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相思终成空》 分卷阅读1 ?第一章 欠了一条命 傍晚,魏府,北苑。 “咳……咳咳……” 秦绾绾的旧疾犯了,坐在床边,手执丝帕轻掩口鼻费力咳嗽,另一只手腕系着一条红绳,延伸至屏风外,悬丝诊脉。 许久,萧何收起丝线,神色复杂。 秦绾绾身子畏寒,将手缩进袖里,轻声问:“萧太医有话就直说吧。” 萧何隔着屏风瞧了她纤瘦的身型一眼,沉重道:“公主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您体内的寒气已经入骨,倘若再蔓延至心肺,便药石无医。” 秦绾绾轻笑:“除此呢?可还有别的?” 萧何猛然站起,不顾身份之别,绕过屏风来到秦绾绾面前俯首作揖,诚恳道:“恳请公主随卑职回宫,相信皇上定会召集全城最好的太医为公主诊治,到时定能……” “阿青。”秦绾绾打断萧何的话,招手唤来侍女,吩咐道:“去把萧太医的诊金拿过来。” 萧何脸色一沉,直接喊她名字:“秦绾绾!” 秦绾绾顿住,抬眸看向他。 萧何深吸口气,放轻了语气:“你这样为了那个魏离陌值得吗?” “值得不值得,这不是萧太医应该关心的事。” 秦绾绾对萧何的怒意视而不见,待阿青拿着银子过来了,便吩咐道:“老规矩,带萧太医从后门走,别让人发现了。” “喏。”侍女阿青上前,将银子递萧何,“萧太医,请吧。” 萧何生气,一把撞掉阿青手上的银两,背起药箱踏出房门,身后传来秦绾绾微弱带着恳求的声音:“别告诉父皇……” 他微微顿住,眼眸一沉,带着沉重快步朝后门走去。 阿青将地上的银子捡起,回到秦绾绾身边,小脸神色凝重欲言又止。 秦绾绾岂会不知这丫头的心思:“他又去万花楼了?” 阿青嘟着嘴,一脸委屈:“嗯,驸马爷昨夜烂醉倒在路上还差点掉进湖里,被下人们发现给抬了回来。可今日一早,这酒还没完全醒呢,转眼间又去了。” “咳咳……”这些话,秦绾绾听得多了,也就没有起初那么动怒,可心底还是微微地牵动着,抽疼着。 阿青继续说:“奴婢不懂,公主为何一直如此纵容驸马,就算当年阿玲的死那也是……” 听到这个名字,秦绾绾神色一变:“闭嘴!” 阿青赶紧跪下:“奴婢该死!可今天就算公主打死奴婢,奴婢也要说,驸马不知好歹,公主何其尊贵不计身份下嫁于他。可他明知道公主体虚身患寒疾,竟还要让公主住在北边的院子,还故意在南边种下青竹,使本就阴暗潮湿的屋子更是连日光都照不到, 这才导致公主旧疾日渐加重!奴婢替公主感到委屈,驸马不但不体恤公主,还要公主抛下身份在家替他洗衣做羹照顾挑剔的婆婆,甚至还要替他照顾那个女人留下的哑巴儿子!” 秦绾绾倏地站起来,怒喝:“够了!” 阿青红了眼,昂着头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来,秦绾绾心有不忍别过头,可怒意难收,指着门口道:“去领杖三十,今晚不准吃饭。” “喏。”阿青弯着腰,退了出去。 秦绾绾无力地坐在床上,心里何尝不知阿青说的委屈。 众人皆知秦国长公主秦绾绾害死魏不离的生母叶玲,欠了魏家一条命,屈尊下嫁魏离陌是为了还债。 却没人知道,秦绾绾现在用的这双眼原先是叶玲的眼睛! 更没人知道秦绾绾爱魏离陌爱了整整十年,这份隐忍跟屈辱,皆是因爱他胜过爱自己。 第二章 看清楚我是谁 夜晚,雕花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冷风骤现。 秦绾绾和衣躺在床上一宿都没有暖和,随着开门的那股冰凉刺骨的寒意宛若见缝插针无孔不入进入身体,直达四肢百骸,如坠冰窖。 她抖动着被子,试图将身体捂紧,忽然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鼻而来,秦绾绾才惊觉魏离陌站在床边。 “阿陌,你回来啦。” 男人不说话,居高临下看着她。 “你等会我去给你煮醒酒汤。”秦绾绾掀开被子准备起身,却被大掌扼住了手腕,“你……” 魏离陌将她摁在榻上,冰凉的薄唇顺势封住她的嘴,带着淡淡的桂花酿香味充斥着她的口腔。 “唔……” “阿玲……” 秦绾绾心头一震,原来魏离陌是把她当成叶玲了,难怪会对她做出此举。 眼眸逐渐氤氲雾气,五年了,他们成亲五年了,至今没有圆房。 她无论怎样做,怎样放下昔日的尊贵与尊严,怎样卑微屈辱,他视而不见,甚至弃之如履。 在魏离陌的心里,就只有魏不离的生母叶玲一人。 炙热的唇再度凑上来,秦绾绾忽然别过头,使得男人的吻落了空,方才的温度荡然无存。 秦绾绾冷然道:“魏 分卷阅读2 离陌,你看清楚,我是谁?” 她可以容忍一切,但无法容忍成为啊玲的替身。 魏离陌怔住,逐渐回神发现身下的女人是秦绾绾,立即宛如被烫了似的将她推开,掉头就要走。 “站住!” 秦绾绾坐起来,忍住眼眶的泪水,颤抖道:“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哪怕到了这一刻,她都无法说出过激的话,只因太清楚,他不会因为自己的言语有所顾忌,更不会因她的丝毫委屈而妥协。 魏离陌瞥了她一眼,说:“只要不是有你的地方,哪里都可以。” 他的话,宛若寒冰利刃狠狠刺入她的心。 手,兀自攥紧被褥,秦绾绾看着他决然离开的背影强忍泪水。 她不知道自己还剩下多少勇气,可以挥霍在这段卑微的情感里。 次日。 阿青端着洗脸盆,一瘸一拐走进来,没见着秦绾绾起身更衣,便过去掀开床边的垂帘道:“公主,该起了。今日是十五,要去祠堂进香,若公主晚到了,老夫人铁定又会借此说事了。” 秦绾绾迷迷糊糊翻了个身,低声道:“好,我这就起来。” 阿青看着她坐了起来,又摇摇欲坠的样子,心知定是又犯病了,慌忙上前扶着:“公主,你脸色很不好,要不……今日就别去了?” 秦绾绾摆手:“无碍,本宫可以起来。” 魏离陌的母亲是个什么角色,她比谁都清楚,自打进了魏家门的那一刻,她就起誓,不管如何都要尽到妻子的责任,这祠堂进香历年来从未断过,自然今日也不许断了这香火。 只是她没想到今日魏离陌也会在祠堂里,而且身边还站着个女人。 祠堂重地,非魏家亲属不得入内,就算是她的贴身侍女阿青,也只能在门口驻足停留,而那女人此刻却站在祠堂的灵牌前。 第三章 烟花女子 秦绾绾走了进去,先给魏夫人行了个礼,又去给灵牌上了柱香,然后朝魏离陌走去,目光落在女人身上,发现她长相竟有几分与阿玲相似。 女人身着一席水袖红衣,浓厚的胭脂花粉味儿,以及那头上的发簪都是以大红大紫的花骨朵为主,显而易见,这女人来自烟花柳巷之地。 秦绾绾收回目光,来到魏离陌面前,问:“不知这位是?” 红衣女人立即自报姓名:“奴家叫红梅,是万花楼……” “本宫没问你话。”秦绾绾打断女人的话,目光直逼魏离陌,她要的,只是他的答案,自持“本宫”二字,也表明不接纳这个女人。 魏离陌眼眸轻转,眼前的她纵然没有明显表态,可那双眼底蕴藏的怒意骗不了人,呵,终于要装不下去了吗? 他当着她的面,一把将女人揽入怀中,让女人把头靠在胸膛之上,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笑道:“如你所见,她能站在这里,就足以表明她将是我魏离陌的女人,我要纳红梅为妾。” “不可以!”秦绾绾怒喝,眼睛骤然红了起来。 魏离陌有些错愕,她向来善于隐藏情绪,不管如何挑剔都会在明面上把事情做得尽善尽美,让人从外表的角度根本找不到她的不是。 今天,竟然为了这事动怒。 这个认识,让魏离陌觉得意外同时还有些欣喜。 “公主莫非忘了当初许下的承诺?进了魏家的门,一切就要按照魏家的规矩来做,如若公主不愿意我纳红梅为妾,也行,公主可随时给我一张和离书,带上您那丰厚的嫁妆离开魏家,回到您那金碧辉煌的公主府,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我们老死不相往来。” 秦绾绾饶是再好的脾气,也被这番话伤得体无完肤,手紧紧攥着,咬牙道:“魏离陌,你这是在羞辱我!” 魏离陌皱了皱眉:“草民怎敢,您可是高高在上的长公主,而我只是市井之徒,一个浑身充满铜臭味的盐商罢了。” 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刀子插入她的心窝里。 这时,魏老夫人忽然走出来站在灵堂中间,双手合十,大声说:“魏家的列祖列宗在上,今日我身为魏家的当家主母,要为我儿讨个公道。长公主入门五年至今无出,离陌虽有一子魏不离,但这孩子五岁了至今都未开口一言,魏家偌大的家业总不能交给一个不 会说话的孩子手里,幸好老天有眼,让魏家再添子嗣。” 说着,魏老夫人瞥了秦绾绾一眼,继续说:“可有些人,就是善妒,竟要阻拦魏家骨血入门,还想仗着身份在魏家只手遮天!” 秦绾绾胸口一堵,解释道:“婆婆,我不是这个意思。” “既然不是这个意思,那你为什么不准红梅进门!红梅的肚子里怀的可是我魏家的骨血,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就绝对不允许魏家的骨血流落在外任人欺负!”魏老夫人劈头盖脸一顿吼,把秦绾绾骂得里外不是人。 阿青在外边听得一清二楚,顿时火冒三丈,不顾身份 分卷阅读3 ,也不顾昨日挨了三十大板屁股还痛着,冲进来就推了魏老夫人一把。 老夫人不慎朝地上倒去,额头当场磕到摆放灵牌的桌角,额头瞬间冒起了血珠子。 这一幕,直接让众人惊呼! 第四章 诛九族 阿青却在气头上,指着魏老夫人怒斥:“放肆!公主身份何其尊贵,你竟让她与烟花女子共侍一夫,你知不知道这不但是羞辱公主,还是羞辱皇家的脸面,你们是想被诛九族吗?” 一番话,把魏老夫人说的直接没敢吱声,特别是那红梅那女人,吓得脸都吓白了,往后退了许多步。 魏离陌赶紧将地上母亲扶起:“娘,你怎么样? 而魏老夫人显然受了点惊吓,颤巍巍地抓紧魏离陌的手。 阿青心有不甘,趁热打铁道:“现在知道怕了?早当初……” 话没说完,阿青就被秦绾绾拉住胳膊,扭头就挨了一巴掌。 秦绾绾的力度之大,阿青的脸都被打肿了,巴掌印清晰可见。 “跪下!” 阿青咬牙,抬眸看了秦绾绾—眼,心有不甘。 秦绾绾怒喝:“本宫让你跪下!” 阿青倏地跪在地上,目视前方,一声不吭,紧接着,秦绾绾也—把跪了下去,对着魏老夫人:“婆婆息怒,是儿媳教导无方,望婆婆恕罪。”突然的转变,让魏离陌有些看不懂她到底在想什么? 可魏老夫人却因为秦绾绾的忍让,方才消失的气焰顿时就回来了,赶紧起来指着秦绾绾的鼻子说:“好啊!仗着身份要造反了是不”说着,魏老夫人又来到灵牌前,捶胸顿足道:“苍天啊!列祖列祖啊!你们看看,我们魏家是造了什么孽啊,怎么就娶了这么恶婆娘回来,先是害死了不离的生母叶玲,如今又要将我魏家的骨血赶尽杀绝,我怎么就这么命苦”秦绾绾咬着牙,手中的帕子已经被攥成麻花状,指骨分明,心底从未有过的无力感。 “哎哟~!我对不起魏家的列祖列宗啊,还不如死了算了!” 秦绾绾在魏老夫人的持续哀嚎中闭上了眼,绝望道:“既然怀了,那就收为偏房”阿青惊呼:“公主!” 魏离陌皱眉,神情复杂地看着地上的女人,想不到她连尊严都不要了,竟然会真的同意他娶一个烟花女人回来,心里有些愠怒。 呵,果然是下贱至极,才会做出这等事。 不过也好,也省得他还在为如何将红梅接进府中的事烦心。 魏老夫人立即消停下来:“此话可当真?” 秦绾绾深吸一口气,才睁眼道:“一言九鼎!”魏老夫人却生怕她会反口似的,揪着不放,得寸进尺道:“那好,只要你对着魏家的列祖列宗起誓,愿意接纳红梅进魏家的门,成为你夫君的妾室,并且许诺不得仗着你公主的身份找红梅麻烦!” 秦绾绾气得浑身颤抖,紧攥着的指甲狠狠嵌入掌心中,抬眸看向站在旁边的魏离陌。 可他却在此时勾起嘴角,仿佛在等着她做出决定,饶有兴味。 秦绾绾收回目光,不敢再看,担心下一—刻就控制不住眼泪,随即站了起来,朝灵牌走去。 阿青激动地去拉秦绾绾的裙摆,不住地摇头:“公主,不要,你责罚阿青吧,都是阿青的错,求求你,不要……” 在阿青心里,秦绾绾是尊贵无瑕的长公主大人,是在宫中被人捧在手里含着金汤勺长大的明珠,怎么可以跟这烟花女子共侍一—夫,传出去,她将在皇室中一辈子无法抬头,甚至成为世人的笑柄,遗臭万年! 可惜,秦绾绾用力抽离,裙摆自阿青手中,缓缓脱落…… 第五章 尊严尽失 她来到灵牌前,竖起手指与头并齐,高声道:“列祖列宗在上,秦绾绾今日在此起誓,同意让红梅进门门纳为偏房,并且从今往后不得自持身份刁难红梅,定将红梅视为亲姐妹,与红梅伺候婆婆与……” 说到这,秦绾绾已经如鲠在喉,天知道她花了多大的力气,才能说出这话,可魏老夫人却不满意:“如有违背呢?又当如何?”秦绾绾咬牙,眼前视线模糊:“如若违背,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此刻,阿青泣不成声,长公主为了他竟卑微到了如斯地步。 魏老夫人这才作罢,缓了脸色,走去拉着红梅的手:“唉哟,瞧瞧这小脸都吓白了,该不会动了胎气吧?” 说着,魏老夫人又将红梅往魏离陌身边推去:“离陌,你快扶红梅回房去歇息,命人去找大夫,小心仔细点,娘可是天天盼着要抱孙子的。” 魏离陌反握住红梅的手,目光却落在灵牌前站着的女人身上,隐约可见她颤抖的双肩,忽然间,心像被什么扎了一下似的。 收回目光,魏离陌无视心中异样,皱眉暗道一声“自作自受”便牵着红梅的手离开灵堂,没有回头。 待魏离陌离开后,魏老夫人来到阿青面前,二话不说扬手就打下去。 “啪—!”的一 分卷阅读4 声,秦绾绾惊觉回头,瞧见阿青一脸愤恨地捂着脸,双眼狠狠地瞪着魏老夫人。 魏老夫人再度扬手:“哎呀,还敢瞪眼,看我不打死你这个臭丫头!”秦绾绾立即上前挡在阿青身前道:“婆婆息怒,是儿媳的错,没有管教好下人,您要打就打我好了。” “呵,打你?我可不敢,万一再治我一个诛九族怎么办?”魏老夫人——脸狰狞,大有今天若不给个交代,誓不罢休之势。 秦绾绾岂会不知魏老夫人的意思,顿时跪了下去,面色冷清道:“L媳会在这给列祖列宗认错思过,直至日落之时。”魏老夫人这才作罢,甩袖冷哼了一声离 阿青昨日挨了三十板子,今日又挨了打,担心她身子承受不住,秦绾绾便吩咐其他下人将她带下去找大夫诊治,而自己继续跪在灵堂中。 不知何时,一个小小的脑袋歪着凑到她眼前,圆溜溜的眼睛仿佛藏着许多疑问,直挺挺地盯着她看。 秦绾绾看着眼前长得愈发与阿玲相似的男孩,心头一室,这是阿玲留下的孩子,才诞生三天,阿玲就去了。 而这个孩子魏离陌为其取名‘魏不离’明看着是不离,再也不要离别的意思,实则,是魏离陌这辈子都不会承认秦绾绾作他的妻。 “阿离怎么会在这?”魏不离不会说话,众人都说他是个哑巴,秦绾绾却认为他只是不想说话而已,伸手想去碰他的脸,却被躲了过去。 魏不离甚至踹了她的胳膊一—脚,然后冲她做了个鬼脸然后跑掉。 秦绾绾冷笑着,悲凉油然而生,就连五岁的孩子都视她为仇敌。 日头没入山涧,魏离陌将红梅安置好后,恍惚间脑海里总是浮现她跪在灵堂的身影。 他竟不知不觉走到了灵堂门前,下意识往里看去,那抹纤弱的身影在落日的昏黄光照下摇摇欲坠,随即宛若枯叶般往地面倒去。 魏离陌一个健步冲上去,将秦绾绾从地上抱起,才惊觉她竟然消瘦到这种地步,心忽然间被什么抓了一下,狠狠地抽了抽。 第六章 仁至义尽 屋内。 秦绾绾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白发苍苍的大夫隔着屏风替她悬丝诊脉。 而魏离陌却在一边看着,也不知道为什么竟会忍不住留下来,当年要不是她从中作梗,叶玲也不会死。 可心里方才那抹担心,却难以忽视。 魏离陌抬眸看了眼她的容颜,告诉自己,只是因为叶玲的眼睛在她那,所以自己刚刚才会情急之下做出那样的举动罢了。 大夫收起丝线,严肃道:“恕老夫直言,魏夫人的病,老夫无能为力,只能开个方子暂时缓解一下,还请另寻高明吧!” 魏离陌皱眉,这女人不就是体虚吗?“什么病这么严重?” 大夫意味深长地看了魏离陌一眼,叹息道:“魏夫人体内寒气入骨,能形成这样已是多年顽疾,魏爷竟不知情?”“寒气入骨?”这四个字于他而言简直闻所未闻,一时间也无法断定是什么情况,只是从大夫的神色来看,秦绾绾的情况有些严重。 可她的死活,又与他何干? 他没有亲手杀了她,就已经仁至义尽。 魏离陌让下人拿了银子递给大夫,淡然道:“那就有劳大夫,先开个药方子吧。” 语罢,他转身离去,甚至不想听大夫多说一句。 秦绾绾醒来,已是三天后,期间,魏离陌来瞧过一眼,不过是想确定她死了没而已,连驻足都未曾有。 阿青忧心秦绾绾,饶是堵着气还是放心不下,带病下床前来照顾,不敢假手他人,端着煎好的汤药回房便听见里面传来剧烈的咳嗽声。 “咳咳……”秦绾绾撑在桌边,用手帕捂着嘴费力地咳,消瘦的身子无法撑起里衣,半个肩头都露了出来,锁骨的窝深陷了下去。 阿青抿唇,无声地走了过去,却凑巧瞧见秦绾绾那手帕中刺眼的一抹殷红,惊得她手中的汤药撒”了出来,滚烫的汤药生生烫伤手背。 秦绾绾听闻吸气声,赶紧将手中帕子藏在被褥下,阿青已经来到了跟前。 目光触及她被烫伤的手背,以及她那眼中嗪满的泪水,秦绾绾顿时内疚不已,低声道:“阿青,我……” 她生下来就是无比尊贵的公主,有着与生俱来的高傲与自尊,哪怕心疼自己的侍女,也无法做到亲口跟一个奴籍的人说声抱歉。 阿青岂会不懂她的心,赶紧嚷嚷:“公主快把药喝了吧,烫死奴婢了。” 秦绾绾赶紧接过汤碗,吹都不吹一下就仰头饮下,褐色的汤汁顺着嘴角流落,这一幕落入站在窗边的魏离陌眼中。 他看着她将——碗苦极的汤药一口饮尽,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藏在袖中的手兀自收紧,心中异样不断扩大。 这些天,他不是没有感觉,只是有意忽略心中异样,可不管他如何克制,那抹忧虑都挥之不去,甚至还愈发的强烈。 方才魏不离的蹴鞠不小心踢到了这个 分卷阅读5 院子,他竟然想都没想就走了进来,当他踏入院子的那一刻,才知原来心里早就想进来看看了。 阿青端着空掉的汤碗出来,看见站在窗边的魏离陌,错愕不已:“驸马爷,你怎么会在”魏离陌脸色一沉,将手中的蹴鞠拿起抛了抛,蓦然转身离去,连解释都不屑。 他走到拱门处,与背着药箱焦急而来萧何碰了个正着,蹴鞠掉落在地。 两人面照面对视片刻,心中都充斥着疑惑,但谁也没开口。 魏离陌弯腰去捡蹴鞠,萧何却着急地忙往里走。 可这个举动却激怒了魏离陌,他猛地拉住萧何的胳膊,沉声道:“谁让你来的?” 第七章 仅剩五个月 萧何顿住脚步,冷然道:“放手!” 魏离陌皱眉,何时他的地盘,竟然可以随意让人自由出入了? 就算是她的人,那也不行。 魏离陌道:“萧太医不好好呆在宫里,跑来这里是要作甚?” 萧何甩开他的手,示意他看身上背着的药箱子:“魏爷应该不瞎吧?” 语罢,萧何径直往里走去。 魏离陌回头瞧了—眼院子,便快步离开,回到荷塘边,将蹴鞠交给魏不离掉头就要走,却被小手拉住了衣角。 魏离陌低头,魏不离一脸委屈地看着他,便安慰道:“不离自己去玩蹴鞠好不好,爹爹有事,不能陪你了。”怎知,魏不离嘴一—瘪,竟将那蹴鞠扔进了荷塘里,转身就跑。 “你这孩……”魏离陌正要发火,奶妈上前道:“爷,您忘了您答应了公子,今日要在家里陪他一天的,这才午响呢。”魏离陌这才想起,自己确实答应了孩子要陪他一天,而且眼下,他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有的只是心头那挥之不去的烦闷跟恼怒。 屋内。 萧何瞧见几日不见的秦绾绾,竟瘦得不成人形,心中怒火截然而起:“你这是要把自己折腾死。” 秦绾绾并不知道萧何会来,先是吃惊,但随即想到阿青的性子,也就想通了,暗自懊恼道:“这阿青真是的。” 萧何却怒的不行:“要不是阿青,你是不是打算死都不让我知道?” 秦绾绾低头,沉默不语。 萧何心头犯堵,却不再说什么,索性连丝线都不弄了,直接坐床边上手替她诊脉。 起先秦绾绾还有些抗拒,想将手抽离,萧何出声制止:“别动。” 秦绾绾这才默许他坐在自己旁边,任由握着自己的手把脉。 许久,萧何松开她的手,摇头叹息道:“秦绾绾啊秦绾绾,你说明明是一颗掌上明珠,本应过着荣华富贵养尊处优的生活,怎就落得如斯地步!” 秦绾绾垂眸冷笑道:“你就直说吧,我还能活多久?”萧何冷着脸,不作声。 秦绾绾指了指屋外说:“萧太医要是不说,那就请回吧。”看似故作轻松,其实心里比谁都伤痛,自己何尝不知这具身体已经日渐愈下,油尽灯枯的地步,她想知道答案,又害怕知道答案。 萧何看到她这个样子,心都碎了,昔日风采照人的长公主,竟变成这样,怎能不心酸,在她面前弱弱地竖起了手掌。 秦绾绾看着他的手,沉声道:“五年?”“是五个月!”空气忽然寂静,安静到可以听到窗外风吹动叶子沙沙声。 秦绾绾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剩下的日子,竟只有这么点了,忽然间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无助地扯着嘴角勾起微笑:“五个月,啊呵……罢了,也足够了……”只是笑着笑着,却笑出了眼泪。 萧何心痛,想安抚她,可手还没抬起来,秦绾绾就擦掉了眼泪,恢复了冷清:“辛苦萧太医跑了一趟,今日的诊金本宫付双倍。”她忽然而至的疏离感,让萧何无力地将手垂下,转身走到桌边坐下,执笔写药方。 东苑,魏老夫人屋里。“此事当真!” 红梅瞥了魏老夫人一眼,低声说:“妾身看得千真万确,当时那男的就坐在她的床上,还握着她的手,两人深情款款地对望着,不知有多眷恋呢。” 魏老夫人拍案而起:“居然敢把野男人带到家山直旦岁右甲” 第八章 不许流泪 红梅上前轻抚魏老夫人胸口顺气,附和道:‘想不到姐姐仪表端正,颇有母仪风范,暗地里竟做出这等龌龊之事,实在令人不耻。” “不行,这口气我怎么都咽不下去,长公主又如何?就能不顾道德伦理搞野男人了?今日就算豁出我这条老命,也不允许她将我魏家门风给败坏了!”魏老夫人气急,掀起袖子就要往北苑走去。 “且慢。”红梅上前,拦住魏老夫人,“常言道,抓贼拿赃……” 北苑。 萧何将写好的药方子交给阿青,便提着药箱快步离开,连道别的话都没说,更没有回头,他害怕自己会忍不住会不顾后果将她带走。 秦绾绾在萧何踏出房门口那一刻,眼泪就决了堤,丝帕如绞,声 分卷阅读6 泪俱下。 魏离陌徘徊在荷塘边,时不时往宫门处看,直到瞧见萧何背着药箱匆忙出来,才松口气,却又鬼使神差地往院子走去。 来到窗边,瞧见靠在床上的秦绾绾用帕子捂着嘴,双肩颤抖泣不成声,伤心到极致的样子,魏离陌脸色一沉。 哭成这样,就这么舍不得萧何离开吗? 阿青被突然闯入的魏离陌惊吓到:“驸马爷……” 魏离陌浑身冷冽:“出去!” 阿青极少看见如此的魏离陌,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扭头看了秦绾绾一—眼,得到她点头示意后,这才带着药方离开房间。 魏离陌来到床边,居高临下,盯着她的双眼说:“阿玲的眼,不是让你拿来流泪的。” 秦绾绾心一窒,红肿的双胎抬眸看向他,豆大的泪珠子止不住地往下掉。 魏离陌出手扼住她的下巴,沉声道:“我说不许流泪,听见没有!” 秦绾绾苦笑:“原来,我竟连流泪的资格都没有。” 魏离陌忽然间有些不忍,可思及她是因那男人的离开而哭泣掉泪,怒意瞬间盖过心间那抹不忍,大掌徒然加大力度,似要将她捏碎:“从你夺了阿玲的双眼那一刻起,就失去了资”秦绾绾心底苍凉万分,轻声问:“魏离陌,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杀死阿玲的凶手!” “阿玲不是我杀的!”“可她却因你而死!” 五年了,不管她怎么解释,怎么做,怎么去恕罪,都无法摆脱杀死阿玲的罪名,更无法在他心中减轻半点罪孽。 “既然如此,那你当初为什么要娶我,为什么不杀了我!” 面对秦绾绾的质问,魏离陌沉吟片刻,冷笑道:“娶你,是因为阿玲的眼睛在你身,上,不杀你,是因为你不配!”一句话,将她推入万丈深渊。 秦绾绾心如死灰,眼泪愈发地汹涌,晶莹的泪水不断夺眶而出。 魏离陌心头一颤,上去粗鲁地擦她的眼泪,怒道:“我说了,不许哭,更不许流泪!”秦绾绾情绪崩溃,一—把将他推开,怒吼:“哭不哭,流不流泪,都不是你说了算,是我说了算!这双眼如今在我的身上,我让它哭,它就哭,让它流泪,它就必须给我流泪,由不得你来决定!” 这是她这十年来,首次不顾魏离陌的感受,反驳他的意愿。 魏离陌扬手给了一巴掌。“啪”! 第九章 偷人 秦绾绾被打趴在地上,消瘦的脸颊赫然五个指印清晰可见,半张脸顷刻间又红又肿,跟原本雪白的肌肤对比之下,彼时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魏离陌怔住,懊恼自己下手狠了点,但怒意难挡:“自作孽不可活!” 他转身离去,秦绾绾瞬间抓住他的衣摆,绝望道:“若你心疼阿玲,不想看见她的眼睛流泪,那就把我杀了吧!” 魏离陌低头,看着昔日尊贵的公主,此刻竟做出此举,心头莫名地烦躁,沉声道:“若是要杀你,便不会让你活到今日,况且阿玲不能白死,你若敢寻死,我决不会善罢甘休!”他用力抽离衣摆,举步离开。 秦绾绾闭上眼,手紧紧攥住,企图用指甲嵌入肉中的痛来减轻心底的痛。 魏离陌走后,阿青便急匆匆回来,瞧见秦绾绾倒在地上,脸颊还有赫然的巴掌印,却顾不得惊诧,上前道:“公主,不好啦!老夫人带着一帮人在后门,把萧太医给拿下了,说要打死萧太医,此刻在祠堂那呢。”秦绾绾惊诧:“什么?”祠堂门前,萧何被五花大绑在长板凳上。 阿青扶着秦绾绾赶到时,萧何都已经挨上了板子,臀部的布料都已经粘上了血迹。 “住手!你们这是做什么?”不等魏老夫人出声,红梅就走出来说:“此人竟鬼鬼祟祟出现在魏家后院,被管家抓住,还在身上搜出不少的银两,显然是个盗贼!” 秦绾绾心惊,想不到自己给的那些诊金,竟让萧何被当成盗贼,赶紧上前解释:“他不是盗贼,银两是我给的。” 红梅当众拿出一条绣花手绢:“好,既然银子是姐姐给的,那这条手绢又当如何解 释?” 众人吃惊,一个男人鬼鬼崇崇出现在后院,身上不但有银子,还有秀花手绢,显而易见,这里面有奸—情。 秦绾绾看着手绢面色铁青,因为手绢是她的,目光落在板凳上的萧何身上,只见他咬牙怒目,愤怒到了极致。 彼时,魏离陌也闻声赶到,偌大的魏府几十口人几乎全在这看着。 秦绾绾目光向萧何示意,祈求他不要将她身患隐疾之事暴露出来,这里几十口人看着,若是走漏了风声传到宫里,那魏家的人将一一个都活不了! 秦绾绾有口难言之态,使得魏老夫人认定煞有其事,站起来怒斥:“好一个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偷人啊!”“婆婆,不是这样的,我没……”秦绾绾心都提了起来,下意识朝魏离陌看去,可他眼底除了冷漠以外,半点情绪都没有,风轻云淡之态。 分卷阅读7 红梅走到秦绾绾面前,笑着问:“姐姐口口声声说没有偷人,可妹妹我却看得清清楚楚,这男人坐在姐姐的床榻上,与姐姐手拉着手!”秦绾绾脸上血色尽失,摇摇欲坠踉跄地倒退几步差点跌倒,阿青立即搀扶住。 魏老夫人面色铁青,愤然地指着秦绾绾:“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秦绾绾捂着胸口,不住地摇头:“不是这样的……”这时,魏离陌突然站出来问:“那又是怎样的?” 第十章 陪葬 她想不到魏离陌竟然也会质问,——时间无言以对,错愕地看着他。 “不是否认吗?那就说说你们之间的关系,到底是怎样的?最起码得让人心服口服吧?”魏离陌也不懂为什么自己会如此在意他们的关系,只知道从他知道秦绾绾存在,萧何就一直围绕她的身边,哪怕嫁入了魏家也未曾间断过。 “……我跟……”秦绾绾不知如何解释,如果说出他来给自己看病,那么病情就瞒不住了,倒是若是父皇发怒,魏家的人都要遭殃。 她不想看见魏家因自己受到牵累,更不想看见魏离陌受到半点伤害。 魏离陌眼眸一沉,往前一步,站到跟前:“怎么,找不到借口吗?要不要我帮你找个借口,说他只是来给你看病的,说你在我魏家这些年熬坏了身子,而你却体恤魏家故意隐瞒病情,好让你这个长公主的形象再长高—一点,以此弘扬你贤良淑德?”“……”秦绾绾被堵得哑口无言,本来是事实,可从魏离陌嘴里说出来,却变成了她伪装的面具,如今就算她当众说实情,也没有可信度。 萧何实在看不下去,咬牙道:“够了!我说行了吧!” 秦绾绾惊诧,还没来得及阻止,阿青忽然当众跪了下去,抢先道:“是我!手绢是我的,银子也是我给的,跟他坐在床上牵手的人也是我!” “阿青!你胡说什么?”秦绾绾惊呆了,想不到阿青为了维护她的声誉,竟然自己揽身上了。 阿青咬牙,大声道:“公主,对不起,我知道你心疼我,不想让我这个未出阁的姑娘丢了贞洁,失了声誉。是阿青负了您的好意,阿青无颜以对,唯有以死明志!” 说着,阿青在众目睽睽之下,冲向柱子。“不要!”秦绾绾惊呼,可为时已晚。 阿青撞上柱子鲜血涌现,倒地不起,众人惊呼。 旁边的丫鬟赶紧上前查看,发现还有一—口气,连忙欣喜汇报。 谁知老夫人居然气得指的阿青吼道:“我们魏家绝不允许出这等龌龊之事,拖出去给我浸猪笼!!!”众人一惊,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被抬去浸猪笼,这比杀了她还要痛苦万倍,不仅会遗臭万年,就连族人也会连带着被耻笑,并且死后是没有资格进族谱,只能被抛尸荒野当游魂野鬼! 奴才们看着这些主子,心底那是叫苦连天。 秦绾绾来到魏离陌面前,第一次觉得,十年了,她真的好累。 “你明知道萧何是来给我看病的,他跟阿青也是清白的,你当真要不分青红皂白眼睁睁看着阿青去死吗?” 魏离陌抬眸,轻笑:“公主说笑了,阿青当众承认与萧何有染,并且以死明志了,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秦绾绾焦急地一把抓住他的袖子:“魏离陌,就当我求你,救救阿青!”魏离陌冷哼一一声,抽出了自己的袖子,转身离去。 老夫人见此更是直接催促人上前,把地上的阿青拖出去关进了猪笼。 “阿青”秦绾绾气急攻心,鲜血奔涌而出,胸前血红一片。 她瘫软在地无力阻止。 秦绾绾悲愤交织,红着眼咬牙道:“我在此以公皇家誉发誓,如果阿青真的因此而死,我……定要魏家所有的人给阿青陪葬!”第十一章 要魏家陪葬 秦绾绾说完就晕了过去,她的身体也只能支撑到这个时候了。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就听说萧太医挨了几板子受了些皮肉伤,人没事,而且被他爹爹前来领走了。 但,阿青却真的被浸了猪笼淹死了! 秦绾绾怔怔地坐在那里,终于明白是她太傻,傻到天真的以为自己可以打动这个男人,傻到以为总有—天这个男人会明白自己的心,可到头来只是个一厢情愿的笑话。 不管她怎么做,如何将自己的尊严放下,如何自己的心剖开,这个男人从来都是以辱她伤她为荣! 她为了爱他,放弃了整个世界,只为了得到仅有的一个他,他却将她的一切都抛弃! 可他们呢,是吃定了自己能忍,才敢连她最后的决绝毒誓都敢忽略。 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既然如此,那她也什么都不要了! 秦绾绾艰难地撑起身体,第一—件事,就是她终于动用了暗卫,将所有的冤屈全数呈上,她定要……整个魏家给阿青陪葬! 城墙处。 秦绾绾身着一袭红色霓裳水袖长裙站在城墙之上,目光决然地望着远方放空着,红色衣袂与发丝随风飘荡,仿佛象 分卷阅读8 征着她的怒火,此刻毫无余地地绽放。 魏离陌得到消息赶来,来到城墙下,拨开厚重的人群,抬头望着那抹似乎随时都要飞去的身影,心头一震,不好的预感疯狂地从脚底窜起,直达四肢百骸。 他站在城下,冲她大喊:“你站那么高做什么,快给我下来!”秦绾绾等了许久的人终于出现在视线中,轻笑道:“魏离陌,你来啦!” 听着这似乎充满了决然的声音,魏离陌的心倏地狠狠揪在一起,像被刀割一般疼痛,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项刻间蔓延整个心间,兀自颤抖。 “你要做什么?”“我要做什么?哈……哈……”秦绾绾忽然笑了起来,笑得癫狂如痴如醉,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着摇摇欲坠,城墙下的人都为之担忧,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魏离陌,我秦绾绾今生做过最大的蠢事,就是爱上你这个绝情决意的男人!” “为了你,我放弃了所有,为了你,我忍辱负重过着苟延残喘的生活,却换来的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与永无止尽地羞辱!”“我秦绾绾今生所有的伤痛都是你给的,你伤我、负我、辱我!此刻,我要将这所有的伤害全部都倾注于此,半点不留地还给你!” “天下人作证!今我以长公主的名义在此宣告天下,我要你魏离陌这辈子都赦免死罪,我要你眼睁睁看着整个魏家的人因你而死,我要你这辈子都将活在内疚痛苦之中,直到老死那一刻为止一—!”说着,秦绾绾在众目睽睽之下掏出准备好的匕首,众人惊呼不已。 “你一直认为阿玲是我杀害的,今日我就告诉你,阿玲的死是她咎由自取,是她与宫门护卫有染珠胎暗结被我察觉却伤了我的眼,母妃命她诞子后将双眼还给我戴罪立功,但她生性恶劣竟在诞下男婴后意图弑子,这才落得灭亡的下场!”言下之意,魏不离并非魏离陌亲子,而是阿玲跟拱门侍卫珠胎暗结。 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秦绾绾一直隐瞒真相,情愿自己被世人误解的原因。 魏离陌惊得一一个趔趄倒退几步,被小厮扶 ‘魏离陌,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要我把阿玲还给你,这一—次,本宫答应你!从此你我,恩断义绝!’ “只盼,你永远都不能后悔!”秦绾绾迎着风,将手中匕首举高,狠狠刺向双目! 鲜血……四溅,染红了城楼高墙。 第十二章 空无一人 秦绾绾当众刮眼,满面鲜血淋漓,撼人耳目。 她站在城墙上张开双手,一—如那欲要归去的大雁,势不可挡地往前飞扑出去。 “不要!”魏离陌无力地看着那抹烈焰火红的身影,从城墙上狠狠坠落。 “咚!”的一声沉闷,在人群中炸开,顿时人声沸鼎乱作一团。 魏离陌心头一室,昏迷之际似乎看见秦绾绾嘴角勾起嘲讽的笑。 …… 言醒时,已是天黑。 魏离陌看着眼前熟悉的环境,疑惑地坐起身,双目环视屋内一圈,回想起秦绾绾刮目跳城之事,自己为何会在房间里? 难道这一切只是个梦? 带着心底些许的期盼,魏离陌下了床,走到房门前,犹豫几分用力拉开两扇木门。 眼前的院落除了寥寥几盏烛火,并无一人。 心渐渐下沉,他快步走出来,大声喊:“来人啊!” 声音在偌大的院落中沉寂,无人回应。 魏离陌顿时慌了,他提起衣摆,穿过院子的拱门,靠着月色依稀分辨方向来到前厅的空地上,依旧是空无一人漆黑——片。 “我要你眼睁睁看着整个魏家因你而死,我要你这辈子都活在痛苦内疚之中,直到老死那一刻为止一——!” 耳边回荡着秦绾绾城墙上说过的话。 魏离陌整颗心提了起来,原地旋转了一圈都没看到半个人影,失声大吼道:“来人,来人啊!人都哪去了?快给我出来!” 发出去的声音依旧没有半点回音,就像石子掷深潭了无音讯。 依稀间,他看到前厅里似乎有一盏残烛摇曳着烛火。 魏离陌赶紧朝烛火走去,当他一只脚踏入前厅,顿时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足足三十八口棺材整整齐齐地排放在厅 中。 他吓得生生将脚缩了回去,还连带着倒退了许多步,捂住胸口不敢置信。 魏离陌面色惨白,摇着头低声说:“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这就是真的!”身后猛然响起一—句爽朗男音。 魏离陌回头,竟是身着赤红官服的萧何,彼时,他带着五六个护卫笔直地伫立在不远处。 “你胡说!”魏离陌骤然红了眼,不肯接受这个残酷。 萧何挥手命人将厅中的所有蜡烛都点燃,顷刻间,眼前的棺材更加的清晰入目,震撼人心。 魏离陌不敢转身回头去,他害怕看到自己的母亲躺在棺材里的模样,害怕看见魏家的 分卷阅读9 所有人死在自己眼前的模样。 萧何冷笑,负手在背来到魏离陌眼前:“怎么,魏爷不是很能耐吗?可以把秦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长公主当成奴隶来使用,相信魏爷面对这种壮观且惨烈的场面,也定能面不改色才对。” 言语间,尽是嘲讽。 魏离陌一把揪住萧何的衣领:“我不会相信这是真的,秦绾绾她绝对不会这么对我,这一定是你的把戏!从秦绾绾嫁给我的那天开始,你就心有不甘,算计着要把秦绾绾带走,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萧何的手下正要上前,却被萧何抬手制止,继续嘲讽:“呵,魏爷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酸呢?会让人误解的,误解成……魏爷并非对公主无感,反而爱的深切?” 第十三章 她不会死 “……”魏离陌咬牙,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无力反驳。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此刻心里很乱,乱成了麻,乱成了马蜂窝。 萧何忽然反过来——把揪住魏离陌的衣领,在气势上将他压下,愤然道:“你不是恨她吗?你不是说阿玲是她杀的吗?为什么还要说出这种话?” 魏离陌眉头紧蹙:“她怎么了?” 萧何勾唇咬牙:“魏离陌,你是我见过最贪心,最狠心,以及薄情的男人,秦绾绾就是被你这种狼心狗肺的人害死的,像你这种人,真的死一千次死一万次都不足为过,若不是她给世人留了话,我真的很不得将你千刀万剐,再将你剁碎了喂狗!” 魏离陌恨极了萧何这种态度,手中揪住他衣领的力度加重:“告诉我,她在哪?” 萧何被气笑了,一把将魏离陌推开:“她死了,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怎知,魏离陌竟然愤怒无比,上去就给了萧何一拳,怒斥:“你胡说,她不可能会死!” 萧何的手下赶紧上前将魏离陌拿下,用绳子将他双手捆绑在后背,将他钳制跪在地上动弹不得。 魏离陌目光恶狠狠地瞪着萧何道:“你少来唬我,我不会相信的,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她是长公主,她不可能会死!”萧何擦掉嘴角的血迹,来到魏离陌面前,挥手还了他好几拳,直到他嘴角也见血了这才住手。 “呵,她是长公主,但你何时将她长公主的身份放在眼里过?现在她死了,你却搬出长公主的身份,难道长公主就不是人呢?就可以拥有长生不死之身呢?” 说着,萧何一把揪住魏离陌的衣襟,将他拖至当前的一口棺材前,把他的头往棺材里摁。 魏离陌不由自主被迫地看见了棺材里的人,是一具被五马分尸的破碎残缺不堪的尸身,依靠着尸首上衣服的颜色跟款式,可以分辨得出此人是他刚纳的小妾红梅。 一股尸体的腥臭味传入鼻腔,恶心晕眩感片刻窜上来,魏离陌受了刺激,想要退出去,奈何被萧何死死摁住无法动弹,只能趴在棺材的边缘上挣扎怒吼:“该死,你快放手!”萧何将以往替秦绾绾的不甘于委屈统统都报复回来,笑着问:“认出来了吗?只要你说出此人的名字,我就松开手。” 魏离陌闭上眼,额头上的青筋突突地跳动着,咬牙道:“萧何,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萧何终于等到这句话,笑着回答:“我不想做什么?只是在履行公主的昭告世人的话语,要你活得痛苦一点而已。” “你这个疯子,快放开我!”魏离陌快崩溃了,死死克制保守着最后的一丝理智,始终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 萧何却凑到他耳边说:“认不出来是吗?那好,我给你换一一个人试试看,能不能认出来。”语罢,萧何将魏离陌压到另一口棺材上,并且将他的头不断地往下压:“看看这个人是谁,如果你能认出来我就放了你。” 第十四章 现世报应 魏离陌这次有了心理准备,拼命地闭着眼,死活不睁眼,不管萧何如何将他往下压,哪怕他的额头已经触碰到了尸体的冰冷,以及嗅到了腥臭味,都不肯睁开眼,咬牙闭口不提。 “看啊!你闭着眼干嘛?给我睁开眼好好看清楚这个人是谁?看看他是怎么死的,看看你这魏家上下几十口人是如何被你害死的!”萧何逼他面对事实,逼他承认魏家的人就是因他而死,就像当年他逼着秦绾绾承认是杀死阿玲的凶手一样。 萧何的每一句话,对魏离陌都是一种深刻的折磨,纵然闭着眼,但当年他逼迫秦绾绾承认杀死阿玲的画面,却如作画般一幕幕地在眼前展开掠过,深刻地刺激着他的心智。 当他受不了这些画面时,忽然睁开眼,入目却是啊青被乱棍打死,死不瞑目的模样。 魏离陌被吓得不轻,猛地用力奋起,挣开了萧何的钳制,整个人颤抖不已。 萧何被挣开,却也不恼,反倒对魏离陌受了刺激的样子,喜闻乐见道:“怎么了?棺材的人是谁啊?让你这么慌张害怕的,认清楚了是谁没?要不要我再让你看清楚一些?” 魏离陌慌了,不断地往后退去,直到背后撞 分卷阅读10 到柱子上才停顿下来,此时,他目光有些涣散,思绪是凌乱的,根本无法思考。 萧何缓慢地朝他走去,边道:“你知道啊青是怎么死的吗?她是被您的母亲乱棍打死的,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木棍打死的!” 魏离陌摇头,他接受不了,精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萧何边走边说:“啊青临死前都还说,就算死,也要拉着你们魏家的人垫底,你说这是不是现世报应啊?”“不是真的,不是真……”魏离陌不断地低喃着,自我迷惑安慰。 在萧何即将走到面前时,他突然疯了似的跑了出去,大声吼:“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手下的人欲要上前缉拿魏离陌,萧何抬手制止:“让他去吧!” 魏离陌一路狂奔,往大门跑去,瞧见大门紧闭,他想方设法将捆绑在背的绳子磨掉,用力去推开魏家的大门。 随着大门打开之时,空气飘荡着细微的裂纸声,当他将大门完全打开时,地上掉落了断做两截的封条。 魏离陌走出去弯腰捡起地上封条,回头看见两扇木门处还残留着被撕裂的明黄色封条,分外夺目。 而门上的雕刻着魏府的牌匾,此刻也已经从中间断裂了一条显眼的裂缝,斜斜地掉在门口之上,欲掉不掉随风摆荡。 魏离陌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景象,因为不知道要做何表情,心底还是奢望着这不过是一场梦,带梦醒时分一切就回归原样。 可是,不管他站在这里多久,闭眼又睁眼多少次,眼前的景象还是毫无丝毫变化。 漆黑的大街上,路上偶有几个行人经过,他便冲出去说:“告诉我,秦绾绾在哪里?”行人先是被吓一跳,随后发现他是魏离陌,登时如同见鬼似的唯恐躲避不及,飞快地跑开。 接二连三的路人,都是见了魏离陌就躲 开。 第一次,他觉得自己宛如幽魂野鬼无人问津惨凄楚。 第十五章 他不能死 然而这一——幕幕,都落入了萧何的眼中,他站在远处大声说:“魏爷怕是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竟也会落得如此下场吧?” 魏离陌纹丝未动不动,面无表情地站得笔直,甚至连眼睛都未曾眨一下,看不透在想什么。 萧何继续说:“看来我们的魏爷,似乎还是不愿意放下身段,也是,魏爷是谁啊?那可是目中无人自视清高的能人,别说公主了,他连整个皇家都不放在眼里,区区几个行人他的看法,当然不会在意。”魏离陌藏在袖中的手,在萧何的话语中不断地用力收拢攥紧,指甲狠狠地嵌入掌心,面上却令人看不到半点情绪波动痕迹。 萧何走了出来与他擦肩而过时,脱口而出:“魏离陌,只盼你在往后的日子里,不管何时何地,都能后悔!” 他会守住秦绾绾说的话,哪怕怒极了,也不会要了魏离陌的命。 萧何独自离开魏家,将护卫都留了下来,为了看好魏离陌,不准他有任何轻生的举动。 因魏离陌的命是秦绾绾用生命做代价换回来的,所以他不能死,也没资格死。 萧何离开后,魏离陌忽然仰头狂笑起来:“……哈……” 高亢的笑声在暗夜中显得格外癫狂令人毛骨悚然。 护卫们对视一眼,一致认为魏离陌疯了,但都没有出声,默默地守在身边,只要盯紧他不要让他寻死或者受伤即可。 魏离陌收住笑声后,提起衣摆朝前方的万花楼走去,护卫们立即跟上。 当他来到万花楼前,原先都在路边对男人招手的姑娘们立即都变了脸,纷纷地躲了起来,目光胆怯地看着魏离陌,谁都不敢上前去迎接他,唯有那年老色衰的老鸨扭着腰肢上前来。 “哟,这不是魏爷嘛,真是不好意思,今日小店不便不能做魏爷的生……”话未说完,魏离陌就径直走了进去。 “诶,你不能进去,我们万花楼可容不下您这尊大神!”老鸨见魏离陌没有半点停顿的意思,恼地原地跺脚,“哎呀,这可怎办啊!魏家都已经成这样子,怕是要吃霸王餐啊!”怎知,老鸨才说完话,手里就多了一袋沉甸甸的银子。 抬眸,竟是带刀护卫给的,老鸨吓得没敢接下,结果护卫说:“皇上有旨,要遵从公主的意思,以后魏离陌的衣食住行一切都得按照皇家的俸禄来办,不得伤他性命。” 魏离陌顿住脚步,眼眸沉了沉,本想借此来逼秦绾绾现身,结果反倒成了皇家名下的乞丐。 秦绾绾这么做,是在羞辱他的人格,逼着他扣上皇家的头衔,用皇家的财物。 闻言转身,魏离陌来到护卫与老鸨面前,将老鸨手上的银子扔回护卫身上,冷言道:“我魏离陌,绝不要她秦绾绾的施舍,更不会动用皇家的半个铜钱,带上你的银子滚出我的视线。” 护卫却笑道:“魏爷还有所不知吧,魏家的所有财物都已经被官府封存,包括魏家的大宅,都已属皇家直属管辖之物,说白了,今时今日的魏爷已经不是往日的富商,而 分卷阅读11 是分无分文的穷光蛋一一个。” 第十六章 阿玲再现 魏离陌立即揪住护卫的前襟,咬牙怒斥:“谁允许你胆敢如此诋毁我,就算我魏离陌不是以往的富商,我也不会用你一—分一毫钱!” 语罢,他将护卫狠狠推出去,转身便对老鸨道:“把梅菊竹兰给我叫上来,该付的银子,爷一分也不会少你。” 结果老鸨却面露难色,弱弱道:“魏爷,红梅已经去了,剩下的秋菊青竹以及兰芳也已经有人包了,魏爷还是别为难我了。” 魏离陌走在楼梯上顿住身型,手紧紧攥住红木扶手栏杆,克制了许久才改口说:“那就随便叫一个,只要会抚琴饮酒即可。”老鸨为难地看了眼护卫,护卫道:“既然魏爷不要银子,那属下就暂时代魏爷收好,魏爷何时需要了,何时开个口便是。” 曾几何时,他魏离陌竟被人瞧不起至如斯地步,尊严被人狠狠地踩在了脚下,一股难言的屈辱在心中盘踞起来。 “滚!” 他带着列怒消失在楼梯中,护卫们却个个都抱手环胸,翘首以盼地等着看魏离陌因为没银子付酒菜钱被赶出来的样子。 屋内。 魏离陌走到桌边就抓起酒壶,仰头猛灌,浓烈的酒酿此刻成了他的救命稻草,唯有—一醉方休才能使心中的愤怒暂时压下。 一口气灌了一壶酒下去,滚烫的烈酒宛若火线般沿着他的喉咙不断地下坠直至腹中,酒意也瞬间上了头。 身后传来开门声,魏离陌以为是那几个阴魂不散的护卫,便怒斥出声:“滚出去,别打扰小爷饮酒!” 穿着绣花鞋的脚一顿,犹豫间还是踏步入内,掀开帷幕看着里面的人撑在桌边愤怒攥拳。 女人缓步来到魏离陌面前,朝他缓缓欠身盈盈一拜,娇声道:“奴家见过魏爷。” 魏离陌抬头,见身前跪着个女人,低着头看不清模样,身着淡紫轻纱罗群,发饰清淡雅致透露着一股清秀之气,不太像万花楼里的姑娘,而且论身型气质他以往在万花楼里也没瞧见过。 他没有多想,只当是新来的姑娘,还未粘上这里的脂粉气息,便沉声道:“把头抬起来。”只是当女人抬起头的瞬间,魏离陌的酒彻底醒了,瞪大着双眼:“啊玲!”女人冲他甜甜一笑道:“奴家日后便是魏爷的人,魏爷要我生便生,魏爷要我死便”死。 魏离陌直挺挺地从桌边一头栽了下去,倒在地额头磕到了桌角,破了点皮,女人立即紧张地上前欲要搀扶:“魏爷,你没事吧?” 他哪里敢让眼前的女人碰,顿时将她推开,自己也退了好几步,保持距离后才敢仔细地观察女人的容貌。 女人也不恼,站在原地,微笑着任由魏离陌打量她。 魏离陌看着眼前这位跟阿玲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心里震撼无比,若不是她的耳垂处没有一颗痣,他差点都要以为阿玲真的回来了。 许久,魏离陌才逐渐地接受了眼前的女人存在的事实,他盯着她的脸问:“谁派你来的?” 第十七章 把阿玲还给他 女人如实回答:“奴家是奉了皇家之命,前来伺候魏爷的。” 魏离陌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无奈地坐在凳子上,百转千回后,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小一正里 女人笑道:“奴家原先没有名字,但皇上赐了名字给奴家,叫叶玲,魏爷便日后便唤奴家作叫阿玲吧。” “……描……魏离陌忍不住冷笑,她还真的要把阿玲还给自己啊。”眼前忽然堆积起了氤氲,魏离陌也不知道是在嘲笑自己还是嘲笑别人,心底很宁乱,同时夹带着一丝丝难以言喻的心痛。 女人来到魏离陌面前,二话不说便动手宽衣解带,将身上的衣服解开露出红色的肚兜,面容娇羞不已。 魏离陌被惊到,赶紧帮她将衣服拉回去,愠怒道:“你这是做什么?” 怎知,女人却忽然跪了下去,双眼嗪泪:“魏爷,就让奴家伺候你吧,不然,皇上定会怪罪奴家没有将爷伺候好,求您。” 魏离陌心口一阵绞痛,秦绾绾真是会往他的伤口上撒盐啊,眼前的女人与他而言就是烫手山芋,丢不是,不丢也不是。 他叹息着,帮女人将衣服合拢,淡然道:“罢了,你爱伺候就伺候着吧,但不需要用你的肉体来伺候。” 到底,他还是无法将这个女人赶走,哪怕秦绾绾已经说出了真相,终归是他放在心间上多年的女人。 要做到无动于衷,谈何容易。 魏离陌走到桌边,抓起另一个酒壶,便开始自斟自饮起来。 女人走了过来,在他身边坐下,一声不吭默默地陪着他,给他斟酒夹菜,见他动了什么意念想要什么东西,只需看那物件一—眼,便赶紧帮他拿了过来,体贴温柔不言而喻。 可却因为这个举动,牵动了魏离陌内心深处的那根丝弦,以往秦绾绾也是如此的替他布置菜肴,夹菜斟酒,从不会多说半句。 分卷阅读12 魏离陌心头烦躁不已,眉头紧蹙,沉声道:“这里不需要人伺候,你出去吧。”可女人一听,顿时就惊慌失措地跪了下去:“魏爷这是要赶我走?阿玲是哪里做得不够好吗?魏爷说出来,阿玲保证改正,求魏爷不要赶阿玲走。” 眼前女人口口声声自称“阿玲”又楚楚可怜的样子,魏离陌到底是个男人,无法狠下心,便甩手道:“行了,起来吧,我不是赶你走,只是我想一个人静静,你出去别打扰我。” 女人这才破涕为笑地站起来,柔声道:“那阿玲便在门外守着,若是魏爷需要,随时呼唤阿玲进来伺候。” 魏离陌颔首点头,女人才盈盈脚步退出屋内。 等女人彻底消失,魏离陌便抱着酒壶打算醉死在此处,最好永远都不用醒过来的那种。 却不知,在他彻底醉倒趴在桌子的时候,女人走了进来,看着醉成一摊的魏离陌,便将他扶到床上去。 素手解开他的衣裳,而她自己也脱了衣裳,躺在他身侧。 次日,天亮。 魏离陌在温柔乡中醒来,女人冲他甜甜一笑:“魏爷,您醒啦!” 第十八章 酒后风波 魏离陌错愕不已,扶着额头坐起来,头痛得快要炸裂。 女人见此便道:“爷可是头痛?阿玲这就给你去住醒酒汤。” 说着,她掀开被子欲要下床,被魏离陌一把攥住手腕:“……怎么会在床上?”女人双眼无辜极了,略微胆怯的样子:“魏爷不记得了吗?” 魏离陌头痛欲裂,话语也变得焦躁:“我记得什么呀?” “阿玲见魏爷一直不曾出声,便主动进来瞧见您醉倒在地上,就扶着你躺在,是魏爷……您自己把我拉到床上的。”说着,女人揪着杯子捂脸哭泣,“阿玲的清白没了,若是魏爷不承认的话,阿玲活着也没脸见人,不如死了算了。”魏离陌怔住,忽然不知如何处理,心知没哪个女人会用自己的声誉来闹,眼前的女人更是哭得梨花带雨,只能认栽。 “对不起,我喝醉了,什么都记不得。”Z.L.D.J 女人止住哭声,微微抬眸瞧他:“爷记不记得不重要,重要的是,爷得承认阿玲是您的!人。” “……”魏离陌心里说不出的烦躁,而女人却把他的迟疑当成了不承认,再度掩面哭 “好了,你别哭了,我认还不行吗?”魏离陌气恼地下了床,抓起床边挂着的衣服边自顾自地穿起来,奈何领口上的扣子怎么都系不进去,烦躁不已。 女人看着魏离陌的举动,纵然不悦,但也没说什么,直接掀了被子下了床,凑上去帮他系领口扣子,柔声道:“以后给爷更衣这种事,让阿玲来就好,爷不必气恼。”魏离陌垂眸,闻着女人身上若有似无的香气,忽然想起秦绾绾,以往虽然没有跟她同房睡,但每回喝醉酒都是她在亲自照料。 这女人系扣子的手法,跟秦绾绾如出一辙。 魏离陌烦躁地将女人推开:“我有手有脚的,这种事还不需要别人来伺候。” 女人面色一僵,看样子又要哭了,魏离陌感到前所未有的烦躁,以前秦绾绾从来不会这样,人家可是公主都还没她娇气。 魏离陌倏地僵住,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他竟然会开始怀念秦绾绾的种种行事处风,以前他厌烦至极今日竟觉得好。 他眉头一皱,沉声道:“我不喜欢女人在我面前哭。” 语罢,他大步朝门口走去,没有理会身后的女人。 待他走出房间,下楼时,老鸨便拿着算盘迎上来:“哎哟,魏爷醒了呀,昨晚睡得可还好?” 魏离陌随意点了点头,朝大门走去,却被老鸨拦住,算盘搁在面前噼里啪啦地响个不停:“房钱加上酒钱再加上菜钱,以及当初魏爷还在我们记过的账,一共是三百九十五两八钱!” “我什么时候记过账?”魏离陌觉得以前对自己极力讨好的人,竟变得如此不可理喻。 老鸨双手往腰上一插,大声说:“魏爷,您这是什么话?以前你经常在我这万花楼里喝得烂醉一塌涂地,那些账我自然是要记着的,您老忘事可不代表我花娘也忘事!”第十九章 面子挂不住 魏离陌面子挂不住,铁青着脸:“那你以前怎么不找我要账,现在才说我记了账,谁知道你是不是趁我喝醉酒,就给胡乱给加上。” 老鸨一听,顿时不乐意了,扯开嗓门门道:“魏爷,你这就不对了,当年您老在我这记得账还少吗?哪次不是你家夫人差人前来帮你结账,最近的一次账单也才不过十日左右,你怎么就翻脸不认人呢!” 魏离陌怔住,疑惑道: “你什么意思?” 老鸨为了让他哑口无言,便抓着他的手来到账台前,将那旧日记下的账本交到他手里:“这就是你每次喝醉酒无法结算的账单,上面每一笔数目,我都算得清清楚楚半分不差,你自己好好看看这些是不是你在我这吃过的酒菜,以及抱过的姑娘!”他仔细地将 分卷阅读13 账目看了看,确实,上面日期名字,以及当时吃过的酒菜,包括当时他约了多少个好友在一起,在哪个包间的都记得清清楚楚半点不差,而最后标记结账上的红色印章,却是以秦绾绾长公主的身份盖的章。 老鸨把手一—伸:“魏爷现在相信了吧,那就赶紧把银子付了吧,瞧瞧这都太阳晒到屁股了,您也知道我这万花楼白天不做生意,姑娘也是需要休息的,付了银两我还得关门。” 魏离陌伸手在身上摸了摸,才发现自己压根一个子都没带出来,面露难色地看着老鸨欲要解释,老鸨却不干了。 她在这种场所见惯了撒赖之人,加上今时不同往日,魏爷也非当初的魏爷,也就不用再给他留情面,一把攥住魏离陌就往万花楼大i口拉,还就是要把事情给闹大。 “大家都快来看看啊!快来呀,有人要在我万花楼这撒泼,吃了酒菜不给钱啊!大伙儿都过来瞧瞧,这人就是大家都认识的魏爷魏离陌!”魏离陌气得吐血,拉住老鸨便捂住她的嘴,咬牙切齿道:“我有说不给你银子吗?” 老鸨被捂住嘴巴无法吱声,只能发出“唔……”声,但是眼神明显是不相信他说的话。 魏离陌无奈,又道:“只要你闭嘴,我一定会把银子给你。” 直到老鸨点了头,他才松开手,可方才经过老鸨的嗓门那么——吼,路上已经有许多人对他指指点点背后议论。 魏离陌心口发闷,愤怒却又无法替自己找到发泄的理由,憋屈得难以言喻,甩手便往里走,正好女人已经换好衣物走过来。 女人来到他面前,盈盈欠身:“魏爷安好。” 老鸨立即上前打量这位来历不明的女人,瞧见这姿色就算不做花魁也能当个头牌了,双眼放光似的盯着她看。 魏离陌自是看得出老鸨的心思,走过挡在女人面前,沉声道:“她不是你万花楼的姑娘,别打她的主意。” 老鸨收起心思,双手一摊:“那就请魏爷把账给结了吧。” 魏离陌心头堵得慌:“今日我未曾带银子出来,待我回去差人前……” 第二十章 救救阿玲 不等他说完,老鸨就将他狠狠推开,直接拉住女人的胳膊:“就猜到你会这么说,不行,我万花楼没有记账超过半月的先例,要是给你开了这个门,以后我还要做生意吗?既然没有银子,那就用她来抵偿,咱的数便可一笔勾销!”魏离陌见老鸨如此不讲道理,彻底恼了,积压的怒火压都压不住,上去将老鸨狠狠推开,攥住女人的手就要往外走。 老鸨立即坐在地上,哀天嚎地的嚷嚷起来:“哎哟,打人啦!有人吃完酒不给银子还要动手大人,快来人啊!” 顿时,在后院的打手们立即涌出来将魏离陌团团包住。 魏离陌沉了面,曾经就连高官都得给他几分薄面,今日竟被一老鸨刁难至此,这口气,他咽不下去。 正要打算在此大闹一场,大不了鱼死网破的地步,结果手中突然一空,扭头却是那女人被打手给掳了去。 “你要做什么?”魏离陌想去救她,却被打手上前拦住,个个都光着膀子,手里还拿着木棍,要真打起来毫无胜算。 彼时,昨晚不知躲哪去的几个侍卫忽然现身,手里捧着昨晚那袋沉甸甸的银子,对魏离陌说:“只要魏爷开个口,出句声,这袋银子,便是魏爷的。”魏离陌目光落在护卫手里捧着明黄色的袋子上,袋子上绣着的“皇家”两个字眼,生生地刺痛他的眼。 他不愿意向皇家低头,不愿意接受秦绾绾这般嘲讽,咬牙怒斥:“我魏离陌,不要你们的施舍,让秦绾绾出来见我!” 护卫仿佛听了个笑话,将银子收入怀中,淡然道:“既然魏爷不要银子,那属下就暂时替魏爷保管着,还是那句话,魏爷什么时候需要了,只要开个口就行。” 魏离陌气炸了,五脏俱焚攥着拳头就朝护卫冲过去,却被老鸨这边的打手误以为他要动手,纷纷将他围攻起来,木棍狠狠地落在他身上,击打声不断地充斥众人耳目。 所有人都眼睁睁地看着,唯有那女人挣扎哭泣地替魏离陌叫喊:“不要打了,求求你们,不要再打了!” 可她的话,半点作用都起不到,打手们还是发了狠的对魏离陌拳打脚踢。 护卫们也没去阻止,见魏离陌被打得差不多了,便将腰间的令牌掏出来,高声道:“公主有令,任何人不得伤害魏离陌性命,违令者杀无赦!” 那些打手这才住了手,纷纷退到了老鸨的身后。 魏离陌被揍得鼻青脸肿,趴在地上站不起来,女人看着已经泣不成声,奈何被人抓住无法动弹,只能看着。 护卫走过去,在魏离陌身边蹲下,又将那袋银子掏了出来:“魏爷确定不用这银子?” 这时,老鸨又说:“既然魏爷身高气傲,不屑用别人的银子,而自己又拿不出吃酒的钱,那这个女人就拿来抵数吧。” 说着,老鸨让打手将女人带下去。 “不要, 分卷阅读14 我不要留在这,魏爷,救我,救救阿玲!” 第二十一章 最后的倔强 魏离陌看着女人挣扎不断,却还是无法挣开禁锢被强行带往后院,最终还是无法眼睁睁看着她因自己沦落此地,大吼:“放开她!” 可打手们全然不顾,依旧将女人带走,老鸨投来鄙夷的目光。 魏离陌心底绝望,咬牙闭眼,抬手抓住护卫手里的银袋子,狠狠地朝老鸨扔过去:“银子给你,把她放了!” 老鸨收到银子,顿时心花怒放地让打手把女人给放了。 护卫们笑道:“这不就好了,魏爷若是早点收了这银子,也就不必忍受这皮肉之苦。”说着,护卫朝他伸出手:“魏爷能起来吗?需要属下拉你一把不?” 魏离陌心底的痛,无人能懂,说是宛若万箭穿心也不为过。 他始终不敢睁眼,害怕看见自己的失败,害怕看见自己那被人狠狠摔碎在地的尊严,攥拳咬牙:“滚!”护卫站起来,与剩余的几个护卫离开,其实不过是躲在暗处罢了,因他们的职责便是护他安危。 女人焦急上前,瞧见魏离陌浑身是伤,鼻子嘴角都留着血,——时间吓得脸都白了:“魏爷,……你怎么样了?” 魏离陌趴着一动不动,不是他动不了了,而是他最后的那股倔强,终于还是败给了她啊! 因他丢失的不仅仅是尊严,也是身为男人最后的一道防线,宛如女人——旦沦落烟花之地,那便是永无翻身,他亦是如此。 一—旦接受了那袋银子,这辈子他魏离陌的头上,要扣在她秦绾绾的名字之下,靠着她施舍给予的银才过活。 这样的日子,说是苟延残喘也不为过。 魏离陌宛若废人似的,整个人都失了魂,任由女人搀扶着他离开万花楼,一步步往魏家走去。 路上行人无不对他品头论足,他都视而不见,如同行尸走肉。 女人扶着他站在魏家大i门前,抬头看着已经破败不堪的魏家大门,久久不能动足,迟疑问道:“魏爷,这……您的家?” 魏离陌一直空洞无神的眼,终于有了情绪,他挣开女人的搀扶,沉声道:“对,这就是我的家,你若是嫌弃的话,大可离去。”语罢,他一步三蹒跚地往里走,女人也立即提着裙摆跟上去。 魏离陌走进魏家,直接往左边的小道走,绕了一个大圈才回了房,只为了避开前厅的所有小道。 而女人却什么都不知,径直往前厅走去,当她看见前厅摆放着整整齐齐几十口棺材,吓得失声尖叫,血色尽失,瘫坐在地。 魏离陌充耳未闻,带着满身伤痕回了房,关上门将自己反锁在内,躺在床上双目无神地望着顶端,游走在现实与幻想的边缘中,不知如何该何去何从,迷惘且彷惶。 睡梦中,他觉得呼吸困难,有东西压在胸口处似要将他活活闷死过去,睁开眼却瞧见秦绾绾双目留着殷红鲜血,身上穿着那日在城墙上的红衣,骑在他身上双手死死地掐着他的脖子,嘴里不断地说着要找他索命之类的话语。 第二十二章 温柔的陷阱 “不要!”魏离陌胸口一室,突然惊醒冷汗直冒,同时发现自己的胸口确实被一—只手臂压着,而那人此刻却窝在他的怀里时瑟瑟发抖,神色惊慌失措。 他坐了起来,将女人拉起,疑惑道:“你怎么了?” 女人瞧见他醒来,顿时哭了起来,往他怀里钻,呜咽道:“魏爷,你醒啦,吓死阿玲了,阿玲好Z.L.D.J 害怕。”魏离陌微微心疼,轻轻地安抚着她的后背:“你害怕什么?” 女人抖动得厉害,可见吓得不轻,低声道:“前厅,前厅好多棺材,好多死人!” 怎知,魏离陌却像是被人触了逆鳞似的,瞬间将她推开,反驳怒道:“胡说!哪里有棺材,哪来的死人!魏家好好的,没有什么棺材,更没有任何死人!” 女人被他唬住,瞪大眼睛不知所措,脸上还挂着泪痕。 魏离陌于心不忍,双手捧住她的脸,替她擦拭泪痕,声音降低了许多:“乖,别害怕,前厅没有棺材,更没有死人,你只要别往那边,走去就不会害怕了,知道吗?”女人不知道为什么魏离陌要说出这些话,明明她看得清清楚楚,前厅摆放着的都是装着死人的棺材。 他这是睁眼说瞎话,自欺欺人! 可她却不敢反驳魏离陌的话,只能带着惊悚窝在他怀里,独自揣摩着如何面对这一切,思索着这个男人到底靠不靠得住。 但作为女人,惯性地想要顺从男人,依靠男人,她双手柔弱无骨地攀上他的脖子,整个身躯贴上他的胸膛:“魏爷,不要抛下我好不好,阿玲害怕一个人。” 女人见他不出声,不依不饶地接着问:“魏爷,答应阿玲好不好,求求你,不要离开阿玲,不要留下阿玲—一个人,好不好?”魏离陌察觉怀里的女人不断地颤抖着,娇小柔弱楚楚可怜,忽然间想到秦绾绾看着挺大气强势的,其实骨架子比 分卷阅读15 她还要较小。 只不过她身为长公主,所穿的衣物都是经过精心剪裁,把线条扩展到最能显明她大气的风格,故此,总是给人一种可怜不起来的感觉。 以往,他从未给过她任何依靠,甚至是一丝一毫的安慰与温暖,她从嫁入魏家的那一刻起,就是独自在北苑呆着,从未明言开口向他要过半个承诺。 魏离陌弱弱地张了张嘴,声音低沉地回了一个字:“……” 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在回答怀里的女人,还是在怀缅当初的秦绾绾。 得到回应,女人立即愈发用力地将他抱紧:“魏爷对阿玲真好,阿玲要永远都跟魏爷在一起,不离不弃。” 女人的每一句话,都能轻易地勾起魏离陌对秦绾绾的回忆,当初成亲时,秦绾绾也曾在祠堂上起过誓,也说过这辈子都对他不离不弃,可为什么……她却食言了呢? 魏离陌的心愈发地感到沉重难言,将女人推开,便也要下床,女人拉住他的手:“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呵,又是秦绾绾曾经说过的话。 第二十三章 往事成殇 魏离陌勾唇苦笑道:“饿了吧?我去给你煮碗面。” 女人闻言这才松开手,看着他失魂落魄地走出房间。 魏离陌来到膳房,掀开垂下来的布帘子里,里面空荡荡—个人都没有,来到灶台前将所有的盖子都打开,一个吃的都没有。 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苍凉感席卷而来,他虽不是皇亲贵族,但也算在富贵之家成长,哪里试过如此落败的场地。 无奈,他只能去翻找看看还有没有剩余的食材,就算他不吃,房里的女人总不能饿着。 架子上翻了一圈没找到食材,倒是几本泛黄的册子引起注意,膳房中竟然会有册子。 魏离陌将册子拿下,翻开阅读,才发现这竟是一本菜谱。 里面记载的食谱都是他爱吃的菜肴,以及他不能吃的东西,他不断地往下翻,翻到最后一页,上面写了两个字“魏爷”。 魏离陌放下手中册子,拿起剩余的两本册子翻阅,一—本是母亲爱吃的食谱,另一—本却是不离爱吃的食谱,背后都有标注名字,由此可见,这三本食谱是针对他们三人的饮食而有的。 忽然间,他想看看有没有秦绾绾的食谱,可架子都翻遍了,也没翻出半个处于秦绾绾的字眼来。 他将三本册子叠在一—起,无意间翻动时发现册子页数层叠的那——面,竟然落了款。 “长公主”三个字,瞬间刺痛他的眼。 原来这三本册子竟是秦绾绾弄的,怪不得没有她自己的食谱,想到自己这些年来一—直所喜爱的食物,竟都是她的授意,心底不是滋味,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截然而起。 魏离陌愤怒地将三本册子撕碎,仿佛要将自己过往所受过来自秦绾绾的恩惠都统统撕毁。 唯有这样,他才能认为自己过往的所作所为都是正确的,才能肆无忌惮地秉着自己的心意前行,更不需要为此而产生负罪感! 女人来到膳房,便瞧见魏离陌愤怒撕碎的情景,那股愤恨,那股怨念,深深地触动她的心,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魏离陌扭头发现女人胆怯地望着自己,心中怒意却未因此消减半分,将地上的碎片捡起统统都塞进灶台里,吹燃引火折子,眼睁睁看着食谱燃为灰烬,这才稍稍地松了口气。 女人从身后将他抱住,如水般的温柔瞬间给了他一丝力量,他反握住她的手:“你去房里等着便好,我能行。”“不要,阿玲一刻都不想离开魏爷。”女人把脸贴在他的后背,魏离陌身体僵硬愣住,疑惑道:“为什么?”“从我来到魏爷身边的那一刻,我就认定了你便是我赖以生存的男人,从你为了我不惜放下尊严拿了银子的那一刻起,我便把你当成了是自己的天,魏爷在我便在,魏爷亡我便亡。” 魏离陌眼眸微垂,到底还是默许了她的存在与举动,任由她贴着自己的后背,而他小心翼翼地弯着腰生火。 女人看他手忙脚乱的样子,噗嗤地笑了出声:“魏爷可是从未做过这些事物?”魏离陌脸上一阵发红,没有回答算是默认,忙活了好一会,终于煮了一碗面端到女人手里。 他第一次,满怀期待地想要得到一一个认可的眼神。 而此举却又让他想起,当年秦绾绾才进了魏家的门不久,因不会做饭被母亲多次刁难,她也曾如此端着一碗面站在自己面前。 第二十四章 他们都死了 可当时,他连看——眼都不屑,直接连碗带筷都扫落在地。 女人端着碗,抓起筷子夹了一戳面,吹了吹之后递到他嘴边:“魏爷定是饿了吧,来,我喂你。” 魏离陌看着她的举动,心里还是被触动了,这些天接二连三的打击,对他而言无一不是灭顶般的摧残。 此刻,眼前的女人是他唯—的慰藉。 至少,他不是什么都没有了,他还有她,哪怕只是阿 分卷阅读16 玲的影子,也在所不惜。 他将碗推回去:“你吃。” 女人抬眸,眼底掩不住的欣喜,弱弱问道:“爷做这碗面,仅仅只是为了阿玲吗?”魏离陌点头,也不做过多的解释,他不擅长跟女人交流,哪怕他是万花楼的常客,但那都是为了逼迫秦绾绾,以及生意上的来往才会去。 对于这种事,包括家中的大小事,魏离陌向来都是甩手掌柜,不管不问。 他提了个木桶,要去水井打水,吩咐女人:“你在这把面吃完,我去打些水回来。” 女人点头,微笑着看着他离开膳房后,立即收起了笑容,将手中的面一点不剩地倒去窗外边。 魏离陌正好倒回来,瞧见女人倒面这一幕,心底燃起的那一点感动顷刻间荡然无存,他没让女人发现自己,躲在门口处。 心间不断地沁着血,一滴一滴地往外流淌,这个女人仅仅只是背着他把面倒掉,都已经让他痛得难以呼吸。 忽然间,他难以想象当年当面将秦绾绾手里的碗扫落时,她的心情是何样的难受。 而他,刚刚还把这个女人当成是老天爷赐予的礼物,没想到却…… 如今他却连上去揭露这个女人真面目的勇气都没有,只能隐忍着,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默默地转身离去。 女人在膳房里等了许久,也不见魏离陌回来,肚子饿得不行,便自己动手又煮了一碗面,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暮色降临,魏离陌还是没出现,女人害怕独自面对魏府中的几十具尸体,开始慌了,躲在房中踱步踟蹰却不敢踏出半步。 可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女人鼓起勇气,提了个灯笼走出房间,去寻魏离陌,偌大的魏家除了前厅以外,她兢兢战战地差不多都走了个遍,都没见魏离陌的身影。 她走到魏家的尽头,快要放弃时,终于在北苑发现他的身影。 女人兴冲冲地跑过去,激动道:“魏爷,你怎么在这,阿玲找得你好苦啊!” 眼前的男人一动不动,目光紧紧盯着那扇紧闭着的窗户,不知道在想什么,目光似乎能够越过那扇窗户看见里面似的,但其实里面漆黑一片,压根什么都看不到。 女人将灯笼提高,才发现他双目空洞无神,就像当时从万花楼里被她搀扶出来时的样子,失了魂的木偶。 她心头一窒,突然将身边的窗户推开,然后把灯笼伸出去屋里,大声说:“魏爷你看清楚,里面根本什么都没有,他们都已经死了,如今偌大的魏家除了你我以外,没有一一个活人!” 第二十五章 玩火自焚 魏离陌骤然暴怒,出手快速扼住女人的脖子,生生将她掐到窗户里,目光狠戾:“不许胡说,她没有死!她更不会死!” 女人被掐得面色涨红,出不了声,灯笼自手中脱落掉地,双手拼命挣扎拍打他。 慌乱间她抹黑抓到一个硬物,狠狠地砸向他的头颅。 魏离陌吃痛松手,女人落荒而逃。 他愣愣地站在原地,——股温热顺着额头流落,抬手一抹便是黏糊湿滑,不用看都知道这是血。 “呵……河描……”他轻笑着,弯腰捡起灯笼,望着那扇紧闭的雕花木门门许久,终于还是挪动了脚步。 这是他首次有意识地踏入她的房间,以前从未在乎过她的一切,甚至觉得任何跟她有关系的人事物都令他厌恶至极。 如今人去镂空,心中便少了那股明显恨意,终于愿意用这双眼,好好地看看她住的地方。 其实她房间真的很单调淡雅,若是这样的寝室摆在皇室中,那叫只能用寒酸来形容。 忽然想到,她再怎么着也是高高在上的长公主,嫁入魏家后竟过着如此生活,真的仅仅只是为了还债这么简单吗? 魏离陌不敢往下深思,害怕自己坚持多年的意志会因此而溃败,害怕自己会后悔。 他走到梳妆台前,红木卓上摆放着寥寥几只簪子,并没有过多的饰物,将抽屉拉开忽然一条秀花手绢落入眼帘。 魏离陌神情激动将绣花手绢拿起,白色的绢丝上绣着一朵朵含苞待放的梅花,中间大片血迹将洁白手绢玷污。 他心头一颤,这不是那夜在钟楼上与阿玲缠绵时,她所随身携带的手绢?为何会在她这里? 心中疑问重重,还未来得及细细揣摩,便被不远处的火光所吸引住目光。 魏离陌看着火势的来源,竟是前厅的方向,顿时焦急地提着灯笼往前厅走去。 来到前厅空地上,发现前厅果然着火了,而纵火的人,竟是那女人,远远瞧见那女人手执火把,站在众多棺材前等他。 魏离陌气炸了,这女人到底想干嘛,是要玩火自焚吗? “你在做什么?”说着,他举步往里走,结果女人却出声制止:“别过来,你不要过来,阿玲不想看见你。”魏离陌在踏入前厅之时顿住脚步,这句话还是将他伤着了,抬头疑惑道:“你究竟是谁?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分卷阅读17 女人笑道:“你始终还是不肯信我。”魏离陌暴怒:“那是你从来没真正向我坦白!” 女人忽然掏出匕首,搁在脖子处,惊得魏离陌心头一窒,此时此刻秦绾绾在城墙上挥刀自刮双目之事历历在目,她竟还要在自己面前上演一次吗? “阿玲是皇上赐给魏爷的女人,可魏爷心里却没有阿玲的地位,甚至还要将阿玲掐死过去!”女人说着,豆大的眼泪扑簌簌往下掉,魏离陌脸色一变,立即有了愧色,“我……” 女人摇着头说:“魏爷心中,已经有了别的女人,再也容不下阿玲了,如此,阿玲便无法履行皇上旨意,阿玲无法眼睁睁看着家人因阿玲而死,倒不如阿玲先在黄泉之下等他们,也不用独自一人面对魏爷的此情此景,落个永世被唾骂的罪名!” 第二十六章 迫在眉睫 魏离陌怔住,心中积压许久的疑问终于解开,这个女人为何会在他最落魄的时候不离不弃地讨好自己,原来这些都是秦绾绾的授意,原来她是因为一—家子的性命被人扼在手中。 呵,他现在连自嘲的力气都没了。 他缓缓往前走,不管眼前的女人出于何种!目的,对自己是不是真心的,至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在这里。 女人情绪激动,加重力气,脖子上立即出现一道血痕:“你不要过来,如果阿玲不能将魏爷心中的裂痕填平,阿玲的家人便无法存活,阿玲无颜见人,不如就此了结!” 魏离陌顿住脚步,不敢再往前一步:“那你想怎样?” 女人目光坚定,看着他说:“我要你的”这简直就是在为难魏离陌,他之所以对眼前的女人尚存怜悯,大多都是源于这些年来心中对阿玲的亏欠所致。 这女人竟妄想要他的心,简直就是痴人说 可前厅的各个角落都已经被大火燃起,若是再不出去只能被活活烧死,与这么多棺材被火葬于此。 眼下正不知如何是好,一直隐藏着的几个护卫忽然现身,站在魏离陌身后道:“魏爷需要帮忙吗?” 魏离陌情急转身,不知如何开口让护卫帮忙时,护卫却说:“只要魏爷承认眼前的这些棺材里躺着的人都是魏家的人,皆是因你而死。” 果然,这些人由始至终的目的,就是在逼迫他承认自己是杀人凶手,哪怕到了如斯地步,还是不肯放过他! 护卫见他神情挣扎,挑了挑眉,示意道:“魏爷还是快些做决定吧,毕竟时间不多了。” 言下之意,大火已经迫在眉睫,再考虑就来不及了。 魏离陌焦急不已,女人手中的匕首还是不肯放下,仿佛在等他给出一一个答复,而护卫也在等着他的答案。 第一次,他连做出抉择的权利都没有。 魏离陌看着周围的大火迅速地蔓延着,很快就会点燃厅中的棺椁,足足几十口棺材若是全部都被火葬自此,他日下了黄泉,亦是无颜以对,这是挑战他身为男人,身为人子最后的尊严。 女人梨花带泪:“魏爷若是做不到,就别为难自己了,阿玲不会怪你,是阿玲自己没用,无法留住魏爷的心。”身后的护卫又说:“魏爷当真不需要帮忙吗?”魏离陌攥拳,双目腥红不已,看着眼前的女人哭得绝望,大火即将蔓延到棺材,最终还是踩在了边缘的线上妥协了。 他竖起手指,指着天道:“好,我魏离陌今日,就如你们所愿!魏家上下几十口人,皆是因我而死!” “我……魏离陌,自私自利任意妄为,害得魏家满门门灭亡,不忠不孝罪该万死,应当天打雷劈!” 语落,他的眼泪也随即涌出,那是丢弃了尊严,拼尽全力才能说出的话,真真是应证了那句,他枉为人子! “你们,满意了吗?”魏离陌站着没有回头,问身后的护卫。 护卫不说话,立即出手将女人手中匕首打落,魏离陌冲上去将女人抱住,强行带出前厅。 女人慌乱挣扎,—一心寻死,他于心不忍,在她耳边沉声道:“别死,好好活下去,如果可以,我愿意把心给你。”第二十七章 绝望的边界 女人止住挣扎,眼角带泪错愕地看着他:“真的吗?”魏离陌别过眼,因为无法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到真的把心给她。 他怕了,害怕仅存的一—个她,最终还是离自己而去。 护卫们齐齐现身,齐心协力一同救火,将能搬走的棺材都搬出来,大火来势汹涌,很快就蔓延至屋顶。 魏离陌与女人站在前厅的空地上,看着护卫们奋力救火,大部分的棺材都被抬了出来,他却没有勇气去看棺材里一眼。 眼见厅内只剩下一口棺材,魏离陌正要松口气时,护卫们却忽然停了手,他不解:“为什么不动了,里面还有一口棺材没抬出来!”护卫睨了他一—眼,却说:“属下方才瞧了那口棺材一眼,里面躺着的人,应该是魏爷的母亲魏老夫人。”魏离陌气急攻心,倏地松开女人来到护卫面前:“你什么意思?” 护卫抱着胸,淡然道:“魏爷方才 分卷阅读18 的那些话,都只是站在枉为人子的角度,却不是站在一个丈夫的角度,既然枉为人子,那魏爷亲自去将自己的母亲救出来便是!” 言下之意,护卫们要的是他魏离陌对秦绾绾的忏悔与内疚,可他只有对魏家上下的忏悔与内疚,丝毫没有愧对秦绾绾的意思。 魏离陌暴怒,一把揪住护卫的衣襟:“你们不要逼人太甚!” 护卫风轻云淡地说:“魏爷可以先把母亲的遗体救出来,再来发怒,不然可就来不及了!” 魏离陌愤恨地松开手,转身冲入火海。 女人情不由衷地往前一步,担忧地看着那抹决然的身影,带着最后的绝望与奢望冲入火海。 魏离陌咬牙,奋力地挪动着那口已经被大火蔓延了一个角的棺材,可惜,他不是习武人人,没有护卫们那么身轻如燕。 加上身上负伤累累,这些天的打击,早就令他身心疲惫到了一定的地步,可以说是濒临崩溃的界限。 魏离陌用自己身上的衣摆去扑灭棺材燃烧的一个角,不死心地挪动棺材,可还没挪动几步,一根着火的悬梁突然就掉了下来,压在棺材的上面,火星子不断地掉入棺材里面,燃烧着里面的尸体。 他快要绝望了,顾不得自己会不会被烫伤,直接用手去搬动那块着火的悬梁,手被烫出许多水泡也不自知。 最后实在没辙,无奈之下他只能伸手进棺材里,将里面的尸体给扯出来,将棺材丢弃,抱着僵硬的尸体跑了出去。 他激动地将尸体放在地上,看着被烧黑的一部分的尸首,愧对于母的心陷入深深自责不能抑制地哭了起来。 男人的哭泣,总是要比女人的哭泣要深刻得多。 护卫看着魏离陌抱着魏母的尸体,哭得压抑浑身颤抖,纵然不忍却还是开口嘲讽道:“但凡魏爷对她,能有对你母亲的半点上心,都不至于落得如此局面。”语罢,护卫便离开了,再次隐藏起来,偌大魏家就剩他与女人两个活人,面对着七横八竖的棺材跟尸体。 第二十八章 你走吧 许是老天爷不忍,竟忽然下起了雨。 女人抬头,看着突如其来的大雨生生将前厅的大火给控制住了,而地上的男人却在雨中放声哭泣。 他紧紧地将尸体抱在怀里,双手死死地攥着不放,纵然哭泣却可以看得出,还在压抑克制着情绪。 她看了为之动容,却也迷惑不懂,究竟会自负到何种地步的男人,才会将情绪克制到如此境地,非得要逼到了边缘上,才肯正视承认这些人早已死去。 女人没有上去打扰,默默地站着,看着这场雨不断地将屋顶的火势压下去,直至熄灭为 而彼时,天已泛白。 魏离陌还是维持着那个姿势,紧紧地抱着那具焦黑发臭的尸体,在地上坐了一整夜。 女人也在旁边陪了一整夜,两人浑身湿透,透露着相对无声。 他身上滴着水,冰冷至极,可却抵不上心底的半分冰寒。 他们逼着他承认自己是害死魏家的罪人,逼她面对怀中的尸体,是独自一人含辛茹苦将他养育成人的母亲,而他非但没让她安享晚年,还轮到晚景凄惨的地步。 魏离陌过不去自己心中的那一关,疯狂的亏欠感宛若暴风雪般将他狠狠淹没,快要窒息。 女人累极了,她摇摇欲坠的坐在地,虚弱道:“放手吧!” 魏离陌却纹丝不动,她知道要他松手不容易,可这日头已经出来了,本来放了好些天的尸体就有些发臭,经过昨晚那场大雨,若是待会烈日一—照,便是恶臭熏天的地步。 他是无所谓,但她无法接受这样的场景,天知道在这站了一夜已经花费了这辈子的勇 zhulu獨傢 女人面色苍白地说:“魏离陌,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男人没有反应,她自顾自地说:“我原是管家之女,爹爹是七品官员,虽然官职不大,但也是在庇护下成长的千金之躯,可有一日,朝廷将我家府邸给封了,说爹爹结党营私,要判满门抄斩,全府上下的人都被关进了狱中,我以为我们一家子就这样没落了,突然来了一道圣旨。这道圣旨与我而言,就是一道希望,我本以为自己这张脸,可以有足够的胜算,后来我发现,我根本毫无胜算!” 说到这,女人红了眼:“因为,不管是阿玲还是我,都未曾进入你的心,你的心……另有她人!” 魏离陌终于有了反应,但却不大,张了张嘴发出嘶哑的声音:“你走吧,你不欠我什么,我也不欠你,因我救不了你,我的心……给不了你。”从她的话里,他也确实察觉到了,自己的心原来并未曾真的被阿玲填满,甚至可以说阿玲这个人,从女人出现的那一刻就已经显明了并不是那么重要。 是他执着的不肯放下不肯松开而已。 魏离陌吃力地站了起来,望着满院的残败尸首,腐臭的气味逐渐扩散开来,终于愿意正视魏家走向灭亡皆是因他而起。 他走 分卷阅读19 到旁边的花丛里,倏地跪了下去,奋力地用双手去刨土,目光悲戚地看着一—杯一杯的土从他的双手流落,直至眼前出现—一个长形深坑。 第二十九章 不要阿玲了 双手的指甲上全是泥土,甚至还因为刨土十指都已经刨出了血,加上先前为了搬动着火的悬梁被烫伤的皮肤,此刻已经全部溃烂,流出液体又粘上的泥土更是不堪入眼。 女人于心不忍,冲过来将他拉住:“够了!或许我不懂你的痛苦,可你这样刨下去,这双手都会废掉!” 魏离陌将她推开,继续刨土,如果废掉双手可以让他不那么痛苦,那他在所不惜。 一个深坑刨出来,他的双手已经包裹满了鲜血混合的泥土,颤抖不已。 他却毫不在意,神情坚定且专注,小心翼翼地将母亲的遗体抱起,又小心翼翼将遗体放入坑里。 然后一把土一把土地将遗体掩埋。 “魏爷,你这是真的打算不要阿玲了吗?” 魏离陌毫不理会,此刻他的眼里只有一—件事,将这些尸体都掩埋好,至少不能在烈日下成为恶臭无栖身之地的凄惨。 女人看着魏离陌好像丧失了沟通的能力,心底最后的一—点希望彻底破灭,绝望地转身离开。 有些人有些事,注定是不可挽救的,她该回到原来的地方去。 而魏离陌却像个麻木人一样,不断地重复着刨土挖坑,搬动尸体然后填土的动作,不知时间不知疲惫,仿佛不把这些尸体处理完,就能天荒地老地重复下去。 魏离陌的发小刘意卿听闻风声,连夜骑马跑了几天的路,从南边赶回来,便瞧见此景象。 刘意卿本以为只是传闻,没想到竟然是真的,整个魏家除了魏离陌以外都灭亡了。 此刻,他看着昔日风采照人的好兄弟,竟变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怎能不心痛! 刘意卿上前将跪在地上刨土的魏离陌给提了起来:“魏兄!”而魏离陌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挥开他的手,回到刚刚的土坑边跪下去,麻木不仁地继续刨土。 那双手已经分不清是血还是土,刘意卿不忍自己兄弟如此糟蹋自己,强硬地将他拉起,怒吼:“魏离陌,你如果不想魏母死不瞑目,不想整个魏家的人都白死,就他妈给我振作点!” 一番话,终于把魏离陌的神志拉回来一点,他动了动眸子,发现眼前的人是自己多年的好兄弟,疑惑地张了张嘴:“意卿?”刘意卿慌忙点头:“对,我是意卿,我回来了!” 魏离陌积压多日的情绪,顷刻间爆发,倏地抱住刘意卿毫无保留地哭了出来:“意卿,我娘死了,被我害死了,不离死了,魏家的人都死了,他们都是被我害死的,我是罪人,我是个罪人啊!”刘意卿除了替他难受,别无他法,只能安抚他:‘你还有我。’ 魏离陌哭得像个孩子,多年的兄弟之情,多年的信任使他把自己毫无保留地交给刘意卿。 他不敢在外人面前哭,他害怕被人指责,他害怕面对这世上的一切道德观念,唯有在刘意卿的面前,他不需要有负担。 接连多日的打击,魏离陌的身体早就撑不住,竟哭晕在刘意卿的怀里,哪怕晕了过去也还死死抓着他的衣裳不放。 刘意卿只能将他带回刘家老宅,同时雇人前来将所有的尸体,都在空地上埋了。 往日令人羡煞不已的大户人家魏府,顷刻间变成了一个令人威风丧胆的坟场。 第三十章 魏不离没死 魏离陌醒来,已是三天后。 刘意卿一家子早些年就已经搬离了京城,此次回来是为了看看魏离陌,故此身边只有一位身边的小厮,跟两位年老的婆子在此伺候着。 他扶着魏离陌坐起身,又亲自给他喂了药,再让他吃些米粥,总算是恢复了点人的样子。 魏离陌对兄弟出手相助,感激不尽,正要开口道谢时,刘意卿却抢先道:“魏兄,有个事我必须要告诉你。” “何事?”魏离陌目光淡然,经过这些打击,他的菱角已经磨得差不多了,接受了现实同时也放下了昔日的身段。 不过他失踪不敢去想象,当初秦绾绾从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下嫁给商人是经过多少挣扎才能做出这个决定。 刘意卿皱眉,严肃道:“魏家的那些尸体,我都已经让人处理好了,埋在前厅的那块空地里,算上你已经埋好的,共三十八口人,唯独少了一个应当属于孩子的尸首。”魏离陌怔住,疑惑看向他:“你的意思是说,不离不在里面?” 刘意卿也不敢断定魏不离有没有出事,但可以断定那些尸首里,没有魏不离。 “那些尸首虽然有些尸身并不齐全,但可以确定的是,没有一一个是属于孩子的尸首。” 这句话,让魏离陌那双本充满了迷惘绝望的眼睛,顿时燃起一些希翼之光。 他确实从未认真地去看过棺材里的尸体,更没有好好的清点人数,一直 分卷阅读20 都处于被动地逼迫着去正视面对这件灭门的惨事。 他激动地抓住刘意卿的胳膊:“也就是说,不离可能还活着!” 刘意卿却犯难了,愁眉道:“魏兄,我知道这些日子你受了很多常人所不能承受的苦,但我还是要告诉你,魏家是皇上下令抄斩的,就算不离还活着,那也是在皇上的手里,你要如何才能……” 魏离陌却倏地暴怒如雷:“那都是幌子!什么皇上亲自下令都是她秦绾绾的幌子,不离一定还在她手里!” 说着,他下了床就往门口走去,被刘意卿拉住:“你的伤还没好,你要去哪?” 魏离陌指着外面说:“我要去找秦绾绾问个清楚,她把魏不离藏哪去了,有什么事冲我来,囚禁一个孩子拿无辜的人开刀算什么东西!她是长公主就可以滥杀无辜了吗?” 刘意卿觉得魏离陌病得不轻,提醒道:“魏兄难道忘了,长公主城墙之,上刮目跳城自尽的事吗?”魏离陌怔住,刘意卿沉声道:“她已经死”了。 “胡说!”魏离陌反驳道:“秦绾绾她是什么人我比谁都清楚,她就是一个看似外表和蔼不可高攀的长公主,实则她就是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你别被她的外表所迷惑了,她可是秦国的长公主,她怎么可能会死!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死了,她也不会死!” 刘意卿被魏离陌的过激反应惊呆了,同为男人,又是相识多年的兄弟,很多时候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第三十一章 过份坚持 “那都是她的障眼法,她为什么要如此兴师动众?那么做就是为了报复我,报复魏家!让世人看见她秦绾绾是被我逼死的,以此来抵消她害死了阿玲后又为了维护她皇家长公主的声誉,迫不得已在魏家隐忍了五年之久!” “如今又让魏家的所有人因此而死,这样就没有人可以再抓住她的把柄,而我却又能被世人唾弃遗臭万年!而她就可以回到宫里当她的长公主逍遥自在,对她而言就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刘意卿怔住,魏离陌还不死心地继续信誓旦旦,指着远处说:“她秦绾绾是什么人,真的会自刮双目?真的会跳城墙吗?别人相信,我魏离陌可不会相信她真的会这么做!意卿,我告诉你,不可能,她秦绾绾绝对不会这么做,她就不是那种人!” 魏离陌仿佛害怕再听到刘意卿说秦绾绾死了的话,毫无逻辑甚至无理取闹地接二连三极力反驳。 这些过激的举动,在刘意卿看来,他更像是为自己寻找一个可以继续恨下去的理由。 魏离陌恨秦绾绾人尽皆知,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替秦绾绾解释,他都听不进去,他总有自己的一套理由去反驳他人。 久而久之,也就再也没人敢在他面前提起秦绾绾的半点好。 “魏兄,有些时候,过份坚持只会盲目了双眼。”刘意卿沉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刻意去纠正他的想法。 魏离陌咬牙没有说话,有时候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执着些什么,心底那抹悸动不断地躺着鲜红的血,很痛很苦,难受可却不愿意去放下,哪怕只是一丁点都不愿意。 其实他们都是经商的聪明人,也很清楚再聪明的人犯起糊涂来,是比愚蠢的人更倔更狠,因为他们会连自己都欺骗。 刘意卿转身去看旁边盆景,意味深长道:“以前我被父亲逼这去南边经商,要远离京城,我不乐意,后来去了之后才发现,南边的生活并不比京城里的差,只是我不愿意去,所以在去之前没少跟父亲闹,那时候你还帮着我想对策跟着—起闹。” 说着,刘意卿摇头苦笑:“如今想想,那时候的自己真是可笑。”魏离陌知道他在有意无意地点自己,眉头一沉:“那是你,不是我。” 他放弃了出门的念头,转身回房,将自己锁在屋内。 刘意卿没去打扰,知道他确实需要—一个人好好冷静冷静。 有一种痛,刚开始的时候是没什么感觉的,随着时间越久,感情会愈发的清晰撼人。 魏离陌躺在床上,每到深更半夜时,胸口便隐隐地泛着疼意,那种疼不是剧痛,但却磨人,将他折磨得翻来覆去不得安宁。 同时,脑海里的某个人的容颜也似乎随着疼意,变得愈发清晰刻骨。 他不懂,为何明明自己那么恨秦绾绾,却夜夜都能在幽深人静之时想起她,那日在城墙上殷红如火般的身影。 那一声声凄厉宛若鹰泣的声音如雷贯耳,不断在耳边回荡徘徊,那一幕幕决然的眼神充斥着脑海,挥之不去。 心底的悸动泛着隐隐约约的疼痛,逐渐地发展成为一抽一抽尖锐的剧痛,最后痛得受不了了,他便起身翻出银针,扎入手掌的虎口穴位,以此来忽略心中那一—丝丝一缕缕的痛。 第三十二章 胸口闷闷的 魏离陌在刘家的呆了好些天,心情不但没有得到丝毫的缓解,反倒越来越沉重,胸口闷闷的,时常压的他透不过气。 在后院中走着走着,来到了 分卷阅读21 门前,忽然有了想要出门的想法。 只是当他准备朝大门门走去时,那年老的婆子立即神色慌张地去通知刘意卿,这种就像是被人监视的感觉,让他很不爽。 刘意卿果然快步前来,拦住魏离陌道:“魏兄这是要出去?” 魏离陌也不隐瞒:“嗯,想出去走走。”刘意卿却不这么认为,此刻外面的街道上全是行人,都是一—些吃饱了等着看事说闲话的人,这个时候出去只会更加惹人非议,魏离陌他不会不懂这个道理。 “魏兄想去哪走走?”这些天,魏离陌除了夜夜都在忍受着蚀骨之痛之外,还有有件事一直困扰着他,那夜在北苑,因天色太暗,还未来得及好好看那条手绢,前厅便着火了,便将手绢塞回抽屉中。 他想要再确定一下那条手绢,到底是不是当年在钟楼所见的那条,这个疑惑压在心头,一日比一日沉重难受。 “就是走走。” 刘意卿自然知道他可不是想要走走这么简单,既然他不说,自己也不问,拉着他的胳膊就要往回走。 结果魏离陌却仿佛被碰到了痛处似的,倒吸一口气,骤然间脸色都青了,刘意卿赶紧松开手,担忧道:“魏兄您没事吧?” 魏离陌将手缩回袖中,扯了扯嘴角,摇头:“无碍。” 刘意卿忽然想起先前婆子给他说过,这些天没到深更半夜时,魏离陌的房间里总是会传出一些低沉痛苦的闷声,怪渗人。 “魏兄的身子才刚刚好转,不宜走动太多,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婆子便是,不必亲自出去。”魏离陌还是不死心:“实不相瞒,我想回魏家看看。” 刘意卿眉头一—皱,严肃道:“就知道你是想回魏家,我也实话告诉你吧,现在魏家已经当初的魏家,你应该很清楚魏家的产业包括产地都归属皇家的直辖之下,别说整个魏府的任何一件东西,哪怕只是一根草,你都没法带走。反正该安葬的都已经安葬好了,又何必去触景伤情呢?” 见魏离陌似乎无动于衷,刘意卿苦口婆心道:“魏兄,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人是要向前走的,有些力量注定无法与之抗衡,即使如此,便不要去自取其辱,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魏离陌眼眸沉了沉,满了失望的神色,他掀起衣袍便往回走,看样子似是打消了出去的念头。 刘意卿忽然想起一件事,在他身后道:“对了魏兄,这些天,总有个自称是阿玲的女人来找你,她说你的人。但据我所知但阿玲早在五年前就死了,所以我就把她赶了出去,可她却不死心,天天在门口守着不肯离去,很多人围观惹人非议,要……我把她叫进来,你去问问话?” 魏离陌顿住脚步,思索片刻道:“不必了,让她从哪来回哪去吧。” 第三十三章 如芒在背 “好嘞!” 刘意卿看着魏离陌落寞的背影,感觉他似乎哪里变了,但又说不出他哪里变了,总之怪怪的。 说起来,自打他把魏离陌接回来就一—直怪怪的,总觉得好像有人在监视着刘府的一举一动,如芒在背。 刘意卿打开门,果然瞧见那女人坐在阶级处,见门开了便急忙前来:“魏爷呢?我要见他,快让我去见他。” “抱歉姑娘,魏爷说不想见你,让你从哪来回哪去,以后都别在这里等了,引人笑话不说,您自己也不好看。” 刘意卿欲要关门,在大门闭合时,怎知那女人竟将脚给伸了进来,硬生生被巨大的木门给夹了起来。 “啊一—!”女人痛呼。 刘意卿慌忙将门打开,女人却趁机窜了进来,一瘸一拐地往里冲,便大声叫喊:“魏爷,魏爷你在哪?” “姑娘,你不能进去!”刘意卿慌忙跟 上。 奈何女人不管不顾,直直往后院走去,便走边喊:“魏爷,你出来,阿玲有话对你说,魏爷,求求你见见阿玲好不好?” 刘意卿急了,便去拉住女人的手,结果女人愣住垂眸看着他握着自己的手腕,一时间气氛凝结成冰,将那女授受不亲之意直接毫无余地地展现出来。 他如火烧般松开手,脸上出现一丝不自在红晕:“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但姑娘你这擅闯民宅也是不对。”女人却没有看刘意卿,而是目光越过他看后面回廊上站着的魏离陌,多日不见,他身上压抑着一股令人难以忽略的忧郁。 魏离陌掉头就走,女人顾不得腿疼,赶紧追上去,见那抹身型越走越快,便大声喊道:“我看见魏不离了!”男人终于顿住脚步,没有回头,却能看见他微微颤抖的双肩。 女人冲过去,来到他面前,仰着头凝视着他的双眼,昔日充满傲气的双眼,此刻竟满是深沉如同深井的忧伤。 这个男人,已经满了荆莉的伤痕,不是身上,而是在心里。 她收回目光,叹了口气道:“我来,是跟魏爷道别的,我要走了,带着我的家人离开京城,本来想就这么一走了之的,可是心里压着一件事失踪放不下,所……我来了。” 分卷阅读22 魏离陌看着她,等下言。 女人说:“魏不离他在宫里,他还不知道家里的变故,所以过得挺好的,似乎也不见他会想念谁,又夫子教他识字,你不必担心……” 说着,女人从怀里掏出一条洁白手绢,递给他:“我知道你在找这个。”魏离陌盯着眼前的手绢,心里便是翻江倒海地滚动着,面上却看不到半点情绪波澜,一动不动地盯着手绢。 女人便将手绢塞他手里。 魏离陌突然问: “是她的意思吗?” 女人脸色僵了僵,垂眸笑道:“我只是道听途说知道一些魏爷跟长公主的往事,不太懂你们的关系,但还是要告诉魏爷,有些事别人说的不算,要自己去看,用心去看,而不是用眼。” 第三十四章 手绢风波 她低头从他身边走过,脚还痛着,一瘸一拐地走了好几步,然后背对着他停住,声音悠长:“其实我不叫阿玲,我叫彩云,阿玲是我的姐姐。” 魏离陌犹豫了许久,还是问了出口:“她还活着对不对?” 她知道他问的是秦绾绾。 可女人没有回答,更没有回头,拖着受伤的脚离开刘府。 魏离陌听到她走远的脚步声,手紧紧攥着手绢,心里却忽然释然了一些,有些答案他很想知道,却也害怕知道。 五年前,他与几位商人一同进宫,接下了宫中用盐代理权,宫中载歌载舞好不快活,他也因此喝高了,前去解手时晕晕乎乎不知所向,绕了几个圈迷路了。 那夜他在钟楼里与一女子度过,也是他这生中最难忘却又最模糊的时刻,他看不清那女子的容貌,因女子带着面纱。 明明是两个陌生人,却对彼此都一见钟情,干柴烈火水乳交融互交了彼此,那是她的第一次,也是他的第——次。 虽醉得迷糊,那份感觉却格外深刻,可谓人间极乐也不过如此,事后,他便顺手拿了她手绢擦了案上的血迹,叫她保管好,他日便会登门提亲,此手绢为信物。 当时问她是那个宫的,她只暗暗道了一声:“公主殿。” 她当时穿的是翠绿色的宫女服饰,从头饰上看,应属于大宫女一类的级别,故此,他便记下了。 公主殿里大宫女级别的唯有阿玲一人。 只是他想不通,为何这条手绢会在秦绾绾的抽屉里,时隔多年竟还保存得完好无损。 一个可怕的猜测,在心中疯狂地滋生着。 刘意卿看着两人短暂的交流后,神情是一个比一个沉重,这到底什么事,他又不敢上前询问,只好暗地里自个儿琢磨。 而魏离陌则把自己关在屋里好几天,就连叫他出来吃饭都不出来,刘意卿只好让婆子把饭菜端屋里去,本想早些回去,可眼下情况他就是想走也不敢走,生怕魏离陌会出个什么好歹。 是夜。 刘意卿心烦气躁,便穿了衣裳打算去魏离陌谈谈,毕竟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来到门前欲要敲门却听见里面传来痛苦闷哼。 这种声音听着会让人纠结难安,甚至不敢就这么贸贸然进去打扰,刘意卿担心魏离陌出事,便用手指沾了些唾液,戳破了门上的篾纸,单眼凑上去往里瞧。 只见魏离陌坐在烛火摇曳的卓便,扯掉了胸口的扣子,露出光洁的胸膛,自己用针一—点一点刺入胸口的部位,神情痛苦极了,死死咬着牙却还是发出了声音。 刘意卿震惊,不懂魏离陌为何要做出这种自残的行为,便一下子没要克制住,将门推开走进去怒斥:“魏兄,你这是作甚?若是有什么难处,你只管对我说便是,兄弟我只要能帮的定会帮你,何必做这种行为,你这样子让我很是为难。” 魏离陌抬头,刘意卿才发现他竟满面泪痕,心头重重地颤了颤:“魏兄,你到底怎么了?这些日子你不对劲我都看在眼里,可你什么都不说,就算我有心帮你也不知如何下手!” 第三十五章 心里头很痛 魏离陌声音无力空洞:“你恨过一一个人吗?”刘意卿是个识时务的人,更懂得在什么时候出手什么时候自保,不会做无力的抗争。 “我知道魏家灭亡对你打击很大,你心中有恨也情有可原,但也要保重自己,君子报仇十年未晚,你事先把自己给整垮了,那这个仇永远都别想报了!” 可他却误会了魏离陌,但凡他可以继续跟往常那样肆无忌惮的恨下去,他也不至于做出这种举动,就是因为他发现自己恨不下去了! “我娘死了,整个魏府的人都死了,我应该对她越来越恨才对,恨她入骨不共戴天才对!可不知为何,我却越来越恨不起来,脑子里全是她那日城墙上刮目的样子,全是她满身是血的样子,越来越清晰!”“我强迫自己去恨她,去讨厌她,却还是无法阻止她像飙风—样将我身体各个角落席卷而过!我讨厌这样的自己,是这样的软弱无能,竟在夜晚心心念念的想着自己的仇人!” 他用手 分卷阅读23 ,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这个位置,每夜都会痛,如果我不扎它,便会痛好久好久,痛得我受不了!” 刘意卿被吓到了,不可置信地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究竟要痛苦到何种程度,才会让一一个堂堂三尺男儿,做出独自夜晚流泪并且用针扎自己的这种行为。 彼时,屋外暗处的树上,忽然几片树叶急速地婆娑摇晃了几下,稍纵即逝无人悉知。 刘意卿痛心,自己的兄弟变成这样,责怪自己没有将他照顾好,将他狠狠抱住,拳头大力地捶在他的后背上。 用手劲无声地安慰他,因为不知道说什 么。 刘意卿一直知道魏离陌对秦绾绾,不仅仅只是恨这么简单,所以总是有意无意地去提醒他,可他就跟木头人似的,始终站在一一个道德范围里打着恨的旗帜,肆无忌惮地挑衅一个女人。 却不知,如若真的很单纯的去恨一一个人,是不会允许这个人无时无刻生活在自己的范围里的,更不会为了妥协而娶她。 就算她是长公主也好,不能抗衡也罢,由始至终他魏离陌所做的都是在针对秦绾绾个人的心理感受,折磨的也是她那瞧不见的心思意念,而不是直白贸然地跟皇权对着干。 这一刻,刘意卿有点同情魏离陌,虽然秦绾绾也是个可怜人,但她胜在可怜的清楚知道自己要什么,而魏离陌却连自己的心是怎么想的都不清楚。 这夜,两个大男人相对无言,刘意卿觉得太尴尬了,就算是从小一起长大什么都能说的兄弟,面对这种事还是觉得有心无力,于是去找来两罐酒,至少可以在天亮后,假装自己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给彼此留下几分不可说破的薄面。ZHULU獨傢 可他想不到的是,魏离陌却因这灌酒,给喝到了不省人事,足足两天未曾醒来,当即才悟到出事了,去寻大夫来诊治。 可当大夫——听是给魏离陌诊治,个个都摇头摆手的,不肯来看,究其原因竟是皇上有令,魏离陌乃属皇家直辖人物,生病了也只能宫中遣送太医替其诊治。 一下子把刘意卿给彻底难住了。 第三十六章 求一封和离书 而在此时,萧何却像是事先知道情况似的,提着药箱光明正大地敲开了刘府的门。 刘意卿知道萧何也算是魏离陌的死对头,可当下眼前却只有他能救人,便做了请的姿态:“萧太医,里面请。” 萧何坐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眼眸紧瞌的男人,神色认真地握紧他的手腕,凝神把脉,片刻后松开。 刘意卿焦急道:“怎么样了?” 萧何抬眸,勾唇笑道:“过度忧心加上气急攻心,而后又烈酒焚烧导致心力衰竭,故而昏迷不醒。”刘意卿心头一颤,听着怪严重的,脸都吓白了:“那萧太医可有法子?” “无碍,死不了。”萧何拿起针包,将银针摊开,随意挑了一支最粗最长的银针捏在手里。 刘意卿看得心慌道:“这会不会太粗了?” 萧何给他一个放心的微笑:“无碍,死不了。” ……”这话,刘意卿听着就觉得疹得慌。 可萧何的银针扎下去片刻,魏离陌就果真醒了。 刘意卿正觉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时,萧何就朝刚刚睁眼的魏离陌开口道:“皇上有令,命微臣前来替长公主要一封和离书,还请魏爷高抬贵手,亲自执笔写一封吧!” 难怪会亲自来替魏离陌诊治,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 “那……萧太医,这事不着急,不如先去喝杯茶……” 刘意卿担心魏离陌受不住打击,想帮着缓解一下,结果魏离陌张了嘴,声音低沉嘶哑:“要和离书,让她亲自来找我要。” 萧何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嘲讽道:“魏爷还真当自己是天皇老子还是皇帝老子了,这种话也敢说出口,也不怕别人笑掉大牙吗?” 魏离陌全然不理会萧何的嘲讽,沉声道:“让她把魏不离还给我,不然和离书我是不会写的。”萧何动怒,倏地站起身:“魏离陌,你还真的给你点阳光就灿烂了,今天我还就实话告诉你,这封和离书你是写得写,不写也得写!”魏离陌直接闭上了眼,还连带着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摆明了不接受的意思。 萧何气得不行,指着床上的男人脱口而出:‘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竟还想要霸占她那仅存的宁静,你以为你是谁,有什么资格见她!’ 魏离陌转身,如墨般深沉的眼眸终于有了丝毫光泽:“她果然没死!” 萧何却愣住了,因从此时的魏离陌眼中,他竟瞧见了与往日不同的情绪,同样身为男人,有些事情不用说也能感觉的到。 魏离陌想念秦绾绾? 怎么可能! 萧何立即打住这个想法,魏离陌这些年心心念念的人都是那个贱婢阿玲,从未腾出过一席之地给秦绾绾容身,他之所以沦落至此,虽是有皇命在先,但也不乏他从中作梗在其中。 分卷阅读24 他一直在逼迫魏离陌面对残酷的现实,逼他承认自己是间接杀死魏家的罪人,就一如他一直逼秦绾绾承认是害死阿玲的凶手。 萧何要让魏离陌知道他所抛弃拒绝的不是一个普通人,而身份尊贵的长公主,他践踏的是长公主的情意,所以要他付出沉重的代价,为秦馆绾出口气,同时也是为自己出口气,皆因魏离陌这些年所伤害的人,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明日,辰时,会有人来接你。”萧何留下一句话,便提着药箱离开,他要把秦绾绾所有的委屈跟亏欠统统要回来! 第三十七章 再度相见 次日。 魏离陌早早起来沐浴净身,将多日未曾打理的胡须渣子刮干净,又让婆子帮忙梳髻扣上玉冠,玉树临风地走出来。 刘意卿觉得这样看着赏心悦目多了,但随即想到他接下来要面对的事,顿时又愁了眉 魏离陌俯首给刘意卿作揖:“多谢刘弟这些日子的关照,离陌感激不尽,无以为报。”刘意卿赶紧将他拉住:“这些虚礼就不必了,只要看到你重新站起来,我比谁都高”兴。 可他却不知魏离陌做的这番举动,实则跟他道别的,此去也不知是否能回来,有些心结是时候做个了结。 萧何的人很准时,马车已经停在刘府门前,魏离陌给刘意卿道别时,弯腰给他一一个深鞠躬,这才提袍上了马车。 马车并非驶向皇宫,魏离陌也不问去往何处,心里百转千回都是见了她应当说什么? 路途挺遥远的,魏离陌坐在马车浑浑噩噩一个上下午,直到傍晚日头渐渐没入山涧,才到达地点,马夫掀开帘子让他下来。 魏离陌抬头,放眼望去,半山腰处是个小瀑布,一座依山傍水而建的山庄与周围相辅相成,宛若世外桃源很是唯美。 等他回过神来,马夫已经离开,把他一人丢在山脚下。 魏离陌也不恼,提袍沿着山路往上走,待他来到山庄前,天已经黑透,木门前的两个大红灯笼已被点燃,证明里面有人。 正要敲门,怎知手才碰到木门一下,门就开了,看来是故意给他留门的,魏离陌径直走了进去。 一条白色的丝带像是做标记一样,顺着回廊一路绑过去,魏离陌神色凝重,跟着丝带往前走。 他步子很轻,因为不知道面前等着自己的是什么,心像是沉静又像是跳跃不已,自己也说不好是什么感受。 先是走过曲折长廊,再是走过一片梅林,最后越过中厅穿过吊桥来到最里面一—座雅致的完落。 不远处拱门门里传来熟悉微弱的女声:“不离,是你来了吗?” 魏离陌驻足,望着那拱门处,鼻头有些发酸,忽然间有些不敢就这么走过去了,脚似被灌了铅般难以挪动。 他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直到有人扯了扯袖子才回神,低头,竟是多日不见的魏不离。 小家伙竟胖了许多,往日一双满是戾气的双眼也变得柔和了起来,他昂着小小的脑袋,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不等魏离陌出声质问,便拉着他往拱门里跑。 他的心都提了起来,生怕被人发现自己的存在,但却无法制止魏不离带着自己前行的欲望。 魏离陌踩了一地的桃花瓣,扑面而来的桃花香才让他惊觉,已经快要立春了,目光落在凉亭里一抹淡然漂移的身影上,便再也挪不开眼。 他就这么直挺挺地盯着亭中的人儿,不敢再往前一步。 那抹身影察觉声响,便扭头过来,双眼与内眼角处连着一道凹陷下去的丑陋疤痕。 魏离陌顿时心头一窒,只要不傻都知道,那是她刮目留下的伤口,此时此刻的她哪里还有半点往日的清丽容颜。 第三十八章 沉默 那道丑陋的疤痕仿佛在雕刻记载着,她当初的决裂与绝望。 就算没有亲眼目睹她刮目的一刻,也能从那伤疤中看到当时的惨烈,这种带着故事的伤疤,往往会令人不忍直视,怕会止不住去想象那样的场景得需要多大的力气跟勇气才能下得去手。 她瘦了许多,比起之前本就消瘦的身影,如今更是风一吹便会倒的单薄病态,虽不至于风烛残年之态,但却能察觉到油尽灯枯,感受到她身上正在急速地流逝着一种称之为生命的东西。 光是看着她的背影,就能感受到一股无声的苍凉感,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感觉,那背影看久了会让人心疼。 魏离陌的心在无声地滴着血,却硬是强行将心头痛意压下去。 魏不离松开他的手,往凉亭跑去,来到秦绾绾身边。 “不离,是你来了吗?”秦绾绾僵硬地抬起手在空气里挥动着,试图去触碰魏不离的身体。 魏不离举着手去抓她挥动的手,看着她时嘴角带着笑意。 魏离陌不太懂,往日在魏家,魏不离从来没有给过好脸色秦绾绾,为何今日对她的态度却截然不同,判若两人。b 分卷阅读25 r   秦绾绾摸着魏不离的小手蹲下来,又凭着感觉去顺了顺他的脑袋:“不离,你什么时候才可以开口叫我一—声娘啊?”魏不离生下来就高烧了几天,后来眼神看人总是带着戾气,至今也没开过口说话,人们总是在背后议论他是个哑巴。 可秦绾绾却一直没把他当成哑巴,只是认为他不喜欢说话罢了。 魏离陌看着魏不离对着秦绾绾张了张嘴,最后却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眼底流出落寞的失望。 秦绾绾看不见,笑着说:“不离,你若是—直不肯开口说话,就会一直都没人去试着理解你的心意,久而久之你就会丧失了生命的意义,娘不希望你步娘的后尘,无人理解。” 怎知,魏不离小手一甩,掉头就跑了。 秦绾绾缓缓地站了起来,微微叹息:“翠竹,你在吗?” 魏离陌环视四周都没有个人影,便抬脚朝她走去,秦绾绾却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丫鬟翠竹,手顺着声响的方向抬起:“我乏了,你扶我回房吧。” 他犹豫片刻,却还是往前走去,将手伸到她的手边。 秦绾绾反手便握住他的手,手指纤弱至极宛若冰霜,与他温热的手掌截然反差。 她的手在他手里辗转摩擦几下,笑道:“萧何,是你吧,怎么来了也不出声,害我以为是翠竹来着。” 魏离陌喉咙里像是被卡了一根鱼刺,难受得说不出话,成亲五年,他从未牵过她的手,至今她也只能认出男人的手跟女人的手不一样,潜意识地把他当成了是萧何。 他牵着她,一步步走在满是花瓣的小道上,往屋子走去。 过份的沉默,让秦绾绾感到不太适应。 以往萧何总是想法子逗她开心,今日却不说话了,秦绾绾觉得大约跟她日子不多了有关系。 这男人看似性格火爆,实则内心比谁都软,况且这么多年萧何对她怎样,她也不是看不见,只是有些时候情感这东西,向来都是会落下不公与遗憾的。 第三十九章 给你讲个故事 秦绾绾主动打破沉静,淡然道:“萧何,你说你都一把年纪了,难道就真的没有要打算成亲的想法?至少在我死之前,去说个亲事,也好让我日后在九泉之下心安啊!” 手忽然被用力攥住,秦绾绾倒也不恼,继续笑着说:“你说人活在这世上,到底是为了什么?从我生下来,便知道所谓的公主都是用来交换国家和平的牺牲品,所以我在众多的公主中最努力起讨好父皇,只为了成为父皇的掌上明珠,便可免去外嫁和亲的命运,然后我便可以自己去寻找心爱的人做我的驸马。”“呵,可没想到啊,我千算万算,却算不出来所谓的爱情,给自己带来的只是灭亡的道路。”秦绾绾声音有些咽哽,如今的她,真的连流泪的资格都没有了:“萧何,我没有时间了,或许当人走到了尽头的时候,脑子才是最清醒的,但有些话我只能对你说,我后悔了……” 魏离陌眼眶有些发红,不说话,也不敢说话,唯有紧紧地攥着她的手,一步步往前走。 “我后悔没有听从母妃的话,为了所谓的爱情飞蛾扑火,倾尽一切的力量去爱—一个不值得的男人,把自己弄得浑身是伤鲜血淋漓也在所不惜。却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真的会成为母妃口中的那个傻女人,但此时此刻,我秦绾……真的后悔了。” 他牵着她进了屋,屋内的东西都是圆形的,简洁的,仿佛是为了迎合她的眼睛而特意做的布置。 耳边传来她用力的喘息声,魏离陌慌忙扶着她靠榻坐下,便见她手攥着绢子用力咳嗽,一抹殷红落在手绢上,刺痛他的眼。 秦绾绾整个心肺都在发疼,紧紧揪在一起的发疼,说话都显得有些艰难,无力道:“萧何,能不能再求你答应我一—件事?”等不到回复,秦绾绾以为萧何在生气,挑明了说:“我保证,这是最后一—件事,并且只有这一件事。” 还是没有声音,秦绾绾重重叹了口气:“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其实,是她自己的故事。 “从前有个调皮捣蛋的小女孩,她为了出去玩想法子逃出宫,然后又为了躲避抓她的宫人躲在河边一颗树后面,结果不小心掉河里差点淹死,然后是一个小男孩救了她,事后男孩没有问她名字但却留下了名字,他说他叫”魏离陌”小女孩记住了。” 魏离陌震惊倏地抬头,经她这么一说,也想起来了,当年他还小,也确实救过一个女孩,彼时,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小女孩忘不了这个救命恩人,却从未跟任何人提起,这个男孩成了她心中的秘密,她常常幻想着,以后长大了,就嫁给这样的男人,日子一晃便到了成人,为了打消父皇安排的亲事,她没少干混账事,虽然也会挨骂,但至少她婚姻还在自己手里。”“有一日,宫中大摆宴席,据说很多高官的亲属跟民间的富商也会前来赴宴,明摆着是盛大宴席,实则不过是她父皇替其择偶的特意给弄的一场狂欢,而且早有耳闻的是父皇看上了尚书的儿子。” 分卷阅读26 第四十章 安排后事 “她为了去作弄尚书家的儿子,搅黄这门亲事便穿了宫女阿玲的衣服出去,但又害怕被宫人们认出就带了面纱,愣是把尚书儿子给弄得惨兮兮的哭着跑出宫门。” “事后怕东窗事发,她躲在了钟楼上,想着等宴会结束了才回去,可她没想到会在那样的场景,再次遇到那个叫魏离陌的男孩,只一眼,她就认出来了。” “从来没有哪个男人像他这样子,可以令她毫无缘由地感到,明明是长公主,可面对他的时候,手脚都不知道要往哪JL放好,眼睛像是被他吸引住了,怎么都无法挪开。”“那夜,他正好醉了,女孩觉得这是老天也给她的一个机会,她要好好把握,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她就是认定了这是自己想要的男人,所以把自己彻底交给了他。他将染血的手绢交到女孩手里,告诉女孩这是信物,他日便前来提亲。可是,女孩等来的,却是他前来给别的女人提亲。” 说到这,秦绾绾已经要大口喘气,魏离陌却彻底瘫痪了,无力地在女人的面前跪了下去。 魏离陌满面泪痕,看着眼前已经被残酷摧残得毫无人样的女人,心底那抹痛意逐渐扩大,一点点将他最后的坚定与理智彻底摧毁抽离。 人最害怕的便是,发现自己多年的坚持竟是个错误,多年的坚持一下子被彻底瓦解粉碎殆尽。 魏离陌忽然明白为何萧何要让他来这了,就是要他亲手去将这尘封多年的真相给彻底掀开,让他痛不欲生。 然她说的这些,都是萧何不知道的,秦绾绾突然庆幸自己失去了双眼,至少这一刻除了难受,不会流泪:“现在,你愿意答应我最后一个请求了吗?” 魏离陌不敢出声,但还是发出了一丝丝抽泣的鼻音,用手去拉她的手,紧紧地攥着。 秦绾绾却当他默认答应了自己的请求,扯了扯僵硬的嘴角,笑道:“这些年来,我一——直让你隐瞒我的病情,不让你告诉父皇,这次亦是如此。父皇有令,我活他便活,我死他便死,不离是我抢回来的一条命,便让他一—直留在山庄吧,这是我唯一能留给他的东西。” “待我死后,只需将我葬在后山即可,不可告诉任何人,不得走漏半点风声,以后这座山庄谢绝一切外客,就说长公主喜静不管是谁都不准进入,违令者杀无赦。” 魏离陌没忍住发出了一—丝声音,这些话,简直比用刀子捅他还要痛上万倍。 秦绾绾听到微微一—怔,但随即想到怎么可能是他呢! 他那么恨她,估计只想用双手将她的头颅献祭在魏老夫人的坟头上吧! 她权将这哭泣声是萧何心里难受哭破了音罢了。 “京城南边的郊外,有—处府邸,是我命人买下来的,作为感谢你这些年为我奔波劳碌,旁边也还有一处较小的老宅,是给他留的,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也是最后能为他做的。” 第四十一章 彻底放下 魏离陌已经泣不成声,最终压垮他的,是内心那沉重的内疚,重重的将他原本笔直的腰杆给彻底压垮,压弯。 但凡秦绾绾的出发点,是恨他的,他都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内疚到无地自容,甚至连死在她面前的资格都没有。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如今的秦绾绾已经没有任何理由去骗他,而他也再也找不到任何理由去欺骗自己的心。 魏离陌一直不愿意直视面对的,原来竟是秦绾绾毫无怨言的爱,一直都在刻意回避,误解她,埋怨她,甚至将她拒之千里。 都是因为潜意识觉得自己还不起,觉得自己配不上。 秦绾绾听着哭泣声,心里也没多大的波动,许是她的心已经在那日城墙上摔死了吧,以至于现在的心总是格外的平静。 之所以搬来这里,也是为了可以静静的等 死。 回望这二十多年来,竟是虚度光阴一场,爱过,痛过,也曾恨过,最终还是归于平静,彻底放下了。 她方才说的话太多了,身体很是疲惫,呼吸都要用不上力气,便想要翻个身,换个姿势,奈何力气都使不出来。 魏离陌赶紧帮忙她翻身,秦绾绾背对着他,声音虚弱:“我累了,想睡—会。” 她的声音很轻很虚,仿佛脆弱到轻轻碰一下就会碎掉。 魏离陌跪在地上,目不转睛看着她纤薄卷曲着的背影,不敢再发出一—丝声音。 直到静谧的空气中传出均匀她发出的呼吸声,不像是普通人的呼吸声,是那种断断续续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窒息的声音。 他的心随着她的呼吸声而紧紧揪住,像被一双无形的手,狠狠地勒住了心脏,勒得他喘不过气,勒得心脏里的血都被积压出来,同时好像有什么东西随着那些流淌的血液,一点点地流走,再也抓不住了。 眼前的女人,是他的残害品,一个让他背负着前所未有负罪感的女人,受伤的小猫尚且会躲起来自己舔舐伤口。 而她却拖着最后 分卷阅读27 一口气,拼尽仅存的力气在保护他。 这份真挚纯洁的爱,成为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秦绾绾是真的让他感到痛心了,哪怕是亲眼看着母亲的尸体,心都没有这样子的痛过。 萧何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他手里拿着一—张毯子,轻轻地盖在女人身上,用眼神示意魏离陌出去说话。 两个男人来到岩边的瀑布旁站着,哗啦啦的水声冲刷着他的感官,却无法冲刷掉他心底那抹尖锐的刺痛。 萧何看着远方说:“我这还有一一个故事,你要听吗?” 魏离陌冷笑,他刚刚听了一个故事,就已经难受得快要死掉,要是再听完萧何嘴里说出来的故事,他是不是立即就会死去? 萧何不等魏离陌回复,直接就说:“从前有个男人,他心里一直默默地喜欢—一个女人,可是那女人太过耀眼了,总是看不见男人的存在,于是男人就一直默默地守候着女人,只要能够躲在暗处看着女人就觉得心满意足。”第四十二章 内疚致死 “直到有一天,女人终于察觉到男人了,主动来找男人,男人高兴极了,以为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结果女人——开口就将男人的梦打碎了。因为女人怀孕了,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 萧何特意扭头看了魏离陌一—眼,见他耷拉着脑袋,神情忧伤的样子,便勾起嘴角继续说:‘那女人让男人帮她隐瞒真相,她想偷偷的将孩子生下,男人愤怒极了,于是私心作祟便表面答应了女人,回头就给贵妃通风报信,结果便是女人面临迫打胎的下场,女人被强行灌下了落子汤,可落子的过程且并不顺利。在屋里痛了三天三夜,流了好多血差点就回天乏术。 魏离陌看似无动于衷,可藏在袖中的手已经兀自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一滴殷红无声跌落没入泥中。 “女人自打落胎后,声誉受损,虽为了面子,家人压制着没有扩散出去,但家族内部的人都是知道的。女人一下子轮到可谓是到了爹不疼娘不爱的地步,连带着也被其他的兄弟姐妹联手欺负,生活更是一—落千丈。” 说着,萧何指着眼前的瀑布,“就像这样,直直地跌入了谷底,并且再也爬不起来。”旁边站着的人,还是一动不动,不予理 萧何知道某人只是表面平静,心里已经掀起了巨浪,他就是要这样的效果,他就是要将秦绾绾受的委屈,一—点不漏还回去。 他要魏离陌的后半辈子,都活在痛苦内疚之中,秦绾绾又多委屈,他就要有痛苦内疚! “紧接着,女人被安排亲事,是朝廷官员的儿子,女人以死相逼这门亲事才算作罢。可让她措手不及的是,身边的丫鬢竟然也怀孕了,对她而言更是雪上加霜,她的家人更是认为是这丫鬟的品行不好,才导致女人也会干这伤风败德之事,欲要将那丫鬟一尸两命的处理掉,是女人拼死拦下这才有了今日的魏不”离! 萧何转身,面对魏离陌,目光直逼他的视线:“阿玲生下不离后却想要弑子,正巧被秦绾绾瞧见,秦绾绾夺下襁褓中的魏不离却也被已经癫狂的阿玲伤了双眼,这才被贵妃娘娘处死!毕竟是皇家糗事,谁也不敢提及,很多风声都是一知半解的,秦绾绾更从未对此作出解释,都是为了维护你的面子!而……却信以为真,从未去了解过真相,便将秦绾绾给定了死罪!” 可魏离陌一直默不作声的样子,还是彻底把萧何激怒了,一把揪住他的前襟,声音徒然长高:“若非你在心里给秦绾绾判了死罪,也不至于落到今日的下场!魏家的几十口人命,都是因你而死!其实真正的杀人凶手,是你自己!” 魏离陌还是无言以对,因为萧何说得对,他有罪,导致魏家灭亡的罪魁祸首归根结底还是自己。 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衣冠禽兽,做了那些事还不自知还对秦绾绾动用了天底下最卑鄙的手段,硬生生将一—朵正值芳华的牡丹给璀璨得破败不堪,还试图用那泯灭人性的恨去将自己的过错统统掩埋起来,并且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倒了她的身上。 第四十三章 不离不是哑巴 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世人指责唾骂,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向了死亡的路途。 魏离陌惭愧到头都要抬不起来,但他没法在萧何的面前流泪,这是仅存的那丁点儿身为男人最后的骨气。 因他在他面前,早就没了所谓的尊严。 正当两人僵持不下时,翠竹满头大汗地狂奔过来,呼喊道:“萧太医,快,快去看看公主,公主咳了好多血!” 萧何立即松手,往回跑,魏离陌也情不自禁地跟上去。 屋内,传出一声一声断断续续,宛若裂肺般嘶哑的咳嗽声,不断地充斥他的胸口,随着她用力的咳嗽,心便刺痛得厉害。 魏离陌看着萧何急速入内,自己却骤然丧失了勇气。 罪恶感狠狠地袭击内心,里面的咳嗽声越是用力,他就越是难受,恨不得自己前去代替她忍受这病痛的折磨。 萧何踱步入内,榻上卧着的秦绾绾胸前已是大片 分卷阅读28 血迹,触目惊心,慌忙上前握住手腕把脉,随即用银针刺入穴位,以此暂时缓解她的痨疾。 好一会,秦绾绾总算是缓解了一点,不那么咳了,可整个人已经瘦得已经萎缩了,四肢弯曲着,就连腰板都都是驼的。 萧何知道,她已经走到了尽头,回天乏力 这么多年来,他哪怕看到秦绾绾再苦再痛的样子,都忍过来了,唯独这次,萧何掉了眼泪,他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流泪,同时也为这个女人一生的不公流泪。 翠竹看到萧何都哭了,便心知秦绾绾已经没救,小姑娘一下子就瘫跪在地,失声痛哭:‘公主一!’ 这一声,直达屋外魏离陌的心底,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浑身颤抖得厉害,却始终不敢踏入屋内半步。 魏不离一直躲在柱子后面看着,一双亮晶晶的小眼中堆积满了晶莹,欲掉不掉地挂在眼眶中,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终于还是把眼眶里堆积的晶莹给挤了下来。 他红着眼,抬手擦掉眼泪,一下子冲出屋外,来到魏离陌的面前,抓着他的手往屋里拉去。 魏离陌这才敢挪动脚步,来到秦绾绾的面前,彼时,萧何也已经没有力气去责怪刁难他了,主动背过身去,偷偷擦泪。 魏不离松开魏离陌的手,趴在床边,弱弱地张了张嘴,沙哑低沉地叫了声:“…… 魏离陌震惊了,整个屋里的人都震惊了,就连背过身去的萧何都忍不住回过头来,看着魏不离一边哭,一边喊着:“娘、亲、娘……”榻上的秦绾绾终于有了反应,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费力地抬起手在空气里挥动,魏不离主动去抓她的手,哇的一下就哭了出来,孩儿的哭声充斥着所有的人感官。 秦绾绾想要紧紧抓住魏不离的小手,可是她却已经没有太多的力气,松松动动的还会颤抖:‘你看,不离不是哑巴,不离只是不爱说话而已。’ 翠竹捂嘴跑了出去,她受不了这个场面,这孩子从来没开过口说话,就连哭都不会哭,所有人都认为他是哑巴,唯独公主说不离不是哑巴,只是不爱出声而已,原来是真的。 第四十四章 我们做个约…… 秦绾绾心里也很难过,可是脑子却比任何一个时候都要清晰了起来,过往的种种宛若走马观花似的,一幕幕地从眼前掠过。 她担心孩子会看到自己咽气的那一幕,便说:“萧何,我想去听听鸟叫声,你抱我过去”萧何这时却突然看向了旁边的魏离陌,两个男人第一次心照不宣,魏离陌上前弯腰去抱起秦绾绾,抬脚便走出来屋子。 他抱着她来到桃林中,在一颗年老的桃树下盘膝而坐,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上。 怀里的人儿费力地呼吸着,哪怕整个人躺在自己的胸膛,还是轻飘飘的,浑身冰凉没有一丝温度,随时都能飘走的感觉。 魏离陌心都要碎了,是他亲手将这个女人活生生给摔碎成这个样子,如若真有下地狱之说,他怕是要下最深的那层。 他想要紧紧地将她圈在怀里,不让她离去,可他不敢,他怕自己稍微用力一点,怀里的人都会承受住而碎掉。 此刻,他连哭泣都不敢,怕惊动怀里的人,怕扰了她最后的宁静,因他是这么的罪恶深重,根本没有资格在她身边。 这一刻能与她的独处,都是因着萧何的施舍给予的,魏离陌死死压抑死死克制着情绪,以为只要不出声,秦绾绾就不会发现。 可他还是低估了秦绾绾对他的了解,当秦绾绾一开口,还是将他最后的一丝奢望防线给彻底捏碎。 “魏离……”魏离陌心头一窒,整个人都僵硬了,一动不敢动。 “我一定是上辈子欠了你,所以这辈子才会这么痛。” 魏离陌克制不住地颤抖,想要将她揉入骨血里,让她彻底活在自己的血脉中,让她进入心脏中永不停歇地跳动着。 可他做不到,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抱着她,让她的脑袋搁在自己的颈窝上,听着她那费力且断断续续的呼吸声。 “你从来没有答应过,成全过我的任何事,能不能,在这里成全我一个愿望?”耳边的声音绵长,无力且缥缈着。 魏离陌装不下去了,带着哭腔地应了 “嗯”一声,鼻涕眼泪都流了出来,完全克制不住哭泣。 怀里的女人终于笑了,嘴角微微地扬起弧度:“我想跟你做个约定,做个永恒不变的约定,不管日月更替到何时,都不会改变的约定。” 魏离陌心里燃起一个不好的预感,颤抖着问:“什么约定?”女人却缓缓地抬起了手,很是费力地用尾指做出一个拉钩状,魏离陌也配合她,将自己的尾指作出拉钩状,扣了上去。 “我要和你做个永世都不再相遇约定。”闻言,魏离陌想要将手抽出,奈何女人仿佛拼尽了全力似的,死死地将他的尾指扣住不松。 如若他强行抽离,便会将她的手给伤了,如今的他已经做不到半点伤害她的行为,绝望地望着两人紧紧扣在一起的手。 分卷阅读29 “这辈子,或者是上辈子,不管是谁欠了谁,我们之间的恩怨就到此为止吧!让所有的眼泪、悲痛、绝望、以及奢望都随着我的肉体而尘归于土吧!我愿来世,以及生生世世,不管经历多少个轮回,不管变成什么物种,都不要与你相遇,让这错过的缘分彻底泯灭!只因,我不愿你我都为彼此再伤一—分心。”第四十五章 他彻底失去…… 她这番话,真的比杀死他还让他难受万 魏离陌终于体会到了,当日秦绾绾站在城墙上的感受,是多么的绝望,唯一不同的是,她还要呐喊的机会。 而此时此刻的他,却连哭诉呐喊的机会都没有,留给他的,只有面前一—汪死水般平静的道路,不管他怎么走,都将会沉下去不复存在。 这次,秦绾绾是彻底将他推出了她的范围,就连一丁点曾经属于他的痕迹都要清除抹杀掉。 他霸占了她的心房如此之久,如今却沦落到无容身之所,这是她对他最大最狠的报复。 “你还……答应我呢。” 她很累了,抬起的手已经快要撑不下去,呼吸也越来的越不顺畅,她死死撑着——口气,就是为了等这个答复,她已……快不行了。 魏离陌流着泪,心里不愿意就此断去这份纠葛,可却连拒绝的资格都没有,梗着喉咙应答着:“好,我答应你,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都答应……”说到最后,他已经无法克制情绪,失声哭了出来,将秦绾绾抱在怀里,宛如抓住了汪洋中最后的浮木,死死不肯松手。 “真好。”她终于解脱了,得到答案的女人,失去了最终支撑的力气,手指一点点松动,在他的眼前无力地掉了下去,耳边那断断续续的呼吸也彻底消沉不见。 她与他生命中连着的那根线,在魏离陌的心中绷紧到了极致,最后“铮”的一声彻底断 魏离陌终于敢用力抱她了,终于敢爆发出哭声,肺腑中的伤痛倾盆而下,无穷无尽的绝望狠狠地充斥他的心房将其填满。 他终于,彻底失去了她。 撕裂的哭喊声,让萧何知道秦绾绾已经没了,最后的那份成全也就到了尽头,他怒气冲冲快步走来,站在身边,居高临下:“你可以把她放下离开了。” 魏离陌已经失去了自己,他什么都听不进去,本能地死死抱着怀里的人,生怕有人将怀里的人抢走。 萧何看到他这样伤心欲绝,对这个报复的结果虽然满意,但也止不住暴怒,毕竟这一切都是魏离陌亲手造就的。 他上去掰魏离陌的手:“够了,你已经霸占得够多了,现在的她已经跟你没有关系,你们的纠纷已经到此为止了!” 魏离陌哭成了孩儿,额头上的青筋都突突地跳动着,固执且毫无形象只会死守的顽童,萧何根本就无法掰开他的手。 眼见这么一个已经达到了边缘的人,根本就是疯子,怀里的人都快要被他搂得变形,萧何纵然心有不甘,却不忍再让秦绾绾的尸首受苦,咬牙切齿地松开手,并且命令道:“我给一炷香缓解的时间,到了时间你就给我松开手,彻底滚出这里!” 魏离陌抱着尸体一动不动,仿佛只要有人敢跟他抢,就能将那人撕成碎片,在他的眼里,已经看不到人性二字,只有本能生存随时都会爆发的兽性。 这样的人,萧何根本惹不起,只能现行离开,远远地看着。 魏离陌就抱着尸体坐在树下,直到日头已经完全没入山涧,不管萧何说什么,也没舍得撒手,倒是眼神缓和了许多。 第四十六章 冥顽不灵 最终让魏离陌松开手的人,是魏不离。 魏不离蹲在他身边,小手扯了扯他的袖子,弱弱地说了句:“娘亲、会……” 对啊!他抱得这么用力,会弄痛她的,这才松开了一些手。 萧何瞄准机会,上去一把将尸首给抢了过来。 怀里突然一—空,魏离陌抬头却只能无助地看着,抱着尸体坐了一天,维持一个姿势太久,就算是想站起来,也有心无力。 萧何按照秦绾绾的遗言,将她葬在山庄的后面,而魏离陌则被他赶下山,山庄的门,再也没有为他打开过。 翠竹日常来报:“萧太医,他还在门口站着呢。”萧何面无表情道:“那就把他打下山去,来一次,打一次,打到不敢来为止。 可翠竹没想到,这一打,便是打了三个月,魏离陌像个顽童似的,不管她下手多狠,只要不是瘸了都会爬上山伫立在门前。 为此,萧何便夺了翠竹的手里的木棍,亲自上阵将魏离陌给打成重伤,各自安宁了半个月,结果那货还是爬上山在门前坐着,之所以坐着,是因为脚还没好全,站不起来。 萧何算是彻底服气了,为了谨遵秦绾绾当初说过的誓言,不管如何都不能伤他性命,可此人冥顽不灵,便雇人在山脚下,沿着山脚的一圈砌起了围墙,彻底将魏离陌隔绝在外。 可没几天,翠竹便急匆匆地跑来:“萧太医,他他他……” 分卷阅读30 萧何没好气,捏着眉心甚是疲惫:“他又怎么了?” 翠竹说:“他在山脚的围墙上自刮双目!” 萧何怔住,错愕了片刻,收起震惊的心,叹息道:“那是他自找的,不予理会。” 翠竹愣住,可她说不动萧何,只好弱弱地退了出去。 半响 她便瞧见萧何提着药箱急匆匆地下山。 魏不离抓着翠竹的手说:“我想看看爹爹。”翠菊不忍,便抱着魏不离,偷偷地下了山,两人躲在树荫下,看着萧何一脸仇敌的样子,动作粗鲁至极地给魏离陌处理伤口,甚至还会很坏心眼地故意将他弄痛,整得魏离陌龇牙咧嘴嗷嗷叫才肯作罢。 萧何给他处理好伤口,便说:“我不是在可怜你,因你根本不值得同情,我之所以救你,只是因为谨遵公主当年的誓言,务必让你活到寿终正寝的那一刻,因为唯有这样,你才能痛苦得更久一—点!”出乎意料的是,魏离陌却忽然回了句:“好,我定会好好活着,活得久一—点,就能痛苦久一点,这样,才能对她公平一点。” 萧何错愕,但却不想因为这话而对他有了别的看法,提着药箱便离开,但次日却准时出现,给他的伤口换药,换完药又摆着臭脸离开。 翠竹跟魏不离每次都偷偷跟着,发现这两个男人都是因为公主来到这座山庄,结果公主没了,反倒成了这两男人各自纠缠不休地缠绕 说他们是仇人吧,但又不太像,朋友更是谈不上,反正翠竹觉得萧何跟魏离陌两人已经形成了一个无法打开的死结。 各自都盼望着对方不得好死,但最终都无法真的眼睁睁看着对方死去。 久而久之,倒是成就了一段传奇,虽令人费解,但却没人去深究。 三十年后。 山脚下多了个满头雪霜的指路人,只要是经过此地迷路了的人,他都会给人指路,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指路人却是个瞎子。 但是这个瞎子,总是会准确无误地给人指出方向。 更神奇的是,这位瞎子问路人跟山上的老神医斗了几十年,却谁死活都不肯离开那个地,仿佛在守着山上的什么东西。 全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