓香四溢的时候，再把蛋液倒进去，再继续翻炒…… 沈靖西拧着一大袋馒头和几袋奶粉、麦乳精回来了。 一进门，他就闻到了浓郁的菜香，厨房里传来叮叮咚咚的锅铲碰撞铁锅的声音，显得热闹、真实，又充满了朴实的烟火气。 他站在客厅里，没动。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眼下这一幕，有种……极不真实、也极不踏实的美感。 这是他梦寐以求的正常家庭生活。 ——有套宽敞明亮的房子，温柔美丽的妻子和天真活泼的孩子。家庭成员们平时各有各有的忙碌与追求，但十分相亲相爱；可以各抒己见、但求同存异。 这是他一直心生向往的生活，却从未拥有过。 现在，他觉得自己距离这样的生活只剩下一步之遥，几乎疑心自己置身梦中，所以不敢动，怕惊醒了。 水婷明明听到了门锁响动的声音，却又没见着人说话？ 她匆匆伸了个头出来看，果然看到了沈靖西，便喊了他一声，“二哥？” 然后又回去炒菜去了。 沈靖西回过神来，将手里提着的东西放在桌上，去了厨房，笑问，“你炒什么呢这么香。” “那还能是什么，就是腌菜啊！就是家里不好存放猪肉，要不然啊，用猪油渣来炒腌菜呀，远比用鸡蛋炒更香！” 水婷随口答道。 沈靖西记在了心里，“那我托人买个电冰箱回来。” 分卷阅读90 水婷一愣，“不用！真不用，有饭堂呢，吃饭挺方便的！” 最重要的是，等她想办法找回了巍巍，就要离开了。而他这工作性质……一年有三个季度在外头，只有冬天呆在这儿，他又没成家，一个单身汉买个冰箱回来干啥，浪费电吗？ 沈靖西笑笑，“弄好了就出来一块儿吃早饭吧，我还有事儿交代你呢！” 水婷应了一声。 她匆匆炒好了腌菜，用个不锈钢饭盒装好；因看到饭盒里还有空位，干脆再将一只咸蛋一剖为二，也放进了饭盒里。 最后看到厨房的角落里还堆着几只凉薯？ 水婷索性将一只凉薯连皮洗净、剥皮，但保留住果皮，将一半果肉切下来，再将半剥下来的皮把另外一半儿洁白的果肉包裹得严严实实，也一块儿放进了饭盒里。 沈靖西已经在外头喊了她好几次了。 水婷找了块新毛巾，把不锈钢饭盒包住，又拧了那壶泡好的茶水，匆匆出来了。 沈靖西正襟危坐在沙发那儿，面前的茶几上还摆着厚厚的一迭纸？ 她过去，将裹了毛巾的饭盒放在一旁，看着他严肃的表情，有点儿愣。 沈靖西递了一迭纸给她，“坐，这些是我给你们娘儿仨定的学习计划表，表格子都已经画好了，每天按进度学习，你是监督人，他们每完成一个你就给画个勾，奖惩计划也已经列得清清楚楚……你先看一下。” 水婷顺势坐下，接过他递来的纸一看，顿时心生艳羡慕，“二哥，你的字写的真好看！” 她没看他。 所以不知道他瞬间面红，还垂下了头，嘴角差点儿咧到了耳根下。 沈靖西死命地忍住了笑意，清咳了两声。 水婷还在欣赏他的字迹，说道：“我得去买本字帖回来临摹一下，练练字。” 沈靖西终于压制住内心的狂喜，表面上装得云淡风轻，“何必去浪费那个钱！要是你觉得我的字还过得去，临摹我的不就成了！我书房有信纸，那个很薄，适合临摹。我再给你一本笔记，你有空的时候临摹一下就好了。” 水婷觉得他说得有理，就点了点头。 沈靖西又递给她一迭纸，“这些是你的学习计划……” 水婷顿时苦了脸。 ——刚才在翻看他给孩子们做的学习计划时，已经咋舌不已了。什么每天古诗一首、作文一篇、阅读题三道；算术题三十题，课外书阅读一小时…… 那这不得做到晚上九点十点了？？？ 现在还有她的！ 再接过他递过来的她的学习计划一看…… 水婷瞪圆了眼睛，震惊地说道：“还有英语？！” 沈靖西，“婷婷，你是不是觉得我给孩子们布置得作业太多了？你要相信孩子们的潜力……她俩的基础都不差，但比起当年的我、还有小彥爸爸来说，其实差距是很大的。我大哥小学二年级就开始看资治通鉴了，我差一点儿，四年级的时候开始看的。” “我问过孩子们了，他俩基本没看过课外书……这是不对的，知识来自于积累，他们都是聪明的孩子，养成了习惯就好了。管教孩子很辛苦，就辛苦你了。” 说着，沈靖西看着水婷的苦瓜脸，笑了，“婷婷，你可不能光看着孩子们进步，自己却一直在原地踏步。这就和我带学生一样，如果咱们自己不努力，不以身作则的，有什么脸面要求别人进步呢？” “婷婷，你还很年轻，要明白一个道理……随着岁月流逝，我们终将慢慢老去。衰老、病痛、年纪的增长……这些都不是我们想要的，只有知识与智慧才是我们主动、而且真正想要的。” 水婷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她心中泛起奇怪的感觉。 从来也没人这样和她说过话。 ——前世，在她杀死李大猴之前，“钱”、“忍”和“表子”、“剑人”等等，是张月香和李大猴对她使用的、最最最频繁的语句。 ——她杀死李大猴以后进了监狱，管教对她说的最多的字语，就是“改过自新”和“正确认识自己的错误”；监狱里的狱友们对她说的最多的，是“出去”、“自由”、“吃肉”等等。 ——她出狱以后，以四处打零工为生，听到最多的语句是“哎”、“那个谁”、“扫地的”等等带着颐声指气态度的话语…… 纵使她貌美如花，却被所有人看不起。 没有人像沈靖西这样和她说过话。 一时间，水婷心中百感交集。 沈靖西一笑，温柔地说道：“……所以趁年轻，多学一点 分卷阅读91 儿知识总不会错。要是你还有其他的什么想学的，也可以告诉我，我不一定精通，但应该可以帮你寻找到正确的学习方式。” 水婷莫名想哭。 她攥紧了手里的纸，把头转向一旁。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平静下来了，她才说道：“二哥，我还想挣点儿钱。我……手头有几千块钱，想做点儿小生意。” 沈靖西哈哈大笑了起来。 “我也想挣钱！” 顿了一顿，他继续说道：“会挣钱，也是能力的一种体现，对吧？但是婷婷，挣钱不应该成为我们唯一的追求。钱嘛，只要够用、而且能让我们生活得很舒服，这就够了。嗯，你有几千块钱的话，我建议你买点儿国库券，那个比较稳定，还不用费脑子去打理。” “至于你说……想做点儿小生意什么的，说实话我不是很赞成。毕竟你过去……已经耽误了很多的学习时间，我说句不好听的，就算你现在把生意做起来了，客户让你签份合同，你能看懂合同里的弯弯绕绕吗？” “是，你也可以请人……可如果你除了有钱以外什么都不会，怎么管理别人、怎么服众呢？” 水婷失神地看向沈靖西。 没有人这样推心置腹的和她这样商量过。 哪怕是陈妈妈…… 陈妈妈是老一辈的旧思想，最大的愿望就是安排水婷再嫁、最好能再找一份铁饭碗的工作，这样才是有衣有食，有男人可以倚仗的幸福生活。 “婷婷？”沈靖西轻唤她的名字。 ——为什么婷婷看起来有些悲伤？是他安排的学习计划太紧了？ 沈靖西柔声解释，“你不用担心跟不上进度，对你，我也有列出奖惩计划的，一周学习四天，一天复习、一天补漏、一天休息。如果实在跟不上的，就暂缓……你在电话里告诉我，我再帮你重新调整。” 顿了一顿，他又说：“婷婷，别害怕。” 水婷眼角湿湿的。 她垂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砰砰砰！” 有人敲门。 沈靖西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对水婷说道：“应该是小谭（司机），他过来接我去机场。” 水婷有些拘谨站起身，见沈靖西正在弯腰收拾他的公文包？ 她便过去开了门。 果然，小谭站在门外，一见她，笑容十分灿烂，“嫂子好，我来接我沈哥的。” 水婷涨红了脸。 沈靖西拿着自己的公文包和一件外套走了过来，另一只手拎着一袋馒头和塑料茶壶，怀里还抱着水婷给他打包好的、用毛巾裹住的饭盒。 “小谭，可不许胡说啊！”沈靖西瞪了小谭一眼。 小谭嬉皮笑脸地接过沈靖西的公文包和外套，噌噌噌下了楼。 沈靖西再次交代水婷，“我那边儿办公室的电话已经有写给你了，你得背下来，有什么事儿你可以随时打电话过去……别怕给我找麻烦，你和孩子们的事，都是重要事儿。” 这话…… 一语双关得太厉害。 但他马上要走了，水婷不想跟他计较这个，就点点头，“嗯”了一声。 沈靖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下了楼。 可一步一步的…… 他往日的潇洒来去自如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不舍。 一坐上小谭的车，沈靖西就迫不及待的打开了水婷给他准备的饭盒。 ——黑褐色的炒腌菜、金黄的蛋粒、翠绿的香葱粒儿；还有流着溏心对半剖开的咸鸭蛋、以及洁白透出光亮水分的凉薯块！ 小谭，“哇沈哥！这是我嫂子给你准备的爱心饭盒吗？让我尝尝？” “去去去！”沈靖西笑骂。 他抱着饭盒，笑得嘴都合不拢。 == 话说沈靖西离开以后，水婷收拾了一下家里，就立刻下了楼，去科室上班儿去了。 她刚走，家里的电话就叮铃铃的响了起来。 一直锲而不舍的响了十来分钟…… 最终，那铃声总算是忿怨不甘的止住了。 30.第30章有些人的心思 水婷到了科室,本来还想向领导和同事们解释几句她为啥请假的…… 结果根本没人问这事儿？ 她也只好作罢了。 大办 分卷阅读92 公室里坐着七八个人，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年轻一辈儿的全都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书，肖凤琳和另外两个年纪大一点儿女同事在隔壁办公室嗑瓜子儿。 水婷伸长脖子看了一眼。 坐在她前面的汪艳明正在看的那本书,是黄颜色壳子的？ 沈靖西给水婷买回来的自考教材,也是这种颜色的书。 所以？ ——水婷看过沈靖西给她做的那个学习计划，之所以当时一看到就觉得压力山大,是因为他真的给她布置了超级多的任务。什么一天之内要看书多少多少页，背诵多少多少,刷题多少多少道……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天,学习任务这么重,一天得花多少时间啊？ 又突然想起第一次在沈靖西家里和赵阿姨一块儿吃饭的时候,赵阿姨也说了，来农科院当临时工是有潜力的、有前途的,可以提升自我。 当时水婷还觉得有些奇怪…… 现在她明白了。 原来同事们在没事儿的时候都捧着书看呢！ 嗯，那中午吃完饭她就回去拿了书来，从今天下午就开始！ 正好年轻的女同事曹慧爱准备去倒水喝,一眼看到了水婷刚拿来的、放在桌上的一瓶茶叶？ “哎，水婷,你这是什么茶叶？” 刚才沈靖西让水婷沏一壶茶水他要带走,但家里只有几盒没拆包的茶叶。水婷拆了一包,给沈靖西泡茶。后来她就想着,茶叶已经开了封,不如拿到办公室里泡水喝。 水婷答道：“茉莉花茶,要来点儿吗？” “啊,那试试！” 水婷倒了点儿茶叶在曹慧爱的搪瓷杯子里。 没一会儿，曹慧爱端着开水回来了，“哇,水婷，你这茶叶好香啊！” 其他人一听，赶紧也端着杯子过来了，“让我们也试试呗！” 一时间，办公室里所有的年轻姑娘们都喝上了茉莉花茶。 水婷就问了下她们，关于自考的事儿。 在这个科室上班的人，几乎全是农科院里的家属。 跟水婷差不多年纪的方秀丽、马芳是正儿八经的职工家属，但两人都没啥文化，丈夫倒没说看不起，但婆家人话里话外的全是嫌弃，这才发了狠，非要考个学历出来。 不过，两人的文化底子差，已经考了三四年了，还只过了五六科，都快泄气了。 曹慧爱和汪艳明未婚，她们的父母是本单位职工，两人都在高考中失利，但又不想再读书了……既上不了学，也招不了工，就先在这里过渡一下。 听说水婷也准备自考，大家就你一言、我一语的和水婷聊了起来。 气氛到了最热烈的时候—— 秦科长的声音响了起来，“好了！安静！” 众人一凛。 转头看去，果然秦科长站在办公室门口，旁边还站着一个穿着灰色西装、胳膊上挎着个挎包，脸色十分严肃的中年妇女？ 秦科长的脸色有些难看，“水婷，你出来一下。” 水婷大感意外。 站在秦科长身边的那个穿灰西装的中年妇女也冷冷地盯着水婷，眼神不太友好。 水婷也没说什么，走出了办公室。 秦科长把水婷和那个中年妇女带到了她的办公室。 几乎是刚一进这间办公室，那位灰衣中年妇女就朝着水婷发作了—— “你就是水婷是吧？我问你，你昨天中午到底给我们燕燕吃了什么了？我们燕燕一回去哦，就上吐下泻的，还难受得哭鼻子了！” 燕燕？ 水婷愣了一下。 她意识到，燕燕应该是昨天中午来家吃饭的那位吴同学。 ——但她不是叫吴月圆么？ 算了。 不要计较这个。 水婷解释道：“饭菜都是在饭堂打的……” 那灰衣妇女厉声说道：“……依我看，是你想投｜毒吧？！” 水婷有些生气了。 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呢？而且一来就给人扣帽子？ “请问，您是哪位啊？”水婷问道。 妇女看着水婷，冷笑，转头对秦科长说道：“她问我是谁？！” 秦科长的脸色很不好看，但看起来，像是在忍这个灰衣妇女。她对水婷说道：“水婷，她是吴同学的姨妈，申桂花同志。” 申桂花 分卷阅读93 明显对秦科长轻描淡写的介绍很不满意。 她愤怒地盯着水婷，疾声厉色地说道：“你知道燕燕是什么人吗？” 水婷莫名其妙地盯着申桂花。 申桂花傲然地说道：“燕燕的曾祖父是齐孟平！” 水婷只觉得齐孟平这个名字很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是谁了，只好转头看向秦科长。 秦科长努力克制自己的表情，“咳咳，齐孟平先生……就是歌曲里的那位种向日葵的爱国烈士，早在解放他就已经去世了……” 水婷恍然大悟。 ——解放前有位不愿意叛变的少年英雄，被敌人残忍的杀害。解放后人们为他谱了一支歌曲，赞誉他种下了向（革）日（命）葵的种子…… 可是，吴同学姓吴、齐孟平烈士姓齐；而且齐孟平烈士去世的时候还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呢，是怎么当上吴同学的曾祖父的？ 申桂花突然大声说道：“齐孟平烈士的精神永远存于我们心中！” 水婷被吓了一跳！ 申桂花继续盯着水婷，“所以你这样对待燕燕，你考虑过齐孟平烈士的感受吗？” 水婷越来越糊涂了，便问道：“申同志，请问吴同学到底怎么了？送医院抢救了没有？医生怎么说的？真是食物中毒吗？您报警了没有？” 申桂花愣住。 秦科长回过神来，“是啊，既然是昨天中午发生的事儿，那您报警了嘛，警方的调查结果出来了吗？” 申桂花气得满面通红，浑身发抖，手指先指向了秦科长、又指向水婷，“你们、你们这是在欺负革命烈士的后人哪！” 突然有人说道—— “谁欺负革命烈士的后人了？” 水婷转头一看，先是看到了她的同事们。 ——几乎资料室所有的职工全都挤在秦科长的办公室门口，人人都竖着耳朵、瞪圆了眼睛朝着办公室里看热闹。 然后她才看到了开口说话的男人。 那是她的堂哥林志勇。 水婷很是诧异，不明白为什么林志勇会在这里。 ——他不是在林业局工作吗？就算来了农科院，又是怎么直接进入资料室办公室的？ 申桂花不知道林志勇是谁，只是觉得这人在挑衅她的尊严。于是她眉毛一挑，斜眼看着林志勇，垮着脸问道：“你又是什么人？” 林志勇笑道：“齐孟平烈士如果知道你们这样蹭他的热度，说不定今天晚上就会托梦给吴梓成老爷子了！” 申桂花见他说出了“吴梓成”这三字，不由得一愣。 林志勇盯着申桂花，一字一句地说道：“一九三九年齐孟平烈士牺牲的时候才十四岁，他自己都没成年，哪儿来的儿子？” “是，当初齐孟平烈士牺牲之前，租住的是吴梓成老爷子舅舅的房子，那会儿吴梓成老爷子已经八岁了吧？一个八岁的孩子，给十四岁的孩子当儿子？” 门口传来了围观众人的轻笑声。 申桂花的脸青一阵、红一阵的，却梗着脖子大声说道：“你、你懂什么！是、是齐先生的母亲和吴老爷子的母亲达成的协议，让把吴老先生过继给齐烈士的！” “哦？”林志勇似笑非笑地问道，“……那为什么吴老先生没有改姓齐呢？” 申桂花一时语塞。 林志勇又问，“……这位大婶，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觉得吴梓成老爷子的名号不好用了，所以蹭上了齐烈士的呢？” 申桂花睁大了眼睛，像见鬼似的盯住林志勇，问道：“你到底是谁啊？” 怎么这么清楚齐烈士和吴老爷子的事呢？ 林志勇一笑，含蓄地说道：“齐孟平烈士算我们家的远房亲戚。” 申桂花“嘁”了一声，白了林志勇一眼，目露鄙夷，“哦，远房亲戚啊……不就是个打秋风的嘛！” “也不算是打秋风的，齐孟平烈士牺牲以后，他的母亲秦筱容先生一直都由我们家的老爷子赡养。直到一九六九年的八月，秦先生逝世，享年七十二岁。”林志勇说道。 申桂花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林志勇，问道：“你们家的老爷子是谁啊？” “已故开国元勋林茂生首长。”林志勇的声音中透出了一丝难以觉察的骄傲。 场面陷入了绝对寂静。 ——林茂生是解放时期非常著名的将领，军功赫赫但为人非常低调。解放以后又打了几场著名的战役，因为年轻时受了伤，六十年代末的时候退休了，死于七零年代初期。 他的去 分卷阅读94 世，让全国上下都感到痛心。直到现在，小学教材里还有关于他体恤士兵、爱护老百姓的标榜课文。 半晌，申桂花艰难地开口问道：“那、那你和水婷……啥关系啊？” 林志勇看了水婷一眼，笑道：“水婷是我的妹妹，堂妹。她跟着我婶娘姓。” 四周更是响起一片抽气声！ 上次沈靖西用另种方式提醒大家不要排挤水婷的时候，大家就有所猜测了。可这次明明白白的从林志勇的嘴里听到这个消息、还坐实了众人的猜想……仍然让众人感到十分震惊。 水婷有些窘迫——她经历过前世，知道英烈之后的名头，对她、对大伯一家，其实都没啥用处。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是杀人犯这件事，还给已故的祖父抹了黑。 她常常在想，大约是因为她是杀人犯，所以前世的大伯和三叔也一直对她不闻不问？ 这会儿林志勇又把这个拿出来说，让水婷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申桂花的脸色差到了极点。 但她气势汹汹的来，让她灰溜溜的走…… 好像又拉不下脸。 她只好梗着脖子说道：“哪个晓得你是不是吹牛哦！” 林志勇淡淡地看了申桂花一眼，转头对某个隐藏在门后的人说：“柯院长，我妹妹以后……就要拜托您帮忙多照看了！哎，也是姑娘大了不好管了啊，本来我爸爸的意思是，让小婷先跟着他去京城安顿的，可她不听啊，真是没法子！” 柯院长被点了名，只好从门外走了进来，陪笑脸，“当然、当然！水婷是个好同志！哈哈哈哈……” 见柯院长这副作派，申桂花这才知道自己踢到了铁板。 她涨红了脸，匆匆说了声，“哎，我们燕燕还在家……不舒服着呢我得赶紧回去看看！” 说着，转身就走。 秦科长高声叫道：“哎，她大姨妈，要是吴同学食物中毒了，可一定要报警呀！” 众人哄堂大笑了起来。 申桂花跑得飞快，像踩了风火轮似的。 眼看着时间也快到中午了，林志勇喊了水婷出去，和柯院长、秦科长一块儿在农科院饭堂吃饭。 林志勇很会打官腔。 柯院长和秦科长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年纪还大，却也被林志勇的官腔给镇住，都有点儿战战兢兢的。 水婷尴尬得不行。 因为她从之前林志勇的名片上，清楚地看到林志勇在林业局的职位是——司机。 并不是她看不起司机。 只是，农科院院长和科长被一个司机训话的场面……真的让人很无语。 但这个人又是她的堂哥，而且刚刚才帮她解了围。 水婷就只好低头吃饭。 好不容易等到快要上班了，林志勇过足了官腔瘾，对柯院长和秦科长说：“……那你们上班儿去吧，我和我妹妹说几句话。” 柯院长和秦科长齐齐松了口气，忙不迭的走了。 林志勇便埋怨水婷，“小婷，怎么我打电话给你你也不接呢？” 水婷睁大了眼睛，反问，“什么时候？” “就十点多的时候。”刚说完，林志勇回过神来，苦笑，“啊，瞧我这记性！以为你……嗐，我忘了你已经在这儿上班了！对了，那个沈靖西呢？” 水婷如实说了。 ——沈靖西去了西北。 林志勇不置可否，笑了笑，“既然你也来了省城，那以后咱们就多走动！你是不知道，那天我一回去，告诉我妈说，我遇到了你，立马被她说了一顿，说沈靖西毕竟是外人……怎么能让自家的妹妹跟着外人呢！” “小婷啊，这个周末吧，我过来接你……你带上孩子，咱们一块儿回家去唠唠嗑！唉，我妈呢，身体又不好，一直没去过安市，你还没见过我妈吧？这回我们好好聊聊！”林志勇说道。 水婷点了点头。 两人站起身，林志勇站在饭堂门口，看着水婷离开了。 ——她穿了件崭新的浅灰色茄克式的工作服，领子和袖口处露出了穿在里头的白衬衣，下身是条深蓝色的长裤，一双样式简单的圆头皮鞋。脑后束着马尾辫，帮了个小女孩儿戴的塑料草莓形状的发圈。 虽她衣着简朴，但仍能从宽松的工作服之下看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和她那一双修长笔直又纤细的腿…… 最妙的是，她走路的姿势也显得轻盈婀娜。 就光看她的背影，也知道她是个美人。 林志勇 分卷阅读95 一直盯着水婷，直到看不见她的背影了，这才慢悠悠的走了。 回到家中，林志勇依旧心情畅快。 林母见他回来得这样早，很是奇怪，“……这才过了晌午呢，咋就回来了？单位没事儿了？” 林志勇不爱说工作上的事儿，就对林母说道：“妈，我今天去农科院看水婷去了……对了，你有给禇阿姨打电话吗？” 林母犹豫了一会儿，说道：“还是等到了周末、我先看一看水婷再说吧！前两回我们介绍的姑娘，你禇阿姨都看不上，昨天我打电话给她的时候也提了一下水婷的事儿，可你禇阿姨好像不怎么感兴趣了……” 林志勇，“放心，她一定会很满意水婷的。” 林母有了点儿兴趣，“水婷真有那么好看吗？嗯，当初她妈妈水晶就是个万里挑一的美人，要不你二叔也不会失了魂似的，连前途都不要了，跟着她去肉联厂当屠夫！” “妈，那周末的时候你好好把个关，咱们找借口一块儿拍个照，到时候把照片寄给禇阿姨看看，她就会相信了。”林志勇说道。 林母点头。 31.第31章大佬的心思你也别猜 跟林志勇吃完饭,水婷匆匆跑回家，拿了自考用的书，又急急忙忙的去了科室。 科室里的同事们对待水婷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小水,上午喝了你的茉莉花茶,你也尝尝我的铁观音吧！” “水婷姐，这是我自考已经过了的毛邓笔记,送给你吧！” “水婷你吃瓜子儿吗现炒的。” “水婷我婆婆送了好多鸡蛋来，我吃不完,给你匀二斤哈！” “水婷你孩子读几年级啊,是不是跟我孩子一个班儿？” 大伙儿正聊得开心呢,秦科长又进来了。 “那啥！你们都安静点儿！” 女职工们就都安静了下来。 水婷莫名有点儿紧张,就怕又有谁来找她麻烦。 不过，看起来秦科长笑眯眯的,应该不是什么坏事儿？她手里还拿着一张纸，对大伙儿说道：“同志们，呐,今年的省教科体韵律操大赛要开始了哈！” “我念到名字的，全都要参加今年的比赛！从明天开始,每天下午最后一小时都用来训练,每星期五下午,舞蹈学院会有一个老师过来专门给我们开小灶！我开始点名了哈！” 曹慧爱,“还点啥名儿啊！就直接说咱们全科室是不是又是一块儿上呗！” 秦科长笑了,“可不就是一块儿上么！” 女职工们顿时哀嚎一片。 水婷不明所以。 肖凤琳告诉她：农科院里男多女少,男职工倒有近二百人,女职工却连二十个人都凑不齐。指望那些书呆子们跳韵律操？那他们要是真跳了，后果可能是……会真的活活笑死人的！ 所以以往的韵律操比赛呢，农科院直接靠外援。 赵阿姨会动员男职工们推荐家里的表姐表妹、表姑表姨们来单位集训一两个小时就直接上场了。但因为准备不及时,回回比赛都是吊车尾的那一个。 后来有一次还被兄弟单位给告发了，说农科院选送的韵律操队伍压根儿不是职工…… 为此农科院还捱过批评。 最后没法子，就只好由农科院里所有的女职工一块儿上。 老的少的，勉强能凑齐二十人左右，有时候连退休的女教授也被拉来充数。去年的时候，赵阿姨让当临时工的女职工们都参加了，结果竟出乎意料的得了个安慰奖？？？ 所以今年赵阿姨就更加雄心壮志的想要夺个名次回来了。 说到这儿，肖凤琳面红红的，对水婷说道：“水婷你是不知道，跳韵律操的时候穿得那衣服哦！羞死人了！全是紧身衣、紧身裤，胸口还拉得那么低……最要命的是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跳！” 水婷不知道什么是韵律操，感觉应该是和广播体操差不多？ 秦科长，“姑娘们，大家加油呀！赵主任说了，要是今年能拿奖啊……一等奖每人奖励二十块钱，二等奖奖励十五块钱，三等奖奖金十块钱呢！” 一听说有奖励，女职工们一下子就兴奋了！ ——她们在这儿当临时工，一个月才八十几块钱，各种补贴加上，最多也就一百出头。如果能在韵律操大赛中拿到一等奖，就奖励二十块钱？？？ 就像捅了马蜂窝似的，办公室里顿时嗡嗡一片！ 水婷笑了笑，回到座位上，开始翻看自己的自考教材。 b 分卷阅读96 r 翻开扉页，她看到一张书签，上面是属于沈靖西的龙飞舞凤的字，写的内容是如何学习这本教材。他教她的办法是先看纲要，弄清楚章节与章节之间的关系以后，可以先挑选自己感兴趣的章节看起来。 末了，他还提点她，法律专业的书，最难懂的其实是主语（名词），只要把主语弄清楚了，内容其实不难，全是条条框框。 水婷陷入了沉思。 她试着按他所说的，看了其中一章关于婚姻法的内容…… 果然能够理解，而且还挺有意思的。 水婷拿出了笔记本，开始一边看书一边做笔记。 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快五点左右。 肖凤琳过来喊水婷，还指着办公室的窗子外头，“……你家孩子们来了！” 水婷抬头，果然看到蓁蓁和沈彥在小树林的石桌石椅那儿，正朝着她这边儿挥手呢！ 水婷便也笑着朝她俩也挥了挥手。 沈彥已经把作业铺在石桌上，开始奋笔疾书；蓁蓁则磨磨叽叽的，蹲在地上玩儿？ 肖凤琳看着窗外，对水婷说道：“哎，你这俩孩子多大了？” 水婷很愿意和肖凤琳套近乎，就答道：“蓁蓁八岁，沈彥九岁，他俩都上四年级。” 肖凤琳愣了一下，“蓁蓁八岁，上四年级？” 那岂不是五岁就上学了？ 水婷苦笑，“她小的时候我没空管她的事儿，都是她奶奶管。结果她奶奶让她去乡下读了一年书，我是不同意的，发了好大的火，她奶奶才又给她办了转学……” “可她奶奶不识字儿，给她办转学手续的时候弄错了，给转到了三年级……我见她好像学习成绩也还跟得上，她又不肯再回去读二年级了，就这么着吧！” 肖凤琳，“哇，那蓁蓁可以啊，学习成绩好！” 顿了一顿，又有些失落，“我峰峰也是八岁，今年读三年级。唉！我都不知道他的成绩好还是不好……” 水婷，“凤琳姐，你为啥不把峰峰留在身边呢？” 肖凤琳苦笑，“我也想……可我妈不让！说孩子要是跟着我，岂不是便宜了王建国！又说峰峰必须跟在王建国身边，才能时刻提醒王建国、我是峰峰的亲妈……” 说着，肖凤琳苦笑，“可你看吧，这都十年了，王建国也没回头。我还搭了个儿子进去！现在孩子一年一年的大，越来越懂事了，去年过年回来的时候，他都不肯跟我说话！” “我去拉他、他就哭，说他后妈说的，让他回来问问我，‘宁要讨饭娘、不要宰相爹’是什么意思。哎哟可真把我给气死了！我倒是想把峰峰留下来，可接了他过来和我住了几天……” “不成啊，他不习惯我也不习惯，他现在又大了些吧还有脾气了，我说什么他都不爱听，最后吵了几句他就自个儿跑去他爸爸那儿了！” 水婷赶紧把话题往安欣身上引。 ——要是能多打听到巍巍的事儿的话，那就更好了。 “那孩子的后娘……对他好么？”水婷问道。 肖凤琳冷笑，“你听说过这世上有好心好意的后娘么？就是有，那也只在电视剧里！那女的儿子叫巍巍，比峰峰大两个多月，简直长得那么胖！” 说着，肖凤琳比划了一个手势，义愤填膺地说道：“……那孩子的性格啊，嚣张跋扈得不得了！一点委屈不受、一点亏不吃！我峰峰简直成了他们娘儿俩的奴隶、长工哇！” 肖凤琳呜咽了起来，“我心里可真难受啊……” 水婷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她心里也难受——巍巍小小年纪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以后要怎么掰正？ 这是个问题。 这时下班铃响了，肖凤琳抹了把眼泪，对水婷说道：“好了你赶紧管孩子去吧！你一个人要管俩孩子，有够你辛苦的！要是有什么是我能帮得上忙的，直管说，反正我也是一个人孤零零的！” 肖凤琳的亲近，是水婷乐于见到的。 于是她抿嘴一笑，“也不辛苦，俩孩子都听话着呢！不过……谢谢凤琳姐了，有需要的时候那我就不跟凤琳姐见外了。” 说着，她站起身，把手里的书本和空饭盒放进随身的布袋里，出了门。去领了孩子们，娘儿仨去饭堂吃晚饭。 水婷尤其注意沈彥的神情。 ——可能小孩子的情绪来的快也去的快。一整天过去，小彥的眼睛已经不肿了，精神也正常，吃晚饭的时候还要求点菜，就是嗓子哑得厉害。 吃晚饭的时候，水婷注意到，沈彥已经不喊她“水阿姨” 分卷阅读97 了，而是随着蓁蓁一块儿喊水婷“妈妈”…… 喊自己“阿姨”还是“水妈妈”，水婷已经考虑过这问题了。 重活一世，声誉对她来说，已经不是顶顶重要的。就冲着小彥那么可怜的身世，她可以给他当干妈，给予他生活上的照顾。 既然小彥讨厌“阿姨”这两个字，那以后就别喊她阿姨，叫水妈妈、干妈都可以。 只是没有预料到小彥会直接喊她“妈妈”。 水婷也没拒绝。 倒是沈彥一喊“妈妈”就脸红，不但磕磕巴巴的，而且特别注意观察水婷的表情，唯恐她会不高兴。 后来见水婷并没有生气，还很温柔的和他说话？ 小沈彥笑了。 吃完晚饭，水婷带着孩子们在院子里玩了一会儿，又去小卖部称了二斤苹果又买了两支红豆老冰棍儿给俩孩子。 适当的吃点儿冰的东西，对小彥的喉咙有好处。 俩孩子就一人一个高高兴兴地舔着冰棒儿，往家走去。 回到家，水婷就把沈靖西给俩孩子写的学习计划拿了出来，读给她们听。 蓁蓁和小彥惊奇极了！ （沈）爸爸给她们安排了学习计划？而且还有奖惩？ “妈妈妈妈！奖励是什么？” “妈妈妈妈妈妈！惩罚是什么？” 俩孩子欢快的叫嚷了起来，闹得水婷哭笑不得。 ——孩子都是骄傲的小树苗，如果被园丁关注的眼神凝视着，日夜不懈地看顾着，就会长得又快又高、还笔直的！ 不过，水婷还是有些微微的心酸。 她还从没见过……被加了功课还这么高兴的孩子们。 大约他们很渴望被人关注吧？ 这时，蓁蓁和沈彥已经按照沈靖西留下的小字条，去他的书房里找他为他们准备的课外书了。 水婷听到孩子们说—— “哇，沈爸爸的书可真多呀！我什么时候才能全部看完？” “蓁蓁你说，是不是我们看完了这些书，就和爸爸一样，可以成为科学家了？” “沈爸爸是科学家吗？他不是吧？好像别人喊他处长。” “还有人喊他老师呢！噢，还有教授！” “我觉得沈爸爸很厉害！” “我要比爸爸更厉害！” …… 水婷笑了。 她先招呼孩子做功课，然后去厨房洗了三个苹果，给切成块儿，用盐水浸了一会儿，装在盘子里端了出来。 娘儿仨就围坐在桌旁，各看各的书、各学各的，又时不时的拈块苹果吃吃。 水婷从未有过这样平静惬意又轻松自在的时候。 她不时地看看专注的孩子们，几乎疑心这是个易被惊醒的美梦。 结果—— 电话突然叮铃铃的响起？？？ 水婷被吓了一跳，过去接了电话，“喂？” 话筒里传来了低沉又极富磁性的嗓音，“婷婷？” 是沈靖西。 水婷想起来了，沈靖西好像说过，每晚八点他都会打电话过来？ 她下意识地看向了墙上的挂钟——真的正好八点整！ “婷婷？”沈靖西又喊了她一声。 水婷，“啊，二哥，你到哪儿了？吃饭了吗？” 沈靖西笑得眼儿眯眯，“吃了馒头加腌菜，还喝了茶水……我三点多到的兰州，赶上了往湖城去的班车。我现在在湖城火车站，今天晚上搭晚班车，明天一早就能到棠城火车站……” 水婷没话找话，“哦，火车站啊，应该挺热闹的吧？” 沈靖西看了看四周。 ——西北许多小城市的建设还比不上南方的村落，湖城火车站是个慢车站，附近荒无人烟，只有火车站里有一个小卖部。而今天晚上在这里等火车的人，加他在内也不过只有三个人。 实在偏僻、荒凉得很。 但沈靖西心里有了别的主意。 “嗯，对！是挺热闹的，”沈靖西说道，“婷婷还没来过西北吧？” “没呢！” 沈靖西面不改色地说道：“大西北的风光挺美的，到时候我寄些照片给你们看看，你要记得每隔一天就去邮箱里拿信……” 电话那头的水婷好像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句？她把话筒捂住，好像冲着孩子们喊了一句什么。 沈靖西顿时急得挖心挠肺的，“婷婷，怎 分卷阅读98 么了？” 水婷答道：“没事儿，今天买了几个苹果，刚削了几个给他们吃。小彥没吃够，想自个儿削，我不让他动刀，怕他切到手！” 沈靖西放了心，又恨不得现在就呆在她们身边，想看看孩子们是怎么顽皮捣蛋的、还想看着婷婷怎样温柔管教他们的…… 他觉察到水婷想挂电话，却十分不舍，便抓紧时间问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水婷沉默了一会儿，把韵律操比赛的事儿说了。 要放在以往，沈靖西对这种事完全不感兴趣。 但既然是婷婷说的，那意义又非同一般了。 于是沈靖西又多问了水婷几句…… 到后来水婷是真的想收线了，就问他，“二哥，你要和小彥说说话吗？” 沈靖西有些无奈，说道：“等一下婷婷，我还有事儿找你……今天吴月圆的姨妈是不是去找你的麻烦了？” 他先打电话问的小谭，小谭告诉了他这件事儿。可是，婷婷为什么不跟他说呢？ 水婷才想起来，说道：“……喔，那个啊！那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沈靖西表示不同意，“你的事，怎么就不是大事儿？” 一时间让水婷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才好。 沈靖西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圆场，“我的意思是……那个、那个……不要影响了工作，毕竟、毕竟你也刚上班儿不是？” 但是让水婷觉得难以启齿的不是这个，“啊，那个、那个真没事儿……正好我堂哥过来看我，就解决那个申同志的事儿。” 沈靖西有些诧异，“林志勇？” 水婷“嗯”了一声，不想说太多这个，就把沈彥喊了过来，“小彥，你爸爸的电话。” 沈彥的耳朵高高竖起，心里既期盼爸爸打电话回来也能和他说上几句，却又不敢妄想。毕竟也不是他的亲爸爸，而且在过去，他和爸爸（叔叔）的关系也并没有多好。 现在爸爸真的要跟他讲电话吗？ 小沈彥激动了，“噌”的一下站起来，把板凳给带翻了，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水婷被吓了一跳，问道：“小彥，你没事吧？” 沈彥跑了过来，接过电话，二话不说就大哭了起来，“爸爸！爸爸……凳子倒了呜呜呜！” 水婷有些无奈，又觉得有些好笑，摇摇头、过去扶起了凳子。然后又去厨房切了两个苹果出来，可等到她回到客厅里的时候，竟然看到蓁蓁也在讲电话？ 蓁蓁一看到她，立刻冲着电话说道：“爸爸，妈妈现在有空了。” 水婷瞪大了眼睛：爸爸？妈妈？？？ 可蓁蓁已经放下了电话，自然而然地接过妈妈端着的果盘，还转身走了？ 水婷只得过去拿起了话筒。 沈靖西温柔清朗的声音从话筒里钻了出来，“婷婷，今天的学习进度还可以吗？有没有不懂或者打乱计划的地方？” 水婷敷衍了他几句。 他不干，非要她汇报学习进度。 水婷只好一五一十的说了。 沈靖西，“目前看起来还算顺利，继续加油！明天我也一样会考察的……” 他那边似乎有火车鸣笛声音响起？？？ 沈靖西，“好了火车到了，我得赶车去，明晚见。” 水婷有些疑迟。 ——现在都已经八点半了！他这可是在打长途电话啊，得花多少钱！最重要的是，明明没啥事儿，怎么就讲了半个小时呢？难道以后每天都要这样？ 沈靖西催促她，“婷婷，明晚见？” 水婷只得说道：“明晚见。” 沈靖西笑了，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 32.第32章舞蹈老师邬翠喜 水婷和孩子们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一大早起来,水婷就带着俩孩子去饭堂吃早饭，送孩子们上了班车，她就去科室上班。 资料室里的活计不多,水婷花两三个小时的时间就能做完,然后她就和同事们一块儿看书学习。 到了中午，水婷和同事一块儿去饭堂吃午饭,然后回家做做家务再歇个午觉、就再去科室上班。 等下下午孩子们放了学以后，水婷让他俩直接去饭堂占位写作业,等她下了班儿赶过去,娘儿仨吃完了晚饭散散步再回家…… 水婷一度觉得,单位的饭堂,真的是她和孩子们幸福生活 分卷阅读99 的来源。 下了班不用做饭，就有丰盛的热汤热菜可享用,价钱还不贵…… 真是太好啦！ 这样的日子过得轻松而又惬意，就是沈靖西每天晚上都要打电话过来检查学习进度，让水婷有点儿心惊胆战。 毕竟有孩子们在这儿比着,她一个大人，总不能太掉队吧？ 就有时候晚上等孩子们睡了以后,她也赶夜工看书,生生的将当年没机会体验的高考冲刺给体验了一把。 这么说可能也有些过于夸张了。 总体大致如此。 工作方面呢,呃,资料室的工作没有能否胜任一说。 就是最近同事们一直在操练的韵律操比赛,把水婷给惊住了。 ——原来韵律操不是广播体操,水婷觉得,那像是介乎于体操与舞蹈之间的一种产物。 难怪科室里的女职工们对这个真是又爱又恨！ 爱的是奖金，恨的是……哎哟跳这个操为啥一定要下腰呢？又为什么一定要劈叉？还有还有，为啥一定要踢腿三百六十度旋转和跃式一字马？？？ 总之就是下午三点半左右,只要练操的时候一到，排练室里就响彻起各种各样的哀嚎声。 水婷倒是乐呵呵的，练得还挺起劲。 原因无它。 她发现自从练了这操以后，好像全身的筋骨都拉开了，浑身都舒泰！ 再说了，自打知道了李大猴的死讯以后，她再无心理负担，农科院里的饭堂伙食又好，一天三顿吃得好还吃得多。现在每天强制性的运动两小时，这很好啊，不用担心发胖还强身健体，怎么不好呢？ 再再再说了，领舞的是汪艳明和曹慧爱两个十八｜岁九的女青年，她俩的动作就真的有很多高难度动作，每每也是她俩嚎得最厉害。水婷和其他的女职工们的动作难度系系没那么高，相对大众化一些，所以她跳得还挺起劲。 今天是星期五，赵主任请了一个舞蹈学院的女老师过来指导大家。 虽说大家已经训练了三四天了，却也只是堪堪能将动作糊弄过去……年纪最大的陈秀丽、马芳等人几乎全程都跟不上，只能踩着音乐的节奏挥挥手、踢踢腿什么的，队伍稀稀落落、乱七八糟。 舞蹈老师邬翠喜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剪了一头干练清爽的短发，五官清秀，皮肤很白，身材很瘦但气质非常好。 她看着这支犹如打了败仗的队伍，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没一会儿，邬翠喜盯住了队伍里一个肤白貌美的年轻女人，眼睛一亮，指着她，说道：“你！第二排右边儿第三个，你出来！” 水婷愣住。 她第一反应就是…… 哪儿跳错了？ 要不怎么就叫她出列了呢？ 水婷莫名就有些脸红。 就还是出列了。 邬翠喜先让水婷做了个韵律操里的动作。 水婷做了。 邬翠喜就拿她当例子，“大家看到了没有？她这个动作很僵硬，做得不到位！为什么呢？因为她只考虑了手上的动作，但其实不是啊，韵律操里的每一个动作都是全身性的！你们再看看，我是怎么做这个动作的！” 然后邬翠喜先做了一遍…… 再一边解说、一边用慢动作将整个动作展示了一遍。 她瘦，还穿着紧身衣，做出来的动作让人看得清清楚楚。再加上她气质卓越，气场强大，一个动作做下来，训练室里的称赞声顿时响彻天际！ 水婷也不由自主地跟着邬翠喜练了几下。 水婷穿着普通的工作服，动作也是软绵绵的。但跟老师的相比，她的动作显得柔若无骨的，有种惊心动魄的妩媚诱｜惑。 众人突然就不吭声了。 邬翠喜看向水婷，眼睛炯炯有神，“可以啊你这也算是别样美。” 突如其来的赞美让水婷有些不适应，接下来的动作给跳成了顺拐…… 同事们哈哈大笑了起来。 邬翠喜也笑了，然后又告诫大家，韵律操讲究精气神儿和力量美，可不能以水婷这种具有古典柔性美的跳法来跳，到时候会被评委扣分的。 后来，邬翠喜就一直挺关注水婷的。 快下班的时候，邬翠喜把水婷叫到了一边去，“哎水婷，给你介绍个活计，你干不干？” 水婷瞪大了眼睛。 “我有个朋友是拍古装电视剧的，缺几个群众演员，你要不要试一下？你条件可以，应该能拿 分卷阅读100 二档工资，一天八十，应该拍一天就成。”邬翠喜说道。 水婷，“你咋不去呢？” 邬翠喜，“我在啊，我是女三号！” 然后就大概跟水婷说了一下剧情：这是个古代战争片，剧中的女角色比较少。有一幕戏呢，是甲将军用美人计陷害乙将军。但抢来的美人呢，又阴差阳错的抢错了。女配角的人手就缺在这儿。需要一个长得美、身材好的女配角露个脸跳支舞。 这几天导演一直在找群演试戏，就是找不着合适的。 老实讲，一天能挣八十块钱，水婷有点心动。可一想到家里俩孩子没人管，她又摇头，“老师，可能不太合适……我家里有俩孩子呢，她们爸爸又不在家，我实在脱不开身。” 原来是这样。 邬翠喜也没说啥，递了一张她的名片给水婷，“放心，都是正规活，其实你也可以星期天带着孩子们一块儿去嘛，体验一下生活也好。” 水婷心里一动。 她接过名片，朝邬翠喜笑了笑。 邬翠喜拎着挎包走了。 水婷看着邬翠喜的背影，脑子里浮起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经历过前世，所以知道后来的娱乐圈里，明星们有多挣钱！ 水婷不太喜欢唱唱跳跳，也不喜欢拍戏出名什么的。在她看来，这辈子最重要的就是她的孩子们。能守着孩子舒舒服服的过日子，看着她们一天天长大，那就是最幸福的事。当然了，如果能挣大钱的话那就更好了。 那，有没有可能…… 她来当这些明星的老板呢？ 邬翠喜认识拍戏的人，那能不能通过她、知道一些娱乐圈或者文娱公司的情况，然后投资成为出资方呢？ 可一想到自己口袋里只有三千块钱，水婷又有些蔫巴了。 唉，算了算了，还是赶紧去管孩子们。反正在接下来的几个星期里，每周五邬翠喜都会来，到时候再慢慢套近乎，了解一下现在娱乐圈里的情况吧。 水婷赶去饭堂，和孩子们汇合了，娘儿仨吃完了饭，在院子里溜达了一会儿，才像往常那样回了家。 回到家呢，吃了点水果娘儿仨就拿出了自己的书，一块儿学习。 快八点的时候，电话铃响了。 沈彥一蹦三尺高，冲到电话旁拿起话筒就喊，“……爸爸！” 过了一会儿，小家伙蔫巴巴地把话筒放在一旁，沮丧地说道：“妈妈，你的电话……不是爸爸。” 水婷有些诧异。 不是沈靖西打来的？ 那，谁会打电话到沈靖西家里来找她？ 哦哦哦，有可能是陈妈妈！ 是不是老家那边出了什么事？ 水婷立刻站起身，匆匆走过去，拿起电话“喂”了一声…… “小婷？”一个陌生、又略带着几熟悉的男人声音响起。 水婷死命地咽下已经滑到嘴边的“陈妈妈”三字，及时拐弯，“大、大堂哥！” ——电话是林志勇打来的。 林志勇，“……小婷啊，没忘吧，上回咱们说好了，明天你带着孩子们上家里来，跟你大伯母见见面的？” 水婷：还真忘了！！！ 这周她准备带着孩子去省博物馆逛一逛……毕竟以后是要在这里扎根的，当然希望能对这里更熟悉一些。 这周孩子们的老师给布置了一篇作文，要求写游记。但是这段时间一直在下雨，水婷也查过天气预报，明天也下雨，出去逛公园根本不合适。想来想去的，娘儿仨就决定去博物馆逛一逛了。 话筒里转来了林志勇不太耐烦的声音：“小婷？” 水婷回过神来，“啊……哦，没、没忘！明天下午，下午四点我准时过去……林业局对吧！” 林志勇的语气里饱含着满满的不高兴，“小婷，你就不能早点儿过来？我妈念叨了你好几天了，就想着说她还没见过你呢，你说你下午四点才过来，这是打算吃完了饭就走的意思？” 水婷愣住：难道不是？？？ 林志勇，“这样吧，明天早上八点，你带着孩子们来林业局家属大院来。记着，是八点到，不是八点才出门……听懂了吗？” 水婷当然不愿意了！ 她和大房一家又不熟，一大早上人家家里呆着，到吃完晚饭才回？ 这简直就是在给自己找不痛快嘛！ 水婷信口胡诌，“大堂哥，最近我们单位要参加韵律操比赛，明天早上要集训，训练一整个上 分卷阅读101 午呢！” 反正带孩子们去博物馆的计划不能黄。 林志勇：…… 好吧，那啥韵律操比赛，他们单位的女同志也在准备，所以应该不是水婷在推托。 林志勇就说，“那好吧，明天中午12点见！” 水婷觉得有点怪怪的。 ——林志勇为什么这么急切？不是他邀请她去家里做客的吗？怎么态度这么强硬？ 水婷，“大堂哥，明天我在单位里训练完都已经12点了，我总要洗澡换衣裳，管孩子们的午饭，再坐车出去吧？下午三点钟能赶到林业局就算不错了。” 林志勇：…… 水婷，“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下午三点见！” 她收了线。 真就是看在是亲戚的份上，忍这一回吧！谁让上回林志勇帮她解了围呢？而且那会儿也不知道他的秉性是这样的，要不她也不会答应。 结果几乎是她将话筒刚挂上座机，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 “叮铃铃铃——” 水婷下意识就觉得可能是林志勇又打来了？ 就有点烦。 她可能脸色不太好，俩孩子看起来有点儿战战兢兢铁…… 水婷立刻意识到了这一点，立刻收拾好表情，重新拿起了话筒，“喂”了一声。 沈靖西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婷婷，刚才在做什么呢？” 水婷呆了一呆，“啊，没啥……我、我那纲要还没背！” 算了还是她主动交代吧！省得呆会儿又被他连逼带问的供出来……太不情愿了！ 沈靖西默了默，问道：“今天是有什么事儿吗？”他能隐约感觉到，她好像有点儿不开心？ “也没啥事儿，”水婷说道，“……就下午在科室里排练那个韵律操，然后来了一个舞蹈学院的老师，叫做邬翠喜，她还邀我去当群众演员来着，说八十一天呢！” 沈靖西问，“那你要去吗？” “不去，我又不会演……”说到这儿，水婷欲言又止。 沈靖西敏锐地觉察到，又问，“婷婷，到底怎么了？” 水婷刚跟林志勇讲完电话，心情不太好，就不想说太多，“没事儿！小彥，过来接你爸爸的电话！”然后就去厨房洗梨子、切梨子去了。 等到她端着削皮切块的梨子出来的时候，看到蓁蓁正在和沈靖西讲电话，“……应该是舅舅打来的电话，好像说，要我们明天早上8点钟过去……妈妈不同意……晚上吃饭的时候，我们就说好了明天要去博物馆的……喔，好……妈妈接电话！” 蓁蓁过来接了水婷手里的端着的果盘…… 水婷只好又拿起了电话。 沈靖西，“婷婷，明天一早我让小谭送你们去博物馆。” 水婷一怔。 ——他要是在，就说她们娘儿仨还能蹭个车啥的。现在他人不在，她又不是单位的正式职工，还借他的名义用车？要让许兰秀那种人知道了，肯定又闹得满城风雨。 水婷连忙拒绝，“不用不用！搭公共汽车也挺方便的。” 沈靖西，“毕竟要在外头折腾一天，你不累，孩子们也累。再说了，刚才我考过他们了，小彥还有功课没做完，明天早点儿回来，他还得把落下的功课给补上。” 顿了一顿，沈靖西又说道：“明天这样，小谭一早送你们去博物馆，然后你们去逛，逛完了自个儿在博物馆门口搭公共汽车去林业局，傍晚七点，小谭在林业局门口等你们。” 水婷，“我……” “就这么决定了。”沈靖西一锤定音。 收了线，沈靖西陷入沉思。 ——婷婷性格温驯，只要是不触及底线的事儿，她通常都比较豁达、不计较。 但这一次，他能从婷婷的反应感觉到，她生了气，大概率是因为林志勇。 沈靖西有点不爽。 因为婷婷根本不愿意跟他说不开心的事，也因为林志勇的咄咄逼人。 沈靖西开始猜测，林志勇突然这么强势的找上了婷婷，究竟是为了什么？如果林志勇想欺负婷婷的话，他沈靖西远在西北，手里就只有一部电话可用，又到底能为婷婷做些什么？ 他有可能什么做不了。 等等…… 也未必。 沈靖西开始了思考。 ——想打听林志勇的事，并不难。沈靖西在京城念的大学，当然有人脉。 分卷阅读102 目前而言，他真正的难处还是在婷婷那儿。因为工作，他不得不缺席于她和孩子们的生活。但在精神上，他不能缺席。 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和她们在一起呢？ 嗯，他回省城去、显然不现实，毕竟他所有的科研项目都在这儿。 那么，有没有可能把她们娘儿仨都接过来呢？ 沈靖西陷入了沉思。 == 同样不高兴的，还有林志勇。 在他印象中，水婷一直是个温驯羞怯的美丽女人。 他对她以后生活的安排、以及今后能从她身上汲取到的好处，全都建立在她是个“柔弱温驯”的女人这个基础之上。 可是，水婷居然敢挂他的电话？ 林志勇是有些生气的。 他再拨过去的时候，电话始终占线，再也打不通了。 林志勇当然知道为什么——肯定是她把话筒给撂下了，所以才会一打过去就是忙音！ 所以现在他觉得，好像不是那么的稳妥？ 林志勇心里憋了一把火。 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他都已经让他爸把话给放了出去……如果控制不了水婷，仓促之间还能上哪儿去找个比她还漂亮、还柔弱的女人？ 林志勇烦闷的点燃了一根香烟，猛吸了一口，却呛得自己眼泪直流。 33.第33章奇葩的做客经历 星期天,水婷带着蓁蓁和沈彥早早起来，去饭堂吃了早饭，就坐着小谭的车,去了博物馆。 结果刚到博物馆门口,水婷拿着钱包准备去买门票，有人从后头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问道：“水婷？你在这儿干啥呢？” 水婷一转头，看到了明眸皓齿的邬翠喜。 邬翠喜背着大大的、但明显没有装满东西的旅行袋,上身穿着宽松连袖蝙蝠衫,下｜身穿着健美裤和运动鞋,脚踝处套着彩条袜套,看起来青春逼人。 邬翠喜的身边，还站着个身材相当高挑的年青漂亮的姑娘。 水婷热情地朝邬翠喜打招呼,“邬老师？我、我带孩子们来博物馆参观呢，你这是……” 邬翠喜，“前天不跟你说了么,我的副业是拍戏！这会儿正准备去片场呢！”然后低头看看蓁蓁和沈彥，又对水婷说,“你家孩子这么大了呀？” 蓁蓁和沈彥向邬翠喜问好。 邬翠喜很高兴,在袋子里翻找了好一会儿,掏出一个彩色的塑料小飞机的发夹、和一个塑料的熊猫钥匙扣,递给蓁蓁和沈彥,“来,这个给小美女,这个给小帅哥！” 蓁蓁和沈彥是从乡下来的，还没习惯省城的繁华。而邬翠喜通身的打扮、一看就是个摩登女郎，送给她们的小玩意儿看起来就是很别致的……也不知道贵还是不贵、该拿还是不该拿。 水婷是存了心思要跟邬翠喜结交的。 于是她对孩子们说：“……这是邬阿姨送给你们的,拿着吧，要谢谢阿姨。” 孩子们这才高高兴兴地接过了邬翠喜递过来的小玩意儿，认真向她道谢。 邬翠喜就把站在她身边的年轻女孩儿介绍给水婷，“这是我的学生罗雨菲！那天喊你去、你没空，所以我就找了她！” 罗雨菲朝着水婷抿嘴一笑，露出可爱的小虎牙。 水婷也看着罗雨菲笑，“哇！一看就是明星脸！” 罗雨菲涨红了脸。 邬翠喜的注意力则转称到孩子们的身上，逗蓁蓁和小彥说了几句话以后，就对水婷说：“水婷你是怎么教的，怎么孩子就这么可爱听话呢？”说着，她又看了看手腕上的电子表，“哟，我时间差不多了，得走了……咱们下次再聊啊！” 邬翠喜和水婷打了声招呼，就带着罗雨菲一块儿走了。 水婷则去买了票。 因为到得早，她们进场都很顺利。 蓁蓁和沈彥都是生平第一次来博物馆，对博物馆简直好奇极了，甚至对展柜、对展厅门口的石池里的金鱼，以及沾着雨水的草坪、小花什么的，全都表现出莫大的兴趣…… 水婷呢，是只要孩子喜欢，她就喜欢。所以她就跟在俩小的后面，慢慢地跟着他俩，听他俩说些天真的话，也挺有意思的。 逛完博物馆，娘儿仨就在博物馆附近的小饭馆里吃了顿经济实惠的饭。水婷又领着孩子们逛了一下附近卖文具的小卖部，给他俩添了些本子铅笔橡皮之类的，这才坐上公共汽车，带着他们去了林业局。 b 分卷阅读103 r 抵达林业局的时候，是下午两点半左右。 水婷在家属大院门口的小卖部里称了二斤苹果，又买了两瓶白酒，拎在手里，去找家属大院的门卫，报了林志勇的名字，让打了内线电话进去找。 没一会儿，林志勇满面笑容的来了，“……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娘家，回自己家可不兴再拿东西了啊！”说着，他伸手接过水婷手里的水果与白酒，在前面领路。 确实昨天晚上他被水婷给气得半死。 可现在看着，水婷笑意盈盈的，态度也热情，人又乖，还知道上门来做客不能空手，拎着水果和白酒来？ 证明她还挺懂事的。 林志勇就想着，再调｜教她一段时间，或许她能更听话一些？ 他喜滋滋地拎着东西走在前面。 水婷就领着孩子们跟在林志勇后头…… 每个单位的家属大院里，住房怎么分配，是有讲究的。 水婷并不知道大伯林铧在林业局是个什么职位。 但见林家的房子在家属大院里的正中庭位置，而且还是一梯一户的超大户型？ 那想必职位不低了。 林母是个肤色较白，笑起来温柔好看的女人。见了水婷，她眼睛一亮，上前就拉住了水婷的手，上上下下的不住打量。 她眼里的热切让水婷感到莫名的心惊胆战，好像自己是一件奇货可居的稀罕物？ “蓁蓁、小彥，快和大姨婆打招呼！”水婷说道。 俩孩子就乖乖的向她问好—— “大姨婆好！” “大姨婆好！” 林母淡淡地朝着孩子们“嗯”了一声，丝毫不感兴趣，却亲热地拉住水婷的手，说道：“小婷啊，你都这么大了……哎，也总是阴差阳错的，咱俩一直没见着面！现在见着了啊……以后你就把这儿当成你的家，我呀，就是你的妈妈！” 水婷笑了笑。 她当然知道大伯母只是在跟她说客套话罢了。 要真把她当成女儿的话，又怎么会在几十年（包括前世在内）里对她不闻不问的呢？ 蓁蓁和小沈彥也明确感觉到林母对她们的态度，两个小家伙就很拘谨，乖乖坐在水婷身边，一动也不敢动、头也不敢抬的。 林母也没理会这俩孩子，只顾着拉着水婷的手问个不停：什么你是哪年、哪月、哪日出生的？属相是什么，你有多高、体重多少？学历怎么样？平时都有什么爱好，会不会做饭，喜欢做家务吗…… 水婷莫名其妙。 按说，从未见过面的长辈见到晚辈，尤其是像水婷这样父母已经去世了的，大伯母不应该说一说水婷父母的旧事，再感叹一下水婷的身世，最后鼓励一下水婷和孩子？这才是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的最保险的办法吧？ 怎么把生辰八字看得这么重！ 会不会做饭、喜不喜欢做家务这样的问题就更扯了！农科院里有个那么好的饭堂，水婷基本不做饭，只有每周两次去饭堂梁师傅那里拿只鸡回家的时候，会炖个汤什么的。 做家务么，哪有正常人喜欢干活的！ 水婷做家务是习惯使然，没有喜欢和不喜欢。 于是，水婷只是回答了她的出生年月日与属相这些，毕竟这些都做不得假；而林母问的其他问题呢，她就全都乱说一通。 林母突然问道：“小婷，你觉得我们家怎么样？” 水婷扫了这屋子一眼，“挺好的，房子很宽敞，采光很好。” 转过头，见林母还盯着她看？ 水婷愣住。 她心想：难道她说错了什么话吗？ 林母，“你再仔细看看。” 水婷下意识就觉得，可能是大伯母想炫耀她家的大房子？ 她就挖空心思地说道：“哈哈哈大伯母家装修得挺豪华的……家具很好看……这沙发的配色很漂亮……啊那个盆景也挺好看的……” 她一边说，就一边打量着林母的神色。 还心想：吹够了没？ 可林母的眉毛却紧紧地皱了起来？ 水婷懂了：看来还不够。 她继续瞎掰，“这屋子收拾得很整齐，很干净……” 林母终于开了腔，眼里还着不屑的神情，语气中也有着淡淡的鄙夷，“我们家的装修其实很一般！以后在外人面前，可千万别这么眼皮子浅了。” 水婷愣住。 林母又指着墙旮旯角，正色说道：“你看，那墙角有根头发。” 分卷阅读104 水婷顺着她的手势伸长了脖子去看—— 还真有根头发？？？ “你说你年纪轻轻的，到底什么眼神儿啊？就这，你还觉得这屋子收拾得干净、整洁？”林母不高兴地说道。 水婷瞪大了眼睛。 不是，谁去别人家里做客、还去挑别人家里的毛病的？ 就是看到人家家里乱，也不好直说的吧？ 水婷还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事，不由得一时间怔住。 林母的语气已经完全冷了下来。她高扬着下巴，轻蔑地看着水婷，说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弄干净了！喏，阳台上有扫帚，去拿了扫帚来，把这儿打扫干净了。” 水婷瞪大眼睛看向林母，确定她没有失心疯、确定她是真的……在命令自己？ “快去啊！”林母盯着水婷，脸色垮了下来。 水婷看看左右，想问一问林志勇，他妈妈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可看了一圈下来，林志勇却不在客厅里？ 林母见她半天不动，更是生气，“怎么，还要我当着你的面，替你做这些事？小婷，你是女人，也是年轻人，尊老敬老也不会吗？” 水婷笑了笑，站起身，客气而又疏离地说道：“大伯母，我还要回去管孩子们做作业呢。既然您这没事儿我就先走了……对了，要是家里没人打扫卫生的话，我可以介绍几个保姆给您。不过，可能您得自个儿和她们谈工钱。” 然后转头对孩子们说：“蓁蓁、小彥，我们要走了，快和大姨婆说再见！” 说着，水婷走到了门边，直接打开了门。 蓁蓁和沈彥早在这儿呆得不自在了，齐齐说了句“大姨婆再见”，就快速走到了门口那儿，从妈妈的手臂下钻了出去。 林母的表情是震惊的，“小婷，你……” 水婷朝林母一笑，“大伯母再见。” 遂出了门，还很有礼貌的轻轻合上。 林母急了，“哎、哎——”她追到了门口，又急不可耐地大声喊她儿子，“志勇！志勇！快……水婷她跑了！” 林志勇正在屋里听的八｜九流行金曲排行榜的广播节目。 他心情愉快，录音机的声音放到震天响！ 林母喊了几声，始终喊不动，只好过来敲他的房间门，又推门而入。 林志勇这才按下了录音机的暂停键，大声问道：“怎么了？什么事儿啊？” 林母急得直跺脚，“志勇，水婷跑了！快去把水婷追回来！你不是说她脾气好嘛，怎么说走就走了呢！快，快去把她追回来！” “什么？”林志勇瞪大了眼睛。 他是不相信的。 ——水婷上门来做客，还知道拎水果和白酒。就证明人不是不懂事。可这都已经说好了，她会带着孩子在这儿吃晚饭的，怎么可能……只在家坐了半小时不到就走了呢？ 林母急得不行，“快别问了，先把人追回来再说！” 林志勇已经走到了客厅里，果然看到客厅里空荡荡的？ 他也没想太多，蹬着拖鞋直接冲了出去。 水婷并没有走远。 她知道，凭着她和孩子们的脚程，迟早会被林志勇给追回来。 所以她带着孩子们一下楼，就去了隔壁的一个单元筒子楼里，钻了进去、上了二楼，站在红砖砌好的透风楼梯间那儿，娘儿仨伸了脖子齐齐往下看—— 果然，林志勇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还大声叫咕着水婷的名字？ 娘儿仨看着他跑向林业局门口…… 沈彥问道：“妈妈，他已经走了，那我们是不是现在走？” 蓁蓁，“你是不是傻？我们现在走，他跑到门口不见我们，一回头就撞上了我们，那我们现在离开的意义是什么？” 沈彥：…… 水婷摸了摸沈彥的头，“小彥，我们再等一下。”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林志勇又沉着脸回来了，直接进了隔壁的筒子楼。 水婷这才说道：“小彥，蓁蓁，我们走。” 娘儿仨这才慢悠悠的下了楼，离开了林业局家属大院。 却说林志勇憋着一肚子气上了楼，回到家中—— 林母忐忑不安的问道：“追回来了吗？”见只有林志勇一人，她明白了，又有些诧异，“……没追上啊？她、她可是带着俩孩子呢，跑得这么快？” 林志勇，“你和她说什么了？” “我没说什么啊！”林母说道 分卷阅读105 ，“……我就想着你褚阿姨的那为人吧，所以就想先磋磨一下水婷的性子！先让水婷适应一下……不也是你说的，水婷性子好嘛！” 林志勇有些生气，“那你也不能……人家第一天上门儿，你就磋磨人啊！你把人吓跑了，到时候怎么跟褚阿姨交代？” 林母，“我、我……” 她打量着林志勇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道：“对了志勇，我问过水婷的生辰八字了，我跟你说啊，她可是天生旺夫命！要不然她前头的丈夫也不会那么好命，娶了她什么也不用干就能吃香的喝辣的过了那么多年的好日子，然后一跟她离了婚、人就死了！” “我相信褚芸会喜欢水婷的！你看，水婷长得那么好看，身材也好，还是个旺夫命……” 林志勇瞪了林母一眼，“就是被你给气走了！” 林母噎住。 林志勇又埋怨道：“你想磋磨她的，也不能是见第一面的时候吧？她和她妈妈都是孤女，水家那边的亲戚压根儿没几个了，按说在这个时候，她一个人带着孩子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你以长辈的身份接近她，好好调｜教她，她会感激我们，把我们当成亲人的！” “要不然的话，以后她去了那边又不认我们，那咱们岂不就是……两头落不着好了？那现在忙乎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培养一个陈世美出来吗？” 林母连忙说道：“好了好了，志勇啊你不要生气，是妈不好，下回妈一定听你的，好不好？” 林志勇唉声叹气，“还是让慧萍回来吧！” 林母脸色一白。 == 话说水婷带着孩子们离开了林业局家属大院以后，就找了个小卖部，打了个电话回单位找司机小谭，让他不用过来接她了，她自个儿带着孩子坐公共汽车回去。 于是娘儿仨又倒了几趟公共汽车，终于回到了农科院家属区。 刚进家属大院，就听到有人议论纷纷—— “今天肖凤琳的妈又来闹事儿了！” “啊，明天发工资？” “你说对了！以前是总要惦记着每个月发工资的日子。自从肖凤琳和王建国离了婚以后，我就再不用记这日子了，反正只要知道，发资之前、发工资当天和发了工资的第二天……肖凤琳的妈一准儿会来闹够三天就成了！” “说真的，她妈总来闹事儿，也不为肖凤琳考虑的吗？毕竟肖凤琳的情况比较特殊，王建国和她离了多少年了……她都不算我们单位的家属了，也有脸继续在咱们单位呆下去……” “嘘！少说点儿这个，王建国不肯干了，他那项目也就黄了。那项目可是重点工程哪，柯院长转了好几手，最后强塞给沈靖西的，可沈靖西手里的项目更重要，他哪儿忙得过来！上回我隐约听到柯院长和廖书记在商量，意思是还是想让王建国回来……要不怎么会忍了肖凤琳那么多年呢！” “原来是这样啊！” 正好这时，沈彥怯生生地对水婷说道：“妈妈，我想去六号楼玩。” 蓁蓁也说，“妈妈我也要去！我和小彥一起去！我们同学刘宇辉、韦兰兰都住在六号楼！我们去玩一会儿就回来！” 水婷想着现在还早，就点头，“那你们早点儿回来啊，不能超过五点钟。” 孩子们高兴的欢呼起来，手牵着手儿跑了。 水婷笑了笑，先去饭堂找梁师傅拿了只已经杀好、斩了件的乌骨白羽鸡，这才回了家。 34.第34章肖凤琳的省悟 水婷刚回家—— 就听到家里的电话正叮铃铃响个不停。 犹如气急败坏的某一家人。 真是闭着眼也知道是谁打来的。 水婷不打算接电话。 ——干嘛要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于是她找了枕巾和枕头过来,先用枕巾包住电话，再把枕头也压上去。 那气势汹汹的电话铃声顿时变得微弱了。 水婷跑去拧开收音机，调到广播频道,一边收听流行金曲排行榜,一边做家务。拖地、擦拭家具，还得把鸡也炖上…… 到了五点半,她把电话上压着的枕头拿回房间去，出门去找孩子们了。 农科院里的家属楼一共有六栋。 一号、二号楼是领导们住的,楼屋不太高、户型通风还宽敞,沈靖西就住一号楼。 三号楼、四号楼、五号楼是带家属的职工住宅房,稍密集一点,一层四户，户型也略窄一些。 六 分卷阅读106 号楼是单身宿舍,一层八户，每户都是一房一厅的设计。 水婷也不知道孩子们到底去了哪一家，就站在楼底下扯着嗓子大声喊,“水蓁蓁！水——蓁蓁！沈——彥！回家吃饭啦！” 坐在楼下闲谈的家属们认出了水婷，指点她,“上四楼去！你家蓁蓁和小彥在韦兰兰家玩儿呢！在四零六房！” 水婷谢过家属,上了楼。 结果刚刚才上到三楼,水婷突然听到了肖凤琳那近乎于绝望的哭声,“……你不如逼死我算了！我从这里跳下去,死了！一了百了！你就如愿了！” 水婷就往三楼走了两步。 三楼的八户人家里,至少有六户人家敞着大门在,有三三两两的人们在走廊上来回走去，不时的交谈着，还有人探头往三零七房探头探脑的去看。 一把苍老的声音慢悠悠地说道：“我哪里有逼你？我是为了你好……你自己去外面,随便找个人评评理，看看哪个亲娘不是一心为了儿女的！” “倒是你，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以前年年都是这样，一发工资你就把工资交给我，我给你存起来……怎么现在又不肯了？你是不是在怀疑我？” 想来，说话这人就是肖凤琳的母亲肖大娘了。 肖凤琳尖叫，“我都已经三十五岁了！我可以自己存钱！” 肖大娘慢条斯理地说道：“哦？你可以自己存钱了？那我问你，你存了多少了？” 肖凤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现在哪里有钱！我的钱不全被你拿走了？” 肖大娘叹气，“所以咯，你还不是要靠我！” 肖凤琳：…… 水婷摇了摇头。 当初在肉联厂的时候，张月香也是这样拿捏她的。 只不过，肖大娘的段位看起来比张月香高多了。 ——就凭着肖大娘的稳、与肖凤琳的躁，再加上这里是肖凤琳的主场，旁观者们一来会因为受到了打扰而劝说肖凤琳，二来还有“孝道”二字压在肖凤琳的头上呢…… 总之就是对肖凤琳不利。 果然，有人上前劝肖凤琳了，“肖大姐，你有话好好说嘛，不要对老人家这个样子。” 肖大娘立刻打蛇随棍上，开始数落了起来—— “这位大哥说的对！你看看我们家凤琳啊，都三十五了还要我这个老人家来替她操心，她自己不难为情的嘛！我一个老人家大老远的倒几趟车才能赶过来看她，我容易吗？可你们看看她的态度啊！” “得亏峰峰那孩子没呆在凤琳身边，要是呆在她身边啊……亲眼看着她是怎么对她娘的，岂不是有样学样？恐怕那孩子就毁了！这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凤琳啊你让人评评理！到底有妈好、还是没妈好？你摸着良心问问你自己，要是没有你老娘替你打点，你现在这份工作哪儿来的？你怎么会有工资？” “凤琳啊，我真是越来越不懂你了！要说以前吧你还蛮懂事，个个月发了工资还知道送去给我，让我帮你存着。怎么现在你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呢？还要劳动我亲自来找你要钱……你以为这个钱，我拿去花掉了吗？我还不为了你和峰峰！” “建国被那个狐狸精勾了魂儿，我一早就跟你说了，你要好好反省你自己！他为啥出轨啊，不还是因为你不如那个狐狸精？你咋就没有那个本事、留得住你的男人呢？” 听到这儿，水婷直摇头。 肖凤琳尖叫，“他出轨……你来怪我？” 有人劝道：“好了好了肖大娘，这些都是陈年旧事了，不提也罢！” 也有人替肖凤琳抱不平，“肖大娘！凤琳姐都三十多了，你就好好在家享福吧，何必再管她的事呢，这儿孙自有儿孙福嘛！” 肖大娘，“哎你怎么说话的？天底下有不管孩子的母亲吗？我问你，你有没有小孩？你会不会不管你的小孩？” 那人嘀咕了一声，“那要是我小孩成年了我也不会这样管他啊。” 肖大娘义正辞严地说道：“不管孩子多大，她始终是母亲的孩子！哪怕她就是六十岁、七十岁了，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不能不管她……” 这时，蓁蓁和沈彥从楼上跑了下来。两人都是一身一头的汗，见了水婷，孩子们喊她，“妈妈！” 水婷就牵着孩子们下了楼。 出了筒子楼，沈彥问水婷，“妈妈，什么叫出轨？” 水婷还没回答呢，蓁蓁就说道：“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出轨，就是一个已经结了婚的男的，他又在外头跟别的女的好了……” 水婷，“蓁蓁——” 分卷阅读107 一语未了，突然听到有个女人惊呼了一声“救命”，那声音之凄厉急切，让院子里所有的人全都愣住。 只一时之间，没人知道是谁喊的，就面面相觑。 水婷依稀觉得这像是肖凤琳的声音，却又不敢肯定。因为这女人的尖叫声变了调子，像是肖凤琳、又不像。 很快，一样东西突然从天而降，先是重重地砸落在二楼阳台的遮阳棚上，然后又弹跳起来，继续往下摔，终于跌落在距离水婷母子们不远的地方，还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砰！！！” 接踵而来的，是从楼上传来的惊呼声—— “不好了不好了肖凤琳从楼上掉下来了！” “救命！救命啊！” “肖大姐你怎么这么想不开！” “我可去你的吧你真当她自｜杀？她被她妈推下去的！” “我的天！她妈呢？快拦着别让她走！” “早跑了！” “快打电话叫救护车啊！” 水婷一转头，果然看到肖凤琳满面苍白的躺在地上？ 原本在楼下聊天的家属们“嗡”的一声，作鸟兽散。有的慌不择路往外跑，有的朝着肖凤琳躺着的地方跑了去…… 水婷第一反应就是用手掩住了两个孩子的眼睛。 “蓁蓁、小彥，你们别往那边看！” 她搂着孩子们匆匆往外走，一直带着孩子们走到了小树林那儿，才松了手，从兜里掏出饭卡，交给蓁蓁，又蹲下来对孩子们说，“你俩现在去饭堂，想吃什么就用饭卡去买。妈妈现在过去看看肖阿姨，要是晚上八点妈妈还没回来的，你俩就先上赵奶奶家去，知道吗？” 蓁蓁和沈彥点点头。 水婷看着孩子去了饭堂，这才急匆匆地往回赶。 肖凤琳躺在地上，左手看起来骨折了，以一种完全不可思议的角度弯曲着。 水婷问人，“打电话叫救护车了吗？” 那人答道：“有有有，小张去门卫那儿借电话去了！” 水婷走到肖凤琳跟前，跪坐下来，除下自己身上的外衣，盖在肖凤琳身上，轻轻喊她，“凤琳姐？” 肖凤琳是睁着眼睛的。 只是两眼无神。 听到水婷的呼唤，她的眼珠转动了一下，呼吸明显变得急促了起来。 “啊……连亲娘都恨不得我去死，我还活着干什么啊！让、让我死了算了……”肖凤琳痛苦万分地说道。 水婷，“你不管峰峰了？” 肖凤琳没说话，眼泪就哗啦啦地往下淌。 水婷又问旁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有个知根知底的邻居答道：“嗐！刚才她们母女俩抢东西，肖大娘要进里屋去，好像是要翻凤琳姐的柜子，凤琳姐不让，两人推搡着，正好凤琳姐又站在窗户那儿，窗户还是开着的……就不知道怎么的，听到肖大娘喊了声‘凤琳掉下去了’……” 另一个邻居说道：“我进去看的时候，凤琳姐已经不在屋里了，她妈正在翻她的柜子呢……我隐约看到她好像从柜子里翻出了一个红包的布包，正往她裤腰带里塞呢！” 水婷，“那她现在人在哪儿？别让她走……她是凤琳姐的妈，现在凤琳姐出了事，她可不能不管！” 有人答道：“人早就走了！” 水婷低下头看着肖凤琳。 肖凤琳闭上眼，紧紧地咬住了嘴唇。 不多时，救护车赶到。 水婷跟着单位里的人事科任科长、和资料室的秦科长一块儿上了救护车。 一直忙到了夜里九点多，护士才把肖凤琳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 医生说道：“命能保住，就是肋骨断了三根，左手粉碎性骨折，另外就是脾脏破裂、外加脑震荡……先住院吧，要是恢复得好，一个月就能出院了。” 与水婷同行的两位科长顿时松了口气。 秦科长赶紧打电话向柯院长报告，讲完电话以后，她对水婷说道：“水婷啊，平时你和凤琳也要好，今天晚上呢，你就给凤琳守一夜吧，你家里的孩子们也别担心。刚才柯院长说，俩孩子都在他家，今晚上他帮你照顾孩子。明天等我回科室排好班儿，咱们轮流来守着凤琳啊！” 水婷没有异议。 只是，她要求再打个电话去柯院长家，跟蓁蓁和沈彥说了一声。 任科长和秦科长走了以后，肖凤琳的麻药还没过，昏昏沉沉的睡着。 水婷抓紧时间先去医院门口的小饭馆里吃了碗汤面，然后在小卖部那儿买了塑料脸盆、水杯毛巾等东西， 分卷阅读108 又匆匆赶回病房。 神奇的是，快十一点的时候，有个护士跑过来问水婷，“哎，你是农科院的水婷吗？” 水婷点点头。 护士，“你去护士站接电话吧，你爱人打电话过来找你。” 水婷愣住。 她跟着护士来到护士站，接了电话。 果然，从话筒里传出了沈靖西的声音，“婷婷，怎么样，肖大姐的情况还好吗？” 忙了一整天，水婷都累坏了，声音也透出了浓浓的疲倦，还带着些沙哑，将肖凤琳的事儿大约说了一遍。 沈靖西并不怎么关心肖凤琳，“……你也要注意你的身体。对了，今天去林志勇家，发生了什么事吗？” 水婷这才想起那一茬儿，苦笑，“也没啥，我那个大伯母可能缺个帮她搞卫生的保姆吧！” 沈靖西，“要是不好相处的话，就少跟他们往来。” 水婷“嗯”了一声。 沈靖西又问，“今晚上你在医院有地儿睡吗？” 水婷，“凤琳姐住的是双人房，另一张床是空着的，今晚上我就在那儿将就一下。” “秦科长有排班儿吧？” 水婷，“有。” 沈靖西觉察到她好像不太愿意说话了，知道她可能是累了，就说，“那你早点儿去歇着吧。” 讲完电话，水婷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肖凤琳的病房，收拾了一番，在肖凤琳旁边的病房上躺下。 夜里三四点的时候，肖凤琳的麻药过了，醒了。 水婷隐约听到些动静，清醒过来，轻轻地喊了一声，“凤琳姐？” 隔壁床上的肖凤琳喘了几口气，用沙哑的声音不可思议地说，“……水婷？” 水婷爬起起身，“凤琳姐，你感觉怎么样？” 肖凤琳半天没吭声。 水婷去开了灯，又问她，“凤琳姐，你是想先上厕所呢，还是想先喝水？” “你怎么在这儿？”肖凤琳问道。 水婷没吭声，拿了卧式便壶，掀开肖凤琳的被子，将之垫在她身下，然后又盖上被子，只伸了手进去，替肖凤琳解了裤带。 肖凤琳很是不安，“我、我……” 水婷笑道：“没事儿，谁没个困难的时候啊，凤琳姐你快点儿好起来吧！” 肖凤琳呜呜地哭了。 在水婷的服侍下，肖凤琳解了手，擦过手和脸，又喝了点热水，吃了半碗粥，情绪总算稳定了下来。 这病房里也没别人，肖凤琳也就放开了。 “水婷，你们救我干啥呢？摊上这么一个老娘，我、我真是不想活了！就让我死了吧，我死了她还能坐牢去！”她哭了起来。 水婷，“想想峰峰吧！” 肖凤琳哭道：“我活着也没给他落个什么好！” 水婷，“可只要你还活着，你就是他的退路……你要真不在了，孩子以后怎么办呢？就真的落在后娘手里，任她搓圆搓扁了！” 肖凤琳呜呜地哭了。 水琳也不劝她。 人吧，有时候也需要发泄一下。 肖凤琳默默垂泪了许久。 她突然问水婷，“水婷，你是为了什么离婚的啊？” 水婷想了想，说道：“跟你的情况差不多。只不过，我前夫可没有王建国有情有义。”遂将她和李大猴的事儿说了。 肖凤琳“啊”了一声，半天没说话。 确实，水婷的前夫根本就是个浑球！ 过了一会儿，肖凤琳又期期艾艾地说道：“水婷，你……你离婚的时候，为什么选择要孩子呢？是不是、是不是你和小沈已经……” 水婷，“凤琳姐，沈靖西是我二哥，小时候我们很熟。但是后来他去外地读书了，我们就失去联系了。我离婚的时候，还没遇上他呢！” 肖凤琳又追问，“那你为啥非得要孩子呢？那个……你、你带着孩子也不好再嫁了吧！” “凤琳姐，实不相瞒。我前夫不是个东西，要是我不带走蓁蓁啊，这孩子就毁了。我呢……”犹豫了一下，水婷含糊地说道，“下定决心要离的那会儿，其实并没有打算再婚，我就想着带着孩子好好过……” 她还没说完，肖凤琳就迫不及待地问道：“……那你就没想过，你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可怎么过呀？” 水婷笑了，“我还把老家肉联厂的正式工作给辞了呢！” 肖凤琳倒抽一口凉气，“你咋 分卷阅读109 就那么大胆！你、你不怕没饭吃啊！又或者，你再想嫁、可人家嫌弃你带着孩子呢？” 水婷，“我有手有脚的，总不会饿死！那会儿我就想，自己做点儿小生意也成，或者直接上广州深圳打工去呗！” 肖凤琳呆了半晌，喃喃说道：“你胆子可真大呀！我就不行……我害怕。我没你年轻，又不如你有文化，还没你好看，我不成，真不成！” 水婷笑了，“我有文化？我初中都没毕业！年轻又怎么样，我一向身体不太好，也没啥力气，出去做工也比不上农村里的姑娘……可是凤琳姐，我不怕。我真的不怕！要说我怕什么的话……我怕我后悔！” 自重生以来，其实水婷并没有可以推心置腹的朋友。 原来肉联厂的同事们或者都同情她、愿意帮她，却没有人理解她。 而水婷经历过漫长的前世，早就修炼得心如止水。 她并没有倾诉的欲望，直到这会儿肖凤琳和她谈心。 要知道，前世的肖凤琳，后来也没比水婷好到哪儿去，两人最终都是老无所依的。 现在想来，两人还真是像。 ——都离了婚，都有孩子，亲生的孩子都不在身边，都曾经受长辈的约束、（被逼着）为男人奉献了一辈子，到头来得到的都是凄惨的下场。 这一世，水婷决定与命运抗争，并且初享成效。 她不介意拉肖凤琳一把。 “凤琳姐，在我最痛苦的时候，我就反复问我自己，那是我想过的日子吗？我愿意一直那样过下去吗？我问了自己好多次，最后……我告诉我自己，可不能，我过不下去。所以才决定要离……” “当然，要下这个决心是很困难的。你也知道，现在离个婚啊……放在哪儿都是石破天惊的大事儿，走到哪儿都会被人议论。但是没有关系，只要我们知道离婚的成本就好了。”水婷说道。 肖凤琳奇道：“成本？” 水婷说道：“你怎么看待对现在的生活？你觉得你过得好吗？未来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你都想像现在这样过下去吗？” 肖凤琳脸一白。 “凤琳姐，你是不是觉得，现在的生活糟糕透顶？”水婷又问。 肖凤琳的眼泪就吧嗒吧嗒的淌了下来，“怎么不是呢？我、我呆在这单位里……一天到晚都让人看不起！我知道，她们都背着我议论我呢！我都知道……水婷啊，不瞒你说，这样的日子我可真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水婷又问，“真觉得过不下去了？” “过不下去了。” 水婷，“可你呆在这儿，至少有饭吃、有工资可拿……” 肖凤琳突然低吼了起来，“去哪儿没饭吃？去哪儿做工没有工资拿？总好过呆在这儿，个个月的工资都被她抢走不说，还被她、被她……差点儿害死！她把我从三楼推了下来，是我命大，才没死成！她呢？她人在哪儿？” “再别跟我说什么生恩大、养恩大了！她都恨不得我去死……我知道，就算我真死在她手里，就凭着她是我老娘她就偿不了命，所以她才有恃无恐的这样对我的！我、我……” 说到这儿，肖凤琳低声哭泣道：“水婷，我不想在这儿干了！其实我也想带着峰峰离开，不让我老娘找到我，可我又怕我没本事，不能给峰峰好的生活条件、接受好的教育！我们女人啊，太难了……” 水婷不吭声了。 她也曾经是当事人，所以很清楚，别人的劝说、就只是劝说，最终的改变，还得靠自己。 35.第35章大佬找了一个更厉害的大…… 水婷在病房里守了肖凤琳一整夜。 第二天一早,汪艳明受秦科长的指派，过来接水婷的班儿，又转告水婷,说是秦科长说的,科室里每个科员都要轮半天，守夜的那个第二天可以轮休一整天。 于是水婷和汪艳明交接好了,又和肖凤琳打了个招呼，这才离开了医院。 水婷一到单位,先是去了柯院长家,把孩子们领到饭堂吃了早饭,送她们上了班车,这才回到家里好好的补了一觉。睡醒以后起来做了会儿家务，这才去了科室。 这都已经中午了。 曹慧爱见了水婷,连忙说道：“水婷，上午你大伯母打电话到科室来找你了，秦科长说你不在,出差去了。你大伯母让你有空给她回个电话啊！” 水婷皱起了眉头。 但她还是冲着曹慧爱一笑，“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晚上我回家再打给她吧！” 等到下了班回到家,水 分卷阅读110 婷才不打电话去林家呢！ 只不过,林家显然没打算要放过她。 傍晚六点半、七点半的时候,家里电话又响了。水婷就猜,这电话十有八｜九是林志勇打来的、或是大伯母打来的,她不想接电话,交代了蓁蓁几句，让蓁蓁接电话。 蓁蓁过去接了，“喂,请问是哪位？” 然后小姑娘看着妈妈，拼命地点头。意思是——确实就是大姨婆！ “大姨婆晚上好！我妈妈不在家。”小姑娘煞有其事地说道。 也不知林伯母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 蓁蓁说道：“我妈妈出差去了，这几天都不回来……对，就我和小彥在家……嗯，我们自己吃饭堂，然后睡觉的时候，楼上的赵奶奶会下来陪我和小彥的……” 水婷朝女儿伸出了大拇指。 蓁蓁一笑，拿着话筒继续说道：“好的大姨婆，等我妈妈回来了，我会告诉她的，大姨婆再见！” 挂了电话，小姑娘朝着妈妈吐舌头，“妈妈，大姨婆在电话里骂你的领导，说你的领导不近人情，你明明有孩子要照顾还让你出差……” 沈彥终于忍不住问道：“妈妈，大姨婆这么懒的吗？为什么她家里的角落里有根头发，她自己不打扫，非要我们打扫啊？” 蓁蓁，“她摆明了就是在为难我们嘛！不能答应她的！答应了她这一回，下一回就有更让你想不通的事情发生……对吧妈妈？” 水婷叹气，摸了摸女儿毛茸茸的头。 ——蓁蓁还是太早熟了，什么都懂，唉！ 晚上正八点，电话铃声丁铃铃的响了起来。 沈彥欢呼起来，“爸爸来电话了！”遂跑过去接了电话。 == 一晃眼就到了星期五。 下午，舞蹈学院的老师邬翠喜会按例过来指导农科院女职工们的韵律操训练。 但这一次邬翠喜没来，来的是她的学生罗雨菲。 水婷认得罗雨菲——上个周末她曾经在邬翠喜的介绍下，和罗雨菲有过一面之缘。 罗雨菲告诉大家，老师邬翠喜在周末的时候不小心扭到了腰，所以这一节课由她来代课。 又因为在这二三十个女职工里，罗雨菲只认识水婷一个人，所以罗雨菲常常让水婷出列，让她来做示范动作、给剖析给大家看。 中场休息的时候，水婷就问罗雨菲，“邬老师是怎么回事啊？” 罗雨菲答道：“吊威亚的时候，她错误的估计了距离地面的位置，一蹬腿就把腰给闪了。可能有点儿够呛，医生让她住院一个月，这会儿正着急上火呢！” 水婷被吓一跳，“要住院一个月啊？那肯定毛病不小，还得好好医。” 罗雨菲，“谁说不是呢？可她一个月不能去，片场那边儿就得拖一个月，一天的开销得有多少啊！” 水婷又问邬翠喜住在哪家医院，才知道原来邬和肖凤琳在同一家医院治疗？ 她就决定哪天去轮班照顾肖凤琳的时候，也顺便去看看邬翠喜吧！ 休息了一会儿，大家又开始排练…… 殊不知，这会儿排练室外头已经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农科院办公室主任赵阿姨陪着两位衣着得体的中年妇女来到了单位里的排练室外头。 其中一人就是林志勇的母亲林母了。 林母穿着剪裁合体的灰色西服，头顶着新烫好的短发，穿着黑色羊皮平跟鞋，手里还挎着个皮包，正一脸的拘谨，陪在一个穿着西装和及膝中裙的端庄中年妇女身边。 她朝玻璃门里头看了看，然后指向了其中一人，对身边穿着西装和及膝中裙的中年妇女说道：“褚主任您看，那一位就是水婷。” 褚主任单名一个芸字，听了林母的介绍，她眯着眼睛，打量着排练室里那个衣着普通、容貌却美得惊人的年轻女子。 “嗯，模样儿是挺俊的。”褚芸赞道。 林母总算松了口气，“那就希望我们水婷是个有福气的啦！” 褚芸笑而不答。 很快，排练室里的女职工们就在罗雨菲的安排下，开始了新一轮的排练。 褚芸看到罗雨菲，笑容瞬间凝固，指着罗雨菲，质问林母，“她为什么在这里？” 林母只看了罗雨菲一眼，随即脸色大变，连忙质问赵主任，“罗雨菲为什么在这里？” 赵主任，“哦她呀，她是我们请在指导职工们跳韵律操的老师……其实平时也不是她，是邬老师，邬老师扭伤了腰，才让小罗老师过来代 分卷阅读111 一下课。” 褚芸的脸色很难看，语气也冷冰冰的，“以后不许她来！” 林母冲着赵主任说道：“听到没有？以后不许她来！” 赵主任神情复杂。 ——是，褚芸主任的官威很大，但她虽然职位并不高，只是嫁了个好丈夫。 ——那位自称是开国元勋林茂生的长媳就更有意思了。她都没工作，自我介绍的时候甚至都没说自己姓甚名谁，只说她是已故首长林茂生的长媳、林业局副局长林铧的夫人。 这俩女人都不是农科院的直系上属，甚至职位还比不上赵主任的，怎么连农科院请了哪位舞蹈老师来给职工授课也要管？ 就很谜。 但赵主任八面玲珑，当然不会轻易得罪人，就一口应下。 等打发走了这两尊大神，农科院想请哪位舞蹈老师就照请好了呗！ 这时在排练室里，罗雨菲又喊了水婷出列，让她展示动作。 水婷完全没有舞蹈基础，做出来的动作轻飘飘又软绵绵的，用罗雨菲的专业眼光来看，是不达标的。 偏偏又因为水婷自身的条件，所以无论她做什么动作，都有一种慵懒妩媚的诱惑感。 于是罗雨菲就一直在纠正水婷的动作…… 女职工们纠结极了。 其实就学水婷那样儿，动作懒懒的但是很好看诶！ 可是可是，小罗老师跳起韵律操来，那神态、那动作……无一不展示出年轻女性的活力四射、青春逼人，也是很好看！ 最惨的就是水婷。 她被罗雨菲揪着一个动作改了十几遍，手臂都甩酸了也没做到位。 还是后来汪艳明看不过眼，主动要求过来做示范，结果做了两次就过关了。 水婷看着汪艳明，委屈巴巴又眼泪汪汪，还一脸的羡慕…… 汪艳明不自觉就挺起了腰杆儿。 然而站在排练室玻璃门外的褚芸一直盯着水婷。 她对林母说道：“这一次啊，你挑对人了！这个水婷确实很美，她美到了骨子里，一言一行、举手投足……就连气质也是美好的。” “现在我理解了，当初为什么林锋死活不愿意回京城娶你表妹了。水婷长得这么漂亮，她的妈妈也一定很美。难怪林锋爱他妻子爱到……甚至连唯一的孩子都愿意让跟他妻子姓了。”褚芸说道。 林母有些尴尬，陪笑了两声。 褚芸又说道：“这韵律操比赛啊，水婷就别参加了吧！抛头露脸的……不合适。” 林母连忙对赵主任说道：“记着！回头就别再让水婷参加这个操练了！” 赵主任：？？？ ——开什么玩笑！农科院里的每一个女职工都是宝！只要少一个……这团体操方阵就少了一个人，现在肖凤琳住院去了，都已经少了一个人了，水婷也不参加？ 那怎么行！ 还没等赵主任回答呢，林母突然又想起一事，面色一沉，对赵主任说道：“还有啊，水婷的领导是谁？这个人您可要好好查一查她！水婷是个女同志，她的领导怎么能让她大晚上的去出差呢？你们也不怕影响不好？” 赵主任，“不是……” 褚芸直接无视赵主任，对林母说道：“水婷现在还是临时工吧？得给她弄个编制，考核也得升上去，这才像话嘛！” 林母一呆，随即大喜，“褚主任，您的意思是……” 褚芸笑笑，“先这么着，就算成不了事儿，也看在她是你的侄女儿份上……就当是我送给她的一份礼物吧！” 林母激动地说道：“我们水婷是个好孩子，懂事又听话，侍候丈夫、那不在话下，照顾孩子也是耐心细致，对着长辈啊，她最孝顺了！还有哦，她的厨艺是真的好！” “是嘛！”褚芸笑道，“……那周末的时候，找她过来聊聊天、说说话？” 林母喜道：“就这么定了！” 然后她又转头对赵主任说道：“赵主任啊，褚主任的话你可都听到了啊！水婷的招工和编制，你们是要解决的……啊，好了，我先不跟你们说了，到时候我儿子会过来和你们处理这件事的……” 又摆出一副笑脸对褚芸说道：“褚主任，要是这事儿已经办好了呢，那咱们换个地儿，我还有其他的事儿要和您说呢！” 林母陪着褚芸走了。 赵主任站在原地呆了许久，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想来想去，她给远在西北的沈靖西打了个电话，“小沈啊，我是你赵阿姨，有个事儿我要告诉 分卷阅读112 你……” 沈靖西讲完电话以后，脸色都是铁青的。 ——原来林铧、林志勇父子打得是拉皮｜条的主意！目标是婷婷？对象是褚芸的儿子？ 沈靖西被气了个半死！ 褚芸的丈夫叫封文广，部长级的人物。褚芸的儿子叫封小宝，据说褚芸一共生养了三四个孩子，都没能养活，最后高龄生下封小宝，简直爱若珍宝，将他捧在手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总算是娇生惯养的大了。 封小宝今年好像十九岁，却已经结过一次婚、据说还生了个孩子，就是和前妻离了婚，目前单身。 沈靖西脱了白大褂，坐在实验室门口的台阶上，气得直喘粗气。 几个学生拿着报表过来找他…… 他也没心思看，挥手让他们走了。 理智告诉他，他得马上回到实验室里去。 可是，无论如何，他的心情始终烦躁郁闷，似乎完全不能排解。 沈靖西喊了一声，“年榆！帮我沏杯茶！” 然后除尽上衣，光着膀子在门口的空地上跑步。一连跑了一小时，汗都糊了几身，可盘旋在心头的郁躁却依旧……令他难以呼吸。 再接过学生递来的茶水，一饮而尽。 嗯，茶水浓香清亮，是提神的好东西。 就…… 还是心里沉甸甸的。 沈靖西捧着茶缸，问学生，“年榆，你和你女朋友怎么样了？” 年榆一脸的黯然，“分了！长期异地，那边又是花花世界……我不在她身边，她哪儿守得住！” 沈靖西又问另外一个学生，“耿壮，你女朋友呢？” 耿壮一脸的紧张，“老师，她她她、她下个星期就到了。我、我我我骗她来的，我说咱们这儿好看死了，树上结的水果全是珍稀品种，有葡萄大小的西瓜，还有西瓜大小的香蕉，都是我们种出来的！” “还有啊，我们这儿河里游的全是鲨鱼和人面鲛，要是运气好遇上个长得好看的人面鲛，跟美人鱼没啥区别了！我我我、我还告诉她，我们白天啥也不干的就在这儿骑马、唱情歌，到了夜里就开篝火晚会还天天吃羊肉喝葡萄酒……” 师生几个震惊了。 年榆，“卧槽沙漠里有人面鲛的吗？” A学生，“不是马面鲛吗？油盐煎一下就好吃……” B学生，“你是骑狗唱歌招狼来吧！” C学生，“你咋不说我们种的是摇钱树呢？” 气得耿壮大吼，“浪漫！浪漫！你们这帮书呆子，哄姑娘都不会！要是我说了真话……说咱们这儿已经是半荒漠化了，到处都是沙，要啥没有就对了……那人家还来？肯定跑得比霹雳贝贝里的外星人还快！” “再说了，我先把她骗来再说！然后我再用我的一片真心感动她呗……那啥，老师，万一我女朋友发脾气了你可得替我说话！”耿壮说道。 沈靖西半天都没能说了一句话来。 但他受到了启发，并且很快厘清了两件事。 第一，他必须马上和水婷结婚！只有这样，才阻止他人的觊觎。第二，娶水婷为妻还不够，必须把她和孩子们弄来。她们是他的命根子，怎么能把他的命根子放在他够不着的地方呢？ 所以？ 这两件事情要怎么进行？？？ 沈靖西陷入沉思。 眼下最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让林家和褚芸得逞。 但封文广这个人又位高权重的，他沈靖西是搞学术的，可以不怕他，但要提防这个人和林铧一起逼迫婷婷…… 毕竟林铧是婷婷的长辈。 半晌，沈靖西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他和学生们打了个招呼，匆匆回到了单身宿舍，翻箱倒柜的找了一通，终于在压箱底的一个笔记簿上找到了一个电话号码。 沈靖西拨了个电话出去。 六声电话铃响过后，一道苍老中又带着几分清婉丽的声音响了起来，“喂，是谁呀？” 沈靖西笑了，“霍婆婆下午好，我是沈靖西……” 36.第36章一千块钱的投资 水婷压根儿就不知道林母和褚芸来单位偷偷相看过她了。 她在星期六的上午,在科室里接到了林母打来的电话—— “……之前的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也是看在你年纪小小的父母就不在了的缘故。你要明白一个道理，就是人类是社会群居型的,没有人能孤零零的一个人过 分卷阅读113 生活。所以你要为你还有拥有我们这样的亲戚而感到庆幸。” “明天是星期天,你到家里来吃饭吧！记着，一定要穿得鲜亮些！然后要切记,收起你的那些坏脾气。没有人喜欢不尊重长辈的人、尤其是女人。你妈妈要是还活着，肯定也会像我这样教导你……” “好了我就不多说了,总之千万要记住,明天早上八点,你一个人来……把孩子托给同事或者邻居照看。” 水婷态度很好的一口应下。 这大伯妈一家也挺有意思的哈,就这么缺保姆吗？还是说，她太喜欢摆谱了、但一直都找不到倾诉的对象,所以就赖上水婷了？ 水婷当然不会去。 但当面拒绝的话，对方肯定又是不依不饶的。 索性就一口应下，呆会儿再说。 想了半天,水婷想到了一个人——后勤科的许兰秀。 于是下班以后，她就去找许兰秀了,“许姨,我给你介绍一份零工,明天上工一整天,你愿意去吗？” 许兰秀盯着水婷,一脸的复杂。 自从上回沈靖西告诉她、水婷家里的长辈是某位开国元勋之后,许兰秀就再也不敢打听和编排水婷什么了。 毕竟她心里有鬼。 水婷见她半天不答,又喊了一声，“许姨？” 许兰秀不情不愿地说道：“什么事嘛，你说咯！” ——沈靖西都那么说了,那水婷安排她做事，她还能不去？ 水婷，“我伯母家明天上午需要请个保姆过去做事，就是搞卫生、煮饭这样。要求是，必须穿戴得整齐、得体。具体的工钱么，你得跟我伯母面谈。我想，她应该不会少你的。” 许兰秀眼珠子一转，问道：“去给人当保姆，还得穿戴齐整了？” 水婷笑道：“我伯母是个体面人。” 许兰秀咬住了嘴唇。 ——据说水婷的爷爷是开国元勋林茂生，那她的伯父伯母，岂不是就是林茂生的长子？ 许兰秀陷入了沉思。 那她明天就去水婷的伯母家探探虚实呗！ 要是对方真是林茂生的长子长媳，说不定她还能攀点儿关系？就算攀不上也没关系，以后她也见过大人物的人啦，有得吹！那要是对方不是林茂生的长子长媳，哼哼……那水婷岂不就是个招摇撞骗的骗子？那必须要拆穿她！ 这么一想，许兰秀立刻答应了，“成！反正我明天也没啥事儿！” 和许兰秀说好了以后，水婷回了家。 她比较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既然邬翠喜也在省人民医院住院的，水婷就想在星期天的时候，带着孩子们去看看邬翠喜。 星期天清晨，纵使水婷起了个大早，本来是想给孩子们做葱油饼吃的…… 林母只有比水婷更早的。 早上六点不到，她就打电话过来了，“……起来了吗？年轻人不要养成睡懒觉的恶习，你看，天气这么好，你赶紧把自己收拾利索了，再把那俩小的送走……就赶紧过来吧！你说你上回过来的时候就拖到了下午！这么拖拖拉拉的，不招人喜欢！” 水婷，“好的大伯母，我马上出门！” 说完就撂了电话。 为防止林母的疲劳轰炸，她直接把话筒给搁了，然后去厨房，仔细耐心的给孩子们煎了葱油饼，又用奶粉冲了三杯牛奶，娘儿仨美美的吃了一顿早饭，这才背上各自的包包出了门。 诚如林母所说，这段时间天气很好，一扫之前的淫雨霏霏，变得阳光明媚起来。 想着再过一段时间夏天就要来了，水婷决定带着孩子们先去公园逛一逛——从八点逛到十一点，然后去医院探望邬翠喜，中午两点前回家歇午觉，下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这样美好的周末，真是想想都开心。 所以水婷的背包里装着一张薄毯子和洗好的水果、一大壶水。孩子们的包里装着羽毛球拍和球，沈彥因为课外书来不及看完，所以在背包里还放了一本书。 娘儿仨走到了农科院门口，等八点开车出去的单位班车。 正好许兰秀和她的女儿蒋小春也在这儿等车？？？ 水婷就看到许兰秀穿着一条灰色的西裤，格子外套，还特意盘了个头，碎发被摩丝发胶给胶得油亮整齐。 蒋小春呢，穿着条当下最时髦的喇叭牛仔裤，上身是穿掐腰的水红色蝙蝠衫，新烫了一头波浪卷，还戴了副墨镜。 见了水婷，许兰秀母女都有些不自在。 蒋小春默默地就走到了一旁去…… 分卷阅读114 许兰秀则鼓起勇气对水婷说道：“水婷啊你也出去啊？” 水婷笑着点点头，看向了把头扭到一旁去的蒋小春。 许兰秀尴尬地说道：“哈哈哈哈那啥，主要是……我家小春也想去见见世面哈哈哈！水婷啊我向你保证，我们俩干活、只收一个人的钱！真的！” 水婷压根儿无所谓。 ——其实她已经隐约猜到，林母对她，应该不是很单纯的想要拿捏她、或者在她面前显摆。应该对她是有所图谋的。 不过，出于前世的经历，水婷更倾向于林母可能是不希望儿子丈夫帮助水婷，所以才想着法儿的赶她走？ 正巧水婷也不太想跟他们来往。 相信过完这个星期，矛盾就会达到顶点，以后就自然而然地淡了吧！ 这时，班车缓缓开了过来。 水婷抓紧时间问许兰秀，“许姨，我一直想问你……我以前呢，在安市肉联厂上班儿，以前的单位里有个阿姨叫许梅秀，她是你姐姐吗？我看你俩名字像、长得也像。” 许兰秀面上尴尬的笑容凝固住，“呃……” 水婷的目光清冽冽地盯着她？ 许兰秀避无可避，只得说了一声，“是……她是我堂妹哈哈哈，车来了快上车！我们抢个好位子！”然后逃似的跑了。 水婷笑了笑，一手拉着一个孩子，上了车。 坐着单位的车子出了管制区，水婷又带着孩子们倒了两次公共汽车，终于赶到了省城的中心公园。 今天天气好，来逛公司的人也挺多的。 水婷带着孩子们顺着人流走了好久，终于找到了一片半山坡。 已经有好多人在那儿铺了报纸桌布什么的，席地而坐；然后满山遍野都是疯玩疯跑的小孩子。 水婷找了块地方，把小毯子拿出来铺好了，又把水果啊、凉白开的啊书本什么的拿出来压在毯子上…… 蓁蓁和沈彥就跑去疯玩去了。 水婷就坐在毯子上，拿着沈彥带来的书看。一看，还看进去了，后来孩子们跑过来叫她过去打羽毛球她也不愿意挪窝。直到看完一整本书，水婷这才起身，轮流和孩子们各了几场羽毛球。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娘儿仨分食了水果，这才收拾好东西，在公园里逛了一会儿，这才离开了。 娘儿仨又去了省一医院。 先去看的肖凤琳。 肖凤琳正觉得闷得慌，看到水婷带着孩子们来了……尤其蓁蓁和沈彥跟她儿子峰峰的年纪还差不离儿，她一看到水婷的孩子们，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的儿子，眼泪就哗哗的流。 水婷就安慰了肖凤琳几句。 肖凤琳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孩子们身上。她拭去眼泪，和孩子们聊起了天。蓁蓁比较大方，肖凤琳问她什么，她敢答、还说得像模像样。小彥见了，也尝试着和肖凤琳聊天。 三个人你来我往的，还说得兴致勃勃。 水婷为了不耽误时间，就和肖凤琳说了一句，让孩子们陪着她在这边聊天说话，她过去看一看邬翠喜。 肖凤琳和孩子们满口应下。 于是水婷就去骨科住院部找邬翠喜去了。 邬翠喜住的病房也是两人间，这会儿她正躺在床上、手里拿着本意林杂志在看；隔壁是个摔伤了腰的大妈，陪床的是女儿。 相对于隔壁病床的热闹，邬翠喜这边冷冷清清的。 以至于水婷站在她床前喊了她好几声，邬翠喜也没抬起头看她一眼。 水婷不得不走了过去，加重了语气喊了一声，“邬老师！” 邬翠喜猛然抬头，看到了水婷。 她很是吃惊，问水婷，“你怎么来了？” 水婷笑了笑，不答反问，“怎么不欢迎我来吗？” 邬翠喜喜笑颜开，“欢迎，当然欢迎……哎，你自个儿找地儿哈，我可招待不了你。” “我知道了你歇着吧！” 水婷就准备把手里拎着的苹果和奶粉放到邬翠喜身边的床头上去。 她突然意识到，邬翠喜的床头柜上空空如也？ 全然不像肖凤琳的床头柜上堆满了科室的同事，领导和认识的人送去的一些补品和水果；也不像隔壁床的大妈，床头柜上被各种补品、食品给堆得满满当当，有些甚至不得不被放在了地上…… 水婷也没吭声，只跟将手里拎着的一袋苹果和一袋奶瓶、一包麦乳精放上了那个空空的床头柜，又问邬翠喜，“邬老师，我给你削个苹果好吗？” 邬翠喜 分卷阅读115 盯着那袋苹果看了半天，表情有些勉强，但还是点了点头，轻声说了句“谢谢”。 水婷笑道：“谢什么！”于是拿了一个红苹果出去，在外头洗了、又回来找隔壁床的家属借了一把水果刀，削了皮、将苹果递给邬翠喜。 邬翠喜接过苹果吃了起来，赞道：“这苹果可真甜脆。” 水婷犹豫了一下，问道：“邬老师，你……爱人很忙吗？” 邬翠喜笑了，“我没成家。” 水婷愣了一下，“啊，对不起邬老师，我不知道……你可千万别介意。” 邬翠喜笑着说道：“不介意。” 到底表情有些淡淡的。 等了好一会儿，邬翠喜突然抬头看着水婷，诧异的问道：“怎么，你不劝我几句吗？” 水婷奇怪地问道：“劝什么？” 歪着头想了想，她恍然大悟，连忙说道：“啊……邬老师，以后工作的时候不要这么拼命，要爱惜身体……” 邬翠喜一怔，哈哈大笑！ 只是刚笑了几声，她又嗷嗷叫了起来，“哎哟哎哟，腰疼，腰疼。” 慌的水婷不知怎么办才好。 毕竟邬翠喜伤的是腰。她也不敢搬弄她，或者是帮她什么。 急得水婷无计可施，正准备转身出去找护士的时候，邬翠喜叫住了她，“哎，我没事儿，就是笑起来的时候扯到了筋，有点儿疼，现在没事儿了。” “真的不要紧吗？”水婷担忧地问道。 邬翠喜说道：“真的不要紧。”然后又拿着苹果慢悠悠的咬了一口。 水婷见她神态自然，这才放下心来。 邬翠喜笑着说道：“我还以为你会劝我早点儿成家呢！‘看看，这不是现成的例子吗，谁让你不成家，一个人孤零零的……现在好啦，生了病，身边连个照顾你的人都没有。以后老了你可怎么办呀！’……” 水婷深以为然，“这话说的有道理！” 隔壁病床的老太太正竖着耳朵听水婷和邬翠喜说话呢。 听到邬翠喜这么一说，老太太立刻响应，“对呀，哪有女人不结婚的呢？一个女人都嫁不出去，怎么还有脸说她优秀、幸福！” 水婷皱眉。 邬翠喜却淡然一笑。 水婷也没理那老太太，对邬翠喜说道：“可结了婚也未必是好事。喏，就好比啊……要是伴侣生了病，女人伺候男人好像是天经地义的，可要男人伺候女人呢，好像就是屈尊降贵。” 隔壁老太太愣住。 老太太的女儿愤愤不平地说道：“怎么不是呢？平时就把家里的老少爷们供的和神一样。最好吃的给他们，最好的布料也给他们！什么都是最好的给他们。给我们这些女儿的呢，就什么都是最差的，最下等的，吃他们吃不下的、穿他们穿过的旧衣服……” “现在你看看，你病着，谁愿意来照顾你？还不是要我们几个女儿来？这回你咋不说你丈夫好，说你儿子好了？要我说呀，女人就是不结婚才能过的好！” “就和现在的我似的！白天得在这儿管着你，晚上回去得伺候那一家子老少，然后两头都落不着好。一个嫌我对亲娘不够精心，一个怨我只顾着娘家不管婆家……” “你说说，你病了这么久，你服侍了一辈子的老头儿来医院看过你一眼没有？你心疼了一辈子的宝贝儿子，又为你出了多少力？” 说着，这家女儿又气呼呼对老太太说道：“走啦，得给你去做康复。” 水婷和邬翠喜都偷偷地笑了。 老太太一声不吭。 这家女儿骂骂咧咧地去借了个轮椅过来，水婷上前帮忙，和这家女儿一块儿把老太太搬上了轮椅。那女儿冲着水婷道过谢，推着她妈走了。 病房里只剩下了水婷和邬翠喜，两个人瞬间觉得清净了，也自在了。 大约是因为水婷不像别人那样直接去问邬翠喜结不结婚的问题，所以邬翠喜看她特别顺眼，反而大大方方地对水婷说道—— “以前我读书那会儿处过一个男朋友，可他妈妈不愿意。说我是个学跳舞的，不是正经人。当时他受不了压力吧，就听了他妈妈的话和我分手了，而我呢？当时的我也是傻气，就卯足了一口劲非要让他和他妈妈看看，跳舞怎么啦？跳舞也有殿堂级的大师。” “后来我如愿以偿的拿到了国内国际的几个奖项，在这圈子里也小有名气了，再回头去找他的时候，他孩子都已经生了俩……” “大约在别人眼里，我这个拿过国内国际各种奖项、加在一块儿有十来个奖项的女人，可能比不上一 分卷阅读116 个普通工人娶了一个老婆、生了两个孩子强吧。” 邬翠喜苦笑道。 水婷却道：“我觉得你现在这样自由自在也挺好的，不过以后的养老、还有生了病没人照顾，这确实是个麻烦。” 邬翠喜就看着水婷笑说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情况，你离了婚，带着个孩子，你和你们家小沈还没结婚呢。怎么样，什么时候办喜酒呀？” 水婷避开了办喜酒这个话题，对邬翠喜说道：“结不结婚……我都不想靠男人，我现在就想多挣点钱。邬老师，你有门路吗？” 邬翠喜睁大了眼睛，诧异的说道：“你问我有没有挣钱的门路，我还想问你呢！” 水婷愣住。 她有挣钱的门路？ 邬翠喜看到水婷惊讶的模样，不像是假装的，便说道：“你是真不知道吗？你们家小沈可是个厉害人物，自己有学问不说，他的朋友同学全都是非富即贵的。你想要挣钱，找他就对了。” 水婷苦笑，“就是不想找他。” 邬翠喜疑惑的看向了水婷。 不过，她也没问什么，只是叹气，“我比你还想挣钱呢，要不我也不会为了想多挣点儿钱，拼命的到处接活，结果啊……你看，我还住进了医院！哎哟，真愁死我了！” 这就是水婷今天来找邬翠喜的目的呀！ 于是水婷赶紧问她，“邬老师，怎么了？” 邬翠喜摇头，说道：“我这一受伤呀，整个片场都停了下来，大伙儿什么都不干，一天要开多少工资出去，又要花用多少租金！哎，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就不能让他们先做别的嘛，等你好了再去。”水婷问道。 邬翠喜苦笑：“你不懂这一行，这么说吧，道具组专门去租用了一个设备，是专门给我用的。租金一天就是好几十，我这一住院呐，你算算，光是那个设备的租金就得花不少。” “可要是先退了、到时候等我好了再租回来，这一来一回的，运费比租金还贵！然后呢他们在这儿的外景也已经拍完了，只剩下我的戏，这么多人……你让他们留下来？吃喝拉撒的开销是钱！让他们先走、以后再回来？那设备怎么办？路费也是钱！” 邬翠喜愁眉苦脸的说道：“这个活计，还是因为导演和我关系好的原因、才落在了我头上的。可你看看，我给人家添了多少麻烦啊！我就想着，别的不说，干脆我把那租设备的钱先垫上吧……” “可我的积蓄也不够哎，想出去找人借吧，你看看……我有躺在这儿，电话摸不着，又不能出去找人，可把我给愁死了。” 水婷默了一默，说道：“邬老师，要是你等钱急用，我手里还有一千块钱。就是不知道够不够你使？” 邬翠喜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她不是傻子。 虽然水婷看起来温柔又和气，可她和水婷也不过只是点头之交，能贸贸然前来看她、已经让她感到很吃惊了。 现在，水婷还主动借给她一千块钱？ 有这么好的事儿？！ 邬翠喜疑惑地看着水婷。 ——水婷这么做，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人傻钱多、一是有所图谋。 那到底是哪一种？ 水婷一笑，看向邬翠喜的眼神清澈晶莹，“邬老师，我没别的意思，就想挣点儿钱。” 邬翠喜瞪大了眼睛，“那……几分利啊？” 水婷羞赧说道：“不收利息……我、我想投资你拍的电影。” 其实她知道，手里只有三千块钱就想投资拍电影，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可就是想一试……尽管很不好意思，好歹把这句话说了出来，水婷长长地松了口气。 果然，邬翠喜哈哈大笑了起来。 “妹妹，不行……一千块钱是真的不行。如果一千块钱就能投资电影，将来分红票房？那我早入股了！” 水婷红着脸问道：“那要多少钱才能入股呢？” “多以千万计，少也要几百万吧。”邬翠喜说道。 水婷一脸的失望。 “老师！” 有人风风火火的抱着一束鲜花进来了。 水婷与邬翠喜定睛一看，原来是罗雨菲！ 罗雨菲看到水婷，很是惊讶，“水婷你怎么在这儿……怎么，嫌我对你太严格了，过来找我老师打我小报告的吗？” 水婷和邬翠喜都笑了。 三人聊了一会儿的天，水婷惦记着孩子们，就说要离开。 邬翠喜却欲言又止地叫住 分卷阅读117 了她，“水婷，那事儿……还做准吗？” 水婷一怔，随即点头，“可以，不过我得回家去取。下午我给你送过来吗？” 邬翠喜沉吟道：“让雨菲跟你一块儿去，方便吗？” 水婷点头，也没啥方不方便的。 邬翠喜就交代罗雨菲，“你去水婷家拿钱，拿一千块钱，然后直接送到片场去给郑导。” 罗雨菲也应下。 水婷又问邬翠喜，“邬老师，我们都走了，你一个人在这儿能成吗？” 邬翠喜，“你应该先让我写借条！” 水婷一噎，想了想，“好！” ——邬翠喜说得有道理，既然水婷有心想和邬翠喜合作，那么既使现在还没有正式的合作，但白纸黑字的写清楚账目往来，这是一件好事。 于是她从斜挎包里翻找出小本和钢笔，拿到了邬翠喜面前。 邬翠喜写下借条，递给了水婷，“那快走吧！别让你的孩子们等急了。” “你一个人在这儿真的没事吗？”水婷担忧地问道。 邬翠喜笑了，“没事儿！我请了个护工，她会帮我一天三餐的去医院饭堂打饭，每隔半小时过来看我一眼……这会儿快到了，好了你快走吧！” 水婷点头，和罗雨菲一块儿走了。 37.第37章旺夫命 水婷和罗雨菲去肖凤琳那儿领回了孩子们,然后离开医院、回了农科院。 这时候都快中午一点了，水婷就邀请罗雨菲一块儿在农科院的饭堂吃饭。 罗雨菲婉拒，但经不住水婷的劝说,心想她现在跟着去水婷家拿了钱就走,路上也没地儿吃饭，且农科院的饭堂伙食好,在整个省城都是有名的，能有机会试一试也好。 四人在饭堂吃完饭,回到了家属区。 进了家门,水婷让罗雨菲在客厅里等一等,又吩咐沈彥去洗个苹果给雨菲姐姐吃、喊蓁蓁给雨菲姐姐倒水…… 她则进卧室拿钱去了。 结果水婷前脚才踏进卧室,客厅大门就“砰砰砰”的响了起来！ 动静之大，仿佛外头有人想要破门而入似的。 “水婷！水婷开门！” 一个女人的声音竭斯底里地响了起来。 水婷听出这是林伯母的声音。 ——她这么生气的吗？ 紧跟着,另一个女人的声音响了起来，“好了好了，你别这么粗鲁,她不识好歹难道你也要跟着她一样？” 林伯母，“我、我太生气了啊！褚主任……” 水婷还没想明白呢,结果罗雨菲“噌”的一下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脸惊恐地朝水婷跑了过来,“褚、褚芸？为什么褚芸会在你家门口？” 水婷不知褚芸是谁,“什么褚芸？” “你家有后门吗？”罗雨菲急得要哭出来了,“让我走,我、我不想看到她！” “砰砰砰！” 林伯母还在拼命地拍门,“水婷！水婷你开开门！我知道你在家，我在外头等你好久了……我亲眼看到你回来了！” 啊这…… 那水婷还真不好装不在家。 “等一下！”水婷只好大声说道。 她先把罗雨菲推进了自己的卧室，又带上门,对罗雨菲说道：“你别出来！”然后又把孩子们喊到了书房，也让关上了门，这才走到了客厅那儿，开了门。 门口站着林伯母和一个容貌姣好、保养得体的妇女。 水婷笑容满容，“大伯母……” 结果就看到林伯母朝她高高地扬起了巴掌？？？ 水婷眼疾手快地抬手一挡！ 林伯母被气昏了头、失去理智才想打水婷的。但她没有想到，水婷居然敢挡？ 一时间，林伯母觉得得更加下不来台了——毕竟她在褚芸面前吹嘘这个侄女儿是多么的逆来顺受、温驯柔弱。 当下，林母气得面色铁青，“水婷，你、你这不是把我放在眼里？” 她千交代、万交代，要水婷今天打扮得漂亮些，早点儿去她家。可是，去的却是一对母女？当妈的叫许兰秀、女儿叫做蒋小春，说是水婷介绍她俩过来当保姆打扫卫生的？ 那对母女还一进门就问她，是不是林茂生的儿媳妇，又问水婷是不是她的侄女，还一个劲儿的问她既然她是林茂生的长媳，为啥呆在省城而不是去了京城…… 分卷阅读118 当时褚芸就坐在她家客厅里，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忍不住笑了起来。 林母被气得要死，赶走了许兰秀母女，便怒不可遏地冲到农科院家属大院来找水婷，不想竟然还扑了个空？ 一直等到中午，水婷还没回来。 林母只好带着褚芸去吃饭。本来打算吃完饭就走的，褚芸说来都来了，而且她今天晚上就要搭乘火车回京城去……要不就碰碰运气，再去看看？ 结果两人走到小树林那儿的时候，正好看到水婷和孩子们的背影刚刚走进筒子楼？ 这才赶紧跑了过来。 此刻林母看到了让自己丢尽了脸的水婷，简直恨得五官都扭曲了！ 水婷却冷笑，问林母，“请问你是哪一位？” 林母目瞪口呆，“你、你……” 水婷已经很厌烦了，“说啊，你是哪一位？”声音陡然抬高了八度！ 林母，“我、我……”她心虚地看了褚芸一眼，见褚芸露出了看笑话的表情，不由得恼羞成怒，气冲冲地对水婷说道，“我是你的大伯母！是你的长辈！怎么，你就是这样对待长辈的？” 水婷，“长辈？那我父母去世的时候你在哪？怎么不见你来帮我一把？现在就要上门认亲，把我当成保姆使唤，我欠你的？” 林伯母瞠目结舌，然后又看了褚芸一眼。 褚芸盯着水婷，温柔地笑了笑，“年轻人的火气不要这么大。” “阿姨说得对极了！”水婷冲褚芸一笑，然后看着林伯母，说道，“我这个大伯母啊，心态年青得很，做出来的事呢，也和年轻人一样冲动……您看，哎哟我这大门都被我大伯母给砸坏了！” ——九零年代的单位宿舍，很少有人用金属的防盗门，几乎都是木质门。沈靖西家的门也一样，而且还因为有些残旧了，门板上有几道裂痕。 就未必是林伯母给敲坏的。 林伯母气苦，“我……” “你也一样！”褚芸笑着看向了水婷，“怎么，你就让两个长辈傻站在你家门口？不请我们进去坐一坐？” 水婷丝毫不退让，“抱歉，这里并不是我的家，我不能让陌生人进入我二哥的家。” 褚芸沉吟，“沈靖西是你的二哥？” 水婷看了林伯母一眼，“是啊，我二哥跟我非亲非故的，却帮了我不少，比某些成天以我的长辈自居、要求我这要求我那的人强太多了！” 林伯母，“……你！” 褚芸盯着水婷，“是嘛，你跟沈靖西非亲非故？那你怎么住在他家里？” 水婷笑了，“真是五十步笑一百步！您不也一样么，看，我都不认识您，可您不也觍着脸上了我家的门？” 褚芸的脸色终于变了，“年轻轻轻的就这么盛气凌人的吗？是不是有什么倚仗？说说，谁给你撑的腰？说不定……我们都是自己人呢！” 水婷微笑，“是无产阶级给我撑的腰。” 褚芸看向了林伯母，意有所指，“还真是温婉可亲呢！” 林伯母急得快要哭了，“褚主任，您听我解释！” 然后又压低了声音吼水婷，“快让开，请褚主任进去坐一坐，然后给她赔礼道歉！” 水婷露出乖巧的表情，先是对林伯母说了一声“喔”，然后转头看向了褚芸，“褚主任，很抱歉，我真的不可以让陌生人进入这房子，毕竟我不是这屋子的主人，对不对？” “所以就请你们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再见！”水婷干脆利落地说着，然后一扬手—— “砰！”一声，水婷重重地把门关上。 然后她赶紧把耳朵贴在门板儿上。 想了想，她害怕林伯母继续砸门，于是又稍微远离了一些。 门外传来了林伯母的哭声，“呜呜褚主任……褚主任你听我解释，小婷她、她平时不这样的，可能、可能是心情不好呜呜……” 那个褚主任低喝，“好啦！还嫌丢人没丢够吗？我这辈子都没有被人这样驱赶过……真是托了你的福啦！要不是你说她有旺夫相的，我何必跑过来自讨苦吃！” 有皮鞋踩踏楼梯的声音响起—— 林伯母，“褚主任！请您等一等，我、我去把水婷叫出来……” “算啦！我不强求！”褚主任的声音渐行渐远。 林伯母拼命拍门，怒吼，“水婷！水婷你给我滚出来！” 大约是见水婷不肯开门，林伯母没法子，只得急急地追了出去，“褚主任，请等一等……” 水婷扒着门板又听了一 分卷阅读119 会儿，再也没了动静？ 于是她赶紧跑去了阳台，小心翼翼地往下看。 褚主任满面怒容的走在前头，嘴儿抿得紧紧的，腰儿挺得直直的，走路的动作又僵又快；林伯母则哭成了泪人儿，迈着小碎步去追，还一边小跑一边急急解释着什么…… 水婷一直盯着她们，直到看着她们走进了小树林，又等了一会儿，确认她们不会沿路返回，这才松了口气，去打开了自己卧室的门、好让罗雨菲出来，又把孩子们也喊了出来。 其实水婷在跟林母、褚芸对峙的时候，俩孩子就悄悄地拉开了书房的门缝、往外看，将水婷与那两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于是—— 蓁蓁从书房里一跑出来就兴奋地大喊，“噢噢！妈妈，妈妈你好厉害呀！我妈妈天下第一厉害！” 沈彥也跟着大吼，“我妈妈天下第一好看！天下第一厉害！” 蓁蓁不服气，“我妈妈……做饭天下第一厉害！” 沈彥，“我妈妈做作业天下第一厉害！” 水婷被孩子们闹得不行…… 直到她听到了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呜呜哭声？ 孩子们显然也听到了，扒着水婷的卧室门框往里看—— 水婷定睛一看，罗雨菲正躲在她房间里床架后头，整个人缩成了小小的一团，正浑身颤抖着，还泪流满面？？？ 水婷想了想，吩咐孩子们，“蓁蓁、小彥，你们不是想去韦兰兰家玩吗？快去吧！小彥把那本课外阅读书带去，看完了书再回来。” 沈彥想说些什么…… “好的妈妈！”蓁蓁应了一声，拉着沈彥走了。 水婷没有理会罗雨菲，离开了房间。 她去厨房烧了一壶开水，沏了两杯茉莉香片，然后又去找了块新毛巾出来，用热水浇了、拧干，回到房间里，将热毛巾递给了罗雨菲。 罗雨菲呜咽着用热毛巾擦了擦脸，挣扎着从角落里站起来。 “对不起啊水婷姐，让你看笑话了。”罗雨菲低声说道，“她真的已经走了吗？” 水婷点点头。 罗雨菲，“那你把钱给我吧，我、我也要走了。” 水婷柔声说道：“先不急，我沏了茶，咱俩喝口热茶……你再走。” 罗雨菲待要拒绝，可当她被水婷带到了沙发上坐下，感受到柔软的坐垫，双手捧住滚烫的杯盏，还闻到了清幽馥郁的茉莉茶香时…… 她又舍不得走了。 眼泪就一大串一大串的往下淌。 水婷犹豫了半天，终是轻声问道：“雨菲，那个褚芸……到底是谁啊？” 结果罗雨菲一听到这个名字，刚刚才平静下来的情绪就再一次崩溃！ 她浑身剧烈的颤抖，茶水从她手里的茶盏里溢泼出来…… 水婷眼疾手快地从罗雨菲手里抢过茶盏。 罗雨菲“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 这一次，水婷再也不敢问褚芸是谁了。 罗雨菲哭了好久，才慢慢平静下来，也不多说，只是催水婷，“水婷姐，你把钱给我吧，我、我这就走了。” 水婷点头，“你等我一下。” 她去房里拿了钱出来，交给罗雨菲。 罗雨菲将钱收好，又轻啜了几口香幽的茶水，站起身，“水婷姐，那我就……走了。” 水婷，“路上小心啊！” 罗雨菲笑了笑。 水婷把她送到门口，目送她下了楼，这才轻掩上门。 她叹气。 刚才罗雨菲的表现，一看就知道有些不对。就好像，那个褚芸是个恶魔？ 水婷端着茶杯准备去厨房洗洗杯子…… “叩叩叩——” 有人敲门。 水婷：大伯母又来了？ 但不像，这人敲门挺和气的。 “水婷姐，我是罗雨菲，请你开开门吧！”门外响起了罗雨菲的声音。 水婷赶紧放下杯子，心想是不是罗雨菲忘了什么东西？ 她跑过去开了门。 果然，罗雨菲站在门口，两眼通红。 还没等水婷问罗雨菲一句“是不是忘拿什么东西了”…… 罗雨菲就急匆匆地对水婷说道：“水婷姐，虽然我也不知道褚芸为什么会上你家来……可你一定要小心，褚芸不是好人！尤其是褚芸的儿子封小宝，你一定要离他离得远 分卷阅读120 远的！” 说完，罗雨菲就急匆匆地走了。 水婷睁大了眼睛。 ——她还没搞清楚褚芸是谁呢，怎么又冒出了褚芸的儿子？ 嗯，能让大伯母这么巴结的人物，一定非富即贵。罗雨菲又说，褚芸的儿子叫封小宝？ 关上门，水婷坐在沙发上想了好久好久，才依稀从记忆深处找出到了一丁点儿蛛丝蚂迹。 还是前世她呆在监狱里的时候，每逢周末可以去阅读室看报纸。她从报纸上看到，有一段时间在严打，报纸上天天都有头条新闻，谁谁谁被双规了，谁谁谁又被撸职了…… 有一个姓封的人好像称为四老虎还是什么的，就在那个时候落的马。 但是水婷不确定四老虎的妻子是不是姓褚。 综合林母的态度、和罗雨菲语焉不详的几句话…… 水婷又觉得，今天这个褚芸，应该是四老虎的妻子。 从大伯母的态度上看，林家大房是有求于褚芸的，所以这就是大伯一家突然莫名其妙的要对自己好的原因？ 水婷皱眉。 ——大伯一家也太会给她找事儿了吧！ 38.第38章人面兽心 这事儿还没完。 第二天是星期一,下午的时候，水婷正和科员们一块儿排练韵律操呢…… 林母突然闯进了排练室，冲着水婷严厉地说道：“你怎么又来这儿了？” 水婷：？ 林母,“我不是已经跟赵主任说过了,你不能参加韵律操比赛的吗？” 水婷：？？？ ——大伯母怎么知道她在单位跳韵律操？又什么时候跟赵主任说了、不让她跳韵律操？ 水婷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赵主任压根儿没跟她提过这事儿！也就是说，甭管大伯母跟赵主任说了什么,赵主任其实是不以为然的。 迅速分析好情况，水婷答道：“是啊,赵主任确实跟我说了。可我不参加比赛,不代表我不可以来练习呀,文化厅的文件不是说了么,要丰富职工的文化生活！” 林母一时语塞。 她狠狠地瞪了水婷一眼，低喝,“你跟我来！” 这里毕竟是水婷的主场，事情闹大了，到最后折损的是沈靖西的人脉关系。 所以水婷就秦科长打了个招呼,跟着林母走了。 两人来到了小树林那儿。 林母深呼吸，努力隐忍怒意,冷冷地盯着水婷,“昨天你到底什么意思？” 水婷直皱眉,“您应该先说说您到底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林母怒了,“我还不是为了你好？你看看你自己……年纪轻轻的不学好,跟个流氓烂仔结婚生小孩,我们林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呵呵,幸好你是跟着你妈妈姓的！” “现在是我看着你可怜，离了婚、要拉扯个半大的孩子，生活不容易。要不你也不会千里迢迢的跑来和沈靖西同居吧？是志勇告诉我,说我们得看在你死去父母的份上，给你安排一门好婚事，我们一家子才为了你的婚事到处奔波……” “昨天被你气走的那个褚主任，你知道她是谁嘛，人家的爱人已经是副部级干部了，膝下只有一个儿子，今年才十九……二十岁！你知道你大伯费了多少劲儿，才说动了人家，从京城赶到咱们这儿来相看你吗？” “本来我们都已经帮你想好了！当初你跟那个地痞流氓离婚的时候就不应该要孩子！你说你要孩子干啥？现在哪个男人愿意帮别人养崽儿？唉，算了……也没关系，要是人家真看上了你呀，你孩子我来处理，送进民政局辖下的孤儿院去，每隔一个月我去替你看看她……” 水婷都被林母的话给气笑了。 ——是嘛，那她还得谢谢大房一家，帮她安排好以后的生活了？ 林母不知道水婷心里的想法，兀自呱呱说道—— “人家那是多好的条件！想给褚主任当儿媳妇的女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她能看上你这个离过婚还生过孩子的女人，你以为是你的本事？” “我告诉你水婷，这是你大伯、是我为你争取到的！你别不识好歹！”林母越说越愤怒。 水婷微微一笑，说道：“诚如您所说，我不是个正经人，离了婚、带着个孩子，和沈靖西同居……可这到底关您和大伯什么事？我又不姓林！以后请你们退出我的视线，我的终身大事也跟你们无关。” 林母惊呆了，“水婷！你真要这么不识好歹的嘛？” 分卷阅读121 水婷冷冷地说道：“要是下次你再敢来我单位闹事儿的，就别怪我无情了。” 林母瞪圆了眼睛，声音陡然变得尖锐起来，“你什么意思？” 水婷冷笑，“我只是农科院的临时工，你来这儿闹事，我分分钟说走就走，连交接的程序都可以省去。可大伯和大堂哥就不一样了吧？听说大伯是林业局的副局长？” “大伯母，我是个乡下人，也不懂得林业局是干什么的，所以也不排除我去找有关部门问一问，看看我大伯平时都干了些什么工作……反正我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水婷意有所指地说道。 她话语中的威胁意昧很严重了。 林母顿时惊得猛喘粗气，浑身剧烈地抖了起来。 水婷见她这副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少跟不靠谱的人来往，要不然……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水婷冷冷地瞪视了林母一眼，转身朝着科室走去。 其实水婷心里一直都有一个疑问：她的祖父确实战功赫赫，但为什么前世时，林家的后代一直没起来呢？ 二房呢，就说水婷的父亲已经去世了，那会儿水婷自己又是个杀人犯，无人问津倒也正常。 那大房和三房呢？ 三房的话，水婷确实一点儿也不了解。 可大房为什么也没起来呢？就凭着林志勇那么会打官腔的样子，相信他对权力还是很渴望的。那么，是什么原因导致了……前世在多年以后，林志勇的儿子林永昌还跑去觊觎她水婷的房子？就落魄到了那个程度？？？ 水婷不得不往“四老虎落马”这件事上去想。 会不会是林家攀附了四老虎，最后一块儿落了马、大房父子被法办了？ 现在看到林伯母被她轻飘飘的几句话给吓成了这样…… 水婷愈想愈觉得就是这样。 难道真是爹英雄儿孬种？ 水婷摇头。 她不再理会林母，挺直了腰杆儿继续往科室走去。 出了这口恶气，令水婷感到神清气爽，心里剩下的也只有痛快！ 前世的她，因为不想为别人带去太多的麻烦，也害怕张月香和李大猴会给对她好的人带去麻烦，不管什么事都只能忍。忍到后来，她对一切都麻木了，也就不存在憋屈不憋屈的了。 却原来—— 心中没有半分顾忌，可以挺直了腰杆儿做人的感觉是这样的？ 简直爽透了！ 水婷深呼吸，笑了笑。 她步履轻盈地回到了排练室。 然而大家并不在排练。 一堆人挤在一块儿，也不知在做什么。 水婷突然听到了汪艳明的哭声？ 挤上前一看，只见汪艳明躺在地上，身子蜷缩成一只大虾，正满面痛苦的抱住她自己的右膝？ 同事们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 “刚才‘咔’的一声响，别是骨折了吧？” “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 “艳明刚才怎么了我都没看清！” “不小心崴了脚，膝盖直接砸地上……整个人都弹跳了起来！” “哎呀咱们这队伍还行不行啊，凤琳和艳明先后受了伤，这人手不够了吧？” “你还管什么队伍！先把艳明送去医院要紧！” 水婷和同事们把汪艳明也送去了医院。 得，汪艳明膝盖骨骨折。 这下子，肖凤琳有伴儿了。汪艳明也住了院，和肖凤琳住同一间病房。 赵主任赶过来看望汪艳明。 汪艳明眼泪汪汪的，“主任，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我……呜呜二十块钱没了！” 水婷站在一边听着，又好气又好笑。 赵主任强颜欢笑地安慰了汪艳明一番。 一出了病房，她就愁得不行。 秦科长给她出主意，“……主任，你看这么着行不行。让曹慧爱一个人领舞，然后最后一排站疏一点儿、少两个人，看起来应该也差不多。” 赵主任，“可是团体赛规定了最少人数二十啊！” 闻言，秦科长一脸的为难。 赵主任一咬牙，“要实在不行的话，我也上吧！” 秦科长急了，“你可不行，你忘了你的左膝盖？去年才动了手术的！我想想啊……这样吧，算张教授一个，成吗？她去年才退的休！她身体好，每天长跑两小时！” 赵主任点头，“那还差个领舞的。” 分卷阅读122 秦科长，“一定要两人？慧爱一个人不行吗？” 赵主任压低了声音，“慧爱怯场！你忘了？去年的韵律操比赛就被她给搞砸了……” 秦科长默然。 正好这时，水婷拎着俩热水瓶进来了，放在肖凤琳和汪艳明的床头柜上。 ——水婷穿着时下最最最普通的白底小碎花的衬衣，蓝色裤子，脑后绑着马尾辫，打扮十分朴素，可她偏偏就是有种让人眼前一亮的惊艳感。 病房外的几个男青年已经注意到水婷，甚至还因为水婷进入了这间病房而蠢蠢欲动的朝这儿探头探脑？？？ 秦科长把那几个男青年赶走了，然后问赵主任，“要不，让水婷领操？” 赵主任十分为难，见左右无人，悄悄说道：“褚芸不让！” “哪个褚芸啊？”秦科长问道。想了想，她伸出四根手指、在赵主任面前晃了晃，“……京城那个？” 赵主任握住了秦科长的手，也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秦科长倒抽一口凉气，“水婷怎么招惹上她了！啊，那小沈知道吗？” “我已经打过电话给他了，”赵主任不愿意说太多，便又说回韵律操比赛的事儿，“现在我也不知道让水婷领舞到底合不合适了。” 秦科长想了想，“咱们属教育厅管，她家那位是管金融的……应该是井水不犯河水吧？” 赵主任，“我也这么想。” 一刻钟以后，赵主任找水婷谈了话。 水婷听说赵主任想让自己去领操？ 她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既因为了今天从林母那里听说了、不让她参加韵律操比赛而憋着一口气；也因为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没有参加过任何一样集体活动，就有种隐隐的期盼。 那…… 就试试呗！ 水婷赶回家的时候都已经傍晚七点多了。 之前赵主任告诉过她，说蓁蓁和小彥被柯院长接到家里去了，让她别着急，回去再接。 偏生水婷回到家属楼的时候，内急得不得了，就先回了家，上了趟厕所，这才准备去楼上把孩子们接回来。 只是她刚一开门，就听到有人踩着高跟鞋匆匆从楼下跑上来？ 那人看到水婷，连忙喊了一声，“水婷姐？” 水婷一看，是罗雨菲？ “哟，雨菲老师来了啊？”水婷和她打招呼。 罗雨菲有些面红，“水婷姐，我、我找你有点儿事。” 水婷犹豫了一下，想起了昨天罗雨菲听到褚芸的声音时，那副害怕的模样儿…… “好啊，来来来，进屋里说。”遂又转身推开了门，让罗雨菲进来。 罗雨菲一进屋就问，“水婷姐，蓁蓁和小彥呢？” 水婷，“我们科室的艳明今天排练的时候不小心伤了腿，这不是送她去了医院现在才回么！蓁蓁和小彥在楼上的邻居家里呢……对了，你找我什么事啊？” 罗雨菲的神色有些忸怩，“水婷姐，你和邬老情的感情好……我就不拐弯抹角的了，是这样儿的，就是邬老师受了伤的那个片场，她拍的那场电影……挺缺钱的，所以老师让我跑趟腿，过来问问你，你……愿不愿意投资啊？” 水婷，“愿意啊！” 罗雨菲一时之间没料到水婷答应得这么爽快，愣住了。 水婷，“可我钱不多……” 罗雨菲，“十万就够了。” 水婷瞪大了眼睛，“十万？！” 罗雨菲点头。 水婷顿时泄了气，“对不起啊雨菲老师，没有十万块，真没有。” 罗雨菲显然也很失望，“噢，没有啊……那没有，就、就算了。那我……” “对不起啊，这次没能帮得上忙。”水婷说道。 罗雨菲有些诧异地看向了水婷。 ——眼前这个美丽的女人给了她一种奇异的感觉。 罗雨菲还记得她对水婷的第一印象，就是这女人十分温柔和气，但不爱说话。第二印象，就是水婷的性格挺坚韧的，罗雨菲当众纠正她的动作，哪怕让她重复十几次，她也没什么怨言……只是很努力地想要纠正。 第三印象么，就是昨天在水婷家里、听到了褚芸的声音以后……罗雨菲瞬间失了态。 可柔弱的水婷却颠覆了她在罗雨菲心里所有的印象。 ——在面对那个咄咄逼人的“大伯母”，以及那么厉害可怕的褚芸时，水婷丝毫不露怯 分卷阅读123 色，居然让那两人吃了憋？甚至还把那两人给赶走了！ 这么一想，罗雨菲看向水婷的眼神就带上了些许钦佩。 水婷莫名其妙地看着罗雨菲。 怎么了这是？她确实没有十万钱啊。为什么罗雨菲要用这种眼神看着她？很佩服她穷、没有钱吗？ 犹豫再三，罗雨菲开了口，“水婷姐，褚芸她……看上了你，想要你当她的儿媳妇，是吗？” 水婷思忖片刻，点头。 “水婷姐，你可千万别答应她，千万别答应！”罗雨菲的眼圈儿又红了，“……那可是个火坑啊！你、你要是答应了她，你这一辈子就完了！” 水婷看向了罗雨菲。 她当然不会同意。 可是，罗雨菲说的话、她的表现？好像就坐实了，她曾经也是褚芸看中的儿媳妇人选？ 罗雨菲见水婷半天没说话，一着急，眼泪都掉了下来，“水婷姐，封小宝他、他……”她露出了难以启齿的表情，但一狠心，小小声说了出来—— “褚芸和封小宝的关系……太变态了！褚芸每相中一个儿媳妇的人选，就会把女孩儿带到家里去，打着‘考察’的名义，让女孩儿和封小宝同居。” “刚开始的时候，她会故意羞辱女孩子，让涮马桶啊、跪在地上擦地板什么的，美其名曰是为了磨练女孩儿的脾性，要女孩儿孝敬公婆、侍候丈夫……” “与此同时，褚芸又会以好的工作、金钱让女孩儿顺从。只要女孩儿认了命，后头还有更过分的事！褚芸要求女孩儿必须和她儿子封小宝同房，而她、她还会……在一旁观察，甚至还要指点……” 说到这儿，罗雨菲羞愤欲死！ 水婷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你……” 罗雨菲捂着脸呜呜地哭了一会儿，说道：“是！我也是其中之一！谁让我虚荣呢！呜呜呜……水婷姐你不知道，那简直就是一场噩梦！我意识到不对，是因为封小宝在跟我交往的时候，还和别的女孩儿一块儿同居。” “我想离开……可褚芸不让，一方面用‘贞洁’来训斥我，一方面又许给我好的工作和金钱。老实讲，我确实对她开出来的条件动了心，就同意了……和封小宝的其他女朋友们和平共处。” “没过多久，我就受不了了。我受过高等教育，我真的没办法像古代后宫里的妃子那样，随时随地的等待‘皇上’的召幸。还有，你知道吗？封小宝的女朋友少说也有二三十人！她们自己斗得就很厉害，我……后来我就离开了。” “我离开以后，褚芸还去找过我。她、她……威胁我，我很害怕，真的很害怕！所以我离开了家乡，来到省城找工作，后来加入了邬老师的工作室，我以为我不会再看到褚芸了，没想到……”说着，罗雨菲又哭了起来。 水婷沉默了半天。 陡然得知这样丑陋又恶心的事，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只是看到罗雨菲哭得伤心，水婷去倒了杯温水，又拧了块热毛巾过来，递给了罗雨菲。 罗雨菲饮尽杯中的温水，对水婷说道：“水婷姐，这件事，我只告诉过邬老师一个人。今天我……也是鬼迷心窍才跟你说了这些，可是水婷姐，你有孩子，又有这么好的工作，你别学我，别像我那么虚荣！千万不要答应褚芸！” “你不知道，封小宝的那些女朋友们，也有不愿意留下的，但她们……可能就是个性没那么强吧，想离开、但是胆子很小，或者是父母家里人已经接受过褚芸的资助，根本不可能脱身……那种痛苦，可能除了一死，真没别的办法解脱了！” 水婷有些感同身受，渐渐变得愤怒起来，“就没人能治得住褚芸吗？” 罗雨菲拼命摇头，“不可能，不可能的！难道你大伯母没有告诉你，褚芸的丈夫是谁？” 水婷，“四老虎？” 罗雨菲面色一白，下意识就紧张地看了看四周。又突然省悟过来，这是水婷的家，这才松了口气。 她将杯中水饮尽，站起身，“水婷姐我走了……邬老师还等钱用呢，可她又动弹不得，我得再帮她跑跑腿，去找其他人问问。” 水婷，“你明天再去吧，这都晚上了，就怕你一个女孩子走夜路不安全。” 罗雨菲已经久不曾体会到这样的好意，忍不住眼圈又是一红。她止住眼泪，含笑说道：“主要是，大家白天都要上班，只有晚上才在家……谢谢你啊水婷姐，我会注意安全的。” 水婷，“那你路上小心点儿。” 送走罗雨菲，水婷刚去楼上把孩子们接了回来…… 沈靖西就打电话过来了。 b 分卷阅读124 r 39.第39章艳压全省城 水婷心里有事,跟沈靖西讲电话的时候就有些心不在蔫的。 沈靖西当然感觉到了，不由得追问道：“婷婷，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吗？” 水婷沉默了好一会儿。 前世今生,她几乎没有可以说心理话的挚友。一切的不快乐全都憋在心里……没有人在乎她想什么、需要什么。 但沈靖西的语气太过于温和亲切。 水婷就…… 鬼使神差地说了句,“二哥，你……十点半再打过来吧。” 沈靖西爽快的应下了。 水婷就看着孩子们写完了作业,又守着她俩分别洗了澡上床睡觉…… 然后就坐在小几前守着电话。 十点半刚过，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 但电话铃声也就只响了半声,水婷就飞快地接起了电话。 话筒里传来了沈靖西低沉又悦耳的磁性声音,“婷婷？” “二哥。” 沈靖西,“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吗？” 水婷,“今天汪艳明练操的时候摔伤了腿，不能领操了。赵主任跟我说,让我去领操……” 她心里挺乱的，也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才好。 其实她最想告诉沈靖西的事、也是最最难以启齿的事，就是罗雨菲跟她说的那些话。 因为水婷很清楚,对付李大猴，她还可以使点儿小心机什么的；但若想要撼动四老虎,可不是她一个人的力量就能办到的事儿。 所以就从小事说起吧！ “……我听到赵主任这么说的时候,就挺犹豫的。二哥,不是我不想去领操,其实跳那个韵律操吧,每天折腾两小时,我觉得锻炼一下身体还挺好的。就是下午的时候我大伯母来了,她不让我参加韵律操大赛。”水婷说道。 沈靖西没吭声。 他喜欢听她用温柔好听的声音，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就是听到后来，她大伯母又来了？ 他有点不爽。 水婷继续说道：“……我大伯母不让我参加韵律操比赛的原因,是她想把我介绍给褚芸当儿媳妇，可能褚芸不乐意我抛头露面的吧！我挺生气的，还和她吵架了。” 沈靖西握紧了拳头。 ——他奶奶的，这是趁他不在家，挖他墙角来了？ 这时水婷又把昨天林母和褚芸一块儿堵到家里来找麻烦的事儿说了。 “昨天没跟你说，是因为……我觉得我昨天的表态已经很清楚，她们应该已经知道我的意见了。可我没有想到，我大伯母居然还没死心……” 沈靖西气了个半死！ 可水婷的声音温温柔柔的，他也就不由自主把声音压得低低的，“婷婷你别担心，封家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了。你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记着，只要是你不愿意的事儿，就没人能勉强你。” 水婷“嗯”了一声，又说了原原本本地说了自己和邬翠喜之间的事。 包括她借给邬翠喜一千块钱，和今天邬翠喜差她的学生罗雨菲来家找她借十万块钱的事…… 沈靖西不置可否。 水婷深呼吸，然后把罗雨菲所说的话给转述了。 只是，她没说出罗雨菲的名字，只把“罗雨菲”仨字说成“舞蹈老师的学生”…… 沈靖西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一直都知道，林家老大一门心思的想调回京城去，这又不是什么秘密。 只是，林家老三好像不待见这位异母哥哥，就一直从中阻挠。 而林家老大在政治上毫无建树，在林业局待了一辈子也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业绩，到现在就快退休了，还想调往京城去？ 难！ 所以林家老大就攀上了褚芸？ 是了，现在的政策就是要大力发展经济。 想来是林家老大想要调去最火的部门，所以才打听到褚芸想给儿子找儿媳妇，就想把水婷当成物件儿送出去？好换取他的远大前程？？？ 沈靖西气得肝疼。 他是真没想到，四老虎居然违法犯纪到这个地步！ 幸好现在的婷婷不是十年前的婷婷，要不然…… 沈靖西又是一阵后怕。 半晌，他恨恨地低骂了一句，“真他妈丧心病狂！” 电话这边的水婷清 分卷阅读125 清楚楚的听到了。 她也想骂出那些粗鄙却又能释放憋屈的痛快话，就是说不出口。 这时，沈靖西已经迅速反应了过来，说道：“婷婷，从现在开始，你能不出单位大院就别出。如果要出门呢，就别落单。你放心，我已经在安排了……上头一直盯着封家呢，只是现在还没有证据。如果邬老师的那位学生愿意出面当证人就最好了……婷婷，你能说服她吗？” 水婷想了想，“我试试吧，可我没有她的电话，可能要等到星期三，轮到我去医院照顾凤琳姐和艳明的时候，去和邬老师说一声，让她传个话。” 沈靖西，“星期三让小谭送你去。” 水婷失笑，“那倒不用！” “婷婷……” 水婷，“这毕竟是光天化日之下，二哥你不要太神经质了。” 沈靖西喃喃说道：“你的事就不是小事，别怨我神经质。” 水婷：…… 不得不说，有一个人可以安安静静地聆听自己的倾诉，可能是世界上最最最幸福的事。 水婷向沈靖西化倾倒了那么多的情绪垃圾，她的心情倒是缓和了，却又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就想着，那么她也可以听他说一说他不愉快的事。 可她又问不出口。 万一他想多了怎么办？ 最后只好礼貌性的问候了几句他在西北那边的生活起居。 沈靖西一听就来劲儿了！ ——他的学生耿壮就是用这一招，把女朋友给骗到了西北的！ 沈靖西清了清嗓子，说道：“听过‘大漠孤烟直’这首诗吗？那不是诗人夸张的描写，是真的。我们的实验室建立在农垦兵团建设出来的绿洲之中，风光很独特。一面是荒凉但壮丽的沙漠，另一面是如同江南小镇的婉丽水乡，我给你寄去的那些照片，你有看吗？” 水婷“啊”了一声，有些无地自容。 没有，她把这事儿给忘光了！ “我明天就去信箱拿信。”水婷连忙向他保证。 沈靖西笑了笑，突然意识到——当初那位吴同学锲而不舍写信给他的心情，是否就如同现在他也每天费尽心情就为了搞到些好看的照片、然后再配上几句像模像样暗含深意的句子，以期许婷婷可以看到，并且领会到他对她的思念那样？ 暗恋啊，真的可以把一个理科生给逼成文科生。 沈靖西苦笑，继续编，“……这里的美景，是没办法完全用相机拍下来的，希望你和孩子们将来有机会能过来亲眼看一看。看看我们的大好河山，壮丽风光。” 水婷“嗯”了一声，打了个呵欠。 沈靖西自然是听到了。抬起手腕看看手表，已经凌晨了？ “婷婷，早点儿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要想了。记着，有我呢！好了，我们明天见。”说着，沈靖西率先收了线。 水婷放下话筒，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惊呆了。 ——天！她和沈靖西聊了近两个小时的天？她这么能说的吗？啊……好像是，喉咙都有点儿发干发痒了。 她赶快去找了片金嗓子喉宝含了，等到化尽，才去刷牙洗澡，上床睡了。 只是，躺在床上时，水婷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褚芸的事，她好像是今天才告诉沈靖西的吧？可为什么他一点儿也不惊讶，甚至连问都没问褚芸是谁，直接就告诉她、封家已经是秋后的蚂蚱了？ 夜已深。 水婷的脑子愈发昏沉，不知何处睡了过去。 == 四天以后。 星期六的上午，是省部举行的一年一度各直属单位职工韵律操大赛。 水婷跟着单位里的同事们一块儿坐上了班车，在赵主任和罗雨菲的带领下，去了省城体育馆参加比赛。 水婷挺紧张的。 两世为人，她还是头一回参加社会团体活动。 看到体育馆里挤得人山人海的，全是各个单位的年轻女职工，她们身穿统一的艳丽服装，脸上画着浓妆，就连发型发饰也一样。 各位单位之间相互认识的人们会互相打听“你们抽中第几个上场的”、“你们请的是哪里的老师啊”、“你们用什么道具”诸如此类的话…… 就连农科院里的职工们也在讨论这些话题。 不过，今天农科院团队穿着的服装倒不如其他团队的那么花哨。因为赵主任想把经费省下来给职工们发奖金。所以今年穿的、其实是去年的服装。但花了点儿小钱请罗雨菲去舞蹈学院帮着租了些短裙、头饰之类的，所以看 分卷阅读126 起来气势还是不输人的。 罗雨菲也挺紧张的，一直在跟水婷说，“……我再说一次哈，赵主任说过的，曹慧爱她有点怯场。一怯场呢她就僵直了，所以呆会儿你一定要记得带她，万一她忘动作了，你要提醒她……” 然后又说，“还有啊，你的动作一向都是软绵绵的没有力气。要知道，现在你可是领操，你软下来了，就会直接让评委觉得你不够力量美，还有跟在你后面的人也会一块儿软趴趴的。我告诉你啊，那八个评委里，有三个是跳健美操出身的、在国外都拿过奖的老师，她们可都对体现柔美感的古典舞不感兴趣。” 被罗雨菲给念叨的…… 水婷就更紧张了！ 结果好死不好的，省农科院的抽签结果出来了：第一个出场！ 通常说来，各种表演第一个出场的，往往得分都不太高。 赵主任可在乎了。 就是不敢影响职工们的心态，强忍着不说。 很快，熟悉的音乐声就响了起来。 水婷和曹慧爱拿着花环，踩着音乐的节奏率领队伍进了场…… 队伍一进场，方才还嘈杂不堪的现场瞬间安静下来。 只剩下节奏明快的舞曲，以及从四面八方亮起的照像机闪光灯。 曹慧爱紧张得要死，面上堆着假笑，实际上声音都在颤抖，还带着哭腔，“水婷快帮我看看我是不是顺拐了？怎么我觉得我的右腿有点儿不得劲还是怎么着？” 一会儿说，“水婷帮我看看我腰上是不是破了口子了？怎么凉飕飕的？” 跳了两个动作又惊慌失措地问水婷，“我是不是跳错了？这动作是要跳两遍还是三遍来着？” 水婷一方面是被曹慧爱给烦倒了，一方面又被罗雨菲给吼得不行。 罗雨菲站在评委后头，当然也不敢真的吼出声音来，总之就是一直朝着水婷挥拳头，提醒她要请注意力量感，以及要注意控制脸上的表情什么的…… 水婷苦不堪言。 她的身体十分柔软，又天生自带柔弱娇美的感觉，在她看来，罗雨菲对她的要求根本就不是在跳舞、跳操，而是在打拳，并且还要打出虎虎生威的感觉出来！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她要一边提醒、指点曹慧爱，一边咬牙切齿的“打拳”，还要在罗雨菲的提点下、想方设法的控制自己面上的表情，千万不能让人觉得太狰狞了…… 终于捱到了最后一刻。 跳完操，水婷和曹慧爱领着队伍退了场。 后台那儿，赵主任和罗雨菲笑着抱成了一团！ “这回我们肯定能拿一等奖！” “一等奖有三个名额，我们肯定没问题！” 水婷只觉得浑身酸痛得厉害，又挥汗如雨。 不过，看到其他单位的团体韵律操表演，她又津津有味地欣赏起来，真是觉得这个好、那个也好…… 等到比完赛了，评委宣布成绩时，省农科院还真的拿了第一！ 这下子，连水婷也忍不住喜笑颜开，和其他的女同事们抱在了一块儿——太好了，二十块钱的奖励到手啦！ 比赛只有半天。 中午，赵主任带着大伙儿在体育馆附近的小馆子里吃了顿快餐，就宣布活动结束，愿意跟她回去的职工就一块儿坐单位的车回去，想去逛街的就去逛街…… 水婷选择去“逛街”。 她邀请罗雨菲和她一起去附近的一个公园里散步。 罗雨菲也没事儿，就同意了。 两人慢慢走在公园里，水婷就直接对罗雨菲说道：“雨菲老师，如果有机会可以扳倒四老虎的话，你……愿意当证人吗？或者说，你愿不愿意揭穿四老虎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罗雨菲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半晌，她拼命摇头，“不、不行的！水婷姐，不瞒你说，我、我也不干净。当初褚芸给过我钱，给得还不少……我弟弟的招工，我奶奶生病住院，褚芸是出过力的。如果我把她们供了出来，那岂不是连着我的名声和脸面也一块儿被撕了？不，我有可能会坐牢，还有我的家里人，他们也会受牵连的！” 水婷看着罗雨菲，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半晌，她点了点头，“我尊重你的选择。” 罗雨菲紧张地问道：“你把我的事，告诉了别人吗？” “没有，”水婷说道，“我没说你的名字，只是说认识的一个女孩。” 罗雨菲放下了心，对水婷说道：“水婷姐，以后别把这事儿告诉别人……我是因为和你投缘，才 分卷阅读127 说给你听的。至于别人么，贪心的虚荣的，就算知道真相，也会不顾一切的攀上褚芸。不贪心不虚荣的，凭她褚芸吹得天花乱坠也不会上当，你说是吧？” 水婷只得又点了点头。 她感到万分惋惜。 == 星期六下午，沈靖西例行打电话去总务科，找小谭了解情况，“小谭，最近单位里有什么新闻吗？” 小谭很机灵，当然知道沈靖西问的是哪一方面的事。 也正好最近确实发生了一件轰动全单位的事儿。 ——农科院职工队在省部组织的一年一度的韵律操大赛上拿了一等奖！ 这可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整个单位都沸腾了好嘛，大伙儿简直比当年沈靖西和王建国顺利、提前完成国家重点芯火科研计划还要感到高兴，并且与有荣焉。 毕竟农科院是个典型的男多女少的单位，女同志就那么可怜兮兮的十几二十来个，还是把临时工也凑上去的缘故。 结果就来了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这是全单位的荣耀啊！ 小谭就把这事儿说给沈靖西听了，然后又称赞，“沈哥，你没在场你是不知道哇！嫂子可太漂亮啦！她一出场，那是全场几千人全都震惊了！究竟是哪儿来的仙女下凡哪！啧啧嫂子的脸蛋怎么就那么美……还有她的身材哦，怎么就那么好！柔得好像没有骨头，真是哪儿哪儿都美，简直就是……连头发尖都美！” 沈靖西突然意识到，韵律操好像不是广播体操？而是类似于花样体操的一种运动？参赛的女孩子们需要穿着紧身衣跳操，以展示青春韵律美？ 那…… 几千人都看到了婷婷的身材，婷婷的舞姿，就他没看到？ 沈靖西没吭声。 然而心中却醋海生波。 小谭还在那儿喋喋不休，“……沈哥我跟你说，你再不娶我嫂子的话，当心被人挖墙角了！要不是知道有你沈哥啊，连我都想追求……” 这时，坐在小谭对面的另外一个司机听到小谭越说越不像话了，轻喝道：“我看你是找死吧？就是找死也别乱讲话啊！” 小谭一凛，清醒过来，后背被吓出了一层冷汗。 电话那头的沈靖西淡淡地问道：“宣传科有跟过去拍照吗？” 小谭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快快答道：“有！” 沈靖西，“今天就去晒相，然后寄快件给我。记着，今天就给我寄出来。” 小谭抹了把从额头上泌出来的冷汗，响声地答道：“好咧！保证完成任务！” 40.第40章狂蜂浪蝶 水婷明显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农科院里的人好像越来越多了？ 有很多人都来和她打招呼,还和她聊天。 尴尬的是，水婷并不认识他们。当然有些人她是认识的，确实是本单位的人。只是在工作上没有交集,就是看着眼熟但不知道名字。有些人呢,一看就不像是这个单位的人。 不过水婷也没太在意。 星期一上班的时候，曹慧爱过来找她,“水婷姐，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对象呀？” 水婷愣住。 按说科室里的人对她应该是知根知底的,知道她和沈靖西的情况的。要不然,她也不可能在这儿上班。 那曹慧爱为什么还要明知故问呢？ 曹慧爱也有些尴尬,说道：“水婷姐,我知道这么问你不太合适，可我也是被逼的。没办法呀,你不知道，自从咱们韵律操比赛得了第一之后，好多人都知道了你,我表哥也是。” “其实我都已经跟他说了，你马上就要和我们单位的职工结婚了,可我表哥说,只要你还没结婚,他就有机会。你快点儿拒绝我吧！”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啊。 水婷啼笑皆非,但也认认真真的对曹慧爱说,“好吧,我拒绝你表哥啦！” 然后曹慧爱就高高兴兴的看自考书去了。 结果到了下午的时候,曹慧爱又哭丧着脸过来找水婷，“水婷姐，我表哥说,你为什么要拒绝他？” 水婷愣住。 曹慧爱又说，“他还说，你都没有了解他，甚至没有见过他，不清楚他的家庭情况、人才品貌和经济条件，怎么就拒绝了他呢？” 水婷瞠目结舌。 曹慧爱小心翼翼地说道，“水婷姐，要不你就跟我表哥去相看一下，然后你再 分卷阅读128 当面拒绝他，我也好交代，成吗？” 水婷一口回绝，“不成。” 曹慧爱哭丧着脸回到座位上看书去了。 这时另外一个科室同事马芳端着茶杯出去倒水，走到门口了，突然回头，“水婷，你出来一下。” 水婷莫名其妙，想着都是一个办公室的同事，便跟着出去了。 马芳端着水杯站在走廊上，小小声对水婷说道：“里头人多，我也不好意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这事儿。是这样的，我表侄今年三十出头，前妻出了意外，去世了，有一个六岁的女儿。嗯，他的工作单位还可以，长得也不错，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她？” 水婷摇头，“不考虑。” 马芳也是一脸尴尬，“水婷啊，你可别多想。嗯，其实我也知道你和小沈的情况，可是这毕竟是家里熟人特意托我来跟你说的，我要是不把话带到呀，就怕将来不好和家里人交差。” 然后又小小声的对水婷说，“你呀，还是早点结婚吧。要不然就总惹人惦记着。” 说着，马芳去茶水房倒水去了。 后来呢，情况就变得更加复杂了。 就比如说，中午的时候水婷和科室的女同事们像往常那样坐在一块儿吃饭，可在她们桌子的前后左右，全都坐满了青年男职工。 有的确实是本单位的职工，有的一看就是外来的人。 他们把水婷她们坐的那张桌子给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其她的座椅就全部都是空落落的…… 最近让人感到诡异的就是，这些男人几乎都不吃饭，就安安静静的捧着碗，目光齐齐凝聚在水婷的脸上。 水婷都吃不下饭了。 不光水婷吃不下饭，就连跟她同桌的女职工们也吃不下饭。 最后没办法，水婷只好拿着饭盒回家吃饭去了。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情况就更加恶化了。 开始有男人上来和水婷搭讪、自报家门告诉水婷他的姓名家庭情况工作单位，甚至还和气的同蓁蓁、沈彥打招呼…… 水婷和孩子们不得不取消了每天的散步计划，直接回了家。 可就算回到家里，也是不太平。 有好多男青年堵在她家楼下，大声地唱着情歌—— “我曾经问个不休，你何时跟我走！” “我很丑，可是我很温柔。” “亲爱的小妹妹，请你不要不要哭泣……”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 要命的是，好像还不是一个人在唱歌，听着声音像是很多个人同时唱。 而且一个想比另一个的声音给盖住，简直吼声震天！ 楼上有人骂了起来，“楼下的，吵什么吵，家里有孩子要写作业呢，都给我安静点！” 水婷扶额。 偏偏这时电话又响了。 水婷下意识就觉得可能是大伯母或者是大堂哥打过来的。 蓁蓁已经很乖巧的跑过去接了电话，说了几句，回头喊水婷，“妈妈，是陈奶奶打来的电话！” 水婷一愣，赶紧过去接了电话。 话筒里传来了陈娟爽朗的笑声，“婷婷啊，你现在又变成了大红人啦！你知道你上电视了嘛？我还不知道呢，是别人告诉我的……” “是在省教育频道里播出的新闻。韵律操比赛你们单位得了第一，对吗？电视上有你的特写，拍的可好看了，就像电影明星一样，不不不……是电影明星都不如你身材好，长得好看！” “所以呢，连着我也成了咱们单位的红人啦。你都不知道今天一整天那至少有七八个人来找我，说没问你结婚了没有问你现在情况怎么样，又说如果你还没有找对象的话，她们的儿子、侄儿、表兄弟、堂兄弟都可以。” “哎，你也知道啦，现在是个人情社会，这些事儿啊，虽然我是不当真的，可我也得和你说上一声，免得将来人家要是找你对质了，还说是我没通知你。” “你听一句就成了啊，别往心里去。对了，最近你和小沈怎么样了？孩子们还好吗？你呢，在那儿习惯吗？” 水婷强打精神和陈妈妈聊了几句，这才闷闷不乐地收了线。 没一会儿到了八点钟，沈靖西也打了电话过来。 水婷一边跟他讲电话，一边担心着楼下那几个唱情歌唱到有些颠狂的疯子……虽然说，也不是她把那些人招来了，但那些人确确实实是为她而来，要是给楼上楼下的人造成了麻烦就不好了。 她就露出了几分心不在蔫的样子。 沈靖西很快就觉察 分卷阅读129 到了，但追问了她好几次“今天有发生什么事吗”，她都不答？ 就只好问俩孩子。 沈彥是个老实孩子，“爸爸，今天我们去饭堂吃完饭，本来要去篮球场那里散下步的，但是有好多好多叔叔拦着我们不让走，他们拉着妈妈说话……妈妈烦他们，我们就回来了，没能散成步。” 蓁蓁，“沈爸爸，现在有好多人在我们楼下唱歌，楼上的张奶奶、王奶奶和赵奶奶都骂他们了……嗯，他们唱了‘冬天里的一把火’、‘我没钱我很温柔’、‘我曾经问个不休’什么的，还有的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歌……这个情况是从昨天开始的。” 沈靖西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他的级别摆在这儿呢，所以他的房子是家属区里的一号楼。现在这一整栋楼、就他一个没结婚的。当然像柯院长的女儿、已经退了休的张教授的儿子也都成年了但都还没结婚的，可他们要么就在外边儿上学，要么就在新单位里工作生活，基本不在家。 现在在他家楼下唱情歌的，岂不就是冲着婷婷去的？ 难怪婷婷那么没精打采的呢！ 沈靖西被气个半死。 ——我守着她我容易吗？整整十年啊！ 好不容易才有了进一步的接触，结果就有一大堆莫名其妙的人过来，想摘取他的胜利果实？？？ 他也没了讲电话的心思。 收了线，沈靖西想来想去，给柯院长打了个电话。 柯院长一听是沈靖西打来的电话，拿起电话就说，“小沈啊，你这样儿可不行！本来水婷这职位就是为了照顾职工家属的，你说你没跟她结婚，她还占了这坑……以前没人知道，可现在不行啦！单位里的许兰秀天天跑来问，说凭啥水婷能在单位上班儿，她女儿蒋小春为啥不能？单位外也有人在问，说老柯你是不是违反了规定啊？小沈啊，你这不是让我难做嘛！” 然后又抱怨，“你都不知道，今天有多少人打电话给我，要我介绍水婷给他们的儿辈、孙辈的！你让我咋说，哎这姑娘我们单位内定了？我要说了，万一人家回我，说只要水婷没结婚，就是自由身，你让我咋说？” 赵主任把电话抢了过去，“小沈啊，你和水婷都是我们单位的人哈，这肥水不流外人田，你还是早点儿和她结婚吧！这女人哪，长得太漂亮还单身，太招人惦记了！你都不知道，我们这儿以前很安静的，这两天就和菜市场一样，多的时候有二三十个男青年堵在路口，全是冲着水婷来的……” “当然了明天我就会交代保卫科，让以后进出都要佩戴工作牌，你也真是的……如果你和她已经结了婚，你在外头长驻，现在有人去骚扰她的，单位也好以照顾你家属的名义去照顾她。可你又还没跟她结婚，我这下去替你赶人都不合适……” 沈靖西本来就急怒攻心，听了这一番话，更是气得快要吐血。 不过，他好歹控制住表情绪，文质彬彬地对赵主任说，“赵主任，麻烦您把电话交给柯老师。” 柯院长一接过电话，就听到了沈靖西咬牙切齿的声音—— “老师，我要请一个月的假，回来结婚！” 柯院长顿时瞪圆了眼睛，“……好样儿的，准了！给我赶紧回来！” 顿了一顿，又有些不放心，“兰溪的项目可不能出错啊……” 沈靖西，“您放心。” 41.第41章大佬做好了逼婚的万全准…… 却说这天是星期三,轮到水婷去医院照看肖凤琳和汪艳明。 水婷刚到，肖凤琳就笑了，“我们的大明星到啦！” 水婷：？？？ 肖凤琳笑着解释,“是隔壁病房的家属,来探病的时候说了句农科院的韵律操比赛得了第一，又说领操的那个长得很漂亮……然后别人就说我们这病房,两人都是农科院的。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就说了我们单位有俩领操的,过几天都会来看我们……” “结果啊……”说着,肖凤琳打趣水婷,“你就等着吧,今天肯定有人来我们病房堵你！哎，钢笔准备好了没？当心人家要你签名留念呢！” 水婷顿时愁眉苦脸。 躺在另外一张病床上的汪艳明,“水婷姐，帮我倒杯水呗！” 水婷过去倒了杯水给她喝。 结果—— “太烫了我喝不了，水婷姐给帮着吹吹吧！” “太冷了我喝着喉咙冰,水婷姐给重新倒一杯吧！” “这水没味儿不好喝，水婷姐给我倒杯茶吧。” “好烫啊再给吹吹吧……” “我不喝 分卷阅读130 了你吹了这么久,肯定有你的唾沫星子。” 水婷明白了。 这汪艳明是在找麻烦是吧？ 她就懒得理汪艳明了。 水婷走到一旁去,给肖凤琳削了个苹果,切成块,用牙签扎好了,喂肖凤琳吃了。 有个护工匆匆走进来,“026床肖大姐？” 肖凤琳“哎”了一声。 护工,“有个在骨科住院部的病人托我带个话给你，说‘要是水婷来了，让去看看邬老师’……话给你带到了啊,我走了！” 肖凤琳和水婷面面相觑。 汪艳明冷笑，“哟，跟舞蹈老师的关系这么好啊，难怪人家要提拔你来当领操呢！可不就是趁我受了伤，拣了个现成么！” 水婷看都没看汪艳明，对肖凤琳说道，“凤琳姐，我过去看看！” “去吧！”肖凤琳说道。 水婷刚走出病房，就听到肖凤琳对汪艳明说道：“艳明，水婷是我们的同事，她过来照看我们，可不是来给我们当保姆的，你刚才那样儿不对！单位对我们不薄，我俩都没参赛，是水婷和慧爱她们去跳的操、得的奖，可我俩也有奖金……” 汪艳明带上了哭腔，“我不管！本来我才是领操，结果被她捷足先登了……凤琳姐，我就问你一句，要是我没受伤，我还是领操的话，那有她什么事儿啊！她现在能有这么出名嘛！” 肖凤琳，“你这话说的，咱们单位得了第一，首先是大家配合得好，然后是老师教导得好，可能服装啊、动作啊、音乐也好……才会得第一的。怎么可能是个人的原因，让团体得了第一呢！你别想多了！” 后来好像汪艳明还说了几句什么，但水婷已经失去了兴趣，不想再听，便转身走了。 她赶到邬翠喜的病房…… 邬翠喜已经下了地，正扶着一个装了移动轮子的竹架，慢慢的走动。 “邬老师！”水婷和她打招呼。 邬翠喜睁大眼睛看着她，“你是排今天的班儿吗？” “本来是明天！但是今天轮班的同事走不开，就和我换班儿了。邬老师可以下地走走了？” 邬翠喜笑道：“可以了，医生说，再观察几天，没问题的话就可以出院了。” 水婷，“你可别逞能啊！” 邬翠喜叹气，“不逞能不行啊，片场那边催得急……”然后看向了水婷，“水婷啊我是真的没办法了，上回我让雨菲去跟你提的那十万块钱，你……真没有吗？” 水婷摇头。 邬翠喜，“能、能不能找别人借一点儿呢？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 听了邬翠喜的解释，水婷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部电影的投资方撤了资，导致资金断链。最近剧组里所有的人都出去拉投资去了。而邬翠喜的要求也从之前的筹十万块钱降为能拉多少是多少…… 水婷想了想，又问了一遍邬翠喜，“邬老师，那部电影到底叫什么名字？” 邬翠喜有点啼笑皆非，说，“上回你还跟我说投资呢，怎么，这着电影叫什么名字你也不知道吗？那你还敢投资？” 话虽如此，但还是将这电影的名字告诉了水婷，叫做《战神萧水寒》。 水婷皱起了眉头。 她不会记错，《战神萧水寒》这部电影堪称中国电影史上的一部匠心巨作！ 以至于好多年以后，这部电影依然堪称经典。 只不过，这部电影里的几位英雄实在很出彩，女性配角就……好像默默无闻的？也不知道后来邬翠喜有没有成功出演。 水婷喃喃说道：“这么好的电影，不该被埋没呀！” 邬翠喜苦笑着叹气，“看命吧，要是拉不到投资，这电影都没法拍完。剧组里的人再怎么努力也没有用，以后就更不用想什么咸鱼翻身啊大红大紫了！” 水婷也觉得挺可惜的，就对邬翠喜说，“邬老师，十万块钱我真的没有，但是我可以去帮你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帮你多解决几千块钱。” 邬翠喜一听大喜过望，说道：“水婷，不瞒你说，这些天我可真是……看透了人情冷暖，以前口口声声说是我的好姐妹们的那些人，根本没有一个愿意借钱给我。这些天雨菲一直帮我在外面跑，也是受尽了白眼和冷落。真的……只有你愿意帮我。” 水婷说道：“邬老师，你可别抱太大希望，你要知道……我在这单位也是临时工，并没有太多的力量能够借到很多钱的。” 邬翠喜拼命点头说道，“……我理解，我理解！太谢谢你了，情况是这样的，要是能筹 分卷阅读131 到十万块钱以上的，将来就能够参与票房的分红，如果是十万块钱以下的，那就算是我借你的，我按银行利息来还你……水婷，你要相信我，我一定可以还这个钱的。” 水婷点了点头。 她回到了肖凤琳和汪艳明的病房里。 这时候，病房里已经多了几个陌生的青年男子。 水婷站在病房门口，诧异地看着这几个男青年，他们也上下打量着她，眼里还盛着满满的惊艳。 水婷意识到什么，就大大方方的对肖凤琳说道：“凤琳姐！我给水婷替班来了！水婷她孩子今天要打预防针，她没空过来。” 肖凤琳和汪艳明愣住。 那几个男青年听说水婷今天不来了，一脸的失望。 又七嘴八舌地问水婷、肖凤琳和汪艳明—— “水婷明天真的会来吗？” “你们单位的女职工真的好漂亮啊！这个也漂亮！” “水婷有孩子了？” “水婷到底结婚没啊？她那么好的身材，应该没结婚吧？” 水婷板着脸儿赶人，“好了好了你们到底是谁家的亲戚？凭是谁家的亲戚也不能在这儿嚷嚷，病人是需要休息的……” 然后就把人全给赶走了。 病房里终于安静下来。 肖凤琳笑的不行，指着水婷说道：“你呀，还真皮。” 水婷笑道：“我就不相信了，那天化妆的时候把我画成了年画娃娃。谁知道我长什么样呢？看，我说的没错吧，他们确实认不出来。” 汪艳明在一旁也忍不住偷偷的笑了。 水婷就去洗了个苹果，切给汪艳明吃了，然后就和肖凤琳聊天。 晚上回到家，水婷就开始清点自己的全副家当。 当初半骗半逼着李大猴拿给她的那三千块钱，再加上后来她从肉联厂辞职出来的时候，陈妈妈帮她把一些积压已久的绩效工资、公积金等提了出来，差不多也有一千七八多。 除去之前已经借给邬翠喜的那一千块钱，以及已经花用了的一百来块钱。水婷还剩下两千六百多块钱左右。 两千六百多块钱啊，可能也帮不上剧组什么忙吧？ 好想凑够十万块钱啊，这样将来可以分红了。 嗯，水婷手里还有沈靖西的存折——里头有两万多块钱。不得不说，沈靖西还挺会挣钱的，两万块钱真不少了。 水婷突然就想起，邬翠喜曾经说过，沈靖西认识的人多，挣钱的门路应该也多。 那要不……问问沈靖西？ 夜里八点整，沈靖西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水婷就把这事儿说了。 沈靖西已经是第二次听她说起这件事，也就明白了——婷婷把这事儿看得很重。 老实讲，他对投资赚钱这方面没有太大的兴趣。 依着他现在的级别和水平，很富裕的生活可以享受、但为了梦想要暂时舍弃；但也绝对捱不了穷。 但婷婷感兴趣的事、想做的事，他必须重视、必须支持。 ——毕竟她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如果他不支持的话，岂不是把她往外面推？ “十万块钱吗？”沈靖西沉吟，“……挤挤还是有的。” 水婷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天哪，沈靖西有十万身家？ 沈靖西，“我留给你那存折里有两万多，对吧？明天你去找赵阿姨，把我的国库券领了……嗯，我会先跟她打个电话说一下的。我的国库券大约有四万四五千的样子，你找人兑了，应该能兑个五万。这还差多少……” 水婷喃喃说道：“……还差三万。” 沈靖西，“那你再找赵阿姨领三万，回头我签字给她。啊，我也会提前和她打招呼的。” 水婷忍不住问道：“二哥，你有这么多钱的嘛？” 沈靖西，“嗯，要不怎么一直跟你说，要你多读书呢？知识就是金钱。” 顿了一顿，又解释，“还是当初王建国刚下海的时候，突然跑回来找我，说他要去荷兰开个花展，找我借几盆花。正好我闲着无事的时候培育了十几盆品相有点儿稀罕的重瓣山茶花……喏，现在堆在咱们阳台上的还有几盆……” “我就送了几盆花给他呗，结果他把那几盆花给卖了……给了我十万块钱。我也没地儿花，就让赵阿姨帮我存着。” 水婷目瞪口呆。 就现在阳台上的那几盆山茶花？看着挺普通的呀，能卖十万？ 不不不，王建国肯定还分了一部分…… b 分卷阅读132 r 天哪！还真是知识就是金钱。 水婷，“……二哥，那、那算我借你的啊，我写借条给你。” 沈靖西干脆利落，“不用！” ——你嫁给我，我的不就都是你的？ 水婷不同意，“必须写借条！要不我就不借了。” 沈靖西只得无奈地叹气，“……好吧！” 沈靖西和水婷讲完电话，收了线，这才转身对一个形容优雅的老妇人说了句，“谢谢你啊霍婆婆。” 霍婆婆快七十岁了，保养得体，就是头发花白得厉害。 听了沈靖西的话，老人微笑，“谢我什么？” 沈靖西，“谢谢婆婆愿意跟我一块儿去省城啊！” 霍婆婆，“我又不是冲着你去的。” 沈靖西，“终归是冲着我去的……我要娶水婷为妻。” 霍婆婆白了沈靖西一眼，“你得意什么？要是婷婷不同意的话，你想都别想，我可是站在婷婷那一边儿的。” 沈靖西笑嘻嘻的，“所以我先赶来和婆婆套个近乎嘛！婆婆不要太偏心，对我也好一点。” 霍婆婆心情愉快，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位霍婆婆名叫霍君宜，是林茂生原配妻子霍芳宜的同胞妹妹。 也就是水婷祖母的亲妹妹。 霍君宜在解放前是位杰出的地下工作者，丈夫不幸死于国难。她和丈夫的感情很好，丈夫去世以后，她虽然没有孩子，但也不愿意再婚。 而当时的林茂生与她姐姐霍芳宜结婚以后，林茂生去了前线；霍芳宜就带着俩儿子与妹妹君宜一块儿干地下工作。 再后来，霍芳宜牺牲了。 霍君宜就抚养着姐姐的两个儿子，一直到解放后，才带着孩子去了京城找到了林茂生。 那时，林茂生已经另娶屠美霞，还生下了老三。 林铧和林锋是霍婆婆一手带大的。 现在，霍婆婆已经退了休，独自住在疗养院里。 多年前，沈靖西来京求学的时候，来拜访过霍婆婆，也跟她说过水婷的事儿。霍婆婆非常生气，但当时她正病着，在医院里住院做胃切除手术，就委托妇联的人去核实情况。 没想到，任务落在跟水晶有私怨的妇联主任许梅秀手上。 许梅秀就称，水婷和李大猴是自由恋爱关系，也是心甘情愿和对方发生关系、结婚怀孕的。 霍婆婆十分生气，一方面觉得水婷自甘堕落，一方面又被气得病情加重，胃部癌细胞转移，组织不同意她奔走，又穷尽一切力量救治她的身体。所以她卧床几年都下不来床，直到这两年还稍微强一点儿。 前段时间沈靖西给她打电话，把当年水婷和李大猴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又告诉霍婆婆，肉联厂妇联办主任许梅秀可能渎职了。 霍婆婆简直惊呆了，她立刻上报给组织，让派出工作组去调查许梅秀的事情去了。 现在沈靖西又告诉她，说老大（林铧）两口子又在算计水婷？？？ 霍婆婆气得不轻，“老大跟我提了无数次，想调回来……我是不同意的。京城水太深，水婷爷爷挣下来的人脉，已经被屠美霞给毁得七七八八。” “别看老三现在面上风光，其实心里苦哇哇的，要不也不会十几年不升不降地呆在那个无关紧要的位置上了。” “你说说，老大现在想回来，这是准备接老三的盘，继续穿小鞋、被人为难？哼，他也蠢，还以为是老三不让他回来，压根儿不知道这都是我安排的！” “想必就是觉得我不肯管他，老三又针对他，他才去找了四老虎……还想着要把水婷当成物件儿送出去！太过分了！” 想想又觉得后怕，“靖西啊，多亏你事先把这事儿告诉了我，要不然……我一想到那从没见过面的孩子吃尽了苦头，这会儿还要被她大伯算计，我心里就难受得不行。” “我得把四老虎的事儿上报给组织，这种毒瘤可不能留！” ——这是几天前，沈靖西和霍婆婆通电话的内容。 昨天的时候，沈靖西听说远在省城的水婷被一众狂蜂浪蝶给追赶得无路可逃？ 他怒了。 直接向院长请了假，决定回去向水婷逼婚！ 可想了想，他又有点胆怯。索性又给霍婆婆打了个电话，把自己对水婷的感情说了，又说想先去一趟京城，接了霍婆婆一块儿回省城去。 表面上，他只是接霍婆婆去看看水婷。 但霍婆婆也知道，沈靖西的意思……其实是希 分卷阅读133 望他和水婷结婚的时候，能有个长辈在一旁看顾着。 霍婆婆没有直系亲人了，一手养大的孩子（林铧）又变成面目全非，所以她对水婷很感兴趣，当下就一口答应了。 于是沈靖西当天晚上就坐车赶到了长途车站，第二天一早赶到兰州机场，再坐上直飞京城的航班…… 其实这会儿也是刚到霍婆婆家不久。 沈靖西深知，依着水婷对重组家庭的消极态度，光靠他剃头担子一头热是不行的。 他必须得找一个可靠的长辈。 而且这个长辈必须是看好他和水婷的。 本来陈娟是个极好的人选，可人家毕竟不是水婷的亲戚，又有自己的丈夫孩子，根本不可能一直顾着水婷。 想来想去，真的只有霍婆婆最合适。 霍婆婆没有子女，婷婷没有娘家长辈，而他，身世比婷婷还要孤单凄楚。如果他和婷婷能组成家庭，霍婆婆又愿意和他们一块儿生活的话…… 那他就真的能够拥有一个三世同堂的幸福家庭了。 而霍婆婆的为人，沈靖西以前就了解。 他很清楚，霍婆婆性格爽利，是个好相处的人。 但愿婷婷能和霍婆婆一见如故。 == 水婷可不知道沈靖西的安排。 她认真写好了一张十万块钱的借条，然后去找了赵主任，要领沈靖西名下的国库券和钱。 赵主任爽快地答应了，“这样儿吧要是急等钱用呢，这国库券你就别拿了，拿了你还得找人换，浪费时间！全拿现金吧，整十万！昨晚上我和小沈也已经说过了。啊对了，呆会让小谭送你去医院……毕竟你拿着这么多钱呢！” 水婷认真点头，又郑重谢过赵主任。 赵主任笑开了花。 ——她当然不会告诉水婷，自从沈靖西决定了要回来和水婷结婚以后，她和老柯是多么的高兴！太好啦单位里一共一百二十六个单身汉，终于解决了一个，还剩下一百二十五个单身汉找不到老婆…… 赵主任突然又笑不出来了。 水婷拿着十万块钱，坐上了小谭的车，去了医院。 当邬翠喜收到这笔钱的时候，惊得两眼圆瞪，当场就嚎了起来，“啊啊啊啊啊！水婷！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她大哭了一场，对水婷说道：“真多亏你了……你知道嘛，其实导演都已经准备放弃了，是我们舍不得，剧组里好多人都说，这部片子要是拍成了一定会红，哪怕他们不要工资都可以。好多好多人，工资一分钱没领到还倒贴了好多出来呜呜……” “……水婷，麻烦你，你帮我去护士站借个电话打出去，让陈导过来拿钱！水婷你知道嘛，你这钱来得太及时了！我相信我们终于否极泰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水婷笑笑，帮邬翠喜打了个电话。 没多久，一个长着络腮胡子、有点儿微胖的憔悴中年男人赶了过来。 邬翠喜向两人介绍—— “陈导，这是我的朋友水婷，她拿了十万块钱来救我们的钱。你数一数钱，然后签个合同给水婷吧。以后咱们的票房，要分红给她！” “水婷，这位就是陈导，上回我还想介绍你去演那个美人四号呢，可惜你没空……我跟你说，陈导很有才华的……” 陈导打量着水婷，说道：“水婷是吧，你这气质特别好啊，很古典。你拍戏吧，会红的。” 水婷对拍戏不感兴趣，“我家孩子正上小学呢，学业重要。” 本来她还想抓住时机说“以后要是有挣钱的门路一定要告诉我啊”的…… 可转念一想，这个行业吧一投资就是百万、千万级的，她全副身家三千块的还是别掺和了。先等这一次票房分红出来再说。 陈导也没勉强水婷，数了数钱，就先写了张收条给水婷，然后又从随身的包包里找出一份空白的分红合同协议，递给水婷。 水婷仔细看过，签了字。 三个人都笑了。 陈导露出疲惫的笑容，“小邬，你好好休息。水婷，这次真的多谢你了，我……好了不说了，我不会辜负所有对这作品有期许的人的。” 中年男人红了眼眶，然后抱着公文包匆匆离开。 邬翠喜也拼命抹眼泪，冲着水婷说了一万声“谢谢”…… 水婷就说：“邬老师，时间也不早了，我去隔壁看看凤琳姐，然后就得回去管孩子。” “你去，快回去管孩子吧！谢谢你啊水婷！”邬翠喜说道。 分卷阅读134 水婷就去了肖凤琳和汪艳明的病房。 刚走到病房门口，水婷就看到了一个身材高大、面容英俊的儒雅中年男子正站在肖凤琳的床边？ 水婷愣愣地盯着这中年男子，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42.第42章大嫂冯慧萍 水婷死死地盯着那个站在肖凤琳病床前的英俊中年男人…… 她不绝会认错——他就是王建国！！！ 在这一刻,水婷的心肝儿怦怦狂跳了起来！ 她转头四处查看…… 那巍巍呢？巍巍在哪儿？ 病房里没有！ 外头走廊上呢？ 也没有…… 会不会去了外头的花园里？ 水婷转身就往花园里跑！ 可找了一圈儿下来，没见着巍巍、也没见着安欣。 所以？ 王建国是一个人回来的？安欣和巍巍没来？ 水婷只好又回到了病房里。 这时王建国已经离开了，肖凤琳哭得和泪人儿似的。 汪艳明看了水婷一眼,阴阳怪气地说道：“你就是这样照顾我们的啊？想找你的时候你不在,又何必担这个虚号呢？还不如别来呢！” 水婷有点烦汪艳明——这姑娘心情好的时候、人挺好的；阴阳怪气起来也挺招人讨厌。 于是她就冷冰冰的对汪艳明说道：“今天又不该我轮班儿！我可是向科长请过假，过来办事儿的,顺便看看凤琳姐……”她甚至都懒得加上汪艳明的名字。 水婷奔到肖凤琳身边，关切地问道：“凤琳姐,你怎么了？” 汪艳明被气得不轻。 肖凤琳哭得不成样子,“……我、我没事！是、是王建国他听说我出了事……从杭州赶回来看我,呜呜呜,你说……既然都已经离了，又何必这样呢？就不能当我已经死了？” 躺在旁边病床上的汪艳明冷笑,怼肖凤琳道：“你怨他干嘛？依我看，根本就是你不愿意一刀两断！他一来，你就哭,骂他是死鬼、还骂他不管你的死活，又说你是怎么怎么想着他和孩子的……” 水婷呆住。 肖凤琳涨红了脸,辩解道：“我、我……我哪有说我想他了！我、我就是惦记着孩子！再说了,你一个没结婚的姑娘家,哪里懂得这些羁绊！曾经组成过家庭,又有了孩子……怎么可能说断就断啊！” 水婷并不想过问肖凤琳和王建国之间的感情。 她就恨不得问一句：那安欣带着巍巍回来了吗？ 可又不好问得太过于突兀,所以就一直忍着。 这时,肖凤琳也不想理汪艳明了,低声喊了水婷站到她身边去。 水婷过去了。 肖凤琳，“……水婷，我托你一件事儿。他送了五百块钱过来给我,压在桌子上呢！你帮我收着。” 水婷转头一看，果然看到床头柜上的保温瓶下压着一迭钞票。 可她又不是肖凤琳的什么人，这样不好吧？ 水婷就有些迟疑，“凤琳姐……” 肖凤琳快急死了，“水婷，快帮我收着这钱！要是这事儿被我妈知道了……”说到这儿，她又呜呜地哭了起来，“能为了百十块钱就要置我于死地的亲娘！你想想看，要是被她知道了我有五百块钱了，不得活活弄死我？” 水婷转头看了汪艳明一眼。 肖凤琳会意，转过头疾声厉色的对汪艳明说：“艳明，这五百块钱的事只有我们仨知道，我是不会说的，水婷替我收着这钱、她也不会说。要是我妈知道了，那就只能是你说的！” “要是有一天，我因为这五百块钱被我妈逼死，那就是你害的！你听到了没？千万别告诉别人！连你妈也不许说！” 汪艳明气得嘟起了嘴儿，“哎呀好烦呀！好了好了我什么也不知道，成吗？”然后气呼呼地翻了个身，卷起被子倒头就睡。 只是，她不小心触碰到伤腿，又“哎呀”一声哀嚎了起来。 水婷听她不像是装的，急忙过去，“怎么了？” 汪艳明眼泪汪汪的，“快帮我把腿扳正过来！” 水婷便小心翼翼地帮着把她的腿扳正了，平放在床上。 汪艳明看着水婷，犹豫了一下，小小声说道：“那你也帮我把单位发的那二十块钱给收了呗？回头我妈要问我，我就说买包子吃了……要不然啊，我妈一收走那钱，转头就给了我弟弟！” 分卷阅读135 水婷：…… “那好吧，就这一次啊！”水婷无奈地说道。 汪艳明含着泪花笑了，“本来就只有这一次！这次是我腿脚不好……要是我没事儿啊，难道我不会自己藏着么？哼，我都已经偷偷攒了一百多块钱了……” 说到这儿，汪艳明自知失言，朝着水婷吐了吐舌头，不说了。 水婷收好汪艳明的二十块钱和肖凤琳的五百块钱，还舍不得走…… ——还没问到巍巍的下落呢！ 她就坐回肖凤琳的身边，想问，又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而肖凤琳躺在病床上，眼神茫然无措。 “水婷，有时候……我真恨我自己啊！明明都已经跟他分开了那么多年，可就是……还是忍不住的想起从前我们要好的时候。我常常想，如果他没犯错误的话，我们……该有多好啊！” “水婷，我觉得他对我也并不是完全无情的，他每次一回来，总是第一时间找借口来看我。其实我知道，他和安欣在一起不幸福。安欣那性格……就巴不得天天打扮的像个小妖精一样，在外头吃喝玩乐。” “安欣不可能像我一样，我以前可把王建国给侍候得舒舒服服的，真的他一点儿活都不用干，每天下班回来就吃现成的，穿得干净整齐，连他老娘那么难搞，我也能照顾得好好的。这些，安欣能做到吗？” 水婷：保姆能做到。 就是不好说出口。 肖凤琳泣道：“他王建国肯定就是在安欣那里体会不到女人的贤惠，所以才会对我念念不忘的……但这又有什么用？既然他心里有我，为什么不跟安欣离婚？” “水婷，我真是不甘心！我是他的原配老婆，安欣才是他的小三儿，我和小三儿同时怀了孕，他凭什么就要和我离？我、我恨啊……” 肖凤琳喃喃自语道。 水婷仿佛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前世的她，虽然不是为了爱情才不愿意和李大猴离婚的，但束缚她的东西，一点儿也不比肖凤琳少。 贞节、名誉，以及失去父母的惊恐，这让她不愿意蓁蓁也和她一样…… 她再讨厌张月香，可张月香对她的管束，确实让她体验到……妈妈水晶离世以后，还是有人管她的——虽然张月香管她的出发点，是为了钱。 现在的水婷，已经经历过前世种种，现在回头再想，当然很清楚那就是张月香母子对她的PUA。 只可惜前世的她，在刚刚承受苦难的时候年纪太小了，根本不懂。 现在看着肖凤琳这么痛苦的样子，水婷也不知道要怎么劝。 劝合？这种事儿她可做不出来。 劝分？可肖凤琳并不是一个独立果断之人，她劝多了也不好。 就都不合适。 于是水婷就一直沉默着。 终于—— 喋喋不休的肖凤琳终于说到了孩子。 “……这次他回来，也是偷偷摸摸的，不敢让安欣和孩子们知道。刚才我还怨他，为啥不把峰峰带来……水婷，你知道他说了什么吗？” 水婷顿时来劲儿了，迫切地问道：“他说什么了？” 肖凤琳的眼泪就哗啦啦地掉，“他说他本来要带峰峰来的，是峰峰不肯来！他还说，峰峰和我形同陌路，他有责任，我也有责任……” “水婷你听听啊！一个出了轨的男人，他来跟我说责任！”肖凤琳怒极反笑，“峰峰跟在他身边，还不是任由安欣搓圆搓扁？他怎么有脸来怪我呢？” 水婷满心的失望：巍巍没来！ 汪艳明听不下去了，“那你就不会把你儿子接过来？凤琳姐，你也挺有意思的哈！你自己不养儿子，不管教儿子也就算了，还要把儿子送到小三儿身边去？” “然后你指望小三帮你把儿子教育成才，最后你的儿子心向着你，恨小三恨得要死？”汪艳明不可思议地说道，“那个小三没那么蠢吧？毕竟当初能逼得王教授和你离婚的，她不会这么没智商的。” 水婷飞快地转过头去，不敢让肖凤琳看到她拼死才忍住的笑。 肖凤琳：…… 半晌，她才结结巴巴地说道：“那、那我也没有能力养孩子啊！” 汪艳明嗤之以鼻，“你找借口罢了！要真心疼孩子的妈妈呀，就是吃糠咽菜也会把孩子养大。再说了，养孩子的成本能有多少？峰峰还那么小，上学又不要钱，最费钱的就是一日三餐。你觉得吃单位饭堂养不起孩子？” 肖凤琳哑口无言。 “你、你一个没结婚的女孩子 分卷阅读136 ，哪里懂得这些！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肖凤琳结结巴巴地说道。 汪艳明撇嘴，“成吧，我不懂！” 水婷回到了单位。 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单位的门卫查岗突然变得严格起来。 没有工作证还不让进出呢！ 这也就导致了，单位里冷冷清清的，远不如昨天前天人多。 还挺好的，清静。 水婷先去了一趟科室，到了下班时间，才去饭堂和孩子们一块儿吃了晚饭，娘儿仨像往常那样在大院里散了一会步，这才回了家。 她和孩子们刚刚才走到筒子楼的楼下…… 正好看到柯院长、赵主任和王建国从楼道里头往外走？ 柯院长，“……其实组织上还是希望你能回来的，现在啊大伙儿都兴下海，咱们单位一下子就走了六七个骨干，我也是没办法啊，沈靖西手里已经有两个大项目在做了……可人走了，项目不能黄啊，就只好又强加给他。建国啊，要是你能回来，小沈也不必忙成了那样……” 赵主任迎面看到了水婷，连忙打招呼，“水婷，吃了吗？” 水婷连忙带着孩子们一起向柯院长和赵主任打招呼。 赵主任就向王建国介绍水婷，“建国，这是小沈的未婚妻，哈哈哈他俩就快要办喜事儿了。” 然后又向水婷介绍王建国，“水婷，他也是我们单位的职工王建国，小沈以前和他可好了！” 水婷不好否认赵主任介绍她是沈靖西的未婚妻。 自从她出名以来，不少人质疑她在农科院的工作资质。水婷也很清楚，柯院长和赵主任都承受着不小的压力，所以她就不要再急着否认、让他们火上浇油了。 再说了…… 巍巍的养父都已经在跟前了！ 水婷就笑着朝王建国打招呼，“王大哥好！”又让孩子们向王建国打招呼。 王建国打量了水婷和孩子们一会儿，笑着说道：“小水还真是和小沈般配啊，怎么样？什么时候办喜事儿？可一定要告诉我啊，到时候过来喝杯喜酒。” 水婷就讪讪的。 王建国也就是说说，然后注意力就转移到了蓁蓁和沈彥身上。 “哎哟，这小姑娘长得可真俊，叫什么，多大了啊？”王建国问蓁蓁。 蓁蓁脆生生地说道：“王叔叔，我叫水蓁蓁，我今年八岁了，在省一小学四年一班上学。” “哦，蓁秦八岁了呀？”王建国一听说这女孩子是跟着水婷姓水的，立刻明白过来。他点头，“叔叔有两个儿子，跟你一样大，也是八岁了……” 说到这儿，王建国心里突然一动，心想这小小女孩的眼眉可真好看，仿佛在哪里见过似的。 水婷心里一阵激动，连忙问道：“那……王大哥回来了，俩孩子呢？也回来了吗？” 王建国笑了笑，和气地说道：“没呢，孩子们没回来，在浙江跟着他们妈妈呢！要上学不是？” 水婷讪讪的笑了笑，心里有些失望。 沈彥鼓起勇气，“王叔叔，我叫沈彥，我今年九岁了！” 虽然王建国辞职很久了，但他和单位里的人还保持着联系，也知道沈靖西有一个过继过来的儿子。于是他又耐心的沈彥聊了一会儿天，这才对水婷说道：“我们过年的时候会带孩子们回来的，到时候一块儿出来吃顿饭啊，孩子们的年纪都差不多，应该能玩到一块儿的。” 水婷失望的心情又略为振奋了些，她重重点头。 柯院长和赵主任送了王建国出去…… 水婷则带着孩子们回了家。 强打起精神安排孩子们写作业，水婷坐在一旁发起了呆。 这是重生以来，她距离巍巍最近的一次。 那么，到了年底当巍巍回到省城来的时候，她要怎么发起事端？ 想到这儿，水婷又看向了蓁蓁。 这时，家里的电话突然响起—— “叮铃铃！” 正在写作业的蓁蓁飞奔着跑过去接了电话，“喂，你好！” 过了一会儿，蓁蓁捂住话筒，小小声对水婷说道：“妈妈，是一个冯阿姨打来的电话。” 水婷也没多想，走过去接了电话，“喂？” 话筒里响起一把温柔的女人嗓音，“是小婷吗？我是你大堂嫂冯慧萍……” 43.第43章结婚？ 第二天 分卷阅读137 中午吃午饭的时候,水婷去单位门口领了冯慧萍进来。 冯慧萍是林志勇的妻子。 但是，她在林家的存在感好像很低。前世，她只是活在水婷记忆里的一个名字而已。 昨天晚上冯慧萍打电话给水婷、要求中午见面的时候,语气温柔、态度诚恳,宛如亲切可爱的邻家姐姐。 于是水婷就同意了。 ——倒不是她对冯慧萍有好感，而是林家大房这么锲而不舍的一定要和她发生点亲戚之间的情分的话,那水婷当然愿意跟好打交道的人打交道。 最好能和个明白人讲清楚：以后她和大房井水不犯河水。 冯慧萍人如其声，是个容貌清秀、气质尚可、温柔亲切的中年女人。 她不像林母那样动用特权,直接让赵主任出来接；而是请门卫打电话到水婷的科室,让告诉水婷她已经到了农科院的门口。 水婷对冯慧萍的第一印象就好了许多。 冯慧萍的嘴也甜,见到水婷的第一眼,就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哎哟,要是知道小婷长得这么好看的话，那我一早就去攀亲戚了……哈哈哈不过现在也不晚。” 然后又感叹，“听说农科院饭堂的伙食特别好,今天我可是托了小婷的福啦！” 水婷笑笑，带着冯慧萍去了饭堂。 今天算是水婷请客,就去了饭堂的二楼,要了个小小的包间,然后又跑了两趟,去楼下打了饭,端上了二楼。 冯慧萍就只是称赞饭菜的美味,然后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她的情况：她平时呆在京城,主要就是照顾正在京城上小学的儿子林永昌。 其他的，就一句不说。 一顿饭快要吃完了…… 见冯慧萍还在出演云淡风轻？ 水婷就对冯慧萍说道：“大堂嫂，你有什么事儿就直说吧。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又是亲戚，实在不用拐弯抹角的。” 冯慧萍的脸涨得通红，“哎，要是我说，我来找你……真没事儿，你会不会相信？” 水婷笑了笑，摇头。 ——当然不相信了！要没事儿的话，大房的人还犯得着一而再、再而三的特意跑来找她？ 冯慧萍定定地看着水婷，突然无奈地笑了，“是我婆婆……把你给惹烦了吧？小婷，你别和她一般见识，她啊，年纪大了，人就那样儿！不管她说了什么你都别介意。要是你介意了你就输了！” 水婷没吭声。 冯慧萍，“放心，真没啥事儿。要真有什么事儿呢，其实就是……林志勇要我过来修复一下和你的关系。真没什么的，小婷，不用太防着我。” 水婷笑笑，还是一脸的不相信。 冯慧萍很是无奈。 ——不是说，水婷的文化程度不高，而且一辈子都呆在那个小山城里，没见过什么世面吗？ 但明显不是啊！ 犹豫片刻，冯慧萍说道：“好吧小婷，你是个明白人，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的了。今儿我来找你呢，确实有事儿……嗯，我婆母想给你做个媒，你已经知道了吧？对方是部级干部的独生子，各方面条件都挺好的……” 水婷没说话，静静地看着冯慧萍。 冯慧萍面上的笑容温柔和煦，“小婷啊，其实我也知道，你心里应该已经有人了，对吧？要不，你也不会呆在农科院上班……所以你拒绝了褚阿姨，这个我可以理解。但是呢，我想请你帮个忙。” 说到这儿，冯慧萍压低了声音说道：“我表妹方倩敏暗恋封小宝好多年了，但一直都没机会向小宝表白……小婷，能不能这样儿呢，你跟着我一块儿进京。名义上是你和封小宝见面，但实际上呢……你到了地儿就别去，呆在宾馆里就好，让我表妹方倩敏去，怎么样？” 水婷微微一笑，“抱歉，我不会去京城的。” 冯慧萍的脸色慢慢沉了下来。 水婷，“大堂嫂，用大伯母的话来说，我是一个跟混混结过婚、又离了，生养过孩子，离婚以后还带着个拖油瓶的女人。就这样，褚芸还能看上我。我就不明白了，你的表妹……条件应该不会差吧？为什么褚芸会看不上你的表妹呢？” 冯慧萍一凛，“这……” 她一时语结，脑子里灵光一闪，又连忙圆场子，“啊，是这样的，倩敏她长得……没你好看！哈哈哈褚阿姨她就喜欢漂亮的姑娘。” 水婷，“我没有兴趣。” 冯慧萍放软了调子，软语相求，“水婷，难道你就不愿意帮帮我么？就当时看在我们亲戚一场的份上？” 水婷含笑说道：“以前我 分卷阅读138 没来省城的时候，你们也过得挺好的。” 冯慧萍：…… 不过，她情商高些，见水婷已有些隐隐发怒，便立刻停止了这个话题。 接下来，冯慧萍就只跟水婷聊些家常。 一顿饭吃完，冯慧萍又很有眼力介的提出要离开了。 水婷送她到单位门口——访问证要还给门卫的。 冯慧萍就亲切地对水婷说道：“小婷啊，我这次回来，还是太匆忙了。等过年的时候我带着永昌回来了，咱们再一块儿吃饭、出去玩一玩！永昌年纪和蓁蓁差不多，应该能玩到一起的……” 水婷客气又疏离的笑了笑。 冯慧萍微叹，把访问证交给水婷，离开了。 她离开农科院，坐上班车出了管制区，这才在街头找到了她丈夫林志勇的车。 一上车，林志勇就问她，“怎么样，水婷答应了没？” 冯慧萍叹气，“没答应，她人挺精的。” 闻言，林志勇紧紧地抿着嘴，过了一会儿，笑了，“这么说，这丫头是软硬不吃？” “嗯，敬酒不吃、罚酒也不吃！”冯慧萍淡淡地说道。 林志勇冷笑，“看来，没给她点儿苦头吃吃，她都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了!” 冯慧萍沉吟，“要我说呢，咱们还是别招惹她了吧！我看人一向很准……可你这个堂妹啊，她深藏不露，我探不出她的虚实。但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她是个明白人，心里什么都知道，咱们最好别动她……” 林志勇低吼，“别跟我说这些虚的，我踏马在这儿当司机还没当够？！只要能调回京城去，无论是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你真是疯了！”冯慧萍烦闷地转过头，看向了窗外。 == 夜里八点的时候，沈靖西打电话给水婷，说他今晚九点半左右到家，随行的还有一位长辈，让水婷先把他的房间和书房收拾出来——他今晚睡书房，房间让给长辈睡。 然后还交代水婷，长辈的肠胃不太好，最好先准备好煤炉子，到时候煮碗热乎乎的汤面给长辈。 水婷有些纳罕。 ——他不是才去了西北嘛，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呢？而且还带来了一位长辈？ 但她也没多问，只以为是沈靖西的长辈。 很快，她就收拾好了沈靖西的书房和房间。这是因为她每天都把家里收拾得干净整洁的缘故，知道沈靖西要回来、还带了一位客人？也只需要把铺盖拿出来就够了。 然后她又去厨房看了看，菜篮子里有西红柿、土豆、鸡蛋和一小把青菜？ 就够了。 于是水婷先削了几个土豆，沾了盐上锅蒸。蒸好以后给了孩子们一人一个，剩下的准备留给沈靖西和那位长辈，再取一只小的压成土豆泥…… 忙得差不多了，就去检查孩子们的功课，又把家里家外的收拾了一趟。 “砰砰砰！” 有人敲门。 依稀是沈靖西的声音响起，“蓁蓁开门！” 水婷一愣，心想他为什么要喊蓁蓁开门…… 但已经来不及多想。 蓁蓁欢呼着跑过去开了门，“沈爸爸回来啦！” 门一开，果然看到风尘仆仆的沈靖西，身上挂满了大包小包；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个两手空空、雪发秀容的雍雅老太太。 老太太一进屋，先是打量了一下这屋子，然后眼神就粘在了水婷身上。 她虽然苍老，可眼神很清澈。嘴角明明噙着笑意，却又哆嗦得厉害。 水婷也一直打量着那位老太太…… 也不知为什么，她觉得老太太好像有点儿面善？ 这时沈靖西扔掉了手里的挎包，一手牵着蓁蓁、一手拉着沈彥，又笑着替水婷和霍婆婆介绍对方—— “婷婷，这位是你的姨祖母霍宜君女士。” “霍婆婆，她就是水婷。” 水婷愣住。 霍婆婆打量着水婷，依旧含笑，却对沈靖西说道：“靖西啊，你为啥说婷婷长得像她妈妈、不像爸爸呢？明明就……” 说到这儿，霍婆婆突然失声痛哭，哽咽着说道：“……明明、明明就很像小锋啊！” 水婷震惊地看向沈靖西。 沈靖西小小声对水婷说道：“……婷婷，霍婆婆是你亲祖母的胞妹，她俩是双胞胎。我先扶霍婆婆去坐一会儿，婷婷去拧块热毛巾来照顾一下。” 水婷茫然点 分卷阅读139 头。 她去了厨房，看似在忙碌，其实全凭本能，实际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自家的事，她是知道一点儿的。但毕竟经历过前世，很多事情恍惚得就像梦境一样，似乎有点儿印象，又不敢确定。 她祖父那一辈的人，除去继祖母之外，原来还有长辈在世？ 刚才沈靖西说，霍老太太和她的亲祖母是亲姐妹，还是双胞胎？？？ 那…… 如果她亲祖母还活着，是不是长得就和霍老太太一模一样呢？ 水婷的眼泪莫名喷薄而出。 蓁蓁跟进了厨房，“妈妈你还好吗？” 沈彥也跟了进来，“妈妈，你在哭吗？” 孩子们脆生生、又带着关切的声音让水婷冷静了下来。 啊，如果连蓁蓁都看出她失了态，那…… 水婷深呼吸，迅速抹去眼角的泪水，飞快地拧了两块热毛巾，递给沈彥，说道：“小彥乖，帮妈妈把热毛巾拿出去，然后你陪太婆婆聊聊天啊，妈妈煮个汤面，很快就好了。” 然后又交代蓁蓁，“蓁蓁，你倒两杯温水出去。” 孩子们乖乖点头，一个捧着热毛巾，一个倒好两杯温水，齐齐出去了。 水婷就架了锅，开始煮面。 盐蒸土豆泥放进锅里搅拌，开水就变成了奶白色，沸腾以后下一把挂面，再将清洗过的小白菜也一块儿扔进锅里，煮熟之后用熟猪油和盐末调味，装碗。 然后下油锅煎荷包蛋、放在面碗里，再把西红柿切片煎熟，也放在面碗里。最后在面上洒上香葱粒儿和炒香的芝麻粒儿…… 色香味俱全的汤面就大功告成了。 想着家里有老有小的，光让老的吃，小的眼巴巴的看着也不像话。 水婷一共做了五碗汤面——两个大海碗是料足面多的，三个小碗是面少汤多的，再用个托盘一块儿端了出去。 霍婆婆的眼神还是粘在水婷身上。 但当她看到水婷端上来的是两大三小一共五碗汤面的时候，嘴角高高扬起。 ——就像靖西说的那样，婷婷可能性子柔弱了一些，但对孩子们是真的好。也是不容易，遭受了那么多的苦难，还能于细微之处注意到孩子们的需求？ 婷婷一定是个温柔细心的好女人。 孩子们一看到有五碗面，就知道连自己也有份，瞬间高兴了！ 蓁蓁第一个就捧起了一大碗汤面，递到霍婆婆手里，“太婆婆赶路辛苦了，太婆婆吃面！” 喜得霍婆婆赞了她一句，“蓁蓁好乖哟！” 沈彥也递了筷子给霍婆婆，“太婆婆，筷子要拿好了，小心烫！” 霍婆婆又夸沈彥，“小彥真体贴！” 沈靖西看着沈彥，一脸的惊喜——这孩子内向懦弱得不像话，可他才跟着水婷母女生活了一个多月，怎么就变得这么大方了？ 水婷笑道：“大伙儿吃面吧！蓁蓁、小彥，呆会儿你们吃完了面，可要再刷一次牙哦！” “知道了妈妈！” “遵命妈妈！” 孩子们嘻嘻哈哈地端起了属于他们的小碗汤面，一块儿吃了起来。 霍婆婆见这汤面汤汁乳白浓郁，面上还铺着红彤彤的番薯片、金黄的煎蛋、翠绿的葱粒儿和白芝麻粒儿…… 吃上一口？ 哎哟味道鲜得很哪！ 众人就稀哩呼噜地吃起了面。 当然就属沈靖西的吃相最凶残…… 水婷和孩子们的吃相还是斯斯文文的。 霍婆婆对水婷的喜欢又多了几分。 吃完面，水婷收了碗筷，先照顾霍婆婆洗漱，然后又去管孩子们刷牙睡觉…… 趁这个空档，水婷问沈靖西，“二哥，婆婆怎么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这时候他应该呆在西北实验室，怎么突然带着她的远房长辈回来了？他是不是怕林伯母和褚芸欺负她，所以觉得要有个长辈在她身边，才可以护着她？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她欠沈靖西的可就太多了。 沈靖西，“没什么事儿，是霍婆婆想见见你，我就去接了她回来……你不要多想。” 水婷才不相信呢！ “那婆婆怎么在这个时候想起我来了？” 沈靖西避不过去，只得说道：“是、是我打电话给她的。” 水婷盯着他，心想——那你还说不是你通知的？ 分卷阅读140 沈靖西看着水婷，有些失神。 两个月前他在林镇小学看到她的时候，她苍白消瘦得不像样子，嘴唇没有半分血色、眼睛又大得吓人，可能因为长期缺乏营养，头发也有些干枯发黄。 现在？ 大约是过上了安定舒适的生活，所以她胖了一小圈儿……也不能说是胖了，而是适中。这会儿她穿着家居的半旧短袖纯棉衣裳，露出骨细肉丰的雪白臂膀，兼之嘴唇红润眼睛明亮，秀发乌黑柔顺，姿容犹胜从前百倍！ 难怪小谭和柯老师夫妇都说，自打婷婷领操得了省部组织的韵律操团体第一以后，追求她的人多之又多呢！ 沈靖西在惊艳之余，愈发坚定了心中所想——这回要是结不成婚，那他就不去西北了！ 水婷看到了他眼里跳跃着的小火焰。 她就知道坏了…… ——他肯定又要说那些话了！ 果然，沈靖西决定先给水婷打一下预防针，“婷婷，其实我……” 水婷干脆利落的一转身，跑了，“我先去收拾一下婆婆的行李！” 沈靖西看着她的背景，有些无奈。 等到水婷吭哧吭哧的把霍婆婆的行李搬到了沈靖西的房间里以后，洗完澡出来的霍婆婆去看了看水婷的房间、沈靖西的房间、以及沈靖西的书房…… 最后老人一拍大腿，做出了决定—— “在你俩结婚以前，我都和婷婷睡一个屋！” 老人的声音铿锵有力。 什么？ 结婚…… 水婷目瞪口呆。 44.第44章水婷是个人贩子？ 水婷震惊地看看霍婆婆,又看看沈靖西。 什么结婚？谁和谁结婚？？？ 不过现在这里就只有她和霍婆婆、沈靖西三人…… 想也知道，霍婆婆所说的“结婚”，只有可能是针对她和沈靖西的。 再看看沈靖西？ 他已经垂下了头,但他个子高,即使低着头，水婷也能看到他咧开的嘴角。 水婷急了,“不是，我……” 沈靖西怕她现在就找他算账,赶紧转移话题,“已经不早了,都快十一点了,还是早点儿休息吧，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说完,他很没骨气的溜了。 霍婆婆“嗯”了一声，喊水婷，“婷婷啊,我们也去休息了。” 沈靖西去抱了霍婆婆的铺盖出来，送去了水婷屋里。 水婷瞪大眼睛看着他。 他偷偷看她一眼,发现她正盯着他看？ 沈靖西面一红,又跑了。 这时,霍婆婆扬起了一本书,问水婷,“婷婷啊,你还看这个吗？” 水婷抬眼一看,是《儿童心理案例分析一百宗》？ “嗯，是我的。”水婷答道，顺手关上了门。 ——孩子们都睡了,屋里又有霍婆婆在，她不依不饶的追出去跟他吵？ 就先缓一缓呗，反正他人已经回来了，总有机会说清楚这事儿的。 要是他…… 那干脆她就把农科院的这份工作辞掉吧，省得连累了他、还连累了柯院长两口子。她手头还有两千块钱，到时候自己开个小吃店做点儿小生意什么的，日子总能过下去。 水婷叹了口气，转身整理霍婆婆的铺盖去了。 霍婆婆笑笑，翻开书看了看，然后把书放了回去，继续打量着这间屋子。 ——房间挺宽敞的，靠墙放着一张双人床，床脚处摆着大衣柜，临窗处摆着书桌椅子和一个书柜，书柜里的书还挺多的。看起来，是一整套法律专业的自考书，另外还零散着放着几本大众电影、勾针编织一百法、妈妈是最好的医生之类的彩页杂志。 房间里的家具并不配套，也没有多么奢华，但被收拾得整整齐齐的，桌上摆着一只小小的花瓶，花瓶里插着几支大小不一的连枝叶片，以及两朵从路边摘下来的野花，旁边还亮着一站暖桔色的台灯，映照出不甚明亮但温暖舒逸的光，将这宽敞的屋子填得满满的。 霍婆婆盯着那个小花瓶，走过去，拿起看了看，思绪突然就飘远了，喃喃说道：“你也喜欢这些花花草草的吗？” 水婷笑了笑，“和孩子们散步的时候在路边捡的，觉得还挺好看的。” 霍婆婆的眼睛有些湿润，“你奶奶也有这毛病……别的从来不捡，就是爱惜花儿草儿，看到地上有新鲜落下 分卷阅读141 的叶子、花儿，一定要捡回来，压在书里。那时候啊，我们家里所有的书，是每一本……里头都夹着她捡回来的花花草草。” 说着，老人转头看向了水婷，“你长得真像你奶奶。” 然后眼泪滚滚落下。 水婷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霍婆婆拭去眼泪，定定地打量着水婷，又摇头，“你和你奶奶，模样儿长得像，但是眼神不像。你太温柔和气了，你奶奶的眼神啊……可厉害了，眼睛一瞪，连鬼子都怕她！” 这话勾起了水婷的好奇心，便问道：“婆婆，我爷爷奶奶是什么样儿的啊？” ——以前她父母还活着的时候，说起老人来，多数都是在说水婷的外公外婆一家；父亲是很少说爷爷奶奶的事儿。 所以水婷不太了解祖父母和林家的事，甚至只知道亲祖母叫霍芳宜，解放前就已经牺牲了，去世的时候还很年轻。 霍婆婆，“我老太婆坐了一整天的火车、还坐飞机了，腿疼！” 水婷，“我给婆婆烧点热水泡个脚！”说着就离开了房间。 客厅里已经熄了灯。 沈靖西的书里虚掩着门，从门缝里泄露出来的灯光正好可以把客厅照亮。 水婷走了过去，听到他好像在书房里打电话。 “……再用光谱看看，今天晚上就辛苦你了，把数据盯紧一点，明天报数给我……对了，呆会儿你讲完电话以后让年榆过来接听，我要再跟他核对一下昨天的数据……” 水婷去了厨房，先沏了一杯茉莉香片杯，送去沈靖西的书房里。 她一进屋，沈靖西便是一惊。 她看都没看他一眼，就退了出去。 沈靖西：…… 他盯着桌上的那杯尚未完全泡开的香片茶，忍不住窃笑了起来。 话筒里传来学生年榆的声音，“……老师？老师！您还在听电话吗？” “在在在！”沈靖西继续讲起了电话。 水婷拎着热水瓶、塑料盆和一块新毛巾进了她和霍婆婆的房间。 霍婆婆坐在床边，“哎哟我这老腰可弯不下来……” “您坐着，我给您挽裤腿。”水婷说道，遂替老人挽起了裤腿。 老人那起了皱皮的腿杆儿上，有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疤痕？ 水婷看着，觉得有点儿心惊，“婆婆，您这腿……” “没事儿，都是解放前受的伤！”霍婆婆说道，“看着吓人其实没啥事儿，我不还好好的活着嘛！” 霍婆婆看着面容酷似亲姐的外甥孙女儿，再一次陷入了回忆，“你奶奶啊，她的性子可犟多啦，她要是还活着，想必身上的伤……比我还多！我记得有一次啊……” 霍婆婆大约是年纪大了，特别话痨，一直喋喋不休地拉着水婷一直讲到了深夜快一点。 后来还是沈靖西过来敲门，提醒霍婆婆说，水婷明天还要上班管孩子，霍婆婆才不说了，和水婷一块儿上床休息了。 水婷的生物钟一向很准。 但霍婆婆说起的往事太精彩，又紧张又刺激，她也就聚精会神的听着，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直到沈靖西过来提醒，她才觉得困极了，几乎一沾枕头就睡了过去，都没来得及问“结婚”是什么意思…… 这夜里睡得迟吧，早上就醒得晚。 水婷又慌慌张张地照顾孩子们…… 也没来得及问“结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整个上午，水婷都有点儿魂不守舍，当然也因为昨晚上没睡好的原因。她就想着，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必须回去好好问个清楚。 中午，水婷匆匆回了家。 沈靖西已经去饭堂打了饭回来，还特意为霍婆婆买了稀饭。 水婷只看了一眼桌上的菜，就对沈靖西说道：“二哥，咱们要买新鲜菜的话，方便吗？” 沈靖西，“也没啥不方便的，中午直接去饭堂找梁师傅买就可以了。不过，菜的品种一般也只能选饭堂当天采买的。你要什么菜，等会儿吃完午饭我先去拿。” 水婷，“瓜啊菜呀的都可以，主要是咱们饭堂的饭菜太重油水了，就怕婆婆胃不好，吃着胃不舒服。你拿了菜回来，晚上我再给婆婆单炒两个小菜。” 沈靖西连连点头，又问水婷，“那今天中午……” 霍婆婆不耐烦地说道：“别麻烦了，这不有稀饭嘛！就倒碗开水给我，我把这菜涮一涮就能吃了，别临时给我整那些了，你们不怕麻烦的，我饿了我可不等！” 水婷应 分卷阅读142 了一声，说去厨房倒开水，实际上还是飞快的蒸了一碗水蛋。 五分钟以后，霍婆婆看着那碗嫩嫩的水蛋，脸上笑开了花。 三个人就坐在饭桌前吃饭。 水婷吃了几口饭，看看沈靖西、又看看霍婆婆，清了清嗓子，“婆婆，我想问问昨天晚上您说的那……” “叩叩叩！” 突然有人敲门？ 三人愣住。 沈靖西，“我去看看。” 门外传来一个感觉像是小孩子的说话声音，“水阿姨在家吗？” 沈靖西过去开了门。 果然看到门外站了个小孩儿，像是六号楼谁家的孩子。 小孩儿看到沈靖西，一愣，怯生生地问道：“请、请问……水阿姨在家吗？” 沈靖西也没多想，扭头喊水婷，“婷婷，有人找你。” 水婷觉得很稀奇——有人找她？还是个小孩儿？ 她走过去，依稀认出这个小孩儿好像和蓁蓁、沈彥一起玩过。 小孩儿一见到水婷，立刻就扭过头去，朝着楼梯下大喊，“水婷出来啦！” 水婷被吓了一跳！ 几乎是那孩子话音刚落，就有人蹭蹭蹭地从楼下跑上来……嗯，是个年青的后生，看起来大约二十一二岁的样子？个子挺瘦的，但很高，模样儿有眼熟，应该就是本单位的职工。 他笑容满面，还捧着一束鲜花，鲜花上贴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水婷我爱你”…… “水婷，我喜欢你好久了！我、我一直都不敢向你表白，今、今天我鼓起勇气……”男青年一句话还没说完，一抬头就先猝不及防地看到了满面铁青的沈靖西？？？ 男青年瞪大了眼睛，吃惊地看着沈靖西。 水婷也目瞪口呆。 “啊啊啊啊啊——” 男青年被陡然出现的沈靖西吓得大叫，鲜花一扔，连水婷都顾不上了，转身就跑！ 沈靖西追了两步，扶住楼梯扶手，冲着那男青年的背影大喊，“魏华明你挖我墙角是吧？你行！你可以！我告诉你我记住你了……” 水婷瞠目结舌。 楼道里传来男青年和小男孩的对话声—— “我不管啊我帮你把水阿姨喊出来了，快点，五毛钱拿来！” “呸！一毛都不给！你咋不告诉我沈靖西回来了呢？” “那你也没说沈叔叔回来了就不能喊水阿姨出来了啊！快点给钱，五毛！” “我给你个板板儿！” 沈靖西弯腰，拾起那束花，直接把花束给扔进了家门口的垃圾桶里，又把花束上贴着的那张纸条给撕得粉碎！ 说真的，水婷看到一束那么娇艳新鲜的红玫瑰被他给扔了，心里还觉得怪可惜的。 可正在撕纸条的沈靖西还瞪着一双被气得通红的眼睛，沉沉地看向了水婷。 水婷莫名有点儿心虚：这字条又不是我写的…… 这时候，霍婆婆又在屋里喊，“沈彥妈妈过来接电话！学校的老师打电话过来啦！” 水婷一愣，连忙转身进了屋。 刚拿起电话“喂”了一声，话筒里就传来了沈彥班主任的声音，“沈彥妈妈？” 水婷，“我是。” “你是沈彥的妈妈么？真的是？”班主任的声音沙哑而又焦急，显得有那么一丁点儿凶狠。 水婷莫名其妙，“我是啊！我确实是沈彥的妈妈呀！老师，沈彥怎么了？” 班主任气急败坏地说道：“你、你……你要是沈彥的妈妈，那现在在我们学校闹事的那个女人是谁啊？” 水婷愣住，一时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问：“老师，是沈彥出了什么事吗？” 班主任，“……有个女的自称是沈彥的妈妈，她要带走沈彥。我们不让，她就闹起来了。既然你也是沈彥的妈妈，那你快点儿过来吧，我们领导已经报警了！” “好的，我现在马上过来！”说着，水婷挂了电话。 沈靖西，“婷婷，怎么了？” 水婷忧心忡忡的，“老师说，有个女的自称是沈彥的妈妈，现在正在学校里闹事儿，说要把小彥接走。” “我跟你一块儿去。”沈靖西说道。 水婷看向了霍婆婆，“那，婆婆一个人在家……” 霍婆婆，“我不怕！我没有事！你们走了，我就用这个电话打给我在省城的老朋友聊天呗！” 水婷心里焦急，点点头，换 分卷阅读143 了鞋就和沈靖西一块儿走了。 水婷和沈靖西急急忙忙地赶到了学校。 沈彥的班主任姓柏，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她明显是偏向水婷这一边的，一看到水婷就埋怨道：“你们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个小孩儿怎么还冒出两个妈妈来了？难道说，你俩一个是亲妈，一个是后妈？” 水婷与沈靖西对视了一眼。 沈靖西简洁地把沈彥的身世全盘托出，又向柏老师解释道：“之前一直没跟您和学校说，也是出于……希望小彥能过上平静的生活。没想到会演变成这样，给您和学校带来了麻烦。现在孩子在哪儿呢？” 柏老师，“我带你们去校长室。” 然后又压低了声音说道：“孩子一直在哭闹，我们几个老师一直哄都哄不住，呆会儿小彥妈妈先把孩子稳住吧。唉，那个女人也是太厉害了……” 水婷一听，急了！ “小彥哭得很厉害？老师我们走快一点成吗？” 沈靖西想了想，对柏老师说道：“麻烦您把四一班的水蓁蓁同学叫来好吗？我和我爱人是重组家庭，蓁蓁是我爱人的女儿，和小彥是兄妹，两个孩子的感情很好。蓁蓁的陪伴，可能对小彥的情绪稳定有帮忙。” “我先送你们你去校长室，然后就去一班找水蓁蓁。”柏老师说道。 说话之间，水婷已经听到沈彥撕心裂肺的哭声—— “妈妈！妈妈……我要妈妈妈妈……” 水婷顾不得许多，循着哭声跑去，又大声喊，“小彥！小彥！妈妈在这儿，在这儿！” 小沈彥的哭声一顿。 就有人打开了一间办公室的门，连声问道：“是沈彥的妈妈来了吗？” 水婷跑过去，“我！我是沈彥的妈妈！” 一个四五十岁的女人站在办公室门口，焦急地对水婷说道：“快进去哄哄孩子吧！孩子的情绪太激动了，刚刚呕吐过、咳得不行还差点儿窒息了，我们已经打电话叫了急救车……” 水婷冲进办公室，看清了眼前的一切，愣住—— 空气里弥漫着令人不太愉快的气味，气氛也十分不安。一个穿着红衣、脸色苍白的年轻女人坐在沙发上，不但用恶毒的眼神地盯着水婷，还紧紧地将沈彥抱在怀里？！ 而沈彥一看到水婷，哭得更是上气不接下气，一方面拼命挣扎、想挣脱那女人的钳制；一方面用求救的目光看着水婷，还伸出两只小手拼命地朝着水婷挥舞，凄惨叫道：“妈妈！妈妈救我……咳咳咳！妈妈！妈妈妈妈快、快救救我……” 前世今生，水婷都看不得孩子受苦。 她也没想太多，上前就抱住了沈彥的双手，“小彥……” “妈妈，妈妈快救我！”小沈彥已经哭得奄奄一息。 不料，那女人用凄厉到了极点的尖叫声，朝着水婷大声吼道：“你这个人贩子！你抢我儿子你还有理了？我告诉你我已经报了警，你等着把牢底坐穿吧！” 这时沈靖西赶到，上前直接掰开了女人捉住沈彥的手，把孩子从女人怀里“撕”了下来，递给水婷。 沈彥立刻紧紧地抱住水婷的脖子，虽然不再哭泣了，但浑身抖动，脸色青紫，嘴巴大大张开，并且喉咙里嗬嗬作响。 水婷前世在监狱里的时候，曾被组织起来，受过地震自救、常见病救助的演练。 看到沈彥这情况，水婷觉得孩子很像是呕吐过，然后呕吐物进入气管，造成的异象。 她尝试着想把孩子翻在她的膝盖上，但孩子不配合，都快没有意识了、两只手还紧紧地搂着她的脖子。 水婷又看到窗户那儿焊着铁条的防盗网，就急走了过去，一手抓住铁条、以控制平衡，然后尽可能向后翻腰，让趴在她肩头的孩子成为面朝下的体位，然后她用力拍孩子的后背…… 发现自己没力气，又喊，“二哥！二哥过来拍一拍小彥的后背，孩子呛着了！” 沈靖西疾步走了过去，一手托住水婷的后腰，一手轻拍沈彥的后背。 水婷，“上面一点，力气大些！” 沈靖西听从她的指挥，调整了好几次位置和力度。 最终，沈彥“哇”的一声，呕出了一滩污秽之物。 自然全都呕在水婷身上了。 但水婷并不在乎，只是连声问道：“小彥，小彥……你怎么样？能喘过气儿吗？” 沈彥的情绪很激动，除了喊妈妈，什么也不会答。但水婷听着，觉得孩子的呼吸这会儿像是畅顺的，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沈靖西护着水婷，让她抱着孩子坐在一旁的沙 分卷阅读144 发上。 之前水婷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孩子身上，所以没有留意到那个红衣女人一直在竭斯底里的咆哮着。 直到这时，她确认孩子没有生命危险了，那女人疯狂的叫喊声便如排山倒海一般的潮水，迅速灌满了她的耳朵！ “……你们快把水婷起来！抓起来！我才是沈彥的妈妈！我是！她是人贩子，是人贩子！你们以为只有你们会报警吗？我告诉你们，我早就已经报警了！我还要告你们学校，你们协助同人贩子，把我孩子藏起来了……” 水婷抱着沈彥，冷冷地看着那个红衣女人。 45.第45章突发状况 “妈妈！”属于小女孩清脆动听的声音突然响起。 蓁蓁跟着柏老师走进了办公室。 所有人的视线全都集中在小姑娘身上,就连那个红衣女人也于一时间愣住，忘了嚎叫。 蓁蓁就有点儿拘谨。 然后一眼看到了狼狈不堪的妈妈和沈彥？ “妈妈！”蓁蓁又喊了一声，朝水婷扑了过去,然后握住沈彥的手,担忧地问道：“沈彥，你怎么了？” 红衣女人回过神来,盯着水婷冷笑，“原来她拐卖了不止一个小孩儿！” 水婷轻喝,“你嘴巴放干净点！” 红衣女人一愣,似乎没想到水婷还会骂人,就轻蔑地白了水婷一眼,阴阳怪气地说道：“哟，还有脾气啊？这么能耐你拐我孩子干什么？我告诉你,今天我要把我儿子带走！然后，你赔偿我精神损失十万块钱，这事儿就这么了了,要不然……哼哼，我让公安把你抓起来,判你的刑！杀你的头！” 蓁蓁听明白了,脆生生地说道：“你胡说,沈彥才不是你的孩子呢！” 红衣女人：…… “哪里来的野丫头？” 她突然明白过来,冲着蓁蓁说道：“你就是这个女人贩子的女儿吧？哼,你妈不是好人,以后你也不是个东西……不对,你啊，还是担心你是不是也是这个人贩子拐来的吧！” 蓁蓁生气了，“你才是野女人！你就是那个……沈彥的小姨,对不对？以前你每个星期都要逼小彥吃你的……” 水婷喝止，“蓁蓁！” 这办公室里少说也有十来个人，也不知道哪些是信得过的，哪些人信不过。 小彥的隐私不能随便说给不知底细的人听。 红衣女人恶狠狠地盯住了蓁蓁，哑着嗓子问道：“我要他吃我的什么了？啊，小表子，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蓁蓁很聪明，既然妈妈不让她说那个，那她就不说了。 但这个红衣女人十有八｜九就是小彥的那个小姨，她是一个大人，怎么可以逼小彥做那么恶心的事，现在她还那么凶？ “我什么都知道，哼！”小姑娘生气地说道，“……你是不是害怕了？要是你也知道害怕的话，为什么要逼小彥？我告诉你，我和小彥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任人欺负的孩子了，我们有爸爸、有妈妈，我们再也不会怕你了！” 红衣女人桀桀怪笑，“那你告诉我，你知道了什么？” 她的眼神恶毒得就像眼镜蛇吞吐的信子。 蓁蓁不由自地打了个冷颤，直往水婷身后躲，嘴上却不肯吃亏，“反正、反正我什么都知道，以后我不许你再欺负小彥！” 红衣女人狞笑着朝蓁蓁走了过去，“哦？你管得还蛮宽的嘛，我管教我儿子，要你管？你是老几……” 说着，红衣女人伸出脏兮兮的手，朝蓁蓁的脖子探去？ 蓁蓁尖叫，“妈妈！” 水婷也意识到不对，站起身想挡在女儿身前—— 可她抱着沈彥坐在沙发上，沙发太软、沈彥还挺沉的，她一下子站不起来，急得乱嚷，“你干什么？走开，离我女儿远一点！” “啊啊啊啊——” 红衣女人突然惨叫了起来。 众人一看，原来沈靖西捉住了红衣女人的手，还狠狠地往后一别？然后再重重一推，几乎是将红衣女人“扔进”了一个单人软沙发里！ “王晓红，你不要再装神弄鬼的了。”沈靖西冷冷地说道。 本来沈靖西并不认识这个女人，是他找校长借了隔壁办公室的电话，打回沈彥的老家林镇去找孩子的外婆，这才知道了这个红衣女人的底细——她叫王晓红，是沈彥母亲王晓珞的堂妹。 红衣女人王晓红本来正在嚎，听到他喊出了她的名字，这才安静了下来，眯着眼睛看向了沈靖西。 分卷阅读145 这时，从外头传来了一阵匆匆的脚步声。 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门卫匆匆过来敲了敲门，朝省一小学的何校长说道：“校长，医院派救护车来了，我怕打扰到孩子们，没让他们鸣笛，只让他们推了移动床过来，您看……” 何校长看了一眼躲在水婷怀里的沈彥，见这小小孩子满脸的涕泪、浑身全是呕吐物，而且还瑟瑟发抖，眼神都是直的？ “沈彥妈妈，你抱着孩子躺到移动病床上去，先上医院去，给孩子做个检查吧？”何校长说道。 水婷也挺担心孩子的情况，就点点头，撑着沙发扶手想站起来。 红衣女人王晓红又开始发疯了。但这一次，她的炮火对准了何校长，“你喊她什么？你喊她沈彥妈妈？我不是告诉过你我才是沈彥的妈妈吗？这个女人，她是一个人贩子！你说她是沈彥的妈妈？我告诉你我要追究你的责任！” 何校长皱眉，“女士，你能不能冷静一点？不是谁的声音大谁就有道理的……” 沈靖西见水婷起身艰难，连忙走了过来，直接把她和孩子抱了起来，朝门口走去。 王晓红顿时疯了，狂吼狂叫，“你们想跑？我告诉你们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喂，你们要带我儿子跑路？没门！” 说着，她就追了上去。 何校长劝道：“女士，如果你真是沈彥的母亲，难道不应该是以孩子为重？先让孩子去医院看看吧……” “$%^！”王晓红冲着何校长爆了一句粗口，然后冲上前去。 这时候水婷已经被沈靖西抱上了移动床，沈彥依旧不管不顾地抱着水婷…… 王晓红就抓住了移动病床的金属床腿，整个人坐在地上，疯狂地大喊大叫，“杀人啦！抢孩子啦！省一小学是个人贩子窝啊！一整个学校的小学生全都是人贩子拐来的啊……” 何校长脸色铁青。 而王晓红的举动，也令推着移动病床的医生和护士有些手足无措。 沈靖西上前，将王晓红的双臂合拢，又一脚踩住王晓红的腿，然后吩咐蓁蓁，“蓁蓁，把她两只鞋的鞋带解开，然后左右脚的鞋带绑在一起，打死结，捆紧一点。” 蓁蓁应了一声，上前去解王晓红的鞋带。 王晓红，“救命啊杀人啦！强女干啊……”她拼命挣扎，却被沈靖西制住，动弹不得。 沈靖西对水婷说道：“婷婷你先带着小彥去医院，何校长已经报了警，我就在这儿等警察来……你到了医院以后，有什么消息就打电话回家给婆婆，我有事儿我也打给她，到时候再看看怎么样。” 然后看了看蓁蓁，他又对水婷说，“蓁蓁跟着我。” 水婷点头，吩咐女儿，“蓁蓁，可千万别离开你爸爸！” ——情急之下，连水婷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对女儿说的是“你爸爸”这三个字。 蓁蓁正忙着给王晓红系鞋带，也没抬头，就大声说了句，“知道了妈妈！你好好照顾小彥！” 医生和护士就用移动床推着水婷母子走了。 学校的何校长派柏老师陪着水婷一块儿去了医院，先去看的急诊，急诊科的医生说孩子没事儿，让转儿科。转到儿科以后，医生仔细问了几句…… 水婷尝试着想把沈彥的情况说给医生听，可只要一说起“阿姨”、“小姨”这样的字样，沈彥就哭，声音还超大，非要把水婷说话的声音盖住不可。 儿科医生还尝试着让水婷把沈彥给放下来，可沈彥紧紧地捉住了水婷的衣裳，力气之大，让科男医生也没办法掰开小男孩的手。 儿科医生明白了，这孩子可能心理有问题，就建议水婷，“……你直接去C栋三楼，找孟医生看看。” 水婷对省城还不是很了解，但柏老师很清楚，当下就诧异地说了句，“C栋三楼？精神科？” 儿科医生连忙解释，“孟医生是专门给小孩子看病的，你们去问问看也好。” 水婷和柏老师对视了一眼。 “好，谢谢医生了，那我们就去找孟医生看看。”水婷说道。 她吃力地抱着孩子去了C栋、又挥汗如雨的上了三楼，总算找到了孟医生。 孟医生是个三十多岁的年轻男医生，一看到水婷母子的窘迫，也没露出特别惊讶的表情，就笑眯眯地问沈彥，“小朋友，你抱着的这个人是谁啊？是你的阿姨吗？” 水婷一惊，连忙朝着孟医生使眼色。 沈彥尖叫了起来，“妈妈！妈妈！” 声音之大，令整层楼的医生病人全都安静了下来。 孟医生看懂了水婷的 分卷阅读146 眼神，也不生气，继续笑眯眯地问，“哦，原来她是你的妈妈呀，真对不起呀小朋友，叔叔搞错了……哎呀，你妈妈长得真好看，你也长得真好看呀！” 这医生的语气特别温柔，语调又不急不徐的，很容易就把水婷焦虑的情绪给抚平了一半。 小沈彥突然啜泣了几声，抽抽噎噎地说道：“我妈妈……天下第一好看。” 孟医生附和他，“是呀，我也觉得你妈妈天下第一好看。” 沈彥，“我、我妈妈煮饭……天下第一好吃呜呜呜……” 孟医生，“对呀，我也觉得你妈妈煮饭天下第一好吃。” 沈彥，“我妈妈写作业……天下第一厉害……” 孟医生：…… 看到孩子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水婷终于松了口气。 孟医生好像什么也没做，就是陪着沈彥聊了一会儿的天。水婷立刻感觉到，沈彥的身体不再僵硬。然后孟医生又用录音机放了几首节奏舒缓的儿歌……在这过程中，孟医生一直在跟沈彥说话。 一个小时过去，小沈彥疲倦的闭上了眼睛，在门诊的小床上睡着了。 水婷就抓紧时间把她从蓁蓁那里听到的事，说给孟医生听。 柏老师在一旁，也听到了。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气愤愤地说道：“怎么有这样的人啊！太过分了！” 孟医生也直皱眉，对水婷说道：“家长，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话……这孩子呢，已经有了躁郁症的先兆，如果不早点儿做心理干预的话，他以后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你们要是掉以轻心的话，这孩子的心理问题会越来越严重，以后可就毁了！” 水婷心情沉重。 孟医生跟水婷说了一下治疗过程：得先找一个孩子心情放松的时候，来他这儿做个诊断。但根据他的经验来看，沈彥的情况其实已经有点严重了，最好住院治疗。考虑到沈彥年纪还这么小，而且又这么依赖母亲，那不适合住院。最好的办法，还是要靠父母和家庭环境的影响，慢慢调整他的心态。 水婷连连点头。 折腾了一下午，都已经到了下班时间。 门诊走廊里人来人往的，有人在大声说话，吵醒了沈彥。沈彥受了惊吓，又开始撕心裂肺的喊妈妈，水婷飞快地跑过去抱住孩子，然后又央求柏老师去帮她打个电话回单位找小谭，让开车来医院接她回去。 柏老师去打了电话。 没一会儿，小谭匆匆赶到。奈何沈彥除了水婷、谁也不要，谁劝都要哭，谁动手他就咬人…… 可水婷累了一整天，实在抱不动他了，最后她就背着沈彥，小谭和柏老师一边一个帮水婷托着沈彥的半拉屁股，一行人吭哧吭哧的下了楼，回到小谭的车上。 水婷让小谭先送了柏老师回去，这才回了家。 可直到这时，沈靖西和蓁蓁还没回来呢！ 霍婆婆虽然一个人在家，却把家里打理得好好的。桌上摆着饭菜，热水壶里装满了开水。 想来沈靖西已经有跟霍婆婆打过电话了，所以当霍婆婆看到水婷和小彥狼狈万分的模样时，并不惊讶，只是催着水婷去洗澡洗头。 沈彥蔫巴巴的，明显不想放妈妈走。 但看起来，太婆婆很威武，妈妈好像必须听太婆婆的？ 沈彥就扁着嘴儿，委委屈屈地松了手。 水婷本来想再观察一下小彥的，可霍婆婆看她一直在磨叽，就骂起人来了。水婷只好拿了衣服，去卫生间洗澡去了。 沈靖西的这套房子是四房两厅的，有俩卫生间。 霍婆婆就柱着拐杖，指挥小沈彥去另外一个卫生间洗头洗澡。 沈彥下意识就有点害怕，不想去…… 可转念一想，他妈妈那么厉害都得听太婆婆的，他不听好像也不行？于是就哭唧唧地也去洗头洗澡了。 霍婆婆是老一辈儿思想，不懂得什么叫做躁郁症。 在她看来，这孩子就是被那个疯女人给吓着了，所以，尽管她认为沈彥必须要有个小小男子汉的样儿，却又担心孩子真被吓破了胆，就一直站在沈彥洗澡的那个卫生间外头，一边用拐杖戳地一边说话，好弄出些声响来，教孩子知道外头有长辈替他守着。 沈彥并不理解太婆婆的良苦用心。 但太婆婆的陪伴，确实给了他莫大的勇气。 他哭着洗完了，又哭着出来了，最后哭着扑上前却抱住了太婆婆的腿，“太婆婆，我害怕，我不要跟她走……我要和蓁蓁在一起，要当爸爸妈妈的儿子，要和太婆婆在一起呜呜……” 霍婆婆的心都碎了。 分卷阅读147 46.第46章受害者转变成施害者 水婷洗完头洗完澡,刚从卫生间里出来了…… 沈靖西也带着蓁蓁回来了。 他俩也是身心疲惫。 当下，水婷又烧了热水，安排他俩分开洗澡换衣。 最后一家子坐在饭桌前一边吃着炒饭,一边讨论着今天的事。 沈彥不爱听,含着眼泪抱了饭碗去阳台上；蓁蓁也端着碗过去陪他了。 水婷和沈靖西这才交换了各自的信息。 沈靖西先说他那边的事： 后来警察还真来了，沈靖西就带着蓁蓁,准备和王晓红一块儿去派出所接受调查。可王晓红不愿意，非要在学校里撒泼闹事,嘴上说要当着所有人的面,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讲清楚。 沈靖西觉得,王晓红就是希望在学校这样容易造成社会舆论的地方吵闹,给所有人带来压力，好成全她。 但凡有想要息事宁人的,都会来劝“算了算了”之类的。 还真的有人来劝沈靖西，说算了算了，就看在孩子妈妈太想念孩子的份上,大家各退一步吧…… 沈靖西没理会。 可几个警察看起来，也对王晓红有些束手无策——她毕竟是个年轻妇女,又不要脸皮,一大堆人在呢,她就敢坐在地上冲人大喊警察强女干人啦…… 沈靖西快速在心中盘算了一番,有了计划。 他悄悄把其中一个警察喊到一旁,交代了几句。那警察听了,连连点头,依计行事。 ——没一会儿，几个女警匆匆赶到，脸色凝重地对王晓红说：“王晓红,我们是铁路公安的，来调查你逃票的事……还有，有人向我们汇报，说你在他们店里吃了霸王餐不给钱是吧？你，赶紧跟我们走一趟吧！” 其实这两个女警并不是铁路公安，根本就是男警察的同事，是配合他们过来演戏的。 这是沈靖西的计谋。 他在给沈彥外婆打电话的时候，就大约清楚了王晓红的为人。而且这女人这么会撒泼，能凭一己之力把无理取闹演绎得这样得心应手？想必坐霸王车、吃霸王餐这样的事儿可没少干。 现在警方被王晓红道德绑架，先把她弄到派出所里去，成了当务之急。 所以警察采用了沈靖西的提议，从所里调派了两个女警过来演戏。 王晓红目瞪口呆。 还真是！ 她有些心慌，指着沈靖西，对女警们吼道：“你们找他要！是他、他把我儿子拐卖到这儿来了，我要不是为了来找我儿子，也不至于跑到这儿来……” 女警沉了脸色，“一码归一码！现在我们来调查的是你逃火车票和吃霸王餐的事儿，赶紧跟我们走吧！” 王晓红哪里肯！ 同时她也知道，现在她扮演的是一个孩子被偷走了的苦情女主，才能引起围观众人的同情。如果让人查出她逃了火车票、还吃霸王餐了，那么她就成为了有污点的人，不足以引起共情了。 男警察装模作样的过去和女警察们交涉，“……这个事主有报案一起拐卖小孩儿的案件，看看能不能通融一下，先让她跟着我们去所里了解一下情况？” 女警不为所动，“我们也要查案子。” 王晓红慌了，“是我先报的警，当然是先处理我的案子……警察同志，你们要快点把我的儿子找回来啊！” 男警察，“那走吧，跟我们回所里去，先了解一下情况。” 这下子王晓红不再推托了，乖乖站起来准备跟着警察走。结果一迈步子差点儿摔了个狗吃｜屎——她两只腿的鞋带都被蓁蓁系在一块儿捆死了！ 又骂骂咧咧的折腾了好久，王晓红终于和沈靖西、蓁蓁一块儿去了派出所。当然何校长还派了学校的保卫科科长也跟着一块儿去了解情况了。 到了派出所，当然就开始调查真相。 沈靖西先把他和沈彥的情况说给警察们听——当初小彥的妈妈去世之前，曾托把小彥托付给沈靖西。沈靖西也确实跑过很多次民政局，想把小彥过继过来。 但当时的政策条件就是，沈靖西未婚、所以他没有领养孩子的资格，要么就得等到他三十五岁以后。 所以沈靖西和小彥的外公外婆达成的协议，就是孩子先认他作父亲，等他满了三十五岁，再去办理收养小彥的手续。 就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突然冒出了王晓红这个人。 但沈靖西也并非真的对王晓红此人一无所知。 分卷阅读148 之前当他第一次从蓁蓁嘴里知道了小彥被侵犯的事情以后，就打电话给沈彥外婆联系了。可老人是旧思想，不认为沈彥吃了什么亏——她认为沈彥再小也是个男孩儿，要真有这种事情发生，吃亏只能是王晓红，而且还是她自个儿送上门的。 沈靖西在这一方面得不到沈彥外婆的共鸣，就不再跟老人说这事儿了。转为打听王晓红的为人，和她的家庭情况。 刚才他在省一小学里和沈彥外婆打电话，又得知了一个新的情况——小彥的外公患有老人痴呆症，王晓红应该是钻了这个空子，哄得老人写下了一份证明，说老人同意把沈彥过继给她王晓红了。 在林镇的时候，王晓红就跟小彥的外婆吵过好几次。 小彥的外公年轻时很会经营，是做木材生意的，后来年老了，跑不动了，就把做生意攒下来的钱，在镇上置办了一栋小楼和三四个门面，连同在安市的繁华闹市区，也添置了几家门面。 小彥的妈妈王晓珞是家里的独生女，小彥又是王晓珞唯一的孩子…… 于是王晓红要求小彥外婆把王家所有的财产全都交给她来打理，理由是——她才是沈彥的妈妈，有小彥外公亲手写的证明可做证。 王晓红就一直在派出所里扯皮，一口咬定她才是沈彥的妈妈，她拥有王家财产的继承权，她就是要带着小彥回安市去……另外她还提出，她要沈靖西和水婷给她精神赔偿。 省城这边的警察打了电话去安市林镇派出所了解情况，那边的警察也将王晓红的斑斑劣迹一一告知。再加上沈靖西有正式的工作单位、身边还带着个孩子，可以做到随传随到，所以警察就让沈靖西和蓁蓁回来了。 至于王晓红，这会儿还在派出所里接受询问呢！ 沈靖西说完了他这边的经历。 水婷也说了她在医院那边的事儿。 沈靖西和霍婆婆都愣住了。 沈靖西，“郁、郁躁症？可是小彥才这么小……” 霍婆婆，“啥叫郁躁症啊？” 水婷解释，“医生说，小彥有郁躁症的表现，但具体是或不是，要等到小彥情绪稳定的时候，我再带他去孟医生那里做个诊断再说吧。” 然后她又向霍婆婆解释了一下什么叫做郁躁症。 霍婆婆听得云里雾里的，“这意思……要是不早点儿治，小彥以后就变成疯子了？” 其实也未必，但这个病情的走向不甚清楚。 水婷愁眉深锁。 霍婆婆仍然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可能呢？小彥聪明、懂事又有礼貌！我昨天还听蓁蓁说，小彥的学习成绩很好的！怎么……对了，这孩子怎么变成了这样的？” 沈靖西适时站起身，“我去看看孩子们吃完了没。” 水婷就抓紧时间，三言两语的把小彥以前的遭遇说了。 霍婆婆惊呆了，“啪”的一声拍在桌上，愤怒地说道：“一个成年人！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孩子？太无耻了，实在是太无耻了！” 水婷不太担心王晓红的下场。 因为前世沈彥最后还是成为了沈靖西的儿子，这也就证明了，沈靖西是有办法解决王晓红这件事的。 水婷担心的，是沈彥后期的心理康复。 “……王晓红是造成小彥一切痛苦的来源，以后我们再也不能让王晓红去骚扰小彥了，”水婷说道，“大人被那种神经病给缠上都会掉层皮，何况小彥还是个这么小的孩子。” 霍婆婆，“咱们搬家！给蓁蓁和小彥转学……上京城去！” 水婷直摇头，“躲可不是办法，我们已经从安市搬到了省城，王晓红也一样追了来。就算我们去了京城又怎样，她是有心人，我们就算去了天涯海角，她也一样会追了去。还得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才行。” 霍婆婆本来想说，要是咱们去了京城那又不一样了，凭着我老婆子的级别，安防工作就能防住王晓红那样的人。 可转念一想，婷婷的话也没有错。 她已经是个老太婆啦，都已经黄土埋腰了，还能活几年？后生们能靠自己、当然最好靠自己啦！ 霍婆婆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水婷，点头，眼里露出赞许的神色，“以前就说你这个人没个主见，软得像没骨头似的，现在好啦，总算立起来了！” 遂又说道：“这事儿绝不能轻轻放过！谁知道还有多少孩子被这个王晓红祸害过呢！” 水婷点头。 沈靖西去阳台上看了看孩子们，回来对水婷和霍婆婆说道：“孩子的情绪明显不对，蓁蓁陪着他说了很久的话，一直一声不吭的……明 分卷阅读149 天他俩都别去学校了，在家休息几天吧。” 水婷听了，轻手轻脚地走到客厅，朝阳台那儿张望了一会儿，回来了，一脸的担忧，“小彥的情绪确实不太好。王晓红不会找到咱家来吧？我怕小彥再受刺激……” 沈靖西，“小彥的事儿，上次我就想解决了，可惜手头有事儿，就没来得及处理。这次正好我回来了，王晓红又自动送上门来……肯定是要解决的。我下午在派出所的时候，已经打电话回去，请人把小彥的外公外婆接过来了，到时候安排他们住在咱们单位的招待所里……我带着小彥外公去检查身体再做个限制民事行为人的鉴定。” 水婷正在自学法律，一听到“限制民事行为人”，就明白了沈靖西的意图。 霍婆婆的注意力却在“鉴定”二字上，不觉有些惊讶，问道：“小彥外公是咋回事……” “婆婆，小彥外公得了老人痴呆症，可能有些糊涂了。王晓红在诓老人写下纸条时，未必是老人真实意愿的体现，所以只要带他去做一个鉴定，就能推翻王晓红手里的‘证据’。”水婷解释道。 霍婆婆点头。 水婷又道：“再说了，我二哥是小彥的亲叔叔，有正式的工作，还有稳定的收入，可就算这样，他都还不够资格收养小彥，一定要等到三十五岁以后……那王晓红想要收养小彥，她的条件难道就够得着收养法了？” 霍婆婆连连点头，“对，王晓红连工作都没有，又没有收入，和小彥的亲生母亲还不是直系亲属……和我比，她更没有资格。哎，也是我一时之间没有想到这个。” 沈靖西看着水婷，露出了微笑。 ——婷婷是认真学习过的。 一个没有梦想，没有奋斗目标、对自己没有要求的人，她不会主动学习。 所以？ 就证明着婷婷已经从前一场失败、而且不幸的婚姻所带来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希望解决完小彥的事情以后，他可以尽快处理和她的婚事。 刚这么一想，沈靖西便是一愣。 他很快告诫自己：这事儿可不能拖拉。上一回就是因为他的畏首畏尾，所以到现在……人人都想追求她，个个都来挖他的墙角！ 沈靖西打定了主意：今天晚上等孩子们都睡了，他就向水婷表白！ == 王晓红今年二十八岁，原生家庭不太好，父母重男轻女，哥哥和弟弟是宝，她和两个妹妹是草，什么好吃的好用的全紧着父亲兄弟，女孩子们就吃糠咽菜的。 在她们姐妹还很小的时候，父母就说了，将来要把她们卖出个好价钱…… 啊不，是嫁她们的时候得收个十万八万的彩礼。嫁三个女儿出去，怎么也能收三十万！到时候好把家里快要倒塌的房子翻修一下，再给哥哥弟弟娶老婆，剩下的钱就买两辆小货车，哥哥弟弟一人一辆。 王晓红的两个妹妹跑得快，借口去城里打工赚钱养家，结果偷偷摸摸跟着野男人跑了。听外出务工回乡的亲戚们说，好像一个嫁到了广东、一个嫁到了浙江，因为勤快、嘴甜，还给丈夫生了儿子，婆家人很看重她们。 王晓红的父母兄弟去找过，根本找不到。 父母害怕王晓红也跑了，就把她囚禁了起来，轻易不让她出门了。同时又放出风声去，要为她相看。因为已经跑了两个女儿，所以就把王晓红的彩礼钱给加到了三十万。 王晓红家境贫寒，她自己长相一般还没啥文化，彩礼还要三十万？ 根本无人问津。 一来二去的，王晓红的年纪就被拖大了。 她天天在家里，被父母兄弟给念得快要发疯，自从隔壁的堂姐王晓珞病逝以后，被拘在家里闲得发慌的王晓红开始觊觎堂伯父家的财产。 堂伯父家是个绝户，王晓珞一死，那堂伯父家那么多的房产、门面……怎么办？ 留给已故王晓珞的儿子小沈彥？ 可那家产是她王家的大伯挣下来的，别说王晓珞已经死了两年了，就算她还活着，那也是王家的外嫁女，她的儿子姓沈彥、不姓王！ 沈彥凭啥继承王家的财产？ 王晓红就动起了歪心思。 她家和沈彥的外祖父家屋前挨着屋后的，她看着沈彥从一个呀呀学语的小婴孩，慢慢成长为一个唇红齿白的清秀小男孩…… 突然就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到后来一发不可收拾。 王晓红分分秒秒都在想着，要怎样才能跟那个眉清目秀的孩子长相厮守；后来又猛然想起可能通过得到沈彥、从而得到沈彥的家产！ 王晓 分卷阅读150 红开始PUA彥。 尽管在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PUA是什么意思。她只是把父母兄弟对她的那一套，强搬给了沈彥。 果然，小小的沈彥被她制服，痛苦万分却又不敢告诉年迈多病的外祖父母。 王晓红也想像她的两个妹妹一样，逃离原生家庭的控制，于是她把沈彥当成了救命的稻草。 ——只要她能拥有沈彥的家产，父母兄弟就能对她改观。只要她拥有了沈彥，她还要什么男人啊！ 换言之，拥有了沈彥，她就拥有了一切！ 但让王晓红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堂伯父夫妇俩像傻逼一样，居然要把沈彥过继给他的叔叔？ 沈靖西一向低调，沈彥的外公外婆没啥文化，根本讲不清楚沈靖西的工作单位，所以王晓红只打听到，沈彥的叔叔虽然人在省城，但长年累月的在西北种庄稼。 王晓红再无后顾之忧。 当她再次被父母兄弟虐待的时候，实在受不了了，就揣着当初半哄半骗着让沈彥外公写下的“证明”，偷偷来到了省城。 一路上，她身无分文的，就靠着学她妈撒泼、无理取闹，居然也顺顺利利的来到了省城？ 这给了王晓红莫大的信心。 后来，她又按着沈彥外公所说的，一路摸到了省一小学，还真的找到了沈彥的班主任…… 就冲着警察对她还算客气的份上，王晓红心里有了底—— 肯定是因为沈彥的叔叔和水婷心虚啊！那既然她们心虚了，就证明着沈彥马上就是她王晓红一个人的了！ 这么一想，王晓红激动万分。 可是，现在天都黑了，警察怎么还不放她走？ “喂！我说，你们什么意思？我可是孩子的妈妈啊，我孩子丢了，你们不去帮我找孩子，把我留在这儿干啥？好！你们不找我孩子，我自个儿去！”王晓红在空荡荡的询问室里大吼大叫。 一个女警拿着一盒快餐和一杯水走了过来，“王晓红，你老实一点哈，不许吵闹！喏，这是给你的盒饭，吃了以后休息半小时，然后再录个口供。” 王晓红很不满意，“都问了我快一百次了，还有什么口供要录？” 女警没理她，放下一盒饭和一杯水就走了。 王晓红想发作。 但她也不傻——毕竟这里是派出所，现在明明是她有理，要是她把小事闹大了，恐怕直接就进牢里了。再说了，在这儿也没啥不好的，毕竟人家管饭了，累了还能在这桌上趴一趴。 要是这会儿真出去了，难道让她睡大街去？ 她身上又没有钱。 一分都没有。 王晓红就想着，反正天都已经黑了，只要派出所不赶她，那她今晚就在这儿蹭吃蹭喝蹭打盹儿了；要是他们敢把她赶出去的话，她再闹他们个鸡犬不宁好了。 等明天天亮了，她再去省一小学逮人。 47.第47章大佬表白被拒 沈靖西还在盘算着,等孩子们睡了以后，再向水婷表白、然后提一提结婚的事儿。 可是—— 当水婷在管孩子们刷牙、上床睡觉的时候，霍婆婆却朝他使了个眼色,还悄悄地指了指他的房间？ 沈靖西明白了,进了房间、开了灯。 霍婆婆也跟着进来了，还轻轻地反手关上门。 “傻小子,我问你，你打算怎么处理小彥？”霍婆婆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道。 沈靖西有些诧异。 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我……和婷婷结婚以后,就把小彥过继过来啊。” 他面庞微微发红,心中十分紧张、激动。 霍婆婆皱眉,“你是不是真傻呀？” 沈靖西愣住了。 霍婆婆压低声音，“现在正是计划生育抓得最紧的时候,你是学者，又是国家干部，单位骨干,你能带头违反这项国策？” 沈靖西还是没能转过弯来，“计划生育？” 霍婆婆点头。 沈靖西有些吃惊,“我都已经三十了,还要生养孩子？” 这下子,换成霍婆婆愣住。 沈靖西喃喃说道：“……可我不是有小彥和蓁蓁吗？都已经儿女双全了,多好啊！而且俩孩子又聪明、又懂事还能干,这是我的福气！” 霍婆婆半天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外头已经响起了水婷温柔的 分卷阅读151 交代孩子们在上床前要仔细把裤腿放下,被子枕头要摆好,明天早起要换的衣服叠好摆在床头的椅子上…… 霍婆婆抓紧时间，“反正啊，你可千万别把小彥过继过来了！你想想,你和婷婷结了婚，你还年轻、她更年轻，万一又怀上了呢？再说了，你把小彥过继过来，难道要把孩子外祖父的家产全都拱手送给王晓红？” “就冲着她那样对待小彥，你就一步都不能退！必须把本应该属于小彥的财产保存下来，以后等孩子大了，再让他自个儿做主！” “你想啊，你把沈彥过继了过来，那他的外祖父母岂不是成了真正的绝户？”霍婆婆低声说道，“……再说了，反正孩子是跟在你俩身边的，只要你们用实际行动来表达你们对孩子的关心，他不需要真的过继到你的户口本儿上！” 沈靖西犹豫了半天。 霍婆婆，“反正我也就是提醒你一声，好了我老人家今天可累了，要回房睡觉去了。” 遂开了房门，出去了。 沈靖西站在房间门口，陷入了沉思。直到水婷从他房间门口走过……他才回过神来，正准备叫住她，却看到她去了卫生间。 他就闭了嘴。 出了房间，他看到客厅里的灯已经熄了，俩孩子的房间门已经阖上了。 沈靖西慢慢踱到了阳台那儿。 霍婆婆正在房里收拾，见他在门口晃悠，还以为找她有事儿呢，就问，“咋了？” 沈靖西面庞微红，“没、没事儿……我、我呆会儿找婷婷……说、说几句话。” 霍婆婆看着他不自在的表情，说话还结结巴巴的？ 就有些明白了。 “哎哟我老人家可累了，我要先睡觉！”霍婆婆笑嘻嘻地说着，掩上了门。 沈靖西莫名紧张了起来。 没一会儿，水婷洗漱好了，准备回房间去。在经过客厅的时候，她逐一去孩子们房间里看了看，检查他们有没有踢被子，尤其看看小彥是不是已经睡着了…… 确定孩子们都已经入睡，她才放了心，准备回房休息。 “婷婷？”沈靖西的声音突然响起。 水婷扭头一看，看到沈靖西摸黑站在阳台门口？ 她就犹豫了一下。 沈靖西，“婷婷过来，我们聊一聊。” 介于今天的风波，所以水婷下意识认为，他应该是想跟她谈一谈与小彥有关的事。 她就过去了。 沈靖西坐在阳台上的小板凳上，又拍了拍另一个小板凳。 水婷过去，坐在他身边的那个小板凳上。 可等了半天，沈靖西却一直看着天？ 水婷也看了看天。 今晚的月亮又圆又大，还散发出明亮的月晕，将云彩染得莹润多彩，没有云彩的天际，则现出了深邃的幽蓝色。 时值盛夏，有凉风习习，院子里植着好些品种不同的花树，那徐风缓送花香，伴着隐隐的蛙叫与蝉鸣…… 若不是今天发生的事儿让人感到疲倦、愤怒的话，这样的月色其实很美。 沈靖西还是不吭声？ 水婷打了个呵欠。 她生物钟很准，这会儿早就已经过了平时她睡觉的时候了，就很困。 沈靖西回头看向她，有些歉意。 但今天这事儿必须了了。 “婷婷……” 沈靖西欲言又止。 明月当头，她又睁着一双灿若星子的眼看着他，简直耀得他不敢直视。 “嗯？”水婷摆出了认真聆听的姿态。 话到嘴边，沈靖西又怂了。 倒是水婷想起来一件事——他和霍婆婆刚回来的那天晚上，那啥“结婚”是怎么一回事？趁这会儿家里老的小的都睡了，她得好好和他说清楚。 水婷，“二哥……” 沈靖西只是怂，并不傻。 他很快就觉察到水婷的意图…… 所以，现在已经不是害不害羞，难不难为情的事儿了。 要是他不抢先开口，恐怕她能把他心里熊熊燃烧着的小火苗给直接掐熄了！ 于是沈靖西深呼吸，打断了水婷的话—— “婷婷，我、我喜欢你。当你……还很小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可是你、你……你一直都不知道。对不起婷婷，我不知道你父母出了意外，那会儿我在京城读大学，每天起早贪黑的上学念书、下课勤工俭学，我真的不知道…… 分卷阅读152 ” “后来知道的时候，都已经过了大半年了。我回去看你，你、你……那会儿你怀孕了，我把李大猴揍了一顿，又喊了当年我的高中同学李冬梅去找你，本来想亲口问一问你的。可我……等了你一夜，你也没来。第二天我去你家楼下……你看到我，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水婷愣住。 ——李冬梅是谁？ 啊，这名字好像有点儿耳熟？ 这时沈靖西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婷婷，当时的我太懦弱了！以至于我后悔了这么多年……你不知道，这些年来，折磨我的，不仅仅只是没有报答当初你父母对我的扶助之恩，更多的，是我对你的日夜思念。婷婷，我真的很愧疚。你可不可以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 沈靖西看着她，双眼满含希冀。 水婷却愣住。 弥补？ 什么弥补？怎么弥补？？？ 沈靖西曲膝，半跪在水婷面前，捉住了她的手，“婷婷，嫁给我好不好？我明白……可能在你眼里，我并不是一个能让你心动的男人。但是，我希望可以好好照顾你……就像当初你父母无私的为我付出那样。我们组成一个家庭，你和蓁蓁都成为我的至亲，我会好好对待你们。” 水婷心情复杂。 她用力抽回自己的手…… 沈靖西没有想到她的力气那么大，一时不察，被她抽了回去。 然而他又追着，重新握住了她的手，急切地喊了一声，“……婷婷！” 水婷，“二哥，我不会同意的。” 沈靖西脸色一白。 水婷，“你的个人条件这么好，喜欢你的女孩儿肯定很多，就比如说那个吴同学吧，只要她毕业了，找了工作单位，她不是你的学生了……那她跟你就……” “不说她行吗？”沈靖西着急又上火。 水婷顿住，“好，我们不说她。但总之……我绝不能接受你是为了报恩才跟我结婚的。我爸爸妈妈活着的时候帮助过很多很多人，这是他们替我结下的善缘。要不然，我早被李大猴和张月香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现在根本不可能这么顺利地带着蓁蓁离开。” “二哥，我也很感谢你为我做出的一切。但是结婚……真不行。首先我不能用‘恩情’来束缚你，其次我是真的再也、再也不想结婚了。”水婷一字一句地说道。 她叹气，继续说道：“我想，大约我继续留在农科院里上班儿，给你、也给柯院长赵主任带来了无尽的麻烦……二哥，不如我就辞职了吧！” 沈靖西面如死灰。 “那……如果不全是为了报恩呢？”沈靖西喃喃说道，“婷婷，我这么多年……没有成家，甚至连个女朋友也没有谈过，你……不想知道是为什么吗？” 水婷再次愣住。 她当然觉得有些奇怪，甚至为他感到万分惋惜。 ——他长得这么英俊，身材又高又壮，头脑聪明学历又好，工作与职业让人羡慕且敬佩，而且还身家不菲！ 一个做学问的人，能轻松拿出十万块钱出来…… 他这么好的条件，怎么就一直没结婚呢？ 水婷从来都不敢认真去想，他不结婚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但她隐约觉得—— 可能他喜欢她的时候……很早很早。 要不然，在林镇重逢的时候，他不可能一眼就认出她、看向她的眼神根本就是……那样的浓如蜜糖。 可是…… 沈靖西已经喃喃地说了起，“婷婷，我一直喜欢你，说起来，你肯定会骂我的。因为那会儿你还很小，才刚上初一……我就已经悄悄地喜欢上你了。可我不敢说，我只是一个穷小子，那会儿大哥上大学已经欠了一屁股的债，我妈又病成了那样……我怎么配得上你呢？” “你的爸爸妈妈，那会儿在肉联厂里是出了名的男的精明女的贤惠，如果我没出息，如果我一直那样穷下去，你父母会同意我娶吗？不会……所以婷婷，你成为我人生征途中的第一座灯塔。我是为了能够配得上你，才想着要以知识改变命运……最终站到你的身边去。” “后来，你父母去世，你……不瞒你说，我迷茫了很长一段时间。我内心无比痛苦，理智告诉我，我必须忘记你，因为你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也是因为这样，我用学业来麻痹自己，甚至出国交换，我以为我能放下了……但其实并没有。” “婷婷，在离开你的十年里，每一天，每一个晚上，我都会想起你。我不敢打扰你，但只要我一回安市去看大嫂、看小彥的时候，我 分卷阅读153 都会去悄悄的看你一眼……我一直，一直喜欢着你……” 说到这儿，沈靖西终于忍不住，泪流满面。 水婷也震惊到脑子发懵。 半晌，沈靖西吸了吸鼻子，继续说道：“我老实跟你说吧，三个月前，我遇到了李冬梅。她告诉我你的近况，还告诉我，十年前的那天晚上，她确实去约你了，但可能是张月香把这消息给堵住了，所以你根本不知道我是为了你回去的……” “婷婷，我后悔了。我后悔当年没有亲自堵上你，问你问个清楚明白……以至于让你受了这么多年的苦！人生有多少十年？我已经错过了十年，那种悔恨的滋味，在未来的日子里我再也不想再尝试了！” “所以上一次，我根本就是为了你回去的！在林镇遇上你，确实是个意外，因我没想到比原计划早了一天看到你。婷婷，哪怕你拒绝，我也是要……” 水婷心乱如麻。 她拼命想挣扎被他牢牢握住的手。 挣不开。 可她一点儿也不想再呆在这里了！ 于是她直接站起身…… 沈靖西也不得不跟着她站了起来，眼里盛满了明知是奢望、却仍然暗许着希冀的光，“婷婷？” 水婷闭了闭眼，“现在很晚了，小彥的事……明天再说吧！” 她用力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沈靖西并不敢强迫她，遂松了手。 水婷转身离开。 他的手里，还残留着方才握住她的手的滑嫩感觉。 这是他离她最近的一次，近到他真真实实地触摸到了她。 可她又明明白白地拒绝了他。 沈靖西颓然跌坐在小板凳上，先前有多雀跃，现在就有多沮丧。 但他也只难过了一小会儿，又重新振作起来： 一次小小的拒绝算什么！至少她现在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一次表白被拒，以后他还有更多的机会，不是吗？ 沈靖西苦笑了起来。 48.第48章嫁，还是不嫁？ 水婷逃似的冲回了房间。 屋里黑漆漆的,能听到霍婆婆的微鼾声音。 水婷顿时放轻了动作，慢慢走到了床边。 她和婆婆分头睡。 婆婆的睡相很好，面朝里睡在大床里头、被子还卷得严严实实的。 水婷轻手轻脚上了床,卷着薄被面朝外捱着床边儿躺着。 清亮的月光从窗子外头照进了屋里,使屋里的陈设纤毫毕现。 夜色静谥，可水婷心里却乱乱的。 她不是一个性格十分坚强的人。 小的时候被父母护得太周全,这让她毫无心机，认为世界单纯而又美好,每一个人都和她一样,善良而又热情。 结果父母突然离世,她遇上了李大猴…… 前世直到蓁蓁死了以后,水婷才知道反抗的。 那现在呢？ 重活一世，水婷好像……对谁都抱有了戒备之心。 她不愿意和人深交、害怕再受伤害；也不想过多的了解别人、还是怕受伤害。 其中她最最最不想交往的,就是沈靖西。 可偏偏她又住着他的房子，在他工作的单位上班，还管着他的儿子？ 照这趋势,她可能还得为了巍巍，要保持现状一直到年底。 水婷幽幽叹气。 霍婆婆翻了个身,突然低声问道：“丫头,咋了？” 水婷吃了一惊,“婆婆,我吵醒你了？” 霍婆婆笑笑,“倒不至于……年轻轻轻的,别叹气！” 水婷低声说了一声“好”。 霍婆婆等了一会儿,觉察到水婷并不想聊下去？ 就决定主动出击。 “……刚才那个傻小子向你提亲啦？”霍婆婆问道。 水婷又吃了一惊，心想刚才她和沈靖西在阳台上说话的声音很大吗？连睡在屋里的婆婆都听到了？ 水婷，“我……” 霍婆婆,“你没答应？” 水婷：…… 霍婆婆又道：“我可没偷听你们讲话，我呀，是猜的！那个傻小子为了你呀，十年雷打不动的给我打电话，嗯，逢年过节从没落下过，我过生日他也总记得，去了哪儿遇上什么好东西稀罕物件儿，都会 分卷阅读154 托人给我捎一份儿去……” “他呀，是存了心思要跟我结交的，这我当然看得出来。可是丫头啊，你说，他究竟图啥呢？”霍婆婆问道。 水婷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沈靖西在十年前就已经和霍婆婆来往了？ 霍婆婆笑道：“我都七十多了，年轻的时候又是搞情报工作的，你们小年青心里想什么，我全都知道！傻小子心里怎么想的，我也全都一清二楚……” “他、他想什么了？”水婷喃喃问道。 霍婆婆叹气，“傻丫头，你没了爹妈……你的大伯和三叔是靠不住的。我，大约是你最后一个能指望的人啦！是，我年纪大了，也早就已经退了休，不管事儿了，可级别在这儿摆着哪！只要你没做坏事儿，就没人敢欺负你！” “沈靖西那个傻小子十年如一日的把我当成正经长辈在走动……他其实是在替你经营！要不然，他一个搞科研的，又是个孤家寡人，他巴结我干什么？他是为了你啊！” 水婷震惊得回不过神来。 霍婆婆又问，“丫头，你告诉我，你为啥不愿意呀？” 水婷：…… 她不由自主的啜泣了两声。 霍婆婆，“受了委屈就告诉婆婆！婆婆是你的长辈，只要婆婆还活着啊，哪怕你七老八十了，你在婆婆面前就还是一个小孩子。想哭，你就痛痛快快地哭出来，有什么委屈你就说！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水婷趴在了床上，把脸埋进枕头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床铺悉悉索索的动。 没一会儿，霍婆婆抱着被子挪到了水婷的这一头，苍老粗糙的手，笨拙地抚上了水婷的后背，像哄孩子那样，一下又一下地抚着她。 这种感觉…… 水婷依稀记得自己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曾被妈妈水晶这样温柔地轻抚过。 水婷忍不住，就哭了起来，“婆婆我不想结婚，就不想结婚……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霍婆婆点头，“这话说得真没错！以我几十年的眼光来看呀，确实没几个好的！” 然后话锋一转，“可世上也不是所有男人都坏……你爸爸就挺好的。” 水婷犹豫了一下，小小声问道：“婆婆，为什么我爸爸不愿意回京城啊？” “跟你爷爷斗气呗！”霍婆婆说道，“……后来你爷爷死的时候，你爸爸都没回去！他啊，太心灰意冷了。你爷爷呢，应该也是后悔了。可后悔又有什么用？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水婷大感意外，追问了一声，“这是为啥？” 霍婆婆沉默良久，终是长叹了一口气，“还能是啥？你三叔他……根本就不是你爷爷的亲生儿子，是屠美霞带来的，她和她前夫的孩子！” “七零年那会儿，大家都受了牵连，你爸爸在部队倒是没事儿，可你大伯和你三叔就……后来你爷爷护住了你三叔，说他年纪小。你爷爷也狠心，看着亲生的大儿子被关进牛棚里，也不管！唉，可能也不是不想管，大约那会儿已经病得不行，有心无力了吧！总之啊，就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水婷：…… 霍婆婆又把话题拉了回来，“丫头啊，婆婆知道……咱们婆孙刚认识没多久，婆婆说再多，也都是倚老卖老的说些空话。但是呢，婆婆也是从年轻的时候就开始守寡，到现在老啦，你想知道婆婆对于婚姻，是什么样儿的想法吗？” 水婷用枕巾擦干眼泪，翻过身看向了霍婆婆，“……想！” 霍婆婆笑了，“我丈夫死的时候，我和你现在差不多年纪，可能还小一点儿，那年我才二三岁……” 水婷，“我今年二十五了。” 霍婆婆轻拍着水婷的手儿，喃喃说道：“当年哪，我和他恋爱了整整八年！我们真的很不容易，冲破了家庭和长辈的阻挠，身世的不对等，新旧观念的冲突，还有组织上的各种考验……到后来，我们终于结了婚！可是……只有一年，我们结婚一年，他就……牺牲了。” 霍婆婆哽咽了起来。 水婷紧紧地握住了婆婆的手。 霍婆婆，“我真的，和他的感情很好的，到现在……他已经死了快五十年了，我还常常想起他，他在我心里，永远都还是那个年轻、好看的样子。” “也因为这样，哪怕组织上找我谈过很多次话，希望我可以重组家庭，我统统没有答应。但是呢……现在老了，又常常在想，如果年轻的时候重组了家庭，到现在老啦，有一个热热闹闹的家庭可以让我有个栖身之所的话，该有多好！” 水婷，“以后我来照顾婆婆。” 分卷阅读155 霍婆婆笑了，“知道你是个乖的……可要是你还以前那样儿啊，我也看不上你。” 水婷并不生气，“我也挺讨厌以前的我的，为什么要把伤害我的人，当成亲人去相处呢？想明白了、不想那么过了，就想办法离了……” “这是对的！这就叫及时止损！”霍婆婆说道，“……我知道，现在就让你考虑将来的养老问题，可能是有些强人所难，毕竟你现在还年轻，社会发展得又那么快，你或许能计划未来十年、二十年的生活状态，但你一定不能左右自己十年、二十年以后的想法……” “现在我这个例子不就活生生的就在你眼前么？你想想看，我现在的状态，是不是你理想中的老年生活？你看，我可不缺钱，我老了、病了啊，组织也不会对我放任不管……” 说到这儿，霍婆婆无限唏嘘，“可是呢，我就还是想……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在一块儿。不是说疗养院的医生护士不好，她们挺好的，对我问长问短，嘘寒问暖的，真的挺好的。” “可毕竟人家也不欠我的，她们对我和气、有礼貌；我也必须要对人家和气、有礼貌，这人和人的交往啊，就隔上了一层纱。我更喜欢和靖西、和你相处……” “和你们在一起啊，我可以仗着自己是你们的长辈，看到你们做错了，我就毫不客气地骂你们一顿！你们过得好，我比你们还高兴。你们受了委屈，我也比你们更生气……这就是归属感和存在感，再怎么有钱、有权，亲情都是换不到的。”霍婆婆认真说道。 水婷小小声说道：“可我已经有蓁蓁了啊！再说了，以后我老了啊，我也不拖累蓁蓁，我上养老院去！”又不是没有住过养老院。 霍婆婆表示不同意，“养老院？我一直住在比养老院更高级的疗养院里，可是啊，我就还是喜欢住在家里！你看你这个家……” “你们这房子旧旧的，没有彩电，没有冰箱，最高级的电器就是一部电话！可我还是觉得这个家啊，比疗养院里的豪华套房强多了！因为人味儿重！有孩子们闹着，多舒服啊！” 水婷愣住。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前世，她住在养老院里的情景…… 突然顿悟。 ——前世呆在养老院里的她，对生命和生活的态度，是能苟就苟。毕竟蓁蓁在临死前，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她好好的活下去；峰峰也用他的生命，赠与她完全无法回报的金钱…… 可她在养老院里的日子过得舒服吗？ 不，并不舒服。 可水婷已经不在乎了。 没有亲人的生活，根本也没什么企盼。 那时候就只有个沈靖西，每天早上、中午、下午、晚上都跑来和她说说话，下个棋什么的，还常常说些可笑的笑话给她听，她的日子才不至于那么难捱。 前世寄居在养老院的水婷有时候还会惋惜：为什么沈靖西不是个老太太呢？如果他是，她有好多好多心里话想和他唠一唠，就可惜不是。 她和他再怎么要好，就算年纪大了，也总是男女有别。 水婷又突然想起另一件事。 霍婆婆的级别高，即使退了休也有国家看顾。难道沈靖西的级别就低了？等他到了五十多六十岁的时候，级别肯定也不低，他甚至有可能还没退休，那他为啥会跑去那个偏僻的小破养老院去？ 是为了和她作伴？？？ 水婷愈发心乱如麻。 霍婆婆叹气，“……你呀，别太犟啦！要听一听老人的话才好。” 水婷喃喃说道：“我不知道，不知道……” “不知道就睡吧！”霍婆婆打了个呵欠，就翻了个身、背对着水婷，喃喃说道，“睡饱了，养足了精神再好好想一想……不是有句很时髦的话，叫做‘如果已经在错误的时间里错过了正确的人，那就好好珍惜眼前人’嘛！更何况啊，你和靖西是属于拐了个弯儿错过了，他又拼命的把你追回来的那种情况……你好好想想吧！” 没一会儿，婆婆就睡着了，还打起了欢快的小呼噜。 可水婷却辗转反侧，夙夜难眠。 第二天一早，水婷睡过头了。 不知为什么，家里的闹钟一个都没响，窗帘也被拉上了…… 她醒过来的时候都已经快九点钟了！ 水婷被吓一跳，赶紧爬了起来，随便拢了件衣裳就往外头冲。 门一开，就看到霍婆婆正带着俩小的坐在桌前写写画画？ “妈妈！” “妈妈！” 孩子们欢快的向水婷打招呼。 “哎，蓁蓁你怎么不叫妈妈起床上班儿呢？ 分卷阅读156 完了完了迟到了！”水婷顶着一头乱篷篷的头发，慌慌张张地往卫生间冲。 霍婆婆嗔骂道：“慌慌张张地做什么？别慌……靖西给你们都请了假！你先洗漱了，把早饭吃一吃，等这俩把作业写作完，咱们四个人坐小谭的车子去公园里逛一逛！散散心！” 水婷赶紧问，“也给我请假了吗？” 霍婆婆白了她一眼，“靖西办事儿你还不放心？” 水婷松了口气，讪笑，又看了看屋里，完全没有沈靖西的声音和身影？ 她又小心翼翼地问，“婆婆，二哥呢？” 霍婆婆，“他一早就去派出所处理王晓红的事儿了。对了，我也给妇联的人打了电话，安市的妇联办、和林镇妇联办的人昨天晚上已经出发了，今天一早就能赶到派出所，到时候看看是什么样的一个结果。” 沈彥刚才还高高兴兴的和蓁蓁一起朝着水婷喊“妈妈”…… 一听到“王晓红”这仨字儿，孩子眼里顿时浮起了恐惧的神情。 水婷连忙朝着霍婆婆使了个眼神，示意婆婆不要在孩子面前提起这个名字，又走到沈彥身边，看了看他正在写的作业。 是一篇作文，题目是“我最喜欢的一个人”。 作文纸上的第一句话，是：我爱我的妈妈，她 水婷皱眉对沈彥说道：“作文写妈妈可以哈，但是不许说妈妈像座小山一样，听到了吗？” 沈彥愣住。 蓁蓁“噗”的一声笑了起来，趴在桌上、把脸藏了起来，闷笑不已。 霍婆婆好奇地问蓁蓁，“你妈咋了？” 水婷面无表情，“您问她呀！”然后转身去卫生间洗漱了。 身后传来了蓁蓁小小声解释的声音…… 然后就响起了霍婆婆震天响的爆笑声，就连沈彥也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正在卫生间里刷牙的水婷松了口气。 ——去公园玩？也好，让小彥放松一下心情。她也可以跟着出去散散心。 等到水婷收拾好自个儿，又准备了羽毛球拍，洗好的水果和茶水什么的，水婷就打了个内线电话给小谭，然后四个人一块儿下了楼。 今天不是休息日，公园里人很少。 水婷找了个有石凳石桌的亭子，把东西摊放在石桌上，然后她陪着霍婆婆散步，让俩孩子自由活动。 但是霍婆婆年纪大了，走了一会儿就不想走了，嚷着要回去。 于是水婷又陪着她回到了亭子里。偏这时，又有好几个来逛公园的老人家也在凉亭里休息，霍婆婆就和人搭上了话。 水婷拿出准备好的茶水和水果，请那几位老人家吃。 几个老人谢过，就不亦乐乎的和霍婆婆又说又笑、又吃又喝了起来。 水婷就过去看了看孩子们。 突然有人喊她的名字—— “水婷？” 水婷扭头一看，意外地看到了……邬翠喜？ 邬翠喜穿了身运动服，背着个斜挎包，手里还拿着一本书？ “邬老师，你也来逛公园啊？” “水婷，你今天不上班么？” 两人一顿，然后又同时答道—— “是啊，我今儿没事，来公园看书呢！” “我今天有事儿请假了，陪老人孩子来逛一下公园！” 两人都笑了。 邬翠喜笑道：“那，一块儿在附近散散步？” 水婷很乐意，“我先去打个招呼，哎，你跟我一块儿吧！” 于是邬翠喜就跟着水婷去和霍婆婆打了个招呼。 邬翠喜一看到霍婆婆就愣住了。但她并没有声张，笑眯眯地跟着水婷走了。 水婷就问她，“你看啥书呢？” 邬翠喜把书皮晾出来给水婷看。 ——自考教材《大学英语（一）》？ 水婷，“我也在学这个……好难呀！二哥让我别看这个，说我完全没有英语基础，靠自学、是学不会的，他让我学新概念英语，那个确实比较简单，第一册我已经背了三分之一了……” 邬翠喜瞪大了眼睛，“真的嘛？你咋不早说呢，我告诉你啊这大学英语我考了四次了，差得不行！就没一次上三十分的！可愁死我了……哎，你说的那书，就叫新概念英语吗？那我呆会儿就上新华书店看看去！” 水婷点头，又觉得奇怪，“邬老师，你不已经是大学生了吗？现在还是舞蹈学院的老师呢，怎么还参加自考啊！” 分卷阅读157 邬翠喜，“技多不压人！我呢，是觉得自己必须会点儿舞蹈这个专业之外的东西。学外语好啊，以后出国表演或者参赛的时候就不用总靠翻译了，对吧？” 水婷点点头。 邬翠喜又问她，“那你呢，你自考啥专业啊？” “法律。”水婷说道。 邬翠喜，“哇，这个好！以后当律师？那我给你拉生意，你会给提成的吧？” 水婷笑得不行，“咱俩一人一半儿！” 邬翠喜也知道她是在开玩笑。 嘻嘻哈哈了一会儿，邬翠喜打量着水婷，小心翼翼地问道：“哎水婷，你就不问问我，那十万块钱的投资怎么样了吗？” 水婷一愣。 当初她决定投资《战神萧水寒》这部电影的时候，是因为她清楚的知道陈导的为人——他后来拍了很多部非常经典的电影，人品好到没话说。 同时她还知道这部电影是九二年的贺岁档，距离现在还有两年的时间呢！ 所以她问也没有用，不是吗？ “我可不担心！”水婷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先不说我知道邬老师的工作单位、家庭住址了，就冲着陈导这么有才华、人品又这么好的份上，他就不可能为了诓我十万块钱，放弃大好前程……对吧？” “再说了，我就算再外行，也知道你们这部戏还在拍呢，拍完了不得有后期制作吗？还得要宣传吧？宣传了再选个好日子上映吧……这不都要费时间的嘛！别着急，慢慢来，静下心来把这部作品好好做好。”水婷说道。 邬翠喜愣住。 她看着水婷，半晌才说道：“水婷你知道嘛，我为了这部戏，到处借钱，真的把七大姑八大姨全都借遍了。现在才过了几天啊，她们一见我、就问我什么时候还钱！只有你，你是第一个……见了我不但不催讨，还要我们静下心来慢慢做的……” 说着，邬翠喜转过头去，仰头看向天空。 水婷听出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就没再说话。 只是，水婷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邬老师，其实我很羡慕你和陈导的，你们都是追梦人……可我呢，庸俗到连个梦想都没有。” 邬翠喜迅速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笑道：“你的梦想不就是挣钱么！我们大家都一样，挣大钱也是我的终极梦想。只不过呢，我这梦想披上了一件特别梦幻的外衣……别慌，以后等你当了大老板啊，我给你打工！” 两人都笑了。 邬翠喜又见水婷眉宇间隐藏着浓郁的焦虑之色，便问道：“对了，怎么工作日出来逛公园，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水婷犹豫了好一会儿，小小声问邬翠喜，“邬老师，能问你几个……私人问题吗？是关于感情方面的，如果不方便的话……” 邬翠喜看着水婷，笑了，“问吧！” 顿了一顿，又揶揄水婷，“也就是你问，我才愿意回答的，要是别人敢这么问我，早被我打爆头了。” 水婷眨了眨眼睛。 邬翠喜笑着解释道：“……因为你不是来看我笑话的，好了快问吧！” 水婷犹豫片刻，问道：“你……后悔单身吗？对以后……是怎么打算的？” 邬翠喜扭头看向水婷。想了想，她问道：“你家二哥向你求婚了？” 水婷点头，轻声说道：“不瞒你说，我心里乱得很。原来我是不想再成家了的……被男人这种东西给害的，真的是生理性的厌恶。可我二哥的为人很好，我可以体会到他对我的心，再加上老人一直在劝……我，我就想再多听听别人的意见。” 邬翠喜道：“我要是你呢，我就答应他！” 水婷歪着头看向了邬翠喜。 邬翠喜，“如果也有个人，像你二哥对你这样毫无保留的对我……那即使我不爱他，我也会嫁给他。水婷，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爱过人……” 水婷摇头。 邬翠喜惨然一笑，“难怪！”她似是想起了自己的坎坷情路，喃喃说道，“水婷，我要提醒你的是，你二哥先你一步爱上了你，所以在你和他的感情里，他已经输了……” “哪怕你已经结过婚、又离了，还带着个孩子，可在他眼里，你就是高山上的花、是天上的月，是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争取到的。以后啊，就算你作天作地，哪怕就是要了他的命，他也会把你捧在手心里宠成宝……” “可是水婷，让我感到奇怪的是，你为什么不答应他呢？”说到这儿，邬翠喜好奇地问道。 水婷终于说出了心里话，“因为……我对他，并没有男女之间的感情。 分卷阅读158 他陪伴过我很长一段时间，在我心里，他已经是我的亲人了。我觉得……我和他的关系没有必要再进一步。” 邬翠喜恍然大悟，想了想，又问，“照你这么说，如果有一天，你二哥遇上了别的女人？” 水婷，“只要是他喜欢的女人，我都真心祝福他。” 邬翠喜忍不住笑了，“真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你二哥太惨了，爱上你这么个没心没肺的女人这么多年……” 水婷，“所以我就不想耽误他，万一将来他遇上了真正喜欢的人呢？” “万一你才是他一辈子喜欢的唯一一个人呢？”邬翠喜反问。 水婷陷入了怔忡。 ——前世，她是没认出来记忆中的“董小西”原来就是沈靖西，只以为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退了休的老头，她和他在养老院里遇见，纯粹是偶然。 到了今生，她才知道…… 前世最后的那五年时光里，她和他的相遇根本不是偶然。 他有可能就……真的等了她一辈子。 邬翠喜继续说道：“你问我有没有后悔单身？当然有……年轻的时候，我也曾坚信光靠我一个人，也能很好的活下去。我有理想有追求会赚钱，没有男人和家庭的拖累，我有更多的时间和志同道合的朋友追梦，赚到了钱好好打扮自己、充实自己、取悦自己……我觉得我一个人可以过得很快活。” “可是，时间一年年的过，岁数一年年的涨，慢慢的，身边志同道合的朋友越来越少……我绝对不是被男人挑剩下的，而是被我的朋友们给剩下来的。我开始觉得寂寞，甚至觉得……如果当初我花些时间经营一个家庭的话，是不是这次摔伤了腰、躺在医院里动不了的时候，至少我的丈夫和孩子会来照顾一下我呢？” “是，我有钱，我能请护工……可护工毕竟不是我的亲人，我不能对她有任何超出金钱许可的要求，甚至不能奢望她给我一个有温度的笑脸……所以水婷，谢谢你！你知道吗你是第一个……带着笑脸和善意去看望我的陌生人。”说到这儿，邬翠喜再一次呜咽了起来。 水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邬翠喜整理好情绪，继续说道：“其实自从上次伤了腰住院以后，我就悄悄地改变了立场……我想，我可能不再抗拒结婚。水婷，听说农科院里的单身汉多，你帮我打听打听吧，要是有合适的，我愿意相看。” 水婷笑了，点点头。 邬翠喜又交代她，“我曾经是个不婚主义者，所以我特别理解你现在的想法……可我也提醒你，女人长得漂亮是件好事儿，可要是长得太漂亮了，身边又没个护花使者的话，那就成了一种原罪。” 然后又压低了声音，“我听雨菲说，四老虎在打你的主意？” 水婷又点了点头。 邬翠喜，“看看，我就说吧……你还算好的，要是没有你家二哥护着你，要是没有今天和你一块儿来逛公园的那位霍婆婆啊……你的下场肯定比雨菲还惨！” “哎对了，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那位霍婆婆在退休以前，是专门掌管妇女儿童工作的吧？以前小时候我常常看到她上报纸的……” 邬翠喜说的都是事实，水婷又点了点头。 邬翠喜想了想，又悄悄问道：“那她能管一管四老虎的事么？” 水婷，“我已经劝过雨菲老师了，想让她站出来指证四老虎，但她不肯……” 邬翠喜，“嗐，那你也没说霍君宜是你的姨婆呀！” “是姨祖母。”水婷纠正道。 邬翠喜，“好好好，霍老是你的姨祖母！雨菲要知道了这一茬儿啊，肯定愿意站出来的……起码她和她一家人的小命都有了保障不是？” 然后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我找个时间陪着雨菲一块儿上你家去？” 水婷，“这几天我家里有事儿……今天星期四了，星期天吧，你和雨菲星期天来。” 邬翠喜忙不迭的点头。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这才分了手。 水婷转身往凉亭的方向走去。 凉亭里一个人也没有，但桌上东西还在，想来霍婆婆并没走远？ 可她去了哪儿呢？ 水婷有些担心，就朝着公共厕所的方向走去，心想婆婆是不是去上厕所了。 才走了几步，她就听到了也不知从哪儿传来的，属于蓁蓁和小彥的声音—— “……要是妈妈不喜欢爸爸怎么办？” “那可能……我又要跟着妈妈离开了。” “能带上我一块儿走吗？” “你又不是我妈妈的孩 分卷阅读159 子。” “我真的好羡慕你啊，你有亲妈，我……” “你爸爸对你也很好啊！” “我还是希望他俩能结婚，这样我就不是没人要的小孩了。” “我也想要个很厉害，又很爱我和妈妈的爸爸……” “他们为什么不结婚呢？” “可能……没有时间谈恋爱？” “到底要怎样他们才会谈恋爱？” “不知道诶，恋爱到底是什么？怎么谈？为什么一定要谈这个才可以结婚？” 水婷没有惊动孩子们，悄悄走远了。一边走，她一边想：原来身边的人，无论老的小的，都这么看好她和沈靖西的吗？ 霍婆婆果然是去了公共厕所。 水婷在半路上接到了她，回到了凉亭，这才扬声喊了孩子们过来，又特别注意观察小沈彥。 ——诚如昨天孟医生说的那样，沈彥因为年纪小，所以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这会儿可能是因为在风景优美的公园里，身边都是对他怀有善意的人；而且他还和蓁蓁打过羽毛球、疯跑了一会儿…… 小男孩的情绪明显变得正常了。脸蛋红扑扑的，额头上汗津津的，正笑嘻嘻地和蓁蓁争论着什么。 水婷拿出毛巾，过去给俩孩子擦了擦汗，又用干爽的毛巾给俩孩子垫在后背处，再招呼他们喝水…… 被妈妈关爱过以后，俩孩子又疯了起来，你追我撵的闹。 直把水婷闹到头大。 但霍婆婆却很喜欢，一会儿偏着沈彥、气得蓁蓁嗷嗷叫；一会儿又帮着蓁蓁、气得沈彥直跳脚，最后闹到水婷看不下去了，出声轻喝几句，孩子们才嘻嘻哈哈地跑远了……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水婷就说要回去。 霍婆婆喜欢和活泼的孩子们一块儿玩，但她年纪大了，容易倦，听了水婷的提议，欣然应允，当下，四人便又一块儿回了农科院。在饭堂吃过饭以后，这才回了家。 霍婆婆倦得不行，回屋里歇午觉去了。 水婷照看着孩子们洗了澡，换了衣，也赶他们去歇午觉了。 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了个盹儿，才睡着，就听到有人拿钥匙开了门进来了。 水婷坐起身，揉了揉眼睛，看着推门而入的沈靖西，“二哥回来了？” “歇午觉呢？怎么不去屋里睡？”沈靖西柔声问道。 水婷，“没事儿我就眯一会儿……进屋里睡怕把婆婆吵醒了。啊，二哥，你吃午饭了吗？” 沈靖西犹豫片刻，“吃过了。” 那就是还没吃。 水婷，“我煮碗素面给你吧。”遂站起身去了厨房。 沈靖西看着她的背影，本不想麻烦她，奈何肚里实在饥得慌，又累得不行，就瘫坐在她刚刚坐过的地方，舒服的叹了口气。 水婷看出了沈靖西那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疲倦感，也不多说，趁着煮面的空当，泡了一杯香片茶给他，然后又煮了一碗滴了香芝麻油的双蛋面给他。 沈靖西喝完一整杯热茶，又稀哩呼噜地将一大碗汤面吃了个干净，连汤汁都不剩一滴…… 这才缓了过来。 水婷问道：“派出所那边还顺利吗？” 沈靖西，“还算顺利……安市妇联办的程主任过来了，林镇妇联办的李主任也跟着一块儿过来了。王晓红一见她俩就老实了。” 然后就将今天在派出所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 一大早，王晓红就在派出所闹，目的就是想离开派出所、继续去省一小学闹事儿，好把沈彥领走。 而沈靖西收一早先去火车站接了程主任她们，领着她们吃了顿早饭，然后才去的派出所。 王晓红见了她们，很激动，闹得更厉害，不知怎么一回事就晕了过去……警察们把她送进了医院，一检查，王晓红怀孕了？？？ 大家十分错愕，毕竟王晓红还没有结婚。 然后王晓红就在医院里闹事，说医院乱诊，她不可能怀孕，还说要去告医院毁了她的清白……最后是两位妇联办主任把众人喊出了病房，她俩关上了门，和王晓红谈了两个小时，王晓红这才一五一十地吐露了详情。 当然那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总之王晓红就交代了，她为什么偷偷从家里逃了出来、为什么要去诓了沈彥外公写下那张证明、又为什么一定要想当然的把沈彥“过继”到她膝下…… 原因大约就是：王晓红希望通过“收养沈彥”，以“获得巨额家产”，最终可以助她脱离原生家庭的控制。 现在那两个妇联办主任就带着 分卷阅读160 王晓红去了省妇联，并且托沈靖西带话给霍婆婆，说希望能有机会亲自向霍婆婆汇报工作。 水婷听了，有些不高兴，“那小彥受的委屈呢？是，王晓红也算是家庭暴力的受害者，可这不是免除她侵害小彥的罪行的理由吧？” 沈靖西，“别着急，总会有个交代的。” 顿了一顿，他又说道：“婷婷这几天可能会辛苦你，小彥的外公外婆今天傍晚抵达火车站，我去接了他们回来，今晚让他们住招待所，到时候咱们就在饭堂招待一下他们。对了婷婷，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沈靖西就说了两件事儿： 第一，他明天会带小彥的外公去做限制民事行为人的鉴定，然后去办小彥外公的监护人资格。当然小彥的外婆是第一监护人，沈靖西是第二监护人。 第二，他同时会去去民政局办理小彥的监护人资格。他是小彥的亲叔叔，就算不办收｜养手续，也本来就具有监护资格。 水婷陷入了沉思。 ——沈靖西所说的第二件事，其实对她没有任何影响。他本来就已经决定要收养小彥了，只是因为条件还未达到，所以一直吊着这事儿。要是能早点儿把监护人资格确定下来的话，当然对小彥是最好的。像王晓红这种居心叵测的人，统统可以歇菜了。 但第一件事儿…… 水婷问道：“你准备让小彥的外公外婆呆在省城养老吗？” 沈靖西点头，“毕竟是孤老，让他们孤苦伶仃地留在林镇，迟早会被那群如狼似虎的亲戚给吃得连渣都不剩！我是这么想的，就在省城给他们找间养老院吧，条件总比安市强些，然后咱们每个月带着小彥去看看他们……他们自个儿的家产已经足够支付养老院的费用了，可能欠缺的就是亲情和关爱。” “当然了，如果你觉得不妥当的话，咱们再想其他的办法。”说着，沈靖西有些愧疚的看向了水婷。 水婷很清楚他的言外之意。 ——毕竟沈靖西常年不在省城，这件事一旦决定了，那就变成了水婷的责任。 水婷咬住了嘴唇。 她并不反对尊老敬老…… 而是这么做，等同于用一根无形的绳子把她和沈靖本给绑在了一块儿！ 但她并没有和他纠缠一辈子的打算啊。 49.第49章烈女缠郎（上） 水婷怔怔地看着沈靖西。 半晌,她终于下定了决心，咬牙说道：“二哥，我……” 沈靖西突然捉住她的手,站起身,“婷婷，我们出去说。” 水婷点头。 是该好好找个地方说一说这些事儿了。 她跟着沈靖西出了门。 沈靖西让她去单位门口等着,他去找小谭。 但小谭今天出去了，沈靖西就自己开了车出来,载上水婷,一块儿出去了。 沈靖西开车往城郊而去。 大约半小时车程以后,他才让车子靠边停了下来。 水婷下了车,诧异地看着路边的一幢房子不高、院子也不太大的单位…… 这是她前世入住的养老院啊！ 沈靖西走到了她身边，说道：“走,咱们进去瞧瞧。”然后一马当先走了进去。 水婷目光复杂的跟着他走进了养老院。 在这个时候，这家养老院还没有前世水婷入住的时候那么大、设施那样的现代化。但是，周围的风景更加原生态化,盛夏的微风吹来，远远近近茂密的竹林随风轻扬,像波涛一样起伏,更送来清新的竹香。 沈靖西和看门的老头打了个招呼,就进去了。 然后他带着水婷走到院子里的一条长椅那儿,坐下了。 水婷更是不安。 前世,在她最后的记忆里,沈靖西陪她坐在这儿晒太阳,她翻着蓁蓁和峰峰的旧物，千篇一率地说着连她自己都已经听烦了的话，最终…… 她应该就是老死在这儿的。 现在？ “婷婷,过来坐一坐。”沈靖西喊她。 水婷回过神，走过去坐在他的身边。 沈靖西笑着问她，“你觉得这儿的环境怎么样？” “挺好的。”水婷看也不看，就直接脱口而出。 这里确实很好，距离省城并不远，却又十分安静，几年以后这附近就会修一座三甲医院，养老院里的老人们看病拿药什么的，很方便。 分卷阅读161 沈靖西，“在很久以前，我就规划好了我的一生……那时候我就在想，我应该不会结婚了。后来大哥出了事，大嫂的精神状态一直都不太好，我就做好了收养小彥的心理准备。” “我是想过的，等我老了，我也不拖累小彥，我就住到这儿来。”沈靖西低声说道。 水婷忍不住看了沈靖西一眼。 ——他今年也才三十，还“在很久以前”，他就已经规划好了他的一生？甚至连他养老的地方都找到了？ 沈靖西继续说道：“但那是基于……我以为我永远也不会有和你在一起的机会的想法之上。现在么，我不再那么想了。” 他一笑，怔怔地看着她，低声问道：“婷婷，我很想问你一个问题，当然这也是我……一直想弄明白的问题。” 水婷静静地看着他。 ——她已经预知到他会说些什么了，但这一次，她不会逃避。 总需要面对面的说清楚，不是吗？ “婷婷，你到底有什么魔力，让我这么念念不忘的呢？”沈靖西喃喃说道，“……你从来也不爱我，也一直都不知道我爱着你，可我……到底是为什么呢？” 水婷当然答不出来。 沈靖西苦笑。 “……这个问题，我问过很多很多人。正在热恋中的人告诉我说，喜欢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如果一定要有个理由，可能就是——正好是她。我觉得，好像也有些道理。” 顿了一顿，他又小心翼翼地问水婷，“婷婷，你……喜欢过什么人吗？” 水婷茫然摇头。 他看着她，长久的不说话。 水婷终于开了口，“我……只恨过人。” 沈靖西一怔，瞬间心如刀绞。 他突然捉住她的手，紧紧握住。 水婷挣了挣，没能挣脱。 也不知为什么，他的手掌宽大而又包容，干燥、温暖，她那冰凉泛着湿意的手，被他紧紧握住，居然有种……很心安的感觉？ 水婷低声说道：“我恨李大猴、恨张月香，恨跟他们有关的所有人……但我最恨的是我自己。我甚至连蓁蓁也恨，恨她为什么是我的女儿，为什么要来到这人间，受那么多的苦……” 沈靖西难受得说不出话，他索性张开手臂，搂住了她的肩膀。 “我知道，那些已经过去了，”水婷忍住眼里的泪花，淡淡地说道，“……我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味，但是……” “我喜欢陈妈妈，她刀子口豆腐心……恨铁不成钢地骂过我很多次，我犯犟的时候不理解她的良苦用心，可她从来也没有放弃过我。她是那样的相信我，毫无怨言地帮了我那么多，我真不知道要怎么报答她。” “我喜欢蓁蓁和小彥，他们那么纯真，年纪那么小还那么努力，他们必须拥有配得起他们的未来……” “二哥，我也很感激你，哪怕你一直觉得，今天你为我和蓁蓁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报答当年我父母对你的帮扶之恩……那这是完全不同的。” “要知道，就算我父母没有帮扶你和董阿姨，单位也不会不管的。我父母为你们做的，其实都是举手之劳。可是，现在你为我和蓁蓁做的，可能是……我永远也还不上的人情。” 说到这儿，水婷抬头看向他，真诚地说道：“二哥，我……其实是真的很希望你能找到一个……” 沈靖西再次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打断她的话，“能和你结婚，才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 现在他真的觉得很无力。 他是那样的喜欢她，已经成疯成魔，想要娶她为妻，甚至一早成为了他的执念。 但她不喜欢他…… 这也是她拒绝他的正当理由。 沈靖西沉默了两秒钟。 他知道，现在是他距离她最近的时刻，如果再放弃，他将会永远失去她。 于是—— 沈靖西缓声说道：“婷婷，你嫁给我。我陪着你一直到老，和你一直照顾陈妈妈、照顾霍婆婆，和你一起把孩子们抚养长大……我会承担起养家的责任，尽可能分担更多的家庭劳动和义务，也关爱你……好不好？” 水婷是真不想再陷入如同枷锁一般的婚姻了。 “二哥，对不起……” 沈靖西，“告诉我，你究竟不喜欢什么？你讨厌我吗？” 水婷认真说道：“你对我很好，我不讨厌你。我……大约是厌倦了被婚姻束缚着，一定要去做不喜欢做的事……” 沈靖西明白了。 分卷阅读162 “那我们可以约法三章，把你不喜欢的事全都写下来，我全部遵守。” 水婷笑了，“那结婚还有什么意义？” 沈靖西，“……对我说来，没有你的生活，又究竟有什么意义？” 水婷愣住。 他松开搂住了她肩膀的手，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和钢笔，开始龙飞凤舞的写字。 顷刻，沈靖西撕下了这张纸，递给了水婷。 水婷不明所以地接过一看，睁大了眼睛。 20210227 00:29 上面写着：离婚协议书。本人沈靖西，与妻子水婷感情破裂，经双方认真讨论，同意解除婚姻关系。我二人之间的财产分割与子女抚养问题，皆按婚前协议分配。 下面还有沈靖西的签名，但没有日期。 沈靖西，“明天我要带着小彥外公去做公证，顺便咱俩也去做个公证，把我们的婚前财产、子女抚养的问题说清楚，然后这张离婚协议你拿着，什么时候想离开我和孩子们……随时都可以。” 水婷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良久，她才艰难开口，“二哥，我……” 沈靖西深呼吸，“婷婷，我喜欢了你那么久，我对你……反正是势在必得的，如果你还是不愿意，怎么也不愿意的，我、我……那我就辞职，什么都不干了。我、我就守着你，你什么时候愿意嫁给我了，我再安心搞工作。” 水婷目瞪口呆。 她几乎疑心自己的耳朵！ ——他是怎么做到，用这样严肃正经的语气，说出这样不讲道理的话来的？ 这…… 这怎么行啊？！ 水婷不太懂得他工作方面的事，但她可以从柯院长和赵主任平时的言论中听出来，沈靖西是农科院里的骨干，好像领着很多科研任务在，还有不少是国家定下的科研计划…… 他怎么能撂挑子呢？ 沈靖西也觉得自己丢尽了颜面！ 哪怕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可她心里压根儿根本没他，他说再多，她也只会摇头。 那还能怎么办？ 就耍赖呗！ 反正她都已经住到他家里了，他还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溜掉？ 这么一想，沈靖西索性再次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婷婷嫁给我！” 水婷：…… 她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就死命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二哥你干什么！快放手……” 沈靖西，“不放，除非你答应嫁给我。” 水婷惊呆了。 震惊之下，她看向了沈靖西。 ——她的二哥文质彬彬，温文儒雅，是省农科院里的科研骨干，是受人尊敬的高级知识份子，他待人谦逊有礼，说起话来轻言细语…… 可眼前的这个斯文败类是谁？ “婷婷，你嫁给我，我们明天就去办结婚手续！”沈靖西继续说道。 水婷大惊。 ——开什么玩笑啊！ 沈靖西看到了她惊慌失措又羞臊得满面通红的样子。 而她一慌，他就镇定了。 “婷婷，答应我……明天我们就结婚。”他再次逼她。 水婷拼命摇头，“这怎么可能啊！” 她突然眼尖地看到有人走近，连忙说道：“沈靖西你快点放开我，让人看到了不好看！” 沈靖西一笑，“那有什么关系，适龄的男青年向女青年求爱，不挺正常的？” “不、不要！”她更着急了，洁白的牙齿咬住红润润的嘴唇，令沈靖西眸色深深。 沈靖西点头，“好吧，毕竟婷婷不认识这里的院长，所以害羞了……那我们回去，当着霍婆婆和孩子们的面，我再向你单膝下跪求婚好不好？让他们当我们的见证人？” 水婷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沈靖西一笑，果然松了手。 水婷一获得自由，就像从猎人手里逃脱的兔子，噌的一下就逃到了一旁去。 倒把那个迎面朝她和沈靖西走来的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给吓了一跳！ 沈靖西笑笑，站起身朝中年妇女打招呼，“金院长下午好。” “下午好！小沈，怎么样，要不要我再带你去看看我们养老院的房间？上回啊，多亏了你的介绍，我们引进了一批移动升降床，现在啊方便多啦……”金院长说道。 沈靖西就对水婷说道：“婷婷 分卷阅读163 ，走，咱们和金院长一块儿去看看。” 金院长看向了水婷。 沈靖西，“噢，抱歉……忘了介绍。金院长，这位是我的未婚妻水婷，我们很快就要结婚了。婷婷，这位是康爱养老院的金院长。” 水婷瞪了沈靖西一眼。她倒是有心想澄清，可这金院长认识沈靖西在前，她解释了，金院长会相信吗？ 再说了，跟金院长争论这个又有什么用？ 水婷也就只好吃下这个闷亏，勉强朝金院长笑了笑。 金院长高兴坏了，一手拉住水婷、一手拉住沈靖西，“哎哟小沈啊，你的终身大事总算可以解决了！这可是大喜事啊……哎你眼光真好，你未婚妻长得真好看！” 水婷忍不住了，“金院长，其实我……” 沈靖西，“金院长，我们还是去看看房间吧，我们还有事儿呢。” 金院长，“好！好好好，来，你们跟我来……哪，小沈啊，我们养老院呢，现在推出了家庭房，就是特别针对你所说的……夫妻俩一块儿来住的套房。是小两室一厅的房子，一间卧室大、一间卧室小些，生活起居是很方便的……” 金院长一边说，沈靖西就一边问，水婷根本插不了嘴。 其实沈靖西来这儿，是为了沈彥的外公外婆将来的养老寄居而打前战的。 水婷也跟着参观了一回这里的房子。 从金院长和沈靖西的对话中，水婷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现在是九零年，这养老院的费用怎么就这么贵了？前世她入住这里的时候，费用可是很经济实惠的呀！ 水婷记得很清楚。 她对比过很多家养老院，最后才选择了这里。是因为这里环境最好、设施最先进、风景和空气也最好，价格也是最便宜的……除去交通有点偏僻之外，真没别的毛病了。 夸张一点说，现在金院长报给沈靖西的价格，也只比前世她一个月在这交的费用略低两成罢了。 可她是五十岁那年住进来的，现在她才二十五岁…… 水婷转过头，心情复杂地看向了沈靖西。 他这样熟悉这间养老院，还和金院长这么亲切的交谈……难道说，前世也是因为他，她才以那样经济实惠到让人不敢相信的低廉价格，住进了这间养老院的吗？ 那边沈靖西已经跟金院长谈好了两位老人入住的价格，率先付了定金，办妥了手续，然后才带着水婷离开。 水婷心乱如麻，一路沉默着和他回到了家中。 50.第50章烈女缠郎（下） 当水婷和沈靖西回到家的时候,霍婆婆正带着孩子们在包饺子。 水婷惊讶地问道：“婆婆，是谁和的面呀？” 霍婆婆，“我跟四楼的小赵（赵主任）说了一声,小赵让人送来的……应该是饭堂揉的面,喏，这馅儿也是他们送来的。回头你去问问,该人家多少就给多少！” 水婷应了一声，去厨房里转了一圈儿,就匆匆开门出去了。 她一走—— 霍婆婆就把沈靖西喊到了一旁,问道：“……咋样了？成事儿了没？” 沈靖西：…… 霍婆婆一看他颓然的模样儿,顿时瞪大了眼睛,“没成啊？” 沈靖西哀声叹气。 霍婆婆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当初你找上我的时候，我也说不我认识你、懒得理你了,那会你天天打电话和我聊天儿的劲头呢？用在丫头身上啊！” 沈靖西垂头丧气，“她一棍子打翻一船人，我都成了她重点防范的对象,实在攻不破……” 霍婆婆皱眉，“这丫头看着柔柔弱弱的,没想到气性还挺大。昨晚上我开导了她大半夜,合着一句话都没能听进去？” 沈靖西,“不怨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也是有的。” 说着,又突然想起水婷曾说过“我从未爱过、有的只是恨”…… 他忍不住心如刀绞。 霍婆婆柱着拐杖在屋里走来走去,最后拿着拐杖一戳地，“要我说呢，干脆明天绑了丫头去民政局！直接领了证！” 沈靖西摇头,“婆婆，咱们不能这么做。婷婷的上一段不幸婚姻，就是被强迫的……如果我也用强的，你让她怎么想，我跟那些禽兽畜生又有什么区别？” 霍婆婆瞠目结舌。 半晌，老人叹气，“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拗呢，前边儿整整耽误了十年，这回又放着好好的姻缘这不愿 分卷阅读164 意、那不愿意的……怎么就不让人省心呢？” 沈靖西劝霍婆婆，“婷婷有自己的想法，这是好事儿，我尊重她的想法。” ——但他也坚持他的想法。 这时，水婷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一板鸡蛋。 她和霍婆婆打了声招呼，看了沈靖西一眼，垂下头，然后朝着坐在阳台上玩耍的孩子喊道：“小彥，蓁蓁！我们来包饺子了。” 孩子们欢呼着跑过来，一块儿动手包起了饺子。 霍婆婆朝沈靖西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走，你也去包饺子！有我老人家在，我再劝劝她。 沈靖西却朝霍婆婆摇了摇头，说道：“婆婆，我还有点儿事，先出去一趟，晚饭前回来。” 又扬声和水婷说了一声。 水婷努力控制自己的声音和表情，佯装镇定的答应了一声。 沈靖西走了。 霍婆婆摇头叹气，戳着拐杖慢慢走到了桌子旁，本来满心不高兴，可看到孩子们嘻嘻哈哈的笑着、闹着……老人又浮起了笑意。 晚饭时分，沈靖西果然回来了。 孩子们争先恐后的捧着自己包的饺子，向沈靖西邀功—— “爸爸你看，这是我包的饺子！” “爸爸爸爸，我包的饺子好看吗？” 沈靖西夸赞孩子们，“蓁蓁真棒！小彥也这么厉害的吗？” 孩子们被夸得小脸通红。 水婷笑了笑，进厨房煮饺子去了。 很快，一家子就坐在饭桌前，热热闹闹地吃起了饺子。 水婷盯着碗里的白胖饺子，突然就想起了前世，蓁蓁到了临死前也没能吃上她亲手包的饺子…… 她心里难受，就从自己碗里选了个最饱满的胖饺子，挟到了蓁蓁碗里。 所有的人都愣住。 蓁蓁也诧异地看向了妈妈。 ——尽管她很清楚，妈妈是最爱她，但她一直都知道，妈妈也很尊敬太婆婆，更因为小彥的精神状态不稳定，有时候妈妈还更加照顾小彥一些。 蓁蓁从来也不计较，因为她可以随时随地感受到妈妈对她的关爱。 可是，这是妈妈第一次撇开太婆婆和小彥，直接偏向了她。 “妈妈？”蓁蓁轻轻地喊了水婷一声，以期待可以提醒妈妈。 水婷回过神来，立刻挟了个饺子给霍婆婆、又挟了个饺子给小彥，温柔地说道：“大家快吃饺子吧！除了你们包的韭菜肉饺，我还在厨房里包了酸菜肉饺子和玉米鸡蛋饺，看看大家的碗里有没有吧？” 孩子们欢呼了起来—— “啊，我喜欢酸菜肉饺子！” “我还没吃过玉米鸡蛋馅儿的饺子呢！” 一场尴尬险险化去，水婷刚松了口气，突然有人敲门？ “叩叩叩！” 水婷站起身，想去开门—— 沈靖西，“你坐着，我去开门。” 他人高腿长的，两步三步就走到了门边，开了门。 也不知来人是谁—— 应该是个女人。 她站在门外，和沈靖西说话的声音温和、低沉，又有些急切，似乎想进屋里来？ 可沈靖西居然不让那人进来！ 看样子还想关上门？？？ 门外的女人就喊了一声，“……水婷，小水！” 水婷听出来了，门外的那女人是赵主任。 ——这是怎么一回事？沈靖西为什么不让人进来啊！ 水婷赶紧站起身，奔了过去。 赵主任有些狼狈。因为沈靖西不让她进屋……直到水婷过来了，赵主任才说道：“小沈，你别这样，就算不欢迎我，我、我又不是来找你的，我找小水的，我不进屋，我就在这儿和小水说两句话好不好？就两句！我保证……” 水婷，“赵阿姨有话进来说吧！” 沈靖西，“没什么好说的！” 他的语气有些不耐烦，还含着隐隐的怒意。 水婷看了沈靖西一眼，说道：“二哥，赵阿姨是长辈。” 赵主任快哭了，“……你要让我站在外头说，那我可就说了啊！” 水婷赶紧把赵主任拉进屋里来，“赵阿姨快进来，吃晚饭了吗？我们正吃饺子呢，一块儿吃点儿？” 赵主任，“我、我不吃了，谢谢……主要是，没那个心情！”猛然看到了霍婆婆，连忙打招呼，“霍主席好！”b 分卷阅读165 r 霍婆婆，“我退休好久啦！” 赵主任犹豫了一下，改了口，“霍阿姨好！” 霍婆婆，“乖，过来吃俩饺子吧！” “我真不吃了，谢谢，谢谢……我就找水婷说两句话，”说着，赵主任拉着了水婷的手，焦急地说道，“水婷啊，你、你赶紧和小沈结婚吧！” 水婷愣住。 沈靖西，“赵主任！” 赵主任没理他，着急地对水婷说道：“小水啊，你知道嘛，靖西可是国家杰出人才啊！他年纪轻轻的已经完成了两个国家级的芯火科研计划，现在手里还有好几个重要的项目……他可不能走啊，他要是走了，不光光是我们农科院的损失，这是国家的损失啊！” 水婷听得云里雾里的，不明白沈靖西要去哪里，“赵阿姨您慢慢说，别着急……” 赵主任，“我能不着急嘛我快急疯了！今天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出，我跟你说，唐书记今天是出去开会去了，等他夜里回来了也肯定要找你和小沈谈话的……” 沈靖西，“……赵主任！” 赵主任，“这事儿太严重了，要是唐书记跟上头的人说了，估计中央都要派人下来了……” 水婷，“到底什么事儿啊？” 场面突然安静了下来。 片刻，赵主任明白了，问水婷，“靖西没跟你商量？” “商量什么？”水婷莫名其妙。 赵主任又看了沈靖西一眼。 沈靖西双手插｜进了裤兜里，把头转到了一旁去。 赵主任对水婷说道：“靖西今天打了报告……要辞职。” 水婷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他说，他要先解决个人问题……没成家，就要先成家。成了家以后……再考虑其他的。”赵主任说道。 半晌，水婷艰难地开口问沈靖西，“二哥，你、你是开玩笑的吧？” 沈靖西轻声答道：“那你就当我是开玩笑的吧。” 赵主任都带上了哭腔，“这种事儿怎么能开玩笑呢？他手上的那个项目，国家投了十几个亿啊……要是计划能成，那是惠及子孙、造福人民的大事儿啊，要是黄了……” “二哥？”水婷开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沈靖西垂下了眼眸，“赵阿姨，很抱歉……我真的不想再当单身汉了。” 赵主任有些愤怒了，“那也可以好好谈的嘛！有问题、我们就解决问题……半途而废是你的作风吗？” 沈靖西，“我对不起国家的培养和人民的信任，抱歉。” “小沈在家吗？”有人在门口问道。 赵主任抹了把眼泪，回头喊了一声，“唐书记！” 水婷也听出来了，来人正是单位里的书记，就赶紧过去打招呼。 霍婆婆吩咐孩子们，“蓁蓁、小彥，你们捧着你们的饺子碗回屋里去吃啊，你们爸爸妈妈要谈事情！” 孩子们乖巧地应下，捧着碗进了屋。 没一会儿，柯院长也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 堪堪凑齐了一个三堂会审。 水婷都已经懵了。 柯院长冲着沈靖西，那是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赵主任急得直抹眼泪，不住地和霍婆婆诉苦；唐书记是管思政和宣传工作的，脾气比较温和，就对水婷说： “小水儿啊，你对我们靖西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是这样儿的哈，你呢在我们单位也工作了快三个月了，应该知道我们单位职工的工作性质。靖西呢，他就像个常年冲在前线的战士，总是不着家，要是你对他有什么意见的话，不好跟他说、那你就跟我说，我来帮你批评他、教育他……好吧？” 水婷，“唐书记……” 唐书记，“……但是我们在后方啊，是要多为他们着想的，是吧？毕竟前方的环境和条件都恶劣，他们是付出了巨大的牺牲的，我们要理解他们、支持他们，要不计一切代价的帮他们解决可以解决的一切问题……” 沈靖西，“唐书记您别这样，这事儿冲着我来成吗？明天上班儿的时候，我去您办公室找您，我亲自向您解释……” 唐书记问沈靖西，“那这终身大事，是你一个人能解决的吗？” 沈靖西：…… 唐书记又转头看向了水婷，“小水儿啊，所以你俩啥时候结婚哪？” 水婷：…… “你、你你你不用着急回答啊，你可以好好想一想，你对婚礼有什么要求，对组织有什么要求，对、对沈靖西有什么要求… 分卷阅读166 …这些都是可以谈的，都可以谈！”唐书记对水婷说道。 最后还是霍婆婆发了话，“好了好了，这像什么样子！你们几个局级干部、厅级干部倒直接上我们家逼婚来了？真是……风光得很哪！” 唐书记、柯院长和赵主任都垂下了头。 霍婆婆又瞪了沈靖西一眼，“还有你！一个处级干部，连媳妇儿都搞不定，为了这么点儿事，还闹着要辞职，你出息了！” 沈靖西看了水婷一眼，小小声对霍婆婆说道：“反正……要是婷婷不嫁给我，不跟着我去西北的话，那我、我也不去了。” 赵主任急了，“霍主席您听听！我们几个说到嘴皮子都破，他还是这个样子……” “好了！”霍婆婆一锤定音，“你们都先回去，明天让靖西去向你们汇报最新情况！” 赵主任，“求您了霍主席，可一定要好好劝一劝水婷啊，我们也不光是为了这些项目，主要是……这些年我们也是看着靖西过来的，以前是不知道他心里已经有人了，还拼命给他介绍对象，任凭条件多好的姑娘，他楞是看都不看一眼……那现在都已经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怎么到了最后一步，又……” 唐书记，“是啊小水同志，你要是觉得小沈哪儿不行，你就提出来，不要怕，我代表组织，要求他改正……然后你俩好好过日子，好不好啊？” 柯院长，“小水啊，我们年纪都大了是过来人……已经不理解你们年轻人轰轰烈烈的爱情了。可我们的意见呢，就是再浪漫的爱情，最终都是需要脚踏实地的过日子的……小沈呢，他就是这样一个脚踏实地的人。你和他本就有旧，他的为人你应该很清楚。” 霍婆婆，“好了好了你们快走吧！”说着，老人柱着拐杖站了起来。 唐书记、柯院长和赵主任只好也跟着站了起来，又趁机苦劝了沈靖西和水婷几句，这才离开了。 沈靖西过去关了门，故作轻松地说道：“我们吃饺子吧！” 水婷皱着眉头看向他。 霍婆婆摇头，大声叫道：“蓁蓁、小彥！来，你俩出来！去添上满满三碗饺子，我们仨去楼下的院子里吃，好不好呀？” 一二三号家属楼里，家属最多，一到吃饭时间就有带着孩子老人捧着饭碗在楼下闲聊、你试试我家的菜、我试试你家的菜什么的，很是热闹。 蓁蓁和小彥早慧，知道这几天父母之间也有些不太平…… 所以太婆婆一喊，俩小家伙就齐齐应了一声，去盛了三碗饺子，就扶着太婆婆一块儿下了楼。 家里就只剩下了水婷和沈靖西两个人。 “二哥，一定要这样吗？”水婷幽幽地问道。 沈靖西，“你别管他们……要是嫌他们烦，那我们就搬出去住。你不要有心理负担，这些事情我来处理就好。” 水婷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理智告诉她，她就应该离开，因为她确实不爱他。 那巍巍怎么办？ 是，她现在确实可以去医院找肖凤琳打听清楚王建国和安欣现在的落脚点，然后径直找过去…… 可那样的话，蓁蓁又怎么办？不上学了，跟着她去浙江找巍巍？然后呢？她这是准备当着蓁蓁的面、认回巍巍？那万一王建国要求换回蓁蓁，又怎么办？ 是，她就是这么贪心，两个孩子都想要。 水婷进退两难。 这时，沈靖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朝书房走去。 水婷咬住了嘴唇。 没一会儿，沈靖西在书房里喊她，“婷婷，你过来一下！” 水婷犹豫片刻，过去了。 沈靖西正坐在桌前，不知在写些什么。 他也没理她，只是飞快的写着……过了一会儿，他把写好的纸递给水婷。 水婷一看，又是一张离婚协议？ 但这次，离婚的条件变了，变成他赠予财产给她。 水婷，“二哥，你没必须这样……” 沈靖西深深地看了她一会儿，继续俯案疾书。 很快他就又重新写了份离婚协议，递给水婷，上面列出的条件又变了一些。 水婷，“二哥……” 沈靖西垂眸，又拿过一张纸，继续写。 水婷，“二哥！你别写了！” 被沈靖西握在指间的笔尖顿住。 “二哥，你是认真的吗？”水婷问道。 沈靖西真是被气得肝疼，“你哪里觉得我是在开玩笑？我犯得着用我的工作来这样的玩笑 分卷阅读167 ？” “那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水婷拿着手里的几张纸，问他，“你非要和我结婚，难道目的就是为了我和离婚吗？那如果是这样，你找谁结婚不是结婚？” 沈靖西深呼吸，“你要这么说的话，那还真的非你不可了！” 水婷瞪大了眼睛。 沈靖西无奈地苦笑，“婷婷，我不夸张地说一句，如果我真的和别的女人结了婚，想离就难了。大约只有你，会把我视作洪水猛兽，从一开始就不愿意嫁我。不管我是堂堂正正的想要追求你，还是假装不在意你，但在你面前好好表现，从而希望你能主动的、默默接受我……其实你全都视若无睹、而且根本不在乎，对吗？” 水婷爽快地承认了，“……对！” 沈靖西扶额苦笑，“谢谢你告诉我真相。” 水婷真诚地说道：“二哥，你听我一句劝——你值得更好的……” “你就是最好的！”沈靖西咬牙切齿地说道。 他目光沉沉地盯着她，一字一句地继续说道：“婷婷，你要听清楚，我沈靖西一定会娶你为妻！” “如果你不愿意……” 说到这儿，他深呼吸—— “如果你不愿意，那我就放下一切，一直陪在你的身边，直到你习惯了我，接受了我，愿意嫁给我为止。” 水婷心情复杂。 但她觉得，谈到这个地步，基本上就……崩了。 根本就谈不拢。 她转身就走。 实在不行的话，那她就……带着蓁蓁离开吧！巍巍的事么，总会找到机会的。 “婷婷！”沈靖西叫住了她。 水婷站定，低声说道：“二哥，我明天带蓁蓁走。真是抱歉……打扰了你这么长的时间，对了，如果你没空照顾小彥的话，我依旧可以帮忙照顾他。” 沈靖西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心脏碎成了一万片的清脆炸裂声音。 “水婷，你到底要我怎样，你才愿意嫁给我？”他低吼道，“我的钱全给你，房子给你，我的命也给你，你……你到底要不要？” 水婷没吭声，在饭厅里收拾。 “还有，你要是不喜欢的话，结婚以后我可以不碰你！直到你愿意为止！我说到做到！”沈靖西从书房追了出来，继续说道。 水婷依旧不理他。 他上前帮她收拾碗筷，“只要我在家，所有的家务全由我包揽！我会洗衣服，做饭暂时还没练好但多练几次会有进步的！我还可以辅导孩子们的功课！” 见她始终不为所动，沈靖西简直绝望了，“婷婷，我会无条件对你好，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想怎样我都陪着你，只要你愿意呆在我身边……” “婷婷，你一定要让我这么卑微吗？到底要怎样，你才愿意……相信我？”沈靖西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水婷深呼吸—— “二哥，我……” 51.第51章明天去领证登记 沈靖西有种浓浓的无力感。 哪怕他一早就已经做好了被她拒绝的心理准备,但心中仍然暗藏着些许希冀，想着万一她对他有一丁点的好感呢？ 结果？ 没有就是没有！ 她对他根本无感，不喜欢、也不讨厌,大约有的,只是感激与疏远…… 她甚至在他强行表白后的第一反应，是想要立刻离开？！ 沈靖西心里难极得不行,却仍耐着性子在做最后的劝解，对水婷说道：“……你说你明天就走,你要上哪儿去？蓁蓁不上学了？” 水婷,“我就在学校附近租个房子住。” “那万一张月香来找你呢？连王晓红都能找过来,你就不怕张月香去学校闹事？”沈靖西问道。 水婷默然。 沈靖西,“还有！如果林志勇再来找你的麻烦的话，你要怎么办？退一步说,要是魏华明那样的人来找你，你又怎么办？” 水婷不知道魏华明是谁，想了半天才回忆起,好像是沈靖西回来的那天，找了个小孩儿送玫瑰花给她的那个男青年？ 水婷皱起了眉头。 沈靖西又道：“如果你一定要搬走……好,那我带着小彥和你一块儿走,你在哪儿租了房子,我们当你的邻居。你不愿意嫁给我,我不勉强你、更不会打扰你。我就住在你隔壁,要是有什么事……有个照应也好。” “你要是这样的话,我 分卷阅读168 搬出去又有什么意义？”水婷问他。 沈靖西,“那你为什么要搬出去呢？” 水婷，“我……”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好像她变成了无理取闹的那一个？！ 沈靖西仍然在做最后的劝说，“婷婷,我不否认我的私心，但我会充足尊重你的需求。你不喜欢我，那么我们结婚以后的关系不会比现在更亲密。而且我根本没什么亲人，你不必担心将来会有张月香那样的人出现，来干涉你我的生活。” 水婷无奈地叹气，“二哥，我真不明白，如果我和你的婚姻真是我想的这样、也正是你所说的这样……那结婚对你到底有什么意义？” 沈靖西怔怔地看着她，轻声说道：“怎么会没有意义呢？有意义的，很有意义！因为……哪怕你并不爱我，至少你呆在我可以看得见的地方。而且我也……不需要再眼睁睁地看着你嫁给别人了。” 水婷：…… 沈靖西也不傻。 ——刚才她说“如果我和你的婚姻真是我想的这样”？ 也就是说，其实她已经有点认可他的提议了！ 他心中再次浮起卑微又惶恐的企盼，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水婷，也不敢说话，就怕自己哪一句话没说对，惹得她反感、她会再次反对。 而此刻水婷陷入了沉思。 她突然想起了邬翠喜说过的话： “他先你一步爱上了你，所以在你和他的感情里，他已经输了……他眼里，你就是高山上的花、是天上的月，是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争取到的。以后啊，就算你作天作地，哪怕就是要了他的命，他也会把你捧在手心里宠成宝……” 水婷抬起头，看向了沈靖西。 沈靖西神情憔悴，两眼通红地看着她，像只哀伤又无助的狗子。 见她看向他—— 他忙不迭地挤出一个凄然的笑容，小心翼翼地问：“婷婷，明天我们……去办结婚手续？” 水婷垂下眼眸，端起了收拾好的碗筷，朝厨房走去。 或许邬翠喜说的是真的。 但水婷自问，她没办法这样伤害沈靖西。既然她对他根本没有感情，那当然不能嫁他，他也没有必要这么卑微。 “不去。”水婷冷冰冰地抛下了一句话，去洗碗了。 沈靖西只觉得一颗心肝儿被活生生撕成了两半，痛得他无法呼吸。 不过，他还是追到了厨房里，上前挤开水婷，低声说道：“我来洗碗吧！” 水婷不愿意与他有肢体接触。 他上前，她就往后退了一步…… 沈靖西卷起了袖子，开始洗碗。 厨房的格局狭长而窄小，沈靖西个子高大，往那儿一站，就堵住了水婷的去路。她只好站在里头，看着他洗碗。 自来水哗哗流。 水婷心里乱得很。 理智告诉她，他说的都对——她确实需要一个已婚的身份，才能隔阻大伯一家的心思；还能凭着已婚的身份，挡住像魏华明那样对她无端献媚的男青年。她更需要这个已婚身份，好呆在农科院里和肖凤琳打好关系，以争取到将来和巍巍相见相认的机会…… 但她真的不想再结婚了。 尤其是，她还明知道沈靖西的心思。 沈靖西虽然正在洗碗，可全副注意都放在水婷身上，当然也看到了水婷面上的表情。 片刻，他轻声问道：“婷婷，是不是……我逼你太过了？” 水婷喃喃答道：“我不知道，我、我心里乱得很。” “对不起。”沈靖西轻声说道。 水婷怔忡半日，终是问他，“……二哥，以后我们还会这样吗？” 沈靖西，“会一直是你想要的样子。” 水婷踌躇半晌，“那你不许碰我。” 上一段婚姻带给她的不仅仅只是心理上的伤害，也造成了她在生理上对男性的厌恶。这其实才是让她坚决拒绝沈靖西的最大原因。她不希望将来她的表现会让他觉得更难过。 沈靖西却呆住了。 ——所以说，她、她同意了？ 突如其来的喜悦尚未完全吸收，“你不许碰我”这句话，又像是在剜他的心肝儿似的！ 他深呼吸，“好，我……不碰你。” 水婷咬住了嘴唇，“你写给我的离婚协议，我会好好收着，咱们一年以后……离婚。” 沈靖西的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 分卷阅读169 ，“为什么是一年？” 水婷，“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比我更适合的人呢？” “那如果我遇不到呢？”他反问。 水婷：…… 沈靖西，“如果我遇不到比你更合适的人，那咱们就不离婚……好不好？就当是为了孩子们，让那两个聪明又可怜的孩子能有个去处、像别的孩子一样有个完整的家，好不好？”他的语气几近于哀求。 水婷不知道要怎么说。 因为以后她还会多一个孩子出来…… 她根本不敢想像，几个月以后，巍巍的事情一旦爆发，沈靖西会有多难堪——肯定会有人笑话他娶了个麻烦精回来，自己的亲生孩子没一个，全在帮别人养崽儿！ “我们先以一年为期吧，一年以后再说。”水婷难受地说道。 沈靖西不明白她为什么一定要设个一年的期限。 但是，至少她……同意了！ 他顿住手里的洗碗动作，侧头看向她，“那我们……明天就去民政局登记？” 水婷咬牙，狠狠压制住满心的不情愿，点头。 “太好了！太好了，我、我去通知柯老师！”沈靖西跑了。 水龙头里的自来水依旧哗哗的流。 水婷上前，将水龙头关小了些，继续洗碗。 沈靖西则一口气奔到了客厅里，拿过电话拨了内线，打到了四楼柯院长家。 这会儿柯院长夫妇俩正和唐书记一块儿讨论沈靖西的婚姻大事儿呢…… 电话一响，柯院长顺手接通了电话，“喂？” 话筒里传来沈靖西激动万分的声音，“老师，婷婷同意了！我们明天就去登记！” 柯院长一听，激动万分，“噌”的一下站起身，“什么？水婷她想通了、同意了？太好了！也别明天了，就怕夜长梦多！不如你俩现在就登记吧！我给民政局打个电话，实在不行我亲自去接了他们局长过来，马上给你们办！” 赵主任和唐书记对视了一眼。 不知沈靖西在电话里说了什么，柯院长有些失望，但还是说道：“好吧，听你的……反正那也是你媳妇儿……明天下午啊？好吧，哎等等，那你们什么时候办喜事儿？哦，哦……好吧好吧，唐书记在我这儿呢你不用给他打电话了，我转告他，好！” 柯院长放下电话，满面喜色地对妻子和唐书记说道：“水婷想通了，他俩明天下午就去登记结婚！” 唐书记松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了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突然又想起一事，“哎哟要糟，小沈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好在跟上边开电话会议，就顺口把这事儿说了……” 柯院长，“那呆会儿你赶紧补个电话！能不惊动上边儿就别惊动了。” “哎！”唐书记连连点头。 赵主任也破涕为笑，“你说这俩啊……还真是欢喜冤家！不过呢，登记还不够，得马上办喜事儿，广而告之！要不啊，这附近几个单位里的小青年可太不安份了！” 柯院长，“你明天让人拉个横幅挂在单位门口呗！” “就这么办！”赵主任说道。 唐书记，“这样好吗？” 赵主任，“有啥不好的？” 唐书记，“庆祝职工结婚的横幅啊……”突然又想起一事，就压低了声音问柯院长，“上回林铧给我打了电话，让我照顾水婷，还说京城四老虎想收水婷当儿媳妇，咱们现在这么做，是不是太张扬了？” 柯院长，“你怕啥，水婷的姨婆是霍主席！” 唐书记先是一怔，继而恍然大悟，“我今天是被小沈给吓到脑子发昏了！” 柯院长又交代妻子，“小沈说，他明天和水婷一早出去办事儿去，等他俩走了，你就过去和霍主席商量一下这婚事儿该怎么办。她是领导、又是水婷和小沈的长辈，只要她点了头，咱们怎么办都不过份。” 赵主任连连点头。 水婷洗完碗，从厨房出来了。 沈靖西正背对着她，趴在五斗柜上讲电话，“……不用，我们明天上午还有事儿，下午再去民政局办理婚姻登记……我知道了，嗯，好，好……” 他挂了电话，继续趴在五斗柜上，发出了一声似抽泣又像笑的声音。 水婷怕他知道他失态的样子被她看到，连忙转身进了厨房。 沈靖西确实失态了。 一天之内经历几番大喜大悲，令一向意志坚强的他亦忍不住趴在五斗柜呜咽了几声。直到能控制住情绪，他这才疾步走到阳台上，扶着栏杆朝下喊，“ 分卷阅读170 蓁蓁！小彥……婆婆，快回家来！” 过了一会儿，婆孙三人气喘吁吁地捧着碗回来了。 霍婆婆瞪眼看着沈靖西。 沈靖西笑了，一双眼睛通红通红的。 “成了啊？”霍婆婆笑问。 沈靖西点头。 霍婆婆深呼吸，笑得合不拢嘴，“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还是你行，我啊快被这丫头的犟脾气给气死了！” 蓁蓁也高兴坏了，对沈彥说：“太好了以后你爸爸真是我爸爸了，我妈妈也是你妈妈了！” 沈彥，“啥意思？不一直都是吗？” “哎呀你真笨！”蓁蓁嗔怪道。 水婷拿着拖把正在拖地，看到老的小的笑成一团，心里挺不是滋味——要是将来她们知道她要和他离婚的话？ 水婷叹气，继续拖地。 沈靖西过去，抢过她手里的拖把，说道：“我来拖地！” 蓁蓁，“我来我来！我会拖地！” 沈彥，“我我我！我拖地比较干净……” 霍婆婆把水婷拉到一旁去，“丫头，想过你和靖西的婚事要怎么办了没？” 水婷瞪大了眼睛，“什么？” 这种事，不应该偷偷摸摸的吗？ 毕竟一年以后两人就要…… 霍婆婆瞪大了眼睛反问她，“这大喜的事儿……怎么，你还想偷偷摸摸的办？！” 水婷正想点头—— 霍婆婆狠狠地用拐杖戳着地，“那怎么行！这么多年了，我身边多少小辈儿结婚生孩子啊，我就随了这几十年的份子钱！这回总算可以收回来了哈哈哈哈哈！” 说着，霍婆婆一脸的扬眉吐气。 沈靖西，“我们也不办大，就同事邻居朋友同学一块儿热闹下就好。” 霍婆婆不同意，“要不办两场吧，在这儿办一场，然后你俩再跟着我回京城去办一场！毕竟京城那边有一半儿都是老家伙，你们在省城摆酒啊，那些老的未必来得了。” 沈靖西，“我都可以，我没问题……” 水婷扶额，仓皇逃进了屋里去。 霍婆婆盯着水婷的背影，小小声问沈靖西，“……丫头又犯啥犟了？” 沈靖西苦笑，“她说，我们的婚姻只能维持一年。” 霍婆婆奇道，“一年？啥意思？一年以后你俩离婚还是咋滴？” 沈靖西垂下了头，“那不然怎么办，要是不答应她的，她现在都不肯嫁……先答应着吧，但愿她能在这一年里改观。” 霍婆婆，“够呛！这丫头这么犟，万一满了一年了她还是要离呢？嗯，不过也没事儿，到时候你不答应就行了！” 沈靖西没敢说他已经写了离婚协议给水婷，只是含含糊糊的“嗯”了一声。 52.第52章我们结婚了！ 水婷躲到了屋里,正在冥思苦想着要怎样才可以让她和沈靖西的婚礼低调一点…… 沈靖西过来敲门，“婷婷，我带小彥去火车站,接小彥外公外婆了,呆会儿你去招待所开个房间，看看有什么必要的生活用品就拿过去……另外可能要给二老准备一下晚饭。” 水婷应了一声,想起来还有这事儿！ 她都差点儿给忘了。 “知道了！”她隔着门应了一声，也不想看到他。就竖着耳朵听着,等到隐约了门锁响声,猜想沈靖西已经走了？ 水婷这才开了门出来。 霍婆婆坐在沙发上,柱着拐杖看着她,目光锐利。 水婷有些不自在，“婆婆,我上招待所去了哈！” 霍婆婆“嗯”了一声。 水婷想了想，喊了蓁蓁和她一块儿去。 母女俩才下了楼，蓁蓁就小小声问水婷,“妈妈，你是不是……不喜欢爸爸啊？” 水婷一愣。 “妈妈,你不要有心理负担,相信我,爸爸和李大猴不一样,他有文化,讲道理……妈妈,其实我和你一样,也会‘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想法。但我觉得吧，还是不应该怀疑对我们好的人。妈妈，你给爸爸一个机会吧……也、也给我一个拥有完整家庭的机会吧,求你了妈妈。”蓁蓁认真说道。 水婷抚了抚女儿的脑袋，“蓁蓁，我没有怀疑他。” 蓁蓁想了想，又说道：“妈妈你也要对自己有点儿自信，不要觉得自己是个离过婚的人、还带着我这拖油瓶，妈妈 分卷阅读171 就觉得自己低人一等了。妈妈，你不是在学习吗？不是要自考吗？我也会努力学习，以后等我长大了我一定会为你争气的！” 水婷抱住了女儿，“妈妈也从来都不觉得自己低人一等了，而是……” ——而是我对沈靖西真的没有感觉。 和沈靖西结婚，难道要延续她在上一段婚姻中的角色，成为一个麻木不仁的工具？倘若不是，那她该如何自处？夫妻之间本该互爱互助，互助没问题，可是互爱……她哪儿还有爱人的力气？ 但这些…… 固然蓁蓁是个早熟的孩子，但水婷也做不到让女儿知道这些。 她叹了口气，替女儿整理好衣裳，站起身牵着女儿的手，一块儿去了招待所。 在招待所里开了个房间，然后进去看了看，水婷又和女儿进进出出的搬家，拿了了些必要的生活用品过去。看时间差不多了，水婷煮了两大碗热乎乎的汤面，用不锈钢饭盒装了，拿毛巾包着，她给捧着；又叫蓁蓁扶了霍婆婆，婆孙仨一块儿去了招待所。 没一会儿，沈靖西就坐着小潭的车子，带着沈彥、把沈彥的外公外婆接了过来。 王阿婆的精神挺好的，就是王阿公已经是老态龙钟的模样儿，为人还稀里糊涂的，一见水婷，他眼睛一亮，带着浓重的乡音喊了一声，“晓珞，你回来了？吃饭了么？” 语气中透出了浓浓的欢喜、委屈与小心翼翼。 王阿婆抹抹眼泪，解释道：“他人已经糊涂了咧，一看到个年轻女子就冲着人家喊晓珞，水婷啊，你莫要见怪。” 然后又把沈彥拖过来，冲着水婷说道：“水婷啊，我们是老了啊没有能力再照顾这个小孩了，小彥这个孩子啊，他吃了不少苦头……哎，我们呢又是乡下人，不懂得那样的事，你们年轻、见得世面多，以后就要麻烦你们多照顾他。他蛮孝敬，你对他一分好，他记你十分的……” 沈彥一脸的拘谨。 水婷摸了摸沈彥的头，温柔地说道：“小彥确实一向很乖……阿公阿婆放心，我对小彥就和对我蓁蓁一样的。” 王阿婆，“但愿他已经把一辈子的苦头都全吃完了，以后再没有任何不快活的事……” 霍婆婆也和王家二老说起了话，聊起了天。 水婷含笑招呼二老擦脸、喝水什么，又催他们趁热吃热汤面。 这一次，王阿婆被沈靖西说动了，是决定过来养老的，所以随身的行李特别多。沈靖西让他们把大部分行李留在小谭的车上，方便明天直接拉去爱康养老院。 水婷一早得了沈靖西的交代，替二老准备好睡衣、干净的口杯牙刷毛巾梳子什么的。 因为时间不早了，沈靖西劝王家阿公阿婆早点儿休息，他便领着众人回去了。 夜里睡觉的时候，霍婆婆又逮着水婷说结婚的事儿。 “……我可不管哈，前头你那桩婚姻我老人家是不认的。所以这回必须大办！哼，我啊，给人家出了一辈子的份子钱，从我年轻的时候就开始给，人家结婚、人家的儿女结婚、孙子一辈儿的又结婚，我给了多少出去啊！这回你和靖西结婚啊，怎么着也能收回来个七八万！” 水婷吃了一惊，“七八万！” ——时下吃喜酒凑份子钱，特别要好的亲戚朋友给一百、五十的，交情一般般的就给二十或十块的。七八万块钱的份子钱？就算一人给一百，那不得……七八百人？ 十人一桌，那也有八十桌了！ 水婷倒抽了一口凉气。 霍婆婆骄傲地说道：“那可不！婷啊我跟你说，到时候收了这笔钱呢，我看你也别自考啥的了，你还年轻，就拿着这笔钱直接上学校念书去吧！正儿八经地考个文凭才是正经！” “那孩子们怎么办呢？”水婷问道。 霍婆婆，“那不有我看着呢么！我是这么想的……咱们看看靖西在西北那边的情况怎么样，要不咱们干脆就一块儿过去算了！他白天工作，你白天上学，我看着孩子们不就得了？” 水婷表示不同意，“西北哪有环境好的地儿！再说了，那边儿的教育资源肯定不如省城，我自不自考，问题不大，但蓁蓁和小彥的教育必须要跟上！” 霍婆婆，“你这孩子，主意还挺大的！那咋就扭扭捏捏的不肯嫁靖西，非要惹那么多事儿出来？” 水婷虽然已经答应了沈靖西的求婚，可她打心底的有一万个不愿意。 此刻听到霍婆婆还拿这个来说事儿，她心里烦躁得很，“那当初您爱人牺牲以后，组织上就没给您介绍条件和您相当的？您不也一直单着呢么？” 霍婆婆，“那怎么一样，我和书瑜是情投意合的 分卷阅读172 ，可你……” “婆婆别说了！”水婷心烦意乱地说道，“您和姨祖父是鹣鲽情深，所以您眼里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我确实和您的情况不一样，我是恨透了那个人，恨不得……” 霍婆婆顿悟，“好了别说了，我懂了。” 老人心里亦有十万分的愧疚。 “以后我再不说你这个了，你也别再提这个了。但是呢，未必全世界的人都是一样的。靖西的为人你应该清楚，哪怕你不喜欢他，也应该要信任他……” “我们婆孙俩的缘份浅，我都到了黄土埋腰的年纪，才和你遇上了。从现在起，我也是个有牵挂的人啦，我呢，倒是想多看顾你几年，可未必天如人愿。要是我死了啊，你能跟靖西好好的，我也放心。”老人说道。 水婷，“您会一直好好的。” 第二天一早，沈靖西和水婷把俩孩子送去了学校，这才去拉了王家阿公阿婆，先上民政局去办报到，然后拿了民政局的鉴定要求，去医院给王家阿公做医学鉴定。 这次王阿婆是有备而来的，带来了王阿公所有的病历资料，做起鉴定来是很容易的。 然后沈靖西又拿着各种材料，带着众人去了法院旁的公证处做了公证。于是沈靖西成为王阿公的第二监护人。 紧跟着，沈靖西又和水婷做了婚前财产公证。 接下来他们再回到民政局，先办沈靖西和水婷的结婚登记。 水婷莫名紧张了起来。 之前她和李大猴结婚的手续是张月香去办的，理由是水婷怀孕了、走不动路。据说安市民政局的人也不愿意给水婷办，张月香应该是通过撒泼闹事儿的手段，才给办的结婚证。 所以水婷没有经历过现在这场面。 ——婚姻登记处的工作人员要她和沈靖西面对面的站着，相互看着对方的眼睛……然后宣誓？？？ 工作人员，“你俩跟着我一块儿念哈……我（这里念自己的名字哈）愿意成为他的妻子（丈夫）……从今天起，我们共同孝敬长辈、教养子女，我们互敬互爱，互扶互助，无论顺境还是逆境，无论富裕还是贫穷，无论健康还是疾病……” 沈靖西认认真真、一字一句地跟着念。 水婷：…… 工作人员看向了她，笑道：“新娘子不要紧张，没关系的。来，我再带着你念一遍。” 水婷莫名就有些慌乱，惊恐地看向了沈靖西。 沈靖西朝她笑笑，“没关系的婷婷。” 水婷呆住。 她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是——我知道你的疑虑，但这就是个过场，我们可以不当真。 水婷心乱如麻。 工作人员看看沈靖西、又看看水婷，眼神逐渐变得犀利，轻声问水婷，“同志，你……不愿意和他结婚吗？” 水婷心里突突地跳了起来。 她点点头。 工作人员瞪大了眼睛，又转头看向沈靖西，露出了怀疑的眼神。 沈靖西：…… 水婷意识到不妥，连忙澄清，“不不不……不是的！我、我……我愿意，我愿意的。” 沈靖西垂下头，嘴角不可抑制地弯起。 工作人员笑了，“那你是不是太紧张了？不用紧张的！这结婚誓词是个好意头，将来啊，你俩可要过得顺心平安！来，跟着我一块儿念……” 水婷看着沈靖西，最终在工作人员耐心的带领（虎视眈眈的注视）下，硬是将结婚誓词给一字不落的念了一遍。 沈靖西心花怒放。 ——哪怕他心知肚明，婷婷并不是真心想说那些话的。 于是当红彤彤的结婚证拿到手以后，沈靖西笑得嘴角都咧到了耳根下，然后像变戏法儿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果来，硬塞在工作人员的手里。 工作人员笑眯了眼。 水婷则一直低垂着头，沉默不语。 派出所的户籍管理科就在民政局婚姻登记处的旁边。 沈靖西拿着刚盖了钢印的结婚证，去了户籍管理科，把水婷和蓁蓁的户口迁到了他的户口本上。 看着自己的户口本上盖了个“已婚”的印章，而且还多了两页，一页是婷婷的，与户主关系是“妻子”，一页是蓁蓁的，与户主关系是“继女”，沈靖西的嘴巴就一直合不拢。 他不停地来来回回地翻看着自己的户口本，还不住地抚摩着“妻子”那两个字儿。 水婷都不想看那两本红彤彤的玩意儿，闷闷不乐地走到了一旁去。 分卷阅读173 直到沈靖西收拾好心情，喊了她过去，两人又去把沈彥的监护人手续给办了。 其实这么多事儿，不可能一天之内就能搞定。主要是柯院长和唐书记害怕节外生枝，所以一大早就打电话过来给民政局和户籍科、公证处等单位都打过电话疏通了。 一切都挺顺利的。 不过，当沈靖西和水婷带着王家阿公阿婆、坐着小谭的车子回到农科院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司机小谭突然“哇”了一声，把水婷给吓一跳！ “热烈庆祝我单位职工沈靖西与水婷结婚……哇，还是大红横幅！”小谭喃喃念出声音，又笑，“沈哥，啥时候派喜糖办喜酒啊，到时候我们好好吃一顿嘛！” 水婷伸了个脑袋往车窗外头看，果然看到单位大门口挂上了大红横幅，上书“热烈庆祝我单位职工沈靖西与水婷结婚”，然后一边还挂了个大红灯笼？？？ 水婷扶额。 ——无论是从霍婆婆的角度来看，还是从单位的角度来看，好像……没人愿意她和沈靖西的婚礼、婚宴低调些？ 这还不算。 唐主任、柯院长、赵主任，并霍婆婆人俩孩子，以及几个眼生的陌生人还在大门那儿等着。 小谭一停车，沈靖西刚打开车门…… 唐主任快急死了，上前就问：“结婚证拿到了没？快，快给我看看！” 其实他一早就知道沈靖西和水婷的结婚登记已经办妥当了，打电话问民政局的嘛！可就是昨天晚上被水婷的油盐不尽给惊着了，非要亲眼看看才能放心。 沈靖西咧着嘴儿笑，小心翼翼地从公文包里翻找出他和水婷的结婚证，递了过去。 唐书记翻来覆去地看了许久，终于松了口气，将结婚证传给柯院长看。 那一边，水婷带着王家阿公阿婆下了车，霍婆婆也带着孩子们哄拥了过去。 “婷婷啊，结婚的事儿办妥了没有？” “办成了，都办成了。” “妈妈，我和你的户口迁到爸爸的户口本上了没？” “嗯，办成了。” “妈妈妈妈，我现在是你和爸爸的孩子了吗？” “小彥，你的第一监护人是你阿婆，你爸爸是你的第二监护人，我是第三监护人……” “婷婷啊，小彥阿公的事儿办好了吗？” “已经办好了婆婆，二哥说，先暂住在咱们招待所里，热闹一些，等我们摆了酒，再让阿公阿婆搬到康爱中心去。” “阿公你今天累不累呀？” “累呀，晓珞啊你回来了，你吃饭了么？” “王家婆婆，你今天辛苦啦！” “蓁蓁真是个乖孩子……” 众人热热闹闹地说了一会儿的话，赵主任过来招呼水婷和霍婆婆，“走，咱们先去饭堂一块儿吃点儿便饭，上头来的同志们还要找水婷说话呢！” 水婷瞪大了眼睛。 ——刚才那几个眼生的人，是中央派来的工作小姐？ 赵主任，“嗐！都怨小沈，昨天闹出来的事儿那么大，我们谁也不敢瞒着，唐书记就向上头汇报了，然后呢上边儿也挺重视这事儿的，就临时指派了工作组，今天一早工作小姐就出发了，我们也特意打电话去拦了，结果没能拦住。她们坐飞机过来的，中午就到了。” 水婷顿时有些不安。 霍婆婆提点水婷，“别怕，其实是好事儿……这回这个工作小组来了一个男同志，两个女同志，你有什么话就跟那俩女同志说。” 然后压低了声音，“趁这机会把四老虎的事儿说了！” 水婷点头。 赵主任假装没听到。 但是等霍婆婆说完了以后，赵主任又压低声音交代水婷，“上边儿的意思是，这回可能要调任小沈上京城，进中科院……这可是殊荣啊，你千万别拖小沈的后腿。” 霍婆婆不乐意了，“我们婷婷怎么就拖人后腿了？” 赵主任惊觉自己说错了话，“瞧我这张嘴！” 水婷一笑，对霍婆婆解释道：“婆婆，赵阿姨这是为了我好，您别生气。” 赵主任松了口气，看向水婷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善意。 53.第53章婚宴（一） 果然,大约十来个人凑了一大桌。 从京城赶过来的工作组，共计三人，二女一男。男的姓翁,心照不宣地坐在沈靖西身边；女的一个姓章、一个姓叶,也很有默契地坐在水婷左右。 霍婆婆一早 分卷阅读174 就已经跟这三人聊过天了，这会儿就不往前头凑,只约束着孩子们，不让他们太闹,又考虑到王家阿公阿婆还有几天就要去养老院了,所以霍婆婆就管着孩子们、和王家阿公阿婆聊天。 水婷就被章同志和叶同志给围住。 两位同志大约都是四十多岁的年纪,很亲切,用温柔和气的语气聊了一下水婷的过往，一笔带过的问了几句水婷的上一段婚姻。重点在于她们想了解水婷对现在生活的看法、以及水婷对将来生活的期许…… 水婷心里一动,想起霍婆婆的交代，就小小声地把她和林志勇一家的事儿说了，当然也说了褚芸的事儿。 这两位女同志对视了一眼,均露出警觉的表情，然后拿出了笔记本,认真记下。 说完了四老虎的事儿,两位同志依旧追问水婷对现在、和对未来的想法。 水婷摇头。 章同志想了想,提出一个建议,“……小水考虑过再进体制内吗？毕竟之前的工作单位是肉联厂,也是有编制的。现在随夫调离到同单位,也在政策之内。” 水婷有些犹豫。 她现在所有的不敢轻举妄动,全是因为巍巍。 而之所以对未来也没有很明确的想法，也是因为巍巍。 ——如果可以，水婷希望带着孩子们离开N省、去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好让孩子们忘了过去,到时候再规划未来。 但她和沈靖西的婚姻，彻底打乱了她原有的想法。 水婷就只是摇头。 章同志和叶同志对视了一眼，先后笑着安慰水婷： “没关系的，小水晚上回去和沈同志商量一下，明天再告诉我们也可以。” “小水是霍主席的晚辈，也可以请老人帮着把把关。” 水婷胡乱应下。 当天夜里回去，水婷也没跟沈靖西说这事儿。在她看来，跟他领了证以后，就得更加警觉和他的关系。太亲密了不行，以免将来离开的时候不够洒脱。 于是她把两位同志的话告诉了霍婆婆，就管完孩子去睡觉了。 这几天沈靖西也累得慌。 可今天因为他和心心念念的姑娘领了证……哪怕她压根儿不爱他，但他还是很高兴，就一个人坐在阳台上的小板凳上，看着浑圆的月亮傻笑。 霍婆婆过去了，“……傻小子，今天工作组的人来问婷婷要不要再进入体制内，我看婷婷好像没啥心思，那你呢？你的意见怎么样？” 沈靖西愣住。 ——为什么婷婷不告诉他呢？ 淡淡的失落感将领证的狂喜冲涮掉。 沈靖西想了想，说道：“婷婷应该是不想再进体制内了。” 霍婆婆愣住，疑惑地问道：“为啥？进了体制内不挺好的么，旱涝保收的，而且上班又轻松……而且她跟着你，福利待遇也不会差……” “婆婆，您说的这些，婷婷都知道，她以前的工作就是编制内的，但她放弃了、辞职了。”沈靖西说道，“……那就证明着，那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霍婆婆，“可她现在和你结了婚，你的工作性质又是这样儿的……” 沈靖西，“她嫁给我，本来就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我不能再委屈她，让她以夫为天，她应该要去追逐自己的梦想。” 说着，他又笑了笑，“每个人都有追逐梦想的权力，而我们组成了一个家庭，相互之间只有帮扶和理解，没有拖累与指责，这样其实挺好的。” 霍婆婆叹气，“婷丫头遇上了你，是她的福气。” 沈靖西并不认可，“怎么会？娶了她，才是我的福气……我本来以为这辈子都没有希望了，谁知道她又想开了。”说着，还是忍不住又笑弯了嘴。 霍婆婆看着沈靖西高兴的模样儿，直摇头，“你啊，怕是以后会被丫头给拿捏得死死的！” 沈靖西就更高兴了，“我是男的嘛，疼老婆、听老婆话是应该的。” “老婆”二字一说出口，他竟然觉得面一红，心肝儿怦怦跳了起来。 霍婆婆却沉吟道：“在这个节骨眼上，你要升迁，组织上考虑她的工作……这其实是婷婷进入体制里的绝好机会。她不愿意呢，是挺可惜的。但换个角度来看，你是搞科研的，用实力说话，也没什么……但是，她的梦想是什么？” 遂又表示了自己的担心，“我害怕的是，你去了西北，留她一个人在这儿追梦？这夫妻聚少离多的，感情迟早会出问题！” 沈靖西想了想，说道：“婷婷看重孩子们，她应该是想多挣点钱，好让孩子们受到好的教育。” 分卷阅读175 “赚钱？”霍婆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想赚钱？” ——赚钱不是很简单的事？ 反而是沈靖西这种人，寒窗苦读十数载、吃尽苦头学得一身的本事，却要窝在穷乡僻壤里为国为民搞科研，尤其还是在举国上下的人们都在为了赚大钱而想尽了法子钻空子的时代里，显得尤为可贵。 再说了，水婷想要挣大钱的目的，是为了孩子们的教育。那么孩子们受到了良好的教育以后呢？ 少年沈靖西也很穷，可他并没有去没挣大钱，而是靠自己的努力才得到了良好的教育。然而受到了良好的教育以后，最终他还不是过着苦哈哈的生活，义无反顾地投身科研工作了！ 霍婆婆是个为了家国愿意放弃自己生命的人，就觉得水婷想赚大钱的愿望…… 有点儿上不得台面。 沈靖西却十分认真说道：“婷婷的这个愿望挺好的，很接地气。这是她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追求，我跟着她我也能享福……” 霍婆婆撇嘴，“我看啊，哪怕她的愿望是回老家种地，你也觉得挺好！” 闻言，沈靖西的眼晴亮晶晶的，“那就更好了，正好我也是个种地的。” 霍婆婆呆了一呆，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你这傻小子！婷婷嫁了你啊，真是她的福气！哎，就盼着这傻丫头有朝一日能开窍，能和你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沈靖西朝着霍婆婆“嘘”了一声，示意她、孩子们都睡着了，最好小声点。 霍婆婆笑声一顿，压低了声音说道：“……然后你俩再生个胖小子！嗯，生个胖丫头也可以啊！我给你俩带孩子！” 沈靖西笑着摇了摇头，“只要婷婷呆在我身边就好，生不生孩子不重要……我工作忙，她要是有了孩子啊，可能我也帮不上太多的忙。您也别揽事儿了，您自个儿的身体也不太好、再说了，现在蓁蓁和小彥就挺好的……婆婆，以后这事儿您别念叨她。” 霍婆婆叹气，“好！我不管你们的事儿了，成了吧？” 沈靖西今天的心情太愉快了，不免十分啰嗦，“那怎么行呢？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以往您没跟我们在一块儿，您也不稀罕管我们的事儿。可现在不同了，我们家里没个人掌舵，万一跑偏了可怎么办？” 这话让霍婆婆觉得十分舒服，不禁笑开了花。 == 水婷一连劳累了好几天，睡足了整整一天，总算是缓了过来。 照例，这一天也没人叫醒她。 等她睡到自然醒时，都已经早上九点多了！ 孩子们都已经上学去了。 屋里静悄悄的。 水婷扶额，起来快手快脚的洗漱过…… 客厅门锁响动，有人推门而入。 沈靖西拎着个保温桶进来了，一见水婷，他笑眯了眼，“婷婷起来了？” 水婷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就淡淡地“嗯”了一声。 沈靖西，“给你买了热的白粥，还有千张粉丝包子，过来吃吧！”说着，就把保温桶打开，放在饭桌上。 水婷又“嗯”了一声，过去坐下，吃起了早饭。 沈靖西就静静地陪坐在一旁。 他的婷婷是那样的好看，哪怕抓着包子咬、又抿着嘴儿吃粥，真是怎么看就怎么好看！ 水婷在他的注视下吃了几口包子稀饭…… 然后就吃不下去了。 她抬眼看他，“你送蓁蓁和小彥上的班车？” 沈靖西含笑点头。 “那婆婆呢？”水婷又问。 沈靖西，“婆婆上招待所去了，今天程主任和李主任过来向她汇报王晓红那边的工作。” 水婷犹豫了一会儿，有些愤愤不平，“为什么今天又不叫我啊？不叫就算了，家里的闹钟怎么一个都没响？” 沈靖西盯着她的脸，“这几天你都没睡好，黑眼圈特别严重……我早上打电话问过秦科长了，她说最近科室里也不忙，我就帮你请假了。” 然后他又抓紧时间转移话题，“婷婷，昨天那工作组里的两位同志问你工作的问题，你是怎么想的？跟我商量商量吧！” 沈靖西很清楚，婷婷她不情不愿地嫁给他，对他、对这段婚姻有抵触心理，他是可以理解的，但不能放任不管，以免将她越推越远。 所以当务之急，是不能让她和他有隔阂。 她想躲，他是不能允许的。 就必须当面说清楚。 果然，水婷的注意力转 分卷阅读176 移了。她看了他一眼，垂下头，“我不想进体制内了，一年以后要是我们又离了，辞职多麻烦啊！” 沈靖西：…… 果然是从结婚的第一天开始，就在想着要离婚吗？ 沈靖西深呼吸，“那万一没离呢？” 水婷看了他一眼，垂下了眼眸，不想一大早的跟他争这个。 沈靖西咬牙，“你别想太多，将来要是咱俩真的离了，相信你也已经在工作岗位上做出了自己的成绩，不需要沾我的光。” 水婷想了想，“你希望我进入体制内？” 沈靖西，“也不是，那你到底怎么想的？” 他感觉到她有倾诉的意愿，心里陡然生出隐约的雀跃，却又竭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以期许不要表露出太热情的态度，以免吓坏了她。 无论她想和他聊些什么，他都愿意认真聆听。 可是，水婷根本就不想和他沟通。 沟通什么呢？ 难道让她说实话：我就想着认回了巍巍以后，带着孩子们远走高飞？ 明显不现实。 沈靖西等了好一会儿，见她始终不开口，明白了。 ——她根本没把他当成自己人，所以不愿意和他说心里话。 淡淡的酸楚浮上他的心头。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已经嫁给他了。 昨天那结婚证是真实的。 那…… 既然她不愿意和他沟通，那他就必须主动。 沈靖西沉吟片刻，“那还得先看婷婷对未来的想法是什么……是想当个独挡一面的女强人呢？还是希望在工作之余照顾好孩子们。” 他一直都知道，孩子是她的软肋。 果然，水婷皱起了眉头。 前世她最最最亏欠的，就是女儿。 但是今生重来，她甚至已经做好了和李大猴鱼死网破才能离婚、带走蓁蓁的打算，没想到她还没有用尽全力，就已经顺利的离了婚？ 又及，蓁蓁太懂事太乖巧了…… 似乎也不需要水婷放下一切，什么也不干的去弥补。 水婷忍不住想起了那天女儿对她说的那句话—— “妈妈你要有自信，你不也在学习吗？将来我也会努力学习，为了妈妈而争气的！” 如果今生，女儿已经坚强到不需要她为之付出一切的话…… 那么她想做些什么？ 水婷心里第一个跳出来的想法居然是：上学！ “如果可以……我真想好好的上学。当年我刚上初三呢，就退了学……每天下班回来，隔着窗子看着我原来的同学们放学，相互讨论作业，我……我真是羡慕得不行。” 水婷不自觉喃喃地说出了积压在心里多年的话。 没有文化、没有学历，她长得再好看又有什么用？ 她隐约觉得，如果这辈子没能完成继续学业的话，大约会成为她一生也过不去的坎儿。 这么一想，水婷皱起了眉头。 沈靖西的心情有些激动。 看吧，就是还得多沟通。多陪她说说话，只要态度真诚一点儿，总会有效果的。他看着水婷，微微地笑，“那我帮婷婷出个主意？” 水婷终于抬头看他。 前段时间当她还很迷惘的时候，是他建议她学习、参加自考的，甚至还建议了好几门专业，最后水婷是在他的帮助下选择了法律这门专业，又根据他制订的学习计划稳步进行…… 在这段时间以来，她对法律这门专业产生了很大的兴趣，并不觉得特别枯燥，相反还觉得挺有意思了。 当然很大程度上，也可能是沈靖西的监督，让水婷有了学习的动力。以及……水婷怀疑他手里可能也有一套教材，因为当他不在家的时候，每天晚上和她通电话时，总会很适时的跟她聊几句她今天的学习内容。 有监督、有分享，还有相互讨论…… 水婷就觉得，在别人嘴里特别枯燥的法律课程，好像还挺有意思的？ 不知不觉，她觉得沈靖西这人在搞学习这一块儿还是很靠谱的。 现在他说他要帮她出个主意？ 水婷歪着头看向他，认认真真的听。 沈靖西说道：“想要正儿八经的考个学历出来的话，自考就不太合适了，要走的弯路太多。不如参加成招，先正儿八经的考个学校出来，然后参加在校的专升本，最后考研……学历高了，自然而然地就有了 分卷阅读177 编制。你看，怎么样？” 水婷突然笑了，“那照你的计划，得花多少年啊？” 沈靖西想了想，“是我的话，最多四年就差不多了……” “可我不是你！我啊，要是按着你的路子走的话，说不定得花个十年八年的……那孩子不用管了吗？婆婆年纪也大了，有个病啊痛啊的，怎么办？”水婷问道。 沈靖西一愣，“我可以管孩子们的学习……” “你不用管你的科研了？” 沈靖西喜欢和她讨论这些家长里短，就笑着说道：“那我也不是二十四小时都要工作啊，总会有休息的时候……辅导两个小学生的作业，我觉得我应该还可以。” “他俩又不跟着你去！” 沈靖西听出了她语气里的嗔怪，笑道：“打电话也可以啊！” “电话费不要钱吗？”水婷终于问出了疑惑已久的问题。 沈靖西一愣，哈哈大笑了起来。 水婷被他笑得有些……不安，有些恼怒，又有些尴尬。 沈靖西觉得她实在是太可爱了！但又怕惹她生气，只好死命压制住笑意，认真说道：“嗯，打长途电话么，当然要花钱的，不过付这钱是值得的。” 顿了一顿，他又试探着说道：“其实你也可以带着孩子们跟我一块儿去西北，那边儿的环境和风景都挺好的……” 水婷断然拒绝，“那怎么行！那边儿连个好学校都没有，孩子们不用学习了？”突然一愣，狐疑道：“那边儿的环境和风景很好？” 他驴她的吧！ 她前世活到了五十多岁，也没听说西北变成了绿水青山啊！ 沈靖西则仔细打量着水婷，心里想着她说的话——刚才她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西北没有好的学校可以给孩子们提供好的教育？ 想了想，沈靖西嘀咕，“我一个博导，就算跨学科教你，都应该问题不大；何况我还带了四五个研究生呢……就算让他们一人教孩子们一科，难道还应付不来小学生的课程。” “那还是算了吧！”水婷不以为然地说道，“当然还是去学校上学好，全面发展嘛！再说了，学校里的小伙伴多，也能交到更多的朋友。” 沈靖西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只是，他不打算再跟她说这个了。 说话之间，家里的电话响了。 沈靖西过去接了电话，只讲了几句就收了线，然后回过头对水婷说道：“婷婷，婆婆让我们现在去招待所，让和程主任打个招呼。” 水婷点头，两人一块儿出了门。 这会儿正是上班时间，在院子里闲逛的人不多，但不代表没有。有三三两两的家属扶着老人、带着小孩经过，看到了沈靖西和水婷，都善意地朝他俩打招呼—— “小沈，水婷，恭喜你俩呀！” “哎你俩什么时候摆酒啊？” “小沈啊你这个老大难问题终于解决啦！” “水婷啊，你还有表姐表妹、堂姐堂妹吗？再给他们介绍几个女青年嘛！” “小水啊恭喜你啊要当新娘子啦！” 水婷僵着一张硬挤出来的笑脸应付人家，一转头就看到笑到已经控制不住面部肌肉的沈靖西…… 一定要笑得这样傻吗？ 沈靖西一看到水婷清亮的眼神，顿时冷静下来，义正严辞地问她，“呆会儿见完了程主任，估计章同志和叶同志也会找你谈话，你想好怎么应付了吗？” 水婷想了想。 ——之前她是嫌羁绊太多，怕自己太犹豫下不了狠心离开。 但沈靖西说的也有道理，一年的时间，也足够她在新的工作岗位上展示自己了。再说了，她也不是多么有野心的人，最大的愿望就是守着孩子们过着富足的生活，让孩子们接受到好的教育就好。 正如沈靖西明示的那样，拥有一份清闲、但上下班时间固定、收入清贫但稳定的工作，她才有更多的时间给自己充电，也能好好享受和孩子们呆在一起的时光。 就是…… “我就只做过出纳，其他的也不会。”水婷如实说道。 沈靖西点头，“有一技之长，很不错。” 水婷：…… 大佬都这么谦虚这么会夸人的吗？ 两人一边说、一边来到了招待所。 霍婆婆和安市的妇联办程主任、林镇妇联办李主任二人正在王家阿公阿婆的房间里商讨沈彥和王晓红的事儿。 水婷上前和程主任打招呼。 程主任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水婷，一脸的 分卷阅读178 惊喜，“哎哟几个月不见，水婷真是大变样儿了！以前就觉得你长得挺好看的，现在看着啊，就觉得以前太瘦、太黄了！瞧瞧，现在人胖了一点儿……不不不，不是胖，是丰满了一点儿，又白净了，有了精神气儿，最重要的是啊，这双眼睛水灵灵的，可太好看啦！” 水婷抿着嘴儿笑，问程主任，“程妈妈的腰可好些了？朱妈妈和马大姐最近还好吗？” “哎哟，蒙你惦记着，我好着哪！她们也好着呢，你朱妈妈的儿子上上个月娶了个媳妇儿，这个月她的媳妇儿就怀上孩子啦！你马大姐也挺好的，五一的时候评了劳动模范！” 然后程主任又拉着水婷的手儿，对霍婆婆说道：“……当初听到了她的事儿，气得我呀一晚上睡不着！后来又冲着她这一声‘程妈妈’，我又恨不得为她赴汤蹈火……幸好替她办成了那事儿！” 霍婆婆笑道：“她一直念着你的好呢！这回来了，你就多呆几天，吃了她的喜酒再回！” “哎！好咧！”程主任笑着答道。 水婷只当她们是在说客套话。 众人寒暄了几句以后，水婷就听到程主任说起了正事儿。 她介绍了一下王晓红的情况。 王晓红说不清她肚里的孩子是谁的，但后来程主任和李主任终于从王晓红的嘴里问了出来，侵犯她的，是她的亲生父亲和两个亲兄弟。 王晓红长期呆在一个不正常的家庭里，自己的三观也不正，她压根儿就不认为自己侵害了小彥。因为她认为自己没有说慌，她确实决定了、以后要永远跟小彥在一起。 在农村里，女大男小的婚姻结合也很常见，虽然像她和小彥这样差了快二十岁的不多，但女方比男方大个七八岁、甚至十一二岁的也比比皆是。 因为如此，王晓红就觉得自己特别冤枉。 程主任和李主任给王晓红做了很多思想工作，又现场请了医院里的医生、护士，甚至是来看病的病人……让她们把她们的家庭与家人之间的关系、相处模式一五一十地说给王晓红听，王晓红这才意识到问题所在。 ——她的家庭和普通家庭实在是太不一样了。 这不是贫不贫穷的问题。 然后王晓红就崩溃了。 现在程主任和李主任给王晓红的建议就是：做人流手术、同时起诉她的父兄；与此同时，她侵犯了未成年人小彥，这是要付出刑事代价的。 王晓红从来都不知道她的所作所为已经触犯了法律。她被吓得直哭，求程主任带她去见沈彥……她说她要取得沈彥的原谅，她真的不知道那样做是违法的。 水婷和沈靖西对视了一眼。 ——现在沈靖西是小彥的合法监护人，他有保护小彥的义务。 “小彥不愿意再见到她，”沈靖西尽可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对程主任和李主任说道，“……水婷已经带小彥去看过医生了，医生的意见是，小彥可能已经有了躁郁症的先兆，所以我们不会再让小彥见到她的。小彥需要时间慢慢修复情绪，我们也必须因此而对这个孩子付出更多的关注和爱护……” “我不但不同意小彥和王晓红再见面，同时我还会要求法院严惩王晓红，虽然她自己也是个受害者，但这是两个不同的案子。她在她的原生家庭里受了侵害，凭什么在我们的案子里被原谅？她的智商没有问题，在侵害小彥的时候，她就应该知道小彥是个没有反抗能力的孩子，可她依然这么做了！” “她为她自己所做出的辩解就更可笑了！她想永远和小彥在一起？凭什么呢？就凭着她的原生家庭对婚姻的看法和要求，也必须是双方愿意的婚姻才对吧？连她的父母都没有同意她的婚姻，她凭什么强加给小彥？” “还有，她在学校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无情的伤害小彥……这也是让小彥情绪崩溃的最主要的原因。抱歉我真的无法接受她对小彥所做的一切，我也代表小彥，不接受她的道歉。”沈靖西隐忍着怒意说道。 程主任与李主任面面相觑，点了点头。 这其实也是她们一定要见到水婷和沈靖西的缘故。不仅仅是为了叙旧，也因为他俩是小彥的监护人。 现在明确得到了小彥父母的意见以后，程主任和李主任也就不再耽搁了，和霍婆婆、王家阿公阿婆打了声招呼，就告辞离开了。 程主任和李主任刚走…… 果然，工作组里的章同志和叶同志就找了过来。 她们很客气的把水婷请了出去，美其名曰去院子里散散步。霍婆婆和沈靖西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并不阻拦。 于是水婷和两位同志一边在农科院的院子里散步，一边聊天。 两位同志先是又问了 分卷阅读179 水婷昨天的那个话题——对工作有什么意向啊，愿不愿意进入体制内啊什么的，水婷也不再藏着掖着的，就直说了。 两位同志点头，拿出笔记本记下，然后才说出了真正的意图，“昨天听你说起了褚芸的事儿，席间人多，也挺吵闹的，我们都有点儿听不清，不知道你现在方不方便跟我们聊得详细一点儿么？” 水婷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明天是星期天，有两个朋友会来找我，或者您二位能从她们的嘴里，知道一手消息。” ——上回邬翠喜和她约好了，星期天的时候她会带着罗雨菲过来拜访一下霍婆婆，主要就是想说一下四老虎的事儿。 水婷就觉得，如果让罗雨菲直接向调查组反映情况的话，可能更直观。 于是她又向章同志和叶同志解释道：“我毕竟和褚主任也只有一面之缘，算不上十分了解。明天过来找我的那两位朋友，是真正跟褚芸打过交道的。” 那二人点了点头。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大伙儿都去了单位饭堂。 赵主任特意跑过来和霍婆婆商量，“婆婆，早上我们和唐书记、还有小沈都商量了一下，要不我们这边儿就星期三晚上给小沈和小水办喜事儿吧？小沈已经把酒席的预算都做好了，到时候我们办九菜一汤、八荤一素，外加汤水甜品主食，四白酒四红酒四啤酒四饮料……” “我们呢，就在饭堂里摆上八十桌……嗯，我们单位的职工和家属估计就有四十桌左右，小沈说他的老师、朋友、同学得留个二十桌，小水那边十五桌够吗？剩下五桌咱们就预备一下？” 水婷吓了一跳，“我这边能凑十五桌？” 要知道，一桌可坐八到十人左右，十五桌就是一百多人！ 沈靖西含笑说道：“我昨天就已经打过电话给陈妈妈了，陈妈妈今天回电话给我，说十五桌是保守估计，让再多预备个两到三桌……主要不是周末，好多人想来、又请不开假。” 水婷傻了眼。 赵主任又笑道：“其实啊，星期天摆酒是最好的……” 霍婆婆嗔怪道：“那怎么行！等我们星期三在这儿摆完了酒以后啊，最期四我们就得出发去京城了。到时候给蓁蓁和小彥也请了假，咱们一块儿过去！那边儿我都已经安排好了，星期天在紫云山饭店给你俩摆酒，一百桌！” 霍婆婆的语气里充满了自豪。 水婷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这就是她想要的低调婚礼？ 霍婆婆还高高兴兴地对水婷和沈靖西说道：“你们放心，我今天早上打电话给祝希安和王惠宁了，他们知道林茂生的孙女儿、林锋的女儿要结婚，都高兴坏了！祝希安有仨儿一女，膝下孙子孙女十来个，全都结婚了！你们的婚宴交给他大儿媳去办，那是再妥当不过了！王惠宁是当年从你们爷爷身边的警卫员干起，才有了后来的殊荣，他也一直念着水婷爸爸……这次你俩回去以后啊，可要好好认识认识那些长辈才行！” 水婷扶额。 祝希安、王惠宁都是当代很有名望的人，能常常在电视新闻里看到他们的身影。 沈靖西笑道：“那就有劳霍婆婆费心了。” “我可没费半点儿心，最多也就打了个电话费了些嘴皮子。”霍婆婆说道。 沈靖西很上道，“到时候我们要好好谢谢两位老爷子，和其他愿意来捧场的长辈们。” 一直在一旁没说话的柯院长突然说了句，“对了靖西啊，这次建国也会回来喝你的喜酒！到时候你可千万别忘了……一定要替我们好好劝一劝他！你说你调到中科院了，这是天大的喜事儿，可你这么一走呢，咱们省农科院就少了一根顶梁柱！要是他肯回来的话，那就皆大欢喜喽！” 闻言—— 沈靖西还没开口呢，赵主任先泼冷水，“我看可够呛了！这家事不平何以平天下！建国自己后院里的事儿都摆不平……” 柯院长瞪了她一眼，“那是建国的私生活！跟他研究的东西不一样！” 赵老师原本从不在外人面前和丈夫争执，但这次明显是在气头上，就忍不住嘀咕道：“凤琳住院的时候建国回来看了她一眼，据说是偷偷回来的，怕他的那一位知道。结果呢，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的……” 旁边也不知道是谁接了一句，“肯定是许兰秀说的呗，还能是谁！” 赵老师的脸色铁青铁青的，“……结果他的那一位就打电话到我们家，一通大骂！真是差点儿气到我心梗！” “后来建国又重新打了电话过来向我赔礼道歉，你们柯院长就跟他说了小沈你要结婚摆酒的事儿。建国就说，他一定会回来喝你的喜酒的！” 分卷阅读180 “结果呢，回头建国又补了一个电话过来，说他的那一位不放心，怕他又回来和凤琳瞎搞到一块儿，所以吵着闹着也要跟着一块儿来……”赵主任被气得不轻。 沈靖西笑道：“两位老师请放心，等师兄到了，我一定好好劝一劝师兄。” 水婷在一旁咬住了嘴唇。 ——安欣也要来？ 那巍巍呢？他也会一块儿来的吧？ 54.第54章婚宴（二） 水婷有些心神不宁。 她对婚宴的事儿就不怎么上心。 就几乎全是沈靖西和霍婆婆在操心。 星期天的时候,邬翠喜和罗雨菲来农科院家属楼找水婷了。 一进家门，二人向霍婆婆打过了招呼…… 邬翠喜就和水婷说：“你俩什么时候办喜事啊？我一进你们单位就看到你们单位门口拉了横幅，哎以前不知道哈,原来你们单位职工结婚都兴这样拉横幅的？太特别了！” 水婷：…… 霍婆婆憋笑,“就是啊！谁让他们这单位里有百来个单身汉呢！只要有一个能成家的，我保证他们赵主任可以现场给你表演个节目,清唱一首信天游！” 邬翠喜“卟哧”一声笑出了声音，然后立刻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儿,又看着水婷,眼珠子滴溜溜的转。 水婷还能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我们星期三摆酒,就在单位饭堂里,到时候你也来，嗯,和雨菲老师一块儿来……”水婷交代邬翠喜，又压低了声音，“到了那天啊,差不多单位上所有的‘男’职工都会出席，你就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吧！” 她加重了“男职工”这仨字儿…… 邬翠喜面一红,点了点头。 水婷又打趣她,“到时候可要打扮得好看一点儿啊！” 邬翠喜嗔骂,“讨厌！” 罗雨菲小小声说道：“水婷结婚,我们还是别穿得太鲜亮了吧？” 邬翠喜,“嗨,你就是把所有的衣裳都顶在头上,也不如人家素颜好看！” 罗雨菲看了水婷一眼，也忍不住笑了。 水婷莫名脸红。 霍婆婆喜欢看到年轻姑娘们叽叽喳喳的，青春热闹又有活力。 不过,邬翠喜并没有忘了这次来找水婷的目的。 说笑了几句，邬翠喜和霍婆婆搭上了话。 霍婆婆是知道这俩姑娘的来意的，就告诉她俩，“也是你俩运气好，正好上边儿派了个工作小组下来查访，小罗老师的这事儿啊，我已经提前和她们打过招呼了。你们都知道我已经退休啦，跟我反映情况，我也是转告……还不如你们直接跟她俩谈呢。” 邬翠喜与罗雨菲交换了一个眼神。 罗雨菲郑重点头。 霍婆婆就吩咐水婷，“丫头，给章同志打个电话让她们过来吧。” 水婷打了电话过去，那两位同志就拎着公文包过来了。 霍婆婆做了主，把沈靖西的书房借给她们使，然后把水婷喊了出来。 水婷对婚礼是各种的不上心，这让霍婆婆觉得很不爽，一见水婷，她就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但也没法子，她只好指挥着沈靖西出去买礼服什么的。 沈靖西倒是很乐意。 他今天在外头跑了一天，搜罗了一大堆的各式衣裳、裙子、女式皮鞋凉鞋，首饰化妆品什么的，扛了几大箱，搬了好几次才搬回来，然后又兴冲冲地往外跑。 霍婆婆就守着水婷一件一件的试衣裳。 水婷是真不耐烦。 可要不试衣裳吧，老人又生气…… 就只好认命的一件一件的试。 沈靖西是拿着水婷的旧衣和旧鞋出去做比对的，所以他买回来的衣裳，她基本都合身，只有样式和颜色的喜好问题。 水婷被逼着试了十七八件衣裳以后，霍婆婆终于挑中了两套衣裳。一套是带蕾丝花边的白衬衣，外罩洋红色窄袖收腰的西装中裙；一套是长袖高开叉的大红色旗袍。 水婷死活不肯穿蕾丝花边白衬衣配红西装，嫌土气。 直把霍婆婆给气得不轻，“时下都兴这么穿！京城人家嫁女儿，人家也是这么穿的！” 水婷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就不，这种照片留到以后简直土得掉渣！她宁愿穿旗袍！ 胶着状态一直持续到沈靖西回来。 这一回，他 分卷阅读181 依旧是扛着几只大纸箱回来了。不过这一次是为了他和霍婆婆、以及两个孩子准备的新衣裳新鞋袜。 看到水婷和霍婆婆两人都气呼呼的，沈靖西一问，笑了，“那星期三的时候婷婷就穿旗袍吧，红西装留着平时穿。” “平时也不穿！这么红，平时要怎么穿？像个红包似的！”水婷嘀咕道。 霍婆婆，“年轻姑娘穿红戴绿的，不挺好的么？还挑啥啊，你看这衣裳料子，一看就不便宜，还挑三拣四的！” 水婷撅起了嘴儿。 沈靖西想了想，对水婷说道：“嫌这套西服裙子太鲜艳的话，可以拆开穿。比如说黑裤子配红上衣，红裙子配白上衣……就不显得特别打眼了。” 水婷眼睛一亮！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 沈靖西又去劝霍婆婆，“婆婆别生气，这些衣裳都是为了婷婷买的，就都是她的，她爱怎么穿就怎么穿……婷婷长得好看，她就是随便搭配也好看的。来，婆婆，看看我给您买的衣裳，我笨手笨脚的，也不知道选的衣裳合不合您的意。” 霍婆婆一脸的惊喜，“连我也有吗？” “有！我们都有……但婷婷是新娘子嘛，她的东西要格外多一些。对了还要麻烦您再把把关，看看还缺什么没有。”沈靖西笑呵呵地说道。 他嘴里和霍婆婆说着话，眼睛却一直盯着水婷。 水婷穿着大红色旗袍，披散着一头柔顺的乌发，高开叉的裙摆处露出雪白的大腿……大约唯一不合时宜的，就是她的脚上套着一双塑料凉拖。 沈靖西并没有意识到，他已经盯着她看了许久。 水婷不喜欢他的目光，就走到了霍婆婆身后。 霍婆婆则皱眉盯着水婷的裙角，说道：“丫头太矮了，瞧这裙角，都拖地了！” 沈靖西也跟着看向了水婷的裙角。 水婷，“不有高跟鞋吗？穿上就不踩裙角了。” 霍婆婆指导沈靖西，“靖西把高跟鞋拿来给婷婷试试。” “这有什么好试的！”水婷满心的不高兴。 沈靖西连忙找出了几只鞋盒，打开、让霍婆婆挑。 结果霍婆婆看上的鞋子、又和水婷看上的又不一样。 ——水婷看上的是绝对的高跟鞋，尖头细跟；霍婆婆看上的，就是双意思意思的中低跟鞋，还是坡跟的。 霍婆婆直皱眉，“那天可是你的好日子，到时候人又多，你穿这么高的鞋子，会习惯吗？万一崴了脚可怎么办！” 水婷，“我不会崴脚的！” 沈靖西笑着蹲下身去，将一双高跟鞋摆放在水婷脚边，又劝霍婆婆，“婆婆别担心，婷婷一直有穿高跟鞋的，问题应该不大。” 霍婆婆终于妥协了，“那你试试呗！” 水婷就着沈靖西的服侍，踩上了高跟鞋，走了两圈。 她个头不高，一向喜欢穿高跟鞋，沈靖西买回来的鞋子，高度对她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而她穿上这双近十公分高的鞋，和沈靖西站在一块儿……她的头终于捱到了他的下巴，视线与他的锁骨平齐。 而这一幕落在霍婆婆眼里，端的是男的俊、女的俏，真是怎么看就怎么好，老人立刻没了意见，对水婷说道：“那要是你穿着舒服的话，那当然很好。” 然后又盯着水婷左右看，满意地说道：“我们婷婷就是好看，穿着这双鞋子啊，人高了不少，好像衣服也撑了起来。到时候再盘个头，化个妆……你就是世界上最漂亮的新娘子啦！” 水婷红了脸。 沈靖西的眼神一直牢牢地粘在水婷身上，满眼的惊艳。 正好这时，在沈靖西书房里谈话的邬翠喜、罗雨菲和两位工作组里的同志一块儿出来了。 众人看着姿容绝色的水婷，皆尽呆住。 就连哭成了泪人儿的罗雨菲也怔怔地看着水婷，忘了拭去眼泪。 邬翠喜回过神来，先和沈靖西打了招呼，然后称赞水婷，“水婷，你不去演戏可太亏了！对了，星期天你要和你爱人举行婚礼了，化妆师请好了吗？如果还没有，我可以毛遂自荐一下我自己……要是不信啊，我现在可以先给你化个妆试一试。” 水婷，“不用麻烦了……” 沈靖西，“太好了，谢谢邬老师！” 霍婆婆，“小邬，要是你能把我们婷婷给打扮好了，到时候婆婆给你一个大红包！” 邬翠喜，“那就这么说定了！来，我先给婷婷试个妆！” ——好像根本没人在意水婷的意见？b 分卷阅读182 r 沈靖西是一早就已经买了化妆品回来了，只是他也不懂得化妆品要怎么用，就直接去百货商店找售货员要了两套。 这会儿翻了出来，拿给邬翠喜。邬翠喜一看，立刻批评沈靖西：怎么没有粉底呢？遮瑕膏也没有，化妆水也没有，甚至连块粉刷、粉扑都没有！你这个……虽然牌子是响当当的，但全是腮红和眼影啊，眉笔也没有、眼线也没有…… 沈靖西目瞪口呆。 原来还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还要这些，不如……麻烦你列个单子，我这就出去买？”沈靖西连忙说道。 邬翠喜，“化妆品呢，还是我们女人自己去买比较好！让男人去买啊，永远也买不到让我们真正真正满意的！”然后又对水婷说道：“要是婷婷不嫌弃呢，先用我的吧，咱们先试个妆？” 要按着水婷的意思呢，到时候抹个唇膏，显得人有精神就够了，所以她是真不愿意折腾。 可霍婆婆很坚持，“好！小邬啊，那就麻烦你了！来，给婷婷试一个！” 邬翠喜就从自己的包包里拿出了随身的化妆品，快手快脚的给水婷画了个淡妆，又说道：“婷婷是底子太好了，都不需要怎么化妆，就是她眉毛淡了些，咱们给她扫一扫，然后画个浅浅的眼线……唇膏涂上，好啦！” 水婷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模样儿。 但沈靖西牢牢地盯着她、两眼发直；其他人就安安静静地盯着她、满眼的惊叹…… 水婷就知道，她的妆容肯定好看。 霍婆婆去拿了面镜子过来递给水婷，又叹道：“婷婷就该好好学一下化妆，天天把自己收拾得漂漂亮亮的多好！” 水婷看着镜子里的美人儿，也十分惊奇，忍不住抿嘴一笑。 ——前世她的美丽成为原罪，她曾经恨透了自己的脸。如果不是因为这张脸，她也不必被祸害成那样儿。 所以一直沿续到现在，她都还没有心思好好收拾自己。 真想不到，化了点儿淡妆以后，她居然这么美！ 水婷咬住了唇儿，心想那以后是可以学着化化妆什么的。 镜中人也俏皮地咬住了唇儿，更显风情万种。 霍婆婆也欣赏着眼前的美人儿。 只是，老人突然回过神来，问章同志和叶同志，“你们事儿办好了？” 章同志点头，“小罗愿意跟着我们一块儿回京去。我们就想着，干脆等靖西和婷婷摆了酒以后，星期四一块儿回京。” 叶同志压低了声音，“我们已经通过电话汇报，初步把事情上报。上级让我们尽可能的调查一下外围，如果能带回人证物证的，那当然最好。放心，我们会保障小罗和她家人的安全的。” 水婷一听，转头看向了罗雨菲——罗雨菲的眼睛红通通的，还有点儿肿，一看就是大哭过一场。 罗雨菲对水婷说道：“我想通了，我不能一直活在这个阴影里。只有这件事了了，让我很明确的知道以后不会再有人来威胁我，我才能过得安稳……所以我决定当证人。” 水婷拍拍她的肩膀，“我都能从以前走出来，你也可以的！” 罗雨菲一愣，好不容易才止住的泪水突然又飙出了眼眶。 在这之前，水婷一直对这场婚宴持消极态度。 直到邬翠喜帮她化了个淡妆…… 水婷才突然觉得，平时没事儿的时候化个妆取悦一下自己好像还不错？ 便主动提要求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去饭堂吃饭吧，吃完饭我和邬老师逛街买东西去！” 霍婆婆顿时松了口气，豪迈的一挥手，“买买买！呆会儿婆婆拿钱给你，你想买什么买什么！” 沈靖西表示不同意，“婆婆，有我呢，我呆会儿开车带婷婷和邬老师出去，婷婷想买什么，我会付账的。” 一众人就离了家。 沈靖西先走一步，要去六号楼韦兰兰家接蓁蓁和沈彥；水婷迟走一步，因为要把身上的衣裳换下来。 结果就在水婷下了楼，刚走到小树林那儿的时候，迎面碰上了柱着拐杖正准备回六号楼的的肖凤琳？！ 水婷赶紧上前和肖凤琳打招呼，“凤琳姐你出院了吗？身体怎么样？” 肖凤琳点头，“水婷啊出去吃饭吗？我没事儿，挺好的，医生说让好好休养，每隔一个星期回去复查一次，复查三次没问题的话就好了……” 然后又问，“哎听说你要小沈结婚了？真是太好了……是星期三摆酒吗？到时候我也去凑热闹去，你得给我留个位置啊！” 分卷阅读183 水婷心里一动，认真点头。 55.第55章婚宴（三） 一转眼就到了星期三。 水婷挺紧张的。 因为今天安欣会带着巍巍来——虽然上回听赵主任说了那么一句安欣也会跟着王建国一块儿来,也没说孩子会不会跟着一块儿。可水婷就是觉得，如果安欣也来了，那巍巍肯定也会来的。 水婷有点儿拿不定主意,她不知道王建国和安欣来到省城的具体时间,也不知道他们什么离开，更不知道……是否她和沈靖西的婚宴是王安二人的唯一落脚点。 那么问题来的：那她要不要在婚礼上,找机会当着安欣和王建国的面，揭开巍巍身世的秘密？ 水婷又有些犹豫,担心当众揭露了安欣,会不会对孩子的自尊心有影响。以及,沈靖西会不会被人取笑？ 为此,水婷特意跑过来问沈靖西，知不知道王建国与安欣的行程。 沈靖西也不知道。 “我也就是那天听赵阿姨说了一声,并没有王建国的进一步消息。”沈靖西答道，“……但一直到现在也没有王建国的信儿，谁知道他今天到底能不能赶到呢！” 因见她对王建国一家感兴趣,沈靖西认为是她和肖凤琳走得比较近的缘故，就解释了一下王建国的近况。 王建国做生意第N次失败,就打电话给柯院长聊了下近况,柯院长劝他回来继续研究工作。王建国应该是想回来的,可他似乎很忌惮安欣,就向柯院长提要求说,要求项目有独立项目资金,要求提升职称工资,要求涨绩效奖金等等。 王建国甚至还要求单位在西北实验基地提供条件优越的豪华居室给他，同时解决他家属的工作和俩孩子的上学问题…… 柯院长爱惜人才。 尽管王建国提出的要求，有一部分超出单位可承受的范围了,但柯院长的意思是，尽可能的留住人才，所以就把谈判的重任交给了沈靖西。 水婷终于忍不住问道：“他提的要求很不合理吗？” 沈靖西解释道：“部分要求是合理的，比如说解决住宅问题、家属的工作、孩子上学什么的。但有一些要求就……有点儿过了。” “像我和王建国这样的职称，组织上照顾家属，给安排工作这是合理的，有章纲规定的。咱们的要求也正常、合理，只经组织上能帮我们找到合适的岗位就行……” “可王建国和安欣不一样，首先是王建国的资历不够。是，他以前是很厉害，但他离开太久了，差不多六七年了。在这段时间里，我一共完成了两个项目，现在手上还有一个项目，国家准备再给我立一个项目……但王建国手头什么都没有，他的职称和资历就不如我。” “同样的道理，王建国现在的资历不够，就算组织上愿意解决他家属的工作岗位的问题，但首先不可能是跨系统的……比如说银行、外贸、国企、央企这样的单位，其次也不可能带级别的。” 水婷明白了，但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安欣她想当银行行长？” 沈靖西有些无奈，“她的说法是，银行行长和省机械进出口公司的经理，这两个职位她要二选一。如果办不到的，那也必须是同样性质的事业单位、同级别的岗位……” 水婷“卟哧”一声笑了。 沈靖西也笑，“还是婷婷务实一些。” 水婷想了想，问他，“那如果当初我说我不主动说想干出纳的活计，那凭你的级别，最高能让我达到什么级别呢？” 沈靖西含蓄地说道，“那给你评个副处级，再挂个主任的虚衔应该没问题。” 然后又解释，“……赵阿姨的情况就是这样的。我下个月就要调到中科院去了……等到十一月考核的时候，我的职称应该会比柯老师（柯院长）高半级。” 水婷瞪大了眼睛。 “怎么样水主任，是不是后悔当出纳了？”沈靖西和她开玩笑。 水婷，“去去去，我还是更喜欢当科员，上边有领导顶着，我可以正大光明的翘班儿，还能参加个韵律操团体赛什么的。” 她突然想起林伯母不允许她参加韵律操大赛的事，新仇旧恨顿时涌上心头！ “以后等我们去了京城，我还要参加韵律操团体赛，然后专门请大伯母来看我比赛，哼！”水婷忿忿不平地说道。 沈靖西哈哈大笑。 他真是太喜欢和她聊天说话了。 尤其是她放松下来的时候、对他不设防的时候，有种特别的童真与娇气。 但沈靖西很快又想起了单位宣传科为 分卷阅读184 上次韵律操大赛拍的照片与录像。 他看到录像里做出各种姿势与动作的水婷。她容貌绝美，气质柔弱，身材玲珑有致，又婀娜柔软得不像话，还时时爆发出强有力的青春力量美…… 难怪那么多的男青年看到了她的表演以后，立刻对她神魂颠倒！ 他看向她的眼神便多了几分炽热。 水婷很快觉察到，找机会跑了。 沈靖西只得无奈叹气。 究竟要到什么时候，她才会放下心防，彻底的接受他？ 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他隐约感觉到，她对于已经认可了的人，例如蓁蓁和小彥，容忍程度特别高；她甚至也认可了霍婆婆，所以她高兴了、会抱着霍婆婆亲一口，不高兴的时候也会炝霍婆婆几句…… 啊，好像她一直防着的，只有他？ 沈靖西苦笑。 不过，让沈靖西感到欣慰的是，婷婷和他的关系，远比他想像中的要更缓和一些。看看，今天她不就跟他聊了这么久嘛！ 这时蓁蓁接了个电话，在客厅大声喊爸爸，“爸爸，招待所打电话过来说，陈奶奶她们到了！” 沈靖西回过神来。 ——今天是他和水婷的婚礼。安市那边由陈娟带队，沈靖西出资，包了五辆班车，昨晚上从安市出发的，今天一早抵达省城，想必刚到。 又有人敲门，沈彥跑去开门，一看是邬翠喜和罗雨菲，也大喊，“妈妈妈妈！小邬阿姨和菲菲阿姨来啦！” 水婷应了一声，匆匆从屋里出来了。 ——之前陈娟就跟水婷商量过，毕竟安市的亲朋好友们，自己也是拖家带口的，谁还不是个家里的顶梁柱了？如果正儿八经的从安市坐火车到省城喝喜酒，住一晚再回去，来回得花上四天！可没人耗得起这么长的时间。 所以大伙儿达成了一致： 由沈靖西出资包专车接送，沈靖西和水婷的喜酒改为午宴，以方便安市的亲友们早上抵达省城，稍事体香以后喝喜酒，然后逛一逛省城，当天晚上再坐班车回安市。 沈靖西的单位同事，朋友们也挺乐意的。最大的原因是大家都是知识分子，也没人擅长喝酒，而且不占用周末休息时间，挺好的。 沈靖西就对水婷说，“邬老师来了，你们就开始收拾吧，我过去和陈妈妈说说话，快到时间了我过来接你。” 水婷点头，“我给陈妈妈准备的东西你帮我拿给她。” ——陈娟的女儿黄莎莎追星，水婷通过邬翠喜的关系，委托陈导拿到了两张有黄莎莎最喜欢的明星的亲笔签名照片。 沈靖西笑了，“知道了。” 他一走，邬翠喜和罗雨菲就开始打扮起水婷来。 其实水婷是不太喜欢九零年代的流行服装和妆容的，有种难以言喻的追求浮夸的感觉。她更喜欢普通的、接地气的装扮。 邬翠喜已经有点儿了解水婷了，和她商量过以后，就给她盘了个简单的发髻，簪了几枝霍婆婆从京城带来的古风发簪——霍婆婆说那是水婷亲祖母的旧物，还特意交给沈靖西、让去找了个打银的匠人清洗过。 发簪上的红宝石大得有些夸张，颜色也鲜亮，就是质地并不十分纯净剔透。霍婆婆解释说那是民国初期的华工返乡时带回来，不很名贵，但因为被水婷的祖母珍藏过，所以有了特别的意义。 果然，水婷穿着一身大红色高立领的长袖高开叉旗袍，衬得颈脖修长优秀，乌发雪肤，鸦青蓬松的发髻间簪着几枝熠熠生辉的宝石簪子，再加上黛眉轻扫、樱唇饱满…… 以至于邬翠喜为水婷化好妆以后，屋子里所有的人全都呆呆地盯着水婷看。 ——美人就是美人，无论从哪一个角度看水婷，全都是不可挑剔的美！ 水婷被大伙儿看得脸红红的，最后几乎落荒而逃—— 逃到了卫生间里不好意思出来了。 可躲在卫生间里，水婷看到了全身镜里的自己。 连她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 好像…… 是挺好看的哈！ 秦科长打发资料室里的女孩子们嘻嘻哈哈地过来了，霍婆婆笑眯眯地招待她们，抓了一大把糖果给她们，又给她们发红包…… 女孩子们兴奋了，叽叽喳喳地又说又笑。 这时，楼下响起了热闹又震天响的鞭炮声。 沈彥兴奋地从阳台那儿跑了进来，“我爸爸来了！我爸爸来了……我爸爸来接我妈妈了！” 众人都笑了起来。 邬翠喜年纪最大，就号召起 分卷阅读185 现场的女孩子们，“姐妹们，呆会儿新郎上来接新娘子的时候，我们能不能轻易就把新娘子交出去？” “不能——” 女孩子们嘻嘻哈哈地齐声说道。 邬翠喜，“那我们要怎么办？” “把新娘子藏起来！” “笨，藏新娘子的鞋就好了！那么大个人、怎么藏啊！” “藏鞋太不时髦了，我们换个！” “要新郎唱情歌！一首歌只能唱一句，还必须首尾歌词接龙！” “我可不和你们疯，只要新郎给够了红包我就把新娘子交出去……” “啊你这个叛徒！那我也要红包！” “我也要我也要我也要！” 女孩子们兴奋叽叽喳喳地叫嚷了起来。 水婷面红红地坐在一旁，蓁蓁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妈妈，你今天真的好漂亮呀！”然后又压低了声音，悄悄说道，“妈妈，我好高兴呀，以后再也没人敢说我是杂种了……” 水婷愣住，问道：“是谁说的？” 蓁蓁摇摇头，“从今天开始，再也不会有人这样说我了。谁再敢这么说我的，我让我爸爸去揍他！” 小姑娘将下巴扬得高高的，一脸的神气，然后飞快地看了沈彥一眼，又小小声说道：“还有哦，妈妈，我觉得小彥太可怜了。其实他已经不记得他自己的爸爸妈妈长什么样子了，但他又一直牢牢记得……他害死了他爸爸，他妈妈到死都不肯原谅他……” “所以妈妈，以后你要对小彥好一点，不用太考虑我的感受。因为我知道妈妈最爱的是我，至少妈妈一直都陪伴着我，可他却……” 水婷也压低了声音悄悄说道：“我会对小彥好的，可我最爱的还是你呀蓁蓁，一直是你。” 蓁蓁呆住。 小姑娘的眼圈儿迅速发红，“妈妈我也爱你。” 母女俩小小声讨论了几句…… 沈靖西已经被小谭等男青年簇拥着，上了楼，正砰砰砰的敲门。 屋里的女孩子们把门裂开一条缝，冲着外头大喊，“是谁来敲门呀？” 小谭笑嘻嘻的回答，“是新郎倌来接新娘子啦！” 女孩子们躲在门后兴奋地尖喊尖叫—— “我们新娘子是那么容易让你接走的哦，你们做白日梦呢吧！” “新郎倌表演一个才艺！不然不让你接走新娘子！” “还要发红包！发大红包！” “先发红包再表演才艺，不然我们连门都不开的！” 沈靖西的嘴巴咧到都合不上了。 他这辈子做梦都没有想到，他居然还有机会娶到他心心念念的姑娘！所以此刻这些女孩子们的为难，他觉得是那样的新奇、有意思…… 可是，表演才艺？ 沈靖西犹豫了好久，然后真诚地问道：“我现场表演一个三位数以内的心算，加减乘除都行，可以吗？” 女孩子们一呆，继而爆笑—— “哈哈哈哈他要表演心算诶！” “我第一次听说新郎接亲表演心算！” “谁要你表演心算呀我们又没有计算器，你算错了我们也不知道！” “表演一个唱歌跳舞！” 沈靖西老老实实地说道：“唱歌跳舞真不会，我跳个广播体操可以吗？” 女孩子们又开始了再一轮的爆笑—— “来个迪斯科啊！” “国际也成！” “要不你唱个信天游！” “我觉得还是跳舞好哇！” 霍婆婆担心沈靖西被玩坏了，就朝邬翠喜使了个眼色，邬翠喜上前打圆场、帮新郎倌说话。最后女孩子们和门外的兄弟团们达成了协议：新郎倌给她们发红包，然后兄弟团集体跳一段霹雳舞，他们一跳完，她们就开门。 后来沈靖西隔着门缝塞了一迭红包进来，陪着他的兄弟们又一块儿歪七扭八的跳了个霹雳舞…… 差点儿把女孩子们给笑断了气儿！ 然后兄弟们才趁着女孩子们被笑得浑身发软，推开了门，轰抢了进来。 结果一进门，看到曲腿坐在窗下、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水婷时…… 众人又齐齐愣住。 半晌，小谭啧啧惊叹，“我嫂子怕是天仙下凡吧！人间怎么可能有这样的绝色！” 水婷有些不好意思，把头转到一旁去。 沈靖西的嘴角咧到了耳根下，不由自主地朝着她走去。 罗雨菲伸手拦住，“喂，站住，娶老婆这么容易的吗！” 沈靖西一怔。 分卷阅读186 小谭小小声提醒，“快发红包！” 沈靖西回过神，连忙掏出几个红包递了过去。罗雨菲接过，犹豫了一下，“好吧，那你单膝下跪向新娘子表白，要让新娘子满意，我们就让你把新娘子接走！” 水婷都着急了：你们以为让他当众表白是惩罚吗？真是太傻太天真！ 果然，沈靖西一笑，毫不犹豫的绕开罗雨菲，曲腿单膝跪在水婷跟前，含情脉脉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婷婷我爱你……从今天起，我的有生之年全是你。我会爱恋你、敬重你，一生一世照顾你、陪伴你，我对你的爱，生生世世也不会终结。” 众人再次震惊了。 “我的天，大佬做学问厉害，说情话更厉害啊！” “哇噻他是不是昨天晚上背稿了？” “新郎新娘好般配啊！男的帅女的美！” “太甜蜜了太幸福了哇！” 崔婆婆怕耽误时间，就催他们，“差不多就得了啊，毕竟你俩是中午摆酒，要考虑一下在其他单位上班的朋友同学们！” 沈靖西这才握住水婷的手，拉着她站了起来。 他牵着她，带她走出了房间，然后在兄弟团和女孩子们的簇拥之下，缓缓朝着饭堂走去。 一路上，不住的有家属们朝着他俩说—— “恭喜你们呀，水婷、沈靖西！” “哇好般配的两个人啊！” “小沈，祝贺你呀！小水，也祝贺你！” “祝你们白头到老，早生贵子啊！” 水婷垂头不语，沈靖西却很是兴奋，不住的和人打招呼。 终于，她跟着他走到了张灯结彩的饭堂那儿。 他与她十指相扣。 可正当沈靖西准备带着水婷走进饭堂的时候—— 突然有人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还气极败坏地大声吼叫道：“水婷！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56.第56章婚宴（四） 今天毕竟是水婷和沈靖西结婚的日子。 到现在为止,水婷所能听到的所有话语，几乎全是赞美与祝福。 唯有这人的语气是那样的气急败坏，仿佛水婷和沈靖西的结婚对他来说,是某种背叛？ 水婷转头看去—— 来人竟是林志勇！ 嗯,林志勇冲在第一位，紧跟在他身后的,是他的妻子冯慧萍。后头还跟着怒气冲冲的林伯母和林伯父？ 水婷愣住。 这时林志勇已经冲了过来，着急的一把抓住水婷—— 沈靖西长臂一挡,及时把水婷护在了身后。 他个子高大,往她跟前一站,她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水婷只好伸长了脖子,像个偷窥的孩子一样，探个头看去—— 这时林志勇和沈靖西已经发生了言语上的冲突。 林志勇怒意滔天,“……我告诉你啊姓沈的，水婷是我妹妹，我们家可没同意这门婚事,你要是识相呢，就赶紧把这婚宴给我撤了！” 然后又冲着沈靖西身后的水婷大喊,“水婷！别闹,快跟我们走！” 他也不管水婷有没有答应,转头对冯慧萍说道：“你把妹妹带到车上去。” 冯慧萍就冲着水婷过来了。 沈靖西护住水婷,毫不退缩地对林志勇说道：“大堂哥,水婷是成年人了,她有权决定自己的婚姻。再说了,你们也不是水婷的亲生父母和亲哥哥，凭什么干涉她的婚姻自由？” 林志勇冷笑，“你谁啊？别叫我大堂哥,我可不认识你！我告诉你啊，我从来也没听我妹妹说起过，她要和谁结婚！今天你突然来这么一出，我们做为水婷的亲人，绝对有充足的理由相信，是你逼她和你结婚的！” 这时冯慧萍已经伸出手，捉住了水婷的手臂，嘴上还扮出了一副热情的笑容，“妹妹，这结婚呢，从来就不是一个人的事儿，来，我们先回家，然后好好商量一下……” 然而她面上和煦亲切的表情、与她手里的动作完全不搭干。 冯慧萍非常粗鲁地想把水婷拽走！ 水婷本来就力气不大，还穿着细高跟的鞋，被冯慧萍这么一拉、又一扯的…… 她顿时重心不稳，左脚一崴，整个人都朝着冯慧萍栽了过去！ “哎呀！” 沈靖西听到了水婷的惊呼声，回头一看，连忙伸手，堪堪拦在水婷腰部，不但适时的阻止了水婷倒栽葱似的往地面倒；就连已经捉住了水婷手臂的冯慧萍也被他的力量一 分卷阅读187 带，差点儿摔倒在地！ 幸好冯慧萍眼尖地看到身旁有个人，就死命地拉扯了一下那人，总算稳住身形。 可站稳以后才发现那人是她的婆婆？ 林伯母嫌恶地推开冯慧萍，还狠狠地瞪了冯慧萍一眼；冯慧萍也不甘示弱地回瞪了她一眼，走到了林志勇的身后。 而林志勇仍然在与沈靖西对峙。 沈靖西的身材高大雄壮，纤细的水婷就像一块被折叠好的大红色毛巾，被他拦腰挂在手臂上。为保持平衡，水婷不得不将一只脚踮得高高的、另一只脚就光着…… 鞋都不知飞哪儿去了。 罗雨菲飞快地跑去捡回水婷的鞋，蹲在地上帮水婷穿好了。 水婷这才拍打沈靖西，“二哥，让我下来！” 沈靖西松了手。 罗雨菲连忙扶着水婷退到了一旁去。 这时候，水婷科室里的同事，马芳陈秀丽曹慧爱汪艳明等人全都上前，齐齐挡在水婷面前。 ——就算大家平时在科室里有些小摩擦什么的，但那都是人民内部矛盾。现在外敌当前，那当然是要团结起来一致对外！ 这时林志勇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冲着沈靖西就是一拳挥了过来，吼道：“你踏马的就是这样对我妹妹的吗？我妹妹第一次结婚就栽在流氓手里，好不容易脱离苦海，你又来伤害她？你要娶我妹妹，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沈靖西皱眉，“你能讲讲道理吗？”他伸手挡了林志勇一拳。 林志勇又冲沈靖西挥了一拳，“我妹妹就快要被你害死了你跟我讲什么道理？要讲道理的，那你先把这婚宴取消了！” 沈靖西捉住林志勇的拳头，把他轻轻往旁边一推…… 无论从身高体重，还是从力量的角度来比，林志勇都不是沈靖西的对手。他被沈靖西一推搡，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 冯慧萍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 沈靖西冷冷地说道：“我和婷婷的婚礼是合法的，她是自愿和我结合的，我们的婚姻受国家法律保护，你做为婷婷的亲戚，如果今天是来祝福我们的，那就请留下来喝杯水酒……如果你要是来无理取闹的话，我就叫保卫科的人把你送出去了。” 林志勇被气笑了，“嚯！你还想把我赶走？好！好得很哪……来啊！那你来赶我走！”一副泼皮无赖的模样儿。 水婷都觉得无语了。 这一家子还有脸打着关心她的旗帜，来干涉她的婚姻自由？ 这时，林伯父慢慢踱了过来，淡淡地对沈靖西说道：“年轻人做事情的时候呢，不要太冲动，还是要想一下前因后果。” 他自有一股官威，一开口……周围正议论纷纷的人们就默默停止了交谈。 林伯父又皱眉，扫了水婷一眼，说道：“水婷过来！穿成这样成何体统！先跟你嫂子和伯母回去……把这事儿想清楚以后，咱们再看要怎么办。” 这是水婷重生以后，头一回见到大伯父。 ——没有一句嘘寒问暖，而且话里话外的、全是对她这桩婚姻的不认可？ 水婷笑了，“大伯父好！我来省城已经三四个月了，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大伯父，看到大伯父的身体还算健康，精气神儿也好，那我就放心了。” 然后转头问沈靖西，“二哥，我们应该还有预备席吧？得算上我大伯父一家。” 沈靖西微笑，“当然！” 林伯父沉下了脸，“你这孩子！根本不懂得这其中的利害！好了好了先不说别的，赶紧跟你嫂子先走……” 冯慧萍含笑上前，作势又要过来拉扯水婷。 汪艳明带头迎了过去，和曹慧爱一块儿堵住了冯慧萍。 水婷心想：这一家子这么会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嘛？ 她微微一笑，“大伯父，今天是我和我二哥的好日子，我们宴请了八十桌宾客呢！有我的朋友，我二哥的朋友，还有我们的领导、同事……既然大伯父来了就别想着走了，咱们好好吃一顿！” 言外之意已经很清楚：我们双方的朋友、同事、领导全都支持我们。 林伯父也不傻，只是觉得有些愤怒：这个侄女儿也太不上道了，他都这么明示加暗示的让她离开这个婚宴，怎么还当听不懂呢？ 林伯父换上了一副沉痛的表情，“小婷啊，我和你爸爸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你爸爸去世以后，我常常梦到他，他总拜托我照顾你……可我呢，确实忙于工作，疏忽了你。” “我今天才知道你准备再婚的，可是孩子啊，你前头吃了那么大的一个亏，现在还不长记性吗？你想 分卷阅读188 再婚，也不找长辈商量一下的吗？你看看你前头的那桩婚姻……那是什么眼光啊！你又怎么知道你现在找的这个男人靠不靠得住呢？” 说到这儿，林伯父换上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好了好了，当着外人的面，我就不说你什么了，现在先赶紧跟着你嫂子和你伯母回去，后面的事儿，我来帮你处理。” 水婷，“大伯父，我也常常梦到我爸爸。每一次我爸爸都说，他已经有托梦给你和三叔了，你们会看在他去世的时候我年纪还小的份上，对我多加照顾的。可我等了整整十年，也没见过你和三叔的影子……” 一说起这个，林伯父的面子就有些挂不住。 林志勇不高兴了，阴沉着脸问道：“小婷，你怎么跟长辈说话的呢？” 水婷没理他，对林伯父说：“……大伯父，是我自个儿来的省城，已经在这儿呆了三四个月，除去刚到省城的第一个星期天、大伯母非要我上你们家去当保姆之外，你们从来也没有照顾过我呀！” “大伯父，我真的不懂……我需要你们帮助的时候，你永远都不来。现在我想要追求幸福了，你不但不祝福我、而且还要破坏我的婚姻？” 顿了一顿，水婷冷声说道：“如果我爸爸还活着，大伯父你也会这样对我吗？” 林伯父的脸青一阵、红一阵的。 围观的众人本来就是农科院的职工和家属，当然偏向沈靖西和水婷。之前听到林伯父指责任水婷的话，只觉得阴阳怪气，却说不上来哪儿不对。 直到这会儿水婷一语道破，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当年水婷年纪小小的父母去世了，这个当伯父的居然一点儿不管？天！水婷长得那么漂亮，又没成年，身边还没个长辈管着，那后果实在是太可怕了！你一个成年人，就是再不想管侄女儿的、你把她送进寄宿学校去也好呀！怎么就真的不管不问了？ 再说了，人家今天结婚，这个百年不遇的大伯父突然急吼吼地跑来阻止人家结婚？ 那肯定有所图嘛！ 众人议论纷纷—— “小水太可怜了，怎么摊上这样的亲戚啊？” “就是就是！人家遭难的时候怎么不见他们来帮扶一把？现在人家好了，他们就眼红，这是不想让人过上好日子的意思嘛？” “我们小沈挺好的啊，要是他真心疼他侄女儿的话，只有为小水高兴的，怎么还来闹事儿了？” “你傻啊？小水长得那么好看，我猜啊，是不是他们想把小水嫁给高官贵人去？” 也不知是谁猜中了林家父子的打算。 林伯父与林志勇对视了一眼，均有些恼羞成怒。 林家父子是真的恼火了。 就算林伯父再怎么毫无建树、没啥拿得出手的政绩，但大多数人都会冲着大英雄林茂生的面子上，对他礼遇有加。 水婷是头一个在明面上、没把他放在眼里的人。 “水婷，你真是太没规矩了！”林伯父喝斥道，“这就是你对待长辈的态度？算了，念在你父母去世得早、也没人教你规矩和教养的份上，以后也只能让你伯母和嫂子好好教一教你了！” 说着，又冲着老妻与儿媳一瞪眼，“还愣着干什么？快把水婷带走！” 沈靖西皱眉，“您能讲点儿道理吗？” 林伯父朝林志勇使了个眼色。 林志勇会意，冲上前去就抓住了沈靖西的手。 “讲道理？”林伯父看着沈靖西，冷笑，“……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来跟我讲道理？倒是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就来碰我们家的人？” 话说林伯母与冯慧萍得了林伯父的吩咐，立刻朝着水婷冲了过去。 这对婆媳平时不对付，但关键时刻还是很配合的： 林伯母朝着水婷的女同事们撞了过去，嘴里说道：“我可是有心脏病高血压的，你们要是弄坏了我呀，就准备好赔偿吧！” 汪艳明、曹慧爱等人不敢和她硬来，只得让到了一旁。 冯慧萍紧跟着林伯母，冲到水婷跟前就捉住了水婷的手臂，面上还堆着客气的假笑，“妹妹快跟我们回家去，家里炖了鸭子呢，我们回去好好吃一顿……” 水婷真是讨厌死这个一脸伪善、下手又阴又狠的大堂嫂了——刚才冯慧萍就抓过水婷一把，水婷的手臂到现在还火辣辣的痛！ 现在冯慧萍又想对她下手？ 水婷就假装站不稳，然后趁着冯慧萍的注意力全放在自己的胳膊上…… 她重重地一脚踩上了冯慧萍的鞋面。 还是用高跟鞋的尖细鞋跟踩的！ 分卷阅读189 刚刚才捉住水婷手臂的冯慧萍顿时松了手，还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惨叫声：“啊啊啊啊！” 一直在旁观的霍婆婆终于忍不下去了。 早在林家人刚跑来找麻烦的时候，章同志和叶同志就害怕霍婆婆有什么闪失，不由分说的把老人给扶到了一旁去。 又正好其他人争先恐后的涌上来看热闹…… 所以林家人就没有注意到霍婆婆。 此时见林家人动了手，场面也越来越不像话，霍婆婆终于忍无可忍，大喝一声，“住手！” 章同志和叶同志也大声说道：“请大家都冷静一下！” 林伯母和冯慧萍听出了霍婆婆的声音，不由得齐齐愣住。 就连林伯父和揪着沈靖西袖子不放的林志勇也瞬间呆若木鸡。 转头一看…… 可不就是怒气冲冲、又威风凛凛的霍婆婆？ 林家人的脸色十分精彩，有不敢相信、有震惊、有尴尬、有懊悔……以至于久久回不过神来。 霍婆婆被气得不轻，戳着拐杖走了过来， 章同志和叶同志怕她有事儿，上前搀扶住，又劝，“霍老，您要看在今天是水婷和小沈的好日子的份上，不要动气，要好好注意自己的身体……” 叶同志，“是啊，请您一定控制好情绪，不要被无谓的和或事情给气坏了。” 冯慧萍是被霍婆婆的出现给惊住了，一时间没留意别人。此时猛然看到搀扶住霍婆婆的章同志和叶同志？冯慧萍先是不敢置信的打量了这两位同志一眼，随即露出了惊诧的神色。 霍婆婆是真被气坏了！ 她戳着拐杖，一步一步走到林铧面前，问道：“你来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别人不能来跟你讲道理？” 林铧一时语塞。 冯慧萍回过神来，连忙上前对霍婆婆说道：“姨祖母，您怎么来了？您……什么时候到的？怎、怎么也不跟我们说一声啊哈哈哈哈……” 林伯父和林伯母回过神来，连忙冲着霍婆婆打招呼，“姨妈！您来了啊？” 林志勇迟了一步，“姨祖母！” 霍婆婆看看林伯父、又看看林志勇，气得高举起手里的拐杖，朝天挥了挥，骂道：“林茂生！你睁大眼睛看看！这就是你的好儿子、好孙子！顶着你的名义、把人把死里逼！你睁大眼睛看看啊！” 林志勇不敢吭声。 林伯父却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一是因为霍婆婆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没面子了；二是因为他有积怨，数年来，他一直想要调回京城去，可每每求上霍婆婆的时候，却总遭拒绝。 他心里就存着忿怨。 “姨妈，我能说……您实在是太偏心了吗？以前您就偏着林锋，林锋还活着的时候您死活要他回京，他不肯、您还生他的气。可我想回京呢，您就推三阻四的，不肯出力就算了、还扯我的后腿？您别否认，上回我亲耳听到姚处长说，是您给打了招呼，抹去了商业局给我的提名？” 林伯父说道：“现在林锋死了，您干脆就爱屋及乌的越过了我，直接和水婷联系上了？水婷要结婚，根本没人通知我；您千里迢迢从京城赶来，也完全没人通知我？您这是觉得，有我没我已经不再重要了是吗？” 霍婆婆气得浑身发抖，“你什么时候当起我的家来了？我想跟哪个小辈来往，非得通过你？那我在京城的时候，是不是打电话问过你、婷婷的近况？你怎么说的？” 林伯父一时语塞。 ——是，霍婆婆是打电话问了他好几次水婷的近况，可那时候他满心满脑子想的全是调任，哪儿有心思管别的！ 再说了，水婷又不是小孩子了，要他来操什么心！ 霍婆婆继续质问林伯父，“你总怨我偏心，我问你，你和林锋，我到底偏向谁？你摸着良心问一问你自己！” 林伯母劝道，“姨妈您别生气，这是在外头呢，您何必翻出这些陈年旧事来，伤了林铧的心，也让外人看笑话……再说了，难道您没偏着二弟吗？您瞧瞧！” 说着，林伯母指向了水婷，又扭头对霍婆婆说道：“您看看、看看啊！水婷头上的那些镶了红宝石的簪子！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绝对是有了年头的古物！” “可水婷是乡下人，她有什么品味！就算有这品味她也买不起吧？难道不是您给她的？呵呵，我和林铧结婚这么多年，可从没得过您什么东西！就是我们慧萍啊，也没得过您一件珠宝……” 霍婆婆瞪大了眼睛，“我还没死呢，你就惦记上我的家当了？” 林伯 分卷阅读190 母不服气得很，小小声嘀咕道：“您年岁也大了，又没个儿孙，将来不是靠我们就是靠老三……您自个儿想想吧，是我们靠得住、还是老三靠得住。” 霍婆婆气得浑身发抖，“呸！今天我把话撂这儿了，以后我不靠你们、也不靠老三！将来我老到走不动了，组织也不会不管我的！” 林伯母还想应嘴，却被林伯父瞪了一眼，只好不说话了。 “现在林铧变成了这样，都是你祸害的！”霍婆婆冲着林伯母挥起了拐杖，“别以为我不知道！林铧林锋都是我一手带大的，他们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我就问你，这些年你撺掇着林铧干了多少蠢事，你以为我不知道？不说出来是为了顾全你是林铧老婆的份上……” “既然今天大家都已经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我也就不藏着掖着的了，你啊别太把自己当成一回事儿！这些年要不是你的拖累，林铧他早就调回去了！”霍婆婆疾声厉色地说道。 林伯母顿时满面惨白，“您这是在怨我？” “那你们不也在怨我吗？”霍婆婆反问。 林伯母紧张地看向了丈夫，“林铧，我、我……你要明白我的心，我可都是为了你啊。” 霍婆婆冷笑，“好心也能办坏事。” 在这期间，冯慧萍一直盯着章同志和叶同志，终于认出了这两人。 冯慧萍心里越来越慌、越来越没底。 见霍婆婆和公婆闹了起来，冯慧萍害怕极了，就把林志勇拉到了一旁，附耳说道：“志勇，情况不太对，咱们别在这儿闹了，闹下去对我们没好处。” 林志勇看了一眼躲在沈靖西身后的水婷，红了眼，咬牙切齿地低声问道：“那回头褚芸找我们要人的话，怎么办？把你送到封小宝的床上去吗？” 冯慧萍瞬间满面怒容。 但想着现在也不是跟他斗气的时候，她只得忍了，急道：“你也不看看姨祖母身边的那两个人是谁！” 林志勇一愣，打量了章同志和叶同志一会儿，却不认得，便狐疑地问道：“……她们是谁？” 冯慧萍急得快哭了，“中纪｜委特派小组的！” 林志勇一惊，“纪｜委？” 一时间，林志勇又惊又惧。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难道水婷不乐意被安排和褚芸的儿子相看，所以她向中纪｜委反应情况了？想想又觉得不至于…… 可既然中纪｜委的人已经在这儿了，那最好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要不然，万一露点儿蛛丝蚂迹出来的话，那就不好了。 这时冯慧萍又悄声对他说道，“……快去劝劝爸妈，别再闹下去了！只说是家务事，我们是出于对水婷的关心，才乱了方寸的，既然这门婚事是她自己愿意的，那咱们就别勉强。至于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讲，但不该咱们招惹的人、咱们千万别招惹。” 林志勇深以为然。 他定了定神，上前把林伯母拉开，“妈你少说几句！” 林伯母“哇”的一声哭出来，委屈巴巴的抹眼泪，“我为了你们林家，我吃的苦还少嘛！你们怎么这么没良心呢……” 林志勇深呼吸—— 然后先装模作样地问水婷，“小婷啊，你是……真心要嫁给沈靖西的？” 水婷都不想理他。 林志勇见水婷理都没理自己，有点儿恼羞成怒，又不好发作，只能憋着一口气，厚着脸皮打哈哈，“这、这是个误会啊！其实呢……是我们太关心小婷你了，害怕你又像上一回似的，瞎了眼嫁个地痞流氓自己吃亏……” “你说你要结婚这么大的事儿，也不提前和我们说一声，我们还真以为你被绑架了呢哈哈哈哈，好啦，既然你心里有数，这婚事也是你自己愿意的，那我们……就祝福你了哈哈哈哈。” 林伯母一听，觉察出儿子好像想就这么算了？ 情急之下，林伯母慌不择言，“不、不是！志勇啊你褚阿姨说……” 而且最最重要的是，她已经向褚芸保证过，一个月之内就把水婷送到京城去的…… 冯慧萍更着急了，连忙打断了林伯母的话，“妈！妈……那个，我有个事儿要跟你说！”她赶紧把婆母给拉到了一旁，但林伯母十分生气她打断了自己，就捉住冯慧萍的手臂狠狠一掐！ 冯慧萍痛得眼泪都飙了出来…… ——刚才林伯母脱口而出的“你褚阿姨”几个字一出，林志勇就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在这一瞬间，林志勇突然意识到，霍婆婆说的好像也没错？他的妈、确实总是好心办坏事。又爱揽事儿，又办不好事儿，还要处处彰显她的功劳？ 分卷阅读191 啊，想远了…… 当务之急是处理眼下的危机！ 林志勇强行让自己迅速冷静下来，陪着笑脸对霍婆婆说道：“姨祖母，之前我们是不知道小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