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和他的小天鹅》 1 总裁和他的小天鹅 限 前渣后宠总裁攻X小甜椒芭蕾演员受 快把蕉下的鹿牵走 发表于2周前 修改于1天前 原创小说 BL 中篇 完结 主受视角 HE 荤素均衡 现代 未来 一只可盐可甜的暴躁小天鹅驯夫的故事,前虐受后虐攻,有火葬场//有关于男性生子的私设//日更//篇幅不长~ 第1章 季律日记:小朋友都笑我转起来像… 季律正在床上卖力伺候金主的时候,金主大人的白月光打电话来了,荣与鹤拔出深埋在季律穴里的性器,下床穿衣服。 季律发丝蓬松凌乱,眼眶湿润微红,他跪坐在床上,股间还淌着水,脸上潮红一片。 “阿鹤......”他性致刚被挑起,正是欲求不满的时候,金主大人拔屌无情,惹得他后穴空落落的。 荣与鹤穿戴整齐,压着季律来了一个深吻,摸摸他的脸说:“乖,今天自己睡。” 季律哪肯啊,双腿缠上荣与鹤的腰,鼻息喷在金主大人的脖颈间,软软地撒娇,“可我好难受。”说罢,他挺挺小腰,蹭了蹭荣与鹤的裤裆,“你不难受吗?” 荣与鹤快硬炸了,他强掰下季律的双腿,因为触感过于好,他又来回摸了几把,这才放下。 “乖,叔叔明天再艹你。” 季律嘴角下垂,闷闷道:“明天我要演出。”他白皙的脸颊上泛着薄粉,圆圆的杏眼里透着水光潋滟的媚色,荣与鹤被他勾得没把持住,又狠狠亲了他一会,季律刚要翻身坐到他身上去,金主大人就毫不留情地推开了他。 荣与鹤亲亲他的鼻子,“那个反串的角色是吧,那正好,舞服别脱了,穿着裙子让叔叔艹你。” 季律抿紧嘴,瞧着可怜巴巴的,他深知再闹下去就是拿乔了,只得搂下荣与鹤的脖子,吻吻他的眉眼说:“好吧。” 荣与鹤走后,季律泄气地躺回床上,裹紧毛毯,一直到深夜才睡下去。 季律是学芭蕾的,一毕业就进了拉琅舞团,又正巧碰上拉琅剧院百年祭,这次庆典,剧院打算往大了操办,经典的剧目安排了一出又一出。 按理说季律这种新人应该去大舞剧里演群角的,但他自小在舞蹈上就天赋斐然,故院里的艺术总监力排众议给了他一出小众舞剧。 虽小众,但季律却格外看重这来之不易的机会,排练了近大半年,平日里如果金主不找,他就吃住在舞室。 他换上一条红色的tutu裙,带上栗色的假发,一切准备就绪,就待上场了。 舞剧名叫《安娜小姐》,主调活泼欢乐,讲述被宠坏的大小姐安娜与农场主外祖父的故事,一个骄纵活泼,一个沉默守旧,最后在不断的摩擦相处中,互相为对方改变的故事。 第一幕是安娜跟着母亲来到外祖家的农场体验生活,大小姐初入农场,一切于她而言都是新奇的,蓬松的绵羊,新鲜的玉米,还有一望空阔的天空。 这里有一段季律的独舞,时长两分钟,音乐俏皮,节奏极快,表现着女主初入农场的新奇心情。季律大跳入场,踮足走位,踩着节点起舞,裙摆像朵大百合般被甩开,掀起的褶皱,又像朵朵此起彼伏的浪花。 在进行最后一幕候场时,饰演外祖父的演员突然拍拍季律说,听说荣先生来了,好像是来谈投资,老板下季度想搞巡演,能不能成,就看荣老板高不高兴了 。 季律笑了笑说,是吗。 最后一幕,是安娜与外祖父的月下双人舞,大小姐经过这段时间的农场生活,学会了收敛坏脾气,而外祖父也破除老旧保守的观念,懂得了接受新鲜事物。 最后一段舞整体是欢快的,祖孙俩围着篝火跳舞,一个年轻得像花般盛开,一个步入年迈后似树般温和内敛,在他们的身上,你可以看到生命的循环,开始和结束。 外祖父扶着安娜稳稳一个飞跳后落地,动作定格,演出结束。 掌声不止,演员就不能下台,谢幕时,季律看到了台下荣与鹤,还有红光满面正说着什么的剧院大老板。 季律笑着往那个方向做了个谢幕动作,下台后,饰演外祖父的演员,一把将季律托举到肩上,“噢!我的安娜小姐!” 这出舞剧从主舞到群演,大胆地启用了全新人阵容。演出的成功,给予了他们很大的信心,也代表着,他们没有辜负自己和观众予以的期望。 后台闹哄哄的,大家的兴奋劲都还没过,紧张排练了大半年,这会陡然松懈下来,像是有发泄不完的精力和兴奋。 季律从镜子里看着他们,嘴角挂着笑,化妆师把他的脸掰正,“别乱动,过会卸妆水弄你眼睛了。” “老板!”不知谁喊了一声,季律从镜子里看向门口,微微瞪圆了眼,拉琅的大老板正领着荣与鹤进门,有说有笑的。 后台有不少人是认识荣与鹤的,声名赫赫的荣氏大老板,也是拉琅最大的投资商。 两位重量级人物一出现,后台瞬间静止,一众人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老板日理万机,不认识这一屋子新人,还是舞团的艺术总监给做的介绍。 总监点到季律时,季律才卸完妆,他头发微长,打着一点卷,身上的红裙还没换下,映衬着他雪白的肌肤,明媚生艳,他露出一口白糯牙,甜甜地笑着。 荣与鹤嘴角噙笑,看着季律问:“这就是那位反串演员?” 大老板见荣与鹤格外注意季律,脑子飞转,立刻殷勤地笑道:“这角色的舞蹈难度,同辈的新人里还没有能胜任的,只有他能完成。这也是我们主捧的新人,年初进来的,是我们团不可多得的后起之秀......” 大老板滔滔不绝地夸赞着季律,像在推销商品,说完便拍板道:“小季,陪荣先生走走,带着参观参观我们院。” 荣与鹤却说:“不必,让他好好休息。”他与季律只一臂距离,抬手点点了季律头上的发卡,眼里的笑意深了些。 后台人多,发卡这类物品供不应求,化妆师只得拿出自己的给季律固定头发,是一个粉白猫咪发卡。季律平时像只高傲的小天鹅,这会被衬得像只毛茸茸的天鹅幼崽,可可爱爱。 季律下意识地跟着荣与鹤摸了摸头上的发卡,然后猛地看向一旁的化妆镜,耳朵立刻红了起来。 “好看的。”在外人面前,荣与鹤需要维持着他上位者的身份,无论是应付他人寒暄还是与人交谈,语气态度总是淡淡的,但这会的话却过于亲昵了。 后台一众人想的都是,荣老板不会看上季律了吧。 大老板眉眼的笑意更深了,“好好,那就下次再带他来给您认识认识。” 大老板  2 与荣与鹤并未久留,又说了会话便走了,还真是来参观的。 荣与鹤的秘书过了二十来分钟发来短信,“晚上去流庭。” 季律笑着收好手机,换回自己常服,与一众人告别后,匆匆打车去了流庭别墅。 偌大的别墅里,只亮着零星几盏灯,那是管家知道他们要来,特意留的。 季律到的时候,荣与鹤还在路上。他匆匆洗完澡,然后从随身携带的包里翻出一条大红裙子,和演出穿的那条很像。但因为剧院的东西不能随便带回家,他只能在路边的服装店随便买了一件滥竽充数,反正意思到了就行,还被赠了一条黑丝。 新裙子是抹胸的,季律没胸,但锁骨很好看,精致地横在那,待人采撷。 没过一会,采撷那人就回来了。季律躲在门口,荣与鹤一开门,他就扑上去,笑呵呵道:“呀老板!今晚就是你点的我吗?” 荣与鹤笑骂他一声,大力抓了把他的屁股,配合他演戏,“还挺嫩,几岁了?” 季律边帮荣与鹤脱下外套,边羞涩地说:“成年了。”说着就攀附到荣与鹤身上,手慢慢地在他身上游移点火,“老板,我第一次,过会你轻点。” 荣与鹤被他摸得受不了了,抓住那截白皙的手腕,凑到唇边吻了吻,“看着不像第一次啊?”说着一把将他横抱起,“验验货先。” 季律笑着挣扎了两下,“老板,不先洗澡吗?” 荣与鹤低头在他唇上吻了一记,“弄脏了过会一起洗。” 季律被放到床上,荣与鹤站在床沿上看他,眼眸深邃,眼底燃着火。 他弯腰俯身,撩起季律的裙摆,手顺着那条笔直的腿滑到大腿根部,勾住黑丝的末端,他捏捏季律的下巴,“告诉叔叔,穿成这样想做什么?” 季律笑嘻嘻地用腿勾住他的腰,声音甜蜜蜜的,“想被叔叔干呀。” 荣与鹤托着季律的双臀将他往床中心挪了挪,然后整个人压了上去,搂着他吻了会,然后手又探进裙摆里,勾着黑丝的边慢慢褪下,褪到膝弯就停住了。 他复又往季律的臀部摸去,然后摸到一片光滑,荣与鹤咬了咬季律的下唇,“宝贝没穿内裤。” “嗯。”季律手软软地搭在他身上,“老板喜不喜欢?” 还在戏里呢。荣与鹤揉了揉富有弹性的双瓣,手指探进幽深湿润的后穴,“这里也准备好了。” 季律笑眯眯的,“服务到位吗?” 荣与鹤将整根中指探进去搅了搅,“这么熟练,不像第一次啊。” 季律羞涩地垂眸,“嗯,以前还跟过一个老板......” 荣与鹤指节一弯,惹得季律后穴一缩,一阵酥颤,他压低嗓音问:“是谁?” 季律抿嘴笑,“荣氏的大老板荣与鹤你听说过吗?” 荣与鹤拿出手指,季律的后穴被拖出一条晶亮的淫液,他牵过季律的手放到自己的性器上,对方上道地抚摸了起来。 “听过,你来说说,他平时是怎么干你的?” 季律依偎在荣与鹤怀里,抬首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惹得荣与鹤的肉棒涨大了两倍不止。 荣与鹤狠狠地吻住他的双唇,唇舌搅弄时,他挤进季律的双腿间,将他的两条腿打开到极致,黑丝被扯断,破破烂烂地覆在季律白皙的皮肉上,黑与白相映衬,视觉冲击力是巨大的。 荣与鹤的性器已经硬涨到不行,他抵在季律的后穴口,沾了点他股间的润滑液,先是在穴口慢慢磨蹭,然后缓缓推送肉棒,先是挤进了一个头,季律低低地呻吟,摇了摇屁股,荣与鹤骂了他一句小浪货然后将整根性器全部送入。 季律微瞪着眼,舒服又似疼痛地叹了一声,红裙没被脱下,裙摆被掀到了上身方便荣与鹤动作。 粗长的肉棒将小穴磨得一片湿乎乎,一根虬筋紫涨的分身将糜软的穴口撑得不见一点褶皱,性器进出间,淫液被啪啪抽成白沫。 荣与鹤埋在他脖颈间舔吻,季律娇喘着搂住他,两条腿被撞得一晃一晃的。那如丰丘的雪白双臀也因身上人的猛烈进出染上了一层情欲薄粉。 季律被性器磨软了身子,磨湿了小穴,他软软地求饶,低低地哭泣,像是被荣与鹤折磨狠了又像是舒服极了。 做到最后,季律身上的那件红裙子被射满了白色的浊液,湿哒哒地扔在地上,床上的两人赤裸相见,贴着身子亲着嘴,温存着品味对方的唇舌, 长夜漫漫,季律自然不会被轻易放过,他被带到浴室,跪趴在浴池里,被荣与鹤按着腰顶弄,抽送一阵后,荣与鹤抱起他坐在自己身上,淫汪汪的小穴泡着坚硬硕大的性器,季律舒服地闷哼一声。 他们谁都没有动,而是就着这个姿势接吻,荣与鹤单手插在季律的发丝间,唇舌极富侵略性地搅弄着对方的口腔。 季律像只小猫似的哼哼,扭着腰,自己去磨荣与鹤的肉棒,后穴被他套弄得咕叽咕叽的,荣与鹤抓捏着他的臀瓣肉猛地一顶,浴池的水花被高高溅起,季律忍不住放开声叫了出来。 “小馋猫。”荣与鹤掐着他的腰,含着季律的乳首,季律受不得上下两头刺激,搂着荣与鹤的肩背软软地呻吟。 这场酣畅淋漓的性爱结束时已经很晚了,季律清爽地被抱出浴室,他舒服地在床上打了个滚,荣与鹤刚躺下,他就手脚并用缠抱过去。 “老板,我伺候得好吗?”他乖巧地抬着脸,眼神明亮,唇形饱满,似在索吻。 荣与鹤亲了亲他,“好,以后就跟我吧。” 季律开心地在荣与鹤胸膛上蹭了蹭。 荣与鹤搂过他,对他这模样喜爱得紧,扯了条薄毯盖住两人,“明天带你去骑马。” 季律没有不答应的,“那我今天跳得好吗?” “好。”荣与鹤抬手刮刮他的鼻子,“骄傲了?” 季律趴在床上,胳膊肘微微起上半身,“等我能跳大舞剧了,我就有自己的休息室了。”他眯着眼,笑着看荣与鹤,“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呢?” 季律凑过去跟他咬耳朵,只说了一句话,惹得荣与鹤性器又有了抬头的趋势。 季律察觉到了,裹着毯子往旁边一躲,荣与鹤哄着他再来一次,季律回头坏笑道:“不来不来,谁让你昨天放我鸽子的。” 荣与鹤蹭着他的脖颈轻笑,“那叔叔现在来补偿我的心肝肉。” 季律是知道自己身份的,被人包的小玩意偶尔闹闹是情趣,再作下去就是给脸不要脸了,再者,荣与鹤是为了真正那块心头肉放他鸽子的,他有什么立场闹。 “我给叔叔含出来。”季律说,“不然明天骑不了马了。” 荣与鹤抚摸他的脸,笑着说,真乖。 第2章 季律日记:  3 李老师夸我有天分!她… 季律知道,荣与鹤带他来马术山庄,并不单是骑马,也有应酬的意思在,但让他没想到的是,金主大人的白月光也在。 今日聚会,来的大多是荣与鹤的圈内好友,也大多都带了像季律这样的小情人,唯独白月光没有,他清清白白地立在那,干净得仿佛永远沐浴在月光下的小王子。 季律和另一位老板的情儿聊天时,眼神还时不时往那边飘,那是个在大家族繁琐礼仪中浸染长大的贵公子,一举一动皆是克制优雅,难怪金主把面前这人放心上这么多年,他值得成为任何人的白月光。 老板们聊天时说起了V区的暴乱,涉及到敏感话题,他们这群上不得台面的就要识趣离开,服务员将他们安置在另一间茶室,有个学画画的男孩拉着季律说话,扯东扯西,季律百无聊赖地应付。 “你从哪个区来?” 季律正把玩着手里的茶杯,闻言回道:“D区。” “我来自N区。”说到这,男孩恹恹地低下头,“我小时候,N区还被归在下城区,因为这我没少被人欺负,好在现在又被提上来了。” 24城区,以A区为首,越往后,人文环境和经济越差,N区以下被统称为下城区,在官方的解释里,“下城区”的“下”是待发展的意思,但在大众眼中,“下”却是下等人的意思。 季律应付着安慰两句,“住在哪不重要,下城区人和上城人也没什么不同,别妄自菲薄。” 男孩笑了,大约是觉得他好说话,之后就一直拉着他聊天。 大约一个小时后,老板们那边谈完了,这边的情人们被告知去马场和他们汇合。 季律换好骑服,就和一众人坐了游览车过去。 荣与鹤早在那了,牵着马,和人三三两两站在一处说话。人群里,就金主大人最瞩目,高大笔挺、俊美无俦,淡淡应付着周围人的寒暄。 季律牵着匹枣红色的马走过去,荣与鹤瞧见他了,打量他一眼,眼底浮起笑意,像初雪映日,晶莹温润。 马场很大,一望空阔,远处是山,近处是林。季律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侧头在荣与鹤耳边道:“叔叔,那边的林子好大哦。” 荣与鹤垂眸看了他一眼,揉了一把他的头发,然后与身边的人说了几句,便告辞离开,只带着季律走了。 季律笑嘻嘻地挽着荣与鹤的胳膊说,叔叔真好,有求必应。 荣与鹤笑着不说话,等过会季律哭的时候,他掐着季律的腰问,现在还好吗? 季律扶着树干,撅着屁股,裤子褪到脚踝,湿哒哒的淫液从穴口沿着笔直的大腿滴落。 他哭得很惨,身后的金主实在太猛了,大开大合地操动,穴口被他磨得红肿不堪,囊袋撞击着季律雪白的臀部,掀起诱人的臀浪。 季律不敢叫太大声,咬着唇哭,荣与鹤掰过他的下巴,强硬肆虐着他的双唇,抵死缠绵。季律又爽又痛,想让金主停下又想让他快点,所有矛盾的情绪都被他化成呻吟从唇喉间吐出。 后来两人换了个姿势,季律被荣与鹤抱起,背靠着树干,下体紧密相连,磨着,撞着,荣与鹤的性器被季律的小穴泡得油光发亮,他叼着季律的唇,轻咬着问:“心肝怎么和女人一样,水那么多,会不会肚子里藏了个生育囊。” 季律接过他的玩笑,“那你没戴套,我会不会怀孕呀。”这是玩笑话了,全国拥有生育囊的男性不足百分之一,他季律怎么可能刚好是其中一个。 荣与鹤撞着他,“怀了就生下来。” 季律被他弄得欲仙欲死,低吟着笑道:“好呀,那我要给叔叔生好多个宝宝。” “心肝低头看。” 季律乖顺地低下头,看到荣与鹤那巨大骇人的性器正不断进出他的身体,他薄薄的小腹被对方粗长的肉棒顶得鼓起一块。 季律故作惊讶,“不好了,我被叔叔干得怀孕了。” 荣与鹤轻笑,雄厚的男性气息全喷在季律脸颊边,惹得他半边身子酥酥麻麻的。 “你知道他们是怎么说你的吗?”荣与鹤边干边说。 “说我好看。” 荣与鹤含着他的唇舌吻了会,说:“他们说我养了只小天鹅。” 季律笑了,“那我不就成你鹅子了,爸爸。” 荣与鹤抓捏着他的臀部大力撞了下,“瞎说什么。” “又没关系,反正我没爸爸,倒是你......”季律笑着说,“倒是你还没结婚呢。” 荣与鹤被他软软的腔调弄得心口酥痒,只想把这只小天鹅揉进身体里好好疼爱,他把所有的精液都射进了季律的身体里,性器堵着小穴,不断有淫液溢出,季律仰起雪白修长的脖颈,如濒死的天鹅般呻吟,荣与鹤叼着他的脖子,享受着在他体内射精的快感。 季律穿好裤子后,腿都是软的,荣与鹤与他同乘一骑,带着他回酒店,两人洗过澡后清爽地搂在一块休息。 季律手指抠着荣与鹤的锁骨玩,金主大人捉住他的手,咬了一口,吩咐道:“睡一觉,晚上有酒会。” 季律乖巧地不动了,他抬脸见荣与鹤已经阖上眼睛休息,盯着他俊朗的脸瞧了会,然后忍不住在他下颌上亲了亲。 荣与鹤自是没睡着的,他嘴角浮起笑意,搂着季律的手更紧了些。 晚上的宴会,季律作为男伴出席,他的主要作用是给荣与鹤锦上添花。 中途,金主大人的白月光有过来寒暄,目的还是为答谢那晚荣与鹤的鼎力相助。 “那晚荣哥要是没来,那批货就彻底完了。”贺致描述起那一晚的窘境时,也是面上带笑,不卑不亢,腰背挺得笔直,像一株秀挺的玫瑰。 荣与鹤与他碰了碰酒,“举手之劳。” 贺致抿过酒后,将目光放到季律身上,“我看过季先生的表演,那还是几年前的事了,小季先生是个让人印象深刻的人。” 季律笑眯眯地道谢,眉眼弯弯显得特别乖巧,荣与鹤捏捏他的肩,浅笑着说:“他该骄傲了。” “季先生是有真材实料的人,有资本骄傲。” 季律不至于被夸一两句就飘,大大方方接受了赞美。 贺致除了做生意,于艺术上也颇为精通,和季律聊了聊古典时期的剧作家,和近现代的芭蕾舞剧,季律发现他对芭蕾了解颇深,不像个门外汉。 季律说出了心里的疑问,贺致笑着解释,“我以前也是学跳舞的,只是后来改了专业。” 荣与鹤并不参与他们的话题,他正与一个A区议员说着最近选举的事。 大约宴会过半,人群里忽然有人说何先生来了。 季律不认识他们圈子里的人,但看所有人都严阵以待,包括荣与鹤眼里都有了几分认真的神色,就觉应该是个 4 厉害人物。 何先生已过半白,却不显老,依旧硬挺英俊,他正被一群人簇拥着说话。 荣与鹤主动过去打招呼,人群自动为他散开,何先生也只有面对荣与鹤时才愿意多说几句,显然是很看重他。 也不知是不是季律的错觉,他总觉得何先生在看他,一眼又一眼的,外人或许察觉不出什么,但季律这个当事人却感受得格外清晰。 几人在宴厅没说一会话,何先生就提议去休息室谈。 老板们要商议要事,季律只能继续留在宴厅。他百无聊赖地倚在露台上看风景,这种宴会于他而言最痛苦,一大堆高热量的食物,看得着却吃不着,为了舞蹈,他必须维持身材。 他在外头晃着酒,吹着夏风,正惬意时,贺致过来了。 “方才说到哪了。”贺致与他并肩站在一处,“好像说到我也是学跳舞的。” 季律没想到贺致还挺能聊。 贺致望着远方,微风吹动他鬓边的发,他自顾自地说着,“后来改行,除了要帮家里打点公司外,还有就是当时出了车祸,两条腿都断了,算是彻底绝了我跳舞的心思。” 贺致说得云淡风亲,季律却听得心惊肉跳,他无法想象这种事要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会是个怎样的场景,贺致还有贺家这条退路,他要是不能跳舞,那可什么都没了。 “几年前,你和一个小姑娘搭档参加青少年芭蕾大赛,决赛时我去了现场,我还记得你跳的是《金猫记》的节选,印象深刻。” 季律自然忘不了他人生中第一个奖项,“谢谢,其实那时很紧张,也没多少舞台经验,看到台下乌泱泱的人就犯晕。” 贺致笑着看他,明眸灿烂,“但你做得很棒!季先生最近有演出吗?我还有荣幸继续做你的观众吗?” 季律笑着说:“刚结束一场,不过接下来要准备面试另一出舞剧,幸运的话,您马上可以看到我了。” 贺致碰了碰他的酒杯,“祝你好运!” 他们在露台说着话,意外发现,两人很有共同语言,许是在同一个圈子待过的缘故吧。只是没聊几句,那位尊贵的何先生就从休息室出来了,像是急着要走的样子。 贺致拉着季律要过去送客,季律想到刚才何先生那奇怪的眼神,就不想动,他自觉是个小人物,送客这种事也轮不到他。 贺致不清楚他的心思,牵着他的手腕就往厅内走去,原本两人只打算在人群外做做样子的,他们在人群外说着话,依旧谈论着在露台上未结束的话题,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面前的人群忽然分成了两拨,何先生走了过来,站定到他们跟前。 “D区西郊的那条线是你在负责?” 贺致有些惊讶,他没想到何先生会特意来问这种小事,但仍得体地回答了。 何先生关心了几句贺致父母的身体状况,然后就将视线投向季律,“我夫人很喜欢你的演出,有空跟阿鹤来家里做客。” 荣与鹤站在何先生身边,正与他人低声浅谈,听见何先生提到他,便微微颌首。 季律一怔,有些受宠若惊,但面上仍是不显,笑着答应了。他平日里有些小聪明,但这会怎么也想不通,一个身份尊贵的陌生人为何会主动与他寒暄,季律生出了些不好的联想。 故晚上一回到酒店,他就挂在荣与鹤身上问:“今天那位先生老看我。” 荣与鹤正要给自己倒酒,身上挂着个人也不嫌重,“嗯,我发现了。” 季律又问:“你说他夫人真的看过我演出吗?我还是个新人,前几天才演出第一场呢。” 荣与鹤没说话,倒了酒,喂了身后的小天鹅一口。 “你说他会不会看上我了?”季律喝了酒,咂摸着味道不错,又说:“还要喝。” 荣与鹤坐到落地窗前的沙发上,然后将季律抱上来,心情很好地一口一口喂他喝酒,像在喂小奶猫一样。 “何先生与他夫人感情很好。” 季律闻言,有些小骄傲,“那这么说,他夫人还真是我粉丝?” 季律又灌了一口酒,这回选择渡到荣与鹤的嘴里,两人就着醇厚的酒香,缠绵地吻了一会。 荣与鹤伸手从他的衣摆探进,抚摸着他的肌肤与乳首说:“明天去D区出差,大概要几天,乖乖在家等我。” 季律倚靠在荣与鹤身上,舒服地闭上眼睛,“啧,好可怜,又没有叔叔疼我了。” 荣与鹤笑着咬了咬他的耳垂,“那今晚好好疼你。” 第3章 季律日记:练托举,结果学姐把我… 最近,拉琅剧院决定重启经典舞剧《金猫记》。 位列四大舞台剧之首的《金猫记》,创作于两百多年前,出自著名剧作家华斯福之手,是经过时光淬炼的经典。百年间,它被演绎过不下千次,每个舞蹈演员都能以出演《金猫记》为荣。 故事讲述一只会幻成人形的猫帮助落魄主人复仇顺便收获爱情的故事,金猫虽然不是主角,但却是串起整个故事的灵魂角色。 这次,拉琅打算用金猫这一角捧一个新人,于是在舞团内开启了一轮又一轮的选拔。 季律也参加了面试,为此准备了很久。面试完的当天,艺术总监和他说,这角色十有八九是他的了。 结果世事难料,金猫这角色最终给了一个平平无奇的新人。 舞团内男男女女人多口杂,角色一公布,立马就有八卦传出,说新人是个有后台的。不然凭他资质平平,怎么赢得过季律去。 季律没参与这场讨论,心里却知道,他们说的都是真的,这新人他还认识,是荣与鹤的另一个情人。 他向来不管荣与鹤的私生活,人来了就上床,事后也不巴巴地纠缠,但这不妨碍他知道金主身边还有其他人。 赫意这孩子,是长得最像贺致的一个情人,也颇得荣与鹤喜欢。既然白月光惜别舞台了,那金主就只能用替身来追忆往昔了。 可巧的是,贺致的第一出大型舞剧也是《金猫记》,同样饰演金猫。 金主大人真是用心良苦啊。 因竞选失败,季律在《金猫记》里只拿了一个男N号的角色,他也没表现出不满,每天依旧在舞团谈笑风生,兢兢业业地排练。 这日舞团放假,季律买了张去D区的通行证,打算回福利院探望许院长和孩子们。 院长很热情地拉着他去舞蹈室参观,说是有位慈善家捐了笔钱,于是他们把所有教室都整修了一遍。 季律9岁接触芭蕾,那时孤儿院只有一个舞蹈外教,且她还身兼多职,同时担任美术、音乐等艺术方面的教师。也正是她发掘了季律的芭蕾天赋,还自掏费给他报班系统地学习。 新的舞蹈教室崭新干净,里头的舞蹈老师正是教过季  5 律的那位,她现在已经是正式员工了。教室里,几个小豆丁穿着蓬蓬裙在那笨拙抬腿,模样可爱极了。 季律倚在门口看,忍俊不禁。 “倒也不指望他们能像你一样,就当锻炼身体了。”许院长说完,敲了敲教室后门。 李老师见季律来了,很是高兴,“我在电视上看了百年祭的转播,一开始还没认出你来呢,你反串得太成功了!” 季律笑道:“化妆师功底好。” 李老师推着他进教室,自豪地给小豆丁介绍说,这是她最优秀的学生。 小豆丁哪知道这些,只知道这是经常给他们带零食的大哥哥,快活地围着他打转。 因着季律来了,李老师暂停上课,打开电视让小豆丁们看会芭蕾舞剧,小孩们还没到学会欣赏的年龄,没一会就在教室疯跑起来。 三个大人就在教室中心聊天,说起季律落选《金猫记》时,李老师止不住地叹息,“我真觉得你很适合这个角色。” 季律宽慰地笑笑,“人外有人,没办法的。” 许院长拍拍他的肩,安慰道:“会有更好的角色的。” 季律点点头,这时,一个圆圆的小炸弹投到季律怀中,小豆丁抱着一根竖笛,说最近新学了首曲子,要吹给哥哥听。 李老师一拍手提议道:“那你吹!哥哥跳舞好不好!” 小豆丁满口答应,季律也不好推辞,打起精神开始热身。 许院长赶紧去找季律从前的舞鞋,这时,电视里突然插播了一则《金猫记》的演出预告。 主办方会给每个主要角色拍摄一则预告片。今天正好是公布金猫角色的日子,大屏幕上,赫意正腼腆地自我介绍着,而后镜头一转便跳起了舞,是一段《金猫记》的节选。 李老师怕季律难受,正要找遥控器关掉,拿着竖笛的小豆丁兴奋地说:“我练得就是这一段!” 季律蹲下身摸摸他的头,“那哥哥给你伴舞好不好。” 小豆丁高兴地原地转了一圈,季律换好舞鞋,摆好预备动作,跟着电视里的背景音乐跳了起来,舞蹈动作与赫意同步。 教室的墙边围了一圈小孩,孩子们发出一声声惊呼,李老师和许院长各拿着手机录视频,一时目不转睛,镜头歪了都没发觉。 那个少年旋转在光影下,浮尘在他身上跃动,他全身上下都沐浴在音乐里,连发丝都在跳舞。 《金猫记》里有一幕经典的32鞭转,那是金猫为了帮主人引开侍卫,无奈之下反串成女孩吸引视线。 电视里的赫意因脚部力量不稳而中断鞭转,他俏皮地吐舌笑笑。屏幕外的季律却还在跳舞,旋转、停顿,与音乐卡得严丝合缝。 小豆丁早因跟不上节奏而放下了竖笛,和其他孩子一起呆呆地看着季律。 季律或许会在其他事上自卑,然舞蹈绝对不会。他知道自己是天赋型选手,却从不敢懈怠。 他刚来D区福利院时才7岁,因没吃过好东西,来了这一下没管住嘴,等到李老师发现他的天赋时,他已经一百多斤了。 那身花了两年吃起来的肥肉,他只用了半年便减了下去。每天天不亮就开始练早功,拉筋热身完便是晨跑,训练完耐力、爆发力还有肺活量,满满当当两个小时后,学校的早课也开始了。放学后的练舞室通常是他一个人的地盘,直到地板被汗水浸润到湿滑才肯回家。 这样的日子,十年如一日。 刚开始学舞的那段时间,他每天都处于崩溃和自愈中,晚上躺在床上,浑身的肌肉像经历过车裂,脚上的血泡粘连着袜子,指甲脱落了又长、长了又脱,然而当撕裂一般的痛楚过后,便是蜕变的开始。挥洒汗水这句话不是说说的,在最寒冷的冬天,他仍能把练功服挤出水来。 他跟自己较劲,所有人都说他优秀,但他觉得远远不够,他还能更优秀,所以他不能停止前进,他要更努力才能不辜负上天给予的厚爱。 比季律更拼命的人还有很多,里面却不包括赫意。要站上世界的舞台,没有捷径可走,只有汗水和足尖渗出的血,才能铺出一条通往顶端的路。 所以失去那个角色的时候,他才会那么不甘心,明明他才是更努力、更优秀的那一个。 这晚,院长留他下来吃饭,大孩子们刚在上课,没看到他来,这会正兴奋地拉着他玩,季律疼爱弟弟妹妹,没有不依的。 福利院在社交网上有一个官方账号,一直是许院长在打理,平日就放放孩子们的日常,但今天有新素材了。她把下午拍摄的视频稍作剪辑就上传了,附加文案【今天有小老师来上课哦,孩子们都很开心】 那时的许院长也没想到,这则视频会以病毒式传播的速度传遍整个网络。 大众是冲着季律的颜值和舞蹈技术去的,笑着打趣说可以去演金猫啦。结果立马就有人扒出季律参加过《金猫记》面试,却又被淘汰的消息。 大众哗然,若说赫意的舞蹈是麻雀挥翅,那季律便是凤凰盘旋,孰优孰弱,一眼即知,主办方却选择了更为劣等的那个,瞬间网络上讨伐声四起。 《金猫记》面世至今两百余年,有上百位演员先后参演过,这是一出经典的、国民性质的舞台剧,是大众的情怀,是历史的淬炼,容不得任何人玷污。 不多时,赫意被投资人包养的八卦便被爆了出来,舆论瞬间又炸了,赫意的社交账号被疯狂爆破。 金猫这个角色人气不亚于主角,他被创造出来的年代正是人性最压抑的时候,他爱憎分明,他是反骨、是自由,他是所有底层被压迫人民向暴权反抗的化身,然而就是这么一个角色,现在居然要被一个卖弄权利者演绎,这何其讽刺。 季律看到新闻时皱了皱眉,大老板明显是冲着荣与鹤的投资才给了赫意这个角色的,但现在被自己阴差阳错搞砸了,这可怎么办,剧院那边会不会以为自己在故意挑衅? 许院长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她有些抱歉地看着季律,“我没想到事情会成这样,你们老板会生气吗,同团内斗应该是件很严重的事,他会因此辞退你吗?” 季律笑着宽慰她,“没事,我们剧院公关很强的,只要不出大问题,老板就不会说什么。” 话虽这么说,许院长却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季律笑着安抚她一会便回房了。 他把自己砸在床上,眯着眼睛几欲睡着的时候,手机响了,他看到来电显示,心里闷闷的,但还是接了起来。 “叔叔,好晚了,你不休息吗?” “你睡了?” 季律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鼻音。 “嗯,刚不小心打了个瞌睡。” “叔叔明天回家。” 季律打气精神陪金主聊天,“叔叔,你知道我在  6 哪吗?” “D区?” 季律惊讶,“怎么猜到的你!” “你要不在D区就不会这么问了。”荣与鹤轻笑,“在福利院吗,叔叔明天来接你。” 说完题外话,荣与鹤又哄着季律开始进入正题。 “叔叔,我在福利院呢,房间隔音不好......” “那心肝喊轻点。” 话都说都这份上了,季律只得把电话转视频,将手机搁在床尾,视频里的荣与鹤西装笔挺地坐在办公桌后面,俊逸潇洒。 季律跪趴在手机前调整摄像头高度,他穿着宽松的T恤,因姿势的原因,胸前一片白腻的风光全被荣与鹤看了去,他笑着打趣说:“叔叔,你不脱吗?” 荣与鹤背靠沙发椅,慵懒地把玩手中的笔,“叔叔看你脱。” 季律摆完手机,先是将裤子脱掉扔到一边,然后手指抚过胯骨,勾住内裤的边缘,缓慢又勾人地褪下。他仰躺到床上,双腿大开,将股间的一点风光对准手机。 “宝宝,自己去揉。”荣与鹤的声音开始变得低沉沙哑。 季律不懂装懂地问:“这里好痒,是揉这吗?”福利院没有润滑剂,只得用护手霜代替。 他手指轻揉着粉嫩的后穴,沾着膏液的指尖绕着穴口一圈圈地揉摁,而后慢慢没入了一根指节,手指在后穴里搅动着,季鲤情不自禁地在喉间轻咛。 “舒服吗宝宝。” 当然不舒服,身体都打开了,那肯定要更热更粗大的东西来代替。季律老实说:“叔叔不够,想要你的东西进来。” 季律压抑着呻吟,他两根手指并入,后穴处被搅得红肿泥泞,他带着哭腔说:“不够,太细了,要叔叔......” 大约是摸到了自己的敏感点,他体内的水一下就分泌了出来,打湿了床单和股间。 难道他身体里真有个生育囊,不然怎么会像女人一样流水,真奇怪。 季律没想太多,他的情欲被自己和荣与鹤如狼的目光挑起,他嫌躺着的姿势自慰累,于是选择跪在手机前。 白皙的一截腰深深塌下,蜜桃般的双臀高高撅起,股间被水打湿,亮晶晶的,粉嫩的小穴一缩一缩,像正待人采摘的果实,诱人又惑人。 他再度将手指探进身体里,几根手指并进,几欲将自己搅成一滩烂泥,而另一边的荣与鹤却仍是那副沉稳的模样,他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王,冷静地指挥着季律如何操纵自己的情欲。 季律听着荣与鹤的话,口水含湿指尖,然后去摸乳头,挤压揉按,摸完这边摸另一边,荣与鹤仍旧衣冠楚楚地看着他,季律平时也不觉自己有奇怪的性癖,这会却说:“想被叔叔穿着西装艹......” 荣与鹤的气息瞬间粗了。 季律的欲望在荣与鹤的注视下彻底崩塌,迅速烧遍全身,他肌肤泛着薄粉,双眼迷离,后穴汩汩地泌着水,喊着叔叔,他无力地哭泣,一手插在身体里,另一手想去摸前端的性器,却被荣与鹤阻止了。 “心肝不乖了,不许摸。” “可我难受......” “后面满足不了你了吗?” “后面只有叔叔才能满足。”季律快崩溃了,点起了火却没人来灭,这滋味怕就是欲火焚身了。 荣与鹤的声音低哑到不行,“好,宝宝喊几句好听的,叔叔就允许你摸。” 季律理智全无,“老公,求你了。” 荣与鹤这边也没好到哪去,西装裤里的那摊东西硬到爆炸,他看着季律射过后软软地趴在床上,眼底的欲望似岩浆滚烫流淌,他嘱咐季律好好休息后就挂了视频,然后吩咐秘书找个干净的人过来。 没一会,酒店门就被敲响了,来人是最近大火的一个小明星,长相属于明艳派,走得却是清纯路线,他跪在床上全程后入式,连想回头索个吻都被金主摁了回去,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泄欲工具。 只是在金主眼里,他马上连泄欲工具都不是了,做到一半,金主就将自己拔了出来,小明星见他性器仍旧硬挺,疑惑不解,只当他要换姿势,没想到金主让他滚。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金主这般天生优越的人,长得好、活还漂亮,被金主赶走前,他还有些不甘心。 “是我伺候得不好吗?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金主正背对着他穿衣服,系着袖口,一言不发,后赶来的秘书带着小明星出去了,付了他双倍的钱。 荣与鹤穿戴整齐后,自己开车出门,来到了安心福利院,在楼下拨了季律的电话。 那边的季律被半夜吵醒,简直快气疯了,把荣与鹤放进来后怎么都不肯搭理他。 荣与鹤揽他的肩,他扭开,荣与鹤搂他腰,他啪得一下将他手打掉。 等进了屋,荣与鹤把人抱上床哄,嘴上说是要睡觉,下身却硬鼓鼓地抵着季律的屁股。 季律还在气被吵醒的事,回过身瞪他,“憋着!” “好。”。 见荣与鹤回答得这么干脆,季律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不然我用手帮你弄出来?” 荣与鹤吻吻他,“心肝最疼我了。” 季律掏出他的那根东西,有技巧地抚弄着,边弄边说:“下次再这样,就罚你一夜一百次,做到流血为止。” 荣与鹤来这也并不全是为做爱,只是美人在怀,又娇又嗔,他怎么可能做到无动于衷。他享受着季律的手指,嘴唇在他脖颈间轻啄慢吻,“那把心肝累坏了怎么办。” “我叉开腿让人干有什么可累的。” 露骨又直白的话,让荣与鹤又硬了几分。 季律眉头皱起,手腕发酸得厉害,“算了算了,你还是来干我吧,这起码累得不是我。” 荣与鹤笑了,哄着他说:“就好……今晚你累了,叔叔明天再疼你。” 这一晚,两人的欲望都没能得到尽兴的释放,就草草地睡下了。 第4章 季律日记:今天站台上领奖的时候… 第二日,许院长看到福利院门口停了辆豪车,先是觉得奇怪,等看到荣与鹤从季律的房间出来,人都怔住了。 还是季律先开口解释说,这我朋友。 许院长自然是不信的,两人看着差了一轮,气质和性格也是天差地别,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共同语言的样子,而且举止亲密不似普通朋友,但季律不说,她便也不问,还热情地留他们下来吃早饭。 不过她能忍得住好奇,不代表别人也能。 “哥哥,这是你老公吗?”食堂里,一个小豆丁问。 季律一口芹菜汁噎在喉咙里,剧烈地咳嗽起来,荣与鹤给他顺气,笑着问他:“问你呢,是不是?” 季律咳得眼眸带水,好不容易才平息下来,他问小豆丁:“谁告诉你的?他只是哥哥的朋友。 7 ” “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啊,老公会给老婆剥鸡蛋。” 荣与鹤刚确实是在给他剥鸡蛋拌沙拉。 “这是好朋友间的互帮互助。” “哦。”小豆丁走了,然后广而告之身后的朋友,“不是老公!” 一声小奶传遍了整间食堂。 “吓死我了,我长大后还想嫁给哥哥呢。”另一个小豆丁说。 荣与鹤低头笑了,“昨天喊的什么都忘了?” 季律就是再禽兽,也不敢当着纯洁的豆丁们说床上的事,“记得的记得的,别说了别说了。” 荣与鹤见他羞涩的模样,觉得心痒又有趣,拨弄着他的耳垂,看他小口小口地吃鸡蛋。 吃过早饭,季律就告辞了,他坐上副驾驶,准备和荣与鹤一道回A区。 “找个时间去把驾照考了。”荣与鹤说,“叔叔送你辆车。” 季律一到车上就想睡觉,他强忍着睡意说:“没时间呀,最近要准备一出新剧。” “上次提到的面试过了?” 季律心里头叹气,心想要没你早过了。但细想想,荣与鹤可能还不知道他的两个情人在竞争同一个角色,否则以荣与鹤的手段,他会把这件事处理得更圆满。 “没过,被刷了。” “不开心?” “不至于。”季律说,“无论跳哪个角色,都是历练,都是一次珍贵的经历。” “要叔叔帮你吗?” “帮我拿角色?” 荣与鹤不置可否,季律道:“不用了,我喜欢用实力去争取,不想走捷径。” “心肝真乖。” 在抵达B区时,荣与鹤转了个弯往加油站开去,这边是B区和C区的交汇处,属于郊区,四周空阔,风景宜人,一条大马路绵延起伏消失在远处,与天空融在一处。 季律下车透气,摘了根狗尾巴草在手中把玩。 今天日头不大,太阳躲在积云后面,给云层渡上一层金边。这样的天气适合回忆,每次回福利院,季律总会被勾起一些从前的往事。 季律7岁来到D区,在那之前,他一直住在Y城区的一所福利院,这里表面上是孤儿收留院,其实院长是个人贩子,到处捡小孩回来养,好多拿一份政府补助。等小孩长到十一、二岁就开始找买家,大多都被卖进了会所,成了男娼女妓。 而Y城作为24城区的末尾,著名的贫民窟,天高皇帝远,他们这所小福利院正在发生什么,压根没人在意。 后来Y城区发生大型暴乱,枪声漫天,连天都是灰扑扑的,院长扔下孤儿院的孩子自己跑了,季律带着弟弟妹妹在战乱中东躲西藏,当暴乱过去,原本浩浩荡荡的队伍只剩了他一个,其余孩子都死在了战火里。 暴乱结束后,他被安置到D区福利院,一下成了众人艳羡的上城区人,他自己倒不觉得有什么。 再后来,政府收拾了Y城区的乱摊子,火化了所有横堆在大街上的尸体,最后统一进行安葬。 下葬那天,季律也去了,一个个棕黑色的小罐子,被挤挤压压地放进安息堂。他视线迷茫地扫过一排排柜子,他不知道弟弟妹妹在哪,又住在哪个罐子里,他想祭奠却又不知从何祭奠起。 四间安息堂,上万个罐子,这是所有丧身暴乱的底层人民最后的归宿,被莫名其妙牵连丧命,最后葬于一个小小圆圆的容器,死后连家人都分辨不清自己。 季律悲观地想,这就是他们下城区人的宿命。 那天,季律从一间安息堂走往另一间时,他抬头看了看灰扑扑的天空,太阳黯淡,有些冷感,不远处有雁在哀鸣,身边一个姑娘在工作人员的搀扶下哀声大哭。 这声哭,就像一根导火索,引燃了所有幸存者的悲戚,瞬间哽咽声四起,一股无力和命运的悲凉瞬间笼罩住了季律。 他如今生活在D区,可骨子里依旧是Y城那个脆弱悲观的小孤儿。明明再无战火,明明食物永远充足,可他依旧惶恐不安,一闭上眼便是漫天的枪火,枪声大炮在他耳边炸开,弟弟妹妹的哭声像海水般漫过来,哪里都不是家,哪里都不安全。 离开安息堂回到D城后,他开始暴饮暴食,像没有明天一般地吞咽着食物,他痛苦地想,起码不要做个饿死鬼吧。 那两年,他整整胖了100多斤,也正是那时,福利院的芭蕾外教发现了他的舞蹈天赋。 自从知道自己有一技之长后,他开始疯狂自虐,他就像抓住了改变宿命的一根稻草。 说不定就能改变命运了,说不定,他的归宿就不再是灰扑扑天空下的小罐子了。 正想得出神时,荣与鹤忽然从背后抱住他,季律身子一僵,回头笑了笑,“叔叔,好了是吗?” “想什么呢?” 季律转身抱抱他,“想叔叔了。”其实刚和荣与鹤在一起的那会,他还不是随时随地会说情话的性格,在床上也放不开,面对金主时也总容易害羞。 但后来他想明白了,和金主上床其实就是一场交易,做生意而已,有什么可害羞的,然后他放开了,成了一个知进退的完美情人。 于是肉眼可见的,金主越来越喜欢他。 “骗叔叔?” 季律也不想明说心思,只得岔开话题道:“真是瞒不过你,我记得这附近有片湖,我还在读书时来这拍过宣传片,当时湖水结冰,老师就让我们在冰面上跳,也不知道这湖还在不在了,说起来,还真有点怀念学校的日子。” “叔叔带你去看看。” 于是在季律的带路下,两人把车开到了一片略显荒凉的地带,那片湖果然不在了,这一带即将要开发,故把湖给填了。 季律隔着操控台攀在荣与鹤肩上,有些失望地看着车窗外,“被填了啊。” 荣与鹤侧过头在他额上吻了吻,“不难过了心肝,叔叔补偿你。” 季律眼里含着动人的笑意,深深地看着金主,“你说的啊。” 两人的脸凑得极近,荣与鹤抬手在季律的唇上摩挲两下,意思很明确了,金主要做。 这里不是主路,又因还未开始施工,故除了他二人基本没人会来。 季律跨过操纵台坐到荣与鹤身上,昨晚隔着电话的性爱到底不尽兴,身体里的那团火只是哑了点,并没有熄灭,这会干柴烈火,只一个碰触,欲火便又复燃了。 季律搂着金主吻了会,然后掀起衣摆,把乳首送到荣与鹤跟前。 “要叔叔含着。” 荣与鹤把住他的腰,张嘴咬住那颗樱粉的乳头,吸吮舔弄,又用牙齿轻轻地咬,季律吃痛,却舍不得离开荣与鹤的唇。 季律伸手进荣与鹤的下裤,隔着内裤抚摸着他的性器,肉棒在逐渐变硬,顶端也开始分泌粘液。 季律脱下裤子,因知道过会就要出  8 水,也不高兴扩张了,扶着荣与鹤的性器就要坐下去,倒是荣与鹤搂着他的腰阻止了他的动作。 “乖,会疼的。” 季律情动地含着荣与鹤的唇,若即若离地吻着,含糊道:“没关系,你可以弄痛我。” 荣与鹤也不理他,咬咬他的下唇,手指探进他的后穴扩张。 季律笑着说:“你的心肝命令你,快进来,弄疼我。” “宝宝想来刺激的?” 两人说话间,唇舌黏黏糊糊地绕在一处,品味着对方的滋味。 季律的气息开始变粗,闷声含糊道:“嗯.......” “那你自己进来。”荣与鹤轻笑着说,“过会疼了可不许哭。” 季律的后穴其实已经湿润了,他穴口抵着那颗硕大的龟头,慢慢挤压吞了进去,他就这么含着柱头套弄了会,然后猛地一坐,将整根性器全部吞下。 季律瞬间就哭了,后穴确实没扩张好,荣与鹤那根勃发坚硬的性器,直挺挺地戳在他穴里,又硬又烫。 荣与鹤无奈了,把他搂在怀里,哄着他放松,“刚刚还说不怕疼,现在还要不要了。” “要。”季律催着荣与鹤动,“过会出水就好了。” 荣与鹤挺腰动了起来,季律一开始还嘤咛着哭,等到身体被彻底打开,才放声呻吟。 他处于上位,自己抬腰坐下,套弄那根粗热的性器。两人的交合处,黏黏糊糊,湿得一塌糊涂。 “我没力气了。”季律撒娇着要躺下,荣与鹤只得小心地抱着他换了个姿势,座椅被调节成了舒适的角度,季律仰躺着,双腿大分,穴口对着荣与鹤完全打开。 荣与鹤一手扶着他的腰,一手扶着性器,再次进入他的身体,巨龙进出间,淫水翻飞成沫,沿着季律的股间淌下,流在真皮椅上汇聚成一滩。 荣与鹤雄腰挺动,直要将身下人用性器捣烂,他将季律的两条腿压到他锁骨处,使得他的下身被完全打开。 “心肝好软。” 季律被插抽得说不出来话,只软软呻吟着,荣与鹤那根性器太粗暴了,那两颗硕大的囊袋撞得他臀浪翻飞,他的屁股像一颗被操熟操烂的水蜜桃,蜜汁横流。 荣与鹤的下身又迅又猛,捣弄得季律泣不成声,可嘴上却温柔地叫他心肝、宝宝。 季律的后穴糊满了浊液,等到他换个姿势,跪趴在座椅上的时候,粘腻的汁液止不住地往下流。 他撅着臀部,被荣与鹤再度侵入时,脖颈高高仰起,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 这个姿势更方便荣与鹤侵犯身下的人,他揉捏着季律的双瓣,将他的臀部死死钉在自己的性器上,长龙有了淫液的润滑,进出无阻,那根已完全勃发的滚烫性器,磨得季律的小穴熟红糜烂,粘腻不堪。 季律已经被弄得受不了了,那股火热的欲望完全超出了他的负荷,他支撑不住地伏在椅子上,唯有臀部被荣与鹤托着高高翘起。他哭着求饶,“叔叔,疼疼我......” 荣与鹤雄厚健硕的胸膛贴上他白皙的脊背,叼着他的后脖颈轻咬了会,“叔叔正在疼你。” 季律被荣与鹤强势的荷尔蒙包裹,他在窒息中感受到了快感,在疼痛中到达了巅峰,他们这场激烈的性爱,让车身都随之晃动。 “昨晚叫我什么?”荣与鹤进出季律时还不忘问他。 季律被欲望淹没,那根铁棍般的性器正灼烧着他,让他根本没力气回答。 荣与鹤加重了捣弄的力道和速度,惹得季律哭喊道:“老公!” “唉,心肝。”荣与鹤搂着季律躺下,两人面对面侧躺着,性器仍旧相连,他浅浅地进出季律,又怜惜地吻着他,“小可怜,被叔叔艹成这样。” 季律抱着荣与鹤,一条腿搭在他身上,完全没力气说话了,他正享受着这份温存时,荣与鹤忽然紧紧箍住他的腰,飞快地挺动胯下,在季律又一次被送上高潮的时候,荣与鹤终于射了。 事后的荣与鹤并没有将性器拔出,任由那条悍匪躺在季律身体里,两人相拥感受着事后的静谧。 季律抱怨,“你弄疼我了。” “不是你要的?” “不是,我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我几岁,你几岁呀?” 荣与鹤搂着他地笑了,这之后,两人又在车里做了一次,等回A区时,天色已大晚,季律也累得彻底抬不起胳膊了,打着瞌睡任由荣与鹤把他抱下车又抱回房。 第5章 季律日记:许院长知道我考上瑞德… 季律最近挺忙的,除了要排练《金猫记》,拉琅这边还有一出新剧要交给他跳。 据说那位剧作家创作完剧本,看到季律在网上流传的视频,不顾一切,非要选他做主舞,理由是,他的男主角活了。 剧作家脾气怪,名气大,家里还有钱,拉琅曾有一段时间资金周转不过来,剧院都差点开不下去,结果被剧作家疯狂砸钱奶了起来。既然他点名要季律跳这出舞剧,拉琅也不好不卖他这个人情。 且拉琅这边本就有意推季律,毕竟他的实力和热度都远超同辈新人,剧院和剧作家一拍即合,为季律量身打造了《我的芭蕾梦》,讲述一个跨性别者追求芭蕾梦的故事,这回依旧有反串的戏份,且还占了大比。 季律这段日子有大半时间都睡在舞室,每天满满的排练,连见金主一面都是急匆匆的。 上回网上关于赫意的讨伐,拉琅这边不做处理,只单独给赫意请了两个重量级的舞蹈老师。等到正式表演那天,金猫的那段鞭转被改成了轮转,网上有人笑评这是一只橘猫在擦地板。除了这点,其他倒也没拉垮的地方,演出整体还算是成功的。 等忙完演出,季律数数日子,他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见荣与鹤了,然后毫不意外得知对方有了新人。 剧院给季律放了三天假,要他休息充足后,回来全身心准备《芭蕾梦》。 季律原本打算回福利院的,不过临时有了变卦,宋璇找他去参加酒会,明面上是要他做男伴,其实是去抓奸的。 他和宋璇相识于年少,在校是同学,私下关系也十分要好,常作为搭档一起表演,季律的第一个双人舞大奖就是和她一起拿的。 他们曾是学校的骄傲,同学眼中的天赋型选手,可毕业后选择的路却截然不同。 季律进了拉琅舞团,宋璇却早早嫁了人,丈夫正是拉琅剧院的大老板。 然大老板却不是个良人,婚后情人不断,甚至在宋璇孕中带小三回家,差点把她气流产了。 可宋璇也不知被大老板喂了什么迷药,始终不愿放弃这段有名无实的婚姻。 今天这场宴会,宋璇听说丈夫会带某个情人去,她气不过便想去抓奸,于是叫上了季律。 季律本着  9 两人间的情分想再最后劝劝她,“回来跳舞吧,我们依旧做搭档,为了他你废了一身功夫,值得吗。” 季律耐心规劝,他们相识于微,互相扶持了很多年,看着宋璇深陷泥潭不可自拔,他心里是不忍的。 宋璇没有回应,两人沉默着直至抵达会场。 季律随意搭了一身礼服,宋璇则打扮得艳光四射,两人结伴入场,目光逡巡,最终在人群里发现了大老板的身影,他身边伴着一个甜美的新人,挽手咬耳的姿势好不亲密。 宋璇胸脯起伏,显然是动气了,季律见她要冲上去,忙把她拉到后台休息室,打算在这姑娘做出什么傻事前再好好劝劝。 宋璇气急败坏地砸了一个花瓶,高跟鞋跺得直响,季律乖巧地坐在沙发上看她,一言不发。 宋璇一双美目瞪过来,“你怎么不劝我了?” 季律叹气,“我想了想,以前劝了那么多都不管用,这次就不劝了。” “你还是不是我朋友!” “正因是朋友,所以到现在还没放弃你。”季律说,“当初你说要结婚,我尊重你的选择,你为家庭放弃事业,我虽不理解,但因这是你想要的,我也只能支持。但是阿璇,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成天围着捉奸、争宠打转,如果你在这段婚姻里不快乐,不如及时止损,高老板并不是一个良人,你放弃他也并不可惜。” 和往常一样,宋璇左耳进右耳出,看似认真听取着季律的意见,其实什么也没放在心上,季律也习惯了,说了声去上洗手间便暂时离开了。 他上完厕所,便站在走廊尽头透气,只是没歇一会,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像是......宋璇的声音。 季律连忙赶回休息室,只是屋内空无一人,然后走廊另一头又断断续续传来哭喊和尖叫。 等季律赶到时,宋璇正和一名女子扭打得厉害,旁边还站着一群围观的人,甚至有人在拍照录像。 季律认出了被宋璇扯头发的女孩,是大老板今晚的女伴,她被宋璇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也是,宋璇曾经是专业的芭蕾演员,看着柔弱,其实一身精瘦有劲的肉。 “阿璇!”季律上前拉扯开两人,那个女孩没了宋璇的压制,立刻开始反击,季律只觉脖子火辣辣地疼,像是被指甲挠了。 他把宋璇护在身下,不让她动作,也不至于被打。宋璇疯了一样要挣脱季律,与那女孩隔空对骂,骂得不堪入耳,大意是你抢我老公、你不要脸之类的。 “好了好了!”季律被两个女人夹着打骂,很是狼狈,“宋璇!你够了!” 宋璇被季律吼得一怔,忽觉没了后盾,委屈得差点落泪,“是她抢了我丈夫!你吼我!” 季律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她讲大道理,拽着她手腕就要走,宋璇不肯,趁着季律不留神,又上去和那个女孩扭打在了一起。 季律心生无奈,一把搂过宋璇的腰,想像从前托举一样把她扛走,正这时,身后传来一声怒吼,大老板终于来了。 “宋璇!”大老板咬牙,他倒是不在意被打的那个女孩,就是宋璇让他丢了大人。 宋璇一怔,松开身下女孩,季律赶紧将她拉起来,女孩哭着投进大老板的怀抱,把宋璇气得又是一阵磨牙。 大老板此时尴尬极了,大庭广众不好训斥妻子,也不好对身后的姑娘如何。正这时,他看到了季律,舞团里的一个小演员。于是他想也不想就把气撒到了他身上,一个耳光把季律扇得身子都偏了偏,大老板咬牙骂道:“你带她来干什么!还嫌局面不够乱吗!” “高老板。” 冷冷的三个字,让人群瞬间静默,自动为荣与鹤划分出一条道路。 季律被打懵了,眼前花了一片,他扶着宋璇才堪堪让自己站住,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荣与鹤的声音。 “我家小朋友怎么惹到你了?”荣与鹤声音凉凉,气压极低,英俊的五官染上了侵略性,一双眼裹着雪刃淡淡扫过大老板,然而在面对季律时,冰雪瞬间消融。 荣与鹤走到季律跟前,捧着他的脸瞧了瞧,虽面无表情,却在质问大老板时,语气格外冷厉,“高老板,给我个解释。” 大老板哪知道季律是荣与鹤的人,这会哑口无言,心底发凉,还是他身后的女孩先开口,“是他们先打人的!” “贱人,这里轮不到你说话。”宋璇骂道。 眼看女孩又要冲出去理论了,大老板头痛地拦住她,然后冷不丁身体天旋地转,狠狠被砸在了地上,他被宋璇来了一个过肩摔。 宋璇头发散乱,吊带裙摆被扯烂,高跟鞋断了一跟,从前闪亮的珍珠如今已被婚姻折磨成了鱼眼珠子。她甩掉鞋子,冷冷看着丈夫,啐了他一口,“离婚!” 这场闹剧暂时收场。 季律被荣与鹤抱到休息室,宋璇一脸抱歉地看着他。 荣与鹤叫来了医生,给他脖子间的抓痕消毒,然后又仔细查看了脸上的伤势。 荣与鹤拿着冰块给他揉脸,“出息了,学会英雄救美了。” 宋璇惭愧。 季律抓着他衣服小声说:“你生气了?可被打的是我啊,你要为什么气我。” 季律现在这模样实在是惨,脸上红艳艳的一片,眼眸含水,看着楚楚可怜的,让人实在没法责怪。 荣与鹤捏捏他鼻子,无奈道:“你啊。” 季律见哄好了一个,然后又去安慰另一个,“阿璇,我很高兴你能想通,别担心,这不是你的错,只是以后做事别冲动了,能被抢走的人,你怎么留都没用,还不如主动放手。” 宋璇愧疚地点点头,季律笑了笑说:“妆花了,去补一下吧。” 宋璇有些疑惑荣与鹤和季律的关系,她是知道荣大老板的,就是不知道季律是怎么和他扯上关系的,她这会不方便问,只得先出门补妆。 宋璇走后,休息室就只剩下了荣与鹤和季律。 季律接过金主手里的冰袋,乖巧地说:“叔叔去忙吧,我过会也要和阿璇回家了。” 荣与鹤和他不一样,他是来抓奸的,荣与鹤却是来应酬的。 荣与鹤刮刮他的脸颊,笑着说:“不忙,陪陪你。” 季律便不再说话,刚想躺到荣与鹤身上去,就见休息室门开了,他忙挺直身体,这动作把荣与鹤逗得一笑。 来人是个漂亮的男孩,他径直走向荣与鹤,亲热地挽着他手臂坐下,然后冲着季律打了个招呼。 这大概就是荣与鹤的新情人了,无他,长得和贺致很像。 “我去看看阿璇,她状态不好,我有点担心。”季律无意打扰他们,起身告辞。 荣与鹤拽住他的手腕,“你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 季律说:“刚那是意外,我先去 10 了。”他挣脱荣与鹤的手, 飞快地离开了休息室。 现在的他,已经不会为金主身边流水般的情人难过了。刚开始的时候,他确实犯过迷糊,一头扎进了荣与鹤的英俊体贴里,被这个男人深深地征服,第一次体验到了情窦初开的感觉。那时的荣与鹤也确实宠他,很长一段时间身边只有他一个人。 直到半年后,季律陪着荣与鹤去应酬,他还记得那天是在高尔夫球场,天气很蓝,那个男孩的笑容很好看,他大胆地坐在荣与鹤身上以口渡酒,季律则在一旁局促不安,心痛如绞。 也是那天,他从浑浑噩噩中醒来,认清了一件事,他和荣与鹤之间只是交易,是他被金主的温柔冲昏了头脑,误以为这是爱情。 自那之后,他对金主的态度就放开了许多,不再动不动就害羞,也不再小心翼翼,只把金主当老板伺候,兢兢业业。 宋璇整理好了仪容,那截破烂的裙摆被她扯下扔在垃圾桶里,露出一双笔直的腿,整个人看上去精神了许多。 “回去吧。”季律说。 宋璇强打起精神应了一声。 回去的路上,是宋璇开的车,这会没有外人,她终于忍不住问了:“你和荣先生是怎么回事?” 季律漫不经心的,“他啊,我的金主爸爸。” 宋璇震惊,季律笑着安抚她,“你也知道艺术学校学费很贵的,我那时压根没钱上,偷偷去借高利贷,结果利滚利,差点没被拖去卖了,最后是他帮我还清了债务。” 季律没说的是,荣与鹤不光在物质上对他帮助极大,精神上也是。 舞蹈这条路很难走,季律也不是没为此崩溃过,但荣与鹤总能用年长12岁的阅历安慰他、开解他。可以说,季律能成为今天的季律,除了自身的努力,和荣与鹤的陪伴也是分不开的,就这点上,季律一直很感激荣与鹤。 钱和恩情,是他们解不开的羁绊。 宋璇叹气,她刚从一段囫囵的感情中走出,思绪混乱,一时半会也不知该说什么,想了半天,只道了一句保护好自己。 “风水轮流转啊,轮到阿璇开解我了。” “我是认真的!” “好,我会保护好自己的,那你呢,离婚后怎么打算的。” “没想好......可能会继续跳舞吧。” 季律闻言,严肃地对她说道:“阿璇,这打算很好。但我想要你明白,舞蹈应该是你追求的东西,而不是你无可奈何的退路,我希望你能认真对待它,也能认真对待自己的人生。我不想你将来陷入另一段感情后又再次放弃它,在被逼上绝路时又不得不再拾起它,舞蹈不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东西,这一次,希望你能认真对待。” “嗯。”宋璇久久才低声回道,“我知道的。” 第6章 季律日记:荣先生说,以后缺钱和… 流庭那套别墅是荣与鹤专门用来养季律的,故他大多时候都住那。 晚上,季律趴在床上玩手机,荣与鹤洗完澡出来,手掌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别凑那么近,对眼睛不好。” “就好就好。”季律发完信息就扔下手机,张手对荣与鹤道:“来抱抱。” 荣与鹤抱住他,搂着他的腰捏了捏,“最近又瘦了。” 季律闻着鼻端混合着荷尔蒙的沐浴香,安心地窝在他怀里,“这次的角色又是反串,要是太重了,男演员托不起我怎么办?” “宝宝辛苦了。” 季律“嗯”了一声,然后和荣与鹤说起了剧院里的八卦,“我们大老板离职了,现在是他弟弟在管,我们团的人都说,大老板和他弟弟不合,这是真的吗?” 他想着这两人和荣与鹤是一个圈子的,这种八卦问他最合适不过。 “异姓兄弟,早些年分家了。” 季律感叹,“那他弟弟能扳倒大老板自己上位,也算厉害了。” 荣与鹤笑着吻他的眼睛,“就只有他厉害吗?” 季律不解,“什么意思?” 荣与鹤又吻吻他的鼻尖,“再猜不出来,我可要亲嘴了。” 季律撅起嘴说:“亲亲亲,快点,我这脑子怕是到明天都猜不出来了 。” 荣与鹤爱极了他这小模样 ,与他交换了一个深吻后说:“还猜不出来?” 季律说:“我要是猜出来了,今晚还有的亲吗?” 荣与鹤点点他的鼻子,“会让你吃饱的。” 季律笑嘻嘻地压到荣与鹤身上去,说:“不会是叔叔为了帮我出气,故意扶老板弟弟上位的吧。” 荣与鹤笑而不语,季律用毛茸茸的脑袋蹭蹭他的胸膛,“不过公报私仇真的好吗?” “他不适合做生意,拉琅这些年一直在亏损,倒不如换个人来。” 季律冷哼,“我觉得也是,我们团的人都不喜欢他,心思都用到拉皮条、走后门上了。” “他给谁走后门了?” 季律抿嘴,抬脸笑了笑,“没谁啊。”复又低下头去不说话了,玩着荣与鹤的手指。 荣与鹤察觉到小情人的情绪不对,硬逼着他抬头,哄着问:“是不是他欺负过你,刷你角色了?” 季律一遍遍地说没事,奈何荣与鹤洞若观火,一眼就看出了怀里人的不对劲。 季律被问得心里头愈发憋闷,金猫是他的意难平,那是他第一个不是因为实力而被淘汰的角色,这让他有种被摆弄命运的无力感。 他原以为只要努力,总能闯出一条路的,但金猫事件狠狠打击到了他,他见识到了金钱和权利的力量,也看到了自己在这两者面前是多么无力。 这种深深的无力感,他还只在Y区时经历过。 季律不长的人生中有过几次被抛弃的经历,其中一次便是在Y区孤儿院。 那时暴乱刚刚开始,他们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院长妈妈倒是警觉,连夜收拾东西就要走。 季律害怕,紧扒着院长的衣服不放,他身后瑟缩着一群脏兮兮的小孩,巴巴地看着胶着的二人。 “妈妈,车里还能坐下人的,带我们走吧。”季律焦急,他听到炮弹声了,还有惨叫和哭喊,外面肯定变天了,他们留在孤儿院就是坐以待毙。 院长妈妈被季律扯得上驾驶室的步伐顿了又顿,她一脚踹开季律,啐道:“自己死别拉上我!” 季律无助地跌在地上看着车辆轰鸣远去,身后的孩子开始啜泣,他抹把脸回身笑道:“不怕!哥哥带你们走,每人都去收拾东西!记住不能多带,全拿吃的!” 都是四五岁的孩子,就季律最大,6岁,没有比他更大的了,因为更大的已经被卖完了。 他成了院里的主心骨,孩子们原本还惶惶不安,见他镇定自若便也没那么怕了。孩子嘛,哪见识过战争的可怕  11 ,方才哭也只是见院长和季律争吵而不安。 院长妈妈带走了大部分东西,连一毛钱都没留下,季律什么吃的都找不到,只能背着空空如也的包裹,带着弟弟妹妹出发了。 从前的Y区像一片死城,一年到头,天总是灰的。大约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宿命在这,故不挣不扎,只安静做一个穷人、废人,他们大多都很沉默,沉默着接受自己是一个最下等人的事实。 或许有人有过梦想,也或许有人想过改变命运,但他们最终都在现实面前低头,Y区就像一个独立的生态球,外面的人不进来,里面的人出不去,他们生在这里,死在这里,烂了也没人在意。 然而只要是人,就会有不甘,到如今,季律已经忘了那名暴乱领袖的名字,却依旧记得那句口号。 【去阳光下】 这场暴乱最开始只针对军营,因为部队里有官兵酒醉,打死了城中无辜的百姓。 后来参与反抗的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控制不住事态,最终正义反抗变成了暴乱,暴乱变成了造反,所有人都憋太久了,所有人都想发泄,然后就殃及到了普通民众。 季律和弟弟妹妹跟着大部队要去X城,然而路途并没有那么顺利,他们一行人都是孩子,很快就脱离了大部队的脚程。 光是如此也就算了,队伍里还有孩子生病了,发起了高烧,季律急得无法,恰医院又是最乱的一带,且即使去了医院他们也没钱治病。 那孩子是在三天后走的,临走前还趴在季律背上小声囔囔着饿,然后渐渐就没了生息。 季律不知道他是病死的,还是饿死的,但总归是明白了一件事,下城区里,人命不值钱。 死去的那个孩子被留在了原地,季律没法带走他。 接下来,14个孩子像星星陨落般,一个接一个地病倒,不然就是勿中流弹身亡,等到Y区、X区交界处时,只剩了季律一个。 边界处,季律回头看着火光冲天的天际,耳边还有枪声回荡,暴徒们打着‘去阳光下’的口号打砸抢劫,不称职的官兵以镇压为由,不分青红皂白地拿枪乱扫一气。 此时的Y城宛如地狱,A区的人还未下来,原本驻扎在Y城的官兵又个个匪气冲天,直让人分不清谁才是暴徒、谁才是正义的坚守者。 印着口号的横幅被凌乱地踩踏在脚下,“阳光”两字被溅上肮脏的血污。 有人在哭,有人在怒骂,有人在挣扎求生,有人在发泄怨气。 所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汇聚成一股,像巨浪扑面,统统灌进季律的耳朵里,他捂着心脏,难受得喘不过来气。 人命不值钱这个道理,季律在孤儿院时就知道。在院里,长得不好看的孩子7岁就会被卖掉,或去做奴仆或挖了器官去卖,长得好看的留下来,继续日复一日地挨打和承受辱骂,也不知道离开的和留下的谁更幸运。 而孤儿院外的世界,依旧残酷,适者生存,只有最强壮和最幸运的才有资格活下去。 无论院内院外,都是没有阳光的世界。 所以才要到阳光下去吗?季律想。 那些人是不是和自己一样,受够了、崩溃了,所以才如此愤怒,阳光下的世界有多好,竟好到那些人不惜犯罪也要冲出去。 我也要去,季律又想。那么多人都想去的地方,一定是个好地方。 可直到金猫事件他才明白,有阳光就有阴影,到处都有欺压和反抗,但可悲的是,在Y区,被欺负的人还拿起枪反抗,但在这里,被恶意刷掉角色的季律却什么都不能做,在雄厚的资本面前,他只能低头。 想到从前的事,季律红了眼眶,这下他更不高兴抬头了,荣与鹤感觉到了胸口的湿意,他知道他的心肝哭了。 “告诉叔叔是谁欺负你?叔叔帮你欺负回去好吗?” 季律眼泪扑簌簌地流,止都止不住,荣与鹤又一直哄着他抬头,他被闹烦了,终于忍不住道:“还不是你。” 事情闹成这样,季律也不想的,他一开始也并不是哭角色,只是感叹下过去,没想到感叹着感叹着就哭了,金主还非要问他为什么哭,这......谁还没个伤感的时候,谁哭的时候想被追问原因,以前的那些事他不想提,只能推脱说是角色的缘故。 他从荣与鹤身上爬下来,用被子将自己裹紧,哭得一抖一抖的,一半是真的伤心,一半是觉得丢人的。 荣与鹤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他哄着季律掀开被子,看到他哭到发抽,心里难免心疼,“是不是有人打着叔叔的名义,把角色给了别人?” 季律泪眼朦胧地瞪他,“你难道不知道吗?”他从被子里只露出一个脑袋,头发乱乱的,眼睛哭得湿润乌黑,他用手背抹着眼泪,“网上这事闹这么大,我就不信你不知道。” 他声音带着哭腔,不像控诉,倒像是在撒娇,大约季律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觉得有些没面子,于是一掀被子就要走人,边抹眼泪边穿衣服,今天都闹开了,怕是金主也留不得他了,还不如自己先走,总好比被赶出去。 荣与鹤赶紧把他搂回来,压在怀里说:“我是真不知道,你得告诉叔叔,不能总一生气就发脾气走人。” 季律一听这话,就觉得冤枉,“我还有什么时候发脾气走人过了,我在你面前脾气最好了。”他一福利院长大的暴躁小天鹅,也就只在荣与鹤面前会收敛脾气。 荣与鹤笑了,“还少吗?” 季律听到这话觉得不对劲了,扭过身与他对质,一颗眼泪要掉不掉地挂在眼睫上,“你把话说清楚,你不能冤枉我!” 荣与鹤搂着他哄:“上回在休息室里明明好好的,见其他小朋友来了,就吃醋着要走,不是吗?” 季律嘴巴张了张,一时无言,好一会才气道:“我那是不想打扰你们二人世界。”越说越气,“你怎么能把我想成那样。” 荣与鹤拿过纸巾给他擦眼泪,“我把你想成什么样了你这么委屈,叔叔喜欢看你吃醋。” 眼看荣与鹤又要拿吃醋这事调笑他了,季律尴尬和懊恼到不行,只得把话题硬生生掰回来。 “我从不跟你要东西,你倒好,伙同别人从我手里抢东西。”他推开荣与鹤,迅速地从床上离开,“我以后不要跟你了,好处没捞到,还专门坑我。”末了还补充一句,“当然,我也不要你的好处!” 他自己扯了张纸巾擦眼泪,扔垃圾桶扔歪了,还蹲在那捡,就这空挡,又被荣与鹤抱回了床上。 “心肝,你什么都不说,叔叔怎么帮你主持公道,叔叔到底怎么你了。” 荣与鹤日理万机,平日也没工夫上网,是真不知道网上的“金猫风波”,于是季律给他提炼了下关键字,高老板,金猫 12 。 荣与鹤什么都明白了,“他把角色给了谁?” 季律说:“这是重点吗?重点难道不是他为了讨好你开后门吗?” 荣与鹤无奈笑道:“心肝,首先这件事不是我授意他做的,你不能一直迁怒我,你看看,哭成这样。”他把季律圈在怀里,给他又是擤鼻涕又是擦眼泪。 季律低着头,默默地揉了揉眼睛,把涌出的泪珠抹掉,其实他心里已经信了七、八分,毕竟荣与鹤没必要为了哄一个情人而撒谎。 荣与鹤见他这模样,心疼地吻吻他湿润的睫羽,“心里还是难过的话就和叔叔说。” 难过个屁,丢死人了。 “平时什么好东西不第一个想到你,结果你还指责叔叔不疼你。” 季律深吸气,从荣与鹤身上下来,把头埋进枕头里,闷了一会才道:“别说了,给我留点面子......” 荣与鹤一下就笑了,吻吻季律的肩头说:“好,叔叔不说了,转过来。” 季律不肯,声音闷闷的,用着商量的语气道:“我这个年纪,有时候伤春悲秋一点是正常的。” “嗯。”荣与鹤轻拍着他的肩背。 “所以下次别问我为什么难过了......”年轻人嘛,看到一只死去的蝴蝶都能联想到生命的奥义。他也就感慨感慨小人物生存的不易,结果被荣与鹤问得差点情绪崩了,还闹了这么一场,把他整得像个怨夫,简直丢死人了。 “那叔叔也跟你商量件事。” 季律从枕头里漏出一只眼看他,“你说。” “以后心里难过主动和我说。” 季律叹了声气,转过身来,吸吸鼻子道:“那大老板和他弟弟为什么不合?” 荣与鹤气笑了,“宝宝你这话题是不是转得太快了点。” 季律差点又要恼羞成怒,还好荣与鹤不打趣他了,抱着他说了会话,这场小插曲就这么过去了。 小情儿到底被谁抢了角色,这事还是荣与鹤自己查出来的,原是那天他带赫意去参加酒会,被大老板看到了,大老板为了讨好荣与鹤,就擅作主张把角色换了。 事后他给过季律补偿,奈何他什么都不要,给多了还嫌荣与鹤烦,玷污了他天鹅的仙气。 第7章 季律日记:和荣先生去看了《季冬… 三天假期过去,季律回舞团的第一件事就是体检,这是上头统一安排的员工福利。 拉琅这边已经联系好医院,季律收拾收拾就和同事一道去了。 零零碎碎的检查,差不多要了一天的时间,季律从医院出来,觉得口干舌燥就去附近的自助售货机买水。 “安娜小姐!”上回和他合作的男演员到现在都没改口,扑到他背上晃了晃,“帮我也买一瓶,渴死了。” “你过会回拉琅吗?”大禾问他。 “回去练会舞,你呢。”季律把矿泉水递给他。 “你也太拼了!”大禾感叹。 季律灌了一口水,感觉身体充盈了不少。 大禾性格大大咧咧的,“要不是为了买房子,我恨不得在家把四肢躺退化,才不乐意跳舞呢。” 季律笑着打趣了他几句,忽然大禾一脸戒备地说道:“三点钟方向,有个人一直在打量我们。” 季律看过去,还真是。那边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车窗是打开的,里头坐着一个戴墨镜的男人,瞧不清楚长相,确实在一直盯着他们看。 “走吧,别理他,兴许在看其他东西。”季律没放在心上,和大禾聊了几句就在医院门口分道扬镳了,大禾要回家给弟弟妹妹做饭,他则要回舞室练舞。 大约晚上十点的时候,季律饥肠辘辘地借了保洁阿姨的电饭锅,锅里只加水,然后将一颗包菜囫囵丢进去煮,煮完就捧着锅大口大口地嚼菜叶。 荣与鹤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少年劈叉在两条矮凳上,手里端着一个电饭锅内胆,一筷子一筷子地吃着菜,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音乐。 “心肝。” 季律被突然出现的荣与鹤吓了一跳,锅子差点没端稳,回头看他说:“你吓到我了。” “晚上就吃这个?”因季律劈着叉,身子矮了一大截,荣与鹤只得半蹲着与他说话。 “你要不尝尝,挺新鲜的菜,我体检回来路上买的。” 荣与鹤摸摸他的脸,“回家,叔叔给你做好吃的。” “大晚上的别害我了。”季律吞下最后一口菜叶,“你怎么会过来。” “你说呢?” “来谈生意?” 荣与鹤捏他脸,“再猜。” 季律惊喜地说:“原来是来找我的呀!”他放下锅子,伸手向荣与鹤要抱,“抱我下来。” 荣与鹤环着他的腋下,将他从矮凳上抱了下来,季律松松筋骨,然后蹦到荣与鹤身上说:“是不是想心肝了?” 荣与鹤托着季律的臀部,让他稳稳挂在自己的身上,手心里是丰盈的软肉,他捏了捏,然后察觉到了什么,“没穿内裤?” 季律笑了,“什么呀,穿着T字裤呢。” 季律上身是一件短袖,下身是高腰芭蕾裤袜,这裤袜高腰到什么程度呢,几乎与胸齐平。 荣与鹤在含他胸时,还费力地把它给扒下来。季律搂着他的脖子,人被抵在镜子前的把杆上,荣与鹤低着头在他胸前耕作,他情不自禁地吻了吻荣与鹤的头发。 “叔叔,这间教室没摄像头哦。” 荣与鹤抬脸看他,狠狠地吻上他的唇,“小馋猫。” “嗯,馋叔叔的西装。”季律轻笑着说,“上次说过的,想叔叔穿着西装干我。” 季律背对着荣与鹤,一条腿抬到把杆上,面前是嵌在墙上的大落地镜,清晰地映着两人缠绵悱恻的动作。 荣与鹤顶在他身后,搂着他,吻着他脖颈和下颌,大手在他身上游移点火。 季律的裤袜被脱到臀下,勒着那丰丘般的蜜桃臀,使得它看起来更为丰盈,他确实穿着T字裤,荣与鹤把卡在他股间的那根细长布条拎出,拨到一边,手指探进后穴搅弄。 没一会季律就软了腿,好在身后有荣与鹤托着,后穴也稀稀拉拉开始分泌淫液。 “叔叔,快进来。” 荣与鹤掐着季律的下巴,让他看镜子里的自己,“叔叔进来的时候,你要看仔细了。”说着,他就扶着硕大的性器,一点一点地挤进了季律的身体,季律倚靠在荣与鹤身上,在那颗龟头进入的时候,他抑制不住地微张开嘴,在彻底被那个肉棒贯穿时,他眼神迷离,脸上泛起薄红,湿润嫣红的双唇发出一声舒服的呻吟。 “看到了吗?”荣与鹤看着镜子里的他挺动腰身,“叔叔每次看着你这个表情,就觉得爱死你了。” 季律哪还有功夫看,他被撞得腿发软,那根火  13 热的性器大开大合地进出,又凶又猛,摩擦得他体内酥麻潮湿。他搁在把杆上的腿,被身后人撞得几次要滑下,最后还是荣与鹤将它牢牢固定住。 荣与鹤的性器狰狞粗大,青筋勃起,瞧着骇人,但就是这么一根悍匪一般的凶物,把季律干得高潮迭起,捅得他后穴湿红一片,更是浑身湿漉漉的,几欲化成一滩水融在荣与鹤身体里。 “叔叔......”季律哭着呻吟,他身下的那条T字裤浸满了水,更别说裤袜了,湿了一大片,荣与鹤将他换了个面对面姿势,季律背靠镜面,一条腿在地上支撑着自己,另一条被挂在荣与鹤的臂弯里,双腿大分,更方便荣与鹤动作。 “叔叔又要进来了。” 这次,荣与鹤的巨龙没给季律适应的机会,一捅到底,几欲将他贯穿,然后迅速开始猛顶猛弄。 季律高昂脖颈呻吟,下体被荣与鹤撞得啪啪作响,淫液更是被撞成了丝线,他身子开始不可避免地微颤,似痛苦又似欢愉。 两人黏黏糊糊地吻在一起,下身是火热的撞击,上面是甜津津的温存,在季律第三次高潮的时候,荣与鹤终于射了第一次。 事后,季律被金主包在怀里换衣服,那身湿哒哒的衣服已经被脱下,换上了常服,季律懒洋洋地挂在他身上。荣与鹤给他擦着额上的汗,做完之后的季律身体软软的、热热的,像猫咪一样窝在他怀里。 两人打开窗通风,等欢好的味道彻底散去才离开。 只做一次,荣与鹤自然是不尽兴的,回到流庭别墅,还没进卧室,他就把季律压在玄关处的沙发上做了一次。季律瘫在沙发椅上,荣与鹤站着,拎着他的两条腿,用暴涨的孽根将他后穴撑得大开,火热地进出着。 回到卧室又是一番大战,季律叫得嗓子都哑了,浑身是情欲的潮红,他的双腿就没合拢过,一直在被荣与鹤挺入贯穿,到最后他哭着去挠荣与鹤,那骇人的欲望几欲将他逼疯。 “心肝怎么这么爱哭。” 做完之后的季律伏在荣与鹤身上,没力气说话,但还有余力去瞪荣与鹤。 “哭得叔叔都不忍心弄你了。” 季律笑了笑,“可别了,你不忍心,我还要上赶着让你弄呢。”他箍着荣与鹤脖子的手紧了紧,故意道:“好猛呀叔叔,每次和你做的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像一道菜。” “什么菜?” “爆炒心肝。” 荣与鹤被逗笑了,捧着季律的脸吻了又吻,舍不得放下,“心肝怎么这么可爱。” 说着说着,埋在他身体里的性器又有了抬头的趋势,季律却不想再做了。 “很晚了,你自己打出来吧,我好困。” 荣与鹤无奈笑了,抱着他说:“睡吧,叔叔不做,你含着叔叔就好。” 这之后,季律都在忙着准备《芭蕾梦》的演出,在演出前一个月,剧院就已经在铺天盖地给他宣传造势了。 季律觉得不对劲,他一个新人需要这么捧吗,后来明里暗里一打听,这其中果然又有荣与鹤的手笔在。 他心情复杂,上回说没从荣与鹤这讨到好处,只是一句玩笑话。他是深怕别人知道他和荣与鹤的关系,不是嫌包养丢人,只是不想别人把他努力而来的成果归功于荣与鹤。 故这晚回到流庭和金主说了这事,结果荣与鹤说他身为拉琅的投资方,做这些事只为吸引人流,赚更多的钱,而季律身为拉琅冉冉升起的新星,花钱捧一下也没什么,这花出去的钱迟早要靠季律赚回来的。 季律被他说迷糊了,觉得这么操作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演出当天,荣与鹤去了C区出差,季律只得叮嘱他看直播。这次的舞剧和几个大平台都有合作,届时会全程直播。 剧院外挂着《芭蕾梦》的宣传海报,深蓝幽邃的背景前,是穿着雪白衬衣的季律,他微微侧转过身,眼里流淌着明媚的光,而他身后是虚化过的面部特写,神情茫然彷徨,表现出主角在自我认知障碍中的痛苦挣扎。特写虽巨大,但好在他的五官承受住了怼脸式镜头的考验。 故事的主角,是一个住在贫民窟的少年。 少年热爱芭蕾,然而在那个年代,男人跳舞是要被耻笑的。 少年不认可自己的性别,然而在那个时候,变性人是不被认可的。 不过即使遭遇种种阻挠,少年还是勇敢去做了,他去学了芭蕾,去做了变性手术,成为了世上第一个跨性别者舞蹈家。 一个简单的故事,编舞却一点都不简单。 少年丰富的内心戏大多由外在的舞蹈动作演绎,剧院也是铁了心要捧季律,故这次的编舞为了吸引眼球,难度也特别大,还把他在《金猫记》里没跳成的鞭转也挪了进来。 演出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十分顺利,第三幕结束后,季律回到后台匆忙上一身红裙,下一幕就是全场的重头戏之一,32鞭转。 少年做完变性手术后,灵魂和肉体都得到了真正的解放。可随之迎来的,是周围人变本加厉的嘲讽和轻慢,他们剪碎他的舞鞋,踩坏他的裙子,将他视作异类。可少年不在乎,因为他成为了自己,所以无所畏惧。 群舞撕下季律披着的灰色斗篷,露出那一身鲜红舞衣,光慢慢聚成一拢,归于季律。 他开始旋转,卡着音乐节奏,脸上的笑容与神情,恍惚就是那个一往直前的少年。 芭蕾,季律想起第一次接触它的那天。 那时他刚逃离Y城的暴乱,来到X城流浪,寻找食物的时候路过一家店铺,店铺橱窗内的电视上,放送着一出芭蕾舞剧的选段,里面的男演员笑容自信,动作优雅,他情不自禁就被吸引了。 本该只考虑生存的小小脑袋,第一次被灌输进了美的概念。 那支舞,像一束烟花一路盛放进他的心里,很久以后季律才知道,这种感觉叫怦然心动。 季律站在橱窗前,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背景是灰蒙蒙的天空,他跟着电视里男演员转了一圈,稳稳的,然后又跟着做了几个动作。 在季律沉闷灰败的流浪生涯中,芭蕾像一个熊熊燃烧的大火球,以迅雷之势冲进了他的生命里。 原来生活,不光吃饱肚子就可以了。 不过X城的日子实在太难过,他们这些Y城来的难民,不光彼此之间为了生存互相仇视,还被本地人驱赶,每天光是想着怎么活下去就够头疼的了。 于是,这颗灿烂的火球没过多久就在他生命里熄灭了,毕竟不填饱肚子就不能生活。 后来来到D区福利院,许院长实在看不过去他那一身肥肉,便将他扔进了芭蕾舞班。 这个班一周开一次,李老师是志愿者,虽不专业,但也得益于她的慧眼,一眼就看出了这个灵活小胖子肥 14 肉下的天赋。 被老师夸过后的季律才想起,自己曾在最困难的时期被芭蕾短暂地救赎过,他开始认真对待起自己的天赋,曾觉得上帝给他关上门的同时把窗也锁了,没想到老天还给他留了一个通风口。 自那之后,芭蕾就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 演出结束后,台下掌声雷动。季律回后台时,一同出演的演员哗哗涌上来和他亲吻拥抱。 领队对他的表演也十分满意,并暗示他下一出舞剧有望和宗冉合作。 宗冉,拉琅首席。 运营部的一个小姑娘也红着脸跑来说,今天的演出,线上效果也很好,突破了艺术类视频的观看人数,一路登顶。还因演员姣好的面容和观赏性极强的鞭转在网上引起了热议,让这出舞剧冲在了热搜第一。 季律坐在化妆镜前平复心情,镜子里的少年少女们在嬉笑玩闹,讨论着刚才的舞台。后台被塞满了红玫瑰,季律知道这是荣与鹤的手笔,一室红艳艳中,有一束雪粉的洋桔梗很是亮眼,他不由地多瞧了一眼,花里没卡片,也不知道是谁送的。 《芭蕾梦》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都有演出,季律忙得马不停蹄,也没功夫和荣与鹤见面,但总体心情还是愉快的。 第8章 季律日记:宋璇的婚礼上,学校里… 演出一结束,宋璇就把季律约了出去,两人找了间安静的茶室说话。 她前段日子刚离完婚,净身出户,儿子归男方。刚从一地鸡毛里走出的她,没了以前的歇斯底里,整个人看上去精神了许多。 她说过段时间要去克世顿舞团面试,无论过不过,就当背水一战了。 宋璇曾有个外号叫“小艳后”,源于她在一出舞剧里的角色。她那时才18岁,这么一点的年纪却演出了一代艳后的风情和凌厉,这角色让她一炮而红,吸引了无数关注和热度,就在众人翘首以盼她下一部作品时,她隐退了,只因她的丈夫不许她抛头露面。 那时大众虽对她失望,但也不便指责,这毕竟是宋璇自己的选择。直到前段时间,她在宴会上与小三争风吃醋的视频被人传到了网上,引起一片哗然。 有人笑她讽她,嘲她自作自受,说她如今是“小怨后”,早已不复当年的灵气。 季律一度很担心宋璇的精神状态,但没想到她挺过来了。 两人聊了一会,宋璇就去了趟厕所,季律喝着茶,扭头看窗外的车水马龙。今天荣与鹤不回流庭,故这会他也不急着回去。 突然有人叩了叩茶桌,季律抬头一看,稍稍认了会人,才笑着打招呼,“好巧呀,秦秘书。” 荣与鹤有两个秘书,一个生活秘书,就是季律常见的那个。一个便是面前这个,季律和他不熟,只知道他长得好,能力也出众,颇受荣与鹤信任。 秦秘书长得白净,笑里带着点矜傲,他在宋璇的位置上坐下,开门见山道:“季先生和那位小姐是什么关系?” 季律放下茶盏,眼眸微眯,“你在审问我?” “不是,我只是在保证季先生和我雇主交易的单纯性。”简单来说,就是不想荣与鹤被绿。 季律笑着问:“荣与鹤也在这?”看秦秘书还穿着工作装,应该是跟着荣与鹤出来应酬的。 秦秘书笑而不答,季律妥协道:“好吧好吧,其实那是我女朋友。” “荣先生在楼上谈合作,您可以在这等他,不过今天,柳先生也在。” 虽然不知道柳先生是谁,但听秦秘书这么微妙的口气,应该是荣与鹤的情人没跑了。 秦秘书没坐一会就走了,正好与宋璇擦肩而过。 “这谁?”宋璇问,“不像你同事。” “有过几面之缘的......”季律描述不好两人的关系,笑着说,“朋友吧。” 由于茶室的点心热量过高,两人都不敢吃,于是一盏盏茶喝下去,肚子越喝越饿。 两人商量了下,决定各自回家啃菜叶去。 他们最后又坐了会,便起身离开。两人有说有笑地去地下车库取车,说着说着,季律脚步就顿了,他看到了不远处的昏黄灯光,荣与鹤正把一个软软白白的少年压在车门上亲。 宋璇也瞧见了,她猛地扭头看向季律,因幅度过大,脖子还发出“咔嚓”一声,季律原本心里的异样都被她这一出给弄没了。 “你可真成,我刚想伤感一会。” 宋璇也憋不住笑了,笑过以后又小心地问他:“你还好吧。” “你前夫现在要是搂个女人出现在你面前,你会是什么感觉?”季律说。 宋璇想了想,习惯性骂了一声渣男,然后说:“没感觉。” “嗯,我也一样。” 宋璇又问:“要过去打个招呼吗?” 季律看她,“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宋璇:“......” 荣与鹤正和那男孩打得火热,秦秘书却在车里等得焦急,他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季律,他是生怕季律冲过来撒泼,但对方只往这方向看了一眼,就若无其事地走了。 等荣与鹤打发走那男孩上车后,他说起了这事。 荣与鹤仰靠在后座上闭目休息,闻言道:“嗯,他是个乖的。” 因着《芭蕾梦》的落幕,舞团大多数人都缓了口气,有人提议去聚餐,还邀请了季律。 季律虽喜静,但也从不搞特立独行那一套,他深谙在这种大团体中的相处之道,人多是非也多,偶尔从众也不是坏事。 聚会地点淮枳坊,这是A区最纸醉金迷的所在。 他们这群人,平时忙起来回家的功夫都没有,这回算是难得的释放了。玩到半程,包厢里又陆续来了些人,大多都是团里的同事,巧的是,赫意也来了。自上回网上的事爆发后,偶尔几次在舞团碰到他,他总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季律也懒得计较。 聚会末,包厢里已鬼哭狼嚎成了一团,季律算是为数不多清醒的一个。 大禾坐到他身边给他倒酒,“听说你最近都睡在舞室,家都没回。” 季律抿了一口酒,笑道:“没那么夸张。” “再怎么忙,身体也要保证呀。” “放心。” 大禾坐近他,两人在迷乱的灯光下对视,“其实我一直有件事想问你。” 季律歪头,笑容浅浅的,“什么呀。” “你是处男吗?” 季律笑了,“你觉得我像吗?” 大禾舔舔唇,“不知道,你长得太干净了,总觉得把你和那种事联想在一起不合适。”说罢停顿一会又道,“我还在学校的时候,我们男芭蕾演员之间,有条不成文的规则......” 季律默默地听着,大禾舔舔唇说:“为避免演出时精力过剩,不该凸的地方凸,我们会 15 在演出前一晚互相帮助,久而久之,大家就都有了自己的固定解决对象。” 季律:“.......” 大禾又问:“你有吗?” “......我没有。” “你想有吗?” 季律想他懂大禾的意思了,“我不想有。” 大禾感到奇怪,“你都不需要解决的吗?” 季律咬咬牙,自毁形象,“太累了,硬不起来。” 大禾:“......” “做这种事很舒服的,你想体验一下吗?”他双指抵住季律的唇,“别说不想......这种事,没做过的人都不能想象得到有多快乐。” 大禾再接再厉,“和我试试吧,我会让你很舒服的。” 季律已经感觉到身体里的异样了,他垂眸看着手中的酒,再看向大禾,“你就想用这种方法让我舒服?” 大禾不解,“什么意思。” 季律的身体里涌起一股难言的燥热,他微微弓腰,“你在酒里放了什么?” “什么?你怎么了?”大禾是真的一无所知,他迷茫地看着季律脸上不正常的潮红,以及他手中的酒,然后立刻反应过来道:“不是,不是我!这酒是赫意给我的!” 季律咬牙抓住他的手臂,“我相信你的人品,现在帮我去开个房间,让我一个人待里面。拜托了,我好难受。” “好好好!我先扶你出去!”大禾也急了,赶紧掺着季律出门,一个电话拨给了前台,定好房间后,他把季律架在身上带去电梯处。 一进电梯,季律就难受得缩在角落,大禾给他顺着背,“别急别急啊,快到了。” 季律简直快疯了,他现在身体敏感,大禾的手还摸上来,简直是在煽风点火,他感觉再过一会,他都要求着大禾上了。 “你他妈别摸了!”他艰难地咬牙说道。 大禾委屈地收了手,陪他蹲在角落。电梯抵达五楼的时候,外面忽然涌进来一群西装革履的人,大禾赶紧用手臂把季律圈起来。 “都说了!别碰我!”季律快崩溃了,大禾的一丁点触碰都让他感觉身体在焚烧。 “好好好,我们快到了!” 大禾急得不行,本想今晚给他表白的,没想弄了这一出,他倒是想顺势和季律做了,但今天要是做了,明天季律就能和他翻脸,还是细水长流吧。 “到了小律!”大禾见季律站立困难,干脆就把他横抱起来,季律差点又要发飙,软绵绵地挣扎了一下,发现确实没力气,才任由大禾把自己抱出电梯间。 他们前脚刚出电梯,后面的人群就发出一阵轻微的骚动,荣与鹤不顾身后人的诧异,上前拦住大禾,目光冰冷,面色阴沉。 “把他给我。” 大禾认出了他是剧院的投资商,荣氏的boss,但人怎么可以随便给。 “我是他爱人。” 大禾愣住,低头去看季律,不能吧,没听他提起过啊,就在他愣神间,荣与鹤已经将季律强硬地抱了过去。 荣与鹤问:“哪间房?” 大禾抿嘴,荣与鹤的秘书赶紧上前道:“荣先生和季先生真是伴侣关系,他们相识很多年了。” 正这时,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季律醒了过来,他睁眼看见了荣与鹤,抬手摸了摸他的下颌,软软地喊了一声叔叔,然后又难受地闭上了眼睛。 大禾见状,不疑有他,“707!” 秘书接过钥匙,护着老板和季律走了,大禾失落地在原地站了一会,而后才想起去找赫意算账。 季律浑身燥热得不行,手臂软软地扯着自己的衣领,但怎么都脱不下来,他都快急哭了。 “心肝。”荣与鹤俯身上来,轻啄着他的唇。 季律这会的理智几乎全部丧失,他认出了荣与鹤的声音,习惯性地撒娇。 “阿鹤,我好难受。” “乖,叔叔在,叔叔帮你。” 季律双目迷离,眼里像含着一汪清澈的水,眼尾薄红诱人,双唇湿润饱满,他已经被药物催成了一个臣服于欲望的尤物,他有些急促地喘着气,轻声嘤咛,因为欲望得不到释放而委屈地啜泣。 荣与鹤被他勾得下身早就硬涨了起来,他扒下季律的衣服,只见他白皙的肌肤泛着薄粉,下身早已湿润,水汪汪的,这美妙的场景,惹得荣与鹤的气息也渐粗。他实在不敢想象,刚才要是没碰到季律,现在会是谁在欣赏这等风景,又是谁会在这享用他。 他释放出裆里的性器,草草地撸了两下就往季律的后穴塞去。 “心肝,心肝。”荣与鹤叫着他、吻着他,挤在他双腿间,挺胯抽送着那条巨龙。 季律的欲望终于有了释放的出口,他瘫软在床上,被荣与鹤雄健的身躯压在身下,显得瘦小又可怜。 就着这个普通的体位释放过一次后,季律总算有了点力气,有力气叫了,也有力气勾着荣与鹤的腰了。他搂抱着身上的人,唇舌纠缠间,下体疯狂被鞭挞,后穴被磨出了一大片水,性器捣弄时,发出扑哧扑哧的声音。 荣与鹤进出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季律被折磨得只剩下呻吟这一种释放途径,他身体软,被摆成各种姿势都不费力。 荣与鹤将他侧过身,倚靠在自己胸前,又将他的一条大腿搭在手肘处,龟头磨了磨穴口,噗嗤一下就送了进去,他轻咬着季律的肩头,在他的雪肤上留下独属于自己的痕迹。 后来季律跪趴在床上哭喊的时候,荣与鹤才射了第一次,他搂着季律的腰,胸膛贴着他的后背,把性器泡在季律的穴里,咬着他的脖子射精。 季律舒服地长叹呻吟,他伏在枕头上,臀部翘起,熟红的穴口被荣与鹤的性器撑平。他闭着眼睛,额上腻着汗珠,湿润的睫毛一颤一颤的,荣与鹤忍不住又压了压腰,凑过去吻他的睫毛,季律只无力地发出一声嘤咛。 季律睁开湿润的眼眸,荣与鹤正把他搂在怀里亲吻,唇舌被侵入、纠缠,两人很快又起火了。 “心肝,叔叔带你玩点别的好吗?” 季律迷迷糊糊的,这才发现,他们所在房间是一间情趣房,他们睡的大圆床上方,还悬挂着几根皮质的吊绳。 季律就是清醒的时候也不会太抗拒这种道具,更何况是这种时候。 他被荣与鹤挂了上去,皮绳只能固定住他的上半身和两条腿,其余地方悬空,这让他感到隐隐的不安和兴奋,还有点刺激。 他的两条腿被分别悬在皮绳上,穴口的风光一览无余,他在这个姿势下,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后仰着垂下头,等待着荣与鹤性的制裁。 荣与鹤把着他的两条腿,狠狠往自己的胯部一拉,硬挺的性器都不用扶,直接刺入了季律湿润的后穴。 季律被刺激地惊叫了一声,这也太会玩了。  16 荣与鹤只用抓着他的两条腿晃动,就能轻松进出他的身体,季律无时无刻都感觉自己快坠落了,他害怕自己会掉下去,于是后穴无意识缩得紧紧的,把荣与鹤的巨龙也是刺激得越来越硬。 荣与鹤这回不晃他了,他松开季律的双腿,搂着他的腰臀,死死固定在自己的胯下,他弯腰去含他的乳首,舔吮吸弄间雄腰挺动,粗犷地进出着身下湿润的宝贝,撞得他的臀肉一颤一颤的。 这种又害怕又刺激的感觉,让季律的欲望再一次攀上巅峰。 这晚的最后一次做爱是在浴池里,季律软软地伏在荣与鹤怀里,与他缠绵地接着吻,穴里的巨蟒,深而缓慢地挺动着,将穴口磨得又红又肿,这是一次温柔的性爱。 季律对昨晚的事也并不全是不记得,他记得他被吊在皮绳上,他记得浴室里的温存,他也记得在荣与鹤身下的一次次高潮,他醒来的时候,荣与鹤正在洗手间淋浴。 他懒懒地穿好衣服,盘腿坐到一边的情趣椅上,玩起了手机。 荣与鹤出来的时候,下身只裹了一条浴巾,他上身赤裸,皮肤上还挂着水珠,使得那一身肌肉格外性感。 “嗨,叔叔。”季律穿着一件卫衣和牛仔裤,带着点他那个年纪的清纯,却不知他坐着的那张红色皮椅,将他干净的气质缠绕上了一丝禁忌的色情。 他双手环胸,故意板着脸说:“来,告诉我,这玩意怎么用。”说完,他拍了拍身下的八爪椅。 荣与鹤磨磨后槽牙,走近他,双手撑在他两旁,压低身体,精壮的身躯还带着浴室里的热气,与那股霸道的雄性荷尔蒙一起,紧紧缠绕住季律。 “叔叔来教你。” 季律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原来你会用啊。”见荣与鹤不明所以,他又笑嘻嘻道:“我没用过,所以我不会,叔叔你好会啊。” 荣与鹤气笑了,凑过去咬他的唇,“昨晚怎么回事?” “被你捡漏了呗。” 荣与鹤捏他脸,“下药的人找到了,你想对他怎样都可以。” “滥用私刑是犯法的。”季律顿了顿又笑着说,“床上用不犯法。” “说认真的。”荣与鹤手指摩挲在他后脖颈上,昨晚边咬边射精,把那一块都给弄红了。 “我就是认真的呀。不过,你不心疼吗?” 赫意好歹是贺致最完美的替身,季律要是真把他弄了,荣与鹤以后上哪找一个这么像的去。 “心疼你。”荣与鹤叮嘱他,“以后在外面,别喝别人给的酒。” 季律猛点头,模样乖巧得很,荣与鹤与他额头相抵,低声问他:“现在,叔叔来教你怎么用这椅子。” 第9章 季律日记:我想告诉所有人,我拥… 日子临近儿童节,有企业邀请拉琅前往表演,作为员工子女的福利。 季律毫不意外地得知该企业就是荣氏。 演出题材选用了经典童话故事《玛琪雅的星星》,编舞老师为了照顾小演员,故舞蹈难度不大,几个大人更是没一会就排练完了。 荣氏财大气粗,不光给员工子女办了个游园会,还临时搭了个游乐园,五彩烂漫,极具童话色彩。 “只要给它上足发条,里面的小人就会动哦。” 工作人员指导着一群小孩扭动糖果屋外的道具发条。发条甫一转动,里头原本一动不动的人就跳起了芭蕾舞。孩子们发出“哇”的一声惊呼,赶忙呼朋唤友过来看。 结束上午的表演,季律和同事吃过饭就要回大巴车上休息,这时荣与鹤的秘书找了过来,把他带到了总裁办公室。 “老板还在开会,您先在这坐一会。”秘书安置好他就走了。 荣与鹤的办公室装修简洁,氛围温雅,季律百无聊赖地转了转,然后目光被办公桌上的相框吸引了。他下意识去咬手指,有些不解,荣与鹤的办公桌上竟放着他的照片。 他坐上办公椅,拿过相片打量。照片上的季律只有17、8的样子,捧着一座奖杯,灿烂地面对镜头。他穿着一件改良自宫廷衬衫的舞蹈服,中长微卷的黑发衬得他像个中世纪的小王子。 季律参加过很多比赛,也想不起这是哪一场了,不过这张照片连他自己都没有,荣与鹤居然保存了下来。 他陷在椅子里深思了会,然后拿出手机搜索贺致过往的表演。 他手指飞快划过一个个视频,找到了贺致出事前的最后一场演出,他在那一场里的穿着打扮和照片里的季律十分相像。 不仅是穿着,舞台上的表演更是和季律有种说不出的类似,这大概源于他们都热爱芭蕾又极具天赋,那种骨子里对舞蹈的自信,别人轻易模仿不来。 他关掉手机,把相框放回原位,季律想他懂了。 贺致不能再跳舞,不光是他自己的遗憾,更是荣与鹤的。昔日的天才少年被家族催逼成了圆滑的商人,舞台上的神采飞扬不再,取而代之的是精明世故,任谁都会为这转变感到惋惜。 可季律的出现,就恰好弥补了这一遗憾。 贺致褪去的青涩,季律还留存着。 贺致放弃的舞蹈,季律还在坚持。 贺致的舞台,季律还在延续。 对,荣与鹤大概是把季律当成了一个贺致的延续。他那么爱贺致,那么惋惜贺致的过去,贺致就像一颗闪耀的星星,被迫熄灭所有光亮,所以荣与鹤只能在季律身上寻找那些消失的光。 季律从前还在比较荣与鹤的情人,哪一个是最像贺致的替身,比来比去,原来是自己,他和贺致,貌不同,骨子里的灵魂却意外相似。 原来自己,是一个他妈的高级替身。 “这不有人吗?” 办公室的门被突然打开,一道女声响起,紧接着是秦秘书的声音,“这是荣先生的客人。” 来人是个明艳干练的女性,她摆摆手说:“行了,我就在这等他。”她拨了拨浓密长卷的头发,看向季律,“好久不见啊小律。” 季律笑道:“姐姐。” 谢夷回身看了眼秦秘书,后者识趣地出去了。 “你在故意躲我?”谢夷倚在桌沿,垂眸看着季律,嘴角笑盈盈的,这是个大美人,举手投足皆是优雅明媚,“还是荣与鹤让你不要见我?” “没有啊。”季律坦坦荡荡,“倒是好久不见姐姐了。” 谢夷也曾动过包养季律的心思,奈何他是个弯的,于是这些年,她一直致力于把季律掰直,惹得荣与鹤很不待见她。 关于贺致就是白月光的事,就是她告诉季律的。 谢夷歪头笑着,“猜猜姐姐这次在E区见着谁了?” 两人都不是一个圈子的,季律怎么猜得出来。 “我看见了一个跟你长得很像的人。”  17 这句话指代什么,意思很清楚了。 季律想了想笑道:“他不会是姓顾吧。” 谢夷惊讶,深思着打量着季律,然后挑着季律的下巴说:“好啊,原来你早就知道了,怎么这么藏得住呢。” 其实在很久之前,季律就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姓甚名谁。 他刚来D区那会,许院长代表福利院去参加一个慈善晚宴,她在宴会上遇见了一个富家的少爷,姓顾。 一打听,巧了,顾少爷7年前正好丢过孩子。许院长当时就觉得,季律是他的亲生子没跑了,原因无他,两人长得实在太像了。 于是许院长把季律的事上报到顾家,本来已经安排上去做亲子鉴定了,但临了,那边的人听说季律是从Y城来的,就立刻把这件事按下不提。 季律至今仍记得顾家的原话,“......如果孩子是N区以下找到的,就不用带回来了,顾家不需要一个下城区的孩子……” 季律自小对父母就没有过期待,所以也不算难过。就只知道,以后真就孑然一身了。 谢夷扬了扬下巴,“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回去?顾家虽比不上荣家,但也能让你做个衣食无忧的小少爷,总好过你被荣与鹤包养吧。 ” 季律说:“我要是说了,姐姐会安慰我吗?” 谢夷笑骂他一声,“只要你不拉着我喊妈妈就行。” 还是在那个高尔夫球场,因着荣与鹤身边第一次出现其他情人,季律难受到不行,就想一个人躲去洗手间哭,结果路上恰好被谢夷撞见了。 谢夷本着撬墙角的想法,把季律拐去了休息室里安慰,结果一通安慰下来,季律直接说,“如果我有妈妈,她一定和你一样温柔。” 谢夷气得破口大骂,生生把季律的眼泪给了骂回去。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季律说,“你就当我离不开荣与鹤吧。” 谢夷见他不想说,也不逼迫,只坏笑道:“想不到小季这么痴情,几年前还哭哭啼啼着说“他不要我,我也不要他了”......” 面对尴尬,季律有一千种方法转移话题,于是他说:“这位,嗯......顾先生,他的丈夫,是不是姓何?” 谢夷敲敲他脑门,“你是真对自己的身世一点都不好奇?” 季律确实不好奇,知道顾家放弃他后,那些相关的事就没再多打听。 “是姓何,两人感情不错,是顾公子生的你,他是生育囊的罕见拥有者,做研究的,常年深居简出,没多少人见过,这回要不是和他们研究所有合作,我也没机会见他。” 季律总算弄清了那日在马术山庄,何先生对他格外关注的原因了。可问题又来了,他长了一张肖似顾先生的脸,何先生没道理不起疑心,都这么久了顾、何两家还没动静,季律想,他们大概是已经查清了他的下城区身份,和几年前一样,把他放弃了。 “不过我还是想知道,你不肯回去的原因。”谢夷收敛了些许笑意,脸上多了几分严肃,“不是我帮顾先生说话,他当年丢了孩子,险些崩溃,这些年也一直没放弃寻找,但凡有一丁点条件符合的,就立刻拉去做鉴定,结果你也看到了?连我这样的人,都有些心疼他了。” 季律轻松笑笑,“你怎么就认定一定是我,万一只是长得像呢?”他心里真是这么想的,贺致还有那么多相似的替身呢,难不成都是兄弟? 谢夷笑笑没回,只另开了个话题,“你还不知道当年那孩子是怎么丢的吧。” 季律摇摇头,他没打听过。 “当时我还在V区服兵役,这事都传到军营里来了。”谢夷回忆说。 这之后,季律听到了一出狗血的豪门大戏。 何先生与顾先生是青梅竹马,外人眼中的天作之合,两人一毕业就结了婚,生了孩子,本该幸福美满的婚姻却在这时出现了纰漏。 何先生有个弟弟,没有血缘关系,他一直暗恋着自己的养兄,因此十分嫉恨顾先生。 于是趁着顾先生出差之时,偷走两人的孩子,扔到了不知名的去处。后来无论何、顾两家如何逼问,他都不肯说出孩子的去向,疯疯癫癫的,没过都久就自杀了。 季律沉思,“没有血缘的弟弟......童养媳么?” 谢夷捏他脸,“我发现你这人看上去一本正经的,其实特八卦。” 季律笑着求饶,“唉,姐姐别这样,好疼啊。” 谢夷调戏他,“你在荣与鹤床上也是这么求饶的?” “在我办公室讨论这些话题,合适吗?”荣与鹤西装革履,带着一副薄边眼睛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叔叔!” 谢夷点点他的脑袋,“没出息这劲。”说完转向荣与鹤,“来找你说V区的事,我的货被截了。” 荣与鹤并不惊讶,他把手中的文件扔到桌上,走近季律,俯身在他脸颊边吻了一记,季律点点右脸颊,荣与鹤笑着又亲了一口,这才起身说道:“给你推荐个人,去找夏青芜,他欠我个人情,会帮你的。” 谢夷似是不屑,“可靠吗这人?” “他好歹在V区混了这么多年,总比我们这些外来人可靠。” 谢夷撇撇嘴,“行吧。”她临走前还调戏了会季律,惹得荣与鹤黑了脸才走。 “吃过饭没?”荣与鹤问。 “吃过啦。”季律回说,然后笑眯眯地指指电脑桌,“原来叔叔这么喜欢我啊。”说罢就起身,把椅子还给了荣与鹤。 荣与鹤拉着他坐在自己身上,牵着他的手吻了吻,“是啊,你忙起来连叔叔都不见,能怎么办呢,睹物思人吧。” 季律也学着他,牵起他的右手放在唇边吻了吻,然后猝不及防就含了一根手指进去,荣与鹤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吞吐,眼神逐渐幽深。 荣与鹤抽出手指,一手伸到季律的衣摆里揉弄他的肌肤,一手插在他发丝间,压着他的脑袋亲吻。 两人越吻越激烈,季律甚至能感觉到下身顶着的硬悍之物,但他下午还有表演,现下可做不得。 季律跨坐在荣与鹤身上,搂着他的脖颈说,“好可怜的叔叔,心肝在怀里却不能爆炒。” 荣与鹤使劲捏他的鼻子,笑着问他:“那怎么办呢?” 季律啄了一下他的唇,“我帮叔叔含出来。”说着,就退到了荣与鹤的身下,高大的办公桌正好隐去他的身形。 他跪在荣与鹤的双腿间,解开他的裤裆拉链,隔着内裤吻了吻那条硬得不行的巨蟒。 季律掏出那根沉甸甸的肉棒,性器坚硬狰狞,柱头莹润,充血的经脉缠绕着柱身,使得本就分量不俗的性器看上去更宏伟。 他舔舔唇,吻了上去,嘴唇轻柔地从柱头吻到囊袋,然后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荣与鹤  18 的气息一下就粗了,他五指插进季律的发丝间,温柔地摩挲着,姿态慵懒地倚在沙发椅上,垂眸看着身下的心肝,眼里流动着滚烫的性欲,像蛰伏的野兽。 季律吸吮着柱头分泌的淫液,他用舌头舔弄刮搔着那颗眼,然后张嘴含住性器,又因分身过于粗长,季律不能完全含住,剩下的部分只能交给手去伺候,用口腔模拟着性交的动作。 荣与鹤的分身已经硬涨到不行,季律那点小打小闹根本满足不了他,他克制着要往季律嘴里捅的欲望,因为一旦这么做,这小心肝又该哭了,而这时候的哭,只会增强他的兽性。 季律伸出舌头去舔柱身,掌心包裹着柱头,两颗鸡蛋大小的囊袋被他的另一手轻揉慢捻,性器被他舔得湿漉漉的,像被抹上了一层亮油。 荣与鹤久久不射,但他的下颌已经酸得不行了,他吐出性器,下巴抵在荣与鹤的膝头,眼里泛着生理性的泪道:“我累了。” 荣与鹤气笑了,把他拎起来放腿上,咬着他的唇狠狠吻了一会,“什么祖宗,裤子脱了。” 季律拽着裤腰带,“不行的,下午还有表演。” “乖,用你的腿就好。” 季律这才把裤子褪下,趴到办公桌上,夹紧了腿。 荣与鹤压到他身上,手掌卡着他的腰,死死固定住。紫涨的性器在他雪白的双腿间进出,还时不时磨擦着季律的囊袋。 荣与鹤的气息喷在季律的耳边,挟裹着热烈的雄性荷尔蒙,烫得季律的欲望也烧了起来。 季律腿软了,变松了,有些夹不住肉棒了,荣与鹤拍了一记他的雪臀,咬着他的耳垂恶劣道:“夹不住就换个地方夹。” 季律微侧过头,气喘不宁道:“可我好累……” “你做什么不累?” 季律抿嘴,低下了头不说话。 荣与鹤见他这小可怜样,心软得没法,只得把他放到办公桌上,上半身躺着,下半身悬空。荣与鹤将他的两条腿并拢挂在手肘处,重新把分身放进去,挺动腰胯,摩擦在他的臀缝里,柱头的粘液打湿了他的双瓣,使得它看起来像一颗水润的桃子。 到达欲望的临界点时,荣与鹤让季律趴回胯间,性器塞进他的嘴里,抓着他的头发用力捅了几下,然后全部射进了他的口腔。 季律被荣与鹤的最后几下给弄疼了,他扯了几张纸巾吐掉精液,然后强硬地捧着荣与鹤的脸来了个深吻,“自己的东西自己吃。”说罢又揉着头皮气道,“秃了怎么办!” 荣与鹤抱着他,给他揉脑袋,“晚上回流庭,叔叔想吃你。” 第10章 季律日记:阿鹤,阿鹤,光是想到… 自上回的“下药事件”后,赫意就被退了团,离开那天还是被警方带走的。其他人对此一脸懵逼,背地里悉悉索索地讨论着,只有大禾和季律心里门清。 这样一来,《金猫记》的金猫位置就空缺了,艺术总监果断拍板由季律补上,兜兜转转的,这角色最终还是回到了季律手里。 《金猫记》要在下半年开展巡演,为其三个月,不过在那之前,拉琅还有一出大型舞剧要上,被称为史上最浪漫悲剧的《三夏之诗》将由首席宗冉和季律合作完成。 茶室包厢里,季律解开衬衫扣子,微露着锁骨和肩头,他双手环着荣与鹤的肩背,对方正埋在他锁骨上吸吮出一个个吻痕。 “我今天去拍宣传海报了。” 荣与鹤的唇从他锁骨游移至脖颈,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然后我听到一些风言风语。” 荣与鹤声音哑哑的,“什么。”然后去吻他的下颌和耳垂。 “他们说我的角色是用不正当关系得来的。” 季律进团一年都不到,跳了两次主舞,又即将要和首席合作一出大型舞剧,好多人都在背地里议论他有后台。 季律没有理会这些传言,要打破谣言最好的方式就是实力。但这些话多多少少会影响他的心情,辛苦跳了十几年的舞,结果功劳却归在了荣与鹤头上,妈的,不服。 “心肝好香啊。” 荣与鹤一看就没认真听他说话,季律恼火,推开荣与鹤的脸说:“你没去和我老板打招呼吧。” 荣与鹤拂开季律身后的坐垫,把他压倒榻榻米上,分开他的双腿,身体挤了进去,吻了吻他的唇说:“你都说是风言风语了。” “真没有吗?” “放心宝贝,这是你自己得来的角色。” “好叭,那——”季律还没说完,就被荣与鹤堵住了嘴,眼看又要擦枪走火,他赶紧扭过头去躲他的吻。 “还在外面呢,回家弄。” 他今天是陪荣与鹤出来应酬的,等客户走光了,两人就在空房间里耳鬓厮磨。 荣与鹤把脸埋在他脖颈间,深深吸了一口气,“行,回家弄。” 两人回了流庭,荣与鹤也不急着弄季律,他脱下外套,站在酒柜前,身形笔挺、窄腰宽肩。他给自己调了杯酒,又从冰桶里夹了些冰放进去,微晃了晃,倚在沙发里,慢慢品了起来。 季律从厨房端了杯芹菜汁走过来,学着他的样子,在杯子里夹了几块冰,有模有样地晃了晃,又跟他并肩坐在一处,大口灌菜汁,然后发出舒爽的哈气声。 荣与鹤被他逗笑了,含了口酒,捧着季律的脸渡进了他的嘴里,然后扯开他的衣服让他跪在沙发上,用他凹陷的腰盛酒,最后舔他、吻他、抱他,闹到深夜才完事。 《三夏之诗》讲述两个男人相识在初夏,相恋在盛夏,结束在季夏的故事。他们的爱情只有短短一个夏天,却足以刻骨铭心。 在此之前,《三夏之诗》只有歌剧和电影电视版本,拉琅首次尝试将它改编成芭蕾舞剧,引起了极大的热议。 演出那天,荣与鹤也来了,他坐在内场靠前的位置,季律从后台往外看时,意外发现贺致也在,但两人并未坐在一处,似乎是分开来的。 故事从一座浪漫的海岛说起,季律扮演的主人公是个贫穷的流浪舞者,以卖艺为生。 在一个初夏的日子,他来到岛上探望姑母,遇上了庄园主家的少爷。 小少爷循规蹈矩了二十多年,一直活在规矩里,在遇上小舞者之前,他生命里只有读书、社交和长大继承家业。他的人生从出生起就已被安排好,活在看得见的未来里,这样的生活,安稳又无趣。 季律扮演的流浪舞者则鲜活得像一道光,热辣辣地闯进小少爷的生活,他用他的热情和永不会熄灭的活力感染着身边的每一个人。 于是很不意外的,两人相爱了,小少爷爱他的与众不同,爱他身上永不过时的新鲜感,小舞者也爱他,爱他的温柔优雅,克制和深情。 第一幕结束在宗冉和季律定  19 情的画面里,两人深情而望,在明媚的盛夏里,相爱了。 小舞者和季律的爱很像,他们都曾在凄风楚雨里摸爬滚打,所以格外珍惜乌云散去的雨后初晴。小少爷于舞者,荣与鹤于季律,两人都是他们在黑暗中渴望的那一份光明。 在Y区时,总有人说“去阳光下”,但却从没人告诉过季律,阳光下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世界,直到他遇到荣与鹤。 在季律眼里,荣与鹤生来就属于阳光,他像是坐拥一方领域的帝王,背后是万丈的光芒。季律仰望他、爱慕他,又渴望成为他。 他曾被命运重重坠下,却被荣与鹤高高捧起,被他放在手心呵护。哪怕这份呵护,只源于主人对宠物、金主对金丝雀的感情,但那也是季律从没感受过的体验,他从来只有像一条野狗般被人驱赶,何时有人给过他一个家,哪怕一个狗窝。 他对命运的心灰意冷,被荣与鹤的捂暖;他心底的阴霾,由荣与鹤驱散。 荣与鹤是阳光,他所在的地方,就是阳光下的世界,季律奔向他的那条路,就叫“去阳光下”。 第二幕,盛夏伴着虫鸣,阳光裹着微风,流浪舞者和小少爷开始秘密约会,他们度过了相当甜蜜的一段时期。 第三幕,两人的恋情被发现了,面临着即将被拆散的危机。但好在,流浪舞者用他的人格魅力征服了小少爷的家族。 流浪舞者决定在海岛定居,只为更好地陪伴小少爷,他接受了小少爷家族的提议,留在庄园里工作。 第四幕,这几日,小少爷对舞者越来越冷淡。他爱舞者的奔放,爱他的不顾一切,他从舞者身上看到了自己从未拥有过的自由,就在舞者决定留下来,与他细水长流地过日子时,他对舞者的感情变质了。 说到底,小少爷并不爱舞者这个人,他爱的只是自己得不到的自由。而舞者常年漂泊,无拘无束,浑身上下除了自由别的再没有了。就在舞者决定留下来的时候,他立刻就失去了被小少爷爱着的条件。 后来,小少爷在一次争吵中,对舞者说出了“你是一轮熄灭的太阳,所以我无法再爱你”的话语。 第五幕,舞者心灰意冷,决定离开海岛,去寻找在这短短三个月间迷失的自己。 前几幕的音乐悠扬流长,整体基调是慢的,娓娓道来着这首三夏之诗。 到了最后一幕,音乐开始变得辉宏,管弦乐齐奏,把气氛烘托向了高潮,季律换上一身鲜艳的舞服迎着日出舞蹈。 季律在音乐中盛开,在最后长达五分钟的独舞里,他证明了自己没有熄灭,他用他的舞蹈告诉小少爷,他还在燃烧。 故事的结局,舞者继续流浪,小少爷却在他离开后认清了自己的内心,他沉湎于失去爱人的痛苦中,再加上被现实不断逼迫,自杀了。 对此,舞者全然不知,他余生再未回过这座海岛,甚至在远方祈福,愿他爱过的人幸福一生。 演出结束,掌声雷动,季律与主舞们一起谢幕,正这时,宗冉忽然兴奋地搂住他,压弯了他的腰,狠狠吻了上来。 观众席瞬间沸腾,欢呼和掌声再次将今夜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你在燃烧!”宗冉眼眸发光着说。 季律下意识地去看观众席里的荣与鹤,他含笑鼓掌,看不出什么异样的情绪。 这次的演出无疑是成功的,所有人都兴奋异常,拉琅是第一个将《三夏》进行改编的舞团,而这次表演更是会让他们在艺术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一回,季律总算有了自己的休息室。卸过妆后,他懒在沙发里休息,正要给荣与鹤发短信时,休息室的门忽然开了,果不其然是他的金主大人。 “叔叔!” 荣与鹤见季律飞奔过来,笑着张开手臂接住他,把他揽在怀里狠狠吻了一口。 “叔叔的小天鹅。”荣与鹤搂着他,把他带到沙发上亲,摸着他湿润的鬓角道:“辛苦了。” 季律与他四目相对,然后扭过头“呸呸呸”了几声,荣与鹤笑着摩挲他的脸,“倒是乖觉。” “舞台效果,叔叔别介意。”季律坐在他身上,弯着眉眼笑道。 荣与鹤揩了揩他的唇,“下次不准了。” 季律“啪唧”往他唇上亲了一下 ,“行行行,就和叔叔亲。” 荣与鹤嘴角噙着笑,眼眸深邃地看着他,比往日略显深沉,仿佛在沉思着什么,他们就这么静静相互看着,没有说话,颇有种“相看两不厌”的氛围。 “心肝。” “什么事?” “叔叔不会让你停止燃烧的。” 季律双目微睁,荣与鹤的眼里情绪是他从未见过的,眸色浅淡的眼眸里流淌着细碎的光,深情到让他觉得陌生。 “入戏太深了呀叔叔。”季律说,“即使是在戏里,他到最后也还在燃烧着。”他抱着荣与鹤的肩背,侧过头吻吻他的头发,“我也一样的,你在担心什么呢?” 他当然知道荣与鹤在担心什么,担心他和贺致一样不再燃烧,熄灭所有的光亮。他是贺致不可多得的替身,也是最完美的替身,在荣与鹤眼里,他还要继续替贺致延续舞台,怎能随随便便熄灭。 他忽然就有些难过,替自己难过,也替荣与鹤难过。 难过自己爱上了一个不可能的人,难过荣与鹤爱着的那个人已经不再发光,最后还要到他身上弥补遗憾。 季律歪着头在他脖颈间蹭了蹭,“做吧,叔叔,想和你做了。” ...... 荣与鹤将他压在化妆台上,轻轻地吻着他的肩头,季律的肩背极美,肌肉匀称,肌肤雪白。 荣与鹤贴着他白腻腻的背部,又看着镜子里季律的媚态,分身被刺激得硬涨如烙铁,他抽送着湿哒哒的性器,把身下的人弄得软绵绵一片。 这晚的最后,他抱着季律坐到沙发上,捧着他的脸,有些迷乱地吻着他。两人的性器如榫卯般互咬着,季律扶着荣与鹤的肩,借力上下颠弄,粗热的性器止住了他欲望的骚动,捣湿了他的灵魂。 晚上回到流庭,两人相拥而眠,季律半夜里醒过来一次,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就站在床边看荣与鹤。 金主这段时间很忙,今天的演出也是挤出时间来看的,他眉宇染着疲惫,就连在睡梦中都是微锁着的。 季律轻手轻脚地上床,慢慢挪到他怀里,在他眉间轻吻了一下,荣与鹤睡眠浅,他微微醒来,把季律搂进怀里,跟哄孩子似得拍了拍他的肩背,这是他睡意朦胧时的下意识动作。 饶是季律心思再多,他有时也会被荣与鹤不经意的温柔迷醉。他曾不止一次地觉得,荣与鹤就是爱他的。那办公桌上放的照片是他,被搂在怀里操的还是他,什么替身,都是假的…… 可  20 每当季律真这么认为的时候,荣与鹤总会用一个又一个情人打他脸,告诉他,你甚至连唯一的替身都不是,只是其中一个罢了。 第11章 季律日记:我只有一个阿鹤,阿鹤… 《三夏之诗》的演出场场爆满,观众反应极好,无论是编舞还是音乐,都在最大程度上满足了观众的感官。另外在头场演出中,宗冉和季律的谢幕之吻也引起了大众的热议,讨论量一度爆表。 “说到底,还是我冲动了,没顾及你的感受。”季律没想到,宗冉会特意为之前的吻道歉。 这晚演出结束之后,宗冉来到季律的休息室,郑重其事地表达了歉意。 “小事而已。”季律说。 “不,是我没考虑周全,没考虑到你的感情状况。”宗冉温柔一笑说,“回去之后,你爱人有跟你闹吗?” “你就这么笃定我有另一半?”季律从不在团里宣扬自己的私生活。 宗冉伸手凑近季律,两根纤长的手指挑开他的衣领,在他锁骨的吻痕上揩了揩。 “好吧。”季律妥协,“舞台效果,他不会在意的。” 宗冉无奈地说:“我爱人倒是和我闹了。” 季律讶异,宗冉竟不是单身。 “我有爱人很奇怪吗?”宗冉笑着问。 季律解释说:“只是有些惊讶,没别的意思。” 宗冉抚了抚额头,回忆着感叹,“我们同龄,我18岁就和他在一起了,到如今正好14年。” “那你们感情一定很好。”季律真心实意地说。14年的感情,堪称相濡以沫,足以令人艳羡。 “倒也不是,这几年,我总觉得他对我冷淡了许多。” 季律端起杯子喝了口水,他感到些许不解,他和宗冉的关系仅限于同事,然而这场谈话却超出了同事的范畴。 “你们或许可以坐下好好谈一谈。”季律说。 宗冉摇摇头,喟叹道:“我和我爱人第一次见面,是在剧院。我在台上,他在台下。演出一结束,他就来后台说想认识我,那时的他真年轻啊,意气风发......”说着他话题一转,“你和你爱人是怎么认识的?” 季律想了想,没说话。他和荣与鹤的初见是在一次颁奖典礼上,当时他在台上兴奋得直哭,而荣与鹤作为赞助商给选手颁奖,见他哭得泪涟涟的,便好笑地给他递手帕,让他擦眼泪。 后来再见面是他被高利贷追砍的时候,荣与鹤救了他,还帮他还清了债务。 那时季律确实碰上了不小的经济危机,到处都是要用钱的地方,这才铤而走险去借了高利贷,所以荣与鹤一提包养,他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那一年,他好像也只有18岁。 宗冉见季律不说话,眉宇间笼着歉意说:“抱歉,是我多言了。” 季律宽慰一笑,“没事,只是太久远,我有些忘了。” 宗冉也不在意,他打开了话匣子,继续说着自己的感情生活,“......他说他爱我在舞台上光芒万丈的样子,我有时会悲观地想,我要是不再跳舞了,他还会爱我吗?就像三夏里的流浪舞者,他只有自由得像阵风时才是被爱的。” 季律安慰道:“你这么优秀,他必然不会只爱舞台上的你。你身上的其他闪光点,他一定也能看到,毕竟你们在一起14年了。” “你真会安慰人。”宗冉轻笑,说着,他又落寞道:“我不像你,正值巅峰,前途无量。等下半年《金猫记》巡演结束,我就要告别舞台了。” 季律惊讶地看向他,“可你还这么年轻!” “32了,在芭蕾这条路上,我基本已经走到头了。”宗冉将额前的发拨向脑后,有些惆怅地说,“我无法再燃烧了。” 舞者的30岁,体力和平衡都在逐渐衰弱,这是退役的最佳年龄。 宗冉今天所担心的,或许就是明天季律所忧虑的,所以他多多少少能理解宗冉的心情。 他也曾有过一瞬,生出了如果无法再跳舞,荣与鹤会不会不再喜欢他的想法,但这种想法也只存在了一瞬。他跳舞不是为了更像贺致,也不是为了讨荣与鹤欢心,他选择舞蹈这条路,只为自己,不为任何人。 季律说:“我曾听过一句话,“伟大的舞者并不因为技术而伟大,是因为激情而伟大”,只要对芭蕾的热爱还在燃烧,你就不会熄灭。” 宗冉笑叹着气,目光柔和地看着季律,“真好啊,年轻又一往直前,什么都不怕,就是在以前,我也没你这么勇敢......我害怕很多东西,怕老,怕没观众,怕没人爱......” “但事实上,你曾拥有过的成就并不会因为你离开舞台而消失,它们会永远刻在你生命里。” 宗冉微微愣住,他这会才认真地去注视季律,好一会才道:“感觉被你激励了呢。”说罢又苦笑着说,“你这样的孩子,一定是被千宠万爱长大的......”所以才那么无所畏惧、不怕失去。 季律抬眸看了看他,没说话。 “你爱人一定很爱你吧,我都忍不住要被你吸引了。” 季律坦然一笑,“心长在他身上,谁知道呢。” “啊,对了。”宗冉似是想起了什么,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季律,“作为谢幕之吻的赔罪。” 季律没收,“你不用在意,这只是一件小事。” 宗冉笑道:“不是什么贵重物品,你不如打开看看再说。” 话都说到这了,季律也只得拿过来看。红色的丝绒盒打开,里面放着一个铜制小球,球的外部雕刻着凹凸精致的花纹,顶端还系着一根长长的红绳。 季律拿在手中打量,“这是什么?” 宗冉按着他的手把小球放回去,好笑地说:“这叫缅铃,拿回去和你爱人用,你不懂,他应该会懂。” 季律的脸蹭得一下就红了,赶紧关上盒子,无奈着说:“宗哥......” “不是故意逗你的,我和我爱人也常用。”宗冉笑得眼睛都弯了,“偶尔试试,增进夫妻感情。” 季律尴尬地收好盒子,想着偶一为之也无不可。 这之后,两人又坐着说了会话,见夜深了才互相告别。 季律站在路边等车,一遍遍刷新着打车软件,路线深红,堵了长长一段。 荣与鹤一个电话过来,问他在哪,季律报了地址,然后对方要他在原地等。 季律听话照做,倚在路边的花坛上玩手机,路这么堵,荣与鹤一时半会也过不来。 在野外生存的小兽,对危险的直觉总是比家养的敏锐,季律感觉有人在看他,视线尖锐,且来者不善。 他收起手机,左右逡巡,目光锁定了一个衣衫褴褛的流浪汉。 那是个佝偻清瘦的男人,  21 头发很长,遮住了大部分面容,衣服虽破,却很干净,这么仔细一看,倒也不像流浪汉。 季律戒备地与他对视,那人就站在不远处,迟疑地在原地看了他一会,然后目光蹭得亮了起来,拔腿就向季律飞奔过来。 季律看见他凌乱的衣摆间有银色亮光闪过,心头一凉,妈的,这人想杀他。 正这时,身后有人连声大喊,“快躲开!” 那流浪汉到跟前时,含糊着骂了一声,季律听不大真切,他眼疾手快地控制住对方拿刀的手,然后卡着他的腋下,给他来了个过肩摔。 周围人群惊呼一片,三三两两地围在不远处不敢上前,尤其是看到地上的匕首后。 外人对学跳舞的男生总有种错觉,觉得他们柔弱、力气小。事实上,每天坚持不懈锻炼,还要在舞台上将女演员托上托下的人,力气又怎么会小,但这流浪汉四肢无力倒是真的。 一般在城市流浪的人,面容大多粗糙黝黑,四肢劲瘦却强健,绝不会像面前这人一般,脸色惨白,胳膊大腿瘦得像麻杆,力气跟纸糊的一样。 流浪汉被摔在地上起不来,闭着眼闷哼,季律正要报警时,忽然从不远处飞奔过来几个壮汉,统一穿着黑色制服,像是哪家的保镖。 他们迅速将地上的流浪汉制服带走,上了路边一辆黑色轿车,然后其中一个男人回过身来向季律道歉。 “抱歉,有没有惊扰到您?这是个疯子,我们这就带回去处理。” 季律被他们行云流水的动作弄得一愣,回过神道:“我没事,不过,他又是怎么回事。” 男人没正面回答,只是又重复了一遍“这是个疯子”。 季律内心虽存疑,但见男人不露口风,便也不再询问。 男人临走时又郑重地道了歉,还留了电话,说是随时可以来索赔。 季律见他这番动作,心里又觉得不像是拐卖人口的,直到荣与鹤来,他还捏着那张名片站在原地沉思。 他和荣与鹤说了这事,金主大人立刻锁眉,把季律来来回回查看了一遍才放下心来。 “是有这么一个疯子。”荣与鹤说。 季律诧异,“你还认识!” “听你的描述,八九不离十。他原也是个体面人,早些年疯了,就一直被关在家里。” “不送去医院吗?他看上去很有攻击性。” 荣与鹤不答,只牵过他冰凉的手抚摸着说:“叔叔会叮嘱他们看紧些,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你跟他们家很熟?” “算是吧。” 季律不说话了,事实上,他一直感到奇怪。流浪汉的目光是锁定他的,说明他身上一定有什么特质吸引到了他。再通过流浪汉喊的那句话,虽然含糊不清,但依稀可以辨别是个人名,由此可得出,流浪汉把他错认成了一个人,还是仇人。 接下来就好猜想了,跟季律长得像的,也就只有顾公子一个,而跟顾公子有仇的,据季律所知道的,就只有何先生的养弟,再联系前段时间谢夷所说的“疯疯癫癫”,和荣与鹤说的“曾经的体面人”,那么有很大概率上,刚才那个流浪汉就是何先生的弟弟,也就是把他偷走扔掉的人。 但谢夷也说过,这人已经死了,已死的人怎么还会被何家囚禁,又怎么会跑在大街要刺杀季律。 季律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后来干脆就抛开不想了。 晚些时候,在流庭别墅,荣与鹤捏着那个小球看季律,季律赤身裸着,跪在床上与他对视,“你会用吗?” “你买的?” “同事送的。” “你有这种关系的同事?” 季律脸红红的,“到底用不用嘛?” 荣与鹤把他放倒在床上,两人赤裸相对,“你会用吗?” 季律张开腿,低声说:“应该,放进去就可以了......” 荣与鹤捏着缅铃,在季律穴口出打转,沾了一圈他的淫液,然后一个用力,将缅铃没入,再用手指将圆球顶了进去,只留一根红绳在穴外连接着。 季律感受着体内的小圆球,“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荣与鹤将那根红绳绑在季律的大腿根部,然后分开两条腿,说道:“要加上叔叔这根才算特别。” 说罢,他毫不留情地全根没入,季鲤昂起头,张着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修长的脖颈扬出了一条漂亮的弧线。 缅铃被咕噜噜地顶到了最深处,柔软的肠道内壁描摹着它外表凸起的花纹,还不待季律适应陌生的刺激,他就被荣与鹤抱起换了个姿势。 他坐在荣与鹤身上,挺直小腰,小幅度地套弄性器,低头与他热吻。温热的津液润滑着两条缠绵的舌头,季律磨着后穴里的肉棒,缅铃被一次又一次顶入新的深度,这颗其貌不扬的小球,不光刺激着季律敏感的内壁,也在他穴里摩擦着荣与鹤的分身,使得一个越来越敏感,一个越来越硬。 他们性器相嵌,软舌相勾,赤裸汗腻的肌肤相贴,交换彼此身体里的火热与欲望。后穴里的淫液汩汩分泌,浸泡着硕大的肉棒进进出出,绵绵的呻吟包裹着湿润的气息溢满整间屋子。 事后,那个小球被扔在一旁,季律问荣与鹤是不是不喜欢这种小玩意。 “不需要其他东西刺激,叔叔就已经被你勾死了。”荣与鹤吻着他汗湿的额头,“叔叔喜欢用身体感受你。” “好吧,其实我也是。”季律说,“刺激归刺激,但不习惯,总觉得它要掉进去。” “以后想玩刺激的,就和叔叔说。”荣与鹤搂着怀里的情人,欲望又渐起,顶着季律的小腹,硬邦邦的。 季律翻身坐了上去,荣与鹤任凭他动作,扶着他的腰说:“不嫌累了?” 季律握着那根性器,慢慢地塞进身体里,坐着摇了摇,“巡演快开始了,我们又要好久不能见面了。” 许是触到了身体里的敏感点,他闷哼一声,微喘着气道:“你可不许忘了我啊。” 荣与鹤抱着他,翻身把他压在身下,轻吻了吻,“不会的。” 原本双更,但改了大纲,原先的存稿不够用了,只能日更,给收藏的朋友说声抱歉,哭TvT 第12章 季律日记:胡萝卜配苦瓜汁,宋璇… 季律最近和宗冉传了点绯闻,原因是在外地演出时,宗冉频频进出季律的酒店房间,每次都留到很晚才离开,有一晚甚至没出来。 这事是被宗冉的狂热粉拍到的,传到网上后被人当瓜吃了。 其实,宗冉是来找季律诉苦的,依旧说着他和他爱人的事。从如何相识,到14年里的甜蜜相处,再到甜蜜过后的冷淡,宗冉说得巨细无遗,季律也是听得耳朵都快起茧,碍于礼貌,他又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来听。 “第一  22 次约会的时候,我们去吃了牛排。可我平日吃惯了清淡的,一下吃这么油腻的,实在受不了,但碍于第一次约会,又不好拂他面子,只能硬吃,结果吃到一半就跑厕所吐了。” 宗冉和季律并肩躺在床上,说着他和他爱人的往事,季律困得死去活来,躲在被子里偷偷打哈欠。 “可能是第一次约会给他留下了阴影,他后来就开始研究菜谱。他那会才18岁,什么都不懂的小少爷,为了我洗手作羹汤,说不感动那是假的,他那时对我是真的好。” 季律侧躺着,发丝软软地搭在枕头上,上下眼皮打架,“你们感情真好。” “你爱人会给你做饭吗?” 季律用他已困成浆糊的脑袋想了想,好像没有,荣与鹤忙得很 。 “不会。”他老实说。 宗冉温柔地看着他笑,“下次来我家,我让他做给你吃。” “嗯……”说着说着,季律就睡着了。 宗冉摸摸他的头发,手指抚过他的眉眼和鬓角,然后拿出手机,对准他的睡颜拍了一张。 他找到通讯录里备注为【先生】的人,将照片发了过去。【他好可爱】 对面没回,宗冉收起手机,看了一会季律,然后起身关灯,离开了他的房间。 巡演的最后一站在E区,此时已临近秋季末,季律心里惦记着荣与鹤的生日快到了,这几日都在盘算该送他什么礼物好。 往年都是把自己送给他,但今年人在外地,肯定是不成了。 这日演出后,季律委托舞团领队辗转联系到一个著名音乐人,掏了一大笔钱,从他手上买了一支曲子。接下来几天,他见缝插针地编舞练舞,疯狂挤压时间。到了荣与鹤生日前一天,他特意请了专业的摄像团队,借用剧院的舞台,录下了这支《日落之后的爱》。 当天晚上,这支视频就被剪辑好发送到了季律的邮箱。离荣与鹤生日还有两个小时,季律飞快地洗好澡,今晚宗冉难得没有过来,他打算待会给荣与鹤打个电话,把视频和phone sex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他。 但电话拨了一遍遍,对面就是无人接听,明明昨天才打听过,他今晚应该没有应酬才对。 季律给他的生活秘书去了电话,对面顿了好一会才尴尬回道:“荣先生今晚身边有人了。” 季律挂了电话,笑了自己一会。他抱着枕头,关了手机,在一片黑暗中逼自己睡着,但却是徒劳。他在床上翻来覆去,仍是没有睡意,于是啪得一下打开灯,拿过手机把视频发到了社交网上,并附文案【不看舞的话,听听音乐也行,花了好多钱的,哭.jpg】 第二日,季律又恢复了精神,昨晚的事他已经释然,他们之间的关系从一开始就说得很清楚,不是恋人,就只是情人,是他先动了不该动的感情,没道理还要拿这份感情去绑架荣与鹤。 今天是最后一场演出,结束后,为期三个月的《金猫记》巡演也将落下帷幕,与此同时,宗冉也会在拉琅官网上宣布退役。 许是要告别舞台的缘故,宗冉这一天的精神都不大好,排练也是心不在焉的,季律安慰了他几句,可宗冉却说不碍事。 “昨天和我爱人在一起,闹得晚了点。” 季律没想到是这原因,红着脸走了。 《日落之后的爱》一经发出,就获得了无数热转,门外汉看脸看舞蹈,懂行的人分析着他的技巧和情感,有个专业评论家是这么说的,【他爱着一个人,他在用舞蹈向他表白。他的爱和落日一样磅礴,但转瞬便会融入黑暗,这是一份脆弱的爱、无望的爱】 白天的时候,荣与鹤有来过电话,但那会季律正忙着排练没接到,晚上演出之后又是庆功宴,季律忙得一刻不停,也没工夫回。 宴席过半,宗冉在领队的陪同下上台讲话,大多数人还不知道他要退役的事,故一经宣布,一片哗然。 宗冉缓缓述说着这些年在拉琅的日子。从群舞到独舞,再到首席,这段路他走了很久,也走得很不容易。 “但是,”他嘴角噙着一个温柔的笑,“我要感谢一个人,正是有他的陪伴,我才能坚持走过那段最困难的日子,他是我的知己,更是我的爱人,我们之间经历过很多磨难,这份感情也曾一度坚持不下去,但好在.......”他举起右手,无名指上闪烁着细微脉脉的光。 会场瞬间爆发出一片掌声,季律也跟着鼓掌,他和他爱人的故事,季律这些天听得耳熟能详,也知道他们一路走来确实不易,故这会打从心底为他高兴。 宗冉下台后,好些人围上前给他告别和道喜,季律也在其中。 几个女孩子围着宗冉看他的结婚戒指,嘻嘻哈哈打听着他的另一半,但宗冉就是不露口风,众人也只得作罢。 大家笑闹过一阵后,宗冉就看着季律说:“我原以为你会将那支舞送给一个很特别的人。那会我们都在讨论,你这么费心费力地准备舞蹈,到底是为了谁,结果你就大咧咧地放到了网上,怎么样,那个人看到了吗?” 身边有人起哄,揶揄着要季律说出那人的名字。 季律回道:“没想给谁看,就是兴致来了,想跳舞而已。” 宗冉笑着说:“那看来是我们误会了。”其他人发出意味深长的调笑声,但季律并不理会,继续若无其事地喝酒。 庆功宴结束后,宗冉和季律并肩往外走去,刚到门口,宗冉忽然停下了脚步说:“我的领夹好像落休息室了。” “我陪你去拿。” 宗冉说:“不用,帮我拿着手机,在这等我吧。” 季律点头答应,便在门口站着,宗冉去的时间有些长,可能没找到吧,毕竟是个小玩意。 又过了一会,宗冉的手机上有电话进来,季律不方便接,只得抬脚往休息室走去。 此时宴厅的人已散了大半,休息室更是冷清,他找到之间待过的房间,拧开把手就进去了,只是里面的情景让他的脚步顿在了门口。 太恶心了 ,季律想。 宗冉趴在窗台上,裤子半褪,露出白嫩的臀部,荣与鹤仍是那副西装革履的模样,压着他的后背,粗长的深色性器正在埋在他的身体里驰骋。 “......演出一结束,他就来后台说想认识我......” “......他说他喜欢看我在舞台上的样子......” 是了,宗冉的实力和舞台魅力都不输于季律,且发光发热都在季律前头,荣与鹤没道理不先看到他。 “.......我总觉得他对我冷淡了许多。” “......他说他爱我在舞台上光芒万丈的样子......我要是不再跳舞了,他还会爱我吗?” 已过盛年 23 的宗冉不复从前的辉煌,所以荣与鹤才转头来找季律的吗。这么说来,他甚至连贺致的替身都不是,只是宗冉的下位替代品。 “......他是我的知己,更是我的爱人......” 季律原以为他和荣与鹤的感情独一无二,他们之间虽没有爱情,但偶尔也会有灵魂的碰触,可原来,与荣与鹤有过深交的不止他一个。 “荣先生今晚身边有人了。” “昨天和我爱人在一起......” 荣与鹤的生日,宗冉赶回去陪他,他们在那头相爱,季律在这头成了一个笑话。 “.......他那会才18岁......为了我洗手作羹汤。” 原来宗冉才是荣与鹤身边最特殊的存在,他们相识于年少,携手走过十四年,荣与鹤的年轻张狂,还有那些季律不曾见过的一面,宗冉不仅看过还一清二楚。 宗冉必定是知道季律存在的,毕竟,荣与鹤养情儿从不偷偷摸摸。而宗冉必定和季律一样也是个情儿,因为只有贺致才够得上伴侣这个身份。 这么多年来,荣与鹤身边的情人来来去去,唯他宗冉屹立不倒。 “……我们之间经历过很多磨难,这份感情也曾一度坚持不下去……” 现在,他们不仅坚持下来了,还要结婚了。曾经的磨难化为甘蜜,情人转正,这于宗冉而言,不知是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修成正果,但婚姻是不可能束缚住荣与鹤的,只要他没得到贺致,他就不可能为任何人守身如玉。 “.......我们在一起14年了......” 他们的十四年,季律没有的十四年。 他季律到底算什么,曾以为是最特殊的一个替身,没想到和其余莺莺燕燕没什么不同,甚至还和其他情儿一样做着一个不切实际的白日梦。他在荣与鹤喊他心肝的时候,在荣与鹤用痴迷的眼神撞进他身体里的时候,他以为他能等来荣与鹤的一心一意,可结果这份一心一意,被宗冉等到了。 可宗冉又是为了什么要和季律诉说他和荣与鹤的故事,诉说他们遇到的感情危机。他明知道季律的那支舞是跳给荣与鹤的,却还用正宫的大度调笑他,他想做什么,是不是他也不能再忍受荣与鹤的不定性,所以想要季律惭愧,想要他自动退出? 那宗冉做到了。 失去一个正爱着的人,要说不难过,那是不可能的,但季律却不能把这种情绪摆到明面上来,他和荣与鹤从建立关系伊始,地位就是不对等的,他是被包养的,没资格渴求金主的爱,说吃醋这种话,也是极可笑的。 小时候,孤儿院有个姐姐被卖走时,曾哭着喊妈妈,她母亲生病去世,然后被不负责任的爸爸卖进了孤儿院,得了一笔酒钱。 季律那时是同情她,但现在想想,她又是幸福的,起码曾有人真心实意地爱过她。 季律在遇到荣与鹤之前,完全不知道被在意、被呵护是种什么体验,他曾以为这就是爱情,结果发现这其实只是“哄”。 哄一只小玩意开心是那么容易,摸摸他的头,把他抱在怀里喊一声心肝就可以。 季律还在X区流浪时,曾看到有个老头抱着条狗,喊它心肝,唤它回家吃骨头喽。 季律站在马路边,旁边是来去的人流,他突然就很伤心,一个人站在原地哭,手上还握着抢来的半截老鼠干。 最好的朋友被院长妈妈卖掉的时候他没哭,弟弟妹妹死的时候他也没哭,因为他知道这是宿命,迟早他也会有这么一天的,哭也无益。 他一度很认命,可这会却对着条狗生出些许不甘来,这份不甘支撑着他到暴乱结束,支撑着他来到D区,在遇到荣与鹤后,这份不甘更是化为了贪婪。 他不再甘心做荣与鹤的情人,不再甘心和别人分享他。可再不甘,又能如何,他不是荣与鹤爱着的那个人,也不是老头怀里的那条狗,更没人会对他说,心肝,回家吃骨头喽。 他是季律,在杂草堆里拼命活着的季律。他曾经的愿望是活下去,后来想要被爱,或许愿望太多太贪婪,所以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伤心过后,他忽然就有些同情宗冉,陪在荣与鹤身边14年,看着他在欢场片叶不沾身,小心翼翼地做着贺致的影子,最后这结局,也不知是不是他想要的。 季律握着门把手,指尖泛青,手上还捏着宗冉的手机,在屋里的人看过来前,他努力调整呼吸。 他能活着走出Y区,就能同样体面地离开这间屋子。没了爱情,他还有热爱,只要芭蕾还在,一切都没关系。 “有电话,手机还你。”季律说。 第一波虐(√) 第13章 季律日记:宋璇进了克世顿,还拿… “他跳了一支舞给你。”宗冉说。 荣与鹤淡淡扫他一眼,宗冉穿上衣服,倚在窗台边,低头摩挲着无名指上的圆环。 荣与鹤整理着袖口,眉眼冷峻,“你设计的?” “是我逼你把东西塞进来的?”宗冉一直保持着从容的风度和笑容,两个人就这么冷静地面对面站着。“不去追吗,小孩子吃了醋不好哄的。” “他不是你。” 宗冉笑容依旧,只是喉结滚动,“也对,他不是我。但你有没有想过,一个从没为你吃过醋的人,会真的爱你吗?小贺先生要订婚的时候,你伤心成那样。”他眼底浮起水光,回忆着过去,“那时你才20岁,在他订婚礼上喝得烂醉如泥,我把你带回家的一路,你都在喊他的名字,你为他心痛,为他难过。你爱过人的,你知道爱一个人是怎样的,所以你也知道......我是爱你的。” “我想最后再为自己争取一次。”宗冉眼神坚定,举着那枚银色圆环说:“这枚戒指,可以为我戴上吗?可以给我的14年,一个不遗憾的结局吗?” 荣与鹤抬眸看他,眼眸冷冽,“你越线了。” 宗冉得到了答案,点点头,将指环握紧在手心,“也是,在你身边这么久,我都快认不清自己了,情人就是情人,不该有这么多痴心妄想的对吧。”他松开掌心,将戒指递到荣与鹤跟前,“抱歉,昨晚看着喜欢就试戴了一下,忘摘了。” 荣与鹤反应淡漠,“喜欢就拿去吧。” 宗冉淡笑道:“不是特意给小律订做的吗?你今天特意赶过来,不就是为了送他这个。”说着他讽刺一笑,“抱歉哦,刚看到你就把你拦下了, 不然这会浓情蜜意的就是你们了。” “你戴过的东西,他不会要的。” 宗冉身形微晃,眼里划过受伤,他忍了忍泪说:“这么说,是我坏你好事了?你打算和他求婚?你爱上他了?”接着他自问自答,“哦,这不是对戒,你只是想哄  24 他开心......” 宗冉看着掌心的戒指,眼前朦胧起雾,“你连哄他开心都这么用心......” “但没用啊。”他讽刺地笑,“你那么喜欢他,还不是照样来操我。” “小律这孩子,很单纯,不谙世事,但就是这样的人,对待感情也会特别偏执,他可以忍受你有很多情人,却不能忍受你身边有我这样一个特殊的存在。” “他会生疑在这14年里,我们之间到底有没有感情。也会自卑和落寞,害怕自己会落得像我一样的结局。我和他说的那些话,无论是真是假,他都会在每一次的和你相处中回忆起来,他迟早有一天会受不了主动离开,当然,这一切都要建立在他爱你的基础上。” “阿鹤,他不会原谅你了,即使他还愿意给你一次机会,我也永远会像一根刺一样扎在他心里,更别说他知道小贺先生的存在后会是个什么反应了。” 荣与鹤对待无关紧要的人从不多言,这样的他,在商战中冷厉到令人生畏,在感情里,却显得过于冷漠了。他走了,一句话没说。 休息室只剩下宗冉一人,他看着掌心的圆环,倚着墙壁慢慢滑落,戒指在灯光下散发出细碎温柔的光,环内刻着一串缩写“my love JL”,小小一枚戒指,承载着多少深情厚谊,又是多少人盼不来的浓厚感情,反正,是他等了十四年都没等到的。 因为跟着荣与鹤的时间最长,他有时会以老人自居,冷眼看着那些鲜嫩的男孩子开了又败,这时他心里还是带了点得意的,因为这么多年来,只有他停留的时间最长,可直到遇见季律,他才发现自己有多可笑,都是做情人的,谁还比谁高贵不成,也只有他,仗着陪伴的时间长,就做起了原配的美梦,真是可悲。 那个男孩子像一株热烈的向日葵,蓬勃茂盛,仿佛没有任何阴霾能停留在他身上,他永远都在向阳而生,这样的人,连宗冉都忍不住被吸引,更何况是在世故冷暖中打滚了十余年的荣与鹤。 宗冉第一次看到荣与鹤那么喜欢一个情儿,他看到他手机里给季律的备注是心肝,他会叮嘱他早些休息,会问他想吃什么,他做,结果被对面的季律冷冷地回,会胖,别做。 这是宗冉做梦都不敢想的相处方式。他羡慕季律,又同情他,得到了荣与鹤的欢喜,却得不到他的一心一意,拥有荣与鹤的情,却不能让他的欲忠诚。但他又笑自己,连“情”都没有的人,哪来的资格同情别人。 他是撒了谎,添油加醋地把过去告诉季律,自欺欺人地说要结婚,其实只为给自己的14年留个证明,他要他们往后的相处里处处有自己的影子,哪怕这影子是一个疙瘩,也总比14年来去无痕要来得好。 他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长叹一息,太蠢了呀,宗冉。 荣与鹤找到季律的时候,对方压根没走远,就在酒店楼下的花坛上玩手机。 荣与鹤向他张开手臂,说:“叔叔没有要结婚,到叔叔这来。” 季律站起身,看了他一会,给他展示手机上的页面,“我知道啊,宗哥说了。” 宗冉刚给他发了信息,解释说结婚只是个玩笑。是啊,他只是展示了自己的戒指,从没说过要结婚,别人误以为那也没办法。 “嗯,叔叔带你回A区。” “宗哥呢?” 荣与鹤走过来,将他揽在怀里,“没有他,从来都没有他。” 季律轻轻地挣开他的怀抱,荣与鹤却将他又拉了回来,“心肝。” 季律看到他手上的东西,人愣在原地,有些不解地看着荣与鹤。 “原想送你的东西弄脏了,叔叔下次送你更好的。”荣与鹤拿着一根精致的手链,牵过季律的手,一圈一圈地绕在他无名指上,“现在就用这个代替吧。” 季律低头看着手指,“叔叔,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戒指,无名指,意味着爱情、忠诚和永不变心。 他轻轻叹气,又说:“叔叔,我想结束了。” 他害怕自己再执着下去,会逐渐找不到自己,会和宗冉落得一个结局。他更害怕14年后,自己仍守着这份卑微的爱恋痴痴等待,成了一个患得患失的可怜人。 荣与鹤抬手抚摸他的脸,摩挲着说:“留在叔叔身边,叔叔会继续对你好。” “那我要是不满足呢?”季律扭开脸,眼神里有种孤注一掷的倔强,“除了叔叔的好,我还想要叔叔的人,除了你的人,我还要你的心,你都愿意给吗?” 可即使荣与鹤愿意给,他也不敢要了。他想他永远都忘不了在休息室里的场景,他怕往后一和荣与鹤接触,脑海里想的却是他干别人的样子。宗冉会一直像个影子一样横插在他们中间,哪怕季律知道荣与鹤不爱他。 荣与鹤看着他,眼神依旧温柔,却多了几分郑重,“听着心肝,叔叔不能因为喜欢你就哄你。你想要的,我可以给,我们可以在一起很久,叔叔也可以只有你一个,但比之更多的,比如婚姻,叔叔给不了。如果你只想要一份稳定的关系,那叔叔现在就可以给你。但是小律,你问自己,你真的只想要这个吗?如果哪天你想要结婚了,叔叔又给不了,到时你伤心欲碎地离开,叔叔又该怎么办?” 比起荣与鹤对婚姻的抗拒,与之相反的,季律格外渴望因缔结婚姻而带来的家庭,那是他一辈子的所求。 “好。”季律点点头,他摘下缠绕在无名指上的手链,还给荣与鹤,“我知道了叔叔。” 荣与鹤眉宇间有疲惫,他没有去接,只问季律:“现在这样不好吗?” “不好。”季律深吸气,他已经感觉到眼眶的酸涩了,但又忍了回去,“我们要的不一样,走不到一起的。” 婚姻是感情水到渠成的结果,有人推崇它,有人不信任它;有人视它为归宿,有人却觉得它是枷锁。很不凑巧,季律是前者,荣与鹤是后者,观念相悖,只能越走越远。 但只有婚姻能给季律安全感,他失去过太多东西,也漂泊了太久,从Y区到D区,他一个人走了很长一段路,现在,他只想要一个能稳定停靠的地方。 “即使没有婚姻,叔叔也能给你一段稳定的感情,所以,你还是不愿意?” 季律摇头,一颗泪被他晃了下来。 荣与鹤看着那滴泪垂直落下,季律眼中水光四溢,更多的眼泪扑簌簌地沿着他的脸颊滑落, “小律。”荣与鹤怜惜地想把他搂在怀里,季律却后退一步说:“叔叔,就在刚刚我还恨过你,但现在走出这段感情一看,我对你的感激其实比恨要多。你可能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喜欢你,这我也不想说,我只想谢谢你,陪在我身边这么久,只有我自己知道,你的  25 陪伴对我来说是多么重要。你不想要的,我不会逼你,所以就在这里好聚好散吧。” 流庭明明是一只金丝笼,季律却一直它当成一个归宿,自己明明是荣与鹤养的金丝雀,他却总偷偷玩着扮家家酒的游戏,把流庭当做家,把荣与鹤当成丈夫,骗自己真拥有着这一切。 荣与鹤的脸色开始变得严肃,他默不作声地看着季律。 就在季律抹干眼泪想走的时候,不远处的夜色里,忽然发出一声号哭,一个衣衫褴褛的人发了疯似地跑向季律。 季律的第一反应是上回那个“流浪汉”,但身形不像,明显瘦小许多,且衣服上满是肮污,头发蓬松又乱。 那个身影正跌跌撞撞地逐渐逼近,季律下意识地后退两步,然后被荣与鹤护在身后。荣家的保镖就在不远处候着,发现这边的状况后,立刻上前将疯子制服在地。 季律吓了一跳,心里不明白,自己怎么尽招惹这种事。回过神来后,他忽然察觉出一点不对劲,荣家的家徽他是认得的,这些保镖里,怎么有几个穿的制服不一样,那衣服上的标志像是上次在大街上碰到的,他们是何家人!可何家的保镖怎么会和荣家的掺在一起? 地上的疯子骂骂咧咧,但口齿不清,依稀只能辨别“季律” “死”等字。 “认识吗?”荣与鹤问。 季律愣了愣,一时说不出话来,他没想到会在这碰到她,Y区福利院的院长妈妈。 不待季律回答,荣与鹤就冷声吩咐,“堵住嘴,带下去。” 这是个很短的小插曲,季律却有些回不过来神,荣与鹤把他抱在怀里安慰,很是心欢迎关注微信公众号:芸姨po文坊 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疼他。 在包养季律前,他是调查过对方底细的,D区的小孤儿,身份清白,社交也不复杂,但方才那人明显不属于简单社交的范畴。 季律手心冰冷,额头抵着荣与鹤的肩膀,眼睛睁得大大的在想事情。 “心肝。”荣与鹤说。 “我没事了。”季律抬起头说,但他的脸色一点不像没事的样子。 “我送你回去。” 季律有些迟钝地反应着他的话,然后抬头看他,“你们会把她怎么样?” 荣与鹤摸摸他的头,“这事得问你,你想让她消失,往后她就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季律说不好,他有些茫然地盯着地面,荣与鹤见他这副表情,心里泛起怜爱,“让叔叔保护你,往后只有你,没有别人了,好吗?” 季律说不出来话,院长妈妈的出现,就像是在宣告季律末日的到来,而接受荣与鹤,就像是末日之前的狂欢。 他不知道该不该在最后一刻放纵一把,虽然荣与鹤于婚姻问题上没有妥协,但能独占荣与鹤,这于季律而言是个莫大的诱惑,他犹豫了。 说下还不火葬场的原因。在这章之前,小天鹅和金主的关系仅限于包养,金主也从没给过一心一意的承诺。金主在这时候找其他人,只能算是一个虐点,小天鹅碍于身份也无可奈何,他不能吃醋也不能要求金主什么。但如果两人成为了恋人,在互相表达过情意和做出承诺后,这时候在情感上的背叛,才是真正的刀子,才会让小天鹅下定决心离开(马上啦马上啦)PS:推荐大家去看一部芭蕾舞短篇(就几分钟),《巴赫的最后一天》,女主用了十成十的力量跳出了百分百的柔软,我都快被掰弯了(大雾)。顺便提一下,小天鹅没有原型TVT 第14章 季律日记:改天要去做个生育囊的… 季律昨晚回到酒店,辗转难眠大半晚,结果刚睡着就被荣与鹤的电话吵醒。对方已经安排好直升飞机,等季律收拾完就启程回A区。 因想着院长妈妈还在他手上,季律没考虑太多就跟他走了。 “晚上去何家吃饭。” 季律刚上飞机就被荣与鹤告知了这么一件事。 他系着安全带的手一顿,这个问题从昨晚就开始困扰他了,“为什么你身边会有何家的人。”他总觉得最近何家出现在他周围的频率过高。 荣与鹤见他心不在焉,安全带都系错了,便倾身过去帮他解开重系,“晚上你就知道了。” 季律在想事情,一时没察觉他们的距离有些近,荣与鹤俯着身子,身上淡淡的青枫木香幽幽缠裹住他。这个味道,每次两人相拥缠绵时季律都会闻到,尤其当欲望湿润时,这股香味就会掺进热烈的荷尔蒙,变得厚重和磅礴,像拥抱了一整片森林,有种与天地交合的快感。 “昨晚叔叔和你说的话,你考虑得怎么样了?”系完安全带,荣与鹤没有坐回原位,而是就着这个姿势,与季律对视。 季律恍惚回神,伸手推了推荣与鹤,“抱歉,我还是昨天那个回答,我们要的不一样,走不到一起。” 荣与鹤摸摸了他的脸,坐回原位,两人一路无话。 回到A市,时间已临近傍晚,荣家的管家早已等候在停机处,季律换上他准备的衣服,之后就和荣与鹤出发去了何家。 何家的老宅坐地面积虽大,却古朴低调,院子打理得雅致,种了好多红枫,倒是应了秋日的景。 季律猜到今天这一趟可能是为认亲,但没想到这认亲的阵仗这么大,除去何家的人,还有顾家的人,满满或坐或站了一屋子,那些男女打量着他,低声说着话。 荣与鹤领着他来到何先生跟前,没想到何先生主动走了过来,一段时间没见,他似乎腿脚有些不便,被一个年轻的男孩搀扶着。 那男孩的眉眼与何先生相似,俊郎的脸上带着不服和气闷,且这些情绪独独针对季律。光看这张脸,男孩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你们来了。”何先生回头吩咐一个小辈,“去叫你舅舅下来。” 说罢便看向季律,面色温和,“我夫人最近身体不好,正在楼上休息。” 他大概指的就是顾公子。 季律与他寒暄着说了几句话,然后就被引着入座了,偌大的屋子落针可闻,大多人都在打量季律,以及探究他和荣与鹤之间的关系。 落座后,荣与鹤与何先生说起了生意,气氛这才缓和了一点,背后响起悉悉索索的议论声,季律听不真切,也不理会。 没过多久,就从楼上下来一个纤瘦高挑的男人,这就是顾公子了。他面色有种病态的白,气质又有种不谙世事的单纯,许是常年在研究所工作,社交圈简单的缘故。 他被一个小辈搀扶着下楼,自季律出现在他的视线内,他的目光就没离开过他。 屋子里又安静了,这会连荣与鹤和何先生的说话声也没了。  26 何先生起身把顾公子牵来身边坐,又将一个靠枕垫在他身后,“这是我夫人,阿鹤也是第一次见吧,当年你从外面读书回来,景越正好去了E区。” 何先生自顾自说着话,缓解着不知又何时尴尬起来的气氛,顾公子身上有种孱弱的美,他目光柔柔地看着季律,面有哀色,却勉力笑着,“洋桔梗喜欢吗?” 季律这才知道,每次淹没在荣与鹤玫瑰海洋里的洋桔梗是他送的。 “谢谢,花很美,我很喜欢。” 顾公子欣慰一笑,眼里流动着脉脉的光,温和又柔软,季律有些不自在地别开对视的眼。 “我看过你的每一场演出,跳得很好。”顾公子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我不懂艺术,也不知该怎么评价,这么说可能太简单了,我就是......很喜欢你的表演。” 何先生默默牵过顾公子的手,握在掌心紧了紧,顾公子微微侧过头,给了他一个宽慰的笑,继而又看向季律说:“今天来到这里不要拘束,就当做在自己家一样,我们自在地说会话,就当我们是朋友一样,好吗?” 季律淡笑点头,他今天会被邀请,想来何家已经查明了他的身份。可又是什么时候做的鉴定呢?季律能想到的就只有几个月前的体检,可能是那时被何家拿到了血液样本。 “你从D区来是吗?”顾公子笑着说,“那是个好地方,文化底蕴浓厚,出了不少杰出的艺术家。” 季律无意识地抠了抠抱枕上的流苏,果然他们还不知道他真正的来处,也是,不然怎么会让他进家门。 那会Y区暴乱,各个区都在接收流浪儿,为避免这些孩子遭受歧视,政府后来给他们做的户籍一律不写明原住址,以此模糊他们的来历。政府的手笔,除非有意告诉,不然谁又能查到他们这些战区孤儿的真正来处呢。 在很多年前,也是许院长无意漏了口风,才让顾家知道了季律的下城区身份,所以想也不想就取消了亲子鉴定。 许院长为此愧疚了很多年。季律倒是不在意,他就是来自下城区,也不想自欺欺人地利用假上城人的身份回到顾家。再者,只要是谎言,就总有被揭穿的一天,那到时,他又该如何自处。 “不是。”季律侧过脸,冲着顾公子笑了笑,“我来自Y区,那年暴乱之后,才被安排来了D城。” 此话一出,大厅瞬间静默,好些人都面面相觑,互瞪着眼,大概不明白眼下是什么情况。 季律转回脸,继续若无其事地绕着抱枕上的流苏,与其将来何氏夫夫知道真相后恼羞成怒,还不如现在就告诉他们。 季律知道24城区内存在着鄙视链。有的人终其一生想做上城人,也有的人鄙视着比自己低一城区的人,哪怕他正被上一城区的人瞧不起。 但季律不在乎这些,他只要有一块干净的地能跳芭蕾就行。 顾公子似是也愣了,看向丈夫的眼神里有询问、有疑惑,所有人就这么安静着不说话,震惊地消化着这个消息。 “那年暴乱,你几岁?” 季律没想到,这会第一个开口的是荣与鹤,他垂眸回道:“7岁。” 荣与鹤握住他的手,放在掌心暖了暖,季律抿着嘴,没挣开。 荣与鹤又问:“那时A区派遣了几路军队去安顿难民,你在哪一队的安置营里?” 那会确实有军队下来了,但因粮食短缺,供不应求,很多人都选择脱离难民营去X区流浪,季律就是其中之一。再者,军队里不乏种族歧视者,他们这些下城区难民在军队里活得比俘虏还不如,谁受得了。 “原先在克烈德将军的安置营,后来他们开始埋人,我就逃了。” “天啊!是克烈德!”不知是哪一家的小辈发出一声惊呼,随即就被自家长辈捂住了嘴巴。 克烈德,有名的杀人将军,著名事件:活埋难民。 那时安置营里饭本就不够吃,克烈德还私吞了一部分餐费,导致粮食更加稀缺,只有能劳作、能干活的年轻人才有资格吃饭,老人和小孩只能自生自灭。但克烈德又怕死亡率过高引起上头注意,于是他就开始把人活埋。人都埋不见了,上哪去算死亡率。 这桩“活埋事件”,直到在两年后才被他的政敌抖露出来,紧接着,克烈德就被法院判处了死刑。 荣与鹤像是要把季律的过去一一问个明白,“你逃去了哪?” “X区。” “只有你一个人?” 季律一时难言,“是......只死剩了我一个。” “流浪了多久?”荣与鹤目光深沉地注视着季律,握着他的手紧了又紧,却怎么也无法温暖那双冰冷的手。 “一年。” Y区的那场暴乱,后来牵扯进太多不相干的人,到最后V区的各个帮派也参与了进来,导致暴乱一直不能平息,季律也就被迫在X区流浪。 后来政府发怒,出动了重量级军队,使用强制手段平息了暴乱,也狠狠挫了一把V区大佬们的锐气。 简短的对话,背后却是季律血淋淋的真实经历。 大厅寂静,无人说话,季律垂着眼帘,不去看任何人的表情,话说到这,他也该离开了。上城人的洁癖容不下他,但上城人的修养也不会主动赶走他,他该自觉点。 “景越!” 何先生突然一声着急的呼喊打破了宁静,顾公子弯着腰捂住腹部,表情痛苦,额上腻满了汗。 “医生!” 大厅内乱作一团,何先生抱着即将陷入昏迷的顾公子匆匆回房,几个顾家人着急地跟了上去,却被何先生喝回去找医生。 在这番混乱中,荣与鹤忽然将愣住的季律抱在怀里,摸着他的头发轻声安慰,“他会没事的。” “叔叔,我想回家了。” 荣与鹤有些惊讶,“现在?”但很快他就做下了决定,带季律回家,因为他的心肝哭了。 人群里有人注意到了荣与鹤他们的离开,但又不敢上前阻拦,他们不是何先生,没有权利决定荣与鹤的去留。 回去的路上,季律无声看着窗外,荣与鹤升起车内的隔板,问他:“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顾公子的容貌与季律相似,可季律却一点都不惊讶,似乎早就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季律“啪嗒”又掉了颗泪,荣与鹤心疼地将他揽过来,“好了,叔叔不问了。现在,叔叔要问你件事,你愿意嫁给叔叔吗?” 季律脑子还处于混乱中,呆愣愣地从他怀里直起身,一时没分辨清荣与鹤的话。 荣与鹤牵起他的手,郑重地在他指上吻了吻,“叔叔在向你求婚,你愿意嫁给我吗?” 季律这回听清楚了,他咬着嘴唇,甩开手,眼泪一颗接一颗地掉,“同情我大可不必。”  27 是同情吗?因为那些悲惨过往,触动到了荣与鹤,所以怀着怜悯的心情要把他娶回家,完成他的心愿,这不是同情是什么。 流浪路上,也有不少人对他报以同情,说着“真可怜啊”,然后扭头教育自家的小孩珍惜现在的生活,他们并没有错,只是季律宁肯他们无视自己,也不想要同情。在那种怜悯的目光下,他会觉得自己很可怜,而拥着这种心态的人,是走不出暴乱和绝望的。 所以,他宁肯荣与鹤不要他,也不要施舍来的婚姻。 荣与鹤把他箍在怀里,拇指抹掉他眼角的泪,“不是同情,是叔叔不想再看你哭。叔叔想保护你,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季律这孩子,不知道他底细的,都会觉得他的开朗是蜜罐里泡出来的,毕竟环境造就性格。 他的身上没有灰暗,永远走在去阳光的路上,曾经也正是这份单纯吸引了荣与鹤,那是他身边所有世俗之人均没有的品质。 但也是如今才知道,他不是肥沃土地上的向日葵,而是是荒野里的玫瑰。他本质脆弱,却拼命地扎着根,野蛮生长,然后热烈奔放地盛开,哪怕他的底下是贫瘠的废墟,他也永远向阳而生。 他没有自怨自艾,他痛痛快快地活着,他热爱生命里的每一样东西,因为曾一无所有,所以倍加珍惜现下所拥有的。 他的单纯,不是不懂事,更不是不谙世事,是看得太过透彻,所以更愿意相信美好。 每个人都忍不住会被他吸引,荣与鹤更是,季律让他动容,也让他动心。 方才季律坐在那,平静地诉说着过去,语气无波无澜,仿佛在以第三视角看着一个不相干的人的过去,这份坚韧和倔强,让荣与鹤触动,也让他心疼,让他想永永远远地拥有他。 季律突然一股酸涩梗在喉咙里,他双手紧紧抓着荣与鹤的衣袖,抬不起头来,因为眼泪好重。 那些曾经以为要用一辈子去愈合的伤口,原来只需几句承诺就可抚平。 “嫁给我。”荣与鹤细细地吻着他的眉眼和泪珠,“叔叔会疼你,会爱你......”他的吻从脸颊,绵绵地吻到耳垂,他把怀里的人揉进心肝,怜惜地安抚着他微微发颤的肩膀。 季律哭湿了鬓角,荣与鹤将他凌乱的发拨向一边,捧着他的脸宛如捧着珍宝,“叔叔看到那份礼物了,谢谢。” 《日落之后的爱》,季律用5分钟的时间,把他所爱的和热爱的都放进了视频里。落日短暂,他以此自喻,他固执地爱着荣与鹤,哪怕得不到回应。 季律被泪噎住,艰难地摇着头,“不是送给你的......”那些准备礼物时的喜悦和对荣与鹤看到舞蹈时的期待,统统在那一句“他身边有人”后化为失望。那不是他第一次为荣与鹤伤心,却是决定最后一次为荣与鹤难过。 “叔叔感到很抱歉,所以第二天就来找你了。”荣与鹤与他额头相抵,“叔叔谢谢你的心意。” 季律身子一颤,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那晚的场景,他笑讽道:“是来找我的,还是来找宗冉的?” 荣与鹤深深地看着他,“我不会为我从前选择的生活方式作过多解释,那些存在过的事,我无法辩驳。但在我决定娶你,选择与从前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后,叔叔就保证再也不会发生那些事。” 季律眼前一片模糊,泪珠不断地涌出,淹没了他的眼眶,他咬着嘴唇在水光雾气里看着荣与鹤,像是在辨别他话语里的真实性。 荣与鹤的心肝肉都被他哭化了,他把他重新搂回怀里,抚着他的肩背,吻着他的发,“你可以相信我。” 可以相信吗?荣与鹤的承诺,这是他从未得到过的承诺......曾经的渴望触之可及,他只要伸出手就可以碰到。 就是在这时候,他忽然回想起一件小事。他有回排练摔伤了膝盖,被送回流庭修养,荣与鹤本来外地出差,得知这事后,连夜包机回来。他回来时季律已经睡了,他轻手轻脚地卷起季律的裤管,看了一会,然后俯身在他膝盖上吻了吻。其实季律在他开门的一瞬间就醒了,他无法描述那时自己的心情,他就像是一片漂泊无依的落叶,荣与鹤则是拥抱他的大地,就在他觉得自己是孑然一身的时候,荣与鹤却张开怀抱告诉他,你不是一个人。 你看,被爱着多好。 “叔叔,你要爱我。” 他回搂住荣与鹤,深深吸气,带着浓重的鼻音说:“不要让我再一个人了......” 明天预热刀子,后天刀子,大后天就火葬场了 第15章 季律日记:男孩叫柏,女孩就叫枫… 那天晚上,两人很晚才到家,没有去流庭,而是回了荣家的主宅,荣与鹤真正的住处。 他们在这里拥抱、做爱,互诉爱意。季律这才发现,即使从前再怎么欺骗自己把流庭当成家,那都是不一样的。在这里,他感觉到了真正的归属,人是他的,房子也是他的,他即将在这落地生根,他感到无比安心。 第二日,他们就去领了结婚证,荣与鹤以最快的速度打消了季律心中的不安和顾虑,婚礼择日举办。 第三日,院长妈妈丢了。他们回A区的时候没有带上她,只留了两个保镖看守,在转运的时候一时疏忽大意,被她给跑了。 第四日,何家的人找上门来,那会荣与鹤在公司,季律还在荣宅休假。 花园里,那日在何家见过的年轻男孩梗着脖子一言不发,就和季律面对面坐着,也不知他在倔强什么。 “喝茶吗?”季律率先开口,倘若他猜得没错,这便是他弟弟了。 何还青瞄了两眼茶,继而说:“我喝不惯这东西。” “好吧。”季律兀自捧起茶杯抿了两口。 “我叫何还青,比你小两岁,你原名顾青珂。”何还青丢下这句话让季律自己品味,然后再也不说话了。 还青、还青,把青珂还我。那季律知道何还青为什么处处看他不顺眼了。 想来是季律当年丢后,何氏夫夫为缓解哀痛又生了个孩子做替代,那何还青作为一个自然人,会心生不服也属正常。就连他做贺致替身的时候,心里也不痛快极了,更何况何还青是被亲生父母当做了替代品。 但这又关季律什么事,孩子不是他逼着生的,何还青心里的郁结也不是他催化的,何家的事就在何家内部解决,他不想参与。 何还青憋着不说话,季律更坐得住,最后还是对面的年轻小男孩先忍不住了,板着脸道:“我今天来......是想和你说声对不起。” 季律不解,“为的什么事?” 何还青瞥了他一眼,脸色很难看,似是有些难以启齿,但他还是说了,“这几个月,我和他  28 们大吵了一架,爸爸和父亲一直顾及着我的心情没来找你,我知道他们很想你,现在,你可以回去了,我不会阻拦了。” 小少爷似是做了很大的妥协,小脸倔强,眼眶都红了。 季律懂他的心思,本身就觉得是作为哥哥的替代品长大的,这会哥哥找到了,青春期的小男孩就开始怀疑自己在这个家里存在的意义了。但何氏夫夫在找到大儿子后,还能顾及他的心情,说明他们还是很爱他的。 “我不会回去的。”季律笑着说,“我结婚了,我的家就在这。” 何还青怔住,反应过来后惊道:“你和谁结婚了!” “你来这找我,怎么会不知道这是谁的家?” 何还青脸色铁青,“是荣叔!可父亲只是委托他照顾你,他怎么还把你照顾上床了呢!你们怎么还结婚了呢!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和家里说!” “我是个大人了,有权决定自己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季律说,“再者,结婚这件事,我已经和福利院的长辈们说过了,怎么叫没和家里说。” “那爸爸呢,父亲呢,他们要是知道你一声不吭就结了婚,得有多难受。好不容易把你找回来,还没团聚一天,你就嫁了人,这、这怎么可以呢!”何还青越说越激动,脸都涨红了,显然是气到了。 季律笑笑,“我只问你,你今天来,是你的意思,还是何先生或顾先生的意思。” 何还青说:“是我自己想来,我就想来告诉你,我不介意了,你可以回去了,我不会再闹了......” “那恐怕他们不会乐意你走这一遭的。”季律说,“十几年前,其实顾家已经找到我了,但临了又放弃了我。你觉得这是谁做的主?” 何还青混乱了,“他们、他们有病啊,找到了你为什么不把你接回来!” 季律笑着摆摆手,“你重点抓错了,不是他们为什么要放弃我,而是谁做主放弃了我。” 何还青想了想,摇着头说:“不可能是爸爸!他当时找你都找疯了!” 季律眼里含着笑意看他,“你确定?” 如果孩子是在N区以下找到的,就不必带回来了.......这句话,是何先生转告秘书,秘书再转告顾家人,最后再由他们告知季律的。 许院长也曾想过,会不会是顾家其他人擅作主张终止了亲子鉴定,一个家族里难免有种族歧视者,阴差阳错坏了认亲这事也不是不可能。但后来一打听,下这命令的,确实是何先生,而当时顾公子还未去E区,他全程知情。 何还青越发不解,“你是说,是爸爸和父亲……不可能!他们那么关心你,上回二叔差点伤到你,他们急得立刻去找保镖暗暗地送到你身边,你说他们不认你,我不信!” 季律没多解释,“还要喝茶吗?” 何还青气呼呼的,“我喝不下。” “你心底有疑问,不如回去问他们,我不想提以前的事。”季律又给自己倒了一盏茶,也不理何还青。 何还青猛地起身,撞到了小圆桌,茶水被他的动作溅开了一点,他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 季律就一个人在花园里喝茶,直到荣与鹤回家,他的西装挂在肘间,衬衣袖子挽起,露出健硕的小臂肌肉。他走近季律,在他脸颊边吻了吻。 “我回来了。” 季律终于用一个合法的身份等来了荣与鹤的这句话,他的背后是家,爱人就在身边,秋日的夕阳壮烈地洒了一地,暖意融融,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了。 转眼冬天就会到来,下过雪后的A区将会变成白茫茫的一片。季律也曾在X城看过一次雪景,真干净啊,什么都被掩埋了,痛苦、欢愉和肮污,人也会跟着茫茫的大雪变得安静,任何尖锐的情绪都会变得顿顿的。雪是冷的,又是柔软的,季律喜欢下雪,因为雪后的季节,一切都开始复苏,那是新生。 他们的婚礼极为盛大,轰动了24城区。何先生和顾公子也来了,只作为荣与鹤的生意伙伴出席。季律是挽着许院长的手走上红毯的,在无意间瞥向两边座位的时候,他看到顾公子红了眼眶。他移开视线,看向不远处的丈夫,他笑着向他走去,无须等一个冬日,他的新生就在那里等着他。 洞房夜,他们缠绵厮混到极晚,红艳艳的床单上射满了白浊,皱巴巴地团着,荣与鹤唤他的昵称从心肝到小妻子,一次次将他火热地贯穿。季律哭得湿绵绵的,可能是喜极而泣也可能仅仅是爽的。 开春后,季律凭借一部《月光》舞剧成为了拉琅最年轻的首席,事业可谓蒸蒸日上,但也是在这时,他怀孕了。他和顾公子一样,是拥有生育囊的体质,在不设防下就怀上了。 荣与鹤尊重季律的意见,无论他选择事业还是孩子,他都欣然接受。 季律最后选择了孩子,他暂时离开舞团回到荣家养胎。他告诉荣与鹤,他选择孩子不代表就会失去芭蕾,但若选择芭蕾,他就一定会失去孩子。 在怀孕五个月的时候,季律再也无法忍受体内燥热的欲望,他攀着荣与鹤求爱,还找出各种小网页证明现在做爱是没问题的。于是他像个小妖精一样,挺着鼓鼓的肚子,在荣与鹤怀里喘息呻吟。荣与鹤怕压到他,只能将他搂在怀里颠弄,时刻注意着他的肚子,季律出了好多水,整个人都被情欲烧得软绵绵的。 他不再满足于同一个姿势,他想要荣与鹤更猛烈粗鲁地进入,但奈何他小心翼翼的丈夫不肯。他跪伏在床上,肩背在灯光下莹润白皙,他翘着臀,臀尖饱满圆润,那根硬涨的性器进进出出,捣湿了他的穴口,也让欲望密密麻麻地攀升而起。 “宝贝,你当我不想弄坏你吗?”面对季律的哭求,荣与鹤是这么说的。 最后荣与鹤还是满足了他,用了最保险的侧体位,胸膛贴着他的后背,一下一下地捣烂了怀里的人,在临近射精的时候,季律回过头与他接吻,亲得啧啧作响,久违的欲望终于得到释放,季律总算满足了。 他的预产期在秋天,明明在孕期还好好的孕夫,生产时却出现了大出血,荣与鹤还算镇定,何先生去了外面抽了好几根烟,而顾公子几度在手术室外哭晕过去。 他生了个男孩,醒来后荣与鹤正陪着他,给他擦汗,季律虚弱地笑了笑,问他,宝宝好不好。 好,很健康。荣与鹤摩挲着他惨白的脸庞,轻声说道。 季律是出院那天才知道荣与鹤做了结扎手术的,他问荣与鹤,怎么不和我商量,我还想要个女孩呢。 荣与鹤抱着他和孩子,说道,危险的事我不会再让你经历第二次,你要喜欢,我们可以领养一个。 孩子按族谱取的名,单名一个柏。这孩子原要跟季律姓的,但季律的姓来自院长  29 妈妈,他觉得不好,就让姓荣了。 荣柏满月后,季律回了舞团,他以最快的速度恢复了身材和训练量,以一出经典舞剧宣布复出。 演出那日,不光荣与鹤在,何先生和顾公子也来了,自上回在何家分开后,他们没有再正式接触过,但季律的生活却里处处都有他们。季律对他们的态度很坦然,不悱不怨,遇上了就颌首微笑,分开也不惦记。 “下周你要去V区出差?”季律刚从婴儿房回来,孩子睡着了,由两个保姆轮流看顾。 V区是有名的脏乱差,但又和Y区不同,这里穷富极端,朱门酒肉臭,穷人曝尸街头也无人管。且帮派林立,混乱不堪,火拼是家常便饭,政府一波波地安排人员下来,可最终那些新上任的官员,要么同流合污要么被暗杀。 但最近V区最大的帮派死了个主事人,群龙无首之际,政府趁势出击,一下扫了好几桩违法的军火生意,大挫了一把V区的锐气。然后政府也趁此机会,招安了几个帮派,把他们一下从违法变成合法。荣与鹤此次出差,就是去做生意的,可以说是奉皇命前去打破大帮派们在V区的经济垄断。 “正好,我们舞团也要去那义演,我演出完来找你吧。” 荣与鹤倚在露台上吸烟,听罢狠狠一皱眉,“演出完你安心在酒店待着,我来找你。” 季律从背后抱住他,“你有心事。” 荣与鹤长舒出一口气,薄烟缭绕,他按灭了烟头,把季律拉进怀里吻住他的唇。 “我们现在是夫妻。”季律倚靠着他,“你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 荣与鹤拇指抚平他的眉心,“生意上的事。你安心做我的小天鹅就好,叔叔会保护你的。” 季律没有穷追猛打,荣与鹤处事稳健成熟,他相信他。 不过等到了第二天,季律就从新闻上知道了荣与鹤的心事,贺致在V区失踪了,失踪那天正好和一个帮派的话事人在一起,他心一下就沉了。 幸福了这么久,又被荣与鹤宠了这么久,他都快忘了荣与鹤真正的心上人姓甚名谁了。 那这次荣与鹤去V区,到底是奉命前去,还是为了贺致主动请缨,他不得而知。 季律看着熟睡的孩子,手机页面上是贺致失踪的新闻,他陷入了沉默。 贺致很早之前就订了婚,所以他于荣与鹤而言是一抹得不到的白月光。而季律也相信荣与鹤是爱自己,但这份爱,是他得不到贺致后的退而求其次...... 义演的主题是和平,舞团包机去了V区。入住酒店后,季律第一时间联系了荣与鹤。荣与鹤这次前来,和V区大佬们的交锋必不可少,季律担心他的安危。 不过巧的是,荣与鹤正好在他们下榻的酒店宴厅里参加商宴。 他换好衣服,找到了宴会的地点,他在人群里看到了何氏夫夫和何还青,以及正对一老者俯耳倾身的荣与鹤。 荣与鹤也看到了他,谈完正事就过来了,季律挽着他,与平常的应酬一样,陪他游走在人群间。 中间他不胜酒力避开人群去了露台休息,顾公子一脸担忧地跟过来,“身体不舒服吗?” “还好,敬酒的人太多,阿鹤挡不过来,我来躲躲。” 顾公子静静地站在一旁陪着他,两人一时无话。 “抱歉。” 季律看向他,顾公子眼睛亮亮的,似有水光划过,“当年的事,我很抱歉。” 他们的关系,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但所有人都不戳破,这是顾公子第一次当着他的面提起身世。 “没关系。” “不,有关系。”顾公子眼眶微红,气息微乱,他并不想解释当年的事,因为无论中间发生多少事,他们放弃了季律是铁一般的事实,他能做的就只有道歉,和余生守护他。 那时的顾公子,但凡遇上条件有丁点相似的孩子就带去做鉴定,一次次地燃起希望,又一次次地绝望,这份情绪折磨得他几欲崩溃。在听说季律的存在后,他像往常一样安排好了亲子鉴定,但这回何先生却过来劝他放弃。他担忧妻子的精神状态,害怕妻子会再次受到打击,他无法再忍受他的妻子陷入找孩子的疯魔当中,所以他劝顾公子走出悲伤,忘了过去。 关于那番“下城区”的言论,何先生大抵是说过类似的,或许没有那么冷厉,但经过一层层往下传后,就变成了季律听到的模样。 季律叹息一声,“我接受你的道歉......也请你原谅自己。” 顾公子的情绪很糟糕,他在竭力忍住崩溃,季律却冲他笑了笑,露着白糯牙,有些灿烂,有别于以往的疏离。 何先生在他们身后不知站了多久,高大的男人拄着拐杖,背影忽然就有些佝偻苍老,他低声对何还青说,走吧。 义演持续一周,荣与鹤并不是每晚都会来陪季律,他很忙,有时回到季律这里都在不停地接电话,谈的是普通的生意,倒是没有提起贺致。 在演出的最后一天,季律回到酒店正要睡下时,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巨响,像是爆炸声,紧接着无边的夜色被火光照亮,他走向阳台,隔壁大街上铺天盖地的哭喊声灌入耳膜。 发生火拼了。 可能会有错别字和“de”用得不准确,我晚些时候来捉虫,见谅见谅 第16章 季律日记:遇到了曾经的心理医生… 不光是酒店外,酒店内的走廊上也响起了粗鲁的吼骂和惊惧的尖叫声。不多时,季律所在的酒店房门被一把霰弹枪轰开,几个穿着防弹衣,脸上罩着黑色面具的高壮男子走了进来,旁若无人地在房间内搜索,似乎是在找什么人。 其中一个领头的冷冷盯住季律,眼神如隼般尖锐,“见过这人吗?”他手上拿着一张照片,上面的人赫然是贺致。 季律乖顺地摇摇头。 那些人在他房间没搜索到什么有用的信息,领头的便对身后人吩咐,“带去大厅。” 季律被抢抵着来到外面,走廊上有许多和他相同境遇的人,他们被推搡着来到墙根,被枪威胁着蹲下。 等这一楼层的房间全部搜索完毕,他们这些住客就被粗暴地推进了电梯,被押送到楼下大厅。大厅内挤满了人,悉悉索索地哭泣着,季律见到了舞团的同事,但他们没有被押在一处。 一个领头的黑衣青年拎着酒店经理的领子,贺致的照片几乎就贴到了他的脸上。 “见过没?” 经理吓得双腿发颤,“没、没有......” “就住你们酒店,你没见过?” 经理快哭了,“我也不可能认识每一个住客,我、我只是个经理啊......” 黑衣青年放开他,经理立刻瘫软在地。青年又踱步来到几个女孩  30 面前,双指夹着照片问,见过没? 坐前台的女孩们哭着摇头,每天接待那么多住客,谁记得清啊。 随着女孩们的哭声,住客们害怕的情绪也一并被点燃,大人们在求饶,小孩在尖叫嚎哭,大厅内混乱成一片。 绑匪们鸣枪警告,人群瞬间安静,只余几声来不及止住的哭泣。 黑衣青年扭头嘱咐了身边人几句,然后拎着经理走了。不多时,酒店内的广播忽然响起一阵嘈杂的声音,紧接着一个低沉的男声出现。 “贺先生,我知道你在这里,我们来做个交易。你一个人换他们一群,从现在开始,每隔十分钟你要是没出现,我就送一个人下去。” 第一个十分钟,贺致没有出现,一声枪响后,一个年轻的男孩应声倒地,太阳穴汩汩地留着血。 第二个十分钟,死掉的是一个老人,他孙女在人群里呜呜哭泣。 第三个十分钟,绑匪拎了个小女孩出来,她母亲撕心裂肺地要求拿自己的命换。 就在这时,人群里站出来一个老人,他原本佝偻着的背忽然挺得笔直,他摘下帽子和假发,“告诉你们头,我来了。” 声音与沟壑的相貌极不符,但这是贺致没错了。 黑衣青年回来了,他手上提着一把UZI,隔空指了指贺致,语调轻松道:“贺先生,杀父之仇了解一下。” 他父亲是V区最大帮派的主事人,几乎垄断了附近几个区的军火生意,那年Y区暴乱最后会演变成不可收拾的战争,正是他们在其中搅浑水,趁机出售军火器械发战难财。 正是这么个大佬,在前不久与贺致吃饭谈项目时,被对方拿了把餐具刀,轻轻松松割破了喉咙。也是这时V区的人才知道,贺致不是代表贺家来做生意的,他是一条皇犬,是为政府卖命的。 而贺致的消失,明面上说是被绑架了,其实是被保护到了这座酒店里来。可黑衣青年不知哪得来的消息,得知了贺致的动向,孤注一掷要给父亲报仇,于是就引起了今晚的这场混乱。 贺致走了出来,与青年对峙着站在两边,“一个人换一群,说好的。” 青年嗤笑了两声,“说好的?贺先生还说好要给我们S区那条线呢。” “你要反悔了?” 青年挑眉,“来吧,找到你就好办了。”他端起枪,对准手无寸铁的贺致,“我父亲会很高兴见到你的。” 话音刚落,突然不知从哪传来一阵咕噜咕噜的滚动声,青年反应迅速地往声音的方向开了两枪,是烟雾弹。 白雾是最好的掩体,但住客们不敢动,如果此时绑匪盲射,就得不偿失了。 正这时,从酒店门口处传来一声巨大的轰鸣和玻璃隆然碎裂的声音,一辆重型装甲车横冲直撞了进来。 “操!”黑衣青年大骂了一声。 重型装甲车开路,身后跟着几辆黑色轿车,横档在所有住客的前方,临时组成了一个庇护所。 季律被挤压在人群里,白雾弥散,视野逐渐混乱,但不妨碍他看到荣与鹤从一辆黑车上下来。他的丈夫架着一把HKM4,肌肉鼓涨,像头发怒的雄狮,浑身上下布满了危险的气息,他扔了把枪给贺致,两人相视一笑,像是并肩多年的战友。 在白雾彻底占据季律的视线前,他看到荣与鹤以一个漂亮的姿势单手翻过车辆,像捕食的猎豹,优雅又危险。 季律听到有砰砰的子弹砸在车体上的声音,就在隔着一堵车墙的地方,他们打了起来。 这时,人群开始松动,前方似乎有人在有纪律地指挥疏散,季律跟着前面的人弯腰低走,忽然一只手紧紧拽住他的手腕,他看过去,雾气虽弥漫,但不至于近在眼前还看不清楚。院长妈妈正咧着嘴冲他笑,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她的声音沙哑又含糊,“小律......” 酒店内的匪徒很快就被清缴干净,那个黑衣青年睁圆了眼,死不瞑目。然而这并不代表危机解除,接下来还有的忙,能在V区立稳脚跟并发展壮大的帮派,清理起来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荣与鹤恐怕还要在V区待上一段时间。 “贺先生,你没事吧!” “怎么了?”厅内的残局自有人收拾,荣与鹤走上前来检查贺致脚踝上的枪伤。 贺致笑容虚弱,“到底是杀了人家父亲,他拼死折我一条腿,报应吧。” 荣与鹤将他横抱起,“我带你去顶楼,有直升机会带你去安全的地方,外面还很乱,你不能留在这。” 然而他们却在顶楼遇见了一个意外的人,季律。他呆愣愣地坐在天台楼梯口,像是有心事的样子。 “小律。”荣与鹤只当他因刚才的混乱躲来了这。 季律似是受到了惊吓,浑身一颤,抬头看到荣与鹤和贺致,先是脸色一变,但紧接着他又看到了贺致的脚伤,赶紧起身让开。 “贺先生没事吧?”还好,因贺致散发的血腥味过于浓重,遮掉了季律身上的新鲜铁锈味,他跟着荣与鹤往外走去的时候,右手背在身后,上面滴滴答答留着血,而谁也没有发现。 贺致在荣与鹤怀里给他一个安慰的笑,“不碍事,别担心。” 飞机调度过来要有一阵,贺致被小心地放到地上,上半身倚在荣与鹤怀里,由刚赶来的两个医护人员做简单的止血处理。 季律蹲在一旁,蹭在荣与鹤身边。 似乎是被牵动到了伤口,贺致发出一声轻“嘶”,荣与鹤扶着他肩膀的手紧了紧,贺致为分散注意力轻笑道:“很丢人吧。” “还行,你小时候就这样。” 贺致笑骂了他两声,然后看到一旁的季律,他手臂环着膝盖,大半张脸都埋了进去。 “小律?” 季律回过神,“怎么了?” 荣与鹤也看他,“吓坏了是吗?” “我......”季律打起精神,“贺先生你还好吗?” “还好,谢谢关心。”贺致笑起来很好看,像月下流金的玫瑰花,花瓣上流淌着细碎的光。他很耀眼,却不会像太阳那么夺目到让人睁不开眼,他是白月光,一见就让人心生欢喜又忍不住贴近。 处理完伤口,又有几个人上到了天台,和荣与鹤说着楼下的情况。变故就是在这时候发生的,那个正在汇报的军官忽然掏出手枪直指荣与鹤。 人都会在最紧要的关头保护自己认为最重要的东西,比如季律抱住了荣与鹤,而荣与鹤护住了贺致。 深秋寂静,一声尖锐的呼啸擦过季律的耳旁,让他不可避免地身子抖了抖。这一瞬间,他仿佛又回到了过去,回到那个火光冲天的Y区,漫天的枪声和无尽的绝望,他就在看不见尽头的路上独自奔跑,孤独、无助。 好在子弹打歪了,那个叛变的军官被其他几  31 个士兵压制在地,那柄枪也被踢到一旁,打着转融入浓浓的夜色中。 季律松开荣与鹤,贺致的面色很不好,方才那个小护士在躲避的时候压到了他的腿,他咬牙忍着疼痛,死死不出声。 荣与鹤轻拍着他的肩膀安慰,季律快速地眨了下眼,扭过脸去。 “等伤好了我一定要痛痛快快地泡个花瓣澡,我简直臭死了。”贺致不想小护士内疚,还有心情开玩笑,“要玫瑰花的。” “恰好南边庄园里的玫瑰还开着。”荣与鹤说。 贺致笑道:“那片花田啊,他们都说是你年轻时为了追人种的,这会都结婚了,还没铲掉啊。”强忍着疼痛说了会话,这会他额上的汗珠又冒了出来。 不过好在直升飞机及时赶到了,贺致会被送离V区,去到相对安全的S城治疗。 一架飞机上只能坐4个人,除了贺致,还有两个医护人员一定是要随行的,还剩一个位置,那必然是荣与鹤的。 贺致被抬上了飞机,荣与鹤临行前抱了抱季律,“已经没事了,别怕,跟他们下去吧。” 季律深吸气,尽力让声音平缓,他拽着荣与鹤的衣袖说:“叔叔你能留下来吗?” 荣与鹤像哄小孩般说道:“你乖,叔叔送他过去就回来。” “贺先生有医生同行,你要是不放心,还可以找个可靠的人陪他。”季律几乎快被喉口的酸涩淹没了,他艰难地说道:“我害怕,叔叔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你答应过我,不会再让我一个人了。” V区还有一大堆事等着荣与鹤处理,明明这边需要他的人更多,而贺致只要上了飞机就安全了,再者飞机上还有医护同行,荣与鹤要跟过去的原因,季律害怕去想。 直升机螺旋桨的哗哗转动声带走了季律尾音上的哭腔,却没淹没他们的对话,贺致在里面也听到了。 “阿鹤。”贺致的声音传出,“你留下来吧,有刘医生在没事的 荣与鹤摸摸季律的头,“小律,你要乖。” 你要乖,这三个字就跟魔咒一样。 在孤儿院的时候,院长妈妈要他乖,因为不乖就要挨打。后来来到安置营,他自觉地乖,因为他怕惹怒匪里匪气的士兵。再后来到了X区,他装作很乖,因为只要够乖,就不会被本地人驱赶,甚至还能得来一声“真可怜”。最后跟了荣与鹤,他的乖,又只是为了讨他欢心。 他热爱芭蕾还有另一个原因,在舞台上,他可以尽情展现他的“不乖”,他的情绪可以借由舞蹈迸发,他在舞台上,比在舞台下活得更自由。 生命、自由和爱,这是他追求了小半辈子的东西。 被偏爱的人才活得能有恃无恐。原以为婚后,他可以在爱人眼里活得肆意一点,但荣与鹤还是对他说,你要乖。 季律忽地灿而一笑,眼神格外明亮,他点了点头,上前和荣与鹤拥抱,在他临走时,季律挥着手说了一句,“其实我喜欢洋桔梗。” 每次登台演出荣与鹤都会送他玫瑰,但他其实喜欢的是洋桔梗。他提过一次,但荣与鹤没放在心上,下一次送的仍旧是玫瑰,不怪他记不住,因为他最爱的人就喜欢玫瑰花。 螺旋桨掀起的风声太大,机门也已关闭,这句话除了季律自己,谁也没听见。 飞机飞走了,那几个士兵压着叛徒下楼,季律还站在原地。 又是这样,又只剩我一个人了。 季律说他害怕,其实是真的,从第一声爆炸声响起,他就恍惚回到了多年前的Y区。那时他还是个孩子,光是子弹的呼啸声就能把他吓到瘫软。这么多年过去,他原以为那些战后的创伤已被抚平,可现在才知道,那些过去的痛苦并没有消失,只是被埋在了最深处,就像被大雪覆盖住的废墟,待雪消融,底下仍旧狼藉一片,原来大雪带来不了新生。 季律想起了失去第一个弟弟时的心情,就好像现在这样,痛到全身骨骼都在咯咯作响,他伤心又害怕,伤心是因为失去了这个人,害怕是因为担心失去更多的人。 他相信荣与鹤是爱他的,但又没那么爱,起码这份爱,是排在贺致之后的。 荣与鹤和贺致,他们才是真正的相知相熟。他们有着交付生死的信任,也有在逆境中相互扶持的默契,他们间的相处不似爱情却又胜似爱情,这是灵魂上的知交,是季律和从前一干情人都无法比拟的感情。 他们相识于年少,彼此知根知底,有着季律没有的共同经历和岁月。荣与鹤知道贺致喜欢玫瑰,于是为他栽了一片花园。他爱护他又心疼他,看着贺致受伤的脚踝,眼里浓浓的关心让季律深深妒忌。 而在生死关头,荣与鹤下意识保护贺致的反应又是给了季律当胸一剑。他没办法再骗自己了,他和荣与鹤,谁爱谁更多一点,已经不肖多说了。 或许老天就是这么公平,让他在舞台上做主角,台下就必须回归配角的位置,所以他永远都做不了荣与鹤的主角。 在结婚后的第一年,他又回到了起点,变回了那个患得患失的小情人。 比起上次在休息室里碰到荣与鹤和宗冉,这次的心情好像平静了许多,或许是这回没有不甘了,又真正认清了自己的位置。他不是不够好,也不是比不上贺致,但爱情这东西又有什么道理可讲呢。他得到的是荣与鹤的喜欢,喜欢很浅,爱却很深,贺致得到的就是这样一份感情。 他无力地瘫坐在地上,远处又爆发了枪械斗争的声音,他瑟缩了一下,忽然有些恍惚,恐惧像潮水一般淹没了他,现在是什么时候,又是在什么地方,为什么爆炸声越来越近,是在Y区吗?那弟弟妹妹呢,还有小柏在哪? 好奇怪,小柏是谁? 他忽地起身寻找,人呢?要打仗了,他们跑哪去了? 就在这时,他看到天台楼梯口出现了一个女人,她半张脸都是血,正森森地笑着。 是院长妈妈。 她在跑过来。 她越来越近。 季律疑惑不解,院长妈妈不是跑了吗,怎么还在这?正在他失神时,一个锋利的物体狠狠刺入了他柔软的腹部,他倒在地上,院长妈妈在他耳边含糊又恶狠狠地说:“是你自己说的,凭本事活下去......” 是了,他好像是说过这话。 和院长妈妈的恩怨说来也简单。两人当时从Y区分别逃离,后又在X城相遇。再后来暴乱结束,政府开始安顿流浪孤儿,季律被分配到了D区,还得了一张身份证。 而院长妈妈为了让她儿子做上城人,硬是抢走了季律的身份证明。反正两个小孩差不多大 ,证明又是临时的,没有照片,谁也不会发现小孩被替换了。 季律还记得,那个孩子只比自己大一岁,他把自己踹到在地,拳 32 头像雨点一样落下来,就像从前在孤儿院一样。他耀武扬威地甩着那张身份证明,幼圆的脸上满是可恶的笑容,他骂季律是个贱骨头,他让季律认命。 但季律不认命,不甘心,于是当天晚上就潜进院长妈妈的住所,想要偷回证明,可惜不小心弄醒了那孩子。季律情急之下随手抓了个东西扔过去,是个烟灰缸,硬质物品把那孩子的额头砸得凹陷了进去,当时就没了生息。紧接着,院长妈妈听见动静也醒了,她进门的时候直奔她的儿子,没有看到躲在门后面的季律,等发现时,季律已经举着花瓶向她逼近。 季律也不知道往她脑袋上砸了多少下,他用全部力量向她吼道,凭本事活下去啊! 但没想到的是,院长妈妈没死,她变得疯疯癫癫,却没忘记找季律报仇。这次,她又寻着季律的义演信息来到了V区。 而就在不久前,季律与她厮打了一架,他用一块板砖砸烂了她半张脸,然后被自己一手血吓到了,他漫无目的地沿着楼梯攀爬,神思逐渐恍惚,过去和现实不断交替,他只想逃离枪声和院长妈妈,这是压在他心头最深的恐惧。最后他来到顶楼,沿着墙壁慢慢坐下,直到荣与鹤喊了他一声,他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心脏又恢复了跳动,但在看到他怀里的贺致后,心又沉了。 他一晚上都处在恐惧之中,陷在过去的回忆里不可自拔,他分不清过去和现在,但只有荣与鹤在身边时,他才是清醒的。 季律捂着腹部倒在地上,看着院长妈妈举着一块大石头跌跌撞撞地走向他,她痴痴地笑着,甚至还有口水滴下来。 他原以为院长妈妈要砸自己的脸,没想到她虽然疯了却也懂得杀人诛心的道理,她举着石头狠狠砸向了季律的双腿,敲碎了他的膝盖...... 季律仰躺在地上,意识模糊间,他望着蓝绒绒天空上挂着的一轮满月,心想着好圆好圆,可他却在这时候残缺到支离破碎,身体碎了,心也拼凑不起来了。 在他彻底失去意识前,他看到院长妈妈爬上天台栏杆,哭喊了一声阿志就跳了下去。 阿志是她儿子……你看啊,再可恶的人都有人爱,再罪大恶极的人也有爱人的能力。 可我什么都没有。 爱没了...... 热爱也没了...... 小天鹅腿会好的,毕竟这篇文章的标签是“现代未来”呀,火葬场不葬天鹅的 第17章 季律日记:至此,我和院长妈妈的… 季律刚醒来的时候,意识还是模糊的,所有记忆就跟罩了层雾般朦朦胧胧,他眼前晃过很多人影,但都看不真切。 直到来自肉体上的疼痛唤醒了他在V区的记忆,他逐渐清醒,耳边的声音犹如海潮退去般越发清晰。 “小律。” “小律......” “小律!” 好多人在喊他的名字,他扭过头去,看到了荣与鹤憔悴的脸,顾公子哭红的眼,还有不知为何鬓边华发丛生的何先生。 他静静地看了他们一会,然后把头扭向另一边,侧脸埋进枕头里。 他感觉到有一具温热的躯体贴近他,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 “会好起来的。”荣与鹤怜惜地半抱着他,轻声安慰。 眼泪淌进枕头里,无声无息。他不敢去看自己的身体,害怕看到的是一片支离破碎。 顾公子走到床的另一边握着他的手,声音哽咽地安慰:“我们会给你找最好的医生,别担心。” 季律醒来后没有大悲大痛的情绪,安静地哭过一场就被推着去做检查了。 膝盖上的手术已经做完,但要恢复到从前的程度,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芭蕾在短期内肯定是不能跳了,而这个短期,医生说可能是2年也可能是3年。比起一辈子来说,2、3年真的算短了,但对一个芭蕾舞者来说,他们的职业生涯本就不长,又有几个三年能挥霍,但季律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除了第一次醒来后的哭泣,季律的情绪一直很稳定,积极地接受治疗,也能有说有笑,在拉琅领队来探望时,还平静地提出了退团的想法。 领队没有同意,他看上去比季律还难接受这件事。 那晚酒店在疏散住客时,是他发现了季律的失踪,最后根据监控在天台找上了他,他当时浑身是血,两条腿一片血肉模糊,领队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后来顾公子闻讯赶来,强忍崩溃,用尽一切法子将季律送回了A区。 在医院的这段日子,顾公子每天都来,陪季律复建和说说话。荣与鹤很忙,V区的后续处理很复杂,他不得不医院、公司两头跑。 三个月后,季律从医院回到荣家,他现在大多数时候还坐在轮椅上。 荣柏已经六个月的大了,保姆抱着他出来迎接两位父亲。小孩嘛,跟谁久了就跟谁亲,季律住院的这段时间,他早忘了爸爸的怀抱,所以当保姆要把他递给季律时,荣柏闻到陌生的味道,当即大哭了起来。 荣与鹤抱过孩子哄了哄,等不哭了再放到妻子怀里,可迎接季律的,仍是荣柏撕心裂肺的哭泣。 季律没什么反应,又把孩子还给了保姆,然后让管家推自己进去休息。 荣与鹤跟在后面,抱着他上楼,又把他放上床,季律陷在软和的床铺里闭上眼睛,显然是想要睡觉了。 荣与鹤去到外面,把哭累熟睡的荣柏抱进来,轻轻掀开被子,放到季律身边。 季律察觉到动静,睁开眼便是软软呼呼的荣柏,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碰了碰孩子举在脸颊边的小拳头,瞬间红了眼眶。 “等他再长大些,有的是黏人的时候。”荣与鹤说。 睡梦中的荣柏无意识地拽住爸爸的手指头,一脸香甜好梦。季律调整呼吸,凑到他脸颊边吻了吻,此时再见荣柏,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荣与鹤坐在床沿上,就这么看了他们良久。 是夜,荣与鹤单膝跪在床前给季律洗脚,他拧了块毛巾,轻轻擦拭着季律膝盖上的狰狞伤疤,英俊高大的男人做起这些事来,却是小心翼翼的。 季律安静地垂眸看着他,忽然从水中抬起脚,轻踩在荣与鹤肩上,白润的脚背上浮着幽蓝的血管,不断有水珠滚落,在荣与鹤的衣服上洇湿了一大片。 “我乖吗?”季律说,语气稀松平常,甚至还带了点笑意。 荣与鹤抬起头,眼眸幽深地看向他,然后伸手抓住他的脚踝,轻轻叹息一声,侧头在他脚背上吻了吻,像虔诚的信徒。 “抱歉。”荣与鹤说。 季律久久不说话,他脚上轻轻用力,将荣与鹤的肩膀踩得微微歪斜。 “你后悔过吗?”季律指的什么,不言而喻。 季律自醒来后,  33 情绪一直很平静,平静到所有人都在担忧,怕他压抑伤痛憋出病来。他不提脚伤也不提芭蕾,他不提,其他人也不敢提,深怕刺激到他。现在是他第一次提起受伤那晚的事。 荣与鹤眼眸深邃,里头隐忍着许多季律看不懂的情绪,他沉默良久,嗓音嘶哑,“无时无刻。” 季律收回脚,重新踩进水盆里。 “叔叔。”季律坐在床沿,俯身搂住荣与鹤的脖子,长翘的睫毛轻颤,杏眼流光慢淌,“我无法再燃烧了。” 两人凑得极近,呼吸交融,可以轻松地望进对方的眼里。 荣与鹤低头捧起他的脚,裹在毛巾里吸附水珠,“叔叔会给你请最好的医生,会好起来的。” 季律收回手,挺直腰背,笑笑道,“命运这东西还真奇妙,有人无命无运,穷困潦倒;有人有命有运,富贵一生。而我应该就是那种有命无运的人,托生在何家,却阴差阳错长在Y城,我总以为可以靠自己去挣那一份“运”,但后来想想,不是我的东西,争又有何用,迟早都会失去。” “所以阿鹤。”季律眼底的光渐渐消失,他深深地看着荣与鹤,“我们离婚吧。” 荣与鹤将他两只脚都擦拭干净后,起身将他抱进了被窝,然后在床沿上坐下来,“叔叔会用一生来补偿你。” “可婚姻的本质不是补偿。”季律侧躺着看他,“是爱。” 荣与鹤俯下身,双手撑在他两旁,低头郑重地看着季律,“我爱你。” “可我腿废了。”季律淡笑,“无法再成为贺先生了。” 荣与鹤朗眉微蹙,“我们之间没有贺致。我爱你,所以才和你结婚,想和你走完下半辈子,心肝你懂吗,没有其他人。” 季律脸上的笑意褪淡,他轻声又缓慢地说:“你爱我,所以你丢下我。你爱我,所以危难当头,你的下意识给了别人。你爱我的同时,你还能去操其他人,你真的爱我吗?还是觉得我只是个可怜又贴心的小宠物,娶回家不亏。我们的婚姻,爱有多少,同情又有多少,或许将来,还要掺杂着你对我的愧疚。你喜欢我不假,但不爱我。” “我才是爱你的。”他伸出手在荣与鹤脸上摩挲着,“我不需要你的愧疚和后悔来苟延残喘这段婚姻,我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即便不能再跳舞。我来D城之前,本就一无所有,现在只不过是回到了起点,还不算太糟糕,起码我还活着。我放你去找你的贺先生,所以你也放我走,我们好聚好散。” 荣与鹤喉结滚动,眼眸滚烫,“那天的枪口,对准的是我,但贺致却极有可能被误伤。他动不了,我也无法推开他。我选择护他,是我在预判危险后做出的第一反应,却不是我下意识的反应。”荣与鹤眉头深锁,望着季律的眼神却分外柔情,“但你会扑上来,这是我没想到的……你没有一无所有,你有我,我们有小柏,我和小柏也需要你。” “离婚的事,我不会同意的。”荣与鹤眼里有种危险的执着,他声音浑厚,带着浓浓的情意,“后悔是真的,但想和你在一起却不是因为愧疚,更不是同情。我若不爱你,又何必向你求婚。我大你这么多岁数,分得清什么是爱、什么是喜欢,我喜欢你的天真,我也爱你的灵魂。” “那贺先生呢,你爱过他吗?你对他这么多年的感情真的能说放下就放下吗?你最开始喜欢我,真的只因我这个人吗?宗冉、赫意,或许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人,你为什么独独偏爱我们这类人,你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吗?”季律笑,“我跳舞好看吗?我跳舞很像他对吗?如果你对我的感情是建立在贺致的基础上,你又凭什么觉得我会接受。毕竟,我永远无法知道你是爱贺致,还是爱像贺致的我。” “让时间来证明。” “万一你到死都把我当他呢?又万一,我压根不想给你这个机会来证明呢?”季律的手,从他的脸颊抚摸到眉眼,“其实你并不需要我,你需要的,只是我的原谅,好让你余生不再愧疚。你不必难过,也不必觉得我成为这样是你的责任。说真的,我没怪过任何人,你当时选择离开,是因为事有轻重缓急。我的腿成这样,是我自己的因果报应。我们之间,没有谁对不起谁,只有一段无爱的婚姻需要斩断。” 荣与鹤沉默了,俊朗的眉眼失了颜色般憔悴,久久不语。 季律轻轻吐出一口气,翻过身去,闭上眼睛,“我困了。” 荣与鹤隔着被子紧紧抱住他,埋在他脖颈间深深呼吸,而季律无动于衷,荣与鹤轻声说:“心肝,比起你的原谅,你能活着,就已经很好了......” 这一章算是预热火葬场 第18章 季律日记:最近在电视上看到了宋… 季律的术后恢复很不顺利,前期为照顾腹部的伤口,只能吃流质和清淡的食物,但后来伤口恢复,人却已经瘦得不像样了。 管家请了两个营养师来照顾季律,结果做的第一顿饭,就把季律吃吐了。 倒不是难吃,只是季律从前为保持身材,很少吃油腻的东西,即使是荤腥,也只水煮从不过油。这会为尽快恢复身体,他硬逼着自己喝了碗奶油似的鱼汤,只是没坚持喝完就吐了。 荣与鹤回到家知道了这件事,挥退众人,自己进了厨房。 季律大汗淋漓地从复健室出来,脸色苍白。简单清洗后,就颓然坐在落地窗前发呆,窗外是被夕阳笼罩的花园。 保姆为了逗他开心,把荣柏抱过来跟他玩。许是熟悉了,现在小孩已经不抵触爸爸了。 季律把孩子放到腿上,偎在自己的臂弯里逗着玩。荣柏又软又糯,现在只会咿咿呀呀,但却会笑了,眉眼弯弯的,和季律很像。 没过一会孩子就该喝奶了,保姆冲了奶粉过来,季律接过奶瓶喂到荣柏嘴边,小孩本能地大口吞咽起来,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可爱极了。 保姆坐在一旁,和季律说着荣柏的成长,比如会吐泡泡啦,会玩手指啦,虽然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季律听得很认真。直到荣与鹤过来,她才自觉地离开,把空间留给了这对夫妻。 荣与鹤弯下腰,想凑到季律脸颊边亲吻,却被对方扭头避开了。 “明天我要去趟何家。”季律说。 顾公子怕季律在家闷得慌,故才提出让他来何家放松。 荣与鹤倚在窗边,静静地看着妻儿。 此时落日的余晖从窗外撒进,正好笼住季律的身影,给他周身渡上一层淡淡的光。他微微垂首,目光专注在荣柏身上,露出的一截后脖颈在柔和的光影下纤长又莹润。像一副暖色调的油画,温柔又美好的画面被松油凝固在了这一刻。 “我多派几个人跟着你。”荣与鹤说。 季 34 律没回,算是默认了。 “今天辛苦了。”荣与鹤说,他指的是季律的日常复健。“心理医生已经预约好了,每周五过来。” 季律竖抱着荣柏,轻轻给他拍奶嗝,小孩许是被自己打嗝打烦了,哇一声就哭了。 “顾嫂。”季律扭头去喊保姆。 “我来吧。”荣与鹤伸手去抱孩子,没想到季律偏了偏身子,躲开了他的手。 “唉,来了来了。”保姆其实就在不远处,她听到雇主的呼唤,赶忙接过孩子,带去一边拍嗝了。 荣与鹤的手顿在那,然后转而扶住季律的轮椅。他蹲下高大的身子,伸手环住妻子的腰,头轻轻枕在他膝上,从前意气风发的男人,此时竟有些脆弱。 两人一时都不说话,显得时间是那么地缓而慢。 最终还是荣与鹤先开的口,“饭菜快好了,都是清淡的,你爱吃的。”他松开手,起身要去推季律的轮椅。 “阿鹤。”季律望向窗外,眼神无焦距,“我爱小柏。” 荣与鹤重新蹲下,握着他的手说:“我爱他,也爱你。” “从前我旁观宋璇时,曾问过她,为什么要紧抓着这段有名无实的婚姻不放,她告诉我是为了孩子,可我眼见那孩子看她跟看仇人似的。想来,一个完整的家并不能给孩子幸福——” “心肝。”荣与鹤打断他,坚定地说:“离婚,不可能。” 季律看着他笑了笑,深深叹出一口气,“好,那我们就互相折磨吧。” “我会好好爱你的。”荣与鹤起身,在季律脸颊边印上一吻,“吃饭。” 饭桌上的食物果真很清淡,大多是一些时令蔬菜,新鲜可口。季律的主食是一碗鱼片粥,也不知营养师怎么做的,清淡不油腻,也没有腥气,不知不觉就一碗下肚了。 帮佣许姨笑着又给他添了一碗,“到底先生手艺好,这样还怕小季先生养不好身体吗。” 荣与鹤正抱着孩子喂辅食,闻言一笑,却发现季律捏着勺柄,眼神空洞,指尖泛白。 “小律。”他唤了一声,然后就见季律放下勺子,毫无征兆地将碗倒扣到桌上,白粥很稀,滴滴答答地全淌到了季律的身上。 他做这一切的时候,很平静,像只不小心打翻了一杯水。 一旁的帮佣吓了一跳,还是荣与鹤先反应过来,他把孩子交给许姨,迅速去检查季律的情况。 粥还没晾凉,不用扒季律的衣服就知道底下肯定烫到了,但季律愣是跟个没事人一样。 “你生气、你心里有火,你冲我来。”荣与鹤抱着他上楼去换衣服,边走边说间,还不忘找管家要医药箱。 “你哄人都是一个路数吗?”季律被他放到卧室床尾的沙发上,裤子被扒下,露出大腿上红红的一片。 荣与鹤给他上着药,不明所以。 “从前拿这手艺哄宗冉,现在换我了是吗?” 荣与鹤拧眉看他,“他还跟你说过什么?” 季律抱着抱枕,垂下眼睫,“我忘了。” “不,你记得,你只是不说。心肝,你在用自己报复我。” “只是个意外。” 荣与鹤放下药膏,另找了条睡裤给他穿上,然后低头深吸气,像是在压抑翻滚的情绪,再抬头时,眉心是浓浓的疲倦,眼里是无限的深情。 “我曾说过,不想对我从前的生活做过多解释,但现在我后悔了。” “你心里的疙瘩,我要掰开揉碎了,一个个给你解开。你说互相折磨,但叔叔求你,只折磨我就好,放过你自己。” “我不知道宗冉和你说过什么,但你说的哄,我只哄过你,从前是,现在也是。” “如果早知道如今会栽在你手里,我会虔诚地,从一开始就等待你,直到你出现,只做你一个人的圣徒。” 季律别过脸去,像是有些承受不住这番的深情告白,但荣与鹤却无限地逼近他,把他困在双臂间,让他躲无可躲。 “你可以不信我爱你,但不要再伤害自己了。”那一晚,当他从S城坐直升机返航,却被手下告知妻子遇袭,生死未卜。他在去往A区的飞机上看了天台监控,他形容不出当时的心情,他和季律,一直是他在给予,季律在仰望。可直到如今才发现,季律早已从当初只能照亮一隅的小太阳成为了他生命里全部的光。光是想到会失去他这件事,就让他心如刀绞。 原来神明和信徒,早在不知不觉间颠倒了位置。 他慢慢松开季律,颓坐在沙发脚下,“该被这件事折磨的是我,不是你......” 季律的指尖,隔着裤子触碰着那片烫伤,“我说了,只是个意外。” 自受伤后醒来,他已经很久没有过愤怒的情绪了,可方才他看着那碗粥,脑海里却止不住地回想着宗冉的话。他不是妒忌,只是觉得恶心,他如今已不是任何的人的情人,自然不想被人用哄情人的方式去对待。 “关于贺致,我是对他动过心,但那也是曾经。”荣与鹤坐在那,像一头失意的雄狮,“我一直知道,你不是他,你们不一样。” 确实不一样,两人的经历、性格和相貌,完全迥异。一个是家养的花,看似稳重独立,却处处受家族的限制,一步不得自由。另一个是野生的玫瑰,看着弱不惊风,像时时要被飓风连根拔起,可他依旧稳稳地扎着根,骨子是那么的倔强不服输。不,与其说是不服输,不如说是不认命。 他们不一样,所以他从那么多人中一眼就看到了季律;他们不一样,所以爱上他似乎是个必然的结局。 季律他,不是任何人的影子。他拼命地发着光,从默默无闻的流浪孤儿,成为了以自身为中心的太阳,这份心性和品质,早已成为荣与鹤爱上他的条件之一。 对此,季律没有任何回应。 他对荣与鹤的爱没那么快消散,但同时也不会让自己再次耽于情爱。说到底,他是个自私的人,若在感情里付出了百分百,那对方的回应少一分也不行。 少一分......他就不要。不对等的爱情,爱起来太难了。 第二日,荣与鹤给他安排了一堆人出发去何家。 顾先生早已在家等候,何家人都在。何先生本想亲自下厨的,却被荣家的营养师客气劝阻了,考虑到季律还在养身体,何先生只得作罢。 等到午后,今日的重头戏才算开始。 “我们想让你见一个人。”顾公子说。 季律心里隐隐有预感。果然,之前在大马路上碰到的疯子,就是他所有不幸的开端,何家二叔。 何还青说,自他有记忆起,何二叔就被关在不见天日的地下室里,一间狭小的,没有窗、没有光,除了床什么都没有的20平小房间里,他终日与孤独和黑暗为伍,一步不得  35 出,于是就这么被生生关疯了。而前段时间之所以会跑,是因为他偷藏一把铁勺,慢慢磨锋利后自杀了。 何家人把他送到医院,却不小心被他逃了,然后阴差阳错在马路边遇上了季律。 “你们关他,本就是想他死,又为什么要送他去医院呢?”季律问。 何还青无不残酷地说 :“他活着就是为了等我们找到你,和你说一声对不起,其余再没有了。” 何二叔穿着一身拘束服,嘴里系着一根防自杀的皮带,被人粗暴地拖拽上来,半疯半醒,看着季律笑,又看着他哭。想来他也知道,这漫长的囚禁生涯,总算是结束了。 季律面对他的心情很平静,毕竟再怎么恨,过去也不能重来了。 他问何还青,何二叔之后会如何。何还青笑笑说,他等到你,也就意味着,等来了他想要的解脱,哪怕这份解脱意味着死亡。 晚上回去的时候,天边下起了雪,顾公子原想留人住一晚的,但季律考虑到荣柏便拒绝了。 荣与鹤正是这时过来的。他从车上下来,由保镖打着伞,内里穿着西装,外面只披着一件驼色大衣,身形挺拔,眉眼冷峻,但在看到季律后,眼底一下就泄了笑意。 顾公子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放心地把季律交给了他。 “今天好吗?”荣与鹤接过帮佣手中的围巾,蹲下身帮季律系好。 “那么,就再见了。”季律回头说道。 顾公子温柔地笑着,“好,路上小心。” 第19章 季律日记:这几天在逐渐恢复训练… 开春的时候,季律已能正常行走,但足尖仍旧不能负担整个身体的重量,更别说做复杂的芭蕾动作,只能慢慢复建。 同期,宋璇主演的一部舞剧也要上了。她复出不易,最初演了个独舞,但因妆容原因,显得整个人又老又脏,被人截图传上网与昔日的“小艳后”做对比,又是一番嘲笑。 这出剧是讲几百年前“冷皇后”的故事,用芭蕾舞的形式演绎她的一生。 季律在医院做完复查就赶去了剧院,舞台上的宋璇已恢复往日的鼎盛,“冷皇后”和昔日的“小艳后”重叠,让她收货了无数掌声。 台下,宋璇卸完妆在休息室找到了季律。 “恭喜。”季律舒适地坐在沙发上,见她来了便合上杂志,“很完美的演出。” 宋璇笑着给他做了个谢幕礼,“上次你托我办的事,已经办好了,和我一个小区的,你哪天有空我带你去看看。” “多谢,我随时。” “不过,你真的要搬出去吗?”宋璇在他身边坐下,“小柏还这么小......” “其实孩子并不需要父母的委曲求全,只要我和荣与鹤爱他,分居与否,对他影响不大。” 宋璇又问:“荣先生知道这事吗?” “没必要告诉他。” “那......你打算带走小柏吗?我觉得,荣先生不会轻易放人的。” 季律无意识地摩挲着杂志封面,“如果我说,我想把小柏留在荣家,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冷血了。” 宋璇确实不理解他,她当初和丈夫离婚,为了争夺儿子的抚养权磕得是头破血流 “我的工作,注意不能好好陪伴他。而且,荣家能给他最好的教育和生活,这都是我做不到的,他在荣家,比跟着我要好。” 分居,是季律自回到荣家起就在考虑的事,只是那会双腿行走不便,不能实施。 他这些天托人找房子的时候,虽没告诉荣与鹤,但也没刻意瞒着,故这晚从剧院回去,荣与鹤就来问他这事了。 “嗯,是要走。”季律正在书房看书,闻言头也不抬地回,“房子已经找好了。” “为什么?” 季律抬起头,忽地一怔。他的丈夫,那个雷厉风行的A区商人,冷硬凌厉的做派谁都要忌惮他三分,此时居然隐忍着,红了眼眶。 “不为什么,只是想离开你。”季律不去看他,可那双腥红的眼在脑海里怎么都挥之不去。 荣与鹤上前,将他连人带椅一块转了过来,卡着他的下巴逼他和自己对视。 季律挣扎,但荣与鹤就是强硬着不松手,“你要干什么!” “如果......”荣与鹤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像被热水滚过,气息也愈发得粗,“如果我求你别走呢。” 季律不挣扎了,只冷笑,“我也这么求过你,你忘了吗?” “我没忘......”荣与鹤把他紧紧地搂在怀里,明明是占有的姿势,此时却像在依偎着季律,倚靠着他取暖,“叔叔不会再让你一个人......” 季律轻声叹气,拍了拍他的背说:“阿鹤,有些誓言说一次就够了。我们好聚好散,别再执着了。”说罢便推开了他,起身道:“我去看小柏。” 他走到门口时又说:“我虽然离开了,但我对小柏依旧有探视权,你阻拦不了。” 荣与鹤站在原地看他,语气里是深深的无奈,“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季律笑了笑,“抱歉,我不了解你。”说罢便关门而去。 第二天他就去看了房子,上午交完租金,下午就搬了家。临走时,荣与鹤还在公司没回来,保姆抱着荣柏去门口送他,荣家的帮佣均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荣柏吐了个泡泡,冲着季律伸出肉藕般的手,要爸爸抱。季律放好行李,接过孩子哄了哄。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把荣柏一起带走,但理智阻止了他,他不该用爱占有他,只有荣家才能给他最好的一切,留在荣家,是对荣柏最好的选择。 “季先生。”保姆眼眶红红的,“您这一走,小少爷可得有的哭。”这段时间季律在家,荣柏一下就黏上了他。 季律低头吻了吻孩子,温柔一笑,“小孩都这样,哭一晚上就好,今晚就拜托你们多留心了。”话虽这么说,但心里其实是不舍的,他深呼吸,把孩子递给保姆,只是荣柏抓着他衣服不肯放,季律硬把他的小手掰开,结果荣柏一下就哭了。 保姆为难地看着季律,“他想要爸爸。” 几乎是一听到荣柏的哭声,季律的呼吸就凝滞了,但他仍佯装无事着说道:“我现在不能抱,不然过会就放不下了。你们,你们带他进去,外面风大,别着凉了。” 几个帮佣一道上来哄孩子,可小孩哭起来哪有什么道理可讲,他仍旧向着季律的方向,张着短短的手臂。 季律的脚步僵在原地,最后还是咬咬牙,狠心离开了。 他来到住处,一刻不停地收拾起来,好让忙碌忘记荣柏的哭声。到了晚间,他“啪”得一下扔掉抹布,终于忍不住想给保姆打个电话,问问荣柏的情况。 只是电话还没通,门外就传 36 来一阵哭啼声,以及门铃。 季律冲到门口,荣与鹤正抱着荣柏站在外面,小孩哭得脸涨红,一噎一噎的。 季律顿时就红了眼,把孩子抱过来转身进屋,荣柏终于渐渐止住了哭泣,只是小手一直抓着他的衣领不放。 季律回头问荣与鹤:“喂过了吗?”答案自然是没有的,哭成这样,进食都难。 荣与鹤递上一个奶瓶,沉默着坐到妻儿身边,“我搬出去,你和荣柏回家住。” 季律不回话,安静地给荣柏喂着奶。 “或者,你带着他住这里,我安排人过来。” “再说吧,今晚小柏住这,明天一早你派人来接,让他用一个白天来适应,应该就会好点了。” 荣与鹤一直沉默着直到季律哄睡完孩子。季律从卧室出来,轻轻地带上门,见荣与鹤还在客厅坐着,忍不住蹙起眉,“很晚了,你该回去了。” “这就是你想要的?”荣与鹤说。 季律给自己倒了杯水,“是。” 荣与鹤走过来,圈着他的腰,把他压到桌子上,喉结滚动,“有时候我会想,小律你怎么会这么狠。” 季律气息一下就乱了,人委屈了,眼圈也红了,差点溢出泪来,他简直要笑出声,“我狠?荣与鹤,我和你到底谁狠?我爱着你的时候,你不要我,现在你说你爱我,就非得让我接受,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你给我的,我就得受着,我凭什么仰人鼻息过日子!我只是想离开你,离你的生活远远的,我不想再从你这受到伤害,这就是狠吗?” 季律对荣与鹤发怒,这还是第一次。从前做情人时,他一向对他是浓情蜜意的。后来为了宗冉要分开,季律也只是冷静地提出解除关系。再后来发生了那件事,他更是连生气的情绪都没有了,说什么都淡淡的,很平静。 “我离开你就是心狠,那你数数自己心狠过多少次。”季律腥红着眼,激动得身子微颤,眼泪终是忍不住落了下来。“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他被禁锢在荣与鹤怀里,死命挣扎着。 荣与鹤被他哭得心一阵疼,怜惜地抹掉他眼角的泪,声音竟也有些颤抖,两个人眼眶红红地抵着额头,“你终于......你终于肯对叔叔发火了......我该怎么办呢,你心里明明有气,却憋着不说,明明恨我却说原谅我。你生气,像这样撒出来不好吗?你恨叔叔丢下你,大可以打我骂我,何苦要憋在心里折磨自己。” 他搂着季律的腰,吻着他的耳垂,绵绵地哄着,“是叔叔心狠,不是你,不是你......” 季律恨的不是荣与鹤抛下他,而是恨在他心里,贺致比他重要。但他不想把这问题翻出来一遍遍地说,也不想一遍遍地去确认荣与鹤的爱,那会让他像个患得患失的怨夫,会把他变得不像自己。如果爱情不能把他变得更好,而是让他歇斯底里,那无论多留恋这份爱,他都要毫不留情地斩断。他必须,必须永远走在“去阳光下”的路上,那些不好的、让他伤心的东西,他要一步步坚定着远离,直到不会被伤害。 “你可以不信任我,但请允许叔叔继续爱你。” 季律永远无法知道荣与鹤爱不爱他。或许爱,但他已经不能轻易去相信了。天台上的事,会让他一辈子对这份爱产生质疑,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去辨别荣与鹤爱的真伪,太累了。 而像两人现在这样纠葛,也太累了。 正这时,荣柏在屋里又哭了起来,许是醒来身边没有人。荣与鹤松了手,季律抹了抹眼泪进屋了,开门前,他对荣与鹤说道:“你回去吧,明天记得找人来接。小柏并不是离不开我,他只是不习惯,习惯就好了。” 言下之意是说给荣与鹤听的,说完他就进去了,留荣与鹤一人在外面,沉默良久。 第20章 季律日记:今天回荣家,小柏居然… 到夏天的时候,季律已经恢复了一部分耐力训练,都在膝盖的可承受范围内,同时也能做一些简单的舞蹈动作,但仍不能长时间地上足尖。但总之,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逐渐发展。 在八月最炎热的时候,荣柏会叫爸爸了。 季律会挑荣与鹤不在的时候回荣家,那天荣柏一见他,就喊了声“papa”,把所有人都惊喜到了。 接下来的日子,小孩的语言解锁得越来越多,那天在花园里爬来爬去,爬到季律跟前就喊“papa”,爬到保姆顾嫂身边就喊“niang niang”,然后原地转了一圈,仰头对着二楼阳台喊了一声“fu”。 季律看了眼保姆,保姆说:“他是想喊父亲。” 想喊父亲,为什么对着二楼阳台喊? 保姆只好解释说,其实每次季律回来,荣与鹤都会特意在家办公,但知道季律不想见他,就只在书房工作,并不出现。有时也会在二楼阳台那,看楼下的妻儿玩耍。今天倒是不在,有事出差去了。 保姆年纪大了,总忍不住为雇主说好话,劝季律回来,奈何季律无动于衷。于是渐渐的,她也就作罢了。 到秋末的时候,季律的身体状态也基本恢复如前,柔韧度也已全部打开,他加大了训练量,到年末的时候,他的膝盖已能承受来自足尖的全部力量。 这一年,他和荣与鹤都处于分居状态,甚少见面,也只有在和荣柏视频时,对方会抱着小孩露一下脸。 过年的时候,荣家老太太邀请他们夫夫来主宅吃家宴,外人虽知道他们感情出了问题,但因还未离婚,所以季律仍算是荣家的一份子。 家宴那天,季律早早就到了,陪着荣老太太说了会话,没过多久,荣与鹤就抱着荣柏来了。小孩一见季律就要他抱,从荣与鹤怀里倾出大半个身子,眼看着就要掉下来了,季律赶紧起身去接。 “爸爸。”荣柏两岁了,会清晰地喊爸爸了,也会简单说一些短句,比如说,不吃、要吃,好或不好之类的。 荣家现在是荣与鹤当家,他一来那坐着,其余近亲远亲就巴巴凑过来寒暄,季律嫌吵闹,就抱着孩子去了另一处,没想到荣与鹤打发了人跟过来了。 “赫医生说你最近又加大了训练量,还是不要操之过急的好。” 季律逗着孩子淡淡地应了一声。 “fu fu。”荣柏说“父亲”这个词有些困难,一直用的是“fu fu”代替,荣与鹤笑着点点他的小鼻头,“是父亲。” 荣柏趁势抱住荣与鹤的手指,“咯咯”地笑着。 不远处的荣老太太看着有些感慨,不解地问一旁的媳妇,“你看,阿鹤和小季不是挺好的吗?怎么就闹到这地步了。” 荣与鹤的母亲荣夫人抬头瞥了一眼,“他们都不是小孩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37 “小季到底是为的什么要搬出去,阿鹤外边有人了?” 荣夫人转着无名指上的戒指,“谁知道呢,问也不肯说,让他们去吧,我们管我们的。” 另一边的季律则有些不适应荣与鹤的靠近,但偏偏荣柏一直缠着荣与鹤,使得三人不得不凑得很近。季律干脆把孩子塞给对方,“我去吃点东西。” 可人还没走几步,身后就传来了荣柏的哭声,小孩本能地对季律抛下他有阴影,再加上季律走得那么快,他一下没反应过来,瞬间嚎哭起来。 客厅里的亲戚都扭头看过来,季律无奈又坐回去抱他,手指顶顶他的小肚皮说:“以后爸爸去别的区演出了怎么办?” “我带他去找你。”荣与鹤说。 “十岁以下的孩子,剧院一般不让进。” “我们去后台找你。” 季律转过脸,认真地说道:“阿鹤,我和你好好说话,是不想当着孩子和这么多人的面闹得太难看,但并不意味我在给你机会重修旧好,我希望你能明白这点。” 荣与鹤微微愣住,季律就是能用这么平淡的语气说出这么决绝的话,用最平静的姿态拒他于千里之外。这一年来,思念的情绪几欲压垮了他,让他对面前这个人渴之入狂,他想抱他,想拥有他。可在过去的365天里,他只能通过卑劣的、见不得光的手段去侵入季律的生活,在每个被思念和爱恋烧成灰的日夜里,拿着那些得来不易的照片缓解对他的渴望。 那日季律抱着孩子在秋千架上,正玩着手指和影子的游戏,他低下头,眼底一片温柔之色。荣与鹤就在不远处的阳台上沉默地抽着烟。那一瞬间,他想不顾一切去乞求季律的原谅,像一个濒死的信徒去祈求神明的救赎。但他知道,这样的做法只会换来季律的又一次远离。 季律早已不是依附着他的菟丝花,而他却成为了只能攀附季律存活的藤蔓。 年过完后,季律又投入到了日常的训练中去。他的身体素质因跳舞的原因比一般人要强健,兼之医生和用药都是最好的,等又一个冬天来临时,他腿已恢复如常,不多不少,正好用了两年时间。 他回到了拉琅,仍旧是首席,领队和艺术总监特意安排了他的成名之作《我的芭蕾梦》为复出舞剧,反响甚好。 演出那天,所有人奔走相告,大家都知道拉琅最年轻的首席曾双膝尽碎,一度站不起来,如今能重返舞台,可以说是奇迹,也可以说是在季律努力下的必然结果。 复出之后,便又是为期两个月的大型巡演,他临走前回了趟荣家。 荣柏三岁多了,自会说话以来,嘴皮子越来越溜。他一早就知道爸爸要来,拿出了珍藏的玩具,一早就搬个凳子在大门口守着。 季律才从车上下来,他就弃了小椅子,扑到爸爸怀里。 “爸爸你看,挖挖机!”小孩最近迷上了各种工程车,“父亲买的!” 屋外天气热,季律抱着他快速进屋,边走边对保姆说:“这么热的天,怎么能由着他坐在外面呢。” 保姆也是无奈,“这段时间您来的次数少,他越发想您了,一听说您马上过来,就打定主意要在门口等您,我们一劝就哭,就只能给他打着伞和扇子在外面等。” 季律自回到舞团后,便没那么多功夫陪孩子了。 荣柏穿着背心短裤,肉肉的胳膊晒得黑黑的,短短的头发被汗糊在脸上,他正得意地跟爸爸炫耀自己的新玩具。 “宝宝,是这样吗?” “对,就是这样的!”奶音十足。 季律有些严肃地把他放下来,板着他的小肩膀说道:“天气这么热,为什么不进屋里等,无论你在屋里屋外,爸爸都是会回来的。” “而且你为什么要哭呢?就因为顾奶奶没听你话?” “爸爸不是不许你哭的意思,但你不能无理取闹哭。” 三岁的荣柏对季律的话只能理解一部分,反正大意就是他今天做错了。 他一下就扁了嘴,眼里泪汪汪的,为了不让自己哭出来,一边倔强地噘着嘴一边说:“可我太想爸爸了。” 季律的心瞬间就软了,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对荣柏的陪伴真的太少了,甚至还没有荣与鹤来得多,所以他于他,心里一直是有亏欠的。 “爸爸也想你……”或许这就是作为一个成年人的苦恼,家庭和事业永远不能两全,尤其是他和荣与鹤这种情况的。 “我想去和爸爸住。”小孩说,还带了点委屈。 季律扭头看了眼保姆,对方也挺茫然的,也不知道荣柏怎么会突然这么说。“为什么?这个家有这么多人陪你玩,还有父亲疼你爱你,为什么突然想和爸爸一起住?” 小孩大声说:“因为我不想有新爸爸!我只要你!” “谁是新爸爸?谁和你说的这话。” 小孩哪知道什么新爸爸旧爸爸,铁定是有人到他跟前说了,怪不得他今天这么没安全感,非要到门口等着季律。 “顾嫂,是荣家哪个长舌头的说了这话!”季律心里恼火起来,心疼地把荣柏抱在怀里安慰。 保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满面焦急,不知该如何交代。 “是大哥哥说的!” 季律低头去看怀里的荣柏,“哪个哥哥?他还说什么了?” “他说要嫁给父亲,还说是我新爸爸!我说我有爸爸,可他却说我的爸爸有跟没有一样,不要就不要了。”荣柏说到这揉了揉眼睛,“可我要爸爸,不能不要的!” 季律气得快烧起来了,质问顾嫂:“他说的是哪个大哥哥?你是贴身照顾他的,应该知道。” 顾嫂也急死了,全然不知道这茬,“我上周回了趟老家,一个星期不在。或许是那时被人钻了空子说了这些话,我去问许嫂,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孩子都是她照顾的,她兴许知道!” “不用了。”季律抱起孩子,心下已经做好打算,“宝宝不怕,爸爸带你走。” 荣柏欣喜,“真的!” 顾嫂拦着,“不行啊季先生,先生回来了我不好交代啊!” “放心,是我带走孩子的,他不会为难你。”说罢就抱着荣柏上楼收拾行李。 顾嫂哑言,见劝不动他,便连忙给管家说了这事。 季律简单收拾了荣柏的证件和几件衣服就下楼了,其他东西他打算到时再添置。 管家上来好言相劝,只说是不是有误会。季律却冷声道:“他把小情人带进来给我儿子说这些话,还有什么误会可讲。” 管家也拦不住人,只得立刻给荣与鹤打去电话,然后又去找许姨了解情况。 离开荣家后,季律带着儿子直奔机场,舞团马上要出发去另一个城市。 拉琅的领队见他带着孩子就愣住了。  38 “什么情况?” 季律心里仍有余火,虽说带走荣柏是一时气上了头,但赶来机场的这一路上,他已经冷静地把将来都打算好了。“恐怕以后演出我都得带上他了。” 荣柏眨巴着大眼睛,口无遮拦,“我父亲要有新爸爸啦!”小孩表述不正确,但不妨碍领队理解他的话,有新爸爸的意思,应该就是有新的妻子了。 他低声说:“你们不是还没离婚吗?” 季律没说话,他不想当着孩子的面谈论这种话题。 领队却已了然,有些心疼地看着荣柏,才这么小,家庭就出了变故。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儿子。”季律说,“他不可怜。” 领队服了,“好好好,等到了C区,我给你找个临时保姆,你演出、排练的时候,也好帮你看着点孩子。” 季律谢过后便抱着荣柏去了候机室休息,上机之前他有接到荣与鹤的电话,但没理会。他只觉分外疲惫,从前只想着荣家能给荣柏最好的一切,但现在看来,没有什么比荣柏健康快乐长大更好的了。 第21章 季律日记:小柏摸着我的脚趾头,… 季律在剧院排练的时候, 荣柏和新来的保姆就留在酒店,两人相处还算愉快。 这日演出后,季律匆匆回到酒店,没想到都这时候了,荣柏居然还没睡,在玄关处就能听见他在吵闹。 保姆不在,房间里就荣与鹤和荣柏。 父子俩在窗边的沙发上玩,“爸爸!”荣柏从父亲怀里跟泥鳅似的钻出来,抱着季律的大腿就往上爬,季律把他拎到怀里亲了一口,然后看着荣与鹤, “你怎么来了?” 荣与鹤忽然上前把他抱在怀里,季律抱着孩子做不出太大动静的挣扎,“你压到小柏了。” “爸爸,我没有被压到。”荣柏喜滋滋的,“我喜欢被你们抱。” “小律,即使是犯人也有申辩的权利。”这是他们两年多来的第一次亲密接触,荣与鹤像一个沙漠旅人渴望绿洲般渴望着季律。这么久了,那些滚烫的、炽热的爱欲非但没有随着时间消退,还愈发浓烈,他再也无法忍受只能隔着照片去思念这个人,他快把自己渴成一个病人了。 在那无数个被相思苦缠的的夜里,他常常驱车几十公里来到季律楼下,只为窥那一窗灯光,他幻想着窗后的人,渴望拥抱他,也渴望再次拥有他。 “你说,我听着,但前提是,你先放开我,小柏已经洗好澡了,我还没换衣服呢。” 荣与鹤慢慢松开手,眼神里的滚烫情绪几欲要将季律点燃。 自他进来,荣与鹤的视线就无法从他身上移开。他的妻子生过孩子后,气质就愈发成熟,眼尾会无意识散发风情,就像落在凡间的爱神,让人匍匐膜拜又忍不住想去亵渎他。 “那天老太太生日,家里请了些人。那是柳家的孩子,年纪小不懂事,已经去警告过了,这几天就会被送去N区。” 老太太过生日那天,季律恰好有演出。他是听过柳家的,和贺致家的情况一样,孩子多,明里暗里的龃龉也多。那柳家小孩大概是想攀上荣与鹤,好博一条出路。然而在家斗最紧要的关头被送去N区,等于是被家族放弃了。毕竟他得罪的,可是荣与鹤。 “如果你没给过他暗示,他会对孩子说这些话吗?” 荣与鹤笑了,季律被他的笑弄得莫名其妙,“你吃醋了?” 季律冷哼,“我气的是你没保护好小柏。” “这事确实是我的疏忽,是我的责任。不过我没有给过任何人暗示,不管你信不信,这两年我一直在等你。”荣与鹤说得认真严肃,“而且那天我不在。” 季律没给他好脸,“我们还没离婚,你去就代表了我,结果你也不去,你让老太太怎么想,有什么要紧的事让你连这都能耽搁。” “去看你演出了。” 季律哑言,有些别扭地别开脸,“我不管这些,总之以后孩子给我带,我不放心你们荣家人。” 荣与鹤呼吸都缓了,感觉心脏被密密麻麻地用刀划着,苦笑道:“你们?心肝,你何至于要把我们的关系撇得这么干净。” 季律瞪他一眼,低声说:“你吓到小柏了。” “我没有呀。”荣柏说罢,又摇摇爸爸,“爸爸,现在我该吃什么了?”小孩很精,明明嘴馋自己想吃东西,却总问大人该吃什么了。 “太晚了,不许吃东西。”荣与鹤严肃说。 荣柏不高兴了,窝到季律的怀里,小圆眼瞟了荣与鹤一眼又一眼。 “父亲说的没错,但我们或许可以吃一点点小溶豆,和睡前一瓶奶。” 小孩的眉眼立刻亮了起来,季律给荣与鹤使了个眼色,示意孩子要睡了,让他边去。 “谈谈。”荣柏一睡下,季律就下床冲荣与鹤扬了扬下巴。 两人去了阳台,一踏过门,季律就被荣与鹤从背后拥住,被他的双臂紧紧箍着。 “心肝。”荣与鹤嗓音低哑,嘴唇轻轻地贴到季律的脖颈上,一瞬间,季律有种被烫到的错觉,他刚要挣扎,就听荣与鹤说:“叔叔想你了。” 季律一时难言,“阿鹤,两年了......你该放下了。” “那么你放下了吗?” 季律沉默。诚然他对荣与鹤还有爱,但过去的经历告诉季律,爱任何人之前先要爱自己,他不会再傻到去毫无保留地爱一个人了。 “我要是没放下,也不会离开你。”他挣脱荣与鹤的怀抱,倚在栏杆上看他,“我们来谈小柏的事,孩子我是一定要带走的,你要是不放心,可以让顾嫂过来。过段时间他就要上学了,我也会推掉所有巡演尽力陪他。” “首先,顾嫂和许姨给你,一个照顾孩子,一个照顾你。其次,房子也要换,这事我来安排。日常出行我也会派人跟着你们。” 季律答应了,荣与鹤毕竟是孩子的父亲,有些事他也有权利做主。 说完荣柏的事,两人似乎也无话可说了,季律正要进屋,荣与鹤忽然将他推到一旁的藤椅上,高大的身影压上来,几乎两具肉体一碰触,那些往日的缠绵回忆就统统涌了上来。 “荣与鹤。”季律嗅到了点危险的气息,“你想做什么?” 荣与鹤深深地看着他,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别怕,只是想让你舒服,你很久没释放过了吧。” 季律耳根一红,他正要说些什么,忽然下身被人隔着裤子有技巧地揉弄,不一会就硬了。 都这会了他还能说什么......他关于性的体验都是荣与鹤开发的,这个男人给过他最深刻的爱,也给过他最磅礴的欲。 荣与鹤解开他的裤子,慢慢退下身,含住了季律的性器。 季律仰躺在藤椅上,双  39 腿间容纳着荣与鹤的身体,他有些承受不住似的抬手遮住了眼,瘦薄的身体微微颤抖着。荣与鹤的口腔很温热,含热了他的欲望。 他最后射在了荣与鹤的嘴里,释放过后的身子有些软,脸也有些红,他无意间瞥到荣与鹤的下身也鼓了起来,脸有些臊热地转过去。 “你去厕所弄。” “好。”荣与鹤低沉地说,然后凑到季律唇上,印上一吻,一触即分。 季律立刻炸了,抹着嘴唇说道:“你都含过那东西了,你还......你是不是有病!” 荣与鹤笑着看他,有些贪恋他现在的鲜活。这两年,季律虽嘴里喊着阿鹤,却总疏离地拒他于千里之外。而现在,两人的距离总算拉近了点。 “你的东西不脏。” “我嫌脏!”季律压低嗓音说着,“你快去,别顶着这东西和我说话。” “弄完了能和你说话吗?”荣与鹤的声音裹着欲望,有丝丝沙哑和性感,他双手撑着藤椅扶手,看着季律笑。 “嗯,我正好有话和你说。”季律又推了他一把。 荣与鹤是顺便洗了个澡出来的,他擦着头发从浴室里走出,季律正斜在躺椅上玩手机,见他来了便道:“你什么时候走?” 荣与鹤手一顿,“你要说的话就是这个?” “明天我和老板要去个酒会,可能会晚些回来,请的那位保姆又只待到10点,我不可能把小柏一人放酒店,所以你不急着走的话,小柏就交给你了。” 荣与鹤自然是答应的,“拉投资?” “B区的国家大剧院,下半年巡演老板想把那作为第一站,但一直谈不下来,正好趁着明天酒会再去谈谈。”他说这么多,只是想表明自己真不是故意不陪孩子的。且接下来他要为了私事推掉很多工作,所以他对舞团是有愧的,老板既然想带他这块金字招牌去谈合作,那能帮则帮吧。 “好,注意安全。” 季律懒懒地在藤椅上舒展了下身体,然后起身道:“你早点回去休息吧,小柏现在这年纪,很能折腾人的,没点精力是带不动的。” 说罢,荣与鹤还是一动不动的,季律奇怪地看他,“怎么了?” “没什么,我们很久没这么说话了。”没有陌生和疏离,就像一对普通夫妻那样谈论着日常。 季律没理会,径直往屋内走去,“我先睡了,出门记得带上门。” 荣与鹤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了他一会才离开。 第二日的酒会,不少人都在暗暗侧目季律。他和荣与鹤的那场婚礼太轰动,到了无人不知的程度。而后来的分居,他们也没刻意隐瞒,有意打听就能知道他们的婚姻状况。很多人觉得唏嘘,昔日的恩爱夫妻走到今日的陌路,但也有人说风凉话的,大意是季律攀高枝遭到反噬之类的。 季律一向不理会外人的言论,若无其事地和着大老板应酬。 没过多久,人群忽然一阵骚动,大老板示意季律看过去,并说,荣先生来了。 季律一惊,第一反应是那荣柏谁照顾,结果下一秒,就有个小肉球喊着爸爸撞进了他怀里。 荣柏有模有样地穿着小西装,小肚子和尿不湿让他看起来圆鼓鼓的,分外可爱。 “他想你了。”荣与鹤走过来说,他大概是全场唯一一个不带男女伴,而是抱着孩子进场的人了。 “孩子给我吧,你去谈事情。”荣与鹤说着就要抱走荣柏,结果小孩不肯,哼哼了两声。 “我们刚刚在酒店是怎么说的?”荣与鹤有些严肃,荣柏只得回到父亲的怀抱。 “这里的东西他都不能吃,你不要乱喂。“ “放心,给他带零食了。” “奶呢?” “也带了。”两人又说了几句,荣与鹤便抱着孩子去了别处,季律不放心地总往他们的方向看,生怕有人乱喂东西。 “还看呢,别担心,荣先生不像是不会照顾孩子的人。”大老板走过来道,“走吧,吴老板来了。” 因着正事,季律这才把注意力慢慢从父子俩身上挪开。 第22章 季律日记:要坚定地远离痛苦..… 宴席过半,大老板的事便也谈得差不多了。 “下半年的《苍穹之下》,老李和我说原是打算交给你的,但你拒绝了?” “为着家事。” “是为了儿子吧。”大老板笑,“不急,你再考虑考虑。你是我们拉琅的角,却也只是拉琅的角,这出剧你放弃了可惜,以后要真红遍了24城区,像今天这种场合我们都不用来,人家巴巴就请我们去演出了。” 季律也在犹豫,拉琅是他实现梦想的奠基石,于感情上他不想辜负,但他又有荣柏的问题摆在面前,着实头疼。 “你回去再想想。”大老板挤眼笑笑,“不过我看荣先生应该不会让你为难的。” 季律敬了他一杯酒,挑起了别的话题,两人正说着,忽然有个冒冒失失的男孩撞到季律身上,还将手中的酒泼到了他裤子上。 男孩吓坏了,他正和今晚的女伴笑闹,一不留神就撞了人。 季律安抚了他几句,只说不要紧。大老板见状,提议道:“我让人重新送衣服来,或者今晚你就先回去吧。” “也只能——”一语未完,身子忽被掰正,季律抬头,满眼是荣与鹤焦急紧张的神色。 荣与鹤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可那红酒泼的位置不偏不倚,恰好就在季律膝盖周围,且他今天又穿了件白西装,那块鲜红格外显眼,像血。 像那年季律被敲碎膝盖时汩汩流出的鲜血。 那年他在手术室外,生平第二次被无力摄住了心口,第一次是季律生孩子那回,害怕失去的心情也同那次一样占据了他全身。 那条染血的裤子,膝盖处磨损严重,荣与鹤只看过一次,就成了他后面几年间挥之不去的噩梦。 “你干什么,荣柏呢?”季律一低头才发现荣柏正揪着他的裤子,“爸爸,你流血了。” 他摸摸荣柏的头,“不是血,是酒。” 然后抬眼看荣与鹤,“我们走吧。” 荣与鹤早已恢复镇定,只是目光不敢往他腿上看去,他抱起荣柏,与季律一道离开了。 车上,荣柏已经睡下,季律升起格挡板,拍着荣柏的小肩膀,酝酿了会便轻声说:“我从前有个很讨厌的人……她成日里凶巴巴的,还教过我一些狗屁不通的道理,但有几点我还挺受用的。她被丈夫背叛的时候,胡言乱语了一晚,她说男人可以将情和欲分得很开,爱着一个人的时候不妨碍他们去找另一个人,我那时不懂,但现在懂了。后来她快刀斩乱麻地把那男人踢了出去,那种果断......我虽然讨厌她,但后来每每在犹豫一些事的时候,总能想起她的  40 手段。” 荣与鹤坐在一边,目光落在荣柏熟睡的睡颜上,安静地听着他说。 “阿鹤,你或许不知道,我们的新婚夜,我怎么都投入不进去,我总想着你和宗冉在休息室的画面。我知道你和我求婚,是对我有情,但我也怕你的欲不能只忠于我一个。我那时同意结婚,是因为我不想再一个人了,且婚后你又对我极好,我便不想再多想。可后来,我总算看清了我和贺先生在你心里的差距,在医院的时候,我犹豫过该不该离婚,离婚后孩子又该怎么办,因为那时你又是对我极好的,我舍不得你也舍不得孩子。但后来,我总算想明白了,什么东西让我不痛快,我就舍掉什么东西,你让我不痛快我就离婚,管什么其他呢,我自己最重要。” “到现在,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一句,我还是爱你的,但同时,我也永远不会和你在一起。信任碎了,是缝补不起来的,尤其是我这样的人了。我会永远记着从前的事,和你接触的分分秒秒,我都会想起你对贺致的情,对宗冉的欲,这对我是种折磨,说到底,我还是更爱我自己,我不想我的后半生围着情爱过活,所以离开你,是我做过最正确也是最不后悔的选择。” “刚才看到你紧张我的样子,我其实是有些难过的,你可能真的很爱我,但我却无法再全心全意地和你在一起了。抱歉,昨天那样的事,往后还是不要再做了,我们这样地纠缠不清,你累,我也累。你若真的爱我,就放我走,我们远离彼此的生活,那样对于我而言才是最开心的。你若不爱我,那......皆大欢喜吧。” 这番话,季律是说给荣与鹤听的,但也在提醒自己。才两年,他的态度就对荣与鹤松动了,这不是个好兆头。 他害怕痛苦和被痛苦折磨。他苦过,所以不想再过苦日子,无论是物质上还是精神上的。曾经带给他痛苦的院长妈妈死了,让他永夜无眠的暴乱也已结束,只剩一个用爱伤害过他的荣与鹤,他还在不断回头与他纠缠。这真的不是一个好兆头,他必须再次提醒自己,远离他、远离他。 爱情这东西,真折磨人,又或者,他要是没那么爱荣与鹤就好了,说不定这会还能为了家庭和孩子勉强维持婚姻。 车辆疾驰在马路上,路边的灯光一豆一豆地跳进车厢,荣与鹤的表情在昏暗之中难以辨别,但依稀可见有隐忍的痛苦。季律又一次,用最温柔的姿态,决绝地推开了他,就在他看到希望的时候,就在他以为过去的伤疤正逐渐愈合,可以慢慢去爱季律的时候...... 他第一次见到季律的时候,对方在台上,他在台下,他只觉这个少年异常地耀眼。 对于美的事物,人都会有本能的占有欲,所以他没想太多就包了季律。 他不得不承认,季律于他是特殊的,在最初的半年里,他忘了贺致,也忘了其他情人,他情欲归一,全给季律。半年后,他对季律的感情仍未变,却开始思考季律于他的意义了。 是恋人吗?不是,两人之间存在包养关系。是情人吗?也不是,可他对季律的喜爱和季律对他的依恋,使得两人的日常相处更像恋人。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是陷进去的征兆,然而他并不想对一个包养的小玩意承认这件事,所以他选择回归了从前的生活,季律似乎为此伤心过,但却没有离开他。 他仍是喜欢季律的,喜欢看他琢磨舞台,看他为了每一个角色写长长的一篇人物分析,季律身上的倔劲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他,而对方在舞台上的模样,更是让他挪不开眼。 他是个成年人,很快就明白过来,他似是真的爱上了季律了。但爱情和婚姻于他而言是负担,哪怕从前爱着贺致时也从未考虑过婚姻,所以对于这份爱,他并不想负责,就这样,他一边保持着对季律的喜爱,一边又和其他人纠缠不清。 那次和宗冉在休息室被季律撞见,他忽然就生出了烦躁的情绪,他担心季律生气,也担心他会因此离开。在出去寻找季律的路上,他想了很多哄人的法子,甚至想着,如果季律真的要离开,那他遣散所有情人不知会不会让对方回头。 后来在何家,他知道了季律过去的经历,他才明白对方为何对家庭如此渴望,那一瞬间,他对他的爱和怜惜掺杂在一起,让他生出想永远保护季律的冲动,所以他求婚了。 可这份婚姻,最终还是被他搞砸了。其实他一直知道,最初对季律的那份动心,并不是因为在他身上看到了贺致的影子,那个初见的舞台,季律已经闪耀到盖过了任何人的光芒,他看到的、动心的,一直是季律这个人本身。但这份感情,季律不会再相信了。 这两年,他一直陷在懊悔中,失去季律的每一天都让他焦躁不已,他被爱情折磨得患得患失,他对季律思之如狂又渴之入狂。他患上了失眠,他开始疯狂地看季律的演出录像带,失去后才懂得珍惜,这便是对他的惩罚。 车内很安静,荣与鹤没有对季律的话做出回应,所以季律也无从得知他在想什么。 正是这时,变故突生,前方有车辆醉酒逆行,司机紧急刹车不及。两车相撞时,季律下意识护住了荣柏,而他同时也成了荣与鹤的下意识。 这一场车祸,没有人员伤亡,司机受伤最重却也救了回来,而荣与鹤也只是双腿骨折,其他倒没大碍。不幸中的万幸是,荣柏被季律抱着,又被荣与鹤护着,除了受了点惊吓,什么事都没有。 荣与鹤的离婚协议书是在他做完手术后第三天送到季律手上的,他把孩子和一半的家产都给了季律,还定期付赡养费。 季律在签字之前去探望了荣与鹤,对方正在病床上办公,见他来了,便让他坐。 “下半年巡演的事,你再考虑考虑。”荣与鹤敲着键盘说,“我会安排好人手照顾小柏的,你好不容易复出,不要轻易放弃。” 季律原本要说的很多话这话都说不出了,感谢和抱歉的话在他醒来后就已经说过了。 “前几年,我是为了一己私欲拘着你,抱歉。”荣与鹤合上电脑,摘下那副薄薄的眼镜,冲着季律张开手臂,笑着说:“来最后抱一下吧。” 季律起身与他拥抱,叹息着在他耳边说:“谢谢……其实这样于我们都好。” 圈着他腰的手紧了紧,荣与鹤的声音闷闷的,“以后我会来看你们的。” 季律觉得拥抱的时间未免有些太久了,便想起身,但荣与鹤不放手,“好,你随时可以来,我不会阻拦你见小柏的。” 他挣脱怀抱,坐回原位,“无论如何,我还是要感谢你的,不光是这次的事,还有从前,你对我的关心是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我很感激。做不成夫妻,但我想我们 41 还可以做亲人。协议书上的那些东西我会全部留给小柏,谢谢阿鹤,这一次真的要好聚好散了。”他也有些惆怅也有些伤感,但并不后悔离开荣与鹤,只是有些惋惜两人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最后,还是祝你早日能遇到下一份幸福。” 荣与鹤倚靠在床头,面色苍白还带了点病容,“小律,叔叔有没有告诉过你,离婚,不是不爱你了,是爱你才想放你自由。” “还有,送你玫瑰,是因为爱你,不为别的。” 玫瑰花语是爱,他只是想在季律的每次演出之后都呈上一腔的爱。 季律目光落在病床的床单上,无声叹息。 那日从医院回去后,季律就签了离婚协议书。 他带着小柏搬了家,荣家的那些帮佣他挑了些可靠的来用,顾嫂也在其中,她喜极而泣,毕竟荣柏是她一手带大的,且是真的爱他。 原先的管家也跟着他,他有一日问季律有没有去过南边的花园。 那地方荣与鹤也分给了他。 管家说,那儿的洋桔梗开得正盛,有空可以带荣柏过去玩。 原先是不是玫瑰花园?季律问。 管家回说是,“但好几年前就铲掉了,只留了一小块,因为老夫人喜欢吃鲜花饼。剩余全种了洋桔梗。” 季律点点头,继续做着手头的事,他最终没有去那片花园看过,他和荣与鹤的感情已经结束,没必要再留恋过去。 下半年的巡演他接下了,在外演出的那段时间,荣柏被接去了荣家照顾,某日和孩子视频时,荣柏偷偷告诉季律,父亲的书房里全是爸爸的照片,有以前的也有现在的。 季律嘱咐他不要偷看别人的隐私。然后转头便和荣与鹤说,锁好书房,扔掉照片。 至于荣与鹤有没有照做,他就不得而知了。 离婚之后,荣与鹤反倒更多地出现在了季律的生活里,他来看荣柏时,也会和季律说说话,两人心平气和地聊着天,说着荣柏的成长,也会分享彼此生活里的一些事,这时的他们,比任何时候都像夫妻。 第23章 季律日记:荣与鹤最近真的是太闲… 荣柏5岁那年,季律迎来了他事业的巅峰,如他 年轻时所追求的那般,站上了最顶尖的舞台,与那些舞蹈大家齐名。 这日季律从舞团回来,一入玄关便听荣柏在吵闹,说着不要吃菜菜要吃肉。 然后是荣与鹤的声音,“什么都得吃,但什么又不能多吃,过犹不及,物极必反,懂吗?” 小孩懂的成语少,只知道今晚这菜是必须吃了。 这几年,荣与鹤不知怎的,卸了不少公务,手上虽仍握着荣家的实权,好些事情却都交给了荣家的旁支,于是他人就清闲了起来。季律有时忙,他就过来亲自照看荣柏,往往季律忙完回家他还在,陪着孩子做着饭,倒把顾嫂弄得清闲了起来。 季律不知道他是在刻意接近自己,还是为了孩子。不过每每他一到家,荣与鹤只和他闲话两三句就离开了,并不留下吃饭。 “爸爸回来啦!”荣柏小时眉眼像季律,这会长开了倒神似荣与鹤。 季律抱起他的时候,荣与鹤也从厨房转出,“饭好了,去吃吧。”说着他便要回去了。 季律以往都是不留的,因为留了一次就有第二次,再下去,两人就又要暧昧不清了,但今天不一样。 “外面下雨了。”他说着就往荣与鹤腿上看去,“你的腿,还疼吗?” 荣与鹤的腿,如今虽行走无恙,可一到下雨天就会犯疼,这其中的渊源还跟季律有关。 当时他才能拄杖行走,便去看了季律的演出。结果不巧,那日正好有个阔少醉了酒往后台冲。自季律出道以来,喜欢他、想包他的不在少数,也有正经求爱的,但季律只冷眼瞧着,并不搭理,那些人自讨没趣便也作罢了。只有这个阔少,铁了心要追人,被拒绝数次后,更是喝了酒大闹后台,险些拿了个落地灯砸伤季律,好在荣与鹤帮他挡了。好巧不巧的,那灯柱砸在了荣与鹤腿上,就这样,他的一双腿算是落下了病根,可荣与鹤却说,这是他还季律的,让他别在意。 当日天台上的事,荣与鹤有心悔过,季律却不想再提,不说接受道歉却也不责怪,从未因腿的事抱怨过分毫,正是这样的态度才最磨人,让荣与鹤两年都放不下,甚至余生都要惦记着这事。如今,他倒是以另一种方式偿还季律了。 荣与鹤没留,他现在与季律保持着一种不近不远的关系,既不会近得让他厌烦,却也没有彻底淡出他的生活。 季律以为他这算是放下了,直到他陪舞团里的一个后辈去心理医院,不小心撞见荣与鹤的秘书,就是那位秦秘书。他这才知道,荣与鹤这些年一直在接受心理治疗,秦秘书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全说了。 “......从你受伤后就有的毛病,整夜整夜睡不着,他就让我去找个靠谱的心理医生,这事还不让太多人知道,毕竟他在那样的位置,外人要是知道他有问题,荣氏的股价指不定得有多大波动。这些年一直没好转,”秦秘书抿抿嘴看他,“荣氏是他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你当他愿意分给旁人吗?是不得已,这些年他的精神状态越发地差了,只是在你们和外人面前强撑着而已......” 秦秘书知道荣与鹤这个心病是因季律而起,他的老板又惯会隐忍,任何事都面上不显,就这样,旁人又怎会知道他心里头的事。他说这么多,也只希望季律能放在心上,要是能安慰几句就更好了。 季律也想着慰藉的事,但他是这么说的。 “这么些年了,你就不打算再找一个人陪在身边?”这日他早早从舞团回来,荣与鹤仍旧在厨房做饭,顾嫂则带荣柏出去玩了,他就倚在厨房门口和里头的人说话。其实是有预兆的,比如近些年荣与鹤愈发地消瘦,只是季律没留心,他怕自己留心了会把一颗心都留进去。 “不了,工作忙。”荣与鹤煎着鱼,背对着季律说道。 “我帮你介绍一个?”季律说完就后悔了,他和荣与鹤离了婚,除了荣柏还联系着他二人,他们现在什么关系都不是,怎么好随便介绍人过去。且说这种话,他自己心里都怪怪的,像是酸的。 荣与鹤身影一顿,随即恢复如常,“不必。”说着又关火回过头来,“小律,你就这么想推开我吗?” 季律抿唇,“抱歉,多嘴了。你做饭吧,我出去了,晚上会晚回来,你留这吃饭吧,吃完把孩子交给顾嫂就好。” “你去哪?”荣与鹤下意识地问,说完才发觉现下两人的关系不适合他盘问。 但季律还是答了。 “以前合作过的一个剧作家,老相识了。这  42 回舞团又要改编他的作品了,一起约着见见。” “费蓝尔?” “是他。”这人是《我的芭蕾梦》的原作者,当时也算是他把季律捧红的,若不是他指定要季律出演,这个机会也轮不到他头上。 “我记得他追过你。” 季律看他一眼,“是有过。”季律于情爱之事淡薄,从前除了荣与鹤,他不大看其他追求者,每次都拜托舞团领队帮忙回绝,那位剧作家也是其中之一。他视季律为缪斯,但季律却对他提议的灵魂之交不感兴趣。 荣与鹤转过身去,继续开火煎鱼排,“路上小心。” 季律走了,一直到深夜才回,是费蓝尔送他回来的。而彼时荣与鹤也正从他家离开,三人正好相遇在楼下。 “走了?”季律问荣与鹤。 荣与鹤点点头,便走向了一边的车辆,他从车窗的反光里看到费蓝尔抱了抱季律,还在他脸颊一侧吻了吻,这只是个礼仪,却让他双目充红。 荣与鹤四肢沉重地上了车,疲惫地仰靠着椅背,回想着他和季律从前的点滴。当初他们结婚,是那么得急匆匆。他为着一份喜爱和怜惜,季律因着一份依恋和不安,两人就迅速地结了婚。太快了,他们从情人直接成为了夫妻,省去恋爱步骤的结果是,他们对彼此都不太了解,他不了解季律到底有多缺乏安全感,季律也不清楚丈夫对自己的爱有多深。 他们凭着做情人时的一点了解就匆匆结了婚,所以这场婚姻也散得特别快。 天台事发后,他深深愧疚,他痛苦于季律的一次次远离,但他却不得不放手,因为留在他身边的季律似是真的很痛苦。 这都是他的错,是他抛下了季律,是他没有给他足够的安全感。那日天台上的事,他一直未曾解释过,因为无论怎么说都像在狡辩,他原以为,只要慢慢陪伴季律,慢慢给予他足够的爱和陪伴,两人迟早能重修旧好。可他们对彼此还是不甚了解,正因为他没说,季律的心结越来越深,正因为他没说,季律最后离开了。他以为季律早不爱他了,对他失望透顶了,所以他和季律分居的两年,一直在背后默默守护,不敢上前打扰。 可直到车祸前夕,季律一番剖析才让他发现,季律的远离,不是不爱他,是太爱他了。 他这才明白他们的婚姻为何会走到这地步,全因为他们都认为彼此对自己没有爱了。 所以在车祸醒来后,他就想到了离婚,置之死地而后生。他要撇去那段急匆匆的婚姻,重新去追求季律,他要慢慢融入他的生活,让两个人重新相熟相爱起来。 可荣与鹤忘了一个问题,他选择慢慢去爱季律,可季律却并不会在原地等他。季律的追求者一直很多,从前砸重金给他捧场的富豪也不是没有,那时的荣与鹤还可以仗着伴侣身份站在季律身边,让他们无声自退。可现在的费蓝尔,他又要用什么身份去驱赶。 离婚,好像是他做过的又一个错误的决定。 费蓝尔走后,季律看着荣与鹤的车还在原地,他上前敲了敲窗,车窗降下,“今天这么晚?是小柏缠着你吗?” “多陪了他会。”其实荣与鹤是在等季律回家,他不能以伴侣身份打电话去询问,只能在家等他,后来见他在楼下和费蓝尔告别,他便也下来了。 “后天老太太生日,我会带小柏回去的。”荣家人都待他极好,离婚前离婚后都是一个态度,一直拿他当一家人。 “好,我来接你们。” 自从遇见秦秘书后,季律就一直想问荣与鹤到底患了什么心病,又是为什么得的。他直觉可能是因为自己,但如果真是这样,他又该怎么去宽慰荣与鹤。可后来觉得,两人已无关系,荣与鹤也不是他的责任,他没必要为一个外人如此揪心,可现在他依然站在荣与鹤的车前,因为他看到他的前夫眼眶红了,像头憔悴斗败的雄狮,他的心久违地疼了起来,然后再也挪不开脚步。 “我回去了。”季律有些慌乱地往回走,他再一次感叹爱情的可恶,竟能将他做了好几年的防线,一瞬线撕成碎片。 第24章 季律日记:告别舞台并不是舞蹈生… 荣老太太80整寿,荣家往大了操办。宴会地点在屿枫园,这是一座古典的园林,在这里请客做宴的,大多非富即贵。 荣与鹤带着季律和荣柏一起到了,一进场便引来了众多注目,外人一时也想不通,不是说都离了吗?怎么还同进同出的。 季律带着荣柏去给老人家贺寿,老太太见到荣柏喜笑颜开的,拉着二人说了好一会话,荣与鹤则去了别处,看样子是应酬去了。 开宴前,贺致也来了,他这几年正是春风得意,V区一役后,让他彻底在贺家站稳了脚跟,被老爷子器重,揽了不少实权在手里,远盛他那几个大哥。 他一入宴厅就来给荣老太太祝寿,陪着说了会后便看向季律,“方便聊聊吗?” 老太太把重孙揽在怀里,对着两个年轻人挥挥手说,去吧。 贺致带着他走往了外面,来到一处清静的九曲连廊上,廊外是打理雅致的花园。 “这几年我一直在V区,回来才知道你和阿鹤离婚了,是为了我吗?”贺致倚着栏杆,对着季律说。 “与你无关。”这事确实不与贺致相干,他只是被人喜欢而已,有什么错呢。 “那日V区的事,牵扯了很多机密相关,其中的许多关节,阿鹤都不方便告诉你,所以连带着那日天台的事都不好解释了。我们要清缴V区是很早之前的计划,政府在此之前做了很多铺垫,对拿下V区是势在必得,容不得一点差错。先是由我身先士卒,绞掉群龙的首,最大的地头蛇倒下,底下的蚯蚓也会作鸟兽散,一开始很顺利,直到姓周的突袭酒店,一开始归顺的蚯蚓们也隐隐躁动起来,我们两边受困。后来阿鹤执意要跟我去S城,也是怕我被人中途截下恶意报复,而你留在V区,有军队保护,想来是不会有问题的,但谁也没想到,最后还是出事了。”贺致惋惜地说。 “我的腿.....是因我的私人恩怨而起,与你们无关,不必内疚。” 贺致叹息,“我是怕你有心结,所以才想和你说一说。” 季律笑着摇头,“你不必为这事如此操心。”他和荣与鹤会离婚,也不全是因为天台上的事,他对荣与鹤的不信任才是最大的问题,无论荣与鹤如何示爱,他都不敢再往前一步接纳。破镜重圆,那裂缝却无法当做看不见。 贺致自觉再无话可说,也只能到这了,两人又扯了会闲话,便重新入宴厅。 荣柏扑腾着上来,季律抱起他,他身后是眉尖微蹙的荣与鹤。 季律宽慰一笑,“放心,没说什么。”  43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季律懂得,他是担心自己被贺致的出现刺激到,再勾起从前的往事。 “抱歉。” 季律觉得他这一句道歉莫名其妙的,但又觉得有迹可循,左右不过是为了过去那些事。 “道歉的话,我已经听得够多了,往后就不必再说了,我早说过原谅你了,你放宽心,好好生活吧,别为此落下心病了。”他不清楚这几年荣与鹤的心病因何而来,只能自己瞎猜了个,只当他还在愧疚的缘故。 “我道歉不是为别的。”荣与鹤说,他揽着季律去了一处清静地,边走边说:“昨晚我想了很久......我想要你,想重新追回你,我可能又要惹你厌烦了,所以提前说声抱歉。”他说这话的语气就像在谈论今日的天气。 费蓝尔的出现让荣与鹤陡然提升了警惕,他酸、他吃味,同时也担心不已。他不能等季律的态度慢慢软化了,他要告诉季律,他就是爱他想追他,若往后费蓝尔也要追人,起码好叫季律能犹豫一会。 他这话被不少路过的人听了去,随即迅速地传遍了整个宴厅。 季律莫名地看着他,荣柏在爸爸的怀里,对父亲的话不解其意,歪着头跟着季律一起看荣与鹤。 “你......我说过的话你是不是都忘了?” 荣与鹤笑着说:“没忘,可你离开我就真的能快活吗?我还爱着你,我也不会轻易放弃你,我会让你慢慢相信我,你也可以依靠我,我的余生只有你,不会再有其他人。”这几年,他确确实实收了心,与季律离婚后也没有恢复往日的生活作风,一门心思放在了他们父子上。 “你怎么突然......” “不是突然,从我们离婚后,我就在重新追求你,只是我不敢太冒进,我怕吓跑你。” 季律无言。这几年间,荣与鹤频频出现在他生活里,他不是圣人,并非没有动摇过,那种平淡但透着温馨的相处,无一不蛊惑着季律。这种他幻想中家庭的模样,却是在他离婚后得到的,可这时,他已不敢去要了。 “你去醒醒酒吧。”季律的态度还是很坚决。 “我还没开始喝酒。” “爸爸,我不懂父亲说的话。”荣柏趴在季律肩上,小声说。 “他喝醉了,别听他的。” “哦。”荣柏很快就放开了这件事,他从季律怀里扭下去,去找了年龄相仿的伙伴玩。 不远处的人都在小声议论着这两人,方才荣与鹤提出复合的话现已如水入油锅,噼里啪啦,油花四溅。 可不知何时悉悉索索的小声议论变成了讶异和惊呼,紧接着,荣与鹤就被荣老太太叫走了,季律察觉到些不对劲。问了一个相识的荣家人才知道,荣与鹤出事了。 网上流传着他出入心理诊所的照片,还被恶意伪造了病例,被冠上了躁郁症的名头,之所以说是伪造,是因为季律知道荣与鹤只是失眠成疾。荣氏大老板有精神方面的疾病,股价肯定会跌,今天这顿宴,荣与鹤是不能再吃了,他要联系公司进行公关处理,还要揪出恶意造谣者。 他走之前抱了抱季律,让他别担心。荣与鹤走后,这顿宴席季律吃得有些食不知味,他总忍不住掏出手机一遍遍地看网上的风向,荣氏的公关部处理得快,否认了谣言又立刻发了律师函要告造谣和传播者。 饭后,荣老太太把他叫过去问了荣与鹤的病情,季律一问三不知,只说不严重,只是失眠。至于失眠到什么程度,他也不知道,他为了避免和荣与鹤再次纠缠不清,总克制着自己不去问。 老太太无言地看着他,然后疲惫地挥了挥手,示意要去休息了。季律目送她离开后,打开社交网,默默转发了荣氏的那则声明。 他原以为这件事应该不会闹大,可几天后,他却听说了荣与鹤以身体健康为由卸任的消息,季律还是从新闻上看到的这事。外界对此什么猜测都有,有说前段时间的病历是真的,也有说荣大老板是得了重病。 季律有些不安地给秦秘书打去电话,秦秘书正忙得脚不沾地,接到季律的电话后在那端沉默良久,最后只给了他一个地址,说,你自己去问老板吧。 秦秘书给的地址是南边花园。那地方在离婚时,被荣与鹤分给了季律,但季律一次都没去过。 说是花园,其实是一座占地几百平的庄园,季律在池塘边找到了正悠闲钓鱼的荣与鹤。 季律一看他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就觉得不该来,人家哪需要他安慰啊。他想走的时候,荣与鹤看到了,笑着招手,“钓到了好几条,回去给你和小柏做。” 季律还是忍不住问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荣家是A区的老贵族,荣与鹤爷爷那一代,由于思想僵化,自诩贵族身份高人一等,不肯随大流下海,固守着祖上留下来的财产坐吃等死,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那点财产供两代人吃喝绰绰有余,但轮到荣与鹤这一代之已所剩无几。 这时的荣家就剩一个好看的空壳,幸而荣与鹤审时度势,力挽狂澜,在A区掀起了名为荣与鹤的商业风暴,使荣家重新进驻了A区的上流圈,短时间内其他家族与之不可抗衡,而这一切都是荣与鹤一个人做到的。 荣家的家业可以说是荣与鹤一个人打下的,季律实在想不明白,他到底为了什么要放弃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拱手让人不觉得可惜吗? “难道......你真生了什么病?”季律脑子嗡嗡地瞎猜。 荣与鹤笑了,收了鱼竿,钓上一条中等大小的鱼,“我说过我要追你。” “这和.....追我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只是觉得,或许我不处在那个位置,你能更容易接受我一点。” 季律对荣与鹤的爱抱以担忧,一部分是荣与鹤从前做的事确实惹他伤心了,还有一部分就是荣与鹤处在那样的位置,所受到的诱惑是常人的好几倍,这些都是季律不安全感的来源。 荣与鹤卸任不是心血来潮,在他和季律离婚的这几年间,他就开始慢慢放权,并不是秦秘书所说的力有不逮。 毕竟家都没了,还要赚那么多钱做什么? 季律哑言,一时分不清荣与鹤是说真的,还是在玩笑。 “小律,我说追你,是认真的,这次我不会再草率说求婚,我们慢慢来,好好了解,再好好相爱。”荣与鹤回过头,“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的经济问题,养活你和小柏是绝对没问题的。” 这种事季律当然不会担心,荣与鹤好歹做了这么多年商人,他要退位,肯定会提前铺好后路,不至于之后太狼狈。 “我还是觉得你太草率了。”季律皱着眉,若换位思考,他绝做不到荣与鹤  44 这地步,所以荣与鹤说为了他离职这些话,他还是抱了几分猜疑的。 荣与鹤手持着鱼竿,背对着季律,他的背影似蒙了层寂寥。“钱和权利是会让人上瘾,但我不想为此丢掉我在意的东西,我活到这岁数才明白想要什么,家、小柏还有你,若家里没有你,我一个人也没意思,只有你在了,我才完整。” 鱼池边上种了几杆芦苇,在风里飘飘荡荡的,季律立在那,看着荣与鹤安静的背影,忽然有些伤感,他们两个这般纠缠,对彼此而言,也不知是福还是劫...... “随你......”季律说。 荣与鹤身影僵了僵,他虽说得含糊,但荣与鹤却知道,季律施舍给了他重来一次的机会。他的心情不可言说,几乎有种朝圣和苦尽甘来的喜悦。 季律看不到他的表情,却听他沙哑地说了一句,谢谢你。 ............... “他肯定是喜欢的我的!” “理由理由!” 荣柏挠了挠头,忽地站起,一米八几的身高给他面前的好友罩上了一层阴影。“他喜欢我要什么理由!” “不是啊,你要说别人喜欢你我还信,他那个书呆子......一学期都不跟人说句话,对我们这种人——” 荣柏瞪他。 好友解释,“不是,你知道的吧,他们那种好学生就看不惯我们这种成绩差的,再说了,刚开学的时候,你不是还欺负过人家嘛,他又不是受虐狂,怎么可能喜欢你!” 荣柏咬牙,“说一百遍了,我那不是欺负,那篮球又不是故意砸他身上的,后来不是送他去医务室了嘛!” “行行行!那大少爷,你怎么得出他喜欢你的结论的?” 荣柏重新盘坐下来,细细给好友分析,“他上课老看我。” “可能你老说话,哪科老师上课不多看你几眼?他看你,可能是你打扰到人家学霸学习了。” 荣柏啧了一声,好友摆摆手,“好好好,你继续。” “上回上厕所,那么多个坑,他非要站我旁边,这都迷恋到我这种程度了。” “厕所总共就那么几个坑,再说了,有些人上厕所就是有自己固定的坑位,你是不是想多了?” “行,这些你都能解释,那上回我生病,他为什么非得揽下给我抄笔记和带作业的重任!你都不知道,我那天在家看到他,我有多感动,他都喜欢我到这种程度了!” 好友忍不住了,“哎我去,哪个同学生病了,老师不托人带作业去啊!” “那也得就近才行啊,他家和我家,离那么远!他来送作业,图什么?你要说他不图我这个人我都不信!” 好友陷入沉思,“也是......他图什么呢,又不顺路也跟你不熟......不对啊,上回他特意给老师举手说,他家离你家特近!其实——” “其实他家离我家特远!”荣柏俊朗的眉眼染上喜色,斩钉截铁地说,“所以啊,他就是在故意接近我!” “他喜欢我!” 好友其实是有些动摇的,但被荣柏这自信的态度弄得也有些信了。 “不然这样,你放学找他出去问问,就借口说是补习,反正你那破烂成绩也该补补了,就趁补习的时候,明里暗里打听一下。” 荣柏觉得这方法可行,回到教室就走到程学的课桌前,摆出一副冷峻的面孔来,“放学有空没?” 其余同学都竖起耳朵听,这校霸问学霸放学有没有空,怎么看都是要约架的节奏,不然还能是为补习吗? 程学长得白净清秀,从书里抬起头,“什么事?” 荣柏摸了摸脖子,有些不好意思,简短两个字说得异常艰难,“补习。” 程学想了想,“好啊。”然后补充了一句,“去你家吗?” 荣柏挑眉,回头看好友,看!他主动要上我家! “好啊,那放学一起走。” 程学应了一声,然后又低头看书了。 放学时,荣柏带着程学上了自家的接送车,程学抱著书包的样子很乖巧,荣柏一直暗暗打量着,皮肤很白,脖颈很长...... “你想补哪门?”程学忽然说。 荣柏的偷窥被打断,“你擅长哪门补哪门。” 程学沉默了一会,他都擅长.......“这样吧,我各科都准备一张卷子,你做一下,回头我给你批了,然后我再给你分析哪里不足,好着重补习。” “各科都有啊,太多了吧,给我少一张行不行。” 程学:“......”不是,你怎么还讨价还价上了。 “......行吧。” 荣柏喜滋滋的,想不到他这么听我话,看来是真的很喜欢我了。 两人回到家,偌大的荣宅只有帮佣们在忙活,荣夫人倒是也在,不过正打算出门了。 “奶奶!”荣柏喊了一声,荣夫人摆摆手,然后看到了他身边的程学,“呀,带同学回来啦。” 程学乖巧地打了声招呼,荣夫人见他白净又乖,心里喜欢,“是个安静的孩子,真好。我们小柏就是太烦了,从三岁起,这张嘴就嘚不嘚个不停的,吵得我脑袋疼,我那时还和他爷爷说,这大概就是我催他父亲生孩子的报应,哈哈哈。” 荣柏:“.......”人设崩了呀。 程学:“.......”他的人设是这样的吗? 荣夫人还要出去和朋友吃饭,和孙子没说几句就走了,临走时还嘱咐程学好好玩。 “走吧,去我房间。” 荣柏的房间很大,摆着好些运动器具,还有一面墙专门摆放各种足球奖杯,程学往那边看了好几眼,荣柏注意到了,拉着人瘦细的胳膊到书柜前,得意地说:“想看就看!” 程学有些尴尬,“不了不了,还是先做作业吧。” 等荣柏做完一张卷子,程学终于忍不住问了:“你喜欢足球呀?” 荣柏灌了口饮料,“篮球也喜欢啊,准确来说,大多数运动我都挺喜欢的。” “哦。”程学低着头给他批卷子,嘴唇还微微咬着,荣柏就趴在桌子对面看他,心里想着,这人的皮肤怎么这么好。 “除了运动,你就没其他的爱好了吗?” 荣柏心涨涨的,这就开始打听我的喜好了,他是不是想多了解我,想知道我所有的习惯,包括爱玩什么爱吃什么,他是不是要给我做爱心便当,可他脸皮薄,他好意思送吗?可能爱情使人勇敢吧。 “咳,我还挺爱吃鳗鱼饭的。”不过鳗鱼饭会不会太难做了,他一个学生做得出来吗?而且他回家还要学习,会不会为了给我做便当耽搁太多时间,“其实白米饭我也爱吃!” 程学:“......”总感觉有些答非所问。 他很快 45 就批完了卷子,坐到荣柏身边,给他细细地讲了起来,荣柏心思不在学习上,看着那截细细白净的胳膊就开始走神。他喜欢我不假,但该怎么套他话呢?逼着人家表白会不会不太好,他脸皮薄,可能会不好意思。 荣柏酝酿了半天,直到季律回来都没想好怎么问。 管家的内线电话打上来,说季先生荣先生回来了,荣柏立刻扔下笔,“我爸回来了!” 程学也站了起来,荣柏看了眼他,心想,这都迫不及待要见家长了啊。 荣柏现在17,长得比季律都高了,他在楼梯上飞奔,到最后甚至连跨几级,一下就扑到了季律身上,“爸爸!你提前回来啦!” 季律被他撞得往后跌了几步,幸好身后有荣与鹤扶着。“是啊。”他如今30来岁的年纪,人却一点都不显老,看上去像是荣柏的哥哥。自他退役后,便入股拉琅,成为了股东,闲暇时便去下城区做慈善,发掘那些被埋没的跳舞苗子。 前不久他给S区捐了一座舞蹈院校,荣与鹤陪着他去的,忙完剪彩仪式就回了A区。 “莽莽撞撞的,稳重些。”荣与鹤说道。 荣柏笑嘻嘻的,“知道了,父亲,今晚你做饭啊。” “给你爸爸做。” 荣柏笑着哼气,“偏心偏心。”在这个家里,季律的饭食一向是跟别人分开的,毕竟他的饭菜不沾油腥,他能坚持吃个几十年,别人可不行。 荣柏像只大狗一样蹭了蹭季律,“嘿嘿,爸爸。”他看到从楼上下来的程学,兴奋地介绍道:“这程学,我朋友,给我补课的。” 季律眼睛登时亮了,欣慰地拍拍荣柏,然后和程学打招呼,“辛苦你了,学习累了就休息,劳逸结合。” 程学脸红扑扑的,闪着大眼睛点了点头,季律很高兴荣柏愿意学习了,特意留了程学吃晚饭,程学一口答应。 荣柏瞄了瞄他,这学霸巴不得要和自己多处一会呢。 “你爸爸还是和以前一样,真好看,一点都没变。”回到书桌前的程学不复之前的淡然,带着隐隐的激动,还在回味方才和季律的对话。 “他们跳舞的嘛,首先吃的就健康。”荣柏指指桌上的饮料,“就这,我爸二十多年没喝过了。还有就是多运动,他天天五点起跑步,最后是少操心,有我父亲在,他也不可能操心。” 程学认真地听着,“五点就起床了呀。” 荣柏又喝了口饮料,“嗯!” “他平时很忙吗?” “还行吧,他现在是他们团的编导,有演出的时候,我能好几个月不见他。” “好辛苦呀。”程学这会也不做作业了,巴巴地听着荣柏讲话。 “可不是,上回排《穗苗》的时候,他就晕倒了舞室,幸好我父亲也在,开了车就送他去医院,结果路上堵车,我父亲急得不行,索性就下车背着我爸爸跑到了医院,好在没事。 后来再遇上大型演出,我父亲就叮嘱得紧了。还怕他体力不支,一日三餐都在家做好了送去舞团,结果有回我爸爸刚忙完,我父亲就病倒了。” “他们感情真好呀。” 荣柏骄傲,“是挺好的,不过他们很早之前就离了婚,去年才复的婚,但我觉得他们结不结婚没区别啦,反正都挺腻歪的,主要是我父亲腻着我爸,他现在工作清闲,我爸去哪他都要跟着,有回我爸抱怨说没自由,他这才作罢,笑死我了哈哈哈。” 荣家夫夫俩有关婚姻的八卦在A区不是秘密,程学也是知道的,他点点头,荣柏见他爱听,就又说了好多家里的事,程学听得上头,连两人不知不觉越坐越近都没发现。 荣柏心扑通扑通地跳,不好了,这胳膊都蹭一块了,这关系会不会发展太快啦!他为什么要离我这么近,他还要坐过来!万一过会他情难自禁要和我接吻,我同意还是不同意呢!我只是想知道他喜不喜欢我,我又不喜欢他,可万一拒绝了他,他会不会很不好意思?以后会不会因为没脸见我导致不愿意上学了,不上学就没好成绩,就得耽误他考大学,天啊,我可真是个祸水!那这样,我还真不能拒绝他。 “我听说拉琅下半年要重启好多——”程学缩缩脖子,荣柏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他,怪怪的......他忽然想起上学期,荣小少爷和外校打架,一挑八还打赢了的事,程学有些忐忑,自己是不是问太多了...... “其实做你男朋友也不是不可以......”荣柏佯装高冷地说。 程学:“?”什么叫也不是不可以,我问过你可以吗?不对,我没想过要你做男朋友啊! “荣柏,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呀?”程学被荣柏忽如其来的一句话弄得有些懵。 荣柏心里则想的是,他果然不好意思上了。“行啦,我都知道了!这样吧,咱俩先交往一段时间看看,我现在虽然对你没啥感觉,但说不定这感觉处着处着就来了呢,不过到时要是还没感觉,你也别伤心哈,还会有比我更好的人的。” 程学彻底愣住,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他脸都红透了,“我不是!” “啊?”荣柏正滔滔不绝地说着两人以后要是不合适分开了,希望程学也别耽误学习。 “我不喜欢你!”程学尴尬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当然荣柏也没好到哪去。 “不喜欢?” “对!” “不喜欢你为什么上课老看我?” “我、我喜欢的是你爸爸,我是他的舞迷,我看你是在想,你为什么和你季先生长得不大一样。” “因为我随我父亲......不是,那你为什么上个厕所还非得和我贴一起?” 程学努力回想了一下这件事,“有吗?没有啊......” 荣柏窘迫,还不死心道:“那那次我生病,你明明不顺路,为什么还要来给我送作业?你不喜欢,为什么还这么关注我的成就。”他指的是那一柜子的奖杯,程学看得可起劲了呢。 程学真的快哭了,“我想来见你爸爸,可那回不巧,季先生正好不在。看奖杯是因为我好奇你为什么没跟着季先生学跳舞,仅此而已!” 荣柏彻底搞清楚了,他今天会答应补课,怕也是为的季律吧。 他一声不吭地栽到床上,把脸埋进了枕头里,程学见他这样,心里好愧疚的,他再怎么着也不该打着同学的名义追星。 “对不起。”程学坐到荣柏身边,低声道歉,“对不起,我利用了你......” 荣柏倒不是生气这个,他就是觉得自作多情尴尬,听到程学道歉,就更不好意思了,他默默地把脸扭去另一边。 程学手指头点点他的肩膀,“对不起啊真的对不起。” 荣柏肩膀甩了一下,头扭回来,  46 从枕头里看他,“哦。” 程学笑了,忽然觉得这样子的他很稀奇,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狼狗,和学校传闻里的他差别可太大了....... “荣柏。” “嗯?” “其实你挺可爱的。” 荣柏:“......” “我给你补课吧。” 火葬场之后就有些烂尾了,给大家鞠躬道歉,笔力不逮,所以还是尽快完结不给大家添堵了。(TvT)这个故事的最初,是我在去送我侄儿上芭蕾舞课时得来的灵感(主要是等他下课太无聊了,无聊到想搞黄)。最初构思这个故事时,我先想好了受的人设和火葬场情节,然后越想越激动,紧接着就提笔写了!受的人设我是花了心思去琢磨的,反倒是攻,完全沦为了背景板和火葬场道具,我是写到火葬场才发现的,唉?攻人设呢?那么大一个人设去哪了?我朋友说,前几张的攻看着就想一个JB精,除了搞受就没别的事了,我认真反省了下,嗯......她说得对。最初是奔着火葬场情节去写的这篇文,然后在铺垫虐受和写天台事件时我好欢乐的,几乎每章的字数都爆了,可最激动的情节一写完,马上要到火葬场时,我就力有不逮了(跟贤者时间的渣男一样),主要还是文笔差的缘故,再次给大家鞠躬道歉了(TVT)这篇文的前几章是我在等我侄儿下课时写的,我跟几个家长坐在哪,心情忐忑又紧张地搞着黄,啧,那种滋味......最后谢谢大家收藏和支持这篇文,每次看大家的评论时我都动力满满的,这对于一个新人来说是很大的鼓励,到后面写不好火葬场时我也有些惭愧。第一次写文,也总结了挺多的......希望下回能进步吧,起码攻不能再丢人设了!(虽然是黄文,但也要有人设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