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性难移》 1 本性难移 似融 文案: 为他火葬场为他ICU的男朋友出轨了 今年是郁容和齐凯言在一起的第八年零三个月 郁容那样一个人 为齐凯言下过跪,挨过刀 爱得要死要活,闹得满城风雨, 谁都觉得这俩情圣转世死也要死在一块儿了 没成想齐凯言满打满算不过拴住了他八年 然后一个不留神,就把他弄丢了 经历火葬场+ICU之后回归平静 而后天降超甜蜜金光闪闪诱人狗血大礼包的出轨文学 没有三观,纯粹我爽 CP:江姜 预警1:攻是一个出生优渥,没有什么共情能力,自我中心,略微巨婴的帅比人渣,现在没有反思,未来也没有醒悟,并且永远被爱 预警2:是真的攻出轨换受文学,一定会出的,肉体心灵双重出,一定会新欢旧爱修罗场的 预警3:不要期待串烧火葬场,没有的,我就是出于对火葬场的逆反心理才写的这个 预警4:攻对两个受都不咋地,捅完这个捅那个,精神上物质上都捅,本质人渣 结局1V1,所以标签改了1V1 预警在简介,点叉不留痕,文明你我他,共创美好生活,谢谢大家了 最初的写作目的就是因为我喜欢人渣攻,属于小众kink自割腿肉,求求不要ky了 世界上遭报应虐渣攻文有好多好多,生活不易,看文消遣,真的不必强求,谢谢大家 第1章 郁容换完了衣服,随手将丢在椅子上的衬衫扔到了干净得像个摆设的废纸篓里。 ——那件衬衫的看上去没穿过几次,就是平整的袖口上沾上了一点咖啡粉,水龙头下面搓洗一下就能洗干净的那种程度。 但男人显然不打算在这一方面花费时间,他走过表柜捡了一块皮表带的百达斐丽两地时戴上。 同时扬声催促了一句,“言言你好了吗?我们要迟到了。” 被他催促的男人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慢悠悠地走进衣帽间,米色毛衣配休闲裤,脚上踩了一双报纸印花的Dior帆布鞋。 显然已经收拾妥当,是与他外貌截然不同的年轻而又松弛穿着。 被叫言言的男人长了一张脸算不上十分出挑吸睛的脸,却从眼角眉梢都透着疏离的凉气儿,眉眼秀丽,鼻梁挺直,琥珀色的眼瞳养在一汪蛋白里,整个人清冷得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只翠竹。 但这张生来就不该有什么情绪的脸上此刻却写满无奈。 他打量了一下男人挂在臂弯里的羊绒大衣,像是习惯了一样无奈地叹了口气,“大少爷,我早就好了好吧。”一边将男人放在一杯上的深灰围巾递给他。 郁容笑着接过围上,「蹭蹭」挪到矮了他小半个头的齐凯言面前低头「吧唧」亲了一记他的额角,“我的错,我的错。齐凯言不大用力地推了一下他的胸膛,避开他的亲吻,“真要迟到了。” 郁容这才松开揽在他腰间的手,往洗手间走去,齐凯言脸上还带着没褪下去的笑意,却一打眼瞥见了废纸篓里的衬衫,他只看了一眼就发觉这是上个月郁容的助理小高刚刚送来的。 量体定制,手缝扣,一起送来的账单上跟着一串耀目的零。 齐凯言虽然和大少爷在一起了八年,但仍然习惯不了他这种生活作风,吵也吵过,气也气过,到后来发觉谁也改变不了谁。 他伸手将衣服捡起,扔到了洗衣房的干洗篮里。 ——就这样,郁容扔郁容的,齐凯言收齐凯言的。 海城国际机场。 郁容说是要接机,哪怕对象是他的亲弟弟,也绝不会像正常人那样在候机大厅里等着。 ——他的接机就是坐在黑牌车里,让司机直接开到停机坪。 然后在飞机大半遮光板都没拉开的时候把人直接接走。 车是掐点到的,等停稳的时候舱门已经开了,不过三五分钟,车门就被人拉了开来。 那人长了张和郁容很像的脸,只是看上去年轻几岁,还有几分没褪去的属于少年的男女莫辨的美丽,不像郁容具高位多年那样的沉稳雍容,还是可以被长辈叫一声孩子的年龄。 那人笑着叫了声哥,没等郁容那声文玉落地,就见郁文玉侧开半个身子,让出了被他遮在身后的一个男孩儿,那男孩儿套着一件看不出牌子的黑色卫衣,下身一条破洞黑色牛仔裤,脑袋上扣着一顶渔夫帽,遮住了大半脸蛋,只露出一个精致的下巴尖。 “我同学江姜,江河湖泊美女姜。” 郁容矜持而敷衍地翘了翘嘴角,话说得却是虚伪得近乎平易近人,“江同学你好,不介意的话我们送你一程?” 齐凯言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就沉默地坐在后座玩儿着手机。 他长得冷,不说话的时候气势更冷,看上去是极难交心的那一类人。 不过他和郁容那一边的人一向处不来,他也不想去融入,归根结底那群人眼睛长在天灵盖上,就是与他说话也是看着他身后代表的郁容说话的。 再加上当他和郁容出柜时吃了家里不少苦,即使郁文玉在那时候不过是个好奇地问他,「为什么我妈妈说你妈妈是妓女呀?」的小孩,齐凯言也不想再与除郁容以外姓郁的有什么瓜葛。 话语间郁文玉已经钻进了车里,他拽了一下江姜的袖口将人带了进来,“顺路顺路,他和我住一块儿。” 话音刚落就看见他哥的眼刀猛地剐了过来,刚要开口解释,就见郁大少爷显然是在人前给他面子,撇开脸,恢复了寻常那种深沉莫测的脸色。 郁文玉轻咳一声,给江姜介绍,“这位是齐凯言,我哥的……朋友。” 郁容看他一样,但显然没有开口的意思他也没觉得自己有和一个八杆子打不着的人解释的必要。 进了车里,江姜终于摘了帽子,郁文玉在他哥越皱越明显的眉头下伸手替他理了理翘起来的发丝。 江姜好像有些不适应车内的气氛,有些瑟缩地往郁文玉的身边靠了靠。 倒是齐凯言看了这小孩一会儿,难得开口,对他温和地笑了笑,“十几个小时的航班很吃力吧。” 江姜终于抬起头,这一抬头,就叫这几年被郁容逼着出去见人,见惯美色了的齐凯言都微微愣了愣。 这孩子长得真的很好看,脸颊软白,下巴尖翘,眉生得凌厉锋锐。 但一双眼睛含着水一样的软和,眼珠子有些发灰,鼻梁翘挺轮廓鲜明,像是混血。 ——是当年郁容最喜欢的那种调调,漂亮干净又天真软弱。 真不愧是兄弟,看人的眼光都是一模子刻出来的。 “还好,都有睡觉。”他的口音有些奇怪,发音黏连,带  2 着一点过了头的南方绵软。 齐凯言想问就问了,“这是你第一次来这里吗?” 江姜的脸倏地泛起薄红,说话也变得有些磕磕绊绊,“对不起,我……我中文讲得不好。” 郁文玉就率先笑开了,“凯言哥你别逗他了,他脸皮薄,就是口音问题。诶哥先不回去了吧,先去吃饭吧,我饿死了,一路睡过来什么都没吃。”说着就吩咐司机往徐苑去。 徐苑是郁容的朋友开的,主打私房菜,价格奇贵、用料讲究,一年也接待不了几桌,主要收入大多来自于常年持有包厢的几位爷的「善款」。 ——算不上个买卖,不过是大少爷开来过家家的玩意儿。 郁容晚上一向吃得少,喝了碗汤就不再动筷,等到粥上了才捡起手边地银勺子慢条斯理地搅着粥,等到半凉了,理所当然地摆到了齐凯言的面前。 郁文玉见了原地翻了个白眼,正要说话,江姜拉了拉他的袖子,“我去下洗手间。”又冲坐在对面的郁容和齐凯言不好意思地笑笑。 待人走了,郁容啧了一声开口,“怎么讲话像个兔子似的?你怎么人家了?” 郁文玉夹菜的动作停了一下,抬起头嬉皮笑脸道:“是被你吓的吧,和我可没关系。” 一边解释一边拿起手机噼里啪啦地发着信息,“他是我同学,专业巨厉害,大佬级别,就等着下学期小组作业他带我飞呢,你可对他客气点。敢糟蹋你弟我的绩点,我就去妈那儿告状。” 郁容哼了一声,话语间服务员进来上了新一轮的茶水,郁文玉伸手接过茶壶笑嘻嘻挪到郁容的身侧,“哥我下学期的人生可不能死在你手上啊。”一边说着一边给郁容倒茶。 这俩兄弟显然全是四体不勤的大少爷,一杯茶半杯撒在了桌上,还有几滴落到了郁容的袖子上,郁文玉赶紧手脚乱地给他擦,齐凯言看着这两兄弟互相越帮越忙,叹了口气拿过纸巾帮他吸了袖口上还没渗进去的茶水。 郁容赏了郁文玉一个板栗,瞪他一眼,起身往洗手间走去。 洗手间内江姜正细致地打着手上的泡沫,动作仔细地像是要把手上的每一寸都清洁透彻,门突然被拉开地声响让他抬头去看,就见郁容冲他点了点头然后走了进来。 郁容在水龙头前打湿了袖口,揉了两下,那茶渍稍微淡去了一点,却仍旧可见,他有些烦躁地啧了一声,想要把齐凯言叫进来帮他洗。 一只苍白柔软的手从边上伸了过来,捏着袖口仔细搓揉了两下,那茶渍便几乎看不大见了。 “谢谢……”郁容说,他转身抽了两张纸吸干袖口的水分,一个多余的眼神也没留给那个像兔子似的男同学。 感觉差不多干了,郁大少爷伸手拉门就要出去,就听见那兔子突然开口,仍然是那副软绵绵地口音。 但语调却大不相同了,“原来郁容哥哥不喜欢这种小百兔呀。”郁容半侧过身,轮廓在顶灯下异常鲜明,他脸色带着被冒犯之后的倨傲冷淡:“什么?” 江姜上前两步,他身高比起郁容矮了一个脑袋,此刻仰着头,形状姣好饱满的嘴唇在灯光下泛着水润的光泽,“我想追你呀,当然就问问郁文玉你喜欢什么样的。” “他呀,说你喜欢胆小干净的。” 江姜眨眨眼,“我演得不好吗?” 郁容退开半步,他勾了勾唇,神色不屑而又刻薄,“以前玩儿的时候喜欢,现在我只喜欢我男朋友。 “江先生自重,看在文玉的面子上给你留了脸,再有下回——”说到这儿他的脸完全冷了下去。气势慑人。 江姜好像是个不怕死的,他娇娇软软一笑,“男朋友?谁呀?外边那个吗?” “郁先生恕我眼拙,我还以为那是个你养着玩儿的呢……” “诶——”江姜在他发作之前抬手虚虚按在了郁容绷紧的胳膊上,“打人不打脸,再者……我跟我妈妈姓,回头回去脸上带伤未免不好交代。” 江……郁容的眼底微微变色,从他的手里抽出了胳膊,“是么到没看出来,以为是文玉养得玩意儿。” 又回头嗤笑了一声,“没承想按辈分我还得叫你声小舅舅。” 说罢甩开江姜,抬手拉开大门。 这一次江姜没有再拦,只是饶有兴味地看着郁容的离去背影,突然扬声道:“我活儿好不粘人,郁先生有兴趣call我呀。” 开始更这本狗血出轨文学惹。因为手速five+三次元忙,只能随缘更渣浪@似融SIRONG 第2章 郁容回了包间,郁文玉看见只有他自己进来,眉心不可察觉的一皱,“哥你见着江姜了吗?怎么还没回来。”郁容气定神闲地落了座,仍由齐凯言拉起他的袖子细心检查有没有茶渍残留,斜斜撩起眼皮看了眼自己的弟弟,等到看得郁文玉头皮发麻,开始心里犯嘀咕了,才漫不经心回答:“嗯?我没注意。” 郁文玉好似当真不明白哪里惹到了自己哥哥,讪笑一声,拿起手机拨了出去,见没人接听,嘟囔了一句,“人去哪儿了。”起身大步往外走去。 出了包间,他并未着急去找人,反而回头看了眼紧闭的包间大门,这才施施然往洗手间走去。 推开洗手间的门,就看到江姜斜靠在水池边上,方方吸掉最后一口烟,白色的烟雾盘旋在他那张精致极了的脸庞前方,像是眷恋美色般不舍得消散。 他定定地看了那烟雾半晌,唇间轻轻吐出一口气,吹散了那缭绕的白雾。 他伸手在水池边按灭了烟头,洁白的大理石台面上被烟头印出了一个焦圈,他神色都冷淡地瞥过推门进来的郁文玉。 郁文玉抱臂靠在门上,不知看了他多久,歪了歪头道:“碰钉子了?” 江姜拿起洗手台上方柜子上的除味喷雾对自己喷了两下,啧了一声,“你说的话准不准哪,你还不如说他喜欢齐凯言那样装样的呢。”他语露嘲讽,“不是初恋么。”郁文玉耸了耸肩,“他以前是喜欢像兔子那样的。” “齐凯言算哪门子初恋,当时也没见我哥有多喜欢他,身边男男女女一个接一个的没断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跟疯了似的。” 一边听着,江姜睨他一眼,他这人一张脸长得着实漂亮。 即使如今面上露些刻薄也只叫人觉得是生动,“这么看不惯你那嫂子?” “我看着人还行呀,冷了点,长得不算差了,白手起家也算是个小齐总了,听说可没借你哥的手。” 他抬起脸看着镜子里的郁文玉,轻轻说:“站在你哥边上,看着般配呢。” 郁文玉那张和郁容有六分相似的漂亮脸蛋听到嫂子二字,就有些阴沉了下来,“我是看不惯他那副样子,自命清高。” 他唇角  3 扯开一个缝隙,嘲道:“这话也就外边人讨我哥欢心说说,你也能信……” “没借我哥的手……他那小破工作难不成还用得着我哥亲自开口打点不成,我哥拿他当宝贝那副样子,没瞎的不都看得出来。” “你就是看不惯他当年把你哥搞成那样。”江姜翻了个白眼,闻了闻自己掌心是否还有残留的烟味。 郁文玉嗤笑一声,“就这人家还记仇呢,没见都没正眼看我么。” “我就是真认嫂子,也不能认他这样——婊子妈生得呀。 “郁文玉松松垮垮地靠在门上,毫不掩饰自己话语里的恶毒。 “都八年了。再不分,我哥真成傻逼情圣了,难得不成还要把他娶进门不成。” 郁文玉踢了踢江姜的鞋尖,“你喜欢我哥那么多年,我可给你制造机会了,加把劲呗。进门的要是你,我第一个低头喊嫂子。” “我稀罕似的。”江姜嗤了一声,「当舅舅辈分还高些呢」” 郁文玉也不管他,有些讨嫌地问,“你说当年我哥没收心的时候,你干嘛不上呀,还省得现在绕那么大个圈子费心。” 江姜一巴掌拍在他的俊脸上把人推开走了出去,掌心被他直挺的鼻梁骨硌得生疼,“畜生了啊,当年我才几岁,刑法了解一下。” 郁文玉转身跟在他身后,错过了江姜骤然冷漠下来的神色,自顾自地啰嗦,“那有什么呀。 那时候你要和我哥睡了再捅给小外婆,全家长辈都能按着他的头认了你。” “你当年和媛媛破事也没见我们家按头你娶她。”江姜一边走一边否认,“和你说了多少回,我那时候真没喜欢你哥。”“我和媛媛是和平分手。” 郁文玉追问,“那你现在怎么就喜欢我哥了,你也没怎么见过他吧,你就喜欢人夫啊?” “郁文玉。” “嗯?” “关掉!” 原本是打算送郁文玉和江姜到酒店,今天这局就算散了,没成想一行四人刚上车没多久,郁夫人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郁容应了两声挂了电话,“爸妈知道你回来了,让我们一起回家吃个饭。” 说完这句又转头看向齐凯言,抿了抿唇,线条凌厉的下颌因这个动作而绷紧显得越发锋利鲜明,他开口,“言言一起去吧。” ——语调是软的,是在低声商量。 但齐凯言像是早就料到了他有此一问,几乎是擦着郁容最后一个字落地的空挡,就温和的挡了回去:“晚上还有公司的事情,就不过去了。” 说完这句,他转开头不去看郁容眼底显而易见地失望,像是找了个借口一样转头看向有些局促的江姜,“江同学,我这么叫你可以吧。” 江姜有些受宠若惊地抬起脸,“可以的!可以的齐先生。” “你初来乍到的,不嫌弃的话我送你吧。”齐凯言说得温和得体。 “不……不麻烦了。”江姜抿唇道。 “不行……”郁容头也不抬地否决。 “好呀,麻烦嫂子了。”郁文玉笑道。 三人几乎同一时间开口,空气瞬间僵硬了起来,郁文玉一推他哥,“你别跟个母鸡护崽子似得,江姜初来乍到又不认识路,是我朋友,嫂子照顾他一下怎么了。” 郁容张了张口就想反驳你他妈交得什么朋友,但这话他当着齐凯言的面又不方便说,只能咽了回去。 又想反正那小兔子是冲着自己来的,主意打不到齐凯言头上。 况且他顾虑着,他不想让齐凯言觉得自己是因为他不跟自己回郁家而故意找事,冷着一张脸算是同意了。 司机在街边将二人放了下去,宽敞地车厢内只剩下了兄弟二人,郁容抬腿踢了踢郁文玉的小腿,脸色不善,“你怎么不说那小子就是江家藏得和宝贝似的小儿子?” 郁文玉嘶了一声,收回腿不让他踢着第二下,委屈道:“我这不是顾忌着嫂子么,他向来看不上我们这些,他当年怎么说来着,父辈蒙荫,尸餐素位……诶诶诶!” 郁文玉一边躲开他哥的板栗,一边委委屈屈嘟囔,“我提了他不是又要觉得烦。” 郁容听他说得有道理,又心说那小兔崽子打你哥主意。 但又觉得这话跟亲弟弟抱怨,到像是自己被占了便宜来讨公道似的。 ——没意思。 到了郁家,郁夫人像是毫不意外齐凯言的缺席,“你朋友又没有空啊?” 客厅里的气氛瞬间冷了下去,郁容手里的茶杯底轻轻嗑了一记掌心的茶碟,“妈……” 郁夫人被他这一声止住了话头,垂下描画精致的眼皮,看了眼手指头上满绿的翡翠戒指,“好啦,说不得了还。” 郁文玉放下杯子,往郁夫人身边一挪,“妈你知道嘛,江姜这一次和我一起回来了哦。” “江姜?”郁夫人问。 “小外婆的孩子。”郁容道,“之前养在国外的。” 郁夫人反应了过来,显然她对这个小堂弟的印象很好。 虽然上了年岁却仍旧难掩美颜丽质的脸上一下子就扬起了笑意,“那个小孩儿啊,是很多年没见过了,安顿好了到时候两家一起吃个饭,等你们爸爸回来是要和他说一下的。” “上次看到那个小孩儿好像还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郁夫人回忆了一下,“也不知道现在长什么样了,小时候可好看了,像个洋娃娃,套个小裙子男孩女孩都分不出来,比你们俩小时候还漂亮呢。” “我怎么没印象?”郁文玉自动忽略了郁夫人对给漂亮小男孩套裙子的执念,岔开话题问,“哥你记得吗?” 见郁容也摇头,郁夫人叹了口气,“都是金鱼脑子哦,还不如我这个老太太,那时候那小孩儿还在我们家住了几天呢,好像还碰上……”郁夫人却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冷不再说下去了。 兄弟俩都察觉到了什么,对视一眼,郁文玉问:“怎么了?” 郁夫人突然瞪了一眼郁容,“没什么。”显然是不想再说了齐凯言打了车,一上车司机就懒洋洋地问他们去哪儿,齐凯言示意江姜先说,江姜道了一声谢,报了个海城挺有名的酒店。 齐凯言有些诧异地抬头看他,“郁文玉不是说你们一起住么?” 江姜啊了一声道:“是啊,哦……我和文玉都习惯住酒店。” 齐凯言点点头,他不是喜欢八卦别人关系的人,前面那一句问出去对他一向的处事准则而言,已经有些过界了。 江姜却突然开口,“文玉和我说他有个哥哥的时候,我原来以为是年纪差不多的,因为感觉他们感情很好,但没想到那么……嗯……”他像是没想出来形容词,顿了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齐凯言对这个腼腆的男生还算有好感,他想了想郁容那张在外人面前  4 的臭脸,笑了笑说:“难相处?” “我不是这个意思,郁先生是有……嗯……气势。”江姜露出一副被看穿地不好意思的笑容。“看着就不是一般人。” 他想了想,补充道:“齐先生能和郁先生做朋友,想必也是很厉害的人。” 他的语调充满了不自觉的单纯向往,是一派不谙世事在象牙塔里长大的小孩模样。 来了来了,我带着我的废物手速来了 第3章 郁文玉是个消停不下来的,这会儿刚安置下来睡得昏天黑地倒完了时差,转身就已经叫了一圈狐朋狗友安排上了周末去郊外的马场。 郁文玉看上去前呼后拥,实则真心朋友没有几个,多数围在他身边的确实是卖郁文玉本人面子捧着他的,可也更不缺想借机会搭上郁容的线。 毕竟郁文玉是娇惯出来的小儿子,从小外校一路升上来,中考高考的苦头一盖没吃过,有郁容「珠玉在前」家里也对他没什么要求,随便他高中毕业就拍拍屁股飞去B国学了纯艺。 天天烧钱搞些平常人欣赏无力的装置艺术。 ——是一辈子活在股份分红和兄长照顾下的好命。 不过也因为这样他在有些事上,就说不大上话了,少不得要过一过郁大少爷的手。 郁文玉心里清楚,也不大在意那些朋友情谊下的几分精明,他活得一路顺风顺水,不差这么一星半点别人的真心实意。 便如这次跑马,就有不少人搭上他朋友的线,明里暗里地打探着郁容的消息。 郁容和自己这个小弟弟的感情很深,他们父母感情就好,被爱和羡慕包围着长大的一对儿小孩自然也亲近。 郁大少爷目无下尘不假,但却是一贯愿意在自己弟弟面前低那么一点儿姿态的。 他并无不可地应下了,想着齐凯言也许久没见他那匹小白了。 “言言,周末我们去骑马吗?” 齐凯言坐在书桌后,鼻梁上架着一幅金边眼镜,一手转着笔,聚精会神却速度很快地看着助理发来的提案。 听到郁容问他,抬起头飞快地看了眼窝在懒人沙发里毫无形象打着游戏的大少爷。 他丢掉笔摸上鼠标下移,点开日程确认了一下,“嗯……我周末有个会要开,推不了。” 郁容有些不开心了,加之想起了上一次齐凯言又拒绝了和他一起回郁家。 但他又不想表现得太明显,委委屈屈把小白拎出来当借口指责:“你不想小白吗?你都好久没去看它了。” 齐凯言丢了鼠标,看上去有些无奈,“想啊,可是我这个会真的推不了,你自己去嘛,代我跟小白问好啊,和它说下次有空我肯定就去看他。” 齐凯言出身不好,家里贫寒,又有一个五毒俱全的妈,是一路靠着助学金和奖学金念到高中的。 哪怕后来跟郁容在一起了,也没沾染上半点他的那些大少爷毛病。 ——是一个从骨子里就惜物惜己的人。 不过倒是有一点,他很喜欢骑马。尤其喜欢郁容的那匹小白。 郁容那时为了讨好他,曾经说要把小白送给他,可那匹马堪称宝骏,身价上千万。 可那个时候的齐凯言已经习惯了郁容送了他什么,他就要回一个价值差不多的。 虽说现在齐凯言从一个穷学生成了齐总,但是动辄千万还是拿不出来的。 齐凯言原本是没有这个习惯的,在他们刚开始谈恋爱的时候。 ——或者说齐凯言以为他们在谈恋爱的时候,郁容给什么他收什么。 也从来不去考虑价值,毕竟再值钱的玩意儿在郁容面前,也不过就是个玩意儿了。 他问了,郁容要不开心的。 直到后来,被人指着鼻子说是婊子妈养出来的小婊子。 郁容在边上看着,听见了只皱了皱眉,他就再也不敢,也不愿意收了。 在他心灰意冷的那段时间,郁容再给他买什么,都被他扔了回去。 直到后来和好,郁容每每送了什么,总是会收到差不多价值的回礼。 久而久之郁容也就不会送他那些他负担不起的东西了。 郁容一边手指飞快打出一个瞬停,一边抱怨道:“你这个新公司也真的是,怎么事情那么多,原来那……” 他说到这儿自觉说错话,噤了声,偷偷去瞥齐凯言的反应。 齐凯言倒没和他生气,只是只是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说下去呀……我为什么要换工作呀?拜谁所赐?” 郁容自觉不好,心虚地放下手中的switch,把齐凯言连人带椅地从书桌前拉开,拦着腰抱了个满怀撒娇道:“哎呀,言言我知道错了嘛。” 他又低下脸,巴巴地看着人,“我不是都道过歉了吗,我再也不干预你的工作了。你放心开会。等你有空了咱们再一起去看小白。” 他一边磨蹭着一边手就不老实起来,顺着居家服的下摆就摸了上去。 齐凯言被他弄得气喘,凉浸浸的眉眼透出一层薄红,手指扣在郁容的结实的胳膊上,低低道:“别……别在这里……” 郁容素来少爷脾气,只是齐凯言不喜欢,故而在他面前向来克制着,但在床上他一向放肆。 郁容重欲,他自己也认,这会儿欲念火烧火燎地漫上来,他炙热地喘息落在齐凯言的颈侧,留下一片湿气,他一手捂着齐凯言的口鼻,把人从椅子上轻轻松松拖报起来,就自背后压在了办公桌上。 满桌的零碎办公用具电源线被他一推,「噼里啪啦」混合着齐凯言的呢喃一起摔了一地,郁容充耳不闻咬着他的耳朵尖,含糊不清地哄着,“乖,腿再分开些。” 小白是郁容二十五岁的生日礼物,海城圈子里无人不知这匹如今已经不小的马儿的名头。 郁容小时候就喜欢马术,只不过十几岁出了事,家里就不许他玩儿了,不然说不定还能拿个世界级的奖牌回来。 现在年纪上去了,能自己做主了,却没什么时间重拾旧时兴趣。 小白被平时养他的教练牵了出来,郁容满意地看着它锃亮顺滑的毛发,丢给教练一个赞赏的眼神,一手接过缰绳往外头走,迎面就撞上了一个他没料想到的人。 江姜一身骑马装,头发在脑袋后面扎了个小发揪,两只手抱着头盔,一个青年男子跟在他身后说着什么,笑得自信而又势在必得。 “诶,郁总。”那青年首先看到了郁容,笑着打了招呼,态度亲近。 郁容笑着点了点头,就要转身离开,他如何看不出傅琛对江姜那副暧昧态度,显然是把他当成了谁带来的伴儿。 那小子管不住裤裆,一向胡来,郁容自诩长辈,乐得见他踢个铁板吃个教训。 可江姜全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他一抬眼看见了郁  5 容,赶紧上前两步蹭到了郁容身后,弯着眼睛便冲他笑,“郁容……”一副寻求庇护的模样。 傅琛一见眼睛都直了,心说这郁大少爷稳坐圈内第一情圣宝座那么几年,这是终于破功了。 又想到江姜那张即使他以为有主了,也当即下定决定撬人的脸蛋,不由得露出一丝微妙的了然神色。 郁容见他那副样子,恨不得原地跳开八百米,生怕哪个多嘴地往齐凯言耳朵里传,可到底是怵他那小外婆,只能笑了笑,“他刚回来过假期,江姜,随我母亲那边的姓。” 江姜是郁容那边看得和眼珠子一样的小少爷,没问过长辈,即使是他也不好在外人面前贸然开口定他辈分的。 傅琛听他这么说,脸色当即变了,他也是这海城顶尖圈里的少爷,结合郁容的态度,如何想不到传言里江家那个从小养在国外的小少爷。 他也是能屈能伸,知道自己这会儿闹了笑话。立马端正姿态,正正经经地道了个歉,“是我没长眼,您别往心里去,对不住了,郁容哥你们先聊,我不打扰了吗”然后脚底抹油就跑。 人走了,郁容立马自江姜身前侧开半步,江姜看着地上两人鞋子突然间空出来的距离,歪歪头:“郁容,不至于吧!” 郁容无视他言语间的轻佻,脸色冷漠,皮笑肉不笑一抬唇角,撂下一句“人前就算了,人后郁某确实当不起你这声哥。”就要走。 江姜看着他高挑的背影,脸上的神色也一寸寸地冷了下来,他轻轻吸了口气,下一秒就整理好了脸色扬声道:“郁容……” 郁容的脚步轻轻一顿,但没有完全转过来,他高大的身影大半陷没在转角的阴影之中,那张线条凌厉锋锐的脸在光影下越发完美得像一尊雕像。 江姜站在原地没有动,“对不起。” “我向你道歉,也向齐凯言道歉,当时是我出言冒犯了。” 这下倒是换郁容有些意外。 按岁数他拿江姜当小孩看,可按辈分这得是个小祖宗,怎么看都有在人前横着走的资本,骄纵些都不算什么毛病,没被养成个混世魔王都算祖上积德了。 他却着实没想到这人竟然是这样一种性子。 “我那天也是突然发觉你有……男朋友了,一时接受不了才……总之对不起。” “我不该这么说。”江姜的话说得陈恳。 如果说原来郁容对这个人的态度是厌烦的话,此刻却不免有点他自己都没察觉地飘飘然起来。 男人么,一个人在你面前毫不掩饰地表达着他对你喜欢。 甚至委曲求全,且还有张那样一张出挑的脸,又是这样一只手数得过来的不凡出身。 ——虽不至于想入非非,真得动些心思,但是态度确实是无论如何冷不起来了。 第4章 江姜虽然念的是纯艺,但却不像郁文玉对生意场上的事情一窍不通。 他多少了解些,虽称不上精通,却也都能接上话,有些观点因为角度的原因还挺新颖。倒是叫郁容更加刮目相看了些。 郁容没掩饰自己脸上的那一丝欣赏,江姜敏锐地捕捉到了,他骑在马上侧头冲郁容眯了眯眼,“说来你可能不信,妈妈当时想让我走父亲的路呢,不过我没答应。” 虽说江家对外把江姜的生世瞒得很好,但郁容对于其中底细还是了如指掌的,自然也清楚江姜那个身为R国外交高官的父亲。 郁容漫不经心地问:“怎么?” 江姜却是一脸奸计得逞,笑得像只狐狸,“因为喜欢你呀,万一你也看上我了,我要是在那里边,被人里里外外盯着多不方便呀。” 人是很难拒绝这种狡黠却又不过界的示爱的。 “小孩儿想得挺美啊?”郁容果然只抬着下巴尖斜斜睨他一眼,话仍旧说得随便,但神色全然没有江姜第一回 表白时的厌恶了。 江姜也不觉得被下了面子,他辈分高但年龄小,此刻倒乐得见郁容拿自己当晚辈看待,吐了吐舌头,“可惜呀计划赶不上变化,晚了一步,我要抱憾终身啦。” “你和齐先生怎么认识的呀?我让手底下人打听,说你们在一块儿八年了。”江姜也是坦诚,半点没避讳自己让人查齐凯言的事。 郁容和他一路到了阴凉地,他翻身下了马,靠在树干上上下打量了眼同样娴熟落地的江姜,动作伸展间,紧窄的腰线与翘挺臀部间深深的凹陷被衬衫和皮带勒了出来,他应该平时不怎么运动,仍旧是摆在那里就透着稚嫩诱惑的少年身量。 郁容移开视线,“你的人没告诉你点别的什么?” 郁容知道自己当年闹得多疯,也没觉得能堵住悠悠众口。 他也不在意,背后嚼舌根的到了他面前谁又敢多放半个屁。 “他们想说呀,但我没听,我想自己问你嘛。”江姜软绵绵地说。 郁容嗤了声,显然不信。 “好吧……文玉说的版本我不信。”江姜痛快地卖了队友,“他说齐先生是狐狸精转世,勾引得你晕头转向。” “我又不是没脑子,能信他。”江姜扬扬下巴,透着一股天真义气的小得意,比之亚洲人更加白得耀目的脸蛋在阳光下白得透了一点粉,灰色的眼瞳养得那对黑珍珠受不住日光猛烈收缩了一下。 被这样一副皮囊欢喜簇拥着,即使是郁容也不得不承认是十分赏心悦目的一件事情。 郁容是知道郁文玉的德性的,对于这是他说出来的话毫无怀疑。 不过郁容也不觉得有什么,郁文玉愿意在齐凯言面前做做姿态就行了,毕竟是自己亲弟弟。 “你们真是高中同学,初恋呀?”江姜追问,显然不依不饶。 郁容向来是很乐意和朋友分享自己和齐凯言情史的。 只不过他说出来的版本和郁文玉说出来的版本的可信度没什么区别。 ——一个主观恶化过多,一个主观美化过多。 唯独可惜的是基本上能称得上他朋友的人都是那段时期的见证者。 实在容不下郁容这位历史发明家胡编乱造。 此刻是终于来了位白纸一张的听众,郁大公子当即挺直了腰板,他语调刻意保持着冷淡和克制,“不算吧,不过言言倒是说我是他初恋。” 江姜好似听得入神极了,等到郁容三两句话带到几年前郁家那场闹剧的时候,江姜的指尖微微陷入了掌心,他脸上仍是那一副讨人喜欢的倾听神情。 但是口腔里却因为骤然咬合,紧绷得过了头的牙关而沾染上铁锈气息。 郁容说得轻描淡写,江姜听完脸上露出羡慕又夹杂着强行掩饰过去的落寞,他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呀?” 男孩子转着手里的马鞭,半真半假地玩笑,“早点给我判个死刑,我好去发掘别的森  6 林呀。” 郁容扬了扬下巴尖,第一次在他面前笑了,他一边眉梢挑起,带着一丝傲慢的气声,“准了……” 但随后郁容就想到了前两天齐凯言对自己父母的又一次回避,一丝不悦在眼底一闪而过,却清晰至极地被江姜捕捉到。 江姜刚想借题发挥,可还没张口,郁容就掩饰了过去,他话锋一转,“言言他又不像你,他事业心重,总还要再打拼两年。” ——言言又不像我。 江姜的舌尖玩味地抵上了齿尖,他反反复复地品味了一遍这六个字。 郁容则好似全然没察觉自己话里下意识的关窍,低头专心调整着手套的搭扣。 郁容那日出门前踩了自己之前埋的雷,又把人按在桌子上折腾,弄得齐凯言的腰被桌沿磕出了一大片青紫,他自觉理亏,在齐凯言面前小心翼翼了小一个礼拜。 到后来倒是齐凯言先受不了了。 齐凯言的新老板要带他出一个长差,他换了工作之后在家里的时间比被郁容折腾没了的那一份更短,看着郁容一副有气没地撒只能自己吞回去的样子,齐凯言是有些抱歉又觉得好笑。 齐凯言揉了揉郁容的头顶,吧唧亲了一口男人的眉心,目光眷恋,“郁容半个月而已很快的,回头我请假我们出去旅游嘛。” 在外人面前高冷雍容非常的郁容,此刻神色却是软得像是一汪湖,衬得他鲜明凌厉异常的轮廓越发英俊慑人。 饶是齐凯言和他在一起了8年,此刻被这样一个英俊的男人如此深情而温柔地看着,也不由红了脸。 ——更别说,当年他对郁容的迷恋,就是肤浅至极地从外貌而始的。 齐凯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撇过头去,向来冷淡的脸上笼着一烟薄绯。 郁容偏偏就喜欢他这幅样子,凉浸浸地一块儿冰,落在自己手里就成了软黏黏地小凉糕。 他是恨不得把人当场锁家里,一辈子别出门让人瞧见,只是到底当年齐凯言那副毅然决然、心碎欲死的样子实在骇到他了,郁容天上地下没怕过什么,唯独是不敢碰当年的那些破事,他无论如何也不敢再戳到齐凯言那一点的。 郁容把头埋在齐凯言柔软的颈窝里愤愤地吸了两口熟悉的气息,他皮肤白,但是不薄,留下的印子总是好得很快。 郁容有意无意弄出来的痕迹总是过了一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看着那块完美无瑕的软白皮肉,揉了一把怀里人的腰身才不情不愿地放了人。 “路上要注意安全,别……”然后在齐凯言的目光下撅了撅嘴咽了回去,“少喝,少喝还不行嘛,你胃又不好,意思意思得了,尤其别给人挡酒。” 齐凯言捧着他的脸,亲了一下他撅着的嘴,“知道啦知道啦,谁敢灌我酒,我就把咱们郁大公子掏出来,对吧。” “我要走了不然要误机了,你要注意三餐,不要老挑嘴,也不要懒得吃就不吃。” “诶小齐。”齐凯言托运完行李,迈入休息室的大门就被一个高挑的中年男人叫住了。 那个男人看上去约摸三十五六,一身浅灰西装,长得不算惹眼,但气质精干穿着得体,很有些沉稳气势。 “秦总……”齐凯言应了一声。 秦悸递给他一杯冰美式,语调放松亲近,“上次那个项目你带的不错啊,大老板都和我问起你来了。回头这个项目结了你和我去跟大老板吃顿饭。”一边亲自给齐凯言拉开了一侧的小沙发。 齐凯言道谢后与他一道落座,又说:“那我就先多谢秦总抬举了。” 秦悸喝了口咖啡,一笑,“别秦总秦总了,生分,我虚长你五六岁,叫我秦哥就行……” “小齐你今年刚刚三十吧?我记得你九零年的。结婚了没有啊。” 齐凯言握着咖啡杯的手指上下摸了摸潮湿冰冷的杯壁,“还没呢。” 秦悸啊了一声,眼神有些促狭,“那就是还想再玩两年。” “哪里……”齐凯言失笑,他一向不在外人面前替郁容。 倒不是介意性取向或者郁容的身份,只是觉得没必要。 秦悸把空杯放在了路过的服务员手中托盘里,感叹了一句,“现在年轻人也别太早结婚,你看我就是活教训。单亲爸爸不好当哦。” 齐凯言皱了皱眉,他工作和生活向来分得开,秦悸现在的话题对他而言过于私人了。 秦悸见他沉默,笑了笑抱歉道:“你看你看,是我不好。” 随后秦悸也不再纠缠这个话题,轻车熟路地转到了工作之上。 但齐凯言一向敏锐,他入职以来与秦悸共事两个多月,对他雷厉风行的工作作风很是欣赏,两人也磨合的不错,秦悸对他向来是老板对属下能力的欣赏,带着点前后辈的意思。 交往尺度一向掌握的很好,今天这一出越界可以说来得莫名其妙。 饶是齐凯言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若说冲着郁容来,秦悸话语中好似全然不知。 可若是说冲着自己来,齐凯言实在不明白秦悸到底打的什么算盘了。 来了来了 第5章 海城刚刚下过一场连绵的细雨,玻璃外应当是潮湿而清凉惬意的。 可惜这一切都叫混凝土和玻璃隔绝了,生生圈出一方恒温恒湿的所谓最适合人体的空间。 一个纤细修长的身影蜷缩在柔软的床上,厚重的被子胡乱压在身上,那人睁着眼,看着窗外最后一丝天光湮灭在地平线之下。 他的眼睫因失望而微微抖动,像是濒死的蝶翅。 几十个小时的被迫清醒让他的眼球和精神都疲惫不堪,可巨大的惶恐而导致的神经紧绷使得他难以入眠。 ——该吃药了。 他的理智一遍遍地提醒着自己。 江姜像是终于做出了决定,用力闭了闭眼,一滴酸涩而至的泪珠被挤了出了,垂在眼尾的眼睫上,欲堕未堕。 他趿着酒店拖鞋,裹着松垮浴袍下了床,居家裤显然大了一码,推推叠叠的攒在脚跟。 他将另一个不允许酒店帮忙整理的行李箱打开,从折叠整齐的衣物下方拿出了一个明黄色的看上去像化妆包一样的包裹。 拉链上缀了一个可爱又幼稚的小黄鸭,但拉开拉链,里面装的却是几十个透明的分药盒。 江姜就这么捧着小包坐在地上,愣愣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实在太累了,太想堕入温热的黑暗中睡上一觉。 可那是治疗心理的良方,亦是剥夺他艺术天赋的毒药。 因失眠而比往日越发激烈的心跳像是在提醒着他身体的极限,他终于伸出手,各形各色的药片平躺在他苍白柔软的掌心。 蓝色的,绿色的,白色的,方形的,圆形的,片状的,大大小小七八粒。 他静静的看着  7 那些药片,过了一会儿,猛地收紧掌心,缓缓起身,空着的手自虐般地狠狠抓了一把头发。 步履拖拉地拽着他的灵魂一路走到会客厅,路过吧台,纤细的指尖轻佻地勾住了水晶酒瓶的盖子丢到玻璃托盘里发出一声脆响,惊得他战栗了一下。 江姜一口把药片吞进了口中,就着酒瓶里剩了一个底的烈酒,一口气吞咽了下去。 干涩的药片混合着辛辣的酒液不仅没有变得顺滑而易于吞咽。 反而更大的刺激了脆弱敏感的喉管,带来了激烈的呕吐感。 纤细修长的指尖用力地掐入了沙发背,酒瓶在地上碎成一片。 江姜精致苍白的额角上青筋暴起,他扶着沙发背整个人蜷缩痉挛起来,剧烈的,犹如抽搐般地干呕呛咳着,却什么都没有吐出来。 大脑里一根筋像是正在被剧烈拉拽着的突突直跳,疼痛从后脑勺直射眼眶。 他蜷缩在宽大的沙发背后的地毯上。就这么过了十几分钟,那磨人的眩晕感与疼痛,逐渐顺着神经末梢退去。 江姜剧烈地喘息了两口。脸色可怖得像是从地狱边缘爬回人间劫后余生的厉鬼。 他就这么坐了半个小时,意料之中的睡眠却未能如想象中一样到来。 ——他擅自停药太久了。 江姜扶着沙发背慢慢起身,随手拽过一条宽大的毛毯包裹住自己。企图通过这样而获得更多的安全感。 却仍旧是无用功。 他像是忍受到了极限,猛地起身,踉跄往阳台外走去,顶层一共就两间套房,一间他在住,一间郁文玉在住。 所以阳台联通公用空中无边泳池的门从来不锁,只虚虚掩着。 他推开门,踢掉了拖鞋,赤脚站在泳池边上。泳池里溢出的冰冷液体,漫到了他的脚心。 触感轻盈而迷人,像是在做着试探,又像是欢迎。 俯瞰下的城市霓虹炫目,灯火通明。 ——但是好烦。 江姜收回视线,泳池里那色彩斑斓的马赛克瓷砖,在水波的荡漾之下,如同城市灯火一般,耀目的紧。 ——却宁静非常。 他像是被安静蛊惑了一般,又往前走了两步,软嫩的前脚掌压在锋利流畅的泳池边缘,他蜷了蜷脚趾,有些冷。 江姜深吸一口气,苍白修长的指尖捏住了直挺漂亮的鼻子,轻盈地落了下去。 转瞬间就被冰冷的池水所包裹,那些液体贪婪的涌入他衣物间的所有缝隙,抢夺着他的体温。 这种被彻底包裹其中的感觉让他感到足够的安全,精神随着气泡自中溢出而一点点松散下来,随着肺部的空气被一寸寸排出而彻底抽离。 他一点一点地下沉,闭上眼。泳池里的消毒液味道的水给了他一个温暖,深入而周全的拥抱。 郁容拎着郁夫人亲自烤的小蛋糕,一路刷脸上了五十六楼,发了条信息给郁文玉说自己到了。 他轻车熟路地推开郁文玉从来不锁的房门。 但郁文玉却不在里面,郁容放下手里的小蛋糕,摸出摸出手机打算给弟弟打个电话,让他赶紧吃完写五百字感想发给沉迷烘焙的郁夫人。 但就在这时,虚虚掩着的阳台门方向传来扑通一声落水声。 郁容收了手机,往阳台走去,同时挑眉扬声:“这个天气晚上游泳,你什么毛病?” 他走到泳池边上,入眼的却不是郁文玉,少年纤细的身躯包裹在浴袍里沉静地沉在水底。 他闭着眼,偶尔有三两气泡从口鼻溢出。 郁容第一反应就是这小子作什么妖呢,毕竟江姜在他那儿正反两张面孔的印象过于深刻。 但是他在原地站了半分钟,江姜仍旧一动不动,如此这情况就着实有些诡异了。 “江姜!”郁容喊了一声。 江姜没有反应,郁容啧了一声,掏出手机想要喊人上来,又想到这人也不是个什么阿猫阿狗。 万一拖到人来真出点什么事儿,终于无声地骂了句操,脱掉西装外套跳了下去。 泳池的水并不深,不过三米多一点。郁容很快就伸手拽到了他,分明是听到他入水的声音就过来的。 但触手的体温,冰冷得就像是在十几米深的湖底,沉埋了许久的尸体一般。 当江姜被那温热的掌心抓住小臂,随后被揽住腰肢向上带起的时候,无意识地就纠缠了上去。那温度与力量,太过让人渴望与贪恋了。 可下水救人最忌这一点,郁容一边抱着他往上浮,一边愤愤地拍了一记他的后腰,也不管人能不能听见,刚刚浮出水面就怒吼了一声:“你他妈别动。” 江姜虽然身体纤细,但到底是个男孩子,且不配合至极。郁容废了不少力气,才将人带上了岸边。 郁容躺在地上出了口气,江姜安静地顺着被他拉上来的力道伏在他胸口,他平复了一下呼吸,就一手揽着他,一手撑着坐起,低头去看江姜的情况如何。 “喂,醒醒。” 江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咳出残水,下一秒却肢体发力,将自己更紧地缠了上去。 他将头深深埋入了郁容的脖颈间,整个人陷入了他的怀里。 郁容已经许久没有跟齐凯言以外的人那么亲近过了。他一只手撑在身后,和腰腹一起支撑着二人的体重。另一只手僵硬地悬在江姜背后几寸的位置。 “江姜?”他又喊了一声,江姜终于听见了,他只是抬起头仍旧维持着这个亲密得过了头的姿势。 隔着几寸的距离,定定地看着郁容的双眼,湿漉漉的发丝,仍旧在往下掉着水珠,他脸色苍白下颌尖瘦,泛灰的眼珠像是水洗过的琉璃珠,毫无焦距地微微颤抖。 ——柔弱、动人而又美丽。 郁容皱眉,觉得他状况不太对,打算推开他去打电话叫人,却在刚刚用力地那一刻被更深地挤进怀里,一双冰冷柔软带着细微颤动的唇贴了上来。 随后是微凉地,带着酒气的柔软舌尖。 郁容下意识地去推他,入手却是一片冰润滑腻的诱人肌理。 江姜身上的浴袍早在挣扎时散得差不多了,郁容原本空悬的手掌因为要推开他的缘故,落在了他纤细劲瘦的腰肢和饱满臀肉交汇的深深凹陷之中。 江姜的吻眷恋而生涩,裸露的青涩果实轻而易举地挑动起了男人的情欲。 ——“你不是就喜欢这种……” 郁容习惯性地夺回了主动权,男人强势地掐着少年的下巴尖,残忍地施予了一个老练而带着欲念的吻。 小孩儿哪里经受过这些,腰一下就软了下去,鼻间吐出甜腻的求饶般得闷哼声。 郁容却是被这一声惊得神经一紧。 我在干什么?! 男人猛地推开他,江姜被他推得向后栽去,差点又要摔回池水里,幸好郁容  8 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 江姜咽下卡在喉咙口得那一声惊喘,略微仰头看着郁容此刻复杂的神色。 他仍旧跨坐在郁容地腿上,往前挪了挪,手从郁容的腰腹间徐徐下滑,落在了男人的腿间。 “不做吗?”他问得天真,“你硬了。” 郁容没有说话,但是手却按在了他的臂膀上,无声地阻止了他仰头索吻的动作。 江姜好似被这拒绝倏然惊醒,他蓦地抽回手,打量着郁容平静而毫无欲色的眼底,半晌放弃般地垂下头,“对不起。” 道歉精又又又上线了 第6章 郁容随口就想说我又不掉块肉。 但是话到了舌尖,却叫他陡然一惊。 他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这种想法了。 ——这种只会出现在八年前的郁容身上的想法。 那会儿的郁容是连如今的傅琛都要退位让贤的浪荡货色。 那时候事业刚刚起步,圈里头人人都瞧着他,里里外外压力不小,自然而然也就把做爱当做宣泄压力的途径。 这头圈着齐凯言养在家里,外边那头玩儿的是风生水起男女不忌。 他长得好又有钱有势,往他身上贴的不计其数,最乱的时候早上一觉起来都不知道边上睡的是谁哪位或者哪几位,闭着眼就宝贝的乱喊一通。 这些起初他有意无意地瞒着齐凯言,那时候齐凯言对他来说是一个有点难得的特别干净又特别对胃口的小玩意儿。能哄着瞒着给自己省点事儿,郁容觉得何乐而不为。 况且齐凯言活在他郁容治下的天罗地网里,能上哪儿能知道去,知情的又有谁敢在他面前多嘴。 他做得肆无忌惮,欺人太甚。等到他幡然醒悟悔不当初的时候,齐凯言的一颗真心早就被他糟蹋得千疮百孔。 然而可能时间当真能够抹平一切,不过短短六年,就叫郁容几乎完全松懈了下来,叫他将当初的种种心有余悸都下意识地忘到了脑后。 也许不仅仅有时光流逝作祟其中,更有齐凯言因爱而生的纵容和刻意装扮的若无其事作为帮凶。 齐凯言爱着郁容,爱到他自己都不敢去想的程度,他爱到自己竭力去掩盖着身上过去的疮疤,哪怕这是他献祭一般爱着的人留下的。 ——因为他怕他的爱人看到了,会伤心。齐凯言是见不得郁容难过的。 郁容拿着爱重他的人的不舍得当做赦免状,理所当然地将那些他所厌恶的教训和苦痛抛到了九霄云外。 待到此刻另一个陌生人一时失策,过早地跨过了那倒隐秘界限,这些深埋的警醒才叫他陡然清醒。 ——可是另一个人的足迹明明白白地留下了,在那片独属于郁容和齐凯言的,而他们奋力粉饰太平的地方。 金杨酒店二十四楼2407套房的房门紧闭,通往电梯间是走廊空荡而又寂静,「咔哒」一声,2407的门锁发出一声轻微弹响,似乎是从内部又上了一道锁。 秦悸松开了按在旋钮上的手,将手收回了裤兜里,拇指摩挲了一下光滑的手机屏幕,却迟迟没有动,半晌像是下了决定。 男人拉开阳台的玻璃门,拨出了一个号码。 响了两三声之后,很快就被接起。 “喂?” “您好,郁先生,我是秦悸。” 对面沉默了一下,“啊——秦先生,关于我的建议,考虑得怎么样了?” 秦悸捏了捏手机,掌心有些细汗渗出,“我会照您说得做的。” 郁文玉从健身房回来的时候郁容已经离开了。 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身后跟了一个身材高挑的金发女孩,看上去年龄不大。 但只堪堪比郁文玉矮了半个头,一张脸冷艳出挑,一对碧蓝的眼珠子是这张脸上唯一的艳色。 郁文玉在她的面颊上轻吻了一下,把人送进了自己房间。 郁文玉一边扬声与江姜说话,“诶我哥说给我带了我妈烤的蛋糕,你碰上他了没。” 一边把手里的健身包往自己门内一丢,就这样穿着浴袍踩着拖鞋,头发丝还往下滴着水,他随手把浴巾搭在脑袋上,轻车熟路地就推开了江姜没锁的房门。 江姜窝在沙发里,腿上架了一个平板画画,随随便便套了件奶白的居家服,头发带着刚吹干的毛躁,听见郁文玉的响动,他头也不抬地冲茶几扬了扬下巴,“你哥的衣服湿了,换下来的我让人扔了,酒店说口袋里有个手链,没取出来就送上来给我了,你看一下,没用就拿去丢丢掉。” 郁文玉在听见郁容的衣服湿了的时候,神情有一瞬间微妙的变化,他低头拿起茶几上那个仍旧泛着湿气的手链。 他翻来覆去仔细看了一下,是很平常的黑色皮绳编就,上面坠了个通体碧绿,油光水润,漂亮得过了头的小翡翠,通常这种级别的货色在拍卖行里都见不到。 ——不过常于路边摊成堆出现。 他拨了拨那颗小玻璃,有些嫌恶,“齐凯言送给我哥的。我之前不小心弄断过一次,被我哥骂了个狗血淋头。” 郁文玉说着随手把那手链往茶几上一丢,就开始聒噪“拿走拿走啦,我和这东西犯冲。” 江姜啪地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关掉!给你哥送回去。” “你干嘛自己不送。”郁文玉翻了个白眼,但还是把手链塞到了口袋里,“你学学媛媛好不好,温柔一点,不然我哥不喜欢你哦!” “媛媛那么好,你怎么不娶她。”江姜一顿又虚伪一笑,“我是你舅舅,小孩子你态度摆摆正哦!” 郁文玉显然不想谈关于媛媛的话题,避重就轻道:“那为了我的身心健康,你早点把我哥娶回家。” 江姜显然不想放过他,一手托腮道:“大姐姐前天和我说媛媛要回国了哦。” 郁文玉骤然沉默了下去,他和郁容生得很像,只是平常这张脸上都带着笑,不怎么叫人察觉得出郁容的影子。 此刻全然收敛了进去,到有几分郁容平日里渊渟岳峙的气势了。 江姜掰了掰手指头,“媛媛比你大那么几岁,现在岁数差不多了,这次回来婚事十有八九要定下来的。” “你真的不娶她?”江姜凑近了一些,他的视线略微低一些,带着一点仰望,看着郁文玉那双漆黑的眼珠,轻声问。 郁文玉显然有些无能为力而导致的烦躁,他轻推了一把江姜,“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娶不了她。” 江姜当然知道,郁文玉喜欢江媛,可他更爱自由,可江媛的身份在那儿,是不可能嫁给一个闲散公子哥儿的,哪怕那个公子哥儿他姓郁。 “你哥为了齐凯言当年是什么样,你们一对儿亲兄弟,怎么就他情圣含量超标呀。” 江姜瞥了眼茶几上手链留下的一圈儿水渍,咬  9 着舌尖轻缓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嫉恨,“倒是分你点儿呀。” “定了谁?”郁文玉问。 “嗯?”江姜没听清。 “我这儿没消息呢,定了嫁谁了么?”郁文玉舌尖有些苦,他舍不得江媛,他也舍不得自己。 他活得清醒而又自私,他清清楚楚地明白对自己江媛的喜欢比不上他对自己的爱。可他也清清楚楚地明白自己对江媛的喜欢。 青梅竹马两小我猜的情分比不上郁文玉清醒的软弱。 他放弃地分分明明,甚至不愿意去做半点努力。 郁文玉最爱自己,谁都没那个资格叫他让出半分对自己的珍惜。 “没问,下次帮你问问,不过一手数过来年龄差不多的也就那么几个,你也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品都是没得说的,大姐把关着呢,你放心呗。”江姜随口道。 郁文玉抓了一把头发,他很快就收拾好了情绪,轻踢了江姜一脚,语带暧昧,“快说,你和我哥怎么了,好好的衣服都湿了。” 见江姜仍旧悠哉哉闭眼坐着拿乔,“说嘛小舅舅。” 江姜翻了一个白眼,“我跟你哥接吻了。” 郁文玉被噎了一记,但仔细打量了一下江姜的神色。 “真的假的?” “假的……”江姜三言两语讲了来龙去脉。 郁文玉听完学他翻了个白眼“我们年轻人没有管人工呼吸叫接吻的习惯好吧,江先森。” 江姜却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他勾了勾唇角,眼睛里漾着一些莫测而又深沉的情绪,悠悠发问:“你听说过吊桥效应吗?” 第7章 郁文玉的手在半空顿了半秒,随后才缓缓落在膝上,“江姜……”他说。 江姜嗯了一声,似乎没反应过来。 “你真的喜欢我哥吗?”郁文玉语调平稳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却无端叫人品出几分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郁文玉食指指尖轻扣膝盖,“我希望我哥能和一个值得的,爱他的人在一块儿,而不是又一个齐凯言。”他停了停,“你明白吗,小舅舅?” 他这话说得奇怪,不似郑重的拜托,也不像严厉的警告,倒像是一个剧作家在居高临下的陈述着完备的剧本。 江姜却只是偏过头,视线轻轻落在郁文玉与郁容生得如出一辙的直挺鼻梁上,他像是在深埋的过往中寻找着什么,眼睫慢悠悠地垂了下来,“那时候你哥扑通一下跪在那一地碎瓷片上。” 他的声音轻柔极了,却又透着一股子诡异的空洞,“红红白白溅了一地,他就这样直挺挺地跪着,脚边上躺着齐凯言那条半死不活的狗。” “可真是太漂亮了。” 他忽然抬起头,像是当真不解而疑惑,“怎么就不能是为了我呢?” 郁文玉却似乎分毫不觉得江姜此刻的神色与讲出来的话奇怪,他只是轻描淡写地扯了扯嘴角,随口提醒道:“这话你可别在我哥面前提。” 但又像是有点不屑,“他跪的时候没记得要脸,现在倒是听不得了。” “哦对了,你知道吗,Victor死了。”郁文玉抬手撑着脸颊,轻声说。 “嗯?谁?”江姜像是没反应过来。 “Victor,就那个话很少的R国小王子。”郁文玉抬起手虚拢了一下头发,比划了一下,“也是听别人说的,且说他的死不一般呢。” 江姜嘶了一声又转而嗤笑,“那个嗑药哥啊,怕不就是吃粉吃死的吧,哪儿那么多七弯八绕的。” 郁文玉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夸张地耸了耸肩,“谁知道呢。” 说完起身要走,但没迈出两步,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住了脚步,“我哥下个月三十整岁,你没忘记吧?” “当然了。”江姜仰起头,看着郁文玉自信一笑,“我送的东西,一定是他最喜欢的。” 郁文玉闻言挑了挑眉稍,那些深沉的、刻薄的东西从他脸上彻底散了去,他像是在转瞬间彻头彻尾地就换了一张面皮,嬉皮笑脸地问:“怎么?你打算把那姓齐的扒光了包成礼物送过去?” 齐凯言这两日被秦悸的态度弄得不上不下,他心有疑虑,却又忍不住觉得是自己想得太多,毕竟秦悸结过婚,还带着一个女儿。 他摩挲着手机屏,屏幕停留在微信的界面上,他有点忍不住想要找郁容吐槽两句。 但是郁容对于这种问题向来敏感,宁可错杀以前也不要放过一个,齐凯言刚换了工作。 对于目前职位的待遇和公司氛围都挺满意,并不想再生出波折。 齐凯言对于人际关系的处理并不够圆滑,在学生时代是人人瞧不上他,他在那时是没这个资格去感受这些的,再后来则是背靠大树,只由得别人顾及他的脸色了。 虽不至于穷人乍富般膨胀起来,但说话做事总有些力不从心。 作为一个工作了那么多年的成年人,身边除了恋人以外再没有一个能说得上半句心里话的朋友,着实少见。 齐凯言咂摸来咂摸去,只觉得康庾无事不登三宝殿,也许只是从哪里知道了他和郁容的关系。 齐凯言正纠结着,秦悸的微信便紧追着发了过来。 【康总对这次的进展很满意,晚上哥请你吃饭去。】 齐凯言的指尖悬在对话框上停顿了几秒,而后轻轻按了下去。 秦悸选了一家法国餐厅,郁容带齐凯言来吃过,但是郁大少爷评价并不是很高,倒不是餐厅的水平问题。 郁大少爷是出了名的口味挑剔,品味奇怪。 郁容对于食物的审美十分苍白片面,偏喜欢些生冷清淡的,与齐凯言乃至于大多数人是吃不到一块儿去的。 齐凯言到了餐厅门口,便知道秦悸对今天这顿饭早有准备,这家店久负盛名,寻常没有提前一个月的预约,是断然订不到位置的。 只对比起上一次与郁容一道,这一次齐凯言是吃得食不知味,他拿捏不准秦悸的目的,这位他的顶头上司像是当真在犒劳下属一般,举杯间也只谈些工作上的事情,分毫不见前几日越界的亲昵。 “我也听说了,做得确实很漂亮。”齐凯言笑着接话,“当时……”手机嗡——得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齐凯言看了眼来电显示,有些抱歉的笑了笑,却没有离开座位去接,“喂,您好。” “您好,齐先生,这里是……”电话那头的声音热情又不失恭敬,“您三个月前预定的订单已经制作完成了寄到我们店里了,您看是我们这边安排寄送到您府上,还是您亲自过来取呢?” “不必了,我到时候过来拿就可以,你们有留言卡吗?” “齐先生是要用做礼物是吗,我们会提前准备好礼品包装和留言卡等等届时您可以来取货的时候亲  10 自挑选,我们也有专人安排包装的。” 齐凯言的唇角微微上扬,“嗯好,谢谢,麻烦了。” 挂断了电话,毫不避忌自己听完了全程的秦悸笑了笑,“买礼物啊?” 齐凯言翻过手机扣在桌面上,答:“嗯,生日礼物。” 秦悸的眼神有些促狭,“女朋友哦?” 齐凯言失笑,“哪里……” 秦悸便点到即止,“过连个月我家囡囡也要过生日了,送小女孩礼物头疼哦。” 秦悸在饭桌上不过随口一句,但齐凯言到底记了下来,他对于父母离异的孩子总是多几分由己及人的在意。 即使从秦悸平时的表现看来他很是疼爱这个孩子,即使这个小姑娘的处境比当年的自己幸运太多。 回海城的那一天,郁容有推不掉的工作,只能派了跟在他身边多年的叶彤去机场接他。 “郁总是临时遇上的事儿,本来今天的工作全都推了的,只是这事儿来的突然。” 叶彤带着跟在郁容身边的长期养成的仔细和周全,下意识地就侧身在齐凯言动作之前替他扣好了安全带,连放在杯槽里的美式都是齐凯言喜欢的温度。 “没事儿,他工作要紧。”齐凯言对叶彤的态度是对郁容身边人的难得亲近客气,有他母亲的例子在先,他对这个早早丧偶一力支撑家庭,养育儿女的女人带着天然的钦佩。 “彤姐,现在小女孩都喜欢些什么样的礼物呀?” 齐凯言这话问得突然,叶彤轻轻嗯了一声才措辞道:“那位小姐大概什么年龄呢?” “和你女儿应该差不多大的一个小姑娘,我新老板的女儿。” 齐凯言抬起手掌虚虚比划了一下小孩儿的身高,“该送玩具吗?像洋娃娃什么的。” 叶彤温柔失笑,“现在的小姑娘也今非昔比啦,我们那时候这个年纪还天天跟着男孩子疯跑呢,我女儿和她同她玩儿的小姑娘都早早知道要漂亮了。” “不过我送薇薇都是送些画具,她像……她被她爸爸带得爱画画呢……” 叶彤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一下,像是自知失言,她抬手掩了掩唇角,继续道:“如果齐先生不打算送些寻常的,不如就打听打听那位小姑娘有没有什么兴趣爱好吧。玩具是不容易出错,但就是有些普通了。” 齐凯言敏感地捕捉到叶彤眼底一闪而过的伤痛,他无意去揭人家的伤疤,实在是无心一问。 此刻有些迫切地想要安慰,但是他自小在那样的环境长大,有个那样的母亲,对待年长的女性着实拿手的,也就只有敬重了。 好在叶彤不愧是在郁容身边贴身多年,她像是说完就觉察出了齐凯言的尴尬,当即柔柔一笑自道:“郁先生订了晚上的餐厅,您到家了先休息一会儿,我七点左右再来接您。” 齐凯言原以为不过是两人普普通通吃一顿晚饭,却没成想,叶彤和司机接了他之后,径直往了徐苑去。 叶彤快他半步虚虚于右前方领路,待到她推开包厢的大门,里头的场面映入眼底的时刻,齐凯言眼底的冷色实打实地泛了上来。 郁容原本半靠在飘窗边上侧首与与人说话,听见动静转过头,与齐凯言一对上视线,饶是郁容此等人物都不由泄出一丝尴尬。 他撇开那人,迎上来,贴着齐凯言将他往里头带,一边解释道:“媛媛回国了,两家总要见上一面,这事儿定得匆忙,先斩后奏是我不对。可你也大半年都没和我爸妈见过了,总要见见嘛。” 齐凯言顺着他的力道站定,只是撩起一边眼皮子定定地瞧着郁容,面上犹带僵冷,却终归只道:“我回去再和你说。” 郁容这头安抚了齐凯言边转头去了里间通知长辈们人齐了可以开席了。 齐凯言看着他如鱼得水的背影,嘴唇微抿,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大半身影淹没在阴影里,像是阴翳下的一尊死物。 “齐先生!好久不见。” 齐凯言叫这道声音一惊,侧头去看,就见江姜站在他两步开外,双手捧着一杯橙汁冲他示意。 “江姜?”齐凯言有些惊讶。 江姜冲他一笑,“我家小姑娘回国了,一道吃个饭,只是郁文玉没来,别的不认识几个,也说不上话。 他说话间眼睫渐渐垂了下来,苍白的脸上拢上一层落寞。 齐凯言对江姜这张出挑的脸蛋和那日过分的瑟缩很有些印象,郁容后来向他提过一嘴,但也没仔细解释。 如今这位比江姜还要大上一些的小小姐回国的盛况对比一看,齐凯言自觉了然,他只当是见不得人豪门阴私。 如今这身份尴尬的小孩独独一人在这儿,到叫他生出了几分同病相怜之感。 齐凯言对郁文玉和江媛的事情有所耳闻,进来时没看到郁文玉,以为只是人不在这儿,现在听江姜一说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根本没来么。 终于开站了!!转圈圈! 第8章 落座后,齐凯言随口一问郁容,郁容却是微微变色,一副不想提的样子,憋了几秒只是压低了声说了一句,“他不方便。” 不方便? 齐凯言原本还有些迷惑,可等到包厢的大门再次被人推开,装扮精致的女孩叫一位年长优雅的女士牵进来的时候,他算是什么都明白了。 可真的是太混蛋了…… “不是你想得那样的。”郁容的声音有些冷淡。 齐凯言猛地转头看他,才惊觉自己竟然说出了声。 郁容却没有再往下解释的意思,他端坐着,脊背放松地靠在椅背上,下颌微抬,用一种令人捉摸不定的松散眼神瞥着被母亲牵进来的江家小小姐。 那位江家小姐娇怯怯地跟在她母亲的身后,一手优雅却带着稚气地提着自己的青色裙摆,巴掌大的美丽脸蛋略微埋在肩上的毛绒披肩里。 只是那双和江姜有几分相似的漂亮眼睛始终愣愣的,像是一对儿完美的人造琉璃珠,不见半分生气。 小姑娘蹭在母亲的身后,另一只手上拽着一个看上去就上了年岁的半旧毛茸兔子。 她像是叫这满屋子的人吓了一跳,蹭蹭后退了一步。 但又压不住好奇,大半身子躲在母亲的身后,弯下腰露出一个脑袋偷偷往外瞧,像是这样别人就发现不了他了,语调雀跃欢喜,“妈妈,好多人呀,怎么这么多人。” 她话音刚落,眼珠一转就见到了坐在主桌另一边的江姜,当即撒开了,拎起裙摆“噔噔噔“地跑过去扑进了江姜的怀里,江姜站起身张开双臂顺势把她揽进怀里,抱起来掂了一下,“媛媛怎么胖了呀?” 江媛一听不乐意了,撅起嘴,“媛媛好看,媛媛不胖。” “是是是,我们媛媛最好看了。”江姜被他逗得开怀大笑,江媛见江姜笑了。  11 虽然脑子里转不明白,但也莫名开心,像个小狗一样低头拿自己还带着婴儿肥的脸蛋去蹭江姜冰冷缺乏血色的脸颊。 两个人笑闹一团,郁容原本坐在一边淡淡瞧着,此时却有那么一瞬,瞧得略微愣住了。 十二年前。 申城高中的走廊上,男孩子身上的校服因为清洗太多,上头的蓝色已经微微发白。 但瞧着依然干净,他的头发丝因为缺少修剪而略微凌乱的搭在眉眼间,显得神色有些倦怠。 “齐凯言!”梳着马尾的女生从身后跳着拍了一下男生的肩膀,在闺蜜唧唧喳喳的起哄声中有些羞涩地开口,“周末我过生日,你来不来啊?” 年少的齐凯言愣了一下,随后略带歉意的摇头道:“对不起我……我周末要打工。” “啊……可是。” “抱歉……”男生低着头有些急促地又说了一声。 “齐凯言,你快来帮我搬一下教材!这次太多啦!”班长从教师办公室探出一个头,冲站在走廊里的二人喊了一声。 齐凯言应了一声,看了那女孩一眼,转头快步走了。 “啪——” 最后一落教材被放在了教室门口的地上,班长在裤子上抹了两把手,一拍齐凯言的肩背,“谢了兄弟,辛苦辛苦,晚上来我家吃饭呗,我妈做了你最喜欢的鸡翅。” 班长说着,看见鬼鬼祟祟拿着一瓶水凑过来的女生,语气变得揶揄起来,“哟!那我先去拿下堂课的试卷了!” “欸!”齐凯言没看到身后的女生,只笑着应了一声。 十几岁的郁容肩上披着校服外套,抱臂站在楼梯拐角处的栏杆后,冷眼看着这一切。 他瞧上去远远没有如今的摄人而深沉的气势,那张脸摆在雄性激素肆意的高中男生里,甚至可以说是有些过分美丽的。 他身后抱着篮球的男生比他还要高了半个头,见状低声骂了句,“操,就知道这个逼是个假清高的。” 郁容似是没听见,他只定定看着齐凯言对着班长的那个笑,半晌,像是觉得没了意思,嗤了一声,“走了……” 他有许多年没看到齐凯言这样笑过了。 ——这样纯粹的,没有任何负担的笑容。 这个念头鬼使神差地就出现在了郁容的脑子里。 但下一秒他就猛地回过神来,对自己莫名的多愁伤感嗤笑一声。 都多少岁的人了,肯定是要比十几岁的毛头小子要沉稳些了。 饭后,江郁两家的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吃茶讲话,江姜陪江媛坐着与他二姐姐说话,状似无意地问起了江媛的婚事。 他二姐比他大上两轮多,为人又向来傲慢,见江姜如此发问,睨他一眼。 答得不留余地,“你如果是替郁文玉那个混小子开口,就大可不必了。” “我们家什么样的的人选不出来。”江霞的手交叠放在覆着真丝旗袍的大腿上,她垂眼瞥了一记手指上结婚戒指,蓦地挑眉一笑,那张脸上细碎的岁月痕迹都随着这一笑凌厉了起来。 江姜歪了歪头,“二姐姐这话是没错,但即使是我们家,要选出个郁家二少爷这样的。也不是信手拈来的功夫吧。” 他举了举手里的酒杯,冲郁容方向遥遥斜了斜杯口,“这下就有个现成的,何苦再去劳心劳力。” 江霞伸手摸了摸江媛的发顶,江媛抬眼望她像是被揉得舒服了,更往她掌心蹭了蹭,“你也别费心费力了,大哥的意思明白着呢,媛媛是他唯一的女儿……又是这样子。” “大哥还屑得卖女儿吗,他只要人好,能看顾着媛媛——” “最重要的是安安分分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呆着,郁二那样的人,大哥不会点头的。” 她说到这儿突然一笑,言语中带着些嘲讽与玩味,“若是郁容那样的……那样的情种,说不成大哥就点头了呢。” 江姜举杯的动作闻言一顿,与她一道笑开了,“说是两兄弟,倒是不像呢,也是我想岔了,谢谢二姐姐提醒。” 便把话题岔了开去,应付了两三句便寻了个借口离开了。 “江姜……” 江姜听见身后这一声,笃定地勾了勾唇角,而后转过身故作惊喜,“郁容?” 他噌噌两步挪过去,双眼一眯,笑得找不到眼睛,伸手戳了戳郁容的领带,“怎么,居然还有你郁大少爷主动找我的一天呀?” 江姜说完见郁容看了眼远处坐着的齐凯言,眉头便有皱起来的趋势,他抢先退开一步,见好就收,“好啦,我知道你找我问什么。” 他冲江霞与江媛那一边努了努嘴,“我二姐姐可是把话给我说死了的,说是媛媛不是一般的孩子,她要嫁的人,得是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安分一辈子的。” 郁容闻言皱眉,“文玉那小子虽然混了点,但如果是对江媛……” 他话没说完,就叫江姜飞快地截住了话头,“你清楚我在说什么的。” 郁容未尽的话被他截在了唇边。 江姜比郁容矮了大半个头,此刻分明是略微仰头唇角含笑的模样,却叫郁容在他那双泛灰的眼珠子底下瞧出了一丝不耐和警告。 但很快,他像是发现了自己没藏好的尾巴,转眼就低头遮掩了过去,“我大哥不是在给媛媛找丈夫。他要给媛媛找的,说难听点,是个rengt他拿捏听话懂事的男保姆而已。” 他伸手比了比,“目的不同,郁文玉这事儿没得谈。” 郁容似是早就料想到了结果,见他说得断然,只一勾唇角嗯了一声,“麻烦你了。”说得无甚诚意。 江姜眼珠一转,“那你该要谢我。” “你想要什么?”郁容好整以暇地看着江姜。 “给我一张请帖吧。”江姜挑眉,“你生日宴的。” 郁容啊了一声,也不知抱着什么目的,逗他道:“江小少爷还能缺我一张请帖?” 江姜咬了记嘴唇,他转开两步,带着郁容转进拐角的阴影里随后才仰起头,“可我想要你的。”他又向前迈了一步。 这已经是一个不再礼貌的距离,但郁容不知是没有觉察到,亦或者是有意纵容着他的贴近。 江姜低垂着头,一截埋在柔软的发丝下白皙脖颈露了出来,弯出一截柔软的弧度。 他垂在两侧的手若有若无的擦到了郁容西服下摆。 羊绒面料很是细腻,蹭在手背上又带着点细微的酥痒。 「我想要你亲手写的,DearJiang」他压低了声,一字一顿地说。” 郁容啧了一声,煞有其事,“这可有些难办。” ——直到后来事情滑向几乎无可挽回的余地时。他才恍然地发现,在自己远远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在放纵,乃至于享受着来自于江姜的暧昧追逐。  12 江姜见他拿乔,退了一步,装样道:“你不给的话,可是要后悔拿不到我给你的生日礼物的哦。” 回到家后,齐凯言的神色明显比较平时更显倦怠,郁容自知今天自己这事儿办得不地道。 他有意赔罪,巴巴地去倒了一杯水,赔着笑凑到齐凯言的面前,他盘腿坐到沙发前,仰着头把水塞到了齐凯言的手心里。 “宝宝,对不起,今天真的是事出有因,我来不及说,下次不会了。”他噘着嘴委委屈屈地道歉。 齐凯言捧着那杯水,目光从郁容光洁的额头一路陷落到深邃的眼窝,而后是那双笑起来风流慑人的眼睛。 此刻这双眼睛因为仰头的缘故,分毫毕现地落在了客厅辉明的灯光之下。 ——说一句灿若星辰也是不为过的。 齐凯言的那根支棱的脊椎骨随着略微俯身的动作而柔和了下来,他伸手摸了摸郁容的发顶。 触感其实并不好。郁容今天是做了造型的,每一根头发丝都被发胶固定在了应有的位置上。 但齐凯言好似平常一样,缓慢而温柔地抚摸着,他叹了一口气,直勾勾地看着郁容的眼睛,“郁容……你以后不要再骗我了。“他又一次原谅了郁容,就如同过去一模一样地温柔而又包容。 只是可能今天喝了酒应付了许多人,又确实有些晚了,齐凯言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 他觉得自己应该做些或者至少说些什么,而不是单纯地一句没关系,下次不要了。 可他思来想去,却觉得能说的话,只有这八个字了。 郁容看着齐凯言此刻的神情,没由来地觉得惶恐,他几乎是本能地攥紧了齐凯言的手背,发誓道:“言言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下一次了,你相信我。” 这句话被他说得真挚而深,这是他一贯擅长的。 谁还能对这样出自肺腑的滚烫话语冰冷以待呢。 第9章 齐凯言近日的情绪一直不高,倒不是对郁容那一日的小把戏还心有芥蒂。 只不过随着冬日的愈发临近,离他母亲的忌日也越发近了。 郁容对于齐凯言的那个妈向来是不太愿意提及的。 ——那个女人死时不太光彩,生前又是齐凯言的拖累。 那是一个秋末的傍晚,齐凯言在外地比完竞赛回来,打开家门的时候,那女人的身子已经在 小平房里开始发臭了。 女人小臂上绑着止血带的位置沤烂出了一圈黄液,顺着青黄的胳膊淌到地上,与一地散落的黄白粉末糊成了稀稀懒懒的一滩。 这无疑是一个对于十几岁的孩子而言过于惨烈的情状。 但又似乎对于她这种——小小年纪生下孩子,不事生产靠着出卖肉体过活,又过早沾染毒瘾的女人来说,是极为常见的结局。 但即使如此,在她贫乏而困苦的人生之中,她仍然是竭尽所能的减少着自己带给齐凯言的负担。 虽然她的存在本身就是当年那个十几岁的孩子最大的负担了。 故而郁容对于这个女人无论是她生前死后都并不太待见。 不过这一次,郁容可能是存了一些补偿的意思,提出了要与齐凯言一道去城外的墓地扫墓。 ——说是城外的墓地,但实际上是齐母这种人毫无可能葬进去的天价墓园。 申城到了秋季的末尾,雨水就不太多了,可偏偏今天温度骤降了不说,这雨也来得又绵又急。 虽说在这儿的墓碑都有专人细心打理。一应贡品更是更换勤快,但是齐母墓前莫名放着的那一束黄白贡菊也显得有些扎眼了。 是拿紫红色塑料玻璃纸包装的,里头的花瓣亦是缺水而泛黄卷曲,是在这地方轻易见不到的廉价货色。 齐凯言今日穿了一身灰白,郁容不想他碰脏衣服,抢先一步弯腰捡了起来,他里外翻看了一下,花孤零零一束。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有人放错了吧?”郁容拿着花左右翻看了一下。 齐凯言伸手想要拿过,却在瞥见大理石台上的一抹闪烁时停住了手。他伸手将那东西捡了起来。 ——是一条斑驳发旧的金色细链。 郁容也放下花,侧首去看,那链子细得有些吝啬,光泽暗淡,像是用了多年的旧物,搭扣处有一块缺口,想必这就是它被遗留在这里的缘故。 “一会儿放去管理处吧,估计是错放这花的弄丢的。”郁容漫不经心地说道。 但齐凯言并没有如他预料的一般应声,他只是举着那根链子怔愣地看着,半晌嗓音干涩,相识艰难至极地挤出了一句,“不……不是放错了。” 他的呼吸随着吐字陡然急促了起来,连那张素来冷淡白皙的面庞上都随着颤抖的话语攀上红痕,他一把捏住郁容的手腕,急促道:“不是的!不是的!”他嗫嚅着,眼泪唰得就淌了下来。 齐凯言极少有情绪如此激荡的时刻,郁容下意识地就用力把他揽入怀中,手在怀里人的脊背上用力安抚,“言言,言言!我在,我在这里,你慢慢说。” 齐凯言顺着他的力道,伏在郁容的颈窝里,深深地吸了两口气,在熟悉的香气和体温下方才勉强止住汹涌的泪意。 他喘了口气仰起头,那双凉浸浸的眼珠子笼在了一汪泪里,他死死捏着那条链子,举到郁容的面前,“你记得吗,郁容,你看看这个!” 郁容盯着那条破烂金链看了半天,也没认出来这究竟有什么特别的,做工粗陋,怎么看也不是什么值得记住的稀有货色。 齐凯言吸了吸鼻子,食指一寸寸地抚摸过金链的纹理,语音颤抖“妈妈……妈妈当年手上带着一条一摸一样的……” 郁容听他提到齐母当年,心里一个咯噔,但仍旧面色不改地接过,正反翻看了两眼,“可是当年留下的那些东西……” 他看了眼身侧的墓碑,“都应该一起收在这里面了吧,不是言言你亲手收拾的吗?” “是啊……是啊……”齐凯言喃喃两声,“那这个……这个是哪里来的呢……” 气氛凝滞间,“小……两位小伙子……这个链子,能还给我吗,你手上的链子是阿姨刚刚掉的。” 一个身材矮小的中年妇女走了过来,有些瑟缩地走了过来开口道。 “不好意……”齐凯言未尽的话语随着他彻底看清楚那女人的脸而彻彻底底地哽在了喉咙里,就连他身侧上了年岁之后素来遇事八风不动的郁容都有一瞬微微变色。 “这是你的?”齐凯言惊问。 许是因为郁容和齐凯言两人穿着一打眼就透着非富即贵,那妇人说话间显然有些瑟缩,“这东西……倒是不值几个钱的……我没必要扯慌的……” 郁容听她如此说话,并未开腔只是双眸微眯,心里已然打量了一个来回。  13 “不不不,阿姨我不是这个意思……”齐凯言慌忙解释,“只是我母亲有一个一摸一样的……” 听见母亲二字,那妇人的嘴唇抖了抖,“你……你妈是暖阳吗?” 暖阳二字一落地,齐凯言就像是叫晴天霹雳当空劈下,僵愣在了原地,“您……您是?” 其实不必问了,那年长妇人的面貌与他母亲足有七八分的相似。 那妇人蓦地落下泪来,水珠顺着她面上的沟壑蜿蜒而下,“我的小妹啊——” 齐凯言见她情绪激荡,激动之下就要伸手扶她,而一直冷眼旁观的郁容却突然伸手拦住了他的动作,他缓缓开口,问得话毫不留情,“你们姐妹感情既然如此亲厚,齐暖阳挣扎苟活的那几十年,你在哪儿?” 那妇人一抹泪,勉强道:“你是不知道啊!我的小妹十岁的时候就叫人拐走了,此后几十年音信全无,老太太哭瞎了眼,我也找了她几十年呐!可哪儿那么容易呢!” “好好一人,见最后一眼的时候还是个活蹦乱跳的我小姑娘。哪成想,再见面,就是个冷冰冰的石碑碑了!” 郁容略一挑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神色省视,突然故意讥讽,“是啊人活着的时候找了几十年没找着,这断了气儿子出息了就找着了。” “郁容!你给我闭嘴!”齐凯言却突然厉声喝止,他双手紧捏,垂在身侧,死死地瞪着郁容,眼中犹有泪意。 郁容猛地扭过头,“你吼我?”却是满脸不可置信。 “齐凯言!你不觉得她来得蹊跷吗?你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吗?几句话加一根破金链子就能把你哄得团团转了?” 郁容简直对齐凯言这突然的失控和轻信感到难以理解。 齐凯言侧过头不去看他,这是他最常用的回避姿势。 他是个性格极为内敛又隐忍的人,为人极少失态,便是心里怒极面上也鲜少给人难看郁容平日里爱极了他这样的体面为人。 但此刻这副好似与人素不相识的冰冷姿态落到自己身上,着实不太好受。 “言言!” 齐凯言侧身避开了郁容伸出的手,越过他稳稳地扶住了那妇人。 郁容的手落在空中,他定定看了自己手两秒,换换回收,换成另一种极为傲慢的抱臂姿态,冷嘲一声,““你出门的时候脑子扔家里了是吧?“他自从过了二十五以后就很少出于个人的情绪原因这样劈头盖脸地对人发作了。 更遑论是对齐凯言发作了,他俩当年和好之后,郁容就对齐凯言那是珍重到了骨子里,要星星不给月亮的。 但这次,无论背后那个人是谁,摆下的这一手都无疑刺中了郁容内心最隐秘的角落。 ——是直直对着他郁大少爷的心窝子去的。 齐凯言劈手推开郁容,冷冷地看着郁容的脸,“是你有病吧?不管你怀疑什么,往后都可以慢慢查。这天底下还有你郁大少爷翻不出来的底吗?” “还有,郁容。”齐凯言错开半个身位,嗓音轻却字字清晰地说道:“不是盯着我们,我齐凯言平头百姓一个,一张打印纸就能把生平写干净。” “从来被人盯着的,就只有你。” 他说完,孤身搀扶着妇人向外走去,“您且仔细和我说说。” 郁容站在原地,看着他走进雨幕中的背影,不知过了多久,终是咬牙半晌低冷地骂了声操。 几乎贴着他那一声落地,手机就「嗡——」的一震。 郁容低头看了眼屏幕,上头的信息干净利落。 【先生,人都跟着,请您放心。】 他的拇指缓缓摸索过细腻的玻璃屏幕,解锁,发出了一条新信息。 【今天的事,仔仔细细地查。】 好了彻底存稿用完……TT 第10章 齐凯言将人一路送回了酒店,听那年老妇人絮絮叨叨地说着当年,他不由得悲从心起。 齐暖阳生前从不愿谈及从前,好似她的人生生来便是落在那么一滩污泥里的,说出一分一毫,都要脏了齐凯言这个她全部的指望。 可现在真相大白,她原来也是别人家里心疼的小女儿,只是一朝人生巨变,就此坠落深渊再无光明了。 齐凯言给那老妇换了原本拮据的酒店,交待她暂且住下,回家的路上,解决了这一头,才想起了郁容的那边。 齐凯言不由得有些头痛地皱眉,郁容这些年做事为人分明是越发圆滑沉稳,今日突如其来的盛气凌人倒像是一朝回到了不可一世的学生时期。 他当时心绪激荡,但心里却是清楚郁容所言并非无理揣测,只是郁容拿出了那副居高临下的样子,着实像极了当年,只叫齐凯言一看就头晕目眩深陷其中。 当年他似乎也是这样一副倨傲姿态,像是再看一个笑话,“哦你喜欢我,我知道啊,所以呢?是要折现吗?” 齐凯言吸了口气,他明白自己今天的态度也有些过激,便转头去了郁容最喜欢的甜品店。 但是到了家,郁容却不在,400多平的临江平层灯火通明,分明那些带着生活痕迹的小物件仍旧四散在该在的位置,却叫人觉得无端冷寂。 齐凯言有一瞬的心慌,他几乎不可控制的冒出了一个念头,郁容不会永远都在这里等他回家的。 可是齐凯言又很快的否定了,他想郁容那么爱我,他为了我,尊严也好,性命也好都曾经抛却脑后。 ——他那么爱我。 “我叫人上来开间房行么?五千块掏不出吗,叫个鴨和你拼多多一下行吗,倒贴两千五和你睡觉我觉得还是有冤大头愿意的。” 郁文玉踹了他窝在沙发里的亲哥一脚,示意他挪一点位置,一边唠叨,一边把脚架上了茶几,“我是叫你过来帮忙的,不是叫你过来和我睡觉的,亲爱的哥哥。” 江姜领着冰桶,“哐——”一下放到了茶几上,“劳驾挪挪脚,知道这个东西中文叫什么吗?它叫茶几,不叫脚踏。” 郁容往香槟杯里丢了一颗冰块,然后往里倒了半杯无糖可乐,然后扬了扬下巴尖,“说吧……” 郁文玉咳嗽一声,看了眼江姜,然后吭吭哧哧道:“事情呢是这样的,你和爸妈不是老嫌弃我没事干嘛,我就想和江姜开个美术馆,也算是有事做嘛。” “美术馆嘛,位置就比较关键了……”郁文玉慢吞吞吐出最后一句。 郁容瞥了眼跟着点头的江姜,冷笑一声继续装傻,“行啊,是好事情,但找我做什么,你们总不能缺这点钱吧。” 郁文玉见他如此,好无骨气地首先求饶,“哥!哥我错了,您随意睡,睡床,睡我都可以!你就把那块地给我嘛!” 江姜佯装嫌恶,带了一只粗旷银戒的纤细食指直指郁文玉,“人间失格,丧心病狂  14 。” 郁容被他俩的双簧吵得头疼,“行了行了,到时候叫叶彤跟你们去过户。” 以让他俩赶紧闭嘴,“你睡客房去,主卧归我。”他顺手拍了拍郁文玉的后腰。 话是如此,但郁文玉可没这种健康的作息,他还有下半场活动等着的,随便换了身衣服就顺了他哥的车钥匙出门了,走时路过江姜身边,暧昧地眨了眨眼,换来江姜一个白眼。 江姜目送他走过走廊拐角,这才施施然掏出口袋里刚刚郁文玉塞给他的房卡滴开了门对面他推开门,却也没有进去,只是倚在门边,远远看着郁容。 郁容一手拿着手机缓缓滑动,像是在看什么紧要的文件,他形状凌厉修长的眉微蹙。 但是神色喜怒不辨,在昏黄的灯光下静美得像是一尊雕像。 郁容听见了开门的声音,但没有搭理,只是撩起了一边眼皮徐徐一瞥。 江姜被他那样一眼看得心头一跳,细细抽了口气,但勾人的罪魁祸首似乎未曾察觉,只是垂下眼继续看着手机。 江姜待他看完,开始打字回复消息,这才抬步走了进来。 他坐在郁容对面的单人沙发上,一手撑着下颌,细细打量着男人的深邃眉眼,半晌笃定开口,“你今天不开心哦。” 这话听着有些奇怪,不开心是一个过于直白且内涵单纯的词,应该是属于孩子的,而非成年人。 成年人的情绪理应更加复杂一点。 郁容没有接话的意思,江姜自顾自道:“是和齐先生吵架了吗?也只有他能让你不开心吧。” 郁容终于停下了自己的事情,抬眼看了下江姜,“怎么?想说你能让我开心吗?” “我才没那么不识抬举呢。”江姜咯咯一笑,又说:“是看到你总能让我开心。” 郁容滑了眼江姜眼下的青色,“高兴了就去睡觉,别和郁文玉那个夜猫子学。” 江姜啊了一声,抬手摸了摸眼睛下方,“黑眼圈很明显吗?是不是不好看了?我也想睡觉,可是我老是睡不着啊。” “睡不着就吃药,吃药没用就去看病。看着我就能睡着了?” 郁容嗤了一声,他有些不耐地在信息界面来回滑动,这都几点了,怎么还不发信息来叫他回家。 江姜像是对他的不耐完全免疫,“睡不着心情就会很糟糕,看着你虽然不能睡觉,但是可以高兴呀。” “你在等信息吗?等谁的信息呀?齐凯言的吗?”江姜伸长了脖子去瞅郁容的手机屏,可惜刚探出去,就被郁容一手拍了回来。 江姜被拍的嗷了一声,但是顺竿上爬,顺着郁容的力道就把脸埋到了郁容的腿上,闷声道:“你知道吗,在电影里,吵架之后离家出走和陌生人呆在一起的下一步就是做爱哦。” 郁容眼睛都没从手机上移开,薅着他的浓密柔软的发丝就往外推,难得幼稚吐槽,“你他妈看的不是电影,是小电影吧?” 江姜被他揪着头发拎起脸来,眼睛因为被挤压而湿漉漉的,他仰着头,脸上还带着被西裤面料磨出的细微红痕,“啊?什么意思?” 郁容听他这么问,从手机上挪开了眼睛,居高临下地往下瞥,他正要给人上中文俚语课,却叫这样一张脸陡然撞入眼中。 江姜好像对于自己的好看除了特定的时候,平常并没什么自知,他不是一个像郁容以前那些情儿一样,善于在细枝末节中利用自己相貌的人。 但也并不奇怪,他的出身决定了他有更多别的,更好利用的外在条件,一张好看的脸,不过是不值一提的锦上添花而已。 可此刻他那张脸叫郁容打眼一看,就是一张完完全全对了自己胃口的漂亮脸蛋上还带着仿佛被凌虐过的红痕,发丝凌乱,连那眼中的求知欲,都像是什么暧昧不清的渴望,仰视着自己。 郁容有些尴尬地猛地撒开手,他侧开眼,轻咳了一声,可也还不忘给他解释,“就是porn。” 就在这时,郁容掌心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点开一看。 果不其然是齐凯言的短信,内容欲盖弥彰没话找话【现在天黑得早,早点回来,注意安全。】 郁容一看就乐了,他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就想像出了齐凯言写信息时纠结懊恼的模样。 江姜见他虽表情没什么大变化,但眼角眉梢都透出了一股难以掩饰的笑意。 与之相对的,江姜的脸色一寸寸冷了下来,他抢在郁容之前,开口道:“我困了,睡觉去了。” 郁容进了家门,就看到放在玄关桌子上的甜品袋子,他都不用打开看,就知道是自己最喜欢的味道。 等到他脱下外套拐过玄关,就叫一个柔软的躯体埋了进来,齐凯言像是沐浴完不久,身上带着清浅纯粹的香氛气味,他的头发没了发胶的固定自然垂落下来。 郁容掰着他的下巴抬起脸,柔软的发丝搭在眉骨上,看上去和七八年前的学生模样别无二致,齐凯言挣脱开他掐在下巴上的手,重新埋回了郁容的胸膛。 “对不起……”他语气闷闷的,说得含糊不清,“我……我只是太想妈妈了,太想有个亲人了。” 郁容叹了口气,摸了摸齐凯言的发顶,“你不是有我吗?” 齐凯言动了动埋在郁容颈窝里的脑袋,没有再说话。 半晌,郁容叹了一口气,“明天,我叫人给过去给她抽个血……如果是真的,我不查了。”他像是下定了决心。 “如果是真的,言言……我不查了,也不动她。”他保证道。 郁容想,齐凯言一个人太久了,他只是想要一个血脉相连的亲人,自己有什么不能够答应的呢,自己的人好好护着就是了,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太,有什么好如此小心谨慎的呢。 第11章 午夜的申城窗外依旧通宵灯火游人如织,江姜站在酒店的落地窗之前,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座城市最美的一角。 他就这么盯着,不知在看些什么,愣愣地盯了半晌,而后将掌心里握了许久已经有点发潮的药片一把塞进了口中,就着半杯烈酒,吞了下去。 他纤细苍白的中指,极重地揉按着因为失眠而隐隐发疼的太阳穴,眉心是掩饰不住的烦躁与疲惫。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嗡——的一声响了。 江姜掏出手机,他看了一眼屏幕,而后露出了一个有些怪异的仿佛是认命一般的笑容。拇指轻轻落在了绿色的按键上。 他举起电话,等到听筒放在耳边的时候,他整个人的神色已经同往日里完全不一样了,仿佛是一把出鞘的利刃,变得凌厉而又挺拔。 他说:“父亲……” 郁容的生日选在了郊外的庄园。一是因为这个地方够僻静,不引人注意,二是因为郁家大少爷的30岁整岁,自然是排 15 场极大,寻常的地界容不下那么多的贵客和成倍的安保。 “往后就是30岁的人了。”齐凯言笑着,替郁容打上领结,而后拍了拍他的胸口,“走吧……” 郁容亲了一下齐凯言的眉心,拉着他一道走了出去。 生日会走的是花园冷餐的形式,氛围轻松,故而齐凯言倒不如那一日在徐苑一般排斥郁容这边的亲友。 反倒进退得宜长袖善舞,有些宴会男主人的样子了。 江姜站在郁文玉的边上,他脸上带了妆,本意是遮盖一下疲惫的气色,却衬的唇红齿白越发出挑了,与那张好看脸蛋相反的,是他此刻看着齐凯言游走人群之中仿佛如鱼得水时难看的脸色,“你哥倒是给他面子。” 郁文玉抱臂在他身边站着,“我哥不是向来都给他脸,只是人家尊贵着,一般不愿意给我哥脸。这回可是纡尊降贵了,委屈他了。” 他对齐凯言私下一向刻薄,又因为听话是江姜,说话越发难听起来。 郁文玉看着人群随着司仪准备阅读礼品单而渐渐聚拢,用胳膊肘撞了一下江姜,“你准备了什么啊,跟我吹那么牛逼。” 江姜笃定一勾唇,“急什么。”拽了郁文玉一把,“走,到前面去,我要你哥拆完我的礼物第一个看我。” 这礼品单排得也是很有讲究,先是作为郁容伴侣的齐凯言,给足了他的排面,然后再是郁家父母,往后便是各位长辈一路按照亲疏远近下来。 听完齐凯言送的东西,江姜转过身,背对着郁容与齐凯言那边,对郁文玉夸张地露出一个刻薄至极的bitch face,“Wow,sofuckinfabulous,right。”换来郁文玉的露齿大笑。 江姜虽然年纪小,可论起亲缘来,算是郁容的亲表舅,自然是在很前面的位置。 “接下来是江姜先生的贺礼,江先生说是要亲自揭晓呢,来让我们有请江先生。” 江姜在司仪的邀请与众人的注目中对转过头来看他的郁容遥遥说了句,“等我一下呀。”而后飞快地往花园外走去。 郁母原本在与丈夫说话,闻言略微侧目,略带沉思的瞥了自家儿子一眼。 江姜没去多久,不过十分钟他就回来了,却不是一个人回来,他骑在一匹马上。 一匹通体雪白乃至于隐隐透着铂金色的高挑骏马,马儿毛光水滑,体态优雅,完美得仿佛假物。 是难得一见的R国国宝级名种,这种品色怕是要千万美金起步,且受R国法律保护,寻常人绝无可能将它流往海外。 郁容原本漫不经心地等着,他见惯了好东西,却在看到这匹宝驹时都不由得愣了一下。 江姜进了花园,就跳下了马背,在众人被压得极低的惊叹声中,牵着它走到了郁容的面前,“我说过,我的,会是你最喜欢的。” 齐凯言下意识地去看郁容,江姜说话的声音很低,他没听清。 况且江姜说得又是R国语言,他就是听见了,也听不明白。 郁容此刻的注意力全在江姜这边,完全没发现齐凯言的视线,他缓缓从那匹宝驹上收回视线,悠悠落到了江姜的身上,与那双雾蒙蒙的眼睛对上了视线。 半晌,郁容轻笑一声开口,带着一种勾人的认输语调,回以江姜的母语,“你是对的,我很喜欢,谢谢你。” 郁母不知何时走到了年轻人们的身边,她那双与郁容相似的美丽双眼深深地看了江姜一眼,而后扬声松快道:“你可是正对这小子的下怀啦。” 江姜一笑,“这次回来匆忙,还没来得及去家里打招呼,是我失礼啦。” “行了,一家人客气什么,回头来吃茶。”郁母咯咯一笑,拍拍他的手背,便转身回到了长辈们的那一圈里。 待到切完蛋糕,走完所有流程,已然天色如墨,客人们便三三两两散落开了,这座覆盖整座山头的庄园是被整个包下的,室内外的空间都极大,更有足够住下所有人的房间。 因要接待客人的缘故,郁容与齐凯言两人都各自忙着,到现在今天一整天都没说上几句话,这会儿郁容这边人应付的差不多了,便四下找着齐凯言,他打了两通电话,没有打通,估计是手机没电了。 正想找人去寻,却在路过拐角时叫人抓了袖子,郁容今天喝了不少酒,竟是脑袋慢了半拍,没反应过来,被一把拽进了角落。 是江姜,他似乎也喝了不少,整个人透着红酒的甜气儿。 “怎么了?”郁容问。 江姜退开半步,抬头看他,轻轻问:“你喜欢吗?” “当然喜欢。” “是真的喜欢吗?”他又问。 郁容想了想说;“是真的喜欢。”又补充了一句,“不骗你。” 江姜紧接着问:“那要不要奖励我一下?” “嗯?”郁容没反应过来。 江姜看着他,突然伸手往下扯了一把郁容新换的领带,郁容本就没好好站着,又有些醉,被他这么一扯,不由得往前踉跄半步弯下腰来。 下一刻,一对冰冷柔软一如当日的唇就虚虚贴了上来,然后是柔软的带着酒气的舌尖,舔开郁容微开的唇瓣,小心又生涩地探了进来。 郁容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张开齿关任它进入,而后在下一瞬反客为主地勾连纠缠了起来。 江姜被他吻得有些腿软,郁容眼疾手快地捞了一把他虚软的后腰,把人一把抱了起来,旋身放到了拐角处的条台上。 江姜一手在桌面上撑着自己,抬眼去看掐着自己下巴尖的强迫自己抬头的郁容,那双深邃的眼睛里一片幽暗朦胧带着一丝清浅的挣扎和欲望。 男孩儿略微凑了些上去,他的双腿因为郁容的站立而被迫分开,脚上皮鞋的后跟轻轻蹭在男人的西裤后方,摩挲出细微的声响,他贴在郁容的耳边低语如呢喃,“乖孩子应该有奖励。” 他未尽的尾音被郁容吞入口中,这是一个江姜从未体会过的深入而又彻底的亲吻,叫他头晕目眩,沉溺其中,到最后他几乎喘不过气来生生揪掉了郁容领口的一粒扣子。 他们分开的时候,江姜脸色潮红眼尾舒润,睫毛潮嗒嗒的粘在眼尾,唇角破了个细小的血口,狼狈得像是刚被人糟践了一轮,而郁容除了气息微乱,领口敞开领带松散以外到还算正常。 郁容低头看了眼江姜泛着水光的嫣红唇瓣,拇指轻轻在他下唇瓣抹了一下,他说:“我先走,你过会儿再出去。” 江姜像是还没从刚刚骤得的巨大惊喜中缓过神来,他啊了一声。 “你这样子怎么出去见人。”郁容替他扣上领口的扣子,又抓了抓他的头发,语调平静丝毫看不出半分心虚。 江姜拍掉他脑袋上的手,“哇搞完就走好渣哦。” 郁 16 容重新替自己打了领带,看了看袖口和衣服觉得毫无异样了,才对江姜嗤了一声,他的眉眼在走廊的灯束之下熠熠生辉,“偷吃的坏孩子要学会自己承担后果。” 江姜对着准备转身出去的郁容喊了一声,郁容回头,就见一颗闪闪发光的小东西被仍旧坐在条台上的江姜抛了过来,他接住一看——是自己的纽扣。 江姜一手撑着脸,荡空的双腿随意晃着,皮鞋上的低跟时不时碰到桌腿,发出一点脆响,敲得郁容心尖一痒。 他笑得像只狐狸,抬起另一只手略微拜拜,“那祝你今晚好运,偷吃的坏孩子。” 有争议很正常,但是烦请文明讨论 第12章 茶几上的咖啡已然没了热气,但郁容的食指和中指仍旧夹着一把纤细的咖啡匙缓缓搅动着,他另一手在ipad上仔细滑动,在灯光下的反射下隐约可见是一篇极为详尽的调查报告。 郁容翻来覆去仔仔细细看了两遍,抬手圈了几个名字,而后又点开了另一份标题为亲缘鉴定报告的文件,瞥见结果不由得冷笑一声。 “郁先生,有什么吩咐吗?”电话拨过去不过响了两声就被叶彤接了起来。 郁容漫不经心的地吩咐着:“去接一个人,地址你查言言的信用卡记录,最近定的酒店就是,名字是齐春苗。” “好的我明白了,送这位齐女士去哪里呢?” 郁容沉吟了一会儿,“傅琛他们家前年开发的那个楼盘不是送了两套么,你随便挑一套找人打扫了,让她住进去。 “对人……对人要客客气气的。”郁容补充了一句。 叶彤应了一声,郁容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言言现在上班的那个公司是不是有一个姓康的。” 叶彤闻言飞快地回忆了一下当时交给郁容的那一份尽职调查,“是的,齐先生上班的那家公司是被康庾先生的长虹集团控股的。” “仔细说来,之前康先生还托过一些人的门路想要和您见上一面。” 叶彤把这会儿能想起来的信息事无巨细的都报告了一遍,以为郁容还会有下一步的吩咐,可电话那头的男人只是沉默了片刻便挂断了。 康庾…… 郁容缓缓在调查报告上的这两个字上再一次画了一个红色的小圈。 五分钟后,叶彤收到一条短信【去查康庾】 齐凯言下了班,刚出了地下车库的电梯,就看到叶彤和一个看上去刚刚毕业的男生已经在他的车旁边站着等待了。 叶彤见了他,微笑着迎了上来,一上午的时间足够她把一切的事情都了解干净。 “齐先生,想必您已经看到那一份报告了,齐女士家里暂时也没别的人可以照顾她。 所以郁先生就让人把您的姨母接到了江淮一号暂住。” “那边绿化和环境都很宜人适合老年人居住,我先接您过去的看一眼,如果有不满意的地方,我们再做安排。”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齐凯言的手里接过钥匙递给了那个男生,“小高你来开车。” 叶彤则随齐凯言一同到了后座,一路上她都在仔细地给齐凯言讲着郁容的安排。 在听到郁容考虑到她有糖尿病和高血压,而把贴身护士都一并请了的时候难掩笑容,齐凯言一边听着,一边给郁容发了信息。 【谢谢老公!】 几乎是紧贴着发过去的空档,郁容的回信就来了。 【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多少钱能把我的言言赎回来】 【真的,很感谢你】 齐凯言觉得自己的眼眶有点酸,下一秒郁容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他说:“你和我说什么谢谢呢。” 他说:“你看完阿姨,快点回来吃饭吧,我叫了你最喜欢的龙虾粥。” 他说:“我在家里等你。” 在家里等我…… 齐凯言的脑子里嗡嗡作响,他一遍遍地在心里默念着这五个字。 这个抽象的名词头一次那么具象,他的家里有深爱的丈夫,有失而复得的亲人。 那些正常的,那些拥有普通人生的人们所拥有的东西,他终于也拥有了。 他和他们,是一样的人了。 这一刻的齐凯言,终于彻底丢下自出生起被叫做小野种,被叫做小畜生,被叫做婊子的崽子的那一具——自带有天然原罪的躯壳。 ——他无罪了。 ——他被赦免了。 ——是他的爱人,赦免了他。 龙虾粥是酒店的主厨带着材料上门现做的,掐着点倒进砂锅里,等齐凯言推开家门的时候正好开盖上桌。 “慢走,谢谢。”齐凯言对收拾好厨房准备离开的一应人员点头道谢。 郁容已经坐在餐桌前等他了,男人也是从公司下班回来,并没有换衣服,只是脱了西装外套。 但比较起齐凯言的休闲,郁容上班的时候一向是正儿八经的power suit。 虽然脱了西装外套,里面照样是一丝不苟的马甲领带和衬衫。 齐凯言一坐下就看到了郁容袖口上的袖扣,郁容显然注意到了他的视线,“言言,我很喜欢。” 齐凯言略微起身盛了一碗粥出来先递给了郁容,“喜欢就好,也不枉费等了三个多月。” 其实这家店如果齐凯言通过郁容去定,最多也就是一个礼拜的事情。 但毕竟是爱人的一片心意,郁容只是一笑,“辛苦宝贝,你送什么我都是喜欢的。” 男人接过粥,慢条斯理地搅着,却没有喝,他自从那次进了ICU之后喝了三个月花式汤粥,就开始对这种滚烫粘稠的食物“敬而远之。”齐凯言却是很喜欢,他是很南方的口味,又喜欢做饭,常常在家里煲汤熬粥。 郁容对他一向纵容,即使不喜欢,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打击爱人的积极性,总是会捏着鼻子咽下去,然后天花乱坠的吹一吹齐凯言的厨艺不过今天既然是叫的外卖,郁大少爷便不是很想委屈自己。 他搅着粥,看着齐凯言一口口喝着,时不时因为喜欢而略微眯起那双冷清干净的双眼,像一只小猫。 ——可爱极了,他想。 郁容今天忙了一整天,没吃什么东西,他略微捂了一下有些发酸的胃部,有些后悔没叫厨师片一份刺身出来。 正想着一会儿叫一份海鲜盖饭,手机却突然震了一下。 郁容皱眉点开信息看了一眼。 做一个他没见过的信息账号,整体都非常的非主流,头像是一块白布上撒了一地玫瑰花瓣,名字则是一个emoji的钱袋。 【滴滴滴,呼叫大外甥,我好大一个外甥呢】 郁容没有回复,切出去点开了郁文玉的头像。 【你死了。】 【我怎么了我就去世了?】 【你的地皮合同我 17 会烧给你的,走好。】 【QAAAAQ,哥我错了,这不是你一直不通过人家吗,我就点了一下,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郁容嗤笑一声,关掉了对话框。 “怎么了?”齐凯言咽下最后一口粥问。 “没什么,郁文玉又给我惹事。” 这倒是常态了,齐凯言又一贯不喜欢郁文玉,便站起来收拾碗筷,没有再问。 这头郁容回郁文玉信息的空档,江姜那边已经弹了好几条信息了。 【滴滴】 【滴滴,我好大一个外甥呢】 【吃饭了吗?】 【吃没吃都没关系】 【主要想给你看看我的饭】 【配图,豪华日料.jpg】 【配图,江姜与郁文玉的大脸.jpg】 下一秒郁文玉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喂哥,吃饭了吗?过来吃饭呗。” “我陪你嫂子呢,你自己吃呗。”郁容随口应付着。 郁容确实有些饿得难受,如果只有郁文玉的话他就去了。 可惜还有个江姜在,那天喝多了酒一时昏头,就当是一场逢场作戏,后面就一直晾着避着他了。 说不上来是因为郁容挺喜欢这个小孩儿,不太想给他造成一些无谓的期盼,还是因为郁容挺喜欢这个小孩儿,怕自己会更喜欢他一点。 “哥哥!”郁文玉见郁容敷衍,磨磨叽叽地撒娇磨人,“陪我吃饭嘛,你都好久没有陪我吃饭了!” 郁容对郁文玉自小就是极为惯着的,当年出了江媛那档子事儿,郁父在江父面前几乎要当场拔枪毙了自己这个混蛋儿子,也是郁容毫不犹豫地挡在了枪口前头。 终于是以郁文玉连夜出国作为结局结束了这一场闹剧。 郁容虽骂他这么大人了还和小时候一样闹腾,但嘴角的笑意却是做不得假的。 郁文玉对自己这个哥哥那算是了如指掌,见他如此就知道有戏,当即娇声娇气得变本加厉起来。 郁容给他闹得没办法,只得应了一声,然后侧首对齐凯言指了指手机,“有事,出去一趟。” 见齐凯言一边点头,一边端了碗筷,郁容略微皱眉,“你收拾什么呀,打电话叫人过来呗。” “嗯,就几个碗,你大少爷还要叫人,我收拾收拾得了。” 齐凯言笑了一声,顺手把郁容丢在衣架上的外套递给了他,“去吧,晚上开车注意安全。” 那家日料店勉强可以看作是郁容喜欢的餐厅,也算是轻车熟路。 郁容在服务员的招待下走进包厢的时候江姜并不在里面。 郁文玉一手先递给了郁容一杯冷茶,“他去洗手间了。” 郁容接杯的手一顿,似笑非笑看了郁文玉一眼,“就你话多。” 郁文玉挤眼一笑,“谁叫亲爱的弟弟我,太懂你了呢。” 正说着,江姜便走了进来,他路过郁容身边时,带起一阵细微的风,那香水的味道非常细微但很特别,带着一丝锈味儿,郁容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 江姜今天好似兴致不高,虽遮掩得体,但总叫郁容觉得有些奇怪。 他不该是这样的,郁容没由来地想,他该对我更热情一些。 服务员带着人突然开门走进来的时候饭才将将吃了一半。 郁文玉听见动静就眉头一皱,这样级别的餐厅,没有客人的吩咐服务员擅自进来是非常严重的过错。 可就在看到为首男人的时候,眉心的不满逐渐变作了忧虑。 江姜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他干巴巴地咽下最后一口饭团,缓慢地放下了筷子。 他的眉眼藏在刘海碎发的阴影里,一时间,辨不清神色。 进来的安保中为首的那个男人一身看不出牌子的黑色西装,一进来就凑到了郁容的耳边,低声对郁容简洁道:“大少,出了点事情,一会儿警察就要到了,您和二少江少跟我先从后门走,免得到时候麻烦。” 郁容略微侧脸,高挺笔直的鼻梁被灯关割裂出了锐利的明暗分界,“怎么了,阿辉。” 阿辉略一犹豫道:“有人死在通往车库的走道里,是被割喉的,下手特别狠,气管大动脉全断了,血溅了一墙,而且那人脸有点熟,好像是湃欧能源的一个董事。” 第13章 江姜似乎被阿辉绘声绘色地描述吓到了,他踏上匆忙调来的商务车时脚步略微不稳,差点摔到地上,幸好郁容伸手扶了他一把。 “谢……谢谢……”江姜的脸色发白,就着郁容的力道坐在了他的身侧。 “太……太恶心了……”他低声骂了一句,又忍不住重复一句,“操……太恶心了。” 郁文玉有些担忧地转过身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他太清楚江姜的天赋,这个人有着那样生动而细致入微的想象力。 阿辉的话叫普通人听了,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可能只是一墙的鲜血和倒地的人体,可落在江姜的耳朵里,却会详细到翕张的气管,切断处属于人肉的纤维丝缕。 许是江姜脸色过于难看,郁文玉啧了一声,“阿辉啊,下回说事儿就行,倒也不必描述的那么详细,呕。” 然后看了眼郁容平静甚至有些冷漠摄人的脸色,“哥你怎么了?” 郁容食指与拇指下意识地捻了一下袖口,“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东西。”他顺口说道,指尖摩挲着却发现袖口空无一物。 估计是出来的时候太过匆忙在包厢里充满弄丢了,郁容松开手指,徐徐道:“比起这个我倒是比较好奇,谁有胆子在那里杀人。” 出了这种事情之后,郁容虽然面上分毫不露,但心里并不放心郁文玉继续住在鱼龙混杂的酒店了,他吩咐开车回了郁家的大宅。连带江姜也捎了回去。 这是江姜时隔多年之后,第一次踏足郁宅,他跟在郁容和郁文玉的身侧,踩过厅堂冰冷而又细腻的瓷砖。他没头没尾的想着当年。 就是在这儿,在这个地方,郁容为了他的所为爱情屈下了他的膝盖。 他原以为这得是多么一份真挚而又纯粹的情感啊,可为什么亲眼得见之后,才发觉竟然是那样不堪一击的廉价玩意儿。 江姜的指尖搭在楼梯的扶手上,一寸寸地盘旋而上,他看着眼前男人的背影,感到迷惑而又不解。 ——你真的是为了齐凯言,为了那一份如此轻易就可以背叛的爱情而跪下的吗? “早点睡。”郁容推门的动作打断了江姜的思绪。 江姜一时没回过神来,嗯了一声却没动,过了几秒他一边往里走一边仿若无心而又随便地疑问道:“几点了?这么晚了你还得回去呀。” 郁容连表都没看,随口道:“嗯?我不回去啊?”他觉得江姜今天着实奇怪。 他和齐凯言的那套临江平层虽然也是在申城数一  18 数二的小区了,但是安保条件也就是普通豪宅的安保。 郁大公子深谙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道理,自然不会在这时候回去没事找事。毕竟他的安危无论从那种角度来说都金贵着呢。 江姜哦了一声,正要转身进门,却被郁容突然拉住了手,他感觉到男人有力干燥的修长指尖摩挲过他的食指、虎口,大拇指肚,而后将他冰冷的手全然包裹进自己温柔的掌心,“你今天是不是被吓到了。” 江姜却是低头看了眼两人交握的双手,语调不知为何带着些微妙的似笑非笑,“你要留下吗?”他问。 郁容啪地拍了一下他的额头,“睡觉去。” 待得郁容走后,江姜摊开了那只被郁容抓握过的手,他一寸寸地打量着自己的手掌。 那里纹理稀疏,冰冷柔软,苍白细腻地好似半点儿不沾烟火气。可江姜却是蓦地意味不明地冷笑了一声。 这边郁容走过拐角,接起齐凯言的电话,“阿辉跟我说了,但是太晚了,我就不过去了,而且我明天要临时出个差,还是不折腾了。” 郁容听他说了一半就不由得皱眉,“你不过来也就算了,出差就先别去了吧,这一阵不太平。” 齐凯言笑着安慰他,“那里就这么风声鹤唳了呢,再说了怎么着也不该波及到我身上来啊。” “那好吧。”郁容退了一步,“那我让阿辉派人跟着你。” “诶呀我老板都没找保镖跟着,我这算怎么回事呢,你放心啦。”齐凯言不赞同道。 郁容的语气有些急了,祭出了杀手锏,“你忘了当年要不是你不让阿辉跟着,你怎么出的事儿了?” 一听这一茬,齐凯言便妥协了,但仍旧答应得犹犹豫豫,“好的吧,那你的人别现身,就跟着,别让我老板看见。” 郁文玉早上吃早饭的时候仍旧惦记着昨天的事,刚坐下吃了两口就开始问:“诶哥,昨天那事儿你怎么看。” 郁容其实昨天晚上在车上的时候就已经拿到了关于湃欧这位董事的详细报告。 他把嘴里的半块儿冰草莓咽了下去,漫不经心地说:“掉钱眼里去了呗,眼大胃小,别人家的家务事也要掺合上一脚,也不知道有命挣钱没命花。” “别人家的家务事?”郁文玉抬起头问。 郁容耐心给他解释,“R国的那个小王子不是嗑药嗑死了么,继承顺序要重新排位,他好死不死抛了老东家去站位,这不就是作死么。” “那下一任是谁啊,定了么?”郁文玉八卦道。 郁容想了想,“说是那个小王子的表兄,但是血缘远了点,且……有一说有人想推当年那个被罢黜的王储的女儿上位。 这位公主按血缘确实是最近的了,但是R国可从来没出过女王呢。” 他说着冲江姜扬了扬下巴,“他在这儿坐着你不问,跑来问我。” 江姜原本在喝酸奶,一听这话,立刻高举双手咽了下去,“别别别,在职官员掺合王室可是违宪,我爸可什么都没和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放过我。” 郁容刚要说话,郁文玉就害一声打断了,他一拍江姜,“都是一家人啦。” 郁文玉赶在他妈起床前就飞快地收拾好了自己在安保的护送下去工作室,也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不太想面对郁夫人的早安吻。 用郁夫人的话说,哥哥长大了不可爱了,天天冷个脸架子端得比老郁还大,还是妈妈的宝贝弟弟最可爱。 结果就是郁夫人听说儿子回来住了很开心,下楼没看到弟弟只看到了哥哥很失望,“文玉也真是,难得回家一趟也不见见妈妈。” 郁夫人撅着嘴抱怨了一句就转向了江姜,“你这次回来什么时候走呀。” 江姜想了想,“什么时候回去还没想好,反正都休学了,也不着急。” 他又佯装嗔怪,“我可才回来了那么点儿时间,姐姐不想我嘛。” 郁夫人一听这声姐姐,忍不住掩唇咯咯地笑,她睨了一眼坐在一边专心吃早餐的郁容,“你可别叫我姐姐,有人可是要别扭的。” 第14章 “你跟我妈说了些什么?”郁容鼻梁上还架着刚刚看文件用的细边眼镜,叫他看起来更加刻薄了一些。 江姜背着手,在郁容的书房里东瞧瞧西看看地乱逛着,“没什么呀,哦还问了我关于……齐先生的事儿。” “问我……齐先生对我什么态度,你说她问我干什么,我和齐先生又不熟。”江姜假笑一声,看好戏一般地盯着郁容。 郁容有些没办法的掐了一下额角,郁夫人纵横申城几十年,年轻时候也是长袖善舞的江小姐,自然是耳目遍地消息灵通的,再加上天底下的妈看自己儿子,不都是一打眼就能连肠子一道看穿了。 自己和江姜那点儿纠葛动静,自然是瞒不过郁夫人那细如毫发的心肠的。 郁容摇了摇头,自认这阵子过得太松懈,幸好瞧出来的是自己亲妈,而不是别的什么人。 郁容这么想着一抬眼,却又看到江姜那么一副看好戏的嘴脸,两人这么互相看了十几秒,郁容突然舒展脊背放松地往后靠在了椅背上,他抱臂上下打量了江姜两三秒啧了一声,“我还真是有些亏啊,明明什么都没干呢,就一个两个都觉得我们俩有那么一腿。” 江姜侧坐上了郁容身前的办公桌面,他伸手勾了勾郁容的领带,“是我……不让你干吗?” 郁容不说话,任由江姜居高临下地一寸寸把他的真丝领带从西装马甲里抽了出来,金贵柔软的面料在掌心里被揉抓出了明显的褶皱,底部七叠的褶子也散了开来,“在家里,穿成这样,给谁看呀?” 郁容瞥了一眼自己报废的领带,看着江姜有些笨拙地解开然后从郁容的脖子上抽掉。 “我真的好好奇呀,郁文玉说你和齐凯言在一起之后,那个词怎么说来着? 守身如玉了,我特别不能理解,你看我爸爸妈妈也各玩儿各的,但是他们的爱情始终长久。” “为什么爱人之间要互相制约呢?” 郁容自下而上地看了他一眼。 江姜兀自在徐徐诉说着,语调幼稚天真而又希冀向往,“你知道吗,那时候我才十四五岁吧,是我第一次离开父亲的身边独自来到母亲的国家,这里的风土人情完全不同,连爱也是不一样的。” 男孩儿说完去看郁容的表情,见男人的神色分毫未动,他揉了揉拿着那根领带,然后突然叹了口气,“你这样一点反应都不给,我怎么演下去吗?” 郁容啧了一声从他手里抽回自己拿根保守蹂躏的领带。 江姜的掌心骤然一空,他认命般的叹了口气,诚实道:“行吧,我就是喜欢你想搞你,benefitrelationship要 19 不要来一段。 虽然我活可能不好,但是长得还是挺好看的,也不粘人,嘴也很严,没有想当郁夫人的心,你考不考虑做一下男菩萨照耀一下普罗大众,操粉吗郁容?” 郁容彻底被他逗乐了,他挺喜欢江姜的。 素了那么久,骤然被人这样不好拒绝的热情追求着,说是一点儿心猿意马没有是假的。 只是他和齐凯言的关系已经迈入稳定期很久了,那么一点儿诱惑,不足以叫郁容承担那么大的风险。 他是个商人,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 但是如今看来,好像比想象中更诱人一些。 江姜长得好看,性子软和,又放得开。 在床上想来是个多调教几次,就会很合得来的床伴。 况且他身份摆在那儿,比之外头不清不楚的,显然安全而又体面得多,而且是个男孩儿,不用担心一不小心搞出人命来。 郁容站起身,把领带扔到了废纸篓里,有些故意地叹了口气道:“活不好啊……懒得教,太麻烦了。” 江姜一脸真挚地握住郁容的双手,仰头看他,一双眼睛在阳光下显得越发剔透干净,他像是睡了个难得的好觉,脸色难得红润起来,脸颊上那些青涩的、细软几不可见的绒毛像是一层细密的水光。 “我会好好学的!”他说的情真意切。 郁容从江姜手里抽出了自己的手,在男孩儿显而易见低落下去的时候,绕到了他的身后,而后缓慢而又不容抗拒地抬手缓缓按在了江姜的后腰上,一寸寸地将人按到了桌边。 江姜不解地想要回头看他,却在转过去对那一刻,男人的声音带着轻微的呼吸突然贴到了他的耳后,他听见郁容说,“那就,学给我看看。” 江姜的耳廓倏地就红了,他有些难耐地想转过去,却被郁容单手掐住了两只手腕拧在了背后,而后一具充满压迫感的躯体贴了上来,男人炙热的有力地掌心掀开了他的卫衣下摆,贴上了男孩儿纤细的劲瘦腰线。 身下人的腰很细,揉掐起来的手感就和单日泳池边上的惊鸿一瞥一样的好。 “嗯唔……”江姜喘了一声,腿已经完全软了,全靠桌面支撑着自己,“郁,郁容……我,别……我……难受……” 郁容的指尖点上江姜的胸膛,他刻意避开那个已经颤颤巍巍立起来的乳尖,“你不是说要学吗,那就得好好学着,做一个……听话的乖孩子。” 因为郁容说话的时候停下了动作,江姜才得以平复了一刻。 他深吸了口气,略转过头正要说话。下一刻,乳尖便传来一阵伴随着陌生而有浓烈酥麻快感的刺痛。 江姜的眼泪因为剧烈的刺激唰地一下就掉了下来,他从书柜的玻璃上隐隐约约看到自己的脸。 眼下到鼻梁已经红了一片——那是一张混合着快感与痛苦的扭曲面庞。 下一刻郁容松开手,把他整个翻了过来,江姜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面庞,抬手环上了他的脖子,仰头猛地吻了上去。 郁容纵容着他的放肆,张口含住了江姜柔软的下唇,伸出舌尖舔了一计,然后勾连纠缠住了接下来探进口中的软舌。 男人腰腹发力,把怀里的人整个抱了起来,江姜唔了一声,就顺势踢掉了脚上的拖鞋,抬腿环上了郁容的腰。 怀里的人比想象中重一些,却又更纤细一些,身上抱起来是和那张无辜美丽的脸截然不同的饱弹性与力量的纤薄肌肉。 郁容一边与江姜接吻,一边一脚踢开书房后面主卧的门,走了进去而后放手关上,转身将人顶在了门上。 两人唇瓣分开的时候牵扯出了一根纤细银丝,江姜舔了舔唇角的湿润,“你是女孩子吗,竟然在家偷偷吃桃子味的糖?我姐姐都不吃。”话还没说完,屁股上就挨了郁容一下巴掌。 江姜夹在郁容腰上的腿紧了紧,他俩勃起的器官因为这个姿势的缘故紧紧地贴在一起。 “That’sfuckinstereotype。”郁容贴着江姜的鼻尖不满道。 江姜闷笑一声,就着这个角度仰头亲吻了一下郁容的下巴尖,认真道歉,“Sorry啦。” 他细碎的亲吻很快就被郁容吞了下去,他在一片云里雾里中摔躺到了柔软的床铺上,他被翻了过去,然后听到了郁容手表落地的声音,而后是自己胯上的松松垮垮的休闲裤被扯了下去。 江姜突然失去了郁容的体温,难得有些紧张和隐约的害羞。 但很快他就被捞起来整个抱紧了怀里,他反手摸了一下,发觉只有自己下半身被扒了个精光,郁容连裤子都没脱,刚想说话,乱摸的手就被郁容抓了个正着,而后被带着握上了一个炙热粗硬的器官。 江姜仿佛被那温度烫了一下而呻吟了一声,下一刻他的性器就落入了一个陌生的手掌当中,相比较于江姜稀烂的手活,郁容的活实在是很好,被他搞了这么一会儿江姜原本撑在身前的那只手就忍不住去反手推他,“停!别别……啊!我要射了!stop!唔……” 但是郁容并没有停下的意思,他其实不太喜欢睡处。 因为麻烦,但是如今对象是江姜,就颇有几分亲自拆礼物的不同意味在。 “乖,别动。”郁容一边贴在江姜耳后安抚,一边加快了节奏,他想让江姜先射一次,这样他进去的时候会容易一些。 不多久,被他死死按着的好孩子就被他亲手送上了绚烂的第一个高潮。 郁容将手上的东西随手抹在江姜的白皙圆润的臀上,还带着一些精液的手强硬的掰过江姜的下巴尖。 他脸上的一片高潮后的潮红,眼泪要掉不掉德挂在睫毛上,一副被糟蹋惨了的样子,像极了那个他和齐凯言吵架的晚上的样子郁容心中一动,不可遏制地想要继续那天脑内一闪而过却叫理智克制下去的想法。 他把江姜拽了起来,抬手不容抗拒地按在了他的头顶,在江姜茫然不解地眼神中,将他缓缓按向胯间。 第15章 男孩儿的脸被按到了滚烫的阳具前,那根狰狞的东西贴在他潮热细腻的脸颊上。 江姜的唇兀自泛着水光,那双大而略垂的眼睛略略瞥了一眼,他下意识的舔了舔唇,撩起眼皮深深抬眼看了眼郁容。 他眼睛里的水光几乎要滴出来,这样一副模样看得按着他的男人呼吸不由得更加粗重了几分。 郁容暗示性的略微施加了一点按在他头顶心的力道,江姜便乖顺地张口含住了那粗大性器的顶端。 他的口活当真是稀烂,甚至比不上对口交一事扭捏至极的齐凯言。 牙齿的顶端好几次磕在了郁容的性器上,郁容嘶了一声,对着江姜那张脸蛋轻轻甩了一个极富性意味的巴掌,“牙齿收起来,用舌头  20 舔,含着慢点儿吸。” 江姜挨了一巴掌倒也不恼,反倒是呼吸越发急促了几分,他含着那龟头舔了几下,又吐出来抱怨道:“你太大了,我腮帮子好累哦。” 郁容丝毫不为所动地啧了一声,“别撒娇。” 江姜翻了个白眼,但却是再次伏了下去。 他爬跪得更加低了一些,这个姿势叫他虚虚被宽松卫衣遮掩着的翘挺臀部更加明显的暴露在了空气中。 郁容一手把他的头压得更低了一些好叫他别含着龟头磨叽,多吞吃一些进去,又一手抓揉上了江姜的臀肉。 他皮肤极白,一碰就是一个印子,此刻叫郁容揉掐了那么几下,依然是泛出了熟透的绯色,看得郁容眸色深沉,下身不由得更加涨硬了几分。 “唔……呕……”江姜叫粗大的阳具猝不及防地顶进脆弱的喉管,强烈的呕吐窒息感伴随着喉管被彻底撑开的酥麻快感一路盘旋而下直通胸腔。 ——叫他甚至于产生出了叫这一下操到了心脏的荒唐快感。 下一刻他就被郁容拽了起来,郁容看了眼他潮红失神的脸色和再次颤巍巍翘起来性器,伸手揉了一把。 在江姜的惊喘之下,喘着气哑声笑道:“宝贝儿你帮人口都能硬到快射,这体质可真的是……” 他剩下的半句话彻底淹没在了行动里,江姜软手软脚的叫他压了个满怀,而后从未有人触碰过的地方被强硬的塞进了一根滑腻手指。 身体被撑开的陌生快感与刺激叫江姜骤然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就反手去推,却被郁容更加狠且用力地按了回去。 而后那根手指在已然顺服下来的穴肉里勾搅摩挲着,江姜几乎要被这种要到不到的酥麻刺激给逼疯了。 ——他甚至觉得自己以前被亲爹绑起来戒药的时候都没这么要命过。 他就像是一条在案板上任人宰割的活鱼,那件柔软的宽大卫衣一已经在他的动作中被卷上了胸颈。 那段劲瘦紧绷的苍白腰线在郁容的的动作下绷扯出诱人的弧度,郁容看他反应,就知道自己找到了,“你还挺好找的么?” “唔!啊!郁,郁容!”江姜被揉按着那关键一处的快感激得落下泪来。 郁容按在他腰后的手松了开来,把人捞了起来搂进怀里。 那腰细得他一手就能圈住,江姜酥软无力的分腿瘫坐下去,却在臀部碰上那个粗大可怖的阳具时下意识地抬腰往上一挺。 江姜生下来就是个胆儿大的,长到现在就怕过睡觉被吵醒这一件事,但此刻却是真的心里发虚。 他的嗓子已经叫得有些哑了,只能黏黏糊糊地开口求饶,“别……郁容……进不去的……我怕……” 换来的是男人貌似温柔地轻啄脸颊,实则诱哄,“别怕,放松……对腿分开些,乖孩子。” 那怒张的性器就这样真真切切地抵在了被玩弄的泛粉微张的穴口。 而后在郁容一个深入的吻中,江姜被结结实实地生生插了进去。 身体叫另一个男性的阳具嵌入的快感太过巨大,江姜几乎是在郁容彻底插进去的那一刻就射了出来,爽得他叫都叫不出来,只是徒劳而无神地张了张口。 因为姿势的原因,性器进入的格外深,郁容抱他抱得格外的紧。 这一切的一切都叫江姜产生了一种自己被深深眷恋爱慕着的荒唐错觉。 ——这是爱情吗? 他在情欲的波涛与快感沉沦间恍惚不清地这样想着。 郁容就这个插入的姿势把他放平在床上,而后掐着他的腿根深深地顶了进去。 江姜伸出舌尖向他索吻,另一条腿勾在郁容结实的腰背上,又在激烈的动作与滔天的快感中在细腻的面料上架不太住而滑落下来,几次三番叫郁容直接架着膝弯捞上了肩头。 他身体的柔韧性当真很好,这样扭曲的姿势也能毫不费力地摆着。 那条修长漂亮的腿就像是没有骨头一般随着郁容的动作一晃一晃,脚跟时不时的点上郁容腰背。 到后来江姜已经不太记得他什么时候射了出来,以及射了几次,他只记得自己的穴里灌满了郁容的东西,多到含不住淌了满腿。 做到后来他其实已经射不出来什么了,只是下意识地眷恋攀附在那个男人身上,叫他插得更深入些。 他无法自拔地迷恋这种被占有,被精液标记沾染的感觉。 床单后来已经完全不成样子了,郁容把他抱去了浴室清洗。 又没忍住把人按在瓷砖上又来了一次,那一会儿江姜已经站不住了,全靠郁容捞着才没直接跪到地上去。 结果就是洗了一地的水和三个小时的澡,胳膊上多了两块青紫的磕碰淤青。 “呼……”江姜捧着无糖冰可乐喝了一口,两眼失神的坐在已经被清理干净焕然一新的床边。 他深深出了一口气,“好爽……” “我觉得我今天肯定能睡着觉了。”他这副样子实在好笑。 郁容没忍住伸手掐了一把他的脸颊,江姜唔了一声,咂摸一下,冲他举起可乐,“活真好,棒棒哒!” 然后整个人就像是到点了一样,搁下可乐,找出手机利落关机,脱了浴袍光溜溜地跳上郁容的床。 也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对耳塞和一副眼罩,飞快地完成了全副武装,掀开了被子就躺了进去。 然后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噔地一下坐起来,他带着眼罩看不见,也不知道现在郁容在哪儿,就对着空气认真地说了一声:“晚安!” 而后咚一声倒了下去,一动不动,像是已经睡着了。 这一系列操作看得郁容目瞪口呆甚至没来得及说一句,你要不回去睡,我爸妈都在呢。 然而他最终只是摇了摇头,替江姜掖了被子。然后掐了掐眉心回了书房,准备处理今天因为白日宣淫而拖欠下来的工作。 写完觉得郁容好惨,事后还要上班,什么人间惨剧 第16章 “言言,嗯,今天事儿多,所以电话打得晚了,吵到你睡觉了?” 郁容擦干净了手上的水,一边听着齐凯言在电话那头含糊不清地应着。 他觉得齐凯言难得有这样可爱撒娇的时刻,想多哄人说上两句话。 但看了眼时间到底还是心疼他第二天还要早起工作,便哄了两声就挂断了。 郁容回到卧室,随手脱了浴袍,江姜已经在床上睡得云里雾里得蜷了起来,像一只缺乏安全感的小动物,郁容掀开了另一边的被子,轻手轻脚地上了床。 他从十几岁开荤之后就习惯了和人一起睡,他有些迷恋属于同类的体温和触感。 虽说不至于肌肤饥渴症这样严重的程度,但总之床上是不太喜欢离了人的。 之前齐凯言不在的时候他还有些别个  21 莺莺燕燕,后来不得不收了骨头,碰上齐凯言出差的时候,就格外难受。 如今终于又有个可心的了,郁容伸手勾着江姜的腰,将这具泛着点儿凉气的纤细肉体整个揽进怀里,只觉得浑身上下的毛孔都是舒泛了开来。 江姜似乎感觉到身边有人,却没能醒过来,只是翻了个身,正对着郁容唔了一声,软手软脚地缠了上去。 郁容可是受用极了,齐凯言睡觉的时候不粘人,还嫌他热,夏天就不太愿意黏在一起睡。 正当郁容温香玉软在怀,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他压在枕头底下的手机突然嗡了一声,声音很轻,他半梦半醒地就要摸出来接。 却又一只手比他更快的握住了手机,怀里的软凉一下子就抽离了出去,然后是“哐——”一声巨响。 郁容被这动静搞得算是彻底清醒了,他揉了一把头发,坐起身按亮台灯,刚想说你这大半夜的发什么疯,却在看到江姜的脸色时彻底哽在了喉咙里。 江姜的泪意太过汹涌,半张脸都浸得湿漉漉,他哭得一抽一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你知道我多久才能这样睡着一个觉吗?” 他边哭边骂好似还没完全清醒,只知道前言不搭后语地委屈,“我哪儿得罪你了你要这么折腾我,你打我都行啊,你为什么要吵我睡觉啊?” 他看上去可怜极了,眼罩歪歪扭扭地挂在脑袋顶上,眼泪一颗颗地往下掉,像是有天大的怨愤和苦楚。 郁容看得简直好笑又无奈。 男人么,性欲得到满足之后总是好脾气的,郁容也没生气,只是越过他看了眼自己的手机,也没再去管,只是就手忙脚乱地把人搂紧怀里拍着脊背,“我哪儿知道震动你都能被吵醒,你别哭了,再哭更睡不着了。” 过了约莫半个小时,江姜这才抽抽噎噎地睡过去,被他这么一折腾,郁容也完全没心情去看自己的手机是不是还活着了,赶紧把人塞进被子里就长手长叫地抱着睡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江姜一睁眼,蹭掉眼罩,入目就是一片白皙结实的肌理,他难得睡了一个好觉,脑子还没转过弯来,他在那块结实细腻的肌肤上蹭了蹭额角,才慢吞吞地钻出被子,正对上郁容那双叫他惦记了许多年的眼睛。 江姜伸出手指,点在郁容的鼻尖上,指腹轻轻按了按鼻尖表现点的软骨,“早上好,morning。” 郁容看上去醒了有一会儿了,他身上带着好闻的薄荷樱桃漱口水的味道,江姜本来想抬头索吻,却在半路停住了,“樱桃邪教是你吗?“他三步并作往浴室走,像是急于确认什么。两分钟后,江姜一手扒拉着门框,一手拎着那瓶粉红色的漱口水,“我活那么大第一次见到爱樱桃味的亚洲人……” 郁容躺在床上,掀起唇角对他假笑了一下,“可能你没有印象了,但是很抱歉,昨天的润滑剂也是樱桃口味的。” 说完,郁大少爷换了居家服,看上去十分平静,八风不动。 在江姜不可置信地关于我脏了,我不干净了,我被污染了的鬼吼鬼叫中片叶不沾身,干净利落地关门下楼吃饭去了。 就在郁容端着那张与往日别无二致、雍容冷静地表情走过转角时,毫无准备地、几乎脸对脸撞上了郁母。 “妈?你怎么在这儿?”郁容反应飞快,反将一军。 郁母几乎挂不住脸上得体完美的微笑,她抽了抽嘴角,半晌她试探着开口,“弟弟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回来了,然后睡在了你的房间吗?” 郁容满头雾水,“哈?沒啊?” “那你昨天在自己房间睡的?”郁母又小心翼翼地问,看上去如果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答案,几乎就要昏过去了。 “妈你想说什么?”郁容像是猜到了什么。 郁母满脸崩溃,“弟弟不是弟弟的男朋友吗?” 见郁容一脸微妙,无法开口。 郁母抓了抓鬓边弧度完美的卷发,艰难开口,“哥哥?你这是把你弟弟的男朋友睡了?” 郁容:“……”不,我不是,我没有。 “还是弟弟不是弟弟的男朋友是你的男朋友?你男朋友不是那个姓齐吗?分手了?”郁母又问。 郁容:“……” 他憋了一会儿,一边伸手把人扶下楼梯,一边挤出两个字,“没分……” 郁母转身就一个巴掌拍到了郁容的脑袋上,“那你几个意思?玩儿到你小舅舅头上去了?叫小外婆知道了,看她不扒了你的皮!” 等到江姜下楼的时候,正见到郁容送郁母出门,拎包又递卡,赫然一片母慈子孝,和谐家庭的模版。 他绕到饭桌前,捡了一颗草莓塞进嘴里,看到桌面上的手机,随口问:“你手机修好了?这么快?” 郁容把郁母送上车,走回来随口道:“想什么呢,被你那么一摔要还能用?叶彤新送来的。” “昨天谁电话啊?”江姜这么问着,一手开了机,然后就看到了一连串来自于郁文玉的未接来电。 行吧,也不用问了,还能是谁。 郁容坐回桌前,冷笑一声,“郁文玉那个傻逼把卡刷爆了。” 江姜嚼着松饼,不可置信,“哈?买什么能把他的卡刷爆了?” 郁容:“鲸鱼……” 江姜:“……” 郁容:“活的那种,在水里游的,会叫的。” 江姜:“……” 他干笑两声,又算了算,“还好吧,也不至于把卡刷爆了。” “一群……”郁容擦了擦嘴角,把餐巾丢到了桌面上,随后补充道:“准确来说。具体什么品种和买来干嘛我还没问他。” “宝贝儿。” “嗯?” “他在外边上学的时候摔到过脑子吗?”郁容脸上的表情冷静而又认真。 就在这时,“嗡——”手机的震动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郁容原本接得漫不经心,却在嗯了几声之后神色骤然深沉了下去。 他听着叶彤在电话那头,逐条逐句地汇报着齐春苗那个离家出走多年未归儿子的精彩事迹。 脑子里不无刻薄地想,这齐家一窝的五毒俱全蛇鼠一窝,怎么生出来言言这么个大宝贝的。 “大概就是这样了,但是根据我们的调查,何年也不算是离家出走。 只不过是在外头躲债,虽说联系少,但或多或少的有些蛛丝马迹。” 郁容的指尖敲了敲桌面,“我知道了,关于他们那一家子……就当不知道,只管把齐春苗给我哄好了,供着就行。” “再有点别的事,言言要是找到你这里,就敷衍着……别叫他搭上,平白脏了手。” “是,先生,我记下了。”叶彤应道。 江姜看郁容挂了电话,“要不怎么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呢。” 郁容 22 嗤笑一声,这话他是不好说的,但也不介意有人替他说,他往玻璃杯里加了两勺代糖,随口讲了一下齐凯言家里的大概情况。 江姜切着松饼,听完了之后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也没什么情分呀,你们这儿不是有句话叫当断则断吗。” 郁容略一摇头说:“言言心软……在他心里头到底是亲人呢。” “唔……”江姜因为咀嚼腮帮子鼓鼓的,他咽下去之后,随意一句,“你替他断了呗。” 郁容原本有一下没一下地叉着草莓,却在江姜那六个字落地的瞬间顿住了动作。 半晌,他叉起一颗草莓丢到玻璃杯里拿茶匙碾碎,端起来喝了一口,轻笑一声,却不再接话了。 明后两天都不一定可以更新TT 第17章 齐春苗在这间自己一辈子都没敢肖想过的高档公寓内被人嘘寒问暖了几天,像是终于定下了一颗心。 趁着夜深无人,她带着那个斑驳掉漆的翻盖手机,跑到了洗手间,反锁上门,又小心翼翼地拉拽了几下,确定打不开了,才在键盘上小心翼翼的地按了几下。 过了两声铃响,电话就接通了。 她捧着手机,小心道:“喂,是康老板吗?” 那头的声音显得很不上心,“安顿下来了?” “哎!可得谢谢您。”她说着又忍不住得意起来,“那小子可比我想得还要有出息,我家小年的钱,肯定能给还上。” “嗯,但你别着急,听我的慢慢来。钱倒是两说,以后你儿子的前程不也得靠他。 只是你家侄子愿意帮忙,可他家里那位可不一定,你也不想把事情搞砸不是。” “诶诶!我肯定听您的,您给我拿主意就是,小年他还好吧?康老板你看,方便让我见上他一面吗?”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掂量什么,“当然可以啊。” “喂……哥哥……” 郁文玉的下半句还没出来,就叫郁容厉声打断了,“你在哪儿?” 他本来今天没有什么工作安排,睡到了日上三竿,正准备和江姜打个起床炮,却叫阿辉一句二少把跟着他的人都甩了自己开车走了,还喝了酒给打乱了一切安排。 那头沉默了一下,郁文玉喝了不少,他反应了一会儿才道:“…… 我不是故意把他们甩了的,我只是想自己待一会儿……哥……媛媛要订婚了。” 郁容心想我他妈当然知道,你还能有些什么别的事儿。 郁文玉拖沓间,三角定位的结果就被阿辉送到了郁容的面前,江姜凑过来瞥了一眼,“别担心,很近,是个仓库,我和他租了隔壁,打算当工作室用的。” 郁容暂时放下一颗心来,他一手捏着手机,扣好安全带示意阿辉出发。 “阿玉。” 自从郁文玉长大之后郁容就很少这样亲昵地叫他了,郁文玉不由得愣了一下。 郁容说得缓慢,“阿玉,我问过你的。” 他听见郁容这么说,先是疑惑,哥哥问过我的?哥哥问过我什么? 他缓缓躺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仔细回忆着,后来他想起来了那个混乱的夜晚,他也是这样酩酊大醉,脸上还因为亲爹的两个巴掌火辣辣地红肿着。 他的哥哥来给自己上药,期间曾经那样认真的问过自己,你非江媛不娶吗? 郁文玉想那我说了什么呢? 他退缩了,他那样懦弱地退缩了。 那时的他想我怎么能因为自己一厢情愿的感情而让哥哥,让爸爸妈妈来付出代价呢。 ——我只是喜欢她。 ——应当是那种,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会忘记的普通喜欢。 ——只是因为我从来没有喜欢谁,所以才显得那样的真挚而又热烈。 “我可以帮你,只要是阿玉想要的,哥哥都可以帮你,爸妈也会站在你这一边的。 “郁文玉想起来自己的兄长那时曾经这样认真地承诺过。 “不用……哥,我又不是你这种情圣大人,我喜欢的人多了去了,难不成各个都要娶回家吗? “他又听见多年前的自己这样貌似漫不经心地推脱了过去。 郁文玉抬手挡在了眼睛前面,”……对,你问过我的。“ “哐——”一声巨响,郁文玉一惊,勉力支撑起自己因为酒精而无比疲倦的身体朝门口看去。 他看到自己的兄长疾步走来。而后就被一把抓住了领口。 郁容看到他这副颓废样子,不可控制地想到了多年前的自己,他几乎是下意识就嫌恶地皱起了眉心。 江姜站在门边远远地看着,他打量着两兄弟贴得极近的脸。 轻而易举地捕捉到了郁容脸上那丝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情绪。 ——他在后悔吗?他是由己及人想到了当年为了齐凯言颓唐糜废的自己吗? “那我今天再问你一次,你要不要娶江媛。”郁容几乎咬牙切齿。 江姜听见了,不赞同地皱起眉,“郁容……” 郁文玉沉沉地低下头,额头轻轻地砸在了郁容的肩上,他蓦地落下一颗泪来,他想,我为什么永远如此软弱呢。 “我不敢……”他说话的声音很低,甚至哪能盖过自己粗重的喘息。 “嗯?”郁容没有听清,还要再问。可就在下一刻,郁文玉轻轻推开郁容,咧开了一个如同往日一般没心没肺的笑容。 “我不要,我就是自己难过难过,过几天就忘记了。我还…… 我还准备了新婚礼物给媛媛呢郁容显然不信,他正要说话,齐凯言的电话却来了。 江姜冲他使了个眼色,伸手从郁容怀里扒拉过了这个醉鬼。他轻声细语地问:“你买的鲸鱼也是给媛媛的吗?” 郁文玉闷声,“嗯……媛媛喜欢海里的动物,她要结婚了,我没什么好送她的。” “我没有什么别的能让她开心的东西,只有钱买来的,江姜…… 你说好不好笑,我那么喜欢她,可除了钱买得到的廉价玩意儿,我给不了她任何其他的。” “喂,言言。”郁容接了电话,他看着自己弟弟一整个埋在江姜怀里,见他脆弱如此,郁容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些许不安的神色。 他下意识地就地对齐凯言说了这边郁文玉的状况,他想要从自己爱的这个人这里,得到一些能让自己爱的另一个人不那么痛苦的建议。 齐凯言一听果然唏嘘,但他却说:“可是那个小姑娘也很难做吧。” “你之前和我说,他们给那个小姑娘找的丈夫必定家里条件一般,只是青年才俊骤然面临这样女高男低的婚姻。 虽然点头了,难免心里要有些什么的。你弟弟又送了这样醒目又昂贵的东西。 况且之前就有风言风语,这样做事情让她的丈夫该怎么想啊……”他 23 叹了一句:“郁文玉这样做事情……” 郁容渐渐地听不进去了,他耳边仍旧是齐凯言的絮叨,目光却徐徐落在了江姜和郁文玉的身上。 那个男孩子随着郁文玉的动作也坐在了仓库的水泥地上,洁白的裤子蹭得黑一块白一块。 但江姜浑然不介意,只是轻拍着郁文玉的脊背,听他有一句没一句的含糊诉说。 他的目光是这样的认真而又真诚,他在那样仔细地听着一个醉汉的痴语。 分明是一样的年纪,明明一样的都是小孩儿,可他有着完全与年龄不同的耐心与温柔。郁容突然没头没尾地想到。 “我先挂了。”他听见自己说。 他甚至完全没有印象齐凯言后来到底说了些什么。他只是不想再听下去了,他没有耐心了。 他不想听到自己最爱的人,在自己另一个极为重要的亲人面临这样难堪而又无能为力的艰难时刻时,用这样事不关己的语气进一步地指责他的作为。 他也不想指责齐凯言,他比谁都清楚齐凯言对他亲人的不满和长久以来的漠视。 郁容从来都知道,只不过因为舍不得,而一直装聋作哑纵容着齐凯言明里暗里的种种。 可是他能理解齐凯言对他父母的不满,但他向来不懂齐凯言对郁文玉的冷漠,那会儿郁文玉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他理解不了齐凯言对郁文玉的迁怒至今。 郁容不想和齐凯言因为这张事情吵架,他只是不想再装聋作哑地敷衍对话下去了。 第一次,他对他的言言,就这样突如其来地失去了全部的耐心。 第18章 “郁容!”齐凯言见了人,就颠颠儿地跑了过去,但是天气太冷,等的时间又太长,捂在校服里的糖炒栗子已经没有刚出炉时候的温度了。 郁容的校服外套脱了,只剩下里面的卫衣,他看上去有些被冻到了,脸上一片青白。 听见齐凯言的的声音转过来,却不是他一个人,身后还站着一个小姑娘,堪堪到他的胸口,肩上裹着郁容的校服外套,被他半揽在怀里。 齐凯言有些好奇地探头去看,但那小孩似乎有些怕生,一脑袋埋在郁容的胸口不肯抬起来。 “喏,你最喜欢的栗子。”齐凯言一手掏出了糖炒栗子,邀功似的在郁容面前晃了晃。 郁容撩起眼皮子瞥了他一眼,“要排很久吧?”他接过栗子,还挺热。 便抬手拍了拍怀里小姑娘的脑袋,她抬起头,便被栗子塞了满怀,“你自己跑出来也不多穿点衣服,先捂着吧。” “这是?”齐凯言这才找到机会问。 郁容揉着她的脑袋,大咧咧一笑,“我妹妹——嘶!” 话还没说完,腿上就挨了那小女孩一脚,“诶!你怎么踢人呢!”齐凯言下意识地就喊了一句。 那小孩终于给他个眼神了,她挡在蘑菇头刘海下边的眼睛和郁容像极了。 此刻一眨不眨地盯着齐凯言,撅着嘴道:“我是男孩子!” 果然是清脆的男孩儿嗓音,只是…… 齐凯言上下打量了一眼他的穿着,小皮鞋、长筒袜、短裤、衬衫、蝴蝶结,说是男生也行…… 就是这张脸过分漂亮了,再加上发型确实容易惹人误会。 “再叫我妹妹,我就不理你了!”他颇有气势地警告郁容。 齐凯言蹲下身,伸出手,“你好啊,我是郁容的朋友,我叫齐凯言,你可以叫我凯言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那小孩没接话,反而仰头去看郁容,他看到自己哥哥眼睛里明晃晃地无所谓,心领神会地扬起了小下巴尖看了齐凯言一眼,就转头埋进了郁容怀里,“哥哥,我冷死了,快去吃饭,不想走路,抱抱。” 郁容于是一手把他抱了起来,“你想吃什么?” 男孩想了想,“吃日料吧。” 郁容半无不可地嗯了一声,走了几步路出去才发现齐凯言没跟上来,他略微回头,带着些许不耐烦,“走啊……” 齐凯言哎了一声,拎起被男孩丢在一边的糖炒栗子快步跟上。 ——他摸了摸,已经凉透了。 待到坐下开始点菜,齐凯言从郁容好几声的阿玉里才知道了这个小孩儿名字里有个玉字。 他一手撑着下巴,一边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两兄弟,随意想着,总不能叫郁玉吧,这个太女孩儿了一点。 郁容的弟弟点完了菜,郁容好像这才想起来有他这个人,随口一问,“你吃什么?” 齐凯言坐下就看过了一遍菜单,“我吃不了生冷的,随便点个面什么就行。” 郁容扬了扬一边的眉梢,“说好的谢你帮我打扫教室,你这样,我可得下次再请你一顿了。” 他话说得轻佻,但配上他那张带着点儿邪气儿的俊脸,很有几分叫人莫名的心动。 齐凯言叫他这一眼看得略红了脸,他掩饰一般地低下头,“我也没这个意思。”可如果能多和郁容在一块儿,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你弟弟叫什么名字呀?”他扯开话题道。 郁容拿着筷子戳了戳弟弟的脸蛋,“我妈一开始以为是个小姑娘,就取了郁玉,结果是个弟弟,就加了个文字。” 郁文玉不满道:“你没生出来的时候,妈妈也以为是姐姐呢!” “好好好。”郁容一边把可乐放到他面前,一边顺口哄他。 齐凯言看着兄弟二人的互动,心里边有些羡慕,毕竟他和他的母亲就孤零零的两个人。 齐凯言没见过郁容小时候的照片,但是现在的郁文玉看着就和郁容眉眼间很像,他忍不住像,郁容小时候也是这样像女孩儿一眼漂亮可爱的吧。 因为这种幼稚而毫无根据的想法,他从一开始就对郁文玉产生了一些爱屋及乌式的喜欢。 此后的郁文玉可能是被齐凯言的态度打动,一改开始的轻慢,逐渐和他熟络起来,这在当时的齐凯言心里是很令他高兴的事情。 他那样卑微而不敢言说地向往着郁容,面对他家人的喜欢,总是叫他产生了一些自己在郁容心里,可能也逐渐会成为一个重要而不可分割的存在的妄念。 这种小心而脆弱的妄想,叫齐凯言一路仔仔细细地呵护了三年,而后叫现实轻易打碎。 那时的齐凯言百思不得其解,若说郁容因为他从一开始就倒贴式的追逐,而把他视作玩物尚且可以理解。 可是郁文玉,这个孩子——这个一向粘着哥哥的孩子。 在郁容没空的时候都是他陪着写作业,陪着吃饭,陪着玩儿。 为什么能在他狼狈至极地被郁母请离郁宅的时候,说出那样的诛心之语呢。 齐凯言此生都无法对那个何等艳阳高照的晴天有分毫忘却,那一日精明的父母不知如何察觉了端倪。  24 大少爷被恭敬而又不容拒绝的带回了主宅,而他狼狈至极地追逐出去,像是一条没人在意的狗,踉跄跟到了那座堂皇已极的建筑之中。 郁容被团团包围,从他的身边保护起来,他那样平静地站在母亲的身边和保镖的包围圈中。 而齐凯言,这只终于被发现的流量小狗被主人客气而又冷漠地请出家门。 他忧心着爱人的处境,却又对此无能无力。他忍不住去想郁容会挨打吗,他明天还有考试,我该怎么办?我该报警吗? 他辗转反侧多时,终于转身离开想要再做打算,却在迈出两步之后被人叫住。 “凯言哥哥!” 齐凯言回过头,看见郁文玉跑了出来,他似乎刚刚放学回家,就碰上变故,还是一身校服,他因为急促地奔跑而使得鬓角染上晶亮。 齐凯言对跑到自己面前的孩子忧心道:“你快进去吧,帮我看看你哥哥。” “我怕……如果你哥哥有什么事儿,你给凯言哥哥打电话,嗯?” 郁文玉却是一动不动地仰头看着他,那双和郁容相似的双眼渐渐浮现出齐凯言不懂的戏谑。 他就这么上下打量着齐凯言。终于,像是看够了好戏,眨了眨眼,脸上那些无意间流露出来的恶意全数被收拢了回去。 他像是一个真正的孩子,一个天真懵懂而又心存好奇的孩子。 他雀跃而又兴奋地好奇着:“凯言哥哥,为什么我的妈妈说你妈妈是妓女呀?妓女的孩子是在说你吗? 我爸爸怎么会打哥哥呢,他为什么要因为一个妓女的孩子对自己的亲儿子动手啊?” 那时的齐凯言不无悲哀地想,他是否该庆幸郁家对于孩子的家教足够严格,才没叫那时候的郁文玉用上那个他从小听到大的词来形容他的母亲呢。 直到后来,齐凯言亲耳听到了郁文玉用那样轻慢的语气说着婊子妈养大的,才反应过来。 那时候的郁文玉只说妓女,而不至于骂上一句婊子,算是因为这几年的相处,而口下留情了吧。 第19章 郁容站在台阶上,他透过围绕在身边的众多耸立黑影的缝隙中,看着齐凯言狼狈退却的背影逐渐完全消失在了门口,没由来地觉得舌根苦涩。 他很不喜欢这种感受,他有些刻意地转向自己的母亲,换上了一个卖乖神色,对着优雅高贵的郁夫人嘻嘻一笑,“谢谢妈。” 郁母一翻妆容精致浓艳的眼皮,“去去去,别撒娇。说好了就帮你一回,快点儿去准备一下,别让优优久等了。” 郁母一手扶在他腰背推他上楼,想起了今天那个闯进来的男孩子。 她不太记得他的长相,也并不觉得自己需要费心去记,但却在心里隐隐觉得麻烦。 郁夫人见多了这样的人。她不喜欢这种打着爱情幌子,实则想要用一颗并不怎么珍贵的真心来以小博大的赌徒。 那样的人在她年轻时候就见过不少,一个个癫狂地追逐在还以江彩之名为人熟知的江家小姐的身后。 ——好似一份真挚的喜欢是多么的稀有一样。分明是俯拾皆是的东西。 郁夫人想到这儿形状细挑凌厉的眉梢一扬,语带聪明人一耳朵就能分明,恰到好处的暗示,她轻声细语,“玩归玩,别耽误正事。” 郁容其实自己也觉得差不多了,二十订婚,毕业了结婚。 那时候事业也开始稳定了,一到两年生一个孩子,等到小孩儿大一点就可以开始考虑二胎,最好三十之前可以解决完所有。 只是人选他还没考虑好。自打郁夫人放出风声,他身边的莺莺燕燕就不再是那些廉价的皮肉玩意儿,富贵人家的花朵们也开始纷纷提起裙摆,矜持而优雅地释放出信号。 宋优,只不过是其中一个。 郁容对她的印象一般,因为宋优不太聪明。 到不是说真的不聪明,只是不会装傻。她和郁容约会过的那几次,都表现出了明白的占有欲,以及明晃晃地对婚后郁容能否收心的试探。 但是郁夫人最喜欢宋优,倒不为其他,只是宋优比起郁大少爷这个身份,更加喜欢郁容这个人一些。 郁夫人一辈子叫郁父爱重着过来,自然也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娶一个真心实意对他的。 郁容也无所谓在这种小事哄一哄自己母亲开心,他陪着宋优在欧洲正儿八经的玩儿了一个礼拜,表现得优雅得体,像一个真正珍爱妻子的未婚夫。 但实际上郁容的白眼已经快要翻到天上去。天知道他多少年没遇到过这种接吻的时候都被他哄床上去了,却一本正经地说想要留到新婚之夜的传统习俗了。 上一个这么说的是齐凯言。 那时候他怯懦懦地说要等到确定关系之后,然而郁容可以骗齐凯言谈恋爱,但他总不能和宋优原地结婚。 受了委屈的郁大少爷毫不犹豫地更改了行程,在送把宋优单独送上回国飞机的之后,一张机票独自飞去了东欧R国郁容在这里最著名的地下俱乐部这里胡来了三天,终于接到了来自郁夫人的催命电话,她问:“你什么时候滚回来,你那个小情儿天天来我们家门口蹲着,还要报警,你妈我才要报警好不好。” 但她留了话没说。 在齐凯言上门的第七天,郁夫人见了他一面。 那孩子见了她,没等佣人把茶放下就急切切地说着什么我是真心喜欢郁容的。 郁夫人喝了一口茶,心想我有生之年也能遇到这种灰姑娘电视剧情节了。 但是良好的教养令她安安静静地听完了齐凯言所有的话,而后疑惑地问了一句,“齐同学觉得我是那种因为看不起你的出身,就想掏钱来打发你离开我儿子的家长吗?” 在沙发对面那个男孩愣神的时候,郁夫人端起茶杯上下打量了一眼他,从衣服到鞋都是郁容喜欢的牌子。 “你说你喜欢我家阿容,是喜欢他这个人,而不是喜欢他的钱。” 郁夫人有些为难地抿了抿她鲜红的嘴唇,眨了眨眼,“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们阿容的呢。” 许是她的语调太过温柔,又也许是她叫齐凯言想起了自己的母亲,郁夫人轻而易举地就把这个涉世未深又自卑敏感的男孩拖入了冗长的回忆与诉说之中。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从转学来到这座顶尖公立学府的第一日,在礼堂里,看到作为年纪代表演讲的郁容开始的吗? 当时他还不知道郁容的名字,作为一个从未参与过开学演讲的转校生,他被班主任体贴的安排在了最中间的位置。 在众人欢迎年纪代表的掌声中,看到了一个校服外套大敞大开,仪容仪表完全不符合校规的高挑男生姿态随意地走了出来。 他的面目在聚光灯下看不分明,可他并没  25 有丝毫做自我介绍地打算,傲慢自信得仿佛在座的就不该有人不认识他一般。 他一开口就是流利的英语,带着些许刻薄的posh口音。 当年的齐凯言是不懂这些的。他的入学考试中英语成绩大大地拖了后腿。 幸而他的家庭太过典型,可以给这座学府增添一点道德光辉才得以平安入学。 可能就是从那一刻就开始的,毕竟在他过往闭塞的十几年的人生当中,从未见过这样出挑得叫人挪不开眼睛的人物。 但也许又是更晚一些,高高在上的郁容察觉到了小人物的注视,莫名对他释放出了一些善意,又仿佛是举手之劳那样轻而易举地替他解决了在他和母亲眼里那样难缠而又窒息的麻烦。 郁夫人终于停止了倾听,她慢条斯理地打断了男孩,语音仍旧温柔,“可是孩子,他的优雅体贴,他的大方慷慨,没有一样不是靠金钱养成的。” 说到后来她像是觉得好笑,“你说从他上台演讲那一刻,就开始叫你心动,你知道教他这些的老师需要多少钱一个小时吗? 申中一个年级又有多少人,阿容并不是什么常年蝉联年级第一认真好学的乖孩子。 他只有在关键考试的时候才会认真学学拿他该拿的第一。 如果他不姓郁,他为什么会有机会这样理所当然地站上演讲台呢?” “你说他轻轻松松帮你母亲还了一笔到头的债,那又是多少钱呢? 几万?十几万?这些说难听点,不过是阿容平时一套衣服的钱。 他没有理由不为了一个关系不错的同学少买一套衣服不是吗?更何况,我们家里从来不管着孩子们花销。” 郁夫人的目光缓缓落在齐凯言的脸上,带着高高在上的同情怜悯,“养出郁容这样的孩子,是要很多很多你所谓廉价的金钱的。 你是觉得你的真心欢喜很珍贵吗?可能对你来说是如此。但是对于郁容,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郁夫人停顿了一下,才继续用她动人的嗓音娓娓道:“我这样精心造就出来的孩子,本就应该是轻易能叫人心动的。” 她看着齐凯言窘然地哑口无言,缓缓摊开手,微微一笑,以恰到好处的退让,为这场单方面的对话画上了体面的句号,“我无意做什么棒打鸳鸯的八点档恶人,你不如等阿容被他爸爸放出来之后,去问问他的心意。” “这是两个人的事情,不该你一个人来承担,不是吗?” 郁容从身边丰润柔软的肉体上翻了过去,捡起了地上的浴袍,漫不经心地回答亲妈的追问:“今天就回来。” 他收拾完自己的时候床上的高挑东欧美女还没醒,郁容看了眼抽屉里的筹码,估摸了一下大概的金额也就小几十万,就顺手都留了下来,要与不要就随姑娘自己的意思了。 郁容一出房门没几步就有俱乐部的随行与安保迎了上来。 他是这里最高等级的贵宾,理所当然会被招待得面面俱到。 然而这会儿,郁容却等在了高级贵宾的专属电梯门口。 他有些不耐烦地皱起眉,为了尽快回国,他定的飞机是能赶上的最早一班。 随行立刻安抚,“先生,我们的司机一定会准时送您到机场的,请您不必担心。” “叮——”电梯门开了,露出了里面数量不少的人,而被层层安保护在最中间的显然就是正主了。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这个有资格乘坐VIP电梯的贵客,竟然是个小孩儿。 他看上去和郁文玉差不多大,低着头看不清长相,但一头浅棕近金的头发在灯光下耀眼极了,身上是穿着随意的衬衫背带裤。手上低头把玩着一把与他年龄不符的蝴蝶刀。 像是没想到电梯间有人,他抬头的时候好似被吓了一跳,手里的的刀哐一声落到了地上。 但他也终于被郁容看清楚了脸。 ——是叫人一眼就难以忘却的出众美丽。尤其是那对眼睛,是罕见的极浅灰色,天然带着一种非我族类的陌生疏离。 其中一位安保飞快地弯腰捡起递还给他,“殿下,小心。” 郁容看着那小孩被人簇拥着离开,施施然走进电梯,随口一问,“他们叫他殿下,是你们国家的王室?” 侍从恭敬道:“王室没有这个年龄的孩子,也许是其他客人的孩子。您知道的,有趣的地方总是有贵客愿意赏脸的。” 第20章 齐凯言再见到郁容的时候已经是五天之后了。他一见到人,就急吼吼地想要检查他身上有没有淤痕与伤疤,却被郁容轻描淡写地挡开了,“没事!我爸才舍不得跟我动手呢。” 开玩笑他现在身上到处是洋妞的爪子印,哪儿能让齐凯言脱了看。 齐凯言的眼睛带着湿漉漉的,明晃晃闪着忧心,他咬了咬嘴唇,“我很担心你。” 郁容只是拍拍他的脊背再一次确认道:“没事的,以后都不会有事的。” 齐凯言却好似急于确认些什么,郁夫人的话叫他失了方寸,他抓着郁容结实的臂膀,认真道:“我们再去见一下你的父母吧,和他们说清楚。” 郁容本来就因为怎么和他说自己准备订婚的事情而心烦。 此刻齐凯言还一再纠缠他一起回家见父母,搞得他真得有些不耐烦了。 但仍旧压着火气,“我爸妈暂时不会管了,我解决了宝贝,不需要你出面明白吗? 你就在家里,乖乖的,咱们像以前一样,不会有什么区别的。” 他还要说些什么,但是郁容见他有开口的意思,赶紧比了个停的手势,看着他的眼睛疲惫道:“宝贝儿,我现在需要睡一觉,有什么事情,等我醒了再谈行吗?” 齐凯言的喉结动了动,做出了与以前每一次都相同的退让,“那好吧……我今天是请了半天实习的假回来的,我就先回公司了。” 郁容比了个OK的手势,头也不回地钻进了卧室。 齐凯言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地铁回了公司,却在一进部门的时候被经理秘书拦了下来,“张总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齐凯言有些疑惑,但还是照做了,他敲开办公室的门,张总连客气一下的请坐都没说,开门见山道:“你明天不用来了。” 这…… 齐凯言一下子就慌了神,“可以告诉我原因吗?张总,我实习期的成绩有目共睹,这……” “小齐!”张总截停了他的辩解,“你做得确实不错。我呢——出于惜才,也提醒你一句性取向是个人自由。 但是年轻人呢不要仗着年轻卖相好就去破坏别人家庭。” 他说着像是觉得有些惋惜,“小齐,你说你那么年轻能力又好,走正道也一样有出路。 去插足这种家庭,人家老婆也是  26 非富即贵的,这放一句话出来,圈子里谁还敢用你?” “什么插足别人家庭?” 张总听他这么说,一时也分不清他在装傻还是真不明白,想了想也无所谓提点一句,就仿若揶揄道:“你交往的那个男人,就是上次下班开黑色大牛来接你的那个,人家是不是姓郁?”他说着抬手略略指了一下天花板。 齐凯言所有未尽的话语全数卡在了喉咙里,他失魂落魄地冲出了公司赶回家里,他无比急切地想找郁容问一问是怎么回事。 郁容补了个回笼觉,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打游戏,听见开门声,“回来了?” 齐凯言却没有回答他,他有些疑惑地坐起身,转头就看到齐凯言仓惶的神色。 “怎么了?”郁容心里咯噔一下,收敛了脸上的无所谓。 齐凯言原原本本地说了,他想从郁容这儿得到一句解释,却没想到郁容听他说着就变了脸色。 “你这一阵子在家呆着,别出门了。”男人俊美的五官骤然就阴沉了下来。 齐凯言打量他的神色,小心翼翼逼着自己地问:“张总说得是真的?”他害怕从郁容的口中出现令他崩溃的答案。 郁容只是皱起修长的眉一脸不耐烦:“就是一女的很久之前订了婚!就把自己当我老婆了,估计从哪儿查出你了,找不了我麻烦就找你麻烦了呗。” 他避实就虚地扬声强调:“你怎么就这么不相信我呢?一回来就质问我!” 郁容撅起嘴,熟练地撒娇甩锅,“我可是为了咱俩被我爸折腾了一礼拜,言言!我现在和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见齐凯言还要再开口,郁容有些心虚地推开他,“这样,我先回家一趟问问情况。你最近也别出门了,学校也别去,生活用的东西我都会安排人送过来的。” 这种事情躲得了一天躲不了一辈子,况且郁容总是要结婚的。 他总不可能把齐凯言娶进门,这不是有眼睛的人都能明白的事情吗? 他就不明白了,齐凯言做出这一副受了天大委屈和难堪的样子是给谁看。 郁容扪心自问,他对齐凯言还不够好吗? 这么多年了有哪个情儿在他这里有这种待遇,衣食住行一手包办。 ——连高考失利都叫他一手捞进了别人一辈子都不敢想的学校。 齐凯言到底还要不满足些什么! 其实郁容心底清楚,只是他不敢也不想去面对。他是可以轻而易举地就给齐凯言带来物质上最好的,让他的人生改头换面一般变成旁人艳羡的美满。 ——但他唯独不可能给齐凯言一个完整的自己。 郁容索性独自回市区的房子住了几天。他觉得是自己和齐凯言同居的时间太长,才会里里外外都习惯了这个人,离不开这个人。 这一次,郁容是在认真考虑,如果这种依赖会给他带来麻烦,那不如就干脆戒了。 这几天他一天换一个,而且还是认真谈恋爱的架势,陪人吃饭看电影买礼物然后回家做爱。 圈子里风闻此事时都在想着郁大少爷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了,开始下凡做菩萨。 郁容对此没什么表示,只是空虚得烦躁。一烦躁就想起齐凯言,一想起齐凯言就更加烦躁,如此恶性循环。 “啊!嗯!容哥!轻点!”郁容身下的女生因为郁容想起齐凯言而越发粗暴的动作而略微吃痛。 郁容略微放缓了动作,他在床上还是挺考虑床伴感受的。 “嗡——”一声郁容的手机响了,原本趴跪在床上的姑娘眼带红潮的回头看他,郁容一扬下巴示意她把手机拿给自己,郁容一看屏幕上的Q,就有些头疼。 但想了想还是接了,他一边逗猫似得在女孩体内缓缓动作,撩得人不上不下,一手又捂了人家的嘴,不让人出声,闲适至极地等着电话接通。 “喂?郁容你在哪儿……你能……你能回来一下吗?我……”他话说得犹犹豫豫。 郁容有一字没一字地听着,身下的小姑娘被他勾磨得眼泪都要下来了,实在忍不住了坏心眼地夹了他一下。 郁容没想到她胆子那么大,没忍住轻抽了一口气,反手一巴掌拍在女孩凹陷的腰臀间,是亲昵的、调情般的警告。 “怎么了?” 郁容可能自己都没注意到过,他做爱的时候说话鼻音会比平时重上一些,语调也会多上几分不自觉地撒娇意味。 齐凯言骤然听到他这种声音,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觉得怪怪的,但他此刻一心全扑在自己被莫名取消的奖学金上。 倒不是为了钱,他和郁容在一起之后就对钱没什么概念了。 但作为履历上面的闪光点,对齐凯言来说还是很重要的。 齐凯言觉得这事情在电话里说不清楚,只问他,“能快点回来吗?我真的有急事跟你说。” 郁容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又带着一点儿不耐烦和急切,“我这儿还有事,搞完了回去找你。” “容哥你现在很忙吗?” 做爱的时候被打断那么久,齐凯言还几句话都没说到重点,郁容这会儿是真得有些烦了,他啧了一声,“对,我先挂了。” 回忆杀应该这一章or下一章开头就结束说人渣攻就是真人渣攻,不搞虚假人设(狗头 第21章 ——我先挂了。 不,别想。 但人似乎从基因里就被编写上了对痛苦的瘾症,齐凯言心底里分分明明地知道是怎么样痛苦和不堪的过往,却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拖拽入尘封已久的回忆之中。 他无法控制那天的一幕幕从脑子里最隐秘的角落,一点点浮现上来。 是直觉吗?齐凯言有些茫然地想。 是直觉驱动着他打破了与男人的约法三章,深夜闯到了郁容在市区最喜欢的一套公寓吗? 还是怀疑的种子早早埋下,只是在这一刻陡然开出了充满恶意的绚烂花朵呢。 齐凯言其实早就已经记不清那个在电梯间与他碰上的女人的具体长相了,只记得她还带着湿气的发丝和玫瑰味的香水,带着熟烂的肉欲,叫他现在回想起来都胃里翻腾。 而后就是——慢悠悠走到门口准备拿外卖的郁容身上松垮浴袍之下带着抓痕的赤裸胸膛。 ——以及看到他时来不及掩饰的惊愕。 郁容真是一个有天赋的坏孩子,后来齐凯言不无讽刺地想,推卸责任,并且让别人认错也许是他与生俱来的能力。 当时的齐凯言在这直白一幕下,心中怀疑轰然落地。 但是那一刻的他却是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郁容看见他的第一句话居然是理所当然的指责。 头发湿润被随手抓往脑后,露出整张叫许多人魂牵梦绕脸庞的男人顺手拢了衣襟。 随后那样冷静开 27 口地质问他:“你怎么可以闯到我家里来?虽然我的所有密码都是同一个,但是不代表你可以一声招呼不打就闯过来吧?” 男人想了想确认道:“我和你同居的范围应该是仅限于那套学校边上的房子吧?是我没说明白吗?” 齐凯言甚至在那一刻都忘记了愤怒,他觉得太滑稽了。 无论是他还是郁容,都太他妈滑稽了,“你为什么?!” 像是有无数焰火在他的胃里翻腾,一张口就要呕吐出来一样,齐凯言憋了半天,只堪堪挤出四个字。 “什么为什么?”郁容反问。 “那个女人!我他妈看见了!” 郁容嗤笑一声,他觉得齐凯言这副正宫怨妇腔调实在有些好笑,又觉得丢脸,他侧开半个身子,撇了撇头,“进来说吧?” 他无所谓的态度彻底激怒了齐凯言,他几乎是想都没想,下意识地就抬手往那张他爱惨了脸上甩去。 而后啪——一声,叫郁容半路截住了手腕。 郁大少爷什么时候受过这个,这一巴掌虽然半点没碰到他金贵的脸蛋,却已经足够撕掉他最后的耐心,他劈手甩开齐凯言,像是打算破罐子破摔般不耐烦道:“玩玩而已啊,又没有别的什么,这你也要指手画脚?” 郁容的力道很大,齐凯言踉跄两步才站稳,他仰起脸,不敢置信郁容此刻的冷漠和理所当然,他最后挣扎道:“你是我男朋友!” 郁容翻了个白眼,然后上下打量了齐凯言一下,“so?结了婚还能各玩各呢。” 汹涌的窒息感从齐凯言的脚底心盘旋而上,几乎将他整个吞没,他给自己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分手吧。”他说。 郁容像是没想到自己还有被人甩的那一刻,还是被一个像狗一样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追了那么久的小玩意儿给甩了,他尖酸至极,风度全无地扬声嘲讽:“你离开我你打算上哪儿去?房子是我买的,学校是我帮忙进的,生活费也是用我的。你他妈穿的内裤都是老子买的!” “分啊,随你。” 郁容微微扬起他那张漂亮完美,此刻又因为刻薄而略微扭曲的脸,居高临下地对齐凯言下达了最后的判决。 “反正我也操够你了呗。” ——不! 齐凯言从窒息感中骤然抽离,一抹自己的额角,竟然因为冷汗而一片湿润。 他摸到枕头下的手机看了眼时间,02:00AM。但他却因为噩梦而睡意全无。 “啪——”齐凯言坐起身打开床头灯,走到房间的吧台倒了一杯温水勉强喝下。 ——我在瞎想些什么。齐凯言揉了揉眼睛不无自嘲地想。 ——这些事都过去那么久了,再提起来是要伤感情的,我和郁容好不容易能在一起的,我不该再去想了。 ——已经八年了,这八年里郁容对我的好,是人尽皆知,有目共睹的。 就在这时,手机的突兀的电话铃声悚然打断了齐凯言的思绪。 他看到来电显示,蓦地心头一跳,他点了好几下都没点到接听键,直到第五下,才成功按上了屏幕上绿色的按键。 “喂?阿姨怎么了,这么……”晚字还没落地,就叫女人的哭嚎打断了,“小言你帮帮阿姨啊!” “怎么了阿姨你不要慌仔细说说。”齐凯言自觉不好,一手开了免提,换上了可以随时出门的衣服。 “小年!我儿子!小年他被车撞了,好多血!!他留了好多血!!骨头!骨头都出来了!” 齐凯言心下一沉,“阿姨你报警了吗,叫救护车了吗?叫了是吗?我现在在外地,他送哪个医院了?我现在就开车回去!你不要着急!” 十分钟之后,齐凯言终于从女人的破碎的言语中理清了事发的经过。 多年躲债在外的儿子支撑不住生活的苦楚了,回来再一次想找诞育自己的母亲敲骨吸髓,却戏剧般地隔着一条马路,在生身母亲的眼前被撞飞了出去。 齐凯言一手给秦悸发了信息说明情况之后,就在深夜一脚油门踩上了高速公路。齐春苗的电话很快又一次打了过来。 何年的伤势非常严重,能不能救回来谁也不敢打包票。 这个女人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了这个半路发达的便宜侄子上。胡言乱语地求他找最好的医生,最好的医院。 齐凯言哪里舍得怠慢自己这个失而复得的宝贵亲人呢,几乎是立刻就给郁容去了电话。 可迎接他的只是冰冷的语音提示。 关机了? 因为郁容从来没有这个习惯,齐凯言坚持再打了两个,仍旧没有接通。 他心知不能再耽误了,只得给叶彤打去了电话,叶彤倒是很快接了,她的声音还带着疲倦,倒是一如既往的恭敬。 她听完齐凯言的要求,沉默了片刻,而后遗憾道:“齐先生我明白您的心情,但是医疗资源这一块我确实不太熟悉。 我很想帮您,但确实心有余而力不足。您不如再尝试联系一下郁先生吧。” 叶彤这话听起来礼数周到已然尽力,却也不过是骗一骗齐凯言之这种一知半解的人罢了。 别的不说,便是叶彤作为郁容身边贴身做事的人,即便不了解,但是人到了只要发下话,谁还敢不替她了解去么。 只可惜因为郁容的命令,面对齐凯言的亲戚,她也只能够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齐凯言捏着方向盘,犹豫再三,拨下了一个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去拨打的电话。 “喂?谁啊?”电话倒是很快接通了。 齐凯言深吸了一口气,“文玉,是我,齐凯言。” 电话那头猛地就安静了下来,半晌,郁文玉懒洋洋地声音才慢慢响起,“哟,出什么事了?麻烦起您来了?” “你哥在哪儿你知道吗?我打他电话手机关机。” “哈?我哥在哪儿你问我?”郁文玉讥笑了一声,“这我怎么能知道。” 齐凯言忽略他言语的尖锐,“郁容他从来没这个习惯。” 郁文玉却是失去了耐心,“问就是在做爱总行了吧,凌晨三四点打电话找老公你是在搞笑吗?那他妈又不是我老公!”连珠炮一样一串说完,郁文玉啪就撂了电话。 齐凯言听着骤然空洞起来的语音,前方道路空旷而又漆黑,只余下车灯与路灯笼罩的那一小片指引着方向,束手无措而带来的茫然就像海水一般盖顶而来,将他彻底淹没。 第22章 昏暗的室内只留下了一盏台灯,散发着暖黄的温润光线,是品牌经历过无数次调整实验才制造出来的最适合人体进入睡眠状态的光线。可靠在床头的郁文玉毫无睡意地摸索着手机屏。 手机界面上还留着与齐凯言的通话记录。 未知号码,3:27 AM,  28 星期三。 半晌,他眯了眯眼,像是下定了决心,拨出了一个电话。 “郁先生您好,这么晚了,是有什么吩咐吗?”电话那头的嗓音难掩被惊醒的疲倦,但更多的是诚惶诚恐地紧张。 “父亲……我知道了……替我转告她,我很想念她。” “简直……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她。”江姜微笑着挂了电话,而后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电子日历。 12:45,星期二他踢开地上的颜料管,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边慢慢喝下,一边细细打量着画架右侧反巨大全身镜里那道纤细窈窕的身形。 棉质的裙摆蹭到了颜料盘上,变得有些脏污,同赤裸而有异常白皙的脚趾一同落在光滑的瓷砖上,透露出莫名的情色意味。 再往上,是苍白平坦的胸膛和仅仅由蕾丝束缚的领口,江姜打量着自己的镜像,又提笔在画上的女人的胸口处加了两笔粉白的高光。 那女人的脸庞衣着和此刻的江姜如出一辙,却有着丰满的乳沟与海藻般绚丽的长发,以及在江姜脸上从未出现过的仓皇神色。 江姜端详了一会儿,觉得有些累了,他瞥见手机屏上跳出来的信息。 简单分明的两个字,在哪? 江姜没有回信息,而是直接就打了过去。 郁容接得很快,江姜躺在豆袋沙发上,懒洋洋地问:“是想我了吗?” 郁容避而不答,用他一贯冷静沉稳地语调像是随口一问,“我让叶彤去接你?” 江姜故意可怜巴巴地撒娇,“我好忙呢,在搞我的毕设,你来找我嘛?” 郁容顿了一下,似乎是在考虑,但他最终妥协了,“地址给我。” 郁容来得很快,他今天应该没什么工作,故而穿着难得休闲,宽松柔软的黑色高领毛衣下面是一条松垮垮的灰色休闲裤。 头发也没有用发胶抓上去,而是任由它们落在了额间。 江姜在门禁摄像头的画面里几乎没认出郁容来,愣了一会儿才把人放了进来。 他这个工作室说是仓库,其实是谦虚了的,拿出去做私人展览馆都绰绰有余,郁容进了门倒也不着急上二楼找江姜,然而上下打量起了布置。走了一圈都看了一遍才悠哉哉地上了楼。 然后就换郁容愣住了,江姜的头发比刚回国的时候长了不少,用了一个细金的抓夹松松抓在了脑后,再加上他身上宽松的棉质复古睡裙,看背影真是活脱脱一个女生。 江姜听见动静,就七手八脚地从豆袋沙发上艰难地爬了起来,看到郁容表情,倒不着急过去了,他提起裙摆,慢慢地转了一个圈,问:“像不像女孩子呀?” 郁容一乐,“不认识你的人是真的看不出来。”他朝江姜的胸口隔空一点,“除了胸平了点。你这是干什么呢?” 江姜抓着郁容的袖子,给他讲自己的作品,“我的毕设有一份是关于自画像和二元性别的内容……” 他讲着讲着相似来了灵感,抓起地上的草稿纸又开始涂涂画画,把郁容晾在了一边。 郁大少爷就自作主张地占据了江姜的沙发,打起了游戏,眼见两盘打完都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江姜还没有分毫搭理自己的意思。 “宝贝儿。”郁容喊了他一声。 江姜含糊嗯了一下,但连头都没转。 但在下一刻,就叫人连人带调色盘抱了起来一同摔在了厚实的地毯上。 江姜高高举着自己的调色盘,以免糊自己一声身颜料,“诶呀,你干什么呀。” 郁容把脸埋在他柔软的脖颈里,吸了吸鼻子,话讲得坦诚又直白,“想做爱。” 江姜内心挣扎纠结,面上冷酷无情,“可是我想画画。” 他也想做爱,但是他的腰昨天因为被郁容按在办公桌上操而疼得像要断了。 他觉得为了日后能多和郁容做几次爱,有必要进行一些必要的节制。 郁容思考了一秒,替他决定,“不,我觉得你比较想和我做爱。” 江姜一边放纵郁容的手从裙子的下摆摸上来,一边认真道:“郁容你这样看起来好像郁文玉哦。” 他这话其实说得不假,岁月好像格外优待郁容,如果只论面容的话,他看起来和当年江姜在郁家见到他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如果穿着和郁文玉相似风格的衣服,可能会被人误认成只相差一两岁的兄弟也说不定。 “你为什么要在裙子里穿裤子?”郁容一边解江姜裤子上的抽绳,一边满脸真诚地发问。 江姜吧唧亲了一口郁容的下巴尖,有理有据道:“因为我穿裙子是为了画画,不是为了当女装大佬。” 郁容闻言真情实感建议道:“参考得全面具体一点不好吗?吊袜带蕾丝过膝袜也是很典型的女性衣着嘛。” 他说着又觉得在地毯上硌得慌,“你这儿有没有床?地好硬。” 江姜被撩起来了,又因为这种狗屎原因被叫停,一个头瞬间两个大,他心想昨天得办公桌比这还你妈硬呢。 但他只是抬膝蹭了蹭郁容的裆部,沉甸甸的性器把休闲裤顶出了一个明显的角度,江姜有些馋,又把小腿贴上去碾了碾郁容的性器,“我觉得你比较硬。” “谢谢。但是我还是想去床上做。” “那你叫车回去。” “家里的床搞过太多次了,腻了。” “郁容我觉得你不是在家里的床上搞腻了,你是搞我搞腻了,所以要不你换个人搞,然后让我写作业?” 郁容从江姜身上起来,抽了江姜屁股一巴掌,然后把他也拽了起来,终于露出来狐狸尾巴,“所以宝贝儿我带你出海玩儿吧。” 江姜说实在地被郁容这几天翻来覆去地有点被操怕了。 毕竟郁容也不是说床品不好,反而他床技太好花头过多,在发现江姜有那么一点恋痛的苗头之后,像打开新世界大门那样变本加厉了起来。 当时是能爽得不知天地为何物,但是事后确实有点儿扛不住。 江姜想他在地上还能跑,去了海上他总不能当着郁容的面跳海。 于是他谨慎道:“我买得起游艇,不用你带着我也能出海。” 郁容却已经充耳不闻地把他捞了起来,拉拉扯扯地往楼下拽,“可是你的游艇上不会有我和你做爱。” 事实证明,出海玩儿是假,想和他在甲板上野战是真。 游艇开到公海上的时候天已经朦黑了,大多数工作人员完成收尾之后都离开了游艇回到了停在不远处的另一搜小型游艇上,为数不多的必要人员也回到了下仓紧闭门窗。 天虽然已经黑了,但是星星还没出来,江姜就不想去外头吹风,赖在床上和郁容做了第一回 。 郁容和他上床的次数多了,摸透了他的底线,越发肆无忌惮起来  29 。 齐凯言是个对性爱很传统的人,而且有些花样玩儿到他身上他受不住,且总是会多想这是不是折辱。 郁容知道他这些自卑敏感的细微心思,总是避开着。可是江姜不一样,他放得开,又有些恋痛倾向。 床上的事儿只当床上,商量好了什么都愿意玩玩儿。这点让郁容非常喜欢,甚至有一点儿上瘾的意味,和他待在一起的时候,用郁文玉的说法就是满脑子的黄色废料。 原本从甲板上把人抱回来的时候已经打算洗个澡睡觉了,结果洗完澡上了床,江姜没什么力道地软乎乎地往下面滑。 郁容本想把人捞上来,捞着捞着,就掐着人的后颈把他按了下去。 等到江姜终于从被子里面被拽上来,已经快要凌晨一点了,他的嗓子因为过度的不合理使用而有点劈了,但还是哑着声音乖乖咽了下去。 等他漱完口爬回床上,眼睛都要困得睁不开了,他关了自己的手机,又半边身子趴到郁容身上往床头柜伸手,想要扒拉他郁容的手机关机,被郁容按回被子里。 郁容一手拿起手机在江姜的面前晃了晃,“宝贝儿,我已经关了行么。” 人渣预警,重要的事情需要反复说。郁公主拿的剧本真的是如假包换纯正无差24k垃圾人渣剧本。 第23章 郁容的生活习惯是多年养成的规律,他睁眼的时候天际澄明,旭日东悬。 万里无云的好天气和肉体上的餍足令他心情愉悦,有点想要赖床。 但是手机开机之后接二连三的消息和未接来电彻底打破了郁容的好心情。 他没有立刻回拨给齐凯言,反而点开了叶彤的信息,这个出身和学历都不算优越,却凭一己之路在郁容身边工作了多年的女人,极有条理地及时在信息中汇报完了昨晚所有的事情。 郁容一目十行地看完,切出去给郁文玉那条【去哪儿了?你老婆找人找我这儿来了。】 回了一句「知道了。」就轻手轻脚地换了衣服走出了房间。 工作人员早已在走廊尽头等候今天的吩咐,“郁先生,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郁容吩咐了一句回航,才往餐厅走去。他的早餐审美比正餐审美好上一点,至少大多数人喜欢吃的他也能吃上两口。 两个小时之后,游艇靠了岸,叶彤早已带着人在码头等候了,郁容下船前看了表,已经十点四十了。 他走的有些急,但原本半只脚已经下了台阶,却又转身回头嘱咐,“里面人没醒就别去吵他。” 却没让阿辉亲自跟着自己,而是隔空一点游艇,把人支了过去。 11:13 AM 江姜缓缓睁开了双眼,他像是毫不奇怪郁容的离开,他起床后一反平日里慢吞吞的作风,几乎是飞快又极为安静地洗漱完,然后走到房间门口,反锁了房门。 郁容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快12点了,他脚步飞快地跟在叶彤身后往十二楼赶去,却在出了电梯转过走廊拐角的时候猛地顿住了脚步。 叶彤跟他汇报说齐春苗禁不住打击晕过去了。现在在病房里躺着,但是手术室门口的长椅上并不只是齐凯言一个人,还有一个身材高大的陌生男人坐在齐凯言的身边,揽着他的肩侧着头同他讲话,看不清长相。 郁容眯眼瞧了一会儿,叶彤感觉到老板的不爽的第一秒就开始在脑内努力搜寻这个人的存在。 三十秒后,她似乎认了出来,她又仔细看了好几眼之后道:“是……齐先生的上司,叫秦悸吧,我记得。” 郁容略微退了一步,他微扬了一下下巴,意思是让叶彤把人支开。 他不喜欢在齐凯言的社交圈里露面,毕竟蹬鼻子上脸想往上爬的人不少,他不想让齐凯言做这种人的梯子。 叶彤走过去与齐凯言说了几句,齐凯言先是放松,而后脸上又露出了难色,他看了一眼秦悸,同他说:“我……我朋友来了,我先去和他说几句话……” “是你男朋友吗?”秦悸这话来得猝不及防,他看齐凯言骤然变色的表情,冷笑了一声道:“到现在快十多个小时了吧?你男朋友是世界总统吗?这么忙? 你遇到这种事情,他倒好到现在才过来,来了还躲躲藏藏要把人支开,怎么得?见不得人吗?” 他这话说得声音不低,一字不差地都进了郁容耳朵里,要知道他看到这个男得把手往齐凯言肩上放的时候,都已经想把人爪子剁了。 但他这两年也做不出来年轻时候跟人争风吃醋的事儿了,郁容只是掏出手机,按了条短信出去,就转身往电梯走去。 齐凯言打断他,“这是我的私事,秦总我很感谢您昨天晚上的帮助,如果您……” “如果您需要什么回报的话,可以联系我。”叶彤看了眼手机上刚刚跳出来的信息,顺势截下了话头,又递出了自己的名片,在确认秦悸看到抬头的时候,优雅一笑,“至于现在——我的老板等了很久了,失礼了秦先生。齐先生,老板在院长办公室等您。” “这位患者的……” 齐凯言一行敲门进入院长办公室的时候,老院长正在与郁容说话。 听见动静,郁容回过头亲自把院长给自己泡的茶塞进了齐凯言的掌心,看了眼他眼下的青色,柔声问:“很累吧,要不你先去休息,这里有我呢。” 院长能坐到这个位置自然是人精角色,他冲叶彤使了个眼色,就端着自己的茶杯往茶水间去了。 齐凯言接了杯子,却不喝,他掌心紧紧贴着杯壁,像是要透过这源源而来的热量获得些什么了不得的支撑。 半晌,他像是做好了心理建设,轻轻问:“你昨天……去哪里了……我联系了你好多遍,都联系不上你,我真的很害怕。” 郁容的语气是恰到好处的抱歉与心疼,“我昨天在公海上和人谈项目,信号本来就不好干脆就关机了。我下次会注意的”。 而后又像是漫不经心地随口一问,“谁帮你安排他转到这家医院的,该好好谢谢人家。” 齐凯言摇了摇头,“是我老板,我是连夜赶回来的给他发了短信请假,结果他知道了,我又找不到人帮我,彤姐也不熟悉这一块,幸好他有个老同学在这个医院做主任。 何年……何年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我真的……我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阿姨了……” 郁容抬手点在了齐凯言的唇瓣上,“交给我,言言,你先在这儿休息会儿。” 齐凯言咬了咬唇瓣点了头,他熬了太久了,全靠一根筋吊着。 此刻见到郁容精神都让放松下来,疲惫便像浪潮一样席卷冲刷着他的大脑。 郁容给齐凯言盖上毯子,与叶彤一道退了出去,院长早已经在隔壁办公室等候,郁容坐下之  30 后开门见山第一句话,“要救下来难么?” 院长斟酌了一下,谨慎道:“伤势很重,六分人力,四分运气。” 郁容便不说话了,他神色冷漠,深刻而又立体的轮廓淹没在阴翳之下,显得渊渟岳峙慑人异常。 半晌,他修长的食指敲了敲桌面,叶彤心领神会地俯下身来,带着珍珠耳钉的耳朵将将停在郁容唇前三寸。 “这种亲戚——言言相处不来的。”郁容的吐字很轻,几乎只有气声,叶彤却是听得分明清楚,清楚得她在这常年恒温的室内都沁出了一背冷汗。 郁容说完,就起身回了院长办公室里的休息间。 诺大的会议室内,此刻就剩下了叶彤与院长两人,安静极了,安静到叶彤可以清晰地听见自己血管的奔腾。 她是郁容的助理不错,但是郁容对她的信任总是比不上作为黑手套的阿辉的。 而此刻,摆在她面前的,便是一份能让她真正成为郁容的,而非仅仅是郁总心腹的巨大机遇。 办好了,她和她的孩子们,往后余生,恐怕就是一眼看得到头的泼天富贵了。 “您已经尽力了。” “但是生死由命,您说是不是?” 她听见自己一字一句地缓缓说道,明明是听了那么多年的声音,却叫叶彤自己都陌生得几乎认不出来。 何年还是没能救回来。 齐凯言在等待了将近二十个小时之后近乎木然地接受了这个结果。 其实何年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没甚情分可言的陌生人。他只是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和还在病房里躺着的齐春苗交代。 他靠在郁容胸腹间,额头抵在做工考究,面料柔软的西服上,他张了张嘴,舌根发苦,“郁容,我又没了一个亲人。” 郁容的指尖插在齐凯言的发丝里,他的头发没有江姜的那么柔软,是偏向硬质的,就像他这个人一样。 郁容指腹的力道逐渐增加着,像是在做什么权衡,半晌,他慢慢开口,“言言,我们结婚吧。” 齐凯言有些茫然地抬起头,他仰望着郁容,像是没听清郁容说了什么。 直到郁容再一次重复,“言言,你辞职和我结婚好吗?我们搬去沉水苑住,我会是你的亲人,我的亲人也会变成你的亲人。” 齐凯言嘴唇微动,他想说好,想说真的吗,想说我答应你。 可是那个美丽优雅而又高高在上的女人就像是驱散不去的噩梦,再一次出现在了齐凯言的眼前。 第24章 “齐先生真是好本事。”似乎是儿子的死不回头彻底撕掉了这个女人在齐凯言面前的游刃有余。 “阿容从小到大都是一个没让我操过心的好孩子。”郁夫人一扯嘴角冷声道。 独自面对郁夫人的齐凯言有一些紧张,他想到了被郁夫人勒令下楼等着的郁容,勉力道:“您已经答应了,总不会还反悔吧。” 郁夫人笑了一声,“我舍不得阿容吃苦头,总是要答应他的,只不过我答应的是他。 至于你么,我懒得管,叫你上来不过是有些话想要送到。” “齐先生应当是有些自觉的人吧。我就不与你绕弯子了。” 郁夫人施施然喝了一口茶,“你和阿容不合适。不过别误会,我答应了就是答应了。” 她放下茶盏,双眼落在了齐凯言的脸上,而后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问道:“你觉得郁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齐凯言思考了一下,却发现自己答不上来,张了张口给出了一个不会出错的答案,“有时候有些骄傲但是聪明沉稳。” 郁夫人笑了一下,“你不用找些好听的词来敷衍我,我自己的儿子我心里清楚,阿容的性格…… 他是个被我和他爸爸宠坏了的孩子,目中无人,不择手段,这些都是他的毛病。” “而你虽然家庭成份不好,但也算得上是个为人善良的普通好人。 你有没有想过这样的你和这样的郁容,假使将来有一天,你们中出现了不可调和的矛盾,会发生什么呢?” 齐凯言觉得郁夫人会问出这种假设性的无聊问题,是在有些不像他印象里的样子,说实在的有些黔驴技穷的可笑,“我会离那个矛盾远远的,远到它干涉不少我和郁容的生活。” 擦着齐凯言最后一个字的落地,郁夫人就抢白道:“郁容会选择让那个矛盾彻底消失。” 而后她开了个不大好笑的玩笑,“物理意义上的。” “仅仅因为他可以,他愿意。” 齐凯言深吸一口气,他站起身,“郁夫人,您大可不必为了阻止我们而这样编排您自己的孩子,郁容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不需要别人来告诉,我知道他有时候自私刻薄,但是他绝不是您所说的那样的人。” 郁夫人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自己的嘴角,“我让你走了吗?” 齐凯言一颔首,对她的威胁不为所动,“告辞……” “齐先生。” 郁夫人在齐凯言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扬声,“你说你不是贪图郁容的物质条件,但希望你明白一件事,你得先有了这些东西,才有资格站在我的面前说你不贪图这些。” “阿容可以和你在一起。但是你,想都不要想踏进我们郁家的门。 当然这些话我只会对你说,你也可以当作什么都听过,厚着脸皮跟在阿容的身后进来,就像以前阿容身边那些蹬鼻子上脸的玩意儿妄图做的那样。” “区别就在于阿容会拦着他们,但阿容不会拦着你不是么。” 郁夫人的话语就像是刁钻而又锋锐的尖刀,毫不费力地划开了齐凯言好不容易武装起来的脆弱自尊,他一寸寸地扭过头,几乎是自虐般地听这个女人说完她最后的「致词」。 “祝你和郁容的爱情长久,至少这样我不必担心他搞出些意料之外的麻烦人命。” 她艳红的唇勾起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容,以胜利者的姿态对齐凯言举杯致意,“Congratulationsontaking this excitingsteptogether。” 那么多年过去了,我有变成一个站在郁容身边不会受人指摘的存在吗。 我有变成一个——一个配得上郁家大少爷的人吗。 齐凯言奋力从窒息感中抽离出来,他的心脏还留着被攥紧的不适,就听见自己的声音擅作主张地开口了,“我考虑一下好吗?” 郁容显而易见地有些失望,但是他控制得很好,他刚要开口就被步履匆匆的叶彤打断了。 “郁总,您来一下,出了点事儿。” 郁容抱了齐凯言一下,才跟随叶彤到了走廊的拐角处,叶彤脸色凝重,“湃欧的张总的尸体在公司车库被人发现在自己车里,尸检报告还没  31 出来,但是……不出意外是被人徒手拧断了颈骨。” 郁容眉梢一跳,脸上浮现出没遮掩住的惊讶。 但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问江姜起床了没,叶彤摇摇头,“您不是让阿辉在船上守着呢么,不会有事的。” 郁容伸手从叶彤的风衣口袋里熟练地摸出一盒女士薄荷烟,他抽出一根点上,滤嘴咬在齿间而导致发音随意又模糊,“打个电话给阿辉。” 他戒烟其实很久了,因为齐凯言不喜欢。 但是现在逐渐失控的事态叫郁容有些烦躁,他向来厌恶事情脱离自己的掌控。 阿辉的声音很快就从叶彤的手机中传了出来,“老板?” “江姜呢?”郁容问。 “已经上车了,我们在回市区的路上。” 郁容咬了一下滤嘴,“你守着呢?” 阿辉听出了些什么,他顿了一下,郁容的座驾隔板永远升着,他也不担心被人听去,斟酌了一下用词“是的,我一直守着。” 郁容皱眉抽了最后一口,把烟按灭在了墙上,“知道了。” 又补充了一句,“死了两个了,阿辉,你觉得下一个会是谁?” 阿辉没有立刻回答,他似乎在思考措辞,“老板你们生意场上的那些我不太懂,但是杀人这件事情…… 老板,那个下手的人既然能把自己的痕迹藏得那么好,那尸体肯定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但是他没有。这更像是……” “武力威慑。”郁容平淡接口,“既然只是针对湃欧的,那文玉身边的人就撤回来一部分,和平常一样就行了。” 就在这时叶彤被一个护士叫了出去,她回来的时候步履急促,“齐女士醒了,知道何年没救回来一直在闹,要见齐先生。” 郁容一听头就大了,事情一桩接一桩,更何况他烦极了这种鸡毛蒜皮家长里短,就像当年齐凯言那个妈一样,偏现在还得顾及着齐凯言的感受,不能叫人直接闭嘴。 郁容压根就不需要掂量事情的轻重,立刻就下了决定,他说得随意,“给她打一针,然后叶彤你接回去让她昏两天。” 齐凯言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还在休息室里躺着。郁容靠在他身边的沙发上,手指飞快地屏幕上点着,眉心紧锁。 齐凯言坐起身,他揉了揉腰,休息室的床太软,睡得他腰疼。“你醒了?”郁容听见动静,抬头看了他一眼。 齐凯言嗯了一声下了床,走到郁容身后,伸手揉了揉他的眉心。 郁容的手机上显示着一封邮件,但并不是英文,齐凯言看不明白内容。 但只不过他对郁容何等熟悉,看他脸色就知道他心里有事。 “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吗?” 郁容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齐凯言懂什么呢?和他说了他又要担心,还得费功夫去哄,指不定又要觉得是自己的责任。 郁容其实有点不明白为什么齐凯言年纪越大,反而越发自卑怯懦。 面上是看不出来的,他似乎还是当年那样一个清秀冷淡的人。 但是郁容总是能从细枝末节的地方觉察出他的小心和脆弱。 不过他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不好的,他享受着做另一个人全部支柱的感觉。 只是这不是郁容的为人,他骨子里是瞧不上自己立不住的人的。 ——但他又觉得齐凯言不一样。 郁容想,齐凯言只要乖乖地在他身边就可以,像一个妻子一样,顺从又标致。 齐凯言熬了一晚上,又没睡踏实,脚步还有些虚软疲惫,郁容看他这样有些心疼,对齐春苗的不满又更甚了几分。 他半搂半扶地把人抱进了车里,然后在他的身边坐定,叶彤刚要关门,郁容的余光就瞥见了一辆熟悉的白色埃尔法,缓缓在三个车位旁停下。 “等下……” “怎么了。”齐凯言迷迷糊糊刚要放平座位继续睡。 郁容一手撑在车门上看清了车牌,回头道:“没事,把门关了。言言你先躺会儿,我和人说两句话。” 而后对叶彤使了个眼色,她心领神会的从后排钻了上来,把车里的帘子全都拉了上去,安抚道:“应该是生意上的朋友,齐先生您躺会儿吧。” 擦着黑色LM的车门关上,白色埃尔法的车门缓缓打开,江姜摘下脑袋上的耳机,侧头冲郁容甜甜一笑,那个笑漂亮又天真,却因为太过做作叫人觉得不适。 阿辉已经站在了车门边上,等着江姜下车好第一时间帮他挡头顶,但江姜只是挪了一下身位。 “你怎么过来了?”郁容随口一问。 江姜歪了歪头,“我听说你在医院,很担心你啊。” 郁容眉梢一跳,刚要开口。 没想到江姜突然变脸,剥露出了一个充满恶意而又讥讽的笑容,“你觉得我会这么说吗?” 常年刀口舔血的阿辉直觉不对,心头一跳,下意识就要对江姜伸手。 却在指尖触即到少年柔软身躯的前一刻,叫被人以无比吊诡的手法生生绕过直拧关节。 而后一只苍白柔软的手紧贴着倏然直取咽喉,刹那而至的巨力叫阿辉的头部毫无反抗之力地直往坚硬的车身上撞去,却在轰然巨响之前被那只掐在他咽喉的纤细手指硬生生止住去势。 “你找死呀?” 江姜:不要误会,我还是那个小可爱来点儿评论吧,球球了 第25章 他的声音还是和以前一样带着绵软的南方口音,但是掐在阿辉脖子上,那只原本该应该把持画笔的手,却像是铁箍一般扣进了血肉中。 阿辉因为缺氧和大动脉压迫而脸色涨紫,他胳膊上的肌肉微颤,却被江姜立刻差察觉了。 几乎都没看清他是怎么动作的,男孩就已经抢在阿辉之前,从男人西服的后腰出抽出了一把轻巧枪支。 原本站在两步开外脸色不变冷眼看着这一切的郁容终于动了动,他啧了一声,“贴人家身上像什么样子,你给我下来。” 江姜的脑袋生生拧过九十度,他盯着郁容看了一会儿,像没事人一样松了手,冲一脸心有余悸的阿辉挤了挤眼睛,“抱歉啦。” 又抬手把枪抛给了郁容,软乎乎地撅嘴撒娇,“是你先找人盯着我的嘛,我当然要生气委屈一下啦。” 郁容似笑非笑睨他一眼,低头给叶彤发了一条短信,上前两步就着江姜伸出的手,钻进了车厢,他坐定之后扣动了一下手枪的保险,“阿辉,你最近身手退步了点儿啊。” “对不起老板。”阿辉接过郁容抛来的枪,低头道歉。 江姜一手撑着脸,“这不怪阿辉,我可是专业的。” 郁容扬了扬下巴,“阿辉也是专业的。” 江姜一摆手,嗨了一声,“他那是专业打手。”他伸手比了个切菜的  32 手势,“我是专业搞这个的,不一样。怎么说来着,术业有专攻,就比如他要和我正儿八紧打架。 我肯定打不过他,但是如果要他的命,他就肯定救不了自己了。” “小外婆怎么舍得让你学这个?“郁容抓过他的手翻来覆去地仔细摩挲了一通,不出他所料,掌心指腹都细腻苍白。 但是有几块特定的地方皮肤很薄,透着点粉色,应该是有意处理过刀枪茧——难怪他之前刻意触碰的时候什么端倪都没发现。 “我妈不太管这些,我小时候差点出事,老头就有点疑神疑鬼的,再加上后来……” 他却打住不说了,反而像没骨头一样往郁容身上赖,“你为什么开始怀疑我啊?” 郁容手插进他柔软浓密的发丝里揉了揉,反问:“你们想要推她上位?” 江姜在他腰腹间蹭了蹭,随口解释,“那是我姐姐呀,我爸不帮她帮谁。我本来也不想掺合,可虽然不是一个妈,但我和我姐姐感情很好呢,就顺手帮她个忙咯。”丝毫没有自己说破了天大隐秘的自觉。 饶是郁容也被这句话里的信息量震撼到了一下,“你爸不是……”话没说完就叫江姜捂在了嘴里。 江姜一点点挪起来,笑得揶揄,“你好像很感兴趣啊?” 话虽如此,江姜却是十分笃定地想:郁容应该是要感兴趣的。 我做了这么多年准备,才把这个机会送到了他面前,他怎么可以不感兴趣呢。 “我说怎么丧妻之后过了那么久都没有再娶。”郁容平时不是个八卦的人,但这个信息实在过于劲爆,估摸着怕是江家都没几个人知道的,他忍不住吐槽了一句:“那小外婆和你爸年龄差距可够大的啊,怎么就看上他了?” 江姜捧着郁容的脸,亲了一下,认真道:“因为爱情。” 又算了算,“其实也没有差很大吧,你和我都差了九岁,我妈和我爸也就再多差个四五岁而已呀。” 郁容捏着他的下巴尖吻了回去,他挑着眉梢有些轻佻地问:“你爱我啊?” 江姜转了转眼珠子,“loveurdickmore。” 郁容十分不雅地翻了一个白眼,把他捞到身上分腿趴着,像是不经意地一问:“你姐姐手都伸到这儿来了,想必只是时间问题了吧。” 江姜思考了一下,“我爸虽然被废了那么久,但是毕竟正统,他一心扶姐姐上位,况且除了我姐姐,其他人即使有心也无力。” 他说着把脸贴到郁容的耳朵上,吹了口气,“你要不要……也分一杯羹呀?” 郁容的手掌缓缓落在江姜的修长苍白的后颈上,掌心的皮肤微凉细腻,他紧了紧手掌,将人按得更加近了一点。 郁容从车内屏幕的反光上看到了自己带着不自觉笑意的脸,他顺了顺江姜发揪上落下的碎发,轻轻一笑,“你这话说的,想要我帮你姐姐一把,怎么就成了给我送好处了,嗯?” 江姜在郁容看不见的地方,缓缓扬起了一个成竹在胸的笃定表情。 他动了动脑袋,扯开郁容衬衫严实的领口,在男人脖颈靠近肩窝的地方咬了一口,“那你也爱爱我好不好呀?” 郁容嘶了一声,因为疼痛和刺激而下意识地撇开头,却也没推开江姜,只是骂了句,“你妈……我陪你吃完饭还得回去呢。” 江姜舔了舔,假惺惺道:“啊,抱歉哦,那可真是辛苦你了。” 郁容假笑一声,“道歉行啊,下次你女装穿全套了让我操行么?” 他腿上坐着的人显然道德水准比较低下,也什么特别的反应。 倒是有些兴奋地附和道:“OK呀,好想拍sexvideo哦。” “你脑子里整天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郁容被小年轻跳脱的思维搞得牙疼。 江姜有些遗憾,他一手按在郁容隐隐有些反应的性器上。 揉了揉,眨了眨眼认真地问:“不露脸也不行吗?我可以让你射我脸上。” 话没说完屁股就被抽了一下,郁容露出一点森白齿尖,“说得好像不答应,你就不让我射你脸上似的。” 江姜挪了挪坐回了椅子上,又嘟囔一句,“你又打不过我。”他在郁容身上蹭了半天,有点儿馋。 但是郁容即使半硬着也不带搭理他,江姜觉得既然现在饿的是自己,那就得主动一点,他抬手刚想碰,就被郁容拍开。 “马上就到餐厅了,你别闹。” “嗯??”江姜震撼了,“我现在不想吃饭了,我现在想打炮。” 郁容矜持一笑,道貌岸然,“啊那很不幸,我现在只想吃饭谢谢。” “我可以自己动。”江姜据理力争。 “你哪回自己动动到底了,而且宝贝……”他指了指自己的脖子,“你今天不太老实,让我一会儿回家可能会很难办。为了避免的事情变得让我更难办,我是不会动你一根手指头的。” “今天你就做一个正常的20岁小孩子,吃饭睡觉写作业,别妄想什么性生活了好么?” 齐凯言迷迷糊糊醒来发现自己还在车里躺着,叶彤见他醒了把手机收了起来,替他收了身上的毯子,“先生既然醒了,就上楼再睡吧,郁总临时有点事,要晚一点回来。” 齐凯言唔了一声,抓了抓有些凌乱的头发,他刚睡醒的时候看起来很软和,身上那点峻然的冷淡气质就没有那么明显,显得年龄也小了不少。 叶彤没由来的觉得有些可惜,她对郁容这一阵的胡来心知肚明,却半个字也不可能说出口。 只是有些遗憾和同情,她并不知道齐凯言之前的人生,只是单纯地想,出身普通的人在这样的家庭里支撑下来,想必是很有些外人无法感受的苦楚的。 毕竟他从头到尾立足的依仗,都不过是大少爷的爱情罢了。 “郁容最近很忙吗?”齐凯言的声音打断了叶彤的思绪,她笑了笑,“郁总最近是工作上的事务比较多。” 又说:“齐女士醒过来了,但是情绪非常不稳定,郁总的意思是您过几天再去探望吧。” 郁容到家的时间没有太晚,齐凯言接了他递来的外套挂上,注意到了就随口一问:“怎么衣服换了,弄脏了吗?” 郁容嗯了一声,抽了领带。 “我刚刚帮你理衣柜,发现少了好几套,大少爷你仔细一点吧,你衣服那么贵弄脏一点就丢,我看着心疼。”齐凯言笑着抱怨了一句。 郁容揽着他的腰,吻了齐凯言一下,“我也没有之前那么浪费了呀。” 只不过那几套上面沾了不少不明液体,即使洗干净了他也不是很想穿。 “你抽烟了?”齐凯言闻到了他身上的烟草味,不重带着一点儿薄荷气。 “最近事儿多,就抽了点儿。” 齐凯言 33 一巴掌拍在郁容的胸口,“偶尔抽就抽吧,别糟蹋香水了,你喷那么多,我也能闻出来好吧。” 郁容没反应过来,他的香水味都很淡,江姜又从来不用,哪里来得味道。 齐凯言抽了抽鼻子,嫌弃道:“你这个新的怎么还一股子甜味。” 郁容咯噔一下想起来了,是酒店里的沐浴乳,什么甜橙海洋味,洗得时候他就嫌香,但着急赶回来就懒得让人送了。 但他脸上仍然不动声色,“哪儿是我的,叶彤那个小助理的。” 齐凯言哦了一声,伸手帮他解扣子,却看到了郁容脖子上贴了块了胶布。 他伸手碰了碰,郁容略微躲开了一点,“别碰,过敏了领子蹭的得疼。” “那你记得吃点开瑞坦,还有啊,我老板给我放了一周的假。” 郁容在齐凯言身后把人抱个满怀,闷声闷气地问:“言言你考虑的怎么样?” “嗯?” “结婚的事情。” 齐凯言沉默了一下,坦诚道:“我有点怕。” 郁容反问:“有我在你怕什么?” 齐凯言张了张口,他说不出口。 郁容的声音低沉认真,“你不能一直活在过去言言。人要往前看的,我三十了,你也三十一了。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感情又很稳定。” 齐凯言没有立刻回答,像是在思考些什么,半晌,他抬起胳膊肘轻轻怼了怼他,“你说要给我时间的。”说完又突兀地转了转话题,“过两个月去看雪吧。” “好啊……” “文玉一起去吧。”齐凯言继续道。 “言言!”郁容显然有些惊喜。 齐凯言轻声认真道:“我想从郁文玉开始,一点点接受你的家人。” 郁容:叫我影帝靴靴 第26章 薄透的月光透过落地的窗户一点点漫上地板,挂钟的机械声在静谧的室内清晰可闻。 许久之后,一道上了年纪的低沉男声响了起来,他吐字很慢,带着久居上位特有的斟酌,“你改主意了?” 郁容坐在沙发的对面,看不清神色,但脊背挺直,是在他身上少见的郑重其事,“爸,我想回去。” 坐在他对面的中年男人喝了一口水,“有点太晚了,阿容。” 他话说得很慢,很容易就从里面听出惋惜和一些别的什么更加柔软的属于一个父亲的情绪。 郁容沉默了一下,但是在开口时就是十分的笃定,“是有些晚了,可是机会也来了。” 郁父闻言,与儿子想接的目光陡然锐利如刀,可他终究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只是给出了一个父亲能够给予的最可靠的承诺,“阿容想去做什么就去做,你从来没让爸妈失望过。” 然而就在郁容的手即将搭上门把手的时候,郁父再一次出声叫住了他,“那个孩子,不是当年的齐凯言。” 郁容眼皮一跳,他没有转身,虽然话留了一半,可父子二人心知肚明是什么意思。 那不是一个郁容说要就要,说不要就能抽身干净的角色。 郁容自己心里清楚,原来只是你情我愿的玩一场,他并不打算有过多的牵扯,无论是感情上还是利益上。 只不过江姜看得太清楚,明明白白地下了直钩,钩上的诱饵太过聪明,是一个他根本不舍得拒绝的存在。 郁容的回答很简短,语气也听不出过多的情绪,“我清楚的。” 齐凯言最近私下一直在托人收购叶彤亡夫薄己微的画作。 倒不是为了别的什么,只是齐春苗的事情麻烦她颇多,齐凯言又因为亡母的缘故对叶彤这种一力支撑家庭的女人十分钦佩。 但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尤其他刻意绕过了郁容。薄己微成名很晚,又早早弃世而去。 早年画作多已散落无踪,成名之后多大作也大都在藏家手中,价值万金,且一般都不愿脱手。 齐凯言追寻再三,这才打探到了一副有意向出手的,趁着现在假期,他便打算亲自到访一观。却没想到到了地方,见到的竟然是个熟人。 因为齐凯言是托人打探的缘故,江姜见到来人竟然是齐凯言的时候也十分惊讶。 “竟然是齐先生想买吗?”江姜一边引他上楼,一边问,“是要送给郁先生吗?” 齐凯言打量着他工作室的设计,眼中难言惊羡,“你这地方可真好看……不是,是送给我的一个朋友。” “叶小姐吗?”江姜一猜即中。 齐凯言也不避讳,点头承认。 江姜坐下之后便笑了,“既然是齐先生想买,又是送给叶小姐的,那我这个价格就不太合适了。” 齐凯言抬手制止,“诶,江先生不必如此。该多少就多少。” 江姜却没有出声,他的目光徐徐落在齐凯言虚虚一摆的手势上,那只手白皙又不似他因为人种的关系儿缺乏血色,是健康的暖白。 虽坐在他工作室除了好看之外没半点用处的异形椅子上,却腰肢挺拔,整个人利落冷淡。 江姜心中漫无目的地想到,怪不得当年郁容看上他呢。 他又想只是当年应该是更加引人一点的,那样凄惨的身世,年轻时候应当像是乱石嶙峋中拔然而出的青竹一样夺目的存在吧。只是这些年被郁容圈死在一亩三寸地里——养废了。 真是可惜。 “齐先生让我画一幅画吧?”江姜突兀地说道。 齐凯言显然有些没反应过来,“江先生?” 江姜抬手比划了一下,“我很少见到齐先生这种气质的人,很想记录下来,我不会拿去出售的,只是我个人的兴趣。齐先生愿意的话,薄己微的画我可以送给你。” 齐凯言有些心动,毕竟薄己微画作的价格对他来说并不是能够轻松负担的。 况且只是让人画上一幅画罢了,但他还是道:“薄先生画作的价值你我都清楚,若是送给我我倒是不好答应了。” 江姜一摊手无所谓道:“一点钱罢了,我也不太在乎,我只是不想留着了才出售的,当然如果齐先生执意的话,一半吧,给我售价的一半就可以。” 本以为这一周齐凯言休假都回在家里呆着,却没想到人几乎天天往外跑。 要是几年前的郁容肯定是二话不说只要出门就找人明里暗里陪着跟着,他俩也没影因为这事少吵架。 现在的郁容学乖了,忍着,多忍几天,然后委委屈屈地去问齐凯言,他向来拿这一套没办法,素来交代得干脆利落。 郁容上个月就定了今天给郁文玉相亲的饭局,结果没想到被人以作业为名鸽了。 齐凯言又出门了,他假都划了也懒得上班,一边从停车位倒出来,一边滑了几下手机就给江姜发了条信息。 【在工作室?】 【嗯。】 【你和郁文  34 玉怎么最近一天两天都这么忙的。我前两天找他去吃饭,结果一进去一屋子的裸女模特可太他妈有伤风化了。】 【尊重一下模特老师OK,虽然我们gap了,但是作为两个有理想的有志青年艺术家,当然不能不上学就不做东西了。】 【行吧,大艺术家我来找你。】 【啊这……我有点忙。】 【别烦,我已经在路上了。】其实刚刚出车库,但郁容脸不慌心不跳地发了出去。 「行吧。」江姜瞥了眼坐得端正的齐凯言,心想你来了别后悔,我可是阻止过你了。 约莫十多分钟之后,门禁就想了,齐凯言下意识地抬起身,被江姜赶紧叫停,“诶诶齐先生你别动,我去就行。”言罢他就踩着拖鞋下了楼。 江姜的工作室是三楼独栋,进门是个直跨三层的一百平巨大挑空,用来挂他收藏的昂贵灯具。 “怎么这么慢。”郁容抱怨了一句就想低头亲他,结果被江姜赶紧躲开了,“嘘!你说话轻点儿。” 开玩笑为了采光他的画架就架在挑空走廊拐角的隔断里,齐凯言要是好奇站起来走廊步就能看见大门口。 “你有客人在?”郁容有些不满,跟着他上楼的时候一边问。 江姜假笑一声,“有啊,你见了得吓死的那种。” “呵……” “你现在掉头下去还来得及。这是我对出轨男最后的善良,劝你信我。” 郁容翻了个白眼,“多谢,但这个世界上暂时还没厉害到我一见就得走的角色。” 郁容一边跟他贫,一边走过了拐角。然后他那个操字就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卡住了。 江姜满脸无辜对他笑笑,而后转向了齐凯言,“郁先生是来找你的吧,你们感情可真好。” “郁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齐凯言有点疑惑。 江姜解围道:“我和郁文玉提了一嘴。郁先生兄弟感情那么好,当然能知道啦。” 郁容轻轻一勾唇,“也没什么就是今天没工作来看看你,画完送我呗。” 齐凯言有点不好意思,“郁容!” “齐先生坐得久了,要喝水吗?” 齐凯言摇了摇头站了起来,扶了一把腰,“不渴,但我去洗个手,有点出汗了。” 江姜嗯了一声坐回了画架前头,他修长的腿一条随意的踩在地上,一条踩在架子的横杠上,用力一勾,把画架往自己面前挪了一点。 郁容等彻底看不见齐凯言的身影,刚刚咽下去的脏字才彻底蹦出来,“你妈的……” 江姜支着笔,仰着头满脸无辜,“我提醒过你的了。” 建筑里的扩音很好,让郁容连骂人都没法骂,他气急了,抢下江姜手里的笔,朝他白净的脸颊上狠狠一怼。 这回换江姜无语了,他抬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颜料,“你他妈几岁啊……” 齐凯言:这世界上99.9%的问题果然都是没钱导致的,fuck life 第27章 “哐——”酒瓶被大力狠狠地砸到墙上,琥珀色的酒液混合着玻璃碎片喷溅出来,几乎溅到江姜脸上。 但他眼睛都没眨一下,只是轻轻一偏头闪过了一小块碎玻璃。 “行了啊。”江姜看着一地的酒液和玻璃渣滓,空气中浓重的酒精味道令他有些难受地皱眉,他瞥了眼伸手摸向下一瓶酒的郁文玉,终于出声制止。 郁文玉看他一眼,倒是放了手,但抬手狠狠薅了好几下头发,这才坐回沙发上,“他俩要是真结婚了,我他妈……我他妈就吊死在婚礼现场!” 江姜露出一个惊悚的表情,“虽然可以?但是倒也不必吧……” “你说你行不行啊!操他妈的!”郁文玉一想到齐凯言得寸进尺,变成铁板钉钉的郁夫人,而自己得真正低头叫嫂子的那一天就觉得自己还不如和郁容同归于尽。 “他不要面子是大情圣,我还要脸呢!我他妈,真你妈日了狗了。” 江姜有些无语,“你也别老指望我做坏人,我可是能做的都做了,你哥不爱我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难不成一哭二闹三上吊去?” “你就知道在我这儿窝里横,去你哥面前撒泼打滚去呗。” 江姜翻了个白眼,手上削苹果的动作却一点儿没打磕绊。 郁文玉叉了一块菠萝,又计上心头,“你说我把你和我哥的事捅给齐凯言……” 话没说完,江姜就凉凉看他一眼,“你舍得吗?” 郁文玉的脸立时就垮了下来,到时候恐怕目的达不成,郁容还又要放下身段去哄齐凯言,自己也得脱层皮。郁文玉光是一想就觉得不堪入目。 江姜削完了,他咬了一口,苹果是特意挑选过的品质,口感脆又不失蓬松,非常甜。 江姜咀嚼着咽了下去,含糊不清道:“你那个叫?叫秦悸的也别忙活了,就那种货色能从郁容手里把人撬出来?你也太侮辱你哥了吧。” 郁文玉想到这个便面有得色,“你别说,虽然人是撬不过去,但是齐凯言最近因为齐春苗他儿子的事儿对他还挺上心的。 我哥我了解,疑心病晚期,就算没什么,再这样下去他也要逼姓齐的辞职的。 姓齐的心里阴影大着呢,怎么肯辞职,这是事儿还有得吵呢。” “你心里有谱就行,再说了,你哥和齐凯言这事儿八字还没一撇呢,你急什么。”江姜悠哉哉下了结论。 郁文玉呵了一声,“我哥去冰岛的飞机都定了,就等时间一到把我打包带走,陪那个姓齐的演戏呢。他你知道的,真要做什么事儿,姓齐的斗得过他?” 江姜咬苹果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他听说郁容有和齐凯言结婚的打算的时候甚至半点震惊都没有,反而想要为郁容的脑子好好鼓一鼓掌。 他当然明白为什么郁容要在这个时候选择结婚。只要这个婚结了,那郁容当年闹出的种种就是年少轻狂,在外独自打拼的这么些年就是对自己决定的沉稳担当。 爱情是肯定有的,但买一送一对的划算谁不喜欢,反而是齐凯言,江姜从来没接触过这样的人,一时半会儿拿不定主意,他机械性地吞咽着果肉,反复思考着关于齐凯言的一切,估量他到底会作何反应,却拿不定主意和应对的办法。 齐凯言真的有那么爱郁容吗? 谁看他都明白清楚地知道他没有那个资本先做齐凯言,而后再当郁夫人。 一个在郁家这种庞然大物面前都能矜持尊严直到今时今刻的难得人物,他真的有爱郁容爱到可以放弃这些,愿意抹掉姓名,去做郁夫人三个字之后的扮演者吗? 江姜想他如果在齐凯言的位置上会怎么做,他思来想去就只能得出一个否定的答案。 在他并不如何漫长的二十年人  35 生当中,父亲母亲耳提面命令他首要学会的东西,就是永远要将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江姜觉得齐凯言能让郁容看上,且让郁容这种人物心甘情愿被捆在身边整整八年,怎么样也该是个聪明人,至少不该是蠢货。 江姜笃定齐凯言不会答应的,小孩都明白只有在鱼儿还没上钩的时候垂钓者才舍得继续下饵。 ——只有没有彻底得到齐凯言的郁容,才会永远地、持续地爱着齐凯言。 一个多月后,江姜把完成的画作并薄己微的遗作一起交给了齐凯言,他没有收款。 “听说二位即将完婚,就当是我的新婚贺礼吧。”见齐凯言想要推拒,江姜略带羞涩地一笑,“齐先生就当是帮我一个忙吧,别人想要把礼送到郁先生面前都是件难事呢。” 齐凯言最终还是收下了,但还是不忘避嫌说了一句,“只是外人闲话而已,是有这个打算毕竟年龄到了,但是也没有说得那么快。” 江姜背对着他去倒水,眼中带着齐凯言看不见的刻薄,他状似无意道:“那我可要多叫几声齐先生,毕竟叫一次少一次,往后就是郁夫人了。” 齐凯言摆手失声一笑,“哪里还有这种乱七八糟的规矩,又不是上上世纪了。” 江姜将泡好的茶放到齐凯言身前的茶几上,“虽然都到现代社会了,可还有不少人就得活在上上世纪呢。” 他眨了眨眼,“我们家里说话还要全程用敬语呢。”说完又话锋灵巧一转,含着三分羡慕三分落寞,“但郁家的长辈确实都很好相处。” “齐先生运气好。”江姜说。 他又想到了什么,“最近喜事还真是很多,我家媛媛也要结婚了。” 齐凯言对那个美貌异常但先天有缺的女孩子印象很深,闻言有些惊讶,“是吗,那倒是……” 他想说恭喜,但又觉得奇怪,他并不觉得那个孩子知道结婚嫁人到底意味着什么。话就这样卡在了喉咙里,气氛便有些尴尬。 江姜却好似没察觉出来,他笑了一下,“是啊请帖之前就寄出去了,郁先生可能贵人事忙,忘记和齐先生提了。” 齐凯言干干一笑,他不知该如何接话。 “天色不早了,我送齐先生下楼吧?再晚外面会太冷了。” 江姜感觉到了两人之间已然无话可说,自然而然地起身送客。 申城东南角,一私人俱乐部的餐厅露台。 这片占据半座山峰的会所显然被人清了场,煌煌灯火之下万籁俱寂。 唯有被拥立中央的五层小洋房的露台中央有二三人影。 康庾发迹十几年,本以为在这申城之中再不会有这样能令他紧张的人和事了,但如今却还是不由得掌心出汗。 他用余光瞥了眼,自己的保镖随从秘书都跟在身后,不由得多了一分底气。 他跟在侍从的身后上了五楼小露台,从黑影憧憧的保镖间远远地窥得了坐在沙发上的郁容。 康庾睡着自己的脚步,一寸寸地接近这那个身影,他一点点儿地打量着那个男人。 郁容矜贵,饶是康庾凭借妻子一举成为申城中颇有地位的新贵,也不太有机会能见到郁容本尊。 他也递过拜帖,可惜石沉大海。 康庾仔细地琢磨着那张脸,郁容还能看得出十几年前的影子,只是没有当年的漂亮刻薄了,眉宇间多了许多深沉慑人的东西,气势也是大不相同。 他时隔十二年,再一次站在了郁容的面前,“郁先生,久仰了。” 郁容手上转着酒杯,显得轻佻,他看了康庾一眼,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康庾……”他缓缓念出了面前这个头发半白的中年男子的名字。 那一瞬间,康庾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一把上了膛的枪顶在了太阳穴上,冷汗唰就浸透了后背。 看他露出疲败之态,郁容扯了扯嘴角,“坐吧,有几句话想问你。” 康庾就是全文提到的那个想见郁容的,是齐凯言公司的顶头老板的顶头大老板以及来点评论吧爸爸们QAQ 第28章 康庾坐下之后,酝酿了一下想要拿捏住场面,率先开口,“郁少……” 听见这两个字,郁容的眼皮便不由自主地提了一下。 他们这群人没到做事的时候被人叫一声少爷小姐的不奇怪。 可一旦开始做事了,就不会有外人这样没有眼力见地称呼了。 康庾的妻子是傅家的一位小姐,他浸淫其中十几年自然不可能不明白这里面的忌讳。 他是故意的。 只是郁容并没有发作,他只是转了转手上的细圈戒指,脸上没什么明显的表情。 “齐先生到我手底下做事的时候就想来拜访一下郁少了,只是郁少贵人事多,一直没有机会。” 康庾说着,脊背慢慢挺直了起来,话语也逐渐找回了该有的节奏,他确实不愧于白手起家攒下的那么大一份家业,并不是一味靠老婆娘家发达的男人。 郁容漫不经心地开口打断,“更早一点吧,在他还没去你公司之前,康先生你就已经想要见我了,只不过你我缘悭一面。” 康旭咧嘴一笑,露出一半微黄的牙齿,“郁少这话说的,您这样的人物,生意场上,谁不憧憬着见您一面呢。” “多谢你找回他失散的亲人。”郁容不接他的话,突然跳转了话题。 康庾心底咯噔一下,想起何年的事情,却见郁容没有发难的意思,他沉下气来拿腔拿调,“郁少都关照的人,我哪里敢不上心呢。” “可是我最烦别人打我身边人的主意。”郁容轻声道。 康庾的呼吸顿了一秒,但郁容没给他讲话的机会,轻轻放过了这一茬,“但我也不喜欢欠人情,康先生说说吧。” 康庾略微前倾了一下发福的身体,“我对411那块地一直很有兴趣。” 郁容那对黑白分明的眼珠一掠,定定地落在了那张泛着油光的脸上。 他没有说话,但也不必开口了,谁都看得出来这是什么意思。 康庾突然古怪一笑,“郁少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您说我们缘悭一面,想必是早就忘了旧事了。” 郁容的脸上终于有了今晚第一个比较明显的表情,他修眉皱起,眼睛下意识的微眯,斜斜挑向看康庾,看上去刻薄而又傲慢。 ——就是这么张脸。 康庾几乎无法自控地想。 但他深知现在没到时候,此时一提已然有些自乱阵脚,只得强压下心头的激荡,“当然了郁少,我也不是挟恩图报的意思,只是想和郁少做生意。郁少若是点个头,款项康某一分都不会少。” 康庾说完就站起身略一点头。郁容没有拦人的意思,他好似真的对康庾的所谓旧事无动于衷,一点儿也不好奇。  36 康庾带着随行毫不留恋地往外走去,等到坐进自己座驾关上门地那一刻,他胃里的那口气才彻底松散下来。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走出露台大门的那一刻,郁容的脸便彻底沉了下来,他轻声说了两个字,“去查……” 同样的两个字,却不再是对叶彤说的。整晚就如同影子一样肃立在阴影之中的阿辉点头应了一声。 江媛的婚礼办得豪华却又匆忙,她即使穿上了十米的拖尾婚纱,站在聚光灯之下被父亲交给了另一个男人,也仍旧像个孩子。 那个被选中的男人长相清俊,算得上是一表人材,但诚惶诚恐地太过明显而并不是十分讨喜。 郁文玉没有来,江姜陪着他。 他买下的鲸鱼们因为适应不了堂皇的人造海洋而陆续在婚礼前一周都陆续死去了。 但郁文玉没有表现得很难过,他照样画着他的画,做着大多数人看不明白的装置艺术。像是完全接收不到江媛即将结婚的讯息。 他只是有一天对着江姜自问了一句,“为什么媛媛不能是个正常的女孩子呢。” 但这话他是没办法对郁容说的。 他把礼金交给了郁容,是一个并不如何丰厚但是寓意十分好听的数字。 江媛的母亲在签字单上看到之后就主动找到了郁容,她作为一个母亲,一向是对郁文玉难掩责怪的。 但她此刻却对郁容说,“媛媛不懂事,她也不懂爱。”算是聊作的安慰。 ——因为江媛不会意识到自己失去了爱情,在她的世界里,她的爱情在她记得郁文玉所教会的自己名字写法的余生都永垂不朽。 齐凯言并不十分清楚其中的原委,他坐在郁容的身侧,看着台上的少女,他从听说这一场荒唐婚事的时候就从心底里不赞同。 他向来看不惯这群人将明明同样的人分作三六九等,按照功用区别对待的做法。 被这样待价而沽选出来的人,真的能对江媛这样的人付以真心吗? 只是他没立场也没资格对别人的家事置喙,也就只能对郁容说上两句。 郁容却只是说:“江媛不一样,她是整个江家人眼里的掌上明珠,爱她能得到的,比你想象的可多得多。这么一条终南捷径,这种男人不会不珍爱的。” 他说完见齐凯言仍旧面露犹色,便转移话题哄道:“你喜欢这样的布置吗?” 齐凯言环视一周,“挺好看的呀。” “那我们以后也这么布置?”郁容貌似漫不经心道。 齐凯言失笑,拍了郁容胳膊一下,“你又给我下套。” 郁容煞有其事,“怎么叫下套呢,这两年你不答应我,七老八十了你也总得答应我了吧。我这叫提前做计划。” 齐凯言像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有一瞬间的惊讶,眼神又很快柔软了下来,像是一汪水,半晌,他轻声道:“我喜欢花花草草多一点的,看上去有生气。” 郁容侧首注视了齐凯言几秒,唇角一勾,“好啊……” 两人正说着,郁父派来人过来叫郁容去长辈那一桌,“言言,我先去一下。”郁容交代了一声,便起身跟了过去。 但那人却没把他往长辈们的主桌带,反而转进了侧厅的会客室。 郁父背手站在会客室内套间的门口,像是等了有一会儿了。 郁容有些意外,“爸?” 郁父听见动静转过身,平静地看着儿子,半晌,伸手拍了拍他的臂膀,“去吧,大家都看看你。” 蟹蟹各位美女来点儿留言把QAQ 第29章 郁容踏进机舱的那一刻,毫不意外地看到了躺在郁文玉腿上打游戏的一个不速之客。而他的弟弟,带着眼罩已经睡得四仰八叉了。 江姜带着耳机,没听见动静,直到一只手有些粗暴地扯掉他脑袋上的耳机,他才干巴巴说了声Hi,从郁文玉的腿上挪了起来。 江姜一动郁文玉就醒了,他扯掉眼罩,兀自睡眼惺忪,“啊哥,你们到了,赶紧飞飞,等得我都困了。” 然而郁容没有说话,郁文玉终于察觉他哥的气场不对,他顺着郁容的眼神就看到了满脸无辜的江姜,郁文玉假笑一声,“嗨,你们俩一对就我一个多无聊啊。” 那边齐凯言也挂好了外套,走过来主动招呼道:“文玉,小江。” 江姜立刻乖觉道:“诶,齐先生郁先生。” 郁容瞪了郁文玉一眼,但到底还是默认了。 郁容坐下之后就立刻吞了褪黑素。郁容不是很喜欢长途飞行,毕竟哪怕是私人飞机也无法彻底拯救高空中干燥的空气。 两兄弟不愧是亲生的,自从关上舱门就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倒是睡眠规律的齐凯言和失眠症患者江姜,两个八杆子打不到一块的人断断续续地讲了一路话。 ——主要是齐凯言在讲,江姜不得不听。 下了飞机一行人就无缝上了安排接送的商务车,没什么机会感受一下北地干燥硬冷的寒风。 江姜眼睛下面的青色比上飞机的时候更重了一些,嘴唇也没什么血色,看上去有些憔悴。 齐凯言照顾人照顾惯了,他坐稳之后就递给他江姜了一杯热水。 江姜接了就愣住了,他有些尴尬地递还给齐凯言,“额,我不能喝热的。” 齐凯言有些无奈地接了回来,“多喝热水对身体好。” 江姜解释,“我喝了不舒服,觉得嗓子疼。” 齐凯言觉得稀奇,他用手指头怼了怼郁容,“诶,怎么还有人有和你一样的怪毛病啊?” 郁容一觉睡醒,说话也透着点儿懒洋洋,“就是疼啊,而且有一股水的味道,我就是讨厌。” 酒店提前清了场,只留下了必要的工作人员。 车一停稳,就有一名经理打扮的高挑男人站在车门边,他一手扶在车顶,“您好……”身后是两列服务生,一道与他迎接贵客的到来。 郁文玉一下车,就嚷嚷着肚子饿。郁容询问了一下齐凯言的意思。齐凯言到现在也不是很困,就半无不可点了头。 酒店的餐厅就和酒店玻璃房的主题一样充满特色,一溜的矮桌+圆毯,郁文玉一坐下就坐没坐样地往江姜腿上倒了下去,然后举起手机继续打没打完的游戏。 他被照顾惯了,只要和郁容出来吃饭,就从来不负责点自己的菜。 江姜不是很饿,点了酒水就把单子放下了。 郁容把自己的那份连带着郁文玉的一起点了,就顺手把菜单往自己身侧侍者的方向一递。 那是个金发碧眼的俊俏男生,一打进来,眼神就断断续续地没从郁容身上挪开过。 菜单是A4的折页,他接的时候手略微往前了一点,修长的手指勾到了郁容的指背。 郁容顿了一下,皱眉避开了  37 。 江姜冷眼瞧着,齐凯言正专心地掰着餐前面包,半点没注意到这边的暗流汹涌。 “面包做得很好吃吗?”江姜突然开口问。 齐凯言动作不停,又咬了一块,“一般吧。” 江姜哦了一声,“我看你吃那么认真专心,还以为很好吃呢。” 他的语调让人听起来第一感觉有些奇怪,但一回想,又会觉得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我去下洗手间,你给我带个路吧。”江姜仰起头对服务生一笑。 那男生一点头答应了,脸上浮出一个浅浅的酒窝。 江姜到了洗手间,却没有进去,只是站在洗脸台 的镜子前整理了一下头发,他礼貌道:“等我一下吧,我怕找不到路回去。” 他的头发一直没剪,在脑后扎了一个蓬松的揪。 江姜理完头发,就关了洗手池的下水,打开了水龙头放水。 水流不是很大,江姜等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抽了一根烟出来,轻轻咬在齿间。 男生见状立刻乖觉地划了火柴替他点燃,火柴的质量不错,木质的香味很浓。 没过一会儿洗手池就放满了,江姜关了水突然问:“你几岁呀?” 男生没料到他会问这个,但还是恭敬地回答了,“我六月份刚过了二十三岁生日。” 江姜咬着烟哼笑了一声,“那你长得挺小。” 男生有些不好意思,还没开口,就听江姜继续道:“你觉得我好看吗?” 男生愣了一下,诚实道:“好看……”他说话的时候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江姜。 江姜冷漠地想,真是大胆又诱人。 “那和我对面的那个男人比呢?你是不是喜欢他更多一点。”江姜点了一下烟灰,又故意问。 男生有些害羞地点了头。 可就在下一秒,他的后颈被一股巨力陡然掐住,而后死死地按向水里,口中的尖叫还没出口,就被冰冷地自来水呛灌了进来,他的额头狠狠地磕在了池底,沁出一片血花融进了水中。 男生死命挣扎却分毫无法挣脱那只卡在他后颈的冰冷手掌,他眼前一片漆黑,脑内因为缺氧而突突直跳带来一阵阵地剧痛。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一把拽了起来,窒息和呛水来带的呕吐感令他剧烈咳嗽。 俊俏的脸蛋已然青紫扭曲,血混合着水一道从额头的创口淌了下来。 他听见那个看着漂亮又苍白的男孩子轻声细语地警告,“不是你配肖想地明白了吗?” 他想说我知道我明白了!!别杀我!! 可什么声音都还没来得及发出来,就又被死死按进了冰冷的水中。 他在剧痛和窒息中绝望,却又在彻底沉沦向黑暗的世界前一秒,再次被提了起来。 男孩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甚至比上一次更加柔软了一点,他慢悠悠地说:“你这根漂亮手指头,要是再敢搭到他身上去。我就给你一根根剁下来塞到你的喉管里。” 江姜把半死不活的一滩烂泥一样的人丢地上,居高临下地说完最后的话,“让你自己的指甲,好好地给你挠个痒,从里到外的,听懂了吗?” 江姜换了一身衣服才回去,毕竟溅上了不少的血水。实在有些不雅。 “你怎么洗个手还能换件衣服?你这个衣服裤子上有扣,我躺得不舒服。”郁文玉抱怨了一句。 “滚……”江姜面无表情地塞了两个枕头给他。 吃完饭一行人就回房间打算睡觉倒时差,进门的时候郁容慢了半步,似乎在刻意等他。 江姜嬉笑一声,“那么懂我呀?我就是吓吓他。” 郁容回了齐凯言一句我说两句话就进来,转向江姜,“是不太像话。” 他说完又觉得有些好笑,“你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江姜:还是小可爱谢谢齐凯言:我可能活在平行时空郁容:歪果仁的话我比较喜欢女的,对男的不太行,什么你说江姜,他长得不太歪所以我可以滴滴,有留言吗 第30章 郁容在飞机上睡了一路,此刻并不是很困只是在床上陪齐凯言躺着。 郁容留了一盏台灯,但调到了最低的亮度,只够人朦朦胧胧地看清一点东西,齐凯言白皙的皮肤在灯光下显得暖而暧昧,郁容的指点轻轻点在了爱人的眉心。 齐凯言的眉骨长势平缓,他整张脸都不是很显骨头,哪里都是平淡文秀的。 ——他和江姜一点儿也不像。 如果是江姜的话,从眉心往下摸就会有一个明显的转折,那里连接着他线条凌厉精致的鼻骨,眼窝也是深深的,像是能盛下一汪夜色。 齐凯言的眼皮很薄,但睫毛很长,却不卷翘,恹恹的塌陷下来显得人很难接近,可其实是一个十分容易心软的人。 江姜却不一样,他眼皮褶子很深,睫毛卷翘,看起来含雾多情,却是个面软心狠的人。 也不算面软其实,郁容想,江姜有一点儿眉压眼,不带笑看人的时候其实挺戾气的,只不过他太爱笑了。 郁容的手指一点点往下滑,落在齐凯言的唇间,他的嘴唇很薄,有一点干燥,下巴削薄,几乎摸不出什么唇沟。 江姜有一对儿柔软的唇瓣和饱满的下颏一道促成的可爱唇沟,郁容非常喜欢摸江姜的那个部位,从唇沟一点点地蹭上去,碾过嘴唇,江姜心情好的时候就会十分乖巧柔顺地把手指含进去。 郁容想着就有些指腹发热,手下的动作无意识地就重了几分。 “郁容……”齐凯言被他折腾醒了,迷迷糊糊地叫了一声罪魁祸首的名字,“你干嘛……明天不是……唔……”他未尽的话语就被郁容含进了唇齿间。 郁容没有很深入的吻她,只是轻咬舔弄言的下唇,那一块软肉被这样反复碾磨十分容易地就肿了一点儿起来。 齐凯言的手无意识地攀上了郁容的脊背,他其实还没有彻底醒过来,只是对郁容的体温太过熟悉和放心,毫不设防地就袒露出了柔软的内类。 郁容本来也没想折腾齐凯言,但是蹭着蹭着就变了味,“你带套了吗?”他蹭着齐凯言的脖颈含糊地问。 齐凯言不太喜欢他内射,而且身体不太好,内射的话十有八九事后是要发烧的。 齐凯言在由内而来的热气蒸腾中勉强空出了一块脑子思考,“唔……在床头柜第一个里。” 郁容摸了安全套,顺手就想把齐凯言翻过去,但是齐凯言猛地挣动了几下,他的声音都因为急切而变得有些尖利,“别!郁容!别从后面!” 郁容操了一声,反应了过来齐凯言对后背位的心理阴影,他最近和江姜胡来惯了,直接就把这一茬给忘了。 “对不起宝宝。”郁容把人肉贴肉地抱进怀里,低声哄着,细碎地吻他,“别怕,别  38 怕,我不会再那样对你的。” 齐凯言很快就在郁容的安抚中平复了下来,他挂在郁容脖子上的手紧了紧,勉力抬起头吻了一下郁容眉心。 齐凯言在被贯穿的时候就像过去无数次一样,因为疼痛而抓红了郁容的后腰,他对疼痛太敏感了,哪怕扩张做到位了还是会疼,总是要缓上好一会儿。 当年的郁容把这个当做紧致的情趣十分受用,后来知道了,在一开始的时候总是会刻意忍着,等他彻底适应了再开始。 钝痛随着时间一点点地消失,齐凯言的身体也一寸寸地放松了下来,“可以了……” 郁容咬了一记他白皙的脖子,“你每次都欺负我,让我忍那么久。” 齐凯言在喘息和呻吟中故意道歉,然后贴在郁容的耳边说我爱你。 因为齐凯言实在太困,郁容做了一次就放过了他,齐凯言匆匆冲了个澡躺回床上就睡着了,郁容倒是因为运动了一下而越发没了困意,他头发吹得半干,躺在另一边拿了本书随意翻看着。 却突然没由来的心头一跳,犹豫了一下,郁容起身披了捡外套在浴袍的外面,回头看了眼睡得正熟的齐凯言,抬手推开了房门。 郁容是在顶楼的玻璃暖房里找到的江姜,北地的星月很亮,江姜只点了两个香薰蜡烛,他裹着厚实的毯子窝在暖炉边上的沙发里,手边的茶几上是几瓶酒和散落的药瓶,烟灰缸里有两根抽了几口就按灭的烟。 郁容没有说话,捏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脸抬了起来看了眼他的黑眼圈,皱眉问:“你失眠怎么这么严重?” 江姜答非所问,只是捏着毯子张开手,看起来像个巨大的蝙蝠,“要抱抱。” 郁容叹了口气,从他手里抽出了厚实的羊绒毯子,跨上了沙发,分开腿把江姜整个抱进了怀里,恶声恶气道:“睡觉睡觉,你要是哪天失眠猝死了,我上哪儿去逮个长得像江媛的哄郁文玉那个傻逼。” 江姜勾了勾唇角,他仰头抵着郁容的右肩,指了指天…… “我长大的地方和这里很像,到处都是雪,晚上星星很亮,但是没有森林,只有一望无际的冰原和星空。” 郁容没有说话,只是揉了揉江姜的头发。 江姜笑了一声,突然说:“你和你二十岁的时候就只有脸没变啊。” “你见过我二十多岁的时候?”郁容问。 “见过啊,我在你家住了一个月呢,你还凶我。” 郁容仔细回忆了一下,他觉得如果自己之前见过这样好看的小孩,总不可能毫无印象,但完全想不起来:“我凶你?” 江姜嗯了一声,“你妈让你第二天带我和郁文玉出去玩,但是我前一天晚上一直没睡觉,你就凶我来着,说我再不睡明天就把我丢家里。” 郁容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一件事。 可那不是一个妹妹吗? 江姜听了他的疑问有些无语,“你年轻时候就瞎。”他意有所指。 郁容翻了个白眼,“长头发穿裙子的不就是妹妹吗。” 江姜正要说话,却突然用胳膊肘怼了他一下,换来郁容更牢固的钳制。 郁容不耐烦道:“别动,老子冷。” 江姜顿了一下,没有再说话,就在郁容都开始犯困的时候,他突然来了句,“你身上有他的味道。” “放屁我洗澡了……”郁容抓了一把自己半湿的头发,“而且这应该是我老婆的台词吧?” 江姜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来,“sorry啦,我是指物理意义上的,我对这种比较敏感。” 郁容假装心有余悸道:“感谢齐凯言没有你这个特异功能。” 江姜动了动脑袋,没有再接话,两个人就这样安静地在暖炉边,听着柴火的噼啪爆裂声看着星空。 “我爱你。”江姜突然说。 但是他说完就后悔了,他在错误的时刻轻而易举地交出了自己的底牌。自己将来的一败涂地,就如在眼前。 “我骗……”你的……他没能说完最后拙劣的补救,就被郁容温热干燥的掌心捂住了嘴。 但郁容没有回应,也没有再说任何话,他只是沉默地亲吻了一下江姜的发顶,然后抬手捂住了江姜的双眼。 江姜有点想哭,他的眼角很酸,但是他忍住了。 他就在这样长久的忍耐中逐渐地坠入梦境,在坠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秒,他想:至少这一刻,他只喜欢我。 作者答疑时间(又名因为写得很烂所以要靠画外音解释时间) 关于小江啥时候喜欢公主的,是从公主为齐凯言下跪的那一刻开始的。 小江小时候的成长环境比较特殊,妈不太管他,被爹手下带大,别人都捧着他,也没什么朋友。 被带到郁家住的那一段时间是他第一次接触到亲密的人际关系。 然后在好奇探索阶段就撞上了公主给齐凯言下跪闹得鸡飞狗跳。 没见过世面的小屁孩就被震撼到,对爱情的憧憬就此长歪,一开始是想要一个像公主对齐凯言做的那样对自己的人,然后积年累月下来自己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移情到公主身上这样。 然后在青春期的某一天突然醒悟,老子馋他身子。 简单来说小江经历了西皮粉到攻腐唯到男友粉到同担拒否男友粉的过程。 就总而言之,小江看上去很会很虎的样子实际上在恋爱方面是个傻白甜,他就是真喜欢公主。 虽然表现形式感觉像在搞大事情,但本质是因为不会谈恋爱,只会搞事情。在小江眼里这叫曲线恋爱。 关于小齐不够独立这种,是因为公主明里暗里作妖,公主就是不想他独立烦他独立。 但是因为吵架无用,所以选择暗地里下手。公主是个有点过了头的狠人,小齐是个善良的好人,他还爱他,所以他天然弱势。 至于对公主的家里人,他是真的没办法,他那会儿才二十出头就被连环套招这么一串下来,没心理阴影已经很努力了。 关于危机意识,小齐其实不太有成长,他的时光基本上凝固在了郁容为他要死要活的那段时期了,他眼里的郁容就是那一刻的郁容。 在他的观点里吧没必要去想这些,毕竟在他心里“郁容那么爱他,那么怕他不爱他了。” 关于公主对小齐,小齐不仅仅是他的爱情,还是他叛逆期无声反抗的勋章。 只不过确实激情会随着时间流逝,但是爱小齐的惯性还是在的。而且他为爱小齐付出了太多,沉没成本很高。 关于公主人渣,是的,公主现在只是人渣但不是海王了。 多谢小齐这么多年言传身教让他改正了很多。比如学会了拒绝送上门的美貌服务生这件事(虽然要面子的公主会说是因为我看不上) 他搞小江是出于一种混合着 39 性欲和权力欲望的复杂原因。 不仅因为小江好看,还因为小江是小江,换另一个天仙掉郁容面前他也不太会去出轨了。 主要是权欲导致的,毕竟公主为了当年的年少轻狂前途毁的七零八落(草子我剧透了下一章),当时没觉得有什么,年纪上来了就会开始有一点儿觉得我不该在做这些事情的感觉。 然后在这个时候,一个身份上能和他分庭抗礼的小江出现了,还十分好看,性格对味,且异常倒贴。 大概就是“世界上的一切都关于性,除了性以外,性关乎权利。”引用一下hhh 最后滴滴,有留言吗 第31章 第二天雪下得很大,白絮茫茫间人影都不是很分明。郁文玉抓着江姜的胳膊,拽着他走在最前面,他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从中午出了门开始就东一团雪西一团雪的招惹江姜,然后把江姜惹烦了,一只手就把他按到了雪里一顿暴揍。 “所以为什么不坐缆车上去,十分钟之前和现在你看到的东西有什么差别吗郁文玉同学?” “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雪花,谢谢。” “但是有一堆完全相同的积雪,傻逼。” 齐凯言因为有些疲惫兴致显然不高,稍微落在了后面,他看着最前面拉扯打闹的郁文玉和江姜,脸上看不出什么分明的情绪,但也许正是因为如此,显得有些冷漠。 郁容倒是对于郁文玉从江媛结婚的事情里走出来,对他变回和原来一样没心没肺乐见其成,眉眼不自觉地满含笑意。 “他们两相处得很好啊。”齐凯言抖了抖靴子上的雪,突然来了一句。 郁容回头拉了他一把,“毕竟那么多年朋友了,郁文玉那会儿怎么走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只是朋友吗?”齐凯言笑了一下,意有所指,“江姜长得有点像江媛,你弟弟不止把他当朋友吧?”他这话来得十分突然,却又合情合理。 郁容却拧了眉头,“阿玉又不喜欢男的。那小子除了江媛以外的审美都不太行。” 郁容夸张地在胸前画了一个圈,“找得全是这样的。” 齐凯言哈哈一笑,却好似明知故问,“那你审美就行了?你喜欢什么么样的啊?” “你照照镜子不就知道了?”郁容随口道。 齐凯言不依不饶,“女孩子呢?” 郁容坚决不答,装大尾巴狼道:“什么女的,我不喜欢女的。男的我也不喜欢,我只喜欢你。” “讲屁咧,你之前那些,不都是一张脸,大眼睛翘鼻子小脸蛋,看着人畜无害的。 诶你说这基因也是很神奇啊,你们俩兄弟审美都一样。”齐凯言撇了撇嘴。 郁容强行客观,“虽然说都有个人审美,但是大眼睛翘鼻子小脸蛋不就是普遍好看吗。”他挑眉一笑,“这不才显得你特殊吗。” 齐凯言用胳膊肘怼了他一下,“你这是在说我不好看呗。” “你今天ETC啊?”郁容笑骂他一声,“我不都说了吗那是普遍好看,意思就是长那样不会难看,也没说你不好看啊,你是另一种好看行了吧。你要是不好看,我干嘛喜欢你啊。” 齐凯言说着也觉得自己无聊,天底下有几个人能长成郁容江姜这样的,人家几代人选出来的基因还能随随便便在奖池里被随机号给盖过去不成。 两人走了一会儿,齐凯言突然伸手拨了拨郁容头发上的雪,慢悠悠道:“你说这样,我们俩算不算也是一起白头了?” 他讲话说语调有些奇怪,缓慢又带着点儿没理由的怀想。 郁容愣了一下,点了一下头,刚要说话,就看到前面两个人打打闹闹没看脚下的路,脚下一滑,眼看就要从小雪坡上滚下去了。 郁容赶紧两个健步上去,一手一个地拽住,板着脸教训道:“多大人了,路也不会走?” 一行人爬到了山顶,坐上了越峰缆车直接跨越雪谷到了对面的滑雪场,郁容不喜欢滑雪,因为怕摔连学都不想学。 他到了雪场上的休息站,就十分自觉地坐下开始点喝的,拒绝之意溢于言表。 江姜从小在北国长大,和半吊子的郁文玉齐凯言不在一条道,打了个招呼就找不到人了,只留下齐凯言和郁文玉有些尴尬的面面相觑。 “分开走好了。”郁文玉无所谓地努了努嘴。 齐凯言却破天荒地开口相邀,“一起吧。”又怕郁文玉拒绝,他补充道:“我有话和你说。” 郁文玉挑了一下眉,若有所思地回头看了眼百米开外的休息站,还是踩进了卡扣跟了上去。 齐凯言和他滑了一会儿,就停了下来切入正题,他问得很直白,“你以前对我的态度可不是这样的,我一直很好奇,是什么让你一夜之间就变了脸,还是之前就是装的呢?我照顾你这么久,当时从来没想过你是这样的人。” 这样的人四个字在郁文玉的舌尖打了个转,他摘了滑雪镜,转头笑着问:“我是什么样的人?” 他眉眼和郁容有几分相似,只是比起郁容更加痞气写,这么笑起来很有点勾人的纯粹雄性魅力。 齐凯言也摘了装备,他站在坡上,从上往下瞥着郁文玉,不为所动,讲话的用词也不太好听,“养不熟的。” 这四个字彻底逗乐了郁文玉,他扶着腰腹哈哈大笑,笑得累了,才弹了一下眼角沁出来的生理泪珠,他上下装模作样地打量了一番齐凯言,咧嘴一笑嘲讽道:“比不上你从头到尾表里如一的……” “婊子做派。” 齐凯言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甚至愣了一下,他都没来得及感到愤怒,只觉得荒唐。 他知道郁文玉自从自己和他兄长在一起之后对他颇有意见。 但是在郁容面前向来掩饰周全,私底下最多也就是爱理不理,他一向是把这看作没长大的孩子对长兄过多的占有欲。 但是这样毫不掩饰的口出恶言,还是破天荒的头一遭,是他始料未及的。 齐凯言张了张嘴,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半晌挤出来一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我对你摸着良心说,还算不错吧?” “你不知道?”郁文玉哈了一声,觉得简直滑天下之大稽,“你他妈在我面前装个几把?” “哦,可能在你这种傻逼眼里,觉得你伤心,而我哥你毁掉了自己的人生算等价交换是吧?” 他没什么想继续说下去的心思了,转身要走,却被齐凯言一把抓住,“你说什么呢?你说话放尊重一点!” 郁文玉不耐烦地回过头皱眉道:“在你看来没什么不一样的,他依旧就呼风唤雨的郁少爷,对你这样的人来说依旧是高不可攀的人生呗?” “可是我哥,他本来不该在这里的。他一路走在郁家铺就的道路上  40 ,十年二十年之后有一争顶点的机会。这么多年了,排排坐也该轮到我们家了不是?” 郁文玉说着比了个夸张的爆炸手势,“啪——可是现在因为你,我哥连拿一张入场券的资格都没有啦。” 齐凯言抓在郁文玉袖子上的手因为内心震荡而下意识的略松了一下,但他深吸一口气又紧了紧。 他脑子里一片乱麻,全靠本能勉强组织起语句,“那只是你们认为的,郁容他根本不想要。他提都没提过。 半个字都没有。郁容是平时控制欲强了一点,但他从来不是什么操弄政治的野心家。别拿你们的想法去揣测他。” 他的声音随着说话的节奏越来越响,却如同空中楼阁,毫无底气。 郁文玉略微前倾,几乎抵上齐凯言的鼻尖,他干笑了一声问,“你谁啊?你很了解我哥吗?” 齐凯言梗着脖子,“你说这种话毫无意义,我在你哥十七岁的时候就认识他了,到现在整整十三年,几乎没有分开过。而你已经三年没见过你哥了。” 郁文玉推了他一把,甩开齐凯言的手往前走,“十三年怎么都他妈没哄我得我哥把你迎进郁家的大门,说你妈了解呢。” 齐凯言却像是陡然被踩中痛脚,他厉声道:“之前是我不想而已!” 他像是突然下定了决心,“但现在,就在这一刻我可以告诉你,我会和郁容结婚的。” “我会和他在一起一辈子,我和郁容一起走到现在所付出的,你们见到的不过是九牛一毛。” “九年前的你们就没能把我们分开,现在就更别想。” 齐凯言喘了口气,沉声道:“谁都别想。”但嗓音却不如前两句响了,走远了的郁文玉应当是没见,但是齐凯言自己听得分分明明。 江姜划了一圈就回了顶上的休息站,他这两天休息的不是很好,胸口时不时会隐隐作疼。 他点了一杯冰牛奶,含了一口在嘴里,却又突然觉得这味道恶心,勉强咽了下去。 江姜随手把杯子放在桌上,伸手去够郁容面前的柑橘苏打水,想要去一下嘴里的奶味儿,“给我喝口。” 郁容在回阿辉从国内发来的消息,没抬头理他,只是点了一下头。 阿辉带来的消息令行事常年稳当泰山不动的郁容难得有些心乱。 但更多的是烦躁,那种被突然发现自己从来没放在眼里的蝼蚁居然差点成了溃堤之祸的厌恶。 且郁容现在人在外面,处置起来太过被动,只能先把网下去,神不知鬼不觉地兜住了,再等他回去,一网打尽。 郁容正思索着,却突然听见哐一声玻璃杯摔在了桌面上,“你怎么连个杯子都拿不……” 他说着从手机上抬起头,却看到江姜一手按在胸口,剧烈地喘息着,他的额角正以不正常的速度沁出汗珠。 江姜看着郁容,眼睛里因为心口传来的剧烈痛苦而沁满生理性的泪花,他张了张嘴,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整个朝雪地里栽了下去。 最近因为三次元突然比较忙,只能ball小天使们见谅了TAT 第32章 郁容在脑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一脚踢开身边的椅子伸手捞去他,江姜重重地摔在他的臂弯里,他面色苍白,呼吸微弱,已经没了意识。 郁容喊了他两声,见没反应,立刻伸手往桌上摸手机,他的手甚至有些抖,电话甫一接通的时候郁容甚至愣了一秒才开了口,“喂,邱医生,在山上出了点事,快点……对……毫无征兆地昏倒……呼吸微弱……对…… 只喝了一口牛奶但他不过敏,药物……安眠药……但是具体的不清楚。” 他们俩的状况很快招来了工作人员,经理一边诚惶诚恐地安排人去找急救箱,一边小跑到郁容身边。 但还没来得及开口,郁容就厉声喝问,“这里有医生吗?” “先生、郁先生、请您稍等,请您冷静一点,我们俱乐部常年有护士值班,已经打电话叫了他过来了,急救电话也已经打了,只是救护车开进来也要一段时间。” 郁容只有基础的医学知识,他也知道江姜这种情况十分危急,十有八九是心脏方面的毛病。 他不敢乱动,可是纠结再三还是骂了一声操,一把把江姜横抱起来,“停机坪他妈在哪儿?” 怀里的人因为装备的关系比平时沉了不少,柔软而又冰冷地躺在他的臂弯里。 郁容整个人都麻了,他现在甚至都不敢把手指头往江姜的鼻尖下搭,脑子里不可控制地想:万一人醒不过来了。 救护直升机很快就到达了现场,等到江姜被接上心电挂上水,听到机械的滴滴声稳定传来的那一刻,郁容才如释重负地出了一口气,他紧绷的后背一寸寸地缓慢松懈下来,惊觉自己已然出了一声冷汗。 他看着那个人因为昏迷而更显沉静苍白的脸,无法遏制地有点后悔。 小孩儿说爱他,那样真挚地剖白,而他却连喜欢两个字都吝啬回应。 如果江姜真的出了什么事,他留下的就是这样一句空荡飘落的我爱你吗。 齐凯言和郁文玉赶到医院的时候,江姜已经从急救室被推进了病房。 因为送医及时他的情况很稳定,郁文玉在走廊抓到了随行的邱医生,便先顾不得去病房看人,转而问起了江姜的状况。 齐凯言担心郁容,便先往病房的方向走去。 郁容想着邱医生的话,他坐在床边,用食指一点点勾起了江姜的衣袖。 装备和厚重的外衣都在急救的时候剪开了,如今人身上只有一件临时送来的衬衫,是齐凯言的衣服,他的身量和江姜差不多,只是略矮他小半个头。 衬衫下方的手腕小臂苍白细腻,郁容握过乃至于捆过很多次,那里肌肤光洁,又很柔嫩,十分轻易地就能留下痕迹。 ——应当是已经彻底戒断很久了,一点针孔残痕和静脉凸曲都没有。 只是这样一个金尊玉贵的小少爷,到底能有什么机会受到那等惨烈的伤病,而对止疼药上瘾呢。 齐凯言的脚步顿在了病房的门口,他透过没拉上窗帘的门玻璃,清晰地可以看见房间内的情况。 郁容坐在床边,手指落在江姜的小臂上,一寸寸缓慢地抚摸过,手势温柔却看起来整个人都莫名地陷在什么沉重的情绪里,齐凯言只觉得脚下一阵阵发冷,如坠冰窟,病房里他的爱人很快收回了手,但因为他背对门口,齐凯言无法分辨他的神色。 可是齐凯言就是直觉不对,是一种过去十几年都从未有过的令他心慌的预感。 齐凯言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不安从何而来。 ——江姜长得太好了,完完全全就是照着郁容喜欢的那一张脸长出来的。 这个人还有着自己  41 望尘莫及的,天然与郁容比肩的家世。 齐凯言是相信郁容的,他相信郁容爱他。他相信郁容早就不是当年那个见一个喜欢一个理直气壮说自己还年轻没玩够的人了。 可是齐凯言不相信自己,他已经三十一了。爱欲本就天生一体,他不再年轻了,也不够好看,年轻时候尚且有郁容所说的清冷风情,可年岁渐渐大上去呢。 ——人不可能脆弱单薄一生,岁月总是会悄无声息地增加他的厚度和浊气的。 他不敢想,如果有一天,郁容还爱着他,却不再渴望他。 郁容的身边,从来不缺美人,不只是江姜这样出身不凡而且可能压根无心于他的。 还会有许许多多能够承载他的欲望,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廉价而又漂亮肉体。 齐凯言扪心自问,如果有这么一天,他该如何自处呢? 如果是二十岁的齐凯言,他想他能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去,就像他当年做的那样。 可如今张皇自问的三十一岁的齐凯言,是被郁容圈在身边整整八年尝尽了郁容两个字带来的所有甜头的齐凯言。 “嘭——”齐凯言用力推开门,郁容回过头,脸色平常,没有任何尴尬或者心虚的情绪在,他只抬手比了个嘘说:“他还在睡,轻一点儿。” 郁容的神色太过坦然,叫齐凯言觉得自己方才那一瞬间莫不是想多了。 齐凯言不是一个十分善于掩藏自己情绪的人,当下脸上就露了痕迹,郁容见他面色难看,有些担心的摸了摸他的脸颊,“你不舒服吗?” 齐凯言下意识地就抬手拍开,他的动作太大,啪——一声清脆震耳。 郁容的手在半空尴尬地顿了一下,才缓缓放下,“怎么了?”他问。 郁容的语调没变,但是齐凯言心知肚明,郁容这是已经压着火在和他说话了。 “没什么,他怎么了。”齐凯言深吸一口气,强行转移话题。 可能是他想多了,他觉得对于恋人应该多些信任。郁容这些年有目共睹,只是一时无端揣测就去质问他,连齐凯言自己都觉得没有道理。 ——人和人之间的情分是经不起这么折腾的。 郁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现在没事了,送医及时,郁文玉呢?” 话音刚落,郁文玉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江姜呢,还没醒呢?” 他说着就三步并两步冲到床边,“哥?他怎么还没醒,不会有问题吧?” 郁容摇摇头,冲跟在郁文玉身后进来的邱医生扬了一下下巴尖,“我让邱医生加了点镇定安眠的药,让他好好睡一觉。” 齐凯言有一种被排除在话题外的不适感,虽然往日里这样的情况也不少。 可是今日叫他格外难受,他忍不住插口道:“医生,他这是什么病啊?” 邱医生是认识齐凯言的,也知道他在郁容身边算是个什么人物,可毕竟床上躺着的是江家的人,江小少爷的问题也不算一般疾病。 说出去了也是一桩豪门私隐,他有些为难的看了眼郁容。 郁容了然接话,“没什么大事,就是年轻人作息不规律,体质不好。” 他说完就被郁文玉往外拽了一下,郁容看了眼齐凯言,跟了出去。 郁文玉抓着他哥的手有点抖,他一路强撑着情绪赶到医院,现在到了亲哥面前情绪有些绷不住,郁容叹了口气把已经和自己一边高的弟弟抱进了怀里。 郁文玉的额头磕在郁容的风衣肩扣上,他深吸了两口气才说出话来,“吓死我了,哥……吓死我了……” “没事了,已经没事了……”郁容轻拍着弟弟的肩背。 郁文玉紧了紧抓在郁容后腰衣服上的手,他摇摇头,“媛媛已经……要是江姜再……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哥,那会儿……那会儿就只有他陪着我……” 郁容难得无言以对,他就这一个弟弟,要星星要月亮都能想尽办法给他弄来,唯独江媛这件事情是个无解的死局。 “哥……” “嗯?”郁容揉了揉郁文玉后脑的头发。 “江姜真的很喜欢你,你对他好一点儿……留下来陪陪他好吗?” 郁文玉闷声闷气道,“你别仗着他喜欢你就欺负人家……” 郁容沉默了十几秒,缓缓开口,“好……” 听了郁容的解释,齐凯言想到底是江家小小姐眼珠子一样的孩子,这么大的面子,能叫郁容都亲自陪夜。 郁容把他送到门口,上车前抱了他一下,“言言,回去好好休息,这边也没什么大事,他醒了我们就回来。”他又有些抱歉,“说好陪你的。” 齐凯言温柔一笑,“没关系,人情总是要做的嘛,注意身体,早点回来。明天我们去卡斯教堂吧?听说是非常有名的地方。” 怜爱小齐.jpg,本章立意在于告诉大家不要熬夜,睡眠要足,以及日常滴滴,有无留言 第33章 “他就住这种地方啊?”高大的男生一手抱着篮球背上背了一个包,手上还拎了一个,他落在郁容半步之后,四处打量觉得新鲜。 郁容也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但他脚上的白鞋还是黏上了泛着油光的污水,“地址不是你找的吗?这破地方也能住人?” 转过几栋破旧的老公房,郁容总算是找到了纸上的门牌号,他看了眼锈迹斑斑的锁扣,实在不想伸手碰,从身后比他还高小半个头的男生歪了下头,“你来……” “我说你干嘛非叫我跟着呢。”男生虽说骂骂咧咧但还是听话地走上前,他看了眼锁扣,也不太想碰,就干脆抬脚用力一踹。 本来不动还好,这一脚下去,门上岌岌可危的锈迹就如雪花一样飞溅了出来,郁容登时抬手去挡但还是叫一些落在了头脸上,他抹了一下脸,当即就骂开了一脚踹过去,倒是不重,“操!陆舟你个傻逼,溅了老子一脸!” “诶呀不好意思。”叫陆舟的高大男生毫无诚意地道着歉,一边用脚抵开门,比了个请,“请吧……” 郁容迈步走上楼梯,一边问,“几楼啊看眼。” “四楼……” 一分钟后,两人站在一扇破旧的铁门前,“你敲,门脏不想碰。”郁容有些嫌弃地瞥了眼铁门上黑灰色的蚊帐。 “敲啥啊……”陆舟一脚踢在了门上,发出哐——一声脆响。 郁容啧了一声,“你没长手是吧?” 陆舟举起双手,一边是篮球,一边是郁容的书包,以示确实没手。 “行,OK,谢谢。”郁容耸耸肩表示认输。 很快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了一条缝,齐凯言只探出一个头来,隔着外面一层铁门礼貌道; “你好……啊郁容……怎么是你?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他显然有些惊愕。 郁容也不客  42 气,“你没来上课,老班让我把作业带给你。” 他这话编得太假,老班就是亲自来送也劳动不了郁大少爷大驾。 可惜齐凯言不懂,他懵懂一点头,“哦好的,谢谢你给我吧,幸苦你了。” 郁容却往后退了半步,“不请我们喝口水?” 陆舟登时一脸说你妈呢?你什么毛病这像是能坐得地方吗的瞪向郁容。 可惜郁容视若无睹,淡定自若。 齐凯言回头看了眼房间里,显然有些为难,但是难得有这个和郁容近距离接触的机会,他又舍不得放下。 “那你……稍等一下,我收拾一下。” 郁容随意的点了一下头,齐凯言就转身进去了,屋子里传来一阵奇怪的动静,但是很快又归于安静。 过了一会儿齐凯言就过来开门了,郁容也没有换鞋的意识,一脚就踏上了老旧但擦拭干净的木质地板,地上一道从楼下带上来的污水印子。 一下子就把齐凯言那句我给你们拿拖鞋堵在了嘴里。齐凯言只得暗暗叹了口气。 郁容上下打量着这间还没有他卧室大的房子,家具很少,多数也都斑驳掉漆,窗户碎了一道裂痕,透着呼呼冷风,只觉得牙酸。 陆舟倒比他好一些,他时常和父亲去部队里呆着,也算是见过一点人间疾苦,不似郁容这般目无下尘阳春白雪。 齐凯言倒了两杯热水过来,水装在半旧的搪瓷杯子里,郁容看了一眼就开始怀疑这掉漆的杯子里的水喝下去会不会死人,他是半点都不想去碰。 陆舟从包里拿了试卷出来递给齐凯言,“喏,明天记得交。” 郁容总算想起来了这次来得目的,“不是说你生病了才请假的吗?” 他说着眼睛斜斜掠向齐凯言,睫毛在灯光下划出一道勾人的阴翳,“还是骗人的呀?” 齐凯言受不得被他这样看,脸色略红的侧过头,“没有,是……我妈妈生病了。” 真实的原因他难以启齿,他不想在郁容面前,揭开那样肮脏的内里。 郁容打量着他因为侧首而绷出一根直线的白皙颈侧,那里皮肤很薄,透着血管的青色没白来,郁容有些玩味地想。 齐凯言的局促和紧张半分都没有逃过郁容的眼睛,他当然知道这个以另一种不太光彩的原因全校闻名的男生对自己的那些不可告人的少年心事。 他暂时不打算回应,却也故意钓着,他想看看齐凯言能为他做到什么地步,这人虽喜欢他,却也端着,一举一动都不主动绝不过界。 郁容不太挑剔性别,只是申中校风严谨,多是些小姑娘会矜持又不失热情地与他来往,班上的男生倒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倒是隔壁有国际部的二中里有不少妖调的小男生眼睛瞄着他。 可是他们和齐凯言不一样,都是些滑不溜手的玩儿咖。 但是齐凯言这样一双眼睛就能瞧到心底透亮的欢喜,分明出身不堪但脊梁笔直,却又时不时叫人觉得脆弱可欺的,叫郁容觉得新鲜。 “既然这样,那我们得去看一下阿姨呀?陆舟你说是不是?” 郁容用胳膊肘怼了陆舟一下,陆舟踢他一脚以做回应,但口中还是道:“应该要探望一下的。” “不……不麻烦了……”齐凯言赶紧起身要拦。 郁容看他突然这样慌里慌张,觉得奇怪,“怎么了?” “没事,没什么,就是不太方便……多谢……多谢你们的好意。”齐凯言局促道。 “好吧……”郁容也不过就是一时兴起,他在这间逼仄的房子里呆久了,鼻子有些难受,便顺势起身。 就在这时,屋内紧闭的房门里传来一道沙哑的女声,“是有人来了吗。”齐凯言却是愣了一下才哎了一声,他看了眼郁容和陆舟,犹豫了一下还是朝里间走去。 他打开门走了进去,门没有合严实,对话声断断续续地传来。 “你睡吧……” “和你说……” “你把……给我……我就睡了……不然妈妈还……你同学吗?” 郁容听了个大概和陆舟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些好奇,但也做不出往人家妈卧室靠听壁角的事情。 就在这时,房间里传来哐——一声巨响,吓了郁容和陆舟一大跳,紧随而来地就是一声凄厉地怒嚎,“你他妈要逼死你妈吗!你去死吧!啊!!” 郁容和陆舟往前走了几步,但没失礼地直接闯进去,郁容犹豫开口,“齐凯言?你没事吧?” “妈!我同……”齐凯言的话还没说完,紧随的就是一声清脆的耳光,“你不听话!!为什么不听话!!” 这下陆舟和郁容的脸色都变了,谁家没有气急了打孩子的事情。 可是谁家都没有客人还在呢就这么旁若无人打孩子的事情。 郁容推开门的时候,就看到了在床下撕打齐凯言的女人,郁容从来没对女人动过手、更别提年龄可以做他妈的女人了。当下去拉齐母的动作就有点拖泥带水。 “嘶——操!”齐母的指甲很薄,当场就抓破了郁容的小臂,陆舟这边见状不对赶紧下了狠手,大拇指卡在齐母的颈侧就按了下去,这招是他从部队里学来的,掐准了的话几秒就能把人放倒。 齐凯言一手把晕过去的母亲抱回床上,赶紧就去看郁容的手,郁容被他拽动间按到伤口吃痛得一把甩开了他。 相比较起只顾着痛的郁容,陆舟的脸色要难看得多,“你妈是怎么回事?” 齐凯言被问得一滞,他咬了一下嘴唇,“我妈妈,她就只是精神状态不是很稳定,对不起。” 齐凯言没有说实话,他不敢说,更不敢对郁容说。 陆舟却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是吗?”而后一把拽住郁容就往外走,“赶紧去医院,你破点皮,你妈得把我皮扒了。” “就破了点皮,大惊小怪的。”郁容也没心情继续留着了,跟他拉拉扯扯地出了齐凯言的家门。 甫一出门,陆舟的神色就更难看了,他快速叫了车开进来,三步并两步拉着郁容下了楼。 “怎么了你?”郁容觉得奇怪。 陆舟脸色难看,他一手拉开车门把郁容推进去,坐定之后才犹犹豫豫低声道:“齐凯言他妈……那样的……我……暑假去找我爸的时候……在那里见过不少……” 郁容的脸色登时就变了,陆舟他爸服役的地方在三角地带,在那儿见过不少的人除了吸毒的,还能有什么值当拿出来说的,郁容无声地骂了一句操,又踹了一脚司机的椅背,“开那么慢排队啊?赶紧他妈去医院啊!” “打个电话给你妈说一下吧……郁容,我觉得这事儿…… 还是得把齐凯言的妈拉去抽个血才靠谱,你知道的,别说什么别的……就怕她有个那什么HIV的毛病… 43 …” 陆舟想了想还是要咬着牙把话说了,又没忍住骂了一句,“操他妈逼,怎么敢把齐凯言这种人放进学校,想政绩想疯了不成。到底谁审得他家背景,老子非得弄死他。” 郁容事到临头却没那么害怕了,他干干一笑,“都不用你弄死,我妈估计先得把学校拆了。” “还有齐凯言那个傻逼,还骗呢,精神问题,老子看他有精神问题,真有个万一他妈一家都得给你偿命!” 郁容一脚就踹过了过去,“滚你妈的!你咒谁呢?”回想了一下又问陆舟,“她身上没出血吧?” 陆舟仔细回想,“应该是没有。”他还有点愤愤难平,“齐凯言那个逼是不是脑残啊?他说你妈的没有啊?这事儿是能瞒人的吗?老子非得给他点教训。” 郁容拆了车上的酒精棉按在伤口上,疼得他眉梢直跳,“你他妈在这儿叫个屁,刚才怎么不问。” 陆舟一听就急了,“老子那他妈是想给他留点脸,没想到这逼给脸不要,这他妈一看就是,怎么得我现在打电话报警?” 郁容给他吵吵得头疼,“行了啊,别瞎几把叫唤了,我头疼。” 这么一桩事情是瞒不过郁夫人的,一个小时之后,齐暖阳就已经在一屋子保镖的簇拥之下被强行带到了已然清空无关人员的科室里了。 齐凯言被郁容一通电话支来了病房陪他、全然不知道自己家里就已经被人翻了个底朝天,连毒瘾发作的母亲也被人连拉带捆毫无尊严地带走了。 毕竟郁容在学校虽然高调,同学对他家里的背景也颇有猜测。 但明明白白知道他到底是谁家小孩儿的却屈指可数。 这样的做事方法也算不得光彩,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齐暖阳毒瘾发作形容狼狈至极地扭曲在私人医院光亮可鉴的白色地板上。口中发出可怖的呼哧声。 郁夫人穿了一身宽松的浅灰色旧式旗袍,衣服有些发白,并不是什么新鲜的时装,细跟鞋踩在地板上清脆利落。 她施施然走到保镖特地拉出来摆好的椅子前,一扶旗袍的后摆坐下,居高临下瞥了那女人一眼,描画细致的细眉一蹙,“给她打一针吧。” 身侧的保镖立刻点头去准备,却又被郁夫人叫住了,她改了主意,“直接抽吧,抽完了就给她送回去,免得多嘴。” “是……” 半个小时之后郁夫人拿到了报告单,她竟有些犹疑不敢打开,指甲刮蹭在文件袋的封口上,两三下都没解开封口绳。 郁夫人停住了动作,再动手就是干脆利落了,她抽出里面的化验单,报告单上白纸黑字的阴性令她久悬的心脏一下落到了实处。她无声地出了口气,“给阿容送过去,让他看看。” “郁容?郁容!” “嗯?”郁容盖在脸上的杂志睡着动作滑落到了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他因为梦中出现的旧事而没能立刻回过神来。 ——怎么突然想起这件事了。 江姜趴在他靠着的沙发边觉得好笑,“你睡神转世啊?陪病人自己倒是睡着了。” 郁容坐起身没好气地推了一把江姜的额头,“你他妈昨天晚上看星星折腾我到几点才睡,然后又给我闹这一出,老子被你折腾了两天,你跟我讲屁啊!” 江姜嗷了一声,捂着脑门。“我是病人诶!” “郁文玉呢?”郁容喝了口水问。 江姜站起身爬回床上拿手机,一边回,“早回去睡觉了。” 郁容慢悠悠地起身喝了口水,他两指尖捏着玻璃杯,缓缓晃了一下,杯子里的冰块当啷作响,十分悦耳,他一手挑开一点儿窗帘看了眼外头,略侧过半个身子,状似漫不经心地试探:“邱医生说你之前的药物戒断做得太过急躁,现在又有安眠药物依赖,要注意身体。” “父亲总是要粗心一点,你说是么?” 江姜背对着郁容坐在床边,闻言浸没在阴翳中的脸上撕裂出一个无声的诡谲笑容。 ——真是的。 ——真不愧是郁容啊。 江姜摩挲了一下自己光洁的手腕。他想:就这么一丁点儿破绽,就这么一点儿缺口,被这样轻易地,像是闻见猎物血腥味的鲨鱼,顺势而上,轻而易举地就顺着缺口撕开了猎物粉饰漂亮的谎言。 郁容的家里人到现在都对齐凯言的态度很差的原因之一就是这件事了,毕竟差点坑死自己儿子的第一印象比较难以扭转。 日常滴滴有留言否QAQ 第34章 江姜一听郁文玉说今天吃完饭就去卡斯大教堂,当即落了脸色,“我才不去,我去干嘛?当观众给他们送上真挚的爱情祝福?” 郁文玉睨他一眼,“这话你可别在我哥面前说,再说了,去看看呗,就当陪我了。” “你别给我装傻,郁容都没和你说,这不就是不想被人打扰准备求婚的意思么,你与其拉着我一起过去讨人嫌,还不如和我开个盘看看姓齐的答不答应。”江姜捡了一根薯条慢条斯理地吃着。 郁文玉冷笑一声,“他肯定答应啊。” 江姜登时丢了手里的薯条,语气不善,“你跟齐凯言说什么了你?” 郁文玉自知理亏,磨磨唧唧道:“我哪儿知道他反弹啊,而且是他先找我逼逼,诶呀……” “呵……”江姜抱臂后靠直接往沙发里一躺,“那你洗洗干净自己等着改口叫嫂子吧。哦如果他俩领证了,齐凯言发现我和你哥有一腿之后民事起诉我索赔,记得赔偿款你替我掏谢谢。” 郁文玉也觉得烦,但是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他是没辙了。 干脆放弃挣扎原地躺平,“总之宝贝,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绝地翻盘的,我后半生不管傻逼叫嫂子的唯一希望就在你身上了。” 过了六点,齐凯言和郁容终于回来了,江姜和郁文玉在二楼的小吧台坐着喝酒,轻而易举地就能从高处看清楚郁容舒展的眉眼和齐凯言难掩的爱意与喜色。 难以言喻的情绪从江姜的胃里烧了起来。 ——从这个角度如果开枪,子弹可以顺顺利利地从齐凯言光洁的额头穿过,让那颗白胖的脑组织变成一汪稀烂的豆腐花。 可这样也太欺负人了一点,如果他想要这样做,齐凯言也活不到今天。 郁容牵着齐凯言从旋转楼梯一路上来,看见他俩还穿着睡衣,结果郁文玉递来的酒喝了一口问:“你们俩没出去玩儿?” 江姜眉眼恹恹,郁文玉说:“他骨头懒,我俩上午就出去拍了个照。” 郁文玉看了眼齐凯言,又瞄了眼他哥,指尖在杯口滑了滑,笑问:“我是不是该改口叫嫂子了?” 他在郁容面前素来就是这样乖觉讨巧的。 齐凯言没想到他的态度一夜之间就变了,一 44 时愣在原地脸上不半红半白,不知如何应对。 郁容一瞬不瞬地看了会儿郁文玉,牵着齐凯言的手动了动,散漫道:“改呗……” 郁文玉的后槽牙紧了紧,又嬉笑一声,“才不呢,还没给我发改口红包呢,你说是不是凯言——哥。”他拖长了语调。 江姜看了会儿戏,觉得戏挺好下酒,冰冷的杯壁刚刚贴到唇上,就被郁容拦了,“刚从医院出来呢,就喝酒。你也不拦着他点。” 江姜搁下杯子,扯了一下郁容的袖子,“出去吃饭吧?我饿了,不想吃酒店。” 郁文玉也吃腻了酒店,附和点头,嚷嚷要吃川菜,推推搡搡地酒就把郁容和江姜往楼梯推。 郁容顺着他的力道往楼梯走,一手朝不知为何站在原地没动的齐凯言招了一下,“言言……” 齐凯言应了一声跟了上去,他坐进车内的时候都在想自己是不是太过疑神疑鬼了,脑子里总是过不去江姜刚才拽郁容袖口的动作。 那时郁容没有任何反应,任由他扯着,那个动作可以说是亲近得有点过。 但也可以说是习惯性的小动作,毕竟江姜和郁文玉两个人没事儿也这么粘着,还总是赖在对方身上,当时才给了他一种这两个人可能有点什么的错觉而去问了郁容。 可江姜也许是这样的人,但是郁容不是。他对自己的私人距离有着很严格界定。 即使当年这么乱来的时候,他也很少在床上以外的时间接受这样的交往距离。 酒店在山上,开到餐厅开了将近三十多分钟,郁文玉踏进餐厅们闻到熟悉的椒香的时候只觉得毛孔都舒展开了。 江姜坐下之后因为靠近筷子盒,就干脆替大家拿了,他一手一双递给郁文玉,又拿了两双往坐在他对面的郁容手边递,郁容刚要抬手,就被齐凯言突然伸出的手抢接了过去,齐凯言自己分出了一双递给郁容,同时对江姜礼貌一点头,“谢谢……” 江姜愣了一下,紧接着就差点儿就要笑出声了,但脸上还是死死按着,他娇俏俏一笑,仿若什么都没察觉。放下手就掏出手机按了一条信息出去。 江姜【他针对我干嘛?】 郁文玉【你撬他老公人还不能针对你了,看戏.jpg】 江姜【滚,我可没在他面前撬他老公】 郁文玉也不玩笑了【你和我哥这两天,有没有干什么不该干的事儿?给他看见了?】 江姜【首先没有,其次正常人看见了就不是抢筷子的事儿了吧,不是该把盘子扣我脸上吗?】 郁文玉【那就是自卑心理作祟下得看见一个比自己好看的就以为是情敌系列电视剧吧哈哈哈】 江姜【宝贝,我有时候真的觉得你嘴刻薄得不该是一个直男。 但是不得不说我真的很有些无语,我要是真想搞他的话,他头七都该过完了吧】 郁文玉【宝贝,请勿口嗨直接动手行吗我求你了】 江姜踢了他一脚,没有再回复。他和郁文玉两个的表面功夫都做得漂亮,饭桌上一派祥和其乐融融。半点不见剑影刀光。 晚上回了酒店,郁容目的达成,国内还有阿辉那边的事情等着处理,便吩咐下去准备这两天直接回程。 齐凯言有些不太尽兴,但是也没多说什么,毕竟他素来体谅郁容工作辛苦。 齐凯言在洗澡的时候江姜敲开了他们的房门,郁容打开门居高临下地挑眉看他,江姜略低着头,却撩起眼皮子深深地望着他,那对儿泛着灰的眼珠子湿漉漉的。 郁容当然明白他干什么来得,有些好笑地揉了一下江姜的脑袋顶。 江姜伸手环过郁容的腰间,抱着他委委屈屈,“给我脸色看干嘛呀,我都没把他怎么样,我要是想把他怎么样……” 他又停了一下,嘻嘻一笑,“算了,谁叫我舍不得你伤心呀。” “你也不要叫我伤心好不好?”江姜蹭在郁容的胸口左右晃了晃他,又说,“不要叫我太伤心,有一点点伤心还是可以的。” 郁容抬起拦在他腰上的一只手,从江姜光洁的前额把他的头发尽数往脑后抓理了一下,而后掰着他的下巴尖,亲吻了一下柔软的唇瓣,“好,你好好睡觉,别想东想西的。” “你晚上来找我吗?”江姜转了转眼珠子,把一只安瓿瓶装的药剂慢悠悠的塞到了郁容的裤子口袋里。 他是故意的,江姜原本不打算在这场盛大的戏剧中横插一脚,他还挺期盼一个虚假而又完美的结局,但是谁叫齐凯言非要跳开剧本自己走呢。 江姜没等郁容回答就退开了半步,微微一笑,指了指水声渐弱的浴室利落地转身走了。 进入修罗场倒计时了兴奋搓手,大家有特别想要的梗吗hhhh ps没有那么快,还有非常重要的一刀要捅 第35章 也不知道是因为多年的感情终于尘埃落定,还是因为别的什么,齐凯言在来到这里之后难得踏踏实实地睡了一个好觉。 没有被梦境打扰丝毫,在蓬松又轻盈的黑暗之中一觉到天亮。 齐凯言中午起来洗漱的时候郁容已经起了,他坐在窗边的沙发上食指翻飞地回着邮件,齐凯言泡完一杯冰美式递给了郁容,看了眼他眼下细微的青色,“喏,你几点起的,没睡好吗?” 郁容心想这不是几点起的问题,老子压根就没能睡,这话当然也就心里想想,他笑了一下把齐凯言拉进怀里抱到腿上,亲了一口脸颊。 齐凯言的面颊上兀自带着洗面奶的清香,但有点干燥,郁容把脸埋在齐凯言的脖颈间。 说话间泛着呼吸的湿气,“我好早就起了,工作上有急事,要不是因为这个还想陪你多玩几天呢。” “大家都起了。走吧去机场,上了飞机你再睡会儿。”齐凯言有些心疼地揉了揉郁容的眉心。 下了楼酒店经理已经带着人等在商务车的边上有一会儿了,江姜有点精神不济,他似乎有点感冒,讲话带着鼻音,鼻头和眼尾又有点儿红。 江姜难得放弃了他要风度不要温度的穿衣风格,向天气屈服,外套里面穿了高领毛衣,下装是一条松松垮垮一般人欣赏不太来的到处拖着线头宽大得像裙子一样的棉白色背带裤。 他在踏上车门前台阶的时候又一个没站稳,被郁文玉推着腰扶住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江姜像是被按疼了,没忍住嘶了一声。 江姜直到上了飞机也是这样一副蔫蔫的样子,歪头就睡。 他睡着之后是个不老实的,被子卷成一团不说,高领毛衣宽松的领口被蹭得歪斜了下去。 郁文玉端着水杯从被江姜支起来班躺着的大床边路过,却陡然顿住了脚步蹭蹭退了回来,江姜的毛衣领子歪到了肩侧,露出一大截苍白优美的侧颈线  45 条,在被他柔软发丝虚虚覆盖的侧后颈处,赫然是四道已经青紫的掐痕。 郁文玉弹了一下舌尖,看了眼机场前方圆桌处正坐着与齐凯言说话的郁容,撇撇嘴,爬上床,从里侧抽出了一条薄毯,轻轻盖在了江姜肩颈处。 “哥……”郁文玉轻喊了郁容一声,郁容应了一声回头,就看到郁文玉冲他招了招手。 “嗯?怎么了?” 郁文玉冲好奇地往这边瞥的齐凯言扯出了一个假笑,抓着郁容又退了两步。 直到转进看不到齐凯言的小隔间了,才开口道:“玩儿得够激烈的呀哥。” 他这开场白叫郁容愣了一下,然后才似笑非笑地斜了郁文玉一眼,“怎么了,你还管到我床上来了?” 郁文玉耸耸肩,“我才懒得管呢,最多也就是替某人委屈一下,江家小少爷自愿给你当情儿,别说你了,就是整个申城倒过来两条腿的都算上也没人有这么大能耐了。” “不过哥,你得考虑清楚了,没结婚之前怎么样在爸妈那辈眼里都是小孩儿闹着玩儿,结了婚就不一样了。”郁文玉深深地盯着他哥那双和他有点儿相似的眼睛。 “哥,你知道的,我们这样的家庭没有结婚离婚的道理。” 郁容说得慢条斯理,“在我身上,也不会有。” “他喜欢你我也没辙,以前我还觉得你是真情实感爱惨了齐凯言,可现在前脚求婚后脚就能和江姜滚上床,怎么看也不是对齐凯言多么爱重的样子。 要我说呀江姜长得好又家世体面,怎么着都是更划算的选择。”郁文玉又撺掇。 郁容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不喜欢言言,天天指望着我和他分换个人。不过阿玉,我可以跟你交个底,我是挺喜欢江姜的。但是言言是跟了我十几年的人,情分是不一样的。” “可……” 郁文玉还要再说,却叫郁容虚虚一指堵在了嘴里,郁容慢声细气地耐心道:“江姜也不是那种要你出来替他讨公道的人。” “他要什么他自己会去争,他只是长得有点像江媛,但不是江媛那样柔弱无能的女孩子。 他要是真觉得言言占了他的位置。就算是我也不一定能从他手底下护着齐凯言。” “可阿玉你看他做什么了么?” 兄弟俩这段隐秘的谈话就这样散落在了万里高空之中,郁容下了飞机就单独上了阿辉亲自开来的黑色CLS。 江姜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这辆车相比较起郁容的身家来说,低调得实在有些过分,就像是刻意找来掩盖身份的廉价货色。 他后天被刻意训练出来的敏锐直觉,让他随意找了个借口单独离开。 江姜绕到了地下停车场的二楼,从口袋的夹层里掏出了另一个手机,按了一条短信出去。 一分钟后,他身侧五十米左右的一辆黑色保时捷车灯闪了一下,江姜拉开车门,把那部手机丢给了司机,“跟上去。” 司机显然训练有素,问都没问,看了眼手机上的红色光点,当即一个漂亮的倒车掉头出了车库。 没过十分钟就在入城收费站追上了郁容的那辆CLS,江姜一直在想郁容这么着急忙慌回国是为了什么。 但还没等他福至心灵,一个陌生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喂,请问是江少吗?” 江姜顿了一下,“请问您是?” “康庾,想必江少还有些印象。” 江姜无声地啊了一下,他记起来这个人了,齐凯言的顶头大老板,郁文玉和秦悸接触的时候特地给郁文玉来过一个电话。 可这人与他半分干系都没有,怎么会找上自己? “江少我这边开门见山了,我遇到了一点儿麻烦,听说江少自打一回国就在查郁少的事情,我正好有些江少必定感兴趣的事情想要提供。” 江姜听完就明白了,他哼笑一声,他这事儿做得光明正大,谁也没遮掩着,这人恐怕是以为自己和郁容要打擂台呢。 “恐怕康先生想要说的事情,就是为什么现在郁容要找你麻烦的原因吧?”江姜轻声道。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江少聪明人……” “诶……”江姜打断了他的恭维,“我记得你妻子是傅家的人,大家都沾亲带故的,什么事情不好坐下来谈一谈,怎么就闹得这么僵了呢?” 康庾阴沉地笑了一声,“江少倒是猜猜是多大的事情,能让我们郁少连我康某人的命都想要。” 江姜无声一勾嘴角,“这么说的话,我就还挺感兴趣的,你要什么?” “这国内我是呆不下去了,江少送我一程,帮我入境R国,我知道R国入境管制,可是对江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吧?”康庾条件开得很快,看来是当真迫在眉睫了。 江姜开了免提,发了一封邮件和一条短信出去,“你现在立刻走,到这个地址等我。” “好,我知道了。” “康总利落,看眼邮箱吧,算是我的诚意。”江姜说完就挂了电话,转对司机吩咐道:“下高速,回工作室。” 十分钟后,保时捷停在了江姜那间大仓库的门口,门口停了一辆低调的红旗,江姜下了车,吩咐他直接开走,而后笑眯眯地对从下了车的康庾伸出了右手。 两人礼貌性一相握,“请吧康先生,我们进去说。” 康庾此刻整个人穷途末路但勉励支撑的味道已经十分明显,他是个吃软饭吃得毫不掩饰地狠人,身边常年带着傅家的秘书,好似深恨别人不知道他妻子的来头。 可此刻坐在司机位置上的,却只是一个挂着胸牌的普通员工了。 江姜引他上了楼,一边请他坐下,桌上没有清理,颜料画笔调色盘散落一桌。 江姜只是随便一推,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在康庾的对面坐下,正好能从挑空看见工作室的大门,“康总护照带了吧,你跟我说完就可以立刻走了,机票的预订单应该也已经到你邮箱了。” 康庾干干一笑在裤子上擦了擦掌心的汗,“江少爽快人,那我也不耽误江少的时间,直说了。” 江姜比了个请的手势。 康庾的粗胖的手指揉了揉脸颊,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蓦地他扭曲一笑,他那双细小的眼睛闪过一丝奇怪的惧怕。 “郁容的那个姘头齐凯言,江少有所耳闻吧?” 江姜原本就是一点儿兴趣,此刻却是叫这句话钓出了胃口,但脸上还是八风不动,“听说过。” “他快要半只脚踩进郁家的大门了,那小子是个婊子妈养的,可真有本事。 不过他那个妈要是活着,我猜郁家顶头的那几位当年无论如何都不会点头。”康庾咧了咧一口黄牙。 康庾神经质地嘿嘿一笑,“你知道齐凯言的那个婊子妈是怎么死的吗?” 听到这话  46 饶是江姜也愣了一下。 康庾看见江姜的表情,“没错,就是那会儿还是个毛没长齐的孩子的郁容弄死的。” 康庾直勾勾盯着江姜继续道:“想不到吧,要不怎么说是郁大少爷呢,是这么一尊谁都不敢动的神仙。 一句话就叫我康某人十几年的打拼打了水漂,老子老婆却连个屁都不敢放。” “不过可惜了这事儿阴私他那会儿估计没敢借郁家的手,又才十七岁做事不够干净啊。” 康庾叹了口气有些惋惜和愤恨,“要不是我康某人贪心想从他手里咬下口大的,怕是他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他搞死人家妈这回事还有人知道。” “你说他每天和人家睡一个被窝,也不怕人家当妈的来找他,是够狠的啊。”康庾眼神阴桀,语调怨恨。 郁容:不是法制咖的人渣算什么人渣 第36章 江姜听他说完,觉得简直连老天爷都在帮他,“怪不得康老板白手起家能做下如此家业,虽然仰仗了你老婆,但是现在看来你是个胆子大的。也不难怪郁容要你的性命了哦,这种事情……”他话锋一转,“只不过你有证据吗?” 康庾冷笑一声,“我要是有证据,我还跑个什么劲。” 江姜一只脚抵在桌角边,向后摇了摇椅子,意思很明显,我为什么要信你。 康庾干裂的嘴唇咧出一个长长的口,露出泛黄的细小烟牙,“因为那点儿要了那女人命的海洛因,是从老子手上卖出去的。” 江姜露出一个夸张的惊喜表情,歪了歪头,站起身,慢悠悠地走到康庾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我可得好好地看顾着康老板您的性命了。” “毕竟这天底下,就只有您一人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对吧?” 江姜说着转过身侧坐上了桌面,手掌撑在身后,周身是心满意足的放松姿态。 康老板眯眼一笑,“自然,江少需要康某人的那一日,康某人必定对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就好。” 康庾呵呵一抚掌,理了一下自己的西服下摆,说着就准备起身,“那就有劳江——” 他最后的那一个字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了。 一切未尽的话语和不解乃至于不甘,都叫那把被蛮力硬生生捅进颈侧的方头调色刀拦在了喉咙里。 并不锐利的金属刀刃卡进人体之后发出了一连串杀鱼一般新鲜脆嫩的声响。 江姜一手死死卡在康庾肥腻的脖颈上,另一手以强硬的力道硬生生用调色刀横向撕裂开了气管与血管,大动脉撕裂喷溅出来的血管劈头盖脸地把他半边身子和双手染成了红色。 直到康庾瞪圆双眼,彻底断了气,江姜才搅动着血肉抽出了那把手柄处已经被大力折出弯曲的调色刀,“哐当——”一声仍回了桌上。 他就着这个侧坐的姿势,抽了两张酒精纸巾擦了一下脸上手上滑腻温热的血液。 就在他擦到最后一个小指头的时候。 嘭—— 哗啦—— 一声巨响,工作室的透黑玻璃大门被阿辉一脚踹碎。 但江姜一下都没有动。 江姜就像一个观众看着慢放镜头一样,这样看着郁容首先瞥到了顺着栏杆分析落到一楼的鲜血,而后顺着鲜血的来源抬头看到断了半根脖子的康庾,郁容那张永远雍容深沉的脸上脸色一寸寸裂露出惊愕,却又很快被他自己意识到失态而强行掩盖了过去。 他就这样带着半身血迹一手扶在康庾的肩上,居高临下地与跟在阿辉身后,一脸寒色的郁容对上了眼神。 “你出去守着。” 郁容再开口时虽然面色不善,但是已然建立起了完善的心理武装,单纯从表情上瞧不出什么具体的情绪了。 从一楼的悬吊楼梯走到二楼,不过也就是一分钟的事情,可郁容一步步走着又要自持着神色,又要心里却在飞快地算计着下一步的棋。 这短短一分钟的路程,他心里想过的事情不啻于往日里整夜的盘算。 等到郁容踏上二楼的那一刻,他已经又是那个胸有成竹的郁大少爷了。 ——江姜必然是知道了,齐暖阳是怎么死的。 可是江姜杀了康庾,他亲手解决了唯一的人证。 那么江姜拿着这件事,唯一能对郁容产生一点儿威胁的,也就只有齐凯言对他的感情这一个方面了。 ——他要什么?要自己和齐凯言分手? ——不是。 如果是要这个没必要杀了康庾,留着他更好开条件。 那就是表姿态了,是高高在上的示弱,是为了表演自己的无害与一颗天然真心。 ——最重要的,就是郁容笃定,江姜爱自己,他那么爱自己,怎么舍得自己为难呢。 既然小孩儿姿态都摆出来了,郁容觉得自己也该让一步,给点儿东西,彻底稳住他。 叫他至少这一阵别想着对齐凯言开口提这件事,至少要等到尘埃落定,这件事在如何都影响不了齐凯言的所有权的那一天。 “我会和齐凯言分手的。” 郁容站在江姜面前,看了眼康庾的尸体,抽了两张湿纸巾替他擦拭脸上的残血。 江姜面无表情,只是那对眼珠子,一瞬不瞬地盯着郁容。 直到郁容帮他擦完脸颊上所有的鲜血,才蓦然笑开,“你说什么呢?” “我杀了他只是想保护你,他想借我的手去R国,郁容,我没有想过用这件事来跟你做交易。” “我知道你心里有齐凯言的,我不想要你为难。” ——我从来不想要齐凯言在你身边的位置——我只想要齐凯言在你心里不再有位置。 江姜半仰着头,那样无害而又虔诚地仰视着郁容。 郁容没有说话,他垂下了眼帘,打量着江姜那张与半身鲜血全然不符的脸。 江姜看上去比实际年纪还要小上一些,又因为没有受过什么人情上的苦楚,很容易就表露出极具欺骗性的属于孩童的天真。 江姜因为郁容的无动于衷有些慌神,他的手指蜷缩了一下,“你不相信——唔!” 他的话没能说完,就被郁容咬在了唇齿间。 江姜的身躯只是僵硬了一刻,就很快习惯性地柔软了下来,他环上郁容的脖子,承受着郁容比较起往常更为强势粗暴的亲吻。 郁容把他按在浴室里做了一次,他进入江姜身体的时候白色大理石上的血迹还没冲散干净。 江姜虽然情绪上没有表露出来,但是身体明显因为刚刚见了血的关系而敏感了许多。 在郁容被带着折磨性质缓慢插入的时候他一直在抖,他几乎站不住脚,胸膛起伏剧烈就像喘不上气。要不是郁容捞了他一把,恐怕就要摔跪到瓷砖地上。 郁容也比往日在床上下手狠了许多, 47 江姜的膝窝被他虎口和手指留下的掐痕已经泛出了可怖的紫色。 江姜后颈处昨天留下的掐痕还没有褪去就被新的更深的痕迹覆盖了。 江姜被郁容裹着浴巾丢到车后座上,江姜双手被郁容的领带绑着,他被迫塌腰翘臀跪在了后座上。 江姜在被郁容死死掐着后颈按在座垫上,再一次分开腿干进来的时候,他被体内传来的压迫感弄得双眼发黑,他简直怀疑自己今天要被郁容弄死在床上了。 “郁容!郁……容……我!唔……不行!啊!我疼……你!轻点儿!” 江姜勉强转过来的脸上还有两个发红的指印,唇角因为之前粗暴的口交而破了个口子,生理性的泪水糊了满脸,看上去可怜又招人糟蹋。 郁容从车座边摸了一根烟,按在点烟器上点了,抽了一口,又把人转过来,捞起腿挂在了腰上,他掰着江姜的脸强行把烟雾喂给他,喘了口气,“疼啊?” 他齿间咬着烟,一手顺着大腿内侧摸到江姜努力吞吃着他性器的湿软穴口,毫不留情地碾了一下,“我看你不是挺爽的吗?水那么多。” 江姜的肉穴因为额外的刺激下意识地拧绞了一下,挤出了大股淫液,他抽嗒嗒地吸了口气,挂在郁容腰上的大腿无意识地绞紧了,郁容拍了一下他已经被玩儿地肿了点的臀肉,“没事儿不用夹着,这车便宜。” 没等江姜回神听进去话呢。 “咚咚——” 自打看到郁容把人扛出来丢上车就自觉下去抽烟的阿辉敲了敲车窗。 郁容啧了一声,看了眼身下的人,江姜没什么反应他甚至就着这个夹着郁容性器的状态动了动腰,想抬手去帮郁容按开窗钮。 ——真是两种人。 郁容有些难以言说的无奈,他把江姜揉到怀里按着,拍掉他的手,亲自按开了一点窗户缝。 阿辉是照着齐凯言在时的规矩办的,他没转过来,只是把郁容的手机塞了进去。 江姜因为郁容只是插着没动,说话终于能连成一气儿了,他挣开郁容的胳膊,一手趴在窗缝上,中指上有个明显的牙印,他说话间还带着点儿他不自觉的,被操透了的鼻音和酥软沙哑,“阿辉哥,谁的电话呀?” 话刚说完就被郁容拧了一记腰上的软肉,拖了回来,顶了一记,“闭嘴……”即使对象是阿辉,郁容也有点不爽。 阿辉有些尴尬,不过郁容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就关上的窗户。 郁容看了眼屏幕操了一声,是齐凯言的电话,江姜掰过屏幕看了一眼,然后转手伸就给挂了。 手机界面跳回了主屏幕,有好几条郁文玉的未读信息,大概意思就是,爸妈知道了他求婚了,既然如此就带着齐凯言回家一起吃饭。 另自己联系不上江姜,要是他在你床上,老妈的意思是想他了,你把他也捎上。 半分钟后,车窗又打开了一点,江姜趴在缝里说,“一楼往右走的白色大卫的雕像上有车钥匙,车库在地下,从电梯可以下去。 然后衣帽间在二楼黑色双开门那间房间,郁容和我的尺寸是分开放的,我的就拿桌子上搭好的,郁容的随便拿吧,反正我只给他准备了西装。” 江姜合上车窗,就要转回去,却被郁容一下用力按着腰按成了爬跪的姿势。 而后湿软的香水纸巾落在了臀腿间,郁容轻轻擦净了他臀腿间的痕迹。 郁容帮他擦完把脏纸巾丢到了窗外,却又抽了一张干净的塞进了他的穴里,“晚上说不定还得用,免得再要扩张麻烦。” 郁容心满意足地在江姜的腰臀间甩了一巴掌,半是玩笑道。 江姜有些无语,但也没反抗,他裹着浴巾坐好,一边就着手机屏的反光看自己脸上的痕迹,“那你怎么不一路硬回去呢?说不定晚上还得用?靠!我的脸给你弄成这样,一会儿怎么见人?” 郁容掰着他的脸对着光仔细看了一下,“一时半会儿好像是消不下去。” 他漫不经心地抱歉道:“对不起宝贝刚刚下手有点儿没轻重。” 江姜说:“你给阿辉打个电话,让他把衣帽间的化妆包拿下来,我这不遮一下,江彩得报警。” 郁容发了个信息,啧了一声敲了一下江姜的额头,“怎么叫我妈呢?没大没小的。” 江姜露齿一笑,“是姐姐叫个名字怎么了,自己舅舅也搞,没大没小的。” 有留言否 第37章 “卧槽好家伙,你上哪儿浪去了?”郁文玉看到江姜一脸全妆和郁容一道走进客厅难掩惊讶。 郁容随手把人往前轻轻一推,“你问他呢?我在TAX把人抓回来的。” “一下飞机回去浪啊!你倒是叫上我啊。”郁文玉粗手粗脚地把人往身边扯。 江姜一个肘击把他撞开了一点,撇了眼正在和郁容说话的齐凯言,压低声道:“听你哥的鬼话。” 郁文玉那一瞬间的眼神难以言喻,他伸手点了一下江姜的脸颊,仔细端详了一下,“脸上也青了啊?以前怎么没发现我哥这种癖好呢?我看齐凯言脸上身上一向好皮好肉的,还是你有这癖好啊?” “人齐了呀,那走吧。”郁夫人挽着郁先生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郁先生仍旧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他看到了齐凯言。 但没有额外的表示,倒是在看到江姜的时候额外点了一下头,“小江也来了啊。” 上了桌,因为是私底下许订婚约之后的第一顿饭,座位就不如往日随意了,郁父下首坐着江姜,他对面是郁容,身边坐着郁文玉,郁文玉对面则是与他相看两相厌的齐凯言。 菜色显然是照顾了各人的口味,只不过分餐叫气氛显得有些冰冷。 “既然定下了,那就先都搬回来住吧,细枝末节的事情也要找人去办了。” 郁夫人搅动着碗里的糖羹,讲话慢条斯理却又不容置喙。 郁父并不在这种事情上做什么决定,令他反倒是更像一个寻常的父亲,问了些齐凯言生活上的事情,又问:“哥哥想直接摆酒还是先订婚?” 郁容算了一下日子,觉得若是拖到那个时候再结,有些过于惹眼,“直接摆酒吧,我想在明年春天办,那时候申城的天气也好。” “春天,有点仓促啊。”郁夫人皱眉。 这是她第一个孩子的婚事,即使她再不喜欢齐凯言,也总想要尽善尽美的。 郁父却难得在家事上开口了,“不仓促,再拖就有些晚了。” 既然郁父都开口了,郁夫人便道:“名单我叫秘书先拟起来。” 郁容侧首问齐凯言,“你有什么想请的朋友吗?” 齐凯言摇了摇头,他在这种场合仍旧是有些局促不适,“朋友没有,但我想要阿姨来。” “阿姨?”郁容  48 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回想了一下才从脑子的角落里捡起这个还被自己变相软禁着的老妇。 开什么德国玩笑,这种人怎么能出现在他的婚礼上,只不过想归想,但总不能这么说。 郁容假装沉思了一会儿,假模假式地忧心道:“可是她的身体扛得住吗?如果办酒的话就是三五天的事情了,年纪也大了,身体又不好,别折腾老人家。” 他话都讲到了这个地步,齐凯言还能说什么呢,只得听话地点了个头。 郁夫人捏着手指头盘算了一下,“阿舟过几天也要被放出来了,加上弟弟和江姜就是三个。”对江姜一笑,“可以的哦,不怪我自作主张吧。” “当然,是我的荣幸。”江姜故意拿腔拿调道。 “那小齐你回头伴郎也找三个好了,和哥哥的一样。” 郁容补了一句,“再加个傅琛。” “傅家的……”郁夫人皱了眉,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好吧,你自己决定,那哥哥这边就是四个,小齐你也找四个呗。” 郁容拍了拍看上去有话要说,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齐凯言,替他说了,“妈,言言上哪儿找四个去,我两个他两个,江姜和郁文玉归我,陆舟和傅琛跟他就行了。” “这样阿舟是不是……” “没事儿,陆舟上学的时候和言言关系不错。”郁容明白她要说什么,补了一句。 郁夫人不愧是个雷厉风行的,餐桌上刚定下了要回来住,这一头就已经派人去那套临江平层里收拾东西了。 江姜吃饱了饭,白天又做了不少运动,等人的时候躺在露天花园的躺椅上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齐凯言问保姆要了花剪,他白天就看到了露天花园上又种薰衣草,郁容最近睡眠一般。 反正回来郁容就让他辞职了,现在闲着也是闲着,齐凯言就打算剪一点儿回来放在床头。 齐凯言推开门的时候没想到里面有人,下意识地想要道歉,但又发现江姜睡着了,赶紧禁了声。 江姜仰面抱着一个鲨鱼抱枕,一条小腿从躺椅上落下,荡在半空。 因为裤腿宽松的关系被他无意识间蹭到了膝盖往上。 江姜裸露在外的苍白的膝弯上赫然是几道青紫指印,小腿肚上仔细看还有着已经褪下去一点,不易察觉的吻痕。 这种熟悉又陌生的暧昧痕迹,一下子就叫齐凯言想起了许多年前,想起了那个潮湿而又闷热的夏夜午后的休息室。 齐凯言下了体育课之后本来打算借午休时间去洗澡的,却发现自己没带毛巾,想着休息室有就打算去拿一条,到了却发现门锁着,按理说不应该。 但身上出了汗不洗澡难受,他只得绕道,打算翻窗进去。 休息室的窗户没有关,只是粗略地拉了窗帘,齐凯言刚刚抬手摸到粗糙的窗帘布,就听见给休息室里传来一阵奇怪的响动,似乎是女生痛苦的喘息声。 但叫人听了却觉得发出声音的人在痛苦难耐中又有着难以言喻的愉快。 “啊!要到了——容哥!” ——容哥。 齐凯言的瞳孔陡然收缩,他怀着难以言说的心情和目的,抖着手拉开窗帘的一个角,他不敢拉得太开。 大半人影都被杂物挡住了,只能一次看见一点。 仰面躺在瑜伽垫上的女生上半部全被柜子挡住了看不出是谁,她红色的格裙被掀起来堆积在小腹和大腿根部,挡住了两人交合的地方。 齐凯言看不到其他的部位,只能看见女生一条软白修长的腿被男生捞在臂弯里,粉嫩的膝窝上赫然是用力太过留下的斑斑青紫指痕。 女生的小腹衬衫被往上掀了起来,露出平坦柔软的腰腹,她印着小兔子的内裤挂在一边的脚踝上。 男生却只是往下扯了一点裤子,跪坐在女生的双腿间动作。 甚至连校服外套都没脱掉,拉链随着他激烈的动作蹭在地上刮擦出琐碎的声响。 “容哥……啊!难受,饶我一会儿……”女生讲话的语调因为高潮之后依旧强势的插弄而带来的酸涨而带上了哭腔。 她的手胡乱地按在身上男生的小腹上,想要推开他一会儿。又被男生毫不留情的一把拍开,钳制在了手里。 男生的声音因为激烈的性爱带着点儿鼻音,他说话的语调漫不经心透着点儿邪性的痞气。 ——是那种不遮不掩拿你当个玩意儿的语调,“你让我快点儿射呗,一会儿陆舟来找你,我要还没完事儿,你又想让他和我一起弄你啊?” 女生喘着咯咯地笑:“啊——也不是不行啊。” “我说陶佳戚你真该给我打钱吧,说得好像都是我睡你,实际上你拿我当按摩棒使啊?” 男生似乎在动作间到了高潮的边缘,他的呼吸比刚才急促很多。 可即使如此也不过就是呼吸声,但是落在齐凯言的耳朵里,却犹如雷鼓,叫他头晕目眩,手脚发软。 “你在干什么?” 陆舟的声音并不响,甚至还有意压低了几分,但对那时的齐凯言而言却不啻于一声圜钟,吓得他差点坐到地上去。 “对,对不起,我就是想要拿毛巾,我,我不知道有人对不起。”他说完就夺路而逃。 “你跑什么?”陆舟的声音不被他遥遥甩在身后。 齐凯言一直跑回了教学楼的洗手间里,他反锁上门,坐在马桶盖上,大口喘气平复如鼓的心跳。 他害怕。 可他不知道自己在怕些什么。 齐凯言四下回望,隔间灰暗的塑料隔板划出的逼仄空间将他完完整整地包拢其中,可裤裆间冰冷黏腻的触感,那样的清晰。 ——那样的不容忽视。 叫他不得装聋作哑。 冷酷且直接了当地宣告了他见不得人的恐惧。 他不是向往,不是羡慕那个学校的风云人物郁容。 他是对他有着肮脏的,龌龊的,卑鄙的,可耻的欲望。 他喜欢上了一个男生。 ——一个喜欢女生的男生。 ——一个高高在上,他永远不会有机会触碰拥有的人。 郁容: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件事的后续居然是这样的看看留言?? 第38章 “宝贝儿。”郁容开门进来,却没料想到齐凯言也在。 江姜被他这一声惊醒,他一下就坐了起来,眼神里闪过一丝没控制好的警惕和攻击欲望。 他马上就注意到了自己卷起来的裤腿,立刻伸手抚了下去。 齐凯言也回过神来,暗道一声自己最近怎么这么爱瞎想八想,他随口笑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郁容脸上的神情僵了一下,但很快就自如道:“问了佣人。” 郁容的眼神略过江姜,对齐凯言说:“正好我有事和 49 你说。” 齐凯言扬了一下手里的剪子,“我先剪两棵薰衣草回去。” 郁容嗯了一声,他做事当心,既然有了这一出,今晚他就不会再去找江姜,索性就站在一边看着齐凯言在花丛边上挑挑拣拣的背影。 江姜仍旧坐着,郁容站在他身前半步,江姜露出一个故意的笑容,他指尖点上了郁容的手掌心,勾连磨蹭他比自己暖上一点儿的手指,而后被男人反握住,指腹用力磨蹭上男孩儿柔软敏感的手指缝隙。 “我好了,走吧。”齐凯言拿着两株薰衣草,走了过来。 郁容迅速收回手,另一手虚扶着齐凯言的腰背,冲江姜点了一下头就与齐凯言一道出去了。 ——好似一对璧人。 齐凯言与郁容并肩走在宽阔的走廊里,“什么事情呀?” “陆舟你还记得吧,他三年保密任务终于给放出来了,明天一道见个面,吃个饭。” 如果说郁容身边的朋友,有谁在齐凯言这里的印象还不错的话,估计掘地三尺也只能挖出来陆舟一个了。 陆舟是个直脾气,与人相处也不太喜欢去看背后倚仗。 虽然和齐凯言算不上多好的兄弟,但多少能称一句朋友。 “好啊……”齐凯言有点儿期待,又想起来刚刚在江姜身上看到的痕迹,他组织了一下措辞,“江姜……那小孩是不是找男朋友了?” “嗯?”郁容有些没料到他突然讲起这个,“怎么了?突然说起这个。” “感觉不是个好人。”齐凯言比划了一下,“他前面睡觉的时候裤腿蹭上去了,小腿上一道道的,怪吓人的,脖子上好像还有掐痕,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太不尊重人了。” 太不尊重人且不是个好人的郁容:“……” “这说不定就是人家玩儿的花样呢。”郁容找补道。 齐凯言一手推开房门,回头皱眉道:“可这也太糟践人了,哪儿有这样的……” 他话没说完就被郁容一手按着腰推进房间猛地按在了墙上郁容比他高了大半个头,此刻紧紧贴在他的身上居高临下地瞥着他,郁容有些轻佻地勾了一下齐凯言的下巴尖,那只按在腰上的手也有点儿不老实地把人身上的衬衫往外扯,“你管别人的事情干嘛,管管你老公床上的事儿呗。” 齐凯言的身子被他弄了那么多年,郁容随手一摸就叫他麻了半边身子,齐凯言赶紧抬手去推他,“别!别!郁容!这是你家里!” 郁容的手被他按着,也没去挣,“所以呢?我家隔音很好。” “那也……那也不行……”齐凯言低声呐呐道:“太奇怪了,你爸妈都在呢……” “……”郁容看了他一会儿,想了想说:“可你以后都得在家里住啊。” 齐凯言拽了拽他,“可是……可是没结婚之前就在父母家里……就很奇怪啊……而且今天是第一天……要是被听见了……太不庄重了。” 郁容的眉梢抬了一下,旋即面无表情地放了手,“好吧,等你习惯了再说。”又有点儿愤愤,“反正老子又不是开不起房。” “喂?父亲……”江姜接起电话之后就一手按灭了烟头。 “Honey,你姐姐已经见过了你那边郁先生派过来的人,我想一切很快就要尘埃落定了。” 电话那头的低沉男声显而易见地轻松愉悦,“我想你应该尽快回来参与这一切,不要错过美丽的一月。” 江姜沉默了一下,用一如既往地甜蜜嗓音顺从道:“好呀,父亲。” “嘟——” 江姜看了眼已经挂断的电话,脸上神情阴晴莫测。 “哐啷——” 精致的玻璃茶几被他一脚踹碎,玻璃渣滓四溅飞散。 “操?你干什么呢?”郁文玉推开露台门就被这一地的玻璃碎吓了一跳。 江姜深吸一口气,回头看他扬了扬手机,“我可能在这儿留不了多久了,我得回去一趟。” 郁文玉也沉下了脸,“多久呢。” “一两个月吧。” “操!”郁文玉骂了一声,“那等你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你知道的吧,没有多少时间了,一旦请帖发出去,就没有回头路了。”郁文玉皱眉看他。 “呵……”江姜嘴角抽动冷笑一声,“没有离婚,丧偶也行啊。” “说你妈呢?”郁文玉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给他捅出去吧,齐凯言这人我知道,他对这种事儿心里阴影大着呢。” 江姜点了一根烟,“不行郁容会难过。” “我他妈现在想明白了,长痛不如短痛。”郁文玉从他手上也抽了一根出来点上。 江姜看着他,似乎接下来的话有些难以启齿,他瘪了瘪嘴,看上去快要哭了。 郁文玉见不得他这样,伸手粗糙地给他抹了一把脸,“诶呀,别哭呀!” 江姜撇过脸,揉了一把,“而且我不想郁容讨厌我。他不喜欢我,不爱我都可以,但至少,至少不要讨厌我。” 郁文玉一把抓住了江姜的手腕,“他不会的。” 江姜有些茫然地抬头看他。 郁文玉把他手上的烟按灭了,然后拉着他坐下,认真道:“我哥这个人我了解,如果他不喜欢你,他不会在和齐凯言求婚的那天晚上和你在一块儿。” 江姜干巴巴道:“那是因为我给了他镇定剂,齐凯言不会醒,他……没有风险……” “不是这样的。”郁文玉认真道:“我要是白天和媛媛求婚成功了,晚上就他妈是八个天仙脱光了躺我床上我也没兴趣搞。 因为我那会儿我肯定满心满意都是我他妈能娶到江媛了。” “我哥和齐凯言求婚这件事,我他妈从头到尾就觉得不对劲。 他他妈要真的不喜欢你,还能在求完婚之后放着老婆不搞来搞你?” 郁文玉掰着江姜的肩膀,盯着他那双水涟涟的眼睛,“我哥就是喜欢你,很喜欢你,你明白吗?我觉得他对齐凯言就是一个惯性。 就他习惯爱他了,就非觉得自己得娶他。况且他当年为了和齐凯言在一块儿闹得那么大,这会儿分手了肯定显得自己当年像个傻逼。” “你得帮他一把,推他一下,让他从惯性里出来。” 江姜这辈子行事都是个利落狠辣的,可那是郁容,郁容两个字就能叫他优柔寡断裹足不前。 “我来做这个恶人。”郁文玉说。 江姜猛地抬起头,“你要做什么?” 郁文玉那双和郁容相似的眼睛微微眯起,轻声道:“如果是他自己看见的呢?” “不行!”江姜断然拒绝,“齐凯言是个光脚的,怎么着?你指望你哥再因为风流韵事成为申城年度人物一把?” 陆舟看上去比三年前成熟了不少,只不过因为历练,人身上的悍勇血 50 腥气稍微重了些,配着一套高定西服怎么看都有些微妙的违和。 陆舟在郁容走到两步开外的时候就迎上去展臂给了他一个拥抱,“好久不见。” 郁容锤了他胸口一记,“好久不见。”然后朝齐凯言招了下手,“宝贝……” 陆舟打量了一下郁容身后半步跟着的这个穿着休闲套装的男人,顿了一下,才开口招呼道:“齐凯言?” 齐凯言和他伸手相握,“是我,好久不见了,陆舟。” 陆舟:本来以为本知心大哥今天可以上线的。 日常滴滴留言 第39章 餐桌上郁容和陆舟倒是半点不像多年未见,话就没断过。 倒是齐凯言,终归只是高中那么几年才熟起来的,又向来对他们这一圈敬而远之,一顿饭下来竟是从头到尾没插上几句话。 “我去下洗手间。”饭吃得差不多了,郁容起身打了个招呼。 “嗯……”齐凯言下意识地一路目送郁容走出包间,这才转回脑袋,继续喝他喝了一半的粥。 “你变了很多。”陆舟上下打量着齐凯言,突然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我差点儿没认出来。” 齐凯言的拿着汤匙的手,停顿了一下,玩笑自嘲,“年纪大了吧,都三十多的人了。” 陆舟垂眼一笑,他身上本来就不多的矜骄习气早就在这几年历练当中磨了个精光,可一开口,却仍旧躲不开这股子封建余孽的味道,他说:“倒也不是这个,你变得很像一个我们这种人家的妻子。” 他说完又想起来齐凯言对郁夫人的排斥,便找补道:“不是说像江阿姨那样的。” 齐凯言有些好笑地看着他,“你怎么讲得这么玄乎。” 陆舟并不擅长准确又生动的比喻,他想了想说:“就像我老婆,很好看温柔的,但我平时如果没有刻意去看找她的话,就几乎意识不到她的存在——不过大多数都是这样的,倒是江阿姨那样的是少数。” 陆舟那张英俊的脸上显露出一个鲜明的惋惜,“不过我确实没想到,你也会变成这样,毕竟和你当年差得太多了。 毕竟你当年可是能对阿容那张脸动手的狠人啊哈哈哈。” 齐凯言骤然被提起陈年往事有些尴尬,他那一巴掌当年打完了自己是爽,可不是差点儿被气昏头的郁容一脚踹进手术室么,要不是陆舟拦着…… 毕竟郁大少爷可不是暴雨中站着挨扇的偶像剧男主。 齐凯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口,只说,“诶呀人总是会变得嘛,那么多年了。” 陆舟说:“那你那时候算什么,不知者无畏吗哈哈哈,不过郁容既然这么多年都和你在一块儿,你们都三十多了,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齐凯言低了一下头有点羞涩,“应该快了吧。” 陆舟点了一下头,有些欣慰,“也好,看着你们这么一路过来,总算是没辜负当年那些。” 陆舟眨了眨眼,“今天来之前郁容也没说带不带人,我就懒得带我老婆。 结果他倒是闷声不响带了,刚看到你第一眼还以为他换人了,吓我一跳。” 齐凯言失笑,“真有这么大变化?” 陆舟喝了一口白水,算是善意的忠告,“不过你这样也好,在我们这种家庭能过得轻松点儿。毕竟江阿姨那么宝贝儿子。” 吃完饭,陆舟的妻子来接他。齐凯言下意识地看了眼郁容的反应。 因为在他看来这事情有点说不上来的奇怪,毕竟吃饭的时候不带人家,吃完饭却要人在门口干等着来接。 那位夫人从车上走了下来,就对郁容喊了声,“堂哥……” 只不过虽然陆夫人也姓郁,却是旁支出生。在没嫁给陆舟之前,连叫郁容堂哥的资格都是没有的。 郁容点了一下头算是回应了。 齐凯言只在陆舟结婚的时候远远见过她一面,早忘了长相,此刻带着点儿好奇,上下打量着这位郁小姐。 她确实和郁容一点也不像,不过也是高挑又漂亮,头发蓬松地盘在脑后,松松地带着一个在她年纪看来过分端庄的珍珠夹,站在那儿给人一种素极了的透明感。 陆夫人没有对郁容身边的齐凯言产生半点好奇,见了陆舟之后就温柔地依附在他的身边,静默顺从得像一个挂件。 直到陆舟和郁容与齐凯言道了别,率先进了车厢,那位夫人站在车门口,陆舟冲她伸了手,她柔柔搭上,突然回头对齐凯言笑了一下。 那种笑容很奇怪,带着莫名的安抚意味,是弱小的动物敏锐地捕捉到同类之后,想要天生想要抱团示好的本能。 齐凯言在和郁容往车库走的时候收到了秦悸的短信,大概突然有点情况需要他回公司处理一下交接。 郁容问:“我送你?” 齐凯言想了一下,今天出门因为人少郁容没让司机开往日那辆低调的埃尔法,坐了辆黑色的慕尚。 齐凯言觉得太惹眼了,就说:“我自己打车过去吧,这事儿估计早不了,晚上如果太晚了我发信息和你说。” 郁容在这种事情上一向由着他,况且也是最后一回了就点了头。 他回郁宅的时候住了一晚的江姜还没走,像是刚起床,他最近的睡眠好了很多,眼睛下面的黑眼圈终于不是脸上的常客了。 郁容进楼的时候看了眼门口的警卫,见到穿了一身黑色描金浴衣式样居家服在大厅慢条斯理喝牛奶的江姜问:“我爸妈出去了?” 江姜恩了一声,“一起走的。” 他又指了指侧厅的沙发,放下了杯子,“我有事和你说。” 江姜这次难得没有贴着郁容坐,反而坐到了他的正对面,郁容素来多思敏感,见他如此,眼色不自觉地就深了半分。 江姜双手放在膝盖上,居家服的袖子很短,露出一截没有什么血色的手腕,他嘴唇动了动,“我父亲打电话的时候说和你们的人见面了,要我回国了,可能最近就要走。” 郁容的脸色蓦地就变了,但他很快就收拾体面了,“什么时候回来?” “一个月到三个月吧,具体看什么时候能结果了。”江姜掰着手指头数了一下。 一句话之间就整理好了情绪的郁容缓缓放松下来,他靠在沙发上,他皱了一下眉,似是漫不经心地撒娇,“好久啊,能不回去吗?” “怎么可能呀。”江姜撅噘嘴,他似乎有点不适应这种气氛。 江姜站了起来,走到了侧方的落地窗前,那里背对着郁容,可以不用去看他那张随意就能影响到他的脸,而后仔细解释……”我休学回来……本来就和父亲说是来玩儿的。 “郁容看着江姜的背影,眼神莫测,却叫人觉得莫名冷冽,他张口却说着与脸色全然无关的柔软话语,“为了我也不行吗  51 ?” 江姜探进衣服口袋的手停了一下才掏出了手机,他打开相机对着天空,“现在又不上学了,那总得回去帮家里做事的。” “我不想让你走。”郁容说。 ——我不能让你走。 1月近在眼前,他怎么可能这个时候让江姜回去。 他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把他放回去。 ——绝对不能。 “不行的,虽然我也不想离开你呀。”江姜背对着郁容貌似专心地在拍天空。 因此他没能看到郁容此刻阴沉的脸色,如果他能在这个时候回了头…… ——如果他没那么喜欢郁容,他就能够回头了。 郁容没有低头,他只是目光落到了自己的袖口,郁容就这样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的袖口上的宝石袖口,那对袖扣是齐凯言送给他的三十岁礼物。 为此齐凯言等了小半年,自己仔细地选料,一遍又一遍地去店里改稿,来来回回地折腾。 因为郁容沉默着,江姜也没有转过身,他不想,也不敢,他怕一回头就看到郁容失望的神色。 他想:他还是叫郁容因为自己不开心了,可他又因为郁容的舍不得而有点高兴。 半分钟后,手机的短信声打破了沉默的空气,江姜仍旧面对着窗外认认真真地拍着天空。 郁容点开屏幕,眉角一跳,他就这样死死地盯着这条信息。 三十秒后,他似乎决定了什么。 “啪——”郁容反手就把手机重重地扣到了茶几上。 江姜被这声音惊了一下,回头去看,却被三两步上前的郁容一把拦腰抱起。 江姜没忍住惊呼了一声,他确实也在郁宅和郁容乱来过,可那次是在书房,而这是大厅。 即使郁家规矩严苛,没有佣人敢随意走动,但是大厅里,总是有人候着伺候的。 “你疯掉啦?”江姜一手挂在郁容脖子上,防止自己掉下去,一边低声骂他,“放我下来!” 郁容充耳不闻,把人一路抱进了书房,他一脚踢上了房门。把江姜放在了宽大的办公桌上。 书房虽然大,但是因为齐凯言的东西也搬了一点儿过来,他又不习惯别人收拾而显得又点儿乱。 江姜因为郁容落在脖颈上的蛮横啃咬而呼吸急促,“对不起,对不起郁容。” 他在道歉。 ——我让你难过了,对不起。 郁容喘着粗气,高挺的鼻梁埋在江姜的脖颈间,他的手有点抖,却死死地掐握在江姜的腰上。 “别走可以吗?”他又问了一遍。 “对不起。”他又答了一遍。 江姜的眼神那样的虔诚而又真挚,他那样最白地把最柔软的里面袒露给他看。 鲜软得令郁容头皮发麻,肺腑苦涩。 ——可他没有选择了。 ——他已经没有选择了。 “宝宝……”郁容抬手虚捂在江姜的脸上,他深深地看着他,眼睛里带着一闪而过的,不该出现在此刻的深刻抱歉。 “宝贝,不要道歉。” “齐先生。”门口值班的警卫见到了齐凯言,礼貌问好,“您回来了。” 齐凯言点头一笑,他素来礼貌温柔,还随口解释了一句,“有文件落在这儿了,回来拿一下。” 关于代入,因为我看文不带入,所以不太能get到。 不过如果一定要带入的话,带入公主吧hhhh,开后宫当赛博人渣应该是比较快乐的hhh 来了来了我带着修罗场和一大桶狗血走来了,叉腰.jpg,滴滴留言?? 第40章 纵观齐凯言三十一年的人生,他也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余生能够有幸撞见这样叫他肝胆俱裂,五内俱焚的——可笑场面。 可笑极了。 仿若他十三年的爱恨执着都是一场只有他一个人在出演的笑话。 ——是一场天大的笑话。 因为没收到郁容的回复,齐凯言干脆就自己打车回家拿了。 书房的楼梯是单独错层的,齐凯言在往侧楼梯走的时候叫佣人拦了一下,“小齐先生?” 齐凯言以为是书房机密,佣人也是尽职,便一摆手笑说:“我同你们少爷讲过了。”才侧身绕过他上楼。 ——他没能走到门口。 他没能走到半掩的门口,就被房间里陌生而又熟悉的动静拦住了脚步。 激烈的喘息和琐碎断续的呻吟像是一把利刃将齐凯言活生生地钉在了原地。 是……是郁文玉吧…… 对,对应该就是他,也就只有他有这个胆子带人到郁容的书房乱搞了。 也就只有他了。 齐凯言这么对自己说,但却放轻了脚步,一点点地挪到了双开门的缝隙间。 然后高悬他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就这样轰然落下,将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江姜——郁容母亲的亲堂弟,他背对门口坐在书桌上,浴衣式样的深色居家服被扯落肩头,松垮得仅靠腰带囤积在腰间。衬得那一截苍白腰线越发纤瘦凌厉。 江姜齿间咬着烟,柔软白皙的脖颈高高后仰。给站在他身前,并同时把握着他后颈与腰间的男人留出亲吻他肩颈的空档。 男人西服笔挺,袖口的宝石袖扣在书房敞亮的灯光下璀然生光。 ——是齐凯言准备了将近半年,送给了他爱人的三十岁生日礼物。 齐凯言死死咬着嘴唇,轻轻后退了两步,靠着隔断,一点点地滑坐在了郁家一尘不染的漂亮大理石地上。 他像是自虐一般地盯着书房里的一切,像是麻木不仁地走在刀山火海之上,只因为被告知这是升上九重天必经之路的盲目信徒。 可是齐凯言没有那样执着到可以自欺欺人的信仰。 ——他是人。 ——他是一个会疼的普通人呢。 他痛不欲生,却又生生看着。他可能只是想要知道,到底能多疼呢?人要疼到什么程度,才能安然死去呢? 江姜一手撑在书桌上,他另一手解了郁容的皮带带,抽出来丢到了地上。 郁容捏着江姜的下巴尖,把他的脸掰了回来低头和他接吻。 江姜承受着郁容粗暴而又深入的亲吻,反手把烟按灭在了书桌上。 而后他一手抓在了郁容的手腕上,一边的袖扣被他的动作扯了下来,又因为硌痛了掌心而被随意丢到了地上。 郁容在对待这具漂亮的肉体上,带着一些着齐凯言从未见过的粗鲁,乃至于一些在他看来是凌辱意味的动作。 齐凯言看到他的爱人掐着另一个人的脖子仰面把他按倒在了桌上,随后是一个不轻不重地耳光。 江姜被打偏了头,从齐凯言的方向看不见他脸上的神色。 但从他抬腿起一条光裸的腿往郁容的腰上缠的动作看来,他是不介意的,乃至于了 52 乐在其中的。 齐凯言的大脑从脑后的那根骨头开始钝钝地发疼发胀,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此时已经没有额外的力道去思考别的事情了。 那些破碎的句子只是机械地落到了他的脑子里。 ——是因为我这不可以,那不喜欢吗? ——是因为我在你眼里又不够好了?所以你就要像十年前那样的再去找别人吗? “呃——郁容!疼!操!你他妈!” 仰面躺在办公桌上的男孩腰肢因为他爱人的强硬而突然的动作猛地向上弹起,反曲出一个柔韧如新月的弧度,却在下一刻被他的爱人死死按回了桌面上,发出嘭——一声脆响。 男孩似乎哭了,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唔——轻点儿!” 而后就被他爱人以与刚才全然不同的温柔姿态捞着腰抱回了怀里,“怎么哭了呀?” “宝贝上边下边水一样多啊?” 江姜终于缓过气儿来,他一边承受着男人刻意慢下来的温柔顶弄,一边把脸埋进郁容的脖颈间在他柔软的羊绒西服上蹭掉了脸上的生理泪水。 “你不想用润滑就戴套呀,我又不是女的……真得很痛啊!” 郁容亲了江姜脸颊一下,一把把他抱离了办公桌,就着这个插入的姿势,抱着人走到侧边的小沙发边,然后结结实实地把人压在了身下,才吊儿郎当道:“宝贝不是我的婊子吗?” ——那我是你的什么呢? ——你不喜欢操的婊子吗? “宝贝那么喜欢我射你里面,不是女孩子吗,每次都吞得那么深,不是想给我生孩子吗?” 江姜的声音有点儿低,含含糊糊地听不清楚,“我……要是……给你怀啊。” “你要是能生就好了,我……” “唔!放……放屁!你就是在给不戴套找借口。” 沙发背挡住了大部分人影,他只能从沙发晃动的节奏和地面与沙发的缝隙间判断发生了什么,他的爱人一边压着人往里顶,一边黏糊糊地娇里娇气道:“我就是不喜欢戴套嘛,我干什么要受那份委屈。” ——我干什么要受那份委屈。 ——那我呢,我凭什么现在要在这里受这么一份委屈呢? 齐凯言本来整个人都木了,却突然觉得下巴上很凉,他伸手摸了一把,湿漉漉的一手冰凉。 他麻木地想,原来他上边水也挺多的,只不过可能不讨郁大少爷的喜欢吧。 他想,还能怎么样呢,还要怎么样呢,他都听到看到这里了。 又想不错,自己比十年前进步了不少,没有光看到人从他郁大少爷的房子里出来就崩溃。 “唔……那你……啊!床头柜里那么多套……买来吹气球啊!唔——” 郁容的声音漫不经心的,带着一点儿属于情欲的性感喘息,“给齐凯言用的啊,他不带套不给操。” ——对不起。 ——对不起,可能是他不应该要求戴套做爱。 ——对不起,可能是他不应该不让郁容用趴跪后背位操他吧。 “你麻烦死了哦……都说年纪大的男朋友疼人……唔!”男孩断断续续夹在欲望的声音也难掩揶揄笑意。 他的爱人似乎咬着男孩的哪个身体部位,声音变得含糊起来,“我对你不好吗?我那么喜欢你。” 齐凯言抱着膝盖蹲坐在门口,他极力去听,却已经听不清了,细微淫乱的水声,喘息和呻吟,都在他耳边变成轰鸣的嗡——声。 直到很久,很久,在齐凯言的体感上足够将一个活人凌迟成白骨的时长之后,他听到了书房内浴室的水声突然消失,所有的声音都不见了。 齐凯言麻木地扶着墙站起身。 结束了啊?终于结束了。 他是回来做什么的来着,哦,是来拿文件的。 ——我只是回来拿文件的。 ——我明明只是回来拿文件的! ——我还给你发了信息。 ——为什么呢? ——为什么,要叫我亲眼看到呢? 齐凯言没有任何的力气挪动自己的脚步了,他就这样定定地站在原地。然后全身僵硬地看着书房的双开门被缓缓拉开。 齐凯言首先与没有吹头发只一手把湿发抓到脑后的江姜对上了眼神。 江姜看到他僵了一瞬,也只不过是很短的一瞬,他几乎是下一刻就反应过来了。 江姜自己一只手放到了背后,齐凯言猜他应该是在冲还没彻底走出来的郁容摆手,江姜看着他十分平静地对他说:“借地儿洗个澡。” 齐凯言看着他那张脸,巴掌大的脸上还带着没褪去的欲色,眼睫都是湿漉漉的。 应当是苍白漂亮的,但齐凯言看着只觉得厌恶与反胃。 他想到了小时候经常在花园里捡到的蝴蝶尸体。翅膀上艳丽荧光的鳞粉一碰就会落下一大片来,远远看着美丽得像个假物,凑近了就会发现本质不过是一条扭曲的长虫。 “我都看到了。”齐凯言闭了闭眼,亲口用五个字判下了自己余生的死刑。 江姜扯扯嘴角干笑一声,他抓了一把湿漉漉的头发。 随后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那如果你不介意,那就openrelationship? 不过我对郁容以外的男的硬不起来,不能陪你玩儿threesome。” 江姜那种毁掉齐凯言的所有之后,表露出来的随意态度彻底点燃了他心底里引而不发的怒火。 齐凯言几乎是想都没想就一个箭步冲上去高高扬手。 第一盆狗血已准时送达戏后采访小江:有点刺激,还想再来小齐:你看我这把四十米大刀磨得漂不漂亮? 公主:?我也要答吗?我不能拥有现实原配打小三事件里的男人隐身特权吗? 滴滴留言?? 第41章 郁容抓了一把吹得差不多干的头发,“宝贝,你把我发油放哪儿了?” 郁容过了一会儿都没听到江姜的回答回头找他,却发现浴室的外间整面推拉门都已经开了。 他心道不好,三步并作两步出了浴室,一转身就看到书房门外齐凯言高举的手,以及站在哪儿一点要躲的意思都没有的江姜。 “言言!”郁容的厉喝破空传来,但没能拦住齐凯言的手。 “啪——” 江姜分明是可以躲开的,可是他完全没有躲。他直挺挺地站在那里挨了齐凯言一巴掌。 齐凯言的手掌心实打实贴上肉的那一刻,他自己其实都愣了。 而从里面冲出来的郁容,拉拽江姜把人往身后护的手终究是落了空。 下一秒,齐凯言就看到江姜侧身躲过了郁容二次的拉拽,江姜脸上露出一个邪性极了的得逞表情笑容。 他甚至还回头看了眼郁容,然后在谁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反  53 手就是一个耳光扇了回去。 若说齐凯言下手还因为有所顾及而软了两分力道,但江姜可是半分都没留手,且他是反手,下手更狠。 齐凯言被这巴掌打得甚至踉跄了两步,他下意识地抬手捂住火辣辣疼的脸。 他没想到江姜看上去娇生惯养的一个人,力气竟然那么大。 其实江姜留了力道且用力刁钻,齐凯言脸上只是微微发红,肿都没肿,口腔里却破了口子。 那边江姜被郁容拉住却还不肯罢休,“你找死啊?我从小到大还没被人这么打过呢!” 下一秒江姜就挣开了郁容的手,然后刚刚扶着墙踉跄站稳的齐凯言就毫无还手之力地被江姜一脚重重地踹在了下腹,这一脚力度之大叫他整条脊背都撞到了冰冷的墙面上,刀捅般的疼痛把他整个人都扯在了一起顺着墙面缓缓滑落。 “江姜!” 郁容拦着腰一把人凌空抱起硬生生拖了回来,死死按住人,“够了!江姜!够了!” 江姜打也打了踹也踹了,目的达成,这下就不怎么走心地挣扎了一下。 但还是有点气,他伸手直指齐凯言,“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对我动手?” ——“我操你妈的,老子今天不弄死你老子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郁容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就挨了一巴掌,都没过脑子,他把自己肩上的校服一把就甩在了地上,而后一个箭步向前就拎着齐凯言的领子往下一拽,下一秒就狠狠一膝盖对着齐凯言的腰腹重重地顶了上去。 齐凯言被他一记膝击撞在胃上,当即捂着胃连痛都没来得及叫出来就瘫软了下去。 郁容还不解气想要冲上去动手,就被陆舟从身后死死架住,陆舟看了眼逐渐聚过来围观的人群,警告道:“郁容!够了!你要在大马路上弄死他不成?” “郁容?”齐凯言捂着胃,他的眼睛因为疼痛而微微泛红,他问:“你护着他是吗?” 郁容心说我那是怕他趁机直接拧了你脖子,但他不可能说出口的。 他现在什么都不能说。 郁容只是冷着脸,在齐凯言逐渐灰暗下去的眼神中缓缓放开了江姜,然后伸手把齐凯言扶了起来。 齐凯言劈手就甩开郁容,他一手按着下腹,他此刻是当真觉得有些好笑了。 齐凯言的脸上有什么冷冰冷的东西落下来,他突然问:“多久了?” 郁容没有说话,齐凯言在他的沉默中终于坚持不下去了,他半张脸都叫眼泪浸得湿漉漉的,他张了张口,说:“郁容你欺人太甚了。” 然后转头就步履飞快地从这片肮脏却又堂皇的地方匆忙逃离。 江姜抱臂冷眼看着齐凯言的背影,直到人走过楼梯拐角再也看不见了,这才看向郁容寒声问道:“怎么?你不去追?” 郁容深深看他一眼,反问:“我追出去了你怎么办?” 江姜没说话,他一瞬不瞬地盯着郁容,眼睛里是毫不掩饰地犹疑,突然楼下郁文玉的声音打破了两人的僵持。 “齐凯言?你走路着急忙慌的干嘛,那么大一条道还能撞我一下?” “诶?!你跑什么?” 郁文玉像是拽住了一个佣人问:“他怎么了?奇奇怪怪的?” “郁文玉!滚上来!”江姜从楼上的栏杆处探出一个头,厉声喊他。 郁文玉走上来看见他哥和江姜的脸色,半点摸不着头脑。 但他下一秒就想到了刚刚齐凯言的反常,“你?你?你们?”他手指在两人之间来回晃了两下。 “卧槽?不是吧?” 又见江姜看自己的眼神不对,立刻反应过来了他在想什么,郁文玉瞬间高举双手,“我没有不是我!我他妈昨天晚上就溜出去玩儿了,刚回来呢,不关我的事儿啊!” 这间他和郁容常住的四百多平的临江平层里的生活用品已经被陆陆续续地搬去郁宅了,堂皇昂贵的装饰与家具空荡荡地落在那里,冷寂完美得像一间样板房。 齐凯言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上天如此喜欢玩笑他,他的生活总是这样毫无征兆地就在下一秒变了天。 他辞了职,认真打包了东西,准备好了去做郁夫人三个字之后的人。 他的阿姨也找了回来,郁容和他求婚了,郁容家里人的态度表面上也有所软化,分明一切都是那样的完美。 怎么就变了呢? 郁容那么爱他。 郁容爱他爱到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要。 这样一份沉重的爱情,也是可以瞬息间就物是人非的吗? 齐凯言吸了吸鼻子,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郁容没有打电话,而是给他发了一条短信和一个定位,短信只有短短九个字,“言言,我们明天谈一谈。”定位是一栋滨江公寓的顶楼复式。 ——我该怎么做呢? ——郁容要和我分手吗? ——我要和郁容分手吗? 如果是当年的自己,应该会头也不回地走,可他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自己了,他和郁容在一起了整整十三年了。 ——他舍不得,哪怕郁容欺他哄他,哪怕郁容欺人太甚。 ——哪怕郁容,心里有了一点别人。 他在这世间三十一年,和他的母亲搀扶跌撞行过十七载,再往后,就是与郁容一路纠葛扶持直到如今。 如果没了郁容,往后这人世间,便只有他一人了,便只有他一人蹒跚而往,天地苍茫了。 “小齐,你回来了吗?” 齐凯言看到了秦悸发来的短信,他扶着仍旧抽疼的下腹站起身,去洗了把脸,从衣帽间剩下的的衣服里随便找了一套换上,打了辆车出门了。 他得找点什么事情做,他不能再想这些了。 秦悸看到他空手而来,也没生气,“找不到了啊?那也没事儿,你把字签了就行了,以后应该也不麻烦你了。” 齐凯言有点想说,要不我不走了。可秦悸冲隔壁会议室喊了一声,指了指走出来的消瘦男子对他介绍,“小张,人也挺机灵的。” 他拍了拍齐凯言的臂膀,“这是你前辈了,有什么要问的赶紧问,人今天正式交接了。” 齐凯言便自觉地把那六个字咽下去。 齐凯言从公司出来的时间不巧,A栋的四部电梯因为系统问题全坏了,他便只能跟着同样牢骚的人群往通往B栋的通道走。 这个通道平常是不开放的,这次因为电梯故障难得打开了。 齐凯言时不时地会拿出手机看一眼,但无一例外,锁屏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他站在电梯间排队等待的时候突然被人轻拍了一下手臂外侧,他侧身去看,是一个个子不太高的漂亮女人。 女人一头黑发一看就是花大价钱搭理出来的慵懒弧度,手上的Birkin金扣闪烁,应当不是来要  54 联系方式的那种搭讪。 女人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红唇一勾,与她周身打扮全然不同地大咧咧惊喜道:“齐凯言?是你吧?” “是的,请问您是?”齐凯言骤然被陌生人叫出名字,不由得愣了一下仔细回想了一下还是没认出她来。 女人掩唇一笑,“我啊,陶佳戚呀。” 第二桶狗血来辽齐凯言:md年轻人不讲武德滴滴留言?? 第42章 齐凯言礼貌地帮女士拉开了凳子,他脸上还有些难以言说的奇怪神色。 他和陶佳戚的关系认真来说有点尴尬,因为他曾经把这个姑娘当作郁容的女朋友而闹过一场大乌龙。 陶佳戚抚了一下裙摆坐下,有些惊讶:“你和以前不一样了,变了好多。” 齐凯言的坐下之后把饮料单递给了她,“是么,陆舟也这么说。” 陶佳戚眼色一扫自己的身侧,“就比如这种事,你以前才不会注意到呢。跟郁容在一起久了也学会他那套做派啦。” 齐凯言张了张口,眉眼蒙上一层轻薄的惆怅,他反问,“这么多年了,你怎么知道我和他还在一起呢。” 陶佳戚转了转眼珠,喝了一口自己的抹茶拿铁,“断了联系又不是从地球上消失,郁容是谁呀,他的一举一动不是成千上万双眼睛盯着。” 齐凯言失笑,“也是……”他郁容太近了,时常会看不到他脚下踩的是怎样的高度。 陶佳戚却突然咯咯一笑,“我骗你的,大家都知道郁容身边常年有一个人,好像是当年闹得很难看的那个。 但是具体是谁,不是他身边的上哪儿知道去,他把你藏得太好啦。” 陶佳戚精致的裸色指甲指了指齐凯言的手腕,“百达翡丽6104r,看上去很新,你又不是会花钱买这种东西的人。” 齐凯言低头看了一眼,是在冰岛的时候郁容随手放在他床头的,他向来不去了解这些,都是家里准备好了他就拿起来穿用,“很贵吗?我以为就是普通的时装表。” 陶佳戚咬着吸管,“不贵啊,我给你八十万你卖我吧?” “你喜欢?”齐凯言很感激她在这个时候愿意做坐下来好好和自己讲话,他有太久没有过这样平等又轻松地和旧人说话的时候了,他浑不在意地抬手就去解。 “诶!”陶佳戚抬手赶紧按住他,“别别别,我还想活着,以后你就算要卖,千万记得谁给你只开价八十万就让他滚好吧。” 陶佳戚想了想齐凯言利落地动作,眯了眯眼,状似满不在意随意一猜,“你和他有事情吧。” 然后果不其然看见了齐凯言陡然僵住的脸色,又判断道:“还是刚出的事情。” 齐凯言没想到时隔那么多年,她还是这样的生猛,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想了想说,“算是吧。” 陶佳戚搅了搅杯子,狡黠地眨眨眼:“怎么样?我配听吗?” 陶佳戚真的是个生得很好看的姑娘。 也难怪在那么多人往身上贴的高中时代,郁容和陆舟这两位眼睛长在天灵盖上的太子爷独独和她保持了那么久的关系。 她今年也三十了,按道理来说是一个不再年轻的年纪。 可是做起这种常见于少女的小动作,丝毫不显得做作,反倒给人鲜活之感。 齐凯言没有别的人可以说,但他太想说了,他也太需要说了。 他不能再把所有的事情都压在心里了,太重了,他快要扛不住了。 齐凯言思考了一下措辞,他轻轻吸了口气。他太久没有与别人这样完整而又深入地讲述自己的私事了,他的言语一开始还很生涩,然后就逐渐顺畅起来,直到后来便是倾倒而出了。 陶佳戚听得很认真,她一直没说话,直到齐凯言吐完最后一个单字。 她才笑了笑,突然道:“你知道吗?郁容其实一直和我有联系。” 齐凯言愣了一下,表情无法自控地难看起来。 陶佳戚看他快要哭出来了,赶紧补充道:“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就是普通联系,也不太经常。郁容帮了我很多,我家里面的情况,你也是有所耳闻的。” 她端详着齐凯言的表情,又问:“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些吗?” 陶佳戚看着齐凯言有些茫然的脸,叹了口气,“我只是想和你说,其实你不用担心你说的那个小孩。郁容其实是个很念旧情的人,我的父亲妈妈之所以现在还在局子里蹲着,不能出来烦我,都全靠他帮我了我一把。” 她又晃了晃自己挂着爱马仕小马的车钥匙,“这些也得谢谢我们郁大少爷。” 陶佳戚叹了口气,“可是我和他能有什么旧情可言呢,连半点情分都算不上吧,最多也就睡过很多觉。” “可是那会儿和我睡过觉的人怎么也有一只手,可他们每一个人,都想再踩上我一脚,叫我在泥里趴得更深一些。 就只有他和陆舟愿意拉我一把。所以你没必要担心别人,你和他十几年的情分在呢。” 陶佳戚话锋一转,她隔空点了点齐凯言,“你要担心的是你自己。” 齐凯言愣住了,“我自己?”他说得声音很轻,说不上是在问陶佳戚还是在问自己。 “你当年可是个眼睛里揉不下沙子的,现在呢?你学会忍了吗?或者说,你愿意忍了吗?”陶佳戚朱唇轻启,吐气如兰。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 “不知道就先想想别的事情?”陶佳戚瞟了眼齐凯言脚边的公文包,“你离职了是吗,那要不要来我公司上班?你以前不是对这块儿很感兴趣吗?” 齐凯言虽然对陶佳戚的工作现状不甚了解,但也能大概感觉到她给的位置不低,“我没有相关经验,我……” 陶佳戚摆了摆手,“你就当我在押宝了呗,你也不用不好意思,说不定我一墙的喜马拉雅就有着落了。 况且你的脑子我还不信呀,没做过就慢慢开始学呗,反正你也不缺钱,大不了一开始给我打打白工。” “阿容,你做事我一向是很放心的,但是这一次……” 郁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郁容打断了,“不是您想得这样的。” “你说……” 郁容轻轻吸了一口气,是他亲手做出来的事情,布下的局,但要从头从尾地再说一遍,却没那么容易开口。 “宝贝,头发那么长了呀,宝贝真好看。”平板里的女人妆容精致容颜美丽,仔细看和郁夫人眉眼间生得很像,只是比起郁夫人的雍容艳丽,她生得更显俏丽一些。 “妈妈你也漂亮,妈妈,你能不能帮帮我和父亲说我不回去了,可以吗?” 江姜两只胳膊垫在胸下,撅着嘴冲视频里的女人撒娇。 那女人带着满钻戒指的食指绕了 55 一圈头发丝,“以前我就不想让你搅这浑水,你却那么坚持,怎么现在临到头了改主意了?” “我本来就对那些都没兴趣呀,我插一脚是因为我喜欢的人需要,这次回来就是追男朋友啊。 但是现在我好像不用绕那么大圈子了,而且父亲那边不是说差不多了吗,也不缺我一个。”江姜掰着手指,生怕他妈不答应。 江款款一向宠儿子,既然江姜都这么说了,她自然也无所谓,“那好吧,妈妈去和他说。”她挤了挤眼睛,“帅不帅啊宝贝的男朋友?” 江姜有些泄气,“现在还不是呢!” 江款款刚要说话,她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她原本要挂断,但看到了来电显示,皱了一下眉,对江姜抱歉道:“妈妈这边有事情,下次再和宝贝说话哦。” 江姜点了点头,听话地挂断了。 江款款接起来电,电话那头的男声低沉悦耳,“江阿姨,这么晚打扰您了……” 江款款听他说完,浓密如蝶翼的睫毛颤了一下,“多谢你。” 电话那头的男人顿了一下,又含笑道:“不过是互利互惠,江阿姨太客气了。” 江款款轻笑了一声,“怪不得我儿子那么喜欢你,他的性格很棘手吧。” 郁容思索了一下措辞,认真道:“能被他喜欢是我的荣幸。” 女人开了免提,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不过也就麻烦你到一月份了,之后我会带他走的,也不会再让他出现在你的面前……” “江阿姨。”郁容打断了江款款的话,“我没有这个意思。” 江款款舌尖抵在了齿间,轻轻咬了一下,她声音轻柔地宣布,“但我是这个意思。” “至于你那位小齐先生……” “如果他因为我儿子的任性受到了什么伤害的话,也请允许我届时对他做一些补偿。” 卑微希望指导写作爱好者可以放过我,本来就是写文消遣的,找找kink和我一样的姐妹聊聊天。 且已经写了八个巨大的汉字「没有三观只有我爽」在文案上了。 ntr的爽是本文的开文目的。 本文从开始到现在的设定就是出轨文学,虽然买股正牌受没定,但是出轨文学就注定了出轨对象和出轨者是绝对主角,会有大段出轨ntr的描写,且注定主角们道德水准低下,他要是讲道德他也不会这么干了是吧。 以上这些和要求原配不受委屈,出轨者原地滑跪,有三可以但三不能碧池,出轨可以但出轨者不能虐原配是无法共存的,望周知。 预警也写了攻永远被爱,就是字面意义上的永远被爱。 文明表达纸片人哪里不讨喜完全OK,但是激情辱骂纸片人还是不要了吧,纸片人又看不到,只能伤害到喜欢纸片人的自然人。 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虐渣攻文,那么多白莲小三遭报应文,那么多的白开水受逆袭虐渣换攻文,总有一款适合你,干什么非要找不痛快呢。 莫骂我的崽,预警看一看,点叉不留痕,文明你我他。 放过自己放过我,谢谢谢。 第43章 因为是一梯一户的结构,房子的大门压根儿就没有关上,齐凯言走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了郁容,他似乎也刚到没多久,刚刚脱下外套递给了叶彤。 郁容似乎只带了叶彤,他没看到江姜,齐凯言没能管住嘴,“他没来?” 郁容没有回身往沙发走去,随后兀自坐下,他反问:“谁?” 齐凯言咬了一下嘴唇,走到他对面坐下,叶彤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双手交握,站在郁容坐着的那张沙发背后三步。 “我以为你会和他一块儿来。” “来干什么,和你谈分手?” 齐凯言被他问得一噎,郁容这次态度令他拿捏不准,他好似又回到了抬头仰望那个捉摸不到的人影的高中时代。 郁容见他不说话,首先开腔,“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对他动手,所以我没能拦住他。” 齐凯言没想到他一开口说得竟然是这个,“我又不是女的,还是我先动的手,不就是打架打输了么。” 齐凯言又自嘲一笑,“不过我也没想到我会对他动手,毕竟管不住自己的是你郁容,对不起我的,也只是你郁容而已,我跟人家二十岁小孩计较什么。” 郁容有些讶异地看了他一眼,齐凯言继续道:“你还记得我们之前和陆舟见面吗?” “他说我变了很多。昨天我在路上又遇到了一个过去的熟人,她也说我变了很多。” 齐凯言甚至笑了一下,“我再想想我扇到江姜脸上的那个巴掌,我也觉得我变了很多。如果是当年的我,这巴掌应该在郁容你的脸上吧?” “我不该是现在这样的人。” ——我从来不是这样的人。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我变成了这样一个令自己都陌生的样子呢? “你是因为我变了,在我因为你变了之后才不爱我的吗?” 齐凯言自己说着又摇了摇头,自己否决了刚刚的说法:“不,你应该还爱着我,只是不那么喜欢我了。” 郁容终于不再沉默了,“我爱你。” 齐凯言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防线叫这三个字一击即溃,他的泪水在他没注意到的时候就从眼角逃窜而出。 他伸手抹了一把,可惜泪意太汹涌了,他没抹干净,却弄得整张脸都亮晶晶的。 这房子应该是刚刚腾出来,什么生活用品都没有,郁容无声地递了一张手帕,却没有像以前那样抬手替他去擦了。 齐凯言粗略地擦了一把,他说:“我也爱你。” “可是我不能和你继续在一起了。” “不是因为江姜,只是因为我想活下去,我想做齐凯言,我不想做郁夫人。” “郁容,你会爱齐凯言吗?” 郁容那张俊美绝伦的脸今天就像是扣着一张面具,他从头到尾都没有露出过半点儿像样的表情。 “我为你差点儿没了半条命的时候你是齐凯言。” 齐凯言干涩地笑了一下,“我相信你那个时候是真心实意地,单纯地爱着我的。” “可是你的爱情太脆弱了,转瞬即逝,然后你就像对所有其他人那样,开始发掘你的所谓爱情的其他用处。 你习惯了,那可能就是你的思维方式,我自己骗了自己那么多年,到现在才幡然醒悟。郁容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从单纯地爱我,到开始发掘爱我的用处呢,发掘齐凯言这三个字在你身边的价值的呢?” “我从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失去你的爱情了,你看我不再是看一个爱人,你是在看你的年少轻狂,你的情深意重,你的责任担当。” “但是  56 你的眼睛里没有我了。” “你想要一个合格的妻子,明里暗里把我装进你准备好的模子当中,我没有社交,没有事业,满心满眼只有你。” “这样滑稽的戏份我陪你演到了三十一岁。” “可是我想活着,齐凯言这三个字想活着。再爱你下去,齐凯言就要死掉了。” “你知道吗,我甚至没有那么震惊于你和江姜的事情,他们每一个人都在告诉我你痛改前非了,我也在告诉我你改掉了,我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你改了。 可是这不奇怪吗,我为什么还需要刻意地告诉自己这一些。 因为待在你身边,离你最近最久的那个我知道,你压根就是当年的那个你。” “可是我呢,我已经不认得我自己了。” “言言……”郁容皱眉,想要打断他,可齐凯言还是在自顾自地说话。 “郁容你知道吗,我甚至都能理解你为什么会出轨,从你家出来之后我就已经不愤怒了,我甚至都不惊讶。只是那个时候我没想明白为什么,而现在我明白了。” “因为你压根就不爱站在你面前的这个人,你压根不爱这个你精心塑造出来的男朋友,未来的妻子。” “你当年爱过的那个齐凯言已经快要死掉了。” “是在爱你的两千多天里,被你亲手抹杀的。” “郁容,我想活下去,像一个真正的人那样的活着。” 郁容那张古井不波的脸上终于因为这句话显出了一丝裂痕,“你是要和我分手的意思吗?” 齐凯言摇头,“不是……” 郁容抽了一根烟出来点燃咬在齿间,“你想要我怎么做呢?” “我们分开一段时间。” “我现在找到了新的工作,找回了以前的朋友,我还有一个阿姨要照顾,我想开始一段新的生活,等到一切都走上正轨了,我们再见面,看我们还有没有继续走下去的机会。” 虽然是自己一手做出来的事情,他算得步步准确,寸寸周密,所有任何事都在按照他的设想去走。 但此刻看到齐凯言这样,郁容心里不能说是不难过的。 但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必须要放齐凯言走,现在齐凯言理他越远,将来才有转圜的机会。 他早就算到了今日的一切,他必须分手,必须点头。郁容得彻底稳住江姜,不仅为了自己的事,还为了堵住他的嘴。 ——至少,至少那件事情无论如何都不可以让齐凯言知道。 齐凯言一旦知道,他们就再也没有可能了。 “多久呢?”郁容有些疲惫地按灭了烟头。 齐凯言想了想,“到合适的时候,我会联系你。”他说话的时候深深地看着郁容,像是要把这个男人的模样刻进脑子里。 ——像是此生的最后一眼了。 郁容吐出烟圈,丢掉了烟头,他站起身,“我知道了。” “我知道江边的那套高层你住习惯了,但是人人都知道那是我长期住的地方,你再搬回去住就不方便了。” “这套你看看你喜欢吗,单层面积是小了点,但是上下一起也有四百平了,有什么想要添置的就和叶彤说,收拾好了你就从那边办过来吧,一会儿她先带你去门口录指纹,我有事,先走了。” 郁容的算盘打得很好,别管嘴上怎么说,只要齐凯言还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偶尔松松绳子放手个一时半会儿的,等到事情全都结束,自己一扯,不还得回来么。 郁容笃定齐凯言离不开他给他的这种生活。 这是郁容天生的性格问题,对待越亲近的人他就越是多疑且偏执。 他就是故意这样过分地捧着养着齐凯言那么多年,他全然是出于这么份见不得人的阴私心思,蓄意把人往废里养的。 郁容潜意识里就是恨不能对方只能仗着自己活。 ——他要他喜欢的,做不了人,永永远远当他郁容的东西。 最近在想结局想的头秃,开个买股贴参考一下不过就是参考,剧情线已经定了,峰回路转往哪儿转还得看我到时候写的感觉 第44章 郁容从公寓大堂孤身出来,果不其然在马路牙子上看到了一辆挂着黑牌的明黄色慕尚。 郁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江姜问:“你和他分手了?” 开车的是个面目普通的中年男子,郁容没见过,想来是江家或者江姜那边的人,郁容睨了江姜一眼,伸手扯松了一点领带,“想得美。把我身上东西拆了,上哪儿学的到处放定位。” 江姜看着郁容白皙修长的手指插入深色领带间扣住,而后往下扯动的动作,觉得自己他妈要硬了。 但要是这会儿就开口实在太没面子,江姜轻咳一声,伸手翻起郁容的衬衫领子,抽出了里面的插片,推卸责任道:“我就是放着玩儿的,你平时出门阿辉不都会检查吗,谁知道你今天没叫他,我收到移动提醒就想来看看嘛。” 他说完又故意酸里酸气地怒怒嘴,“我在你身上都花了多少钱了,你怎么也不记得送我点儿东西。” 郁容看他这副模样觉得好笑,“你又不缺,再说了也没过户呢。” 江姜一次不成就又开始做文章,“那怎么你连套房都舍不得送人家。对了,我跟我父亲说了,我不回去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哦?”郁容明知故问,“怎么改主意了?” 江姜一边往他腿上躺,一边把玩着取出来的定位,“为了追老婆呀。” 然后意料之中地就挨了郁容不轻不重的一巴掌,不疼,纯粹为了调情。 江姜也浑不在意地挪了挪姿势,“你们说什么了呀。” 郁容靠在椅背上,戳戳捏捏江姜的脸,答得轻佻,“离婚冷静期啊,听说过没有。考察考察我的表现,然后过几个月再确定要不要彻底把我踢出家门,一方不同意就继续回去冷静。” 江姜有些懊恼,他啪一声掰断了定位随手一丢,“怎么你都这样了他还要啊?我以为就我一个喜欢捡垃圾呢。” 郁容一手用力捂住了江姜的嘴,瞪着他愤愤道:“你他妈可别给老子说话了,吐得出点儿象牙吗?” 江姜抓着郁容的手从自己的脸上扒开,神经兮兮地问:“那我现在算什么,实习考察期吗?那我转正机会大不大?” 郁容突然看着他哼笑一声,半真半假道:“你要是能让你爷爷给我做荐,别说转正了,我跟你结婚都可以啊。” 江姜翻了个白眼,“做什么春秋大梦的,你这叫出来混是要还的。” “当年自己作死,现在我能给你递条立功的梯子,就已经是本人恋爱脑导致的傻缺操作了。” “还想一步登天?劝你穿回十三年前掐死自己比较可行。” 话是这么个道理,事情  57 也是这么一回事情。可是被人这样毫不留情地一把掀了老底,郁容的脸色也很难好看起来。 也亏得是江姜了,要是别人,怕不是郁大少爷就要恼羞成怒把人舌头给拔了。 在江姜这儿他也就只能掐着人下巴尖半是玩笑地威胁了一句:“气性这么大呢?皮痒了是吧?” 江家坐起身,他有点儿委屈,抬手拍掉郁容捏在自己下巴上的手,认真道:“我要和你结婚干嘛?” 郁容被他那对儿透亮的,毫不掩饰地泛着委屈的眼睛瞧得愣了一下,然后没由来地就有些心虚。 他总是让江姜委屈,叫他难过。 可郁容又清清楚楚地知道,往后他还要叫他受一场天大的委屈。 郁容不太喜欢这种感觉,便转移话题道:“下周一有事吗?跟我出去见见人。” “郁文玉说有个聚会叫我去,那我回了他?” 郁容晃了一下手指,“不用,是一件事,你跟我走。” 刚说完就接到了陆舟的电话,也是为了下周一的事儿,陆舟毕竟在保密任务关了三年,攒这个局就是为了松松筋骨。 “别的也没什么,把傅琛叫上。” 陆舟说了声OK,又半是试探的感慨了一句话,“你最近很抬举他们家啊。” 郁容没有想正面答的意思,陆舟也就不问了,他们俩这么多年了,一贯默契,只说:“你给回头戚戚打个电话问问她想不想来。”陆舟的言语暧昧,“到时候……” 谁料郁容说:“我带伴儿。” 因郁容只说伴儿没说老婆,陆舟便当作是那种人物,哈哈一笑,随口调笑,“你终于破戒了啊,男的女的,女的就一块儿呗。” 谁想郁容半冷不热地笑了一声,直接开了免提问江姜,“江姜,陆舟问你倒时候要不要一块儿玩儿4p。” 江姜噌一下坐起来,问:“哪个陆舟,陆家那个刚放出来的?” 陆舟也在问:“江姜?” 郁容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慢悠悠给两个人解释道:“对陆家的那根独苗苗,是,我妈家里那个那个养在外头的大宝贝。” 空气沉默了一秒,两人又同时出声。 江姜:“你好精彩啊,改天我去和你爸聊聊。” 陆舟:“嫑了把,我开玩笑的,哪儿能啊。” 但这头挂了电话,江姜的心思又活络了,他爱玩,又玩儿得开。他扒在郁容身上,拐弯抹角的表示我也不是不可以。 郁容眯了眯眼,不冷不热地瞟他一眼,“比如什么样的呢?” “女的我可以啊!我晕几把。”江姜说得一脸认真。 郁容:“嗯??” “说了男的我只对你行啊!”江姜见他一脸不信。 郁容本就斜斜地睨着他,这会儿眉尾一挑,眉眼蓦地带出了点儿浪荡的邪性,他那两根刚才被江姜觊觎了许久的修长手指轻轻点在江姜柔软的唇瓣上,碾开唇肉探了进去,敷衍地逗弄了一下软滑的舌尖,就粗暴地往敏感脆弱的喉口挤去。 江姜被两根手指如同深喉一般捅开了柔软的喉咙,喉管下意识地就挤压恶心了起来,津液不断地从唇边溢出,生理性地泪水也控制不住地落了下来。 江姜下意识地就想往后面躲,但他对下颌骨被郁容空闲的三指死死扣着,他无处可躲。 郁容终于在他快要撑不住呜咽出声的时候抽出了自己作恶的手指,修长的手指上沾满了粘湿的津液,郁容随意地在江姜脸上抹了一下,才另一手去抽湿纸巾。 “你对我不止是行吧?”郁容拿腔拿调地慢声调笑了一句。 第45章 “对,你做得很好啊,学霸就是脑子好嘛。”陶佳戚笑着合上文件夹,“我这算是捡到宝了。” “一会儿我再帮你看下……稍等。”陶佳戚说了一半接到了一个电话。 齐凯言和陶佳戚在一块儿苦学了一礼拜,也大概清楚了一些她生活上的小习惯。 陶佳戚的手机向来只震动不开铃声,但是这个号码却是带着铃声响起来的,想来是十分重要的。 约莫三五分钟,陶佳戚就回来了,她有些抱歉地无奈道:“本来想何你一块儿对的,但临时有点事情。今天晚上你自己过一遍吧。” 齐凯言点头说了声好,又随口一问:“怎么了?” 陶佳戚倒是很坦诚,“陆舟叫我去聚会,你懂的。”她挤挤眼睛。 齐凯言有些愕然,“他不是结婚了吗?娶的还是郁容一个堂妹?怎么也敢……” 陶佳戚摆摆手,“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表妹而已,他们那种人家有的就喜欢高嫁低娶,而且他老婆也知道。他们这种人又不在意。” 她说着就开始收拾东西,想了想又皱眉交代,“不过我去一次掉层皮的,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回来上班。 要是我不能帮你check,你就去找小许帮你看看。” 齐凯言有些担心,“脱层皮?是哪种聚会啊?” 陶佳戚理了一下头发,嗤笑一声抬眼看他,“游艇特地开到公海上,你说是哪种聚会?” 听她这么一说,齐凯言脸上的忧色更重了一点,他想说你要不别去了。 但是这是人家的私事,他和陶佳戚的关系也没有亲近到这个地步。 陶佳戚是个人精,看他这样那里还摸不准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当即哈哈一笑,“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啦,我也算是去解压的,就是累,想哪儿去了。 他们那群上赶着贴的能绕申城排三圈,犯不上强迫不愿意的。齐凯言你也太可爱了哈哈哈。” 她又半是玩笑道:“我给你介绍个男朋友吧?你那么好干嘛非要吊死在郁容一棵树上?” “滴答——滴答——” 一盏惨败的白炽灯从屋顶孤零零地悬了下来,随着通风出口的气流咿呀咿呀地晃荡,昏白的光影有一下没一下地印到惨白的水泥墙面上。 这间全然封闭的屋子中间,白炽灯下坐着一个人,或者说是一个半大孩子。 他窝在这张与周边环境全然不符的昂贵全皮沙发上,抱着膝盖,眼睛一瞬不瞬地落在脚尖前面。 那里放着一张打印纸,上面是一句简短句子。 “我爱你。” 他就这样盯着,豆大的汗珠从额角一颗颗地落下,把他的浅棕色的发丝全都黏连到了苍白的面颊上。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他像是彻底熬不住了,他猛地仰起头,白皙的脖颈弯折出一个诡异的弧度,他那对儿灰蒙蒙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白炽灯,瞳孔因为光线的刺激而骤然缩紧。 他干裂的嘴唇抖了抖,带着哭腔沙哑喊道:“姐姐,姐姐我错了,我爱你,我爱你,是我错了,我爱你!” 直到这个孩子嗓子撕裂,再也哭不出声了的时候,那扇紧闭的厚重  58 铁门才悠悠打开,发出绵长的金属吱呀声。 一个身着洁白军服的高挑女人走了进来,她快步走到沙发前。 厚重的军靴上半部分落在了地上,她跪了下来,与小孩同高,将小孩一下子就搂进了怀里,她浓密的白金色长发蒙住了男孩儿的口鼻。 但她只是自顾自地抱着男孩儿说:“我爱你,姐姐爱你,可是你不够好,你要优秀,你要听话,这样才对得起姐姐对你的爱。宝贝,你忍心姐姐那么爱一个没有用处的你吗?” “是我的错,姐姐爱我,我不够好,对不起姐姐我错了。” “唔——”江姜骤然从梦中惊醒一下子就坐起身来,然后因为动作太大,从沙发上滚了下来。 郁容从浴室出来,看得到就是坐在地上一脸惊魂未定的江姜。 “怎么了?做噩梦了?” 江姜摇摇头,平复了一下呼吸,“没,没事,就是想起了一点儿以前的事。” 郁容捂在他额头上的手顿了一下,他当然清楚江姜以前的梦魇是什么,那也是江款款愿意与他联手的最大理由。 但郁容不能让江姜察觉,他只是一手把他拽了一起来,“换衣服去吧,你一会儿上船要是怕以后麻烦,就别报真名。” 江姜衣帽间的大半东西都已经搬到了郁宅里面,颇有几分在形式上已然得偿所愿的味道。 江姜本来因为想起旧事有些心神不宁,也没想着怎么打扮,心不在焉地往腿上套衬衫夹,套了一半像是想起来些什么,又转手脱了。 他今天晚上的角色是郁容的伴儿,又不是江家小少爷,没必要穿那么正式。 没必要穿得那么正式的结果就是郁容进了江姜的房间之后,被躺在床上玩儿手机的黑色垃圾袋吓了一跳。 “宝贝你不想去可以直说。”郁容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语调听起来平静一点。 江姜整个人都裹在了厚重的黑色油亮皮草里,他举了举自己黑漆漆毛茸茸的粗大袖子,“不可爱吗?” “请问是该待在动物园里的那种可爱吗?”郁容抱臂靠墙认真发问。 江姜叹了口气,“老男人不懂fashion。”但还是站起来乖乖解扣子。 随着黑色皮草从这具高挑的肉体上滑落下去的时候,苍白纤瘦的脊背缓缓剥露了出来,而后是几根极细的黑色交叉带,大面积的露背直到露出一半腰窝才覆上了面料,他展开双臂转了一圈,高叉的裙摆飞扬间露出紧贴在大腿上的用来放手机的蕾丝绑带。 他冲眼神明显深了一个度的郁容勾勾手指,“好看吗,先生。” 郁容这回倒给了面子,他不吝赞扬道:“好看……”然后扬了下下巴尖挑剔道:“就是胸平了点。” 江姜两手拍了拍胸口,“好像是哦那怎么办?这我变不出来。” 郁容从床上堆积的衣物里抽出一条黑色皮草披肩丢给他让他裹上,又懒洋洋地发号施令,“我喜欢女人穿八厘米往上的细高跟。” “下去再换。”江姜说着从床上爬了下来,顺手至极地从郁容脖子上抽下了那根只是挂着,还没系上的领带。 “EldredgeKnot.Thanks,honey。”郁容略仰起头,交代道。 江姜听话地给他系了,心里想想不算,嘴上还得犯个贱,“挺骚哈。” 然后就被掀起裙子,大腿根的软肉被毫不留情地掐了一把。 两人下楼的时候和郁文玉碰上,他嘻嘻哈哈地伸手揽了一把江姜的腰,又拍了两下,感慨道:“要不你去做个变性手术得了,我立刻娶你,我和我哥长得也挺像啊。” 江姜带着手套的手掌拦在唇前,尖声细气儿道:“二少您说什么呢,先生听了要不高兴的。先生您管管二少。” 郁容一巴掌拍在大逆不道的郁文玉脑袋上,对江姜嫌弃道:“你一会儿还是别说话了,像个公公。” 小江的刀已经在预载ing,搓手 第46章 0点整,游艇挑空三层的中央大厅上方长达五米的水晶主吊灯终于被点亮,也就象征着船只已经到达了三不管的公海地带停驻。 喜欢热闹的小孩多在中央大厅聚着,陆舟那一代的则在夜幕彻底落下之前抓紧着最后的一丝体面三两交谈。 江姜将女伴的角色扮演得尽职。 郁容与陆舟同那些与他们一代的少爷们四散围坐在沙发上,三三两两地讲着话,江姜如同那些伴儿一样,被郁容揽坐在膝上。 被那些少爷们带到这种场合来的伴儿应当都是些跟了许多年的熟面孔,各个听话乖觉,相比之下江姜这张生面孔就有些过分醒目了。 只不过在场谁人不知郁容的那点儿破事,他往年都是孤身前来,露个面打个招呼就撤了,洁身自好得仿佛出家了一般。 这会儿居然带了人,算是难得,再一看脸就觉得果然如此。 毕竟齐凯言他们也是见过,虽清俊冷清,但也太素了些,难为郁容啃了那么多年才想起来吃一口鲜辣的。 陶佳戚来之前就听陆舟说了郁容会带伴儿的事情,还想说能见识一下让情圣破功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陆舟一边掀开骰盅看了眼,又见自己腿上窝着的陶佳戚时不时地就往郁容那边瞄,笑着问她,“你盯着郁容的人看个什么劲啊?” 他说话的声音不低,坐得近的都好笑地起哄了起来。 “陶姐,你是不是对我们郁少旧情难忘啊。” “哈哈哈小陶你怎么的,也别当着我们阿舟的面啊,是不是?” “都闭嘴,我也想看啊,是哪路神仙破了我们郁少爷的戒,陶子没事儿,替我也多看两眼哈哈哈。” 郁容丢了两块筹码下池,笑骂一句,“别拿老子开涮,我宝贝害羞着呢。” 大家哄然一笑,吵吵嚷嚷地起哄。 就在这时,屋顶上的灯具爆闪两下,啪!一声就突然暗了下去。 “怎么回事?” “怎么了?服务生去看看。” “叫安保上来!” 在进场的时候,为了防止偷拍录音,众人的手机已然交给侍者统一收存了,此时的室内伸手不见五指,漆黑一片。 郁容本来坐着,但是江姜硬是把他拽了起来,郁容手放在他的腰上,自然清晰地感觉到了他隐隐紧绷的身躯,刚想安慰他两句。 哗啦—— 就听见突然一声巨响在郁容身侧炸开,郁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在下一秒被江姜拽着手腕直接护到了身后。 “宝贝!”郁容下意识地抬手抓他,却在光裸的小臂上摸到了一点黏腻的温热。 一个女人惊慌的抱歉声响起,“啊对不起,我一个没站稳,不当心碰到了。” “没事,香槟塔的玻璃碎而已,破了一 59 点儿口子。”江姜反过来低声安抚。 郁容抓着江姜的胳膊显然有些烦躁,他扬声警告道:“都别乱走了,地上现在都是碎玻璃。” 三分钟后,啪一声脆响,刺目的灯光从房顶倾泻而下,同时官方的道歉广播也平静地在四处响起。 “诶呀,你怎么碰伤了。”陶佳戚看到江姜手背上的血,轻呼了一声。 陆舟使了个眼色,侍者就乖觉地按在领口上呼叫护士上来,同时把两人往私密的隔间里引。 江姜进了房间,便松懈地把披肩扔了,他举起胳膊看了看,满不在意道:“就这么一个小口子。”还不忘嘲笑一下郁容,“你那么紧张干嘛。” 郁容皱眉,有些他自己都暂时没有想明白的不满,“你替我挡什么?我衣服那么厚。” 江姜没想到他反而不领情了,当下就有点儿委屈,“我又不知道只是香槟塔倒了,我还以为是别的什么呢。” “别的什么?”郁容的嗓音冷静平稳得有点可怕。 江姜撅噘嘴,侧过去懒得理他,又被郁容掰着肩膀转了回来,“是别的什么?” 江姜看着他不说话,郁容冷笑一声,“怎么?敢做不敢说了?” “要是别的打算连命都替我搭上?” 江家兀自嘴硬,“怎么会,谁敢动你的命呀。” 护士敲门进来的时候被房间里僵硬的气氛吓了一跳,但她不敢说什么,只是低着头做自己的事情。 她飞快又轻柔地替江姜完成了清创,又贴上缝合贴就赶紧鞠了个躬退了出去。 江姜伸手摸了摸缝合贴,已经不太痛了,他转头就看到郁容抱臂在侧,居高临下地以一种有点儿奇怪的莫测神色看着自己。 “怎么了嘛,我都道过歉了。”他撅撅嘴委委屈屈,伏低做小。 郁容缓慢地垂下了眼帘,薄薄的眼皮和浓密的睫毛遮挡了他眼中的全部情绪。 他再抬起眼时就和往日别无二致了,“没什么,就是想到了一点儿事情。” 郁容一手推开了门,又绅士地替江姜扶着门,在江姜一笑率先擦着他走出去的时候,他又想了方才江姜的话。 ——“对不起,我就是下意识,又没过脑子,下次不会了好吧。” 出了门,就碰上陆舟,他拽了一把郁容,“和我去打个招呼。” 郁容有点儿不耐烦地问,“谁啊,这么大面子?” “赶紧的,帮我个忙。” “那宝贝你等我会儿。”郁容还不忘换了R国语言,圆一圆江姜中英文都不懂的人设。 江姜抬手听话地比了一个OK,略一提裙摆往沙发走去。 陆舟拽着郁容走了两步就松开了,转过走廊尽头的隔间,推开一扇房门,两人走了进去。 陆舟关了门,里面站了一个面目普通但身姿精悍的男子,他应当等了有一会儿了,看见郁容略鞠了一躬,说了句,“麻烦您配合一下。” 便伸手去探郁容身上,郁容配合地高举双手,任由他细细检查。 直到最后一个「小玩具」被他踩碎,陆舟才松了口气,“你这是招惹了什么啊?” 郁容松了松领带,浑不在意道:“他放着玩儿的,估计我每件衣服上都有,不过平时他也不会去看。” 郁容看了眼那个男人,陆舟点了一下头,意思是不必忌讳。郁容便继续道:“怎么样了?” 陆舟点头,“都安排好了,我这一部分的都已经会面了。” 郁容敲了敲窗檐,“还得有件事麻烦你一下。” 陆舟一哂,“你跟我说什么麻烦不麻烦。” “我这也不就是和你客气客气么。”郁容斜斜掠了他一眼,“到时候你另外带些人,和我走。” “私事?”陆舟顿了一下道。 郁容轻点了一下头。 陆舟应了声,也不再多问,“行,最多五个人,加上我。” “再多我家里要起疑心。不过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人,不管是干什么都肯定够你用了。” 郁容比了个OK的手势,“挑出来的人这几个月都别用,丢去酒店养养,别到时候一身行伍杀伐气,一眼就露馅。” 郁容有些喜怒难辨地哼笑一声,声音又无端地带着点儿亲昵,“他精着呢。” 天冷了,起不来床,什么时候才能有定时发布功能,哭哭关于为什么郁容乖了八年,一朝出轨出得那么干脆利落。 这个本来得等后文小齐想明白了借他的视角说的。 这里先提一下关键点好了,郁容虽然任性,但他高度自律,是永远理智掌握主动的人渣,从他的视角来说不存在克制不住被勾引 第47章 回去的时候江姜躺在郁容的大腿上,一手举着手机一边看一边偷笑,原本郁容在回邮件,一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抓揉着江姜柔软蓬松的发丝,没打算搭理他。 但江姜看一会儿就敲敲手机截个图,咚咚咚听得郁容头大,他就一只手抓着江姜的手机翻过来看了眼。 屏幕里播放的内容不是很适合在有工作的大早上观看。 手机屏里江姜头发散了下来,黏在苍白的肩颈上,他的双手被郁容的领带绑在了床头,裙子被掀起来堆在小腹上。 他的一条大腿被一只修长有力的男性手掌隔着蕾丝绑带压按在胸腹上,漂亮的脸上湿漉漉地说不清是泪痕还是别的什么东西,眼睛半睁着,睫毛膏因为眼泪化开了一点儿顺着眼角晕出黑色的泪痕。 他的口红被从唇角蹭到了脸颊上,手机镜头从上往下拍着,随着动作晃动得十分激烈,显得十分情色。 “我被你拍得好好看哦。”江姜随便郁容拿过手机拖动进度条观赏。 郁容快速拖了两段,就把手机还给了江姜,江姜在床上那副招操的样子轻而易举地在清晨挑起了郁容的情欲。 不过最近因为要安排往后交接,郁容手里的工作不少,今天更是从早上醒了就开始忙。 故而他任由自己硬着没有去管,只随口调笑了一句,“你怎么不说你被我操得很好看呢?” 江姜没理他,侧了侧脑袋,手就往郁容半硬的裆上摸,果不其然被男人毫不留情地打开,“忙着呢。” 江姜不死心去解郁容的皮带扣,“你忙你的,我忙我的。” 郁容抬手掀开了一点车帘,看了眼窗外,“别闹,到家了。” “好吧……”江姜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坐起身来。 管家上来开了车门,“大少,江少,家里来了贵客,正在厅里同夫人讲话呢。” “哪位?”郁容伸手拉了一把江姜,随口问道。 “是江家那位小小姐。” 按理说按江款款的年纪与辈分,如何也不该再被叫称作小姐了。 但她至今未嫁,又是江家老太爷最为钟爱的幼女,众  60 人也就随着江家对她的称呼一年年地叫了下来。 “哈?”管家话音刚落,江姜就不可置信地惊呼出了声,他看了眼同样不知就里的郁容,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进去。 果不其然在大厅看到了一身宝蓝法式洋装的江款款。 江姜走进来还不忘卖乖地对郁夫人打个招呼,“哇今天也很漂亮。” “妈妈!”江姜,“你怎么回来了,回来了也不和我说,也不来看我。” 江款款睨他一眼,“我回去找你了呀,谁知道你在人家家里住着。” 江姜眨眨眼,难得有点儿尴尬。 “妈……”郁容的声音从江姜的身后传来,他走到江姜身侧,看了眼端坐着的江款款,犹豫了一下,没按辈分来叫,“江阿姨。” 江款款嗯了一声,看来只针对自己儿子,对于郁容,她只是上下打量一下,笑着对郁夫人问:“许多年没见了,倒感觉你和你儿子都没什么变化呢。” 郁夫人抿了一口热茶,笑道:“哪里,晚上文玉回来你也见见,上次回来的时候他还小着。” 江款款颔首一笑,“好啊,可惜这次也留不久。” 郁夫人顺着她的话问,“什么时候走?接下来去哪里呀?” “回R国一趟,许久没回去了,后天回去见过父亲就走。”江款款抿唇一笑。 郁夫人适时接口,“诶呀,是有点儿匆忙。” 江款款意有所指,“确实呐,不过为了孩子么。”她站了起来又对江姜招了招手,“宝贝,妈妈有话问你。” 江款款牵住江姜伸出的手,对郁夫人与郁容略一颔首,“失陪一下。” 郁夫人看着自己小姨妈与小堂弟并肩远去的背影,对郁容怒了努嘴,“叫你招惹不该招惹的人吧。” 郁容坐下来施施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又加了两块冰,然后再郁夫人一脸不忍直视他糟蹋东西的眼神下喝了一口,然后装大尾巴狼道:“这不挺客气的么。真要较真,也不是江阿姨来我们家了,该太公叫我们全家去觐见。” 江姜把江款款带到了自己在郁家的房间里,江款款环视一周,不无嘲讽,“你这是过了门了?” 江姜拽着她的手晃了晃,“妈妈你以前讲话可不这么封建余孽,你说要自由平等还有爱情。” 江款款伸出食指重重地点了一下江姜的额头,“你爸是封建余孽,咱们家是封建余孽,你男朋友家里还是封建余孽。 再说了,我和你说自由平等还有爱情,也不是让你自由过头来给人当小三,插足别人家庭的。” 江款款越说越激动,她听说了自己儿子回国之后的所作所为,是当真有些失望,“而且你是不是还打人了?打得还是人家正儿八经的男朋友。 妈妈是这么教育你的吗?你当初在你爸那里学那些东西我就反对,你这个性格迟早惹祸,我有教过你倚强凌弱吗?你的专业训练就是然你学来欺凌普通人的吗?” “妈!”江姜扬声打断,他背过身拨弄着托盘里的首饰,“是他先对我动手的!” “而且……你是没教过我恃强凌弱。”江姜仍旧背对着江款款,叫人看不见他脸上的神色。 但他的声音听上去带着闭塞的哭腔,委屈极了,“你什么都没教过我。” 江款款愣了一下,再开口时就难掩犹豫,“宝宝……” 但江姜紧随而来的道歉将她所有未尽的话语都拦在了口中,“对不起,我不该埋怨你。” 江款款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只是把早已不是孩子的孩子揽进了怀里,她对这个自己惟一的孩子终究是亏欠良多的。 且江款款心如明镜,自己的这个孩子看似柔软,但本质十分固执。 就如同当年那件事情,那样不容辩驳的惨烈伤痛明明白白地落在了他的心理和生理上,可谁都劝不动他。 母亲的眼泪和父亲的劝阻丝毫动摇不了那个孩子的内心。 他们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孩子躲藏到伤害他的人身后,亲昵而忠诚地向她表达爱意。 幸好他醒了,虽然晚了点,但又没有太晚,可没等到江款款庆幸多久,他再一次走回了泥潭。 她心爱的孩子,为了另一个会伤害到他的人,对曾经那样伤害过他的人伸出了援手。 江款款心里清楚,谁说都没用的,只能等他自己想明白。 ——更何况这一次,她的爱人也站到了自己的对立面。 作为父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姐弟亲厚,冰释前嫌、携手共进的大好局面,他怎么会愿意醒来呢。 可即使心里看得再清如明镜,江款款也再不想面对当年那样无能为力的局面了。 ——长痛不如短痛,她想。 小江第一刀上线倒计时 第48章 “回头把大厅正对着的那副拿下来,我今天在拍卖会上拍了一副新的。” 郁文玉下了车,拽了江姜一把,“阿辉你手上那个紫色的袋子放客厅,其他的都让他们收就行。” “明天应该就能到了,回头把墙的颜色换了和它搭。”江姜补了一句。 管家含笑应了,又问:“这一次的画里,人都穿了衣服吧?” 郁文玉作势踢他一脚,被小老头灵活地躲开了,他哈哈一笑讨饶道:“少爷,不是我多嘴非要问您一句,要是这画里人没穿衣服,这头我们底下人给您挂上了,回头夫人也得拆下来。” 江姜听乐了,“您放心,这次画里都没人,抽象艺术,全是方块。” “那回头少爷订定了颜色,交代一声,我们底下好做安排。” 管家接了郁文玉和江姜脱下来的外套,递给候在一边的佣人。 “我哥在楼上吗?”郁文玉接过热毛巾擦了手又问。 管家从江姜手里接过用完的毛巾,放回托盘上,又递了护手霜过去,“这倒不巧,大少还没回来呢,说是和陆少他们一起喝酒去了,怎么也得后半夜。” 管家说着看了眼表,“这才一点多,还得有一会儿吧。” 他一说又想起来,急忙忙一跺脚,“我得把醒酒汤给准备了,大少今天晚上估计得喝不少。” 郁文玉摆摆手没,“这东西要好一会儿呢,你先去忙吧。” 虽说吃了晚饭,但蹦迪蹦了一场,郁文玉觉得有点饿,就吩咐佣人去做点点心,“你吃吗?” 江姜摇了摇头,他躺在沙发上,“给我倒杯可乐,无糖的谢谢。” 等到两点多,郁文玉懒得等了,他拿了杯牛奶准备上门睡觉,“你自个儿在这儿当望夫石吧,少爷我得上楼睡觉了。” “晚安拜拜。”江姜头也没抬。 又过了约莫半个小时,江姜的手机突然一震。 “再会再会。”陆舟已经喝得昏天黑地,全靠老  61 婆和手下扶着才不至于摔倒地上去,他还不忘拦了一把准备把人统一往楼上酒店送的手下,“阿容,阿容别送上去了,我们阿容有家室的人,夜不归宿多麻烦。” 陆舟轻拍了一把扶着自己的贴身手下,“送……送一下阿容,别跟着我了。地址你还记得吧,临江那个。” 郁容的酒品很好,哪怕已经醉得昏天黑地,也不过就是全程闭眼睡觉。 车开进地下车库的之后,陆舟的手下轻轻喊了他两声,“郁少醒一醒,我们到了。” 郁容缓缓睁开眼,用力揉了揉额角,他还没明白过来又没管家又没佣人的,怎么就到了,就被人搀扶着下了车。 “郁少,麻烦您按一下指纹,不然电梯上不去。”扶着他的人出于职业操守,话是不忘记说。 但也没指望这位大少爷能反应过来,嘴上说着就动手把郁容的手指按在了识别区上。 他扶着郁容出了电梯,就在大门口撞上了准备开门的齐凯言。 齐凯言一手按在门把手上,看着十步之外被人搀扶着的郁容,“他……” “您好您好,您就是齐先生吧,郁少喝多了,我们帮您把他扶进去吧,不不用担心,就是和我们陆少多喝了两杯,我们一路送回来的没磕着碰着。” 齐凯言像是终于反应了过来,“哦没事的,我来吧,麻烦你们了。” 他说着几步向前,从手下人的手里接过了郁容。 郁容的体重对于他的身高而言并不算重,但对齐凯言来说要撑着他有点辛苦,但他坚持没让人过手进门。 毕竟屋子里现在除了零星少数的还没被收拾走的东西,已经干净生冷得像一间样板房了。 只一打眼,就能明白人已经搬走了。 齐凯言为人保守,不想让自己和郁容的私事被太多人知道。 齐凯言开了门,步履有些蹒跚地把郁容扶到了沙发上,自己先去书房把要拿走的硬盘放到包里,又去厨房接了一杯水。 “郁容,郁容,你喝多了,来,喝口水。”齐凯言伸手替郁容松了领带,把杯子递到了他的唇边,柔声哄道。 郁容皱着眉勉强睁开眼,侧首定定地看着齐凯言。 郁容看了很久,久到齐凯言不自在地动了动。他偏过头,刚要起身,就被郁容一把拽进了怀里。 熟悉的体温和臂膀,瞬间将齐凯言包裹其中,郁容身上的酒味很重,重到闻起来甜得肺里发涩。 齐凯言原本手掌虚按在郁容的胸口,想要推他,却一寸寸地软了下来。 郁容动了动脑袋,把脸埋到了齐凯言的脖颈间,叹了一声,以几不可闻的微弱声音缓缓道:“宝贝……对不起……之后不要太生我的气好吗……” 齐凯言的手彻底落了下来,而后缓慢地一点点挪到了郁容宽阔的脊背上。 他在这一刻,那样清晰地明白了,明白了——他离不开他。 齐凯言叹了一口气,轻轻在郁容的眉心落下一吻,他认输了。 他在郁容面前总是要认输的,他从来就没有赢过。 ——我既然离不开你,我就要争一争,做一个配得上你,又叫你离不开的人。 “滴滴,哐——” 一声巨响,厚重的防盗门解锁之后被人一脚踹开飞撞到缓冲脚上发出一声巨响。 那个令齐凯言厌恶的人,一脸叫齐凯言厌恶的高傲,带着郁容身边的阿辉走了进来。 “松开,把他还给我。”江姜命令道。 齐凯言被他这副理所应当的模样气笑了,“他是你的东西么?你家里教过你怎么礼貌地和别人讲话吗?” 江姜瞥了他一眼,显然不欲与他纠缠,阿辉走到了齐凯言面前,他有些为难,“齐先生,还请您不要让我们手底下做事的为难,少爷到现在没回去,家里人有点担心。” 阿辉不亏跟了郁容多年,谁都知道这不过是给齐凯言留点面子的托词,却愣是叫他讲得滴水不漏礼貌得体。 齐凯言松了手,任由阿辉把郁容扶走。 “阿辉哥,你先下去。”江姜看着齐凯言道。 阿辉有点犹豫,“江少您……” “放心,我不过就是有句话想说,说完我就走。” 阿辉拗不过他,只得先扶着郁容下楼。 江姜看了眼沙发上郁容的领带,他嗤笑一声,“齐凯言,根据你国刑法,在他人意识不清,无法做出拒绝表态的情况下,对其作出猥亵行径的,是犯罪行为,强制猥亵罪听过吗?” 齐凯言却没有像江姜料想地那样失态,他甚至略微坐直了一点,挑眉问道:“你在怕什么?” 江姜突然一哂,“我好像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当年郁容看上你了。” “不过捞够了就走吧——做人太贪心,要得不偿失的。” 齐凯言虽然坐着,但丝毫不显弱势,“这句话,我同样也送给江先生,江先生年纪还小,见过的东西太少。 不过也没必要总觉得别人手里的才是最好的,你该学学自己去挑。” 江姜轻轻一鼓掌,“看来话不投机半句多,只不过希望将来齐先生别因为自己的自信太伤心了。”他眨了眨眼,“我看郁容就像在照镜子。” “即使郁容现在仍旧在设法挽留你,但是你信不信呢,这只不过是他剧本的最后收尾。 他不过就是在为他的年少轻狂,情深意重画上一个完美的体面句号。” “还是那句话,见好就收,对你这种人而言不至于最后人财两空,是不是?” 虽然挺明显了,但还是说一句文中涉及的时代国家法条等全是平行架空关于最后和谁HE,定了会直接改文案哈没改就是没定毕竟没成熟大纲,没完整计划,没半字存稿三无裸奔现写,全凭感觉写到哪儿算哪儿TT 要我现在想明白结局怎么转,太难为我的脑子了TT 第49章 车窗上的帘子没有被拉上,即使已经将近凌晨四点,申城的街道上依然是大片的耀目灯火,暖橙的路灯透过贴膜的车窗落到车厢里的时候变得不再通透,乃至于有些沉郁。 郁容平躺在江姜的大腿上,双目紧闭,呼吸均匀。光线撒落在他俊美如雕塑的面庞上,被骨骼的起伏割裂出凌厉的色块。 江姜一手穿插在郁容的发丝间,细细地上下打量着这张令他又爱又恨的脸。 良久,他突然抬手虚悬在郁容的口鼻子上,恨恨地轻声道:“我有时候真想弄死你。” 正在开车的阿辉从后视镜看了江姜一眼,一本正经:“江少,体谅一下做事的,你要弄死我老板好歹别当着我面说。” “啊抱歉。”江姜毫无歉意地道了歉。 但他的手缓缓地落了下去,却在碰到郁容的前,手势变换成了落在郁容鼻尖的轻轻一点。 江  62 姜柔软的指腹在郁容的鼻尖上轻轻揉了揉,郁容的鼻子高挺,鼻尖的软骨摸起来质感明显,这在亚裔的身上很罕见。 人是不怎么样的一个人,但是长得真得没什么可挑剔的,江姜心想。 ——我怎么就爱上你了呢。 ——明明已经知道了我爱上你的动机不过是自己幻想中的镜花水月。 ——明明我身边好看的皮囊也不甚值钱。 江姜的食指顺着郁容的鼻梁游走到山根处,触手从冰冷到温热。 但不变的是一如既往的细腻,叫江姜的心也软得一塌糊涂,“我凭什么就要舍不得你呢。” “我对你那么好,为什么还要回去找他呢?他没我好看,没我有钱,没我有用,可你就是心心念念放不下他。什么时候你才能喜欢我更多一点呢。” 江姜自言自语着,突然笑了一下,“你最好快点儿,不然我要忍不住了,如果你学不会放弃他的话,那我就只能让他来放弃你了。” 他的话说得有点长,郁容似乎被吵醒了,他浓密的眼睫抖了抖,勉力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地问,“宝贝?你说话了吗?你说什么?” 郁容一边问他,一边撑着自己坐了起来。 他今天晚上喝得太多了,断片了睡过去倒还好些,此刻缓过来了一点,反而那些不适都逐渐反应了上来。 他揉了揉疼得他眼前都有些发黑的额角,接过江姜递来的冰水喝了一口,轻出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还在车里坐着,“还没到家吗……” 郁容轻轻摇了一下头,想来方才觉得躺到了沙发上是喝多了的幻觉。 “你酒量不行啊,怎么醉成这样?”江姜接了空杯子放在一边,还不忘随口嘲讽一句,“喝不了就别喝,男孩子在外面要学会保护好自己。也不怕被阿猫阿狗的趁虚而入。” 郁容非常不雅且幼稚地翻了个白眼,“那他妈是陆舟那个二二货往死里灌老子。” “操……”郁容抽了一口冷气,“头疼,阿辉,带止疼药了吗?” “带了,在老板您左手边的搁板下面。”阿辉快速道。 郁容摸了一下,抽出来了一板铝箔板,掰了两粒出来就水吞了。 见江姜一直盯着,郁容夹着止疼药的两指冲他摇了摇,“你要吗?不过你这种程度的上瘾布洛芬没用吧?不是得针剂那种吗?” 江姜这下彻底确定了他只是看着醒了,实际压根还没醒酒,他有些无语地一把接过药塞回了原处,“谢谢,可是我不嗑药,我的药物成瘾史准确来说是医疗事故。 除了在实在睡不着觉的时候服用一点儿过量的安眠药,本人洁身自好,连烟瘾酒瘾都没有,而且我现在连安眠药都在戒了。” 郁容定定地看着他巴拉巴拉说完一大串,实际上半个字都没进到他已经变成了一团浆糊的脑子,只是觉得人说完了自己该有点反应,于是认真地哦了一声。 江姜:“……”你妈。 于是江姜彻底放弃和醉鬼交流,“OK,我懂了,您赶紧躺下睡觉吧。求您明天之前都不要和我交流了,谢谢。” 郁容礼貌又商业地微微一笑,“嗯好……” 虽然自从那一天的意外之后,齐凯言三个字再也没有出现在江姜的生活中,但是他对这个人的耐心却在被飞快地消磨殆尽。 江姜已经决定了,郁容再没有决断的话,他就要送这位最近似乎风头不小的齐先生一份可爱到叫他感激涕零的大礼郁容对此似乎毫无察觉,他的工作随着一月的临近而越发繁忙起来。 只是偶尔间听叶彤说了齐凯言的只言片语,却也就是听过就罢。 毕竟不管齐凯言这一阵如何以风云之势,在陶佳戚的帮助下,成了申城这一阵脍炙人口的青年才俊。 ——落在郁容眼里,也是不够看的。 更何况他这一阵的心思,全都在国境线之外的邻国之上。 若要说还有别的,就是好好把自己这些年的努力修整打磨,包装得漂漂亮亮、干干净净,然后好将来直接丢给郁文玉。 令他平稳接手,至于往后是丢给经理人,还是有兴趣自己下场玩儿玩儿,就全都随他宝贝弟弟自己的心意了。 郁文玉似乎也感觉到了一点什么,被他哥支使去公司的时候也并不抗拒。 只不过他天生一看文件就头疼,大多数都是丧权辱国地磨叽江姜帮他。 “我哪儿学过这个……”然后在江姜看蠢货的眼神之下奋力反驳,“我哥那是什么都会但也没特别的天才,这才从小接受斯巴达式教育。” “而本人呢,从小展现了惊人且天才的艺术天赋,自然是要重点培养,陶冶心性,怎么能叫铜臭玷污了我高洁的艺术灵魂。” 江姜一文件夹拍在了他的脑袋上,“你能早上三点把我从你哥床上拖起来去拍日出,就应该可以早上五点起床学一下基础的理论吧?” 郁容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在地上打成一团的俩人,他面不改色一脚一个踹起来,“别天天磨蹭我的人给你打白工,按小时收费的知道吗?” 郁文玉爬起来,揶揄道:“哟,人还没过门就护上了?” 郁容呵了一声,“下礼拜我和江姜要出去一周,既然说了要学,记得天天去公司找叶彤报道。” 江姜一手捂住了郁文玉的哀嚎,探头问,“下周?出去玩儿吗?” 郁容轻轻瞥了他一眼,意有所指,“当然是——去见证胜利。” “啊……”他这儿一说江姜也反应了过来。 “我都要忘了。”江姜也笑了起来。 一月是王室旗帜上洁白的郁金香盛开的季节。 ——也是一切尘埃落定的时节。 “我喜欢一月。”江姜说。 他送给齐凯言的那一份大礼,或许可以缓上一会儿,谁不定甚至可以连同自己与郁容的婚礼请帖一起送给他。 江姜自觉郁容知情识趣,他的爱情不能叫郁容低头无所谓,可双赢的利益总该叫郁容心动。 ——就像他们的开始一样。 郁容:我已经准备好了我的四十米大刀 第50章 一月的第一个周五,在洁白郁金香的簇拥之下,为期一周的王室庆典如期拉开序幕。 虽然年年盛大,但今年谁都清楚其中的不一般。 ——虚悬二十年的王储头衔将要尘埃落定。 王室把持军权,独立于外。老皇帝年轻时又是一等一的铁腕人物,在他打开那一封亲自封上的信函之前,恐怕也只有老皇帝寥寥无几的贴身心腹能稍微知晓其中一二。 但江姜对此信心十足,他的父亲虽然被剥夺头衔,但好歹曾经在王储的位置上坐了三十多年。 而他的姐姐在军队经营多年,对那个位置势在必得,如今又有郁容代表的 63 那一支插了一脚。 江姜举着酒杯,靠在船舷上,他迎着海风,看着天际逐渐坠落的夜幕,视线的尽头是高耸山顶的R国至高之所,今晚老国王将会等上那里,他将会登上冬宫至高的花园露台,在众多摄像机之前亲自向举国民众揭晓人选。 等到最后的一丝澄明被夜幕吞没,人造的灯火从山脚一路盘旋而上直至顶端。江姜回了船舱,郁容早已在投影前落座。 侍者端上了装着香槟的冰桶,江姜看了眼表,还有五分钟。 电视中的直播镜头已经对着雕刻着郁金香的金色话筒多时。 “你紧张吗?”郁容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突然问。 江姜晃了晃手中的香槟杯,“当然不。怎么会。” “知道结果的事情,有什么可紧张的。” “叮铃——” 电视中传来一声轻响,年迈的国王在簇拥之下颤巍巍地站到了演讲台的前方,之后便是江姜烂熟于新的新年贺词。 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不一般的话,那就是江姜那么多年还从来没有在电视转播里听过。 待到冗长的新年致辞结束,那一封决定了无数人命运的洁白烫金信封被年迈的国王从托盘上拿起。 他先是依照传统对着镜头展示了一下完好无损的火漆封印。 随后缓缓打开了信封,抽出了内里折叠完美的纸张。 江姜从来没觉得自己会因为这一桩事情而紧张,但是等到那张纸出现在镜头中央的时候,他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在他看不见的背后,举着香槟杯的郁容神色莫测,他双眼微眯,半点眼神都没有分给全球瞩目的直播画面,反而一直若有若无的落在江姜的背上。 他的目光即使若即若离,但因为其中蕴含的情绪过分深重。 其实是十分明显的,但是江姜此刻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屏幕上,居然十分罕见又失误地丝毫没有觉察到。 “啪啦——” 装着浅黄澄清酒液的薄壁香槟杯落在了地上,酒液与玻璃碎屑迸溅开来。 “怎么可能……”江姜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 家庭影院的环绕音响里传来的名字清晰又陌生。 ——一个无宠无权被人遗忘在角落里的小角色,他凭什么! 江姜失手滑落酒杯的那只手在空气中虚虚紧了一下,他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猛地回头看向郁容,却一字没说。 郁容坐在沙发上,抬眼与他深深对视,眼神中情绪难辨。 两个之间的僵持就像是一把拉满的弓箭,只消再多一分力道,就要生生崩断。 短短几秒,江姜的心头过往种种瞬息闪过,他轻轻后退了一步,右手扶在了放置在一边的冰冷餐车架上,他略微眯眼,“是你吗?” 郁容没有说话。 江姜也不需要他再说话了。 他后背的肌肉瞬间紧绷,仿佛下一秒就要像一支离弦的箭一样蹿了出去。 可他慢了一步,有人比他更快。 冰冷又熟悉的金属器械轻柔地抵在了他的脑后,“别动……” 江姜周身几不可查的一震,但多年的专业训练昂又使他极速镇定了下来,他强行让自己一寸寸地松懈了下来,甚至懒洋洋地转过了脑袋。 陆舟英俊痞气的脸出现在了他两步之外的视线里,他甚至很有心情地冲他笑了一笑说了声Hi。 “你什么时候上来的?”江姜扯了扯嘴角。 陆舟看了郁容一眼,郁容摆了下手,陆舟抵在保险上的手轻轻一扣。 随后撤下了枪口,“我上来的时候你在专心看电视。” 江姜看了眼陆舟,又打量了一下四周松散却呈现聚拢之势的侍者,他识时务地举了举双手,“我认输。说吧郁容,你要干什么?” 郁容站起身,扣上了西服扣子,他笑了一下,“走吧宝贝,跟我上去,我给你的礼物还没有完呢。” 夜晚的海风很大,卷起了江姜身上淡薄衬衫的下摆,露出了一截劲瘦苍白的腰际。 他原本松松绑着的马尾也被吹得松散了,落下的漆黑发丝贴在毫无血色的脖颈与脸颊上,看上去漂亮又狼狈。 郁容叹了口气,在陆舟不赞同的目光下走了过去,他脱了身上的风衣外套替他裹上,指了指码头方向,“看……” 通往码头的道路拐角,有车灯闪烁,一分钟后,三辆全贴膜的SUV缓缓停在了码头边。 率先下车的是荷枪实弹的身着黑衣戴着监察标志的武装人员,待到他们将中间那辆SUV缓缓包围,中间的车门才被缓缓打开。 一个身量高挑穿着洁白军礼服的白种女人下了车。 与她肩上王室徽章全然不符的,是她手腕上沉重漆黑的磁铁手铐和用于阻止发声,覆盖了下半张脸金属面罩。 江姜的瞳孔在看到那个女人的时候猛然紧缩,他甚至不可置信地推开郁容,踉跄几步跑到了甲板栏杆的最边缘,“姐姐……” 女人斜斜撩起眼尾瞥了他一眼,她与江姜有些相似却因为岁月而更加深邃迫人的美丽眼睛里,没有什么遭人算计的不甘或者怨愤,反倒是成王败寇的坦然。 江姜不恨他的姐姐,即使她令他吃了很多苦头,也没有多么真心对他好过。 无论如何那都是他的亲姐姐,虽然不是一母同胞,但是在他年幼的岁月里都是这个女人代为行使着母亲的权责。 郁容在他十步之后遥遥开口,“江阿姨告诉我了一点儿关于你小时候的事情。所以,宝贝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吗?” 站在岸上的人马也已经在这时遥遥捕捉到了此次的任务目标,领头的男人扬声开口,“殿下,监察所现在对你提出关于一级叛国,一级谋杀,一级机要泄露等十条指控,请您立刻下船跟我回去接受调查。” 男人中气十足,字正腔圆,一字不落地清楚落到了游艇上众人的耳中。 江姜缓缓转过身,他看着郁容,惨淡一笑,“这恐怕才是你送给我的礼物吧?” 郁容微微一笑,故作不解,“宝贝,放心,游艇挂着领事牌照他们不能上来。我要带你走的话,他们不会拦着。” 郁容说话间,直升机的轰鸣由远及近,带着邻国国徽的漆黑机身裹挟着巨风,稳稳地停在了游艇的正上空。 直升机卷起的巨大风浪掀起了郁容的西服下摆。郁容站在直升机笼下的巨大阴翳中。 偏偏眼睛亮得惊人,他优雅至极地略微摊开了双手,低沉的嗓音在狂风中显得悠远而又模糊“告别吧宝贝。” “向你的故土,做最后的告别吧。” TT别骂公主,保护我方公主。 第51章 “是你对吧。” 江姜将郁容裹在自己身上的风衣脱了下来,高级羊绒的质感棉顺水滑,却又  64 十分沉重,抓在手里仿佛随时会从手心滑落。 江姜紧了紧抓着外套的手心,但又好像临时改了主意。 他甚至是极为随意地就把这件单价昂贵的大衣丢到了湿漉漉的地上。 岸上领头的男人似乎也觉察到了船上的变动,他低头吩咐了两句,监察所的人就不再站在岸边坐以待毙,而是四下行动起来。 直升机掀起的粗糙巨风争先恐后地涌入江姜单薄的衬衫下方。 他被骤然掀开的巨大阴谋和刺骨寒风双重折磨着,却仍旧挺直着脊背不愿意露出半点儿弱势。 海风粗旷,吹得人睁不开眼。江姜一手挡了一下眼睛,低头去看地上甲板上那件被他丢下的厚重羊绒大衣,而后那对灰琉璃似的眼珠缓缓抬起,他望向了远处在狂风之下都一如既往雍容优雅的郁容。 ——那个他爱着的人。 江姜垂下了眼帘,浓密的眼睫缀在单薄的眼皮上挡住了其中的光彩,他飞快地眨了一下眼睛,似乎有什么晶亮的东西落了下来。 江姜张了张口,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但又足够对面的郁容听见,“我姐姐不会出卖我的,她不是这样的人。她是对我不好,可她的尊严不会允许自己拉我做垫背的。” 郁容站在他十步开外,分明是不算很远的距离,却叫他生出了此间所隔是嶙峋山海的荒唐之感。 郁容佯装有些不解,毕竟事情是他做的没错,但是并不是什么漂亮手段。 郁容一手插在口袋里,看着江姜轻笑一声,避重就轻道:“你在她手里受了那么多委屈,我替你出口气不好吗?” 江姜略微上前走了一步,他似乎觉得郁容的话好笑极了,“替我出口气?” “是替我出口气,还是要我穷途末路,众叛亲离,最后只剩下你郁容给的那一条活路。自此以后对你言听计从,感激不尽呢?” 郁容仍旧没有正面回答,“你姐姐对你又不好,没必要为了争口气,去和她同生共死不是么?” 郁容又说:“况且你怎么可能穷途末路呢,宝贝你可是姓江的,你可是江款款唯一的孩子。” 郁容招了招手,放软了语气诱哄道:“你过来,我保证会安全地把你带走。” 江姜的头发在巨风之下已乱得不成样子,可他似乎没有半点整理的打算,他心中的不平和愤怒似乎撕掉了他身上勉强支撑着的最后一丝体面。 他指着郁容,冷笑一声,“我可去你妈的吧,你他妈拿我当齐凯言那个傻逼耍呢?郁容你的鬼话骗骗齐凯言还行,骗我你做梦呢?” 江姜说着扯掉了堪堪挂在发尾的皮筋,向后抓了一把杂乱的长发,他的发丝在狂风中翻卷如海藻,他幽幽开口:“我们是一类人,你想的什么我都知道。区别在于我爱你,我住手了,而你不爱我,你可能只是有点儿喜欢我,或者就是单纯的没睡够,所以你就更想动手了。” “不过想拿我当齐凯言搓圆搓扁?做你妈的黄粱大梦去吧。” 江姜一边说,一边后退直到腰间碰到了冰冷的栏杆,他一只手反手撑在了栏杆上。 郁容显然发现了他的意图,冲一直举枪对着江姜的陆舟使了个眼色,当着江姜的面,轻笑了一声。 下一刻,郁容撕掉了身上道貌岸然的优雅伪装,内里的狠辣决绝袒露出来,他看着远处狂风中孤身而立的单薄男孩,露出一点森白犬齿,缓缓开口,“命留着脸别动,别缺胳膊少腿,其他——你随意。””是吗?” 江姜擦着郁容的话尾扬声反问,一把银亮的餐刀被他抵在了自己光洁苍白的脖颈间。 “你不妨试试,是他的枪快,还是我的刀快。”江姜盯着郁容,声量不低但语调轻柔如情人间的呢喃,“郁容,你清楚的,我可是专业的。” 他说着,餐刀锯齿状的刀口就在那条纤细苍白的脖子上硬生生剌开了一道口子,郁容看到殷红血丝顺着刀柄滑落的时候瞳孔陡然缩紧,“你疯了?!” 郁容深呼吸了一下,试图放缓语气诱哄,“宝贝别赌气,你是聪明人,下去是什么下场,你自己清楚!” 江姜手上刀刃上的锯齿一点点地往脖颈里磨,但他脸色冷漠眼神坚定,就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 连作为陌生人的陆舟也给他此时的狠戾和决绝的慑在了原地,他咽了下口水,回头看了眼郁容“阿容……” “别动!毕竟我还姓江,我要是死在你的地界上,你会很难办的。”江姜厉声警告道。 郁容咬牙,“你要怎么样。” 但江姜没有回答他,他只是最后冷漠至极地看了一眼郁容,下一秒就单手用力一撑,劲瘦的腰线在半空划出一道凌厉决绝地弧度翻越栏杆。 然后那道劲瘦的身影就从四米多高的顶层甲板摔入了夜晚冰冷而又漆黑的海水当中,溅起大片水花而后就被海洋彻底地吞没了下去。 郁容在江姜翻下去的那一刻,就推开了意图阻拦的陆舟飞扑到了栏杆边上。 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早有准备的监察所武装举着远光手电筒,飞快搜寻到了江姜,然后将浑身湿透半边浴血狼狈不堪的江姜捞了起来,没等他在快艇上站稳,领头的男人就一手扣着他的手腕卸下了他手上的餐刀,然后咔嗒一声给他扣上了强磁手铐。 江姜没有反抗,甚至极为顺从地略微分开双手方便男人铐上手铐。 监察所显然准备完备,在顺利地限制了江姜的部分行动能力之后,在快艇上的医护就飞快地簇拥了上来,仔细地替江姜处理脖颈上的伤口,还不忘递给他一条浴巾裹着。 江姜站在快艇上,他的长发湿漉漉的贴在脸颊和肩颈上,配上他此刻因为失血和寒冷而毫无血色的惨白脸色,令他看上去就像是爬上人类船只的水鬼。 他终于抬头看向了游艇甲板缓缓终于失了冷静的郁容。 “你是不是在这一刻,才突然发觉自己有点儿喜欢我了?”他毫无征兆蓦地璀然一笑,扬声问道。 那张脸的姿容狼狈,但这个笑却明媚漂亮得有点儿不可方物的感觉,却又空洞得叫人瞧了心里发堵。 郁容双手撑在栏杆上,他的声音有点不易察觉的抖,但他仍然没有回答,“我能带你走,你回来……” 江姜又笑了一下,而后眨了眨眼,充满恶意地大声道:“郁容!我爱你!” 江姜说完就毫不留恋地利落转身,因此错过了郁容勃然变色的精彩戏码。 江姜转向了监察所这次行动的头。 他毫不犹豫地开口说:“我认罪。” 小江:烦了,毁灭吧。 第52章 “Amanda,这份文件带上去给陶总。”齐凯言端着一杯热美式,将手里的一本深蓝色文件夹放到了这个叫Amanda的姑 65 娘手里捧着的一大摞文件的最顶端。 叫Amanda的姑娘显然有些为难,她掂了掂手里的文件,“齐总,这些刘总急着要呢。” 齐凯言没说话,他一手撑在身后不知是谁的工位上,清冷冷地看了眼Amanda。 小姑娘立刻脊背一紧,“齐总我去我这就去。” “陶总,这是齐总让我带上来给您的。”Amanda将文件夹翻开到第一页递给了陶佳戚。 陶佳戚接了,没第一时间看,“他来上班了?” Amanda点点头,佩服道:“太厉害了,昨天喝成那样给送回去。今天人家上班照样神清气爽,不愧是男神。” 陶佳戚噗嗤笑了一声,“行了,下去把你男神叫上来。” 五分钟后,齐凯言推开了陶佳戚的办公室大门,“佳戚你找我?是长风那边的合同……” “不是,你坐你坐。”陶佳戚站起来,把人一进来就开始喋喋不休工作的人按到了沙发上,“跟你说件事儿。” “你说?”她这郑重其事的态度,但又说是私事令齐凯言有些摸不着头脑。 陶佳戚笑眯眯道:“我要结婚了。” “哦,好,恭喜恭喜。”齐凯言像是宿醉之后只是表面清醒,先是下意识地真诚道完了喜,才后知后觉地觉察出了不对。 齐凯言:“啊?” “什么时候的事情啊?和谁啊?你这也太突然了吧?都没和我说,佳戚,你这样太不朋友了。”齐凯言连珠炮一样的抛出了一串疑问。 陶佳戚咯咯一笑,“我也不是瞒着你,我没想到这事儿能成呀,我和他也没认识多久,也就一个月。” 她说着犹豫了一下,还是诚实道:“是……陆舟让郁容给我介绍的。” “这……人怎么样呀。”齐凯言不由得皱了眉,忧心道。 陶佳戚摆摆手跟他解释,“不是他们那群公子哥圈子里的,是做互联网那块儿的。”她附在齐凯言耳边说了个近一年都备受瞩目的名字。 “Unicorn呢,不错啊。”齐凯言有些惊讶的侧头看了陶佳戚一眼。 陶佳戚叹了口气,又挤了挤眼睛,“Unicorn要变成Decacorn总是要找人托一把的咯。” 她拍了拍齐凯言的肩膀,“所以这一阵你要忙啦,到时候办酒给你发请帖。” “郁容肯定是要来的。”陶佳戚冲他挤挤眼睛。 齐凯言失笑,“你怎么……”但他说了一半就停住了,叹了口气,掏心掏肺坦诚道:“我觉得我还不够好。” 陶佳戚看了他一会儿,直白地说:“齐凯言,你最大的毛病就是太自卑了。你知不知道我们公司多少小姑娘小伙子盯着你呀,他们私底下可都管你叫男神呢。” “可那是郁容。”齐凯言一摆手,“又不是那些公司里的小朋友。行了我先走了,下午还有个局。” 陶佳戚嘱咐了一句辛苦,亲自将他送出了办公室,她回到皮椅上坐下,幽幽叹了一口气。 她想到了不久之前和郁容的那一场对话。 “你和他相处得怎么样?” 陶佳戚娇笑一声躲过了陆舟的亲吻,“大少爷你别捣乱,没听容哥问我正事呢。” 陆舟笑得很痞,“你回答他的话又不用脸。” “还好,他人不错,挺识相的。”陶佳戚拍了陆舟一下,稍微坐直了一点想了一下认真道。 郁容拨了拨杯子里的冰块,“戚戚,你都三十了,要是看着人还行,就把婚结了呗。” 这话看似来得突然,但实际上就在郁容把这位海归介绍给陶佳戚认识时候,牵涉其中的所有人都已经心知肚明是为了什么。 “行啊,容哥是你介绍的人你可得给我备嫁妆。还有陆舟你啊,咱俩那么多年情分,你可得替我备份厚的。”陶佳戚往陆舟怀里一倒,眼珠子一转。 陆舟和郁容对视了一眼,吊儿郎当道:“那不是必须的么,我们陶姐嫁人怎么也得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对吧。” 郁容哼笑了一声,好似漫不经心一问,“结婚之后打算在家里做太太么?” 陶佳戚顿了一下,没说话。 ——这是她打拼了十几年才做下的事业,一朝送给他人做嫁衣,她说实在的并不甘心。 郁容看她没说话意识到她误解了什么,补了一句,“就是问问,你自己决定。” 陶佳戚咬了一下嘴唇,转脸就欢笑如初,“做事做习惯了,我就是劳碌命,当不了太太。” 那天的郁容看上去就好似想要顺手再托齐凯言一把,好回头叫齐凯言风风光光和他结婚。 但陶佳戚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对劲。她和郁容认识那么多年,算不上知根知底地了解。 但也算对郁容的做事方式心里有些数码——可硬要她去掰扯出个条条框框,却又说不上来。 她有心想要点齐凯言一句,但又一时半会儿不知道如何开口,思前想后也就不再提了。 毕竟陶佳戚是仰仗着郁容和陆舟那帮太子爷吃饭的。 虽然起初同情齐凯言,后来也挺欣赏喜欢这个老同学。 ——但她到底在这污浊一团里打滚久了,早早学会了高高挂起。她早就不敢,也不再有什么仗义胆气了。 “进去吧。”白人中年女性合上了手里的文件夹,拍了一下手下的臂膀,“注意态度,询问重点要和隔壁那位殿下的对照进行。” 身着深灰制服看上去二十七八的白人男子点了一下头,他拉开了审问室厚重的铁门,与女性同事一道走了进去。 “殿下,晚上好。”男性问询官率先开了口。 江姜低头坐在宽大的皮质沙发里,他身上湿透的衣服已经被换下了。 此刻穿了一声宽松的白T和黑色休闲裤,脚上非常随意地踩着一双拖鞋。 他原本一直低着头,在人进来坐下的整个全过程中都没有半点反应。 直到听见了那句晚上好,才吝啬地抬起头看了眼说话的对象。 审问室内的的白炽灯色度很冷,显得江姜的脸色越发青白,他直了直坐姿不再坐没坐相地窝在沙发里。 江姜抓了一把已经被吹干的头发,礼貌一笑,“晚上好。” 女性询问官点了一下头,翻开了手中的文件夹,“根据监察所提供的材料,在传唤过程中,您曾经亲口承认了所有的指控是吗?” “是有这么一回事。”江姜答得飞快。 他回答得太快了一点,毫不犹豫,半点纠结也无,反倒打了正对面的询问官一个措手不及。 “所有指控我全部承认,第一页认罪书我现在就可以签字。”江姜伸出了手。 两位询问官对视一眼,男性询问官站了起来,把文件夹递给了江姜,“麻烦您在这里签字,既然您已认罪,具体  66 细节将会在稍后由我的同事展开问询。” 江姜接过钢笔,在手里转了个笔花,漫不经心地嗯了两声。 也许是他现在看上去狼狈又憔悴,加上头发全部散了下来显得年龄很小,好像还没成年的样子。 男询问官难得动了一点不太专业的恻隐之心,他弯下腰轻声道:“殿下,您不在意吗?第一级别的叛国、谋杀、文件泄密可都是……” 江姜捏着钢笔的那只手抬了一下,笔帽抵在了男询问官的唇前三寸。他微微一笑,“谢谢……” 然后在厚实的纸面上铁画银钩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江姜合上文件夹优雅得体地递还了过去。就在男询问官转身要走的那一刻,他突然开口了,傲慢又轻挑地开了口,“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走个剧情…… 第53章 “叛国谋杀哪一条可都够他吃枪子了。”陆舟皱眉,对郁容立刻回国的决定有些不满。 江姜毕竟是江款款的儿子,要真是被喂了一颗枪子,哪里那么容易收场。 “我知道啊,可即使你们意愿如此,司法系统的人真得能,或者说愿意遵照法条判我死刑吗?” 江姜翘着二郎腿,悠闲地晃了晃脚尖,望着这位对他生出怜悯的男询问官,看起来天真又无辜。 郁容拍了拍陆舟的肩膀,嗤笑一声,“你当那小孩是齐凯言那种守法公民呢?他精得很。我昨天是一时没想清楚才输了他一招。 R国司法系统自上而下在废死上努力了那么多年,到现在近十年一例死刑都没判过,他们会愿意在江姜这么个敏感身份上动刀,然后多年努力功亏一篑? 只要命还在,就算判个两百多年,出来也不是迟早的事情。江款款还真能看着自己儿子在牢里关个十几二十年?” 郁容说着哼笑了一声,“就该让你开枪的,我们这种人哪个不惜命。” 男询问官看着这位有恃无恐的重犯,也对,他们这种人只要命还在,判多少年不都是一张纸,倒显得他的怜悯更是一场笑话了。 男询问官深深看了江姜一眼,回到了座位上。女询问官清了清嗓子,板着脸开始询问桩桩案件的细节。 江姜态度诚恳,几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这边话说得犹如倒豆子,但直到清晨,隔壁审讯室里的沉默女人在看到江姜亲笔签署的详细笔录之后,才在坚持了十几个小时的缄口不语之后第一次开了口。 女人面无表情地翻阅完了最后一页,低声道:“是我命令他做的。” “你们都问完了吧。”江姜打量着自己的手指甲,突然道:“我还有件事要补充说明一下。” 女询问官站起来的动作停了一下,她坐了回去,冷硬开口,“请说……” 江姜看着她,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着她,轻声道:“虽然我承认全部指控,但是我所犯下的全部罪行,都是作为一个军人,在我的上峰—— 也就是隔壁坐着的那位美丽女士,同时也是我的亲姐姐的命令下完成的。” 他的发音很清晰,用语也算正式,可落到耳朵里就是充满了一种令人愤怒的佻薄。 他看着眼前的这位女性询问管脸上逐渐掩饰不住的愤怒,一点点剥露出了一个得逞笑容,“根据军事特别管理条例第二十七补充条款……” “现役军人在执行任务期间,为任务目的而导致的一切与现行法律发生冲突的行为,均作无罪化处理。” “他是我的部下,所做的一切都是遵循我的命令,他在我手下从十岁就开始接受训练,手续齐全。 所以,把我那个废物弟弟放了。你们该追究的是我的刑责。” 女人双手指尖交叉,放在翘起的那条长腿的膝盖上,语调冷漠而又带着久居上位的霸道。 申城国际机场,江款款从舱门楼梯上几乎是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小跑下来的。 但当她拉开在停机坪上等候多时的低调奔驰的车门时,后座上已然坐了一个她意料之外的人。 郁容做小伏低地把前座助理递来的湿毛巾亲自递给了江款款,“江阿姨,你别着急,这件事把老爷子们牵扯进来,反而对江姜的处境不利。” 见江款款皱着的眉略微松懈了下来,郁容心中略微一定,他闭了闭眼,诚恳道:“江阿姨,对不起。” “当时是我没能拦住他,是我的过失,他当时情绪很激动,看到他姐姐出现就完全听不进劝了。他就……” 郁容的言辞相当真挚满含歉意,配合着他那张柔软下来格外深邃动人的脸,听起来当真叫人心软。 江款款抬了抬手,轻轻摇了下头,“我知道……这个事不能怪你,我的儿子他那种身手,没几个人哪能拦得了他。” 江款款确实没有丝毫怀疑就信了,毕竟她亲眼见到过自己的孩子对那个女人盲目的信任和依赖,并且她一向把成因归结到自己身上而满怀歉疚。 她也从未想过,坐在自己身边的这个年轻人是何等的胆大包天,甚至到了这种程度。 “不过您放心……”郁容款款谈起自己的分析,他条理清晰,有理有据牢牢地将江款款哄回了自己在市区的公寓。 但他这边刚刚送走了江款款,回了趟家,更大的麻烦就找了过来。 郁容这一阵的事情太多也不太方便在郁家处理,就安排人把年轻时候喜欢住的那套顶楼平层收拾了出来,他甫一推开自家大门,就看到了直接盘腿坐在玄关地上的郁文玉。 郁文玉的脸色十分难看,差不多要赶上江媛结婚前那天了。 郁容当即就觉得头疼,他无声地叹了口气他,刚在心里起了个稿子,打算先把他哄住了,就被自己弟弟一把拽住拉到了客厅。 郁文玉一把把没怎么反抗地郁容往沙发里一推,然后居高临下地冷言道:“哥是你吧?” 郁容脸上故作疑惑就要开口,就被郁文玉抢口道:“我知道是你,你他妈骗得了谁都骗不过我!” 郁文玉拽着郁容的领子,极为冒犯地推扯了一下,“你他妈为什么啊?” 郁容脸上没什么生气的表情,他只是抬手一根根扯开了郁文玉抓着他领子的手指。 但还没等到郁容开口说话,郁文玉就自己崩不住了,他的眼泪刷得一下就掉了下来,哽咽地开口问他,“可那是江姜啊!” “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他呢?你不喜欢他……就别动他……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别这样对他……也不行吗?” “哥……我的媛媛没有了……我只有江姜了……那时候我才十七岁……一个人被送到B国……是他陪着我过来的……那么多年……那么多年!我只有他陪着……” 郁文玉哭着,希望自己的难过和眼泪可以让哥哥心 67 软。 毕竟他什么都做不了,他只是一个被兄长父母惯坏的小孩。 ——江媛离开他的时候他什么也做不了。 ——现在江姜也要离开他了,他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你放过他好不好?他是对齐凯言做了什么……哥你因为这个生气的话,你对我撒,你让他出来好吗?” 郁文玉吸了吸鼻子,他望着那个在他眼里无所不能的兄长,迫切的希望能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不是阿玉你想的这样的。”郁容半扶着他,终于出声了,他的嗓音有点难以察觉的低哑。 郁容抬手有些粗鲁地抹了一把郁文玉脸上的眼泪,“这么大人了还哭——会没事的,哥哥跟你保证。” 从头理了一遍走过的剧情和人物设定也和基友深入讨论了一下。 cp不出意外就是郁容X江姜了 第54章 “殿下……” 对他的最终审判下来的时候,江姜躺在单人牢房短窄的单人床上,他翘着腿认真地看着一本童话书。 “这是对您的最后惩处决定。”进来的人告知着,一手将一本密封文件袋递给江姜。 江姜伸手接文件夹的动作停了一下,他注意到了来人的用词是惩处,而不是判决。 他轻轻弹了一下舌尖,胸有成竹地啧了一声,觉得自己其实没有什么必要打开这本文件夹了。 郁容把一封信啪地一声丢到了这几天愁云惨雾的郁文玉的面前,“别给我拉那么长一张脸了,看看吧,关于你的心肝宝贝。” 郁文玉翻开信封,却没有急于抽出信纸,他打量了一下他哥的脸色,登时乖觉地嬉皮笑脸起来,“哪儿能是我的心肝宝贝,您的您的,不敢抢不敢抢。” 郁文玉抽出了信纸,展开看了一眼,又忍不住皱眉由反复读了一遍,还是没看明白,“内部监禁?什么意思?关多久也没写。” 郁容在他对面坐下,一手撑着额角,风清云淡道:“我没想到会判得这么轻,看来还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简单来说就是关个家庭禁闭。 至于是什么时候放出来,就要看他们的内部意见,总之这事儿被一手揽成了王室内部的人员失职。” 郁容说着又有些庆幸地嗤笑一声,“你说,这要不是我宝贝一个好好的脑子全用来谈恋爱。我这仗怎么能赢得那么轻松。” 郁文玉轻踢了他一脚,意有所指,“你是该敬恋爱脑。” “不过这么久了,是有点儿想我宝贝。”郁容想了想说。 郁文玉闻言呵呵假笑一声,“根据我对你宝贝的了解,他应该现在也挺想你的,想你死的那种。” 郁容修长的手指扣了扣桌面,“我宝贝才舍不得我。”他说这话的时候不自觉地就带着点儿被偏爱惯了的人的那种娇里娇气。 “哎,说到这个,哥,你知道我前两天去喝酒碰上谁了吗?你前大宝贝。” 郁文玉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前倾了一点儿,神秘兮兮道:“我当时可真没认出来啊。” “那可太不一样了,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郁文玉说到这,故意住了口,他那双与郁容相似的眼睛轻轻弯了起来,显然在故意钓他哥开口来问。 对于郁文玉,郁容素来给面子,他配合地露出一个饶有兴致地表情,“怎么就是前大宝贝了,没分呢,说话注意点。现在怎么就不一样了?” 郁容还点了点指腹算了下日子,“这才几个月没见呢。” 郁文玉想了想说:“倒也是一表人材长袖善舞了。” “不过没意思,我们身边的人不都这德行吗?还是他以前那副软硬不吃的倔样有意思点儿。” 郁容这下倒不是装得有意思了,他的眼神深了一点。他了解自己的弟弟,郁文玉对齐凯言一向看不上,十分也要看扁成六七分。 但这一次郁文玉却给了我那么高的评价,想来当真是不一般了,郁容的眼珠子轻轻滑过桌面上的那个信封,不冷不热地接了一句,“照你这么说戚戚不错,是个会调教人的。” 话虽如此,可真的如此吗。 即使陶佳戚再会调教人,真的能做到在短短半年不到的时间里叫一个人彻头彻尾地改头换面吗? 还是她只是揭开了裹缠在那人身上的束缚一角,给了那个人挣脱的机会,继而展露出了原本的面目呢。 “下个月戚戚结婚,你跟我一块儿去露个脸吧。”郁容提了一句。 “这……”齐凯言在收到内部邮件的时候还有点不可置信,“佳戚……这太快了一点。” 陶佳戚突然站起来垫脚拥抱了齐凯言一下,“你值得的。齐凯言你做得真的非常好,你配得上这个位置。你得相信自己。” “谢谢你,佳戚。我会……我会好好做的。谢谢你相信我,我真的很感谢,你知道我——”齐凯言抿了抿唇,极为认真地看着陶佳戚。 陶佳戚诶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语,“不用说谢,我下个月就要办婚礼了,这个月你可得给我好好加班吧。” 陶佳戚的婚礼办得十分风光,选址选在了申城郊外的一个私密性极佳的法式庄园里。 毕竟这场婚礼的背后的意义远胜于一场喜宴,来宾自然也是非富即贵。 可即使如此,郁容因为身份的特殊没有坐完全程,只是让郁文玉代替自己去席面上呆着。 当陶佳戚在更衣室里第二次换装准备敬酒的时候才姗姗来迟。 陶佳戚也有将近两个多月没有见到郁容了,自然是亲热又有分寸地迎了上去。 “大少爷你可真忙呀,都没给我个恭喜你的机会。那我只能在这儿敬你酒了。”陶佳戚故作撒娇道,一边接过侍者递来的酒杯。 “郁厅,恭喜啊。”陶佳戚勾唇一笑,酒杯放低前举。 郁容似笑非笑瞥她一眼,与她轻轻一碰,“同喜……”又问:“言言呢?” 陶佳戚:“在外面呢,怎么啦,终于记起来要把人领回去了?” 郁容没答,转移话题道:“陆舟不方便来,让我代他捎句话。” 陶佳戚心里有些预感,她嗓子有些发胀,但还是不忘脸上的笑容,“什么呀?” 郁容看了她一眼,想了想直白道:“戚戚,我虽然觉得他这样有点不地道,但我答应他了要把话带到。” “他说:「当年我结婚的时候就在想戚戚穿婚纱肯定很漂亮,可惜没亲眼看到」” 陶佳戚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她浓密的眼睫抖了抖,脸上的表情一时间又哭又笑。 但她飞快地抽了抽鼻子,眼睛里兀自挂着泪花,就扬起唇角嗔道:“你们这群混蛋,给不了承诺还要人家放不下来,烦死了都。” “这么多年了你哭起来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好看,回头拍张照给陆舟, 68 他就说不出你穿婚纱好看的鬼话了。”郁容嘴上不饶人,但还是伸手替她抹了把眼泪。 陶佳戚轻推了郁容一把,“算了你出去出去,找你的言言去,我要补妆了,美死陆舟那个没有心的混蛋。” 郁文玉所言非虚,即使是郁容在看到齐凯言的那一刻都愣了一下。 郁容侧了侧身,没有立刻上去,他站在窗台旁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齐凯言游刃有余地游走在各路人之间,不卑不亢,进退得体。 “惊喜吧?”郁文玉凑上来问他。 郁容哂笑一声,没有回答,举着酒杯独自走了过去。 惊是有点儿,喜却是没有。 硬要说还有几分惋惜。 “郁容!”齐凯言率先在转身时看见了他,身上的驾轻就熟一下子就褪了下去,他压了语调,却还是难掩惊喜。 郁容上前与他碰了一杯,笑言,“许久不见,今时不同往日了?” 两人一边往正厅外走,齐凯言听他这么说,没有立刻接话,他似乎是在犹豫,半晌轻轻开口,带着坦诚地柔软笑意,“其实我一直没准备好去见你。” 郁容在下楼梯的时候不忘虚扶了一下齐凯言的后腰,“你跟我有什么好准备的。” “佳戚说……你最近一直一个人?”齐凯言轻轻呼吸了口气,还是问出了口。 郁容垂了一下眼睛嗯了一声。 齐凯言显然有些误会,他惊讶地看了郁容一眼,但很好地克制了自己没有立刻发问。 小齐:见老情人之前必须先升个职 第55章 两人在花厅坐了下来,花厅的温度比外面高了不少,郁容抓着领带稍微松了一下,他的食指蹭到了领带上方笔挺的的衬衫领子,略顿了一秒,下一刻指腹若如若无地蹭过了领口细密的面料,轻轻揉了一下。 齐凯言摸了一下手腕上的表盘,看上去有些局促和紧张。 但他霎时就掩饰了过去,“佳戚说是你介绍的会场设计,你喜欢这样的布置吗?” 当真是有趣,当时是自己问他,现在倒轮到齐凯言来问自己了,郁容心想。 这一出他从没设想过的开场白让他暂时把自己的台词咽了回去。 反而自上而下地轻轻撩起眼皮眺了齐凯言一眼,轻飘飘地问:“怎么,要是我说喜欢,你打算送我么?” 齐凯言一瞬不瞬地看了郁容三秒,垂下头低声道:“如果你喜欢的话。” 郁容没有接话,反道:“言言,你变了很多。” “是吗?”齐凯言浅笑了一下,“可是我觉得我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 郁容略微前倾,端起身前的茶杯轻抿了一口,然后也轻轻说了一句,“是么?” “对了,还没恭喜你呢,听说你……”齐凯言话还没说完,就被郁容抬手打断了,这是一个郁容很少,亦或者说几乎从来没有在齐凯言面前如此赤裸地展现过的一面。 郁容的左手还端着茶,右手轻轻抬起,指尖到掌心绷出一个优雅的弧度。 郁容此刻仍旧松懈地微靠在沙发一侧,却凭借这一小小动作中无意带出来的居高临下与不容置疑叫齐凯言下意识地就住了口。 “言言,你和我说话不用绕圈子的。”郁容直言道。 齐凯言轻出了一口气,坦白直问,“你要回来了吗?” “你把我的郁容带回来了吗?”齐凯言抖着嘴唇几乎轻不可闻地又接了一句。 但迎接他的——是郁容长久的,令他惶恐不安掌心濡湿的沉默。 郁容终于开口了,他甚至清浅又温柔地对齐凯言笑了一下,而后残忍至极地遗憾道:“言言……你被我惯坏了。提分开一段时间再做决定的人是你,你为什么如此笃定我就一定要在原地等你呢?” “郁容……”齐凯言缓缓抬头,脸上带着不敢置信的茫然,“你这是什么意思……” 郁容看着他,脸色分毫未变地温柔说道:“我们分手吧。” 这轻巧柔软的五个字落在齐凯言的耳朵里却不啻于万丈雷霆轰然而下,齐凯言只觉得嗓子在这一瞬间疼得令他再说不出半个字,他甚至连自己落下泪来了都未曾发觉。 直到坐在他对面的郁容叹了口气递给他一张餐巾纸才逐渐从浑浊钝痛中回过神来。 齐凯言惨淡一笑,他身上这几个月来精心武装上的游刃有余在这一刻尽数瓦解,他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就已经问出了口,“你爱上别人了吗?” “就像当初爱我一样爱上了别人吗?”齐凯言泪眼朦胧地望着郁容,等着他张口说出那个令自己心死的’是’字。 可是郁容没有说话,他只是这样深深地看着齐凯言,仿佛在做最后的内心权衡。 可即使他没有开口,却令齐凯言的心一寸寸更加无可挽回地坠入了冰冷又无望的深渊之中。 他太了解郁容了,郁容此刻对他不过是见面三分情,想着如何措辞才能叫他这个昔日爱人这时能够不那么伤心一点。 但这对于齐凯言而言,不啻于软刀子割肉的缓慢凌迟。 因为这无疑代表着郁容企图用得体言语掩盖的背后真相,比他起初预想的更为不堪。 齐凯言抖着牙关咬了咬后槽牙,“郁容……你是不是……你是不是早就在打算放弃我了……是吗?”他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声音已经轻若蚊呐。 但齐凯言还在坚持着自己的诉说,他在推自己最后一把,“你这种人……不会对自己放任自留的……你不会……不会让自己脱离掌控的……你是计划好的……你做好了决定的……” “你先决定了不爱我……然后……然后开始去……”齐凯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哽咽道:“你先想要放弃了我,甚至是在江姜没有出现的时候。” “江姜,江姜只是那个恰好出现的令你顺势放弃我的契机是吗?” 齐凯言脸上兀自挂着泪水,但他扯了扯嘴角,硬是牵扯出了一个笑容,既不体面,又不好看……”可你总有一天会放弃他的对吧?” 齐凯言深深吸了口气,他脸上仍旧带着斑斑泪痕却故作残忍地去问:“就像你当初为我闹得天翻地覆,现在能这么轻而易举说放手一样……” 齐凯言揉了一把脸,问出了最后一句,“是你那个时候爱我比较多一点,还是你现在爱江姜多一点呢?” 郁容那双勾人的眼睛略微眯了起来,他往茶杯里丢了两块冰,轻抚过衬衫的领口,轻风轻云淡却又字字清晰道:“言言,你这样说话就很没有意思了。” “当年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何必现在再拎出来说呢。言言,你我都三十多的人了。分手体面一些,不好吗?” 郁容勾了勾唇角,认真地看着齐凯言,老天爷亦或者说他的父母真的给了他一张得天独厚的绝  69 妙脸蛋,他这样认真地看着人的时候,是那样令人难以拒绝的深情款款,“我爱过你,不想让我们过去的感情变得难看。” 这语调听起来缱绻又情深,但内容却不堪到了骨子里,轻飘飘一句话就这样把两人过去十三年的感情抹成了一笔糊涂烂账。 齐凯言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着自己勉强得体地坐在郁容对面的,“什么意思?郁容!你他妈把话说清楚!”他齐凯言在巨大的震惊之下忍不住厉声质问。 郁容仍旧是不痛不痒,矜持冷淡,“言言,难得糊涂。” 齐凯言逼着自己,一字一顿地说出口,“你都不要我了,还怕我听吗?我不想我过去十三年过得是一场糊涂。” 郁容叹了口气,有些略微的遗憾,“我那会儿是真的很爱你,对你欲罢不能。不过我自己的前途也就算了,我当时那么地喜欢你,为你搭上也算不上可惜。” “可我也没有糊涂到连累家里。” 郁容一手捏着衬衫领口提了一点儿,微微侧首道:“我爸那时候风头太盛了,该退一退。” “所以!这才是为什么你的母亲在我面前,一年又一年,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你是个从来没让你父母失望过的好孩子是吗?” 齐凯言哑着嗓子,他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自己的虎口里,凭借着疼痛吊着自己最后的一点气,“我真是……我该谢谢郁夫人是吗?只不过是我自己蠢,半点儿好意都没听出来是吗?” 可郁容不为所动,他甚至笑了一下,他在这个时候单方面的站起身做出了最后的告别,“既然话都说开了……” “言言祝你前程似锦,往后光明。”郁容略一颔首,转身远去。 叮咚,您的分手大礼包已经送达——补充—— 可能我写得不是很清楚,评论解释了一下,这里也发一下。 公主那时候确实很喜欢齐凯言,但是如果他爹没有这个顺势退一步的意思的话,他也会火葬场追追老婆,但是不至于疯批到闹那么大。 他确实是用自己的前途去换了和齐凯言的爱情的,只不过不至于牵累家里,也算帮他爹以退为进更进一步。 不能说他那个时候没有真心吧,就是他掏心掏肺的时候还是习惯性地计算得失,这里又故意把话说得难听。 但是如果没有江姜的话,郁家这一代就是上不去了的,这也是为什么江姜当时抛出来的诱饵对郁容来说那么诱人,且直接导致了郁容态度三百六度转变原地出轨。 (虽然说了很多遍了但还是再说一下,郁容出轨和江姜年轻漂亮的关系不是很大,这个只能算赠品) 毕竟这一代断了下一代能走到哪一步就不好说了。 第56章 “你来了。”江姜放下刀叉,随意地扯掉了脖子上的餐巾。 “抱歉打扰到您用餐。”来人鞠了一躬,“不过事出有因,您交代过要留在国内的人帮您留意的那两位先生似乎都要出席一位陶姓小姐的婚礼。” 江姜蓦地冷了脸色,踢了桌子一脚,“去申请,我要出去。” 来者为难道:“小殿下……” “你去和我爸说我要出去!他既然都摆平了监察所的人,装模作样再关我两天有什么意思。”江姜不耐烦道。 那人闻言顿了一下,“小殿下,您好像误会了什么。之所以您的无罪认定下来得那么快,并不是因为……而是因为大殿下直接认罪了。”那人欠身小心答道。 江姜捏着甜品勺的手顿了一下,而后一个没拿稳哐一声脆响落到了餐桌上,他几乎是不可置信地转过头,“你说什么?” “是的小殿下。在您的父亲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的时候,大殿下就已经认罪了。 并且她已经在三日前被送离首都。至于具体的判决,现在并未公开。” 那人想了想又说:“不过这样对您来说是一件好事不是吗?” 江姜垂着眼帘,似乎在仔细地思考着什么,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浮着一层倦怠柔和的假象。 许久之后,他终于开口了,“去找我的父亲,我要见他。” “另外,你去让留在那边的人去做一件事情。”江姜说着,用餐刀沾着酒液,在洁白厚实的餐巾上写下了一个邮箱地址和一串密码,“里面有一份录音。让他们牌一个人,在安静的地方,合适的时刻,放给那位齐先生听。务必保证他听清楚了每一个标点符号,听明白了吗?” “是,我会和那边仔细说明的。”那人欠身。 “哦对了,再帮我带句话给他,就说……「有害垃圾不能乱捡」。”江姜说完傲慢地嗤了一声。 陶佳戚脸上婚礼的浓妆还没卸掉,就已经脱了高跟鞋赤脚踩在瓷砖上,插着腰指挥人把喝得烂醉的齐凯言弄进浴室。 她不太清楚齐凯言到底为什么会喝成这样,只是隐约猜测与郁容有关。 但毕竟是郁容交到自己手里的人。她只跟今日成为自己丈夫的男人提了一嘴,那人就忙不迭地说自己都理解,要她仔细照顾。 “给他换衣服的时候仔细一点,别把人摔了,他喝了那么多。” 陶佳戚吩咐了一句,就捂着实在饿得难受的胃跑去齐凯言的厨房找吃的。 齐凯言厨房里的食材倒是很新鲜,但都全都是原材料,没什么能直接入口的。 陶佳戚看来看去,就只找到了一个甜品袋子,她打开看了看,应该是今天新买的,顶端上的草莓还十分新鲜。 “陶总,齐总睡下了,我们就先走了。”帮着把齐凯言送回家的几个人道。 陶佳戚一点头,“嗯,今晚辛苦,我在看着他一会儿,你们先走吧。” 陶佳戚端到餐桌上尝了一口,觉得这味道的十分熟悉。 这是一件对她来说十分不寻常的事情,毕竟她为了保持身材和皮肤已经许多许多年没有碰过这种东西了。 陶佳戚有些狐疑地又切了一块儿尝了尝,终于想了起来。 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那天她交上去的高考志愿表被她那对死人爸妈一个电话全改了。 为此她在家里大闹一场差点没被那个男人打死,她拼了命从家里逃出来打电话给陆舟求救。 ——就是在那一天她得救了。 她一身泥血地坐在陆舟家里精致昂贵的沙发上,亲耳听到了陆舟打出了那个改变了她后半生命运的电话。 也许是她哭得太难看了,刚进门的郁容虽然一脸嫌弃,但还是把手里的甜品袋子塞给了她。 ——就是这个味道。 陶佳戚愣了一下,这是给郁容准备的。 可是郁容显然不在这儿,也没有给她留下关于齐凯言的只字半语。 “你吃了啊……”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陶佳戚的身后传来。 “抱歉啊 70 ,我我不知道……这是……”陶佳戚赶紧道歉。 齐凯言已经被换上了居家服,发胶固定的头发也已经全部都散了下来,叫他整个人看上去颓唐极了,也不太清醒。 不然他早就会问为什么陶佳戚新婚之夜还在自己这里坐着。 但他此时只是慢半拍地坐下摆摆手,“没事,反正他也不会过来了,你吃吧。” 陶佳戚心里大概有了数,她想了想,“你想和我聊聊吗?” 齐凯言一时半会儿没说话。 “没事……”陶佳戚刚想说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吧。 齐凯言就擦着她的话尾开口了,“他不要我了……” “郁容不要我了。”他说完又重复了一遍,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陶佳戚小心问道:“是为了之前的你和我说的那个人吗?” 齐凯言抬起脸,愣愣地看着陶佳戚,半晌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陶佳戚叹了口气,双手扶着齐凯言的肩膀,认认真真地说:“郁容这种人啊出身好脸蛋好,偏偏里头不太好。他和陆舟是一路货色。” “我知道你当年瞧不上我,瞧不上我一门心思地做他们的小猫小狗,还去争做最听话最有用的那个。 “他们就是这种人,我这种人在他们眼里可以光明正大、明码标价地利用他们,可是不配和他们谈真心。 你或许是不一样的,但是和他们这种人谈感情就要吃亏的。” 齐凯言静静地听着,他脑子里一片混沌却听得很认真,他说:“我不在乎吃亏……感情本来就不是斤斤计较地生意……” 陶佳戚笑了笑,“可是在他们眼里,什么都是生意。” “言言,你是一个很好的人。你不累吗?你想想这半年的你,再想想你和我说的过去八年里的你,你不累吗?” 齐凯言痛苦地揉了一把头发,“我想想,我再想想。” 陶佳戚见此,也明白自己多劝无益,便站起身拍了拍齐凯言的肩告了辞。 就在陶佳戚离开之后的一个小时,门铃却突如其来地响了起来,一直没睡的齐凯言站起身,却发现不是门禁的铃声,而是家里的大门。 他有些奇怪地点开了摄像头,门外是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齐凯言有些狐疑地开了门,来人很有礼貌的鞠了一躬,“请问是齐凯言先生吗?” “你好,我是,请问……” 来人微微一笑说道:“是这样的,受人所托,请齐先生耐心听完这一段录音。” “录音?”齐凯言不解。 男人却没有再回答,而是自顾自地点了一下手机。 手机沙沙响了一会儿,传出了一个低哑难听却十分清晰的男声,“你知道齐凯言的那个婊子妈是怎么死的吗?” 叮咚,第二份大礼包已送达 第57章 ——“17岁……” ——“做事不干净……” 男人干裂的嗓音就如同恶魔的低语一般把齐凯言包裹其中。 齐凯言以为自己早就记不清楚了,但是齐暖阳挣扎扭曲的青白尸身,她因为长期注射吸毒而导致的死后飞速腐烂沤开的白烂皮肉。 十八岁那一年的那一天都清晰至极地从记忆的深处浮现了上来,就像一部默片在齐凯言的眼前分毫毕现地重演了。 “不……” 齐凯言踉跄一步扶在墙上,门口已然空荡无人,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按在深蓝色的墙面上,似乎想要找到一点微薄的支撑,却只留下了五道泛着白地湿痕。他徒劳无力地被拖入了冗长而又悠远地回忆之中。 ——“而你虽然家庭成份不好,但也算得上是个为人善良的普通好人。 你有没有想过这样的你和这样的郁容,假使将来有一天,你们中出现了不可调和的矛盾,会发生什么呢?” ——“郁容会选择让那个矛盾彻底消失。” ——“仅仅因为他可以,他愿意。” 齐凯言费力地睁大眼睛,他看见了一轮高悬天际的秋日艳阳。 “啪——”一打装订整齐的个人资料被郁容随手甩在了齐凯言的桌前,“我在老班那儿看到的,给你拿回来了。” 齐凯言没懂他用袖子擦了擦手里保温杯外倒水时沾上的水珠,“怎么了吗?是我写得格式不对吗?” 郁容有意在学校里给他留点儿这方面的脸,毕竟有个吸毒卖淫的妈太难听了。 大少爷自认这是一种对自己人的体贴。 他侧坐在齐凯言的课桌上,把玩着手里边隔壁班花刚在走廊上娇怯怯急匆匆塞给他的生日请帖,语焉不详地含糊道:“你别争这个了呗,这又不是光看成绩。肯定评不上还浪费你时间。”齐凯言想了想,自以为摸到了关窍,“是……内定了吗?” 郁容抬眼看了他一下,脸上毫不掩饰地露出一个你是不是傻的表情,掐了一把齐凯言的脸蛋,有些好笑地开口:“当然不是,能内定的差这几百块啊?” “还是保送加分项呢!”齐凯言抿了抿唇,带着点儿不自觉的撒娇意味。 “容哥!赶紧!等你到现在,陆舟说要被你饿死了!”陶佳戚被背对着窗户装酷的陆舟一手揽着,隔着教室窗户对郁容喊了一声。 郁容应了一声跳下桌子,对齐凯言随意道:“你瞎想什么呢,要争这个的不就你们几个么,哪位有这本事让学校内定。” 他一边说着一边对窗外的陶佳戚比了个马上的口型,“总之宝贝你别浪费时间了,还不如多做两套题呢。” “陶佳戚呢?”郁容都走到三桌之外了,被齐凯言这句话生生拦下了脚步,他回过头去看齐凯言。 齐凯言低垂着头,略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清脸上的神色他又冷淡地问了一遍,“是因为陶佳戚吗?” 能跟郁容讲上两句话的人,没人会有这种胆子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郁容的脸色当即就冷了下来,但还是压着脾气,“不是,你别乱猜。” 郁容一出教室,陶佳戚就伸手挽他,郁容这种意识素来淡薄,随她挽着,也不在乎陆舟挂在陶佳戚腰上的手就没下来过。 “学霸不一起吗?”陶佳戚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谁叫齐凯言这阵子莫名其妙给她脸色看。 郁容呵了一声,“高攀不起。”走了两步又没忍住对陆舟说了一句,“操他妈的,老子好心遇上驴肝肺。” 齐凯言一向是个郁容屁股后面的跟屁虫,今天倒是给了大少爷脸色看,叫陆舟觉得有点儿意思了,“怎么了?” “不是在评那个什么风采么,这种立典型的玩意儿又不是光你学习好就行,明面上虽然没说,哪年不都是典型的普通家庭父母清白的励志典型么。 他齐凯言非去投个资料,可能么?我好心劝他没必要准备,人给我来一句是 71 不是因为陶佳戚投了所以我才不让他投。有病啊。”郁容噼里啪啦地就全倒了出来,显然是被气狠了。 陶佳戚一听笑得花枝乱颤,又一手捂心口做作状,“原来不是为了人家呀?” 恶心得郁容立马把被她抱在怀里的胳膊抽了出来,“滚滚滚。”陶佳戚见好就收立刻讨饶,把郁容胳膊抱回了胸前。 陆舟也觉得好笑,但他比较收敛,脸上端着虚假同情,“我们郁大少爷难得下凡做一回善事就遭了报应,真是太令人同情了。” 郁容虽然话说得不客气,但在他心里齐凯言算是个自己人,一个他最近非常喜欢的自己人。 晚上回家看着特地跟上来的齐凯言那对软和下来泛着水光的眼睛,以及他认真地说着自己真得很需要这个的模样,郁容觉得他真像个小兔子。 是一个洁白柔软,逼急了会咬人,但是能被轻轻松松地一手掌控的小东西。 郁容看着他的眼睛一点点地深了起来,他修长的手指把玩着齐凯言洗得发灰的衬衫领口,“是男朋友的要求吗?” 齐凯言看了他一眼,纠正道:“是男朋友的商量。” 郁容的盯着他颜色浅淡的薄唇,突然笑了一声,“那你得用男朋友的态度来和我商量吧。” “你的材料上只是有个很严重的缺陷,一个能让你直接被否决的缺陷,男朋友能帮你改了。” 郁容看着齐凯言慢慢地低声道:“作为资料指导的报酬——” 他拖长了声音,放在齐凯言肩膀上的手渐渐地变成了下按的力道,“宝贝帮我舔出来好不好?” “滴……”双开门上的密码锁红灯轻闪了一下,在一阵轻微的电流声后,很快跳转成了蓝灯,发出一声细微清脆的开门声。 下一刻,大门被人轻手轻脚地推开了。 一双厚底军靴踩上了光洁的深灰色大理石地面,却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手机屏的光在黑暗中骤然亮起,照出了一张熟悉却又令人觉得有些陌生的脸。 ——是江姜。 但是他的眼睛颜色比起平日里更加浅了一度,脸上也是寻常并不多见的冷漠阴沉。 江姜四周打量了一下,而后径直往主卧走去,他停在了那扇灰黑的桃木大门之前,带着皮手套的手探入了后腰,缓缓抽出了一把漂亮的已经安装了消音器的92F。 江姜一手持枪,一手按在了门把手上,而后轻轻出了一口气,缓缓下压。 这一周都很忙,随缘更新哈公主就是故意的,人渣本渣就是故意报复小齐的妈弄伤他小齐隐瞒他妈吸毒不说这件事情,他也是故意借小齐这件事情做借口去弄死他妈的。 第58章 枪口抵上在额头那一瞬,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冷触感令郁容陡然惊醒,但在下一秒他就强迫自己松懈了下来。 郁容没有在第一时间睁眼,他在被子里的手动了一下。 但还没等他做出什么有实质性的动作,就被江姜一手抓住,而后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下一秒郁容的右手就被他扣上了冷硬的手铐。 郁容叹了口气睁开眼,但他仍旧大体平静地仰面躺着。 任由江姜的枪口缓缓下移,随机死死地按在了他的眉心上。 黑暗中的郁容并看不清楚江姜此刻的神情,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明白如果当真如此,他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最后一层保险发挥了它的效用。 江姜的枪口微微抬起,而后又抵了回去。郁容感觉到自己身侧的床垫微微动了一下。 而后就是他无比熟悉的属于江姜的重量随着他抬腿横跨的动作压上了自己的腰腹。 郁容无声地松了一口气,这一下他是彻底地、真正地松懈了下来。 江姜跨坐在郁容的跨间,沉默地抬指扣下了保险,保险扣上的声音在沉寂地黑暗中无比响亮清脆。 江姜空着的那只手和郁容拷在了一起,他只能暂时性地把枪管横咬在口中,才得以空出手来从裤兜里掏出了手机。 他点了两下点开了录音界面,而后把手机放在了郁容的枕头边上,这才抬手取下咬在口中的枪,咔一声关上保险,重新顶回了郁容的眉心。 做完这一切,他干巴巴地开了口,“你有什么遗言吗,现在说吧。” 郁容在黑暗中看不清江姜的脸,唯有银灰色的枪管略微反射出隐晦的光线。 但他知道江姜一定看得清自己的表情,郁容作势想了下。 随后目光灼灼地望向江姜,“遗言啊,那就——我爱你吧。” 回答他的是江姜长久的沉默。 “我说完了,你可以开枪了。”郁容哼笑着催促了一声。 他甚至抬腿顶了顶身上的人。身上人紧实饱满的臀肉压在他的大腿根部,轻而易举地就叫人心猿意马起来。 “咚——”一声闷响,是枪械落在地毯上的声音。 下一秒江姜强硬地掰起郁容的下巴印下了一个噬咬般泛着血腥气的吻。江姜在唇齿交缠间含糊道:“我讨厌你。” 郁容坐了起来,又缓缓地推开了他一点。郁容的舌尖碾掉了江姜眼睫下方欲落不落的泪珠,然后轻慢又笃定地说道:“你爱我。” 江姜在黑暗中凝视着郁容那张与他烂透了的内里全然不符的完美脸庞。 江姜有些颓然地心想,我总是输。 他分明是笑到最后手握郁容那一颗并不如何漂亮和干净的真心的赢家。 ——可他赢得一点也不痛快。 ——他赢在了那么多企图往郁容身上扑的人所没有的对等身份上。 ——郁容阻止不了他死缠烂打一般的接近,又拒绝不了他放下的诱人筹码。 只能放任他温水煮青蛙一般撬开他和齐凯言本该坚固无比的感情。 “我不要爱你了。”江姜重复道。 郁容似乎并不在意,他揽着江姜的腰坐起来了一点儿,然后手就不老实地扯开了江姜宽松的衬衣下摆探了进去,“那不爱就不爱吧,喜欢我就行。” 江姜在郁容炙热有力的手掌下毫无还手之力的软了腰。 他刚要动,那只和郁容拷在一起的手就被郁容完完整整地扣进了掌心,而后十指相嵌,仿若亲密无间。 江姜下意识地抓上郁容结束的臂膀,他有点儿用力,可能掐疼了郁容。 因为下一秒就被男人抓着后脑的长发往下扯了扯,强迫意味地逼他扬起了头。 郁容亲吻了一下江姜的唇角,又咬了一口江姜的唇瓣,却刻意忽略了男孩微张的牙关,不与他接吻。 郁容推开了被子,他旷得久了没什么耐心做前戏,只是略脱了一点自己的睡裤,粗暴地扯下了江姜的裤子就强硬至极地生生插了进去。 江姜从来没在郁容的床上吃过这种苦头,当即眼泪就掉了下来 72 ,什么骨气尊严爱恨情仇都忘了,只会泪眼朦胧略张着口向郁容索吻以求安慰。 过了好一会儿,江姜终于缓过了气来,他腰还软着,但还是嘴硬,“我也不喜欢你了。” 却没曾想郁容一听就此干脆地停了动作,他这阵子旷了那么长时间,插在江姜穴里的坚硬性器烫得吓人,但脸上却半点没露。 郁容一手按开了床头灯,昏黄的灯管落在两人的侧脸上,给此时此刻添上了一层朦胧暧昧的人造温情。 郁容轻插了一下,语调却仿若事不关己地随意问他,“那这算什么?” 江姜仰头吻他,自己动着腰讲男人的阳具吞吃的更深了一点,他咬着郁容柔软的唇瓣含糊不清道:“分手炮啊。” 郁容往后躲了一下,然后略微推开了江姜,耍赖道:“那别打了,不想分。” 江姜有点恼了,他推了郁容一把,冷笑一声,“那你他妈有本事别硬啊。” 郁容想了想,侧过脸看他,眼神柔软,语调粘滞,带着点儿他得心应手无往不利地撒娇意味,往身上人湿软紧实的穴里插了两下,“那先打?打完我再求个婚?” 江姜不说话,只是把脸埋进了郁容的颈窝,郁容心想:这次倒是硬骨头了,求婚都哄不懂了。他边操他,边漫不经心地问:“真要分啊?” “又没在一起过。”江姜咬着郁容肩颈的一块儿软肉,脑子都是麻的,说出口的话半点儿也意识不到,却还是在怨他。 “那劳驾记得走的时候把你刚才翻的那件衣服拿去丢了,为了等你去翻一直没洗,不想要了。” 郁容有些愤愤地掐了一把江姜紧实的腰,他半点儿没留力道,肯定是要青的。 江姜还是走了,在郁容还没来得及撕破脸皮强留他的时候,他就一管镇静剂按进了郁容的脖子里。 他也带走了郁容说的那件衣服。 那件被郁容穿去陶佳戚婚礼的衬衣。 来之前,江姜是真地想过要郁容的性命的。 江姜自觉自己这一辈子除了小时候那点挫折算是顺风顺水,没道理他这样犯贱地伏低做小了还被人白当梯子踩。 他活了二十年没摔过这样大的跟头,可事到临头,他翻出了那件衣服里的监听器,听完了全程之后还是犹豫了。 江姜想至少他还愿意费力算计我。 江姜理所应当地彻底心软了,毕竟他并不是像郁容那样生来就无情果决的人。 相反他喜欢艺术,敏感脆弱,多思细腻。他身上的那些狠辣决绝更多的是在经年训练中被他的姐姐教出来的惯性。 他能够脸对脸地、毫无心理负担地扭断一个不相关的人的脖子,却无法在事后不去回想。 在江姜回到这片土地之前,去见了他的姐姐最后一面。 那个女人似乎终于不再嫉恨他了,她终于放过了自己,也放过了自己的胞弟。 并且聪明至极地把自己余生最重要的东西托付给了这个唯一全身而退的弟弟。 这一切无一不叫江姜生出世事回环的滑稽感想。但他又感谢自己的姐姐,感谢她无意之中又替站在岔路口不知去处的自己,再一次做出了决定。 第59章 “齐先生,不是我不愿意帮您,只是郁总已经离职有一段时间了,我只是他曾经的下属,现在他不是公司的人,我自然也联系不到他。” 即使心知肚明自己的前老板已经和电话那头的人分手。 叶彤的态度仍旧是好的,可虽然她的话讲得客气极了,但是齐凯言注定是要失望的。 虽说没有大张旗鼓放出风声去,但是郁容显然是存了断干净的心思。 齐凯言能接触的人都被他分分明明地仔细交代了。当然也不会有谁去触此时风头正盛的郁容霉头。 但叶彤做事一向是稳妥的,这头客客气气地挂了齐凯言的电话,转身就给郁容打了过去。 这不是齐凯言这一阵第一次尝试联系她了,叶彤自觉要和郁容交代一声。 “大少……”叶彤一开口就显出了她如今的不一般来。 齐春苗与何年的那件事她做得漂亮。如今即使郁容不再是她的顶头上司,叶彤也是能够有资格叫一句少爷的自家人身份了。 叶彤阐明来意,郁容听了似乎也有点不解,在他的印象里齐凯言素来是个要面子强自尊的,断然做不出来分手之后拖泥带水纠缠不休的事情。 郁容想了想便问她最近齐凯言那边是否有什么异常。 叶彤回忆了一下……“应当是没有的。一切照旧……就是自那日陶小姐婚礼之后他请了一个长假。” “那就拖着吧,我该说的话都同他说完了。时日久了也就拎得清了。” 郁容淡淡做了指示,但他说完顿了一下,“你给他带句话,就说好聚好散,是我对不住他,有什么条件让他自己开。”又点了一句,“说得客气点。” 叶彤赶忙应了下来。 就在隔日,齐凯言的电话再一次打了过来,这次他的措辞更加恳切真挚了一些,饶是已然老练成精的叶彤听了也不由得有些动容。 但是叶彤独身带着两个幼子,亦是仰人鼻息过活,什么也帮不了他,只能尽量委婉客气地暗示道:“齐先生,我也与你实话实说,大少这边刚进去你也清楚,现在正是敏感的时候。 且您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对他的脾性应该是比我们这种手底下的人要清楚的。 您这样大张旗鼓地找他,大少可能半点风声都没听着么。” 电话那头的齐凯言沉默了一下,继而开口,他的嗓音听起来疲惫极了,“我知道……叶彤姐我都知道,可我必须要见他一面。” “大少要是愿意来见您这一面,还用您等到今日,又求到我这个曾经手底下做事的人这里来吗?” 叶彤劝道:“大少同您过往不薄。齐先生,你不如向前看,这么多年了总不该白白蹉跎了。” 叶彤这话讲得算是露骨了。 齐凯言闻言呼吸一滞,“是他的意思吗?” 既然齐凯言都这么问了,叶彤索性就把话说开了,“大少的意思是好聚好散。您要是想要什么补偿,自然是不用愧于开口的,毕竟算是他对不住您。” “可我必须要见他一面。” “可我真的帮不了您。” 叶彤有些为难,同时她也不理解齐凯言此时的执拗从何来儿。 在她看来,本就是拗不过大腿的胳膊,低头认了就是。 且无论如何看郁容尚且念着两分旧情,凭着这两分情意走好聚好散,往后见面了说不定还能有点人情。 如何看都是对齐凯言这种人而言最划算的路子了。叶彤不懂,齐凯言怎么就这么拎不清。 难不成非要把情分消磨干净,十几年的时间换一场相  73 看相厌么。 在叶彤这里碰了壁,饶是齐凯言再不情愿,他也只能求到了陶佳戚这里。 陶佳戚那日从齐凯言家离开就直奔南海的小岛上过蜜月去了,自然也就错过了郁大少爷的交代。 可齐凯言一开口,陶佳戚心里就大概有了谱,叶彤的态度怕不就是郁容的态度。 但陶佳戚思前想后还是打算帮齐凯言这一个忙,不说她对齐凯言有几分伴着羡慕的同情。 这么多年过去,又有陆舟的缘故,她在郁容那里还是有点分量的。 齐凯言做了她当年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情,如今她托他一把,算是圆了当年自己的遗憾。 “如果他打定主意不见你,我去劝也是无用功。我只能帮你尽量打听一下他最近的行程,你直接过去。” 陶佳戚挤挤眼,“都说见面三分情,都见上了,总不至于撵你走吧。” 陶佳戚却是失算了,郁容的心肠肚肺冷硬起来就是能当面不认人的。 齐凯言还没走进他身周十米,就被阿辉拦下了,郁容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就快速钻进了车厢。 阿辉叹了口气,他用大拇指反手指了指,“齐先生您也看到了,还请您不要叫我们手底下的难做。保安,送这位先生出去。” 齐凯言死死地盯着郁容的座驾,突然厉声道:“郁容!我妈妈当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愣着干什么?!送他出去!”阿辉断喝一声,又对齐凯言道:“他在车里听不见你说话的。” “那你……”齐凯言方方开口,就被阿辉抬手打断,他摇了摇头,“别,齐先生,想给少爷递话的那么多,每个我都递岂不是要累死。”他说完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齐凯言一僵。阿辉看着他,见他不动。脸色也冷了下来,“齐先生,别叫我难做……”阿辉再一次重复了一遍。 送走了齐凯言,阿辉绕回副驾,不由得愣了一下。 驾驶那一侧的车门关了,但是看不见的副驾那一侧的却被打开了。 “少爷……”阿辉坐回车上,犹豫开口。 郁容在后座闭目养神,听他这样犹犹豫豫,自然清楚他要说什么,便哼笑一声,“你不是都说了么,听不见的。” 陶佳戚听他说完也觉得惊讶,郁容这个人她算不上如何知根知底地了解,但也算仔细揣摩过。 齐凯言和他那么多年情分,闹开的时候还特地托了自己照顾。怎么样看也是有挺深的情意在的。 事已至此,陶佳戚能做的都做了,也只能感慨一句,“我原来以为,至少你会是赢的那一个。” 齐凯言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可我现在一败涂地了,我很感谢你到现在还愿意帮我,但是陶小姐,您又打算什么离开我呢?” 陶佳戚愣了一下,但很快遮掩好了脸上的惊讶,“你说什么呢。” “我又不傻。”齐凯言自嘲一笑,“当时没反应过来,过两天也该看出来了,是郁容让你来接近我的吧?” 他低头转了转手腕上的那块百达翡丽,与重见陶佳戚那一日是同一块,他说:“也是你一直没走,才让我有了我还稳扎稳打地攥着他的心的错觉。现在想来,是大少爷给的分手费罢了。”他说到最后声音难以自制地有点儿抖,但他强压着。 总不能再多一个人来看他的笑话。 第60章 ·完 一年后。 这是一个与R国东侧边境相倚的边陲小国,长年陷于领土争端的纷飞战火当中。 郁容坐在领事车辆的后座,按灭了指尖的烟草。他透过厚厚的车窗贴膜与防弹玻璃,看向满目疮痍的边境村落。 残垣断壁与富有诗意的古典建筑交汇一处,就像是一副被人蓄意扯烂的古董油画一般富有诗意。 郁容收回自己望窗外打量的视线,仿若漫不尽心道:“他能在这儿呆着?” 阿辉答,“只是最近一次在这里有了江少的踪迹,他应当还没来得及走。” 郁容笑了一声,“看来他当初能被放出来,也是给了点儿代价的。” 他话音刚落,江姜在时隔一年之后,在他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以一种他全然没有料想到的状态撞进了他的视野。 江姜的看上去比一年之前更加瘦了一点,他穿了一条宽松的工装裤,上身是一件普普通通的黑色T恤,头发剪短过了。 但现在也许是因为疏于打理而比短发更长一点,凌乱被抓到了脑后。 但这些不过是时隔一年之后足以料想的,真正叫郁容勃然变色的是他怀里单手抱着一个孩子,身后两步跟着一个女人。 阿辉把车正好停在了一个死角,足以让郁容分分明明地看清楚走出拐角的江姜,却又不至于被他注意到这一辆扎眼的防弹领事车。 江姜怀里的那个孩子看上去很小,一岁多的样子,一头光泽耀目的浅棕头发。 抱着孩子的江姜看上去神情很放松,他身后跟着的那个女人递给他了一块小饼干,江姜笑着接了又去逗弄怀里的孩子。 他怀里的女孩因此从他的肩上抬起了头,露出了一张与江姜像极了的脸。 阿辉也看见了,他绷直了脊背坐在驾驶座,半点不敢抬头去看自己老板此时的脸色。 “阿辉……”郁容开口了,听上去平静极了,但阿辉跟了他这么多年,对郁容的了解足以令他再此刻头皮发麻。 郁容双手交叠在膝上,他这一年在老头子堆里滚了一圈,身上的气势越发谦逊内敛但却也越发令人生畏。 郁容略一抬眼,与后视镜里的阿辉对上了眼神,他甚至得体地略微一笑,继而淡淡开口,“撞上去。” “老板……” 郁容不说话了,只是平静地看着阿辉。 阿辉叹了口气,倒车,然后一脚油门踩了下去。这辆改装过的防弹车在五秒内就提到了百公里的速度。 这一年里都在刀口舔血的江姜几乎就在阿辉踩下油门之后的下一刻就神经一紧,转头就捕捉到了那辆疯了一般朝他开过来的R国领事车。 他一手抱着孩子,一手飞快地推开了身侧的女人,下一秒反手从后腰抽出手枪,对着前车轮就是一个漂亮的点射。 但普通手枪的子弹没能穿透防弹的车轮只是发出嘭一声巨响。 黑色的防弹车丝毫没有收到这一枪的影响,也并不理他,一个漂亮的掉头就冲那个惊慌失措的女人冲去。 江姜瞬间就反应了过来,他护着怀里的孩子,破口大骂,“郁容!你他妈有病啊!” 黑色的防弹车擦着他的话尾,一个急刹停了下来。 江姜快步走过去扶起了吓得脸色煞白的女人,地低声说了句什么,就把手里吓得大哭的孩子给她抱着,然后转身三两步走到车旁,一把拽开了车门。 郁  74 容坐在后座,挑眉看他,“宝贝,好久不见。” “是的好久不见,你见我第一面就是要我命?要不是我没摔过脑子,我简直就要以为一年之前是我坑了你全家,你来找我报仇来了啊。” 江姜俯身探进车内,枪口毫不掩饰地顶在郁容那张泰山不动的俊美脸蛋上。 郁容抬手,用食指轻轻拨开了江姜的枪口,把他拉进来坐下,“我很想你。” “想我的命呀?”江姜反问。 郁容略一摊手,“我怎么舍得你呢,一年前我就舍不得你,更何况现在。” 郁容露出了一个夸张的遗憾神情,“我只想要那个动了我东西的人的命而已。” 江姜这下明白过来他误会什么了,嗤笑一声,白了他一眼,“我生得出那么大个孩子?” “那女人呢?”郁容反问。 “保姆,我又不会带孩子。” 郁容思考了一下,飞快道:“我妈也喜欢女孩儿。” 江姜假笑一声收了枪,“啊,那我逢年过节会记得带她回去见见姐姐的。” 郁容深深看了江姜一眼,他重复了一遍,“我很想你。”语调低沉,听起来真挚动人。 江姜看着他,心里叹了口气,一年没见了还是那么喜欢。 他顺从心意凑上去亲了一口,放不下自己一年前的跟头,不肯松口,但又有点馋“那……来都来了,打个炮再走?” 郁容见没什么用,幼稚地翻了个白眼,索性直接掀了江姜的老底,“行了宝贝儿别装了,再装没意思了。你就是要我痛一痛吃个教训。 你要真不打算回来找我,当时脱身了大可以回去找我丈母娘告状。” 江姜被揭了底牌,但却没有向郁容设想的那样顺着台阶下来。 反而用一种在他脸上很少出现的伤感神色盯着郁容看了一会儿。 他说:“我知道你当时对齐凯言说得话是刻意说给我听的。那你将来会像对他那样对我吗?” 郁容一听,被他的患得患失逗乐了,他捏了一下江姜的鼻尖,“宝贝,你可是姓江的。” 郁容说完叫了一声阿辉。 阿辉把副驾驶上放着的文件袋递了过去。 郁容打开,取出了其中一式两份的证件递了一本给江姜。 江姜翻开,生效日期卡着他二十一岁的生日,也是最低的法定结婚年龄,照片的地方空着。 “他们说可以p,但是我不想,我老婆好好在这儿呢,干什么要P。回头一起和婚纱照一起去拍了。”郁容直勾勾看着他,充满了诱哄意味地一笑。 他真的是生来一副好皮囊——哪怕那样一副刻薄心肠,坏事做尽。 展颜一笑仍旧是翩然雍容,俊美得不可逼视,叫人心动“我说我不会好像没什么说服力,毕竟我在你这儿已经信用破产了,你也没齐凯言那么好骗。” “宝贝,我不敢,也不会。”他说。 他放下了所有的冠冕堂皇,优雅而又直白地袒露着自己向利益的曲膝。 这两座权力高峰巍然而立,且一眼可见将来百年繁盛光景,他将植根在这之上的紧密联合,作为他爱情的背书。 他低语承诺道:“所以我永远爱你。” 【正文完】 正文完结撒花,恭喜郁容在十六万字里达成乱杀成就。 但是因为足够人渣足够帅比,十分报社地爱情事业双丰收。 其余内容在番外与补充小段子在渣浪随机掉落接档新文《簪花》美女贵妃小妈攻 X 白切黑双面人影帝受,反向小妈文学,有兴趣的小天使可以戳戳。 第61章 古早味无厘头问卷番外 关于SEX的问卷(郁容版) 性别:男 性取向:泛性恋 年龄:30 第一次是在几岁:16岁,但是喝太醉记不清是和谁了 目前为止和多少人睡过:数量过多数不过来 对于性关系对象的特殊偏好:好看听话不粘人 两人交往多久可以上床:不交往也可以 能接受3p吗:可以 最多时同时拥有几个性伙伴:数量过多数不过来 关于安全套:不认识的要戴 是否和已婚人士上过床:是 对于办公室做爱这件事:喜欢 和朋友的恋人发生过关系吗:没有 尝试过但发现无法继续的性癖:江姜刚和我结婚那会儿心理状态不太健康,有一阵子太喜欢性窒息了。但是快感阈值这种东西是会越来越高的,出于生命安全考虑,在do了很多次之后,本人良心发现把他抄送给了心理医生(很爽是真的) 能接受做爱时拍照or录像吗:我无所谓,但是江姜很喜欢,合理怀疑他有一个做网黄的梦想。 肉体出轨和精神出轨哪个更不能原谅:指我出轨的话那都可以原谅。江姜的话都不能原谅,但这样显得我十分双标,所以勉强精神好了。 (那如果是指你前男友二选一呢?已经分手了就都无所谓了,但如果指过去的话那就肉体。) 和多少陌生人一夜情过:过多。 会为了钱或者利益和别人上床吗:不会 (江姜:?我看你在讲屁) 喜欢BDSM吗:不太喜欢,但是江姜认为我有一点儿不自觉的倾向。 在性方面最喜欢目前爱人的哪一点:没有底线 和目前的爱人在性方面的困扰:没有 … … 关于SEX的问卷(江姜版) 性别:男 性取向:双性恋 年龄:20 第一次是在几岁:和男的20,和女的17? 目前为止和多少人睡过:拒绝回答 对于性关系对象的特殊偏好:郁容,过去喜欢成熟姐姐 两人交往多久可以上床:不交往也可以 能接受3p吗:可以 最多时同时拥有几个性伙伴:洁身自好,一段时间就一个 关于安全套:人类伟大发明 是否和已婚人士上过床:否 对于办公室做爱这件事:喜欢 和朋友的恋人发生过关系吗:无 尝试过但发现无法继续的性癖:暂时没有 能接受做爱时拍照or录像吗:非常喜欢,非常喜欢,非常喜欢,想出版影集 肉体出轨和精神出轨哪个更不能原谅:精神吧。如果是郁容出轨就都得原谅,治不好老公只配治小妖精。建议和我一样怀着一颗小三心的大家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不要做郁容的小妖精。搞别人家男人可能收传票,搞我男人收火化通知哦 和多少陌生人一夜情过:无,不搞一夜情 会为了钱或者利益和别人上床吗:不会 喜欢BDSM吗:不喜欢,但是很喜欢郁容在床上粗暴一点。 在性方面最喜欢目前爱人的哪一点 75 :活好,活好,活好 和目前的爱人在性方面的困扰:他3p过我没有3p过,我觉得在人生厚度上就输给他了,所以我也想要3p,但他不配合。 问卷内容参考: 第62章 番外·人物小传类问卷 关于细节 人物趴 人物的性格及原生家庭的影响 郁容貌似出生在一个宽松又充满爱的家庭里,但他们家里的每一分爱都带着父母长辈望子成龙的殷切期盼。加之家长的不作为和纵容早就了他对外矜贵内敛,实则无法无天、自我中心且缺乏共情的糟糕性格。 江姜则是亲缘松散,爹不管妈不教,美其名曰自由成长,这些令他把来自于姐姐的控制错误的理解成了爱,并且给他过早地种下了爱就该是如此激烈、扭曲、压抑的东西的错误潜意识。 本质只是个有点刻薄的坏小孩,但是在家长的刻意引导下形成了自卑又自恋的奉献型底层性格,并且行事容易过激,常常收到心理层面的折磨。 人物性格上的致命缺点 郁容:做事太绝,并且成了习惯,比如何年那件事,养个何年和养条狗对他来说狗可能还更费心一点,但他就是机会送上门了,不顺手弄死何年好像就亏了。 江姜:恋爱脑。坑爹恋爱脑。 人物的理想 郁容作为一个务实主义者,曾经梦想过和齐凯言白头偕老,这是他这辈子唯一有过的浪漫情节,很快就开始逆反视这一切为年少蠢事。但是后来年纪逐渐上去,就觉得是可以利用成为自己“英雄”勋章的事情。 浪漫主义的江姜一直想要成为一个出色的当代艺术家,但是奈何在做刽子手方面天赋卓绝。 人物除恋人以外的非血缘亲密关系 江姜:郁文玉,除此以外没有朋友 郁容:陆舟,除此以外酒肉朋友 用一件物品比喻人物的爱人对他的意义 郁容:手机 江姜:Drug 人物愿意为他的爱人付出生命吗 郁容:?我愿意花钱让别人为他付出生命,多少钱都可以 江姜:?骗我一下不可以吗?我可是毫不犹豫说愿意的人 人物的爱人是他的理想型吗 郁容:大部分是,除了没有那么好掌控 江姜:是 人物如果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结局 江姜:没办法,甘之如饴(抽烟.gif) 郁容:早十年知道那就是英年早婚美满的二代联姻+鄙人升官的爽文剧情(?你忘记你俩十年的年龄差了吗?) 对人物而言最重要的东西 郁容:……我不知道。本来应该是郁家的兴衰或者说是家人,但是如果这两者威胁到了我本人的话,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会做什么选择。 江姜:郁容 人物如何看待文中与人物有较多关联的其余角色 郁文玉 郁容:对我来说的话就是宝贝弟弟,是我非常重要的人。 江姜:曾经互为代餐的好朋友,时常会嫉妒他在他哥心里的份量是真的。 江彩 我妈,小时候想要娶一个我妈那样的女人,长大了觉得我小时候脑子有病。听话好用瘦高白幼秀才是最好的。 不曾拥有姓名的姐姐 我继姐,小时候觉得她爱我,后来觉得她恨我,直到最后她终身监禁把孩子交给我,我才又觉得她应该是爱我的,只不过也讨厌我。 陆舟 我最好的兄弟发小,一直觉得和陶佳戚睡过对不住他。但是谁能知道后来他栽了啊。 陶佳戚 嗯……勉强算是自己人吧,挺聪明一女人,扶得起来也立得住,可惜了。 江款款 我妈,我觉得我是她一时冲动的产物,她好像很爱我,但我感觉不到。 齐凯言 我前男友,曾经重要过的人,爱过。还要在多说些吗?……爱他这种人太麻烦了。一定要说的话是一场错误,但人总要走一些弯路。 阿辉 我手下,忠心耿耿,人狠话不多,得用。 我老公的手下,觉得他像个大黑背,很喜欢。 叶彤 我前下属,业务能力很好的职场女性。 … … 作者与人物趴 人物的名字由来 他没有什么容人雅量,做事太绝,所以取了容。 姜就是因为叠字可爱又是美女。 起初的灵感来源? 是想写万人迷人渣攻的ntr黄文的,然后写了七百个字发现是在为难我胖虎,就变成了现在的狗血文学了,所以大家不难发现,本文每个人物的逻辑都十分黄文走向。 对文章不满意的地方 连载期间因为不可抗力断更了很久,导致捡起来的时候手生,加之三次元事情很多,细节处理的很仓促,有空的话会大修。 最喜欢的人物 小声逼逼是陆舟。 放进现实也只是一个普通渣男,远没有到郁容和江姜那种需要快跑并且报警的程度。 适合叶公好渣男爱好者食用。 人物最打动你的一点 满足了我对于人渣攻和ntr的性癖,lsp是说不出什么有深度的话的。 想对人物说的话 是一对成熟的情侣了,该自己动笔开车了。 对于本文的总结 想写黄文没写出来的隔靴搔痒之作。 作者有话说: 这两天写论文,有点沉迷编问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