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味仙》 升天 西王母育有二十三女,但昆仑山上只得见前头的二十二位神女,幺女不知所踪。 除了西王母殿里的老人偶尔提上一嘴那生来就惹人怜的老幺,仿佛连西王母本人都忘了这个孩子的存在。 原因无它,那是个天煞孤星的主儿。 幺女出产时,西王母血流不止,几度昏厥,无论是渡神力,还是灌仙药,血都止不住。 好不容易看见婴儿的头冒出来,忽然地动山摇,天上忽明忽暗,青天白日竟然聚了一团雷云。 滚滚雷声闷在人心上,产婆额头上沁出的汗直往下流,哪怕她修为低微,也感到了西王母腹中婴孩的不同寻常。 西王母又痛醒过来,咬着布巾哀叫,但声音已经微不可闻,身子也没了力气。 产婆看那婴儿的脸已经憋的青紫,咬咬牙说:“娘娘用劲儿啊!小太子已经快出来了!” 西王母听闻是个男孩,涣散的眼眸里突然迸出了神采。她颤巍巍地抬手扯出口中布巾,咬破舌尖,勉强积聚起最后的几分力气。 然后只觉得下腹一空,孩子好像出来了,西王母长舒一口气,想抬起头看看这个小混蛋。 突然,她觉得腿间涌出大股热液,身上一阵寒凉,陷入昏迷前,她只听到有人在喊“血崩了”,还有殿外劈下轰隆隆的雷声。 天府宫内,司命星君端坐在命格簿前,眉头紧锁,盯着眼前的名字迟迟无法下笔,心中只觉得造化弄人,众生皆苦于因果。尔后长叹一声,捻着胡子,提笔写下此人命数。 西王母第二十三女,名玉卮,字婉罗,容姿秀丽,尊位显贵,然刑伤有克,六亲无缘,十世轮回,方解煞气。 于是那小小婴孩,还在襁褓中,便被放入俗世人间。一千年的喜怒哀乐只她一人受,无亲无友,孤苦伶仃。 —— 车轮碾上来的时候,祁玉枝其实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除了痛觉,别的感觉都被放大,她甚至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还有刹车片摩擦的声音。 这些都无关紧要,她想。 前世的记忆汹涌而来,她当过军妓,做过花魁,在黑市里被卖来卖去,还上过战场。向较之下,这一世的性治疗师(sextherapist)身份简直平平无奇。 眼前一花,祁玉枝发现自己已经在车底了。身体被扭曲成诡异的形状,但她还在为这一世平淡的人生而愤愤不平。 一千年的孤寂和痛苦,以及造成这些经历的原因,祁玉枝都觉得没什么意思。 自己的妈重男轻女,还因为打雷就吓到不要自己;写命格的家伙擅自决定别人要怎么活,还写了个每集都是18禁的剧本;这么长的时间也没有家人要给自己打个电话,连基本礼节都不顾。这些事在现代女性祁玉枝看来都荒谬可笑。 别说恨意和愤怒了,看完自己十世的挣扎苟活,祁玉枝连心理波动都没有。 她,祁玉枝,不是军妓,也不是花魁,更不是西王母的女儿。只是一个还算聪明的孤儿,过着还算不错的生活,有着还算喜欢的工作。 顶多有点错愕吧,因为平时跟人吹逼的时候常说自己是仙女什么的,现在真的要去当仙女了。 最后一世,结局是被卡车做成造型艺术。 听起来还不赖,但是,第五世是被马车拖死,第八世是因为油箱爆炸死掉,甚至第九世都是因为汽车掉下悬崖而死,这个写剧本的灵感真是贫瘠。 祁玉枝想,不知道天上有没有电视可以看啊,有的话可以跟这个写剧本的一起研究一下《死神来了》 想到这里,祁玉枝觉得自己差不多要死了。 生命力源源不断地流失,她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身上痛得要死,呼吸都带着血腥气,大概是哪根断掉的骨头插进了肺里。 这时,她感受到一股力量拉扯着自己,生生要把她的魂魄从身体里撕下来。 别忘啊,以前的,现在的。也别怕啊,未来的。 祁玉枝在那股断筋碎骨的力量里,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 桃花乱(一) 回归本位已经月余,祁玉枝闲得要长毛。 西王母在她刚醒的时候来过一趟,冷冷淡淡交代了几句就走了。留下了几个侍女伺候,祁玉枝觉得不自在,就打发了,乐得一个人逍遥。 最开始几天,祁玉枝在洞府里找了几本心经功法的书,跟着练了一段时间,觉得索然无味。她既不想斩妖除魔,也不想开山立派,于是就学了点生活小技巧,比如净衣诀、除尘诀之类的,以弥补没有洗衣机和吸尘器的不便。 后来又学了些华而不实的表演型术法,在院子里开开花,逗逗鸟,拢一朵云捏个小动物什么的。当祁玉枝捏出第一百二十七只藏狐的时候,她决定,为了不变成死宅守护神,要进行一些社交活动。 祁玉枝首先敲开了司命星君的洞府,然后在第十八次尝试修改司命星君写的剧本的时候,被请走。 之后去了王母殿,然后在干瞪眼的第二十分钟,祁玉枝主动请辞。 姐姐们要么出嫁,要么闭关,要么远行。大家有各自的生活,不会因为突然多了个妹妹有什么大的改变。仙人多情亦无情,事事都讲求缘分,时时绕不出天道。大概只有这样想着,才能度过无尽头的一生。 转出王母殿,祁玉枝顺路去了蟠桃林。漫漫的桃花像海水一样,踏入就会被淹没,天地间只余桃花和你,美丽而令人窒息。 这桃花不知道盛开了几个世纪,眼下见到的这一朵,和几百年前的这一朵,算是同一朵吗?时间与它角力,它却划破时间,落到今天的她眼前。是它的时间里有祁玉枝,还是祁玉枝的时间里有它,还是,是玉卮? 看着亘古不变的繁花,祁玉枝恍恍惚惚,一时间分不清今夕何年,玉卮和玉枝。旧梦往事忽然远去,滚滚红尘留不住一个祁玉枝。 玉枝怕不是那时就死了,此时在桃林中的,不过是西王母第二十三女玉卮罢了。祁玉枝不自觉地落下泪来,眼前突然出现一只手,捧了一汪粉白桃花。 “别哭啊,给你看桃花。”声音清越,如泉水落山涧,泠泠地仿佛滴在人心上。 祁玉枝泪眼朦胧地看向他,模模糊糊看见那人的唇色艳过桃花,一张一合像是花儿一卷一舒。被蛊惑一般地径自凑上前去,想做那衔花之人。 那人轻笑,似是被她木楞的样子取悦,直接就着那捧桃花托过祁玉枝的脸吻了下去。 舌尖轻轻画过唇线,并不急着撬开唇瓣往里深入,反而是祁玉枝迫不及待地张开嘴引他进来。男人被逗得闷笑,祁玉枝不满他态度轻慢,直接伸了舌头缠住他的。勾缠间祁玉枝不经意间舔过男人口腔上壁,惹得他低喘一声,攻势凶猛起来。 祁玉枝呜咽一声,口涎顺着张大的嘴角流下,舌头搅打出的水声啧啧作响,在这片静谧的桃林中尤为突兀。男人手臂下移,揽过她的腰肢搓揉,下身硬邦邦地顶了上来,隔着几层布料轻蹭,温度热烫,引人意乱。 祁玉枝被他摆弄地心慌腿软,几个月没被用过的身体反应诚实,已经濡湿的花穴被男人蹭得颤巍巍地吐出一包水,很快浸湿了薄薄的亵裤,衣襟也染上了几分湿意。 祁玉枝不禁夹紧双腿轻轻摩挲,想用腿间那片小小布料缓解体内骚动,哪成想那丝缎所制的亵裤过水后更加滑腻,挤在腿缝里湿答答的惹人烦。 祁玉枝不满地轻哼,不自觉的往男人身上靠。自以为隐秘的行为被男人看在眼里,愈发觉得怀中人娇俏可爱。 唇齿纠缠间,不知道是谁咬进一片花瓣,被舌头搅成一团泥,有点苦涩,又有点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