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控皇兄请自重》 分卷阅读1 妹控皇兄请自重(追妻火葬场) 作 者:华如桃李 文案①:酥酥永远都忘不了初见元澧时的场景,作为东源国的太子,他亲自率军杀入皇宫,又在众星捧月下缓缓向皇后她们走近,俊美尊贵,宛如神祇。 他溅血的脸上缓缓勾起了一抹嗜血的冷笑,然后利落出剑,亲手捅死了西烟国最尊贵的皇后与公主。 也就是东源国的前皇后,以及他同父异母的亲妹妹。 那时她躲在殿柱后面,瑟瑟发抖。 很快她就被人提溜出去,扔在了他的脚边。 他目光冰冷,直接用剑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 “叫什么名字?” “酥,酥酥。” “……从今以后,你便是我的皇妹了。” 他嗓音轻柔,然而冷笑森然,让人不寒而栗。 —— 文案②:酥酥被元澧带回了东源国,进宫认了‘亲爹’,成了身份尊贵的公主,顺便也获得了一个新名字:元芷。 然而这锦衣玉食的新生活,却也不是那么好过的。 酥酥觉得,自己的精神状况貌似不大好。 然而她不敢对元澧说。 皇兄他是肯定不会喜欢,自己有一个患了精神病的妹子的,不是因为他嫌麻烦,怕丢脸,而是那样他会打脸。 因为他在外人眼中,可是一个宠溺妹子到了发指地步的妹控。 然而只有酥酥自己知道,那男人是有多么得丧心病狂,除了言语恐吓,威逼利诱,还总是半夜跑来刺激她的神经…… 【注:本文男女主无血缘关系。】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甜 搜索关键字:主角:元芷,(浅溪)元澧,凌霄,云曦【……想要收藏⊙ω⊙】 ┃ 配角:下本接档——《她把断袖皇帝掰直了》,求一下收藏鸭!笔芯小天使们~ ┃ 其它:虐妹一时爽,追妻火葬场/元澧:皇妹她该死地甜美! 一句话简介:元澧:皇妹她该死地甜美! 立意:即便身处逆境,也要有一颗勇敢坚韧的心。 第1章 “行了,你们都下去吧…… “行了,你们都下去吧。” 元芷卸了妆,除去钗环,又被服侍着褪去华丽的宫服,才淡声对宫女道。 “是……” 宫女们像一个个死气沉沉的木偶,很快便福身退了出去,瞧着她们都走了,元芷终于松了口气。 殿内安静了,只余她一人时,她才感觉这皇宫不是那么压抑,许是做贼心虚久了,她也渐渐染上神经脆弱的毛病,只要身边一有人跟着,就浑身不舒服。 此时的她只着一身素白的中衣,不施粉黛的脸庞清丽娇美,就像一支随风摇曳的海棠花,看着柔柔弱弱的,毫无攻击性。 觉得有些冷了,她攥了攥手心,看着窗外漆黑一片的夜色,心想这么晚了,看来今晚他是不会过来了。 现在不等到夜静之时,确定他不会出现在眼前,她都不能睡得安稳,生怕何时他又会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床上。 谈不上是舒心或是糟心,她一人静静爬上了床,然后捂紧了被子,直到将自己包裹得密不透风,她的身体才渐渐暖了。 元芷感觉自己找到了那么一点安全感,然而一时之间,却也还是睡不着。 失眠是她的老毛病了,她得再等一会儿,才能彻底安睡,自此跟太子回宫后,她就陆续添了许多毛病,即便锦衣玉食,也还是饭吃不香,觉睡不稳,有时候不想说一句话,甚至还想摔砸东西。 她感觉在自己伪装麻木的外表之下,还压抑了很可怕的怨恨,这一切的变化都令她感到惶恐。 她讨厌这种难以自控的无力感,就像当时她只能听天由命地跟他回来,自此她的命运就被他彻底捏在手里。 她不想要这偏离轨迹,不正常的人生…… “咚——” 正当她满怀悲哀想得入神,外面却突然响起了一声沉重的落地声。 她被惊得一激灵,眼下当然是顾不得再去想她的那些心事了,只是急忙下床,披了外衣便脚步匆匆地出去。 来到外殿,那边大开的窗户旁,地上躺了血淋淋的一人。 果然他又是跳窗进来的,元芷早已见怪不怪,只不过却还是被他身上的伤吓住了。 “皇兄……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他雪白的锦衣被血液染红,此时正一动不动地躺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她不禁惊得捂了口,眼看着他后背上就像个血窟窿,此时还在源源不断地往外冒血,险些自己也晕过去。 元澧虽然经常挨打,但被打得这么重却还是头一次,她也是第一次见他犹如一条死狗般奄奄一息。 终于,地上那条‘死狗’,在听到她的声音时有了反应。 他缓缓清醒过 分卷阅读2 来,只是又艰难地动了动,然后扬起了那张素来倨傲尊贵的脸。 “你刚才叫我什么?” 他的眼神依旧锐利,冷酷,但因失血过多,使得一张俊美白皙的脸,此时看着更加苍白虚弱,即便有一双再清醒坚毅的眸,也还是难掩盖他灰头土脸的落魄。 元芷失神片刻,才又醒悟过来,只是有些无措地低了头。 她交握的双手不安,垂眸弱弱道,“太子殿下……” 他们明面上是感情深厚的兄妹,然而私下里,元澧却没有一次允许她唤他皇兄。 他们名为兄妹,实则主仆。 他是主宰她命运的主人,更是他安插在皇帝身边的一颗棋子。 她不想成为棋子,却又害怕哪天会沦为弃卒。 元澧的脆弱,也总是让她险些忘了他是一头阴狠的狼。 就像刚才,她又犯傻了…… 她不禁有些失落地想道。 “……你还在傻愣什么?孤这回伤得很重,起不了身了。” 见她也不来扶自己,元澧又试了试,然而却无力起身,最后也只能虚弱地吩咐她道,“你快扶孤到床上躺下,然后为孤上药,今晚的事情,也还是如往常一样,注意不要惊动任何人。” “我……我不是太医,这回殿下伤得这么重,让我来处理伤口真的行吗?” 虽然以前元澧也时常会受伤,她陆续学会了治疗一些皮外伤,但这回元澧的伤口实在太深了,她怕弄不好再感染了,太子的命再怎么说也比她金贵,若是他死在自己床上,她可真就有理也说不清了。 她摇了摇头,犹豫着没敢伸手,感觉自己承担不起这个风险。 “我看还是叫太医来看看吧!” 越想她便越有些慌了,生怕他再真死在自己宫殿里,于是抬脚就想出去叫宫女传唤太医。 “你停下!听着,不准叫太医,今晚的事情不允许第三个人知晓!” 他虽然虚弱,但却眼疾手快,紧紧抓住了她的一只脚踝。 皇帝老子将太子儿子打个半死这种事情,怎么能声张出去?他怎么敢叫太医来给他治? “我又不是真的快死了,看你一副胆小怕事的丧气脸,真是没出息。” 他话虽这么说着,却是真的快没了力气,刚才因为着急紧紧抓住她脚踝的手,也缓缓松落下去。 “……你难道要孤一直躺在这冰冷的地上吗?快,扶孤去床上躺下,然后为我上药。” 他双目半阖,似昏似醒,只是又虚弱道,“不然……孤怕自己这次真的要死了。” 他死了自己也脱不了干系,原本就有些慌乱的元芷,此时更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既然他不愿意叫太医,她也不敢忤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自己上了。 她醒悟过来,连忙弯身将他扶起来,然后有些费力地拖着他往里走,最后又气喘吁吁地将他扔至榻上。 现在他连被弄痛了,都没有力气去责怪她的鲁莽,只是惨白着一张脸,紧皱的剑眉上冒出一层湿漉的冷汗。 “太子殿下,奴婢先为您将外衣脱了。” 不然伤成这样,实在没法上药包扎。 她让他趴在枕上,此刻也不好再翻动他的身体,更怕会碰到他的伤处,于是又跑去外面,拿了一把剪刀回来。 这被鞭打烂了的云纹锦衣反正也没法穿了,她直接将它剪开,露出了他血肉模糊的背部。 这打得也太狠了! 即便元芷见惯了他挨打,这回却也还是有些不敢看。 究竟是怎样的恨,能让一个父亲这样痛下狠手呢? 她不禁感叹皇家情薄,其实就连她自己,在这宫中也犹如无根的浮萍,孤独无依。 药箱是放在床底下的,甚至都不用去找,元澧不是第一次受伤,她更不是第一次像这样为他上药,一切做起来都是那么麻利自然,驾轻就熟。 她给他清了伤口,又几乎倒光了一整瓶的金疮药,这才止住了血。 在此期间他也就只是咬着枕头,忍痛哼唧了几声,也不知道是疼得没力气喊疼了,还是害怕弄出声响会惊动到外面的人,亦或是早已被打习惯了。 昏暗的烛光下,她开始给他包扎伤口,彼此沉默间,她不禁又回想起了过去的许多事情。 元芷最初也不是这东源国的公主,只是在西烟国破家亡时,被他顺手捡回来,顶替原先的真公主的,而西烟国那被他亲手杀死的皇后和公主,是当今圣上早年间丢失在西烟的原配及骨血。 当年皇帝御驾亲征西烟,但却在征战时受了重伤,战争到了后期也只能交给太子指挥,所以最后攻进皇宫的人才会是太子,至于皇帝,甚至连面都没有露。 元澧的母亲鸩占鹊巢,而他又亲自跑来东源国,杀死了他同父异母的亲妹妹,怕没法对皇帝交差,更为了用她固宠,才领她这个‘皇妹’回宫认亲爹。 虽然她的模样还能勉强冒充一下公主,但她与先皇后是长得一 分卷阅读3 点也不像的,她一开始还担心,皇帝会不会对她起疑,后来事实也证明,皇帝也不是好糊弄的,不会太子随随便便领回来一个女人,说是他的女儿,他就认为这是自己的女儿。 记得那时听到皇帝想要她滴血认亲时,她吓得还没进行这一程序,就觉得自己一定是死定了,小小亡国婢女胆敢冒充公主,不是死罪还会是什么? 她连验都不想验了,甚至还想过到皇帝面前坦白一切,至少还能留个全尸。 当时元澧自然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对于她的胆小害怕,更是嗤之以鼻。 “滴血认亲这东西,不准的。” 他几乎是肯定,只是目光轻飘飘的,虚无得让人看不透。 “按我教你的去做,别擅作主张,把心安回肚子里,你便死不了,放心吧。” 之后滴血时,她的血竟然真的能与皇帝的血相融,她惊讶于元澧的神机妙算,但后来直到在宫里待得久了,她才知道原来在元澧年幼时,也被强迫着亲身经历过一场滴血认亲。 当今皇后是二婚,嫁给皇帝没几天就怀上他了,所以皇帝一直怀疑他不是自己的种,即便后来滴血认亲了,也还是没能改善已经濒临破裂的父子关系。 皇帝性情暴虐,反复无常,所以他也时常会遭受他的鞭挞,有时候是因为政见不合,有时候甚至谈不上犯错,而他的母亲因为皇帝不喜他,也并不怎么跟他亲近,皇帝打他时,她也就只是安静看着,甚至连句求情都不敢说。 元澧挨了打不敢让外人知道,更不敢找太医治,母亲那儿更是没法去,就只能到她这儿,让她简单给自己处理下伤口。 他要不是还有太子的身份,在这样各种明枪暗箭,亲情冷漠的环境下,应该也早死一百次了。 第2章 同样是皇帝无法确认身…… 同样是皇帝无法确认身份的孩子,同样是滴血认亲血液相融了,他与父亲的关系却还是日渐恶劣,而她则越来越受到皇帝的宠爱。 开始她也只天真地以为是性情所致,元澧表里不一,容颜若玉,心如蛇蝎,他阴郁毒辣,表面却装得平和恭孝,皇帝会不喜欢他,还是元澧自身问题太大导致的。 后来在宫里待得久了,她渐渐长大了,才明白过来,元澧之所以会变成这么讨厌的样子,却是他父亲一手缔造的。 皇帝不喜欢这个儿子,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因为不是从他最爱的女人肚子里出来的孩子,所以在他还在母亲肚子里时,他就不爱他。 有些讨厌是天生的,有些喜爱也是注定的,就因为皇帝爱先皇后,所以在进行一场自欺欺人的滴血验亲后,他就能毫无心理压力地对她好,视如己出地宠爱她,对她的身份,再没有过丝毫怀疑,即便她长得与先皇后一点都不像。 皇帝对她这个冒名顶替的女儿宠爱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她甚至一度想过,元澧应该会很羡慕她,更嫉妒她。 元澧爹不疼娘不爱,空占着一个太子名头,这既是机会,又是危险,而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只因为顶替了先皇后女儿的身份,就轻而易举地获得了皇帝的宠爱,因为皇帝喜欢她,所以身边自然也不缺主动靠近她喜欢她的人,甚至连他都不得不用自己这颗棋子,来笼络牵制诸臣们,讨好他冷酷的父亲。 看,有时候命运就是如此不公。 所以元澧会讨厌自己,两人相处这么多年,却从来没有改善关系,也是有理由的。 他恨她,是有理由的…… “你在想什么,如此出神?” 直到耳边传来他淡淡的声音,元芷才蓦然回神。 “没有……” 她只是又低头,不敢直视他审视的目光。 “夜深了,许是有些困了,才会走神吧?” 她不敢对他说实话,心事之所以叫做心事,也只是因为它是藏在心里的。 “是我影响你休息了。” 现在他缓过气来,似乎好受多了,连话都不自然多了起来。 “你这是在怪孤吗?” 元芷看了他一眼,手上依旧不停,只是老实道,“没有,奴婢不敢。” 反正他深夜造访她这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都已经习惯了。 “不敢……那就是也想过吧?” 他依旧趴在枕上,与她说话时甚至连脸都没有抬,然而声音却是阴阳怪气。 元芷甚至都能想象到他面上嘲讽的冷笑,她心里不禁感到一阵憋闷,也不想再搭理他了。 她没有说话,手上麻利地给他包扎好了伤口,然后默默收拾着凌乱的床铺。 将药和纱布放回药箱内,还有地上残留的血污,盆里用过染红的热水,止血的棉花,甚至那鞭打烂了的血衣,都需要她在天亮前,悄悄处理掉。 这些事情不能惊动旁人,宫女是指望不上出力的,元澧别说伤得严重,就是他人好好的,素来矜贵的他,也不可能屈身帮她做这些杂活,她更不敢开口支使他,所以这一切 分卷阅读4 都得靠她自己来。 所幸她也不是第一次收拾残局,又是宫女出身,不怕苦不怕累,天生就是伺候主子的劳碌命,在西烟国时她伺候真正的元芷,来到东源国后又继续伺候元澧,她这一辈子,跟这对兄妹是斩不断的孽缘。 她曾经也想过,要是她当年没有被分配去伺候公主,或者西烟国破时她躲得远远的,没有被元澧看到,是不是会比现在过得快乐呢? 当然这种没有可能的设想,即便想再多也没有意义,她的生活,不会发生丝毫的改变。 元芷一直都是个有自知之明务实的人,很多想法,也不过就是哪天突然冒出来,才会去思考一下的。 比如现在,她忙得气喘吁吁,只想在天亮被人发现前,早点收拾完宫殿,也就更没有心情去多想了。 她累得跟狗一样,汗流了不少,才把血污都清理干净,等再回到寝殿时,只见元澧已经睡着了。 他一直都不擅长照顾自己,就像现在,明明睡着了,却忘记了盖好被子。 元芷刚因为他忙活了半天,现在累得手指头都不想多动一下,本是不想多管他闲事的,但因顾忌他受着伤,身体虚弱,怕他再着凉以及醒来后又对她兴师问罪,所以还是伸手给他盖好了锦被。 她想了想,又起身去了衣柜前给他取衣服。 元澧因时常在她这边留宿,所以她这儿是有放置他衣衫的。 先前他穿的那件锦衣被鞭打烂了,她也扔掉了,所以得再给他拿身衣裳出来。 手上拿着衣衫,她刚合上衣柜,就听身后他不冷不热的声音响起。 “你难道就不好奇,我为何会受这么重的伤吗?” 原来元澧已经醒了,或者说,他也许根本就没有睡。 他挨父亲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即便这次是被打得狠了些。 元芷并不想去过问他们父子之间的事情。 她兴趣恹恹,刚打算转身,却又听他平静道,“与你有关。” 她幽幽转身,微微含笑的目光中有些不相信。 “什么?” “他都知道了。” “你说……什么?” 她面上的笑容渐渐凝固,只是又不死心地问了一遍。 “是我亲口对他说的,父皇已经知道了你不是他的女儿。” 他撑起了身子,回头又看向了她,他目光认真,却是面无愧色,仿佛就只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所以今晚,我才会受到他如此狠重的鞭挞。” 元芷手里原本紧握的衣衫,霎时滑落地上。 “为什么……” 她又惊又怕,最后情绪又化为了无尽的怒气。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大家都好好的,父皇他也很快乐,你为什么要打破这一切?!” 她疾步去到他面前,此刻像是发疯了一样,更忘却了所有的尊卑,只是鼓足了勇气质问他。 “我的存在不会对任何人构成威胁,当年明明也是你将我带回宫的,是你要我撒谎,我帮了你,你却要害我!” 她情绪激动,甚至身体都止不住颤抖,冷眼瞧着她这么过激的反应,元澧反而又冷笑了。 “我看你是做元芷久了,已经忘记了自己是谁。” “!” 他目光陡然一冷,只是又阴森森道,“浅溪,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这么跟孤说话。” 浅溪是她的本名,她是个孤儿,因是在一条浅溪边被人捡到的,就被随意取了浅溪这名字,她没有姓,甚至连自己真正姓什么都不知道,后来大些了,为了谋生路就硬着头皮进宫做了宫女,曾经她在西烟国时,因为公主觉得这个名字平庸福浅,就给她改了名,唤做酥酥。 只因为公主最喜欢吃酥饼,她就像狗一样,被赏赐了新名字,后来跟元澧回来后,这名字就也不用了,元澧在外人面前亲切地唤她皇妹,独处时却又不想称她妹妹,身份是假的,他也不能唤她元芷,而酥酥这种叫起来亲昵可爱的名字,他更是叫不出口,于是就又强制她用回了本名。 他有极少心情好的时候,会柔声唤她一声浅浅,但若非必要,大多时候则是直接称‘你’,很少会对她指名道姓,而像现在这样咬牙切齿地唤她本名,很明显是已经动怒了。 几乎条件反射一样,她双腿一软,竟直接跪在了他的面前。 果然奴婢当久了,连骨头都软了,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想做个人,却也还是直不起腰来。 她恨自己的不争气,怎就这样怕他? 然而她更加不明白的是,自己究竟又做错了什么? 见她低着头,迟迟不说话,元澧忍了怒,又开口道,“为什么……你居然还有脸问我为什么,为何我要冒着风险,宁可触怒父皇,被他毒打,也要揭露你的身份,你真的不明白自己错在哪吗?” 她依旧还是没说话,不说话,也就代表着默认。 她是真不知道为什么,元澧这人对 分卷阅读5 自己狠,对旁人更狠,以前她也曾有过幻想,渴望能做他的妹妹,但这也只是她的一厢情愿而已,元澧从来就没有承认过她,时间久了,她一颗依恋的心也渐渐冷了,之后也就不再奢求那些有的没的了,就只是怕他,畏惧他的冷酷阴狠,她尽量讨好他,做一颗乖巧听话的棋子,他叫她怎么做,她就怎么做,除了这次实在是太震惊失态外,从来没敢忤逆过他。 她看不透他的心思,更不明白自己究竟错在哪。 明明这一路走来,她都只是他的提线木偶,哪有什么能力去掀风作浪? 她比谁都清楚,惹怒了他自己便没有好果子吃,她哪敢跟他对着干,去做他不喜欢的‘错事’。 “好……你想不明白,以后总有时间能让你的脑子变清醒,自己慢慢去悟吧!” 元澧看着她闷不吭声的模样,心里就忍不住来气,他又恶声恶气道,“你放心,你死不了,父皇他更不会杀你,因为他已经同意,要让你来做我未来的太子妃。” 第3章 “!”  她…… “!” 她直接愣住。 “想来过不了几天,就会为我们定下成婚的好日子了。” 他淡然道,面上波澜不惊,无喜无悲,娶妻这样的人生大事,被他说得就好比吃饭一样平常简单。 元芷脑子嗡了一下,顿觉晴天霹雳,她呆愣了许久,才又找回些许的理智。 “不是……那个!我们是兄妹啊!怎么可以成亲呢?!” 她连忙又摆了摆手,面上十分抗拒,这太突然太让人吃惊了!甚至可谓是惊悚。 她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一时之间,简直接受不了这身份的转变。 元澧倒是又歪着头,勾了唇盯着她饶有兴趣地观察了许久。 “浅浅,我说你是不是假冒元芷太久了,还真把自己当公主了?” 他的嗓音难得轻柔平和,然而话语却是毫不留情,“你是我妹妹吗?孤又何时承认过你。” 元芷原本激动泛红的脸上,顿时又很难堪。 他说得似乎很对,至少现在她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反驳他。 她不说话了,元澧却又开始咄咄逼人。 “……你接受不了做孤这个假皇兄的妻子,那云曦这个假表兄,就能坦然接受了?” 他阴沉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质问中透着不信任的怀疑。 “殿下你在说什么?” 元芷顿时感觉更有些糊涂了,“您说的这是哪跟哪呀……什么接受做他的妻子?云曦哥哥是表兄,虽然奴婢的身份是假的,但一直以来,我也都将他当做亲表兄看待啊?” “你把他当表哥,他可没有丝毫做表兄的自觉!” 元澧只是又冷笑一声,目光也渐渐冷冽,“今早他跑父皇那儿上折子,想要求娶你,若不是孤很快得到消息,也到父皇那儿与他相争,坦白了你的身份,指不定现在赐婚你与云曦的诏书就已经下来了,他对你这个表妹,可是毫不客气,更不将孤这个太子放在眼里!” 什么表哥表妹!浅溪不过就是个假货,如果不是他将她带进皇宫,他们又怎会认识?明明八竿子都打不着,浅溪是他的人,他凭什么,又有什么资格来求娶她?! 元芷听完他的话,面上更是惊讶不已。 她没想到云曦居然对她还存了那种心思,明明一直以来,他们都是很正常的表兄妹关系,她依恋喜欢这个温柔俊雅的哥哥,而他也一直很照顾她,两人虽然亲近,但都是以礼相待,从未越雷池一步。 他更是从来没有向她吐露出一点男女之情的那种喜欢。 “殿下,我是真不知道你说的这些事情……” 元芷面上犯难,眼下她是有口难辩,冷静下来后,也只能向他如此道。 虽然她也知道自己的这句解释,非常无力。 “哼,你是不知道,因为你从来就没有自觉!分不清界限,这才给了云曦可乘之机!” 男人幻想的妄念,从来都是女人给的。 元澧又没什么好气地教育她道,“好在最终没有酿成大错,以后做了太子妃,记得要恪守妇道,别再跟云曦见面了。” 他是一定不能让元芷嫁给云曦的,云曦是先皇后的侄子,他父亲更是二皇子党的,浅溪若与云曦结合,于他不利,这也是他为何宁可鱼死网破,也要坦露出浅溪真实身份的原因。 即便是需要自己来娶她,他也一定要阻止他们的婚事,浅溪也唯有嫁给他,才能保住一命,毕竟欺君之罪,不用这种法子,他根本救不了她。 让浅溪嫁给他,这也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两全其美的办法,既阻止了云曦,亦可保全浅溪的性命。 “奴婢知道了。” 浅溪即便还心有不愿,也只能小声应道,然而她又想了想,依然还是有些不明白,“不过……父皇他怎么会答应我们的婚事呢?” 他打元澧打得那么狠,明明很生气最亲近的人 分卷阅读6 背叛了他……毕竟是欺君之罪,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并非他与先王后的亲生女儿,怎么没一怒之下要处死她,反倒还同意了婚事呢? 见她面上疑惑,元澧只是又冷笑道,“他当然会答应,毕竟离开了他,没有了这份皇帝恩宠,你也不过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不会给我带来任何联姻的实际利益,他不想让我娶到有扶持力量的世家之女,我说要娶你,他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不同意呢?” 他会打他,仅仅只是因为气恼自己这个本该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儿子,竟胆敢愚弄背叛他,但对于他与浅溪的这场婚事,于皇权有利,他自是没有理由来反对,甚至还可谓喜闻乐见。 “那你娶我甘心吗?我不过就只是一个没什么用的婢女,如今更是连冒充公主都做不到了,既不能再做到为你固宠讨好陛下,更不能为你带来任何的势力,帮你巩固地位。” 元芷只是又不甘心地问他道,她内心其实还有挣扎,她对未来没有足够的信心,她不知要如何面对这个颠覆的世界,如何来面对他。 她还缺那么一点嫁人的冲动,更差一个说服自己回心转意,鼓足勇气嫁给他的理由……其实她还想说成婚是需要互相喜欢的,但她想了想,终究还是又堪堪停了口。 她没敢问他究竟有没有喜欢自己。 元澧又回过了目光,他没有看她,冷淡的眉眼只是一片平静。 他目无焦距,只是虚无得死寂。 “反正他也不会允许我与有实力的家族联姻,指不定还会被他指婚给我的女人监视一举一动,处处掣肘牵制,举步维艰,既然娶谁都一样,都不会给我带来联姻的好处,那我还不如娶你了,娶别人百害而无一利,娶你至少还有那么一点用处,父皇若念旧情,你就还能再继续为我所用,就算再不济,你跟我这么多年了,知根知底,至少还能够信任,而且你也不敢背叛我。” 他理性得让她感觉可怕,无情冷静的嗓音令人生厌。 她不自觉便皱了眉头。 元澧无时无刻不在算计,没想到就连婚姻,在他眼中也只不过就是用来获取力量地位的工具。 那她呢? 在他眼里,她又算什么? 他连自己都不爱,连他的婚姻都可以出卖,想来她一个小小的婢女,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在他眼里更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他根本就不在意自己,即便她为他用心尽力了这么多年。 浅溪只感觉自己多年的真心喂了狗。 “而云曦跟孤可就不同了,不论是喜爱他的父皇,还是他的父亲,他的家族还有二皇子,都不会允许他娶你这种没用的妻子,而且你是我的人,之前又为我做事,云家又怎会不防范?” 只听他又继续凉声道,眸底狂妄轻蔑,又燃起了一抹偏执病态的报复。 “娶你会对云家,对二皇子掣肘,百害而无一利,你跟云曦是肯定成不了了,这婚事黄了,云曦他又一向自视甚高谁也看不上,暂时应该也不会娶旁的女子联姻,二皇子的势力也跟着巩固不了,他娶不到你,也不愿娶旁人,便只能做孤家寡人一个,拆散了你们,孤很满意,他不高兴,我就开心。” 真是变态! 浅溪在心里骂道,对于元澧,她简直无话可说。 “呵,别以为孤不清楚,你心里在骂我。” 她脸上写满了不高兴,元澧冷笑着,只是看透她道。 “拆散了你和小情人,心里一定恨透我了吧。” 他又刻薄道,目光怨毒地盯着她的脸看。 对于元澧这一脸阴阳怪气,尖酸刻薄的污蔑,浅溪咬牙忍了忍,没有说话。 她冷着脸没理会他,目光对他更是无视,头一次对他浑身散发着敌意。 平时被她逆来顺受小心翼翼伺候惯了,元澧哪能受得了这个? 这个素来胆小懦弱的女人,居然为了云曦,胆敢这样忤逆他! 见她为了别的男人跟自己置气,他不禁也生气了,于是也不想再跟她说话。 “孤困了,睡觉!” 他转过脸去不再看她,只是面对着墙壁怒声道。 还又将她的枕头,甩手扔到了地上。 他这是要她睡地上?这可是她的床…… 眼瞧着刚才他这有些孩子气的举动,浅溪简直哭笑不得,心里面原本的生气,顿时也又消散了大半。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只是又好脾气地将自己的枕头捡起。 轻轻越过他的身躯,浅溪悄无声息地上了床。 元澧除了脆弱时很少会亲近她,现在这种关系僵硬的时刻,两人更是隔了安全距离,谁也不靠近谁。 看着身边那浑身散发生人勿近气息的男人,浅溪只是规规矩矩地躺好。 她知道元澧虽然一直闭着眼睛,但却还没有睡,犹豫许久,她才又鼓足勇气,小心翼翼地朝他那边伸手。 轻轻从那冷漠男人的身上,拉过来一边被角,然而那点温暖, 分卷阅读7 不出意外地,很快就又被他一把夺过。 真小气。 浅溪撅了嘴,心里顿觉委屈,难免就又有些生气。 她目光哀怨地看着旁边那像冰块一样冷的元澧,只觉得身上更冷了。 漆黑的夜冷寂,她可怜兮兮地抱紧了双臂,直打着哆嗦。 “啊喷!” 她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身边男人不禁也紧跟着蹙了眉。 他依旧紧闭着双眸,只是又将脸转向了她看不到的另一边。 浅溪心领神会,她揣测地想了想,然后又鼓起勇气,试探地伸手拉过一边被子,盖到自己身上。 这一回,他果然没有动。 浅溪的心情顿时又好了许多。 身上渐渐不冷了,她寻觅着温暖,不由又挪动身子,依恋地向他靠了靠。 第4章 第二天一早,元澧就不…… 第二天一早,元澧就不见踪影了。 她醒来时,身边早已没了他的余温,若不是那凌乱的床铺上还残留着星星点点的血迹,她简直就要以为昨晚发生的一切,仅仅只是一场幻梦。 一场荒唐离奇,乃至惊悚的噩梦。 她的两个哥哥竟然都想娶她,她居然还都不知道。 这究竟是该喜,还是忧呢? 她思考良久,又有些苦恼地抓了抓头发。 什么时候自己竟然这么抢手了?虽然成为元芷后,身边就不乏谄媚讨好的大臣内侍,但元澧和云曦,可没有让她感觉到一丝不对劲的感情。 两人都是自尊心很强的男子,元澧自不必说,刻薄寡恩,暴虐多疑,性情倨傲又有洁癖,连穿的衣服都是一尘不染的白色,虽然他很装,在父皇,在大臣面前总是一副很和善好脾气的谦谦君子样,但身体语言是骗不了人的,他不喜欢别人碰他。 元澧明明最恨他的父亲,可是他却也是最像他父亲的人,浅溪不知道他自己有没有反思过,但其实他早已经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模样。 而云曦哥哥,虽然好脾气,但也是很倔强很有自己主见的人,甚至还带了点极端,虽然他不说,但浅溪却能感觉到他强烈炙热的自尊心。 虽然他很少与她谈及自己的家庭,但她却能从他波澜不惊的表情中,感觉到他对原生家族的厌倦,她甚至能想象到云曦哥哥的家是一个多么冷漠无情的地方,不然他为何放着家业大官不做,反而毅然决然地去做了太医呢? 听说因为这个,他与父亲也一直闹得很僵,浅溪想除了云曦哥哥本身就有行医的理想外,也是想通过这个来证明自己已经长大,不想再被家族禁锢吧? 确实……也许他的父亲为了家族兴盛,会很希望自己嫁给云曦,毕竟他云家的嫡长子,有承担继承家业的责任,而能娶到皇帝最宠爱的公主,更是家族最大的荣耀与利益,云曦哥哥昨天会到陛下那儿求娶她,是不是也有苦衷呢? 也许他就是被家里逼着,迫于无奈才去求娶她的吧。 想着想着,她不禁又为自己感觉到可悲。 确实,皇家又有什么爱情呢?无非就是为了各自的利益捆绑在一起而已,自己之所以会成为他们两个男人争夺的对象,也无非就是因为皇权而已。 才不是因为什么似有似无的喜欢呢,之前她居然还在为情所困,果真是庸人自扰。 当年若不踏入宫廷的话,便什么都不是,浅溪,你清醒一点! 她在心里又默默警醒了自己一遍,摇摇头甩开那些乱七八糟的臆想。 那两个男人,对自己才没有什么喜欢呢。 不再去思考那些烦心的事情,她起身唤来宫女服侍自己洗漱,梳妆完毕后,虽然也出了门,但却并没有如往常那般去皇帝皇后那儿请安。 ……身份暴露了,现在连装都没法再装下去了,她处境尴尬,不知道要以怎样的心情态度去面对他们,既然没有勇气,她想自己还是乖乖等陛下传召吧,没必要在这风口浪尖的时候,傻瓜似的主动去找不痛快。 她换了个方向,只是往太医院那边走去。 昨晚元澧受伤太重,金疮药都快让他用完了,也不知道他还有没有下次挨打的时候,万一又被打了半夜跑去她那儿,没有药可就尴尬了。 经历的次数多了她就难免要未雨绸缪,毕竟这事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毕竟一直以来,浅溪最怕的就是死亡。 无论是亲眼看着他死在自己床上,或是被他看着自己他面前,都是她最令她感到恐惧的事情。 从她被他带进皇宫的那刻起,风风雨雨这么多年了,她与元澧的命运早就已经被绑到了一起。 她不敢想象哪天没有了元澧,自己会活成什么样,因为她觉得,自己的下场八成也是死路一条。 所以她一定要元澧活得好好的,确保他死在自己之后,这样最起码还能有个给自己收尸的人,而他若死在自己前面,那可就不单单是要给他收尸这么简单的事了,八成还会被他连累, 分卷阅读8 为他陪葬。 她可不想去了坟墓里,还要给他当奴婢,伺候他实在是太辛苦,太心累了。 行了会儿,前方不远处便是太医院,她精神不振,看着脸色有些差,也不知是昨晚折腾太晚才睡累着了,还是着凉伤寒的前兆。 身子不爽利,她想等会儿也顺便让太医给自己瞧瞧,看看是不是真病了。 迎面行来一位身着官服的男子,浅溪定目一看,原来是唐雍。 唐雍也是个世家子,他爹虽然官职并不是很高,但也做到了光禄大夫。 男人走到她跟前,停下了脚步,俊秀的面上只是款款一笑,然后向她作揖。 “小臣唐雍,问殿下安。” 关于元芷身份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既然他已经知道了元芷并非真公主,自然也不好再称呼她一声公主,只是简称殿下。 而这位殿下,不久后就该是太子妃了。 唐雍与太子的关系还算是交好,他们的这场婚事也并不会影响他的仕途,加上他的性情外向开朗,素来看热闹不嫌事大,对于他们这对‘兄妹’的喜结连理,更是乐见其成,更充满了好奇。 浅溪看了看他,只是又笑着点点头,令他平身。 哪料这唐雍刚起身,便又笑得很欠揍道,“昨天刚听说了太子殿下的事,臣也不知该称殿下一声公主好,还是太子妃更合适,所以便简称殿下了,还望殿下不要见怪。” “唐雍!连你也笑话我!” 浅溪用手卷了帕子,发烫的脸上不禁有些生气道,“当心我告诉云曦哥哥,叫他收拾你!” 她与唐雍也算熟,这人性子狂放不羁,不算稳重,经常跟人没大没小地说笑话儿,或者揶揄调侃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能治住他的,估计也就只有跟他关系交好的云曦了。 而云曦也正是他的直属上司,太医院的首席医官,他也不敢不听云曦哥哥的话。 “小臣错了,公主殿下可千万别跟那人告状,他太一板一眼了,小臣简直受不了他,他一但发火,简直可谓折磨!” 唐雍闻言,赶紧又拱手,苦着脸向她告饶道。 他一副怕云曦怕得不得了的样子,使得浅溪忍不住又破涕为笑。 她优雅掩唇,轻快的嗓音就如银铃般悦耳动听。 “呵呵,云曦哥哥才不是你说得那样呢!明明是唐雍你这人总是没个正形,特讨人厌。” “是是是,您说得对,云曦他最优秀了,哪哪都好,就我不好,果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小臣委实不甘与他相较呐。” 他的话虽然听着酸酸的,但面上始终还是调侃的意味更大,浅溪瞧着他那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不禁又板了脸。 “唐雍!” “啧啧啧,不过啊,你跟云曦还真是可惜了,没想到关键时刻,太子殿下居然又出来插一脚。” 他虽然一直打趣玩味地笑着,但话到最后,面上难免又露出一抹可惜。 他的目光难得有些许认真,只是感叹道,“哎,明明多好的一对。” 她闻言,心情难免又有些沉郁,只是低了头浅声道,“我跟云曦哥哥不是那样的。” “怎么就不是那样呢?旁观者清,我跟他天天一个官署待着,同吃同住,我比谁都了解他,他对你的那点心思,更是看得清清楚楚。” 他目光认真地说着,话落后想了想,看她的目光更是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感叹,“就公主殿下你不明白云曦的一片心意!为了你,云曦可真是有够辛苦。” 他这嫌弃的目光可令浅溪又不悦了,仿佛她是个薄情郎负心汉。 “我怎么就又令云曦哥哥辛苦了?云曦哥哥照顾我,我也体谅他,说话是要负责任的,你不要不懂装懂胡乱揣测我们。” 她面上不甘,只是又固执地解释道,自己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了?怎么就成不可原谅的大罪人了?云曦会求娶她,明明也是他家里逼得他联姻。 “哎,该说公主你是太天真单纯呢?还是云曦太可怜,你从未将他真正地放心上呢?” 唐雍定定看着她片刻,只是又叹息道。 她并不能明阿曦之情,懂阿曦之忧。 “何出此言呢?” 浅溪面上有些疑惑,不禁又双手环胸,歪头看他。 “怎么说?” “云曦一直以来都想脱离家族,摆脱父母的掌控,若不是为了你,他怎么会想与皇室联姻,那将代表着他这一生都逃离不了政治中心的漩涡了。” 唐雍只是看着她又摇摇头,“他可不是元澧,没有那么重的权欲野心。” “……” “不过说起来,云曦宠你也就罢了,毕竟他喜欢你,这些我都是看在眼里的,太子殿下倒是藏得够深呐,难怪之前他那么宠你,表现得一副这天下我是最好哥哥的模样,原来是存了不可告人的心思,宠妹的皇兄是假的,想养童养媳才是真的!” 唐雍只是又揶揄道,他思维跳跃,很快面上的 分卷阅读9 严肃感慨又褪去,继而转移到了元澧身上。 饶有兴趣地摸着下巴,他盈盈带笑的目光里,满是玩味调侃。 第5章 浅溪被他一番话说得双…… 浅溪被他一番话说得双颊发烫,简直羞得不行,刚想再次对他发作,却听到前面不远处又传来一声男人清润的嗓音。 “芷妹妹?” 浅溪定睛一看,原来是云曦。 他很快便迈步到他们面前,见唐雍也在,便又皱了眉,看着他目光狐疑道,“唐雍,你今天不是休沐吗?怎么还没走?在这又与芷妹妹说些什么了?” 他知道阿雍一向口无遮拦,今天他休沐本该早早离去了,可见他们俩在这闲聊了不久。 他甚至都不用猜,都能想象到他与芷儿会说些什么揶揄的闲话。 “阿曦,呵呵,只是与公主她闲话些家常而已。” 唐雍只是尴尬地笑笑,然后搪塞道。 云曦闻言顿时眉蹙得更深了。 “既然你来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俩独处了。” 唐雍又看看他的脸色,顿时就想开溜,他退出自己原先站立的位置,将云曦又拉进浅溪身边站好。 “公主还给阿曦你,我就不占用她时间了,我娘还在家等着我回去吃饭,下官就先行一步啦!” 他匆匆向他们俩作揖,然后就脚底抹油般逃走了。 “这个唐雍……” 云曦看着远处他落荒而逃的背影,不免又感叹一句,然后又回过头来安慰浅溪。 “阿雍一向口无遮拦,想来必是与芷儿说了不少昨日之事的闲话,你莫要不开心,将他的话太往心里去了。” 浅溪认真打量了身边人一眼,只见他广袖蓝衫,眉目如画,隽美若玉。 平素霁月清风的面上,此刻也满是不安的关切,只用温润的眸无声地安慰她。 “没关系,总归只是些莫须有的揣测,唐雍素来都这样,我也习惯他了。” 浅溪只是又看着他,浅浅一笑,表示自己并没有介意唐雍的话。 然而她眉目惨淡,配合眸中那抹若有似无的失落,显然没有太强的说服力。 云曦只是看着她有些苍白的愁容,不免又担心道,“芷儿,你的气色看起来并不是很好,昨天的事……太子他去找过你吗?” 浅溪并不想让他知道昨晚发生的那些不快,更何况这里面还涉及到她与元澧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没有……许是昨晚没睡好,有些着凉了吧?” 她也只能心虚地对他撒谎道,当然后半句话倒也确实是真的。 云曦并没有怀疑她,听完她的话,反而还又立刻担忧起她的身体。 “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快让我给你号下脉。” 他连忙握住她的一只手腕,凝神为她把脉。 感受她的脉搏片刻,他松开了她的手,面上这才又放松道,“好在无碍,并非伤寒,你昨天应该是睡得太晚了,劳累体虚,这才会面色不佳,浑身无力。” “原来是这样。” 她点点头,心里也跟着松了口气,顺便又有些责怪起元澧来。 都怪他昨晚受伤,才使她劳累无法早睡。 “等会儿我会给你开副凝神补身的药,派人给你送过去,昨天的事……哎,是我无能,才会使你待嫁元澧。” 云曦说着,面上突然又自责起来,“你不要为了此事,再心情郁结伤到了身子。” 浅溪只是又低敛了目光摇摇头,她低声道,“怎么会呢。” “芷儿……” 他望着她欲言又止,浅溪却突然又抬脸,只是目光柔柔地看着他笑说,“对了,差点把过来你这边的正事给忘了,我宫中的金疮药快用完了,这次来就是想再取点药回去。” “金疮药?” 云曦闻言不禁又微微蹙了眉,“最近你宫中有人受伤吗?记得上月你才叫宫人来太医院取过这种药。” 毕竟是外伤药,一般像金疮药这种东西,都是用得极缓慢的,他难免有些不解。 “哦,前阵子我宫里有个侍女家里出了事,她父亲摔伤了腿,准她出宫探望时,我也顺便让她带走了一些金疮药,来为她老父亲治伤用,所以昨日时才偶尔发现,金疮药实在是太少不够用了,今早我便过来太医院,打算再取些药回去。” 她急中生智,目光不禁有些闪躲,又心虚地编了个谎道。 “……原来如此。” 他静静看着她的面容,思考稍许后,倒也不再执着于这事情。 “不过是取金疮药,何需你亲自跑来太医院一趟,直接吩咐个宫女过来说一声,我亲自给你送过去就是。” 他面上又露出一抹云淡风轻的浅笑,使人如沐春风般和煦温暖。 浅溪只是又笑着摇摇头,她目光温婉,“你太医院那么多事情,处处都需要你照拂主事,我怎么能麻烦你大老远往我那 分卷阅读10 跑呢,刚好我今天也不打算去父皇那儿拜见请安,闲着也无事,出来路上散散心,也就顺道来你这儿将药取了。” “我……其实我今日,也本就是想要去看看你的。” 伴随着话落,他温柔的目光突然就又染了一抹忧伤。 所谓送药,也不过就只是给自己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不过送个药,能跑腿的下属宫人多的是,除了陛下皇后,这宫里又有几人能够驱使他? 他不过就是想以此为借口,去看看她过得好不好而已。 “不过既然你亲自来了,知道你还好,我也就放心了,到时连带着那份凝神补药,我都会叫人给你送过去的。” 他勉强又对她挤出一个还算温暖的笑容。 “云曦哥哥……谢谢你。” 浅溪咬唇道,此时说得格外艰难,她竟有些害怕触碰他受伤的目光,只觉得自己心里也突然变得涩涩的压抑,很不是滋味。 “没什么事的话,云曦哥哥,芷儿便先回去了,我有些累了……突然就很想休息。” 最近这两天,她真的很容易就感觉劳累,不过这短短说话的时间,她竟感觉无比得疲惫,突然就很想静静地睡一觉,放空一切,什么也不去想。 话落她也不等云曦回答,只是逃避般地转身想走。 然而云曦却猛然拉住了她的手腕。 “芷儿!” 他的声音竟害怕失去。 “能不能先别着急走,再陪我多待一会儿好吗?我……还有一些未来及开口的话,想要亲自对你说。” 浅溪只得又停下来,然后回身面对他。 他这才不舍轻轻地松开了她的手。 “云曦哥哥……” 云曦未开口,只是又看了看她身后的侍女,显然是还有一些难言之隐,不方便当着多余人的面说。 “你们几个先行回去吧!” 她回头道,只得先打发宫人们回去。 “是……” 那几个带来的侍女福了福身,便很听话地返身走了,见他们都走远了,云曦又察看了下四周,见也没有什么行走或刻意隐藏的人,这才又目光郑重地看了浅溪一眼。 他有些艰难地又开口,“芷儿,你……真的愿意嫁给太子吗?跟他在一起,你觉得欢喜吗?” 浅溪顿时又睁大了眼,一时之间她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然而云曦目光执着,他还在等她的答案。 她呆愣了会儿,才回过神来,思索后也只是又失落道,“愿不愿意,欢不欢喜,又有什么区别呢,我总归是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 嫁不嫁人,又嫁给谁,乃至生或死,不过也就是皇帝的一句话而已。 这些都不是她能够掌控的,想与不想,又有什么意义呢?她不过一弱女子,改变不了既定的命运,不过徒增伤感罢了。 “不,这当然有区别!” 听她说完后,云曦却激动起来,他又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只是目光急切而期待。 “只要你说自己不想嫁给他,那我便会想法设法带你离开!” 他不管元芷究竟是不是公主,真正身份又是谁,只知道这是自己最心悦爱怜的芷妹妹。 如果她未来等候的注定是不幸福,那他就能舍弃一切带她远走高飞,外面山高海阔,天涯海角,也总能找到属于他们的容身之处。 “云曦哥哥,你在说什么?!” 浅溪被他刚才的话有些吓到了,她急忙慌乱地又从他掌中抽出了自己的手。 “我从幼时便来到这宫里,日复一年地长大,而你也是世袭的贵族,注定要继承家业的,我们能逃到哪去?” 即便是枷锁,但这京师皇都有太多他们无法割舍的东西,哪能说放下就放下,扔掉一切就走呢! “怎么不能逃走,我早已厌倦了这里的争权夺利,为了争夺皇位,皇族们自相残杀,子杀父,弟杀兄,叔杀侄,就像嗜血的野兽,丧失亲情伦理,而世族们也不过就是他们手上的刀,为了做好这柄利刃,大家甘为沦落权利游戏中的棋子,不过强一些,弱一点,为了不失去利用价值而被皇权抛弃,为了不被时代发展的洪流吞噬,所以大家都在努力吞并别人,强的世族互相联姻,共同打败弱的敌人,然后为了巩固皇权,又会沦为皇帝的俎上鱼肉,罪孽循环往复,永不终止。” 云曦只是又看透道,他面上无悲无喜,仅仅只是有些自嘲的感叹。 从昨日皇帝拒绝了他的联姻,为了压制太子毫不犹豫地就将芷儿指婚元澧后,他就已经彻底心冷了,这里需要的仅仅只是权利与制衡,并不需要他这样还心存挣扎之人。 所以此后,他再也不会为此感到痛苦了,现在,他只想带芷儿一起走。 第6章 “这腌臜的皇宫,会将…… “这腌臜的皇宫,会将我们都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直到丧魂失智,泯灭人性而不自知,曾经我也是这份肮脏 分卷阅读11 罪恶的一部分,但现在我找到了向往的美好与光明,我不想沦为权利的囚徒,只想拯救自己心爱的人,一起逃离这座囚笼,芷儿,你我同是天涯沦落人,究竟还在顾虑什么呢?你并非真正的皇族,也本就不该归属于这座宫廷,跟我一起走吧!” 他一番动人恳切的劝说,更是叫浅溪大为震惊。 “云曦哥哥,你刚才说了什么?拯救自己心爱的人……” 即便她再迟钝,眼下也明白了他的心思。 原来,他对自己竟是真的……而并非她想象中的那样,仅仅只是为了家族才想与她联姻。 眼下她脑子很乱,云曦哥哥居然是喜欢自己的,还想要带她一起走,她究竟该如何是好? “是……芷儿,我喜欢你,很抱歉,这句喜欢也许还是太迟了,都怪我太没勇气,喜欢你明明那么久了,却直到现在才向你表白。” 他终于鼓足勇气,对她吐露情感,倾诉了这么多年来,刻意压抑隐藏的情思。 “我也知道,一时之间突然要你接受我,也许会很难,毕竟一直以来,你我都是以兄妹之礼相处,或许你还并不明确对我的情感,但至少对比元澧,我还是有信心的,你跟了我,总归是比跟他一起担惊受怕要强,元澧在宫内举步维艰,动辄便是生死,他并非你的良人,做他的女人会很辛苦,我更不忍看你踏入不幸福的婚姻里。” 他对她又露出一抹宽慰的浅笑,只是又紧接道,“当然就算你不想接受我,也没有关系,即便最终陪在你身边的那人不是我,只要能看到你幸福,我便也死而无憾了,我现在只想跟你一起离开这座皇宫,等到了宫外,咱们彻底安全了,即便你不想再跟我一起走,我也不会禁锢你的自由。” “但是……我们怎么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在这东源的国土上,我们能逃掉吗?” 听完他的话,浅溪难免有些动摇,她只是又犹豫担心道,“还有你的父母,家族,本该承担的责任,真能将他们都一并舍弃吗?” 自由是令人向往的,然而追寻它的人却要付出代价。 “芷儿,你这是同意跟我一起走了?!” 对于她的询问,云曦面上不禁露出了一抹惊喜,他目光激动,情绪炙热间,急忙又握住了她的双肩。 浅溪没有将他的手拂落,然而面上却也还是存有一丝挣扎。 “我……我还没有想好,所以想先听一听你的计划。” 她还得再回去好好想想,才能决定是去是留。 “你放心,家里除了我,还有嫡出的二弟,即便没了我,家族也还会有嫡子继承,即便一时间他们会伤心几日,但时间长了,慢慢地也就将我忘了,不会遭受太大的打击。” 云曦只是又耐心对她解释道,“至于宫里,我不过就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医官,并非举足轻重的重臣,没有了我,即便陛下刚知道时会很愤怒,指不定还会抓我们,但大臣外逃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应该也不会堂而皇之地下旨通缉,就只是秘密进行搜捕,你我对他来说,还没有值得不顾一切的价值,更何况那时候咱们也早就逃到北垣国了,只要不在东源国内,他鞭长莫及,时间长了陛下气也消了,也就不再追究欲要抓捕我们,渐渐淡忘这事,那时你我便安全了,自此天高海阔,任我们遨游。” 云曦这时候还没有预料到元澧对浅溪的执念,他甚至还有意略过这人,生怕谈及他浅溪再因为顾念兄妹之情而不舍得离开。 “北垣国?” 浅溪注意到这词,只是有些茫然道,“那好远啊。” 北垣国地处东源国北边,是邻国也算是敌国,从两国立国之初便打了大大小小数不清的战役,总是打了和,和了又打,双方却谁也吞不下谁。 前几年两国打过几场战役后不分伯仲,便又议了和,如今两国还没有翻脸,建交还算是和平友好。 听说那里还有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多寒少雨,并不是个宜居的好地方,至少比起东源来说还是差多了,那里民风也彪悍尚武,不若东源的人温和知礼,也不知道她能不能适应那边的人和环境。 她没想到居然还要逃到那么远才行,还没有出逃便已经有了离家思乡之情。 难道出了这皇宫,在东源国境内真的就没有她的立足之地了吗? 她其实并不想去那么远的地方,西烟早已经灭亡了,那时候她还小,甚至还不懂去思考故国的意义,东源虽然也谈不上是她的第二故乡,但毕竟它并入了西烟的国土,在这片土地上待得久了,情感上总归还是有些归属感的,虽然这儿并不是她真正的家,但她也还是有些舍不得这已经挺像一个家的地方,会舍不得许多人,父皇,皇后,唐雍,包括她的宫女,殿外的一株花,甚至是夕阳落下前的那片景色,更包括元澧…… 所以她难免又有些犹豫。 还留在东源国与彻底离开这个国家,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即便离开了皇宫,只要她还在东源国这片土地上,便还有那落叶归根的归属感,而去了邻国,那便是彻底做 分卷阅读12 了外人,甚至是敌人,与这片因缘之地将彻底斩断情缘。 那意味着,过往的一切就真的结束了,这里的人与事,将与她再无任何关系,什么都没有了,她剩下的仅仅只是过去那几年的回忆,一段模糊而清晰的记忆。 “是啊,为了确保出宫之后的安全,便只能逃往北垣国,不过等过两年风平浪静了,大家都忘却了我们的存在,咱们也是可以再悄悄回来定居的。” 云曦能明白她不舍的心情,其实他又何尝不是呢?即便跟家里积怨已久,但毕竟是亲人,是他生长了十几年的地方。 但他也同样决心要离开这片禁锢他十几年的牢笼,即便心里还残存不舍,当然在许多年后,也许他还会再回到这片土地,到那时他会好好守在年迈苍老的父母身边,为他们尽孝。 而目前,他却是一定要走的,也更想带浅溪一起离开,他知道她心里还有挣扎,对于皇家还恋恋不舍,所以他也不逼她,毕竟还有几日时间,他可以等她真正想好后,再来告诉他答案。 “我知道一时之间你还难以做出决定,所以我现在也不逼你,三日后我将奉旨前往北垣国收取一批药材,这是一次难得的好机会,可以光明正大地离开东源国,你可以扮成我的侍从,随我一起离开皇宫,前往北垣,等出了边关,脱离了元家的掌控,咱们就自由了,到那时便没人能再找到我们。” 云曦只是望着她又最后道,“这三日的时间,你可以回去再好好想想,到底要不要随我一起走。三日后凌晨前,不管那时你会不会来,我都会在御花园等你。” …… 浅溪失魂落魄地回到了自己的宫殿,她感觉心里空落落的,那是一种想抓却又抓不住的感觉。 虽然很不舍,但她的心情却像是无根的浮萍,即便离地面很近,却始终无法扎根,彻底融入这片土地。 她是假公主,对于皇家来说,自己始终也还是个外人。 这种感觉在她刚进宫时有过,后来假装习惯了,她也渐渐麻木了,便也开始自欺欺人起来,她几乎已经忘记了那种孤独和心痛,如今在身份彻底暴露后,她又被生生拉扯回现实,心里更是撕扯般地疼。 其实她又有什么好留恋的呢?从一开始的欺骗,就已经注定了她与元澧,与父皇做不了真正的一家人。 即便的跟元澧成婚,又有什么用呢?这不过就是一场权衡利弊的政治婚姻,并没有多少真情在里面,一场赐婚,并不能填补她心里空缺的亲情,她想要的家,想要的感情,或许从一开始就未曾拥有过。 假的,都是假的。 明明从一开始就错了,但她如今却没有那拨乱反正的勇气。 她缓缓坐下,捂住了脸,感觉心里好累,又好痛苦。 她到底该怎么办呢? 皇家无情,元澧在以前时就不曾真心接纳她,如今他们连假兄妹的身份都没了,他更不会将她视作家人。 夫妻名分除了又多给她加了一层禁锢外,并不能缓解她的处境,改善她和元澧的关系。 她的身份,除了不能够再继续伪装公主外,并没有任何改变。 她依然还是只能做元澧的奴婢,做不背叛他甘为摆布的棋子。 不可否认,云曦说的确实也有道理,他也是真正在为她好,皇宫确实不适合她。 她是个孤儿,所以也格外渴望亲情,渴望有一个家,可是她想要的,这皇宫并不能满足她。 尤其元澧,她实在是做够了他不重要的附属。 曾经她渴望被他接纳,渴望能与他做真正意义上的兄妹,为此她不惜努力地去讨好他,只要他能高兴,能对她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她就觉得很有意义。 但时间长了,她才又渐渐明白,无论她再怎么努力去讨他的喜欢,即便她做得再好,棋子也始终还是棋子。 她是他的奴婢,他心里也只当她是个低贱的奴婢。 而低贱的奴婢拼命讨好自己的主子,以此来获取更好的生存,在他看来更是天经地义,他可以理直气壮地接受她对他的好,因为在他看来,奴才就该这样做的。 他会因为高兴,而对她进行一些赏赐,以示身为主人的慷慨,而作为他的奴仆,她不该再贪婪地对他要求感情,他觉得自己给她的已经够多了。 尤其对于皇家,真情向来都是奢侈的东西。 毕竟连他都不曾感受过的温情,却要奢求他给她,岂不是太过分了呢? 也许他早已经丧失了爱人的能力,她只是找错了对象而已。 第7章 是她太自不量力,身为…… 是她太自不量力,身为区区奴婢,居然还敢妄想得到堂堂太子的真心,天真地以为只要自己努力做到令他满意了,就能拥有一个真心爱她的皇兄。 简直可笑…… 懵懂中她已经逐渐意识到这残酷的现实,更觉得自己很傻。 所以在后来,她便只跟云曦哥哥好。 云曦哥哥 分卷阅读13 对她好,她便渐渐放下了对皇兄的执念,转而将自己渴望的亲情,那份暗藏的真心及热情,通通投到云曦身上。 元澧不愿意做她的哥哥,不爱理会她,那她就不要他这个皇兄了。 既然他只需要她做一个奴婢,她便也只本分地做个奴婢。 渐渐地,他们便只是主仆,而她与云曦的感情,也越来越深。 夜晚她躺在床上,几乎一夜无眠。 她想了很多。 即便是这样……也还是舍不得吗? 第二天一早,她托腮在桌上,不禁有些发呆。 正当她出神之际,从殿外又进来了一人。 她定睛一看,只见是陛下身边的刘公公。 刘公公望着她的目光恭敬带笑,只道,“公主殿下昨日没有前去陛下那儿问安,陛下对公主想念得紧,于是便叫老奴过来,请公主殿下过去一聚。” 浅溪闻言垂眸,心里便已经了然。 皇上此番叫她过去,又岂是口上说的想念那般简单?八成还是为了她跟元澧的婚事。 “知道了,本宫这便随你过去。” 她只是又淡淡道,那刘公公便弯身让开了前面的道路,他立于她身侧,面露微笑地伸手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看着恭敬谦逊而知礼。 浅溪不再说话,她没有看他,只是率先走出了宫殿。 来到了陛下常居的凌烟殿,只见皇后也在,两人一左一右,隔了不远不近的距离,落座在本该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皇后冯氏面容冷漠,她没有多看她一眼,更没有开口说话,与皇后形成鲜明对比的,反而是高座上的皇帝元濬。 “儿臣参见父皇。” 许是因为做贼心虚,即便他目光和蔼,她也还是郑重地跪下来向他行礼,周身带了些许生疏畏惧,而不似往日般撒娇亲昵。 “快快平身,芷儿!” 皇帝连忙叫宦官去扶她起身,他面上竟显得十分爽朗高兴,只是轻笑一声,又道,“你我父女之间,何需如此客套疏离?” “是……父皇。” 她摸不透他的心思,最后也只得在宦官的搀扶下惴惴不安地起身。 皇帝见她这么一副小心谨慎的模样,只是又大方笑了一声,缓解了殿内的些许尴尬。 陛下还不到四十岁的年纪,风华尚茂,他身穿玄色云纹的常服,看着眉艳骨清,五官俊毅,与元澧的样貌并不是很相似,但也是个美男子,依稀可见当年夺目的风采。 与平素的严苛冷酷不同,向来不苟言笑,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今日在浅溪面前,却还是如往常一样,对她露出了温柔和蔼的微笑,就如寻常爱护女儿的父亲一样。 浅溪顿时恍若隔世,不是这几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险些就要认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皇上并没有知晓她的身份,元澧也并没有挨打深夜跳入她的窗口,一切都如往常一样,她仅仅只是一个来向父皇请安的孝顺公主。 可是皇上一开口,便叫她很快清醒了自己是在痴人说梦。 他就像那天的元澧一样,用着最寻常亲切的口吻,跟她谈起了她的身份,她的婚事。 “那天澧儿来向朕解释了你的身世,朕与他商谈后,决定不再追究你们的过错,更可以原谅你的欺君之罪,只要你能够嫁给澧儿。” 他用充满慈父和善的声音跟她说话,然而却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就像颁发的圣旨一样,不容置疑,不可违抗……浅溪感觉,似乎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他和元澧才尤为像一对父子,骨子里都有身为掌权者,高高在上冷血的傲慢,容不得旁人挑战丝毫的权威。 他可以轻易就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婚姻,然而被他决定命运的人,却不允许说一个不字。 “朕一直以来,都将你视如亲女疼爱,虽然你欺骗了朕,朕却是不舍得杀你,或是将你赶出皇宫,既然澧儿想娶你,你们又有青梅竹马之情,朕也愿意做那成人之美,毕竟你在宫里这么些年,即便公主的身份是假的,咱们亲如父女的感情却是真的,朕想澧儿他肯定也是这么想的,你们有多年的相处,感情深厚,朕也觉得你知根知底,即便做不成父女,那做公媳也是极好的,朕也很愿意你能再做朕的儿媳妇,更何况你嫁给澧儿,是可以化解诸多已有的矛盾。” 他看了她一眼,眸里的笑意已渐渐隐去,只是最后又道,“朕已经让钦天监看过,下月初八是个好日子,你与澧儿的婚期便定在那天吧,朕会让宫人们即日着手准备有关大婚的一切事宜,朕可就他这一个太子,如今娶的还是朕最心爱的女儿,可一定要给你们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等完成了婚礼,这样你与皇家的恩怨,也算是两不亏欠了。” 话都已经说得这样明白,她又如何能推拒?不接受的话,也就变成了忤逆抗旨。 浅溪即便内心有一万个忐忑不愿意,也只得又跪下来领旨谢恩。 “儿臣……谢父皇赐婚。” 她咬唇又艰难道,只觉得 分卷阅读14 原先这再平常不过的称谓,如今说出口却听得格外刺耳。 然而这场婚事,却是她喊了多年父皇的元濬亲赐的……简直可谓讽刺。 她竟莫名有些反胃想吐,虽然身份是假的,元澧也从来没有承认过她这个妹妹,但毕竟在外人面前装模作样地叫父皇皇兄那么久,即便算不得□□,她内心也还是有不道德的罪恶感。 皇帝见她乖顺应下,没有预想那样哭闹抗拒,更是目光满意地对她点点头。 “嗯,平身吧,今日叫芷儿你来,也无非就是想告诉你关于婚礼的事情,朕知道你素来是个懂事聪慧的好孩子,等会儿回去后,要收拾好心情,好好准备待嫁吧。” 皇帝元濬只是又欣慰道,他目光悦然。 “那女儿便先回去了,父皇您保重身体。” 浅溪心情沮丧,起身后也无心再继续留在这儿闲话家常,只是马上离开这令人窒息的地方。 “嗯,你也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看你脸色不好,如今婚期临近,可别再生病了。” 元濬只是又道,他不想婚事再有耽搁。 浅溪最后又向他盈盈一拜,然后才转身欲走。 然而才行了几步,她还未踏出宫殿,刚才一直未发一言的皇后,却在这时突然又开口说话了。 “女儿变儿媳,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还不知道宫外的百姓听闻这事后,该怎么编排笑话我们皇家伦理纲常败坏呢!” 皇后冷嘲笑道,然而话音刚落,只听她又惊呼出声。 浅溪连忙又回身看去,只见一只茶盏猛然飞到皇后的脸上,伴随着她惊呼声,那茶盏重重地砸到了她的侧脸上。 沉闷的撞击声刚落,便又迅速滚落到地上,摔得粉碎,而皇后脸上已是哗哗流淌出了鲜血。 而她身侧的皇帝即便已将茶盏扔了出去,手指却还是禁不住气得颤抖,他脸色铁青,又怒目指着她大骂道,“朕做事情难道还用你来教吗!” 皇后已然被他吓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此时的元濬在她眼里就像个疯子,但她却又不敢骂他是疯子,于是只能摸着自己流血不止的脸,瞳孔收缩道,“血……本宫流血了!太医……快叫太医!” 元濬虽是急怒攻心,好在刚才因为位置原因,只是侧身扔的茶盏,所以他手上的准头并不是很好,皇后虽然叫唤得厉害,脸上的血更是流得吓人,却十分万幸地没有伤到要害。 但她那不停歇叫喊的嗓音,依然还是十分尖锐而恐惧,就像凄厉的恶鬼一样,让人瘆得寒毛直竖。 因为皇后突然受伤的事情,殿里的人顿时乱作一团,有宦官连忙跑去外面传唤太医。 众人进进出出间,浅溪也趁着这空挡悄然离去。 皇帝突然发怒,大发雷霆,刚才那鲜血淋漓的场面触目惊心,她确实有些被吓到了,捂着怦怦跳不停的胸口,仓惶行走间,她竟感觉自己有些腿软。 元濬虽然性情暴虐,经常鞭挞太子元澧,但却并不打女人,她更没有听说过他有对女人施虐的嗜好,今天她也是第一次见他跟皇后当场反目,不止翻了脸,还那么生气地扔东西砸她。 她不禁有些庆幸,还好元澧没有打人的习惯,虽然他的脾气也不好,但他生气了顶多也就只是会扔她的枕头,而他爹发怒却是要照人脸上扔茶盏的。 这么一对比,她竟感觉元澧顺眼了不少,还是他最好,有这么一个暴虐无常爱打人的父亲,都没有产生什么心理阴影,继而扭曲成他父亲的模样。 心理素质也确实够强,不愧是干太子的。 第8章 浅溪回去后,宫中开始…… 浅溪回去后,宫中开始张灯结彩布置婚礼,在这期间,元澧却是一次面都没有露过。 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忙些什么…… “小桃红,你有听说太子最近在做什么吗?” 她向自己身边侍候的宫人询问道。 小桃红年纪小,平时有空闲了也总是爱凑热闹打听宫里的八卦儿,与深闺内的她不同,总归是更消息灵通些。 果然,小桃红闻言仔细想了想,便又回答道,“好像是为了北垣国世子的事,在民间忙碌着。” “北垣国世子?” 浅溪不免又更加疑惑,东源国的太子与那远在北方的邻国世子,能有什么事情忙碌? 若她没有记错的话,最近宫里也没有北垣使臣将来朝见。 “嗯,是呀!这事儿奴婢也是昨日听一个表兄说的,他在大内任职侍卫,说最近有敌国世子突然秘密来到了咱们东源国,且原因不明,本来派了人一直盯梢的,但是人又跟丢了,无奈太子殿下便亲自动身去民间打探消息了。” 小桃红又对她详细道。 浅溪听罢不禁回忆起来,说起那北垣国世子,她多少也有耳闻,听说他十五岁便入朝辅政,自幼聪慧,手段雷霆,倒也是个传奇人物。 北垣国跟东源国不一样,北垣皇室大权旁落,全由权臣凌天 分卷阅读15 一手把持朝政,甚至连他们当今的皇帝,都是由凌天扶持上去的傀儡,可见凌氏父子在北垣有多么一手遮天了。 他儿子秘密潜入东源国,倒也确实不是一件小事……但宫里除了元澧外,也不是就没有能去搜寻北垣世子的人,更何况他上次伤得那么重,应该还没痊愈,他们两个更是快要成婚了。 他在这大喜的日子里还到处乱跑,这真的合适吗? 浅溪这么一想,心里突然又很不是滋味,果然在他心里,还是权利最重要,自己甚至还不如一个敌国世子,在他心里重要。 她伤心失落,感觉元澧真的就一点都不在乎自己。 浅溪对他也是死心了,看来他们两个终究还是没有做夫妻的缘分,至少她并不想要一个心不在自己身上的丈夫。 纠结了数日,她心里也终是下了决心。 次日天还未亮,她悄悄只身去了御花园,昏暗的花丛前,果然立着一人。 云曦内心焦虑地等待着,看到远处匆匆走向他的人影,眸里不禁又有了明亮的光。 他也急忙上前两步,然后有些激动地握住了她的手。 “芷儿,你竟真的来了!” 老实说他心里并没有多少自信,觉得芷儿会不顾一切地跟他走,他害怕今天自己等不到她来,甚至也悲观地想过,要是她不来,自己也暂且先不走了,毕竟自己始终还是放不下她。 所以她的出现,对云曦来说,真可谓是惊喜。 “他若无情我便休……这几日的时间,我也已经想得足够清楚,不会再迷茫了,你说得对,这皇宫终究还是不适合我,我也要去寻找我的幸福!” 她不想再继续浑浑噩噩的人生,只想扔掉一身沉重,真正地为自己活一回,而不是为了元澧,为了稳固旁人的利益。 只要有破除黑夜的勇气,她想自己也可以有重获新生的机会。 云曦听她说完,很快又高兴地拥抱她。 “芷儿,你能来,我真的很开心。” 他的眸里闪着幸福的光,感受着她切实的体温,他只是满足道。 “你放心,只要去了宫外,我们都会得到幸福的。” 到时他们就能像世间任何一对夫妻一样,过着平凡安稳的幸福日子。 浅溪本想给予他安慰,但她抬了抬手,却是始终没有做到回拥他。 片刻后,她只是又缓缓离开了他的怀抱。 “对了,云曦哥哥,我们什么时候走?现在吗?” 她又努力向他挤出了一个笑容,并询问道。 “是我一时太忘情了,眼下确实不是适合叙旧说话的好时候。” 他看了眼四周,见没人监视,才又转身道,“跟我来。” 两人沿着小路拐拐绕绕,终于来到了一座废弃的冷宫里。 破败的宫苑杂草丛生,瓦片脱落,走进那昏暗的屋子,里面更是布满了灰尘蛛网,因为长久没人居住的原因,这殿里感觉格外阴森寒冷。 云曦打开了一处柜子,从里面拿出了两个包袱,他拆开其中一个,只见里面隐约可见是一件男人的衣服。 “这好像是宫外人穿的?” 浅溪将那衣服凑近了看后,更肯定了这一点。 “不是说过让你扮成我的侍从吗?”云曦只是又浅笑道,“天快亮了,咱们必须得赶在天亮前离开皇宫,然后再迅速离开京城。我到外面等着你,快将这衣服换上吧。” 话落他只是又拿了余下那包袱,独身离开了房间。 浅溪见他出去了,也背过身子,迅速将那套衣服换上。 之后她又简单地挽了个男人发髻,便跟着云曦离开了皇宫,因为担任医官的原因,云曦从以前就常常出入宫廷,有时甚至不分昼夜,毕竟生病这种事情从来也就不分时间,更十万火急,看守宫门的侍卫也只当他是又从哪个突觉不适的贵人宫中出来,他又有出入宫廷的令牌,所以也就没有多少注意,便将他们轻易放离了皇宫。 离开了宫廷,云曦让她假扮成车夫,又驱车火速出了京城,然后赶往两国边境的交界处——潼武关。 这也是东源国边塞上最后一道关口,只要出了这道城门,就是属于北垣的国土境内了。 天空日头正毒,随着一声马儿的长鸣,车辆便稳稳停在了人烟稀少的城门前。 长时间的跋涉劳累,浅溪在烈日炙烤下,额上难免渗出一层汗水。 但她的心情却是也如当下这烈日骄阳般,激动得很,望着那尚还紧闭的城门及士兵,她虽未开口说话,心却像是快要飞出嗓子眼。 而云曦坐在车内,仅仅只是撩开了车帘,然后将出关令牌举至士兵眼前。 他率先开口道,“我乃宫中太医云曦,奉陛下命令,出行边关取药,速开城门放行!” “原来是云大人。” 守城将领李献闻声过来,他识得云曦,但却总感觉还有那么一丝不对劲。 “云大人这次出行, 分卷阅读16 似乎带的人少了点,只有一个车夫吗?” 他一边目光有疑地说道,又将视线落在了车头处的浅溪身上。 她头上戴着便于遮阳的斗笠,虽然怎么看都是一个普通车夫的模样,但出于心虚,也还是又小心地微微低了头,尽量遮掩了自己的面孔。 “这次取的药材比较特殊,亦更加珍贵,人多了反而不方便。” 云曦只是又找了个理由搪塞道,那李献回过了目光,转而投向了他。 他看着云曦,又低眸想了想,然后一笑道,“北垣人野蛮,向来不好沟通交流,既然是十分珍贵的药材,本官倒觉得反而更应该多带些人手,以备不时之需,好不辜负陛下的委任。” “……进入北垣境内,本官自是有暗中保护接应的人,这些就不劳李大人费心了。” 云曦只是又态度冷冷道,他收回了窗外执令牌的手,亦不再多看那李献一眼。 “看来是本官多管闲事了,但大人谨慎些总归是好的,我也是为了陛下尽力守好这潼武关,所以才多嘴问了两句,还望云大人不要见怪才是。” 见云曦面露不悦,李献也只是又退让道,云曦出身显赫,又在宫中陛下身边任职太医,他也并不想为了这点放行上的小事,再去得罪了他。 “当然。” 云曦闻他所言,也又侧脸对他露出一个疏离的浅笑,看着有礼却也显几分倨傲。 “大家不过各司其职,为陛下尽忠效力而已,本官当然不会怪罪你,只是李大人,本官现在可以出关了吗?” “自然是可以。” 那李献又沉着道,他后退几步,然后抬掌向城上的守兵做出手势。 “开城门!放行!”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城上的士兵缓缓拉动摇杆,厚重的城门缓缓像两侧打开。 随着关外的景色逐渐露出,浅溪也看到了掩藏在黑暗之外的明亮的光,那光芒就像一簇渐渐燃烧起来的火焰,也点燃了浅溪心里那澎湃升腾的希望。 然而还未等城门完全打开,却听见身后遥遥逼近的马蹄声。 尘浪间,来人是一袭若仙的白。 他驰踏雪白马行于众人之首,只是向前方关口竭声喊道,“关城门,速关城门!” 云曦闻声猛然朝窗外后方望去,在看清队伍为首的人是谁后,他大吃一惊。 他怎么这么快便追赶来了?! “芷儿,快驾马车离开!” 他又急忙朝前面喊道。 “……是太子!” 那李献也是心思敏捷缜密之人,在看清后方统率之人是元澧后,也连忙又对城楼上的士兵大喊道,“关城门,速听太子之令关城门!” 守城的士兵闻讯又急急手忙脚乱地转动摇杆,去关闭那几乎已经快要完全打开了的城门。 外面刚刚露出来的光明逐渐又变得窄小微弱,连同她心田间那抹代表新生的希望,即将湮灭在无止境的黑暗里。 第9章 眼见那木门又快要迅速…… 眼见那木门又快要迅速地闭合,焦急迫切之下,浅溪心一横,只是扬鞭狠力抽打了马臀。 “驾!” 在前方那抹微弱的光亮完全消失前,马车奔跃而出。 “浅浅!”…… 他晚了一步,眼见前方的马车彻底消失在眼前。 他目光闪烁而呆愣,巨大的城门又再次合上,阻隔了他们的咫尺天涯。 “驾——” 身后他的呼唤刺痛了她的耳膜,但是她却没有回头,更没有停下奔驰,只是扬鞭迫使马儿跑得更快。 呼啸的风吹落她的泪,风干了泪痕,她紧闭的心也像是裂出道道伤痕。 但她却像是忘却了疼痛,更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头脑空白下,她唯一还记得的,便只有重复驾马的动作。 广袤的大道上,只见奔驰在烈日下的马车。 直到将后面的一切彻底甩去,潼武关渐渐朦胧不清。 直到云曦从车厢内出来,安慰地抚上她的肩膀。 “已经够了,芷儿。” 见她泛着微红的眼尾,他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她,只是又轻声道,“你已经做得够好了,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 她一脸失魂落魄,云曦接过了她手上的缰绳,见她这副模样难免又感到心痛。 “……回车内吧,好好休息会儿。” …… 她只记得自己很疲惫,之前像是用尽力了浑身的力气,便在车厢内浑浑噩噩地睡了好长的一觉。 等到再醒来时,已经是深夜。 外面月冷星稀,马车奔跑在幽暗寂静的山道上,更显得荒凉。 “云曦哥哥……” 她掀开车帘,不禁望着他有些疑惑道,“我们不是要去北垣国吗?怎么往山上走?” 云曦只是面色沉重,他哑声道, 分卷阅读17 “北垣国内贴了对我们的通缉令,看来近期是不能进城了。” “什么?!” 浅溪瞪大眼睛,顿时惊叹道。 “不是……你不是说进入北垣,咱们便安全了吗?怎么北垣国还会通缉我们?!” 浅溪目光激动,对比她的毛躁,云曦的情绪虽然略显阴沉,但却是比她要冷静许多。 “许是元澧又下了什么功夫吧,看来他还没有放弃追踪我们。” 不然北垣这边没必要搜捕他们,而且他没想到,这通缉令会下来得那么快。 “如今无法进城,便只能往山上行了,目前也唯有这山野间最安全,只要他们不知道我们具体的方位,便不会抓到我们。” 云曦只是又道,“看看一直往上走,会不会发现有山上猎户遗留下来的废弃院落,到时我修缮一下,先暂时在这儿落下脚跟吧。” 虽然这次出逃带足了银票,但因为是东源的货币,所以他并不想打草惊蛇,比起向别人买一处宅子,还是捡旁人不住了的废宅更安全。 “芷儿,对不起,目前只能先暂时委屈一下了,等这阵风声过去了,到时咱们再进城兑换银票,然后购买一处宅子,那时咱们便能安居下来了。” 他脑中又飞快地计算了下,这次带出来能用的碎银两,也足够维持他们几个月的开销,山上有野兔雉鸡之类的猎物,他可以到山上打猎,应该是能平稳度过这段最艰难的时期。 “嗯……” 浅溪闻言只是轻应一声,然后又摇摇头,“委屈什么呢?路是我自己选的,无论前路再艰难险阻,也要勇敢地走下去。” 她的声音虽然脆弱,但苦笑的目光却依旧坚强。 “芷儿……” 他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又有些自卑地愧疚道,“你会后悔随我一起出来吗?” 他并没有将她照顾好,直到离开了东源国,他才渐渐感觉到,失去了家族权势的自己,是有多么的弱小无力。 他连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都不能给她想要的一切,甚至还要随他一起颠沛流离,连段安生富足的生活都不能给她。 “说什么呢,云曦哥哥,我又怎么会怪你呢?” 浅溪只是又对他温暖一笑,“非但不会怪你,我还想谢谢你……是你给了重获新生的机会。” “嗯。” 云曦消极的内心,此时也被她眸里的明亮所打动,他似乎也受到了鼓舞。 “云曦哥哥也要谢谢芷儿你,当初没有放弃我,愿意相信我跟随我一起走。” 他又握了握她的手,目光染了些许坚毅,“既然出来了,我们更不能放弃希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浅溪只是又柔柔一笑,她点点头,眸里盛着星亮的光彩。 此后的一段时间里,他们便在这山上过起了隐居的生活,云曦每天会到山上打猎,有时猎物多了,还会到山脚旁与行脚商交换布匹,谷物种子,加上他们本来就还有点积蓄,就这样日子慢慢一天天好了起来。 当初侥幸寻到的一处废弃房屋,也在他的修缮下变得焕然一新,他又在院子里开垦出了一块空地,撒了菜种,平时打猎回来后,也会在菜地中见他忙碌的身影。 这期间虽然过得战战兢兢,但好在城中沸沸扬扬地各种搜捕,却没有祸及山野,毕竟北垣境内远离人烟的地方太多了,一座座山搜寻起来也费力,即便北垣帮助东源国在全国内对他们下了搜捕令,但毕竟是东源国的家事,北垣这边即便看在东源皇室的面子上施以援手,也没有必要耗费全部心力,在他们这两个完全陌生的人身上。 不过也就是看在利益的份上装装样子而已,浅溪想过不了多久,北垣国也就会停止对他们的搜捕了。 一直找不到他们,也不知道元澧会不会放手…… 浅溪这些时日已经很少会再想起他了,她尽量不去想元澧,想东源国内会是什么状况,但即便如此,他也还是会像幽灵一样,时不时侵入她的梦里,让她始终难以心安。 元澧虽然阴魂不散,但今时不同往日,在摒弃了权势富贵后,他们也失去了照顾饮食起居的奴仆,现在衣食住行这些日常的事情,都需要他们自己动手。 柴米油盐的忙碌生活,使她无暇再去想元澧的问题,在北垣的各种困境,尤其是云曦,他的负担实在是太重了,每天为了生活,为了照顾她而辛勤劳作,而她也并不想只做一个拖他后腿的累赘。 趁着云曦外出打猎不在,她便又拿出针线布料,为他亲手缝制一件衣服。 她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样的细活了,印象中只记得尚在西烟宫廷时,为主子缝制过衣物。 她的针线手艺也便是在那时学的,所以如今重新再捡起来做,除了尚还有些生疏外,她缝的针脚也并不算差劲。 北垣昼夜温差大,白日里日头毒辣,夜间却又异常凉寒,她想着这也快入秋了,最近也要着手缝制冬衣了,还有皮毛锦裘,厚的棉被,这些都是用来过冬的必备衣物,北垣气候 分卷阅读18 不似东源宜居舒适,她得早做准备。 她一边手上灵活地做着活,又不禁思索想着心事,突然她手里的衣料被一只伸过来的手利落拿开。 她抬眼一看,只见是云曦。 “你怎么又在做这些事情?我不是说过以后不要你再动手做这种事吗?” 不耐的嗓音透着一丝戾气的厌倦,他如剑般英挺的眉深深拧起,清俊的面上有难掩的疲惫。 因为最近日日的操劳,他肉眼可见地清减,素旧蓝衫勾勒出他日渐消瘦的身形,连五官轮廓都变得深刻硬朗起来,如刀削的下颌透着尖锐,整张面孔看着颓丧阴郁。 云曦身上那素来清冽的薄荷香,此时闻起来却更显凉寒,不禁令她心口一颤。 第10章 “云曦哥哥……我……… “云曦哥哥……我……我就是闲着没事做,也想为了这个家,贡献自己一份心力……” 她见他脸色不好,说话不由就弱声起来,甚至不敢触碰他冰冷的目光。 “你觉得自己这样很伟大吗?” 云曦却是不能理解她的一番苦心,反而还又极端道,“还是认为我不能照顾好你,觉得现在的我很没用?!” 他冷厉尖锐的话刺痛了她的心,她不由就又红了眼圈。 “我只是不忍见你那么辛苦。” 她攥紧了衣袖,咬唇艰难道,“我只是在心疼你。” 云曦不忍触及她难过的表情,心痛之余只是又哑声道,“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了,你这样,只会让我觉得自己很没用,也越来越觉得带你出宫只是个错误。” 他的初衷本是想要她幸福,而不是与他出来吃苦受罪的,本来这担惊受怕的日子,就已经足够令人难熬了。 他更不想再她再为了这些琐事劳累。 “你只管好好休息,一切还有我,所有事情也都交给我,我不会让你冷着饿着的,手上目前也还剩些碎银子,足够置办过冬衣物了,明天我就进城一次,将所有事情都解决好。” 还有蔬菜粮食,也要多买些回来储备着,好度过漫漫寒冬。 “你要进城?” 浅溪闻言顿时又有些担心道,“可是,现在城内不是还在通缉我们吗?你此去岂不是很危险?” “我会小心隐藏自己的行踪的,不会被城内的官兵发现生疑,你不用担心。” 他只是又口吻淡淡地解释道,然后也不再与她多说什么,转身便出去了。 浅溪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不由又有些难过地低了头。 最近他们两个越来越没话说了,总是相对无言,再不似宫内时那般亲密无间,谈笑说话,生活的艰辛磨平了原本意气风发的棱角,而这一路来的颠沛苦难,更是快要消耗光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两人心生隔阂,仿佛一切都变了。 比起那些生活上的苦难,更折磨浅溪的还是两颗心的淡漠疏远。 人心思变,人是善变的,而誓言也似是这世上最不可靠的东西。 她害怕哪天他们初心不再,更怕会与他渐行渐远。 夜晚两人背对着背入眠,北垣夜间寒冷,不抵足而眠根本就冷得睡不着,虽然一开始她心里也会有抵触,但时间长了便耐不住寻觅温暖的本能。 她也渐渐变得会主动靠近他,向他寻求着一丝温暖,满足内心渴望的安全。 云曦也从来没有对她越过界,两人都是合衣睡的,他常会在半夜她冷得睡不着时主动拥抱她,温暖她的手脚,那时她心里便会觉得很感动,甚至忍不住想流泪。 当然她还是会尽量隐藏自己的脆弱,也很少在夜间与他说话,所以不管他怎么温暖自己,她也还是感觉很孤独,那是一种无人可倾诉的孤寂,但她不能让他再因为自己操心,他白日里已经够累了。 或许就是从那时起,他们就已经开始渐渐疏远了吧? 她想这不怪他,也不怨自己,也许这世间任何一对亲人,爱侣,都是在这种平凡劳碌的压抑下,渐渐变得与内心最在意的那人心远的,虽然出发点是体恤他,在意他,只想让他变得更好更快乐,但摧毁他们的,恰恰也是这份小心翼翼的关怀。 她与云曦都是缺乏自信,需要爱来温暖自己的人,或许比起爱人,他更需要的是一份无私温柔的鼓舞,毕竟连自己都那么寒冷,又怎么能将温暖带给别人呢?★公\众\号\阿遇的小日记☆ 开始她也相信他们能够互相给予温暖,那也确实是一段令人温暖感动的记忆,可幸福却没有持续多久,它是那么得短暂,本该互相依偎温暖的两人,如今却是背对而眠,变得越来越让人心冷。 她是胆怯的,云曦也是脆弱的,所以他们基本没有吵过架,像今天白日里的说话,已经算是他们有史以来最严重的争执了。 但即便如此,这种默不作声的逃避,往往才是最让人难受的。 她很想发泄自己的不满,但在云曦面前,她即便是快要憋疯了,也还是无法 分卷阅读19 对他倾泻火气,毕竟长久以来,她从来都没有跟云曦哥哥吵过架,她怕开始了第一次争吵,两人就真的要完了。 她更无法像在宫里时那样,受了元澧的气后可以尽情摔砸东西发泄自己的情绪,眼下他们穷徒四壁,没有本钱供她那样奢侈地挥霍,当最重要的事,成了担心明天还能不能吃饱穿暖时,她没有资格去任性,去消耗浪费钱财器具,他也更是无暇再顾及体谅她的心情。 虽然这很残酷,更令她心痛,但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她在忍受,云曦也在忍受,他们都在努力控制着心里那些压抑得想要发泄,却又始终不能爆发出来的阴暗情绪,谁都不想将自己最差劲的一面表现出来,成为令对方讨厌寒心的负担,变成连自己都感到厌弃的废物。 安静中,隐约还能听见外面呼啸的寒风,撕扯在透漏的墙缝间,她默默躺在床上想着,手足冰冷。 鼻息间有他身上清凉甘冽的薄荷香,云曦身上常有薄荷香,这也是他最喜欢的香料,而如今这令她素来醒脑清新的薄荷香,记忆中熟悉习惯的香味,却也清冷得令她近乎心冷,像是周身都笼了一层逃不开的寒气,她便更是有些睡不着了。 她甚至在想难道别人也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她和云曦哥哥,真能平安度过这一劫吗? 不仅仅是人生中一段饱受磨难的经历,这也更是他们的心劫。 她害怕,害怕他们最后始终还是会分道扬镳,形同陌路…… “你在想什么?还没睡吗?” 突然云曦朝她转过身来,并朝她探手。 “刚好我也睡不着。” 她也回身看向了他,只见他又握住了她一双手。 “手怎么这么凉。” 他目光心疼地又对她的双手呵气,然而他身上清凉的香味,却使她感觉更加寒冷。 “还冷吗?” 暖了一会儿后,他又向她询问,浅溪只是违心地摇摇头。 “不冷了。” 她垂了眼眸,不敢直视他清澈的目光。 “你今晚话更少了。” 他见她目光逃避,不禁又有些失落道,“如今我们已是无话可说了吗?” 以前他们明明不是这样的。 她心里苦涩,不知要如何开口。 “因为白天的事,所以你还在怪我吗?” 他只是又目光出神道,不知怎么,浅溪感觉此刻的他异常脆弱,就像易碎的青瓷,惹人怜惜得近乎心痛。 “不是的!我没有……” 她急于向他解释,但是话音却不由又弱了下来,最后只是又无力道,“明明不是那样的……云曦哥哥你不要多想。” 此时她竟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埋怨他,还是依然相信他。 “是吗?真的是我多想了吗?” 他苦笑道,月光下隐约可见他眸里闪烁的泪光。 “你真的没有嫌弃我吗?” 连他自己都觉得这句询问是多么讽刺多余。 而她却是又抬起头,目光清澈地看着他。 “不会的,我更愿意继续相信你,跟随你。” 她的回答谈不上多坚定,多么给人力量,但他的心口却是蓦然一热,眼眶也越发湿了起来。 身体顿时就像不受控制了一样,他倾身而上,紧紧抱住了她,如同依绕寄生的藤蔓一样,竭力汲取着她身上的温暖。 双唇不由就往她的樱口贴去,他太需要人来温暖自己了! 尤其是对她一直以来的渴望,他的欲念,他的激情,此时就像那突然燃烧起来的火种,一发不可收拾。 第11章 “云曦哥哥!”…… “云曦哥哥!” 她被他的举动吓到了,连忙侧脸躲避他的吻,双手不住推拒他。 而他却像是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对于她的反抗视而未见,反倒还又更加用力地控制她乱动的身体,她的双手。 他喘着粗气,又去寻找她的唇,然后汲取住拼命夺取她的甘甜,突然他感到唇上一痛。 趁着他分神的空挡,浅溪猛然推开了他的脸,惊怒下竟伸手打了他一巴掌。 云曦顿时便愣住了,他的眸里回归了些许清醒。 浅溪只是看了看自己颤抖发麻的手掌,然后望向他的脸,看到他被自己咬破染血的唇,她紧张的心忐忑害怕,便颤声结巴道,“云曦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她本不想打他咬他的! “你清醒一点,看清楚,我是阿芷啊!” 她明明那么相信他,他怎么能这样对她?! “我当然知道你是芷儿。” 若不是芷儿,他根本就不会这样失控,更不会渴望去碰她以外的女人,是她点燃了他的欲望,他的爱和激情,明明这一切都是她引起的,现在她却要用这样无辜的眼神来控诉自己! 云曦感到很心痛,只是 分卷阅读20 又看着她慌乱的眸,哑声道,“你刚才不是说过,你不嫌弃我的吗?” 难道她的话都是在骗自己的吗? 还是她根本就不喜欢自己。 “我……我是没有嫌弃你,但我接受不了你刚才那样。” 浅溪只是又吞吐道,她感觉云曦哥哥变了,突然变得好可怕,她不想要他这种改变,她只想要以前那个温柔可亲的云曦哥哥回来,想要那个温文尔雅的他一直陪伴自己,而不是像刚才那样无礼,对她有那样龌龊的心思。 她甚至感觉自己的世界崩塌了,这种震撼,不亚于当初元澧说要娶她时的惊恐。 “是吗?” 云曦听罢只是又仰面自嘲般地笑了笑,他眸里甚至都笑出了璀璨的泪光。 “原来是这样,你是这种想法,那刚才确实是我无礼了。” 话落他又从她身上缓缓下来,然后回到自己先前的位置上,背对了她躺好。 “别怕,以后我不会再对你这样了。” 他裹好身上的被子,但依旧还是感觉很冷。 “睡吧,夜深了。” 云曦只是最后又淡声道,话语听不出喜怒,然后便不再出声了。 浅溪知道他没有睡,甚至还不感到困,他只是不想理自己,不想再跟她说话罢了。 其实她能理解他的心情,他有压力,他最近太辛苦了,也许他只是想发泄心中的苦闷,他需要一段激情来燃烧自己,这样才能有热情继续活下去,有勇气面对明天升起的太阳。 男人不都是这样吗?会通过性来发泄内心的不愉快,云曦哥哥他也是个男人,他只不过就是想做所有男人都会想的事情,她明明能理解的,如果是云曦哥哥想要对她发泄,她也是愿意为他牺牲自己的,她可以为他付出一切,甚至是自己的生命,但明明自己这样爱他,为何刚才还是忍不住想要推开他呢?为何她没有控制住自己打他的手呢? 还是说她只是一个虚伪的女人?是她在自欺欺人,也许她根本就没有自己想象中那样爱他? 她感觉很害怕,怕云曦不再理会自己,怕他们的感情再也回不去了。 她更怕会失去他,云曦是她所有的精神支撑,她随他背井离乡地出来,放弃了荣华富贵,放弃了宫内的一切,她已经背叛了所有人,没有人会再愿意接纳自己了,除了他已经再没有可令她依靠的人,她几乎已经一无所有…… 云曦代表着她活着的全部希望,她不能没有他。 浅溪迷茫的内心不禁又感到十分恐惧,她害怕这平静的生活会在这一夜间彻底打碎,双手不由就又依恋地环抱住了他的身体。 “云曦哥哥,你在生气吗?” 她将脸紧贴在他温热的后背上,只是又小心翼翼地伤心道,“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不要不理我好不好?芷儿现在只有你了,如果连你也不要我的话,那我便真的一无所有了。” 她害怕他会在第二天头也不回地走掉,甚至是在她不知道的睡梦时,连句道别的话都没有。 “说什么傻话呢?” 云曦只是又摸了摸她的手安慰道,“我不会抛下你不管的。” 既然将她一起带出来,那他就要对她负责,就算她不喜欢自己,两人终将迎来分别的那日,他也得在她衣食无忧,确定以后能幸福平安地过好一生时才能放心离开。 “你放心,即便你对我没有男女之情,只要你还需要我,我便不会离开你的,就算哪天你觉得我碍眼了想要我走,我也会在帮你安排好后半生需要的一切后再离开,不然我怎么能安心呢?” 那样即便走了,他也会日夜牵挂她的,会担心她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吃饱穿暖,有没有受人欺负。 “不要!” 她突然又害怕道,双手更是又激动地抱紧了他。 “我怎么会嫌弃你呢?永远都不会有这么一天的!云曦哥哥,我需要你,要是没有了你,我不知道以后该怎么活,所以你一定不要离开我,好吗?” 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爱人,从小到大就只是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在被元澧带进宫后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家,却又被她亲手打碎了,现在她身边剩的也唯有一个云曦而已,她不想再体会曾经那种孤独的滋味,她不怕苦,不怕累,只想身边能有个人,每天都能陪她说说话而已。 她只想别那么寂寞孤独,难道连这点要求都过分吗? “芷儿……你……” 云曦心里苦涩,她如此依恋他,离不开他,但他却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云曦哥哥你要是实在很想做那种事情……芷儿……芷儿也是可以的!只要你别再生我的气,只要咱们还能回到以前那般要好的模样。” 她心里下定了决心,只要能让云曦哥哥回心转意,她愿意把自己的身体给他,只要他能够变回以前的云曦哥哥,只要他能够不再继续生她的气。 然而她很难过,心里就像是压了块石头般透不过气,这种濒死 分卷阅读21 一样的难受,使她忍不住又流下泪来。 云曦转过身,月光下只见她默声哭得泪流满面的一张脸,忍不住便又叹了口气。 “别哭了,我没有生你的气,更不会强迫你做不喜欢的事,你更不必因为害怕失去我,而勉强自己想要献身于我。” 他伸指又为她揩去脸上的泪,然后又微笑道,“我们便还像从前时一样,芷儿也永远都是我心里那个最美的芷妹妹。” 听到他的话,原本默声哭泣的浅溪顿时眼泪流得更汹涌了,她甚至放声大哭,痛哭流涕,再也控制不住悲伤不安的情绪。 她趴在他的怀里,眼泪鼻涕蹭了他一身,而他也不嫌弃她脏,只是任由她弄脏了自己干净的衣服,尽情发泄难过的心情。 等她哭得累了,他才又轻轻拍着她的肩膀,用亲切温柔的声音安慰她道,“好了,再哭下去可就不漂亮了。” 她依然啜泣不止,只是闭上了眼睛,在他怀里又轻轻点了点头。 “云曦哥哥永远都会在芷儿身后,做你最后的退路及依靠,只要我还活着,便不会再让别人伤害你。” 他目光直直地望着窗外的一轮月色,只是最后又轻声道,“夜深了,睡吧,就让我一直照顾你,咱们两个永远也不分开。” 第12章 “我先去山上猎些猎…… “我先去山上猎些猎物,等到了傍晚时再设法进城,太早去总归是人多眼杂。” 次日清晨,云曦挽了弓箭去牵了马,只对身边的浅溪温声道。 浅溪只是有些出神地轻嗯一声,她魂不守舍,也没有跟他再说多余的话。 云曦回眸看了她一眼,倒也没有打破沉寂,他想该给她属于自己的时间,好好整理心情。 浅溪素来乖巧,如今对他更是依恋,甚至会让人感觉这感情深刻得莫名其妙,毕竟他既非她的爱侣,更不是她真正意义上的亲人,但云曦却是能理解她的心情,即便她对他的爱十分畸形病态,亦或只是自私地守护自身心底的那份安宁,他也并未对她感到厌恶。 或许在旁人眼中浅溪是有病的,是不正常的,这种菟丝花一样的依恋甚至会压得男人喘不过气,想要疯狂地逃开,但云曦却只是简单地想守护她一辈子。 本质上,他和芷儿是同一类人,他们渴望被爱,所以不管她对他的这份爱掺杂了多少私情,只要她还需要他,他便不会舍弃她。 他所求的不多,只要她还愿意跟他在一起,不赶他走,心里还有他的一席之地,那便也足够了。 即便这样会使自己很卑微,但如果是芷儿,他也愿意为她低到尘埃里。 各怀心事地默声行至院门前,云曦才又翻身上马,对她浅笑道,“我走了,你在家要好好的。” 她看向他的目光依依不舍,仿佛他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一样,云曦不忍再去看她眸里的伤痛,于是便驱马转身,奔向了上山的道路。 随着马蹄声渐渐响起,他的身影也在她的视线中远离,浅溪如梦惊醒,急忙又跑出去追赶他。 “云曦!云曦哥哥……” 眼见着他的身影越来越远,她生怕她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于是边跑边竭声呼唤他的名字。 因为跑得太急,她又不小心被石头绊倒在了山道上。 “云曦……你别走,别走!” 她脚上钝痛,一时起不来,简直快要急哭了。 云曦隐约听到了她的呼唤,等到疑惑停马回身时,只见远处她跌倒的身影。 “芷儿!” 他连忙又驱马回到她的身边,下马后,他伸手察看她的脚踝。 “不是让你好好在家里待着吗?怎么突然又跑出来了?还这么不小心地跌倒了,快让我看看有没有伤到脚。” 小心地褪低她的足袜,云曦见脚踝处只是有些泛红,并未挫伤或是崴到,这才又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有伤筋动骨。” 他又碰了碰她的脚踝,“现在脚上还感觉痛吗?” 虽然还是有些火辣辣的痛,但比刚摔倒时好多了,浅溪红着眼睛,只是又对他坚强地摇摇头。 “不痛了。” 她嗫嚅道,随后又低了眸,似乎有些内疚不敢看他。 他叹息一声,然后又心疼道,“我扶你先起来吧,试试走路脚还会不会痛。” “嗯。” 浅溪点点头,然后在他的搀扶下又起身,尝试走了几步后见并没有什么异样,云曦这才终是彻底放下心。 “你刚才突然跑出来,是还有什么重要的事,要与我说吗?” 这会儿没事了,云曦才想到与她秋后算账。 “没……没什么要紧的事要说。” 浅溪只是又卷了衣角,此刻的她就像犯了错害怕受罚的小孩子一样无措。 “那你这么毛毛躁躁地跑出来做甚?这没伤到还好,真要是伤到了脚,你让我怎么放心留你一人在家出去?这不是存心要 分卷阅读22 我心疼挂念吗?” 他刻意板了脸严肃道,浅溪闻言忙又摆摆手,慌乱地解释道,“没有没有!我……我就是不放心你,想最后再看你一眼,跟你说说话。” “什么最后再看我一眼,仿佛我这一走,就再也回不来了一样,芷儿也不是小孩子了,别再闹性子,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了。” 他又无奈地安慰她道,然后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脸。 “行了,这见也见了,说话也说了,天色不早了,我真的得出门了,不然你这小馋猫,中午可就吃不上肉了。” 他嗓音轻快,又作势捏了捏她红润的小脸蛋,浅溪终于被他逗弄得破涕为笑。 “回家吧,我先陪你回去躺好休息,然后我再走。” 他面上的笑容隐去,只是又去牵她的手,作势要走。 “云曦哥哥!” 她未挪步,只是又突然望着他出声道。 “怎么了?” 见她不肯走,他也只好又停下来,然后疑惑看她。 “你……你还会回来的,对吗?” 在她心里,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就是他们的家,可是她为什么就这般没安全感,总是担心害怕他自此一去不回呢? “这里是我们的家,你一定不会扔下我,一定会回家的,对吗?” 她又咬了下唇,有些自卑地弱弱道。 “小傻瓜。” 云曦只是又莞尔一笑,他摸了摸她暖绒的发。 “当然,我当然会回家的,更不会一走了之,抛下你不管……之前不是都已经对你说过了吗?难道你还信不过我?” 是他做得还不够好吗?才令她这样不放心自己? 云曦想罢,不由又轻蹙了眉。 “没有信不过你。” 浅溪只是又低了头,脸红支吾道,她掂了脚尖,在地上轻轻画起了圈圈。 “……我只是不喜欢一个人留在家里的感觉,坐立不安地等你,更集中不起精神干旁的事情,总是会想你,想你什么时候才会回家,我最讨厌等待了。” 自己留在家里,如坐针毡地等待他的时光,真是太难熬了,可以的话,她真的一时一刻都不想与他分开。 她也隐约知道自己这样好像不正常,貌似很讨人厌,就像个粘人变态的疯子一样,或许是个男人都受不了她这样,会觉得她无理取闹。 但不知为什么,对于云曦给她的宽容忍耐,她就是有着迷之自信,虽然会下意识不放心他,时常担心他会弃自己而去,她也还是经不住得寸进尺,一步步试探他的底线。 她看着脚下自己画的圈圈,还是忍不住对他说了自己的想法。 “云曦哥哥,我想跟你一起去,虽然我不会射箭打猎,但刚好我也想去山上采蘑菇,咱们可以一起。” 她不敢看着他的眼睛,要求他一定要带自己去,只是又小声道,“你放心我会很乖的,绝对不会妨碍到你,你只要把我放在离你不远处的地方就行,我会做好自己的事情,不会成为你的累赘。” “采蘑菇……但是昨晚并没有下雨啊,指不定你会无功而返,即便这样,你也还是一定要与我同去吗?” 云曦又有些好笑地看着她道,他怎么能不知道她那些不安的小心思? 果然,只见她又抬脸,目光激动高兴道,“要的要的,采不采得到不要紧,只要你能愿意带我一起去就行!” “好吧,真拿你没办法。” 他目光宠溺道,面上虽有一丝无奈,却也十分温柔,然后又朝她伸手,“来,我先扶你上马。” 浅溪只是乖乖将手递给他,然后在他的帮扶下上了马,随后云曦也踩了马镫上来。 他调转马头,扬鞭又抽打了一下马臀,很快他们便扬长而去。 …… 这次出行确实如他所料,并没有什么收获,芷儿并没有采到蘑菇,而他也因为顾及她而分心,除了一只山鸡一只野兔,也没有猎到多少猎物。 回来时她不免又有些沮丧,直说自己没用,还令他也跟着自己丢了运气,自责得不得了,云曦倒是没有她这般失落,反而心情很好,他很珍惜能这样与她放下心中的忧愁,只是一起悠闲快乐的出门走走,与这份安宁幸福相较,有没有猎得更多满意的猎物,反倒没有多少重要的了。 云曦一路只是笑言着安慰她,两人说说闹闹间,骑马慢悠悠往下山走着,很快不远处便依稀可见家的影子。 此时临近午时,天上的日头正毒得使人昏昏欲睡,令人疲倦分神。 他的额上也难免热出了一层细汗,然而就在这燥热的尘浪中,他还是很快注意到前方的不对劲。 临近间大队人马渐渐变得清晰可见,为首的那人听到后方隐约传来的马蹄声响,只是又缓缓转身。 他是一身鬼魅的白,看向他们时,目光阴沉得可怕。 “浅浅。”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马背上的她,只是又阴恻恻道。b 分卷阅读23 r 第13章 浅溪看见前面的人就…… 浅溪看见前面的人就像看到了鬼一样,顿时就吓傻了,还是云曦反应快,他调转马头,随着一声响亮的鞭声,受惊的马儿嘶鸣一声,很快又重往高处山野间狂奔。 “驾——” 他将浅溪牢牢锁在怀里,一手紧握缰绳,一手又持鞭下了狠劲鞭打马臀,几乎是玩命般在奔跑,仿佛后面追来的不是人,而是索命的鬼。 两人如山野间的惊弓之鸟,眼下拼命逃窜,元澧带领着大队人马,更是也又迅速地进行追击,身后不知是谁射出一支箭来,堪堪擦过云曦的肩膀。 他见状目光急切,只是又抬手大声命令道,“不许放箭,别伤到她!” 众人闻声便又谨慎起来,不敢再轻举妄动,只以为太子想抓活得,故而才不愿伤到云曦,哪能想到此时的元澧只是怕他们的马儿跑的太快,若驾驶的云曦遭遇不测,只怕浅溪也会跟着摔得粉身碎骨,所以才会显得如此束手束脚。 “云曦!快停下来吧!与公主一起随我们回去!你难道还打算逃亡一辈子吗?你想想自己远在京城的父母,你的家族!他们都需要你!朝廷也需要你给个交代,只要你随我们回去,好好向陛下解释,他是不会定你死罪的!” 与元澧同来北垣的唐雍也急忙向前方大声呼唤,隔了太远的距离,他不确定云曦是否能听到他的声音,只是最后又声嘶力竭地朝前方喊道,“但你若是一味顽抗逃跑,即便是追到天涯海角,朝廷也不会放过你的,一但被抓到便是确凿的死罪了,那时局面无法逆转你将百口莫辩!所以快停下吧,回来啊,阿曦!” 熟悉的男声远远传来,隐约飘入耳中,而她被颠簸得几欲呕吐,并没有顾得凝神听清那话语,甚至已经难受得忘记了害怕。 而云曦更像是忘却了所有,对于身后传来的那些焦急关心的话语,他充耳未闻,甚至眼下都顾不得分神去看浅溪一眼,仿佛慢下来分毫,就会被后面阴魂不散紧追上来的人杀死。 他不敢停顿片刻,山道容易被追上,他竟驾马直接冲入了密林,这需要十足的胆量与娴熟的马术,浅溪不知道他的骑术算不算称得上好,只觉得现在也许是真到了山穷水尽,走投无路的地步了,不然素来沉稳的他也不会选择冒这种风险,马儿本来就是受到惊吓的狂奔,一但稍有不慎,别说甩开后面的追兵了,只怕他们会最先撞死在错综繁密的树林里。 他现在完全就是在破釜沉舟,孤注一掷。 浅溪现在的心情说不上是害怕,还是难过,她很心凉,又觉得不甘,更不敢想以后。 难道真的没有出路了吗?若自己和云曦哥哥落到元澧手里,他会杀了他们吗? 不知不觉间,她的眸里不禁又流出了泪,呼啸的风打在沾湿的脸上,凉凉的,更有些发疼。 她感到心如刀割。 后面的人依旧穷追不舍,而他们也终是走到了属于自己的天涯海角。 前面是悬崖峭壁,他们已经无路可逃了。 他在悬崖前及时勒马,看着前方空荡荡的半空,两人皆是一愣。 望着眼前的陡峭,浅溪感觉自己的心情,也正像这悬崖一样,空落落的。 阵阵凉风阴嗖嗖地打到脸上,她的心也凉凉的。 云曦扶着一脸呆愣,失魂落魄的她下马,身后那沉沉的马蹄声,也在这片荒凉寂静中缓缓逼近。 “芷儿,你怕吗?” 两人立在悬崖边上,浅溪看了看脚下那片云雾缭绕,同时也深不见底的山渊。 她终是又流淌下滚烫的泪,然而却还是捂了口,拼命地又摇摇头。 她没敢去看云曦的脸,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悲伤恐惧的心情,对他失控地放声大哭起来。 “芷儿不怕,云曦哥哥会永远陪着你的,即便是死——” 他话还未说完,只听嗖的一声,一支远处射来的箭穿入他的后背。 元澧骑在马上,尚未收回握弓的手,他面容冷静,目光如炬,锋锐的眸直直看向眼前那抹蓝色。 出箭精准,狠绝利落,显然也是一心想要置他于死地。 “云曦!” 匆匆追赶来的唐雍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他没想到元澧居然这么大胆心狠,竟敢违抗陛下的旨意,对云曦痛下杀手。 浅溪猛然惊醒,她抬头,只见云曦脸上尚还挂着对她安慰的笑容,然而身后却是血染了一片。 他素蓝的衣衫上开出了鲜红的花,那触目惊心的颜色迅速蔓延。 因为受到刚才箭矢的冲击,刺痛中他不禁脚步一晃,伴随着悬崖边几块石子的掉落,他不稳的身子竟朝崖下摔去。 脑中还残存了些许理智,云曦反应灵敏,生存的一丝本能,促使他又及时用手紧抓住陡峭的悬崖边。 “云曦哥哥!” 浅溪惊呼一声,急忙低身去拉他的手,然而力量太小连她也险些被拖下去,千钧一发之际,身边 分卷阅读24 突然又多出来一股力量,与她一起奋力往上使劲,妄图将云曦再从悬崖下拉上来。 “阿曦,你坚持住!千万不能松手啊!” 身旁的唐雍在话落后,又使出了全身力气,紧抓着他的手腕往上拉,然而仅凭他们二人的这点力气,虽然自保有余,却也还是难以逆转乾坤。 “呜啊啊……云曦哥哥!你坚持住,千万不要落下去啊,你不要离开我!” 经过一番苦救挣扎,他们却还是无法将他彻底从悬崖边拉上来,浅溪简直快要崩溃了,她痛哭道,泪水流了满面,此时看着下方受伤痛苦的云曦,心里就如刀割一样痛,她甚至恨不得坠崖的那人是自己,只要能换他安全脱身,活得好受一些。 元澧翻身下马,他缓缓靠近了悬崖边,站在浅溪身后,确定他们二人的力量不会使她被云曦拖下去后,他抬了抬手,制止了试图想要上前帮忙解救的士兵。 “殿下,云曦真要死了,怕是陛下那边不好交代。” 看着他波澜不惊的脸孔,副将韩放不免又有些顾虑道。 而且云家也不是吃素的,估计也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死无对证,即便追究下来也终是无果,就说他是坠崖而亡。” 他目光冷锐,看着面前一直痛哭不止的浅溪,只是嗓音森然道,“一个死人,也很快就会被人遗忘。” 第14章 只有活着才是有价值…… 只有活着才是有价值,有意义的,人死如灯灭,在元澧的认知中,现在这个苟延残喘濒死的云曦,根本就不配做他的对手。 即便情深意切,又有什么用呢?人就是这种狭隘自私,又忘性大的生物,过不了多久,浅溪就会将他忘得一干二净。 一直拼命努力活下来的人是他,今后会在浅溪身边被她记住的人,也只会是他。 最终赢的那人,始终还是自己。 这么想着,他的唇角不禁又勾起一抹冷笑。 韩放触及他透着冰冷嗜血的目光,心底猛然一颤,顿时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话了。 “……芷儿,放手吧,再耗下去,只会拖累你们跟我一起赴死。” 云曦对于现在的处境已经醒悟,仅凭他们二人之力,非但救不了他,还会连累自己殒命。 他看着浅溪的眸流露出一抹悲伤,然而嗓音却是一片平静,显然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他尚有牵挂,更有遗憾,但却又不得不做出决定。 自己与芷儿始终还是有缘无分。 然而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如今也到了他们不得不分别的时刻。 “不!云曦哥哥你撑住,我是不会放弃你的!” 浅溪泪眼婆娑,她只是又拼命摇头,模糊中只见他的面上又露出一抹安慰幸福的浅笑。 “芷儿,我这一生从未后悔遇见你,唯一遗憾的,便是不能再继续守护你了,我将你带了出来,却始终还是没有拯救你。” 他只是又望着她,目光眷恋道,“三生石岸,彼岸花开,我会在奈何桥边等着你,若有来世,我也一定会去找你。” 若有来生,他一定不要喝那碗孟婆汤,一定要在芸芸众生中,再次寻觅到她那抹倩影。 “不要,我不要!我不管来世我只要今生,我只要现在的你好好的!你不要再说傻话了,我们一定会救你上来的,你撑住啊!” 浅溪情绪激动道,眼下就像是最后的诀别,她受不了,如果连云曦哥哥自己都失去了生存的意志,那她更是要崩溃了。 “公主说得对,阿曦你一定不能放弃啊,我们一定会救你上来的,你想想你的父母,你的家人们,他们不能没有你!你娘已经因为你的不告而别日日以泪洗面,我来北垣找你前更是已经承诺过伯父,要将你平安地带回去啊!你难道要我做一个言而无信之人吗?!” 唐雍又急切道,即便现在他已经快脱力支撑不住了。 “你们快过来帮忙啊!怎么一个个都袖手旁观!快过来救救阿曦啊!” 他红着眼睛,又一脸悲愤地朝后面吼道,然而元澧不发话,依旧无一人敢上前施以援手。 空中只回荡着他声嘶力竭的质问,回应他的,只有阵阵悲凉的风声。 秋风席卷着落叶,放眼的萧索,就像是在做最后的告别。 “阿雍,没想到你也来北垣了,真好,老天待我也不薄了,临死前还能让我再见故友最后一面,其实我一直都很遗憾,更有些内疚,当时与你不告而别。” 与唐雍的失控不同,云曦反而很平静,他认真看着唐雍,面上甚至还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只是最后又对他道,“记得替我转告爹娘,告诉他们孩儿不孝,今生不能守在他们身边养老尽孝了。” 他嗓音幽凉,用另一只空的手,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而现在……永别了,我的好友。” “云曦!” 唐雍因未留神,手掌很快脱离了他的手腕,失去 分卷阅读25 了唐雍的助力,浅溪更是再也抓不住他的手。 云曦一狠心,猛然从她的掌心挣出自己的手。 “还有……芷儿,我爱你。” 他向下坠落的身体越来越重,唯有一双柔情的眸不曾离开她的脸,带着亘古的缱绻眷恋。 永别了…… 浅溪因为脱力不慎,被他这番猛力向后一推,竟摔倒在了悬崖边上。 “云曦!云曦哥哥!” 等她再爬回涯边向下望去时,下面已经早不见了云曦的身影,只是一片雾缭苍茫。 “云曦哥哥!啊——” 她泪如泉涌,心就像撕开了一道口子,此刻再难压抑内心的疼痛,只是抱了头发疯一般地嘶鸣,哭的撕心裂肺。 云曦哥哥走了,再也不会有人像他那样毫无保留地爱自己了,她视之如生命的男人,将葬身在这冰冷的涯底,云曦是她所有精神力量的支持,浅溪感觉自己的世界崩塌了。 “你这个阴毒的小人,背后伤人!” 唐雍赤红着眸,突然又回身冲向元澧,抓着他的衣领狠狠打了他一拳,两人顿时踉跄后退。 “殿下!” 韩放急忙令人拉开了唐雍,却见元澧唇角已经流出了一丝血。 “是你杀了云曦,你这个杀人凶手,回京后我一定要上奏陛下,誓死也要为云曦讨回公道!” 被多个士兵制止住的唐雍,此时依然还是难掩面上的愤怒,他嘶哑的嗓音因为过于激动而颤抖。 君子如何?小人又如何?两者不过只在一念之间,为了生存下来,元澧从来都没有刻意区分这界限,对他来说,只要是对他有利的,便于生存的方式,就是好的东西,同样命都没了,做君子又有何用? 浅溪是他的,云曦妄想跟他抢,就只能去死! 他喜欢的东西,说什么都不会让给别人。 元澧思绪纷乱,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唐雍,面上也因为刚才他对自己的蛮横而显得动怒。 他是真想杀了他! 但他的理智告诉自己不能,一个唐雍死不足惜,但他的背后却是皇帝,他这次跟来的目的便是代替皇帝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他已经弄死了云曦,如果再将唐雍灭口,难免招惹非议。 就是看在父皇的面子上,他也不能弄死他,他只能忍。 于是他目光一冷,只是又伸手擦了唇角的血,然后阴森森道,“呵呵,云曦的死与孤何干?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们都看得清清楚楚,云曦顽抗逃跑,是在走投无路之下才心死跳崖的。” “你……无耻!” 唐雍见他拒不承认,不禁又气得颤抖道。 “你放心,孤不会杀你,你更可以在回京后向他控诉,说你的儿子是个无耻之徒,我倒好奇那时父皇的脸色,会不会变得精彩。” 对于唐雍的辱骂,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眉锋一挑,唇上还又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冷笑。 “不过孤掌难鸣,这里都是我的人,仅凭你一面之词,即便父皇心向你与云家,估计也无法逆转乾坤,你为了一个死人,一味跟孤作对值吗?唐大人是个聪明人,有些话应该也不用我说得太明白,识时务者为俊杰,孤希望你还是三思而行,不要自寻死路!” 他微眯了眸,撂下话后便又冷哼一声,拂袖不再多看他一眼。 他又望向涯边,只见凉风中的浅溪已经变得安静下来。 她背对着他,两人之间,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元澧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 “他已经死了。” 他只是又看着她的背影,阴沉冷冽道。 浅溪这才又缓缓站起,回身看向了他。 她看向他的目光不喜不怒,仿佛面前的人就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眼前的女人就像失去了灵魂的木偶,目光无情空洞得近乎放肆,元澧不知为何,突然就很受不了她这幅无视自己的模样。 他上前两步,下颌微扬了倨傲的弧度,只是又朝她伸出了手。 “浅浅,过来。” 他沉声道,尽量使自己的声线听着平稳冷静。 而浅溪却是冷眼看着他,突然又笑出了声。 “云曦已经死了,你如今更是没有了退路,只要你随我回去,我便不计较你对我的背叛,我们还可以重新开始。” 见她看着自己,笑得轻蔑而张扬,就像入了魔障一样,完全不像平时的她,元澧突然就有些慌了神,他掩藏自己内心的紧张,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冷峻沉稳。 “我会对你好的,过来!” 他的手一直未收回,话到最后,已是带了几分命令。 “谁说我没有退路?” 浅溪只是又轻扬道,“路明明一直就在我脚下啊!” 她像一只随时会飞走的蝶,一边说着,甚至还又展开双臂,在悬崖边上轻轻地旋转了一圈。 “浅溪,你不要乱来!” 元澧见她这样神 分卷阅读26 志不清,突然就有些怕了,他迈步上前,想要拉她过来,却又被她后退着出声制止。 “你不要过来!” 说话间,她已经到了悬崖的边角上,蓦然滚落的石声轻碎刺耳。 元澧顿时便不敢动了,他只是一脸紧张地看着她,素来波澜不惊的脸孔上,现在难得有了几分失态的惊怕。 然而浅溪却是没有心情去欣赏他难得流露出的表情,她心如死灰,只是凉声道,“元澧,你根本就不明白,云曦哥哥对我有多重要,你杀了他,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我恨你!你根本就不懂爱,更不配得到爱,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得逞!” 她突然又目光狰狞道,那灼灼怨恨的目光刺痛了他的心。 “但他死了,他已经死了!为何你一定要执迷不悟!你真的就这么爱他吗!” 他心底恼怒,只是又对她嘶声吼道。 明明先认识她的人是自己,为何在她心里占据最重要的却是云曦! 这么多年岂料全是为他人做嫁衣,他不甘心,不甘心! “……不,云曦哥哥他没有死,我不相信他就这么死了。” 她失魂落魄,只是又目光呐呐地摇头道,“所以我要去找他。” 她往后退步,终是一脚踏空。 “元澧,如果有来生,我不愿再遇到你。” 她目光晶莹,只是又流泪道,最后望着眼前的男人,朦胧中,只见他模糊不清的脸上布满了惊恐。 她曾经爱过他,但爱他实在是太令人伤痛了。 所以来生她一定不要再爱上他。 她展开双臂,像是一只飞倦轻盈的蝶,缓缓随风坠落。 “不!” 元澧急急冲上前去抓她的手,但却是连她的一片衣袖都没有触到。 她就在他的眼前,彻底随风而去。 第15章 “不……浅浅,浅浅…… “不……浅浅,浅浅!” 元澧冲上前去,激动下竟也想跟着跳下去,亏得韩放上前及时,这才拉住了他。 “殿下,殿下您冷静一点!再往前走会粉身碎骨的!” 韩放紧紧抱住了他不断挣扎的肩膀,只是又急切道。 “你放开我!她怎么可以跳下去,怎么可以弃我而去!这世上谁都可以离开我,唯独她不可以!” 然而元澧却像了入了魔般,此刻神情癫狂,他只是望着那白茫茫的悬崖下,不愿相信地吼道,“她怎么能死,她怎么可以死!孤不相信,孤不信她就这么死了,我要去找她,我要去找她!” 他要向她问清楚,为何就连她都要离自己而去!连她都死了他还要怎么熬过那漫漫长夜?! 很快后面纷纷过来了士兵们,众人合力才将他生生拦住,韩放目光一动,这才又赶紧道,“殿下,公主她也许还没有死,也许正如您想的那样,她没有死啊!但是若真从这崖上跳下去,就算不死也指不定会丢半条命,别公主还没找到殿下却先出了事情!依微臣所见,现在咱们应该快点沿路下山,去崖底寻找公主才是最紧要的事啊!” “下山……” 元澧这才又冷静了些,听完了他的话,他目光愣愣,只是又思索着呢喃道,“对……你说得对!也许她还没有死,还等着孤去救她!孤还不能死,孤要去找她!” 话落他又一把将众人推开,然后翻身上马。 “所有人都随孤去寻找公主,就是把这座山翻一遍也要给我找到她!” “是!” 伴随着马儿一声嘶鸣,马蹄声起,他一骑当先往山下奔去,众人们也纷纷上马,浩荡的队伍很快便消失在密林的尘烟里。 …… 她是被冷醒的,鼻息间却有令人心旷神怡的芬芳,那是犹如置身阳春下的花海田野,缱绻温柔的香味,让人经不住想要追思入骨的回忆。 而她脑海中却是空白一片,只余隐隐的疼痛。 准确来说,她是浑身都疼,像是散了架般,就连抬眼皮都困难。 然而想要生存的本能,也还是促使她努力睁开了眼睛,饥寒交迫下,她只见黑夜中燃烧的篝火。 冰冷的夜空中皎月幽凉,繁星点点,而那一簇篝火是她能感受到的唯一温暖。 那芳香依旧萦绕于她的心神,久久不散,她不自觉便又孱弱出声。 “好香……” “呦,小东西鼻子倒是够灵的!” 她这才看到了身边说话的青年,只见他一副书生打扮,容颜若玉,眉目如画,一袭清新幽莹的绿衣,勾勒出修长完美的身形。 暖色的火光使他的面庞看着格外柔和,半披散落在肩上的发,随着墨绿的发带一起在夜风中飘扬。 他目光闲适,席地而坐,手上拿着一条刚从火上烤好的鱼,然后又玩味地凑到她的鼻上。 “怎么样?刚烤好的鱼,香不香?想不想吃呀?” 分卷阅读27 他挑眉道,叫她闻了闻那鱼香,那目光仿佛在逗弄一只饥饿的馋猫。 他误以为她口中的香是指鱼香,而那缱绻的芳香,也正是从他身上散发的。 后来,她才知道这是零陵香。 见她像个小傻子一样,只是目光呆呆地出神,他不禁又望着躺在草地上的她,有些无趣地失望道,“啧,真没意思,脸长得倒是不错,但似乎脑子不灵光,我这难道还真捡了个傻子?” 他说罢便又感觉到晦气,这次出行不顺,没想到就连捡个女人都是弱智。 “喂,你到底想不想吃啊?这可是最后一条小黄鱼了。” 心情不佳他也没再对她有好气,只是又对她淡声到。 这片贫瘠的穷山恶水,连条大些的鱼都没有,素来矜贵惯了的他,不禁想赶紧离开这儿。 但今夜实在是太晚了,奔波数日,他想今晚只能在这荒山野岭落宿了。 “要……” 她闻着鱼香,肚子又不争气地叫了两声,然后只是又蚊子般地出声道。 “想吃的话就先起来,坐好了吃,难道还要本大爷我亲手伺候喂你吃啊!” 他不禁又将那鱼收回来,置气地咬了一口,等她缓缓艰难坐直了身体,他才又将这自己咬过的鱼塞进她的手里。 “吃吧,来路不明的野人没资格挑食,有吃剩的给你就不错了。” 他面色不善,说出的话更是刻薄得很,然而现在脑袋空空,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的她,倒是也没有心情去跟他生气。 她饿了,于是也不再理会他,只是自顾自地吃起来。 “小傻子倒是能屈能伸。” 他瞧着她跟灰头土脸的小野猫一样,秀秀气气地啃着手上的鱼,倒是突然又来了兴趣,于是支了下巴玩味道。 “我不是小傻子。” 她不高兴了,只是又停下忙碌的口,然后对他一脸郑重其事地反驳道。 “哼哼,小傻子气性倒还挺大。” 他似乎没有注意到她是很认真很介意的,并不将她放在眼里,依旧还是自顾自地称呼她小傻子。 她的眉头不禁又蹙得更深了。 “……主子,您要的新鲜野果找来了,还有核桃,瓜子,都已经在车上放好,阿文刚给您燃了暖炉,若是困了随时都可以到马车上休息。” 这时突然又从远处过来一人,只是低身对他恭声道。 “知道了。” 他漫不经心地应了声,然后又看向了面前满脸不高兴的女人。 “小傻子,我要去休息了,这篝火就留给你烤吧。” 话落他又便起身,拍拍身上的土。 “我都说过了,我不是小傻子。” 她心里不禁更有些生气了,表现出来的行为便是又恶狠狠地咬了一口鱼肉。 虽然头还有些疼,记不得以前发生过的事情,反应也不禁显得慢半拍,但她不喜欢别人总是自作主张地叫她傻子。 “不是小傻子,那你是什么?你叫什么名字呀?” 他目光不动声色,低头又整理着自己褶皱了的衣服,并没有正眼看她。 不冷不热的嗓音,只是漫不经心地询问她道。 第16章 “那……那你叫什么…… “那……那你叫什么名字啊?你都没有告诉我,我干嘛要先对你说。” 她心里正生气呢,才不要傻乎乎地他问什么就乖乖答什么。 他看向她目光诧异了一下,突然又叉腰朗声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 她心里不由更有些生气了,感觉这男的简直莫名其妙。 “小东西,胆子还挺大的,居然敢明目张胆问爷的名字,你还是第一个。” 他笑罢只是又大大方方看着她,勾唇道,“当然告诉你也无妨,你可要听好了,爷我只说一遍,我倒要看看你这女人到底能耍什么花样。” “公子——” 他身边的那侍卫只是又着急出声道,对于这突然冒出来的来路不明的女子并不信任。 而他却只是又轻轻抬手,举止优雅从容,打断了身边人的劝说。 而她看着面前这俩大男人的表现,更是一头雾水,不过问个名字而已,整得还神神秘秘的,他的姓名难道还是什么不能让人知晓的秘密吗?真是奇怪。 “你愿意说便说,不愿意说又没人逼你,我才不稀罕知道你的名字呢!” 她心里越想越觉得膈应,好像自己就是那图谋不轨的人一样,于是也不再对眼前这神秘的男人姓甚名谁感兴趣了,只是又低头开始专心致志地啃鱼,不再眼巴巴地看他了。 “凌霄。” 耳边却是又听见他吐字清晰的嗓音,干脆利落的回答,使她不由又停了口,抬头又看向了他。 他的眸里像是盛了片片旖旎桃花般温柔,只是又微笑着向她重复了一遍。 “凌霄 分卷阅读28 ,我的名字。” “哦……” 她目光呆呆的,只是又应声道,没想到他看着神神秘秘的,却是回答得这么干脆,一时间不禁有些失神。 凌霄见她的反应,却是又不自觉皱了皱眉。 “我的名字已经说了,你呢?又是叫什么?芳龄多少?家住哪里?” 他又看着她,双手环胸道。 “我只问了你一个,你却要问我三个……” 她目光失神,不禁又有些感叹着惊讶道。 “哈哈!” 他听罢又是仰面朗声一笑,只道,“没办法,我家是做生意的,商人嘛,无奸不商,爷我更是从来不做亏本买卖,向来也都是只有我赚别人便宜的份儿,别人却别想从我这儿多讨一点好处。” 真小气。 她不禁又噘嘴想道。 不过做生意的都是这么夸自己的吗?无奸不商……似乎也不是个夸人的好词吧? 还是说做商人的,本就是这么豪迈不拘小节的性格? ……未免也太不讲究了吧? “快说快说!小女子就是墨迹,爷都等不耐烦了。” 他只是又在她耳边催促道。 “那你也还没有告诉我你年龄多少,家住哪里呀?” 她只是又不甘心道,真当她是吃亏的傻子? “呵!小丫头看着呆呆傻傻的,没想到关键时候还挺聪明要强的,竟是分毫不让,一点亏都不吃。” 他话虽如此,看她的目光却还是又不由涌现出一抹欣赏,点点头道,“不错,有勇气,还知道跟我讨价还价,爷我欣赏有胆量的小女子。” 她只是看着他不说话,等他继续开口。 “再多告诉你一点也无妨,我是北垣人,家住京城,此番便是刚去邻国做了笔生意,如今正要回家呢,至于年龄嘛……” 他又不怀好意地打量了她一眼,只嘿嘿笑道,“看你的年纪似乎还小嘛,不过也就十五六岁的小丫头,我应该能比你大一轮,虽还未到而立之年,但我今年也有二十七岁了,所以若论年纪,看来你得礼貌点,唤我声叔叔才合适!” 叔叔? 她不由便又蹙了眉。 明明就是一个怪蜀黍吧?!感觉好怪异,她才不要对这怪人叫叔叔呢! 更何况这凌霄虽然看着轻浮,身上却有一股肆意潇洒的少年气,长得也很显年轻,一点都不像快三十了的人。 但他有时的说话神情,又给人感觉很老练…… 真是个矛盾复杂的男人。 “在想什么呢?” 他又弯身在她眼前晃了晃手掌,见她有了反应,不禁挑眉一笑,轻佻地吹了一声口哨。 “快叫声叔叔给爷听听!” 他又勾唇道,唇角勾起优美魅惑的弧度。 “不要!你个老男人,不要脸!” 叫你个大头鬼! 她嫌恶道,又侧过了脸去,二话不说便直接拒绝了他的调戏。 “哼哼,真是不解风情的女人,小傻子就是没女人味,不懂情调!” 凌霄被她泼了冷水,不禁又哼唧着气呼道,心情凉了半截,顿时也没有了再去逗弄她的心思。 他又直起了身子,不再跟她周旋客气,反而背了手高高在上道,“行了,爷能说的都已经说了,现在轮到你了,你也不想被我一直叫小傻子吧?!” 他收回玩心,此刻脸上的神情又变得严肃起来,看着稳重了不少。 两人回归了正题,夜风冷嗖嗖地吹拂着几片零落的树叶,空气中不禁多了几分凝重。 “我……我不知道自己名字叫什么。” 她犹豫片刻,只是又目光扭捏道,“以前的事情我都记不得了。” 她更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为何会孤身醒在他面前,身体还像是散了架一样疼。 凌霄看她的目光瞬间就又凝固住了。 “你……你干嘛要用这种眼神看我?” 她被他盯得心里不禁有些发毛。 凌霄突然又显得有些急躁,他背手来回转了两圈,这才又在她面前停下,气急败坏地吼道,“你耍我?!跟我玩什么失忆这套!” “我没有骗你,我是真记不得以前的事情了。” 她不明白他又为何突然对她发火,只是目光无辜地又向他解释了一遍。 “哼哼,好,好!看来你是真失忆了,难怪会昏倒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还又恰巧被我捡到。” 他目光阴沉地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突然又阴阳怪气地笑道。 “你是被我在抓鱼的溪流中发现的,当时身处下游,水浅被一块巨石给拦住了,这才没再继续往下漂走,要不是我眼神好,都不一定能看见你。” 他只是又云淡风轻地回忆道,然后用轻柔的嗓音继续往下说,“相逢即是缘,既然恰巧救了你,我便是你的救命恩人了,老话怎么说来着?哦,对了,救 分卷阅读29 命之恩,以身相许,正好我还想再纳个小妾,不如你就以身相许了吧,可以跟我一起回家,做我的第十八房小妾。” 第17章 “不要。”…… “不要。” 她下意识便道,总觉得这男的不是啥好人,家里明明都已经有了十七位小妾了,居然还想再娶第十八个,真是太风流了! 她才不要做他一群女人中的一个呢。 “欲拒还迎吗?” 他又眯眸看着她道,玩世不恭的脸上目光莫名地锐利。 “好,反正本……公子明天清晨才会动身,这段时间便等你回心转意。” 他的目光又变得十分闲适,倒也不再继续看她,只是又嗓音淡淡道,“行了,爷我累了,去马车上休息了,你自便。” 他轻飘飘地撂下一句话,便转身和随从离开了,银银月光下,河边不远处依稀可见停留着一辆宽敞华丽的马车。 人都走了,只有她还留在远处,夜风阵阵吹来,她不禁感觉更冷了。 她吃完了鱼,不禁又向前,往篝火处更近地靠了靠,双手环抱住瑟缩的肩膀。 衣服还有些潮湿,并没有干透,贴在身上感觉凉凉的,看来那男人并没有骗她,自己应该确实是被他从溪水里捡出来的。 但她失忆前究竟都发生了些什么呢? 那个叫凌霄的男人,为什么又看着对她很防备,不信任的样子?她以前难道认识他吗? 还是自己过去真的有做过什么不好危险的坏事? 她不禁又回忆过往,但除了感觉到头部疼痛外,什么片段的记忆都想不起来。 身体还很虚弱,眼下这种状况,也实在不是什么找回忆的好时候,她索性也不想了,打算先养精蓄锐,等天亮了再说。 于是她便缓缓闭上了眼睛。 …… 等再醒来时,她是被冷醒的。 同时肚子也饿得咕咕叫,虽然先前吃了条鱼,但那鱼太小她也没怎么吃饱,夜间又寒冷,她的体力毫不例外地又被消耗干净。 面前的篝火也已经熄灭了,只残留了漆黑的灰烬,明月当空,似乎并没有过多少时间,夜依然还很漫长。 她往僵硬冰凉的手心里轻轻呵了口气,这才感觉到了点温暖。 该怎么办呢? 她不免又担心地想道,一直坐着不动的话,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指不定还撑不到天亮,她就已经冻死在这寒冷的夜了。 凭着求生的本能,她又撑着虚弱的身体,抬脚向前走去。 眼前那驾华丽的马车,隐隐散发着温暖的生命的光,就像是拥有神奇的魔力一样,使她不由自主地就被它吸引,缓缓靠近了它。 车帘内透出了忽隐忽现的光,里面的人很明显还没有睡,她饥肠辘辘,不禁又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 然而下意识的自尊心,却使她只是站在车外,并没有开口或者采取下一步的动作。 但里面的男人就像是未卜先知一样,亦或是耳尖,听见了她肚子叫的声音,只见那车帘突然打开,里面明亮的光顿时令她的眼睛有些刺痛,睁不开眼。 那男人就出现在这温暖璀璨之中,宛若神祇一般高高在上,让人不能直视。 只是,他脸上挂着轻蔑玩味的一抹笑,她大有自己是刍狗的错觉。 或许她想得没错,自己在他眼里就是一条可怜兮兮的丧家犬,不过对于自己的可怜弱小无助,他的眼中并没有同情怜悯,有的只是新奇有趣,仿佛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玩具,值得他一时逗留侧目,用来打发这漫漫长夜的无聊。 “怎么?改变心意了?大晚上的过来投怀送抱,又想做我的十八房小妾了?” 他轻佻道,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没有……就是感觉你这车上挺暖和的,不由自主便过来了。” 她低了头,只是又吸了吸鼻子嗡声道,不禁又有些自卑。 她觉得自己似乎是受欺负了,也没敢再对他说自己还很饿。 “上来呀!” 见她一副小媳妇般可怜巴巴的模样,他倒是表现得很大方,只是又对她笑眼盈盈地招了招手。 “我这马车上可暖和了,看你这么可怜,就勉为其难与你共宿一夜吧。” 她没有顾得去思考他话背后的深意,脑海里只想着他口中的上来,暖和,虽然身上依旧被冷风吹着,但听他说暖和,似乎自己身上也跟着暖起来,她想他待的车上一定很温暖。 寻求温暖是本能,她下意识便迈了腿。 车外负剑值夜的侍卫虽然皱了皱眉,但也还是给她让开了道,她很快便进入车内。 刚一踏入马车里,温暖便迅速包裹了周身,以及他身上的那芳香,也萦绕于整个车厢内。 面前的男人一看就很会享受,只见他翘着二郎腿,脚旁放在炭火盆,怀里还抱着个暖炉,身上更是又披了温暖舒服的狐衾。 分卷阅读30 此刻他正一边闲适地磕着瓜子儿,手边还有一本未及合上的书卷,不远处更是还悬挂着一柄镶嵌绿宝石的黄金剑。 她这才注意到原来这些人都是带着剑的,然而虽然凌霄说他自己是商人,但这车上却除了舒适华贵外,并未见着什么买卖的货物。 当然眼下她也顾不得去思考他究竟是撒谎,还是真的把货品都卖得一干二净了,只眼巴巴看着他旁边摆放的水果点心,馋得几乎快流口水了。 没错,她确实很饿,但又不好意思对他说,我想吃你盘里的水果点心。 抬眼看他像只松鼠般专心致志地吃东西,一颗颗往嘴里送着瓜子儿,嘴巴咀嚼得飞快,她不禁也感觉自己口干的嘴里也分泌了唾液。 吃得认真的他这时才像是突然瞧见她正盯着自己吃东西目光专注,于是也又停了忙碌的嘴。 “想吃吗?” 他又慢条斯理地拿起茶盏,抿了一口茶,然后才伸手抓了一把瓜子儿,举到她眼前引诱道,“想吃的话就过来我身边坐,我给你剥瓜子儿吃!” 他又热情地拍了拍身边软绵的位置,目光闪闪高兴道,那看她的眼神,还真就像是好心投喂流浪的小狗一样。 她也是饿得惨了,脑袋晕乎乎地也不怎么清醒,更没再想自不自尊的问题,只是傻乎乎地凑到了他跟前,伸手想拿他手心里的瓜子儿。 然而还没等她拿到,却被凌霄猛然拉进了怀里紧紧抱住。 那些瓜子儿瞬间就散落了一地,鼻息间满是他炙烈的男性气息,以及那芬芳醒神的香气,紧紧缱绻地笼罩了她周身。 她心底一凉,顿时如梦惊醒。 第18章 “你做什么?!” …… “你做什么?!” 她拼命挣扎拍打着他,凌霄动作霸道地按住了她不安分的小爪子,只是调笑道,“小东西,还挺有劲的,看来你也没有表面那么虚弱。” “啊呜,你这个坏人!你到底想做什么啊?!” 她被他从背面反扭住了双手,这人下手没个轻重的,她顿时疼得眼泪都快飞出来了。 “你还问我?你半夜跑来上我的车,目的难道还不够明显的吗?现在还在我面前装什么贞洁烈女?” 他说着说着,原本玩笑的脸上,眉锋突然又一冷,眼神瞬间锐利起来。 “还是说,你的目的并不是要引诱我,而是别有意图!” 他手上又更加使力,不仅将她牢牢控制住,还故意让她痛。 “说!你到底是谁派来的?元家还是慕氏?” 元家自是指东源国的皇室,而慕则是北垣的皇姓。 她不仅又疼得嗷的一嗓子嚎出声。 “你在说什么呀!我不知道,我不记得过去的记忆了,不是都跟你说过了吗?什么元家慕氏?雨偶无瓜——” 她眼眶红红地泛着泪光,话到最后,已经疼得咬字不清。 突然在野外醒来,不禁丧失了过往的记忆,还遇到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坏男人,她又冷又饿,浑身无力,本来就已经够虚弱了,还被他突然又这么欺负,弄得她身上这么痛,她真是越想越觉得委屈,很快眼泪便不受控制地飙了出来,如泉眼般倾涌瓢泼。 凌霄这番动手是下了大力气的,为的就是逼她原形毕露,想看看她到底会不会武,可谁料这家伙除了手足乱动的挣扎抵抗,还哭得跟杀猪似的,鼻涕眼泪糊一脸。 他长眉一拧,看她的目光,不由又多了几分不自然的嫌弃。 真就是不废吹灰之力就将她牢牢控制住,这女人像软弱无力的小绵羊,除了杀猪般的嚎叫在大半夜里吵的人耳朵疼,略有点瘆人外,还真就再无半点反抗之力。 别说动武了,她连挣脱他的钳制都做不到,这女人除了哭声比旁人更响亮外,还真就找不出旁的厉害之处。 难道真是他想多了? 怎么看她都不像是能千里迢迢从东源或者京城来夺他命的刺客,但他才刚从东源国回来,就碰上了这女人,时间上未免也太巧了。 若是意图勾引他的细作,他先前屡屡试探,她也表现得纯真不知。 他观察着怀里那女人哭得嗷嗷叫的脸,感觉她并不像是刻意装出来的。 这个女人能信吗? 他目光一亮,突然又想到了些什么,竟腾出一只手,往她的后脑勺处摸了摸,这一举动更是让她又痛得嚎了一嗓子。 “……竟真是受了伤。” 他看了看指上那还未干涸凝固的一丝血,不禁又呢喃道。 看来她真是伤到了头,搞得自己失忆了,不过她的身份依然还是个迷。 她又为何会受伤在水里?之前究竟又发生了些什么事? 他该将她带回去吗? ……还是就此让她走?不过一个小女子,应是掀不起什么风浪的。 可是不把她留在眼皮底下看着,他又始终不能放心,总感 分卷阅读31 觉患得患失地不踏实。 他思前想后,最终竟还是想将她一起带回家。 “你这个混蛋!” 趁他出神的空挡,她趁机咬了他的手臂,最终得以逃脱。 凌霄突然感到手腕处钝痛,不由也叫了一嗓门,手上顿时无力地松开了她,然而还未等他缓过来,他便又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疼。 十分响亮的一巴掌,她几乎是用上了自己全身的力气打他,然后便迅速起身,从他身边逃开。 “你……你这个女人竟敢动手打我!从小到大还没有女人敢甩爷耳光!” 他看着眼前不远处她气呼呼的脸,激动闪烁的目□□恼,不禁颤抖了指尖指着她道。 这个野蛮粗俗的女人,对他又打又咬现在居然还有脸对他生气,还敢用这种愤恨的眼光来看他! “是你先欺负我的,你个神经病!突然跟条疯狗似的抱我弄痛我!” 刚才反击了他,到底是有些心生怯意,害怕他会再来报复自己,她虽然不甘示弱地回嘴,但心里也还是又忐忑怦怦地跳个不停。 “你……你现在竟然还又骂我!” 凌霄简直快要被她气哭了,他火冒三丈,竟直接起身向她走了过去。 而她虽然看着凶,牙尖嘴利,但却是外强中干,毕竟是个女子,胆子小,当即便又吓得有些腿软。 她以为他过来是要打她,本能地便又瑟缩着闭上眼,然而却是没有等到他落下来的那巴掌。 “滚滚滚!你这个野女人,不愿侍候爷居然还对爷又打又骂,爷实在是忍无可忍,受不了你了!” 他竟是又伸手用力推搡着她,直到把她赶下马车。 “啊!” 她被他像赶苍蝇似的,直接推下了马车,然后摔倒在地上,她不禁又痛得嚎叫一声。 “有多远给我滚多远,既然不是刺客细作,仅仅只是个普通女人,那爷我也没理由再跟你扯上关系! 瘦巴巴的看着就磕碜,爷不稀罕!白送给爷当妾爷都不要!” 他又嫌恶地看了地上的她一眼,无能狂怒道,大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 “你这个人真的好不讲道理!明明是你无端怀疑诽谤别人,又欺负我故意弄疼我,明明是你有错在先,怎么能倒打一耙摆出一副无辜受害者的嘴脸,说是我的错?!” 她又艰难地起身,看着他目光生气道,“更何况你明明答应过我,是你叫我上车暖和身子吃东西的!” 居然饿着肚子被他又赶下了马车,她真是越想越不甘心,平白被他欺负了这么久,她还一口东西都没吃呢! “你又不愿侍候爷就寝,还净惹我生气,凭什么上爷的车,吃爷的食物!” 他看着她又恶声恶气道,“这是爷的车,爷我想赶谁就赶谁!” 凌霄被她气得一时口不择言,内心烦躁地又说了许多违心的话,很快便一拂袖,转身回了车厢,之后便再没了动静。 她又来到车窗处,看着帘内那若隐若现的人影,只是又气得跺了跺脚。 突然车帘又被撩开,从里面哐啷扔出来了两样东西。 “火石给你,冷了自己去找木柴生火,还有鱼叉,饿了自己去河里抓鱼!” 帘子很快便又被撂下,她甚至都还没来及看清里面人的脸,却听他最后又鄙视道,“你个废物,给我爬去自力更生,别再来烦爷!” 第19章 凌霄被她气得一时又…… 凌霄被她气得一时又睡不着,脑海里翻来覆去总是刚才的事情,他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小女子整得牵肠挂肚,寝食难安。 时间一点点流逝,他心里却还是止不住地烦躁,索性也不睡了,他也不知道是自己是着了什么魔,就像是有感应一样,本能地就又朝车车窗处伸手。 他撩开帘子一看,没想到竟还是又看到了她,连位置都没变。 他怀疑她根本就没有走,而是一直就待在这里,于是几乎就脱口道,“你怎么还没走?不是给你工具自力更生了吗?” 他目光惊讶,而她却是一言不发地蹲在地上,双手抱膝,隐约可见眼眶有些红红的。 “喂……爷问你话呢。” 见她脸上不怎么高兴,他原本想要打击她的话语又生生收住,最后开口竟是带了些别扭的安慰。 哪料他这一心软,反而使地上蹲着的小姑娘情绪异常激动。 “呜嗷……哇!” 她竟又是二话不说地大哭起来,模样十分凄惨,哭得撕心裂肺,惨绝人寰,十分有气势。 眼前这场面发生得太突然,凌霄一时间被她这声泪俱下的痛哭震住了,他目光愣了愣,只是看着她哭得越来越伤心,越来越感人肺腑。 气氛不由变得有些尴尬,见她一直哭个没完,凌霄回过神来,不由又面色艰难地打断了她的哭声。 “喂,先别哭了,本来就瘦巴巴得磕碜,如今一哭更是丑了,跟只花脸猫似的。” 分卷阅读32 他本来是想安慰她的,但开口却又是有些嫌弃不中听的话,而她听到他的话后更是呜哇一声,哭得越发响亮气势了。 凌霄简直被她的嗓门震得耳朵疼,他一拧眉,几乎是本能般地便又立刻开口,“你先别哭了啊?爷听着耳朵疼,怎么突然又这么伤心啊?这荒郊野岭的也不该有人欺负你啊?” “你还说!明明一直欺负我的人就是你!” 她抬头又十分激动地朝他嚎道,滢滢的目光泛着泪水,十分可怜。 “你这个坏人,见死不救,以后肯定会有报应的!” 她又委屈地低头抹了抹眼泪,气势减弱了大半,只是哭得很伤心,很伤心,简直闻者流泪,听者伤心。 “我刚才不是都已经给你用具了嘛?居然还这样说我……” 这小白眼狼,明明帮了她居然还在埋怨记恨自己,到底是他不近人情见死不救?还是她太废了? 算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虽然她粗俗无礼,但他凌霄宰相肚里能撑船,大人不记小人过,也就不跟她一个小丫头斤斤计较了。 凌霄只是看着她哭得惨兮兮的模样,目光无奈地摇摇头,倒也没再继续指责她。 “……我……去那边林里捡柴,天黑看不清,好不容易捡到了,但……柴太湿了,我点不着……打火石……不会用。” 她又哭了两声,这才吸了吸鼻子,有些结巴弱声地啜泣道,“还有鱼,我也插不到……河水好冷,天黑鱼还看不清。” 她一回想刚才自己饥寒交迫地忙碌一番,却还是毫无所得,不禁又委屈地捂了脸,继续痛哭起来。 “不对啊……鱼你抓不到倒是能理解,但生个火都不行吗?” 凌霄十分会抓重点,他不禁又纳闷道,“柴即便有些湿也还是能点着的啊?” 毕竟之前他生火虽然费力了点,但也还是成功点燃了柴火。 “喂,我说你该不会是不会点火吧?我给了你一块打火石,你是怎么用的?” 他不禁又抱胸道,眼神示意她再给他仔细讲述一遍。 她暂时停住了哭声,看着他目光有些迷茫道,“就……把那打火石往树枝上一下下划啊?” 她没干过生火这种事情,也没人教她,便按照自己的理解去生火,可火星就只是冒了两下,然后就灭了。 她明明那么努力,费了好长时间,可还是功亏一篑,想到这儿,她不禁又抹了抹眼睛,呜咽出声。 “你……竟是这么生火的?” 他听罢目瞪口呆,嘴角抽搐了下,只是又继续道,“我虽然给了你一块火石,但火石不是这么用的,你应该把它摔成两块,然后贴在树枝上互相碰撞它们,摩擦出火花,这样才能点着火。” “呜哇!你怎么不早说!” 她听罢更是又伤心地埋怨他道,“还有你明知道点火需要两块火石,为什么就只扔给我一块?你这人实在是太坏了!呜哇——” 简直太欺负人了,她简直就要怀疑他是故意在刁难她,想看她出丑。 这次出门路途遥远,也没少风餐露宿,直到回来他手上的打火石就只剩了两块,他当然就下意识给自己留了一块,总不能全给她吧?再说谁能想到她居然那么笨,连火石怎么用都不知道? “这是常识吧?谁知道你居然连一点露宿野外的经验都没有,连个火石都不会用,你这么废,真纳闷你是怎么坚强活到现在的,命倒是够大,伤到了头居然还只是丢失了记忆,还能有力气哭得这么响亮……” 他不禁又目光嫌弃地看着她,有些絮叨道。 “呜呜……我又冷又饿,又遇到了你这恶人见死不救,看来是要死在这儿了,我还没有找回记忆呢,我不甘心,我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掉,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那样的话她也太可怜了,她不想这么落魄孤独地死掉,身边连个亲人都没有。 “你……要死也死远点,别在我马车边看着晦气。” 他竟蹙了眉头为难道,真就坐实了见死不救,她没想到眼前这男人竟是这么冷血无情,更是又嚎啕大哭起来。 “呜嗷!我冷,我饿!我想吃东西!我冷得睡不着觉!” 许是因为看不到生的希望,她再也无所顾忌,只是又哭嚎道。 就算注定要死在这儿,那这死法也太痛苦了,她不想做冻死野外的饿死鬼。 “罢了罢了,爷我真是怕了你了。” 他看她哭得昏天黑地,惨不忍睹的模样,终究还是于心不忍,于是又对她招了招手。 “上来吧,你运气好,难得碰上爷大发善心的时候。” 他想今日若不救她,恐怕她就是到了地底下,也得向阎王控诉自己对她的见死不救。 他不禁又叹了口气。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权当是行善积德了。 第20章 她不争气地蹒跚上车…… 她不争气地蹒跚上车,重新 分卷阅读33 看到他身旁那些食物水果,不禁又咽了口唾沫。 凌霄见她盯着果盘一瞬不瞬,湿漉漉的眼睛泛着惨兮兮的幽光,就跟可怜的小狗好不容易瞧见了一块肉似的,不禁又好笑道,“这怎么还跟流浪的小野狗似的,看见点吃的就两眼冒绿光,看来是真的饿惨了。” 他一边说着,又伸手拿了块点心递给她。 “先吃块桂花糕垫垫饥,爷现在心情好,所以允许你敞开肚皮尽情地吃,不用跟我客气。” 她有些胆怯地又看了他一眼,见他现在笑眼盈盈,看着挺好亲近的,不由心里又升起莫名的羞耻。 她想大概是因为自卑吧?但眼下都快饿死了,她也顾不得再去维持尊严,于是她眼眶红了红,硬生生忍了想流泪的冲动,只是将他手上的糕点一把夺来,然后拼命塞进嘴里。 见她吃得狼吞虎咽,他不禁又笑得温柔道,“小东西,慢点吃,别噎着了。” 咽得这么快,跟几辈子没吃过饱饭似的,他真怕她一不小心再噎死。 这小可怜样儿,都让他有些心疼了。 “你这条小命能活下来可不容易,可别因小失大,平白再噎死自己了。” 凌霄缓缓温声道,见她一块糕点已经迅速地吃完了,又直接将几样瓜果点心往她跟前推了推。 她二话不说,也不再跟他客气,只是又摸了摸嘴巴上的碎屑,然后伸出了红彤彤的小爪子,挑了最大的一个野果送到嘴边啃。 见她吃得津津有味,凌霄唇角不禁又勾起了一抹浅笑,他漫不经心地支了下巴,整个人看着懒洋洋的,十分惬意放松。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吃东西,目光细腻而认真,里面有平和温柔的暖光。 渐渐又移开了她一开一合忙碌不停的小嘴,他不禁又由下往上,目光细细地看着她整张脸。 从红润的唇,再到小巧的鼻子,黑亮的眸,秀气的眉,再到乌黑浓密的发……他用心欣赏她的整张小脸,虽然冻得红红的小脸蛋上是脏兮兮的落魄,但始终还是漂亮的。 他悦美无数,自认为眼光还是不差的,这丫头虽然看着瘦巴巴的,但只要营养跟上养好了,也是个美人胚子。 他不禁又想起之前自己还想带她一起走,或许让她跟在自己身边也是不错的选择,她若真是图谋不轨的细作,留在身边也便于监视,以他的武功及府上的戒备,也不怕她是意图夺他性命的刺客,而她若不是细作,养成个小美人儿陪伴在侧,红袖添香,自然也是一件美事。 他平时忙碌,闲暇时光极少,虽然常会流连风月,但更多也还是为了应酬,还真没有想过什么男女之情……今天意外捡到了她,难道也是命中注定吗? 不管怎么样,他觉得自己不讨厌她,相反还觉得她挺可爱的,吃相也喜庆,看着生气勃勃的,瞧她吃得那么香,这些平常乏味的食物点心,似乎也变得不再那么腻味,将她养在身边,应该也会是人生中一段有趣的体验。 “喂,丫头,看你孤苦无依的,又失去了记忆,不如就此跟我回家怎样?” 他竟鬼使神差地又开了口,然而话落后才又发觉自己这样是不是太直接,诱拐的意味太明显了? 似是感觉有些挂不住面子,他不禁又强装镇定轻咳两岁,然后才又装模作样地继续道,“难得爷今天大发善心,既然都给你蹭吃蹭喝了,不如就好人做到底……爷也就只是可怜你,才想带你走,你可别多想了。” 听他说这话时,她差不多已经快要填饱肚子了,于是便伸手擦了擦嘴上的残渣碎屑,只是抬脸目光惊讶地看着他。 见她这么目光直直地看着自己,凌霄脸上不禁又浮现了一层可疑的红。 他不自然地扬了扬下巴,使自己看着更加倨傲冷艳,而她沉默稍许,却只是又打了个饱嗝,然后嗓音软糯地开口。 “才不要呢!虽然我吃了你的东西,但我不要侍候你睡觉,更不要做你的第十八房小妾。” “喂喂,受人恩惠哪能像你这样,净想着吃白食?” 她无耻得理直气壮,竟是还记得之前对她说的做小妾之事,凌霄反驳她道,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她听他说完,眼睛蓦得又红了,只见她抽了抽鼻子,竟是又哇得一声哭出来。 “我逗你玩的,别哭了啊,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嘛,你这种姿色,白送给爷都不要,爷不占你便宜,不娶你做小妾了,还不成吗?” 见她突然又发神经地哭上了,凌霄不禁有些慌了神,他连忙对她解释道,哪料他这么说,却使她感到自尊心受损,竟更是又哭得大声起来了。 “你个坏人!大坏蛋!我就算生得丑也雨女无瓜……” 她哭得昏天黑地,只是又口齿不清地控诉道,心想他凭什么嫌弃自己丑,就算她不漂亮她也不受他的轻贱。 “哎,是我的错,明知道你摔坏了脑子,不懂人情世故却还这么逗你。” 他被她吵得肝儿疼,不禁又叹了口气道,只是伸手擦了擦额上冒出的一丝冷汗 分卷阅读34 ,有些悔不当初。 “总之我不叫你给我当第十八房小妾了,看你那么可怜,无家可归,就跟我回府做个端茶倒水的丫鬟吧,只需要近身伺候爷的衣食起居就行,不用时候爷睡觉,爷还会给你发工钱,在你找回记忆前,更是可以在我那儿暂时落脚。” 他不放心她就此离开,心想不管她到底是不是刺客细作,也还是将她一并打包带走更为妥善。 毕竟她这个样子,如果不是装出来的,在这野外还不知道能活几天。 他又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只是又继续道,“这样总行了吧?爷不会害你,就安心跟我回家吧。” 他感觉自己简直就像在收养一条捡到的流浪小狗,吃了他的食物,却还龇牙咧嘴地不想跟他走。 简直就是小白眼狼! “嗯……这还差不多,那就跟你回家吧,反正我也没地方可去。” 她这才又渐渐停止了嚎叫,只是哭得迷迷糊糊地啜泣道。 本来她也就不想留在这里,她一个人又冷又饿,就是不被冻死饿死,估计还没靠着自己的双脚平安走出这片野地,也已经被野兽猛虎吃了。 既然他不欺负自己,那跟他走也是可以的,就算是给他当侍女,也总比死在这荒野好,反正她失了忆,也不知道自己亲人在哪该去何方,大不了以后再随机应变,更何况他这车上还香香的,又那么温暖,软软的舒服…… 吃饱了她就又犯困,想着想着,不禁有些昏昏欲睡,慢慢半阖了眼皮。 “这才乖嘛!……对了,你失了忆,连姓甚名谁都记不得了,我总不能天天叫你‘喂’吧?看来还是得再给你取个新名字才行……嗯……你是我在浅溪里发现的,不如就叫浅溪如何?” 他又低眸摸着下巴,点头思索道,“嗯,虽然俗气了点,但是还挺有纪念意义的,那溪水当时要是再深些湍急些,把你冲跑了,我可就救不到你了……浅溪叫着俗气,简唤一声小溪……不行,那似乎更俗气了!” 他又摇摇头道,想了想才又决定道,“那不如就唤你浅浅吧,这样听着更雅致些,你说如何?” 若他知道日后会因这随意的取名而埋下祸根,弄巧成拙,无形中又将她亲手推回了别人的怀抱,那他说什么也不会给她取名浅溪。 只是命运从来就是如此弄人,现在的他完全料不到以后将会发生的种种,反而还又满心欢喜地抬头,对她兴致勃勃道。 但是面前的她此刻已经完全阖上了双眸,只是依靠着车壁沉沉睡去,根本就没有听见他说的话,更无法回答他。 “居然就这么坐着睡了!吃了就睡,我这是捡了头猪吗?” 他不禁又给了她一个白眼,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只是黑了脸有些不高兴道。 然而即便如此,他望着她想了想,也还是又将自己身上的狐裘解下来,然后披到了她的身上。 第21章 她醒来时,车已经走…… 她醒来时,车已经走在回去的道上了,耳边的车轮声清晰可见。 还是那萦绕的清香,只不过比平时还要离她更近一些,她低头一看,只见自己身上披了一件狐裘,而那香味也正是从这上面隐隐散发的。 “你那么瘦弱,爷是怕你再冻死了白费力气救你,所以才给你披上的,你那个睡法,也不好给你盖锦被。” 对面人没什么好气道,她这才抬眼看向了凌霄,马车内本就布置奢华,而落座处更是宽大似床,他正舒舒服服地躺着,身上包裹着锦被,比她捂得还严实。 一个大男人,明明身强体健却这么畏寒,她想这人一定是从小娇生惯养,自己跟他一对比,简直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见她又看着自己一脸傻乎乎地出神,小脑袋瓜还不知道在琢磨什么东西,凌霄只是又抱了被子麻利坐起,然后对她道,“今天天刚蒙蒙亮就往回走了,这次出来实在是太久了,不知怎么,我心里总是有些不踏实,还是快点回去吧,估计今天傍晚就能到家了。” “哦。” 她蓦然回神,只是又眨了下眼睛,呆呆应是道。 “明明刚醒来时看着你挺聪明的,怎么越相处越发现你傻气呢?真是个小木头美人。” 对于她淡淡的反应,凌霄并不是很满意,他停顿片刻,才又突然想起道,“对了,你不是失去记忆,也不知道自己名字嘛,我昨晚给你想了个新名,叫浅溪,至于为何要给你取这个名字嘛,自然是因为你是本大爷在那浅溪之处捡到的,多么有纪念性的名字啊!爷我觉得这名字很有意义,也很适合你!” “浅溪……” 她呢喃道,脑中突然就像触电一样,闪现出一个十分熟悉的白影,然而却怎么都记不清他的脸。 “正是!其实昨晚我就已经跟你说了关于取名这事,不过那时你已经睡得跟猪一样沉,爷就只能再多费力气地跟你说第二遍。” 对于这取名,凌霄面上不禁又有些得意道,“你看你这傻乎乎的模样,跟这土气 分卷阅读35 的名字多般配啊!所谓人如其名,也就本大爷最能发现你的特色,给你取了这朴实无华的名字。” 凌霄的话萦绕耳中,她想着浅溪这个名字,脑海中那个熟悉的身影却是越来越模糊,她越是想看清楚,那个身影就越是与她渐行渐远,她开始感觉自己的头有些涨涨得发疼。 “不过爷是风雅之人,浅溪这名字叫起来实在是太俗气了,爷不喜欢,所以以后就直接唤你一声浅浅吧!这样还叫着顺口些,听着也赏心悦目地雅致。” 他不禁又目光亮亮地,邀功般地看着她,只是心情愉悦道,“你看本大爷对你多好,处处为你着想,连名字都要唤着最好听才行。” “浅浅……浅浅。” 似乎记忆中也曾有个人这样唤她,是那样熟悉而陌生,而她越是想记起过去,却越适得其反,脑海中闪现过一块块凌乱的碎片,却又迅速消散,无论她怎么努力,始终还是记不起那个影子,而那身影彻底消散,随着而来的却是一片被鲜血染红的蓝,触目惊心得可怕。 曾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拼命想要看清过去,然而除了弄得自己头痛欲裂外,根本就记不起过去发生的事情。 “啊!我的头好痛!” 她突然又痛苦地抱了头道,身上的狐裘在她的挣扎下缓缓滑落。 “你怎么了?!” 见她模样不对,凌霄一把扔开了身上的锦被,只是又迅速去到她的身边。 “怎么突然又头疼了?明明刚才都还好好的!” 他目光满是担心,连忙握着她的肩膀道,连声音都不自觉高了起来。 “以前似乎发生过许多事情,我似是遗忘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还有那白影,那蓝衫上的血,但我记不起来,我怎么都想不起过去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她只是又思绪凌乱地痛苦道,“我的头好痛,一回忆过去就像要裂开了一样,心里好难过,但我却又不知我为何要难过。” 她的胸口隐隐作痛,似乎连呼吸都是难受的,这毫无由来的悲伤迅速蔓遍全身,她心痛得就像是快要死了一样,泪水很快就簌簌而落,沾湿了脸庞。 “既然难受的话,那就别再想了!能让你这么难受的记忆,肯定不会是什么美好的事情!那么遗忘了不是更好吗?既然已经忘了,就重新开始新的自己吧?何必非要耽于往昔?弄得自己这么痛苦?” 他只是又紧紧地抱住了她,摸着她的脸满是心疼地安慰道,“你还有新的人生啊?就算丢掉过去又怎样?当然你要是实在想找回记忆,等回京后先将头疼治好了,再慢慢回想过往也不迟啊!” “浅溪……浅浅……我要用这个名字。” 在他怀里她慢慢又找回了些许的理智,伤痛的哭声渐停,她嗓音虚弱,只是又啜泣着执念道。 她想这几个字似乎是与她的过去有一定的渊源,不然为何她会感觉那么熟悉,又看到了那么多熟悉而陌生的影子呢? “嗯……嗯,你喜欢那就一直用,用一辈子也没关系,你就是浅溪,全新的浅溪!” 他不知道自己这无意间的取名为何会刺痛了她那丢失的记忆,但只要她想,她就是自己心里永远独一无二的浅溪。 她的啜泣声渐弱,整个人慢慢回归于平静,凌霄只是又将她轻轻拥进怀里,温柔地轻拍着她的背。 “……睡吧,再好好休息一会儿吧,你太累了,等你再醒来时,就不会再感觉头痛了,咱们也就能到家了。” 他不由叹息一声,只是又温声安慰她道。 浅溪缓缓闭上了哭红的双眸,她没有作声,只是又本能地伸手抱住了他劲瘦的腰。 小心翼翼地寻求着心底渴望的那抹安宁,也唯有这样拥抱着他,她的内心才会得到平静。 因为置身安全,她才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不会感觉那么孤独。 第22章 等再醒来时,已经是…… 等再醒来时,已经是临近黄昏了。 她发现自己已经规矩地躺在一旁,身上盖着凌霄之前的锦被,而他则是又重新披上了自己狐裘,只是手拿着一卷书静静地看。 外面是熙熙攘攘地吵闹,看来他们已经进了城,而对比外面的繁华热闹,凌霄却似是充耳未闻,他的目光平静如水,竟是说不出的沉稳。 从窗外透射进来的夕阳,将他镀了一层温柔的橘色,但浅溪却莫名感觉他有些遥远,那是一种近乎不真切的疏离。 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也许是习惯见他嬉皮笑脸了,偶尔见他如此正经闲雅的模样,气质卓然,不食百姓烟火,越看他越觉得他不是寻常人。 不像她自己,浑身上下都有落难平凡的俗气,她突然又有了不认识他的感觉。 通过和他之间的对比,她心里隐隐又涌上了自卑,她想这或许是因为不同吧?她与凌霄,几乎就是云泥之别。 他有家有业,不说是人上人那肯定也会是京中有头有脸的人物,福贵雍 分卷阅读36 容,吃喝不愁,家人朋友更是不缺,他是个正常的男人,有正常的生活环境,而她孤身一人,流落荒野,却是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除了这幅身躯以外,再没有旁的珍贵的东西。 旋转辄印的车轮声一路绵延不断,循环往复,竟是说不出的清晰悠扬,她的心也在这声声沉缓的轮生中越来越坚定。 她想自己一定要努力找回丢失的那段记忆,不管这个愿望,日后能不能真的实现。 许是因为有些看累了,凌霄不禁又伸手捏了捏眉心,低眸的瞬间眼尾的余光刚好就扫落到她的脸上。 “浅浅!你醒啦?!” 见她睁着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出神,凌霄不禁喜出望外,他随手就将书往身边一丢,然后目光欣喜地向她探身道。 她这才一晃神,仔细看着他开朗明媚的眉眼,感觉那个自己熟悉的凌霄又回来了。 “嗯!” 见他脸上高兴,她心里也莫名有些开心起来,只是又对他点点头,弯了眉眼微笑道。 “看你这个样子,头应该是不疼了吧?我总算是能放下心了。” 伴随着她会心的笑容,凌霄不由也跟着松了口气,只是又对她轻松道,“眼下已经进京了,咱们北垣的国都——燕云城,可是人才济济,更有最好的神医给你治伤,你小丫头运气好,误打误撞跟了爷,以后好运气也就跟着来了,在这燕云京,谁都知道我凌霄从来不亏待身边人。” 他说得自己好像很厉害的样子,而她虽然半信半疑,但回忆跟他的经历,似乎这人也确实是神秘莫测,即便他当时只是说自己是个商人,她居然也感觉他现在的话没什么问题。 她想这大概就是人格魅力吧?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在她面前吹牛,但她就觉得这应该会是真的,自己该相信他的话。 于是她虽然目光尚还有些纠结,但却还是又傻乎乎地点头,几乎没带一点犹豫。 “哈哈!好,爷现在很高兴。”凌霄见她这模样挺可爱的,顿时心情舒畅,只是又朗声笑道。 “你信任爷,爷以后更是不会亏待了你……既然醒了,就别一直窝着了,这都闷了一天了,你看外面尚还热闹呢,不如起身看看我北垣的风土人情,心情也会跟着更舒畅些。” 他一边说着,只是又掀开一角帘子,然后探头往外面看去。 浅溪不由也被他勾起了好奇心,于是缓缓起身,凑到了他的跟前,也学他的样子,有模有样地探了小脑袋往外面看。 他一低头,下巴险些就撞上了她毛绒绒的发顶。 两人距离太近,他心里竟是萌生出异样的情愫,气息缱绻缠绕,两人呼吸间,不禁有些旖旎的暧昧。 看着怀前的她,他不禁又哑声道,“怎么样?……喜欢我大垣吗?” 浅溪一时被外面的世界迷了眼,她看着街上熙攘的商贩人群,连目光都没回,就只是匆忙地点了点头。 “嗯!外面好热闹啊!而且穿的衣服看着又暖和,又色彩斑斓得漂亮!” 北垣国有浓郁的异国色彩,她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独特的风景,而且这边的人虽然衣着崇尚艳丽,但气质却是很稳重朴实,男的身强体壮,女的也不扭捏造作,谈笑买卖间,都很爽朗大方。 与之对比,她感觉凌霄简直就是优雅得低调了!他一袭绿衣发带的文人打扮,隽秀清贵,文雅得简直就不像是北垣国的人。 而且这街上的好多玩意物什,小吃零食,都是她没见过的,第一次看见这样繁华的街道人群,她感觉很新奇。 那开心向往的目光,发自内心的笑容,简直就像是第一次上街玩的孩童一样,纯真明媚。 看着她兴致勃勃的样子,凌霄深知自己的询问,也许就只是多此一举,但他思考后,也还是又多嘴问了一句。 “怎么样?你对这京城有印象吗?或者对北垣的风土人情,有没有熟悉的感觉?” 他目光慎重,心想她会不会有可能是出身北垣的人?毕竟他当初是在北垣境内捡到她的,他不得不谨慎考虑到这一方面,虽然他自己也深知可能性小,她的样子不像是熟悉北垣的风光,而且也没有像上次那样,突然就被几个字刺激到了过去的记忆。 果然,只见她又摇摇头,“没有,我对这里没有什么印象,感觉就是第一次见。” “无妨,很快就到家了,到时再叫我朋友给你仔细诊脉看看吧。” 几乎就是意料之中的回答,本来他也就没有抱多少希望,此刻自然也就不会有失望。 他只是目光淡淡地安慰她道,因为这些询问,浅溪的心情多少又有些受影响,对于外面车水马龙的繁华景象,顿时也少了许多兴致。 她又轻叹了口气,不由耷拉了脑袋,对于自己那已经记不得的记忆身世,未免有些遗憾。 第23章 “嗯?那不是二弟吗…… “嗯?那不是二弟吗?” 凌霄定睛一看,发现前方不远处聚集了一群人 分卷阅读37 ,不由又有些惊奇道。 毕竟他这次离京并没有太多人知道,他也没说过具体回来的时间,可见家里已经不知道这样等他多久了。 他想了想,突然目光一暗,眼神竟变得凛冽起来。 “前面好多人啊……是在等你回家吗?那些都是你的家人侍仆——” 她又转头看向他,连声问道,然而话音还未落,只见他已经急匆匆地起身下车了。 那两个负责驾车的手下似乎也是感应到了什么般,明明凌霄一句话都没有吩咐,他们却已经将马车迅速地停下了。 很快凌霄便步履匆匆地上前去,他似乎忘却了身边所有人,脸色冷峻认真得可怕。 她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也能感受到气氛突然变得紧张,凌霄不在她身边了,她不由也感觉到惶恐不安,于是也匆匆下了马车,追赶上前方他的脚步。 “云弟?怎么回事?都在这儿等着我,是不是京里出什么事了?” 他气息凝重地上前,刚停稳脚步便有些急不可耐地询问那一身黑衣的青年人。 “大哥,你总算回来了!” 那被他唤为云弟的年轻人差点脱口而出,但看到紧跟跑过来的她时,又生生收了口。 许是因为街上人多眼杂,而他本打算说得那事又太严重见不得光,所以他还是又谨慎地贴近凌霄与他耳语。 也不知道那人到底对他说了什么话,浅溪只见凌霄目光瞬间激动大惊,他二话不说竟连马车都不坐了,只是骑上早已为他牵来准备好的马匹,就往前方飞快地奔去。 而其他那些等候他的人,也一个个翻身上马,追随他的身影而去。 “喂!喂!” 浅溪简直大吃一惊,她没想到突然又冒出这种事情,连忙追赶两步呼唤道。 这些人难道都忘记了她的存在吗?! 好在之前他们乘坐的马车还没走,她又连忙返身上了车,经历了这番波折,她才见到了凌霄口中的家。 北垣国凌王府……而他的真实身份,则是当朝一手遮天的大权臣凌天之子——嫡长世子凌霄。 看着那富丽堂皇的王府,她简直目瞪口呆,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而府里似乎发生了大事情,一个个都步履匆匆地忙着自己的事情,连之前那一路驾车的两个侍从都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没有她注意她,搭理她,她顿时便又心生怯意,只是留在原地,为了不妨碍到别人,她还敏感地往墙角挪了挪,省得再与人撞到。 她想凌霄肯定是突然遇上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这才无暇分身,一时忘却了她。 ……等他忙完了自己的事情,是会再记起她的吧? 她现在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不禁下滑身子,靠墙蹲在了角落里。 抱了肩膀,她不禁有些伤心失落。 或许她就是个累赘吧?身为外人,她也没有资格抱怨。 冷……真冷。 尤其是快入夜的风一吹,她感觉身上的血都要僵住了。 她不禁又回想起刚醒来时身上的感觉,跟现在很像,都是冷得刺骨。 现在她只盼着凌霄能快点忙完事情,闲下来后还能记起原来还有她这号人,被他遗忘在冰冷的角落里。 直到她瑟缩着睡得迷迷糊糊,才有人过来找她。 半睡半醒间,她只听到一声妩媚慵懒的巧笑。 “呵呵~果真是挺可爱的丫头呢。” 那人嗓音柔媚,抚慰人心,浅溪很快便被她美妙的声音弄醒,她揉了揉眼睛,睁目后只见面前是一个十分漂亮的大姐姐。 不止脸蛋漂亮,而且身材凹凸有致,腰肢盈盈一握…… 醒来后第一次看见这么漂亮的女人,她不禁有些目光傻傻地看痴了。 凌霄家里难道都是一些这么好看的女人吗? “若不是因为你是女子,我差点要以为是哪个小色胚了,呵呵。” 那女子巧笑嫣然,不禁抬起了纤纤玉指,柔荑轻掩了唇,又打趣她道。 “果然很有趣,不亏是世子看上带回的人,我名叫红袖,世子吩咐我带你去休息,跟我走吧。” 她又对她满意地点点头道,然后也不再跟她多话,只是又转身往一处方向走。 浅溪连忙拍拍屁股起身,脚步紧跟上她。 她虽然没有想说话的意思,但浅溪心里却是有太多的疑问,于是二人行走间,她忍不住又问出声来。 开口的第一个问题,便是有关凌霄。 “红袖姐姐,你长得那么漂亮,难道也是凌霄……世子殿下他十七房小妾中的其中一位吗?” 她一边问道,不禁又看着身边这位人美声甜,纤身细腰的美人,心里有些自卑。 跟她一对比,自己简直就像一只刚从泥里滚出来,灰头土脸的丑鸭子。 “呵呵,哪有,他骗你的,我只是近身伺候凌王的侍女,而世子殿下至今都还未娶 分卷阅读38 妻,府内更是没有一位侍妾,他和大王都是政务繁忙的人,世子殿下没说过想娶妻,大王也就没怎么过问他的事情,不过前几年大王倒是与陛下商量过有关世子的婚事,想要将当今圣上嫡亲的妹妹嫁给世子,但近年来因为一些政权上的事,两家政见不合,关系就一度闹得剑拔弩张,这婚事也就没人再提,不了了之了。” 红袖听罢只是又轻笑一声,然后与她随意道。 “不过我想大王还是有与皇家重修旧好的想法吧?不然应该也早就安排了世子娶妻,虽然一直各不退让,如今还——” 她有些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又目光凝重道,“出了这样令人悲痛的事情。” 浅溪不禁有些惊讶,原来凌霄说自己家里有十七位美娇娘,竟都是骗她的!当然更令她不解的,则是红袖的欲言又止。 “红袖姐姐,到底是什么事情啊?很严重不能说的秘密吗?” 她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抵不过自己的好奇心,又对她问出口。 她不禁又看了看四周,见没人才又贴近她的耳朵道,“本来这是凌府的秘密,不该对外面的人说的,但因为你是世子殿下带回来的人,我想应是可靠能信任的,所以告诉你也无妨。” 浅溪不禁心里一紧,面上凝重地竖起了耳朵认真听。 只听她又继续缓缓道,“前几天大王遭遇了不知底细的刺客暗杀,没有救治过来,前两天已经身亡殡天了!” “啊!” 浅溪不禁惊呼出声,难怪当时凌霄得知到消息后那么震惊,赶紧跑回家来,她想他当时心里一定是无比得伤痛难过吧? “别大声嚷嚷!” 红袖赶紧又制止她道,她面色担心地又看看四周,见依旧无人经过,这才又继续对她小声道,“如今府内秘不发丧,大王的灵柩还停在后堂呢!皇家的人现在还不知道大王究竟是生是死,只等世子殿下回来稳住政局后再发丧,现在府上不准散布风声出去,违命者斩!” 红袖又很认真地对她严肃道,“所以你也还是小心点吧,这种事情就叫它烂在肚子里,不要一惊一乍地说出口,不然咱俩的小命都得丢。” “嗯!” 浅溪听她这么一说,心里顿时就感到怕怕的,她更不想连累到好心告诉自己真相的她,于是只是用力地对她点点头,模样十分地小心认真。 “呵呵,看你一时紧张的,还真是可爱的女孩子,难怪世子会带你回来,你这小模样连我见了忍不住喜欢,更别说世子他一个男人了。” 红袖见她那如受惊小兽般的柔弱眼神,不禁又心生怜爱道,她似乎能有些理解世子殿下他为何会想带她回来了。 “行了,那些糟心的事情便不想了。” 两人继续走在静谧的府道上,红袖似是突然又想起了什么,然后又有些疑惑道,“不对啊?一般画本上那些好色的纨绔子弟,不都是说自己有十八房小妾吗?怎么到了世子这儿却骗你说他有十七房小妾?” “他确实是对我说他家里有十七房小妾。” 浅溪目光中不禁生了柔弱的扭捏,她有些脸红,只是又攥了衣袖嗫嚅道,“还说要我做他的第十八房。” “……呵呵!” 红袖闻言只是目光一愣,然后很快便又轻笑出声。 第24章 “世子见你漂亮可爱…… “世子见你漂亮可爱, 心生欢喜,这才忍不住调戏你的,不过这也应该是承诺吧, 世子是个守信之人, 一般也不会对寻常人轻易许诺。” 红袖掩唇笑完后,不禁又继续道, 她想这小丫头看来在世子心中地位确实是不一般呢,不禁又目光认真地多打量了她几眼。 “哪有,我还是觉得姐姐你更漂亮多了,凌霄他总说我干巴巴的看着磕碜,白送给他都不要,他还说那些话都是逗我玩的,才不是承诺呢,他根本就不稀罕我给他做小妾, 带我回来也只不过就是可怜我,暂时给我个落脚之处罢了, 我只是来府上做丫鬟的。” 浅溪不禁又扁了扁嘴道, 她想凌霄又不是喜欢自己,她也才不稀罕给他做小妾呢! “但是这世上敢直呼世子名讳的,除了大王外,你可是我见的第一人。” 红袖只是又浅笑道,并未太将她的话放在心上,不管是真是假, 她想这姑娘至少并没有表面那般无足轻重。 世子在乎的人, 她也还是好好以礼相待吧。 这么想着,她不禁又巧笑一声,心悦地圆滑道, “而且你这丫头还真是会说话呢,嘴巴真甜,又是姐姐,又是夸我漂亮的,可真是说到我心里去了。” 浅溪歪头又看她,不禁有些疑惑她为何突然又这么高兴,她刚才说的不过是实话而已,红袖明明就是一个很漂亮的大姐姐,她感觉比自己气质多了,身材还好。 “看你这么乖巧懂事,以后我也会多多照顾你的,嗯……怕你日后不清楚这个王府的情况,再冒失犯错,我也还是多少跟你说说这个凌王府吧!至少得 分卷阅读39 了解这府上有几位主子。” 红袖一边走着,想了想又思考道,开始给她做起了介绍。 “如今王妃还健在,而大王共有四子二女,除了世子凌霄外,还有次子凌云,幼子凌星,以及凌烟,凌月两个女儿。” 红袖又想起道,“对了,凌星公子跟凌月小姐还是一母同胞的龙凤胎,同为幼子幺女,深受大王王妃的宠爱。” 浅溪只是静静听着,对于红袖说的话,她更是竖起耳朵牢牢将它们记在心里,但她听着听着,总感觉还差点什么。 她突然醒悟过来,只是又满是疑惑地看向她道,“红袖姐姐,你不是说世子有三个弟弟吗?除了凌云公子,凌星公子,明明还有一位公子的啊?” 既然是身份尊贵的凌王之子,那也没理由独独就漏掉他吧? 红袖闻言突然就脸色一变,似有难言之隐。 “……还有一位庶公子——凌雪。” 红袖想了想,只是又目光淡淡地简略道,“他母亲身份比较特殊,这涉及到一些不光彩的往事,更何况如今他和母亲早已不在府上居住了,一般你也碰不到他,不怎么打交道的人,倒也不必清楚太多。” 显然红袖并不想过多谈及那位凌雪公子,浅溪即便心有好奇,见她脸色不好,也没有再多嘴去问她。 之后两人一路上又说了不少的话,红袖还给她讲了些府上的规矩,伺候主子的各种经验,以及他们的喜好,因为凌霄是点名叫她伺候的,以后她负责的也只有伺候世子这一块,所以红袖主要还是对她讲述关于凌霄的事情较多,浅溪认真听着,通通将它们牢牢记进心里。 所谓干一行爱一行,即便是给凌霄当侍女,她想自己也要做个称职的侍女,不能丢了侍女们的脸,即便自己出身低,她想也不能好吃懒做,让人瞧不起。 认真做好事情,堂堂正正地赚钱养活自己,她想即便是做侍女,也没有什么好自卑的,至少心安理得,并没有平白受人的恩惠,更没有忘恩负义,不懂回报。 不管怎样,她还是心怀感恩的,毕竟若是没有凌霄,她也许早就已经冻死在野外,或者被野兽吃掉,死无全尸。 红袖将她领到以后住的房间后,又交代了几句后,便离开了。 浅溪先是动手收拾了一番房间,确定没什么事情后,这才躺在床上,望着漆黑的房顶。 明天就是全新的生活了,一定要好好努力,好好活着。 她想自己终有一日,能找回自己丢失的记忆,解开身世之谜。 黑暗中,她似是追寻到了属于自己的那抹光,心里满怀着种种希望,她终是又安心地闭上了眸,从失忆苏醒后,第一次睡了个安稳觉。 之后的几天里,虽然她成了凌霄名义上的侍女,但却并没有见到他。 他似乎最近很忙碌,只是在她入府的第二日叫一个男的过来给她治疗头伤,也没有露面来看她。 而那男的名叫文笙,据说是宫里医术最好的太医,而且跟凌霄似乎交情不错,虽然长得也白白净净地挺好看,但浅溪却觉得他说话挺轻浮的,心里并不是很喜欢他。 她想果然物以类聚,凌霄的朋友跟他的性情也差不多,都是爱玩的主儿。 后来这文笙每天都会给她包扎伤口,开的药喝了几天后,倒也真的不会再感到头痛了,只是她的记忆依旧还是石沉大海,她还是想不起来曾经的事情。 为此她不禁又有些焦虑,而在这凌王府上,她人生地不熟的,除了偶尔去找红袖说说话外,她也不敢四处乱跑。 因为她是世子带回来的女人,凌霄又没发话,别的下人也不敢支使她干活,但也不跟她亲近,偶尔看见她也就只是礼貌疏远地笑笑,然后就离开忙自己的事情了。 她不禁感觉很寂寞,而凌霄这几天却是不见人影,听说他白天几乎都不在府上,也不知道在外面忙碌些什么。 这凌王府寂静得近乎可怕,无形中能感觉到那种压的人透不过气的沉重感,明明那么多人,却是死气沉沉,来往间阴沉的脸上是连丝笑模样都没有,好像活了今天就没明天似的。 在这种令人焦躁不安的环境下,她更是有些想他了,总想找他说说话,但是又没机会见他。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有好几天,她才终于在旁的下人口中听到了有关凌霄的消息。 听说他今中午回府了,然后就一直待在灵堂里,浅溪想起自己这几天因为无聊偷学的手艺,不禁心思一动,趁下午没人时又悄悄去厨房做了点精致的点心。 等她忙活完后,已经是晚上了。 她想凌霄这么忙碌,肯定没怎么吃饱吧?回来后就又一直待在灵堂里,肯定肚子也饿了。 守孝的人自然是不适合给他吃肉,但偷偷吃两块点心垫垫饥,应该也没关系吧? 她这么想着,便端了热糕点,蹭蹭小跑着去往了后堂。 第25章 奇怪的是她来到灵堂…… 奇怪的是她来到灵堂, 分卷阅读40 却没有见到预料的人,只是在正中央放着一口棺木,后方供奉的白色蜡烛燃烧着微弱的光, 使这灵堂才能清晰地映入眼中。 堂风凉嗖嗖吹过, 旁边白色的帆布飞扬,刚好就飘打在她脸上, 刚给这本就阴森的地方更添了一丝恐怖。 本是来找活人的她却是只看见了一口棺材,想到里面也许已经开始腐坏的尸体,她不禁有些反胃,手上美味可口的点心飘散出的香味,似乎就是一种讽刺。 她感觉自己实在是有些待不住了,即便跑了个空没有见到思念的人,尚有些犹豫不舍,她也很想落荒而逃, 而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有只手拍了拍她的后背。 “啊!” 她下了一跳, 哆嗦着连忙回过身去, 连手上的食盒都险些掉到地上。 只见那白纱后隐约是一个鲜红的影子,紧张下她竟一把扯落了那帆布,只看到一张异常精致漂亮的脸。 面前居然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一身显眼贵气的火红锦袍,身材纤瘦高挑,肤色洁白, 剑眉星目, 眉心还有一点朱砂。 只不过他璀璨似星辰的目光中,却是没有多少少年人的纯真温暖,反而还给人寒冷的感觉, 好比寒冬幽夜的星空。 见她一脸吃惊的模样,这小孩儿黑亮的眸倒是一片冷静,只是脸上多少有些疑惑她异常激动的反应。 “你是府上的丫鬟?怎么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你?” 话虽如此,他倒是也清楚府上那么多下人,自己不可能每一个都有印象,也许是见过的,但他没注意忘了,当然更大的可能便是她是刚新来的丫鬟。 因为他见她身上穿的衣服还挺新的,似乎刚穿上没几天。 而且这衣服并不是普通侍女能穿的,而府上近身服侍主人的上等侍女并不是很多,他不可能没有印象。 “难道你就是大哥前几日带回来的那个女人?” 他伸手摸了摸她身上的料子,不由又思考道,处于变声期的他声音略有些磁性的沙哑。 “嗯……” 浅溪逐渐冷静下来,只是又看着他点点头。 “你是?” 她忐忑的目光染了些许疑惑,而面前那少年却是又优雅一笑。 “我叫凌星,凌傲的凌,星辰的星。” 他谈吐倒是出奇得老练沉稳,一点都不像个十几岁的小孩儿,浅溪不禁望着他的脸,目光有些发愣。 “你呢?” 他抬脸望着她,目光幽深冷静,只是又吐字道,两片小巧的薄唇异常鲜艳红润。 “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浅溪。” 她本来还想说自己失了忆,没有名字,这是你大哥给我取的,但想了想,似乎也没必要跟他说,红袖不是也叮嘱过她在府内要谨言慎行吗? 所以,她便收了口,并没有多言什么。 好在凌星也没有再继续问她什么,只是又看了看她手上的食盒道,“我饿了,你食盒里的点心可以给我吃吗?” “当然可以!” 她又不是小气的人,既然凌霄不在,有人愿意帮她吃掉这些点心也不错。 于是她当即便打开了那食盒,然后凑到了凌星面前。 凌星倒是也不跟她客气,伸手取了糕点就吃了起来。 “大哥不在,这两天基本都是我跟二哥在守灵的,基本就没怎么吃过东西。” 他一边不紧不慢地说道,嘴上却是一直吃个不停,显然是有些饿惨了,那一盘糕点,很快便被他风卷残云般消灭得差不多了。 “今天虽然他回来了一小会儿,但很快就又走了,眼下外面局势复杂,还有不少人持观望态度,得等大哥把他们都拿下来,稳住了朝堂,才能放心发丧,将父王好生安葬。” 到底还是个孩子,即便再少年老成,眼下肚子被她喂得差不多饱了,凌星心情又变得愉快起来,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开始跟她没有顾忌地说起话来。 “还有皇室那边,也得防着他们趁机动手搞事——” “星弟?!你在与何人说话呢?” 突然一声略显严肃的男声传来,阻止了凌星继续说下去,只见外面缓缓进来一人。 原来是那天在街上时看见的黑衣青年,当时记得凌霄是唤他云弟,可见他就是凌家的二公子凌云了。 眼前的他并没有像当时一样穿了黑衣,反倒是穿了一袭朴素的麻衣。 走近他们后,凌云停住脚步,看着凌星依旧还是一身红衣,他一贯沉稳的面上,更是又露出一抹不悦。 “星弟,不是叫你去换身衣服吗?这是给父亲守灵,而且再过两天估计也该发丧了,你这样子成何体统?!” 他不禁又皱了皱眉头,极少对他如此严厉地训斥。 凌星自知理亏,倒也不再跟他争论,只是又不紧不慢地抓了块糕点,送至他面前道,“这糕点做得挺好吃的,二哥你要不要吃一块?” 凌云只是又 分卷阅读41 摇摇头,“我现在哪有什么心情吃东西?也就是你,没心没肺。” 对于他的责怪,凌星没有再说话,只是又将那块糕点转而塞入自己口里,本来他也就只是转移话题,也知道凌云根本就不会吃他递过去的糕点。 “还有以后别再口无遮拦了,也不小了,哪能一直这么不懂事,有些事情是能对外人随便说的吗?” 他只是最后又训斥了他一句,见凌星脸上变得不高兴了,没有回他的话,倒也不再继续追问,只是又将视线转向了一旁的浅溪身上。 浅溪被他的那一句外人,不禁弄得一时有些发愣,虽然明知他的话并没有什么过分的地方,说的也都是事实,但不知为何,她心里也还是有些闷闷地不舒服。 “你是……我记得你是大哥带回来的女子,怎么跑这儿来了?” 凌云对待凌星严厉,但与她说话时,倒是难得放柔了态度。 见他对自己温和地笑,浅溪原本就有些紧张的心,这才稍微放松了些。 “我……我听说他来了这里,于是就来找他……” 她嗫嚅道,目光不禁又有些怯懦,手上只是又抓紧了食盒。 “不用害怕,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因为这里实在不是你一个侍女该过来的地方。” 他能看出她的紧张,于是也不打算再与她多言,只是又微微一笑道,“这两天他比较忙,许是一时顾不上你吧?不过你既是大哥的人,便安心等他忙过这阵子吧,今天的事情我便也不计较了,你先回去吧,以后记得别再到处乱跑。” “哦。” 浅溪目光窘迫,也不敢再多看他们一眼,只是羞红了脸,低低应了一声后,便提着食盒匆匆跑开了。 这晚误打误撞的巧遇,才总算是彻底过去。 第26章 两日后,凌王凌天遇…… 两日后, 凌王凌天遇刺身亡的消息才正式传入宫里,凶手不明。 次日凌府发丧,皇帝亲临, 丧礼规格以亲王之礼下葬陵寝, 追赠假黄钺,谥号忠武。 次日, 世子凌霄继承爵位,任职丞相,大将军,录尚书事。 官署内,已经继爵成为凌王的凌霄只是目光专注地看着一封密函,旁边尽是一些效忠霸府的幕僚。 “哼!真是欺人太甚!他未婚妻跑了跟本王何干?即便是真跑来了我大垣之前不也是派人去找了吗!找不到他的人丢了也赖不到本王头上!想刻意挑起战争就明说!借口女人算什么一国太子!本王又不是怕他打不起这仗,他就算举全国之力来攻打本王也奉陪得起,更何况不过区区二十万兵力, 真以为我腾不开手收拾他吗!” 凌霄啪得一下将那信又拍回案上,他气得胸口起伏道。 “先王才刚去世, 如今大王刚刚继承王位, 政局尚还不稳,这时东源却借口开战,果真是算准了时机来的吗?” 幕僚李毅率先开口道,他目光慎重,里面不禁有抹忧虑。 “现在还想这些又有何用?东源趁火打劫,想趁我国的内乱大捞渔翁之利, 亏得之前本王还好心帮他寻找妻子, 如今却还要对本王落井下石,如此不仁不义之人,早晚都得灭了他以绝后患!如今也不过就是提上日程而已, 本王还没那么落魄,真欺我北垣无人了吗?连个区区太子都不敢打!” 凌霄只是又气愤地一拍桌子,口吻坚定道,“不止要打,本王还一定要打赢!然后风风光光地班师回京!” 当缩头乌龟是不可能的,他才刚上位,脚跟尚还不稳,若是惧战这将又会成为皇室及部分大臣抨击他的借口,所以打是一定要打的,即便凶险了些,却是与机遇并存,打赢了能立足军威巩固自己,这也正是证明自己能力的绝好机会,让那一帮想看他笑话盼着凌家树倒猢狲散的老家伙们闭嘴! 既然元澧自己送上门了,那这试炼他也应战了!初登高位,只要这仗打赢了便无人能打败他! “李毅,给本王起草奏疏,告诉小皇帝本王要即日出征!” 凌霄只是又冷声道,李毅闻言只是又恭敬俯首,他作揖道,“是,大王。” …… 浅溪没想到自己日盼夜盼,好不容易盼来了见面却又是要与他分别。 她想或许这就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不过她又能说什么呢?即便确实有些舍不得他。 没想到不过认识这短短时日,她就已经很依恋他了,或许刚开始时她只是因为寂寞,但时至今日,她却在担心他能不能平安回来。 听说打仗是十分凶险的,如果他真出了什么事,自己该怎么办呢? 好不容易才有了新的容身之处,她好怕自己刚刚触碰的幸福又将落空。 于是她双眼红红地看着眼前一身戎装的男人,却是怎么都开不了口。 凌霄金甲佩剑,神武不凡,本就英俊的面庞在闪光的黄金甲映衬下更显英武。 他意气风发,下巴微抬起自信倨傲的弧度,棱角分明的面上,只 分卷阅读42 是又扬起一抹笑。 “我走了,等我给你赢场胜利回来。” 他不禁伸出手掌,摸了摸她的小脸道,心想自己再见到她时,一定是骑在高头大马上,率领着班师军队回京,一路将伴随着人声鼎沸的赞扬与掌声。 他要风风光光地回来见她。 浅溪咬了下唇,生生忍了想要落泪的冲动,只是又背过身去,然后伸手擦了擦自己湿润的眼睛。 “浅浅?” 他不禁有些疑惑她的举动,然而她却是又跑去那边案上,拿起一包东西,然后又迅速回来,将那散发着诱人香气的油纸包塞入他的手心。 “这是我亲手做的点心,上回给你做的被你弟弟误打误撞吃了,这回我又做了更好吃的,你就带在路上吃吧。” 她只是又闷声道,“行军路上艰苦,你要保重,我会好好待在府上,等你回来的那天。” “浅浅……” 凌霄只是目光一愣,他拿着手上温热沉甸的点心,星眸望着她呐呐道。 “我不会喝酒,所以也就不给你践行了,行了,你走吧,我不会太想你的,所以你也要专心打仗,小心别受伤了。” 她话音刚落,却是又被一把拥入怀里。 那熟悉的清香就犹如丝丝缠绕的情思一样缱绻温存,她想这零陵香的味道,自己也许会记住一辈子。 凌霄眸中泛着桃花氤氲的柔光,他用心感受她的温暖的体温,沉默许久,才终是又不舍地开口。 “我走了,你在家要好好的,等我回来。” 他哑声道,纵使心间有千言万语,最后说出口的也不过就是这简短的一句话而已。 很快他便又放开了她,不敢再多看她一眼,只是伸手抓起自己的头盔,猛然转身离去。 他怕自己再多看他一眼,就不能再狠心离开。 浅溪没有再去追他,只是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又湿润了目光,依依不舍了许久。 ……广阔的战场上两军对峙,鼓声雷雷,尘土飞扬间,远远能看到远处列阵整齐的军队,为首那人一身银光的寒甲,半遮面的头盔,使他的面容不清。 凌霄冷笑一声,他知道此刻对面的那人也正在端详注视着自己,战争进行到这步,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杀!” 他率先举剑,嘶吼一声道,身后的将士们血气方刚,也瞬间就被这热血的战场点燃了斗志,听闻一声令下,便个个一鼓作气,奋勇冲向了前方的敌人。 “迎战!” 元澧目光阴狠,也抬剑道,士兵们纷纷冲入敌阵。 两军率先交手,然而还未等他前进杀敌,只听得后方渐渐传来了洪亮的声音。 “陛下有令,陛下有令!” 那骑在高头大马上传令的武官迎着飞扬的沙尘,手上高举着绣着龙纹的明黄圣旨,只是向他飞奔而来。 “陛下有命,太子擅自领军出征北垣,使得龙颜震怒!命太子火速撤军回京,不得违令!” 第27章 元澧没想到在这紧要…… 元澧没想到在这紧要关头居然来了圣旨, 除了那武官孟昶外,在他身后还带来了不少的兵马。 他不甘心,只是狠狠瞪了一眼那武官孟昶一眼, 却不顾他传来的那份旨意, 只是又举剑指挥道,“杀!” 这大好时机他岂能错过?现在正是将凌霄歼灭的最关键一战, 只要他赢了,他便能得到他渴望的一切,无论是女人,疆域,还有皇位! 于是他嘶吼一声,便不管来到身侧的孟昶,他无视圣旨,更是想纵马杀入敌阵。 “殿下, 臣劝你三思!陛下说了太子若是抗旨,便是欺君造反!当场斩立决!” 哪料孟昶却是又伸手死死拉住了他。 “你放手!” 而处于无比激动下的元澧此刻却是听不进任何的话, 他赤红了眼睛, 只是又朝孟昶阻拦他的那只手挥剑,孟昶无奈只得急急闪躲,这才没有受伤。 “杀!给孤杀!将敌人一举歼灭,不然军法处置,战争败了都随孤去死!” 他已经没有了退路!元濬已将他逼得退无可退,此战不成功便成仁! 他要逼死他吗?他真的要逼死他才满足吗?! 想到那早已成仇的所谓父子, 何谓亲情?!元澧的内心就像是爆发了一把烈火, 恨不得将这场上的所有人都烧个干净! “杀!” 随着马儿的一声嘶鸣,他举剑直接冲向了前方,很快剑上便染了血, 所到之处皆是沸腾的鲜红洒落,敌兵一个个倒地。 孟昶很快便又追了上去,“殿下!” 他迅速横马在他面前,而元澧却像是杀红了眼,举剑竟朝他头上砍去! 孟昶心底一惊,只是堪堪侧身躲过,而元澧却是不依不饶,竟又刀刀致命地朝他身上砍去,他显然已经顾不得章法,只是恨不得面前这碍眼乱他大事的人赶紧去死! 分卷阅读43 “谁敢拦孤便是孤的敌人,孟昶你不要给脸不要脸!带着你的人给孤立马滚回京去,不然孤杀了你!” 孟昶武艺不差,在对方一番夺命的猛攻下,依然不落下风,生生扛住了他的每一招。 “殿下,即便你赢了战争,却成了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又有何用?做不了战功赫赫的英雄,还平白为他人做嫁衣,殿下真认为这一仗值吗?” 孟昶抵着他的剑,目光依然不惧道,“死了一个孟昶,还有千千万万个使者过来阻止你,更何况你还能不回京吗?只要你还回宫,就早晚要面对陛下。” 元澧握剑的手开始渐渐颤抖,他大口喘息着,像是一条离水濒死的鱼,但却看着他始终未说话。 “今日的事臣回宫后可以只字不言,只要殿下肯退兵,随下官回去,其实陛下想要的,也不过就是殿下的一个交代。” 元澧目光闪烁,内心挣扎了许久,终是才又艰难地嘶吼道,“退兵!” 而另一边的战场上,凌霄镇定指挥,见元澧冲杀入阵,也打算上前会会他。 然而还未等他们正式交手,却见他跟身边一个追赶而来的武官打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那小子怎么跟自己人打起来了?” 他一扯缰绳,不禁又停马纳闷道,身边随行护驾的几位将领也更是一头雾水,拿不准注意,此刻也没敢擅表言论。 “不管了!他们越是起内讧越好!现在东源士气不足,众将士一鼓作气,冲啊!” 凌霄虽然拿不准那边到底是什么局势,却是把握机会大喊道,“将这群犯我边境的贼人通通驱逐杀光!” “哦!” 众士兵纷纷受到鼓舞,此时士气大增,皆奋勇击杀敌人,凌霄也打算策马上前,却是被一个眼尖心细的武将突然又阻止。 “大王!不对,你仔细看东源军竟然开始撤军了!” 凌霄这才猛然惊醒,他望向沙尘那边,只见原本与我军交战的敌军纷纷后撤逃走,与之响起的是代表撤军的号角鼓声。 “妈的,我艹尼玛!元澧你玩我呢!” 凌霄气得当场就口吐芬芳,他剑指着远处那模糊的白影,胸口起伏地大骂道。 “我杀了你,本王一定杀了你!” 他又怒目叫喊道,赤红的双眼里满是狠厉,而沙尘之中那刚刚调马转身的银白身影,却像是听到了他的咒骂,只是又缓缓回头看了他一眼。 隔得太远凌霄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却是明显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冷静,至少,他比现在怒火中烧的自己冷静。 也正因为他的冷静,他心里不禁越发暴怒,而那人却像是丝毫不在意,只是又转过脸去,纵马扬鞭,与大军一齐往回撤走。 “大王,还要不要追击?” 见敌人鸣金收兵,一人又不知死活地问道,凌霄更是又气得火冒三丈。 “还追什么追?你以为这是打赢乘胜追击啊!他压根就不想再打,都不恋战,你追又有何用?不过白费功夫而已,你个蠢货!” 凌霄只是又气急道,如此胜之不武,他还怎么凯旋回去?什么军功!这次出征简直就像是自己的一场笑话! “真是气死我了!” 似胜实败,正中一些人的下怀,这样回去,举国上下还不知道要怎么非议他! “兵不血刃,总比血流成河要强,大王不废一兵一卒便取得了胜利,实乃妙算如神,国之大幸。” 另一位较年长的将领也只能如是安慰他。 “事已至此,大王,还是班师回朝吧。” 凌霄即便气炸了肺,也只能如此,他调转马头,只是又闭目深吸一口气。 “班师吧。” 将剑收入剑鞘,再睁眼时,他只是又淡声道。 回京时,虽然还是如他想象中那样鼎沸,更多的却还是心知肚明的吹捧。 那些明捧暗贬的奉承功绩,更像是对他的一种讽刺,朝中谁心里都清楚,这场战事胜之不武,没有人会心悦诚服他所谓的战功赫赫。 不过就是维持他的面子而已,而背地里已经有很多墙头草,又重新顺风倒向了皇室那边。 凌霄最近兴致恹恹,干脆就势撒手不管了,小皇帝不是想趁机夺权吗?那就干脆顺他的意吧,他倒要看看,这朝堂上是更需要一个幼弱的皇帝,还是离了他不行。 趁这个机会,也让他清楚地认清自己几斤几两。 于是他干脆就借着战事这段时日太过劳累,理所当然地告假休沐了,只是带了浅溪及一众伺候的奴仆,离家乘车浩浩荡荡地搬去了佛桑寺小住。 昨夜下起了今年第一场初雪,直到早上还是细碎不停,浅溪摘下兜帽,拂了拂身上的落雪,只是提着食盒走进了禅房。 室内暖香袅袅,安静中只见那人独自落座,倒是够闲情雅致,正缓缓落笔,似是在画着一副书画。 第28章 她缓缓走了过去, 分卷阅读44 将…… 她缓缓走了过去, 将食盒里的斋饭取出来。 佛门清净之地,自然是不沾荤腥的,而令浅溪没想到的, 是真的伺候起凌霄了, 才发现他并非娇生惯养的富家子弟,连续吃了几天斋饭, 连眉头都不带皱的,基本给啥吃啥,非常好养活。 浅溪不禁非常感慨,觉得凌霄身上这格格不入的朴实真得太难得了!毕竟连她天天吃素都有些馋肉了,而凌霄却又钢铁般的意志,不愧是干大事,当大奸臣的料,一般人可没有这能屈能伸的适应力, 连她这种过惯苦日子的,来了这佛寺后也是适应了许久, 才渐渐习惯了这清心寡欲的新生活。 所以为了照顾好他, 更为了犒劳自己,她偶尔也会偷偷去后院池里捞条鲤鱼,熬成鲜汤打打牙祭,也会做点好吃的甜食糕点,搭配清香的茗茶,两人凑一起悄悄美餐一顿。 当然今天是没有什么好吃的, 不过清汤寡水, 米饭素菜,早晨嘛,她不挑食, 凌霄也更是没有什么挑剔,其实他还是挺好伺候的,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不好亲近。 她将食盒里的几样饭菜一一摆放在他旁边,见他目光悠然自得,并不着急吃,她也就没有开口催促他。 反正她早已经用过早饭了,至于他想什么时候吃自然是都可以,主子想干啥就干啥,她从来都不会想要去干涉,除非她饿了。 毕竟他不动筷,她一个小侍女自然也是不好先下嘴吃嘛。 当然眼下她完全不用思考纠结这种琐事。 摆放好了食物,见他连眼睛都没侧一下,只是依旧目光专心致志完成手上的画作,浅溪不禁也满是好奇地看向了他的绘画。 只见是一副风景画,黑白的山水,粉缀的桃花,生动的游鱼,以及展翅翱翔天际的雄鹰,轻描淡笔间,他就绘出了一副如此栩栩如生的画作。 只见他最后又在飞鹰上轻轻落笔点睛,然后又在右上方龙飞凤舞了几行字。 “浅光山色桃花纷,溪水潺潺锦鲤肥。凌云直上三千里,霄海遨游任我行。” 他在这画上题了一首诗,嘴里念叨一遍后,又伸手取出自己的一枚私章。 轻轻吹了吹上面的灰,他印了朱砂,然后在一处山石上落了小小的隐款。 ⑨⑩光整理 “正可谓如鱼得水,鲲鹏展翅。” 他又仔细看了看自己的大作,不由又满意地点点头,自夸道,“不错,不错!不愧是出自我之手,待会风干了,就给我将这画裱起来挂那边墙上,本王要天天看着它以寄山水之情,凌云之志。” 他一边说着,又伸出手指了指对面的墙壁,以他们现在的位置,刚好抬眼就能看到,非常显眼。 浅溪顺着他的手指抬眼,只是又回过神来,傻乎乎地哦了一声。 凌霄见她心不在焉,不禁又皱了皱眉头,这才将目光又落在她脸上,仔细观察她的表情。 “怎么这么看我?” 见他目光盯着自己,她不禁又有些不自在道。 “看你心不在焉的样子,小脑瓜刚才在想些什么呢?” 他又趁她不注意,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虽然他没怎么用力,但男人天生手劲大,他下手又没个轻重的,浅溪不禁还是又呼痛出声。 “痛!” 她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不禁又气鼓鼓道,目光看向他有些生气。 “大王偷袭我,弹人脑门儿,可不是正人君子的行径!” “哈哈!谁叫你走神儿,反应那么慢,伺候爷的时候就得专心致志,不然就要受惩罚。” 凌霄只是又朗笑一声道,“再说谁告诉你我是正人君子了?” “对啊,谁家正人君子爱弹人脑门呢,也就我傻傻地相信你是好人,不把你当奸佞小人。” 大爷就是难伺候,浅溪不禁又小声嘀咕道,心里有些埋怨,但想到自己的命毕竟是他救的,就算他有点怪癖,为了报答救命之恩,她也只能忍受了。 谁叫自己做了他的侍女呢。 这么想着,她心里不禁才又感觉平衡了一些。 “嗯?你又在嘀咕什么?” 凌霄没听清她说的话,不禁又目光可疑地询问她道。 浅溪不禁又对他翻了个白眼,只是又换了个话题搪塞道,“啊,我说你天天作画写诗的,既看不了真的山水,一直待在这儿也展不了凌云之志……真搞不明白你们那些权谋心术,故弄玄虚,最近那些大臣们明明都来请你回去好多次了,可你就是不理,家里朝上有凌云帮你打理,重要的政事折子,更是有人一封不落地给你送来,大事小情你明明一件不落,不过就是将官署府邸搬到了这佛桑寺而已,又想山水又想大志,却一直藏在这国寺里躲清净,大王你难道就不觉得自己很精分矛盾嘛?!” “你懂什么?这叫帝王心术!有时候成败就在于这心理战!” 凌霄只是嫌她多管闲事,又伸手敲了一下她的小鼻尖,嗓音略有些不耐道,“想成 分卷阅读45 事有时候可不在于办公,不在打仗,而是脑子!居高位者,最重要的是驭人之术!我就是要他们所有人都急着想我回去,包括皇帝,但我却不能急,我得等小皇帝最先沉不住气,等他自己搞不定了,着急先派人来请我回去主持大局才行……这里面道道多着呢!可没表面那么简单,从中能观察看出许多人心呢,小小婢女,干好自己端茶倒水伺候人的正事儿就行了,还管这么多朝廷大事干嘛?反正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哼!” 她不禁又噘嘴,生气地哼了一声,然后转身就想走。 瞧不起人,还讽刺她脑子笨,简直太欺负人了,她惹不起,还躲不起嘛? “哎!去哪?本王让你走了嘛?就擅作主张,这么不听话?” 他不禁又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放手!” 她是真的有些生气了,而他却对于她的小性子毫不在意,反倒还又邪魅一笑,长臂一收直接将她圈进怀里。 “想走就走,你这侍女就是这么伺候主子的?嗯?” 他嗓音磁性,尤其是轻嗯的尾声更是羞得她,她不禁又急急推拒道,“当主子的也没有这样欺负婢女的吧?占我便宜,大王你真坏,你放开我,我不想理你了!” “我哪有欺负你?” 他想了想,只是又低眸道,“我不欺负你,我放开你,但你不能走,爷还有话想问你呢。” “嗯?” 她顿时又停止了扭动,只是歪头,目光疑惑地看向他。 “坐。” 他松开她,只是又指了指自己宽大的座椅,旁边刚好还能再容纳一人坐下。 浅溪心底生疑,想了想也还是又乖乖听了凌霄的话,在他旁边坐下。 “你以前认字吗?懂不懂得诗文?” 他不禁又拿眸光指了指面前桌上那已然风干的画作,“我作的这藏头诗,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纵向第一列,从上往下顺下来,四个字念给我听听。” 第29章 她这才仔细又看了一…… 她这才又仔细看了一遍他写的字, 即便他之前已经念过一遍,但如今看起来,她却还是没有印象。 于是她不禁又摇摇头, 只道, “我不认识字。” 凌霄不禁又纳闷道,“不认识?难道你失忆前就是个文盲?” 本来脑子就摔坏了不灵光, 没想到还不识字,他看着眼前这目光呆愣的小丫头,只觉得看起来更傻了。 见他眉头又拧了起来,浅溪的自尊心不禁大为受伤。 “会识字写诗了不起啊!谁生下来想做文盲?我也不记得自己以前识不识字,也许我也曾是个才女,只不过学过的东西都随着记忆忘记了。” 她不禁又替自己辩解道,目光渐渐又变得湿润起来。 “好了好了,别哭啊, 我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你这自尊心也太敏感了。” 他连忙又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 “我只是心疼你, 看来你以前的经历也挺坎坷的,不如你再仔细想想,也许就像你说的那样,只不过是忘了自己曾经识字呢?” 浅溪转念一想,还未等她开口,只见他已经又拿出几张小的宣纸, 然后放在她的面前。 “仔细想想还能不能记得什么字?有印象的就都写下来, 实在记不得也没关系,就算你曾经大字不识,只是个乡野村妇, 只要你想学爷就教你习字,正好现在也有时间。” 凌霄说完,便将一支沾了墨的笔交到她的手上,浅溪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又鼓足勇气,尝试地握住了那笔,然而望着眼前那空白的纸张,她的记忆却是也一片空白。 难道她以前真的不识字吗?但她的直觉却告诉她不是这样的,她根本就不相信自己曾经真的大字不识一个,即便种种现实都表明她或许真得就是不识字。 “嗯?你这拿笔的姿势倒是挺对的,奇怪……按理来说你若是第一次拿笔,是不可能这样习惯的。” 凌霄观察敏锐,只是又怀疑道,“也许真的就像你说的也未可知,你再好好仔细想想,或许你从前是习过字的。” 正是他这简短的几句话,却给了她莫大的勇气,她不禁又仔细思索起来,然后根据自己模糊的印象,缓缓落笔写出了一个字。 她甚至都来不得思考它的笔画,不知道这个字叫什么,但手上却是已经将它一笔一划地写了出来,仿佛这是刻在骨子里的记忆,即便忘记了过去,凭借着心上这抹熟悉的本能,她也还是将它完整地呈现在了宣纸上。 “我……我不知道这个字叫什么,只是觉得它很熟悉,就情不自禁地写出来了。” 她放下笔,额上已是紧张出了薄汗,不禁艰难地大口喘息道,仿佛写下这个字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看着眼前自己写得那个笔划复杂的字体,她不禁觉得熟悉而陌生,竟是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了。 她在想自己是不是精神失常了,正是凭 分卷阅读46 着想象力胡乱想象出来的一个‘四不像’,不禁内心忐忑着,面上有丝本能的恐惧。 “我是不是写错了?也许我是内心太过着急紧张了,才会胡乱写出了这么个字,我怎么还能记得这么繁复的字呢?一般最先记起的,不都是最简单的文字吗?” 她不禁又转面对他道,不太自信的脸上更有一丝抗拒未知的害怕。 哪料凌霄却是目光盯着她落笔那字,看了好久,即便感到不可置信,最后也只能蹙眉承认道,“没有……你写的这字是正确的。” 澧……但为何会是这个字呢? 他的眉不禁蹙得更深,似乎内心已经开始察觉到不好。 “真的吗!那看来我以前也是学过字的,不然怎么还会记得这么复杂的文字?” 与凌霄的肃虑不同,浅溪听了他的肯定,脸上倒是又变得很开心,但见他面上不高兴,她不禁又目光疑惑,只是又伸手在他兀自出神的面前晃了晃掌心。 “怎么?我还记得以前学过的字,难道你不高兴吗?” 凌霄这才又回过思绪,只是又对她笑了笑,“没有,这么看来,你以前确实是识字的……对了,你除了这个字外,还记得其他的文字吗?” 浅溪歪头又想了想,只是又目光遗憾地对他摇摇头。 “没有……别的都不记得了,其实就连这个字,我也仅仅只是有印象而已,都不记得它叫什么。” 她的目光又变得神采,突然又想起道,“对了,这个字它叫什么啊?你那么有文化,一定是知道的,对吧?” 然而凌霄却是没有回答她,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询问似的,只是又温和地笑笑,不甚在意道,“不记得曾经学过的字也没关系,刚好我最近也没什么事情,可以重新教你。” 他又将她那写了澧字的纸张揉作一团,然后随手扔进了废纸篓里,浅溪瞧着他一气呵成,连眼睛都不眨的一番动作,心里不知为何,不禁有些隐隐作痛。 然而还未等她发作,凌霄却又状似不知地开口,“嗯……不过从哪里开始教你呢?对了,不然就从这四个字开始吧。” 他突然又兴致道,伸手给她指了指自己这边画上的诗句,正是之前他叫她念的诗句首字。 见她一脸茫然地看着那四个字,依旧还是不认识,凌霄干脆直接伸手圈住了她,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地在宣纸上认真写下。 浅溪惊讶他突然的举动,惊讶过后便又是脸红。 记忆中似乎也有过这么一人,曾这样手把手教她写字,当然那段模糊的记忆,随着那看不清的白色身影一闪而过。 她心里乱撞得就像揣了只兔子,还没等她胡思乱想完,纸上已经随着他的动作缓缓出现了一行字,隔两字还留了一点间距。 他依旧面不改色,只是气定神闲地又松开了她的手,然后依次指着那几个字道,“浅,溪,凌,霄……这诗首藏的正是你我的名字。” 她这才看着纸上的字恍然大悟,原来她的名字,还有凌霄的名字,是这么写的,笔划看着都不少。 “你就先从自己的名字开始学起吧,还有本王的名字,一笔一划,也要牢牢记在心底。” 他说完,只是又将那写了他们俩名字的纸拿开,放到一边,她面前顿时又出现了新的空白宣纸。 “自己对照着多练几遍吧,写得多了,自然而然就记住了,等这些都记住了,爷再教你写新的。” “哦。” 浅溪只是又乖乖点头道,然后就拿起笔自己练习了,凌霄感觉有些饿了,便开始用饭,一边吃着一边饶有兴趣地看她练字,等她记住名字后,又动手教她学了几个新字,这一上午就这么平淡而充实地渡过了。 午时两人又一起用了饭,浅溪才突然又想起道,“对了,我前天承诺过静心师太,要给她做点心吃的,今天差点就忘了!” 点心她还没做呢!这么一想,她顿时又起身着急要走。 “哎,等等!” 凌霄只是又拉住了她的手腕,目光玩笑道,“这么着急啊?这几天我也没怎么顾得管你,倒是跟前皇后走得挺近的。” “什么!” 浅溪闻言不禁又瞪大了双眸,目光有些吃惊道,“你说静心师太是前皇后?” “是啊。” 他只是又缓缓松开了她,漫不经心地反问道,“你跟她见了也有两三面了吧?怎么,还没打听过她的事情?” 浅溪只是又摇摇头,目光无辜道,“我……我就是觉得她看着亲切,仿佛前世就认识她似的,不由得心生好感,就主动过去跟她一起礼了几回佛,一来二去的,这次渐渐熟悉的,其实我俩也并没有说多少话的。” 她说的也是事实,静心师太性情淡漠,对谁都不冷不热,寡言少语,最先见她时,她都不曾正眼看她的,只是在她打算离开时,才对她露出了一个微笑,问她明天还会过来吗?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们才渐渐熟悉,但静心师太话少,她们也不怎么说话, 分卷阅读47 她只从别人口中知道她的法号叫静心,至于她俗世时的真名及经历,却是从来都没有说过,她似乎就真的像她的法号一般心如止水,忘却前尘,更对自己的身份过往不感兴趣,也从来没有问过她的名字叫什么,是谁手下的人。 但就是这么一个如水般淡然恬静的师太,甚至连话都没多少的人,浅溪却不由自主地想靠近她,觉得她亲切…… 对于这一点,其实浅溪自己都觉得挺不可思议的,仿佛她的身上有魔力一样,仅仅只是静静坐在她的身边一起禅坐,就感觉相处得很安全舒服,她的内心会很平静,很满足。 “说你笨你还不高兴不愿承认!一个连她身份真名都不清楚的人,你怎么能这么不设防地交朋友?万一她是坏人呢!你岂不就成了她的帮凶替罪羊?” 凌霄只是又恨铁不成钢地敲了一下她的脑袋,面上有些严重道。 “什么?你说静心师太是坏人?我看她不像啊?再说了佛门之地,哪来什么不怀好意的坏人?” 浅溪这回没顾得上被他敲痛的额头,只是目光更加不可置信道。 “……我可没说她一定就是坏人,不过打个比方罢了,但万事皆有可能,你毕竟是在我身边做事的,以后可得注意别这么马虎了,这么笨被人利用了怎么办?到时候谋害本王的罪名一出来,我就是想救你都难给你脱罪。” 凌霄只是又缓缓道,他原本漫不经心的目光,不禁又多了几分认真。 “既然都说起她了,不妨再对你多说一点吧!静心师太,她俗名沈婉,原本是先皇慕言的皇后,当年河阴之变后,她父亲沈广义便权倾朝野,连我父亲都是在他麾下的,后来在她父亲的安排下,沈婉就入宫做了皇后,后来还怀了孩子。” 凌霄不禁又缓缓回忆那段往事道,“据说是个男孩,连名字都起好了,叫慕风,本来是要封太子的,可是在沈婉生产后,当时不甘只做傀儡的皇帝却借机发动政变,以孩子出生的名义,召见了当时高兴却疏于防备沈广义入宫,结果喜事变丧事,当年还很年轻的皇帝慕言,亲自用匕首杀死了权倾天下的沈广义。” “什么?” 浅溪听着不禁又惊讶地掩了口,“这也太残忍了!” “残忍吗?皇家无情,自古以来也都是这样的,只论成败,哪有什么仁义亲情。” 凌霄早已习以为常,但也还是免不了又自嘲道,他唇上笑得淡薄,心里却想他家也是差不多的吧?以后也更是免不了与皇室你死我活的争斗。 “这事情还没讲完呢,沈广义一死,慕言又被杀入宫内的沈广义侄子杀死,连那刚出生的皇子也被他亲手摔死了,算起来,那孩子还得叫他一声舅舅呢。” 凌霄只是又继续道,“自此天下大乱,沈广义那侄子空有一身残暴,却没有逐鹿中原的能力,眼界作风更是不行,不仁不义,我父亲见他不是能成事的雄主,便也不再追随他了,后来两人多番对战,我父亲胜了,沈家自此没落,凌家便权倾朝野……我爹为了沈婉,又背叛了我娘,娶了她另做外室,两人还生了个儿子,名唤凌雪。” 他话到后面,脸色已是不太好,显然是不想再回忆这段前尘旧事,于是只是草草简略地对她讲述。 “不过沈婉自从父亲丈夫儿子陆续死后,一连串的打击似是早已心灰意冷,即便跟了我父亲,在凌雪出生后不久,也还是决绝地出家,皈依佛门了,我父亲阻拦不了,几次三番劝她回家无果后,慢慢地,也就只能接受了,后来两人便极少再见面,直到前一阵子,我父亲遇刺身亡,这段孽缘才算是真正地结束了。” 凌霄说完后,不禁又最后烦躁道,“总之我并不喜欢这女人,你最好也少跟她来往,难保她会为了自己在世上唯一的儿子,就做出背叛凌家的事来,本来她对凌家就是除了恨外,没有多少感情。” 第30章 “哦。” …… “哦。” 浅溪嘴上虽然如此应道, 但心里却并不是很认同凌霄的话,但他毕竟是主子,她也不好以下犯上跟他顶嘴, 于是也只好又搪塞道, “不过我已经答应静心师太今天要过去看她了,做人可不能言而无信, 那殿下,奴婢这便先走了啊!” 她说完,也不等凌霄回答,便匆匆行了个礼,然后一溜烟逃跑似的离开了禅房。 “哎!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不把爷放眼里了,说走就走,爷让你走了嘛你就走!溜得比兔子还快!” 他想自己英俊潇洒, 玉树临风,通情达理, 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浅溪这一走,倒是令他心里颇为不爽。 他不禁又看了看自己面前早已风干了的画,心里更是不平衡道,“爷的画还没裱呢!倒是急着去给别人做点心!” 吃爷的,喝爷的,还心向着外人, 真是救回来个小白眼狼! 然而他心里再不爽, 吼声再大,浅溪却是早已经跑没了影,禅房内只余他一人暗自生着闷气。 ……浅溪费了些时间, 先去小厨房做好了点心,这才又提 分卷阅读48 着食盒往佛堂行去。 来到佛堂时,只见一个纤瘦的倩影,静静跪坐在蒲团上。 只见她一身素净的僧衣,头戴僧帽,正面对着佛祖,声声敲打着木鱼。 以浅溪目前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的背影,以及入耳清晰的木鱼声,倒是她像是未卜先知一般,明明她还未靠近开口,却已是停下了手上的敲打,缓缓回头看向了她。 “孩子,你来了。” 沈婉只是又微笑道,她面容姣好,虽然上了年纪,但岁月却很是眷顾她,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痕迹。 “快过来坐。” 她目光恬静,只是又拍了拍身边的蒲团。 浅溪面上不禁有些羞涩,只是轻轻唤了声静心师太,然后便乖乖听话地去到她身边跪坐下。 “今日似乎来得晚了些。” 沈婉看着面前这让她觉得很是亲切的女孩儿,只是又温柔地开口道。 “嗯……今天殿下教我写字了,因为太投入,我都差点忘记过来了,所以才耽搁了些时间。” 浅溪放下了手中的食盒,不禁回忆了下,只是又对她实话实说道。 “殿下?” 沈婉只是又微微思索,这才看向她微笑道,“倒是一直没问你,是哪家府上的丫头?” 她看浅溪的样貌不俗,但穿着却似是哪家府上的丫鬟,不由心生疑问。 “我是凌王府上的侍女,目前在凌王身边伺候呢。” “凌王……原来是他身边的人。” 沈婉自然是知道现在凌家是换了主人的,只是没想到面前这清泉般淳朴单纯的女孩儿,竟会是那个精明男人身边的人。 “静心师太……我是凌霄身边的人,你会不会因此就讨厌我了?” 浅溪见她脸色不好,不禁又小心翼翼地问道,她原本甜美的面上,不禁又流露出一抹不自信的忧愁。 “怎么会呢。” 沈婉只是又笑笑,不甚在意道,“你在凌霄身边做事,想必关于我的事情,他都已经告诉你了吧?其实我当年嫁进凌家后,也就只住了两年,自此雪儿出生后,我也就搬出去住了,与凌霄那孩子,也没有太多的接触。” 浅溪这才想起凌霄之前说的话,他说沈婉当年只是凌天的外室,想来她跟凌霄应该也确实没有什么矛盾。 不过短短入府两年的接触,又能有什么仇恨呢?再说即便因为凌天的关系怨恨着凌家,当时的凌霄也不过就是个后辈,沈婉又能对一个孩子有多深的怨恨呢? 这么想来,或许还是凌霄太过谨慎小心眼了。 她这么想着,不禁也对沈婉微笑道,“嗯,其实大王今早上还对我说起您呢,对于您和凌雪公子,他颇为挂念。” 浅溪也只能努力替凌霄说着好话,事实上他又哪里记挂过沈婉这个庶母呢?能不防着她,心怀偏见就已经很不错了。 听着面前女孩的一番说辞,对于凌霄,沈婉却是心知肚明,但面前人一番好心,她也就不多言了,只是又换了个话题与她聊,并不想再谈及有关凌家和凌霄的事情。 “对了,认识这么久了,我还没有问过你的姓名呢,孩子,你叫什么名字?也是这北垣国的人吗?” 见她问及自己,浅溪这才又腼腆一笑,只道,“我叫浅溪。” “浅溪……为何是叫这个名字?!” 哪料沈婉呢喃一遍后,目光却又突然吃惊道,她竟突然又伸手,只是又拉开了她的衣领。 只见她的后肩处,竟真的如她所料一样,有着一个栩栩如生的淡粉蝴蝶胎记。 “这……这竟是真的吗!” 她心绪激动,顿时目光湿热。 “静心师太?你怎么了?” 浅溪被她突然的举动有些惊到了,连忙又拉起了自己的衣领,只是有些不解地看着她问道,“我叫浅溪,难道有什么奇怪的吗?” 沈婉只是蓦自出神,突然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只是又目光激动地撩起了她的衣袖。 只见她的小臂上,还隐约可见一圈淡淡的牙印,这下沈婉已经能够完全确认她的身份了! 她……她竟真是自己当年送出宫的女儿! “你胳膊上这牙印,是谁咬的?!” 她不禁又热泪盈眶地看着她,目光激动地问道。 世上不可能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她女儿身上的蝴蝶胎记,她亲口咬下的牙印,以及对她这毫无由来的亲切感……她的直觉,以及这种种摆至眼前的事实,都告诉她面前这女孩正是她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 “我……我胳膊上怎么还有牙印?” 浅溪这才发现道,因为颜色浅,她之前根本就没注意到它。 自此醒来后,她一直着急找回记忆,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身上居然还有这个印记。 “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先前失忆了,醒来后第一眼见到的人就是凌霄世子,然后他说自己是在一条浅溪边救上我的,就给我取 分卷阅读49 了这个名字,然后就带我回来了,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北垣人,更没有注意到原来我胳膊上竟还有这么个牙印!” 浅溪见她突然间如此激动,不禁也有些慌神道,她不知道自己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为何静心师太突然这样目光悲伤地看着她。 仿佛……就像看到离家许久的孩子一样,她看自己的目光,正像是一个慈爱而悲哀的母亲! 不知怎么,她心里也突然又期待起来,她想沈婉是不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有关她丢失的那段记忆,她的身世,想要与她说呢? 然而沈婉滢滢的目光看着她,却是突然又艰难地收回了手。 “没什么……你跟凌雪长得很像,一看到你,我便突然很想我的孩子了。” 她又回过了目光,只是又悲伤地流泪道,“雪儿……我的雪儿!” 她可怜的孩子,十多年未见的女儿,没想到今生居然还有机会再见到她。 当年她生的其实是龙凤胎,除了惨死的风儿,还有一个女儿取名慕雪,只是还未公布这喜讯,她苦苦深爱的丈夫,就已经急不可耐地杀死了她的父亲。 后来表哥趁机造反,在他杀入皇宫之前,她与慕言拼尽所有,只是将这外人不知的小公主托付给可靠的亲信,将她带出了皇宫。 后来慕言和风儿惨死,她也沦落到了凌天府上,在成为他的妾室之后,她也曾悄悄打听女儿的消息,只是那亲信却死在西烟国了,她得到的唯一讯息便是,自己的女儿流落西烟,沿着溪水顺流漂走,自此下落不明。 此后她伤心得一度想要自杀,只是那时候她又发现自己怀孕了,为了腹中的孩子,她才选择忍辱偷生,孩子生下来后,给他取名凌雪,也正是为了纪念她那流落在外可怜的女儿。 没想到她的女儿,她的慕雪,竟还真的活在世上,如今还能有幸跟她再相见! 只是……如今她这幅模样,又怎么能有勇气与她相认呢? 是她这个母亲对不起她,如果不是因为皇室的恩怨,她至今还会是无忧无虑的公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流落民间,活得如此平凡辛苦。 不过这样也好,不知道真相,自然也就不会伤心,她与慕言都不配做她的父母,让她就这么不知道他们的存在也好,这样她便会永远像现在这样,鼓足勇气,憧憬着希望,一直开心快乐地生活下去…… 浅溪见她唤着雪儿的名字哭得伤心,只当她是在思念凌雪,她既然说凌雪跟她长得像,也许就真的是触景生情了吧? 浅溪不禁又回想起凌霄与她说的那些关于前皇后的往事,心想经历了那么多大起大落,悲伤的事情,会情绪不稳,容易触景生情也是可以让人理解的。 本来她就对沈婉有好感,眼下见她哭得这么伤心,便更是心生怜悯,只觉得她是一个被岁月亏待,思念儿子的可怜母亲。 “凌雪公子他一定会明白您的苦心的,静心师太您就别太伤心了。” 浅溪不禁又轻轻扶上了她瑟缩的肩膀,只是又安慰她道。 沈婉听她说话,这才又渐渐停止了哭泣,只是又拿出了手绢,轻轻擦拭着眼泪,微微啜泣。 浅溪见她情绪慢慢平稳了,这才又低头看向了自己带过来的那盒点心。 “看,上次您不是说,想吃我亲手做的点心吗?这回我便做了些带来了,您可一定要多吃一点。” 她不禁又伸手打开了那食盒,亲自取出了一块香气诱人的梅花糕,然后举至她的面前。 “还温热着呢,现在吃口感最好了!我平时也是最喜欢吃点心呢,而且吃甜食会令人的心情好转起来,每每凌霄他发脾气了,我就给他吃我做的点心,然后他很快就会忘记生气了,只是吃得津津有味!” 她笑得阳光甜美,只是又将手中的点心送得更近一些,靠近她的唇上。 “静心师太您尝尝,我做的点心可好吃了!一定能够让您也忘记悲伤,重新快乐起来的!” 第31章 “嗯。” …… “嗯。” 沈婉破涕为笑, 她目光含泪地咽下了女儿亲手为她做的点心。 浅溪见她吃了一块,心里不由更加高兴,连忙又从食盒里拿出了一块, 然后交到了她的手上。 始终未相认的一对母女, 就这样一起度过了难得温馨的时光。 将要离开时,浅溪不由又想起道, “对了!静心师太,我待会儿打算去许愿呢!您有什么想要实现的愿望吗?可以给我一件信物,我听说这佛桑寺的神树可灵验了!” 这佛桑寺里有棵三百多年的扶桑树,据说是佛寺初建时从东洋远渡而来种下的,佛桑寺也由此命名,沈婉在这寺里生活许久,自然也是知道她口中的神树的。 “呵呵,其实我现在也没有什么愿望。” 沈婉只是又看着她, 目光慈祥地微笑道。 她本来就只有一个牵挂,如今既然知道女儿还生活得好好的, 她现在是那么得快乐 分卷阅读50 , 自己便已经很知足了。 只要她的一双儿女,都能好好地生活在世上,她对这尘世便已经了无牵挂了,此后她的余生都将陪伴青灯佛祖。 她想这将是自己最好的归宿。 “不过,我还是想将祝福,送给我的孩子。” 她不禁又低头, 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 上面绣着一个雪字。 只见她又从荷包里取出了一件长命锁,然后将这长命锁与荷包,通通都交到她的手上。 “孩子, 你我有缘,我身上也没有什么珍贵的东西,唯有这个长命锁……我想将它送给你,希望你以后能生活得幸福快乐。” 沈婉不禁又低眉道,这长命锁本来就是属于她女儿的东西,当年送走她时,她除了在她的小臂上咬了牙印作为记号,还从她的脖颈上取下了这长命锁,留作纪念。 如今也算是物归原主了,她希望这长命锁,日后能代替自己守护在她身边,保佑她一生平安。 “孩子……你一定要好好的。” 她不禁又抬头,最后目光不舍地望着她道。 浅溪不知为何,心里突然就觉得很悲伤,她忍住想要落泪的冲动,只是对她认真地点点头。 “这长命锁,我一定会好好珍藏的,永远也不会把它弄丢。” 她牢牢握着手心里的小金锁,只觉得这沉甸甸的分量,就像是这份感情,在她心里承载的重量,虽然沉重,但也满足,幸福。 “乖孩子。” 沈婉只是又目光欣慰地点点头,她高兴道,“还有那锦囊,原本也是雪儿的东西,刚才你不是问我还有什么未尽的心愿吗?那便替我祝福我的孩子,求神明保佑她一生幸福吧。” 浅溪只当她是在为凌雪祈福,所以便目光认真地点点头,“我一定会将师太的心愿,认真向神树祈求的。” “外面雪还未停,天寒我便不同你一起去了,今日凌雪要来看望我,想必待会儿他便到了。” 沈婉目光泛着温柔的光,她看着她又最后道,“天也不早了,你既然还要去神树那儿祈愿,那便早些去吧,今日不凑巧,不然真想让你见见阿雪,他是一个很漂亮的大哥哥,性子也温柔,相信你一定会喜欢他的,改日你若再来,我便叫他也过来一叙,介绍你们两个认识。” “嗯嗯!” 浅溪也又高兴应道,“静心师太,那我便先走了,改日再来看望您。” “去吧。” 见沈婉她又目光慈爱地点点头,浅溪这才将手上的两件东西收入怀里,然后起身离开。 沈婉目送着她离开,眸光依依不舍。 空中雪若飘絮,浅溪行走在长廊间,看到前面聚集了一些人。 走近了一看,原来是凌家的两个大小姐,正围在一个俊秀的青年的身边谈笑风生。 而在他们三个不远处,凌星则是斜倚在廊柱上,目光多有不耐烦。 那容颜俊美,眉目如画的青年,正是凌家的庶出公子——凌雪。 今日他来看望母亲,没想到却先遇到了来佛寺玩耍的凌烟,凌月,虽然他自幼便随着母亲搬出了凌家居住,开府也最早,平时也不怎么跟凌家的几个兄弟妹妹来往,但与凌霄他们不同,他这两个异母妹妹,倒是很喜欢粘着他。 今日自然也是不例外,他在去母亲那边之前,便在路上耽搁了些时间,来陪小妹妹们说了会儿话。 而最先注意到浅溪的人,则是凌星。 “你这是去哪了?” 他见她目光全落在那边凌雪身上,不由心里又有些不高兴,只是率先对她开口道。 他的声音,刚好也惊动了那边的凌雪公子,他一身白衣,乌发则用雪缎半束,一副翩翩公子,温文尔雅的模样。 “这位是?” 他不由也回头,看向了面前这颇具亲切感的少女。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他却不知怎么,觉得面前这女孩儿很熟悉。 “我……我叫浅溪,是在凌王身边伺候的侍女。” 浅溪见他们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不由又有些紧张,只是垂眸老实回话道,“刚才我去看望了静心师太,给她送了些点心吃。” “原来你就是娘口中那个总是去看望她的女孩儿。” 凌雪这才又明白道,他目光温柔善意地看着她。 “之前去看望娘亲,总是听她提起你,我平时公务繁忙,不能在母亲身边尽孝,甚至连看望她都难抽出时间,多亏了你,能够时常陪在她身边,不至于令她太寂寞。” 凌霄又对她真诚道,“谢谢你了,浅溪。” “没什么的,反正我平时也没什么事情做,与师太又是一见如故,倍感亲切,就感觉她像个母亲一样,时不时有时间就去看看她了,跟她在一起禅坐,我也感到很幸福满足。” 浅溪触及凌雪温柔的目光,不由脸一红,有些羞涩道。 “最近总是见不到你,我还以为你在大哥身边很忙呢,原 分卷阅读51 来是围在那外人身边打转。” 凌星又阴阳怪气道,他的突然发话,不禁让在场的所有人面色尴尬,而脸上最不好看的,也莫过于凌雪了。 自此进入凌府后,浅溪跟在凌霄身边,对他的两个弟弟也日渐熟悉,尤其是凌星这个年纪最小的公子,更是摸透了他的脾气。 虽然凌星最挑剔毒舌难伺候,但他却也是最爱黏在她身边玩闹的人,少年人嘛玩心大,浅溪也不抵触跟他亲近,两人的关系也就渐渐熟稔起来了,就如现在,像他这样无礼地说话,她也不是第一次见,因为习惯了,她心里倒是也没怎么生气。 不过凌雪他会不会在意生气,这可就难说了。 “你怎么来了?是自己过来的吗?” 她不由又岔开了话题,只是看着凌星,与他随口道。 面前的少年只是又将目光一挑,他望了望那边不远处凌霄的禅房,只道,“跟二哥来的,他俩在里面说话呢,有关最近朝堂上的一些事情,听着实在是乏味得很,我便出来透透气了。” “对啊!我跟阿月也是无聊得很,幸亏遇到了雪哥哥!” 那边的凌烟又插话道,她又伸手摇了摇凌雪的胳膊,不禁抬起娇艳的小脸看着他,甜美的嗓音亲昵道,“雪哥哥说话比大哥二哥都有趣多了!他俩只知道谈论什么朝廷大事,无聊死了,也不跟我们玩儿!” 凌星见她俩看着凌雪一副花痴样,不由又翻了个白眼,目光十分不屑。 “不过阿烟妹妹,我得去我母亲那儿了,改天再陪你一起玩儿,好不好?” 凌雪只是又看着面前这两个粘人的小妹妹,目光有些无奈地柔声道。 “不嘛!再给我们讲讲外面那些有趣的奇闻逸事吧,好不好,雪哥哥?” 另一旁的凌月率先不满道,她圆润秀美的小脸上,现在满是娇嗔,凌雪被两个女孩儿左右围住,脱身不得,他不禁又目光求助地望向了浅溪。 浅溪顿时心领神会,只是又欣喜地建议道,“两位小姐,这寺里有一棵三百多年的扶桑树,听说可灵了呢!奴婢正打算去许愿,你们要不要也一起去啊?” “扶桑树?是这佛桑寺里最出名的那棵许愿树吗?听这里的住持说那树可灵验呢!许多香客都会去参拜祈福。” 凌烟闻言顿时就来了兴致,她目光亮亮,只是又对身边的凌月道,“阿月,要不然咱们也一起去看看?” “好呀好呀!” 凌月也又立刻点头道,她不禁又看向了凌雪,“雪哥哥,你要不要也跟我们一起去?” “我便不去了,今日答应了母亲要去看她的。” 凌雪只是又伸手,温柔地摸了摸凌月的发顶,“你们几个便去好好玩儿吧。” “嗯嗯!那我和烟姐姐还有浅溪便先去了哦!雪哥哥再见!” 凌月年纪最小,性子也最随性活泼,她说完便朝凌雪招招手告别,很快又风风火火地跑去拉起了凌烟浅溪的手。 三人手拉着手,又朝神树的方向奔跑而去。 奔跑间浅溪不禁又想起什么回头,她目光望向了不远处的凌星,只是微笑着,又向他伸出了手。 凌星目光蓦然一愣,等反应过来后,顿时就有些脸红。 最终他也还是又追了上去,然后将手送入她的掌心。 紧紧交握的掌心缓缓传递着温暖,如飘絮的纷扬雪间,银装素裹,苍茫的天地相连,放眼都是一片纯洁的白。 凌雪目睹着他们离开,欢快奔跑的身影,犹如雪海中的精灵,渐渐隐没在漫天风雪里。 众人来到了后院,只见一棵巨大的扶桑树上挂着挂着许多红色的祈愿符,而整棵树被纷纷落雪包裹,独独露出的星星点点的火红,给这片银白的世界带来了灼灼的生机。 “哇!这棵树真的好大啊!” 凌月抬头仰望,不禁感叹道。 “阿月快过来!咱们展臂量一量这棵树有多大吧!” 凌烟不禁又兴奋道,她唤来凌月,然而两人展臂一起去抱这大树,却还是不能将它完全围起来。 凌烟不禁又呼唤凌星道,“星弟!你也快过来!咱们三个合力就能将这树完全围起来了!” 然而凌星却只是又懒洋洋地靠在了树干上,并未理会那俩忙碌的女孩儿。 “无聊。” 他只是又漫不经心地吐字道,精致雍雅的少年,一身火红的衣裳在这一片风雪中格外惹眼。 “不来就不来!浅溪,本小姐命令你过来,帮我和阿月将这树围起来!” 俏丽的少女见支使不动凌星,便又摆出大小姐的身份来,对浅溪颐指气使。 浅溪犹豫了下,刚打算听话地上前去,却被凌星又伸手阻止。 “听她的做什么,做这种傻乎乎的事情,会让原本就不聪明的你,变得更傻气了。” 凌星只是又理所当然道,“再说你只是大哥身边的侍女,又不是凌烟的人,干嘛要听她的吩咐?” 分卷阅读52 凌星这明显就是在给她拉仇恨了,浅溪脸上不禁有些难做,但又不知如何是好。 她还在琢磨要不要给那边已经看着有些气呼呼的大小姐道歉,然而身边凌星的声音却是又响起。 “对了,你不是来许愿的吗?据说第一个祈福的人,许下的愿望也最是灵验,她们俩不着急许愿最好,浅溪你先来吧。” 凌星的声音是难得的温柔,素来矜贵倨傲的少年脸上,目光是如水般温存。 “心诚则灵,神明会听到你的心声的。” “嗯。” 浅溪第一次目光认真地注视着面前眉艳骨清的少年,只是由衷道,“谢谢你,凌星公子。” 凌星望着她不禁又是微微一笑,他刚开口要说什么,却又被身后缓缓传来的声音打断。 “你们几个小家伙在干嘛?” 凌霄长腿迈步,绿衣狐裘,锦带金冠,手上撑着一把画着梅花的青色油纸伞,很快便来到了他们面前,见凌烟凌月浑身落雪地抱着一棵树,连衣服都弄皱了,他不禁又皱了皱眉。 “阿烟,阿月,你们俩抱着棵树干什么?真是……还有没有凌家小姐的仪态了?!” 他不禁目光嫌弃地训斥她俩道,凌烟凌月见大哥来了,而且面色很不好,连忙又松了手跑开。 “大哥我们知错了!我跟阿月去别处玩了!” 凌霄管教弟弟妹妹们素来严厉,凌烟拉起凌月的手,也不想再继续面对大哥的冷脸训斥,于是她们俩匆忙道歉一声后,便一溜烟地逃跑了。 凌烟凌月很快就跑没人影,凌霄心里的火气无处发泄,见凌星还站在浅溪身边,不由又对他看不顺眼道,“你怎么还不走?!” 凌星看了凌霄一眼,即便心里很不甘心,但他是不能反抗大哥的。 于是他只是最后又目光留恋地看了浅溪一眼,便狠了狠心,转身无奈落寞地离开了。 “阿星——” “你跟那小子什么时候那么熟了?” 见她看着凌星的身影依依不舍,凌霄不禁又凑近她,声音有些酸酸地打断了她的话。 “还阿星……你都没有唤过我一声阿霄,真是熟络亲昵得让爷都有些嫉妒他了。” “你年纪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跟小孩子计较过不去啊!” 幼不幼稚! 浅溪不禁对他又有些生气道,此刻竟是没怎么顾及身份,还拿拳头打了他的胸膛一下。 “嘻嘻,好了好了,别生气了,你看他们都走了,这一下子变得多清净了?就只剩咱们两个,静静待会儿多好!” 见她像只炸了毛的小猫,冲他龇牙咧嘴,他反倒心情又愉悦起来,只是又对她笑嘻嘻道,还好心给她撑了伞,然后伸出空的那只手来,给她拂落头上,肩上的落雪。 “神经病……” 浅溪简直怀疑他有自虐癖,平时看别人不顺眼,逼得别人爆发打他了,他反倒心情舒畅高兴了。 “行了行了,别板着张脸了,你看你骂我,我都没有跟你似的苦大仇深。” 对于浅溪的无礼,他倒是大度得很,也没有跟她计较生气,只是又回过目光,看向了面前巨大庄严的扶桑树。 风雪中那大树依旧傲然不动,粗大的树枝被素雪染白,只有那一个个许愿符,迎着飞雪微微摇晃在枝头,绽放着灼灼风华。 这大树,承载了许多人绮丽美好的愿望。 “这便是这佛桑寺的神树啊!听说之前来这里祈愿的人很多。” 自此他入住这佛寺后,就不再准许香客们来这后院里扰乱清净了,不过虽然这扶桑神树在京城里颇有名气,他却也还是第一次见它。 其实他本来是不怎么信鬼神之事的,但今天不知为何,突然就很想相信一次。 “你不是来祈福的吗?快许愿吧。” 凌霄只是又对身边人道,浅溪这才渐渐平息了心绪,她看了眼凌霄,最后只是又对他点点头,轻应一声。 她先是从怀里拿出了先前静心师太给她的荷包,然后踮起脚尖,小心地挂在了一处能够着的树枝上。 她又闭目,双手合十,替师太她虔诚地许下了心愿。 但愿静心师太,还有她的孩子,都能够长命百岁,每天开心幸福。 “喂……你许的什么愿啊?” 凌霄见那荷包上绣着一个雪字,不禁又皱了皱眉,然后满眼好奇地问她道,“这看着也不像是你的东西啊?从来没见你佩戴过,还绣着一个雪字……难不成是背着我偷偷找小情人了?” 这该不会是她那小情人的名字吧?雪……他莫名就又想到了凌雪,不禁又满目震惊地看向她。 浅溪刚一睁眼,就被他一番臆想惊得快要掉了下巴,她不禁又给了他一个白眼。 “什么啊?殿下你说得也太难听了,什么小情人,我只不过是为静心师太祈福而已,这荷包也是她给我的。” 对于凌霄的空口污蔑,浅溪表示她很生气 分卷阅读53 。 而凌霄听她这么说,才不由又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这样啊,让我好一番担心你红杏出墙。” 浅溪不禁更怒了,“殿下你说什么啊!” 红杏出墙什么的……弄得她还就真像是他的人似的。 浅溪想着想着,脸上不禁又羞得绯红。 而凌霄此刻却是没注意到她发烫的面颊,只是又望了望那棵树道,“你这人也真奇怪,不先为自己许愿,反倒先替别人着想……丫头,什么时候你才能学会对自己好点儿?” “我……我当然记得对自己好啦!本来这次过来神树这儿,就是想为自己祈愿的,只不过静心师太的愿望也很重要,我怕忘记了,这才先把她的心愿许完。” 浅溪只是又吞吐着替自己解释道,“现在我要为我自己许愿了,殿下你不要打扰我,不然惊扰了神明,可就不灵了!” 她说罢只是又从袖口里取出一个祈愿符,这是她特意从住持那儿求来的,上面还有她亲手写下的自己的名字。 听住持说,用这个祈愿符特别灵,只要心诚,未来就一定会梦想成真。 她小心翼翼地将这代表自己的祈愿符,挂在了荷包不远处的一段小枝上,然后又闭目合掌。 神树啊神树!以及天上各位普度众生的佛祖,神灵,小女子诚心祈愿,希望终有一日,可以找回自己丢失的记忆,解开身世之谜。 以及记忆中那模糊熟悉的白衣人,他是谁呢? 还有凌霄,凌星他们,以及静心师太,希望他们都可以平安快乐。 浅溪知道自己这样祈求太多,太贪心了,但是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希望神明可以保佑他们。 她认认真真地在心底许下愿望,直到默念了三遍后,这才又睁开眼。 期间凌霄没有发出一点声响惊扰她,但当她睁眼后,侧目只见他正笑眼盈盈地看着她,目光饶有兴趣。 “丫头,刚才许的什么愿啊?跟爷说说怎么样?” 他像个笑面虎,又一脸精明地跟她套话道。 “不行,说出来的就不叫愿望了,会不灵的!” 她才没有那么傻,容易被套话呢,于是又一侧身,不再看他,只是噘嘴直接就拒绝他道。 “那你的愿望里,有没有我啊?” 他又执着地继续追问道,声音是小心翼翼试探的温柔,浅溪感觉他就像是那种拿糖诱哄小孩子的怪蜀黍,而自己就是被他引诱下套的那个。 她脸红了,并没有回答他,只是又安静垂眸。 长而浓密的睫毛,在她的眼睑上,投下蝴蝶般的阴影。 “脸红了?” 凌霄又凑近她的脸庞,观察了她的表情,不禁又目光高兴道。 看来她的愿望里,是有自己的。 凌霄这么想着,心里不禁又很满足。 “算啦算啦!不说就不说嘛,虽然你很小气,但爷我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就不跟你计较生气了。” 他又抬脸,回过目光后背了手大方道。 “既然来了,爷也许个愿吧!” 他想了想,只是又从怀里摸出一个锦囊,然后也紧挨着浅溪的许愿符,挂在了同一段树枝上。 那锦囊里,装的正是之前他教她练字时,两人手握手一起写下的彼此的名字。 浅溪,凌霄,仅仅这四个字,就足以代表他的愿望。 他不禁又合掌闭目,生平第一次满怀虔诚地向神明许愿。 第32章 “凌霄,你许了什么…… “凌霄, 你许了什么愿啊?” 见他那悬挂着的平平无奇的锦囊,实在猜不猜什么内容,浅溪不由又好奇道。 “秘密, 告诉你就不灵验了。” 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末了还又闭着眼睛轻飘飘来了句,“再说你也没有告诉我啊。” “哼……不说就不说。” 她自己玩着手指, 他既然不想说,她也不稀罕知道。 凌霄又睁了一只眼睛斜睨她,看着她闷闷不乐的表情,不禁脑子一转。 “喂,不然咱们交换也行啊?悄悄说一下,别让神明听见,也一定会灵的。” “唔……还是不行。” 她虽然也好奇凌霄的愿望,但是内心权衡一番, 还是不能拿她的愿望做赌注。 万一交换后真得就不灵了呢!她可是许了好多心愿,这事关她的记忆, 还有许多人的幸福, 如果一个也实现不了,可不值当。 “我不好奇你的许愿了,你也别再打我的主意。” 她很干脆道,直接断了凌霄的念想。 “嘁……小气鬼。” 凌霄这时两眼皮是都睁开了,他落下合掌许愿的双手,他只是耷拉了脸道, “你不愿说, 爷还不稀罕听呢。” “那最好,咱们谁也别再肖想对方的愿望。” 分卷阅读54 “……爷不肖想你的心愿,爷还可以把我刚才许的愿告诉你, 只要你答应爷做一件再简单不过的小事,你说如何?” 他突然又狡黠道,看着他像只狐狸一般的表情,浅溪心里不禁又有些忐忑。 “这么好?” 不会又想坑她吧? “嘿嘿,怎么样?条件很诱人吧?不用你上刀山下火海,只需要为我做一件小事。” 他又凑近她引诱道,给她面前竖起一根手指。 “那你说说,到底是需要我为你做什么事啊?” 她目光小心道,因为他离得自己很近,她不禁又有些脸红。 凌霄只是又看着她黑亮的眼睛,目光是桃花潋滟的柔情。 他又更近地凑近她的脸庞,贴近她的耳朵,沙哑磁性的声音却是带着一丝试探她底线的俏皮。 “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好不好?” 浅溪瞬间一愣,而他却不等她的回答,只是在她脸上吧嗒一声,迅速落下了一吻。 凌霄害怕听到她的拒绝,或许,他本来也就只是想得到而已。 “凌霄,你竟然欺负我!” 浅溪反应过来后,面上是又羞又怒,她又急忙伸手去打他。 “居然偷亲我,占我便宜,你真是太坏啦!” 凌霄反应也快,在她还没碰到自己时,便已经灵活地躲开跑远,浅溪见没打到他,不禁也越发恼羞成怒。 见追不上他,她竟直接从地上抓起了积雪,直接朝他背后砸去。 松软的白雪还未怎么抓握成型,便已经被她急急扔了出去,打在身上倒是没怎么疼,只是凉。 击散的雪花纷扬,飞到他的脸上,发上,还有不少钻进了他的衣领里,凌霄顿时冷得倒吸一口凉气。 他回身望了望那还在不停捡雪打他的少女,心里不禁涌上了不服气,顿时玩心大气,竟直接将手上的青伞扔到一旁,自己也弯身抓起一把雪朝对面的女孩儿砸去。 天上飘落着鹅毛大雪,白茫茫的天地中,只见两个生动的身影左跑右躲,伴随着你来我往不成型的雪球,银铃般的欢声笑语更是不停歇,一时间好不热闹。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气喘吁吁,只是并排躺在了雪地上。 头一次这样疯狂肆意地快乐,身上很热,连额上都渗出了一层汗,这样感受渐渐传递雪的冰凉,心上竟有异样的悸动,可谓冰火两重天。 天上依旧不停飘落下片片雪花,落到脸上,身体上,苍茫的世界像是要将他们埋葬在这片银白美丽的雪海里。 她感觉身上的炙热渐渐褪去,雪的冰凉却依旧使她渐渐沉溺,她在这冷与热间细细体会自己生命的活力,因为失忆而迷茫的未来,似乎也变得充满了意义。 她依然未知,但却是第一次从这未知里感受到了希望与快乐。 这都是凌霄给她的快乐,是命运将他送到了自己身边,救赎了自己。 “雪真美。” 她望着苍白下纷落的雪花,只是又伸出了手掌,目光沉浸道。 她感受着掌心落下的一片片冰凉,那轻如鸿毛的美丽,渐渐在她温热的手掌里慢慢变得晶莹,融化成透亮的水滴。 她喜欢这份美丽,但对于这转瞬即逝消融的美丽,她又有了莫名的哀伤。 大概世间所有美丽的事物,都是短暂的吧? 正因为如此,世间才总是乐少苦多,才会有悲春伤秋。 “我喜欢雪,我想要个雪人,凌霄你给我堆个雪人吧!”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想要凌霄为她堆雪人,或许她想要的并不是雪人,仅仅只是想要看到他为自己堆雪人的模样。 她努力想要在这片转瞬即逝的冰天雪地中,留下证明他们存在过,拥有过的痕迹,紧紧抓住,刻在心上,在太阳透出光亮,雪海彻底消融之前,她只想要个属于她的雪人。 “不,是一对,一个是你,一个是我!” “怎么会突然想要雪人啊?大雪天的,即便堆出来也很快就会被新落的雪埋了……” 他嘴里虽是抱怨,但却也还是从雪地上爬起来,用旁边的地上的雪,动手给她堆起了雪人。 因为身边的雪不够多,他最后也只是给她做了两只小小的雪人,也就巴掌的大小。 用小石头做眼睛,鼻子,用小树枝做手臂,他给其中一个小人儿加了发髻,并用更小的一段树枝横插在那髻上,又给另一个小人做了女孩双髻。 他让两个小人儿手牵手,又取了她头上的绒花,戴到了那雪女孩儿的发髻上。 “呵呵,堆得真好!” 浅溪与他面对面坐在雪地上,看着跟前他亲手堆成的一对雪人儿,不禁又开心地咯咯笑出声来。 两个早已经长大的成年人,现在却像幼稚的小孩子一样,堆雪人玩得不亦乐乎。 “不过……我总感觉这雪人少了点什么。” 浅溪看着那雪人儿又观 分卷阅读55 察道,她想了会儿,最后只是又睁大了眼睛顿悟道,“我知道哪里不对劲了!是缺了嘴巴!” 她表情夸张,像是发现了惊天的大秘密一样欣喜,凌霄只是看着她笑得越显嫣红的唇,不由目光一痴,竟是又鬼使神差地伸手,触上了她红润的小嘴。 蓦然的冰冷从他指上传递到唇上,她竟是忘记了动弹,只是感受着他冰凉的指尖,缓缓勾勒出她的唇。 等他收回手指时,只见指尖上已经沾染了她红艳的口脂。 他将这口脂又在两个雪人的下脸处涂了一遍,画出了上弯的嘴唇,一个红唇颜色更深一些,一个颜色则略浅。 两张生动的笑脸就这样出现在了他们眼前,鲜红的颜色使得这雪人看着更加生动起来,就像是有了生命一样。 “这个是你,这个是我。” 他只是又分别指了面前的两个雪人儿道,“往后的每一年,落雪时分,我也都会再给你堆雪人儿。” 天地苍茫,纷纷飘雪,美好得就像是一幅画,而他则更像是误入凡尘风雪的谪仙。 她见凌霄目光温柔,里面像是盛开了片片旖旎的桃花。 浅溪想自己这一生,大概都不会忘记这大雪纷飞的雪日。 以及在这片纯白雪海中,只属于她的美好的凌霄…… 第33章 浅溪没想到,还未等…… 浅溪没想到, 还未等到年底,皇帝便急匆匆地派人来请凌霄回去。 皇帝慕清虽然没有亲临佛桑寺,但来的使者却是他的亲叔叔, 当朝最德高望重的临安王慕焱, 以及当朝一品大儒宋道琛,也算是给足了凌霄面子。 凌霄自然是深知皇室其意, 他摆了摆架子,在推辞两次后,临安王第三次劝他为了朝政归朝时,他便为了天下苍生,勉为其难地应下了。 恰好也快过年了,这回是顺理成章地回家,可谓是双喜临门,于是众人便又打包行李, 风风火火地赶在除夕前回到了凌府。 在凌霄归朝的次日,小皇帝干脆一步到位, 直接给凌霄加九锡, 冕十旒,入朝不趋,特赐剑履上殿。 加九锡代表着皇帝赐予臣子无上的尊容,甚至可谓越权篡位的前兆,有着很强烈的政治意味,是非常庄严神圣的国家典礼, 依照礼法, 圣旨会宣读三次,权臣若是推辞再三,那皇帝就会收回下达的旨意。 但……据说当时凌霄只是推却了两次, 在宦官第三次宣旨时,他却默声不语。 这也就是默认了,浅溪不知道凌霄到底有没有谋逆的心思,但以往历朝历代,加九锡都是乱臣贼子的标配,一般加了九锡,离谋朝篡位也不远了。 除夕前夜,宫中依照往年习惯,照常先在宫内大宴群臣,当天帝后及一些皇亲国戚都会出席宴会,大臣们也会被允许携带家眷。 本来这种隆重的国宴,浅溪身为奴婢,是没资格一饱眼福的,但没想到凌霄居然会决定带她一起参加宴会,而且他看起来心情非常好,满面愉悦,只说是带她去长见识。 她听他说完,便就傻乎乎地跟他去了,只觉得国宴上肯定会有很多大人物出现,能沾沾凌霄的光,一起跟着热闹一下,长长见识,也是挺不错的事情。 她以为自己作为凌霄的贴身婢女,伺候惯了他的饮食起居,也是能跟他一起去参加宴会的,但没想到跟他到达了金銮殿时才发现,到场的官员们除了带来自己的妻眷外,几乎就没有几个带姬妾的,而带奴婢赖参加这次国宴的,除了凌霄外就更没了旁人。 想想也是,这种庄严隆重的场合,自有宫女舞姬伺候酒宴,哪需要带家里仆从丫鬟进宫伺候? 即便需要奴仆伺候入宫,但也就是在宫殿外等候着,身为宫外奴婢,本身就是没有资格踏进这金銮殿的。 所以当她和凌霄一起出现在宫宴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她的身上。 而之前那位差点就与凌霄联姻的妙仪公主,更是当场脸色最差的一位,她看着他身旁的浅溪,眼睛都快要喷出火来,看着是又嫉妒又生气。 但凌霄却是不管这么多,他像是没看到慕妙仪及众位官员或不满或鄙夷揣测的目光,更是又拉起身旁越发紧张的浅溪的手,只是越过众人,然后与她入了座。 他甚至都不让她以奴婢的身份侧身一旁伺候,只是让她陪伴在自己身侧,在本该正妻夫人的位置上落座。 他的这番举动,更是让高座上的皇帝,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皇帝慕清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面容清俊,贵气卓然,虽然看起来还有丝少年人的稚气,但深蹙的眉眼已经初显凛冽的锋锐。 他目光平静而漆黑,就像深沉不见底的暗渊,只是薄唇抿起冷漠的弧度。 一身漆黑绣金龙的衮服包裹住略显单薄的少年身量,头戴的十二冕旒微微摇晃,遮挡住他眸底微不可察的杀意。 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不知身份出身的女子,却能堂而皇之地坐在凌王身边,这叫公主情何以堪?又叫 分卷阅读56 皇室的脸面往哪搁? 这个凌霄压根就没有将自己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皇帝慕清只是如此在心里暗想道,他真是恨极了凌霄的嚣张跋扈,奈何自己羽翼未丰,朝堂上大多都是他的人,他扳不倒他,也只能忍气吞声。 见众人不喝酒作乐,只是面面相觑,时不时偷偷往自己和浅溪这边瞧,凌霄原本笑盈的脸上,不禁又瞬间冷凝。 “各位同僚们吃啊,喝啊!这大喜的宫宴,不说笑吃饭一个个都盯着本王瞧什么?!” 他拧眉板起了脸,又有些暴怒地大喝道,“还有歌舞还在磨蹭什么!奏乐!” 高座上的皇帝只是冷着脸不说话,而舞姬乐师们却是已经在他的默许下缓缓开始了奏乐歌舞,随着悠扬婉转的乐声响起,一位位身着单薄纱衣,身材妙曼的舞姬,舞姿轻盈地娉婷入场。 这时众位大臣才又渐渐进入状态,慢慢地酒桌上一派觥筹交错,谈笑风生。 凌霄心里这才舒服了些,他执起酒杯,轻抿了一口酒,然后又侧脸看向了身边的浅溪。 见她面上拘谨,还是不太习惯宫宴的样子,他不禁又握了握她的手,只是温声道,“怎么?你不喜欢这里吗?” 浅溪只是又摇摇头,目光中微有不安,“没有,只是有点紧张罢了。” “……不用紧张,以后像这样的宫宴,多带你来几次,你便就会习惯了。” 凌霄只当她是第一次见识到这样人多隆重的国宴,自己先前又一时忽略了她的心情,没顾得上安慰她,这才使得她如此惴惴不安,却没想到浅溪却又是摇了摇头,只道,“还是算了吧,这样尊贵的地方,本就不该是我一个人微言轻的婢女,有资格参与的。” “怎么这么说?” 凌霄闻言不禁又皱了眉,只是又继续道,“谁说过你没有资格进来了?本王想带谁来就带谁来,从不看任何人的脸色,他们谁要是敢非议你,我便弄死他。” “这里很漂亮,很热闹,我很喜欢,也没有人非议我说我没资格进来,我就是感觉他们的目光似乎是不太欢迎我,只是觉得有些尴尬罢了。” 她见凌霄面色不好,不禁又目光小心地看着他道,“你不要多想,本来我就不适合出现在这里,想必他们会觉得奇怪,不解,也是很正常的想法吧?一说起来你就动辄生死的,太严重了,我不过就是一小小婢女,你不要因为我就对他们生气。” “呵,我多想什么?他们也并不是不欢迎你,只是看不顺眼我将你带来罢了。” 凌霄只是又冷笑一声道,“他们敢看不惯我行事,只能说我立的威还不够。” 凌霄不禁又执杯,猛喝了一口酒,然后重重落下酒杯。 他又松开紧握在浅溪手背上的掌心,只是又起身离开。 “凌霄!” 浅溪直觉不好,她连忙又拉了拉他的衣袖,但是凌霄这回却是没有理她,只是径直走到了皇帝的御座前。 第34章 见皇帝慕清面无表情…… 见皇帝慕清面无表情, 凌霄面容优雅,只是又微笑着给他斟了一杯酒。 他动作不急不缓,直到酒进盅中七分满, 斟了两杯后, 他才又将其中一杯送到他的面前。 “陛下为何闷闷不乐?难道那舞姬乐声不够美妙吗?” 他看着面前尚还很年轻的小皇帝,只是微微眯了眸, 唇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又将手上的酒往他跟前更近地送了送,“来,臣来陪陛下,亲自喝一杯。” 他轻蔑的声音里别说是对皇帝该有的敬重了,就连最起码的平等都没有,仿佛面对的不是九五之尊的皇帝,而是一个连让他认真些都没资格的乳臭小儿。 凌霄这种暗含压迫的强势姿态, 不禁让素来隐忍的慕清面上越来越难看,他冷冽阴沉外表下, 早已被面前男人气得咬牙切齿, 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 他没有接下他送过来酒杯,反而藏在宽袖内的手青筋攥起。 凌霄见他竟敢公然抗拒自己,就连做做样子都演不下去,目光不禁陡然一冷。 他竟直接将递给皇帝那酒,反手摔到一旁地上,众臣被眼下发生的场面惊得是大气不敢喘一下, 很快谈笑声不再, 歌舞乐声也在这对君臣的剑拔弩张下悄然停止。 大殿瞬间变得鸦雀无声,众人屏气凝神,就连刚才落杯的回声都余音绕梁, 清晰可闻。 凌霄也没有心情再继续喝酒,他将倒给自己的那杯酒也又重重地落回到御案上,突兀沉闷的响声,犹如投石水中,也令众臣那本就忐忑不安的内心,越发惊起涟漪。 “臣刚才向陛下敬酒,陛下为何不接?” 他看向小皇帝的目光咄咄逼人,既然他不愿配合,那自己也不怕跟他撕破脸。 “我凌家两代父子为国尽忠,为陛下效力,我父战功赫赫,臣亦保家卫国,凌氏一族满门忠烈,赤胆忠心,只为辅佐陛下的江山,陛下难道还对臣有什么不满意的吗?”b 分卷阅读57 r   他公然施压,慕清被他这一番理直气壮的无礼行径,更是气得有苦难言。 凌霄气焰嚣张,他却不能一时冲动,那样只会使皇室更加颜面尽失。 身为皇帝,他要维持住最起码的体面。 于是他又闭了闭眸,原先紧握的手掌瞬间变得无力,再睁目时只是又忍痛道,“大丞相误会了,朕只是不爱喝酒,毕竟历朝历代的亡国之君都爱饮酒作乐,朕身为慕家后人,全靠先王一手辅佐登上皇位,本来就已经够无能的了,实在是不想再作那亡国之君的模样。” 话说的也够明白了,作为被凌家一手掌控的傀儡,或许他没有勇气能力推翻一切,但他身为皇帝,需要保留最基本的尊严。 凌霄听出了他是话里有话,可他在凌霄眼中别说是皇帝了,就连真正的男人都算不上,他不过就是凌家扶上去的一条狗,如今也敢对着主人一通冷嘲热讽地狂吠了。 他本来就看不惯窝囊废的皇帝,如今他竟敢阴阳怪气地讽刺自己,看来一直以来,还是他太宽容了,如今连这种废物都敢蹬鼻子上脸,不给他个教训他还怎么树立威信?怕是明日众臣都要跟着造反了。 “朕朕朕!狗脚朕!”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丫算哪门子的皇帝,没有我凌家屁都不是!给脸不要脸的混蛋东西! 凌霄骂完还不解恨,更是又一挥袖子,勃然大怒地喊人道,“崔文静,崔文静!” 崔文静任职黄门侍郎,是凌霄特意安排在宫里的眼线,代替自己监视着皇帝的一举一动。 如今皇帝不听话需要管教,他自然是得找崔文静。 听到凌王站在高处大喊自己的名字,崔文静忙又战战兢兢地小跑到他跟前。 “大王!” 崔文静世族出身,面容俊秀,可谓人如其名,如今才二十来岁,还是个很年轻的文官,他现在低着头,不敢看凌霄一眼。 “陛下如今头脑不清,胡言乱语,你身为黄门侍郎,在皇帝跟前近身伺候的人,现在就给我帮他好好清醒清醒脑子!” 对于凌霄的意思,崔文静自是心领神会,于是他硬着头皮去到皇帝面前,撸起了袖子就是朝他的胸口处殴了三拳。 见慕清被揍得面容皱起,一片惨色,毫无身为皇帝的尊严体面,凌霄这才消了心中一口恶气。 他不是自持皇帝的身份,觉得自己尊贵吗?那他就要将他的尊严狠狠踩在脚底下践踏! “哼!” 他不禁又振袖冷哼一声,只是又回到坐席处将浅溪拉起,然后也不顾众人或惊异或胆怯的目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宴会。 刚才那欧帝三拳的崔文静也紧跟着他俩的脚步,逃窜般地迅速离开了现场。 当天的宫宴就这样不欢而散,既是让人胆怯,却也可笑得令人啼笑皆非。 很快凌霄暴打皇帝的事情,就从宫里沸沸扬扬地传到了宫外,如今就连宫外的百姓们,都开始小心议论起皇帝的窝囊。 皇室衰弱,如今君不像君,臣不像臣,慕清自从上次宫宴上大损颜面,深受打击,开始变得一蹶不振,每日就只是闭门不出,所有呈上来的折子干脆也不看了,直接派人送到凌王府批阅。 可以说如今除了龙椅上坐的是他,折子上盖的印章是玉玺外,凌霄与事实上的君主也并没有差多少。 虽然以前皇帝也没有多少实权,但至少还有斗志,可现在别说是斗志了,脸上就连个笑容都没有。 如今朝上还有一些依然效忠皇帝的忠臣宗室,他们见皇帝如此丧失尊严斗志,心中是大为伤痛,更对气焰嚣张的凌霄痛恨不已。 照这样下去,凌霄篡位不过就是迟早的事情,凌家现在如日中天,凌霄更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又比其父凌天更为无耻,凌天在时虽然也跋扈,可是还能给予皇帝最起码的尊敬,与皇家维持着微妙的平衡,可是现在的凌霄却是连面子都不愿做,堂堂至尊的皇帝,如今就像是个犯人一样,被他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绕起来,监视着一举一动。 第35章 “哎,如今陛下犹如…… “哎, 如今陛下犹如困兽,也难怪会一蹶不振。” 私宴上,散骑常侍荀学愁眉苦脸, 只是叹了口气道。 “早知道驱狼迎虎, 当时咱们便不刺杀凌天了,好不容易除去了凌天, 没想到凌家非但没有成为散沙,反倒还又来了个更强势毒辣的凌霄,皇上的日子比以前更不好过。” “其实陛下也并非无能之主,只是自河阴之变起,慕氏便大权旁落已久。” 吏部尚书庞泽目光沉静,他抬手抿了一口酒,只是又细细思索道,“其实奋力一搏, 以朝中肱骨的力量,也不一定就是会输, 只不过陛下如今还处于凌霄的掌控之中, 只要陛下他还留在宫内一日,在凌霄的眼皮底下,咱们便永远没有清君侧的机会。” “……” “所以眼下咱们首要该想的,是如何从宫中解救出陛下,然 分卷阅读58 后募集天下兵马勤王,从凌霄手上夺回本该属于皇室的权利。” 庞泽话落后, 目光又看向了身旁的临安王慕焱, “王爷,您说呢?” 临安王慕焱年近不惑,端正的面上一派严肃, 他目光慎重,思考良久后,这才满是认真地点点头。 “庞泽你说得对,只是该怎么从凌霄手上解救陛下呢?首先得想办法让陛下出宫才行。” 庞泽目光一转,顿时计上心来。 这日凌霄正在宫外忙碌,只见一个士兵匆忙跑来。 “大王,不好了,出事了!” 那士兵来到他的跟前跪下,只是又抱拳气喘道。 “又出了什么事情?这么慌慌张张的?看你的衣着应是驻守宫门的吧?” 凌霄合上手上一份刚看完的文书,只是又皱眉看向了身前跪着的人。 “是!小人正是负责看守千秋门的士兵,今日小人和几个驻守的兄弟们,突然听到地底下有奇怪的声音,于是顺着那声音探寻,却发现了在距离千秋门不远处的草丛旁,有一条通向宫内的密道。” 那士兵又抬脸道,一边说着面上不禁也显露出一抹尴尬,“是现挖的地道,刚挖到千秋门下,就被小人们发现了,同时我们还在地道内看到了几位朝上的大人。” 凌霄霎时目光一惊。 “眼下大家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先将几位大人看守在千秋门,等候大王的发落。” 那士兵话音刚落,凌霄便放下手头的公务,脚步生风地又赶回皇宫。 凌霄绑了除临安王慕焱外的所有主谋,带着兵直接就去了皇帝居住的宫殿。 皇帝慕清闲来无事,此时正在练字,他身边还陪伴着平时最宠爱的一对妃子,见前方凌霄来势汹汹地逼宫进来,他不禁目光一愣,手中的笔跌落纸上。 荀学庞泽等一干主谋,皆被五花大绑,沉重哀伤的面上满是落魄,在进入宫殿停下后,就被身后的士兵强行按倒跪在了地上。 “陛下为什么要造反?臣父子功存社稷,难道还有什么对不住陛下的地方吗?!” 凌霄怒气冲冲道,本来父亲死的不明不白,他就怀疑是皇室干的,或许慕清没那胆子做主谋,但也肯定是他授意默许那帮宗室混蛋们干的,他们密谋刺杀了父亲,他还没找他算账呢!本来就看着他来气,如今他倒又来蹬鼻子上脸,自己送上门来,真是反了他了! 慕清被他一番言论质问得一愣,反应过来后便明白了谋划离宫的事情败露,心底是又委屈又气,却是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凌霄见他梗着脖子,居然还有脸气性大,给自己甩脸子看,心里不禁更为大怒,他和父王双双被这狼崽子背叛,他还没说自己委屈呢,他倒先委屈上了!真是脸大如盆不要脸! “陛下是觉得臣让您受辱了,不想给臣一个答复是吗?好,您不想解释也罢了,臣知道您肯定是被身边的奸佞小人蛊惑,这才离间了咱们的君臣之情,臣这便替您清君侧!” 凌霄又怒火中烧地大喝道,“将荀学庞泽等蛊惑圣听的佞臣们通通拉出去乱棍打死!” “是!” 士兵听命立刻便将几位大人提起带走。 “陛下!臣等是忠心耿耿啊!陛下救救臣啊!我们所做的一切,可都是为了慕氏啊!” 荀学原本疲倦落魄的面上顿时又变得激动,他泛青的双目中透着血丝,只是又悲愤地大喊大叫道。 “陛下!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凌霄要杀的可是朝上仅有的几个肱骨之臣了啊!杀了我们,您的江山便无望再夺回啊!” 见荀学庞泽等人都临死了还在挣扎着大喊大叫,凌霄本来就已经够烦躁的心顿时又蹭蹭冒火,他不禁又大骂道,“都快见阎王的死人了,哪来这些废话!快将这几个狗东西拖出去,然后割掉舌头,剜去双目,再乱棍打死!” 很快一干大臣便在那一片哀嚎声中被拖出了宫殿,然后外面痛苦的惨叫声缓缓传来,不绝于耳。 慕清听着耳边鬼魅般刺耳的惨声,不禁面色苍白,目光不忍。 他叹了口气,只是又无奈地闭了双目。 “那几个奸佞虽是除了,但陛下明明被臣安全地保护在宫内,又是谁给他们通风报信的呢?” 凌霄目光依然没有放松警惕,他眯了眸,不禁又扫向了皇帝身旁瑟瑟发抖的宫人及两个宠妃。 “定是陛下身边的人挑拨离间你我君臣的关系,这殿里的宫人都该杀,还有张嫔李贵人,妖妃祸国,怂恿陛下谋反,罪当万死!” 他面色冷冷,又紧接道,“来人,将这两个妃子带下去鸩酒赐死!所有婢女太监通通处死!” “大王,小人冤枉啊!” 霎时殿内的宫人们纷纷跪地求饶,不住磕头,可是很快他们便被士兵们拖出去,就连那两个妃子也不例外。 凌霄目光冰冷,眸里没有一丝怜悯,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地上的他们一眼,他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皇帝看。 分卷阅读59 “陛下,陛下臣妾冤枉啊!陛下您快求求大丞相,放过臣妾区区贱命吧!” 张嫔最后只是目光含泪地看向了慕清,她冲他大喊道,眸里满是不甘与恐惧。 “臣妾不过区区弱女子,又怎么有能力干预权政之事?臣妾冤枉啊!冤枉啊!陛下您快救救臣妾啊!臣妾还不想死啊!” 慕清只是又看着渐渐被拖走的张嫔,只是又摇摇头,目光凄惨麻木道,“不要求朕救你,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朕连自己都救不了,又怎么救得了你们的性命?” 凄惨的哭叫声中,慕清只是看着两位妃嫔及殿内的宫人们,陆续被拖了出去。 “……行了,朕身边的人都已经被你弄死了,接下来凌王还想怎么做?是不是要废了朕?自古以来只听说臣子谋反,朕也还是头一回做了谋反的皇帝,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听着外面那渐渐弱去的惨叫声,慕清只是又自嘲般地惨笑道。 凌霄被他说得一愣,想了想只是又耐下性子道,“臣不敢。” 渐渐冷静下来,他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似乎做得太过火了些。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呢,朕身边亲近的人已经都被你杀了。” 慕清的目光又蓦然一冷,凌霄听罢没有说话。 “朕不怕死!你要有胆量逼宫篡位便杀了朕!朕眉头都不会皱一下,若还没这个胆子承受后果,便带着你的兵立刻给我滚!朕以后不想再看到你。” 他眸光锐如刀剑,猛一挥袖,又回过身去,不再看他,只是声音冷冽道。 凌霄是有取而代之的心思,可是眼下刚刚接手朝政,又内忧外患,还不是接手家事的最好时候,他如今还没做好充足的准备,自然是不能冲动起事,更何况是在眼下这种被他当场戳穿的时刻。 虽然赢了,但凌霄却没有感到脸上光彩,反而胸中又涌起一股暴躁的挫败感。 “那臣先告辞了,陛下您休息吧。” 他也没有行礼,扭头便又带着人离开了宫殿。 很快皇帝挖地道打算逃走却败露的事情便传的人尽皆知,在皇室丢脸的同时,传出去的还有凌霄逼宫意图篡位的恶名。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当朝丞相不禁暴打皇帝,而且还带兵逼宫,质问皇帝为何要造反。 凌霄当时只顾一时口快解气,却没有料想到后果,眼下君臣不和并不利于北垣国政,至少最近东源国的太子刚刚发动政变,以武力弑父登上了皇位,并在短期内迅速稳定住了局面,元澧本就对北垣虎视眈眈,眼下这种微妙紧张的外交下,北垣国内不能起内讧。 为了大局,他的皇帝梦也只能暂时作罢了,而那些流言蜚语也得尽快止住。 凌霄是一个合格的执政者,具有一个政治家最基本的优秀品质,那就是啥都想要,独独不要脸。 所以,他便暂时放下对慕清的那些成见,有意与皇帝重修旧好。 额……虽然好像曾经他们也没有交情好过,但至少比如今僵持如仇人,恨不得弄死对方的局面好太多。 他想了想,反思之后感觉自己似乎是做得太过了些,毕竟泥人都有三分脾气,更何况他还是堂堂一国之君,作为北垣国的代表象征,让他丢了面子,也影响国家形象不是? 毕竟自己还不是名正言顺的君主,一味跟他置气,也只会让旁国看了笑话,耻笑我国君臣不和,朝政纲常败坏。 于是他唤来了下属,只道,“你去取一百匹上好的锦缎,然后送到宫里去,就说是我送给他的。” 作为赔礼道歉的礼物,虽然送给皇帝一百匹布有些寒碜,但是他也不能太没面子不是?这也算是他最大的让步了,礼轻情意重,只要意思到了就成了。 他想小皇帝应该也能明白自己求和的心情,毕竟哪家伙虽然废了些,但也跟他一样,还是有守护国家的心的。 这时候必须得一致对外,不能自己人先内讧打起来,自乱阵脚。 “还有……不管他收没收下锦缎,都记得回来告诉我一声。” 他想要是皇帝接受了自己的示好,那他是不是得找时间跟他喝点小酒,好好谈谈心,只要君臣彻夜秉烛夜谈,重修旧好的消息传出来,那民间自然就不会再议论纷纷,乱了民心。 “是。” 那幕僚领命,便前去宫里办事了。 等到他再回来复命时,果然不出凌霄所料,那些布料皇帝全都收下了,而且他还与自己心思想到了一处。 还没等他主动开口去提,皇帝他便已经在宫里设下私宴,传召他进宫一叙情意了。 于是傍晚时分,凌霄便又身着盛装去赴宴了。 第36章 已经是深夜了,凌霄…… 已经是深夜了, 凌霄却还没有回家,浅溪立在空无一人的厅内等待,安静中不禁缓缓踱步, 心里又生出了些许焦虑。 前两天他和皇帝还闹得剑拔弩张, 今日陛下就又召他喝酒了,这都是什么事啊! 分卷阅读60 也不知道这两个男人到底怎么想的, 都说女人善变,浅溪倒觉得男人的心更加深不可测。 变脸比翻书还快,昨日还仇深似海,今日就情比金坚了,浅溪只担心这次酒宴会不会有诈,北垣国上一个权倾朝野的大权臣,不是就被身为女婿的皇帝骗进宫里诛杀了吗?那还是一家人,都禁不住互相残杀, 更别说凌霄骤登高位,免不了打压许多人的利益, 树敌太多, 又那么羞辱皇帝,陛下肯定恨透了他,并没有表面那样纯粹就是想要跟他和解。 想必盼着他死的人只会更多。 这么想着,浅溪的心里不禁越发不安起来,等了许久凌霄却还是未回来,她不禁有些耐不住了, 于是打算叫府上的侍仆到皇宫去问一问那边的情况。 然而她才刚出门, 便见凌霄从外面跌跌撞撞地走来。 “殿下!” 他脚步不稳,她见状连忙上前去扶住了他,迎面又扑来一阵浓烈的酒气。 “凌霄, 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啊?” 可真是熏死她了,浅溪见他一身酒气,不禁又有些抱怨道。 “呵呵,那小子跟我拼酒,还说要跟爷痛饮达旦呢,结果他比我最先喝趴下了。” 凌霄只是打了个酒嗝,又贴了她的耳朵,神志不清地笑道。 他喷吐而出的气息温热醇浓,浅溪感觉自己都快要醉了,脑袋不禁也被他身上的酒气,弄得有些晕乎乎的。旧时光整理 夜间的凉风灌进衣领里,不禁冷得她打哆嗦,也使她的神经紧绷起来,感觉瞬间又清醒了许多。 她见他喝得太醉,不禁又有些担心他的身体,只怕他困倦受不住外面的寒冷。 于是她便提起了精神,只是认真将他抬回了房内寝室,想让他先躺下休息。 “凌霄,你醉了,还是快躺下休息吧。” 好不容易将他弄进了寝室,她望了望近在咫尺的床榻,不禁又对他吃力道。 她想让他坐到床上,然而凌霄虽然醉得迷糊,却是不肯听她摆布。 “不……爷没醉,爷不睡觉,爷还能继续喝呢!” 他喝醉了尤其磨人,就跟任性耍脾气的小孩子似的,黏着别人自己不睡,也不肯叫他人睡。 “浅浅……你是浅浅。” 他突然又回过身子,目光朦胧,只是歪了头认真看她,似乎是在确认自己没有认错人。 还没等她说话,他便又伸手捧住了她的脸,跟个智障似的咯咯笑道,“果真是浅浅,爷记得刚才自己还在宫里,怎么又回家了?” 他竟是连自己回家了都记不清,说话颠三倒四的,看来真是醉得不轻。 浅溪不禁又心累地叹气道,“是啊,凌霄大爷,你该睡了,咱们这就去乖乖睡觉好不好?” 她像哄小孩子似的,又耐着性子对他哄道。 “睡觉……” 他勾卷了她耳边一缕发丝,手指正玩得开心,突然听她这么絮叨着,不禁又脑洞大开。 “好,那咱们就不喝酒了……咱们这就去睡觉。” 他那颗本就有些躁动的心,此刻更是浮想联翩。 浅溪见他竟然答应得这么爽快,心里不禁很是惊喜,连忙又将顺从的他搬到旁边的床上。 “哎!” 她费力地将他又扛到床沿边,然而凌霄却是没有坐稳,竟是直接倒在了床上。 跌落的瞬间他本能地就伸手抓她,但却因为酒醉没有抓准她的胳膊,只是扯下了她的披帛。 她被他的举动扯得也差点就摔倒在他的身上,急忙又伸手撑住了不稳的身体。 再看他时,只见自己淡粉轻纱的披帛已经被他紧紧抓在了手里,其中一部分还刚好落在了他的脸上,隐约勾勒出他英俊挺拔的五官。 鼻息间幽香萦绕,她的披帛上是自己熟悉的香味,就好像她的手正在轻轻安抚自己,温柔而缱绻。 他不禁又着迷般地伸手轻触脸上那披帛,深深地嗅,好似正在抚摸她温香软玉的身体。 浅溪见他这番举动,饶是再粗神经,此刻也不禁有些害羞脸红了。 她的心不知为何就又紧张起来,莫名地怦怦跳着,犹豫了片刻,她才探了身子,打算将自己的披帛拿回来。 然而还没等她从凌霄脸上抽回自己的披帛,却又突然被他扯入怀里。 “殿下,殿下您醉了!” 他们之间就只是隔着一层轻薄的纱,她甚至都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及浓烈的酒气,轻轻一动都能碰到他的唇,浅溪被他搂在怀里,顿时就不敢再乱动了。 凌霄甚至都不用睁眼看,便知道怀里的人是浅溪,她身上有和披帛一样的香气,这也是他最迷恋的味道,犹如最好的催情香。 酒不醉人人自醉,凌霄感觉自己就像漂浮在梦中的云层里,那么快乐,满足,生怕自己一脚踏空,这温柔乡就彻底离他而去了。 于是他不禁将她抱得更紧,身子一翻更是将她压在了身下 分卷阅读61 。 那朦胧的薄纱便又落回她的面上,遮盖住了双眼。 上面还沾染着他的气息,醇浓醉人的酒香,混着着零陵香的味道,浅溪只觉得自己像是置身梦里,三魂七魄都脱离身体游荡起来。 她脑海中一片凌乱,眼前是模糊不清的他,气氛也越发显得暧昧,然而迷茫中她却生了莫名未知的害怕。 还未等她彻底清醒,他却已是又将脸贴到了她的面颊上,亲昵地与她耳鬓厮磨。 她身上不禁又被他挑逗起一股酥麻痒意,连他轻轻放在自己锁骨处的手掌下,肌肤都泛起一片氤氲红印。 他的手就像是有魔力一样,无论碰触她哪里,都能引起她的颤栗。 浅溪不禁,一时间竟是连推开他都忘了。 “殿……殿下。” 她只是又紧张地结巴道,“我是浅溪。” “孤当然知道你是浅溪,也正因为是你,孤才会想要抱你,亲亲你。” 他又醉眼朦胧地微抬了脸,然后隔着那淡色的披帛,轻轻在她的额上印下了温柔一吻。 “孤也只会这样抱着浅浅,只想跟你做各种亲密的事情。” 各种亲密的事…… 浅溪不禁又瞪大了眼睛,一时间惊得说不出话来。 果然喝了酒的凌霄哪哪都变得不正常了,是她多想了吗?凌霄平时可不会这样温柔地对她说出一些暧昧的话语。 第37章 “怎么,你不喜欢吗…… “怎么, 你不喜欢吗?” 见她不说话,他不禁又有些委屈道,“浅浅难道不喜欢我吗?所以才又不敢说话, 这样无声拒绝着我的求欢。” 这真是越说越不对劲了! “殿下, 你你你!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她终是无法再继续沉默了,只是一把抓下了遮挡面上的披帛, 又看着他的眼睛道,“浅溪不明白您到底在说些什么殿下您醉了,所以才会胡言乱语,说些让人容易误会的话。” “不,孤对你是真心的,说的也都是心里话,孤在跟你求欢,难道你还不明白孤对你的一片心意吗?” 他虽然醉了, 面上半醉半醒,但此刻朦胧的目光看着她, 眸里却是格外认真。 他的话条理清晰, 给了浅溪一丝真实的错觉。 “再说刚才你不是说过要陪我一起睡吗?难道你都是骗我的吗?孤不相信这些日子以来,你对我都是虚情假意……浅浅,你心里肯定也是有我的,对不对?” 见她面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纠结,却难以开口给他想要的答案,凌霄的目光突然又变得很忧伤。 他只是又依恋地拥抱她, 将自己的脸颊紧贴在她的侧脸上。 细细感受着她的温暖, 他不禁越发不舍,只是又害怕失去道,“你是真不明白, 还是故意在我面前装傻?孤喜欢你,真的很喜欢,很喜欢……所以,你不能不要我。” 他不禁喃喃道,说着说着便又睡着了,终是也没有等到她的回答。 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她心里却是又乱作一团,久久不能平静。 凌霄的醉话着实给了她不小的震撼,但酒醉之人的话,又能有几分真心呢? 她努力给自己找理由去忽略刚才的一切,但越是不想相信,心里反倒更是在意,她不知要如何是好,甚至都不知道要如果面对明天清醒的他,心里就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沉重得她只想逃避。 她爱凌霄吗?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也不敢想,自己与他的身份犹如云泥之别,她就只是一个侍女而已,连自己的过去都不知道,又怎么敢肖想权倾天下的他呢? 她心里很乱,见他睡熟了,只是轻轻推开了他的身子,然后逃跑般地跑出了寝室,竟是连披帛都忘记拿了。 凌霄翻了个身子,只是又抱着那披帛安稳睡去,就像梦中的那人依旧还陪在身边一样。 第二天清早,他宿醉醒来。 起身揉了揉尚还有些晕痛的额头,他在低眉时,这才不经意发现了身上的披帛。 那披帛就像依附而生的丝萝一样,旖旎风情,缠绵悱恻,就缱绻缠绕在他的胸口,手臂上。 他的心不禁又生了一丝悸动。 “这不是浅浅的披帛吗?” 他低头看着手上的披帛,只是又目光出神地喃声道。 凌霄确定自己没有认错,而且这上面那淡淡的幽香,正是她惯用的香料味道。 “……它怎么会到了我的身上?” 凌霄不禁又仔细回忆昨晚,但记忆却是断续零碎,他隐约只记得自己回到了家里,然后又被她搀扶进了寝室,但是后面发生了什么,他却是记不清了。 只依稀记得自己对她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话,但是话的内容却是想不起来了。 凌霄望着那披帛努力地回想了会儿,终是又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凌霄,你怎么能 分卷阅读62 这般不靠谱呢?昨天跟小皇帝喝那么多酒做甚?” 眼下竟是连昨晚干了些什么都记不得了。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又喝了酒,干柴烈火……仅仅只是这么想想,都觉得浮想联翩。 他对自己不是太自信,昨晚应该是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吧? 虽然……即便真做了出格的事情,他也会对她负责的,但若在自己不清醒时与她做了亲密的事,自己总感觉有些愧对她。 他们之间最美好的缠绵悱恻,女孩子最珍贵的初夜,本该在他们的新婚之夜进行。 他本就是打算在自己接手江山后,再十里红妆,凤冠霞帔地迎娶她做北垣的皇后,成为这世上最尊贵,幸福的女人。 但他的设想,却被自己这次的贪杯搞砸了。 喝酒误事,果真醉酒误事啊! 看来以后真得忌酒了。 他不禁又叹了口气,只是有些遗憾地想道。 昨晚的事情他都记不得了,若他和浅浅真发生了什么美好的事情,就这么糊里糊涂地度过了,真是可惜。 当然继续懊恼也没用,凌霄向来都是务实的人,虽然多少有些遗憾昨晚的事情,但他也不再跟自己较真了。 于是他下了床,然后唤人进来伺候自己洗漱。 “浅浅呢?” 他朝脸盆处低头,用手捧了水草草洗净了脸后,终是又不耐地皱眉,只是出声向身边伺候自己洗漱的侍女询问道 以往都是浅浅进来伺候他穿衣洗漱的,但这次他却没有在惯例的侍仆里发现她的身影。 “呵呵,浅浅正在为殿下准备早膳呢。” 红袖妩媚声柔,只是意味深长地笑笑,然后将干的手巾递给凌霄。 自从凌天去世后,她便跟随浅溪一起伺候起了新的郎主凌霄。 “也不知道那丫头有什么心事,今天总是心不在焉的,跟她说话都听不见,只是径自在那出神,叫她一起过来伺候殿下洗漱,她却找理由自己先去准备早膳了。” 凌霄接过红袖递来的手巾,只是目光认真地听着她说的话,然后漫不经心地擦着脸上的水珠。 “等会儿孤独自去见她,你们伺候完洗漱更衣,便都下去吧。” 凌霄想了想,只是又将手巾扔回托盘内,然后淡淡道。 “是。” 众人一齐垂首道,红袖不禁又默自抬头,看了他一眼。 一番揣测后,她心里便也渐渐了然。 等洗漱完毕后,侍仆们皆都收拾完毕,然后退出了屋子。 凌霄转身回到了寝室,看着床榻上那淡粉的披帛,颤颤伸出的手掌,又及时顿住。 他艰难纠结了许久,终是又将悬在半空中的手掌收回。 还是不要还了吧? 就这么还给她了,总感觉有些舍不得。 ……就当自己忘了这披帛吧,她应该也不会计较它还留在我这。 凌霄不禁又心存妄念,难得落了条她的披帛,他只想留它做个念想。 于是他只是又将那披帛小心轻轻地藏在了自己枕下,然后便又转身离开了寝室,径自去向了膳房。 等到了目的地,刚好见浅溪她迎面过来。 他刚打算跟她打招呼,然而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却见她脸上一红,竟又转身往反方向脚步匆匆地行去。 第38章 “站住!”…… “站住!” 身后传来他略显冷厉的声音, 她不禁又不争气地停住了脚步。 “怎么一看见我就跑啊?爷又不是洪水猛兽。” 他长腿一迈,很快就去到她的身边,见她还是不回头看向自己, 他不禁又皱了皱眉。 “爷没有看人后背说话的习惯, 转过身来,看着我。” 对于她对自己的漠视, 凌霄不禁很不满意。 “哦。” 她的声音不情不愿响起,这才转过身子,面对着他说话。 说是面对,其实也还是又不自觉低了头。 她有些脸红,自从昨晚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后,她感觉自己很不好意思看他。 “你这扭扭捏捏跟个大姑娘似的……爷昨晚喝醉了,发生的事情都记不得了,应该没有欺负你吧?” 欺负? 她不知道那种程度算不算得上欺负, 只是本能地又摇摇头。 “没有。” 她不禁垂了目光嗫嚅道,“还有我本来就是大姑娘。” 少女怀春就算扭捏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她本来就是女孩子啊! 难道凌霄从来就没有把她当女人看过吗?所以才会对她的害羞纠结看不顺眼。 确实, 自己比他小了不少, 刚认识时他不是也诱拐她叫他叔叔吗? 或许在他眼里,自己就只是还没长大成熟的小女孩而已。 亏得她还真就对他昨晚那些醉酒胡 分卷阅读63 言上了心,真是太傻了! 难怪凌霄之前,总是爱叫她小傻子,或许她就是真撞坏了脑子,才会傻乎乎地, 对他们之间还怀有期待。 “小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敏感了?不过随口一句话都跟爷计较。” 凌霄见她这状, 只是又轻松一笑,他伸手刮了下她的小鼻尖。 “当然不一样了,人家已经长大了。” 她不禁又脸红道, 虽然有些害羞,但是她才不想做他眼中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 “哈哈,行行!看来还真是大姑娘了,连心事都多了不少。” 凌霄只是又朗笑一声,然后看向了她的眼。 “不过你还没有跟爷解释一下,刚才为什么一看到我就要跑呢。” 如果他昨晚没有酒后胡来的话,似乎她也不该是那种反应,竟然看到他拔腿就跑。 ……自己昨晚真的没有多做什么吗? 见她又是不说话,面上还很可疑地更加红艳起来,他不禁又生了一丝无措。 “我……我会对你负责的,你跟我说句实话,昨晚咱们两个到底——” 他犹豫半天道,然而还没等他说完,浅溪却又急急打断了他。 “没有没有!昨晚咱们两个比清水还清白,你不过就是喝醉了,然后抱着我说了许多胡话而已,之后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咱们两个什么都没有发生。” 浅溪连忙摆摆手,目光急切地向他解释道,然而她却是越解释越乱。 “说了许多胡话?”凌霄思维敏锐,不禁又注意到她话里的重点。 他不禁又皱眉道,“爷昨晚酒醉后都对你说些什么了?” “啊啊啊!” 浅溪顿时仰天咆哮,早知道他会这样刨根问底的话,就不对他说实话了!真是越描越黑。 “你什么话都没说!反正昨晚的事情你也都不记得了,干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吧!” 眼下浅溪面对着他说话,感觉是浑身不自在,于是她又怂了。 “殿下你就忘了昨晚吧,更别再想那些事了!” 最后逃避般地扔下一句话,她扭头便跑了。 “浅浅!” 他望着她逃窜得飞快的背影,只是又急忙呼喊了一声,然而她却像是没听见一样,反而跑得更快了…… 很快她的身影就转过墙角,再也看不到。 凌霄不禁又摇摇头,最后也只得作罢。 今天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自然也不能一味向她追究昨晚的事情。 她现在还不想说,大不了以后再找机会问问她吧,反正不管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自己都会对她负责的。 虽然有些失落她的逃避,但这样开解了自己,凌霄心里多少好受了点。 来日方长,他想只要浅溪还在自己身边,就总有对他敞开心扉的一天。 他可以等她,直到她不再逃避,彻底接受自己。 静静望了她离开的方向片刻,他不禁又转身进了屋子。 等用完了早膳,他便又直接去了官署。 “又来了,他竟然又来啦!” 看完了边境前线上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急报,凌霄不禁气得将那密函往案面上反复摔砸。 直到那纸都裂开了口子,他才又将它揉作一团,然后直接扔进了废纸篓里。 “这元澧他是不是脑子有病?自己的位子都还没坐热呢,南边富庶的赵国不打,偏偏三番两次地跑来跟孤对着干!” 凌霄气得破口大骂道,一屋子文人皆是默自垂首,不敢说话。 “东源虽然不似咱们北垣骁勇善战,但是之前刚吞并了西烟,国力大增,而且国人也尚武,虽然东源皇帝是杀了老子篡位上去的,但那说白了也不过就是他们老元家自己的家事而已,如今那白脸皇帝稳住了局势,这回应该是准备充足了过来的,可不是扰乱边境小打小闹那么简单。” 凌霄手下一员面容雄毅的武将,这时率先抱拳出列道,“上回是因为元澧不掌权,做不了他老爹的主,所以只能撤军回去,但这次他又打过来了,可见是来真的,应是举全国之力,誓要吞并我北垣,末将愿为先锋打赢头阵,还请大王下旨,亲自率军出征,将那些南蛮子一个不留地赶回老家。” “是可忍孰不可忍!” 凌霄也猛拍了拍了下桌案,然后又气急败坏道,“元澧欺人太甚,真当本王怕他不成,边境城池不能沦陷,今日就整集军队出征,也不等小皇帝准许了!曾敬你这就起草诏书,还有储武,调兵整军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尽快把士兵都调集好,时间紧迫,快的话今夜就连夜兼程奔赴前线。” “是!” 两人目光认真,纷纷出列抱拳道。 大军出征在即,下午凌霄回到家里,浅溪一边替他整理着行囊,一边又有些不舍道,“怎么说打仗就打仗啊?这回走得这么急。” 好像自从跟凌霄回来,他就没有过过几天安生日子,总是在 分卷阅读64 忙碌着,不是夺权就是打仗。 现在她好怀念自己跟他在佛桑寺的那段日子,虽然平静,却也安稳快乐,哪有眼下的战争离别,还有各种糟心事儿? 第39章 “东源皇帝来势汹汹…… “东源皇帝来势汹汹, 老实说,我也不懂他为何一定要攻打我国,若论利益, 南赵国地价值要远大于我国, 毕竟我国地处北方,气候寒冷, 而且兵强马壮,攻打起来十分费力,自开国起,经历的许多场战事,都是因为天寒敌军将士受不了北境的严寒,饥寒交迫下,自己便先受不了撤军了。” 凌霄在里衣外穿上了软猬甲,又被人服侍着继续穿着最外层的黄金甲, 配上宝剑,以及头盔。 他在侍仆的簇拥中, 又对浅溪道, “更何况北垣又远不如南国富庶,他这一战即便是赢了,也得不到多大的利益,他新帝登位,不休养生息反倒大兴战事,如此逆行倒施, 实在不是仁君所为。” 虽然元澧的为人他也不甚清楚, 但他总觉得元澧并不是那种昏庸莽撞的君主。 或许这里面是有什么原因,也说不准。 凌霄一边思索着,不禁又想起了曾经那个逃到了北垣的元澧的未婚妻。 该不会又是因为她? 若真如此, 为了一个女人,元澧还真是一个情种。 “那听你这么一说,这东源皇帝还真是一个神经病。” 浅溪气喘吁吁地给他打点好了所有行囊,不禁又转过身来,去到他的面前不甚开心地说道,“他自己爱打仗不好好过日子,还不叫别人安生,真是个煞星。” 而且一打仗必定要血流成河,死多少人啊,真是作孽。 浅溪不禁又可怜起那些无辜的士兵与平民,本来国家就是要庇护百姓的,可是摊上东源新帝这样不负责任,穷兵黩武的君主,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唉,这战事一起,还不知道要打多久。” 她正伸手为他整理衣领,却听他又叹息一声道,“这回他应该是来真的,可不会再像上次交战时那样可笑地撤军了,我这一走,还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回京。” 战争一但打起来,就是持续三五年都是有可能的,如果元澧的目的就是奔着灭北垣来的,那他也势必要与他拼个你死我活。 胜败难料,论国力其实北垣与东源不相上下,若是前些年,面对还没有吞并西烟的东源国,他还有些把握能够战胜他,毕竟那时候的东源对比北垣,还是处于弱势的,但今非昔比,还没打起来,他就已经料想到了即将到来的战争,将是多么吃力。 他这一去,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 不知怎么,凌霄总有一种预感,自己与元澧这对宿敌,在接下来的战事里,总得死一个才能彻底有个了结。 “凌霄,我感觉有些舍不得你。” 她歪头看着他,此刻内心很复杂,百感交集。 他这还没走,自己就好像已经很想念他了。 “浅浅,我也舍不得你。” 他摸了摸她的小脸,同样目光不舍地望着她道。 “……不然,这次出征,你便随我一起走吧!” 他心里挣扎纠结了许久,这才最终下决心道。 “不过战场凶险,你就只能留在军营里,到了边境不可到处乱跑。” “真的吗!凌霄我也可以跟着你一起离开京城吗?!” 浅溪听完他的话,不禁目光惊喜道。 “嗯。” 凌霄想了想,只是又补充到,“不过你得换上男装,这一路不可女装示人,到时就呆在军营内,做我名义上的仆从。” 一般军营里除了军妓,是不会有女人出现的,带女人去打仗是很不吉利的事情,若是让众将士知道了浅溪是女子,恐会扰乱军心。 打仗是很枯燥辛苦的事情,一路又要长途跋涉,免不了要吃些苦头,可他又实在是舍不得与她分别,所以也只能暂时委屈她一下了。 “其实也就只是路上辛苦些,怕路途遥远你会吃不消,但等我们到了边境城池就好了,到时候你就待在我的营帐里,明面上做照顾我起居的下人就好。” 他又解释道,生怕再吓到她起反效果,万一她又不想跟他一起走了怎么办? 那她自己留在京城,他可舍不得她,更不放心她一个人留在这诡谲的京里。 而且浅溪是他的软肋,万一被有心人利用,将会成为敌人要挟自己的把柄,所以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他都还是将她一并带走才能安心。 “嗯嗯!我不怕吃苦受累,只要能一直跟你待在一起就行了。” 浅溪忙点头道,话落面上不禁又出现一抹可疑的红晕。 不知不觉间,她好像已经很依恋他了,毕竟自己也就认识他这么一个可靠的男人,能够给她安稳的依靠。 浅溪想若是自己没有遇到凌霄,自己大概也早就死了,他是她的救命恩人,所以她也一 分卷阅读65 定要对他好。 更何况凌霄虽然脾气坏了点,人还是很好的,对她更是不差,昨晚他还又抱着自己,说了好多暧昧不清的情话…… 一想到这儿,她的心情不禁又更复杂了。 本来她就只是很纯粹地想报恩,从来都没有妄想过其他的,但经历了昨夜之后,她面对凌霄的心情,就再也无法回到从前那样简单。 “嗯,我会保护你的。” 凌霄见她答应得干脆,面上不禁也十分欣喜,他只是又道,“时间不早了,我叫人去给你取套男装换上,爷既然决定了带你一起去前线,就有把握带你活着回来。” 他想就算自己不幸战死在了沙场上,最起码,他也一定要确保浅溪的安全,让她好好活在世上。 …… 浅溪就这样女扮男装,跟随着凌霄日夜兼程地赶去了战场。 眼下战事吃紧,大军在对峙交战的潼武关外安营扎寨,白日里凌霄指挥作战,有时候还会亲自上前线战场,两军就这样交战数次,却难分胜负。 最近大军僵持不下,东源那边却没有想要休战的意思,但即便如此,这关外也平静了许多。 战场的硝烟暂时停歇消散,今日天气还不错,难得感受到些许初春的温暖。 自从跟随凌霄来到这边境后,她便忙于照顾凌霄,战场上辛苦凶险,凌霄有时回来也会受伤,她自然也是不得空闲。 这两天因为没有打仗,所以她也终于有时间来外面透透气。 今天外面是难得的阳光明媚,她的心情也不由随着这温暖的天气好了许多,手上提着一桶烧开的热水,她来到河边,打算将凌霄这几日穿脏的衣服洗干净。 虽然没有过个安稳的新年,但却难得迎来了温暖的早春,连河里的水都不再那么寒彻刺骨。 她将河水舀入盛放脏衣服的盆里,又兑了些木桶里带来的热水,很快便利落地将这些脏衣服洗净。 因为今天的河水没有那么凉,所以她也就只用了半桶的热水,洗完衣服后,她看着桶里还剩的那些热水,未免又觉得有些浪费。 她想了想,突然又灵机一动,只是继续动手兑了热水。 既然剩了热水,外面也不算太冷,她想自己还是洗一下头发再回去吧,毕竟在这边关用水很不方便,她也已经很久没有清洗过自己了。 虽然身上是不方便在外面洗,但洗洗头发面部清爽一下自己,却还是可以做到的。 于是她便又专心致志地兑水拆发,而侧面不远处,一个带着面具的白衣人,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第40章 元澧面带半遮面的银…… 元澧面带半遮面的银面具, 只是目光冷冷地注视着眼前这少年,大概谁也不会想到,堂堂东源国的皇帝, 就这样大胆地出现在两军对峙的边境上。 如今战争僵持不下, 他这次悄悄出来,除了勘察地形外, 还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意外的收获。 果然,他被面前的河流吸引。 这条潼河横流在两军交界处,更是这边境唯一的水源,除了上游的垣军外,就连他们东源军自己也依赖这唯一的水源。 军营里守卫深严,而他能够出现在这里已是费了不少力气,自然是不好再深入敌营。 虽说乔装改扮一下,以他的功夫也不是不能一试, 但自己身为大军的统帅,他还是不想轻易涉险。 他在想通过什么契机, 可以在敌军的饮水上投毒, 果然连续几日的观察下,眼前这少年给了他可行的机会。 自己明明已经注意他多日了,可是这少年的警惕心极差,这些天居然没有一次发现他的存在,如此蠢笨,倒是可以被利用的…… 虽然不知道这人是在谁身边侍候的, 但最起码他是敌军信任的人, 所以倒也值得他一试。 元澧正思索着如何设计叫她将自己投毒的饮水带回去,最好是能叫凌霄饮下,直到不远处那少年将头发完全散落下, 然后侧了脸,用兑好的温水轻轻洗起了柔顺的长发。 她的面庞刚好就对向了自己,元澧原本冷静的目光,霎时便一晃。 他的视线紧紧锁定在她的脸上,仔细对比记忆中那张难以忘怀的脸孔,竟发现是一模一样! 原来这少年竟是女子,还与曾经的浅浅长得如此肖想,若非素来理性的他,内心还存有那么一丝理智,他几乎就要当场冲上前去与她对峙。 然而即便如何告诉自己,也许是眼花看错了,也许只是人有相似,但他心里却还是本能地认定了她。 他下意识就愿意相信,她没有死,眼前这女扮男装的少年,就是他一直苦苦寻找的浅浅! 元澧此刻的内心是无比的激动,他几乎忘记了此行的目的,脑海中是一片喜悦与混乱,就连身体都颤抖不稳。 脚下不小心便踢到了一块石头,伴随着那滚动的响声,他的身影也微微显露晃动。 浅溪自然是也注意到了远处突然的 分卷阅读66 异动,开始她还以为是树上偶尔落下的野雀弄出的动静,然而她抬起的目光刚好就看到了那树干后露出的白色衣衫。 那飘动的白色衣角就是想忽略都难,她这才发觉到是有人躲在不远处的树木后,孤身出来的她,顿时就有些慌了。 “谁?是谁躲在那边树后面!” 她甚至都顾不得拧干还未洗干净的长发,只是又猛然起身,目光警惕地后退道。 浅溪心里做好了随时拔腿就跑的准备,但在离开之前,她却还是想要看看这人是何模样,若真是威胁凌霄地存在,她回去后可一定要告诉他这人的长相。 于是她鼓足了勇气,即便心里十分害怕,也还是又冲那躲在树后的人大声喊道,“不管你是谁,一直偷窥我又有何目的,请你出来!” 她心里尚还抱有一丝侥幸,若对方不是敌人,亦是可以交流的人,不具危险威胁,那也未尝不可接近交谈。 元澧被她发现,眼下也没有继续再躲避的必要,更何况他对这肖似浅浅的女人十分惊异,本就打算一探究竟。 于是他定了心神,努力压下了心底的激动,只是又款款迈步出来。 他没有摘下银面具,就这样径直去到了她的面前,目光紧紧地看着她的脸,深不见底的深邃漆眸犹如含了漩涡,内里暗藏汹涌。 这双眼眸明明很漂亮,深邃而精致,可是却又深沉冷静的可怕,就像夜空中的寒星,即便有闪耀的星光,也被这压迫深沉的漆黑淹没。 浅溪看着他的眼睛,不由就有未知的惶恐,他的双眸就像是有魔力一样,仅仅是被他这样盯着,仅仅是与他四目相对,就感觉像是要被他吸进去,生吞入腹。 明明看不到他的脸,明明他没有说一句话,可是她就是本能地害怕他,浅溪感觉这人给自己的感觉很熟悉,就像是似曾相识,但她却又这般恐惧他,对于一个从未谋面,连长相都不知道为何的陌生人,她为何会生出这样的感觉呢? 这种不受控制的恐惧感,不禁令她越发感到惶恐,她忍不住就往后退了两步,然而脚下没有站稳,她被地上的石子磕了一下,差点就被绊倒。 但她却没有预料中那样摔到地上,面前的白衣男子手疾眼快地及时抓住了她的胳膊。 若是平时她肯定得对施以援手的人道声谢,可是面对这个人,她显然已经忘却了最起码的礼貌。 所以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匆匆又将自己的胳膊从他掌内扯出来,然后后退几步,保持了一定的安全距离。 “……你的头发还在滴水。” 他的眼眸平静无波,只是又看着她,轻轻陈述这一事实。 “不擦干净的话,会染风寒的。” 浅溪这才想起自己头发只洗了一半,而且因为是临时起意,所以这次出来她也没有拿多余干的手巾。 她心里不禁越发懊恼,因为尴尬,她又羞红了脸,自然也不知道该如何对他开口。 元澧自是看出了她的窘迫,没想到她还是那么笨,连这丢三落四的习惯也跟曾经的浅溪如出一辙。 他不禁也越发怀疑起她的身份来,总觉得自己一定没有认错人。 她跟浅浅,真是太像了! 不仅仅是容貌,就连性情习惯都一模一样。 “撕——” 他动手撕下自己的一处衣衫,然后扔到了她的怀里。 “先擦擦吧,不然会生病的。” 他的嗓音轻缓,然而却没有多少情绪波动,浅溪看看手上质地华贵的衣料,又望了望他破烂得不伦不类的衣衫,不禁又有些羞耻地内疚起来。 “谢……谢谢。” 她不知道自己对他莫名其妙的恐惧从何而来,但他帮助了自己,纵使内心再抵触他,她也还是下意识地向他道了声谢。 当然也仅此而已,她并不想跟他扯上什么关系。 于是她话落,便又径自去到之前的位置,手指试了试水温,尚还温着,没有变凉。 她觉得姑且能用,于是有用那些剩下的温水,继续将头发洗净。 她想如果这人真是图谋不轨的杀手,估计也不会让她活到现在,更别说他还帮了自己。 既然他的目的不是杀人灭口,那她自然也没有什么好害怕逃避的,早走晚走都差不多,那她不如继续将头发洗干净了,再离开也不迟。 这么想着心里突然就又平静了许多,她不紧不慢地洗着长发,突然便感到一双温柔的手轻抚她的头,然后温和的水就顺着她的发顶流淌下来。 “你这样只洗头发,水触不到发顶,会冻着的。” 他只是又声音平静道,亲自动手帮她洗着头发。 “我帮你洗,会更快一些,虽说到初春了,今日阳光温暖,但风还是凉的,像你这样慢吞吞地洗头发,指不定要染上风寒。” 浅溪听他如此说,顿时也无措起来,即便他是好意,毕竟也只是一个连真容都清楚的陌生男人,而且行迹还那么可疑…… 分卷阅读67 她没有说话,但也没有推开他,他的手掌温暖有力,却是轻缓有度,浅溪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动作温柔地洗过头发,虽然感觉这种行为太过亲密暧昧,多少有些不适,但她的内心也还是多少涌起了些许暖意。 元澧目光仔细地看着她乌黑的柔发,小巧泛红的耳垂,连她雪白的后颈肌肤上,都泛起一层浅浅好看的红晕。 也不知是累的,还是被冷风吹过冻红的。 他不禁有片刻的出神,手上一时没有把握好分寸,浇落的水有些便流进了她的耳洞里。 “哎呀!” 她当即便是惊呼一声,连忙出声道,“我的耳朵里流进水了。” 元澧这才恍若梦中惊醒,连忙又低下身去为她擦拭耳朵。 他单膝撑地,半蹲着的姿势,又靠得她的脸庞极近,连他温热的呼吸都能感受到,浅溪不禁感到脖颈处有些痒痒的,耳尖更是烧得通红一片。 一个连认识都算不上的陌生男人,即便看不到他的面容,她也还是又羞红了脸。 元澧手上沉稳,丝毫没有慌乱,只是耐心仔细地给她擦干净耳窝里的水。 随后他才又道,“头发洗干净了吗?” 他看了看盆里仅剩的那点水,也就刚刚漫过底部,虽然口上这样问她,但心里也知道即便是没洗干净,也得擦干净头发了。 所以他也仅仅就只是随口问她一句而已,也没等她回答,便又擅作主张地拿起撕下的那块衣料,给她擦拭起滴水的乌发。 浅溪头一次被人这样强势而温柔地‘伺候’着,心里是五味杂全,第一次感觉被人伺候原来也是一件十分辛苦的事情。 她想或许自己就是天生劳碌命,不配被人伺候着享受。 期间两人皆是安静不说话的,浅溪只觉得越发坐立难安,恨不得他赶紧擦完走人。 第41章 终于,他将她的长发…… 终于, 他将她的长发擦得差不多干了,这才将手上的锦布扔到一旁地上。 她的头发很长,就这样半蹲着身子, 那一头浓密柔顺的乌发, 都能垂到地上,为了方便, 他不禁又动手,十分贴心地给她编了一条松散的麻花辫。 他也不会梳女子发髻,连这麻花辫,也还是曾经为她编同心结时才渐渐学会的。 记得当年宫内一度流行过同心结,然而浅溪手笨,却又十分喜爱这些精巧的小玩意儿,有一阵子非要缠着他,要他给她编个同心结, 说她宫里的小宫女们都有,几乎人手一个, 就她自己没有, 所以她也想要他编一个送给自己。 一开始他也还是拒绝她的,毕竟自己一个大男人,哪会编这种东西?更别说万一让人知道了,他一个堂堂太子为皇妹编这种女孩子的东西,肯定会引发揶揄议论。 即便要装作一个疼爱妹妹的皇兄,他觉得也远远不用做到这种程度, 可以为她放下所有尊严。 然而浅溪当时被他板着脸拒绝后, 面上却是很不开心,甚至可谓是难过。 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有主动开口问他要过东西, 事实上,就连那次向他索要同心结,也是她第一次柔声娇气地摇着他的胳膊,彻底放下自尊向他索求一样东西。 他怎能不知道她的心意?毕竟当时这同心结,就是男女之间互相倾诉爱意的礼物,若是一个男子心悦一位女子,便会送她一个同心结表达爱意,反之则也一样,如果女孩子喜欢谁,也会亲手编个同心结,送给自己心目中的如意郎君。 可是她都没有送自己同心结,他又为何先为她动手编这个?更何况送这种引人遐想暧昧的东西,若是让人知道了,该如何作想? 他们当时可还是假装亲密的兄妹,即便要表现得关系好,送她这种礼物也不合适,会引发许多纷议的。 之后见她连续几日都郁郁寡欢,也不对他笑了,话比从前更少,两人私底下几乎就没有多少交流。 虽然他们从前私底下关系也不见得有多好,但仅仅只是这细微的冷漠变化,便已经令他很受不了。 当时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她不理自己,为何心里会那么烦躁,最后他也还是在私底下,为她学会了编这同心结,然而即便编好了一个又一个,他也始终还是没有将它们送到她的手上。 再后来,她看着便渐渐开朗起来,又重新与他像从前一般说话,浅笑,似乎已经完全忘了这件事情。 就像是他们之间,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从此以后,她也没再提起过这件事情,他自然也同她一样,只是将心事默默藏在心底。 她既然已经不在意了,那他编好的那些同心结,更是没有再送出的必要,他只记得在那个冬日里,自己将它们全都扔进了火盆里烧掉。 毕竟留下这些情思暧昧的东西,让人发现了,只怕又会引起众人非议,从而促使父皇为他选妃,只会越发掣肘。 于他不利的东西,自然是要让它消失,更何况她已经不再想要它们了。 当 分卷阅读68 时他只觉得,能够被她这种棋子动摇心思,只是因为自己的意志还不够坚定,是他太年轻了,所以才会抵挡不住□□的诱惑。 能够从此断绝了那些妄念也好,女色误人,一直沉溺于此只会越来越丧失斗志,从而忘却了自己的本心。 他也一直都是用这种理由,来克制自己的感情的,保持冷静理性的头脑,审时度势,谋权夺利,从小到大,他都是这么活下来的,在这满是凶险诡谲的宫廷内,他不允许自己有丝毫的放纵,他要活下来,还要比其他人活得更好,更快乐,他要君临天下,要江山美人,权势富贵全部收入囊中,他要所有人都臣服在他的脚下,尤其是那些曾经看不起他,侮辱过他的人,全部都要挫骨扬灰! 后来他真的全都做到了!但是她也彻底离他而去了。 他这才渐渐如梦初醒。 好像他也从来没有真正地快乐过,唯有浅溪的出现,给他灰暗的人生中,染上了唯一亮丽的色彩。 然而就连这人生里唯一温暖的光,也被他弄丢了。 其实当年他们两个都还不懂如何去爱,更怕受到伤害,所以才不愿去做勇敢迈出第一步的人。 他承认自己后悔了。 不管浅溪是如何看待他,原来他真的很爱她……很想念她。 但是那个陪伴他一路风雨,自己心底最在意的,唯一挚爱的女人,如今却是已经不在他的身边了。 现在他终于登上了那至高无上的地位,曾经梦想的一切都唾手可得,可是他却不快乐,心里始终是空落落的,就像是缺了一块。 他感到从所未有的孤独,开始无比怀念起曾经默默陪伴在身旁的那抹倩影。 原来自己对她从来就不仅是男欢女爱本能的□□,而是刻入骨髓记忆的深爱。 所以他才又发动了对北垣国的战争,除了想要开疆拓土的野心外,也是给耽于往昔的自己,找点事情做,除了用政务战争麻痹自己,他找不到更好的能够暂时忘却她的借口。 当然为何会选择北垣国,而没有攻打更加富庶好攻的南赵国,这里面也不乏有对她的执念。 他承认自己还抱有一丝期待的幻想,隐隐觉得,只要能再次来到北垣这片土地上,便能给他一个彻底的解脱。 他只想要一个结果。 不管是战死沙场也好,找到她也好,他想要的,也唯有一个了结而已。 但他没有想到,自己真就能如愿再与她重逢。 “你在想什么?” 见他正盯着自己的辫子默然出神,她不禁又有些奇怪道。 元澧这才缓缓移开了目光,只是又看着远处的树木道,“你的头发太长了,这样编条辫子,会更方便一些,除了这个,我也不会梳其他的女子发髻。” “其实……我在军营里是女扮男装的,你看我身上穿的衣服,都是男子款式。” 她想了想,不禁又展开双臂给他看。 “我都差点忘了……早知道便不叫你给我编辫子了。” 这样回去被人看到,又像什么样子? “你的头发还未完全干透,过会儿再绑束也不迟。” 他只是又缓缓开口道,然后又从自己身上解下了狐裘,披到了她的身上。 给她仔细地系好了衣带,最后他还不忘给她戴上披风兜帽。 将她粗长的麻花辫巧心掩藏在裘衣之下,他才又目光平静地继续开口道,“这样便不会被人发现你女子的身份了,而且也不会着凉。” 这狐裘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以及淡淡的龙涎香的味道,浅溪感觉很温暖,而且这香料的味道令她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不禁令她感觉到心安。 “谢谢你。” 两人皆是又起身,面对面注视着对方,浅溪摸着身上暖和的狐裘,不禁由衷道,原先对他那些莫名其妙的敌意,也在与他这短暂的相处中消散了不少。 或许是她多心了,这人既然多次帮助自己,应该也不会是坏人。 “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她突然想到这点,不禁又满心疑惑地询问他,“还有你为什么独自出现在这里?” 按道理说这种兵荒马乱的边境上,除了军营里的人外,应该也不会有平民百姓出现在这种地方。 而且看他银冠束发,虽然戴着面具看不到容貌,但身形却是修长,芝兰玉树,气质清冷若仙,优雅矜贵,身上穿的衣着虽然是最简单不过的白色,但仔细看布料却是很上乘华贵的,虽然只是款式简单的衣衫,但穿在他身上却很好看,贴合修身,显得极有气质。 这样绝世如玉的贵公子,又怎么可能会是普通人呢? 毕竟也是在凌霄这种权臣身边伺候的人,这点看人的眼力见她还是有的,浅溪感觉面前这人的身份绝对不简单,一定不会是普通的平民百姓。 还有他为什么要戴着银面具,不想以真面目示人? 这人身上一定有不想让人知晓的秘 分卷阅读69 密,虽然直觉得面前这人或许会很危险,但她却还是抵不住好奇心,总想弄清楚他究竟是何人。 若是真的会危害到凌霄,她也好再想对策。 “……我姓李。” 元澧想了想,只是又平静道。 “若我说自己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想必你也不相信吧?” 浅溪闻言不禁又皱了皱眉,她知道他绝对没有说实话,而且看样子也不想对她透露分毫。 “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她不死心,只是又再次询问了他一遍,当然这次的语气远没有上次问他时那么好,多少带了些不耐的冷漠。 “既然你都能出现在这里,我为何就不能?” 他却是将话题又巧妙地引回了她身上,只是挑眉反问道,“我出现在这里,难道很奇怪吗?那你呢?你又为何会女扮男装,出现在这烽火硝烟的潼武关外?” “……” “我倒还忘了询问姑娘的芳名……你叫什么名字?” 他原本尚还散漫的目光,突然又变得锐利起来,只是紧紧盯着她的脸,不放过上面的丝毫表情。 “你给我的感觉很熟悉,很像我曾经认识的一位故人……你真的是这北垣国的人吗?” 她跟浅浅长得实在是太像了,简直就是如出一辙……他不相信这世上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如此肖似的两人……面前这女人,真就仅是北垣国内一个土生土长的陌生女子吗? 她真的没有认出自己吗?若真是浅浅,即便自己戴着银面具,她也不可能会完全认不出自己,就只是将他视作一个陌生男人。 但她若真是浅浅,却又故意装作不认识他的样子,更不愿与他相认,心里究竟又是在打着什么算盘? 第42章 “我叫浅溪,不过我…… “我叫浅溪, 不过我失忆了,以往的许多事情,都记不得了。” 见他目光这般深沉地看着自己, 浅溪不禁感觉有些不自在, 本能地便有些畏惧,于是只是又扯动嘴角, 勉强露出了一抹笑道。 元澧闻言,顿时便惊楞住,他目光颤动地紧紧盯着她的面孔,身体却像是僵住了一般,唯有宽袖内的掌心,因为过于激动的心情而微微颤抖。 “你怎么了?” 见他突然间目光又变得如此奇怪,简直就像是中了魔怔一样,浅溪不由又不解道。 “罢了, 总之谢谢你今天帮助了我,时候不早了, 我也该回去了。” 她想再不回去, 指不定凌霄该担心着急找她了。 虽然面前这男人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又出现在这种地方挺奇怪的,但他看自己的眼神太过于凌厉,里面又蕴含了太多复杂让人看不懂的感情,她也不想再继续与他纠缠了。 不知道为何,只要一看着他的眼睛, 她就不禁有些心慌, 这种感觉并不是简单的害怕,或是厌恶,而是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 就像是自己身体的一种本能,难以言明面对他时的心情,到底是喜还是忧。 见他依旧目光闪烁地看着自己,也不说话,她虽然心里多少有些奇怪抵触,但也还是没有再说话。 于是她也不再想他到底是何身份目的了,只是又提了自己的木盆衣物,然后转身离开。 然而她还没走几步,只感到脖颈处突然钝痛,头脑一阵昏沉,便又闭了眸,倒入了一个温暖宽阔的怀抱。 …… 等浅溪再次悠悠转醒时,只见自己身处在一个营帐里,里面布置整齐,而她正躺在塌上。 她起身坐起,不禁又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脖颈,然后开始打量起四周来。 若非帐里悬挂的旗帜上绣的并非是北垣的图腾,她险些就要认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然而眼下她头脑渐渐清醒,已经很明白自己已经来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 这帐里没有人看守,看样子似乎是军营,难道这里是东源军的营帐? 但自己怎么会出现在东源的地盘上?她只记得当时自己被人打晕了,难道打晕自己的那人正是东源人? 她脑中一闪,突然就又想起自己遇到的那个奇怪的白衣人来。 “难道自己是被他打晕的?!” 浅溪目光惊异道,突然细思极恐起来,虽然不清楚他抓她来这里的目的究竟为何,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先逃出去。 于是她又匆忙下榻,只是往营帐外面跑去。 但还未等她出了营帐,只见迎面进来了两个身形魁梧的将领。 那两个男人高大的身形将她挡得严严实实,只是一步步向她逼近,眼见着外面的光迅速又被阴暗湮没,她不禁又畏惧地连连往后退步。 “小丫头,这是想逃去哪里?” 其中一个络腮胡的中年将领,只是又一脸邪笑地看着她道,“没想到北垣军里竟还有你这样狐媚漂亮的小女子,该不会是凌霄的女人吧,看来我们哥俩这回是艳福匪 分卷阅读70 浅啊!” 他一脸不怀好意地看着她,目光淫邪,浅溪顿时便怕了,她不住后退的双腿不禁有些发软,一不小心便狠狠磕到了榻角上。 然而她却顾不得疼痛,只是努力稳住了身子站好,看着他们目光恐惧,只是又声音颤抖道,“你们别过来!” “凌霄身边的女人,入了我东源的军营还想完璧归赵?哪有这样的美事?可恨的凌霄死守潼武关,害得咱们损失了多少热血的弟兄!今天老子就是要玩烂他的女人,再把你破布一样地扔回他的面前,狠狠地羞辱他!” 那个络腮胡一边报复地说道,目光又渐渐变得狠厉起来,他跨步上前,当场就想将她按到塌上办事。 “孟毅!这样做不好吧?毕竟是陛下带回来的女人,他还没有说话咱们就对她动手,即便是敌军的人,也不好对陛下交代啊。” 那个与络腮胡同行进来的高瘦男子,只是又伸手制止了他,目光不无担忧道。 “怕啥!裴素你莫不是忘了当今陛下是如何登上的帝位?若不是得到了咱们几个老哥们儿的鼎力支持,他有那个实力造反?只怕现在就只是一个弑父篡位,遗臭万年的刀下鬼!” 那孟毅不禁被他扫兴,只是又不满地嚷嚷道,“怎么,老子为他立下了汗马功劳,如今玩个敌军的女人都不成?那老子给他卖命打仗还有个毛劲儿?!” “唉,今时不同往日啊,阿毅!你没看见他登位后的种种手段作风?又杀了多少人?我觉得咱们还是不要在这种关键时刻碍他的眼,更何况这也确实违反军纪,容易落他口实,或许他整愁找不到除掉我们的机会呢!你这么蛮干,岂不是主动羊入虎口?我劝你还是忍忍吧!不就一个女人嘛,等打赢了这场恶战后,想要什么女人没有?” 那裴素依旧还是劝他道,面上满是对元澧的畏惧,他这种窝囊的表现不禁令孟毅更为不满。 他不禁又狠狠挣脱了他的手,只是瞪着他,浑厚的声音里满是暴虐道,“你到底玩不玩?你不玩也别妨碍老子享用!老子就看不惯你现在这样卑躬屈膝的奴才样!元澧怎么了?他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就是一个父不详的野种,到底是不是元家的种还另说呢!名不正言不顺的皇帝,随时都能被人再拉下皇位,你这样怕他做甚?到底还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血性的汉子了?裴素,你真的变了!变得我都快不认识你了,简直就像是被元澧驯养的一条狗!” 孟毅越是被他阻拦,反倒越激起了一直以来堆积压抑在心底的那些不满,此刻终是彻底爆发了脾气,他只是又大声朝外面吼道,像是发泄一样,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嚷嚷,“老子今天就是要上了这个女人,甭管她到底是凌霄的女人,还是元澧的女人!她要是元澧的女人更好!那样我搞得更爽,能玩到当今皇帝的女人,老子就算死了也值了!” 第43章 话落,他便不顾身边…… 话落, 他便不顾身边裴素的极力阻拦,只是又像榻上的浅溪伸手过去。 浅溪见他伸手过来撤自己的衣带,不禁彻底慌了, 只是吓得流泪哇哇乱叫, 那孟毅不免又被她吵得皱了眉头,或许他是没想到面前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女子, 还能发出这样不顾形象的杀猪般的惨叫声,连兴致瞬间都被她的大哭大闹,弄得消减了不少。 见她还不住挣扎乱踢着双腿,又伸手打他,孟毅的暴脾气更是又爆发了,他直接伸手打了她一巴掌。 他手掌粗厚有力,浅溪当场就被他打得眼冒金星,嘴角流出一丝血来。 “妈的!再敢乱动老子弄死你!” 那孟毅只是又怒目恐吓她道。 而浅溪被他刚才打得脑袋昏沉沉的, 甚至连他暴怒的说话声都没有听清楚,只是耳中嗡嗡乱想。 她更是没有多余的体力, 精力再去逃跑, 瞬间那只手又朝她伸过来。 最后的一刻,浅溪朦胧不清的双目里,只是又绝望地流下泪来。 “阿毅!” 裴素见阻拦不住他,心里简直担心得不行,这还是陛下的营帐,他总感觉今天要出事情。 果然, 还没等他分神片刻, 之间身后又传来一声冷厉的怒喝。 “你们在做什么!” 皇帝独有的威严声即便没有太多响亮,也使他们很快便分辨出了来人是谁,即便是兴致高涨正在大解浅溪衣衫的孟毅。 “陛下!” 裴素闻声, 连忙回身朝大步迈过来的元澧跪下,他低着头,不敢直视他灼灼的目光。 连那孟毅,也瞬间有些慌了神,他连忙手忙脚乱地从床榻上滚了下来,然后也跪在了他的面前。 浅溪这才又急急起身,只是拢着自己凌乱半解的衣衫,惧怕地退到了角落处抱膝低头,即便那冷厉的怒声听着有些耳熟,她却也还是不敢看向来人,只是默默伤心无助地垂泪。 她就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低声啜泣,如今怕得连人都不敢抬眼看,元澧见浅溪露出雪白肩头,衣衫半解,头发散乱,染血 分卷阅读71 的侧脸上还红肿不堪,心里更是又涌上了滔滔怒火。 “刚才你是用哪只手打她的?” 然而他心底的怒火越盛,面上却更是阴冷,唯有一双眸子赤红,只是盯着地上的孟毅阴恻恻道,“伸出来。” 那孟毅虽是个口无遮拦,轻狂的莽汉,但事到临头,却远没有了先前的傲气,只是满心畏惧地跪在皇帝脚边,又目光惶惶地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看着那只颤颤犹疑伸过来的粗糙手掌,元澧突然又拔了身上的配剑,竟是目光狠绝地朝它剁去。 孟毅不禁痛得当场惨叫,鲜血很快就从他的手臂处喷涌而出,染红了地面,床单,鲜血甚至都喷到了雪白的帐壁上。 他的断臂被元澧直接砍断,刚好就顺势飞到了塌上,然后滚落几圈,来到了浅溪的身前,恰好就被她看到。 那手掌还在本能地张合着,浅溪只觉得胃部翻涌,几欲呕吐,她睁大的眸中一片惊惧,更是又被面前这只鲜血淋漓的手掌,吓得又抱头疯狂哇哇大叫。 而元澧此刻却是不被任何事物声音动摇心神,看着面前刚被他剁手的孟毅,他目光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念你是三朝元老,朕姑且饶你一命,不过这仗你也别打了,失去了手臂的将军,也不过就是废人一个,既然如此心不甘,情不愿,那朕便满足你,贬你为庶民,此后不必再继续为我做事了。” 话落时他的唇角不禁又勾起了一抹讥讽的冷笑,只是看着下方的人,锋锐的目光微微眯起。 “来人,将孟毅带下去,另一只肮脏的手也砍了,然后把他扔出军营,任其自生自灭!” 他目光陡然一冷,声音透着决然的恨意,他真是恨毒了他在浅溪身上乱摸的双手! 若不是顾及军心,元澧真是恨不得将这孟毅碎尸万段! “陛下,陛下饶命啊!” 孟毅闻声后,只是又面容痛苦地向他求饶道,他自然是明白被砍去双手,只怕光流血也会要了他的命,这样将他赶出军营,怕是皇帝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活命。 他不想这样痛苦地死去,先去那些血性不满也早被这濒死的绝望泯灭得一干二净了! 是人都会怕死,他当然也不例外,以前只觉得皇帝正当用人之际,为了大局是不会为了这样一个敌方微弱的女子,来跟他过多计较,所以他才敢大放厥词,逞一时口头之快,其实他也不过就只是心直口快,借机发泄一下自己内心的不满罢了,却没有想到,皇帝竟然真的会为了这么一个卑贱的女人,一心想要他的命! 但此时他也顾不得思考那女人究竟是什么身份,能使素来冷漠无情的元澧如此为她,眼下他只担心自己将性命不保,于是他不禁又连连向面前这尊贵的皇帝磕头,不住向他求饶,只奢望他能够手下留情,放过他一条性命。 “陛下!臣为东源曾立下过汗马功劳啊!你不能如此忘恩负义地杀我,臣一生效忠了你元家,更是鼎力支持你夺位的啊!” 他不提这些往事还好,他一说起来元澧更是心里冒火。 “你居功自傲,这是在以此要挟朕吗!” 他隐忍怒火的目光,恨不得将他立刻挫骨扬灰。 “陈不敢,求陛下开恩呐!” 孟毅突感自己这是又说错了话,顿时也不敢再口出狂言了,只是又连连向他磕头。 “臣再也不敢冒犯陛下了!求陛下饶恕臣一条贱命!” 连那裴素见状,也开始为孟毅求情。 “陛下,孟毅是个粗人,无心冒犯陛下,求陛下看在他多年来都为朝廷效力,赤胆忠心的份上,饶恕他一条性命吧!” 元澧却是又看向裴素,他怒极反笑道,“裴素,你倒是够了解孟毅,竟然还能知道他是有心无心,难道一直以来,你都在与他结党营私吗?” “臣不敢!” 那裴素霎时脸色一白,只是又猛然向他磕头,随后声音颤栗道。 第44章 “你还是先担心自己…… “你还是先担心自己的脑袋吧, 再替他求情,朕连你也一起杀!” 元澧目光冷意,顿显杀意, 裴素不禁身子一颤, 只是又叩首哑声道,“是。” 他目光悲凉, 显然已经无能为力。 孟毅见连裴素都放弃了自己,不禁更为惶恐,他已经彻底乱了方寸,只是又目光惊惧地看着元澧,大喊大叫道,“陛下,臣知错了,求陛下饶臣一条性命啊!” 元澧本就已经不耐的目光中, 更是又看着他生出了些许厌恶。 “来人,将他带下去!行刑后便扔出军营。” “是!” 很快外面便疾步进来几个士兵, 然后将孟毅架了出去。 “臣知错了, 求陛下饶命啊!” 从他的断臂处流出的鲜血淅淅沥沥滴了一路,不禁弄出一条蜿蜒狰狞的血痕来,那孟毅被人硬生生拖了出去,然而依旧苦苦挣扎着,凄惨恐惧的求饶声不绝于耳 分卷阅读72 。 “……臣冤枉啊!” 直到那刺耳的声音渐行渐远,缓缓听不到了, 元澧才又回过了目光。 他又看向了裴素, 目光深不可测,但开口的第一句话却不是对他说的。 “来人,叫几个人进来把地上的血擦干净。” “是……” 很快便又进来了几个奴仆, 将地上的血迹,以及塌上的断臂,脏了的床单,一并都收拾出去。 “……你也下去吧,这次朕可以不与你计较,但你记着,浅溪不是你能碰的女人,若不能安分守己,一再挑战朕的权威与底线,那今日孟毅的下场,便是你来日的死期。” 元澧看了地上跪着的裴素片刻,才又声音冰冷地开口。 “朕会叫你生不如死,明白吗?” 他漆黑的眸不带一丝情绪的波动,却是令人不寒而栗,裴素只是又俯首颤声道,“是,微臣谨记陛下圣言。” “你下去吧。” 裴素这才敢起身,然后默默出了营帐。 待到帐内再无旁人时,他这才又缓缓移步,来到了她的面前。 眼下她已经安静下来,只是依然低着头,目光愣愣地望着一处角落默自出神。 直到听到那窸窣靠近的脚步声,她才又缓缓抬头。 面前是一张全然陌生的脸,却又是她无比熟悉的。 她目光定定地看着他,恍若隔世。 “浅浅……真是好久不见了。” 元澧看着她的眼神似痴似怨,不禁又湿润了双眸。 “这些时日,你还好吗?” 他嗓音沙哑道,“分开这么久,你终于又回到我的身边了,曾经是我对你太纵容,所以你才敢跟人私奔背叛我,但这次我不会再大意了……我要你随我回家成婚,从此以后,再也不准离开我。” 浅溪看着他如玉的面庞,脑海内突然就断断续续拼接起了许多画面,那是过去的她,以及陪伴元澧度过的许多或苦涩,或开心的记忆。 突然想起的回忆,就像漫无边际的洪水,快要将她湮没,她想起了曾经那个小心翼翼卑微的自己,胸口不禁感觉到窒息般的痛楚。 记忆里的白衣人,与面前这个眉目如画,银冠玉带的男人重合,她头痛欲裂,只是又抱着头面容痛苦地惨叫起来。 “浅浅!” 他急忙握住了她的肩膀,只是目光担忧道,然而她却是精神混乱,像是突然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一样,最后竟是昏倒在了他的怀里。 …… 等她醒来时,他依旧守在她的身侧。 “浅浅,你醒了?!” 他素来波澜不惊的面上,难得有了激动的喜悦。 “皇兄……” 她眼眸悲伤,望着他的脸,只是又流出了绝望哀伤的泪。 “你想起我了?过往的记忆这是都记起来了吗?” 与浅溪的悲伤不同,元澧面上却是涌现出了难以抑制的喜悦,他不禁又有些失控地抓住了她的手,就像终于寻到了自己失而复得的珍宝。 她没有回答,只是又侧了眸,然后从他手心里,抽出了自己的手。 她目光厌倦,几乎没有一丝犹豫。 她为何还要再遇上这人?老天爷为何还要让她再记起过去那些悲伤的往事?为何还要叫她活在世上? 若是命运还要令她与元澧继续纠缠下去,那她恨不得当年就死在悬崖下,也比如今又看到他,如此痛苦来得好受。 “……我不管你怎么想我,哪怕就是恨我,总之我不能没有你。” 他似乎也能感受到她对自己的失望,抗拒,然而即便目光悲凉,他也依旧还是偏执道。 “浅浅……孤爱你,大概你永远都不会明白,你在我心里的分量有多么重。” 他不禁又垂眸,嗓音沙哑道,“我知道这话对你说得太迟了,可能你并不能理解,但我真的一直都是爱你的,但当年的我,自己都朝不保夕的,我们又是兄妹的身份,你又对我……” 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将她当年的暧昧不清挑明。 “总之,我不能肯定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感情,是寻求亲情的安慰?只因为我当年带回你,是你当时仅有的亲人。” 他又有些悲伤道,话音多少带了几分自嘲。 “还是真的跟我一样,至死不渝呢?” “……” 浅溪只是目光静默地听着,没有说话。 她甚至心底觉得十分可笑,他伤她那么深,害死了云曦哥哥,竟然能将至死不渝这四个字,对她说出口。 他真的能理解爱是什么吗? 爱上付出,不是独占,索取。 他根本就不懂爱,更不配得到爱,像他这种自私的男人,就只配做孤家寡人。 “你去抱着你的江山大业,至死不渝吧,元澧,如今对我说这些话,你难道不觉得十分可笑吗?” 她 分卷阅读73 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傻傻依慕着他的小女孩了,并不会再苦苦等他回心转意,做他霸业之下闲时无聊消遣的女人,有事就扔到一边,无事就来逗两下。 “你的理想都已经实现了,但我并不稀罕,我不是你养的小猫小狗,高兴了就来逗弄,生气了就踹两脚,更不是守在后宫等你临幸的妃嫔,我没有顺从满足你心意的义务,即便从前傻,但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我也不会再继续被你玩弄下去了。” “我是真的想过,要和你过一辈子的,不管你怎么想,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跟你分开,是你当年背叛了我,明明答应了做我的妻,却还要跟别的男人私奔!” 元澧不禁又抬眼看向了她,他目光悲凉而灼灼,回忆往昔,心底隐隐又有些不甘心的薄怒。 “我受不了,是你当年铁了心要随云曦走,是你逼我的!我的本意并不是想要与你弄成这样,即便知道云曦对你有男女之情,你们之间并不纯粹,但在你逃婚前,我甚至都没有想过要杀死他!” 他不能做到对她彻底放手,更不后悔杀了云曦,他不能容忍自己最爱的女人,想要过一辈子的女人,心里却是一直住着另一个男人,被云曦占据着一席之地。 唯有云曦死了,她才能彻底忘却他,才会从身到心,完完整整地属于自己。 他不做她心里的也重要,他只想成为她心目中的唯一,他这一生明明也只爱着她一个女人,只要她一个女人,她又怎么能三心二意,除了他以外,心里竟还挂念着别的男人呢? 这对他不公平,他会嫉妒,会发疯地嫉恨云曦,甚至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 “我明明已经足够容忍他,我如此宽容你,只因为爱你,在意你,所以才不忍看到你伤心,我知道你在意云曦,杀死他你会难过,所以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云曦的命。” 他不禁又自嘲一声,苍白病态的面上,只是缓缓冷笑道,“然而后来又能怎样呢?你不顾婚约,不顾自己未婚妻太子妃的身份,只是义无反顾跟他走,将我伤得遍体鳞伤……我真是做梦都没想到,你竟是如此狠心绝情,当年走得头也不回,全然没有想过,失去了你我该怎么活,会有多么难过。” 元澧湿润的双眸不禁又泛红,只是目光执拗道,“是你们做得太绝,你对我太过绝情,怨不得我心狠手辣,当年亲手杀死了云曦,我从未有过一丝后悔!” 胆敢带走他的女人,私奔背叛,那他就要让云曦付出生命的代价! 第45章 “你说这么多,是在…… “你说这么多, 是在向我示威吗?” 然而她却是又声音冷静道,“既然你不认为自己是错的,又何必急于向我解释?不管怎样, 云曦哥哥死在你手上, 我便永远不能原谅你。” “浅浅,你何必为了一个死人, 如此执迷不悟呢?” 元澧不能理解为何云曦死了,她却还是对他那么死心塌地。 “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以前明明你最在意的人是我,明明是我先来的,为何要变心?难道我们多年的情分,在你心理还是抵不过一个云曦吗?!” 元澧先是生气,然而她却是眉眼冷漠,连多说句话的机会都不肯给他, 他突然又感到很心凉。 就像一团烈火,被冷水浇灭, 即便是再执着的心, 面对一块千年不化的寒冰,他也会感到挫败,心痛。 他不免又沮丧道,“你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总之我是不会放你走的,不管怎样,我就是不能没有你。” “……” “不至于, 真的不至于, 为了一个云曦,我们不该成这样。” 他目光满是失落,不禁又摇摇头, 嗓音沙哑道。 “……我知道一时之间,你会很难再重新接受我,但浅浅,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才是最爱你的那个。” 他只是最后又缓缓道,“我可以给你时间缓和心境,在你想清楚前,我不会强迫你,但更不会放你离开。” “……” “所以,趁这段时间,你再好好想想吧,总之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你就死了那条心吧,别再妄想着像上次那样出逃,毕竟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所以我不希望等太久,我要的是你的全部身心都属于我,可不单单只是像从前那样,只能做人前伪装的兄妹,现在的我,也终于有能力给你名分,我会将我的一切都献给你,所以……浅浅,不要辜负我。” 他眉眼寂然,似染了霜雪,话落便起身,独自出去了。 他知道怎么都要给她些时间回心转意,不能逼得太紧。 浅溪依旧没有动,只是又闭上了双眸,继续躺在榻上,然而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晚上时,元澧亲自给她送来饭菜,军营内没有太丰盛的食物,然而她却还是多少吃了点。 元澧见她肯乖乖动筷,原本安静的面上,不由又变得十分高兴。 浅溪没有说话,只是转头吃东西,不再多看他一眼。 她只是不想 分卷阅读74 死而已,虽然出不去,但她想只要还活着,也就还有重获自由的希望。 ……也不知道凌霄如今怎么样了,会不会发现她不在了,然后满世界的找她? 与元澧之间的私怨,她并不想拖累到他,或许自己这样消失了,也好。 即便会伤心,但难过几天也就过去了,她只想凌霄能够好好的,自己与他,终究还是有缘无分。 心中不由又感到苦涩,她想到了那天跟凌霄一起许愿,一起躺在漫天飘落的雪上,一起堆的雪人,以及他当时对自己许下的诺言,胸口便一抽一抽的疼,止不住地心痛。 往后的每一年,我也都回再为你堆雪人儿…… 她想起当时那个落雪下眉眼温柔的青年,感觉这一生大概都不会再有那个福气,跟他一起堆雪人,肆无忌惮地奔跑在纷纷落雪下尽兴了。 甚至连再见一面的机会都不会有,若当初知道将是见他的最后一面,只剩短暂的相处,她一定要好好待他,不留遗憾。 因为想到凌霄,她顿时也没了胃口,只是吃了几口后,便又放下了筷子。 元澧见她面色不好,也不再逼迫她继续吃东西,只是又平静了眉眼,然后挑眉示意下人们将饭菜撤走。 等到帐内再次只剩下他们两个,元澧这才又让随侍捧过来一明黄的盒子。 那盒子在元澧的默许下,又被侍从一脸恭敬虔诚地小心打开。 里面正是东源国的玉玺,剔透无暇的白暖色玉,雕刻出威严怒目的蜿蜒盘龙。 元澧亲手取出了那块传国玉玺,这象征帝王皇权的庄严美玉,曾经是属于他父皇的圣物,但如今历经磨难,终于落到了他的手上。 而如今他又将这玉玺,亲自交到了她的手上。 “还记得当年我对你的承诺吗?我说总有一天,会将这玉玺送给你。” 元澧只是又看着她缓缓道,他不禁回忆起了那段苦难的年少时光,当时他每每挨父亲的打,便会来到浅溪宫里疗伤,在那深宫之中,也唯有她能够让自己卸下所有的防备,全身心地相信一人。 在他心里,浅溪便是他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就算全世界都与他为敌,他知道浅溪永远都不会害他……即便,他当年迫于环境,确实是亏待了她。 只是他没有想到,他以为浅溪永远都不可能背叛他,他对她是那么不设防,结果却还是人算不如天算。 他没想到浅溪居然会真的选择跟云曦私奔,还是在即将与他成婚的时候。 她怎么能如此狠心,真能舍弃他们之间的所有感情,就像从未发生过一样…… 但不管怎样,如今他却还是想再相信她一次,曾经他们蹉跎了岁月错过,但既然老天爷又将她送回了自己身边,他便不想轻易放手。 “当年的承诺,我都做到了,我愿意将这天下都送与你手上,只望你与我一起俯瞰帝业繁华。” 元澧只是又目★公\众\号\阿遇的小日记☆光深情地看着她,嗓音沙哑道,“所以浅浅,就让我们忘记过往的一切,重新开始好吗?” 他愿意臣服在她的鼓掌之中,无论她想要什么,他都会给她,不论是天上的星星,还是传世的玉玺,只要他能够得到的,都会亲手捧到她的面前。 只要她能够回心转意,就是为她倾尽天下又何妨? 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他发现自己从始至终,怕的也不过就是失去她。 而浅溪只是目光淡淡地看着自己掌中的玉玺,不禁又浅声道,“多久的事情了,不过陈年往事,若不是你说起,我都快要忘记了。” 第46章 因为没有报过多少希…… 因为没有报过多少希望, 所以她也没想到终有一日,他竟真的会将当年两人的说话,记挂了这么多年。 还真的就将玉玺送到了她的手上。 她低头看着手上的玉玺, 思绪不禁又回到了那个冷寂的夜晚。 那日元澧伤的特别重, 几乎是连滚带爬摔进她的房间的,她知道那肯定是父皇的杰作, 但不知道为何他会被鞭挞得如此严重。 他伤得比以往都要严重许多,当时的她不理解元澧到底又是如果惹怒父皇了,以至于遭到他下如此毒手。 给他疗了伤,元澧只是气若游丝地躺在床上,她静静在他身边,不知道怎么,心里突然就很难过,有些怜悯他的遭遇, 感觉元澧其实也很可怜,爹不疼娘不爱的, 还总是要挨打。 鬼使神差的, 那晚她就轻轻地抱住了他的脸。 小心拥住他的腰,她那时只是又蹭蹭他的脸。 “皇兄,你不要难过,浅浅永远都会陪着你的。” 那时的她尚还年幼,声音更是软糯糯的,透着一股子纯真的傻气。 “以后你受伤了, 我都要为你疗伤, 肯定不会让你死了。” 他若是死了,那自己一个人在这冰冷的皇宫里活着,该会多孤单。 连个能说说心里 分卷阅读75 话的人都没有, 指不定哪天身份露馅,就得死翘翘了。 那时元澧直视着前方,深邃的眸就像黑夜的海水一样,虽然平静无波,但也深不可测。 他依旧还是不说话,只是手掌不自觉地握上了她的手,慢慢地,紧紧抓住。 掌心交握间传递的温暖,使他的目光中有了一丝动容,看起来不再那么冰冷。 “还有……你究竟又干什么惹恼父皇的坏事了?这一次他打你打得比往常都狠。” 浅溪只是又喋喋不休地嘟囔道,其实她也就是见元澧不开口,就与他没话找话说,其实本来也没觉得元澧真会搭理她。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元澧还真就又开口了。 “是因为玉玺。” 元澧当时目光冷冷,只是又嗓音凉薄道,“因为我不小心看见了父皇的玉玺,当时他不在,我便伸手碰了它,哪料当时父皇他就站在我身后。” 浅溪当即便张大了口,看向他的目光不禁有些惊讶。 “他大概是觉得我有谋逆不臣之心吧,反正他不信任我,也不止一天两天了。” 元澧只是又面容冷静道,他甚至在想这会不会就是他故意试探自己而设的局,不然怎么会在他不在的时候,恰好就被自己看到了那玉玺,又在他伸手触碰那权柄时,他又恰好出现在他身后? “父皇不是很宝贝哪传国玉玺吗?你竟然还摸了它,难怪父皇他会那么生气地鞭挞你。” 浅溪只是又肯定道,东源国的玉玺,说实在的入宫这些年来,就是连她都没有见过,皇帝性情诡谲,疑心病又重,除了他自己外,估计当今宫内就没有几个见过那块玺印的。 而如今却又被元澧阴差阳错地看见,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对了皇兄,你见过那块玉玺,那传国玉玺是长什么样子?” 她不禁又目光向往,满是好奇地问道。 “我听说东源国的玉玺是最正统的,上面刻着威武庄严的龙纹,用的和氏璧做成了玺印,被当做皇帝专有的权利象征,早在千年前就被各国人抢破了头,是天下最珍贵的宝物。” 她一边细细说着,不禁又想起补充道,“对了,上面还刻了‘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大字,而且在东汉王莽窜汉时,还被愤怒的王太后摔掉了一角。” 浅溪心里不禁越发好奇起来,只是又继续追问他道,“皇兄皇兄!传说咱们东源国的玉玺正是史上一直流传下来的那块和氏璧,东源国的皇室更是尊贵的始皇帝遗留血脉,那块玉玺究竟是长什么样子?真是崩碎了一角,又用黄金补之嘛?” “以后,等那玉玺真正属于我,我会将它送与你做礼物。” 元澧只是又目光深沉道,“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当时她见状,不禁有些惊讶。 看着元澧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孔,她不禁又有些后悔道,“我……我也就只是有些好奇而已。” 然而元澧却没有再与她废话,只是又侧了脸,不再看她。 “睡吧。” 他闭了眸,话落后就不再开口。 黑暗中一片静寂,浅溪当时也就只当他是突然奇思妙想,不过随口说说而已,也就没怎么放心上。 甚至都没有太多纠结,见他睡了,自己也跟着闭眸休息了。 从此关于这玉玺的事情,便不了了之,甚至他不提,她险些都要忘了。 思绪渐渐回归现实,忆完往事,她不禁又翻过手上的玉玺,看着印底刻着的篆字,心里不禁有了些莫名的悸动。 她分不清这动容,究竟是感动更多一些,还是沉重更多一分。 至少从她的角度来看,她并不想旧事重提。 元澧执念如此之深,还心心念念记着她,记着从前的事情,对于她来说,究竟又是福是祸呢? 他们这样纠缠,又算什么呢? 他明明可谓是她的仇人,如今却又要以爱的名义,将这无比沉重的玺印交到她的手中。 她不想要,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权倾天下。 可是元澧不同,他根本就不明白,她当年之所以会对玉玺感兴趣,只是因为他喜欢。 只因为这块方正的玺印是令他着迷的东西,所以她才想要喜欢,可是现在她已经不想再爱他了,自然也就不稀罕这玉玺。 皇帝又怎样?迷恋权势的从来就只有他自己,而她想要的,也不过就是一份不掺杂质的真心而已。 但这份感情,早已支离破碎。 在他杀死云曦哥哥时,她的爱情,就已经被他亲手打碎了,如今他还想怎样?以为将这玉玺给她,就能弥补过往的一切了吗? 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去分享他的江山,打一巴掌再给颗甜枣,如此轻贱她,自私的爱,她不稀罕。 第47章 “其实你根本就不必…… “其实你根本就不必这样做。” 她沉默良久, 终是又闭了眸道,“ 分卷阅读76 我们之间……早就已经过去了。” “可是我对你的承诺,从来都没有忘记。” 元澧只是又紧盯着她的脸, 目光急切道, “我对你的心,更是不曾改变过。” 即便她现在看不到他的表情, 也还是不由湿了眼眶。 “你哭了。” 元澧只是又看着她那微红湿润的眼睛道,即便她长睫扑朔颤抖,双眸禁闭,他也还是能一眼看出她在流泪。 “你明明心里还是有我的,为何就是不敢承认?” 他不明白,即便就是再大的怨气,都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了,也该消了吧?连他都已经放下了, 可以不再计较她的背叛,为何她就不能彻底放下过去, 与他再重新开始? 更何况她心里明明还是有自己的。 然而他这声质问, 似是又戳到了她的痛处,只见她突然又睁开了眼睛,只是目光灼灼地看向他,颤抖而出的声音虽然嘶哑入鬼魅,却是无比激动。 “你懂什么!你这种自私凉薄,靠着踩着别人鲜血一步步往上爬, 连自己亲人父亲都杀都背叛的人, 凭什么来质问我为什么!” 她的眼神愤怒而怨毒,就像是刀子一样,恨不得杀了他。 “浅浅……” 他被她突然的情绪有些惊到, 不由欲言又止,浅溪痛恨的目光更是刺痛了他的心。 他的手掌微微握起,心里觉得有些凉凉的,一股无以言述的悲伤迅速蔓延。 “为什么?因为我害怕,因为你不配,因为我已经在你身上痛苦够了!更因为你是个杀人犯,你杀死了对我最好的云曦哥哥,因为我居然会爱上你这种人渣,我辜负了他!我觉得我不配,我对不起他,就连现在你坐在我身边,我都恨不得想去死!你明白了吧!” 她爆发了情绪,然而发完火之后,心里却是又感觉到深深的悲凉。 她像是一只打败受伤的幼兽,只是蜷缩着身体,独自舔舐隐藏着身上的伤口,孤独而自卑。 元澧只是静静看着她发脾气,没有说话。 “你知道吗?你让我觉得自己很贱,这么差劲的我,却连累云曦哥哥丢了性命,我当时真的是想随他去死,这样至少就不会痛苦了。” 她目光悲伤,又自我厌弃道,“云曦哥哥他对我那么好,我应该要爱上他的,毕竟他是一个那么好的人,爱上他一定会很幸福,但我为何偏偏要爱上一头寡恩薄情,嗜血的狼?我不是贱又是什么?对我好的我不喜欢,让我痛苦难受的却念念不忘。” “浅浅,你错了,朕一直都是一个重感情的人,并非薄情寡义之人。” 他只是又握住了她不安的柔荑,轻缓的嗓音就是秋风吹落的树叶,窸窣沙哑,然而却是无比认真。 “确实,在这世上我在意的人寥寥无几,真正有感情的,也不过唯有一个你罢了。” 他看着她,只是又眸光微垂。 “若我心里没有你,若不是爱你入骨,又何必苦苦抓着你不放?” 他嗓音沙哑,只是又动情道,“那么当年我也不会拼尽一切出来找你,也不会一怒之下杀了云曦令你如此恨我,更不会三番两次地对北垣发动战争,那么你即便还活着,我也不会再有机会与你遇到,我更不会再有执念,即便你活生生站在我面前,我也会心如止水。” “……” “真若是这样,那该多好,但爱上了便是爱上了,即便我曾一次次自欺欺人,告诉自己我不爱你,你只不过就是一颗被我利用的棋子,但我却还是止不住想你……老实说,我也没有想到你还活着,只是不愿相信,再次来到北垣发动这场战争,也许就只是麻痹自己,保留心底的那丝执念罢了,但既然你真的没死,老天爷又让我遇见你,只能证明你我此生缘未尽。” 他满是悲伤的眸里,不禁又流露出了一抹自卑,然而沙哑轻弱的嗓音中却满是病态的偏执,决绝不可逆转。 “你也知道我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格,既然命运能让你我再续前缘,那我是不会放弃你的。” “你何必呢,我们之间早就已经结束了。” 浅溪只是又抗拒地从他掌中抽出了自己的手,还将那玉玺又扔回到他的怀里。 “你知道我不喜欢你这样纠缠。” “我不管你喜不喜欢我,我只知道我还深爱着你。” 元澧依然执拗道,“所以你可以不接受我,甚至可以不爱我,但就是不能离开我。” “元澧,你觉得你这样有意思吗?!” 浅溪当即便又被他的态度惹怒了。 “你绑架了我,究竟还想禁足我到何时?” 元澧只是又声音冷冷道,“什么时候你想通了,愿意留在我身边,答应陪我回京完婚,自然是想去哪里都可以。” “只是现在还不可以,什么时候能自由行走,这得看你。” “得看你的表现,你是否能想明白回心转意,而不是一味询问我,你——” 分卷阅读77 见浅溪不说话,他不禁又咄咄逼人道,然而话还未说完,随着一声响亮生风的巴掌,他顿时便感觉到脸上火辣辣地疼。 他一时不慎,顿时就被她这下足了力气的一巴掌打偏了脸。 而浅溪看着他泛红的侧脸,气得身体止不住颤抖。 刚才打他的掌心被反噬得生疼,直到彻底麻木,她的手未来及收回,却是又一狠心,反手将那软弱无力的一掌,拍到了他那本就通红了的脸上。 虽然知道这区区两巴掌,对他一个常年习武的男子来说算不得什么,但她心里就是气不过。 即便是打了他,她心底依旧不解气,元澧逆来顺受挨了打却又不生气不还手的模样,更是让她心里涌出来火气。 刚才她打的仿佛就是一个沙袋,一件没脾气的死物。 这是多么得可笑啊,素来不可一世的元澧,那个高高在上,不容人丝毫侵犯的高傲男人,若是在从前,估计早就惩罚她了,那时的她做梦都想他能对自己包容一些,温柔一点,而如今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情况下,他做到了,而她却感觉索然无味。 甚至是觉得可笑,厌恶,痛恨! “你凭什么还能理直气壮地要求我?你凭什么对我颐指气使,你怎么还有那个脸!有那个自信觉得我就一定会向以前那样一直顺从你?!” 她言语激烈道,就连尖锐的声音都染了些许颤抖。 “元澧,你就是一个贱男人,而我不会再为你犯贱了。” 男人就是犯贱,得到的不珍惜,直到失去了才明白其珍贵。 “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现在我只想为自己而活,不管你耍什么花招,我是不会再屈从于你的,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不然我不会再任由你摆布!” 她不怕死,如果因为元澧失去自由,那她宁可去死。 “我怎么会舍得杀你呢?” 元澧只是又慢慢回过脸,用泛红湿润的眼睛直直看着她,里面染了一丝近乎绝望的悲伤。 “我的本意也并不是想要禁锢你,剥夺你的自由,我只是害怕失去你,为何你就是一定想要离开我呢?” 浅溪没有再说话,她只是目光怨毒地看着他,就像是面对仇人一样。 她满是怨恨的目光,终究是又刺痛了他的心,元澧不忍再看。 他呼吸急促,胸口就像撕裂一般地疼。 然而等到他再次回眸时,那双原本饱含悲伤的眼眸中,已是又恢复了从前的深沉安静。 那双深邃平静的微红眼眸里,却有着让人毛骨悚然的冰冷。 他终是又开口,然而轻柔的嗓音偏执而病态。 “我可以给你自由。” 浅溪闻言顿时眼前一亮,然而还没等她高兴多久,只听元澧又是轻飘飘道,“但你的身边必须要有我。” “你!……真是疯子,执迷不悟!” “呵呵。” 他又是看着她,阴森森地笑了。 “浅浅,你说我执迷不悟,你又何尝不是?为了云曦那个死人执意想要离开我,我只当你病得比我还严重。” “哼!” 她侧开了目光,不想再看他讨厌的脸。 “你也没资格说我有病,浅浅,我们明明是一样的呢,明明都是同一类人,孤独又缺爱。” “……” “曾经我们相依相偎,是无法分割的一体,我的世界里只有你,你也离不开我,这些都不是旁人可取代的。” 连云曦都不能做到,他不相信就这短短时日,一个凌霄就能取代自己在浅溪心目中的位置。 元澧目光虚无,用轻轻缓慢的声音,只是最后又病态道,“所以不管你在离开我后又经历了什么人与事,那些都不重要,就都忘了吧,尤其是凌霄。” 听他突然又提起凌霄,像是早就知道一切似的,浅溪不禁又睁大了眼睛看向他。 她刚想开口质问他凌霄的情况,然而还没等她问出口,只见从营帐外跑进来一个士兵,匆忙的开口声打断了她原本想要开口的话。 “陛下,北垣国权臣凌霄来了,如今他就在军营外,说要见公主!” 那士兵单膝跪地,只是抱拳向他陈述道。 元澧听罢,只是又冷笑一声。 “呵,刚说到他,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第48章 “凌霄!”…… “凌霄!” 听到他的名字, 浅溪立刻便起身,元澧见她目光激动,便又是一声轻蔑的冷笑。 “若知道他过来能使你这般精神雀跃, 朕便早该将他叫来了。” “是你将凌霄引来的?并非他自己找过来的?” 浅溪虽然心情激动, 然而却还未丧失起码的理智,她很快便反应过来元澧话里的意思, 不禁又目光谨慎地看着他,退却两步道,“你特意叫凌霄过来,究竟有何目的?!” 她颤抖的嗓音虽然带了尖锐,但 分卷阅读78 依然小心翼翼,仿佛面前的自己是洪水猛兽。 见她如此畏惧自己,元澧不禁又轻柔地笑了。 他勾起了唇角,面上难得露出了浅浅温润的笑容, 只是又悄无声息地迈步上前,逼得她更近。 “你这么怕做什么?朕知道若不让你们做最后的道别, 你即便面上不说, 许是也要记恨朕一辈子。” 他只是又一摊手,目光天真而疑惑地反问她道,“所以朕便书信一封,特意叫他过来了,朕想看看你如此心心念念的男人,究竟会如何选择, 没想到他真就这样单枪匹马地过来了, 看来你在他心里的地位,还真就情深义重,这样孤身来到朕的地盘, 也不怕朕杀了他,可谓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说罢他又是呵呵笑了,那笑容是那么温柔好看,浅溪几乎就没怎么见过他这样轻率自然的笑容,简直就像个天真无邪的孩子。 但眼下她望着他脸上明媚的笑意,心里却是止不住发毛。 她汗毛直立,直觉得元澧这般反常,肯定不会是什么好的预兆。 “凌霄既然敢这样正面过来,肯定是做好了十足的准备,你不能杀他。” 浅溪只是又冷静下头脑,鼓足勇气地抬头看他道,“不然后果可不是你能承受的。” 其实她并不知道凌霄究竟有没有把握全身而退,她这样说,也不过就是想震慑元澧,好使他别轻举妄动。 浅溪虽然不知道元澧的目的为何,但也并不奢望此次能通过凌霄的搭救逃走,以她对元澧的了解,既然他敢请凌霄过来,就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能留住她,在元澧的眼皮子底下,这样里三层外三层的监控中,她根本就逃不了,真要那么干可就太蠢了,无异于以软击石,还会连累凌霄不能全身而退。 她现在想的事情并非自己能不能逃走,而是元澧的目的,若是他真的利用凌霄对她的感情,而借此机会打击凌霄与北垣军的实力,可就真的糟了! 她不想做那祸国的红颜祸水,尤其是对于凌霄,她不想拖累他,哪怕是他们将要彻底结束,哪怕他终有一日将会彻底遗忘她,两人自此天各一方,只要他能好好的,她便也知足了。 “呵,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你放心,只要你不跟他走,我便保证自己不会对他下手。” 元澧盯着她,突然又冷笑一声,原先面上的温和不再,目光中顿时寒意毕露。 “不过……你若是一时脑子犯蠢,真就被他蛊惑想要随他远走高飞了,可别怪我翻脸无情。” 他像是看透了她心底的算盘,然而却是蓦然感觉很累。 他转身,宽大的袍袖一挥,只是又背了手道,“我知道即便是为了凌霄,你也不会背叛我的,这是你们最后的道别,别让我失望,去跟他好好做个了断吧,朕不希望自己的女人,在跟了朕后还一直心心念念记挂着别的男人。” 他沙哑坚毅的声音里,不禁透着一丝疲倦,最后这番话,也不知是点醒她,还是在安慰自己。 浅溪未说话,他知道她在抉择,或许已经得到了答案。 即便这终局无比痛苦,亦非是她想要的。 “去……将北垣丞相凌霄请进来。” 最后他只是又声音淡淡地吩咐士兵道。 那跪地的士兵闻言后,当即便抱拳领命,之后便退出了营帐。 “朕会在侧帐等他,在此之前,你与他先彻底了断吧!” 话落,他便只身出了营帐。 浅溪静静呆在帐里,没过一会儿,只见从外面踏进一个绿衣的青年,入目的清贵俊雅,锦带飘然,眉目如画,一如当年他们的初见。 只是那个曾经恃才放旷,意气风发的青年,如今身上已经没有了当年的潇洒肆意……他那如桃花般潋滟的明眸内,再没有了目空一切的率性洒脱,反而闪烁着牵挂的颤颤波光。 再次看到凌霄,她的手掌不禁有些颤抖,连目光都瞬间变得湿润起来。 面前的他在湿热的视野中,不禁变得朦胧而虚幻,她像是害怕失去一样,即便激动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却也还是脚步急急地冲到了他的面前,然后紧紧抱住了他。 “浅浅,我来了!” 他用沙哑的嗓音凄然道,只是又伸手轻柔安抚着她的发。 “别怕,我会保护你的,此番我来,便是要救你出去。” 他身上依旧还是那醉人心魄的零陵香,让人留恋不舍,然而即便如此,浅溪却也还是含泪推开了他。 他的怀抱太过于温暖,这种熟悉怀念的感觉,她怕自己再不推开他,便永远也无法抗拒他的温柔了。 然而她要保持清醒,就算是为了他,她也不能耽于往昔,一味沉溺进去。 即便再难,再痛苦,她也一定要做到,亲手给他们之间做出了断。 “凌霄,我已经恢复记忆了。” 她只是望着他又摇摇头,艰难道,“我知道或许你很难理解我的心情,但无论如何,我不能跟你走。” 分卷阅读79 “浅浅,我知道,我都知道!” 凌霄目光激动,只是又上前抓住了她的手,“然而我并不在乎!” “凌霄……” 她目光不禁有些震惊,然而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只听他又继续道,“元澧他在信里都说了,我这也才了解了你们的旧事,以及知道你现在落在他的手上。” 他看着她的目光认真,此刻就连那沉哑的嗓音,也是格外清醒理性,“虽然元澧向我许诺,只要放弃你,他就会停止对北垣的进攻,收兵回东源,但只要你说一声想走,即便是拼却性命,我也会舍弃一切救你出去,哪怕海角天涯,只要咱们两个能厮守在一起,我此生也无憾了!” 他目光坚定,那双明亮的漆眸里,是她向往的自由与美好。 她也险些就要被他蛊惑,那声想离开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然而内心痛苦挣扎了许久,她终究还是又将双手从他的掌心里挣脱出来,然后摇摇头。 她的泪从眸里滑落下来,只是又无比艰难地开了口。 “凌霄,对不起……但我不能跟你走。” 第49章 “浅浅……你在说什…… “浅浅……你在说什么呢?” 凌霄看着她, 面上不禁露出了一抹不可思议的震惊。 他甚至又轻笑出声,然而笑着笑着,他湿润的眸里却是滚落下了泪。 “你难道忘记了我们的约定吗?今年的雪, 我还没有陪你去看呢。” “我曾经答应过你, 往后的每一年,都会陪你看雪, 堆雪人儿。” 他泪眼婆娑,朦胧间他只是看着面前这咫尺天涯的心头挚爱,禁不住又向她伸出了手掌。 那丝颤抖的期盼甚至可谓卑微。 “来,浅浅,随我走吧,本王曾经答应过你,要与你一起去看雪。” 浅溪看着面前的男人,他面上的笑容是那么脆弱虚幻, 仿佛轻轻一触就会破碎。 过往记忆涌上心头,回忆曾经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 她看着眼前的他, 感觉恍若隔世。 她泪流满面,但始终却还是未将自己的手交给他。 浅溪难过地摇摇头,最后也只是又后退两步,不禁移开目光,不忍再看他面上的表情。 “我们的雪……早就已经融化了。” 她目光失神,弱声开口道, “而我恢复了记忆, 如今我们也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 她与凌霄相逢于寒冷,漆夜,曾经互相给予温暖, 共度患难,然而却是就像那晶莹的雪花一样脆弱易逝。 于凛冬之时绽放,在暖光下消亡。 虽然闪耀,却也十分短暂。 或许有的人注定了就只是自己生命中的匆匆过客,可以共患难,却无福与他共享阳光之下纯粹的温暖。 曾经她是那么喜欢雪,可是现在她好想跟凌霄一起奔跑在山花烂漫的暖春之下。 但她渴望的那种自由肆意的温暖,美丽耀眼的日光,终究只能是梦中的奢望了。 她始终还是做不到摒弃一切,连累他,连累成千上万的百姓苦于战乱。 她唯一能做到的,便是将这仿佛让人置于于阳春田野的芳香,牢牢记在心底。 这醉人的零陵香,就像他的人一样,是她那段昏暗冷冽的人生中,唯一眷恋的温暖与光明。 她想自己这一生,都无法再忘记面前这绿衣翩然的青年,以及他身上这旖旎缱绻的零陵香的味道。 “你真的决定好了?要留在元澧身边?” 凌霄蓦然看了她良久,才又目光绝望道。 浅溪目光含泪,只是咬牙狠心决绝地点点头,却依然不敢注视他满是惨淡失望的目光。 凌霄这才缓缓收回了自己悬空的手掌,他一脸落寞。 空落落的心口处不禁感到令人窒息的绞痛,他顿时眼泪簌簌滚落,因为情绪过于涌动,他双目赤红,面上更是泛起一层不正常的红,纵使千言万语,眼下却是难言一句。 他明亮的桃花眸笼了朦胧的雾气,此刻也更像染了片片桃花氤氲的春水,非但没有叫人感觉软弱,反而越发惹人怜爱。 男人流泪本来是一件很不好看的事情,但浅溪瞧着他这样,却只觉得心如刀割。 她想这或许是自己此生见他的最后一面了,或许此后余生里,她与他都不会再有人生的交集。 想到这儿,她便再也忍不住,终是又猛然扑进了他的怀里放声痛哭。 她很不舍,最后的时刻,也无非就是想多抱抱他。 凌霄只是一言不发地轻搂着她,将她纳入自己宽阔的怀抱里,时不时轻拍着她的背,给予她无声的安慰,仿佛怀里抱着的,只是一个弱小的孩子,一件最心爱易碎的珍宝。 等她哭够了,这才又缓缓从他怀里出来,仔细打量着他。 “明知是深入敌营,怎么还穿得这般单薄进来?太危险了。” 她红 分卷阅读80 着小鼻尖,只是又嗔怪道,然而她脸上明显还是对他的担忧更甚。 “最起码也得披甲负剑而来,不然若真有诈可怎么脱身?” 凌霄以身犯险,元澧的心思更是让她捉摸不透,这两个男人都不是让人省心的。 她倒不是认为凌霄自信过了头,只是对于元澧没什么自信,万一他是别有用心,特意借她之名引凌霄过来诛杀怎么办? “或许是心底早有预感,你不会选择跟我一起走吧。” 凌霄脸色苍白,失去血色与生气,就连素来鲜艳的薄唇都不再红润,眼下的他,就像一只被抛弃的孤独虚弱的幼兽,独自倔强地舔舐着伤口,令人心疼。 他只是又努力装作释然的模样,与她淡笑道,此刻面上依然残留着一抹未风干的泪痕。 “只要失去你,元澧便不会杀我。” 他略显沙哑的嗓音,依然能听出些许惆怅的遗憾。 “凌霄……对不起。” 浅溪受到他的情绪影响,此刻心里也很难过,但她却无法再承诺他什么。 她只不过就是一个柔弱无用的女人,唯一能做到的,便是尽量不拖累他,早日结束这自私荒唐的战争。 但愿自己不会成为天下的罪人。 “解铃还须系铃人,一切皆由我而起,也自然需要我亲手结束,这是我的孽,我得留下来赎罪,所以我不能跟你一起走。” 她只是又痛苦道,“凌霄,你会明白我的,对吗?” 如果元澧真是她此生的情劫,那这段孽缘所结出的恶果,就叫她一个人承受吧,不要再牵扯进更多无辜的人,尤其是凌霄。 他是如今自己在这世上,最不想伤害的人。 长痛不如短痛,就这样结束了也好。 “你既心意已决,我的想法如何,又有什么好值得在意的呢。” 凌霄只是又一脸落寞地摇摇头,他眸底染了伤痛。 “浅浅,不要跟我说对不起,因为不管你如何对我,我都不会怪你。” 浅溪听罢,顿时又难受地流出了泪。 “凌霄……” 她喃喃道,纵使心底有千般滋味,却早已泣不成声。 “不管你做出何种选择,我都尊重你的决定,即便你的答案是继续留在元澧身边,而非跟我一起离开这儿。” 凌霄只是又叹息一声道。 “或许也正是因为你不肯跟我走,这样的你才越显珍贵,美丽。” 他喜欢的浅溪,始终都是那个眼眸干净,心地善良的好姑娘。 她会为了保护黎民百姓不受战乱之苦,而选择放弃了他们这段感情,也是在意料之中吧。 虽然情感上难以接受,但他也明白,这已经是他们最好的结局。 至少对于浅溪来说,是求仁得仁。 只要她快乐,幸福,那他便也满足了。 即便以后陪在她身边的男人,并不是自己。 “他的目的达到了,不过浅浅,我依然还是祝你幸福。” 第50章 “两国避免交恶,收…… “两国避免交恶, 收兵息鼓,更是天下苍生之幸。” 凌霄说罢,只是又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 然后放到了她的掌心。 “我走了, 这令牌给你,有了它, 你便可以随意出入北垣国,以后元澧若是对你不好,你后悔了,随时可以回来找我。” 凌霄只是又依依不舍地望着她道,“浅浅,你是我第一个认真喜欢的姑娘,在我心里,那个最重要的位置始终还是你……我可以等你回心转意的那天, 相信终有一日,命运会再次将你送回到我的身边。” “凌霄, 我不值得你如此待我。” 浅溪眼眸含泪, 只是又忍痛决绝道,“你便忘了我吧!不要再等我,以后你一定会遇到值得守护一生的好姑娘,到那时你就会明白,有些人与情,过去了便是过去了, 我根本就不值一提。” 她并不想让凌霄继续等待一段无望的爱情, 那只会让她的心倍受折磨,本来她亏欠他的,就已经够多了。 她与凌霄, 终究还是有缘无分,此生无法偿还的情,她也只能寄托于来世去回报他。 她泪流满面,掌心紧紧攥着那令牌,上面还残留着他的温暖与气息,令她越发眷恋不舍。 “凌霄,对不起。” “好像你对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这声对不起。” 凌霄只是又苦笑道,“我不要听你对我说对不起,你明明知道,我要的从来就不是你的愧疚与怜悯。” “……” “我知道你身不由己,是我太贪心,总是奢求太多,要了人就想要心,要了心还想要心甘情愿,然而到头来却是一场空……我似是拥有过,但从始至终,我明明从未得到过。” 他最后只得叹息一声,只轻声道,“是我自作多情了,但就算只是镜花水月的一场梦,我也 分卷阅读81 希望这场美梦永远也不要醒来……浅浅,我从未后悔与你相遇相识,更不会后悔爱上你。” “你不爱我,不想跟我走,这是你的事情,我尊重你,因为我爱你,所以我放你走,但同样,想要喜欢你等待你哪天会再次回到我的身边,也只是我的选择而已,我心甘情愿,你也不必觉得对不起我,心生愧疚自此折磨自己。” 他看着浅溪手中的那块令牌,只是又目光温柔道,“令牌既然给了你,就一直留在身边吧,不管以后你会不会回来找我,哪怕只是留作念想也好,你贴身带着这令牌,就好像我还留在你的身边,一直守护着你一样,不曾离去,不曾分别……这样我心里,多少还能好受些。” “凌霄,这块令牌我一定会时刻带在身上的。” 浅溪紧握着那令牌,她目光含泪,只是最后不舍地看了他一眼。 “你……保重。” 她心里无比难受,那声道别始终还是没有勇气说出口。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 他自嘲一笑,心道自己究竟还在执念什么呢? 求而不得,这是令他感到痛苦的根源,但他却还是做不到彻底放下她。 然而他又何尝真正得到过呢? 他将心灵置于枷锁困境,然而满脑子里却还是她挥之不去的身影。 最后失魂落魄地从营帐内出来,他甚至连那声再见都没有勇气说出口,这或许是他们今生所能见到的最后一面,但曲终人散时,他能做到的,也无非就只是回头看她最后一眼。 他要将她的容颜,以及逝去的那段前缘,深深刻在心底。 这是他真正用心爱过的第一个姑娘,或许……也将会是最后一个。 凌霄漫无目的地走着,就像一具行尸走肉,浑身上下,无一不感到疲倦。 痛失所爱,如今他也像是失去了浑身的力气,曾经追逐的名利富贵,王权霸业,似乎也都失去了原本的意义。 他甚至开始迷茫,自己这一生到底想追求什么? 就像暗夜行舟,一时之间,他失去了拼搏的目标与动力。 权与爱不可兼得,他放弃了所爱,然而对于权利,他竟也生出了索然无味的厌弃感。 这种认知,不禁令他的内心产生了一股莫名的恐慌。 “凌丞相,我国陛下有请。” 面前缓缓走来几个士兵,为首的将领站定在他面前,举止得体,只是微微颔首道,“还请凌丞相随末将前往陛下所在营帐相见。” 然而凌霄却是像看不到他似的,他目光失神,一言不发,只是伸手推开了挡在他侧前方的一个士兵,然后与那将领擦肩而过。 他无视一切,只是脚步虚浮地离开,全然不顾后面的人与声音。 那将领在连唤他几声后,见他心意已决,完全没有停下回身的打算,便也只能任由他去。 他思索片刻,便又前往了陛下所在的营帐。 当他踏入帐内,跪下行礼时,只见元澧单手撑在案上,似是在思考什么事情。 他的目光幽深如海,晦暗难辨,让人难以揣摩其心思。 “怎么?他不肯来见朕?” 口上虽是说着猜测的话语,然而他的态度却是肯定,似是早已预料。 “陛下料事如神,正如您所说的那样,凌霄他看起来失魂落魄,末将留不住他,便立马来向陛下禀报。” 那将领只是又抱拳颔首道。 “这样吗?” 元澧闻言后眉头紧锁,想了想只是又轻叹一声道,“那便随他去吧。” “……记得看好公主,别由她做傻事。” “是。” 那将领心领神会,只是又恭声应下。 “还有……” 他一脸疲倦,伸手揉了揉眉心,只是最后又道,“撤军吧。” 他暗哑的嗓音里,明显能察觉到那抹遗憾与不甘。 然而事与愿违,也只能如此。 他知道浅溪没有跟随凌霄走是为了什么,这已经是她所能容忍自己的极限,他不能再去刺激她紧绷的神经。 “是。” 那将领观察了皇帝的神色,又再次领命道,之后便缓缓退出了营帐,着手安排关于撤军的事。 三日后,两国正式派出使者议和,在达成了诸多协定后,东源军班师回朝。 【本章引用的诗句: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乃是出自唐代惠能的《菩提偈》】 第51章 一场因她而起的战争…… 一场因她而起的战争, 就这样荒唐地落下了帷幕,不知情的老百姓只当皇帝是吃饱了撑的,才向北垣国挑起战端, 然而只有她知道这场莫名其妙的战事, 背后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也正因为心里清楚,所以她才会如此痛苦。 若是真能一直做个失忆的小 分卷阅读82 傻子, 倒还好了,至少那时候的自己,是那么的快乐。 人欲无穷,食髓知味。 但更多的,或许也只是她庸人自扰。 失忆时她总想找回丢失的记忆,如今真的想起了了,却是如此痛彻心扉的记忆。 直到现在,她也依旧徘徊在黑暗的困境, 既离不开元澧,也无法摆脱饱受谴责的过去。 回宫后, 元澧总是在她眼前晃荡, 而她却总是想起云曦,以及凌霄。 白天时食不下咽,郁郁寡欢,满脑子都是当日凌霄离去时的身影,他当时对她泪眼婆娑说的话语,犹在耳中回荡。 而午夜梦回时, 云曦便如鬼魅一样袭入她的梦境, 一双漆黑的眸冷冷地盯着她,那沁凉入骨的薄荷香令她汗毛直立,直到她从梦中惊醒时, 才发觉自己早已冷汗津津。 她的内心饱受折磨,是她对不起云曦,更负了凌霄,如今自己却被元澧困在身边,逃脱不得。 她只想像寻常女子那样,过着简单的生活,但却总是事与愿违,或许从她遇到元澧的那一刻,自己的人生便注定了坎坷。 东源的皇宫,她转了一圈,终是又回到了这座牢笼。 浅溪不禁又抬眼望了一遍这华丽空荡的宫殿,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空荡荡的。 她穿着绫罗绸缎,打扮得光鲜亮丽,然而内心却是千疮百孔,历经沧桑。 现在她就像一个漂亮的傀儡,被禁在这座华丽冷寂的宫殿里,心如荒漠,死气沉沉。 元澧为了防她逃走,连宫人们都不准随意进出了,只叫他们守在外面,需要时再进来。 现在除了他以外,她几乎见不到外面的人,就连伺候用膳的宫女,也是在饭后便不见人影。 如今她的殿外,除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宫人,还有一群禁卫军守着。 这种日子,但凡是个人都受不了。 这天元澧进来,她忍不住开口,“我难道是你的囚犯吗?如今连出殿走动都不许?” 眼下她对于凌霄云曦的那段伤心劲儿过去了,心思便也渐渐回到自己处境上,她也越来越意识到,这种被他关禁闭的日子难以忍受,长久下去,只怕会被逼疯。 “我也是个人,也有正常的活动需求,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你一天到晚被关在这儿,难道不会发疯?你难道还打算关我一辈子吗?你想要一个行尸走肉般的疯子?还是一个了无生气的死人?” “你知道我根本就逃不出皇宫,又何必非要将我禁足在这座宫殿?所谓过犹不及,如此谨慎小心,甚至到了胆惧的地步,可不像你了。” 对于她的控诉生气,元澧神色淡淡,并没有理会。 他眼眸里透着一丝疲倦,只是淡声吩咐随行的宫人。 “传膳。” 午时了,也确实到了该用膳的时候,近身服侍皇帝起居的宦官便躬身领命。 “是,陛下。” 随着那恭敬声落下,那宦官便迅速出去安排膳食,未及片刻,一切便准备就绪,许多宫女手捧膳食进来,开始有条不絮地布膳。 桌上很快就摆满了一盘盘飘香美味的食物,有荤有素,丰盛至极,而元澧却是司空见惯,脸上并没有太多的喜悦。 身为皇帝的排场就是这样的,即便吃不了几口,该上的菜自是一个不会少,之前在军营毕竟受限环境,行军艰苦,奢侈不起来,但如今回到了宫内,当然就恢复了以往的宫廷生活。 而浅溪也同样出身宫廷,自然也是习惯了这样,虽然目前她并没有心情跟他同席用膳。 当然元澧并没有考虑她的心情,他只是径自去到位上坐下,然后又对她道,“饿了吧?先过来用膳吧。” 浅溪只是静静站着听他说话,脚步却是未动。 她不语,元澧却是又目光冷淡道,“你过来,陪我一起用膳,我还有事想对你说。” “如果你还想走出这座宫殿的话,便忍耐些陪我耐心吃完这顿饭。” 浅溪内心动摇了,不可否认,他开出的条件很有诱惑力。 不管他到底又想耍什么花招,她还是报了希望想再试试,于是她便静声去到了他的对面,缓缓坐下。 “来,先喝口参汤补补,最近你总是手脚冰凉,心神不宁,连觉都少了。” 见她过来坐下了,元澧面上不禁又染了些许笑意,他将自己面前的那碗参汤端到她的跟前,若不是离得远些,想必还得亲自给她喂进口中。 而浅溪却是连看都未看那碗参汤一眼,只是目光直直地看向他的脸。 “你不是还有事情要对我说吗?究竟是何事?还有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放我出去?” 元澧刚拿起玉箸,听到她的话后,脸上的笑容又瞬间凝固。 之前面上那淡淡的笑意很快便又彻底褪去,他的脸上又笼了一层寒霜。 将手中的玉箸落下,他只是又执起酒杯,面无表情地抿了一口。 酒盅落下的轻声虽 分卷阅读83 然细微,但却犹如石投湖中,激起千层浪。 她的心情也随着他善变的脸色,不由就紧张起来。 藏在袖中的柔荑,不禁攥紧了那华美精致的布料。 “最近南赵国皇子会作为使者,来我东源国邦交联姻,到时宫中一定会很热闹……到时宴会你也随我一并出席吧。” 有时候抓得越紧,反倒越容易失去,元澧这几日渐渐冷静下来,也能明白过来这个道理。 或许这次南赵使者来京,会是一个打破他们冷淡僵局的良好契机。 “什么……” 他说的事情太突然,浅溪一时之间,不禁有些惊愣。 “……我的意思是,这几天你也不用日日禁在宫殿里了,只要不出宫,宫内你可以随便走动,趁着这几天,好好收拾下心情,到时南赵皇子来了,作为一国公主出席人前,可别给我丢了东源国的脸面。” 第52章 “原来是这样。” …… “原来是这样。” 浅溪闻言, 只是点点头道,“我明白了。” 对于他的让步,即便内心多少有些动容, 她也没必要对他感恩戴德。 毕竟她的悲剧, 都是他造成的。 她没有对罪魁祸首心怀感谢的习惯,她没有那么高尚伟大。 元澧也没有奢望能从她嘴里听到什么好听的话, 见她态度冷淡,心里虽然很不是滋味,却也还是没有再多言什么。 他又执杯饮了一口酒,只是望了她一眼道,“快用膳吧,不然菜都要凉了。” 他淡淡的嗓音里,明显能听出一丝失落。 浅溪看了他一眼,然而却并没有多话。 她拿起玉箸, 只是心不在焉地夹了菜,送入自己口中。 一顿饭吃得味同嚼蜡, 两人各怀心事, 相对无言。 晚上元澧破天荒地没有在她殿里留宿,终于不用再像之前那样跟他同床异梦,浅溪本是松了口气的,然而深夜中她望着另一边空荡的床榻,心里也只觉得空落落的。 寂夜幽凉,也像极了她眼下的心情。 怀有心事, 她也终是一夜未眠。 这几日元澧依照诺言, 并没有继续禁足她,时光飞逝,很快便到了赵国使者来朝的那天。 当日帝王仪仗威严隆重, 元澧直接在直接在金銮殿设宴款待邻国使臣,各位大臣们正襟危坐,而她则是被特别安排在距离他不远的位置落座。 他身着帝王衮冕,黑底暗红的朝服上绣着张牙舞爪的金龙,腾翔在滚卷云纹之中,勾勒出他修长劲瘦的腰身,十二旒珠微微晃动,遮挡了他眸底的锋锐,给他肃然的面容更添了几分平静,就像暗藏波涛的海,在风雨来临之前,宽广深沉的表面之上,却是一片波澜不惊。 南赵国四皇子云夜,便在这一片屏气凝神中,款款走上殿来,只见他一身漆黑华贵的云纹锦衣,月白的银面具半遮着他的面颊,丝丝墨发未束,只是自然垂落在肩上。 他长眉如剑,只露出一双寒星般的眼眸。 后方随行的赵国侍卫,紧随他沉稳的脚步停下后,便将几个精美华丽的大箱子稳稳放在大殿中央。 云夜挑眉,那几个侍从便心领神会,伴随着轻快的响声,几个箱子被一一打开,展示在众人面前。 里面是各类奇珍异宝,绫罗绸缎,以及金银。 众人的目光不禁又被他身后那些进贡的珍宝吸引。 云夜见众臣神情,唇角不禁又勾起了一抹淡淡从容的微笑,整个人看起来优雅得体,却也有疏离的冷漠。 他轻抬左臂,然后触及胸口处,微微躬身,只对元澧行了南赵国的礼。 衣袖舒展间使得那清冷的薄荷香越发沁人心脾,透出一丝寒意。 “东源陛下圣安,我代表南赵国及父皇,出使东源,此薄礼献上,愿两国永结秦晋之好。” 淡淡清冷的嗓音响起,不急不缓,传入众人耳中,浅溪听着那倍感熟悉的声线,只是望着前方那遮掩面容的男人,心底莫名悸动。 她不禁激动地攥紧了衣袖,目光紧紧盯着那似曾相识的身形。 像……真是太像了! 甚至就连气息都是如此相似…… 显然元澧也发现了此人的特别,他实在太肖似某人了。 元澧神色静静,他看着下方行礼的云夜,不禁又侧眸看了眼旁边神色一片紧张的浅溪。 回过目光后,他眸底幽暗,只是又沉声道,“平身吧,南赵国一番诚意,朕倍感欣慰,愿两国永结秦晋之好。” 云夜闻声后,这才又缓缓抬头。 他立直了身子,看向了高座上的皇帝,漆眸一片幽寂。 “云夜皇子此番来我东源,舟车劳顿,还是快入座吧。” 只见元澧又继续道,“南赵是个山明水秀的好地方,偏安一隅,独具特色,不仅百姓富庶,物产丰富,就连文学声乐都十 分卷阅读84 分具有造诣,朕还听闻贵国女子尤擅歌舞,云夜皇子不妨静心坐下,观赏我国歌舞风姿,既能舒缓一路辛劳风尘的疲倦,更能看看与贵国相较,这歌舞有何差异,舞姬们若有不足之处,更可指教一二。” “陛下过谦了,早就听闻东源国女子同样能歌善舞,与贵国相比,我国女子舞姿虽更柔媚,却是风情有余,气势不足,即便舞技造诣更深一些,也是不若贵国歌舞端严大气。” 云夜又谦声道,这番说辞也不过就是互相吹捧,元澧只是微微一笑,不以为然。 他抬抬手,示意宫人将那一箱箱宝物抬走,等云夜落座后,丝竹声气,很快一个个身着轻薄纱衣,身姿妙曼轻盈的舞姬便翩然进入殿中央,伴随着声乐的节奏,旋然起舞。 歌舞使得殿内的气氛逐渐缓和,暖光下的舞姬们尽情展现着风姿,靡靡暧昧,在这等环境下,众臣们原本紧绷的神经,也渐渐放松起来,很快酒宴上便朗笑声起,一片筹光交错。 众人渐入佳境,欣赏着歌舞,就连那看不见真实面容的云夜,此刻目光都十分专注地落在殿中翩翩起舞的舞姬身上。 而浅溪的目光,却是一瞬不瞬地看着那黑衣云纹的‘陌生’男人。 对于浅溪这样目光投入地专注在别的男人身上,元澧自然是心有不满,他将目光投向她,然而她却是纹丝未动,并未察觉到他在望着她。 元澧心里不禁更为烦躁,连那美妙的声乐都听着嘈杂刺耳起来。 他面上浮现出一层薄怒,手上一不注意,便将那金盏杯跌落在了地上。 随着那突然的响声,杯中的醇酒撒了一地,同时也惊动了金銮殿内的其他人。 轻舞声乐蓦然停下,大臣们将目光转投到他们的陛下身上,同时面面相觑。 就连面上波澜不惊的云夜,此刻也将目光落到了他们身上。 见他望向自己,浅溪这才如梦惊醒,她有些局促地转头,又看向了那边的元澧。 元澧面色很不好,就像笼了一层寒冰,他目光阴沉地剜了浅溪一眼,便又转过脸,看向了底下直直注视着自己的云夜。 “歌舞既停,便都下去吧。” 他的口吻隐隐能听出有些置气,虽是对舞姬们硕的,但目光却还是一直停留在云夜脸上。 第53章 “是朕不小心了。”…… “是朕不小心了。” 与他对视了一会儿后, 元澧突然又莞尔一笑,只是又道,“不知刚才的歌舞, 四皇子可还满意?” “赏心悦目。” 云夜唇角弯起一抹笑, 他目光看着元澧,嗓音温润道, “早便听闻东源国出美人,细腰善歌舞,所谓百闻不如一见,如今观赏一番,方知贵国舞姬风姿名不虚传。” “与贵国相比,我国美人可真是自惭形秽了。” “四皇子过谦了,南赵山水如画,钟灵毓秀, 江南出美人,更是世人皆知的事情。” 元澧淡淡一笑, 只是又气定神闲道, 身侧有宦官躬身将地上洒落的酒水金盏,小心打扫干净,很快他的面前就又被宫人们换上新的酒盏,甘醇的美酒又重新注满酒盅。 “谢陛下抬爱,不过我还是觉得,还是贵国女子的风姿, 更符合我的喜好。” 云夜只是又道, “如此看来,此番出使贵国,真是不枉此行了。” “……” “想必陛下也早已知晓, 这次为何是由我出使东源国,而并非其他南赵国的使臣。” 见元澧不说话,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着自己默不作声,云夜面上落落大方,便又直接点明道,他漆黑的眸光无畏。 “……自然。” 元澧沉默稍许,面上不带一丝笑容。 “贵国皇帝早就在邦交书信中言明,期望两国联姻的意图,只是朕没有想到,南赵国的四皇子竟是如此芝兰玉树,风华绝代的男子。” “陛下谬赞了,您风华正茂,而我的容颜则是平平无奇,此番银面来朝,除了遵循本国的礼制,以示尊敬外,其中也不乏自惭形秽的原因,尤其是面对您这样的天人之姿。” 元澧对于他的恭维,面上不为所动,他神色淡淡,只是又执杯饮了一口酒。 “老实说,你给朕的感觉很熟悉,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能肖似陛下曾经的故人,我深感荣幸。” 然而云夜面上却是并无波澜,他目光淡淡,只是又对他作揖道,“不过我确实是生平初次踏上东源的国土,入京朝拜,在此之前,便是一直都留在南赵国,从未离开故国……以往应是与陛下没有过相识。” “朕不过突发感慨,随口问问罢了,云夜皇子既非朕的故人,倒也不用解释太多。” 元澧瞧着他片刻,目光一转,只是又轻笑道。 话太多,倒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了。 他既已如此道,云夜便不再说话了,他平静的目光下,蕴藏了让人看不明的情绪。b 分卷阅读85 r   “朕虽然还没有女儿,却也还有几个尚未婚配的皇妹,今日酒宴上,你看中这宫内的哪位公主,都可与朕明说,云夜皇子既是一表人才,朕便成人之美,只愿两国友谊长存,永结秦晋之好。” 元澧指了指下方坐上众位尚未婚配的公主们,只是又对他威严道。 不管他是不是那人,若真心存阴谋,就总有露出马脚的时候。 而云夜闻言后,面上微微一笑,他又拱手道,“是,谢陛下。” 随后他目光环绕一圈,打量了殿内众多花容月貌的公主,最后又落到了上方。 他看向了那高座的不远处,皇帝身边坐着的并非什么后妃美人,而是东源国的公主——元芷。 “众位公主皆是国色天香,但我还是觉得陛下身边的这位公主,姿容最美,光艳天下。” 他红润的薄唇轻吐出话语,只是望着高处惊慌失措的浅溪,目光染了一抹玩味的浅笑。 “若没有记错的话……这位应该是元芷公主。” 他轻勾了唇角,嗓音清晰地继续道,“我对公主一见倾心,不知陛下可否割爱,将元芷公主婚配与我。” “大胆!” 他话音刚落,便听见元澧一声厉喝,他手掌拍了桌案猛然起身。 “你还知是割爱?!既知元芷公主乃朕至爱,怎敢肖想于她,妄想要朕舍爱于你!” 他胸口气得起伏不定,看着下方那人,指着他的鼻子不禁大骂道,“南赵国皇子又如何?如此忤逆犯上,胆大妄言,你当真以为朕不敢要了你的命吗!” 殿内众人见皇帝突然龙颜震怒,皆震惊不安,纷纷噤声。 其实大臣们也都知道当年他们那段龌龊的不伦之恋,这在皇家宫廷内倒也不算什么稀奇事儿,因为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自然就会滋生许多难以启齿的欲望,即便是对自己兄妹相称多年的皇妹,更何况他们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亲兄妹,两人也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当年就连先皇都认可了他们的感情,皇妹变未婚妻,堂堂的元芷公主将要成为太子妃,可是宫内人尽皆知的事实。 早在陛下登基前便为了元芷公主亲赴北垣,当年仕途一片光明的云曦因为引诱公主私奔出逃,死的不明不白,云家还为此得罪了陛下,最后落得了个满门抄斩的下场,如今这不知死活的云夜皇子,竟然还如此大胆地想要求娶元芷公主,简直是自寻死路,活腻了呀! 众位大臣们面面相觑,只当这邻国皇子是得了失心疯,元芷公主就是陛下的龙之逆鳞,旁人轻触不得,即便是南赵国的四皇子,但这是在东源的境内,如今对陛下说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他难道没有想过还能不能活着回去的问题吗? 大多人只以为这南赵皇子可能不清楚陛下与公主的那段旧情往事,然而却没料到云夜竟又坦然开口。 对比元澧的激动震怒,他此刻面上倒是十分平静,甚至还又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越发衬托得气质凛然诡谲。 “贵国的一些事情,我倒也略有耳闻,不过当年元芷公主既然能够出逃,想必对于陛下,也是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吧?我倒并不觉得,自己算是夺人所爱。” 他一出声,更是又惊掉了众人下巴,原来他并非不知道元芷公主是当今圣上的心尖人,未来的准皇后,那他怎还敢如此夺爱?! “更何况我虽是庶出,过去不为人所知,但我南赵国太子未立,近年来皇后又仙逝,后位悬空已久,我母妃则是父皇目前最中意的新皇后人选,陛下虽贵为东源国皇帝,但我日后也未尝就不会是南赵国的太子,元芷公主若是真嫁与我,那便是尊贵的嫡妻太子妃,未来还会是母仪天下的皇后,绝对不会辱没她东源国公主的身份,我倒觉得,我与元芷公主亦是般配得很,或许……比陛下与她,还更是相配。” 他轻柔的嗓音,犹如毒蛇吐芯,大有些挑衅的意味。 第54章 “我看皇子是一路太…… “我看皇子是一路太过颠簸劳顿, 导致如今头脑还不是很清醒,此事容后再议,云夜皇子既然累了, 不如早点去歇息吧!” 元澧气得手掌紧握, 指骨咯咯作响,他目光阴狠地盯着云夜, 只是又咬牙切齿道,“等一觉醒来,四皇子便会发觉到刚才自己说的那番话是有多么的愚蠢,可笑!……哼!” 他冷哼一声,便直接拂袖离去。 众人屏气凝声,一场酒宴因为皇帝的盛怒,闹得不欢而散。 皎月悬空,月光透过斑驳的树影, 洒落在灯火未熄的素窗前,使得殿中修长的身影, 镀上了一层暖光, 昏黄的光线下,越发看着柔和。 浅溪脚步犹豫,不知不觉间,已是来到了他的门前。 她顿住脚步,望着殿内那抹温柔的剪影,越发生出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殿中人似是没有发觉到屋外她的存在, 依旧盘坐在窗前, 指间不紧不慢地落下一子,似是在独自对弈下棋。 即便只是模糊的影子,她都 分卷阅读86 能想象出此时的他神情该是有多么地专注认真, 踌躇在他的门外,浅溪看着他不断思索着落子,时不时也会抬袖执杯,轻抿一口清茶。 外面凉寒的夜风,轻拂她的发丝与衣裳,她就这样站了良久,一直看着房内他的举动,因为太过专注,她甚至忘记了寒冷劳累。 她的目光紧随他的身影,甚至认真到了几乎呆愣的地步,脑中更是空空一片,唯一还记得的,便是自己忍不住过来找他的初衷。 他实在是太像云曦哥哥了。 但他若真是云曦,为何却要隐瞒身份回来,不与她相认? 他又为何会成了南赵国的四皇子云夜,难道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吗? 她心里有太多的疑问,想要亲口问问他,这些年,他究竟都经历了些什么。 他离开自己的这段时日,在他身上发生的所有事情,她都想知道。 然而也不知他是真的一直未发现她的存在,还是刻意在考验她的耐性,他依旧还是不紧不慢地下棋,最终还是浅溪先沉不住气。 她不禁咬了下唇,感觉自己还未踏入他的房门,便已先是溃不成军。 内心挣扎了许久,她终是又纠结地上前去。 悬空的手掌停顿片刻,她鼓足勇气敲了敲他的房门。 “谁?” 里面很快便传出柔声,但他平静的嗓音里,却是听不出有什么惊讶。 “云……夜皇子,还没休息吗?既然还没睡,能否跟你说说心里话?” 浅溪差点将云曦哥哥四个字脱口而出,然而最终她还是忍住了,但是心里却不禁一阵心酸。 “我可以进来吗?” 见他不说话,她不禁又低了眉眼,咬唇继续问他道。 “当然,请进吧。” 他清冷的嗓音沉着冷静,身子却是没有动。 门没有栓住,浅溪只是轻轻一推便开了,她款款进入殿内。 暖光旖旎,燃香袅袅,越发给这室内添了几分氤氲不清的暧昧,而他正背对着她静坐于窗前。 指尖落下一子,那轻微窸窣的响声,在这安静之中,听着尤为清晰。 浅溪望着他修长优美的脊背,默声稍许,终是又来到了他的面前,缓缓坐下。 他长衫广袖,依然还是穿着今日宴会时的云纹黑衣,脸上戴着半块遮面的银面具,只露出眉眼,薄唇,浅溪刚刚落座,便依稀闻到那丝若有似无的薄荷香。 迎面清香扑鼻,夹携着丝丝凉意,即便是殿内浓厚馥郁的熏香,都难以掩盖他身上那抹熟悉清冽的气息。 “原来是公主殿下。” 他这才将目光从棋盘上移开,转而望向了对面女子的面孔。 “深夜来访,元芷公主可是有什么心事吗?” 他目光宁静地看着她,面上不自觉便露出一抹温柔的浅笑。 “难道是因为今日宫宴上的求婚,给公主平添烦恼了吗?” 浅溪闻言后,先是点点头,然而很快却又不禁摇了摇头。 她微蹙的眉眼给本就不甚开心的面上,平添了些许忧愁。 “令我烦恼不解的,可不仅仅是因为这个。” “哦?” 云夜面上依旧波澜不惊,他只是淡淡地疑惑一声,复又抬袖轻执茶壶,将青瓷的杯口注满。 他倒了两杯新茶,不动声色地将为她准备的那杯清茶,轻轻落到她的面前。 “……云夜皇子给我的感觉似曾相识,很像我曾经一位熟悉的故人。” 她静静看着他为自己添茶的双手,只是又轻声道。 就连面前这修长白皙的手指,他优雅从容的姿态,她都感觉十分像他。 “还有……他也与你一样,十分偏爱清冽的薄荷香。” 她的目光不禁有些失神,似乎勾起了深藏于心底的一些往事回忆。 “你们就连习惯都是一模一样。” 举止,仪态,甚至说话的语气声音,都太像太像了! “不过,他曾经最爱着青蓝色的衣衫,素朴整洁,儒雅翩翩,倒是没有云夜皇子逼人的贵气。” 浅溪不禁又将两人对比了一遍,只觉得物是人非,心中难免又勾起了一抹苦涩。 云曦,云夜……就连名字都是如此渊源巧合,他们两个都姓云,然而一字之差,曦与夜,却是天差地别。 真是她多心了吗?难道这云夜真的不是云曦哥哥? 云曦哥哥当年真的已经坠崖身亡了吗? 思及此,她内心不禁感到一片痛楚。 “早在今日殿上时,贵国的皇帝陛下就说过我肖似他的故人,没想到,在下竟也肖似公主的故人。” 他看着面前女孩儿渐渐泛红湿润的双目,深沉的眸里不禁也染了几分动容。 “……贵国的事情,在下也略有耳闻,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公主与陛下所思的故人,应当是同一位。” 他嗓音依旧 分卷阅读87 是淡淡的温柔,目光中却难得有了些许温暖的关怀,仿佛面前坐着的,是多年未见的知己。 之前那刻意疏离有礼的冷漠,表面的温和,仿佛仅仅只是她的错觉。 “嗯,他叫云曦,与你同姓云,曾经也是一位世家子,风度翩翩,才华横溢,前途无量……” 她不禁又回忆道,目光有片刻的失神,只是喃喃道,“当年是我害了他。” 如果不是因为她,也许云曦现在还在宫里做着太医,前程似锦,深受皇恩,过着平静富贵的生活,以后还会娶妻生子……更不会因为她得罪了元澧,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人有相似,云更是南赵的国姓,也许我确实肖似公主的那位故人,但我并非云曦。” 云夜沉默片刻,最后只是看着她的眼睛道,“对于公主的遭遇,在下亦是十分动情伤感,还希望公主尽早走出悲伤,忘却那些陈年往事。” 已经‘死去’的人,并不值得活着的人一直念念不忘。 “我只是云夜,并非公主认识的那位故去的云曦。” 他漆眸幽幽深邃,透出阴沉凉薄的冷冽。 银面下那双秀丽的眉眼,竟给浅溪冷硬坚毅的错觉。 她几近惊讶,然而眼下却似着了魔般,他越是与曾经的云曦反差,不承认自己是他,她便越发固执得认为他就是云曦。 这种感觉很奇怪,很神奇,她就是感觉是他,不管他承不承认,不管他是叫云夜还是唤作其他名字。 “你若真不是他,为何今日在宫宴上时,那般固执地想要求娶我?甚至不惜得罪元澧?” 她面上不禁染了些许激动,竟是又直接道:“云曦哥哥,我知道是你,是你回来了!但你为何要隐藏身份,不与芷儿相认呢?你是不是有什么难以言明的苦衷?但你应该明白的,无论你有什么打算,将要做什么事情,我都会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他到底在谋划些什么事情?有何不可告人的目的?!浅溪真的很担忧,担心她的云曦哥哥会做傻事,一味去得罪元澧,只会害了他自己! 第55章 “公主认错人了,我…… “公主认错人了, 我明明都已经说过,我不是他了。” 然而云夜听罢,面上却是越发冰冷, 就像酝酿暴风的海夜, 全然不见之前温润文雅。 他眸里染了杀伐果断的戾气,周身阴沉冷冽的气息逼人, 让人平生怯意,不敢亲近。 浅溪没有想到他的反应居然会这般大,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但她还是又鼓足勇气,直视他锋锐的目光道,“你既不是他,为何还会这么生气?他纵使再像你,那对你而言, 也不过就只是一个从未谋面的陌生人,仅仅是存在于我口中的人物而已。” 云夜似是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于激动了, 他侧了眸, 避开了她明亮的目光,只是不说话,周身的冰冷敛去不少。 然而浅溪却是继续紧追逼问,她更是又注视着他低敛的目光,大胆道,“还有你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你说你不是他, 那你敢将面具摘下,让我亲眼看看你的容貌吗?!” 她想若是自己能亲眼看看他的脸,即便他真的不是云曦, 那她也可以彻底死心了。 云夜静静听着她说话,却是一直未动。 “怎么?你不敢吗?你怕将面具摘下来,便会被我认出来,所以你才没有勇气以真面目面对我,因为你连叫我彻底死心的能力都没有!因为你就是他,就是云曦哥哥!” 浅溪大声朝他控诉道,说着说着,眸里的泪便禁不住流下来,心底一直压抑的悲伤,此刻彻底爆发出来,漫无边际地肆意蔓延。 “你搞错了,我只是觉得没有给你看我真容的必要。” 面对她的泪水,云夜面上却依旧淡漠,他只是又冷淡道,“早在今日宴上时,我便说过自己容貌平庸,给公主看了,只怕会令你大失所望,到时只怕更不愿嫁给我了。” “云曦哥哥——” 她急于开口,然而话还没有说完,却又被他生生打断。 “而且遮面出使邻国乃是我南赵开国以来的祖制,云夜身为皇室中人,自然也是不想违背礼制,重重因由都使我不想以真容面对你,毕竟都是于我没有好处的事情,我觉得大可不必。” 他冷淡说罢,平静无波的漆眸又对上她的眼。 “如此解释,公主可还满意吗?” 他的双眸透出丝丝冷漠,甚至带了几分怜悯,嘲讽…… 他的目光不禁叫她心寒,沉闷的胸口处只觉痛楚。 浅溪望着他清冷漆黑的眉眼,流着泪又摇摇头。 “既然你不是云曦哥哥,那我不要嫁给你。” 她虽然伤心,但话语依然果断决绝,只是清醒道,“我不要做你们男人博弈的牺牲品,此次联姻,云夜皇子还是换一位公主吧,反正无论最终和亲的人是谁,那人总不会是我。” “……” “哪怕 分卷阅读88 一死我都不会!” 她面上毅然,只是看着他波动的眼眸又倔强道,随后便起身,抬袖草草抹了两下脸上的泪水,就急步往外走去。 “若我说非你不可呢?!” 身后传来云夜的声音,她不禁又猛然顿住脚步。 “云夜对公主一见倾心,还望公主不要辜负了云夜的一片痴心。” 虽然嘴上说着倾诉爱慕的话语,但他的口吻却有隐隐的强势,浅溪听罢,不禁又轻笑出声。 “你我不过才认识一天,我又如何谈得上是辜负你?” 浅溪只觉得这云夜十分好笑,他对自己的种种态度表现,说是一见钟情,估计就是骗鬼都不会相信,她不知道他到底有何目的,为何一定要执着于自己,但浅溪确定自己很不喜欢他现在对自己说话的语气。 之前对于云曦的感怀淡去,此刻理性回归,她不禁又淡漠道,“云夜皇子可别忘了,你我之间还没有定下婚约,我们本就没有什么干系,自然也谈不上什么辜不辜负,陛下他更是不赞成这桩婚事,再说你堂堂南赵未来的太子,何苦要娶我这种声名不佳的公主,来辱没你高贵的身份呢?” “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或许你不会相信,但我确实早已对你情根深种。” 他说的这也是实话,眸光不禁又暗了几分,忆起了过往的许多事情。 “确实,你的往事我也知晓不少,但人呢,总不能只为了声名利益活着,还是要追求自己内心真正渴望想要的东西。” 他自嘲般地又轻声道,如此做出一副情圣的样子,倒叫浅溪越发看不清他是何目的了。 她不禁又转身,目光直视着他的脸,泛着银银寒光的面具之下,是他那双悱恻幽深的漆眸。 那双深邃的星眸,里面是她读不懂的情绪。 “你到底想说什么?” 深深注视了他片刻,她不禁又皱眉道。 “我的意思是……你的往事我知道不少,当然你不知晓的往事,我也比你清楚得多。” 云夜本不想与她讲到这一步,但她执意不肯,他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你什么意思?究竟有何目的?!” 他的故作悬念,不禁使她心里开始隐隐不安起来,不知为何,她直觉得接下来他的回答,对于自己应该不会是什么好的事情。 “每个人活着,都有他至死也无法泯灭的执念,我的目的为何,对于公主来说无甚重要,公主只需要明白,自己该做哪种选择,最终才不会后悔。” 他话里有话,只教人看不透,浅溪感觉自己的耐性也快要被他耗光了,眼下她没有心情再去猜测他的心思,于是不禁有些自乱阵脚。 “故作玄机,你到底要不要说?再不说的话我可走了!谁在意你那些故作高深的疯言乱语?!” 然而面对她的慌乱,他却依然沉稳,只是微微一笑道,“果真如此吗?公主并非东源国先皇所出,难道就从未好奇过自己的身世吗?” “你什么意思?” 浅溪闻言后,不禁又惊大了眼睛。 他眸光一敛,对于那些陈年往事,尚有些犹豫,并未直接说出口。 “你究竟都知道些什么,你快说呀!” 她终是彻底乱了方寸,竟又上前两步,紧抓住了他的胳膊,直接催促他道。 第56章 “……据我所知,公…… “……据我所知, 公主流落北垣时,曾在寺中与先皇后沈婉有过数面之缘,难道就从来没有怀疑过, 她很可能会是你的生母吗?” “什么?!” 云夜的话, 不禁是她更加惊愣。 “这……着怎么可能?!” 她摇摇头,简直不敢相信这会是真的。 “还有你又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我凭什么要相信你说的话?!” 关于她的身世, 明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男人又是如何知晓这些隐秘的陈年往事的? 虽然……她当时确实感觉沈婉温柔可亲,令她不禁平白生出亲近之意,所以当年在佛桑寺时,她才会时不时去找她一起禅坐,她给她的感觉,也确实很像一个母亲,让人留恋, 不舍的慈爱与温暖…… 她这时回忆起来,当年与沈婉一起度过的点点滴滴, 再与云夜此刻说的这些话进行对比, 那颗本就惊讶的心,不禁越发慌乱起来。 “我自然是有我的途径,能得到各类可靠的情报,鄙人再不济,也是一国皇子,断不可拿莫须有的事情来欺骗公主, 既然能与你谈论这类皇家秘辛, 便是已有了十足的把握,当然信与不信,全凭公主自己决断了。” 云夜虽然说得风轻云淡, 但面上却有隐隐强势的冷静,他不禁又继续道,“当时沈婉将那只金锁交于你手上时,难道你就没有发觉到她的神情不对劲吗?还有那锦囊上虽然绣了雪字,但它也不一定就是属于凌雪的东西,毕竟在凌雪之前,沈婉还生育过其他皇室子女。”b 分卷阅读89 r   “看来你知道的事情不少。” 居然连她会面沈婉时发生的具体事情都一清二楚。 浅溪看向他的目光,不禁变得越发警惕起来。 “我知道的还远不止如此,只是公主一味固执地对在下心存偏见,只当我是那江湖上招摇撞骗的骗子,你可曾细想过,骗你对我又有何好处?假的永远也无法变成真的,即便骗得了你一时,也骗不了你一世,为了隐瞒一个谎言,往往需要再继续编造更多的谎言来掩盖,更别说公主有一双慧眼,怎能那么容易欺骗于你?我是想要得到你,但却要在一定的把握之下,不然事关两国体面,这种私密的皇室前尘,怎能胡编乱造?” 云夜又对她和煦地笑笑,只道,“别忘了我此行的目的,可是来与东源国建立友好邦交的,并未是来结仇,挑起两国战端。就凭这些,公主难道还不能相信我说的话吗?” “云夜皇子说得通透,明明深知假的永远也变不成真的,但你真的就没有对我有一丝欺瞒吗?” 若他真不是云曦,为何不敢摘下面具? 他对于自己,当真就是没有任何欺骗吗? ……他当真就只是云夜,而非云曦? 浅溪目光深深地望着他,而他眸里却是一片寂静深邃的幽海。 他没有正面回答浅溪的质疑,只是又嗓音淡淡道,“你小臂上有一圈牙齿的咬痕,后肩处更有淡粉色蝴蝶形状的胎记,而沈婉尚在北垣宫廷做皇后时,曾经诞下一子一女,男孩取名慕风,女孩则是取名慕雪即便那个女儿,并不为外人所知。” “……”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当年宫变时,她才能如此顺利地将女儿送出宫去,逃出生天,世人只知皇帝唯一的血脉慕风皇子已死,却不知外面还有个流落民间的真正的金枝玉叶……后来也许是为了纪念她那个不知所踪的女儿,凌家公子亦是取名雪字。” 云夜说罢,已是目光灼灼地看向了她。 “本来事关公主的名节,那些身上的私密并不适合当面与公主诉说,但公主既然还是不相信我,那云夜也只好冒犯了。” 他轻缓温柔的嗓音无比肯定,眸里更是透着志在必得的坚毅。 “今夜或许是我唐突了,还望公主见谅,但元芷公主你确实是北垣国流落在外的公主,皇后沈婉乃是你的生母,这是确凿的事实,不可改变。” 浅溪面有纠结之色,挣扎之后,她也只好认可了云夜的话,即便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确定他说的话都是真的。 然而真的假的又有什么分别呢?他今天跟她谈及这些事情,必然是有他的目的,不然他完全可以装作不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这些往事都烂在肚子里,那她的身世,将会是一个永远不为人知尘封的秘密。 “好吧,即便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我的确是北垣皇室流落在外的公主,但那又如何?” 她不禁又直视了他的目光,面上凛然道,“你今天会把这些秘密说出来,让我知晓了自己的身世,难道就仅仅只是善心大发吗?” 她讽刺道,并不觉得云夜会是如此良善之人,此人工于心计,运筹帷幄,做事更是滴水不漏,肯定不会平白插手皇家的事情,毕竟她的身份如果公开了,必定会在各国间引起不小的轰动,他没必要引火烧身,招惹这些是非,这于南赵国也不利。 即便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你告诉我这些,究竟有何目的? 云夜见她如此提防自己,不禁又轻笑出声。 “公主确实聪慧,不过我虽然从不做亏本的买卖,但也不是大奸大恶之辈,公主大可不必将我想象得过于阴暗。” 浅溪不语,只是目光定定地看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云夜并不计较她对自己的敌视,只是又继续缓缓道,“云夜只是真心倾慕公主而已,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既然想要得到心爱的女人,难免就要使些手段,不然想必公主是不会心甘情愿地嫁给我。” “……” 他停顿片刻,看她的眼神渐渐认真起来,面上一片肃然。 “公主应该明白,倘若你是北垣公主的秘密公布天下,必然会引起两国纷争,北垣国的丞相凌霄,本身就心悦于你,只是苦于没有名正言顺的机会,如果让他知道你是北垣公主,你觉得他会继续放任你留在东源国吗?但他若来要人,元澧又岂会放你走?最后的结果,也无非就是像之前一样,两国又找到了挑起战端的借口,以你的名义,满足帝王自身开疆拓土的权欲,涂炭生灵,哀鸿遍野……到那时你除了平白担了个红颜祸水的骂名外,必然一无所得。” 浅溪听罢,目光渐渐失神起来,她不禁又想起了之前东源与北垣进行的那场战争,没想到绕了一圈,她居然又落到这种两难的境地。 “现在比较一番,公主是觉得和亲嫁与我做南赵国的皇妃好,还是想再轮回一次继续被元澧凌霄争夺?不过公主心善,若是想选后者,想必当年就不会跟陛下回来了。” 云夜眯了眸,看她眼 分卷阅读90 神渐渐变得锐利起来,面上不禁有些阴沉,只是又冰冷道,“我只是想与公主做个交换,只要你嫁给我,那我保证今晚的事情,再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那些陈年往事,将会是永远尘封深埋的秘密……你依然还是东源国的元芷公主,也永远,只会是元芷。” 第57章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浅溪只是目光深深地望着他, 眸里已然泛起了激动的晶莹。 “你也可以当做是一场交易……总之,我不会害你。” 她声声质问,云夜不禁微微侧了眸, 不再看她湿润的眼。 “关于这一点, 我可以向公主发誓,若有违背, 便叫我不得好死。” “交易……发誓?” 浅溪自嘲般地轻笑一声,只是觉得很可笑。 云夜不再说话,他知道需要给她时间冷静,只是静静等待她的答案。 两人沉默片刻,浅溪终于又对他开口,然而她的回答却是不尽如人意。 “若我执意不肯呢?” 她只是又仰了脸看他,明亮的眼眸中染了倔强。 “你会公开我的身世,挑起战争吗?” 她看着他, 唇角不禁又勾起了一丝冷笑,目光嘲讽道, “还是说, 将会设法杀掉我?” “公主言重了!” 他素来淡漠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惊慌,似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浅溪不禁蹙眉,她还是头一次见他这般失态的模样,就像是戳到了他的软肋,他的痛处。 她不明白, 同一个人身上怎么会有这样强烈的反差, 这个云夜,他身上究竟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此番来朝,他真的就只是来联姻邦交的吗? 然而还未等她思考片刻只听云夜又道, “云夜自是不会伤及公主性命,但云夜同样也是言出必行之人,若还不信我,那你大可以试试,但我相信,那后果必然会是公主无法承受的,公主最好还是三思而后行。” 他的神色早已恢复如常,只不过比之前更添了一抹冷锐。 “……可以给我时间考虑吗?” 她闭眸叹息一声,只道,“我现在还不能立刻给你答案。” 云夜听罢,只是眸光一抬,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后,很快便又望向了别处。 他脸上又恢复了往常云淡风轻的模样,轻柔的嗓音只是幽幽道,“所幸此番来东源,我也不着急走,必然还要暂留一段时日,我可以给公主时间考虑,等你回心转意,但是希望公主,不要让我等待太久,毕竟我的耐心,也是很有限的。” “我明白了。” 浅溪只是又艰难应道,“我会尽快想好,做出选择的。” “……我等你的答案,希望那一日,不会等待太久。” 话已至此,两人已是无话可说,浅溪不禁又抬眸,看向了他疏离淡漠的眉眼,眼前的男人,不禁让她感到陌生,冰冷…… 对,是冷漠。 云曦哥哥是温暖的,而面前的这个男人,带给她的却只有寒冷。旧时光整理 她心底不免又生了些许酸涩,心痛间,双眸已是湿润。 她不禁流下泪来,朦胧中他俊美的脸庞模糊不清,她渐渐看不到他脸上冷漠的表情,淡情疏远的眉眼。 她更无法分辨他的心。 “你不是他。” 她摇摇头,泪眼朦胧,只是望着面前这恍如隔世的男人,内心悲凉道,“云曦哥哥从来不会这样冰冷,绝情……他更不会令我这般心寒,失望。” “……” “你说得对,你是云夜,也只是云夜,并不是我的云曦哥哥……” 她只是又啜泣道,抬袖抹了自己脸上肆意蔓延的泪水。 “一直以来,是我自作多情了,明明你们两个,怎么看都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是我太傻,只觉得你身上还有他的影子。” 她就像一个可怜又可悲的丑角,还紧紧抓着那些早已逝去的温暖,舍不得放手。 但他再怎么像他,也始终不是他。 心如荒漠,她只觉彷徨无助,就像漂浮的孤魂野鬼,始终寻不到属于自己的那片归宿。 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未来等待她的,又会是怎样的命运,元澧与云曦的脸不停交织在她的脑海里,使她本就悲伤不已的内心,越发有了想要逃走的冲动。 “夜深了,云夜皇子休息吧,我走了!” 终是再也无法面对他,她的泪不禁簌簌滚落,只是声音不清地哽咽道,然后便捂唇落荒而逃。 寒冷的夜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吹干了她脸上的泪,奔跑间,她只觉得干涸的面庞上,疼得快要令她失去知觉。 那风就像锋利的刀子一样,更是刺痛了她的心。 失魂落魄地回来,她只觉得身心俱疲,推开殿门的瞬间,里面温暖扑面而来,使她周身的寒气消散 分卷阅读91 了不少。 殿内视野昏暗,只在不远处,燃了一盏宫灯而已,而那幽暗的微光,更是映衬得他的面孔格外阴沉。 浓郁的龙涎香缱绻缠绕,很快飘入鼻息,连他身上的熏香都像他的人一样,带着隐隐压迫威严的强势,让人想忽略存在都难。 看着黑暗中那令人压抑窒息的身影,她不自觉便皱了皱眉。 “终于舍得回来了?” 他的双眸在这片昏暗中显得格外黝亮,浅溪不禁感觉自己脊背发凉,那感觉就好比被一头隐匿在森林间的饿狼盯上,随时都会扑过来,将她撕得粉碎。 “过来!” 见她呆呆站着不敢动,他不禁又朝她伸手,看着她冷声道。 刚才在外面冷了许久,她的身上不禁有些冻僵了,如今渐渐暖和过来,轻抬脚步,只觉得双腿像了灌了铅般沉重。 短短几步路,却像是耗光了全身的心力,走了一生。 她虽不情愿,但也还是缓缓挪动到了他的面前,即便心里到底还是生出了几分胆怯。 与他保持了一定的安全距离,浅溪停住脚步后,便目光小心地看着他晦暗不明的脸。 他见她提防自己,倒也不强求她亲近,只是又收回了悬空的手,看着她冷笑一声。 “难得幽会老情人,我还以为今夜你是舍不得回来了呢。” 他的另一只手正不紧不慢地把玩着一只早已饮干的空酒杯,口吻嘲讽道。 “……他是云夜,并非云曦。” 直到现在,浅溪才从幻梦里彻底清醒,先前对那人的失望伤情犹在心底,她话落后不禁又叹息一声。 她想也许自己是真的认错人了吧,人有相似,而那个云夜除了身形举止,给她的感觉像云曦哥哥外,性情上两人却是南辕北辙。 而她这副沮丧遗憾的模样,却是彻底刺激到了他那本就紧绷脆弱的神经,只见他脸色一沉,那只空酒杯已被他狠狠摔到地上。 “怎么?你这么遗憾他不是云曦?若真确定了他的身份就是云曦,那你是不是就真要夜不归宿,与他同席共枕,耳鬓厮磨,彻底舍不得离开他了!” 酒杯摔落的响声刺耳,而他的话更是刻薄伤人,犹如毒舌鬼魅。 “到那时我是不是还要到他的寝殿,从他的床榻上把你拖回来?你这个水性杨花,不知羞耻的贱女人!可还记得自己身为一国公主的矜持与高贵吗?!” 第58章 浅溪原本就不甚舒坦…… 浅溪原本就不甚舒坦的心情, 此刻更是又被他气得不行,她攥了掌心,面上却依然还是表现得不卑不亢, 只是目光冷冷地看着他道, “贱不贱也只是我自己的事情,别说我与云夜没有什么, 就算有又如何?更何况我还没有做出辱没东源国颜面的事情,陛下大可不必急于给我定罪,这种莫须有的诽谤,我受不起!” “你!” 他不禁气得胸口起伏,手掌猛拍在了案上。 “倒是陛下请自重,没教养的辱骂也只是下三滥所为,不该是一国之君所言,说出来只会脏了您的口, 更辱没了您尊贵的身份,陛下以后还是不要再说这种不符合自己身份的话。” 她面上坦然而无畏, 元澧目光紧紧盯着她, 定定看了许久后,突然又阴恻恻地笑出声来。 他气极反笑,那一瞬不瞬盯着她看的眼神,倒是令她心底发毛起来。 “真是越来越牙尖嘴利了,他来了你倒是学会先发制人,对着朕呲牙咬人了!” 元澧笑完, 脸上突然又冷下来, 只是看着她又阴沉道,“你伺候完他再来伺候朕,一天之内服侍两个男人, 朕还没有嫌你脏呢,你竟然还敢有脸嫌弃朕!” “元澧,你嘴巴放干净点!” 她实在是忍无可忍,不禁瞪着他愤怒道。 “朕就算嘴巴不干净,也总比你从里到外脏透了强,我倒是好奇,你周旋在我和他之间,内心究竟是何感想,真有那么放浪爽快吗?” 他被她激得彻底忘了身为帝王的尊贵体面,只是出口伤人道:“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跟朕睡过多少次,有多少个夜晚被我压在身下承欢共枕,缠绵悱恻?次数多到自己都数不清了吧?你要是忘了朕不介意再帮你好好想起来!” 他的话越说越恶毒,同时也将她心上的伤口越撕越大,那些被她刻意隐藏起来的难堪记忆又被迫使想起来。 她终是再也受不了,抬手一巴掌狠狠打在了元澧脸上,红着眼睛怒吼道,“那都是你逼的!是你逼我的!” 明明是他强迫了她,自从回宫后,她没有一天不想逃离他。 “我逼你你不也认命了吗!究竟是我强迫你还是半推半就,你敢对天发誓,你对我就真的没有半分情意吗!” 元澧平白受了她一巴掌,心里顿时蹭蹭冒火,他一下子就站起来,又面目狰狞道,“现在他回来了,你就不甘心了是吗!他回来了你就能为了他动手打我!” “ 分卷阅读92 元澧,你就是个疯子!你最该做的事情便是叫太医过来给你好好治治脑子,而不是朝别人发疯,跟条疯狗似的乱咬人!” 帝王多疑,但元澧这样无端怀疑她不忠的态度,终是彻底惹恼了她,狠狠撂下最后一句话,浅溪便转身离去,她不带丝毫犹豫眷恋。 他对自己根本就没有一丝信任可言,既然他觉得自己水性杨花,那她便就是水性杨花吧!他爱怎么想怎么想,她没有受虐的嗜好,受不了他的凭空污蔑,更伺候不了这样高高在上,矜贵干净的皇帝! “你敢反天了是不是?你给我回来!” 他脸上尚还有淡红的掌印,透出些许微弱的血丝,只是愤怒地朝她的背影吼道。 然而浅溪却是充耳未闻,只是继续大步向外离去。 她对自己不屑一顾的态度,更是激怒了他,元澧一甩宽广的衣袖,那翻腾在云纹里的龙形不禁越发看着张牙舞爪,怒目圆睁,仿佛要一跃而出将人彻底撕得粉碎。 他赤红着眼睛,只是恶狠狠地看着她决绝离开的身影,已然暗哑的嗓音拼却全力向她嘶吼,“你回来!……朕命令你回来!” 浅溪脚步一震,然而却只是一瞬迟疑。 虽有犹豫,但她最终也还是又坦然无畏地向外继续走去。 她甚至都不惧一死,元澧终是感到害怕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才能继续留住她。 “浅浅!” 他慌忙道,脚下不自觉地便追上了她,彻底失了方寸。 他的呼唤恍若隔世,浅溪目光一晃,竟真就因为这声挽留而顿住了脚步。 “别走!不要离开我!” 他再也顾不上什么面子,尊严!他只知道自己不能没有她! 他的话不禁令浅溪感觉如电触般,心里顿时酸甜苦辣,百感交集,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是去是留。 温暖宽广的拥抱,就这样在她没有任何防备之时,毫不犹豫地从她身后贴了过来。 他如同一个害怕失去的孩子般,只是小心翼翼地轻拥着她的娇躯。 虽然动作温柔,却也有隐隐地强势,只是将她牢牢地圈在怀里,任她退无可退,再无可逃的地方。 除了他的怀抱外,他不允许她再有旁的安身立命的去处,连想要离开他的丝毫念头都不能有! 她这辈子,只能留在他的身边,他在哪,她的家就在哪里,反正他这辈子也只能守着皇宫了,那他就要将她锁在宫里,一直留在自己的身边。 毕竟没有了她,该是多么孤寂……他始终不能做到像她那样潇洒,那样没心没肺,无论身在哪里,身边的男人换成了谁,都能抛却前尘,好好活着,该吃吃,该睡睡。 他不能,离开了她,他会死的。 就像鸟儿不能没有翅膀,鱼儿不能离开水,他也不能失去浅溪。 “浅浅,我不能再失去你了,咱们不要再吵架了,好不好?” 将侧脸轻贴在她温柔的发间,他在她耳边沙哑道。 鼻息间尽是自己熟悉的幽香,她的气息令元澧心间感到无比安宁,慰足。 不管云夜是不是云曦,他没有浅溪,可以继续好好活着,而他却不能。 他不能失去她,没有了她,他将一无所有。 为什么浅溪就是不能明白,自己有多么爱她呢? 为什么她还总是想要离开自己? 明明他才是最爱她的那个人,然而她却不懂,不懂他对她的至深爱意。 浅溪安静许久,终是又叹息一声。 她闭眸,既没有推开他,也没有开口回应。 而不说话,也基本就是默认了。 她的想法如何,好与不好,都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不管她愿不愿意,元澧都不可能放她走。 她累了……也释然了。 这些年来,她与元澧分分合合,经历了这么多,最终他们还是又回归原点。 她又回到这里,回到了他的身边,他的怀抱,两人之间,早已经有了不可磨灭、深入骨髓的羁绊。 ……有些感情,即便她不想承认,也还是事实。 她始终还是无法逃避,与元澧这段孽缘。 第59章 浅溪眼神空洞,静静…… 浅溪眼神空洞, 静静被他抱在怀里,既无法潇洒离开,更无法给他炙热的回应。 直到他小心地放开了她, 又如获至宝般珍惜地轻轻牵起她的手, 往内殿走去。 两人又一同去到寝室,在榻上坐下。 他的脸上还有自己留下的巴掌印, 浅溪见他目光忧伤,定定看着自己时,竟有几分委屈哀怨的意味。 可是他又在埋怨自己什么呢?明明自己能给他的,都已经给了,是他想要的太多,一把沙子抓得太紧,早晚都要流失殆尽,就像他们彼此之间的感情……同样也是脆弱得不堪一击。 夜深人静, 银银 分卷阅读93 月华透过风声摇曳的树影,斑驳的光辉洒落殿内, 依稀照亮他俊逸的脸。 她能看到元澧幽幽缠绵的眼神, 气氛在这寂静的时光中,流淌得格外缓慢,也格外暧昧缱绻,悱恻旖旎。 他执起她的手心,轻轻摸在了自己脸上,那被她之前打得有些泛红的掌印处。 “真奇怪……你仅就这样摸摸我, 竟感觉不到疼了。” 他喃喃道, 目光若有所思,似是回味,又似是留恋不舍。 浅溪只是目光淡淡地看着他, 面上依旧不喜不怒,掌心上缓缓传来他的温度,但这温暖却并没有融化她心上包裹的那层寒冰。 “你再亲亲我。” 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只是又一脸认真地要求她道,明明是不要脸的色批话,但从他口中说出来,却叫人感觉不到丝毫的不适感,仿佛亲亲他这件事,就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事。 浅溪沉默片刻,想了想最后依旧没说什么,只是依他所言,缓缓贴近他的额头,印下了自己轻如鸿毛的一吻。 他几乎没有感觉到她的靠近,还没来及细细感受这吻的温度,她便已经毫不迟疑地撤离了他的面容,元澧不禁又耷拉了脸,感觉有些意犹未尽。 他的眸里写满了失落,黝黑的眸在月色下看着格外明亮,漂亮,竟还有几分孩童的天真纯粹。 纤长浓密的睫毛扑朔了下,就像蝶羽染下绚丽的芳华,竟有几分我见犹怜的错觉。 毫无疑问,面前这张脸孔是惊艳的,或许这世上,再也找不到比他还要令自己心动的脸。 但是这一次,他却并没有蛊惑她。 浅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她深深明白,元澧并不可怜,或许她不该对他生出怜惜的错觉。 该可怜的,明明是她自己。 元澧就是有这种颠倒黑白,魅惑人心的能力,不然她也不会一颗心被他伤的千疮百孔,还依然爱了他那么久。 元澧看着她满是平静的眼睛,不禁又伸出手摸上了她的弯秀黛眉。 他看着她目光痴痴,指肚细腻温柔地抚摸着她的眼尾,不禁道:“我想要你眼里有我。” 曾经的浅溪明明不是这样的,以前她看向自己时,眸里是有光的,并不是像现在这样,如同死气沉沉的傀儡,就像是一件死物。 那饱含期待的光芒都去哪里了? 元澧想着想着,不禁又叹息一声道,“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他不禁怀念起他们那段纯粹温情的少年时光。 而现在的浅溪,只令他感觉到陌生,冰冷。 “人都是会变的。” 浅溪只是又平静道,仿佛在他面前,她的脸上就不会再出现一丝激动的情绪。 她就像一朵美丽绽放的花,正在慢慢枯萎、凋谢、渐渐走向衰亡。 这不是他想要的,他爱的是那个鲜活生命的浅溪,那个双眸明亮期待地望着他的浅溪,而不是现在这个半死不活的灵魂。 她越是平静,他的内心便越是炙热,越是不甘地躁动,他受不了自己明明这样被她牵动着一颗心,而她却可以始终做到这样冷静,淡漠。 元澧受不了她对自己的漠视,更迫切想要撕下她虚假伪装的面具,他想要刨开她的胸口看看,里面到底还是不是一颗涌动鲜血炽热的心。 他想要她变得跟他一样激动,火热。 元澧的气息开始渐渐变得不稳起来,他向她伸手,满眼的渴望爱慕溢于言表,无声而热切地向她求欢。 是的,他在向她求爱,她不可能不懂。 然而她却是又拒绝了他。 对于他这样不尊重自己的行为,浅溪费力地推开了他,极力推拒了他蛮横无理的粗鲁。 身边的男人就像是一条缠人的狗,她不禁心生厌恶,生平第一次感觉到,原来男人粘人起来也是这么让人心烦。 她不说话,只是目光不悦,脸上写满了厌烦。 而她不乐意的模样,终是又惹怒了他。 元澧霎时脸色一变,又生气了。 浅溪瞧着他突然阴沉的脸色,感觉这男人前世一定是学变脸的,不然他的性情怎能这样阴晴不定?都说女人善变,可她觉得即便一千个女人加起来,也没有元澧变脸快。 元澧目光阴沉沉地看了她片刻,只是又冷笑一声道,“你都跟我上这床榻了,还在我面前装什么贞洁烈女,怎么,他回来了,现在是连碰都不让我碰了?” “你又发什么疯?今晚就跟云夜他过不去了?三番两次地在我跟前提起他!” 浅溪顿时便感到气恼,只觉得他很烦人,心底的火气不由就被他挑拨得蹭蹭往上冒,起身就想走人。 元澧几乎本能地就伸手拉住了她,他又急急道,“你不许走!” 浅溪没说话,但是也依然未再坐下。 元澧见她那执拗样儿,心底一软,不由就向她服了软,“好了好了,我不提他了,你先坐下,今晚依旧还是陪 分卷阅读94 着我。” 元澧想到前车之鉴,即便心里再不痛快,也还是生生压下火气,不想再跟她因为云夜吵架。 他难得向她服次软,浅溪目光静静地看着他片刻,想了想后眸光一敛,终是又心软,不想再跟他继续计较。 她默不作声地又在他身边坐下,安静中,元澧只是又暗自握紧了她的手。 两人相对无言,皆没有说话,直到沉默了许久后,他才又突然想起道,“你好像很久都没有叫我皇兄了。” 他不知是哪根神经搭错了,竟又一脸正经地要求她道,“你现在唤我一声皇兄,让我听听。” 浅溪即便再淡定,唇角也还是不禁抽了抽。 “你不觉得你很变态吗?” 他们明明做过最亲密的事情,那是只有男女之间才会发生的,在生出了不该产生的感情后,现在他竟然还想让她叫他皇兄,浅溪心里不禁生出一种乱伦的感觉,只觉得恶心龌龊。 第60章 他听出了她话里的意…… 他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 不由脸色一黑,又独自生起了闷气。 他这样默不作声,反倒令浅溪感到有些不自在, 弄得好像自己欺负他似的。 她面上淡淡地轻扯了扯他的衣袖, 轻哼的嗓音犹如蚊子叫,“喂, 别气坏了龙体。” 一个大男人,哪来这么大的气性,这么大人了,还跟小孩子似的爱生气,真是幼稚的自私鬼,……小气。 “……” “陛下?” 见他还是没说话,她不禁又悄悄斜了眼睛看他。 元澧这才又笑眼盈盈地看向她,像是转了性一样, 伸手捏了捏她肉乎乎的小脸。 “乖,快唤声皇兄让我听听。” 他手上用劲不大, 倒是没有捏疼她, 浅溪听罢脸上蓦然一红,当即便将他的手拂开。 “无聊!” 真是变脸比翻书还快! 元澧但笑不语,连看她的目光甚至都清澈了不少。 “……皇兄这是在拿我消遣吗?” 他鲜少会表露出如此温柔亲切的一面,甚至是至纯至真的干净……但浅溪明白,他的心灵早已在多年的宫廷争斗中,变得污浊不堪。 其实不止是他, 自己不也变了吗? 她并不喜欢这种故作开心的打情骂俏。 “你竟这么觉得?” 元澧脸上有不可思议的惊讶, 话语间他已隐隐有几分生气。 “你就这样看我?!” “你明明知道的,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现在又做出一副亲密宠溺的模样,又有什么意思? “陛下刚才都有些不像你了。” 她刻意称呼他为陛下, 提醒他早已经登基为帝的事实。 他们早已经回不到过去了,曾经他是挣扎泥沼的隐忍太子,是最令她怜惜的皇兄,而现在的他,却已经成了高高在上的皇帝。 他过得比谁都好,他再也不是那个令她心疼不已的可怜少年了。 “……是啊。” 他叹息一声,难得没有再动怒,想了想后也只是有些怀念道,“朕变了,你也变了,我们都在这潜移默化的岁月间,发生了许多改变。” 这细微的变化,甚至都险些令他忽略了岁月的存在。 然而横跨在他们两人之间的,又何止是他们分离的这几年呢? 但也正是因为他们过去错过了太多,他才不想再与她蹉跎下去。 余下的时光,他希望能够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是她,不然自己守着这偌大的江山皇宫,又有什么意思呢? 感受到的,也只有无边寂寞的孤独。 当然自己也一定会好好补偿她,他知道这些年浅溪所受的委屈。 他不禁又满怀依恋地握紧了她的手。 元澧也知道埋藏心底的很多话,眼下还不适合对她说,或许以后有机会,再与她表白心迹吧。 目前毕竟还有正事要做。 他思考片刻,不禁又回归正题,开口询问浅溪道,“对了,你今夜去见他,能确定他的身份吗?” 浅溪闻言不禁一愣,她抬脸看他,只见他目光谨慎,若有所思地继续问道,“他当真就只是云夜,而非云曦吗?” 他不知道他此行的目的究竟为何?不禁担心他会对东源不利,对浅溪不利。 想到他的真实身份极有可能会是云曦,元澧不禁又皱了皱眉。 真的是他回来了吗? 或许这段逆位的孽缘,终将迎来彻底的了结。 浅溪目光忧伤,她沉默了一会儿,想了想还是又摇摇头。 “我不知道……我不能断定是他。” 她脑海中不禁又闪现过两个人的身形,脸孔,再次对比后,她竟也不敢确定那人一定就是云夜,亦或者云曦。 “我没看到他的脸,他给我的感觉 分卷阅读95 很熟悉,但他的性情又着实不似云曦哥哥。” 同是温润贵雅的玉人,但他却并非外表看起来那般谦谦公子,反而给她的感觉很危险,那是种咄咄逼人的气势,他隐藏的攻击性,甚至令她感到恐惧。 而云曦哥哥是真正的君子,绝对不会是像云夜那样的。 “不能断定……那便也一定程度可能会是他了。” 元澧细细品味浅溪的话,感觉事情并非如此简单。 “他还对你透露什么了吗?” 他又侧目问她,浅溪目光闪躲,只是有些忐忑道,“没……就这些了,他话很少,并没有对我说太多话,我也就是在他那儿,跟他下了一会儿棋罢了,因为自觉无趣,很快便也离开了。” 关于云夜告诉她的身世,她本能地就不想让他知道,于是只搪塞道。 然而或许是因为心虚,她的话不自觉便多了,甚至让人感到有一丝多余。 解释得太多便总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元澧听罢不由又皱了眉。 “我不过就是随口问问,既然没有发生什么事,你大可不必解释太多。” 她闻言立刻又噤了声,不敢再多说话,只是屏息凝神,正襟危坐,生怕被他看出了破绽。 元澧自然观察到了她的反常,他面上严肃,不禁蹙眉语气认真地又问了她一遍。 “真的没有发生什么事吗?” “当然,我才没有骗你呢!” 激动中她睁大了眼睛看他,反应难免就有些大,似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她不禁又轻咳一声,卷了手上的衣袖略显局促地把玩儿。 “……再说了我骗你做什么呀?你这是不相信我吗?” 她低头看着自己玩衣裳的手指头,不禁又故作镇定道,嗓音不急不缓。 “……” “你还不相信我啊?我又有什么事情能骗过你的眼睛?我又怎敢骗皇兄你?” 浅溪本想着以他倨傲的性格,大概会说:量你也不敢欺瞒于我之类的话,哪料他却是又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会儿,最后只目光幽幽道,“云夜此人深不可测,你若真知道什么事,最好还是对我说句实话,不然一旦发生什么,我可不一定顾得上保护你。” 他语气认真,严肃的模样并不像是在开玩笑的,似乎云夜这人真的很危险,他是在担心她。 然而浅溪本能地就抵触云夜会是坏人这种事,大概是因为他身上有云曦哥哥的影子吧,所以她便固执地希望云夜他也能好好的,大家都能平安无事。 于是她仅仅只是默声,并没有再开口说些什么。 与云夜的交易她还没有想好,至少在此之前,她希望自己的身世还会是一个秘密。 就是元澧她也不想令他知道,她不想叫他为自己忧心,更不想再因此欠了他什么人情,她不需要他的帮助,保护,更何况她还拿不准他的心思。 ……若真叫他知道自己是北垣公主了,他会不会为了皇权利益,再次利用她的身份? 毕竟他利用自己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从他们初遇起,他便一直在利用她,她从来就是他用来固宠,谋权夺位的棋子,更何况一直以来,元澧都是最会骗人的,当面一套,背地一套,当年朝野上谁又能想到外表温和柔雅的太子,会是杀兄弑父的谋逆之徒。 他的手上沾了多少人的血,才得到了那至高无上的皇位。 ……谁知道他这次是不是又想利用自己呢?但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有所图谋,总之她是不想再信任他,至少现在她不想对他说任何有关她身世的事情,反正他本事大,真想知道些什么事情,倒也未必非要从她口中得到答案。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在他面前表态呢? 元澧见她不相信自己,心里不免又有些失望。 他目光沮丧地轻叹了口气道,“你不想说也罢了,这次我便依了你,但你切忌不要轻举妄动,无论他对你说了些什么,先迂回着,记得在你身后,万事一切还有我。” “……” “你明明知道的,这宫里皆是朕的眼线,但凡我想知道,你在我面前便没有秘密可言。” 她听罢不禁又蹙眉,几乎本能地反感厌恶他的霸道□□,在他的控制下,她根本就没有丝毫自由尊严可言。 本来还感到些许温暖的心情烟消云散,浅溪对他刚升的那点好感度,瞬间又没了。 “我知道了。” 她有些烦躁地扔下指间的衣料,只是含糊应道。 元澧并未关注她的小情绪,眼下他更在意的,还是云夜。 “他究竟是云夜还是云曦,朕得再试试他。” 他眯眸道,锋锐的眼神多有冷冽。 “嗯?” 浅溪侧目看他,目光不禁有些惊讶。 “你打算怎么试?” “呵,文试不行,那便武试。” 他冷笑道,心里一番盘算后,已然有了计策。 浅溪听罢不禁目瞪口呆。 分卷阅读96 要知道曾经的云曦可是不会武的,不然当年他与浅溪出逃,也不会以失败身死而告终。 ……而身为皇子,文武双全则是最基本的要求,哪怕就是当年元澧这种不受宠的落魄太子,也是文韬武略,皇家男儿自然是不会如普通人那样随性,云曦是世家子,可以不懂武,但这云夜毕竟是南赵未来的储君,他的功夫自然是不会太差。 而且一直以来,她也没听说南赵哪个皇子病弱,这云夜更不像是弱不禁风的……他若真不会武功,那很可能就是云曦! 她原本惊愣的目光,又闪烁了光芒,内心不禁激动起来。 “……这宫里也许久不曾热闹了,难得赵国皇子来访,不如以武会友吧。” 寂静片刻后,她才又听元澧冷笑道,“毕竟我东源的公主,也不是随便什么来历不明的皇子,想求娶便能求娶的。” 不管他究竟是云夜,还是云曦,想要得到浅溪,那得先过了他这关。 “朕会亲自试探他,想要你,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比朕差的废物,怎配得到你!” 他目光睥睨霸道,只是又理所当然道。 只有真正的强者,才配拥有浅溪,他想自己也一定会是最强的那个。 他会用实力向她证明,无论文治还是武功,自己都是最优秀的男人,更是唯一能与她相配的男人。 第61章 “陛下这是何意?”…… “陛下这是何意?” 云夜风度翩翩, 只是望着前方那高耸的擂台不急不缓地问道,他面色沉着,淡然自若, 寒风轻拂他的衣衫, 使他看起来更显飘逸,气质出尘, 身形恍若谪仙。 同云夜般一起随御驾而来的诸位贵胄官员,也皆面面相觑,浅溪落座于众位宫廷女眷之间,只是她的面上却没有她们或奇怪或探究的的表情,只有正襟危坐的紧张。 “元芷乃是朕最宠爱的公主,朕曾经发过誓,即便最终娶她的人不是自己,那朕也要替皇妹寻得举世无双的夫君, 至少也得是文武全才。” 元澧只是微笑道,他又看了云夜一眼, “不知云夜皇子身手如何?既欲缔结姻亲, 不若以武会友,朕也好放心将皇妹交到你的手上。” “有趣……” 云夜瞧着面前这阵仗,也只是又勾唇一笑,而面具下他漆眸深邃,却是未染笑意。 他注视着元澧,目光只是深不可测的沉静。 “陛下这想法不错, 只是不知, 陛下想如何比试武艺?” 他嗓音冷淡,又直接问道,“待会儿在这擂台之上, 我将要挑战谁呢?是不是我赢了,陛下便能同意将元芷公主嫁与我?” “……不错,我朝有诸多武艺出众的爱卿,你可先与他们切磋,若真是人中龙凤,朕自然是不会再阻碍你们。” 元澧话虽如此,但脸上却是一片冷凝。 云夜听罢未再说话,他飞身一跃,如墨的身影很快便稳稳地站在了那鼓声喧天的擂台上。 回过身子,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方的人,面上不禁露出一抹挑衅似嘲的冷笑。 “哪位大人先来与我较量?不如你们就一起上吧,便让我好好领略东源武将的风采英姿!” 他傲然道,遗世而独立,就像孤山之巅的雪水,有寒彻入骨的冰冷。 底下几个将领闻言纷纷摩拳擦掌,更有一个武将狠拍了桌案,气愤道,“真是岂有其理!这南赵皇子真当我大源国无人了吗?竟敢如此狂妄!老子要先会会他,看看他到底有何能耐,敢在我东源国的土地上,如此口出狂言!” 说罢那将领便去了擂台上,想要给那不敢以真面容见人的小白脸教训,以发泄心中的一口恶气。 因为只是切磋较量,点到为止,所以擂台之上并没有准备任何刀剑武器,两人皆是赤手空拳,很快便不客气地对打了起来。 然而云夜的表现却出乎所有人意料,只见他身法极快,堂堂东源国引以为傲的悍将,到了他面前却成了笨拙的莽夫,那将领连连出拳都打不到他,甚至连他的一片衣角都没碰到,几回合下来,不禁额汗涔涔,恼羞成怒,再攻击时,已彻底乱了章法。 而云夜虽然一直闪躲,真正出手时却是无比狠厉诡谲,他甚至毫不费力地绕至那将领的背后,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擂台下的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有些胆小的贵妇女眷甚至已是惊呼出声。 那将领脸上早已惊愕,云夜唇角不禁又勾起一抹笑,在他耳旁鬼魅开口,“你输了。” 他抓着他的脖颈处,臂上使力将他狠狠摔下了擂台。 那将领虽然没有死,但是当即便吐了一口血,勉强保住了一条性命,底下顿时一片惊乱,几个宫人纷纷围了上去,在嘈杂声音里,很快便将那已经快要奄奄一息的将领抬走医治。 “还有谁要上来与我切磋?我早就说过了,你们最好是一起上。” 他凛风而立,看着下方众人,清冷的目光 分卷阅读97 不屑。 “太过自以为是,总要付出些代价。” “云夜你大言不惭!别忘了这是在我大源的国土上,你竟敢当着陛下的面打伤了敬义!” 下方又一官员指向他怒喝道,很快几人便蜂拥而起,来到擂台之上,一个个出手狠厉,四面八方地向云夜挥拳,誓要一雪前耻。 然而云夜又岂是他们轻易能够打败的?若先前的比试只是热身,那这几人的围攻也不过就是令他多少打起了精神,他甚至都没有出全力,便将他们陆续打下了擂台。 高座上的元澧目不转睛地看着云夜一次次出手,直到台下已是再无人敢上去挑战,广袖里他的手掌攥紧,直至咯咯作响。 他眸锋冷锐,如炬的目光看着云夜,不禁越发认真起来。 云夜的武功如此高深莫测,是出乎他所料的,与之相比,他究竟是不是云曦,甚至都已不再重要。 不管他是谁,这个男人,都已是自己不可小觑的敌人。 他现在想的,是如何除掉他,有他在,始终都会是威胁东源国的一个隐患。 浅溪看着台上发生的一切,原本紧张的心渐渐又变得有些失落。 这个云夜皇子功夫如此好,看来他真的不是云曦哥哥。 不知怎么,她心底松了口气的同时,不禁又有几分淡淡的遗憾。 她究竟希望他是云曦呢?还是不是? 他是云曦的话,她会难过于他的改变,她并不喜欢这样陌生冰冷的男人……但知道他真的不是云曦了,为何她的心又隐隐作痛呢? 还未等她伤感片刻,只见擂台上又飞身一人。 那抹雪色稳稳落地,元澧今日穿了广袖云纹的素锦常服,银冠束发,余下青丝飞扬在洁白的衣料上,更有惊心动魄的浓烈。 两人对面而立,一黑一白间,虽还未动手,却已有了迫人的气势,犹如龙争虎斗,一触即发。 “什么?!陛下竟然亲自上场,这也太危险了!” “哎呀!这也太可怕,太凶残惹~” “皇兄武功不差,我看胜负犹未可知,妹妹可别长他人志气,却灭自己威风!我压皇兄会赢!” 还未等擂台上的二人动手,浅溪身旁坐着的那些姐妹贵妇们,已是七嘴八舌地炸开了锅,耳边叽叽喳喳的议论声,聒噪得令人心烦意乱,不禁令她那颗本就紧张的心,越发悬了起来。 她攥紧了手中的衣料,尽量忽略身边那些乱人心神的纷乱声音,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擂台上的状况,面上一片担忧之色。 第62章 台上风云诡谲,元澧…… 台上风云诡谲, 元澧率先冷笑开口,“云夜皇子好身手,倒叫朕按捺不住想要与你切磋一下了。” 云夜看着他, 只是又勾唇笑道, “看来,陛下才是我真正的对手, 而且这也应是最后一场较量了吧?……我会认真起来,也唯有尽全力出手,方不辱没陛下。” 话落间,他的目光已然冷冽。 “你口才虽好,但话太多,或许已经处于劣势了。” 有时候出手不够快,便已然是破绽,元澧目光一凛, 话音未落间,便已迅猛向他出手。 云夜及时侧身, 堪堪躲过他一掌, 只余几缕飞扬的发丝轻拂过他的掌心。 他反应灵敏,霎时便明白元澧的意图,不禁又连连后撤。 而元澧却是依旧紧追不舍,他身形飞快,与他不断的缠斗较量间,手掌更不忘朝他的脸上击去。 凛冽的掌风呼啸过他的眼, 云夜知道他还在怀疑自己的身份, 或许不亲眼看到他的脸,便永远也不会有安心的那天。 然而他又为何要叫他如愿呢? 他就是要他夜不能寐,永远饱受痛苦折磨! 唇上勾起一抹残忍嗜血的冷笑, 他在注重防守间,也渐渐开始展开回击,且招招致命,皆是朝他要害处袭去,所谓的‘切磋较量’,已然变成了厮杀夺命。 两人越打越烈,元澧也在这缠斗间耗尽了耐心,云夜出手是尽了全力,一心要他死,此刻他也顾不得再去夺他的银面具,比起先看他的脸,现在他更想直接取了他的命! 然而云夜却是有备而来,他先发夺人,几根银针竟从他的袖口内猛然射出,暴雨般向他猛烈袭去。 元澧心底一惊,他瞪大了双目,眼看着那些银针飞快袭来,然而眼下却是来不及躲闪。 危急之下,他急中生智,只是一面飞速闪躲,一面又迅速取出怀中一柄折扇抵挡,以扇作剑,将那些迎面飞来的银针反击回去。 即便这样,他执扇的手还是被些许银针划伤,更有几根从他脸颊边飞过,划伤了他的侧脸。 衣诀翻飞间,他终是站稳脚步,再抬眼时,丝丝鲜血已从他脸上渗透出来,使得他本就白皙惊艳的面容,在这浓烈的血色映衬下,更有近乎妖异的孱弱苍白。 他看向了对面不远处的云夜,只见他一时躲避不及,又被 分卷阅读98 自己扔出的那些银针纷纷反噬,虽然堪堪躲过一些,但那几乎一半的银针却是猛烈袭向了他的面上。 随着银面上的一道道蔓延的裂纹,他的面具被银针击碎,四分五裂地散落到地上。 元澧看到他的真容,不禁目光惊愣。 他掩盖在银面下的面容,竟与曾经的云曦一模一样!只是他的额间,多了一抹鲜红似血的朱砂,宛若一簇炼狱燃烧的炙热烈火。 那火纹使他本就清冷若仙的白皙面上,更添一抹近乎妖异的惊艳,周身不禁散发凶煞诡谲的气质,就像是地狱走出来的修罗。 不禁是元澧大吃一惊,下方的浅溪更是目光闪烁的看着他,她紧紧盯着他,不放过他面上一丝一毫的表情,生怕是自己看花了眼,只要一眨眼,他就又会再变成别的模样。 朝中一些认识云曦的臣子,在看到云夜面具下的真容后,也皆是吃惊不已,他们纷纷交头接耳,议论不止。 毕竟这世上,怎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人?……不,甚至可谓是一模一样! 云夜目光灼灼地看着面前一脸惊讶的元澧,眸里甚至涌现出一抹灼烈似火的恨意。 然而他的神色,很快便又恢复如常,面上甚至还又展现出了一抹轻柔的笑意。 “陛下怎么了?这副表情,倒像是见了鬼一样。” 他又幽声开口,“我的脸,果真如此骇人吗?” “你果然是他。” 元澧目光沉沉地看着他,口吻肯定道。 “陛下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云夜面上依旧淡然自若,他无心与他在自己的容貌问题上继续僵持,只是轻挥衣袖,背了手又开门见山地问道,“不知陛下先前说的话可还作数?最后这比试又算是谁赢。” 他目光凛然,言语大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 “呵,刚才没能杀了朕,你应该很失望吧?若以此来看,你当然是输了。” 元澧嘴上丝毫不让,甚至可谓有些刻薄。 “陛下说笑了,我知道陛下对我有成见,尤其在我与元芷公主的婚事问题上,您尽管可呈口舌之利,不过事实道理,可不是您的几句诡辩就能平定人心的。” 云夜面色不改,只是义正言辞道。 “毕竟刚才的比武大家可都看到了,既然是比试,那就必须得论个高下输赢,不分成败,那这次比武又有什么意义呢?” “云夜皇子这是觉得朕输了,你赢了?” 元澧目含讥讽地看着他,就像是透过他的皮相,看到他的骨子里,不禁冷笑一声,“反正总不会甘心是朕赢了,你输了,对吧?既然如此,看来你坚持的道理,也不过是基于满足你功利的道理罢了,到底是谁在诡辩?朕活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人能将颠倒黑白的诡论,说得如此清新脱俗,还能反咬朕一口……简直无耻得理直气壮。” 他不禁言语讽刺道,面前这男人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他心里是一清二楚。 “陛下就这般想赢了我吗?” “你当心知肚明,又何必惺惺作态。” 元澧目光阴沉地看着他,不禁嗓音森然道。 “那陛下认为,你我谁算作赢,谁又当输呢?” 云夜只是又反问他道,他面上冷冷。 “呵,你的银针划伤了朕的脸,朕也打碎了你的面具,若论武功,当然可谓算平手,但这擂台之上,可不允许使用兵器,你暗箭伤人,阴险狡诈,私自携带暗器更是违背比武规则,但就这一条,便已经算输了。” 元澧气极反笑,他毫不留情地点明道,然而云夜却是不以为然,他眉眼淡淡道,“那陛下岂不是也算违反规则?陛下既然已经决定,以比武的方式为公主选择如意郎君,或许就不该亲自登上这擂台试探于我,即便算作陛下赢了又如何?难道我输给了陛下,陛下就要取代我与公主完婚吗?更何况我记得陛下之前说过,要为公主觅得文武全才的夫婿,既然陛下是龙章凤姿的翘楚,就算是与陛下打成平手,那我既然没有输给陛下这东源第一人,公主嫁给我,也不算辱没了她,辱没了这东源国的颜面。” “不,朕绝不答应!” 哪料元澧却是又勃然大怒,他一挥衣袖,锐毒的目光狠狠盯着他,里面不禁泛着一丝恨意。 “朕是绝对不会将她嫁给你的,你最好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他周身气息冰冷,散发阵阵寒意,愠怒的脸上不禁透出一丝危险,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第63章 “皇兄!”…… “皇兄!” 在这剑拔弩张之时, 哪料浅溪却是突然站了起来,她朝擂台上急急喊道,所有人的目光顿时被她这突然的举动吸引。 她按捺下自己激动异常的心情, 只是又屏气凝神, 目光认真地看着擂台上的元澧,叠掌郑重一拜。 行完礼后, 她才又抬头看向他,温婉的声音里却是无比坚定。 “皇兄,我愿意嫁给云夜皇 分卷阅读99 子为妻,还望皇兄能够成全我们!” 她想这云夜既然与云曦哥哥长得一模一样,那十有八九就是他!也难怪先前他说什么也不愿给她看面具下的真容。 而不管他的目的为何,既然他极有可能就是云曦哥哥,她想自己也该顺水推舟,嫁给他或许是对自己及云曦哥哥最有利的选择。 她不想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 即便她知道自己这样做,一定会惹怒元澧。 果然, 他在听完她的话后, 便一脸惊愣地望着她,目光不可置信。 在场的所有人,也顿时瞠目结舌,甚至就连云夜都有些吃惊于她的话语,清澈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迟迟未曾移开。 “……你究竟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你要是神志不清了朕可以当做没听见你那些胡言乱语!” 他目光晃了晃, 在瞬间的失神后, 只是又暴怒道。 手中的折扇随着他的话音渐落边狠狠摔在地上,玉制的扇柄当即便被摔成了好几截。 元澧额上泛起青筋,他的面目不禁有些狰狞, 足以可见他有多么地生气。 浅溪看着他暴戾骇人的脸,不禁有片刻的恍惚,那一瞬间,她竟感觉面前的男人十分陌生,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或许她也从未真正地认识过他。 她怕了元澧一辈子,但是这一次,她竟破天荒地没有生出恐惧的感觉,更是第一次鼓足了勇气,坚定自己的意愿忤逆他。 她离开坐席,上前两步,这次竟是在他面前跪了下来,又向他磕头道,“求皇兄成全我与云夜皇子的婚事!” 她柔弱的嗓音里充满了执着倔强,甚至带了一丝逼迫的意味,元澧大惊于她的举动,只是目光直直地看着她纤瘦的身体,脚步不受控制地踉跄后退了两步。 他脑中一片混乱,连视线都泛了白光,顿觉天旋地转,面前那女人的身影不禁摇晃起来,他甚至都有些看不清她的脸。 “你……你竟然为了他做到如此!甚至不惜向我下跪!” 他双眸泛红,心口处顿时一阵绞痛,连呼吸都变得薄弱艰难,气极的嗓音甚至染了灼灼恨意。 “……” “好……好啊!” 见她一直低头不语,元澧的双眸不禁湿润泛光,他的指尖颤颤指向她,只是又颤声道。 “你就为了他作践自己吧!但愿你不会后悔!不会有哭着回来求朕的那天!” 他目光怨毒,又不甘心地朝她吼道,“朕就看这男人,最后究竟值不值得你这么死心塌地跟他,就是这个你一直念念不忘的男人,他一定会令你身败名裂,一无所有!” “你就是一个蠢到极致的女人,不到被他害死的那天永远都不知道回头!可笑得是朕居然比你还蠢,竟还傻傻地认为你永远也不会背叛我,然而跟我作对,伤我最深的那人恰恰就是你!” 元澧闭了双目,不禁又痛心地叹声道,“你不是想要嫁给他吗?那朕便成全了你们这对苦命鸳鸯。” “皇兄……” 浅溪又抬头望向他,她双目湿润,只是眸光闪烁地嗫嚅道。 “这婚事朕允了,你便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你宁可舍弃朕也要追随的男人,日后究竟会不会也让你心痛失望,就像今日你背叛朕一样地背弃你!” 他猛挥衣袖,冷哼一声便扬长而去了,这次又是不欢而散。 云夜疾步匆匆,他回到自己的宫殿,并屏退了所有的宫人侍从。 关上殿门后,他走进了空荡荡的大殿,看着不远处的一面镜子内,映衬出自己的脸。 那眉心的火纹还隐约能看出一丝伤疤的旧痕……这是当年他滚落山崖时留下的伤口,即便身中的箭伤可以藏于衣下,独独这脸上的旧伤,却是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了,依旧还是能看出当年的影子,不禁时刻提醒着自己,他是怎么死里逃生的。 每每看着镜中的脸,他都感到熟悉又陌生,这是自己吗?……还是连自己都不想再看到的自己。 镜子里的这张脸有着近乎妖异的浓烈,乖戾,愤恨……丝毫不见当年如玉般的温润随和。 他是为了复仇而生的,已然成了一柄会伤人的利器,无论谁接近他,大概都不会有好结果。 这样行尸走肉,如同怪物般的自己,连他都宁肯日夜戴着面具,不愿再看到的自己,为何她还是会不顾一切地靠近他? 元澧说得对,他只是在利用她,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利用她的婚事,欺骗她的感情。 她明明也怀疑他的阴谋,可为何还是那么傻地靠近他?但凡她对自己冷漠一些,他的心也不至于会这般痛楚。 然而过往回忆中的苦难,那煎熬的苦楚将他日夜折磨,从炼狱走来,为了复仇重生,如今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发……他早已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从云曦,到云夜……他早已孑然一身,家破人亡,除了她以外,自己在这世上,早已再没有了什么牵挂,更不畏惧一死。 但 分卷阅读100 心中这抹不舍是为何呢? 他为何还会这么心痛? 看着镜里清晰映出的自己,他的手掌不禁狠厉地朝那镜面挥去,霎时光洁的镜面,便连带着那满是戾气的容颜,通通破碎在了地上。 桌案上摆放的物件也被他挥落摔砸在了地上,殿内连续不断发出的刺耳响声,更是惊动了守在外面的侍从。 当殿门被守卫们再次推开时,只见迎面砸来一灯盏,那几个侍从堪堪躲过。 “殿下……” “滚,都给孤滚!” 他勃然大怒,只是赤红着双目,朝外面那帮人吼道。 “殿下息怒,可别气坏身子,奴才们出去就是了!” 云夜极少会发这么大的脾气,众人见他盛怒的样子,更是不敢再去碰他的逆鳞,于是便又都垂首退出了宫殿。 第64章 婚事如期举行,很快…… 婚事如期举行, 很快就到了大婚的那天。 十里红妆,凤冠霞帔,两国联姻, 这场婚礼无疑是最隆重的, 元澧虽然痛恨云夜,但是却也给足了南赵国面子。 浅溪曾经幻想过自己与元澧大婚的那天, 没想到最后却是远嫁邻国,命运当真是弄人。 众星捧月下,她一身华贵无比的红装,素扇遮面,缓缓走入大殿。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 扇面上写了《诗经》中的诗句,仿佛是对于新婚夫妇最美好温馨的祝福, 浅溪听宫人说,这扇上的诗句还是元澧亲手写下的, 如今它正轻掩那桃夭灼华的新妇娇颜。 身边云夜一袭红衣, 灿如烈火,他向浅溪伸出了手。 她的目光不禁有些恍惚,题诗的扇面轻薄,隐隐透出她绝色的容颜,不过却没有什么笑意。 她纤瘦的身影甚至让人感到清冷的寂寥,元澧就这样亲眼看着她, 缓缓向他伸出了自己的柔荑。 云夜对她微微一笑, 然后小心地轻握住了她的手,今日的他似乎格外温柔,仪态优雅, 温润如玉,连身上那抹若有似无的戾气,都敛了不少。 两人一起缓缓走过长长的殿道,地上铺的鎏金红毯轻盈柔软,她一脚踩去,就像陷入了轻飘飘的云彩里,以至于脑海中都是云里雾里,她几乎忘却了何时何地,分不清究竟是在现实里,还是梦幻中。 侍女一路扬撒着艳红的花瓣,如梦似幻的落花雨,纷纷扬扬地落在她和云夜的脸上,肩上,最后铺满了脚下走过的路。 庄严神圣的婚礼,华丽梦幻得近乎凄美,今日外面的天色不甚好,来时便已起了风,恍神间她便听到了一声若有似无的惊雷声,顿时如梦初醒。 她已是来到了御座前,停稳脚步后,她不禁抬头看向了高座上的他。 只见他身着帝王衮冕,面容端严,垂落的十二旒珠微微晃动,遮掩了他眸里的锋芒,然而他身上迫人的气势未减,浅溪看着他晦暗难明的双眸,里面就似暗藏汹涌的幽海,仿佛随时都能像今日这善变的天气一样,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暴风雨,心里突然就生出了些许莫名未知的惶恐。 她心里忐忑,身旁云夜掌心传递而来的温暖,使她的心境又渐渐平静下来。 她不禁又弯身叠掌,向他恭敬一拜,身边的云夜则是行的南赵礼,将手掌放于胸前,然后向他微微颔首,以表尊重。 长兄如父,如今父皇不在,身为兄长更作为一国的主人,他自然是当得起这一拜。 当年他亲手将她领回了皇宫,如今他又亲眼看着她嫁人,他曾经幻想过多种与浅溪的结局,却独独没有想过这最命运弄人的时刻。 将她亲自交到别的男人手上,这一刻,他心里自然是感慨的,过往回忆断断续续地在脑海里闪过,心酸苦涩交织,他竟生出了想流泪的冲动。 或许他该高兴自己终于能够解脱,但心里却是怎么都快乐不起来。 眼眶不禁有些发热,他看着她,努力抽离了自己压抑的情绪,淡淡的眉眼染了些许寒冷的霜华。 他微微移开了视线,不再看向她,只是抬手让他们这对新人平身。 起身后,云夜又挑眉,示意侍从呈上酒。 白玉盏内盛满了晶莹剔透的酒液,散发出馥郁的酒香,由侍从亲手送至皇帝眼前。 “南赵国皇子云夜,今日荣幸迎娶贵国公主,芷儿远嫁赵国,我一定会好好珍惜她的,以后定不会叫她受了委屈。” 只听云夜又缓缓开口道,与此同时,他也抬袖向皇帝行礼。 这次他随的则是东源国的礼节,微微躬身,向高座上的皇帝庄重恭敬地作揖。 “长兄如父,从今以后,陛下也就是我的兄长了,我敬陛下一杯。” 只听他继续道,“这敬酒是我与芷儿的心意,里面包含着我对陛下的敬重,更愿两国往后永结秦晋之好。” 元澧微微低眸看向了那白玉琼浆,他面无波澜,只是伸手接过了它,仰面不带迟疑地缓 分卷阅读101 缓饮下。 云夜看着他手中那饮干的白玉酒杯,唇角不禁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轻笑。 “这心意朕饮了,今日是皇妹的大喜日子,举国欢庆,……朕心里很高兴,能亲眼看着她与如意郎君喜结连理。”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下方的浅溪,吐出的话语却是对云夜说的,“嫁的还是南赵国最尊贵的皇子,两国联姻,未来还会母仪天下,更是喜上加喜。” “云夜,你一定要好好对她。” 云夜落在他脸上的目光渐而生疑,很快便又阴沉下来。 此时他无心回话,那原本还带着些许探究的脸上,已是染了暴戾,就像外面黑云压沉的天空,诡谲汹涌,大有些山雨欲来的架势。 “不过,今日外面的天色倒是不好,电闪雷鸣,怕是要落场大雨了。” 他望了眼外面殿外的天色,又将视线落回云夜脸上,见他神情阴鸷,唇上不禁又勾起一抹冷笑。 手上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那只酒盏,他嗓音轻柔,只是又开口讥讽道,“好像云夜皇子的脸色,也不太好……怎么?朕到现在还没有死,很失望吗?” 话落他目光一凛,手中的白玉酒盏便狠狠摔落地上,伴随着那惊心的破碎响声,只见从殿外冲进一群披坚执锐的禁卫军,将云夜他团团围住。 “陛下圣明!南赵人果然选了今日大婚动手,里应外合,意欲趁我国没有防备,大举挥军北上入侵我大源国边境,因为早有准备,所以南赵的阴谋未能得逞,我军未丢失寸土,南人见强攻不得,如今已是陆续落荒而逃,想来战事将会在三日内彻底平息。” 那禁卫军统领来到元澧面前,跪身回禀道,“还有宫内的叛乱也已平定,云夜皇子身边的人,那些带来的南朝杀手,以及朝中那些与云夜密谋,通敌叛国的罪臣,也都一一抓了起来,只等陛下决断处置。” ★公\众\号\阿遇的小日记☆ 第65章 见此情景,大殿内满…… 见此情景, 大殿内满堂宾客朝臣皆是惊慌不已,而元澧却是面上沉静,一举一动间, 尽显帝王的威严气势。 他又起身, 缓缓从御座上下来。 “很好,谋逆叛国乃是诛连九族的死罪, 便都投入天牢,等待处死吧。” 元澧缓缓踱步至那统领面前,低头看着他又吩咐道,“那些罪不至死的,也按照我国律法论罪,或流放或为奴,皆等待大理寺的审判吧。” “是!” 那禁军统领又抱拳颔首道,领命后便按照皇帝的旨意去做事了。 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他看了云夜一眼,又缓缓来至他的跟前。 见他惨白的脸上, 是一副不可思议, 视死如归的神情,隐隐压抑着暴戾的怒火,他心里顿觉解气,不禁生出得逞般的快感。 “你大概没有想过,朕的行动会这么快吧?云曦。” 他只是又注视着他燃火的双眸,面容冷静道, “毕竟在你的计划里, 南赵国也不过就是你手上的棋子,两国交战生灵涂炭你更是不在乎,你从一开始的本意, 便只是想夺朕的命罢了。” “……” “然而你千算万算,即便顶替了南赵国真正的云夜皇子前来联姻,也还是未能得逞诡计,你大概很奇怪吧,为何朕饮下了这杯酒,却是还能好好站在这儿,并未中毒身死。” “呵,成王败寇,败了便是败了,事已至此,我无话可说,是我棋差一招,你也大可不必在我面前卖弄。” 云曦见事情败露,面上倒也算是从容坦率,他冷哼一声自嘲道,只是遗憾自己未能取了他的狗命,以祭奠父母在天之灵。 然而元澧却是未理会他的孤傲,只是又背了手,目光看向一旁缓缓回忆道,“朕少年时时常受伤,所以自小对于医理便十分有兴趣,朕记得曾经在一本古籍上看过一些关于南赵国的毒蛊之术,有一种非常奇特罕见的蛊毒,令朕一直印象深刻,那便是醉魂蛊。” “……” “顾名思义,这种蛊毒想要发挥毒性,便离不开酒,而那日擂台比试,你向朕使的银针上,淬的便是这种醉魂蛊,但即便是这种世间罕有的蛊毒,也并非没有解药。” 他的眸又微眯,锐利的目光只是定定看着他,“这敬酒本身并无毒,因为朕体内早已经中了毒,喝了它会催发醉魂蛊的毒性罢了,但令你没有想到的是,朕早在你呈上这酒之时,便已经清除了体内的醉魂蛊,你的酒,自然也就不会成为朕的催命酒了。” “云曦哥哥,真的是你吗?” 浅溪听完元澧的话,顿时泪流满面,她不禁又泪光涟涟地看向了身边的云曦。 “皇兄他说的是真的吗?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谋杀皇帝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可是会死的! “为什么?你竟然还问我为什么?!” 云曦脸上难得有了几分激动,他泛红的双眸看向她,只是又目光灼灼地反问她道。 “ 分卷阅读102 灭门之仇,夺妻之恨,我孑然一身,孤零漂泊,这一切又是拜谁所赐!” 他看她的目光甚至染了些许恨意,令她莫名就有些心慌胆怯。 只见他又逼近她两步,继续质问道,“芷儿,你又有什么立场,来指责我的所作所为?是我的妻,还是他元澧的女人?换作是你一夜之间家破人亡,鳏寡孤独,被人夺妻灭族难道就真能做到心如止水,不怨不恨吗!” 他激烈道,看着她目光不禁又满是失望,“这一切,可都是拜你的好皇兄一手所赐,你居然还能一直好好地跟他在一起,还能为了他来指责我……芷儿,我真的很心痛,你令我好失望,我本以为,你与旁人是不同的,我们的感情是能经受住考验的,可是血淋淋的事实却一再告诉我,对于你来说,我只是一个可有可无,不值一提的男人,即便他双手染满鲜血,我也还是比不过他,你心里最爱的依然还是他,对吗?” “云曦哥哥!我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并没有责怪你!” 浅溪被他说得心里突然就好害怕,她连连摇头道,眼下她只担心他不能活着离开。 “我只是劝你回头,云曦哥哥你听我说,你不要跟皇兄作对,好吗?好好向他道个歉,求求他,他一定能原谅你的!不然你会死的……” 她说着说着,已是泪流满面,然而她还是又拉住了他的手,小心翼翼地颤声道,“他会杀了你的,你不要死好不好,哪怕是为了我,向皇兄服个软,以后出宫去好好生活好吗?我……我也会为你好好恳求他,只要他不杀你,无论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晚了,一切都太迟了。” 云曦只是看着她满是泪痕的容颜,面色惨淡地摇摇头道,“事到如今,你觉得我还有回头路吗?” 从他踏上这条不归路起,便已知道自己与元澧,注定只能活一个。 只是在这世上,始终还是心有牵挂。 他放不下她,所以即便是死,也一定要带她走。 “未能替云家报仇,我愧对父母的在天之灵,即便去了九泉之下,也无颜面见他们,但即便是复仇失败了,我也不会臣服在他的脚下,继续蝼蚁一样苟延残喘地活着,芷儿,我也不准你在他身边继续卑微地活着。” 随着话落,他突然从袖里取出一把刀,然后闪身至浅溪身后,架在了她纤白的脖颈上。 “既然生不能在一起,那我们便一起死吧!” 他惨白的脸上,又扬起一抹病态的笑,犹如鬼魅般瘆人。 此刻他的精神状态看着已经有些不正常,在元澧眼中犹如走火入魔的疯子,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你不要轻举妄动!快给朕放开她!” 元澧慌忙朝他厉喝道,面上已是盛怒。 “若敢伤她分毫!朕便活剐了你!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又有些紧张地恐吓云曦道,浅溪是他的龙之逆鳞,他也还是第一次这般失态,心里更是无比害怕,怕会就此真的彻底失去她。 第66章 伴随着元澧的怒声,…… 伴随着元澧的怒声, 越来越多的禁卫军从殿外冲了进来,将她与云曦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起来。 这样的绝境下,任凭他有再好的武功, 也还是难以脱身, 更何况,他手上现在还多了她这样一个不通武艺的累赘。 “放弃吧!即便你杀了浅溪, 你也不可能活着出去!” 元澧又目光冷冽地看着他道。 云曦认识元芷至今,才知道了她的真名唤作浅溪,原来竟是与凌霄给她取得名字是一样的……难怪当年元澧能够轻而易举地找到她。 如今看她的感觉,竟像是才开始真正认识她一样,没想到她的真名,竟还是从元澧口中得知的…… 云曦望着她又摇摇头,竟自嘲般的轻笑出声,笑着笑着, 他的眸便染了些许湿润。 他水雾的目光不禁令浅溪心上一痛。 “云曦哥哥,你真的想杀了我吗?” 她心里很难过, 也不等他回答他, 便又闭眸决绝道,“你若是真的恨我,那你便杀了我吧,我知道,你本就该恨我的,是我对不起你, 如果你真的不能活着出宫, 那我也愿意陪着你一起死。” 她这条命,本就是欠云曦的,当年他因为自己差点死去, 那这一次,即便是他想要自己的命,她也不会恨他,无论他是生是死,她都愿意陪他一起去。 云曦哥哥已经没有家人了,若是一个人孤零零地走,那该是多么寂寞。 浅溪本就是无依无靠的孤儿,她十分能理解云曦哥哥为何会变得偏执,疯狂,即便他想要杀了自己,她也不会怨他,恨他。 她本就亏欠了他太多,如今也该是自己偿还他的时候了,事到如今,临死之际,她竟是松了口气,心里感到一丝解脱。 或许死了,她就不会这么难过了,大家的生活也都能回归平静,变得幸福。 “浅浅!你不要说 分卷阅读103 傻话!” 元澧见她因为受到云曦的影响,竟变得如此厌世,不由就紧张起来,他的面上不由就多了几分慌乱。 “云曦,你快将浅浅放了,不然朕一定亲手杀了你!” 他目光阴鸷,又对云曦恨极道。 “呵,我放了她,你就能让我活吗?” 云曦不禁嘲讽道,他太了解元澧的为人了,他是江山要,美人也要,一但放了芷儿,只怕他会死得更快。 对于敌人,他向来是斩草除根,不会留下他这么一个威胁自己的人,还活在世上。 见元澧不说话,目光阴沉得似要吃人,他心里不禁涌起一种报复的快感。 手掌轻柔地抚上她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这么可怜娇弱的模样,就像是一朵即将折断的海棠花,但凡是个男人,都会忍不住心生怜惜。 他自然也是不例外,看着她的眼神,不自觉便痴缠起来,然而他说话的声音,却是前所未有的冷静。 “人生里最后的时间,我只想跟芷儿单独待一会儿。” 他的目光渐渐变得澄明,只是对元澧冷声道,“叫你的人都滚开,放我们走,不然我不介意,当着你的面先杀死她,反正等待我的,也无非就是一条死路,事到如今,我虽没得选择,但也再没有什么好怕的。” “能有芷儿陪我一起走,黄泉路上,我也不至太寂寞,就是死也无憾了。” 话语间,他手中的刀子不禁更贴近了她雪白的肌肤,只见她脖颈间,渐渐流出一丝鲜红的血液。 刀刃缓缓切入血肉的刺痛,不禁令她有些痛苦地蹙了眉,只见她面色苍白,额上渗出一层细薄的冷汗。 元澧目光挣扎,但看着被云曦挟持的浅溪,为了顾及她的性命,即便心里再不甘,也只能无奈妥协。 “都给我退开,让出道路来,让他们走!” 他又对禁卫军厉喝道,众侍卫闻声,便听从皇帝的命令,收回了指向他们的刀剑长矛,纷纷退后几步,行成两列,中间空出一条道路来。 云曦目光无畏地看了元澧最后一眼,他冷笑一声,便带着浅溪堂而皇之地离开了宫殿,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他的眼前。 “陛下!” 见元澧目光阴鸷地看着殿外,胸口起伏不定,明显已是龙颜大怒,其中一个禁卫军不禁大胆上前两步,瞧着他冷冽的脸色,不禁又抱拳,目光小心地揣测道,“两人还未走远,是否还要追击?” “追!出动所有禁卫军势必要给朕将他们拦住!但一定不能伤及浅溪性命!朕要她活着回来!” 元澧攥拳道,他的目光中燃烧烈火,周身气势迫人。 “是!” 众禁卫军纷纷抱拳领命,然后便迅速离开了宫殿,前往追击他们。 元澧也抽出了腰间悬挂的佩剑,大步往外行去。 这一次,他定要云曦身首异处,死无葬身之地! 云曦挟持着浅溪直逼宫门,一路势如破竹,很快他们便离开了皇城。 来到城郊处的一片草地上,临近溪水森林,除了偶尔的几声鸟鸣外,四周荒无人烟。 浅溪见四下无人,只当他们已是安全,终是松了一口气。 “云曦哥哥,皇兄他没有追过来,我们安全了,你快走吧!离开东源国,无论去哪儿都好,永远都不要回来了!” 还未等紧绷的神经松懈几分,她便又是急急对他道。 “要是再让皇兄看到你,他是不会放过你的!云曦哥哥你快走!” 云曦收回一直抵在她脖颈上的刀,只是又目光直直地看着她,轻声道,“那你呢?” 浅溪的双眸不禁缓缓睁大,目光有些发愣。 “那你呢?还要再回到他的身边吗?” 见她目光恍惚,并未作答,他不禁又再次固执地问了她一遍。 “你愿意舍弃荣华富贵,自从随我天涯海角吗?” “芷儿……若我与元澧你只能选择一个的话,你会选择谁?” 见她依旧不说话,他神情不禁又变得激动起来,双掌握住了她的肩膀,只是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又逼问道,“你会选择跟我走,还是依旧舍不得离开他,继续回到宫里当他的好妹妹,做他事实上的嫔妃!” 浅溪本想反驳他,告诉他不是的,但想到自己与元澧发生的种种,两人确实已经有了最亲密的关系,那声否定便再也难以启齿。 “回不去了,都已经过去了。” 她摇摇头,眸里不禁又滑落泪珠,“云曦哥哥!你走吧,从此以后便忘了我吧!” 脑海里不禁闪现过许多画面,那是她与云曦曾经度过的点点滴滴,无论是温暖还是艰苦,无疑都是她与云曦一起度过的最美好的岁月。 然而那段时光终究还是过去了,她和云曦已经蹉跎错过,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第67章 她的答案对于云曦来…… 她的答案对于云曦来说并不 分卷阅读104 算是惊讶, 却也并非意料之中,或许是他一直以来心存妄念,对她始终抱有一丝期待幻想, 所以才会在明知的结果下, 依然还是那么心痛,那么难以接受。 他的目光渐渐泛红湿润, 只是愣愣地看着她逃避的容颜,颤抖的双掌缓缓从她的肩上滑落下来。 他不禁有些失神,芷儿不愿跟他走,那他还要去哪里呢? 天大地大,他却没有家了。 他已经一无所有,失去了她,就算还苟延残喘在这世上,逃到天涯海角, 又有什么意思呢? 孑然一身,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云曦目光恍惚, 脑中更是混乱不堪,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逃到哪里去,人活着,总要有个盼头,有个念想,而现在,他心里那唯一燃烧的火焰, 也彻底熄灭了。 他已经没有了继续活下去的目标, 未来失去了美好的期待,如今虽还活着,却已成了行尸走肉。 究竟要到哪里去, 他才不会这么痛苦,才能彻底解脱,彻底忘了她,得到所谓的救赎。 “这样……原来是这样……” 他只是又目光失神地呐呐道,“你不愿跟我走,我本该早就明白的。” 只是一直不愿相信而已…… 但现在,他已经心如死灰了。 “云曦哥哥……” 她向他伸手,本想安慰他,然而还没触到他的肩膀,只听后面远远传来了马蹄声。 那隐隐的声音却有着迫人的气势,即便是闻声,她便能从那一片踏马山河的蹄声里知晓来人众多。 尘土飞扬间,她看到为首马上的元澧渐渐逼近,仿佛又回到了与云曦逃亡的那天,一切就像是轮回一圈,最终又回到了原点。 她心底一惊,不禁害怕起来,脑海里不断重复着当年云曦中箭坠涯的画面。 “云曦哥哥!皇兄他来了!你快走啊!以你现在的武功,现在赶紧走还来得及,不然被他们包围住,可就真的难以脱身了!” 她不禁又抓住云曦的胳膊,目光惊恐地对他急声道,“一但被皇兄他抓住,他一定会杀了你的!你快走啊!” 因为过于恐惧,她的嗓音都染了几分声嘶力竭的嘶哑,听着不禁凄厉地刺耳。 “元澧一心想要我死,甚至不惜出尔反尔,也要追杀我……我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他也不会放过我吧。” 云曦看着远处渐渐追过来的御林军,只是又目光平静道。 话落他又回过目光,只是目光认真地看着浅溪道,“浅浅……我可以这样唤你吗?” 浅溪泪水滑落,她闭眸只是又啜泣着点点头。 “说起来,我还是刚刚才知道你的真名,没想到,最终还是从元澧口中得知的。” 云曦面上笑了笑,他的声音虽然听着有些遗憾,但也渐渐释怀。 “其实我一直在想,要是当年是我最先遇到你,如今的结局会不会就不是这样了?那样的话,也许你就不会爱上元澧,也许你爱的人,就会是我,这样我们就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所有不好的事情也都能避免,不会有人牺牲,死去,大家也都能得到幸福。” 他的目光中,有着美好的憧憬,虽然只是一瞬。 很快他便又摇摇头,只是自嘲笑道,“我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改变。” “云曦哥哥……你走吧!什么都不要想,要好好活下去。” 浅溪目光不舍地看着他,里面蕴含着亘古的眷恋,然而双手却是无力地从他衣袖上滑落下来。 她不禁后退几步,与他隔了难以跨越的距离。 “你还年轻,就忘记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吧。” 没有什么伤痛是过不去的,岁月会抚平所有的伤口。 “若是我说,我累了,再也做不到了呢?” 他目光凄惨地看着她,手上却是又暗自抽出了刀。 “芷儿……你愿意陪我一起赴死吗?” 最后的一刻,他还是又唤了她过去的名字,在他心里,也许只有曾经的‘芷儿’,才是真正属于过他的。 而现在,他将要亲手埋葬过去的一切。 还未等她回答,他手上的利刃便已伸向了她,从她惊愕的瞳孔里,清澈地映出了他悲伤含泪的脸孔。 “芷儿,我爱你……” 不知为何,浅溪心里虽然很难过,却是平静安宁的,甚至感到是解脱。 她没有闪躲,只是认命般地闭上了眼睛。 能死在他的手上,她也算是无憾了。 临死之际,她脑海里最后浮现出一抹雪白的身影。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那人有着遗世独立的傲然风姿。 元澧,若有来世,我不要再遇见你,爱上你…… “浅浅!” 她隐约听到他满是惊恐的呼唤声,从那边远远传来,苍白的脸上又染了些许笑意,竟有一抹 分卷阅读105 近乎满足的悲伤。 箭矢划过空中的声音,在风声里呼啸而过。 他在即将刺上她的胸口时,却意外地将刀刃回转,指向了自己。 胸口处没有迎来预料中的疼痛,浅溪匆忙睁开双眸,入目的却是刀刃刺耳他血肉的画面。 远方紧接飞来的那支箭矢,也穿透了他的胸膛。 他目光疲倦地看了她最后一眼,面上只露出欣慰的笑容,之后高大的身体颓然倒下。 她的心口处也顿时一凉,滚烫的泪簌簌滑落脸庞。 “云曦哥哥!云曦哥哥!” 她抱住他渐渐流失温暖的身体,仿佛他的生命,也随着那铺天盖地涌出的鲜红血液,一起消逝殆尽。 “别哭了。” 云曦艰难地抬起了自己沾满鲜血的手,用最后仅余的那点气力,为她揩去了脸上的泪水。 “这次,我真的要走了。” 他目光不舍地看着她,只是又眷恋道,“但芷儿,我死后,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哪怕是为了他安心,也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不!云曦哥哥,你不要死,不要这样丢下我!” 浅溪只是又摇摇头,不禁哭泣道,直到快要彻底失去他,她才发觉自己竟是如此害怕他的离开。 面前的她渐渐变得模糊起来,他的眼皮也跟着越来越重。 “芷儿……我好困。” 他气若游丝,只是又虚弱道,“我好久都没有放松地睡上一觉了,如今,我只想沉沉地睡一次。” “当然这次,也许我会睡得久一些。” “不要!我怕你睡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她只是又抱着他,声嘶力竭地哭喊道。 “芷儿乖,就让我睡吧,云曦哥哥真的已经很累了。” 他最后又弱声道,眼皮慢慢阖上。 “芷儿……就这样……看着我睡……好吗?” 浅溪依旧啜泣不止,还未等她回答,他轻抚在面上的手掌,便蓦然重重落下。 “……云曦哥哥?云曦哥哥!” 见他紧闭双目,在她怀里彻底没了生气,她不禁嚎啕道,哭得撕心裂肺。 第68章 临近时元澧扔下手执…… 临近时元澧扔下手执的弓箭, 他翻身下马,匆匆奔到她的身边。 “浅浅,云曦他没伤到你吧!” 他目光紧张地看向她, 又压低身子向她伸手, 想查看她身上是否有被云曦伤到。 然而他的手掌还未贴上她颤巍的肩背,却见她瑟缩一下, 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般,背对着他又惊恐地大喊道,“你别碰我!” 她嗓音尖锐得近乎凄厉,只是固执地紧紧抱着云曦已经渐渐冷去的尸身。 元澧目光一愣,他想了想,最终还是收回了悬空的手。 “云曦挑起战争,发动宫变,诱拐你不成便因爱生恨, 意图伤害你,会落得这般下场, 也是罪有应得。” 知道她因为云曦的死, 此刻情绪不稳,他也不敢再过多地刺激她,只是又尽量放柔了声音,向她劝道,“浅浅,云曦他已经死了, 他再也无法给你幸福, 只有朕才是最爱你的,一切都过去了,就当是做是一场梦, 就此忘了这一切,彻底忘了他,随朕一起回宫吧。” 浅溪只是又流着泪摇摇头。 “云曦哥哥从来就没有想要杀我,反而我害死了他……元澧,我们都是杀死他的凶手。” 元澧看着他胸口处插着的匕首,面容不由阴沉下来,此情此景,所有的反驳都已无力,他并未言语。 “……皇兄,我并不想回宫,你放我走吧。” 沉默片刻后,只听她又平静道。 “什么!” 他目光惊愣,看着她心里竟是莫名紧张起来,隐隐生出一种恐惧。 “云曦哥哥死了,他已经没有了家人,我要好好地安葬他,并为他守孝三年。” 她又继续道,心底也明白他肯定不会轻易放自己走,于是还未等他作答,便眼疾手快地拔了云曦胸口上的匕首,反横在自己脖颈上。 “放我走,不然我立刻死在你的面前!” 浅溪看着他惊愕的脸,凄艳的容颜上不禁露出一抹冷笑,“你就算强留我,得到的也只不过是一具冰冷的尸体罢了。” 她心如死灰,只是又决绝道。 “为了他,你竟然以死逼迫朕!” 元澧看着她,只是又一脸惊愕地摇摇头,目光简直不可置信。 “……” “你当真要离开我?” 元澧又忍怒问她。 浅溪不语,答案不置可否。 元澧双眸泛红,目光紧紧看着她的脸片刻,突然又拂袖起身,面上怒气冲冲。 “好!你竟为他以死相逼!朕可以放你走!” “……谢陛下成全。” 分卷阅读106 她目光冷冷,依旧声音平静道,然而横在脖颈上的刀,却是依旧未放下。 元澧又闭目,他声音颤道,“朕舍不得你死,你就是仗着朕爱你,所以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伤害朕,这么决绝地想要离开我……” 或许从爱上她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输了。 在她面前,他永远都是输的,输的彻彻底底,不止是她的心,如今甚至连她的人都已留不住。 他还能怎么办呢?她甚至不惜死在自己面前,也要为了云曦而离开他。 他目光含泪,却也只能妥协。 握紧了掌心,元澧又决绝转身。 他回身上马,只是又低头看着下方的她。 她依旧一脸平静,目光不悲不喜,面上的泪痕被风干,她面色苍白得像个纸人。 像还活着,却也似个失去魂魄的空壳。 “朕走了,你可以不随朕回宫,但一定要记得与朕的承诺,要好好活着。” 朕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令你生厌……这样,你总能鼓起勇气,余生好好活下去了吧。 你若安好,我便也能走得安心了。 他移开目光,眼角不禁滑落一滴泪,再多看她一眼,生怕自己便会改了主意,即便是死,也不想就此放开她。 元澧猛勒缰绳,回身厉喝一声道,“回宫!所有人都撤回!” 伴随着马蹄声,他卓然玉立的身影,便随着军队渐渐消失在尘土飞扬的山野间。 直到他的身影彻底不见,浅溪手中的刀才陡然掉落在地上。 她像是抽干了浑身的力气,唯独眸里的泪水却在不知不觉间,簌簌滑落下来,霎时便泪流满面。 风声萧索,而她抱着云曦已经冰冷的尸身良久,心里依旧还是止不住的悲伤。 三年后。 京师最大的戏园子里,台上正表演着华丽感人的戏曲。 这戏正是《牛郎织女》,如今正唱到玉帝王母生生分别二人,花旦们哭得凄凄沥沥,氛围悲伤,这惊心动魄,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演绎得好不动人。 浅溪坐在台下一处不起眼的角落,一边磕着瓜子儿,一边平心静气地欣赏着台上的表演。 她目光望着台上看得认真,津津有味,然而即便如此,耳中还是会时不时飘入一些旁边宾客的窃窃私语。 “李兄,你说这陛下正值盛年,怎么就草草退位做了太上皇呢?” “啧!这谁能知道呢?咱又不是宫内人,许多事情,也不过就是道听途说罢了,只知道新皇帝还是太上皇的侄子。” “你说这太上皇居然连个继承的子嗣都没有,当年不惜弑父继位又如何?末了还得把自己苦心夺来的江山,送到旁支宗室手上,当真是可悲可叹!” “听说这些年来他也一直虚设后果,身边竟是连个可心女人都没有!真是太匪夷所思了!不知是另有隐情,还是真如坊间传闻那样,太上皇帝违背伦理独独爱上了自己的皇妹,后来又受到打击性情大变,竟成了个断袖……” “喂,李兄……你说太上皇帝是不是不能人道啊?因为自己不行,生不出来儿子,所以才只能将皇位传给当今陛下啊?” “小声点,小声点!私下谈论这些事情可是大逆不道,被人听到可是要杀头的!” “哦哦!” 身边两个男人小声揶揄揣测着那些皇家私事,浅溪默自听着,只当是没听见,她抬手执杯轻抿了一口清茶,继续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听戏。 眼下戏曲已经濒临尾声,玉帝王母怜悯这段感天动地的爱情,允许牛郎织女每年鹊桥相会一次,终是个苦尽甘来,喜中带悲的故事。 虽然结局不甚圆满,但在这戏曲里,已经难得可贵,往往越难得到的东西,人们才会越觉得它珍贵。 所以台上这难得相见的一面,一家团聚的瞬间,依然还是感动了台下的一片观众,甚至有些宾客还留下了泪水。 或许是这故事太过凄厉,即便是有个尚还‘完美’的终局,也还是令她回忆起了过去的许多事情。 不过……她可并没有这戏剧里牛郎织女的好运气。 很多事情,也不是想放下就能放下的,这世上并没有那么多戏剧性的圆满,爱恨之间,最难做到的便是释怀。 难以宽恕别人,更难放过自己。 无非执念罢了。 一曲唱罢,浅溪目光静静,思索片刻后,她不禁又伸手从怀里摸出一块令牌来。 这是当年凌霄给她的那块令牌……多年未见,也不知道他这些年来过得怎样? 当年他忙于接手北垣皇权,并未抽身顾及东源国的宫变,直到后来离宫后,她才听说北垣国已经改朝换代,如今他已做了皇帝,是北垣国新的主人了。 自己要不要去北垣去看看他呢? 她看着手中的令牌,不禁又陷入沉思,如今三年守孝期满,她也终是可以放心地离开云曦哥哥,余生四处走走看看,为自 分卷阅读107 己而活了。 要不要回北垣国?如果云曦哥哥说的是真的,她真是北垣国公主,前朝皇后沈婉的亲生女儿,那她也应该守在母亲身边尽孝。 正当她还在思考犹豫之际,只见从戏园外走来一小男孩儿,他很快便来到了她的跟前,停下脚步后,一双清澈明亮的稚眸定定看着她。 她生得美貌扎眼,平时倒也习惯了旁人突然驻足的目光,只不过被这么小的男孩子盯着看,倒还是头一次。 浅溪望着那小孩儿,嫣红的唇不自觉便勾起一抹笑,眼波流转间,自有一股风流的妩媚,却也不失女子柔情温婉。 她伸手抓了一把桌案上的干果,然后送至那男孩儿的面前,心想这孩子也许是饿了,所以才会看到一个面善好亲近的,便就眼巴巴靠近过来。 哪料那小男孩儿却是看了眼她手上的干果,目光不带一丝留恋地摇摇头。 “嗯?” 她原本淡然的眉眼中,不禁又多了一丝疑惑。 她歪头看他,只是疑问道,“你不喜欢这些吃的吗?” 那小男孩却是又摇摇头,他没有说话,只是又从身上摸出一张字条来,然后塞到了她另一只握着令牌的手里。 浅溪看着手中的多出来的纸条,心下不禁更加疑惑了。 “刚才外面有个大哥哥过来,叫我给你送这字条传话,他说叫你按这字条上的地址去找他,我不识字,姐姐你便自己看一下吧。” 那男孩儿说完后,便完成任务似的松了口气,然后转身离开了。 浅溪看着他渐渐离去消失的小小身影,心底不禁越发纳闷起来。 这台上牛郎织女鹊桥相会,没想到这台下竟也有人要与自己千里相会了? 到底是什么人想见她?竟是连面都不露,只叫一个小孩儿来传话?还要她按着字条上的地点去找他? 她望了望手上的纸条,心下不禁猜测是谁? ……该不会是凌霄吧? 确实,当年宫变他没能出来,如今做了皇帝,朝政也越发稳定,倒是也能腾出时间四处溜达溜达了。 或许也跟她一样,因为思念故友,所以才来了东源国,想要与她一叙,以怀旧情? 她想既然也许是他,那也该去看看。 这么思索一番后,她不禁又展开那纸条,只见上面并没有多余的话,只写了‘白马寺’三字。 虽然只有简短的三个字,那字迹却是看着有些眼熟。 她心里一惊,恍若梦中惊醒,这字条顿时就被她紧紧攥入掌心。 白马寺是东源国香火最盛的佛寺,更在世间闻名遐迩,与北垣国著名的佛桑寺一样,这里面也有一棵颇负盛名的姻缘树。 浅溪来到佛寺后院,只见那粗大繁盛的姻缘树上,挂满了红色的姻缘符,春风轻拂树枝,一片火红发出醉人的响声。 而他一袭雪衣,锦带银冠,玉立于那点翠染红的树下,风华绝代。 风吹拂着他洁白的衣衫,长带飘然,发丝舞动,面前的男人俊美飘逸得恍若谪仙。 他只是缓缓回身,目光温柔地看着她。 浅溪似是有些出乎意料,她目光痴痴愣住,只是看着他的脸,视线许久未离开。 “浅浅,过来。” 他嗓音轻柔道,只是向她伸手,玉容上染了温柔的浅笑。 ——END 【全文完结,算是开放式结局吧,没有番外了,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