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人设》 1 ? 《恋爱人设》作者:掩山 原创小说 BL 短篇 完结 现代 HE 小甜饼 多重视角 暴躁攻*温柔受 脾气好是装的 爱干净也是装的 我嗜睡也重欲 我思想龌龊 我满口谎话 但是我怕吓着你啊 第1章 受视角 初夜过后,我着实很懵逼。 我不明白一直以来都温柔绅士极有教养的男朋友,怎么我俩第一次上床就把我往死里干,吃相这么粗鲁。 开房的时候,男朋友犹犹豫豫的,体贴地问我是不是真的想好了,得到我肯定的回答后低下头腼腆地笑了笑,我瞬间被他好看的笑容迷得找不着北。 拿到房卡刷卡进房后,男朋友很有耐心地说洗个澡先。 我们一起洗的,他还给我抹沐浴露。 我后悔当时转身让他抹后背,没看到他用那饿狼准备伏击落单小羊羔似的眼神,把我从头到脚刮了一遍。 不然我可能不会轻易地给他上。 当我躺在床上,他压在我身上亲我摸我的时候,我只羞得不敢看他。 毕竟从小就听父母的话,瞒着家里和一个刚交往不久的男人开房大概是我二十五年来做得最离经叛道的一件事。 他可能爱惨了我这副青涩样,抱着我的力度跟要把我揉进他骨血里似的。 直到他呼出的气息变得滚烫,胯前的性那啥直愣愣地抵在我腿根,硬硬的,热热的,和他的体温一样。 我感觉他手在发抖,情绪好像不大对劲,以为他紧张,刚要亲亲他,一抬头就和他充斥着骇人红血丝的眼睛对上了。 他的眼里全是欲望和暴躁,没有一丝平日里的温和无害。 我吓了一跳,扒在他胸口的双手条件反射地推了推他。 他误以为我想逃,恼怒地吼了一声,粗暴地一把将我翻了个个儿,我面朝下,感觉身上一凉。 他把我浴袍给扯掉了,再然后我的内裤也被扒掉了,他狠狠扇了我的屁股一巴掌。 一巴掌...... 巴掌...... 掌...... 我枯了。从小到大,我从没被人这么对待过。 接下来地战况惨不忍睹,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我觉得我要对男人之间的性爱有阴影了。 男朋友一看就是身经百战,轻车熟路地给我做了润滑。 但......没什么卵用,我疼得死去活来,没感觉有一丁点快感。他全程只顾自己爽。 足足两个小时,这个种狗,足足折磨了我两个小时。 完事后已经是半夜了。 他还没良知尽灭,知道给我清理身体。 他可能知道自己有错,一直在躲避我的目光。 我进气多出气少,趴在床上不想说话,连责怪男朋友的力气都没了。 男朋友刚电话响了,正在外面阳台接电话。他只围了条浴巾在腰上,露出宽阔的背,麦色的肌肤,性感的肌肉,窄窄的腰。 倒三角身材。 真好看。 但这不足以成为我原谅他的理由。 我被操成了这副半死不活的德性,心里有气,休息了一会儿,屁股上顶着红通通的五指印记,默默地穿好衣服,不告而别。 也懒得想他接完电话回来看到空荡荡的房间会是什么心情。 男朋友床上床下的反差太大,我一时接受不了,连着五六天没搭理他的微信消息,没接他时不时抽风的连环电话。 回想他在我俩谈恋爱的时候,总是很尊重我的意愿,不会冒冒然来我家,不会动手动脚,最多也只是浅吻嘴唇,牵牵小手,抱一抱。 我更接受不了那一晚他露出来的另一面。 比起在床上对我的粗暴,我更害怕的,是他看我的眼神,像是在圈划他的所有物,其中变态的占有欲让人心惊肉跳。 心里有点乱,我甚至怀疑我是不是识人不清,从头到尾就没看透过男朋友。 第2章 攻视角 完了,我完了。 在我爽完理智回笼的那一刻,我看到躺在我身下惨兮兮的男朋友时,我就知道,我特么完了。 我打了他,把他那里做出了血。 我说了很多不堪入耳的脏话。 我没戴套。 我还逼他舔食我的米青液,拽住他的头发命令他给我口。 给我口...... 我口...... 口...... 艹。 大事不妙。 要打光棍。 以前他会秒回我消息,会立即接我电话。 他声音特好听。 我寻思这声音拿去叫床肯定更好听。他不知道晚上我俩煲电话粥的时候,他说我听,我经常脑子里想象着欺负他的场景,边听边撸。 打视频电话我也会录屏,晚上拿出来继续撸。 对我来说,他满心满眼都是我的样子是最烈的春药,比任何一部爱情动作片都催情。 不好意思,扯远了。 现在他消息不回了,电话不接了。我幸幸苦苦经营的温柔绅士人设,它崩了。 我该庆幸他还没把我拉黑。 厚脸皮如我,既然不想跟我联系,那我就上他公寓去堵人。 他下班回来看到站在门口的我,惊讶了一瞬,然后掏出钥匙打开了门,支支吾吾地让我进屋坐。 我就知道,他还是爱老子的。 他问我吃没吃晚饭,我说没,他还给我下了碗面。 要像平时在哥们儿面前吃饭,我就跟牢里放出来的一样,但在男朋友面前不一样。 我还要再维护一下我的人设,尽管它好像已经岌岌可危了。 谁料我还没开动,就听到男朋友说:“我们最近还是不要见面了。” 我愣住,手中筷子掉在了桌子上。 愣完我抬头盯着他,明知故问:“你说什么?” 看到他打了个哆嗦,我才意识到我的眼神太吓人了。 我低头再抬头,换上他熟悉的温和神情,走到他面前,柔声问:“你再说一遍?” 心口钝痛,我思绪乱成一团,努力压制自己翻涌成灾的掌控欲。 冷静,冷静一点,方叙白,你好不容易让他喜欢上你。别把人吓跑了。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失控,但看纪淮强自镇定的样子,我也知道,我现在看上去肯定很糟糕。 在对他一见钟情的那一刻,我就该想到,我不该以爱为名义,把小太阳硬拉到阴暗的深渊,陪在我这个异类身边。 短暂的温暖,不是永恒。 我被迷了眼,以为套上一个温柔的外壳,就等于拴住了他,却选择性地忽略了马脚露出来的那一天,会让两人的关系从根部开始溃烂。 第3  2 章 受视角 说实话,男朋友居高临下盯着我的时候,我有点怂,不敢把“不要见面”再说一遍。 他抬起手。 我吓得一抖,以为他要揍我,眼睛闭得死紧,不敢睁开。 头顶停下一只手,轻轻摸我的头。 我如芒在背,不敢放松。 “你怕我?”男朋友是低音炮,声音该死的迷人。 不过现在不是注意这个的时候。 我睁开眼,小心翼翼地偷觑他的脸色。 表情很正常。 我咽了口唾沫,干巴巴地道:“没,不怕。” 男朋友面无表情:“我平时对你怎么样?” 我赶忙回答:“可好了!除了我爸妈,叙白是对我最好的人。” “可你怕我。因为我在床上一时失控,你厌恶我了。”男朋友后退一步,声线颤抖。 我看到他漂亮的琥珀色眼睛里盈满泪水,眉头紧皱,控诉的目光投在我身上。 我慌了。 我心软了。 我知道,你们肯定在埋汰我心太软,没原则。 但不是,我只是被美色所迷(别打我)。 看着男朋友委屈自责的样子,我有点愧疚。我觉得应该是我小题大做了。 男朋友跌坐到椅子上,垂着头,悲哀地道:“你想跟我分手。” 听到这话,我懵了。 我有一个前男友。大一那会儿好上的,比我大几岁。 分手的原因就是他嫌我在床上放不开。 刚交往一个月,前男友就提出上床,软磨硬泡了两个月我才勉强答应。 在我答应的那晚,在进行到最后一步之前,他想让我给他口。 我不愿意。 他想玩浴室play。 我还是不愿意。 他让我坐上去自己动。 我依旧不愿意。 接下来他又提了其他要求,我没一个答应。 前男友当时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了我一会儿,扫兴地从我身上下去,坐在床边点根烟抽起来。 他背对着我,声音平静:“在你之前,我跟无数人上过床。” 我迷茫地坐起来,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你是不是还没怎么了解过我们这个圈子?” “gay吧里随便拉了个人都能419,追求极致的甚至连套也不戴,第二天醒来,满意就当段时间固定的,不满意就下一个。有时候连与自己春宵一度的人脸都没看清。” “咱开放着呢。你上网找部盖片,说不准还能找到当初我和某个陌生男人录下来的纪录片,特详细,就差露脸。” “你以为网上那些讽刺恶心男同是传播艾滋病罪魁祸首的偏见哪儿来的?就是因为我这类人。” “实话跟你说吧,两天前我才去约过一炮。” “要不是你不肯让我上,你也不会戴绿帽子。” 他边说边穿衣服裤子,最后转身惋惜地看着我:“不愿意就算了,我这人贪享受,但也不是喜欢强扭瓜的人。可惜了,这么好看一小孩儿,不知道以后便宜哪个家伙。” 最后他说了句:“我们还是分手吧。” 我把他揍了一顿。 这弱鸡,平时纵欲过度,身体都是虚的,我碾压式胜利。 说回正题。 如今听到男朋友误会我想分手,我再次动摇了。 我再次开始怀疑是不是我的观念太保守封闭,其实人家谈恋爱都挺放得开的,反观我,已经因为放不开被甩了一回。 而且男朋友跟前男友不同,前男友跟我谈恋爱时就喜欢在公共场合动手动脚找刺激,满口脏话,方叙白却很尊重我,亲亲脸颊也会事先跟我商量,他身边的朋友也很有礼貌,西装革履的。 我不能因为一点小事就给男朋友贴标签。 第4章 攻视角 我最近心情很好。 周围的哥们儿都看出来了。 他们一猜就知道肯定是关于纪淮的事。 我想着他们脱掉人字拖大花裤衩,放弃烧烤地摊夜店和满口的跑火车,穿上死板的西装,文邹邹地演戏帮我忽悠,不,追求我喜欢的人,也不容易,就请他们下馆子。 馆子里乌烟瘴气的,人多嘈杂,环境差,地理位置偏僻,在老城区东南角的乌花巷死胡同里,名字简单粗暴,就叫“小馆子”。 也不知道怎么躲过卫生检查的。 但是是开了三十多年的老店,东西好吃又便宜,老板大方热情。 我和我那群哥们儿从十一年前来到这座城市打拼时就经常在小馆子里聚餐,到现在奔三了,有事业了,也还喜欢经常在这儿聚一聚。 小馆子里大老爷们儿扎堆,聊个天也跟吵架似的,带扑克的不在少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二手烟的尼古丁味儿。 看到我走进来,跟周围显得格格不入,店里安静了一两秒。 老板打趣了下穿正装的我,接着豪爽地朝厨房那边报了菜名,乐呵呵地招待其他客人去了。 彭旭一口气闷了一罐啤酒后把空罐捏扁,过瘾地瘫在椅子上,边递给我一根香烟边问我:“有进展了?” 香烟劣质,但我就爱抽,抽习惯了。 程请和杨义琛一听,眼睛冒出八卦的绿光,竖起耳朵等我回答。 我脱掉西装外套,把领带扯散,松松地挂在我脖子上,又解开胸前的衬衫纽扣,点燃烟,翘着二郎腿吞云吐雾。 啊,舒坦。 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天天演戏真他娘的累。 看我不回答,程请和杨义琛迫不及待地催促我。 彭旭兴趣昂然地直起身:“你是不是已经把人睡了?” 我不置可否。 这样的态度在他们眼里相当于承认了。 程请不敢置信地摇着头,啧啧称奇:“难得啊,居然还真规规矩矩地跟人家谈了一年多的精神恋爱才进入正题。” 杨义琛笑嘻嘻地拍了拍程请的肩膀,对着他摊开手,两个字两个字地道:“你输,五十,给我。” 杨义琛是个结巴,这样说话顺畅些。 我难得好心情地没计较他们又拿我的事儿来打赌。 彭旭对我扬了扬下巴:“连炮也不约了,吧也不去了,床伴也不找了,你还真收心了啊?” 程请蛋疼地塞给杨义琛五十块钱,闻言也扭头问我:“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真的打算跟他在一起一辈子,那岂不是要一直演下去?多累啊,犯得着吗哥?” 杨义琛也点点头。 我深呼吸一下:“没什么如不如果,累不累的说法。老子就是喜欢他,想每天早上睁眼就能看到他躺在我枕边的那种喜欢。” 程请“咦”了一声,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我朝他脑门儿上扔了个花生壳。 看着哥们儿闹来闹去,我的思绪却飘到了刚来到  3 这座城市的时候。 那时候的我,是好学生眼里逃课翻墙,打架斗殴的小混混,高考考了三百多分。 我爸小学没毕业,固执地认为专科没什么搞头,还不如外出谋生,志愿也不让我填,塞给我两千块钱,把我赶出了门,让我到沿海去打工。 当时不知天高地厚,约着彭旭他们三个从小玩到大的,一起来到了吉州。 这座沿海的大城市冷冰冰的,对初来乍到的闯荡者并不友好。 我们四个什么苦都吃过。 住过阴湿的地下室,结果黑心房东收五万一个月,骗我们说在发达城市,地下室也比我们老家一个楼房贵,我们还真信了,幸幸苦苦赚来的第一桶金就这么被骗走了。 当过大公司的保安,结果杨义琛被闹事的打断了腿,落了残疾,成了瘸子。 吃过没文化的亏,被人骗去传x组织,我发现不对劲后冒着生命危险报警才脱困。 最困难的时候,四个大男人吃两袋泡面,你一口面我一口汤的,吃完就赶紧挤到床板上躺着,动也不敢动,就怕消耗能量,饿得太快。 数不清的经历,碰了无数次的钉子,让我们这些曾经在小县城高中里称霸,自以为成熟的中二少年,遭受了社会的恶意和毒打,磨平了棱角,收起了一身扎人的刺,学会了对现实与生活低眉顺眼。 而纪淮,他是我来到吉州这个城市后感觉到的最浓厚的来自陌生人的善意。 来到吉州的第三年的某一天夜晚,我路过公交车站。 蓬头垢面的我和光鲜亮丽的路人对比鲜明,狠赚了一把回头率。 我听见有个女人指着我,冲她三四岁的儿子说:“不认真读书就要变成这样的乞丐,没人要。” 尽管我不是乞丐,只是交不起水费了。 随便吧。 老子不跟女人计较。 路过一个公交车站,看见垃圾桶。 我还想着,那垃圾桶挺干净,比我这个人都要体面。 然后我看见了垃圾桶里有不少的空塑料瓶。 我两眼放光,跑过去收瓶子好卖钱。 还好我出门习惯性地带了个大编织袋,就是为了这个时候。 下夜班的高峰期,车站里站了不少人,或多或少向我投来异样的眼光。 看个球。 捡着捡着,感觉脸上一凉,一摸,是一滴水。 下雨了。 毫无征兆。 瓢泼大雨。 我考虑着要不然不去公共厕所蹭水了,就着大雨洗洗头。 但想想还是算了。 神经病啊。 我退到车站棚下避雨。 可能是嫌跟我站在一起掉价,也可能是恶心我身上的味儿,我被人推了一把,推到了雨中。 我回头去看,一位穿职业装的女士刚好在缩回那只让人寒心的手。 我草? 算了。 我没说什么,换了个地儿。 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排斥感,我又被人推了一把。 这次是个穿正装的男人。 其他人撇开视线,视若不见。 特么某公司职员组团来欺负人吗?买一送一? 我站在雨里,背对着那群人,想着要不要揍那个男人出一下气。 大不了进局里待一阵。又不是没进过。 牛脾气一上来,我也不想避雨了。 突然,雨停了。 不,雨没停,依然倾盆,是我头顶上不再下雨了。 我讶异地抬起头,看到头顶有片星空。 我搜刮了一下为数不多的关于高中知识的记忆,记起那是美术老师曾放给我们看过的梵高的那幅《星空》。 我印象挺深刻。 第5章 攻视角 (本章受活在攻的回忆里......) 猛地,我反应过来,那不是星空,是一把印画伞。 顺着伞把,我看到一只白净的手。 顺着手臂,我看到一张对我微笑的脸。 有一个浅浅的梨涡,眼眸弯弯,里面倒映出我惊讶的样子。 那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一张脸。 尽管后来彭旭和程请见到后都说扔在帅哥堆里就不起眼了。 我知道他们说的很客观。 但我就是觉得纪淮天下第一好看。 他没说话,撑着伞,陪我一起站在伞下。 伞有点小,又是两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有点不够打,他丝毫没有嫌弃的意思,主动贴紧我的手臂,伞往我这边倾斜。 我回过神,说了句“谢谢”。 他语带笑意,嗓音悦耳:“不客气。” 操。 是广泛前壁ST段抬高性急性心肌梗死伴左心衰的感觉。 俗称见色起...... tui。 俗称心动。 我看他另一边肩膀有点被淋湿了,连忙脱下外套披在他身上。 这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没考虑我的外套已经两个多月没洗了,脏了。 等我顾及到这个问题时,我看到他竟主动把外套紧了紧,然后笑容放大,浅浅的梨涡变成了深深的梨涡,道了声谢。 又操。 又是广泛前壁ST段抬高......的感觉。 长话短说。 我又心动了。 他误以为我要乘公交车,问我:“你乘哪路?” 我随口胡诌,然后摸了摸兜里仅剩的两块钱。 他“啊”了一声,有点遗憾,又看了看没见小的雨势,没再说话。 又过了四五分钟的样子,209路公交车驶来。 纪淮一把将伞和外套塞进我手里,冒着暴雨飞速跑进公交车里,投币后坐到靠窗的位置,隔着钢化玻璃窗对我笑着挥了挥手,用口型对呆愣在原地的我说了句:“再见。” 双操。 双是广泛前壁...... 懒得说了。 我双心动了。 公交车开动,消失在我的视野中。 我举着伞望着他的方向,直到雨停了也没收伞,站在那儿兀自傻笑。 哪怕后来试着跟别人在一起时,脑子里想的也全是他。 春梦的对象也全是他。 想对他做一些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不符合的事。 想把他摁在床上,感受在他身体里的热度。 我记得很清楚,209路。 赚钱时就连着把公交车费赚了。 我毫无廉耻之心,喜欢跟他一起坐公交,远远地坠在他身后。 我拼着一股狠劲,让伏低做小的我和高高在上的上层社会人士角色对调。 在打入所谓的上层社会后,我才发现,我骨子里的恶习根本就改不了。 我不是个好人。 我暴躁的脾气得罪过不少人。 不少业内人士骂我奸商,是条疯狗,因为我不知诚信为何物,只想搞钱。 早在十五岁就和别人开过房 4 ,想让我签合同的生意人往往送个床伴给我,第二天就能合作愉快。 因为无意中吵到我睡觉,我那可怜的助理曾经被我砸破额头。助理不止一个,但只有杨义琛一个固定的。 也不怪我那个因为无法忍受我爸家暴而离婚的妈,在临走前扇了我一巴掌,指着我的鼻子尖声尖气地骂我:“一根藤上的瓜,都坏了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 在那个生我养我的西南小镇里,生活着我的亲人,我的老师。 一群厌弃我的人。 就算他们家里也有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少年,一想到我,就会觉得无比宽慰。 如果可以,我想着,我再也不要回去。 我爱上了吉州。 只因这座城市里有纪淮——我爱的人。 我们在一起后,他会特意去学做我喜欢的菜式。 会在我出差国外时,坐飞机连夜赶来我身边,只为了给我惊喜,给我过一个生日。 会在我半夜梦魇的时候把我抱在怀里柔声安慰,亲吻我汗湿的额头,轻抚我紧绷的脊背,直到我再次入睡。 会为了我义无反顾地向他的父母坦白。 会在我公司岌岌可危到快破产的那段最艰难的时间里拼命加班挣钱,然后一分不留把钱全给我,自己省吃俭用。 相依的岁月不长,但赤诚的心醇粹。 ...... ...... 在某个剧组再次见到纪淮的时候,我才知道他是我新投资的一部电影的男主演的表弟。 我激动得当场捏碎了手中的玻璃杯。 手被劣质的玻璃碎片扎出了血。 我只顾盯着不远处和他表哥聊天的纪淮看,对周围人的关切和慌张一概不闻不问。 他注意到我这边的动静,不经意地和我对视了一眼。 我心跳漏了一拍。 他显然看到了我受伤的手。 他从他表哥手上抢过那只小小的医药箱朝我跑过来。 我坐着,他半蹲在我面前,小心翼翼地捧起我的血手,眼神专注。 他指尖的温度轻点在我掌心,在我心尖上晕染出一圈圈涟漪。 嘿。 逮到你了。 第6章 受视角 早上六点,闹钟准时响起。 我伸出手,在床头摸索到闹钟后“啪”地一拍。 终于安静。 男朋友昨晚在我这儿留的宿,正在我旁边睡着,听到闹钟响也只是动了动脑袋,继续睡。 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昨晚睡着的时候我们俩还紧挨着,一觉睡醒就“天各一方”,隔得老远。 我下身还有点干涩感。 我出门上班之前把早饭给男朋友留在桌上,又风风火火地冲到卧室门口,打开门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俯身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 男朋友面容安静,纯良无害。 我没忍住又亲了一下。 每天都沉迷于男朋友的盛世美颜 我到达医院,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哪料凳子还没捂热,就有人通知我去抢救一个车祸重伤的人。 我火急火燎地赶往急救室。 手术台上躺着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叔,浑身是血。 等我终于把人从死神手里抢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半小时了。 我满头大汗地走出急救室,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守在门口的家属居然是我的男朋友。 男朋友看到我摘下口罩,面无表情地叫了我一声:“小淮。” 我愕然,没想到男朋友是大叔的家属。 出于职业素养,我第一时间解释道:“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但还是要在重症监护室观察治疗一段时间再转入普通病房......” 男朋友只是看着我,没反应。 我不知道他怎么了,又还有事要做,不能久留,只好侧身让他:“进去看看吧。” 我手里有好几个病人,一直熬到了下班才跑去那个大叔的病房。 但我没见到男朋友,守在那里的是杨义琛。 他有些拘谨,指了指病床上已经昏睡过去的大叔,说:“这是,方哥,的,爸爸。” 我震惊地杵在那儿一动不动,不知作何反应。 杨义琛又说:“今晚,我留,在这,照顾,方叔。” 关于方父,方叙白曾经跟我提过一次。 他说他爸住在西南的一个小镇养老。 就没再提别的了。 态度冷淡得让我怀疑是关于家庭矛盾的,也就不敢多问了。 我满腹疑问,还想问杨义琛一些问题时,电话响了。 是男朋友打来的。 他说他在我家等我,让我下班了就回家,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但又好像多了点什么。 我不知道。 我安慰他只要静养一段时间,多补血,他爸爸就可以康复了。 他只是“嗯”了一声。 我又问他怎么他爸爸来了不跟我说一声。 他答非所问地又催我快点回家,然后挂了电话。 说不出来的奇怪。 我回到家的时候,男朋友正坐在沙发上,膝盖上放了一个笔记本电脑,他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整个人显得很斯文平和。 看到我,他笑着迎上来,边帮我脱下外套挂起来边说:“饭我做好了,先洗手吃饭吧。” 我在一瞬间想到了贤妻良母这么个词。 但看了看男朋友接近一米九的大个子,我赶紧甩了甩脑袋,把这个词屏蔽了。 饭桌上的气氛有点过于安静了,他看上去也并不想说话。 我几次想开口都把话咽了回去。 等到他洗完澡出来,我终于找到机会问:“你怎么没跟我说你爸爸他要来?” 男朋友脸上依旧挂着浅浅的笑容:“他事先没有跟我说,我也不知道这件事。” 他爬上床,慢慢地靠近我。 我丝毫没察觉到危险正在逼近,一心装着猝不及防就见了家长这件事:“我在医院也可以照顾伯父,但也不妥当,我还是请个护工吧。对了,伯父需要补血,我明天去买些补血的。” 男朋友把脑袋放在我肚子上,双臂搂着我的腰,闻言只是嗯了一声,情绪好像有点低落。 我安慰道:“别担心,伯父除了失血过多,没其它大碍,静养一段时间就能出院了。” 空气安静了十多秒。 男朋友忽然道:“你知道我父母为什么离婚吗?” 我认真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爸家暴。” 我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他对自己父亲的态度这么奇怪。 “他每次心情不好,就会打人,我八岁那年差点被他打死,躺在家门口半死不活,后来是邻居看不下去叫了救护车。” 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悲喜,跟  5 我形成强烈反差。 我的心情岂是一个“心疼”能简单概括的。 我抱住他的脑袋,鼻头酸酸的,许多安慰的字句已经溜到舌尖,却觉得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如骨鲠在喉,心里浮现一种无力感。 男朋友抬起头,直勾勾地望着我,好像在等我说些什么。 嘴笨的我手足无措。 他继续道:“我现在很难受,需要安慰。所以,你可以和我做爱吗?” 我恨不得有求必应,连忙答应:“当然可......什么?你说什么?”说到一半,我反应过来,怀疑自己幻听了。 他一字一句地重复,口齿清晰:“我说,我们现在做爱,可以吗?” 说实话我不太愿意。 自从第一次开过房后,我们再也没上过床了。 我有阴影。 就算他在我这儿过夜,也只是盖棉被纯聊天。 男朋友很绅士,看我有拒绝的苗头,连忙道:“你不愿意就算了。没关系。” 我在他眼里看到了难掩的心碎和失落。 我心尖一软,头脑一热,话锋一转:“当然可以,我愿意,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实力上演了什么叫精虫上脑和没出息。 我甚至没顾得上去思考他什么时候准备的那些需要用到的东西。 他一边吻我一边用手勾住我的内裤边,往下一带,睡裤连着一起脱了下来。 他的另一只手伸进我的睡衣,抚摸我的侧腰。 痒痒的,酥酥麻麻的。 温热的身体相互摩擦的感觉奇妙得让人上瘾。 我张开腿。 他做好扩张后插了进来。 我被他炙热的胸膛死死地压在床上,动弹不得,膝盖被压得抵住肩头。 在沉溺于快感的同时,我感觉到了他发自内心的愉悦和满足感,刚才的悲伤一扫而空。 我抱着他前后移动的身体,被他干得失神,反应有点迟钝。 但我很开心。 因为他开心。 看到我笑,他稀罕地在我脸蛋上啃了一口,蹭了蹭我的鼻尖,停下打桩一样的动作,低喘着在我耳边问我:“笑什么?” 我被他的低音炮撩得腰软了一下,摇了摇头,摸摸他的背,视线转移到了他的喉结上。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鬼使神差地就仰头舔了下,舔了后轻轻咬了一口。 刚咬完就被使劲顶了几下。他的力度有些失控了。 我吃不消,下面有点疼,但忍着没出声,只勾住他的脖子,双腿改为盘在他腰上,用了点力让他俯下身,好跟他接吻,转移注意力。 比起第一次的粗暴,这一次多了一些耳鬓厮磨的温情和缠绵。 毫无例外,做完我依旧浑身没力气,趴在床上喘得像刚跑了马拉松。 我看到方叙白的手指摩擦了几下。 我说:“床头柜里有烟和打火机。” 他一愣,随后笑了笑:“怎么想起买烟了?什么时候买的?” “昨天买的。你不抽吗?” 他把我拉进怀里,摇摇头:“不抽。我想抱抱你。” 我的头刚好枕在他的胸口,眼皮子底下就是他的腹肌。 又没忍住伸爪在上面摸来摸去。 痴痴地摸了两分钟,直到看见腹肌下方的薄被撑起一个帐篷才回过神来,地飞速缩回手。 又过了两分钟,我眼睁睁地看着面前鼓鼓的帐篷丝毫没有消退,反而又大了一点点,头顶传来方叙白稍显急促的呼吸声。 他拍拍我的肩,示意我起身:“我去厕所。” 我翻身压到他身上,阻止他。 ...... “咳咳咳......” “乖乖,吐出来。” “不小心吞了......” “......” “怎么、怎么又变大了?” “......” 第一次给人口交,很不习惯。 嗯......人生新体验,还挺新鲜的。 就是太大太深了,撑得难受。好像还把他咬疼了。 愧疚。 第7章 攻视角 我没想到方智会到吉州来,还是在这种情况下跟纪淮见面。 我抢在纪淮前面给他找了个护工。 目前为止他已经住了一个多星期的院,护工打电话给我,说他每天早上一醒就嚷嚷着要见我。 时隔一个多星期,我再次走进了医院。 我到的时候护工正在给他擦身体。 我给他住的病房是医院里最好的,应有尽有,一应俱全。 看到我进来,他眼睛一亮,随即摆出父亲的架子呵斥:“你他妈还知道来!你眼里还有我这个亲爸?这么久了才想起来看望我!” 我不理他,疑惑的询问那个护工:“他不是瘫痪,能动能走,你怎么帮他清理?” 护工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姑娘,听到我问话,一脸屈辱地看了看浑身只穿了条内裤的方智,欲言又止。 我恍然大悟。 这老头虽然人老了,也臃肿了,体虚了,但这不妨碍他对他人进行性_骚扰。 死性不改。 我几步上前,把被子一盖,遮住了他那一身辣眼睛的肥肉。 我对护工说:“你的雇主是我不是他,以后他再要求你干这种事,不用理他,干好需要干的事就好。” 方智气得脸涨红,胸膛起伏,指着我骂,唾沫星子漫天喷溅:“我操你妈!你什么意思。”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明显他口吐芬芳的能力不如现在的我了,只会带上妈。 我没理他,继续对护工道:“我会在房间里安上监控。你要实在害怕,不干了也可以,我会赔偿你精神损失费。是我疏忽了,给你造成了困扰。很抱歉。作为补偿,工资我会按双倍付。” 护工站起来,一脸感激,连连说“不用”。 我让她先出去透透气,散散步。 等护工离开后,我给纪淮打了个电话。 方智看我视他为空气,拿起床头的苹果朝我扔过来。 我面无表情地避开。 电话那边的纪淮听到动静,紧张地问:“怎么了?你那边什么声音?”大概是想到方智有暴力倾向,“我现在过来,电话别挂。”随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和一串脚步声。 方智暴脾气上来,又抄起手边成人半臂大小的花瓶扔向我。 我听着纪淮的脚步声,突然想起什么,故意没躲。 花瓶砸中我的脑门,掉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没碎。 一股液体不急不缓地淌过我的额头,流经我的眼睛和脸颊,没入衣领。 我捂住手机收音筒,慢吞吞地走到他床前。 血液流到嘴角,有点痒。 我舔了舔。 铁锈味在舌尖蔓延。 他咽了口唾沫,往后退,  6 眼睛瞪得很大。 我歪歪头,俯身靠近他,有点不解:“你在怕?怕什么?” 他不说话,躲避我的视线,掀开被子想下床。 我扯住他头顶稀疏的头发,不让他动,轻声安抚他:“我敬爱的爸爸,你不是吵着要见我吗?躲什么?”我头上流下来的血滴到了他脸上。 他脸皮抖了抖,不敢动了,看着我的眼里满是惊惧。 我松开手,抽出旁边的纸巾轻轻地把他脸上的血擦了。 “等你出院,我会亲自送您回老家。” “不行!你不能这样!”他情绪激动,“我老远赶到这儿来,就是让你这么对老子的?!你现在这么有钱,居然连自个儿的老子都不肯养?” 我微笑着:“您要是觉得老家的房子不好,我出钱给您推了盖栋别墅,如果懒得做家务,我给您雇几个佣人,要是偶尔想出去旅游,我给您订头等舱的票......” 他打断我的话:“我不回去!” 我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他似乎已经镇定下来:“现在是法制社会,难不成你还能把我绑回去!” 走廊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我不再理会方智,挂了电话。 我把门一打开就看到了纪淮。 他还穿着白大褂,气喘吁吁的,刚刚放下手机,还抬起一条腿,看样子正准备踹门。 看到我满头血,纪淮懵了。 他没顾得上看病房里是什么情况,手忙脚乱地扶着我要去包扎。 我意识有点不清,看东西开始重影,眼里全是纪淮那双通红的眼睛。 脚下突然腾空。 我吓得差点喊了声“卧槽”。 然后发现是纪淮看我走路不稳,把我公主抱了起来。 公主抱。 操,虽然娘了吧唧的,但抱我的是纪淮,我就不会计较这些了。 别说,虽然他比我矮几厘米,但抱得很扎实,让我很有安全感。 噢,这该死的男友力。 看着纪淮忙前忙后,我有点后悔。 后悔当时没躲开花瓶。 纪淮给我上药包纱布的手抖得很厉害,一个劲儿地问我弄疼他没。而我坐在窄小的病床上,不厌其烦地回答“不疼”。 他的声音也在抖。 我的裤子突然被一滴水打湿。 我抬头看去,对上纪淮哭得湿漉漉的一张脸,眼眶红通通的。 看到我动,他皱着眉斥我:“别动啊!”有哭腔,不像责备,反而像撒娇。 我坐着没动,盯着他:“小淮......” 他一下捂住我的嘴:“你先别说话。” 纪淮包好伤口,放下手里的砂布,轻轻地吻上他捂着我嘴的那只手背。 我与他隔着一个掌心的距离。 纪淮不是个主动的人,起码在谈恋爱的时候不是。他做过的最主动的事止于今早偷亲我额头的程度。 我不知道他是保守还是单纯的害羞。 如今纪淮的脸近在咫尺。我能看清他微卷的睫毛,低垂的双眼,白白的皮肤。 我就跟没见过世面一样,激动坏了,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打扰纪淮这来之不易的主动。 第8章 受视角 今天的同事们变得很奇怪。 我从踏进医院到走进办公室,赚足了回头率,许多人很小声地在我背后谈论着什么。 直到我逮住一个平时跟我比较熟的小护士问出我的疑惑。 小护士脸一红,不好意思地让我去看微信群里。 除了一个工作群外,医院还有一个聊天群,里面全是跟吃喝玩乐有关的闲聊和一些八卦。 昨晚被方叙白温柔地日到了半夜,累得马上就睡过去了,根本没有心情去看手机。 鲜红的“99+”正搁顶上放着,群里还有人在聊。 我点进去开始爬楼翻聊天记录。 一水儿的“卧槽”和“这是真的吗”。 期间不同的人艾特了我很多次。 然后我冷不丁看到“txl”和“恶心”几个字。 那一瞬间,我浑身上下凉透了,脸色死白,隐隐约约猜到发生了什么。 我的手指僵硬,机械地翻着聊天记录。 翻了十多分钟,手也酸软了,终于看到引发风波的罪魁祸首——几张床照。 主角是我跟前男友陈想那个傻、逼。 我和他没发生过实质性的关系,这几张所谓的床照,就是我和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开房,我揍了他一顿那次。 照片里他的脸被打了马赛克,脱光了衣服在亲我,而他身下的我衣衫半挂,一脸“意乱情迷”。 我发誓我当时真没有做出任何淫、荡的表情,我只是有点懵逼和茫然。 但昏暗的灯光,暧昧的氛围,让我的表情看上去就很像那么回事。 我脑子里嗡嗡的,手脚控制不住地发软,有种无限下坠的恐慌感。 我点进发照片的那人的名片,什么线索都没有,可能是个新号,也可能是个小号。 不知道是怎么进群的。 我第一反应是联系陈想。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很喜欢偷拍我换衣服,甚至瞒着我在我家厕所和卧室安装过针孔摄像头,还在网上上传过他和他那些床伴的“纪录片”。 我有理由怀疑照片是他从偷拍的视频里截下来的图。 分手了这么久,因为记不清,他的电话号码在我脑海里有了好几个版本。 在连续打了七八个电话,说了七八句“对不起打错了”之后,终于打对了。 谁料那狗玩意儿听到我说我是纪淮,立马就挂断了电话。 我还有几台不大不小的手术要做,忙不过来,郁气憋在肚子里不上不下,接受了无数异样目光的洗礼,一直等到下班回了家,才坐在沙发上重新联系陈想。 这次他没挂,只是面对我的质问时矢口否认自己是发布截图的人。 这相当于变相承认截图是从他那里流出去的。 这时候再责怪他已经无济于事,我又问他有没有给什么人看过。 陈想似乎也很纳闷:“这......我没有啊......” 我沉默着。 他察觉出我不相信,连忙辩解:“我真没有,一般我给人看的都是尺度很大的,你跟我那段又没什么亮点,我只是忘了删......”说到后面底气越来越不足,声音渐渐变小。 他在撒谎。 我:“明天周六,下午两点,城北咖啡馆。不来我就在网上传你的片,附上你的详细信息和画像,拉你陪葬。” 陈想气急:“你......” 我挂了电话,手在发抖。 陈想的脸被打了马赛克,说明发截图的那人可能是他的熟人,总之交情不浅,而且跟我还有仇。 我试图加那人微信,意料之中,被  7 拒绝了。 应该是在顾忌什么,怕露出马脚。 手机响起,来电显示是“义琛”。 不祥的预感。 我战战兢兢地按下接听键:“喂?” 他很紧张地跟我通风报信:“纪淮哥,刚才,不知道,是谁,给方哥,发了你,和别人,的床照,还说,已经,传遍了,你们,医院。现在他,开车到,你那儿,去了。” 这是我认识杨义琛以来,他话说得最多的一次,也是最费劲的一次。 但意思表达得很清楚。 从方叙白的公司到我家,开车最快需要半个小时。 在这半个小时里,我想了无数种可能,全是坏的,惧怕得不敢去奢望方叙白能保持一如既往的温柔。 一阵急促响亮的敲门声突然响起,我吓了一跳,盯着微微颤动的防盗门愣了好久,像被钉在了原地。 几分钟后,敲门声消失。 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 我想我得换个铃声了,我对现在的铃声有阴影了。 赶在电话自动挂断之前,我接了起来。 我还没说话,那头方叙白急切的声音已经传到耳畔:“小淮?你在家对不对?先开门好不好?啊?” 第9章 攻视角 收到照片的时候,我第一反应是觉得这是P的。 又看到发照片的人说已经把图发到纪淮的同事群里了。 照片八成是真的。 小淮脸皮薄,平时我在床上稍微试探着说点没什么尺度的情话都会臊得往被窝里钻。 他现在肯定很难受。 我举着手机,听着电话那头纪淮微不可闻的呼吸声,执拗地守在门口不愿离开。 我守的,只是一个他。 而不是一个并不重要的解释。 等待了漫长的一分钟,电话被挂断了,随后是拧门把手的声音。 纪淮开门的动作很急促,门刚开到一人宽,我就被他一把拉了进去。 “你听着,方叙白,”纪淮死死抓着我的手腕,显然以为我是来兴师问罪的,“那张图里的人是我前男友,我跟他没有发生过关系,我不知道他当时安了摄像头,那是我大一时候的事,不是最近发生的,我、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他语速很快,一口气说了很多,到后面有些语无伦次。 说完话又盯着我,手抓得越发紧,可能是怕我扭头就走。 我认真地观察他的状态。 脸色苍白,眼眶是红的,在努力把眼泪憋回去,表情很紧张惶恐。 是什么让你觉得我是那种疑神疑鬼容易被人挑拨离间的男朋友? 我低下头吻他的眉心,柔声安慰他:“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我信你,信你爱我。” 纪淮愣了下,看着我的脸发了一会儿怔,然后直接粗暴地往我嘴上啃了一口,啃完又觉得不好意思,红着两个耳尖低下头。 我弯下腰与他额头相抵:“我永远不会和你心生间隙,只要你接下来的几十年里都需要我,不觉得我多余。” 纪淮热情地朝我身上一蹦,腿盘在我腰上,双臂搂着我的脖子。 他很开心,不停地叫我的名字,我托住他的腿根,一声不落的应下。 第10章 全知视角 咖啡店里很安静,只有人们小声的交谈。 方叙白座位侧前方就是纪淮和陈想。 方叙白一边盯着面对着他的陈想,一边心不在焉地往咖啡里加糖。 陈想的脸让他觉得眼熟,想了半晌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陈想突然站起来撑着桌子凑近纪淮,纪淮避无可避,俩人隔得很近。 方叙白焦躁地抖起腿来。 陈想脸上挂着轻佻的笑,慢吞吞拿手捏住纪淮那截细白的后颈。 操操操操操操操! 方叙白就像只被人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浑身炸毛。 下一刻陈想收回手坐了回去。 桌下那只咸猪脚却开始在纪淮的裤腿上搓来搓去,对着他的小腿性骚扰。 隔空忽然飞来一个杯子,狠狠砸在了他的脑门上。杯子掉在地上,碎裂的声音吸引了店里其他客人的注意力。 陈想痛得“啊”了一声,捂着头痛呼。 衣领突然被人扯住,脸上挨了很重的一拳,嘴角流出了血。 几个服务员站在不远处,见状跑过来,有点害怕地劝架。 方叙白把陈想拉到地上,使了十成力气朝他肋骨上踹了几脚,握起拳头,像个崇尚暴力的野蛮人,不知手下留情,招招都往死里弄。陈想蜷缩着身体,起先想还手,却发现对方也不躲,只管进攻,一点都不在乎他打到他身上的拳头,像只疯了的恶犬。 周围响起围观群众的惊呼声。服务员是几个年轻姑娘,不太敢上前去,已经拿出手机想要报警。 纪淮赶紧拦住还想继续揍人的方叙白。 方叙白迎上纪淮难以置信的眼神,这才恢复理智,颓然地后退了一步。 纪淮一股脑付了杯子钱,拉着方叙白离开了。 身后有服务员询问陈想的声音:“先生,需要叫救护车和报警吗?” 陈想捂着肚子,脸上红肿:“不......不报警......” ...... ...... 出了咖啡店纪淮赶忙松开他,抖着手点了根烟,走得飞快。 方叙白一言不发地跟在他身后,惶恐的双眼里映出前方纪淮清瘦的背影。 纪淮走到一半,回过头。 方叙白脸上阴鸷乖戾的表情瞬间烟消云散,换上他平时熟悉的温和。 像是同一个人,套上了两个截然不同的躯壳。 不知道怎的,纪淮心里有点虚。 方叙白往前迈了一步。 纪淮竟慌张地后退了一步。 方叙白心口一疼。 纪淮舔了舔唇:“他什么都不肯说......我、我打算辞职......” 他的眼神让方叙白感到陌生。 方叙白故作镇定,语气平和:“辞职后想去哪儿工作?” 纪淮:“没、没想好。我先走了。” 方叙白刚要跟过去,纪淮就大声说:“你别跟。”说完就走,就像后面有毒蛇猛兽在追赶一样。方叙白脚下像是灌了铅,四肢百骸浸满冷意,如同在寒冬被扔进冰湖泡了一遭,心跳如雷,震得他胸腔发疼。 他差点就想问出口。 你只爱那个缥缈的虚伪人设吗? ......去他妈的人设! 方叙白暴躁地踹了一脚旁边的墙壁,把烦人拘束的领带粗鲁地扯下来丢进了垃圾桶。 ...... ...... 杨义琛瞅了瞅坐在办公室老板椅上脸色阴沉的方叙白,试探着问:“哥,要不我,打电话,叫,纪淮来?” “叫几把叫。”  8 方叙白叼着烟,闻言脸色更加不妙,“给老子买酒去。” “哦。”杨义琛识趣地出去买酒了。 方叙白毫不留情地把脚放在才被杨义琛收拾得干净反光的办公桌上。 陈想那张脸老是在他脑海里晃悠,眼熟却又想不起来的感觉得让人觉得操蛋。 方叙白想得入神,手头香烟的滚烫火星把他烫回了神。 他瞳孔一缩,脑子里的某根弦突然连了起来。 杨义琛回来的时候办公室里只剩满屋烟味,不见人影。 老板旷工了。 第11章 全知视角 “怎么想起来找我了?”陈应坐没坐相,歪在书店柜台的软椅里,漂亮的脸上沾了点颜料。 柜台前的方叙白开门见山:“是你干的?” 虽是疑问句,语气里已带上九分肯定。 陈应拿那双眼尾上挑的丹凤眼斜睨他,觉得莫名其妙:“你在说什么?没什么事就赶紧走。” 方叙白双手撑着柜面,缓缓逼近他,:“你跟陈想是什么关系?兄弟?” 眼神凌厉,气场迫人,穿着陈应跟他在一起时一直想要他穿,他却不肯穿的西装,禁欲和无意识的勾引融合在他身上,各自相安无事。 陈应愣愣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眉眼,攥紧了拳头,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了一趟,最后强自镇定道:“你到底在说什么?莫名其妙!” 方叙白半点不信他:“你手机给我。” “你......” 方叙白本就没多少耐心已经告罄,严声厉色:“给我!” 陈应被他吼得眼眶一下就红了,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他,模样可怜得紧,哽咽着说:“你以前都不舍得吼我的。” 方叙白怒极反笑,糙汉似的地翻到柜台里边:“想老子动粗就特么早说啊!” 陈应看着方叙白把现场翻得乱七八糟最后也没找到手机或者是电脑。 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心里却装着别人,还来者不善。 他还是躺在椅子上,看到方叙白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便主动地敞开怀,脸上带着色气的笑:“要不要来摸摸?看有没有你想要的东西。” 方叙白扫一眼他的衣兜,正要逼问,陈应猛地站起来把他扑倒在桌子上,杂七杂八的物件洒落一地。 要推人的手在他看到陈应手里的手机屏幕时顿住了。 屏幕上是陈应和陈想的微信聊天记录,内容是陈应要求陈想给他纪淮的“床照”。 陈应紧紧贴着他,两张唇的距离只有一厘米:“你在找这个?” 方叙白立刻去抢,陈应反手把手机拿开,扣住对方的后脑勺就亲了上去。 嘴上触到柔软,那是他日思夜想的感觉。 唇瓣相接不到一秒,还没来得及加强攻势,就被用力推开了,后腰猛地撞在桌角上,疼得他脸色发白。 方叙白趁机将手机夺了过来,正要转身离开,就被陈应缠住了。 方叙白扒住他要凑过来的脸,眉头拧得死紧,刚抬起脚准备开踹,就传来一道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他转头就看见纪淮站在门口,表情像是结了一层冰,刮在陈应身上的视线冷飕飕的,特别不友好。 陈应把方叙白的手抓来环到自己又细又软的腰上,对着纪淮扬起一个挑衅的笑容。 他生得比俊秀的纪淮好看许多,眼角一颗泪痣多情艳丽,带着笑向纪淮示威。 那张脸漂亮得过于张扬,纪淮愣了下。 方叙白粗鲁地一脚把人踹开,一步并作两步去拉纪淮的手,着急忙慌地解释:“不是......” 纪淮任他箍住手腕。 陈应拍拍腿上的鞋印,慢条斯理地打断方叙白的话头:“你好呀。” 纪淮看着他,脸上没表情:“你是谁?” “他前任。”陈应笑得明媚。 纪淮甩开方叙白的手,昂起头眯眼看着陈应:“既然是前任,就该有前任的自觉,什么该碰,什么不该碰,你应该知道得很清楚,就像你清楚地知道你是个人。” 陈应反唇相讥:“既然你是现任,就该明白,如果有些东西守不住,还不是因为自己没用。” 纪淮捂住方叙白还想逼逼的嘴,视线锁定陈应的脸:“看你长得挺正,没想到三观这么歪。照片是你发的吧,你的好哥哥陈想什么都告诉我了。” 陈应懒散地撑着柜边:“哦。” 纪淮注意到他手指用力到发白。 他用蛮力推开要凑过来的方叙白,轻轻笑了一声:“这是玩的什么恶俗戏码?你这是什么意思?对前任余情未了?” 陈应只是笑:“你知不知道他其实有过很多任床伴?知不知道他讨厌穿西装,也讨厌约会,看电影,还对香菜过敏?知不知道他嗜烟嗜酒?” 纪淮呆滞在原地。 他还真不知道这些。 怪不得有几次方叙白跟他一起吃完饭就跑,因为那几顿饭里有香菜。 “你喜欢的不过是他营造出来的虚伪表象,其实他骨子里还是那个从小乡镇里出来的混混,一身陋习。让我猜猜,你甚至都没对他知根知底吧?性生活多久一次?我可听说了,我哥他跟你在一起的时候连牵个手都要缠好久你才同意,在床上也放不开,真不知道......” “陈应!”方叙白表情扭曲狰狞。 “你对香菜过敏怎么不告诉我?”纪淮皱着眉问他。 方叙白拉住他的手要把他带走。 纪淮出了书店就倒豆子一般问个不停:“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过床伴?你对一周一次的性生活不满意吗?你也嫌我太保守?还有,你不是告诉我你很少喝酒,而且已经戒烟了吗?”越问脸色越阴沉。 方叙白差点狗急跳墙跑回去把陈应揍一顿。 纪淮一把抓住一旁的路灯杆,不肯再走,看着方叙白的眼神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 方叙白难得露出小孩不小心弄丢了糖时无措彷徨的表情,平时在生意场上的狡诈全然消失殆尽。 “或者说,你究竟是不是我熟悉的那个方叙白?”看他许久不回答,纪淮用力把手腕从他冒冷汗的手心里抽出来,“我看起来很好骗?骗着好玩儿?” 方叙白下意识反驳:“不是!” “那是什么?”纪淮盯着他。 他在给方叙白一个机会。 一个错过就没有了的机会。 街边的路人来来去去,十字路口的红绿灯换了三个来回。 方叙白只是看着他不说话,恍惚着想抱纪淮。 以往纪淮生他气,他一抱他,他就消气了。 但这次不同以往。 纪淮拍在他胸口,把他推开,临走前警告:“不要跟着我。” 第12章 受视角 帮人值完夜  9 班已经凌晨两点了。大街上几乎没有人,很寂静。 十点多的时候喝了杯奶茶用来提神,现在神经兴奋,心脏砰砰跳得飞快,跟要猝死了一样。 一杯奶茶相当于三罐红牛,不是空穴来风。 早知道就该喝咖啡或者泡茶。 草率了。 皱眉.jpg 应该是喝了奶茶的缘故,心慌又头晕,只好找了个代驾,报地址的时候差点报成了搬家之前的老住处。 微信上又弹出杨义琛发来的消息,依然是问我搬去哪儿了,这样的消息连续发了一个多周。 突然生出换电话号码的念头,但现在的号码绑了很多东西,手机也不是双卡双待,换掉会挺麻烦。 只是怕麻烦而已。不是怕某个人胡思乱想。 代驾的小帅哥路子有点野,压着限速使劲踩油门。 我略有失重感:“兄弟,您慢点行不咯?” 帅哥朝后视镜看了一眼,皱着眉:“哥们儿,你等我把后边那追尾的那货甩开先!跟老子一路了!你说他一辆库里南,干啥追着你这辆便宜车不放?操!” 我:“......”??? 我浑身没劲,也懒得回头去看追尾的那辆车,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追尾的车骤然加速,开上前来跟我们并齐。 这车挺眼熟。在出柜前我好像跟谁在这辆车上偷过情。 驾驶座上开车的那货也挺眼熟,好像是我偷情的对象。 偷情对象叼着烟,单手握方向盘(请勿模仿),另一只手挂在车窗边上。 从窗外灌进来的风拂开他额前的碎发。 他没有看我,目视前方的双眼里有压抑的情绪。 好像是怒气,又好像是难过,我没看清楚。 我飞快把车窗关上。 恰好这时手机响起。 来电人是我妈。 “喂?妈?” “幺,值完夜班没有?回家了迈?”老妈把声音压得很低。 “在回去的路上。......爸他睡了啊?” “睡了,早就睡了,不然我都不敢跟你打电话。我跟你讲,你表看你老汉儿那个油盐不进的先人板板,其实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犟老嘴儿。” 我笑了笑。 那一点明灭不定的香烟光点从我眼前一晃而过。 “不说他了。过两天就是你生日了又刚刚好是周末,要不我赶你那儿来,你叫上叙白,我给你俩弄顿饭吃,买过(个)生日蛋糕。” “......” “幺?咋过(个)了?”老妈还是那么擅长捕捉人的情绪,“咋过(个)不缩话喃?你两过(个)出啥子事咯啊?” “没,没有,我两过(个)好得很。你腿jio不好,就不要来了,到时候我回来一趟。” “就你一过(个)回来啊?叙白嘞?你记到叫上叙白哈晓得不?” “那我爸......” “我来搞定,你只管把人往家里带,有我拦到,我看他敢说啥子!” “......好。” “那我挂了哈,要吃啥子微信高起发给我哈。” “嗯,要得。” “嘟嘟嘟......” 我把手机收起来:“哥们儿,就前边,拐进去就能看见停车场。” 躺在床上,等到天边泛白时我才来了点睡意。 迷迷糊糊地做了个梦。 梦见我举着手机,看到一个新闻,讲一个女生抱怨自己男朋友JJ短小而不愿意结婚,我笑得不行。 然后老爸在旁边好奇地问我笑什么。 我就把手机给他看。 他也笑了,开玩笑说我以后可不要找这样的对象。 我嘴一秃噜,随口说了句:“他JJ比我还长,不担心。” 爷俩没心没肺笑了一阵后,死一般的寂静。 我在梦里都感受到了恐惧,没等我爸虎着脸抄起鸡毛掸子就被吓醒了。 醒过来前的最后一幕是正在厨房做饭的我妈举着锅铲冲出来护她那无意出柜、可怜无助的犊子。 第13章 全知视角 纪淮走进“小馆子”的时候,正值晚上聚餐的高峰,里面一片乌烟瘴气。 饭桌上好像蒙了层油似的,椅子也脱了漆,整个饭馆显得脏乱差。 正中央摆了一张大圆桌,歪歪扭扭坐满了几个年轻人和挺着啤酒肚的大叔,喝得面红耳赤眼睛发直,还在唾沫星子满天飞,划拳罚酒。 一桌子糗态毕露的人里,那个背对着纪淮抽烟的男人显得格格不入。 不是纪淮所熟悉的西装革履,只穿着件宽松的黑色背心和工装裤,落了满身的烟火气。 多了些人味和暖意。 侧前方的彭旭最先看见纪淮,吓得呛了口酒,忙示意方叙白往后看。 方叙白心不在焉地回过头,恰好对上纪淮的视线。 他连忙站起来,一下松手把烟扔到地上,匆匆忙忙地踩灭烟头。 程请也惊得蹦哒起来,椅子被带倒在地。 他顾不上扶,几步挡到方叙白身前,磕磕巴巴地想说点什么,结果发现说什么好像都苍白无力,只能和彭旭面面相觑,差点急得挠头。 一屋子的烟酒味和各种饭菜味混杂在一起,还有两个人喝多了在桌边打吐,纪淮再也待不下去,转身就朝外面走去。 因为是富人家娇养出来的孩子,纪淮几乎没有吃过什么苦,也没有踏足过这种地方,待久了只会觉得难受和熏眼睛。 方叙白远远坠在纪淮身后,眼神一刻不离地黏在纪淮的背影上。 走到人少的街边路灯下,纪淮才停下来,转身看着他慢慢走过来。 方叙白停在灯光照不到的昏暗处,不再往前走。 纪淮这边光太亮,那边却一片暗,让他看不大清方叙白的表情。 但他知道方叙白在盯着他。 纪淮想看看他的脸:“你过来。” 方叙白手插在裤兜里,没动。他低下头又抬头重新看向纪淮。 暖黄灯光下的纪淮干净得像颗小白杨树,跟浑身痞气的方叙白几乎是两个极端。 七八岁的纪淮赖在父母怀里撒娇的时候,同龄的方叙白已经尝遍了人情冷暖。同样,十八岁的纪淮满怀期待开始大学生活的时候,同龄的方叙白早已在陌生的大城市里摸爬滚打,品尽世态炎凉。 背负沉重的人对想要得到的宝贝窥视已久,在牵起他的手时却有预谋地掩好了一身伤痕,还怕自己的手太糙,硌得心上人不舒服。 也会因为这段感情只靠一个虚无人设来维护这个事实而不安,甚至害怕,却无法避免地在纪淮的温柔乡里溺得越来越深。 纪淮的语气并不和善:“过两天我生日,我妈让我带你回家吃顿饭。你要是不想去就算......” 方叙白心里一喜:“想!我想去  10 !你带我回家!” 纪淮一愣,随即装作随口一问:“你喜欢刚才那种地方?” 方叙白没有正面回答他,反而问了个与之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怎么来这里找我?明明可以打电话或是发消息给我啊?”连纪淮是怎么知道他在哪儿的这个疑点都直接忽略了。 方叙白在问完后眼睛就亮得吓人。 纪淮能怎么回答?难道实话实说,说我想看看你喜欢去的地方是什么样?说我很想你,想见你想抱你?还是说我想多了解真正的你? 你骗了我。我甚至不知道你是不是在渣我。 但我还是爱你。 理智和自尊告诉我要马上抽身离开,我却总是舍不得走到哪怕是藕断丝连的那一步。 不想藕断丝连,只想每天早上醒来就能看见你在身边,就像做爱时两人的负距离那样难分难舍。 第14章 全知视角 “喵~”脚边的大橘猫在方叙白裤腿上眯着眼蹭来蹭去。 纪平马着张老脸,拿着遥控板换台,似乎没看到旁边还坐着个大活人。 邹太太洗了盘水果出来端到茶几上,乐呵呵地招呼方叙白,暗地里踢了踢纪平的脚。 方叙白笑得很招长辈疼:“谢谢伯母。” 邹太太越看越欢喜,笑眯眯地问他这问他那。 大橘身体力行地表达了对方叙白的稀罕,跳上沙发在他腿上蜷缩成了一团。 纪平鼻子里哼出一口气,狠按了一下遥控板按钮,心情似乎更不好了。 邹妙手拢到嘴角,用川普悄悄地对方叙白说:“你伯父老喜欢大橘啦,就是大橘对他爱答不理,这猫除了小淮和你,谁都不亲。老头子醋咧。” 方叙白撸了把猫头,没忍住笑了下,被纪平听到了,铁青着脸把遥控板一甩,进了卧室,门一摔,自闭去了。 方叙白赶紧收了笑,手上安静地撸肥橘,注意力却放在厨房里。 邹妙风湿犯了,只有纪淮围着围裙正在做饭。 方叙白坐不住,把肥橘放到地上,拍了拍裤子上的猫毛就走到厨房门口,刚把手放到门把手上,纪淮就转过身把门反锁了,过后继续炒菜,看都没看他一眼。 方叙白:“......” 片刻后,纪淮沐浴在某个人可怜巴巴的眼神里,握勺的手捏得越来越紧。 一分钟后,还是咬着后槽牙开了门。 方叙白原形毕露,趁邹妙进卧室去给纪平做思想工作的功夫,把纪淮箍在怀里不放,也不管围裙脏不脏。 纪淮想不明白为什么那天晚上死活不肯靠近他的方叙白现在这么黏糊。 纪淮压低声音:“方叙白!” “嗯。” “放开。” “......” “别乱摸......嗯......” 片刻后,方叙白被赶了出来。 纪淮微喘着气整理了下被弄皱的衣领,擦了擦脖颈上的口水印。 饭桌上的气氛因为邹妙变得很活络。一问两答挺和谐。 “咳!”纪平突然咳嗽了一声。 邹妙不再说话,笑眯眯地等他讲。 “你家住哪?是做什么的?”纪平一开口,语气就搞得像查户口一样,僵硬不自然。 这明显是在问方叙白。 方叙白乖乖地一一回答,心里腾起希望。 肯问家庭情况,起码代表着态度有点软化了。 纪平有些咄咄逼人,当了这么多年的老总,混迹商场,气势上挺唬人,一双饱经风霜的眼睛像是能把人心看穿。 纪平表情没起初那么冷硬了,嘴角甚至带上了点笑容,却突然提到:“家里父母是做什么的?选个都有空的时间,两方家长见个面吧。” 空气突然寂静。方叙白低下头,没直视纪平。 气氛僵硬。 纪淮:“爸,这事不用急。我听妈说你最近还要跟朋友一起去内蒙?攻略做好了吗?什么时候出发?妈也去吗?” 方叙白愕然地抬起头看向身边坐着的纪淮,没想到纪淮会出声解围。 一谈到旅行,纪平脸上止不住高兴,又碍于还在生纪淮的气,咳嗽一声,慢悠悠地说起自己的打算。 邹妙看了一眼认真听纪平说话的纪淮,又看了看盯着纪淮的方叙白。 ...... ...... 来的时候是两个人,走的时候是一个人。 方叙白没有留宿,接了个电话就礼貌地告辞,奔公司去了,说是出了点事。 纪淮站在小区门口目送他。 方叙白开车驶远,从后视镜里看到路灯暖光下纪淮的身影。 瘦了。 灯下的人一直在看他,眼睛里亮亮的泪光。 方叙白一愣,踩油门的动作顿了一下,终究没有掉头返回,只与他渐行渐远。 纪淮在原地站了很久,盯着马路尽头看了很久,没有看到期盼的库里南重新出现。 ......你怎么走得这么干净利落。 我在等你解释啊。只要你给我一个解释,我肯定会相信的。 深秋了,毕竟天气凉,纪淮只穿了件单衣,又在凉风里站了半个多小时,第二天就生了病。 只是低烧,没告诉爸妈,拖着病回了吉州。 第15章 攻视角 小淮发烧了。 我打他电话没打通,拿着备用钥匙开门进他家后才发现。 整个人烧得很烫,体温计量出来是中烧。 他有气无力地缩在被窝里,听到我来了也只是眯眼轻飘飘地瞥我一下,没什么反应。 我很怕。 杨义琛小时候发烧就烧坏了脑子,小学没读完就辍学了,到快成年的时候才好了些,却没完全恢复正常。 我请了私人医生上门。 刚想给他掖被子,他却不肯配合,皱眉不满地哼了一两声,让我滚,也不愿意让我碰他,老是躲开。 我只好退到一边,等他难受地闭上眼睛,才蹑手蹑脚上前去摸他的额头。 他似乎是感觉到了凉意,迷迷糊糊地把红通通的脸枕到了我的掌心上。 我知道现在不是想那个的时候。 但他的脸真的小小的,很软很滑。 我俯身亲了一口,刚要起身去给他烧热水,就被抓住了衣领。 “你要走?”他声音很哑,眼圈是红的。 “我......” 他突然探身咬住我的下唇,然后轻轻地又吮又舔。 他灼热的呼吸洒在我脸上。 教了很多遍,他总也学不会接吻。 我没说出口的话彻底被堵了回去。 我好热。我好像也发烧了,不然怎么脑子里一团浆糊。 脑子里短暂地嗡嗡声过后耳边就只剩下纪淮勾人的喘息。 “咳咳咳......”纪淮把头扭向另一边,咳嗽了几声。  11 我下意识拿被子把他捂严实。 纪淮放过我的衣领,捏住我的手臂,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问:“不做吗?” 我:“......” 我倒也没禽兽到这种地步:“你生病了。” 他继续蛊惑我:“我里面很热,插起来会很舒服的。你不试试吗?” 这不是我认识的纪淮。 有一瞬间我真的被摄了心神,又立刻回了魂,果断起身去给他烧热水。 端着水杯回来的时候就看到纪淮趴在床上安安静静地哭,也不出声,就只掉眼泪。 我懵了,心里揪疼,跪床边边给他擦眼泪边问:“怎么了?” 他看着我,愣愣地说:“我还以为你走了......” 我继续摸他的脸。 他被摸得不舒服,哼唧了一两声。 “纪淮。” “......” “我带你到我长大的地方去看看,好不好?” “......” “纪淮~” 卧槽卧槽。 我撒起娇来好恶心。 呕。 “......好。” 没想到他立刻答应了。 原来他吃这一套? 第16章 全知视角 方叙白的家乡,是一个不起眼的小镇,最高的建筑物是几栋十几层的居民楼,然后就是老旧的医院。与其说是一个镇,不如说更像一个城乡结合部。 那是从小养尊处优的纪淮从没有接触过的世界。 白净又有书卷气的纪淮跟这个小镇里的一切格格不入。 马路边是一些门市,人们在一楼做生意,在二楼吃住。 正值中午,房子门口的小板凳上坐着一些居民,捧着饭碗扒饭。 纪淮蹙眉,看了眼走在前面的方叙白。 不再需要穿西装凹人设,方叙白的穿衣风格就像疯长的野草,很随性懒散。 今天穿得像古驰的模特。 要不是人长得好看,就毁了。 方叙白感觉到纪淮的不适应,反手牵住了他。 纪淮一愣,第一反应是去看周围的人是什么反应。 几个大妈围在一起对着他们指指点点,下撇的嘴角,偷翻的白眼,摇来晃去的头和点在空中的手无一不显示着她们的厌恶和反感。 发现纪淮想挣脱,方叙白牵得更紧,依旧走在前面没回头,声音却传进纪淮的耳朵:“别管她们。她们每次看到我都这样。” 纪淮停了挣扎:“为什么?” 方叙白的喉结动了动:“我上高二那年跟一个男生在巷子里接吻,被一个大婶看到了,然后整个镇子的人都知道了。就是那回,我爸送我进了精神病院,我逃出来了,之后再没让他抓到我。” 方叙白牵着纪淮,停在了一个小麻将馆门前:“这家麻将馆的老板是个阳痿,老板娘就爱跟男人上床,我爸跟镇上一些不老实的男人年轻那会儿经常来这儿。我爸发现我是个同性恋之后,想把我逮到这里来,说让我尝尝女人的滋味,就能变得正常了。后来我咬掉了那女人的一只耳朵,进局子里蹲了一段时间。” 说完牵着纪淮继续走,路过一个幼儿园。 方叙白目不斜视,没停下来,却说:“我小时候读的这所幼儿园,门卫大叔是个恋童癖。强奸了一个小女孩,不想坐牢,拿钱私了了。那个小女孩儿最后得脏病死了。她是我的第一个朋友。” 前面拐了个弯,出现一个平房。 “这是我妈的情夫住的地方。从我记事起,走在街上就有人半开玩笑地对我说我不是我爸亲生的,是我妈和奸夫生的。第一次听到这种话的时候我还哭着跑回家问我妈。我妈烦得不行,扇了我一巴掌,说她也不知道我到底是谁的种。” 隔壁房屋坝子里的林荫下,坐着一个垂暮的老人,眼球浑浊,看着过往的路人,嘴里念念有词,但没人关心他在说什么,也没人听得懂他在念叨什么,身边只有一个胖胖的保姆在给他捶腿按摩。 方叙白走过去站在老人面前,与他一步之隔。 老人感觉到眼前投下一片阴影,缓慢地仰起头来看方叙白,纳闷着眼前人是谁。 “他是我的高中班主任。我学习成绩差,从小就是倒数第一。教过我的老师不少,只有他一个把我当成真正的学生来看,我高考前一天他比我还紧张,考完成绩出来,也只有他把我填报志愿的事放在心上,最后没拧过我爸,眼睁睁看着我坐上去吉州打工的火车。现在他老了,儿女嫌他老年痴呆,是个拖累,不肯尽孝心,跑去了大城市,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我只好请保姆照顾他,也不敢把他接到吉州。他一离老屋远了就要闹。” 方叙白扭头对保姆说:“待会儿会有人送东西过来,你注意下。” 保姆忙点头答应。 他告别老人,转过身正要离开,老人沙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叙白啊,上大学......上大学......大学......” 方叙白和纪淮的脚步同时停顿了一下。 ...... 今天出了太阳,但还是不暖和。 方叙白把自己的围巾取下来,帮纪淮戴上:“要去我家看看吗?” “好。” 隔了这么多年,再回家时屋子里一股潮湿的霉味。 水泥地瓷砖墙,到处都蒙了灰尘。 方叙白引着纪淮上了二楼,推开一个房间门。 “这是我的房间。” 房间里只剩一个床板和一些杂物。 “我奶奶得了绝症,器官慢慢腐烂,变成血块,受不了痛,在这个房间里自杀了。然后它就变成了我的房间。我爸跟我妈都怕这个房间,说半夜听到过里面传来奶奶生前的呻吟声。每次被打,我躲这里,我爸就不敢进来了。” 纪淮好像看到了才几岁的方叙白缩在床上发抖。 “纪淮,”方叙白转身看着他,“这里就是我长大的地方。” “我学不会温柔,爱干净、脾气好通通是装的,我一脑子黄色废料,爱撒谎,还脾气暴躁。” 纪淮的心脏跳得很快,吃惊地望着方叙白。 “你身边围绕的全是师长和朋友的善意,迎面就是光。我却对阴暗角落里的荒唐龌龊耳濡目染。纪淮,我跟你是两个世界的人。我听不懂你和你朋友谈论的话题,就算百度也跟不上你们的节奏,就像你不理解我为什么爱抽劣质烟、爱去小馆子,就算烟抽起来很爽、馆子的饭很好吃你也不会喜欢。” 纪淮突然想到自己跟朋友聊学术问题聊得高兴,无意间把方叙白冷落在一旁的时候。那时他没意识到,现在回想起来才觉出方叙白的失落感。 “你不会喜欢真实的我。前后三次,你都表现出了害怕我的样子。”所以我不敢自揭流脓,万一把你恶  12 心走了怎么办。 方叙白靠近纪淮,再次牵起他的手,弯下腰凑近纪淮的唇,轻声说:“要是不想要我了,可以把我推开。” 颤抖的眼睫和泛白的指尖诉说着方叙白的紧张和忐忑。 第17章 攻视角 我只知道时间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过了几秒。 度秒如日的煎熬在纪淮的双臂环住我的腰时消散了。 疯狂的喜悦冲占了理智,大悲又大喜,我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力气,把纪淮的嘴角给咬出血了。 纪淮疼得皱眉,却没推开我,安静地让我抱,一直在帮我擦眼泪。 我很幸福,我也有人疼。 纪淮轻轻地拍抚着我的背,就像以前我半夜做噩梦惊醒后那样哄我再次入睡。 他偏头亲了亲我的耳朵,像只小猫一样在我脸侧轻蹭。 我心猿意马,冒失又鲁莽地把他抵到脏兮兮的门板上又亲又摸。 小时候我喜欢一个玩偶就会忍不住想rua,小镇玩具店里的那只玩偶就是我溜进去rua皱的,后来被店老板发现,就被赶出来了。 同样的原理,我一看到纪淮就忍不住想抱,想亲,想揉,想吸。 像个痴汉。 他招架不住我的热情的时候,就会不自觉地攥紧我的衣角,喘着气,下垂的眼尾浸了春情,脸红红的,像是酒后微醺的红。 在床上脱光了没衣角可以抓,就拿光溜溜的双臂勾住我的脖颈和我接吻。 纯又欲,很勾人。 ...... ...... 床在嘎吱嘎吱地响,配合地给“啪啪啪”的声音打节奏。 缠在我的腰上那双又细又白的腿已经快没了力气,松松地挂在我腰侧。 纪淮被我折腾得厉害,哼哼唧唧地求我快点结束。 他里面又窄又紧,很有韧性,温度比我勃起的性器要高。 龟头撞上前列腺时,纪淮会瞪大眼睛看着天花板,把我包裹得更紧。 这个时候他才会忍不住叫出声来。 “啊、啊......嗯......叙白,太大了,好胀......” 真好听。 暖热肠壁摩擦包裹我的舒爽让我越来越亢奋。 身下的人嘴唇泛着水光,碎发湿漉漉地贴在他脸上。他的表情很乖,望着我的眼睛里全是爱意,里面倒映出我意乱情迷的样子。 我没出息地看愣了,像个头次开荤的毛头小子,急切地全根没入他的身体里,想要仔细感受下他的存在,以此来驱散那股困扰我的不真实感。 不要这么早就丧失希望,会有人来爱你的。如果可以,我想对那时十几岁的自己这样说。 他乖乖地让我全部插进去,抬起酸软无力的手捏捏我的耳垂,看着我笑,眼里似乎有泪光在闪烁。 “叙白,我爱你。” 这句话在我耳边回响了许久,知道凌晨两点,我也开心得睡不着觉。 怀里的纪淮已经累得睡沉了。 我想给他后颈灌风的地方给捂严实,刚动了一下,纪淮就迷糊地睁开眼把我的头按到他胸口,轻轻拍着我的背:“做噩梦啦?不怕不怕,我在,怕怕飞走......” 奈何他眼睛都已经困成了一条线,拍了一会儿,困得睡着了。 我亲了亲他的额头。 今晚有星星,明天是个晴天。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