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什么就乖乖说出来》 1 《想要什么就乖乖说出来》作者:神魔恋 文案: 一个小M受,自挖陷阱,被拆吃入腹。 1V1 HE 双向暗恋 变态X变态 第01章 许凌初觉得自己被人跟踪了。他没有太多的证据,但这几日总觉得有股视线胶着在自己身上。 无论他是去工作,还是去超市,还是在回家的路上,那股视线都一直牢牢地锁在他身上,带着窥探,又像是一丝警告,让他害怕不已。 他想找人交流这件事,但……又很难说出口。 此时此刻,他在商场,再一次感受到了那股视线。他的脊背出了一层薄汗。周围满是人群,他壮起胆子,目光扫向不远处,试图找出那个视线的来源。 突然,有人冲向他,一个高大的男人,猛地从他身侧撞向他,冰淇淋弄脏了他的衬衫,搞得他狼狈不已。那人没有道歉,转身就跑掉,在人群当中穿梭,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许凌初看着那人迅速离开时的背影,害怕得毛骨悚然。 他几乎是立刻就认出了,那是他曾经写过的一个角色。靠着冰淇淋把主角的衣服弄脏,然后诱哄着主角,骗到一处商场的更衣室,接下来两人之间发生了不可描述的事。 他记得那个角色的特征,穿了一件墨绿色的夹克衫,头上戴了一个黑色的鸭舌帽。 这个角色在性癖上很残忍,非常粗暴,对主角进行过各种羞辱。 但许凌初写的时候并不觉得,他甚至还因为过于喜欢那个情节,把那个场景画出来了,大获好评。 现如今,这一连串的巧合事件,让他就连站在人群当中都害怕得瑟瑟发抖。他更愿意相信,他被人跟踪了,而且跟踪他的人,是看过他小说的人。 许凌初差点要哭出来,他立刻打电话给了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对方温和的声音传来,“初初,怎么了?” “哥,我好像是被人跟踪了。” “你在哪?” 许凌初报了商场的名字。 电话里的声音深沉又带有磁性,很快安抚了许凌初的情绪。 “就站在靠近门口的那个柜台,哪里都不要去,我很快就来。” 许凌初觉得自己很没用,但他太害怕了,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给许凌云打电话。他精神非常紧张,乖乖按照许凌云说的,站到了那个柜台旁边。 他的脸色不好,神情很是狼狈。 柜姐关心地询问道:“先生,您没事吧?” 许凌初摇摇头,低垂着眼眸只敢看自己的脚尖。他在想,要怎么和许凌云解释。 他只能说被人跟踪,但不能提小说的事。那么羞耻的东西,他说不出口。而且,一旦他说了,许凌云一定会看,看过以后,就一定会对他彻底失望。 许凌初有自己的秘密,他喜欢被粗暴地对待。他在小说里写的主角所遭遇到的那些事,都是他渴望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而他希望粗暴对待他的人,正是许凌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许凌初的心理压力越来越大。他了解自己的哥哥,恐怕许凌云第一时间就会调查监控,并且很快就会注意到那个拿冰淇淋故意撞到他的人。 那个人实在太可疑了,明明撞到人了,却什么都没说,毫不迟疑地就掉头跑掉。 如果真的被哥哥找出来那个人,哥哥不就会知道小说的事了么? 一想到许凌云一贯的作风和手段,许凌初咬着嘴唇,开始后悔起来。他不该这么急着打电话的,他当时太害怕了,本能地就找上哥哥了。 就在他不停纠结的时候,一只手臂搭上他的肩膀。 许凌初抬头去看,发现是许凌云,他的哥哥,正面带微笑,温和地看着他。 “初初,我送你回家。” 许凌初强装镇定,打算把这件事糊弄过去。他勉强笑了笑,对着许凌云说道:“我刚刚,是有点小题大做了,这几天没休息好,总是神经敏感。” “先回家。”许凌云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搭在许凌初的肩上,试图遮盖住隐隐透出肌肤的那部分被湿透的衬衫,以及狼狈不堪的冰淇淋痕迹。 他的语气很温和,却不容置疑。 许凌云鲜少有这样的强硬态度,几乎像是在命令,许凌初听了,身上却有些发软。他压抑着内心里那股难言的快感,最后乖乖被哥哥带到停车场,坐上车。 在车里,许凌云又恢复了往常的温柔神色,关心地问道:“冷不冷?” 其实只是一点冰淇淋蹭湿了衬衫而已,哪里就会冷了呢?但许凌云总是这样小心翼翼和他相处,仿佛亏欠了他什么似得。 许凌初从不觉得由哥哥掌管家里的那些生意是亏欠他了,相反的,他觉得哥哥很辛苦,而他是个没什么用的人,帮不上任何忙。 因着西装外套的缘故,他身上都是哥哥的味道,许凌初脸都有些红了。 他怕两人在车内继续独处下去,他会做出失去理智的事,于是要求许凌云开车。 “回老宅好不好,初初?” 许凌初摇头,他不想回去那里。 “还在生我的气么?我已经把他赶走了,他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其实不是因为上次那个无礼的人,他只是很难在许凌云面前隐藏住自己的秘密,索性就搬出去,自己住。 “初初……”许凌云叹了口气,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开车朝着许凌初的公寓开去。 一路上,两人都没再说话。 许凌初是不敢开口,这样密闭空间下的相处,让他浑身颤栗,他怕自己泄出的声音会被听出怪异。 许凌云,则是一惯的沉默。 到了公寓门口,许凌初几乎是落荒而逃地下车,连西装外套都忘了还。 他进到自己的公寓,关上门,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西装外套从他肩头滑落。他蹲坐在玄关处,倚靠着门板,忽然有一些想哭。 为什么只有他,这么病态地依赖哥哥呢?哥哥恐怕一辈子也无法理解他的感情。 他拿出手机,给许凌云发了短信。 “是我这两天心情不好,故意找你的。没有人跟踪我。” “好的,你什么时候想回家就告诉我,我去接你。” 第二天一早,许凌初出门的时候在门口发现了一个包裹。 他立刻神经敏感地眼皮一跳。 长长的楼道内并没有任何声响,没有人影,几个监控摄像头黑洞洞的,照向这个方向。 许凌初心里害怕,但还是把那个包裹搬进屋内。 他不能再继续示弱下去了,如果他真是被什么变态读者缠住,他不会一直让这个人觉得他好欺负。 他戴上胶皮手套,做好防护,打开了那个纸箱。  2 里面满是奶油喷罐。 许凌初脸色难看起来,这是他在小说里面写过的一个主角最爱的东西,是另一本小说。 奶白色的奶油,衬在肌肤上看起来色/情无比。主角全身赤|裸,只穿一件围裙在厨房做蛋糕,一边做,一边被人从身后狠艹。撞得满身都是奶油,屁股里面也都是满满的浓白色液体。 许凌初回国不久,他一共只写过五篇小说,都是很短的故事。出版都是限制级,文字所配的插画,全部是他亲手画的。 每一本的销量都不错,但许凌初并不是为了钱。他不缺钱,他只是憋闷得太久了,把那些当做是一种情感宣泄。 他隐隐有种感觉,剩下三本小说里的内容,那个变态跟踪狂也一定会以这种方式提醒他。 许凌初迅速打包了几件行李。他不能再继续住在这里了。原本他以为这里的安保系统很强,毕竟房租和物业都很贵,但现在看来那个跟踪狂已经出入自由了。 他最后拎着行李箱,打车去了自家产业下的一间酒店。他在那里有一间套房,是许凌云固定留给他住的。 如果他连住在那里都阻挡不了被跟踪,那跟踪他的人身份也就很可疑了,必定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人。 那座酒店在市中心最豪华的地段。顶楼的套房私密性很好,都是专人清扫,绝不可能被混进去奇怪的人。尤其是许凌初去,一定会被重点关照。 许凌初的性格是可以宅很久的那种,他就打算和那个变态先耗下去,等那个变态露出破绽。 他拎着行李箱去到前台,报了自己的名字。 前台的女孩子对他点头微笑,示意他稍等一下。 很快,许凌初认识的经理出现。他只在这里见过这位经理一面,却对他记忆很深,因为这位经理身材非常高大,长得有些严肃,性格也是一丝不苟。 “许少爷,我送您去房间吧。”经理拎过许凌初的行李箱,要给他带路。 两人坐上电梯,一路上,许凌初都在低头想着自己的心事。 忽然,电梯门开了,进来两个人。 许凌初抬头去看,恰好对上进来人的视线。 他一愣,对方也已经反应过来,讪笑道:“许少爷,没想到在这碰见您。” 许凌初移开视线,满身不自在,他并不想理会那两人,尤其是站在角落里的那个明星。 那个明星,曾经在老宅对他很没有礼貌,把他当成是许凌云养的小情人,言语讽刺他。虽然事后也道歉过了,但许凌初还是不想看见那个明星。 那个明星被经纪人拽着衣角,极不情愿地开口和许凌初打招呼问好。 许凌初神情淡漠地回了一声,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行李箱上。 很快,那两人出了电梯。 许凌初松了一口气,电梯继续向上,终于到了他的楼层。 哥哥是同性恋,但却并不喜欢自己,这件事让许凌初很受打击,也是他从老宅搬出去的原因之一。 第02章 许凌初在酒店住了两天,终于没有任何异样发生了。他手上有一些翻译的工作,每天宅在屋里,倒也算是自得其乐。 出版社的编辑找他,问他下一本书筹备的如何,许凌初犹豫了片刻,还是礼貌地推拒了。他说自己最近没什么时间,也没有灵感。 他是真的有些怕了,虽然不太记得具体的细节了,但他小时候是被绑架过的,所以对于这些事,多多少少有些心理阴影。 他利用空闲的时间,整理了很多自己的画稿,打算暂时将这些东西封印,多接一些正常的插画工作。 虽然是情感寄托,但欲/望一直得不到纾解,就变成了毒药一样的存在,饮鸩止渴罢了。 这天下午,许凌云给他打了电话,说要一起吃一顿晚餐。 几天没见哥哥了,许凌初原本打算拒绝,可一想到西装外套还没有还,于是同意了,两人就约定好了在酒店见面。 他挂掉电话以后就让酒店的服务人员把西装外套重新干洗一遍。在收拾的时候,他想到这几日自己那些可耻的行为,身体都有些发烫,不敢再碰那件外套。 一直到晚上,两人见面,许凌初的心情都还有些焦躁。 临出发前,他笨手笨脚的,还把哥哥递给他的水杯弄洒了,裤子都湿了,只能临时再换。 许凌云站在浴室门外等他,“内裤需要换么?要不要哥哥帮你拿新的?” 正在换衣服的许凌初急忙拒绝,他可不想哥哥碰他的内衣,不然他会一直幻想更多的事。 从浴室出来以后,许凌云很自然地伸出手替许凌初整理了一下衬衫的领子,温热的手指不小心触碰到他的锁骨,惊得许凌初一下子躲避开。 两人之间任何一丁点的肌肤相触,对许凌初来说都是致命一般的吸引力。 许凌云露出些无奈的神色,手臂轻轻放下,没再碰许凌初。 他们一路沉默着去了餐厅那一层,进了一间包间。 饭菜早都已经预定好,陆陆续续上桌。 许凌初大概看了一眼,基本上都是他喜欢的菜色。 在外人眼里,许凌云就像是最完美的兄长角色,太完美了,更让许凌初没办法做出越轨的事情。 一顿饭吃得毫无滋味,期间,许凌云问一些关心的话,许凌初都只能应付了事。 他连抬起头,面对着哥哥,好好直视那双眼睛都做不到。 他不想吃什么饭,只想趴在饭桌下面,把哥哥的裤子拉链拉开,吃哥哥的东西。 许凌初苦笑着想,那个跟踪他的变态如果知道他本人更加变态,是不是早就会放弃那些行为了? “住在酒店还习惯么?” 许凌云回过神,答道:“挺好的,什么都不用自己收拾。” 他只能以这种理由继续住在酒店内。 “住在老宅也是一样的。”许凌云又重新提到希望许凌初回家住,“哥哥向你保证,再也不会有奇怪的人在家里出现。” “其实也没什么,我都忘了。”许凌初闷闷的,不想再讨论这件事。 “我和那个人……什么关系都没有。” 许凌初听了,抬头去看许凌云,见他嘴角还在挂着温和的微笑,眼神里却是满是无奈。 他想,许凌云是没有必要向自己的弟弟去解释这些的。但他解释了,是因为他这个弟弟太难以应付,只好不断妥协么? 这样沮丧的想法让许凌初更加难过。他没什么胃口,也坐不久,很快就要求回去。 许凌云没办法,只好说要送他回去,却也被拒绝。 回到自己的房间,许凌初躺倒在床上,觉得自己这副样子没出息极了。 他从来没有喜欢过一个人,但见到许凌云的第一眼就心跳得厉害,情不自禁地想要依赖  3 。 他回国的那一天,许凌云在机场接他,态度温和,举止亲密。 两人小时候的事许凌初根本没什么印象了,他七岁就被送出国。因为生了病,总是治病,记忆都是错乱的,连对父亲都没什么印象,一直到父亲去世两年多才被告知可以回国。 他回来以后,最初是有些怕的,但许凌云对他百般照顾,他才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也因此,他对哥哥抱有那样变态的感情,是他自己始终无法说出口的。 许凌初闷闷地想,如果两人不是兄弟就好了,这样许凌云对他那么好,他也就可以告白了。 可是许凌云很在乎兄弟的身份,经常和他说他们之间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真正的家人。 许凌初被动着,变成了只会闹脾气的小孩子。 他难过够了,从床上起来,一眼扫到沙发上的西装外套。 到底还是忘了还。 干洗之后的袋子还在上面套着,许凌初打开拉链,想把西装拿出来挂进衣柜,却一下从中散落掉一条领带。 暗色方菱格纹的领带,静静地躺在地上。 许凌初盯着,一动也不敢动。 他写的第三本小说,其中有个非常关键的道具就是领带。主角被领带捆绑在床上,双眼都被蒙住,被一次次侵犯。他写过那条领带的细节,就和地上那一条是一样的。 那个变态跟踪狂还是不肯放过他。 许凌初恍恍惚惚地看着房间内,打了客服电话,叫了经理询问到底有谁进过房间。 经理亲自赶来,看到许凌初说的那条领带,连连道歉。 “实在是不好意思许少爷,我敢保证送进房间内的人是只负责您房间的服务人员。但是送去干洗服务可能就有人出了纰漏,我一定会严查,给您一个交代。” 许凌初却松了口气,这么说,他在这间房内还是安全的,那个变态进不来。 他叫经理帮忙查看,他自己则是筋疲力尽,躺在床上,因为神经紧张,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最后,他实在忍受不住,给许凌云打了电话。 “哥哥,我睡不着,你给我讲讲我小时候的事可以么?” 许凌云的声音听上去非常温柔,也很有耐心,开始讲起许凌初小时候弹钢琴的事。 “那时候我刚去家里不久,第一次见到你,你才五岁,短短的小腿,坐在钢琴前,就是那架你在老宅见到的,一弹就是一下午。” “你小时候就很安静,我怎么逗你你也不理我。因为弹不好,自己就能坐在那哭,边哭边弹,我哄了半天也哄不好。” “我说要抱你去院子里摘树上的杏,你这才多看我两眼。” 许凌云说的这些事,许凌初一点印象都没有了。他只是觉得在耳边听着哥哥的声音,是世界上最有安全感的事。 没多久,他就迷迷糊糊的睡着。 电话一直没有挂断。 许凌云小心翼翼地问了两声,得不到回应,只有平稳的呼吸声一直传来。 他对着电话的另一端,声音微不可闻,似呢喃:“我爱你,宝贝。” 那一晚上许凌初睡得格外沉。第二天一早,他起床时便心情不错,站在落地窗前欣赏了好一阵清晨的阳光,之后才叫了客服送进早餐。 松松软软的华夫饼配上浓厚的巧克力酱,只是这样看着酒店经理就觉得自己的血糖要飙高,太阳穴突突地跳。 他错开目光,开始和许凌初解释昨天干洗衣服的事件。 “监控我们都查看了,也找了经手的人一一问了,暂时没有找到故意把那条领带放进去的人。” 许凌初握着刀叉的手一顿,脑海中纷纷乱乱零星一点闪光被他抓住。 “这样啊,你们先慢慢查。我也不是想责怪谁,就是那条领带属于谁尽量找到人就好了。” 酒店经理松了口气,暗暗打量眼前的许家小少爷。据说这位才是真正的许家少爷,从小就被保护在国外。锦衣玉食,养尊处优。这么一看,果然是精精致致如同画一般的人物,行为举止之间也是一副教养很好的样子。偏偏出生在许家,怎么也叫人不信。 反倒是那个领养的,行事作风杀伐果断,说一不二,手段狠毒,才像是亲生的。 许凌初并不知道酒店的经理正在他面前暗暗揣测着许家的那点私密事。 他只是突然想到他似乎是忽略了一些很重要的事。 等到酒店的经理一走,许凌初就开始找到自己小说的那些存档,仔细检查。 三本已经被排除,只剩下两本。按照那个变态的癖好,他几乎都是选择最重要的章节,也是许凌初着墨最多的章节去挑选恐吓他的道具。 第一本是商场的冰淇淋,第二本是厨房的奶油蛋糕,第三本是卧室床上的领带。 剩下两本,如果按照那个变态的逻辑,只能挑选办公室和狗笼这两个场景。 许凌初想了许久,如果他一直住在这间酒店,一步也不出去,那个变态要怎么办呢? 改变规则?还是放弃? 那个变态到底想做什么呢?只是为了恐吓他,让他担惊受怕,还是为了更不可告人的一些目的? 他享受的是过程还是结果呢? 不管怎么样,许凌初目前觉得主动权在他这里。 他按部就班的每日工作,闲暇时间就看看电影,绝不踏出房门一步。 他就如同被束缚在这间套房之内,但许凌初最喜欢这样密闭隔绝般的感觉,他也没什么除了哥哥以外的亲友,因此并不觉得这样的时光痛苦难熬。 第五天上午,许凌云给他打了电话,说是有份资产的文件需要他签署,希望他能去一趟公司。 电话里,许凌初的声音有些迟疑,“必须要去么?”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 “也不是,”许凌初看了看窗外,万丈高楼,俯视向下,有一种立刻就能摔得粉身碎骨的错觉。 他享受着那种眩晕感,嘴角带着一丝微笑,回道:“既然哥哥叫我去,我肯定会去的。” 第03章 临出门前,许凌初多花了些时间。他站在衣柜前挑选衣服,还有些苦恼地想到自己平时实在是太随意了。因为总是喜欢宅在家中,穿着都是以舒适为主,那些衣服看上去毫无魅力可言。 他犹豫再三,挑选了一套偏休闲的,在镜中看自己,发觉自己看上去就像是个学生,和哥哥那种成熟的充满男性魅力的男人完全不同。也难怪许凌云总把他当小孩子看,明明他已经十九岁了,却事事都要照顾他。 他有些沮丧,但这个时候出门再买衣服也显得有些太刻意了,于是他只好放弃这个想法。 许家这些年生意做得很大,涉及的产业也多,但这些是许凌初完全不懂的。他让酒店帮他  4 叫了车,送他去哥哥的公司大楼。 路上,他回想这些年,他就好似一只金丝雀,不是被父亲养着,就是被哥哥养着,而他本人,是毫无价值的。 他在美国的时候,连出门都很少,家里定期来家庭教师,专门给他讲课。 他想学什么就学什么,画画、钢琴、又或是数学,甚至是园艺。他几乎是过着完全和社会脱节的生活。 每个月,他的账户上都会有父亲汇来的钱,怎么花也花不完,到了最后,他已经不再看自己有多少钱。 一直到父亲去世,噩耗传来,他伤神了很久,难过的是他自己对父亲毫无印象,也被告知不能回国。 从那时候开始,他留心起自己的账户,每个月,都会有人固定再打一笔钱。 给他汇款的人,也曾联系他,说是他的哥哥,虽然两人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但承诺会一直照顾他,照顾他一辈子。 打来的钱更多了。 有一次许凌初无心和管家说了一笔数字,管家那么木讷的一个人竟都露出有些惊讶的眼神。许凌初这才知道,这个哥哥,大概是对自己极好的。 但是许凌云并没有表现出急于想要见到他,甚至电话也鲜少打来。许凌初一边幻想着对方的模样,一边过着自己枯燥无聊的生活。 他开始长大,难免到了需要性的时候,幻想中的人逐渐变成了从未见过面,远在地球另一端的陌生男人。 也或许是因为虽然失去了很多记忆,但身体却记得那份熟悉感。 许凌初回国以后,和许凌云每天朝夕相处,哥哥的味道,哥哥说话的声音,哥哥的身体触碰,对他来说都有着强烈的吸引力。 那样熟悉又陌生的气息,本能的就想依靠,带有极强安全感的许凌云,让许凌初彻底沦陷。 他每天,都想和许凌云的关系再进一步。想到有些脱离常规,想到脱离控制。 他是那么渴望,因此在见到老宅里出现的陌生面孔,而那个陌生面孔又能接近许凌云时,他是震惊并且在内心里充满嫉恨的。 那颗丑陋的嫉妒之心,如毒蛇一般,日日在他的心口吐着信子,让他无法继续住在老宅。 但现在,也许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再回去。 车辆静静行驶至楼前。许凌初下了车,抬头看一眼面前的高楼。 一路上,很多人都在暗中打量他。 许凌初早已习惯那样的目光,他坐了电梯,径直去到许凌云的办公室楼层。 秘书小姐是见过他的,在门口给了他一个甜美的微笑,示意让他进去。 “许先生已经在等您了。” 许凌初进了办公室,看到许凌云正端端正正地坐在桌前。 线条硬朗的红木办公桌,许凌初一眼扫到的时候,就知道这是在他的插画中出现过的。 他不动声色,第一次敢直视自己的哥哥。 他是那么温柔,眼里都带着笑意。 “过来,签一下这几个文件。” 许凌初喜欢被哥哥这样命令,办公室的门被关上,将两人隔绝在这个空间内。 他一步步朝着哥哥走过去,内心翻腾着的都是欲/望。 许凌云起身,把位置让给许凌初去坐。 皮质的座椅非常舒适,上面还留有哥哥的体温,就好像在被哥哥拥抱着。许凌初低下头去,假装毫不在意,去看桌上的文件。 “要签在哪里?” 高大的身影俯下/身,笼罩住身下的人。 两人靠得极近,彼此的呼吸声都近在咫尺。 心跳得厉害,许凌初看都不看那几个文件,按照哥哥指示的位置,很快签了自己的名字。 头顶的声音又传来,低沉又性/感,像是在诱惑着什么。 “下周,我要过生日了,初初回老宅给我过生日好么?” 许凌云二十九岁的生日,许凌初一直都记得。 他抬头,看向许凌云的目光中丝毫没有逃避,保证道:“那天我会提早回去。” 接下来的几天,许凌初的心情一直都很好,他也告知了酒店经理,不用再找那条领带到底是从何来的。 到了许凌云生日那天,他找了一个发型师来酒店给他理发。 据说这位发型师很有名,但有些聒噪,对客人的态度太过于浮夸。一边剪,一边不停地发出赞叹。 “您真是我见过长得最好看的人了。” “条件这么好,那些明星都得羡慕您呢。” 许凌初听得已经免疫,面无表情地看向镜子。他知道自己长得不错,从小就因为这张脸很容易获得人的好感。但他对自己这张脸是毫无感觉的,可如果许凌云会喜欢,他就会很高兴。 发型师走了以后,许凌初在浴室把自己清洗得彻底,之后带了一瓶香槟叫车去了老宅。 他不知道许凌云喜欢什么,就带了自己喜欢的。 他要借着酒劲,把自己送给许凌云。 回到老宅时,意外的并没有很多人来庆祝许凌云的生日,除了院子里的狗,家里只有许凌云一个人在。 见许凌初露出有些惊讶的神色,许凌云笑了笑,解释道:“家里的老人都知道,我从来不过生日的。今天只有你和我在家。” 许凌初随意地放下那瓶香槟,跟着哥哥一步步走向二楼。 许凌云说要带他看一样东西。 在卧房内看到那个狗笼的时候,许凌初的内心是没有丝毫震惊的。 那个狗笼就和他在插画中画的一模一样,与其说是狗笼,不如说是更大型的鸟笼。上面一个弧形的尖顶,颇有些中世纪的设计感。 “喜欢么?” 许凌云静静地站在那里,脸上神色不变,就好像日常交流那样说着再平常不过的话。 可眼前这副场景,没有人会觉得正常。 许凌初默默开始脱自己的衣服。他一无所有,所有的东西都是父亲和哥哥给的,只有这副身体,是他自己的,他能任意地决定想要做什么。 那具白/皙修长的身体,浑身赤裸,美好的就像是院外三月常开着的那颗白玉兰花树,娇嫩白/皙。 许凌云第一次进到这院子的时候,十二岁,他从一条恶臭的街道被带到这里,看什么都美好的不敢去触碰。 那年三月,玉兰花开得正好,满树的白花。他第一次心态平和地欣赏到事物的美,没有暴力,没有争抢,不需要思考下一顿饭在哪。他穿着体面,身体干净,平静地站在院内。 许家的家主许长风把许凌初介绍给他认识。 才五岁的许凌初,小小的身子,长得精致漂亮,白/皙的像个奶团子。那样一双泛着水光的眼睛,带着好奇看向他。 一转眼,十四年过去了,当年那个奶团子已经长大成人,赤裸着身体站在他面前,眼神里已经没有了懵懂无知。  5 白/皙的身体微微有些发抖。 许凌云假装没有看到,打开了面前的笼子,用眼神示意许凌初进去。 身上都因为羞耻而在泛着潮红,玉一样的肌肤更是增加了不少艳色。许凌初在心里做了决定,几乎是没有什么犹豫就钻了进去。 笼子又被关上,许凌云居高临下地站着,俯视跪在笼内的许凌初。 他的目光既温柔又无奈。 许凌初开始无措起来,他愈发得紧张。哥哥不想要他么?不想碰他么? 他脸上已经带了些祈求的意味,然而许凌云一动也不动,一直站在那里,平静地注视着许凌初。 许凌初恼羞起来,低头咬着嘴唇,开始小声啜泣。 “初初,你喜欢的不是这些,只是我罢了。”说着这话的许凌云,却带有一丝哀伤。“出来,我教你你到底喜欢什么。” 许凌初带着诧异,从狗笼中爬出,又被许凌云一下横抱起,温柔地放到床上。 两人开始接吻,轻柔的啄吻从下巴亲到嘴角,又舔弄着唇舌。 许凌初已经头脑一片空白,他呻吟着,迫切地渴望更多的东西。他浑身酥麻,灵魂都在颤栗,被许凌云紧紧拥抱,快感从脑后一直蹿向脊背。 就在这时,他的嘴里被塞进一颗奶糖。 甜甜的味道,在两人口腔内扩散开,伴随着两人唇舌的交缠,许凌初任由着这个吻不断被加深。 他的身体早就起了欲/望,在许凌云的腰腹间不断磨蹭,都没用手去碰,很快就射了。 白浊弄脏了许凌云的衬衫。 只接一个吻就射了,实在是太羞耻了,许凌初低低地哭出声来。 “别哭,宝贝。” “我不是……我没有经验…… 我只是太喜欢哥哥了。” “我什么都知道。”许凌云安抚一般地亲着许凌初光洁的额头,内心满是心疼。 许凌初对他的那份不可言述的情/欲,他知道,却迟迟不敢下手。 不舍得,不知该如何回应,不忍心再伤害。 可早已忘记一切的许凌初,就好像是一张白纸,只能完全凭着身体的本能去索取追寻。 第04章 两人又重新拥吻在一起,许凌云用自己的方式一点点教会许凌初他到底喜欢的是什么。 接连不断的快感从身体各个部位被撩起,许凌初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哭喊着些什么了。 这比他想象中的性/爱还要疯狂,他不断地渴望,又不断的讨饶。他在心理上满足的想要哭泣,可在身体上却希望哥哥贯穿得更狠。 粗大的肉茎捣在身体内,半是疼痛半是快感。腰部以下都快要没了知觉,许凌初干脆想,自己要是在床上就这么被哥哥艹死就好了。 到了最后,已经不知道是射过多少次,硬都快要硬不起来,可许凌云的下/身依旧硬/挺着,抽/插得又狠又凶,一次次突破许凌初的心里防线。 他最终崩溃地尿出来,就在哥哥的怀里,尿了哥哥一身。 许凌云笑着,低头吻他,“别哭,这有什么可丢人的,是我啊。” 全身都是羞耻的,每一处的肌肤都在泛着红。许凌初已经彻底失神。 许凌云把他抱起来,低语着诱惑,“这样很好,哥哥很喜欢。” 一直到被抱进在浴缸里,好一阵子,许凌初才回过一些意识。他紧紧搂住哥哥,不让对方分离开自己片刻。 最后一次,许凌云射在最深处,滚烫的东西刺激的身下的人全身都在颤抖。 他满意地称赞对方,手掌抚过一寸寸肌肤,替对方清理。身后那处承受欢爱的地方也没有放过,他命令许凌初趴跪在他身下,之后他用细长的手指捣弄后/穴,引得一些白浊流淌出来,他再轻声安慰。 这一场性/爱太过于刺激。 最后许凌初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几乎都要站不稳,他赤裸着身体站在床前看许凌云重新整理床铺。 卧室被两人弄得一片狼藉,确切的说是被他弄的。 哥哥的身上也满是痕迹,是他在高/潮之时忍不住咬的。 冷静下来之后,许凌初更是羞愧,虽然哥哥好像很喜欢,可他毫无矜持,哥哥会因此而看轻他么? 他带着不安,从后面搂住许凌云宽阔的后背。 “马上就好。” 许凌云十分自然地抓住许凌初紧搂住他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最后铺好被子,然后打横将自己的弟弟放到床上。两人搂在一起,虽然还是浑身赤裸的状态,可已经不是性/爱,而是满满的温情,就像是两人年幼时相处的那般。 许凌初困得不行,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许凌云静静看着弟弟的侧脸,回想起那一年,他十六岁的时候。他已经开始渐渐接触许家的生意,也知道了自己在这个家的身份是什么。 他那时候并不喜欢许凌初。谁会喜欢一个从小被众人宠爱长大的孩子?他是根本不知人世间险恶,完全没有品尝过饥饿贫穷的存在。 许凌云只想恶劣地让这朵温室里的娇花永远天真下去,这样他才有机会在许家争权夺位。 那一年,世道乱得很,许家不想做一些生意,可其他家为了利益,什么都敢沾。 许凌云原本想抓住机会更多表现,哪知道被一个命令安排,他就得带着许凌初躲进深山。 身边只跟了几个人,都暗自偷着庆幸,说跟着许凌初,兴许就是躲过一劫。 许凌云年轻气盛,心里不服气,他只想出风头,让人知道他许凌云不只是许家的狗。 可现实是他只能整日陪着小少爷在山里画画。 没了钢琴,许凌初才七岁,小小的孩子还是安安静静,看着各处风景,拿相机拍,用笔去画。 老宅子不比大城市,信息不便交通不便,许凌云愈发得着急。许凌初为了让哥哥多陪陪他,整日的兜里揣着糖,就为了讨好哥哥。 变故是在有一天突然发生的,那天,他们出去画画,回家的路上许凌云却察觉出不对,村里的人都关上门,连狗都不敢叫。 从小就在混乱危险的街区长大,许凌云对环境的变化最是敏感。他拉着许凌初,从村口跑回山中。 许凌初太小,跑不了多久就被哥哥拽的手腕生疼,跌了几次,膝盖都磕的破了。 他最依赖哥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哥哥突然就跑起来,可也不敢大哭大闹。但他从来也没受过伤,膝盖破了委屈得眼圈通红,憋着眼泪小声叫哥哥。 许凌云顾及不了他,他不知道家里那几个人怎么样了,但他们住在这里的消息走漏了,他谁也不信了。 他拉着许凌初一直跑,他知道许凌初是他的救命符。如果许凌初死了,他回去也活不成。 山里黑天黑的早,没多久就什么都看不清。  6 两人躲在一处石缝里,又饿又累。 许凌初小声地喊冷,许凌云不耐烦地抱住他。 在山中不辨方向,连许凌云都不知道他们跑出去多远了。他怕留下痕迹,也怕留下气味,带着许凌初趟河走。 裤子都是湿透的,夜晚的凉意让他更冷。 怀里的身子动了动,糖纸沙沙的声音响起。 “哥哥,你饿不饿?只有这些糖了。” 许凌云低头去看,许凌初手里抓着一把糖,奶糖巧克力混在一起,那双手太小,根本也抓不住几块。 他神色暗了暗,把那些糖全抓住塞进自己的裤兜里。 也不知道要在山里躲多久,最糟糕的状况许凌云连想都不敢想。 他自己吃了一块巧克力,搂紧了许凌初,迷迷糊糊地睡着。 石缝并不大,睡到半夜后背被石头刮的生疼。但怀里是暖的,许凌云低头去看,许凌初还在睡。 他小心地把许凌初放下,自己从石缝中爬出,借着月色看着周围的环境。 各种古怪的声音从林里发出,隐隐约约听到狗叫,还有一些奇怪的鸟叫。 许凌云紧张地听了一会儿,不敢走得太远,怕找不回去。等他爬到一处高坡,看到远处似乎是有火光。 他心里慌乱,怕是有人在找他们,急忙回去找许凌初。 夜里太黑,看什么都影影绰绰,他又不敢发出声响。等他回去找到许凌初,已经不知是过了多久。 才七岁的许凌初愣愣地站在一颗树旁,一动不动。 许凌云怕他吓傻了,推了推他,“说话啊。” “哥哥,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怎么可能!” 许凌云在夜色中隐藏住自己的表情,他是真的不想带着这么个拖油瓶逃命,可他别无选择。 他们就那样在山里躲藏了几日,不管是白天还是夜里,总能听见狗在叫。 最凶险的一次,许凌云去河边找吃的,发现明显的手电筒、打火机和烟头。看那烟头的数量,人不会少。 他匆匆喝了几口水,捡起打火机和手电筒,转头就去找许凌初。那天夜里,是他们离狗叫声最近的一次,近到几乎就在不远处。甚至隐隐约约还有人声传来。 他们两人躲藏在一个烂树根坑里,口鼻之间满是潮湿的泥土味道。 许凌初被捂紧了嘴巴,一动也不敢动。 这几日他已经知道了他们为什么躲进山里,他也知道自己拖了哥哥后腿,所以他从不敢多要求。 可他大概是太害怕了,也可能是憋得太久了。他实在忍不住,尿了出来。温热的尿流淌到许凌云身上。 许凌初浑身发抖,因为羞耻,可许凌云死死搂住他,并没有嫌弃地躲开。 直到那些声音远去了,天边渐渐亮起来。许凌初才敢抬头,小心翼翼地看着哥哥。 十六岁的许凌云,脸部已经有了轮廓棱角,眼神犀利,看向远处时是时刻警戒着的。 他猛然低下头,和许凌初四目相对。 “哥哥……对不起。” 许凌云扯了扯嘴角,都是在逃命中了,还管什么尿不尿的。以前在街区,翻垃圾吃的时候可不会在乎这些。 他从兜里翻出一块糖,是这些天仅剩下的一块。 把那糖塞进嘴里,许凌云去看许凌初的反应。 许凌初眼神里露出一丝渴望,但他没有说要,这些天他一块也没要。他都是吃些树叶和苔藓,因为哥哥需要体力,需要带着他跑。 但许凌云却突然俯下/身,亲了亲许凌初的唇,并且把嘴张开,把那块糖用舌头顶进对方嘴里。 那一颗小小的糖块在两人嘴里来回滑动。 甜甜的奶味扩散出来。 许凌初似懂非懂,只觉得哥哥对他温柔极了,那也是他吃过的最甜的糖。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的日子就不怎么好过了。 两人在树林中迷了路,原本是按着河流一直走的,但不知怎么的,怎样也找不到那条河了。 许凌初虚弱极了,到了最后只能许凌云背着他走,可因为饥饿多日,又担惊受怕,许凌云也没什么力气。 他们最后无意中闯入一片墓地,在那墓地中鬼打墙一般怎样也走不出去。 许凌初还小,但也是见过墓地的,他惊吓的浑身起了热,意识昏昏沉沉。 许凌云愈发着急,不敢乱走,可他也心中害怕。 以前也曾经听说过类似的故事,传说中有人会在墓地中迷了路,最后走不出去就会被生生困死。 那是许凌云最不能接受的死法,他嘴里骂骂咧咧,给自己壮胆,背着许凌初,说什么也不放弃。 大概是那些咒骂的话终于起了作用,在一片迷雾中许凌云闻到了寺庙里烧香的味道。 他顺着香味找到了吃的,就在一个墓碑前,一些点心静静摆在那里。 他用力推着许凌初,想要叫醒许凌初。 “快吃!” 许凌初迷迷糊糊,嘴巴里被塞了糕点,这才清醒了一些。他去看许凌云,怕哥哥不够吃,急忙想亲哥哥。 第05章 许凌云一直到现在都还记得,他们脱困之后,在墓地不远处找到了一个木屋。那木屋是护林人住的,幸运的是当时就有人在。 筋疲力尽的许凌云,在看到许凌初被人抱起之后也昏倒了。 他再醒来时,屋内只有一盏昏暗的油灯,隐隐能够照亮狭窄的小屋。 许凌云一下子惊坐起身,鞋也顾不上穿,直冲到屋外,想要找到许凌初的身影。 屋外只有一个中年男人,他坐在柴火堆上,手上拿着长长的烟杆,回头看着惊慌的许凌云。 “我弟弟呢?” “娃都烧得糊涂了,得带回村子里才能救啊。” 许凌云眼前又是一黑。连日来迫切渴望求生的念头支撑着他,可一旦绷紧了的神经松懈过,很难再爆发出那样的毅力。 他只觉得浑浑噩噩,一切绝望的事情在脑海中过了个遍,不能再糟糕。 那中年人站起身,在旁边的木墩上敲了敲烟杆,又问:“你们是从哪里来的,这山里怎么能随便跑呢?” 他操着许凌云听不大懂的口音,极力分辨,才听出个七七八八。 “我要我弟弟,我弟弟在哪?” 中年人摇摇头,粗糙的面孔满是担忧,“烧糊涂了,娃可怜啊,在林子里被鬼摸了头了。” 他絮絮叨叨着一些许凌云勉强能听懂的话,随后带着许凌云一起回村子。 许凌初被安顿在村内一个老太的家中,那老太太疯疯癫癫,用筷子搭在水碗上,在许凌初身上做法一般念着,又烧的满屋子都是呛人的纸灰,不停求小鬼放过许凌初。 一天三天,许凌初的烧总算退了。 他醒了,却变得呆呆傻傻,除  7 了许凌云,谁也不能碰,一靠近就哭。 村子里的人都说是魂儿被带走了,没法子了。 许凌云半信半疑,却在心中隐隐觉得这样就好。最好就是傻了,什么也不能和他争抢。 他待许凌初反而更好了,背着许凌初去遥远的县城找电话,一路上一句怨言也没有。 后来,几经波折,他们才又回到许家。 许凌云收敛住了他的野心,他不再急迫地想要证明自己,他再没有必要那样做。 许凌初就是许家家长许长风的命根,这个命根已经废了,变成了痴傻,话都不能说几句。 随后的大半年时间,许凌云一直陪伴许凌初,在安全的地方被保护着。 他这个名义上的弟弟,亲生父亲也不认识了,只会叫他哥哥,只会叫哥哥吃东西。 那样乖巧漂亮的一个废物,只听许凌云一人的话,只信任许凌云。这让十六岁,满身尖锐锋利的许凌云莫名得到了一种满足,一种在他生命里从未有过的满足感。那种满足感所带来的安稳、平静,是许凌云在很多年后才懂得珍惜的。 许凌初看了很多医生,没有一个能治得了他的痴傻。 后来,混乱渐渐被平息。 许家的家主把两人叫到面前。 许凌云蹲下/身搂住许凌初,才能让他不害怕面对自己的亲生父亲。 “我要送初初出国去治病,你要跟他去么?” 许凌云选错了答案。他在许家的待遇一落千丈。 一个妓/女的儿子,是怎样也比不上一个真正的千金小姐的儿子的。 许凌云满心都是怨恨,他怨恨自己的出身,也怨恨着许长风。 许凌初被送走以后,他再也没有了任何许凌初的消息。那些年,许凌初就如同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般,再也无法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一点一滴曾经他轻易就能拥有过的,全部被销毁掉,被他自己所做出的选择而彻底销毁掉。 他过着野狗一般的生活,任何生存下去的权利都必须要争抢。 人们都说许凌云越来越有许长风年轻时的样子,可许凌云知道他自己选错了答案,他已经再也无法获得许长风的信任。 曾经后悔过么?其实并没有。 他从小就想要活成能够轻易把别人踩在脚下的样子,只有贪图权势这一条路可以走。 跟着一个已经痴傻的人离开这个权势中心,再回来时,他将一无所有。他太害怕那样的未来,害怕自己贪图安逸,变得平庸,最后只能沦落为被人踩在脚下的臭虫,肆无忌惮地践踏。 十几岁时的许凌云,最恨别人轻视自己。 为了重新获得许长风的重视,在一次运货途中,许凌云冒险保住了一批货物。他惊人的敏锐力让他再一次死里逃生,但那一次他伤得很重,足足躺在病床上近两个月。 许长风来看过他。 名义上,他们是养父子关系。血缘上,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只能被人在私下当做闲言八卦去讲的。 许凌云问许长风:“初初还好么?” 快三年了,他才得到这样的机会去问这个问题。 许长风站在病床旁,穿着风衣,围着围巾,他连手套都没有摘下,也并不打算坐下。 “他很好,什么都忘了,病就好了。”回答时,许长风的嘴角带着一丝若无若无的轻笑,像是不甚在意,也更像是看破了许凌云企图示好的技俩。 许凌云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没有继续问其它任何问题。 忘了。 原来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人那样纯粹地需要他。 半夜,梦中许凌云躺在病床上一动也不能动。他无法呼吸,五脏六腑都在灼烧着,那些伤口绞烂着,仿佛地狱之火正在炙烤着他罪恶的灵魂。 一个从出生就注定肮脏的人,在年少时无意中得到了一丝本不该品尝到的滋味,只有当彻底失去时,才会在心中怅然若失。 许凌云用力深呼吸,他整个人都仿佛要被烈火痛烧成灰烬一般,每一寸肌肤都在传来撕裂一样的痛苦。终于,彻底醒了过来。 窗外天色已经亮了,隐隐一些光亮透过没有拉严的窗帘。 许凌云坐起身,额头上满是冷汗。 许凌初安安静静地在他身旁,还在睡着。 许凌云伸手轻轻抚摸他的侧脸,少年人下颚处的线条已经完全没有了几岁时的样子,只五官还能辨认出一些小时候的模样。 他多庆幸,许凌初在记忆中把他忘掉了,却无法叫身体也把他忘掉。 十月,这一天从清晨起就乌云密布,到了出门时,已经下起连绵的细雨。这一天,也是许长风的忌日。 尽管已经三年过去,在忌日的这一天仍旧会有一些便衣在墓园周围出现,零零散散,驱之不散。 两辆车静静行驶至墓园。 许凌云下车,撑开黑色的雨伞,只和许凌初一起并排走向墓园的深处。 雨水滴落在雨伞上,周围满是潮湿的味道。 这还是许凌初第一次来这里。他的心情说不上多么沉重,带着一丝陌生感,站立在两个墓碑前。 他的母亲,在他还年幼时就已经病逝,墓碑上贴着的照片是那么年轻。那个美丽的女人对许凌初来说就好像是存在于另一个时空,和他完全交错开的时空。 他没有母亲死亡时的记忆,就好像母亲也并不曾经历死亡。 紧紧相连的另一个墓碑上,有他父亲的照片。 从照片上看,他们丝毫都不像是父子。倒是许凌云,反而要比他多像几分。 许长风是被枪决的,判决书下来以后立刻就执行。 许凌云能够领到的仅仅只有骨灰。 那个男人在临死前布置好了一切,就连自己的死亡都要计算得精准不差。盘错纠缠的利益纷争,因为他的死亡,再一次划分清楚了归属。每一份利益去向,最后几乎都如同他所愿。 他只算错了一件事,唯一的一件事。 许凌初面对着墓碑,轻声说道:“我过得很好,哥哥对我很好。” 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对他究竟有何期待,记忆中,那是完全空白的一片。可他现在确实没有多余的贪念,他所希望能够得到的,都会由他身旁的男人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