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合法审核中》 分卷阅读1 书名：他的合法审核中 作者：拾岁 文案 “ 我爱你，知错不改。” “ 我爱你，依依不饶。” 说起沈慕双，整个南林的人都知道，那是天上白月光，优秀而温柔。 说起暮然，整个澄晋的人都知道，那是南极零下的冰川，冷漠且淡然。 相遇后，温柔白月光的背后多了条恶魔尾巴，看见暮然时总忍不住乱晃：“小阿然，当渣男不好。咬了我，就要对我负责呀~” 零度以下的冰雪每次被调戏总是红着耳朵闷不吭声，偶尔几次狼化，浅色的眉眼一抬，语气又低又冷：“行啊，那你要咬回来么？” 沈慕双：“......” 哎呀，撩过头了。 白月光赶紧顺毛捋了两下：“乖，我们吃个橘子？” 暮然：“......” 暮然有病。 但如果他的病和沈慕双的喜欢有冲突。 那他可以没有病。 所有人都说那场爱情是个极其离谱的错误。 后来的后来。 早已不是少年的男人凑在沈慕双的耳边，嗓音低沉而执着，像是掺了毒的蜜，连恶毒的话都像甜言蜜语。 “ 沈慕双，如果爱我是个错误，你就一辈子错下去吧。” 她弯唇一笑：“ 我偏不。” “ 半途而废不好。我决定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都错下去。” 温柔理智白月光小姐姐x偶尔狼化清冷禁欲系少年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姐弟恋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慕双 ┃ 配角：暮然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是非难辨，但我清楚我很爱你。 立意：伤疤会好的，爱你的人，也会来的。 ☆、南林 长长的石子小路上落了叶，路旁有棵魁梧的大树，叶片都泛黄了。 林夕城的南林大学像是枫叶之国。 南林大学被分成了两个部分。 南边一半的校园的是用砖块砌成的围墙，北边却是白色木篱笆围着。 南边是现代化偏西方的建筑，北边是雕梁画栋的东方设计。 这非常符合南林大学的校训。 北面是过去，南面是当下，踏出校门时，是再也无法掌控的未来。 北面属过去，便是能从伟人或他人过去的经验中吸取教训及学习的地方，图书馆、教师楼、校务处、辅导室等诸如此类的建筑物都建在北面。 南面属当下，即学习当下所有最新的资讯及消息，保证学生与世界接轨的地方，教学楼，礼堂，活动室、手续室等建筑物建在南面。 一栋古色古香的四层建筑物中走出来一名长发姑娘，跟诺大的建筑物相比，她显得不堪一击。 建筑物漆上了古铜色，柱子上画着鸟雀展翅飞向前方的生动景象。 建筑物的最顶端顶着个足足有两个人那么大的钟，只是用来装饰，并不能准确指出时间。 “ 双双！” 长发姑娘抱着书下了几层台阶，听见有人叫她，抬起头望去。 长长的丝发在阳光的照射下带着点温暖自然的浅棕色。 沈慕双捧着书，朝挥着手跑向她的女孩一笑，小小的酒窝露了出来，一双眼睛灵动地眨，在那张小脸上添上几分温暖和柔和。 “ 你又去图书馆看书？” 短发女孩跑到沈慕双面前，心里一如往常先感叹了下她室友的容貌和气质，才带着万分嫌弃地扫了一眼那栋设计颇有韵味的四层建筑物。 “ 真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喜欢来。图书馆好无聊的，而且还远。” 沈慕双垂头，伸手将一缕长发勾到耳后，她身上的气质如水，温柔得能安抚人心。 沈慕双无奈地看了短发女孩一眼：“ 我那科的老师最爱给论文，你又不是不知道。” 短发女孩啧啧几声，说：“ 幸好我没选中这个老师的科。” 短发女孩叫南黎，两人是关系不错的室友。 “ 我们今天走这条路吧，梓辰学长让我去资料室找一下他。” 南黎指了指另一条石子路，对着沈慕双道。 沈慕双浅笑，应了声：“ 好。” 两人步下台阶，顺着石子小路往宿舍走。 “ 双双，你今天吃食堂还是外面？” 沈慕双想也不想就答：“ 吃食堂。” “ 又吃食堂？你好久都没出去外面吃了！” 沈慕双捧着书又是一笑：“ 我爸快过生了，我要存钱买礼物。” 南黎叹了口气：“ 好吧，那我跟子安去” 走着走着，两人忽然听到木篱笆外的吵杂声，同时侧头看了过去。 白色木篱笆外停着许多摩托，一群穿着打扮仿似混混的少年 分卷阅读2 对峙着，两边人的视线一路火花带闪电，似乎就要开打。 南林大学校区虽然偏远，但胜在幽静，最适合想专心学习的学生。 但也因为偏僻幽静，南林大学的治安不太好，许多混混痞子最爱在附近约架。 南黎和沈慕双见怪不怪。 南黎嗤之以鼻，念了句：“ …… 一群小屁孩。” 沈慕双看着那群人，听南黎念叨的那句，扬唇一笑。 “ 大概也就比我们小两三年？不算小屁孩了吧。” 南黎撇了撇嘴，满脸嫌弃：“ 对我来说，小超过我一年的都是小屁孩，尤其是……” 她抬手，指了指木篱笆外那群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打得热血沸腾的少年：“ 这种类型的。” 沈慕双轻笑，一双眼扫视了那群少年人一眼，最后停留在里面的某个少年身上。 十七八岁的少年穿着白色的T恤，外面套了件皮质外套，黑色的破洞裤搭在身上显得他的双腿修长逆天。 他和周围的不良少年格格不入。 干干净净的，没戴那种看着就很酷炫的耳钉。 一张脸瓷白，桃花眼微微上挑，带着点禁欲和冷淡。 他没主动抓人来揍，只是静静地站在某个阴凉处，有人靠近他就直接撂倒，动作干脆利落。 打人的时候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连眼神都是淡淡的，光看脸不看动作的话，谁都想不到他其实是在打架。 他像南极冰川，除非全球暖化。 沈慕双收回视线，怕两人盯久了被发现，拉着南黎快步离开。 “ 双双，那群小屁孩里面有你认识的啊？” 南黎被沈慕双扯着走了几步，看了看沈慕双脸上的表情，问道。 沈慕双知道她会问，很快回答：“ 算是吧，我朋友的弟弟。” 南黎歪头想了想：“ 是不是那个站在树荫下看着冷冷淡淡的？” 这回沈慕双惊讶了：“ 你怎么知道？” 南黎理所当然地答：“ 因为他帅啊！” 沈慕双：“ …… ” “ 诶，那你要不要打个电话跟你朋友说他弟弟在打架啊？” 南黎用食指戳了戳下巴，作思考状：“ 小孩不学好，回去打一顿就行。” 沈慕双一笑：“ 估计没用，我朋友高中的时候也总打架。” “那你朋友帅不帅？有对象没？介绍我认识呀！” 南黎两眼放光地看着沈慕双。 沈慕双摇头，忍俊不禁：“ 特别帅，但是人家高中开始就有女朋友了，一直谈到现在。” 南黎 ‘啧 ’ 了一声：“ 真可惜，名草有主了。” 沈慕双一笑：“ 是啊。” 南黎抬头看着天空，露出有些怀念的眼神：“ 我记得我高中有段时候也特别盲目崇拜那种混子男孩。现在想起来，我那个时候的行为也像个小屁孩。” 沈慕双看着南黎，忍不住伸出食指戳了戳她的脸蛋：“ 你现在也像。” “ 哪有！我早就长大了，脱离了一切智障行为。” 沈慕双眉心同时一挑，漂亮的脸蛋恰当地做出了怀疑的表情。 南黎顿时炸了：“ 双双，还有没有同学爱了！” “ 有啊，所以才告诉你实话。” 两人嘻嘻哈哈地闹着，身影渐渐消失在石子路上。 没人注意到那个清冷的少年在她们转身之后那直勾勾的眼神。 “ 阿然，你看什么？” “ 没什么。” ☆、回家 国庆放假的票难买，所幸沈慕双抢到了车票。 搭了接近一个小时的公交，沈慕双终于回到了家。 她拿着大包小包进门。 沈母从厨房里走出来，双手随便在围裙上擦了几下，帮沈慕双接过东西，又回头朝屋里某间房门喊道：“ 孩子他爸，女儿回来啦，别躲房间看报纸了，出来帮忙拿点东西！” 房间把手转了转，一名身形高大的中年人和颜悦色地走出来，接过沈母和沈慕双手里的东西，一声不吭地拿到了客厅放好。 沈母见沈父走开了，悄悄在沈慕双耳边说：“ 你爸今早去给你买你最爱的烤鸭，结果没买到，气得他一回家就躲房间里看报纸。” 沈慕双双眸弯起，两颊的小酒窝又调皮地跑了出来。 沈慕双将鞋子摆好，换了双拖鞋回到房间洗漱了一番，又到厨房去帮沈母做饭。 沈母把她轰了出来：“ 刚回来帮什么帮，去客厅坐着陪你爸看报纸去！” 沈慕双无奈，笑着叹气：“ 行，你别又把锅烧糊了就好。” 沈母一听不干了，骂道：“ 把锅烧糊的明明是你爸，别赖我身上。” 沈父：“ …… ” 沈慕双闭起嘴，心想她妈 分卷阅读3 妈可真是甩得一手好锅。 她坐到沙发上凑过去跟沈父一起看报纸，不经意似地提起：“ 爸，听说你今早给我买烤鸭去了？” 沈父摸了摸脸上刚长出来的小胡子，眼珠子看着厨房，大概知道了是谁爆的料：“ 别听你妈胡说，我早上是去晨运。” “ 晨运怎么晨运得那么生气？一回来就气得躲房间里看报纸？” “ 房间阳光好。” 沈慕双 ‘噢 ’ 了一声，促狭地看了沈父一眼：“ 上两个月我回家的时候你还说客厅采光好。” “ ……. 死丫头，闭嘴。” 沈慕双见沈父被自己堵得说不出话来的摸样乐得不行，一个劲儿地笑。 沈慕双的父母都是老师，爸爸是中学老师，妈妈是小学老师。 沈慕双遗传了两人的好相貌，长成了个温柔似水的样子，气质也偏知性柔和，标准的校园女神。 可沈父沈母觉得自己的样貌没有威吓力，总在学校装成一副严肃又不苟言笑的样子。 为了有威吓力，沈父还特地留了小胡子。 这导致两夫妻的外表和性格跟沈慕双越差越远，所有人都奇怪两位 ‘灭绝师太 ’ 是怎么养出一个骨子里都透着温柔和熙的女儿的。 只有沈慕双知道，自己的父母其实都是性格柔和的人。 饭桌上，一家人说着话，气氛融洽。 不一会儿就说起了沈慕双最不想听的话题。 “ 双双啊，你们心理学系真没有合你眼缘的男孩子吗？” 沈慕双夹着菜的手一停，无奈地答：“ 妈，我才21。” 沈母立刻回道：“ 21怎么啦，你爸学校15岁的男孩子都有女朋友了，你还一次恋爱都没谈过。” “ 那哪能一样啊，” 沈慕双塞了口饭在嘴里，细嚼慢咽，将饭菜都吞下肚后才开口说：“ 而且我中学的时候，你们俩不还老担心我谈恋爱吗？” 沈母夹了一筷子肉片进沈慕双的碗里：“ 我们不是担心你谈恋爱，是担心你遇人不淑。” “ 你妈我可不想等你30岁的时候还要操心你相亲。” 沈慕双无言，将肉片咬开：“ 早着呢。” 沈父看了桌上他余生最疼爱的两个女人一眼，忍不住劝道：“ 行了，双双还需要担心什么，全世界青年才俊排着队想当咱们上门女婿呢，你别瞎操心了。” 沈慕双点点头：“ 那可不嘛。” 沈母哼哼两声：“ 等成老姑娘的时候还什么上门女婿，上门嘘嘘去吧！” 沈慕双噎了一下，猛地咳嗽：“ 妈，吃着饭呢。” 沈母尴尬地掩住嘴：“ 啊呀，跟小朋友们说话说惯了，没改过来。” 等到父母都吃完了，沈慕双将碗筷洗干净，回房间洗了个澡就早早入睡了。 隔天一早，沈慕双稍稍打扮了一下就出门。 她和高中朋友约好了出来聚一聚。 南林大学虽然也是一等一的名校，校区却在较为偏僻的地方，几乎在林夕城的边缘。 所以当初沈慕双选择了住校，免去了长时间的来回和车票钱。 这也让她和高中同学聚少离多，好几次同学聚会她都缺席了。 沈慕双来到玻璃街的玻璃屋咖啡馆。 咖啡馆室内装潢采用森林风，木制的桌椅和盆景让人觉得优雅又舒适。 秋日的日光晒进来也不觉得刺眼，只觉得唯美浪漫。 沈慕双一眼就看见了自己中学时期玩得最好的朋友。 一头卷发染了现下最流行的亚麻色，长相标致的女孩站起来朝沈慕双挥挥手，像是怕她看不见自己一样：“ 双双，这里！” 女孩的名字叫萧仪伊。 萧仪伊旁边坐了个个子娇小的女孩，长得像陶瓷娃娃一样好看，身上带着干净澄澈的气息。 陶瓷娃娃朝沈慕双微微笑：“ 好久不见，你又变好看了。” “ 就是，不愧是我的闺蜜。” 萧仪伊骄傲地抬了抬下巴。 沈慕双走向两人，选了个靠里边的位置坐，对着陶瓷娃娃道：“ 滧滧，你就算了吧。说这话的时候亏不亏心？明明前一个星期才见过。” 倪滧眨眨眼，笑得眼下的卧蚕越来越明显了。 萧仪伊坐下叹了口气：“ 好羡慕你们大学那么靠近，一个月至少能见一次。我们就只能在视频里见。” “ 你自己要到外国留学的，怪我们？” 沈慕双耸肩。 倪滧将提前帮沈慕双点好的香草奶茶和乳酪饼干推给她，说道：“ 小禅在附近拍戏，迟一点再过来。” 沈慕双点头：“ 怪不得我刚刚来时看见水晶喷水池那儿围了那么多人。” 沈慕双垂眸吸了口奶茶，阳光照在她纤长的睫毛上，有些亮亮地：“ 小禅修完了？这么快就拍戏。” “ 还没呢，边修边读。但她演戏天 分卷阅读4 赋不错，她老师靠了点关系把她介绍进了剧组。” 倪滧想了想，又说：“ 具体你自己问她吧，我就是在手机上偶尔跟她聊几句，只知道个大概。” 几人又说了点自己学校的事，谈起了中学时大家共同的好友。 聊了有一个小时方可禅才姗姗来迟。 方可禅的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左边脸颊微微红肿，有个很明显的巴掌印。 她戴了顶鸭舌帽，手上捧着冰袋敷脸，坐到沈慕双的身边。 沈慕双皱起好看的柳叶眉：“ 你的脸怎么了？” 方可禅脱下外套，曼妙的身材和中学时期一般无二，只是身上更多了种妩媚惑人的气息。 方可禅摆摆手，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拍戏演女三，没用替身，真人上场打的脸。没多大事，冰敷一会儿就能好了。” 萧仪伊：“ 演员可真辛苦。” “ 哪个职业不辛苦？只是大家辛苦的地方不一样而已。” 方可禅摘下鸭舌帽，一头褐红的秀发倾泻而下。 方可禅问：“ 大家最近过得怎么样？” “ 都挺不错的。” 方可禅沉吟片刻：“ 其他人呢？” 萧仪伊眼神古怪地看了她一眼，语气更多的包含了无奈：“ 蒋稻还成，好像有在慢慢接触他家公司的东西了，还天天被他爸逼着应酬。林超嘛…… ” “ 好像已经开始接管他家的分公司了。” 方可禅淡然一笑：“ 那看来大家都挺不错的。” 方可禅揶揄地看了倪滧一眼：“ 滧滧你跟深哥最近怎么样了？” 倪滧脸上绽出一抹笑：“ 挺好的啊，他下两个月放假，到时候我们再找个时间约出来吧。” 所有人点头应声。 沈慕双想了想，还是决定将前几天在南林校外看到的场景跟倪滧说一声，让她传达。 “ 滧滧，我前几天看见深哥的弟弟在南林附近打架，你看看要不要跟深哥说一声？” “ 打架！？” 倪滧诧异地看着沈慕双。 沈慕双点点头：“ 你也知道，我们那里是 ‘打架热点 ’。” “ 像是同龄人之间斗殴，我也不知道严不严重。主要告诉你们一声，免得之后发生了什么都没人知道。” 倪滧咬着吸管，隔了半晌才说：“ 暮深大概不管，他中学的架也没少打。” 沈慕双：“ …… ” 方可禅：“ …… ” 萧仪伊：“ …… ” 好有道理，我们竟无言以对。 “ 说实话我还没见过暮深的弟弟呢，他叔叔我倒还见过几次。” 倪滧有些忧虑：“ 我有点担心处不来，你们知道他大概是怎么样的人吗？” 方可禅听罢笑道：“ 以后要嫁到人家家里，先了解深哥家里的人，没毛病。” “ 我只知道暮然现在还是澄晋中学高二的学生，小咱们三年而已。” 方可禅朝倪滧耸肩，表示自己只能帮到这里。 萧仪伊想了想，也说：“ 暮然的性格和深哥相差挺大的，就清冷禁欲系的感觉吧！看起来干干净净一男孩，挺多小姑娘跟在他身后追的，算是校草。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你问深哥吧！” 倪滧最后看向沈慕双。 沈慕双神情寡淡，似乎在思考。 过了良久才说。 “ 应该和其他同龄人一样爱熬夜打游戏？我还挺常看见他在车上睡着坐过站的。” …… 距离南林大学二十米远的地方就有个公交车站。 那站算是林夕城某间公交公司的最后第二站了，平时会坐到这里来的都是本地学生。 沈慕双有时到附近的小超市去买点东西，总会看见一名少年坐在倒数第三排的二人座上，头靠着公交车的玻璃窗睡觉。 少年头上的鸭舌帽压得很低，低得只能看见他颜色偏淡的唇和清晰的下巴轮廓。 他双手交叉环抱在胸前，黑T恤领口微微敞开的时候，白皙精致的锁骨露出来。 他的锁骨很漂亮，沈慕双看了…… 总是想咬。 公交车转弯或颠簸时，他的头总会磕到那面玻璃窗。 可神奇的是，他一次都没醒。 沈慕双见他见得多了，也问过公交车司机一次。 司机师傅说：“ 现在的年轻人嘛，通宵打游戏什么的没休息好。好几个都跟他一样，经常在我车上睡着错过自己要下车的地点，习惯就好。” 他像是得了嗜睡症，沈慕双注意到，只有等他真正睡饱了才会自然醒。 否则不管怎么打扰，他都永远不会醒。 男版睡美人？ 沈慕双看见他总忍不住想起自己中学时期的朋友。 暮然的哥哥——暮深，和沈慕双是中学时期的同班同学。 两人读的是晋林一中，碰巧就在澄晋 分卷阅读5 中学附近。 但沈慕双从没见过暮然。 关于暮深，那一届的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晋林一中的大魔王。 有Bug打不赢的那种。 所幸高二那年来了位能修改bug的人，沈慕双的中学生涯过得平静安宁。 暮深比沈慕双大一岁，和暮然岁数相差四年。 暮深和暮然长相有五六分像，但身上的气质却截然不同。 暮深嚣张不羁，是那种随随便便的坏，笑起来勾得人魂都没了。 暮然清冷禁欲，看人的时候眼神里总带着点漠然，笑起来也带着几分冷淡和漠然。 简单点说。 暮深是具有攻击性的魅力，铺天盖地卷席而来，危险得仿佛毒品。 暮然是冷淡下莫名而来的性感，无声无息侵入骨骸，突然就要了你的命。 明明是两兄弟。 沈慕双也不明白这两个人的气质怎么就天差地别。 但和他哥哥比起来。 暮然看上去确实还挺乖的。 …… “ 啊…… 我在澄晋的表妹也跟我说过暮然在学校大部分时间就是睡觉。” 萧仪伊手撑着下巴，似乎在回想：“ 她好像还说，学校里很多女生趁暮然睡觉偷拍。” 方可禅扑哧一下笑出声，看着倪滧说：“ 果然是两兄弟，深哥之前也总被人偷拍。” 倪滧也忍不住笑了。 沈慕双啜了口香草奶茶，搅了搅里头的珍珠：“ 总的来说，暮然看起来应该不会太难相处的，滧滧你就别担心了。” “ 真担心的话，就去问问深哥呗。” 方可禅也摆摆手，示意倪滧放宽心。 倪滧点头：“ 等他回来我问问。” 几人又聊起了中学时期的朋友，一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沈慕双拿着行李返校那天，再次遇见了那位男版睡美人。 睡美人今天状态不太好，时不时地咳嗽。 他的鸭舌帽依然压得很低，露出的唇唇色发白，透着一种病态的美。 沈慕双坐在隔了他一排的后座，听他沙哑的声音不住地咳，听得自己的喉咙也痒痒地。 车里三两个女孩看着暮然窃窃私语，小脸绯红，是青春里的情窦初开。 她们似乎想上前搭讪，却又因为少年身上散发的冷气而不敢靠近。 沈慕双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光影，突然觉得自己的青春过得其实挺平淡的。 她像个恋爱绝缘体。 没有动心，只有迷茫和挑灯夜读。 沈慕双从外套口袋里拿出纸笔，动手写了几个字。 公交又经过了几站，有人上车有人下车。 越到靠后的站，公交车里的乘客就越来越少。 直到最后沈慕双下车之前，车上就只剩还在睡觉的暮然和几个大叔了。 那几个花季少女最后还是没上前和暮然搭讪。 沈慕双拿着行李下车，经过暮然的座位的时候，脚步稍稍停顿了一下，没等多久就离开了。 她将便条纸和笔收进口袋里，心想。 应该看不出破绽吧？ 她其实也想正常给。 但转念一想，现在的小朋友想法都挺怪的，万一以为她是什么怪姐姐那就不好办了。 他也不认识她，总不能说是作为人家哥哥的女朋友的朋友照顾一下吧？ 关系差那么远，管得也太宽了。 思来想去，还是这个方法看起来自然些。 沈慕双摇头笑了笑，似乎有些无奈。 她转眼就将这件事抛出脑后，拿着行李回了宿舍。 在她下车之后，暮然混混沌沌地又睡过了几站。 司机师傅似乎对此也有点习惯了。 在回程途中经过澄晋中学的时候，司机师傅还停车唤了他好几声。 暮然缓缓掀起眼皮，正准备将脑袋上的鸭舌帽摘下，却发现自己交叉环胸的双手小臂间不知夹了什么东西。 他的动作顿了几秒，伸直手臂让那样东西掉在他腿上。 青蓝色的喉糖上绘着卡通版的青苹果和柠檬，看着就让人觉得又酸又醒脑，喉糖上贴着一张蓝色的小恐龙便条纸。 字迹娟秀，随便拎出来一个字都能当作字贴，值得人临摹。 【小哥哥你好帅，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呀。有机会认识一下吧，这是我的手机号~xxxxxxxxxx】 一句话的最后还画了两个小爱心。 像极了暗恋中的女孩给心上人悄咪咪递上自己的小心思的样子。 暮深看着最后附上的那串号码，一双清冷的眸子眯了眯。 ☆、假的 “ 我去，所以你跟个小孩搭讪了？” 南黎痛心疾首：“ 你知不知道你在南林女神榜上排 分卷阅读6 第几？你这么能这么不矜持地去跟人家搭讪！” 沈慕双擦了擦还滴着水的头发，从柜子里拿出吹风筒，一脸无奈地回头：“ 我一直不太明白女神榜这种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处，而且我没有搭讪他，只是想合理地把东西给出去。而且我给的手机号，是澄晋附近一家药店阿姨的电话。” “ 嗨，小黎子就图个好玩嘛。你也知道，论坛就是这种不正经的地方。” 杨静雯挂断了和男朋友沈禹的电话，拿着沐浴露出了宿舍。 南黎还是一脸的不敢相信：“ 你这都不叫搭讪叫什么？” 沈慕双温吞地接了一句：“ …… 作为一个长辈的关心？” “ …… 你俩只差三年，哪门子长辈” 沈慕双将插头插上，开了个中等强度的风吹着头发 “不是你说小过一年的都是小屁孩吗？” 吹风机的声音有些吵，沈慕双说话又一贯柔声细语。 南黎没听清，沈慕双重复了两三次之后她才从断断续续的字句中猜出意思来。 南黎不甘心地撅了撅嘴：“ 那我说归我说，你听听就好嘛…… ” 南黎沉默三秒，又忽地接了一句：“ 不过如果你真要和小过自己的男孩子谈恋爱，会很辛苦的。” 沈慕双动作顿了顿，撩起半边长发吹：“ 怎么说？” 南黎说：“ 我两任男朋友都是小过我的，两次都谈得我身心俱疲。” 原本在床上看着书的谢子安也来了兴致：“ 为什么？渣男？” “ 那倒不是，” 南黎想了想，在脑海中措辞：“ 一开始还是挺甜的，确实特别幸福美好，只是时间长了就开始觉得…… 两人不太合拍。价值观、金钱观、思想之类的都不合拍，经常吵架。我得去迁就他们、照顾他们，吵架了也通常是我哄。我感觉我多了个儿子，而不是男朋友。” “ 他们觉得我物质又现实，我觉得他们不成熟，最后两任都不欢而散了呗。” 谢子安侧头看南黎，发现她脸上确实只有释怀和平静，这才开口说：“ 可是就算和年龄无关，普通情侣应该都遇到过这种问题吧？” 南黎耸了耸肩，一脸不在意：“ 确实啦，但这是概率问题。年龄比较小的感觉都比较小孩儿，但不是说绝对。” “ 三观不一致，而且比男生年长，还得反过来照顾他。比起照顾人，我更想被人疼。对我来说，小过我一岁就是极限了。像暮深的弟弟那种小过我们三岁的，就算再怎么帅，我也绝对不会考虑和他交往。” 南黎说完，又拿起手机给沈慕双科普了一大段姐弟恋的难处，听得沈慕双越发想睡了。 南黎说得口干舌燥，沈慕双的头发也不知不觉被吹干了。 她拔开插头揉了揉太阳穴，脑子被一堆 ‘金钱观 ’ ，‘不靠谱 ’ ，‘成熟 ’ ，‘自尊心 ’，‘不现实 ’ 等词汇堵得水泄不通。 “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沈慕双捂着南黎的嘴，笑着轻声道：“ 明天早上还有课呢。早点睡吧，好吗？” 沈慕双有个神奇的技能。 只要她轻声温柔地说着话，就能莫名其妙抚平人的情绪，因此也很少有人能拒绝她的请求。 南黎冷静了会儿，点点头，乖乖地拿着洗漱用品到卫生间去了。 沈慕双一个人待在宿舍里，喃喃自语：“ 真有那么不好么？” …… 周四下了课，沈慕双将书捧在手里，走出了教室。 刚踏出几步就被身后一把清晰的女声叫住。 “ 双双！” 沈慕双回头。 谢子安跑到她面前，扎成马尾辫的头发一晃一晃地：“ 老师的分组作业，我们俩一组行不行？” 谢子安是沈慕双的三个室友之一，长得挺清秀的，性格也活泼。 沈慕双没犹豫多久就同意了。 谢子安舒了口气，和沈慕双并肩走出教室：“ 我还怕你和别人约好了呢！” 沈慕双笑了笑：“ 除了你我还能跟谁约啊？” “ 梓辰学长啊。” 谢子安酸溜溜地说：“ 他总是跟我打听你。” 沈慕双安静地走在前头，步伐不急不缓，长发披肩。 每次经过其他还在上课的教室，总会吸引不少目光。 谢子安是个很看不上花瓶的人，但对于沈慕双，谢子安是服气的。 沈慕双是漂亮，但更难得的是她身上那种柔和似水的气质。 美人在骨不在皮。 更何况她的为人和成绩，都足以证明她不是花瓶。 “ 所以你有想好我们要去哪个学校拿资料吗？” 谢子安对于沈慕双的笑而不语无可奈何，直接说起了正事。 沈慕双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你不介意的话，其实可以到我爸的学校去的。” “ 行啊，那我们什么时候去？” 分卷阅读7 沈慕双想了想：“ 下两个星期吧？好吗？” 她偏头，披肩的直发散落，一双眼睛灵动又明亮，唇畔扬起笑，两颊的小酒窝若隐若现：“ 我还需要点时间联络，而且还要请校方找两个该校学生配合，南林和澄晋的手续也要去做。” 谢子安呆愣在原地，根本没像听进去了的样子，却张着口应了句 ‘好 ’ 。 等她反应过来，沈慕双已经走远了。 谢子安抓了抓头。 这就是沈慕双特有的 ‘超能力 ’ ，让人无法拒绝的超能力。 沈慕双走出校园，搭乘巴士来到了光锦街。 她要给沈父买礼物。 思来想去，还是来他们一家人待过十八年的光锦街选礼物最好。 沈慕双是在光锦街长大的，沈父沈母都是澄晋的老师，只不过一个是中学，一个是小学。 光锦街离澄晋中小学近，也离沈慕双之后就读的晋林一中近，三人理所当然地在这里定居了十八年。 只是三年前因为沈慕双在南林大学就读了，沈父沈母想尽量离女儿近点，几人才搬到了现在的住处来。 光锦街有很多沈慕双的回忆，沈父沈母自然也一样。 只是因为离南林大学太远，沈慕双已经很久没有回来过了。 沈慕双下了车，跟着记忆绕到了目的地。 光锦街的店家都矮矮的，外观设计偏复古，沈慕双抬头就能看见一整片晴朗的天空。 每间店家的墙颜色深浅不一，整排看过去，就像网红的打卡圣地。 沈慕双在原地饶了绕，没找到自己原本要找的店家。 她疑惑着，走进了一家以前经常拜访的陶瓷教室问路。 陶瓷教室内不再是以前亲切的陶阿姨，陌生的年轻面孔让沈慕双有一瞬间怀疑是自己走错了地儿。 年轻的姑娘擦着木桌子，架子上摆着一列有一列的陶艺作品。 沈慕双礼貌地问了好：“ 姐姐，你知不知道那个手工模拟小屋的店在哪里呢？” 年轻的姑娘放下抹布，反问道：“ 模拟小屋？” “ 就是教人动手做模拟小屋的店，店面是可可色的，老板是个很亲切的爷爷。” 沈慕双努力地形容着。 年轻的姑娘冥思苦想了一阵，似乎终于想起了什么：“ 啊、你是说那个新年总不回家的爷爷吧！” 沈慕双点点头。 “ 他一年前就搬走咯！” 沈慕双愣了愣。 年轻的姑娘轻笑了下，脸上的笑温柔娴静：“ 他都好大岁数了，大概在哪家养老院和其他老人下棋吧！我也好久没看到他啦！” 沈慕双恍然大悟般 ‘啊 ’ 了一声，点着头致谢。 沈慕双走出陶瓷教室，站在街道边突然不知该到哪儿去。 原本以为一切如故，结果还是物是人非。 所幸沈慕双一向有做很多计划的习惯。 她沉默着，拐进了另一家手作店。 既然不能做模拟小屋，那就学着织一件毛衣吧！ 街道的另一边，一群少年经过。 “ 阿然，你看什么呢？” 林南山摸着耳钉，用力地拍了一下不知为何看着某间手作店的少年。 被称作 ‘阿然 ’ 的少年回头，浅色的瞳孔带着漠然。 他高高瘦瘦地，看人的时候习惯微微低头。 “ 没什么。” ☆、作业 南林大学的心理学实践大于考试。 最权威的心理学教授林之天最爱让学生到各处去了解不同人的心理问题和生活经历。 据上两届的学长姐说，他们甚至探访过监狱里即将接受死刑的罪犯。 主题是：刑犯为何在明知自己会被判死刑的情况下仍然选择犯罪。请学生根据刑犯的家挺背景、生活经历、环境影响、心理年龄、思想偏差、精神状态等写出一篇不少于…… 当然，所有的调查都在当事人和监护人的同意下进行。 校方会和有关当局进行一系列手续，之后再让学生接触当事人并完成论文。 这种重点 ‘作业 ’ 不可能让被观察的当事人一无所获，校方会以适当的行为满足当事人的条件。 比如那几名即将接受死刑的罪犯，校方给了他们家人应得的金钱价格。 心理学学生称这种作业为 ‘实验作业 ’ 。 观察、找出问题、作出假设、以问题为中心计划解决或证实论点的方案、进行方案、得出结论。 被观察及调查的对象称为 ‘实验当事人 ’ 。 而在这完成实验作业的六个过程中，第四个过程学生是可以选择的。 也就是在 ‘解决 ’ 或 ‘证实 ’ 中选择。 大多数学生会选择 分卷阅读8 证实，毕竟解决（即治疗）别人的心理问题其实不太容易。 他们毕竟还是学生，不是真正的心理医生。 选择解决的话还得办更多的手续。 被当作观察对象的当事人和心理学学生在为期三个月到三年的实验前还必须签下一份保密协议和配合协议。 而在实验途中，实验当事人或学生是可以选择中止实验的。 …… 就是事后要写比论文更长篇大论的理由陈述和总结致歉就对了。 实验长度不定。 如果很快结束，那么学生就会在上一个实验作业结束的一个月后重新抽取实验作业题目，进行新一轮的实验作业。 如果实验漫长，则可能达到三年。 超过三年的实验作业一般会有两个结果。 一、中止实验。二、下一届学生继续进行该主题的实验作业。 南林大学的这种实验报告还挺备受讨论和争论。 有些人认为这种 ‘实验作业 ’ 违背隐私、人性和自然，但也有人支持这种以真实案例调查出来的，结论可靠的 ‘实验作业 ’ 。 直到现在，南林大学依旧在继续这种 ‘实验作业 ’ ，并在各个领域上有不小的造诣。 一个月后，相关手续都办好了的沈慕双和谢子安搭了接近两个小时的巴士来到了澄晋中学。 这是沈慕双进行的第七个实验作业，谢子安则是第五个。 实验作业刚开始的前三个月，学生都会拥有 ‘假期 ’。 这三个月假期主要是为了让南林的学生专心观察甚至融入实验当事人的环境。 假期间每天都必须和负责的南邻教师汇报实验作业的进展，还得每天空出至少五个小时的时间上网课，假期也等同于没有假期。 沈慕双和谢子安已经办完了一切的手续了。 现在两人要去见 ‘实验当事人 ’ 。 两人都是第一次来澄晋中学。 在一名年轻教师的带领下，两人穿过走廊来到了校长办公室。 一路上，谢子安都在和沈慕双抱怨。 “ 真不知道前两届的学长姐是怎么做的关于死刑犯的实验作业。又上课又实验，整整三个月都得住在警局附近，就为了更好的观察当事人。” “ 我真是庆幸我当初选的不是犯罪心理学，真是有够难的。至少我们住的是人家学校的宿舍，而不是睡在警局。而且都是些弟弟妹妹的，也没那些人那么恐怖。双双，你说对吧？” 沈慕双还没回答，那位年轻教师却回头了。 年轻教师是为长得十分艳丽的女性，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 叛逆的学生比你想象中难搞，有时候甚至比成年人更叛逆及不配合。” “ 成年人尚且会在中止实验前优先考虑其他的方面，比如死刑犯就可能因为家人而配合实验。但当年轻的孩子跟你不讲道理，随随便便就要求中止实验的时候，遭殃的就是你们这些需要写理由致歉的学生了。你觉得会比死刑犯还要容易应付吗？” 谢子安：“ …… ” 年轻教师问：“ 签了安全协议吗？” 谢子安：“ …… 没有。” 沈慕双答：“ 听说之前调查死刑犯的实验作业是有签的，但我们学校认为到别的高中进行的实验作业危险指数太小，所以没让我们签。” “ 年轻的学生容易冲动，你的问题或行为让他们不高兴的时候。” 年轻教师轻笑：“ 你猜，他们想到的解决方法是什么？” 谢子安：“ …… ” 沈慕双：“ …… ” 年轻教师拍了拍谢子安的肩膀，温和地笑了笑：“ 吓到你们了？” 谢子安头点得像在打地桩。 “ 那就好，我怕你们太小看他们。学生真的是一种可以让老师持续性犯头风的生物，不配合什么的倒还好，方法多的是。他们不讲道理直接跟你们动拳头的时候，才是真正的难办。” “ 尤其是某些大胆又有家世的，连老师都敢动手。” 年轻教师摸了摸自己的胸牌，黑底白字写的俨然是她的名字。 ‘冯恩惠 ’。 “ 能冒昧问一下你们的主题是什么吗？” 沈慕双和谢子安比起来，表现得较为平静，所以冯恩惠是看着沈慕双问的。 “ 实验对象是叛逆的学生。” 沈慕双无法将实验主题跟不是本科且是校外的人透露得太明显，只是简单说明了实验对象。 冯恩惠点点头，施施然一笑：“ 那就…… 祝你们好运了。” 校长办公室就在眼前，冯恩惠踏着黑色的公主鞋离开。 谢子安回想起她离开前的笑容，还是忍不住抖了三抖。 “ 她…… 应该只是吓吓我们的吧。” 沈慕双敲了敲眼前的门，语气淡然：“ 都是可能性很高 分卷阅读9 的事。不算吓，算是善意的警告吧。” 门内传来一把低沉的男声。 沈慕双和谢子安这才打开门进入了校长办公室内。 办公室内阳光很足，角落摆着四盆绿色植物，看起来很赏心悦目。 办公室里，包括沈慕双和谢子安，一共有五个人。 只是没有一个是校长。 单人沙发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 沈慕双认得他，是暮家现在的掌门人。 暮家两兄弟的叔叔，暮少清。 至于为什么不是暮家两兄弟的父母。 那是因为他们的父母，暮少容和郑柔，早在七八年前的一场车祸中就去世了。 暮少清只是暂时代替管着公司，之后仍然会将公司交回给有合法继承权的暮深手上。 长沙发上坐着的自然而然就是沈慕双和谢子安本次的实验当事人了。 说来也巧，这两个实验当事人。 沈慕双和谢子安，各认识一个。 ☆、巧合 所以，澄晋中学接近五千多名的学生，为什么偏偏选了这两个。 和那双浅色瞳孔视线交汇的一瞬间，沈慕双心下一跳，下意识把自己手上的实验报告纸捂得更严实。 她怕自己的字迹被眼前人认出来。 谢子安看着眼前头发染得乱七八糟，耳骨上还打了个耳钉的少年，当下就想把手上的报告纸扔到对方脸上然后走人。 但作为南林大学的学生素养让谢子安将这一系列脑内活动都终结了。 暮少清似乎没发现四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氛，温文尔雅地朝两位女大学生点头，示意她们坐下。 “ 我是澄晋的董事长，很高兴见到两位。” 暮少清是老狐狸了，场面功夫做得很好，不让人尴尬，一两句话就能直奔主题。 “ 至于为什么是我在而不是校长，那是因为我是其中一位实验当事人的监护人，而且我还挺好奇你们南林大学生的样子和表现的，所以来看看。” 沈慕双教养很好，她压着差点在办公室里暴走的谢子安，微微一笑。 “ 我们明白，理解的。” 暮少清好奇地偏了偏头：“ 你的这位…… 朋友，好像挺激动的？” 谢子安强行将内心的波涛汹涌全都压了下来。 “ 不好意思，失礼了。” “ 那么…… 需要我帮忙介绍吗？” 暮少清看了看坐在对立面的两方人。 沈慕双和谢子安异口同声：“ 谢谢您，但不需要。” 暮少清满意地点点头。 “ 南林大学的心理学系学生都有自己的行为模式，我还挺期待你们的实验究竟能完成到哪一步的。” “ 希望你们能将连校方都束手无策的问题学生的心理状态都分析到位，帮助我们对症下药解决问题吧。我已经吩咐过校方，他们会给予你们最大的支持和协助。” “ 那你们好好聊吧。” 暮少清看了看手上的表，提醒了一句：“ 在下课铃之前让学生回班就行了。” …… 校长室内一片静谧。 四人面对着面坐，中间只隔了个矮茶几。 最后。 是谢子安先开的口。 谢子安将手里的报告纸拍在桌上。 “ 谢子亦，你最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被叫到名字的少年从一开始就以一种无所谓的态度瘫坐在沙发上。 他翘着二郎腿，低着头抚摸着掌心的纹路。 谢子亦的头发染成了银灰色，其中几缕还是灰蓝色的，耳骨上的耳钉是骷颅头形状的。 如果不是那张脸，这种非主流的造型恐怕会让所有人都嫌弃。 沈慕双听过谢子安的家事，挺复杂的。 谢子安原名顾以安，她的父亲在她出生那天就因为一场意外走了。 顾以安的母亲在她十六岁的时候嫁给了谢子亦的父亲，组成了重组家庭。 顾以安从此改了名字，成了现在的谢子安。 只是后来这对夫妻又因为某些原因离了婚。 谢子安最后也没把名字改回顾以安，继续叫谢子安。 从头到尾，谢子安和谢子亦这对姐弟，也只不过维持了短短一年而已。 谢子亦按了按手腕上的脉搏，似乎在感受什么。 听见谢子安叫他的名字，他才抬头朝她笑：“ 好久不见啊，顾以安。” 谢子安被他的态度气得差点发飙。 “ 谢子亦，你…… ” “ 打住，” 谢子亦直接打断了谢子安还没出口的话，他抬眸，脸上半笑不笑地：“ 你没资格对我说教吧？” 谢子安如鲠在喉。 “ 你已经不是我姐了，而我也只是你的实 分卷阅读10 验当事人。” “ 所以，” 谢子亦站起身，微微俯身，将谢子安扔在茶几上的报告推回去：“ 请你客观理性地好好了解，然后找出我身上的问题吧，顾以安。” 谢子安盯着那份报告纸，骂了句脏话。 “ 你他妈全身上下都是问题，我不干了。” 谢子安说完，就站起身离开了校长室。 谢子安离开后。 一直在一旁沉默的暮然忽然开口了，微凉的音色传入沈慕双的耳朵里。 “ 你不怕她真的不干了吗？” “ 她不会。” 沈慕双低头看着谢子安没带走的报告纸，语气平静柔和。 “ 子安责任心很强，她不会在还没付诸任何行动前就选择放弃。” 谢子亦没说什么有建设性的话，只是歪着头，漫不经心地扯出一抹笑，然后说：“ 你猜？” 沈慕双拿起谢子安的报告纸，看着眼前两名性格截然不同的少年。 “ 那…… 我们先做个简单的问答吧。” 沈慕双将夹在衣领上的钢笔拿下来，原本要探进包里拿便利贴的手一顿，随后又转了个方向，从报告纸上随便撕了页下来，准备记录。 沈慕双压了压笔头。 “ 请问你们是因为什么才选择成为本次实验的当事人的？” “ 你猜？” 谢子亦依然是那个回答。 沈慕双点点头，没有因为谢子亦的回答生气，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拿着笔写下了他的回答。 实验当事人的所有不配合都是在料想之中，而实际上，也都是合理的。 在每一场实验里，不会有人真的把自己当成实验当事人。 更多的时候，他们会将自己放在 ‘病人 ’ 或 ‘受害人 ’ 的位置上。 是南林的学生需要他们，他们才 ‘勉为其难 ’ 接受的，他们的地位理应比学生的要高。 南林大学生和实验当事人的关系就像辅导老师和处于叛逆期的青少年。 需要配合他们的情绪调查并进行辅导的是学生本人，而不是实验当事人。 沈慕双抬头看向暮深，耐心地等他回答。 暮然靠着椅背，一只手撑在沙发扶手上，掌心抵着脖子，无意识地摩挲了下。 “ 我叔叔逼我签的。” 沈慕双将这句话记录了下来，低着头，眼睛盯着自己写出的文字。 “ 签之前看过合约条款吗？” 暮然看着低头写字的她，语气淡淡地，回答得没有丝毫停顿。 “ 没有。” “ 如果你们看过，应该知道，合约里面只有一条你们需要遵守的条件。” 沈慕双抬头，对上暮然的视线却全然没有任何慌张，平静地陈述着一件事。 “ 你可以保持沉默甚至答非所问，但你不能撒谎。” “ 所以，你撒谎了吗？” 摸脖子，回答时没有转移的视线和没有停顿的回答。 微表情和潜意思动作虽然没能说是百分之百的准确，但也具有可靠的价值。 其实合约上的条件并不是所有实验当事人都会遵守的。 判断对方是否撒谎，也在南林学生的实验作业中占取很重要的一个评分。 但是这种合约条件用来唬人，其实还蛮有用的。 尤其是没什么社会经历的少年人。 暮然沉默了半晌，说：“ 被骗着签的。” …… 两个星期前，暮然回了一趟暮家。 他看着坐在沙发上悠哉游哉地吃着芒果的暮少清，眉眼冷淡。 “ 不是说受伤了吗？” “ 是啊，” 暮少清举起手，包着创可贴的食指在暮然面前晃了晃：“ 你来得好慢。你看，都用创可贴包起来了。” “ 你再迟一点来，伤口都愈合了！” 暮然沉默了半晌，转身要走。 “ 哎哎，先别走先别走。南林大学的学生要来澄晋做大学论文，你帮个忙。” 暮然没回头，迈着一双长腿继续往门口的方向走。 暮少清的声音留在身后。 “ 真不帮啊？学生照片看着是个美女诶！” “ 阿然，好歹是个美女，你真不帮啊？” 暮然已经走到玄关，正在换鞋了。 暮少清的声音慢悠悠地回荡在耳边。 “ 唉…… 这孩子。算了，我亲自打个电话拒绝一下人家吧。嘶…… 沈慕双这个名字，怎么听着有点耳熟啊？我好像在阿深的毕业册上见过。” …… “ 他只是让我签名，事后才告诉我说是实验调查。” 沈慕双脸上依然很平静：“ …… 所以你当时为什么会想签名？一般情况下来说，不管是谁被人要签名，都不会有人什么也不 分卷阅读11 问就签的。” 暮然眼神有些飘忽，最后抬眼看她时却莫名变得坚定：“ 他说你是我哥哥以前的同学，要给面子。” 沈慕双：“ …… ” 得了，又撒谎了。 沈慕双从笔袋里拿出两支铅笔。 铅笔的笔头有两个不一样的笔塞，一个是八爪鱼的，一个是小鲨鱼的。 非常......幼稚。 她将笔给了两个少年：“ 这个是我们来之前买的，算是见面礼，你们收着吧。” 沈慕双将报告纸往内折了一半，接着暮然刚刚的话说：“ 如果是这种情况，其实你可以跟我们申请中止实验的，毕竟你也是在非自愿的情况下被人强行揭露隐私，你有权结束别人的探究。” 暮然看着掌心，冷淡地回答：“ 麻烦。” 沈慕双眨了眨眼，正准备解释：“ 不会麻烦，你只要跟我们说一声就…… ” “ 我是说，你会麻烦。” 暮然浅色的瞳孔盯着掌心。 “ 如果我中止，你要写很长的报告解释。” 沈慕双愣了半秒，看着眼前低着头的少年，眨了眨眼，然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小朋友......有点乖啊。 明明是被骗着签的，却因为会害她写更长的报告而妥协。 暮然和谢子亦听见她笑，都抬起脸看她。 她那双灵动的眼睛弯成了好看得月牙，两颊的小酒窝陷了进去，没有任何修饰和技巧的情况下，她美得那么天然。 暮然愣愣地看着她，浅色的瞳孔有些茫然，却又像被点亮了一样。 沈慕双抬头，语气比一开始那种机械式温和了些。 她淡笑着开口：“ 嗯，谢谢你们，可以回去上课了。” 这下就连谢子亦都有些惊讶了。 “ 只有一个问题？” “ 我问多一点，你们会老实回答吗？” 沈慕双将那张报告纸夹进文件夹里，把谢子安的文件夹也一并收拾好：“ 慢慢来吧，我们不急。” 沈慕双拿着文件夹站起身，离开校长室之前，轻轻用文件夹拍了拍暮然的头。 她弯下腰，和还坐在沙发上的暮然平视，展颜一笑：“ 小朋友，下次见面别再说谎喽。” …… 澄晋中学的女生宿舍里，沈慕双将文件夹交还给谢子安。 谢子安满脸歉意地和沈慕双说：“ 对不起啊双双，我把你一个人留在那里……” 沈慕双只是捏了捏谢子安的脸，然后笑着说：“ 没关系，我理解。” 善解人意，是沈慕双的另一个代名词。 对于别人的拒绝和表现，她永远只有一句 ‘我理解 ’ 。 谢子安坐在床上，翻开那张沈慕双帮她记录下来的报告纸。 看着那一长串的观察，谢子安惊呆了。 “ 我去，你怎么观察了那么多东西出来？你一进门就在注意他们的微表情和潜意识动作了！？” 沈慕双将包包和文件夹都放下，一边打开电脑一边说：“ 习惯了，毕竟实验当事人的嘴巴里永远问不出有用的东西。” 谢子安念着沈慕双记下来的东西。 “ 摸掌心、摸脉搏、眉心微挑、翘二郎腿…… 你观察得也太细了吧！” 谢子安看着沈慕双的背影，语气里有些钦佩：“ 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完成那么多实验作业了。” “ 主要这两个人都还是学生，不怎么会掩饰，所以我能看到的点都比较多。” 沈慕双看了看表，距离网课开始时间还剩半个小时。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袋压缩饼干，将椅子转向坐在床沿的谢子安。 “ 你会中止实验吗？” 谢子安动作顿了两秒：“ 不会。” “ 谢子亦…… 他本来就是我读心理学的一个原因，这次也算是误打误撞吧？” 谢子安自嘲一笑：“ 我只是没想到过了几年他反而比以前更严重了而已。” “ 更没想到澄晋那么大的学校，居然还能偏偏选中他。” “ 故意的吧。” 沈慕双将一块压缩饼干放进嘴里，另一只手垫在下巴下，接着饼干粉末。 “ 什么？” 谢子安抬头。 “ 我中途提了一次合约条款和中止实验的事，他完全没有一点好奇，只是摸着掌心。事后他问了我一句 ‘你们可以选择中止实验吗？’ 。” “ 我说能。” 沈慕双偏了偏头，问谢子安：“ 你猜他什么反应。” 谢子安想不到答案，只能摇头。 “ 大概是一脸不在意地走开了吧。” 沈慕双摇摇头，看着谢子安说：“ 他折断了他手上拿着的笔。” “ 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 分卷阅读12 我推断出一个可能。” “ 他怕你中止实验。” “ 很奇怪啊，我第一次遇见有人怕我们中止实验。” 谢子安沉默了数秒，沉声道：“ 他本来就有病，没什么好奇怪的。” 谢子安看着手上字迹娟秀的记录，纠结了很久。 “ 我能不能跟你换实验当事人？他真的……奇怪到超出了我能理解的范围。” 沈慕双偏头一笑：“ 那我的这个就更奇怪了。” 暮然一开始就抗拒这个实验，如果不是被骗，压根不会接受。 但在自己说出南林学生也是能中止实验的时候，他却将手收紧成拳，那力道大得连手上的青筋都跟着突起。 沈慕双觉得，他的指甲大概都掐进肉里开始出血了。 开头怕沈慕双窥见他的隐私，接受之后却又怕她半途而废？ 为什么？ “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谢子安咬着牙问。 “ 总之，先去观察一下他们平时在学校里的情况吧！” 沈慕双又吃了块饼干。 谢子安想了想，说：“ 我觉得我们要分开两天去。” “ 一次暗中观察，一次当着他们的面，让他们知道我们在看。” 沈慕双吃着饼干的动作一顿，两人对视一眼，默契一笑。 “ 好主意。” ☆、观察 谢子亦是高三的学生，暮然是高二的学生。 两人年级不同，班级所在的楼层也不同，因此谢子安和沈慕双分开行动。 沈慕双特意在事前问了问暮然的班主任他在上课时的表现，得到的答案却是：都在睡觉，所以很安静，倒是他引来的那些女孩在课室外吵得很。 沈慕双：“ …… ” 还真是个睡美人啊…… 隔天，沈慕双为了避开学生人潮，特意晚了半个钟出门。 她站在高二十三班的走廊前，靠着墙双手交叉环抱在胸前。 姿态随性惬意，偏偏又给人一种很有气质的感觉。 沈慕双之所以能这么光明正大地看着，也是因为她确定她的实验当事人不可能会看见她。 暮然的座位靠着课室外的走廊，窗户就在他的右手边，距离近得他能直接从窗户跳出课室。 可惜，他没这么做。 暮然本人在睡觉。 暮然的脸向着那扇窗户，走廊上靠着的沈慕双能明显地看见他半埋在臂弯里的侧脸。 他的睫毛很长，眼型也特别漂亮。 内眼角向内勾，眼尾向外扬，是很典型的桃花眼。 他的唇珠微微凸起，脸色总是透着一股病态的白。 他醒着的时候看起来就冷冷淡淡地，也不爱笑，像化不开的冰川。 就连睡着了，眉头也是皱着的。 暮然的那件皮质外套脱了下来，就搁在桌子上，身上只剩下一件黑色logoT恤。 十三班的学生都是群不学无术的，不听老师讲课，自己在讲台下说话。 直到那节课的老师忍无可忍地吼了几声，他们才不情不愿地转身。 不管周围有多吵闹，暮然始终都没有转醒的迹象 沈慕双甚至有一瞬间觉得，暮然就真的要这样沉睡一百年。 沈慕双交叉环着的双臂松了松，一只手压了压眉心，摇头笑了笑。 有这么累吗？睡成这个样子。 暮然认认真真地睡了半天，沈慕双就靠着墙认认真真地看他睡了半天。 这真是她做过最无聊的实验作业了。 下课铃敲响。 沈慕双按了按发酸的腿，低头看了看表。 她该回去上网课了。 这观看别人睡觉的无聊过程终于能结束了。 暮然听见下课铃，也跟着醒了。 他微微睁眼，眼前的一切都是模糊的。 直到视线清晰，他才猛地发现站在走廊的那位是谁。 沈慕双走过来，隔着一堵墙，手撑在半开的窗户上笑着看他。 “ 睡得还好吗？” 暮然好像还有点回不过神来的样子。 他脸上还有睡着时压出的红印子，可看着沈慕双的表情又是那样冷静冰冷，逗得沈慕双又忍不住笑了。 “ 我明天来看你上课，记得帮我准备好位置，谢谢啦。” 沈慕双说完就离开了。 根本没有给暮然反应的机会。 林南山拉着椅子往后拖，一脸兴奋地问暮然。 “ 阿然，那个姐姐你认识啊？” 暮然动了动唇，没回答林南山的问题，反而问起了另一件事。 “ 她…… 刚刚来的？” “ 不啊。” 林南山摇了摇头，抬手指了指刚刚沈慕 分卷阅读13 双站了三个小时半的地方：“ 她来好久啦，就站在那里看你睡觉。她长得好好看噢，往那一站也不大动，我还以为是拍广告呢！” 不知道是不是林南山的错觉，他发现在他说完话后，一向没什么表情的暮然脸上似乎有一瞬间的扭曲和僵硬。 “ 哎哎，所以那个姐姐明天还会再来吗？她为什么一直看着你啊？” 绑着丸子头的女生抬手打了一下林南山的后背：“ 你别吵啦！没看阿然都懒得理你吗？” 女生的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扎起的丸子头凸显出她漂亮的天鹅颈。 她叫唐悠然，是班级里最会化妆打扮的姑娘。 老实说，唐悠然对第一次见的沈慕双是抱有敌意的。 就是这个年纪的女生看待比自己好看的同性那种天生的敌意。 特别是沈慕双笑的时候，小酒窝若隐若现时的样子。 那种美太天然，太不具攻击性。 让人不知不觉就陷入她的情网中。 “ 唐悠然，你男朋友是怎么样的？” 暮然抬眸，浅色的眸透着冷意。 唐悠然不敢直视，只垂下头问：“ 你说厉愖？怎、怎么了？” 唐悠然想，该不会是自己可爱的小男朋友惹了暮然吧？那也太可怕了…… 暮然说：“ 没什么，只是想问看看…… 一般好学生是怎么样的。” 唐悠然：“ ？？？” 唐悠然看着突然站起身的暮然：“ 阿然你干嘛呢？” 暮然微微偏头：“ 搬椅子。” …… 这天，沈慕双来得特别早。 她想趁着还没人来的时候做到暮然的位置，从他的视角观察一下这个教室。 看看哪个地方从他的方向看最显眼，又是哪个地方成了他视野内的死角。 这是个很微小的细节，但在实验作业里往往能发挥出很大的效果。 据十三班的班主任所说，学生的位置都是他们自己挑的。 既然是自己挑的，那暮然的位置能反映出的东西就更多了。 沈慕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可惜最后落了空。 暮然本人来得比她早。 沈慕双推开教室门的时候，暮然正趴在桌子上闭目养神。 她偏过头一看，暮然就正好睁开了眼。 暮然换了一身校服，蓝白的校服穿在他身上给他添了些学生气。 他下半张脸埋在臂弯里，只有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露在外面，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那一瞬间，沈慕双觉得暮然像某种动物。 藏在草丛里，只敢偷偷看她一眼。 又或是藏在草丛里，准备把她捕猎。 “ 早安。” 沈慕双温和地朝他笑了笑。 暮然动作缓慢地眨了眨眼，微微歪头，像只懵懂又乖巧的待宰小羊羔：“ 姐姐早安。” 沈慕双：“ …… ” 心上被插了一箭，沈慕双被萌到了。 怎么跟想象中不太一样？居然还……有点可爱？ 沈慕双走到他面前，将原本给自己买的包装巧克力奶放到暮然头上，又指了指暮然旁边的小椅子。 “ 所以我坐这儿吗？” 暮然点点头。 沈慕双环顾了下四周，将巧克力奶拿下来塞进他手里，笑着问：“ 你故意的啊？” 暮然不解，抬头看她。 “ 不给姐姐拿桌子，不让我记录？” 暮然愣愣地接过巧克力奶。 他是真没想到沈慕双会想到这个。 他低下头，连头发都好像跟着垂下了，语气有种冷淡里的委屈：“ 我以为…… 你离我近一点比较好观察。” 沈慕双：“ …… ” 这小朋友怎么这么乖啊，她良心有点痛。 但不行，还是要去搬另一张桌子，不然她垫在暮然的桌子上写，字迹会被认出来。 沈慕双昨天看见隔壁班有张没人的空桌子，她正准备到隔壁班借，又忽地想起了什么。 于是，她回头对着暮然笑了笑。 浅浅的酒窝露了出来，柳叶眉和那双灵动的眼睛都弯弯的。 “ 姐姐力气有点小，你能帮我到隔壁去要张桌子吗？” 每次沈慕双以这种表情和语气说话，总让人难以拒绝。 暮然刚走出教室，沈慕双就迫不及待地坐到了他的位置。 沈慕双和暮然有一点身高差，她将背包垫在屁股下，伸直脖子和腰，微微站起才勉强达到暮然的视角水平线。 她左顾右盼、东张西望、将他的视角全部收入眼底，然后赶在暮然回来之前又从他的位置上站起了身。 “ 谢谢你啊。” 她朝搬着桌子的暮然甜甜地笑，笑得暮然耳朵都快燃起来了。 “ 你平 分卷阅读14 时都来得那么早啊？” 沈慕双看了看表，教室里仍然空无一人。 于是她将巧克力奶拿回来，上下摇晃了一下后，抽出吸管往上插，又递到暮然嘴边。 暮然看着沈慕双，眨了眨眼，乖乖地低头含下吸管，点了点头说：“ 嗯，我平时都来得很早。” 沈慕双勾唇一笑。 乖是挺乖，就是太爱撒谎了。 两人坐到位置上，暮然乖乖吸奶，沈慕双就在一边问：“ 你的时间表能不能借我复印一份？” 暮然沉默了半秒：“ 我没有时间表。” 沈慕双：“ …… ” 也是，反正不管什么时候都在睡觉，时间表也派不上什么用场。 “ 那你平时上课都带些什么？” 暮然摸着自己的掌心：“ 书和笔。” 沈慕双看着他的动作，拉长了音回了声 ‘噢~ ’。 沈慕双又问了几个不太相关的问题。 十三班里的学生都陆陆续续进来了。 每个人进来的时候都只看了沈慕双一眼，诧异地目光总会更多地停留在暮然身上，像是暮然早早出现在教室里才更让人吃惊。 林南山睡眼惺忪地来到学校，看见暮然好端端地坐在位置上，没顾得上暮然旁边坐着的沈慕双，用力地揉了揉眼睛。 “ 我去，阿然居然没有迟到，而且还到得比我早！我一定还没睡醒。” 暮然：“ …… ” 沈慕双将手握成拳头抵在唇边，肩膀却在抖，明显就是在憋笑。 林南山揉完眼睛后，发现暮然并没有在他的预想之内消失，反而越来越清晰。 他抓着正好经过的唐悠然，呆愣地看了她一眼：“ 你抽我一下。” 唐悠然就真的一掌盖在了林南山脸上。 林南山被打后目光发直地盯着暮然：“ 卧槽，不是梦啊…… 阿然真的穿着校服！” 林南山还在那儿自言自语，丝毫没有注意到周围不对劲的气氛。 “ 看来以后真的不能熬夜了，都熬出幻觉来了。” 唐悠然扯了扯嘴角，看着暮然越发阴冷的眼神，憋住了差点脱口而出的脏话，顶着假笑对林南山说：“ 亲，这边建议你下次直接通宵呢。” 十三班班长陆沉打了圆场：“ 好了好了，老师都到门口了，你们别说了。” 然后林南山和唐悠然就看见暮然从书包里拿出了书和笔。 林南山：“ ...... ” 唐悠然：“ ...... ” 两人的表情如出一辙，嘴巴张得都能塞下两颗鸡蛋了。 什么东西都可能出现在暮然的书包里，唯独书和笔不可能。 到底是谁，在昨晚换走了暮然的脑袋。 又是谁，昨晚魂穿了暮然的身体。 沈慕双也有些稀奇地问：“ 你今天不睡觉？” 暮然的动作有细微的僵硬：“ 我昨天太累了，所以眯了一下，我平时上课不睡觉的。” 沈慕双憋着笑：“ 这样啊…… 是我误会了。” 半天的课结束后，沈慕双回到宿舍去上网课了。 林南山转过身去问暮然：“ 阿然，你昨天脑袋被UFO带走了？” 暮然睨了他一眼：“ …… 你昨天和五班班长出门时看见的？” 林南山扑上前像盖住暮然的嘴，被暮然灵活地躲开了。 林南山一脸焦急地将食指竖在唇上：“ 你别说那么大声，最近学校抓早恋抓得很严，小晴妈妈不让她谈恋爱的。” 唐悠然皱着眉问暮然：“ 你为什么骗她，你平时明明都不是这个样子的。” 暮然盯着沈慕双刚刚用过的桌子，沉默了好久。 凉凉的音色像结了层霜。 “ 不知道。” 他只是想在她面前表现得好一点。 ☆、会议 一周过去，实验作业抽到中学相关的心理学系小组开启了第一次视频会议。 实验作业是根据每个学生抽取到的题目进行分组的，无关年龄。 所以学长和学姐也有可能和小自己一届的学弟学妹组成一组。 基本上每周一次的视频会议就是要简单交代自己的进展，其余和实验当事人相关的身份资料必须绝口不提。 细节方面在每天短短十几分钟的私聊中再和负责老师详谈。 这是为了保护当事人的隐私。 第一个开麦的当然就是他们的教授林之天了。 “ 你们实验作业做得怎么样？” 南黎抽到的是患有轻微自闭症的学生，和另一个抽到同样主题的男生去到了另一个中学。 南黎对着屏幕叹气：“ 第一个问题就卡住了，我不知道怎么下手才能不刺激她。” 另一个 分卷阅读15 男生说：“ 我查了些资料，发现自闭症的孩子不是 ‘自闭 ’ 。周围特别细微的声音都能刺激到他们，在他们的脑海里好像每种声音都是不同的十分复杂的音波，他们总是需要很长的时间去接受并且将音波转换到他们能理解的声音，最后才能进行回应。” “ 整个过程很艰难，就像所有的声音都被放大了几十倍，让他们焦虑不安。” 林之天点点头：“ 所以你查了资料，然后呢？” 那个男生沉默，然后摇了摇头：“ 没了。” “ 都是网上就能查到的资料，那你们的实验作业做出来还有什么意义？” 林之天叹了口气：“ 下一组，梓辰和静雯。你们的主题是残疾学生，实验作业做到哪一步了？” “ 教授，我们做的是两者比较性的实验作业。” 林之天挑了挑眉：“ 噢？怎么说？” 魏梓辰拿着手上一张薄薄的纸说：“ 我的实验当事人是就读普通高中的残疾学生，静雯去的是专门为残疾人士建造的高中。我们发现普通高中就读的残疾人士比另一位自卑，甚至有些患上忧郁症的前兆。” “ 往往造成残疾人士心理阴影的不只是意外本身，更可能来自于别人异样或同情的目光。” “ 在两位残疾学生的比较下，明显静雯的那位更有信心些，相处起来也更轻松。在她的学校里，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平等的。” “ 目前我还在努力和我的实验当事人做沟通。” 林之天点点头：“ 嗯，不错，两者相较的实验作业很新颖。” “ 但你说的这些网上似乎也查得到？” 杨静雯是小组秘书，她停了笔，看着摄像头说：“ 对，所以这些都是初步进展。详细的我们会在私聊跟您说明。” “ 慕双子安，你们的呢？” “ 没有进展。” 沈慕双面色平静地垂眸。 “ 你们的主题是叛逆的学生，应该是三组里最普遍的。” 林之天皱眉。 “ 正因为普遍，范围太广，所以我们没办法锁定中心主题。” 谢子安冒出来答了一句：“ 目前我们将原因锁定在原生家庭中。” 沈慕双点点头，接着道。 “ 叛逆的学生不配合任何的问题环节，要么撒谎要么答非所问，关于他们的个人资料我们也才刚刚拿到。我只能从他们的微表情和小动作中做出推断，详细资料我们前两天发给您了，您…… 还没看？” 最后几个字，沈慕双迟疑着开口。 林之天咳了几声。 “ 我当然看了你发给我的详细资料！” “ 由于您回答的时候生硬地重复了一遍我的问题，我合理地怀疑您撒谎了。” 沈慕双看着屏幕里放大版的林之天。 林之天哑口无言，只能说：“ 说了你几次不要把这些用在不是实验当事人的人身上！” 沈慕双笑了笑，两颊的小酒窝浅浅地：“ Red Herring？” 林之天：“ …… ” 其他人憋笑中。 沈慕双张了张口，装作诧异地样子：“ 啊……您别误会，我只是突然想起副科说的一个词，不是说您。” 林之天：“ …… ” 林之天：“ 你惊讶的表情超过一秒了。” 沈慕双点点头：“ 原本是想留点面子给您的，可既然你看出来了，那我也只好承认了。” 林之天：“ …… ” 林之天咬牙，被自己的爱徒气得七窍生烟：“ 行了行了，我一会儿去看！” 魏梓辰忍着笑，担心林之天真的和沈慕双斗起嘴来，急忙出来打圆场。 “ 教授，您对我们的主题有什么建议吗？” 林之天当然不可能真的和沈慕双生气，沈慕双越喜欢哪个长辈就越爱怼哪个长辈这个习惯林之天一年前就了解了。 她要是不喜欢那个长辈，那真是要多客气有多客气。 既然是喜欢他的表现，那自己忍着点也不是不行。 “ 建议还是有的。” 林之天摸出一张纸。 “ 我给你们的建议是，把自己和实验当事人放在同一个视角，融入他们的生活，适应他们的生活，了解他们在自身的环境里所处的状态，让他们信任你们，之后再继续问。” “ 你们这次的实验当事人都是高中生，和你们的年龄其实都没差多少。比起以实验当事人和学生的关系，融入进他们的生活让他们认同你们的这个方法可行性其实更高。简单来说，就是和他们做朋友，去尝试他们尝试过的，去试着喜欢他们喜欢的，体验他们经历的每一天，或许你们会有不同的启发和想法。” “ 别忘了，这次实验作业的目的是要你们学会共情和同理心。” 南黎搔搔脑袋：“ 我还是不明白，能不能请您给 分卷阅读16 我们各个主题举个例子啊？” 林之天收起纸张，摸了摸鼻子下的小胡须。 “ 比如梓辰的，你们能试着捆住手或脚，蒙着眼或堵着耳朵，这根据你们实验当事人的情况而定。维持 ‘残疾 ’ 的状态至少一个星期，我相信你们会有不同的感悟。你们的调查方向很好，但离题了，没有共情和同理心。如果你们执意要往这个方向做，那你们这次的实验作业得分会非常低。” 杨静雯点点头：“ 明白了，我们会重新制定调查方向的。” “ 至于慕双那组，那可就轻松了。合理地体验一把当叛逆学生的感觉，把所有人家做过的事都做一遍，什么打架喝酒上课睡觉的，通通来一遍。让他们认为你们是一伙的，自然就会更愿意跟你们说实话了。当然，原生家庭这方面也很重要，至于怎么在原生家庭这方面共情嘛…… 这个我们等了解后再议。” 沈慕双和谢子安应了声。 南黎追问道：“ 那我们呢那我们呢！” “ 去找感官放大的机器，我记得南林之前买了一台。你们每天去体验一下，再想想在这种情况下什么样的交谈方式才会让你们在那种情况下更容易接受。” 那个男生问：“ 请问体验一下的一下是多久？” “ 最少一个小时。” 林之天又摸了摸他的小胡子。 男生：“ 那我可能会疯…… ” “ 疯？” 林之天嘲讽般地一笑，随即冷下脸：“ 那就是他们一直以来的生活。” “ 你体验的一个小时，一个星期，或者一个月，可能就是他们的一生。” ☆、重返十七岁 “ 双双…… 我们真要那么穿啊？” “ 不是为了融入么？我们要是穿着像办公室女白领一样，怎么融入？” 沈慕双理了理身上蓝白相间的校服。 谢子安叹了口气，站到镜子前看着自己的模样：“ 我还真没想到从中学毕业之后，我居然还得再穿一次这套衣服。” “ 挺怀念的。” 沈慕双笑了笑。 沈慕双拿起放在床上的背包：“ 走吧，叛逆去。” “ 哎哎，你不带个耳钉什么的吗？” 谢子安喊住刚要出门的沈慕双：“ 你现在就像个乖学生，根本融入不进那群小鬼里，至少也戴个耳钉什么的嘛！” 沈慕双歪着头说：“ 可是我的实验当事人又没有戴耳钉。” “ 化妆，染头发，再不济也得贴个划道疤吧！” 谢子安看着沈慕双的装扮，越开越无语了。 “ 可是那些…… 我的实验当事人身上也全都没呀。” 沈慕双一脸无辜地看着染了发还戴了个耳钉的谢子安。 谢子安：“ …… ” 谢子安：“ 那请问你是打算怎么融入他们？” 沈慕双冥思苦想了一阵：“ 嗯…… 靠美貌？” 谢子安：“ …… ” 沈慕双：“ 他们那班，颜值普遍都高。” 谢子安：“ …… ” 拜拜了您嘞！ 沈慕双来到教室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了。 让她庆幸的是，暮然之前给他搬的桌椅还没有收回去。 沈慕双当然不会做无用功。 融入一个群体的方式不一定只有一种，其实还有些更简单的。 暮然还没到学校，整个教室里其实没人认识沈慕双。 但沈慕双不一样，她认识所有人，她叫得出每个人的名字，甚至知道最简单的一些基本信息。 她前两天跟十三班的班主任要来了名单，也顺便记下了班里每个人不同的小爱好。 比如眼前这个绑着丸子头的女孩儿。 沈慕双抬眼，从背包里拿出一盒东西，然后朝唐悠然笑了笑。 “ 你要吃蓝莓曲奇吗？我昨天做的，想跟你一起分享。” 唐悠然看着沈慕双两颊露出的小酒窝：“ …… 好。 ” 唐悠然将一块蓝莓曲奇塞进嘴后才猛地从自己的那声回答里回过神来。 不到三秒，唐悠然原本对沈慕双的那份敌意和嘴里的蓝莓曲奇都一起粉碎了。 这个姐姐就是传说中可怕的治愈系！！！蓝莓曲奇好好吃噢噢噢噢噢噢！ 林南山来到教室的时候，所有的曲奇已经让十三班早到的人都分光了。 他看着吃蓝莓曲奇吃得正欢的唐悠然，忍不住崩溃道。 “ 你们好歹也留块儿给我啊！！！” 唐悠然在最爱的蓝莓曲奇和非常讨人嫌的林南山中，果断选择了前者。 于是她凑到沈慕双隔壁，好奇地问：“ 姐姐你今天为什么穿校服啊？” 沈慕双低头看着自己的一身校服，笑着说：“ 嗯…… 以 分卷阅读17 前中学的时候乖惯了，现在想体验一次你们疯狂的青春？” “ 姐姐你一看就是好学生，好学生都过得特别辛苦。” 林南山前后调反地坐在椅子上，手撑在椅背上看沈慕双，双脚撑在地上让椅子晃啊晃，像在骑小木马。 沈慕双只是轻笑：“ 谢谢南山同学，我不辛苦。” 林南山的内心在那瞬间生出了只尖叫鸡。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漂亮姐姐竟然知道我的名！！！ 于是暮然到教室的时候，就看见了一堆人围着沈慕双姐姐长姐姐短地在笑了。 “ 姐姐，我能不能加一下你的微信啊？” “ 姐姐姐姐你进一下我们班群呗？” “ 姐姐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 姐姐你会在这里待多长时间啊？” “ 姐姐你明天能不能再多做点曲奇饼带来？真的好好吃。” 沈慕双见主角来了，赶紧朝他挥挥手：“ 阿然，早安啊！” 暮然的脑袋上浮出大大的问号。 阿？然？ 他的专属昵称小朋友呢！？ 唐悠然很不客气地坐到暮然的位置上，朝他挥了挥手：“ 阿然，你的座位我们全班以后轮流坐啊！” 暮然：“ ？？？” 林南山点点头：“ 这是大家刚刚商议好的，漂亮姐姐是共同财产，你不能一人独占。” 暮然：“ …… ” 暮然扭了下右手手腕，微微偏了偏头，一双清冷的眸子扫过，带着彻骨的寒意。 众人瞬间散了。 十三班的同学都知道，扭右手手腕+偏头，是暮然打架前会有的惯性动作。 暮然回到位置上，整个人气压特别低。 虽然暮然一直以来都是清清冷冷的样子，但沈慕双★公\众\号\阿遇的小日记☆明显地察觉到他紧紧绷着的嘴角。 一整个南极冰川坐在隔壁，说实话是挺折磨人的。 沈慕双戳了戳他的手臂：“ 怎么啦？” 她原本留长了的指甲剪得短短的，披肩的长发也扎成了干净利落的马尾，整个人身上都是学生气。 这么看下去，真的就像高二的普通学生。 沈慕双从抽屉里拿出另一个小包装，塞到暮然手里，悄悄地在他耳边说。 “ 我特意留了一点小饼干给你，不要不高兴啦。” 暮然看着手中被强行塞入的蔓越莓曲奇，嘴角不受控制地翘了起来。 虽然弧度很小，但在暮然那张万年不笑的冰山脸上却显得尤其明显。 “ 你自己留着偷偷吃啊，要是被抢了，我可不帮你。” 沈慕双有想揉暮然脑袋的冲动，但她最后只是笑了笑，转身去想接下来的实验作业计划了。 沈慕双和谢子安跟各个老师打过招呼，是以所有老师再看见那两名南林大学的女学生穿着澄晋校服出现在班级里的时候没有诧异。 该教的教，该上的课继续上，权当班里来了位转学生。 “ 同桌，你带书了吗？借看一下，我没带。” 沈慕双很好的带入了自己的学生角色，语气自然地问暮然。 暮然身体很明显僵了僵，然后垂下眼帘说：“ 我也没带。” 沈慕双猜，要是她提前告诉他她会来，暮然肯定会带。 暮然似乎特别热衷于在她面前把自己伪装成一个乖孩子。 沈慕双又凑过去悄声问：“ 这节课的老师是谁？凶不凶啊？没带课本会不会挨骂？” 暮然看不明白她今天的一举一动，又是穿校服又是做同桌、送饼干还总是以同班同学的姿态跟她说话。 但这并不妨碍他配合她。 “ 不凶。” “ 你带手机了吗？” 沈慕双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将手掩在抽屉里，学着前排的同学打开消消乐。 暮然正要回答，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动作停顿了三秒，然后说：“ 上课不能带手机的，我没带。” 沈慕双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笑得意味不明：“ 这样啊…… ” “ 真可惜，本来还行趁机加一下你微信好友的。既然你没带，那就算了吧。” 暮然一听，放在腿上的手五指卷缩，看起来又要开始捏紧握拳了。 沈慕双腾出一只藏在抽屉里玩消消乐的手，轻轻掰开暮然的手指，不让他将指甲掐进掌心里。 她偏头朝他笑，眼睛里像是盛着亿万星辰。 “ 说谎的后果，知道了吗？” 暮然抿了抿唇，任由沈慕双将他的手掰开，乖巧地没再握成拳。 “ 再给你一次机会。” 暮然看着沈慕双两颊的小酒窝，突然很想用手戳一下。 沈慕双笑着问他：“ 小朋友，你带手机了吗？” …… 分卷阅读18 放了学，沈慕双穿着澄晋的校服，背着书包跟着十三班的人穿梭在大街小巷中。 有好几个瞬间，都让沈慕双觉得自己真的回到了中学时期。 “ 我们要去哪里？” 沈慕双问走在她身侧的唐悠然。 “ 姐姐你没玩过什么啊？我们带你去！” 唐悠然勾着沈慕双的手，一路上蹦蹦跳跳的，丸子头有些松散，掉了几缕丝发出来。 沈慕双很认真地回想，发现自己出去玩的次数是真的寥寥可数。 “ 嗯…… 我去过西南街的水族馆、光锦街还有玻璃街、某某街某某店、xx街xxx馆。” “ 还有呢？” “ 没了。” “ …… ” 唐悠然放开了勾着沈慕双的手，目瞪口呆地问：“ 你们好学生都没有娱乐活动的吗？” 沈慕双笑了笑：“ 没有，大家很常出去玩的。只是每次他们约好了要出门，我都很不巧地生着病。” “ 我连高中毕业旅行都没能和我的同学去。” 暮然在一旁听着，时不时侧头看沈慕双，却没发现她脸上有什么负面的情绪。 她依然笑语嫣然，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说什么高兴的事。 唐悠然和林南山扯着沈慕双往前走。 “ 那正好，我们带你把全部娱乐活动全都体验一遍！” “ 先去哪？” “ 电玩城？” “ 我觉得可以！” 沈慕双被扯着往前走，甚至还没来得及拒绝。 她是要融入他们的，确实应该尝试他们平时会做的事，但是…… 万一她玩得很差，给一群刚成年甚至都还没成年的小朋友垫底，那不是太丢脸了吗！？ “ 那个……要不我们下次吧？” 至少让她有点时间去偷偷练。 “ 青春没有下次！走走走！” “ 哎呀很容易的，我们教你啊！” “ 姐姐你一定会喜欢那里的，我们保证！” 暮然看着被拉着跑的沈慕双，她马尾辫就这么一晃一晃地，被别人扯得踉跄了一下，没了平时那种包容和温柔的 ‘长辈 ’ 感觉。 沈慕双很轻易地融入他们，但她的问题在于她放不开。 她始终把他们当初一群需要被照顾或者被迁就的小朋友，而不是会吵架会打架的好朋友。 如今被十三班的人带领着踏入一个陌生的领域，才让沈慕双更多地成为了 ‘叛逆 ’ 的一份子。 一行人来到了电玩城。 游戏机的灯光照得墙上五彩缤纷地。 电玩城里的人很多，有不少和他们一样穿着校服的学生，还有许多牵着手瞎逛的情侣。 十三班里有一半的人都到柜台去充值了游戏卡，然后拿着卡回来讨论应该先玩哪个。 统统都是沈慕双没玩过的。 她的视线被音效特别酷炫的赛车吸引，正想提前研究一下赛车是怎么操作的时候，暮然就来到了她身边。 ‘嘀 ’ 地一声，游戏启动了。 沈慕双：“ …… ” 沈慕双有些无奈地看着暮然：“ 我不会玩。” 暮然走到她身边，微微俯身帮她调好了座位，他的丝发擦过沈慕双的脸颊，有点痒。 他眉眼低垂，食指指了指屏幕说：“ 用方向盘和油门选车和道路主题，比赛开始之后就跟普通开车一样。” 他校服穿得整齐，外套拉链甚至拉到最顶端，俨然一副乖宝宝的样子，但有时表现出来的气息却不是这样。 禁欲的魅力，在于会让你有把他衣服撕开、让他冷淡的表情破碎的冲动。 沈慕双咽了咽口水，莫名有点脸热。 沉迷于他人美色，一般都没有好下场。 暮然在她旁边的另一台赛车机器上坐下，手往下伸，机器又发出了 ‘嘀 ’ 的一声。 他侧头看着沈慕双，一只手握方向盘，一只手换档。 电玩城内的光线被阻挡，只有一小部分的灯光找到暮然脸上。 平时冷冷清清的脸庞在那一瞬间似乎多了点柔和的暖气，莫名吸引人。 “ 选pk模式。” 赛车机器都是十三班的人，最后沈慕双最后第二，暮然垫底。 结束后跳转出来的历史记录上，第一名是一个叫insomnia的玩家。 一堆人在电玩城里走走逛逛，又去玩了VR、鬼屋、跳舞机和摩托。 结果总是惊人地相似，暮然总是垫底，而每次历史记录跳出来的时候，第一名总是那位名为失眠的玩家。 林南山嘲笑暮然：“ 让你每次跟我们来不玩，看吧！连姐姐都赢不了！” 沈慕双错愕地看着他：“ 你也没玩过？我看你调位置什么的好像都很熟练。” 分卷阅读19 唐悠然抢着道：“ 阿然每次都只站在边上看我们玩，但是都不参与的。调位置这种事看多了也就会了。” 暮然摸了摸后颈，像是玩太多游戏，一直低着头而觉得颈酸：“ 嗯，我没玩过。” 沈慕双愣愣地看着暮然。 光用看的，真的能精准到往前调多少格都知道吗？ 她垂眸，看着暮然手上那张游戏卡，沉思了一会儿。 十三班的人浩浩荡荡地往前走，在暮然准备迈开腿跟上的时候，沈慕双抓住了他的手。 突如其来的身体接触成功让暮然当机了三秒。 沈慕双指了指屏幕上那个第一的insomnia玩家，抬头看着他的眼睛问：“ 你知道这个总是第一的玩家他是谁吗？” 暮然顿了顿，摇头说：“ 不知道。” 沈慕双放开了他的手：“ 嗯，知道了。” 又撒谎了。 刚刚摇头前，暮然有一瞬间轻微点头的反应。 “ 我们走吧。” 沈慕双笑着往前走，没有回头。 在十三班带沈慕双到电玩城的那天夜里，暮然戴着鸭舌帽原路折返。 电玩城老板从柜台处探出头：“ 我还以为你今天早上来过了就不来了呢！” 暮然和老板点点头，也没过多的反应，像在和熟人打招呼。 暮然坐到了沈慕双之前玩游戏时坐的位置。 电玩城老板看着他干脆利落的操作方式，心里感叹。 不管看了多少次都还是会被他的技术折服啊！ 电玩城老板揶揄地看了暮然一眼：“ 你早上来的时候不是最后一名的吗？一到晚上就狼人变身？” 他凉凉的音色响起，透着一点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 “ 我可以不要赢，但我不会让她输。” “ 噢，” 电玩城老板以一种过来人的脸色调侃他：“ 你喜欢她？” “ …… 我不喜欢她。” …… 两天后，沈慕双独自一人来到了电玩城。 她看着那位带着厚框眼镜的叔叔，礼貌地问了声好。 “ 叔叔，我有件事想请您帮忙。” 沈慕双和那位电玩城老板说明了自己是南林大学的在校生，需要从监控找一些资料。 电玩城老板是个很和善的人。 他也没多问，就这么将监控调给了沈慕双。 监控内，几乎每一天的午夜十二点，都会有个带着鸭舌帽的少年独自一人来玩各种游戏机。 他身形高挑，鸭舌帽的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那张脸。 可沈慕双还是认出来了。 那是暮然。 那顶鸭舌帽，他在巴士上睡觉的时候也爱戴。 insomnia失眠玩家。 白天浑浑噩噩地在教室或巴士上睡觉。 夜里压着鸭舌帽来到电玩城。 他起来并不是对电玩游戏抱有多大的兴趣。 而是实在没有地方去，只能在电玩城内消磨时间。 沈慕双阖起电脑，靠坐在椅子上。 脑海中却自动放映着暮然深夜一个人来到电玩城，然后独自待到天亮的画面。 她皱着眉捏了捏山根。 这位实验当事人，看来有点难搞了。 ☆、危险 凌晨3点，宿舍的门终于被打开了。 谢子安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进房间，却意外发现沈慕双还未入眠。 电脑屏幕的白光照到她漂亮的脸庞，有种惊心又奇异的美。 “ 双双，你还没睡啊。” 谢子安将书包扔到床上，整个人往后躺，语气听起来像被女鬼吸了阳气的男人。 “ 嗯，明天要给教授的文件我还没做完。” 沈慕双看着精疲力竭的谢子安，微微一笑，问：“ 叛逆学生的生活好玩吗？” “ 我宁愿重新参加高考都不想再继续这种叛逆生活，太特么累人了…… ” 谢子安像找到了发泄口，对着沈慕双不住地吐苦水：“ 天知道谢子亦每天玩的都是什么极限游戏。他今天拉着我到百泉山去飙摩托，我的天，我肾上腺素都快和他摩托的仪表盘一样飙爆了！我差点以为我没命回来了……” 谢子安将手掩在双眼上，半死不活地说：“ 珍惜生命，远离子亦。他朋友的这个金句我算是明白了。” 沈慕双听见那个金句，忍不住笑出声。 寂静的女生宿舍里，她的笑声清脆如风铃。 “ 这金句还挺押韵。” “ 你的实验当事人也有，你要不要听。” 沈慕双有些惊讶：“ 你不是跟高三的学生打听么，不同年级还能打听出我实验当事人的？” 谢子安摆摆手，手指在脖子上划了 分卷阅读20 一条横：“ 你的实验当事人有名嘛，暮家的二少爷、董事长的侄子、高二出了名的美强惨男神。” “ 美强惨男神？” 沈慕双对这种中学时期特有的中二称号逗得直笑：“ 这都哪跟哪儿啊。” “ 美嘛，很明显说的就是外表了。强嘛，听说他赤手空拳比手上拿着刀的人都恐怖。至于惨…… 父母在十岁那年就过世了。那场车祸发生的时候，你的实验当事人还是全程醒着的。清醒着看自己的父母死在眼前，你说惨不惨？” 沈慕双脸上的笑截然而止：“ …… 你说，他全程醒着？” “ 对啊，” 谢子安点点头：“ 这场意外里死的是暮氏的当家人，所以有登过报纸。我当时帮我妈叠报纸的时候刚好看到过，就记了下来。” 沈慕双闭了闭眼，手指搭在桌沿，一下一下地敲着。 她打开浏览器，找出了当年的新闻报道。 [ 暮氏集团董事长暮少容及其家人于xxxx年xx月xx日在开往东临城的7号公路上遭遇意外。暮少容及其妻子郑柔因汽车燃油爆炸，当场死亡。年仅15岁的暮深（长子）及10岁的暮然（次子）被路人及时救出。 暮深因头部受到撞击而昏迷，至今未醒。 暮然因目睹车祸全过程而受刺激，精神状态不佳，目前正在接受心理治疗。 肇事者吕广逸已被证实为酒驾，其家人悲愤不已。 暮氏集团由其弟弟暮少清代为接管，暮氏集团股市一落千丈…… ] 沈慕双看着那则八年前的新闻，陷入沉思。 八年前的心理治疗到最后对暮然是有效的吗？ 沈慕双不确定。 如果是有效的，那么所有的一切将和这场车祸没有关系。 可如果真的是有效的，那么暮然又是因为什么而失眠的呢？ 沈慕双的心隐隐偏向其中一个答案。 她站起身。 明天，她要回一趟南林。 …… “ 阿然，姐姐今天怎么没来啊？” 唐悠然眨着大眼问暮然，又长又卷的睫毛无形中放着电。 暮然看着书包里的书，笔在指尖翻飞旋转。 他也想知道。 林南山有些担忧地问：“ 是不是昨天姐姐玩得不太高兴，觉得我们不好，不想靠近我们，所以不来了。” “ 啊…… ” 唐悠然蹙眉：“ 应该不会吧…… ” “ 姐姐本来就是好学生，好学生不都看不起我们这种的吗…… ” “ 可是昨天明明大家也还在一起啊……姐姐还请我们吃了饼干。” 唐悠然低下头：“ …… 果然不同世界的人，真的连朋友也当不成。” 暮然听罢，垂下眼帘。 他死死地盯着握在手里，沈慕双送的那个小鲨鱼笔套铅笔。 另一只手收紧成拳，指甲深深地插入掌心，泛出了血，可他却毫无所觉。 暮然浅色的瞳孔似乎跌进了大片的玻璃和碎冰，细碎的光若隐若现，又冷又狠厉。 他唇角绷得很紧，整张脸是近乎病态的苍白。 像精神受创的病者，不能自医，无法求救。 在发疯和死亡边缘来回挣扎。 他们是不同世界的人。 擦肩而过，都是一种危险。 …… 南林大学的心理学专用图书馆内坐着一个女孩。 她长发披肩，微微低着头看书，颈部连至下巴的线条清晰优美。 背着光，光线将她身边空气的尘埃照得像天使的羽翼，安静美好。 她手上捧着的资料夹内厚厚一摞，所有文字写着的都是关于同一个病症。 PTSD，创伤后压力综合症，又称为创伤后遗症。 沈慕双第五次的实验当事人同样患有这个病症。 但那位实验当事人的PTSD起因和症状都和暮然的不同。 沈慕双翻阅着因车祸和亲眼目睹亲人去世而导致PTSD的相关资料。 创伤性再体验症状、回避和麻木类症状、警觉性增高症状。 沈慕双暂时只发现了暮然睡眠苦难的问题，她在报告纸上写下三个字。 标准D。 她笔头顿了顿，又画下一条斜线，在斜线旁边又加了三个字。 标准E。 然后在 ‘标准E ’ 下用红笔画了两条杠。 虽然暮然似乎也拥有标准C的情感受限症状，但他对沈慕双刻意为之的亲密仍然有反应。 以暮然的性格，或许可以理解为腼腆或是……闷骚。 虽然反应甚微，但暮然会笑也会脸红，和普通人一样拥有各种情绪，因此沈慕双排除了标准C的可能。 至于逃避症状，鉴于暮然并没有因车祸而避免坐车，反而还能在巴士上睡觉的反应，沈慕双也暂时 分卷阅读21 排除了这个可能。 沈慕双看着自己列出来的每一行字，左手指骨又开始轻轻敲击着桌子。 那么，到底是什么呢？ 是车祸本身、地点、人物、还是其他相关的东西？ 沈慕双不是没想过去找暮然之前的心理治疗师，但要向其他专业的心理治疗师索取过往病人的档案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光是手续就至少能拖一个月。 而且直接读取别人的研究档案，沈慕双或多或少都会先入为主的症状。 这会影响她自身的判断，从而使她忽略其他微小的细节。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沈慕双都不想去询问暮然以前的心理治疗师。 如果暮然当初被治好了那就最好。 但如果没有，那么是暮然自己最后放弃了治疗，还是治疗师放弃了他？ 或许还有另一种可能。 沈慕双敲着桌子的手停了下来。 ‘他欺瞒了心理治疗师？’ 假装自己已经好了，又或是快要好了，从而逃避治疗。 沈慕双想了想，又摇头。 专业的心理治疗师也不是那么好骗的。 第一种、是彻底根治了PTSD，导致暮然失眠的原因是另一件事。 第二种、是暮然或者心理治疗师放弃了治疗，暮然失眠的原因就是那场车祸。 “ 不对，不止…… ” 沈慕双低着头，喃喃自语。 安静的图书馆内只有头顶风扇时不时的 ‘咯吱 ’ 声。 沈慕双的直觉告诉她，她还忽略了其他的细节。 而这个细节，或许连暮然当时的治疗师都没发现。 一个关于暮然极其严重而危险的念头。 沈慕双呼出一口气，将桌面上的治疗全部收起，拿出手机点开了某个界面。 推断永远无法认证想法，唯有实验可以。 那么她该怎么进行这场实验？ 而她最重要的实验的当事人，现在又在哪里呢？ 之前加微信的时候，暮然给沈慕双的是他的手机号。 沈慕双看了眼现在的时间，心里正在组织语言。 她想好后就拨了通电话过去。 听着电话里一下一下的 ‘嘟嘟 ’ 声，居然还有闲情逸致猜手机另一端的暮小然小朋友是不是又在睡觉。 手机被接通，电话那端的人意外地清醒。 “ 小阿然，你在干嘛呀？” …… 短短五分钟的电话一下子就结束了。 暮然将手机放回口袋，动作自然地站起身，唇角有些微扬起的迹象。 只是弧度太小，在其他人眼里暮然的表情就和往常一样。 林南山回头看向突然起身的暮然。 从暮然电话响起的那刻他就在偷听了。 虽然不知道电话那头是谁，但暮然的手机响了本身就是个值得人好奇的事情。 知道暮然手机号的人寥寥可数，就连十三班里也只有不到一半的人知道他的手机号。 “ 阿然，谁啊？” 林南山问。 暮然语气微凉，略微磁性的嗓子说话像带了电：“ 姐姐。” “ 你有姐姐？刚认的干姐姐吗？” 林南山乐了，他最喜欢认干哥哥干姐姐干弟弟干妹妹了。 他的 ‘干 ’ 兄弟姐妹几乎遍布整个澄晋中学。 暮然无言，懒得回答，抬手指了指自己身边属于沈慕双的专属桌位。 林南山了然，一双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满脸惊喜：“ 漂亮姐姐要回来了吗？她不是讨厌我们要远离我们吗？” 唐悠然一听，也跟着回头了：“ 姐姐要回来了？现在吗？要我们去接她吗？你有没有问她今天为什么没来啊？” 唐悠然一连抛出好几个问题。 她也没有刻意放低声量，在场听见了她的话的人都齐刷刷地望了过来，两眼放光地等着暮然的回答。 暮然转述了沈慕双刚刚和他说的内容。 “ 她回南林处理事情所以才没来。她一会儿要去别的地方，下一趟巴士很迟，问我能不能过去载她。” 暮然顿了顿，绷着的声线微微有些放松：“ 她没有要远离我们。” 周围此起彼伏的声音透着轻松愉快。 “ 我就说姐姐那么好，不可能是那种自以为高高在上的女孩子嘛！” “ 嘁…… 你刚刚明明不是那么认为的。” “ 那姐姐明天回来，我们要带她去哪里玩呢？” “ 一直去玩不好吧，姐姐可能希望我们好好学习？” “ 去他妈的好好学习，姐姐之前说了她就是来跟我们享受疯狂青春的！” 林南山双眼晶亮地看着暮然：“ 我也想去接姐姐。” 暮然垂眸看他， 分卷阅读22 拖着磁性低沉的嗓子说：“ 去你妈。” 林南山：“ …… ” 林南山：你他妈在姐姐面前装乖装得那么彻底，姐姐一不在就本性暴露！！！ 暮然在一片吵杂声中走出教室。 他顶着讲台上老师的目光，却仍然像个没事人一样。 冷淡的浅色瞳孔扫了讲台一眼，步伐稳健地走出了教室。 讲台上的老师也见怪不怪。 随他去吧，还能怎么办？他可没那个胆量去惹暮然。 摩托车的钥匙圈在食指末端随着暮然的动作摇摆。 他要先骑摩托回家，把车开出来再去南林找沈慕双。 …… 沈慕双挂断电话，安静地坐在公交车站等。 沈慕双发现自己和暮然说话时的语气总像在逗小孩子一样，不自觉就带了稍显故意的语气词。 她逗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觉得暮然冷冰冰的脸上突然出现略微变化的样子很可爱。 她明明也只比暮然大三岁，但看待暮然的态度却有些微妙。 就像大人喜欢逗小孩一样的心理，觉得好玩。 只是沈慕双逗暮然时的语气格外像调戏。 沈慕双揉了揉眉心。 这样欺负小朋友不好，要改。 她重新思考了下暮然的状态，想着这个星期的实验作业进展要怎么跟林之天交代。 沈慕双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半，一辆黑色的奥迪停在沈慕双的面前。 暮然摇下车窗，乖乖巧巧地叫了她一声：“ 姐姐。” 那声姐姐苏得沈慕双差点丢盔弃甲。 她心想：反正都喊我姐姐，让姐姐调戏一下也不会死。 沈慕双没上车，手搭在车门上撑着脑袋朝暮然笑。 小酒窝又调皮地跑了出来，她双眼看人时温柔得醉人，嘴唇因涂了橘粉色的润唇膏而显得微微发亮，果冻唇总让人有一口咬下去的冲动。 暮然喉结微微滚了下，将视线从她水润柔软的唇上移开。 “ 来得好快。小阿然，你是不是超速驾驶了？” 暮然看着她：“ 我没有超速驾驶。” 沈慕双唇角微扬，心道：又撒谎了。 沈慕双上了车，拿着手机晃了晃。问暮然：“ 我能连接手机播歌吗？” 暮然自然没有意见，只是点头。 沈慕双微微一笑，边打开蓝牙边说：“ 知道手机连接车能看见什么吗？” 暮然摆驾驶盘的动作一僵。 “ 一小时前车速140，小阿然，你有这么着急想见我吗？” 沈慕双看着他的反应，唇边绽出的笑越来越绚丽。 看着暮然的耳朵彻底被染上了层绯红，沈慕双才慢悠悠道：“ 对不起啊，明知道你在上课还把你喊出来载我。” 暮然稳了稳心神：“ 没关系。” 他本来就不上课。 暮然顿了顿，又问：“ 去哪里？” “ 东临城，” 沈慕双缓缓开口，脸上漫不经心地，实际一直在注意暮然的一举一动：“ 走7号路吧，我刚刚看导航，其他路都有些堵。” 暮然点点头，应了声：“ 好。” 没有任何异常。 沈慕双微微凝眉。 所以和车还有车祸地点都没有关系么？ 那么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人物？ 但车祸里幸存的只有暮深和他，其他的人物都已经离开了人世。 照理来说，这种程度的PTSD心理治疗师应该有专业又有效的疗法。 难道…… 车祸当时还发生了更可怕的场面，以至于强烈到掩盖了车祸本身所带来的创伤后遗症？ 沈慕双坐在副驾驶上，翻开一页报告纸。 “ 你什么时候考的驾照？” “ 上个月，” 暮然顿了顿：“ 生日之后。” 沈慕双似笑非笑地问：“ 生日之前没开过车？” 暮然反应迅速地答了一声：“ 没有。” 回复的反应太快，很明显就是在撒谎。 沈慕双笑着摇了摇头。 她抽出夹在外套上的钢笔，一只手拿着报告纸，一只手拿着笔。 她用嘴咬着笔盖将钢笔打开，叼着笔盖含糊地说：“ 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暮然看着那几张报告纸就知道他要问的大概是关于什么了。 见沈慕双余光在瞥他，他脸上表情僵了僵，又像强迫自己镇定一样撇开眼。 沈慕双笑了笑，将笔盖合到笔头上，笔尖随意在报告纸上画了几条线，假装在记录。 “ 别紧张，只是走个流程，问几个问题应付我的老师而已。” 暮然的余光里，沈慕双低着头，笔刷刷地在报告纸上写，似乎并没有注意他到底在做什么：“ 你之前看过心理医生 分卷阅读23 对吗？” 暮然知道这个问题说谎也没用，只能乖乖地应了一声。 “ 心理医生是男的？” “ 嗯。” “ 是本国人？” “ 对。” “ 黑色头发？” “ …… 好像染了黄的。” “ 戴着眼镜？” “ 嗯。” 一排问下来，都是些非常基本又普通的问题。 暮然不用犹豫很久，总是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能给出答案。 这些问题听起来真的就像是沈慕双为了应付老师而随便问的。 直到最后一个问题问出口，沈慕双才抬头看他。 “ 他治好了你的创伤后遗症了吗？” 暮然抓着方向盘的手指猛然收紧，瞳孔放大。 “ 我…… ” “ 他治好了你的PTSD吗？” 沈慕双平静地看着他，温柔地笑了笑。 “ 别说谎啊，小阿然…… ” “ 你要是说谎了，分析报告写错，姐姐会被老师骂的。” 暮然捏着方向盘的手越来越紧，像是要将方向盘捏碎一样。 他手背上的青筋又浮了起来，在那近乎透明的苍白下，有种惊心动魄的性感。 其实沈慕双并不需要这样逼迫暮然说实话。 她只要从暮然的动作就能大概猜出他是不是在撒谎。 但沈慕双要他亲口告诉她答案。 或许沈慕双也只是想测试一下。 这个小朋友到底能为她乖到什么地步。 暮然的唇线绷得很紧，唇瓣像被万能胶粘住了一样。 沈慕双等了很久，才终于等到他开口。 “ 没有。” 微微凉的嗓音。 暮然的语气近乎崩溃。 像藏了十几年隐晦的伤疤被突然揭开，疼痛、苦涩、恐惧、羞耻，无一不在折磨他。 他没有治好我。 他治不好我。 在别人的痛苦上研究测试，直到找到答案为止。 所谓的为了人民做贡献，其实都只是好听的，只是为了让人更容易接受的各种虚假而已。 实验本身，大多数时候都是残忍的。 做过了八个实验作业的沈慕双，将残忍藏在温柔的皮貌底下。 现在其实是最好的，得到突破性进展的时机。 沈慕双看着暮然脸色青白痛苦压抑的样子，突然有些心软。 时间还长，慢慢来又有什么要紧呢？ 她将报告纸折起来，将笔夹回外套上，轻声道：“ 对不起啊，我不问了。” 沈慕双伸手，摸了摸暮然的耳垂，柔着嗓音哄：“ 对不起。” 然后她看见。 暮然的耳朵直接红了起来，眼神也变得更加慌乱了。 暮然红着耳朵闪躲。 沈慕双：“ …… ” 不、不应该啊！这个是心理学上有用的安抚动作，怎么越揉越红了？？？ 难道是她揉的方式不对？ 沈慕双讪讪地放开手，决定回去之后再好好研究一下到底揉耳朵是怎么个揉法。 “ 一会儿我请你吃东西吧？算是谢谢你逃课出来载我。” 暮然耳尖依然发红，佯装镇定地看着前方，脸上面无表情：“ …… 不用请也不要紧。” 沈慕双偏头看他，忽地一笑，又忍不住调戏他：“ 你不想和姐姐吃饭呐？” 暮然没料到她会这么问：“ 不是。” “ 那你还说不用请？” 暮然愣了愣：“ 我…… ” “ 嗯？” “ 我可以请你。” 暮然耳朵还红着，偏偏表情却冷得不行，逗得沈慕双又忍不住想笑。 沈慕双手指压了压嘴角：“ 啊…… 我差点忘了阿然是小少爷呢。” “ 那你请姐姐吧，谢谢小阿然。” 暮然抵在方向盘上的手指动了动，瞥了沈慕双一眼：“ ……好。” 沈慕双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光影：“ 你妈妈的家在东临城对吗？” 暮然点点头。 沈慕双想了想，又说：“ 我那年毕业旅行也是要来东临城的，只是那几天恰好又生病了，所以又没能来。” “ 你能不能给我讲讲你和你妈妈他们来这里时是怎么样的？” 所有人都说沈慕双温柔，只是那相等于温柔的理智，却鲜少有人发现。 共情对她来说就像在看一场十几年前的老电影。 她或许会真实地替主角悲恸，但这并不妨碍她将自己抽离出来，分析出每个关键的情节。 她总能将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清楚。 她是观众，不是剧中人。 就像她刚刚对暮然心软， 分卷阅读24 现在依旧能不动声色地用另一种迂回的方法来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一样。 她是学生，而他是她的实验当事人。 这就是两人现在的角色。 暮然全然没有步入陷阱的知觉，认真地想了想：“ 其实我们不常回东临城。我那时候也太小，现在已经不太记得了。” 她看了看暮然，转眼问起了另一个人：“ 那你爸爸呢？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暮然顿了顿，背脊有一瞬间的僵硬。 沈慕双装作毫无所觉的样子，心里暗暗把这微小的迟疑和僵硬记在了心底。 她转过头，语气轻松自然：“ 怎么了？” 暮然摇摇头：“ 没什么，他…… ” “ 是个好爸爸。” 沈慕双眨眨眼：没有撒谎。 “ 怎么样的好爸爸？” 她问。 暮然想了想：“ 他会用他的方式教我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 …… 沈慕双做戏要做全套。 两人抵达东临城之后，沈慕双让暮然将她放到市区的某一处，说自己先去处理一些事情，让他先去别的地方逛逛。 沈慕双走到一处咖啡厅，找了个位置点了杯咖啡就坐在位置上开始记录在车上的种种。 暮然的PTSD和活动、地点、人物都没有关系。 那他的PTSD到底是对于哪一个事物上的？ 沈慕双指尖有节奏地敲着木制椅子的扶手。 她盯着自己记录下来的东西，陷入沉思。 笔尖在报告纸画了条杠，沈慕双拿着笔，在边边的位置一下一下地戳。 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 沈慕双点开微信，发现是谢子安的信息。 【安全第一】：你那儿有关于bipolar disorder的资料吗？ Bipolar affective disorder，躁郁症。 早期又称为manic depression。 病者会有两种完全截然不同的时期。 一为抑郁，严重者可能导致自杀狂躁。二位躁狂，易怒、过度活跃且极具攻击性。 所以躁郁症又被称为情绪两极症。 【又又】：我了解过这个课题，但我手上的资料有点少。我记得静雯之前有做过类似的实验作业，需要我帮你问问她吗？ 【安全第一】：算了，暂时不用，我也只是有点怀疑而已。 【安全第一】：这个病症会和遗传有关吗？ 【又又】：有，先天基因和后天环境都会有影响。 【安全第一】：行，谢了。 沈慕双看着谢子安对话框里的某两个字。 遗传么？ 既然暮然没说谎，那他提起父亲暮少容时的迟疑和停顿是因为什么？ …… 沈慕双从咖啡店里走出来。 她手上拿着两杯热可可，将文件夹夹在腋窝下。 秋风温柔地吹来，撩开她没扎牢的发，凌乱而自然的美，就像拍海报一样，引得人频频为她侧目。 沈慕双边走边往往左右看，像是在找什么人。 灵动的双眼扫到街道边树下的人影，她脚步微微停顿，接着微微加快步伐，径直往那人走去。 那棵树的叶子落了满地，少年站在树下，被一群路过的女学生围着要微信。 那群女学生似乎和唐悠然是同一类的。 她们穿着校服，裤脚卷了上来，露出细细的脚踝，背着书包，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发尾有染烫过的痕迹。 大胆、直白而热烈。 是她们的代名词。 “ 小哥哥，交个朋友，留个微信号呗？” 站在正中央的那位女孩最先开口：“ 有女朋友也没关系呀，换一换口味怎么样？或许你会喜欢上我这种呢？” 另一个女孩附和道：“ 生活需要找点刺激呀！” “ 喂，你好歹是个男的。女生主动跟你要微信已经是很给面子的了，你别给脸不要脸啊！” 第三个女孩脾气有些爆烈，看暮然没什么反应的样子，失去了耐心。 沈慕双刚走进就听见这一席话，无奈地摇了摇头。 又是一群被暮然的外表欺骗的人。 暮然原本就长得一副白白净净好学生的样子。 墨色的发没挑染，耳骨耳垂上也没耳钉。 他今天来接沈慕双前还特意换了一身校服，就连校服拉链都拉到了最上边，冰凉禁欲的味道扑面而来。 他桃花眼微垂，唇色只有一抹淡得近乎没有的粉色，高挑的身材和长腿往那一站就是校园里品学兼优的校草级人物。 虽然沈慕双知道这位看着又乖又听话的小朋友是个能一只手撂翻一个人的少年，但这个场景看着多少还是有种不良少 分卷阅读25 女调戏良家少年的感觉。 沈慕双走上前，无视那几个女孩，轻声说：“ 抱歉，等很久了吗？” 暮然听见她的声音，抬起了眼。 浅色的瞳孔完整地露了出来，南极冰川的一角似乎有些融化的痕迹。 “ 不久。” 他低着嗓子说。 沈慕双将其中一杯热可可塞到暮然的掌心，将文件夹转手夹在拿着自己那杯热可可的手臂和胸前，牵起他的另一只手，跟其他的女孩笑了笑。 “ 不好意思啦，他我带走了，你们换个新目标吧！” 她牵着他走过人潮，绕过一家书店，来到一处转角。 “ 怪我。去了那么久，害你站在那里被调戏。” 沈慕双放开他的手，笑着回头，语气里带着点善意的调侃。 暮然看着自己被他牵过的那只手，沉默不语。 沈慕双对他的举动生出点疑惑，顺着他的视线去看他的手。 当看见他手心里那四个小月牙形的伤口时，沈慕双忍不住惊呼出声。 她走上前拉过他的手腕皱着眉去看，越看越觉得疼，抬头问他：“ 我刚刚弄疼你了？怎么这伤口这么深？你是不是又用力握拳了？” 暮然长得高，看人时总习惯微微低头甚至稍微弯一点腰。 沈慕双一抬头鼻尖就正好和暮然的鼻尖擦过，那双冷冷清清的桃花眼看着她，浅色的瞳孔里只有她一个。 两人的姿势近得像是要接吻。 沈慕双飞快地低下头，朝暮然的掌心轻轻吹了口气。 “ 发生什么了？让你握拳握得指甲掐进肉里出血了都不知道疼。” 暮然还是没说话，却也没将自己的手从沈慕双的手中挣脱开。 他看着沈慕双有些微红的脸蛋，似乎在思考。 沈慕双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点距离才抬头。 她想了想，问：“ 因为刚刚被调戏？” 暮然摇摇头，依然静静地看着她。 沈慕双又问：“ 因为我让你等太久了？” 暮然眼里的光忽明忽灭，嘴上回答了和刚刚同样的答案：“ 不久。” “ 因为你不喜欢喝热可可？” 暮然：“ …… 没有不喜欢。” 他顿了顿，又说：“ 也没有很喜欢。” 沈慕双对暮然的这个回答感到更奇怪了。 那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只是当下她没有继续纠结暮然这个回答。 沈慕双想了想，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另一个答案。 “ 因为我今天没去十三班和你们一起上课？” 暮然顿了顿，抿了抿唇：“ 你一会儿还想去哪里？” 猜中了。 沈慕双笑着叹了口气，摸了摸暮然掌心上最小的那个血色月牙，柔着嗓音说：“ 对不起，我下次不来的话，打个电话让你帮我跟老师请假好不好？” 沈慕双其实没有义务这么做。 她去不去教室，观察不观察，上不上课，都和暮然没有关系。 但暮实验当事人还小，又长了一副极具欺骗性的乖巧模样。 除了哄着，沈慕双也实在想不出其他的办法了。 暮然看着她的眼睛，又低头看了看无名指留在掌心的第三个血色小月牙。 他眼睫轻颤，用磁性微凉的嗓音乖乖地应了一声：“ 好。” ☆、一起 街道边听着的黑色奥迪里，一男一女坐在狭窄的车内。 沈慕双从背包里拿出几张胶布，将胶布贴上暮然的手心，语气轻松自然：：“ 我们去千秋夜市吧？我高中毕业旅行因为生病所以没去，还挺遗憾的。” 暮然哪都没看，专心地看着沈慕双的脸。 她眉眼低垂，涂了润唇膏的果冻唇一闭一合地说着话，两颊的小酒窝若隐若现。 白皙的脸上微微红润，柳叶眉，鹅蛋脸，脸上细细的绒毛要认真去看才能发现。 暮然的眼神太过直白，以至于沈慕双想忽略都难。 她轻轻一笑：“ 暮小然，我好看吗？” 她是真的很爱调戏他。 暮然这次没像沈慕双预期的那样脸红结巴。 他还是看着她，专注而诚实：“ 好看。” “ 你比世界上所有人都好看。” 调戏不成反被调戏。 沈慕双咳了一声，放开了暮然的手，坐正在副驾驶上，没再转头看他。 沈慕双低下头在手机里搜索千秋夜市里著名的小吃：“ 我们吃可丽饼好不好？网页上有推荐这家卖的可丽饼很好吃。” 暮然开着车，听见沈慕双的提议，犹豫了一下，还是答：“ 那家店的…… 不好吃的。” 沈慕双有些惊讶：“ 你怎么知道？” 暮 分卷阅读26 然微微偏头：“ 我妈妈的家在附近，我和我哥去过几次。” 暮然母亲、郑柔的娘家在千秋夜市附近，这个资讯沈慕双是真的不知道。 她只是想补上没参加过毕业旅行的遗憾所以才向暮然提出来的。 沈慕双想了想，问：“ 那你…… 这次去千秋夜市，要不要顺便绕回你妈妈的家看一看？” 她问得小心翼翼，怕不小心戳到暮然的伤心事。 小朋友的父母，在他还只有十岁的时候都已经死了啊…… 暮然摇摇头，说：“ 不用，我不久前来过了。” “ 和你叔叔一起吗？” 暮然脸上的表情很平淡，那双桃花眼淡漠得像临死的人：“ 我自己来的。” “ 叔叔很忙，哥哥在国外。” 沈慕双垂下眼帘，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 她重新搜索了一下地点。 “ 我们换个地方，去吃炒冰淇淋。” 暮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想改地点：“ 为什么要换？” 沈慕双沉吟了一会儿，笑着瞥了暮然一眼：“ 那个炒冰淇淋有个传说。” 暮然懵懂地歪了歪头。 他没听过炒冰淇淋还可以有传说。 “ 那家炒冰淇淋店有65种口味和100种配料能选，听说选了一模一样的口味和配料的人，能一起看月亮。” 暮然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指动了动。 “ 赏个脸一起吗？暮小然同学。” 沈慕双看着车窗上反射出的暮然的身影，眼神温柔得没有杂念。 暮然声音卡了卡，语气中有些不明显的期待和紧张：“ 那…… 你想选什么？” 沈慕双眉眼微弯：“ 你想选什么，我就选什么。” 快入冬了，炒冰淇淋店也变得不那么受欢迎了。 隔壁温暖的拉面店倒是大排长龙。 沈慕双和暮然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一人一手一个炒冰淇淋。 沈慕双将自己那份炒冰淇淋的所有蓝莓都送进了暮然的那份。 暮然看着自己纸杯里两倍的蓝莓，无声地抬头。 沈慕双读懂了他的眼神，轻轻一笑。 “ 蓝莓很好吃，但我吃水果时有点毛病。你就迁就一下姐姐，帮姐姐吃掉吧？” 暮然怀疑地看了她一眼，问：“ 什么毛病？” 沈慕双歪歪头，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却依然笑得很好看：“ 你不喜欢吃蓝莓吗？” 暮然迟疑了一下，说：“ 还好。” 唐悠然是蓝莓的疯狂爱好者。 暮然只是以为，所有女孩子看见蓝莓都会很高兴。 两人一口一口地吃着纸杯里佐料丰富的炒冰淇淋，抬头看着同一轮月亮。 这天是十一月二十一号，是实验作业正式开始的第二十一天。 天色微暗，残月呈半透明状，不太显眼。 暮然想。 为什么这世上好像所有东西都和她很像。 沈慕双从背包里拿出耳机，将耳机插入手机孔，点开了歌单。 她将其中一只耳机塞在耳朵，举着另一只耳机问暮然。 “ 要听吗？” 沈慕双笑了笑，将耳机塞到暮然的耳里。 耳机里播着的正好是《城里的月光》。 许美静的声线温柔，正唱着副歌里的一段。 ‘城里的月光把梦照亮，请温暖他心房，请守护它身旁。 若有一天能重逢，让幸福撒满整个夜晚。’ 沈慕双抬手摸了摸暮然的头发。 他的墨发比沈慕双想象中还要软，像他的人一样。 沈慕双弯着的眼眸像那天的蛾眉月，酒窝微微凹陷：“ 有人陪着一起，歌会变好听，月亮会变好看，东西也会变好吃。” “ 所以以后不要一个人回来了，找个人陪你一起，知道了吗？” …… 夜晚，戴着鸭舌帽的少年再次来到了电玩城。 电玩城的老板看到他也不意外，只是问：“ 今天怎么来得那么迟？我还以为你终于不来了呢。” 凌晨两点，只有这家电玩城依然亮着灯。 暮然无处可去，自然只能来这里。 电玩城老板叹了口气：“ 我这里最近啊……要歇业了。” 暮然递出卡的手顿了顿。 “ 失眠的小同学，你以后还是要好好睡觉，知道吗？” 电玩城老板笑了笑，眼角鱼尾纹像是刻在了脸上，语气很温和，又带了点心疼和无奈。 暮然将卡收了回去，一双眼睛盯着柜台里的老叔叔。 “ 睡不着的话，就给你的那个姐姐打电话吧。” “ 她之前来找过我，已经知道你晚上失眠了。” “ 以后无处可去，就去找她吧，小姑娘人挺好的。 分卷阅读27 ” 暮然浅色的瞳孔放大，很快地又低下头。 他伸手压了压鸭舌帽的边缘，紧紧地咬着牙，唇线抿得很直。 他想不通沈慕双是怎么看出来的。 而且……他那时还骗她，说自己不认识insomnia了。 她会不会因为被骗而生他的气？ 暮然十指收拢，再次狠狠地掐进掌心里。 可他指尖触到那层胶布时，又僵硬地松开了手。 不能再受伤了。 她会不高兴。 他忍着脸上所有可能会透露着不自然的神色，颈部的青筋微微有些涨起的痕迹。 电玩城老板没注意到他的不对劲，只是摆摆手道：“ 一个星期之后我这里就要拆啦。我会让人把所有机器都换成免费的，你这阵子可以带多点朋友来玩。” “ 叔叔走啦！” 电玩城老板站起身，拍了拍暮然的肩：“ 希望下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已经能睡个安稳觉了。” ☆、爱心 这天沈慕双来得很早。 暮然是第二个来到的人。 他穿着校服，身上干干净净地，背上还背着个看起来很沉的书包，也不知道究竟塞了多少本书。 沈慕双轻轻勾起唇角。 小演员道具还准备得挺完美的。 沈慕双想，以后暮然大概可以改名叫小骗子了。 没有其他称号比小骗子更适合暮然了。 暮然看着坐在他位置上的沈慕双，眨了眨眼。 沈慕双今天要做另一个实验。 于是她笑了笑，酒窝浅浅地露了出来，轻声说：“ 我们今天换个座位好不好？” 暮然当然不可能拒绝。 他坐在沈慕双的位置上，从百年一遇的沉重书包里拿出了一张纸。 沈慕双接过来看了看，有些惊讶地回望他。 这是沈慕双之前跟暮然要过的时间表。 上面的字迹明显是暮然自己抄出来的。 暮然的字很好看，就连时间表上的数字都像是用心画出来的。 沈慕双看着上面重复过最多次的数字，发现一个有趣的小细节，唇边绽出一抹笑。 “ 同学，你字挺好看呀。” 暮然摇摇头：“ 没你的好看，你的字最好看。” 沈慕双沉默了一下：“ …… 你看过我的字？” 暮然歪了歪头，不解道：“ 你不是给过我么？那个小恐龙的便利贴。” 沈慕双：“ …… ” 沈慕双想找个洞钻进去，差点失声：“ 你知道是我！？” 暮然眨眨眼：“你帮我哥抄过书，我看过。” 沈慕双：“ …… ” 沈慕双罕见地红了脸，因为不好意思。 她可还记得自己上面写过的东西呢！ “ 那个号码…… 你打过去了？” 暮然沉默了一下，看着沈慕双慌乱的小表情，将忍不住扬起的嘴角压了回去，又乖又软地说：“ …… 阿姨人挺好的。” 沈慕双：“ …… ” 沈慕双用暮然刚刚给的那张时间表挡了挡脸，觉得羞耻：“ …… 我可以请你失忆吗？” 暮然看着她的样子，没忍住，笑了出来。 像雪融化在掌心，开出一朵朵不一样绚丽的花，有些冰，却不妨碍他好看。 “ 姐姐，你是不是害羞了啊？” 他声音微凉，低低的磁性，电苏了沈慕双半边身子。 沈慕双否认三连：“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 她卷起那张时间表，轻轻打了一下暮然的头：“ 小骗子，不准调侃我。” 暮然听见那个称呼，整个人僵了僵，想起了另一件事。 “ 姐姐对不起。” 沈慕双皱着眉，以为他被自己吓到了，忙说：“ 不是，我没有真的骂你啊。我开玩笑的……” “ 不是这件事…… ” 暮然抬头，抿了抿唇：“ 你之前问我知不知道那个第一名的玩家…… 我说谎了。” 沈慕双放下手，安静了下来。 “ 我失眠了，从前年开始。我本来以为我已经好了，后来却总做梦…… ” PTSD是有复发的可能的。 “ 一开始是吃药睡觉的，但我不喜欢，所以之后我没有继续吃…… ” 暮然说得很艰难，像是在强迫自己诚实。 更像是想以诚实为代价，换取她的原谅。 提起这些事，难免就会回想起自己当时看见的事情。 暮然的手微微发颤，颈上的青筋又有暴起的征兆。 一张脸青白青白的，就连唇都变得没有血色。 PTSD，就是这样一种折磨人的病症。 沈 分卷阅读28 慕双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不顾自己的痛苦和伤害，突然就对自己全盘托出。 她遇见过的实验当事人，或多或少都是不配合的。 沈慕双从不会对他们生气。 他们只是病了，她理解。 但暮然这么乖的，一时之间竟让沈慕双觉得无从下手。 她更习惯和不讲道理的那些实验当事人打交道，他们至少不会让她心软。 但暮然会。 他总是让她很容易地就心软，以至于放弃能得到答案的机会。 沈慕双掩住暮然还欲继续说的嘴。 “ 知道了。” “ 不想说的话就别说了，不要勉强。” 虽然可能会拖很长的时间，但比起让暮然这样说下去，她更愿意自己去查。 至少沈慕双懂得用另一种更温和迂回的方式来得到答案。 暮然桃花眼眨了眨，浅色的瞳孔有些暗淡，像是即将失去星光，有些沮丧。 他声音闷在沈慕双的手心里，温热的吐息撒在上面，听起来还有些可怜巴巴地。 “ 那你…… 会生我的气吗？我之前骗你。” 而且还骗了那么多次。 沈慕双放开了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脸。 “ 不生气。” 他爱说慌这件事，她又不是现在才知道。 “ 你这么怕我生气啊？” 暮然点点头：“ 怕……” 他小心翼翼地抬眼：“ 所以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沈慕双一笑：“ 这可说不准，谁能保证自己永远不会生气呢。” “ 行了，别说这个了。我们聊别的吧…… ” 沈慕双有意扯开话题。 她指着时间表上的某个出现率极大的符号，似笑非笑地打趣他。 “ 小阿然，你居心不良呢？画这么多个爱心给我干嘛呀？” 那其实是个零，只是暮然大概是手快，咋一看更像个爱心。 沈慕双撑着脑袋看他：“ 挺好看的，你教教我吧？” “ 教什么？” 暮然哑然。 “ 教我怎么把零画成心。” 她拉过他的手，让他把手覆盖在自己右手的手背上。 沈慕双的动作太过突然，暮然并没能及时反应过来。 等暮然反应过来之后，他已经抓住了沈慕双的手。 他微微俯身，姿势像从后面环抱着她。 贴的太近，暮然都觉得自己的心跳能贴着沈慕双的背传过去了。 偏偏沈慕双却还是毫无所觉一样，偏头催他：“ 你快动啊！你不动，我怎么办？” 这种话说出来，总是特别容易让人联想到别的地方。 暮然清冷的眸子在那瞬间变得幽暗，眼底浮沉的光藏满了危险。 教室里只有两人，冷空气卷席着林夕城，两人的呼吸声在寂静的教室里极其明显，甚至略显暧昧。 暮然想把手抽回来，沈慕双的声音就凉凉地传了过来。 “ 你不教我的话，我会生气喔。” 暮然：“ …… ”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像是在用周围的凉气净化心灵，可一闻，却更觉得无法心静。 温柔淡雅的紫罗兰香气，是沈慕双身上的味道。 暮然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下，拼了命似的抑制住自己内心的想法，抓沈慕双的手也变得有些用力。 他怕她这时又突然转头对他笑，只能硬着头皮握着她的手随便在纸上划了两下。 “ 就…… 就这样。” 沈慕双看着暮然控制着自己的手画出的根本不成型的一笔，忍不住笑了。 “ 是么？我怎么看着这都不像个心呢？” 暮然抬眸看了一下纸上的形状，措不及防又对上了沈慕双那双带笑的眼。 浅色的瞳孔冷淡地看向别处，磁性微凉的嗓音生硬道：“ 这就是个心。” 沈慕双看着他红透了的耳尖，两颊的酒窝越来越明显了。 可她要忍着不能笑出声还挺辛苦的。 沈慕双笑着说：“ 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 等她转过身，暮然才轻轻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她发间紫罗兰的香气好像还清晰可闻，抓着她手时的那种细腻丝滑的感觉挥之不去。 暮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 她的手真小，他好像一只手就能抓住，一用力就能捏碎。 那么脆弱，又同时让人…… 上瘾。 气氛沉默却不尴尬，却让暮然有种难以呼吸的错觉。 林南山等人进到课室之后，周围的气氛才让暮然觉得放松了点。 唐悠然几人像前几天一样围着沈慕双说话。 比起同学，他们更多的把她当成温柔的姐姐。 “ 姐姐，听说你是南 分卷阅读29 林大学的心理学学生，是不是真的啊？” 班里唐悠然的闺蜜来找沈慕双，红着脸问了她第一个问题。 沈慕双看着这位清纯的邻家姑娘，笑着说：“ 是啊，怎么啦？” 小姑娘低下头，尽量将声量压低：“ 我想问你…… 怎么样才能看出一个男生喜不喜欢我？” 沈慕双有些惊讶，又笑着说：“ 陆筱浅小朋友，你有喜欢的男孩子啦？” 暮然听着沈慕双的那个称呼，剑眉微微一凝。 陆筱浅也不顾什么礼貌不礼貌的问题了，赶紧弯下腰去捂沈慕双的嘴。 “ 没有！我就是…… 好奇而已。” 唐悠然敲了敲陆筱浅的脑袋：“ 别好奇了，你就是喜欢。你天天拉着我上厕所，没次都故意绕到他的课室看一下，你管这个叫没有喜欢呢？” “ 我哪有！” “ 你哪没有！” “ 我哪都没有！” 林南山看着她们像是要无限循环的吵架方式，赶紧打断道：“ 行了行了，这有什么好吵的，喜欢就喜欢了呗。” 陆沉正在帮唐悠然抄作业，闻言也抬头悄悄问了唐悠然一声：“ 是谁？” 唐悠然正要俯下身去说，被陆筱浅捏着脸警告道：“ 不准说出去，你要是说出去，我就、我就…… ” 陆筱浅想了好半天都没想出什么有威胁性的词来，最后把心一狠，怒道：“ 我就再也不借你们抄作业了！” 唐悠然眨眨眼。 “ 那我能抄阿然的啊！” 陆筱浅一脸 ‘你脑子坏了 ’ 的表情看着唐悠然：“ 阿然从来不写作业的，你怎么抄。” 唐悠然摇摇头：“ 不啊，阿然最近都写了，而且还特整齐。” 唐悠然指了指讲台上放着的唯一一本书，书的封面上整整齐齐地写着两个字——暮然。 “ 假的吧！” “ 我去，真的做了？” “ 我不信，这个世界玄幻了！” “ 阿然，你居然背叛了我们一生不做作业小组。” 沈慕双若有似无地看了暮然一眼：“ 从来不做作业？” “ …… 那些题目太简单，我才不写的。” 暮然一本正经地答。 沈慕双挑了挑眉：“ 哇哦，这回答有点帅？” 暮然顿了顿，偏头问她：“ 你以后…… 能不能别叫别人小朋友。” “ 啊？” 沈慕双愣了愣，笑着反问。 “ 可你们就是小朋友啊，不然要叫你们什么？” 暮然摇摇头：“ 不是那个意思…… ” 他抿了抿唇，似乎在想该怎么表达。 沈慕双指节敲了敲桌面：“ 那我以后直接叫你们名字？” 暮然想了想，又低头。 “ 好像也不太行…… ” 沈慕双被他气笑了：“ 这不行那不行，你到底想我怎么做？” 这位小朋友管得有点宽，她来不来教室要管，现在连她喊别人的方式也要管，偏偏沈慕双还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暮然抬眼看她，桃花眼微敛。 “ 你以后能不能别叫别人，只叫我就好？” “ 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我可以很乖，你的话我都听，所以你能不能只叫我就好。 听她叫别人小朋友，他心里就不舒服。 听她喊别人的名字或提起其他人的时候，心里也不舒服。 沈慕双用笔敲了敲暮然的脑袋：“ 小阿然，你管得很宽呢？” 她轻笑，柳叶眉微挑，一双眼睛顿时变得了一把钩子，像在别人心上撩拨。 “ 我答应你的话，你要怎么报答我？” 暮然愣了愣，没想到沈慕双还会索取报酬。 他认真地想了想，绞劲脑汁都没想到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沈慕双答应的酬劳。 他有些沮丧地垂下脑袋，柔软的墨发像是读懂了他的情绪，也跟着怂了下来。 沈慕双看着他沮丧地低头，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她用笔头抬了抬他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 小阿然，把姐姐的号码记起来。” “ 电玩城关了，以后再失眠，就打电话给姐姐。你能做到的话，姐姐以后就不叫别人，只叫你。” 患有病症的人不爱和自己身边的亲朋好友说，怕身边的人担忧和所有怪异的眼神。 这个沈慕双理解。 但她和暮然只是实验当事人和学生的关系，不存在这种忧虑。 比起麻烦其他人，暮然或许会更愿意 ‘麻烦 ’ 她。 而且…… 沈慕双实在是不想再看见暮然一个人的身影了。 等到暮然点头的时候，那群人议论的话题也终于被拉了回来。 沈慕双想了想，有些抱歉地道： 分卷阅读30 “ 我也不知道怎么看出一个人喜不喜欢你呢。” “ 但我中学的时候有过几个观察的经验，你想不想听？” 陆筱浅双眼亮了亮，拖了张椅子坐下：“ 想！” 唐悠然也聚了过来：“ 我也想听。” “ 那我也一起。” “ 其实我没那么感兴趣诶…… 但不妨碍我近距离欣赏双双姐的颜！” “ 哎哎，你别挤我！你自己去拖张椅子来不行吗！？” 沈慕双怕陆筱浅记不住，从暮然那里拿了张草稿纸出来帮她记录重点。 “ 心理学上讲，一群人大笑的时候，所有人都会第一时间看向自己喜欢的人。” “ 如果想测试一个人是不是在偷看你的时候，你可以假装喝水或者是低头看一看时间。如果那个人真的是在偷看你，那他大概率会重复你喝水或者看表的动作。” “ 如果你和他擦肩而过，他不看你，但他身边的朋友却在挤眉弄眼甚至不停看向你的时候，那他大概率也是喜欢你的。” “ 再来呢…… ” 林南山忍不住打断道：“ 等等等等，姐姐，你是怎么观察到这种事情的？” “ 我中学有段时间，身边很多人都在恋爱，不然就是有喜欢的对象，看多了就发现了。” 沈慕双不以为意，正准备继续给陆筱浅讲。 林南山又一脸八卦地凑了过来：“ 那姐姐你有没有谈过恋爱啊？” 唐悠然一巴掌盖过去：“ 你这不废话呢吗！姐姐那么好看，一定很多人追，谈过恋爱很正常吧。” 沈慕双看着这对男女，笑着摇了摇头：“ 不巧，我没谈过恋爱。” 暮然微微侧头，看了看沈慕双的表情。 唐悠然哑然：“ 啊…… 为什么啊？” 沈慕双微笑：“ 没遇见我想找的那个人。” “ 不过这种绕过整个校园只为看某人一眼这件事，我也陪我朋友做过。” 沈慕双摸了摸陆筱浅的脑袋：“ 所以我其实还挺能理解这种心情的？” 陆筱浅红着脸捏着裙摆否认：“ 都说了我没有喜欢他了，姐姐你不要笑我了。” 沈慕双装作诧异地瞪大双眼：“ 我刚刚也没说你喜欢他了啊。” 林南山 ‘啧啧 ’ 几声，指着陆筱浅对陆沉说：“ 看到没有，这就叫做 ‘不打自招 ’ 。” 陆沉也被林南山那铿锵有力的四个字震了一震：“ 我去，你居然还会成语？” “ 还用问，小晴教的呗！真是难为她了，一定教得特别辛苦。” 唐悠然 ‘啧啧 ’ 几声，摇摇头，语气里满是怜悯。 林南山一听不干了：“ 喂，我也学得很用心好不好啦！这是我们之间的情趣，情趣你懂不懂！” 沈慕双看着他们闹，有些好奇地低下头，扯了扯暮然的衣袖问：“ 小晴是谁？” 暮然低头看着她抓着他衣袖的手，纤纤玉指带着淡淡的粉，手背上青紫的血管衬得她的皮肤越发白皙了。 暮然忽地无法将视线从她的手移开，微白的唇动了动：“ 五班班长，叫严晴，南山的女朋友。” 沈慕双念了念严晴的名字，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严晴，言情。 不过林南山和唐悠然的名字听起来反而更像一对。 悠然见南山， 暮然闻声抬头，看着沈慕双的唇，语气有些闷闷地：“ 你说过不提别人名字的。” 沈慕双这才反应过来，笑着说：“ 你抓得好严呀。” “ 那怎么办？你要记我警告么？” 她笑语焉然，小酒窝盛着最烈的酒，一双明亮的眼眸弯得像月牙，看人的时候总是温柔又无害，比暮然看过的所有风景都好看。 他低下头，不敢再看她。 心跳声拉响了警报。 ☆、家族病史 澄晋中学女生宿舍，只有一间房的灯还亮着。 沈慕双和谢子亦原本就不是学生，不在宿管阿姨的管辖范围内。 几点睡觉、几点熄灯、几点外出，舍管阿姨都无权过问。 沈慕双坐在位置上，双腿交叉，看着自己新记录的资料。 暮然对自己的私人领域感并不强，沈慕双之前说要跟他换位置的时候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快。 暮然对肢体接触也并没有太大的抗拒。 顶多只有害羞。 沈慕双想到暮然那时的反应就有点想笑。 确实是爱说谎了一点，但并不妨碍沈慕双觉得他可爱。 暮然PTSD十岁那年大概是治好了的。 那么前年到底遇到了什么事，让他的PTSD又复发了呢？ 谢子安扭过头，眼镜垂了下来，满脸幽怨地看着沈慕双。 谢子安左眼近视300度， 分卷阅读31 右眼350度，但她只有在学习时才会戴眼镜。 “ 双双啊…… 你别敲了行吗？我都被你敲得想不下去了。” 沈慕双后知后觉地停下敲着桌沿的指节，歉意地笑了笑。 沈慕双思考时有敲东西的习惯。 谢子安食指插进丝发里揉了揉，将整头的头发揉的一团乱，最后又重新倒回桌上。 “ 啊啊啊啊啊！” 沈慕双看着谢子安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怎么了？” “ 我原本以为这次实验作业会很简单，结果居然难得我想直接放弃…… ” 谢子安拖着椅子，带着报告纸坐到了沈慕双身边。 “ 谢子亦…… 我感觉他好像比以前更严重了。” 谢子安抓了抓头：“ 就是…… 我以前和他认识，就是我妈和他爸还没结婚的时候我们是认识的。也不算认识吧……算我当方面欺负他？” 谢子安自嘲一笑：“ 我没跟你说过吧，中学的时候我当过一段时间的不良少女，为了吸引我妈注意。” 沈慕双哑然。 这她还真不知道。 谢子安盘腿坐在椅子上，刘海垂了下来，盖住了她的双眼：“ 我成绩很好，但逃课、打架、抽烟什么的，我其实都干过。我在校外认了一个大姐，我就是她其中的一个小跟班。” 沈慕双坐在她身边，学着谢子亦的姿势盘膝而坐。 沈慕双也不说话，安静地当一个聆听者。 谢子安将手上的资料全都放到一边，将眼镜摘了下来：“ 我打的第一个人，就是谢子亦。” “ 他比我小两岁，我们的学校其实离得不算近。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惹了那个大姐，只是跟着去，然后学着其他人在他身上比划两下。” “ 我之后好像还欺负了他一段时间。我也不知道我那时为什么那么做，但我就是那么做了，可以理解为peer pressure吧。” “ 后来我才知道，他其实谁也没惹。只是因为性格太阴沉太反复无常，惹了那位大姐的一个干妹妹看他不爽。” “ 我见过他们将他的药扔出窗外，是治抑郁症的药，我看见他一个人蹲在楼下的草堆里找。” “ 我不记得我当时是什么反应了，大概是…… 冷漠地走开了吧。” “ 后来我妈和他爸结婚了，中间发生了些事…… ” 谢子安抿了抿唇：“ 他算是帮了我吧，只是后来我上了高三，大学又去了南林，我们就没有联系了。” 沈慕双拍了拍谢子安的肩膀，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是学心理学的，自然最清楚那种 ‘药 ’ 对一个人来说有多重要。 而那些行径，对一个需要药物帮助的孩子究竟又造成了多少无法磨灭的伤害。 谢子安捏了捏鼻尖：“ 但我记得我走之前，他已经快好得差不多了。我没想到他居然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以为他已经好了，我没想到他现在…… 反而更严重了。” “ 我今天去查了他的家族病史，有几个都有过躁郁症。连他爸爸好像也有…… ” 谢子安把头低的更低了。 微卷的头发往前滑到她胸前，漂亮的后颈露了出来，颈椎连接背脊的骨微微凸起。 沈慕双看见她后颈接近左肩的地方有个小小、形状奇怪的疤。 “ 我是加害者…… ” “ 我是加害者，我却还因为他变成现在这副样子而指责他。” 沈慕双握了握谢子安的手，尝试传递一点力量给她。 “ 这才过了几个星期，不能这么轻易下结论。你继续好好查，等真的确定之后我们再一起想办法，好吗？” 沈慕双将她放在一边的资料全都拿了过来，轻柔地说：“ 我陪你一起看，我们慢慢来。” 谢子安低着头，用手胡乱地擦干脸上的泪水。 在抬眼的时候，明显比之前更坚定：“ 好。” 沈慕双沉默了半晌：“ 你这次选证实，还是解决？” 谢子安身体僵了一下，肩膀放松下来：“ 解决。” 她抬头，眼眶微红：“ 主题是共情。” 真正从这次实验作业中学习到共情的学生，大概不会有人还选择证实了。 最后选了证实的那些学生，实验作业的评分大约都不会太高。 谢子安和沈慕双一样。 都是极具理智的人。 心理医生，需要的就是这样的特质。 感同身受，极具同理心。 却又能很清楚地区分开自己和对方的角色。 沈慕双安抚完谢子亦，又帮着她看了一个小时多的资料。 两人熄灯后，沈慕双躺在床上阖了眼，大脑却还在运转。 家族病史…… 或许，她该相信一次自己的直觉。 沈慕双担心 分卷阅读32 吵醒已然入睡了的谢子安，她拿着手机将自己埋进被子里，找到了暮少清的联系方式，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出去。 她看着手机，思考了一下，又编辑了一条发给自己的好朋友倪滧。 如果从暮少清身上得不到答案，她或许可以问问暮深。 沈慕双将手机放到一边，重新入睡。 实验作业，选择解决么？ 沈慕双没有信心。 她对暮然狠不下心，这可不是一个好征兆。 有些治疗方式并不美好。 沈慕双想，暮然要是真的在治疗途中朝她露出痛苦的表情，她大概会当机立断选择停止。 而这么做，显然无法达到最佳的治愈方式。 这次的实验作业。 真的比想象中难。 …… 隔天一早，沈慕双看着倪滧昨晚回复的短信，简单地回了一句，然后点开了暮然的微信对话框。 刚加到暮然的微信时，沈慕双就忍不住当着他的面笑了出来。 【自然醒】 还真是人如其名。 只是后来沈慕双拿到了电玩城的监控视频的时候，她就觉得一点都不好笑了。 如果可以，她希望暮然每天都能睡个安稳觉，一觉睡到自然醒。 时间显示是凌晨4点30。 沈慕双给暮然发了条短信。 她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急匆匆地赶往某个地方。 高二十三班的教室里，少年看着手机里刚收到的短信。 【又又】：今天要逃课，记得帮我请假呀，暮小然。 暮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早来，他只是觉得自己不应该让沈慕双等他。 他看着那条短信，原本打算敲字回复的手顿了顿。 还是…… 等到6点再回复吧。 不想让自己的等待带给沈慕双压力。 …… 沈慕双回到南林办理一些手续。 清晨天光微暗，南林的手续柜台只有她一个人。 “ 慕双？” 身后响起一把男声。 沈慕双反射性地将手上的资料一盖，才缓缓回头。 魏梓辰手上拿着一沓比她的还厚的资料，站在原地对她笑了笑。 沈慕双承认，魏梓辰长得很好看。 是那种让人看了就会觉得舒服的好看。 魏梓辰的样貌和沈慕双的有点像，都是让人不自觉想信任的 ‘好人 ’ 脸。 他很受小学妹的欢迎，在南林大学里的人气也很高。 风度翩翩、彬彬有礼，总是吸引很多人的目光。 和沈慕双一样，魏梓辰也算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沈慕双礼貌地笑了笑，打了声招呼：“ 你好。” 魏梓辰走过来坐到她身边：“ 一个月不见都生疏了，连 ‘梓辰学长 ’ 都不叫了？” 沈慕双摇头笑了笑：“ 答应过一个小朋友，除了他我谁都不叫。” “ 哪个小朋友这么厉害，居然管得到这份上。” 魏梓辰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小盒巧克力：“ 吃么？原本想情人节那天给你的，可惜错过了。” 沈慕双看着那盒巧克力，委婉地拒绝道：“ 不了，最近戒糖。” 魏梓辰似乎也不感到意外，将巧克力收回口袋里：“ 那等你什么时候不戒了，再和我说一声吧。” 魏梓辰看了眼墙上显示着6：00的钟，又问：“ 你这么早来这里做什么？” “ 办一些手续，约见一下实验当事人的家人。” 魏梓辰笑了笑：“ 时间还早，一起去吃个早餐？” “ 我不饿。” 沈慕双语气平淡，就连脸上的笑容都消逝了，只剩歉意。 “ 抱歉。” 魏梓辰的笑容像是刻在了脸上一样，只是眼神暗淡了一点。 “ 这样啊…… ” 他站起身，帮沈慕双从柜台上拿回了申请表格，微微一笑，全身上下挑不出一点错。 “ 那我下次再约你吧。” 沈慕双看着魏梓辰离开的背影，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沈慕双点开微信。 【自然醒】：你什么时候回来？ 暮然没有问她去哪，没有问她是去做什么，只是简单地问了一句。 她什么时候回来。 沈慕双看着那条短信，下意识地勾起嘴角。 【又又】：你想我啦？ 对面隔了两分钟才回了一串省略号。 【自然醒】：…… 沈慕双看着那串省略号，又笑了。 她也不知道她自己笑什么，可暮然发过来的任何东西总让她嘴角不自觉上扬。 她大概想象得到暮然收到 分卷阅读33 她短信时的反应。 结果还没等沈慕双回复，对面又紧接着发了两条过来，像是怕沈慕双接不了他的话。 【自然醒】：嗯。 【自然醒】：我想去接你。 我想你了，我想去接你。 沈慕双：“ …… ” 怎么回事，这小朋友…… 有点撩啊。 沈慕双咬了咬唇，险些同意。 她双手捧着手机，低下头，额头触到了手机屏幕。 三秒后，沈慕双将手机移开，脸上有些可疑的红晕。 【又又】：不行呀，今天姐姐要享受一个人的时间。 那边隔了一分钟才回。 【自然醒】：…… 好。 沈慕双看着那条回复。 【又又】：生气了？ 【自然醒】：没有。 沈慕双想了想，又敲了几个字过去。 【又又】：别生气啦000 按下发送键的时候，她撑着脑袋，眉眼弯弯，两颊的小酒窝又顽皮地跑了出来。 暮然在那段收到这三个数字符号的时候，险些没把手机握稳。 班里人听见声响，齐刷刷地回头看他。 暮然手背抵在唇边，耳尖发红，冷眼扫视了所有看过来的人。 全班人：“ …… ” 感觉再看下去阿然就会走过来挖掉我们的眼睛。 班里人动作一致地转身，假装自己没有注意暮然那边的情况。 【自然醒】：…… 沈慕双看着那串自己早有预料的省略号，笑着又打了几个字。 【又又】：小阿然，你怎么不回三个0给我呢？ 这世上有什么比调戏别人更好玩的事情呢？ 如果有，那就是一直调戏。 【自然醒】：姐姐…… 【自然醒】：我专心上课了。 沈慕双心情好了起来，忍着没拆穿他。 【又又】：好，那你好好上课。 沈慕双等了一会儿，确定暮然不会再发回信息后，正准备按下手机熄屏键。 在那一瞬间之前，暮然又发来了信息。 【自然醒】：早点回来。 【自然醒】：000 比调戏更让人心情愉悦的事，大概是被可爱的人反调戏吧？ 沈慕双看着暮然的回复，有一瞬间怀疑暮然是不是有人格分裂。 不然怎么一会儿乖得不像话，撩一下耳朵就红、一会儿撩得不像话，隔着屏幕都让沈慕双脸红。 她将手机放回口袋里，拿着那张申请表格和一叠资料，站起身往楼下走。 沈慕双约了倪滧，连带着刚回国不久的暮深一起。 她有些事需要和暮深求证，如果顺利，或许那就是个突破口。 学校里，暮然看着自己发送出去的最后一条短信，久久地陷入沉默。 脑海里突然冒出一把醇厚的的男音。 ‘小然，知道喜欢是什么吗？’ 那把声音像是化成了一双无形的双手，紧紧掐住了暮然的喉咙。 窒息、痛苦。 不能喜欢她。 ☆、刀 沈慕双的面前坐着一对男女。 女孩精致得像个陶瓷娃娃，从外形上看像是刚成年。 她身边坐了位容貌极逆天的男人，一双狐狸眼看人的时候，总是勾得人心跳不止。 沈慕双看着那个男人，微微一笑：“ 深哥，好久不见。” 暮深点点头：“ 哦。” 沈慕双：“ …… ” 倪滧：“ …… ” 倪滧在桌子底下狠狠踩了他一脚。 暮深立马坐直了身体：“ 见到你很高兴。” 倪滧自然知道自己的好闺蜜今天约他们出来是要讨论正事的。 她瞪了暮深一眼，眼里满是警告，之后才笑着跟沈慕双点点头，起身去点菜，给他们留了一点私人空间。 倪滧前脚刚走，暮深就直截了当地和沈慕双说：“ 要问什么赶紧问，别耽误我俩的时间。” 沈慕双点点头：果然出了国，深哥还是深哥。 “ 我想问你弟弟的事。” 暮深皱眉：“ 什么？” “ 暮然接受了我们实验作业的申请，这你知道吗？” “ 知道，” 暮深点点头：“ 被我叔叔骗着签的。” 他皱眉：“ 我以为他知道真相之后就会要求中止了，原来他没有吗？” 沈慕双点点头：“ 嗯，他现在还是我的实验当事人。” 暮深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配合你的实验么？” “ 配合，” 沈慕双再次颔首，轻笑道：“ 他还挺乖的。” 暮深：“ …… ”b 分卷阅读34 r 　　暮深：“ …… 你说谁乖？” 沈慕双歪了歪头：“ 暮然啊。” 暮深：“ …… ” 暮深：“ 你对乖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 怎么说？” 沈慕双困惑地皱眉。 暮深拿起倪滧的餐具，用餐厅提供的纸巾一把一把擦干净。 明明是很普通的一件事，但他做出来却总有一种温柔又魅惑的味道。 “ 如果打架打进警局、抽烟、纹身、成绩垫底、上课睡觉、这些事都算乖的话，那我当年好像比他还乖？” 暮深勾唇一笑：“ 至少我不抽烟不纹身，成绩也不垫底。” 沈慕双没给他面子，直接驳道：“ 你打架把人打进医院、上课睡觉、检讨书塞了一整个抽屉、逃课出去打牌、和老师顶嘴，也没好到哪里去。” 暮深意味深长地看着沈慕双：“ 你还挺护着他。” 沈慕双翻了个白眼：“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给你一个更仔细的比较。” “ 就算比较了，他的行为应该也称不上乖吧？” 暮深慵懒一笑，狐狸眼斜着睨人的时候，像在嘲讽：“ 除非你瞎？” 沈慕双顿了顿，诚实地说：“ 我没瞎。除了上课睡觉和打架，你说的那些抽烟什么的，我都没看过。” 暮深皱眉：“ 不可能。” “ 除非他刻意瞒着你。” 沈慕双听罢，心里觉得这个可能性确实很大。 暮然是真的很爱在她面前装出一副乖孩子的模样。 沈慕双耸耸肩，脸上不嫌分毫。 “ 先说正事吧，我要问的问题比较重要。” 暮深将倪滧的刀叉全都放下，将纸巾叠好，抬了抬下巴：“ 问。” “ 你们家里的人有什么问题吗？比如心理疾病…… 或者别的不正常的行为。” 暮深的动作顿了顿。 沈慕双看着他：“ 不想回答也不要紧，不用勉强。” 暮深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头，歪着头漫不经心道：“ 暴力倾向算吗？虽然我觉得我弟弟应该不知道。” “ 暴力倾向！？” 沈慕双没控制住，音调拔高。 沈慕双在暮深的眼神下缩了缩脖子：“ 抱歉，你继续说。” “ 我爸有暴力倾向，打过我妈和我。我弟那时还小，我爸没来得及对他出手就车祸死了。” “ 八年前那场车祸看过吗？” 暮深将杯子放下，指尖点了点桌面：“ 我妈策划的，因为离不了婚，又怕我爸伤害我们。” 沈慕双：“ ……这么轻易说出来的吗？” 暮深翻了个白眼：“ 滧滧让我尽量帮你，更何况…… 你自己也签了保密协议。” 沈慕双拿出报告纸，握着钢笔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能问问你父亲的暴力倾向严不严重吗？” 暮深冷笑：“ 拿刀捅我，算严重吗？” “ …… ” 沈慕双抿了抿唇，压下心底翻涌而起的所有情绪，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 我想…… 暮然应该是不知道的，我之前问他，他还说暮少容是个好爸爸。” “ 你们没跟他提起过关于暮少容有暴力倾向吗？” 暮深说：“ 没有。” 沈慕双抬眼看他：“ 为什么没说？” “ 不是什么好事，为什么要说？” 暮深看着杯子里的水：“ 说了反而还要多一个不高兴的人，就让他继续觉得自己的家庭是美好的不是更好吗？” 沈慕双皱眉：“ 他有权利知道。” 暮深微微偏头：“ 和你有关吗？” “ 沈慕双，你应该无权对别人的家事指手画脚吧？” 沈慕双如鲠在喉，说不出话来了。 沈慕双捏紧手中的笔：“ 关于他的PTSD，你知道多少？” “ 十岁那年目睹了车祸全过程，治疗了一年之后就好了。” “ 他前年PTSD复发了，你知道吗？” 沈慕双抬头，嘲讽似地一笑：“ 不知道吧？毕竟你那时已经在国外了，暮然不说，你永远也不会知道。” “ 沈慕双，你现在的样子让我很不爽。” 暮深一笑，一双狐狸眼藏着点攻击性。 “ 你无权对我的样子指手画脚吧？” 沈慕双应付过太多攻击性强大的实验当事人，而且她现在也很不爽。 “ 感觉怎么样？” 沈慕双扯出一笑，像只笑面狐狸，把所有东西都藏在那张假的脸皮底下：“ 发现身边亲近的人有事瞒着你，感觉高兴么？” “ 深哥，你之前跟倪滧吵架了吧？” 沈慕双用笔敲了敲桌面：“ 知道滧滧那时候为什么发你脾气吗？” “ 因为你低血糖晕了 分卷阅读35 过去三次，却没有一次告诉她。而她身为你的女朋友，却是最后一个知道，并且还是从别人口中得知的。” 沈慕双转了一下笔：“ 换了你，你高兴吗？” 暮深眉头几乎快凝在一起了：“ 我说了你无权……” 沈慕双淡然一笑：“ 我没有在讨论你的家事，我只是在和你说清楚滧滧当时的心情。” “ 这件事我应该有权说吧？” 沈慕双歪歪头，笑意盈盈，明眉皓齿，好看得紧：“ 毕竟你出国的这几年，下雨给她送伞的是我、她生病时照顾她的是我、她因为父亲过世而难受时陪在她身边的也是我，不是么？” 沈慕双的温柔，藏着攻击性。 是难防的暗箭，稍不注意，就容易死无全尸。 暮深浅色的瞳孔微暗，脸上似笑非笑地：“ 你变化挺大的。” 沈慕双一脸淡定：“ 是你没有真的要和我计较的关系。” “ 没办法啊…… ” 暮深笑了笑，玩着手腕上的小皮筋：“ 要是真跟你吵起来，她大概要跟我生气了。” 沈慕双明白暮深话里的 ‘她 ’ 指的是谁，自然不会闲的没事自己去找狗粮吃。 “ 我是不清楚你这种什么事都不和身边的人说的毛病是怎么来的。我只是想表达，你认为的 ‘好 ’ 或许对对方来说其实不是 ‘好 ’ ，而是一种伤害。” 暮深偏头看向倪滧的身影：“ 还有什么要问的？” 沈慕双看着暮深，无奈地叹气：“ 你知道暮然PTSD对应的是什么事吗？” 暮深偏了偏头。 沈慕双顺着他的视线去看，发现他盯着的就是餐具里的那把刀。 “ ……刀？” “ 我不知道他在十岁那场车祸里看到了什么，但回来之后，他就非常抗拒刀这样东西了。” “ 前年他碰过一起抢劫案。匪徒拿着刀插进了另一个女人的腹部里，大概是那件事刺激了他。” “ 他回来之后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我以为他早就没事了。” ☆、不敢 夜晚。 偌大的双层独立式洋房里，漂亮的少年陷入沉睡。 …… “ 阿然，知道喜欢是什么吗？” “ 是占有，控制，和摧毁。” 低沉的男音带着笑。 话音落下之后，黑色的帘布被拉了开来，光线照进了眼里。 暮然踮着脚盯着眼前的一缸金鱼，看着它们在水中摆动鱼尾，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 他短短的指隔着一层玻璃，跟着一条又一条不断从他眼前游过的小金鱼。 无聊的游戏，小小的暮然玩得不亦乐乎。 身后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传来，一只大掌摸了摸他的头。 “ 阿然，喜欢这些金鱼吗？” 暮少容沉声笑了笑。 暮然听见了自己变声期之前清脆的声音。 “ 喜欢。” “ 知道喜欢是什么吗？” “ 是占有，控制和摧毁。” 暮少容将过滤和氧气泵关掉，往鱼缸里撒了许多的饲料，拉着那时还小的暮然看着那缸金鱼。 暮然不知道暮少容在做什么，看着那些金鱼争夺水里的饲料只觉得有趣，看得目不转睛。 他想起母亲郑柔说过，鱼饲料不能放太多。 于是他眨眨眼，提醒道：“ 妈妈说鱼饲料不能放那么多的。” 暮少容没理他，专心极致地看着那缸金鱼。 时间长了，暮然开始觉得有些无聊了。 小孩子的新鲜感，来得快去得也快。 暮然跳下椅子正想去房间找郑柔，却被暮少容拦住了。 暮少容将他抱在怀里，指着那缸金鱼对他说：“ 要有耐心，否则会错过很多有趣的事情呢。” 接着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 暮少容都来陪暮然看金鱼。 鱼缸里的水变得越来越浑浊，可屋子里的佣人们却都不为所动，像是没看见一样。 某一天，暮少容又来陪暮然看金鱼了。 暮少容抓着暮然坐在沙发上。 暮然不解，想挣脱开他的手，却发现暮少容抓他抓得很紧，就连手腕都开始有些泛红了。 鱼缸里的氧气越来越少，看着一尾一尾的鱼游到水面上，头弹出水面，嘴巴一张一合地，发出‘啪嗒啪嗒 ’ 的声响。 暮然看着总觉得不太对劲，但又说不出不对劲的地方。 他只是下意识觉得，这样是不对的。 不知又过了多久，其中一只金鱼翻了身，彻底浮在了水面上。 然后是第二尾、第三尾、第四尾…… 暮少容看着那缸金鱼尸体，满意地笑了笑：“ 喜欢，就是一件这么有趣的事。” 分卷阅读36 “ 阿然，你明白了吗？” 小小的暮然看着那一尾尾的金鱼尸体，还是摇头。 他不知道怎么样算是喜欢，但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他一直在等它们长大，他想把它们放回海里。 暮少容摸了摸他的脑袋：“ 以后你就懂了。” 场景一变。 火光中暮少容拿着一把刀，半张脸都是血。 他将刀深深地没入暮深的腰腹，母亲原本温柔的嗓音在那瞬间变得刺耳。 惨叫声在耳边充斥着。 暮少容笑了。 笑得那么满足又愉悦。 他说：这就是喜欢。 暮少容的笑脸在眼前扭曲，变得狰狞。 像地狱里爬出来的野兽或者被困了几百年的恶鬼，让人打从心底觉得恐惧。 他摸着郑柔的脸，转头问暮然：“ 你明白了吗？” …… 桃花眼猛地睁开。 暮然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像是刚经历了一场浩劫。 暮然的衣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黑暗的房间中，只有他一个人的喘息声。 暮然坐起身，胸口起伏得厉害。 他浅色的瞳孔像是发生了一场地震，不安惶恐。 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就连平时都没多深的唇色此刻都快白得透明。 他将脸深深地埋进了掌心里，鼻尖嗅到了一股消毒药的味。 他看着掌心上贴着的胶布，沉默了很久。 喜欢就是占有、控制和摧毁。 暮然将手上的胶布撕了下来，扔进了垃圾桶。 喜欢就是占有、控制和摧毁。 所以他不喜欢她。 暮然坐在床上缓了过来后，轻轻地踹了口气，又缓缓地倒回床上。 柔软的枕头微陷，他偏头看了看被窗帘捂得严实的落地窗，好像能透过窗帘看到外面的风景一样。 暮然抬手抹了把脸，闭起双眼再次尝试入眠。 他没睡着时比睡着时的脸更平静，合着眼帘不皱眉，像是真的睡着了一样。 放朵蔷薇在他手里，就是童话里沉睡百年的睡美人了。 辗转反侧一个多小时，暮然终是叹了口气，从床上下来。 他拉开抽屉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根叼在嘴里，手上玩着打火机拉开窗帘打开落地窗，赤着脚踏上了阳台的地砖。 他将打火机凑至烟头点燃，星火忽明忽灭。 橘红的火光照在他脸上，多了点让人惊叹的味道。 明明是简单的几个动作，他做起来时却像一件动态艺术品，优雅迷人。 他像被完美主义的雕刻师刻出来的南极冰川，冰冷无暇。 暮然掀开被子下床点了一根烟，在阳台上抽完还是清醒得可怕。 他冷着脸换了身衣服，头上的鸭舌帽压得很低。 暮家很大，晚上很黑。 暮然的夜视力很好，没开灯也能顺利地走出家门。 他站在电玩城的门口，看着那扇不再打开的门才猛然想起。 电玩城已经关了。 暮然没动，站在台阶上静静地看着没有任何灯光的电玩城。 天色很晚了，快入冬的季节，天气冷得不像话。 他或许应该找见24小声便利店，去坐着喝一杯热饮，但他没有。 他站在电玩城前面，一动不动地看着那个 ‘不再营业 ’ 的牌子，像是看不懂字的意思。 夜深人静。 他这次是真的无处可去了。 手里的手机响起。 暮然看了一眼，抿了抿唇，没有动，等着电话那端的人自己挂断。 手机消停了三分钟，电话那头的人锲而不舍地拨了第二遍。 第三遍、第四遍、第五遍…… 暮然捏紧了手机，像是要把手机捏碎。 他颤着手，终于划开了绿色的圈。 “ 喂。” 一如既往温柔的声音：“ 在睡觉？” “ 嗯。” 沈慕双轻笑：“ 没骗我吧？你声音听起来很清醒。” 暮然完全不明白沈慕双到底是怎么从两个单字音节里听出他很清醒的。 “ 今天没失眠？” “ 嗯。” “ 是吗？那就好，晚安。” “ …… 晚安。” 暮然握着手机的手垂了下来。 他也说不出自己现在的心情是松了口气还是沮丧。 直到他听见身后传来的声响，他才惊觉…… 原来他还是想见她的。 “ 如果我家小阿然在睡觉的话，那这位小骗子是谁呀？” 台阶上的暮然一动不动地，身体微僵，却始终没有转过头。 沈慕双绕到他身 分卷阅读37 前：“ 小阿然，你不乖呢。睡不着，你没打给姐姐。” 沈慕双看着他的眼睛，发觉今天的暮然眼神不太对劲。 他看着她的眼神好像很压抑。 她皱了皱眉，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 怎么了？” 暮然低下头，没说话。 沈慕双低头瞥了一眼他的掌心，发现那两张贴了将近几个星期的胶布终于被解了下来。 暮然贴着胶布的时候可宝贝它们了，洗手的时候都怕弄掉，站洗手台前小心翼翼洗手的模样，沈慕双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不对劲。 “ 姐姐，我想回家。” 暮然声音有些低哑，像是刚嘶吼完，还没恢复的那种低哑。 这种时间段，如果换一个人对着沈慕双说 ‘想回家 ’ ，沈慕双大概会真的认为他想回家。 但暮然不同。 沈慕双站在比暮然高两阶的台阶上，略微比暮然高一点。 她抬了抬他的下巴：“ 暮然，看着我说话。” 暮然仿若未闻，好像也感受不到沈慕双抵在他下巴的指，头依然低着。 沈慕双眼神暗了下来，语气加重：“ 我说，看着我。” 他身子僵了僵，还是没看她。 沈慕双被他小孩子一样的执拗气笑了，两只手勾着他的脖子，往下走了两个台阶，直接站到了他的面前。 她贴着他的身体，像是在拥抱，抬着头看他。 沈慕双像是嫌距离不够近，她甚至踮起脚尖，将自己往他眼前凑，近得像是要接吻。 她一只手压着他的后脑勺，半强迫地让他看着她。 浅色的瞳孔微微放大，暮然的桃花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像是想把沈慕双整个人都摄住。 他不避不躲，甚至连一点退缩的动作也没有。 暮然看着那柔软晶亮的果冻唇，目光晦暗不明。 沈慕双启唇，轻轻一笑。 嘴角勾起的弧度像一把小勾子，一下一下往他心上撩拨。 “ 你是不想看我，还是不敢看我？” 温柔娴静的天使在这一刻更像个魅魔。 媚眼如丝地笑着勾勾手指，就要了暮然半条命。 暮然垂在身侧的指收紧，手背上的青筋连至小臂渐渐暴起。 “ 姐姐好看吗？小骗子。” 暮然嗓子发紧，盯着她的唇说：“ 好看。” “ 那你为什么不看姐姐呢？” 沈慕双轻笑，将他的后脑勺压得更低，身体也贴他贴得更近了。 她看着那双桃花眼，微微侧头，很显然是一个接吻的姿势：“ 还是你更喜欢…… 用这种方式说话？” 暮然眼睫轻颤，没推开也没反抗。 沈慕双看着他的反应，眨了眨眼睛，在碰到暮然嘴唇的前一秒撤了手。 她后退了一步，站回了上两格台阶上，摸了摸暮然的脑袋，似乎又变回了之前那副温柔恬静的样子：“ 小朋友，姐姐带你去玩，好不好？” 沈慕双解开脖子上的围巾，一卷一卷地缠上了暮然的双手，最后在上面打了个结。 她拉着围巾的另一端，笑着对暮然说：“ 周围太暗了，怕你走丢，先这样绑着。” 沈慕双拉着他往前走，时不时回头看他。 外套里的蝴蝶刀被她藏得更深了。 “ 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暮然摇摇头，任由她拉着自己到处走。 沈慕双想了想：“ 带你去水族馆？” 暮然被包裹在围巾里的十指猛然收紧，却因为柔软的布料而没有任何一丁点疼痛的感觉。 沈慕双将他的手包得很有技巧，温暖又不会让他觉得拘束，还很好地隔绝了他将手指掐进掌心的危险。 沈慕双扫了眼包着暮然手的围巾，装作一无所察。 “ 不想去？” 沈慕双歪着头问他。 暮然：“ 没有。” 沈慕双拨了拨暮然额前有些凌乱的发，语气带着点哄人时的宠溺。 他没有反抗，像个娃娃一样任她触碰。 “ 大晚上的去处，西南街的无眠水族馆是个很好的选择。” “ 你就当陪姐姐去看？” 暮然动了动唇：“ 你…… 不是已经去过了么？” 沈慕双有些意外暮然居然还记得她说过的话。 她巧笑嫣然：“ 是啊。” “ 但我们小阿然还没去过呢。” 她去过了，但她不介意再带他去一次。 凌晨一点是不可能有巴士的。 夜还很长，两人在街上慢悠悠地走着，也不嫌冷。 “ 小阿然，你上次考试第几名啊？” 暮然听了这个问题，耸拉着脑袋闷不吭声。 沈慕双看着他的反应，闷笑出声。b 分卷阅读38 r 　　“ …… 为什么要问这个。” 沈慕双笑了笑：“ 姐姐最近有点缺钱，想着去当个家教也好。小阿然在姐姐这里有特权，就先问问你喽。” “ 要是你成绩不好，我就订个时间教你。如果你成绩好……” “ 我成绩不好。” 暮然抬头，没等沈慕双把话说完就打断，桃花眼眨了眨，特别真诚地又重复了一遍：“ 我成绩不好。” 沈慕双忍笑忍得腹部都快抽筋了，脸上却还装作一本正经地样子点头。 “ 嗯，那你希望我教哪科？” 暮然想了想，特别认真地说：“ 全部。” “ 全部啊…… ” 沈慕双拉长了音，意有所指地看着暮然道：“ 小阿然，你挺贪心的。” 暮然这次没有回避视线，理直气壮地说：“ 真的成绩都不好。” 沈慕双瞥了他一眼：“ 你不是上课特别认真，作业嫌简单的吗？怎么全部都没考好呢？” 暮然：“ …… ” 沈慕双看着暮然一脸被噎住的表情，笑着帮他找了个借口：“ 你考试是不是因为生病了，所以才没发挥好呀？” 暮然眨了眨眼，觉得这个借口很合理，极小声地应了一声。 沈慕双转回身，酒窝像刻在脸上一样，好半天都没消下去。 无眠水族馆里暖气很足，沈慕双将绑在暮然手上的围巾解了下来，瞥了一眼。 她抬头，笑了笑：“ 走吧。” 沈慕双拉起他的手，指尖点了点他的掌心，像是有意在提醒什么。 无眠海洋馆这几年又装修了几次，只是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暮然看着水里摆动着身躯的鱼，又想起了那场梦。 他刚想握拳，就想起沈慕双的手还在他的手心里，因此强忍着没发作。 沈慕双转过头，见暮然死死地盯着鱼群，眼白有些明显的血丝，额头的青筋也微微有些暴起的迹象。 她微微皱眉，伸手捏了捏他的耳朵。 暮然闪躲不及，又被她揉红了耳朵。 沈慕双笑着将他的手抓起来，按着他的拇指和食指之后的三根手指，慢慢地在水族馆的玻璃上画了起来。 “ 这个是会飞的燕鳐鱼、这个是会发光的烛光鱼、这个是会打鼓的小海马、这个是好吃的石斑鱼 ……” 她拉着暮然的手，让他的指尖划过玻璃，一个一个点出和他们生活在不同世界的物种。 她说话的声音像是在唱摇篮曲，温柔平静。 暮然手被她抓着，指尖随着她的动作转移，耳边是她的声音。 那个每隔两三天就梦见的噩梦好像突然就记不清了。 沈慕双放开了他的手，对他笑了笑：“ 记起来了吗？” 暮然颔首。 沈慕双满脸不信：“ 那你按照我刚刚跟你说的顺序，把它们连成一条线。” 暮然依言，看着她的唇，乖乖照做。 他画了一次，沈慕双眨着那双灵动的眼睛看他：“ 画得太快了，没看清。你再画一次。” 暮然又画了一次。 沈慕双还是摇摇头：“ 再画。” 暮然被她弄得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画错了了。 这次他画得很认真，看着自己的指尖，画到一半猛然惊觉画出来的那个形状像什么。 她刚刚抓着他的手，把水底生物点成了个心。 然后诱哄他画了三次。 沈慕双看着暮然逐渐发红的耳尖，柳叶眉挑了挑：“ 看出来了？” “ …… ” “ 我们小阿然真聪明， ” 沈慕双扬起唇角，拉着暮然的手走到另一处，重新拉起他的手：“ 那这次，我们换个字猜。” 沈慕双指尖点在某处：“ 这个是会伪装的小章鱼、这个是像果冻的小水母、这个是不怕毒的小丑鱼、这个是慢悠悠的小海龟…… ” 沈慕双点到一半，忽地转了个身，握着暮然的手点到了暮然的鼻尖。 她发出一声惊呼，双眼微微瞪大，又完成了小月牙：“ 哎呀，这个是爱说谎的小然鱼呀！” 暮然看着她的表情，不可思议地被逗笑了。 他手腕转了个方向，学着沈慕双刚刚的动作点了点她的鼻尖。 “ 那这个是…… 全世界最好的双双鱼。” …… 沈慕双推开宿舍门。 谢子安听见她扭动门把手的声音时就醒了：“ 你观察出了什么吗？” 谢子安揉了揉眼睛，挣扎着从桌上起身。 沈慕双将门掩上，语气一如既往地平静：“ 没有。” 谢子安皱眉：“ 没有？” “ 你不是说今天要去测试看看他的PTSD到底是不是刀吗？还有他那次车祸究竟看到了什么？” “ 嗯。” 沈慕双解 分卷阅读39 下外套，将它挂回衣橱里：“ 他今天心情不好。” 谢子安沉默了三秒：“ 所以呢？” “ 所以我没这么做。” “ 这么好的机会你什么也没做，你疯了吧？” 谢子安简直不敢相信沈慕双会放弃答案做出这种事情来。 沈慕双看向窗外：“ 我也觉得。” 对着暮然，她心软得几乎没有理智。 今天一整天，她什么也没做，全用在了想办法让他开心上了。 沈慕双轻叹了气，将外套里的蝴蝶刀扔到桌上。 她最近也越来越摸不透自己在想什么了。 ☆、睡觉 隔天，沈慕双睡眼惺忪地来到教室。 她真的觉得自己老了。 通宵了一晚上，她实在没法像那些花季少女一样还精神饱满地在教室里聊八卦。 她、只、想、睡、觉。 沈慕双走进教室就看见了那位昨晚和她一起熬夜的少年。 他依然妖孽的容貌，完全没有通宵了一晚上该有的疲倦。 沈慕双坐到位置上，手放在暮然的后脑勺上，轻轻将他往桌子上压。 暮然不明所以，却还是顺着他的动作趴在了桌上。 半张脸碰到桌面，正脸对着沈慕双的方向。 沈慕双将手收了回来，和暮然面对着面趴在桌上。 她将脸埋进臂弯里，，一双灵动的眼睛眨呀眨，看着暮然说：“ 睡觉。” “ 不睡觉长不高。” 她说完就自己承受不住地重重阖起了眼。 她眼下的乌青有点明显，很明显是昨天和暮然出门没休息好留下来的。 暮然看着她，也没换姿势，学着她的动作轻轻抬手将脸埋在臂弯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看她。 窗外萧索，身边吵吵闹闹的。 只有暮然始终那么安静地看着她。 过了良久，暮然起身扫了一眼越闹越欢的其他人。 林南山跑出教室找严晴了，唐悠然和陆沉整互相推搡，差点撞过来。 暮然一手护着沈慕双，另一只手将陆沉推开。 陆沉被暮然忽地一推，往前扑到唐悠然面前，两人齐齐 ‘卧槽 ’ 了一声。 陆沉刚想回头骂，就见暮然护小鸡崽一样地护着沈慕双，一双浅眸冷眼看他。 “ 安静点。” …… 沈慕双醒来的时候，身上多了件澄晋的校服外套。 宽大的外套沾上了少年身上独有的清新薄荷味，还掺了点男性荷尔蒙的烟草味，不刺鼻却很好闻。 沈慕双抬起上半身，扭了扭睡得酸了的脖子。 她还是第一次在课堂里睡觉，虽然这也不是她的课堂。 沈慕双看了眼身边空着的座位，拉了拉前桌唐悠然的椅子，刚睡醒的声音有些沙哑：“ 暮然呢？” 唐悠然回头，伸手指了指天花板：“ 天台。” 沈慕双看了眼少了大半男生的教室。 懂了，天台是不良少年集聚地。 沈慕双将暮然的外套从肩头拿下来打算叠好却摸到他口袋里有东西。 沈慕双隔着层布料摸了摸，发觉是烟盒和打火机的形状。 她将烟盒摸了出来拿在手上，有种想把手里东西扔掉的冲动。 孩子不学好，通常是因为打得少了。 但这毕竟是暮然的东西，她也没权直接扔，只能叹了口气将它塞回暮然的口袋里，假装自己没看见。 唐悠然看了那包烟盒却略显吃惊。 唐悠然凑到沈慕双面前弯着腰伸手进暮然的口袋里，头上的小丸子差点撞到沈慕双的鼻子。 她将烟盒拿出来看了看，微微吃惊。 沈慕双看唐悠然摸烟盒摸得像神奇盒子一样，不禁好奇：“ 怎么了？” 唐悠然摸着那盒烟，像是想搓出阿拉丁神烟一样：“ 我以为阿然早就戒了…… ” 沈慕双微微偏头：“ 戒烟？你是说暮然吗？” 唐悠然终于将烟盒放回了暮然的外套里，点点头说：“ 阿然去年暑假突然开始戒烟的，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 “ 我以为他早就戒掉了，原来还没。” 唐悠然鼻音哼了几声：“ 吸烟就不是我男神了，我要换一个。” 沈慕双听着唐悠然孩子气般的话，忍不住笑说：“ 吸烟那么大罪呢？严重得你要换男神。” 唐悠然点点头：“ 吸烟什么的最讨厌了。” 沈慕双煞有其事地认同道：“ 我也这么觉得。” “ 是吧，真不知道有什么好吸的。” 唐悠然皱了皱鼻子，满脸嫌弃。 沈慕双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说：“ …… 可能，有解不开的愁绪，只能靠烟来让自己舒服点吧。 分卷阅读40 ” 天台上，一群让老师闻之色变的少年或坐或站。 他们身上大多数都穿着印了logo的黑白T恤，耳上钉了不只一个环，非主流但又有种少年感的帅气。 其中一个穿着校服的身影坐在天台的围墙上，格格不入，像是一整片喧嚣中唯一永恒的平静。 他双腿悬空在五楼高的天台，往下一跳就能粉身碎骨，明明是那么危险的动作，他却做得随性自在。 一双桃花眼看着脚下的一切，清冷的少年一张脸瓷白，比冬天给人的感觉还冷。 现在是高一的下课时间。 陆沉在天台上摆姿势摆得累了，却完全没吸引到哪怕一个小学妹的目光，于是他不服道：“ 啧，阿然，别坐那儿了。你没看见对面二楼的高一小学妹都看着你呢吗？” 暮然闻言抬首，只看见一排眼睛隔着窗在看他。 暮然：“ …… ” 说实话，场面是挺吓人的。 暮然侧头，望着陆沉挑了挑眉：“ 要不你坐这儿？” 陆沉可不想自取其辱，而且坐天台墙上这种举动他不太做得来。 他怕死得很，要是不小心摔下去，那得死个稀巴烂啊！ 死法太丑，陆沉嫌弃得很。 林南山走上前将暮然拽下来，站在地上唠唠叨叨地说：“ 真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坐那种地方，万一一个不小心真摔下去了，你这张脸多浪费呀！” “ 你怎么不能珍惜珍惜女娲娘娘给你细心捏出来的这张脸呢？你这小孩真是，让阿爸很难做啊！” 林南山用力地握住暮然的肩，语重心长，但比站着的暮然矮了半个头的他着实没什么力量，场面一度很搞笑。 暮然凉凉地看了他一眼：“ 阿爸，我最近没钱了。” 暮然这声 ‘阿爸 ’ 喊得凉凉地，像冷空气吹进别人的耳朵里，表情却一点变化都没有，自然得像叫林南山的名字一样。 林南山：“ …… ” 林南山：“ 阿爸最近被你妈发现赌博，克扣了零花钱…… ” 暮然微微低头，桃花眼半垂：“ 意思是要我去找她拿钱？” 林南山：“ 然哥我错了…… 你才是我阿爸，我就是个啊吧啊吧。” 暮然满意地拍了拍林南山的肩头：“ 我很高兴你有清楚的自我认知。” “ …… ” 谢子亦晚他们几步到天台，开门看到的场景就是林南山准备从背后偷袭暮然，结果却被暮然反手撂得嗷嗷叫的场景。 谢子亦是正经18岁高三，和暮然陆沉同年。 于是他走到陆沉身边，拇指往后指了指：“ 林南山又嘴欠了？” 陆沉一手夹着烟，闻声回头，看着谢子亦的头发却没回答他那问题，自顾自地说：“ 我也想染你这头。” 暮然一向有得饶人处且饶人的好习惯，撂了林南山一次之后就懒得再动手了。 林南山爬起身又是一条好汉，活力满满地吐槽陆沉：“ 你这张脸恐怕驾驭不了。你可以魂穿阿然去染一个，效果应该好一点。” 陆沉：“ …… ” “ 孩子嘴欠怎么办？” 陆沉将烟扔在地上踩了踩，手指折得嘎吱作响，咬着牙走近林南山：“ 多半是惯的，打一顿就好。” 谢子亦靠着围墙看着那群人闹，吊儿郎当地往二楼瞥：“ 啧…… 真没意思。” 暮然也回头扫了眼，隐约听见对面楼有女孩子的尖叫声。 暮然：“ …… ” 谢子亦看着暮然冷漠的表情，忍不住一笑：“ 你不去做明星真是可惜了。” “ 你不去做演员也很可惜。” 暮然平静道。 “ 演员？” 谢子亦哼笑一声：“ 差得远呢。” ☆、决斗 沈慕双刚回到宿舍就被谢子安拖到了床上坐下。 谢子安一脸兴奋地打开手机翻找着什么，找到后又迅速地将手机屏幕转向沈慕双，差点将手机盖到沈慕双脸上。 沈慕双：“ …… 你贴太近了，我看不到。” 谢子安：“ 噢，抱歉抱歉。” 谢子安将手机拉远了一点，沈慕双才看见那行清晰的白底黑字。 【澄晋校园男神女神，总有一款是你的菜。】 谢子安将手机放到沈慕双手里，一只手划着屏幕：“ 这帮有钱小孩真会玩，连校园论坛都比我们学校做得还好。诶，你说，我们中学时怎么就没有这种投票榜单呢？要是有，你肯定榜上有名。” 谢子安将屏幕往下拉，赫然出现了她们两位实验当事人的照片。 暮然和谢子亦或坐或站，醒着或睡着，却没有一张是看镜头的。 明显是偷拍。 “ 他们的校园论坛挺多资讯的，我有时也会找一找关于谢子亦的。扒得还挺 分卷阅读41 准，就是有些言论太过偏激，不太好听。” 谢子安继续道：“ 这个年纪的女生好像都比较吃谢子亦这种表面痞坏型的，我看看评论……” “ 这种吊儿郎当的坏男生最喜欢了，想被他按在怀里狠狠亲…… 噫，现在的小姑娘怎么这么开放！差评！” 沈慕双看着谢子安磨刀霍霍的表情，忍不住轻笑：“ 都是嘴上说说的，这些小朋友都挺可爱的。” 暮然的照片大多是趴在课桌上睡着的侧影。 一张脸白皙，轮廓分明，阳光洒下来的时候把他的头发照得金黄色。 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阖着，剑眉皱起，睡得很不安稳。 再来的照片暮然是醒着的，只是脸上总是没什么表情，一双浅色的眸子干净又冰冷，微白的唇也抿得直直的。 光看图就让人觉得冷，还有种禁欲的寂寥。 沈慕双看着暮然的照片，耳边是谢子安念评论的声音。 第一张是暮然翘着椅子，将修长的双脚交叠放在桌上的照片。 “ 嗷嗷嗷嗷嗷，我真的好吃冰山高岭之花，这颜值也太能打了口巴！” “ 想变成他脚下的桌子…… ” “ 看看这逆天的腿，看看这妖孽的脸，看看这淡漠疏离的眼神。姐妹，我去了，这次是真的！” 第二张是暮然趴在桌上睡觉的照片，半张脸露在了胳膊外。 “ 想在哥哥的睫毛上荡秋千！” “ 女娲捏他的时候是精心捏的，捏我的时候怎么就那么随便呢！” “ 都是眼睛鼻子嘴巴，怎么就他这么优秀！” 第三张看得沈慕双都笑了。 那原本是暮然经过墙角时被偷拍到的照片，不知是哪位神仙居然将图P成了一个壁咚的姿势，还在墙面加了位看不见脸的女孩身影。 那图p得堪称一绝，半点痕迹都找不到。 “ 这图p得我是服的…… 各位有才了，图已保存。” “ 瞒不住了，我和禁欲系男神的恋情终于要被公开了吗？” “ 请问这种梦对姿势有什么要求？” 谢子安看着那些评论笑得花枝乱颤倒在床上，沈慕双也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 现在第一是谁？” 沈慕双将手机还给谢子安。 谢子安耸了耸肩：“ 不知道，我早上看的时候好像是谢子亦。” 沈慕双皱了皱眉：“ ……领先暮然多少？” “ 也就两三票吧？” 谢子安想了想：“ 这种冷感禁欲的男生太给小女生距离感了，第二名也已经很好了。他要是和谢子亦一样是痞坏随性的那套，应该遥遥领先了，哪还有谢子亦什么事儿。谢子亦本身颜值打不过暮然。” 沈慕双立刻翻出手机问谢子安：“ 怎么设置账号？” “ …… ” 谢子安一脸 ‘你踏马在逗我 ’ ：“ 你要干嘛？你不是最不喜欢逛这种无聊的论坛吗？” “ 给我家实验当事人投票。” 沈慕双一脸随和，笑得暖洋洋地。 谢子安：“ …… ” 谢子安：“ 不用那么认真吧，都是投着玩玩的。” 沈慕双摇头，一脸认真：“ 我家的，必须第一。” 暮然那张脸，凭本事第一。 谢子安张大了嘴，满脸写着无语：“ 不用那么认真口巴…… ” 沈慕双挑了挑眉：“ 你都是投着玩的？” “ 不然捏？” 沈慕双眨眨眼：“ 那你之后别投给谢子亦了，投给我家吧，反正你也是投着玩的。” 谢子安沉默了三秒，哼哼唧唧：“ 那不行！我家的比较值得入股。” “ 我家的也很值得啊。” “ 不不不，两个是不一样的。你看看这，我家的长得比较健康，多活力啊！你家的看着就病恹恹的，没精神。” “我家的病恹恹也帅得飞起呀。你家的时不时就笑，看着有点花心，我家的高冷又禁欲，明显专一。” “ 喂喂喂，你这么说就过分了哈！怎么能这么攻击人呢！” “ 那你先道歉，是你先说我家病恹恹的。” “ 我不！” “ 那我也不！” “ …… ” “ …… ” 谢子安撸起袖子：“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沈慕双，我们决斗吧！” 沈慕双一双眸眯了眯：“ 可以。” 三分钟后，天台上的谢子亦和暮然同时收到了一封简讯。 【又又】：决斗中，晚餐不吃了，勿扰。 【安全第一】：决斗中，晚餐不吃了，勿扰。 暮然：“ …… ” 谢子亦：“ …… ” 澄晋中学的室内体育馆里，两道身影奔跑着。 天花板上的十三盏白灯 分卷阅读42 只亮了其中五盏，室内体育馆不暗却也远远没到明亮的地步，两个女孩的身影被光拉得时长时短。 暮然站在门口边，双手插在口袋里，目光追随着左边纤细的倩影。 他看着沈慕双那双修长白皙的腿，忍着想上前给她围上外套抱回宿舍的冲动。 谢子亦靠着身后的墙，外套搭在左肩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不知道已经跑了几圈的两人。 他们站的地方没有灯光，隐在黑暗，像是潜伏着捕猎的狼豹。 30分钟后，谢子亦皱着眉，不太耐烦地道：“ 她俩要跑到什么时候？” “ 顾以安那腿晃得我有点烦。” 暮然将校服外套脱了下来，拿在手里，另一只手五指卷曲，狠狠地往掌心里扣，不发一语地盯着沈慕双的背影。 而在慢跑中的两人对话显然是另一幅模样的。 谢子安穿着浅绿黑边的运动服，搭着一条短得不行的热裤，气喘吁吁地说：“ 我们这是…… 第几圈了？” 沈慕双上身是拉链设计的黑白运动装，穿着的运动短裤比谢子安的要长一点，那双白皙细长的腿却足以让在场男生都原地爆炸. 她的气息同样不稳：“ 不…… 知道。” “ 咱俩…… 有病吧？大晚上的…… 用慢跑……来决斗…… ” “ 我也这么……觉得…… ” “我们要不先…… 休战？…… 改天……再继续？” “ 可以…… 你…… 先停。” “ 我不…… 要停…… 你先停…… ” “ 那我…… 也不。” “ 我数三声…… 我们一起……停……” “ 可以。” “ 一…… 二…… 三。” “ …… ” “ 你怎么…… 没停…… 沈慕双…… 你这个骗子…… ” “ 你也…… 没停。” 谢子安崩溃道：“ 啊啊啊啊啊啊啊…… 可恶！沈慕双…… 我跟你…… 拼了……” 两人在室内操场跑了一圈又一圈，晶莹的汗珠从发尾滑落，脸上像涂了胭脂一样美丽，微微地张着两瓣红唇喘气。 本就贴身的运动服沾了汗，贴得两人窈窕的身材更紧了，看得人血脉喷张。 和那个年纪的女孩不一样，她们的容貌毫无攻击性，却是一种能渗透骨髓血液的美，悄悄地在少年梦里播下一颗种子，让他们做一场难以预料的梦。 暮然按捺着心里躁动，淡色的眼眸很早已移开视线，看着天花板上没亮起的某一盏灯，余光却避无可避地全是沈慕双。 他靠在身后的墙上，喉咙有些发干，保持着微微仰头看天花板的姿势，闭起了眼。 他喉结上下滚动，低沉磁性的嗓音带了点别样的味道：“ 操。” 以前怎么没发现看人跑步是一件这么要命的事。 谢子亦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沉声说：“ 45分钟，我再忍15分钟就是极限了。你呢？” 暮然睁开眼，微微侧头，浅色的瞳孔冰冷彻骨却又让人觉得那眼神滚烫灼人。 他第一次用了谢子亦的口头禅：“ 你猜。” 谢子安的视线已经有些模糊了，她喘着粗气对身边跑着的沈慕双说：“ 他俩…… 是好朋友…… 我们…… 应该……和睦…… 相处…… ” 沈慕双的汗珠从鬓角顺着脸部线条滑到下巴，却没力气分心去擦了：“ 你说得…… 对。” “ 我们…… 停战吧…… 我他妈…… 不行了…… ” “ 可以…… ” 沈慕双的 ‘以 ’ 字落了下去，两人的双脚同时一软，倒在了地上。 沈慕双只觉得天旋地转，好不容易视线清晰之后却看见了暮然那张清冷妖孽的脸庞。 她浑身都是烫的，像刚从烤箱里被拿出来。 暮然将沈慕双扶起来，谢子亦则扶着谢子安的腰，语气不太好：“ 顾以安，你给我站好。刚跑完就给我躺下，嫌自己命长？” 谢子安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耳鸣严重，根本没听见谢子亦的话。 沈慕双整个人被暮然抱在怀里，勉强站直了身体，却也只顾呼吸，没发现两人过于自然的亲昵。 暮然按着沈慕双的腰，将校服外套围在了沈慕双的双腿前，又将长长的袖子绕到她腰后，单手打了个结。 暮然的一系列动作做得行云流水，半分迟疑都没有，干净利落。 沈慕双的黑白运动服都湿透了，贴在她身上有些半透明，粉色的肩带若隐若现。 暮然一低头就闻到了沈慕双发间的紫罗兰味，粉色的肩带像是条勾人的小蛇，危险地朝他吐着蛇信子。 他喉咙发紧，桃花眼染上了色欲，过了一会儿又立刻将视线转向别处。 扶着沈慕双细腰的手微微收紧，绷紧了的小臂肌肉线条性感。 分卷阅读43 手的主人不知忍耐着什么，连手背连至整个小臂的紫青血管都明显凸起了。 ☆、投票 隔日一早，身上的酸痛感都从从四肢蔓延上来。 谢子安倒在床上无法动弹，只觉得自己像被一辆卡车碾过，骨头都碎了。 谢子安躺在床上唉唉叫的时候，沈慕双已经顺利地爬起身了。 她起床拿起牙刷正要走进浴室就被谢子安喊住。 “ 你还去教室！？你身体不酸吗？” 沈慕双点点头：“ 酸，但是没那么严重。” 她清浅一笑：“ 我家实验当事人给我喷了药，帮我按了一下腿。” 谢子安躺在床上半死不活：“ 倒霉催的，为什么你的那个就是贴心小棉袄，我的那个就是凶巴巴的野小孩。” “ 小棉袄说不上，” 沈慕双想起暮然冰凉的手轻柔按着她小腿的画面，脸有些红：“ 他表情太冷。” “ 知足吧你沈慕双，而且冷冰冰的禁欲调调你不最喜欢呢吗？” 谢子安嗤之以鼻。 “ 那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来我这家？” “ 不！” “ 啧，真可惜。” 沈慕双弯眸一笑：“ 你要是不去教室，记得发个短信通知一下你家野小孩。” 谢子安摆摆手，一脸生无可恋：“ 知道了。” 沈慕双拖着还是不太舒服的身体来到教室，她今天有事要做。 暮然今天意外地有些迟到。 沈慕双拉了拉正好从她桌子旁经过的陆筱浅，笑着问：“ 我能在你们澄晋的论坛设一个账号吗？” …… 沈慕双仔细地听着陆筱浅解释，一只手将那三朵小花全点进了暮然的名字里。 她投完票后就退出了那个 ‘校园男神女神榜 ’ ，点开其他带有暮然名字或照片的榜单。 澄晋的校园论坛看得沈慕双是一阵惊叹。 这文章文笔、这P图技巧、这投票设定，沈慕双都感觉自己是在给偶像打榜支援的！ 凡是关于暮然好的评论一律点赞，好的榜单一律投票。 沈慕双的灵魂深处似乎有个小人在呐喊：我家崽崽全世界第一好！冲鸭！ 唐悠然在一边看着沈慕双的一顿猛操作，觉得她实在是无师自通。 陆筱浅愣了愣，问了一句：“ 双双姐，你追星吗？” 沈慕双停下点赞的指，微微抬头：“ 我看过别人追。” 中学时期的方可禅和现在大学宿舍里的南黎就是追星族，特别是南黎，总拖着沈慕双给她安利她家偶像演的戏。 唐悠然比了个大拇指：“ 姐姐有追星的天份。” 陆筱浅看着沈慕双点赞的评论，忽地说道：“ 姐姐你要不要也去参加那个男神女神论坛榜？” 沈慕双愣了愣，笑着摸了摸陆筱浅的头：“ 我就不用了，我再过一个月就要回大学了。” 众人似乎不知道这件事，齐齐扭头惊讶出声，林南山几乎都走音了：“ 一个月！？” 沈慕双眨眨眼，有点懵懂：“ 你们不知道？” “ 怎么就一个月了？不是一直呆在这直到做完作业的吗？？？” 沈慕双摇摇头，笑着说：“ 我也要回学校上课呀！只有开始作业的前三个月才待在这里。” 众人沉默了将近五分钟才逐渐消化这件事，脸上都有些恹恹地。 整个十三班像一群放了学没人来接的小朋友，看得沈慕双又心软又好笑。 一双明亮的眸子弯成温柔的月牙，沈慕双轻笑出声：“ 我会时常过来的，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 真的？” 唐悠然满脸怀疑，又有些失落：“ 可是…… 我们都是坏学生，学习不好还爱到处惹祸。姐姐你…… ” 沈慕双笑着，温柔地捏了捏唐悠然的脸：“ 你们不是好学生，可姐姐觉得你们都是好孩子呢。” 林南山茫然无措地站在原地：“ 什么？？？什么孩子？” 沈慕双从背包里拿出小熊软糖，那是她自己做的，每个小熊都有不一样的举止和颜色，可爱极了。 她将其中一颗倒进靠墙坐着的陆沉。 陆沉摊着掌心有些茫然地拿着那颗 ‘超人小熊 ’ 糖，见唐悠然双眼晶亮地看着他，正想转手，沈慕双却在这时说话了。 “ 比如我们的小班长，每次走在最前头却会帮女孩子和老人扶门，那东西递给别人的时候也总是会将尖锐的那端对着自己。” 陆沉不明所以，安静地将糖递给了唐悠然。 沈慕双又从袋子里拿出一颗跳芭蕾的小熊，放进陆筱浅的手里：“ 筱浅包里总是带着纸巾、胶布、风油精和药丸，出去吃饭的时候也会对服务员说谢谢。” “ 悠然会给小孩买糖，大家走在一起时她会回头看有没有人落 分卷阅读44 单。” 唐悠然嘴里嚼着陆沉给的糖，二话不说地将从沈慕双那里接下的向日葵小熊塞进了陆沉嘴里。 林南山拿出手机打开录音功能凑过去一脸兴奋地看着沈慕双：“ 那我呢那我呢？” 陆沉钳制住唐悠然，皱着眉吃糖：“ 你开录音做什么？” 林南山哼哼两声：“ 我要发给小晴听，她总嫌弃我。” 沈慕双被林南山这副操作秀到了，笑着摇了摇头，将扮鬼脸小熊软糖给他：“ 你嘛…… 之前我们晚上出去压马路，你会拉着其他没看车的同学。教室里有人在睡觉的时候，我也留意到你说话时降低声量。” “ 其他同学也是好孩子。学习不好不代表人品，但是呢…… ” 沈慕双话说到一半顿了顿，将剩余的糖发下去：“ 姐姐还是不支持你们逃课、打架、抽烟、喝酒、上课睡觉的。不好的要改，好的要保持，知道了吗？” “ 姐姐，” 唐悠然歪着头，抱起沈慕双的手臂：“ 你知道你现在的语气像什么吗？” 林南山举手：“ 我知道！” 陆筱浅也跟着举：“ 像教幼幼班的老师！” 沈慕双：“ …… ” 沈慕双扭头去看在憋笑的陆沉：“ 小班长，一会儿去吧十三班班牌换下来，改成幼幼班。” “ 噫~~ 那好丢脸的。” 众人齐齐嫌弃。 沈慕双眨眨眼，满脸不解：“ 怎么就丢脸了？幼幼班的小朋友多可爱。” 唐悠然放开抱着沈慕双的手，叉着腰抬起下巴，像个蛮横霸道的小公主：“ 我们都已经是吃过爱情的苦了的大人！” 沈慕双伸出食指推了推唐悠然的额头：“ 未成年人在姐姐这儿都是受到国家法律保护的小孩。” “ 我们还有一年就成年了！” “ 我上网测过的，我心里年龄有二十五岁，我很成熟我不读幼幼班！” “ 姐姐你明明只比我们大几年，怎么说起话来却像我们老班…… ” “ 双双姐自己有时也像个小孩，那你也应该读幼幼班。” 沈慕双听着众人七嘴八舌地抗议，耳朵敏锐地捕抓到其中一句，一本正经地说：“ 我是小孩呀！我连微信名字都叫 ‘又又 ’。” 众人：“ …… ” 这谐音梗好冷。 陆筱浅对幼幼班小孩这种称呼倒没什么在意，她长得软萌，家里长辈也大多叫她偏可爱的小孩昵称，所以并不觉得这种称呼难以接受，反而有种被宠爱的感觉。 她打断众人，举手发问：“ 那姐姐，我们幼幼班小孩里你最喜欢哪个？” 沈慕双眨眨眼，瞥见门口有个身影闪了进来，意味深长地笑了：“ 姐姐最喜欢的，当然是我们家暮小然啦！” 周围太吵杂，暮然刚走到门口没听见，只是一脸疑惑地看着那群围在沈慕双周围的同学。 放学回到宿舍，沈慕双就先去洗澡了，等她擦着头发走出来的时候，就听见放在床上的手机一直发出声响。 她点开微信看着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拉进去的群聊，顷刻被逗笑了。 【又又的幼幼十三班】 幼幼班小班长·陆沉：姐姐，建这个群聊已经是我的极限了。我不能忍受把教室班牌改掉的举动。 幼幼班美少女·悠然：这个名字…… 有羞耻到我。 幼幼班美少女的朋友·筱浅：…… 那你为什么还要放这个名字，连带着我也觉得羞耻了。 幼幼班美少女·悠然：你陆爷让我放的，我能不放吗？ 幼幼班团欺·南山：@幼幼班小班长·陆沉我觉得你在羞辱我，我明明是团宠！ 幼幼班胖虎·向承：我觉得@幼幼班小班长·陆沉就是故意的。我明明也不胖，为什么我是胖虎！ 幼幼班美少女·悠然：不，我觉得只有你的陆沉是认真的。 幼幼班美少女的朋友·筱浅：陆沉是认真的+1 幼幼班团欺·南山：陆沉是认真的+2 幼幼班杰尼龟·宥谦：陆沉是认真的+10086 幼幼班胖虎·向承：…… 为什么？ 幼幼班杰尼龟·宥谦：因为你唱歌真的太难听了。 幼幼班胖虎·向承：…… 沈慕双有些好奇，敲了几个字进去。 又又：有多难听？ 幼幼班杰尼龟·宥谦：乌鸦飞过真的会掉下来的那种。 幼幼班美少女的朋友·筱浅：会变成这样喔，姐姐。 幼幼班美少女的朋友·筱浅：[扭曲笑脸.jpg] [我选择死亡.jpg] [ 这里是医院还是天堂.jpg] 幼幼班胖虎·向承：…… 你们能不能照顾一下我幼小的心灵。 自然醒：…… 幼幼班美少女·悠然：@自然醒你为什么没换名字？ 幼幼班 分卷阅读45 团欺·南山：@自然醒你为什么没换名字？ 唐悠然和林南山的信息几乎是同一时间发出来的。 自然醒：不想。 幼幼班小班长·陆沉：昵称破坏队形警告。[红色感叹号x3] 幼幼班小班长·陆沉：@自然醒你信不信我把你踢出去。 自然醒：哦。 幼幼班小班长·陆沉：…… 幼幼班美少女·悠然：@又又姐姐你看，这里有位小朋友不合群，还欺负我们小班长！ 幼幼班团欺·南山：@自然醒放大招了，请姐姐了。暮阿然，你现在改名还来得及，不然就等着面对疾风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幼幼班胖虎·向承：@自然醒面对疾风吧！！！ 沈慕双笑得连擦干湿发都顾不上了，连忙回了一条信息。 又又：@自然醒暮小然小朋友，你怎么回事呢？为什么不换名字？ [严肃脸.jpg] 自然醒：…… 自然醒：太难听了。 幼幼班小班长·陆沉：你陆爷我取的名字你居然敢嫌难听。 自然醒：[微笑.jpg] 幼幼班小班长·陆沉：…… 我错了，然哥您请。 幼幼班美少女的朋友·筱浅：有姐姐在呢！班长你别怂啊！ 幼幼班小班长·陆沉：…… 你要知道阿然现在就坐在我旁边，看我的眼神已经快结冰了。 幼幼班团欺·南山：我作证，阿然的手已经卡在陆沉的肩膀上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幼幼班小班长·陆沉：@又又姐姐救我！ 又又：小阿然，你改不改名呢？ 自然醒：…… 自然醒：不…… 又又：真不改？ 自然醒：…… 又又：小阿然不改名姐姐会很难过耶。 自然醒：…… 自然醒：为什么？ 又又：姐姐有点强迫症，你名字跟其他人不太对称。 这借口，牵强得不是一点点。 自然醒：…… 沈慕双看着暮然这抗拒到底的模样，越发好奇陆沉给暮然取的名字了。 她思虑再三，决定先服个软。 又又：求求你了嘛？[猫咪合手拜拜.jpg] [可怜眼泪汪汪.jpg] 自然醒：…… 又又：[抛媚眼啾咪.gif] 暮然没再回复了，林南山却忽地冒了出来。 幼幼班团欺·南山：报告！阿然他放开了陆沉！ 幼幼班团欺·南山：报告！阿然点开了改名的框框！ 幼幼班团欺·南山：报告！阿然开始打字了！ 幼幼班小班长·陆沉：报告，起哄的林南山被揍了。 幼幼班杰尼龟·宥谦：哈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老林一定会被揍。 幼幼班睡美人·暮然：…… 幼幼班美少女·悠然：…… 幼幼班美少女的朋友·筱浅：…… 幼幼班团欺·南山：…… 幼幼班杰尼龟·宥谦：…… 幼幼班胖虎·向承：…… 沈慕双看着暮然刚改的那串名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搭在肩膀上的毛巾都被抖得跌在了地上。 幼幼班美少女·悠然：@幼幼班睡美人·暮然内个啥…… 我们还挺有缘的哈，都有个美字…… 幼幼班睡美人·暮然：…… 幼幼班睡美人·暮然：[你看我像高兴的样子吗.jpg] 小朋友郁闷了，沈慕双心疼了。 但邪恶如她还是没让暮然将名字改回去的想法。 她点开了和暮然的私人对话框，按着语音键发了条语音过去。 “ 小阿然你怎么这么可爱呢？乖呀，姐姐今天请你吃晚饭好不好呀？” 于是和暮然呆在一块儿的陆沉和林南山几人就看了非常诡异的一幕。 刚刚沉着脸像座快要崩塌雪崩的冰山的暮然勾起了唇角。 是那种真正意义上的，高兴的，控制不住的笑！ 林南山往陆沉那里靠了靠，小声问：“ 阿然他…… 不会是跟你一样变态了吧？就因为你让他换了这个名字？“ 陆沉：“ …… ” 陆沉：“ 准确来说是双双姐让他换的，还有…… ” 陆沉回头，皮笑肉不笑地盯着林南山：“ 变你妈个态。” ☆、成年 “ 小阿然，你在干嘛呢？” 沈慕双长发披肩，赤着一双脚走到他面前。 她穿着清凉的吊带贴身背心，身材被勾勒得凹凸有致，紫罗兰的香气卷席开来。 她努了努嘴，水润的唇上涂着橘粉色的润唇膏，光泽感的果冻唇让人想一亲芳泽。 “ 你 分卷阅读46 怎么不理我呀？” 他想回应她，却发觉自己的喉咙干得不像话，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沈慕双忽地跨坐到他面前，双臂搭在他肩上，勾着他的脖子。 她眉眼弯弯，两颊的酒窝往下陷，像盛着最浓烈的酒。 “ 你生气啦？” 沈慕双抬手，细细的指戳了戳他的身体，再往下七厘米，就是他的心脏。 “ 你好小气，我只是不小心叫了一下别人的名字而已嘛，你至于生气那么久嘛。” 她身体有些凉，指尖从他的胸口划到颈间，停留在他的喉结上摩挲。 她媚眼如丝，巧笑嫣然，似是一把漂亮的钩子，沾了蜜糖和毒药。 “ 那我亲你一下，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暮然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等到她的唇终于覆了下来，他才终于有反应。 暮然伸手揽住她不堪一握的细腰，用力得仿佛要将她刻入骨髓里。 场景扭曲前的最后一幕，暮然隐约记得，自己咬上了沈慕双裸露在空气中的锁骨。 …… 月落星沉，秋末静谧。 暮然站在阳台上，修长白皙的指尖夹着一根点燃的烟。 红色的星火，白烟徐徐直上。 他双手撑在栏杆上，眯着眼吐出一口。 烟雾弥漫。 那一瞬间，他比在沈慕双面前装作乖巧的样子还吸引人。 浅色的眸子晦暗不明，眼尾微微泛红，沾上了烟酒和欲望的味道，还有点微微失控。 禁欲又重欲的反差惹人遐想。 今夜的梦，堪称是另类的折磨。 暮然放在桌上的手机震了一下，他不解锁都能猜到是谁。 【又又】：小阿然，陪姐姐出来玩呗。 暮然看着那条信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沈慕双是真的只把他当成小孩，而不是一个危险且可能心怀不轨的男性。 她每天晚上总用各种千奇百怪的理由约他出来，白天上课就按着他的头趴在桌上和他一起睡。 一不小心，真的就像晚上玩了个通宵到学校睡觉的叛逆少女。 她好像离他很近，却又不是暮然想要的那种距离。 【又又】：小阿然，你已读不回弄得我好伤心呀。 【又又】：你不理我的话，我今天就要露宿街头了。我们善良又乖巧的阿然不会真对姐姐狠得下这个心吧？ 暮然看着那几条短信，垂下眼眸。 如果那不是喜欢…… …… 沈慕双站在光锦街的一处店门前搓了搓掌心，轻轻朝冰凉的指尖哈气。 她最近是真的彻底过上日夜颠倒的生活了。 为了不让失眠的小朋友再一个人。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长筒靴发呆。 她以前…… 有那么容易心软的吗？ 没来得及从心底深处找到答案，她的颈间就被一股温暖包裹。 沈慕双抬头，就见暮然正一圈一圈地将围巾围在她身上。 她弯唇一笑：“ 你来啦。” 沈慕双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敏感地闻道一点烟草味，但她按下不表。 暮然低头看她，问：“ 去哪儿？” 沈慕双笑了笑，拉着他的手往前走。 暮然看着他们紧握在一起的手，微微挣了一下，没挣脱开，突然有点后悔自己出门的决定。 做了那种梦之后，就连她只是看着他笑他都无法做到心如止水。 看着他的双眸都让他难以自控。 想要把她压制，做成年人才能做的事。 沈慕双对后面狼一般的眼神毫无所觉，拉着暮然左弯右拐地来到一间店门前。 她拿出钥匙，将门打开。 牵着暮然在漆黑的店里走动。 她在黑暗里摩挲，寻找开关，跌跌撞撞地，一时撞到桌子，一时撞到椅子。 暮然此刻不敢碰她，只能及时捂住桌角才让她免于受伤的风险。 沈慕双手扶着墙，身后就是暮然。 她有些敏感地察觉到，他今天似乎特别抗拒肢体接触。 她忽地往后退了一步，直接撞进了他怀里。 暮然身体僵了僵。 沈慕双脑子里转过许多可能性，抓着他替她压着桌角的手，五指抵在他的指缝间，轻轻摩擦着，像是试探，却更想调情。 她感受到了他瞬间僵直的身体和略略急促的呼吸，忽地一笑，悄声问：“ 你觉不觉得我们现在……像在偷情？” 黑暗中，暮然看着沈慕双的眼神越发阴沉。 她的背就贴在他胸口上，像是能感受到他的心跳。 暮然不说话，怕一开口就露陷。 ‘啪 ’ 灯被打开了，暖和的的灯光撒了一地。 分卷阅读47 暮然将被沈慕双压着的手抽了回来，另一只手就在开关上，还没撤回来。 沈慕双笑了笑：“ 你这么没情趣，以后会交不到女朋友喔。” 暮然：“ …… ” 沈慕双见他耳尖通红，又忍不住一笑：“ 你怎么这么闷，老是不开口说话。” 暮然垂眸：“ 我比较想听你说话。” 沈慕双：“ …… ” 她总是被他突如其来又认真的话撩得不知所措。 沈慕双咳了一声，拉着暮然进了店里的厨房。 这间店是她找人租的，租一天的厨房。 顺便还能…… 问问他的PTSD有多严重。 沈慕双在来之前就已经请店主把所有刀都收了起来。 她只是要问他，不想刺激他。 沈慕双从冰箱里捧出一碗颜色各异的水果，都是提前切好剥皮放在冰箱里的。 沈慕双将那碗水果放在台子上，拆开保鲜膜拿了一小块切成丁了的奇异果吃，又顺手喂了暮然一口。 沈慕双将奇异果递到暮然嘴边，暮然反应慢了半拍，下意识张口。 暮然若软湿润的舌尖蹭到她的指腹，像带电一样，沈慕双觉得自己手指微微有些酥麻感。 沈慕双：“ …… ” 暮然做完这些动作后也愣了半秒，桃花眼微眯，低下头：“ 很甜。” 沈慕双：“ …… ” 沈慕双：孩子一夜之间长大了，调戏不动了，还有点被反撩的感觉。 她佯装镇定，拿出所有材料，将鸡蛋敲碎，蛋黄和蛋清分离。 将白醋、盐和糖倒进去混在一起，直接将一整个碗盆塞进暮然怀里。 “ 你也要动手。” 暮然指着不远处的搅拌机：“ 我们可以用那个…… ” 沈慕双抓着他的手，握着搅拌棒捣鼓：“ 动手做，成就感比较高。” 暮然低头看着她，又看了看两人相握的手，轻轻吐了口气，像是叹息：“ 好。” 两人打得手都酸得提不动了才勉强将奶油打好。 沈慕双沾了奶油直接抹在了暮然的脸上。 暮然：“ …… ” 她笑着看他：“ 奶油这种东西，就是要用来玩的嘛。” 暮然看了看她，又低头看了看那碗奶油。 沈慕双看出了他眼里的企图，转身想跑，结果被一个拦腰，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就多了一抹白。 沈慕双反过身又去抹他：“ 小阿然，你怎么能攻击女生呢。” 暮然低头看着她脸上的突兀的白和不满的眼神，勾起一抹浅浅的笑：“ 到底是谁先攻击谁？” 两人莫名其妙就开始了一场奶油战。 直到结束的时候，暮然的脸上和身上都是奶油，沈慕双却只有脸上的几道白。 他们将厨房收拾完后，齐齐累倒在椅子上。 沈慕双捧着那碗水果吃，时不时往暮然嘴里塞几颗，嘴上念念有词。 “ 小朋友要多吃水果，补充纤维。” 暮然：“ …… ” 他看着她，有些失语：“ 你还真把我当小孩儿？” “ 刚成年，不是小孩儿是什么？” 沈慕双轻笑。 “ 刚成年，能做的事可多了。” 暮然偏头，将沈慕双怀里的那碗水果拿走，一只手抓着她双手手腕，压在腿间。 他低头靠近，几乎和沈慕双脸贴着脸。 他沉声，浅色的眸子在那瞬间突然变得幽深：“ …… 比如这样。” “ 这位成年很久了的姐姐，挣脱得开吗？” 沈慕双被他这压倒性的气势压得有点喘不上气。 突然乖巧柔软的小奶狗突然狼化，她脑袋当机，什么都没想，却顺着暮然的话尝试挣扎。 她动了动手，发现还真是被暮然压制得动弹不得。 暮然盯了她数秒，忽地松开了手，端坐回椅子上，又是那副乖巧好欺负的清冷摸样。 刚刚那瞬间的动作和气势像是虚假的一样，转瞬即逝。 “ 姐姐以后要小心点。不管是几岁，我们都很危险。” 沈慕双愣了愣，回过神来。 她看着暮然，真的有种今非昔比的感觉。 明明才过了一夜，怎么这小朋友还吃了假药了？ 沈慕双抿了抿唇，甩开某些想法。 夜里的店只有两人，昏黄的灯光暖和，却也是暧昧的味道。 沈慕双吞了吞口水，终于将她今天最重要的问题问了出来。 “ 小阿然，你PTSD是不是和刀有关？” 她直白而认真，不扭扭捏捏，问题直接往人心上捅。 暮然将碗重新塞回沈慕双怀里的动作顿了顿。 “ 你是不是看见刀就会难受？” “ 分卷阅读48 嗯。” “ 那你会失控吗？” 暮然抿了抿唇：“ …… 只是单纯看见的话，不会。” 沈慕双了然。 暮然碰见某种场景才会失控，单单看见刀的话，他只会难受，而不会失控。 ☆、发疯 “ 阿然，姐姐今天怎么没来学校啊？” 唐悠然将长发盘起来，发卷叼在嘴里，回头问暮然。 暮然今天的校服又换回了那一身黑，手撑着脑袋翘椅子，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 她说有事。” 陆沉踢了踢林南山的椅子，在他背上贴了一张画了乌龟的纸，转头问暮然：“ 什么事啊？” “ 回南林，开会。” “ 那正好，趁姐姐不在，我们去找晨夕那帮人解决点事。” 陆沉不耐烦了，直接把林南山踹醒：“ 你们去不去？” 暮然掀起眼皮：“ 打架？” “ 不然呢？干人？” 暮然面无表情地扭了扭手腕，偏头：“ 几点？” 南林大学心理学教室。 林之天翻阅着沈慕双的报告，听着沈慕双说的话。 “ PTSD是对刀的，只是我总觉得好像还有些地方怪怪的。” 林之天点点头：“ 那就继续查吧。” “ 两个月了吧？你这次实验作业进展有点慢，你的实验当事人很难搞？” 林之天皱着眉头看她。 沈慕双长发披肩，犹豫了半秒，轻轻摇头：“ 是我自己的问题。” 林之天没再过问，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可以走了。 谢子安背着单肩包在教室外等最后一个和林之天面谈的沈慕双。 她一见沈慕双出来，就有些担忧地问：“ 教授没骂你吧？” 沈慕双摇摇头：“ 没有。” “ 但不满意是真的。” 谢子安松了口气：“ 没骂就好。” 南黎和杨静雯站在门口的左侧，也替沈慕双松了口气。 林之天骂人非常可怕，像猛兽咆哮。 “ 去吃点东西吧？放松一下心情。” 杨静雯搭着沈慕双的肩，拖着人往校门外走。 南黎一蹦一跳地跟在一边：“ 去远一点的去远一点的！不要附近吃，吃得我都腻了。” “ 去光锦街？那里离子安和双双的学校都近，方便点。” “ gogogo ” 临近黄昏，四人才从一家面店中走出来。 南黎打了个饱嗝，满足地拍了拍肚皮：“ 真爽真爽。” 杨静雯嫌弃地看了她一眼：“ 你能不能顾着点形象？” “ 那我又没有男朋友，干嘛要顾形象啊！” 南黎一脸委屈，想起自己单身的痛，又忍不住想落泪：“ 双双，静雯又欺负我！” “ 我这是在帮你，你们两个今天都不准护着她！南小黎同志就是欠收拾。” “ 呜哇呜哇，你怎么那么凶！双双子安，你们快来帮我。” 沈慕双和谢子安没出声，看着对面那条街，长久地陷入沉默。 杨静雯看着两人的反应，这才发觉不对劲。 她顺着她们的视线望去，看见对面那条街站着的一群少年。 杨静雯和南黎的脑海中同时浮现出一个感叹号。 嚯，叛逆少年打群架！ 一群少年很明显分成了两派，一左一右地对峙着。 沈慕双一眼就在人群中看见了某个穿得一身黑的小骗子。 而谢子亦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前方。 “ 说了几遍不要骚扰澄晋的女生，你们聋么？” 带头的少年沈慕双不认识，但他长得很凶，沈慕双在高三的楼层见过他。 “ 呵，玩玩而已，不需要那么认真吧？” 另一边的老大痞痞地笑了一下，流里流气地，看着就让人嫌恶。 沈慕双看着那个叼着烟的少年。 他站在队伍的末端，一双长腿逆天，垂着眼帘，桃花眼半掀，唇色微白，姿态慵懒，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 他嘴里叼着根烟，漫不经心地睨了对面那帮人一眼，呼出一口白烟。 这种冷坏的调调比他平时装乖还要有魅力。 像裹着层糖衣的毒药，外层融了，毒药吞进了嘴里才突然发现，一切都晚了。 对面那头的人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 反正气氛看着越来越不好了。 周围的人都闪得远远地，就连附近的店家都悄悄拉起门，只露出个脑袋偷看。 在对面那方扬起拳头的一瞬间，沈慕双和谢子安几乎时同时冲过去的。 杨静雯和南黎愣在原地。 “ 怎、怎么回事？那么危险，她们 分卷阅读49 跑过去干嘛！？” “ 总…… 总之，先报警吧！” 谢子安一脚踢开了正好要从背后偷袭谢子亦的人，抓着他的头发狠狠地扯。 沈慕双冲到暮然面前，在他惊讶的那瞬间直接盖住了他的眼。 她没打过架，咬着牙，学谢子安的动作一脚踢开了对面冲上来的人。 对面有人…… 带刀了。 突然冒出两个女孩，场面变得更加混乱了。 不知是谁拿了根棍子，正好要敲在了暮然身上。 沈慕双一急，转了个身护住他，手臂硬生生挨了一棒子，疼得她眼泛泪花，闷哼一声。 暮然捕抓到了沈慕双那一声吃痛的声音，将她的手往下拉，却发现沈慕双执拗得厉害，硬是没让暮然挣脱开。 他又听见了她的一声痛呼，细细的血腥味蔓延在空气中。 暮然顾不了会不会弄疼她了，他拧着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扯了下来，反手一剪，抬脚将旁边拿着棍子的少年踹到在地。 他将沈慕双护在身后，一只手拽着她，另一只手干净利落地将挥着拳头上前的人都撂倒在地。 原本叼在嘴里的烟掉在地上，隐隐还有些火光。 他解决完了周围的才转头看她，压低了嗓子，冷眼垂眸：“ 伤到哪儿了？” 沈慕双被他的眼神看得心下一跳。 好凶。 但是…… 还挺帅的。 好像他本该…… 就是这个样子的。 这种又冷又痞的样子。 刚被踹倒的少年重新爬起了身，暮然余光瞥见，冷着脸，磁性的嗓音低低地骂了一句：“ 妈的，操。” 他压着那个少年的头，脚一抬，动作又狠又准。 这是沈慕双第一次听他说脏话。 她因为家里教师父母的关系，不太喜欢听别人骂脏话。 但她听见暮然微凉磁性的嗓音骂的那一下，居然有种…… 想听他再骂一次的冲动。 她觉得自己像个变态…… 他将那人甩到一边，低头对沈慕双说：“ 你站我身后，别乱跑。” 暮然转过身，在沈慕双看不见的地方，眼里的凶光乍现。 原本清冷的气息被戾气覆盖，像只终于被唤醒的凶兽，现在要开始杀人。 沈慕双在他身后，近距离地看着他一个一个将人按倒在地，又忽地转身压着沈慕双的头，一脚踹在那个准备偷袭的人的胸口上。 他扭了扭手腕，微微偏头，手上没有任何武器，却像无人能敌。 他是人群里最具杀伤力的武器。 “ 别、碰、她。” 他目光骤冷，一双眸子隐隐泛出厉色，看得人心悸。 在危险的地方，有人把你护在身后，是件多么让人心动的事。 沈慕双瞥见了那个拿着刀的少年，他正从暮然的身后走近。 沈慕双瞳孔放大，推开了暮然，两只手握住那把刀，鲜血流了出来。 她其实没多想，只是怕暮然看见那把刀。 所以直截了当地用手掩住会让他痛苦的东西。 那位拿着刀的少年似乎也没料到沈慕双居然那么大胆直接握住了刀锋，僵在原地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让沈慕双有了时间反击，一脚往上将人踹倒，又在暮然赶来之前把手里的刀子往远处一扔。 暮然抓着她的手，看着她的鲜血不停地往外冒，整个眼睛都变得通红了。 他将外套脱了下来，露出里头穿着的一件单薄T恤。 他抖着手像是怕弄疼她，小心翼翼地将外套覆在沈慕双掌心上包裹住，垂头看了那个倒在地上的少年一眼。 林南山回头的时候，恰好就看见了这样一幕。 暮然鬼魅一般的眼神盯着那名倒在地上的少年，抓着那人的头发把人从地上提了起来，又重重地往栏杆上磕，直到磕出了血都没停手。 他像是杀红了眼，想直接致人于死地，就连动作都带着一股暴戾。 林南山心想。 完了，暮然发疯了。 上一次见暮然发疯还是前年，那时他们遇到了抢劫案。 他们看着那把刀没入那个孕妇的肚子里，全都愣在了原地。 只有暮然疯了似冲上去，按着那个匪徒往死里揍，差点把人杀了。 也是那次，暮然进了警局。 谢子亦那里，大概也离发疯不远了。 …… 他拧断了扇了谢子安一耳光的人的手。 沈慕双看着暮然的残忍而暴戾的动作，愣在原地，连迈一步都不做不到。 不知是谁首先听见了警笛声然后大喊，沈慕双才如梦初醒。 她冲过去抱住他，强装镇定，双手却不受控制地颤抖：“ 暮然你看看我，你看着我…… ” “ 没事了，没事了…… 别打了，我们走吧。” 暮然 分卷阅读50 双手连带着整个身体都在颤，像是快撑不住一样，但看着就让人难受。 他瞳孔发红，凶光乍现，脸上的肌肉都微微在颤抖。 沈慕双将他拉下来，踮着脚将额头抵着他的，一双眼睛看着他，每个尾音都在发颤，却硬是强迫自己放柔声线：“ 没事了，没事了，别打了。我们走吧，我们走吧…… ” 暮然紧紧了闭起双眼，将那个少年狠狠地往地上一摔，转身拦腰抱起了沈慕双。 她还没来得及惊呼就被他放到了摩托上。 他额头的青筋仍然处于暴起的状态，颈部往下延伸的血管浮在白皙的肌肤，有种凌厉的性感。 他不怕进警局，但沈慕双可能会怕。 她漂亮的简历上不能因他而涂上黑暗。 所有少年的动作都十分迅速，除了那些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几乎所有人都上了自己的摩托。 暮然开得很快，油门几乎拧到极限。 风吹得沈慕双几乎睁不开眼，眼前的景象都有变得模糊，就连街边的灯光都在一秒以内离开了视线。 眼前只剩少年的背影，和被风吹乱的墨发。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所有人都在躲警察的中途走散了。 暮然将摩托停在一处山路上。 昏黄的路灯照在他脸上，像是一层磨皮柔光的滤镜，给他添了一层难以言喻的温柔。 他低头看着沈慕双手心上的伤口。 幸亏伤口不深，血已经止住了。 暮然从袋子里拿出刚买的药膏纱布和棉签，让沈慕双坐在摩托车上，自己则站在她面前替她涂伤口。 他拿着沾着消毒水的棉签，动作轻缓地点在沈慕双手心狰狞的伤口上，完全没了刚刚打架时的那种戾气。 沈慕双见他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突然用力张了张手：“ 哇！” 然后如愿以偿地看见暮然被吓得震了震。 暮然抬头看她，眼神还是冷冰冰的。 沈慕双没见过他这个样子，被看得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她撇了撇嘴，小声道：“ …… 好凶。” 暮然：“ …… ” 暮然很想让她别闹了，但又只能先压着气，重新低下头继续给沈慕双搽药。 沈慕双两只手掌和左手手臂被包扎好后，暮然突然弯下腰，单膝跪在她面前，轻轻将她的长裤卷了上来。 沈慕双看着他的动作，连惊呼都无法做到。 他专注而认真地看着她小腿上的淤青，微凉的手抓着她的脚踝，莫名让她脸热。 “ 你…… 你别跪着，你起来，地上脏。” 暮然看着她小腿上青紫的伤痕，由下往上抬眸看她。 低沉而磁性的嗓音带着点让人舒心的凉，他拇指指腹摩挲着她淤青的地方，问：“ 疼吗？” “ 不疼，你起来好不好？” 沈慕双看着这位暮家的小少爷跪在她面前，用棉签擦着她的伤口，心里泛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她希望他快点站起身，这种动作谁都可以做，唯独暮然不能。 他是冬雪一样冷的少年，应该骄傲肆意，高高地降在枝头上。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跪在她面前，为她低头。 沈慕双挣扎了一下，立马被他抓住脚踝。 她下意识缩了一下，微凉的手贴在那处裸露的肌肤上，莫名激起一股电流，顺着脚踝蔓延而上。 他皱着眉抬眸看她：“ 别乱动。” 沈慕双又逗他：“ 嘤…… 还是好凶。” 暮然：“ …… ” 他抿了抿唇，又低下头继续给她的小腿缠纱布。 等到终于包扎完后，他才站起身来。 沈慕双正准备开口，薄荷一般的香气就压着她的面卷席而来。 暮然双手撑在她的两侧，微微低着头俯身，一双浅色的桃花眼又冷又魅。 “ 以后看到别人打架，不要冲上来，知道吗？” 沈慕双的背几乎贴在山壁上，冷意隔着衣服传到她背上。 暮然温热的呼吸洒在她脸上，那双冷魅的桃花眼不自觉地在勾人。 沈慕双只觉得腹背受敌，冷热交替。 在这种状态下，沈慕双艰难地保持了最后一丝清醒。 她忽略掉快要掩盖不住的心跳声，猛地推开面前的暮然，却发现人家瘦瘦的小身板坚硬地像一堵墙，抵在小朋友胸口上的手只感觉到硬邦邦的肌肉。 沈慕双推不开他，却被暮然反过来抓住了手腕。 他将她的手压在假山壁上，不让她反抗，动作足够野，姿势是绝对性的压倒。 他沉声又问了一次：“ 知道了吗？” 周围的空气好像又降了一度，他浅色的瞳孔冷得仿佛快结冰了。 “ 你要是不怕，我还可以再凶点。不信的话，我们试试？” 乖软乖软的少 分卷阅读51 年凶起来比狼还可怕。 沈慕双动了动唇，像撒娇一样，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 我手腕疼。” 暮然压着她手腕的手松了一点，冷声问道：“ 我说的话你到底听见没有！” “ 呜…… ” 沈慕双都想哭了。 “ 那我看见他们拿着刀嘛…… ” “ 你看到，会难受的。” 空气静默了将近十秒。 暮然放开了沈慕双的手，低头轻轻揉了揉她的手腕，冰冷的语气有很明显的放缓：“ 那你也不能冲过来。” “ 算我求你了，你以后离这些事远一点行吗？” 沈慕双抬眸望着他，将被他握在手里的手腕抬了抬：“ 你亲一下。” 暮然微微偏头，避开她。 “ 你刚刚弄疼我了，你要亲一下，补偿我。” 她是真的调戏他调戏得上瘾了，谁让他平时扮得那么乖软，一生起气来就凶她来着。 暮然：“ …… ” 暮然轻轻压下她的手腕：“ 你别闹了。” 沈慕双坐在摩托车上，抬脚轻轻踢了一下暮然的腿：“ 你到底亲不亲。” “ 小气！” 暮然扶额，觉得沈慕双像个小孩一样蛮横无理。 他低下头，认真地对她说：“ 我是看见刀难受，但没你想象的那么严重。” “ 所以下次别冲上来。” 暮然还是没放开那个问题。 “ 你亲不亲？” 沈慕双撅了撅嘴，简直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 暮然：“ …… ” 暮然一手绕过沈慕双的膝盖，一手揽住她的腰，让她坐正在摩托车上。 他将那件沾了血的外套胡乱地塞进袋子里，将钥匙扭了扭，打定了主意一句话也不说，将沈慕双送回了宿舍。 在风和血参杂的空气中，沈慕双不知为何只清楚地闻到了暮然身上若有似无的一股薄荷香。 沈慕双坐在摩托车上，看着那栋女生宿舍楼，悬在摩托车两侧的脚晃了晃，嘟囔了一句。 “ 脚好疼…… ” 暮然：“ …… ” 他一声不吭地抄起她的腿窝，一只手绕过她的腰，搭在了她的肩上。 沈慕双目的达成了还不罢休，戳了戳他的胸膛说：“ 阿然，你是男孩子。” 暮然垂眸看了她一眼，沈慕双又缩了缩脖子：“ 嘤…… 好凶。” 暮然：“ …… ” 暮然抱着她走上楼梯，舍管阿姨当然认得这位董事长的侄子，没一个人敢拦他。 沈慕双给了她们一个安心的眼神，转头对着暮然说：“ 你看，你凶得连阿姨都不敢跟你说话了。” 暮然没理她，径直往楼上走。 沈慕双一路上扯东扯西地，一双脚还不安分地乱晃，弄得暮然忍不住低头冷脸看她。 “ 腿别晃。” “ 哦…… ” 沈慕双在他怀里，只觉得暮然的体力是真的好。 抱着一个大活人走楼梯气都不喘一下，还走得稳稳当当地，抱着她的臂弯一点颤抖无力的意思都没有。 她歪了歪头，伸手碰了碰他的眼角：“ 你累不累啊？要不要休息一下？不用勉强。” “ 我们可以坐在楼梯上谈谈心，我没有门禁，不用那么着急回宿舍也没关系。” 暮然避开了她的手，声音明显并刚刚更冷了：“ 你别说话。” 沈慕双看着墙上贴着的楼层牌。 行叭，不说话就不说话。 小朋友一生气就变得超级不好玩的。 楼道只剩下两人浅浅的呼吸声和暮然一个人的脚步声。 爬到九楼的时候，暮然才忽地问道：“ 你宿舍在哪一层？” “ 七楼。” 暮然：“ …… ” 沈慕双一脸无辜又委屈地抬头：“ 那你让我不要说话的嘛。” 暮然说不过她，也没想说过她。 抱着她又重新往楼下走。 好不容易到了沈慕双的宿舍门口，结果暮然还是冷着脸的。 沈慕双叹了口气，发现小朋友生气起来还真的是软硬不吃，索性也不装了。 她勾住他的脖子，浅浅一笑，两颊的酒窝冒出来，看起来很甜。 “ 还生气呢？小阿然，脾气挺大？” 暮然抿了抿唇，没开口。 沈慕双也不顾伤口疼痛，直接从他的怀里跳了下来。 “ 行啊，那比一比谁更会生气？” 沈慕双将手上的一包烟举了起来。 那是暮然放在外套里的，沈慕双趁他不注意的时候顺了过来。 “ 抽烟、打架，还想在我面前装乖骗我？” “ 你说话不算话，隔着手机骗我说你没失眠的时候，怎么没见我 分卷阅读52 生气呢？” 暮然身体微僵。 沈慕双斜睨了他一眼，将那包香烟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沈慕双扯了扯嘴角，挑了挑眉：“ 惯得你。” “ 明天不去教室了，以后也不用在我面前装乖了。你该是怎么样就怎么样，晚安。” 沈慕双转过身将钥匙插入洞口中，忽地回头一笑：“ 对了…… 你叛逆的样子还挺帅的。” “ 不管你是好是坏，我都接受得了。” 沈慕双说完就打开了宿舍门，没等暮然的反应就直接关了门。 谢子安早就回来了，听见门外沈慕双和暮然疑似吵架的对话聪明地没出声。 沈慕双背靠在门上，朝她竖起了食指，放在唇上，示意她不要发出声音。 直到门外的脚步声走远，沈慕双才微微松了口气。 谢子安悄声问了她一句：“ 双双，你的实验当事人生你的气呐？” “ 嗯。” 沈慕双从口袋里拿出那包香烟，顺手扔进了垃圾桶里：“ 很凶。” 谢子安愣了愣，看着被包成粽子的手，心里平衡了一点。 沈慕双抬头看了看谢子安：“ 你没事吧？” 谢子安的膝盖和手臂都缠上了一圈厚厚的纱布，左脸的巴掌印消了一点，却还是很明显。 谢子安摆摆手：“ 没事，就是谢子亦那家伙包扎得太严重了，都是小伤。” 沈慕双懒洋洋地往椅子上坐。 “ 明天可以睡迟一点了，要不要一起出去吃个早餐什么的？叫上南黎她们一起，她们挺担心我们的。” 谢子安伸了个懒腰，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沈慕双。 沈慕双微微一笑：“ 行啊。” ☆、娇气 隔天早上，沈慕双和谢子安穿戴整齐准备出门。 谢子安拉开宿舍门准备出去。 沈慕双就看着她刚准备踏出去的脚猛地顿住，然后又收了回去，退回到房里将门 ‘砰 ’ 地关了起来。 沈慕双看着她莫名奇妙的操作，一头雾水。 “ 怎么了？” 沈慕双越过她，重新拉开了那扇门，刚抬头就看见两个少年正靠在墙上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沈慕双：“ …… ” 然后她也学着谢子安的动作，倒退一步，把门重新关了起来。 暮然：“ …… ” 谢子亦：“ …… ” 谢子安：“ 我去，他俩怎么在这！” 沈慕双也一脸懵地转头：“ 不是在生气吗？正常来说不都要先冷战两三天？” 谢子安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我也记得是这样啊！结果一开门他俩就站在那儿看着我。” 谢子安抬眼看沈慕双：“ 他俩冷得我都不敢对视了，那么生气还站我俩房间门口，有病呢吧？” 谢子安往床上一坐：“ 我绝对不出去，谢子亦太可怕了。” 沈慕双：“ 如果他俩站一天，我们就一天不吃饭？” 谢子安：“ …… 叫外送？” “ 叫外送你不用下楼拿？” “ …… ” 两人还没商量好一个对策，谢子安的恶魔本人已经来敲门了。 隔着门板，他嗓子低低的，带着点冷硬：“ 顾以安，出来。” “ 你信不信我把门踹开了进去找你。” 谢子安浑身缩了一下，打了个冷颤。 她硬着头皮回了一句：“ 这是女生宿舍，女生的房间！” 谢子亦冷笑了一声：“ 这会儿知道自己是女生了？昨晚上冲过来打架的时候怎么没想起自己是女生？” 暮然全程没说过一句话，但沈慕双知道他就在外头。 沈慕双昨天的话他好像听进去了，今天依然穿了一身黑，外套搭在肩上，插着口袋靠着墙，一双桃花眼盯着那扇门，像是能穿透进去看见人。 沈慕双的手机震了一下。 【自然醒】：出来。 【自然醒】：去医院。 沈慕双没回复暮然的信息，灵感一闪，微微抬头：“ 子安，我有个好办法。” “ 先打个电话给南黎她们道个歉，说改天再约她们吃早餐，我打个电话给冯叔叔。” 半个小时后，沈慕双和谢子安走了出来。 她们沉默不语，从开门、走出房间到关门都像没看见外边那两个站着的少年一样。 那两个少年也不说话，直到到了楼梯口，暮然才将外套脱了下来盖在沈慕双腿上，将她一把抱了起来。 沈慕双象征性地推了他一下，不意外地没推动，也撒手不管了。 有人代劳下楼，何乐而不为？ 沈慕双戳了戳暮然的脸颊：“ 还生气呢？” 暮然绷着张脸，还是没理她，那双 分卷阅读53 本该多情的桃花眼依然冷冷的。 沈慕双见状也没说什么，只是将手勾着他的脖子，让他把自己抱得紧一点而已。 谢子亦和谢子安就在他们身后，也是一路以抱和被抱的姿势走过来的。 沈慕双今天穿了件杏色的针织衫，长发披肩而下，下半身是白色荷叶边长裙，整个人看起来软软糯糯的，温柔得像冬日里的第一束光。 暮然虽然冷着脸，但动作却很轻柔。 他将她放在摩托车的后座上，拧了油门，以不快不慢的速度控制着摩托。 他的外套还盖在沈慕双的脚上，风吹得他里面单薄的黑衣，看起来就很冷。 沈慕双想了想，一双手从后面扣住他精瘦的腰，如愿以偿地感受到了他那一瞬间僵住的身体。 沈慕双勾唇一笑。 小朋友就是小朋友。 暮然一生气就变得又冷又不爱说话，一双唇抿得死紧。 你以为他要和你冷战，但他表现出来的动作却完全和冷战相反。 到了拐弯处，沈慕双忽地将手放开，发出一阵惊呼，假装自己差点从摩托车上掉下来。 暮然松开一只手压着沈慕双原本差点离了他的腰的手，手心冰凉。 沈慕双轻笑，两只手乘机抓住他的，偏头问他：“ 阿然，你的手怎么这么冷啊？” 暮然反应过来她是骗他的，拧着油门的手紧了紧，想把那只被她抓在手里的手抽出来。 沈慕双当然不会让他如愿。 她双手包裹着他的，在他挣扎时不小心碰到她手心上的伤口的时候，轻轻 ‘唔 ’ 了一声：“ 伤口疼，你别动。” 暮然一听，真的不动了。 五指僵硬地任她搓揉，逐渐变得温暖起来。 抵达医院的时候，暮然依然是抱着她进去的。 沈慕双在经过一间诊疗室的时候，扯了扯暮然的领口。 他低头看她，沈慕双就伸手指了指那间诊疗室：“ 我想去那间。” 暮然：“ …… ” 她当这里是餐厅？还能自己选想去哪里？ 沈慕双揉了揉他的耳朵，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 “ 不是这间诊疗室的医生，我不看。” 旁边一个护士路过，听见两人的对话就笑着说：“ 那间诊疗室是冯医生的，专看你们这种打架的伤口。你女朋友受伤了不是吗？去排吧，趁现在人还没有很多。” 两人身形同时一僵。 暮然抱着沈慕双的手臂紧了紧。 沈慕双暗骂这个护士说漏嘴。 她悄悄瞥了一眼暮然，发现他在走神，没注意到护士小姐话里的漏洞，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沈慕双清了清嗓：“ 那个医生是我爸爸的朋友，我…… 刚刚给他打过电话了，可能他无意间透露给了那个护士小姐，所以她才会知道伤口是打架造成的。” 暮然垂眸，还是没回应她，抱着她往那间诊疗室走了。 门被推开的时候，冯建国正坐在桌前喝茶。 他抬眼看见沈慕双被一个少年抱着，吓得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 咳咳咳咳咳…… ” 沈慕双笑意盈盈地跟他打了声招呼，在暮然看不到的地方飞快地跟冯建国眨了眨眼：“ 冯叔好久不见。” 冯建国会意，点点头：“ 坐，我看看你的伤口。” 沈慕双被暮然放了下来，任由冯建国将纱布拆开，然后左看看右揉揉。 冯建国低下头，用唇语努了努唇：怎么回事？ 沈慕双也回了句唇语：一言难尽。 冯建国点点头：小男朋友？ 沈慕双微微摇头：多了个男字。 冯建国：…… 冯建国握着她的腿，皱着眉看：“ 我看你这些伤都挺严重的，要不要照个X光片什么的，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 沈慕双心下感叹她冯叔叔的好演技：“ 不用了吧，我觉得没事…… ” “ 照。” 一直静默地站在一旁的暮然忽地开口说。 沈慕双微微扬唇，不过半刻又压下嘴角，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 既然阿然说要照，那就照吧。” 冯建国心想：小丫头片子招数还挺多。 他点点头，将桌上的一盘削了皮的梨子和苹果推给沈慕双：“ 那你先吃着，叔叔先去准备一下。” “ 谢谢叔叔。” 沈慕双也没怎么客气，将皮拨得干干净净的评估往嘴里塞。 暮然抬眸看了一眼，又默默地垂下了眼帘。 等到一系列检查完成后，冯建国才坐在位置上指着那张X光片，一脸严肃地道：“ 你要是再迟一点来，你这腿以后就不用要了。” 沈慕双：“ …… ” 她很想告诉冯建国这话太夸张了，但她看见暮然那张脸，又偷偷在桌子底下给 分卷阅读54 冯建国竖拇指。 冯建国看见沈慕双比出来的手势，心情大好，说得更加卖力了。 “ 你看你这个骨，有一点裂痕，明显是受到严重撞击。很疼吧？最近最好都不要有太大或者太激烈的动作比较好。” “ 哎哟，好好的腿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啊？叔叔给你做主。” 沈慕双瞥了一旁站着的暮然一眼：“ 对啊…… 都疼死了还被人凶了呢！” 冯建国叹了口气：“ 唉…… 那个人太不应该了，女孩子都受伤了应该哄着嘛！” “ 就是。” 沈慕双煞有其是地点点头，然后撅了撅嘴：“ 他凶我的时候我特别难受。” “ 哎哟，这个人真是太不应该了！你下次再遇到他就把他带过来，叔叔帮你给他腿打折。” “ 好嘞！” 暮然：“ …… ” 诊疗结束，沈慕双坐在摩托车上敲着键盘给冯建国道谢，顺便让谢子安安心演戏。 暮然拿着一碗关东煮回来。 沈慕双看着他递给自己的关东煮，两只被纱布抱着的手举了起来：“ 我疼。” 暮然：“ …… ” 他无可奈何地俯身，用叉子叉了一口送到了沈慕双嘴里。 沈慕双嘴里塞了食物，腮帮子鼓着，抬眼朝他笑。 “ 还生气吗？” 暮然闷声不答，专心地帮她把叉子上的食物吹凉。 沈慕双真是觉得自己无计可施了。 她很少惹人生气，更不知道怎么哄，做到这份上已经是极限了。 过了良久，低沉磁性的声音才缓缓响起。 “ 跟你无关，我只是在生自己的气。” 从昨晚她说怕他难受开始，他就已经消了对沈慕双的气了。 他只是在生自己的。 如果不是他的PTSD，沈慕双就不会冲上来捂住他的眼睛，也不会受伤了。 所以从头到尾，都是他的错。 “ 你是不是不吃带皮的水果？” 暮然永远冰凉的面庞上绽出一抹笑。 他实在是太少笑了，以至于他勾起嘴角的那瞬间，竟然让沈慕双觉得比七月的阳光还刺眼。 他微凉的嗓音带着点笑意，像是发现了她藏了多年的小秘密一样高兴：“ 姐姐真娇气。” ☆、吵架 澄晋的校风很松散，几乎管不了学生。 就连每天晚上必做的检查宿舍和点算人数都做得很不到位。 说到底，澄晋就是一所专门提供给家境很好成绩却很差的青少年上学的。 没人管得了这帮孩子。 舍管阿姨没点齐人时也不怎么管，锁了校门让他们自己爬墙而入就是了。 只是当他们看见那位传说中董事长的侄子也开始住校时，都惊讶不已。 暮家离澄晋不远，但暮然最近住校了。 在豪华宽敞的家里住着有什么不好，偏偏要找人挤同一间宿舍。 而且这些有钱人家的孩子，一日三餐都几乎有专业的人照顾，怎么就这么想不开要吃食堂的饭菜呢？ 学校虽然管的严，但也总比百无禁忌的家里更约束吧！ 暮然拿着行李上楼，推开了他的新房间。 澄晋的宿舍一般是四人间，但住校生太少，小姐少爷都更爱坐上自家的车回家。 空了那么多间宿舍，自然也不需要让其他学生四人挤一间了。 董事长暮少清一声令下，所有四人间都被换成了二人间，舒适又宽敞。 谢子亦前几天就知道自己要有室友了。 因此看见拿着行李进门的暮然时，脸上也没有太大的惊讶。 他坐在床上，看了暮然一眼又低下头继续打游戏：“ 是你啊。” 暮然看见谢子亦时脸上也没多少惊讶，只是将门关上，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 怎么突然要住校？是你们家终于要破产了吗？” 谢子亦勾唇一笑，将手机扔在一边，听着手机发出那阵欢快的祝贺声。 暮然将衣服叠好，放进衣柜里：“ 她受伤了，近一点好照顾。” 谢子亦一脸兴味地抬头：“ …… 你喜欢她？” 暮然收拾的动作顿了顿，说：“ 不喜欢。” 暮然反问道：“ 你为什么住校？” 谢子亦抬了抬下巴，气焰嚣张：“ 你猜？” 暮然一听这个回答，不理他了。 他的耐心一向不会用在他不感兴趣的事情上。 谢子亦见他不问，反而不甘心地说：“ 你们真的很无趣，都不会继续追问的吗？” 暮然将行李箱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将沈慕双给的那支笔放到了空空的桌面上。 那张小恐龙图案的 分卷阅读55 便利贴贴在了小鲨鱼笔套的小鲨鱼身上。小包青蓝色调的喉糖和浅蓝色折叠扇放进了抽屉里，像是怕谢子亦偷吃喉糖，暮然还特意锁了起来。 “ 你说不说都跟我没有关系。” 暮然将行李箱盖起来，站起身用脚将行李箱推到了床底下。 谢子亦 ‘啧 ’ 了声，走到窗边敲了敲那扇玻璃：“ 我来研究我们的 ‘实验人员 ’的。” 暮然的动作顿了顿，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谢子亦隔着那扇玻璃望到对面去。 那是女生宿舍的其中一间房，正对着他们宿舍的窗。 距离离得很远，什么都看不清。 顶多在晚上的时候，能看见对面亮没亮灯而已。 谢子亦回头看着暮然，又敲了敲那扇窗户：“ 她们还挺晚睡的，大概是在讨论我们。” “ 知道我为什么参加实验吗？” “ 我要她睡醒第一个想到的人、睡前想到的最后一个人都是我。” 谢子亦盯着那扇窗的眼神幽暗不明，语气也越来越怪异。 暮然罕见地皱起了眉，问：“ 她对你做过什么吗？” 谢子亦冷笑：“ 她对我做过的可多了。” 暮然扫了他桌上的药膏和纱布一眼，拿着手机走出房间，拨了通电话：“ 医生，您好。” …… 十三班里，暮然扶着沈慕双进了教室。 两人一如既往地来的很早，只是暮然没再穿上那套校服了。 他将沈慕双扶到自己的座位上，自己则坐在了沈慕双的位置。 等到沈慕双一脸疑惑地看他，他才说：“ 靠走廊，容易磕到。” 沈慕双巧笑嫣然：“ 这样啊…… ” 暮然垂首，看着空荡荡的教室，又说：“ 我去看了心理医生。” 沈慕双动作一顿。 他抬眸看她，桃花眼让人深陷：“ 所以你不要再做那么危险的事了。” 沈慕双伸手去戳他的脸，发现暮然不装乖之后完全就是一只小狼狗，又冷又凶还特别野。 她想，要不要让他再装回去呢？ 她还挺享受调戏小奶狗的感觉的。 沈慕双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份苦恼了很久的实验作业。 她正想好好努力，却莫名其妙突然地结束了，只剩下空虚感。 就这样……解决了吗？ 她总觉得，不只这样。 一定还有什么是所有人都忽略了的，存在于暮然身上的某种问题。 十三班的同学前一天就知道了沈慕双和陆沉他们去打架的事了。 陆筱浅一进到教室就冲到沈慕双的面前，东摸摸西碰碰地，满脸紧张地问：“ 姐姐你伤得很严重吗？” 唐悠然也跟着陆筱浅一起，一会儿让沈慕双抬一抬手，一会儿让沈慕双抬一抬脚地，像是怕她缺了哪一块一样。 唐悠然确定沈慕双真的没什么时候，才一脸责怪地看她：“ 姐姐你那时冲上去干嘛，他们那群臭男生要打，就让他们打死嘛！” 陆沉低头抄着作业，听见唐悠然这句顿时不高兴了：“ 喂喂喂，你说话客气点。姐姐这是热心善良，哪像你冷血无情啊！” “ 我冷血无情？” 唐悠然冷笑一声：“ 那你把我的作业拿回来，老娘不让抄了！” “ 哎哎哎，我错了我错了，你让我抄完这题！” 沈慕双低头按着手机，给已经知情了的沈父和沈母报平安。 沈父就在澄晋教书，本来就能过来，但沈慕双拒绝了。 原本就是些小伤，沈慕双不觉得有什么。 而且沈父一来，可能会影响一些事情。 林南山走进教室，手上拿着一瓶温牛奶递给暮然。 “ 喏，你要的热牛奶。” 林南山一向有给严晴买早餐的习惯，只是今早收到暮然让他带一罐热牛奶来的信息时还是有点惊讶。 暮然接过那罐牛奶，轻轻一拧，转手又递给了沈慕双。 “ 补充钙质。” 沈慕双看着那罐奶，忍不住笑了。 林南山没看出个所以然来，转头问陆沉：“ 那几个被警察逮到的怎么样了？” 陆沉撅起嘴，将笔夹在唇和鼻子中间玩，有些孩子似的得意：“ 被打得怕了，每一个敢供出我们来。” 林南山又低头去看暮然，他皱着眉：“ 阿然，你那天怎么了？” “ 什么怎么了？” 唐悠然好奇地凑过来。 “ 我昨天一扭头就看见他拽着别人的头往铁栏杆上撞，那个人半张脸都糊了血了他都没有停手，像要把人杀了一样。你不是从来只把人放倒就收手的吗？” 陆沉脸色一僵：“ …… 我怎么感觉这个场景听着有点熟悉？” 林南山满脸无言地看着他：“ 当然熟悉，就是阿然进 分卷阅读56 警局那次的事。” 林南山又重新去看暮然：“ 所以、你要不要解释一下？” 林南山是真的担心暮然，并不是要揭开暮然的伤口。 少年的友谊就是那么简单。 有事就问，不瞒不骗，也不怕吵架。 沈慕双本想帮暮然开脱，暮然却直截了当的说。 “ 病了，看见某些东西就发疯。” “ …… 什么？” 林南山问：“ 那你之前怎么什么都不说？” “ 有什么好说的？得病又不是什么值得光荣的事。” 暮然眼尾微扬，带几分淡漠和漫不经心。 林南山用力地拍了一下他的桌子，咬牙怒吼：“ 我他妈是这个意思吗！？” 他突然发怒，连一向大胆的唐悠然都不敢说话。 “以前病了一个星期你不说、打架打得手臂脱臼了你不说、老师冤枉你作弊你不解释、上次遇到晨夕那班人骚扰同学你自己一个人就上了，根本没一件事通知过我们，到现在为止都多少件了！” “ 每次什么都不说，我们在你眼里难道就是一群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人吗！？你把我们当过朋友吗？” “ 还是你不信任我们，觉得我们知道了这些事就会离你而去！？” “ 暮然，我今天就在这里给你摊开说了，我忍你这个点已经很久了，你看着办吧！” 所有人都被林南山撒的这一通气吓了一跳，教室里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 暮然正面迎击林南山的怒火脸上却没有半点分别，依然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模样。 他没理会林南山的话，站起身走出了教室。 林南山咬牙，没拦住离开的暮然。 沈慕双看着一群小朋友突然吵架，抿了抿唇，追了出去。 少了两人的教室里，唐悠然最先反应过来。 她上前帮林南山顺了顺他的背，安抚了几句：“ 好好说话不行？你发阿然脾气干什么？” “ 我他妈怎么知道，我就是想发脾气。” “ 阿然可能也有他的理由，你那么咄咄逼人干什么。” “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吧。” …… 暮然一双长腿走得很快，沈慕双腿伤了，在他身后追得很辛苦。 沈慕双扶着楼梯扶手喘了口气，又忍着疼痛尽力跟上。 等她终于来到暮然的身后时，两人已经在天台上了。 暮然坐在天台的那堵墙上吹风，就像想不开要跳楼自杀的人一样。 沈慕双心里清楚他不会真的跳，却还是被他这危险的动作弄得心惊胆战。 沈慕双伸手拉住他的手，怕吓到他，柔声道：“ 你先下来。” 暮然垂眸看她，唇角似乎有一点勾起的迹象：“ 我只是想吹吹风而已，没想跳下去。” 沈慕双抓着他的手，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就跌下去：“ 我知道，但是很危险，你先下来。” 暮然偏了偏头，坐在墙上转身，背对着那片蓝天。 他只需要微微一倒，就能拥抱五楼的空气。 沈慕双在这两个多月下来真的被他折腾得没脾气了。 “ 你先下来好不好，算我求你了。” 暮然没说话，依然坐在墙上看她。 他逆着光，眼下有淡淡的阴影，无声无息就侵入沈慕双的骨髓。 他问她：“ 我是不是又做错了？” 他好像永远都在犯错。 在不知情和知情的情况下，他都在犯错。 就连他存在在这个世界上都是错的。 他记得在他稍微懂事了的年纪，郑柔曾以为他睡着，抚着他的脸，轻声叹了一句：“ 如果你没出生就好了。” 他的一生就像是一场灾难，他周围的人和动物或多或少都在因为他承受着伤害。 就像那缸金鱼、和那只狗一样。 而他的父亲说：“ 阿然理解不了喜欢和爱，爸爸再多教你几次，你就会明白了。” 喜欢，就是占有、控制再摧毁。 暮少容扭曲的笑脸是他的梦魔，每一次出现的时候，背景都是不一样的。 明明他坐在天台吹风，明明有双温柔的手拉住了他，明明他回了头，眼前的场景却都变了个样。 宠物店里黑色毛发的狗狗有一双眼睛晶亮澄澈。 暮少容问：“ 喜欢吗？” 暮然答：“ 喜欢！” 暮少容笑容和蔼：“ 那就买下来吧。” 这是占有。 暮然看着被鞭打的狗狗，冲上去紧紧抱住了它。 “ 它不乖，要教。” “ 它需要被控制。” 暮然觉得自己的父亲很可怕。 它根本什么也没做，却被鞭打得出血。 他抱着小狗去找郑 分卷阅读57 柔，想要证明暮少容是错的，但郑柔却告诉他。 “ 爸爸说的是对的。” “ 不好好控制小狗狗的话，以后他出去会乱咬人的。” “ 以后带他出去散步，阿然还要用东西圈紧它的脖子，知道吗？” 郑柔和暮少容说的话相差无几，可暮然却觉得两者表达的意思是不一样的。 但他还小，根本分不清。 只是觉得，原来真的是自己错了。 这是控制。 暮然看着暮少容将手卡在小狗的脖子上，看见它挣扎、痛苦，听着它低沉的呜咽。 暮少容不会杀了它。 这实际上已经是暮少容第三次在他面前做这种事了。 暮少容的手还捏着它的脖子。 他转头问暮然：“ 看见了吗，这就是喜欢。” 第五次，暮少容真正地把它掐死了。 这是摧毁。 从头到尾，暮然一直都是错的。 他根本理解不了那种喜欢和爱，却被迫认同。 “ 暮然…… 暮然…… 暮然！” 暮然理智逐渐回笼，他看着沈慕双表情痛苦地半拥着他，而自己的手，正掐在她的脖子上。 暮然瞳孔瞬间放大，双手急急地撤了回来想往后退，却忘了身后就是没有任何阻碍的天空。 他往后一扬，沈慕双就手疾眼快地拉着他的外套衣角把人扯了回来。 暮然刚刚的表情太吓人，像是梦魇了一样，脸上表情狰狞得可怕，一双桃花眼通红得吓人，嘴里还不停地低喃着，沈慕双叫了他好几声他都没反应。 直到最后他将手卡在自己的脖子上时，沈慕双才成功将他唤醒。 沈慕双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看见暮然差点从天台上掉下去。 沈慕双也想不了自己会不会被他也带下去了，一用力把他压回了怀里。 沈慕双觉得自己的心脏在认识暮然之后就没有一刻消停过。 她抱着他，将他的头压在自己的颈间，一只手一下一下地顺着他的背安抚着。 “ 别怕，都没事了。是我，我在这里陪着你，你别怕。” “ 你看，我是有温度的，你刚刚看到的那些都是没有的，都是假的。” “ 暮然，那些都只是梦。梦醒了就好了，醒了都会好的。” 暮然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哽咽，从她的脖颈处传来：“ 假…… 的……？” “ 对，都是假的，只有我是真的。” 沈慕双按着他的头，轻轻顺着他的发。 暮然意识仍然有些恍惚。 但鼻尖充斥着的紫罗兰香气提醒了他，这个站在他面前拥抱着他的是沈慕双。 温柔淡雅的香气，是属于沈慕双的。 只有她是真的。 暮然颤抖着手，紧紧回抱了她，用力得像是要将沈慕双压紧怀里融入骨血中一样。 他全身发颤，隔了一层布料的背上都是冷汗。 他张口，用力咬上了沈慕双的锁骨。 沈慕双吃痛地呜咽了一声，剩下的痛呼都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怕自己的惊叫声会吓到此时情绪不稳的暮然。 她搭在暮然肩上的手指因为疼痛微微发力，她被他紧紧抱着，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过了不知多久，暮然才松开了他压在沈慕双锁骨上的齿。 淡淡的血腥味蔓延开来，和紫罗兰的香气混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截然不同的、不知名的味道。 暮然微微抬头，墨发蹭到了沈慕双的侧颈。 他哑声低喃：“ …… 我想……把命都给你。” 如果爱情的最高值是摧毁，我想把命都给你。 舍不得摧毁你，那能不能换你喜欢我喜欢得想杀了我。 沈慕双没听清他的话，只感觉暮然禁锢地她的腰的双手撤了力道，垂了下来。 他的头沉沉地靠在她肩上，漂亮的眼紧紧闭着，唇色发白得可怕，早已失去了意识。 他晕在了她怀里。 第一次远离了梦魔，在一场梦里把紫罗兰的香气抱了满怀。 ☆、灾难 医院里，沈慕双安抚着林南山他们：“ 他短期内受了太多刺激，一时接受不过来，情绪波动太大才晕的。你们不用太担心，探病时间过了就都回去吧！” 陆筱浅瞪了林南山一眼：“ 都你啦！” 林南山：“ …… ” 唐悠然和陆沉同时开口：“ 行了，都消停点。” 唐悠然问沈慕双：“ 那你呢…… 姐姐。” 沈慕双一脸疑惑地回头，指了指床上的暮然：“ 我？我要在这里等他叔叔来，顺便问点事情。” “ 噢…… 好。那我们先走了…… ” 唐悠然垂下脑袋，拉着其他人出去了 分卷阅读58 。 出了病房，陆筱浅问唐悠然：“ 我们为什么不趁机陪着阿然？” 唐悠然盯着光洁的地板，淡声说：“ 姐姐陪着阿然，他会更高兴吧。” “ 啊？” “ 哎呀，你不懂。走吧走吧！” …… 病房里，沈慕双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暮然，静态得像希腊神的石雕。 病床上的暮然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血色，紧紧地闭着眼。 如果这时往他的手里放一朵玫瑰，那就和童话故事里的睡美人一般无二了。 沈慕双心想。 暮然是真的长得很漂亮。 和在天台上时不同，现在的暮然美好得就像不应该存在在这世上一样。 安静平和，没有痛苦和挣扎。 或许那些因为心理疾病而自杀的人，都是抱持着这样的想法吧。 沈慕双往椅背上靠，重重地呼了一口气。 暮然在天台上的面孔和表情依然历历在目，挥之不去。 沈慕双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感受着暮然那双微凉的手放在自己颈间时的感受，耳边又响起了暮然清醒过来那一瞬间的嘶吼。 ‘不能喜欢……不可以喜欢…… ’ “ 他是个好爸爸。” “ 他会教我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 暮然不对劲的地方，沈慕双好像有点头绪了。 沈慕双脚上和手上的纱布都有些松了，她却完全没来得及去顾及这些。 她站起身，坐到暮然的床沿，试探性地拉起他的衣袖。 那是把暮然送来医院时，护士小姐随手一掀才让沈慕双看到的景象。 暮然左手的小臂上是一道虎口大小那么长的疤，像是有人拿刀深深插入了他的小臂狠狠划开的一样。 沈慕双抬手轻轻抚了抚那道疤。 疤上纹了蔷薇荆棘，不女人，却像是顺着那道刀疤从手腕蔓延攀爬，绮丽又惊心。 狰狞难看的伤口上开出了花，但花是被人刻意纹上去的。 像是有人在强迫伤口变得美好一样。 沈慕双叹了口气。 难怪他从来不穿短袖。 沈慕双将他的衣袖拉回下来，手指碰了碰暮然的脸颊，轻抚了几下他的眉头，又退回了椅子上。 她在心里斟酌着词句，想着该怎么开口问那位暮家的暂时掌门人。 暮少清真的很忙，就连暮然出事，他都无法立刻赶来。 上位者有许多难言之隐和无法推脱的公事。 以至于沈慕双等了快两个多小时才等来了暮少清。 暮少清和沈慕双互相颔首，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一丝不苟。 “ 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沈慕双笑着摇头：“ 不会。” “ 请问是发生了什么事？” 暮少清看着依然睡着的暮然，满脸忧心。 沈慕双给他找了张椅子，示意他坐下，才和他徐徐道来。 “ 虽然还没办理手续，但我还有有些着急一些问题的答案，如果你不介意，我能先问了再回南林去申请吗？” 沈慕双拿出纸笔，压了压笔头，脸上温柔而娴静。 暮少清私下里是个还挺好相处的长辈，自然不会在意这些虚礼：“ 你问吧，只要能答得上来的，我都会说的。” 沈慕双浅浅一笑：“ 虽然不太礼貌，但我想问…… 暮然的父亲、您的哥哥、上一任暮家掌门人暮少容，他…… 有没有什么心理扭曲的问题？” 暮少清动作一顿，皱起眉问：“ 什么意思？” 沈慕双一点都不怕这位皱着眉的长辈，轻声开口：“ 我和暮深了解过一点关于暮少容的事，知道他是有十分严重的暴力倾向。我不排除暮少容先生心理扭曲影响到我实验当事人的可能性，所以想从您这里得到答案。” “ 暮少容先生，也就是您已经去世了的哥哥，他曾经有过思想扭曲和价值观偏移的情况吗？” 沈慕双一口气解释完后，就端坐着，静静地等待答案。 她那双灵动的眼睛在对上暮少清的时候没有丝毫避让和闪躲，光明而直白地和他对视。 暮少清看着她，似乎笑了一下：“ 南林大学的学生，确实和其他人不一样。” 沈慕双仍然笑着：“ 我就当您这句话是夸奖了。” “ 关于暮少容的事，我知道的不多。而暮少容和暮然的事，我知道的更是少之又少，希望里面有你想要的答案吧。” 暮少清松了松手表，比起回答，更像倾述。 “ 我从小就在国外长大，和暮少容不亲，在家里我们一般都直呼其名。暮少容从小人就阴沉，不太爱和人说话，却意外地受我们父亲的喜欢。而我们的父亲…… ” “ 思想有点扭曲。” “ 我看见过我的父亲将手覆在暮少容的手上 分卷阅读59 ，拖着他的手使力将幼猫活生生掐死。” “ 我看见的时候几乎崩溃，大着胆子去问。我的父亲告诉我，是因为那只幼猫病了，特别痛苦，所以他才教暮少容以这种方式让那只猫解脱。” “ 这样的事在主宅里其实应该发生了不少，只是我那时不懂，只将我父亲的话信以为真。” “ 或许是这样，影响了暮少容的思想。” “ 我不知道我的父亲都和暮少容说过什么，我只知道每一次从国外回来，暮少容都会变得更阴沉、更沉默一点。直到他娶了郑柔，情况才稍微好转。” “ 之后有一次，我从国外回来拜访他们一家人。我没事先通知，在门外却看见了似曾相识的一幕。” …… 暮少容摸着狗的头，另一只手按着它的身体不让它挣脱开来，表情温暖和熙。 “ 阿然，喜欢它吗？” 九岁的暮然唇抿得紧紧地，不愿回答。 暮少容停止了那只抚摸着狗头的手，看着暮然又问了一次：“ 喜欢它吗？” 暮然在暮少容的眼神下，艰难地开了口：“ 喜……喜、欢。” 他说的是实话，那时候的暮然还不会撒谎。 “ 喜欢啊…… ” 暮少容满意地点点头，将手卡在小狗的脖子上，下了狠劲。 “ 看到了吗？这就是喜欢。” 狗在暮少容的手中从激烈挣扎到归于平静。 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消逝了。 而一切，都是从暮然说喜欢它开始的。 如果他当初没说喜欢那缸金鱼或是那只小狗，它们会活下来的。 它们会在水里畅快地摆动身躯、会在阳光下奔跑。 他捡回来的机器人玩具会有完整的身躯、他偷偷喂养过的母猫会生下很多猫崽。 他不会在目睹了母亲和哥哥被家暴的场景，还将暮少容的话信以为真，认为是另一种形式的爱。 如果暮深当初说了实话，暮然不会无动于衷，不会到现在都还觉得自己的父亲是个好人，也不会直到现在都还沉睡在这种地狱般的教导中。 如果一切更正，暮然会笑会闹，会对这个年纪好看的女孩动情、会活在阳光下。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成了冬雪一般的孩子，连喜欢一样东西都无法表达。 暮然一直都是错的。 他的喜欢，只会带来伤害和死亡。 喜欢是占有、控制和摧毁。 喜欢本身，就是一种灾难。 …… “ 他大概觉得，被他喜欢是一种灾难吧。” “ 那位心理医生呢？” “ 他说他无法办到。” “ 暮然自己也明白那种对于喜欢的观念是错误的，但他可能对喜欢这种感情有了阴影。” “ 从小到大被灌输的观念很难改变，尤其还是直面了那么多让人崩溃的瞬间。那位心理治疗师尽力了。” ☆、锁骨 天空飘下小雪。 窗边，有着一双勾人又魅惑的狐狸眼的女人坐在摇椅上，抱着小小的暮然在看这场晚来的初雪。 长长的衣袖下，郑柔小臂上的一道疤露了出来。 暮然看着郑柔不小心露出了伤口，稚嫩的嗓音像猫叫：“ 妈妈，你为什么受伤了？” 郑柔有瞬间的慌张：“ 没事。” “ 不疼吗？” 暮然歪着头，似乎还想问什么。 郑柔拍了拍他的脑袋，轻柔地笑着：“ 不疼。等以后暮然长大了，妈妈的伤口就能长出漂亮的蔷薇花来。” 暮然眨眨眼：“ 真的吗？” “ 当然。” 暮然还是不明白，等郑柔在摇椅上不小心睡着后，一蹦一跳地去房间里找暮深。 小小的暮然将事情完整地和暮深说了一遍，却发现自己的哥哥走神了。 他晃了晃他暮深的脖子，又问：“ 哥哥，你怎么了？” 暮深回过神来，沉默了数秒，说：“ 没什么。” “ 那妈妈到底怎么了？” “ 妈妈也没什么，想玩拼图吗？哥哥陪你。” 暮然还是不明白。 他迫不得已，在拼完拼图之后只能选择去问暮少容。 暮少容笑着说：“ 因为爸爸爱妈妈啊。” “ 可是妈妈从来不打爸爸的，那妈妈是不爱爸爸吗？” 暮少容摸了摸他的头：“ 妈妈很爱爸爸的。” “ 爱到想要杀死爸爸呢。” 暮然仍然不解。 而那场车祸，彻底粉碎了所有。 撞击，血液，火焰，爆炸。 在车里，郑柔紧紧地护着他们。 暮深还稚嫩的脸上全是血，漂亮的双目闭得紧紧地 分卷阅读60 ，像是不会再醒过来了。 郑柔身上也全是血，脸上扎着玻璃碎片，看起来可恐得很。 她努力地将他们推出车外，看着暮深和暮然被路人抱走。 小小的暮然被抱着，眼前的场景离他越来越远。 他看见不知什么时候突然清醒过来的暮少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手里出现了一把刀。 暮然想喊，但他嗓子哑了，喊不出来。 刀没入了郑柔的腰腹，鲜血直流。 离得太远，视线被血糊住。 暮然隐约看见暮少容在那一刻好像特别舒心地笑了。 ‘妈妈是爱爸爸的，不信你看。’ ‘爱情，就是互相折磨直到死亡的过程。’ 他的母亲……原本可以得救啊。 可那是爱情。 后来暮少清告诉他和暮深，那场车祸是郑柔策划的。 暮然没有一点意外。 他的父母，是相爱的。 妈妈爱爸爸，所以策划了一场车祸；爸爸爱妈妈，所以用刀拖住了妈妈。 他是错的。 暮少容说的，都是对的。 …… 暮然猛地睁开眼睛，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却又有些模糊。 一只手似乎在抚平他的眉心，温柔安静。 暮然闻到了紫罗兰的香气，眼前模糊地出现一个人影。 沈慕双看着暮然清醒，拿起枕头帮他垫了垫，倒了杯水给他。 暮然接过那杯水，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入发干的喉咙。 “ 你为什么在这里。” 暮然干巴巴地问道。 沈慕双眉毛微挑，慵懒一笑：“ 怎么，不乐意看到我呢？” 暮然：“ …… 我不是那个意思。” “ 那就是乐意了？” “ …… ” 沈慕双见他闷不吭声，笑着将丝发勾到耳后，露出漂亮的脖颈。 “ 我有点事想问你。” 锁骨上带血的牙印在白皙透亮的肌肤上一眼就能捕抓。 沈慕双微微俯身靠近他，扯了扯宽松的毛衣衣领让锁骨完整地袒露在暮然的眼前。 她灵动的双眼微眯：“ 我的锁骨，好吃吗？” 暮然手上的水杯差点没握稳，里面的水差点倾斜而出。 “ …… ” 沈慕双看着他的反应，微微有些放心。 她将衣服拉了回去，摸了一下暮然的脑袋：“ 没怪你，只是好奇好不好吃而已。” 沈慕双耸耸肩：“ 毕竟姐姐自己咬不到嘛。” 沈慕双又问：“ 好一点了吗？” 暮然点头。 沈慕双坐在床沿，将松开的纱布缠紧：“ 听说你住校了？怎么好好的家不回要住校？” 暮然默了默，低声回答：“ 你受伤了，我想尽量离你近点。” 沈慕双歪了歪头，不太明白。 暮然和她对视，微冷的桃花眼不自觉地勾人：“ 你受伤了，要是有什么地方不方便，我能很快就到，不会让你等太久。” 沈慕双了然，笑颜如画，明丽动人，随口调戏道：“ 那要是姐姐洗澡不方便，你帮姐姐洗？” 暮然噎了一下：“ …… ” “ 不是说不方便的话你能很快就到？现在怎么犹豫了？” 沈慕双撑着脑袋看他，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暮然咳了几声：“ 洗澡这种事…… 你可以让谢子安帮你。” “ 那她也受伤了啊。” 沈慕双目光谴责似地看向暮然：“ 阿然，你咬了姐姐还这么不负责任，渣男。” “ 我没有…… ” 暮然语气微弱。 沈慕双笑了笑：“ 那你负不负责？” 暮然不经挑逗，清冷的眸子微敛，问了一句：“ 那你要咬回来吗？” 沈慕双顺着他的病服领口往下望，吞了吞口水，也微微红了脸。 她只是调戏一下，没想到禁欲的小朋友那么认真。 她轻咳一声，说：“ 那倒不用，你以后帮我一点小忙就好。” “ 什么忙？” 沈慕双轻笑：“ 帮我洗…… ” 她话音未落，暮然一双冰冷的桃花眼突然变得很有侵略性，看得沈慕双心悸：“ 你确定真要我帮你洗？” 沈慕双看着暮然，心里发慌。 得了，调戏过头了，小朋友化狼了。 又冷有野的大灰狼，又奶又软的小白狗，都是他的模样。 这反差魅力也忒大了。 沈慕双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耳朵，撇开眼道：“ 我逗你的啊…… 别那么认真。” 暮然沉声又问了一次：“ 什么忙？” “ 姐姐想去纹身，你带姐姐去？” 分卷阅读61 沈慕双指了指暮然的小臂：“ 你的花纹得挺好看的。” 暮然脸上平静：“ 纹身很疼的。” “ 很疼那你为什么还要在伤口上纹？” 沈慕双看着暮然，不经意似的问。 某个画面在暮然的脑海里一闪而过，消逝得太快，暮然没能及时捕捉。 他用微凉的声线轻轻说：“ 忘了。那时候想纹，就纹了。” 暮然垂眸，浅色的瞳孔掩了一半。 半明半灭地，里面有浮沉的光。 病房里或许是太安静了。 沈慕双忽地在那一刻听见被自己忽略了一个多月的心跳声。 那么明显，无处掩藏。 “ 暮然。” 她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唤他的全名。 沈慕双微微偏头，手指搭在他的手上。 “ 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暮然浑身一震。 沈慕双手指微微收紧，抓住他的，不让他逃离。 她笑了笑，柔声说：“ 我也不知道。” “ 那我们一起学，从什么是喜欢开始。好吗？” ☆、自然醒 沈慕双坐在床沿剥橘子。 剥了的橘子皮放在腿上，带着点酸味的橘子香气很淡，没能盖过她身上淡雅的紫罗兰味，冬日的阳光从窗外透进来，照得人浑身都暖洋洋地，越发使人怠惰了。 唐悠然看着睡在病床上的暮然，意外地发现他这次睡觉居然没有皱眉。 她的橘子刚剥完，或许是面前这张画面太美好，唐悠然看了手上的橘子半晌，大发慈悲地塞了一片进陆沉的嘴里。 陆沉关着声响打游戏，被她塞了一口东西也没细想是什么，下意识咀嚼了两下，然后被酸得皱起了五官。 他放下手机直接拿起唐悠然手上剩下的那橘子，一个不剩地全塞进了自己嘴里，双颊鼓得像只贪心的仓鼠。 唐悠然愣了几秒，瞪着陆沉正想破口大骂，又想起这里是医院，压低嗓子咬牙切齿地低吼：“ 你嘴怎么那么大！想吃不会自己剥？” 陆沉斜睨了她一眼，嘴里疯狂咀嚼，好不容易咽下嘴里酸得快成柠檬精的橘子才说道：“ 别人碗里的东西永远比自己碗里的好吃。” “ 去你丫的…… ” 唐悠然正想虎扑上去给陆沉一个教训，却被他一手按回了椅子上。 陆沉拿起桌边的一颗橘子轻轻捏了捏，挑眉一笑：“ 你信不信我剥的一定比你剥的好吃？” 唐悠然翻了他一个白眼：“ 我呸！” 沈慕双坐在床沿上看他俩闹腾，温柔地笑了。 暮然其实在那天晕倒睡了一觉后就没事了，但暮少清坚持让他留院观察一个星期。 十三班里的人似乎都知道暮家人有多忙，每天总会派两个不同的代表过来陪暮然。 最应该来的林南山一次也没来过，却天天让人送一堆水果来。 少年人自尊心强极了，道歉的方式总是别扭得可爱。 沈慕双将剥好橘子后就用湿纸巾擦了手。 她垂眸看着床上的少年，带着点橘子酸甜气息的指戳了戳暮然的眉心。 她轻笑：“ 你想装睡到什么时候？” 暮然平静的脸上出现一丝裂缝，眼睫毛颤了下，缓缓睁开眼。 一双桃花眼清明，没有刚睡醒该有的迷蒙茫然。 沈慕双笑他：“ 你以后要是去做明星了，可千万别演戏。” 暮然抿了抿唇，撑着床支起了上半身。 沈慕双将一瓣橘子放到他嘴边，暮然耳尖微红，正想用手接过自己吃，却被沈慕双喝止。 柳叶眉微挑：“ 你洗手了吗就这么用手拿。” 暮然顿时垂下手，只是仍然不张口。 沈慕双哄他：“ 我尝过了，甜的。” 暮然无奈抬眸。 他的意思难道是怕酸吗？ 他看着沈慕双似笑非笑的神情，明白了她这是又在逗自己。 浅色的瞳孔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旁边的陆沉和唐悠然，发现他们正专心吵嘴没空注意这边时，暮然飞快地叼走了沈慕双手上的橘子。 沈慕双当然没忽略掉他的小动作。 她也只是打算调戏一下，否则暮然都闷在这间房里三天了。 她抽出一张湿纸巾帮暮然擦手，她一根一根轻轻擦拭，简单的动作被她做得细致又温柔。 她穿着杏色的毛衣，整个人看起来柔柔糯糯地，总让人想伸手抱一抱。 抱抱看她的人会不会也和她的性子一样柔软。 沈慕双将湿纸巾扔进垃圾桶里，将手上的橘子都塞进暮然手中。 “ 不逗你了，剩下的自己吃吧。” 暮然眨眨眼，缓慢地低下头，闷闷地应了一声。 沈慕双一头雾水 分卷阅读62 地看着他，不明白小朋友怎么突然就变得焉了吧唧的。 明明刚刚喂他的时候耳朵尖还红红的呢。 沈慕双没多想，走出了病房来到医院的草坪上。 雪铺了一地，薄薄的一层，已经是一月了。 医院的墙、地上的雪、天上的云、和路过的医生护士，所有的一切都是白的， 沈慕双有些头晕。 原来不只五彩缤纷才能让人眼花，一整片白也能。 沈慕双来到这几天和暮然来过好几次的地点，略略坐一坐又起身离开。 她回到房间的时候，唐悠然吃着橘子、陆沉打着游戏，而暮然则坐在床上，抬眸看着她。 她坐到床沿，将藏在身后的手露了出来。 红色的三色堇开在她手心，美丽而脆弱。 暮然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掌心的花，沈慕双却只是笑着问：“ 漂亮吧，看到这朵花的时候开心吗？” 三色堇在她手心里似乎有了灵魂，花瓣微微扬了扬，像在舒展筋骨，又像意气风发地在展示自己。 暮然点了点头：“ 嗯。” “ 这是一种喜欢。” 沈慕双弯唇，眼神温柔得不像话：“ 喜欢有很多种，其中一种就是你看见它的时候会很高兴，看不见的时候会很失落。” 暮然瞳孔有一瞬间的空洞。 沈慕双抬手摸了摸他的头：“ 但是这只是喜欢。” “ 我也很喜欢这朵三色堇。因为喜欢，所以把它摘下来藏在手心里，不肯让其他人看见。” “ 但如果我爱这朵三色堇，我会每天给它足够的阳光、养料和水，照顾它不让它受到伤害。” 暮然脸上表情不多，却像越来越空白。 像是做了一道很久的数学题，好不容易得到了答案，却被告知那题答案是另一种解法。 茫然，还有些无措。 沈慕双心下微微叹了口气，却又不感到失望。 她有足够的耐心。 唐悠然看着他们两人，一双眼珠子滴溜溜地转。 虽然不明白两人在说什么，却又想到了之前看过的一部叫做《后会无期》的电影。 于是她说：“ 喜欢是放肆，而爱是克制。是这个意思吗？” 沈慕双和暮然齐齐看向她，像是没想到她会忽然嘣出这么一句。 唐悠然被看得有些尴尬，低头继续吃橘子：“ 你们当我什么都没说…… ” 一旁专注打游戏的陆沉却笑了：“ 你搞这么文艺做什么？” 陆沉抬头看她，笑着说：“ 用白话文讲会死？” 唐悠然直接拿起桌上的橘子皮砸他：“ 你今天很欠扁。” 陆沉躲了一下，看着暮然抬了抬下巴：“ 喜欢就是让自己爽，爱是想办法让对方爽，之后再自己爽。” 唐悠然：“ …… ” 唐悠然：“ 陆爷，您说的话总是精辟又直白。” 陆沉弯唇一笑：“ 谢谢，不过不要太崇拜我。” 唐悠然不理他了，对着沈慕双和暮然说：“ 我看见你们总是很高兴，所以我喜欢你们。” 陆沉捂着心脏，高大的少年装出一副小兔子受惊的模样居然也有点可爱：“ 你暗恋了我那么多年，今天终于忍不住要跟我告白了吗？” 唐悠然：“ …… ” 唐悠然侧头，嘴角抽搐了几下，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陆沉：“ 你知道电影里的反派都是怎么死的吗？” 暮然从沈慕双手里接过那朵花，好以整暇地接了一句：“ 死于话多。” 沈慕双看着那两人又在开始耍宝，正想着要不要上去劝一劝时，病房门就想起一串敲门声。 小护士探出头，露出一张可爱的脸，有些怯怯地提醒道：“ 那个…… 探病时间已经过了喔！” 沈慕双站起身，微笑着朝她点了点头。 她友好的态度让小护士松了口气。 小护士原以为住单人病房的有钱人都刁蛮任性，没想到居然都还挺乖的…… 而且长得也太漂亮了。 无论是那位跟她打招呼的女孩，还是那个坐在病床上的男孩，都美得像一幅画。 沈慕双看了暮然一眼，意有所指地道：“ 后悔了没？” 暮然抬眸，清冷的面庞上有一丝不解：“ 什么？” 沈慕双微微弯腰，一只手撑在床沿，猛地往暮然面前一凑。 看着暮然略略放大的瞳孔却没后倾半分的反应，她轻笑：“ 后悔装睡，没睁开眼睛多看看我呀。” 暮然一开始没想到这层，被她这么一提却又红了耳朵。 认真想一想…… 好像是真的挺后悔的。 他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沈慕双也不在意，逗得太多把人惹急化狼了，反过来咬她可就不好玩了。 唐悠然和陆沉一路骂骂咧咧地走出病房。 分卷阅读63 沈慕双拉了拉窗帘，确定一会儿午后猛烈的阳光不会让暮然睡觉时觉得刺眼后才缓步走了出去。 沈慕双退出房门前，柔柔一笑。 冬日的暖阳洒在她身上，小酒窝醉人，看得人心里都暖呼呼地。 “ 暮然，明天见。” 希望你有个美好的白日梦，安稳地睡到自然醒。 ☆、长大 昨夜下了场大雪，气温又降了好几度。 还有两个星期就该放寒假了。 谢子安早上睁开眼时就看见沈慕双坐在桌前不知在跟谁打电话，她揉了揉眼睛，刚睡醒时所有感官都不灵敏，只隐约猜到和沈慕双通电话的那位是暮少清。 谢子安将被子裹紧，无声地挣扎着，最后还是慢吞吞地下了床。 沈慕双这时也正好挂了电话，回头看见她醒了，就说：“ 子安，早安。” 谢子安打了个呵欠：“ 早…… ” 沈慕双看着她不急不躁的样子，有些困惑地往窗外看了看。 谢子安问她：“ 怎么了？” 沈慕双犹豫了一会儿，指了指窗外：“ 子安…… 你是不是跟你的实验当事人约好了要出门？他好像在外头等很久了。” “ 我今天没跟他约啊。” 谢子安懵了三秒，快步走到窗前往下看。 谢子亦正坐在摩托车上，手插在口袋里看着雪地出神。 谢子安呆怔在原地，立刻爬回床上翻出手机。 她给谢子亦拨了通电话，她开着免提，手上动作极快地从衣柜里翻出牙刷毛巾。 电话那头一接通，谢子亦还没说话就被谢子安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 谢子亦你有病？站外头摆什么姿势？你当你拍海报呢？冷死了没？没冷死就滚回家穿好衣服再滚出来。我前几天跟你说的话你压根没听进去，让你别老做些会生病的事，你长大了肯定后悔。我…… ” “ 顾以安…… ” 谢子安骂到一半，听见谢子亦那有气无力的三个字，瞬间安静了下来。 谢子亦拿着手机，眼底的情绪就像一滩死水，入了魔一样死盯着眼前那片白。 他拿着手机的手在颤抖，语气却平静得不像话：“ 我爸没了，你还要我吗？” 谢子安拿在手上的毛巾掉在了地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看着手机上数着的一分一秒，明白自己不应该在这种时候沉默，但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连安慰他都做不到。 她忍着不稳的情绪，尽量表现出平静的样子：“ 怎么回事？” “ 昨天车祸。” 谢子亦的父亲曾经也是谢子安的继父，他是个有些长得挺和蔼的司机师傅。 只是谢子安那时很抗拒她母亲再婚，压根没去注意那个男人。 他越热情亲切，谢子安就越是抗拒他。 最后一次见那位继父，他们还是不欢而散的。 她和谢子亦那时做了一件事，以至于谢子安现在回想起来的时候，也只剩下继父那张大发雷霆的脸。 死亡来得很突然。 过了半晌，谢子安才沉声说：“ 等着别动。” 她将手机扔回床上，整个人站在原地懵了数秒才慌慌张张地冲进浴室里洗漱。 沈慕双在旁边听了个全程，对于别人的事也不好开口，只能提醒道：“ 你好好陪陪他吧，这事对他打击应该挺大的…… 躁郁症可能更严重。” 谢子安将口里的泡沫吐掉，低着头回了一句：“ 他演的。” “ 什么？” 沈慕双没听懂。 谢子安漱了口，直接在沈慕双面前换起了衣服：“ 躁郁症，他演的。” “ …… ？” 沈慕双脑子里千回百转，想不通谢子亦的目的在哪里，但看谢子安沉重而慌乱的表情，也不再多问。 谢子安将床上的手机拿起来，随手翻了翻包包，又有些歉意地回头：“ 对不起啊双双，我今天应该不能跟你一起去探望你的实验当事人了。” 沈慕双摇摇头：“ 没事，我明白。你还是赶紧下去吧，他…… 看起来不太好。” 谢子安匆匆下了楼，直直奔向雪地里那抹颜色。 桀骜少年低着头，看着那片雪，像是站在无人之境，孤独悲凉。 长靴踏在他面前，耳边还有细微的喘息声。 谢子安将围巾围到了他身上。 沉默的少年像是终于站累了，支撑不住地倒进了谢子安怀里。 她没推开他，只是伸出手虚抱着他，拍了拍他的背。 他们像两个孤独的人在雪地里互相取暖。 沈慕双站在窗边看，转过身轻轻叹了口气，拿起背包出了门。 她走出宿舍，来到了平时不会来的办公室，看着坐 分卷阅读64 在靠近走道的办公桌上喝着枸杞的沈父，叫了一声：“ 爸。” 沈父一惊，拿着保温瓶的手一抖，被呛得咳起了嗽。 他抬眼看向自己缓步走近的女儿，疾言厉色：“ 叫老师，你当学校是咱们家吗？” 沈慕双哪里怕他，不急不缓地走着。 沈慕双来到澄晋做实验作业，明明应该能经常和沈父见面，但其实两人这几个月来见面的次数十个手指都数的清。 澄晋是有钱人家读的学校，校园范围广是一个原因。 而其次，两人都忙。 沈父现在带着一班高三的学生，天天操心的事就不只一件，而沈慕双也得忙自己的东西。 沈慕双拿起沈父桌上的猕猴桃，拉开他的抽屉掏出一把小刀就开始剥皮。 沈父也没再说话，朝保温瓶里吹一口气又继续喝。 “ 怎么突然来找我？” 沈慕双轻笑：“ 我想你了还不行吗？” 沈父吹了吹小胡子，佯装生气，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够了起来：“ 得了吧你。” 沈慕双耸了耸肩：“ 明天周六我跟你一起回家吧。” 沈父一脸惊奇：“ 你不是正忙着呢吗？怎么突然要回家？学校里有小孩欺负你了？” 沈慕双笑了。 她不过就是想和沈父一起回家，也不知道这位父亲的脑回路是怎么想到女儿被欺负这上面去的。 沈慕双将沾了汁的刀抹干净，将猕猴桃放在沈父桌上：“ 你都会说是小孩了，怎么可能还欺负得了我。” 她拿起背包柔柔一笑：“ 先走啦，记得想念我。” 沈父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沈慕双就自己走出了办公室。 他看着桌上被切好的猕猴桃，忽地惊觉这位以前总撒娇让他帮着削皮剥皮的小姑娘真的已经长大了。 好像是一瞬间的事，让沈父打从心底地意识到，小棉袄是真的长大了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21年很长。 可看着女儿成人时，却又觉得，如果能在长一点就好了。 沈父叹了口气，将保温瓶盖起来，给孩子她妈打了个电话。 “ 老婆，你可能要从大姑娘变成老姑娘了。” 孩子她妈：“ …… ” 孩子她妈：“ 你今天想吃红烧锅子了是吗？” 沈父：“ …… ” ☆、橘子 沈慕双来到医院却看见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正等在病房外。 女孩身上穿着澄晋的校服，手上拿着书包，靠着墙看天花板。 沈慕双很确定自己从来没见过她。 女孩见沈慕双正要推开门进去，往旁边侧了侧身，颔首让出位置。 沈慕双看见了她胸口上的名牌。 ‘严晴 ’ 沈慕双想起暮然曾经跟自己提起过这位女孩，是林南山的女朋友。 沈慕双握住门把手的手顿了顿，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将门打开。 她和女孩一起站在病房外，没有交谈。 病房里，林南山站在暮然的床前，一张脸绷得紧紧地，像便秘一样。 暮然低着头在剥橘子皮。 他正打算下床将皮扔进垃圾桶里，林南山却比他快了一步将橘子皮都扔进了垃圾桶。 暮然看着林南山的背影，没说什么，却在他转身走回来的时候递了一半的的橘子过去。 林南山拿着那半个橘子，突然觉得眼睛有些干涩，他眨了眨眼，终于吐出第一句话。 “ 我们算和好了啊？” 暮然塞了一瓣橘子进嘴里，嚼了两下问：“ 我们吵过架吗？” 林南山愣了半秒，没反应过来：“ 你晕个倒就失忆了？我们前个星期在教室…… ”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明白过来暮然的意思，又刹住了嘴。 他看着手上的橘子，心情五味掺杂，却还是勉强笑了笑。 “ 我买的橘子甜不？阿爸跟你阿娘选了好久的。” 十分钟后，林南山眉飞色舞地调侃，拿起一瓣橘子刚下第一口，橘子汁喷涌而出就被他吐回了手里：“ 我去，这什么玩意儿！？这橘子成精了吧！” 暮然吞下一瓣又将另一瓣橘子往嘴里塞，动作优雅，眉眼冷淡：“ 你俩精心选出来的橘子精。” 林南山看着暮然面不改色的吃着那酸得掉牙的橘子，满脸难以置信：“ 你味觉失灵了吧儿砸？怎么吃得一点反应都没有，不酸吗？？？” “ 还行。” 暮然咽下橘子，喉结微微滚动了下：“ 就是没别人剥的甜。” 林南山没听懂，呆呆地 ‘蛤 ’ 了一声。 暮然斜睨了他一眼，没解释，懒洋洋地躺在床上晒太阳，橘子一瓣一瓣地塞进嘴里，像书里儒雅又略带一点纨绔的贵公子：“ 严晴陪你来的？” “ 分卷阅读65 嗯啊。” “ 你舍得让她站外面等那么久？” 林南山搔搔头，脸上有些尴尬：“ 这不是怕你跟她不熟，她进来你不自在嘛。” 林南山见暮然满脸不在乎的样子，走到门口将门打开才发现沈慕双也来了。 他笑嘻嘻地跟沈慕双打了声招呼：“ 姐姐好！” 沈慕双看着他那神采飞扬的样子，猜到这两人大概和好了，也笑着说：“ 南山同学好。” 林南山拉着严晴的手走回房里，却发现那位懒散得像只猫一样的少年早已在床上坐直了身体。 林南山看了看没任何意外的沈慕双，又看了看异常正经乖巧的暮然，摇着头在心里 ‘啧啧 ’ 两声。 套路，满满的都是套路。 沈慕双捡了一片暮然手上的橘子吃，刚入口的那下她皱起了眉，随后又舒展开来，神情和平时一般无二。 她抢走了暮然手上剩余的所有橘子，一瓣一瓣塞入嘴里，看得林南山也有些怀疑人生。 林南山问道：“ 双双姐，这橘子阿然剥的。你…… 吃得不酸吗？” 沈慕双回头问了一句：“ 阿然剥的？” 随后又做出了一副仔细品尝的表情，柔声轻笑：“ 挺甜的。” 林南山有一瞬间怀疑味觉失灵的是自己，于是他捡起一片再次尝了尝，却还是酸得他皱眉。 他看了看三两下就将橘子精吃完了的沈慕双，发现她还是浅笑着，甚至已经拿起了另一颗橘子在剥了，喃喃自语道：“ …… 我说不定得去看看神经科。” 严晴走到桌上问了一声，得到首肯后也开始剥起了橘子。 她剥橘子皮剥得飞快，沈慕双剥到一半时她已经将整颗橘子都剥好了。 严晴剥完后却不自己吃，直接塞进了林南山手里。 她声音柔软：“ 这个甜的，可以中和一下。” 林南山突然有些明白暮然说的 ‘没别人剥的甜 ’ 是什么意思了，他现在还没吃都已经觉得甜了。 被自己的小女朋友甜到的。 林南山厚着脸皮，也不管同在一起的暮然和沈慕双了，坐到严晴旁边抬着脸说：“ 那你喂我。” 严晴：“ …… ” 严晴：“ 有手有脚自己吃。” 林南山：“ 手刚废了。” 严晴：“ …… ” 严晴想伸手去拧林南山的耳朵，可碍于现场还有人在，又只能堪堪收手，红着脸憋出一句话来。 “ 爱吃不吃，不吃拉倒。” 沈慕双在一旁给听笑了，又怕小姑娘面子薄，低着头把自己调整成了震动模式。 她挑着暮然的下巴，让他把头转到左侧去，自己也将头转向另一边，忍着笑说：“ 喂吧，当我们不在场就行。” 沈慕双继续剥橘子，视线也不再往那边看，听见咀嚼的声音，猜到严晴大概是迫于无奈喂了。 暮然扭着头，莫名觉得有些烦躁。 尤其当林南山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轻飘飘地来了一句：“ 阿然，我觉得别人喂的橘子比别人剥的橘子还甜诶！” 时，暮然就更加烦躁了。 他甚至开始思索把人直接从房里赶出去的可能性了。 就在他想到这个举动大概会让沈慕双在心里给他扣多少印象分时，柔软冰凉的指尖触到了他的眉头。 沈慕双柔柔地笑着，轻轻抚平暮然皱着的眉头。 两颊的小酒窝若隐若现，沈慕双将一瓣橘子蹭了蹭他的唇，双眸里有朦胧的温柔：“ 乖，咱们不气，姐姐喂你。” 暮然看着她，张口含下那瓣橘子，心里翻腾起一股酸涩又甜蜜的浪花。 她是真的…… 只把他当作一个需要被照顾的小朋友。 明明温柔到极致，却仍然让他不满足。 沈慕双看着暮然逐渐变得空洞的眼神，心下一跳。 暮然的神情和在天台失控的那次逐渐重叠，沈慕双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却下意识地抬手捏了捏他的耳朵。 暮然耳朵敏感，一碰就红，红了眼神就开始闪躲，控制不住地唤了她一声。 沈慕双看着他的反应，在心里舒了一口气。 果然什么方法都没有调戏来得管用。 她双手还剩一半的橘子，笑着说：“ 阿然。” 暮然耳尖的红还没消，冷漠的眉眼染着烟火气，嘴角微扬，轻轻地用鼻音应了一声：“ 嗯。” “ 喜欢是有两颗橘子，我把酸的吃了，把甜的留给你。” 暮然目光灼灼，像一丛火，烧得那么热烈。 可偏偏沈慕双目光似水，轻声细语就浇熄了一切。 “ 喜欢有很多种，不只是占有、控制和摧毁。” 沈慕双轻笑：“ 喜欢是件很幸福的事情，像橘子，有酸的有甜的。但不管是什么味的，你剥开它的时候，都是怀着期待的。” “ 酸的橘子也有 分卷阅读66 一百种方式变甜，比如…… ” 沈慕双抬眸，眼眸里盛着一汪春水，让人一不小心就陷了进去。 “ 橘子是你给我挑的、橘子皮是你为我剥的、橘子肉是你喂我的…… ” “ 喜欢和爱有时候会带来伤害，但人们对于喜欢和爱的初衷，都来源自于它们带来的幸福。” 沈慕双微微俯身，橘粉的唇彩给她的唇点上了光泽，看起来柔软又湿润，阳光洒在她身上，就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 暮小然，我们都特别特别喜欢你呀。如果可以，也请你特别特别喜欢我们，好吗？” …… 沈慕双回到宿舍里，打开电脑开始写实验作业。 实验作业的三个月快结束了，因为寒假，沈慕双其实算是多了一个月的时间能陪在暮然身边。 等寒假过了，沈慕双就要回到南林了，到时候和暮然见面的次数只会多不会少，治疗进度自然而快不了。 有些事…… 她想尽快做好。 沈慕双翻回了前年的暮然碰到的那件抢劫案，这已经是她第七次读这篇文章了，但她仍然仔仔细细地读了起来。 电话铃声响起，沈慕双看了眼来电显示，接了起来。 “ 喂，子安？” “ 双双，我问你。” “ 实验学生能把实验当事人带回家里养吗？” 沈慕双：“ …… ” 谢子安也觉得自己这问题问得很奇怪，只能解释道：“ 子亦他…… 爸爸过世了嘛。他家里也没人了，这小孩也才18岁，书又没读好，一个人待家里也怪可怜的。我就想问…… 南林有没有 ‘领养 ’ 实验当事人的手续能办？” 沈慕双身子微微往后，靠在了椅背上，一只手捏了捏山根：“ 我有点好奇…… 这种事你怎么会想到来问我？” 谢子安回答得理所当然：“ 因为你好像什么事都知道嘛！” 沈慕双又好笑又头疼，刚刚看了一长篇的报道，脑袋晕眩得很，居然真的跟谢子安认真地讨论了起来。 “ 先不说有没有这种手续能办，你还是个大学生，你怎么照顾他？二月尾我们就要回南林了。” 沈慕双顿了顿，话里带了些迟疑：“ 子安…… 你真想养他？” 谢子安垂头看着枕在她腿上睡得极不安稳的谢子亦。 谢子亦睡着时，身上的戾气和尖刺好像都收了起来，像只给谢子安亮了软肚皮的小刺猬，信任又依赖。 谢子安微微地叹了口气，伸出手顺着他有些硬的发顺了顺，寻思着找一天带谢子亦去把头发染了，对着电话那头轻声说：“ 也不是…… 不行。” “ 我妈在我19岁那年也走了，保险金还有，我也能去打工，我们大学再读两年也毕业了。最重要的是…… ” “ 双双，我现在是真的放不下他了。” “ 虽说我们也没血缘关系，我妈和他爸最后也离了婚。但我和谢子亦勉强也算…… 唯一的亲人了吧。” 沈慕双有些疲惫，脑海里闪过无数的解决方法。 沈慕双当然也想帮忙，但比起帮忙，她现在更需要的是理智。 她不能跟着谢子安一起沦陷进感性的漩涡里，她们在努力寻找最适合的解决方案。 于是沈慕双柔声说：“ 可是子安，他今年已经19了，已经是能够自立的年纪了。就像你当年19，不也熬过来了吗？” 谢子安伸出食指，轻轻点了点谢子亦的鼻尖，见他微微皱眉，声音放得更轻了。 “ 19也是…… 小朋友啊…… ” 那一瞬间，沈慕双脑海中浮现了暮然的脸。 她的小朋友…… 也是十岁就没了父母。 “ 而且就是因为我熬过来了，所以我更不想让他再熬一次我走过的路。” 谢子安忽地笑了，像是在自嘲，又像是在打趣：“ 他那么嚣张，怎么能像我一样…… 去跟别人低头呢。” “ 我舍不得，我不允许，我心疼。我想给他一条能永远仰首阔步的路，我给的起，我不会听劝的。” 谢子安说得直白，沈慕双自然不会假装自己听不懂。 沈慕双听着谢子安越来越坚定的语气，嘴角微微勾起。 “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 “ 我一会儿帮你跟教授说说。如果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一定一定要告诉我。别像以前那样闷不吭声。” 谢子安语气轻松，整个人豁然开朗了一样：“ 谢谢，要是真的有需要，我一定会说的。” 谢子安想起前几年发生的事，忍不住笑道：“ 我怎么可能还敢闷不吭声，那时被你们三个围着做了一个星期的思想教育，我现在再怎么样都不想再体验一次了。” 沈慕双似乎也想起了那幕，笑着说：“ 小事你爱瞒就瞒，我们才不理你呢！大事你要是还自己闷着，我们三个 分卷阅读67 一定要跟你急。” “ 好了，我挂了。谢子亦在你那吧？好好照顾他吧，我一会找教授问到答案再私讯你。” “ 嗯，拜拜。” 沈慕双刚挂了电话就直接又拨给了林之天。 “ 教授下午好，我有件事请教您。” 沈慕双一向不喜欢拖泥带水，礼貌地打了招呼后就单刀直入地跟林之天说起了谢子安和谢子亦的事。 解释完原委后才问道：“ 您看学校有没有什么好方法能帮帮那少年，或者您有什么好建议呢？” 林之天也爽快地回了一句：“ 我的建议是，18岁就该让男人去闯荡江湖。” 沈慕双：“ …… ” 沈父也颇爱看武侠剧，于是沈慕双信手拈来：“ 江湖险恶，防不胜防。他长姐觉得他还需再闭关修炼几年，方能仗剑走天涯。” 林之天无语片刻，问：“ …… 你怎么连这种话都接得上来。” 沈慕双也不客气地回敬：“ 您怎么连这种话都敢对着学生说出来？” 电话那头传来林之天妻子喊他吃饭的声音，沈慕双看了看时间，确实已经到了晚餐时间了。 林之天对着电话那头的沈慕双语速极快地道：“ 之前有一个，但人家是家里领养的十岁的实验当事人。我不确定子安的这种情况能不能申请，一会儿我帮你们看看，你注意检查邮箱。” 沈慕双知道没人能看见她点头，却还下意识地颔首：“ 好，谢谢教授。” 林之天语气轻松：“ 你们注意保暖，按时吃饭。帮我转告一声子安，让她也照顾好她自己，别太过担心，把自己搞得也有了心病。” 林之天没发脾气的时候是个风趣又温和的教授。 这种关心学生的话沈慕双听过不下百次，但每次都会乖乖应好，从来没有敷衍之态。 沈慕双笑得温暖，对着林之天道：“ 会的。那就先提前祝教授，新年快乐，合家平安。” 刚挂了林之天的电话，下一秒手机又响了起来。 沈慕双看着来电显示，手从山根移到了太阳穴上，心想今天的电话真是一个接一个…… 她拉开绿色箭头：“ 暮先生，您好…… ” “ 对，麻烦你了。” “ 能麻烦您跟我说说暮然…… 日常一点的事吗？” “ 好，那您发我邮箱吧。” “ 谢谢。” ☆、打雪仗 暮然出院的这天，澄晋这里下了场大雪。 十三班的同学都把自己裹成蚕宝宝来到了医院。 沈慕双穿了一件米白色的针织毛衣搭着可可色的格子短裙和黑褐色靴子，加绒的过膝袜显得她的腿比例更加修长了。 她走进医院，将外面穿着的浅色长外套搭在小臂上到楼上找暮然。 其他的同学则在医院外的小公园等候。 沈慕双正想推开房门时，房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两人都被没预料到会有人同时开门，沈慕双盯着暮然穿着高领灰色羊毛衫的脖子，看着因为衣服服帖而微微有些线条和弧度。 暮然明显是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典型身材，意识到这点的沈慕双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第一次有 ‘小朋友真的是个成年男人 ’ 的想法。 暮然盯着沈慕双的发旋，又闻到了她身上温柔淡雅的紫罗兰香气。 他看她盯着自己胸口发呆，忍不住轻笑，一笑胸口就跟着起伏，衣下那点绷紧的肌肉就更明显来。 他伸出手指，点了点沈慕双的额头：“ 醒醒。” 沈慕双从暮然带笑的语气里，居然听出了一丝调笑的意味，吓得她赶紧回神，后退一步，侧了侧身让出道，顺便将脸上的燥热压了下来。 沈慕双觉得自己堕落了。 她刚刚居然有一瞬间想大力扯开暮然身上那件高领贴身的羊毛衫。 小朋友才刚成年三个月啊！ 太罪恶了。 她拍了拍脸颊，等着暮然先走，却发现暮然根本没动。 她一脸疑惑地抬头看他：“ 你怎么不动？” 这句话听起来有些熟悉。 尽管暮然知道她不是那个意思，却还是无法控制思想不歪。 他咳了几声，拿着一小包行李，习惯性地低头对沈慕双说：“ 你先走吧。” 沈慕双看着暮然的表情，总觉得不太对劲。 但她没多问，依言先走了几步，陪着暮然一起去柜台办手续了。 两人走出医院，直奔小公园 结果刚踏进入口，就被迎面来了一击。 ‘啪—— ’ “ 我丢！林南山，你做什么打我然哥的脸！！！你知道他那张脸多珍贵吗！！！我跟你拼了啊啊啊啊！！！” “ 哪个混蛋扔的我双双姐的脸，我 分卷阅读68 踏马杀了你啊啊啊啊！！！” “ 林南山，阿然要是毁容了，你一定会遭天谴的。” “ 双双姐…… 你没事吧？” 沈慕双默默拂开了脸上残留的雪，睁开眼才看清白茫茫的一片中，十三班的小朋友们正在雪地里狂奔，不时还有雪球以极快的速度掠过眼前。 这群小朋友大概是在外头等得无聊了，直接就地取材玩起了打雪仗，还顺便将刚到的沈慕双和暮然一起卷入了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里。 暮然冷着脸拍了拍身上的残雪，皱着眉问沈慕双：“ 你没事吧？” 沈慕双没摇头也没点头，默默蹲了下来，抱着膝盖，像个自闭了的小孩。 暮然清冷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担忧，正想蹲下身去看看她有没有受伤，手上就被沈慕双塞进了一个东西。 是一颗搓得特别圆的雪球。 沈慕双站起身，将自己手上的那颗雪球捏了捏。 她抬眸看了看眼前的场景，悄悄在暮然耳边说：“ 这个里面包了石头的，扔身体就好，别扔头和脸。” 暮然：“ …… ” 怪不得比一般雪球还重。 沈慕双躲开一个正好飞向她的雪球，拉着暮然的手腕跑进战场里，笑眯眯地问：“ 刚刚是谁扔的我呀？” 所有人玩得正欢，沈慕双也没想等他们答案，回身将手上的雪球扔向了林南山。 林南山一脸惊悚地看着一向温柔的沈慕双将雪球扔到他身上，看着那散开的雪中甚至还有一块黑色的小石头。 我去！这他妈怎么还包了石头，谋杀啊！ “ 姐姐我没扔你，你为什么扔我啊！？我的心很痛，你不疼我了。” 沈慕双迅速蹲下身又捏了好几个雪球拿在手里，站起身：“ 那没办法呀，谁让你刚刚扔姐姐最喜欢的暮小然呢？” 站在沈慕双身后的暮然在听到那句话后，身体微僵，出神地看着沈慕双的背影。 沈慕双垫了垫雪球的重量，笑得像只满肚子坏水的小狐狸，灵动又可爱：“ 放心，姐姐这次里头没装东西了。保、证、温、柔、哟！” “ 我去…… 小晴救我！！！” 沈慕双这才注意到，原来林南山把严晴也带来了。 严晴眨了眨眼，侧身躲过飞来飞去的雪球，手上的小雪球一扔，正中林南山的脸部。 林南山：“ …… 小晴，你也不爱我了。” 严晴蹲下身重新搓起雪球：“ 打雪仗不谈感情。” 唐悠然一听，乐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南山，你也有今天。” 然后唐悠然就被陆沉忽地将头往下压，坐了个标准的90度鞠躬，躲过了林南山的雪球攻击。 唐悠然弯着腰没看见发生了什么，将手上捧起的雪糊到了陆沉的脸上，冷得陆沉低咒了一声：“ 靠。” “ 唐悠然，你这属于恩将仇报。” 陆筱浅见林南山意图攻击自家姐妹，捏着雪球拼命往林南山身上扔。 沈慕双见暮然一脸事不关己平静淡泊的模样，心里一股恶劣感翻涌，将原本要扔林南山的雪球砸到了暮然身上。 暮然无奈地看着沈慕双，心里觉得这位成年三年的姐姐有时候是真的幼稚得可爱。 沈慕双笑着看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忽地被暮然一手抱紧了怀里。 加上天台那次，这次算是他们第二次拥抱了。 暮然的体温微烫，有淡淡的薄荷香气和烟草味，清新好闻。 沈慕双的耳边就是暮然的心跳，偏快的心跳声像是会传染，让沈慕双的心跳也跟着加速，心里的小鹿似乎有一瞬间迷了路。 沈慕双下意识要推开他的动作僵硬了片刻，突生出一股无力反抗的错觉。 这年冬天太冷，他的怀抱太暖，让她有些舍不得离开。 她想，自己大概是被冻傻了吧。 暮然看着差点砸到沈慕双的雪球，抬眸看着林宥谦，眸光微闪。 林宥谦缩了缩脖子，转身正准备逃远一点，却仍然没躲过暮然那一击扔铅球似的强力攻击，整个人正脸扑进了雪地里。 他从雪地里抬起脸，觉得自己脸都被冻僵了，哀怨地控诉大喊：“ 然哥你要相信我！我真不是故意要攻击姐姐的。” 其他同学哪理林宥谦，见他扑倒在地就大笑着往他身上坐，把人压在雪地里不让起身。 林宥谦被冷得要死，却也只能在雪地里挣扎：“ 你们几个玩叠罗汉呢！？跟我赶紧起开，否则以后别跟我借东西！老子一个都不借了！” “ 哈哈哈哈哈哈哈，别气别气。等再叠多几个人上来就让你走。” “ 喂，屁股挪挪，给爷腾个位置。” “ 你们没有良心！怎么能压人家身上呢？赶紧把雪塞杰尼龟的衣服里啊！这大好机会的，别浪费！” 林宥谦看着开始扒拉他衣服塞雪的家伙，崩溃喊道：“ 分卷阅读69 你们没有心！！！” 沈慕双从暮然怀里退了出来，脸上有些红，看着那边那群混战，又快速地揉了几颗雪球到处扔人，有几颗甚至打到了暮然身上。 暮然也加入了战局，将揉出来的雪球砸到陆沉的头上，被陆沉咬牙切齿地反击：“ 我靠！这么大一颗，你他妈想扔死我。” 暮然那颗大雪球扔到陆沉头上，看得唐悠然都有些疼了。 于是她也合力攻击起来暮然，边扔边说：“ 阿然，把我扔你的这些全算在陆沉头上去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陆筱浅也笑着将雪球扔向暮然的方向：“ 那我的也算在陆沉头上吧，谢谢！” 陆沉：“ …… ” 这些年终究是错付了。 沈慕双一边觉得自己幼稚，一边左闪右躲地避开到处飞来的雪球，乘机往暮然身上又扔了几颗。 暮然莫名其妙就成了几人的围攻对象，可偏偏他搓雪球的速度又快，扔人的力道和方向又准，硬是没落在下风，反而让沈慕双隐隐有种她们被压着打的错觉。 唐悠然看着第四次砸到自己身上的大雪球，不满地控诉道：“ 阿然你偏心！” 陆筱浅坐在雪地里，彻底没了力气：“ 为什么扔我们的雪球那么大颗，扔姐姐的就这么小！” 陆沉弯着腰，手撑在膝盖上喘气：“那雪球叫小？？？阿然压根就没怎么捏，没发现扔姐姐的雪球在半空中就散了么？他就是给姐姐下了场小雪，雪球个妈啊！” 小公园里充斥着嬉笑声和怒骂声，众人玩着闹着，像群雪地里的小精灵。 沈慕双躺倒在雪地上，看着干净的天空，轻轻地喘息。 暖气遇见冷空气，吐出来的是白白的雾，一瞬间蒙了人眼睛。 所有人玩得累了，或坐或站或躺地在雪地里等心率平复。 暮然手撑着上半身，修长的双腿交叠着，坐在沈慕双身边。 他在她的后颈和后脑勺下垫了他海蓝色的围巾，脸上有些微的放松，整个人看上去也不像从前那般疏离冰冷。 暮然垂眸看着身边闭上了双眼喘息的沈慕双，浅浅地勾起一抹笑，冷漠的桃花眼里有了温度。 南极冰川，其实也有融化的时候。 ☆、家教 沈慕双今天没到十三班的教室去。 她回了一趟南林，想帮谢子安再具体问一下林之天关于那件 ‘领养 ’的事。 沈慕双从办公室走出来，长发半扎，步伐不急不缓。 她只是走在路上就足以引人侧目。 男女不计的那种。 走廊转角处站着一个人，沈慕双步伐微顿，灵动的双眼缓慢地眨了一下。 她捧着资料上前，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 好久不见。” 魏梓辰看着沈慕双走上前和他打招呼，也笑了笑：“ 慕双，好巧啊。” 魏梓辰笑得很温和，一双眼睛看人的时候总让人如沐春风。 沈慕双打完招呼就想离开，魏梓辰笑着叫住她：“ 回宿舍？要不要我送你？” 沈慕双微微偏头，浅笑了下：“ 不用麻烦了，谢谢学长。” 魏梓辰温声解释：“ 不麻烦，我刚好也要经过那里。” 沈慕双看着魏梓辰的眼神，明白了自己拒绝也不管用，只能点头答应了。 魏梓辰刚要帮她拿手上的书就被沈慕双躲了一下。 沈慕双脸上也不见尴尬，只是温和地拒绝道：“ 我自己能拿，谢谢学长。” 魏梓辰和沈慕双并肩走着，轻笑着说：“ 女孩子这么独立可不好，让男生帮你拿东西更轻松点？” “ 我个人比较喜欢自己拿。” 沈慕双目视前方。 她总是很客气、很礼貌。 长相和性格一样温和柔软，是那种没有任何攻击性的美。 魏梓辰觉得沈慕双的性格和样貌唯一的区别在于，沈慕双的性格是有棱角的。 只是沈慕双的棱角换了一种方式呈现。 她客气却不会让人觉得有距离、礼貌却不会让人觉得不自在。 但归根结底，她还是在拒绝。 南林大学里俊男美女走一起势必要惹人闲话的。 所有学生经过的时候表面上风平浪静，只是擦肩而过后就立马窃窃私语了起来。 南林大学的论坛上又炸了一次。 【外语系系草 心理学系系花并肩走在一起，背影照唯美浪漫，果然帅哥美女都是相吸的么？】 【一起857：我小说里的男女主从此有了脸。】 【找呀找呀：这对cp我锁了，走在一起都那么赏心悦目，我服了。】 【菲常可爱：我不允许！！！放开我的梓辰学长，让我来。】 【别吻我，说话：抱走我女神，哥哥我们不约。】b 分卷阅读70 r 　　【莜点甜：只有我觉得这两人挺配的吗？男的看女的那眼神，绝了！】 【哈呵嘿：这俩绯闻从去年传到现在，到底在一起了没？】 【大梨子：回楼上，没有呢。襄王有意，神女无心。】 【youseeseeme：刚好路过，学长要帮女神拨头发，女神躲过去了。】 【社会雯美女：学长有心了，追了那么久，长情好男人实锤。】 【菲常可爱：啊啊啊啊啊啊！我不允许，我要黑化了。】 魏梓辰将沈慕双送到了宿舍楼下的时候，论坛上已经炸完一轮了。 沈慕双颔首，正要上楼，魏梓辰就开口问了一句。 “ 慕双…… 你明天有空吗？” 沈慕双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魏梓辰是什么意思。 于是她摇了摇头，回眸一笑，身上淡淡的书卷味儿和似水的气质柔软。 “ 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沈慕双回到宿舍，看着坐在床上的南黎和杨静雯，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南黎见她来了，拿着手机笑着道：“ 我帮你在论坛上澄清过了，你没和梓辰学长在一起。” 沈慕双将宿舍门关起，将背包放在桌上，回身一笑：“ 谢谢。” 杨静雯看了看沈慕双，好奇地问了一句：“ 我觉得梓辰学长人真的挺好的，长得也帅。你…… 真的不考虑接受他么？” 沈慕双摇摇头：“ 不想呢。” 南黎皱着眉：“ 可你俩真的很般配诶，站在一起郎才女貌地。” 沈慕双微微一笑，语气放软，两颊的小酒窝浮现：“ 我们别聊这个话题了好吗？” 杨静雯和南黎愣愣地回了一句 “ 好 ”，反应过来后又暗骂沈慕双乱用超能力，坐在桌前开始谈起了谢子安的事。 “ 所以，子安让你跟我们说什么？” 沈慕双收起笑，脸上微微有些严肃：“ 我长话短说…… ” …… 深蓝被罩的床上睡着一个人。 他左手小臂盖着眼，窗帘封透出的光线照射进来，鸟雀的声音悦耳。 暮然眯了眯浅色的瞳孔。 他今天没去上课，躺在床上清醒很久了，只是没有下楼。 没想到就这么躺到了天亮。 暮然撑着身体起身，扭了扭脖子。 他走进浴室里洗漱，换了件衣服又出来。 保姆阿姨看他下楼，笑着让他再等一下，回头继续将鸡蛋翻面。 “ 阿然醒得真早，再等等哈，还有一会会儿就好了。” 暮然做到沙发上，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声音微哑：“ 薛姨，你慢慢来就好。” 吃过早饭之后，薛姨将盘子放进洗碗机中，回头对暮然说：“ 对了阿然，暮先生让你八点到书房找他，他有话跟你讲。” 暮然应了一声离开餐桌，回到客厅看电视。 他大概知道暮少清要说什么，因此有点不太想去。 七点四十五，暮然上楼敲了敲书房的门。 里面传出一把低沉温和的嗓音：“ 进。” 暮然推开门看见暮少清坐在椅子上在打电话也没催，坐到一旁的沙发上拿起矮桌上的杂志随手翻了几下。 等到暮少清打完电话，书房的时钟指针和分针恰好指着罗马数字八和十二。 暮少清的时间总是能掐得很准，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 “ 寒假我给你请了个家教。” 暮然皱着眉抬头，还没开口说话就被暮少清抢白了：“ 你高三了，应该多放点心思在学业上。” “ 家里要破产了么？” 暮然语调平和地问了一句让暮少清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地话。 暮少清扶着桌子，一脸惊悚地问：“ 你胡说什么！暮家怎么可能破产。” “ 那为什么我要学习？” 暮然神色自若，继续翻着手上的杂志，明明说得冷静又淡漠，却莫名给人一种嚣张不羁的感觉，非常有仗着家世为非作歹的浪荡富二代模样。 暮少清默了：“ 家里有钱你也得学习！” 暮然神色淡淡：“ 哥说不用。” 暮少清气得牙痒痒，想立刻飞到B国去把还在留学中的暮深抓回来打一顿。 这一天天的，哪有哥哥净把自己弟弟往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的路上带。 要不是这俩兄弟从小关系好，暮少清简直都要怀疑暮深居心不良怕同胞弟弟跟他抢继承权了！ “ 别听你哥瞎说，他脑子有洞。” 暮然一脸平静地看着暮少清。 “ 我脑子也有洞，学了也没用。” 暮少清：“ …… ” 小兔崽子说话还挺押韵。 暮少清一拍桌子，顾不上平时温文尔雅的形象了，强势道：“ 我只是通知你一声， 分卷阅读71 没问你意见。” 暮然淡漠回应：“ 那我也通知你一声，我不会见那个家教的。” 暮少清扶额，拿这位小侄子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又不是真的不会，为什么那么抗拒家教？” 暮然回道：“ 我也不是真的不会，为什么还要请家教？” 暮少清：“ …… ” 暮少清眯着眼：“ 你会后悔的。” 暮然翻了页杂志，好以整暇地说：“ 那就等我后悔了再说。” ☆、小时候 沈慕双站在三层楼高的独立式洋房前，有被震慑到的感觉。 虽然一直听说暮家很有钱，也想象过那种 ‘有钱 ’ 法，但亲眼看见和想象中还是有区别的。 暮家的房子设计简约偏中式，但好像每个看似 ‘普通 ’ 的设计都是经过细心考量的艺术。 沈慕双抿了抿唇，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好像这个低调富丽的房子里有只吃人不吐骨头的巨兽，而她就是那位被献祭的少女。 她按了按电铃，刚想开口说话，一把听起来很亲切的女声就传了出来。 “ 小姑娘是阿然的家教吧？等等哈，阿姨开门给你。” 那女人的声音天生带笑，让沈慕双心里的那点紧张感都消失了。 自动门开了，沈慕双抱紧了手里的书和文具走了进去。 二楼的某间阳台上，少年手里抓着手机打游戏，听见门铃声也没任何反应。 他开着麦，电话那头显然也听见了门铃声。 在游戏里被虐得体无完肤的林南山崩溃道：“ 阿然，你家教来了吧？别玩了。” 暮然靠着椅背，修长的腿交叠，语调中透着几分冷和漫不经心：“ 哦。” “ 你要上课啊大佬！” 林南山游戏里的小人血条猛掉，他咬着牙不甘道：“ 你叔叔不是说是美女吗？你怎么能让美女等你！” “ 你想多了，我不打算让她进门。” 沈慕双坐在客厅的皮质沙发上，那沙发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做的，舒服得沈慕双压根不想起来。 薛姨给她倒了杯茶，望了二楼一眼，有些抱歉地说道：“ 小然…… 在忙，你别介意。” 沈慕双抬头浅笑：“ 不介意。” 沈慕双知道他在玩手机。 她早上醒来时和暮然聊过几句，对话是这样的。 【又又】：小阿然，听说你叔叔给你请了个美女家教？ 【自然醒】：不美。 【又又】：？ 【又又】：你见过了？ 【自然醒】：没有 【又又】：那你还没见过就说人家不美。 【自然醒】：我只是觉得不会有你漂亮。 【又又】：小阿然，你这样不行。 【又又】：你还没见过人家呢！见过才能说这种话。 【自然醒】：我不打算见。 【又又】：？ 【自然醒】：没姐姐漂亮的我都不见。 【又又】：[笑哭.jpg] 【又又】：你会后悔的。 沈慕双没告诉暮然自己跟暮少清要求在寒假担任他家教的事。 沈慕双想尽快把他治好，不再失眠，也不要害怕去喜爱一样事物。 结果那位清冷的少年说不见家教就真的不见，让沈慕双突然觉得那位在她面前表现得还算乖的少年原来跟他哥一样顽劣。 薛姨搓了搓手，和沈慕双一起坐在沙发上。 她盯着她的脸瞧了一会儿，带着点惊叹说：“ 小姑娘长得真漂亮，几岁了？” “ 谢谢阿姨，我今年22了。” 沈慕双浅笑回应。 薛姨立刻道：“ 叫我薛姨吧！我儿子23，跟你一样大学，这可真是巧啊！” 沈慕双顿了顿，语气放缓：“ 薛姨这么好看，您的儿子肯定也不差。” 哪有女人听见别人夸自己不开心的。 薛姨当下眉开眼笑，摆摆手道：“ 没有没有，我儿子遗传了他爸，长得歪瓜裂枣地。” 沈慕双：“ …… ” 沈慕双被薛姨的话逗得有点想笑，她第一次知道原来歪瓜裂枣还能这么用。 “ 能进南林大学的学生都一表人才，薛姨的儿子肯定也不差的。” 沈慕双想了想，最后只能憋出这么一句话。 她长得温和有礼，连说客套话都显得真诚。 薛姨将切好的水果塞进沈慕双手里：“ 阿姨刚刚切好的，很新鲜，你多吃点别客气。” 沈慕双看着那切成方块的西瓜，颔首微笑：“ 谢谢薛姨。” “ 唉…… 可惜生了个儿子，要是生女儿，一定得生一个跟你一样漂亮的。” 沈慕双被夸张得有点不好意思了，脸颊的小酒窝 分卷阅读72 冒了出来：“ 我没有您说得这么好，只是算中等而已。” 薛姨当即捧住沈慕双的手：“ 好孩子，你要不要找一天和我儿子见一面。他虽然配不上你，但他是个好男孩。” 沈慕双：“ …… ” 莫名其妙被拉郎配是怎么回事。 薛姨的热情让沈慕双有点招架不住。 她只能微微一笑，谦卑地说：“ 目前还是比较想专心读书。以后要是有机会，一定和您儿子见一面。” 薛姨看着沈慕双的眼神又亮又明：“ 好好好，那你可一定要给我儿子一个优先权。” 这种媳妇儿绝对不能被抢了！ 沈慕双笑着点头：“ 有缘分的话，一定会的。” 沈慕双叉起一块西瓜塞进嘴里，突然有些搞不清楚自己是来这里做什么的。 沈慕双往二楼看了看，有心想将话题拉回家教这件事上：“ 那个…… 薛姨，家教这事儿…… ” 薛姨一听立刻竖起了眉：“ 我上楼催催他。” 薛姨没等沈慕双的反应就站起身，带着不容置疑地口吻说：“ 你先别走哈，阿姨去帮你叫他。” 沈慕双看着薛姨远去的背影，突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咽下这口被叉起来的西瓜。 太过热情直接，让沈慕双有点难以应付。 她其实想说…… 她也没那么急要见暮然。 沈慕双刚想唤声，却被脚边突然蹭上的东西吓了一跳。 她低头一瞧，就见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三团毛茸茸的东西。 她和它们对视，心里有些怕被爪，却还是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它们的脑袋。 三只小东西都乖得很，甚至主动去蹭沈慕双的掌心，像是撒娇，又像是在玩。 房门被敲响，暮然玩手机的手一顿。 薛姨的声音隔着门板传了进来：“ 阿然！你在里面干嘛呢？家教姐姐都等你好久了。” 暮然垂眸看着屏幕上显示的两个黄金色的祝贺词，漫不经心地说：“ 让她回去，我不需要家教。” 一连三天，沈慕双都来了暮家，却没见过一次暮然，反倒和薛姨混熟了。 漂亮又礼貌的孩子谁不喜欢呢？ 沈慕双每次来暮家，薛姨都给她端一堆吃的喝的，让沈慕双怪不好意思的。 她觉得自己好像就是来暮家白吃白喝地。 沈慕双良心过意不去，就会帮着薛姨做点简单的家务。 她是真的一点都不着急见暮然，旁敲侧击地问薛姨一些暮然以前的事，让沈慕双觉得有意思多了。 这天，沈慕双和薛姨待在厨房里。 薛姨看着沈慕双削苹果的手势，在心里又给她加了好几分。 “ 你削苹果挺熟练的，真难得。” 薛姨低头清洗着剩余的苹果，甩了甩手上的水。 沈慕双笑了笑，将削得细细薄薄的苹果皮扔进垃圾桶里：“ 薛姨说笑了，我只是太挑剔，不太喜欢吃水果皮。” 沈慕双接过薛姨洗好的苹果，又重新削了起来。 薛姨看见忙说：“ 哎哟，小然的不用那么麻烦，他啃着玩儿的。” 沈慕双：“ …… ” 沈慕双觉得暮然和薛姨的关系大概很好，否则哪有保姆阿姨敢这么大大咧咧地说家里少爷 ‘啃着玩儿 ’ 这种话。 沈慕双轻笑：“ 没关系，我也是…… 削着玩儿的。” 楼上暮然又在打游戏了。 薛姨敲开了暮然的房门，将一碟苹果放在他桌上，看着暮然打游戏，不由得叹了口气。 暮然看了那碟苹果一眼，有些诧异。 他看了看薛姨，又看了看那碟苹果：“ 薛姨，你今天心情很好？” 薛姨一脸莫名：“ 我每天心情都很好啊！怎么了？” 暮然将手机阖下，无视打到一半的游戏，指了指那碟苹果：“ 今天的苹果难得削了皮。” 薛姨用力地敲了敲暮然的脑袋：“ 这是你那家教姐姐削的。” 她看着暮然，语重心长地说：“ 阿然，那是你哥哥的朋友，不是那些老顽固，你该见见她。” 暮然不以为意，将苹果叉起来啃了一口：“ 我不需要家教。” 薛姨噎了一下，咳了咳：“ 这个姑娘不一样，人漂亮又温柔，你会喜欢的。” 暮然顿了顿：“ 我不会喜欢的。” 沈慕双这天仍然没见到暮然。 她在厨房里帮薛姨准备晚餐，完成一系列洗菜择菜切菜等活动。 薛姨满心疲惫地从楼上下来，看着沈慕双忙碌的背影，有些愧疚地说道：“ 不好意思啊…… 你今天大概又白来一趟了。” 沈慕双笑了笑，将蔬菜上的水甩干：“ 不会，帮您做点家务也是好的。” 更何况她也不是真的来做家教的。 薛姨有些位这位乖巧温和的家教抱不 分卷阅读73 平，又不忍心说暮然不好，只能干巴巴地道：“ 小然那孩子…… 其实不坏的，” 沈慕双想起这三个月来的种种，轻声说：“ 我也这么认为。” 水龙头开着水冲刷着碗里的菜，薛姨没听清她说的话：“ 什么？” 沈慕双温和地笑了笑，摇头：“ 没什么。” 薛姨走进厨房，将洗好的红萝卜削皮，有心替暮然挽回点形象，却又发现没什么东西好说，索性又说起暮然的小时候。 “ 小然那孩子…… 以前不是那样的。” 薛姨不知道想到什么，忽地笑了：“ 那孩子小时候特别特别可爱。” 薛姨指了指客厅里某个空着的角落：“ 以前那里养了缸金鱼，小然那孩子分不清 ‘金鱼 ’ 和 ‘鲸鱼 ’，总坐在鱼缸前面等它们长大。” 薛姨伸出食指，轻轻在空气中划过，看着沈慕双笑：“ 他会给每只小金鱼取名字，指尖点在玻璃上追着那些游过的小金鱼。然后说 ‘莉莉放回大西洋 ’ 、‘琪琪放进太平洋 ’ 、‘大胖就回伽罗里海域 ’。” 沈慕双听着薛姨的话，眼前就像真的出现了那张画面一样。 粉雕玉琢的孩子踮着脚站在鱼缸前，指尖轻划着，想象那些金鱼最后长成鲸鱼的模样，然后认真地给它们取名，安排它们未来的去处。 沈慕双想象着，微微一笑，酒窝浮出来，温暖和熙。 薛姨露出怀念的表情，又提起了另一件事。 “ 那时候跟小然说什么他都信，他妈妈骗他说伤口以后会开出花来，他就真的每天每天都盯着他被划伤的手指头等开花。” 薛姨扑哧一笑：“ 他还站花园里举着手指头往天上指呢！说是让伤口多照阳光，花能开得快一点。” 沈慕双也跟着笑了起来，她想起了暮然小臂上那道疤的纹身。 她往窗外看去，好像真的有个孩子站在太阳底下，伸直了短小的手臂，踮着脚要让伤口吸收阳光。 像个小小的自由女神像？ 沈慕双心想，暮然的小时候怎么有点可爱呢。 “ 只是后来他父母车祸去世之后，小然就变得越来越沉默了，看人的眼神也像掺了冰块儿一样，冷冷的。” 沈慕双洗菜的动作一顿，冰凉的水冲在她的手背上。 薛姨叹了口气：“ 其实也说得过去，毕竟谁目睹了整场车祸的经过还能像以前一样呢。连心理治疗师都说可能会影响一辈子，真不知道小然那时究竟看到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的话： 让你打游戏不下楼，你媳妇儿都要被你薛姨给介绍走了！ ☆、后悔 漂亮的桃花眼猛地睁开。 暮然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像是刚经历一场浩劫，衣服也不知什么时候被冷汗浸湿了。 黑暗的房间中，暮然坐起身，胸口起伏得厉害。 他浅色的瞳孔像是发生了一场地震，不安惶恐。 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就连平时都没多深的唇色此刻都快白得透明。 暮然坐在床上缓过来后，轻喘了口气，又缓缓地倒回床上。 柔软的枕头微陷，他偏头看了看被窗帘捂得严实的落地窗，好像能透过窗帘看到外面的风景一样。 暮然抬手抹了把脸，闭起双眼再次尝试入眠。 他没睡着时比睡着时的脸更平静，合着眼帘不皱眉。 辗转反侧一个多小时，暮然终是叹了口气，从床上下来。 他拉开抽屉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根叼在嘴里，手上玩着打火机拉开窗帘打开落地窗，赤着脚踏上了阳台的地砖。 他将打火机凑至烟头点燃，星火忽明忽灭。 橘红的火光照在他脸上，多了点让人惊叹的味道。 明明是简单的几个动作，他做起来时却像一件动态艺术品，优雅迷人。 他像被完美主义的雕刻师刻出来的南极冰川，冰冷无暇。 他就这么点燃了一根烟，吹着夏天的晚风，看着漆黑的夜空直到天边露出鱼肚白。 月亮从明洁转至透明、星星从闪烁变得暗淡、而他走回房里躺回床上，假装自己刚刚睡醒。 沈慕双今天来得有点早，帮薛姨洗完葡萄后就站在厨房里剥葡萄皮。 她喜欢吃一切带皮但没了皮的水果，比如削皮苹果剥皮葡萄和被切好的西瓜。 至于没皮的，比如草莓，沈慕双总是没有去吃它们的热忱。 芊芊玉指沾了淡紫色葡萄汁，像染了指一样好看，剪得圆润好看的指甲正轻轻地撕下一片片的葡萄皮。 她认真而专注，阳光打在她身上，温柔又美好。 好不容易剥完了，沈慕双伸了伸手臂让一直折着的手血液流通。 她将三碗葡萄连同自己的那份一起放到了客厅，走回厨房收拾。 暮然从楼梯走下来时听见厨房的响 分卷阅读74 动，以为是薛姨，也没多在意。 他打开冰箱拿出一罐冰可乐后就往客厅走去。 客厅里放着三碗葡萄，其中一碗是剥了皮的，暮然正想伸手去拿那碗剥了皮的，手腕上却传来一阵凉凉的触感。 有人伸手按住了他拿碗的手。 手纤细白皙，手背上还有淡淡的紫青色血管，衬得那只手像精灵般透明。 一把声线柔和温暖的嗓音响起。 “ 小朋友，那是我的。” 暮然侧头，视线和那双灵动温柔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他身形一震，手里的可乐掉在了地上。 甜甜的味道撒了一地，像那罐可乐一样，暮然的心哔哔啵啵地冒着气泡。 沈慕双只描了眉，唇上也只抹了一层薄薄的唇膏，橘粉色润唇膏让她的唇看起来格外像橘子味的果冻，柔软晶亮，脸上是未经粉饰的白里透红。 她眼尾微挑，没眼线的加持而显得温柔。 温柔娴静而美好，那是属于沈慕双的，无害的美。 暮然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蛋，脑海中冒出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今年的冬天真美。 沈慕双松开暮然的手，看着那撒了一地的可乐只能无奈叹息。 她是想给他个惊喜来着，怎么看他的表情，倒像是惊吓了？ 三只小东西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趴在地上好奇地盯着那撒了一地的可乐，甚至想伸舌头舔，吓得沈慕双赶紧将它们抱起放到沙发上。 “ 不行喝。” 她点了点它们的鼻尖，像教导孩子一样，虽然它们也不一定听得懂。 沈慕双走到浴室拿出拖把将可乐拖干净，又换了清水来来回回地将地板抹了个遍，怕哪里没擦干净会惹来蚂蚁。 她余光瞥见暮然还站在那儿看她拖地，不经意地扬起一抹笑。 沈慕双将拖把和桶拉回浴室换水，余光看见那位清冷少年的目光依然追随着她，有些搞不清楚这位小朋友想干嘛。 她看着抹得干干净净地地板，脑筋转了转，似乎想到了什么。 于是她走回厨房打开冰箱，将瓶口洗干净后又走回客厅。 她看着比她高一个头的暮然，将冰冷的可乐递了出去：“ 给，你的可乐。” 暮然消化了三十分钟，终于接受了沈慕双变成自己的家庭教师这件事。 太他妈狗血了。 他接过可乐道了声谢，沉默地坐到沙发上。 他正在反思自己这几天做过的事…… 他现在非常后悔，浪费了整整五天的时间。 他又有些可怜，因为沈慕双明明知道也不告诉他。 沈慕双听见他那声谢的时候还有些惊讶，她大概能猜到暮然在想什么，但她就是不开口说话，嘴角弯起的弧度越来越大。 她捧起碗将一颗葡萄塞进嘴里，无籽的葡萄吃起来很方便，葡萄汁在嘴里喷洒而出，甜得沈慕双弯眸。 客厅寂静无声，两人似乎各做各的。 三只猫趴在沙发上，像是读得懂空气一样，乖乖地没叫出声。 过了良久，微凉磁性的嗓音响起，低沉好听。 “ 什么时候上课？” 暮然在想。 现在装乖还来得及博回一点好感度吗？ 薛姨从外头回来了，她提着大包小包，一开门就看见沈慕双和暮然对坐无言。 薛姨想起暮然对待之前那些家庭教师的态度，顿时心急，放下东西换了拖鞋准备走过来，结果却听见那位小少爷用乖顺又听话的语气说。 “ 好，那我上楼等你。” 薛姨：“ …… ” 暮然站起身，拿着可乐上楼，转头看着薛姨的时候还特乖巧地说了一句：“ 薛姨好。” 眼神还是有点冷，说话的时候脸上依旧没笑，但却有种乖软的味道。 薛姨：“ …… 好。” 沈慕双轻笑，语气里忍不住带了些调戏得意味：“ 嗯，真乖。” 薛姨：“ …… ” 薛姨被这两人雷在原地。 暮然装乖就算了，她不信沈慕双会看不出来，结果沈慕双却简单地给了暮然一个 ‘乖 ’ 字！？ 薛姨看着暮然上楼，又看向沙发上吃着葡萄的沈慕双，放着那些大包小包不管，径直走上前问：“ 你刚刚做了什么？怎么小然突然就接受你了？” 沈慕双往嘴里塞葡萄的动作一顿，回想了一下，乖乖答：“ 我…… 阻止了他吃葡萄。” 薛姨：“ …… ” 薛姨：“ ？？？” 沈慕双又想了下：“ 然后递给了他一罐可乐。” 薛姨斟酌半秒：“ …… 就这样？” 沈慕双点点头。 薛姨是真喜欢沈慕双这漂亮恬静的姑娘。 她见沈慕双一脸懵懂的样子，忍不住说：“ 分卷阅读75 如果一会儿他欺负你，你别说话。” 沈慕双微微张嘴，有些诧异。 难道她还必须忍受？这暮家的家庭教师做得也太委屈了吧！ 她刚想否决并跟薛姨解释她和暮然的关系，薛姨就说：“ 直接揍他。” 沈慕双：“ …… ” 薛姨怕沈慕双不敢，拍了拍她的肩安抚道：“ 别怕，直接打他的头，薛姨给你做主。” 沈慕双想笑，但看薛姨那副认真劝诫的模样又只能忍下来，听话又严肃地道：“ ……好，谢谢薛姨。” 半个钟后，薛姨满脸担忧地看着沈慕双上楼，敲响了那扇门。 直到沈慕双走了进去，薛姨才默默转身去做自己的事。 她甩了甩脑袋，总有种为了平息恶魔怒气而把小姑娘送去献祭的错觉。 沈慕双踏进暮然的房间，被少年整洁的房间吓了一跳。 双人床看起来很柔软，深海蓝的被罩和同是冷色系的柜子和窗帘，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木质地板上。 简约舒适，和少年身上的冷感禁欲如出一辙。 书桌就摆在角落，对着墙，身后就是落地窗。 少年就坐在书桌前侧头看向站在门口的她，一双眸子干净冰凉。 书桌前摆了两张椅子，其中一张显然是为她准备的。 沈慕双将门关了起来，双手交叠放在胸前，靠着门，笑得像只计谋得逞的小狐狸：“ 美女家教，美不美呢？暮小然。” 暮然抿了抿唇，猜到她会问这句，却也无可奈何，语气有些可怜又似求饶：“ …… 美，姐姐我错了。” 沈慕双：“ …… ” 这声 ‘姐姐 ’ 叫得有点苏，沈慕双半边身子都有种被电到的酥麻感。 少年勾引的天分。 沈慕双不自在地摸了摸后颈，清了清嗓，坐到暮然身边的椅子上，拿出纸笔轻声说：“ 寒假作业拿出来吧，边做边教，一样的。” 沈慕双拿出她翻了好久才翻出来的，高中时的所有笔记，递给了暮然。 “ 这是我高中时候做的笔记，你有空的时候就看看吧，应该会有帮助。” 沈慕双摊开手柔声道：“ 让我看看你之前的考卷。” 暮然从书里抽出一本化学作业，手上动作顿了几秒：“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沈慕双：“ …… ” 她觉得好笑，语气都有些忍俊不禁：“ 我要看你哪里失分哪里不明白，这样才好教。” 暮然偏头盯了她一秒，说：“ 我什么都不会。” 沈慕双笑着摇摇头，不容置疑道：“ 拿来。” 暮然：“ …… ” 沈慕双见他不说话，好脾气地顺着哄：“ 先把考卷拿出来，等今天课结束就给你奖励。” 暮然：“ …… 什么奖励。” 沈慕双憋着笑：“ 我给你做了燕麦可可饼，听你叔叔说你很爱吃？” 他从抽屉里抽出以前的试卷递给她，沈慕双意外地发现暮然的成绩其实还算有的救。 沈慕双圈起几题，自己在草稿纸上算了起来。 她自己也需要回忆一下当年做题的手感，不然闷着看人做题也太无聊了。 于是房里寂静无声，两人一个写卷子，一个写寒假作业。 暮然是左撇子，偶尔两人的手会碰到，暮然的体温和他的桃花眼一样冰冰凉凉的。 气氛很安静，只有笔尖和纸页摩擦时发出的沙沙声。 沈慕双微微低头，没扎起的长发垂落，被风吹得摇晃，勾得人心痒痒。 别人做题，余光看喜欢的人。 暮然做题，余光看书里的题。 他想把她的发勾到耳后，捏一捏她的耳垂。 沈慕双写了一页算草又仔细检查了一下，才分神将长发勾到耳后。 玉一样儿的耳朵微红。 暮然盯她盯得太光明正大，目光冰凉又带着能灼烧人的热。 她双眼微垂看纸，举起捏着笔的右手，轻轻用笔头将他的脸推回正面：“ 咳…… 别看我，看题。” ☆、少将 “ 已知变量xy满足约束条件，y小过等于2，x加y大过等于4，x减y小过等于1，z等于…… ” “ 那这题我们要先在这里画条辅助线，可行域就是这块包含边界的三角形。当z等于3x加y经过A时取得的最小值就是8。” “ 下一题是函数，找fx的对称轴和最小值…… ” 沈慕双笔尖划过草稿纸，留下漂亮的数学符号和线条。 乌黑的长发偶尔扫过暮然的垂着的小臂，带起了不明显的战栗和微痒。 沈慕双将笔还给暮然，问他：“ 昨天让你背的名句背到哪了？” “ 39……” 沈慕双轻飘飘 分卷阅读76 地看了他一眼。 “ 背得多了有奖励噢~ ” 暮然咳了声：“ 105。” 沈慕双是真的搞不懂暮然为什么背书做题都喜欢往 ‘没背 ’ 、‘不会 ’ 、‘没学 ’ 这种偏向靠，像是藏拙一样。 偏要等到沈慕双问他他才肯说。 沈慕双觉得暮然脑子够灵活，有时候她只讲了一句，暮然就能把剩下的都做出来。 但每次他一见沈慕双，又立刻停了笔看向她，然后说自己 ‘不会 ’ 。 沈慕双伸手捏了捏暮然的鼻尖：“ 听见有奖励就105，暮小然，你占姐姐便宜呢？” 暮然桃花眼微眯，声音低沉带了点笑，和撒娇完全扯不上关系，却让沈慕双意外地听出了一丝调戏：“ 不行么？” 沈慕双：“ …… ”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报应了。 由此可见，真的不要随便调戏人。 否则以后那人好了，或是你俩熟了，迟早会还回来的。 “ 你说行就行吧。” 沈慕双揉了揉耳朵，揉掉了那点被电滋的酥麻感。 “ 那么奖励呢？” 暮然歪着头看她，摊开一只手，四根修长干净的手指曲了曲。 沈慕双拍了一下他的掌心，瞪了他一眼：“ 你说105就105？待会儿我还要考你，等你过关了再说，现在先做作业。” 沈慕双的性格平时就温温柔柔地，鲜少有嘟嘴瞪眼等表情，倏尔做起来却也灵动可爱，像有人拿了根糖往你心头戳，甜得要命。 暮然将手收回，唇畔勾起一抹淡得近乎没有的笑，指腹在掌心中摩挲了下。 沈慕双将暮然一个人留在房里，下了楼去找薛姨。 房里没了那股紫罗兰香气和那抹倩影，暮然下笔的速度飞快，偶尔停顿思考，却也不会纠结太久，遇见不会的题就直接跳过。 沈慕双回来的时候，暮然已经做到尾页的部分了。 暮然侧头，看见沈慕双拿了个袋子，有些好奇，却被沈慕双用食指轻轻推了推脸颊：“ 看什么看，做题。” 暮然被她这小老师的语气弄得无奈一笑，提笔继续写。 沈慕双看着，偶尔会提几句解法。 两人将数学老师留的寒假作业讲完时，时间已经不早了。 沈慕双抽出印给暮然的名句名篇，在105的名句里挑了50几句问，暮然总是能很快答上来。 沈慕双是真想敲开这小孩的脑袋了。 她将纸夹回暮然的语文书里，抬手又捏了捏他的鼻尖，语气里有些恨铁不成钢：“ 记性那么好偏不喜欢读书。” 暮然笑着往后避了避，躲开她的手：“ 记性不好，姐姐想岔了。” “ 背了那么多，还那么熟，你说你记性不好？” 沈慕双捏不到他，改成敲他的头了。 暮然摇头轻笑。 是因为她要他背，而他晚上无法入睡，背的自然就更多了。 “ 那奖励呢？” 沈慕双从纸袋里拿出了一个很破旧了的机器人，转身看着暮然。 机器人是那种小孩会喜欢的，看起来很酷炫会发光的机器人。 是沈慕双和薛姨从仓库里找了很久才找出来了。 机器人本身并不难找，只是它的四肢被扯断了，掉在了不同的地方。 四肢精巧，翻了好几个盒子都不见踪影，还是沈慕双拿着电筒趴在地上找了很久才在角落的架子找到的。 那四分五裂的机器人是暮然六岁时最喜欢的玩具。 机器人拼一拼其实还能继续玩，但薛姨说那时小小的暮然不知为何只是蹲在地上看着机器人发呆了很久，再起身的时候却不愿再去碰这个玩具了。 四分五裂没人玩的机器人本该很早就扔的，只是薛姨念旧，又觉得孩子们小时候的玩具很有纪念意义。 于是一留，就留到了今天。 暮然看着沈慕双手上的机器人，整个人僵在原地，浅色的瞳孔里有失控的迹象。 他像看见了什么噩梦，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五指卷缩，在使力把自己的指甲掐进掌心的前一秒，被沈慕双拉住了手。 “ 别握拳，我不喜欢你受伤。” 暮然的手僵了僵，强迫着自己松开，看着机器人的眼神有些闪躲，微微低下头。 墨色的发遮住了他的双眼，不愿让沈慕双看清他失控般无措又恐慌的眼神。 沈慕双也不强迫他，只是抓着他的手，让他指尖触到机器人的身体，然后轻声道：“ 我花了点时间把它修好了，你真的不再看它一眼吗？” 暮然咬紧牙关，不说一句话。 沈慕双将机器人放在他腿上，抬手拨了拨暮然的刘海，动作和语气一样轻缓温柔，像是怕吓到他一样：“ 知道我为什么把它修好吗？” “ 因为六岁的暮然说，他 分卷阅读77 很喜欢它。” 暮然眸光微闪，被沈慕双握着的指尖动了动。 “ 因为你喜欢它，所以它回来了。” 沈慕双俯身，没逼暮然转头或抬头，却自己将脸凑上前。 温柔的眸子完成熟悉的月牙，酒窝浅浅，柔软恬静地笑着。 “ 对我来说，你的喜欢带来的是幸福，它不是灾难。” “ 所以你要不要…… 重新再试着去喜欢一样东西呢？” 漂亮的剑眉皱起，暮然的唇抿得很紧，连唇色都发白了，整个人像是在失控和接受中被拉扯，指尖也逐渐失了原有的体温。 沈慕双看着他那样子心疼得厉害，将机器人拿了回来，俯身轻声哄他：“ 好了，没事了。我先收起来，等以后你想要再给你好不好？好了好了，没事了…… ” 沈慕双的话音截然而止，她低头看着被扯着的手腕，微微有些吃惊。 暮然紧绷低沉的嗓音响起，像是在提醒她这件事的真伪：“ 你想把我的奖励…… 收去哪里？” 沈慕双懵了几秒。 她原以为他会需要至少一个星期才能重新直面那些过去，却没想到在短短的30分钟里就成功了。 她将机器人重新放回暮然的手里，低头看了眼纸袋里的小东西，寻思着还需不需要拿出来。 小小的机器人在暮然的手里显得有些可怜，沈慕双想了想，还是把那小东西拿了出来，一并塞进了暮然的手里。 暮然看着被塞进手里的东西，失控和噩梦的心情被冲散，还莫名有点想笑。 那是沈慕双昨天陪着沈母走超市的时候买的多肉植物。 小小的一株，名字叫少将，学名叫Conophytum Bilobum，身上一点刺都没有，叶肥肥圆圆的，像无数小爱心长在一起，莫名就戳中了刚好路过的沈慕双的心。 她买了两盆，一盆放在自己的桌上，一盆拿来送给暮然。 本来是怕他看见机器人想到不好的事会心情不好所以特地带来哄他的，结果沈慕双低估了暮然的接受能力，这多肉植物小小的一个待在纸袋里还怪可怜的。 沈慕双抓了抓头发，装作有些伤脑筋的摸样，脸颊冒出来的小酒窝却暴露了她此刻的心情。 “ 原本是让它来哄你的，结果你太争气了，它都不知道该不该出来见你了。” 沈慕双戳了戳其中一颗小爱心，嘟着嘴说得委屈，像是怪暮然好得太轻易一样，眼神还有些幽怨地扫过他的脸。 暮然这次是真的被逗笑了。 沈慕双孩子气的语气和可可爱爱的表情似乎能将阴霾都赶走，只留下温暖给他。 “ 那我以后争取不要那么争气？” 暮然桃花眼微弯，嘴角微微翘起。 沈慕双一听，立刻摇头：“ 那不行，你继续争气，我会让它们自己想个法子出来见你的。” 暮然捧着那盆少将和机器人，笑得开怀，却又怕手上的东西摔了，更加的小心翼翼。 暮然平时的脸总是绷着，冷冰冰地，浅笑都难得，这还是沈慕双第一次见他笑得那么开心。 清冷的桃花眼弯成好看的形状，眼尾微扬，像把钩子撩拨人心脏。 薄唇微红，锋利的剑眉好像被磨软了一样，整个人看起来都不一样了。 阳光照在冰上，绚丽又刺眼，就和现在暮然的笑颜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他让人们不舍得转移视线。 他的笑像会传染，让沈慕双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勾唇。 沈慕双点了点暮然的额头，笑着说：“ 我也养了一株。你照顾好它，等秋天的时候，我们带着自己的少将出来比一比，谁开的花最好看。” 暮然看着沈慕双的笑容，终于做了他第一次见她时就想做的动作。 他学着她的动作，抬手戳了戳她的酒窝，笑着应了声：“ 好。” ☆、新年 晨间的日光不刺眼，枝桠上的雪抖了抖，落到了地面上。 小小的女孩扎着翘起的羊角辫，穿着保暖的冬衣，在一片雪白中红得像颗小胖草莓。 她跌跌撞撞地往前跑，看着面前朝思暮想的 ‘又又姐姐 ’ ，猛地飞扑，和雪地来了个吻，本来扎得牢牢的其中一只羊角辫突然就散了。 沈慕双看着那颗跌倒的小草莓，看见她红了眼眶也没着急，反而蹲下身朝她笑：“ 倩倩今天穿得真漂亮。” 本来正准备大哭大闹的沈思倩愣了愣，硬是没能哭出来，趴在雪地上也没起身，像是被沈慕双的一句话说傻了，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沈慕双穿着浅灰色的毛衣，笑得像个小太阳，就连酒窝都带着滚烫的温度一样。 她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像是现在才看清沈思倩跌倒了，然后又用特别佩服又崇拜的语气说：“ 倩倩跌倒了也没哭，好厉害呀！姐姐小时候跌倒，还会哭鼻子呢！ 分卷阅读78 倩倩怎么那么棒呀？” 沈思倩眨了眨那双圆滚滚的眼睛，接受着沈慕双的赞叹，脸颊有些微红，不好意思说自己原本是真的打算大哭大闹来着。 沈慕双笑了笑，朝沈思倩张开双臂：“ 让姐姐抱抱这么乖的倩倩好不好呀？” 沈思倩看着沈慕双朝自己张开双臂，像是怕她等得不耐烦一样，立马从雪地里起身奔向沈慕双的怀抱。 圆滚滚的小草莓就这么滚进了沈慕双的怀里，两只小胖手拽着她的毛衣领子，撒娇撒痴着不愿放开。 沈慕双将人抱起，跟身后赶来的妇女微笑颔首，道了声：“ 小婶，新年快乐。” 小婶笑着应了声，往沈慕双手里塞了个红包，拉着丈夫就开始跟沈慕双唠嗑：“ 双双你是不知道啊！这小丫头一听要来找你，那两只小腿跑得像装了风火轮一样，我们拦都拦不住。” 沈慕双将修长的指插入沈思倩散开的那一半丝发里，帮她稍微顺了顺有些打结的地方：“ 这样呀？倩倩原来这么想姐姐？” 沈思倩抱沈慕双的脖子抱得可紧了。 倒不是她怕沈慕双没抱稳把她掉下去，而是沈慕双抱起来太暖和，身上还香香地，哪个小孩不喜欢？ 沈思倩将头从沈慕双的颈间探了出来，甜甜地唤了一声：“ 最想姐姐了。” 给他们开门的沈母不高兴了，故意撅着嘴看沈慕双怀里的沈思倩：“ 只想姐姐，不想伯母了？” 沈思倩嘴甜，是个马屁精，于是她张开手比划了一下，双眼亮晶晶地：“ 想了！大概有这么这么多！” 众人其乐融融地进了屋。 沈慕双将沈思倩放下，脱下她的小靴子给她换了双拖鞋，又抱着她坐回了沙发上。 客厅的墙壁里贴着许多红彤彤的福字和红包，干干净净焕然一新。 沈慕双帮沈思倩将散落的头发重新扎回羊角辫，偶尔分神回答长辈们的问题。 她耐心又有礼，只是免不了总会被问起沈慕双不想回答的问题。 “ 双双啊，你22了吧？怎么还没找对象呢？” 小婶和沈父聊了半天，终于把话头引到了她身上。 沈慕双笑着答：“ 没遇到合适的。” 小婶皱着眉，放下茶杯，语重心长地说：“ 你这样可不行。22啦，不能只顾学习了，该放点心思在生活上。” “ 这条件呢，也不要放太高。这世上好男人不好找，找个差不多的就得了。不然以后等成老姑娘了都没地儿后悔。” “ 小婶这里有几个条件不错的，成熟稳重，都是正经人家。这年龄嘛…… 虽说是大了点，但这个年纪的男人有车有房还懂得疼人呢！” “ 你找个时间去见见他们，这个呢是…… ” 沈慕双放下绑好头发的沈思倩，听着小婶说话，脸上带着礼貌的笑容，时不时地点头，像是听得很认真。 沈思倩看着被夺去目光的沈慕双，有些不高兴地扯了扯她的头发，企图把她的注意力引回来。 结果沈慕双只是微微低头，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放开，又听着小婶说话去了。 沈思倩小朋友彻底不高兴了。 又又姐姐明明就听得不高兴，笑的时候连小酒窝都没露出来，怎么还不搭理她。 于是不高兴的沈思倩小朋友扭头对着自己喋喋不休的母亲皱起小脸，奶声奶气地凶道：“ 妈妈你别说啦，那些人一点都不好，配不上姐姐的！” 小婶横了她一眼：“ 小孩子家家的，大人说话别插嘴。” 沈思倩小朋友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抱住沈慕双的脖子：“ 我已经八岁了，不是小孩子。姐姐今天是我的，妈妈你别跟我抢！” 沈思倩这番话逗笑了一屋子的大人。 沈慕双怕她从沙发上摔下来，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笑着柔声哄：“ 倩倩这么霸道呀？那姐姐只能当倩倩一天的小玩具了。” 沈思倩点点头，做出保护的姿态，可爱得像只被烧熟的红彤彤的小鸡仔，对着自家母亲奶奶地说了句：“ 绝对不会让姐姐被抢走的，姐姐你一定要乖乖待在我身后！” 沈慕双一本正经地点点头，严肃道：“ 姐姐一定会的，倩倩要保护好姐姐喔。” 看着沙发上的一大一小在耍宝，笑得更欢了。 大人们笑完后，话题又自然而然地转成了育儿，让沈慕双得以从水深火热中得到解放。 沈慕双低头，用鼻尖摸了摸沈思倩的，眸子眯成月牙，笑着说：“ 谢谢倩倩保护姐姐。” 沈思倩抬头挺胸，得意张扬：“ 姐姐别怕，倩倩一辈子保护你。” 在厨房做饭的沈母唤了沈慕双一声，让她来帮忙。 沈慕双正准备将沈思倩从腿上抱下来，却被牢牢地拽住：“ 姐姐今天是我的！” 小婶拿这这狗皮膏药一般的女儿没办法，挑衅又逗趣一般的闹她：“ 那你跟着你又又姐姐进厨房去，顺便 分卷阅读79 帮着她洗菜。” 沈思倩哼哼唧唧地，居然真的跟着沈慕双进了厨房。 她身高只堪堪过了沈慕双的膝盖一个头，小小一只地站在地上，脸上倔强得可爱：“ 姐姐今天是我的。” 沈慕双放下一篮子菜，笑着将她从地上抱起来，轻声细语地说：“ 好，姐姐今天是倩倩的。” 她拉了张小板凳让沈思倩站在洗手盆边看她洗菜，沈思倩看着那凉水冲着沈慕双的手，莫名有了玩水的兴致。 沈慕双手疾眼快地按住了她不安分的小手，眼神里带了点警告：“ 你要玩了水，今天就不准抱姐姐。” 沈思倩一听，努了努嘴，继续趴在洗手盆上看着沈慕双洗菜。 她看了看沈慕双的手，又伸出自己圆圆短短的手对比了一下，一边看一边想，为什么姐姐的手跟她的手不一样呢。 等她长到姐姐那么大了，是不是就能和姐姐一样，有一双就算是在洗她最讨厌吃的青椒，也让她觉得漂亮又欢喜的手呢？ 沈母正找着酱油，结果翻箱倒柜找了半天却只找到了一个空瓶子。 沈父要陪客人，不好出去。 沈慕双要是去，这小思倩一定会吵着跟上。 沈母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吩咐沈慕双留守厨房，自己跑到了附近的便利商店买酱油了。 厨房里只剩沈慕双和沈思倩。 沈思倩最讨厌安静，她正想开口说话，就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 她皱了皱眉，心想是哪个 ‘小王八蛋 ’ 这么不懂空气，在这时打电话来。 沈慕双抹了几下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着那通视频邀请，嘴角自然扬起。 这让沈思倩有些好奇，打来的究竟是谁，能让她的又又姐姐对除她以外的人也露出这种带酒窝的笑颜。 沈慕双拿着还在响铃的手机，弯腰对着站在小板凳上的沈思倩说：“ 倩倩，想不想看帅气的小哥哥？” …… 暮然看着屏幕里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看了看通话对象的显示，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打错了。 他还没想将通话切断，却被对面的小姑娘快了一步。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视频通话已经被挂断了。 暮然：“ …… ” 沈慕双看着捂着心脏大口呼吸的沈思倩，被她这逗趣模样给逗笑了。 她轻拍着沈思倩的背给她顺气：“ 怎么了？” 沈思倩的脸染上一层薄薄的红，还在喘气：“ 那个哥哥、那个哥哥、他…… 他帅到我不能呼吸了，我好像得了心脏病。” 沈慕双这回忍不了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于是暮然接到沈慕双回拨的视频通话后，看见的场景是这样的。 一大一小的脸出现在屏幕上，以同样急促的频率大口呼吸着，一手放在心口上。 沈思倩是真的皱着张小脸痛苦得要命，沈慕双却是很明显眉眼带笑的。 “ 哥哥，你帅到我们不能呼吸了，你要负责。” 两把声音同时响起，一样的动听。 只剩一个满是认真，一个满是调戏。 暮然看着那画面，没忍住笑了一下，问沈慕双：“ 你家亲戚？” 沈慕双做到饭厅的椅子上，将张思倩抱在腿上，拿着手机低头对沈思倩说：“ 嗯，我的小堂妹。倩倩，跟哥哥打招呼。” 沈思倩没敢看屏幕，小脸红得像颗小番茄，大大圆圆的眼睛闪躲着，想看暮然又不敢看的模样，扭扭捏捏地说了一句：“ 哥哥好，我叫沈思倩，今年八岁啦！” 暮然平静清冷的面庞有些微柔和：“ 你好，我是暮然，今年19。” 沈思倩听后，低下头没说话，掰着手指头在数19岁到底有多大。 沈慕双看着沈思倩的动作，明白她一时半会儿是算不清的，抬眼笑着问暮然：“ 怎么突然打视频过来了？是不是作业哪题不会做？” 暮然摇摇头：“ 没有，只是想和你说一声新年快乐。” 沈慕双有些讶异，却又很快笑着回答：“ 那也祝暮然新年快乐呀。” 沈慕双客厅里的笑声传了进来，她敏感地发觉暮然那里静悄悄地，没有一点过年的气氛：“ 你家里亲戚没来吗？” “ 我们家亲戚…… 关系不太好。大家都挺忙的，礼到就行了。” 暮然的目光毫无波澜，陈述着这么一件事。 沈慕双想起那则车祸的报道，后面说的全是暮家其他分支争家产的部分，了然于心。 她有些心疼。 大过年的，别人家里都热热闹闹的，暮家却毫无人气。 “ 薛姨不在么？你哥哥和你叔叔都不回来么？” 漂亮的柳叶眉蹙着，看着屏幕里面色清冷的少年。 “ 薛姨昨天回乡探亲了。我哥赶论文，争取在今年把课业修完暑假回国接手公司。我叔叔还在忙公司，大概初六 分卷阅读80 才得闲。” 沈慕双叹了口气，问道：“ 那你这几天吃什么？” 暮然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却很轻松，像是习惯了一样：“ 光锦街有家外卖还挺好吃。” 他看着沈慕双的表情，轻笑了声：“ 姐姐心疼我么？” 沈慕双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你说呢？” “ 不用心疼，其实没姐姐想象中那么可怜。” 沈思倩算好了年龄差，举起小手一脸高兴地说：“ 暮然哥哥比倩倩大11岁！” 沈慕双将脸上的忧虑收起来，笑着摸了摸沈思倩的头：“ 倩倩真聪明。” 沈思倩看着屏幕里的暮然，还是有些羞怯，像是在等他说什么。 沈慕双对暮然使了个眼色，暮然读懂了她的眼神，也说：“ 嗯，很厉害。” 沈思倩乐了，扶着桌沿摇摇晃晃地在沈慕双腿上站起来，挥舞着小手。 沈慕双怕她摔了，伸手扶住她，小心翼翼的样子。 沈母这时回来了，看着沈慕双在和一个异性视频，装作不在意地路过她身后，双眼却拼了命地在偷看。 沈慕双察觉沈母回来了，就跟暮然道了别挂了视频。 果不其然，沈母开口的第一句就是问：“ 对象挺帅的。” 沈慕双无奈扶额：“ 那是实验当事人，爸爸学校里的学生。” 沈母怀疑地看了她一眼：“ 实验当事人你跟他打什么视频？” “ 祝贺新年呀！” 沈母白了她一眼：“ 祝贺新年发短信就行，最大程度也就打个电话，你们视频什么呢视频。” 沈慕双被噎了一下，忽地有点被点醒。 确实短信电话都行，为什么暮然拨过来的却是视频。 而且…… 她居然还接了。 沈思倩作为和沈慕双一起视频的人，举着小手兴奋地跟沈母说：“ 暮然哥哥好帅！是倩倩见过最好看最好看的人！” 沈母奇了，笑着将沈思倩从地上抱起：“ 你不总说又又姐姐才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么？” 沈思倩看了看沈慕双，又回想了下暮然那张惊艳冷清的脸：“ 都好看，都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人！” 沈母看着眼光一向颇高的沈思倩，对暮然真的来了兴趣。 她看着沈慕双问：“ 那小孩几岁？” 沈慕双躲开沈母探究的眼神，回了句：“ 小我三年。” 沈母小声嘟囔，自言自语道：“ 三年么…… 也行。” 沈慕双用膝盖想都知道沈母想到了哪去，有些头疼地唤了一声：“ 妈…… ” “ 人家家里新年没人，打视频来慰问一下，你别多想了。” 沈母听后皱起了眉：“ 新年没人？怎么会？” “ 他家里情况比较复杂。” 沈慕双没多说，只留了简单的一句，让沈母自己理解。 沈母本身就是个很有爱心的人，对着小学的孩子时更多的也是心疼和爱怜，听了这句话都不知脑补去那颗星球了。 “ 父母呢？总不能连父母新年都不回家吧？” 沈慕双洗着菜刀，听了沈母的问话，动作顿了顿，语气淡淡：“ 他父母在他十岁的时候就去世了。” 沈母听后，沉默了很久，最后才叹了口气，不再多问。 沈思倩看着忽然冷下来的气氛，不高兴地扯了扯沈母的衣角。 沈母抱着她，似乎想到了什么。 “ 你明天把那小孩带回家里来吧。” 沈慕双：“ …… ” ☆、苹果 沈慕双坐在巴士上帮怀里又是一审红的沈思倩扎中国包包头。 红色的丝带系在花苞一样的丝发上，可爱地随风摆动。 沈思倩拿着沈母给的小饼干，一手接着饼干屑，一边晃着脚丫子。 沈慕双帮她扎完了头发，又捏了捏沈思倩肉嘟嘟的脸蛋，笑着说：“ 一会儿见了哥哥，记得多跟哥哥说说你有多喜欢他，好不好？” 沈思倩不明白沈慕双的交代。 爸爸妈妈在带她去探访别人的时候交代的总是 ‘要有礼貌 ’ 、‘要听话 ’ 、‘要乖巧 ’ ，却从来没说过要多多表达喜爱。 沈思倩歪了歪头，看着沈慕双的小酒窝和月牙眼，在心里嘀咕。 管它呢！反正姐姐说什么都是对的。 沈思倩乖巧活泼地笑着，点头大声道：“ 好！” 沈慕双笑了笑，看向飞速掠过的窗外的风景。 沈母昨天让她把暮然带回家的时候，她就已经觉得不妥了。 好说歹说了很久，终于让沈母点头答应了让沈慕双带着沈思倩来探访暮然这一举动。 不是沈慕双不喜，只是新年带男孩子回家…… 多少有点见家长的感觉。 亲戚都在，指不定 分卷阅读81 要被问多少东西，万一吓到暮然就不好了。 沈慕双站在电动门前，忽地突发奇想，将手里的保温盒交到沈思倩手里让她抱着，藏在门边给暮然打了个电话。 “ 你到了？” 暮然低沉磁性的嗓音贴着沈慕双的耳朵，直直钻进了她心里。 沈慕双稳住心神，装作有些慌张又有些尴尬地说道：“ 暮然，我小堂妹好像自己跑去找你了。” 暮然语调微微拔高，有点难以置信的味道，只是不太明显：“ …… 什么？” “ 我昨天跟她说了地址，结果今天一早就发现她不见了。我猜她是太着急想见你所以自己跑去了，你看看她是不是在你门口？” “ …… 她八岁就会坐巴士，还会看地址？” 沈慕双自己也觉得这件事逻辑不通，但这并不妨碍她继续诓骗暮然：“ 嗯，我七岁也会搭巴士了。” 暮然：“ …… ” 暮然走到门边去看监视器，还真看见了一个穿得红彤彤的小女孩抱着保温盒站在门外。 他有些无言了，对着电话那头的沈慕双说：“ ……在我这。” 沈慕双舒了口气，见沈思倩一脸疑惑地看着她，又朝沈思倩单眨了下眼睛：“ 那就好，你帮我先照顾一下她吧！我一会儿就过去。” 暮然看着监视器里藏在门边的身影，轻笑了下，配合道：“ 好。” 暮然按开了自动门，走到门边蹲下身，看着那颗圆滚滚、绑着中国包包头的沈·小番茄·思倩，摸了摸她的头：“ 你好。” 小番茄翻了个白眼，直直往后倒，吓得暮然赶紧将她扶稳，以为她是站在雪地里太久身体太过僵硬。 结果小番茄却将保温盒塞到暮然手里，双手捂着眼说：“ 哥哥你别看我，倩倩心脏疼，快不能呼吸了。” 沈思倩的话翻译过来大意就是她受到了颜值暴击，血条一下子掉得太猛而造成的不适感。 暮然懵了几秒，不太听得懂沈思倩的话，只以为她是真的不舒服。 但他刚想问出口，双眼就被一只冰凉的手捂住了眼睛。 温柔似水的嗓音从头顶上传来，沈慕双轻声说：“ 倩倩，要学会对症下药。捂着自己的眼睛没用，你应该从关键入手，比如…… ” “ 将哥哥的脸蒙起来。” 暮然薄唇微扬，没睁开沈慕双捂在自己眼睛上的手，假装不懂：“ 不是说还要一会儿才来？” 他长而密的眼睫一下一下地扫过沈慕双的手心，微痒而卷起一阵风里的宁静，惹的人心也跟着他鸦羽般扇动的眼睫忽上忽下地。 沈慕双放开手，挠了挠自己的手心，像是想把心里那阵有些莫名而不对劲的情绪刮除，而后才将暮然从地上拉起来。 她抱起沈思倩，调皮地朝暮然眨了眨眼睛：“ 你怎么这么好骗呀？我跟倩倩一起过来找你的。” 暮然没说什么，跟在沈慕双身后走进屋里。 沈思倩窝在沈慕双怀里，悄悄地探出一双眼睛往身后地暮然望，见暮然看过来，又飞速地钻回沈慕双怀里。 沈慕双逗她：“ 想看就看，哥哥又不会吃了你。” “ 看了心脏会跳很快，会被笑的。” 沈思倩嘟嘴，小声问：“ 又又姐姐，你看哥哥的时候，心脏会不会也跳很快？” 沈慕双愣了愣，心里的某根弦被拨了一下，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音。 好像有什么埋在心底深处的东西，因为沈思倩这句话，一点一点破土而出。 客厅里，沈思倩看着那三只毛茸茸的猫咪各个抬着头坐在地上看她，吵吵嚷嚷地要沈慕双把她放下来，追着那三只猫在客厅里四处窜。 沈慕双拉住她，认真道：“ 倩倩，不行。” 沈思倩横冲直撞的模样让沈慕双担心，怕她跌倒受伤，又怕她碰跌了暮然家里什么贵重的东西。 沈思倩撅了撅嘴，有些恹恹地，却也没再追着那三只猫到处跑。 倒是那三只小东西，见沈思倩不追着它们了，又悄悄探出脑袋，凑上去蹭了蹭她的小腿。 沈思倩立刻抓起其中一只，抱在怀里用脸颊蹭它的大脸，后者则伸出小爪爪在玩她头上的红丝带。 沈慕双将暮然手里的保温盒拿过来，径直走进了厨房。 她似乎在想些什么，却又好像只是在发呆。 暮然看着沈慕双的背影，有些疑惑，刚想跟上去问，裤脚就被沈思倩抓住了。 他低头，沈思倩就红着脸，双眼亮晶晶地，像是在看宝藏一样，坚定又直白：“ 哥哥，倩倩喜欢你。” 暮然呆怔片刻，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蹲下身，用尽量温和的声音道：“ 谢谢。” 沈思倩摇摇头：“ 不用谢，是姐姐让倩倩告诉你的。” 暮然动作微僵：“ 姐姐让的？” 沈思倩点点头：“ 姐姐说…… ” “ 记得告诉哥哥。” 分卷阅读82 “ 喜欢，就是我一见你就没来由地觉得欢喜，觉得今天一天都是好天气，觉得苦的的东西都带甜。” “ 喜欢是一件能让人变得幸福的事，不要害怕去喜欢，也不要害怕去爱。” 沈思倩把沈慕双昨晚让她背的台词背完，就抱着猫奔向厨房里的沈慕双，身后还多了两条小尾巴尾随她而去。 沈思倩抬头看着沈慕双，笑得灿烂明媚：“ 我都跟哥哥说完啦！” 沈慕双往客厅的方向看了一眼，垂眸浅浅一笑：“ 那就好。” 过了不知多久，暮然才走进厨房。 他脸色平静，从冰箱里拿出一颗苹果。 沈思倩看见他立马捂住脸躲在沈慕双的脚边，像是告白完不敢见心上人的小小姑娘。 沈慕双以为暮然想吃苹果，正想问他要不要帮忙削皮，却见暮然直接从柜子里拿出小刀削了起来。 沈慕双愣在原地，看着暮然拿着刀的手，漂亮又利落地削下了一层薄薄的皮。 “ 你…… 能碰刀了？” 暮然削苹果皮的动作停了停：“ 嗯。” 他笑了一声，说：“ 总不能只有你一个人在努力。” 沈慕双捂着嘴，双眼瞪得圆圆地。 没有人比她更明白PTSD的严重性了。 暮然三两下将苹果削好切成块，将刀面洗了洗又放回柜子里。 他拉开沈慕双捂着嘴的手，将其中一块碰了碰她的唇，冰冷的面孔有窗外洒进来的暖色阳光。 “ 我只是想，至少要有给你削苹果的能力。” 他有病。 但如果他的病和沈慕双喜欢的事有冲突。 那暮然可以没有病。 如果说沈思倩的那句话是拨了沈慕双心上的一根弦。 那么暮然这句话，就是给沈慕双心里的镜面湖投下了一颗石子。 石子虽小，却引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水纹和涟漪。 一个星期之后，薛姨见沈慕双问起，才悄悄告诉她。 暮然第一次请教她怎么削苹果时，手发颤得连刀都拿不稳，一张脸白得几乎没有血色。 暮然对刀的PTSD到底有多严重，或许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但对于有这种病症的人来说，那无疑是种痛苦的折磨。 沈慕双看着二楼暮然的房间，心情有些复杂。 这位清冷的少年，果然是…… 不知不觉就渗入人骨髓的毒。 而他现在正要着沈慕双的命。 ☆、悔棋 寒假最后一个星期，林南山等人带着作业来到了暮然家。 在他们疯狂抄着作业的当儿，暮然正和沈慕双在下西洋棋。 “ 我能不能…… 再悔一次棋？” 这已经是林南山听见沈慕双第二十次说这句话了。 沈慕双小心翼翼地抬眼，不太高兴地看着棋盘：“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 林南山忍不住停笔，翘着椅子拆台道：“ 双双姐，这已经是我第二十次听你说这句话了。” 沈慕双恹恹地趴回桌上，指尖抵着国王棋的顶端，一前一后地推着，手边放着一杯冷掉的咖啡。 暮然坐在沈慕双的对面，他手上拿着书，里面是沈慕双要他背下的各种公式。 暮然清冷的浅色瞳孔瞥了林南山一眼，一脚踢向他的椅背，将本来就坐得不稳的林南山踹翻在地：“ 别晃椅子，烦。” 唐悠然小声地在陆筱浅的耳边道：“ 死于话多。” 暮然将沈慕双刚下的棋子若无其事地推回原点，又垂眸继续背公式。 要说两人为什么突然下起了西洋棋。 原因一是暮然的寒假作业做完了，而整张桌子又被林南山几人占领了，沈慕双就干脆提议休息一天了。 原因二是薛姨今天收拾储藏室时找出了许多暮然以前参加比赛时的得到的奖状，沈慕双从那无数张奖状中惊奇地发现，暮然除了学习，其他方面堪称天才。 钢琴、吉他、鼓、大提琴、贝斯…… 几乎所有乐器都被暮然承包了。 而奖状里最漂亮的，是一张全国西洋棋大赛冠军的奖项。 沈慕双来了兴致，执意要和暮然下棋。 薛姨是见识过暮然下棋的样子的，怕沈慕双输了伤心，劝了几句，可最后还是拗不过她，只能让暮然下棋时多放点水了。 陆沉看着时钟上显示的时间，心想暮然这次哪是放水，这明明是放大水了，关都关不上的那种。 否则依暮然比赛时的样子和沈慕双下棋的招数，沈慕双早该在30分钟前就战败了，哪还能拖到现在，而且还悔了那么多次棋。 沈慕双兴致勃勃地又走了四五步，暮然抬眸看了看，陪着她下棋。 沈慕双重新看了看棋局，又开始想悔棋了。 分卷阅读83 她看了看林南山，抿了抿唇，面子有点挂不住。 暮然面色沉静，翻了页书，无声伸出手将沈慕双盯着的那枚主教移回了原点。 沈慕双弯唇一笑，浅浅的酒窝露了出来，动了另一步棋，又两眼放光地看着暮然。 暮然和她对了眼，有些想笑。 他有时候总觉得沈慕双有些孩子气的成分在，带着点萌属性将他拉到阳光下。 心理年龄大概和唐悠然几个差不多，大概就是…… 五六岁的样子吧。 暮然看着沈慕双亮晶晶的双眼和两颊甜甜的酒窝，心下微动。 五岁，不能再多了。 两人继续下着棋，直到最后沈慕双才艰难地获得了胜利。 陆沉看了眼棋盘，只是似笑非笑地拍了拍暮然的肩，然后说了句：“ 辛苦了。” 沈慕双乐呵呵地将西洋棋重新收起来，低头瞥见暮然床边的抽屉里的某些东西，动作微顿，脸上有些诧异。 那是很久之前沈慕双在巴士上给暮然的小恐龙便利贴，他们第一次有交集时的东西。 虽然暮然一直知道是她给的，但那时他们只不过算是认识的陌生人，他为什么会还留着？ 唐悠然抄作业抄得手酸，停了笔问：“ 姐姐，你星期一真的回南林了？” 沈慕双回过神来，点点头笑着说：“ 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唐悠然显然不信：“ 每个人走的时候都是这么说的，之后不都还是没联系了嘛？” 沈慕双轻笑：“ 你们运动会、毕业典礼、校庆，我要是得了空都会来的。” 唐悠然撅嘴：“ 那万一你都不得空呢？” 陆筱浅想了想，说：“ 老师都说大学最轻松，能到处玩，姐姐应该不会不得空。” 林南山木着脸从地上爬起身，反驳道：“ 谁说大学最轻松？小晴的姐姐就读着大学，每天都忙得要死，大学更辛苦。” 沈慕双将棋子收好，站起身，摸了摸唐悠然的头：“ 姐姐答应你们会尽量回来的，好不好？” 唐悠然还是撅着嘴，看向一边背着公式的暮然：“ 阿然，如果姐姐不来，你就去把姐姐抓起来。” 陆沉看着走出房门的沈慕双，低声笑：“ 你让阿然去抓姐姐？阿然要是真去，估计直接跟姐姐私奔了。到时候你没了姐姐，还没了阿然。” 暮然听了也没反驳，放下书，拿起那杯冷掉的咖啡走了出去。 沈慕双将西洋棋放回书房里，走回房间时却发现暮然不知去了哪里。 看着整个房间里拼了命抄作业的背影，沈慕双笑了笑，轻轻将门掩上，下了楼。 厨房里，暮然清瘦的背影对着门口。 沈慕双闻到了香浓的咖啡和奶味。 她走到暮然身后本想吓他一跳，却被突然回身的暮然反过来吓了一下。 沈慕双皱着眉探头，问：“ 你偷偷摸摸地在做什么？” 暮然将手里的杯子放低，无奈叹气：“ 没有偷偷摸摸。” “ 你好像不太喜欢那杯咖啡，我想给你重新做一份。” 沈慕双懵了三秒，对暮然的细心有些诧异。 她确实不太爱喝那杯咖啡，因为太苦了。 她更喜欢奶味重一点的，甜一点的咖啡。 沈慕双眨了眨眼，酒窝不自觉地冒了出来：“ 暮小然，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呀？” 暮然握着杯身的手僵了僵：“ …… 好么？” 暮然皱了皱好看的剑眉，沈慕双歪头，反射性地去用手抚平他的眉心：“ 好呀！我觉得你对我比我对你好诶。” 暮然垂眸，眉心放松，低声说：“ 那就好。” “ 嗯？” 暮然拉开沈慕双按在他眉心的手，松松地将指缠上她的。 他的手比沈慕双的暖和，将温度一点一点地递给了沈慕双，声音磁性低哑：“ 如果我再对你好一点，你会不会更喜欢我一点？” 沈慕双的手被他牵着，两人面对着面。 她对上他浅色的瞳孔，从前冰冷的桃花眼此刻多了些破碎的冰光，那么专注地看着她，像是在看一整个世界。 他这话说得太暧昧，更接近于表白。 沈慕双不确定他的意思有没有暗含其他，只是心跳声渐快，沈慕双很清楚地感受到，那来自于她的心脏。 她避开了他的目光，脑海里浮现出一行字。 那是沈慕双在实验合约条款里读过无数次的句子。 她像是忽然醒了过来，猛地将被暮然握住的手抽了回来。 沈慕双笑着，将暮然的头发揉乱：“ 明天…… 陪姐姐去纹身吧？” ☆、蔷薇 隔天一早，沈慕双拖着暮然来到了光锦街。 沈慕双走在路上，朝手心里哈气，问身边穿得一身黑的暮然：“ 你说我纹什么花在小臂上 分卷阅读84 好？” 暮然将围巾取下来，包裹住她的双手：“ 什么都不纹最好。” “ 嘁…… ” 沈慕双挥开暮然的围巾，将自己右手的袖子卷起来：“ 那我想和你凑一对嘛，你左我右，多般配。” 暮然：“ …… ” 暮然叹了口气，帮她把袖子重新放下来，将围巾围到沈慕双的脖子上：“ 你要这种般配做什么。” 沈慕双歪歪头，嗅着带了薄荷少年气的围巾，笑着说：“ 我就是想陪着你纹身呀，一个人纹多孤单呀！” 光锦街的街尾有家小店，老板掀开帘布往外看，正要招待，看见暮然的时候却一个趔趄。 “ 哎哟，小伙子好久不见！” 老板热情地和暮然握手，弄得暮然满头雾水地看着沈慕双。 沈慕双笑着抬头看他：“ 我上两个星期查了你之前遇到的抢劫案，发现那位孕妇的丈夫就在光锦街开了一家纹身店。世界真小，对不对？” 暮然听后整个人震在原地，脸色刷地一下又白了。 沈慕双立刻捧着他的脸，让他低头，双眼专注地望着他，柔声说：“ 那个孕妇因为你冲上去而获救了，母子平安。阿然，你真的好厉害。” 暮然怔在原地，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说话的音调甚至不在音上：“ …… 获救了？” “ 我猜你那时因为病情复发，一定没有再去注意那位孕妇…… ” 沈慕双弯了弯眼眉，小酒窝露了出来：“ 所以我替你找到她啦。” 沈慕双缓缓放开暮然，笑着示意暮然回头。 一名年轻的妇女穿着厚厚的毛衣，怀里抱着一个睡得流了一手帕口水的小孩。 妇女脸上饱满，一笑起来眼睛眯得一条线，温暖可爱。 沈慕双从妇女怀里小心翼翼地抱过那个孩子，走到暮然身边抬头对他笑。 “ 你看，是不是特别可爱？” 她笑得眉眼弯弯，脸上的小酒窝为她添上了一丝艳丽明媚的色彩，橘粉的果冻唇扬起好看的弧度。 暮然看着眼前的场景，手渐渐地不再颤抖。 “ 你要不要抱抱他？” 沈慕双刚说完就要将孩子送到暮然怀里。 暮然手忙脚乱地正打算拒绝，那名妇女就走过来，轻声叫他该怎么抱孩子。 “ 他很乖的，睡着了就不会哭闹。你是他的恩人，你抱抱他吧？” 暮然还是很慌张，小小的孩子似乎被吵醒，皱着眉动了动。 小手在空中挥了挥，不知怎么地就碰到了暮然的手指。 小小的手似乎找到了他想要的，五指渐渐收紧，稳稳地握住了暮然的小指。 孩子的手肉嘟嘟的，又软又暖。 新生命的心跳，似乎从尾指传递了过来。 暮然愣在原地，看着突然被抓住的小指，一句话都不会说了，心却莫名地静了下来。 那位妇女和丈夫相视一笑，悄悄地离开了。 沈慕双看着他被小孩抓住的手，轻笑着说：“ 他好像很喜欢你呀。” 暮然听见那两个字，身躯震了震。 沈慕双似无所觉，单手抱着睡梦中的孩子，一只手学着那个孩子，抓着暮然的食指。 暮然瞳孔微微放大，忍不住抬眸看她，却发现沈慕双从头到尾看他的眼神都没有变过。 温柔、多情、温暖。 “ 你看。” 沈慕双弯起嘴角，一双眼睛饱含所有，看得人心都要化了：“ 你那时明明失控却救了两条这么可爱的生命呢。” “ 你做得很好，你没错。” “ 在我心里，没人比你更好了。” 暮然一直都是错的。 只有在沈慕双心里，暮然永远是对的。 “ 你不要怕，你大胆一点。世界上那么多值得你喜欢的东西，如果害怕去喜欢，那要错过很多很美好的事情的。” “ 你那么好，你的喜欢一定会是让人感到特别幸福的事。” 全世界最好的冬天。 冰冷的雪，降在了很多人肩上。 只有沈慕双没有抚开他。 她只是捧着那雪，抬头笑了笑，说了句：“ 真好。” “ 沈慕双。” 暮然轻声喊她。 她抬头：“ 嗯？” 暮然微微俯身，将头靠在她肩上。 “ 你的名字…… 真好听。” 沈慕双轻笑：“ 那你以后就别叫姐姐了，直接喊名吧。” 暮然闻着她颈间的紫罗兰香，沉声说：“ 纹朵紫罗兰吧…… 衬你。” …… 沈慕双将暮然的袖子掀起来，对着老板说：“ 老板，我想纹个和他的这个一样大的纹身！” 老板低眼一看，‘哎哟哎哟 ’ 地抓住暮然的手：“ 唉…… 对不起你啊，我们没想到那伤口居然那么大 分卷阅读85 。” 沈慕双始料未及，懵懵地看着老板用捧珍藏品一样的姿势捧起暮然的手。 “ 那年你救我老婆的时候，所有人都看那个歹徒将刀插入了你的小臂，血流得满地都是。我们当初真的找了你很久想和你道谢，但很多人都说你身份特殊，就连报章杂志上都没过多报导这件事。” 老板又发出沉重的叹息：“ 唉…… 听说还连累你进了警局，真的是…… ” “ 道…… 谢？” 暮然重复了一次那两个字，语气有些摇摆不定。 老板郑重而肯定地点点头：“ 当然要道谢啊！你救了我老婆和儿子，等于救了我全家的命啊！” “ 如果不是你，我的儿子也不可能长大了…… ” 老板感激地笑了笑。 因为他的存在…… 所以有小生命长大了吗？ 暮然抿了抿唇，浅色的瞳孔里有破碎的光，一下一下地在闪烁。 从前那么多生命因他的一句喜欢而死，原来真的有生命…… 因他而长大？ 沈慕双坐在一边安静地听，心里的大石被重重放下。 她心里对这道狰狞的疤有过很多猜测，大多都是不好的。 如今被她误打误撞听到了，幸而…… 比她预期中好。 老板抓了抓头发，有些苦恼的样子：“ 听说你是有钱人，我们这种小本生意也没什么值钱东西能送的……” 暮然有些局促，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无限释放的好意，只能僵硬地点了点头说：“ 不用，都是小事。” 老板还是满怀心事，瞥见一旁安静坐着的沈慕双，他重重点头：“ 一定给你女朋友纹得最好看的情侣款嘞！” 暮然：“ …… ” 暮然正想开口拒绝，沈慕双就一脸兴奋地跳起身。 “ 老板，要大的要大的！” “ 好嘞！纹大的纹大的！” 暮然：“ …… ” 暮然突然觉得沈慕双的心理年龄可能也没有五岁这么大？ 暮然趁沈慕双不注意，悄悄走到老板身边，低声说：“ 您纹小一点。” 老板呆愣在原地：“ 可是你女朋友说要大的。” 暮然听着老板对沈慕双的称呼，莫名又不想反驳了。 他低声，唇角微扬，不太明显：“ 您别听她的，她怕疼。” 老板了然：“ 小伙子年纪轻轻，真会疼人。” 老板比手画脚：“ 那纹个多大的，你比一比我看看？” 暮然用手指比了个圈：“ 您纹个细细的紫罗兰花圈给她吧，在手腕上。” 老板皱眉：“ 这么小，一会儿你女朋友不会生气吧？” 暮然桃花眼微弯：“ 不会，她容易心软。” 两人从纹身店里出来时，纤弱姑娘脸上没了笑，满脸写着幽怨。 手腕上多了圈紫罗兰花环，整圈紫罗兰都纹得很细，连花茎都只和线一般粗。 得亏老板手艺高超，否则这连是不是紫罗兰都要小得看不出来了。 她气呼呼地质问身边穿着黑色大衣的少年：“ 是不是你干的！” 暮然抓着她的手，将她翻起的袖子卷下来，脸不红心不跳地推卸责任：“ 是老板干的。” 确实是老板干的，但明明就是他偷偷去吩咐的！ 沈慕双发现自从暮然不装乖了，就越来越会用另一种方式撒谎了。 她还是有点怀念被调戏会脸红，说谎特别明显的小奶白狗。 暮然看着沈慕双依然气乎乎的脸，有点想笑。 “ 你纹一朵就够了。” 她手上的一圈，胜过花团锦簇。 百丈蔷薇枝，处处不及她。 暮然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被治愈。 他从没有过那么强烈地，想爱一个人的渴望。 像心上失火，戒断反应。 沈慕双是温柔的宇宙，而他是温柔的子民。 她是理智和温柔的星球碰撞，洒了一整个南极之夜。 冰河映出她的身影，山河为她永寂，星河为她长明。 心上失火，他只想燎原。 也不用太远。 他从不贪心。 能燎到她心上一星半点，也就够了。 ☆、想念 沈慕双和谢子安回到了南林，两人手上拿着大包小包，宿舍里的南黎帮她们开了门。 “ 欢迎回到我们温馨的0512室~ ” 南黎笑嘻嘻地蹦回床上，拿起手机翻微博。 杨静雯正坐在桌前打报告，见两人回来了，也拍了几下手：“ 热烈欢迎。” 谢子安哼了几声：“ 没看出你有多热烈。” “ 忙着呢，一会儿帮你们热烈。” 杨静雯摆摆手，继续敲着键盘 分卷阅读86 。 “ 怎么热烈？” 杨静雯回头，挑眉问：“ 请你们吃饭？” “ 可以啊！有钱girl。” 谢子安放下手里的东西，比了个赞。 杨静雯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沈慕双：“ 没钱，不是我请。” “ 那是谁？” “ 梓辰学长呗！” 南黎翻着微博，给自家偶像点赞打榜，贱兮兮地看着沈慕双：“ 双双，梓辰学长可是冲着你来的诶~ 你真幸福。” 沈慕双将东西收好，动作和语气都半点不含糊：“ 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 为什么不去？” 杨静雯疑惑皱眉。 沈慕双按了按肩膀，脸上有些疲惫：“ 累了，想休息。” “ 借口。” “ 双双，” 杨静雯忽地开口：“ 你真不喜欢他？” “ 嗯。” “ 为什么？” 沈慕双偏了偏头，看着亮了几秒又暗回下去的手机：“ 没有为什么，就是没感觉。” “ 我真觉得你俩挺配的，或许你可以…… 试试？” 沈慕双坐下，拿起手机轻笑：“ 这种事也能试？” “ 那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你没感觉呢？” 沈慕双沉吟片刻，笑容浅浅：“ 不太想试呢。” 沈慕双点开微信，是【又又的幼幼十三班】里发来的短信。 幼幼班小班长·陆沉：姐姐，你到了吗？ 幼幼班美少女·悠然：到了吗？ 幼幼班美少女的朋友·筱浅：到了吗？ 幼幼班团欺·南山：到了吗？ 幼幼班杰尼龟·宥谦：到了吗？ 幼幼班胖虎·向承：到了吗？ …… 一大长排地全是问她到没到的信息。 三十二个人的群聊里，三十条短信，没说话的那个人像是故意要将自己区分开，私信问了她一句。 自然醒：到了吗？ 当然，不排除是他不希望自己在群聊里的昵称再出现在屏幕上的可能性。 沈慕双在两个地方都回答了同样的话。 “ 到了。” “ 专心上课，别玩手机。” 幼幼班小班长·陆沉：想你想得无法专心 幼幼班杰尼龟·宥谦：想你想得无法呼吸 幼幼班美少女·悠然：想你想得无法入眠 幼幼班团欺·南山：想你想得无法展颜 幼幼班美少女的朋友·筱浅：想你想得无法上课 幼幼班胖虎·向承：横批在阿然那里。 自然醒：我很想你。 沈慕双：“ …… ” 沈慕双轻咳一声，看着暮然发过来的那句直白的话，不知道该不该笑。 又又：你们串通好的啊？ 幼幼班美少女的朋友·筱浅：没有呢姐姐。 又又：？ 幼幼班美少女·悠然：陆沉说阿然一定会私下联系你的，所以就让我们这么玩。 幼幼班胖虎·向承：陆爷说我们只要把暮然在教室里的状态写出来就可以了。 沈慕双看着那群小鬼的回复，捂着脸，不小心笑了出来。 所以只有暮然的回复不是串通好的。 宿舍里其余三人一脸惊奇又莫名地看向她，沈慕双脸上立马恢复平静：“ 没什么。” 沈慕双点回暮然的对话框，趴在桌上打字，脸上的小酒窝刚冒出头又被憋了回去。 她懵了一下，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笑。 此时此刻，暮然的腿正踹在了陆沉的椅子上。 陆沉在连椅子带人被踹翻的前一秒及时跳了起来，躲过了一次劫难。 又又：你干嘛呢？ 暮然面如止水，回了三个字。 自然醒：没什么。 又又：不许和小班长打架，知道了吗？ 自然醒：…… 自然醒：你什么时候回来？ 沈慕双轻笑。 又又：我才刚回南林呢，你就问我什么时候回来？ 自然醒：不行么？ 又又：当然不行了。 自然醒：…… 又又：你好歹忍到明天再问嘛！ 自然醒：…… 自然醒：好，那我明天再问。 自然醒：问到你说你回来为止。 自然醒：又或者，我忍不住去找你为止。 沈慕双将手机盖了下来，趴在桌上，半张脸埋在手中。 脸颊上可疑的红晕就和黄昏绚丽的天空一样漂亮，双眸弯成月牙，酒窝若隐若现。 是她的错觉吗？ 暮然…… 好像变得越来越会撩了。 又或者说，是她自己的问题呢？ 分卷阅读87 沈慕双眸光一瞬间变得暗淡。 她抿了抿唇，没有再回复，拿着毛巾走进了浴室。 南黎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沈慕双发生了什么。 杨静雯偷偷往浴室的方向看了一眼，问：“ 怎么了她？看着手机一会儿笑一会儿愁的。” 南黎耸了耸肩，满脸写着 ‘八卦 ’ ，然后看向了这阵子一直和沈慕双待在一起的谢子安，问了句：“ 谈恋爱了？” 谢子安盯着两人的视线，莫名觉得压力山大，低声道：“ 看我干嘛？我也不知道呀。她最近跟她实验当事人聊天的时候都这个样子。” 杨静雯叹了口气：“ 算了，不管了。待会儿必须把双双拖出门吃饭啊！得让她多接触咱们学校的男生，不然这大学毕业了她都得单身。” 南黎朝杨静雯敬了个礼，满脸笑容：“ 必须的。” 谢子安微微皱眉：“ 你是说…… 梓辰学长？这样不好吧，双双对梓辰学长又没有那个意思…… ” “ 可能相处下来就有意思了呢？” 杨静雯挑了挑眉：“ 感情这种事，谁说得准。” 谢子安往浴室的方向看了一眼：“ 可我总觉得…… 我们像是在商量着把我们宿舍里养得最美的白菜送出去给外面的猪啃？” 杨静雯：“ …… ” 南黎：“ …… ” “ 安妹妹，你这话说的……好形象。” 杨静雯忍不住吐槽。 南黎摸了摸胸口：“ 搞得我有点不想把双双带出去…… 被猪啃了。” 杨静雯：“ …… ” 杨静雯看了南黎一眼：“ 你这墙头草。” 南黎：“ ……哼唧。” 谢子安小心翼翼地看了杨静雯一眼，轻轻哼着歌：“ 小白菜啊，美又美啊，外头的猪啊，等着啃啊…… ” 南黎也瞧着杨静雯的脸色，跟着哼唱：“ 村里的人哟，把猪宰啊，可怜的白菜呀，地里黄哟…… ” 杨静雯：“ …… ” 杨静雯咬牙，拿起手机：“ 行了行了，你俩别唱了！我一会儿拒绝梓辰学长还不行嘛！” “ 那一会儿就我们出去吃？” “ 去哪儿？” “ 附近哪还有地方好吃，去隔壁街的面馆呗。” “ 好嘞！”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的话： 魏梓辰：我怎么就突然变成猪了？ 暮然微笑：你算什么，我之前还差点成小王八蛋呢。 ☆、沉淀 林之天翻着沈慕双的报告，满意地点点头：“ 六个过程里你只差最后一步的结论了是吗？” 沈慕双点点头：“ 是。” 林之天将沈慕双的报告还给她，笑着说：“ 不错，我记得你之前是做得最慢的一个，怎么突然进度这么快？” 沈慕双展颜一笑，眉眼弯弯：“ 大概是因为…… 我的实验当事人特别努力又乖巧？” 林之天：“ ？” 沈慕双没再继续为林之天解释，只是微微颔首，走出了教室。 教室外，魏梓辰在等她。 见她出来，缓步跟了上去，笑着说：“ 你现在大概是我们几个里实验作业做得最快的人了。” 沈慕双不知道魏梓辰正在她后面，有些诧异之余又微微皱起了眉，不过片刻又展颜。 “ 嗯，我的实验当事人愿意配合我。” 魏梓辰沉吟片刻，忽地开口：“ 你的实验当事人，就是之前来图书馆接你那位？他开的车挺贵的，家里挺有钱的吧？” 沈慕双脚步微顿，皱着眉看他。 魏梓辰温和地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别紧张，我也只是刚巧碰见，合理猜测而已。” “ 那么你口中的那位 ‘不让你叫其他人的小朋友 ’ ，也是他么？虽然你及时把申请表格盖了起来，但我瞥到了一眼，是暮家那位小少爷吧？” 沈慕双这次连脚步都停下了，脸上的温柔和浅笑像是从未出现过：“ 学长，你逾矩了。” 魏梓辰却像是没察觉沈慕双脸上的表情变化一样，看着她掩在长袖下的手腕：“ 你手腕上的紫罗兰纹身，也是因为他么？” 沈慕双眉头紧锁，冷声道：“ 魏梓辰，请你适可而止。” 她没再叫他学长，连名带姓的称呼，明显地表达出了她当下的恼怒。 她是真的生气了。 魏梓辰的笑像是刻在脸上了一样，不论沈慕双表现出什么情绪，都仍然只有笑脸一张。 “ 抱歉。” “ 慕双，我只是想提醒你某些事的严重性。” 沈慕双眉头不展，看向魏梓辰的眼神逐渐有了些敌意：“ 请你别去探究我实验当事人的隐私。” 魏梓辰脸上的笑容更自然了：“ 你还挺护着他？” 沈慕双 分卷阅读88 勾起一抹笑，忽地变了脸，笑容盈盈淡淡，柔声细语地道：“ 我只是在提醒你探究别人实验当事人的严重性。” “ 你没权去打探他的隐私，也请你把研究他伤疤的想法从你聪明的大脑里剔除。” 言下之意，请你离我的实验当事人远一点。 如果说，沈慕双的锋芒和盔甲都藏在温柔里，那么现在的沈慕双，已然撕开了那层温柔的棉花表皮，只剩攻击性了。 她灵动的眼里是明明白白的警告。 魏梓辰垂眸看着她，莫名觉得她如今的样子像只可爱得小狼崽，明明那无害的容貌上半点攻击性都没有，却硬要装作危险的样子。 他刚想伸出手拍一拍她的头就被她避了过去，只能笑着说：“ 放心，我有分寸。” 沈慕双眸光深深，看着等在树下的杨静雯，朝魏梓辰颔首：“ 我先走了，谢谢你把我送到这里。” 沈慕双就是这么一个温柔又理智的人，明明前一秒差点撕破脸，却仍然能保持最后的礼仪和风度。 魏梓辰没挽留，也没跟上。 在沈慕双转身的那刻，他只是看着她的背影，脸上温和的笑逐渐变得阴沉。 杨静雯看着走向自己的沈慕双，自然地勾起她的手往宿舍的方向走。 杨静雯可以说是目睹并听完了全程，她有些犹豫地唤了沈慕双一声：“ 双双…… ” 沈慕双笑容有些沉重：“ 没事。” 杨静雯听后，便也不再多问了，只是看着前方跟沈慕双唠嗑。 沈慕双时不时点头回应，却没忍住走神。 她刚刚其实不应该发火的。 先不论善意还是恶意，魏梓辰确实在提醒她不要犯某些合约上的规矩。 她对魏梓辰侵犯和探究她实验当事人隐私权上确实有生气的权力，但她其实并不会在一瞬间就被引爆。 对于魏梓辰的话，她其实可以平和地解释是他自己太敏感了，毕竟只是这么一点小事，并不能说明什么。 但她很清楚地记得，她没有否认，就连脸上装出来的笑意都没了。 或许…… 确实有被戳中心事的恼羞成怒。 但她从头至尾做的所有事都有她自己的考量在。 沈慕双一颗心蓦地下沉，眼中闪过一丝异样，暗自攥紧了拳头。 她想，应该……不会的。 她只是对着他时容易心软了一点、亲昵了一点、没有防备心了一点、说的喜欢也是出自某些原因…… 而已。 沈慕双用力地闭了闭眼，自嘲一笑。 越想越没有说服力。 或许她只是在治疗暮然的过程中产生了错觉而已，某些心境上的动摇，她能暂且不提。 杨静雯忽地回头看沈慕双，想起了前几天几人在宿舍里说的话，目光逐渐从怀疑转成忧虑：“ 双双，你可千万别动心啊…… ” 沈慕双的心猛地一跳，脸上却一如既往的平静：“ 嗯。” …… 夜晚，沈慕双的手机震了震。 杨静雯瞧了沈慕双一眼，两人不小心对视，她又朝沈慕双讪讪地笑了笑。 沈慕双将手机拿起来，看着发送短信的那个人，还是有些想笑。 自然醒：？ 又又：最近睡得好吗？还有失眠么？ 沈慕双按照惯例问候了几句，作为这个星期的实验报告。 自然醒：比之前好一点了。 又又：昨晚睡了几个小时？有梦到什么吗？ 自然醒：大概…… 四五个小时，醒了就背你给的笔记。 又又：？ 又又：暮小然，你怎么答非所问呢？我问你有没有梦到什么呢。 自然醒：…… 沈慕双看着那串句号，心上了然。 又又：不会是…… 梦到我了吧？ 自然醒：…… 得了，猜中了。 沈慕双想了想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会做的梦，越想越不对劲，脸硬生生给自己脑补红了。 过了很久，暮然才慢吞吞地发了一句。 自然醒：不是你想的那样。 沈慕双轻咳几声。 又又：我什么也没想呀？ 又又：暮小然，你的梦不对劲。 自然醒：…… 沈慕双没忍住，心里头涌起一股恶劣的想法。 又又：真不对劲呢？怎么不对劲法？要不你回想一下，一会儿跟我形容？ 又又：这可能对我的报告很有用呢！ 又又：你还记得那个梦里我对你做了什么吗？又或者是你对我做了什么？ 不知又过了多久，就在沈慕双以为暮然不会再回复并打断放下手机时，手机屏幕重新亮起。 里面有两条暮然刚发的语音。 沈慕双怕惊扰宿舍里的其他人，戴上耳机将声量调大才点开。 分卷阅读89 语音里，暮然的磁性的嗓音略微低哑，像是在竭力压抑着什么，性感又撩人。 一串小小的电流打沈慕双心上，从心脏蔓延至指尖，把她电得苏苏麻麻地。 他说：“ 沈慕双。” “ 不准调戏我。” 沈慕双从未想过暮然的声音在耳机里叫她的名字时居然有暴击的效果。 平时他的声音总是带着舒心的微凉感，磁性低沉的男音本就好听。 可如今他似压抑又微微失控的语气却像把钩子，撩得人心痒难耐，让人想看看他因她的话而泛起涟漪的表情。 三秒后，暮然又发来了一条语音。 沈慕双暗叫不好，却没忍住点了开来。 第一声是冰凉又低沉的笑，只一个音就让沈慕双的心脏猛地一缩，觉得自己现在急需呼吸器。 “ 你要是真想知道，下次见面我们实操？” OK，暮小朋友因为沈慕双那三句调戏，狼化了。 她一张脸绯红，飞快地将耳机摘下，深呼吸平复心绪。 沈慕双从未觉得拿在手里的手机能烫得那么吓人。 事实证明暮然已经越来越不经撩了，撩一下就狼化，哪还有从前那副乖乖任沈慕双欺负的模样。 沈慕双摸了摸胸口，心跳声仍然很响，很快。 她闭了闭眼，将一脑袋乱糟糟的事都压了下来。 脑海里浮现出了那行读过无数遍的深红色字样。 她叹了口气，重新拿起手机。 又又：不闹你了。 又又：好好读书，等你考进100名了我就考虑回去看你。 沈慕双知道，暮然下一次考试是在四月，以暮然目前的程度，在一个月内考进一百名几乎等同于不可能。 而在那场考试前，沈慕双至少能有一个月的时间整理思绪，好好想想自己到底是什么态度。 她想，一个月的时间，足够她把一切动摇都沉淀。 或许下次见面，就能更坚定一点，站回自己该对应的角色。 谢子安见沈慕双放下了手机，拿着一张表格转身递给她。 “ 澄晋运动会的志愿表，你去么？” 沈慕双看着那张表格，问了句：“ 你怎么会有？” 谢子安耸了耸肩：“ 谢子亦回澄晋重读了，他前几天拿给我的。我想着你可能也要找个机会回澄晋继续进行你的治疗方案，就跟他多要了一张。” 沈慕双沉默半晌，问：“ 他们运动会什么时候？” “ 大概5月12吧。” 沈慕双思量半晌，点了点：“ 好，谢谢。” ☆、天台 唐悠然望了望身后，又默默转过头，用手肘撞了撞旁边的陆沉。 陆沉正玩着魔方，手指翻飞，被唐悠然的手肘顶了顶，动作顿了顿，又继续扭着魔方：“ 说。” “ 阿然怎么了？” 唐悠然给陆沉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往后看。 陆沉偏头看了一眼，又若无其事地摊回椅子上。 “ 开窍了，准备努力学习参加高考。” 陆筱浅白了陆沉一眼：“ 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心不心虚？” 陆沉轻笑：“ 不心虚啊。” 唐悠然将陆沉手里的魔方抢走，瞪了他一眼：“ 因为你本来就没有心。” 陆沉耸肩，被抢了魔方也不恼，撑着脑袋给两个女孩指了条明路。 “ 你看林南山，和暮然的状态像不像？” 林南山正坐在桌前，抓耳挠腮地算着数学，不时就去找班里学习最好的人问功课，和平时闹腾的样子差了十万八千里远。 陆筱浅看了看，摇头：“ 不像。” 三人转头看向身后的暮然，发现他拿着一本贴满了标签的笔记，一张有着三色堇花瓣作为标本的书签被他夹在指尖，一下又一下地转着。 他垂眸，一手拿着书，整个人清冷又禁欲，偏偏一双脚却交叠着放在桌上，痞坏桀骜的姿势。 但不可否认的是，两种风格撞在一起，更让女孩们为之疯狂。 暮然读得很认真，似乎没发觉前排的三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唐悠然将陆沉转到一半的魔法打乱，附和陆筱浅：“ 不像。” 陆沉扶额，说：“ 你们把暮然的脸和那种装逼姿势遮起来就像了。” 陆筱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林南山听到这句要哭的。” “ 所以他俩干嘛了？突然沉迷于知识的汪洋无法自拔？” 唐悠然没兴趣听他们贫嘴，仍然问着自己好奇的重点。 陆沉懒洋洋一笑：“ 姐姐说，暮然考进100就考虑回来看我们。” …… 体育课，整个教室闹哄哄地，猴子从动物园逃出来似的吵得人心烦。 林宥谦抱 分卷阅读90 着篮球正想往教室外跑，猛然发现暮然还在看书，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 “ 阿然，打球去啊！体育课你看什么书？” 暮然将三色堇书签夹进书里，凉凉地瞥了他一眼，惜字如金给了林宥谦两个字：“ 不去。” 林宥谦搞不懂他：“ 真沉迷知识的汪洋无法自拔啦？跟哥去打场篮球，包你体育课结束都不想回来上课。” 暮然站起身，就在林宥谦以为他成功将暮然劝到篮球场去的时候，暮然又拿起了那本夹着书签看到一半的书。 林宥谦懵了三秒有余，看着暮然清瘦高挑的背影，喊了一句：“ 你去哪儿啊？” 暮然微微偏头，漂亮的下颚线露了出来：“ 天台。” 天台上，风吹过暮然的黑色外套，冷飕飕地，正好给看字看得头昏脑胀的暮然醒醒神。 他坐到天台墙的边上，双腿悬空。 左边的脚下是林宥谦等人在打篮球。 他不急不缓，将书签从书里拿出来，无视了对面二楼望过来的每一双眼睛，轻轻地闭起了眼。 冷空气中，好像还留着淡淡的紫罗兰香气。 暮然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勾唇，拿着书挡了挡刺眼的阳光。 100名么…… 她可真会为难人。 暮然转了身，躺在天台围墙上，一手撑在后颈下，一手拿着书，右脚折着，放在曲起来的左腿上。 他动作危险至极，微微翻身就可能从五楼掉下去，但他却做得怡然自得。 越危险，越清醒。 他对字的抗拒只能让他靠这种方法读下去。 否则再过一个小时，他脑子里大概一个字不留，只剩一个她了。 暮然长舒了口气，桃花眼微眯，看着书里沈慕双的字迹，心情稍微舒畅了些。 天台门被推开，暮然瞥了眼，语气平淡：“ 回来了？” 那是染回了黑发的谢子亦。 他手里同样拿着书，走到天台边缘，一手撑着围墙：“ 她要我回来再参加一次高考。” “ 听说了。” 暮然嗓音薄凉，平淡无情。 “ 她大概是真的把我当弟弟了，连我人都领回家了。” 谢子亦低头，微微弯腰，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盒，根本没把对面楼的老师们放在眼里，点了火就开始抽烟。 暮然微微将书移开，天空的光刺进他的眼睛里，他反射性地眯了眯眼：“ 你是要我恭喜你还是可怜你。” 谢子亦低声一笑：“ 恭喜吧。至少我还能见她，而你不能。” 暮然扯唇一笑，语气更为冰冷了：“ 赌么？” “ 赌什么？” “ 100名以内，谁的名次更靠前。” 谢子亦嘲讽似地笑了一声：“ 就凭你？” 暮然说：“ 就凭我。” “ 别了，免得要是有人输了说这场赌注不公平。” “ 确实不公平。” 暮然沉默半秒：“ 毕竟是有脑子和没脑子的人的较量，需要我让你10分？” 谢子亦：“ …… ” 谢子亦：“ 你很嚣张。” 暮然冷声道：“ 差不多。” “ 莫名其妙赌什么？” 谢子亦觉得暮然闲得有病。 谁知暮然轻笑一声，语调微扬，整个人听起来都漫不经心地。 “ 我的那位，胜负欲挺强的。” “ 如果她知道你的那位也给你设了这么一个的目标，而我和你又在打赌，你猜…… 她会怎么做？” 谢子亦心神微动：“ 看不出来，你还挺心机的。” 他看了躺在天台围墙上得暮然一眼：“ 对我有什么好处？” 暮然眸光微闪，漂亮的唇动了动：“ 她要是真的因为我们的赌注过来了，你猜你的那位会放着你不管么？” “ 呵。” 谢子亦轻笑，将燃到一半的烟掐了：“ 行，赌什么？” “ 比如…… ” 暮然搭在后颈上的手指微微曲起，眼眸里的光忽明忽灭，像燃烧的火烛在寒冬里摇摆。 他语气微凉，甚至有些兴昧蛊惑的意思在里面：“ 赢的毕业旅行可以带人。” “ 这有什么好赌的？” 谢子亦嗤之以鼻：“ 她们又不是没参加过毕业旅行。” 意外的是，暮然没回答。 他只是淡漠冷傲地看了他一眼：“ 爱赌不赌。” …… 巴士上，沈慕双和谢子安坐在一起，两人的心情都有点复杂。 所以事态到底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先是两人碰巧都给自家实验当事人设定了要进100名内的目标，然后两位实验当事人莫名奇妙开了场名次的赌注，最后沈慕双和谢子安 ‘决斗 ’ 了一晚上，累得瘫倒的前一秒约定好周末回去给自 分卷阅读91 家实验当事人突击补课？？？ 沈慕双觉得自己这番操作很迷。 她明明是想之后的一个月都避开暮然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结果被这赌注一激，直接坐着巴士就要到人家的学校了！？ 谢子安也觉得自己的行为很迷。 她明明是要让谢子亦自己好好用功，培养一下自动自发向好学生靠拢的习惯，结果人家一个赌注直接把她给骗回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从对方眼神中读懂了什么。 “ 你有没有觉得…… 我们被阴了？” 谢子安经过昨天的长跑，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了。 沈慕双撑着脑袋看窗外：“ 自信点，把停顿前面的句子去掉。” 谢子安翻了个白眼，满脸怨气。 “ 谢子亦跟我说起那个赌约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了。哪有人赌什么毕业旅行的啊！再不济也得赌钱呀！” 沈慕双挑了挑眉：“ 你真希望他们赌钱？” 谢子安被噎了一下：“ 那…… 赌一块钱也是钱嘛。” 沈慕双轻轻叹气，她其实还没想要要以什么方式去面对暮然。 谢子安听见她的叹息声，看了她一眼：“ 你叹什么气？” “ 我在想，” 沈慕双扫了眼那位熟悉的巴士司机：“ 现在回南林还来不来得及。” 这天是周六，谢子安打了通电话给谢子亦，得知人在图书馆，瞬间气就消了，乐颠颠地往图书馆跑。 沈慕双没打电话给暮然，直接往天台上走。 她从楼下往上看，一眼就看见了悬在天台围墙外的手，隐隐还能看见有个模糊的身影躺在天台墙上的边缘。 沈慕双昨天跑了步，如今还要爬五楼上天台，顿时气更不顺了。 她想把这只偶尔狼化的暮小然抓回家先打一顿。 好好的玩什么打赌，还赌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赌注。 她扶着楼梯扶手，慢慢往上爬。 楼梯灯光昏暗，以至于沈慕双推开天台门时，被春日的日光刺了一下眼。 灵动的眸子涌出生理眼泪，直到沈慕双适应后才逐渐看清天台上的一切。 天台上很干净，直直望去就是一整片白得透明又有些阴沉的天空。 这天的天气不好，刮着大风，把人的衣衫和发都吹乱，像是即将下一场大雨。 天台围墙上，躺着一位清瘦的少年。 他的手垂在天台边，一本没有封面的书盖在脸上，单只脚曲着。 明明那么危险的动作，他却偏偏做得那么惬意，好像他躺的是平地一样。 冷风把他的墨发刮得凌乱，书页偶尔翻飞。 他冷白干净的颈项和手因着那身全黑的打扮显得更加苍白，甚至有些病态冰凉。 他听见了天台门被推开的声音，以为是谢子亦，就没理会，闭着眼继续背语文名句。 沈慕双缓步走近，一把拿开了挡在暮然脸上的书，一手撑在他耳边，脸颊和他的距离也不过才一个拳头。 书被拿开的一瞬间，暮然先是皱着眉眯了眯眼，忍受着光线带给眼睛的痛楚。 直到看清了沈慕双那张放大的脸，暮然脑中忽地一片空白，刚背完的东西全忘了。 “ 醉翁之意不在酒？” “ 相见时难别亦难。” 沈慕双唇微翘，轻轻挑了挑眉：“ 接得很好，但你好像背错了？” 暮然猛地反应过来，浅色的瞳孔扫过沈慕双换成珊瑚橘的唇色，光泽感不明显，看起来软软地，让人格外想咬一口，尝尝她的唇到底是什么味的甜。 沈慕双用书角敲了一下暮然的头，微恼地说：“ 说了你多少次别做这种危险动作，你偏不听。” 沈慕双刚想起身，拿着书的手腕却被暮然扯了回去。 她没反应过来，顺着暮然的力道往前扑，只觉得天旋地转。 暮然轻巧翻身，身上的薄荷烟草味扑向她，不一会儿又被大风刮走。 沈慕双回过神来时已经躺倒在了暮然刚刚躺的位置上，整个人被暮然压着，像被套牢毫无抵抗之力的少女。 从左边往下看就是五楼之下悬空的风景，手上拿着的书‘啪嗒 ’ 一声，掉到了天台地面上。 她的手腕被压在耳边两侧，动弹不得却不疼。 这个位置太危险，好像一个翻身两人就能从天台上掉下去，摔得粉身碎骨，沈慕双不敢挣扎。 她看着面前暮然的那张禁欲清冷的脸，吞了吞口水，在心里默念吊桥效应。 暮然微微俯身，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成了一个尾指的距离，鼻尖微微相触，沈慕双心中的警铃大响。 在一厘米的差距间，暮然停了下来，原本垂眸盯着她唇的眼移开，那双浅色的桃花眼撞进了她的心里。 暮然薄唇微启，磁性低沉的嗓音：“ 梦境实操。” 他喉结微动 分卷阅读92 ，眼里浮沉的光忽明忽灭，又忽地变得昏暗至极，盯着沈慕双，像一匹野得不能再野的狼，正打算将她拆吃入腹。 他声音低哑了半刻，尾音微微拖长，似诱惑又似轻笑：“ 还想继续么？” 沈慕双用力地闭起了眼，颈项泛起一层红，咬着牙道：“ 你起来。” 身上的限制瞬间松开，暮然坐起身，偏头看着用手背遮眼的她。 不知盯了有多久，他手肘抵着膝盖撑脑袋，另一只手无聊似地撩起她垂落的长发，时而摩挲，时而将她的长发缠绕在自己节骨分明的指上。 沈慕双知道他在玩她的发，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躺在天台围墙上静静地等心跳声渐息。 过了良久，沈慕双才移开手，抬眼看依旧在撑着头玩她头发的某位少年：“ 你胆子挺大。” 她明明什么也没做，连调戏都还没来得及，这人就自己狼化了，半点心理准备都没给她。 “ 知道这是哪里吗？这是五楼天台！有多危险你知道吗？” 她撑起上半身，正想靠教训他将暧昧又诡异的气氛拉偏。 谁知暮然只看了她一眼，手上专心极致地将她的一缕丝发缠绕在食指上，轻描淡写地道：“ 为了真实还原梦境。” 沈慕双：“ …… ” 暮然抬眼看她，似笑非笑，桃花眼异常幽暗，磁性的嗓音低沉，一字一句说得沉重又动听：“ 我已经省略很多更危险的动作了。” 沈慕双哑口无言，一点都不想知道暮然到底梦到了什么了，脸已经彻底烧起来，整个脑子都不受控制地被各种少儿不宜的动作片占据。 她懵在原地，满脸的不可置信，心想暮然今天也狼化得太彻底了吧…… 他知道他现在在说什么浑话吗！？ 暮然看着沈慕双震惊又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她染了层艳红的脖颈和脸颊，轻笑了声，挑眉问：“ 以后还敢调戏我吗？” 沈慕双缩了缩脖子，觉得现在的暮然比发怒的林之天还要可怕，用力地摇了摇头，贫了一句：“ 然哥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暮然喉结微动，笑出一声，清脆又好听，却让沈慕双后退了半分。 她想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说话，却慢了一步。 他笑着看她，桃花眼彻底化成了把钩子，魅惑又迷人：“ 你在梦里也是这么喊我的。” 沈慕双：“ …… ” 沈慕双对自己来澄晋的行为后悔得不能再后悔了。 谁可以告诉她暮然究竟是怎么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 虽然他以前也有狼化的迹象，但明显没有今天这么重口啊天！ 这是天台，天台啊！！！ 沈慕双扶额，低头不再看他，语气里透着疲惫和无奈：“ 我错了，你别再提这事了行吗？” 暮然微微勾唇，五指滑过她的发间将刚刚被他玩过的那缕丝发梳顺，从天台上跳下来，一手搂住沈慕双的肩膀，一手抄起她的腿弯，将她从天台围墙上抱了下来。 淡淡的薄荷香气充斥在鼻尖，只一瞬，又被风吹走了。 沈慕双拾起书，拍了拍书面，轻咳了声，佯装镇定地问：“ 背到多少了。” “ 背完了。” 暮然闲闲地靠在围墙边，手肘撑在围墙上，背后是一整片黑幕的阴天，大雨将至。 沈慕双莫名觉得这张画面有些熟悉。 她皱了皱眉，没多想，指了指天空道：“ 我们先下去吧，好像要下雨了。” “ 好。”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的话： 小剧场。 宿舍里，同时收到短信的沈慕双和谢子安对峙已久，同时开口道。 “ 谢子安/沈慕双，我们决斗吧！” 两人换了身运动装，拿着毛巾冲出了宿舍。 杨静雯一脸懵逼地摘下耳机，看着一旁吃着零食的南黎，问：“ 这俩咋了？” 南黎拿着薯片，像只小松鼠一样啃啃啃，淡定回答：“ 爱豆比赛，粉丝掐架。” 杨静雯：“ …… ” 杨静雯：哈？ 南黎眨眨眼：“ 要不要去看她们决斗？” 杨静雯无言至极：“ 谁看谁傻逼。” 某俩曾经看了决斗一小时的傻逼：谢谢，有被冒犯到。 ☆、失忆 这天是考试周的前一个星期。 “ 语法填空that和which都能用的情况，一般选that。只用which的两种情况是逗号加从句。改错中…… ” 谢子安指着一道完形填空，认认真真地给谢子亦讲。 暮然和沈慕双又在下棋了，棋盘上黑白的圆反着光，圆润可爱。 沈慕双没再要求悔棋了，她开始光明正大地…… 偷棋。 经常暮然下着下着就发现某些子不见了。 他抬眸看沈慕双一眼，沈慕双就亮着一双眼睛无辜地朝他眨 分卷阅读93 眨眼，犯规都犯得这么光明正大，像是笃定了暮然会纵容她。 暮然也只是微微抬了抬书遮住自己往上扬的嘴角，假装自己不知道。 把棋子下了之后又垂眸继续看沈慕双给他新做的一本错题集。 暮然学习的进度比谢子亦快多了。 倒不是他真的是天才，最多就是他脑子比一般人灵活，再加上晚上总睡不着爬起来背书，日积月累才比谢子亦快了不止一步。 沈慕双在心里微微叹息。 这一整个月，她其实逃避了很多次能和暮然见面的机会，常常是谢子安提议要去澄晋帮他们补课，然后她拒绝。 最后也只能谢子安自己去，而她一个人呆在宿舍。 也因为这样，沈慕双对暮然莫名有种亏欠感。 别人考试读书都有人陪有人帮，她却因为自己一些个人原因将他放着不顾。 沈慕双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但她总觉得暮然看她的眼神越来越露骨了。 他有时卷起沈慕双的一缕长发玩时，总让沈慕双有种极为不自在的感觉。 就好像…… 他顺着摸的是她的身体，而不是她的长发。 而暮然狼化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以至于沈慕双怀疑，他是因为自己的缺席而不满，还是因为治疗心理而有的性情大变。 沈慕双在下着五子棋的过程中走了神，那边的谢子安正教训着谢子亦。 谢子安回头发现沈慕双看着暮然的脸发呆，忍不住轻咳一声：“ 双双？” 沈慕双如梦初醒，呆怔着转头，应了一声：“ …… 啊？” “ 你老盯着你实验当事人的脸看干嘛？” 沈慕双愣了愣，对上了暮然那双摄魂夺魄的桃花眼，下意识闪躲了下，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随口说：“ ……因为他好看？” 谢子安：“ …… ” 暮然扬了扬唇角，翻页的指尖停顿了半秒。 谢子安转头去看暮然的脸，颔首认同道：“ 确实。” 英语填空做到一半的谢子亦不服了，戳了戳谢子安的脸颊闷声道：“ 我也好看。” 谢子安又点头：“ 我也觉得。” “ 要不你俩直接组个组合出道吧？反正你俩也不爱学习，凭脸你们大概能红半边天。” 沈慕双想起暮然各个乐器比赛的奖状，觉得谢子安这个提议可行，于是转头问道：“ 暮然，你唱歌好听吗？” 暮然翻页的动作微顿，抬眸看了她一眼：“ 你不是听过了么？” 沈慕双有些懵：“ …… 我什么时候听过？” “ 两年前六月，在Enigma。” 沈慕双听见那个英文单词时，脑海里闪过一些模糊的影像。 她确实是去过的，只是在那里发生了什么她却还是想不起，倒是一旁的谢子安反应比她快多了。 “ 啊！是那时你生日，静雯带你和南黎去的酒吧吧？” 暮然偏头浅笑，身上却仍保有那种清冷的少年感，：“ 原来你那天生日。” 沈慕双皱着眉在回想：“ 好像是吧？我不太记得了。” 谢子安吐槽她：“ 你喝了酒就失忆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沈慕双无奈：“ 这是我能控制的么？” 她一想，又觉得不对劲，看着谢子安：“ 明明是前年的事，你怎么好像记得特别清楚一样？” 就连正常的回想时间都比她短那么多。 谢子安翻了个白眼，忿忿不平道：“ 那天我本来想跟着去的，结果发了烧，只能躺在床上看你们出门。” “ 静雯和南黎出宿舍前还刺激了我一会儿，这辈子都忘不了了！大学生活的一大遗憾就是那天生了病没跟你们去！！！” 沈慕双见谢子安那即将暴走的姿态，赶紧起身安抚了几句，又继续回想那天发生过的事。 很可惜的是，她只记得杨静雯带她们进了酒吧后，给她点了一杯有 ‘明天见 ’ 之称的酒，她喝了几口，剩下的画面就是模糊的一片了。 谢子安看了看沈慕双的表情，问道：“ 真不记得了？” “ 你那天回来得最早，大概凌晨12：30就回宿舍里来了。我那时还奇怪你怎么没跟他们彻夜狂欢呢！” 沈慕双设想了下情况：“ 可能我本身也不太喜欢那种气氛吧？又或者喝了酒觉得不舒服所以想提早回宿舍休息。” 谢子安皱着眉道：“ 你这喝了酒就失忆的毛病真要改改了，不然多容易吃亏啊！万一在那期间有什么艳遇，那你不就错过了嘛！” 沈慕双扶额：“ 那我体质就这样，怎么改？” 谢子亦没兴趣听她们聊怎么改体质这套，转头瞥了一眼暮然手里的书，语气有些不满：“ 靠，你怎么学得比我快那么多。” 暮然背着写信的格式，看谢子亦的眼神没有任何重量，像是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东西。 分卷阅读94 他清冷的眸子看人时总给人一种被轻视的感觉。 “ 因为我有脑子还努力？” 谢子亦：“ …… ” 谢子亦扯出一抹假笑，抬手朝暮然比了个中指。 沈慕双正好看见了，莫名觉得心里不舒服，对着谢子安道：“ 你看你家对我家在干嘛，确定不管管么？” 谢子安看了一眼，狠狠敲了一下谢子亦的头，俨然一副长姐如严母的模样：“ 死小孩，我是怎么教你的，一点都不懂事。” 谢子亦捂着被敲的地方，忍着痛般皱眉，却又不反抗：“ 顾以安，你轻点。” 谢子安骂他：“ 顾以安你个头，叫姐姐！” 暮然看着谢子亦，忽地轻唤了声：“ 沈慕双。” 沈慕双不知道暮然怎么突然叫她，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嗯？” “ 沈慕双？” “ 啊？怎么了？” 暮然却没了下文，好像只是单纯想叫一叫她的名字。 暮然对着谢子亦抬了抬一边的剑眉，似挑衅又似嘲笑：“ 恭喜。” 谢子亦：“ …… ” 恭喜尼玛，这货不就是嘲讽自己只能喊姐姐而他可以喊人家全名么！太他妈可恨了！ 沈慕双和谢子安不知道暮然为什么要说恭喜，只能一脸疑惑地拉着差点暴走打人的谢子亦。 他们闹够了，又恢复到了一开始谢子安教谢子亦，沈慕双和暮然边下棋边背书的模样。 沈慕双这时没了偷子的兴致，仍然在回想两年生日发生的事。 沈慕双的体质很神奇，喝了酒就失忆。 哪怕只喝几口，根本没醉，她隔天醒来对喝了酒之后的记忆也会是模糊的。 两年前她才20，而暮然17。 她是在什么情况下听他唱歌的？ 谢子安瞥了眼暮然手上拿着的书，忽地问道：“ 双双，那是你以前高中的笔记？” 沈慕双抬眸，微微颔首：“ 嗯。” “ 能不能借几本给我们呀？我也想看看当年高考730的人的笔记长什么样子。” 沈慕双淡笑了几声：“ 就和普通笔记一样，没什么差别，你想要就拿吧。” “ 谢谢。” 谢子安从暮然那里接过其中一本封面黑白的笔记。翻着看了起来。 突击补课结束后，暮然和谢子亦将两位女孩送到公交车站。 沈慕双在上车的前一秒摸了摸暮然的头，两颊的酒窝深陷，她笑着说了一声：“ 考试加油，尽力就好。考得差了也别气馁，我们下次见。” ☆、两回事 年轻的女教师踏着黑色的公主鞋来到附近的医院。 她胸牌擦得发亮，手上的保温盒里装着热腾腾的鸡丝粥。 护士小姐看见她，高高兴兴地打了招呼。 她回以一笑，敲开了医院里其中一扇的门。 冯建国见她来了，笑着说：“ 你们学校今天开会那么快？提早了半个小时来我这。” 冯恩惠涂了口红的唇微微翘起：“ 最近会议都提早一个小时结束，我怕您还在忙，在学校里逛了半个小时才来的。” 冯建国诧异道：“ 这么早！” 冯恩惠摇了摇头，笑道：“ 我给您准备了粥，您胃不好，多少吃点吧？” 冯建国一脸自豪又感动地看着自家闺女，一连说了几次 ‘好 ’ 。 冯恩惠驾轻就熟地从某处变出个碗又变出个餐具，放在冯建国面前劝他快吃。 她看着父亲喝粥和时不时看向自己的那赞叹的眼神，心里一阵愉悦。 等到冯建国喝完后，她动作极快地将东西收拾好。 冯建国看着她的动作，又好笑又无奈：“ 收那么快，还怕有人跟你抢不成？” 冯恩惠巧笑嫣然：“ 你女儿服侍你不好？还嘲笑我？” 冯建国吹了吹胡子，眼神里满是不认同：“ 人还没老呢，哪就服侍了。” “ 再说了，我女儿从小就是公主，应该别人来服侍你。服侍别人怎么行，就是爸爸也不行！” 冯恩惠被自家老爸笑得肚子差点抽筋。 她将保温盒包好，本想坐在一边等冯建国放工之后一起回家，冯建国却表示自己已经有人约了。 冯恩惠微微惊讶，好奇地问了一句。 冯建国看着某个病人的病例表，心不在焉地回答。 “ 约了老沈喝酒。” 冯建国口中的老沈，就是沈慕双的父亲。 “ 哎呀，好久没见他了。我也是前几个月见了他女儿才心血来潮想找他喝酒的，怪想念的。” 冯恩惠不知听到了什么，脸上的笑颜僵了几秒。 冯建国没发现，仍然在自话自说：“ 双双比你小几年呢，真的是个宝贝疙瘩。自从她上 分卷阅读95 了大学，我都好久没见她了，小时候满月酒我还抱过她呢！一转眼就那么大了。” “ 老沈教出了个特别优秀的孩子啊！女大十八变，跟以前小丫头的模样都不一样了，亭亭玉立，读书也特别好，听说是进了那间要求特别高的南林大学。这种女孩子，往那儿一站就是焦点，整个人发着光似的。唉…… 老沈有福喽！” 冯建国想起从前的某些事，放下病历表，兴致勃勃地说起从前。 “ 双双那孩子小时候还来过咱们家玩呢！那孩子真是特别神奇，你当时做不出来的题都给她做出来了，吓了我好一大跳。” “ 只是你俩那时好像关系不太好，老沈怕你们两个小妞打架，就没再让双双来了。你俩关系也就这么淡了。” 冯恩惠好像也有点印象，跟着笑起来：“ 我也忘了那时为什么吵架了，不过慕双来我学校做她们大学的东西时，我们确实没有认出对方来。后来还是双双来找我问些事情，我们才重新相认的。” 冯建国摇摇头，有些遗憾似的：“ 你那时要是和她好好的，说不定爸爸就多了个干女儿噜！” 冯恩惠瞥了眼放在包里的手机，在冯建国转头看向她时，脸上却又分毫不显。 “ 那还真是可惜了。” 冯恩惠离开医院之前又叮嘱了冯建国几句。 “ 爸，您别喝太多酒。结束了就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钱够吗？不够我再打给您。别喝太晚，您明天还要上班呢…… ” 冯恩惠还欲再说，却被冯建国挥挥手打断了：“ 嗨哟，爸爸知道。26岁的人了，别像个老婆子一样婆婆妈妈的，快回家快回家。” 冯恩惠无语片刻，还是继续说了冯建国几句，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医院外站了一位高挑的男生，他背向着冯恩惠，却难以掩饰身上温润如玉的气息。 冯恩惠拍了拍他的肩膀，男生转过头，赫然是魏梓辰的脸。 冯恩惠朝他轻笑，两人站在一起，宛如一对壁人。 “ 表姐，你怎么这么快出来？不是说要等舅舅下班么？” 魏梓辰盒冯恩惠走在路上，姿态放松。 冯恩惠应了一声，答：“ 他一会儿跟朋友约了喝酒，我就先回家。” 魏梓辰点点头：“ 原来如此。” “ 对了，我之前问你的事情…… ” 魏梓辰眉眼放缓，寒暄了几句又侧头看向冯恩惠，问出了他此行的目的。 冯恩惠看了他一眼，无奈摇头：“ 就知道你无事不登三宝殿。” “ 闲着没事找你的话，会被你立马赶回南林去不是吗？” 魏梓辰被冯恩惠说了几句也不在意，仍然笑着。 冯恩惠想起手机里拍下的照片，有些犹豫该不该给出去。 魏梓辰见她踌躇的模样，浅笑问道：“ 怎么了表姐？” 冯恩惠略略偏头：“ 你这样找我关注别组学生的一举一动，算不算侵犯他人隐私？” 魏梓辰听后，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只是想知道我喜欢的女孩做了些什么而已，不算侵犯隐私吧？应该叫…… 关心？” 冯恩惠皱眉：“ 我觉得这种关心不太好，你或许该换一个方式了解她。” 她语气里满是不赞同，从女性的角度说了一句：“ 这会让女生觉得你不尊重她。” 魏梓辰脚步微顿，脸上一如既往的平静温和：“ 我只是担心她犯错，想帮她及时止损。” “ 她让你帮她了吗？或许她并不想要你所谓的 ‘ 帮忙 ’。” 冯恩惠担心魏梓辰走错路，明明是喜欢人家却把人家越推越远，最后造成两败俱伤的局面。 魏梓辰没说话，看着长出花苞的枝桠，轻声说：“ 我有分寸。” 冯恩惠摇了摇头，知道自己劝不了他。 她的这位表弟比他外表看起来更执着。 他远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和善，甚至十分懂得把握和抢夺他想要的各种机遇。 冯恩惠有时候也会觉得他这种性格有点过了，但又觉得那么优秀的人，身上有点小毛病应该也算正常。 况且魏梓辰年幼时的生活也不太好…… 摊上了那么一个赌徒父亲，他能长成这么优秀已经很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了。 冯恩惠觉得，魏梓辰应该寻求治疗。 可魏梓辰本身就是学心理学的，冯恩惠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冯恩惠叹了口气，最后也只能说道：“ 再多给我几个月吧，现在我手上有的东西…… 我考虑一下要不要给你。” 魏梓辰看着她，只是浅笑。 冯恩惠明明还在犹豫，却被他那笃定自己会把东西给他的眼神弄得有些心慌。 魏梓辰给她的感觉和沈慕双的很像。 明明是她比较年长，却总有一种被他们看透的错觉。 难道和心理学系的高材生相处都是这样的吗？ 分卷阅读96 冯恩惠摇摇头，将自己这偏见思想抛诸脑后。 “ 与其用这种方式了解女孩子，不如你直接去问她。这方法难道不更简单有效吗？” 魏梓辰苦涩一笑：“ 我也想，但她不给我机会了解。” 冯恩惠看着魏梓辰的表情，微微叹了口气：“ 那就别喜欢她了。” “ 人家也算是委婉地在拒绝你了，天下好姑娘那么多。你又不差，干嘛非得…… ” 魏梓辰没听冯恩惠把话说完就打断道：“ 嗯，我明白，我有分寸。” 冯恩惠再次叹气。 人是一种很聪明的动物。 他们总是什么都明白，却又沦落到无能为力的地步。 就像数学题一样。 明不明白和做不做得到，是两回事。 就像爱情一样。 喜欢和合适，也是两回事。 ☆、终点 澄晋中学的操场上挂满了彩旗，音乐声震耳欲聋。 暮然穿着黑白相间的班服，头上的鸭舌帽压得很低，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庞。 他手机抓在手里，像是怕错过什么人发来的短信，时不时就低头看。 暮然在等沈慕双的信息。 他考了89名，跌破了所有人的眼镜。 他的进步太快，以至于澄晋的老师怀疑他作弊，让他重新考了一次。 十三班的班导都快得意疯了，到处吹嘘自己的教导方式，殊不知暮然的进步全然与他无关。 只是因为沈慕双在考前跟他说了一句。 “ 加码，你要是考好了，你们春季运动会我就回去。” 沈慕双想得很简单，因为之前谢子安给她递的志愿者名单早就交上去了，原本就是要去的，把这个作为让他学习的动力也未尝不可。 可暮然不知道，他只想要见她一面。 陆沉坐在暮然身边，看着经过的女孩儿们羞答答地看向自己身边这位高冷的兄弟，深深地叹了口气。 所以说长得好就是方便。 都不用自己想办法去跟别人要微信号了，美女自己就会往前扑。 今天的第15个女孩走到暮然面前，颤抖着手拿出自己的手机，红着一张小脸问：“ 暮同学…… 我能跟你要微信号吗？” 暮然的桃花眼被帽子遮住了，那漂亮的薄唇却没有。 他冷声开口，原本还挺凉快的天气瞬间像是结了冰：“ 不能。” 陆沉看着女孩丧气离去的背影，暗骂暮然不懂怜香惜玉，表面上却问。 “ 姐姐还没到吗？” 暮然点点头，轻声说：“ 她说她有事要做，迟一点才到。” “ 可惜了，没能看到我们准备的舞蹈。” 唐悠然拿着两瓶水扔给陆沉和暮然，满脸写着烦躁。 陆筱浅拿着一把伞，顶着阳光在观众席上寻找自己的那位意中人。 唐悠然用手抵着额头，挡住刺眼的抬眼，对陆沉和暮然说：“ 你俩一会儿1800米跑好一点，虐死厉愖那玩意儿。” 陆沉瞪大眼看她，有些惊讶地问：“ 我还以为你是要让我们放水，让你可爱的小男朋友赢？” 唐悠然皱着眉，那双漂亮的眼睛藏着凶光，像是要杀人：“ 我呸！” 陆沉一脸莫名，皱起眉问：“ 怎么回事？你俩吵架了？” 唐悠然做到陆沉身边，手上捏着一瓶喝到一半的水：“ 分了，他劈腿了。” 陆沉有一瞬间怀疑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 “ 我说厉愖是渣男，你们去给我虐死他。” 唐悠然将手里的矿泉水瓶拧得不成形，语气凶狠，如同小说里的反面角色。 陆沉沉默半秒，忽地站起身，脸沉得像是自己被绿了一样。 唐悠然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拉着他的手腕问：“ 你干什么去？” 陆沉冷笑：“ 我杀了那狗逼玩意儿去。” 暮然偏了偏头，扭了扭手腕：“ 走吧。” “ 别了吧，你们别冲动啊！” 唐悠然愣了愣。 她其实也就是嘴上说说，并没有真的要做什么。 唐悠然不是没看过他们打架，但那是校外，终究是不一样的。 “ 现在去打他一会儿他告老师，那还有得闹呢！要赢就赛场上赢，光明正大，憋屈死他。” “ 而且暮然…… ” 唐悠然皱着眉看了抬起鸭舌帽的暮然一眼：“ 一会儿姐姐要来吧？你确定你要在这种时候打架？” 暮然动作微顿，没吱声。 唐悠然拍了拍他们的肩，语重心长地道：“ 所以还是用正规手段帮我报仇吧！别打架，打架多累人呀！” 陆筱浅眯着眼，看着跑道边上一抹倩影，眨了眨眼，脸上茫然一片，喃喃自语道 分卷阅读97 ：“ …… 那个人，好像姐姐。” 此时此刻，沈慕双正站在谢子安身边陪她一起看谢子亦比赛。 她擦了擦从额头滑落的汗珠，白皙的脸蛋上透着一抹健康的红，青春又靓丽。 她扫了眼观众席，发现那位戴着鸭舌帽的少年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手机没电了，她还没来得及告诉暮然她到了。 回头要是让那位少年知道，大概会生她的气。 沈慕双和谢子安是作为南林大学的志愿队来的。 她站在操场边，穿着设计土气的白红志愿队队服，硬生生拉起了志愿队伍的颜值。 她站在那，就是一道漂亮的风景线。 就连猛烈的太阳似乎都变得不那么刺眼。 谢子安看着不知是第几个摔倒在她们面前的小朋友，有些无奈地瞥了沈慕双一眼：“ 你这张脸真是作孽，一个一个地就看准了你，故意往这儿摔。” 沈慕双笑着摇了摇头，脸上笑容不增不减，将那位摔倒的少年扶了起来，按照惯例问了几句：“ 摔到哪儿了？有什么地方疼？一会儿还有比赛么？” 谢子安更是不客气，直接说道：“ 双双，你直接带他去搽药去吧。同学，提前声明啊！我们志愿队有规定不能给你们这群小朋友留联系方式的。” 摔倒的少年羞红了脸，低着头，时不时看向一旁站着的沈慕双。 沈慕双无奈一笑，柔声说：“ 子安，你别逗他了。” 谢子安翻了个白眼：“ 脸皮真薄，我还以为这个年纪的男生都跟谢子亦一副德行呢！” 沈慕双摇摇头，低头看了看少年膝盖上破皮的伤口，担心他可能有其他严重的伤，便问：“ 走得了路吗？需不需要扶你？” 少年看着沈慕双那张温柔恬静的笑容，顿时觉得自己今天运气爆棚，猛地点了点头，那点头的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头晃下来。 沈慕双被这有点憨的少年逗笑了，拉过他的手让他搭着自己的肩膀，轻声说：“ 不急，我们慢慢走。姐姐力气不大，怕摔着你。” 少年急忙摇了摇头：“ 不……不会。” 沈慕双使了点力让少年把身体一半的重量都靠在她身上，因此走得有些艰难。 她低着头，看着路。 注意着地面上不会有什么危险物品，怕赤着脚的少年踩到。 头顶上的阳光忽地消失了，耳边响起熟悉的微凉嗓音。 “ 同学，需要我背你吗？” 暮然的声音低沉冰冷，大热天地，居然让人感觉有股寒意顺着脊骨往上窜。 沈慕双反射性地缩了缩脖子。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 暮然好像有点生气。 摔倒少年作为被问的当事人，感受到的冷意显然比沈慕双还要多。 他反射性地撤下搭在沈慕双肩膀上的手，对着暮然那双沁了冰毒的浅色瞳孔，没来由地心悸，磕磕绊绊道：“ 不、不用了。我其实、伤得不重，可以自己走。” 暮然点点头，脸上的表情明明和往常一样淡漠，却硬是让人觉得他比平时冷。 “ 那就不要霸占公共资源了好吗？” 沈·公共资源·慕双：“ …… ” 摔倒少年觉得自己再不走就快死在暮然冰冷的目光下了，连忙道：“ 我……我现在就走。” 然后单脚蹦着离开了，看背影莫名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有点可怜。 沈慕双头上顶着大太阳，面前是暮然沉静的面孔，冷热交替，让她觉得难熬至极。 三分钟后，沈慕双首先败下阵来，她对他总是没有什么办法。 “ 暮然，我…… ” 沈慕双话没说完，肩膀就被暮然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 明明是简单的一个动作，沈慕双却觉得那动作带了点说不出的感觉。 沈慕双看着他，问：“ 你干嘛？” 暮然淡声道：“ 消毒。” 沈慕双：“ …… ” 神他妈消毒。 沈慕双噎了一下，有些想笑，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答案。 憨憨摔倒少年听到暮然那两个字大概得哭，他又不脏，只不过碰了一下沈慕双的肩膀，消哪门子的毒！ “ 为什么来了不告诉我？” 暮然将头上的鸭舌帽拿了下来，扣在沈慕双的头上，沉声问。 “ 手机没电了，而且…… 如果我说我其实是想给你个惊喜的，你信吗？” 沈慕双微微抬起鸭舌帽的帽檐，悄悄看了暮然一眼。 暮然问：“ 什么惊喜？” 沈慕双食指和拇指摩挲了下下巴，有些尴尬地说道：“ 还没想好，可能…… 等你跑完递个水？” 暮然眨了眨眼，桃花眼里的冷气一瞬间散了开来，雪化了一般好看。 他微微偏头，沉思了半秒，认真地问道：“ 那你现在当作没看见我还来得及吗？” 分卷阅读98 “ 干嘛？想使唤我让我给你递水呢？” 沈慕双轻笑。 暮然摇摇头：“ 想让你在终点等我。” 沈慕双微愣，对于这种有些暧昧又直白的话，不知为何有些慌乱。 她也不是没有没有遇过说话比暮然更直白的男生。 但他们都不是暮然。 沈慕双对上暮然总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就连拒绝都舍不得。 她掩下脸上的表情，佯装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这和使唤我有什么区别？” 暮然看着她，一双眼睛亮得吓人：“ 那我求求你？” 沈慕双：“ …… ” 沈慕双看了他一眼，明明是有些为难的成分，那目光却温柔仍然温柔得不像话。 她应该拒绝他的，但不知为何，话到嘴边却又被咽了下来。 沈慕双回头看见谢子安正背着一个女孩摆手叫她，，眼眸闪过一道光，反应极快地对暮然说：“ 我还要去帮忙，你先回去吧。” 沈慕双正想将头上的鸭舌帽摘下来还给暮然，却被他的手轻轻压了回来。 他声音微凉：“ 戴着，正午太阳很毒。” 沈慕双抬眸：“ 那你呢？” 暮然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颤了一下：“ 我坐选手席，不会晒到哪里去。” “ 我们也有座位，待遇比你们好。” 沈慕双眼眸弯如月，将帽子摘下塞进他手中，往谢子安的方向跑。 她跑了一半，又突然回头。 笑起来的脸上比阳光灿烂：“ 比赛加油。” …… 暮然走到选手席，看着手忙脚乱的林宥谦，唤了他一声。 林宥谦拿着一份名单走过来，眼神有些防备：“ 叫我干嘛？提前声明，你要是现在跟我说你突然不想参加1800，我就跟你翻脸。” 暮然伸出手，掌心向上，语气淡淡道：“ 比赛名单，你有多余的吗？” 林宥谦一脸疑惑，却还是答道：“ 有是有，不过你要这个干嘛？” “ 我看看我1800米之后还有没有其他比赛。” 林宥谦从口袋里翻出一张被折成方的纸，打开来逐字看，寻找着暮然的名字：“ 你刚刚参加了100米、跳高和接力赛，1800米之后就没了。” 暮然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林宥谦有些好奇：“ 你干嘛突然问？你不是都等着别人叫你你就去的吗？” 暮然插着口袋往座位上走，姿态有些慵懒，眉眼冷淡：“ 没什么。” 沈慕双帮着一个女同学搽药，动作和语气都温柔至极，惹得那个女同学时不时抬头看她，脸红得像那群情窦初开的少年。 谢子安蹲在一旁，见到这副景象，无奈地摇了摇头：治愈系白月光，一向男女通吃。 沈慕双看着那女同学脸红的样子，还有些奇怪，用手碰了碰她的脸，测了□□温，脸上是明显的担忧：“ 怎么脸这么红？是中暑了吗？” 女同学用力地摇了摇头，又悄悄地看了沈慕双一眼。 沈慕双的脸，真的让人有种被安抚的感觉，治愈系真的太好了啊呜！ 谢子安忙完，确定那个女同学真的没事之后就把她送回去了。 她回到特意安排给志愿者们的座位，拿出早上谢子亦给她的小册子看了下，转头问喝着水的沈慕双：“ 下三个项目你家有参加，你要不要去终点等他？” 沈慕双原本正平静地看着操场仰头喝水，再一次听见这句话莫名有些心慌，抬着水的手抖了一下，水一下灌得太急，沈慕双被呛到了。 谢子安赶紧拍了拍她的背：“ 好好地喝着水，你干嘛呢你？” 沈慕双看着操场上窜动着的人影，在人群中，只一眼就看见了那位清冷淡漠的少年。 她犹豫了几秒，话说得小声又犹豫：“ 我还是不去了吧。” 谢子安的手还放在她背书，听她这么一说顿时皱起眉头：“ 为什么不去？” 沈慕双垂眸，不再看向跑道，转而盯着自己脚前的一片小草地：“ 去的话，好像不太好。” 谢子安一脸莫名：“ 哪里不好？？” 沈慕双没说话，似乎在整理措辞，话到嘴边刚想张口，却又硬是没发出一个音节来。 沈慕双欲言又止的样子看得谢子安心烦，一脸暴躁地抬了抬手：“ 行了，吞吞吐吐地就别解释了。我就问你想不想去？” 沈慕双动了动唇，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像是不敢把秘密宣之于口：“ 想。” “ 那就去。” 沈慕双摇头：“ 不行。” 谢子安蹙眉，觉得沈慕双的想法和行为让人费解：“ 想去为什么不去？” 沈慕双勉强一笑，语气柔柔地：“ 说不清楚呢。你要是想去，就自己去吧，好吗？” 谢子安愣住，呆呆 分卷阅读99 地回了声 ‘好 ’ ，等反应过来时才意识到自己又被沈慕双下蛊了。 谢子安倒也不纠结太久，她答应了谢子亦去看他跳远，眼看时间快到了，急匆匆地和沈慕双道别就离开。 沈慕双一个人坐在志愿者座位上，难得地开始放空。 她好像想了很多东西，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操场上的比赛项目换了一轮又一轮。 她最后还是没在终点等他。 她真正回过神来时，还是因为唐悠然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然后说了句。 “ 姐姐，阿然受伤了，你能不能帮他看看？” …… 陆沉低头看着手上流着血得暮然，脸上有些复杂。 二楼医务室内，干净的少年一手的血，裤脚被卷了起来，露出了膝盖上的伤口。 头顶的风扇嘎吱作响，窗户大开，将血和药的气味冲散，白色有点透视感的窗帘被吹起。 “ 阿然，你不用做到这个份上吧？” 暮然避开了一名女孩想给他治伤的动作，沉默着让血顺着肌肤和地心引力往下流，沾上了其他没有伤口的地方。 他盯了那伤口半晌：“ 伤口比我本人更能吸引她来。” 陆沉觉得他魔怔了，抬头扫了窗外掠过的人影，只是轻声把其他站着想帮暮然治伤的女孩劝出了医务室。 唐悠然推开门，看着暮然那整个小腿和掌心都沾满血的狼狈样子，怔了一下。 她茫然地抬头看陆沉，眼神里有散不开的迷惑。 陆沉读懂了她的眼神，只是沉默地摇了摇头。 沈慕双站在暮然面前，鬓边被汗打湿，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 她看见他安安静静地坐在床上，原本干净冷白的肌肤爬满红色，倒吸了一口凉气。 沈慕双动作极快，打开拿在手上地急救箱翻找着，语速比平时快了许多，大概是真的着急了。“ 怎么也不知道先止血消毒？摔得这么严重当时没有其他志愿者或者懂包扎的同学看见么？怎么摔的能摔出这么多血来？” 暮然没说话，只是垂眸，静静地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沈慕双。 陆沉将唐悠然拉出了医务室，给暮然和沈慕双留了独处空间。 两人走到走廊上。 唐悠然被他拽着手臂，不耐烦地挣扎了一下：“ 怎么回事啊？明明阿然的伤口很浅，哪里跑来那么多血？你俩打架了？” 陆沉放开手，瞥了他一眼：“ 要是打架，你觉得我身上会什么伤口都没有么？” 唐悠然犹豫半秒，认真道：“ 那可不一定，阿然向来不会对自己人动手。” “ 他故意的。” 陆沉将手插进口袋里，慢悠悠地走在前头。 唐悠然没搞懂，蹬蹬地跑了几步追上他，脑袋上的小丸子跟着一上一下地，活泼又可爱。 “ 为什么要故意？因为浑身是血比较帅吗？” 陆沉被她搞得无语，一只手抓住她脑袋上的小丸子，用力地晃了几下，气得唐悠然伸手打他。 他被打了也不恼，轻轻往她的丸子头上推了一下，力道就大得唐悠然往前倾了一下。 唐悠然回头瞪他，陆沉就顺势往她跟前凑。 他擦了一下她的唇角，那里有浅浅的，口红不小心抹出来的印子。 唐悠然被他这亲昵又贴心地举动吓着了，站在原地不动。 陆沉垂眸看她，轻声问：“ 唐悠然，你觉得我和厉愖比，怎么样？” “ 什么怎么样？” 唐悠然还没从他帮她擦口红的动作中回过神来，下意识反问。 陆沉看着她的摸样，笑了一下，抬脚往前走，只留了一句给还站在原地的唐悠然。 “ 算了，没什么，走吧。” 医务室内，沈慕双先是将毛巾打湿了给他擦了擦小腿上和掌心的血。 因为腿上的伤比较严重而手掌只是擦伤，沈慕双优先处理了暮然膝盖上的伤口。 她将棉签沾上了消毒水认真上药，盯着他的伤口半晌，突然沉默了。 “ 你怎么摔的这伤口？” 她抬眸看他。 暮然平静开口：“ 跑完之后没力了，就摔了。” “ 然后呢？” “ 什么？” 沈慕双手上动作一停，温柔的面庞罕见地升起一抹愠怒之色，语气有些重：“ 摔了之后你对你的伤口做了什么？” 在暮然擦伤的伤口上都有一道极不明显的划痕，大多数的血液想必就是从那里流出来的。 而那道痕迹，明显是有人故意划出来的，究竟因为什么划的，沈慕双也大概猜得到。 暮然身体微僵，浅色的瞳孔飘忽不定，很明显地慌张。 沈慕双从他的反应中得出了答案。 她重重地闭起了眼，将手上的东西一扔，发出一声巨响。 这是沈 分卷阅读100 慕双第一次有那么强烈的震怒之感。 平时生气，沈慕双的反应是突然变得多话，像是要跟对方争辩一样。 可现在沈慕双却只是沉着脸不说话，除了将手上东西一扔，就没再表现出什么愤怒的举动了。 可她这诡异的沉默却反而让暮然觉得更加心慌。 沈慕双一声不吭地站起身，似乎转身想走。 暮然一急就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沈慕双脚步微顿，被抓着的手挣了几下没挣脱开，绷着嘴角道：“ 放开。” 暮然像是没听到，浅色的眸望着她，手上的力道又收紧了些。 他脸上有些难堪，默了好久才终于吐出一句话：“ 我只是想你来见我。” 沈慕双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没有任何惊讶：“ 我已经来了。” “ 但你不愿意见我。” 暮然看着她，只看着她，执拗又专注。 “ 我比赛的时候，你没在终点等我。” 沈慕双气笑了：“ 这是你能伤害自己的理由吗？” 暮然抿了抿唇：“ 不是。” “ 故意摔的还是真的只是因为没力气摔的？用的什么把伤口划出那么多血的？拖着伤口流血等我来？你选一个解释，我听着。” 暮然垂下头不回答，捏得沈慕双的手腕发疼，像是怕她跑了一样。 沈慕双觉得很头疼，想发脾气又不知道往哪里发。 起因是她，沈慕双更不知道该如何生气了。 暮然真的就像个小孩一样执拗，你避着他，他就有本事把自己弄残弄伤，让你自己担心地找过来。 沈慕双强压下心里那股怒气，用力地打了一下暮然拽着自己的手背：“ 放手！” 暮然没放。 沈慕双冷笑了声：“ 不放是吧？” 她低头，拉起暮然的手，狠狠地往他小臂上咬了一口，像只张扬五爪的小兽，让暮然有些措不及防。 她放松了力道，语气恶狠狠地：“ 很喜欢受伤，那你就受着吧！” 暮然指尖动了动，看着小臂上沈慕双留下的牙印。 沈慕双咬下来时，他的注意力全放在了她柔软的唇瓣上，根本没觉得疼。 沈慕双咬了一口仍嫌不足，伸出食指用力地戳了戳暮然的额头：“ 暮然，我现在很生气。” “ 无论是什么原因，我不喜欢你受伤。” 暮然看着那排齿痕飞快地眨了几下眼，主动举起另一只手问她：“ 那你要不要再咬几口解气？” 沈慕双：“ …… ” 是她的错觉吗？为什么暮然的语气听起来好像很期待？ 沈慕双磨牙，被气得脸色发红，被怒气蒙蔽了理智，真的往暮然的两只小臂上又咬了几口。 就连他那道纹着蔷薇荆棘的疤，沈慕双也没放过。 等沈慕双咬完时，她的嘴也累了，气也消了，没骨气地往暮然跟前一蹲，又继续给他上药。 只是她一看见那道被刻意弄上去的伤口，还是气不打一处地踹了暮然一脚。 她抬眸，语气称不上好，却也不算坏，只是有些阴沉。 “ 你下次再给我这样弄受伤试试，你看我能避着几天不见你。” ☆、篮球赛 宿舍里，谢子安划着澄晋中学的论坛，嘴上不停地念叨。 “ 你的实验当事人是变态吧？89名，上升得这么快，我有理由怀疑他以前垫底都是装的。” 沈慕双也在看论坛，她手机里都是暮然在学校读书时的照片。 有他翘着椅子看书的、有他转着笔想题的、有他闭着眼背诵的，而背景大多数在那处五楼的天台上。 论坛的评论里是一片惊叹声。 【我爱xxx：怎么回事？我老大开始拿起学渣逆袭的剧本了？】 【我的少年他爆炸无敌帅：啊啊啊啊啊啊！暮然同学今天也颜值逆天，awsl 】 【学好数理化：只有我一个人注意到他那么危险的动作吗？躺天台边上真不怕掉下去？】 【哦：真的装逼，但是真的好帅。】 【小行星：听说他考了89。一下子上升那么多有点牛逼诶…… 】 【真理：小声逼逼一句，可能是作弊。】 …… 沈慕双看着某些评论，皱起了眉。 她飞快地敲了一大段字，点击发送。 谢子安在她身边目睹了她所有的动作，看着沈慕双刚发出的评论，忍不住笑出声：“ 你写一千字小作文呢？这么长一段全是维护你家实验当事人的，写论文的时候都没见你这么认真。” 谢子安又提起了另一件事：“ 明天他们篮球赛呢，你去不去？” 沈慕双摇摇头：“ 你自己去吧。” 谢子安眉头蹙得更紧了：“ 你又不去？你最 分卷阅读101 近到底怎么了？每次问你回不回澄晋你都说不去，去了也好像总是在避着你的实验当事人，除了治疗你也不跟他多相处。” 沈慕双脸上有些复杂，不知该如何解释。 谢子安直接勾起她的的臂弯，霸道蛮横地说：“ 我不管，你这次必须陪我去啊！不然我一个人去那好无聊的。” 沈慕双欲言又止：“ 我…… ” 谢子安抓狂：“ 别我我你你的了，我连票都帮你买好了，不去就是不给我面子！” 沈慕双：“ …… ” “ 你是想去还是不想去？” 谢子安认真地看着沈慕双，像是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别撒谎啊，这一整个宿舍的人都学的心理学，撒谎就加重你罪名。” 沈慕双看了看四周，无奈叹气，表情有些沉重，最后还是吐出了一个字：“ 想。” 杨静雯新买了个小转椅，听见她们的对话慢悠悠地转过身，若有所思地看着沈慕双。 南黎也没搞懂她们，语气也不太好：“ 好羡慕你们，治疗都做得好快，你们实验当事人好像都快好起来了。我觉得我的好难，一点进展都没有。” 沈慕双朝她微笑，安慰着说：“ 别急，慢慢来，没事的。” 南黎唉声叹气了一会儿，任命地看着那一叠又一叠的观察记录，抓得脑袋都快破了。 沈慕双看了她一会儿，挣脱开谢子安的手，从桌上拿了一叠书给她：“ 这些书，你看看我标记了的地方就好，都是相关资料，应该对你有用。” 南黎随手拿起一本，翻了几页，惊讶出声：“ 我的天，你还做了额外调查！” 她抱起拿一叠书，爱不释手的样子，又感动地看向沈慕双：“ 双双你真好，居然还空出时间帮我。” 沈慕双微微一笑：“ 有帮到你就好。” 谢子安怀中一空，欲求不满似地盯着沈慕双纤细柔嫩的小臂，撅了撅嘴说：“ 双双进展最快，她实验当事人也最积极配合嘛，自然空出的时间也比较多。” 杨静雯这时突然插了一句问：“ 怎么积极配合法？” 谢子安努力想了想：“ 就是…… 特别听话吧，双双让他做些不同的治疗时他都特别愿意接受。” 杨静雯这次沉默得更彻底了。 谢子安没在意，转头不讲理地说了一句：“ 双双，你明天一定得跟我去给他们加油，不然我以后就不帮你占座位了。” 沈慕双脸上还是有着拒绝，谢子安一看就急了，缠了她好一会儿才让沈慕双勉强点了头。 隔天。 澄晋中学的篮球场上占满了人。 陆沉站在休息室内，拿着手机开了摄像头充当唐悠然绑头发的镜子。 他们都穿了一身蓝紫色的篮球服，一个是正式队员，一个是啦啦队，看起来格外像一对。 唐悠然好不容易将丸子头扎好，又故意从前额揪出几根头发，让自己的额头看起来不要太光秃秃顺便显脸小。 她左照照右照照，最后才抬头问陆沉：“ 好看不？” 陆沉收回手机，甩了甩举得累了的手，敷衍道：“ 九天仙女都没你美。” 唐悠然踹了他一脚：“ 你认真点！” 陆沉小声嘟囔了一句什么，又问：“ 南山那小子去哪了？” 唐悠然耸肩，推门离开：“ 我哪知道，找严晴去了吧？” 休息室里只剩一群脸上充满斗志的少年和一个兴致缺缺靠在角落的少年。 陆沉看了看时间，拨了通电话给林南山：“ 喂？你滚去哪了？” 林南山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 陪我家晴宝贝呢！咋了？” 林南山那黏糊糊的语气听得陆沉一抖，身上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要开始了，请你麻溜地滚回来。” “ 能带我家属来选手席不？这里太挤了，我怕我小女朋友被别人压扁。” 陆沉不耐烦地 ‘啧 ’ 了声：“ 带带带，随便你。” 谢子亦闻言转过身：“ 我也想带我家属。” 陆沉一脸 ‘你们不要太得寸进尺 ’ 的控诉表情，最后还是挥了挥手说：“ 算了，随便随便。你家家属来一趟不容易，准了。” 谢子亦立马拿起手机往休息室外走，点开通讯录开始找人。 陆沉挂了电话就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若无旁人似的抽出一根，又朝一边盖着鸭舌帽的暮然晃了晃：“ 要么？” 暮然皱了皱鼻子，撇开头，语气有些不耐烦：“ 拿开，戒着。” 陆沉脸上写满疑问：“ 又戒？” 暮然声音很冷：“ 没有又，我一直都在戒。” 陆沉翻了个白眼：“ 那你戒得还挺失败的，从两年前六月戒到现在。” 陆沉将打火机拿出来，将烟点燃：“ 话说你那时怎么突然想戒烟？” 暮然动了动唇，闭起眼：“ 没什么。” 分卷阅读102 陆沉继续追问，却问起了另一件事，看暮然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小心翼翼：“ 姐姐…… 这次也不来？” “ 嗯。” 暮然睁开眼，慢吞吞地看向门外：“ 但我感觉她来了。” 观众席上人潮拥挤，谢子安从沈慕双手里接了瓶水，拿起用来帮她占座位的帽子和包包。 沈慕双坐下，看着赛场上的拉拉队，眯了眯眼问：“ 和哪个学校打的球赛？” 谢子安拧开水，润了润唇：“ 澄晋和启华，蓝色是澄晋，红色是启华。” 沈慕双皱着眉：“ 启华？” 谢子安点点头：“ 这学校成绩上好像都不太凸出，但听说运动方面挺不赖的，所以这场篮球赛才办得特别隆重。” 谢子安掏了掏背包，翻了几下就掏出一件东西往沈慕双手里塞。 沈慕双被塞得措不及防，低头一看，彻底无言了。 那是一个缩小版的应援牌，大小大概只有成年男人的两个手掌大，撒了金粉还有点缀，在阳光的照射下亮晶晶的，精巧可爱，中间写着几个加粗加黑的大字：全场最帅暮男神，全面碾压然第一名。 沈慕双一抬眼，就看见谢子安手上拿了一个相似却比她的大了两倍的小牌子，一脸骄傲的说：“ 我家应援牌比你的大。” 沈慕双：“ …… ” 沈慕双：“ 不是只是来加油的吗？怎么弄得像追星？” 谢子安耸了耸肩：“ 澄晋中学的人加油都这样，不信你自己往后看。” 沈慕双闻言，真的往后看了，一看吓了一大跳。 所有学生手上都拿着或大或小的牌子或旗帜，中间那排甚至亮着一整张横幅。 沈慕双有一瞬间怀疑自己其实不是来看篮球赛而是来看演唱会的。 她转头看向谢子安，晃了晃手上的小牌子，又问谢子安：“ 这些东西是你自己做出来的？” 谢子安摇头否认：“ 哪有可能，我看起来有那么闲吗？” 沈慕双沉默半晌：“ 你没有吗？” 都闲得来看人家打篮球赛应援了。 谢子安：“ …… ” 无力反驳。 谢子安咳了几声掩饰尴尬：“ 我刚刚进场时看见有人在发的，就顺手拿了几个。” 沈慕双：“ …… ” 真的是追星现场。 谢子安的手机在这时响起，周围太吵，她堵着一只耳朵听。 沈慕双听着谢子安的回话，大概猜到了是谁。 “ 我来了啊，就你给我的第一排的票。” “ 啊？为什么要去你们选手席。” “ 我拒绝，我就喜欢人挤人，这样才有热血沸腾的感觉。” “ 不行！你要敢来观众席我以后都不来了，请你和你的粉丝保持距离。” “ 我当然是你的颜粉，你性格那么不好，又任性又霸道，除了帅一无是处…… ” “ 你笑个屁！我不是在夸你。” “ 我拿了你应援牌了怎么不是你粉丝，我可崇拜你了亦哥。” “ 行了行了，我会给你加油的，拜拜。” 沈慕双将牌子放在腿上，看着谢子安挂断电话，笑着问：“ 谢子亦让你去选手席看比赛？” 谢子安点点头，满脸苦恼又骄傲：“ 嗨呀，这孩子就是特别贴心，怕我看比赛人多又热不舒服。” 沈慕双扑哧一笑：“ 得了吧你，别炫耀了。” 谢子安也跟着笑了起来：“ 开玩笑的，你家当事人对你更贴心，你要是也打个电话他估计也会让你去选手席看比赛。” 沈慕双顿了顿，看向赛场中央连解散都活力满满的啦啦队，神色淡淡：“ 我还没告诉他我来了。” 谢子安一愣：“ …… 为什么没告诉？” 沈慕双眼眸微沉：“ 嗯…… 有点原因。” 球场上，两方选手入了场。 陆沉是队长，理所当然地走在最前面。 现场气氛最高涨的时候，却是澄晋中学最后一位选手入场的时候。 暮然要比谢子亦高了一点，所以他是压轴。 冷冽孤傲的少年穿着一身紫蓝色的篮球衣，衣服前后印着的数字是白边黑体的18。 他小臂上围了层白色布料，遮挡住了那道可恐的伤疤和纹身，浅色的桃花眼根本不往观众席看，甚至在那突然升高的欢呼和尖叫声中逐渐皱起了眉，似乎很不喜欢那片热闹。 冷色调的打扮让他显得更如一座无法消融的冰山。 虽美，却让人觉得不可接近，不敢攀岩。 不得不说，暮然出场的那瞬间，沈慕双眼里都放不下别人了。 过于惊艳冰冷的美，好看得不真实，像淬了毒的冰。 直到广播请出启华中学的队伍时，沈慕双才迟钝地回过神来。 她心里一紧，从包里拿出帽子戴上，长发拢 分卷阅读103 进帽子里，遮住了半张脸。 双方队员握了手，走回选手席上，等着司仪念完一堆流程和各种欢迎词。 两方校长也各自致辞，赛前气氛一片友好。 沈慕双强迫着移开视线，问谢子安：“ 你觉得哪边胜率比较高？” 谢子安指了指红衣的队伍：“ 启华吧。” 沈慕双微有诧异。 谢子安拿起手上的牌子晃了晃：“ 我是给谢子亦加油没错，但理智点说，我还是比较看好启华，他们篮球队很强。” 她满脸淡定，眼眸生光：“ 不过不管我看好哪队，都不妨碍我给谢子亦加油。老娘弟弟世界第一，不接受任何反驳。” 沈慕双听着最后那句，弯唇一笑：“ 嗯。” 谢子亦和沈慕双坐的是第一排的观众席，离选手席很近，正对面就是启华的选手席。 沈慕双压了压帽檐，看着少年高瘦的背影，只觉得那两个数字刺眼的过分。 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但18恰好是她生日的日期。 她甩了甩脑袋，拿出手机点开录视频的功能，将手撑在前面的围栏上，等着比赛开始。 谢子亦回过头寻找谢子安的身影，谢子安也非常主动地朝他招了招手，举高了手上的应援牌。 谢子亦看见后偏头一笑，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桀骜灿烂，晃了全观众席女孩的眼。 刺耳的尖叫声为谢子亦的笑容而起，很吵，但还在沈慕双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谢子亦往谢子安周围瞥，在看见旁边带着帽子的沈慕双时，一眼就把人认出来了。 沈慕双急忙伸手指了指暮然，又将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寂声的手势。 谢子亦刚想去拍暮然肩膀的手一顿，硬生生收了回来。 他看向谢子安，眼神里充满疑虑。 而谢子安也只是耸耸肩，表示自己不知情，然后用口型做了几个字：小心打球，好好加油。 谢子亦又是一笑，真的乖乖地坐下。 他搭上暮然的肩膀，暮然也没做什么，只是拧开瓶盖润了润嗓子。 谢子亦见他一脸恹恹爱理不理的样子，猛地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暮然差点呛着，手上拿的矿泉水瓶别捏得咯吱作响，彻底变了形。 他看向谢子亦的眼神又痞又冷，带着冷意和威胁，盯得人发颤。 “ 想死？” 谢子亦轻咳一声，也知道是自己拍得重了，似笑非笑地看他：“ 兄弟，今天好好打啊。” 暮然随手将被捏变形的矿泉水瓶一扔，将手插在口袋里往后靠，微微抬了抬脸。 他桃花眼半阖，整张脸露了出来，在阳光下的冷白肌，唇色艳，棱角锋利的脸型，却引得对面给启华中学加油的女孩们阵阵吸气。 暮然冷声开口：“ 哦。” 谢子亦听见那单字敷衍也不介意，又说：“ 你今天不认真，一定会后悔的。” 暮然皱起眉，斜睨了他一眼：“ 有病？” 谢子亦懒得和他计较：“ 爱信不信。” 篮球赛开始。 各自学校的教练老师在队员们上场前按照惯例提了几句。 第一场暮然没出，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打，他模样看似漫不经心，目光却追逐着赛场的所有。 坐着不动，就是一副浑然天成的大师画作。 教练站在他边上，时不时抛出几个问题。 第一场不让暮然出是有原因的，他篮球打得好靠的是技巧和观察，老师们格外喜欢找他一起商量策略。 脑子那么清醒的队员，教练也还是第一次见，开场当然要让他站在最好的角度看清球场上的一举一动，最后才能更迅速攻城掠池了。 暮然看比赛看得频频皱眉，教练便问一句：“ 怎么了？你看出什么了吗？” 暮然脸色平淡，语气里却带着寒意：“ 89号踩了三次陆沉的脚、7号手肘顶了南山的肚子五次、3号推了向承的腰一次。” 教练哑然，眯着眼认真看：“ 有、有吗？我怎么都没看见？” 暮然冷眼看着：“ 小动作很多，都不显眼，估计连裁判都没太看清。” 暮然顿了顿，又接了一句：“ 当然，也不排除是你老花眼镜没带上的原因。” 教练：“ …… ” 妈哒，这小兔崽子！ 教练皱着眉仔细观察，问：“ 那你下场准备怎么办？” “ 没怎么办。” 暮然偏了偏头，扭了扭手腕：“ 一会儿好好打，打完这里出了学校再打一次。” 教练看向坐在椅子上得暮然，脸上闪过一丝欣赏：“ 没想到你还挺傲气，校外还想着再堂堂正正再一决胜负。” “ 你误会了。” 暮然抬眸看了教练一眼，眼神里全是讥讽和轻蔑： “ 现在打篮球，校外打人头。” 教练：“ …… ” 分卷阅读104 第一场结束，澄晋明显落后。 谢子亦将衣服下摆撩起来擦汗，惹得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不断。 他拍了拍暮然的肩膀，看了眼对面的某些队员，用眼神示意他小心。 陆沉坐在位置上，唐悠然换了身衣服抱着医疗箱出来，骂骂咧咧地帮陆沉脱鞋子。 脱到一半唐悠然忽地停下嘴，满脸怀疑地看着陆沉：“ 你会不会有脚臭？鞋一脱就臭死我。” 陆沉一口气还没喘匀，又被唐悠然的话差点气晕过去。 他咬牙切齿地瞪着她：“ 老子脚上还有鸡眼呢！边上坐着去，我自己来。” 唐悠然撇了撇嘴，给了陆沉一个脑瓜崩儿：“ 一大男人磨磨唧唧，打个篮球还能打得脚疼，简直比小姑娘还金贵。” 陆沉一听，倏然气不打一处，阴沉道：“ 你懂什么。” “ 我懂” 唐悠然动作微顿，回头看向对面的选手席，眯了眯眼：“ 我看见他踩你脚了。 ” 谢子亦见唐悠然的眼神不对，好奇问道：“ 你认识？” 唐悠然摇摇头：“ 不认识，但他刚刚跟我要微信。” 陆沉危险地眯了眯眸子：“ 你给了？” 唐悠然翻了个白眼：“ 我当然没给，我看见他来找我之前也去找了姐姐。” 下一秒，暮然看了过来。 陆沉懵了三秒。 林南山不动了。 林宥谦和周向承停止了对话。 所有人同时吐出一个字。 “ 谁？” 唐悠然被被所有人同时看过来的眼神吓得一惊，咳了咳，有些尴尬地说：“ 双双姐。” 暮然声音暗哑，像是在掩盖或压抑着什么：“ 你什么时候碰到她的？” “ 就开场前，我去小卖部的仓库帮你们拿水嘛，从仓库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姐姐看着冰箱发呆。” 唐悠然想了想，又说：“ 我本来想跟姐姐打个招呼的，但是她没看见我。” “ 噢，对了。” 唐悠然突然想起某件事，看着对面启华的队员，危险地眯起了眸子：“ 启华那群人特别嫉妒我们呢。” ☆、少年 几个小时前，沈慕双到澄晋的小卖部去买水。 她刚拿出三瓶矿泉水，站在那面冰箱的玻璃门前正在纠结要不要拿多一瓶时，一串让人不太愉快的对话钻入了她的耳朵里。 “ 澄晋里好像很多都是有钱人家的，真好。” “ 那又怎么样，最后还不都是会输在我们手里。” “ 这么有把握啊？队长。” 沈慕双眯了眯眼，从玻璃的反射中看见了穿着红衣的一群少年。 那名穿着89号篮球衣的人正在说话。 “ 有钱人什么都不会。特别是澄晋的，都是群垃圾。” 9号皱起眉，胆怯又老实：“ 也不一定吧…… 好像他们里面也有很厉害的人。” 9号话音刚落，就吃了8号一记重拳。 8号说：“ 厉害个屁，就是群只知道打架的傻逼。” 沈慕双抿唇，拉开玻璃门又拿多了一瓶水，尽量假装自己没有听见那群红衣少年的对话。 “ 澄晋也不是一无是处。” 89号嗤了一声，舔了舔嘴角，痞笑道：“ 至少他们学校女生的身材和脸都挺不赖的。” 7号打趣道：“ 哟，这表情回味呢？” 89号又笑了：“ 还行，玩过几个。” 89号说话的语气让人沈慕双得非常不舒服，过于随便和嘲讽，目中无人，没有尊重。 3号球员说：“ 听说里面有几个家世都很显赫的，好像还有一个是暮家的。” “ 暮家？” 7号诧异道：“ 我认识的那个暮家？” “ 我去，这学校的有钱法真的是太有钱了吧？” 14号用胳膊撞了一下89号：“ 队长，暮家的人诶，你怎么看？” 89号漫不经心：“ 也是个垃圾，我选择不看。” 一群人放肆地笑了起来，却没一个注意到已经站在冰箱面前许久了的沈慕双。 她双眸微暗，不动声色地收紧了拿在手里的四瓶矿泉水。 “ 诶，一会儿球赛要怎么打？教练不是让我们好好商量一下吗？” 3号：“ 随便打呗，还是要放放水？让那些有钱人不至于输得那么难堪。” 一群人又哄笑了起来。 89号这时却忽地打断：“ 放水吧。” 14号看着89号，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满脸不敢相信：“ 队长，你今天那么仁慈？” 89号打了个哈欠：“ 我只是想多踩几脚他们队长那双鞋。” “ 我去，队长你好损啊！” 9号小声嗫嚅：“ 这…… 这样不好吧？万一被发现…… ” 1 分卷阅读105 4号立刻揽着他的肩膀，大大咧咧地笑道：“ 你怕什么，咱们做过那么多次，有哪次是被发现的？就算真被发现，也是人家队员说的，别被裁判看见不就好了？” 9号有点想挣开14号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脸上却还是有些害怕：“ 可……可是…… ” 8号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其他队员打断了。 “ 那我这次试试去顶人家肚子？” “ 我看那个19号不顺眼好久了，你们看看我一会儿要怎么耍？” “ 18号那个看着挺冷，你们说我们要是激怒他，他打了我们会不会给我们学校赔很多钱啊？毕竟是有钱人，出手应该挺阔绰的吧？” “ 噫…… 你们一个个的怎么这么坏？哈哈哈哈哈哈哈！” “ 18号那个，好像就是暮家的。” 7号如是说道：“ 你说我们要怎么整他啊？” 17号拿不定主意，看向89号：“ 问队长呗，他心思最多。” 89号头一偏，懒洋洋地笑了起来：“ 原来是18号，身板挺瘦，整个一弱鸡样，撞飞他呗？” 沈慕双的手绞得越来越紧，瞬间变了脸色，咬着牙根压着在胸口翻腾的怒火。 她越过那群少年，佯装自己只是位过路人，在柜台付了四瓶矿泉水的钱就要走出小卖部。 89号的眼睛随着她的身影飘，似乎来了兴趣，上前去要了微信，可惜被沈慕双礼貌拒绝了。 沈慕双在啦啦队表演前回到了谢子安身边。 沈慕双一开始压上帽子就不是怕暮然认出自己，而是不想让对面选手席上的启华队员认出她的样子。 虽然那群少年说要在比赛时使小动作，但沈慕双还是更愿意相信他们是开玩笑的。 录视频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结果却…… 沈慕双叹了口气，翻开手机按进那个幼幼十三班的群聊发了条短信。 又又：打球小心些，对面的人不是好孩子。 她刚抬头，就恰好对上了在选手席上暮然的眼。 沈慕双心猛地一跳，瞪着眼，有些手足无措。 他…… 看见她了？ 谢子安显然也注意到忽地齐齐朝这里看过来的那群十三班的少年了。 她偏头看着有些慌乱的沈慕双，脸一撇，伸手将沈慕双头上的帽子掀了下来。 原本拢在帽里的如瀑长发倾泻而下，沈慕双还未来得及惊呼，一张不带攻击性的温柔眉眼露了出来。 鲜眉亮眼，白璧无瑕，缭乱了一群人的目光。 暮然的目光直盯着她，没有半分偏移，沈慕双噤若寒蝉，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垂下眸避开暮然的目光时，恰好看见腿上的东西，双眼顿时一亮。 沈慕双犹豫着抬手，晃了晃手中亮闪闪的小牌子，像只胆小又讨好的小兔子，雪白的肌肤被阳光照得像会发光一样，连长长的眼睫都是金色的。 她眨一下眼，暮然就觉得自己心口被撩了一下。 她胆怯着，看着暮然做了个口型：男神加油。 噗嗤…… 少年大概是看出来她在说什么了，浅色的眸在那一瞬间像是被点亮了一样，身上的冷气尽速散开，终于接受了这天灿烂的光。 他桃花眼微弯，清清亮亮，旋即看着沈慕双笑了起来。 烈阳冰雪从他眉梢滑落，静待花开。 沈慕双隔着那么远的距离看着他笑，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声似乎能冲过所有吵杂的欢呼声传递到他身边。 观众席上似乎也有人注意到了冰雪一样的少年忽然绽开了笑容，周围先是响起一片吸气声，然后又伴随着浪潮般的尖叫声。 那声浪大得刺进了沈慕双的耳里，叫得人头疼。 沈慕双也因为那阵尖叫声而得以从暮然的笑容中回过神来。 沈慕双低头咳了一声，小声嘟囔了一句：“ 真是祸水。” 下一场篮球赛正式开始了。 球在暮然手里，他速度极快，几乎杀了启华一个措手不及。 8号咬了咬牙，和3号对视了一眼，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 两人左右夹击着暮然，陆沉一看就知道事态的发展不对，刚想过去就被89号有意无意地揽着。 陆沉不能推开，眼眸一沉，看着眼里似有挑衅的89号，手指骨开始发痒，似乎就要在赛场上直接打上一架。 暮然自然也注意到了身边两位那不怀好意的目光，但他的动作却毫不耽搁，一个转身就将篮球抛了出去。 3号一看时机到了，翻身撞了上去，本以为能将暮然撞到，却没想到对方硬得如一堵墙，反倒撞得他自己肩膀生疼。 篮球在此时入了框，很标准的三分球。 暮然看了观众席一眼，和那位从开场就一直以忐忑不安的眼神望着他的女孩对视。 如坐针毡甚至在别人撞上他的那刻立马站起身来看的 分卷阅读106 女孩瞬间全身僵硬，不自然地撇开了视线。 暮然勾唇一笑，看向一脸痴呆望着他的3号和8号，笑容满意又和熙：“ 你们可以再多撞几次，用力点，我不介意。” 暮然何止不介意，他简直将快乐都写在了脸上！ 3号和8号：“ …… ” 妈妈呀！队长救我，这里有变态！！！ 接下来的篮球赛，虽然澄晋频频得分，分数甚至有些反超启华了，可启华还是小动作不断，看得沈慕双是一万个心惊胆战，好几次连手机都拿不稳了。 她几乎想冲上去把澄晋那群孩子拉下来了。 那群叛逆少年在比赛中却乖巧得不行，被人使了那么多次小动作也只是使劲憋屈，压着火气继续比赛，一点手段都没使。 少年心气作祟，他们是跟启华那群人杠上了。 谢子安观察一向敏锐，也看出了不对劲，投射在谢子亦身上的目光也越发危险了。 沈慕双甚至听见她骂了一句脏话：“ 靠，谢子亦那家伙怎么不反抗，平时不凶狠得一逼吗？上场就闷不吭声任着别人撞！” 沈慕双没说话，蹙眉紧盯着暮然，只能在心里干着急。 她看见暮然被启华两个篮球员撞得跌倒，整只手都磕到地板上了，偏偏裁判以为那两个启华的是不小心，也没给什么处罚。 第二场结束，澄晋的分数比启华高了一点。 陆沉的脸沉得吓人，瞪着对面选手席戾气横生，像要吃人。 唐悠然将陆沉按在位置上狠狠的打了几下，又骂道：“ 平时打架不挺厉害的吗！？他们踩你脚你不会踩回去，你是不是傻！” 陆沉偏头躲开唐悠然想扯他耳朵的手，从箱子里拿出一罐水，气息有些不稳地说：“ 比赛是比赛，打架是打架。” 谢子亦扶着腰走向观众席，抬着脸，额头上晶莹的汗珠顺着脸颊滑了下来，属于少年人的气息。 谢子安蹲下身从栏杆穿过手将水递给他，冷笑着说：“ 谢子亦，你挺有骨气啊。” 谢子亦晒笑：“ 没骨气得很，怕你走了。刚刚打球余光都在看你，你别一会儿看到一半又走了就行。” 谢子安翻了个白眼，伸手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要不要那么记仇，都多久以前的事了。” 沈慕双正低着头按着手机，似乎在回复别人的信息。 余光瞥见暮然走来，立马将手机塞进口袋里，蹲下身将水递了过去。 暮然顿了顿，将水接了过来拧开喝了几口。 水珠从他下颌线流至喉结最后没入胸口，冷白的肌肤像是在发光一样，淡漠的神情中透着妖孽二字，就连喝口水都让人眩目。 沈慕双等他喝完后，有些着急地问他。 “ 我看见他们撞你了，你怎么也不躲！现在手怎么样了？” 她语速偏快，少了平日里带着的柔和平静，偏向责备甚至埋怨，是真的急了才没注意到自己连声线都变了。 暮然放下水，缓缓解下右手小臂的那层布。 布料下的肌肤已然通红一片，甚至有些淤青泛出血丝的迹象了。 沈慕双倒吸一口凉气，立马穿过栏杆抓着他的手仔细瞧，大热天的硬是让她觉得冷意从脚底窜到了发顶。 暮然眼睫颤了颤，任由沈慕双的指尖轻轻擦过他那红了一块的皮肤，温声说：“ 疼。” 沈慕双一听立马僵住不动了。 清冷的少年轻易不说疼，现在连这声疼都说得软绵绵地，指不定受了多少委屈。 沈慕双心疼又心软，哄小孩似的轻轻朝他伤口上吹起。 水润光泽的唇微微嘟起，两人距离不近，那口凉气吹在暮然手臂上几乎等同于没有，但却莫名让暮然觉得比刚刚那场球赛还让他燥热。 沈慕双看着暮然忽然变了脸色，以为他实在难受，最后还是没舍得说出让他别继续打比赛了的话来。 凡是少年，心里哪个没有傲气。 看他们一点绊子都不给对面使，正正经经拼了命地打球沈慕双就猜了个大概。 于是最后，她也只是叹了口气举起手中闪亮亮的应援牌，笑出一对漂亮的酒窝说：“ 小哥哥加油，我们一定会赢的。” 暮然眨了眨眼，刚张口又被林南山扯了去，说是陆沉要找他们商量下一场的对策。 他未来得及说什么，就这么被拉离了沈慕双。 沈慕双重新站起身，扬唇又朝他笑了笑，灿若星辰。 林南山见暮然久久没回过神来的样子，视线在两人身上扫了扫去，抓了抓头问：“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姐姐讲？要不你先回去，我一会儿把陆沉要说的话复述一遍给你听？” 暮然微微扬唇，淡声道：“ 不用了。” 他只是因为沈慕双说的那句 ‘我们 ’ 而有些回不过神来而已。 第三场篮球赛，两堆人马卯足了劲在打。 启华使的所有小 分卷阅读107 动作都被避了去，反倒还因为心思尽用在了给敌方使绊子上分数逐渐落后。 沈慕双看着分数牌舒了口气，站起身要往外走。 谢子安正看得热血沸腾，嗓子都快喊哑了，转头见沈慕双要走，立刻拉住他的手腕问：“ 你去哪？他们还比着赛呢！” 沈慕双轻轻拉开她的手，笑得人心里暖烘烘地：“ 有些事要办。” 谢子安锁眉：“ 什么事那么急？一会儿才去不行吗？他们比得正刺激，你这会儿走了万一把他们运气带走输了怎么办？” 沈慕双被谢子安的说法逗笑了：“ 他不会输的。” 沈慕双用的是单人称号 ‘他 ’ ，而不是 ‘他们 ’ 。 谢子安此时正被全场气氛闹得脑袋轰隆隆作响，没察觉到这点细节，正要追问，沈慕双却自己先接了一句。 “ 毕竟我的暮小然世界第一厉害。” 球赛结束。 澄晋险胜启华。 明明比赛已尾声，两方人马的气焰却似乎比赛前还要嚣张。 启华那群人的脸都快黑成碳了，和澄晋队员握手时更是下了狠劲地捏，结果被反捏得更严重。 陆沉握着89号的手，89号脸色都青白了一片，手指骨被捏得咯吱作响，几乎快碎了。 陆沉嘴角滑过一丝冷意：“ 不跟你们动手，真当我们好欺负。” 他轻笑，轻蔑得像是不当一回事，语调里是显而易见的敌意，是打架前才会有的冷静：“ 希望一会儿学校外见时，你也有胆这么使小动作。” 谢子亦似笑非笑地和3号选手握手，面上一片平静，手上使的劲却一点都不小，像是故意刺激他们一样，懒洋洋地说了一句：“ 嘿，输给有钱的垃圾是什么感觉？” 3号咬紧牙根，半句话都憋不出来。 天知道他在听见陆沉说 ‘学校外 ’ 见时有多怕，都快给跪了。 他看了暮然一眼，只觉得自己肩膀隐隐作疼，心里有些绝望：跟铜墙铁壁打架，无异于找死。 暮然看着眼前抖如筛糠的9号，只是虚虚握了下手，压低声量对9号说：“ 你去走个过场而已，我们不会对你怎么样。” 谢子亦站在暮然身侧，皱着眉偏头问：“ 这个9号没对我们做什么，不用去了吧？” 暮然冷眼旁观：“ 如果他不去，你觉得其他启华的人知道之后会怎么对他。” 谢子亦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思量了下又说：“ 你想得还挺周全。” 暮然往观众席快步走去，却发现自己想见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溜走了。 他低下头握了握拳，自己都没发现五指收拢得用力，又要在掌心下留下伤口了。 林南山几人急匆匆赶来，也发现沈慕双已经走了，有些失望地问在给谢子亦胡乱擦汗的谢子安。 谢子安手按在谢子亦头上不准他乱动，说：“ 双双刚刚说有事情要做，就先走了。” 唐悠然有些丧气：“ 姐姐是不是怕我们输所以提早走了啊？” 谢子安有些吃惊于唐悠然的话，立马反驳：“ 当然不是啊！双双从一开始就笃定地跟我说你们一定会赢。” 陆筱浅换下了拉拉队队服，一身白衣看着谢子安：“ 那她为什么…… ” 沉默了很久的暮然忽然开口：“ 因为她不想见我。” 他抬眸，双眼微暗：“ 是吗？” 谢子安被这群十三班孩子的脑回路惊呆了，大笑道：“ 你们想法怎么都是这样的？当然不是啦！” 谢子安指了指暮然，将沈慕双的原话复述了一遍：“ 双双还说你世界第一好呢！回头要是听见你这么问我，肯定跟你生气。” 暮然怔了数秒，内心几番争斗，不敢肯定地问：“ 她…… 说我什么？” 谢子安回头，继续帮谢子亦擦头发：“ 说你特别好，非常好，世界第一好。你们这群小孩怎么都傻傻的，我就说要多读书吧？” 暮然眼神呆滞，似乎还没从谢子安那句暴击中回过神来。 此时，篮球场上的广播忽然响起。 司仪的语气带着一丝凝重，原本热闹的篮球场瞬间安静下来。 “ 请启华篮球队球员及澄晋篮球队球员在篮球场中央集合。” 谢子安停下来帮谢子亦擦汗的手，隔着一层薄薄的毛巾将谢子亦的脸猛地抬起来，皱着眉问：“ 怎么回事？加时赛？” 谢子亦被她猛地抬脸，视线一下撞上她的，脑袋瞬间空白：“ 我…… 我不知道啊。” 全场人还没来得及疑惑，广播声中赫然换了把声音。 “ 据匿名人士提供的视频证据，启华中学球员在比赛时使用了不正当手段。我方要求启华球员在场内所有人的见证下给我方球员正式道歉，否则我校将采取强硬措施，谢谢。” 这把中气十足的声音，澄晋中学里就算隔着三层楼都无人不识，赫然是教导 分卷阅读108 主任沈霖江。 “ 现在我知道双双去办的到底是什么事了。” 谢子安眉毛一挑，轻笑出声：“ 我一开始还觉得奇怪呢！双双平时也不是个爱凑热闹爱运动的，你们比赛时她却开着手机录像，录了整整一个小时多，手都抖了还撑着栏杆继续拍，原来等在这儿？” 启华的球员大概也是没料到还有这么一出，可广播都播了出来，他们无可奈何，只有几个不服地喊怨。 下一秒，小小的视频画面被投放在了观众席后面的两面墙上。 所以说澄晋真的是有钱人读的学校。 就连篮球场都有投影仪。 每一帧启华使小动作的画面都被放大放慢，清楚得所有人都能看见。 启华的人们憋得脸红一阵青一阵地，站在原地不吭声。 沈霖江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声音里压了一丝怒气：“ 给我的学生道歉，否则我直接找你们学校的主任详谈。” 这句几乎算得上威胁了。 启华的球员迈着僵硬的步子走近，憋气窝火。 他们教练的脸色也不好看，压着89号队长的头硬是让他带头给陆沉几人深深鞠躬：“ 很抱歉，是我教导不周了。” 只教了队员怎么赢，却没教他们其他比赢更重要的事。 这大概是暮然几人第一次受到他人的道歉。 少年人哪个没有自尊心，和成年人的妥协不同，道歉就像是要了他们的命。 就像那次林南山和暮然吵架，两人也只是用了另一种迂回的方式和好，从头至尾没说过任何类似道歉的话。 这乌泱泱的一群道歉，陆沉几人自己都慌了起来，不知该怎么应对这种场面。 林南山一句 ‘平身 ’ 几乎都快出口了，所幸被一旁的严晴盖住了嘴，这才没闹笑话。 最后还是澄晋的教练开口替这群反过来比道歉人更慌张的 ‘被道歉人 ’ 摆平了才终于回了休息室。 回休息室的路上，一群人脑子里还是懵的。 过了良久，陆筱浅问了句：“ 你们说…… 那个匿名的人会不会就是姐姐？所以她才连比赛都没看到最后，就去找沈主任告状了？” 唐悠然瞥了眼那群被道歉就跟失了魂一样的少年，没好气地说：“ 这不废话吗？” “ 那我们一会儿拍张照片给姐姐看吧？跟我们的奖杯一起。” “ 一会儿去跟陆沉讲，他刚刚被道歉，那奖杯差点给摔了，真的是半点用都没有。” 陆筱浅笑颜如花：“ 他们刚刚被道歉的样子好好笑，我差点以为他们被绿了。” 唐悠然想起刚刚那幕，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休息室内，一群原本闹哄哄的少年安静如一张无声gif，脸上表情也呆愣愣地，像群呆头鹅。 他们动作一致地拉开自己的柜橱，脱了沾满汗水的篮球衣套上普通T恤，翻开手机瞧。 又又的幼幼十三班里来了两条新消息。 第一条是比赛进行到一半时收到的，只是大家的手机当时都还关在休息室内，没有一个人看见。 是沈慕双让他们打球小心些的短信。 第二条是刚刚发的，就在15分钟前。 又又：吃完饭就回家，别去打架啦，人家都给你们道过歉了。 一群少年看着那条短信，罕见的同时发呆。 过了良久，林南山的声音从角落飘了出来，有些干巴巴地。 “ 一会儿还去找启华的人吗？” 陆沉沉默了三秒，清了清嗓，佯装镇定：“ 既然姐姐都开口了，那就算了吧。” 周向承抬眸看了看，又问：“ 那咱们一会儿吃完…… 还去喝酒吗？” 林宥谦一拳打在周向承背上：“ 喝你妈，通通给老子乖乖回家！” 休息室沉默了数十秒吼，一群人像被按了某个开关，同时笑了起来。 “ 怎么说呢。” 陆沉歪着头，脸上挂着一丝残留的笑：“ 我居然有点庆幸刚刚没有冲动，在赛场上直接赏他们吃拳头。” “ 我也是。” “ 好像这样用正当手法的解决，然后接受别人道歉…… 比和人打架还舒服。” 暮然赤裸着上半身，紧绷的肌肉微微放松，明显的腹肌线条在冷白的肌肤上显得更加诱人。 他靠着橱柜看手机，倏尔扬起一抹笑来。 手机里是沈慕双单独的，私人的发给他的一条短信。 又又：回家之后记得让薛姨给你搽红花油，今天你很帅很厉害，第一名祝贺。[拉炮][抱拳] 这天的小插曲，似乎在无意间改变了这些少年少女的人生轨迹。 他们似乎又比之前成长了一点。 树林枝桠，追逐阳光反地心引力影响，挣扎着高耸入云。 春日的风掺杂了夏天的味道，斑驳陆离。 万人空巷人声鼎 分卷阅读109 沸，少年人的身影在其中，下一次见面，又是新的模样。 ☆、手链 6月末，十三班的毕业旅行邀请了沈慕双和谢子安。 暮然和谢子亦的赌约似乎又不作数了，谢子安屁颠屁颠地跟来，沈慕双却觉得不是他们的赌约不算数了，而是他们需要谢子安将她从南林的宿舍拖出来。 谢子安仿佛成了他们的卧底，几乎沈慕双每次没有目的地回澄晋都是因为谢子安的软磨硬泡。 十三班的毕业旅行为期三天。 种种原因之下，沈慕双和谢子安只能在第二天时加入，并在第三天早晨来临前回到南林，比起参加十三班的毕业旅行，沈慕双更觉得如今这一趟像是从前的春游。 沈慕双今天扎了鱼骨辫。 露肩的蕾丝打底镂空连身裙，连身裙上有根长长的系带，绕着腰绕了几圈，最后打上了个漂亮的蝴蝶结，显得腰盈盈一握，婉约温柔。 巴士上好几个男人都看得蠢蠢欲动，却被沈慕双那心不在焉看着窗外的模样劝退。 沈慕双如今的样子如果要找一个准确的形容词，大概就是失意的少女。 谢子安套了件白T恤搭西装外套，高马尾竖在脑后，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又干练，平时那小家碧玉的气质似乎被换了一身，摇身一变成了职场上的独立女性。 谢子安照着镜子，转头问沈慕双：“ 我今天好看吗？” 沈慕双从窗外拉回神来，展颜一笑：“ 这已经是你今天第7次问我这个问题了。” 谢子安嘟起嘴，小女孩家家的模样把刚刚那一身的干练冲散了：“ 那我就想听别人多赞我几次嘛！” 沈慕双眼眸弯成好看的月牙形：“ 你今天很好看，非常好看，超级好看。满足了吗？” 谢子安翘起唇角：“ 还凑合吧，下次建议你背下一百字小作文，换种方式继续夸。” 沈慕双摇了摇头，眼里满是无奈：“ 得了便宜还卖乖。” 两人目的地在一处巴士站。 那里，两个少年吸引了在场女孩的所有目光。 暮然身上散发着冷气，其他女孩轻易不敢靠近，谢子亦因为染回了黑发，整个人看起来也无害多了，敢上前的女孩自然也更多。 谢子亦甚至和暮然打起了赌，赌来要他微信的女孩多，还是来要暮然微信的多，只被暮然冷冷地回了两个字：“ 无聊。” 暮然始终专注地看着路的末端，很明显摆出了个 ‘等人，勿扰 ’ 的姿态。 谢子亦被今天第12个女孩问着话，出奇地好脾气。 “ 那个…… 能不能跟你们要个微信号？” 谢子亦摇头：“ 不好意思不方便，不过冒昧地问一句…… ” 谢子亦偏头看了暮然一眼，勾唇一笑，笑得那个女孩整张脸都涨红了，忐忑不安地看着他。 谢子亦指了指暮然，又指了指自己：“ 你是来要他的微信，还是来要我的微信？” 女孩瞪大了双眼，似乎没料到谢子亦会这么问，整个人紧张得像一只小刺猬，端得正正地：“ 我…… 我…… ” 女孩悄悄看了一眼暮然，见他仍然盯着路面，半点没在意她的样子，小声说：“ 来……要他的，但他看起来不太好接近，所以就想…… 跟你拿，对不起。” 谢子亦释然一笑：“ 没事，谢谢你喜欢我们的脸。” 女孩这么一打趣，顿时觉得被拒绝也不尴尬了，跟着笑了一下，最后看了暮然一眼又有些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谢子亦看着那女孩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在调侃暮然还是在调侃自己：“ 唉…… 你已经领先6个了，怎么你摆出这么一张冷脸还是比我受欢迎？你狐狸精变的吧？” 暮然懒得跟他说话，不耐烦地说了一句：“ 闭嘴。” 谢子安不在意地耸肩：“ 不就送个破礼物，你紧张个屁。” 暮然这时终于把视线移到他身上了，他冷笑一声，似是讥讽：“ 那你紧张什么？怕她一会儿不跟你走？” “ 谁说我紧张了？” “ 你不紧张就不会一直跟我搭话。” “ …… ” 谢子亦无话反驳。 两人又等了一阵，才终于等来了迟了15分钟的巴士。 沈慕双下了巴士，看见等在一边的暮然，也不扭捏，笑着走了过去。 沈慕双并不否认，她其实见到他很高兴。 她踏着平底鞋朝他走去，却让暮然觉得她此刻踩在了他心上。 她眼里只有他，为他而来。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整颗心脏都被塞得满满地。 暮然藏在口袋里的手瞬间收紧。 谢子亦刚刚那段毫无营养的对话只说中了唯一一条。 他确实很紧张。 如果沈慕双不收…… 他该怎么办。 分卷阅读110 沈慕双站定在暮然面前，弯唇一笑：“ 好久不见呀，暮然。” 距离上一次见面实验治疗见面，已经有14天了。 暮然已经快好起来了，沈慕双去给暮然治疗的次数自然也大幅度下降，她甚至已经开始做结论报告了。 暮然看了沈慕双半晌，抿着唇没说话。 沈慕双忍不住在他眼前挥了挥手，看着他呆滞的样子罕见地露出一丝忧虑：“ 暮然？你没事吧？是昨晚玩得太累，今天没精神？” 暮然张了张口，一向冰冷的面庞有些紧张：“ 我…… 能不能送你一样东西？” 沈慕双有些吃惊，问：“ 什么东西？怎么突然要送我？” “ 你生日那天…… 我本来想送你的礼物。” 沈慕双脸上的错愕一闪而过，一丝愧疚感浮出水面。 她生日那天…… 确实是避开了暮然的。 因为怕给自己假希望。 沈慕双脸上有些复杂，却还是在下一秒收起，笑着看他：“ 什么礼物？太贵的话我可能收不了呢。” 暮然从口袋里伸出手，一串银色的链条出现在他手上，照着阳光熠熠生辉。 手链上串着几颗小小的浅蓝色珠子，半透明的像水珠滴在上头，最中央的地方吊了个精致小巧的全银紫罗兰花束吊饰，吊饰两面都磕了同样的字母M 那字母刻得实在算不上好，几乎是毁了一整条手链的美感，歪七扭八地，格外像数学里的无限符号。 她看着那串手链，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字母你刻的？” “ 嗯。” 暮然看着她的笑颜，闷闷地应了一声，最后还是没告诉她这整条手链都是他自己选、自己串甚至自己钉的。 他犹豫半秒，墨发垂落下来，桃花眼微敛，似是卑微又怕她嫌弃，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淋了一夜的雨无家可归的小狗：“ 我…… 很努力了，可能做得不是很好。” 他抬眸看她，看得她整个心都被泡化了。 原本拒绝的话正要出口，结果被暮然这么一看，沈慕双竟神使鬼差地伸出手，露出了那截纹在手腕处的紫罗兰，抬手朝他笑：“ 有诚意点，帮我带吧。” 暮然浅色的瞳孔有转瞬即过的笑意，有点得逞的得意，旋即怕她后悔似的，快速解开了手链上的环扣。 他低头看着她手腕上的纹身，沉默半晌，抓着她的手腕，指腹抵在紫罗兰花瓣的地方摩挲了几下。 他指尖微凉，那一下若有似无的摩擦让沈慕双的心脏有半秒的停顿，只觉得明明他指尖是凉的，却像点了丛小火在她的手腕处。 沈慕双顿了几秒，努力消化这种肢体接触所带来的微妙感，开玩笑一般说道：“ 怎么？嫌弃我手腕上的花了？” 暮然摇摇头，眼眸里的晦暗一闪而过，淡声说：“ 没什么，怕手链尺寸不适合。” 沈慕双点点头，觉得有道理，心里那点怪异感烟消云散。 暮然弯腰将链子系在她手上，柔软的发尾扫过沈慕双的侧脸，有些痒，还带了很清新的薄荷冷香。 沈慕双小声地 ‘诶 ’ 了一声，心想暮然身上居然没了那股淡淡的烟草味。 暮然给沈慕双戴上了手链，看了几秒，终于在这几天里露出了第一抹笑。 她手上一圈纹的紫罗兰，一圈银的手链，都是他的。 沈慕双收回手，歪头问他：“ 高兴了？” 暮然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盯着她的脸。 沈慕双被他那笑晃了双眼，轻咳一声撇开视线，指了指谢子安他们的方向：“ 高兴了就走吧，他们等我们好久了。” 冰雪一般的少年笑起来总是格外让人心动。 像是冬天的太阳，极其珍贵，甚为耀眼。 扑通扑通地撩人心弦，偏偏他本人还不自知。 四人走在路上，向着十三班住宿的地方而去。 到了地方谢子亦还没来得及开门，门就被人从里面拉了开来。 唐悠然一个虎扑扑到了沈慕双身上，逼得沈慕双倒退了几步，要不是暮然反应极快地揽住沈慕双的腰，恐怕她此时已经摔在地上了。 “ 姐姐我好想你啊！” 唐悠然没抱几秒就被人扯开，沈慕双这时才得以抬头一看，看见陆沉一脸嫌弃地揪着唐悠然后颈的衣领，会心一笑：“ 之前考试，没能回来看你们，对不起。” 陆沉回头，脸上的笑瞬间洋溢开来：“ 我们懂我们懂，阿然跟我们说了。姐姐有空才来就好，不要耽搁你自己的事。” 他又瞪了被自己拎在手里的唐悠然一眼：“ 让你别老扑姐姐身上你没听懂？要是把姐姐扑坏了你赔得起吗！？” 唐悠然被陆沉骂得有些生气，伸出一双爪子反扑到他身上去抓他的脸，别抓边说：“ 行，不扑姐姐，我扑你。敢骂我，你等着受死吧！！！” 陆筱浅从门的夹缝中看出来，开心地笑 分卷阅读111 道：“ 两位姐姐快进来，我们休息一下就要出发去玩啦！” 沈慕双看着这群小鬼，又头疼又好笑。 谢子安倒是没想那么多，直接被谢子亦拉着进了房。 “ 你们玩啥呢刚刚？” 双人大床上，谢子安盘膝而坐。 沈慕双微微提起裙摆，双脚并拢着坐下，有些发愁时暮然就沉默地递了个枕头过来。 她眼眸一笑，说了声：“ 谢谢。” 接过枕头抱在怀里，不动声色地压住了自己的裙摆。 沈慕双看向陆沉，问：“ 你们行程是什么？我和子安大概晚上8点半就要搭车回去了。” 陆沉盘膝坐在床上，用下巴指了指床上拿一叠小卡片：“ 现在在玩狼人杀。12点吃午餐，1点到名牌馆玩撕名牌。然后回来休息一会儿洗个澡，5点吃晚餐，最后6点去百御庙。” 陆沉像背台词一样，一口气将行程背了出来，听得谢子安和沈慕双一愣一愣地。 沈慕双还没反应过来，谢子安就抢先问了句。 “ 你们老师居然给你们去百御庙？” 沈慕双不懂，就问：“ 百御庙怎么了吗？为什么这么说？” 谢子安看了沈慕双一眼，有点嫌弃：“ 百御庙你不懂？那是很有名的月老庙啊！” 沈慕双一听顿时瞪大了眼，满脸不可思议。 林南山摆摆手，说：“ 嗨呀，那是因为我们计划行程的时候老班不懂百御庙是月老庙，以为我们是去求学业和身体健康才让去的。第一天毕业旅行老班发现之后就狠狠骂了我们一通，最后实在没有其他计划了才让我们去的。” 陆筱浅看着沈慕双和谢子安的表情，慌张地解释道：“ 百御庙也不算月老庙啦，也有文曲星和其他神仙，只是求爱情比较灵和出名而已。” 唐悠然握住沈慕双的手，一脸兴奋：“ 庙里还有棵树叫 ‘六月树 ’ 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反正只在六月开花。听说它的花在黄昏的时候会变成半透明的，特别漂亮神奇！只要把愿望木牌挂在六月树的枝条上，愿望就能实现，所以当地人也叫愿望树，我是冲着六月树去的。” 沈慕双第一次听这么神奇的树，有些惊讶：“ 半透明的花？愿望树？” 唐悠然提起六月树，谢子安也流露出了几分向往：“ 我也听说过！听说那些半透明的花在照片里就会全消失，只能拍到一棵普通的树而已，太神奇了！” 沈慕双听谢子安的话更为吃惊了：“ 真那么神奇。” 谢子安说：“ 网上都那么说，反正一会儿就能去看了，急什么。” 陆沉将中间的小卡牌全都收了起来，随手弄乱：“ 还早呢，先玩多几局狼人杀吧。” 他偏头看了谢子亦一眼，问：“ 轮到你当上帝？” 谢子亦整个人没骨头似的倚在谢子安身上，原本嚣张的气焰被抚平，随口应道：“ 行啊。” 众人玩了四五局，硬是拖到了十一点半才终于出了门吃午餐。 ☆、撕名牌 名牌馆中，沈慕双正在那长方形的布料上写名字。 布料背面用的是另一种奇怪的材质，能让名牌贴在衣服上不轻易掉落。 所有十三班的成员加上十三班班主任、女生临时的带队老师冯恩惠和两位南林大学生，一共三十六个人，分为两组，攻守交替。 沈慕双刚将名牌贴在背后就被工作人员蒙起了眼带着走，走到了一处隐秘的楼道才被告知可以解开蒙在眼上的布料。 工作人员大概解释了下规则，并让沈慕双注意听广播给的信息以避开或追人。 沈慕双耐心听完，等工作人员离开后就蹲下了身，开始发呆。 沈慕双现在是守的那组。 整个楼道静悄悄地，恰好能让她独自思考。 沈慕双看着那串暮然给她的手链，心里莫名有些暖，抬手一下又一下地撩拨着上头的紫罗兰吊饰，就连那刻得难看的两面M字母都格外赏心悦目。 不知过了多久，她将手链解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放入了口袋里。 工作人员说了，游戏开始之后所有人身上最好都不要带任何饰品或手表，以免贵重物品被损坏或误伤其他人。 “ 叮——咚——” 广播里响起沉重的提示声。 “ 撕名牌战即将开始，请A组将工作人员们给的铃铛系在脚腕上，B组寻好躲藏处。请B组人员找齐馆内四片游戏拼图交替攻守，不同楼层里藏有不同的游戏拼图，祝你们好运。” 沈慕双站起身，揉了揉蹲得有些麻的腿，推开楼道的门走了出去。 他们现在连队友是谁都还不知道，一直躲藏不是办法，先找出拼图才是王道。 整个名牌馆有四楼，场景和普通商场没两样，到处都是摄像头，能让工作人员及时汇报被淘汰的人名和守组找东西的进展。 分卷阅读112 沈慕双在二楼，从楼道出来后就拐进了第一家店里开始找寻拼图。 结果一拐弯就撞见了探头探脑的谢子安。 两人对视三秒，谢子安转身就跑。 沈慕双：“ …… ” 沈慕双被她逗笑：“ 你跑什么？” 沈慕双在看见谢子安的那刻就认出她是B组的了。 毕竟如果谢子安是A组，她肯定会大摇大摆地走出来，而不是这里探个头，那里瞥一眼地看看。 谢子安跑到一半，听见沈慕双说话，脚步猛地顿住，半信半疑地回头。 看见沈慕双脚上没挂铃铛后，她才舒了口气走回来：“ 你B组的啊？那你表情怎么那么淡定？我还以为你是A组的呢。” 沈慕双歪着头看她：“ 大概是因为…… 我很确定就算你是A组也跑不过我吧。” 谢子安：“ …… ” 谢子安：“ 沈慕双，我劝你别逼我和同队人自相残杀。” 沈慕双笑了起来：“ 对不起，那我们先找拼图？” 名牌战确实是很刺激的。 将普通找张拼图都弄得让人心跳砰砰，生怕突然闯进来什么人一把将他们名牌撕了。 幸运的是，在沈慕双和谢子安找完第一家店继续去找第二家店的时候都没撞见A组的少年。 “ 叮——咚——” “ B组林南山，陆筱浅OUT。” “ B组林南山，陆筱浅OUT。” “ B组林南山，陆筱浅OUT。” 广播里冷酷无情的声音响起，沈慕双和谢子安转头对视，两人眼中都有些诧异。 游戏开始不到15分钟，B组就少了两个人。 两人面色沉重，加快了找拼图的速度。 三楼某个饮料店内，桌椅排序混乱，像是刚经历一场大战。 林南山躺在地上喘气，陆筱浅摊在椅子上没了力气。 两人的喘息声大得整个寂静的店都听得见。 一只冷白的手拾起了地上的两张名牌，将名牌递回了两人手里。 林南山喘着气，艰难地抬头看去，将名牌用力夺了过来，低声咒骂：“ 我靠，才开始15分钟，这游戏体验真是够差。” 陆筱浅将自己的名牌摊开抚平，有些心疼又失望：“ 我都还没试过去撕其他人名牌呢…… ” “ 我也是…… ” 本来要离开的人脚步一顿，又倒回来走了几步，铃铛声响了一路。 林南山看着折返回来的少年，抬起头皱眉问：“ 你回来干啥，我们这没名牌给你撕了。” 少年冷淡着眉眼，在两人面前蹲下身低头。 林南山一脸莫名地看着他：“ 干啥？平身？” “ 平你妹，” 少年冷冷地看了林南山一眼：“ 不是说想撕别人名牌吗？” 他桃花眼微敛，一张脸寒气逼人，姿态却放得很低：“ 一人一次，撕完帮我贴回去。” 与此同时，第三间店内的谢子安颤抖着拿着手上的拼图，被兴奋冲昏了头脑，大吼出声：“ 我找到啦！” 沈慕双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赶紧捂着她的嘴将人往楼梯口拖：“ 嘘…… ” 两人齐齐往门口看去，发现没任何动静，这才舒了口气。 “ 现在下楼还是上楼？” “ 下楼吧。” “ 走楼梯还是搭电梯？” “ 楼梯吧。至少遇到A组还有机会跑，坐电梯逃跑的机会就小了。” 两个女孩像坐做贼一样，鬼鬼祟祟地从店里跑出来往楼梯口走去。 楼梯门被拉开，发出一声生锈难听的声响，像老人嘶哑。 铃铛声从同一个走道的末端响起。 沈慕双和谢子安惊恐地看向那个方向，一只手顶着门，木头人似的一动都不敢动了。 铃铛声似乎停了一下，大概是没发现她们，又走远了。 沈慕双松了口气，朝谢子安打了个手势，两人又弓着身子钻进楼道里了。 一楼内，谢子亦将手里的拼图塞进谢子安手里，漫不经心地开口：“ 去三楼吧，一楼的我找到了。” 谢子亦衣衫凌乱，整个人像是被狠狠蹂躏过一样，心里生出疑影。 “ 你刚刚碰到A组人了？” 谢子亦点头：“ 遇见陆沉了。” “ 逃出来了？” “ 嗯呢。” 谢子亦拉开楼道门，回头笑着看谢子安，那张脸笑得灿烂又得意：“ 是不是很崇拜我？” 谢子安看着那两张拼图，随口道：“ 是啊，你好棒棒。” “叮——咚——” “ B组傅霖，OUT。” “ B组傅霖，OUT。” “ B组傅霖，OUT。” 沈慕双三人脸色同时一沉，没了开玩笑的心思 分卷阅读113 ，加快脚步赶往三楼。 一楼某个角落内，陆沉好心情地将被撕下的名牌重新拍回傅霖的背后：“ 对不住了啊，兄弟。” 傅霖欲哭无泪：“ 班长，你一点都没有同学爱。” 陆沉拍拍他的肩，慢悠悠地走到电梯前按了三楼。 “ 班长，你不去二楼看看？” “ 不了，先去三楼找阿然，我刚刚看见他了。” 傅霖抖了三抖，铃铛声消失在电梯门闭上的那刻，心道他们B组今天真是运气烂到极点。 十三班里两位巨头同组，这场名牌战大概很快就要结束了。 尼玛真是太可怕了。 “我们一会儿分开行动，还是一起找？” 沈慕双看了谢子亦一眼，主动说了一句：“ 你和谢子亦一起，我去另一边找吧。” “ 啊？” 谢子安皱眉：“ 你一个人不好吧？” 沈慕双摇摇头，指了指某间衣服店：“ 我看见悠然在那里了，我和她一起找。” 谢子亦问：“ 你那么笃定她是B组的？” 沈慕双浅笑嫣然：“ 我想…… 如果是A组，她应该不会像只地鼠一样往衣服堆里钻吧？” 谢子亦：“ …… ” 谢子安：“ …… ” 沈慕双将唐悠然从衣服堆里扯出来的时候，看着那丸子头乱成几乎成疯婆娘的唐悠然，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以为藏衣服里面就没人看得见你了？” 唐悠然被抓出来的第一反应是挣扎，见沈慕双笑着看她，脚上又没有铃铛时才放心，扑到沈慕双身上蹭了几下，像见到亲人一样可怜。 “ 姐姐！” 沈慕双拍拍她的背，好笑道：“ 好了好了，先找拼图吧。” “ 噢，对了，” 沈慕双想起某件事，跟唐悠然提了一句：“ 陆沉是A组的，你遇见他的话记得跑远点。” 唐悠然呆了半秒，闭起眼念叨了一句：“ 希望阿然不是A组。” 沈慕双点头：“ 我也希望。” 万一攻守交换遇见暮然，沈慕双不确定自己下不下得了手撕他。 谁知唐悠然却说：“ 阿然要是和陆沉一组，我们肯定连攻守还没来得及交换就被撕光了。” 沈慕双：“ …… ” 好有道理，原来竟是她想错了，他们B组现在连能不能攻守交换都成问题啊！ 两人赶紧翻箱倒柜找拼图，找了一间又一间，却仍然没有找到。 广播声却在两个不同的时间段公布了两个消息。 “ 叮——咚——” “ B组xxx，OUT。” “ 叮——咚——” “ B组xxx，OUT。” 30分钟内，B组只剩13个人了。 下一秒，广播的工作人员像是嫌B组的人不够努力一样，又播起了一条消息。 “ 叮——咚——” “ B组程和，OUT。” “ B组程和，OUT。” “ B组程和，OUT。” 这名字掀起所有AB组人的心浪。 林宥谦一脸恐慌地看着周向承，语气近乎不可思议：“ 老班OUT了？” “ 勇士，” 周向承蹲在柜子旁脸上写满了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 谁撕的老班啊？这胆子忒大了。” “ 叮铃叮铃——” “ 嘶啦——” 周向承后背传来一声好听的撕扯声，随即而来的，是另一把更为好听的磁性嗓音：“ 我。” 林宥谦和周向承蹲着的身体同时停住，僵硬抬头。 少年近乎妖孽的面庞像是结了层冰霜，他垂眸看着他们，浅色的瞳孔近乎透明，像琉璃一样漂亮。 “ 你想再挣扎一下，还是认命让我撕？” “ …… 有区别吗？” 林宥谦扶着柜子，往后移了一点，满脸戒备，余光不动声色地打量四周，寻找着能逃脱的出口。 “ 有，” 少年将手中写着周向承名字的名牌还了回去，脸上疏离漠然：“ 认命的话，衣服不会被扯烂。” “ 叮——咚——” “ B组周向承，林宥谦OUT。” “ B组周向承，林宥谦OUT。” “ B组周向承，林宥谦OUT。” B组全员只剩10人，沈慕双咬咬牙，手上找拼图的速度更快了。 唐悠然擦了擦头上流下的冷汗，边找边注意着门口，深怕有A组的人经过，撕她们一个措手不及。 沈慕双眉头紧蹙，对唐悠然说：“ 我们还是分开找吧，效率高一点。” 唐悠然点头应了声 ‘好 ’ ，又继续低头翻找拼图。 沈慕双走出店，靠着第六感进了一家店里。 还未放下心去打量就看见 分卷阅读114 店里站着一个人。 那人缓缓转身，沈慕双几乎在那一瞬间听见了细微的铃铛声响，全身血液几乎凝固。 冯恩惠看见她也眯起了眼，似乎在辨认沈慕双是敌是友。 三秒后，沈慕双立刻转身，拔腿就跑。 冯恩惠顿了足足五秒才终于反应过来追去。 三楼里，铃铛声响了彻底，沈慕双却只听见耳边划过的风声。 就在那刻她却还有心情想，自己好像也有一个星期没有跑过步了。 沈慕双知道继续这样跑只有引来更多A组的人，她边跑边在脑里飞速思考，几乎在得到答案的瞬间就做出了反应。 她拐了个弯，从一间店里的楼梯往上跑。 整个阴暗封闭的楼梯里似乎出现了许多重复虚无的铃铛声，似是回音又像是真的有无数个猎人在楼梯中奔跑，气氛压抑地紧张。 沈慕双脸颊沁出一层薄汗，推开门，白光照进眼底，下一秒又盖上一层黑暗。 …… 冯恩惠双手撑在膝盖上喘气，看着眼前的少年，五官都皱在了一起，显然是平时运动不足，一跑就累得不 ★公\众\号\阿遇的小日记☆行的人样 她看了一眼暮然脚腕上的铃铛，心下了然：“ 暮然同学，你看见沈慕双了吗？她是B组的，刚刚跑了上来。” 暮然淡声开口：“ 没有。” 冯恩惠皱着眉疑惑：“ 没有？不可能啊，她刚刚才跑上来的。” 暮然靠着墙，双手插在口袋里，站在楼梯高处看着冯恩惠喘气，脸上不经波澜：“ 老师先休息一下吧，我去找人。” 冯恩惠摆摆手，示意他快去，停在原地继续喘气。 暮然从楼梯走了回去，路过试衣间时抬手敲了敲门，唇角好心情地翘起。 他声音近乎宠溺包容，和平时表现出的冷淡大相径庭：“ 我走了。” 沈慕双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有些飘忽不定：“ …… 嗯。” 铃铛声渐远直至消失，沈慕双仍然没看门。 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回想起刚才从楼梯跑上来时开门的那瞬间。 她撞进了一个冰凉又紧绷的人怀里。 沈慕双绷着脑里的一根弦跑了太久，在对上少年的双眸时，脑子有一瞬间空白。 来不及多思量，她在还没确定少年是敌是右的情况下拉着人锁进了狭小的试衣间里。 试衣间是儿童试衣间，两人几乎面贴着面，裸露的肌肤碰到彼此的，在馆内的冷空气中滚烫得吓人。 因为身高问题，暮然整个人弓着腰，温热的呼吸洒在她颈间，带着股燥热和微痒。 暮然一只脚抵在沈慕双的双膝之间，手压在沈慕双头顶半尺的墙上，另一只手还被沈慕双拉在手里，姿势邪气还有些流氓，带了点不容抗拒的霸道。 几乎是暮然靠上来的瞬间沈慕双就后悔了。 两人距离近得像是要接吻，暮然那张冰封千年的脸在那刻出现了一丝裂缝，盯着她的唇，眼神炽热得像是想咬上一口。 沈慕双看着暮然那双桃花眼，下意识地吞了口唾液。 那张总是禁欲冷淡的脸闪过某种诱人的欲望，沈慕双的心不住打鼓。 暮然忽地抬眸望进她的眼里，看见沈慕双的瞳孔震了一下，像是探头偷看被发现的小兔子，心脏在那刻像是要被揉烂了。 他偏了偏头，微微往下更低了一点，那样子就像在索吻。 沈慕双抓着他手腕的双手收紧，卷翘的睫毛颤了下，不知是因为知道自己无处可躲放弃抵抗还是根本就没想抵抗，不由自主地闭起了双眼。 暮然看着闭着眼脸上写满紧张的沈慕双，无声地勾唇一笑。 他微微一动，脚上的铃铛声响了一下，成功唤醒了沈慕双的神智。 沈慕双一睁眼就对上了一双带笑的眼眸。 “ 你闭眼做什么？” 他微凉的嗓音里掺了笑意，比平时带电的嗓音更醉人。 沈慕双脸浮出一片诱人的红，像颗甜美的小苹果，让人像往她脸上咬一口：“ ……那你低头做什么。” “ 头顶着天花板了，我调整一下姿势。” 沈慕双：“ …… ” 暮然又低笑了几声，整个胸腔都在跟着颤动。 沈慕双抿唇不语，打定了注意不和他说话。 等到暮然笑够了，他才艰难抬头，将自己从温软的紫罗兰中抽离出身。 他按着沈慕双的头，揉了两下，动作近乎温柔，然后拉开试衣间的锁走了出去。 在门掩上的那刻，他眉眼近乎融化了所有冰雪：“ 四楼pavilion，有你想要的东西。” 门被掩了起来，沈慕双靠着墙喘息，闭着眼平复心跳，却满脑子都是暮然那张脸和充满压迫感的姿势。 她全身倚在墙上，最后像是脱力了一样滑落，坐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分卷阅读115 …… 沈慕双看着镜子，等脸上的潮红消散才拉开门走了出去。 四楼，pavilion。 暮然给她的提示。 沈慕双像只小兔子一样，左窜右窜地寻找着那件店，并未发现某间首饰店里，两位少年正站在一起看他。 陆沉刚想往外走就被一只手压住肩。 一把近乎体贴温柔的嗓音从陆沉身侧响起。 “ 别出去，会吓到她。” 在沈慕双拿起那片拼图的时候，广播声立马响起，像是期待了很久的孩子一样，连机械音都带着欢快。 “ 叮——咚——” “ 攻守交替，请B组人员将铃铛系在脚腕上，A组成员寻好躲藏处。请A组人员找出馆内的四枚五子棋以交替攻守，祝你们好运。” 沈慕双悬了半天的心终于放下，蹲下身从口袋里拿出铃铛绑在了脚踝。 她站起身，抬起一只脚晃了晃，清脆悦耳的铃铛声在此刻终于让她感到亲切。 她哼着歌往点外面走，就连脚步都轻快了很多，丝毫没注意到某间店里就藏了两位 ‘猎物 ’ 。 “ 叮——咚——” “ A组xx，OUT ” “ 叮——咚——” “ A组xxx，OUT。” “ 叮——咚——” “ A组xxxx，OUT。” 和A组比起来，沈慕双这组显然撕人名牌的速度慢了很多。 过了半个小时，A组人却只淘汰了三个。 沈慕双将刚撕下的名牌还给冯恩惠，脸上有些歉意：“ 抱歉。” 冯恩惠倒是半点不在意，笑着挥手：“ 没事，我也有点累了，就当提前下去休息。” “ 叮——咚——” “ A组冯恩惠，OUT。” “ A组冯恩惠，OUT。” “ A组冯恩惠，OUT。” 与此同时，某间冰淇淋店的柜台前，两男一女对峙着。 暮然的手上抓着一颗白色的五子棋，和他白皙的肌肤对比之下，竟分不出高下。 陆沉眉眼深深地盯着一步一脚走过来的唐悠然，心里想着该转身逃还是直接把人抓起来不让她有能撕自己的能力。 唐悠然炫耀似的朝两人晃了下脚上的铃铛，猫抓老鼠似的邪恶一笑：“ 要不要给你们点时间逃跑呀？” 陆沉看着唐悠然那张脸，冷笑一声：“ 五个你一起上都撕不过我，还给我们时间逃？” 唐悠然一听，那叫一个气：“ 你会不会说话！信不信我现在大喊一声，就把整个楼层B组的人都引下来撕碎你。” 陆沉：“ …… ” 一旁沉默了很久的暮然淡声开口：“ 喊吧。” 陆沉和唐悠然齐齐看向他，似乎没想到他也会在这时出言挑衅。 暮然看着柜台，伸手捏住了一颗被藏在无数硬币里的白子。 “ 也省得我们一个一个去找了。” “ 叮——咚——” “ 攻守交替，请A组人员将铃铛系在脚腕上，B组成员寻好躲藏处。请B组人员找出馆内的四把带有红绳的钥匙以交替攻守，祝你们好运。” 这下懵的人成了唐悠然。 陆沉偏头，看向唐悠然，倏尔露出恶魔般的微笑：“ 要不要给你点时间逃跑呀？” 唐悠然：“ …… ” 攻守交替后，场景即刻换了。 唐悠然坐在地上，两只纤瘦白皙的臂抱在陆沉腿上，哭唧唧地耍赖：“ 陆爷，你放过我吧，我知错了。” 陆沉不耐烦地晃了晃脚，想甩开腿上的化为牛皮糖的唐悠然，没成功，于是咬牙切齿地骂道：“ 唐悠然，你能不能有点形象！” 唐悠然继续哭唧唧：“ 我都要被撕了还要形象做什么，陆爷我知错了，你放我走别撕我吧。” 陆沉看着缠在自己腿上的娇花，毫不怜惜地弯腰要撕她的名牌。 娇花一看不对劲，立刻躺在地板上抵御，一只手还不忘抓着陆沉的脚踝，小脸哭得皱在一起。 陆沉急不可察地 ‘啧 ’ 了声，忍着头疼跟坐在柜台上的暮然说：“ 你先去撕其他人，我解决掉这个麻烦就去找你。” 唐悠然躺在地板上，丸子头又被弄散了，干嚎了几声说：“ 陆沉！你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陆沉蹲下身去捏唐悠然的脸，语气恶劣：“ 你他妈是哪种香哪块玉？说来我听听？” 唐悠然火气顶到了喉咙，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往前，大喊着说：“ 老娘跟你拼了嗷嗷嗷嗷嗷！” “ 叮——咚——” “ B组唐悠然，OUT。” 明明馆内开着空调，却因四处奔波而越发觉得热了。 谢子安将钥匙抓在手上，摊在谢子亦身上不肯再动弹：“ 累死了，让我 分卷阅读116 休息下。” “ 现在我们组剩5个人，A组剩8个，你猜谁会赢？” 谢子安没回答谢子亦的话，转头问起另一件事：“ 如果攻守再交替一次，你有把握撕掉暮然的名牌吗？” 谢子安近乎奔溃：“ 他在A组简直就像个外挂！” 谢子亦将她从地上拉起，指腹擦过她的脸颊：“ 没把握。” “ 但如果是你的那位朋友，那就不好说了。” 谢子安问：“ 怎么不好说？” 谢子亦从架子后面拿出一把钥匙：“ 如果对上她，阿然大概连跑都不会跑，甚至会背过身去让她撕吧。” 谢子安低低地应了一声，抬头的瞬间两眼瞪大。 谢子亦几乎在三秒内就读懂了她眼里的意思，立马转过身去，可惜还是晚了一秒。 “叮——咚—— ” “ B组谢子亦，谢子安OUT。” 沈慕双拿着第三把钥匙，心里欲哭无泪。 这叫对战吗？这分明就是单方面屠杀。 B组现在加上她也只剩3个人了，偏偏现在处于攻的A组还有8个人，这胜率简直比失败还失败。 沈慕双拿着钥匙在一处监控上照了照，示意这已经是B组找到的第三把钥匙后就往楼上跑。 四楼的某间鞋店内，狭路相逢。 沈慕双反射性地要跑，结果却被人拦腰抱起轻轻一放，重新抵回了墙根处。 店外响起一阵铃铛声，听声响似乎还不只一位。 暮然的手堵在她嘴上，另一只手还揽着她没放开。 直到铃铛声消失，暮然才松开她，后退了一步。 沈慕双觉得B组沦落到3个人还是情有所原的，就凭刚刚暮然那迅雷不及掩耳盗铃的速度，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反抗得了。 都是第一次玩，怎么就他动作那么快又准呢？ 暮然就连走路都像只猫，挂了铃铛就像没挂一样，悄无声息地，沈慕双几乎都要怀疑工作人员给他的铃铛是静音版的了。 沈慕双看着他，在心里衡量了下自己能逃脱的几率。 她是真的讨厌输。 于是她犹豫着开口，声音有些颤，像是碰见猎人而瑟瑟发抖的小兔子，可爱又可怜：“ …… 别撕我。” 暮然抬了抬一边眉，没有动手的意思。 沈慕双打量着他的脸色，顿了顿继续道：“ 我不想输。” 暮然笑了笑，不是那种嘲讽或冷漠的笑，而是一种纯粹的笑。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钥匙，在沈慕双震惊的目光中递到了她手中。 他站在她身前，背过身去。 “ 努力让你赢了，输了别怨我。” 沈慕双看着掌心里的钥匙，半是犹豫半是疑惑地问：“ 为什么给我？我们…… 不是敌队的吗？” “ 敌队？” 暮然侧过脸，重复了一次沈慕双的话。 他脸上的轮廓因为姿势而显得更锋利，长长的睫毛在光线下闪动着，鼻尖连至薄唇的弧度带着攻击性，偏生他勾唇一笑，像个不染世俗的妖精。 “ 错了，不是敌对。” “ 我们是一对儿。” ☆、愿望 众人回去洗漱休息，整个房闹哄哄的，都在讨论刚刚的名牌战。 沈慕双换了一身一字肩的荷叶边雪纺上衣，下身配了一条杏色短裙。 她用毛巾擦着头发寻吹风机，见唐悠然和几个女孩在用着，就坐到沙发上尽力把头发丝弄干。 系在手腕上的银链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纤细皓腕上纹着的那圈紫罗兰脆弱可爱。 百御庙内雅宜清致，石板路弯弯曲曲，香火鼎盛。 比起一般寺庙，百御庙并不庄严肃穆，它更像是一处让人六根清净的旅游胜地，让人的愿望得以找到一处归港。 沿着石板路走，遇到分叉，鹅卵石铺了一地，有些滑。 一路上经过无数栩栩如生的石像，十八罗汉的石像下还写着许多有趣的故事。 陆筱浅去找求学业的佛神了，沈慕双却被谢子安拖到另一边去求签。 沈慕双抬头看着这金身大佛，有被震慑到。 两旁的柱子雕刻出了龙身雀鸟，颇有富丽堂皇之感。 沈慕双跪得端正，将签筒拿在手上后才想起来问：“ 这签抛的什么？” 谢子安手上也拿着另一个签筒，满脸兴奋，连眉眼都舒展了开来：“ 爱情啊！” 沈慕双：“ …… ” 沈慕双：“ 我为什么要求这个…… ” 谢子安嫌弃道：“ 你都单身22年了你还不求啊？” 沈慕双顿时觉得心上被戳了一箭，满脸受伤地低下头看着签筒，认命似地闭眼。 站在两人身后的谢子亦和暮然没说什么，只看着前方虔诚跪拜的女孩。b 分卷阅读117 r 　　沈慕双心里默念了几句，晃动签筒，其中一支签条掉了出来。 沈慕双拿起拜了几下，拿着签条去到签诗的柜子前找对应的番号。 拿出签诗的那刻，看着上面隐晦难懂的字，沈慕双下意识看向了暮然。 这动作反应不经大脑，更像是一种精神上的依赖。 近乎同时，沈慕双对上暮然的桃花眼就后悔了。 她求爱情签抛到了下签，为什么会下意识想去看暮然？ 沈慕双立时低下头独自去找人解签。 一名年纪有些大了的庙公看了她的签诗，怀着善意的笑问：“ 小姑娘，求爱情？” 沈慕双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庙公一脸和善：“ 你的签…… 以目前的情况看来是不太好的。” 沈慕双心脏猛缩，坐下认真听了起来。 “ 情缘未尽，你们因某样东西的催化结识。然，你未放在心上，却入了他人梦。如今你还在摇摆，却已经有人替你做了决定。这不是一个好现象，那人的行为可能会斩断你与他的缘，一切又将从头开始。” “ 若是之后你与他难逃此劫，事情的转机便只能等到若干年后。” “ 小姑娘，” 庙公对她笑了笑，就像那尊大佛慈悲悯人：“ 过于否认自己内心的感情，只会将别人越推越远。很多事不等人，勇于承认并不是一件坏事。” “ 一味逃避躲藏，永远不是办法——” 沈慕双震在原地，双目明显呆泄，脸上还残留着一点错愕和难堪。 庙公没介意，点了点签诗说：“ 佛祖还有话带给你，是一条能解开你心里疑惑的明路。我不确定这层信息对你是否有用，它将改变你的想法和决定，你可以选择听或不听。” 沈慕双脸上平静，心里翻涌出的滔天巨浪被压在五脏肺腑里：“ 您请说。” 庙公说话的声线仿佛晨钟暮鼓，敲击着沈慕双的心：“ 谜。” 庙公的回答让人费解。 他见沈慕双脸上的困惑不解，又重复了一遍：“ 佛祖给你的提示，是单字 ‘谜 ’ 。” 庙公将签诗交回沈慕双手上就要离开，沈慕双仍有些反应不过来，待庙公走离了几步后又追了上去，问道：“ 我还有一事想问。” 庙公摇摇头，拒绝道：“ 天机不可泄漏，我已将佛祖要带给你的话带到了，剩下的…… ” 沈慕双脸上有些急，又有些烦恼，双目里装着恳求。 庙公叹了口气，还是松口：“ 请说。” 沈慕双看着手上的签诗，犹豫了半秒：“ 他…… 是谁？” 庙公闻言笑了，清明的双眼像是能看透别人心中所想。 “ 在你自己求签和我给你解签的时候，你心里就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 沈慕双站在红桥上，看着水面倒映出的自己发呆。 她熟知自己心意，但却不确定暮然的。 患得患失，几乎要成人格分裂。 她心里有疑，除了签下的条约，那是阻碍她表明心迹的最主要原因。 谢子安从背后猛地拍了一下她的背，将她从沉思中唤回现实。 沈慕双见她来，心事重重地笑了。 谢子安见她脸色不好，有些担忧地问：“ 怎么了？你脸色不太好。” 沈慕双沉重地摇了摇头：“ 没事，回去和你们说。” 谢子安听后便不再追问，转而问起另一件事：“ 对了，你的签怎么样？” 沈慕双顿了顿，说：“ 听懂了一半，没听懂一半。好像不太好…… 你的呢？” 谢子安说起这事就有些亢奋：“ 我压根没听懂别人解出来的东西，他说什么我命中没有命定之人，但我是别人的命定之人。反正怎么拗口怎么说，整句话转来转去的，转得我头晕，干脆就不想了。” 两人从红桥上走下，迎面撞见了唐悠然和林南山。 两人似乎又在吵嘴。 唐悠然似乎认真地在跟林南山探讨每间不同庙宇求取姻缘的准确性。 “ 我跟你说，云景那儿的月老庙不准，我去了三次三次都没脱单，不知道百御庙是不是真的像传说的那样那么准，求啥得啥。” 林南山看着唐悠然，表情有些无言：“ 你刚分手几天？怎么就那么快要找下一家了？你缺爱呢吗？” 唐悠然翻了个白眼，暗骂他不会说话。 林南山没注意到唐悠然的表情，还在自顾自地说：“ 依我看，你也别怪人家月老不灵，应该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林南山这话说得像是打完架之后训斥学生的老师，冠冕堂皇地。 唐悠然敷衍了一句，眉毛倒竖，有些发怒的迹象在：“ 那你倒是说说我身上有什么原因啊！？” “ 可能云景的月老已经帮你找好了，” 林南山思考了下，颇为认真地竖起食指。语重 分卷阅读118 心长：“ 但是你素颜所以祂没认出来？” 唐悠然：“ …… ” 谢子安：“ …… ” 沈慕双：“ …… ” 谢子安指了指林南山，问沈慕双：“ 这玩意儿去哪领的？怪好玩的，以后跟杨静雯吵架我就把他放出来，气不死人至少能笑死人。” 沈慕双：“ …… ” 唐悠然磨牙，说话的语气也变了个调：“ 林南山，我真好奇你是怎么追到严晴的。” 林南山愣了愣，显然没料到唐悠然会提起严晴，一拍脑瓜道：“ 差点忘了去给小晴求个学业的签。你们先走吧，我一会儿去找你们。” 说完又转头跑了。 唐悠然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看傻子一般朝他喊道：“ 你走错路了，在左边！白痴。” 说完也不理了，拉着沈慕双和谢子安往另一边去。 “ 我们去找筱浅，她在六月树下等我们了。” 六月树枝繁叶茂，参天大树挺拔，风一吹叶子便哗哗啦啦作响。 上面一片绿，郁郁葱葱，像翡翠似的，没有其他颜色点缀，就连阳光都因太过茂密的绿叶而只能在地面上投下几点。 一个个系着红绳的木牌高高低低地挂在枝桠上，有人没注意经过时像是惊扰了它们，木牌撞击在一起，响声清脆悦耳。 “ 咦，” 谢子安看着那棵树，大概是从网图中认出了来：“ 连花苞都没有呀，黄昏怎么开花？” 她抓住一位路过的志愿者，问道：“ 请问六月树是这个时节开花吗？” 那位志愿者看着树笑了笑：“ 六月树不开花。” 这下连唐悠然都不说话了。 那位志愿者看着三位姑娘，眼睛在看见沈慕双的那刻亮了亮，似乎被她的模样惊艳到了。 他脸上一红，忽地惊觉这样盯着一个女孩的脸看不礼貌，低头咳了声解释道：“ 六月树从来不开花，但不知为何总有游客来许愿时说看见这棵树会开花。百御庙曾经澄清过，但效果不佳，最后此事也不了了之。” “ 兴许是六月树有灵气，有缘人才能看见它藏在叶里的小花骨朵儿吧。” 志愿者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设计得似古代祠堂的建筑，顶上双龙夺猪，红雀展翅，雕刻得微妙微翘。 “许愿木牌可以在那儿求得，各位有兴趣尽可试上一试，也算心愿有地儿可寄托。” 说完后，志愿者便笑着告了辞，留下三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沈慕双拍拍她俩的头，主动拉起她们的手往那栋小屋子走去。 屋内红绳木牌就吊在四面的墙上，空白一片，等着人将心愿绘上。 陆筱浅正低头写着字，专注又认真，没发现几人的到来。 暮然和陆沉也站在里面，却没有动手写。 沈慕双踏进玄关时只觉得四肢血管被打通，清幽的烟香似乎疏通了全身经脉，让人安心。 这地方像个树洞，任人倾述。 陆筱浅拿起写好的木牌抬头转身时才看见她们，笑着说：“ 你们来啦？选个木牌许愿吧！” 陆筱浅拿着木牌站在一旁等，边等边说：“ 百御庙还挺人性化的，心愿写正面，日期和姓名写背面。每两年的心愿牌子都会被换下来，如果想拿回心愿木牌的话就在木牌上系颗佛珠，再到旁边凉亭选个号码单写上地址给点贡品烧点香。等他们将牌子摘下来时，就会把牌子寄回来给我们。” 唐悠然问陆筱浅：“ 你有去凉亭那儿写地址么？” 陆筱浅摇头：“ 还没呢，等你们一起。” 唐悠然点点头，随手摘下一块木牌，拿起笔写，边写边说：“ 我很快的，等我一下下。” 谢子安写到一半，抬头去看那两个动也不动的少年：“ 你们不写吗？” 陆沉说他不信这些，而暮然也只是摇头拒绝。 沈慕双是第一个完成的。 她其实一开始并没有打算真的写个正儿八经的愿望上去，但踏入这个地方时却隐隐有某种感觉。 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告诉她，她要将心愿明白地写下来。 坦诚，直白，毫不掩饰地写出来。 不在乎措辞，不具备形式。 等她回过神来时，她已经将心愿牌写好了。 看着木牌上的字，几乎是瞬间，她就后悔了。 这个愿望…… 写得过于露骨，而且变态。 她感觉自己在冒犯神明，也在冒犯…… 那位清冷干净的少年。 沈慕双觉得自己疯魔了。 她正想着换一张牌再写一次，冰冷的少年就倾身上前。 沈慕双反应飞快地将木牌盖下，从脖子至脸都浮上一层诱人可口的红。 她推开他，将木牌收进手里，攥得紧紧地，做贼心虚似的说：“ 你不许看，你站旁边去。” 暮然眉毛一挑，对沈慕双过激的反应感 分卷阅读119 到好奇：“ 你写了什么？” 沈慕双继续推他，可暮然却宛如一堵墙，沈慕双使出吃奶的力气都没撼动他半分。 她看了他一眼，耳朵又窜上一抹红，耍赖一般道：“ 就不告诉你！” 众人来到凉亭系佛祖写号码，填地址的时候，沈慕双又有一刻的神经错乱。 她看着自己的手，越发觉得这里可怕。 百御庙像是有某种魔力，牵引着人往心里那根动不得的线走，而人们无力反抗。 沈慕双选了个不高不低的枝桠，踮起脚将木牌系上。 冯恩惠正巧走了过来，看着那木牌微微呆怔，又掩下脸上的表情，若无其事地说：“ 你的心愿很别致。” 墨水字迹在光的照射下隐隐反光，黄昏薄暮，沈慕双眯着眼，任凭光射进眼眸。 她好像有一瞬间出现了幻觉，看见半透明的浅色花开在枝桠上，像幽灵一样的形态，却又带着夜间才有的荧光。 六月树无风却摆动枝桠，似乎在和人招手。 ☆、坦白 沈慕双和谢子安在夜间10点回到了南林的宿舍。 杨静雯和南黎一个坐在桌前，一个趴在床上，见两人回来打了声招呼又做自己的东西去了。 沈慕双和谢子安洗漱完毕，谢子安才幽幽提起：“ 你说回来要告诉我们什么？” 宿舍里的四位女孩关系都很好，一听齐齐转身看向沈慕双。 沈慕双用毛巾擦着发尾，手腕上的银色链子在那一瞬间刺入了杨静雯和南黎的眼。 “ 我……喜欢上了我的实验当事人。” “ 啪嗒——” 南黎床上的书落到了地板上。 杨静雯脸上不见任何惊讶，和谢子安、南黎那双眼瞪大下巴抬不起嘴合不上的模样形成了强烈对比。 杨静雯似乎早有预料，只是淡声问道：“ 什么时候喜欢上的？” 沈慕双自嘲一笑：“ 忘了，应该很早？” 早到沈慕双自己都不确定是什么时候，或许在每一刻她不注意的时候，在每一刻她忽略的心跳中她早已沉沦。 “ 什么时候意识到的？” “ 回南林之前。” “ 记得教授在我们上课第一天说的话吗？” “ 记得。” “ 实验条规和合约里第26写的是什么你还背得出来吗？” “ 背得出。” 杨静雯忍不住了，脸色越来越不好看，最后一句几乎沉痛出口。 “ 那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吗？” 毛巾被搭在桌沿，沈慕双近乎无力地叹息了一声：“ 我知道。” 南黎在一旁听着，每一道沈慕双的回答将她的所有疑问都堵回了喉咙，一颗心不上不下地悬着。 整个宿舍沉默着，过了半晌，谢子安的声音才冷着发出。 “ 沈慕双，你疯了。” 沈慕双轻笑，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很勉强也很难看，几乎是硬挤出来的。 “ 我也这么觉得。” 杨静雯不死心，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沈慕双，似乎想从她的潜意思动作和表情中找出一丝破绽来质疑，又或是想为沈慕双这个离谱而疯狂的错误找借口。 “ 你确定你喜欢他吗？或许是治疗过程中产生的一种错觉，让你以为你自己爱上了他。这种案例也不是没有过，我认为你或许只是因为共情而…… ” “ 我已经完成过很多实验作业了。” 沈慕双沉声开口：“ 要是错觉，我应该…… 不会等到现在。” 杨静雯顿时哑口无言。 南黎似乎也无法接受近乎接近完美的沈慕双这次铸成的大错，声音绷得紧紧地。 “ 双双…… 你没谈过恋爱，或许真是错觉也未可知。” 谢子安坐在床上，表情冷静了下来，却不代表她心里情绪得到了平复。 她声音有些颤抖：“ 除非你拿出实际的证明，不然我不会相信的。” “ 证明？” 沈慕双一手撑着桌沿，手指捏着鼻梁，似乎很头疼，可偏偏嘴角那抹卑劣又自嘲似的笑却刺痛了所有人的眼。 “ 在我意识到他可能想亲我的时候，我没有躲开，而是闭起了眼。算吗？” 谢子安倒吸了一口凉气，整个脑袋像是快炸开来了。 “ 那可能是你反抗不了，下意识地选择一种不伤害自己的方式来承受。” 沈慕双又笑了：“ 可我连魏梓辰差点碰到我头发丝时都会躲开。” “ …… ” 南黎硬着头皮接了一句：“ 可我觉得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 那如果我说我有一瞬间希望他亲上来的期待呢？” “ …… ” 杨静雯几乎拉下了脸，最后两个字说得艰辛又哽咽：“ 你疯了，不知…… 廉 分卷阅读120 耻。” “ 嗯，” 沈慕双脸色平静，并未发怒：“ 我是。” 杨静雯被沈慕双的回答气笑了：“ 然后呢，你告诉我们这些做什么？通知我们你要中止实验了？” 沈慕双这次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没回答杨静雯的问题。 谢子安压下心头的汹涌，咬着牙开口：“ 你别告诉我你都走到这一步了还不肯中止实验。” “ 如果我说是呢。” 沈慕双的声音很轻，像层看不清摸不着的雾，随手一挥就要消散，过于虚无。 “ 你会让我看不起你。” “ 沈慕双，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在违背你未来的职业素养和伦理。在你签的有效合约上，你的行为甚至称得上是违法的。” “ 有多严重我相信你比我们都清楚。” “ 及时止损这个道理你一定比我们更明白，我相信你决定说出来是把我们当作了真正可以信任的朋友，那么作为朋友，我需要告诉你——” 谢子安顿了顿，眼神异常坚定：“ 你现在最应该的做法。” 沈慕双闭起眼，半是无奈地妥协，挣扎在水里的溺水者一般，只觉得喘不过气：“ 我只是想…… 至少要治好他。” 她从最开始想法便是最纯粹的。 治好他，至少让他不要害怕去喜欢上他人，让他喜欢每样美好的事物。 她只是想…… 尽她所能地治愈他，将他从近乎不可能的深渊中拉出来。 杨静雯坐不住了，将手上的书甩到桌上，站起身来，是厉声质问的语气。 “ 你是喜欢他，但你有没有想过对方？” “ 你确定他是真的喜欢你吗？” 沈慕双一颗心猛地被骤然被提起，似是悬在30几楼的高层上，一个不慎就将跌入谷底，摔得稀碎。 她一张脸刷地成了青白，抿着唇不说话。 这是她不愿去想的问题，也是所有逃避的根源。 她比谁都怕暮然的喜欢只是一场错觉。 杨静雯看着沈慕双的模样冷笑了声，像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却仍不肯放过她。 “ 你确定他对你的表现和态度真的是因为喜欢你吗？” “ 你确定他的喜欢不是在非自然的情况下产生的吗？不是治疗过程中的倾慕和依赖，不是你治疗时对他心理上的刻意为之，不是他在给缺失的某份情感寻找精神寄托。你敢肯定，敢回答吗！？” 杨静雯轻蔑一笑，那笑里似乎藏着利刃刀剑，直直刺入沈慕双的血肉里：“ 你对他的喜欢不是错觉，那他对你呢？你有想过以你们现在的关系，这份感情对他公平吗？” “ 换句话说。” “ 他是真的喜欢你吗？” …… 沈慕双垂下头，长发从肩上滑落，盖住了她姣好的面颊。 指缝中，她长长的睫毛在颤动，不安、无助。 是啊。 他也可能，并不是真的喜欢她。 或许从一开始，就是她的一厢情愿。 可如果他不喜欢她，那她又该怎么办呢？ 斩断，还是纠缠。 一直保持着缄默的南黎在此时开口。 “ 所以为了你们好，双双，中止实验吧。趁一切还来得及，你不要继续错下去了。” “ 不要喜欢他，至少现在不要。” 沈慕双没抬眼，也没有其他任何反应。 她像是睡着了一样，就连呼吸都那么浅，发丝吹着风扇的吹动扬起。 那么漂亮温柔的一个人，第一次觉得，喜欢真的好难。 “ 可我已经喜欢了…… ” 她声音迷茫彷徨，甚至带着点颤，几乎是强迫自己出口。 她第一次喜欢人，就觉得真的好难。 好像一瞬间理解了所有酸溜溜的诗句，万般情绪涌上心头，几乎冲破了所有限制。 可最后除了那让人无所适从的情感，她只剩一句话能说。 我真的好喜欢你。 想把所有好的都给你，把所有坏的都远离。 可最后带给你伤害的，好像都是我。 沈慕双不适合去爱别人。 她温柔的包装下是卑劣，容忍的伪装下是自私，体贴的面具下是冷情。 她只能爱好自己，在好胜心下孤独着赢。 宿舍里的人个个噤若寒蝉。 “ 你以后别去见他了，他都快好了不是吗？之后的治疗你把方案写下来，让子安帮你去做。” 杨静雯忽地开口，声音在寂静的房里回荡，显得更为冷淡。 南黎诧异开口：“ 可是…… ” “ 没什么好可是的，” 杨静雯似乎读懂了南黎的眼神，打断道：“ 双双不想中止实验，难不成你还能逼着她签？” 杨静雯看着沈慕双，眼眸严厉且认真，有林 分卷阅读121 之天的影子：“ 这已经是我能容忍的最大范围，你不能继续错下去，他也需要治疗。” “ 如果你之后再去见他，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你要知道，我们是…… 为了你好。” 沈慕双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 …… 我理解。” ☆、原谅 沈慕双的生日在6月中旬，双子座的尾巴。 萧仪伊和方可禅在7月中旬终于空出了时间给沈慕双庆祝她迟来的生日。 在那天之前，沈慕双过得和往常一般无二，最常跑的几个地方就是南林大学的教室、宿舍和图书馆。 她没再回去澄晋看十三班的孩子。 偶尔泛滥成灾的想念，对着那位有着漠然桃花眼的少年还是会有控制不住的情感。 暮然实在是很听她的话，知道是她委托谢子安治疗也只是无声地接受，安安静静地垂手站在一旁看她和别人说话。 除了宿舍里的三人，没人知道沈慕双到底发生了什么。 私下里几人也曾劝过沈慕双，但感情这事，哪是别人劝就能好的呢。 沈慕双从头至尾将一举一动都克制在各种条条框框里，努力地帮暮然治疗他心理上的疾病，争取尽快把他治愈。 她似乎又变回了从前温柔恬静的模样，理智且温柔，礼貌又疏离。 手腕上的银链始终没拆下来，手腕上的刺青也没找人洗掉。 一是舍不得，二是怕疼。 沈慕双到22岁才知道，原来不喜欢一个人比喜欢难多了。 沈慕双一直是个理智而克制的人。 她清醒地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而就是在这天，她所有的平静和理智都彻底被打破。 所有的清醒和知趣碎了一地，再也拾不起来。 …… “ 双双，你到了吗？” 手机里传出一把很轻很甜的女声，属于那位陶瓷娃娃一般的女孩。 沈慕双坐在后座，将算好的钱递给司机就下了车，站在一家韩式烧烤店前打字。 又又：滧滧，你们到了？我才刚到。 对面又传回来一条语音。 “ 嗯，我今天的工作提前做完了。” 沈慕双将手机收回包里，迈开腿踏上台阶，推开了那扇门。 她按着倪滧给她的指示成功找到了包厢，里面坐着三位熟悉的面孔。 萧仪伊朝她抬了抬手，示意她赶紧将门关起来。 等到沈慕双坐下，萧仪伊才说：“ 小禅拍了一部戏，现在有点知名度了。万一外面有狗仔可就糟了，所以我才订了包厢。” 方可禅进了萧仪伊家族企业里的娱乐公司，是签了合约的正式艺人。 萧仪伊半年前回了国，正好接手的就是方可禅在的那间分公司，都是知根知底的好闺蜜，沈慕双和倪滧都很为她们高兴。 沈慕双点头：“ 我知道，我看了那部戏。” 方可禅夹着肉片的手一抖，肉片掉在了烧烤盘上， ‘滋滋 ’ 作响。 她抖了抖，像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求你别提，我好尴尬。” “ 为什么？” 沈慕双轻笑，眼眸装着春水：“ 你演得挺好的啊！你和男主表白的那幕我都快看哭了，特别感动。” 倪滧正忙着将肉片铺开，闻言也附和了一句：“ 嗯，我和暮深一起追你的剧，好几次都在屏幕前面跟你一起哭。” 方可禅立马扭头瞪向倪滧，气急败坏地说：“ 难怪深哥那天莫名其妙打电话来让我不准再接这种苦情剧女主，感情是因为你看哭了！？” 倪滧脸颊微红，有些尴尬地移开视线：“ 应该不是吧…… 他就是嫌剧情太拖。” “ 拖什么？” 萧仪伊满脸不解：“ 小禅接的剧很合理啊！吵架、误会、分开、都是所有情侣可能会发生的事，这剧我让小禅的经纪人选了好久才选出来的诶！” 方可禅摆摆手，示意萧仪伊别再问了，开口道：“ 大概是深哥的爱情路上太过一帆风顺，所以特别看不起我们这些经历许多磨难才收获美好爱情的垃圾吧！” 倪滧：“ …… ” 沈慕双捂着胸口，作捶胸状：“ 你别说了，我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萧仪伊用筷子敲沈慕双的头：“ 我们几个里就你没谈过恋爱，你永远都是被追的那个，你伤害个屁啊你！” 几人嘻嘻哈哈地打闹着，吃着烧烤喝啤酒，不知不觉就喝多了。 其中喝得最多的当属萧仪伊。 但她去年就开始跟着她爸去应酬，酒量被练了上来，现在脑袋只是有些昏沉，行为上却是清醒的。 发酒疯发得最厉害的是方可禅。 方可禅有个毛病，一喝醉了就哭，还爱说些颠三倒四莫名其妙的话，弄得你哭笑不得还得去帮她擦眼泪。 至于倪滧……和方可 分卷阅读122 禅差不多，只不过倪滧不会哭。 沈慕双喝了酒意识还是有的，除了格外冲动诚实，就是醒了之后会失忆这个特质了。 因为失忆，沈慕双从来不记得自己喝醉酒后的片段，也一向觉得自己没有发酒疯的习惯。 而至于是真的没有还是假的没有，沈慕双自己没去求证。 方可禅喝倒了就开始趴在桌上哭，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看得人心疼，嘴里大喊着某部剧的台词：“ 小郎君，跟爷回家吧，爷疼你一辈子！” 萧仪伊看着她耍酒疯也不阻止，还跟着接了一句：“ 不，我不能连累爷。小人这副身躯怎配得了您的千金之体呢！” 方可禅流着泪一拍桌子，又换了个角色，华丽的辞藻让萧仪伊和沈慕双都哭笑不得。 “ 噢不！我不允许你这么说自己。我的殿下，您是王国未来的主人，您那蓝宝石一般的眼使我沉沦，您玫瑰花一样的唇瓣让我着迷，您那牛奶一般的肌肤使我疯狂，您…… ” 萧仪伊看着方可禅这副样子，干脆拿出手机开始录视频。 沈慕双斜睨了她一眼，好笑地问：“ 你拍她这副样子干嘛？” 萧仪伊手拿着手机的手有些不稳，顶在桌面上撑着，语调拖曳：“ 以后她要是不服从公司安排，我就把这个发出去。” 沈慕双满脸无奈，提醒道：“ 那是你的艺人。” 萧仪伊满脸不在意：“ 跟我把视频发出去又不冲突。” 倪滧小脸通红，蹭到沈慕双身边抱住她的手。 沈慕双低头看她，她就睁着一双水气朦胧的杏眼看她，认真而虔诚地问：“ 你好漂亮，我能不能带你回家？” 沈慕双摸了摸她的头：“ 估计不行，你男朋友会打断我们的腿。” 倪滧歪了歪头：“ 男朋友…… 是谁？” 沈慕双：“ …… ” 得了，喝醉了连男朋友都不认得了，暮深一会儿可能真的会打断倪滧的腿。 萧仪伊帮方可禅擦眼泪，回头看了一眼脸上绯红的沈慕双：“ 双双，你醉没醉？” 沈慕双偏头：“ 我很清醒。” “ ……那你拿着酒杯往酒瓶倒回去做什么？” 沈慕双：“ …… ” 萧仪伊一脸无语，将口罩和帽子给眼泪流不停的方可禅带上，使出吃奶的力气将她背了起来，对着沈慕双说：“ 算了，好歹比她俩清醒。我们今天就先结束吧，她们醉成这样我们也没法玩了。” 沈慕双点点头，有些摇晃地站起身将倪滧背起来。 倪滧身子板小，又轻，沈慕双背起来并不辛苦。 萧仪伊和沈慕双付了钱走出烧烤店，沈慕双扶着倪滧，点开手机准备叫车，却被萧仪伊阻止了。 “ 小禅现在也算有点名气，不能随便叫车。” 沈慕双看着她，眼里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做了。 萧仪伊有些懊恼：“ 我刚忘了今天给司机都放假了，喝了酒我也不能开车了。” 她看了一眼醉成一摊烂泥的倪滧，忽地道：“ 打给深哥。” 沈慕双依言乖乖打了，电话那头的人没接，大概是在忙什么。 她又一连打了好几次，结果却都一样。 萧仪伊有些急了，背着方可禅又怕她被路人认出来，站在街边想办法。 她看着车水马龙，考虑着是否真的要打滴滴，回过神来后却发现沈慕双在一旁跟人通电话，萧仪伊听见了沈慕双的一句。 “ 暮小然，我想见你。” 萧仪伊：“ …… ” 怎么回事？？？他俩什么时候搞一起了？？？ 实验作业有保密协议，沈慕双也没跟萧仪伊提起过这件事，萧仪伊从头到尾都不知道。 萧仪伊看着沈慕双挂了电话，脸上震惊的表情毫不掩饰。 萧仪伊：“ ……你刚刚打给谁？” 沈慕双将身体逐渐下滑的倪滧往上抱稳：“ 暮然。” 萧仪伊：“ …… 你打给他干嘛？” 沈慕双眼里有星光：“ 我想他了。” 萧仪伊：“ …… ” HELLO！怎么回事！？眼里一向来只有学习对男欢女爱丝毫不感兴趣的她家闺蜜突然说她想其他男人了，卧槽！！！ 萧仪伊皱眉：“ 双双，你喝醉了。” 沈慕双摇头：“ 我很清醒。” 沈慕双没说谎。 她是真的清醒，她甚至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只是一个小小的念头冒出来，还来不及思量就已经付诸了行动。 她是真的想他。 非常……非常想。 想和他说话，想看他笑，想逗他开心，想跟他分享所有大事小事。 心里好像一下子被填得满满的，有些东西破土而出，再也掩饰不住，因为喝了酒而无法压抑。 分卷阅读123 萧仪伊定神看了沈慕双一会儿，没再说话。 算了，暮然来也行，总归是自己人，不怕方可禅遭抹黑。 她们站在街边吹了半个小时的冷风，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她们面前。 车窗被摇了下来，是穿着两件套长袖卫衣的暮然。 车的灯光时不时照在他脸上，像情人的手抚过他的脸颊，那张脸美得无法形容，五官拆开还是组合起来都堪称完美。 他看着沈慕双的眼眸很深，像是在望他难以逃脱的深渊。 沈慕双和萧仪伊将醉得不省人事的两人抱上后座。 萧仪伊的眼神在沈慕双和暮然之间来回，觉得两人的气氛有点不寻常。 于是萧仪伊自己坐上了后座的位置，将沈慕双推向副驾驶。 暮然从后视镜看了萧仪伊一眼，礼貌地打了招呼：“ 仪伊姐。” 萧仪伊见过暮然几次，只是也称不上熟，点头应了几声。 车开动了，萧仪伊用手机搜了下方可禅如今的住处地址，让手机导航。 沈慕双坐在副驾驶，偶尔让前方的黄色灯光照进眼底，更多的时候，她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身侧开着车的暮然。 萧仪伊在后座看着，心里诸多猜测。 她看着自家姐妹那恨不得把人家拆了吃的眼神，心里一阵惊涛骇浪。 不会吧，她的小姐妹现在难道是单相思！？不可能，她不允许！她的小姐妹那么漂亮又优秀，怎么能单相思！！！ 开着车的暮然其实有点紧张，他握方向盘的手都渗出了一层冷汗。 他余光里都是沈慕双那张脸，她看着他的眼眸干净得惊人，只装下了他一个。 暮然眼眸一沉，心里浮出阴暗恶劣的想法，只不过一瞬，又被他否决。 一路沉默，只有导航的机械女声，车内的气氛诡异得夸张。 暮然把车停在了方可禅住处的底下停车场，开了门下车想帮萧仪伊把方可禅背回她的家，被萧仪伊阻止了。 萧仪伊将方可禅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一把搂住方可禅的腰，五官皱在一起，不难看出她是费力的：“ 把她带上去之后估计还要安顿好久，你们在这里等吧。” 萧仪伊进电梯前目光深幽地看了沈慕双一眼。 倪滧在车上睡着了，暮然和沈慕双之间又古古怪怪，所以萧仪伊是故意给两人留单独空间的。 萧仪伊坚定拒绝，暮然也不好跟，目送着她们进电梯后正想转身上车，却被人从身后拥抱着。 暮然身体一僵，彻底动不了了。 圈抱着他腰的手在微微发颤，他听见了她细细的呜咽声，有些着急地挣开了沈慕双的手，转身弯腰用指腹给她擦掉恰好落下的泪。 沈慕双看着暮然，一双干净的眼眸就连哭起来也亮亮的。 她声音很轻，带着哽咽，自责又难受：“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 她来来回回只重复了这三个字，落下的眼泪像烈焰一样灼痛了暮然的手，那一字一顿突如其来的道歉更像是往他心口砸着碎石。 让暮然觉得疼的方法有很多种。 沈慕双哭，是最直接有效的一种。 她一掉泪，他就觉得自己有罪。 他问。 “ 为什么道歉？” 沈慕双没回答，依然是一个劲儿地说着那三个字，像成了一台复读机。 她脑子里很清醒，动作上却比大脑分析还要迅速。 她道歉。 为她的避而不见和刻意疏远、越想隐藏却越明显的喜欢，和所有不能明说的情感。 所以说酒精真的是很神奇的东西。 和硬币一样，在抛出去的那刻心里突然就有了答案。 她道歉，为她对他的喜欢。 是那种想对他做不正当的事的喜欢。 是实验合约条款里不被允许的喜欢。 暮然给她擦着眼泪，沈慕双却像水化的一样，眼泪一刻也没停过，嘴里仍然不停地念着 ‘对不起 ’。 暮然叹了口气，像是怕磨破沈慕双脸上的肌肤，擦拭眼泪的动作变得更加小心翼翼：“ 别哭了，沈慕双，你别哭了。” 沈慕双充耳不闻，一双手紧紧抓上他的领子，压抑着声音里不住的啜泣：“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 沈慕双落着泪，哭得暮然心绞痛。 他忍着心里翻腾而起的所情绪，直接捂住了沈慕双只会道歉的嘴。 暮然看她的眼神总是有无限温柔和耐心，浅色的瞳孔里多了一点温度：“ 我原谅你。” “ 我原谅你，我原谅你，我原谅你，我原谅你…… ” 沈慕双的眼泪还在流，听见他不同重复着那四个字，蓦地有些茫然。 他的声音极好听，在寂静的停车场里还有些回响，磁性低沉还带着柔声哄人的味道。 听着他重 分卷阅读124 复那四个字，沈慕双莫名平静了下来，眼泪也逐渐干了，只剩一双红彤彤的大眼睛露在外面。 不知过了多久，暮然顿了，嘴角扬起一抹极浅的笑。 “ 你说了26遍对不起，我原谅了你26遍。这件事到此为止，所以别哭了，好吗？” 夜阑人静，闪光的碎金洒在了他眼眸里，如同星罗棋布。 那是只有在沈慕双和他对视时才会有的眼睛。 天阶夜色凉如水，不及他清冷。 三峡星河影动摇，不及他清辉。 暮然见沈慕双静了下来不再哭泣，放开了手。 沈慕双动了动唇，声音里还是带着不易察觉的哭腔，听得人心颤：“ 你都不知道我为什么道歉。” 暮然仍然是笑着，手指擦过她眼角：“ 嗯，不管是什么我都原谅你。” 沈慕双怔在原地，只懂得眼珠子盯着他看，像是想从他的表情上看出什么：“ 但我不会改的。” 她喜欢他，负了一生谨记的职业伦理，知错不改。 他笑了声，不太在意，注视着她的目光像一片能包容万物的宇宙：“ 那就不改，反正我也会一直原谅你。” 她是理智与温柔的星球碰撞，洒了他一整个世界。 他的世界就是错了，在他心里也永远是对的。 她不用改，他会无条件服从。 ☆、吻 萧仪伊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沈慕双和暮然都已经在车上了。 她仔细观察了一下两人脸上的表情，除了暮然那张和往常一样冰冷禁欲的脸，就只注意到了沈慕双通红的双眼和鼻尖。 她皱着眉看了暮然一眼，心想不会是双双喝醉了冲动告白被拒所以才哭了吧？ 臭小子，欺负老娘姐妹，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 萧仪伊这么想着，拉开车门上了车。 事实证明是她猜错了，车里除了睡着的倪滧，两人的气氛并不尴尬感伤，还隐隐有些往暧昧靠拢的意向。 萧仪伊看见沈慕双在用湿纸巾帮暮然擦手指。她动作温柔，一根一根地擦得很细致。 沈慕双想得很简单，暮然给她摸了眼泪，手脏了，她要帮他擦干净。 暮然垂头看着她的动作，勾唇一笑。 他突然希望她一直醉下去。 等沈慕双把暮然的手擦完之后，车子启动。 萧仪伊见沈慕双好像清醒了不少的样子，便道：“ 双双，再给深哥打通电话吧。滧滧和他同居了，我们都没去过，你问问地址。” 沈慕双点点头，开着扩音打了过去。 这次很幸运，暮深很快地就接起了电话。 沈慕双看了看在后座睡觉的倪滧，忽地说道：“先生，请问要买个女朋友吗？凑足一顿麻辣烫我们会安排送上门的服务，机不可失喔！” 暮然：“ …… ” 萧仪伊：“ ？？？” 得了，这人醉意还没消。 暮深那边大概也是无语至极，过了几秒才回了一句 ‘沈慕双，你有病？’ 沈慕双隔着屏幕也没在怕的，转头就去跟暮然抱怨：“ 你哥凶我。” 那委屈又可怜的小模样像极了小媳妇儿跟丈夫抱怨哪家嫂嫂又欺负她了一样，平时温柔恬静的模样消失殆尽，只剩狡黠可爱。 暮然被她那副样子逗乐了，嘴角微微一扬：“ 嗯，他一向很坏。” 他将车开出了停车场，往大路上驶。 沈慕双有些骄横：“ 你以后要帮我凶回去。” “ 好。” 萧仪伊看不下去了，俯身去抢沈慕双的手机，帮沈慕双解释了一下就忽地接了一句。 “ 六千万的那个项目给我们公司吧深哥，不然就等着你女朋友被撕票。” 暮然：“ …… ” 怎么说呢？他突然觉得萧仪伊大概也醉得不轻，而自己是唯一一个清醒的人，背负着将所有喝醉女人送回去的艰巨任务。 他无奈，往后伸手示意萧仪伊把沈慕双的手机交出来。 暮然只是通过后视镜轻轻扫了一眼萧仪伊，萧仪伊就莫名有种想认怂的感觉。 明明比她小，但他眼神太冷，看人时没有任何温度，像是惹他不快了他就会直接杀人。 萧仪伊将手机递了出来，又立马缩回了座位上，深怕暮然那只手突然长尖牙利嘴来攻击他。 暮然拿着手机单手开车，对着手机只说了两个字：“ 地址。” 慕深听见他的声音时似乎是有些惊讶的：“ 你怎么跟他们在一起？” 暮然瞥了沈慕双一眼，回了三个字：“ 当司机。” 暮深：“ …… ” 暮深：“ 当什么你再说一遍？” 暮然想了想，尽量往高级了说：“ 专属司机。” 暮深：“ …… ” 分卷阅读125 为什么他弟的语气好像很骄傲？ 暮深懒得再纠结，问：“ 她们全喝醉了？你嫂子呢？” “ 你女朋友睡着了。” 暮深在那头冷笑了一声：“ 呵，好样儿的。” “ 我一会儿把地址发你手机，你自己来吧，开车路上小心。” 暮深那里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在擦头发。 暮然 ‘嗯 ’ 了一声，复又想起了什么。 “ 对了…… ” 暮深：“ 嗯？” 暮然瞥了一眼此刻注意力已经放向窗外的沈慕双，对着手机低声开口：“ 你才有病。” 暮深：“ …… ” …… 因为萧仪伊的住处就在倪滧家的路上，所以提前下了车。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暮然和沈慕双一眼，叮嘱了没喝酒的暮然几句，目送着他们离开了。 等两人把倪滧送回暮深身边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暮深看着单独来的一男一女，目光有些复杂。 他敏锐地看出了什么，却只是看着他们离去，半句话都不说。 如果暮深此刻的想法化为有声，那一定就是：我弟跟我同学好像搞一起了，怎么办？求解。 车内，暮然倾身将沈慕双的安全带扣上：“ 回南林？” 沈慕双看着他，似乎没听见他在说什么，忽地来了一句：“ 你真好看。” 暮然：“ …… ” 沈慕双歪了歪头：“ 我能不能咬一口你的锁骨？” 暮然看她，就连心跳好像都停了几秒，眼眸星光闪烁。 “ …… 为什么要咬我？” 沈慕双扯了扯自己的衣领，将半个肩膀至锁骨的位置全露了出来，白皙的肌肤在黑暗的空间里像会发光的玉一样，细腻滑嫩，像可口的香草冰淇淋。 沈慕双看着他，眼神里有些懵懂：“ 你之前咬过我的，我要咬回来。” 暮然看着她露出的那一大片肌肤，双目被那片白刺了眼。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毫不意外地闻到了她身上那股紫罗兰掺了甜酒的味，莫名让他有些晕眩。 他猛地将沈慕双的衣服扯回原位，按着她的手不让她挣扎，沉着脸问：“ 你喝醉了都是这样对待别人的？” 暮然看她的眼神像要吃人，仿佛她说错一个字他就会将她就地正法。 沈慕双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你这么凶做什么？” 她哼哼几声，微微抬了抬下巴，有些娇纵的意味：“ 我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别人，他们又不会咬我。” 暮然不知从沈慕双的话中理解出了什么，动作微微一顿，脸上的冰霜消融。 他靠回驾驶座，松了口气似的，发动了引擎：“ 我送你回南林。” 沈慕双的柳叶眉皱起，似是对暮然的回答有些不满意：“ 我说我要咬回你。” 暮然握着方向盘的手一顿，淡声道：“ 你醉了。” “ 我很清醒。“ 沈慕双执着地看着他。 暮然望向她，微微挑眉：“ 你确定你要咬回来？” 他的语气有些危险，像是威胁又像是挑衅。 沈慕双却一点都不怕，用力地点了点头，一脸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 暮然平静道：“ 下次吧。” 沈慕双：“ 不，我就想现在咬。” “ 等你酒醒再说。” “ 我就要现在！” 沈慕双委屈低头，像得不到玩具的小孩，可怜巴巴儿的：“ 只咬一口…… 也不行吗？” 暮然：“ …… ” 车内的沉默持续了数分钟。 对着沈慕双那双眼眸，暮然首先败下阵来。 他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将车子熄火，拉着驾驶座往后一大片位置。 他张开双臂，朝沈慕双勾了勾手，脸上仍然是禁欲又冰冷，眼神里却有纵容的味道。 他声音闷在车里，磁性低哑，对着沈慕双只说了两个字：“ 过来。” 沈慕双抬手搭上他的肩膀，暮然一用力就将她抱到了自己腿上。 沈慕双跨坐在他身上，原本就狭小的车内空间瞬间缩成了单人驾驶座的距离。 沈慕双的姿势让暮然猛地想起了那次荒诞的梦境。 她坐在他腿上，比暮然高了一点。 橘粉色又带了点光泽感的唇就在他眼前，醉人的紫罗兰和清凉的薄荷香气参杂到一起，形成了一种带着朦胧感的香气。 沈慕双看着他，温柔的眼眸有着致命诱惑的美。 她吞了吞口水，有些承受不了和暮然近距离的颜值暴击。 “ 我能不能…… 换个地方咬？” 暮然声音低哑，听进耳朵里沙哑带电：“ 你想换哪儿？” 沈慕双没说话，画了眼线的眸如恶魔群里魅魔 分卷阅读126 的眼睛，蛊惑又缠人。 她抓着他卫衣领子，缓缓俯身低头，带着试探性的接近。 暮然眼睫微颤，却并不反抗，只是扶着她的腰。 蜻蜓点水的吻印在暮然的嘴角，转瞬即逝。 沈慕双拉开了点距离，抬眸对上他的眼，眼里有些紧张和恐惧，像是怕从他眼神里读出抗拒和厌恶。 暮然垂眸看她，浅色的瞳孔清冷一片，却又像多了点什么。 他手上的青筋暴起，小臂上的肌肉绷得紧紧地，像是在克制。 过了良久，微凉的嗓音响起。 “ 你这也叫咬？” 暮然直起身，猛地抬手压着她的后脑勺，将她往自己身上扣。 沈慕双的身体措不及防被束缚进了一个有力的怀抱。 他微凉的唇和她只隔了一厘米，再挣扎就能贴上她的唇。 暮然的拇指压着沈慕双的唇锋，摩挲了几下，那距离近得能闻到她嘴上残留的酒味。 留给沈慕双的只有指腹摩擦她嘴唇的轻微刺痛感。 他将她禁锢得太紧，驾驶座的位置很小，她根本无法逃离。 过了良久，他退开了一点，眼帘掀起，一双桃花眼亮得惊人，却又像是无底的深渊，能把人的魂都勾进去，再也不见天日。 “ 差点…… 没忍住。” 他猛地放开她，一下将她拉开抱回了副驾驶上。 沈慕双脸上还有些懵懂，睁着的一双眼在回到副驾驶上时闭起，转眼陷入了沉睡。 暮然偏头，单手撑在驾驶盘上，弯腰，额头贴着沈慕双的额头。 微凉的嗓音里带了点勾引和诱惑的味道，听得人耳根发软，可惜睡着的姑娘听不见。 “ 沈慕双，你不喜欢我，却想要我的命。” “ 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他幽暗的瞳孔里绽出一抹光华，灼人危险，像能吞没人的兽焰。 下一秒却又渴求又委屈，卑微得像靠乞讨为生的孩子，看着沉睡中的女孩，他眼底的光忽明忽灭：“ 算我求你了，你能不能至少…… 爱我一次。” ☆、中止 隔天一早，沈慕双带着宿醉起床。 谢子安给她倒了杯水，满脸忧虑地看着她。 “ 没事吧？你昨天喝那么多酒干嘛？” 沈慕双脸色发白，头疼得像是要裂开了：“ 还好，没事。” 杨静雯将椅子转过来，脸上有着严肃又难看：“ 你昨天做了什么还记得吗？” 沈慕双摇摇头。 她喝了酒，失忆了。 杨静雯眉头紧蹙：“ 昨天是你的实验当事人把你送回来的。” 沈慕双握在手里的水杯差点被打翻，杯子里的水倾洒出了一点。 她赶紧拿起桌边的布擦了擦，忍着头疼欲裂，语气里满是不相信：“ 谁？” 杨静雯像是嫌这件事不够劲爆，又提了一句：“ 你回来的时候眼睛很红，很明显哭过。” 沈慕双懵在原地，僵硬得像是一尊石像。 南黎看着她的反应，小心翼翼地说道：“ 你那时看起来特别清醒，还去厕所洗了把脸。回来的时候让我们隔天早上一定要告诉你…… 告诉你…… ” 沈慕双的柳叶眉拧着，强迫自己镇定，喝了口水：“ 告诉我什么？” 谢子安狠心咬了咬唇，脸上一言难尽。 杨静雯倒是比她们镇定许多，见南黎说不出口的样子，好心替她接道：“ 你喝醉酒之后让我们告诉你，你昨天吻了你的实验当事人。” “ 噗——” 沈慕双含在嘴里还没来得及吞下的水被吐了出来，第一次毫无形象可言。 “ 什么！？” 杨静雯脸上淡定：“ 你说你跟你的实验当事人道了歉，你的实验当事人也原谅了你，之后你们在车上接吻了。你昨晚回来就跟我们说了要告诉你这三件事，没了。” 南黎摆摆手，又说：“ 错了错了。” 沈慕双望着南黎，似乎在看她唯一的希望：“ 哪里错了？” 南黎回望沈慕双，语气幽幽：“ 你说的是你单方面吻了他，而不是你们接吻。” 沈慕双：“ …… ” 沈慕双扶额，认真回想昨晚的事，却是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沉默良久，自我安慰道：“ 可能我喝醉了，胡言乱语吧…… ” 谢子安却摇了摇头，说：“ 可是你看起来特别清醒，还能自己去洗脸洗澡卸妆。” 沈慕双：“ …… ” “ 噢！” 谢子安忽地想起什么，指了指沈慕双的桌子：“ 你睡觉前甚至还做了半个小时的作业。” 南黎想起这件事表情也跟见了鬼一样朝沈慕双竖了个大拇指：“ 双双，你真的是我看过最牛逼的人。喝醉酒了居然还记得写作 分卷阅读127 业！” 沈慕双：“ …… ” 沈慕双无奈叹气，脸色难看：“ 求你们别说了，让我逃避一会儿现实。” “ 双双。” 杨静雯顿了半秒，认真道：“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沈慕双无声片刻，按着隐隐发疼的头站起身。 杨静雯问：“ 你去哪？” 沈慕双说：“ 去找教授。” 杨静雯：？ 沈慕双：“ 中止实验。” 杨静雯不出声了。 沈慕双回头，强颜欢笑：“ 还是…… 过于自负了。” “ 我会先跟教授申请中止实验，” 沈慕双背起背包，垂眸的一瞬间脸上笑意收起：“ 然后去澄晋找人，把事情都跟他说明白。” 这次轮到宿舍里的三个人干喷了。 谢子安摸了摸嘴角，面色如土：“ 你说你要去做什么？” “ 你现在去说算什么事啊！没必要说的吧！” 南黎整个人都不好了，仿佛自己看见了什么精怪一样，那张嘴几乎能含下一颗蛋。 “ 要说。” 沈慕双拉开宿舍门，回眸一笑：“ 我怕他以为…… 喜欢上他是一种错，才会害我中止实验。还想告诉他，我一直以来避开他的原因，是为了保护他，而不是不敢喜欢上他。” …… 沈慕双站在林之天面前，看着桌上的某张照片，沉默不语。 林之天面色阴沉：“ 我想你需要解释一下。” 照片里。 天台围墙的边缘上，危险又惊心。 少年压在女孩身上，暧昧又亲昵。 天空是灰白色的，风刮得两人的头发凌乱。 少年垂眸，看着女孩的眼睛，专注而深情。 任谁都看得出来，他那双桃花眼里藏满了欢喜的柔情。 沈慕双入梦初醒，看着那张照片时才发现。 那位清冷的少年，从最初开始看她的目光都是这样的，从未改变。 “ 没有解释，是我的错。” 沈慕双沉默半晌，忍着头疼欲裂，声音柔和轻缓，如同耳边刮过的一阵风。 “ 是我没把握好分寸，和他无关。” 林之天眉头紧锁，面色沉得可怕，如同暴风雨前夕：“ 分寸？你现在跟我提分寸？” “ 你知道这种实验作业一向来就有许多争议，如今你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儿，只会让我们的学校和科系蒙羞，你还有脸提分寸！？你当我老糊涂了？你跟了我那么多年，做了那么多次的实验作业，你该是怎么样没人比我更清楚，但到现在你还想包庇你的实验当事人！” 林之天拿起那张照片扔到了沈慕双身上，照片飘落，被反面盖在了地板上。 “ 这张照片还是澄晋的老师拍下来的，差一点就闹得人尽皆知，是魏梓辰发现帮着扣下来的，这才大事化小。他拿这张照片来给我时说，他曾经警告过你。那就说明你心里本该有了个疑影。” “ 你应该及时止损，阻止自己和他见面。可你当耳边风，还被人拍到了照片。沈慕双，你是我最骄傲的学生，你太让我失望了。” 这是沈慕双第一次承受林之天的怒火。 但她表现得很平静，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平静。 或许是因为宿醉，她的头脑比以往更不清晰，像是有人拿了根长针从她的太阳穴穿过，疼得她直冒冷汗。 “ 很抱歉，让你失望了。” 她微微低头，语调柔和，带着安抚的味道，像流水抚过人心。 林之天的怒意并未得到平息。 他拿出一本合约书，上面是沈慕双字迹秀美的签名。 他翻开其中一页，狠狠地拍在桌上，像是要将桌子震碎。 “ 你自己念出来，第26道。” 沈慕双抿了抿唇，没说话。 林之天怒吼：“ 念！” 沈慕双绝望似的闭了闭眼，微微开口，吐字清晰又冷清。 “ 学生不得与实验当事人产生不正当的感情。” 林之天看着沈慕双，指着那条规则，厉声道：“ 三百条规则，只有这个标了红字。我相信你应该明白这条规则有多重要。而这条规则是因为什么，我相信你比我清楚。在上课的第一年我已经跟你们解释过了。” “ 这是作为一名将来的心理治疗师，该具备的、最基本的职业伦理要求，是你该永恒牢记的职业操守。它是有法律效应的。” “ 沈慕双，那名年轻的孩子看你的眼神并不正常。我不确定是因为什么，但你能保证他不是在 ‘移情 ’ 的作用下才因此对你产生这种感情吗？” “ 你确定这不是 ‘非自然 ’ 情况下产生的依赖和情感偏移吗？你敢说心理界限感能不被瓦解吗？” “ 你该知道这件事有多严重！” 林之天怒不可揭，目光 分卷阅读128 骤冷，说的每一句话都针针见血，狠狠插入沈慕双的心脏。 沈慕双闭着眼沉默，半句话也不说。 她明白这是一件错得极离谱的事，她甚至知道暮然极大可能是受了 ‘移情 ’ 的影响，而不是真的爱她。 沈慕双是多么温柔又理智的人。 可越是理智温柔的人被感性冲昏了头脑，他们发起疯来才最可怕。 她甚至已经在想，就这么继续下去即便两败俱伤，至少他们…… “ 你这是在害他。” 林之天一语道破。 像一把抢，句子是子弹，射入了沈慕双的心脏，中止了她所有念想。 这无疑是对沈慕双最有杀伤力的话。 沈慕双的指尖微微发颤，重重地闭起了眼，想在凌厉的风中颤抖的娇弱花朵儿，就快从高高的枝头被吹落。 林之天站在她面前，只是冷眼看着。 沈慕双学过许多东西，学得认真又深入。 她有很多方法和技巧能实现并追求自己的愿望。 可当有其中一丝可能，是将矛头指向那位清冷的少年时，沈慕双才发现，她一步也做不出来。 她有千万方法实现，却忍受不了他受伤。 冬雪一半清冷又干净的少年，他应该安然地从最高处飘落下，降在某处。 化与不化都好，他只要静静地看着世间百态，然后不惹世俗难堪的尘埃。 沈慕双轻喘了口气，彻底冷静了下来。 她蹲下身拾起地上的照片，扶着桌子站了起来。 她抬眸，脸上看不出分毫情绪。 “ 教授，能给我一点时间吗？” 林之天狠狠地拍了下桌子，力气大得桌上的水瓶都震了震。 他疾言厉色，语气里满是失望：“ 事到如今你还需要时间！？你现在应该做的是立刻中止实验，断绝和他的往来！” “ 你失了分寸，犯了错，如今还……” 沈慕双第一次打断了林之天的话：“ 我知道。” “ 我知道我应该立刻中止实验。”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不再争辩，语气里有细微的央求。 “ 我只是想能不能推迟几个月。” “ 至少…… 让我治好他。” 沈慕双说完，自己都笑了，自嘲又无力。 她一向最懂规矩，也明知道这句请求的答案，但她还是不死心地想问问。 林之天沉默了半晌，只说了一句：“ 慕双，你要以大局为重。” 他看着沈慕双，像是在看从前自己的影子。 沈慕双是林之天最得意的学生，对她的要求只会高不会低，忽地发现沈慕双居然犯了这么大一个错误时，林之天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 “ 你应该知道，不同原因中止的实验有不同的规则。” “ 这次属于强迫性中止实验。” “ 从今天起，校方会找人断开你们之间的所有联系，不想手机被别人乱删乱改就自己先提前把有关你实验当事人的东西删掉吧。” “ 因为是强迫性的中止实验而非自愿，中止原因不能告诉你的实验当事人，这你知道吧？” 沈慕双不说话，明显是知道的。 这也是为什么，沈慕双宁愿顶着宿醉和头疼也要去见林见平的原因。 还是…… 迟了一步。 她好像没办法和她的少年解释清楚了。 她的心意似乎也无法传达了。 林之天似乎格外看不得沈慕双如今的样子，闭着眼，说了一句不知道算是安慰还是不是安慰的话来。 “ 三年，你们要是还想在一起，自然不会有人阻止了。” “ 慕双，你该知道，这是对你们都好的解决方法。你应该看过很多心理治疗师和病人谈恋爱的失败案例吧？不想成为那样，还是照做吧…… 反抗的话，校方的手段你也是知道的。” 林之天说完，认真地看着沈慕双：“ 那么现在，你怨吗？” 怨吗？怨校方、怨规则、怨合约、怨此刻怒骂她的林之天、怨把这件事捅出去的魏梓辰、怨让她陷入这场没有解法的困境的暮然。 虽然内心的动荡与不安越来越强烈，但沈慕双还是颇为平静的摇头。 “ 不怨，原本就是我错了。” 错在逃避和自以为是，错在以为不见面就能不喜欢，错在没第一时间坦白心迹，错在…… 林之天双手合十，脸上沉得让人猜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 错在哪里？” 错在不该爱上实验当事人，又或是错在没把这件事瞒好让我们知道。 沈慕双抬头，脸上的笑转瞬即逝：“ 错在没早点遇见他。” 紫罗兰高雅诚实。 她始终觉得喜欢上他不是一种错。 “ 教授，我只有一个要求。” 分卷阅读129 “ 什么？” “ 找人治好他。” …… 沈慕双从办公室内走出来时，天空已经染了另一种颜色。 绚丽又多彩，可夏天的阳光好刺眼，刺得她的眼睛好疼，眼眶里的泪水几乎快滑落了。 门边靠着一道身影，高挑优雅。 沈慕双吸了口气，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梓辰学长。” 魏梓辰抬首朝她笑了笑：“ 慕双，好巧呢。” 沈慕双脸上不露半分，没一点刚被训斥过的失落和难过，平静得像是刚交完作业的班长，脸上浅浅的笑无懈可击。 魏梓辰按下心中的不安，在沈慕双朝他露出与以往一般无二的神情时瞬间放松了下来。 他温声劝慰，像是她唯一的知心人一样，语气听得人心都酥了，就连死神或许都会被他的一腔善意与大公无私而放下镰刀。 “ 我的做法可能伤害到了你。但是慕双，我是为了你好。” 沈慕双偏头一笑。 这世上不懂爱的人远不止她一个。 沈慕双拉下袖子，恰好盖住了手腕上的链条和纹身，轻声说了句：“ 我理解。” ☆、错误 一切似乎回到了原点。 暮然存在的痕迹被所有人有意无意地抹去。 因为强迫中止实验的原因，杨静雯和魏梓辰成了校方的监控。 沈慕双在最开始中止实验的第一个星期曾看见过暮然。 那天大雨滂沱，少年没撑伞，站在了她面前。 沈慕双那刻几乎无法想象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她身边有人监控，自然暮然那里也不会允许他靠近。 清冷干净的少年什么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她没有任何理由地中止了实验，在一瞬间抽离了他整个生活。 像一团云，笼罩了他一瞬又撒手离去。 他在中止实验的一天后身边突然多了几位极为专业的心理治疗师，却独独少了那位紫罗兰般的女孩儿。 他们几乎采取了强硬的手段，让他断了和沈慕双的所有联络。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唯一的答案在沈慕双身上。 沈慕双注意到了暮然手上节骨处泛出的红血丝和擦伤，像是刚打过架。 他漂亮的桃花眼有艳丽的赤红，看着她的眼神还是那么执着而贪恋。 他几乎把爱都写在眼底，灼热得吓人。 水珠子落在他发梢上，眼睫上挂着的雨滴在颤抖。 魏梓辰当时就站在她身后，沈慕双刚想迈腿靠近就被魏梓辰无声地抓住了手臂。 平时温润儒雅的男人力气大得像是能捏碎人的骨头，抓着她的手臂似乎还在收紧力道。 沈慕双毫不怀疑，她要是再敢迈一步，就能听见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 三个人站在雨中，只有少年没撑伞，落魄又狼狈。 沈慕双心上蔓延过一阵疼痛，像密密麻麻的针从边缘刺到心尖，锥心入骨。 沈慕双过不去，只是看着暮然，轻轻扯出一抹笑。 但那笑太难看，还不如不笑。 她将头顶的伞移开，站在原地陪着他淋雨，没往前，没后退。 那动作很傻逼，像在演偶像剧，但沈慕双还是这么做了。 雨落在她身上的那刻，沈慕双只有一个念头。 好冷，要让她的少年赶快回家。 暮然身上的血液在看见魏梓辰碰上沈慕双的瞬间就冷了下来，所有的想法像是一场大火被冷水浇灭。 他看着沈慕双将伞放下，瞳孔微震，刚想开口的质问瞬间咽回了喉咙里。 所有疑云揉成一团，暮然只剩一个疑问。 她笑得好难过，是不是受委屈了。 沈慕双将伞放在地上，身上的T恤因被雨打湿而贴在身上。 她看着他，眼眸再次弯成了月牙，浅浅的酒窝浮出面颊，一如初见的模样。 雨中的紫罗兰，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即使香味被冲淡，骨子里还是一如既往的美。 “ 暮然，好好打伞，乖乖回家。” 雨幕中，她的声音被大雨掩盖，可暮然还是听见了她的声音。 沈慕双离开了，地上的伞没拿走，显然是留给暮然的。 魏梓辰罕见地没跟着沈慕双走，留在了原地，好脾气地将沈慕双留在地上的伞交到暮然手上。 “ 你好，我见过你，是慕双的实验当事人吧？” 暮然看着那抹越走越远的倩影，动了动指头，似乎想追上去。 魏梓辰拉住了他，笑得温暖和熙：“ 我觉得你最好别去找她。” 暮然看着他抓在自己手臂上的手，眼神冷得能吃人：“ 关你什么事。” “ 如果我告诉你你去见她，她就会受到处罚，你 分卷阅读130 还要去见吗？” 顷刻，暮然止住了步伐。 “ 强迫中止的实验，采取的自然也是强硬的手段。处罚方式不用怀疑，南林一向大公无私。” 魏梓辰的笑脸像是层面具，几乎黏在了脸上，虚假乱真。 暮然盯着他的手，冷声且礼貌：“ 先生，请你放手。” 魏梓辰立马放开了，举起双手笑意盈盈，看得人心里一阵窝火。 他似乎没将暮然那冻得能结冰的目光放在眼里，自顾自地说：“ 小同学，你那么执着要找她我能理解，毕竟治疗中的假象一时半会儿可能解不开。” “ 病人爱上心理治疗师的例子很多，但那或许并不是真实，而是某种心理学的技巧在作祟。” 暮然皱起了眉，只觉得魏梓辰的声音过于难听，吵得他嗡嗡作响。 “ 你想说什么？” 魏梓辰又笑了：“ 我只是想说，你或许也不是真的喜欢慕双。只是依赖，是一种非自然产生的情感。” “ 如今你们分开，才是最好的打算。” 暮然嗤笑了声，眼里满是嘲讽。 他在沈慕双面前和其他人面前表现出的往往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性格。 锋芒对外，温柔对她。 暮然就像个无坚不摧的骑士，敌军是除了沈慕双外的所有人。 他危险且强大，不羁且难以驯服。 “ 谁说的这些没脑子的话。” 暮然眼一抬，浅色的瞳孔完整地露了出来，眼神极为锐利，似是能化为无形的剑，一刀一刀把人的血肉分离。 过于血腥暴戾，让人无法直视。 他实在是很厌恶这群自以为是的人。 “ 我的喜欢，轮不到你们来质疑。” 魏梓辰看着他的双眼，莫名心悸。 一个刚成年的少年，到底是怎么才会有这种冷酷且戾气那么重的眼神？ 他下意识倒退了一步，离暮然远了一点。 魏梓辰扯出一抹笑，随后又说：“ 你说的对，但你的喜欢却造成了别人的困扰，以至于沈慕双被迫中止了实验。” “ 强迫性的中止实验对我们来说几乎等同于败笔，她的优秀全毁在了你一个人身上，难道你不觉得惭愧吗？” 魏梓辰同为心理学系，自然最清楚往哪里捅人更有效。 他说的话半真半假，虚实掺杂，故意将人引诱进一个死胡同里，直接击毙。 这两句话，几乎等同于让暮然自杀。 他不清楚暮然所有的经历，可这两点几乎正中下怀。 果然，暮然的脸上顷刻变了。 魏梓辰满意一笑：“ 不怕告诉你，真正中止实验的原因是慕双喜欢上了你。” 暮然的心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连喘息都跟不上，只觉得窒息。 他像是在被千刀万剁的过程中被塞了口蜜，又在魏梓辰下一句话中猛然发现那口蜜原来是另一种毒。 “ 因为喜欢你，她被迫中止实验，未来的简历上终会留下这件事上她做得不妥的一笔。” “ 她的一举一动要被严格掌控，以免她再次犯错，又或是来见你。” “ 她在心理学系的名声会因为喜欢上你而降到低谷。” “ 在这整件事中——” “ 她喜欢你，从头至尾就是一个错误。” 魏梓辰的最后一句话几乎击溃了暮然所有的心理防线。 他在误导他，用心理学上的技巧和话术。 高效而不露痕迹。 喜欢，真的是一场灾难。 和沈慕双说的不一样，他似乎刚要被治愈，又重新跌回了万丈深渊里。 这一次，他似乎没有勇气再爬起来了。 暮然那双桃花眼暗淡下来，看着雨幕近乎呆泄死心。 他呆呆的开口，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行尸走肉。 墨发贴在他额上，湿哒哒的一片，让人难受至极。 “ 喜欢我…… 是个错误吗？” 魏梓辰说：“ 对慕双来说，这个答案会是肯定的。” “ 强迫中止实验本身也是为了把她从错误中拉出来，让她不至于继续犯下更严重的错误。” “ 所以为了她好，你放过她吧。” 暮然猛地想起前一阵子的种种。 沈慕双的逃避、躲藏、疏离、眼泪…… 一切似乎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因为喜欢他，所以让她感到痛苦了吗？ 为了她好，放过她。 可放过她，谁又会来救他呢？ “ 照理说你们会断开三年，三年的时间也足够你们理清思绪了。你觉得三年后，你的喜欢还会有回应吗？” “ 慕双一直是个聪明且理智女孩。你不会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与其在原地挣扎，不如你现在就开始放下。” 分卷阅读131 “ 她既然知道喜欢你是个错误，自然不会继续错下去。暮然同学，雨大了。你也尽快回去吧，不要再带给她麻烦了。” 暮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应了薛姨担忧的眼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洗漱完躺在床上。 他只知道，他又开始失眠了。 一直以来他赖以生存的药，成了他现在唯一的心病。 清明的桃花眼变得浑浊，他从天黑等到天亮。 房门锁着，没人知道他关在房里的那三天是怎么过来的。 薛姨送来的食物没有动过的痕迹。 最后是暮深撞开了门，将他从床上拽起来的。 暮深拉着他的衣领，将他从床上扯起来。 看见他消瘦得颧骨凸出的模样，暮深有一瞬间的无话。 暮然浅色的瞳孔像是被人抽去了灵魂，死气沉沉，连冰冷都不再有。 他似乎丧失了所有的情绪，明明心跳还在继续，呼吸未停，却如同死尸，没有其他的生命迹象。 临死之人还会挣扎，可暮然刀架在脖子上了都没有一点反应。 暮深声音阴狠，抓着暮然衣领的手在发颤，指节捏得发白：“ 你这是做什么？” 暮然张了张口，却只能发出入撕裂绢布般的嘶哑，大概这几天除了不进食，连水都没碰过几滴。 磁性微凉的声音成了女巫在夜晚令人毛骨悚然，十指卷缩的难听嗓音，比指甲刮过黑板还要让人难受。 “ 你想见她，有必要用那么过激的方法吗？” 暮深将暮然扔回床上，对着小心翼翼望进来的薛姨打了个手势。 薛姨一看便了然，转身去联络了暮家的私人医生。 暮深将被遮得严严实实的黑色窗帘拉开，夏日的白光照进室内。 暮然睁着眼看，只觉得双眼酸涩，反射性地想闭起眼，可偏偏脸上一点微小的动作都做不出来。 他好像连条件反射的动作都没了。 “ 你去见她，她会被她的学校处罚。” 暮深的烟嗓带着平日里没有的温和，脸上的漫不经心和戏谑都收了起来。 他打着领带穿西装，就连微有凌乱的丝发都无法影响那张近乎完美的侧脸。 “ 我不清楚是什么处罚，但总归都是不好的。” 暮然想。 果然他喜欢的，都过得不好啊…… 那位南林派过来的，专业的心理医生就站在门边。 他大概除了治疗，也有监视的作用在。 这也是最开始时合约里提到过的，暮然当时签下了，自然也不能反抗。 暮深满脸不耐烦地看了一眼那个医生，语气冷得如从前的暮然：“ 可以先请你滚出去？” 心理医生非常有风度地绽出一抹微笑：“ 这是我的工作，您的弟弟在最开始签名的时候就已经允许了我的存在。” 心理医生笑得越灿烂，暮深的脸色就越不好。 “ 我们兄弟说话你也要听？管的未免太宽。” “ 职责所在。” 暮深倒了杯水，动作强硬地喂进了暮然嘴里。 看着门外的心理医生，以一种极低的声音在他耳边说：“ 喝了，别像个废物一样。” “ 你他妈真该庆幸，你嫂子和你喜欢的人是好朋友。” 暮然手中被不动声色地塞了张纸条。 近乎一瞬间，他有了反应，死气蔓延的桃花眼里有一瞬间亮光。 ☆、不忘 宿舍内，沈慕双身上披着毛巾，她身上还湿漉漉的，只是不再滴水。 她看着窗外大雨里的两道身影，指尖触在玻璃上，眼里只有那位少年。 雨里的身影站了多久，她在宿舍内就看了多久。 直到魏梓辰走了，暮然仍站在原地。 明明他站得笔直，却更像即将被狂风暴雨吹折在枝头的花。 她给暮然的伞，暮然没拿走。 那伞几乎像是无力握住而滑落的，而暮然似乎也毫无知觉，径直走向了校外。 沈慕双心一紧，抵在窗上的手微微收紧。 魏梓辰和他暮然说了什么？ 杨静雯站在她身边，打量着她的脸色，抿了抿唇才说：“ 双双，别看了。去洗澡吧，会感冒的。” 沈慕双执着地看着窗外，应了声：“ 嗯，再等等吧。” “ 等什么？” “ 等两个小时，他就回到家了。” 言下之意，淋雨一起淋，他冷多久，她也要冷多久。 这几乎是毫无理由的自虐。 自己不好受的同时，让看着的人也不好受。 杨静雯这几天被沈慕双的态度磨得毫无脾气。 沈慕双一直不吵不闹地，听话得过分，笑着的时候永远像从前，那么温柔婉约，几乎 分卷阅读132 没有人能察觉出一丝异样。 可失了温度的笑，终究还是有区别的。 “ 我一会儿会自己去找教授领罚的。” 杨静雯立刻皱起眉，指着窗外的雷鸣闪电：“ 明天再去吧，现在雨还下得好大。” “ 不了，” 沈慕双摇头：“ 有些事拖久了，就来不及了。” 两个小时过后，沈慕双离开了窗边，拿起衣服走进了浴室，全程一句话都没说。 南黎看了眼忍不住摇头。 杨静雯看着浴室的眼色也颇为复杂。 宿舍的门被推开了。 谢子安站在门外，两只手里拿着不同的伞。 其中一只，俨然是雨幕里暮然没拿走的那把。 她眼神阴沉至极，打量了下四周，听见浴室内传来的水声，压低了声量道：“ 以后别让双双的实验当事人接近魏梓辰。” 杨静雯和南黎同属心理学系，几人关系一向好，自然立刻就察觉出谢子安对魏梓辰的称呼变化。 南黎皱着眉，瞥了浴室的方向一眼，同样压低了声量：“ 怎么了？” 谢子安冷笑了声：“ 他不配。” …… 暑假结束，暮然回到了校园。 当天，林南山几人就察觉出了不对。 从前的暮然冰冷，而如今是寡淡。 依然是面无表情的一张脸，但从前林南山几人还能看出暮然的情绪，如今却是看不出一丝一毫了。 暮然一夜之间变得让人捉摸不定，这模样似乎让他更吸引女孩子的目光了。 只是他总冷淡又礼貌地拒绝，不给人留一丝期望。 谢子亦悄悄去问过谢子安，谢子安却什么都没说，好几次欲言又止，又想起自己签过的合约，眼神也越来越复杂。 沈慕双和暮然如今的状态极为相似。 只是一个仍然眉眼带笑，一个冷清不语。 再有一件事，那就是暮然又开始抽烟了。 他依然喜欢躺在阳台边上晒太阳，以一种极为危险的姿势盯着某个方向，眼尾隐约泛红。 指尖夹着几点星火偶尔抖一下，散下一地烟灰。 颓废冷清的调调，就连一向最讨厌男生抽烟的唐悠然看到时也无法否认。 这样的暮然，比以前更有魅力了。 但那不代表唐悠然几人喜欢他现在的样子。 他们仍然希望暮然变回从前的样子。 任谁都看得出，暮然如今过得不好。 死气沉沉地。 连日光都温暖不了他。 所有的一切，不论善意还是恶念都被他格挡在外，安慰和责骂都被风吹散，在空气中化为乌有。 每个星期总有几天，暮然会消失在课室里。 有时会在天台发现他，有时找遍整个澄晋也不见他的踪影。 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陆沉几人自然也不会多问。 一整个秋天过去。 在一次无意间的谈话中，谢子安发现，沈慕双的名字对暮然的影响力还是那么大。 她不过是随口提了句想让暮然把沈慕双以前的笔记让给他们，就被一双冷眼扫过，暮然脚下的桌子被踹翻在地，惊了一众人。 随后虽然谢子安解释道是暮然自己也不读，根本没用到那些笔记后，暮然也只是轻轻的一句：“ 我有在读。” 就揭过了这件事。 秋去冬来，霜雪纷飞，转眼又过了一年。 高考这天，暮然独自一人来，又独自一人走。 其他人都有父母相送，而暮然只有一个人。 墙角边，两道身影极其不显眼。 其中一个女孩的腕间，紫罗兰漂亮又温和。 她回头朝对着站在她身后的同龄女孩笑道：“ 谢谢你静雯，我一会儿会去领罚的。” 另一个女孩嗤笑一声，似乎颇为不屑：“ 你领罚领上瘾了是吧？又没见面，只不过看一眼，领个屁的罚。一会儿买个小蛋糕贿赂一下我就得了。” …… 毕业那天，十三班的少年站在天台上。 这是第一次，他们全都正儿八经地穿着校服，耳垂耳骨上酷炫的环都被解了下来。 风吹过他们发间，又是几个月。 林南山的手撑在围墙上，朝楼底下大喊：“ 晴晴！我们不算早恋啦！你什么时候要跟我回家见父母啊！” 楼下响起一阵骚动，又是欢呼又是起哄。 楼底下的严晴被闺蜜揽着肩，带着善意调侃。 严晴脸上飘过两朵红，斯斯文文的女孩子被羞得都快哭了。 唐悠然和陆筱浅正好经过，打趣着拍了拍严晴的肩，往前头跑去，替严晴朝楼上大喊：“ 林南山，你不要脸！” 女孩子的声音细细地，两个人的声音叠在一起传到五楼阳台还是有些艰难，听得不清楚也不真实。 林南山 分卷阅读133 正想往回让她们再重复一次，一旁的陆沉就已经十分自然地接了一句：“ 她们说你不要脸。” 林南山服了：“ 这你都能听见！？” 陆沉往楼下看去，看见那个站在草坪上绑着丸子头的少女兴奋地朝他挥手。 陆沉笑了一下，朝她比了个手势，嘴上却在回答林南山。 “ 啊…… 我顺风耳。” 十三班的少年见林南山这么一喊，心里那股少年气又被激了起来。 他们来到天台边上，一个接一个地喊出心中的那个名字，大胆又胆怯。 楼底下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对面楼的人也都望了过来。 声势浩大，就连办公室内也探出几个脑袋。 没人阻止，像是在任由这群即将离开的少年完成最后的心愿。 谢子亦站在暮然身边，用手肘顶了顶他的胳膊，似笑非笑地问：“ 你不喊吗？” 暮然垂着眉眼，双手插在口袋里，墨发柔软丝滑，说话的声音却冷得能结冰。 “ 喊了也没用。” 她听不见。 “ 以后打算怎么办？” 谢子亦偏头一笑：“ 三年挺长的，你不怕她真忘了你？” 暮然看人的眼神锋利了很多，就连面无表情都带了一丝冷：“ 放心，忘不了。” ☆、红 大概是从那次雨天分别的一年，沈慕双重新回到了正常的大学生活。 唯一不同的，大概是实验作业的过程中身边总是多了一位不认识的专业心理医生。 沈慕双没提出过任何怨言，偶尔还会在实验作业进行时与那人探讨更深入的课题。 杨静雯和魏梓辰作为生活里的监督者，沈慕双似乎也不太在意。 该干嘛干嘛，从头到尾都像个没事人一样。 她已经很久没有收到暮然的消息了，一开始时思念泛滥成灾，沈慕双看多几本书也就好了。 如今不看书，沈慕双也能压制住突如其来的想念。 因为那次的犯错，沈慕双的学分被扣得很严重，几乎到了及格线的边缘。 以她平日里的作风，这无疑是从高处跌进谷底。 沈慕双依旧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自己一个人去参加了很多社团活动，就连实验作业也做得比以往更积极，就更疯魔了似的。 那段时间太忙，忙得连同宿舍的南黎几人都不常看见沈慕双的影子。 忙得沈慕双有时候会不记得，这是第几年了。 魏梓辰依旧总是 ‘很巧 ’ 地撞见沈慕双。 校园论坛上总是掀起一波又一波的浪潮。 可每次都是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来收场。 以至于在很久以后论坛上的腥风血雨中，赞魏梓辰专一长情的人远比骂沈慕双不识抬举的人多。 谢子安每次看见总是为沈慕双打抱不平，可沈慕双也只是笑一笑，这件事便算揭过了。 沈慕双就像没有脾气一样，好像对将学分拉上来以外的事都没了兴趣，更别提什么生气不生气了。 而暮然的名字，消失在了她的生活里。 新年时，又长大一岁的沈思倩依然穿得红彤彤的，踩着一双亮晶晶的娃娃鞋扑进沈慕双怀里。 小孩子长得快，一年不见个头就冲天炮似的往上长，沈慕双差点没抱动她。 沈思倩箍着沈慕双的脖子，嗅着她身上的味道，最后像株柔软的牵牛花一样缠在沈慕双身上。 沈母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笑着打趣：“ 那么大的孩子了，看见你堂姐还总撒娇，羞不羞啊？” 沈慕双也只是笑着颠了她一下，调侃道：“ 又长大了，再过几年我也抱不动你啦。” 沈思倩充耳未闻，吐着舌头把沈慕双缠得更紧了，附在她耳边轻声问：“ 姐姐，去年那个哥哥呢？” 小孩子忘性大，还记得去年遇到过一个哥哥就不错了，姓甚名谁实在不能勉强。 可沈慕双不是小孩子了，沈思倩一提，那好不容易忘记的名字又占满了她整个脑袋。 沈慕双摸了摸沈思倩的头，笑容不变地哄她：“ 不知道，姐姐也好久没见他了。” 沈思倩有些失望地应了声，又问：“ 为什么？” 沈慕双寻思了一会儿，发现有点难解释，只能道：“ 姐姐也不知道怎么说，可能…… 以后倩倩长大了就会懂了吧。” 沈思倩垂下头，扎得高高的双马尾微翘，却掩盖不住她脸上瞬间暗淡的笑容。 沈慕双觉得好笑，她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孩子居然能对只见过一次面的暮然那么上心，只能继续说：“ 倩倩这么想见那个哥哥呀？” 沈思倩摇了摇头：“ 不想念。” “ 不想念你怎么会提起？” 沈思倩似乎没听懂，困惑地挠了挠脸颊：“ 不提起就是不想念了吗？” 分卷阅读134 无心的一句话，却让沈慕双脸上的笑容差点崩塌。 ‘不想念你怎么会提起，可不提起就是不想念了吗？’ 或许频繁提起或是绝口不提，都是思念的一种方式。 只是前者比后者更幸运些。 沈慕双笑容僵硬了一秒，又摸着沈思倩的头，温声细语：“ 姐姐也不知道。” 沈思倩摇头晃脑，抓起自己一边的马尾玩，有小姑娘家的娇俏：“ 比起那个哥哥，倩倩更想念姐姐！” 沈慕双弯起一双似水的眸子，亮晶晶地，像夜里的湖面倒映出的弯月：“ 为什么倩倩更想念姐姐呀？” 沈思倩东张西望了一会儿，从沈慕双的腿上爬下来，趁自己母亲在聊天，鬼鬼祟祟地摸走了手机，对着屏幕按了几下，亮给沈慕双看：“ 因为倩倩可以从里面看到那个哥哥。” 屏幕上，背景是一片海蓝色，布景上撒了金粉，被风吹动时像点点星光漫游在银河里。 画面里只有一道身影。 他身穿白色西装外套，亮眼得像冉冉升起的太阳。 鼻梁上戴着一副银色细边眼镜，莫名有种斯文败类的气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冷，他身上的衬衫扣子扣得很紧，布料下紧绷的肌肉隐隐透出形状，禁欲而性感，看得人血脉膨胀。 他弹着一架黑色钢琴，优雅而温驯，却又让人觉得不敢亵玩无法接近，如那挂在天边的月，伸手踮脚也不可及。 他唱着一首沈慕双没听过的歌，磁性的嗓音似乎比以往更沉了，少了点从前的少年气。 沈慕双在清楚屏幕上的小人时，双眼瞳孔不自觉放大。 那是她熟悉而又不熟悉的少年，曾经很近如今遥不可及的初恋。 沈慕双的大脑已经停止运转了，但她却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问沈思倩：“ 倩倩…… 这个影片是哪儿来的？” 她能明显听出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像是即将破碎一般，再不坚定一点就能消散。 沈思倩没察觉，看着手机满脸兴奋道：“ 在那个特别特别多哥哥唱歌跳舞的节目呀！我每天都让妈妈给这个哥哥投票，这个哥哥总是第一名的！” “ 节目？” 沈慕双皱眉。 正忙着聊天的小婶不知什么时候留了个耳朵听两个姑娘说话，喝了口茶帮沈思倩讲：“ 啊…… 是最近很火的那个选秀节目《偶像创造营》，最后观众投票票数最多的第一名到第六名会组成限定团出道。” “ 我本来一开始也没在意，是倩倩之前看广告的时候看见的。然后她就吵着追这个节目，天天让我给这个暮然投票。现在节目也快进尾声了吧，剩最后两期就是成团夜了。” 小婶瞥了眼屏幕，笑道：“ 不过这个暮然是真的好，样貌是100个人里面最出挑的，连唱歌跳舞都挑不出毛病。就是人太冷，从节目一开始到现在就没怎么笑过，大概是他公司给他的人设吧！” 沈慕双听得很认真，像是连毛细孔都在仔细聆听她这一年里错过的事。 她从没想过那位少年有一天会跻身娱乐圈。 他那么干净，从一出生就决定了他能比旁人高一等。 他有更明亮更舒服的路能走，却为什么……要去趟娱乐圈这滩浑水？ 照理说暮家也不会让他去做这种唱跳明星，这种家族庞大而高贵，总有些看不起歌星的成分在，觉得里面扑胭脂打腮红的明星们谄媚而讨好。 沈慕双想不通。 只不过一年，她好像就完全看不透那位少年了。 “ 姐姐姐姐，你也去给他投票吧！他真的特别特别厉害！” 沈思倩没发觉沈慕双黯淡无光的眼眸，吵吵嚷嚷地拿着手机挥舞。 沈慕双被她甜腻的嗓音拉回神来，顿了几秒，应道：“ 好。” 沈慕双刚拿出手机就被难住了，有些尴尬地看着正在休息喝茶的小婶：“ 那个…… 小婶，这个选秀节目怎么投票。” 小婶有些惊讶地放下茶杯，看了眼兴致勃勃的沈思倩，顿时明白了。 小婶骂了沈思倩一句：“ 这丫头，还缠着你姐姐给人家投票。” 又回头教沈慕双：“ 你要先登入账号，然后这票每天三张，就点你要投的人的照片…… ” “ 啊…… 对了对了。你最好再去关注一下那个选手的微博，这样每天拿到的票就能多一张。进某些选手的粉丝群可以知道每天的……。这个你买会员呢就能看vip内容，就你喜欢的选手的日常之类的…… 这个是他们节目搞的另一版，类似综艺吧。这个一个星期出三集，一集大概15分钟…… ” 暮然成了明星…… 对沈慕双来说似乎也是另一种如愿以偿。 至少在不犯规的情况下，沈慕双依旧能通过另一种方式遇见他。 现实中的喜欢得不到回应，那么粉丝追星的喜爱似乎也能给人一点安慰。 …… 虽然暮然在生活中也可能并 分卷阅读135 不喜欢她。 这么想着，沈慕双点进了微博，像小婶讲解的那样点了关注。 暮然的名字，依旧没有被任何人提起。 …… ‘叮—— ’ [你的小宝贝 ‘又又是我 ’ 关注了@自然醒暮然] “ 然哥…… 我也想拿手机。” 娃娃脸少年硬着头皮迈步到坐在角落的少年面前，声音细如蚊，连双腿都在打颤。 暮然的身份在这群训练生里最为特殊，其他人表面上客气，但多多少少也有排挤的意味在。 也不知道暮然是真没发觉还是完全没在意，总是一个人来训练又一个人走，大多数时间也是一个人呆着，突然被搭话也显得意外。 桃花眼扫过之处皆是冰雪，暮然滑着手机的拇指停了下来，吐出了两个字：“ 理由。” 娃娃脸少年被他看得都快站不住了，可强烈的思念使他站稳：“ 我…… 我想打通电话回家，我妈妈她…… 在我进节目之前病了，我…… 想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娃娃脸少年鼓足了勇气，在耳边竖起三根手指，一本正经地发誓：“ 我…… 我保证5分钟，5分钟就够了！” 暮然抬了抬眸，没说话。 娃娃脸少年一看，心顿时凉了半截，不死心地退了一步：“ 3…… 3分钟也行，我…… 就是想知道我妈她现在…… 情况怎么样了…… ” 暮然放下手机，惜字如金一般又吐了两个字：“ 名字。” 娃娃脸少年怔了怔，很快反应过来，似乎觉得意外，一双眼顿时亮了：“ 我叫齐憬。然哥，谢谢你！” 暮然没回应齐憬，眼珠子转向一旁的摄像头，似乎在跟谁对话：“ 听到了吗？” 摄像头那端的导演组：“ …… ” “ 听到了就拿来。” 导演组：“ …… ” 暮然说了两句，似乎发觉这么说话有点不太礼貌，有些勉强地补了一句：“ 谢谢。” 导演组：“ …… ” Duck不必。 小助理看了看镜头下的少年，又看了看自家导演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 要给吗？” 导演气得脸色发青，大概是第一次遇见这么嚣张的练习生。 随后导演又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 给吧给吧，算是…… 补偿。” 小助理立刻从密码柜里翻出贴有齐憬名字的手机，撒腿狂奔到训练室内将手机献了上去。 齐憬立刻拨通了电话，听见自己母亲的声音差点泪奔。 齐憬算是整个偶像创造营里年纪最小的少年了，上个星期刚过了17岁生日，是问怎么可能不想家。 他边算时间边通电话，眼见只剩最后30秒了，齐憬才咬着牙将泪水憋回眼眶认真道。 “ 妈，我…… 我在这里挺好的，大家都特别照顾我，你也要…… 好好照顾自己啊。别贪凉吃生冷的东西、别空腹喝柠檬水、出门忘了带伞就去买一把，好好打伞，乖乖回家，别省那点钱知道了吗？” 他刚要和电话那头柔和慈祥的女人道别将手机还回去，左边肩膀就被人重重一压。 齐憬懵了几秒，以为暮然是在催促他，刚要开口又被暮然冰凉的嗓音堵了回去。 清冷的少年垂下了眼睫，淡声道：“ 继续。” 齐憬没听懂，呆呆地 ‘啊？ ’ 了一声。 暮然这才抬眸和齐憬对视。 浅色的桃花眼是连同性都忍不住心动的惊艳，他握住齐憬肩膀的手微微用力，似乎在克制着什么。 “ 继续说，说完了才把手机还给节目组。” 他语气近乎陈述，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却还是碍于尊重问了一直站在一旁等着收手机的小助理：“ 可以吗？” 小助理被暮然望了一眼，脸上顿时飞上一朵红花，娇俏着扶了扶耳机，得到了答案后才点点头说：“ 没问题。” 齐憬惊喜地看向暮然，正要道谢，却见那人站起了身，将手机塞进了宽松的长裤里，将小助理叫走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齐憬看着他的背影，莫名觉得刚刚的暮然似乎有一瞬间冰雪消散的迹象。 可也仅仅一瞬间，短得几乎无法捕捉。 齐母因迟迟没听见声响而呼唤了几声齐憬的小名，齐憬来不及多问，又接着去听母亲说话了。 白色建筑的范围外，被暮然拉出来的小助理有些紧张，低头盯着自己的鞋面不知道该怎么办。 暮然很明显没一开始时冷，可却也说不上心情好或是坏，小助理不敢说话。 过了良久，暮然从口袋里抽出支烟，叼在嘴里唤了一声：“ 有手机吗？” 因为暮然身份太特殊，所以检查行李时，导演组特地放过了他的，以至于这位练习生是什么时候在身上藏了烟都不知道。 小助理看着他的举动，心里 分卷阅读136 想着要不要帮这位小少爷挡一下摄像头，结果被暮然这么看了一眼，脑力顿时一片空白，只愣愣地点了点头。 暮然拿出打火机点了烟，末端星火红了片刻，他垂眸道：“ 拍吧。” 小助理：“ ？？？” 暮然见小助理没反应，微微皱起了一双好看的眉：“ 不会？” 小助理：“ …… ” 小助理有些手忙脚乱：“ 不…… 不是，你拍这种照片做什么？这个对你的形象很不好，你是艺人，被人发现会被骂得很惨的……” “ 不拍，你们突然压票不怕被网络攻击？” 他声音很淡，很轻，几乎像是飘在空气中，话语中带出的信息量却是如此之大。 小助理倒吸了一口凉气，脚下不稳，往后退了一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 我现在第一，你们怎么让我拿祭天剧本？” 小助理的耳膜快被另一边的导演轰炸了。 “ 他怎么会知道！？” 暮家是《偶像创造营》的赞助商，祭天剧本理应不该让暮然拿。 但架不住暮家还有一堆眼红的分支，明里暗里地给节目组使绊子，暮家现在的两位掌门人又似乎对这种事不太感冒，理也不理地，有几次节目都差点无法顺利进行。 工作人员几分商议不下，最后还是决定将暮然祭天。 但就是暮然的舞台和表现太过完美，以至于节目组根本找不了机会下手。 “ 把我抽烟的照片拍起来发出去，连压票都不用，还能赚热搜。” 暮然一向很懂得人情世故，纵使别人纵容退让是有原因，但他也该有回报。 不论是什么原因，该给的人情暮然一向懂得如何还。 小助理眼神呆泄地看着他，似乎极为不理解他的做法。 这么大公无私？连被祭天被压票都不在乎，那这位暮家的少爷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 你…… 你不生气吗？” 小助理有些心虚。 暮然将烟拿离，吐出一口白烟，那模样充满迷惑性。 颓废冷然，禁欲诱惑，独他一人能把抽烟这种不良姿势做成这种样子。 暮然神色平淡地道：“ 我本来也没想成团。” 他出了节目还有资源，和齐憬这类没什么背景的孩子抢出道位实属无聊。 他眼尾泛红，看着白得一贫如洗的天空，只觉得刺眼。 有那么一瞬间，他让人觉得孤寂，像是在等待或思念着什么人，又或是在望某个到不了的、让人极其眷恋的故乡。 “ 我只是想红而已。” 不介意形式，不在乎缘由，即使是黑红，也是红的一种。 脚踏实地红起来的方法固然有，但那太慢了。 谩骂铺天盖地，也不失为一种迅速走红的方式。 ☆、舆论 【惊！《偶像创造营》某冠军选手人设崩塌，因身份特殊现场抽烟！？】 【我去，现在的人还没红就这么猖狂的吗？】 【这人是谁啊？长得挺好看？】 【卧槽，这选手来头不小啊！暮家的人，有钱有势。】 【粉了这位高冷男神一个星期，看见抽烟果断脱粉了…… 】 【这抽烟姿势…… 要不是新闻出了，我还以为是在拍海报呢！这颜值太能打了吧？】 【冲着这颜值，我粉了，颜控就是这么没有三观。】 【哥哥连抽烟的样子都好帅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粉丝能不能理智点？抽烟还在那边好帅好帅。】 【纯路人，艺人抽烟也没什么吧？这世上抽烟的人多的是，网上没必要喷得那么夸张吧？抽烟也可能只是面对生活压力的一种方式而已。很多明星都抽烟，只是这位倒霉被拍到。】 【回楼上，首先 ‘艺人’ 这两个字就已经说明了他们是具有影响力的，这种行为会带偏粉丝，做这个职业本来就不能和普通人一概而论，请粉丝不要披着路人皮强行洗白。 】 【看《偶像创造营》的时候就觉得对这男的感官不太好，果然…… 。也不知道这人第一名是不是买回来的，现在估计会跌名次跌得很严重了。】 【对冷男没什么感觉，看他的样子就觉得是有经常耍大牌的，跟其他选手的关系好像也不太好，感觉没什么礼貌。】 【估计是人品不行，其他训练生都玩成一团了，都没叫他一起。节目里大多数时候好像也都是独行。】 【呃……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在成团夜之前爆出这种事有点刻意吗？】 【有一说一，颜值是巨能打，业务能力也是不错的。每个舞台不论是什么风格他都驾驭得很好，每天的练习时长大家都有目共睹，是真的努力，第一实至名归。】 【楼上说的全废话，无论多优秀，抽烟就是不对的。】 【 分卷阅读137 ？？？抽烟是不对，但也不能只因为别人做了一件错事就否定他所有的努力吧？？？】 一夜之间，暮然的名字忽地登上了各种平台，连带着偶像创造营也彻底火了一把。 节目组对暮然的操作是服气的，这事一爆出来，算是毁了暮然的整个名声和前途了。 该说不说，导演组还是有些愧疚的，连带着对暮然也更加纵容了。 毕竟人家好日子…… 也没几天了。 网上的谩骂已经从抽烟这件事上升到人品问题，各种有理有据强词夺理，暮然的微博粉丝也瞬间涨了好几万。 网上言论发酵得厉害，微博评论里清一色是带脏话或不带脏话的讽刺抹黑，就连平时训练的视频都被黑粉们说成是虚假的剪辑。 所有的付出和努力被否定，极小数的粉丝群体还在默默抵抗，力量却杯水车薪。 沈慕双读着所有人的留言，默默地问了身旁的南黎一句。 “ 你知道要怎么反黑吗？” “ …… ” 南黎懵了整整三分钟：“ 你说啥？” “ 你不是明天有考试吗？你确定现在要来问我这个问题？” 南黎看着那些评论，边看边皱眉，大概是想起了自己前段日子边抹眼泪边敲字的场景。 她看了沈慕双一眼，语气有些沉重：“ 这事儿…… 有点难。” “ 虽然抽烟在我们日常中很常见，但对明星来说这基本属于犯法。他们代表了一种形象，保持正面几乎是娱乐圈的一种规则了。他们作为公众人物有责任去引导所有粉丝往好的方向发展，做公益做慈善也是这种道理。” “ 同样的，也正因为他们的身份，很小的错误在他们身上发生时严重程度几乎等同于犯法。别说洗白了，就算之后他们形象被挽回，这事也会成为他们身上永远洗不掉的污点。” “ 与其洗白，不如等这次舆论过去了再说…… 现在去评论只会适得其反。” 沈慕双的柳叶眉蹙紧，脸上表情不太好看：“ 难道就这么让他被全网骂吗？” “ 这也是没办法的，毕竟现在网上的舆论一片倒。你这小朋友才刚出道，没什么死忠粉真爱粉，都是看颜值看舞台才吸引过来的，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网上喷子战斗力倒挺强，你看这个…… 都已经从抽烟问候到人家祖宗十八代了。” 南黎叹了口气，老生常谈似的说：“ 习惯就好了，被骂得多了，抗压能力自然也就上来了。不过你这小朋友以后的路…… 大概不太好走了。这种时候被爆丑闻，基本等同于自杀。” 沈慕双闭嘴不语，盯着手机的眼神有某种执着。 “ 被骂得多了，也不代表他就该接受这些谩骂。” 南黎看了那些偏激的言论也只是摇了摇头：“ 这种时期放选秀里第一名的丑闻也是很多节目惯用的手段，看开点吧。至少你小朋友的热度是有了，被攻击…… 就忍着点吧，来日方长。” “ 你要真忍不了，这段时间就别上微博了，省得影响心情。双双…… 别忘了你现在还处于被重度监控的时期。” 沈慕双深吸一口气，勉强地扯了扯嘴角：“ 嗯，我明白。” …… 凌晨3点的训练室内，暮然喘着气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发呆。 门被大力推开，暮然抬眼望去，没太认出他们的脸，看着他们衣服上贴着的名字才勉强会想起这几个人。 其实也不用太在意，都是下游圈里的同龄人。 那几个男生看见暮然时也是下意识一愣，随后嘲讽地笑了一声：“ 哟，这不是我们的第一名嘛？最近过得不错吧？” 节目里的选手不能拿手机，这群男生处于最无知的状态。 他们不懂暮然的身份，自然也不知道网上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这位高高在上的第一名终于从神坛上掉了下来，成了出道位以外的第七名。 大约是平时被实力碾压得太彻底，而暮然平时也不善交际，看人的眼神太冷，多少有种让人不舒服的感觉，所以和所有人关系都不太好，甚至已经到了集体孤立的地步，下游圈的练习生背地里都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就像是学生时期看见那种不太好接近，让人感觉有点骄傲的学霸从至高处跌下来的某种兴奋感。 暮然没什么反应，直起身跟他们点了点头，算是一种客套性的礼仪。 见暮然没有一点恼羞成怒或是被激怒到的表情变化，几个男生似乎不太高兴，拿着水走进训练室内，以蛮横的态度占领了整个休息室。 “ 让让啊，我们要开始训练了。” 训练室很大，能容纳30几个人，不到十人的少年却硬要跟暮然挤在一处，练舞时故意用手肘撞向他，又或是抬脚踩住暮然的鞋带，几乎是种明目张胆的欺负了。 暮然练的歌曲部分和他们不一样，他们连着前半部分，而暮然练的是后半部分。 训练室内播着那群少年练的歌， 分卷阅读138 大得振聋发聩，而暮然只戴着一副耳机，跟着小小的音乐拍子在练舞。 暮然被拌了一下，看着那群还在嬉皮笑脸的少年，沉思了片刻，又继续带着耳机练舞了。 少年们看着他那副坚毅的样子，越发觉得好玩了，下绊子下得也越来越顺手。 暮然看着他们每次挥过来的手，以他敏捷的反应其实好几次都能躲开，可他偏偏成了个没有脾气的出气筒，每一下都实实在在地挨着。 那群少年看他不抵抗甚至颇为顺从的样子反而更加兴奋了，下的力道一次比一次足。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暮然看了眼时间，满脸不在意地走到墙角处拿起水瓶走了出去。 人群里有几个少年突然良心发现，有些害怕似的看了带头的男生一眼：“ 我们……刚刚会不会太过分了？” “ 怕什么，他现在才第七，粉丝估计还会继续降呢！以后说不定还不如我们呢。” 带头的男生嗤笑了声，狂妄而自大：“ 不就是有金主吗？我早就看不惯他平时那种无视规矩的作风了。凭什么我们都在遵守规则，就他一个可以拿手机？” 缩在角落里的男生嗫嚅道：“ 可我听说…… 他拿手机是为了方便心理治疗…… ” 男生恶声恶气，脸上表情吓人：“ 治个屁，找借口谁不会啊！” “ 可是我看见过的…… 他真的在吃药…… ” “ 你怎么知道那是药？可能是什么维生素而已，这年头谁没有个心理疾病，我还有强迫症和精神洁癖呢！” “ 可是…… ” “ 行了行了，都练习吧，少说两句。” 训练室外，冰冷而沉默的人将耳机摘了下来，垂着一双桃花眼用指节敲了敲墙边的某个镜头，姿态随意，语气懒散，像在跟老朋友闲谈：“ 要热搜吗？” 导·老朋友·演：“ …… ” 这瓜娃子怎么比他们更热衷于热搜！？ 导演轻咳了一声，对着旁边憋笑的小助理说：“ 去把人带过来。” 热搜谁不爱，反正能让节目火，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一个星期后，评论又是一边倒的趋势。 只是这次，热搜上的词从 ‘抽烟 ’ 改成了 ‘心疼 ’ 。 【虽然抽烟是暮然有错，但欺负人就是他们不对了吧？】 【大型真实娱乐圈现状，人心呐…… 啧啧】 【估计是看见平时根本惹不起的人一下子跌入谷底，所以觉得自己又高人一等了吧？】 【心疼我家然崽，呜呜呜呜呜…… 】 【我觉得那几个人做得挺对的，人品不好，人缘不好，还抽烟什么的，只是打几下而已，换了我可能直接揍他。】 【他要是不抽烟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就是活该，真不明白你们粉丝心疼什么。】 【我还是觉得抽烟比较严重，这年头谁没挨过打啊，何况也没造成什么实际性的伤害，那个什么然的不也还能走嘛？粉丝至于那么玻璃心吗？】 【楼上有病吧？不是你受伤所以你没什么感觉是吧？那砍断你一只手你也还能走，你也别那么玻璃心？】 【楼上说得太严重了吧？挨几下打和砍断手根本不在同个范围里。】 【不是我说…… 你们难道没发现那几个男生是越来越用力？听声音都听得出很疼了，能不能有点良心？】 【吃瓜群众默默路过，反正不管谁对谁错，这节目和这人就是真的火了。】 【为什么那几个人脸上都打了马赛克，怎么了？敢做不敢认了是吧！？】 【楼上真相了，和现在的社会现象一样吧。被打马赛克的永远是犯罪人而不是受害者，一个道理。】 导演组看着直线上升的播放量和讨论度，满意地笑了，连带着看冷冰冰的暮然也觉得顺眼了。 导演难得有闲情逸致地给某人递了根烟，被暮然看了一眼拒绝后也不在意，随口问道：“ 你让我们帮那几个小孩打马赛克做什么？多此一举，他们都欺负到你头上了，把脸亮出来让所有人看见不是更解气吗？” 小助理颤颤巍巍地递出手中的药膏，红着脸小声说：“ 那个……暮然…… 你身上的瘀伤擦一下吧？他们那几下撞得挺狠的…… ” 暮然看了那药膏一眼，没接过，回答起了导演的问题。 “ 恩将仇报，不太好。” “ 嗯？” 要不是那几个男生闹出这种事，暮然的名次或许真的会跌到谷底，而他要回升还得想其他办法。 他不介意黑红，但过于的黑明显对他没有好处，该将舆论反过来的时候就得反，趁热度还在，制造多一点话题在身上，一箭双雕。 黑到低处的时候，一点小小的怜悯，有时候比任何一种明星的 ‘完美 ’ 假面还要更有效。 想是那么想，但暮然回答起林导演的话时却是另一种客气而礼貌的说辞，脸上毫无破 分卷阅读139 绽。 “ 上同一个节目，留点体面在总是好的。他们年纪也不大，没必要把人往死路上逼。” 暮然语气淡薄，说的话却和他冰冷的外表不同，像是一片能纳百川的海，包容而懂进退。 林导看过多少明星的嘴脸，却居然从暮然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撒谎的端倪。 因为暮然的这番说辞，林导也不禁被他的心气所折服，顿时对这位暮家的小少爷改观了不少。 “ 小小年纪，居然能有这种胸襟。” 暮然被称赞，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在别人眼里更有种荣宠不惊的赞赏在了。 他起身点头致意，只说了句：“ 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林导演知道暮然又要回去练习了，他一向喜欢拼命的孩子摆了摆手就说：“ 去吧，别练太久。留点时间休息，不然一天十九个小时这么练，你身体也受不了。” 暮然没应声，跟在场的工作人员点头说了句：“ 辛苦了。” 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林导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摇着头叹气。 好好的暮家少爷，做什么不好，为什么要入娱乐圈？ 这条路，注定不好走。 ☆、藏爱 冬日大雪纷飞。 沈慕双她望着窗外的雪发呆，似乎透过那鹅毛大雪在看什么人。 自沈慕双被强迫中止实验那天，已经过去了两年。 杨静雯好几次看见她的样子，心里极为不理解。 杨静雯的性格向来最直，所有事都看得极为通透。 不爱则走，爱则留，爱与不爱之间，她必定是最先放弃的那个。 或许是心理上的自我保护，杨静雯总在接受到一点负面信号时就打退堂鼓。 沈慕双被扣的学分在短短两年回升得厉害，她几乎是每天都在忙各种社团，整个人瘦了一圈，看起来比以前更脆弱了。 像朵即将被风吹折的紫罗兰。 她依旧温柔，依旧是南林大学里许多人的梦中情人，却终究没有再接触过更多的异性。 这天。 谢子安坐在椅子上伸了伸懒腰，随口问了一句：“ 你们下个星期寒假打算怎么过？” 南黎说：“ 回家啊，不然还能怎么过？” 杨静雯将镜子收进包里：“ 没抢到票，第二个星期才回家。” “ 我抢到了星期四的票，”谢子安侧过身，越过杨静雯去看沈慕双：“ 你呢？” 沈慕双说：“ 和静雯一样。” 这是他们呆在一起的最后一个冬天，毕业在即，所有人都将各奔东西。 谢子安转头去问杨静雯：“ 那第一个星期的寒假就我们三个一起过喽？” 杨静雯看了沈慕双一眼，抬了抬眉心，心上冒出一计：“ 我带你们去体验夜生活！” 南黎从床上跳起：“ 我也要去！” 谢子安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 你不是回家嘛？怎么去？” 南黎拉着杨静雯的胳膊使劲晃：“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去！” 杨静雯被她晃得头晕，急忙挣脱她的手，眉毛抬得更高了，有些调皮的挑衅：“ 那你改签去呗。” 南黎：“ …… ” 南黎：“ 你觉得我现在改签还有票么？” 杨静雯一本正经地点头，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沈慕双：“ 有。下两个星期的票，和我们一起。” 南黎：“ …… ” 南黎不达目的死不罢休，撒娇撒痴，磨得谢子安和沈慕双都忍不住帮她说话。 谢子安看着在床上翻滚的南黎，实在是没眼看了，干脆闭着眼说：“ 要不…… 我们今天去吧，南黎也一起，反正有时间。” 沈慕双被南黎眼睛瞬间亮起坐直身体的反应逗笑，附和道：“ 嗯，我们四个人先一起去一次，之后寒假还可以再去。” 杨静雯听后瞪了床上的南黎一眼：“ 一不合你意就撒娇，惯得你。” 瞪完南黎之后她又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沈慕双和谢子安：“ 都你俩惯得。” 谢子安不服道：“ 那你也有份惯。” “ 我哪有！” “ 你就有！” 南黎从床上爬下来，抱着沈慕双的胳膊，一脸得意：“ 嗨呀，我果然是个小团宠。” 沈慕双看着还在吵嘴的杨静雯和谢子安，笑着刮了刮南黎的鼻尖：“ 行了小团宠，快去劝劝你的宿舍长和小雯子，她们再吵下去我们今天就不用吃饭了。” 南黎即刻放下手，站得笔直跟沈慕双敬了个礼：“ 好嘞！” 敬完礼后她又悄悄掩住嘴说：“ 你叫静雯小雯子，她会打死你的。” 杨静雯爱运动、体温又比一般人的高，在夏天的时候特别招蚊子。 她本来就 分卷阅读140 对这件事感到烦躁，听见其他人叫她 ‘小雯子 ’ 脾气就会更加火爆。 南黎站在正吵得激烈的两人中间，一左一右地伸出手：“ 我家小双子派我来维护宿舍和平，你们不要吵了。” 她一左一右地用胳膊勾起两个在椅子上坐得好好的人，将她们提前放在桌上的包都拎在手里：“ 走吧走吧吃饭去，吃完饭我们去体验夜生活！” 沈慕双看着她们一前一后地出了门，笑着摇了摇头，留在最后，将宿舍门反锁。 杨静雯回头看了沈慕双一眼眼底闪过一点光。 晚饭后，杨静雯说去酒吧是要艳压群芳的，硬是拖着三人回到宿舍施展拳脚。 杨静雯坐在椅子上帮其余二人捣鼓她们的妆发，摆摆手落落大方地说：“ 艳压群芳这个机会我今天就让给你们了，不用太感谢我。” 杨静雯一会儿从抽屉里翻出衣服、一会儿从柜子里找出鞋子、一会儿拿出大小不一的刷子往三人脸上涂，忙得不亦乐乎。 谢子安趁杨静雯不注意悄悄问沈慕双：“ 你说她是不是把我们都当作洋娃娃来玩了？” 沈慕双抬头，看着杨静雯将南黎压在椅子上往她脸上刷腮红，无声地笑了。 “ 前几年你生日，静雯带你们去Enigma时也是这样的场景，我终于有机会体验一次啦！” 谢子安双手握圈，一脸既期待又害怕受伤害的表情。 杨静雯帮沈慕双画了个咬唇妆、又用眼线笔将她的眼尾勾起来，五官变得更加立体。 媚眼如丝、勾人心魄。 沈慕双平时身上那股淡淡的书卷味在杨静雯的点睛之笔下荡然无存。 谢子安看着沈慕双的侧脸，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沈慕双平时的漂亮和现在的不太一样。 一种是惊艳，一眼就住进人心里、一种是深陷，慢慢地将人拽入无尽深渊。 有个要命好看的室友是什么体验。 谢子安：每天都在被掰弯和掰弯她的边缘疯狂试探。 沈慕双见谢子安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歪头问：“ 怎么了？” 谢子安：“ …… 你以后一定要嫁给一个帅裂苍穹的男人，不能浪费那么好的基因。” 沈慕双：“ ？？？” 谢子安猛地握住沈慕双的手，满脸激昂：“ 如果！” 沈慕双被她突如其来的大吼吓得震了一下：“ …… 啊？” “ 如果！我以后有个女儿，你有个儿子，求你便宜一下我生出来的男丁让他们订个娃娃亲吧啊啊啊啊！” 沈慕双：“ …… ” 杨静雯狠狠地给了谢子安一个弹脑崩儿，一点良心都没有地说：“ 说得好像你以后一定能生儿子，双双一定生个女儿一样。” “ 做什么？” 南黎没注意沈慕双和谢子安的动静，从杨静雯身后探出头来问。 “ 没什么，” 杨静雯拿起单肩包背在肩上，回眸朝众人一笑，大方磊落：“ 夜生活走起来！” …… 霓虹灯光弯弯曲曲成了一个 ‘谜 ’ 字，在黑色的背景上显得神秘又迷惑。 黑白立体的英文字母拼在一起，有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华丽。 沈慕双站在台阶前迟迟没迈出一步。 她的脑子似乎被一根刺刺入，闪过一点画面，只留下一阵头皮发麻。 一身黑白西装的工作人员似乎和杨静雯很要好，有说有笑地带着几人落坐在酒吧偏中间的一处高高的玻璃小圆桌。 杨静雯根据口味帮所有人点了不一样度数的酒，撑着脑袋看来来往往的人。 她像个攻击性极强的女猎手，寻找着猎物。 酒上来了，杨静雯将其余两杯推到不同人眼前，不再四处张望。 南黎奇了，笑着问：“ 不找猎物了？” 杨静雯摆摆手：“ 没合眼缘的。 ” 准确来说，是她没找到一个像样的，勉强配得上沈慕双的猎物。 她瞥了身边的沈慕双一眼，还是忍不住调侃道：“ 人家看的也都不是我嘛。” 沈慕双拉了拉滑落的外套。 她看着那杯粉蓝色的液体，完全不知道杨静雯在说她。 这杯酒，她隐约记得自己是喝过的。 无数的场景重合又分离，还没喝酒，沈慕双就已经开始觉得晕眩了。 直到有人上前和她搭讪她才将注意力从那杯酒移开，回过神来带着歉意拒绝。 南黎叹了口气说：“ 我要有双双这颜值，这酒吧的男人我肯定都包下来了。” 杨静雯大笑：“ 都包起来？你消受得了吗？” 她低头，笑得像个魅魔，又媚又惑人，声音扣人心弦：“ 别说我不提醒你，‘ 谜 ’ 里所有年龄段的男人都是狼。全包下来的话，你、会、很、快、活、哟！” 谢子安虚虚地捂着耳朵 ‘噫 分卷阅读141 ~ ’ 了一声：“ 你们很黄很暴力。” 沈慕双听着她们说话，只觉得脑袋越来越沉。 她隐约感觉，有件很重要的事被她遗忘了。 某张画面一闪而过。 …… 杨静雯穿着单薄的吊带背心，压了压沈慕双抬起的手：“ 抿几口尝尝味就好了，没让你真喝醉。” 沈慕双抿嘴浅笑，眼尾勾起来，妖娆的眉眼和平时那股温柔恬静的气质冲撞在一起：“ 那杯子还满满的，你就是专程带我们出来浪费钱的？” 杨静雯失语，指了指那杯浅蓝色液体：“ 要不是你们嚷嚷着要试试烈酒，你以为我会点这些上来？” 杨静雯点了点沈慕双酒杯的杯口边缘，上面有沈慕双刚刚印下的，浅浅的口红印。 “ 你这杯叫 ‘明天见 ’ ，你要是真喝完了，我们就真的明天见了。” 沈慕双微微睁大眼，又笑了：“ 那么厉害？” “ 好喝吧？越好喝的酒越烈，就和人一样。” 杨静雯抬了抬下巴，得意地翘起唇角。 沈慕双配合地接了一句：“ 就和你一样。” “ 我就喜欢你这种完美的眼光。” …… 沈慕双扶着脑袋，非常肯定那是前几年她生日，杨静雯带他们来到这间酒吧的那次记忆。 她节骨敲着桌沿，努力在脑海中寻找剩下的蛛丝马迹，而表面，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台上穿着光鲜亮丽的女人拖着烟酒嗓轻哼着不知名的曲调，余音绕梁。 听了两三曲，沈慕双再也想不起什么了。 她浅浅抿了一口酒，一只手托腮，沈慕双只觉得眼皮沉得有点厉害。 而台上，女人已经悄然离场。 台上灯光瞬间暗了下来，再亮起的时候，又换了个人。 几乎是光刺进眼里的一瞬间，沈慕双似乎看见了某个朝思暮想的身影。 一闪而过，再仔细一看，显然不是那个人。 “ 双双…… 双双？” 沈慕双回过头，看见三人都以一种担忧的眼光看着她。 谢子安皱着眉说：“ 你没事吧？脸色不太好。” 沈慕双轻扯出一抹笑，还未来得及回答，便眼前一黑。 彻底晕过去的前一刻，她似乎看见三个女孩诧异又慌乱的面孔。 南黎喊她的声音似乎变得越来越远，她坠入了另一层更深的梦境。 …… 清冷的少年怀里抱着一把吉他，酒吧内吵杂的响动在那一瞬间似乎都调成了静音，只剩附近若有似无的抽气声。 场上唯一亮着的明灯搭在少年的身上。 他坐在椅子上，姿态说不出有多随意，却能让人感觉他其实并不太认真。 台下的林南山一群人起哄着，却也没见他脸上有多大的表情。 他拨弄着手上的琴弦，弹起前奏。 桃花眼始终半垂，没抬眼看台下的人。 白得没什么血色的脸，一张脸像是细心雕刻出来后又被细细打磨过。 往哪儿一站或一坐，哪儿就是一副画。 吉他的伴奏和磁性的嗓音哼唱着，静得像山间流水，缓缓流入人心底。 “ 生生你我离别无辄，每一道岁月的痛。眼泪自答自问，眼前是永昼的颠簸 。” 他改编了一点那首 ‘生生 ’ ，将副歌放在了开头。 一句歌词刚开口是那么平静，他却唱得像在挣扎中逐渐无力而绝望的人。 “ 烟火泡沫，失去或拥有都由不得我。抖着双手，拼命握紧却徒劳无功。” “谁不会再丢下我，在永夜的背后。拥抱伤口，永恒的出口。” 平静而缓慢地接受了一切生死离合。 明明没有任何表情，依然是那副淡淡的神色，却让所有人都觉得他道尽了所有苦涩。 这是沈慕双第一次遇见那么适合舞台的人。 光洒在他身上，好像全世界只有他在唱。 他唱完后也没说什么，只是将吉他交还给乐手就打算下台。 台下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像还没回过神来一样，连拍手都忘了。 杨静雯愣了好几分钟才干巴巴地问：“ 这个人…… 他为什么突然上台唱歌？” 台下太静，杨静雯距离舞台也不远，这句问话直直传到了暮然耳里。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在台上那么冷清的人这会儿居然将麦克风拿在手里。 那声微凉又磁性的嗓音透过麦克风传出来，听得人身子一酥。 他抬眼，看着沈慕双那桌，回答了杨静雯的问题。 “ 家里破产了，出来赚点钱。” 台下鸦雀无声。 沈慕双看着台上身形修长的少年，突然有一瞬间觉得他和他的那位嚣张不羁的兄长影子重叠了。 直到他走下了台，所有人 分卷阅读142 才逐渐回过神来。 寂静的空气在一瞬间像突然炸裂，掌声久久不停。 等到场面平静下来后，那位正儿八经的酒吧驻唱女人才回到台上，气氛却明显没有刚刚那么沸腾了。 沈慕双注意到，围过去角落沙发的女孩更多了。 大概都是去找那位在台上耀眼无比的少年的吧。 杨静雯眨了眨眼，懵了几秒问：“ 他刚刚说什么？谁家里破产？” 杨静雯简直不敢相信，现在的小孩都玩那么大的吗？ 沈慕双想了想，挺平淡地说了一声：“ 可能…… 是跟家里人吵架了吧，所以故意说自己家破产。” 南黎红着脸啜饮了一口酒，结果又咳了个半死。 她擦擦嘴角，双眼晶亮：“ 我去，这人敲你妈的好帅！我爱了啊！！！我要开始飞孩子了。” “ 噗…… ” 杨静雯听见南黎的最后一句话一口酒直接喷了出来，也咳了个半死。 沈慕双没忍住，低着头笑。 “ 好好飞，别误伤了人。” “ 啊…… 我耳朵和眼睛都怀孕了，是四胞胎。” “ 你够了，正常点…… ” 沈慕双又抿了一口酒，笑着看南黎和杨静雯吵嘴。 不知不觉酒喝了三分之一。 沈慕双抬手用手背碰了碰自己微烫的脸颊，肉眼可见的脸红。 她酒量是真的不太好。 沈慕双想回宿舍了。 回去睡觉。 她拉了拉杨静雯，轻声在她耳边说：“ 我能先回去吗？头晕，想睡。” 杨静雯抬眼看了看她。 酒吧灯光昏暗，略略能看出沈慕双比红晕还明显的脸红。 “ 你今天是寿星，你走了我们玩什么？我们一起回吧。” 沈慕双摇摇头：“ 没醉，只是头晕。我打滴滴回去，你们好好玩吧，别因为我扫兴了。” 杨静雯还是有点不放心，正欲多说两句，又被南黎扯了回来。 南黎脸上有些委屈：“ 我想继续玩，我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杨静雯皱着眉，有些为难。 沈慕双弯唇一笑，柔柔软软地：“ 你们继续吧，没事。” 杨静雯看了看南黎，又看了看沈慕双，最后只能妥协道：“ 行吧。那你一会儿订车之后把车牌号发送来我这，回到宿舍之后再和我报一次平安。” 沈慕双点点头，叫了车，拿起背包走出了酒吧。 沈慕双拉开酒吧的玻璃门，听见雨声才惊觉原来下雨了。 夏夜的雨带着潮湿的味道，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 沈慕双侧头望去，就见柱子旁站着那位清冷的少年。 他指尖夹着冒着星火的烟，一手插在口袋里，背靠着柱子盯着那场忽然而至的雨，缓缓吐出一口白烟。 明明是那么普通的一个动作，他做出来的时候却有种独特的味道。 禁欲清冷的样貌却盯着一场雨夜抽烟，孤独、忧郁。 那时他们还不认识。 他像一场所有人避之不及的冬雪。 肆虐大地，白茫茫一片，看不到尽头的永生。 耳边是雨声，滴滴答答地落在叶片上、树梢上、屋檐上，清脆又好听。 沈慕双想起他说的那句 ‘破产 ’ ，心里有点不忍。 潜意思里觉得暮然就是和家里人吵架，现在想回又不肯回家的小孩摸样。 17、8岁的少年，叛逆一点很正常。 只是看久了总让人觉得可怜，像只无人认领的小狗，只一眼就让人同情心泛滥。 沈慕双叫的车来了，她从背包里拿出折叠伞正想离开，只是经过暮然身边的时候，她却忽地停止了脚步。 或许是真的有点醉了，沈慕双冲动又大胆。 她绕到了暮然身边，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把他手上的烟扔进了雨里，又将淡蓝色折叠伞塞到他手里。 她做完一系列动作才抬头看他。 沈慕双缓慢地眨了眨眼睛，涂了唇彩的唇微张，咬字清晰地吐出几个字。 和雨声混在一起的柔声细语，显得格外动听。 “ 小朋友，好好打伞，乖乖回家。” 沈慕双缓缓将唇弯起好看的弧度，小酒窝若隐若现。 她画了妆，眼尾勾起，精致可人。 给人的感觉和平时不一样，带着三分媚和四分灵动，一双眼眸在夜色下藏着微亮星光。 沈慕双说完也没等暮然反应，将小背包举到头顶，踏着一双白色凉鞋就冲进了雨幕里。 …… 沈慕双醒过来的时候，床边放着一杯蜂蜜水。 已经凉了。 宿舍里的三人都睡着了。 沈慕双看了看时钟，已经是凌晨2点了。 她想， 分卷阅读143 她似乎知道那张恐龙便利贴是因何而被留住了。 她猜他从一开始就是认得她的，从他哥哥的高中毕业册上。 冰凉的液体滑过脸颊，掉进了乌黑的长发里。 沈慕双尝到了泪水的味道。 上一次尝，还是在那个分离的雨后。 沈慕双不能委屈。 错在她，她没资格哭泣。 那是一种失重且无力的感觉，带着锥心裂肺的痛。 脑子里非常纯粹地，除了暮然就只剩哭。 沈慕双在那天第一次认识到，自己所有引以为傲的优秀是那么地一无是处。 当时十七岁的少年一张脸瓷白，桃花眼微微上挑，带着点禁欲和冷淡。 他和周围的不良少年格格不入，看起来很干净。 而她怀疑了一年他对自己的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的话： 推荐梦想的声音，邝式姐妹的《生生》 ☆、三年后 萧仪伊对着被挂断的电话吼了几声，一个头两个大。 她瞥了沙发上的人一眼，整张脸写满了沧桑：“ 然弟弟，虽然我知道你不在乎这些，但你也别老给自己招黑行吗？你已经够红了，我们公关很累的。” 沙发上的人抽着烟，将烟头点在烟灰缸上，指节敲了几下。 22岁的人脸上没什么变化，只是那双眸却越发冷了。 萧仪伊叹了口气，看着眼前的赚钱机器：“ 我知道那个主办人品行是很不好，但是你的签售会已经定下来了。你这次再忍忍行不行？” “ 可以，”男人掀起眼皮，淡色的瞳孔没有任何温度，看得人浑身一震：“ 那如果他再上手摸我，我把人掀翻的时候你也忍忍？” “ …… ” 萧仪伊欲哭无泪：“ 大哥，大哥你行行好吧大哥。人在江湖飘，大家都不容易啊！” “ 一个合约而已，赔了就容易了。” “ …… ” 萧仪伊：“ 你很嚣张。” 萧仪伊正想多说几句，却发现自己确实没有任何可以压制对方的筹码，顿时气绝。 暮家兄弟俩都一个样，安静的时候明明那么赏心悦目，偏偏一开口就气得人肺叶子疼！ 暮然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放在了萧仪伊的面前。 萧仪伊看着那样东西，顶在胸腔的一股气顿时消了，看暮然也觉得顺眼了：“ 专辑做好了？” 萧仪伊拿起那张CD端详了一会儿，看着封面上的字，似笑非笑地看了暮然一眼。 “ 虽然可能是我多想，但是你这出专辑的时间和名字…… 好像意有所指？” “ 嗯…… ” 暮然一双桃花眼又阖了下来，上扬的眼尾被眼线勾勒得更加绝色了，几乎一眼就能夺走人魂魄：“ 三年了，给她提个醒。” “ 你就那么笃定双双还记得你？”萧仪伊理了理自己的西装扣子，有些好奇： “ 三年的时间可不短，感情这种事一年都可以被磨断，何况双双向来受欢迎。” 暮然斜睨了她一眼，微微抬头。 颓冷又重欲，像是毒一般的诱惑无声无息地侵入骨髓。 他将烟从唇上移开，薄唇中呼出一口白烟，烟雾弥漫，低声开口。 “ 你以为…… 我为什么想红？” “ 什么？” 萧仪伊没听明白。 暮然却没再说什么，看了眼手机将烟掐灭在了烟灰缸里，站起身走了出去。 明明面前是他的老板，他却好像浑不在意，站起来转身的动作自然，明显是经常这么干了。 “ 喂…… 喂！” 萧仪伊在背后喊了他几声，没得到回应，看着门被打开又掩下，肺叶子又开始疼了。 她真不明白自己那么优秀那么好的小姐妹到底喜欢这死孩子什么，脾气冷得要死，对谁都爱答不理的。 萧仪伊放在口袋里的私人手机震了震，她摸出手机看了一眼，转头看着已经被关上的门，勾唇一笑。 “ 其实我只是想说…… 她用不着你提醒。” 萧仪伊看了看钟表，百无聊赖地刷了刷手机，犹豫片刻还是拨了通电话，脸上满是无奈和得意：“ 算了，看在你这棵摇钱树还算给过我几分面子的份上，勉为其难帮你打探一下吧。” “ 喂，双双？” 萧仪伊的声音从话筒里响起，沈慕双擦着头发，疲倦地陷进沙发里。 柔软的棉花像是要将她吞没，云朵一般将她包围。 “ 嗯？” 沈慕双闭着眼，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腾出双手将头发拧干。 “ 你看今天的热搜没？” 沈慕双听见萧仪伊的问句，有些疑惑：“ 怎么了？” “ ……也没有啦，” 萧 分卷阅读144 仪伊在电话那头抓了抓头发，又怕自己说得太明显，索性破罐破摔：“那你看新闻没？” 沈慕双有些想笑，提醒道：“ …… 我才刚下班。” “ 那你现在去看一下吧。” “ 看什么？” “ 随便什么都行，微博、新闻、抖音、公众号，什么都行。” “ ？” “ 别愣着了，快去！” 沈慕双被她逗笑了：“ 你怎么知道我还愣着。” “ 哎呀，你快去啦！” 沈慕双笑着摇头，将手机拿下缩小了微信里的语音通话，点开了微博。 热搜第一条。 【暮然爱慕未停 I’m waiting】 沈慕双闭上了嘴，笑不出来了。 合租公寓里只剩浅浅的呼吸声，手机前端的指微微发抖，沈慕双像成了一具木头，半天没出声，直到萧仪伊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才唤醒了她神游到外太空的思绪。 “ 喂？双双？” 沈慕双看着那热搜词，只觉得喉咙被一双无形手掐住，难受得窒息。 过了良久，她才勉强扯出颤抖的声线问道：“ 那个热搜，是什么意思？” “ …… 感情过了那么久你还没点进去呢？” “ 嗯…… ” 沈慕双顿了顿，答：“ 没敢点。” 萧仪伊似乎没发觉沈慕双语气里的不对劲，自顾自地说：“ 他新出的专辑名字叫爱慕未停，英文里谐音是I’m waiting，有趣不？” 沈慕双没说话，只觉得那种如影随形的窒息感越来越强烈了。 萧仪伊见沈慕双那里没反应，又继续道：“ 我一看这名字呢就觉得不对劲…… 算起这时间又刚好过了三年，你说…… 这小孩有没有那么执着？直到现在还念着你呢？估计这专辑也是在提醒你三年到了，该回来了？” 沈慕双晃了晃脑袋，脸上扬起一抹笑，却又像怕给自己假希望一样说：“ 可能是…… 写给粉丝的吧？”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粉丝这事萧仪伊就来了劲儿。 “ 说起这粉丝我也觉得不对劲，我给他提了那么多名字，他偏偏要给粉丝取名叫爱慕。虽说是谐音暮字，但这不是故意的是什么？偏偏你不信，老说我想太多。” 沈慕双低头看着脚尖，深深地吸了口气，像是要把肺装满，贴近那颗空荡荡的心脏。 “ 双双啊…… 你还喜欢他吗？” “ 我说的不是粉丝对明星的喜欢…… 是你以前说的喜欢。” 萧仪伊问得小心翼翼，沈慕双答得却轻松：“ 你说呢？” 沈慕双心里某个位置似乎多了点东西，极其微小，藏得很深，几乎已经快看不见了。 “ 依我看，你现在去追他也行啊。反正都过了三年了，不会再有什么阻止你们在一起了吧？谁手再伸那么长，我就帮你俩剁了他。” 萧仪伊语气有些愤愤不平。 沈慕双想起某些不太美妙的记忆，勉强笑了下：“ 你可能剁不及，他现在是明星。” 萧仪伊叹气：“ 嗨，女友粉什么的，确实很难下手。” “ 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沈慕双笑了：“ 我买了他的票，你不是知道吗？” “ …… 什么？” “ 我打算追他。” “ …… ” 萧仪伊懵了，下一秒她声量拔高：“ 你他妈说你要追人！？不行！他追你我都觉得白菜被猪拱，你这颗白菜怎么反而还追着人家猪了呢！？我不允许！！！” 沈慕双被她的声量吓了一跳，将手机拿开，揉了揉耳朵，随后又笑了一声说：“ 有你这么说自己艺人的吗？” “ 我不管，反正你不行追。女孩子主动追以后不会被珍惜的！” 沈慕双弯眸：“ 他不会。” 通话结束，沈慕双放下手机，从脖颈间将毛巾抽了出来盖在双眼上。 她没闭眼，毛巾底下双眼眨着，透过一层布看着那不太清晰的白色天花板，直到动荡不安的心得以平静。 暮然如今是个极具争议性的顶流。 中学时期所有的不良行为全被爆了出来，有段时间他几乎成了全网抵制的存在；可他也确实很强，他的颜值、作品和舞台全都好得没话说。 他一直以冰山的人设活跃于各大平台，和他沾上边的东西都会大卖，就连他无法到场的颁奖典礼，主持人都愿意cue上一cue。 网红们总爱在某段时间集体出来发声，说白了就是想蹭热度，而暮然似乎也爱理不理地，由着别人蹭，让粉丝们一度没搞懂他团队的操作。 但也因为太过多类似事件的发生，暮然的粉丝 ‘爱慕 ’ 也成了整个娱乐圈最佛系的粉丝团，也练就了一颗强而有力的大心脏。 直到前两年，暮然在一个极红的电视台上表明自己已经有了 ‘爱人 ’ 分卷阅读145 。 这下连佛系的粉丝们都坐不住了，全涌了出来吱哇乱叫，网络直接进入了瘫痪的状态，暮然的粉丝数量急剧下滑，黑粉们又开始冒出头来做文章。 也有路人认为暮然这位年轻的男星十分真实，不欺不瞒。 坦荡地承认自己有喜欢的人的行为博得很多好感，比起许多谈恋爱却因怕掉粉而不敢说的明星有担当，粉丝数量又重新涨了回来。 暮然似乎并未采取什么手段，只是继续淡定地写歌做专辑，打歌练舞台，像是没兴趣顾及自己的粉丝数量是多了还是少了。 他目的性极强，只有一个字 —— 红。 …… 下午3点的采访，暮然2点50就坐在沙发上等了。 尽管这几年他的黑料层出不穷，但论敬业程度，他是真的无可挑剔。 工作人员很久没看见当红还如此守时的艺人了，眼看所有人都准备好了，编导干脆让访谈提前开始。 女主持人看着题卡满脸笑意，后背却早已被冷汗浸湿。 这鬼问题是哪个工作人员写的，妈哒！十题里面十题都是送命题。 “ 很多网友都很好奇，暮老师究竟是怎么看待自己的黑粉跟其他明星粉丝一样多这件事的呢？” 所幸，眼前这位顶流男星并未发怒，只是那双桃花眼依旧淡淡地，根本看不出情绪：“ 我非常感谢黑粉们带给我的流量。” 他保持着良好的素养，以一种开玩笑的方式回答了这个问题，化解了有些紧张的气氛。 女主持松了口气，笑着打哈哈。 “ 作为当之无愧的最年轻顶流，很多网友说你几乎是这个时代最具代表性的男歌手了，对此你怎么看？” “ 很多歌手的作品都很经典，我会努力到达大家所说的这个高度。” 不卑不亢，正面积极，回答得非常完美。 “ 大家都知道你是暮家的少爷，网上也总是调侃说你要是没做出成绩来就要回家继承过亿家产。你原本就拥有一个非常高的人生起点，为什么却选择在娱乐圈出道呢？” 男人顿了顿，语气平淡：“ 因为我想红。” 女主持噎了一下，似乎被这回答惊了一下，又快速地笑了起来打圆场：“ 暮老师真的特别耿直呢！这回答非常老实，谁进娱乐圈不想红呢？” “ 您在之前的访谈中提到过，您新专辑的灵感来自于一个女孩。你的粉丝起初都以为你是写给他们的，但因为你的回答所有人都直呼心碎。很多网友对这个女孩的身份特别好奇，请问这位女孩到底对你来说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 …… 特别的存在。” 女主持多了份兴致，追问道：“ 多特别呢？” 他掀起眼帘，一双浅色瞳孔完整地露了出来，看得人心肝颤：“ 她…… 救过我的命。” 女主持被这回答堵住了更深入的对话，有些犹豫该不该继续挖掘，毕竟这让人匪夷所思的回答…… 实在让她不好问出口。 对面导演打了个手势，女主持立马换了个话题，笑着问：“ 那确实是非常特别呢。那她是你的亲人或是曾经的恋人吗？” 男人顿了顿，答道：“ 不是。” “ 您出这张专辑，难道不怕粉丝吃醋吗？” “ 不会。” “ 为什么呢？暮老师不要太小看粉丝们呢，您魅力那么大，大家吃起醋来可都是不讲道理的呢，哈哈哈哈哈。” “ 我从出道开始，就很明确地表达过我有爱人。” 女主持差点惊掉下巴，连敬语都忘了用了：“ 不好意思…… 你、你说什么？” 女主持觉得自己的信息渠道可能有误，毕竟从别人那里打听过来的消息是这位顶流并没有过任何绯闻。 男人禁欲而清冷的面庞上依旧带了点不明显的少年气息，说不出的好看。 他似乎读懂了女主持心里的想法，淡声开口。 “ 不必那么惊讶，是我单方面的 ‘爱人 ’，我确实单身。” 女主持有些尴尬：“ 呃……哈哈，能被暮老师爱上那大概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真是幸福呢。” 暮然垂下眼眸，重新阖上了那双桃花眼：“ 是吗？我反而认为她上辈子毁掉了银河系。” 女主持没听明白，疑惑地 ‘啊’ 了一声。 “ 被我爱上，其实…… 挺倒霉的。” ☆、重逢 马路上的车似急流涌动，栏杆下的野花被车卷起的一阵风吓得抖了一下。 25岁的沈慕双撩了撩乱了的长发，等着红灯转绿。 大屏幕上投射着某个广告，那位艺人的脸上没有一点笑容，却惹得一群小姑娘拿着手机在那拍照。 奶茶店外的立牌也是同一位男艺人，冰山似的，连手上拿着甜腻腻的奶茶也没法冲淡他带给人的那种难以接近的感觉。b 分卷阅读146 r 　　沈慕双眼眸似水，脸上挂着恬静的笑，在汹涌的人潮里美得像一幅画，连赶路的人都忍不住回眸。 暮然用了两年的时间成了歌坛和舞台的顶流，现在大街小巷播的都是他的歌，他的访谈、代言和广告。 就连买菜的阿姨都爱在摊子上摆他的照片来吸引人。 沈慕双抬头就能看见他，逛个街耳边都是他的声音，算是另一种形式上和暮然抬头不见低头见。 暮然的粉丝数量约有八千万，蹿红的速度比子弹火车还快，一不留神就打破了很多男明星维持了许久的排名。 红得太快，自然也有 ‘黑 ’ 的成分在。 暮然的黑粉虽没有真爱粉多，但也不在少数。 沈慕双今天有点赶时间。 红灯转绿，拿在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沈慕双看了一眼就接了起来，一边通电话一边过马路，分心看车。 正想上前要电话号码的几位男性见她在打电话，步履匆匆的样子，顿时停住了脚步，不敢再上前。 电话里头响起萧仪伊的声音：“ 你还没到呢？” 沈慕双声音里有些急促，不难猜出她此刻有些着急：“ 快了快了。” “ 你今天怎么这么迟啊？我听我助理说那儿都快结束了。” 沈慕双大步流星地往前走，远远看见对面有个手缠着纱布的女孩：“ 加班，病人资料要弄好。不跟你说了，我很快就到了，拜拜。” “ 行吧行吧，你路上小心点。” 沈慕双挂了电话，小跑到那个女孩面前。 女孩比沈慕双矮了半个头，正苦恼地盯着自己的鞋，忽地被黑影笼罩没了阳光，下意识地抬头去看她。 沈慕双将手机收回小包里，蹲下身，动作自然地把女孩松开的鞋带系好。 女孩懵了几秒，旋即笑开：“ 谢谢。” 女孩口音不太像本地人，口音不太纯正，稍微软糯的味道。 沈慕双起身，微笑点头。 …… 暮然坐在台上，神情淡漠地给轮流上台的粉丝签名。 他自出道以来就维持着冰冷禁欲的人设，所以即使话不多脸上也不带笑，粉丝们也都很习惯了。 相反，还真的有很多人吃他这种状态。 大约签了两个多小时，暮然手部肌肉长期处于紧张状态，基本快不能握住笔了。 他扭了扭手腕，没说什么，等下一个粉丝来时又继续淡定着签名。 他边上站着一位身形有些臃肿的西装大叔，大约是主办人，看着暮然低头签名时总带着笑，那双笑得弯起的眯眯眼让人心里不舒服。 好不容易签完后，暮然正打算要走。 他拿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披在身上，手腕被一股力道抓住。 那人手心有些湿黏，大约是因为天气流了手汗，他的拇指指腹若有似无地在暮然凸起的腕骨上蹭了蹭，是一种极其明显的暗示。 暮然想起萧仪伊的话，将心里那股翻腾的恶心感压了下来，不动声色地挣脱。 他回头，浅色的瞳孔扫过主办人那张油腻腻的胖脸，极其有涵养地问：“ 请问有事吗？” 主办人笑得越发猥琐了，又欲伸手，被暮然当众躲了过去。 暮然现在有些头疼，他这一躲，明天报纸上大概又要出现他耍大牌的新闻了。 主办人对暮然的这一躲没有任何发怒的迹象，反而笑得更灿烂了，像是特别享受暮然这种人格下的反抗。 但毕竟还是公众场合，暮然的粉丝又全在台下，主办人也没办法继续对暮然做什么。 于是他咳了咳声，作出一副斯文正经的样子：“ 后面还有几位粉丝刚到，你一并签完吧。虽然迟了一点，但毕竟人家也是买了票和专辑的。” 暮然抬眼看向主办人指的方向，果然看见了站在一边的几个女生。 第一位的女孩脸上有着明显的歉意，在暮然看过来时又忍不住脸红，连忙摆手道：“ 哥哥要是赶时间的话，不签也没关系的，反正迟到本来就是我们的错…… ” 暮然顿了顿，看向一旁的经纪人。 经纪人赵隐心领神会：“ 只是签名的话，应该赶得上。” 暮然这才拉开椅子坐下。 在落坐的瞬间，暮然看了赵隐一眼，赵隐便从容不迫地隔开主办人和暮然的距离，在边上假装忙忙这个，弄弄那个。 几个女孩一见暮然坐下，赶紧上前将专辑和签名照放在他面前。 暮然没说什么，拔开笔盖就挥下了名。 “ 哥哥，你这次的歌很好听，我们会一直支持你的。” 暮然点头：“ 谢谢。” “ 我们本来以为这个专辑是写给粉丝的，虽然听你说是给一个女孩时有些失望，但是我们还是特别喜欢。然崽，你不怕你的女友粉老婆粉跑了吗？” “ 不怕，” 暮然顿了顿，将签好的照片和专辑 分卷阅读147 双手还给了粉丝：“ 谢谢支持，希望你往后生活顺利，平安喜乐。” 两位粉丝笑了：“ 真的好官方，你又背台词啦？” 暮然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竖了根手指在唇上。 两位粉丝笑嘻嘻地离开了。 暮然接着又签了几张，照常说了几句话，终于轮到了最后一个。 那个女孩将签名照和专辑放在了暮然面前，也没主动开口说话。 暮然没觉得奇怪，毕竟有些比较害羞或胆小的粉丝他也遇见过。 他签了专辑后翻开签名照背后，刚要下笔的手猛然僵住。 签名照的白色角落有一行字，字迹娟秀，是他熟悉而陌生的笔迹。 【小哥哥你好帅，专辑名字很好听呀。有机会的话见个面吧？这是我的手机号~xxxxxxxxx（ps.这次手机号是真的）】 女孩的手撑在桌上，半长的袖子恰好露出了那一节皓腕，没了银圈禁锢，那圈紫罗兰在手腕上仍然开得娇嫩欲滴。 暮然倏尔抬头，对上了一双月牙般清丽的双眼。 她脸上带着的黑色口罩有点大，但凭她露出脸上的那一小部分就几乎能辨别她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暮然看着那双眼睛，再也没移开视线。 从前那抹触手可及的月在消失了三年后又重新回到了他面前，所有的思念似乎在一秒按了暂定，就连呼吸都忘了。 他拳头自然握紧，笔尖刺进了掌心里。 可他除了看她，毫无所觉。 疼吗？好疼。 台下粉丝察觉不对，开始骚动起来，就连主办人和经纪人赵隐都不约而同地看向暮然。 在所有疑问出口之前，女孩脸上的口罩动了动。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清泉叮咚，凉快舒服，小声得像在你耳边窃窃私语。 “ 小朋友，好久不见，我很想你。” 沈慕双走出签售会没多久，手机就响了起来。 屏幕上只有一串号码，没有显示来电人，可沈慕双浅浅一笑，明显知道是谁。 电话里的声线冰冷发紧，带着颤抖和某种让人心脏紧缩的电流钻进了沈慕双耳朵里。 “ …… 你在哪？” 沈慕双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地在响。 她捏紧了手机，像是没听见他问什么，自顾自地问：“ 你一会儿没有通告要赶吗？” 暮然还是重复那三个字：“ 你在哪？” 沈慕双叹了口气，明白暮然的意思了，有些无奈又好笑：“ 那你在哪？” “ 以后换我去见你。暮然，告诉我你在哪。” …… 黑色厢车里只有两个人。 像是回到了三年前喝醉酒的那个夏天，封闭的空间里只余浅浅的呼吸声。 暮然驾着车一言不发，沈慕双就坐在副驾驶，街边路灯强烈的光线偶尔射入沈慕双的眼底，但无论光暗，都并不妨碍她盯着那张绷得紧紧的侧脸发呆。 从前的少年好像又长开了不少，脸部轮廓也更为清晰锋利，有被社会狠狠磨砺过的痕迹。 光影偶尔擦着他的眼角眉梢而过，惊艳一瞬间又隐于黑暗，若有似无存在着一般。 他浅色的瞳孔还是那么冷，眼尾微微上扬，正好挑起了最勾人心魄的弧度。 依旧是一头墨发，耳垂上干干净净地，冷白的肌肤和薄唇透着股冷艳和难以接近的禁欲感。 那一瞬间，沈慕双想的是。 长大了，好像不太好调戏也不太好哄了，怎么办？ 沈慕双移开视线，问他：“ 你一会儿通告不管了吗？” 暮然没说话，他甚至没再看过她一眼，专心极致地驾着车。 可惜…… 他捏驾驶盘捏得发白的指似乎出卖了他。 沈慕双不露痕迹地瞥了他的手指一眼，眼底笑意一闪而过，又问： “ 突然取消通告你不怕被骂啊？” 暮然还是不回答。 沈慕双不气馁，又问他：“ 你吃午餐了没？” “ 你打算把我带到哪里去？” “ 我记得你之前戒了烟，报纸上怎么说你现在又抽回来了？吸烟对身体不好的。” “ 你变化挺大的，做明星是不是很辛苦？之前节目上看你受伤了，现在好点了吗？那些黑粉攻击你的时候是不是特别难受？” 沈慕双自己说了一大段，原本就发干的嗓子更加难受了，好几段话都有些失声，可暮然仍然保持沉默，像是真的打定了主意不跟她说话一样。 沈慕双叹了口气，语气似低落。 三年思念尽，再见面的时候，两人却已经成了这副光景。 现在这个样子，她心里也有预料。 沈慕双在暗淡的光线中不着痕迹地瞥了暮然的神色一眼，以一种极轻缓又带了点委屈的语气说：“ 我刚下班就来见你了，连晚餐都还 分卷阅读148 没吃…… ” “ 嗞嚓——” 原本高速行驶的车被停在街边，沈慕双在惯性的作用下整个人往前倾，一只手横了出来挡在她身前，安安稳稳地将她按在座位上，避免她真的往前扑。 沈慕双还没来得及顺着视线往暮然脸上看，他就撤了手拿起一边的帽子和口罩下了车。 沈慕双刚想拉开车门跟着，却发现车门被人早一步落了锁。 沈慕双无语地看着某个清瘦的身影消失在车边，又好笑又无奈。 好像…… 小朋友的变化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沈慕双手肘靠在车窗上，撑着脑袋。 她其实真的有点累，眼皮沉得几乎快阖下了，可又怕自己闭了眼就真的睡着，强打精神划开手机找些有趣的视频看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暮然还没回来。 沈慕双捏了捏鼻梁，呼了口气，微微往侧面靠，手机从手里滑落，呼吸逐渐均匀。 暮然拿着一袋东西回来时，看见的就是某位重逢不久的心上人毫无防备地在车里睡着了。 他瞬间无言，不知该高兴她对他的放心还是生气她的无所谓。 他犹豫半秒，终究没有把沈慕双叫醒，只是把那一整袋吃的挂到车后去，继续开车。 沈慕双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身处在了一个陌生的环境里。 她躺在一张质量极好的双人床上，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鼻尖闻到一股熟悉而陌生的薄荷香。 她动了动手指，睁开眼。 背包和手机都在旁边，除了被脱了下来的西装外套，身上完好地穿着今早出门的工作服。 白色衬衫配A字裙，清新婉约，女人味十足。 除了身上多了张极暖和的被子，并没有什么不妥。 她拿起手机看了看，已是凌晨3点。 她刚睡醒，整个脑子都还有些混沌，下意识地往四周张望。 黑暗的房间里，微暗的光线从门缝中透出来。 她掀开被子下床，发现床边已经摆了一双棉质拖鞋。 沈慕双小心翼翼地拉开门走出房间，像是怕打破这寂静的夜。 淡淡的烟草味伴随着夜晚的冷空气一齐被吸进了肺里，沈慕双条件反射地往烟味最浓郁的地方望去，果不其然看见了阳台上的某个身影。 那人似乎没发现她，靠着阳台还在抽烟，看背影像个孜然一身的流浪者。 没有归处，无法停留。 却莫名地…… 让人感到孤寂落寞。 沈慕双停下脚步，忽地忘了自己原本是出来做什么的，抬脚就往那边走。 楼下路灯亮着，眼前是万家灯火，抬头是满天星辰。 所有微弱的光像是聚焦在了那位清冷的男人身上，连带着那张冻结的脸都被柔和，和夜色相衬，居然比电视上看见时更动人心魄。 沈慕双脚步声渐近，拉开那面落地窗，那人才终于回过头来。 他看着沈慕双，手里的烟被顺手掐灭，扔进了阳台小桌上的烟灰缸。 冷了一天的人，出乎意料地先开口：“ 手链呢？” 他声音很凉，还带着吸烟时独有的沧桑，许是在外面吹了太久的晚风，声音磁性沙哑。 沈慕双再一次意识到，暮然真的不是从前的少年了。 就连声音，似乎都混了点成熟男人才有的味道。 可他今年…… 不过也才22啊。 沈慕双顿了顿，看向自己空荡荡的手腕才明白过来他这半日盯着她手腕的意思。 小小的紫罗兰开在同一个地方，可那圈银色却不见了。 沈慕双犹豫了几秒，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只好和他一起靠在阳台上，轻声说：“ 嗯…… 出了点意外……” 沈慕双从衣领里勾出一条银色细链，链条垂着那端赫然是那手链上原本刻了字母的紫罗兰吊饰。 那么小一个，孤零零地摇晃着。 沈慕双语气有些复杂：“ 对不起啊……只剩这样了。” 暮然又不说话了，沈慕双看不出他此刻脸上到底表达出什么情绪。 沈慕双看着暮然，又问：“ 你…… 还在失眠吗？没有被治好吗？” 沈慕双三年前是真的跟林之天求了情的，求林之天安排专业的心理治疗师代替自己把暮然治好。 那时的暮然已经好转了很多，再有专业人士帮助，她相信他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可现在看来…… 她似乎连暮然的病情都错误预判了。 暮然仍然没说话，只是垂眸看着她。 沈慕双心里某些纠缠不清的感情又涌了上来，对上暮然的眼神时，明显察觉里他眼底的一些什么。 她好像猜到他要做什么了，立刻低下头不再看他：“ 我…… 回去了，你早点睡。” 她转身就要走，那姿态是十足的落荒而逃。 还没来得及逃 分卷阅读149 出危险范围，手腕就被人钳制住，被拖进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冰冷怀抱。 依然是薄荷夹带烟草的味道，只是烟草味更重了些。 男性荷尔蒙铺天盖地而来，那人环住了她的腰，力道微微收紧，下巴顶在她左肩上，温热的吐息洒在裸漏的锁骨上，激起一连串的心跳反应。 暮然长高了很多，这姿势对他来说其实不太舒服。 但他像是埋了什么让人成瘾的东西在沈慕双颈间，无论怎么都不将头抬起。 “ 沈慕双，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遇见我就满脑子只想着逃？” 沈慕双这拥抱吓了一跳，下意识想挣脱。 暮然危险的气息太强大，像卷席而起的黑风，撩乱了夜晚的平静。 她脑里已经响起了警报声，可暮然那压迫感十足的动作让她无法转身，只能顺着他的动作看着眼前的夜色说话。 “ 我没有！你不愿意跟我讲话，我才…… ” 她听见他笑了一声，带着电流，沈慕双听不出他那声笑里掩藏的意思，尾音微微上扬，像极了迷情香。 长大了的少年，像朵浑身上下带毒的花，偏偏引人去摘。 “ 你什么理由都没给我，一走就是三年。我闹个脾气，不过分吧？” 闹个脾气。 这四个大字简直就像无数把小刀子划过沈慕双的耳边。 这实在跟暮然现在的形象相差太远，完全沾不上边，沈慕双有点反应不过来。 下意识地，沈慕双问：“ 那…… 你想我怎么哄？” 沈慕双脚下一空，毫无防备地被抱了起来。 她还没蹬几脚就坐到了阳台边上，比暮然高了半个头。 她双手搭在阳台边缘，冷风吹过，凉得人忍不住缩脖子，沈慕双原本还有些混沌的脑袋瞬间醒了一半。 她未来得及开口，水润饱满的唇就被人堵了个正着，他仰着头去吻她。 又因她正欲开口说话的动作，暮然灵巧的舌十分自然地钻进了她的嘴里。 沈慕双刚被风吹醒的脑袋又懵了。 暮然的嘴里还有些烟草味，意外地并不难闻。 他吻人时像带着某种恶趣味的野兽，边吻边咬，像舍不得好不容易到嘴的肉，只敢一点一点地啃食。 他吻得没什么技巧，吸吮得她舌头发麻，又好像极爱听沈慕双被吻出的呜咽声。 沈慕双喉咙一但溢出一丝含糊的抵抗或呻吟，又苏又媚地，暮然吻人的力道就更紧一分，直逼得沈慕双喘不上气。 他环抱她的手卡得很紧，像是恨不得将她揉碎融进骨血里，再也不分离。 他微凉的舌贪婪地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探索得深入而仔细，舔舐着不放过每一分毫。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睁开眼放开气喘吁吁的她。 沈慕双整个脑袋都是晕的，她从未想过接吻之后居然真的会有全身瘫软无法思考的情况，从前看电视剧只觉得那是演戏。 她无比庆幸暮然让她坐在了阳台上，否则她此刻大概没办法站稳，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无语—— 他为什么那么喜欢在高空情况做这种事情！？ 不是天台就是阳台。 危险得要死，让沈慕双每次都分不清自己的心跳到底是因什么而起。 沈慕双弯腰靠在暮然的肩膀上喘气，他的手还是环着她的腰，却已经放松了许多，有点类似于囚禁的意思在里面。 等她呼吸终于平复，思想也逐渐回笼时，沈慕双才抵着他的肩膀抬头。 沈慕双的双眼依旧那么亮，如明月一般，一张脸因为刚接吻而染上一层极艳丽的绯红。 她微张着嘴呼吸，唇红得不行，下唇有一处破了口，有种凌厉而暧昧的美。 暮然见她抬头，也微微垂眼。 他似乎觉得不够，伸出舌舔了一下唇角。 顶着一张高冷禁欲的脸，却做出这种几乎算勾引和诱惑的动作，那冲击力真不是一般的大。 沈慕双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像是要烧起来。 她立刻垂下头去，不肯再看他。 暮然笑了一声，那声音听上去是极度地享受和愉悦。 他垂下头，凑到沈慕双耳边。 温热的气息带着让人上瘾的微痒和颤栗，若有似无地抚过她的耳骨。 “ 以一个吻结束，就从一个吻开始。…… 你应该没意见吧？嗯？” ☆、纸条 沈慕双挣了挣暮然的怀抱，发现对方归然不动，半无奈半叹息地道：“ 暮然，放我下去。” 她原本是因为口渴才醒的，说了半天话又被吻了那么久，声音有些哑。 她脸上臊红未消，被暮然那吻完之后带着鼻音又有些含糊的一声 ‘嗯？’ 弄得羞耻极了，感觉又回到了三年前对少年有想法的某个时期。 暮然五指插入她的发 分卷阅读150 间，一下一下地帮她把因刚睡醒而有些凌乱的头发梳顺，莫名给沈慕双一种他对自己的头发爱不释手又无尽缠绵的错觉。 “ 你现在还睡得着？” 潜台词：你被这样吻完过后，还想回房睡觉？ 沈慕双：“ …… ” 很好，现在的暮然连狼化的步骤都省略了。 她抬眸看了他一眼，明明该是没好气，偏偏对上那双桃花眼时就只剩纵容了。 “ 我出来喝水的。” 结果水没喝到，还被吻了大半宿。 暮然这才将沈慕双从阳台边缘抱了下来，将她放到客厅的沙发上后又到厨房给她倒了杯温水。 喉咙干涩感被解除，一杯水见了底，沈慕双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她在重逢的第一天就跳过了所有步骤，跟着暮然回家还直奔接吻去了。 一般谈恋爱是这样的吗？ 沈慕双不知道。 但听别人说起时，好像都是从牵手开始的。 她和暮然这样算正常吗？ 然后她脑子又转了一遍，又有些懊恼。 她！刚！睡！醒！就！被！吻！了！ 她还没刷牙啊…… 算了…… 把人哄好比什么都重要。 她抬眸看向正把玩着她手指的暮然，有些犹豫地开口：“ 如果我刚刚没出来…… 你是怎么打算的？” 暮然捏着她指尖的手顿了顿，又慢条斯理地将细长的指插入她的指缝，伸直了些似乎在丈量她手的大小，最后才扣上去紧密贴合。 明明是那么简单的动作，配上暮然的脸却让沈慕双觉得有些脸热。 她觉得自己每次碰上暮然思想就变得好龌龊。 “ 打算…… 先闹三天脾气再说。” 暮然温吞开口，浅色眸一抬，看向沈慕双：“ 但看见你，又觉得三天太长了。” “ 出来抽烟，就在考虑明天要不要先把你锁在房里。” 沈慕双无语了，想起萧仪伊那个大嘴巴，又问：“ 你知道我会来你的签售会吗？” “ 不知道。” 暮然淡声开口。 暮然偏头，有些好奇：“ 如果你这次签售会没见着我，你打算怎么再来找我。” 说起这事，沈慕双就有些不好意思，她轻咳了声说：“ 我还买了你下个月演唱会的票，原本是想看看能不能幸运一点…… 被抽上台什么的。” 暮然顿了一下，轻笑了声，在寂静地客厅里这声微妙的笑就很让人生疑。 沈慕双也觉得这方法很傻气，整个演唱会那么多人，她想到这个方法估计是等到猴年马月。 她有些尴尬地瞪了他一眼：“ 你别笑了。” 暮然没听，自顾自地继续笑：“ 喜欢看我的演唱会？” 沈慕双抿了抿唇，脸上有些不好看：“ 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去你的演唱会。之前…… 他们不让我跟你有任何的接触机会。” 暮然脸上的笑逐渐消失，垂眸不在意似的继续玩着她的手：“ 那现在能解释了吗？三年前的事。” 沈慕双深吸一口气，扣紧了暮然微凉的手，试图传递一点温暖过去。 “ 因为我爱你。” 突如其来的告白，让暮然整个人都僵了。 沈慕双似是未察：“ 签了条规，南林大学有法律明示学生不能和实验当事人产生不正当的关系。一开始避开你是因为我还没确定自己的心意，只是想起那些规则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办。之后避开你，是怕你…… 不是真的喜欢我。我怕你对我的喜欢不是想象中的那样，怕让你和我自己越陷越深，所以下意识就像让自己冷静冷静，也顺便给你…… 冷静冷静。” 暮然喉咙发紧：“ 那张纸条呢？” 沈慕双有些错愕：“ 你没看懂吗？” “ 看懂了，” 暮然抬手，抚了抚沈慕双的眉心：“ 我想听你…… 亲口说一次。” 沈慕双微微一愣，随即月眸弯起，点点星光坠落。 “ 意思就是，喜欢你不是个错误，爱你也不是。你乖乖地，等我来找你。” 沈慕双附身凑近他，脸颊的小酒窝冒出来跟他打了个招呼，和以往一样灵动可爱：“ 听明白了吗？暮小然。” 暮然盯着她，沈慕双也不再躲避他的眼神。 两人对视好半晌，暮然才问：“ 如果爱我真是个错呢？” 沈慕双闻言皱眉，伸手揪了一下他的脸，看着他吃痛皱眉才说：“ 我说不是就不是。” 别人说的都不重要，你只要信我说的就够了。 沈慕双转念一想，又笑了起来。 一双眼弯得比春水还柔，琼鼻粉唇，白玉般的脸脸上都是让人心动的信号。 巧笑嫣然，嫣然无芳，说的大抵就是这类女子。 平时高高地挂在天边，温柔得不忍亵玩 分卷阅读151 ，离你一近，那股紫罗兰香气就将你包围，让你无处可逃，眼里只剩她一人。 “ 就算真是错的，爱你这件事，我也知错不改。” 暮然顿了一下，看向她的眼神瞬间变了。 他压住她的后脑勺，鼻尖和她的磨了磨，带了点讨好，可那双浅色瞳孔满满的都是侵略性。 “ 再亲一次？” …… 两人直到凌晨五点才结束。 沈慕双睡了暮然的房间，明确地警告他不准把自己锁在房里后又将枕头和被子给了暮然。 漆黑的客厅里，暮然躺在沙发上，枕头抱在怀里，角落开了盏昏黄的小灯。 沈慕双看了看他，最后还是开了条小小的缝隙，门没有完全合上。 大概过了半个钟头，漂亮多情的桃花眼缓慢睁开。 他看着那扇微微开着的房门，莫名有些不真实感。 一切太过突然，就连暮然自己都觉得像一场梦。 他睡不着，也不敢睡。 怕睡着再醒过来就发现梦醒了，他还是一个人，还在以前的噩梦中。 口袋里，暮然的指缝内夹着某个护身符样式的小红袋，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张折成小块的纸条。 枝条上的四个字写得娟秀小巧，如字的主人一般，看了就让人愉悦。 ‘不是，等我。’ 没头没尾的四个字，暮然却在看见的一瞬间就读懂了。 迟来的答案，总比没有好。 暮然在从暮深的手中拿到这张纸条时几乎快将这薄薄的一片撕成碎片了。 好像一直以来压抑的感情突然找到了能宣泄的出口，好像一直以为无望的事突然出现一丝曙光。 没人知道前两个字对他有多重要。 没人知道后两个字承载了他往后的多少期望。 喜欢你不是个错误。 乖乖地等我来找你。 暮然不傻，沈慕双和另一个男的说的话，他自然不可能去相信后者。 但相信沈慕双的同时，他也独自挣扎过、怀疑过。 怀疑她会不会信守承诺，怀疑她三年里会不会改变想法，怀疑她会不会变心。 从始至终，暮然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有多爱她。 可唯独不敢肯定她的答案。 分开的第一年，暮然是靠着这四个字活过来的。 他在她离开之后又回到了原点。 失眠、焦虑、失控、抑郁。 她一走，所有正在变好的事情都回到了原点，甚至变得更糟。 有段时间，他只吃一口饭就要跪在厕所里吐半天，瘦得几乎没有人形。 为了让自己入睡，他有几次因过度服用安眠药而入院。 三次，差点没抢救过来。 又有五次，他试图用另一种手段把自己从所有负面中唤醒。 失血过多，晕在了家里。 林林总总加起来大概有18次，他差点死在这个人间。 连暮然自己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撑过来的。 可每每在闭眼的前一刻，他总能清晰地想起，沈慕双冒着被发现的风险给他送的纸条。 她要他等她啊…… 她说爱他不是个错误…… 这么想着，暮然又舍不得闭眼了。 反正他痛久了，就会习惯了。 可她让他等，他要是走了，她可能会很难过。 那是他当时仅剩的最后一个念头。 暮然的命。 沈慕双仅用了四个字就救了回来。 直到第18次从医院清醒，暮然似乎有一瞬间清明。 18，沈慕双的生日。 很好的数字。 暮然闭着眼，艰难地摸了摸身上的伤口。 那么好的数字，那就让所有的糟糕都停留在这个数字里。 之后的日子里，暮然总会消失。 在天台时，望着的方向始终是他无法到达的南林。 坐上巴士，绕过她的学校看一眼，突然羡慕起了那些能和她擦肩而过的路人。 后来他不顾其他家族旁支的反对，跻身进了娱乐圈。 他的兄长什么都没说，只是一字不发地将他扔给了萧仪伊。 暮家权力很大，旁支自然也不是善茬。 即便有暮深支持，暮然在娱乐圈里依旧没想象中好过，反而比其他人受的伤害还要多。 可暮然从始至终没有动摇过。 他想红，不在乎形式地红。 红到就算在重度监控的状态下，所有人都无法阻拦她从另一个渠道遇见他。 他那时其实没想那么多，他只是希望。 沈慕双等车时公交车是他的海报、点开微博时是他的代言、买东西时店家送的是他的签名照、走在路上是他的歌曲循环。 如果她终有一天 分卷阅读152 将他遗忘。 那至少，他想让那天慢一点来。 提醒她…… 这里还有个人在等她。 娱乐圈是真的很辛苦，明星的生活也不完全是光鲜亮丽。 暮然连哭喊都没有，他就是在夜间无声无息地坠落，又在隔天清早自愈。 第二年年末发生了一件事。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跟世上很多更难过去的事相比，那是一件不足挂齿的事。 只是沈慕双送给他的少将死了而已。 仅仅是这样…… 而已。 可那时的暮然却崩溃了。 21岁的人了，抱着个小盆栽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他那时还没那么红，路上经过的人看见他这个样子只觉得他有病，根本没人认出他来。 他上次参加节目伤了腿，膝盖最为严重，刚包扎好的纱布散开，苦涩的药味弥漫开来。 他就这么跪在马路上。 直到眼睛睁不开才扶着栏杆站起来，捧着小盆栽徒步走回了家。 颓了几个小时，睁着眼整夜未睡，隔天又继续去参加另一档节目。 两年里，暮然没有缺席或请假过哪怕一次。 他抓住了所有能抓住的机会，争取了所有他力所能及的范围。 他那时是真的快撑不下去了。 仅靠那四个字，只能让他活命。 真正站起来的那天，是他收到了某个地方寄来的包裹。 那是他们毕业旅行去过的地方。 那时暮然搬到了公司准备的住处，直到过年回家一趟才发现那个积灰已久的包裹。 他其实不打算打开，那时受很多私生饭和黑粉侵扰，他对开包裹这件事没什么兴趣，原本想直接交给公司处理。 可他像是受到某种引力的指引，鬼使神差拿起刀片划开了那个毫不起眼的盒子。 划开包裹的那一下，他无比庆幸自己打开了它。 包裹里躺着一块系了红绳的木牌。 上头的字体是暮然烂熟于心的思念。 那是沈慕双在百御庙时不让他看的心愿木牌，可不知为何她当时却填了他家里的地址。 上面是许下心愿时的日期和沈慕双的大名。 暮然的手在那一下有些颤抖。 他拿起木牌，缓缓翻了个面，七个字，足够暮然把自己钉进她的生命里。 那一下，暮然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细细琢磨了一下，又忽然笑了出来。 那大概是他这两年第一次这么笑。 心愿是她许的。 一个高考语文近乎满分的人，许愿的时候词汇甚至没有普通人好。 外人看不出她心愿的意思，只会觉得莫名其妙。 内人看了只会觉得她直白得过分，甚至有些如饥似渴的意味。 虽然那词汇多少有点…… 过于露骨，但沈慕双比他想象中还要坚定。 那句话几乎能引申至很远很远的未来。 于是那天起，他改了一贯不在意黑料的作风，开始澄清一些所有不实谣言，并在适当的时候用作品和语言控制黑粉和诋毁。 如果有天她的愿望能实现，那至少他希望她不要因为他而受到不知名的伤害。 ☆、早晨 隔天一早，沈慕双是被豆奶的香味唤醒的。 她揉了揉眼睛，身上穿着的是昨晚换上的、暮然的衬衫和裤子。 沈慕双自觉已经很高了，但穿上暮然的衣服时还是有些大，袖子要往上卷几圈才勉强合适。 她拉开门走出去，暮然就把刚买的牙刷递给她，又默默转身去将早餐装盘。 沈慕双看着他的动作，突然有种两人已经在一起很久了的错觉。 可他们今天才勉强算是第二天…… 沈慕双闭起嘴，拿着牙刷走到房间的浴室里。 周围全是暮然的生活气息。 浴室内的薄荷清香更明显了。 沈慕双吐掉口中的泡沫洗漱完后，看着暮然的牙刷发呆。 她将自己的牙刷和暮然的放在一起，又端详了半天，看着看着，忽然止不住地笑了起来。 原来谈恋爱，是这种感觉？ 傻里傻气地，连看着两人的牙刷放在一起都让她觉得高兴。 她回到饭厅时，暮然已经坐在椅子上等她了。 他按着手机，眉头皱着，脸上没什么血色，大概是昨晚睡沙发睡得不太好。 早餐是一杯豆奶、三明治和一颗削了皮的苹果。 他看见沈慕双过来，将早餐推到她面前又低头去按手机。 沈慕双喝了口豆奶问：“ 你今天没通告？” 据她所知，明星都很忙，365天无睡眠，早出晚归。 暮然说：“ 我请假了。” 沈慕双不太懂明星的工作 分卷阅读153 ，但下意识觉得这样好像不太好。 她将手中的三明治递到暮然嘴边，动作自然得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她想了想，还是没有把已经伸出去的手收回来：“ 能这么轻易就请到假吗？不是说你们很多时候都要带病上班？没有大事不准请假什么的。” 如果说沈慕双喂三明治的动作至少有被自己吓到，那暮然吃三明治的动作就连吓一跳这个步骤都省略了。 他像是习惯了一样，就着沈慕双的手咬了一口三明治，节骨分明的手指飞快地点着手机屏幕，唇角却翘了一下。 “ 我不一样。” 沈慕双将手收了回来：“ 哪里不一样？” “ 我昨天是第一次请假。” “ ...... ？？” “ 第一次！？” 沈慕双张口咬三明治的动作一顿，满脸不敢相信。 随即她像是又想起了什么，语气有些不确定地问：“ …… 你不会这几年连休假都没有，全在工作吧？” 暮然抬头看了她一眼，用眼神回应了沈慕双这个问题。 沈慕双：“ …… ” 沈慕双的尾声忽然有些拉高，是不可置信地语气：“ 你以为你是机器人？过年过节你全不休假？” 暮然点着手机的手一顿，又继续打字，停顿很短，但沈慕双还是捕抓到了。 他漫不经心地说：“ 过节家里也没人，一个人呆着也是浪费时间，不如去工作。” 沈慕双看了手中的三明治一眼，将椅子往暮然的身边拉近了点，俯身将三明治再次递到暮然嘴边。 他偏头看她，刚想问是不是三明治不好吃，毕竟她只咬了几口，剩下的全喂他嘴里了，沈慕双就先开口打断了他。 “ 那你以后记得跟公司拿休假，” 她声音和从前如出一辙地温柔，眼眸似水，笑靥如花，两颊酒窝隐隐淡淡：“ 你以后有我啦，过节要陪女朋友的。” 她声音清浅，就宛如下誓约般让人心动。 暮然喉结滚了滚，一双眸子抬起，刚想俯身倾向她，就被沈慕双一根手指戳着脑门推开了点距离。 “ 别玩手机了，先吃早餐，没吃完不给亲。” 暮然：“ …… ” 暮然没反驳，收起手机拿起豆奶喝了一口，说：“ 没玩手机。” 沈慕双咬了口三明治，咀嚼完咽下之后才问：“ 那你在干嘛？” “ 和经纪人讨论怎么官宣我们的事。” 沈慕双：“ …… 咳咳咳。” 沈慕双无比庆幸自己刚刚是咽完食物才开口问的，否则一口三明治大概全浪费了。 沈慕双脑壳发疼，她端起豆奶喝了一口，尽量让自己显得镇定无比。 液体不小心碰到下唇的时候，沈慕双立刻皱起眉，轻轻地 ‘嘶’ 了一声。 暮然看向她，她瞪了他一眼，又像没事人一样吐出了一长串话。 “ 会不会太突然了？你现在公布说有女朋友会严重掉粉吧？影响公司运营，公司里的人骂你怎么办？你会被说很多闲话，还有你的那些…… ” 暮然淡然地吃早餐，像是根本不担心这些事：“ 不重要。” 沈慕双被噎了一下：“ 你现在是明星，这些事哪里不重要？” “ 没牵扯到你的事，都不重要。” 沈慕双心里的小鹿撞了一下。 “ …… 确实是没牵扯到我，但我是你正儿八经的女方。” 暮然看了她一眼，斟酌了一下才说：“ 官宣之后，对你的资料我会做好保密。我偏激的粉丝不少…… 我不想让你因为这件事受伤。” “ 这…… 我倒不是不介意身份信息泄露，” 沈慕双愣了几秒：“ 但我还是觉得……” 暮然没让沈慕双继续说下去，只是问：“ 你不希望我公布？” 沈慕双顿了顿，有些难以启齿：“ …… 也不是，我就是觉得现在官宣对你的前途不太好。至少你该给喜欢你的粉丝朋友一点预告，这样才不至于让她们太难接受。” 沈慕双怕暮然会胡思乱想，估摸了一下时间之后又急急补了一句：“ 六个月后吧？到时你想怎么官宣就怎么官宣，我都没意见。” 暮然看了沈慕双几秒，十分平静地点头：“ 可以。” 沈慕双仔细端详了下暮然的脸色，确定他没有任何负面的猜想之后才松了口气似的拿起豆奶喝了一口，润润嗓。 谁知暮然接下来的一句：“ 你要不要搬来跟我一起住？” 还是成功让她呛到了。 她咳得厉害，眼圈周围都红了。 暮然将纸巾递给她，顺着她的背拍了几下。 沈慕双擦了擦嘴，有些艰难地看向暮然：“ 你再说一次？” 暮然的手依然轻拍着她的背，脸上没有半分动摇：“ 我问你要不要搬来跟我一起住。” “ …… 分卷阅读154 你先给我个搬过来的理由。” 暮然给沈慕双拍背的手收了回来，靠回椅背上，似乎认真思考了起来。 半分钟后，他说。 “ 我买了你的牙刷、毛巾和拖鞋。” 沈慕双：“ …… 然后呢？” “ 你不住过来的话，这些东西有点浪费。” 沈慕双：“ …… ” 那你很棒棒哦。 沈慕双听见自己理智线断了的声音。 “ 你不觉得我们之间好像…… 太快了吗？” 直接跳过前两个步骤。第一天回家接吻这事就算了。 但一觉醒来就直接同居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连没谈过恋爱的沈慕双都觉得这样不对劲。 暮然平静地看着她，一双桃花眼里盛着化了的冰雪，薄唇轻启。 “ 不快了，我比别人少了三年。” 1095天，他们断得一干二净。 双目非林，心上有田。 三年未见，甚是想念。 沈慕双哑然。 她抿了抿唇，愧疚感翻涌而上，刚想说什么，又被暮然的话扫清得一干二净。 “ 如果三年我们没分开，你还会觉得快吗？可能我们连婚都结了，甚至第5个女儿都已经在你肚子里了也不一定。” 沈慕双：“ …… ” 愧疚不起来了。 沈慕双深呼吸了几下，睁开眼面无表情地朝暮然勾了勾手指。 暮然配合极了，动作上甚至可以说是乖顺。 他以为沈慕双要和他说什么，刚垂头去听，就被赏了个脑瓜儿蹦儿。 沈慕双好气又好笑：“ 第一，你今年22岁的生日还没过，不符合法定年龄，所以我们就算三年没分开也不可能结婚。” 沈慕双说完一句，又狠狠地弹了一次暮然的额头：“ 第二，十月怀胎，逻辑上来讲也不一定五个都是女儿。” 沈慕双说完第二句，暗暗磨牙，往暮然的额头弹了最后一下：“ 第三…… 你这一天天地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弹完他的额头，又伸出食指将暮然推了回去，继续吃早餐。 暮然被弹了脑门也不恼，甚至勾唇笑了一下：“ 到底是谁一天天想乱七八糟的事？” 沈慕双没听清：“ 嗯？” 暮然摇摇头：“ 没什么。” 沈慕双弹额头的那几下是真的下足了力道，暮然皮肤本就白，额头上红了一块自然就更明显了。 沈慕双看着暮然被自己弹得发红的额头，又有些心疼了，伸手揉了揉那块红了的地方，像是这样就能减轻疼痛。 暮然其实根本没觉得有多疼，但沈慕双心疼，他自然也不会拒绝沈慕双给自己的温柔。 一顿早餐吃得沈慕双惊心动魄，血压直升，心脏又加速又停地。 暮然将碗碟放进洗碗机里，俯身凑近在客厅转台找节目看的沈慕双。 他双手压在沈慕双两侧的沙发靠背上，依然是一种圈禁的姿势。 浅色的桃花眼里有浮沉的光，漂亮得惊人，他声调偏沉，像俯身在情人耳边说着别人不能听的甜言蜜语。 “ 早餐吃完了，亲一下？” …… 最后沈慕双还是搬过去了。 她对他是真的毫无下限的纵容。 就连萧仪伊打电话来问的时候都忍不住惊讶道：“ 你们这进度也太快了吧？两天里面就直接进展到了别人花了三四年才达到的进度，赶火箭呢？” 暮然正帮沈慕双搬行李，戴着黑色口罩，没有听见沈慕双和萧仪伊的对话。 他请假一个礼拜，正好把沈慕双完完整整地拉进了自己的生活里。 沈慕双叠着衣服，回道：“ 嗯……有点吧。主要他现在住的地方离我上班地方近，又是你公司给的，也不用交房租，蛮好的。” 萧仪伊对沈慕双这个解释是服气的，跟谁过不去也别跟钱过不去啊！ 但她转头又有些不安心：“ 照你俩这进度，不会下个月就给我扯证吧？先说明啊！虽然我没规定我公司艺人不能谈恋爱，但是结婚这事我还是不太同意的啊！更何况那女方还是你。” 沈慕双听后忍不住笑了：“ 说什么呢？下个月暮然还没过生日，不满22结不了婚。” 萧仪伊 ‘啧’ 了声，语气里不满居多：“ 照你这话讲，要是他真22了你就嫁？” 她语重心长劝告电话那头第一次谈恋爱的闺蜜：“ 我跟你说，你不能他要什么你就给什么。偶尔也要学会欲情故纵，小作怡情，这样爱情才能长久保鲜。适当拉扯懂不懂？你不能一直放任他，偶尔也要拉一拉，给他点危机感和一点小激情，不然男人很容易腻的。” 沈慕双听着萧仪伊给她科普恋爱知识，知道自己现在要是真笑出来电话那头认真的人一定会生她的气，只能一手 分卷阅读155 压着话筒憋笑，偶尔应几声表示自己在听。 “ 我跟你说你可别不信啊，不然以后你哭都没地方哭。” 大概是有几声气音不慎流露到了对方耳里，萧仪伊没好气地说。 沈慕双听对方语气没有要发火的意思，终是没再继续忍，带着笑意的温柔甜嗓说：“ 嗯，懂，就是恋爱要保鲜。” “ ……我总感觉你在敷衍我。” 萧仪伊的语气有些幽怨，随后又忍不住吐槽道：“ 真不知道你看上那弟弟什么。整个人冷冰冰的，像支冰棍一样，还是一百年都不带化的那种。跟他重复一百次的话，说不听就是不听，简直嚣张到极点。” 沈慕双眨眨眼，有些茫然：“ 啊？还好吧…… 他挺乖的。” 而且也不冷…… 萧仪伊在电话那头默了很久：“ …… 你是什么时候瞎的。” 沈慕双：“ …… ” 莫名奇妙被骂瞎的沈慕双一头雾水。 萧仪伊又接：“ 还是你忘了乖字怎么写？” 沈慕双：“ ……我是真的觉得暮然很好。” 萧仪伊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所以我说我不跟恋爱中的女人说话就是这样，你们脑子和行为模式都跟一般人不太一样。” 对面陌生女子的声音响起，语气正经严肃。 沈慕双凝神细听，猜测是员工在和萧仪伊说工作上的事，于是便道：“ 你忙去吧，之后忙完再打也行。” 萧仪伊应了声，在挂断电话前提醒道：“ 下两个礼拜滧滧的小家伙满月，你可别忘了带着暮然一起去，我帮你考核考核。” 沈慕双无奈：“ 那也要他有空。” “ 我亲自批的假，他敢没空试试看！” 沈慕双忍不住笑哄着电话那头的暴躁闺蜜：“ 嗯，他一定有空，我会带他去的。”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的话： 萧·霸气总裁·仪·绝世好闺蜜·伊，你值得拥有。 ☆、温暖 时光娱乐大厦里，所有人都步履匆匆，被时间追着跑。 刚来的实习生最忙，忙着倒茶递水点外卖。 新实习生看见某位平时忙得脚不沾地的顶流经纪人有些惊讶，惊讶对方今天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在食堂内喝茶。 实习生看了看门口，估摸着外卖员大概也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到，便忙不迭地走上前去打个招呼，顺便混个眼熟。 “ 赵哥，你今天怎么还有时间在这里喝茶？没跟然哥去跑活动吗？” 赵隐将视线从杯子里漂浮的茶叶移开，眯眼看着眼前的实习生，好半天才认出人来：“ 啊…… 暮然请了一星期的假，我就顺便给自己也请了半天假。” 新实习生诧异道：“ 然哥请假？然哥不是从来不请假的吗？这次发生什么大事啦？” 新实习生问出口才觉得不妥，艺人情况哪能随便告诉人呢！更何况那还是大名鼎鼎的暮然。 他刚想开口道歉，赵隐就先他一步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在意。 “ 小事而已，但他破天荒的请了假，我就批了。反正这个礼拜安排的活动也不太配得上他的身价，我就请其他经纪人安排别的艺人替了。” 新实习生大概也是知道暮然这位顶流各种五花八门的代言、广告和节目都接的毛病，他刚开始进公司时也觉得奇怪，因为暮然是真的很多小小的、甚至回报不及付出的工作都接。 几乎称得上来者不拒四个字，而且还敬业得一批，连个棒棒糖广告都厉害得像在拍大片。 新实习生笑嘻嘻地站在一旁，接道：“ 那赵哥你这个星期可以休息啦！” “ 是啊。” 赵隐喝了口茶，舒了口气。 他这两年作为暮然的经纪人，跟着他连轴转，虽然没有暮然那么拼但也是累得不行。 暮然工作起来是个连充电两分钟都不需要的机器人，但赵隐不是。 每个经纪人都羡慕他有这么一个不怕辛苦的艺人，但只有赵隐自己知道有多辛苦。 艺人太过拼命，也不是什么好事。 在暮然还是新人，自家老板把自己扔过去时，赵隐可以说是极其抗拒的。 那时的暮然几乎是被全网引用的 ‘反面教材 ’ ，抽烟，又被扒出中学时期打架、进纹身店和上课时所有的不良行为。 虽然热点是有了，但暮然那时几乎就是个无法补救的艺人，没被娱乐圈封杀还是因为他背后有暮家某些人的支持还有自家老板看在人情上的帮助。 可接触下来，赵隐却发现这位年纪很轻的小朋友其实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他有主见，甚至懂得引导各种不利于自己的舆论，还懂得为自己制造商业价值和热度。 也因为他的敬业和自觉，暮然在业界人士中的口碑一直很好，很多赞助商和合作人甚至不介意暮然身上自带的 ‘黑点 ’ ， 分卷阅读156 指明要和暮然保持长期合作关系。 暮然好像收敛了身上所有的尖刺，不到万不得已从不动手。 他常年穿着长袖，就连身上的纹身赵隐也只看过一眼。 只一眼，赵隐就忘不了那纹在伤疤上的纹身。 赵隐当时就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连带着之后很多事，他都会有意无意地提醒合作人不要给暮然高于小臂的衣袖服装。 就连抽烟这个让暮然被全网爆的恶习，赵隐也只撞见过一次。 那时大概是凌晨三点，赵隐在半夜忽然想起还没给暮然送隔天要用的一些广告词。 他有些心虚，于是偷偷地上了公司分配给暮然的住址，想着要是暮然隔天又用那种冷冰冰的目光扫视自己时，自己能找个借口搪塞。 谁知那天刚放下本子，就瞥见阳台上站了个人，差点没把赵隐吓死。 他定睛一看，才看见是正在抽烟的暮然。 暮然手里夹着根烟，面前就放了个小盆栽。 里面的植物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子，明显是死透了的。 可暮然那天就这么抽了一晚上的烟，眼眶红得连在昏暗的灯光下都明显，沉默寡言。 隔天一早赵隐再见到暮然的时候，他又恢复了平时那冷冰冰的无情样，让赵隐一度怀疑昨晚看见的只是一场错觉。 他自然也听说过一点暮然的事情，但他本身也不是什么爱打探别人私事的人，因此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暮然一直在等什么人。 赵隐喝了口茶，看着已经起身去拿外卖的新实习生，又想起了前几天的签售会。 相处了两年，要是赵隐连暮然脸上那点情绪都看不出，也没资格在他面前说话了，何况暮然当时的表情和上车后几乎失控的表现根本藏也藏不住。 赵隐想起暮然那张冰封很久的脸上流露出的那股情绪，直到现在还是有些想笑。 终于…… 还是让他等到了啊。 …… 某间高级公寓内。 鼻尖充斥着浓郁的薄荷香气，紫罗兰清羽般的味道被冲散，那是暮然惯用的沐浴乳的味道，现在沈慕双身上也染上了这种气息。 炽热缠绵，沈慕双那双清润的眼睛雾蒙蒙的，偶尔抬眼，就能见着暮然那双危险而迷人的桃花眼。 禁欲的魅力。 在于他做某些事时，脸上自然流露的、少见而极具媚惑性的某种情绪。 冬雪一般冰冷的人，吻她时却像火烧般炽热。 他的吻总是很深，可沈慕双总会被啃噬，吞咽，吮吸中察觉到暮然亲近里藏着的那抹没安全感。 她自然知道是为什么，因此就算被吻得疼也从不推开他，甚至愿意仰起头承受他一次又一次带来的所有挑逗。 一吻终于结束，沈慕双无力地靠进暮然的怀里，任由他将自己禁锢在怀里。 她下意识舔了下自己的唇瓣，随即发出一声极轻的 ‘嘶——’ 的一声。 他又咬破了她的唇。 沈慕双自从和暮然好了之后，那两瓣柔软而水润的唇上就没一天完好过。 上一个小破口刚愈合，隔天暮然就会在接吻中重新帮她弄一个，好像就是看不得她嘴唇完好无损的样子。 沈慕双抬手摸了摸唇上的小伤口，无奈又微恼地看向那个男人。 “ 暮小然，你怎么那么喜欢咬我呢？” 前几次还好，沈慕双总能在羞耻心的压迫下找出不同的借口应对身边人的疑惑。 可这么长时间下来，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已经从疑惑转成暧昧了，让她连工作时都有种想找地洞钻下去的感觉。 可时间长了，就连沈慕双自己都开始自暴自弃了。 别人一问起，她就会说：“ 懂的人自懂。” 嗯，伤害值满点，堪称暴击。 问的人顿时就变少了。 沈慕双没好气地轻拍了下暮然圈在自己腰上的手，问：“ 晚餐想吃什么？我做。” 暮然没放开她，反而把她往自己怀里又带了一下。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轻声问：“ 不是说出去吃？” “ 你前几天被口罩帽子闷得还没过瘾呢？” 沈慕双捏了捏他的鼻尖：“ 出门吃饭原本就是想省点事儿，你闷成这样还能不能好好吃饭了？” 暮然顿了顿，问她：“ 刚搬完家还自己做饭，你不累？” 沈慕双还真不累。 因为从头到尾都是暮然在搬，她全程只叠了衣服，坐在边上看他帮她收拾而已。 他那动作熟练得让沈慕双都惊讶。 后来她才知道，暮然以前受私生饭侵扰，搬家这事早就熟能生巧了。 “ 你有给我碰过哪怕一个箱子吗？” 沈慕双月眸弯弯，有些好笑地看着他：“ 我倒是想累，那你让吗？” 暮然无声地笑了笑，用眼神回答了她的问题。 沈慕双又一次拍开暮然的手 分卷阅读157 ，他才乖乖松开。 沈慕双站起身走到厨房，身后的暮然也跟着起身，像是她的一条小尾巴，看起来莫名乖巧，还特别让人想 ‘ rua ’。 沈慕双没理他，笑着摇头，从冰箱里拿出食材说：“ 我们今天吃鱼头豆腐汤、糖醋排骨和干煸豆角吧。” 沈慕双走向洗手台，刚想将菜浸水洗一下，身后的暮然就抓着她的手将她拉离洗手台，卷起袖子扭开了水龙头。 沈慕双站在他身后，忍不住笑问：“ 你干嘛呢？” 暮然没回头，长长的睫毛下倾，衬着那勾魂的眼型：“ 冷。” 他回答得太简短，可沈慕双却听懂了。 水冷，不让她碰。 秋天里，当红的顶流卷起袖子，像个寻常人家的小媳妇，乖乖地在洗菜。 沈慕双站在他后面，笑着戳了戳他的喉结，调戏似的动作：“ 哪就那么娇贵了？暮小然，你居心不良呀，打算把我养成小废物呢？” 她指尖抵在他喉结上，指甲划过他凸起的喉结像羽毛似的轻划过敏感部位。 下一秒，她清晰地感受到他喉结上下滚动的弧度，轻微得能忽略不计，可暮然看过来的眼神却让沈慕双飞快地缩回了手。 “ …… 沈慕双，男生喉结不能碰，知道吗？” 他声音和眼神一样沉，似警告又似撩拨，叶片一样飘荡在空中，浮沉感微起。 “ 怎…… 怎么了？” 沈慕双压下忽地加速的心跳，除了那略带紧张的声音，脸上装得平静又镇定。 暮然浅色的瞳孔看了她许久，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又恢复了清明：“ 摸男生喉结，有某种暗示的意思。” “ …… 什么暗示？” 暮然看了她一眼，微微抬了抬眉：“ 限制级暗示。” 沈慕双默了：“ …… ” 沈慕双站在一边看暮然洗菜，有些无聊，又想起刚才暮然说的话，有些好奇：“ 为什么摸喉结有那种意思？” 暮然洗菜的手顿了顿，斜睨了她一眼：“ 你偏要继续问？” 沈慕双故作不懂，笑得一脸单纯：“ …… 我就是有点好奇。” 暮然盯着她脸上的笑，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克制着什么，继续低头洗菜：“ 大部分男生喉结都很敏感，别人碰，会有勾引的意思在。” “ 大部分男生，就是说也有男生是没有那么敏感的？” “ 嗯。” 沈慕双凭着强大的求知欲和强烈的撩拨心态，趴在洗手台抬头问：“ 那你在大部分里面吗？” “ …… ” 水声截然而止，几滴落进水池中，发出清脆叮咚声响。 暮然的手还放在刚拧紧的水龙头上，他偏头垂眸，那张脸就算没任何高光衬托都显得绝尘，看得人心脏怦怦跳。 “ 有机会让你试试？” 是个人都听得出暮然语气中的不对劲。 沈慕双后知后觉在孤男寡女的屋里，和男人谈这种话题好像也和勾引没有差别。 于是她清了清嗓，撩完就跑：“ 你洗完啦？那我去准备汤了。” 暮然的声音从身后如晨钟暮鼓，沉沉地敲进人耳蜗：“ 你每次调戏完就逃的毛病能不能改改？” 沈慕双暗道糟糕，回过头时却笑得灿烂又明媚：“ 不能，调戏小阿然多好玩呀。” 暮然沉默了一会儿，双手垂在身侧，盯着她不说话。 沈慕双心下一跳，在那双浅色瞳孔再次转暗之前果断踮脚将自己的唇印上了对方的脸颊。 “ 那我调戏完会对你负责的嘛。” 她笑得甜极了，酒窝盛着酿了几年的烈酒。 暮然沉默半晌，叹了口气想转身。 沈慕双急忙拉住他，看着他垂在身侧的手，不禁问道：“ 你怎么不抱我？” 暮然垂眸看了她一眼，用微凉的声音反问道：“ 喜欢我抱你？” 沈慕双眨眨眼。 其实也说不上喜欢，只是这几天被人抱在怀里抱惯了。 现在对方突然不抱了，她有些不习惯而已。 可当暮然问起，她下意识张口说的却是另一层意思。 “ 喜欢。” 然后她听见暮然又叹气了，带着无奈和一点点藏不住的宠溺和欢喜。 暮然举起双手，卷上来的袖子还没放下，几滴水顺着冷白修长的手指跌到地板上：“ 手凉，会冷着你。” “ 噢…… ” 沈慕双一把抱住暮然的腰，整个人埋进他怀里。 她抬脸看他，整个人就像只软绵绵毛茸茸的猫咪，笑得温暖又明亮，干脆而霸道地占据了暮然的所有视线。 “ 那我是热的，我暖着你。” ☆、探班 休息室内一片安静。b 分卷阅读158 r 　　暮然坐在镜子前按手机，赵隐就在一旁跟他讲工作流程，讲完后又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小助理罗宇靖正在一边跟暮然叨叨。 “ 然哥，你女朋友到底长啥样？连我们这些内部人员也不可以知道吗？你形容一下也好啊！我为了这事想了一个星期了。” 暮然偏头看了他一眼，冷冷地问：“ 想什么想了一个星期？” “ 想你女朋友啊…… ” 罗宇靖这时还没发现不对，直到暮然身上散发的冷空气越来越低他才立刻慌张地说道：“ 我我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啊然哥！我就是好奇，好奇而已！” 暮然又看了罗宇靖好一段时间，直到手机再次响起才收回警告的视线，低下头去回信息。 罗宇靖对沈慕双是真的好奇得抓心挠肺。 他太想看是怎么样一个天仙能把暮然这种冰山禁欲系一拐就是念念不忘好多年了。 偏偏暮然对沈慕双守口如瓶，生怕透露出来一个不小心又给沈慕双带来不好的影响。 罗宇靖见暮然不理睬自己，可怜巴巴地去角落收拾东西。 微信聊天室内和此刻冷冰冰的暮然显然天差地别。 自然醒：忙完了吗？ 又又：还没呢，还有点手续要办。 又又：干嘛？你又想我了？[憋住不能笑.jpg] 自然醒：是…… 自然醒：几点下班？ 又又：顺利的话7点吧？你要来接我？ 自然醒：…… 我9点结束。 又又：[笑哭] 又又：那我来接你？ 自然醒：你在家等我。 又又：？ 又又：怎么？你工作时候偷人了所以不敢让我去？ 自然醒：…… 沈慕双有时候是真的很会气人。 特别是当她跟你越亲近，她越爱气你，什么乱七八糟的话脱口就来。 又又：我开玩笑的。 自然醒：是啊。 又又：…… 又又：？？？？？？？？？？ 沈慕双懵了。 暮然随即的回复又让沈慕双哭笑不得。 自然醒：可惜想偷的那个人不让，今天早上出门还不让我亲她。 又又：…… 又又：暮小然同学，我们讲讲道理。我跟没跟你说过不许亲超过30分钟，而且你亲完还爱咬我，你哪次听了？[愤怒铁拳.gif ] 暮然勾唇一笑。 原本收拾着的罗宇靖一脸惊悚地看着他，手上的东西掉了一地，发出叮叮哐哐的声响。 自然醒：情不自禁。 又又：…… 又又：你亲那么久，我上班好几次差点迟到。那嘴红得跟刚吃完火锅烧小孩一样，你说我怎么办？ 一声从嘴里溢出来的轻笑声吸引了休息室内剩下的人的眼光。 所有人怔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此刻连眉眼都带着笑的暮然。 有几个甚至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怀疑自己看见的一幕。 暮然飞快地敲着手机，全然不管投放到自己身上的视线。 自然醒：以后接吻定个闹钟，亲完放你出门？ 又又：[你求我neninenibubu. gif] 暮然偏了偏头，扫视了休息室的人一眼。 所有人被这么一眼看得心悸，齐齐转身面壁，不敢回头。 岂料五秒后，一把明明熟悉得要死语气却温柔得陌生的嗓音传来。 “ 我求你了。” 所有人：？？？？？？？？ 所有人内心集体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他妈是什么鬼！这个宠溺又温柔的语气真的出自他们冷酷大佬的嘴吗！？！？！？这世界玄幻了，我不好了！！！！ 性别为女的工作人员只觉得双脚一软，死在顶流冰山大佬的那声让人酥了半边身子的 ‘我求你了 ’ 中。 性别为男的工作人员只觉得脑子一晕，死在顶流冰山大佬那声让人世界观崩塌的求情中。 身处在所有人脑内风暴中心的暮然浑然不觉，看着沈慕双刚发过来的消息低声笑着。 又又：不许用语音！！！不许！！！！ 暮然又回了几句，最后两人对话以沈慕双要专心工作为结尾。 暮然放下手机，拿起明天的广告台本细细翻阅。 其中一个胆子比较大的员工忍不住开口：“ 然哥…… 你刚刚跟你女朋友语音呢？” 暮然平淡地 ‘嗯 ’ 了一声，头也没抬，几分钟前的温柔姿态早已不复存在。 所有人：哎哟卧槽！这女朋友何方神圣啊！！！ 罗宇靖愣了好长一段时间，最后哆哆嗦嗦地把掉在地上的东西拾了起来。 休息室的门在这时被敲 分卷阅读159 响，暮然掀了掀眼皮，罗宇靖心领神会地拉开嗓门，说了句：“ 进。” 门被拉开，入眼的是一位精致可人的女孩和一位戴着眼镜一身正式的女人。 啊…… 自然，入的是其他人的眼，不是暮然的。 因为他压根没抬眼，依然看着台本。 女孩笑了笑，一双眼睛不动声色地往休息室内望，明显另有目的：“ 你们好，我是礼菁，是这次和暮老师搭档的新人，来打个招呼。” 穿着正式的女人是礼菁的经纪人，她似乎是不太赞同礼菁现在的所作所为的，眼神里有不满，却碍于在外人面前所以没有显露出来，只是微微朝休息室内的人点了点头。 罗宇靖显然处理过很多类似的情况，得心应手地道：“ 啊…… 知道知道，你好你好。一会儿合作愉快。” 礼菁似乎在人堆里找到了自己想见的人，眼睛亮了一下，随后又不动声色地退开了几步：“ 好的，希望暮老师多多包容。” 礼菁朝经纪人使了个眼色，让她将手里的东西递了出去：“ 听说暮老师喜欢喝巧克力奶，我今天刚好路过一家专卖店，希望暮老师不嫌弃。” 罗宇靖看着那包东西，脸上有些为难，看向了一边坐着的暮然：“ 啊…… 可是…… ” 暮然配合地拿起桌上的东西喝了一口，那是一盒包装版的巧克力奶，随处可见几块钱一个的那种。 礼菁脸色一僵。 她自然知道暮然是暮家的二少爷，身价就算不进娱乐圈也高得不得了，何况现在还是最具影响力的顶流歌手。 她原以为暮然和自己一样都是高不可攀的，所以才特地让人大老远地去一家巧克力奶专卖店买了这种近似奢侈品的饮料。 罗宇靖火眼金睛，自然看出了礼菁脸上流露出的一丝尴尬，于是他笑着圆场道：“ 哎呀，真是太不巧了。所以这个巧克力奶礼小姐还是留着自己喝吧，不要浪费了。那么，一会儿见吧！” 门被关上，礼菁脸色不太好看。 经纪人苏琳摇头叹气：“ 大小姐，我一开始就告诉了你不要过来，好好完成工作比什么都重要。” 礼菁脸色发青：“ 你闭嘴！” 苏琳立刻闭嘴，不敢再吭声。 休息室内罗宇靖深深叹气：“ 又一个被然哥颜值祸害的少女，可惜了。” 边上的女助理恋恋不舍地看着已经合上的门：“ 我比较可惜那杯巧克力奶，听说那家的东西都特别贵还特别难买。” 暮然始终保持缄默，所有人见怪不怪。 暮然不说话的时候才是常态，不算工作，暮然一天日常说上五十字都属稀奇。 倒不是他骄傲，他纯粹懒得开口，况且唱歌本就应该保护好嗓子。 罗宇靖看了看手表，提醒道：“ 然哥，还有一个小时开始。” 暮然将台本放下，漫不经心地应了声。 沈慕双下了班后就来来回回地听起了暮然的语音。 从前和暮然的聊天记录都被删得一干二净了，南林大学在这方面总是做得很绝。 她拉了拉身上的杏色长版风衣，在腰上打了个简单漂亮的蝴蝶结从车库里将车开了出来。 路过一家餐厅时，沈慕双顿了顿，想了想还是停车走了进去。 罗宇靖在一边看着暮然和礼菁拍杂志封面。 一个香腮含粉，娇娇姑娘家似的，一个冷着一张脸，堪称不解风情。 罗宇靖第五次看见礼菁将手擦过暮然的肩膀，心里一阵鸡皮疙瘩。 这礼小姐真是脸皮厚得不行，也极没眼力见，没看见他们然哥眼神冷得快吃人了吗？好好活着不好吗姑娘？为什么要上赶着去送死？ 罗宇靖没眼再看，只能摇摇头让女助理接班，自己跑到外面去帮小姑娘搬器材。 他刚摇摇晃晃地搬起四个叠得高高的箱子，就感觉身边吹过一层凉风，带着让人心神放松的紫罗兰香。 最上边的两个盒子被两只白玉般的手拿了下来，罗宇靖看见了一位戴着帽子和口罩的女孩弯着眼问：“ 要搬到哪里去？我帮你吧。” 罗宇靖跟着暮然，怎么样的美人没见过。 可这双眼睛却让罗宇靖说不出任何话来。 太过清澈灵动，光凭一双眼睛罗宇靖就能断定这个口罩遮面的女孩一定有不输给娱乐圈内女星的美貌。 罗宇靖愣了愣，心里原本的防备和该有的疑虑都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烟消云散。 他甚至没有看出沈慕双的打扮根本不像这里的任何一位工作人员就慌乱开口：“ 噢……噢！搬去那个小房间里就行了，谢谢你啊……” 沈慕双笑了笑，将手上并不小的食盒勾到小臂上，拿着那两个箱子跟着罗宇靖走。 罗宇靖动作自然，脑袋却在放空。 他不动声色地瞥了眼身边的沈慕双，她长发飘逸，鸭舌帽压得更低了一点，鼻子到下巴的轮廓在口罩下微微显露，是 分卷阅读160 张每个女孩羡慕的温柔那挂的鹅蛋脸。 罗宇靖心里飘飘然。 这难道就是他今日的艳遇吗？ 沈慕双帮罗宇靖把箱子放到指定的地方，从风衣口袋里拿出手机，一双眸笑得弯弯地：“ 要加个微信吗？” 罗宇靖深吸一口气，内心在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美女主动跟我要微信！ 罗宇靖表面平静，内心狂喜，觉得自己脱单有望了。 他颤抖着将手机拿出来，扫了下沈慕双的微信二维码，加了好友。 刚要说什么，却看见了沈慕双微信置顶上的人。 【自然醒】 这三个大字让他激灵了下。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沈慕双，大大的眼睛写满了疑惑。 沈慕双见他满脸惊疑，笑着歪头：“ 小助理，请问暮然的休息室在哪里呀？” 她晃了晃手上香气四溢的餐盒：“ 我来给他送饭的。” 罗宇靖：“ …… ” 他清楚地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在确认过沈慕双真的是那位暮然保护得很好的神秘女朋友后，罗宇靖脸上狰狞了一刻，似乎在克制自己不要哭出来。 他刚要将人带到拍摄场地，又听见沈慕双说：“ 我还是别去打扰他工作比较好，我到休息室等行吗？” 沈慕双又拿起一大包的餐点说：“ 我还买了很多菜，一会儿大家可以一起吃。你们先忙，我帮你们准备一下，一会儿你们放工就能直接吃了。” 她体贴又温柔，是个男人都抵挡不住，更何况是罗宇靖。 于是他想也没想，就把沈慕双带进了暮然的休息室。 罗宇靖看着沈慕双动作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地将无数盒白饭放到桌上，有些好奇：“ 你怎么认出我的？” 沈慕双将饭盒都放好后才摘下口罩，抬脸朝他微微一笑：“ 暮然跟我说过你们了，也拿了照片给我看。” 罗宇靖不动了。 张了张口想说话却发现自己没了声音。 罗宇靖好像突然就明白为什么小说男主们的白月光总是死得特别早了。 因为这种太过无害温柔的长相不应染世俗，不应被人染指。 白月光只适合被永远记住，翻起别人心里的巨浪后头也不回地消失。 她出现一瞬间，就足够占据别人心里的一方土地，永久不离。 罗宇靖回到拍摄地的时候，女助理立刻问：“ 小罗你怎么了？一脸没精打采地。” 罗宇靖一脸恹恹，像是被打击到了一样。 他好不容易心动一次，结果这小鹿刚撞了几分钟又立刻啪叽一下死在了中心。 他居然，居然！！！对然哥的女朋友，女朋友！！！有那种想法！！！ 罗宇靖看了眼在一旁补妆外加看拍摄效果的暮然，不知道现在以死谢罪还来不来得及。 但是…… 然哥他女朋友真的太漂亮了口巴！！！ 简直比女明星还漂亮，尤其身上那种似水温柔的气质，整个娱乐圈都少见！ 罗宇靖原本想立刻告诉暮然沈慕双来了的事，可想起沈慕双让他保密怕打扰暮然工作的样子，又说不出口了。 罗宇靖永远也想不到，他原本誓死追随暮然的念头会在看见沈慕双的一瞬间就被策反。 所以说治愈系的美女是真的让人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尤其当沈慕双弯着眸柔声细语地问他 ‘好吗？ ’ 的时候，他简直就像被施了法一样，只懂得回答一个 ‘好 ’ 字。 这他妈也太玄幻了吧！！！ 罗宇靖抓了抓头发，还是偷偷溜到了暮然身边，悄悄地说：“ 然哥，你拍快一点吧。咱们这里早点结束，不然一会儿饭都凉了。” 照理说盒饭应该在下班后才吃，就算再拖一个小时饭也不可能凉得了，可暮然显然没注意到这件暗示性明显的话。 暮然斜睨了罗宇靖一眼，冷冷地说：“ 这话你应该和另一位说。” 罗宇靖刚刚不在场，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这时小助理蹭到了他身边，暗示他借一步说话。 罗宇靖一看顿时了然，索性将女助理带到了休息室，顺便将她介绍给沈慕双…… 虽然然哥可能也已经好像介绍他一样拿着手机照片介绍给了沈慕双，但毕竟还是有别于本人相识。 休息室一打开，瞬间香气四溢。 女助理于青是个十足十的吃货，她鼻子动了动，双眼亮起：“ 饭那么早就送到了？今天伙食不错啊！我闻到了酸辣鱼、红烧肉、麻婆豆腐、干煸四季豆和香菇包菜的味道。” 罗宇靖觉得不可思议，因为于青准确地猜出了沈慕双买的所有菜肴。 他摇了摇头说：“ 是然哥女朋友送来的。” 于青一愣，懵了几秒：“ …… 你说谁？” 罗宇靖重复了一遍：“ 然哥女朋友。” 分卷阅读161 然后又指了指休息室内那抹正在擦拭筷子的背影：“ 无然哥滤镜版的真人模式。” ☆、模范 罗宇靖看见于青一脸痴呆地看着沈慕双的脸，心里顿时舒服了不少。 他虽然也被惊艳，但至少没有于青看起来那么傻，他甚至还能自然地和沈慕双对话。 沈慕双放下一双筷子，又转而拿起另一双用湿纸巾擦：“ 我给你们买了点菜，也不知道合不合你们胃口，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沈慕双的声音拉回了于青的心神，她看了看满满一桌子的菜，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 不会不会，那个…… 谢谢。” 沈慕双笑了笑：“ 你们回来是要谈事情吧？需要我回避吗？” 于青立马摆手：“ 不用不用，都是自己人自己人。” 见面第一眼就自己人，都不怀疑一下的么？ 沈慕双觉得于青挺可爱的。 罗宇靖看不下去了，干脆抓着于青的后领子将人拽到沙发上。 他们似乎很熟悉这个动作了，于青也没多挣扎，顺着他的动作坐下。 沈慕双觉得罗宇靖和于青的名字也挺有趣的，于青这个名字像是从罗宇靖的名字里分出来的，但她只是笑了笑，没有说出来。 罗宇靖撤了手，老大爷似的问：“ 说吧，刚刚咋了。” 于青的注意力还放在那一桌的菜肴上，觉得在这种时候谈公事真的太折磨人了。 她用手背擦了擦唇边根本不存在的口水，又看了看沈慕双那张温柔恬静的脸，勉强抵挡住了食物的诱惑。 “ 刚刚你不在，那个礼菁就一直对然哥上下其手地，还假模假样地说自己是不小心蹭到的给然哥道歉。然后她好像是占便宜没占够吧，就跟那个摄影师说要再多拍一套。” 罗宇靖诧异又愤怒：“ 那边同意了！？” 于青叹了口气：“ 不好说，这次礼家是最大赞助商。” “ 那然哥也不可能同意吧！” 罗宇靖不可思议道。 于青看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 然哥之前酒会被灌酒，礼家的一个伯伯帮了一下。你也知道然哥最讨厌欠别人人情了。” “ 就是帮了一下而已，没必要容忍到这个程度吧！” 于青耸了耸肩：“ 可能还有上个星期然哥请假的事吧，然哥可能觉得也要还一点。不然以后口碑不好，那些大老板又说他不遵守承诺找别人来替之类的。” 罗宇靖服了：“ 没必要吧。然哥平时都没请假，好不容易请一次肯定有急事啊！” 沈慕双抬头看了一眼，有些心虚地将筷子放下。 毕竟暮然所谓的 ‘急事 ’ —— 就是自己。 于青倒是看得很开：“ 商人嘛，哪管你背后有什么原因。成年人的世界哪有人管你发生什么，他们只会看见你请了假，没把自己应该完成的工作完成而已。” 于青看了沈慕双一眼，怕她介意又补了一句：“ 不过然哥说了分开拍的那种他才同意，他很少跟女生接触的” 沈慕双了然，对于青笑了笑，满是善意。 只是沈慕双这么一笑，于青又觉得呼吸有些不顺畅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是她心目中女神的形象！太漂亮太有气质了口巴！ “ 这样然哥得拖到什么时候才能下班啊…… ” 罗宇靖看了看那一桌子菜，心里觉得挺对不起大老远拿着东西跑来的沈慕双。 于青摇头，看着那道摆盘诱人的酸辣鱼也觉得可惜：“ 那边也觉得对然哥挺不好意思的，只是礼菁的话他们又不好拒绝，可能真的就拖个小时吧。” 沈慕双大概是看出了两人的想法，笑着说：“ 没关系，这里有微波炉。凉了可以再热，不急。” 拍摄结束，暮然立刻拿起手机给沈慕双打了个电话。 罗宇靖和于青原本想告诉暮然沈慕双的事，见他在打电话又不好插嘴，只能在他身后一左一右地跟着。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觉得今天暮然的脚步走得比以往都急。 电话很快被接了起来，沈慕双温柔的声音传来：“ 喂？你工作完啦？” 暮然原本有些疲惫和厌烦的情绪顿时被扫空，眉眼也随即柔和下来：“ 嗯，出了点意外，晚了点。” 沈慕双的声音很欢乐，有些调皮地说道：“ 辛苦了，我的男朋友。” 暮然绷了几个小时的唇角翘了起来：“ 不辛苦，现在回去见你。” 于青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罗宇靖亦然。 暮然和沈慕双说话的语气他们真的一时半会儿适应不了。 沈慕双含糊地说了句什么，暮然没听清。 他扭开休息室的门，边推开门边问：“ 你说什么？” 然后就出现了令所有人都难以置信的一幕 分卷阅读162 。 “ 我说，我已经来见你啦。” 清清脆脆地一声从休息室被打开的门里传来，一抹倩影扑进了暮然怀里。 罗宇靖和于青诧异地看着他们，心里为沈慕双捏了把汗。 暮然平时的高冷是出了名的，就算他们见识过了暮然对沈慕双截然不同的说话语气，可他们内心其实并不觉得沈慕双能那么大胆子扑进暮然怀里。 所有人都知道暮然这人极其讨厌肢体接触，别人一碰他，他的冷气就嗖嗖地往外冒。 罗宇靖生怕暮然一个激动就把人白月光小姐姐往外扔，赶紧走上前想多少护着点。 谁知暮然反应比他还快，一只手环住沈慕双的腰，直截了当地就把人往休息室里带，全程还不忘护着沈慕双的脸不让其他人看见。 于青站在原地，差点惊掉下巴。 因为从她的角度能很清楚地看见暮然嘴角扬起的弧度。 休息室的门很快被关上了。 暮然将手机挂断放回口袋里，沈慕双才讪讪地从他怀里退出来。 暮然看着她笑：“ 什么时候来的？” 沈慕双拉着他坐下，将筷子塞进他手里，又将刚热完的菜移了一下位置：“ 我下了班就来啦。” 她抬眸朝站在一旁不知该怎么办的罗宇靖几人招招手：“ 快来吃吧，大家都辛苦了。” 于青得了沈慕双这句话，飞也似地坐到了桌前拿起饭毫无形象地扒了起来。 其他人还不知道沈慕双的身份，只以为是哪个还未出道的新人，只从暮然对沈慕双的不同中察觉出异样。 可那道酸辣鱼实在太具诱惑力，没人抵挡得了，纷纷客气地介绍了几句，然后在桌前乖乖地吃了起来。 直到他们从罗宇靖的眼神中读出了沈慕双的身份，才都放下了心来。 沈慕双正挑着鱼骨，纤纤玉手沾到了点酱汁，看得罗宇靖只觉得仙女的手被污染了一般难受。 随后看见沈慕双将那块挑完了鱼刺的肉夹进暮然的碗里时，他又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沈慕双没察觉罗宇靖的内心活动。 实际上挑鱼刺这种动作，这几个星期以来一直是沈慕双给暮然做的。 暮然爱吃鱼，但他懒得挑鱼刺，所以干脆选择不吃。 沈慕双也不知道他这种毛病是哪来的，反正自从知道这件事后，暮然碗里的鱼刺都被沈慕双承包了。 暮然看着碗里剔得干干净净的鱼肉，看了她一眼后乖乖吃了下去，随后又抽出一张纸巾细细地把沈慕双的手擦了一遍。 所有人：“ …… ” 无声狗粮，最为致命！ 罗宇靖都心碎得快要死了。 于青还在一边高高兴兴地吃着菜，似乎完全没察觉。 她看罗宇靖只动了一半的饭，忍不住问：“ 你吃不下了吗？你吃不下的话就给我吧，我好饿。” 罗宇靖：“ …… ” 上天哪！他的小鹿啪叽一下就死了还不要紧，为什么还要让他跟一个饿死鬼投胎的姑娘抢饭吃！ 所有人吃完饭，嗝还没打出来休息室的门又被敲响了。 罗宇靖看了看暮然，又看了看沈慕双，似乎是在询问意见。 沈慕双将口罩重新戴上，暮然也拿起了沈慕双丢在一边的鸭舌帽轻轻地往她脑袋上一压，随后和罗宇靖点点头，示意他开门。 门外站的赫然是礼菁和她的助理和经纪人。 她满脸笑容，脸上似乎重画了个淡雅心机的妆容，整个人越发好看了。 可惜罗宇靖刚刚才见过了沈慕双，顿时被一种 ‘美人在骨不在皮 ’ 的想法打败了，连带着暮然被强行多拍了一套照片的怨气，罗宇靖对礼菁的感官实在是好不起来。 可他还是很有涵养地笑问：“ 礼小姐，今天辛苦了。” 礼菁笑着点头，一双眼睛又开始往休息室里瞧了。 罗宇靖不动声色地挡住了她的视线。 其实他很早就想告诉礼菁这种行为不礼貌了，但碍于暮然没说什么，他也不好开口。 毕竟跟在暮然身边做事，一句话都可能给他招黑。 罗宇靖小小的一个举动瞬间引起了礼菁的不满。 她微微皱眉，心里有种直觉。 ‘休息室里多了个身份不一般的人。 ’ 礼菁收回视线，按下心头的各种小情绪，笑着问：“ 今天麻烦了暮老师很多。我心里一直觉得很过意不去，所以想请他吃个饭。在保香阁，大家也一起吧。” 礼菁知道单独邀请暮然肯定不会去，只能退而求其次地邀上所有人。 虽然费钱了点，但只要能见到暮然，不管她最后有没有真的让他爱上她，公司事后能做许多文章是一定的了。 罗宇靖看了于青一眼，心说要是平时，这个吃货一定大声嚷嚷着要去。 可惜了，吃货现在的肚子已经被酸辣鱼占 分卷阅读163 满，打着饱嗝昏昏欲睡，大约没什么心情理保香阁了。 于是罗宇靖抱歉地笑了笑，说：“ 我们刚刚已经吃饱了，你的心意我们收到了。我们然哥一直都很提携后辈，这点小帮忙你不用放在心上。” 礼菁皱着眉，脸上有些困惑。 按她所打听到的消息，暮然和他的员工今天应该都是吃一会儿才送到的盒饭的，怎么已经吃了？ 她又往休息室内瞥了眼，恍惚看见了个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身影，还没来得及细思就被罗宇靖的一句话拉回了视线。 “ 礼小姐？你还是自己去吃吧，保香阁的位置出了名的难定，你迟了五分钟他们就要收桌子了。” 罗宇靖说得体贴极了，像是全然为礼菁和她的工作人员们着想。 可细细一听，那分明就是在下逐客令！ 礼菁脸上的笑容逐渐崩塌，却还是在好胜心的作用下生硬地维持着：“ 那我改天再约吧？为了方便，能不能让我跟暮老师加个微信号呢？” 罗宇靖真心被这位礼家小姐的厚脸皮折服了。 都已经这样了居然还想着加微信号，您心里没点AC数吗姐姐？ 可表面上，罗宇靖还是维持着职业假笑，然后嘴巴开始胡说八道：“ 说起来你可能不太相信，然哥他没有手机。” 礼菁：“ …… ” 罗宇靖：“ 被私生饭打扰得太严重了，他刚把上一架手机弄丢了，现在还没买呢。” 礼菁：“ …… ” 罗宇靖：“ 要不你加我老板的？先跟我老板搞好关系，等我然哥买了新手机再加你？” 礼菁：“ …… ” 罗宇靖目送气呼呼的礼菁离开，还特别欢乐地和她的后背招了招手：“ 慢走不送，路上小心。” 罗宇靖解决完这个麻烦后重新回到了休息室内，其他人这时已经和沈慕双打成一片了。 熟到什么程度呢？ 嗯，熟到所有人都已经开始叫沈慕双的昵称了。 不知他们到底谈论到了什么，于青忽然冒出来问了一句：“ 双双，今天这些多少钱，我们把钱转给你吧。” 沈慕双赶紧摆了摆手，她的帽子已经脱了下来，只剩口罩还戴着：“ 不用了，就当贿赂吧。” “ 什么贿赂？” 沈慕双眉眼弯弯，开玩笑似的说：“ 希望你们帮我看着点暮然，别让别的美女把他抢走了。” 暮然正玩着沈慕双垂下的一缕丝发，闻言也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 于青拍胸脯保证道：“ 然哥这性格也不用我们看着了，他自己都避之不及。” 沈慕双看了暮然一眼，挑了挑眉笑问：“ 这么乖？” 暮然：“ …… 嗯。” 罗宇靖：“ …… ” 是他的错觉吗？为什么他觉得然哥在回话的那刻身后多了条欢乐摇摆中的尾巴？？？ 暮然的化妆师似是不满于青忽然打断的一句，又将话题扯了回去：“ 所以双双姐，你觉得一个好的男朋友钱包里应该有多少钱？” 于青说：“ 我觉得一个好的男朋友，钱包里有一千就差不多了。” “ 一千多了点吧？我以为二百五？” 罗宇靖对这些女的无语极了。 人家正牌男朋友现在还在一边，你们这么问合适吗！？！？！？ 就不怕说错了哪句影响别人小情侣之间的感情吗？ 小情侣本人大概是真的不介意。 因为罗宇靖看见沈慕双真的在认真思考了，而暮然玩女朋友头发玩得也正起劲。 罗宇靖不禁怀疑，是不是他的想法太落伍了。 沈慕双说：“ 我觉得多少钱都不要紧吧，我不太在乎这个。” 她想了想又弯起了一双眸：“ 而且我觉得不管他钱包里有多少钱，他都是最好的男朋友呀。” 嚯！ 所有人简直想起身鼓掌。 看到没看到没，这就是满分女友的回答！ 一边的男工作人员不禁偷偷问：“ 然哥，你这种女朋友到底是哪里找的？我也想去找一个。” 暮然看了他一眼，冷冷地回了两个字：“ 做梦。” 男工作人员：“ …… ” 哭唧唧咬手帕。 然哥太欺负人了！ 沈慕双听着暮然的回答，哭笑不得地戳了戳他的肩膀：“ 你连这种醋都吃？” 所有人休息了一会儿，暮然和沈慕双就先回了家。 刚上车，沈慕双就趁暮然在开车的时候将手轻顺着他的脖子往下滑，又慢慢游走。 直到暮然忍不住将她的手抓住，沈慕双才憋着笑答：“ 你干嘛呢？我给你消着毒呢，别捣乱。” 暮然一开始还没听懂，随后沈慕双又提了一个名字，暮然瞬间不动了，任着沈慕双的手在他身上蹭。 他语气里没有 分卷阅读164 任何尴尬，听进耳朵里甚至还有些高兴：“ 你介意？” 沈慕双没好气地捏了下他的耳朵：“ 你说呢？” 直到两人回到了家，车停进了车库，暮然才抓着沈慕双的手，低低喘着气。 “ 摸够了吗？” 沈慕双巧笑嫣然，无辜地道：“ 注意用词啊暮小然，我是在给你消毒，不是摸。” 暮然抬眸看她，只看见她笑得像只得逞了的小狐狸一样，两颊的酒窝也顽皮地冒了出来。 “ 那你消完毒了吗？” 暮然沉声问道。 沈慕双嘴角扬起的弧度更大了，轻声说：“ 远着呢…… ” 暮然看着她，忍耐似的轻叹了口气，将驾驶座的椅子往后移。 在沈慕双还没看明白他想做什么时，暮然已经将她抱到了自己腿上。 狭小的车内空间，两人挤在驾驶座上，几乎脸贴着脸，身体贴着身体。 沈慕双觉得自己贴着暮然的身体部位都烧了起来。 暮然贴着她的耳畔，乖顺得要命：“ 消吧…… 我忍着。” 沈慕双：“ …… ” 沈慕双莫名有种诱拐未成年的感觉。 她吞了吞口水，尽量让自己心跳平复：“ …… 消毒就消毒，干嘛要用这种姿势。” 暮然将手放在她腰间禁锢着，防止她往不慎往其中一边倒。 他看了她一眼，桃花眼干干净净地，单纯得不行：“ 你这样扭着腰伸手消毒，不累？” 沈慕双：“ …… ” 确实有点累，她无法反驳。 沈慕双越发觉得自己不像人了。 人家小朋友被调戏还这么乖这么为她着想，可她却那么…… 沈慕双良心有点痛，将手收了回来，轻咳了声道：“ 我突然觉得消得差不多了。” 暮然看她：“ 完了？” 沈慕双点点头，给予肯定的回答：“ 完了完了。” 暮然圈着沈慕双腰的手忽地收紧，眼神一刹那变了个样，浅色的瞳孔里雷鸣闪电：“ 那…… 现在轮到我了。” 沈慕双还没来得及从暮然那忽地改变的眼神中回过神来，嘴就被堵了个严实。 她舌头被他勾着，所有气息被卷走。 光是一个吻就让他们在车内又待多了半个小时。 完了后沈慕双靠在暮然怀里喘气，觉得吸再多氧气都补不回刚刚缺失掉的呼吸。 她手里忽地多了个东西，她掀起眼皮，留了个眼缝看，看见是暮然的钱包。 她没抬头，依然靠在暮然的肩膀上，吐息洒在他颈间：“ 给我做什么？” 她没看见暮然是什么表情，只听见了他略微低哑和喘息的声音。 “ 一个好的男朋友，不应该有自己的钱包。” ☆、保守估计 没安全感，除了可能带给身边人的伤害，带给自己的伤害才是最严重的。 沈慕双从第一天就察觉出许多暮然表现出来的没安全感的行为。 她知道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自己。 而她其实也还挺吃暮然这套强烈的占有欲的，她喜欢待在他身边的感觉。 沈慕双自然不怕暮然的缺乏安全感带给她的伤害，她对他的容忍度几乎无底线，她只是更担心暮然自己难受。 尤其暮然在第一天就跟她表达出想把她 ‘锁在房里 ’ 的念头。 一般人或许会把暮然的那句当作玩笑，但对作为心理治疗师的沈慕双来说，那属于一种变相的求助。 沈慕双穿着白大褂坐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翻阅着网络上科普的知识，有些头疼。 虽说她也是心理治疗师，平时治疗人的时候一套一套地，但当自己深陷其中，而对方又是自己心爱的人时，一切又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尤其她对着暮然，总有种莫名其妙的纵容和心软。 一名女同事穿着同样的白大褂翘了翘沈慕双的门，走进后将资料递给沈慕双。 “ 喏，你要的资料。” 沈慕双接过文件袋打开看了看，又合起来：“ 谢谢。” 孙艺安看了看时间，发觉要到午休了，干脆坐下跟沈慕双唠嗑：“ 你没事让我找什么《让男朋友有安全感的100种方法》，你当我闲得慌呢？” 鬼知道孙艺安刚听见沈慕双让她找这种资料的时候有多惊吓，连刚剥好的茶叶蛋都滚到地上了。 沈慕双一脸无辜地看她：“ 你不空闲吗？” 孙艺安立马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那你只眼睛看见我空闲了啊？老娘忙的很！” 沈慕双歪了歪头：“ 忙着在办公室里追恋爱综艺？” 孙艺安：“ …… ” 孙艺安：“ 你什么时候看见的？” 沈慕双细细想了下：“ 前天4点半。” 分卷阅读165 孙艺安：“ …… ” 孙艺安决定放弃这个不利于自己的话题，转而问道：“ 所以你没事干嘛让我帮你找这什么莫名其妙的资料？” 孙艺安看着沈慕双的视线充满怀疑：“ 你不会真恋爱了吧？” 沈慕双也没隐瞒，十分干脆地点头：“ 是啊。” 孙艺安懵了两秒，又问：“ 真的？” 沈慕双又点头：“ 真的。” 孙艺安：“ …… ” 孙艺安长叹口气：“ 我现在知道追在你身后的那几个富二代为什么这几天那么失魂落魄了。” 沈慕双无奈一笑：“ 别全赖我身上，明明原因不只是因为我。” 孙艺安随即八卦道：“ 是谁啊？能透露不？” 沈慕双想了想，还是怕带给暮然负面影响，于是道：“ 目前算是地下恋情，不方便透露。” 孙艺安可惜地 ‘嘁——’ 了声：“ 你男朋友很没安全感，所以你在想办法？” 沈慕双点点头。 孙艺安往后仰了仰，扭了扭追剧追得酸痛的脖子说：“ 我觉得安全感这事吧，还是得当事人自己想通。别人给的安全感就像石子投入无底洞，终究是欲壑难填。自己给自己的安全感才是最实在的。” 沈慕双来了点兴趣，问道：“ 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孙艺安耸了耸肩：“ 不知道，这很难说。” 孙艺安看了看沈慕双，又说：“ 你也总给我一种没什么安全感的感觉。” 沈慕双愣了愣，缓慢地眨了眨双眼：“ ……有吗？” 孙艺安耸了耸肩，有些犹豫地开口：“ 不知道，只是觉得你内心某个地方也挺没安全感的。这也许和你…… 一年前的那件事有关。” 沈慕双听见某个关键字，眼睫颤了下，勉强维持住了脸上的笑容。 孙艺安撑着脑袋看人，不知是看着沈慕双那张美而不艳俗的脸在发呆还是思考，恍惚了一下又说：“ 不过以你的性格，要是你真想给别人安全感，或许还真行得通…… ” 沈慕双没听清，问了句：“ 什么？” 孙艺安摇头：“ 没什么。你今天只上半天的班？” 沈慕双笑容淡雅，酒窝微显：“ 朋友的孩子满月，我得赶去参加。” …… 沈慕双穿着一身海蓝色抹胸礼服，衬得肤色白腻，腰部束得很紧，仿佛轻碰就要折。 如瀑的长发垂下，那双腿修长细白。 她画了个平时不太画的妆容，比仙姿佚貌吸引人的却是她身上自带的那股书卷气，温婉娴静。 沈慕双照了照全身镜，转头笑着问暮然：“ 好看吗？” 暮然垂眸看她，将自己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下，搭在她裸露的肩膀上，随后往前拉了拉：“ 好看。” 暮然顿了顿，拉了拉西装外套的领子，又补了一句：“ 不准脱下来。” 沈慕双眨了眨眼，笑得温柔：“ 好。” 暮深和倪滧孩子的满月酒邀请的人很多，许多商业上的合作伙伴都来了。 毕竟是暮家，排场自然大。 可暮深并未让太多人看见今天的主角。 沈慕双和方可禅靠在婴儿床边看里面陷入甜梦的宝宝。 婴儿床上挂着的悬挂床铃正响着动听安眠的音乐，整个房间气氛温馨。 他小嘴微张，整张脸肉嘟嘟地，像个小天使一样可爱。 方可禅看得目不转睛，任着伸手捏小宝宝脸的冲动，压低声量问旁边的倪滧：“ 取了什么名字？” 倪滧往楼下看了眼，笑容干净甜美：“ 大名叫暮迟傅，小名效效。” “ 深哥取的？有什么意思没有？” 方可禅问。 孩子似乎对那两个名字有反应，动了一下，像是要醒。 倪滧赶紧走过去哄，怕这孩子一起身就可劲儿闹腾，给暮深添麻烦。 倪滧把声量又降低了一个度：“ 保持热爱，奔赴山河。” 方可禅惊讶道：“ 那么有意境？” “ 其实没有。暮深原话不是这样的，我加了点滤镜讲给你们听。” “ …… ” “ 那他原话是啥？” 倪滧冥思苦想了一会儿，似乎不太记得清了。 萧仪伊懒洋洋地飘了进来，说道：“ 深哥原话是 ‘这小子最好保证他永远疼爱他妈，否则就直接家法伺候再把他赶出门’，后一句想表达的意思大概就是希望效效有点眼力见，该滚的时候就滚，别打扰他和滧滧相处。” 方可禅嘴角抽了抽：“ …… 是亲儿子没错了。” 沈慕双笑了笑，指了指床头铃对倪滧说：“ 滧滧，床铃没用的时候记得取下来，也不要总挂在同一个位置上，不然对效效不好。” 倪滧乖乖点头，说了声：“ 好。” “ 深哥还被一群 分卷阅读166 老大叔拖着，估计还要一会儿才能上来，” 萧仪伊站在婴儿床的床尾，脸上表情和沈慕双和方可禅的都不一样，根本没有任何流露出母爱和疼惜的意思，冷漠得想在看一件物品的价格：“ 蒋稻他们都来了，我们一会儿过去打个招呼？” 萧仪伊看了沈慕双一眼，又说：“ 暮然也被一个大老板拖着喝酒，估计是要谈什么新产品代言的事，你先不要去找他。” 沈慕双点头：“ 知道。” 方可禅回头，恋恋不舍地看了暮迟傅一眼，问道：“ 要不要把效效抱下去？醒来这里没人他会哭吧？” 倪滧摇摇头：“ 不用，把他吵醒他哭得更大声。” 四人走出房间，刚下楼就看见端着酒杯在喝酒的林超和蒋稻。 男孩子的改变很大，从少年成了能撑起一整个家族的男人，惊才风逸，气宇轩昂，和过去相差甚远。 林超在几年前彻底离开了他父亲的林氏集团，自己出来开了间新公司，做得风生水起，甚至有了个声望和名望都能和自家林氏集团比肩的文宇集团。 林超是第一个发现她们的，他腕上带着块银表，一身黑色西装，随性而潇洒地朝她们举了举杯，笑容依旧阳光，只是多了种成熟而稳重的魅力。 凭他现在的长相和身份，估计这一笑又要引来大批妙龄少女不计矜持地往前扑。 蒋稻也回过头来了，他发上沾了点发蜡，梳了个看起来很有气势的发型，黑色的发让他看去来俊朗而阳刚。 蒋稻的某个指节在灯光的照射下反光，有点显眼，尤其他还洋洋洒洒地朝她们挥了挥手。 倪滧有些惊讶地望向萧仪伊：“ 蒋稻结婚了？” 方可禅和沈慕双也带着同样的疑惑看向萧仪伊，希望得到一个解答。 萧仪伊耸了耸肩：“ 不知道，我也没听说。” 四人齐步走去，气势有些蓬勃。 蒋稻反射性地抖了一下，看着迈步走来的四个女人，吞了吞口水：“ …… 我怎么有种…… 想逃跑的冲动？” 林超沉默了半秒，回道：“ 你不觉得她们手上可能少了点东西吗？” “ 少了什么？” “ 比如…… 扫把或者板擦……” “ …… ” 方可禅一上来就握住了蒋稻的手，气势很足地道：“ 你结婚怎么没跟我们说！” 蒋稻懵了数秒，看看自己的戒指，又看了看眼前四位快把他炸上天的人，突然维持不住在其他来宾面前作出的泰然自若，大笑道：“ 什么啊，你们家戒指长这样？” 四人低头一看，顿时无言。 萧仪伊一手拍到了蒋稻的后脑勺上，后槽牙磨了几下：“ 你有毛病呢？没事卡个银圈在手上玩。” 蒋稻吃痛地捂住头，脸上表情隐忍：“ 萧仪伊，时光娱乐那个合作你还想不想要了？” 萧仪伊一听当场变脸，讨好似的又顺着蒋稻的头摸了几下：“ 疼吗爸爸？我帮您请个技师揉揉，保证服务周到！” 方可禅嗤之以鼻，笑了声道：“ 没骨气。” 萧仪伊半点不在乎方可禅的吐槽：“ 跟谁过不去也别跟钱过不去嘛。” 林超转了转酒杯，看里面的红色液体流转，姿态矜贵，不拘不羁地笑了笑：“ 萧仪伊，以前怎么没发现你那么爱钱？” 萧仪伊无奈：“ 这不是开始懂得赚钱的不易了么，我也没办法啊。” 她朝林超微微挑眉：“ 难道文娱集团的林老板不爱钱？” 林超扬唇：“ 是不爱钱啊！我只爱美人。怎么？你有好介绍？” 萧仪伊：“ 滚蛋！您老单身一辈子去吧。” 蒋稻看向沈慕双，笑着打趣：“ 晋林一中小女神，听说你和深哥他弟弟有一段纠缠不清的虐恋？” 沈慕双听罢摇头一笑：“ 什么啊…… 你哪听说的？” “ 深哥说的呗。” 蒋稻和暮深关系一向好，这几年也因为经常和萧仪伊的时光娱乐合作，对暮然也称得上是熟悉：“ 没你的那几年，阿然是死着过来的，你还真狠心。” 沈慕双微微皱眉。 这几年暮然发生的事她是不懂的，虽然一开始她也问过，但暮然总是很有技巧地转移话题，实在转移不了时就会用唇堵她的嘴，一睁眼又让她忘了原本要问的事。 “ 怎么说？” 蒋稻有些惊讶：“ 你不懂？” 沈慕双摇摇头：“ 他不说。” 蒋稻看了大厅里最年轻但气韵却完全不输旁人的顶流，有些犹豫要不要开口。 一向耐心温和的沈慕双看见蒋稻那副表情时，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语气有些着急：“ 你快说呀。” 蒋稻抓了抓头，觉得自己磨磨唧唧地特别不男人，又不想真像个女人一样八卦别人的私事，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萧仪伊大概是看出了他的纠结，转身问沈慕双：“ 暮然没跟 分卷阅读167 你说？” 沈慕双再次摇头。 萧仪伊调笑般看了眼远处的暮然，说：“ 我还以为他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然后想尽办法让你心疼呢。” 萧仪伊单边挑眉：“ 我说的话可能比较简洁，毕竟我也说不出当事人真正的感受，听起来效果没那么好，你确定要听？” 沈慕双咬了咬牙，拉了拉肩上披着的暮然的衣服，下定了决心似的点头。 萧仪伊也顺应了沈慕双的意思，指了指二楼的某个房间，看向倪滧：“ 滧滧，客房借一下？” 倪滧自然不可能反对，放空了几秒又突然转身跑上楼。 方可禅跟在她身后一脸莫名：“ 怎么了怎么了？” 倪滧忙回头道：“ 我好像听见效效哭了，我上楼看一下。你们继续玩吧，我一会儿下来。” 方可禅觉得奇妙又有趣：“ 我去，隔着一扇门、一层楼和一堆声音呢！你居然还能听见效效哭？这算什么，特异功能？诶…… 我也一起去啊！” 倪滧顿了顿，回头看向蒋稻和林超：“ 你们要顺便看看宝宝吗？” 林超耸耸肩：“ 行啊，反正也没事。” 婴儿房内，倪滧抱着孩子在哄，是不是晃着手上的小铃铛。 倪滧脸上仍然是满满的胶原蛋白，根本不像25岁，反而像18岁青春靓丽的娇弱少女。 方可禅坐在地上旁观，叹气道：“ 岁月不饶人，明明两年前才刚结的婚，现在大宝宝都在抱小宝宝了。” 林超站在她身边，漫不经心地笑了下。 蒋稻盘腿坐在地上，手里捏着暮迟傅的玩具：“ 是啊，就连你那凡人配不上的神仙闺蜜现在都和有点神仙样的凡人在一起了。而你却还是单身。” 方可禅将手里的积木扔向蒋稻：“ 滚吧你，哪壶不开提哪壶！” 蒋稻躲了过去，手上忽然发力，捏了一下手里会发声的玩具娃哇，学着娃娃说了一声 ‘ I love you ’ ，又开始捡起地上的拼图玩。 方可禅翻了蒋稻一个白眼：“ 你幼不幼稚？” 蒋稻回敬道：“ 我这叫有童心。” 两人不停说着，而林泽始终保持缄默，笑着看他们吵。 蒋稻讲着讲着又提起了另一件事。 “ 哎，说起两年前，我怎么好像记得深哥和倪滧结婚那天，暮然是缺席的啊？” 方可禅想了想：“ 好像是。” “ 说不过去吧？虽然他那时也进了娱乐圈，但是那么盛大的事，他又是深哥弟弟，居然不参加？” 方可禅说：“ 谁知道，反正深哥也没强迫他参加。” 蒋稻看着拼图后的编号，分心问道：“ 他那时到底为什么不参加？” “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沉默了很久的林超却在这时接了话。 “ 因为方可禅提过双双想参加，暮然那时在场。” 蒋稻不解：“ SO？” 林超抬眸看了他一眼：“ 他们那时不能见面，只能去一个。” 方可禅沉默半秒，勉强扯出一抹笑，有些难看：“ 怪不得那天完了之后，阿然在外面抽了一盒的烟。” “ 抽烟不是因为去不了婚礼，而是听见我们提起沈慕双的名字吧？” 林超垂下眼皮：“ 毕竟我们所有人都有她的消息，都能毫无顾忌地提起她。而这些，都是他做不到的事。” 一室沉默。 蒋稻看着突然沉重下来的气氛，有心活跃气氛，学鸡打鸣似的 ‘喔喔 ’ 了几声：“ 那你们知道他俩之前到底是为什么事而变成三年前那个局面的吗？” 方可禅说：“ 不懂。” 转头又去骂蒋稻：“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比我还八卦！” 蒋稻哼哼两声：“ 这叫好奇心。” 林超懒洋洋地靠在墙上：“ 他们签了保密协议，我也不知道。” 蒋稻露出有些可惜的表情，随后又打起精神问：“ 那你们觉得他俩能在一起多久？” …… 又是一阵静默。 方可禅首先回答：“ 这两个人，我还真说不准…… ” 林超抬眸一笑：“ 保守估计，一辈子吧。” ☆、醉酒 暮然和暮深回去找人的时候，只看见趴在桌上彻底醉了的沈慕双、方可禅和萧仪伊。 倪滧的几个大学同学似乎也喝醉了，反正一群不认识的人闹在了一起，已经探讨起了彼此之间的革命情谊。 唯一没喝醉的倪滧焦头烂额地给她们喂蜂蜜水，又手足无措地看向暮深，那双灵动澄澈的双眼里写满了求救信号。 暮深弯唇一笑，走向倪滧：“ 这么乖？居然没跟着喝酒。” 倪滧摇了摇头：“ 喝了酒晚上回房不能抱效效了。” 暮深意味深长地看着 分卷阅读168 她：“ 那你别抱他，抱我。” 倪滧：“ …… ” 倪滧没好气地看了暮深一眼，见他仍然只是看着自己笑，眼里的宠溺都快藏不住了又忍不住想笑。 暮深抬手，将袖子拉起来示意倪滧看。 他手腕上空荡荡的，唯有无名指上的婚戒在隐隐反光。 倪滧看了半晌，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抬眸疑惑地望他。 暮深挑了挑眉：“ 昨天吃饭帮你把头发扎起来了，我的小皮筋你没还我。” 倪滧：“ …… ” 倪滧小声嘟囔了句：“ …… 都戴戒指了还要那个干嘛。” 随后有些无辜地和暮深说：“ 在楼上，昨天抱效效的时候皮筋被他扯下来玩儿了，上面都是他的口水，你要？” 暮深：“ …… ” 暮深嘴角抽了抽，暗自磨了磨牙，用力闭了闭眼，脑海里不停催眠自己：“ 我没控制住…… 我做的孽…… 我白日宣的淫…… 我…… ” 但好像连老天爷都不给他时间洗脑，暮深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眉头紧锁，走到角落去接电话。 暮然看着醉趴在桌上的沈慕双。 他的外套已然从她的肩头滑落，半掉不掉地挂在腰间，更显旖旎。 她微张着唇瓣呼吸，脸上醉意浓重。 没有男人抵抗得住沈慕双现在的模样。 平时触手不能及的月落入了凡间，皎洁而纯白的雪染了红，不可亵玩遐想的神明朝你勾了勾手，摆出了一副毫无戒备、任人侵害的姿态。 她这副模样一瞬间就能激起无数人心中的恶念。 让人想着即使自己乘人之危，冒着风险，也想往她身上留下个印记。 暮然很难去形容沈慕双现在的状态，他从未想过光是看她喝醉浅眠自己都能想得那么远。 困住她，囚禁她。 不要让任何人看见她的模样。 将她独占，让她全身心地只拥有他。 暮然走到沈慕双身边，手抬起又放下，终究只是把自己的外套妥帖地盖在她身上。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所有的躁动与不安，坐在一旁静静地看她。 她不会喜欢他禁锢她的。 沈慕双不喜欢的，暮然绝对不会去做。 暮然承受不起沈慕双眼里的厌恶，哪怕只有一点点。 他好不容易等到她。 好不容易从她眼里看出直白而暖人的动情。 即便是那一点点，也足够捂热他冷了三年的心脏。 要是有一天，他连这些都没有了，暮然几乎不敢想象他会变成什么样。 睡得恬静的女孩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睁眼的霎时迷蒙而慵懒。 她似乎短暂地醒了一下，又好像也没怎么清醒，看着和她对了眼的暮然，又将自己往那件披在身上的外套里缩了缩，继续沉眠。 暮深打了个电话回来，又和暮然说：“ 帮你们叫司机？还是要在家里过夜？” 暮然跟经过的员工要了条毯子，站起身包裹住沈慕双那双细白柔滑的腿，动作轻缓地将她抱了起来。 他似乎是怕吵醒她，连声音都变得轻柔许多：“ 叫司机，她不喜欢这种地方。” 大概是周围空气太冷，沈慕双徒然接触到一股暖流，不自觉地往暮然怀里又蹭了蹭。 像只被圈养的，听话的小动物，格外让人想摸头。 沈慕双一路上都安安分分地睡着。 暮然想起沈慕双喝了酒就失忆的毛病，忍不住笑了笑。 他想起那天酒吧初遇，就连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 沈慕双想的没错，暮然从一开始就是认识她的。 …… “ 阿然，你今天心情不好？” 林南山拿着副牌瞥了一眼身边的少年。 被唤作 ‘阿然 ’ 的少年看了一眼手里的牌，完全不吭一声，将高冷演绎到底。 林南山见他不说话，轻哼一声：“ 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 “ 不就是嫌人家烦嘛，说不定你这爱理不理的调调她们反而更喜欢。” 暮然将手上的牌盖起来，往沙发上一斜：“ 所以，她们是谁叫来的？” 林南山耸肩：“ 反正不是我。” 唐悠然绑着丸子头一屁股坐到林南山身边，带着点蛮横和妖娆，漂亮的天鹅颈很好地显露出来：“ 我叫的。” 林南山一脸惊恐地看着她，拼命朝她使眼色。 暮然垂眸，薄薄的阴影打在眼下。 “ 唐悠然。” 他嗓音低沉，叫别人名字的时候有种别样的魅力，像是应了就会没命一样。 他抬眼，冰冷的目光斜睨着她：“ 下次再叫她们来，我就给你扔出去。” 唐悠然缩了缩脖子。 林南山有心缓和气氛， 分卷阅读169 一手搭在暮然的肩上，有用那只手指了指酒吧。 “ 算了算了，就当大家一起来玩嘛！多大点事。” 暮然神色淡淡，明显兴致不高。 他那时被噩梦困扰，身上的戾气有点重。 “ 哟，你看五点钟方向，有新来的美女耶！” 暮然被林南山烦得皱眉。 “ 真的真的，你看。看起来好像比我们大几岁，哎…… 啧，你看一眼。” 林南山不依不挠地去抓他，想尽办法要将暮然的脸拧向那边。 暮然躲了一下，冷眼看他：“ 再烦手给你拧断。” “ …… ” 林南山怕怕又委屈地撅了撅嘴：“ 真的挺好看的嘛…… 你看一眼又不会死。” 唐悠然顺着林南山的方向看去，看到某个人时眼神有些恍惚：“ …… 我的天，真美女。林南山，你第一次没有看走眼” “ 是不是很好看？那个穿着吊带加衬衫的女生。” 林南山不敢惹暮然，听见唐悠然这么说，立刻像找到知音似地凑过去。 他大着胆子又去推暮然的头，弄得他忍无可忍只能微微偏头去望。 他桃花眼微眯，看着那位盯着粉蓝色液体发呆的女孩。 不过看了几秒，他就扭头斜靠着沙发，一只手撑着脸，拇指抵在轮廓清晰的下巴下。 确实漂亮。 不是虚有其表的漂亮，而是骨子里那种从内而外的好看，属于气质型的女孩子。 但再漂亮也和他无关。 暮然认得沈慕双。 他在暮深的毕业册上看过，因为沈慕双长得美，他当时也多看了几眼。 而且沈慕双的高考分数，在林夕城也确实很引人注目。 他记得他哥讲过……这位漂亮的姐姐，最后考上了南林大学。 南林…… 离他们澄晋还挺远的。 那时的暮然还不知道。 自己只不过是大冒险输了上台唱歌，又随口胡茬了句 ‘破产 ’ 就能惹得微醺的沈慕双心软。 清冷的少年显然没料到自己独自一人时会突然杀出个陌生女孩抢了他的烟还往他手里塞伞。 他性子冷，又不怎么爱笑和说话，大多数女孩子都不敢靠近的，只敢远远看他，再暗地里打探他的消息和兴趣。 只是眼前这个红着脸的女孩，似乎和别的女孩不太一样。 一样是红着脸，却给了他不一样的感觉。 他垂头看着她脸颊上浅浅的酒窝，心里有个念头浮了出来。 可她走得好快，直到她上了车，车门被关上而发出声响，暮然才低头看了眼手上的折叠伞。 清冷的眸子在那天微微有了波动。 他雨幕中车最后驶向的方向，将伞抓在手里，浅色的瞳孔里有浮沉的光。 他收紧拿伞的力道，没继续待在独自外边赏雨，迈步走回酒吧内。 林南山见暮然回来，赶紧重新给他空出了个位置，挑眉问道：“ 舍得回来了？你刚刚不在，我都快被这些女的烦死了。” 陆沉摸了摸脖子，摊在沙发里，一副老大爷的模样：“ 还是阿然聪明，直接躲外头抽烟去了。” 林南山注意到暮然手上多出来的一把伞：“ 怎么回事？这伞…… 女式的吧？” “ 嗯。” 暮然目光淡漠。 林南山第一次怀疑自己引以为傲的耳力：“ …… 嗯？你嗯什么嗯？这伞谁的？快给你阿爸交代交代。” 暮然偏了偏头。 林南山爆发了，见暮然不回答他，正要去抢暮然手里的伞找线索。 “ 滚，别碰。” 暮然一脚把人踹回沙发上，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 林南山觉得暮然疯了：“ 我去，感情这伞比你更娇贵？连碰都不许碰了！？我是手脏得会玷污了这伞是吧？” 林南山看着他往外走的动作，不解地问道：“ 阿然你又干嘛去？” 暮然只说了两个字：“ 回家。” 她大概不知道，他从一开始就很听她的话。 她扔了他的烟，他就从那天开始戒。 她让他乖乖回家，他就踏上归途。 也是那天起，他突然爱上了去南林的每一段路程。 他也不是所有时候都能幸运地碰上她，但他就是想见她。 见到了然后呢？ 没有然后。 那时他还不肯定喜欢和爱，心理医生说那些其实都是人的主观意识，只有自己才能定义这些词汇的含义。 所以他那时将自己的喜欢定义为灾难，装作陌生人的插肩而过才是最适合的距离。 他跨越半个林夕，只为找到能看她一眼的可能性。 直到后来，她来到了他身边。 忘了是哪一年，他曾经在夜深人静中写过几句歌词。 而这首歌，如今就收录在 分卷阅读170 爱慕未停的那张专辑里。 名字叫月亮烟火。 我从低谷燃烧 只为见你一面 和你并存一瞬间 陨落那刻才知道 你还是离我好远 那时的暮然觉得，就算只有一瞬间，能和沈慕双并存也是好的。 他那时甚至觉得自己这个念头是贪婪的。 可如今他终于拥有她，为什么还犹嫌不足呢？ 司机将车停在了公寓楼下。 暮然道了谢就抱着沈慕双上楼。 他开门开得有些艰辛，怀里抱着温香软玉，克制着自己在和指纹密码做斗争，没发现那双悄悄睁开了的温柔似水的眼。 门打开后关上。 暮然轻手轻脚地将沈慕双的高跟鞋脱下，看见她因穿高跟鞋而红透了的脚趾和脚踝不禁皱眉，细细的带子在她脚上勒出了一道道红痕，打破了那双脚的美感。 他将人抱到沙发上，用浸了温水的湿毛巾细细擦拭了一遍她的玉足，又蹲下身将沈慕双的脚抬到自己膝盖上，轻轻地打圈揉着，尽可能让它消红。 他穿着一身正式的黑色衬衫和西装裤，整个人像暗夜归来的吸血贵族，一身贵气又禁欲，让人浮想联翩，偏偏动作却温柔卑微得吓人。 他平日里高高在上、清冷自持，如今为她跪下，只因为那过几个小时就能消的红印子。 暮然手指指尖捏到沈慕双脚踝处的某个地方时，沈慕双像是受了惊吓一般，小巧圆润的脚趾猛地卷起，整只脚反射性地往回缩了一下，像是恐惧一般想逃离。 随后她缩回脚的动作一僵，强迫似地让自己重新放松。 “ 小阿然，没人告诉过你女孩子的脚踝也是不能碰的吗？” 沈慕双清醒有一段时间了，只是眼前的小朋友太过专注地按摩着她的脚所以并未察觉。 她的声音因刚睡醒而不饱和，微哑而缓慢，甚至有些说不清的慵懒，像是沾了酒的紫罗兰，温柔而妩媚。 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参杂在一起，竟然让人一时分不清那是委婉的拒绝还是变相的勾引。 暮然的动作顿了顿，看着还未消下去的红肿，还是没听沈慕双的，抓着她的脚踝继续打圈揉着。 沈慕双一笑，倾身往前，脚一伸，有意无意地擦过某处，彻底贴上了暮然的腰腹。 暮然身形一僵，带着警告看了沈慕双一眼，又重新将她的脚拖了出来继续揉。 沈慕双完全没把暮然那点眼神放在心上，打开手机摄像头开始录视频。 暮然看着她干脆利落的动作，半点喝醉酒的样子都没有，不免有些怀疑。 沈慕双举着手机打了个哈欠，确定两人都录了镜后就对着镜头说：“ 我要把你非礼我的全过程都拍下来，发到网上去。” 暮然看着沈慕双睡眼惺忪却还强打精神的模样，不免提了提唇角，指腹轻轻捏了下沈慕双的小脚趾：“ 嗯，发吧。” 沈慕双被这么一捏，顿时不好了：“ 你捏我小脚趾干嘛！” 暮然也很难说清自己刚刚的小动作。 大概像大人看见可爱的小朋友时，会有想捏捏孩子脸上软肉的那种难以控制的微妙情感。 又静静揉了一阵，直到暮然确定沈慕双的脚明天不会因此而觉得疼痛后才终于舍得放手，给她穿上摆在一旁的拖鞋。 沈慕双眨了眨眼，主动扑进暮然怀里。 暮然下盘极稳，被沈慕双这么一扑也只是晃了一下，稳稳地接住了她。 他旋即皱眉，将人往上托了托，尽量不让沈慕双碰到地板，冰冷的嗓音透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地上凉，你坐回去。” 沈慕双不知是没听见还是什么，往他怀里又钻了钻，钻得暮然的心塌了一半。 沈慕双是不撒娇的，只爱调戏，一撒起娇来能要人半条命。 他无可奈何地将她抱回沙发上，还没来得及放手就见她抬起头说：“ 我想吃葡萄。” 她说得又娇又软，平时的吐字清晰都像带了蜜一样，一个字粘着下一个字，还带了点懒懒的鼻音。 暮然有些想笑，声音里就带了宠溺的味道：“ 好，那你在这等？” 沈慕双摇摇头：“ 我要回房间卸妆洗脸冲澡。” 暮然第一次见有人喝醉还记得给自己卸妆洗脸冲澡，觉得她又奇又可爱，点头说：“ 那你自己去，出来就可以吃葡萄了。” 然后沈慕双就拿着还开着录像的手机蹬蹬蹬地往房间跑了。 暮然看着她的背影，似叹息又似无奈地勾起了唇角。 该怎么解释沈慕双现在是真的清醒的呢？ 她喝醉酒的状态真的和没喝酒没有任何差别，只是比平时做事更不经大脑了些而已。 一点想和暮然撒娇的念头冒出来她就真的撒了，一点任性蛮横的念头刚出现她就真的刁难了，一点想勾引人的冲动萌发她就真的……咳咳咳。 分卷阅读171 可她很清晰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仔细地卸了脸上的妆容，拿着洗面奶对着镜子清洗一番后，又稳稳当当地踩在了有些湿凉的浴室内清清爽爽地洗了澡。 她甚至在一开始就想起她隔天醒来后可能失忆，所以干脆拿起了手机留下视频方便她隔天回想。 她是真的很清醒。 沈慕双擦拭着还滴着水的头发，拿起卸妆时放在镜子前的手机，镜头拿得稳稳地，又跑出去找暮然了。 暮然刚刚似乎也是洗了个澡，薄荷的清香浓烈了许多，发梢和沈慕双一样也是湿的。 葡萄浸在水里，莹润可爱，让人看着就想咬一口。 暮然回头看见沈慕双还湿着的头发，登时皱眉，拉着她坐到了沙发上，拿出吹风机二话不说就开始上手吹。 沈慕双象征性的挣了几下，不意外地没逃脱，索性整个人往暮然怀里缩，方便取暖。 谁知平时抱着她不撒手的男人一点都不领情，将她往自己怀抱外拽，边给她吹头发边说：“ 先把头发吹干。” 沈慕双赌气似地说：“ 我恨吹头发。” 暮然：“ …… ” 喝醉了的沈慕双远没有碰酒前那么优秀完美，甚至还多了很多任性赌气的小毛病，但暮然仍觉得这样的沈慕双更加可爱，想娇纵她，想逗逗她。 暮然轻笑着说：“ 就因为碍着你吃葡萄的时间？” 沈慕双摇了摇头：“ 吹头发你不给抱，” 她伸手在空中挥了挥，抓了抓眼前的空气又放开：“ 还看不到你…… ” “ 我不喜欢这样，我想看见你。” 暮然顺着沈慕双头发的手一顿，沉默了几秒。 吹风机的声响停下，客厅内忽而一片静谧。 沈慕双刚想回头问他怎么了，就被暮然抱着直接在沙发上转了个身。 被这么抱着一转，沈慕双顺着姿势和重力直接面对面跨坐到了暮然腿上。 她有些反应不过来，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其中一只手还抓着有些发烫的手机。 暮然重新打开吹风机，耐心而仔细地将沈慕双的丝发一缕一缕地吹干。 “ 现在看见了？乖，先吹头发，不然一会儿不给你剥葡萄了。” ☆、心思 乖是不可能乖的了。 沈慕双如是想道。 于是某位小朋友动作不太熟练地在给她吹头发时，沈慕双的心思开始活络。 她跪坐在他腿上盯着他的脸看，细致到从眼睫看到唇瓣，又从锁骨滑到耳骨，像是要把这人的模样彻底刻进脑海里。 近距离的颜值暴击是很厉害的，尤其暮然的皮肤比女孩子的都好而且还嫩得过分。 沈慕双的头发很长，吹起来总是很费时间。 沈慕双看完了暮然的脸，又开始去数他的睫毛。 一开始暮然还以为沈慕双在说话，结果那人的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自己的眼皮，嘴里小声地念着一串数字的时候，他才知道她在数自己的睫毛。 她数也不好好数，暮然的睫毛太浓密，她总是数到一半又不太肯定自己有没有数少某一根。 越想越纠结，纠结完之后就会果断从头开始。 这样重复了几遍后，沈慕双自己都有些恼了。 一重数就拍一下暮然的胸膛，然后又去扯他脸颊，蛮不讲理地说：“暮小然，你一个男孩子没事长那么密的睫毛做什么？是不是想沾花惹草？是不是想勾引富婆？” 暮然很无奈。 他能怎么办？他还能怎么办？ 只能任沈慕双说，然后继续不动声色地给她吹头发。 沈慕双数他睫毛数累了，又去捏他高挺的鼻，或是戳戳他的脸颊。 最后在暮然的唇上吧唧一口，又心满意足地后退。 眼睛眯起，像只成功偷腥的猫，洋洋得意。 还故意朝某个被占了便宜的小朋友挑了挑眉，十足挑衅。 暮然：“ …… ” 他闭了闭眼，似乎在强忍着什么，唇瓣抿得发白，不发一语地继续给沈慕双吹头发。 所幸沈慕双的头发已经干了，暮然全程绷得紧紧的身体终于得到了松懈，将沈慕双从腿上抱下来，走到厨房将浸水的葡萄拿起。 水珠顺着紫色葡萄皮蜿蜒而下，看起来诱人极了。 沈慕双从他背后绕到他身前，伸出手抱他。 暮然微抬了抬手臂，让她能更轻松地钻进自己怀里，然后又反过来环抱住她，继续剥葡萄皮。 暮家的二少爷，大概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会有给别人剥葡萄皮的一天。 他的手甚至没沾过任何厨房用具，几乎每一次碰都是因为她。 剥皮的动作他做得细致又温柔，光看手部动作都让人觉得优雅迷人，让人不住猜想拥有这么一双神仙似的双手的人究竟长了一张怎么样 分卷阅读172 禁欲而惊艳的容颜。 沈慕双突然有些理解 ‘手控 ’ 这个词的由来了。 暮然的手臂细长，前边站着沈慕双也能轻松地环住她继续剥葡萄皮。 沈慕双放开了圈着暮然腰的那只手，拿着手机转身去拍摄暮然的手。 “ 小阿然，你的手怎么能那么好看？” 暮然顿了顿，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只能词语贫乏地回了一句：“ 不好看。” 沈慕双抬头看他，用有些生气的口吻说：“ 哪不好看了，明明那么好看。” 他抿了抿唇，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 “ 有疤。” 小臂上的疤痕虽然纹得极美，却仍然能看见那道狰狞的疤。 可恐、无助。 沈慕双听后只觉得心被揪紧，还没等她说话，暮然又道：“ 而且…… ” 暮然抬眸看了沈慕双一眼，眼神可怜兮兮的埋怨，连着语气都听起来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 没有小皮筋。” 沈慕双：“ …… ” 沈慕双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想起小皮筋这件事，原本的心疼和安慰卡在肺里，不上不下地，最后看着暮然清冷的脸上流露出的一丝不高兴，还是忍不住笑了。 “ 可是我的小皮筋丢光了…… ” 沈慕双的发绳买五条就能在一个星期里丢光，就连她自己也不记得丢在哪，这件事着实不能怪她。 她看着桃花眼里流露出的一点点埋怨和可怜，莫名觉得心软，想了想又勾起唇角道：“ 我给你个比小皮筋更好看的吧。” 她拉起他的手，转身面对他，在他的目光下轻轻吻了吻他的手腕，果不其然地感受到暮然的身体又僵了。 她轻笑了声，握紧了他想收回的手，一双月牙眼一眨不眨地看他，却又在他手腕上亲了一下。 暮然的手因为碰水而冷，沈慕双唇的温度却是烫的。 他睫毛颤得厉害，她张开口咬上了他的手腕，柔软的舌微微碰到他的肌肤，离开后留下了一圈浅浅的牙印。 她看着他手腕上自己的齿痕，满意地笑了笑，挑眉问他：“ 怎么样？是不是比小皮筋好看？” 暮然不说话，整个人成了闷葫芦。 沈慕双不依不挠地问：“ 满意没呀暮小然？不满意我再给你咬一个？” 暮然吐字艰难，盯着沈慕双的眼神像是在克制自己吃人的欲望，短短一句话像闷在喉咙里一般含糊：“ 满意…… ” 沈慕双看他眼神就知道他快狼化了，暗笑了下，又转身继续让暮然给他剥葡萄，然后拿着手机继续录视频。 沈慕双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笑着看他：“ 你是不是拍过教小朋友洗手的广告呀？” 暮然动作一顿，应了声，只是声音还是有些闷。 沈慕双又笑：“ 你怎么会去拍那种宣传广告呀？感觉不太符合你的形象。萧仪伊也说那个广告酬劳不高，根本配不上你那时的商业价值。” 虽然那个广告是不符合暮然的形象，但胜在广告的传唱度很高，一下子就让暮然打响了国民度。 就连沈慕双这种不太看电视的人都好几次在街边的大屏幕上看过那个广告。 “ 不过也挺好的。倩倩因为看了你这个广告，每天都会乖乖洗手。之后小婶也找了很多你拍过的类似的广告给她看。” 沈慕双回过头去，继续拍暮然的手。 暮然大约是站累了，微微附身，下巴抵在沈慕双的发上，放松而慵懒地闻着她发上的紫罗兰香。 “ 随便拍的。” “ 嗯，” 沈慕双笑了笑：“ 你随便拍也好看。” 沈慕双任着他靠，抬起暮然的手，就着他的手吃下了那颗刚剥好的葡萄。 葡萄被咬下的那刻，汁液在嘴里喷涌而出。 沈慕双看着暮然那还沾着点水的手，没忍住咬了下他的手指。 她的贝齿碰到他的指腹，柔软的舌舔过他的指，尝到了残留在他指上甜蜜的葡萄汁液。 明明只是不重不轻地咬了下，暮然的反应却像被毒蛇注入了毒液的牙齿咬到一般，沈慕双能很清楚地感受到背后站着的人瞬间绷紧的下颚线。 “ ……你又想做什么？” 暮然的声音低沉暗哑，略带磁性，酥酥麻麻的电流顺着耳蜗蔓延到心脏。 他似乎很压抑，隐忍而性感。 沈慕双沉默片刻，从碗里拿起一颗葡萄咬在齿间，转身勾住暮然的脖子将他往自己面前带，温柔地诱导着暮然张开口，丁香小舌灵巧地将那颗葡萄推入了暮然口中。 随后又像舍不得那颗葡萄一样，毫无章法地扫了一边暮然的口腔，最后留下浅尝辄止的吻。 过程不长，甚至比暮然吻她的四分之一的时间都不到，可他却像吻了几个小时一样喘着气。 他的手就撑在洗手台两边，像是怕压得沈慕双不舒服一样，给她留了点空间。 分卷阅读173 他偏头吸了几口气，再看向她的时候，眼神彻底变了。 很难说出那是种怎么样的眼神，浅色的瞳孔在那刻如同深渊，能摄人魂魄，让人觉得恐惧之余又忍不住想深陷。 欲望和蛊惑同在，引人以身试险。 “ 你做什么？” 他又问了一次。 沈慕双一只手环着暮然的脖子，曲着手刮了下他的耳朵，若有似无的勾引。 她伸手，指尖从他下巴滑到喉结，又微微抬头，犹豫着舔了下他的喉结，不慌不忙地调动着暮然的欲望。 她将唇覆在他耳上，温热的呼吸带起一阵颤栗，温声细语像极了迷情香。 “ 勾你上床啊。” 暮然的呼吸又沉了一分，撑在洗手台上的手绷得连青筋都凸起了，指节捏得泛白，像是用尽了全力在忍。 而某位待宰的羔羊还浑然不觉地在他耳边说：“ 你不想么？” 他一把扣紧了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三并两步地打开房间门将她扔在了床上。 沈慕双还晕眩着，手机却还稳稳地拿在手上。 她刚撑起上半身想起来就被暮然压在了身上。 他二话没说就开始啃咬她的唇，舌头扫过她的贝齿又灵巧地撬开，彻底滑入她口中作乱。 他这次接吻发了狠似的，有意无意地在抢夺沈慕双的氧气，听见她被吻得疼时发出的呜咽声还会暂时离开转而去轻咬她的耳骨。 他的吻细细密密地，顺着耳骨往下蔓延，从脸颊到下巴，最后停留在她漂亮纤细的颈上。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地，他吻出了暧昧而难耐的声音。 像是要把人吃拆入腹又舍不得。 “ 唔…… ” 沈慕双感觉到他在她颈上舔舐轻咬的动作，忍不住发出一声近似邀请的，含糊的声音。 她的颈又红了，和脸一样，是一种艳而妖娆的颜色。 暮然头顶柔软的发蹭到了她的下巴，带着清馨的薄荷香。 他的手从衣服下摆伸了进去。 带了电般的，他抚过之处都让沈慕双有灼烧而冰凉的快感。 只是碰到沈慕双后背上扣子的一瞬间，暮然又抽回了手。 他拉下沈慕双被撩起的衣摆，又将她的领口往上扯了扯，整张脸埋在她肩头。 一言不发，却能让人明显地感觉到他的压抑。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抬身，一双眼睛清明了几分，没了刚刚那瞬间的疯狂和偏执。 暮然在她腕上的紫罗兰刺青上印下极轻的一吻，似乎在为自己刚才不温柔而极具侵犯性的举动安抚道歉，声线低哑而冷静。 “ 有人和你说了什么，对吗？” 他大概忍得很辛苦，沈慕双感觉到他抱着自己的手臂在微微颤抖。 只要沈慕双想，暮然迟早会死在她手上。 可他太警觉了。 他似乎从她过于主动和包容的举动中看出了什么，连在这种状态下依旧能清晰地思考。 这是22岁的暮然才办得到的事，经历过所有黑暗和手段的暮然和从前那个少年是不一样的。 沈慕双抬起头看他，似乎还没从身上刚刚那股异样的感受中抽身出来。 她喘着气，脸上和颈部的赤色未消，依旧是那般诱惑动人。 就连那双充满水雾的双眼都在有意无意地勾引他。 她吻了吻他的额头，努力消化暮然那明明简单得很但此刻却完全进不了她脑里的话：“ 只是说了你这几年的经历。” “ 所以你心疼？” 暮然看着她，眸色沉沉：“ 亦或是愧疚…… 同情？” 沈慕双有气无力地看了他一眼。 “ 我只是觉得…… 你真的太好了。” 暮然不自觉地皱起了眉：“ 什么？” 沈慕双将手机放下，两只手圈上了暮然的腰，整个人抱紧了他，吸取着他身上的气息。 “ 我怕我再也找不到你这么好的人了。再不花点心思把你留住，你可能就要跟别人走了。” 沈慕双将脸埋在他胸前，始终没有抬头：“ 你别跟别人走…… 我会很爱很爱你。” 暮然顿了片刻，沈慕双听见他叹息的声音。 她刚要开口，暮然就用力地将她抱紧怀里。 那是个极具安全感和安抚意味的拥抱姿势。 “ 放心，命都在你手上，走不了。” 两人在床上抱了一会儿，暮然又徒然松开她，将她的手从腰上拉下来。 沈慕双慌了片刻，刚想伸手重新圈紧又被暮然按着脑袋坐回了床上去。 暮然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在慌什么，叹了口气道：“ 我先把葡萄给你剥完再去洗一次澡，你在这里等我。” 沈慕双：“ …… ” 沈慕双不耻下问：“ …… 你忍得了么？” 他这种 分卷阅读174 状态能把葡萄剥好么？而且剥完葡萄才去洗澡，沈慕双是真的怕他憋坏，尤其他那里明明已经…… 暮然：“ …… ” “ 嗯。” 他声音压得很低很低，有种在耳边往你耳里吹气的微痒感：“ 我洗完澡再剥，葡萄就不新鲜了。” 他摸了摸沈慕双的头，手指擦过她的眉骨，温柔又疼惜：“ 以后…… 等你准备好，我们再说。” …… 在隔了一个多星期后，暮然已经到另一个地方去准备演唱会了，沈慕双才突然发现相册里多了个视频。 她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点进去看，第一次完整地知晓了自己喝醉酒后的所作所为。 嗯…… 是真的非常清醒。 连最难卸的眼妆都卸得仔仔细细。 她将手机反着合在桌上，拉起了办公室内的窗帘，然后…… 趴在桌上，开始不停地捶桌子。 她那天干了什么啊！ 她就像个变态！ 一个勾引正经人家的妖艳贱货！ 一个急不可耐的色女！ 一个被冲动和欲望冲昏头脑的低俗恶人。 沈慕双抬起头，整个人热了起来，连脸颊都是不寻常的高温。 她欲哭无泪，在心里不停地自我安慰。 怪不得那天早上暮然看她的眼神怪怪的，还说以后不让她喝酒。 沈慕双脸上的燥热还没消，忽地接到了一通电话。 里面的信息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了沈慕双头上，让她从头冷到了脚尖。 那是一位正在读南林大学犯罪心理学的学妹的声音。 “您好，请问是沈慕双学姐吗？…… 抱歉，有些事需要你的帮忙…… 可能会让你有点为难…… 是关于我的一位实验当事人…… 不知你还记得魏梓辰吗？” 沈慕双的头皮一刺，极其血腥而可恐的一幕突然闪过她的脑海。 “ 我们一样骄傲，一样完美。你原本就应该属于我，可是为什么—— ” 魏梓辰的声音截然而止，他忽然转过头来看她，笑容的弧度逐渐放大，奇异而狰狞：“ 你要背叛我呢？”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的话： 沈慕双：剥什么葡萄，剥我！ 暮然：…… ☆、生病 距离上一次和暮然见面已经隔了一个月了。 和顶流明星恋爱的优点大概在于，就算你们见不了面，你还是可以在屏幕上看见他吧。 暮然的演唱会开得很成功，只剩最后一场就结束了。 沈慕双本来在他的第一场演唱会就去的，但因为某些事，沈慕双只能放弃和爱慕们一起在台下呐喊的机会。 如果时间赶得上，沈慕双会打开直播一起看。 暮然属于唱跳歌手，但唱的是自己的歌，跳的是别人的舞。 所以所谓唱跳，其实还是偏唱多一些。 沈慕双拿着手机躺在床上看直播，手腕上多了一道很明显的红痕，仔细看去还有人手指的形状，像是被人捏手腕捏得太用力而留下的淤青。 沈慕双深吸一口气，发现自己是真的睡不着。 她抱起床上的被褥，磨磨蹭蹭地走进了暮然的房间。 直播里，暮然下了台。 下一秒，手机就响了起来。 大概是上一场舞太过激烈，暮然的声音有些喘。 “ 回到家了？” 沈慕双将脸埋在他枕上，闻着暮然残留的味道，闷闷地嗯了一声，然后似调戏般说：“ 我在你床上。” 果不其然，那边沉默了几秒。 沈慕双是真的觉得调戏暮然挺好玩的，一调戏他，其他的烦恼好像都可以暂时丢在一旁。 沈慕双轻笑一声，恢复了平常的温柔细语：“ 我刚刚看你演唱会直播了，很厉害。” 暮然低低地应了一声，周围传来许多吵杂的声音，大约都是工作人员。 “ 你休息多久？” 暮然拿着工作人员递过来的毛巾，随意地擦了下额头上留下的汗：“ 十分钟。” 沈慕双诧异道：“ 那么快？” 跳了一个小时，才休息十分钟。 这体力得成仙吧？ 沈慕双觉得他家小朋友真的好辛苦，劲歌热舞了一番竟然只休息十分钟。 沈慕双皱起了眉，有些心疼：“ 只有十分钟你不抓紧时间休息还打给我？” “ 嗯。” 暮然的声音还是有些喘：“ 听你的声音，充充电。” 沈慕双眉头微展，想吃了口蜜一样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么神奇？我的声音居然还能帮你充电。” 沈慕双看着电脑上显示的时候，又说：“ 我帮你收拾的行李，小隔袋里面放了喉糖和创可贴，你完了之后记得回去吃，腿上的伤口记得处理一下。” 暮然应了 分卷阅读175 声：“ 好。” 语气出奇地乖顺。 “ 那你现在赶紧去休息吧，不然一会儿状态不好。” 沈慕双是真怕暮然把身体累垮，半劝半哄地让他去休息。 暮然本人似乎不太情愿，拖着沈慕双不让她挂电话：“ 再聊一会儿。” 沈慕双觉得这样缠人的暮然有点可爱，又心软了下来：“ 那你先去喝点水，我听你声音都有点哑了。” 两人聊了一会儿，暮然又要上台了，挂了电话沈慕双又看见他重新出现在舞台上。 他穿着一件蓝色衬衫，配了一条黑色破洞裤，深秋快入冬的季节，他像是完全不怕冷一样。 台下的银色荧光棒整齐地挥舞着，还有因为他极有带动力的舞蹈动作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沈慕双强撑着精神看直播，直到凌晨12点才结束。 她关了电脑小眯了一会儿，又抱着被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和已经回到酒店冲凉的暮然打视频电话。 “ 累不累呀你？” 沈慕双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尤其动人心，特别是和暮然说话的时候，简直温柔到极致。 暮然坐在沙发上擦头发，白净的脸上淡漠疏离：“ 和你说话不累。” 暮然在和沈慕双的恋爱里意外地缠人。 平时那么冷清的人像换了个人一样，随时要沈慕双哄，逮着机会就要亲要抱地，实在不行就拿她头发玩，反正就是各种形式上要吸引沈慕双的注意，像个小孩一样。 沈慕双无奈一笑，问他：“ 暮小然，你先去把头发吹干行不行？喉糖吃了没？饿吗？要不要我帮你点个外卖？” 暮然很会照顾沈慕双，却似乎不太在意自己。 沈慕双有时候会被他那种无所谓的样子气到不行，就会故意不理他，可当看见他一个人可怜兮兮地坐在一边看她，她又会心软。 气不过三秒，又赶紧起身去哄他。 “ 沈慕双。” 他突然唤了她一声。 沈慕双心里一紧，不知为何有些紧张：“ 嗯？” 暮然眼帘下垂，掩住了那双精致的桃花眼，有些落寞：“ 我想你了。” 沈慕双：“ …… ” 沈慕双看了眼桌子上摆着的日历，哄道：“ 还有三天，我会去机场接你的。” 暮然沉默了一下，忽地抬眼。 “ 说你爱我。” 这已经是这个月内暮然说过了无数遍的话，偏偏暮然是以一种极其霸道又蛮横地方式来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像是怕沈慕双的回答和他预想中不一样。 沈慕双觉得暮然这个习惯其实挺可爱的，好声好气地哄他：“ 我爱你。现在能去把头发吹干了吗？暮小然。” 暮然没应声，问起了另一件事：“ 你最近在忙什么？” 视频的另一边，沈慕双诡异地沉默了。 过了良久，她笑了笑答：“ 不是什么大事，等我忙完了再告诉你好不好？” 自从两人在一起，沈慕双就决心不会再隐瞒暮然任何事。 暮然太敏感了。 她一点点的不对劲暮然就可能察觉出很多东西，这对沈慕双想给暮然安全感的想法相悖。 所以暮然的事沈慕双都有问必答，实在不行沈慕双也会说她以后再回答他。 果然，暮然听后就不再问了。 沈慕双知道自己这段时间有点冷落他了，自然不排除是两人工作都很忙这个原因，只是沈慕双还有些别的事…… 她暂时不太想暮然知道。 暮然就这么隔着屏幕看她，静静地，也不说话。 可沈慕双不知为何却看出了他眼底的某点不安。 视频挂断了之后，沈慕双柔着太阳穴起身，打开电脑开始查最早的一班飞机。 …… 皇城酒店内，赵隐看着突然现身的女孩，二话不说就直接把卡交到了对方手上，然后做完好事不留名地离开。 沈慕双拿着那张房卡，刚想说自己只是来一趟，见了暮然一面就要走，可电梯的门却已经关上了。 沈慕双又好气又好笑，对赵隐也对自己。 她大概有点冲动，在晚上挂了电话之后就买了当天凌晨的飞机，谁也没告诉就飞来了这里。 她甚至连行李都没怎么收拾，顶多带了套衣服和洗漱用品。 她隔天下午还要赶回去工作，根本没想那么多。 沈慕双无奈摇头，觉得自己这事办得真的好蠢，只能拿着房卡去找房间了。 她刚找到房间，手机就震了一下。 是赵隐发来的。 经纪人赵：对了，忘记告诉你。暮然他有点生病，你照顾一下。 沈慕双立时皱起眉，拿着房卡就进了去。 房间非常宽敞，56层的阳台有风吹来，窗开得很大，冷风吹进来时连沈慕双都哆嗦了下。 小厨房就在玄关边， 分卷阅读176 淋浴间还有些湿气，镜子是模糊地。 床对面的墙上贴着一面大大的超薄版电视，大床上躺着还在睡眠中的人。 沈慕双将手上的包放到桌子上，三并两步地走到窗边把窗关了起来。 她回头看躺在床上手背盖着眼的人，瞥到他床边的小柜子上放着的药瓶，无奈地叹了口气。 沈慕双这下知道暮然这一个月是怎么入眠的了。 她拿起药瓶看了看，仔细研究了下药的成分，不出她所料那是瓶安眠药。 沈慕双是真的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才好，她想告诉暮然的事…… 也只能再延迟了。 沈慕双没想到她的出现会让暮然再次失眠。 那原本是件高兴的事。 可那次离开似乎给暮然带来了太大的阴影，以至于他患得患失，连安稳入睡都做不到，像是怕一觉醒来她就会消失。 暮然现在变得太会隐藏了，以至于沈慕双完全没发现。 暮然似乎也不打算告诉她自己失眠这件事。 如果不是她今天突然来了，可能她还要很久才能知道暮然失眠这件事。 沈慕双抬手轻轻拉开了暮然的手，抚了抚暮然连睡着都皱着的眉心，然后拉过他的手十指紧扣，就这么坐在床边看他，直到天明。 以至于暮然隔天睡醒的时候，看见沈慕双在厨房的背影有点反应不过来。 沈慕双将从附近买回来的粥用汤匙搅了搅，抬头看见暮然一脸懵地站在门边看她，头上还有条刚睡醒的呆毛，整个人萌得不得了。 “ 醒啦？去洗洗脸然后吃早餐吧，赵哥说他给你请好假了。” 暮然似乎还是不太相信突然就出现在皇城的沈慕双，一动不动地站在门边盯着她看，似乎在辨认她是幻觉还是真人。 沈慕双憋着笑，无奈地走上前去拉他的手，柔声道：“ 真的是我，感受到了吗？” 暮然快速地眨了眨眼，长长的眼睫像受惊展翅的蝶。 沈慕双摸了摸他的头，暮然柔软的头发被他这么一揉变得更乱了：“ 去刷牙洗脸，一会儿粥要凉了。” 看着暮然还是有些茫然地走进浴室，沈慕双勾唇一笑，回到厨房将附带的葱和配料撒进了粥里。 看见暮然出来沈慕双才示意他坐下并将粥推到他面前。 暮然似乎还不太清醒，沈慕双看出了他眼底的混沌和不清明。 可他只瞥了一眼却立刻皱起眉，第一句问的就是沈慕双手腕上缠绕的白纱：“ 手怎么了？” 沈慕双手一抖，犹豫了半秒说：“ 出了点意外，现在…… 还不太方便告诉你。” 暮然闭了闭眼，似乎在强行压下心里的怒气，看着沈慕双脸上的笑，终究没有再问什么。 暮然看着沈慕双坐在他对面喝粥，他脑袋还有些昏，忍了半晌才问：“ 你…… 什么时候来的？” 沈慕双拿着手机发送信息和邮件，似乎是在处理工作上的事：“ 昨晚。” “ 为什么没叫醒我？” 沈慕双没隐瞒：“ 因为你吃了安眠药，好不容易才睡着。” 暮然不说话了，抿着唇低头，像做错事的孩子。 沈慕双看他那副样子，无奈道：“ 没有在生气。” 暮然抬眸看她：“ 明明就有。” 沈慕双叹了口气，拿纸巾擦了擦嘴角：“ 我在生气的事不是这件。” “ …… ” 沈慕双看了他一眼，解释道：“ 我让你吹头发，你没吹。我刚到酒店的时候，看见你的窗是开的。” 沈慕双指了指窗口：“ 快入冬了，住那么高，窗口开那么大，生怕自己不着凉？” 暮然彻底安静了，低下头喝粥。 沈慕双提前喝完了粥也没动，继续在按手机，等暮然吃完后才起身一并收拾。 暮然抬手想帮忙，被沈慕双瞪了一眼，又默默地缩了回去。 沈慕双转身走到洗手台收拾，暮然就跟个大狗狗似的跟在她身后。 她刚扭开水龙头，暮然就拉着她退后。 他皱着眉，语气有些不好，声音也因发烧而哑：“ 我弄。” 沈慕双无奈地举了举自己缠了白纱的手：“ 我这伤口碰水没问题的。” 暮然没动，坚持不让沈慕双碰水，可他明明自己也在发烧。 最后沈慕双只能哭笑不得地回头，勾住他的脖子将人拉下来亲了一下额头，才成功让暮然乖乖地回到床上躺着。 收拾完后，沈慕双又从袋子里拿出另一排药，按了两颗出来用汤匙磨碎倒进了温水里，又拿了颗包装过度的糖果走到床边。 她扬了扬手中掺了药的清水，坐在床沿：“ 之前收拾行李的时候，你没跟我说你在服安眠药，所以里面的那些药可能也不适合你吃。我早上到药房去重新配了一份，你以后吃这个。” 暮然从沈慕双手里接过那杯水，有些疑惑地看她，声 分卷阅读177 音有些生着病的哑：“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吞药丸。” 沈慕双见他拿稳了水才放手，自然地答：“ 因为你哥也不会吞，我就猜你可能也不会。看来我猜对了？” 暮然一皱眉，语气有些酸：“ 你为什么知道我哥不会吞药丸。” “ 你连你哥的醋都吃呐？” 沈慕双笑得好无奈，心想自己最近是不是太过纵容这位小朋友了：“ 因为你嫂子之前跟我提过一次，后来又提到你们家可能都是不会吞药丸的，我就记下来了。” 沈慕双剥开手中的糖果，准备等暮然喝完药后就把糖给他吃，边剥糖纸边说：“ 喝完药了就睡一下吧，我一会儿就回去了。” 暮然动作猛地一停，手故意一抖，杯子里的水差点洒了一地。 沈慕双早就有所预料，不慌不忙地顶着暮然的手，角度刁钻，没能让暮然如愿。 沈慕双试了下他额头的温度，故意道：“ 怎么回事呢你？也没烧得多严重，怎么连杯水都拿不稳？” 暮然看着她，睫毛有几下擦过沈慕双的手，微微痒。 冷淡的桃花眼里似乎透露出一股不满：“ 你才刚来就要走。” 沈慕双轻笑着将手从他额头上移开：“ 我来一晚上了。” 暮然垂眸看着水杯，半晌不动弹，像是跟那杯掺了药的清水杠上了一样。 沈慕双看在眼里，觉得暮然像是要靠特异功能让着水蒸发掉一样，莫名有种喜感。 沈慕双戳了下暮然的额头，好笑中带了点警告：“ 快喝，生病了你不难受啊？” 暮然看了她一眼：“ 你不在我更难受。” 沈慕双：“ …… ” 沈慕双咳了一声：“ 不许撒娇。” “ 为什么不，” 暮然歪头看她，手里的杯子往自己的方向斜了一点，像沈慕双的心一样，永远是偏向他的：“ 因为太有用了？” 沈慕双一噎，无话反驳，只能又勾着暮然的脖子再亲了下他的额头：“ 知道还问。” “ 吃药。” 暮然又得了个吻，嘴角无声勾起，乖乖地喝下了那杯水。 等他喝完，沈慕双才不慌不忙地将糖推进他口中，然后拿着杯子想起身离开。 她刚一转身，腰就被一只手锢住，然后往后一带，整个人倒进了床里。 暮然将头埋在她颈间，蹭了几下，肆无忌惮地吸取她身上紫罗兰和薄荷混杂的香气。 他一只手环着她的细腰，一只手抓着她拿着糖纸的手，轻轻地吻了下她腕上的白纱，像怕弄疼她：“ 别走好不好，我都生病了。” 暮然磁性低沉的嗓音一但放软，就能让沈慕双有种无法抵抗的错觉。 近似撒娇，但比起真正意义上的撒娇还差得很远。 即便如此，在暮然那张禁欲而冷淡的脸上，但凡软化一点杀伤力都是乘十倍的强。 所以即便他那请求般的挽留用的是陈述句，沈慕双还是叹了口气妥协道：“ 那你想怎么样？” 她往侧边一翻，直接和暮然面对面，用还带着点温度的水杯去暖他的脸，耐心又温柔地尝试跟这位生着病的小朋友讲道理：“ 我也不是药也不是医生。你生病，我留着也没用对不对？” “ 有用。” 他斩钉截铁道。 沈慕双被他的语气逗笑了：“ 什么用？” 暮然将收收紧，一点一点地将沈慕双往怀里拖。 沈慕双也没反抗，任着他将自己圈紧。 “ 你在，我就能睡好。” 沈慕双看了他一眼，似乎在确定他有没有撒谎。 暮然失眠主要是没安全感和过度的患得患失造成的。 他会需要一睁眼就能确定沈慕双还在，需要动一下手就能把沈慕双圈紧，需要微微深呼吸就能闻到她的气息。 所有能让他确定沈慕双还在的事都能让他安心。 而最好的方法，自然是将她困在自己怀里。 那就是暮然想要的安全感。 沈慕双似乎从暮然脸上得到了答案，于是她一挑眉，笑着问道：“ 意思是…… 我是你的安眠药？” 暮然将她手里的杯子和糖纸取下，放到了小柜子上，然后又继续将她抱在怀里，像是在抱抱枕一样：“ 嗯。” 沈慕双看着他的动作哭笑不得：“ 我还没说话呢，你这动作是打定了主意我会留下来是吗？” 暮然不吭声，整个毛茸茸的脑袋埋进了她颈间，作出一副 ‘我要睡了 ’ 的样子，假装听不见沈慕双说话。 沈慕双满脸无奈地推开他，在他的目光下硬着头皮捏了下他的鼻梁：“ 忒惯着你了，手拿开。” 暮然顿了顿，动作迟疑地收回了环在沈慕双腰间的手。 沈慕双翻身坐起，没给他任何眼神，拿着杯子和糖纸走到厨房，洗干净杯子并把糖纸扔掉后又打了通电话。 她看着暮然也从床 分卷阅读178 上起了身，皱着眉回来，把人按回床上。 她手机还通话着，暮然也不插话，执着她的手玩。 等到沈慕双挂了电话，暮然才有起身拿起扔在一边的外套穿上。 沈慕双看着他的动作，啼笑皆非：“ 你做什么？” 大概是暮然发着烧的缘故，沈慕双觉得他的眼神有些幽怨，就连语气都有些软糯糯地可怜：“ 我现在连送你去机场也不行了吗？” 沈慕双看着他的动作，又问：“ 你送我去机场做什么？” 暮然看她：“ 你不是要回去了吗？” 沈慕双再也忍不住，轻笑出声，反问道：“ 你不是让我留在这里陪你吗？” 暮然懵了一下，穿外套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沈慕双将他按回床里，脱下他的外套叠在一边，又起身将窗帘拉上。 “ 刚刚打电话请假，就在你旁边说的你都没听见？” 沈慕双笑着看他，一双眼在昏暗的环境下依然像点了星光一样明亮：“ 生个病连耳朵都听不见啦？” 暮然沉默了好几秒，终于开口：“ 不走了？” 沈慕双答：“ 嗯，不走了。” 他又问：“ 那你什么时候回？” 她又答：“ 后天，和你一起，只是航班可能不一样。” 沈慕双拉开被子，躺到他身侧，耐心地哄：“ 这样能睡了吗？小朋友。” 暮然看着她，专注而认真，像在测试沈慕双对他的容忍程度到底能有多大。 于是他问：“ 能抱着吗？” 暮然问的时候，其实是有点紧张的。 可沈慕双的行动回答了他。 “ 只抱着就行了？” 沈慕双将身体往暮然的方向移了移，抬脸亲了下他的下巴，手环上他的腰，近乎主动地将自己埋入了他怀里。 “ 好啦好啦，睡吧，我一直在呢。” 沈慕双一直是个极致理智而温柔的人。 先理智，再温柔。 她给自己的安全感很足，心志也足够坚定。 除非站在她面前的人是暮然，否则任何人都动摇不了她。 ☆、歌 3404监狱，是用来关某些特殊犯罪者的牢狱。 说白了，就是关些心理上有病的罪犯。 而实际上这里的罪犯到底病没病，其实也很难说。 似乎精神病成了某些犯人开脱的理由。 ‘有病 ’ 成了他们能减刑的借口，而3404监狱也比其他监狱的待遇好上许多。 因为这些刑犯都是情有可原的 ‘病人 ’ 。 既然能让自己少受些牢狱之苦，那么装装病又有什么关系呢？ 可惜，他们终会为这种决定而感到后悔。 沈慕双站在离门最近的地方，离穿着囚服的人很远。 她手腕上的白纱卸了下来，脚尖向着门，是一种极度想逃离的姿态。 3404监狱环境其实算好，至少没有让人觉得恶心和恶臭的味道，地板和墙壁都很干净，就连角落都一尘不染。 沈慕双想逃离的并不是这个地方，而是面前这个穿着囚服的人。 魏梓辰还是笑得很温和，和从前一样，他的笑是刻在脸上的，从沈慕双进来起就没有放下过。 他头发留长了点，脸上很干净，一点胡渣都没有，所有的姿态和神情都比普通人还要意气风发。 他像个冉冉升起的未来之星，栋梁之材。 他身上的号码牌刺痛了沈慕双的眼。 0618 沈慕双从未觉得自己的生日数字那么难看过。 那位犯罪心理学的学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她穿着一般的制服，看见沈慕双手腕上那似乎因在痊愈中而显得更狰狞的淤伤，脸上写满了歉意。 “ 对不起啊…… 上次…… ” 沈慕双安静地看她，等她继续把话说完。 学妹脸上又是尴尬又是抱歉，硬着头皮和眼前以最高分毕业的学姐：“他表现得太像个正常人，连行为和眼神都都完美符合了心理健康的人的表现。我以为他已经好了……所以上次我没想太多就让你进去了，我没想到他真的那么危险…… 对不起让你上次受伤了。” “ 我知道再让你见他其实不太好，但我真的没办法了。他只有见到你才会情绪失常…… ” 沈慕双勉强笑了笑：“ 刚开始接触实验作业都是这样的，我理解，以后注意就好。” 学妹小心翼翼地看向沈慕双，脸上都是忧虑：“ 学姐，虽然我现在这么问可能不太有诚意，但…… 你还好吗？” 沈慕双温柔地笑了笑：“ 嗯？” “ 就是…… 面对这位的时候，” 学妹抬手指了指隔着一面铁丝网的魏梓辰，吞了吞口水：“ 不会有什么不好的感觉吗 分卷阅读179 ？毕竟他…… 曾经对你做过那种事。” 沈慕双抬眸往牢笼的方向看了眼，微笑了下，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安抚了下学妹不安的情绪：“ 还好，我之前已经看过心理医生了。加上我自己也学心理治疗，比较明白该怎么让自己释怀。” 她手上动作很温柔，脸上的笑是这个让人心生畏惧的牢狱里唯一的一点光明：“ 只是心里确实还是不太舒服，所以希望学妹能早点做完这项实验作业，不再需要我站在这里帮你调动他的情绪。” 学妹看着沈慕双的每个动作和表情，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南林大学过了一年还是有这位学姐的追求者了。 太过温柔治愈，有时候也是一种罪。 学妹无声地握紧了拳头，心里莫名燃气熊熊斗志：“ 好的学姐，我会的！” 沈慕双有些惊讶又好笑地看着她，轻轻拍了下她的肩：“ 也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放松点，慢慢来。第二次实验作业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好了，而且你这次实验作业…… ” 沈慕双顿了顿：“ 确实难度很大，毕竟魏梓辰曾经也是一名很厉害的心理学系学生。” “ 那么…… ” 沈慕双抬头，看向那位站在铁丝网对面的人，强忍下心里挥之不散的恐慌和不安：“ 我这次应该不需要进去了吧？” 学妹连忙道：“ 不需要不需要，学姐你隔着铁丝网就行，他碰不到你的。上次那两个狱警叔叔也在后面盯着的。” 沈慕双点点头：“ 好。” “ 那…… 我们现在开始吗？还是学姐你刚下班需要休息下？” 沈慕双摇摇头，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下意识露出一抹笑。 如夏日海边的晚风，惬意舒缓：“ 不用了。有人在等我，我想早点回去。” …… 铁丝网两边放了两张椅子。 魏梓辰就如翩翩公子般坐在其中一边，脸上笑意未减，直勾勾地看着沈慕双。 沈慕双没坐下，隔着一层铁丝网坐在他面前，全身绷得很紧，是一种很戒备的状态，但脸上神色如常，看不出一点破绽。 学妹就在沈慕双的身旁，观察着魏梓辰的一举一动。 其实沈慕双想提醒她，应该找个魏梓辰看不见的地方站，这样效果应该更好。 魏梓辰看了沈慕双许久，笑了下，先开了口：“ 我上次说了，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沈慕双还是沉默着，平静得像是没听见任何声音，也没看见面前坐着的人。 “ 我们上次谈到哪儿了？啊…… ” 魏梓辰思考了下，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笑越灿烂了：“ 谈到我们第一次见面呢。” 魏梓辰摇头叹气：“那天是个阳光很好的晴天，可惜你不记得了。” “ 从见你的第一面起，我就觉得我们很相似，很般配。” 魏梓辰脸上有向往和眷恋，似乎在怀念当时初见的美好，带着沉醉而幸福的口味，却说得人头皮发麻：“ 我们都是披了层优秀和温柔表象的人，为了生存而伪装，骨子里其实都是疯狂而浪漫的。” 魏梓辰的眼神突然暗了下来，脸上的笑从晴转阴，转变得太快，反而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 可是后来当那个少年出现，你就变了。” 沈慕双瞥见学妹的眼睛亮了一下，大概是因为从魏梓辰的嘴里又终于听见了一个新的人物，有所进展而感到高兴。 可沈慕双却皱起了眉，隐隐对接下来的对话有些猜测。 “ 你从来那么干净，却为他在手上纹了肮脏难看的纹身。你从来纯洁得不让任何人碰你，却允许他靠近。你明明那么骄傲，却说你喜欢他！！！” 魏梓辰的笑容扬成了一种奇异的弧度，像是唇角要裂到耳边，裂出一条血淋淋的缝隙。 “ 你明明最讨厌自己犯错，你明明从来那么优秀，但你却从没想过更改。你一错再错，我明明已经提醒了你，你为什么没有丝毫悔过！你为什么还要和他一起！你为什么就是不听我的！” “ 我是为了你好啊！！！” 魏梓辰猛地往铁丝网上扑过来，语气和表情一样狰狞，他像在尝试伸手去摸沈慕双的脸，但铁丝网的洞口太小，他根本没办法穿透它。 沈慕双反射性地后退了一步，随即背过手死死地掐住自己的掌心，尽量不让自己露怯，逼着自己压下心里因为她的强硬压迫而开始反噬的负面心理。 魏梓辰在这种失控而疯狂的状态下居然也察觉了她微微后退了的步伐。 他忽然露出了愧疚又痛苦的神色，像是因为吓到她而觉得心痛，更加卖力地想把手穿过铁丝网：“ 吓到你了是吗慕双？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生气了。别怕，别怕，让我看看你。” 他用的力度一点都没有放松，沈慕双甚至看见了他抓着的铁丝网在微微变形。 而他手心也开始出现了一点鲜艳的红。 那是流动的，鲜血的颜色。 分卷阅读180 沈慕双掐掌心的动作越来越用力，似乎在努力让自己平静，但她青白的脸色显然透露出了她此刻不算太好的状态。 她只觉得脚踝似乎被蛇缠绕住了，很恶心，很疼，从前不见天日的绝望感似乎又回来了。 “ 慕双，现在还来得及。我依然爱你，再过四年等我出去就娶你好不好。” 魏梓辰脸上满是痴恋，那双眼前含了多少让人沉醉的深情，怕是世上最冷心的女人站在他面前都能被他的眼神打动：“ 我是为了你好，我们在一起才是最合适的。你跟那个暮然在一起，是不会有任何结果的。” 魏梓辰忽地一笑：“ 我们待在一起的那几天，你不是也觉得很高兴吗？” 沈慕双轻轻吸了口气，轻声开口，声音里的低颤再也压不住：“ 请问…… 可以了吗？” 学妹正拿着纸笔刷刷地记录，听见沈慕双说话，抬头一看，被她的脸色吓了一跳：“ 学、学学学姐，你没事吧？” 学妹朝那两个狱警使了下眼色，待狱警将魏梓辰拖走后才扶着沈慕双坐下。 学妹又开始愧疚了。 她刚刚只顾着观察魏梓辰的一举一动，全然忘了沈慕双作为那次事情的受害者逼着自己在面对魏梓辰了。 沈慕双低下头，弯腰去摸自己的脚踝，似乎在安抚某种情绪。 随后她抬头，看见学妹又是那副懊悔又自责的表情，反而勉强地笑着转移话题：“ 有观察出什么吗？” 学妹点点头，朝沈慕双深深地鞠了个躬：“ 有！非常谢谢你！” 沈慕双浅笑道：“ 其实我也没帮到什么。” 沈慕双说的是实话，她确实什么也没做，只是站在他面前，全程都是魏梓辰一个人在自话自说。 学妹立马道：“ 不不不，你已经帮了我很多忙了。之后……” 学妹想了想：“ 我应该会去找一下这位刚出场的人物…… 暮然？这个名字听起来好熟悉！我好像在电视上看过他！” 沈慕双脸上的笑收了下来，沉声问：“ 不好意思，但能请你…… 暂时先不要联络他吗？” …… 沈慕双今天回来得有点晚，暮然已经亮着灯在等她了。 听见开门声和熟悉的脚步声，暮然反射性地看向门口。 沈慕双脱了鞋走到客厅，对坐在沙发上的暮然笑了一下：“ 等很久了？今天回来得晚了点。” 暮然将电视关了，吵杂的客厅瞬间安静。 他淡声道：“ 不久。” 这个回答让沈慕双想起了两人刚认识没多久那天。 暮然的回答也总是 ‘不久 ’ 。 他似乎从来不觉得等待是件漫长的事。 沈慕双低头一笑，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到房间去洗澡。 出来的时候她身上还冒着一点热气，随意搭了条毛巾在肩上又跑出去找暮然。 他一看见她又没吹干头发就皱眉，拿出吹风机正要帮她吹，又被她往前一扑抱上了。 “ 暮然，抱抱我。” 暮然放下吹风机，听话地抱起了她，依旧是一种禁锢和占有的姿势。 很少有女孩子喜欢这种没有缝隙地、贴得太近、容易让人透不过气来的拥抱，可偏偏沈慕双喜欢。 她喜欢暮然紧紧抱住她的动作，她能听见他沉重有力的心跳声，能很清楚地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抱了好一会儿后，暮然才慢慢放开她，拿出吹风机给她吹头发。 他可能察觉了沈慕双今天过于疲累和不太对的情绪，只是轻轻地吻了下她的眼皮。 暮然给沈慕双吹头发的动作越来越熟练了，好几次都吹得沈慕双快要睡着。 沈慕双为了强打精神，每次都会找些事情来分心。 比如玩暮然衣服上的扣子。 扭开扣上、再扭开再扣上、来来回回。 指尖偶尔会划过暮然的肌肤，酥酥麻麻地。 衣服上没有扣子她就去数他的睫毛，数累了就凑上去亲一下他上挑的眼尾和薄薄的眼皮。 把暮然撩拨得不行低下头去看她后，她又乖乖地坐回去，装成一副 ‘我刚刚什么也没做 ’ 的无辜样。 今天沈慕双显然想到了另一个提神的方法。 “ 暮然，你唱个歌儿吧。” 耳边吵杂的空气流动声提醒着她现在不是听当□□手唱歌的好时机，可沈慕双说了，暮然自然不会拒绝。 “ 想听什么？” 沈慕双没想出来，抬手把暮然衣服上的扣子往下解了一颗，像是怕那颗扣子阻碍他唱歌一样。 “ 爱慕未停里面的歌，随便一首吧。” 暮然想了想，果真抽了一首歌出来唱。 “ 悔棋二十三遍，很多人想赢，而我只想给你下一场雪。” “ 可能是种执念，在疾病侵扰的年纪，我好像都非你不选。” 那是《I’m wait 分卷阅读181 ing 爱慕未停》里的第七首歌。 名字叫执念。 暮然的声音被吹风机掩盖了半分，可他唱得认真，浅浅入耳。 他声音自带一种微凉感，每当放低吟唱时总让人觉得自己的心境随着歌词和曲调掉进了一个他织的梦里。 跟着曲中人笑，陪着曲中人哭。 暮然写的歌和他的人一样，没有太大和明显的起伏，没有要刻意卖弄的高音，没有需要很多技巧的吐字和转音。 他的歌就是那么静，以柔和的钢琴和吉他居多，没有最近流行的电音和贝斯。 像那首阿拉斯加海湾。 安静地流进你心里。 没有撕心裂肺，没有嘶吼痛喊，却能勾起你心里的每一分微小的情绪，让你想起曾经拼了命也想努力遗忘的人。 歌里会有一瞬间让你觉得窒息和胸闷，就和刚失去某个心爱之人时一样。 可那阵窒息之后，又会让你觉得心里空落落地，像是随着歌曲结束，有人带走了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所以暮然作为顶流，但却连黑粉都不会去黑他唱歌。 听过的人都知道，暮然唱出来的感觉，是别的歌手都不会有的。 “ 星星有一天会迷上山野，到时候没了众星捧月。你会依然很耀眼，而我想为你留在人间。” 一首歌唱完，他低下头看她，一双浅色的瞳孔里满满地都是她。 吹风机的声音停了下来。 他没选择抬起沈慕双的脸，而是将自己放低，将额头贴上她的。 “ 今天的歌选得不太好，我的错，你别哭。” “ 没哭，” 沈慕双翘起唇语气轻松地问他：“ 你写的歌为什么曲调都那么悲呀？” 暮然蹭了蹭她的额头，低声说：“ 因为那时候还没等到你。” “ 可你现在已经等到了。” “ 嗯，” 暮然抹了抹她的脸：“ 有时间我改成欢快的，只唱给你听。” “ 暮然，你抱抱我。” 暮然放下吹风机，将她揽入怀里。 他还是抱得很紧，像是想从简单的拥抱里传递一点力量给她，又或是把她如今有些冷的身躯温暖。 过了不久，他低声在她耳边问：“ 你今天怎么了？” 他一向对沈慕双的情绪很敏感。 沈慕双沉默了半晌，只说了一句：“ 暮然，如果有人打电话给你让你去见某个人。你别去，知道吗？” 沈慕双太了解每个做实验作业时学生的心理了，因为她曾经也是其中的一位。 她看出了那位学妹的眼神，知道她一定会想办法联络上暮然，也理解她的做法。 南林大学一向很有名望，沈慕双想，大概就算暮然现在是顶流明星，他们最迟也会在一个星期内联络上他。 她还是希望…… 他们暂时不要惊扰到暮然。 因为现在的暮然过于敏感和缺乏安全感，沈慕双有些担心他会因为这件事而有别的想法。 ☆、激怒 沈慕双显然低估了南林大学现在的实力，也忘了以暮然现在的身份根本没人找得上他。 因为南林联络到的是暮然的经纪人，赵隐。 赵隐挂断了电话，到休息室去找暮然。 暮然穿着一会儿要上台的服装，低头滑着手机。 赵隐站在他身边，直截了当地说：“ 刚刚南林大学那边联络上我，说他们有个学生申请了手续想请你去见一个人，你去不去？” 暮然听见沈慕双的大学名，反射性地皱眉。 赵隐原话传达：“ 不知道，好像叫什么实验当事人？算是私人行程，你想去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安排。只是得占掉你少得可怜的休息时间。” 暮然一愣，听见自己三年前的身份还有点不适应。 可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实验当事人需要见他。 他顿了顿，又问：“ 实验当事人的名字叫什么？” 赵隐还以为暮然一定没什么兴趣，谁知他居然会追问。 赵隐想了想，说：“ 申请手续是他们南林大学现在一个在校生，叫李玥。” “ 实验当事人么，好像叫…… 魏梓辰。” 暮然反应了几秒，想起了这个名字。 他抿了抿唇，似乎想起了沈慕双最近欲言又止和不太对劲的情绪，拿起手机给沈慕双打了电话。 沈慕双大概在忙，没接电话。 暮然木着脸想了想，又拨了通电话给萧仪伊。 …… “ 你好你好，谢谢你来。” 李玥满脸痴呆地和赵隐握手，一双眼睛却在看他身后的暮然。 她一开始是真的没想出暮然的名字来，只觉得有些耳熟。 后来才想起那是室友经常挂在嘴边的名字。 李玥提起查了点资料，不查 分卷阅读182 不要紧，一查就深深爱上了这个男人的颜值。 真是太逆天了。 连才华和身份都那么逆天，简直比偶像剧男主还男主啊！ 李玥其实挺想和暮然拿签名的，但一是他们是来办正事的，人家那么红那么忙，愿意帮她就不错了，二是这毕竟有些假公济私，况且之前那么温柔那么好的学姐还拜托她先不要把人请来…… 先不说她转眼就请了，反正多少有点心虚的成分在。 李玥正了正脸色，严肃道：“ 嗯…… 为了表明诚意，你们可以先问我问题了解一下情况。了解完后如果暮老师突然不想去见也是可以的，我尊重你的选择。” 赵隐看了李玥一眼，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他刚开始观察李玥时还以为这小姑娘会上前来和暮然要合照什么的，如果是的话他当然会帮暮然拒绝，可这小姑娘忍了下来，赵隐还是对这种分得清身份的人挺有好感的。 赵隐转向暮然，没有任何想打探隐私的意向，和他说自己在外边等，让他小心一点后就出去了。 暮然带着口罩，鸭舌帽压得很低。 他穿了身黑色大衣，脖子上是沈慕双今早塞进他手里的米白色围巾。 他打量了下四周，声音低沉：“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为什么他要见我？” 暮然问得很直接，问题都是关键。 李玥有些诧异他的全然不知，张口顺嘴就答：“ 你不知道一年前那个事情吗？魏梓辰对慕双学姐…… ” 她话刚说了开头，又急急捂住嘴，满脸惊恐，像是自己爆出了一个大秘密。 那件事算是南林大学里众人皆知的秘密，但消息被南林大学强行压了下来，所以外界懂的人不多。 李玥看见当红歌手一时得意忘形才下意识说出来。 暮然听见某个熟悉的名字，身上的尖刺瞬间竖了起来，像只护住的刺猬。 他冷下脸，薄唇中吐出一个字：“ 请告诉我。” 李玥缩了下脖子，突然觉得这个带‘请’字的请求有点凶，而且他的眼神太可怕。 反正他只看了她一眼，李玥就觉得自己脚底板的冷气往五脏肺腑里窜。 “ 这个…… 这个…… ” 李玥抓抓头，有些不知所措。 “ 这个事我不太能说…… ” 李玥小心翼翼地看了暮然一眼，又怕对方觉得自己没诚意，连忙补了一句：“ 我、我尽量把能说的告诉你行吗？其实、其实我知道也不多，我的学校那时封锁了很多消息。” 暮然看了她半晌，李玥被他看得浑身一紧，忐忑不安地等着他回答。 过了良久，他浅色的瞳孔才移开，刚刚看她的那段时间似乎是在判断她说话的可信度，反正李玥觉得自己有点丢脸。 明明观察人是她的强项，现在碰见个连心理学都没怎么专研过的明星，居然有种自己被窥视的感觉。 李玥斟酌了一下，想着该怎么说，最后还是决定从最开始说起。 “ 一年前七月，慕双学姐毕业那天，魏梓辰回了南林一趟把学姐绑架走了。” 暮然掩在衣袖下的十指猛然收紧。 李玥没发现，继续道：“ 后来报警了，学姐是在一个星期之后才被救出来的。学姐被送到了医院，然后魏梓辰被捕，只听说是魏梓辰得了些心理上和精神上的病。之后…… 就被送到了这个监狱里服刑五年。” “ 那七天里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反正之后学姐就去看了一段时间的心理医生…… ” 李玥绞劲脑汁地在脑里搜寻有用的资讯，像是想到了一个很微小的细节，又说：“ 啊…… 对了，听说学姐在之后还去过一次那时魏梓辰绑了她七天的现场，好像是为了什么事情。只是她那时对那个地方好像还有阴影，难受了好一阵才恢复过来。” “ 之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现在魏梓辰是我的实验当事人，但他很厉害伪装，所以为了刺激他，我前几次有找过慕双学姐帮忙…… ” 李玥提起沈慕双的时候，又愧疚又心虚：“ 学姐每次见了魏梓辰脸色都不太好，但是还是很尽力的帮我了。前几天魏梓辰提起了你的名字，我就想着不能让慕双学姐再这么勉强自己来帮我了，所以就…… 去申请手续找你了。” 李玥深深鞠躬，诚恳地道：“ 对不起…… 如果有打扰到你的话。” 李玥弯着腰等了半晌，等得腰都开始酸了都没等出暮然的反应。 她忍不住抬头去看，却发现暮然正打开手机在看。 过了半晌，暮然将手机收回来，声音冷酷得让人如坠冰窖：“ 我没查到那天有关的新闻。” 李玥了然，答说：“ 因为…… 犯罪人和受害者都是南林大学里很优秀的高材生，我们学校觉得有损声誉，所以用了很多手段和权力把这件事压了下来…… ” 暮然眼皮一掀，冷冷地说：“ 你们南林，手段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强硬。” 分卷阅读183 李玥愣愣地 ‘啊 ’ 了一声，不知道暮然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随后暮然看了眼望不到尽头的监狱走廊，摘下鸭舌吗和口罩问：“ 她来的其中一次，是不是被魏梓辰弄伤了？” 浅色的桃花眼下有层薄薄的阴影，皮肤白得有些病态透明，他脸部轮廓很明显，有种冰冷刺骨的危险，薄薄的唇瓣也偏白。 骨子里的清冷和禁欲感扑面而来，像有人扑头盖脸地给你撒了毒药，你明知道很危险，还是忍不住想死在一场酣畅淋漓的疯狂之后。 李玥看着暮然露出的侧脸，有些着迷，脑子空了一下，想了好半晌才想出暮然口里的 ‘她 ’ 是谁。 李玥一想起这事就愧疚，低头有些沮丧和内疚：“ 对…… 第一次见魏梓辰的时候。那时是我判断错误，以为魏梓辰没有什么危险性了才害学姐受伤的。” 暮然眸色一沉，嘴角往上扯了下，冷笑里藏着暴戾。 李玥没注意到暮然的表情变化，振作起来拍了拍胸脯保证：“ 暮老师你放心，我已经吸取经验了。一会儿我会用铁丝网隔开你们，你们只要隔着铁丝网对话就行，他碰不到你的。天花板上还有监控呢，我也会请狱警叔叔来…… ” 谁知李玥话还没说完，暮然就打断了她：“ 不用。” 李玥怔在原地，话说到一半的嘴还张着：“ 啊…… 啊？” 暮然收起了所有情绪，神色淡淡：“ 不用铁丝网，不用狱警。” 他偏了偏头，语气很平静，一字一句说得极为体贴：“ 那样的方法可能效果会减半吧，毕竟环境那么压迫。你不觉得…… 让实验当事人在一个比较放松的环境里，会更容易从他嘴里问出东西吗？” …… 沈慕双坐在转椅上闭目养神，治疗室内一片安静。 她刚把一位患者送走，现在正巧是下班时间。 沈慕双寻思了一会儿，泡了杯热可可想等喝完后再回家。 她看了看时间，有些疑惑李玥今天既然没有再拜托她到3404监狱。 她其实并不太想去，虽然已经治疗过了，但每次看见魏梓辰的脸总有种打从心底的不适感。 只是想起自己当学生时也是到处找人帮忙，所以才本着良心去见了几次。 沈慕双想起李玥那张倔强又努力的小脸，有些遗憾。 李玥很厉害，只是魏梓辰…… 确实不是她能应付得了的角色。 魏梓辰的危险在于，他对所有人的性格都过于了如指掌，包括每个人性弱点。 他太擅长动摇人心，用语言来刺激别人的敏感或缺陷。 就像三年前雨幕中魏梓辰对暮然说的话， …… 这也是沈慕双直到现在也不愿意和暮然提起的原因。 至少现在的暮然不适合去见魏梓辰，她不敢保证魏梓辰会对暮然说什么话。 她已经错过他很多年了，她那时没能保护好他。 这次，她不会允许别人再伤害他。 沈慕双放在桌边的手机响起，她拿着冒着热气的可可探身去拿，来电显示是萧仪伊。 她接了起来，语气温暖：“ 喂？” “ 双双？噢，也没事。就是你刚刚没接电话，暮然让我告诉你一声，他去见魏梓辰了。” 哐啷—— 杯子掉在了地上，香浓的可可味充斥了整个房间。 …… 某间构造特殊的房内，魏梓辰和暮然面对面坐着，李玥拿着报告纸站在不起眼的角落，莫名有些紧张。 她怕极了魏梓辰突然暴起伤害暮然，然后暮然的粉丝找她算账。 即便是隔着网线，李玥也毫不怀疑那些疯狂的粉丝会顺着网线爬过来找她。 魏梓辰被带到房里时面色如常，只是发现来见他的人换了一个时，他脸上的笑顿时僵住了。 暮然坐在椅子上，听见开门声知道魏梓辰来了，却还有闲情逸致在看明天的工作行程，好像这就是个简单而正常的会面，一点危险性都没有。 暮然一只手拿着手机，偏头扭了扭右手手腕。 李玥看着暮然，不知为何被他身上的气场镇住，也跟着安定了下来。 不过一瞬，魏梓辰就恢复了脸上的笑容缓步走到了他面前的椅子前坐下。 他举止和谈吐都像个温文雅尔的贵公子，赏心悦目，只是这份赏心悦目在暮然那张脸面前都变得黯然无光，不再那么吸引人。 等到魏梓辰坐下，暮然才收起手机缓缓抬眼。 入目的是刺眼的0618，暮然微微皱眉，随即又展开。 依然是魏梓辰先开口说话。 他原本让人舒服的笑容在暮然冷淡清丽的脸的对比下显得诡谲：“ 好久不见，小同学。为什么这次是你来见我呢？” 暮然的双眼直视着魏梓辰，他其实很少长时间拿正眼看人，大多数时候都是垂着眼皮又或是看着一处空地。 分卷阅读184 长时间的对视会让很多人觉得暮然眼神冰冷，从而有种寒气侵体的虚弱感，很多人反射性会想躲避他的视线。 除了沈慕双。 她会在暮然读了长时间节目流程之后强硬地摆正暮然的头，然后让他只看着自己。 一方面是让暮然的眼睛休息一会儿，另一方面是她喜欢看他眼里有她的样子。 “ 她说她不想见你，所以我今天替她。” 他语气很平淡，字里不经意地透露出对主语的熟捻，极其自然地撒着谎。 简单的一句话，透露出来的信息却太多。 魏梓辰刻在脸上的笑又僵了下，李玥立马提笔记录，心里直给暮然竖拇指。 李玥觉得沈慕双来了那么多次都没办法让魏梓辰露出这种僵硬的表情，暮然却只用一句话就引出来了。 魏梓辰调整的速度很快，又放松下来问：“ 原来是这样，看来我上次是真的吓到她了。我想，我应该换个方式再跟她求婚的。” 李玥懵了一下，想起魏梓辰上次的胡言乱语，顿时了然。 李玥悄悄舒了口气，庆幸自己有提前告诉暮然魏梓辰的状况，不然毁了沈慕双的清白她更不好受了。 “ 嗯，那你以后注意。” 暮然依然表现得很平淡：“ 别再吓到我女朋友就行。” 魏梓辰放在膝盖上的手握紧，暮然垂眸看了一眼，又淡然自若地移开了视线。 李玥眼睛瞬间睁大，不可思议地看着暮然，一口血都差点要喷出来了。 我去！！！这是什么？顶流歌手在她面前自曝恋情吗？是开玩笑的还是认真的？看表情应该是认真的，这位明星是不是忘记还有个大活人站在角落啊喂！！！ 魏梓辰笑容的弧度越来越大：“ 是吗，但她完全没有和我提起过你。可能你这个男朋友，在她心里也不怎么重要吧。” 暮然说：“ 是我的错。” “ 毕竟我现在身份特殊，委屈她了。” 魏梓辰眯起眼，笑呵呵道：“ 那你为什么不放过她呢，她明明和你在一起是个错误，永远不会幸福。” 暮然也笑了，很淡很淡的一抹笑，近乎没有。 “ 是啊…… 但她说就算是个错误，也想和我在一起。” 魏梓辰这下彻底笑不出来了。 他沉下了脸，放在膝盖上的手握着拳，轻微地在颤抖，似乎在强忍心里的戾气。 “ 你到底为什么要来这里。” 魏梓辰的语气很阴沉，像在兴师问罪，一双眼睛极其厌恶地看着暮然，一切维持了多年的华丽表象在暮然的几句话间被击碎。 暮然脸上淡漠：“ 有些事想请教你。” 魏梓辰盯着他，蛇一般的眼神让人极度不舒服，可暮然却像毫无所觉. 他冷下脸，语气也有些阴森，如伺机而动的野狼，稍不甚就要被他撕碎：“ 一年前，你绑架沈慕双的那七天，对她做了什么？” 谁知原本沉着脸的魏梓辰听见这句话时却笑了，像天空放晴，整个房间都是他的笑声在回荡，莫名瘆人。 魏梓辰舔了舔唇角笑着说：“ 当然是—— ” “ 做了让我和她都觉得快乐的事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魏梓辰上一秒还在放声大笑，下一秒却突然发难，拳头挥向暮然。 李玥看得心惊，手上的纸笔掉了一地，正想上前阻止，奈何距离太远，她根本赶不上。 她心想完了，她可能今天就交代在这个实验作业上了。 暮然抬了抬手，情势猛地来了个反转。 他用某种技巧反用了魏梓辰扑过来的力道，扣住他的手后将他往后一转。 ‘咔擦—— ’ 李玥听见了非常清晰的，骨头碎裂的声音。 房间里的笑声截然而止，转而换成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暮然一放手，魏梓辰就直接跌跪在地上。 他的右手扭成了个奇怪的弧度，手腕上还留着暮然的手指印，想来暮然刚刚抓住他的手时一定也使了很大的劲儿。 李玥看着魏梓辰手腕上的瘀伤，不知为何突然想到沈慕双前几天被魏梓辰捏瘀伤的手腕。 这么一比较，李玥突然觉得沈慕双的瘀伤看起来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暮然冷漠地站在跪坐着的魏梓辰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他好像听不见魏梓辰的惨叫声，转头看向李玥：“ 我这应该能算正当防卫吧？” 李玥的脑袋被魏梓辰的惨叫声吵得头疼，徒然听见这么一句话，愣愣地点头：“ 能的。” 暮然点点头，指了指跪在地上的魏梓辰：“ 他现在这样，也问不了什么了吧？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应该都不会有沈慕双的事了，对吗？” 李玥想了想，又说：“ 对…… ” 暮然抬手，一只脚顶在魏梓辰的后背上，抓着他的衣服撕下了贴在他囚服 分卷阅读185 上的号码，又问：“ 我和我女朋友帮了你那么多，提个要求应该不过分？” 李玥一懵，想起沈慕双为了帮她受了伤，还反过来安慰她的事，又点头：“ 是。” 暮然抬手扬了扬那张刚从魏梓辰身上撕下的号码：“ 你想办法把他编号换了，0618…… ” 暮然将号码布条撕碎，拿在手里，打开门往外走，语气冷得刺骨：“ 他不配。” 李玥原以为他会提一些更难的要求，谁知竟是这么一个条件，自然同意了下来。 门被关上，李玥赶紧叫来了狱警把魏梓辰抬回去。 在看过整个交谈过程中，李玥才发现到不对劲。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暮然从头到尾都在有意无意地激怒魏梓辰。 所以他问 ‘算不算正当防卫 ’…… 李玥觉得毛骨悚然，也许比起魏梓辰，暮然才是更危险的那个。 暮然走出那间特殊的房间，原本抬手想将被撕碎的布条扔进垃圾桶，可手到达垃圾桶上方时又顿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扔，拿在了手上。 赵隐就在不远处等他，看见他出来就问：“ 怎么样了？” 暮然没回答，拿出手机似乎在通讯录中寻找什么人，对赵隐说：“ 用你的人脉帮我查一下，一年前7月17南林大学的绑架案，资料越详细越好。” 赵隐不明白暮然为什么突然要他查这种事，懵了几秒，最后还是什么都没问，拿起手机开始联络：“ 行。” 赵隐看着暮然的动作又问：“ 你在做什么？” 暮然没回答他，反而说起来另一件事：“ 我明天要回暮家一趟。” “ 啊？怎么突然要回？你不是最讨厌回去？” 暮然掀了掀眼皮：“ 有些事要处理。” 赵隐看他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也懒得再问，回头看见远处的一抹身影，笑着拍了拍暮然的肩：“ 你女朋友来了，我就先走了啊。那些资料我最迟后天就发你邮箱，记得查收。” 说完就拍拍屁股走了。 赵隐一走，紫罗兰的香气就扑了满怀。 她抬脸，眼里满是忧虑，期期艾艾地唤了他一声：“ 暮然…… ” 暮然身上的戾气和寒气尽数散去，像是怕伤到怀里的人一样，连最细小的尖刺都褪得一干二净。 “ 嗯，我在。” ☆、绑架 暮然看了看四周，有些担心沈慕双会碰见一会儿被抬出来的魏梓辰，拉开她的手想把她带到另一边。 结果才轻轻碰到沈慕双的手背，就听见她发出了一声极轻的 ‘嘶 ’ 的一声。 暮然瞬间警觉，抓起她的手看。 她白皙的玉手上红了一片，触目惊心。 暮然眉头直皱，冷着脸问：“ 怎么弄的。” 沈慕双一看他冷脸，立刻摆出一张委屈脸：“ 你凶我…… ” 暮然：“ …… ” 暮然放缓语气，低下头道：“ 没凶你。” 他不敢再碰她的手，也没解释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只说：“ 我们先回家，好吗？” 两人回到家后，暮然第一时间将医疗箱拿出来给沈慕双被烫伤的那块肌肤上药。 那药涂在伤口上凉凉的，暮然的动作又轻，沈慕双是真的一点都没觉得疼，还悠哉游哉地盯着他的脸看。 暮然那张脸，真是越看越好看，越看沈慕双越觉得神奇。 神奇这世上怎么会有人这么好看。 暮然被她赤裸裸的眼神盯得耳根发热，耐了一阵终于耐不住，抬起她的下巴亲了一下才继续给她上药：“ 怎么弄的？” 沈慕双知道他见了魏梓辰，应该知道了至少一半的事，只能老实道：“ 泡了杯热可可，之后知道你去见魏梓辰，手一抖，就全洒了。” 暮然手一顿，将棉棒扔进垃圾桶里，拿起纱布去缠她的手：“ 这么怕我见到他？” 沈慕双点点头：“ 怕他又跟你乱说…… ” 沈慕双打量了下暮然的神色，轻声解释：“ 魏梓辰…… 他很危险。他很懂得该怎么说才能往人最在乎的地方上捅，然后让你崩溃。而且他从很早之前心理上就病了，现在已经变得很严重，我怕你会受伤…… ” 暮然不知信了沈慕双的话没有，缠着纱布的手越发温柔：“ 你知道他很危险，还去见他。” 沈慕双抿了抿唇，脸色有些复杂：“ 我想着能帮一下学妹就帮么。 ” “ 一年前绑架的事，你为什么没有和我提起过。” 暮然在纱布上打了个可爱的蝴蝶结，让那裹了一层的手看起来不那么让人害怕，反而有点可爱。 沈慕双看着他收拾，低声说：“ 我第一天想说的，那你不是没给我机会嘛…… ” 沈慕双那时满脑子都是阳台吻，别说，还真挺刺激。 分卷阅读186 大概一辈子也忘不了了。 沈慕双在心里腹议了他几句，看着暮然起身将医疗箱放回原处，又将垃圾处理掉，在厨房里待了好长一段时间都没出来。 沈慕双不知道他在里面做什么，正有些担忧地想去看，暮然就捧着杯热可可走了出来。 他将杯子放到沈慕双的掌心里，叮嘱了句：“ 拿稳。” 杯子的温度从手心直达心脏，沈慕双只觉得整个人都暖暖地。 她垂眸一笑，喝了几口，指了指桌上被撕碎的布条，一脸疑惑地问暮然：“ 这是什么呀？” 暮然坐在沙发上，将她揽入怀中，稀疏平常地说：“ 魏梓辰的号码。” 沈慕双一愣，大概猜到了暮然为什么会把它撕下来，只是她还是困惑地问：“ 那你刚刚怎么不和棉棒一起丢进垃圾桶？” 暮然顿了顿，隔了半晌才道：“ 上面印着你的生日。” “ …… 所以呢？” 沈慕双懵了几秒，还是满脸不解。 她低头看了看那些布条，又抬头看了看他的眼睛，想了一阵才明白过来，随后忍不住笑出声。 暮然怕她笑过头，一会儿热可可又没拿稳，一只手虚虚地扶住杯子。 沈慕双笑够了又问：“ 你没有其他的事情想问我吗？” 暮然摇摇头。 沈慕双抬手搔了搔他的下巴，像逗孩子一样：“ 真没有？” 暮然顺从地把下巴靠到她肩上，低低地 ‘嗯 ’ 了一声。 绑架，通常都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尤其还是被魏梓辰这种有危险性的人绑架。 暮然既然有能力自己去查，就不太愿意让沈慕双自己去想。 沈慕双看了他一眼，笑着说：“ 没事啊，我都好啦。” “ 就是…… 你听了可能不太愉快就是了。” …… 一年前，7月17日。 沈慕双穿着宽大的学士服，戴着四方帽，和心理学系的同学一起在南林大学里溜达。 每走到一处都要停一停拍一拍，就连平时大家不屑一顾的垃圾桶都要来个合影。 沈慕双哭笑不得地坐在草地上看杨静雯几人摆姿势，阳光洒在她身上，风抚过她的肩头，亲吻她的头发，妥妥的校园女神。 来找沈慕双合影的人很多。 沈慕双的颜值属于男女通吃，因为她身上似水的气质总能让和她呆在一起的人很舒服。 谢子安抱着一束花走来，拉起裙子坐在她身边问：“ 你打算去哪里工作呀？” 沈慕双想也不想就答：“ 林夕北部，大概是月黎那带。” “ 为什么选那儿？因为最专业优秀的心理治疗师都喜欢聚在那里吗？” 沈慕双摇摇头，正欲开口，就被拍摄完毕走向她们的杨静雯打断：“ 还能因为什么，当然是沈慕双好久没见的小情郎最常被拍到出现在那边呗。” 谢子安和南黎笑着打趣。 沈慕双无奈道：“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我投了简历去RE，他们录用我了。” “ 啥？” 谢子安懵了三秒，下一刻立马喊了句：“ 卧槽。” “ RE？是我认识的那个RE吗？就那么要求贼高待遇超好的RE？” 南黎目瞪口呆：“ 太强了吧？虽说RE待遇很好，但听说RE的心理治疗师都不是人做的诶。” 沈慕双摇摇头，只能说：“ 还没入职，我也不知道。” 几个女孩赞叹不已，惊讶完了又觉得合情合理。 这两年沈慕双像是拼了命一样，不仅把扣的学分补上来了，甚至还超了他们好多。 实验作业也做得越来越得心应手。 她甚至自学了点其他系的科目，优秀到无法无天。 只有沈慕双知道她其实在刻意忙碌。 杨静雯盘腿坐在沈慕双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肩：“ 还有一年，很快的。” 杨静雯所为半个监视者，最清楚沈慕双这两个过得怎么样的。 她只能说她很佩服沈慕双的执着和坚定。 “ 哎，我们去买根冰棍尝吧，就学校外面那家，以后大家应该也很难再吃到了。” 南黎站在边上扑打着双手给自己扇风，将谢子安从草地上拉起来。 南黎看着谢子安手上的花，满脸暧昧又好奇地问：“ 你这花谁送的啊？” 结果谢子安的回答无趣得要死：“ 谢子亦呗，只是他送完花又去赶工作了。” 杨静雯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沾上的叶子，问还坐在原地没动的沈慕双：“ 你不去啊？” 沈慕双摇摇头：“ 我昨天感冒才好呢，还是不吃了。” 杨静雯往外边看了看，妥协道：“ 行吧，那你在这等，我们买完就回来。” 沈慕双目送他们离开，还没安静一会儿身边软软的草地又 分卷阅读187 重新陷了进去。 沈慕双回头看去，就看见早一年毕业了的魏梓辰将花束递给她。 说实在的，沈慕双对魏梓辰的感官不太好。 但别人好意送的毕业花束，沈慕双还是礼貌接下了。 塑料向日葵做得很精美，花束包装用了几层印着小花的包装纸，上边还绑了个白色蝴蝶结，左右完美对称，强迫症患者式的好看。 向日葵的花蕊里混了点香气，沈慕双光拿着就能闻到香味。 最近很多花束制造商喜欢把香味加在塑料花上吸引更多人购买，所以沈慕双当时也没太注意。 魏梓辰微微一笑：“ 慕双，毕业快乐。” 她朝魏梓辰点了点头，礼貌道谢。 魏梓辰依旧是那副温文雅尔的样子，或许是出了社会一年的缘故，他身上似乎发生了某些改变，让沈慕双一时之间也不太说得上来。 魏梓辰坐在沈慕双身边聊了一阵，沈慕双也不太积极回答，所有答案都像是有了个模板一样，不管是谁来问，她都能跟着那块板回答。 她没对着魏梓辰的那只手在无意识地拔草玩，心思似乎没在两人之间的谈话上。 过了不久，魏梓辰问她：“ 慕双，有考虑要到雨城工作吗？我现在在那里，如果你来，我也可以照顾你。” 他偏头朝她笑。 沈慕双有时觉得魏梓辰那么笑着很累，她曾经有开玩笑地劝他可以适当地把自己的负面情绪流露出来，只是他当时似乎没有听进去。 沈慕双明白他这句暗示性极强的话，而她其实也拒绝过他无数遍，从一开始的委婉，到现在的直接。 她叹了口气，说：“ 魏学长我不喜欢你，我有喜欢的人了。” 魏梓辰笑容未减，只是语气变得有些阴暗：“ 你到现在还是喜欢他吗？” 沈慕双承认道：“ 是。” 魏梓辰的笑僵硬了一秒，过程太快，谁都没察觉出来：“ 你为什么就要执迷不悟呢？” 沈慕双旋即蹙眉，显然是不太高兴魏梓辰这句话：“ 魏学长，我觉得你那四个字需要改改。我从来不觉得喜欢他是个错误，那都是你以为的。” 沈慕双很认真地表达，她知道他和暮然说了什么话，并表达她的不满。 只是魏梓辰似乎不太在意，只是看着沈慕双笑：“ 你只是还不明白我们有多般配，没关系，你以后会慢慢明白的。” 魏梓辰这句话说得太过诡异，让沈慕双一下就警觉了起来。 她捧着花站起身，阳光从她的背上打过来，从魏梓辰的角度看去，沈慕双就像个耀眼的天神。 沈慕双站起身的那下有些头晕，她以为是自己在烈阳下坐久了的自然生理反应，没太在意，匆匆和魏梓辰告别就往校外走。 最后入耳的声音是很吵杂的人声，内容很简单。 “ 慕双学姐怎么晕了？” “ 没事，大概是有些中暑，我带她到医务室就行了。” “ 啊…… 可是…… ” “ 我以前也是南林的在校生，知道医务室在哪的，放心吧。” “ 这…… ” “ 潘潘！你在干嘛呢？赶紧的，再晚就抢不到了。” “ 噢……噢！那行吧，你一定要把学姐送到医务室喔！” “ 放心吧。” 沈慕双也不记得自己到底走出学校没，只是再一睁眼地时候，她就置身于一间小房子内了。 小房子只有四面的墙和一张桌子，窗被拉得很严实，周围一片漆黑，只有一个小台灯放在桌上。 沈慕双下意识去摸右手上的手链，动了一下才察觉自己被紧紧地捆在椅子上。 她的双手是自由的，但也只有双手。 绳子一圈一圈地从她肩膀缠到手肘，将她和椅背捆在一起，双脚也被和椅子腿绑上，完全是只有脖子和手能动的状态，却完全没办法解开绳子。 沈慕双的脑子还有些昏，闭起眼让自己冷静。 未知的黑暗让她无法放松下来，就算她素日里足够理智，在这会儿也一点用都没有。 慌张失措才是沈慕双的正常反应。 门被缓缓拉开，然后又快速掩上。 屋外光线出现的时间不足五秒。 有人缓步走来，脚步声沉稳又似怕惊扰到她。 直到台灯的光线照到他脸上，沈慕双才看见魏梓辰那张熟悉的笑脸。 几乎是立刻，她就皱起了眉：“ 魏学长？” 魏梓辰将一块面包和牛奶放到桌上，笑容满面地看她：“ 吃吧，你睡了一下午了，现在该饿了。” 沈慕双低头看了眼桌上的食物，没抬手碰。 魏梓辰叹了口气，像是哄小孩一样哄她：“ 慕双，不许任性，把东西吃了。” 沈慕双还是没动，抬头看他，严肃而认真：“ 魏学长，请你放我出去。” 她 分卷阅读188 还留了份情面给他，至少还顾得上礼貌用词。 魏梓辰恍若未闻，满脸无奈地拆开包装，语气近乎宠溺：“ 真没办法，是要我喂吗？” 魏梓辰刚将食物递过去，沈慕双就把脸撇到另一边去。 “ 放我走。” 魏梓辰似乎被她的样子愉悦到了，笑了几声，将食物放下，自言自语道：“ 好，我们先不吃。我们聊聊天，聊完再吃。” 他像是听不进沈慕双的话，每个行为和话语都让沈慕双觉得奇怪而危险。 魏梓辰将台灯转了个方向，直直射进沈慕双的眼里。 她反射性地眯起眼睛，眼里一瞬间只剩下魏梓辰被光和暗的包围下，一明一暗的脸。 他刻在脸上的笑容就像张人皮面具，半掉不掉地贴在脸上，惊悚得很。 魏梓辰似乎又被她的反应愉悦到了，笑了下，手伸向她的脸庞。 沈慕双身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忍着差点要喊出声的冲动，撇开了脸，冷冷地说了一句：“ 别碰我。” 魏梓辰的手顿了下，似乎被激怒了，用力地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 他动作极其强硬，脸上的笑却温柔：“ 慕双，我脾气不好的。你要乖一点，这样我才会对你好，知道吗？” “ 放我走。” 沈慕双还是重复那句。 魏梓辰仍然没听进去。 他再次拿起桌上的面包，只是他这次没再说话，按着沈慕双的嘴强迫她吃了下去。 沈慕双奋力挣扎，好几次被他的动作压迫得无法呼吸。 一块面包吃得精疲力竭。 他看她吃下了东西，心情似乎好了很多，温柔地将她把乱了的头发梳顺，手指从头顶滑到发尾。 沈慕双反抗不了，终于后知后觉地想到——魏梓辰可能有些心理病。 沈慕双心脏猛地一缩。 她来不及判断魏梓辰的病况到底是怎么样，有多疯狂，可这个可能性一冒出来，沈慕双身上所有的刺都竖了起来。 心理学能解读大部分人的内心。 疯子除外。 他们的行为原本就不是一般人能预料出来的。 魏梓辰仍然在自话自说。 “ 慕双的头发真漂亮。” “ 你记得吗？我们第十三次见面那天，你也是这样出现在我面前。” “ 也是那天，你对我说不用勉强自己保持永远笑脸，可以自由而放松地表达自己其他的情绪。” “ 你知道吗？只有你对我说这种话，只有你看出了我的伪装，只有你看出了我真正的想法。你和我是一样的人啊…… ” 沈慕双看着他，保持沉默。 如果魏梓辰现在的情绪是失常的，那她最好不要再激怒他。 她至少要先保住自己的命。 她垂下头，不再看他。一只手无声地摸着暮然送给他的手链，企图安抚自己绷得越来越紧的神经。 魏梓辰的声音还在继续。 “ 慕双，你也是这样一个人啊。” 魏梓辰轻笑，似乎看出了沈慕双现在不想看他。 他靠着桌子，放开缠绕他手指的丝发，猛地抬手抓住了沈慕双的发根，按着她的头皮迫使她仰头直面他。 他笑得温柔惬意，游离在她脸上的眼神像是在看他的战利品。 “ 你也是披着笑脸在生活，你也是披着一张优秀的皮生存，你的温柔和善良都是伪装出来的。我们是一样的人，灵魂上就应该契合。我见你的第一面就看出来了，我们…… 天生一对啊。” “ 你不懂，我愿意慢慢教你。我可以让你明白我们有多适合，我愿意让你明白你是属于我的，可是你为什么——” 魏梓辰扯着她头发的手忽地用力，那力道大得沈慕双忍不出痛呼出声。 他像是极为享受沈慕双痛苦的样子，另一只手像蛇一样轻轻攀上她的脸颊爱抚着。 明明一只手粗暴地扯着她的头发，另一只手却能做到极其温柔的抚摸。 “ 为什么要背叛我呢？” “ 为什么要让他碰你？为什么要对他笑？为什么要为他犯错，让他成为你的人生污点？又为什么…… 要喜欢上他呢？” “ 慕双。” “ 你跟他是不可能的啊…… 因为你是属于我的。” 沈慕双忍着痛，咬着牙不说话。 魏梓辰似乎终于肯放过她了，两只手一放就让沈慕双整个人往后倒去。 魏梓辰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又笑了：“ 没关系，以后只剩我们两个人了。我可以慢慢听你认错，慢慢让你改正。” ☆、奖励 接下来的每天，魏梓辰都在重复差不多同样的话。 而沈慕双也永远保持着沉默。 直到第★公\众\号\阿遇的小日记☆三天 分卷阅读189 ，魏梓辰像是发了疯似的冲进来，抓着沈慕双的手将暮然送的那条手链硬生生地拽了下来。 他像是失去了理智一样，甚至忘了那手链可以解开再好好摘下来。 沈慕双整只手都是红痕，甚至被他的动作勒得出了血。 那条手链，是沈慕双这几天以来最好的，安抚心绪的东西。 魏梓辰拿着那条手链，突然大笑出声，看了沈慕双一眼，又走了出去。 再回来的时候，他手上多了个锤子。 他将手链放在桌上，笑着说：“ 这东西很脏的，慕双，我们不戴了。我以后会买一条更好的补给你。” 沈慕双瞪大了眼睛，第一次激烈地反抗，原本就进食得很少的嗓音彻底破了：“ 魏梓辰！把我的手链还给我！” 她奋力挣扎，连自己被绑在椅子上都忘了，整个人往旁边一翻，连人带椅子一起摔到了地上。 她已经忘了不能刺激魏梓辰这件事，她只想到不能毁了这条手链。 …… 那是暮然亲手做给她的东西。 她要是弄丢了，小朋友会很难过的。 魏梓辰的手按在桌上，整个桌子都在颤动，像是也对这样的魏梓辰感到害怕。 “ 你留着这种脏东西，戴在身上那么多年。” 他抬头一笑：“ 但是没关系，我原谅你了。” 他举起锤子，一下一下地往那串手链上砸，银手链被砸断，上面的珠子碎了，不知被弹飞到屋子的那个地方去了。 沈慕双没看见手链被砸坏的全过程，只看见银色碎片在微弱的光线照射下偶尔飞进黑暗中，然后又消失不见。 她耳边是极其大声的敲击声，眼前是随着声音晃动的桌脚。 她几乎能从那声音中想象到魏梓辰狠厉的动作和脸上刻着的笑容。 那么让人恐惧。 直到敲击声停下，沈慕双无力地躺倒在地上。 名贵的皮鞋转了个角度，她的耳朵贴着地板，左耳是外界的声音，右耳是沉稳的脚步声。 皮鞋最终停在了她眼前，魏梓辰又是温柔地摸着她的头发，却没把她从地上扶起来。 “ 吓到你了吧？对不起，但你以后别再做会让我生气的事了，好吗？” 沈慕双闭起眼睛，没吭声。 室温不低，她却全身都在发抖。 魏梓辰似乎习惯了她的沉默，用食指指节轻轻划过她的脸，拉出她压在身体和地板间的右手。 紫罗兰的纹身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越发娇嫩，楚楚动人。 魏梓辰跪在她面前，附身凑近她的脸，深深地吸了口气，似乎在闻她身上的味道。 他笑容惬意，看不出半点恶意，却让人心惊胆颤。 “ 这个东西也很脏，我也帮你除掉好吗？” 他话音刚落，就迫不及待地拿起桌上的锤子，将沈慕双的手压在地板上，狠狠地锤了下去。 血液四溅，沈慕双痛得晕了过去。 她觉得自己连骨头都被敲碎了。 沈慕双该庆幸魏梓辰砸的不是手腕内侧。 否则她不只可能血液四溅，还可能血流成河。 一下、两下、三下…… 魏梓辰停了下来。 他像是突然清醒，又好像更加迷醉，盯着沈慕双被血遮得模糊不清的纹身安静了几分钟，又拿着锤子往外走。 沈慕双就这么绑在椅子上，侧躺在地上，再醒过来的时候，身上的绳子被松了下来。 还是那个漆黑的房间，她手臂上除了昨晚被锤子砸得血肉模糊的手腕，小臂上还多了几道心的血痕。 像被刀划的。 她隐约觉得不对劲，但还是条件反射地想爬起身往外跑。 但她刚动了一下，就感觉到有只冰凉的手爬上了她的脚踝。 像条蛇一圈一圈地往上缠绕，吐着蛇信子将她抓牢。 她用力伸手，想拉开那扇门，可惜无济于事。 她离屋外的光明就差一点，却还是被那只抓在脚踝上的手重新拖入了黑暗中。 魏梓辰似乎找到了另一种更让他高兴，也更变态的 ‘处罚 ’ 方式。 他开始每天拿不同的工具走进屋里，在黑暗中等沈慕双醒过来，看着她拖着身体爬到门边，再在她的手差一点扭开门把手时伸手抓住她的脚踝，将她重新拖回来。 他用刀割过她的小臂和小腿、用皮条抽打过她的背、用细钢丝刮过她的腿。 魏梓辰在每次凌虐完沈慕双后，会在她身边坐很久，笑着看她身上留下的伤口，然后说：“ 你看。只有我留给你的，才是和你最般配的，最干净的东西。” 他好像很喜欢看她在离阳光很近时眼里闪烁的星光，因为他的动作而重新回到绝望。 所以他让她爬到门边，又抓着她的脚踝把她重新拖回来，周而复始，乐此不疲。 沈慕双在那七天里一直活在黑 分卷阅读190 暗中，根本分不清日夜，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屋里过了多少天。 而那七天里，她一滴眼泪都没掉。 倒不是她勇敢或者不怕疼，她只是单纯地，不想让自己因为魏梓辰的所作所为而掉眼泪，即便她疼得要死。 她有种骨子里的倔强，他越希望她绝望落泪，她越不那么做。 她可以疼得要死，但她也不会让对方如愿以偿。 在医院里醒过来的时候，沈慕双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在做梦。 白色的天花板，米色的床单，她几乎全身缠着纱布，也是白的。 魏梓辰似乎很钟爱她的脸，因为她脸上一点伤痕都没留下。 她微微侧头，就看见沈父双手抱在胸前，坐在椅子上睡觉。 他的头发白了好多，好像几天苍老了好多岁。 沈慕双刚醒过来的时候懵了很久，有点迷茫，有些怀疑。 足足愣了几分钟，眼泪才涌了上来，可她抬头看着天花板，又强行将眼泪忍了回去。 沈父已经很累了，也老了，沈慕双不想自己的哭声把他吵醒。 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父母大概已经几天几夜没合眼了。 沈慕双扭过身，泪水蜿蜒而下，哭得那么安静。 所有知情者都觉得她坚强。 受到这种程度的虐待一个星期还能顽强的活下去，而被救出来后也完全没哭。 沈慕双只是笑了笑，在养好伤的三个月之后独自去找心理医生。 之后她又来到警局，找上了那位负责这件案子的警官，坦言自己想到现场去找回一样东西。 那位警官大概没看过被伤害成这样还能坚持着要回到现场的女孩子，只能问问沈慕双那时的心理医生，沈慕双现在能不能承受得了回到现场的心理压力。 心理医生说：“ 这在于她。她既然有必须要去的理由，那她一定会想办法承受现场带给她的心理压力。这对于治疗是好的，勇于面对，永远比逃避管用。” 所以沈慕双回到了现场。 刚往房子里踏一步她就退了出来，靠在一边吐了半个小时，然后又再次踏进去。 她花了四天才终于能站在那间屋子内，只是她脑子还是晕沉，就连干净的空气她都只闻到自己鲜血和绝望的味道。 于是她转身，又去吐了。 跟在她身边的小警察是警官派来监视沈慕双不要过于破坏现场的。 小警察看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吐了几天，整个人瘦了一圈都跟着心疼了，只能说：“ 你想找什么？所有的东西都收在我们这里，我可以帮你看看的。” 沈慕双摇摇头，虚弱地笑了笑：“ 我问过你们警官了，你们那里没有我想找的东西。” 她缓了口气，重新踏入小屋子里，谁劝都不听。 两个礼拜之后，她才终于从一个极为刁钻的门板和木缝之间找到了她要找的东西。 那枚刻了两面m字的紫罗兰吊饰。 那个东西就连警方都没找到，沈慕双案例将东西交给了小警察，让他们确认这东西确实和这场案件没关后才又去取了回来。 她原本想再去打造一条手链，可想了想，还是决定那条纯银链条把紫罗兰吊饰挂了上去。 戴在手上太不安全，被扯掉就没了。 戴在颈上，就永远不会掉了。 …… “ 故事讲完了。” 沈慕双将链条从衣服里勾出来，热可可已经被暮然代劳拿在手上了。 她晃了晃那个吊坠，像他们重逢的第一夜一样：“ 你那晚问起手链的时候，我本来想跟你讲的。但是看见你那种样子，我就不敢说了。怕你以为我说出来是要装可怜…… ” 暮然单手抱着她，拥得很紧，似乎还没从沈慕双的叙述中出来。 沈慕双看了看他的脸色，将他的脖子往下勾，学着他亲吻的习惯动作咬了下他的唇，试图把他拉回神来。 她唇上还残留着甜甜的巧克力味，看着暮然等他反应。 可暮然似乎真的没什么反应。 沈慕双低下头去看他握着杯子把手的手。 他指节和指尖都因用力而泛白，从手背延至小臂的青筋呈现出暴起的状态。 沈慕双有些吃惊，转而看向他拥着自己的手臂。 那条手臂的状态和拿着杯子的手如出一辙，只是他五指卷缩，又深深地掐进了掌心里。 沈慕双叹了口气，将杯子从暮然手中抽出来，然后用力掰开他收紧成拳的手。 见实在掰不开，只能哼哼唧唧地蹭进他怀里，亲了亲他的下巴说：“ 我手被烫伤还疼呢，你别让我费太大力。” 暮然这次终于听进去了，放开了手，低头去看她抱着纱布的手。 她顺势抬起他的手看，果不其然在他掌心里看见了四个月牙血痕。 沈慕双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说了多少次不要这么用力握拳 分卷阅读191 。” 暮然沉默着，不说话。 沈慕双摸了摸他的下巴，转身跨坐在他腿上，额头抵着他的，一双眼睛灵动温和：“ 暮小然，不许去杀人啊…… ” 暮然整个人动作静止了一瞬，随后垂下薄薄的眼皮，不再和她对视。 “ 怎么看出来的？” “ 嗯？” 暮然盯着她的唇，他上次留在她下唇的伤口已经完全好了：“ 怎么看出来我想杀人的？” 他安静的那整整几分钟，脑海里闪过无数种作案手法，包括事后尸体该怎么处理，他都想到了。 沈慕双勾起唇畔，嘴角弯起的弧度很漂亮，浅浅的酒窝露了出来。 “ 因为我爸那时知道后，也拿起刀说要去杀人。” 沈慕双蹭了蹭暮然的鼻尖：“ 我妈拦住他了。” 暮然将视线从她唇上移开，重新看进她的眼里。 她微微眯眼，眼里的水雾感很重，双眼亮晶晶地，像黑色的月亮里又藏了很多快要溢出来的星星：“ 所以你要是也想去杀人，我也要拦住你的。” “ 暮然，杀人是不对的，是犯法的，我们不做。嗯？” 她像个和小孩子将道理的大姐姐，一边照顾他的情绪，一边耐心又仔细跟他讲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 什么能做？” 暮然看着她，似乎还在极力忍耐身上想杀人的暴躁因子，只能不停地听沈慕双说话来压制住冲动。 沈慕双看着他，往后仰了仰，似乎在思考，随即对着他勾起一抹堪称绝艳的笑：“ 爱？” 这种时候，她居然还有心思调戏他。 暮然看着她笑，等她笑完又问了一句：“ 疼吗？” 沈慕双被他太过跳跃的思维问懵了，轻轻地 ‘嗯？ ’ 了一声，带着点鼻音，还有娇嗔的味道。 他问：“ 身上那么多伤，疼么？” 沈慕双哭笑不得地反问他：“ 你这问题要我怎么答？” “ 当时肯定是疼的，说不疼你肯定也不信呐，” 她轻哼了一声，又笑：“ 现在我是真不觉得疼了。” 她抬起手，点了点那圈紫罗兰纹身笑着说：“ 真的，都是小伤，半年前就不疼了。就是…… ” 沈慕双顿了顿，眼里的光暗淡了点：“ 身上有些疤真的祛不了，身体不漂亮了，怕你不喜欢。” “ 对了，” 她像是想起什么，又抬头看他，笑得像个没事人一样，将手抬起来在他眼前晃了晃：“ 我还又去了光锦街把被糊掉的纹身重新纹了一遍呢。不信你看，是不是比之前纹的颜色更艳了？” 暮然不愿意去看沈慕双的纹身了。 他宁愿不要这种艳。 沈慕双叹了口气，抬手去弹他的额头，很重的一击，直接把他打回来了。 “ 不想让你去见魏梓辰，也拖着这件事不讲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怕你觉得这些事都是因你而起，又或者是因为你喜欢我，或者我喜欢你而给我带来的灾难。” 沈慕双偏头又吻了下他的唇，整个人软软地靠近他怀里，满意又安心。 她闭起眼，呼吸逐渐均匀。 “ 幸好你争气，真乖，奖励你以后能在我唇上留伤口的特权。” ☆、安眠 沈慕双再醒过来的时候是在房间的床上。 那时天还没亮，但暮然已经出门了。 他给沈慕双留了条信息，说自己回一趟暮家。 沈慕双没多想，整理好了自己就去上班了。 暮然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滑着赵隐昨天发给他的资料。 不得不说赵隐的人脉还是厉害的，只用了几个小时就挖出了南林大学掩盖下来的案件。 暮然逐字逐句地读，像是要把所有细节都刻在心上。 他顶在膝盖上的手捏得咯吱作响，是自我压抑到极致的声音。 他昨晚看着沈慕双睡在他怀里。 她的睡颜恬静安宁，光看着就让他心静，实在让人想不到这个女孩前一阵还刚剖了自己的伤疤给他看。 他无声地抱了她好一阵，才轻手轻脚地将她送回房里。 然后自己一夜未眠。 沈慕双跟暮然描述时其实跳过了很多细节，可他依然心疼得厉害。 直到看了赵隐发送给他的资料，他才知道那七天里沈慕双受的痛苦远比想象中严重。 可她跟他说完后还是笑着的，甚至反过来安慰他。 这让暮然觉得自己很失败。 沈慕双受了苦，却还要顾及他的想法和情绪。 明明该是他安抚她的。 暮然此刻双眼通红，眼白细细的红血丝十分可恐，他紧紧抿着唇，脸色白得吓人，像是地狱里来的死神。 他想杀了魏梓辰。 他有能力做到让魏梓辰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在狱中，他甚至 分卷阅读192 能完全不动手。 就算有一天东窗事发，他也愿意认罪。 可那是犯法的，沈慕双不让。 暮然眸色一沉，站起身拿着手机走进了另一个房间里。 房里很干净，暮然等的人还没来，他沉默了片刻，从某个柜子里拿出一把匕首。 匕首手柄设计复古，类似收藏品。 他走进浴室，低头看着手机，拿着匕首在自己的小臂上比划了一下，似乎在丈量对照，下一秒毫不犹豫地划了一道。 新鲜的血液沿着手臂的线条蜿蜒而下，没等血液停止暮然又重新在另一个地方划了几道。 滴滴答答地都是血落在浴室地板的声音，排水管被染红。 暮然不像沈慕双那么富有同情心和同理心，他性格太冷，原本就不是什么善良且温暖的人，只能以这种方式尽量做到和她感同身受。 又划了几道，暮然停下了动作。 他扭开水龙头，用水管将地上和刀上的血液冲走，又用毛巾擦了下，全程表情平静得吓人。 沈慕双的鼻子灵，暮然今天只能做到这里。 否则她会闻到他身上残留的血腥味。 暮然随手缠了圈纱布，姿态随性而冷漠，好像受伤的不是他自己。 他往窗外看去，发现等的人已经来了。 那是个有些年龄的男人。 那位男人消失过很长一段时间，但如果暮深和暮少清在，那他们一定会认出这个即将和暮然见面的人来。 暮然从房里走了出去，站定在那位男人面前，带着属于晚辈的姿态深深地鞠了个躬。 “ 林叔抱歉，叨唠您了。” 林叔和蔼地笑了笑，拍了拍暮然的肩膀，似乎在用动作表达什么：“ 小然啊…… 长那么大了。” 他回头看了看偌大的暮家主宅，露出了怀念和向往：“ 其实我很高兴你今天找我…… 我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个家了。” “ 林叔，这次请你回来，主要是想问您关于我母亲当年委托的那场车祸…… ” …… 从暮家主宅走出来的时候已是黄昏薄暮，暮然却没回有沈慕双在的家。 他绕到了另一处地方。 一名男子西装革履，文质彬彬，看见暮然这位红遍全国的脸一点也不意外，礼貌地点了点头。 “ 要喝水吗？” 暮然掀了掀眼皮，淡漠又有些颓冷的味道：“ 我只是来跟你了解一些事情，对付病者的方法不需要用在我身上。” 男子笑容不减，半点没有看见明星的兴奋，摇了摇头说：“ 有人联系过我了，但是很抱歉，我应该帮不了你什么。保护患者的隐私是我这个职业的基本素养，除非得到本人许可，否则就算是她的父母来，我也不会说出任何事情。” “ 我只是想问她当初在这里治疗的情况而已。” 暮然的语调没有任何起伏，平得像个没有情感的机器人：“ 这个我想你能说吧。” 男子有些惊讶：“ 原来如此。” 男子又笑了笑：“ 她是我见过治疗时间最短也是恢复得最快的病人。” “ 但她选择的治疗手段太过极端，所以恢复时间快也能够理解。” 暮然皱了皱眉：“ 极端？” 男子顿了顿，答：“ 就是常人无法忍受的、一种激进式的治疗手段，强迫性扭转想法和直面创伤性关键人物和地点等的方法。具体的就不多说了，反正是一种…… ” 男子斟酌了下用词，最后还是诚实道：“ 社会上多数人觉得残忍的一种偏激治疗。” 暮然眉头紧锁，一张脸完全冷了下来。 男子扯了扯身上的白大褂，淡定而从容：“ 大约是有什么不得不在短时间内好起来的理由吧…… ” “ 沈小姐曾告诉过我她在一年后有必须要去见的人，她不想以那种状态去见他。” 男子瞥了一眼暮然不小心翻上来的那一小节衣袖，轻咳了一声道：“ 提醒一下，你如果一会儿要去见沈小姐的话，记得把你身上的伤口藏好。” …… 沈慕双今天下班下得早，她将做好的可乐鸡翅和其他菜肴放在一起，看了眼窗外淅淅沥沥的秋雨，拿出手机看起了暮然之前参加过的节目。 那是两年前的节目了。 那时暮然才刚出道没多久，大约是抽烟风波和孤立风波后的半年，也是暮然被 ‘网友 ’ 扒出中学时期抽烟打架喝酒的第二个月。 那年他是真的黑料不断，可黑料爆完又会有人出来帮他解释，涨粉涨得飞快。 主持人问起暮然的高考成绩时，众人还是群嘲模式。 毕竟还是没什么名气的新人，没有人怕得罪他。 可当暮然爆出成绩后，大家都不说话了。 618 一个中学叛逆的少年从垫底考到618到底是什么概念。 反正很多网友 分卷阅读193 都停下了敲键盘的手。 当然网上质疑他作弊的人也很多，但很快都被 ‘你以为高考是你想作弊就作弊得了的吗？ ’ 的口水声中被淹没。 没人知道暮然是怎么考到618的。 因为这个高考分数，暮然的粉丝群体又莫名其妙涨了很多。 可暮然似乎完全没在意，居然在这种时候自曝已经有心上人了。 新粉们没粉上几个月又纷纷脱粉，简直闹心。 老粉在暮然的微博里谈笑风生，表示吓着吓着也就习惯了。 他们只有一件害怕的事，那就是怕暮然突然有天冒出来和他们说要退圈。 除此之外，爱慕们表示：哥哥/崽崽/弟弟/男神，您爱咋咋滴吧。 爱慕们简直就是饭圈里的一股清流。 别的粉丝都在嚷嚷老公不许谈恋爱的时候，爱慕手一挥，直接摆驾回宫。 沈慕双看节目看得正高兴，抬头看了眼时间，还是拨了通电话给暮然。 电话那头没人接。 沈慕双听着窗外不停的雨声，起身到玄关处找伞。 她刚挑好一把伞，门就被拉开来了。 沈慕双余光看见了暮然的鞋，笑着边回头边说：“ 你怎么回来得这么不是时候？我本来还想给你体验一下下雨有女朋友接的感觉呢。” 暮然看着她，缓缓地眨了眨眼，配合地后退了几步打算关上门假装自己还没回家。 沈慕双被他逗笑，忙不迭将他拉进屋里。 “ 嗳…… 我开玩笑的，你还真打算再淋一路的雨呀？” 她鼻尖嗅到他身上的雨味，小步跑回房间找毛巾给他，坐到他身边。 暮然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 怎么不先吃饭？” 沈慕双歪了歪头，一脸无辜：“ 等你啊。” 他拿起手机看了看，迟疑了半秒后才说：“ 我发短信让你先吃了。” 沈慕双笑出了小酒窝：“ 那我想等你嘛。” 沈慕双拨了拨暮然被雨打湿了一点的丝发，一只手托腮，笑得温暖又明媚：“ 先洗澡还是先吃饭？” 她手指滑到他鬓边，不轻不重地捏了下他的下巴，十足十的妖媚女郎调戏禁欲少年。 她附身凑到他耳边，闻到了他身上夹杂着雨味的薄荷香：“ 还是…… 先亲我？” 浅色的瞳孔看了过来，带着许久未被满足的欲望。 沈慕双实在是太喜欢调戏暮然了，可要她承受后果时她又不一定真耐得住。 暮然将她圈在怀里，一只手扣着沈慕双的后脑勺，不让她后退半分。 唇舌交缠间疯狂而充满侵略性，他偶尔会睁眼，在发现沈慕双真的快抵抗不住时又会耐心地转成小兽般的舔舐，等沈慕双有缓和过来的迹象后又周而复始。 辗转厮磨，暮然的吻永远如暴风雨般让人措手不及也无力抵抗。 一个吻，足够将沈慕双折腾得半天缓不过劲儿来。 他将手从她衣服下摆里抽出来，轻轻地喘气。 沈慕双坐在他腿上，头靠在他肩上，衣衫微乱，闭着眼大口呼吸。 窗外雨声停了，好像在提醒他们究竟吻了多长时间。 沈慕双大脑恢复清醒，抬手去摸自己又被咬破的唇。 她声音温柔，偏偏语气却像勾引高官的妖女，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染着媚意，笑得又娇又俏。 “ 哎呀…… 看来你一定得先洗澡了。” 她眉眼弯弯，在即将被抓住的时候及时从他怀里跳了出来，闪身躲进房间：“ 我也要先去洗澡喽，拜拜。” 暮然看着沈慕双跑进房间，那身影有些晃，大概是被吻得双腿发软还没恢复过来。 他收回差点能勾住她腰的手，躺进沙发里用手背捂住眼睛，好半会儿才慢慢起身走进房里。 他隔着衣服摸了摸口袋，猛然惊觉自己放在口袋里的东西不见了。 他站在原地半刻，有些好笑又无奈，大概猜到了是谁把它给顺走的了。 其实也不用猜。 这世上能从他身上顺走东西的人从来只有一个。 暮然不知道她又是什么时候发现他买了的，明明他才刚回来，而且这几天沈慕双都因为魏梓辰的事身心俱疲，睡得特别早，照理说根本不会察觉暮然又在失眠的事。 可沈慕双就是发现了，还偷走了他刚买的药。 他无奈摇头，伸手探进口袋里，摸到了一张薄薄的纸。 摊开纸条一看，入目的是熟悉的娟秀字迹。 【都是安眠药，你怎么都用它们不用我呢？一碗水要端平，小朋友，今晚一起睡呀。000】 ☆、黑暗 3404监狱比一般戏剧里的监狱干净整齐，某间独立的监狱内，魏梓辰就坐在床上，眼神阴毒地看着坐在床边的人。 他保持这个姿 分卷阅读194 势已经很久了，可那人却表现得比他更有耐力。 整整一个小时，他就这么面色平静地在魏梓辰的视线下看着手机，半点退缩和闪避都没有。 魏梓辰最后的耐心被磨光，低吼道：“ 为什么又是你！” 暮然听他开口，终于舍得放下手机。 他掀了掀眼皮，似乎没什么兴致的样子，开门见山道：“ 你的父亲魏国绗是个赌徒，借了许多钱和高利贷。他在某次醉酒后死在一场车祸里，从那天起你母亲每隔一个月就会断断续续得到一笔钱，这笔钱让你的母亲拥有了更好的生活和你的求学机会，高利贷也没再找上你们。” 暮然很少说那么多话，但他字字句句都是重点。 魏梓辰全身僵硬，整个人显得有些癫狂，似乎被戳到了一些不想回忆的事：“ 你调查我！？” 暮然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知是他原本性格便淡漠亦或是长了张清冷的脸，坐在一边漫不经心看人时总给人一种嘲讽和高不可攀的感觉。 暮然在沈慕双面前收敛点时还好，只是如今他气场全开，半点自我压制的意思都没有。 一张俊俏的脸冷若冰霜，看着魏梓辰的眼神像在看一具死物。 “ 如果我没猜错，你是这个‘意外 ’发生前后，除了当事人以外的、唯一一个从头到尾的知情者。” 魏梓辰眼神渐冷，一动不动地盯着暮然，不知道在想什么。 任谁被魏梓辰这种眼神看着都会觉得心悸，可暮然却不为所动。 眼神多寒冰彻骨，还没人比得过暮然。 “ 你的父亲接收到我母亲的仆人的委托后确实是没有想要接受的想法的，我不清楚你当时15岁能用什么手段让你赌博成瘾的父亲接受这份委托，但我想你父亲的死…… ” “ 应该和那场车祸爆炸无关。” 没错，当初那场车祸死了三个人。 暮少容、郑柔、以及魏国绗。 照理说车祸发生爆炸的可能性很小，这场车祸疑点重重，当时却没人敢彻查。 一是因为这场车祸幕后推手是郑柔，要是真的大肆报道暮家颜面何存，更别提商业上的事了。 二是暮少容一死，所有暮家旁支虎视眈眈，光是应付他们都足够闹了，根本没人能想到要了解整件事的经过。 也是这样，掩盖了许多当时一名只有15岁的少年所犯下的错。 魏梓辰仍像个木头人一样坐在床上看暮然，忽地一声轻笑从唇瓣溢了出来：“ 那又怎么样？那种人就应该死，至于你的母亲…… 就算是枉死的又怎么样？整场车祸都是她策划的，她又能无辜到哪里去，就算死了也是应该的。” 那是一声极其愉悦的笑，像恶心的蛇鼠找到同类，在阴暗的地方狂欢。 “ 原来是你的母亲想杀死你的父亲啊—— 小同学，你的家庭真是个笑话，真为你高兴，多么幸福美满的家啊。” 这句话说得很锥心，带着嘲讽和讥笑。 暮然没被魏梓辰的这句话影响，身上依旧带着属于他的清凉而干净的味道，像朵开在冰河上的雪莲，不受污浊环境影响：“ 你在你父亲身上动了手脚，也在车上动了手脚。” 整个车祸，实际上死的人原本只有暮少容一个。 只是被当时只有15岁的魏梓辰恰好听见了谈话内容，了解了郑柔策划杀死暮少容的事，于是他将计就计，死亡人数便成了三个。 魏梓辰在那天失去了父亲，而暮然失去了双亲。 “ 你猜—— ” 暮然忽地扯起嘴角，露出了堪称绝美的阳光微笑，耀眼得连阴暗的牢狱都掩盖不了他身上的光，但他吐字却依旧冰冷：“ 如果我请人重新彻查这件事，你要继续在这里待多久？” 重新彻查这场车祸势必会引起轩然大波，中间有多少人反对，市场上会受到多少影响都未可知。 暮家的声誉、股市、合作。 虽然有点麻烦，但暮然有办法让所有不利于暮家的动荡归于平静甚至翻盘。 他只在乎能把眼前这个人再关几年。 魏梓辰一但放出去，沈慕双的生命安全就少一分保障。 暮然没有把握沈慕双再出一次这样的事他还能不能克制得住想杀人的冲动。 他真的会疯。 魏梓辰像是没听见暮然说的话，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但在阴暗的环境里，无论多灿烂明媚的笑似乎都变了调，带着阴森森的可恐。 尤其他还是15岁就谋害自己父亲的男人。 “ 那又怎么样？当初是你们这些暮家人不愿意彻查，过了那么多年即使再判，也无济于事。” “ 而且你彻查—— ” 魏梓辰轻笑了声，抬起眼眸看他，眼神里是赤裸裸的鄙视：“ 世界上就会有更多人知道你身上流着一个互相残杀的父母的血液、美好的家庭、策划杀丈夫的你的母亲。慕双也会知道，你身上流着这 分卷阅读195 样一般恶心让人作呕的血液。” “ 当她知道之后，一定会后悔没有选择我吧…… ” 魏梓辰的眼神里流露出痴恋和妄想，像变态杀人魔看见猎物时的眼神：“ 不过不要紧，我会原谅她，就像以前一样。” “ 她不需要你的原谅。” 暮然懒洋洋地抬眼，姿态懒散却莫名有种魄力，浅色的眼眸漫不经心地一扫，像风雪卷过树梢：“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签协议，坐牢四年出狱后不要再去见她。第二，我彻查当年的事，你再坐十几年的牢。” 魏梓辰哼笑了声，似是很看不起暮然：“ 如果我说我两个都不选，又怎么样？” 暮然将手机收回兜里，自然地扭了扭手腕，头一偏，忽地以极为迅猛的速度靠近。 魏梓辰只看见一道银色的光闪过，刀刃冰冰凉凉地贴在脖子上，好像暮然再轻轻动一下他皮下血肉就会被划开。 暮然的动作快得非人，一张冷脸近在咫尺，明明该是多让人的瞬间，可他说出来的话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 谈判破裂，果然还是让你死了更稳妥方便。” 暮然指尖微动，一道红赫然出现在魏梓辰的脖子上，洁净的刀面也染上了颜色。 他双眼危险地眯起，只不过一瞬又退回原位。 他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巾，轻轻擦拭刀面，漫不经心地坐回原位，好像刚刚那位用刀抵在别人脖子上的人不是他。 暮然看了魏梓辰一眼，冷笑问：“ 疯子…… 也怕死？” 暮家权力到底有多大，那大概是能通过关系让人独独把这间监狱的监控关掉吧。 所以暮然才能这么无所畏惧地将刀拿出来而不惊动任何狱警。 自然了，门外站着的那几个黑衣人也都是暮然自己的人。 魏梓辰好像没听见暮然的话，呆愣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擦出一点血，后背冷汗直流。 他刚刚甚至没反应过来自己脖子上被什么东西划伤，而暮然的气势太强，以至于魏梓辰居然完全不敢反抗。 像猫咪幼崽被虎擒，实力的绝对碾压，让他最后求生和反抗的欲望都彻底粉碎。 连疯子都恐惧的人，他得多么黑暗。 如果不是他有绝对要站在光明处的理由，那一刀割的绝对不只皮肉。 魏梓辰脸上的笑终于有了一丝裂缝，盯着暮然的眼神充满了戒备：“ 你以为你杀了我，没有人会发现？” 他忽地想起什么，解脱似笑了出来：“ 杀了我，慕双就会看清你这个人，看清你是多么糟糕的人。啊…… 果然呢，这种家庭出来的，那种夫妻生出来的孩子，你的手又能干净到哪里去呢？” “ 看你手法那么娴熟，应该在我之前你也这么杀过人吧？你这么脏，配得上慕双吗？连你这个人的喜欢对她来说都是一种玷污。” “ 小同学—— 你的爱真恶心。” 不得不说，魏梓辰依旧保留了搅动人心的能力。 无时无刻不能忘记，他也曾是心理学上优秀的毕业生。 永远知道往人身上哪边捅最有效。 “ 恶不恶心，是你说了算的吗？” 清脆的女声划破了空气，暮然浑身一僵，原本惬意玩着蝴蝶刀的手稍有不稳，划开了手心一道口子。 他周身无坚不摧的冰冷气场瞬间像泡沫般脆弱，轻轻一戳就能化为乌有。 “ 吱呀——” 铁笼般的门被拉开。 很难形容那是一张怎么样的画面。 暮然没敢抬头，他不知道沈慕双是什么时候来的、从什么时候开始听的、知道了多少、看到了什么、会有什么反应。 她看见了他拿刀抵在别人脖子上的画面了吗？听见了他父母匪夷所思的关系了吗？看见他从不愿展示在她眼前的阴暗面了吗？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她还会像从前一样对自己吗？ 沈慕双对上魏梓辰的视线，还是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她其实很早就来了。 这件事还要归功于暮深，如果不是他透露了一星半点出来，沈慕双大概这辈子也不会看见监狱内的这一幕。 虽然暮然和魏梓辰的对话并未说得太清楚，但沈慕双已经能从只言片语中得出了个大概。 黑衣人们似乎也知道沈慕双的身份，又或是也得到了暮深的命令，只是静静地站在一边任她听着监狱内的声响。 沈慕双从暮然的手里夺过蝴蝶刀，拿出手帕将他手上的伤口擦干净。 她弯着腰，忍着心里的不适感，动作温柔。 他还是不肯抬眼看她，只是盯着她给他擦血的手问：“ 你…… 都听到了？” 沈慕双轻轻地 ‘嗯’ 了声，在暮然还未反应过来时低头轻轻在他手背上印下一吻，又在他震惊的目光中抬头道：“ 可是怎么办，见过你这种样子，我还是好爱你。” 他 分卷阅读196 终于抬头看她，像被突然摄了魂魄一样，维持了一个小时的冰冷有裂开的迹象。 牢狱内的情话，比平日里更动听。 尤其当她的眼睛注视着你，会让你觉得拥有的不只一个世界。 魏梓辰从沈慕双刚进来的时候眼神就直勾勾地盯着她。 这次和以往都不一样，他和沈慕双之间没有任何阻隔。 他整个人都有些癫狂了，在沈慕双还低着头帮暮然压着伤口的时候突然从床上跳起直往沈慕双的方向奔去。 暮然留了个心眼在他身上，自然注意到了突然发难的魏梓辰。 他正要反抓住沈慕双将她拉离危险范围，却没想到沈慕双的反应比他还快。 沈慕双借助魏梓辰冲过来的压力反制住他，一只手扣住魏梓辰的脖子，另一只脚踢向他的膝盖将他绊倒，细跟的高跟鞋踩在了魏梓辰的脚背上，锥心的疼。 蝴蝶刀在她手里转了下，准确无误地抵在了暮然刚刚在魏梓辰脖子上划出来的那道口。 一系列的动作沈慕双都做得很漂亮，看得出来是下过功夫学的，只是她那张惨白的脸和微有颤抖的手暴露了她此刻不稳的心理状态。 沈慕双对魏梓辰还是有很重的心理阴影的。 她勉强一笑：“ 其实我想说，这些谈判大可不必。就算你以后想再绑我，也不会那么容易。” 自从那次绑架之后，她伤愈便去学了跆拳道和自卫术。 难以想象她这种身上气质似水、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温柔的书卷味儿女孩儿有一天也会和武术扯上关系。 她站在道场上的画面就宛如一个身上满是纹身的彪悍凶狠大汉在玩洋娃娃。 “ 还有…… ” 沈慕双眸色一沉，抬脚迅速地用膝盖撞向了魏梓辰的腹部，半点不留情：“ 他不脏，脏的人是你。” 魏梓辰倒在地上，痛苦地捂住肚子和脚，脸上却又是半欢喜半痛苦，狰狞得让人分不清他的情绪。 他咧嘴一笑，白森森的牙齿。 “ 慕双啊…… 你终于来看我了吗？我就知道，你是舍不得我的。” 沈慕双没理他，实际上她如今的心理也不允许她理会了。 她双手都在颤抖，只觉得全身血液开始往回流，她甚至觉得晕眩，脑海里都是那七天被绑架的画面，历历在目。 脚踝处似乎又有被毒蛇冰凉丝滑的身体缠上的悚然。 一阵清凉的薄荷味围绕了她，暮然的心跳声瞬间离她很近。 暮然的怀抱并不温暖，想来是在这种地方呆久了的关系。 他将她打横抱起，门外的黑衣人动作麻溜地帮他拉开了门。 暮然在临走前往牢狱里躺在地上还未缓过来的魏梓辰一样，给黑衣人使了个眼色。 黑衣人瞬间了然，恭恭敬敬地点头，目送暮然和沈慕双离开。 暮然抱着沈慕双寻了个安静的地将她放下。 沈慕双此时已经睁开了眼，只是她仍然紧紧抓着蝴蝶刀，用力得双手都在颤抖。 一张漂亮的脸蛋煞白，平时总会笑弯成月牙的眼眸都是惊魂未定。 暮然尝试将她手里的蝴蝶刀收回来，却发现她握得真的太用力。 他怕自己硬生生将蝴蝶刀抽出来会伤到她，于是低声哄道：“ 宝贝儿别怕，我们先把刀放下好不好。” 磁性的声线，温柔得不像他自己。 沈慕双拿着刀的手还在抖，似乎完全没听见暮然说的话。 她此刻处于当机状态，只是看着他的脸，声音里带了点哭腔，像是求救：“ 暮然你亲亲我。” 沈慕双望进他浅色的桃花眼里，听见他独有的迷人嗓音带着蛊惑和诱哄：“ 你把刀放下，我就亲。” 沈慕双立马把刀扔在了地上，双手攀上他的肩膀，整个人往暮然怀里送，如同一株菟丝花，需要紧紧依附着暮然才能活。 暮然双手箍着沈慕双的细腰，将她整个人往上带。 这个吻全程由沈慕双主导，过于横冲直撞，暮然配合着她，温柔且极具包容力，无声的安抚。 吻毕，她将头埋在他胸前，闻着他身上清冷的薄荷香。 他吻了吻她的长发，一手揽紧了她的腰，轻声问：“ 好一点了？” 沈慕双声音有点闷：“ 嗯。” “ …… ” “ 沈慕双，对你来说，我究竟是什么？” 暮然环着沈慕双腰的手臂收紧，他的语气里带着深深的不解和不安。 那种状态的他从未在沈慕双面前出现过，即使脸上冷寂，可他的行为是那么病态而癫狂。 沈慕双的父亲说要杀人可能是一时冲动，可暮然不一样，他是真的有预谋要杀人，这点他不信沈慕双会看不出来。 而他骨子里的不安、自卑和悲观让他无法彻底相信沈慕双居然那么轻易地就接受了连他自己也没办法接受的黑暗面。 他 分卷阅读197 迫切的想知道，在她眼里，他到底是什么。 他怕她逃，把人抱得很紧。 仿佛沈慕双的一句否定，他就会被判死刑。 可他偏偏又抱着妄想。 沈慕双的声线放缓了许多，大约是真的恢复过来了。 她依偎在他怀里，巴掌大的脸在他心口上的地方蹭了蹭。 “ 你…… ” “ 是我以前不合法的心上人，现在合法了的男朋友。” ☆、恋情 从那天起，李玥再也没有拜托沈慕双去3403监狱里见魏梓辰了，听说那份实验作业被暮家用另一种手段强迫中止了。 在很久之后的某天，沈慕双遇见李玥时才知道，暮家请了个国外非常有权威的心理医生来见魏梓辰，并判定他的心理状态不适合进行这类实验，所以实验作业才被强迫中止。 魏梓辰在15岁那年恰好听见了郑柔的仆人林叔和自己父亲的谈话，知道自己的父亲怕死，于是用了一个极为巧妙的手段说服了自己的父亲接受委托。 他恨自己的父亲赌博的恶习，闹得家里鸡犬不宁。 他预谋已久，在郑柔安排给魏国绗的的车里做了手脚，导致了那场爆炸。 15岁第一次犯罪的魏梓辰其实做得很完美了，但凡动过手便会留下痕迹，只是暮家当时为了维护声誉，是以他的犯罪手法都被掩盖了下来。 李玥说，其实魏梓辰长在那样的家庭挺可怜的。 沈慕双也认同这点，但那并不是他能伤害别人的理由。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如今的沈慕双还有另一件事要忙。 她和暮然的恋情被爆出来了。 其实也不算爆，因为沈慕双的脸在照片上是高糊状态，完全认不出人来，而那位爆料的狗仔…… 刚好是暮然请的。 所以最后全程被舆论炮轰的只有暮然一个，沈慕双这位女方安然无恙。 她无奈地看着厨房里正在剥柚子的某人，继续听着萧仪伊在手机里跟她叨叨。 “ 双双，你管管你家男朋友行不行。公司现在乱成一团，全都在做他谈恋爱的公关。虽然暮然从出道开始就明确表示自己有喜欢的人，但是明显很多女友粉老婆粉是不买账的啊！” “ 你知不知道我公司现在亏了多少钱和合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气死我了！！！” “ 不过他确实真把你保护得挺好的，网上翻了天都在骂他，却没一个扯到你。有高端网友想人肉你，结果半点资料都没找出来。” “ 但是！！！这不代表我可以原谅他毫无预警爆恋情出来的理由！！！我不管，他得把钱给我赚回来！” 沈慕双接受着好友的滔天怒火，一边的暮然已经端着剥好的柚子走了回来。 沈慕双用眼神谴责暮然，用口型做了几个字，指了指自己的手机。 暮然挑了挑眉，坐到沙发上将那碗柚子塞进了沈慕双的手里，懒洋洋地将沈慕双拖进怀里，接过她的手机按了扩音键。 萧仪伊的声音成了公放，在寂静的客厅里回荡。 “ 你的男朋友怎么那么不懂事！说爆就爆，说好的给粉丝一点预警，他管这个叫预警！？我跟你讲，你都不知道我现在亏了多少钱。这些女友粉老婆粉跑光了之后亏的钱一定更多…… ” 沈慕双一边听一边煞有其事地点头，吃了块柚子又用食指去戳暮然的额头，像是在无声责骂。 可她做出的表情又带着两颊显而易见的小酒窝，明显又在逗他。 暮然分心听着萧仪伊骂人，拉下沈慕双戳他额头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桃花眼抬了抬，浅色的瞳孔平静而明亮：“ 仪伊姐，我这几年给公司赚的钱抵得上整个时光娱乐的员工一年薪水了。” 萧仪伊：“ …… ” 暮然勾起沈慕双的长发缠绕在指上，漫不经心地道：“ 即使现在有亏，大约一时半会也及不上我给您赚的价值。” 萧仪伊：“ …… ” 暮然语气淡漠：“ 我的女友粉和老婆粉的数量及不上一半的真爱粉。您要是算不清账，回头我找人给您算算？” 萧仪伊：“ …… ” “ 我微博朋友圈一个字都没说，连官宣都还没，这新闻不算预警？” 萧仪伊：“ …… ” “ 还有…… ” 暮然顿了顿，用指腹擦过沈慕双嘴角的柚子汁，神态温柔，语气却能冻死电话另一端的萧仪伊：“ 我做的错事，你不打我手机骂我，打给我女朋友？” 萧仪伊：“ …… ” 萧仪伊崩溃！ 那她敢打给暮然吗！？她敢吗！ 就他们每一次的对话来看，每次都是暮然的话占上风，萧仪伊从来就没有赢过。 虽然她是老板，但明显气势就输暮然一大截。 天知道平时一个 分卷阅读198 字都不愿意多说的人在每次争辩上是怎么屡屡翻盘的。 再者暮然说的也是实话，她也怕自己骂了暮然这人就直接撒手隐退娱乐圈了。 暮然原本就对这个圈子没什么兴趣，唯一让他进娱乐圈的理由现在也都没了，萧仪伊是真怕暮然一个不舒心自己就会失去一大棵摇钱树。 但是现在公司乱成一团，当事人却悠闲淡定得要命，萧仪伊气不过，这才打电话来跟闺蜜抱怨。 她最清楚，暮然谁的话都不听，独独听沈慕双的。 萧仪伊要抱怨，自然也得跟暮然的命门抱怨啊！ 她治不住暮然，但沈慕双可以。 萧仪伊噎了一下，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沈慕双急忙往暮然嘴里塞了块柚子，又在他脸蛋上亲了下，给萧仪伊打圆场。 “ 好啦好啦，阿然开玩笑的。仪伊你打电话来是不是公司有什么新方案要我们配合呀？说吧，我看着他。” 暮然闻言看了沈慕双一眼。 沈慕双也不知道明明是那么一张清冷又禁欲的脸，自己到底是怎么读懂他眼里的委屈的，只能凑到他耳边低声细语地哄道：“ 乖啊，一会儿给你亲亲。” 暮然顿了顿，看了还在通话中的手机一眼，有些不耐烦地道：“ 你说快点。” 沈慕双：“ …… ” 萧仪伊：“ ？？？” 萧仪伊只能开门见山地问：“ 双双，你介意出镜么？” 暮然眉头一皱，正想否决，沈慕双温柔的嗓音就传了过来：“ 如果是和暮然一起的话，不介意呀。我还挺想和他一起出现在镜头前的。” 暮然偏头看去，沈慕双似有所感，拿起一瓣柚子喂进了他嘴里，朝他弯唇一笑。 萧仪伊在电话那头没能看见这一幕，得了答案继续说：“ 那你们要不要考虑一下上个恋爱节目？虽然这个提议可能不是最好的，但你们能借机慢慢让粉丝接受你们。” 沈慕双回道：“ 可以呀，你安排就行。” 沈慕双好说话萧仪伊一直是知道的，于是萧仪伊撇了撇嘴，不太情愿地问：“ 那你男朋友呢？” 沈慕双用手肘撞了撞暮然的腹部，语气带着点调侃，前三个字发出声音，后三个字做口型：“ 问你呢，男——朋——友——” 暮然看着她笑，被感染了似的跟着弯唇：“ 我听她的。” 莫名觉得暮然声线有一瞬间柔和的萧仪伊：“ …… ” 错觉错觉，南极冰山怎么可能化。 萧仪伊最后留了句：“ 行吧，安排好之后我再通知你们。” 就挂了电话。 沈慕双将手机从暮然手里拿回来，咬着柚子挑眉问：“ 小阿然，你怎么好像不太想让姐姐露脸呢？” 暮然听沈慕双对自己又换了个称呼也没说什么，只是将脸又埋进沈慕双的脖颈间轻轻呼吸着紫罗兰的香味：“ 没有，担心你受伤。” 键盘侠什么都能攻击，暮然自己不要紧，他只担心沈慕双不高兴。 沈慕双倒不在意这个，只说：“ 我比较担心你的粉丝不喜欢我。” “ 不会，” 暮然说：“ 他们都是一群很好的小伙伴，他们会喜欢你的。” 他那么糟糕的一个人都被他们守护并喜爱着，他的姑娘那么美好，更加会被群星包围。 ☆、节目 两个星期后，时光娱乐急速推出了一档明星恋爱节目《明星也想有个恋爱》，为期一个星期，短得不可思议的恋爱综艺。 可想想又符合逻辑，毕竟是临时安排的节目，主要目的是让粉丝接受这几对出现在节目中的cp顺便捞点钱。 暮然因为工作原因离开了林夕城，他原本要推掉那份工作陪沈慕双，但被她拒绝了，是以节目一开始是沈慕双独自拖着行李的身影。 此时因着节目的热度已经刷过了无数条不太好听的弹幕。 【这就是那个什么暮然的女朋友？实话说，我不太看好这对。男方本人连微博都没发，根本没承认或者官宣过，现在女方一个素人第一次出现在镜头前男方都没陪着，只能说没那么爱吧。】 【不看好这对+1】 【不管看不看好，这小姐姐的身影看起来真不错，感觉是个美女。】 沈慕双拿着行李上车，一拉开门就对着一个圆乎乎的黑色镜头，顿时有些惊讶。 她迟疑了片刻，小心翼翼地问：“ 请问……已经在拍了吗？” 摄像点了点头，连带着镜头也一起晃。 沈慕双有些僵硬，带着一丝微笑问：“ 请问是直播还是剪辑？” 一旁的工作人员知道她不太习惯，又知道她是自家老板从高中时期的好朋友，有心安抚了几句：“ 是直播。姑娘别紧张，只是外出时有摄像老师跟而已，到了别墅都是隐藏式摄像头。” 沈慕双了然，点头微笑，浅浅的酒窝浮了出 分卷阅读199 来，上了车从背包里拿出几份三明治分给车上的人：“ 听说你们还没吃早餐，我给你们准备了点。” 车上的工作人员们顿时受宠若惊，心里对沈慕双的好感直直往上飙。 直播里，一排排弹幕滑过。 【啊啊啊颜值暴击，我同意了！配得起我然崽。】 【我还是接受不了暮然谈恋爱…… 不看了。】 【跪了，南林大学心理学系高材生，这毕业学分接近满分了吧？现在在RE做心理治疗师。一句卧槽表达不了我内心的波涛汹涌，我只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这小姐姐到底看上那个满身黑料的人什么啊…… 】 【小姐姐好白月光，笑起来还有酒窝，知道工作人员没吃早餐还特地买了东西，我爱了。】 工作人员看了看弹幕，清一色淹没过谩骂的称赞，顿时满意了。 工作人员接过沈慕双手里的三明治后也没立刻吃，道了声谢后说明了在车上就开始录制的原因：“ 其实现在算是一个小小的问答环节，之后每天录制结束前都会类似的访谈，就是谈谈你每一天的感受这样。不用想太多，只要把内心的感受说出来就可以了。” 沈慕双点点头，对着那黑黢黢的镜头时还是有些紧张。 工作人员笑了笑，说：“ 那请你先对着适应一下镜头，然后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吧？” 沈慕双点点头，稍微坐正了身体，对着镜头谈吐优雅从容：“ 大家好，我是沈慕双，今年25，是位心理治疗师。如果节目上我做出了什么不好的行为，请大家敲键盘的手能对我手下留情。” 工作人员笑了，说：“ 沈小姐求生欲很强呢。” 其中一个工作人员拿出一张纸，开始问起问题。 “ 我们先问点简单的吧！据可靠消息指，是暮老师先追的你。那么你是抱着憧憬或是害怕的心态来接受暮老师的？毕竟和明星恋爱确实很需要勇气。” 沈慕双摇摇头说：“ 其实还好，憧憬…… 好像也没有。我一直觉得我只是在和一个我喜欢的人谈恋爱，仅此而已。” 她回答得很得体，并没有什么大错。 工作人员又问：“ 如果节目有安排另一些明星嘉宾去，那你有期待遇见哪位除了暮老师以外的明星吗？” 沈慕双仍然笑着：“ 我非常期待要见的所有嘉宾，包括明星和素人。” 工作人员听了回答更满意了，这话术滴水不漏啊！ 要是沈慕双真的顺着说了又或是笼统地达一句 ‘都期待 ’，那可能会造成许多观众的不满，让人以为她就是冲着认识明星去的。 “那么你对暮老师的评价是…… ” 沈慕双看着镜头，特别果断地说：“ 这个问题你要是坚持要问，那我只能做一台感情丰富的夸夸机了。” 工作人员赶紧将话题拉回来，以免弹幕被一片骂声侵占：“ 那你是为了什么才同意来参加这个节目的呢？大多数人都不太有勇气露脸。” 沈慕双有些困扰地笑了笑，眨了眨眼说：“ 因为你们老板找不到人上节目，而且我和暮然又不用通告费，所以就把我们踢了上来。” 工作人员：“ …… ” 素人女嘉宾公然diss自家老板，他们该怎么接？ 意外地，弹幕上恢复了和谐。 【小姐姐跟老板关系好像很好？不然不敢那么说的吧？】 【工作人员在去找小姐姐前有说喔，说小姐姐和老板从初中开始就是很好的闺蜜。】 【小姐姐眨眼的时候好可爱呀！！！我心脏瞬间被击中。】 工作人员尴尬地打哈哈：“ 哈哈哈哈…… 沈小姐真会开玩笑。” “ 那我们老…… 你的朋友是用什么方式说服你过来的呢？” 工作人员朝沈慕双挤眉弄眼，示意她想清楚再开口。 沈慕双也不知道有没有领会到工作人员的意思，温和地笑了笑，似水地气息甚至卷席到了镜头外，引起极度的舒适感：“ 因为她说如果我上节目的话…… 就会给我暮然的演唱会vip门票。三月二日晚上8点，希望大家多多关注！谢谢。” 工作人员：“ …… ” “ 叮——” 沈慕双的手机响了一下，她低头看了一眼，又若无其事地抬头。 工作人员有点好奇，问了一句：“ 是你的朋友找你吗？” 沈慕双见他问起，笑了笑，美得像一幅画，看得工作人员脸有些红。 冷不丁地，沈慕双道：“ 是你们老板。” 工作人员：“ …… ” “ 她让我说话小心点，因为她也在看直播。” 工作人员：“ …… ” 这话我没法接。 【所以老板在跟我一起看直播吗？呼叫老板呼叫老板！】 沈慕双微笑：“ 介意我回复一下短信吗？” 工作人员 分卷阅读200 连忙表示不介意。 《明星也想谈个恋爱》本身就是一档自由度很高的节目，除了必要时候，他们连手机都不收。 于是沈慕双飞速了敲下了几个字，又放下了手机。 工作人员见沈慕双满脸亲切，脾气好又不太介意的样子，又八卦地问：“ 你回了什么？” “ 我回了 ‘好的爸爸 ’。” 工作人员：“ …… ” 神他妈好的爸爸。 【哈哈哈哈哈哈原来女孩子之间也喜欢互喊爸爸吗？】 【萧11郎刷了条火箭。】 …… 弹幕静默一瞬，又疯了。 【我去，这ID！是老板！】 【老板真身下场了，是因为那声爸爸吗？哈哈哈哈哈】 工作人员也疯了，脸上通通呆滞一片。 沈慕双见他们一动不动地，有些疑惑：“ 怎么了吗？” 工作人员搔搔脑袋，有些尴尬地说：“ 呃…… 我们老板刚刚给你刷了条火箭，现在弹幕都疯了。” 沈慕双了然，对着镜头说：“ 大家不要被骗了。” “ 你们想想，这节目是她的，这直播也是她办的，这火箭就算是她刷的，最后钱还是回她自己口袋里。她就是看你们聊得起劲所以在乱带节奏，你们口头上捧场就行，不要跟着她刷礼物知道吗？理智消费。” 沈慕双非常有条理地给所有人分析，句句说在了点上，还让网友们不要太过兴奋。 观众：嗨不起来了，她说的好有道理。 起哄人员刚想跟着刷礼物的手停了下来，冷静得一逼。 工作人员：老板可能要被气死了。 【小姐姐是不是在报没有公告费的仇，所以不让老板有钱赚？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姐姐真的66666，还让大家理智消费，笑死了。】 直到到达了恋爱小屋，直播沈慕双的已经多了好几万的人了。 中间有几条弹幕飘过，被工作人员刻意无视了。 工作人员将沈慕双送到不远处，笑着对她说：“ 我们就不跟你上去了。现在这个范围里都会有很多隐蔽式摄像头，相信你会慢慢适应的。到了小屋自然一点就可以了，暮老师会带着你，你不要一直去想节目就行了。” 沈慕双从车上将行李箱抬下来，点头温和一笑：“ 好，谢谢你们，辛苦了。” 目送节目组的车离开后，沈慕双看了看四周。 烈日当空，沈慕双踩着一双白色凉鞋，拉着行李找入口。 入口外是个有点长有点陡的斜坡，宽度大概能让一辆车经过，两旁都栽种了几棵树，风吹过时叶片拍打交叠，形成让人很舒服的声响。 沈慕双两只手拉着行李，背上又背了一个，直着抬起，瞥见树荫下有个人影，因烈阳射入眼底而有些刺眼，没看清那人是谁。 她正想开口寻求帮助，风吹过树梢，叶片恰好挡住了刺进她眼底的光线。 那人微微偏头向她看过来，连下颚线连之颈部的线条都漂亮得像一幅画，不愧是娱乐圈里有 ‘行走的荷尔蒙 ’ 之称的男孩子。 他好像又瘦了不少，猛烈的阳光照进他眼里，让他的瞳孔看起来像琥珀一样漂亮。 白得有些病态的脸上是浅浅的疲倦，薄唇也有些透明感。 身上的白衬衫一角从裤子里被扯了出来，却没能冲淡他给人的孤冷和寡欲。 他靠着树干，像在等她，颓然而冷漠的样子极为勾人。 这世上除了他，再不会有人能把等待这种动作做得如此动人心扉了。 一声巨响拉回了两个人的视线。 沈慕双的行李…… 从斜坡上滚下去了。 沈慕双：“ …… ” 暮然：“ …… ” 沈慕双没来得及打招呼，赶紧踏着凉鞋蹬蹬蹬地跑去追行李了。 暮然看着她慌乱的背影，默了片刻，快步往斜坡下走。 【滚下去的行李箱：为什么受伤的是我。】 【没人家美，没人家优秀，看来和偶像谈恋爱也是需要实力的。】 【是我的错觉？我好像看见…… 我然崽笑了？？？？？】 【我去！这笑我爱了…… 暮然平时为什么不多笑笑啊！他多笑一笑我可能就入了爱慕了。】 沈慕双蹲下身正想重新抬起行李，被另一双手快了一步，帮她抬了起来。 沈慕双抬头，近距离直视了那张冰冷禁欲的脸。 暮然不吭一声，帮她拿着行李箱往上走。 沈慕双走在他身侧，心里理清了暮然为什么会提前出现在这里后，笑着明知故问：“ 你不是拍杂志，要晚上才能到吗？” 暮然背影消瘦挺直，有时常锻炼的痕迹，拿着沈慕双重沉沉的行李也毫不费力。 他看了她一眼，低低地 ‘嗯 ’ 了一声：“ 女朋友说旷工 分卷阅读201 不好，我只能尽量让自己提前下班。” 三层楼的别墅房间有很多，暮然选的那间简约明亮，窗外的阳光洒落进来时有种阳光温暖的味道，是沈慕双喜欢的风格。 节目大概除了暮然这位顶流还请了不少大咖，连浴室都大得像个小房间，浴缸都不在话下，整栋别墅散发着一种高级感。 落地窗步下两个台阶，就是他们房间的阳台。 有吊椅，有玻璃桌子，墙上还挂着一串串的小灯泡，晚上时亮起来一定很浪漫，简约却设计得极有美感。 暮然和沈慕双是第一对到达小屋的。 暮然将沈慕双的行李搬进房间后留下帮沈慕双收拾行李。 沈慕双坐在床边看暮然收拾，有些无聊，又开始想逗他：“ 暮小然，所有行李都是你在收拾，会不会有很多人骂我呀？” 毕竟暮然人那么金贵，手还要用来作词作曲弹钢琴吉他拉小提琴什么的…… 暮然顿了一下，将自己的卫衣外套放到沈慕双手里：“ 你叠这几件衣服，就算收拾了。” 沈慕双：“ …… ” 沈慕双哭笑不得：“ 还能这样？” 她将衣服叠好放在床上，忍不住用手去捏了捏暮然的脸：“ 我下去看看冰箱里有什么，想想晚餐能做什么。” 沈慕双刚起身手腕就被暮然抓住，她回头有些惊讶又疑惑地看他，似乎在等他解释。 暮然对上她的视线，停顿了半分钟才开口：“ 一会儿再去，你先陪我。” 沈慕双：“ …… ” 沈慕双憋笑，尾音微微上扬：“ 陪什么？” 暮然没说话，依旧静静地看着她。 沈慕双被他看得心软了半截，只能假意给他找了个借口：“ 嗯，这个别墅看起来阴森森的，其实我也有点怕，那我们做个伴？” 暮然：“ …… 好。” 沈慕双憋笑憋得脸都红了。 【？？？阴森森？？？你们管这亮堂堂的屋子叫阴森森？别墅表示这个锅它不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要人陪的我然崽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跟我认识的暮然不一样啊！！！怎么突然变得那么软了？】 【好可爱啊啊啊啊！陪陪陪必须陪！】 【小姐姐还帮着想借口，笑死我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鬼知道我是怎么看出这对互动很甜的，收拾行李捏捏脸我都觉得甜得不行，可能是暮然平时给我的高冷印象太深。】 ☆、油纸伞 吃过晚餐后，沈慕双窝进沙发里看电视。 电视里放的是节目组给的录影带，沈慕双不知道是什么，打开了才知道是暮然以前的节目录屏。 暮然擦干了手上的水珠走到客厅，他坐到沈慕双的身旁，伸出手正要像往常一样把人抱进怀里，被沈慕双避了避。 暮然看着沈慕双躲避的动作，眉心一跳。 沈慕双尴尬又不好意思地咳了声：“ 节目呢…… 还是收敛点比较好。” “ 这个节目，就是要拍我们的日常。” 暮然伸着的手还没收回，依然抬在半空中，他俯身靠近她，声音极轻，磁性低沉的嗓音像混了蜜糖的烈酒，一口就足以让人醉进他怀里：“ 我已经省略很多更日常的事了。” 沈慕双：“ …… ” 沈慕双想伸手去堵他的嘴，但他危险的眼神让她不敢这么做，只能硬着头皮说：“ 你之前答应过我节目里不亲嘴儿的…… 而且我前天已经把这几天的量补给你了。” 暮然挑了挑眉：“ 你这是在提醒我…… 你还欠我两天的量？” 沈慕双：“ …… ” “ 你当我没说。” 沈慕双噎了一下，小声道：“ 我嘴巴今天才好了一半，暮小然你总得给我缓一缓。” 暮然看着她，忽地笑了下，伸手将她揽进怀里：“ 我就是抱抱你，没想做别的，想哪去了？” 沈慕双被他抱得紧紧地，连挣扎都放弃了。 反正他怀里暖，沈慕双也懒得动了，抬头去捏他的鼻子，压低声量恶狠狠地说话，像只装凶的小花猫：“ 谁让你每次抱着抱着就下嘴。” 暮然好笑地拉下她的手，捏着她微凉的指尖：“ 嗯，我错了。” 沈慕双无奈：“ 每次认错那么快，也不见你改。” 暮然笑了声：“ 跟你学的，知错不改。” 沈慕双没好气地反捏回暮然的指腹：“ 我可没教你这种事，是你自己学的。” “ 嗯，妇唱夫随。” 暮然语气带笑，心跳声清楚地传进了躺在他怀里的沈慕双的耳里。 ‘咚咚——咚咚——’ 像冰糖掉进咖啡里的声音，溅起滚烫而浓郁的提神良药。 沈慕双突然觉得耳朵听着心跳声居然也会痒，抬头脸烫道：“ 这位未满22 分卷阅读202 岁的社会青年请注意用词，我们还没到那种关系。” “ 这算催婚吗？” 暮然歪了歪头，佯装懵懂。 沈慕双觉得暮然的理解能力过于到位了，目瞪口呆道：“ 我…… ” “ 忘了提醒你。” “ …… ？” 暮然勾唇，帮沈慕双扶了扶衣领上的麦克风：“ 有这个东西在，不管多小声声音都会被录进去。” 沈慕双：“ …… ” 暮然似乎看出了沈慕双开始自欺欺人的表情，重复道：“ 不管多小声。” 沈慕双：“ …… ” 沈慕双羞愤得快哭了：“ 你、为、什、么、不早点提醒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暮然太坏了，居然还要提醒小姐姐。】 【私房话全被我们这些吃瓜网友听进去了，噫，好害羞哦~ 干得漂亮（错了错了）】 【糖分超标了，这才直播开始的几个小时而已。】 【暮然在他女朋友面前…… 真的和他在镜头前完全不一样耶…… 爱笑，话也多。】 【省略了很多更日常的事…… 嗯，这是什么虎狼之词。是看不起我充的会员吗？不用省略！不要客气！请不要怜惜我这朵娇花，请你们尽情日常！！！】 【我get到了这位行走的荷尔蒙的荷尔蒙点，禁欲又欲得不要不要的。】 沈慕双并没真的太用力去打暮然，只是打了几下还是心疼地揉了揉暮然的头。 暮然笑着摇了摇头，将她的手重新握在手里。 电视里正好播到暮然之前接受访谈的片段。 那时的暮然刚出道，模样依然有些青涩，但还是那张冷淡得近乎没有的神色。 他穿着一身黑色卫衣，不紧不慢地回答着主持人的问题，冷静得像面对过很多次这类型的访谈一样。 主持人是个很年轻的女孩子，隔着屏幕都能看出她的一对眼珠子快黏到暮然身上去了：“ 暮老师你好，久仰大名，你真的帅得有点人神共愤的地步了。” 暮然面色波澜不惊：“ 谬赞了。” “ 您的专辑销量突破一千万，对此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暮然神色平淡：“ 谢谢支持。” “ …… ” 女主持人依然眼冒桃心：“ 我听过你的歌，歌词都非常有意思，请问你的创作灵感是什么？” 节目进行到这里，沈慕双突然想起了这档节目到底是什么了。 那是让暮然经历第三次全网黑的访谈。 沈慕双在这三个月里狠狠从电视上恶补了自己错过的这三年的暮然，如果没记错，暮然的答案是—— “ 我喜欢了很久的人，她姓沈。” 电视里的音响，和暮然此时低头贴在她耳畔说的一句重叠在一起。 “ 三年里告白了那么多次，全世界都知道我喜欢你，结果你一次都没听见。” 沈慕双愣了愣，微微偏头就陷进了暮然浅色的瞳孔里。 他并未像想象中那样流露出难过和委屈，却是半眯着眼笑。 他看起来很愉悦，沈慕双却不明白他为什么觉得愉悦。 明明是…… “ 不委屈，” 他似乎猜到了她怎么想，一字一句清清楚楚道：“ 我不觉得委屈。” “ 明天去哪啊我们。” 沈慕双不知该说什么，抱着枕头沉思。 暮然伸手将她在打闹时弄乱的头发梳顺，说：“ 去东临。” “ 东临？为什么？” 沈慕双扭头看他，满脸不解。 “ 你的高中毕业旅行，给你补。” 沈慕双呆滞了下，忽地笑了起来：“ 我都25了，过了今年生日都26了。补这个晚了点吧。” “ 不晚，” 暮然说：“ 我还想，带你去见一见我的母亲。” …… 于是在小屋还不到24小时，暮然又带着沈慕双到东临去过了三天两夜的 ‘毕业旅行 ’。 过程中，就连沈慕双都觉得惊讶，因为行程安排和当年她的毕业旅行相差无几。 只是时隔多年，有些旅游景点因为不可抗力关闭了，暮然也找到了其他的替代景点。 不得不说，暮然安排得很好，甚至比任何旅游团的活动还要更让沈慕双尽兴。 因为他挑的，都是按着沈慕双的喜好来的。 千秋夜市内，人潮拥挤。 暮然紧紧地牵着沈慕双穿梭在人群中，另一只手不忘护着她。 沈慕双拿着手里咬了半口的可丽饼，忍不住问道：“ 你…… 怎么计划出来的？怎么完全和我高中时候的毕业旅行安排得一模一样？” 暮然揽着沈慕双的肩避过一群横冲直撞的小孩，淡声道：“ 问了我哥和我嫂子，仪伊姐和小禅姐才安排出来的。” 沈慕双愣了一下：“ 你一开 分卷阅读203 始就计划要补个毕业旅行给我了？” “ 嗯。” 暮然看了她一眼，终究没有告诉沈慕双，他其实三年前就计划过一次属于她的毕业旅行了。 “ 本来想请你的同学也来，只是时间凑不到，我还觉得…… ” 暮然自嘲一笑：“ 这次旅行很差劲。” 没有高中同学结伴的毕业旅行，终究不是毕业旅行。 沈慕双立马摇头：“ 我觉得很好，非常好，超级无敌好。” 她牵紧暮然的手，双眼弯成月牙，眼里满满的都是半空中姹紫嫣红的油纸伞和亮着澄光的小灯泡。 “ 没有人比你更好了。” 暮然听着她哄，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只是继续牵着她走在夜市里。 摄像头跟在后面追得辛苦，沈慕双却走得轻松。 她双眼停留在哪里，暮然都能发现，然后不动声色地给她买下来。 沈慕双看着像是没有尽头的热闹夜市，好奇道：“ 这个夜市还和你小时候逛过的夜市一样吗？” 暮然摇摇头：“ 很多东西都改了，卖的东西也变了。” 暮然指了指天：“ 只有这个，还和以前一样。” 沈慕双抬头，是以夜幕星辰为背景的一片油纸伞。 颜色不一的油纸伞上，有些画着闲云野鹤、有些画着水墨山河、有些唯美艳丽、有些气势滂沱。 ……还有一些是像小孩子的鬼画符，乱七八糟地看不出什么，藏在一堆让人眼花缭乱的漂亮油纸伞里，居然也不会显得太突兀，反而有种独特的可爱。 暮然抬头去看头顶的那片油纸伞，又看了一眼沈慕双，有些犹豫，最后还是慢吞吞地道：“ 上面有一把，是我中秋时画的。” 沈慕双懵了足足三秒，又抬头去看，抬手比划了一下，满脸惊喜：“ 你说真的？这片区域吗？哪一把？我看看。” 暮然将她拉到一边，免得阻碍别人走过，说：“ 不知道，太多了。只知道这一整条街，有一把是我的。” 沈慕双不依不挠，拉着暮然不让他走：“ 我们找一找吧，我想看。你几岁的时候画的？” 沈慕双双眼发亮，眼珠子忙碌地转动在一大片油纸伞中寻找，却觉得越看越眼花。 暮然想了想，说：“ 大概十岁吧，画了…… ” 沈慕双手疾眼快地捂住他的嘴：“ 别说，给我猜。” 暮然露出的眼眸一弯，他微微嘟唇，贴上了沈慕双的掌心，还过分地伸舌头舔了一下。 柔软的唇瓣和舌碰触到沈慕双的手心，像是有人掐住了身上某个敏感的神经，沈慕双大脑瞬间空白，像被电到一样收回手，红着脸 ‘你 ’ 了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某位暮小朋友恬不知耻地装可怜，伸出双手环抱沈慕双的腰，将头靠在她肩膀上：“ 这几天忍太久了，对不起。” 他柔软的发丝一下一下地蹭着沈慕双的脖颈，把沈慕双那点羞恼都蹭没了，还没来由地升起一股愧疚和心疼。 所以说冰冷的人真的不能随便装可怜，他一可怜，就连沈慕双都觉得是自己做错了。 沈慕双压住衣口的麦克风，思来想去，还是妥协道：“ 那…… 我们回去把摄像头关掉，亲一下？” 在沈慕双看不见的地方，暮然危险地眯起了眼，声音里可怜的成分居多，却已经有些藏不住的不怀好意了：“ 真的？” 沈慕双没听出来，只顾着心软：“ 真的，就是…… 你温柔点，不然我嘴巴隔天不好看。” 暮然微微勾唇：“ 好。” 哄完了人，沈慕双还惦记着找伞。 她仰头，有些头眼昏花。 从街头到街尾都是一整片的油纸伞，千千万万个里面找出一个实在是不简单，更何况连暮然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挂在了哪一片区域。 沈慕双在什么线索都没有的情况下开始瞎猜：“ 十岁可以画什么…… 画花？树？山？海？” 每猜一个，暮然就摇头一下，整条街道走起来就是沈慕双一直在自言自语，而暮然一直给否定的答案。 沈慕双看着那整片油纸伞，有些沮丧：“ 你小时候的心思比你长大后的心思还要难猜。” 暮然牵着她走到街上，偶尔回首看她，帮她整理一下围巾，动作温柔：“ 对比用错了。” “ 嗯？” 沈慕双困惑道。 暮然微微附身，将温热的可可塞进沈慕双手里替她暖着一只手：“ 应该用我遇见你的前后来区分。” “ 遇见你之前，我没有什么心思。遇见你之后，你就是我的心思。所以你觉得我以前的心思比以后的心思难猜。” 【偶像太会撩怎么办？能怎么办，反正撩的对象又不是我（愤怒摔）】 【啊啊啊啊啊啊，甜到我了赔钱！】 【所以小姐姐刚刚捂然哥嘴的时候，然哥是做了什么！？！？！？小姐姐脸红得真的是太可了！】 分卷阅读204 【失策！小姐姐懂得捂麦克风了！好好奇他们说了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感觉我这几年白认识我然崽了，简直天差地别！说好的冰山呢？冷酷无情呢？都是假的！】 【能不能让我魂穿小姐姐，就算是一分钟也行啊！让我感受一下冰山消融的温柔。】 直面暮然的脸和声音的沈慕双只能说，杀伤力太大，她要抵抗不住了。 沈慕双面色潮红，最后只能干巴巴地道：“ 好好说话，别乱撩。” 暮然懵了一下，哭笑不得又无奈：“ 我只是在跟你解释。” 沈慕双觉得他们再这么聊下去估计这一天都走不完千秋夜市了，于是生硬地扯开话题抬头望天：“ 你究竟画了什么啊？你还是直接说吧，我猜不出来了。” 暮然也不拆穿她，直起身子说：“ 画了月亮。” 沈慕双满目吃惊：“ 只有月亮吗？” 暮然点点头：“ 嗯。” 沈慕双又问：“ 圆的月亮？” 这次换暮然疑惑了：“ 有区别吗？” 沈慕双点点头，理所当然地道：“ 有啊，中秋节画圆的…… ” 她话到一半，突然说不出口了。 因为不管圆的弯的，从前还是以后，暮然都不一定能有团圆。 “ 画圆的…… 画圆的…… ” 沈慕双眼珠子一转，灵光一闪：“ 能获得幸福！” “ ？” 暮然轻笑出声：“ 还有这种说法？” 沈慕双硬着头皮道：“ 我说有就有。” “ 好。” 暮然的语气听起来近乎是要让人沉沦的宠溺：“ 可惜，我画的是弯的月亮。” 沈慕双得到了提示，更卖力地找暮然的油纸伞了。 她专注抬头找，完全不担心会撞到人，因为前路有暮然帮她开道，牵着她走。 仰了半天头，脖子都酸了还是很少看见有月亮的油纸伞。 暮然帮她按了按后颈，手法熟练得沈慕双差点叫唤出声。 “ 很久以前的油纸伞了，说不定早就烂了，被取下来了，找不到才是合理的。” 他安慰道。 沈慕双享受着按摩，边问：“ 你画得特漂亮还是特丑？” 暮然要被沈慕双那不甘心又幽怨的语气听笑了，只能说：“ 就是普通的弯月，漂亮不到哪里去也丑不到哪里去。” 沈慕双鼓了鼓腮帮子：“ 我不管，我就要找到。” “ 你找来做什么。” 暮然叹息。 沈慕双思索了一下，犹豫道：“ 和男朋友的童年手工合影？” 暮然：“ …… ” 暮然轻扯了扯她的丝发，似乎有些气恼的意味，但他却笑得开怀，连冷气都驱散了：“ 本人就在这里，你不和我合影和别的东西合影？” 两人一路往夜市外走去，在街道尽头最后那列油纸伞中，一把单调得不行的油纸伞被拍进了镜头里。 在所有缤纷的油纸伞内，它显得再单调不过。 开在半空中的角落，那么的不起眼。 一轮弯月画了轮廓，两条曲线，再没有其他。 伞面有些脏了，风一吹就摇摇欲坠，离两人不到半米远。 找不到，才是合理的。 可找到，也不代表不合理。 岁岁落暮，暮坠轮轮，暮暮即慕慕。 朝朝不辞暮，尔尔不辞晚，碎碎念安安。 比如正好停着路边的车，正好汇聚成水滴的空气，正好遇见的人。 都只差一个正好而已。 “ 暮小然，我好像找到了。” “ 嗯？” “ 如果真的是那把油纸伞，你成年之后，我就跟你求婚好不好。” ☆、墓地 隔日晨起，沈慕双换了一身轻便简约的装束和暮然出了门。 路过一家花店，买了郑柔喜欢的雏菊。 墓地很安静，那天的天气也很好。 暮然回头看去，沈慕双就抱着一束花站在他身后。 风撩起她的裙摆和长发，她朝他一笑，春色又好像变得灿烂了起来。 为了尊重死者，摄像头关了。 整个直播一片黑暗，只听得见细微的风声和两人的对话。 沈慕双将帽子拿了下来。 她将小雏菊放在郑柔的墓碑旁，和暮然一起跪在墓前，没来由地觉得紧张。 “ 我…… 我要说什么好呀？” 暮然看着她慌乱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不是前几天拿着纸在背了吗？” 对，沈慕双前几天已经拟好了台词。 暮然那天洗完澡出来看见沈慕双提笔在写草稿的时候笑得见牙不见眼。 沈慕双被他笑也不觉得有什么 分卷阅读205 ，等他笑完又去问他的意见，像是要背讲稿参加比赛的十好学生一样。 在前一天，暮然已经听过沈慕双的 ‘发言稿 ’ 了。 背得完完整整，吐字清晰，真的可以去参加大赛的那种发言稿。 沈慕双捏了捏手指，吞了吞口水：“ 背了啊…… 背了但是现在…… 紧张。” 说来沈慕双也有点想哭，明明是对着一块牌，她却和见男朋友妈妈真人一样狼狈。 暮然牵起她的手，将她往自己身边又带了点。 他从脖颈上解下围巾，贴成长方形的块状，垫在了沈慕双的膝盖下：“ 你什么都不用说，让我妈看看你就好。” 两人跪在墓碑前，手牵得很紧。 墓园很安静，只余暮然的声音。 “ 妈，对不起，时间太紧，只能以这种情形来见你。” “ 她就是…… 我之前跟你提过很多次的女孩儿。” 暮然的目光逐渐柔和，看着那张小小的照片，似乎真的在和自己的母亲对话，那么诚恳自然：“ 你没来得及教会我的事，她教会我了。爸爸留给我的东西，她都治愈了。虽然过程不太容易，但我…… 等到她了。” “ 她很好，好到有时候会让我觉得，我不配喜欢她，不配得到…… 那么好的女孩子。” “ 妈，伤疤不会开花，只会结痂。但她能让我微笑，我很爱她。” “ 以后新年有她陪我过了。她会盯着我不许我抽烟，会约束我所有的冲动，会包容我所有不堪。” “ 所以，” 暮然偏头看向沈慕双，指腹擦过她逐渐湿润的眼角：“ 妈，以后别保佑我了，保佑她就够了。” “ 她不好，你儿子我也好不了。她好了，你儿子再不好…… 也会变好的。” “ 如果认不出这张脸，那就看看你儿子的眼睛。我看向的地方，一定有她在。” 山河万里，落日弥漫，凛冬天明，你向四方，而我独独向你。 沈慕双，那是我给你的，不完美的爱情。 “ 如果你还有余力，那希望你保佑我…… ” “ 保佑我满头白发的时候，还有给她削苹果剥葡萄的能力。” 暮然最后看了一眼墓碑上带着温柔笑颜的女人，微微扬起一抹笑。 不同于平常他给沈慕双的笑，而是一种非常纯粹的笑。 “ 剩下的就不说了。再说下去，我可能哄不回来了。” 沈慕双的脸埋在他肩上，泪水打湿了他心口上的那片衣料。 明明本该是凉的，暮然却觉得像有人把刚烫过的铁烙压在他心上。 沈慕双没抬头，所有的哭声闷在暮然的怀里，明明哭得一点声音都没有，却远比任何的哭喊还要让人心疼。 沈慕双的自尊心其实很强，她要赢，要优秀，不允许自己的脆弱和所有软弱。 可她在暮然面前似乎都没有这些。 她会软弱地想逃跑，想埋头在他面前哭，想撒娇让他哄让他迁就。 她的自尊心会让她低头，好胜心会让她考虑要不要让暮然赢。 爱一个人，就是输的开始。 只是沈慕双很幸运，因为暮然认输得比她早。 不知哭了有多久，沈慕双才终于肯抬起脸。 暮然吻了吻她的眼皮，笑问：“ 哭什么？也没有多感人。” 她声音里还有些哭腔，语气却平淡了很多：“ 我…… 不知道。就是单纯想哭，不行么？” 暮然无可奈何，用手擦去她脸上的泪珠，又低头用鼻尖去蹭她的鼻尖：“ 我说完了，你有什么想对我妈说的？说完，我们就回去吧。” 沈慕双哭得脑袋都懵了，思来想去，只记得自己自己背的 ‘发言稿 ’ 的第一句和最后一句。 她挺直腰背，胡乱地摸了摸脸颊，小脸哭得通红，却颇有让人更加怜惜的意味。 她认认真真地看着墓碑上的女人，像立誓一样，专注而虔诚。 好像郑柔的灵魂，真的穿透墓碑，站在了她眼前。 “ 阿姨你好。” “ 下次再见面，我会以您儿媳妇的身份，跪在你面前。” …… 三天两夜的东临之旅结束。 弹幕被一篇哭声掩盖。 【虽然什么都没听懂，但是我自己脑补出了一堆画面，呜呜呜呜呜太好哭了。】 【连画面都没有，只听声音居然能让人哭成这样，是我泪点太低了吗？】 【我感觉他们背后故事好多，希望节目组能帮我们扒一扒他们的故事。】 【只有妈妈没有爸爸呢？嗯…… 想起了之前看的小说，叫二什么什么甜的。】 【偶像剧都不敢这么演，前面甜掉牙后面哭die我】 【然哥突然成了小可怜，希望小姐姐好好爱她。】 【我真的感觉得到然哥和他妈 分卷阅读206 妈说话的时候，那种自卑感。】 【玻璃渣里找糖吃：妈，她是我跟你提过很多次的女孩儿。划重点，很多次！！！】 【眼泪它这次终于从对的地方流出来了，不是嘴角而是眼睛。】 弹幕哭成狗，某位当事人却在车上睡得一塌糊涂。 剩余的四天，沈慕双原本要奔赴国外参加某位学姐为期两天的婚礼。 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 暮小然同志，又双叒叕生病了。 沈慕双看了眼躺在床上咳嗽的某位小朋友，深深叹了口气。 暮然病得不无道理。 为了安排东临城的 ‘毕业旅行 ’ ，他在工作之余几天几夜没合眼。 三天两夜的旅程里，他又负责解决了许多沈慕双吃不下的垃圾食品。 最后一天跪在墓前吹了半天凉风，他的风衣在后半天又脱给了沈慕双，林林总总的细节加起来，不生病才怪。 沈慕双看着那位咳嗽咳得满脸通红的病人，替他将被子又往上拉了点，转身要走。 还没迈出一步，手腕就被拉住。 不等多久，暮然沙哑的声音就尾随在一阵咳嗽声之后传进了耳朵：“ 你要去哪里？” 沈慕双将他抓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拉开，妥妥贴贴地塞进被子里，像个幼儿教师一样耐心解释道：“ 去找药店，给你买药和温度计。” 她摊开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我手凉，测不出你的体温。而且…… ” 沈慕双顿了顿，指了指柜子上的吹风机：“ 你刚刚是不是用吹风机吹额头了。” 暮然：“ …… ” 弹幕上。 【吹风筒吹额头，这个我小学的时候也用过，每次都被我妈抓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刚刚小姐姐一出去然哥就慌慌张张找吹风筒吹额头，场面太搞笑所以我录屏了。】 【然哥一世英名，为何做出了这种憨憨行为。病毒！出来挨打！】 【小姐姐表情好神，明明憋笑憋得都要发抖了还要假装严肃地给然哥讲道理。】 【哈哈哈哈哈好可爱！】 【看了直播前的我：啊啊啊啊然哥好A好帅我死了。看了直播后的我：然崽好乖好想亲亲抱抱举高高！】 【楼上，你的想法很危险。】 【哭了一天的我猛地吸了一大口糖，满血复活。】 沈慕双出了门，暮然里面从床上弹起身。 除了咳嗽，他其实并没有病得多严重，连体温都正常。 他捏了捏鼻梁，像在思考什么，最后掀开被子往楼下走去。 众网友摸不着头脑，看着暮然从厨房接了杯温水回来，又躺回床上装睡。 半个小时后，沈慕双回来了。 她拆开包装纸，将床上装睡得暮然叫醒，把温度计递到他嘴边：“ 张嘴。” 暮然闻言乖乖张嘴，将温度计含在嘴里。 正当沈慕双觉得暮然是不是有些过于乖巧的时候，暮小朋友终于提出了要求。 “ 我想吃冰。” 他声音沙哑得像含了沙，听起来其实很好听，还有种奇异的魅力，只是沈慕双没有心思去欣赏了。 她略略皱眉：“ 咳成这样还敢吃冰？小阿然，你胆子挺大？” 暮然顿了顿，瞬间歇菜，柔软的墨发一垂，又有那种雨天被淋得湿漉漉的小奶狗可怜模样。 沈慕双：“ …… ” 又来这招！ 沈慕双深深吸了口气，半是妥协半是诱哄，语气温柔得和白天的月一样：“ 乖呀，吃冰一会儿会更难受的。等你病好了，不咳嗽了，我们再吃好不好？” 暮然听着她的语气，嘴角翘了一下，很快又掩饰下来，可怜巴巴地道：“ 那我想吃梨。” 沈慕双想了想，点点头：“ 我给你切，你乖乖在这等。” “ 好。” 沈慕双走出房间前略略觉得不对劲，好像自己又着了某人的道了。 只是她没多想，下了楼去帮暮然削梨。 房间内，关门声响起。 暮然掀了掀眼皮，确定沈慕双走远了，快速将温度计从嘴里拿出来浸到了刚刚倒的那杯温水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水是这么用的】 【我不行了，太搞笑了！】 【论：一百种把女友留下来的方式】 【刚刚然哥是撒娇了吗？好可爱啊血槽已空！】 【小姐姐刚刚哄人的声音好好听啊，温柔得我隔着屏幕都快化了啊啊啊啊】 【…… 是什么让暮然的智商下降得如此小孩。是生病吗？不，是爱情。】 【然哥然哥，小姐姐削梨削完了走着回来了！你快点啊！要被发现了！】 暮然显然也感应到了沈慕双快回来的迹象，急急地将温度计从杯子里拿出来，用手甩了 分卷阅读207 几下，尽量让温度计降到正常发烧的温度。 脚步声渐近，暮然看了温度计上显示的温度一眼，放弃挣扎似的将温度计含进嘴里，拉开被子躺下。 沈慕双在这时正好开了门，切好的梨子放在碗里，她走到床边看着睁眼看她的暮然。 沈慕双坐到床沿，暮然装作病恹恹地坐起身，满脸无辜地看她。 沈慕双将碗搁到水杯旁边，伸手抽出暮然含在嘴里的温度计，结果扯了一下，没抽出来。 沈慕双：“ …… ” 沈慕双轻笑：“ 含上瘾了？不舍得让我拿出来了？” 暮然眼里闪过一丝挣扎，但在沈慕双越来越怀疑的眼神中还是乖乖地张了口。 温度计被取了出来，沈慕双看着上面显示的温度，无言了半秒。 她又扫了眼一旁的水杯，这一眼扫得暮然心跟着一跳。 沈慕双了然，她缓慢地眨了眨眼，忽地一笑。 她被磨得没脾气了，根本没舍得对暮然生气只余，还是生出了一点逗他的冲动。 于是她瞪大双眼，装作被吓了一跳的样子，又不经意地说：“ 哇，烧成四十多度了你怎么还醒着呢？有点厉害呀暮小然，你一会儿不会烧着烧着就变异了吧？” 暮然：“ …… ” 神他妈变异。 沈慕双做出慌张的样子，整个人从床上蹦起：“ 一会儿不会传染给我吧？那我离你远一点比较好。啊…… 你也收拾一下，我们去医院，你这烧得也太严重了。” 她刚转身准备夺门而出，手腕就被攥紧。 冰凉的手覆盖在她的手腕上，有种舒服的透心凉。 她原本也没想演得太过，是以那人轻轻一扯，沈慕双又坐回了床边。 暮然盯着她，沈慕双也回看他，脸上笑意越来越明显，就快憋不住的时候暮然终于开口了。 “ 不会传染，不想去医院。” 沈慕双挑了挑眉：“ 不会传染？你说了不算，医生说了才算。所以我们还是得先去医院，我呢…… 还是要先离你远点才安全。” 暮然沉默了一下：“ …… 小病而已，不严重。” 沈慕双又憋着笑说：“ 都烧四十几度了，这个温度人都活不下去了，你确定是小病？” 暮然看了沈慕双一眼，脸上一阵纠结，似乎在说实话和继续演之间摇摆。 毕竟沈慕双看起来也逗他逗得很高兴。 沈慕双放下温度计，终于笑了出来。 她将头枕在他肩上笑了好一阵才停下来，坐在床沿摸了摸暮然的眼角，脸上的酒窝显而易见，弯成月牙的双眼亮晶晶地，快速地替他找借口：“ 一定是温度计坏了。” 暮然咳了几声，抓着她的手。 沈慕双反握住他的手，笑意暖暖地问：“ 那怎么办？还要不要去婚礼呢？” “ 不要…… 行不行？” 暮然前两个字说得笃定，可他似乎又觉得不妥，慢吞吞地在后面补了三个字。 沈慕双笑了笑，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 好吧，那不去了。我们先把梨吃了吧。” 沈慕双一只手还被暮然抓在手里，只能单手碗拿过来放在腿上。 暮然看了梨一眼，又抬头看着沈慕双说：“ 手脏，你喂我。” 沈慕双：“ …… ” 什么叫得寸进尺，这就是。 沈慕双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笑着摇了摇头，将梨喂进他嘴里，还顺手抽了张纸巾替他擦嘴角。 一颗梨硬生生吃了一个小时，沈慕双将碗放到一旁，拨了通国际电话给那位结婚的学姐。 她装作没看见某位连耳朵都竖起来在偷听她打电话的小朋友，语气半是无奈半是歉意：“ 学姐？抱歉，你的婚礼…… 对，我男朋友病了，需要人照顾。嗯，好，谢谢学姐，祝你新婚愉快，长长久久。” 沈慕双笑着给了他一个脑瓜蹦儿：“ 满意了？” 暮然满眼无辜地看她，可明明他嘴角都压不住地往上翘了！ 沈慕双叹气：“ 原本还想带你一起去，跟我的大学同学介绍一下。” 她摸了摸他的头，宠溺又包容：“ 其实如果你不喜欢，下次可以直接告诉我的。” 暮然懵懵地看她，瞳孔放大，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暮然那一脸被雷劈到的表情让沈慕双觉得这跟她的猜测不一样。 所以…… 他是以为她准备自己一个人去，所以才装病的？ 沈慕双这次真的快笑疯了：“ 什么呀？你是我的男朋友，当然带你一起去了。怎么可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沈慕双伸出食指抬了抬他的下巴，语气里满是逗弄：“ 怎么样？是不是很后悔？失去了在我朋友面前给自己正名的机会。” 何止后悔，暮然的表情几乎像是下一秒要去撞豆腐一样。 可他似乎又想起别的，看向沈慕双的 分卷阅读208 眼神又变了。 沈慕双被他桃花眼一盯，瞬间有转身逃离的冲动。 果不其然，下一秒暮然的声音悠悠地传来。 “ 你之前说，回来把摄像头关掉，给我……亲一下的。” 很好，某人现在可能因为过于后悔外加恼羞成怒，结果连生着病都狼化了。 气氛僵持了三秒，镜头被黑布遮挡，麦克风被取了下来。 屏幕前的网友们只来得及听见沈慕双的最后一句。 “ 嗳，不是说生着病呢吗？不准伸舌头啊…… ” ☆、七天结束 直播第六天，看了暮然和沈慕双的互动后路转粉的人很多。 不知为何，就连黑粉的声音都小了很多。 萧仪伊把这种现象称之为 ‘慕学 ’ 。 意思是，和沈慕双扯上关系的，评论总是会越来越好的一种现象。 和许多恋爱节目一样，这档节目后期邀请了两人各自的一位好友来小屋作伴。 暮然叫了陆沉，而沈慕双请了谢子安。 陆沉如今跟着他的父亲学经商，听说学得很有一套。 沈慕双见到陆沉时，差点认不出这位改变很大的少年。 陆沉见到沈慕双时却一点都不觉得意外，笑着打招呼：“ 姐姐，好久不见。” 少年的耳环摘了下来，从前每次都会有打架痕迹的脸上干干净净，完全是杰出人士代表的模样。 沈慕双不知道什么时候连陆沉的改变都那么大了，却还是笑盈盈道：“ 别来无恙，小班长。” 陆沉莞尔：“ 好久没听见有人这么叫我了，居然有点怀念。” 谢子安在一个小时后也抵达了小屋。 她激动地扑向沈慕双，用力地来了个熊抱：“ 双双，好久不见！” 沈慕双差点被她勒得断气，还是暮然冷着脸将她们分开沈慕双才有机会道：“ 嗯，好久不见啊子安。” 谢子安上下打量了下沈慕双，立马道：“ 你变了。” 沈慕双愣了愣：“ ......变哪了？” 谢子安将长发随意扎起，漫不经心道：“ 变美了，浑身上下还散发着恋爱的酸臭味！” ...... 这种请好朋友的桥段自然是要听 ‘好友 ’ 们叙旧+爆料了。 可关于暮然和沈慕双的爆料，那就真的只有无聊+无聊了。 谢子安咬了口梨，卡兹卡兹嚼着，没太在意地道：“ 双双？就很普通啊。忙得像X国选总统一样，一整天都见不到人。每天一回来沾床就睡，其余一点等同于没有的时间全用来拒绝身边的花蝴蝶了。整个人瘦了一圈，肉都是之后才养回来的。” 陆沉似乎很疲倦，窝在沙发里，一只手撑着脑袋按太阳穴：“ 阿然也就那样。高中那段时间在班里也没见他多拼命看书，谁知道最后既然考了个618。后来才知道他天天挑灯夜读，平时也越来越难约他出门。” 谢子安和陆沉齐齐摇头：“ 你俩真无趣。” 沈慕双看着任务卡上的提问，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暮然看了一眼，说：“ 是问题无趣。” 谢子安：“ …… 你这样说不怕得罪节目组吗？” 陆沉看了暮然一眼，哼笑了一声：“ 该是节目组怕得罪他吧。” 谢子安点点头：“ 那倒是。” 沈慕双又按着流程问了其他无关紧要的问题，谢子安和陆沉的每个答案都无趣得很，最后实在没有话题可接，沈慕双就和谢子安去研究这天的晚餐了。 冰柜拉开，五只被五花大绑的螃蟹映入眼眶，每一只都至少有沈慕双的脸一般大。 谢子安惊叹了一声，用手指去戳了戳其中一只螃蟹的壳：“ 陆沉大手笔啊！一只得几百块吧？居然一下子带了五只？” 她想起自己带来的水果篮，叹气摇头：“ 富二代啊，随手一送都比我这精挑细选的还要珍贵。” 沈慕双翻开手机查螃蟹的料理方式，在清淡和重口味中摇摆不定。 谢子安将冰柜推回去，倚在沈慕双身边提起另一件事：“ 对了，小张学姐前天的婚礼你不是没去吗？猜猜我们那天聊到了谁？” 沈慕双分心听谢子安说话，眼睛却停留在手机的食谱上：“ 谁？” “ 聊到魏梓辰了。” 谢子安往客厅的方向瞥了眼，盖住麦克风压低声量道：“ 你跟暮然说了没？那次绑架的事。” 沈慕双滑着手机的拇指停了停，又继续往下滑：“ 说了。” “ 他什么反应？” “ 算…… 正常反应吧？” 谢子安听见这回答好像松了口气，又接着道：“ 小张学姐有个亲戚你知道吧？说是刚好在3404有什么职位的。我也不清楚，反正知道蛮多事的。小张学姐就打探出来说魏梓辰好像在绑架你之前又有 分卷阅读209 好几次的犯罪迹象，估计要被关一辈子了。” “ 是不是挺细思极恐的？一个受大家喜爱总是满面春风的学长居然暗地里杀过那么多人，就在我们身边甚至还和我们相处了那么长一段时间，而我们居然一点都没察觉出来。” 沈慕双眉头紧锁，问：“ 他…… 还杀了谁？” 谢子安努力回想那天喝完酒后小张学姐含含糊糊说的一点细节，冥思苦想了一阵：“ 好像…… 他妈妈？和他叔叔？说是他们独吞了他爸爸的钱还是什么。还有一个陌生女孩儿，这个就比较离谱，说是她对魏梓辰死缠烂打了一年，魏梓辰受不了就把她杀了。” 谢子安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整个身体抖了抖，说：“ 听说他前几天在3404里打算自杀，被几个监视他的黑衣人及时拦下了。送了医院，命救回来了，就是人有点虚弱。” 黑衣人？ 沈慕双眨了眨眼，看向在客厅里和陆沉下棋的暮然。 她没说什么，眉头舒展开来，收起手机拉开冰柜将螃蟹放在另一个大盘子上解冻。 “ 我们吃清淡点吧，螃蟹的味道能更好。” 谢子安被沈慕双这淡定的反应惊呆了：“ 你怎么什么反应都没有？这么冷淡的吗？” 沈慕双满脸无奈：“ 你想我有什么反应？都是不相关的人了，你不觉得还是关心关心我们今天的晚餐比较重要吗？” 谢子安：“ …… ” 说得好有道理我竟不知如何反驳。 谢子安看着沈慕双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忍不住道：“ 你就不能稍微做点惊讶或者恐惧的表情以示你对这些事的尊重吗？” 沈慕双回头张大嘴巴配合道：“ 哇~好可怕呀！” 谢子安：“ …… ” 谢子安朝沈慕双竖了个大拇指：“ 你心理承受能力真牛。” 谢子安郁闷了一会儿，撸起衣袖走进厨房：“ 我们干嘛现在？冰箱里材料够么？食谱发给我看看。” …… 晚餐结束，谢子安和陆沉住进了别墅里的两间客房里。 明天下午他们就要离开别墅了，谢子安和陆沉会比她和暮然早离开，因为节目组还会在最后问他们一些关于这七天直播的问题。 摄像头在深夜中被关了个干净，麦克风被摘下，沈慕双跪在床上帮暮然擦头发。 不知道喜欢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沈慕双只觉得，自己会上瘾似的爱闻暮然身上清新干净的薄荷味。 她想起顾以安今天下午告诉自己的事，将毛巾拿下来，手指抵着暮然的下巴让他侧头，而她从他身后吻上了他的唇。 “ …… ” 漂亮得一尘不染的女孩儿跪在男孩身后，虔诚而温柔地拥吻。 她双手从后往前环抱着他的脖颈，男孩偏头的角度很美，下颚线下脖颈的线条直至锁骨。 这张画面，就算请摄影菜鸟从死亡角度拍，构图都像在拍大片。 一吻完毕，沈慕双将下巴靠在暮然的肩上。 太过安静的夜晚让沈慕双柔软的声线放得更轻，像靠在暮然耳边低喃情欲：“ 你让人救下魏梓辰了？我刚听说他试图自杀。” 救？ 暮然看着眼前的一片黑暗，感受着背后的温暖：“ 嗯。” 如果她以为那是救，那就…… 姑且算救吧。 “ 只是我不明白，他都在狱里挣扎一年了，怎么会突然自杀呢？” 暮然瞳孔微缩，沈慕双的声音却在继续。 “ 暮然，你是不是…… 做了什么？” 沈慕双是温柔，但她不蠢。 暮然是怎么样的人，她自然很早的时候就看出来了。 沈慕双是个心理治疗师，她可以原谅魏梓辰在病的影响下做的事，但暮然不会。 暮然到底用了什么手法，能把一个有心理疾病的变态杀人犯折磨得想自杀，站在光明处的沈慕双一辈子也不会想到。 沈慕双蹭了蹭暮然的脖颈，紫罗兰的味道卷席靠近。 “ 不管你在做什么，都算了吧。” “ 他之前犯过的罪名会让他被关上一辈子的，我们以后的生活都和他无关了。所有的事，已经都不要紧了。” “ 让这件事情彻底结束，好不好？” 又是让人无法抗拒的问句，只是有人对沈慕双的这种魔力生出了抵抗力。 暮然说：“ 如果我说不好呢？” 沈慕双停顿了一下，无奈叹气：“ 那我只能…… 陪你去坐牢了。” 沈慕双不会做任何犯法的事，但她不介意陪着暮然入狱。 而她也有信心，把在法律外游走的他拉回来。 她是暮然的紧箍咒，是这世上唯一能约束他的存在。 …… 《明星也想有个恋爱》直播的最后一天，送走了谢子安和陆沉之后，沈慕双和暮然将行李 分卷阅读210 放到了门口，坐到沙发上等着工作人员提问。 昨夜谈的内容不多，只是两人睡得都很晚。 沈慕双睡眼惺忪地靠在暮然怀里，满脸困倦。 暮然则拿着工作人员的台本在删内容。 工作人员看着那足足三页的台词被删得只剩半页，心里闷得一口老血差点喷到暮然脸上。 大哥，知道你心疼你女朋友没睡够。 但是你能不能也心疼心疼我们这些打工人！？！？！？ 不容易啊不容易，都是一把辛酸泪。 最后删完，工作人员只剩几句介绍和几个问题了。 工作人员好想哭。 沈慕双半睁开眼，看了一眼被删得没几句的台本，随便翻了一页勾选了几个问题，确定能拖得了足够的时长后半讨好半哄地对暮然说：“ 这几条也答一下吧，我也想听你的答案。” 暮然垂眸看了沈慕双一眼，没反驳。 工作人员向沈慕双投以感激的目光。 工作人员戴着口罩开始翻阅被删了又加的台本，坐到两人面前寻思着怎么开口提问。 沈慕双从暮然怀里起来，拍了拍脸坐直身体，准备接受问答。 工作人员在暮然的眼神中直冒冷汗，于是开门见山道：“ 第一个问题，大家都知道沈小姐在几天前的千秋夜市里猜中了暮老师画的油纸伞，那么请问沈小姐打算什么时候求婚呢？” 沈慕双：“ …… ” 沈慕双懵圈地看着工作人员，又转头看向一边坐着的暮然，一张脸逐渐涨红。 为什么连这种问题都有！ 沈慕双表面平静，竖了个食指在唇上，心跳频率却直线上升。 “ 这个…… 我不好说。” 暮然挑了挑眉，满目桃花，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 工作人员被暮然那抹突然展开的笑颜闪到，顿时觉得整个人有些晕乎，等暮然将笑收起好一阵后才逐渐恢复过来。 “ 网友们也想知道，沈小姐最开始的心动点到底是什么时候？是在那一刻让你产生 ‘我好像喜欢上他了 ’ 的感觉。” 这个问题有点久远，是以沈慕双想了好一会儿才说：“ 嗯…… 其实一直以来都隐隐约约有这种感觉，只是被当时的我刻意忽略了。如果真的要问一个特别明确的心动点，那大概是他第一次给我削苹果的时候。” 工作人员有些惊讶：“ ？那么简单？” 沈慕双笑了笑：“ 这件事不简单。” PTSD的患者，强迫自己拿起刀，学会了如何削出一颗完整的苹果，只是因为，他知道她喜欢吃削了皮的苹果。 只是这样一个理由，就已经足够让暮然去面对折磨了他将近数年的噩梦。 工作人员似懂非懂地点头，想了想又问：“ 那请问你喜欢上暮老师的心路历程是怎么样的呢？因为听你的回答，好像前期充满了很多犹豫和纠结。” 沈慕双突然觉得混娱乐圈的似乎都很厉害看细节，只能说：“ 嗯，前期…… 是犹豫了很久，因为我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喜欢我，而且还有些外力阻扰的因素。整个心路历程嘛…… ” 沈慕双笑了笑，被暮然牵着的手往里缩了缩，用指尖刮了刮暮然的掌心，像是在给他挠痒痒一样。 “ 一开始是心软，之后是心动，后来我连心都没有了。” “ 无…… 无心？” 工作人员目瞪口呆，总觉得不是什么好词，眼神慌乱地去扫一边坐着不说话的暮然。 结果沈慕双轻飘飘地补了句：“ 因为心在他身上了呀！” ，暮然又笑开来了。 工作人员：“ …… ” 【噫~小姐姐的土味情话真的好土哦，也就然哥受得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暮然是个这么爱笑的人？这七天里，小姐姐随便说几句他就笑一下。】 【我用我闺蜜十年单身来交换，你们一定要好好在一起！！！】 【暴风哭泣，这七天直播怎么会这么短！】 【好奇工作人员的感受，扑面而来的狗粮香不香？】 工作人员装作没看见，又问：“ 暮老师，呃…… 这个问题有点不尊重人。很多网友想知道您这样的人是怎么找到那么优秀的女朋友的。” 果然，沈慕双一听这个问题就皱眉了。 她还没想好怎么礼貌反驳，暮然就已经回答了这个问题：“ 这题是我特别选的，因为我也想知道。” 沈慕双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所以这个问题，原来是要抛给她的啊！ 最后沈慕双只能看着工作人员，开玩笑道：“ 大概是因为他长得帅？” 工作人员：“ …… ” 这位女嘉宾过于耿直。 工作人员只能笑着附和道：“ 啊…… 确实确实，暮老师的颜值一直是娱乐圈的标杆！” “ 最后，请两位给现在在看直播和 分卷阅读211 未来看录播的几千万观众留句话做结尾吧！我们一会儿就将摄像头关掉了，你们可以先想一想。” 工作人员合起台本，笑着说。 沈慕双看着摄像头，已经不像第一天时那么紧张了。 她朝镜头挥了挥手，笑容温暖和熙，两颊的酒窝深深地陷了进去，衬托着那张笑脸的美好。 “ 很高兴认识你们，希望你们喜欢这七天的直播，也能在刚好的时间地点和正好的那个人遇见。贪心一点，希望你们能喜欢我们。如果这个愿望太难，那就请你们多多喜欢我男朋友吧！” 沈慕双偏头朝暮然笑：“ 我说完了。” 暮然微微抬了抬身体，从沙发里坐起来。 他终于将放在沈慕双身上的视线收了回来，在这七天里第一次认真地看向镜头。 “ 工作人员的台本上有一条最多人问的问题，被我删掉了。我刚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你们。” 沈慕双歪了歪头，有些好奇是什么热门话题能让暮然改变心意来回答。 “ 为什么前期把她保护得那么好，现在却同意让她参加这个节目的录制。” 暮然顿了几秒，整个直播也跟着安静了数秒。 他的眼神认真而坚定，让屏幕前的观众都忍不住屏住呼吸，似乎他真的隔着屏幕在跟他们对话，而他们安静而耐心地等着他的回答。 “ 一开始我确实很抗拒让她出现在大众面前。我不想看见网上有任何一条评击她的消息，也不希望你们去打扰她的生活。” 弹幕在那短短的几分钟里被清空，对着他那双浅色的桃花眼，就算是黑粉，也不会再有敲击键盘的心思。 “ 我原本就没想过让你们认识或者接受她，我不在乎你们的看法，因为我爱她并不需要经过你们的同意。” “ 我只是想通过这七天的直播告诉你们，我有多爱她。” ☆、给你买条gai 11月30日。 11月的最后一天，世界一切照旧，地球自然公转。 但对于很多人而言，这天终究是不一样的。 有人说，这世上在生日这天最忙的职业是明星。 沈慕双非常认同这个观点。 因为暮然这位名副其实的顶流在生日前和生日当天都忙得脚不沾地，大多数时候两人刚见面不到一个小时暮然又被赵隐叫走了。 沈慕双无意间看过暮然这一整个月的行程安排，太多缩写沈慕双也看不太懂，只看见空白的地方寥寥无几，少得可怜。 然而暮然生日这天。 还有一个人也是处于忙疯的状态。 沈慕双给萧仪伊打电话的时候，萧仪伊一连错过了前几通，直到第四通才终于被接起来。 沈慕双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轻软：“ 你今天……很忙啊？” 萧仪伊那里传来许许多多嘈杂的声响，语气像头发都要愁光了，忍着内心一长串的吐槽，咬牙切齿地对电话那头的闺蜜说：“ 废话！整个网络都瘫痪了，你说忙不忙？” “ 诶不是我说，你俩真挺牛逼啊！你男人生日，你们不好好庆祝也就算了，一大清早就把证扯了是什么操作？啊？这早一天晚一天的有什么关系？非要在这天领证。领了还不算，还要在这种时候官宣！” “ 顶流生日原本网络就忙不过来，还选这天官宣你俩是找抽呢吧啊？都不跟老板商量一下的吗啊！？我老板的威信往哪搁！” “ 我还以为暮然这阵子忙这忙那算消停点，之前和你谈恋爱也说半年后再官宣，没火急火燎地往微博上发消息，人也还算稳妥了。结果好啊…… 妈的直接给我官宣结婚！！！这小子就他妈半年前计划好的！！！” 萧仪伊一顿炮火把沈慕双炸得都懵了。 沈慕双将手机拉离了自己耳边，揉了揉，等她发泄完才歉疚地说：“ 呃…… 对不起啊。早知道会害你这么忙，我就明天才和暮然提领证了。” 萧仪伊：“ …… ” 萧仪伊：“ 领证这事你提的？” 沈慕双：“ 对啊。” 萧仪伊：“ …… ” 沈慕双这次聪明地按了扩音键，将声量调小放在一边。 果然，萧仪伊在电话那头喘了几口气，对着不知哪个工作人员说了句：“ 把我的速效救心丸拿来。” 后，又是一顿劈里啪啦，话语里的停顿都短得几乎没有。 “ 沈慕双！老娘平时是怎么教你的！！！说了女孩子要矜持矜持矜持，你就算再喜欢他这种事也得他先提。你这副急不可待花枝乱颤的模样就像一颗大好白菜上赶着往猪口里蹦你知不知道！你还怕他跑了不成？你急什么呢！” 沈慕双脸一红，慢吞吞地说：“ 我就是…… 看他今天早上空的时间比较多，才问了一句嘛…… ” 萧仪伊：“ …… ” 沈慕双 分卷阅读212 在萧仪伊准备进行新一轮的轰炸前连忙打断了她：“ 你先等等，我先跟你说个事…… 说完这个你再一起骂…… ” 萧仪伊：“ …… ” 萧仪伊有不好的预感：“ 你别告诉我你肚子里揣了他的崽啊…… 难怪那么着急领证！我要去杀了那台赚钱机器，让他永久失修！！！不对…… 可他之前跟我说他不想要孩子来着…… 说什么你怕疼…… ” 沈慕双在萧仪伊越想越远之前急速把场子拉了回来：“ 你先听我说完…… ” …… 谈话结束，萧仪伊也骂累了，疲惫又无奈地说：“ 你干嘛非得主动呢？好歹是名校毕业追求者众多的，而且连证都领了，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 ” 从萧仪伊身边路过的人看着这位大老板站在中央一声不吭地模样都有些紧张，但源源不绝的任务让他们没时间停下来慰问她。 过了良久，萧仪伊给沈慕双留了句：“ 你俩是真默契。我下午五点得了空去帮你看看，我们到时聊。” 后，就毫不犹豫挂了电话继续忙去了。 沈慕双一声疑惑的 ‘啊？ ’ 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电话那里就十分干脆地响起一阵嘟嘟声。 沈慕双放下手机，尝试打开微博，上面仍然显示网络忙碌中的状态。 她放下手机，扑进床里，随手拿起枕头捂在脸上□□了一会儿。 两个红本还放在桌上，依然维持着暮然摆拍时的状态，沈慕双甚至记得暮然发的微博内容是什么。 自然醒v：从今往后，不疾不徐。对你，不依不饶。@又又是我 沈慕双原本想回复，但是网络在当时直接就瘫痪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 真不愧是顶流。 沈慕双冷静了一点之后，又从床上爬起身来，自己整理了一番后又在房里四处乱窜，像只勤劳的小蜜蜂。 终于在下午两点时，网络恢复正常。 沈慕双赶紧转发了暮然那条微博。 又又是我：生日快乐，领证快乐，天天快乐~@自然醒v 然后微博好像又瘫了。 沈慕双也懒得理了，放下手机继续忙，偶尔发发呆，三个小时的时间有这么过去了。 直到敲门声响起，沈慕双开了门又被萧仪伊数落了一顿后，两人又进屋说了一堆。 期间萧仪伊看了一眼手机，还特地翻了翻微博，最后松了口气似的说道：“ 幸好你回复后只瘫了一个小时，不然人家微博都要给咱们寄律师函了！” 沈慕双哭笑不得：“ 哪那么夸张？” 萧仪伊 ‘啧啧 ’ 两声，有些鄙夷地看了沈慕双一眼：“ 不夸张。我有预感，今天一定是我这几年度过的，最不太平的一天。” 萧仪伊看了一眼房子里的布置，拉着沈慕双起身。 沈慕双一脸茫然地被拉起来：“ 怎么了？去哪？” 萧仪伊给了她一个白眼：“ 都几点了？当然是换个衣服去吃饭啊！还是你有情喝水饱？” 沈慕双：“ …… 那你等等，我问问暮然回不回来吃饭。” “ 你还真有当□□的潜质，” 萧仪伊嫌弃地摆摆手，有些敷衍地答：“ 别问了，他今天忙着呢！肯定不回来，问了也白问，你赶紧换个衣服跟我出门去。” 沈慕双还没来得及回话，又被萧仪伊推进了房间，按在了床上，然后看着这位自己的闺蜜兼自己丈夫的老板自作主张开始给她挑衣服。 沈慕双打从心底感到疑惑。 自己可能还有做芭比娃娃的潜质，不然为什么所有人都喜欢给她打扮挑衣服？ 萧仪伊也没给沈慕双时间反应，火眼金睛地从众多服饰里挑出了一条天蓝色露肩纱裙就扔给沈慕双让她换，然后又摆正沈慕双的脸要给她化妆。 萧仪伊在房间里忙活，那双脚跟踩了风火轮一样，火急火燎地，还说什么：“ 高档餐厅吃饭，你穿得人模狗样一点，不然人家不给进。” 沈慕双：“ …… ” 直到沈慕双上了车绑上安全带，看着自己穿的一身礼物脚下却踩着平底鞋时，才悠悠地看向已经将车开到大马路的萧仪伊：“ …… 暮然一会儿要跟我求婚呀？” 萧仪伊一个急刹车，后面的车立即鸣笛。 萧仪伊一脸惊悚地看向沈慕双：“ 我暴露了？不可能啊，我明明掩藏的很好！” 沈慕双：“ …… ” “ 嗯，你没有暴露。”沈慕双伸手指了指自己穿着的平底鞋：“ 是它暴露。” 萧仪伊：“ …… ” 萧仪伊骂了一声：“ 靠！我就跟他说要穿高跟鞋了！” “ 那你先调个头。” 萧仪伊：“ ？” 沈慕双偏了偏头，发丝从肩头滑落：“ 我拿个东西，很快的。” …… 沈慕双拿着一个方形盒子坐回车里，萧仪伊看了眼那个盒子 分卷阅读213 ，沉默了几秒问：“ 你打算一会儿给？不是说等暮然回家再给吗？” 沈慕双笑了：“ 怪不得你说我们有默契。” 沈慕双转念一想，又问：“ 所以你早上忙的，应该不只是网络瘫痪的事喽？” 萧仪伊看沈慕双都猜到了所有，半点没有被拆穿的心虚：“ 算是吧，主要一会儿还是赚钱的好时机。” 沈慕双：“ ？” 萧仪伊：“ 暮然说我帮他的话允许我直播过程，一会儿又能捞一笔。” 沈慕双：“ …… ” 两人到达目的地，沈慕双刚解开安全带，若有所思地看向萧仪伊。 萧仪伊被她看得莫名奇妙，回了个疑惑的眼神。 沈慕双理了理盒子上的缎带，拿着盒子下车，问：“ 我一会儿要不要假装很惊喜的样子？” 萧仪伊白了她一眼：“ 不用。” 沈慕双诧异道：“ 那暮然不会很失望吗？就…… 求婚计划被提前知道了。” 萧仪伊下车前回头朝沈慕双一笑，双眼澄亮，有着星芒：“ 我的意思是，你不用假装。” “ 忍着别哭就行了。” 萧仪伊伸手，像很多年前两人还是高中时一样，捏了捏沈慕双的脸，眼里有些说不清的不舍，但更多的是祝福：“ 不然直播不好看。” “ 可能会掉粉。” 沈慕双：“ …… ” 两人下了车，抵达的目的地是有些空荡黑暗的街道，没有灯，没有任何商店和人声，像荒芜了多点的空地。 萧仪伊已经拿出手机开始直播了，并且直接又大胆地说：“ 大家好！由于女主角已经知道自己即将被求婚的真相了，所以我也就不藏着掖着，可以直接放胆拍了。” “ 对，就是你们然哥要求婚。大家支持一下哈，火箭跑车烟花刷起来。” “ 现在在哪？咋滴，还想围观你们然哥求婚？” “ 要看女主角？来来，女主角。” 萧仪伊将镜头一转，对着哭笑不得的沈慕双。 萧仪伊拉着沈慕双走，乌漆嘛黑的地方还有些瘆人。 啪地一声，最先是一道微弱的光线从前方头顶照过来。 那是大屏幕的光。 之后是自沈慕双和萧仪伊走过来时的地方亮起了一长串连成一条只足够一人行走的小路的灯泡。 沈慕双站在那条灯泡小路的最开始，而萧仪伊站在那条路以外，黄色小灯泡的光很微弱，如萤火，浪漫，却只照清了那条小路。 周围依旧是一片漆黑。 大屏幕上黑底白字，写着大大的标题文字。 【这次该你走向我了。】 沈慕双看着大屏幕上简洁明了的文字，忍不住笑了。 萧仪伊在一旁无奈道：“ 你别笑，他也从直播看你的反应呢！粉丝两边跑，来这跟我说他刚刚连打字的手都在抖。” 沈慕双看着萧仪伊的手机镜头，问根本不在面前的暮然：“ 证都领了，紧张什么呢？暮小然。” “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怕你不喜欢呗。” 沈慕双无法，只能叹气：“ 不是说好我求的吗？” 萧仪伊嗤之以鼻：“ 他连让你嫁给他都觉得自己不配，怎么可能让你先求婚。” “ 那我现在要干嘛？” 沈慕双看向萧仪伊。 萧仪伊指了指脚下：“ 看你脚下。” 沈慕双依言看去，才发现那条只能容得下她一个人行走的路上画满了无数的格子。 而一个格子，恰好是她的一步，格子上写着数字，一直延伸到前方的黑暗，并不知道有多少格。 “ 这整个街道的布置都是暮然设计的，当然这一整条路，也都是暮然画的。” 萧仪伊轻描淡写的一句，却让沈慕双瞪大了双眼。 萧仪伊说：“ 准备了有很久了，从你回到他身边那天起。” 萧仪伊没理沈慕双的眼神，自顾自地道：“ 你一会儿按着大屏幕做就可以了，我就不多说了，专心直播。” 沈慕双抬头去看到屏幕，果然看见了大屏幕上换了行字。 【初遇借了我一把伞。奖励你的善良，往前走三十步。】 沈慕双：“ …… ” 沈慕双这次是真的笑出来了：“ 这都能奖励？” 沈慕双往前走了三步，周围的灯光随着她的脚步逐渐亮起，左右手两边都是新的街景，灯光只停在沈慕双站着的那个分界线，前方依旧是一片黑暗。 好像只有她踏过的地方，这个世界才会开始发光。 在数字三的格子里，放着一个小礼物。 沈慕双蹲下拆开包装，是两年前一支她很想要的口红。 而亮起的那两间店，都是之前因为不可抗力而没去成的 ‘毕业旅行 ’ 的糖果店和VR体验馆。 沈慕双看着那支口红，愣了半 分卷阅读214 秒，蹲在地上，呆呆地问：“ 这支口红…… 不是停产了么？为什么他…… 买得到？” 萧仪伊比她表现的平静，似乎早有预料：“ 你三年前说没买到，打电话跟我哭诉的时候，暮然在场，他大概也是那时候买的。” 沈慕双抿了抿唇，将口红放进包里，抬头看向大屏幕。 【送给我的第一支花，很漂亮。奖励走十五步。】 【图片：三色堇书签】 沈慕双再一次愣了。 那朵花，是很久之前沈慕双用来治疗暮然的其中一个技巧。 沈慕双依言往前走了十步，在写着二十的格子里，静静地抱起在那个格子里的紫罗兰花束。 【看雪看星星看月亮，觉得像你，又都不及你。败给暮太太的美色，请往前走三十步。】 沈慕双刚有点热泪盈眶，看见这段话又笑了，两颊的酒窝深陷，笑得很甜，抱着花又往前走了十步。 两边的店再度亮起，一间是星空馆，一间是炒冰淇淋专卖店。 【你说在你心里，我是最好的。治愈了好多次我的不快乐，作为感谢，再往前走五十步。】 第四十格的格子里，又摆着一个小礼物。 拆开来，是一条新的手链，和从前遗失的那条一模一样，大概是暮然又再去去定做了一条。 接下来大屏幕上的文字一条一条滑动，两侧的街道也随着沈慕双的前行逐渐亮起，从沈慕双想去的小型游乐场，亮着灯的小型摩天轮和旋转木马、小火车和小型晴空塔。 【给我挑鱼刺，治好了我挑食的毛病，奖励往前走三十次。】 【为我撑伞，陪我淋雨。总共三十步，请往前。】 【因为你在，让我觉得生病好像也不是那么难受。奖励往前四十步。】 偶尔还会触发 ‘机会 ’ ，像在玩大富翁，但玩家只有沈慕双一个。 【对着镜头说你爱我，即可前进二十步。】 【再说一次你爱我，奖励五十步。】 沈慕双手里抱着一堆礼物，其实很想问这场求婚到底花了多少心思和金钱，萧仪伊直接回道：“ 你对顶流的身价一无所知。总之别怕，我破产了你男朋友……不对，你老公也不可能没钱。他甚至能在不同地方给你建一栋洋房。” 沈慕双服气了，但还是很心疼这些钱：“ 那也不用那么隆重吧…… ” 然后又垂眸嘀咕道：“ 搞得我都不好意思给他补求婚了。” 萧仪伊懒洋洋地跟在沈慕双身边走，时不时看向大屏幕，释怀似地笑了下：“ 你就由得他去吧。” “ 他就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告诉那些在网上骂你的人你有多好。想告诉所有人是他自己配不上你，而不是他们口中说的，你配不上他。” 沈慕双懵了几秒：“ …… 可我没看到网上有人骂我呀！而且暮然他真的很好，要是真说我配不上他好像也没骂错？” 萧仪伊在今天第二次给沈慕双翻了个白眼：“ 废话，因为你的老公把所有骂你的评论都删得一干二净，你当然不可能看见。” 萧仪伊看了看周围明亮温暖的街道，又看了看前方的漆黑，笑着对沈慕双说：“ 虽然这个求婚可能对你来说很盛大，不过我觉得他的想法很好。” 沈慕双不解：“ ？” 萧仪伊指了指沈慕双的脚下这条路，又指了指各种梦幻色彩的两侧店家。 “ 别人走的是花路，他给你的，是完全属于你的银河。” 沈慕双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能浅浅一笑。 沈慕双幸运在成为了他那整片天空里的月。 而黑暗如他，从未有过白天的光明。 她是他唯一的光。 沈慕双断断续续走了百多步，隐约看见前方有个台子。 她的视野还是有些模糊，虽然很远，但她知道暮然就站在那里。 那里的光依旧是黑暗的，只能看见朦胧的身影。 沈慕双抬头，屏幕上是一行新的字。 【如果你承诺爱我一辈子，即可前进二十步。】 沈慕双看着这个题目，顿了顿，将手里的东西全交给了一旁的萧仪伊，只剩下了她自己带的那个方形盒子：“ 帮我拿一下。” 萧仪伊知道她是真的拿不了了，接过那些东西，悄悄地交给了藏在暗处的工作人员，嘱咐了几句。 沈慕双双手拿着方形盒子，深深吸了口气，最后看了眼举着手机的萧仪伊。 “ 你准备一下。” 正在直播的萧仪伊：“ ？？？” “ 我要跑了。” 萧仪伊：“ …… ” 沈慕双没等萧仪伊反应，抱着盒子就顺着那条亮着光的路往前跑。 所有人都没能料到她的举动，全愣在原地，直到她扑进了那位站在台中央的人怀里。 黑暗中，她认得很清楚，他也抱得很紧。 分卷阅读215 工作人员后知后觉地将沿路的所有电闸拉下。 整个街道亮堂堂的一片，将台上相拥的两人照得如晨曦。 看得人觉得刺眼，因为光，更因为他们。 暮然显然也没料到沈慕双会突然跑过来，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以为她是被一大堆问题问烦了又或是走累了，沈慕双却忽地抬头朝他笑。 笑得极甜，连酒窝都掺了蜜，眼角眉梢里都是藏不住的欢喜。 她仍然抱着他，只是低头看向自己奔到他怀里前地上的最后一个格子，然后再次看向他。 “ 最后一格是1095，你猜，我要爱你多少辈子呀？” ☆、全文完 等到萧仪伊追到台下时，沈慕双的中指上已经套了戒指。 萧仪伊：“ …… ” 靠！百米冲刺啊！她错过了什么！！！ 沈慕双歪了歪头，朝她笑，又像是在跟在看直播的所有人笑。 她举起右手亮出戒指，晃了晃。 暮然也站起身，捧着她的手看着那枚戒指，又伸手指摸了摸手腕上那圈紫罗兰，唇弯起了漂亮的弧度。 萧仪伊生平第一次那么想骂gai。 沈慕双似乎在萧仪伊狰狞的表情里读懂了她的情绪，无辜道：“ 我提醒你了我要跑了。” 萧仪伊没好气：“ 谁知道你反应那么快，说跑就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要逃婚呢！” 萧仪伊看着直播里一大堆吱呀乱叫，心情跟着七上八下，气愤道：“ 我不管！我没看到，全国十几亿人都没看到，你俩再求一次！” 沈慕双忍俊不禁，哪有人重新求一次的？ 她刚想开口拒绝，就见沉默了很久的暮然突然转头看向台下的萧仪伊，满脸认真：“ 可以。” 他刚说完就想重新跪下，被哭笑不得的沈慕双拉了起来：“ 什么呀，你别闹。” 沈慕双无奈，就是不让暮然再跪，将拿在手里很久了的盒子送到暮然手上。 暮然不解地拿着那个盒子，用目光问询。 沈慕双微微颔首：“ 打开看看。” 暮然依言打开。 方形的盒子里只有一本手掌大小的笔记本。 封面是复古式的设计，浅可可色的色调，给人一种尘封已久今日才被发现的某种古老回忆。 暮然在沈慕双的示意下翻开那本书，入目的第一行就是日期和一段短短的文字。 【7月5日。下雨了，不知道他带伞没。】 【7月6日。想给他打电话，问问他你在哪。】 【7月7日。今天不小心走神，纸上都是他的名字。】 【7月8日。看到一条冷笑话，很有趣。存起来了，以后给他讲。】 …… 【8月11日。今天很累…… 还有点想他】 【8月12日。好无聊，想听听他的心跳声…… 好吧，我承认我只是想抱抱他。】 【8月13日。今天拔花瓣了，最后一朵花瓣说他也想我。更想他了。】 …… 【10月9日。又想他了，今天不只一点。】 【10月10日。今天去见他啦^^第一次写检讨，但是写得很开心。祝他生日快乐。】 文字下面贴着一条被剪贴得很整齐的纸条。 暮然手有些发颤，突然有些害怕拉开这张纸。 那张纸条的规格像交通罚单，大概是过了太久，上面的墨水有些浅了，却还是可以看见上面印着的文字。 日期和沈慕双那条文字是一样的，而暮然的注意力却都放在了那列处罚项上。 【25学分，检讨3000字，整理图书室一周。】 接下来的文字和日期布满了一页又一页的书页，也填满了一行又一行的空白线条。 暮然指尖微顿，突然明白了这是一本怎么样的笔记。 从2014年，一直翻到了2015、2016年。 除了2016年7月17日那段时间停了三个月，其他日期一天都没有断过。 【12月13日。看见他当众被女孩子表白了，骄傲又难过。我也好想给他表白^^】 【50学分，检讨5000字，打扫科学园一周。】 …… 【1月23日。找不到他在哪，有点失望，所以逛了一圈我们去过的地方。】 【100学分，检讨5000字，清理小卖部仓库及藏书室，扣押学生卡。】 …… 【6月7日。他今天高考，加油。】 【6月8日。刚到就看见他走出来，给他买了束满天星，不知道暮深交给他了没^^】 【175学分，检讨5000字，罚款300，清理二楼厕所及学校后门。】 …… 【1月2日。原来跑 分卷阅读216 去当练习生啦！难怪见不到他了。】 …… 【3月5日。偷偷看了他的舞台，我喜欢的人真的很厉害。】 …… 【10月30日。手好疼，不够快，没能抢到他的第一张专辑。】 …… 【11月13日。看到奶茶店前台放着他的签名照，不知道办个会员能不能让他们偷偷送一张给我。】 暮然连呼吸都忘了，一页一页地翻着那本书。 他抬眼看向沈慕双，浅色的瞳孔微微晃动，有即将破碎的流光。 她依然弯眸笑着，像准备讨糖的孩子。 沈慕双说：“ 那时本来想，哪天想你了就写一句，以后不小心惹你生气或者吵架时拿出来给你看，骗你心软。翻出来时才发现，原来我天天都在写。” 她又笑了一声：“ 魅力很大呀暮小然，让我念念不忘了那么久。” 暮然看着她笑，眼尾却开始有些泛红，冷漠的语调明显不稳，好像连呼吸都忘了：“ 那为什么……要现在给我？” 沈慕双淡笑，抬了抬下巴，有些娇娇没人的俏丽：“ 你看完就知道了。” 暮然突然觉得有些翻不下去。 一本书的重量，装满了三年的思念。 可同时，他又可耻地感到喜悦。 那三年里，原来并不是只有他的思念泛滥成灾。 暮然像是怕翻烂那本书，翻得小心翼翼，像是在对待什么宝贝古董。 书的最后一页，厚书皮内侧贴着一枚银色戒指。 暮然这下连表情都没有了。 不知是没反应过来还是纯粹不知道该怎么做。 沈慕双看他一脸呆愣，反而觉得他这样很可爱。 她微微踮脚，将脸凑近他，直接占据了他看着戒指的视线。 “ 知道为什么了没？” 暮然动了动唇，一双勾人的桃花眼里是孩子般的慌乱和稚气。 他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沈慕双说的话传进耳朵里脑子却根本分析不到她在说什么。 他费力地去思考，整个人懵在原地，连面对拿刀挟持孕妇的歹徒时都没有现在这么紧张。 沈慕双将戒指拿了下来，对着镜头偏头一笑：“ 既然没能拍到他向我求婚的画面，那就补回一个给你们吧！” 她话音刚落，在暮然还未回过神来之前单膝下跪。 纱裙铺了一圈，裙衣上更像洒了层金粉，熠熠生辉。 她刚踏过他铺的银河，点亮了许多人的双眼，有多闪亮，她此刻就有多诚挚。 沈慕双其实不紧张。 她单手举着那枚戒指，抬头看着他。 和初遇那天一样。 只一眼，就看进了暮然心里。 “ 其实我又背了一页纸的台词，但是你刚刚好像都把我要说的都说完了。” 沈慕双轻轻一笑，在暮然终于想起要把她拉起来时，她又说：“ 那我就直奔主题啦。” “ 暮然，你要不要娶我呀？” 11月30日，网络在运行不到几个小时的时间后，再次瘫痪。 再次恢复时，多了许多来自世界各地的祝福。 全世界见证你的回答，全世界知道我为你跪下。 从今往后，不紧不慢。爱你，乐此不疲。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的话： 伺服器：你们求婚就求婚，为什么受伤的是我？？？ ☆、番外：还愿 沈慕双觉得自己骨架都要散了，眼底波光粼粼，眼尾泛红得厉害。 她咬着唇，像濒死的鱼，紧紧攀附着他。 最初还有几声抑制不住的呻吟，直到最后泣不成声。 暮然一只手抵在她后腰下，减轻她的不适。 他连喘息的声音都明显染了欲，浅色桃花眼如深渊，一次又一次地将她往下拽，危险又深刻。 “ 我…… 疼。” 他动作一顿，抚了抚她的眼角，沉声问：“ 很疼？” 沈慕双眼里水色盈盈，只想着让他赶紧放过自己，带着哭腔哽咽：“ …… 嗯。” 暮然心疼地吻了吻她，耐心地安抚她的情绪：“ 乖，别咬自己。” 他轻轻将她从床上拉起。 以为自己终于逃出升天的沈慕双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又被暮然抱着翻了个身。 沈慕双：“ ？？？” 暮然用食指卷了卷她的发尾，清冷白净的禁欲模样，说出的话却宛如虎狼：“ 换个姿势，就不疼了。” 沈慕双：“ …… ” …… 隔天下午两点半，沈慕双才悠悠转醒。 暮然的手搭在她腰上，她的背贴着他的胸膛，整个人被他拥在怀里。 她回忆起昨天，只记得从门口一路跌跌撞 分卷阅读217 撞，后来颠簸不止，后半夜的记忆就只剩模糊了。 蓝色纱裙就在离床不远处的地上，有些撕裂的痕迹…… 原本穿在暮然身上的西装，从外套到衬衫，从门口一路掉到房间。 沈慕双动了动身体，极轻地 ‘嘶 ’ 了一声，之后小心翼翼地拿开暮然搭在她腰上的手，慢慢挪动身体准备下床。 被窝和人都很温暖，她其实不想动。 但她昨晚体力消耗过大，实在饿了。 谁知她才刚挪了一点，又被不知什么时候醒来了的人一手卷了回去。 她回头，对上那双紧闭的桃花眼，还是有些窒息。 他缓缓睁眼，和她对视半晌，声音低沉。 “ 去哪？” 沈慕双不好意思和他说自己饿了，支支吾吾半天才找了个借口： …… 换个衣服。 沈慕双：“ …… ” 暮然：“ …… ” 一室沉默，沈慕双没能发出声音来之余，双颊逐渐变红，暮然却读懂了她的口型。 不知是不是错觉，沈慕双好像看见他低头笑了一下。 暮然扫了眼她现在穿着的宽大T恤，又重重闭眼，问：“ 换哪件？” “ ？” 沈慕双不知道他问这个做什么，眨了眨眼，硬着头皮竖手指比了个1。 暮然放开了她，从床上抽身。 他只穿了一件长裤，上半身赤裸，全身的肌肉线条绷得很紧，一看就是平时没少锻炼，腹肌明显。 他背过身下床的那刻，沈慕双看见了他背上无数道红色的抓痕，明显是昨晚自己抓出来的。 沈慕双脸一红，扯了扯被子蒙脸，有点不敢看暮然。 她昨晚下手也太狠了…… 这抓痕估计要留好几天。 等沈慕双接过暮然递过来的衣服，见他准备离开又后知后觉地疑惑，及时抓着他的衣角比口型：你去哪？ 暮然回身，弯腰摸了摸她的头：“ 不是饿了么？你再睡会儿，我出门买早点。” 说完，暮然又用被子把沈慕双卷进去，看她又晕晕乎乎地睡回去才出门。 大概半个小时后，被子里没了余温，沈慕双才依依不舍地从床上下来开始换衣服，一直到洗漱的时候才反应过来疑惑：她什么时候和暮然说过自己饿了？ 沈慕双身体还酸疼着，磨蹭了半天才洗漱完。 等她从厕所出来的时候，地上一片的狼藉已经被收拾好了，还有洗衣机启动的声音。 她走到厨房就看见暮然在削梨，走过去钻进他怀里讨抱。 暮然看出她还一脸困倦，顿了顿，手上削梨的动作更快了：“ 还困就再睡会儿。” 沈慕双蹭着他胸口摇头，像只猫儿，有点撒娇赖皮的意味。 她摸了摸他的背，用口型问：疼不疼？ 暮然知道她在问什么，挑了挑眉：“ 爪子挺利。” 沈慕双：“ …… ” 暮然轻笑，笑容有些轻佻：“ 你昨晚挠得挺舒服的…… ” 沈慕双：“ …… ” 这是什么新开发的狼化抖m发言。 还没等她红着脸骂他，暮然就往她嘴里喂了块梨，然后半笑不笑地看着她：“ 润润喉，争取尽快把声带找回来。” 沈慕双：“ …… ” 完全不想说话了。 吃饱之后两人又在客厅休息了一会儿。 沈慕双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把某个行程告诉暮然。 她戳了戳他的脸颊，等到暮然将视线从她的发丝和他的手指里回到她脸上才才开口：我想出门，你要不要一起去？ 还是没有声音。 但是沈慕双并不担心，因为她知道暮然能看懂。 暮然理所当然地点头，在她开口的前一秒提前出声：“ 去百御庙？” 沈慕双没惊讶多久就点头应是，还未来得及开口解释又听见暮然问：“ 去还愿？” “ …… ” 沈·真·不用说话·慕双。 她觉得某人在昨晚之后可能解锁了读心术这项技能。 暮然倒是笑了：“要我去把许愿木牌拿出来吗？” 沈慕双茫然地眨了眨眼，而后双眼慢慢睁大，似乎想起什么，整张脸涨红又想跑了。 奈何暮然反应很快，双手卡在她腰上把她扣进怀里，笑得整个胸腔都在颤。 “ 你自己当时填的我的地址，许了愿昨晚还要哭，现在还想跑了不认账？” 沈慕双一激动，不顾嗓子开口，声音哑得让人心疼：“ 我没有…… ” 她要是不认账，怎么可能还想着要去百御庙还愿。 只是她的确忘了百御庙有把过了一年期限的木牌寄给主人这回事了。 沈慕双想起自己当时许的愿实在过于羞赧，低着头不愿看他。 所以…… 她的心思在 分卷阅读218 很久之前就暴露了！？ 她几乎无法想象暮然在看见她写的文字时的表情，她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暮然笑了好一阵才停下，将她往上抱了抱，温声道：“ 你要是身体还行，今天去也可以。” 沈慕双没料到他这么好说话，犹豫了半秒：工作？ 暮然散漫道：“ 我这几天都是空的。” 他垂眸，轻轻碰了碰她的嘴唇：“ 不然你以为我这阵子忙着做什么？” 沈慕双愣了愣。 她没去细究这件事，只以为是暮然生日在即所以通告才多。 “ 更何况，” 暮然扬唇一笑，表情没什么变化，沈慕双却从他的语境里听出了点焉儿坏：“ 你都许愿了，我得赶紧让它成真。” 沈慕双：“ …… ” 所以沈慕双只是许了个愿，而暮然其实是蓄谋已久身体力行吗？ 难怪她以前撩拨到那种程度暮然都没对她下手！难怪每次到最后一步暮然都抽身离开！难怪她昨晚被折腾得差点没了半条命！ 所以其实是她的错是吗？ 早知道她许愿就该许个单纯一点的！ 两人又腻歪了一阵，终于协商好在今天出了门。 …… 原因是沈慕双想吃百御庙附近的鸡丝粥。 只是车行驶到高速公路上前，沈慕双就在车里睡了过去。 暮然在等红绿灯的当儿帮她把座位调低，又从副驾驶的抽屉里拿出一条毯子和小枕头，一个给她盖上，一个垫在她脖子下。 这天是工作日，到达目的地时，百御庙的人其实挺少。 但沈慕双还是有些担心暮然被认出来会造成轰动，本想自己下车就行，暮然却坚持要陪她一起。 沈慕双怀疑地看着他，忍俊不禁：“ 你以前不是不信这些的么？” 他没告诉沈慕双，他其实到现在仍不信这些，但沉默半晌还是答：“ 愿望实现，起码的尊重和诚意还是要有的。” 暮然就是这样一个人。 连佛祖的情都不愿拖欠。 两人入了庙宇询问庙公还愿的步骤，得知几乎要走上一整个百御庙时沈慕双有些犹豫。 还愿必须本人。 沈慕双身体还没恢复，走路走得挺难受的，也不是不能忍，但要真的走完整个百御庙还是挺一言难尽的。 要是明天休息够了再来…… 暮然大老远开车也挺累的，车油费也贵，还加大了被人发现的几率。 沈慕双没犹豫太久就选择了在今天还愿。 暮然看了她几眼，在沈慕双去还愿的前一秒把她拉到另一边坐下，让她等在一边，自己上前和庙公交涉了几句后拿到了筊杯。 他似乎是第一次做这种事，点烛上香等的动作有些生涩，最后跪在神明面前的姿态和神情却诚。 他双手合住筊杯，参拜之后将手松开。 筊杯落下，是笑筊。 沈慕双不知道暮然在求什么，也不好打扰他，只能静静地坐在一边等。 诺大一座庙里，热闹的都是别的地方，这殿却最安静，只剩沉重的鼓声，让人心情平静。 他虔诚地跪在神明面前，耐心地掷了一次又一次，时间长得连庙公都看了他好几眼，连连问他膝盖疼不疼、要不要跪在草席上掷。 而暮然只是摇摇头，礼貌谢过，又再次请示神明。 让沈慕双觉得比任何事都神奇的是，暮然连续十五次都是笑筊。 这几率实在小到可怕，游戏抽卡抽SSSSSR的几率都比这件事大。 直到最后，暮然又一连掷到了三次圣筊。 这让沈慕双更加好奇暮然到底是怎么才能掷出18次这么玄幻的筊了。 暮然站起身，沈慕双立刻起身走到他面前，俯下身去帮他揉他红肿的膝盖。 暮然以前上节目时曾说过自己膝盖上有伤，好像是参加节目不小心伤的，也不知道跪了那么长时间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就连庙公都忍不住上前问暮然到底请示了什么。 暮然语气平淡：“ 我问祂，我女朋友不舒服，还愿的路能不能让我抱着她走。” 庙公：“ …… ” 怪不得之前一直笑筊，佛祖一定也没想到居然有人能这么不要脸！ 庙公大概也没想到会有人请示神明这种事，愣了数秒才笑起来。 暮然合掌谢过庙公，拉着沈慕双走了出来后，在她面前微微弯腰就要抱起她。 沈慕双皱着眉摇头，往后倒退一步以示拒绝。 暮然刚刚跪了那么久，现在还要抱着她走那么长一段路，沈慕双怎么想怎么舍不得。 暮然侧头回望她：“ 是佛祖让我抱你的。” 沈慕双被他装无辜的表情逗笑了，用拿着木牌的手去捶他：是你缠着佛祖求的。 他见她笑得开心，也跟着微微勾唇：“ 嗯。” “ 分卷阅读219 让我抱一下吧，沈慕双。” 沈慕双拗不过他，最后还是让他抱着走完了百御庙。 暮然长得很高，看着清瘦实际力气却很大，衣服下都是实实在在的肌肉。 他一只手抱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勾在她腿弯下，脚步很稳，走得很慢，像是怕自己动作太大会颠着她。 沈慕双觉得暮然是真的没在理别人怎么看他，正大光明做出这种事，也不怕招骂。 幸好一路上没什么人，否则还指不定被怎么拍。 “请示这种事，你不怕佛祖生你的气啊？” 沈慕双清了清嗓，勉强扯开嗓子哑声问。 暮然神情淡漠，好像并不在意佛祖生没生气：“他没给我怒筊。” 沈慕双：“...... ” 说的也是。 沈慕双不依不饶：“万一祂真的给你怒筊呢？” 暮然留意着路上的石子，抱着她走得小心，搭在她腰上的手收回一点力，怕把她抱疼，分心说：“那就换一件事请示。” 沈慕双好奇地看向他，暮然福至心灵，不等她问就回答。 暮然：“问祂能不能背着你走。” 沈慕双：“......” 这背和抱之间区别不大吧？ 沈慕双笑得酒窝都跑出来了，可惜暮然没手，否则一定又要戳着她的酒窝陪她笑。 “你如果真这样问下去，佛祖一定觉得你特别讨厌，然后让你变得超级倒霉！” 沈慕双自己把自己说乐了，晃了晃脚，挑眉笑他。 暮然眼里写着淡漠，明显对被神明讨厌这件事并不感冒，但还是垂头对她笑：“祂喜欢你就够了。” 沈慕双对他的回答不太满意。 她觉得暮然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却也知道自己这么说他也不会听，只能扯了扯他的脸，换了个方式道：“那万一祂因为讨厌你，顺带着也讨厌我呢？” 暮然脚步忽地一停，站在路上沉默了数秒，认真地看了看沈慕双那张带笑的脸：“那我一会儿去跟他道歉。” 沈慕双又被逗笑了，以为暮然在开玩笑。 但最后看着暮然真的跑回庙里在神坛周围绕了一圈又一圈后，又买了些供品灯油，认真得像是在开什么大会时，沈慕双又哭笑不得。 所以在暮然眼里。 神明让他倒霉不要紧，就是不能讨厌她？ 喝完粥的沈慕双心满意足地吃着从百御庙得到的糖果，在车发动前最后看了一眼百御庙，在心里说了句谢谢。 她低头捏了捏暮然的尾指，在他看过来后比了比口型：其实可以明天再来的。 虽然很费车油，但这样既不用暮然跪半天然后抱着她走，自己身体也足够恢复到能走完整个百御庙了。 暮然轻飘飘地扫了她一眼：“明天再来也一样。” 沈慕双：“？” 什么意思？ 回到家，刚踏进门口锁了门沈慕双就被拔地而起，在惊呼声之后被扔到了床上。 暮然将脸上的口罩摘下，一只手扣住沈慕双的腰。 沈慕双愣了三秒反应过来，扭着腰想要逃，暮然的一只脚已经跪压在了她左侧大腿旁。 他弯腰靠近，在沈慕双还有意识前只说了一句。 “好不容易得到的七天假期不能浪费，许了愿就要尽力贯彻到底，你说对吗？” 其实沈慕双想说…… 合法睡到自然醒，和合法被睡到自然醒。 两者之间的差别还是挺大的。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的话： 解锁技能。 暮然：“ 换个姿势来，说不定就不疼了。” 沈慕双：“ …… 就很离谱。” ☆、番外：婚礼的祝福 暮然和沈慕双的婚礼有别于求婚那日，办得低调却依旧奢华。 来宾除了熟悉的亲朋好友再无其他人。 爱慕们吵嚷着要看婚礼，沈慕双自然没意见，但暮然却反对得尤其坚持。 敲门声响起，房内没人应。 门外的人等了半晌，敲门声逐渐变得又急又快，几乎是用手掌在拍门了。 萧仪伊气急败坏的声音隔着门板传了进来：“ 暮然！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里面，把新娘关房间里不让出去你是不是有病！你家婚礼这么特别，要在房间进行结婚仪式吗啊！？” 虽然没看到人，但萧仪伊敢断言暮然就在沈慕双的房里。 海浪声伴随着海风吹进房里，沈慕双穿着一身蕾丝的镂空露肩婚纱，也是最近流行的微鱼尾裙摆设计。 贴身的剪裁勾勒出她的窈窕的身材曲线，就连锁骨线条都恰到好处地显露在外。 长长的裙摆拖地，她坐在这场婚礼的新郎腿上，双手搭着他的肩，听见声响将脸撇开。 她一张脸绯红，抬头看向门的方向，还没多看几眼 分卷阅读220 又被捏着下巴转回头亲。 门外敲门声和咒骂声越演越烈，沈慕双无可奈何地推了推暮然，用气息不稳的声音说：“ 你够了啊，再亲下去我这张脸还能不能要了？” 明明在骂他，但沈慕双的声音在刚亲完之后软绵绵地，一点恐吓的意味都没有。 说来有点好笑。 选婚纱那天沈慕双每换一套暮然眼睛就亮一分，婚礼当天却死活不让沈慕双穿着婚纱出去，就连给粉丝的直播都彻底被拒绝。 所以如今见过沈慕双穿婚纱的模样的人只有五个。 沈慕双自己、沈父、沈母、暮然和萧仪伊。 沈霖江同志在今早就牵着自己老婆的手溜出去看海了，一直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沈慕双有理由怀疑两人瞒着今日完婚的女儿私奔去了。 只有整个婚礼总策划的萧仪伊尽职尽责地每过半个小时来她房间催促。 谁知某位不知检点的新郎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溜进来后就赖着不走了，自己不走也就算了，还不让她走！ 桌上的纯白头纱铺展开来，点着细细的钻。 暮然撩了撩她的长发，语气到表情都有些扮可怜的嫌疑：“ 能不能不出去？” 沈慕双弯唇一笑。 她今天美得只是简单笑一笑就能让人窒息。 “ 能啊，那你待会儿和牧师交换戒指？” 暮然：“ …… ” 显然这个方法行不通。 他换了个条件，又问：“ 能不能不穿这套出去？” 沈慕双用食指抵了抵下巴，认真思考：“ 也行，我箱子里还有几件比基尼。” 暮然：“ …… ” 这事显然也不得行。 于是他又开口，只是这次话还没说完，就被突如其来的开门声打断：“ 能不能…… ” 门把手被拧开，萧仪伊穿着一身浅蓝色伴娘礼服大大方方地走进来，后面跟着一众好友。 沈慕双在所有人看见以前及时从暮然腿上跳了下来，她脸还红着，安抚似的捏了捏在看见一片人时表情瞬间变得很糟糕的暮然的耳朵。 萧仪伊扫了眼两人，又盯着暮然冷笑了一会儿：“ 别人结婚都是小姐妹藏新娘，你倒好…… 新郎藏新娘。怎么滴？创新要开辟新传统？” 暮然用拇指指腹抹了抹唇，低头帮沈慕双将长长的裙摆弄整齐，以免她自己踩到跌倒：“ 襄奈儿品牌代言我突然不想接了。” 萧仪伊：“ …… ” 就很草泥马。 萧仪伊脸上表情有一丝崩塌，随后瞬间筑起笑脸：“ 弟弟、大明星、老大、然哥，你看这时间是不是把新娘放出来我们快点开始婚礼比较好呢？你看你老婆早早出去、婚礼早早结束，你就可以早早把人带回家关房间里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了对不对？我也不想让你老婆的美貌被其他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是人的不是人的看见，所以我绝对是站在香奈…… 你这边的啊你要相信我！” 沈慕双：就长长一串没怎么听懂。 暮然：就长长一串只有一句有用。 还没等暮然回答，一群女孩儿就蜂拥而上。 谢子安只看了沈慕双一眼就立刻拿手假装被闪瞎的样子说：“ 我的妈呀！这是天庭哪个地方掉下来的小仙女？我居然不认识。” 倪滧看得眼睛都舍不得眨：“ 双双你今天真的太漂亮了…… ” 方可禅围着沈慕双绕了一圈，两眼放光感叹道：“ 不愧是Elaine设计出来的婚纱，虽然天价，但是完美贴合双双平时的气质，真是绝了！” 杨静雯和南黎拿着手机和沈慕双一通自拍。 一群女的气势很强，直接把暮然从沈慕双身边挤开了。 暮然的头上打了个叉号，冷脸回头的一瞬间又看见沈慕双一身洁白婚纱站在人群中央对他清浅一笑，气又全都消了。 她朝他比了比口型：去海边等我。 沈慕双说完，又亮出手背，从尾指到食指逐一往回卷又往前展开了两次，明晃晃地让他看见手上的戒指，银戒在光的照射下发亮。 暮然顿了顿，果然没再说什么，出了房门往楼下走去。 萧仪伊看了一眼乖乖下楼的暮然，悠悠地瞥了沈慕双一眼。 沈慕双被她这么一看，心脏跟着紧了紧。 萧仪伊喝道：“ 你！” 沈慕双反射性将脊背挺直：“ 怎、怎么了？” 萧仪伊伸手抹了抹她的唇角，恨铁不成钢：“ 去把口红给我重新抹一遍！” 沈慕双：“ …… ” …… 婚礼开始，沉沉钟声响起，沈思倩拿着花篮走在前头，高高兴兴地撒着花，沈霖江牵着沈慕双的手踏上红毯。 白纱盖住沈慕双的脸，隐隐约约只能看见那层薄雾下的容颜，但却没能掩盖她身上的气质和气场。 捧花拿在手上，成 分卷阅读221 了她一身白里唯一的色彩，却没能夺走她身上的光芒。 长长的裙摆在红毯上拖曳，像开在红蔷薇园里唯一的白玫瑰。 因为是唯一而更显得珍贵。 沈慕双出场的那刻，全场人都屏住了呼吸，所有人都怕自己轻轻呼出的一口气都要吓走她，又或是玷污她身上的纯白。 她美得太不真实，像幻觉，但只一眼就能让你永远记得她如今的模样。 沈霖江将她的手教到暮然手上，两人许下誓言交换戒指，暮然轻缓地将她的头纱掀起。 众人专注看去，得以窥见她清楚的容颜。 如紫罗兰温柔的气质，如难掩艳丽的海棠的容颜。 两人简单地交换了一个吻，相视而笑。 现场响起如雷的掌声。 林南山前面坐着唐悠然，他见唐悠然低头在陆筱浅耳边耳语了几句什么，好奇想偷听却被发现，被唐悠然一眼瞪了回来：“ 我们女生讲话你偷听什么呢！滚滚滚！” 林南山撅了撅嘴，用手肘撞了一下一旁鼓掌的陆沉：“ 喂，你听见唐悠然刚刚和陆筱浅说什么了没？不会是说姐姐坏话吧？” 陆沉越来越有商业精英的派头了，整个人沉稳了不少 陆沉垂眸看了林南山一眼，拍着掌漫不经心道：“ 她说姐姐差点就美哭她了。” 陆沉在掌声里还能听见女生说悄悄话的耳力，林南山是服气的。 谢子亦跟着拍手，无声地笑了笑，说：“ 我们所有人里，果然还是暮然最牛逼。” 林南山又凑了个脑袋过来谢子亦这，眼睛却还直勾勾地看着台子上那对极度养眼的神仙眷侣，边鼓掌边问：“ 啊？为啥阿然最牛逼？因为是大明星吗？” 谢子亦瞥了他一眼，无情打枪：“ 这么多年智商还是没点长进，难怪严晴不要你。” 林南山被戳到痛脚，脸憋成猪肝色才忍着没爆粗：“ …… 说好的不提这事了，你还是不是兄弟！” 谢子亦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看向和一堆人挤在一起准备抢捧花的谢子安，下意识皱眉，身体却很诚实地往谢子安的方向走去，站在她身后的不远处免得她一激动自己把自己绊倒。 林南山得不到答案，又转头去问陆沉：“ 所以为啥阿然最牛逼？” 陆沉将手插回西装裤的口袋里，看着陆续离开的宴客，反问他：“ 刚刚牵着姐姐走红毯的男人是谁？” 林南山觉得陆沉脑袋秀逗了才会问他这个问题，却还是回答道：“ 姐姐的爸爸啊！” 陆沉又问：“ 姐姐的爸爸是谁？” 林南山觉得陆沉问题越来越奇怪：“ 沈霖江？” 陆沉理了理领带，又问：“ 沈霖江是谁？” 林南山：“ …… ” 林南山：“ 咱们教导主任？” 陆沉斜睨了他一眼：“ 反向推回去，阿然娶了教导主任的女儿，你说牛逼不牛逼？” 林南山：“ …… ” 林南山在原地想了想，终于恍然大悟：“ 卧槽！牛逼啊！” 陆沉没理他，跟着谢子亦混入抢捧花的女生大队里。 提了提裙摆正准备奋力去抢捧花的唐悠然只觉得头顶的光突然被遮挡，抬头一看发现是陆沉，周身的敌意蹭蹭地往上涨。 今天不管是谁，只要是和她抢姐姐手里捧花的人都是敌人！ 唐悠然凶巴巴地瞪陆沉：“ 你个大男人跟我们一群小女生抢捧花，你要不要脸！” 陆沉挑了挑眉：“ 法律有规定男人不准抢捧花？” 唐悠然：“ …… ” 唐悠然还是瞪他：“ 干嘛突然冒出来抢什么捧花？” 陆沉淡定地解开自己的袖口，将袖子卷起：“ 因为我单身。” 唐悠然：“ …… ” 唐悠然又说：“ 你那么大只的来和我们抢，你不觉得一点都不公平吗！” 陆沉：“ 不觉得，单身面前人人平等。” 唐悠然：“ …… ” 唐悠然认输，当场表演了个变脸，眨巴眼睛可怜兮兮地看他：“ 那你至少别跟我抢不行吗？” 陆沉卷袖子的动作一顿，转移视线，声音有些闷：“ 没有要跟你抢。” 唐悠然的双眼亮了一下。 陆沉抬头将她的头扭向台上：“ 反正不跟你抢你也抢不到。” 唐悠然：“ …… ” 唐悠然为防止自己在抢捧花之前被陆沉气得七窍生烟，只能暗暗磨牙盯紧沈慕双手上的捧花，扭了扭脚踝踩稳了地面。 要不是陆沉知道唐悠然要干嘛，他甚至以为她要助跑起飞。 沈慕双看所有人都做好了准备，拖着长裙转身，没有半点预警就将捧花往后抛去。 多数人手忙脚乱，你推我挤。 捧花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抛物线，最终落到了陆沉手里。 分卷阅读222 陆沉将捧花拿在手上颠了颠，下巴抬了抬对着唐悠然轻笑。 唐悠然怎么看都觉得陆沉那笑容是在挑衅，整个人终于炸开，不管不顾地去抢他手里的捧花。 不止她一个人这么想，场上有几个女孩也做出了相同的举动。 奈何所有女孩穿着高跟鞋身高都不够，伸长手臂都没能够到，捧花没被成功夺到手。 所有人离场。 唐悠然还是一脸不甘心地看着陆沉手上的捧花，却也没再做什么突击。 姐姐的捧花大概跟她没什么缘分，唉，算了，一会儿去找姐姐要抱抱来安抚一下受伤的心灵好了。 唐悠然放弃争夺，陆沉反而自己凑了上来。 他走在她身边，一手插兜，一手将捧花拿在手里把玩：“ 想要？” 唐悠然耳朵动了动，眯眼看了过去，打从心底觉得这人一定没安好心，却还是诚实道：“ 想，怎么？你要给我？” 陆沉思考了半秒：“ 也不是不行。” 他忽地低头，望进她眼里。 大概是大海蓝天阳光微风西装捧花惹的祸，唐悠然承认自己在那刻有点动心。 陆沉见她发呆忽地戏谑一笑：“ 叫声爸爸就给你。” 唐悠然：“ …… ” 唐悠然气炸成爆米花：“ 看我不打爆你的狗头！！！” 她脱下高跟鞋追着他沿着海岸线跑，像回到高中时候在走廊上追逐的画面。 直到最后唐悠然气喘吁吁地停下，撑着膝盖喘气，嘴上仍然不饶人：“ 凭什么叫你爸爸啊！” 陆沉见她不追了，转身捡起她刚刚用来扔他的一双高跟鞋，随意拍了拍上面的细沙，又像以前一样往回走到她面前。 他突然沉默，盯着唐悠然看了半晌，最后还是没忍住，伸手去捏了捏她的丸子头。 唐悠然拍开他的手，明显还没消气：“ 干嘛啊你，动手动脚的！” 陆沉仍然处于诡异的沉默中。 直到唐悠然跟着冷静下来，直起身体看他之后，他才悠悠开口：“ 我发现我其实对你的声音挺敏感的。” 唐悠然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这个，皱着眉不解地看他。 “ 最近一次还是林南山提醒我的。” 陆沉看着她，海风吹乱了他的发。 “ 我能趴在桌上听见你在走廊聊八卦，能在五楼天台听见你在楼下喊的话，隔着掌声听见你和陆筱浅说悄悄话。有时候夸张一点…… ” “ 我能在背对着你的情况下认出你的脚步声、从你不同的语调中猜出你当时的心情、从你的笑声里听出你当时到底有多高兴。” 陆沉扬唇一笑，懒洋洋地弯下腰和唐悠然平视。 或许是他手上拿了她的高跟鞋、或许是他嘴角扬起的弧度刚好，又或许是他太过近距离地和自己对视。 唐悠然又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陆沉的语气出奇地温柔。 “ 所谓顺风耳…… 顺的大概是名为唐悠然的风吧。” …… “ 当然也不排除我真心把你当女儿养的态度。毕竟我听说为人父母也能在隔了几层楼的情况下听见自己孩子在房间里哭的声音。” 唐悠然：“ …… ” 唐悠然：妈的，把我的心动都还给我，你这个骗子！！！ 眼见又要把唐悠然惹毛了，陆沉终于舍得放过她，挺直身体轻笑几声：“ 好了，不逗你了。” 他伸出手，将捧花递到她面前。 一身黑蓝色西装将他衬得像公主面前最忠诚的骑士，恰到好处的距离不会让人感觉被冒犯，也不会减弱唐悠然的心跳。 这是如今的陆沉身上拥有的素养。 他笑着问她。 “ 还想要捧花吗？” 唐悠然呆愣了几秒，撇开眼看向那片蔚蓝色的大海，试图让自己冷静并压下脸上逐渐上升的温度。 她小声嘟囔。 “ 我可不会叫你爸爸…… ” 陆沉又笑了几声，往前走了一步，彻底打破了唐悠然对男性的社交范围。 “ 不叫爸爸也行…… 叫声老公就给你。” ☆、番外：你484有病 厨房方向传来碗碟被打碎的声音，谢子亦从睡梦中被惊醒。 谢子亦睡觉有留灯的习惯，睁开眼的一刹那并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他皱眉，捏了捏鼻梁，脸色不太好。 谢子亦掀开被子走出房间，果然在厨房看见一个蹲在地上的身影。 谢子安听见脚步声，正在捡玻璃碎片的手指抖了抖，抬头看去，恰好和谢子亦对上视线。 “ …… 吵醒你啦？对不起。” 她看见他疲乏的面容，愧意更深了。 谢子亦见她一脸无辜，转头看见解冻了的各 分卷阅读223 种食材，无奈半刻，还是蹲下身将她手里的玻璃碎片拿了过来，一声不吭地将地板上剩余的碎片收拾干净。 手上的工作被抢走，谢子安倒也没说话，小心翼翼地看着谢子亦收拾。 “ …… ” 谢子亦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刚睡醒的脑子还有点混沌，紧锁着眉头看她一眼：“ 看什么。” 他刚被吵醒，声音和语气都不太好听。 谢子安突然问了句：“ 你是不是又没吃晚饭？” 谢子亦动作一停，将玻璃碎片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站起身去拿扫把，转头对谢子安说了一句：“ 去客厅坐着，别在这里碍手碍脚。” 这次换谢子安皱眉了：“ 谢子亦，你是不是有病？有事没事不吃饭，是想得胃病然后在医院拿终身消费卷吗？” 谢子亦不爱用餐。 这件事谢子安在在她还是顾以安的时候就知道了。 无论餐点是什么山珍海味，谢子亦都不爱吃，这让身为吃货的谢子安百思不得其解。 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时，谢子安就经常看见谢子亦一个人坐在餐桌上发呆。 他那时还是十四五岁的年纪，整个人看起来很阴郁，死死盯着餐盘里的东西，孤零零地坐在椅子上，看起来怪可怜的。 谢子安那时思想还不成熟，看见谢子亦和他爸爸就觉得讨厌，恨不得把他们都赶出去。 只是看见这幕的时候，不免还是有些动容。 直到某次看见谢子亦把药当饭吃，谢子安所有对他的厌恶才完全被同情心覆盖。 十六七岁的顾以安行为很矛盾。 一边讨厌谢子亦父子俩，一边又会做些让自己都觉得毫无缘由的事情。 谢子安胡乱从柜子里找出一袋饼干塞进谢子亦的手里，将他从厨房驱逐，自己收拾起了玻璃碎屑，完了后才走到已经在客厅滑手机的谢子亦身边坐下。 “ 你大晚上不睡觉进厨房做什么？” 谢子亦问她。 谢子安顿了顿，还是老老实实交代：“ 双双最近厌食，瘦得连骨头都要没了。她平时挺照顾我的，我就想帮帮她，做点好吃的让她产生食欲。” 谢子亦挑了挑眉，语气不可置信：“ 你做？” 谢子安觉得他在嘲讽自己的厨艺，有些底气不足：“ …… 我这不是在学着嘛？” 谢子亦歪头一笑，满不在意地撑着脑袋道：“ 你让她去和暮然见一面，比你做什么好吃的给她都有效。” 谢子安一听这主意，倏尔严肃起来：“ 别开玩笑。” 谢子亦耸耸肩，浑然不觉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妥，却还是没有和谢子安辩驳。 谢子安休息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到厨房把 ‘好吃的 ’ 做了。 毕竟肉啊菜啊都解冻了，做得不好的话…… 她自己吃了就是了。 她刚起身，就被谢子亦拉回了沙发里。 谢子亦瞥了她一眼：“ 你真想毒死你朋友？” 谢子安：“ …… ” 谢子安憋了一会儿，没找到能反驳他的一句话，只能毫无气势地回了一句：“ 你说话客气点。” 他罢他压回沙发里，随手扔了个靠枕进她怀里，自己站起身走向厨房。 “ 你干嘛去？” 谢子安没拦他，在他身后问。 谢子亦没回头，径直走向厨房，连声音听起来都懒洋洋地：“ 为了避免你因为毒死别人蹲大牢，我决定牺牲睡眠成为你和你朋友之间友情的纽带。” 谢子安：“ …… 说人话。” 谢子亦：“ 睡不着了，帮你做好吃的。” …… 等到谢子亦那里结束，回到客厅时，才发现谢子安睡着了。 电视还在播，光线一闪一闪地，电视里主持人和嘉宾相互调侃的欢笑声很轻，在深夜里居然也能生出几分温馨。 谢子亦似乎对这个场景司空见惯，将电视关了就将谢子安拦腰抱起。 他也不怕吵醒她，动作干脆利落，明显熟练。 就连用脚推开谢子安房门的力度都很刚好，空间足够让自己抱着谢子安进去，却又不会让门板撞到墙上发出巨响。 他将她放到床上，盖上被子就要走。 无意间瞥见桌上被包装到一半的曼妥思，不同口味的掺在一起，顶端还装饰着不同颜色的花。 红色的缎带缠绕放在一旁，还有一张翻拉式的手工卡片，清清楚楚写了他的名字。 谢子亦忽然想起，自己的生日好像是要到了。 他愣了愣，坐在床沿看着熟睡中的谢子安。 曼妥思…… 原来她还记得。 …… 谢子亦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情绪就不太稳定。 他的父亲担负起整个家庭的重担，谢子亦知道他父亲的苦衷，所以从来不会有怨言。 他在十二岁就开始 分卷阅读224 独立，自己做饭、上学、看病、吃药，他任何事都做得很好。 直到被诊断出患了抑郁症。 第一次遇见谢子安的时候，是在上学途中的十字路口。 那时的她还没改名，还叫做顾以安。 顾以安站在栏杆旁，校服都没好好穿，裤脚往上卷，露出白皙纤细的小腿，洁白的校服上有些莫名其妙的涂鸦。 她和一群打扮很奇怪的人混在一起，不说话光站着的时候就像有些顽皮的邻家女孩。 但只要她开口说话，那就是个十足十的小太妹。 他那时只是经过，根本没想到之后会遇到什么，直到那群人里有人看见他。 谢子亦并不是第一次遇见校园霸凌。 他那时的性格因为病情而有些阴晴不定，许多人都不太肯靠近他。 他的生活背景也不足以吸引素未谋面的同学和他接触。 他的父亲早出晚归，忙得焦头烂额，没能及时发现谢子亦经常青一块紫一块地回家。 不知道是不是谢子亦的错觉。 在那群对他施展拳脚的人里，谢子安落在他身上的拳头力道很小。 她更像是为了向 ‘上级 ’ 交代而随意划的几拳，打在谢子亦身上几乎没有任何感觉。 但在一片混乱中，居然也能蒙混过关。 谢子亦没有和父亲说过关于自己被校园霸凌的任何事。 因为他知道他的父亲太忙碌，办理转学的事务太麻烦，所以他甘愿忍耐，也不想剥夺父亲所剩无几的休息时间。 某天，又是一次校园霸凌。 他注意到那个在一群小太妹里长最为清秀的顾以安没到场，其他人的拳头实实在在落到他身上。 他们翻开谢子亦的包，看见了藏在暗格里的抗抑郁药。 他们不以为然，甚至觉得好笑，将他的药随手一扔，丢进了草丛里。 在那个时候，抑郁症这种心理疾病还没被得到重视。 等他们走了之后，谢子亦才忍着身上的疼痛，慢吞吞地起身，独自一人在草丛中把自己的药找出来。 药很贵，要是谢子亦没找到，那就代表家里又要多出一笔开销。 那天的太阳很猛烈，大概是暑假前的第三天。 谢子亦那时就是个软包子，性格偏懦弱，被欺负得狠了也不说，事后只能自己舔舐伤口。 因为营养跟不上，发育也不太好，整个瘦瘦矮矮，蹲在草丛里翻。 腿上和手上都是浅浅的被草刮出来的红痕和一股不舒服的痒。 找了大概有一段时间，他整个背都湿了，额头上的汗珠掉进草丛里，瞬间被泥土吸收。 一把清脆的声音从他身后想起。 “ 你在做什么？” 谢子亦浑身一僵。 他认得顾以安的声音，以为她是要来找麻烦的，沉默着没出声，也没转头。 这样的态度要是换做那群她时常混在一起的人，谢子亦大概又免不了一顿暴打。 只是顾以安并没有在谢子亦的想象中砰然大怒。 他听见悉悉索索的声音，是鞋面和草地的摩擦声，一双白鞋停在他眼前，上面还贴着很多非主流的闪亮贴纸。 顾以安蹲下身，嘴里叼着个冰棍，说起话来有些含糊。 她的脸和他一样，也是红扑扑的，有点晒伤的迹象。 女孩子的皮肤，很脆弱。 那时的谢子亦如是想道。 顾以安没停留多久，把手里的东西塞到他手上：“ 同学，听说吃药配糖会好得快一点，你记得帮我实验一下。” 她莫名其妙说了这么一句。 谢子亦低头一看，赫然是他找了很久的药瓶。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顾以安已经迈腿离开了。 老实说，谢子亦并不觉得她会那么好心，拿到的当下还有些怀疑，毕竟顾以安是跟着那群欺负他的人混的。 于是他打开药瓶检查。 一颗颗绿白的椭圆胶囊里，混进了好几颗颜色不一的扁圆形曼妥思……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谢子亦都没再看见顾以安了。 她没跟着那群小太妹来找他。 后来一次谢子亦再看见她，是在某个胡同里。 …… “ 顾以安，是不是你帮他把药捡回来的？” 说这句话的声音很熟悉，谢子亦认得，那是那群小太妹里的大姐大的声音。 那个女孩儿叫苏澜，所有人都听她的。 谢子亦的脚步顿了一下，在离开和留下之间犹豫。 其实按正常反应来说，他现在应该转身，用最快的速度离开。 这样才能避免又一次受伤。 但是他没动。 在转角的地方，他看见了那个很久没出现了的人。 顾以安嘴里嚼着口香糖，坐在台阶上吹风。 分卷阅读225 她还是穿着那身被画得花里胡俏的校服：“ 是又怎么样？” “ 你在跟我作对吗？” 苏澜皱着眉走近，一手扯着顾以安的头发，逼顾以安抬头看她。 顾以安长得清秀可人，外形算是中上。 但那种嚣张又叛逆的调调混在她身上却莫名调和成了一种属于顾以安的味道。 这种反差的魅力，独独属于那个年纪的顾以安。 “ 哎哟，下次别再这样做就好。澜姐，这次就算了吧。” 苏澜收的干弟弟眼神游离在顾以安的身上。 作为一个男生，他实在不忍心看顾以安那张脸变得不堪。 顾以安那天心情恰好不怎么美妙，又是被人扯头发被人逼逼地，浑身地火气都被扯出来了。 她才不管苏澜说什么，总之她不爽了，就不会让让她不爽的人好过。 顾以安看了他一眼。 “ 谁跟你算了。” 她挣脱开苏澜扯着她头发的手，将口香糖吐在她脸上：“ 你们把他的药扔一百次，我就帮他捡一百次。” 顾以安后退几步，蛮横无理地朝他们所有人都竖了个中指：“ 他病了还有药医，你们没脑子却是无药可救。” 她狠话一撂完就跑，染成了棕色的发被风扬起。 她原是为了发泄心情，但这几句话听进谢子亦耳朵里却有了另一层意思。 ……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坦荡地保护他。 谢子亦突然觉得。 顾以安这个人…… 其实也没这么坏。 …… 后来谢子亦再也没有遇见那群小太妹了。 听别人说，她们都被告老师了。 天天放学都要留在学校写检讨，大约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来找谢子亦麻烦了。 他的父亲在他几年后的某天问了他关于重组家庭的意见。 见面的时候才知道。 那是顾以安和她的妈妈。 顾以安显然也没想到会遇见他，足足愣了有三四秒，最后看他们父子俩的眼神变得充满敌意。 谢子亦猜，她之前一定有个很好的父亲。 后来他们住在一起，顾以安明里一直在排斥他们父子俩，经常把这对夫妻弄得尴尬不已。 暗里却老往他药瓶里放曼妥思。 谢子亦问她，她就会说：“ 快过期了，我吃不完。你不想要的话，扔掉就好啦。” 谢子亦当然不可能扔掉。 偶尔他们的父母出了门，家里就会只剩下顾以安和谢子亦两人。 那时的顾以安就会像把尖刺收回的刺猬，和他说话或陪他吃饭，让他一抬眼就能看见她在面前，好像做什么都不觉得那么孤单了。 她没话找话的时候就会问他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问得最多的是抗抑郁的药到底苦不苦。 谢子亦说不苦，她又不信，然后隔天又塞曼妥思进他的书包。 说苦吧，她信了，隔天又会塞更多的曼妥思给他。 其实谢子亦真的不觉得药苦，他处于抑郁症的状态，无论吃什么都没有感觉。 但顾以安偷塞给他的曼妥思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谢子亦即使嘴里没吃任何东西，都还是能感觉到属于它们的一股甜味。 两人的这种微妙关系保持了将近一年，直到他们的父母离了婚，顾以安对他们父子俩的敌意才完全清空了。 不知道是不是补偿，后来的顾以安对他出奇地好，好到谢子亦觉得…… 世界上不会有人比她更好了。 她开始去翻阅关于抑郁症的书，得了空就去他的学校找他聊天，然后把书上看到的所有技巧不动声色地运用在他身上。 顾以安不是什么专业的心理医生，但凡看见一点看起来还蛮高效的方法就乱七八糟地用，有时候居然真的能让谢子亦打从心底觉得愉悦。 班里的有些人在顾以安这种明明是别的学校却总是逃课来他们学校找谢子亦玩的行为产生好奇。 在这种情况的影响下，甚至开始有同学开始谢子亦说话。 大多数男生找谢子亦聊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拿到顾以安的手机号，而女生…… 是为了她鞋子上那些闪亮亮的非主流贴纸。 谢子亦到现在都还是想不明白她们的审美。 难道所有女孩子天生就对亮晶晶的东西没有体抗力？ 在谢子亦的抑郁症好到心理医生说不再需要吃药的时候，顾以安消失了。 那大概算是意外。 因为顾以安消失的前一秒还在场上看他的篮球赛。 只是中场休息的时候谢子亦突然就找不到她了。 她以前陪在他身边的时候他还不以为然。 初初她刚消失，谢子亦也不觉得有什么。 在之后的复诊中，心理医生才告诉谢子亦，他的抑郁症比以前更严重了，甚至开始出现自杀倾向。 分卷阅读226 所以在谢子安出现在他面前的那天，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手腕的脉搏。 能活着见到她，真的太好了。 后来在一次爆发的争吵中，谢子亦质问她的离开。 谢子安也解释了。 那时离开是自己的母亲遇到意外在医院抢救，后来抢救无效，她忙碌丧礼之余还要准备高考，在一系列的打击和挫折中变得很消沉，又觉得谢子亦的病情已经好转地差不多了，这才没有再去联系他。 谢子亦当时突然醒觉，她其实一直都没有必须留在他身边的责任。 他们相互之间没有任何角色。 谢子亦只是在利用她的同情，把她留在自己身边而已。 他气她闯入他的生活，最后又一声不吭地离开。 …… 谢子亦看着谢子安的睡颜，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做，起身走出她的房间，关了门离开。 谢子安不喜欢他，他知道。 如果被谢子安知道自己喜欢她，那她一定会逃。 她把她当弟弟的感情太纯粹，谢子亦没有勇气去赌。 谢子亦喜欢顾以安骂他有病。 因为只要他有病，顾以安就会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