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缘》 分卷阅读1 ?血缘 作家:二食号珍 【作品编号:56733】 完结 投票 收藏到书柜 (5) 原创 / 男男 / 现代 / 微H / 正剧 / 家族 / 暗黑 骨科/短篇/生子/心理变态(双变态)/大家长兄X压抑弟 *  把地挖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睡进深渊。 “我是你哥,我们是亲兄弟。” 1 烈日当头,十几台架在红毯前的机器都被烤得发烫。盼望着,盼望着,冗长开场终于结束,所有新闻工作者纷纷强行提起劲来,重新调整镜头。 费则荣抱着儿子走上去,妻子走在他们身旁,落落大方,她很能应对这种场合。儿子紧紧抓着父亲的衣襟,躲避这些尖锐的目光。 支票由费则荣捏着儿子的手交过去后,双方致辞,再接受采访、握手拍照,这一切完毕,媒体褪去,才进入这场慈善宴会的高潮,觥筹交错。 “你是个好父亲。”局长敬费则荣一杯。 费则荣回道:“我父亲也为我这样做过。” 两人又走一杯,尚无后文,有人便来找费则荣,耳语两句,费则荣便说要离开。 “我弟弟回来了,我得去见见。”他如是说。 初秋的热不跟人客气,费则文坐在凉亭里,等得满头大汗。费则荣的人请他去一公里外的别墅里等,他偏不肯,急匆匆来,办完事又要急匆匆走一样。 费则荣在路上还在跟身边人讲:“我就说他会回来。弟弟是个口是心非的人,做哥哥的还不清楚?” 两人远远望见,费则文站起来,擦了一把汗,因阳光灿烂,他只能皱着眉眯着眼看。他精心着装被汗水搞得一塌糊涂,发丝都散了几缕,领口上两滴汗渍能看得一清二楚。 “哥。” “则文。” 两兄弟抱了一下,有些敷衍。 “这次回来应该能定下了吧,结个婚,很好,很好……”费则荣摸着他的脸,汗渍黏着,他的手掌像被粘在费则文的脸上了,不方便再有其他动作。 “你误会了。我不是回来结婚的,我在加州有男朋友。我回来是为了拿钱,他做生意,我要帮他。” 费则文讲了这么长一段话,都跟自己没有关系,他好像已经逃离了这个家族一样。却还总是回来要钱。 费则荣不关心这理由的真假,只是拍拍他的脸,终于移开手。他掩饰自己的情绪,较为平和地讲:“我们是亲兄弟,你有需要我当然会尽力帮忙,前提是你还把我当哥。你一走这么久,连一句问候都不给我。” “那你过得好吗?” “很好。”费则荣搂着他的肩往凉亭外走去,一边说着:“看看费棋去,自从他生下来,你就再没见过。说起来今天还是他的主场……” “我不想看他。”费则文拉开他的手,声音突然加大,“我根本不关心这些。我是回来要钱的,我男朋友还在加州等我回去。妈已经同意了,这点钱对你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你不助资我们就一起去见妈。” “费则文!”听到这里费则荣已不再同他惺惺作态,指着他鼻子骂:“你整天跟这种人混是自降身价,你看你现在像个什么?费棋你也不回来看,猫三狗四的男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你在加州的那点身家都被骗干净了!” “你不用说了,我去找妈。”费则文转头就走。 费则荣拧住他的手,把他拽到跟前,一字一句命令道:“现在起,禁止你见妈。” “放开我!”费则文挣脱不开,只能稍平缓语气,讲:“放手,我要去看费棋。” “还要结婚。”费则荣离他很近,“我给你挑的你一定满意。焦家老四——焦亿。” 这简直不可理喻。费则文把牙咬了又咬,问:“我结婚你就拿钱?” 费则荣捧起他的脸,“你结婚我总要随份大礼。而且我不会放任自家产业不管的,加州那边,我来处理。”话说得很真诚,他的关心爱护从来不假,甚至真得过分。 费则文浑身僵硬,抿唇不语,眼睁得很大但无神。 “走,回家。你说要看费棋,真该好好看看。”费则荣搂着弟弟的肩上了车,“这么久不回来,我也很想你。”他喜上眉梢,抱过费则文的头亲了一口。多么令人激动的重逢。 一路上兄弟二人很自然地谈天说地,但实际是费则荣一直在向他发问,一问一答才形成来回。直到下车,费则文才主动表示:“什么时候去见焦亿?” 费则荣愣了一秒,即刻笑出来:“好好,你有这个觉悟真难得,明晚就见,我来安排。”正说着,车停下,费则荣紧紧抓住他的手,“你愿意留下来我真的很开心,我们又可以像从前一样……我们多久没有一起 分卷阅读2 划过船了?” “很久了,我不记得。”费则文抽出手,下车。 魏缇俐没在社交场周旋,反在家中恭候大驾。屋子里一切井井有条,魏缇俐礼貌又周到地接待了这位常年在外的小叔子。 刚坐下,魏缇俐提议把费棋抱来给费则文看看,费则荣摇摇头,拉起费则文,引他到游戏房去看。 仅仅要走过一条走廊而已,费则文手心暴汗,心率也紊乱。隔着门能清晰听见小孩同保姆咿咿呀呀的声音,他停住脚不能走。 “则文,进去呀,看看你的小侄子。”魏缇俐笑语相劝。 此刻费则荣倒也不催了,低垂着眉,静静等待他转开门把手。费则文的手把金属门把都捂热,心知不能这样耗下去。 “看看吧,现在不比婴儿的时候,五官长开多了,你看看是像爸爸还是像妈妈。” 费则荣看了她一眼,魏缇俐的笑僵住,提一口气才勉强体面收场。费则荣看见费则文的手都在颤,正要说吃过晚饭再看吧,费则文推门而入,与普通的叔叔一样同小侄子打招呼,把表摘下来送给他,又陪他玩了一会儿玩具,前后不过五分钟。逃出房间后,他脸色发黑,刚见鬼一样。 晚饭费则文是吃不下了,费则荣不勉强,任他在餐桌旁坐了片刻便离去。 九点一刻,费则荣来到费则文门前,没转开把手。 “是我。则文,开门。” 门内传来两声咳嗽,有些许刻意在里头。费则文用疲倦的声音答道:“我已经睡了。” 十点半,门口传来小孩的动静,费棋在这条走廊上来回走,并叫着喊着:“爸!爸!爸!” 两分钟后被费则荣抱走。 零点一刻,费则文毫无睡意,坐在窗边,眼空洞无神,直直投向楼下花园。 费则荣在楼下看见他,他假装没注意到,拉上窗帘。 一点过五分,费则文的眼皮逐渐累了,天花板那样高,在他眼里却沉重起来,肉体的乏力也更明显。锁响了,门口立着一个黑影,身形熟悉。黑影关好门,走过来,坐在他床边。他坐起来,缩到床头。 黑影抱住他,很温柔地宽慰道:“别怕,我担心你,来看看。” 费则文动弹不得,手攥着被子,攥得发潮、发响。他能清楚感觉到一双很大的手,用力地抚摸过他的身体。那温柔的声音还在耳畔一遍遍回荡:“别怕,睡吧。” 此刻的氛围令他战栗。恍然间,十二岁的那个雨夜又在眼前。 那几个园艺工人把他骗到杂物间,他们说哥哥准备了惊喜,叫他赶紧去。后来,他哭,叫“哥!”,但无人应答。他的哥哥此时正在同父母参加宴会,要很晚才回来。 他的好哥哥,最崇拜、最q27 47 311037信任的哥哥,回来时捡到那样的他,竟然捂住他哭诉的嘴,带他去洗澡。亲手,仔仔细细地将他完全洗干净。 哥哥吻他哭肿的眼,讲:“我不会说出去的,但哥会替你报仇。别忘了你欠我一个人情。” 他点头。隔天,他的床头柜上就多了一个小盒子,里面的放着三条鲜血淋漓的右手小指。 …… 这些尘封已久的往事,费则文根本不愿想起。 “我想自己睡。” “你睡着了我就走。” 费则文睁大了眼也只能看见他是个黑乎乎的影子,还有那双很大的手,费则文记得,这双手很白,而且瓷器一样精美。从小自己就喜欢盯着他的手看。 “对了。”他突然说道:“你走这么久,药也没带。停药太久容易萎缩……” 费则文听到这里已挣扎起来,想跑,被费则荣拽着脚踝拖回来,按在床上,分开双腿。费则荣插入手指试了试,感觉到他的人造子宫已从内而外开始萎缩。 “今天我帮你。”费则荣仿佛听不见费则文在哭,他沉浸在自己的氛围里,很投入地用一种语气讲话:“我也不是天天有空,你自己要记得,不维护容易萎缩……” 我讨厌这个!我讨厌这个!我讨厌这个! 费则文无声呐喊,连哭都闷闷的。 费则荣吻他,“我真想你,你跑到加州不见我,怎么又回来?”费则荣与他十指相扣,拉到他眼前,笑着自答:“打断骨头连着筋,分不开的。” 他又吻,无休止的吻,费则文能不停地嗅到这最熟悉的气息,包括他所有年少春梦的气息。他痛恨这上瘾,痛恨难以自抑去索取, 他哭着喊:“哥哥……” 费则荣顶进他的身体,他畏手畏脚缠上去。 “哥,哥……哥!” 费则荣像头牲畜,恶狠狠撕咬他。他也学样,啃咬费则荣的肩。费则荣咬着牙继续干他,一刻都不愿停。 三点,费则荣说不想让他太累,独自穿衣离去。这些年来,费则文的眼眶被他自己扯得越来越开,所以当他此时大睁双眼时,已显得眼白太多,他不能动弹,皮肤上的记忆一直无法褪去,甚至叠加。 分卷阅读3 重重地吸,颤抖着呼,每一下都称得上艰难,房子像一座巨大的氧气罩,供他生存,又扼制他生存。黑暗在他身上滚动,呼啸,空气里夹着针,扎着,刮着,皮开肉绽。 天将亮时,他终于挣扎起身,穿过门和走廊,走进一间屋子。 费棋小小的脸没在夜色里,沉沉睡着,他吮吸自己的手指头,半边脸睡变形。费则文把手放在孩子脸上,刚刚好一把就能抓住。轻缓的呼吸喷在他掌心,温温暖暖的,这个生命脆弱又柔软。 他一把捏下去,紧紧箍住孩子的两颊,费棋惊醒,吓得哭叫,费则文慌忙捂住他的嘴。他害怕费棋把人引来,害怕被人发现自己在这里。 也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甚至不知道自己捂了多久,只感觉谁将他拉开,用力攘在地。他倒在墙角浑浑噩噩,无人理会,所有人围着费棋,费则荣把费棋从床上抱起来,一边叫“医生!”一边走出门。屋里所有的脚都随着费则荣往外去,直到最后,都走光了,他一个凶手竟然被扔在犯罪现场。 他站起来,追出去,看见魏缇俐在人群最后,回头望这里,眼里的恨意深不可测。她碰上费则文的视线,立马转开,脚步匆匆走远了。 2 焦家。 问候过老得不成人样的焦老头,两兄弟才去见焦亿。会客厅把巴洛克风格用到了极致,浮夸奢华。焦亿三十出头,管焦老头叫一声爷爷都够了,却拜他作干爹,他哪个哥哥不是两鬓斑白,只有他,风华正茂,还住在家里。 “老爷子越老越不爱说话,两位多担待。”焦亿走进来,一身灰西服,比这屋子里的茶杯还素朴。 费则文主动上前与他握手,“我们主要是来见你的,老爷子身体健康就好。”两人抱了一下,随后费则荣也与他握手。 “你在加州赚大钱了吧。”焦亿打趣到。 费则文眼垂下去,“我不是这块料,不像你。你一定要帮我参谋一二。”他是很诚恳地在向焦亿寻求帮助。 焦亿笑着摇摇头,指了指一旁闷不吭声的费则荣,“你们家的资产有掌舵人看顾。更何况,加州的人脉我哪里比得过他。”费则荣听了发笑,焦亿惊问,“你们今天真是来找我开心的?” “我才回来,当然要探望老朋友。”费则文赶紧接话。 焦亿拿一支烟,让人来点了,又示意给费家两兄弟点上。费则文倒在沙发椅上抽起来,费则荣只夸他烟好,却不抽。 远远听见脚步声,也不知谁这么无理,横冲直撞一路疯跑进了会客厅。 “则文!” 听见熟悉的嗓音,费则文惊喜站起身来,看见来人白衬衣袖口高挽,领口解散,汗水从鬓角一路滚下来,在裸露的大片胸膛上随着起伏流淌。 “则简!”费则文也不嫌他,抱住他这一身臭汗,“你怎么跑来的?” “焦亿说你回来了,我就往这边赶,结果找不到车钥匙。一想也没几步路……”他提起桌上的茶给自己倒了两杯,左一杯右一杯灌下去,擦把汗,看见那边坐着费则荣,冷哼一声,接着讲,“你走后,我把‘则’字去了。我还是爸的儿子,但不跟你们做兄弟了。”听到这里,费则文愣住。费简一点面子都不给费则荣,指着他问焦亿:“你怎么没说他也来。” “则文既然已经回来,你对你大哥的怨气也该消了,乱改什么名字。费简没人叫得顺口,费则简,费则简,费伯给你的名字起得最好,大道至简,你就知道意气用事,懂什么。” “你懂什么!”费简怼回去,“我跟你一样是捡回来的,本来就只是爸的儿子,不是他们的兄弟。” “费则简,道歉!”费则荣一掌拍在座椅扶手上。 焦亿脸色也并没有多难看,只是夹在人家的家事中难免有几分烦,看戏落一身骚。此刻只有费则文解围,他这个最不把家当家的人,出面劝和。 “你跟我出来。”他一把拉住费简,没拉动,“别犯倔,像个傻子。”这一下才把费简扯动,费简撂开他的手,自己走了出去。临出门前扔下一句“算什么东西”。 费简不蠢,出了门知道不能往费则文身上撒火,不说话,不动作,盯了半天草地自己把气咽下去。费则文等出一身汗,坐在走廊下继续抽烟,西装外套脱下来,领口也解开。费简上前给他扣上领扣,讲:“走,我请你吃饭。” 费则文回头望一眼,犹豫片刻,转过头来一拍大腿,“走!”干脆利落。 借焦家的车,费简在院子里随便逮了个保镖,说要车,半句话的功夫车就到眼前。两人上了车,把司机赶下来,费则文头支在窗边说:“车过两天再还。”费简已一脚油门踩走。 天气热好吃口凉的,找了家小小的日料店,两人一头钻进包房,边吃边聊上。费则文跟他倒苦水,把回来后这点事全跟费简详细生动地重现了一遍,但免去了夜深人静那段。 “你跟他结婚干嘛?费则荣 分卷阅读4 这是要把你的血都吸干净,拿你联姻八方来财。我看焦亿这小子也不干净,跟他一个鼻孔出气了现在。”费简明火灭了碳还烫着,费则文倒也真听进去了,筷子往直往冰上戳。 “冰都要被你戳化了,想什么呢?”费简给他斟了杯清酒,凑过去细看他神色,费则文被他看慌了,费简把酒盅按在桌上就问:“你真以为他是在为你的婚姻大事考虑?谁不知道你跟焦亿就是铁打的朋友,乱点鸳鸯谱,他能是无心的?” “那我总要结个婚……” “不结,你听我的。非要结你跟我结,我们又没血缘,一样的,反正就要个假的,不能便宜他。” 费则文大吃一惊,细想又觉得在理,可难免还有考虑,就这么摆费则荣一道,加州那边他还想不想要了? “人活一口气,你怎么说也是爸的儿子,他敢动你就打官司,律师我来找,放心,这他玩不过我。” 费则文听他都说到这个份上,心中一计较加州那边的状况,当场跟费简把婚礼事宜一一敲定下来。饭后,找了家婚庆代理,把该准备的全落实,第二天一早就把请柬发到了费则荣手上,纸质的。 没经历任何的波折,没有任何的阻拦,这场荒诞的婚礼在两天后隆重举行。 到场的人不多,却都算得上是有份量。风挑衅着在座所有人的发胶,鲜花拱门上的丝绸几次三番拍打二位新人的脸颊。神父很庄重,甚至刻意请得有些老,害得他在这样的大风天里受罪,见缝插针咳过了整场。 费则荣在婚礼上致辞,作为新婚贺礼,他将投七百万到加州的产业上,重启临时暂停的几个项目。 兄友弟恭,家庭和睦,最后还一起拍了全家福,三个姓费的站得整整齐齐。他们家老太太过来照完了像就走,懒得陪企、鹅、号②7④⑦3①①0③7他们玩。焦亿也来过,坐得挺久,后来风太大了,尿遁。 仪式刚结束费则文就迫不及待要回加州“度蜜月”。 “半个月就回来。”他这样跟费则荣保证。自从上回他差点把费棋捂死开始,费则荣一直对他有气。 “去吧。”受赏这二字,费则文如蒙大赦,搭夜班机就走了。 当然,费简全程陪同。费简并不闲,只是好人做到底,做戏做全套,就给自己放了个突如其来的年假。费简住进费则文在加州的家,客房不好睡,他就挤上主卧的床。两人同吃同住同睡,真像新婚燕尔,如胶似漆。 只是在处理人际上颇有几分无厘头。 费则文带他去见前缘旧好,这样介绍:“我结婚了,这是我法律意义上的丈夫。认识一下,这是我男朋友。” 天才科学家抬头看了费简一眼,放下手里的资料,转过椅子同他很认真地解释:“请不要误会,我只是和他睡过一次,并没有恋爱。” 回去路上费则文郁郁寡欢,费简安慰到:“他那样的,又聪明又好看,脾气怪不好追。睡一次就看上你才有问题。” 费则文把车窗当镜子照了照,烦躁摇下去,吹冷风睡觉。 费则文的情人数不胜数,各色各样,来了三天,费简大开眼界。但也奇怪,这些人怎么也不至于让公司出现债务危机,费简不禁问起费则文债务危机的由头。 对此,费则文表现得含含糊糊。最后在费简几经逼问之下才说出,是投给研发线的钱。研发效率比预期低太多,产品跟不上,钱一时周转不过来。 “负责人是刚刚那个?研发时长没有合理预估过?资金周转走不了贷款?到底怎么回事,你话别说一半留一半。” 费则文揉着太阳穴,烦躁地讲:“他是我男朋友,而且又算半个合伙人……” 简直答非所问,费简相信费则文不至于看不出端倪,而且债务危机一定还跟费则荣有关。这样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费则文鸵鸟心态气得费简直骂:“你都独立出来了怎么还跟个怂蛋一样?你不为自己做主,不如躺在费则荣怀里过一辈子,见不得光,出不了头!” 费则文不想跟他吵,叫停了车,下去往人多的地方走。费简叫司机走,又给费则文打电话,接通了继续吵:“你有产业,又得我帮忙,这都不反抗,还糊弄我一起去讨好他的心意,呸!我不陪你做孬货,这口气我咽不下,要么我帮你扳回一成,要么你自己在加州,我回了。” 本来以为是道歉,没想到是狂轰乱炸,费则文身处繁华商业街,因失策气得不行,却只能挂断。 气了一晚上,第二天直奔公司的研发部,但被告知总设计师刚刚才走。费则文哪管这个,坐进他办公室里,让人把他赶紧叫来,自己就在这里等。 没人敢与费则文共处一室,他坐不住,翻箱倒柜看资料,没有他看得懂的。又翻电脑,所有文件整洁清晰,但浏览器历史记录好像因为走得急忘了删。 就在刚刚,他查了中国菜,又着重查了粤菜。 另结新欢了? 那边,费简气消, 分卷阅读5 想着还是和费则文谈谈。定了家饭店,把定位发过去,又给他发了语音道歉。 服务员领费简来到包厢区域,前面的房门打开,一人出来上卫生间,房门合上前,费简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持怀疑态度,他转头问了一句服务员:“定这间的人是不是姓费?” 服务员愣了一下,操着一口粤普回:“不好意思先生,其他客人的信息,我们不方便透露。” 他进了自己定的包厢,待服务员离开,他立即电话轰炸费则文。费则文正在研究那几条历史浏览记录,挂了他三通电话,终于接起。 “费则荣来加州了,他动手前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他来加州?” “刚刚我在别的包厢听见他的声音了。绝对是他。” “……是粤菜?” “是粤菜。你管粤菜干嘛……” 电话已经挂断。 因费则文手机被另一通电话打进,是费则荣。他稳住呼吸,静静听电话另一头的人讲话。 “我来加州帮你谈公司的事了,这回公司应该能稳定下来,你不用总跑回来找我帮忙。具体的晚上见面再说。” “我晚上有事……” “九点半前过来,我很忙,则文,体谅一下。” “……好。” 九点半,费则文准时出现在他的房间。酒店顶楼,这一层就是一个套房。费则荣刚洗完澡,坐在沙发上抽烟。地上随意放着一个礼盒,费则文猜不是袖扣就是戒指,真土。 费则荣发现他在看礼盒,问:“你喜欢?下次送你。” “我看看这个,不介意我拆吧。” “你喜欢下回送你。” 费则文正拿起来在看包装,听他这样讲,尴尬放下。也因为他看见礼盒边卡着一张小卡片,上面写:For Ron. 酒递过来,费则文接下,看他意思是要陪喝。费则文觉得自己像个鸭。 “你走得急,药又忘了带,我给你送来。” 费则文捏紧了酒杯,他能猜到费则荣接下来要干什么。费则荣却很反常,说完这话,还是坐着喝酒,要与他继续聊天。 “另外,恢复药也做出来了,都在那个箱子里。用了有不良反应记得停药告诉我。” “什么时候做出来的?”费则文一边问一边去把药拿出来看,密封的按压瓶,小小一瓶,看起来不多,“这一瓶就够了?” “上次你回来的时候,临床结果已经出来。结果没有合适的机会告诉你。”费则文知道他言下之意还在谴责自己。但他并不是想杀费棋,他要能下得去手也不至于等到今天,那是意外。 费则荣继续说:“药会根据你的恢复情况改进,到时候我再给你送。” “公司怎么说?”费则文问。 “以后资金方面出了问题找老万家。”费则荣答。 “放高利贷的Von家?”之前他可吃过别人的闭门羹。 “只要是公司出问题,你去贷款,头一个月免息。这是他们对你的道歉礼 ” 费则文盯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份道歉礼未免太贵重,不知道费则荣使了什么手段。想了很久,才终于说出一句“谢谢”,并不发自内心,他实在找不到话说。 费则荣看了一眼地下的礼盒,讲:“要说谢谢,明天去给我挑个礼物吧。这几年过节还有我的生日,一份你的礼物或者问候都没收到过。” “你缺这些?”费则文笑了。 “我一直在等你送来的。”费则荣拉过他的手,“没有得到最重要的人的祝福,节日就跟没过一样。” 费则文不知道他是怎么将这些话说出口的,只感觉浑身战栗。 费则荣拥抱他,亲吻他,他又变得不能动弹。 所幸此刻手机铃声响了。在费则荣的视线下,费则文在原地接起电话,一步不敢挪动。 “费则荣是不是在你旁边?”电话是费简打来的,语气很急。 “……你有什么事?” “把听筒捂紧一点,听我说。他这趟来是要带走你,准备很周全。我借到了直升机,现在在你对面楼楼顶。你想办法到阳台来,我会一直盯着你这边的。” 费则文挂掉电话,质问费则荣:“你是特地来跟Von家谈的吗?你要礼物,我把男朋友送给你,够不够大方?” 费则荣一直在看他,此刻只是有些惊讶,问:“他刚刚只说我挖你墙角?” “费简什么都跟我说了!粤菜好吃吗?他为了赴约精心准备,还去查了粤菜的资料。对,我翻他电脑……这东西也是他送的吧,真上心。他对外声称没跟我谈过恋爱……”费则文越说越暴躁,到最后大喊起来。 “不是我挖墙脚,是他自己凑上来的。则文,我提醒过你不要找这种不三不四的人,只会伤心。”费则荣从背后抱住他,轻轻安抚。这个拥抱投下一片很近、很大的阴影,令费则文不住冷颤。 费则文捧起自己的脸哭,“我真的 分卷阅读6 很喜欢他,我本来打算跟他结婚,定居加州,这一切就可以结束。你能成全我吗?我求你,这些年还不够吗?”他哭得很伤心,肝肠寸断,其中夹杂了几分真话,但他并没有眼泪可流,希望费则荣不会看出来。 “你怎么说得出这种话?”费则荣失望透顶,一手按在费则文的头上,顺他的头发,一下又一下,将他的脸从他的手掌间撕扯出来。 那是一张愤怒绝望,但并无眼泪的脸。他可怜,让人心动。 费则荣抚摸他的脸颊与下颌,“你问我要成年礼,还记不记得?”听到这里费则文头低垂下去,“你说‘哥,答应我,要永远陪着我’。我一直记得,无论你怎Q274 7311037么伤我的心,我都一直记得。” 手掌下的身体在颤抖,费则荣不愿意让他这样,却又享受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种情绪。 “你可以离婚吗?”费则文问到,“我的身体可以复原吗?你可以让费棋停药吗?” …… “这次回去就离。明早跟我回去好吗?”费则荣只答了第一个问题,又把话抛回给了费则文。 费则文把心拧干,拧出了最后一滴希望,他试探着说:“我在加州资助了一家孤儿院,有个孩子中文很好,我教他写‘费棋’,他学得很快。”他坐起来,眼神不再躲闪,“我也有打算,我没放弃,我也在想办法解决。但费棋不应该来这个世上。让他走吧,换一个,求你了,换一个……” 费则荣却像石头那样冰冷。 “哥,费则荣,哥……哥……”费则文抱住他的腿,脸贴上去。费则荣喜欢他的示弱,一直都是。 费则荣摸他的头,吻他的发,讲:“这个我们以后再谈,我很累了。则文,不要再说话,让我抱一会。” 那双手又来了,那十条有呼吸的手指,贴在腰与背上。他化身魔笛,费则荣拿在手上,吹奏摇篮曲。 跟吹笛人走吧。 行进夜里。 当呼吸被揉碎时。 当记忆被掐裂时。 当心灵被腐蚀时。 看不见苦,看不见真。 把地挖一个深不见底的洞, 睡进深渊。 …… 好浓重的夜,费则文望进黑夜,望了又望,怎么也不到头。于是他张开双臂拥抱黑夜,当凛冽的寒风放松时,再谋逃遁。 费则荣享受他的拥抱,也享受拥抱他。这一张很柔软的床,这一床很柔软的被子,让人睡意朦胧,可他并没有睡,费则文知道,他一直清醒着。 刚才费则文的手机响了好几次,费则荣从他身上起来,看了一眼便关机。费则文猜现在大约是凌晨一点,他从费则荣怀里钻出来,穿上他刚刚穿过的浴衣,赤脚走向客厅。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站在阳台边,费则荣就来了。 费则荣从背后抱住他,问:“冷不冷?” 费则文摇头。 他又问:“在看什么?” “看加州。”费则文拉下他的手,转过身,沉默片刻,下定决心面对他讲:“我跟你一起回去。加州我不再来了。” “你想来我随时都可以陪你再来。” “怎么样都好。”费则文把杯子给费则荣,“我只觉得又烦又累。帮我再加点水,我想吃颗药,睡个好觉。早班机你给我订过票了吧?” “订了。”费则荣笑着吻他,“我去找药,等我。” 费则文又转过身子,看着外面。费则荣莫名有些不安,拍住他的肩,费则文回头看他,把他看得恍惚了一下,“我很快就过来。”随即步履匆匆进房间。 对面楼顶的直升机已经启动,费则文看见它升起来,听见它划动空气的吼声。屋里的费则荣还在找药,找得很认真,很着急。费则文将浴衣兜里的小瓶子扔下去,自己翻过栏杆,站在外侧。边沿很宽,他抓住栏杆可以很安全地站稳,可还是不由腿发软。 费则荣听见动静跑出来,毕竟直升机已离得太近。他看见费则文站在栏杆外,脑中只想到一个词,他叫出来:“危险!” 费则文却死死盯着飞过来的直升机,一点点把身体往另一侧墙体移动。 一条梯子还有绳子同时甩下来。绳子锁扣很简单,费则文搭上腰,费则荣已经翻出栏杆,他来拉自己的脚,直升机立马开走。费则文在半空闭着眼爬上梯子,费简伸手将他拽进机舱,两兄弟摔倒在一起,心跳如雷。 费则荣挂在外墙,看直升机远走,机门大开,费则文却再没露脸。 4 碧海晴空,沙湾椰影,飞流后,一栋小别墅藏在山里。 与世无争的神仙日子过得费则文无欲无求。这岛他早八百年就买下了,那时费则荣对他的监管与控制还算松,而且当时买它的初衷也是想作日后的隐居地,所以保密工作做得相 分卷阅读7 当好。 竟在今时派上大用处。费则文感慨万千。 这里无人知晓,所以至今他与费简都未签离婚协议。他来这里逍遥快活,费简却在尘世中还守着婚姻的坟墓。费简打过两次电话骂他过河拆桥,好歹邮一份离婚协议过来。费则文却对这个阵地严防死守,只是大方让他去寻花问柳,自己这个“正宫夫人”一概不予追究。 “你还是太胆小,早知道就逼你留下来与费则荣正面开战。” “还不死心?我问你,公司怎么样了?”费则文喝一口果汁,躺在太阳伞下吹海风。 “你还说!你把股份移交给谁不好,偏偏让我收这个烂摊子!我是做好人,又不是欠你的!”能听出来,这是真说生气了。 费则文忙劝:“随便打理嘛,又没让你赚大钱,不要太劳心伤神。” “我稀罕你这点?”费简嘟嘟囔囔,嘴巴还碎,“费则荣现在拿我当靶子……” “他是个中好手,我们跟他斗这个干嘛。” “你根本没见过我的本事。” 费则文不给他面子,直面噎他:“我这里偏是偏了点,但也没断网,新闻还是能看的。” “不跟你说了,我还有事。”费简气呼呼挂断。 费则文大笑,笑完又有几分落寞,神仙日子过得真无聊。他们倒是灯红酒绿,日子多姿多彩。 立刻打消念头。还是这里好。 打开新闻,财经版有费则荣,他看了一眼照片,内容没看,翻走。没多久又见费则荣,一看,娱乐版,把他和魏缇俐的爱情故事写得感人至极,笔者仿佛亲眼所见。最后提到二人近日又在加州收养了一名孤儿。 敲门声起,费则荣回神,开门看,原来是送菜的人。费则文最近在学烹饪,天分不高,大多填了垃圾桶的肚子。他有时候想,自己还活着干嘛,拿这些蔬果杀时间。又觉得不必去死,害怕得很。有好几次梦见自杀,吓得满背冷汗,醒后越发珍惜生命。 清晨,费则文被打进的电话吵醒,是费简。 费简好像躲在楼道里,有回声,还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他很激动,听不出悲喜,只有那莫名强烈的情绪波动。 他说:“你快回来。费则荣从楼梯上摔下来,成植物人了。” 事发后魏缇俐大变样,接管了家业,少言寡语,她三十都不到,就稳重过了头,真是费则荣门下的好弟子。费则荣在疗养院,去探望的人很少。没两天,费棋也进了疗养院。 费简叫他回来是怀疑魏缇俐想独吞家产,现在失了费则荣威慑,各方蠢蠢欲动,费则文当然不必再缩手缩脚过日子,他大放异彩的时候到了。 知晓情况,费则文一回来先与魏缇俐见了一面。他发现,魏缇俐对自己的厌恶竟然藏得更深了。她与自己谈了许多产业相关的问题,费则文自惭形愧,她长进太大,显然已可对这些事驾轻就熟。大家都在头痛时,唯有她在头痛中能辟出一条道来走。 费则文叫她一声“嫂子”,魏缇俐与费简都愣了一愣,魏缇俐轻松一笑,握了握费则文的手。 她离开后,费简大骂费则文疯了,费则文解释说:“我是败家子。之前加州,虽说费则荣有作怪,但我知道,他也帮我不少。我差魏缇俐太多了,如今掌局还是让她来。我这才对得起爸,对得起底下人的饭碗。你也要放下芥蒂,从旁协助,她一定很不容易。” “所以就把家产拱手让人?!” “让谁?让给我嫂子。她是我嫂子。” 隔天两人又去看了费棋。他人还不大,仪器快把他堆“死”在病床上。他轻轻抬起眼皮,看见费简,叫:“三叔好。” 他又看向费则文,想了很久很久,最后还是只能说出:“您好。” “乖,费棋。”费简蹲下去摸摸他的头,指着费则文介绍到:“这是你二叔,你小时候见过的。那块表就是他送给你的。” 费棋很奇怪地看着费则文,他还小,藏不住神情,但很懂事,立即发现了自己的失礼,收回眼神,恭敬喊到:“二叔。” 费则文也蹲下去,握住费q27 47 311037棋的手,“费棋真乖。”他拿出一个轻薄的平板,递给费棋,“听说你喜欢读书,读得又快,你拿这个在线上看,或者列好清单叫人去买,会方便一些。桌面上有个文件夹,里面是下好的电子书,你三叔给的参考意见,都是你喜欢的作者。” 他开心地接过,讲:“我跟别的小朋友不一样,我只能看书。谢谢二叔。”摆弄了几下平板,费棋又有些为难,吞吞吐吐问费简:“三叔,没有……没有,能不能帮我下载一下,我不会……” “哦……哦!三叔忘了,不好意思啊。马上给你下。”费则文见费简拿过平板,下了几款游戏,又下了一部词典,递回给费棋。费棋收下,笑得更开心了。 费简跟费则文解释:“他喜欢玩解密类的,而且挑剔得很。他看上的,有的没有中文版,翻词典硬啃也要玩。倔,也不知道随的谁。” 分卷阅读8 费棋已经玩起来,没顾上理他三叔。 “我们先走了,费棋,你注意眼睛,注意休息,过两天我们再来看你。”费则文说。 费棋撂下平板,慌乱看向费则文,“二叔三叔也很忙吗?”他有点失落,却还是挥挥手告别:“二叔三叔再见,不要太辛苦,爸爸就累垮了……” 费简打费则文一下,使了个眼色,“太热了,我们晚点再走吧。”说着又坐回费棋旁边,“你好好养身体,医生说你爸在恢复中。等你身体养好你爸也就醒了。” “好。”费棋用力点点头。 费则文紧紧拽住床单。 他坐一旁听费简同费棋聊天,自己很难插上嘴。两人又陪着费棋待了一个小时才离开。 在疗养院门口,沉默许久的费则文突然开口:“我想把费棋接回去住。” 费简皱起眉头看着他,不置一词。费则文继续讲:“医疗设备和医生都带上,让他回去住。魏缇俐事情太多,照顾不了他。我闲,我来。” “你少见他!照顾一久培养出感情就麻烦了。”费简点一只烟到路边抽上,烦躁。 “我当了这么多年的缩头乌龟,太自私,费则荣出事是老天给的惩罚,也是在给我机会,让我来担起责任。” 费简扔了烟,一脚踩灭,捧着费则文的脸义正言辞告诉他:“你没有自私。受害者需要承担什么责任?你不要一阵一阵的,清醒点,不要意气用事。” 他居然被费简教训不要意气用事,费则文觉得自己真混得不行。他拉开费简的手,低头埋下一片阴郁,他回言到:“我不管这是不是意气用事……但我不是受害者。” 费简僵在当场。 费则文独自回到家时,魏缇俐不在,这才知道她已经很少在这里住。他穿过中庭,去费棋原来的房间,准备后续的安排。突然有人用不太标准的中文叫他名字,“文!费——费则文,费则文!” 他转头,一个黑头发绿眼睛的小孩背着书包冲到他跟前,费则文发现他比上一次见面时开朗、活泼多了。 童声清亮,中英文交杂着与他滔滔不绝,一会儿叫他“liar”,一会儿又无奈地说他“not good at Chinese”,最后从书包里掏出本子,指着姓名那一栏,念到:“费——淇。” “NOT棋!”他写下一个棋字,把木字旁圈上打一把叉叉,“我是中国人,我可以帮助你中文!不要忘却你的——emm,Mother tongue……母……母……” “母语。” “Right!” 费则文听笑了,这小孩果然很可爱,中文说得跟机翻一样。而且他才来不久,还学得不深,不知道棋与淇是两个字,以为费则荣是白字先生。 费淇。费则文默念这个名字,心中太多压抑和难过,他难以想象费则荣是如何给这个孩子取这样一个名字的。 “Is Dad all right?我经常,想他很多,can you take me to him?” 也不知道费则荣施了什么法咒,让两个孩子都对他如此记挂,看来他扮个好爸爸,真的很到位。 “我带你去见他。” 费则文先带费淇去吃晚饭,一路上跟他解释,什么叫植物人,没想到他什么都知道。他说费则荣出事后他就看相关的医疗书,希望能帮上忙,但大人们都不带他去见费则荣。 费淇见了费则荣,抓着他的手滔滔不绝讲了很多。费则荣躺在床上特别安静,他一直睁着眼,能看见,但不能聚焦,不能识别。费则文离他病床两步远,不再靠近。 最后费淇默默擦眼泪,再也说不出话来,费则文这才把他抱走。 费则荣也被接回了家。魏缇俐彻底搬了出去,但费则文依然叫人把她的房间时刻打扫干净。 费棋与费淇并不认识彼此,费则文也不想他们互相认识,这很残忍。有时费淇放学回来,会在路过费棋窗前时,把书包垫在脚下偷偷往里看一眼。 他摇头,叹道:“Poor guy!” 费棋从床上下来,苍白的小手揪住他的头发。 “How dare you!”费淇脚下的书包并不能提供地面那样平稳的受力,他在费棋的手中一点优势都没占到。 费棋这才喘过气,轻蔑道:“Now you poor than me.” 他气势汹汹关上窗,拉上窗帘。情绪激动致满脸通红,坐在床上很久,才终于露出一个大获全胜的笑。 回来后,费则文始终没有独自前去探望过费则荣。直到有一次,用费则荣的电脑时,收到一封加州来的E-mail,是情书,直白大胆,最后写:我是懦夫,在你沉睡时才敢直抒胸臆。虽然得不到回应,但也不会收到拒绝。 费则文心中发笑,天才也有犯蠢时,他是沉睡了,但他家人难免会看见,这不是招笑话吗?他关掉电脑,忽然意识到这应该是费则荣最私密的一台电脑。 分卷阅读9 他刚刚输了密码,是什么?好像下意识输了自己最常用的密码。费则文又试了一次,成功登录,他们这些年竟然用同样的密码。 这天,他去给父亲上了坟,然后独自来到疗养院探望费则荣。 费则荣仍然沉睡,没有攻击性,连肌肉都消去很多,人也瘦了一点。费则文摸了摸他软下去的肚子,开口对他说了第一句话:“你还是别醒,现实太残酷。就这肚子,你看了不得疯掉?” 随后话匣子大开。 “你都变成这样了,还有人给你写情书,一身风流债,活像个王八。你不要误会,我不是要看你隐私,也不是和你计较,是费棋。你不知道,并发症让他很痛苦,最近他情况更差了,医生要关于他出生的详细资料,我只有翻你电脑去查。我又看到那些东西,我……当初我做这个手术,是想成为别人,我以为这样,就能让大家都轻松些。结果竟然会怀孕,不是说受孕率微乎其微吗?” “为什么要让费棋出生?我求你很多次,你却执意要他生出来……我又在责怪你。但我不该责备你吗?你明知道费棋活不过成年。现在你睡过去了,我躲了这么久,结果竟然要独自面对这些事。我不敢看他的眼睛。” “我以为你比我还自私,我以为你没有半点愧疚。但你为什么用费棋的生日和爸的忌日做密码?你知不知道,我跟你用的一样的密码。我是愧疚,多荒诞,把爸都气死了。费棋出生,活活把爸气死了。” “到现在,网上还能找到你当众从楼梯上滚下来的视频。你都不知道有多好笑,最后倒在石柱子前面,一动不动,哪里还有什么风度?” 费则文用手机放那段视频给我他看,放了一遍又一遍,暂停、放大,给他分析每一个细节是如何搞笑。又给他放他以前的视频做对比,费则文笑得更大声了。 “感谢费则荣先生以他儿子——费棋的名义捐赠的一千万善款……”视频自动连播到这一个,费则文沉默下来。他还记得那天的燥热,还记得腕上那块表的样式。 他关掉手机屏,安静地坐了很久很久,才讲:“昨天中午,费棋走了。” 费则荣的眼珠乱转了好几圈,小拇指抽动,随后合上眼皮,睡了过去。 医生说他能听到、看到,虽然大部分无法理解,但意识仍有小部分是清醒的。费则文不信。 他只是不能动,但一定比谁都活得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