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路相逢》 分卷阅读1 书名：歧路相逢 作者：芜苦 章节：共 60 章，最新章节：60 备注： 最初只是临时起意，而后便是暗潮汹涌…… 陈时雨，而立之年，处于人生低谷，婚姻触礁，事业不前，一次偶然中，她遇到一个“神秘”男人，开始了一段奇妙的感情纠葛，开启了人生中一段奇妙之旅。 现实向，结局圆满。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因缘邂逅 励志人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陈时雨，利铭 ┃ 配角： ┃ 其它：熟男熟女，旗鼓相当 一句话简介：无惧重新开始。 立意：三十加的事业、感情及内心出口。 ☆、1 快到A市时，突然下起雨，雨势很急，车队临时决定在路边避一避，版主兼队长——薛扬依次给每辆车打电话。 陈时雨接到电话后慢慢减速，又看了一眼后视镜，她是车队最后一辆车，不过她车后还跟着一辆车。 雨太大，雨雾茫茫，那辆车见她靠边停下，犹豫一下，慢慢也跟过来，停在她车后不远的地方。 陈时雨不禁佩服周衡，雇的私家侦探够专业也够敬业。 她关了雨刷，熄了火，这时薛扬又打来电话，“时雨，累不累？” “还好。” “那你冷不冷？我这儿有热好的牛奶，给你送过去？”男人语气很殷勤，手机里的声音被他刻意压低，又显得有一点做作。 “谢谢，不用了，你自己喝吧。”陈时雨挂了电话，松了安全带并打开收音机，她慢慢放松四肢，又看了一眼后面那辆车。 那辆车静静停在后面，前雨刷却一直没有停，正机械地来回摆动，里面的人肯定正盯着前方看。 陈时雨笑了笑，转头看向窗外大雨纷飞的世界，初春时节，天气时冷时热，说风就是雨，令人捉摸不透……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快要睡着时，薛扬通知重新出发，这时雨势已经小了一些。 车队浩浩荡荡又开出一段路，陈时雨的车突然爆胎了，路面湿滑，危急中她稳住方向盘，慢慢地一下一下轻踩刹车，顺势滑出很长一段路才缓缓停下。 前面薛扬他们闻讯赶过来，她长吁了一口气，下车去路旁一家超市的屋檐下避雨，又看了一眼跟在她后面的车，依然停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薛扬他们帮她换了备胎，一行人再次上路，迁就她的速度慢慢开，来到一家汽修店，这时候雨终于停了。 这家店位于城乡结合部，老板叫田云山，五十来岁，是个奇人，喜欢结交各路有趣人马，修车店搞得象江湖客栈，田云山本人更有点江湖风范，机缘巧合与他们论坛的人混得很熟。 大家在停车场相继停好车，因为这里地处交通枢纽，大家商量最后再照一张合影就解散。 待到合完影，一个年轻女孩走过来，“陈姐，你车没事吧？” “没大事。”陈时雨看着她，跟她说话的女孩二十多岁年纪，叫林菁，长得很漂亮，打扮也时尚。 他们这个自驾游论坛，和网上很多论坛一样，从某种角度讲，也是寂寞男女的栖息地，这次出游，男多女少，人员有点复杂，象陈时雨这种完全冲着自驾游来的人少之又少，很多人都怀着一颗不安分的心，林菁就是其中之一，途中她曾告诉陈时雨，她刚和男友分手，正处于感情空白期。 “那我们先走了，我家就在附近，就不回市里了。”林菁向陈时雨告别。 陈时雨看了看站在林菁身后不远处的年轻男人，那人是论坛里的名ID——阿东，真名叫李东军。 李东军去过很多地方，论坛里发过很多自驾攻略和照片，这次活动大家才见到真人，长得不错，看得出来，林菁对他很感兴趣，这次活动中两人走得很近，关系迅速升温。 陈时雨想了想，低声道：“林菁，别怪我多嘴，还是小心点。” 林菁愣了一下，然后笑了，“陈姐，我知道。”说着她瞥了一眼身后，“只怕他比我更小心。” “……那就好。”陈时雨也笑了。 这时很多人都告辞离开，林菁和李东军混在当中倒不惹眼，很快停车场只剩下几辆车。 店里的接待员走过来，陈时雨简单说了下情况，就把车钥匙交给他。 薛扬他们几个家在市里的男人准备在这里休息一阵再走，都去了店里的咖啡厅，整个车队只剩下陈时雨一个女人。 她独自来到车主休息室，一墙之隔就是汽修间，隔着玻璃隔断，她看着自己的车被缓慢升起，工人换完轮胎后，对底盘例行检查，过了一会儿，好像发现什么问题，走了出去，一会儿又回来了，身后跟着另外一个工人。 后来的这个工人有些显眼，个子很高，即便穿着宽松的工作服，依然能看出身材不错，他走到底盘下摸摸看看，忙了一阵，问题似乎解决了，他走 分卷阅读2 出来，靠在工作台上看着同伴继续工作。 陈时雨目光不自觉被他吸引，只见他掏出烟抽起来，样子很随意很放松，她注意到他的胸牌——吴强，这名字相对他本人有点不搭。 过了一会儿，他似乎有所感应，抬起头，正看到陈时雨，陈时雨对上他的视线，又慢慢把视线移到他手上，又看看墙壁上“禁止吸烟”的牌子，他瞬时明白了，拿着烟走出车间。 陈时雨又继续看了一会儿，然后就来到咖啡厅，咖啡厅里人不多，薛扬他们几个占据了一张桌子，正在聊天。 陈时雨随意找了张空桌坐下，位置处于一个凹进去的墙角，不巧隔开了男人们的视线，但是他们的声音有点大，谈话一句不落地钻进她的耳朵。 “咱们论坛两位大神，这次来了一位，另一位不知姓氏名谁？” “你说那个龙神？” “神神秘秘的，真当自己是神呢，还起什么英文名，装逼……”有人不以为然。 “敢一个人去西藏无人区，的确挺厉害。”薛扬接口。 陈时雨听出来，他们在说论坛里与阿东齐名的另一个名ID——lonely，论坛上被大家叫做龙神。 陈时雨喝了几口咖啡，正打算走，又听到他们换了话题。 “哎，你们觉得那女人……谁能接盘？” “她啊，谁能接？谁敢接？这样的女人，离婚也是香饽饽。” “能和她来上一段儿也不错，薛扬，我觉得你有戏。” “得了，没戏。” “那……这趟下来，就没整点什么？” “整什么？整一刀枪不入。” 几个男人互相看了看，心照不宣地笑起来。 薛扬没笑，“他老公钳子太大，谁敢惹？” 其他人也不笑了。有人问：“他老公谁啊。” “说了你们也不认识。”薛扬没接茬。 …… “按说，这女人上了点岁数，当什么真呢，两人各玩各的不挺好？”有人道。 “这个岁数的女人……风韵犹存，那是外表，内里嘛，嘿嘿……”另一个人说。 男人们的谈话愈发趋向低级。 陈时雨听不出什么新鲜的，觉得没劲，起身回到休息室，继续看向车间里，再没看到刚才那个工人。 到了中午，陈时雨领了餐券去车主餐厅吃饭，她点好餐，端着餐盘找个座位坐下，旁边玻璃隔断后是职工食堂，她无聊看了几眼，正看到刚才那个工人拿着餐盘站在打饭队伍中。 她忍不住观察他，他站在队伍中依旧显眼，随着队伍越走越近，她注意到，那个负责盛饭的女孩对他腼腆地笑了一下，随即盛了满满一勺菜到他餐盘里，明显多于其他人，他欣然接受，脸上并没有什么多余表情。 不懂怜香惜玉的男人……陈时雨心底笑了笑，基于她的想象与判断，这个工人不仅长相很男人，而且体格强壮，精力旺盛，性格有点闷或者说闷骚，属于难搞定的那一类，但是和刚才咖啡厅里那些男人比起来……显然强太多。 吃完午饭，陈时雨来到店门口透气，那辆跟踪的车还在，她慢慢走过去，那辆车发动了，开出一段路，远远停在路边。 陈时雨停住脚步，转身往回走，此刻她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她来到汽修间后面的露天空场，只见周围停着很多辆待修的车，不到上班时间，修车工们都在休息，那个吴强坐在一角，旁边是个年岁比较大的工人，两人正在聊天。 她慢慢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的胸牌，又把目光转到他脸上，“你好，请问你会开车吗？”这是句废话。 男人没起身，抬头看她，眼中有些疑问，还是点点头。 “我叫陈时雨，这是我名片，下周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我想雇你一个星期，我去河北，需要一个司机和我轮流开。” 男人接过名片看了看，没吭声，只探究地看着她。 那个年岁大的工人看看他俩，起身走开了。 “还有，这一星期，我希望你完全听我差遣。”陈时雨继续说。 “……你买我？”男人终于说话了，神情似笑非笑。 “算是吧，一星期一万。”陈时雨只当听不出他话里有话，“你能开车，也能修车，人看上去又挺机灵，我不想路上出什么麻烦。” 男人又不说话了，只继续看着她，似乎在考虑。 陈时雨加大筹码，“一星期，两万。” “成交。”男人终于答应。 “那就说定了。”陈时雨拿出手机，“你手机号多少，我打给你。” “我的号刚买不久，记不住，我打给你吧。”男人掏出一个手机，看上去比较老旧，还是翻盖的。 陈时雨注意到他的手，手掌很大很厚，干燥但不粗糙，手指很长，指甲干净，总之，不像修车工的手。 陈时雨报出自己的号码，两人互相留了电话。b 分卷阅读3 r 　　然后陈时雨不再多言，只身往回走，虽然看不见，但她能感到身后那个男人一直在看着自己。 又来到咖啡厅，薛扬他们还没聊完，她觉得有趣，直接走到近前，看着男人们口沫横飞，咳嗽了几声，他们终于注意到她，互相看了看，都有些尴尬。 “时雨……”薛扬站起来，他努力想笑，却笑得比哭还难看。 陈时雨没吭声，转身就走。 这时田云山走过来，告诉她车修好了，两人一起向前台走去。 路上，田云山说道：“有些男人就是嘴上欠，其实心里怂得很，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老田，你这儿新来一个修理工，好像技术不错？”陈时雨变相打听。 “我这儿工人来来去去的，你指谁啊？” “好像叫吴强。” “哦，吴强啊。” “来啦。”一个穿着T恤牛仔裤的年轻男人利马从角落里跑过来，“老板，您找我？”他边说边狗腿地给他老板递烟。 陈时雨一看，不是那人，这人瘦嘎嘎的，还有点驼背，不过，眼前这人和“吴强”这名字算对上了。 “哦，我知道了，上午利哥下车间了。”这时吴强反应过来，“我工作服借他穿了。” 陈时雨明白了，等田云山打发走吴强，继续问他，“原来不是你这儿工人，这人是干嘛的？我雇他给我开车没问题吧？” “没问题，他啊，现在挺落魄，无业游民，正缺钱。” “是吗，他到底叫什么？” “利铭。” “利铭？姓利？这姓挺少见。” “是少见。对了，你雇他多少钱？”田云山好奇。 “一星期两万。” “两万？没想到他还挺值钱。”田云山笑道。 “这人到底什么来路？”陈时雨来了兴趣。 “他在我这儿算是躲债吧。” “躲债？什么债？” “这个你问他吧。” 陈时雨点点头，去前台办完手续，转身想走。 “陈小姐。”田云山又叫住她，“他啊，落魄归落魄，但也不好惹，你当心点。” “我知道，我就拿他当个车夫。”陈时雨转过身，语气很轻松，“还有，垫背的。” ☆、2 陈时雨回到现在的家，是一片高档小区的一套公寓，面积不算大，当初本想作投资收租用，没想到现在成为自己的栖身之所。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洗完澡吹干头发，就上床休息，还没等睡着，一连接到几个电话，都是薛扬打来的，开始几次她拒接，最后直接拉黑了事，过了一会儿，她刚闭上眼睛，又收到林菁发来的短信，很简短——“他很棒”。 陈时雨看着这条短信，忍不住笑了，她发现在网上认识的人都有一个特点，就是表达方面都比较直截了当。 因为接连被打扰，她已没了睡意，就来到书房打开电脑，习惯性地登录常去的论坛——驰骋，刚登录成功，屏幕就接连跳出很多条私信，依然是薛扬，她根本不看，直接删除，对方很执着，又连续发来几条，直接在标题上喊话，开始还温声软语，后来就恼羞成怒。 “陈时雨，你装什么正经呢！我告诉你，我薛扬不缺女人，何况你这样的老女人！” 陈时雨笑了，对于年龄，男人似乎天生具有莫名的优越感，即便比女方大，也觉得自己是老当益壮正当年。 她搜出以往的私信记录，准备全部删除，又忍不住翻了翻，以前薛扬发来的私信都很有绅士风度，话题都是围绕自驾游这个主题，象个尽职尽责的版主，偶而会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倒增加了点异性魅力，如今一旦揭下那层伪装的面纱，面目即刻变得丑陋可憎。 陈时雨叹口气，刚要删除，又停下来，先留着吧，这种男人，就怕他纠缠不休，倒打一耙。 这时论坛上有人在发这次活动的照片，薛扬第一时间回复并点赞，依旧像个尽职的版主，陈时雨也点进帖子看了看，只片刻功夫，楼就越盖越高，一会儿龙神也上线发帖，气氛愈加高涨，大家与他互动，都说他这次没去很可惜，有人问他这次为何没有现身。 他的回答很简单，“最近忙。” 他在帖子里回复网友，反复出现，陈时雨注意到他的头像，看似平常又很有特点——一片蓝天，晴空万里，无一丝云彩，只当空斜斜点缀几个英文字母——lonely。 陈时雨与这位名ID从来没有交流，准确说，在这次活动之前，她其实与这个论坛的人都没有什么交流，除了和薛扬熟悉一点。 当初她来到这个论坛纯粹是偶然，这个旅游论坛规矩没那么多，网友大都是本地人，界面友好又不花哨，她把它当做一个情绪发泄口，她的网名叫“在路上”，那是她的另一个自我。 周衡曾经说过，说她骨子里是个不安分的人， 分卷阅读4 她没有辩解，她认为生活中总要有一些变化，有一些不同，不然长久以往，一成不变，会令人窒息。 刚开始注册时，她没有选择性别，很多网友都当她是男人，因为她发的帖子标题简洁，内容除了旅途见闻，没有任何表情符，叙述也不文艺，更没有感情色彩，一切显得很中性，象例行公事。 薛扬却不知为何注意到她，也许他混迹论坛太久，即便隔着网络，对女人也嗅觉灵敏，每次她一发帖，他都会第一时间回复并点赞。 几次互动后，陈时雨放松了警惕，他发来私信就和他聊几句，这次活动中，闲聊时，他问到自己的婚姻状况，她坦言自己在分居中。 不过事后她马上就后悔了，异性间，这种回答算是一个讯号，果不其然，接下来几天，薛扬对她表现出暗昧。 陈时雨关了帖子，退出论坛，又看了看手机通讯录，看着那个今天新增的号码，15开头，以往她接到这种数字开头的陌生电话，都会当成推销等骚扰电话而拒接，没想到现在这个“骚扰”号码的主人成为她的最新联系人。 她把手机调成静音，再次上床休息，这次再无打扰，顺利进入梦乡。 第二天，她来到事务所上班，这家建筑设计事务所地处闹市区，店面不大，挂靠在某家设计院名下，主要由她师兄章霖牵头，活儿不算多，她平时画画图，跟跟项目，压力不大，也不太累，所以收入相对也不高。 周衡曾笑说建筑设计是一个昂贵的梦想，如果以她现在这种工作状态，仅靠这个吃饭，只能勉强糊口。对此她有过打算，她已考过一注，等攒够资历，以后可以自己成立一家事务所。 接下来几天她安排好手头工作，跟老章请好假，简单收拾了一下行装，出发前一天晚上，她想打电话提醒利铭，想了想，只发了一条短信——“周一上午十点，宏光路口南，白色奥迪，别迟到”。 过了一会儿，手机响起短信提示音——“好”。 陈时雨不禁笑了，一句废话没有，这男人够干脆。 她这次出行的目的地是河北某市，因为老章说当地有一个设计展览会，他去看了，说不错，建议她也去看看，所以这次出游期间一接到老章这个建议，她就打定了主意，至于其他的，就见机行事吧。 第二天上午，陈时雨提前十分钟来到宏光路口，避开了早高峰，这个时间段路上的车不算太多。她停在马路一侧的停车位，打开双闪后，看了看周围环境。 这里是一个十字路口，其中一个路口附近有公交车站，她寻思利铭会怎么来，开车？打车？坐公交？鉴于田云山那句“挺落魄”，她认为他会坐公交来。 过了一会儿，果不其然，利铭从一辆公交车上走下来，下车后，他先是左右张望了一下，看到陈时雨的车，就穿过马路，大步走过来。 当他走到近前，陈时雨拉开车门下了车，只见利铭装束普通，简单的夹克衫与休闲裤，衣服的颜色也比较暗淡，不过身材的确如她所想那样好，身高腿长，他的夹克微敞，里面是一件白色体恤衫，隐约能看到胸肌从薄薄的体恤中膨出来。 陈时雨看了看表，“提前五分钟，挺准时的。” “还好，这里挺好找。你先开我先开？” “你先开吧。”陈时雨拉开后座车门。 利铭点点头，拉开驾驶座车门。 两人先后上了车，陈时雨系好安全带，只见利铭调整了一下座椅距离与高度，系好安全带后，又调了一下后视镜，然后对着后视镜里的自己问道：“怎么走法？” “先按导航走吧，我已经调好了，到了目的地再说。” “好。”他看了看显示屏，直接按下“开始导航”键，在系统机械的提示声中，换挡上路。 利铭开车很熟练，又很认真，后视镜里的面容显得有点严肃，陈时雨看了一会儿他手上动作，就把目光转到他后颈上，他头发比较短，比寸头稍长一点有限，发色很黑，发尾利落，发质看上去很硬。 开出一段路，可能还是太陌生，两人一直没说话，车厢里只有导航的提示声，陈时雨有点无聊，她拿出手机上网，习惯性地又点开驰骋的APP，却没有新帖子。 这时手机响了，是周衡，她看着屏幕上的名字有点惊讶，接起来。 “时雨，是我……何必呢，非要走这一步吗？”已经许久没有联系，他的声音显得遥远又陌生，语气又显得有点痛心疾首。 “找天把手续办了吧。”陈时雨看向窗外。 “又来了！男人在生意场上应酬不是常事？你要计较不得把自己累死？”电话那端，周衡很不耐烦。 “我不是计较，我的确是累了，真累了……我们好聚好散吧。”陈时雨把头靠在车窗上，只见车窗外，车流与人流熙熙攘攘，好一个花花世界。 那边没再说话，直接收线。 陈时雨顿了一下，想起来，扭头看了眼车后，那辆跟踪的车果然在后面，这一次，她似乎看到有人在拍照，因为她看到了 分卷阅读5 闪光灯。 “那车跟半天了。”这时利铭说道。 “没事，不用管它。”陈时雨转过身。 此刻她彻底坦然了，利铭开车很稳，行进中，她迷迷糊糊睡着，睡梦里，好像回到学生时代，正赶上考试，她看着考卷，一道题也答不上来，急出一头汗…… “喂……喂……醒醒，到了。” 是利铭在喊她，她终于清醒过来，回到现实世界中，车已停在一家饭店前，是她之前在网上订的，是一家五星饭店。 ☆、3 此时已是下午，太阳开始西斜，眼前男人脸上有深浅不一的光影，显得他更加棱角分明。 “抱歉，我睡着了，中间应该换你休息的。”陈时雨直起身。 “没事，看你睡得很香，就没叫你。” “那你没吃饭吧，我后备厢里有……” “不用了，中途我在路边买了点吃的。” “……那好吧。”陈时雨不再多言。 利铭转回身，松开脚刹，打了把方向盘，开向饭店的停车场，“你胆儿挺大的。”他看着后视镜，又说了一句。 陈时雨愣了一下，迎上他的目光，他已把视线转向前方。 到了停车场，利铭把车停进车位，两人下了车。 陈时雨四下望了望，饭店生意好像不太景气，偌大的停车场里只有十几辆车，不过环境不错，确实如网上介绍的那样，像个植物园，远处还有一个喷泉。 不一会儿，她看到那辆跟踪的车也开过来了，远远停在一角。 她收回目光，打开后备厢，取出一个小行李箱，拉开提手。 “我来吧。”利铭走过来。 “不用，我先去办手续，一会儿把房号发给你。” 利铭怔了一下，明白了，“好。” 陈时雨心道，有眼力价，反应快，不多嘴，不过这人太聪明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情。 她拖着行李箱走了一段路才到饭店大厅，大厅里也是空荡荡，显得很萧条，她来到前台，“你好，我前天订了一间房。” 前台核实后，马上为她办好入住手续，递上磁卡钥匙，陈时雨在登记表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手机号和身份证号。 又想起来，“请问这间房能从窗户看到那边停车场吗？” “陈小姐，抱歉这间看不到。” “那有没有能看到的房间？” “有，再上一层，拐角有几间房的窗户正对停车场。” “那能不能帮我调换一下？” “好的，没问题。”前台没多问，直接帮她换了钥匙，又把登记表上的房号改了。 陈时雨又问道：“有饭吗？” “正餐需要等一下，不过有点心和水果可以马上送。” “那先来几盘点心和一个果盘，帮我送到房里。” “好的。” 陈时雨拿着钥匙，看了看房号，拖着行李箱上了电梯，来到第六层，她走出电梯，只见走廊上铺了厚厚的地毯，她径直走过去，打开房门。 房间很大，欧式风格，装修非常豪华，她看了一眼那张显眼的，挂着金色幔帐的绚丽大床，放下行李箱，直接走到窗前，拨开花纹繁复的窗纱，往下一望，果然正对停车场。 她看到那辆跟踪的车，却没看到人，也不知是下车去了别处，还是就待在车里。 不远处，利铭正在抽烟。 陈时雨拿出手机，给他发了房号。只见他掏出手机看了看，反射性地抬头望了一眼，又吸了几口烟，然后就向饭店大门方向走去，路过垃圾箱时，他就势把烟头扔进去。 陈时雨转身打开行李箱，把衣服、洗涑用品等物分别放进衣柜和卫生间，又取出笔记本电脑，放在书桌上，接好电源。 待她忙完，门外传来敲门声。 “进来。” 大门应声而开，利铭站在门口。 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陈时雨见他的目光也被那张大床吸引。 “随便坐吧。” 利铭收回目光，慢慢走进来，关上门，四下看了看，拉开一把椅子坐下。 陈时雨注意到，他并没有把门关严，只是虚掩。 她笑了，一直看着他，他也看着自己，两人共处一室，似乎比同乘一辆车局促，室内一片安静。 陈时雨想了想，走到床旁边，拉开幔帐，直接仰倒在床上。 利铭那边没有动静。 她转头看他，“你说，一男一女在同一间房里过一晚上，会发生什么？” “……这不好说，你希望发生什么？”利铭也转头看她。 隔着幔帐，双方都看不清对方脸上的神情。 两人就这么定定看着，有种酸不溜丢的气流在两人之间缓慢流动，陈时雨正要开口，又有人敲门。 “进来。” 分卷阅读6 服务生应声推着餐车走进来，目不斜视地把餐车推到房间中央。 陈时雨下床从桌上的手包里掏出几张纸币递给他，他双手接过去，道完谢就出去了，只听咔哒一声，这下门关严了。 “先吃点东西吧。”陈时雨看了看餐车上的食物，拿起一块点心，也不管利铭，顾自吃起来，从上午到现在，滴米未进，她真地饿了。 利铭看看她，也起身走过来，随便拿起一块，啃了一口。 两人简单吃完东西，陈时雨又躺回床上，房间里又安静了。 透过幔帐，陈时雨看着天花板，看着石膏线堆砌出的各种花纹，又转过头，“我说过，这一星期，你由我差遣。” 利铭看她一眼，耸了一下肩膀，表示无所谓。 陈时雨坐起来，“脱衣服。” 利铭愣了一下，了然一笑，站起身，大方地脱下夹克衫。 果然如陈时雨所料，他体格很健壮，白色T恤紧紧绷在身上，紧接着他脱下T恤，露出上半身，他肩膀很宽，双臂强壮，身材比例很好，胸肌很宽阔，慢慢往下收，腹肌也很结实，总之是完全成熟的男性躯体，肤色不白，汗毛比较重，又很有肉感…… 陈时雨有点脸热，掩饰着吹了声口哨。 利铭扬了扬眉，然后去解腰带。 陈时雨不自然地咳嗽一声，“裤子就算了。”她转过身去。 利铭又愣了一下，有点拿不准女人的意思，只见她头也不回地一挥手，“五十个俯卧撑。” 利铭很惊讶，不过他只是笑笑，看了看地面，在一块地毯上俯身做起来。 陈时雨听到动静转回身，看着运动中的男人，他背部肌肉也很结实，线条非常流畅，耸动的肩胛骨也很有美感。而且从后面看，不似前面那么直接、劲爆，又不用看他的脸、他的眼睛，她可以毫无顾忌地欣赏。 她迅速下床，从手包里拿出速写本，简单几笔，勾勾画画，纸上渐渐出现一副男人阳刚的、富有节奏又充满力量的躯体……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利铭做完了，出了一点汗，他起身去卫生间简单擦洗了一下，套上T恤衫。 回到房间里，只见女人依旧坐在床上，面前放了笔记本电脑，也不知她在干什么。 利铭走过去，看到一旁的速写本，他瞥了一眼，纸上画了一具男性躯体，是背面，线条流畅生动，应该画的自己，他好奇地翻了翻前面，有很多张画，有建筑，有景观，有植物，也有人物。 “你是画家？”他问道。 陈时雨看他一眼，没回答，“读这个。”她递过去一本杂志。 利铭拿过来一看，翻开的那页是一篇游记。 他不信地看着女人，女人的目光中是不容置疑，他只得拿着那本杂志，坐回椅子上，耐着性子读起来，房间里响起低沉又不失磁性的嗓音，不过语气比较干巴。 陈时雨听着还算悦耳，利铭却觉得自己很傻，读的玩意儿有点无聊，一堆华丽辞藻描述着山山水水，却是空洞乏味。 此刻房间里除了自己的声音外很安静，他感到两人现在的情形有些诡异，两人距离很近，他余光扫向那个女人。 只见她端坐在床上，长裙的裙摆铺在床单上，此刻她已不看电脑，面朝窗外，若有所思，幔帐在她身体两侧高高垂下，夕阳照进来，她整个人都泛着淡淡的金色，显得华丽又神秘。 慢慢地，他的声音低下来，因为女人已斜靠在床榻上，闭上眼睛，似乎睡着了。 利铭停下来，观察了一会儿，他站起身，伸展了一下双臂，刚才那五十个俯卧撑还是挺累人的，又发现手上还拿着那本杂志，他撇到一边，暗骂一句，催眠的玩意儿。 他又去看那个女人，女人歪着头，呼吸均匀，似乎睡得很沉，他仔细看着她，不算太年轻，当然也不老，长发披肩，发尾微卷，发梢微黄，她的脸应该没化妆，肤色很白皙，五官很立体，很漂亮，眼睛闭着，睫毛很突出，很长，夕阳下，她眼角有一点晶亮，似乎是泪痕。 ☆、4 利铭看了一会儿，女人毫无知觉，似乎睡得很熟，他有点困惑，又不禁感叹，心真大，真能睡。 他来到窗前，撩起窗纱往下看，那辆车还在，还是毫无动静，其实刚才在停车场，他就观察过，那辆车很大，是MPV，贴膜颜色很深，看不到里面，有点高深莫测。 此时此刻，房间里这个女人，连同这辆车，看似平静，却又象酝酿着什么，带给人一种神秘感，又有点冒险的劲头，令人跃跃欲试。 利铭莫名有点紧张，他放下窗纱，在房间里走了一圈，看了看女人放在房间里的东西，一个行李箱、一台笔记本电脑，还有一些图纸，没有什么特别的。 周遭太安静，他开了一天车，刚才又一番运动，此时也有点犯困，他看了看床上，女人还在熟睡，他坐在刚才那把椅子上，靠着椅背闭上眼，心道，既 分卷阅读7 来之则安之吧。 这一闭眼，他很快就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闹铃声响起，利铭被吵醒，一看铃声来源，是那个女人的手机，他看看手表，已经是晚上八点，那个女人正站在窗前。 陈时雨望向停车场，停车场上的灯光很亮，那辆车里也开着灯，里面似乎有人影。 她去拉窗帘，拉了几次，窗帘很厚重，滑轨似乎也有点涩，利铭看着她的动作，正犹豫要不要上去帮忙，陈时雨已经把窗帘拉上了，拉得严严实实。 她去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把脸，梳了梳头，整理了一下衣服，对着镜子，她观察自己，这一天睡眠充足，她确信现在的自己很清醒，精神抖擞。 她来到房间里，看了看电脑，电量剩余不多，她把电源重新接上，拖着线把电脑放在床中央，屏幕正对门口，然后就播放事先准备好的视频，把音量调大。 利铭一直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忙前忙后。 陈时雨扭头看看他，“把外套穿上。” 利铭闻言慢吞吞地穿上夹克衫。 陈时雨见他穿好，在一旁支起一个简易画板，面朝门口，开始画图。 利铭好奇地看看她的画板，又看了一眼电脑屏幕，好像是港台那边的老电影，画质不算好，似乎是截取的片段，一对男女正搂在一起，画面比较唯美，音乐也很动听。 他把椅子往屏幕方向挪了挪，仔细一看，男女主角长得都不错，随着情节推进，两人开始接吻，然后上床，屏幕上展露的身材也不错。 利铭笑了一声，往陈时雨那边看了一眼，这女的不仅胆儿大，还挺有意思。 陈时雨听到笑声也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专注地画图，根本不往屏幕这边看。 利铭看了一会儿，觉得很无聊，这种视频就是小儿科，而且这段视频是反复连续播放，即使到了高潮部分，也没啥看头，好在女主角的声音比较大，又比较嗲，听着还有那么点儿意思。 他不禁猜测那女人的意图，越想越觉得有趣。 就在他看得不耐烦，又感到犯困时，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敲门声，“陈小姐，有人找你，说是急事！”是服务员在喊。 陈时雨冷笑一声，放下画笔，指示利铭去开门，自己则好整以暇地端坐在画板前，依旧旁若无人地画图。 利铭起身走过去，刚一开门，一下子涌进来一堆人，领头的身材高胖，紧接着闪光灯一阵乱闪，有照相的，有录像的，一时间鸡飞狗跳。 混乱中，利铭发现当中有两个体格不错，动作敏捷的男人，他下意识跨前一步，挡住陈时雨的方向，防止他们动粗，没想到他们直接向他扑过来。 可是还没等三人过完两招，“等等！”高胖的男人大喊。 进来的这帮人都停下来，这时都注意到床上的电脑，画面还在播放，又到高潮部分，屏幕上的女人咿咿呀呀，甚是动情。 再看看房间里这对所谓狗男女，却是衣着整齐，神态自若，床铺也很整齐，一帮人都有点搞不清状况，都面面相视，场面一时很尴尬。 这时服务员的声音再度响起，“对不起，陈小姐，他们说那什么……我们拦不住啊。” 陈时雨没吭声，依旧画图。 服务员和她身边的饭店保安互相看看，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高胖的男人看向陈时雨，“周太太，您这是……演得哪一出啊？”他语气很谨慎又很客气。 陈时雨根本不抬头。 高胖的男人见状，想了想，“误会，全是误会！”他挥挥手，一帮人准备走。 “站住！”这时陈时雨抬起头，“回去告诉周衡，想往我身上泼脏水，只管来！” 陈时雨的声音虽然不高，却颇有震慑力。 高胖的男人一震，“周太太，周总其实是……” “滚！” 高胖的男人怔了一下，烦躁地拉了下领带，反倒不着急走了，拨通手机，向对方报告。 没想到电话那端听他说完，停顿一下，回了几句话，紧接着笑起来，是个男人，笑声很大，听上去很愉悦，高胖的男人有点犯愣。 “……龙先生？”电话已经挂断，旁边的人提醒他。 龙石回过神，又一挥手，“都撤了吧。” 一帮人又灰溜溜涌出门口，出得门来，龙石低声骂道：“这两口子都是神经病！搞什么名堂，没事闲的！” “龙先生，那现在去哪儿？”走廊里，一帮人还在等他指示。 龙石叹口气，冷静下来，“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先去开间房，如果没什么事，明天回去。”一帮人听了，都跟着他去乘电梯。 而此时房间里如风过境，徒剩一地鸡毛。 服务员和保安站在一角，一直在说“对不起”，见陈时雨不吭声，服务员只好打电话请示值班经理，然后服务员用商量的口吻道：“陈小姐，给您带来困扰我们很抱歉，刚才我们经理说了，今天的房费给您打 分卷阅读8 八折。” “不用了，其实不关你们的事。”陈时雨终于开口。 服务员马上就坡下驴，“那就把下午的点心和果盘钱免了，一会儿再免费送您一顿夜宵。” 陈时雨不置可否，服务员和保安又道了声歉就向门口走去，临出门时保安看了利铭一眼，服务员拉拉他的衣角，两人很快走出去，轻轻关上门。 利铭转回目光，看着刚才有点失态的女人，现在她已恢复平静，依旧专注地画图。 利铭还在消化刚才发生的事，一时间两人都没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服务生果然送来夜宵，餐车上堆满盆盆碗碗，菜式很多，还很丰盛。 陈时雨看着餐车上的饭菜，想了想，起身去搬茶几，利铭上前帮忙，于是两人一起把茶几搬到房间空地处，把饭菜挪到茶几上，又搬过椅子，两人面对面坐下。 刚才一番折腾，似乎又饿了，两人的胃口都很好，席间无话，一会儿就把饭菜吃得精光。 吃完饭，陈时雨看了看手表，“利先生，咱们的约定到此就算结束了，现在还不到九点，这附近有高铁，你抓紧走，应该还来得及。” 利铭看看她，没说话。 见他没动静，陈时雨又说道：“我没想到他们会这么沉不住气，怎么也该拖几天，不过，钱我照付给你。”说着她拿过手包，直接掏出两万现金放在茶几上。 利铭看着那两叠崭新的钞票，“陈小姐，你这算卸磨杀驴？你雇我时，可没说明有这么一出戏，刚才那帮人里有练家子，万一有什么闪失，算谁的？” “……嫌钱少？”陈时雨皱眉。 “不是。”利铭靠向椅背，慢条斯理道：“姘夫就这么走了，也太没意思了，虽然是客串的。” “……那你想怎么样？”陈时雨抱肩看着他。 这是个拒绝的姿势，利铭心底却又有点跃跃欲试，他倾身向前，“不是还差六天吗，敢接着让我客串嘛？” 陈时雨直视他，男人眼睛晶亮，目光毫不闪避，他在激她，她一挑眉，“行，不过你得另开一间房，你有钱吗，这里房间很贵。” 正中软肋！利铭心底咯噔一下，面上显出一点窘迫，笑道，“我不是刚挣两万嘛。” 陈时雨仔细看着他，也笑了，递了个台阶，“行，就算预支吧。” ☆、5 当天晚上，利铭并没有另开房间，而是去了附近网吧，他这一决定差点让陈时雨心软，后又一想，男人么，在哪儿都能滚一夜，就没去管他。 对于今晚的事，这个男人看到了自己隐私，本来可以当做陌生人再不相见，如今却演变成现在这种情形，这多少令陈时雨有点被动。 不过她今天出了心头一口恶气，一扫连日来的烦闷，又因为白天睡太多，她现在丝毫没有睡意，还有一点兴奋，她从冰箱里取了一罐饮料，抱着本本上了床，再一次登录“驰骋”。 论坛上的新帖子还是与这次活动有关，看来热度还没有降温。 这次的发帖人是林菁，她也发了很多照片，很多人都热情地回复，陈时雨也回了一个，然后就看到阿东在隔了很多楼后回了一个笑脸。 林菁给阿东的回复与其他人一样，都是“谢谢”。 而陈时雨因为知道他们之间的事，如今在论坛上再看到他们，就觉得他们之间有点微妙。 然后，那个龙神上线了，赞了林菁的帖子。 林菁似乎很高兴，与众不同地回了个红脸，又和其他网友在帖子里与龙神互动。 龙神依旧很活跃，说自己身在外地，有网友以为他又出游了，问他什么时候发照片，他说这次是去办事，网友又问他什么时候再出游，他说，等攒够钱再去。 很多网友都认为他在开玩笑，发了一连串嘘声表情，毕竟去过那么多地方，在大家眼中，龙神是一个有钱又有闲的存在。 陈时雨看着他们在帖子开玩笑、聊天，只觉得很有趣，她不会主动与网友聊天，自诩是比较现实的人，不会陷于网络，在她看来，网络中的人，无论男女，相处久了，都会有那么一点微妙情愫，可惜见了真人，又几乎毁掉一切美感。 她在论坛上游荡一圈就下了线，来到卫生间，为防止明天眼睛浮肿，她对着镜子敷了面膜，简单做了会儿伸展运动，就洗脸睡觉。 第二天一早她就醒了，神清气爽地去楼下餐厅吃早餐，看到龙石他们，龙石顶了个黑眼圈，见了她客气地打招呼。 陈时雨没理会，吃完早餐，她回到房间，查了下地图，就收拾好东西，下楼结账，还是看到龙石他们，她依旧不理，结完账就来到停车场。 她把行李箱放进后备厢，看到他们也走过来，脸上都是一副沮丧的表情，龙石碰了两回钉子，再见到她也不说话了，一行人先后上了车，很快离去。看着那辆车远去的影子，陈时雨感到心里很痛快。 她想给利铭打电话， 分卷阅读9 又一想，他要真有心，会主动联系她，就上车调好导航，准备直接去下一个目的地，不想开到饭店门口，利铭正站在不远处。 她把车开过去停下，利铭上前拉开副驾车门。 “坐后边吧。”她指示他。 他愣了一下，拉开后车门上了车。 陈时雨没有着急开车，从后视镜里看着他，他脸上有点浮肿，显然网吧那种环境不太舒服，他没休息好，也没把自己收拾好，有几根头发还翘着。 他注意到她的目光，“我脸上有花？”又解释：“我在网吧洗过脸，难道没洗干净？” 陈时雨笑笑，说道：“我准备去S市，那里有一个展览，剩下的时间就是随便转转，你真想跟我一起去？其实你已挣到钱，可以早点回去。” “你是不是准备离婚？”利铭直视她，直言不讳。 陈时雨皱眉，感到被冒犯，“这与你无关。” “我是说，我觉得你这人挺有意思的。”利铭换了一个说法，继续看着她，目光灼热。 “……你是不是跟许多女人说过这句话？” “是不少，但都没有你这么有意思。” 陈时雨没再说话，她听出来，他在和她逗闷子，又不想示弱，嗤笑一声，发动了车子。 开出一段路，车里很安静，利铭适可而止，不再多说，只看向窗外，过了一会儿，陈时雨发现他抱着肩膀睡着了。 她在后视镜里看了几眼，可以肯定的说，他昨晚在网吧没睡好，此时他似乎睡得很沉，不过睡姿看上去不是很舒服，又想到，昨天自己在车上睡着时，是不是他也这样看着自己。 不过，他很快就醒了，也就睡了半个多小时，两人聊起天，似乎打破隔膜，天南海北，什么都聊。 利铭问起昨天晚上那个视频，陈时雨说，为了弄那一段儿，费了很大劲儿，又不能假手于人。说的时候，陈时雨对自己的缜密心思还是有一点得意的，而利铭适时夸她聪明，实话说，她听了很受用。 接近中午的时候，他们到达S市，直接去了展览馆，场地非常大，分了好几个厅，有各种摄影、绘画、雕塑作品，还有工业设计作品。 两人走在展览馆里，人比较少，其中学生居多。 陈时雨慢慢走，慢慢看，看到感兴趣的作品，她会驻足不前，感叹艺术与创造力的伟大，又自惭形秽，感到自己在专业上真的很渣。 利铭显然对这些没什么兴趣，只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这时陈时雨看到一幅很棒的素描，拍了几张照片，虽然知道章霖已经看过展览，还是忍不住发到他微信，想发发感慨。 章霖很快就回复她，不过他的回复完全与展览无关，“时雨啊，管管你们家老周，我都快被他烦死了！” 说着他发来一张照片，一个男人斜躺在他家的沙发上，虽然看不到脸，但陈时雨一看就知道是周衡，一定又是去章霖家祸害了。 “扔大街上去！”陈时雨一点没客气。 章霖发来一个苦脸，然后就开始诉苦，说周衡昨天晚上突然造访，找他喝酒，结果喝醉了，撒完酒疯就在他们家住下了。 周衡与章霖两口子是大学同班同学，多年的老交情了，周衡和章霖还是发小。 当年周衡与章霖毕业后曾雄心万丈，又被现实打击得体无完肤，章霖咬牙坚持，后来终于开了自己的事务所。 而周衡那时则当机立断，放弃专业，跻身房地产，开始是做销售，后来他屯了不少小户型再适时卖出，滚雪球般攒了第一桶金，房市最火的时候，他赚了几辈子的钱。如今政府控制房价，房产税又甚嚣尘上，A市与房地产相关的各个领域已基本饱和，他现在算闲散人员一名，只偶尔做一些与房地产相关的边缘生意。 当年周衡放弃专业时曾对陈时雨说过，时雨，相信我，我肯定会给你买房买车，还要买个像样的包。 周衡自嘲自己是现实主义者，而章霖和陈时雨则是不折不扣的理想主义者，他要帮陈时雨实现自己的梦想。 如今他早已兑现承诺，陈时雨有房有车，又有很多像样的包，两人却早已不是当年的心境，毕业十年，结婚六年，毫无建树，人生似乎走到一个瓶颈…… “这画很好看吗？” 陈时雨回过神。 是利铭在问她，她已经在这幅画前站了很长时间。 她再次看向那幅画，是一幅工业设计素描，陈时雨惊叹于作者的娴熟技法，还有超群的想象力。 旁边利铭说道：“我觉得你画得比他好。” 陈时雨扭头看他一眼，“别开玩笑了。” “真的，我就是这么想的，昨天，你画的我，很好。”利铭提起她的速写。 陈时雨啼笑皆非，也不知他是在夸她还是在夸自己。 “昨天那个根本说明不了什么，只能算是专业上的一项基本功，很多人在这方面都比我强。” 利铭不说话了，陈时雨觉得刚才的话 分卷阅读10 有点生硬，就问道：“你学什么专业？” 利铭愣了一下，“什么专业啊，我没上过大学。”他坦言道。 陈时雨有点惊讶，“……那也没什么，其实很多专业人士都没读过大学。” “什么专业人士，我啥都不懂，不用安慰我。”利铭笑了一声，干脆地说。 “那你以什么为生？”陈时雨不信。 “无业游民，东挪西借，勉强度日，目前是做伴游。”利铭语气很认真。 陈时雨笑了，扭头看他，这人还挺幽默，她对他的话并不当真，却见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气氛有点尴尬。 “再去前面看看吧。”陈时雨说着向下一个展厅走去，是雕塑厅。 利铭默默走在她旁边。 过了一会儿，陈时雨发现，他不知是有意无意，开始与自己有一些肢体接触。 比如在大型雕塑下面走动时，他会把手挡在自己头顶上方，以防磕到，然后他的手，就会时不时碰到她的头，她的肩膀，他的手很热…… 也许是自己神经过敏，也许这只是男人出于对同行女人的照顾。 陈时雨不禁又忆起大学时代，周衡追求自己，交往半年才敢牵自己的手，那时他真的很纯情，也很专情，如今，两人却已走到尽头。 如今，她理应为自己打算。 这时她和利铭已经看完一尊雕塑，利铭走到了前面。 她看着他的背影，不禁审视眼前这个男人，从专业角度看，人体形象非常好，从异性眼光看，也很具有吸引力，但是，又觉得他这个人有点不踏实，不，应该说，是很不踏实，因为，她对他一无所知。 ☆、6 两人又来到一尊雕塑前，比较特别，空旷的场地上，几个巨大的圆柱形、方形、三角形堆在一起，旁边是一架高高的金属□□，比较陡，像装饰物。 陈时雨看了一会儿，来了兴趣，连续拍了几张照片。 利铭也看了几眼，看不明白，只见女人走来走去地拍照，不禁问：“这什么玩意儿？” 陈时雨看他一眼，“飞翔。” “飞翔？”利铭愣了一下，走到一旁立着的标牌前，看着上面的标题，笑了一声，“真能掰。” 这时几个参观者走过来，看了几眼，又不感兴趣地走开了。 利铭一扭头，只见女人已登上□□，他连忙走过去，扶住□□，“这么陡，你小心点。” 陈时雨慢慢登到顶端，然后往下拍照。 等她拍完下来，她对利铭建议：“你可以上去看看。” 利铭看看她，有点好奇，也登上□□，往下一望，那堆玩意儿竟然神奇地展现出一个飞鸟的形状。 “怎么样？”陈时雨在下面问。 “有点意思，你是怎么看出来的？牌上也没介绍。”利铭感到不可思议。 “我就是能看出来。”陈时雨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语气中有点骄傲，“这种作品，是给懂的人看的。” 利铭低头看着下前的女人，没说话。 终于看完展览，两人准备去吃午饭，展览馆外面有一条小街，街道两旁都是饭馆。 两人慢慢溜达着走过去，陈时雨选了一家档次一般的饭馆，利铭跟在后面，只见里面装修一般，人不算多，两人找到一个靠窗的两人位，桌子很小，两人面对面坐下，利铭蜷起两条长腿，看上去有点别扭和局促。 服务员拿着自助菜单和碗筷走过来，放在桌上就走了。 陈时雨看了看碗筷，似乎不太干净，而且刚才服务员拿碗时，手指还直接碰到碗里，她微微皱起眉头。 利铭看在眼里，拿过茶壶，用茶水把一副碗筷烫过，再推到她面前。 陈时雨抬头看看他，“谢谢”。 利铭把另一幅碗筷直接挪到自己面前，却没用茶水去烫。 陈时雨心道，这个男人不挑剔，对女人又很细心。 她看了看塑封的菜单，拿起笔，在一个贵一点的素菜和一个比较便宜的素菜前打钩，然后就把菜单递给利铭。 利铭接过来看了看，可能嫌太素，加了一个便宜又大众化的肉菜——宫保鸡丁，还有两碗米饭。 不充大头，量力而行，也算加分项，陈时雨又对他增加了一点好感。 吃饭期间，两人边吃边聊天，利铭在这种环境里显得很自在，两人谈话很轻松。 “你对这个展览怎么看？”陈时雨问道。 “实话，看不懂。” “是吗，一点都看不懂？” “我从没看过展览。” “从没看过？”陈时雨不信。 “对。” “那你平常都看些什么？” “就是男人看的那些。” “哪些？”陈时雨追问。 利铭不说话，只看着她。 分卷阅读11 陈时雨笑了一声，“带颜色的？” 利铭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顿了一下，“你挺有意思的。” “这话早上说过了，有没有别的？新鲜点儿的？” “真想听？” “想听。” “好吧，比方说……你外表看上去很沉静，其实内心不安定，渴望冒险。”利铭看着她。 “哦？怎么看出来的？”陈时雨语气漫不经心。 “很简单，因为你主动邀请陌生男人与你同行。” “继续。” “你自视很高，喜欢与众不同。” “何以见得？” “因为你敢和陌生男人独处一室，还让男人在你面前脱衣服。” “还有呢？” “你不化妆，证明对外表很自信。” “还有吗？”陈时雨笑了。 “你内心很寂寞，希望得到关注与赞美，不仅仅是外表，你对自己的专业也很自信，所以更希望别人关注与赞美你的专业，夸你聪明。” 陈时雨不笑了，“你读过心理学？” “什么心理学，就是一种看法吧。”利铭哼笑一声。 “所以呢？” “所以我在你面前表现出真诚，投机取巧，投其所好，想获得你的青睐。”利铭认真地说。 陈时雨愣住，随即哈哈笑起来，“你才是有意思，你跟多少女人这么说过？” “就你一个。”利铭没笑，静静看着她，目光很专注。 陈时雨慢慢收起笑容，“那我告诉你，至少有一条错了，我在专业上一点都不自信，因为真的很一般。” 空气似乎凝固，利铭愣住，显然没料到。 陈时雨轻描淡写，“算了，不说我了，聊聊你吧。” “我？我没什么可聊的。”利铭回过神。 “那就像那个谁问的，说说你的梦想。”陈时雨学某个歌星的语气。 “梦想？”利铭笑了一声，“我胸无大志，只想游遍天下名川，睡遍天下美女。”他语气半真半假，显得有点吊儿郎当。 “这就是你的梦想？”陈时雨不信。 “这是很多男人的梦想。” 陈时雨“切”了一声，“得了，这是很多男人心底的妄想，不过你能说出来，也算有勇气。或者……我也说说我的看法，你故意表现出这样，以显得自己很有性格，很有男人味儿，很牛逼？” 利铭愣了一下，有点尴尬，掩饰般，“不是有句话——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这话很做作，把坏当成一种魅力，只有小女生才会上当，才会喜欢。”陈时雨语气非常轻蔑与不屑。 “这么说……你不会上当？不会喜欢？”利铭挑眉道。 “别逗了，当然不会。”陈时雨语气很肯定。 利铭笑笑，没说话，只若有所思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陈时雨看着他的眼睛，他移开视线，叫服务员结账，陈时雨没跟他客气，只见他掏出一个半旧的黑色钱包。 付完帐，利铭手机响了，他看了下号码，“我出去接个电话。”他随手放下钱包，拿着手机走出饭馆。 …… “利哥，钱什么时候汇过来？” “再等等吧。” “那这次有多少？” “可能一万多吧。” “恐怕不够。” “先用着……”利铭说着扭头看了一眼玻璃窗，看到陈时雨的背影，她正在看手机，“如果运气好的话，也许会更多。” “怎么说？” “遇到一个……算富婆吧。”利铭看到陈时雨拿起他放在桌上的钱包，捏了捏，然后又若无其事放下，他弯了下嘴角，“有点难度的富婆。” 利铭接完电话，回到座位上，两人又喝了几口茶，这才从饭馆出来，两人决定下午找地方休息一下。 陈时雨没有去当初订好的饭店，而是打电话退掉，驾车来到一家连锁旅社。 两人办完入住手续，就各自回房休息。 陈时雨打开房门一看，房间虽小，但设施齐备，五脏俱全，又很干净，她很满意。 她放好东西，洗漱休整一番，把今天拍的照片传输到电脑上，编辑了一下，连上WIFI，发到驰骋论坛，题目就叫《飞翔》，第一张照片就是那尊自上而下拍的“飞翔”。 帖子很快引起大家注意，很多人回帖，陈时雨依次回复“谢谢”。 林菁回贴后打来电话，陈时雨与她简单聊了几句。 林菁说起阿东，说两人比较合拍，相见恨晚，她对陈时雨感叹，说这个男人适时出现，填补了她一颗失落又破碎的心。 陈时雨没有发表看法，只一边听，一边看帖。 林菁又笑说，阿东曾很严肃地提醒她，说那个龙神不是什么好人，要她别搭理他。语气中有一点被男人照坲的自得。 接着又说 分卷阅读12 回阿东，“还说人家龙神，好像他就是好人似的，男人和女人在一起，还不是就想上床？” 陈时雨感到有趣，网上的男女关系也这么具有排他性，男人这物种真跟有自己领地似的，到哪儿占有欲都这么强，又想起来，“驰骋”的这两位所谓大神，平素的确没什么来往，从没见他们在论坛上互动过。 又觉得林菁说的这事有点好笑，充其量就是个论坛嘛，搞得这么煞有介事。 她忍不住问林菁，“那你和李东军这样算什么？” “才刚刚开始，谁知道以后会怎样呢。” “网恋靠谱嘛？”陈时雨想提醒她。 “想那么多干嘛。”林菁语气很潇洒，“走一步算一步呗。” 陈时雨笑了笑，没搭腔，这时论坛传来提示音，又有人回复了她的帖子，是龙神，回复内容是一串省略号。 ☆、7 陈时雨看着那串省略号，印象中，龙神除了自己发帖，只回热帖，再有就是论坛上比较有名的ID发的帖，象自己这种很久才发一次贴的小角色，想不出他为什么会回复，还是这样一个符号。 她等了一会儿，龙神却对她的帖子再无反应。 陈时雨想了想，点进自己的空间，访客栏显示，龙神来过，就在刚刚。 看着他停留过的头像，她不禁好奇，这是何意？她没发过几个主贴，自问帖子也没什么特别之处，空间里又空荡荡，没做任何修饰，访客栏里只稀稀落落几个访客。 她看着屏幕，犹豫片刻，点进龙神的空间。 满屏的天蓝色，空旷而高远，最上面是他的签名——何时能抛开一切上路？下面两列分别是他的主贴和回复贴。 整个空间很干净很男性化，不过右下角访客那栏，挤满论坛里各个ID，头像花花绿绿，显得有些凌乱。 陈时雨依照时间顺序点开他的主帖。 他去过很多地方，照片拍得很好，角度也刁钻，特别是，风格各异，这一点最让陈时雨惊讶，而对比照片，他的文字则很统一，描述很流畅，很风趣，令人身临其境。 她一连看了几个帖子，也许是她敏感，她总觉得他字里行间有一点淡淡伤感，隔着网络，这无疑又为对方增添了一点不一样的色彩。 她点开那个被加精，最为大家推崇，独闯西藏无人区的帖子，照片很多，满目荒凉，龙神的描述简洁有力，充满对大自然的敬畏，而他自己，在这种氛围中，又似夕阳下的孤胆英雄，令人沉醉…… 难怪那么多女网友喜欢他。 还有，他不像一些网友那样，热衷于晒人晒车晒装备，把自己P成爹妈都不认识，这一点他和阿东很像。 阿东也不晒人晒车晒装备，但是阿东在这次活动露面之前，曾应网友强烈要求，在一个帖子里发过一张自己的背影，这个帖子因此被网友们盖成高楼，陈时雨曾好奇看了一眼，阿东的背影没有什么特别。 而龙神，不论网友如何“威逼利诱”，从不露脸，他似乎刻意与网友保持一定距离，特别是对女网友，他回帖非常客气，显得很成熟，很有风度。 陈时雨翻到一个他早期的帖子，那时她还有没来到这个论坛。 这个帖子很接地气，不那么高大上，地点就是A市一个郊区植物园，照片是一片片的绿树与花海，充满春天气息，充满朝气。 龙神在帖子里说，空气散发着清香，泥土都是芬芳的，这样的春天，令人想去远方。可以看出，当初发帖时，他心情很好，很开心，整个描述有点诗意，还带那么点稚气。 这个帖子一点也不“龙神”，但是陈时雨却最喜欢这个帖子，她看了好几遍…… 不知不觉，时间慢慢过去，也不知林菁何时挂的电话。 这时手机传来短信提示音，陈时雨扭头看了一眼，是利铭，点开一看，“我有事先走了。” 陈时雨渐渐回过神，回到现实中，她有点惊讶，“这就走了吗，你在哪儿？” 隔了一会，又是一条短信，“我在你房间门口。” 陈时雨愣了一下，放下本本下了床，整理了下衣服，打开房门。 利铭站在门口，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这么快就走？” “家里有点事。” “哦，这样啊。”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我的钱。”利铭提醒道。 “哦。”陈时雨转身回到房间里，拿出那两叠钞票，走过来递给他。 他接过来，随意揣进裤袋，点点头，“那我走了。” “不点点？”陈时雨提醒他。 “不用。”利铭转身走向电梯。 陈时雨看着他的背影，他没有说“再见”，与来时一样，他依旧孑然一身，她有种预感，他就要消失在人海中，即使再相遇，他也会马上消失不见。 “等等！”陈时雨忍不住 分卷阅读13 叫他，“你是不是真需要钱？”她想起老田说他躲债的事情。 利铭停下脚步。 “如果真需要，我可以借给你。” 利铭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半晌，摇摇头。 “那……如果下次再见面，能不能别装做不认识？”陈时雨开玩笑。 利铭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好。”他匆匆走进电梯。 电梯门很快关上，陈时雨站在房间门口，她没想到利铭就这样走了，刚才的他，看上去有点沉默。 陈时雨关上门，回到房间里，回忆这短短不到两天的相处，她对这个人不了解，不过，中午那顿饭，两人聊得不错，双方应该都有一点好感，按利铭当时的表现，陈时雨认为他应该会更进一步，可是他刚才离去的样子，又好像唯恐避之不及。 这让她意想不到，有点费解，不过，也许他的确有急事要办。 陈时雨揉了揉眼睛，看了半天帖子，她有点累，关上电脑，她看了看手机，天还早，她定好闹钟上了床，很快就睡着了。 接下来她在S市又逛了两天，又去周边几个地方采风，收集了一些素材，把七天假期全过完才打道回府。 来到事务所，章霖谈起最近新接的项目，希望她参与，她欣然同意，看完合同，就接了分派的任务，跟着团队跑了两天，章霖对着她，几次欲言又止。 “老章，别跟我提他，烦。”陈时雨提前打预防针。 章霖叹了口气，果然不再提。 不过，他俩可以不提周衡，周衡却沉不住气，自己打来电话，“时雨，其实那事，是何律师撺掇我做的，不信谁，我也会信你啊……” “滚你妈蛋。”陈时雨直接挂了电话。 结果，没过两天，她妈妈给她打电话，叫她今天务必回家吃晚饭，陈时雨心下明白，这是周衡的第二招，就是去岳父岳母家打温情牌。 陈时雨当初和周衡好，父母曾经反对过，那时周衡已经毕业三年，什么都没有，父母还是希望自己女儿找个有点经济基础的人。 陈时雨却坚持要和周衡好，为此和父母有了一点矛盾，有相当长一段时间，她拒绝和父母谈论周衡的任何事，直至两人结婚。 婚后周衡一直很忙，但他一有空就去她家，面对她爸妈，都是一幅恭敬又彬彬有礼的样子，嘴还特别甜，哄得她爸妈都很喜欢他。可以说，如今她爸妈对这个女婿是相当满意的。 陈时雨没把分居的事和爸妈说过，本打算办完离婚手续再告诉二老，没想到周衡今天“捷足先登”。 傍晚，陈时雨回到父母家，不出所料，周衡已经来了，正和她爸妈在客厅聊天，陈时雨和爸妈打过招呼就躲进厨房，打开冰箱看了看，又看看菜篮里的菜，准备做晚饭。 周衡走进来，拿过一把芹菜，揪了几下，然后就看着她。 两人默默无言，外面也很安静，估计她爸妈看出两人不对劲，特意给他们留出空间。 周衡一屁股坐在她妈常坐的小板凳上，牢骚满腹，又委屈满腹。 “是她勾搭我，我什么都没干，真的，她扑上来就……” “我对你那些丑事不感兴趣。”陈时雨居高临下看着他，看着他那张依旧英俊的脸，岁月真是善待男人，即便在他脸上刻出痕迹，却是另一种成熟魅力。 “……女人都要面子，你说她掏心掏肺地说喜欢我，我马上拒绝，合适嘛……”周衡语气非常无辜。 陈时雨这次没说话，只是看着他，以前他没这么能说会道，这是他做销售时练就的本领，死的都能说活了，现在是把这些招数用在自己身上。 其实如果在以前，她会相信他说的话，他那时太忙，每天都累得半死，根本不可能有那些花花心思，如今他有钱有闲，就开始生事，温饱思淫/欲，果不其然。 围着他转的几个她都见过，都是靓丽活泼型，与自己完全不一样，她认为他在补偿那段苦日子，要享受被莺莺燕燕环绕的感觉，或者是当初他追求自己的时候，她抻他太久，他现在要找平衡。 “周衡，别再解释，还是赶紧把手续办了吧。”她看着他的眼睛。 周衡垂下眼帘，不说话，低头用力揪芹菜叶子。 “虽然你是过错方，但财产我不会多要，一半就行。”陈时雨语气公事公办。 周衡手里动作停了一下，放下菜就起身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陈时雨听外面没动静，估计男人生气去阳台抽烟了。 这时陈母走进来，“小雨，你们俩这是怎么了？” “没事，就拌了几句嘴。”陈时雨轻描淡写。 陈母看了看女儿，没再多说。 陈时雨和妈妈一起做完饭，四人上桌吃饭，席间周衡没事人似的，还像以前那样陪岳父岳母聊天。 吃完饭，继续聊，直到把该说不该说的都说个遍，已经快十点，周衡坚持不下去了，起身告辞，而陈时雨坐着没动，陈父陈母互 分卷阅读14 相看看，也不好说什么，只得起身去送女婿。 等他们回来，只见女儿已经进了自己房间关上门，两人叹了一口气，他们这个独生女，可能是从小在外住校的原因，做事很有主见，很多事都是自己做主，他们做父母的，反倒说不上话。 接下来陈时雨忙了几天事务所的事，抽空把车送到田云山的店里保养。 接待员把她的车开进汽修间，她在车主休息室看了一会儿，又随便转了转，吃完午饭，她想起来，来到汽修间的后面空场，也许潜意识里，她想再次见到利铭，然而只看到一些熟面孔与生面孔，始终没看到利铭。 回到大厅里，她想问问田云山，结果也没见到田云山，前台的人告诉她，说他们老板去南方了。 陈时雨终于停下来，哑然失笑，一场邂逅而已，当什么真呢。 第二天，她来到某处建筑工地，前一次的项目快要收尾，她特意来看看，与施工方的人一起在工地上转了转。 结果她意外地看到利铭，他戴着安全帽，穿着工作服，混在一群工人中，可她还是一眼就看出他。他却没有注意到她。 忙完正事，已到中午，施工方想请她一起吃顿饭，她婉拒了他们的邀请，又回到工地上。 找了一圈，发现利铭正和一群工人在吃饭，旁边是一辆送餐的三轮车，她没有急着走过去，而是站在不远处观察。 中午气温有点高，他摘了安全帽，脱了工作服，还是穿着那件白T恤，他旁边是一个年岁比较大的工人，两人端着一次性饭盒，坐在几块砖头上，正边吃边聊。 不期然间，他抬起头，看到她，似乎愣了一下，然后就慢慢移开视线。 果然，他想装作不认识她，陈时雨偏不如他意，她慢慢走过去。 ☆、8 直到她走到近前，利铭才抬头看她，他慢慢站起身，两人默默对视。 陈时雨扭头看了一眼他的饭盒，是米饭和土豆烧牛肉，“伙食不错嘛。” 利铭没说话，工地上比较吵，也不知他听没听清她的话。 “你先吃饭，我去那边等你。”陈时雨大声说，然后转身往回走。 她回到原地转过身，只见工地上一群人都看过来，陈时雨不自觉看看自己身上，因为今天要来工地，她换了一身灰色裤装，但是和工人们比起来，还是光鲜很多。 利铭还站在那里，也在看她，面无表情，但目光又似乎有点复杂。 陈时雨在想自己刚才的举动是不是有点唐突与轻率，她看到几个工人在和他开玩笑，他没理，坐下继续吃饭。 陈时雨转身看向别处，拿出手机上网，过了一会儿，她听到动静转过身。 工人们已经吃完饭，陆续起身收拾东西，利铭并没有走过来，而是和其他工人一起，向工地深处走去。 陈时雨感到有点难堪，又一想，毕竟已跟这个男人没有雇佣关系，刚才自己可能有点颐指气使，又有点自作多情。 不过，这人都沦落成这样了，还挺傲气。 陈时雨嗤了一声，盯着利铭的背影看了一会儿，转身走向自己的车，拉开车门，刚要坐上去，手机传来短信提示音，她心中一动，马上看了一眼，是利铭发来的，“我下午干完活才有空。” 陈时雨笑了，她四下望了望，看到附近有一家必胜客，就回到，“不急，我在马路对面的必胜客等你。” 片刻，又收到一句，“好。” 陈时雨关上车门锁好车，穿过马路，走进那家必胜客，正是饭点时间，人很多，她找到一个靠窗的空位坐下，买了一客意面和一杯饮料。 吃完饭，她拿出手机，点开驰骋APP，无聊地刷新论坛，由于那天龙神回过她的贴，她对他有几分注意，可是这几天他似乎消失了，都不在线，也不知是不是在潜水。 她看了几个新帖，觉得有点无趣，这时已过饭点，店里的人开始少起来，她想起包里正好带着新项目的复印件，就拿出来，看了看自己分管的部分。 新项目是一所私立幼儿园，园区比较大，章霖分给她一栋楼，她拿出一张纸，依照章霖的大致构想与风格，粗略画了几笔，又实在提不起兴趣。 她看向窗外，窗外阳光正好，但又被对面那幢快完工的建筑物挡去半边。 陈时雨看着那幢庞然大物，应甲方的要求一改再改，如今它与他们当初设计相比，已面目全非。 章霖曾经说过，这一生，只要有一个好作品就好，蝇营狗苟，匆匆而过，只要有一个好作品留下，只要有一个对得起自己的作品留下…… 陈时雨叹息，这些年都是在重复自己，灵感已慢慢枯竭，独立完成的最大作品就是周衡参与开发的一个小区物业楼。 也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光影越来越大，已近傍晚，她看到利铭，他远远从工地那边走过来，穿过马路，步伐不快不慢，看上去有些疲惫，再近一点，她注意到 分卷阅读15 他已换掉工作服，穿着自己的衣服，还是那套说不出是什么颜色的夹克衫与休闲裤。 陈时雨一直看着他走进店里，转过头，利铭正四下张望，看到她，就指指前面的洗手间，走了进去。 等他走出洗手间，来到近前，陈时雨发现他把脸和头都洗了，头发根根竖起来，上面还有几滴水珠，显得人很清爽。 “吃点什么？这次我请。”陈时雨道。 “都行。”利铭拉开椅子坐下。 陈时雨叫来服务员，点了一个大份披萨和两杯奶茶。 等餐期间，两人之间沉默了一会儿。 利铭问道：“你离婚了？” 陈时雨楞了一下，看着他，这人真够直接的，可不知为何，她现在有点喜欢他的直截了当，她笑着回答：“快了。” 利铭点点头。 陈时雨想了想，“工地上挣钱多吗？” “还行。“说着他又补了一句，“最主要当天就给，省事。” “不过……好像很累？” “是很累。” 又是一阵沉默。 这时服务员端来披萨和奶茶，利铭伸手示意了一下。 “你先吃吧，我还不太饿。”陈时雨连忙道。 利铭没客气，铲了一块到自己盘里，连续吃了几口，看上去很饿。 “那有没有想过换一份工作？”陈时雨重新拾起话题。 利铭动作停了一下，“没学历，谁要我。” 陈时雨愣了一下，不知该怎么接话，“我看有很多工作可以干……” 利铭看看她，“我什么都干过。”又耸耸肩，“不过，现在就是干这个。” 他说得很干脆很轻松，又似乎有点不耐烦。 陈时雨直觉上认为他有过一些经历，其中必有艰难。 “你那天着急走，事情解决了吗？”她想起来。 利铭看她一眼，“没有，慢慢解决吧。” 见他不想细说，陈时雨也没追问，她莫名感到利铭有点拘谨，一直低头吃饭，可能他不想见到她吧，特别是在工地这样的场合。 可他还是来了。 利铭抬头看着她，“笑什么？” “没什么，就觉得我们之间，好像更陌生了。” “……就是有点突然。”利铭摸出烟盒放在桌上。 陈时雨看了一眼，是个不知名的牌子，她忍不住猜测，这烟多少钱一盒？两块？三块？ 这时服务员走过来，低声道，“抱歉，先生，店里不能吸烟。” 利铭点点头，又把烟盒揣回去，见陈时雨一直看他，笑道：“你看到了，就我现在这样儿，想装骗女人的坏男人也装不像了。” 这话把陈时雨逗笑了，“我觉得你现在这样挺好。” “真的，你真这么认为？” “怎么，不自信了？” 两人互相看着，过了一会儿，都笑了。 接下来陈时雨也吃了一块披萨，不过吃完就吃不下了，利铭把剩下几块全吃了。 这顿饭似乎有点速战速决。 陈时雨斟词酌句，“那么以后再见到……” “别装不认识，对吧？”利铭替她把话说出来，“没问题。” 陈时雨笑了笑，她有种感觉，如果再见面，他还是会装作不认识，至少他不会主动。 她有点被他搞糊涂了，本来觉得两人是向化学反应那方面发展，如今还不到物理这层面就结束了。 她想不明白，是在哪个时间点上，出了什么问题？又摇摇头，想不明白就不想不明白吧。 两人起身向店外走去，刚一出店门，不料暗处几个男人冲出来，一把扭住利铭，“姓利的，你丫往哪儿跑？！”利铭本能地抵挡，一下子挣脱，随即几个人打起来。 陈时雨惊呆了，只见利铭被几个人围攻，依然出拳狠厉，眼露凶光，气势上完全不落下风。 她反应过来，“哎，你们怎么能打人呢？！” “这儿没你事，快走！”混乱中利铭喊了一声，语气非常冰冷。 陈时雨愣了一下，掏出手机准备报警。这时店里有人闻声赶出来，当中有店员也有顾客。 那几个男人中有一个停下来，象是领头的，疾步走到陈时雨面前，“这位姐，你报警可以，报吧！” 又对围观的人说道：“大伙儿评评理，这姓利的，我们逮丫快一个月了，开个皮包公司，欠我妹妹三个月工资，丫一分钱没给，还躲起来了！我妹妹年纪小，刚工作就碰上这么个骗子！” 陈时雨愣住，打人的几个这时都停下来，但还是紧紧围着利铭，利铭也停下来，神情麻木，没看任何人，也不辩解。 周围渐渐围满人，有人道：“原来是骗子啊，骗人家小姑娘钱，该打！” “瞅着像个人样儿，怎么干这种事呢！” “还是得报警，让警察逼他还！” 分卷阅读16 陈时雨看向利铭，利铭脸色铁青，一声不吭。周围人越来越多，有人已拿出手机准备拍照。 她不再犹豫，转向那个领头的，“他是我朋友，家里遇到点儿事，不是故意欠你妹妹工资。”又转向围观人群，“别拍了，请大家别拍了，也别报警，是误会！” “说得轻巧，误会？不是故意的……这就完了？！”领头的人不干。 “他欠你多少？” “……每个月四千五，仨月一共一万三千五。” 陈时雨立即掏出钱包，看了看，“我现金不够。” “刷微信吧。” “跟你说了，这儿没你事！你他妈怎么还不走！”这时利铭猛地冲出包围，上前轻推了陈时雨一把。 陈时雨不妨，踉跄了一下，她站稳脚步，扭头瞪他，“得了！还不嫌丢人！” 利铭愣住，慢慢垂下双臂，脸上一片颓然。 陈时雨如数把钱凑齐，那几个人终于走了，临走前，那个领头的威胁道：“姓利的，今天算便宜你了！我警告你，离我妹妹远点儿！别找她麻烦，不然有你好看！” …… 周围人见没事了，都慢慢散去，利铭直挺挺站着，衣服肩膀那里破了一个口子，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狼狈，陈时雨不忍，上前拉拉他袖子，“走吧。” 他一把甩开，“钱我过几天还你。”说完他转身就走。 “你怎么还啊？！”陈时雨喊了一句。 利铭停了一下脚步，又快步走去，很快消失在街角。 ☆、9 陈时雨不知是怎么回的家，刚才那一幕印在脑海中久久不去，利铭脸上最后的神情令她难以忘怀，而她心中是气恼、失望、怜悯……还有一丝隐隐的惋惜。 这就是那个男人落魄的原因，事实就在眼前，又令她难以置信，她有股冲动，想去问问田云山，又一想，自己以什么立场问呢，他明明是一副不愿与自己再联系的样子。 接下来几天，她不自觉总去看手机，想他会不会打来电话，或发来短息，可是手机却始终消无声息。 这一天，她接到一个电话，不过是大学同学程缤缤打来的。两人很久没联系了，陈时雨与程缤缤关系不错，闺蜜谈不上，但比普通同学又近很多，可以说是她处得最好的同性朋友。 其实一开始她俩关系一般，因为两人外貌都不错，成绩也都不错，总被同学们拿来比较，结果两人就对对方留了意，暗暗较劲，后来偶然聊过一次，没想到很聊得来，陈时雨性格比较内向，程缤缤性格非常开朗，两人一拍即合，就成了聊得来的朋友。 程缤缤一毕业就改行去了一家国企，做行政方面工作，没过几年就和她上司结了婚，如今儿子已快上小学，生活既平稳又安逸。 陈时雨笑称她是走在时间前面的人，是令人羡慕的成功女性，程缤缤坦然接受，说这就是她一直追求与向往的生活。 而对比她，陈时雨感到自己现在的生活千疮百孔，也因此她最近有点躲着程缤缤，如果她不主动打电话，她不会主动和她联系。 两人相约在事务所附近的一家咖啡厅。 程缤缤明显有事要倾诉，原来是他们家那位想要二胎，而她有点不乐意， 她对陈时雨说道：“时雨，你说这男人怎么这么贪心呢，有了儿子，还想要件小棉袄，我好不容易把身材调整好。” 陈时雨看着她依旧窈窕的身材，根本看不出是当妈的人，“能生就生吧，反正你那单位也清闲，请产假没问题。”她有点心不在焉。 “哎，你怎么替他说话？”程缤缤不满，又看出来，“时雨，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事。”陈时雨笑了笑。 “你啊，就是太要强，一定要在专业上怎么样吗，得个什么奖什么杯，有意义吗？” “我没那想法，就是觉得，这么多年没有一件像样的作品，有点不甘心吧。”陈时雨淡淡地说。 程缤缤摇头，“时雨，什么样的作品才算像样？你要求太高了，这行当就是夕阳产业，现在的价值导向是什么？钱。你老公不是很有钱嘛，去赞助个什么奖项，给你发一个不完了？立马盖棺定论。” 陈时雨在这点上和她完全说不通，她笑了笑，不再反驳。 这时她手机响了，一看是章霖，“时雨啊，这回我真管不了了，你快来吧！” 陈时雨叹口气，这下瞒不过去了，她挂上电话，转头看着程缤缤，“缤缤，周衡已不是我老公，我已经和他分了，他现在喝醉了，我朋友弄不了他，我得赶过去。” 程缤缤很惊讶，半天说不出话来，只喃喃道：“时雨，怎么会这样……”又连忙问：“要不要我跟你一起过去？” “不用了。” 陈时雨匆匆与程缤缤分手，赶到章霖所说的餐厅。 来到包间门前，门半开着，往里一看，只见饭桌上 分卷阅读17 一堆饭菜没怎么动过，旁边的酒瓶已空了半瓶，两个男人没坐在饭桌旁，而是坐在一角的沙发上。 陈时雨刚要推门进去，只听周衡说道：“她就是螳螂，母螳螂！千方百计把公螳螂弄到手，弄到手就吃掉，一点渣都不剩！”显然他已醉意不浅。 “好像当初是你追的她……”章霖无情地揭穿他。 “我，我不能没有她。”周衡已带上哭腔。 “老周，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家吧。”章霖无可奈何。 周衡不理，继续发泄，“这娘们儿太狠了！你说她怎么这么狠呢？我这么奋斗还不是为了她？她喜欢什么我都给她，就差上天摘月亮……老章，我，我现在连奋斗目标都没有了……” “……你们俩啊，真让我看不懂，好好过日子不行吗？非得折腾，做人不能太贪心。” “这次她当真的，她和我分居了，都几个月了。”周衡嘟囔。 “……这么严重？那肯定是你犯了严重错误。” “什么严重错误，我跟你说，她，她就是想借机甩了我，我根本没什么事，就算有什么想法也从没实施过，她是真有这心思，她，她就是想和我离婚！”周衡固执已见。 章霖张口结舌，接不上话。 “她为什么不要孩子，哪个女人不喜欢孩子？我知道，她其实就是不想被孩子拴住了！” “老周，时雨不是那种待在家里的女人，她在专业上还有追求，你要理解她，支持她。” “我知道，我还不够理解她，支持她吗，她不想要孩子，我说什么了吗？” 章霖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有轻拍周衡的肩膀。 “这还没七年之痒呢，刚六年……”周衡哭丧着脸。 陈时雨听不下去了，一把推开门，“周衡，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两个男人听到动静都吓一跳，周衡愣愣地看向她，然后身子一歪，倒向一边。 章霖站起身，“时雨，你终于来了。他又跑来找我喝酒，我实在劝不动，只能给你打电话了。” “扔大街上去。”陈时雨还是那句话。 章霖噎住，这时他电话响了，是他媳妇，他连忙接起来，“……嗯，是老周，又和时雨吵架了，嗯……” 陈时雨转身就走。 “哎，时雨。你等等！”章霖急忙喊。 陈时雨已走出门。 章霖无奈，急忙叫服务员结账，然后扶着周衡走出餐厅，见陈时雨的车停在不远处，他松了一口气，扶着周衡走过去，拉开后座车门，把周衡扶到后座上坐好，系好安全带。 忙完这一切，他关上车门，走到驾驶位的车窗旁，叹了口气，“时雨，听我一声劝，男人嘛，有时就是乱花渐欲迷人眼，老周如果把持不住，也就是应酬一下，他什么人我知道，你给他一次机会，成吗？” “老章，那你也会把持不住吗？” 章霖愣了一下，“我对你嫂子可一直是言听计从，这你不是知道嘛。” 陈时雨没说话。 章霖又叹口气，叮嘱道：“时雨，给他弄点茶醒醒吧，这次真喝得有点多。” 陈时雨点点头：“老章，谢谢你，又给你添麻烦了。” …… 与章霖道别后，陈时雨驾车行驶在路上，她从后视镜里观察了一下，男人坐在车上还算老实，嘴里嘟嘟囔囔不知在说什么，到达目的地时，他终于安静了。 陈时雨抬头看了看那栋孤零零的房子，这是他们以前的家，二楼黑漆漆的，只一楼保姆张姐的房间亮着灯。 她给张姐打电话，一会儿她走出来，两人一起扶周衡下车，扶进家门，安置在主卧床上，张姐煮了醒酒茶，两人扶起周衡，周衡勉强喝了几口，躺下就再无动静，睡得很沉。 陈时雨见他没事，就准备走。 张姐犹豫着叫住她，“太太，先生他最近脾气不好，吓人得很……你们一直待我很好，照顾他本来没问题的，但是他老这么喝酒，我有点害怕。” 陈时雨停住脚步，想了想，“张姐，没事的，不用担心，你先去睡吧，今晚我留下。” 等张姐回房后，陈时雨又在周衡身边坐了一会儿，见他没事，这才下楼来到客房。 她插上门，去卫生间洗澡，吹干头发后就上床睡觉，又翻来覆去睡不着，黑暗中，她坐起身，此时此刻，头脑分外清醒，她想起刚才周衡说的醉话，这几年两人渐行渐远，早已没有了激情，她扪心自问，是不是真的象他说的那样，想借机彻底结束掉这场婚姻？ 她想了一会儿，觉得烦闷，索性按亮台灯，打开手机，定好闹钟后，她再次登录驰骋APP，这个时间段，论坛里依然有人在发帖、灌水，她不禁叹息，都是寂寞的人啊，她看了会儿新帖，最后又点进自己的帖子，龙神的头像依旧灰暗。 …… 第二天清晨，陈时雨按时起床，收拾好东西，走出客房，来到客厅。 不想，周衡 分卷阅读18 正坐在沙发上，他应该洗过澡，换了一套深灰色西装，整个人看上去很精神，也很清醒。 听到动静，他转头看向她，“哪儿来的下三滥，敢撬我老婆！”他突然发难。 陈时雨愣住，一时间不知他指的是什么。 周衡不屑地挥了下手，“龙石跟我说，我还不信，就是个修车的混混！” “你还再找人跟踪我？！”陈时雨不信地看着他，联想到他昨天喝醉酒，断定那天在必胜客的一幕已落入他耳目。 周衡不答，挑眉道：“你和他到哪一步了？……你给他画像了？是不是？画了没有？你说！” 他站起身，猛地扑向她的包，陈时雨猝不及防，包被他一把抓过去，一通乱翻，他把她的速写本翻出来，翻到最后一页，“这是什么？嗯？这是什么？！” “拿来！”陈时雨去抢，男人举高手臂，左右躲闪几下，陈时雨根本抢不到，她索性停下，冷冷看着他。 周衡仔细看着速写本，画上的男人穿着裤子，他心下稍安，又讥讽道：“就这么个货色……” 陈时雨趁他不备，一把夺过速写本，捡起地上的包，把速写本塞进去，她迅速整理了一下，转身向大门走去。 周衡愣住，随即在她身后喊道：“陈时雨，我告诉你，你别想离婚！这辈子我跟你耗定了！” 陈时雨疾步走出大门，嘭地关上门，来到外面，心里一阵空荡荡，随即又有点发堵，充满愤懑与屈辱。她走向自己的车，拉开车门坐上驾驶位，心下有一丝茫然。不知该何去何从。 这时手机响了，她回过神，打开一看，是利铭发来短信，“是我，发个账号吧，我把钱还你。” ☆、10 陈时雨心烦意乱，只粗粗看一遍，就把手机放进包里，她发动车子开向事务所。 到了事务所，上午章霖就新项目的一些问题组织大家开会，过程中陈时雨有点心不在焉，章霖看在眼里，会后就关切地说：“时雨，你脸色不好，下午回家休息一下吧。” 陈时雨没有推辞，点点头，收拾好东西回到家，早晨没吃饭也不觉得饿，中午只简单做了一碗面条，吃完就打算上床睡觉，这才想起那条短信，又看了一遍，她出了一会儿神，认为利铭选择这种还钱方式，是摆明了不想见面。 她想了想，发了一个账号过去，不一会儿，利铭回了一条短信，“已经发过去，查一下吧”，等了片刻，陈时雨查了一下银行账户，果然如数到账，就回个“已收到”，对方再无回信。 陈时雨看着两人的对话框，感到有一点怅然，一切就这么结束了，一切戛然而止。她把手机放到一边，上床蒙头大睡，想忘却一切烦恼…… 日子照旧，陈时雨还是跟跟项目，画画图，跑跑工地，闲暇时就混混论坛。 这一天，龙神出现了，发了一个帖子，说是去了云南，发了很多照片，照片依旧拍得很好，角度很特别，叙述也很精彩，大家回帖踊跃，转眼盖成高楼。 陈时雨看了一会儿，试探地点了个赞。 过了一会儿，龙神与对其他网友一样，依次回了她一个笑脸，再无其他。 陈时雨退出帖子，百思不得其解，又一想，也许当时人家在自己贴里就是手滑一下吧。 这一天傍晚，她忙完工作，走出事务所。 “请问你是周太太吧，你好，我叫李琪，我想和你谈谈。”一个女孩走到近前，很漂亮，也很年轻，也就二十出头。 陈时雨愣了一下，感到似曾相识，她想起来，是围在周衡身边的女孩之一，“别叫我周太太，我叫陈时雨。”她冷淡地说。 女孩怔了一下，无所谓道：“好，就叫你陈时雨。” “有话就在这里说吧。”陈时雨行去一边没人的角落，掏出手机，漫不经心地按下录音键。 女孩跟着走过来，犹豫了一下，“我和周衡是真心相爱，请你高抬贵手。” “……相爱？难道不是你一厢情愿？”陈时雨笑了一声。 女孩脸红了，语速有点加快，“大姐，你们之间已经没有感情了，干嘛还要拖着？是图他的钱吗？” 陈时雨感到好笑，“哦？这么说你不图他钱，很爱他喽？” “当然。”女孩斩钉截铁，“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庸俗，我只爱他这个人，谁稀罕钱？” “那你爱他什么呢？”陈时雨有点好奇。 “他气质很好，谈吐不俗。”女孩肯定地说：“又很有阅历，当然我也喜欢他的外表。” 陈时雨哑然，有点不信，笑道：“姑娘，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知道什么是相爱？你了解他吗？就算你只爱他这个人，你怎么确定他就爱你？而且只爱你这个人，爱到连自己辛苦挣下的身家都不要？” 女孩彻底愣住。 陈时雨直接挑明，“你这么直接找上门，不是做实了他婚内出轨？我要真找律师和他死磕，你 分卷阅读19 想想法官会向着谁？他有可能一分钱都拿不到。” “……不是，我们没有，我们之间还没有……”女孩乱了阵脚。 陈时雨又笑了一声，“精神恋爱？” 女孩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行了，你说的事我知道了，刚才我已录音。”陈时雨不再浪费时间，转身走向自己的车。 “等等，你等等！”女孩急了。 陈时雨根本不理会，上车后就发动，快速驶离。 回到家，不一会儿，周衡打来电话，语气听上去似乎还挺高兴，“时雨，放心，你永远是正宫娘娘，那些丫鬟……” “别扯淡了，我永远是我自己，至于你自己是谁，请有点自知之明。”陈时雨打断他。 “时雨，小丫头不懂事，你别跟她……” 陈时雨直接挂了电话。 然后就是一阵烦闷，当初跟周衡分居，她就已做好准备，接下来必定是一段难熬的日子，却没想到会如此费心费力。与周衡前后近十年的感情，她不想走到起诉离婚，闹到法院的地步，可如今这样拖着，又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她思来想去，还是想让周衡再冷却一段时间，然后再找他好好谈一谈。 然而生活还是要继续，她按时作息，把主要精力集中到工作中，可是工作之余，还是感到有一点孤独，幸好这段时间她与程缤缤恢复了联系。 程缤缤很可爱，遇事不会唉声叹气，信奉凡事都有积极的一面，她对陈时雨说道：“结束一段婚姻，生活就有了新的可能性，会有新的恋情，新的心情。” 此时此刻陈时雨感到自己很幸运，庆幸有程缤缤这样的朋友陪自己度过这段艰难时光。 程缤缤提出想给她介绍对象，陈时雨想到周衡一直以来的强硬态度，拒绝了。她还是想等到两人正式离婚时再说，不然对介绍的人也不公平。 程缤缤说陈时雨这样的情况其实也不错，人还年轻，又漂亮，又有钱，还无孩。陈时雨听了，感到非常不是滋味。 程缤缤又替她打抱不平，“男人永远追求新鲜热辣，这是他们的本性，如果是周衡出轨，就应该让他净身出户。” 陈时雨叹口气，回答她，“算了，他那点破事，具体怎样，我真的不想知道，而且他以前真地干得很辛苦，这点身家来之不易，还是好聚好散吧。” …… 日子过得有点无滋无味，也有点不清不楚。周衡还是时不时打电话骚扰她，就是不同意离婚。 这一天，陈时雨和程缤缤约好去一家很有特色的饭馆吃晚饭。 这家饭馆隐匿在胡同深处，据说店面虽然不大，但菜品独特，味道很好，附近很多白领都到这里解决工作餐，一传十，十传百，又吸引了很多慕名前来的食客。程缤缤就是这里的常客。 陈时雨没有开车，坐了程缤缤开的宝马小迷你，到达目的地时，胡同口已停满车，程缤缤见缝插针找了个空挡，把车停好，两人下车走了一段路，才到饭馆。 只见店门口蹲着两个石狮子，大门上方挂着两个大红灯果果笼，中间悬挂一块黑底烫金字牌匾——一口仙。 两人走到店里，包间早已订满，大堂里也坐满人，两人坐在门厅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空位。 两人来到大堂坐定，程缤缤拿起菜单，陈时雨环顾四周。 环境不是很好，大堂面积不算大，餐桌摆得很多，中间过道很狭窄，只够一人勉强通行，只见十来个服务员穿梭在其间，周围食客们说话声音很大，声声入耳，很是嘈杂。 程缤缤选好菜，问过陈时雨意见，就招呼服务员，过来一个年轻小伙子，给她们倒好茶，拿出一个小机器，把菜名录进去，传到后厨。陈时雨这才发现，这家店的服务员全是男的。 程缤缤点完菜，等服务员走后，对陈时雨眨眨眼：“时雨，看到没，全是帅哥，你好好养养眼。” 陈时雨啼笑皆非，等菜期间，就当真看了几眼，服务员都是二十多岁的清秀小哥，都穿着一身黑，腰间围着一个黑色围裙，上面是三个红色大字——一口仙。 这时，隔着旁边过道的一桌突然传来吵闹声，原来是客人嫌上菜时间太慢。是个秃头戴金链子的中年男人，身材很壮，“看看！看看！这都几点了！叫你们经理来！”男人火气很旺，服务员在一旁低声说着软话，另一个服务员见状也上前帮忙。 程缤缤扭头看了一眼，“这人素质真低，这么多人，不都在等着吗？” 陈时雨也看了一眼，那桌一共四个人，一看打扮就不是善茬，就低声对程缤缤道：“缤缤，小声点儿。” 程缤缤会意，点点头，两人不再看那桌，边喝茶边聊起天。 不料那桌声音越来越高，这时，又一个服务员从后面走出来，走向那桌，陈时雨不经意看了一眼，愣住，竟然是利铭。 ☆、11 只见他也穿着一身黑，不过他的身 分卷阅读20 形系着那条一口仙围裙，看上去就有点滑稽。 只听他上前说道：“这位大哥，您的菜马上就来，您多担待。” “马上？这都什么时候了，叫你们老板！”秃头男人不耐烦。 “我们老板现在不在。” “不在？那有没有管事的？” “这个，您有话就跟我说吧。” “你？”秃头男人上下打量利铭，“你他妈算老几！”他声音高起来。 周围人闻声都看过去，大堂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陈时雨莫名有点紧张。 只见利铭停顿一下，突然俯下身去。 从陈时雨这个角度，只见他的身影遮住秃头男人半边身子，他的一只手撑在餐桌上，看不到他另一只手，也看不到他做了什么，或者说了什么，总之，片刻之后，秃头男人声音低下来，连声说道：“好说，哥们儿，好说。” 然后利铭直起身，对旁边还在发愣的两个服务员示意，那两个小哥会意，急忙向后厨走去，一会儿，陆续端来饭菜。 利铭又俯身说道：“对不住，耽误您四位时间了，菜已全部上齐，另外送您一个招牌新菜，您尝尝鲜，慢用。” 那一桌的几人互相看看，哼哈了几句，利铭又陪着说了几句好话，转眼已一团和气，一段插曲至此结束，大家都收回目光，大堂里又响起嘈杂但又和谐的说话声。 “哎，时雨，那男的挺帅的，我以前怎么没见过这个人？”程缤缤也注意到利铭。 陈时雨没说话，她发现那个秃头男人此时一直在摸手腕，她的第一直觉是，利铭刚才用了非常手段令他就范。 她看向利铭，这次她不打算主动跟他说话，她想看看他的反应。 利铭解决完事情，就走向后厨，一会儿也端了饭菜和饮料出来，往各个餐桌送去，陈时雨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的身影。 程缤缤看出来，“怎么，你喜欢这样的？好像跟周衡不是一个类型啊。” 陈时雨笑笑没答话，这时利铭正好给她们旁边那桌送餐，一回身，终于与她视线相对。 他愣了一下，却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陈时雨也不说话，两人就这么互相看着，果然，他又一次慢慢移开视线，转身向后厨走去。 陈时雨心道，这人还挺沉得住气。 “怎么，你们认识啊？早知道你认识这么个帅哥，还给你介绍什么对象啊，害我瞎操心。”程缤缤察言观色，笑着埋怨。 “其实还谈不上认识。”陈时雨转回目光。 “是吗，不过，这人帅是帅，但是干的这活儿……也与你差太远了。”程缤缤摇摇头。 “想哪儿去了，八字没一撇的事。”陈时雨不在意地说。 这时服务员端来饭菜，两人边吃边聊，菜很有特色，味道也的确不错，但是陈时雨却感到心神不宁，程缤缤说的几句话，她都所答非所问。 程缤缤无奈又不满地纠正她，她连忙回神，连声抱歉。 两人吃得还算尽兴，快吃完时，陈时雨环顾四周，发现食客们少了很多，很多桌子都空了，包括秃头男那一桌。 利铭至此再没出来，她思来想去，终于对程缤缤道：“等我一会儿。” “哎，去吧，去吧，早看出你心不在焉了，见色忘友！”程缤缤笑着指对她。 陈时雨不好意思地笑笑，起身看了看后厨方向，那里挂着一块风水帘，印着“闲人免进”，她想了想，直接走出大门，在外面观察了一会儿，从饭馆一侧的小巷绕过去，来到饭馆后面。 是一快面积不大的空地，与饭馆的厨房相临，一侧摆放着几个大垃圾桶，油烟味与垃圾味混合其间，味道很不好闻，另一侧立着一盏昏黄的路灯，路灯下面，七八个男人正在聊天，应该是饭馆的厨师和服务员。 陈时雨一眼就看到利铭，他此时没系围裙，一身黑色本该融入夜色，但她还是一眼就看到他。 只见他懒散地站着，正和一个年纪大的人聊着什么，两人都在笑，路灯比较暗，只见他手里的烟一明一灭。 陈时雨慢慢走过去，空气中又多了烟的味道，很浓烈。 利铭看到她，看清她，慢慢收起笑容，“找我？” 陈时雨点点头，心道，真是明知故问。 利铭看着她的眼睛，半晌，“去那边吧。”他对小巷深处指了指。 陈时雨扭头看了一眼，比较黑，似乎看不到尽头，她犹豫着。 利铭笑道：“怎么，怕了？”他微露的牙齿在夜色中闪着光。 “谁怕了。”陈时雨转身向小巷深处走去。 利铭停顿一下，跟旁边的人说了一声，掐灭烟头扔进垃圾箱，快走几步，赶上她，两人并肩而行。 陈时雨回头看了一眼，“你好像很喜欢和老人聊天？” “……和老人聊天能让我保持清醒。” “是吗，你这人真的很有意思。” 分卷阅读21 “这句好像你也说过了，就没点儿别的？” 陈时雨笑了，他在学她以前说的话，“没有，我承认，你让我看不懂。” 利铭看她一眼，也笑了，没说话。 两人继续向前走，走出几十米，路变得宽一些，路灯也亮一些，前面是一个大杂院，院外还有几处私搭乱建。 利铭一摆头，“我宿舍在这儿。要不要进去坐坐？” 陈时雨犹豫一下，终究有点胆怯，“改天吧。” 利铭笑了一声。 陈时雨心下微恼，掩饰着转移话题，“你这……混得越来越差了。”她环顾四周，语气里不无嘲笑，想扳回一城。 “怎么混都是混，有口饭吃就好。”利铭混不在意。 “为什么住这儿，这里环境好像不是很好。”陈时雨又看了一眼那个大杂院。 “还好，省钱又省时间。”利铭干脆地説。 陈时雨扭头看他。此时灯光正好照在他脸上，她注意到他额角青了一小块，也不知是必胜客那次伤的，还是新伤。 “你又跟别人打架了？” “……没有。” 两人之间是一阵沉默。 “你刚才做了什么，刚才那个男的那么老实？”陈时雨想起来。 “……没做什么，就是告诉他，隔两百米就是派出所，问他是不是想给自己找麻烦。”利铭不在意地说。 “为什么这么问？”陈时雨认为没这么简单。 “他手腕上有戴过手铐的痕迹，应该是刚出来不久。” 陈时雨有点惊讶，“原来如此，你还会看这个？” “瞎蒙的，痕迹太明显。” “是嘛。” 这时胡同口响起汽车喇叭声，连续响了两声。 陈时雨远远望过去，看到程缤缤那辆小迷你，这时她手机响起短信提示音，她看了一眼，是程缤缤发来的，“我在前面等你。”她马上回道：“这就来。” “我该走了。” “好。”利铭没有挽留。 陈时雨犹豫一下，“……你号码没变吧？”她试探。 利铭看着她，“没变。” 陈时雨点点头，走出几步，又转过身，“你是不是需要钱？需要我可以借给你。” 利铭愣了一下，摇摇头。 “好吧。”陈时雨捋了一下头发，此时逆光，他应该看不清自己的脸，但是他的脸正无比清晰地印在她眼中。 她很满意现在的效果，转身往回走。 “等等，告诉你那个朋友，原路开出去，走大路，中途别停，别下车。”利铭在她身后提醒道。 陈时雨停住脚步，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个男人，不仅聪明、反应快，还很细心。 不过，都混到这步田地了，还能撑多久？她心底莫名涌起一种带点恶意的优越感。 她扭头说了声“好”，就继续往回走，走向程缤缤的车。 ☆、12 陈时雨坐上程缤缤的车。 程缤缤扭头看她，“哎，时雨，你脸有点红啊，怎么样，刚才算不算一场艳遇？”她打趣道。 “就一个跑堂的。”陈时雨轻描淡写，脸却一阵发热。 “得了，你真这么想？”程缤缤不信。 陈时雨笑了，转移话题，把刚才利铭的提醒告诉她。 程缤缤点头称是，发动了车子。 陈时雨又扭头看向那条小巷，离得远了，望过去黑洞洞的，但她知道利铭正站在那里，站姿有点懒散，眼神有点无谓，黑暗中，他整个人似乎更具有隐蔽性，蕴含危险，又令人好奇，令人想一探究竟…… 接下来几天，陈时雨以为利铭会给她打电话，毕竟分手时的暗示已经那么明显，然而一连几天没有消息，开始她以为他是抻着，想欲擒故纵，又一想，是否他太忙太累，完全抽不开身，或者认为自己现在境遇太差，而她光鲜亮丽，令他自卑。当然，最后一个想法比较自恋。 结果一个星期都毫无动静。陈时雨叹口气，事不过三，看来他完全不会主动，真的对自己没兴趣。 过了几天，她接到周衡妈妈的电话。 “时雨，你是不是因为要孩子的事对周衡有意见？你有意见，可以跟我们说，怎么能动不动就分居呢，你们年轻人做事还是要慎重。感情的事，有句话叫覆水难收。” 陈时雨一听就知道是周衡恶人先告状，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有闷声听着。 “时雨，你现在不想要孩子，我能够理解，女人可以有事业，孩子晚点要没问题，只要你们商量好，我和你爸没意见。” 周衡妈妈退休前在机关工作，是个小干部，说话行事有点领导做派，不过她思想开化不守旧，平时婆媳间虽然接触不多，但也相处融洽，以前每个月陈时雨都会跟周衡去看望二老，如今几个月没去，老人心 分卷阅读22 里肯定有想法。 陈时雨有点愧疚，她跟周衡的家人不亲近，只是大面上过得去，这一点周衡比她做得好，最起码，他平时对自己父母和亲戚很热情，很周到。 “妈，不是孩子的问题，这事儿，您还是先问问周衡吧。” “问了，他说他没问题，就是生意场上的一些应酬，有些小姑娘太不自爱，见到有点钱的，就往上贴。” 陈时雨心道，那也要蛋有缝才行，“妈，不是这回事。” “时雨，当初我和你爸一直不同意周衡做生意，好好的专业就这么放弃了，他这么做都是为了你，时雨，你要珍惜。” 犹如一块大石压下，陈时雨顿时张口结舌，接下来就不再说话。 老人似乎感到自己话说重了，连忙转移话题，说了几句家常，陈时雨打起精神陪她聊了几句，这才挂了电话。 然后她就一阵心烦意乱，婚姻，从来都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牵一发而动全身。 接下来，似乎在试探她的反应，周衡妈妈出马后，周衡一下子消停了，也不打电话骚扰她了。 陈时雨懒得琢磨，闲暇时她还是每日登陆驰骋论坛。 论坛里的人，象是戴上一幅面具，又象卸下一幅面具，那些现实中面目模糊，畏手畏脚的人，一进入论坛，即刻变得鲜活跳脱，无所畏惧。 而经历了与周衡这一场，陈时雨似乎一下子天赋禀异，人们在她眼前好像都变得透明了，即使是顶着一个个ID。 不过那个龙神……依旧是模糊一片，也许大神就应该是这样吧，对比起来，他远不如阿东接地气。 薛扬在论坛里发了个置顶帖子，组织大家去坝上草原。回帖踊跃，很多人都报了名，包括阿东。 陈时雨只习惯性地点开帖子，看了几眼就不再看，这种活动只参加一次，她就已经完全没有兴趣。她无聊地刷着其他新帖。 过了大概有一小时，薛扬突然发来私信，直接在标题上喊话，“时雨，这次活动你来不来？” “不去。”陈时雨想都没想，干脆利落地拒绝。 薛扬又发来一条，“如果你离婚了，那我就算光明正大了吧？” 陈时雨愣住，她低估了他的厚脸皮，她冷笑着敲击键盘，“我怕配不上你这块小鲜肉。” 她刚打下这句话，又马上警醒，如果发出去就会没完没了，入他的套。她找了一圈，论坛没有屏蔽私信的功能，就直接关了窗口不再理会。 这时，报名帖里如火如荼。 而在另一个新贴里，有人问到龙神，问他这次参不参加，他干脆地回答，最近实在太忙，走不开。 “祝活动顺利，大家玩得开心。”紧接着，龙神又在报名帖里如是说。 陈时雨看着他的头像，已经心如止水，就是一个虚拟世界中的人吧。 又过几天，她接到另一个电话，是田云山。 “陈小姐，听店里人说，你找过我？” “嗯，老田，其实也没什么事。”陈时雨有点意外，虽然田云山有自己的名片，但还是第一次给她打电话。 “那个利铭，你和他没什么吧？”田云山直接问道。 “老田，不会吧，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 田云山笑了，“那……他没为难你吧？” “为难？老田，为什么这样问？” “这个人，我跟他交情不深，拐弯抹角认识的，算是我一个朋友的朋友吧，听说做个什么生意，破没破产不知道，反正欠了一屁股债，到处借钱补漏，认识不认识的，只要能说上话，就开口借钱。” “……那他也管你借过钱吗？”陈时雨有点好奇。 “借了，五万，至今没还。本来收留他，是看朋友的面子，我看他在我这儿还算老实，有时也帮我修修车。钱我一开始就当是送他，不过，他说走就走，招呼也不打，也忒不地道。”田云山语气中有一股怨气。 “那他去哪儿了，您知道吗？”陈时雨试探。 “不知道。” “那他原来住哪儿？” “就住我这儿的工人宿舍。” “哦，是这样啊。”陈时雨眼前闪过那家饭馆和那个大杂院。 田云山犹豫一下，“这个人，不仅到处借钱，而且还挺招女人的。听我这儿工人说，有女人找过他，还是那种年纪很大的女人，估计是富婆什么的吧。” 陈时雨愣住，皱了一下眉头。 “陈小姐，听我一句，对这种人，千万别心软，如果他找你借钱，千万别借，就怕借了打水漂。” “好的，老田，我知道了，谢谢你。”陈时雨应声，又和田云山聊了几句别的，就挂了电话。 此时此刻，她内心几乎已把利铭等同于一个生意失败，到处借钱又欠钱的骗子、可怜虫。 然而，就在她快要忘记这个人时，一个很平常的下午，她正在事务所画图，突然接到利铭打来的电话，陈时雨看着他 分卷阅读23 的号码，过了片刻才接起来。 “是我，你……你现在有时间吗？”电话那端，男人似乎有点犹豫。 陈时雨愣了一下，然后马上反应过来，“下班后有时间，有事吗？” “……有点事。” “什么事？”陈时雨故意问。 那端一阵沉默。 陈时雨笑了笑，不再难为他，想了想，说了一个离事务所比较远的地方，印象中那里有一家中式快餐店。 挂了电话，陈时雨继续画图，她感到自己心中已毫无波澜。 下班时候是晚高峰，约好的地点没有停车的地方，陈时雨临出发前查了一下地图，驾车来到快餐店附近的一片小区，停好车后，她走出小区，向快餐店走去，远远地，她看到了利铭。 她还是有莫名心动的感觉。 利铭插着裤兜站在店门口，还是穿着那身夹克衫和休闲裤，夕阳照在他身上，他微微侧头，双眼微微眯起，那身暗淡的衣服似镶了金边，衬得他分外耀眼。 陈时雨慢慢走过去，走到他近前，他看着她，没说话，神情有些局促，嘴角紧紧抿着。 陈时雨也没说话，她注意到他身上那件夹克衫，上次肩膀破的地方，简陋地缝了几针，针脚参差不齐。她不禁暗叹，他是真穷啊。 两人走进店里，找了一个靠窗的两人位坐定，陈时雨没理会利铭，简单看了下菜单，就直接叫服务员点了两份套餐。 利铭没有吭声，等餐时，一直保持沉默。 “最近过得怎么样？”陈时雨打破沉默。 “还好。” “我以为你会打电话。” “嗯，有点忙。” “那么这次找我，是什么事？” 利铭目光有点躲闪，片刻又似乎下定决心般看着她的眼睛，语气听上去有点艰难，“……你能不能……” 陈时雨看着他慢慢涨红的脸。 这时她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是章霖。 “哦，对不起，我接个电话。”陈时雨直接打起电话，目光依旧看向对面的男人，章霖说起新项目的几个问题，陈时雨与他在电话里讨论，这个电话有点长，对面的男人看上去有点不安，有点不耐烦，又似乎在极力克制自己。 终于打完电话，陈时雨把手机轻轻放在桌上，“我一会儿要去开个会。”她轻声说道。 利铭愣了一下，“……那你忙，我先走了。”他一点就透，一点不做纠缠，站起来，转身就走，几乎象落荒而逃。 陈时雨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为何，心里有一点懊悔，懊悔自己惺惺作态，她知道，如果这次就这么让他走了，他不会再与自己的世界有任何交集。 “利铭！”她喊他，瞬间又想起来，认识这么久，她这是第一次叫他名字。 利铭停住脚步。 “饭还没吃，我是说，话还没说完呢。” 利铭慢慢转过身，看着她，眼中有一丝困惑。 这时正好服务员送来两份套餐，陈时雨指了指桌上，轻松道：“先吃饭吧。” ☆、13 利铭停了半晌，最后还是默默走回来。 两人继续面对面，默默吃饭，气氛有点干。 陈时雨余光扫过去，只见利铭动作有点僵硬和拘谨。 她打圆场解释，“是我跟的新项目，问题比较多，所以一会儿得回去开会。没别的意思。” 利铭抬头看她一眼，没吭声。 两人继续吃饭，吃得差不多时，陈时雨见他还是不吭声，不再兜圈子，“需要多少？” 利铭停下手中的筷子，犹豫了一下，抬眼看向陈时雨，“三十万。” “够吗？”陈时雨看着他，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汤，套餐的汤太淡，毫无滋味。 利铭看着她，没明白她的意思。 陈时雨慢条斯理道：“我现在能借给你五十万，不过你要给我打一张欠条，要写清还款日期，而且必须按时还，能做到吗？” “好。” “还有，我要知道你的一切个人信息。” “一切？” “身份证号、地址、电话和微信。” “好。” “那么多久能还？” 利铭看着她，女人的眼睛很清澈，也很犀利。 他想了想，“一个月期限，成吗？” “好，利息就算五千吧。”陈时雨放下筷子，从包里取出笔纸，递给利铭。 利铭接过来，想了想，写完后又递给她。 陈时雨看了看，字写得不错，很有筋骨，内容包括日期、金额、还款日期，还写了身份证号和电话，住址写的是一口仙饭馆附近。 “把你身份证给我看一下。” 利铭愣了一下，从兜里掏出钱包，取出身份证递给她。 陈时雨接过来 分卷阅读24 看了看，照片上的男人留着寸头，神情有点严肃，在身份证上的网格映衬下，又显得有点凶，有点象罪犯。她不禁笑了一声。 然后她看了看他的出生年月，比她大两岁，“你三十四？不像。” “不像？是不是很显老？” 陈时雨抬眼仔细看着他的脸，眼前男人无论脸型还是五官，完全符合自己审美，而且正处于男人最好的状态，根本与“老”字不沾边。 利铭在她注视下慢慢移开视线。 陈时雨笑了笑，“没有。”她认为利铭其实对自己外表是很自信的，特别是在女人面前。 她又看了看他身份证上的住址，是A市某郊区，再后面的地名她没听说过。 “我拍个照。” “好。” 陈时雨拍完照就把身份证还给他，又说道：“加个微信吧。” “好。” 两人又互相加了微信。 陈时雨点进去，只见利铭头像光秃秃的，头像背景也光秃秃的，整个状态像是随时准备人间蒸发。 利铭似乎看出她的疑虑，“真的是我。” “嗯。”陈时雨点点头，放下手机，从包里取出支票簿，签了一张五十万，递给他。 利铭接过来，摸了摸身上，象在找什么。 陈时雨看出来，“我这儿有信封。”她又从包里取出一个信封递给他，提醒道：“别折了。” 利铭点点头，接过来，把支票放进去，然后如释重负般，“你一会儿是不是要开会？” “……怎么，刚借完钱就想走？” “不是，是怕耽误你正事。”他语气有点小心翼翼。 陈时雨有点别扭，没说话。 “那我送送你？”利铭继续问。 陈时雨不喜欢男人现在这种讨好般的样子，“你怎么送我啊，我开车。” 利铭噎住。 陈时雨叹口气，“走吧。”说着起身走向店外，利铭愣了一下，起身跟在后面。 来到外面，陈时雨望了望附近的公交站，只见站台上全是人，“你也快回去吧，再晚车更挤了。” 利铭点点头，不再多言，走向公交站。 陈时雨看着他的背影，也不知是不是她错觉，他拿着那个信封，步伐看上去很轻松，似乎要直接消失在人海中。 她不禁自嘲，前日田云山刚在电话里提醒自己不要心软，结果自己这一心软，不，是心动，立马就折进去五十万。 她不再去看利铭，转身向停车的小区走去，开了车直接回到事务所。 刚才章霖在电话里说，新项目的初步方案被甲方贬得一无是处，要召集大家开会，重新整理思路。对此大家早已习惯，就是改呗，改到甲方满意为止。 开完会，陈时雨和章霖一起走出事务所，她一看手表，已经快十点，她感到全身疲惫，看看章霖，他看上去也很疲惫，眼里满是血丝。 她不禁有点气馁，“老章，每一次接项目，都是一次自我否定。价值在哪里？” 章霖叹了一声，宽慰她，“时雨，以前我们讲理想，讲初衷，现在要会妥协，会变通。有时候，别把自己太当回事，就当是个画图的，搬砖的，心里会好受一些。” 陈时雨对他笑了笑，心道，周衡就已完全对现实妥协，不过他应该很享受现在的生活，对比过去的穷学生模样，也算扬眉吐气吧。 章霖看着她，“最近没见到老周，你们没事了吧？” 陈时雨回过神，“老章，其实我和周衡早就说不到一起了，我想过了，即便他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我们早晚也会分开，我们已经不是一路人。” “怎么会这样？难道就没有挽回的余地吗……”章霖看着她，还待再劝。 “老章，别劝我了，我决心已定。” …… 第二天，下班前，陈时雨接到程缤缤的电话，约她晚上吃饭。两人约在离事务所比较近的一间西餐厅。 程缤缤在述说了一通他老公的“罪状”后，见陈时雨有点走神，就问道：“时雨，你和那位帅哥最近怎样了？” “我现在是他债主。”陈时雨回过神，轻松地说。 “债主？这是个什么关系？怎么一转眼变这样了？”程缤缤不明白。 “唉，一言难尽，算一时冲动吧。”陈时雨简单说了下大致经过，最后自嘲：“就当包个小白脸吧。” “小白脸？那你们每天见面吗？”程缤缤好奇。 陈时雨摇摇头，心道，怎么可能。 “那你也太不划算了，小白脸得陪吃、陪聊、陪逛街，还得陪那个啥吧？” 陈时雨瞪她一眼。 “你这好，连人都看不见，万一他卷钱跑路了怎么办？” “我有他身份证号，还有微信。” “那有什么用？身份证可以造假，更别提微信了，这年头，诈骗犯都猴精。” “我 分卷阅读25 还有他住址。”陈时雨说着，有点心虚，难道他不还钱，自己当真去那个大杂院找他讨债？她做不出来。 与程缤缤分手后，陈时雨回到家，越想越不是滋味，她点进利铭的微信，看着他光秃秃的头像，想到程缤缤的话，至少应该让他陪聊吧！ 她试着发了一句，“在吗？” “在。” 没想到他回得这么快，陈时雨愣了一下。 “我还以为你卷钱跑路了。”她开玩笑。 “不会。” 他回得简单干脆，男人味十足。 可又让陈时雨有点气恼，对话框里，她是一段话，而他仅是几个字，主动权似乎在他那边。她觉得无趣，这还怎么往下聊？ 她放下手机去洗澡，洗完澡，吹干头发，她坐在梳妆台前，想了想，又拿过手机，发现利铭在那句“不会”之后，很快又发了一个小视频。 她点开一看，是个小动画，一个丑萌的小妖怪举着一把刀在挥舞，来回就几个招式，最后一个抱拳，眨巴着大眼睛，脆生生道：“请问大王有何吩咐？” 陈时雨愣了一下，撇了下嘴角，又上扬起来，这个男人太善解人意，或者说太聪明，聪明得有点过分。 她回道：“就你那破刀，挥什么挥啊。” “破刀也是刀，凑合用吧。”他依旧回得飞快。 “哈哈。”陈时雨输入这两个字的同时，还是忍不住笑出声。 他瞬间又回了一个太阳笑脸。 陈时雨停下来，看着对话框。 这个小视频和这个笑脸都跟利铭本人有点不搭。然而在与周衡分居后的这段日子里，在经历了无数个孤独、苦闷的夜晚后，她感受到这个男人带给她的一丝温暖与抚慰。 作者有话要说：　　说一下更新，尽量保持隔日更，但具体时间不固定，目前这是我的极限，如果当日没更，就是太忙实在顾不上，可能会拖后一两天，总之，要比上一篇快^^ ☆、14 这一晚，陈时雨与利铭聊了一会儿，都是些不着边际的话，利铭一进入网络，似乎变了一个人，非常风趣，妙语如珠，与现实中有所差别，现实中他虽然不木讷，但相对比较沉默寡言。 社会上历练多年，陈时雨深知人往往具有两面性，隔着网络，不自觉会塑造另外一个自己，而这个利铭，现实中就令人看不懂，何况隔空对话？他似乎具有多面性，而他在每一面中都行走自如，任意切换。 第二天早晨，陈时雨差点起晚 ，她简单弄个面包片夹炸鸡蛋，热了一杯牛奶，吃饭时，她不禁又看了一遍昨晚的聊天记录，此时她发现利铭有一个录入习惯，就是不打标点，所有标点地方都是空格。 不够严谨，陈时雨又撇了下嘴角，她因为本身专业的原因，即使网聊，也有板有眼，注意标点，不过，利铭那些空格的地方……又莫名与人以想象的空间。 吃完饭，她赶到事务所，画图画到半上午，章霖有点沮丧地从他办公室里走出来，“……还得改。” 大办公室里的所有人都停下来，齐刷刷看向他。 原来是甲方大老板的母亲信风水，今天偶尔问起儿子的项目，认为他们所有楼的大门朝向不对，不应该放在南边，应该放在东边，结果他儿子为尊重母亲的意见，打来电话，要求修改。 办公室里顿时议论纷纷。 陈时雨扔下笔，走到窗前，看着窗外大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有一刻烦恼与茫然。 这时章霖走过来，站到她身边，也看向窗外，“时雨，忙完这个项目，你就休个长假吧。” 陈时雨扭头看看他，“不用。” 章霖叹口气，这时他手机响了，他连忙接起来，又是甲方老板打来的，他陪着笑脸，连声说着“是是是”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陈时雨看着他的背影，心道，如果自己成立事务所，是否会象章霖这样委屈求全？ 她心中一阵郁闷，拿过手机，打开微信，一时间不知该向谁发泄，看着排在最上面的利铭，就直接发给他，“混蛋！混蛋！！混蛋！！！”发完又有点后悔，一是事情完全与他无关，二是这个时候他可能不在线。 “谁惹到你？”没想到他又是秒回。 陈时雨愣住，她的怒火不知该喷向谁，泄气般，“其实没谁，就是突然觉得挺没意思。” “你的专业？” 一语中的，陈时雨惊叹，这个男人敏锐得可怕，又想到，对比利铭现在的处境，自己这点事真不算什么，可还没等她回复。 利铭又是一句，“你老公？” 陈时雨停下来，笑了，这句就有点太直接，太肆无忌惮了。 “你在端盘子吗？”她故意问道。 “没有，饭馆快到中午才营业。” 陈时雨有点不好意思，刚才自己太小家子气了，连忙道：“嗯，事情解决了吗？” 利铭却没有马 分卷阅读26 上回复。 陈时雨心情已经平复，她回到办公桌前，放下手机，这时办公室里其他人还在议论甲方再次变卦的事，她就跟着说了几句。 一会儿，手机传来提示音，陈时雨看了一眼，利铭回复：“快了。” 陈时雨合上手机，继续画图，快到中午的时候，周衡妈妈打来电话，说想中午一起吃个饭，陈时雨想了又想，面对老人，她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得答应。 到了约定地点，一走进包间，果然周衡在座。三人见到她，都马上站起来，周母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另一边是周衡，周父则坐在周母旁边。 桌上菜肴丰盛，席间周母话比较多，对比她，周父就显得比较沉默，而周衡也难得的没怎么说话。 “时雨啊，你脸色不大好，是不是最近休息不好？来，先喝点菊花茶，去去火。”周母关切地说着，为陈时雨倒了一杯茶。 “没有，谢谢妈。”陈时雨连忙接过茶杯。 周衡表现得很乖巧，除了给他爸妈夹菜，还没事人似地给陈时雨夹菜，“时雨，知道你不喜欢吃辣的，我点了很多清淡的菜，你尝尝，这个菜据说是这家店的招牌。”说着他把菜夹到她碟子里。 陈时雨看他一眼，他直接用的自己筷子，“你别忙了，我不怎么饿。”她夹了两块小点心到自己的汤碗里，低头吃了几口。 周母看在眼里，与周父互相看了一眼，温声道：“时雨，是不是最近工作太累了？我看你眼圈有点黑，你这个工作啊，太废眼睛。” 周父也跟着说道：“时雨啊，其实你和周衡现在这个情况，根本用不着这么累，回家当太太就行了，你们那个事务所……” 周母连忙对他使眼色。 周父见状又连忙道：“我的意思是，回家做点喜欢的事。” 陈时雨停了一下，继续把点心吃完，然后抬起头，“爸、妈，我现在做的就是自己喜欢的事，我该去上班了，就不送你们了，你们路上慢点。”说着，她起身走出包间。 刚走出店门，周衡追出来，拉住她胳膊，“时雨！” 陈时雨停住脚步，看着他的手。 周衡没有放开，殷勤地说：“时雨，晚上下班我来接你。” “不用了。”陈时雨语气冷淡，见他还不放手，“你真想让我起诉离婚？” 周衡愣了一下，慢慢松开手。 陈时雨不再理会他，回到事务所，刚在办公桌前坐定，手机就响了，一看是林菁，已经多日没有联系，她看着屏幕上的名字，好奇地接起来。 “陈姐，那个龙神，回我私信了！”林菁在电话里兴冲冲地说。 陈时雨啼笑皆非，林菁此刻的语气真不像二十多岁人，跟十几岁小姑娘似的。 “你不会是爱上他了吧？”她开玩笑。 “有可能，反正看到他回信，我心里咚咚直跳。” “哦，那他给你回了什么？” “我写了一些看他帖子的感想，他回了两个字，谢谢。” 陈时雨忍不住笑起来，“这都能让你兴奋。” “陈姐，你不知道，他从来不回网友私信。” “哦，是吗？”陈时雨没太当回事，只认为林菁如今与论坛上两位大神都有联系，有点喜不自胜，而且，这个龙神回没回过其他网友，如何断定？ “是啊，他很高冷，上次活动，我问过很多人，都说他不回私信。” “……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继续给发他私信呗，没准儿就和他聊上了。” 陈时雨感到不可思议，那个阿东好歹是见过面，而这个龙神……“如果他爆了光，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呢，也许那个ID后面是个矮穷挫呢？” “矮有可能，但去过那么多地方，至少不会穷吧，至于挫，男人嘛，只要相貌一般过得去，气质和才华摆在那儿，肯定不会差。”林菁轻松地说。 “那李东军怎么办？” “他？凉拌呗。”林菁语气满不在乎。 与林菁通完电话，陈时雨有点愣神，她搞不懂林菁的善变，也搞不懂她为何会爱上一个虚拟空间的人。 晚上下班回到家，她登陆驰骋论坛，忍不住又看了一遍龙神发的新帖，字里行间的确很吸引人，出于好奇，她往下拖动鼠标，看了很多楼，看到龙神给林菁发的点赞也是回的“谢谢”，然后，她就发现，龙神在回复网友评论时，和他主贴不一样，他回复不用标点，是以空格代替。 ☆、15 陈时雨看着那些回复，愣住，有点疑惑，这也太巧了！她忍不住又搜了龙神的其他帖子，回复都是空格代替标点，她看着那些空格，怎么可能？ 她想了想，又翻翻其他网友的帖子，一看，很多人都是这种录入习惯，顿时松口气，暗笑自己神经过敏。就是嘛，怎么可能呢，以利铭现在的处境，别说去旅游，估计吃饭都成问题 分卷阅读27 。 她点进微信，看着利铭光秃秃的头像，头像下面的签名也是光秃秃的，她又点进论坛上龙神的空间，看着他高大上的签名，心道，如果利铭会写签名的话，估计就是“何时能让我有钱跑路啊”。 两人画风差太多，如果龙神是有钱有闲的高冷文艺男，那么利铭就是没钱没闲的低微落魄男。陈时雨想到这个形容，觉得自己对仗还挺工整，差点笑出声。 然后她看着与利铭的对话框，对话停留在对方那句“快了。”上，这人还真是不主动，她撇了下嘴角。 这时她收到林菁私信，说是又给龙神发了一堆感想，结果他没回复，又神隐了。 两人在私信上聊起天。 “陈姐，你说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知道，不过，网络容易把人美化，你别陷太深。” “嗯嗯。”林菁应着转移话题，说起论坛组织去坝上草原，日期已定为下个月，薛扬找了几个网友共同组织活动，她和阿东都在其中，阿东借此机会一直纠缠她，东拉西扯，令她厌烦无比。 陈时雨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得告诉她，“和他好好说吧，就算要分手，也别简单粗暴，好聚好散。” “你说他会不会当真了？”林菁问话后面带着一个轻蔑表情。 “难道你从一开始就不当真？”陈时雨惊讶。 “怎么可能，我们在一起就是追求一种激情。” “那如果人家是想与你往结婚方向走呢？” “怎么可能，一开始我们就已说好，只谈恋爱不结婚，而且他又没有足够魅力征服我。” “那么龙神呢，如果他真人令你满意，又能够征服你，那你会和他结婚吗？” “哎，陈姐，哪有那么多如果啊，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也许就是世界末日，人不能遵从本心而活吗？” “林菁，实话，我不明白你的想法。”陈时雨已经不知该怎么和她聊下去。 “唉，陈姐，不知该怎么说，有些事，男人做就是天经地义，换到女人就该天打五雷轰？中国女人，就是惯于压抑自己，最他妈没劲了！” 陈时雨感到林菁情绪有点激动，她不再回复，退出论坛，看着屏幕沉思，林菁这种女孩她第一次遇到，不论以往的同学还是现在的同事、朋友，都没有这一款，然而她的想法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只要双方是心甘情愿，外人的确无权干涉。 她又看了看微信，利铭还是没有动静，她嗤了一声，放下手机，关上电脑，上床睡觉，这一天真是太累了。 接下来几天，章霖又组织大家开了几次会，终于把主体方案定下来，陈时雨陷入到方案的细枝末节中，昏天黑地忙了一个星期，有时从画板上抬起头，看着周围都在忙碌的同事，她不禁想起一句话，这行当就是把男人当牲口用，把女人当男人用。 这一天，陈时雨跟着章霖他们去了施工现场，与甲方、施工方一起查看建筑用地，大太阳下暴晒半天，她皮肤易敏，尽管做足准备，抹了防晒霜，戴了帽子，依然晒得难受，脸有点发红发烫，终于熬到结束，中午章霖请甲方吃饭，一行人去了附近一家有名的饭馆。 包间里大家推杯换盏，陈时雨推辞不过，也跟着喝了一杯，喝完就感到头晕脑胀，章霖见她脸色不对，连忙帮她抵挡，她借口去卫生间，终于摆脱一帮酒气上头的男人。 来到卫生间，她用冷水洗了把脸，看着镜中绯红的脸颊，调整了一下情绪。 走出卫生间，回包间的路上，她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她循声走过去，那间包间敞着门，服务员正在上菜，只见周衡和一个女孩坐在餐桌旁的沙发上，正互相依偎着有说有笑。 “这位小姐请让一让。”一个服务员端着菜在她身后道。 周衡听到动静抬起头，看到陈时雨，愣住，下意识急忙推开身边的女孩，女孩扭过头，原来是李琪。 陈时雨有一刻脑子完全空白，她慢慢转身走回自己的包间，慢慢坐回自己的座位。 她应该愤怒，但她发现，她内心只是感到有点好笑，有点尴尬，可是，为什么眼眶在发紧、发热。她以为隔了这么长时间，自己应该毫无感觉。 席间一位甲方的老板看看她，“陈小姐，你一去这么半天，来，咱俩走一个。” 陈时雨毫无反应。 章霖见状连忙打圆场，“□□，小陈今天身体有点不舒服，我来陪您走一个。” 席间依旧杯影交错。 男人们又喝过一轮酒，章霖送陈时雨出来，路上，经过刚才周衡的包间，陈时雨扭头看了一眼，大门紧闭，也不知两人是已经走了，还是若无其事继续吃饭，只知道周衡没有来追自己，应该是被李琪绊住。 两人来到饭馆门口，章霖叫来代驾，再三叮嘱后就回去继续应付饭局，代驾开车把陈时雨送到家。 一进家门，陈时雨就去洗澡，还没等吹干头发，座机响了，她一看号码是周衡的手机号，拎起来就直接挂断，过 分卷阅读28 了一会儿，她手机又响了，依旧是周衡，她拒接，他再打，她还拒接，最后拉黑，片刻又有陌生电话打进来，她直觉认为是周衡换了一个号，再次拒接，他还打，她又把这个号码拉黑，几次三番，房间里终于安静了。 她顾不得再去吹干头发，直接仰面躺在床上，就这么躺着，昏昏沉沉，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拿过手机，点进微信，又把利铭拎出来，心道，这男人当不了小白脸，就当出气筒吧。 “你们男人最没劲了！”她发过去，发现自己情绪受到林菁感染。 “谁又惹到你？”他依旧秒回。 “我如果不主动叫你，你是不是就不说话？”她憋着一股气，所答非所问。 利铭发来一个鼓着腮帮子的红脸，“我在忙着筹钱还你。” 只一句话就把她堵回来。 她赌气不再回复。 不想，片刻他又主动发来，“在哪儿？” “问这个干嘛。”她没好气。 “你现在看看天空。” “天空有什么好看的。”她发出这句话，有点好奇，还是慢吞吞起身下床，走到窗前，拉开窗纱。 一眼望过去，只见天边是一大片火烧云，红色、黑色、金色，浓淡相间，连绵不绝，周围高耸的建筑物在云层的笼罩下，投下巨大光影，可谓云蒸霞蔚，壮丽恢弘。 “没想到，你还挺文艺。”陈时雨被眼前美景震撼。 “文艺？” “算了，不说这个。”陈时雨认为他没听懂她的话。 此刻她心情已豁然开朗，急忙点进照相机，对着天空连续拍照，她沉浸在大自然的壮美之中。 过了一会儿，利铭发来一句，“我烦的时候就看看天空。” “……哦？看了有何感想？”陈时雨回过神，漫不经心回道。 “能有幸投生为人，还是挺牛逼的。” 陈时雨笑了一声，刚想回复，你还挺能自我安慰。 不想他马上又发来一句，“不能就这么算了。” 陈时雨看着他这句话，慢慢收起笑容，又看向窗外，此时此刻，窗外的景色与这句话都令她百感交集，思绪万端。 ☆、16 第二天，陈时雨来到事务所，章霖关心地问起她，她告诉他自己没事，这一天如常工作，依旧忙碌，没空多想。 傍晚下班时，她和章霖一起走出大门，一眼看到周衡等在门口。 章霖见状连忙找个借口走掉了。 陈时雨目不斜视地向前走，周衡几步上前拉住她胳膊。 “放开。”她扭头冷冷地看着他 周衡松开手，“时雨，我们谈谈。” 陈时雨看了看四周，有几个同事经过，都往他们这边看，她怕周衡在事务所门口纠缠不休，“去那边说吧。” 两人行去一边。 “时雨，你听我解释……” “这次也是别人勾搭你？”陈时雨讥讽道。 “时雨，不管你信不信，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你不懂男人，其实就想尝尝鲜……” “我不想听你那些龌龊事。”陈时雨再次打断他。 周衡有些烦躁，扯了扯领带，“你难道就没有花心的时候？那个修车的怎么说……” “在你这些乱七八糟事之前，没有。”陈时雨干脆地说。 周衡愣了一下，平复了下情绪，“除了离婚，就没有别的路可走？” 陈时雨看着他的眼睛，“没有。” 周衡有点恼羞成怒，“时雨，讲讲道理！这几个月我不在，你就不寂寞？你就没需求？你怎么熬的……” “无耻！”陈时雨极力控制着发抖的身体，转身就走。 周衡愣了一下，急忙在后面喊道：“时雨，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陈时雨已快步走向路边自己的车，上车后就立即锁了车门，启动换挡，她看到周衡疾步赶过来，连忙一打方向盘，拐进主路，汇入车流，开到路口，正好是红灯，她忍不住趴在方向盘上，心里一片荒凉…… 后面车子一阵鸣笛，她醒悟过来，急忙松开脚刹，向前方快速驶去。 终于回到家，一进家门就听到座机响，她走过去，看着周衡的号码，拎起话筒，周衡急切的声音即刻响起来，“时雨，对不起！我混蛋！” 她用力挂断电话，把自己扔在沙发上，事到如今，她发现自己其实一直在回避与周衡的问题，自从发现他背叛，她就不想面对他，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一直在克制自己，压抑自己，假装离婚不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影响，不想把自己变成怨妇或泼妇。 然而表面功夫做得再好，不能掩盖真实内里，她知道自己最近真实的生活状态有多糟糕。 她起身看了看房间里，客厅很凌乱，茶几上堆满零食和杂志，卧室床上的被子已很久没有叠过，书房里更是一 分卷阅读29 片狼藉，书桌上、地上全是图纸和书籍，唯一整洁的地方就是厨房，基本上是冷锅冷灶…… 她又一次瘫坐在沙发上，习惯性地拿起手机，无聊地点进微信，看着利铭留在上面的最后一句话，“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放下手机，打起精神做了一次大扫除，洗了一堆衣服和床单床罩，痛痛快快出了一身汗，洗完澡，她给自己精心做了一顿晚餐，这一晚，她很早就上床睡觉，连每晚必上的驰骋论坛都没有登录。 第二天上班午休时，她把周衡的号码解除黑名单，平心静气地发给他一条长短信，大意就是，我们已经走到尽头，离婚对双方都有好处。何必浪费时间，互相折磨？ 周衡却没有反应，既没有打来电话，也没有回短信。 陈时雨不再理会，她重新安排自己的生活，除了工作，闲暇时重新拾起专业书籍，临睡前就看几页，她刻意减少了混论坛的时间。 果然，持续一周后，她感到自己精神面貌明显不一样。她抽空回了趟家，爸妈都感到很惊奇，也对，她一般一个月才回去一次，有时一忙，几个月都不着家，虽然双方都住在本市，但她爸妈早已习惯自己与他们不亲近。 陈时雨不喜欢和父母聊天，总觉得聊不到一起去，但是这次回家她发现，其实和他们聊聊也没什么，主要就是听他们唠叨唠叨日常琐事，他们很开心，自己也感到开心。 她想到周衡说的那句话，怎么熬的？就这么熬，日子终归要过下去。 然后她重新审视利铭这个人，如果说，一开始她是被他外表吸引，被他与众不同的个性吸引，那么现在，她发现这个人身上还难得的具有闪光点，他在逆境中所表现出的气度令她动容。 转眼间已快到还款期限，不知为何，陈时雨感到有点紧张，不是紧张那五十万，也不是担心利铭人间蒸发，而是担心他实在还不出，她现在非常不愿意面对他的窘迫。 这一天，她依旧在事务所忙碌，意外地接到田云山发来的短信，说已经收到利铭还的五万块钱。 陈时雨看着短信，拨通他手机，“老田，他真还了？” “还了。” “那他怎么还的？” “还能怎么还，管我要一个账号，直接转过来。” “你们没见面？” “没有，估计他觉得没脸见我吧，不过还了就行了，这人还算有良心。”电话里田云山松口气。 陈时雨也随之松口气。又隐约有种预感，果不其然，下午，她收到利铭微信，说准备还她钱，她一看日子，比预定日期提前三天。 她有点好奇，在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 “怎么还法？”她问道。 “你说个地方，我当面还你。” 陈时雨楞了一下，还没等她回复，利铭又发来一句，“主要还是想当面谢谢你。” 陈时雨笑了，这次的还钱方式比上一次强。她想了想，明天是星期五……“那就明天中午吧，还在上次那家快餐店，我十一点下班，但是最近比较忙，可能会晚点到。” 利铭很快回复，“好。我等你。” 第二天中午，陈时雨快十一点半才从事务所出发，出发前她给利铭发了微信，路上有点堵车，到达目的地时已快十二点，她还是把车停在附近的小区里，徒步走到快餐店，快到店门口时，她四下看了看，没有看到利铭，走进店里，只见他坐在餐桌旁向她招手。 陈时雨笑了笑，看来他有底气了。 中午快餐店里人非常多，利铭选的那张餐桌位置很好，在最里面的角落，一侧靠墙，又临窗，估计他一早就来占位子。 她慢慢走过去，还没走到近前，他已站起身，示意她坐自己的靠墙座位，待她坐好，他才走到对面的座位坐下。 陈时雨一直看着他，他瘦了一些，黑了一些，好像理过发，整个人看上去很精神。 她发现他换了一身新衣服，还是夹克衫与休闲裤，不过颜色跟以前那套差不多，还是比较暗淡，要不是他现在这件没有缝补的痕迹，她几乎以为和以前那身一模一样。 “笑什么？”他注意到她的眼神。 “你是在超市买衣服吗，怎么都一个颜色？” 利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不在意地说：“就是超市买的，便宜，省事。” 陈时雨本想说句玩笑话，又忍住，转移话题，“我还以为你又要直接汇我账号，躲着不见我呢。” 他愣了一下，“不会。”他温声道。 “最近怎么样？” “收回一笔款子，总算能喘口气。” 陈时雨点点头。 两人沉默了片刻。 “还是上次那个账号吗？”利铭问道。 “……对。”陈时雨反应过来。 利铭掏出手机转账，陈时雨发现他手机也换了，不是以前的翻盖机，是个直板触屏机。 “看看收到了吗，我分两笔转过去 分卷阅读30 。” 陈时雨拿出手机查了一下，连本带利一分都不少，“收到了。” 利铭轻舒一口气，放下手机，指了指桌上，“不知你喜欢不喜欢，我随便点的，你尝尝。” 陈时雨看看桌上，一盘香菇油菜，一盘清炒莴笋，还有一条清蒸鲈鱼，她看了利铭一眼，心道，他怎么看出自己口味清淡？ 两人边吃边聊。 “这里还能单点菜？”她问道。 “能，就是品种不太多。” “你怎么看出我口味的？” “还记得那家饭店送的夜宵吗，你只吃清淡的，多一点油水都不碰。” “观察力够强的。” 利铭笑了一声，“你平时肯定很娇气。” “何以见得？” 他只是笑，不说话。 陈时雨有点不服气，“我平时跑工地，跟男人干一样的活儿。” “挺能耐的。”利铭点点头。 “那你呢。” “怎么？” “你不娇气？”陈时雨故意问。 利铭有点好笑地看着她，“最惨的时候，我睡过水泥管子。” “是嘛。”陈时雨故意说得轻描淡写，但她能够想象他当时处境有多难。 “那现在呢？” “指什么？”利铭没明白。 “还是住在一口仙那里吗？” “对。” “那里工资高吗？” “不高，不过包吃包住，最重要能躲债主。”利铭坦言。 “躲债主？”陈时雨想到田云山那家修车店。 “嗯，那家店的店主是我一哥们儿。” 陈时雨心道，也不知是不是朋友的朋友。 “你现在还有债主？”她有点好奇。 “暂时没有了，比较紧急的都还完了。” “怎么会欠这么多债？都是些什么债务？”陈时雨小心地问。 “就是些三角债，民间借贷什么的。”利铭不在意地说。 “那还有多少没还？” 利铭抬头看她一眼，“不少。” 见他不想明说，陈时雨沉吟，“……你是不是还想借？” 利铭愣了一下，“目前不用，我自己能解决。” 陈时雨不信地看着他。 他又补了一句，“实在不行了，再向你开口。” 陈时雨笑了。 “对了，忘了说，谢谢你。”利铭看着她。 “光谢谢就完了？” “这顿饭寒碜点儿，等以后有了钱，我请你吃大餐。”利铭认真地说。 “好啊。”陈时雨笑道。 这顿饭吃得还算尽兴。吃完饭，利铭一直把陈时雨送到她停车的地方。 陈时雨用遥控钥匙解锁，利铭抢先一步帮她拉开车门。 “你这样，让我觉得你是为了感激我才这么殷勤，让我有点不自信。”陈时雨开玩笑。 “……你离婚了？”他扳着车门所答非所问。 又是这句话，陈时雨笑道：“快了。” “这次的事，真的谢谢你。”他郑重其事。 陈时雨收起笑容，皱眉。 “真的，这年头，如果能借到钱，真是太幸运，所以，我是真的很感激你。” “我不想听这个。”陈时雨不耐烦，转身坐进驾驶位。 利铭呆了一下，看着她，有点不知所措。 一阵沉默。 陈时雨双手扶着方向盘，看着前挡风玻璃，“最近樱花开了，你能不能陪我去看樱花？” 利铭犹豫一下，没说话。 陈时雨扭头看他，有点失望，“好吧。”她系上安全带，就去拉车门。 利铭手下用力，她根本拉不动。 “好。”他应道。 陈时雨扭头看着他的眼睛，“不是因为我借钱给你？” “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她追问。 “你挺有意思的。”见陈时雨面无表情，他又加了一句，“还有，你挺可爱的。” 陈时雨笑了，慢慢绽开笑容，“那就明天，明天早上九点，你在这里等我。” ☆、17 陈时雨回到自己住的小区，把车停到地下停车场，她没有马上下车，而是坐在车厢里思考，她发现自己似乎重拾以往的恋爱心情，内心竟然有一丝雀跃，她看了看微信，利铭依旧毫无动静，她拿不准他是否喜欢自己，从学生时代起，她遇到的男生会用搞怪、挑衅、写纸条等方式，吸引她的注意，一进入大学，她就被周衡盯上，打饭，占图书馆座位，送花送礼物等等等，对她殷勤又周到，总之，在她认知中，这才是恋爱的正常模式，就是男方主动。 而利铭，则完全不主动，她看了看后视镜中的自己 分卷阅读31 ，想到利铭说的那个词——可爱，现在想来，觉得自己与这词有点不沾边，当年周衡追求自己，夸的最多的就是漂亮，她也一向对自己外貌比较自信。 所以，可爱……是什么鬼？ 她拉开车门下车，锁好车后去坐电梯，一直坐到顶楼，走出电梯，不想周衡正站在家门口。 “你怎么在这儿？”陈时雨当初搬家，已把大门换锁，周衡从来没来过，所以骤然看到他，她非常惊讶。 “时雨，我等你半天了，咱们好好谈谈吧。” “没什么可谈的，你再托着不办手续，我就起诉离婚。”她干脆地说。 周衡勉强笑笑，“看这小脸儿气的，时雨，我给你赔不是，那天我都是胡说八道。” 陈时雨根本不理会，取出钥匙开门，刚走进去，周衡就紧跟着挤进来。 “你干什么！谁让你进来了！”陈时雨推他，推了几下，根本推不动，索性转身不理他。 周衡关好房门，“你刚才是不是又和那个修车的在一起？他能给你什么？就是个穷光蛋！” “那又怎么样？周衡，你忘了，我们认识的时候，你也是个穷光蛋。”陈时雨转过身，冷冷地看着他。 周衡愣了一下，走过去，泄气般坐在沙发上，“时雨，你当真的？你信不信，我让他在A市不能立足！” “瞧你多能啊，多有本事啊，有几个钱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真幼稚！”陈时雨不屑道。 “他就是个修车的，能懂你吗？你和他能有共同语言吗？” 陈时雨轻蔑地看他一眼，“你真是特别无知，特别自以为是。” 周衡怔住，蹭地站起身，几步上前，一下子搂住陈时雨。 “你干嘛！放开！”陈时雨惊呼，拼命挣扎。 周衡却越搂越紧，把她直接拖到沙发上，随即压在她身上。 他的脸近在咫尺，一如既往的英俊，陈时雨此刻却已毫无感觉，不，是感觉非常恶心！“周衡，我警告你，别乱来！我会告你！” 周衡不理，只俯身疯狂地亲吻她，身下的女人连声惊叫，挣扎得更厉害，过了一会儿，又毫无动静，他慢慢抬起头。 陈时雨厌恶地擦了下嘴唇，“周衡，我不爱你了，真的，一点都不爱了，你也一样，你也不爱我了，你爱的是你自己，别再自欺欺人！” 周衡一动不动。 陈时雨用力推开他，站起身，“财产你看着办吧，我宁愿一分钱不要，只求离婚。”她快步走过去，打开大门，完全敞开。 周衡慢慢坐起身，慢慢捂住脸。“……时雨，当初我真不该去做什么生意，如果我不改行，咱们是不是还能做夫妻？”男人语气一片黯然。 陈时雨沉默。 “其实一辈子就这么长，能在一起，钱多钱少的，够用就行。当初你为什么不拦着我？嗯？为什么？”他语气越发痛苦。 陈时雨眼眶有点湿润，她控制着情绪，“周衡，你不该把责任推给我，是你自己不甘心，想赚更多的钱。” 周衡慢慢把手放下来，“时雨，你变了。” “不，是你变了，当初你和章霖一直有心气儿，现在，除了钱，你一无是处，特别乏味，还特别恶心！” 周衡抬头看着她，很惊诧，也很痛苦。 这时他手机响了，他掏出来看了一眼，挂断，不一会儿又响了，这一次他接起来，听了一会儿，“你演戏呢，我听着怎么那么像戏词呢！”他语气极其不耐烦。 电话那端又说了什么。 周衡声音高起来，“你爱我？我当初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你们他妈的哪一个爱我！？”他用力挂断，把手机丢到一旁。 房间里即刻安静下来，两人都沉默不语。 过了一会儿，周衡拿起手机站起身，“我走了。”他向门口走去。 “周衡！”陈时雨忍不住喊他。 周衡停下脚步，停了半晌，没有回头，“就按你的意思办吧，我放你自由。”说着他快步走出门去。 听着大门被甩上的声音，陈时雨心里一片空荡荡，她疾步走过去，把大门反锁，然后就坐在沙发上，一切终于结束了……她愣了一会儿，起身去洗澡，吹干头发就上床睡觉。 这一觉睡得很沉，傍晚她醒过来，重拾心情，给自己做了一碗热汤面，吃完饭，她打开电脑，查询停车场，查完又看了一会儿书，然后上好闹钟继续睡。 第二天她睡到自然醒，一看闹钟还没响，刚早上七点，她洗簌完，来到衣帽间。 由于时间充裕，她精挑细选，想到利铭那身暗淡的衣服，最后她选了一件深咖色长袖连衣裙，领口系了一条米黄色丝巾，脚上是一双深咖色平底皮鞋，这一身配上她白皙肤色与深褐色长卷发，非常协调，显得整个人温婉又大方。 她收拾停当，开车来到那片小区，利铭已经来了，她看看手表，差十分钟九点。 她下了车，“你来开吧，我已调好导航。 分卷阅读32 ” “好。”利铭坐上驾驶位，调整座椅与后视镜。 陈时雨有点失望，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精心打扮，她默默上了车，这次没有坐后排，坐了副驾。 两人系好安全带，然后出发上路，利铭按照导航行驶，陈时雨有点不在状态，一直没说话，利铭见状也保持沉默。路上有点堵，来到陈时雨事先查好的停车地点，已经九点半多，这里是公园附近某医院的停车场，停好车后，两人走向公园大门。 这个公园是 A市最著名的赏花地点，园中还有一个湖，两人来到樱花区域，只见樱花怒放，春意盎然，两人汇入赏花人群中，人太多，人群涌动，两人几被冲散，利铭每每被挤到前面，他就停下来等陈时雨。 陈时雨几次走到他身旁，都试图挽他胳膊，也不知他有意无意，虽然是在等她，但总是快一步或慢一步错开她，她几次落空，于是放弃。 不过这一次他在前方等她，她走上前与他并排，他手臂下滑，终于牵住她的手。 他的手很大很热，还很干燥，轻轻牵着她，若即若离，但已足够令她心安。 陈时雨心情即刻好起来，两人加快脚步，越往里走，人流越少，视野逐渐开阔，人们穿行在花海之中，很多人都在樱花树下拍照。 陈时雨也掏出手机，先是自拍几张，然后就把手机递给利铭，利铭为她拍照，开始她有点不好意思，后来就摆出各种姿势，两人边走边拍，后来陈时雨腻了，就拿过手机看了看，利铭拍的照片一般，有几张还把自己照成眯眼，但照片上的自己笑得很开心，很灿烂。 她抬起头，此刻利铭也拿出自己的手机拍起来，不过就仅是对着樱花拍，似乎很喜欢这些花，陈时雨凑过去看了看，利铭拍的樱花也一般，就是近景远景各几张，象敷衍了事。 “你喜欢花？”她问。 “还行。” “那我也给你拍一张。” “不用了。” “来嘛。” “真不用。” 陈时雨软磨硬泡。 利铭无可奈何，只得就近站到一棵樱花树下。 陈时雨举起手机，镜头里，利铭的神情有点敷衍，她拍了一张，看了看，作为背景的樱花很美，但人不上相，真人绝对完爆照片。 她把手机递给利铭。 利铭接过来一看，笑了，“没想到我这么傻。” 陈时雨也笑了，犹豫一下，到底不好意思与他合影。她四下望了望，“我们去划船吧？” “好。” 两人来到湖边的售票处，利铭去排队买票。 陈时雨站在不远处等他，借机又拍了他几张背影。 利铭终于买到票，两人等船又用去十几分钟，终于坐上船，是一艘脚蹬船，两人面对面坐着，利铭负责蹬船。 这片湖不大，湖上船比较多，行进中，他们的船经常与其他船碰头碰尾，利铭改变方向，来到一个人少的角落，太阳已经升高，湖面波光粼粼，陈时雨对着远景连续拍照，不料一对男女进入她的镜头。 她连忙放下手机，扭过头去，那是一对年轻情侣，正在接吻。 她对利铭低声道：“我们去那边吧。” 利铭愣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笑了笑。 陈时雨脸上有点发热。 利铭再次改变方向，两人来到另一个角落，利铭停下休息。 陈时雨试着寻找话题，“觉得这里怎么样？” “很久没逛公园了，还不错。” “我也很久没逛了。” “忙你的专业？” 陈时雨顿了一下，“对。” “那最近怎么样？” “没怎么样，就是维持吧。” “维持？你不是很喜欢你的专业？” “嗯。”陈时雨有点漫不经心。 “其实你这种工作不知有多少人羡慕，做自己喜欢的事，不用当成谋生手段，不用考虑生计。” 陈时雨一想也对，“是啊，有人还在为温饱发愁……”又反应过来，连忙转移话题，“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做什么，我是说，除了修车、搬砖、端盘子之外。” 利铭笑了一声，对她临时改口似乎不在意，“我做过各种小生意，后来都失败了，还当过保安、保镖和代驾，就是时间都不长。” “那以后打算做什么？” “有几个想法，还在考虑中。” 见他不明说，陈时雨不再问。 这时利铭手机响了，他接起来，却只是听着，眉头慢慢皱起，他挂上电话，看着陈时雨，“不好意思，我临时有点事，要马上走。” “那我送送你。”陈时雨连忙说。 “不用了，既然很久没来公园，就多看看吧，我打车走就好。” 陈时雨有点失望。 利铭看出来，“晚上我给你打电话？” “好。”陈时雨 分卷阅读33 微笑。 两人抓紧时间回到出发地，先后上了岸。 利铭简单道了声“再见”就向公园大门方向走去，看样子事情比较紧急，陈时雨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 她转身想再去樱花区拍些照片，这时章霖打来电话，说图纸有几个问题，希望她尽快赶到事务所，她连忙应声，快步走向公园大门。 来到大门口，已经看不到利铭，她又快步赶到停车场，驾车开出一段路，经过公园大门时，她突然看到利铭站在马路边，他身旁是一辆半旧的轿车，车旁站了几个男人，利铭正在与他们说话。 陈时雨觉得眼熟，她慢慢减速，停在不远的隐蔽处，仔细一看，是那天在必胜客遇到的几个人，当时那个领头的此时正拉开轿车的后座车门，待利铭上车后，另外几人也纷纷上车，那个领头的坐进驾驶位，很快就启动开走了。 陈时雨顿生疑窦。 ☆、18 她看到利铭和那几个人在一起, 举手投足间全然是放松状态，而那几个人看上去对他非常客气，似乎……利铭是他们的头儿。 她飞快地回忆那天在必胜客的一幕, 那几人的神态与语气，还有当时利铭的整个状态……她在寻找蛛丝马迹, 却是一无所获。 然后她心中就被愤怒、挫败, 还有被人当傻子般耍弄的憋屈占据。她拿出手机, 找出他的号码，刚要拨出去，又立即停下。 在电话里质问他？上赶着像个傻丫头似地质问他？那样只会自取其辱, 不, 自尊心不允许她这样做, 而且问了又会怎么样？给他编造理由继续欺骗自己的机会？ 她定了定神，看了一眼车上的表, 松开脚刹，继续向前开。 赶到事务所的时候, 已到中午, 章霖叫了外卖, 两人边吃边讨论图纸, 忙完已经是下午。 陈时雨回到家, 脱下那条连衣裙, 连同丝巾一起装进洗衣袋，然后一股脑扔进洗衣机, 她加了很多洗衣液，然后启动开关。洗衣机转动起来，在机械的嗡嗡声中，她渐渐冷静下来。 利铭两次向她借钱, 都按时还清，为什么？她搞不懂，也许是循序渐进，也许下一次就是借上百万、上千万，令她越陷越深，不能自拔，然后再卷款人间蒸发。她仔细回忆两人相处的细节，不禁冷笑，利铭几次打探自己的离婚情况，这是摆明图她钱吧，而她此时刚好要离婚……她的思维在无限发散。 潜意识中，利铭一直令她捉摸不透，没想到这么快就揭晓谜底，可笑她还为他微信上的留言动容，现在想来真是傻透了。此刻头脑里有个声音在冷静地提醒自己——及时止损。 她转身去卫生间洗澡，吹干头发后，衣服已经洗好，她晾好衣服就上床睡觉。 迷迷糊糊中她被电话吵醒，拿过手机一看，是利铭，她渐渐清醒，任由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片刻后停止。 她躺下想接着睡，不料铃声再次响起，她坐起来，心中憋着一股气，又拿过手机一看，不是利铭，是周衡公司的何律师，通知她下周一办离婚手续。 陈时雨彻底清醒了，她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钟，她起床熬了一点粥，摊了一个鸡蛋饼，拌了一点黄瓜丝，然后打开电脑，一边吃饭一边浏览论坛。 这时手机又响了，是微信提示音，她拿过来一看，是利铭，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在微信上叫她。 “打你电话没通，到家了吗？” 陈时雨犹豫再三，没回复。 隔了一会儿，利铭又问：“在吗？” 陈时雨想了想，“在，刚回来，事情解决了吗？” “解决了。” “那就好。” 一阵沉默。 利铭发来一句，“樱花挺好看的。” 陈时雨觉得他这话有点喜感，完全不是他以前的风格，她漫不经心地回个“嗯”。 然后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他又发来一个更加喜感的“晚安”。 陈时雨忍不住笑了，他这是沉不住气了？觉得对方突然变冷淡，连忙上赶着挽回局面？呵呵，她顺手也打个“晚安”，就把手机丢到一旁，不再理会。 她已打定主意，冷处理，慢慢把关系淡下来，然而，接下来利铭比她淡得还快，至此再无消息。 陈时雨松了一口气，却又感到怅然若失。 周一她与周衡去民政局办了离婚手续，接下来就是财产分割，除去两人现在各自住的房子，还有几套房子与商铺按市值平分，再有就是存款和各种有价证券，跑手续更名用了一个多星期，周衡除了去民政局那天外，再没露面，全程由何律师代理。 终于尘埃落定，这一天，陈时雨收到一件快递，是个大纸箱，周衡寄来的。她有点疑惑，因为当初分居时，她已把自己的东西全搬到新家。 她好奇地打开纸箱，原来是她以前画的速写，当年与周衡你侬我侬时 分卷阅读34 ，两人互相画了很多人体速写，搬家时她带走了自己的所有画像，而现在，周衡把她画给他的也寄来了。 她把两人的画像集中在一起，一张张看过去，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哭起来，自从与周衡分居，她从未哭过，然而看着眼前这些速写，她实在控制不住自己，她一边撕一边哭，直至全部撕毁，十年感情，六年婚姻，至此真的终结，她的眼泪流干了，心也随之放空。 接下来她集中精力投入到新项目中，生活重新进入正规，闲暇时她依旧看看书，混混论坛。 林菁打来电话，说已与李东军和平分手，语气丝毫没有难过之意，只对她说：“陈姐，我觉得我真地爱上龙神了，他的所有帖子我都翻烂了，怎么办？我每天都给他发私信，他估计都要烦我了。” 陈时雨没想到她会这么疯狂，劝解道：“林菁，还是把目光多投向现实吧，不然只会徒增烦恼。” 林菁纠正她，“是甜蜜的烦恼。我总觉得他早晚会曝光，陈姐，你等着看吧，我期待着那一天。” 见林菁执迷不悟，陈时雨无可奈何，与林菁结束通话后，她看着龙神今天刚发的新帖，他前些日子去江西了，照片上是一片赣南风光，有网友跟他开玩笑，说他最近一直在内陆打转，很少去边疆探险。 他在帖子里回了一句，“年纪大了，跑不动了。” 于是网友们纷纷问起他的年纪，他回答说，已过而立，一事无成。 大家又纷纷开玩笑，说他故作姿态，如果他这样算一事无成，其他人该怎么活？ 陈时雨看着帖子，她一直以为龙神是与林菁、阿东他们一样二十多岁的人，没想到与自己同龄。“一事无成”，她品着这个词，正是自己如今的写照，她叹口气，退出帖子。 这一天，程缤缤打来电话，约她吃晚饭，打算还约在一口仙饭馆，陈时雨不想见到利铭，就对她说，换一家吧。 程缤缤以为她是不好意思，在电话里笑起来，“好吧，那咱们就去吟风吧，味道也不错。” 陈时雨一问地点，是在一口仙饭馆附近，她想了想，只要不在一口仙就好，于是答应。 傍晚两人各自开了车来到吟风，是一家比较大的素菜馆，两人在店前的停车场碰头，各自停好车，一起走进店里。 程缤缤定了一个包间，等菜期间两人聊起来。程缤缤告诉陈时雨自己怀孕了，陈时雨非常惊讶。 当初程缤缤对他老公要二胎是一百个不满意，如今既成事实，却是非常高兴。她喜滋滋地说：“时雨，希望这次是个女孩。凑成一个好字。” 陈时雨向她道贺。 程缤缤问起她近况，陈时雨坦言自己离婚了。 程缤缤愣了一下，倒满两杯鲜榨果汁，“时雨，祝贺你成为单身贵族！又可以有新的恋情！” 看着程缤缤真诚地笑容，陈时雨也笑了，两人碰杯。 然后程缤缤转移话题，问起利铭，“那个帅哥呢，你跟他处得怎么样？” 陈时雨叹口气，把经过告诉她。 程缤缤听完很惊奇，“难道真是诈骗犯？时雨，你没有告诉他你的住址和工作的地方吧？不然真要缠上你，会很麻烦。” “没有，他只知道我的电话和微信。” “那如果他再纠缠，你就拉黑他，或者干脆换号码。” 陈时雨苦笑：“那倒不用，他根本不纠缠，我们已经很久没联系了。”， 程缤缤有点疑惑，“骗子一般不都纠缠不休，拼命解释，不断圆谎吗，也许他换了另一个目标？那应该报警，不能让他再欺骗其他人。” “怎么报？他根本没有骗我钱啊，借的两笔都按期还了，刚才我讲的都是推测，实际是怎么回事，真的不知道。” “那就告他骗色。” “就牵了一次手，还是我主动。”陈时雨自嘲。 程缤缤至此不说话了。 陈时雨看着她，如今她的同班同学已经怀了二胎，自己却是离婚又受人蒙骗，感情毫无着落，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此时程缤缤又转移话题，“时雨，明天我就发动我的朋友圈，给你介绍对象，咱们抓紧时间，马上开始新生活！” 看着她关切的模样，陈时雨笑了，程缤缤实在是太可爱。 接下来两人又聊起别的，等到吃完饭，陈时雨心情疏解不少。 两人走出吟风，已经八点多，天已完全黑透。来到停车场，已经没几辆车，两人互相道别后就各自走向自己的车。 陈时雨刚打开车门，突然听到程缤缤那边有人声传来。 “我认得这车！” “这女的好象和那傻逼是一起的！” 陈时雨心中一凛，甩上车门急忙跑过去。 是几个男人围住了程缤缤的车，她一眼认出其中一个，是一口仙那个秃头男！ “你们干什么！”她喊了一声。 那几个男人都回过头。 陈时雨紧接 分卷阅读35 着大喊：“缤缤快走！” 程缤缤的车一下子发动，窜了一下，几个男人下意识让开，待反应过来，程缤缤的车已飚出去，要去追，已然追不上。 “这女的也和那傻逼认识！”几个男人又向陈时雨冲过来。 “他妈的敢吓唬老子，蒙谁呢！老子宁肯再进去一回，也不受这窝囊气！”秃头男冲在最前面。 报警来不及了，陈时雨急忙转身跑向饭馆，远远对门口的服务员喊道：“快报警！有人追我！” 那几个男人已追到近前。 “我看你们丫谁敢报警！报警我弄死你全家！”秃头男叫嚣，上前一把拽住陈时雨胳膊，几下把她拖走。 陈时雨眼前一黑，只听到服务员在惊叫，而她陷入巨大的恐惧之中，拼命地喊救命，喊报警。 突然她胳膊一松，她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倒，而拽她的秃头男已经“哎哟”一声摔倒在地。 施救的是另外一个男人，灯光太暗又逆光，她只看清眼前的轮廓，看不清他的脸。 “操，是男人吗，欺负女人？！” 陈时雨听出声音，是利铭！ ☆、19 不等她反应, 另几个男人已扑上来，利铭即刻与他们混战一团。 陈时雨急忙掏出手机报警。 “臭娘们儿！找死！”倒在一旁的秃头男爬起来，扑向她。 陈时雨尖叫着躲避, 手机在混乱中掉在地上。 利铭闻声，立即摆脱那几个男人, 冲过来一脚把秃头男踹翻, 对陈时雨喊道：“快离开这儿！” 陈时雨急忙捡起手机, 一看已经黑屏，她一边按开机键，一边向亮处跑去, 听到身后响起激烈的打斗声, 她忍不住回头。 只见利铭以一对四, 出拳又快又猛，辗转腾挪, 游刃有余，几下就把四个男人全部撂倒在地。 陈时雨慢慢停下脚步, 惊魂未定地看着眼前的火爆场面。 利铭拍了拍身上, 向她走过来, “你没事吧？” 此时陈时雨终于看清他的脸, 眉宇间还带着尚未退去的杀气, 不知为何, 她心中瞬间警铃大作，感到眼前又是一个骗局, “你和他们是一伙儿的？！” 利铭愣了一下，脸上表情非常诧异。 这时秃头男又爬起来，捡起一块砖头就冲向利铭，陈时雨连忙喊道：“小心！” 利铭象背后长了眼睛, 立即一闪，可惜刚才分心晚了一步，砖头还是擦到他后背，他返身再次把秃头男打倒。 这时饭馆里的人跑过来了，有食客也有服务员，警察也赶到了，把他们团团围住。 “时雨，时雨，你没事吧！” 陈时雨听到程缤缤的喊声，连忙挤出包围圈，看到程缤缤，“缤缤，你没事吧？” “没事，刚才太吓人了，我开出路口就报了警。”程缤缤的脸色有点苍白。 陈时雨担忧地问：“孩子没事吧。” “应该没事。” “我还是陪你去医院看看吧。”陈时雨不放心。 这时一位警察走过来，“两位女士，请跟我们回去录个口供。” “我朋友有身孕，我们要去医院看一下。”陈时雨连忙道。 这时程缤缤老公赶到了，警察询问程缤缤当时情况，做完记录，就同意程缤缤先和她老公去妇产医院检查。 陈时雨松口气，扭头看了看，只见利铭正在和一名警察说话，她走过去，待两人说完，问道：“你受伤了，要不要先去医院看看？” “没事，就是擦破点皮。”利铭不在意地说。 这时那几个男人先后被带上警车，陈时雨准备开自己的车，见利铭也要去坐警车，刚要喊他，想想又作罢。 一行人来到警局，分别录了口供，值班民警又把两拨人叫到一个大房间里。 那几个男人都喊自己头晕，一口咬定是利铭先动的手。 利铭笑了笑，淡淡道，“我手上有轻重，你们绝对没事。” 一名警察看看利铭，对那四人道：“老实点！别装蒜！监控我们已经调来看了，是你们先骚扰那位开车的女士，又追赶拉扯这位女士，是你们先动的手。头晕也行啊，去医院检查，如果医生说没事，检查费你们可得自己掏。” 那几个男人一下子哑巴了。 “报告警官，是他先挑衅！”秃头男这时一指利铭。 “怎么说？” “报告政府，报告警官，出狱后我一直努力改造，但架不住别人老是歧视我啊！” “你不惹事，谁歧视你！？”另一名警察走过来。 “就他！上个月，他在饭馆里吓唬我。”秃头男又一指利铭。 “吓唬你？怎么吓唬你？”那位警察追问，“瞧你穿的这样儿，跟个流氓似的。你不吓唬别人就不错。” 秃头 分卷阅读36 男卡壳了。 这时程缤缤的老公赶到，跟警察说了几句话，就走到陈时雨他们这边，听他说程缤缤检查没问题，陈时雨终于放下心来。 那名警察此刻又转向秃头男，“你不好好接受改造，还惹是生非，幸亏那位女士检查没事，不然你还得进去蹲几年！”见秃头男不说话，又语重心长道：“你不想想自己，也要想想你母亲，你再进去，你母亲怎么办？” 秃头男彻底没了气焰，慢慢蹲下身，捂住脸。 那名警察摇摇头，走向陈时雨他们这边。 “我是负责这片儿的民警刘鸿峰。你们几个应该都是皮外伤，那位女士检查又没问题，够不上刑责，你看你们怎么解决？如果和解呢，我就帮你们两边说说。” “那家伙母亲是怎么回事？”利铭突然问道。 “哦，是这样。”刘鸿峰放低声音，“赵世平是我们片儿的帮扶对象，他老婆跟别人乱搞，他把那男的打了，轻伤，判了三年，别看他混，却是个孝子，他父亲在他入狱那年去世了，打那以后他母亲身体就一直不怎么好，他在里边表现还不错，减刑出来就是想照顾他母亲，他刚出来没多久，一直没找到工作，平时还算老实，就是脾气比较暴躁。” 利铭听完没说话，若有所思。 “利铭，你后背真没事吗？”陈时雨打量利铭身上。 “没事。”利铭回过神。 “那你们看，要和解吗？”刘鸿峰问道。 “把人打成这样，还是……”陈时雨还是认为利铭伤得比较重。 “我和解。”利铭道。 陈时雨看他一眼，没再说话。 那边秃头男听到动静，慢慢站起身，看向利铭。 利铭想起来，提醒陈时雨，“对了，你手机摔坏没有？摔坏得让他们赔。” 陈时雨连忙掏出来试了试，按开机键还是没反应，又试了热启键，终于打开了，“没事。” “那你看……”刘鸿峰又问道。 “……和解吧。”陈时雨回答。 刘鸿峰又看向程缤缤老公。 “我们也和解吧，这是刚才的检查结果和医院发/票。”程缤缤老公道。 刘鸿峰看了看，拿过发/票又走向秃头男那边。 过了一会儿，秃头男几个走过来，一改最初的蛮横态度，大哥大姐的叫得亲热，连声对陈时雨他们陪不是。 “叫谁大姐呢！”陈时雨厌恶地看着秃头男。 秃头男不说话了，只陪着笑脸。 这时秃头男的母亲赶来了，看上去六十多岁，上来就对自己儿子劈头盖脸地打，秃头男一声不吭地挨着。 “姑娘，你没事吧？”老人走过来，问陈时雨。 陈时雨看着老人，老人很瘦，满头白发，“没大事。”她勉强笑了笑。 老人转身把儿子押过来，“跪下！” 秃头男满面通红。 “算了。”利铭说道。 “那就鞠躬！”老人不顾陈时雨他们阻拦，硬按着儿子的脖子一起向他们三个鞠躬。 至此双方和解，签完协议书，秃头男当场付了程缤缤的检查费。 事情处理完，一行人离开警局。 陈时雨他们走在前面。 秃头男疾走几步赶上来，对利铭说道：“哥们儿挺仗义的，不打不相识，这是我手机号，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 利铭没说话，只摆了下手。 陈时雨看在眼里，不禁又起疑心。 来到停车的地方，她与程缤缤老公道别，然后走向自己的车，又回头看看利铭，“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用。”利铭准备走路回去。 “还是去看看吧，当心伤到骨头。” “真的没事，我身体我知道。” “去看看吧，我不想欠你人情。”陈时雨赌气说。 利铭看着她，最后无可奈何地上了她的车。 两人来到附近医院，挂了急诊外科。 诊室里，利铭脱下T恤衫，后背靠肩膀那里一片青紫，看上去挺严重，陈时雨心里有点愧疚。 医生询问完，让利铭举起手臂活动两下，在他后背捏了捏，“还好没伤到骨头。”说着开了点外用药。 两人走出诊室，见利铭向大门走去，陈时雨连忙喊住他，“药房在这边，还没拿药呢。” “不用，我那儿有。”利铭转过身。 陈时雨停住脚步看着他。 “真的不用，我那儿真有。” 陈时雨伸出手，“拿来。” 两人僵持片刻，利铭无法，只得走过来把药单递给她。 陈时雨去收费处交了费，取了药，来到医院门口，利铭正等在那里。 她把要药塞到他手里，抬眼上下打量他，刚才太混乱，没仔细看，如今再看他，只见他那件新夹克衫又破了，T恤上沾满灰尘。 分卷阅读37 陈时雨莫名有点心疼，想到那天公园门口的事，又想质问他，出口却变成，“刚才……你怎么知道我在那儿？” “……我不知道是你，听到动静，就过去看一眼。” “你怎么正好出现，不用上班吗？”陈时雨故作漫不经心。 “今天我轮休，就出来溜达溜达。”利铭耐心地解释。 陈时雨心道，这个解释还算通，又将信将疑，“这么晚还出来溜达？” 利铭无奈地看着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陈时雨不答，只看着他，“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 “这会儿末班车没了吧。” “我可以叫个车。” 陈时雨第一反应是那天在公园门口见到的那辆半旧轿车，片刻又反应过来，他说的是用打车软件叫车。 “你不是缺钱吗，反正我顺路。”她淡淡地说。 “真不用。” 陈时雨不再多说，走出医院门口，直接走到自己车前，把副驾车门打开，然后就坐上驾驶位。 利铭原地停顿一下，慢慢跟过来，坐进副驾，关上门。 陈时雨启动换挡，行驶中，车厢里两人一直保持沉默，到达一口仙饭馆时，利铭说道：“就停这儿吧，我走过去就行。” 陈时雨不理，一打方向盘，拐进小巷，一直往里开，停到那片大杂院前。 “谢谢，再见。”利铭开门下车，向前方走去。 陈时雨停顿半晌，也下了车，她憋着一口气，快步赶上利铭，“你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话一出口，自己也没想到语气会这么激烈，这么粗鲁。 利铭停住脚步，转身看着她，有点茫然，又有点吃惊，显然没料到她会说脏话，“什么怎么回事？” “那天我在公园门口看到你。”陈时雨盯着他。 利铭愣了一下，语调平淡，“是之前我公司的一个员工，工伤，医药费不够，我一直在想办法。那天是去医院看她。” “跟你在一起的那几个人我见过，在必胜客。”陈时雨提醒他。 “都是我以前公司的人。” “所以说，你骗我？做戏给我看？”陈时雨讶然，没想到他会这么爽快地承认。 “对。”利铭语气很平静。 “你完全可以跟我借。” “我怕还不起，缺口实在太多。”利铭干脆地说。 陈时雨心道，原来那一次他真地想拿到钱就消失，“那后来你怎么又还了？” 利铭看她一眼，笑了一声，“因为你当时那句骂吧，让我良心发现，不想让自己变得那么烂，被一个女人瞧不起。” 象一拳砸在棉花上，陈时雨无言以对，只觉心绪繁杂，“你以前是不是还演戏骗过其他人？” “没有，那是第一次。”利铭语气很认真。 “演得还真像。”陈时雨讥讽道。 利铭皱了下眉头，没吭声。 两人沉默了一会。 “我走了。”利铭转身再次向那片大杂院走去，这一次，他没有说再见。 陈时雨想叫住他，又狠狠心，转身上了车，挂了倒挡，她一边倒车，一边看着前方利铭的背影，随着车子后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渐渐融进黑暗……那种莫名心动又悄然而至。 她对他刚才的话半信半疑，又唾弃自己，就是一个晦暗不明、忠奸莫辨的男人，怎么就这么容易受他蛊惑？ ☆、20 回到家后, 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陈时雨感到疲惫不堪，洗完澡就把自己扔在床上, 第二天早上起来，她身上有点酸痛, 尤其是右胳膊, 一看小臂内侧有一块乌青, 她擦了点药酒，然后就打电话向章霖告假，上床继续补眠。 快到中午她才起来, 吃完饭, 她看了会儿图纸, 然后上论坛杀时间。 林菁发来私信，说她顶不住家里压力, 开始相亲了，又发感慨, 人这一生, 难得遇到真爱。 陈时雨跟她开玩笑, “你刚二十几岁, 到我这个年纪再说“难得”这个词吧。” 林菁又发来, “无论二十几还是三十几, 遇不到真爱，都了无生趣。” 见她这么失落, 陈时雨想起来，“那个龙神呢，你没兴趣了？” “还是现实一点吧，他就是个未知数。”她回道。 陈时雨心说, 以林菁的性子，估计真和龙神在一起，也不会长久，有些人对未知的东西总抱有好奇心，真看清了，得到了，又会觉得，不过如此。 她低头看着胳膊上那块乌青，不禁又想到利铭，无论怎样，人家昨天救了自己，还没跟他道谢，有点不合适。 她点开微信，最后一句话还停留在上次那个“晚安”上。 她遣词造句，“昨天的事，忘了跟你说谢谢，现在补上。”又看两眼， 分卷阅读38 好像很矫情，不情愿般，她改成，“昨天的事，忘了跟你说，谢谢你救了我！”然后就发出去，把手机丢到一旁。 利铭这次没有秒回。过了很长时间，他发来一段话，“没事，举手之劳，其实我要谢谢你，肯借钱给我，帮我度过难关，真的很感谢你”。 如果说他以前的话是模棱两可，刻意为之，那么现在这段话似乎完全出自他真心，正式的，真心的感谢，毫无杂念。 陈时雨却感到意兴阑珊。 而他似乎能揣摩人心，瞬间就洞穿她的想法，紧接着发来，“昨天那些药挺好用的。” 陈时雨看着这句话，她清醒地知道，这是一个钩子，如果她接话，那么接下来两人又会纠缠不休，她几乎能想象利铭现在的样子，盯着手机，似笑非笑，上不上钩？ 她想了想，忍了忍，发个“嗯”，之后他又再无消息。 陈时雨收拾心情，把昨天的衣服扔进洗衣机，洗完晾好，又收拾了一下房间。 下午，她估算好时间，开车回父母家，路上她想了很多关于离婚的说辞，父母年纪大了，她实在不想让他们为自己操心，又发现这些说辞都无法让他们释怀。 到家后，她爸妈已睡醒午觉，三人在客厅里坐定。 还未等陈时雨开口，陈母眼眶已经红了，“小雨，你的事一直是自己做主，可是离婚这么大的事，你不该瞒我们啊。”陈父也跟着唉声叹气。 原来，陈时雨与周衡办理离婚手续的当天，周衡的妈妈就打电话告诉他们了，他们心里不好受，又不想打电话问女儿，怕女儿更加烦闷。 陈时雨看着他们的表情，心里很难受。她认为自己能够承受一些事情，但不想让他们跟着自己承受。父母是真心为自己好，担心自己，但他们的担心有时也会无形中给自己增加压力，他们不可能是程缤缤，和他们诉苦只会令自己更痛苦。 “爸、妈，我的事我心里有数，肯定没问题，我肯定会过得很好，你们别担心。”陈时雨故作轻松地拉起陈母的手，“妈，咱们去准备饭吧，我饿了。” 陈母与陈父互相看了一眼，说道：“小雨，我和你爸不是老脑筋的人，既然你决定离婚，肯定有你的理由，离就离了，但是你也不小了，还是抓紧时间再找一个吧，我去托托我们那帮老姐妹。” 这话程缤缤说，陈时雨听了很舒服，可是自己爸妈说，她心里莫名有种压力，有一点被逼迫的感觉，她想告诉他们，婚姻不是生活必需品，应该是锦上添花，不遇到可心的，她不会再婚，又转念一想，让他们去忙活吧，他们心里多个出口也会好过些，就痛快答应了。 晚上陈时雨回到自己家，看了看时间，她估摸今天程缤缤会在家休息，白天就没打扰她，这会儿应该休息得差不多，她给程缤缤打电话。 电话里，程缤缤告诉她，出了昨晚那档事，她老公如临大敌，“时雨，我被禁足了。我老公说，从今天开始，天黑之前必须回家。” “那你就听他话吧，怀着孩子，是应该小心一点。” “嗯。”程缤缤应声，又问起昨天事件的细节。 陈时雨告诉她，后来是利铭救了她，而且他后来承认在必胜客是演戏给她看。 程缤缤感到不可思议，“……这个人，演戏骗你，又良心发现还你钱，又救你，还坦言骗过你……真的很难评价。” “有些方面的确很难评价。”陈时雨又告诉程缤缤，在警局里，那个秃头男打伤利铭，而利铭第一时间选择和解。 程缤缤有点惊讶，“这人有点象武侠小说里的一些人物，亦正亦邪啊。” “嗯，有点象。” “可是小说不是生活，这种人，放在小说中很吸引人，放在生活里，与他接触就是纯粹冒险吧。”程缤缤道。 “是很冒险，和他在一起很废脑细胞，但又莫名被他吸引，好像全身心都被调动起来了。” “这就是多巴胺反应。”程缤缤笃定地说：“时雨，你爱上她了。” 陈时雨不置可否，有点失神，当年周衡追求自己，她感到一切都很舒服，很熨帖，很受用，完全是拿来主义，只需单纯享受他给予自己的关注与关怀，内心还时不常会泛起一点被异性热烈追求的虚荣。 而利铭则完全不一样，对自己似是而非，若即若离，比较冷淡。 “如果和他在一起，这辈子估计就象过山车吧。”她泄气地说。 “那也挺精彩。”程缤缤开玩笑。 “就怕无福消受。”她回道。 与程缤缤通完电话，陈时雨想起林菁说的话——追求一种激情。但是激情过后呢，日子怎么过？林菁和李东军还不是分手告终。 接下来陈时雨参加了一连串密集型相亲，有母亲托人介绍的，也有程缤缤介绍的，年纪从三十岁至四十五岁不等，经济条件大都相当，有离异也有未婚的，全部相完，她只有一种感觉，就是没感觉。 有几个人对她有好感，托介绍人向她转达，想再见面 分卷阅读39 ，她答应了，试着又接触了一下，结果，对方给她的印象就是，啊，和他过日子应该还不错，有点象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她想，那还不如自己一个人过呢，自由自在。 她不自觉把所有相亲对象与利铭比较，如果把条件都摆在明面，利铭除自身外肯定上不了台面，可在她内心天平上，他能把一票条件相当的相亲对象秒杀…… 日子有点象白开水。 陈时雨无意中把自己离婚的消息透露给林菁，林菁可能无意中说出去，结果薛扬又开始在论坛私信上骚扰她。 陈时雨自然是不理会，可是每次登陆论坛，都看到他发来一堆骚扰信息，她不胜其烦，警告他。 他有恃无恐，“时雨，你都已经离婚了，我追求你不犯法吧？” 陈时雨想把他的嘴脸在论坛上曝光，又不想弄这么绝，弄到无法收场，毕竟她很喜欢这个论坛，曝光他对自己没什么好处，她还想继续在这个论坛混下去。 这一天，她登录论坛，在遭受薛扬私信的连番轰炸后，她盯着那个置顶的报名帖出神，截止日期还未到，她灵机一动，记起上次参加自驾游活动，网友中单身占大多数，但也有人带家属。 她突发奇想，想让利铭冒充自己男友，以他的气场与武力值，绝对能让薛扬对自己退避三舍，彻底死心。 她看着利铭的微信，琢磨了片刻，把上次的话接下去，“你好点了吗？” 过了一会儿，他发来，“没事”。 于是她试探：“那你最近有空吗？” “有。”他秒回。 “我们论坛组织去坝上草原，你能陪我去吗？” 许久，他发来，“好。” ☆、21 陈时雨看着这个“好”字, 莫名有点兴奋，她飞快地在报名贴后跟帖报名，薛扬发来私信, “时雨，你想通了？”陈时雨不理。 这时, 林菁在报名帖里问：“陈姐, 你改主意了？” 她马上回复, “对，和我男朋友一起来。” 林菁又发来私信，“陈姐, 你这么快就有男朋友了？” “其实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陈时雨有点心虚, 幸亏林菁没再多问, 她松了一口气，又仔细看了一遍报名贴中的行程安排和注意事项。 这时薛扬在报名帖里问她, 因为要提前订房，有三人标准间、两人标准间和大床房, 问她订哪一种。 陈时雨想了想, 订了大床房, 之后薛扬破天荒地没再发私信骚扰她。 这次活动具体安排在周六与周日两天, 陈时雨看了下日历, 还有几天准备时间。 她对照报名帖里的注意事项, 准备了冲锋衣、望远镜、指南针等很多东西，还特意带了两大瓶防晒霜、一大瓶蚊不叮和不少风油精。 又想到利铭身上那件超市买的衣服, 这次打架又破了，也不知他是不是又象上次那样简陋缝一下，还是重新再去超市买一件，总之, 都有点拿不出手，陈时雨去了一家非常有名的户外用品店，看了半天，选中一套男式冲锋衣，因为利铭比周衡高一点又壮一点，她买了大一码。 日子过得很快，出发前一天，她去田云山的店里把车检查了一下，并去油站加满油。 晚上回到家，她又看了看利铭的微信，之前她已告诉他行程安排，他说他现在已不在一口仙，问在哪里集合，她告诉他在某高速路附近的一个路口，两人当时就约好碰头的时间与地点。此刻她又发了一条微信确认，他很快回复说，没问题。 一夜无梦，周六早晨五点，陈时雨按时起床，由于之前准备工作做得充分，她只用了十几分钟就洗漱完走出家门。 她驾车来到约定地点，还不到五点半，利铭已等在那里，天还黑着，路灯下，只见他穿着一身崭新的冲锋衣，不再是那种暗淡颜色，是很清爽的天蓝色，显得他更加帅气，不过一看款式就是大路货，她有心让他换上她买的那身名牌，想想又作罢，毕竟他不是那种靠衣服才在人群中出挑的人。 等他上车后两人赶到集合地点，此时还不到六点，已经来了近三十辆车，都打着双闪停在路边，由于路途原因，这次参加活动的人全是开着SUV。 时间比较早，路上没什么车，薛扬把大家召集起来重申了一下注意事项，并把事先打印好的路途地点分发给没有做准备的人，最后又核对了所有人的名字与手机号。 六点钟，最后几辆车也到了，大家浩浩荡荡地准时出发，这一次，陈时雨的车被编在车队中间。 利铭先开，这个时间段路况不错，车速一直保持在一百迈左右，陈时雨这次为防止两人打瞌睡，准备了不少音乐，此时此刻，在节奏欢快的音乐声中，利铭稳稳驾车，紧跟前车又保持一定距离，并及时打灯给后车提示。 开出一段路，陈时雨想了想，说道：“这回想让你客串我男朋友。” “……嗯。 分卷阅读40 ”利铭没有多问。 “有个论坛认识的人，一直纠缠我，帮我摆脱他。”陈时雨看他一眼，又加了一句。 “哪一个？” “就是刚才说话的那个。”陈时雨又扭头看他一眼。 “好。”利铭依旧看着前方。 …… 一路行程比较顺利，上午不到十一点，车队穿过大滩，到达丰宁的一个农家院，薛扬他们已事先把这里整个包了。 进到院里，地方很大，大家先后把车停好，等众人全部下车后，薛扬又把大家集合在一起，分配房间并通知午饭时间。大家各自取了钥匙，提着行李去各自房间。 陈时雨与利铭提着行李来到二楼那间大床房，房间不算大，装修很新，那张显眼的大床上铺着雪白的床单。 陈时雨打开行李箱，取出各种物品放到房间各处，利铭想帮忙，看到她又拿出自己的床单，他笑了一声，陈时雨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娇气。 她不理，指挥着他，两人一起把床单铺在原来床单的上面，铺完她拎着一个小行李袋走进卫生间，之前林菁提醒她，这个农家院的卫生间里没有任何洗漱用品，所以她准备了很多，放满卫生间的各个角落。 等她走出卫生间，利铭也拎着自己的包走进去，他这次带了一个不大的挎包。 待他出来。陈时雨进去一看，一堆女人味十足的东西中，一条半旧的男式毛巾搭在她那条粉色毛巾旁边，她的皂盒旁多了一块普通香皂，放在外包装的玻璃纸上，而在她的拖鞋旁，是一双大大的男式拖鞋。灰色塑胶的，看上去很廉价，然而就这几样东西，存在感却非常强，混在她的东西中又显得特别协调。 陈时雨心情舒畅，对着镜子把扎成马尾的头发放下来，简单梳理了一下，走出卫生间，利铭正无所事事地坐在沙发上，她看了看手机，快到午饭时间了。 两人下楼去吃饭，饭厅不大，十人一桌，坐了四桌，主菜是烤全羊，其它就是一些时令蔬菜与瓜果，开了一上午车，大家都饿昏了，很快吃起来，因为下午不用开车，有些人喝起啤酒，大家边吃边聊，气氛很热烈。 林菁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和陈时雨他们一桌，席间她总是看过来，陈时雨认为她是在看利铭。利铭席间比较沉默，没有喝酒，只埋头吃菜。 陈时雨看了看邻桌，薛扬与李东军都在那桌，李东军左右坐的都是女网友。 林菁注意到她的目光，耸耸肩，“陈姐，看见没，人家在网上有一票女粉丝，也不差我一个。” 陈时雨笑了笑，感到她虽然嘴上说得很潇洒，其实内心还是有一点失落。 这时各个桌开始互相敬酒，薛扬他们走过来，陈时雨他们站起来，两桌人互相碰杯，李东军单独向林菁敬了一杯，林菁毫不推辞，把杯中果汁一口干了。 待到大家吃得差不多，气氛已到高潮，几桌人互相乱坐，座位已然乱了。 众人纷纷打开话匣子，天南地北地海聊。 不知何时薛扬坐到陈时雨他们这一桌，坐到了利铭旁边，他看了看陈时雨，又看看利铭，看着他的衣服，突然问：“这衣服是什么牌子？” “没牌子，我随便买的。”利铭看他一眼，随意说。 见他回答得这么干脆，薛扬倒不好再问下去。 于是桌上有人说起现在的衣服料子都差不多，贴个牌子，价格就飙升几十倍，其他人跟着附和。 “利先生在哪儿高就啊？”薛扬又问道。 “无业。” 这话出口，桌上人都安静下来，这个圈子，崇尚的不仅是有钱，还要有闲，所以利铭这话听在大家耳中，就成了一种自谦，众人心照不宣。 薛扬不死心，“那利先生以前是做什么工作？” “保镖。” 陈时雨注意到利铭只说了他从事过的其中一个职业。 这个职业一下子引起大家的浓厚兴趣，特别是男人，其他桌也有人凑过来听。 “当保镖特危险吧？”林菁也来了兴趣。 “还行，最危险的一次，一人对付十几个，那次是雇主被对方雇凶追杀，十几个杀手都拿着刀。” “那后来怎么样？”有人追问。 “后来就报警，把他们全抓起来了。”利铭说得轻描淡写。 “哇，那你真是以一当十！”有人惊叹，众人跟着议论纷纷。 作为雄性动物，男人之间最原始的崇拜就是崇尚武力，这时很多男人脸上都显露出佩服的神情，也有一些男人眼中印着不信，陈时雨亲眼见过利铭打架，自然是相信他的话。 薛扬有点不以为然，问道：“你学过武术？” “学过一点，主要靠自己练。” “不过……”这时一个职业是律师的男网友问起一个专业问题，“这种规模的打斗，如果防卫过当怎么办？是不是要事先上保险？” “公司负责保险的事，我们做的，就是要掌握好力道，既要制服对手 分卷阅读41 ，又要保证不伤到对方要害。”利铭简单答道。 “那你要是放开了打呢？”有人好奇。 “一拳致命。”利铭说着，看了薛扬一眼。 薛扬对上他的视线，不自然地笑笑，脸色有些发白。 陈时雨看在眼里，心道，这下他应该会有所收敛吧。 终于吃完饭，大家回房休息。陈时雨与利铭回到楼上房间，一进去，利铭就说他在沙发上坐坐就好。 陈时雨知道开长途很累，就说道：“还是上床吧。”说完又发现这话有歧义，她脸上一阵发热。 利铭看着她，眼神里有点好笑的意思。 陈时雨面上有点挂不住，连忙走进卫生间，洗完脸刷完牙，她换了一套长袖上衣加长裤的家居衣服，走出来，只见利铭还坐在沙发上，她不再管他，上好闹钟就直接躺在床上，躺在一侧闭上眼。 一会儿，她听到动静，利铭起身去了卫生间，一阵洗漱声后，他走出来，似乎站在原地待了一会儿，片刻，床的另一侧沉下去，他也上了床，躺在另一侧。 陈时雨这下安心了，迷迷糊糊地睡去，陌生地方有点不适应，她睡得并不沉，还没等闹钟响，她就醒了。 一侧身，只见利铭还在睡，他上身还是穿着白T恤，下身是一条长度到大腿中部的灰色宽松短裤，她的目光随之往下，只见他双腿笔直，肌肉结实，汗毛比较重……她脸上有些发热，又去看他的脸，他神态自然放松，睡相比较老实，平躺着，两手交叉放在腹部。 陈时雨看着他手臂上结实有力又线条流畅的肌肉，心猿意马，想象被这样一双手臂搂抱在怀里…… 一会儿，他慢慢睁开眼睛，扭过头，看着她。 陈时雨有种感觉，其实他早就醒了，刚才只是假寐，此刻四目相对，她看着他的眼睛，他眼中似乎蕴含一种感情，说不清道不明的……她心中嘭嘭猛跳，一会儿，她在他目光中败下阵来，脸如火烫，急忙下床走进卫生间。 ☆、22 陈时雨在卫生间里磨蹭了很长时间, 不知一会儿出去该怎么面对利铭。 这时她手机响了，利铭在外面提醒她，“你的电话。”她只得走出去, 利铭没事人般把手机递给她，他已穿好外衣, 似乎刚才的事没发生过。 陈时雨接起电话, 是薛扬, 通知下午去柳树沟，问他们是骑马还是坐四轮摩托。 陈时雨问利铭，利铭说骑马, 陈时雨还在犹豫, 利铭说道：“你还是坐摩托吧。” “为什么？” 利铭笑了笑, “骑马太颠了。” 陈时雨有点不服气，直接告诉薛扬, 两人都是骑马，挂断电话, 又觉得刚才的话有点别扭, 看看利铭, 他好像没在意。 陈时雨消去手机上的闹钟, 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骑马装去卫生间, 她以前骑过马, 但时间不长，这次来之前她问过林菁, 林菁和薛扬他们事先考察过，如果骑马，因为时间较长，建议自备马鞍与服装, 因此她做了充分的准备，不仅买了整套骑马装，还买了高档马鞍放在车上。 换好衣服，戴上头盔，陈时雨又把露在衣服外面的所有皮肤都抹了厚厚一层防晒霜，走出卫生间，她把防晒霜递给利铭。 利铭推辞，“我不用这玩意儿。”他从包里取出一顶棒球帽戴上。 “抹上点儿吧，主要是防晒伤。”陈时雨坚持。 见她一直伸着手，利铭只得拿过来，打开盖，看了看，又闻了闻。 陈时雨笑了，“无味的，一点也不香，效果很好。” 利铭看她一眼，挖了点，草草抹了一下，就还给她。 陈时雨不接，“要多抹几遍才有效果。” 利铭无奈，只得又胡乱抹了一点。 两人准备停当下楼，陈时雨从后备厢里取出马鞍，这时车队所有人已分成两拨，陈时雨发现选择骑马的就两个女人，她和林菁。 坐摩托的人一会儿就出发走了，薛扬带着一个马队走过来，几个马主牵着二十多匹马，大家纷纷选马、上马。 利铭选了两匹，一匹棕色的，一匹白色的。马主夸利铭有眼光，陈时雨见那匹白马很漂亮，就让马主换马鞍。 利铭道：“你还是骑那匹棕色的吧，更温顺一点。” 陈时雨看看他，“我骑过马。” “……好吧。”利铭耸耸肩，利索地跨上那匹棕色的马。 马主打圆场，“我的马都训过，都挺温顺的。”说着帮陈时雨换了马鞍，又想扶陈时雨上马。 陈时雨看看利铭，“不用。”她摆摆手，也跨上马。 利铭看着她，笑了笑，没说话。 队伍向柳树沟进发，过了一会儿，薛扬和李东军几个已走到前面，一行人拉开一段距离。 陈时雨握着缰绳，稳稳骑行，由于用了自己马鞍，感觉比以前骑要舒服很多，她事前 分卷阅读42 做了充分准备，不仅换了马裤，里面还垫了一层又薄又软的海绵垫，不过骑了一段，还是感到大腿根部磨得慌。 利铭骑行在她旁边，看上去很轻松，很熟练。 她不禁问他，“你经常骑马？” “骑过很多次。”利铭回答。 陈时雨点点头，两人不再说话，都看向前方。 草原上风光很美，绿草茵茵，一望无际，令人心旷神怡，美中不足就是风有点大，阳光有点刺眼。大家兴致很高，有说有笑，有人还和马主聊天，可是过了不到半个小时，已有很多男人忍不住，不顾有女士在场，纷纷喊颠得蛋疼。 马主提醒大家注意姿势，不过因为有口音，大家听得不是很明白，利铭这时说道：“臀部尽量悬空，不要坐实，尽量站在马镫上。” 众人听了，纷纷效法，一会儿就纷纷说有效果，开玩笑说他怎么早不提醒。 前方薛扬他们听到动静，频频回头看过来。 又骑了一会儿，太阳越来越毒，草原上无遮无挡，陈时雨虽然有帽檐遮面，依然感到眼前有点晕眩，利铭这时已脱去冲锋衣，围在腰间。 他似乎不耐烦现在的速度，跟马主招呼一声，又对陈时雨说道：“我跑一会儿。”然后就一夹马腹，小跑起来，不一会儿已超过薛扬他们，跑到最前面。 所有人的目光此刻都被他吸引住，而在陈时雨眼中，在这一望无际的草原上，职业、金钱、地位等等所有加诸于人的社会属性都消失殆尽，只展现出原始的、本能的、纯粹的人性魅力…… “这马能跑吗？”这时有人问马主。 马主回答：“如果不熟练，还是尽量慢速骑行，以防意外。” “那他怎么可以？”那人指向利铭。 “人家是老手。”马主干脆地说。 这时林菁骑行到陈时雨旁边，“陈姐，你男朋友挺帅的。” 陈时雨回过神，“其实……还不算。”她不好意思瞒她。 “不算？不算什么？不算男朋友？”林菁追问。 陈时雨笑而不答，又看向前方利铭的背影。这时他已放慢速度，似乎在等着她。 “那你要不要？不要我可撬了？”林菁开玩笑，语气半真半假。 “谁说我不要，要！” 未料利铭这时刚好回过头，也不知他听见没有，应该听不见，两人互相看看，闹个大红脸，都哈哈笑起来。 两人骑过去，利铭果然等在那里，“你刚才笑什么？”他看着陈时雨。 “没什么。”陈时雨又与林菁互相看了一眼，两人又笑起来，然后林菁就行去一旁。 “你笑起来挺可爱的。”这时利铭说道。 “是吗？”陈时雨看看他，这句并不是很可心的赞美并没有影响她的兴致，她抬起头，仰望天空，蓝天白云与眼前的广袤大地似乎连成一片，她只觉心中非常开阔，非常畅快。 终于到达柳树沟，坐摩托车的那拨人早就到了，都已照完相，都在休息，对比他们，马队这边人累马疲。 陈时雨依旧自己下马，不料脚一软，一下子被马镫绊住，慌乱中她用力挣脱，一脚蹬到马腹，白马一惊，扬起前蹄，嘶鸣一声，陈时雨越加惊慌，她听到林菁在尖叫，眼见自己就要从马背上摔下来，危急时刻，利铭疾步奔过来，一手拽住缰绳，一手搂住她的腰，他力气很大，几乎是抱她下马。 陈时雨没摔着，但脚还是扭了一下，一着地，有点麻疼。 这时白马跺了几下蹄子，扭头看看她，不耐烦地又叫了两声。 陈时雨心慌意乱，这时利铭还没松手，依旧搂着她，她觉得半边身体都开始发热。 “不行，还逞强。”利铭的脸近在眼前，眼中充满笑意。 不待她说话，林菁和马主已赶过来，“没事吧？！” “没事。”陈时雨活动了一下脚腕，“嘶”地低呼一声， 利铭急忙扶她坐到一个土包上，“我看看。” 陈时雨看看周围人，有点不好意思，脚往后缩。 利铭坚持，“我就看看，不会弄疼你。”说着脱掉她的鞋，把袜子褪到脚腕下，一手握住她的脚掌，一手握住脚腕，轻轻按了按，陈时雨又低呼一声。 “没事，就是筋扭了一下，回去擦点药酒，过两天就好了。”他笃定地说。 陈时雨看着他的大手，此刻，她的脚腕被他牢牢握在手中，有点痒，有点麻，还有一点说不出的情绪在她心中荡漾。 他已帮她提好袜子穿好鞋，“能走吗？” “能。”陈时雨勉力站起，利铭扶着她。 薛扬他们也赶过来，“没事吧？” 利铭看着薛扬，替她回答，“没事，就是扭了一下。” 林菁松口气，“陈姐，吓死我了，我还以为马惊了，幸亏你没事。” “嗯……”陈时雨想想刚才的情形也有点后怕。 一段小插曲至此结束，大家纷纷 分卷阅读43 去看景、拍照。 利铭一直扶着陈时雨，她看着他，“你去玩吧，不用管我。” 他沉吟着，向前方一指，“去那边？” 陈时雨一看，那边有一棵高大的柳树，两人慢慢走到树荫下，那里有一块大石头，表面被磨得很光，应该是以前人乘凉搬过来的，利铭解下腰间的冲锋衣，垫在上面，扶陈时雨坐下。 “叫你骑那匹棕的，不听呗。”他语气听上去似乎有所埋怨，又很轻松。 陈时雨有点赌气，“你幸灾乐祸啊。” “我没有。”利铭看着她。 不知是不是阳光晒的，陈时雨觉得脸上又有点发热，她慢慢移开目光，看向前方，眼前景色愈加美不胜收，她掏出手机拍照，不期然，利铭进入她的镜头，是特写，依旧在看着她，目光炯炯。 “你老看我干嘛。”陈时雨放下手机。 “你好看呗。”利铭说道，语气有点调侃的意味。 陈时雨无言以对，她没觉得这是夸奖。 见她不说话，利铭终于走开了，也去前边看景、拍照。 陈时雨松了一口气，树荫下没那么热，有风吹来，还有点凉爽，她又拿起手机拍照，拍了一会儿，薛扬和马主叫大家集合上马。 利铭返回来扶她走到马前，犹豫一下，“你行不行？不行，我和你同坐一匹。” 陈时雨看着他，这话说得似乎有点暗昧，不过也许是她多想，他单纯是为照顾她，她仔细看着他的眼睛，到底不敢与他同乘一匹，乖乖被他扶上棕马，棕马比较温顺，也比较偷懒，不抖缰绳，有时就干脆停下来，优哉游哉地吃草。 利铭骑了白马，更加潇洒肆意，他还是骑行在陈时雨旁边，有时烦了会跑上一段儿，然后停在前方等她。 由于时间限制，大家在柳树沟逗留了一个多小时，就返回农家院。 回程路上大家太累了，已经基本不说话，到达农家院的时候，大家纷纷和自己的坐骑合影。 白马似乎对利铭念念不舍，利铭轻轻拍着它的头，好像和它说着什么，看上去象偶偶私语，然后他请马主帮他与白马合影。 陈时雨对那匹白马是心有余悸，敬而远之，而看着眼前这匹棕马，又觉得它眼神很无辜，又很无赖，她也拍拍它的头，到底没跟它合影，它也无所谓，待她被利铭扶下来，换下马鞍，就乖乖被马主牵走了。 利铭帮陈时雨把马鞍放回后备厢，然后走过来，对她说道：“我背你上去。” 陈时雨脚还是有点疼，又不想被他看扁，“我自己能走。”走了几步，又实在有点坚持不住。 利铭已上前把她腾空抱起，她轻叫一声，他不理，只返身向驻地大门走去。 陈时雨有一刻恍惚，又想到，竟然在一个出乎意料的状况下，如愿以偿了…… 她余光一扫，见那边薛扬看过来，就理所当然地搂住利铭的脖子，毕竟他是她男朋友嘛，然后就感觉到利铭把她搂得更紧了。 他身上有烟味，也有汗味，混合成一种男性的，很刺激的味道，以前周衡身上也有这种味道，然而不知何时已慢慢被古龙水的味道代替，相比之下，利铭身上的气息要纯粹很多…… 她慢慢把头埋在他肩头，片刻，听他说道，“真娇气……” ☆、23 利铭一直把她抱到二楼他们的房间里, 陈时雨脱去外套，拿出换洗衣服，准备去洗澡。 “等等。”利铭从包里找出一个塑料袋递给她, “把脚套上。最好别沾水。”说着扶她走进卫生间。 待他出去，陈时雨插上门, 松口气, 看着镜中的自己, 脸色绯红，她摸了摸，还在发烫。这时听到利铭在门外道, “你抓紧洗吧, 一会儿怕没水了, 我去下面把饭打上来。” “好。”陈时雨应声，这里供水是用太阳能, 热水有限，她不再浪费时间, 打开莲蓬头, 简单冲个澡, 并把头发吹干, 换上家居服。 待她出来, 利铭已经回来了, 扶她坐到沙发上。 陈时雨感到脚着地时还是有点疼，不知该怎么放才好, 一扭头，只见茶几上放了一个大托盘，托盘里是两个小碟子和两个小碗，碟子里分别是炒黄花菜和摊柴鸡蛋, 碗里分别是玉米粥和两个小小的莜面饼。 晚饭看上去很清淡，她很有食欲，又想起来，看看利铭，“还有热水，你也赶紧冲一个吧。” “好。”利铭拎着自己的包走进卫生间。 待他洗完出来，只见女人并没吃饭，而是两腿交叉，正襟危坐，看上去很别扭，很难受。 他想了想，从柜子里取出两床被子，把一床卷好放在床头。扶她过去，待她上床倚着被垛坐好，他从包里取出一瓶药酒，“我帮你上药。” “嗯。”陈时雨应声，轻轻撩起裤管。 利铭看了看，脚腕处有点红肿，他倒了点药酒在手心，轻轻涂 分卷阅读44 在伤处，又轻轻按摩。 他低着头，陈时雨看着他额前浓密乌黑的头发，此刻她光裸的脚再次被他的大手握住，又是另一幅光景。 屋里太静了，时间似乎停滞不前，他的动作很轻柔，她有点忍耐不住，只想叫他停止，还没等她开口，他已停下来，把另一床被子卷好轻轻放在她大腿上，把托盘端过来，放在上面。 陈时雨没想到他行事这么贴心，心里感到一阵暖洋洋，她拿起筷子，又看看他，只见他站在一旁，“你也坐下来吃吧。” “你吃吧，我在下面吃过了。”利铭说着坐到沙发上，掏出手机看起来。 陈时雨夹了点黄花菜到嘴里，味道很香，又很清淡，“哎，你有没有女朋友？”她挑起话题。 利铭抬起头，没说话。 “你这么贤惠，当你女朋友肯定特别幸福。”陈时雨说着这话，又觉得自己的试探太明显。 利铭笑了笑，还是没说话，只是看她。 陈时雨慢慢停下筷子，“你别老看我啊。”她有点不满。 利铭笑了一声，“一会儿该没水了，我去接点儿备用。”说着他去卫生间接了两盆热水。 陈时雨吃完饭。想收拾碗筷，又懒得起身，这时利铭出来了，把托盘放到茶几上。 陈时雨看看窗外，天已经黑了，楼下传来人声，似乎很热闹。 这时薛扬打来电话，说是有篝火晚会，一会儿还会放烟火。 陈时雨摸摸脚，对利铭道：“你下去玩吧。我就不下去了，” “那你待在屋里干嘛？” “看书。”说着陈时雨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本书，对他晃了晃。 利铭好奇看了一眼，书名是《建筑的永恒之道》，“出来玩还带书？” “嗯，如果不带，总觉得少点什么。”陈时雨淡淡道，把书翻到上次看的地方。 不想利铭上前一把拿过来，放到一旁，“留着回去再看，我们下去吧，你明明喜欢热闹。” “真的不用了。”陈时雨推辞。 “我背你下去。” 陈时雨很不好意思，“你忙半天了，歇歇吧。” “你还想让我抱你？”利铭挑眉问道。 陈时雨怔住，不知该如何回答。 利铭笑笑，套上外衣，又把陈时雨的外衣拿过来，递给她。 陈时雨看看他，只得接过来，她慢吞吞地穿上，利铭已半蹲在她面前，她看着他宽阔又结实的背脊，终于伸出双臂揽住他脖子，伏在他身上，他头发还湿着，身上全是香皂味，很清爽。 利铭背着陈时雨来到楼下，不远处，很多人围坐成一圈，都是他们车队的人。 利铭背她走过去，林菁正和几个女网友坐在一起，一见到他们就笑起来，“陈姐，你今天是不是故意的？当着我们这些单身狗撒狗粮啊。” 陈时雨不好意思地对她笑了笑，心下又有点得意。利铭把她放下来，扶她坐下，又去旁边端了几杯饮料过来，放到她旁边，她一看，是奶茶和金莲花茶。 她轻轻抚摸着茶杯，已经很久没有男人这么熨帖地对待自己，这一刻，她几乎以为利铭已经喜欢上自己。 她想起当初周衡追求自己的时候也很有耐心，很贴心，但是后来他生意越来越忙，对她就变成买买买，那一堆包包衣服首饰后来都被她束之高阁…… “在想什么？”利铭问她。 “没什么。” 陈时雨回过神，四下看了看，晚会还没开始，大家都在聊天，开始话题很分散，后来不知聊到什么，众人谈起龙神，女网友最是热烈，特别是林菁，陈时雨注意到有一些男网友很不以为然，特别是李东军。 陈时雨觉得有趣，看看坐在旁边的利铭，只见他脸上表情似乎有点尴尬，又有点不耐烦。 陈时雨以为他是不理解，解释道：“是我们论坛的名ID，被誉为大神，很多女网友都很迷他，女人是不是挺疯狂？” 利铭不答，只问道：“那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 “你们论坛那个ID。” “那个ID发的帖子很吸引人，不过，谁知道ID背后是人是鬼？”陈时雨又看看林菁她们，“网络太虚幻，其实她们追捧的是自己的想象。” 利铭看着她，“你很理智。” “是吗，那你对网络怎么看？”陈时雨问道。 “我？网络就是另一个栖身之所，可以逃避现实。” 陈时雨点点头，“应该很多人都是这种想法吧。” “那你呢？”利铭问道。 “网络是我释放情绪的地方，也可以当做生活记录，隔段时间看看过去的足迹，挺有意思的。” “应该也有很多人是这种想法吧。” 陈时雨发现他在模仿自己的话，笑起来，“再过若干年，也许未来的考古，就是从网络上找寻人类的生活印记。” 利铭看着她 分卷阅读45 ，眼中印着不可思议，“你真的很有意思。”似乎觉得自己的话过于重复，他又补了一句，“还有，你真的很理智。” “其实也没有。”陈时雨看着他，看着夜色中他有些模糊的面庞，心道，也许自己正慢慢失去理智，已到失控边缘。 两人沉默。 片刻，陈时雨想起来，当初还差点把利铭当成龙神，她不禁笑起来。 “笑什么？”利铭好奇。 “你的录入习惯和那位大神一模一样。” “什么录入习惯？” “空格当标点。”陈时雨不在意地说。 利铭很惊讶。 陈时雨笑了，“你这样子，好像真是我们论坛大神呢，其实很多人都是这种录入习惯。” 利铭笑了笑，没说话。 这时一阵音乐声响起，晚会开始了，几个蒙古演员上场跳起舞，节奏很欢快，大家合着节拍鼓起掌，至此掌声再没停过，节目一个接一个，演奏、唱歌、跳舞，演员们的表演也许算不上很专业，但是气氛很热烈，到了最后，他们纷纷拉游客上场，很多游客都参与进来，大家围着篝火跳起舞。 利铭也在当中，陈时雨不自觉找寻他的身影，这个男人独处时看上去有点孤单，进入群体又很合群，他似乎很适合这种场合，玩得很开，很疯，在一大群人中又那么突出，那么耀眼，他有时会看过来，往往与她视线直接对上。陈时雨忍不住对他微笑。 舞曲终于结束，有人放起烟火，五颜六色的烟花在夜空盛放，照亮整个大地，晚会气氛达到高潮，有人忍不住奔跑，呼喊，还有人吹口哨，大家的心情都处于亢奋之中。 陈时雨也被感染，这时利铭走过来，他身后正好有烟花升起，于是他似乎从烟花中走出来，陈时雨不禁有一刻地失神。 他径直走过来，坐在她身边，“在想什么？” “在想你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 他觉得有点好笑，于是就笑出来。 陈时雨不再看他，转头仰望夜空，夜空中星光点点，烟花已慢慢散去，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火/药味，和着青草与泥土的味道，令这个夜晚愈加特别，她又看看身旁的利铭，她想，她会永远记住这个夜晚。 然而终究要散场。 大家纷纷返回房间，利铭要背陈时雨，陈时雨不再忸怩，乖乖趴在他背上，两人回到房间，又简单梳洗了一下。 “我再给你上点药酒。”利铭又拿起药酒。 陈时雨再一次坐到床上，撩起裤管，不知是不是错觉，伤处似乎有点消肿了，利铭又为她轻轻涂抹，这一次，他按摩的时间有点短，陈时雨有点怅然，喃喃道：“这么快……” 利铭抬起头，“嗯？” 陈时雨摇摇头，他离她太近了，眼神几乎把她吸进去，她几乎是下意识就吻上去……他的嘴唇很柔软，又有点凉，她不敢睁眼，慢慢离开，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只希望这一刻是一场梦，而她马上就要醒来。 她慢慢睁开眼，利铭正看着自己，似乎有点疑惑，又有点犹豫，陈时雨不敢看他，慢慢转开头，不料利铭一把攥住她下巴，把她的脸正对自己，还不待她反应，他已捧住她的脸，急切地，凶狠地吻住她。 ☆、24 陈时雨感到鼻腔被遏制, 她唯一能够呼吸的地方就是男人的口腔，他唇舌火烫，追逐着她, 直抵她的喉咙，不, 是心脾, 她久旷的身体急需养分, 而他就是无尽的源泉，她拼命回应，与他争夺氧气, 却终究是争不过, 眼前似乎出现幻觉, 只见一片金光闪烁。 利铭似乎意识到她呼吸困难，终于放开她, 改变姿势，跨跪在她面前, 直起上身, 依旧捧着她的脸, 他居高临下看着她, 眼眸晶亮, 眼神狂放, 陈时雨急速喘着气，也目不转睛看着他。 只待她稍作喘息, 他又俯身吻过来，这一次他双手轻轻抚住她肩头，放慢节奏，耐心十足又兴味十足地与她纠缠, 她在他极度挑逗与火热气息中终于意乱情迷，一把搂住他的腰，隔着T恤，胡乱抚摸他后背坚实的肌肉……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离开她的嘴唇，亲了亲她的脸颊和脖颈，双手沿着她的身体曲线继续下滑，稍作停顿，然后掐住她两侧胯骨，往下一拖，她已躺倒在他身下。 他慢慢直起身，依旧盯着她的眼睛，慢条斯理地解开腰带，又等不及俯身去扯她的裤子，扯了几下没扯开，就粗鲁地分开她的腿，勾起她的膝盖，未料，一不小心碰到她脚腕。 “嘶……”陈时雨轻呼一声，他即刻停下，半晌，慢慢放下她的腿，“疼吗？” 陈时雨意识慢慢回笼，起身搂住他脖颈，“没关系……”她在他耳边低语，手指用力抓住他的发尾，来回摩挲，感受他坚硬的发质，天知道，她早就想这么干了…… 而他又停顿半晌，随即搂住她，慢慢俯身，待她重新躺好，他却松开手，又轻轻 分卷阅读46 拿下她的手，“你脚不方便。”他小心翼翼地避开她的腿，起身下床，提了提裤子，系好腰带，然后走进卫生间。 陈时雨呆住，慢慢坐起身，完全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她万没想到利铭会中途刹车，刚才缠绵中，他欲望非常强烈，然而却推开她，以她脚伤的理由……当然可以解释为他很细心，怕弄疼她的脚，但陈时雨丝毫没有感动，只是深深地感到失望。 这时卫生间里传来流水的声音，水声持续不断，她的直觉告诉自己，那个男人在自行解决。 过了一会儿，利铭走出卫生间，走到陈时雨面前，似乎想对她笑，笑容又有些僵硬。 陈时雨装作不在意，也勉强笑笑，“太晚了，睡吧。”说着就侧身躺下。 利铭停顿一下，走过去帮她盖好被子，然后脱下长裤，躺到另一侧，拖过另一床被子，盖在自己身上。 片刻，陈时雨似乎听到他松了一口气，然后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扭头一看，他已闭上眼睛。 陈时雨心里不是滋味，又有点疑惑，不禁回想刚才所有细节，越想越感到郁闷，又不能与他摊开来说……慢慢地，由于太累，她终于抵不住睡意，也闭上眼睛，草原上温差大，夜晚比较冷，她掖紧被角，很快沉入梦乡。 第二天一早，陈时雨被利铭叫醒，睁开眼，只见眼前男人已穿戴整齐。 “要不要去看日出？”他问道。 陈时雨揉了揉眼睛，看看窗外，天还没亮，她有点犯懒，又有一点畏难。 利铭沉吟，“你脚怎么样？” 陈时雨慢慢坐起来，活动了一下伤脚，不料，竟然神奇的不怎么疼了。 “要是还疼，咱们就不去了，等天亮了，我带你去附近玩玩，然后就回去？”利铭这时用商量的口吻道。 陈时雨想起来，按照行程，今天车队要去闪电湖，利铭是为她脚伤考虑，想得很周到，但她还再为昨晚的事烦闷，便赌气道：“跟你有什么好玩的？”话一出口又觉得自己很别扭，很酸气。 利铭笑了一声，没说话。 “我要去看日出。”陈时雨掩饰着情绪，又加了一句。 利铭愣了一下，“好。” 陈时雨起床，简单洗漱完，两人一起下楼，她这次没让利铭背，而是自己一级台阶一级台阶慢慢往下挪，利铭提着两人的行李，慢吞吞走在她前面。 “哎，你怎么老挡道？”陈时雨下了几级台阶，有点不耐烦。 利铭回头看她一眼，语气一本正经，“万一你滑倒，我好在下面接着你。” 陈时雨停住脚步，耳根有点发热，这个男人真真假假，他要说起情话，估计没人能抵挡得住。 两人磨磨蹭蹭来到楼下，外面天还黑着，车队很多人都出来了，大家一起来到昨天开晚会的地方。这时东方渐亮，霞光万道，一轮红日正慢慢升起。 在遥远的学生时代，陈时雨曾与同学一起去看过无数次日出，一帮学生毫无顾忌地欢呼雀跃，如今她发现自己还会激动，草原上的日出广阔无边，眼前全无遮挡，更加光芒万丈。 她扭头看看利铭，只见他面向东方，神情有一丝凝重又有一丝欣喜。 他举起一只手，把手指含在嘴边，响亮地吹了一声口哨，顿时惊起一群飞鸟，而旁边一些男网友受到感染，都跟着吹起来，那边薛扬、李东军他们也跟着响应，一群老大不小的男人一起对着初升的太阳吹口哨，竟然颇有气势，竟然意外的毫不违和。 这时站在陈时雨不远处的林菁也跟着吹了一声，女网友们都跟着笑起来。 陈时雨看了林菁一眼，林菁对上她的视线，眨眨眼，然后就无所顾忌地看向利铭。 陈时雨笑了笑，也看向利铭，“哎，你上学时什么样？” “什么什么样？”利铭扭头看她。 “是不是后面一群女生追你？” 利铭感到好笑，“我后面都是男生。” 陈时雨惊讶，看看周围那些男网友，又点点头，倒也说得通。这时太阳越升越高，整个草原被染上一片金色，每个人脸上的笑容也被染成金色…… 天光终于大亮，大家吃完早餐结完账，车队所有人再次上车，向闪电湖进发。 利铭主动驾车，陈时雨没坐副座，而是坐到后面，一路上她抓紧时间对着窗外拍照，利铭一看到她举起手机，就慢慢减速。 他有时对着后视镜里的她微笑，陈时雨也微笑，内心却毫无波动，现在她的感受是，利铭对自己周到又细心，但并不亲密，她不知问题出在哪里，更不知该如何打破这种隔膜。 途径大汗行宫时，车队停在门口，大家下车准备集体合影，陈时雨站在利铭身旁，旁边有人不小心挤过来，她不妨撞到利铭身上，利铭一把抓住她胳膊，待她站稳，问道：“没事吧？” “没事。”陈时雨挣脱他。 这时站在最前面，准备给大家拍照的薛扬正好看过来，陈时雨下意识想去挽利铭的胳膊，不等她动作 分卷阅读47 ，利铭已经伸出手臂紧紧搂住她的腰。 薛扬慢慢移开目光，慢慢举起手机，陈时雨看看利铭，利铭没看她，只看向前方。 拍完集体照，薛扬把照片传给每个人，陈时雨看了看，照片中的自己看上去有些局促不安，而利铭却是对着镜头微笑，表情自然，笑容完美。她不禁自嘲，论演戏，他自然是强过自己百倍。 在大汗行宫门口逗留半个多小时，大家继续向闪电湖进发，这次没用多少时间就到达此行的最后一个景点。 进入景区，只见居中是一道巍峨大坝，把湖水与草原一分为二，蓝天白云之下是成群的飞鸟与牛羊，景色如画，非常优美。 大家分头活动，骑马、开车、坐滑翔机，选择在湖边开车的人最多，这里可以租到各种各样的车。 陈时雨和利铭租了一辆敞篷小吉普，两人沿着湖岸兜风，湖面不大，很快就兜完一圈，陈时雨下车坐在一旁休息，利铭继续在湖边驰骋，看得出来，他很喜欢户外，也很享受当下。 陈时雨掏出手机拍照，眼前水天一色，美不胜收，还有沙滩上驾车而行的男人……她又忍不住掏出速写本，连续画了很多张，根本停不下来。 在闪电湖游玩到中午，大家去景区边上的一家饭店吃饭，因为下午要开车，大部分人都以茶代酒，席间大家畅所欲言，快结束时，很多男网友都过来找利铭要电话，利铭毫不推辞。陈时雨不禁怀疑，他留的是不是与自己联系的那个15开头的号码。 终于踏上回程，依旧是利铭开车，一路上也许因为太疲惫，两人没怎么说话。 到A市时天已黑透，陈时雨看向车窗外，只见满天星斗与城市的五光十色交相辉映，虽然旅程只短短两天，她却感到恍如隔世，越接近市中心，人流与车流就越拥挤，心中却越发感到孤单。 一路上堵车严重，网友们都就近道别，车队中的车越来越少，开出主路时，陈时雨跟林菁打了声招呼，利铭继续向前开，终于来到他当初上车的地方，停好车后，两人在车厢里相对无言。 “你能不能自己开回去？”利铭打破沉默。 “我扭的是左脚。”陈时雨干脆地说。 “……那我走了。”利铭打开车门。 陈时雨忍了忍，“就这么走了？” 利铭停住，拉上车门，扭头看她，半晌，笑道：“你挺可爱的。” “什么可爱不可爱，我不想听这个词！”陈时雨心中的闷气终于找到出口。 利铭愣住，有点不知所措。 陈时雨看他一眼，叹口气，“你不能总是等着我主动……” 话音未落，利铭已探身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如蜻蜓点水。 陈时雨僵住，过了一会儿，只听利铭说道：“如果那家伙再缠着你，告诉我。” “……嗯。”陈时雨舒了一口气，突然感到眼前一切好没意思。 “那我走了。”利铭再次打开车门，直接走出去，关上车门。 过了一会儿，陈时雨忍不住扭头去看。 他已走远，夜色中的背影越来越模糊，似乎与自己的世界分道扬镳…… ☆、25 生活再次走入正轨, 陈时雨依旧忙碌，新项目已进入施工前最后阶段，也是最忙碌的阶段, 她一连几日泡在工地，陷入方方面面的细节中, 有时回到家已经晚上九点多, 饭也不想吃, 只想睡觉。 而除去工作外的生活是简单又充实的，但又感到有一点点缺憾。 她抽空整理这次活动拍的照片，拍得很多, 特别是在闪电湖, 她心底明白, 是因为利铭，很多照片上都有他, 镜头中，他已融入当时景色, 与这次行程一起, 永远刻入她的记忆。 她登录驰骋论坛, 论坛上关于这次活动的帖子很多, 本来她也想发一个, 后来考虑再三, 最终还是没有发。 林菁发了很多照片，有几张是看日出时拍的, 其中一张是利铭他们吹口哨的瞬间，拍的是背影，角度很好，色彩也好, 整个照片既有朝气又有张力，陈时雨赞了那张照片。 林菁发来私信，“陈姐，你不会吃醋吧？” “当然不会。”陈时雨回复完，心里还是有点泛酸，又有点茫然，她看了看手机，回来后，利铭杳无音信，既没有打电话，也没有发微信。 这时林菁在她帖子里感叹一声，“好像很久没见到龙神了。” 经她一说，很多网友都跟着附和，陈时雨也发现龙神已经很久没发帖，印象中，从这次活动开始，他就没在论坛出现过。 另外，她还有一个惊喜发现，就是薛扬不再发私信骚扰她，应该是被利铭震慑住。 她忍不住又去看利铭的微信，距离上次活动已经过去一星期，两人完全没有联系。她几次想叫他，而且知道他肯定会回复，但又能怎么样？她想到一句话——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分卷阅读48 她忍了忍，放下手机。 这一天，她忙完手头工作，约程缤缤吃午饭。 程缤缤胖了一些，面色红润，精神焕发，两人聊了聊各自近况，程缤缤又跟陈时雨提了几个相亲对象，并把自己手机递给她，让她看照片，称这几个是她老公介绍的，把他认识的所有未婚男筛了一遍，好不容易选出来的。 陈时雨看了几眼照片，提不起半点兴趣。 程缤缤察言观色，“就没一个中意的？” 陈时雨又看了几眼，说实话，单看照片，模样都挺端正，有一个甚至可以称得上英俊，如果把利铭的照片混在其中，没准儿还不如他，因为利铭不上相…… 怎么又想到他？陈时雨有点心烦意乱，觉得自己中邪了，她看看旁边一脸期待的程缤缤，忍不住把在坝上草原发生的事说与她听。 程缤缤听完她叙述，说道：“时雨，你应该庆幸，幸好没失身。” “没失身，但失神落魄，”陈时雨自嘲，“这算什么？”她问程缤缤，同时也在问自己。 “……我倒觉得这个男人很明智，很有自知之明。”程缤缤迟疑一下，“时雨，你们俩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心里知道，你心里其实也知道，只是不愿承认，你其实是被他一些表面的、未知的东西所蒙蔽，就想放纵一回，叛逆一回。” “难道我不能听从自己内心召唤吗？”陈时雨喃喃道。 “当然能啊，然后呢，这样的人，能和他生活在一起吗，我是说，长久地生活在一起，还有，就算你不在乎他的工作，不在乎他有钱没钱，单说这个人，你了解吗？”程缤缤语气有点严肃。 陈时雨沉默了。 “时雨，激情燃烧只是瞬间，还是要现世安稳，有个归宿吧？不是一个圈子的人，怎么可能长久？” 陈时雨再次沉默，半晌，点点头，“缤缤，你说得很有道理。”她语气有点黯然。 与程缤缤道别后，陈时雨回到家，又看了看利铭的微信，依旧毫无动静，她想把他拉黑，又鬼使神差地停住，她看着聊天记录，虽然不多，但是那么有趣，那么有吸引力，她承认，她实在舍不得，内心深处，还是对他不能忘怀。 天气渐渐转热，夏日终于来临，这一天，陈时雨在事务所忙完，不想回家做饭，就独自去一家快餐店吃晚饭，吃完饭，天还亮着，她不想马上回去，又没想好去哪里，只漫无目的地行驶在路上。 一会儿，她目光被左前方相邻车道上的一辆车吸引，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片刻，她想起来，是那次和利铭看樱花时，在公园门口见过，因为颜色不常见，是那种暗淡的深蓝色，她印象比较深刻……然而她还是不能确定是否就是那辆车，只心中升起一种强烈的预感，她慢慢减速、并线，悄悄跟到那辆车后面，中间隔了两辆车。 又开出一段路，那辆车拐出主路，上了辅路，最后停在一家超市门前，陈时雨跟着慢慢停在不远处，在她前面还停了几辆车。 她坐在车里观察，一会儿，那辆车的司机开门下车，竟然真的是利铭。 他还是穿着白色T恤和休闲裤，神态从容自若，接着车里又下来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相貌普通，打扮有点俗艳，化着妆，穿着一条大花连衣裙，头发烫过，高高梳起一个蓬松的马尾。两人看上去比较亲密，特别是那个女人，对利铭态度很亲昵，和他说着什么，然后就摸上利铭的脸。 陈时雨头脑有一刻空白，她想起田云山以前说的话，利铭挺招女人，女人年纪比较大，看上去象富婆…… 她不能断定眼前这个女人就是富婆，现在有钱人太多，很多都看上去不起眼，她唯一能够肯定的是，这个女人与利铭关系不一般。 这时两人已并肩走进超市。 陈时雨有一瞬间感到心灰意冷，她早就应该知道，利铭社会关系复杂，又善于伪装自己，可她还是禁不住诱惑，非要事实一再摆在眼前才肯罢休，她已经没有去质问他的意愿或者说勇气，只松开脚刹，开出车位，开到前面，又忍不住停下，看了看那辆车，是一辆老款帕萨特，她收回目光，继续向前开。 回到家，她坐在书桌前发呆，也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响起微信提示音，她拿过来一看，是利铭。 “在吗？”这是隔了多日以后，他主动说的第一句话。 她没理。 过了一会儿，他又发来，“刚才我好像看到你的车。” 陈时雨冷笑，这是心虚了吧，这一次她不再犹豫，直接拉黑他的微信与电话。 终于结束了，她把手机丢到一旁，心中极度失落，然后眼泪就止不住流下来，说实话，她并不是很怨恨对方，而是怜惜自己，怜惜自己消逝的青春、消磨的时间与付诸的感情…… 她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近乎自虐，章霖提醒她悠着点儿，她却停不下来，然而，工作中很忙碌，生活中又有点空虚，这个夏天炎热、漫长，但终归能够熬过去。 终于，新项目设计告一段落，开始建地基，此时 分卷阅读49 夏日已过，已是秋天，陈时雨松了一口气。 这一天，她来到工地，与施工方讨论完现场问题，她准备回家。 上车后，她没急着走，喝了点水，休息了一会儿，她漫不经心地看向车窗外，只见工地上有一些工人也在休息，她不自觉寻找某人的身影，反应过来又嘲笑自己，然而老天爷就是要跟她开玩笑，这时不远处开来一辆车，她一下子愣住。 是那辆深蓝色老款帕萨特，车在工地旁缓缓停下，下来几个人，是利铭和那几个以前在必胜客见过的人。 陈时雨平复了一下情绪，启动挂挡，慢慢开过去，她不想去琢磨他们为何来这里，又忍不住看向后视镜。 利铭正叉着腰看向工地，和那几个人说着什么，他神情看上去很认真，很专注。陈时雨发现自己还是会心动，这一点令她非常懊恼，这时利铭转过头向她这边望过来，她急忙转回视线，踩了一脚油门，加速离去。 接下来一个月，她向章霖告假，在家休息了两天，处理了一些杂事，清点了离婚后转到自己名下的房产，把位于城里空置的几套清扫干净，找中介出租，还有一套是位于郊区的别墅，这套房子利用率很低，当初她和周衡很久才去住一次。 她驾车去看房子，发现左邻右舍都换了窗户，一问才得知，附近其他别墅区进了贼，是撬窗进到业主家行窃，小区物业提醒业主换门窗，加强防盗。 陈时雨去物业问完具体情况，不想浪费时间去选窗户，就去邻居家看了看，邻居家换的是近年新兴的防盗纱窗，叫金刚网，她以前听说过，但在自己参与设计的项目中还未使用过，这种纱窗与窗户融为一体，看上去不像护栏那么突兀，既美观又防盗。 她向邻居要了电话，打过去是一个姑娘接的，陈时雨和她谈好基本价格，约好第二天测量。 次日一早来了一个姑娘和一个小伙子，两人都是二十多岁，姑娘就是接电话的那位，腿似乎有点问题，走路有点轻微坡脚，但人很热情，一来就拿出图册和色板向陈时雨耐心介绍，小伙子则扛着□□爬上爬下地测量。 整套房子几十扇窗，量完已经快到中午，小伙子满头是汗，姑娘一直走来走去地记录尺寸，也很辛苦，陈时雨叫他们坐下喝水，休息一会儿再走，闲聊间，陈时雨得知，那姑娘是在一次测量时从□□上滑下来，把腿摔伤了，现在还没有完全好。 陈时雨与她再次确认窗户颜色、开启方向等细节，付了定金，并约好两周后准时安装。 时间过得很快，两周后的一天，天才蒙蒙亮，安窗户的人已经来了，陈时雨接到物业电话，确认后让他们放行，等到听到门铃声，她走出去打开院门，几个男人站在门外，陈时雨愣住，竟然是以前必胜客见过的那几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先和新老朋友打声招呼^^再说下更新，最近实在太忙，只能说尽力，不过依然能够确定的是，比上一篇要快^^ ☆、26 那个当时领头围攻利铭的男人站在最前面, 也是一愣，随即装作不认识，摆出一副笑脸, “你好，我们是来安窗户的。” 陈时雨已调整好情绪, 也装作没认出来, 不动声色道：“快请进。” 那人以为陈时雨没认出他, 放松下来，指挥其他人开始干活。 院外停着一辆中型卡车，车旁边还站着几个人, 陈时雨数了数, 总共有十人之多, 都穿着统一的工作服，不过看上去比较廉价, 背后印着“利久门窗”四个字，只见他们手脚麻利地把几十扇窗户和两扇纱门从车上卸下来。 陈时雨若无其事地指挥他们把窗户搬到院里, 按照楼体安装位置, 分别倚墙放好。 过了一会儿, 门铃又响了, 陈时雨再次去开门, 上次测量的那个姑娘也来了, 热情地问陈时雨：“姐，您看颜色还满意吧？” “还行。” “今天就您一家活儿, 我们多叫了几个人，争取今天安完。” “那最好了。”陈时雨微笑。 工人们继续干活，拆卸一楼的旧窗，陈时雨仔细观察, 那个领头的对那姑娘很客气，很照顾，称呼她娟子，一直叮嘱她走路慢些，小心些，而娟子则称呼对方——张智。 娟子从包里掏出保修卡递给陈时雨，陈时雨接过来一看，上面夹着一张平片，印着刘娟两个字，下方则印着一行小字——利久门窗有限公司。 “你们公司开多久了？”她问道。 “有几年了。” “几年？一直做防盗窗吗？” “不是，这是新产品，我们以前做护栏、卷帘门，还有塑钢窗。” 陈时雨点点头，又问道：“那效益好吗？” “以前还行，这两年不好，最近刚缓过来一点儿。” “你们老板能想到这种新产品，还挺有眼光的。”陈时雨试探。 “对啊，我们老板可聪明了，脑子特别快……”娟子说道。 分卷阅读50 这时张智叫她：“娟子，帮我递个钳子。” “好嘞。”娟子应声从一边的工具箱里取了钳子走过去，“哎，你这儿不是有吗？” “哦，我没看到。”张智说道。 陈时雨看了张智一眼，笑了笑。 工人们干活儿很卖力，两两配合，叮叮当当，连拆旧窗带安新窗，忙了一上午，楼下的窗户都安好了。 陈时雨逐扇检查，张智见她看得认真，一直在旁边陪着小心。陈时雨看完一圈，感觉窗户质量不错，安得也不错，缝隙很小，颜色与楼面也很协调，就夸赞了几句，张智松口气，招呼其他人搬窗户，准备安装二楼。 陈时雨打开房门，工人们很专业，抬着窗户进屋后，都从自己兜里掏出鞋套换上。 等到把剩下的窗户全部搬到楼上，张智发现有两个纱窗拿错尺寸了，娟子听了也跟着上楼，两人一起又清点一遍，的确拿错了。 张智和娟子一起下楼，娟子一直对陈时雨说抱歉，又埋怨张智，“跟你们说了，多检查几遍，怎么还拿错啊。” 张智挠挠头，好脾气地说：“点好几遍了，不知怎么搞的。” 娟子对陈时雨道：“姐，我找人再送一趟。”说着掏出手机打电话，“我看看利哥在没在厂里。” 陈时雨听到这个称呼，心中一动， 张智看了陈时雨一眼，想阻止，“哎，娟子，别……” 娟子已打通电话，“利哥，是我，娟子，对……有俩纱窗拿错了……对，能找人送一趟吗？” 陈时雨一直听着，见张智又看自己，就直视他，张智急忙调转目光。 这时娟子已打完电话，对张智道：“利哥早就发现咱们拿错了，已经出来了，快到了。” 张智看看她，没说话。 娟子又道：“别愣着啊，先干别的，别浪费时间。” 张智应声，上楼和其他工人一起拆卸二楼窗户。 过了将近半个小时，陈时雨手机响了，她接起来，是物业打来的，说是大门外有一辆车，称送窗户的，陈时雨让他们放行。 听到门铃声，陈时雨故意等了一会儿才去开门，打开院门，门口没人，不远处那辆卡车前面停了一辆半旧的轿车，是那辆老款帕萨特，一个男人正站在后备箱前忙碌，是利铭。 陈时雨倚着门框静静看着他，几个月没见，他没什么变化，还是穿着白色T恤，不过裤子换了，不再是宽松的休闲裤，是一条合体的靛蓝色牛仔裤，他背对着她，弯着腰，臀部稍稍绷紧，线条非常好…… “老板，东西齐吗？还少我就再回去拿一趟。”这时司机下车走过来，看到陈时雨愣了一下。 陈时雨也一愣，是那个秃头男。 “不用，齐了。”这时利铭转过身，看到陈时雨，也愣住，片刻又恢复神色，从后备箱里搬起两扇纱窗，问道：“放哪儿？” “……进来吧。”陈时雨说着，转身前面带路。 利铭与秃头男跟着走进来。 张智迎上前，“利哥。” “利哥，你来了。”娟子也走过来。 “嗯。”利铭点点头，张智接过两扇纱窗，扛上楼去。 利铭没跟着上去，四下看了看，又走到一楼已安好的窗前仔细查看，还摸了摸。 陈时雨见他不说话，也憋着不说话，倒要看看他接下来做何反应。 “那你们忙，我先回厂里。”利铭对娟子说道，又对陈时雨点点头，转身准备走。秃头男紧跟着他。 “哎，先别走，今天能装完吗？”陈时雨叫住他。 娟子在一旁插嘴道：“能，不过得弄很晚。” “太晚天就黑了，看不清楚，能安得好吗？”陈时雨质疑。 利铭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陈时雨，“这样，我留下一起干，应该天黑前能弄完。”他看看手表，“老赵，你去外面给大伙儿买点吃的。” “得嘞。”秃头男忙不迭点头，快步走出院子。 这时两个工人准备把纱门扛上楼去。 陈时雨想起来，楼梯墙上是高档壁布，连忙道：“师傅，请小心点儿，别把墙面蹭了。” 利铭闻言走进大门看了看楼梯，又看了看纱门的宽度，对跟在身后的陈时雨道：“还可以从阳台吊上去。” 陈时雨挑眉道：“阳台上的石材也很贵，磕坏了怎么办？” 利铭看看她，“那我扛上去。” 这时张智从二楼栏杆上探出头，“利哥，我来吧。” “不用，你在后面帮我托着，别蹭着墙。”利铭说着走出去扛着一扇纱门走进来，张智急忙跑下楼梯，帮他托着后面。 门很沉，楼梯狭窄，利铭侧身扛着纱门一步步走上楼去，小心地避开墙面，张智在后面托着，与他步调一致，也小心地避开墙面，两人合力，终于把门顺利运上二楼。 接着是第二扇，等到两人小心地再次运到楼上，张智留在上 分卷阅读51 面继续安窗户，利铭走下楼来。 陈时雨见他额头有点冒汗，有点不落忍，指指旁边的洗手间，“去洗洗脸吧。” “不用，我到外面冲一下就就好。”利铭说着走出房门，果果走到院里水槽旁，拧开水龙头洗了把脸，撩起T恤衫，擦了两下。 陈时雨刚好也走出来，正看到眼前男人精壮的腰身和结实的腹肌，不禁想起那天晚上那个吻，只觉一阵脸热心跳。 这时楼上一个工人对张智道：“智哥，这扇尺寸大了，卡不进啊。” “我看看。”张智应声走过去。 利铭抬头看着楼上情况。 二楼一扇窗口探出张智半拉身子，只见他忙活了一阵，还是安不进。 “我来吧。”利铭说着又走上楼去，他把那扇窗与相邻对称的那扇对调一下，总算两扇都能安上了。 这时已经十二点多，秃头男买完东西回来了，把几个超市的大塑料袋放在院里石桌上，利铭招呼工人们吃饭，大家都集中到石桌附近。石桌小，只能坐几个人，其他人就沿着石桌旁的墙根，齐刷刷蹲了一溜儿。 陈时雨看了一眼，工人们有人嫌热脱了工作服，有人还穿着，而利铭和秃头男都穿着便服……这些人当中，有骗子、刑满释放人员，还混着一个姑娘，象支杂牌军，而利铭就是这支杂牌军的首领。他不说话，只抓紧吃饭，看上去有点拘束，工人们有样学样，也不说话，都默默吃东西，十几个人竟然一致保持安静。 陈时雨心底笑了笑，真没看出来，这人还挺有威信。 她去厨房烧了一壶开水，灌满暖瓶，然后找出一摞一次性纸杯，给他们送过去，放在石桌上。 “谢谢。”利铭看看她，然后招呼大家喝水，气氛终于轻松下来。 陈时雨看看桌上，有面包、火腿肠和榨菜，那几个大塑料袋已经摊在地上，大家都自觉地把垃圾扔进塑料袋里。 陈时雨回到厨房里泡了一碗方便面，等待的功夫，又忍不住走到窗前，只见院里工人们不再拘束，正边吃边聊。 吃完饭，工人们继续安装，太阳下山时，窗体终于安装完毕，两扇纱门也安好了，只剩最后一道工序——安装把手。 陈时雨一扇扇仔细检查，利铭和张智陪在一旁。 陈时雨来到楼上，来到利铭安的那扇尺寸有点大的窗户前，“怎么有点歪？” 利铭看了看，没看出来，不过还是拿着皮锤和木塞轻敲了两下，“这回再看看。” 陈时雨又看了一眼，“还是有点歪。” “姐，不歪啊。”张智在一旁忍不住道。 “其实肉眼看不出来就行了。”利铭也忍不住道。 “我看得出来。”陈时雨强调，“不然拿水平尺量量？” 利铭无法，想了想，两手一撑，跃上窗台，又拿着皮锤和木塞敲了两下，他个子高，窝在窄窄的窗台上，整个身体弓着，看上去很别扭，很难受。 陈时雨看着却很解气。 这时张智拿过水平尺，量了一下，“姐，真不歪。” “行了，就它吧。” 两个男人互相看了一眼，松了一口气。 陈时雨又看了看另一边对称的那扇，叫张智把两扇尺寸错误的纱窗拿过来，仔细对比了一下颜色，“这扇有色差。” 这扇也是刚才利铭好不容易安上的。 “姐，有点色差难免的，看不出来的。”张智连忙道。 “的确有色差。”陈时雨去房里拿来一个放大镜，“你仔细看。” 张智凑上前看了一眼，“看不出来啊。” 这时娟子也来到楼上，过来看了看，“姐，其实这点色差看不出来的，而且这两扇不是放在一起，距离那么远，更看不出来了，要是换的话，还要再拆一次，对墙体不好。” “……你们不是有工具吗，慢慢拆，保护好墙体。”陈时雨完全不让步。 利铭也凑过来看，熟悉的气息顿时掠过陈时雨的鼻腔，她拿放大镜的手不禁抖了一下。 “大智，重做吧。”利铭对张智使个眼色，又对陈时雨道：“不过最快得一个星期，行吗。” “行啊。到时候你来安，你安得最好。”陈时雨看着他。 张智忍不住插嘴道：“姐，我们老板挺忙的，我来就行……” 利铭摆手打断他，“好。” 张智见状只得闭口不言。 这时其他工人已经安好所有把手，陈时雨又检查了一圈，然后大家一起下楼。 张智有点垂头丧气，利铭脸上看不出情绪，陈时雨跟娟子结账，付了一半费用，另一半讲好下次换完窗户再付。 张智和娟子与工人们收拾好工具走出院门，利铭跟在后面，陈时雨走在最后。 利铭放慢脚步，等陈时雨快赶上他时，扭头低声道：“你故意的？” 陈时雨停顿一下，笑了，“怎么，不装不认识了？” 利铭 分卷阅读52 面无表情看着她，没说话。 陈时雨继续道：“记着，下周六，早八点，别迟到。” ☆、27 陈时雨抓紧假期剩余时间, 把那套别墅彻底打扫一遍，又办了一些杂事，然后去外面做了一个SPA, 彻底放松身心。 闲暇时她与程缤缤煲电话粥，程缤缤问她近况, 她回答, 乏善可陈。 程缤缤还是建议她去见见他老公介绍的那几个相亲对象, “就随便见见呗，没准儿谈得来呢。” 陈时雨不置可否，忍不住又把与利铭见面的事告诉她。 “哎, 时雨, 你怎么又和他搅一块儿去了？” “也许就是和他有缘分吧。” “其实什么缘分？就是因为你喜欢他, 所以觉得是巧合，是缘分, 没感觉的人，天天碰面也不觉得是缘分。” 不得不承认, 程缤缤说到点子上了, 陈时雨心中叹道。 程缤缤提醒她, “这个人找机会再度靠近你, 是不是图谋不轨？” “他应该不会知道我正好要换窗户吧。”陈时雨觉得她反应过度。 “难说, 这种人就是处心积虑。时雨, 你得想想，好好想想, 你到底想从这个男人身上得到什么呢？” “得到什么？”陈时雨重复这句话，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与程缤缤通完电话，她陷入沉思，自己好像陷入一个怪圈, 明明这个男人不像良人，又忍不住反复受他吸引与蛊惑。 假期结束后，她来到事务所上班，针对项目后期的建材采购，章霖召集大家开会。 会上，章霖把往期设计中经常用到的门窗厂家提出来讨论，又与建材平台上厂家推送的新款做比较，另外还新添一些上门推销的新厂家，作为后备参考。 陈时雨翻看各个厂家的彩页与名片，一下子看到利久门窗。 她这时想起来，利铭曾去过工地，难道他想做这个项目的门窗生意？也对，他现在做防盗纱窗，肯定是走街串巷，到处招揽生意。 “这家怎么样？”她指着利久门窗的彩页，问负责门窗的同事。 “这家很早就联系过。” “很早？”陈时雨惊讶，“有多早？” “大概是年初。”同事回忆，“这家厂子挺小的，但他们厂的人一直来，挺执着的，那时候是推销他们的塑钢窗，后来突然不来了，最近又上门了，推销他们的新产品。” 陈时雨缕了一下时间线，她的思维再一次发散，利铭很早就知道他们事务所，估计也很早就知道自己是这家事务所的设计师，他在想办法和他们搭上话。 不过……他们事务所实在算不上大事务所，房地产业已停滞不前，作为行业下游，他们业内竞争一直很激烈，为了生存，章霖无论大小，什么活儿都接，还一直有固定客户，就这样也经常有接不上趟儿的时候。 因此，象这种小厂子，不会只盯着一家客户做生意。 下班后，陈时雨回到家，想了想，给别墅物业打了一个电话，物业回答她，利久门窗的人一直在这片别墅区转悠，兜售他们的窗户。 她找出娟子给的那张名片，仔细一看，没有门店地址，只有联系电话，还有工厂地址，是在郊区，她想起来，又把当初拍的利铭的身份证从手机里调出来，一对照，利铭户口所在地与工厂地址一致，都在一个区。 她抽时间去各大建材城转了一圈，发现利铭他们厂虽然没有门店，但是做工并不比其他厂家差，用料也实在，而且价格还相对便宜很多。 她回到别墅小区，特意把车停在大门口观察，此时小区大门口停着几辆小卡车，一些园艺工人正向过往业主兜售他们的果树和花草，一些业主的车刚减速停下，人已跟到车窗前。 她想象利铭他们也是这样，游荡在各个小区门口，碰运气、找生意……这么说，利铭很可能在去他们事务所推销前就在小区门口见过她，而她当时不知道，更不会在意。 呵呵，人生真是不乏戏剧性。 第二天，陈时雨上班时意外地遇到周衡，也对，他俩虽然离婚，但是周衡与章霖还是好朋友，她的生活圈子始终绕不过他，陈时雨表现很平静，见到他点点头就走过去了，一瞥之间，只见周衡神情淡然，神色很是正经。 接下来几天，周衡都出现在事务所，两人见面次数多了，他就试探着给陈时雨打电话，时间都掐在她下班回家后，开始她一听到他声音就挂断，后来烦了就问他有什么事。 “时雨，就当我是一个老熟人，问候一声不行吗？”电话那端，周衡振振有词。 他这么理直气壮，陈时雨一时倒无法反驳。 “时雨，最近过得怎么样？” “很好。” “嗯，我也觉得你现在状态挺好，有时间出来吃个饭吧。” “没时间。”陈时雨一边准备画图，一边 分卷阅读53 把手机撂在一旁，按了免提。 周衡还在挖空心思找话题，陈时雨根本不关心他再不再婚，他却主动通报，“时雨，我还单着。” “关我什么事。”陈时雨不明白周衡这通电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时雨，别这样，再见亦是朋友。电话里说话不方便，也太生分，还是出来吃个饭吧。” 陈时雨笑了，“得了，别恶心了，真的没时间。”说完她直接挂断电话，心道，这人做派依旧没变，真是本性难移。 一周时间很快过去，终于到了周六。 一早，陈时雨特意打扮一番，化了淡妆，先试穿一条黑色连衣裙，看上去很显曲线，又想到那天那个女人，她又换上一身颜色比较鲜艳的裙装，主色调依旧是黑色，当中混着五颜六色的小花，对比那天那个女人的大花裙子，显然要高档时髦很多，看着镜中的自己，她很满意。 利铭再次上门很准时，开着一辆小面包车，这次他穿了工作服，显得很正式，神情看上去有些严肃，见到陈时雨只点点头，依旧没有注意她的装扮，背着工具包，搬着窗户走进院里。 他的举动令陈时雨感到很无趣，又有一点不安，觉得自己的做法有点过分，她连忙打开入户大门。 他却不急着进去，放下窗户，看着她，说道：“尺寸我已量好，不大不小，也不歪，颜色也一致，不会有任何问题。你看好，我再换。” 陈时雨愣了一下，扭头漫不经心看了一眼，“嗯。” 他不说话，依旧看着她，眼神很认真。 她噗嗤笑了，“得了，你安好就行了，真当我讹你啊。” 他又停了半晌，似乎轻哼一声，这才重新搬起窗户，进门先换了鞋套，然后扛着窗户上楼，他小心翼翼地避开墙面。 陈时雨跟在后面，心道，真当我是找茬的人呢。 来到楼上，利铭把新做的窗户轻轻靠在墙上，放下工具包，取出工具开始拆窗，那扇窗户安得很结实，拆起来很费劲，不过他很有耐心，一点一点拆，有条不紊，不过时间一长，他额头还是冒出汗。 陈时雨一直在一旁看着，看到此景，她走去厨房，把事先泡好的菊花茶和切好的水果一并端过来，放在二楼走廊的边桌上。 “坐下歇歇吧。”她看看还在忙碌的男人。 利铭扭头看看她，终于停下，走过来坐下，喝了一口茶。 “怎么就你一个人，你可以带帮手啊。”陈时雨随便捡起一个话题。 “我怕你又搞幺蛾子。”他看着她，正襟危坐。 陈时雨笑了一声，“搞什么？” “……不好说，你花样挺多的。” 陈时雨看他生疏客气又无可奈何的样子，顿时心平气顺， 利铭休息片刻，起身继续干活，一鼓作气拆下旧窗，然后搬到楼下院里，紧接着是安新窗，这回没用多长时间，就把窗户安好。 “安好了，你看一下吧。” “没问题。”陈时雨根本不看，伸出手，“拿来吧。” 利铭看看她，从工具包里取出上次的收据，陈时雨付了另一半钱。 利铭收拾工具准备走。 “这就走了？”陈时雨问道。 利铭停下脚步，“还有事吗？” “不管怎么说，我们也算朋友吧，聊会儿？”陈时雨说着已重新坐在边桌旁。 利铭停顿一下，放下工具包，也走过来坐下，但不太/安稳，显得有点心神不宁。 “这就是你说的小生意？”陈时雨扭头看了一眼窗户。 “是我以前盘的一个小厂，之前就是做普通塑钢窗，后来觉得金刚网不错，主要是针对高级住宅，利润大。” “这点子的确不错。” “嗯。” “债全还完了？” “还没有。” 两人一阵沉默。 利铭沉吟，“……我那天看到你在工地，那个项目你能说上话吗？能不能把窗户给我们厂做？” “行啊。”陈时雨漫不经心，心道，终于说出来了，这人真会找时机。 利铭此刻脸上神情鲜活起来，身体也不再刻板，微微向前倾，甚至主动帮她续上茶水。 陈时雨感到他在察言观色，在讨好她，就象他借五十万那次一样，她非常不喜欢他这样，不，是非常讨厌他这样。 她笑道：“你别忙了。” 利铭拿着茶壶的手停在半空中，姿势很尴尬，然后，他慢慢放下茶壶。 陈时雨看着他的眼睛，“给你引见没问题，不过，我能有什么好处？我不能总是无条件帮你吧？” “如果盈利，我给你分成？”利铭犹豫着说。 “得了，你能挣几个钱？”陈时雨靠向椅背，语气中不无嘲笑。 利铭沉默了。 陈时雨觉得这话有点伤人自尊，又转移话题道：“你到底做什么工作？” “……就 分卷阅读54 现在这个。”利铭看她，眼中有不解。 “还有呢？”陈时雨不信。 “还有什么？” “这工作一个月挣不了五十万吧？还得养那么多工人。” 利铭愣住，“……你想说什么？”他面无表情，看上去无所谓，又象不耐烦。 “装，接着装。”陈时雨心底的怨气在一点点加剧。 “装什么？”利铭语气很冷淡。 陈时雨盯着他，直接挑明，“你的主业其实是伺候富婆吧。” 利铭惊愕，空气似乎凝固，陈时雨发现他的两颊在微微颤动。 “那天你给我发微信，说你看见我，其实那天我也看见你了，和一个女的在一起。”她继续说下去。 利铭已慢慢皱起眉头。 陈时雨认为自己猜对了，“那女的是你主顾？” 利铭眉头紧锁，还是不说话，他抱起肩膀，也靠在椅背上，这是一个拒绝回答的姿势。 陈时雨看着他，得到什么？她突然想到程缤缤的话，紧跟着话已脱口而出，“其实你真的不用避讳我，陪一天多少钱？我可以照付，不，我可以加倍。” ☆、28 她心中一直积聚的怨气突然爆发, 话一出口，自己都呆住了。 只见利铭愣了一下，脸色有些发白, 他似乎思索片刻，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起身拎着工具包, 大步走向楼梯口, 似乎眼前这个女人不可理喻，根本不屑回应。 陈时雨被他态度激怒，也站起身, “还挺傲, 不就是个卖的……” 利铭停住脚步, 转过身，脸色铁青, 眼中浮现一丝愤怒和一丝冷酷，颇为瘆人, 他一步步走过来。 瞬时间, 陈时雨感到胆怯, 感到危险临近, 她慢慢后退, 又慌不择路向楼上跑去。 利铭扔下工具包, 几步赶上来，几乎野兽扑向猎物般, 抓住她一侧臂膀，按在墙上，他力气太大，陈时雨几乎动弹不得, 而他另一只手一拳砸在墙面上。 陈时雨哆嗦一下，闭上眼睛，又慢慢睁开，扭头一看，旁边是一个黑乎乎的拳印，墙面终究还是脏了。 她转过头，眼前男人呼吸急促，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那股熟悉的汗味混着烟味再一次撞入她鼻腔。 “这又是什么花样？嗯？你他妈喜欢这样？嗯？有劲吗，三番五次勾搭我……”他声音越来越低，脸庞在她面前越来越放大。 勾搭？陈时雨感到费解，这话从何说起？她看着男人瞳孔中的自己，有些茫然，渐渐地，只觉他的话语是从天外传来，声音越来越远，片刻，她已无法思考，所有感官已被男人火热的怀抱、火烫的唇舌与放肆无度的动作占据…… 他疯狂地亲吻她，抚摸她，楼梯有斜度，她全身颤抖，几乎站不住，整个人往下溜，他死死圈住她身体，她无处可逃，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情不自禁搂住他脖子回应，他身体随之一僵，她听到他急促的喘息声，只听他喃喃道：“我已经忘了你，为什么……” 他慢慢松开手，扶她站好，帮她整理了下衣服，然后站远些，“……其实，我一直是很感激你的。” 陈时雨头脑渐渐恢复清明，她扶着墙面站直身体，抬眼看着面前的男人，“……谁要你感激？让开。” 利铭没说话，又站远了些。 陈时雨疾步走下楼去。 “……她是我女朋友，不，是未婚妻，我准备向她求婚。”利铭在她身后说道。 陈时雨停下脚步，“女朋友？未婚妻？”她转过身，嘲讽道：“姐弟恋吗？你有女朋友还招惹我？！” “认识你时没有。”利铭解释，又皱眉，“是你招惹我。” 陈时雨愣了片刻，笑了，真行啊，微信上那些话都是鬼说的？而且，只几个月时间就有了女朋友，还是未婚妻，她想起田云山以前说的话，完全不信利铭所言。 她加快脚步，快速下楼，打开大门，完全敞开。 利铭站在原地呆了一会儿，慢慢走下楼梯，拎着工具包走到门口，一脚刚跨出去，又停下，“我说的都是真的，没有骗你。”他跨出门去，自始至终没再看陈时雨一眼。 陈时雨砰地关上大门，然后背靠大门，身体一阵软弱空虚，紧跟着眼泪不知不觉流下来。 过了一会儿，她渐渐恢复平静，抹去眼泪，仔细听了一下，外面已没动静，她走出去，来到院里，只见拆下的旧窗不见了，院门也已被利铭关上，她走过去把院门锁死。 回到房里，她缓步上楼，看着墙面上利铭留下的拳印，她走去卫生间，想找抹布擦干净，一抬眼看到镜中的自己，只见自己头发凌乱，面色绯红，裙子领口破了一个大口子，一侧肩膀露出来，整个人看上去很狼狈。 她烦躁地脱下裙子，连同内衣一股脑扔进脏衣篮，又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由于皮肤易敏，肩膀与脖子上落了几个红印，她有 分卷阅读55 点厌恶自己，连忙打开莲蓬头洗澡，洗了很长时间，洗完已全身酸软，已懒得去擦拭墙面。 她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心下一片虚无。 也不知过了多久，似睡非睡中，她听到手机响，拿过来一看，是一条短信，号码是13打头，“今天的事，对不起，是我不好。利铭。” 看来他是换了一个号码，这个号码应该是他的常用号，陈时雨不想理，正要拉黑，他又发来，“那个项目如果有可能的话，还请……” “请”字后面是空白。 陈时雨冷笑一声，倒不忙拉黑了，倒要看看他怎么求自己，她盯着果果手机等了半晌，利铭却没有再发来短信，她心中暗骂一句，把手机扔到一边，刚闭上眼睛，又听到提示音，拿过来一看，利铭又发来一条，“算了，当我没说。” 陈时雨慢慢坐起身，心道，这个男人能这么低三下四，看来现在处境还是比较糟，所谓人穷志短，又这么犹豫不决，难道那个女人真是他女朋友？他不想再跟自己扯上关系？ 她思来想去，一阵心烦意乱，把手机按了静音，然后就蒙头大睡。 第二天一早，出门前，她鬼使神差对着新安的窗户拍了几张照片，然后驾车来到事务所，她仔细看了甲方的设计任务书，对门窗要求比较高，主要集中在安全、结实与防盗上，提出的参照品牌她都在建材城见过。 她考虑再三，还是来到章霖办公室，向他推荐利久门窗。 章霖沉吟道：“时雨，既然是你朋友，那就把他们产品作为备选报上去，把优点写详细一点，让甲方决定吧。” “好。”陈时雨应声回到自己办公桌前，打开电脑文档，写下金刚网的优点，虽然比护栏造价高，但美观、防盗，防掉落、防攀爬，最重要，如果出现火灾，能够快速打开逃生。然后她把利久门窗的相关材料和报价，连同其他品牌的市场价，还有早晨拍的照片，一并发给负责门窗的同事。 办完这件事，她告诉自己，就当举手之劳，其他就看天意吧。 过了两天，同事告诉她，甲方打来电话，准备派人考察一下利久门窗。陈时雨谢过同事，点开利铭那个新手机号，想发短信通知他，又自嘲，何必这么上心？甲方有他联系方式，自然会通知他，一切看他运气了。 这天晚上回到家，她登陆驰骋论坛，薛扬不知为何发了一个新帖子，标题完全与旅游无关——“论网络的真实性”。 陈时雨好奇点进去。 已盖了很多楼，很多人都加入讨论，最新的楼层上，只见薛扬发帖道：“越是LOSER，越爱在网络中美化自己。”后面是一堆点赞。 一会儿，林菁也跟着发了一层楼，“除了这种LOSER，还有键盘侠这种生物。”文字后面是一个轻蔑表情。 紧接着，李东军不仅给她帖子点赞，还回复她，“完全同意。” 林菁没有理，却把龙神最近的一个帖子顶起，“龙神你怎么看？” 龙神没有反应。 过了一会儿，薛扬再次把龙神的帖子顶起，“元芳你怎么看？”对比林菁，除去改了主语，又多了一个冷笑表情。 龙神依旧毫无反应。陈时雨笑了，也对，龙神已很久没在论坛出现，薛扬想找他给自己帖子造势是白瞎了。 她接连看了几个帖子，又把薛扬的新主贴看了一遍，感到他似乎意有所指，又看不出所以然，她感到无聊，混迹网络多年，她对网络上一些事早已见怪不怪，网络有时就是发泄情绪的垃圾桶，也有人借机展露丑恶的一面，现实中不敢想和不敢干的，全都暴露在网上。 这时一位律师网友继续在薛扬的帖子里盖楼，“中国是全网监控，以为自己胡说八道不用负责，不被发现，其实只是别人不找你，一找一个准，” 紧接着大家又讨论起网络安全问题。 陈时雨退出帖子，关上电脑，不禁又想到利铭，这个人不论网上网下，如今看来，都是面目模糊，令人辨不清真伪。 几天后，同事告诉她，甲方已定下利久门窗。 陈时雨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手机，预测利铭会发来短信道谢，结果一天都没消息，她心里有怨气，又怨自己自作自受。 下午下班时，她收拾完东西走出事务所，未料周衡正站在她车旁。 “时雨。” “有事吗？”陈时雨语气非常冷淡。 “想请你吃晚饭。” “不用了，没时间。” 周衡犹豫一下，“……时雨，入奢容易入简难，你这么讲究，苦日子能过吗？” 陈时雨看着他，不知他是何意，想了想，笑了一声。 周衡察言观色，“当然了，你现在有钱，做什么都不怕，我就想给你提个醒，那个修车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陈时雨打断他，“你有什么资格评判别人？” 周衡举起手，做个让步的手势，“时雨，别误会，我是真的关心你……” 分卷阅读56 陈时雨不理，直接拉开车门坐上驾驶位，这时手机传来提示音，是利铭，“谢谢你，合同签了，想请你吃个饭，不知你能不能赏光？” ☆、29 陈时雨匆匆看完, 第一感觉是，利铭请她吃饭纯粹是出于感激，对此她毫无兴趣, 还有一点厌烦，她迅速回道：“举手之劳, 不用了。” 还没发出去, 手机又响了, 是周衡，她看向窗外，周衡正躬身站在她车窗前, 举着手机, 神情看上去很急切, “时雨，你开开窗, 听我说。” 陈时雨改了主意，快速删除刚才的话, 改为, “在哪儿, 几点？”然后直接发出去。 利铭很快发来, “江渔酒家, 就在那家快餐店旁边, 我已定好包间，二楼206。” 陈时雨回个“好”, 一打方向盘，甩掉周衡，向目的地驶去，她分不清此刻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 也许是急于摆脱周衡的逆反心理，也许是下意识还是被利铭吸引，无论如何，她是遵循自己内心而行。 路上有点堵车，她机械地跟随车流前进，到达江渔酒家时，已是傍晚，她在店前停好车，没有急于下车，而是静静坐了一会儿，然后她打起精神下车，看到旁边那辆帕萨特，愣了一下，利铭已经来了。 她走进大堂，先去前台问清包间位置，然后走进卫生间，对着镜子，她观察自己，今天她穿了一身橘红色套裙，盘了一个简单发髻，此刻镜中的女人显得心事重重，她把头发放下来，捋了捋又甩了甩，对着镜子微笑，一会儿镜中的女人有了精神，无论气色还是装扮看上去都不错。 走出卫生间，她信步登上二楼。 来到206号包间，门是敞开的，她走进去，愣住，桌旁站起两个人，除了利铭，还有上次见到的那个女人。 “陈小姐，你好。”女人热情地招呼。 “这是我女朋友，姜琴。”利铭介绍。 “你好。”陈时雨瞬间已调整好表情，微笑应声。 三人落座，姜琴很热情，嘴里不停说着，还一直为陈时雨夹菜，陈时雨有点不习惯，一直客气推脱，利铭看在眼里，见姜琴这时又给陈时雨夹菜，就轻声提醒，“陈小姐不喜欢油腻的。” 陈时雨看了一眼，那是桌上唯一的荤菜——盐水虾。 “哦。”姜琴停下筷子，继续和陈时雨攀谈。 陈时雨有些不在状态，只随声应和，她仔细看着面前的女人，应该四十多岁，脸庞有些浮肿，如果不化妆，脸色应该不会好看，但近距离看，五官很秀美，只是疏于保养，笑时眼角会有细细的纹路。 而她与利铭坐在一起……两人外表上明显有年龄差，但又丝毫不违和，主要源于两人的强弱对比，男人的强势与强壮，衬托出女人的柔弱和对他的依赖。 姜琴说话很爽利，语速也快，对利铭很亲热，称呼他小铭，相对于她的热情，利铭话不多，显得有些沉默，但他态度温和，她俩说话时，他很少插话，只静静听着，并时刻观察两人的杯子，帮着续上茶水，行事上显得妥帖、仔细、周全，令陈时雨想起他在坝上与自己相处，心底不禁一阵阵泛酸。 “陈小姐，听小铭说，你是建筑设计师，很有文化，是很有本事的人。”这时姜琴赞道。 “哪里。”陈时雨看了利铭一眼，她不知他说这话是出于什么动机，什么语境，总感觉有点象嘲讽。 接下来姜琴又说陈时雨不仅人漂亮，打扮也时尚，虽然是初次见面的客气话，但陈时雨看得出来，姜琴是个实在的女人，没什么心机。 陈时雨注意到她挂在椅背上的包，既不是大牌，也不是货真价实的个性品牌，而是非常普通的大路货。 “姜小姐做什么工作？”她漫不经心问。 “哪里是什么工作啊，就在市场里支个摊子。”姜琴不好意思道，语气却不扭捏，很直爽，很大方。 陈时雨微笑，眼前这个女人与她预想完全相左，不过利铭选择她，还是令她有点不是滋味。 “太晚了，我该回去了。”她又喝了一口茶，拿起纸巾抿了抿嘴，然后站起身。 “这就走吗，陈小姐，我看你都没怎么吃啊……”姜琴也站起来，利铭紧跟着。 “再见。”陈时雨笑了笑，转身走出包间。 刚走到楼梯口，“等等。”利铭追过来，低声道：“我送送你。” “送什么，我车就在下面。”陈时雨语气很平淡。 这时姜琴也走过来，“小铭，你们谈吧，生意上的事我不懂，陈小姐，你们好好谈，我先回去了。” “那我帮你叫车。”利铭看向她。 “不用，不远就有公交，叫什么车啊，浪费钱。”姜琴嗔怪道。 “还是叫车吧。”利铭坚持，他扭头对陈时雨道：“等我一下，我先帮她叫车。” 姜琴还想反对，利铭已轻轻揽住她的腰，两人向楼下走去。 分卷阅读57 陈时雨看着他们的背影，看上去很亲密，很快消失在楼下，如果自己这时候走，倒象在赌气，她想了想，倒要听听利铭说什么，就返回包间，重新坐下。 这时她才仔细看了看桌上，除去那盘盐水虾，其他是几盘清淡的素菜、几盘精致的小点心，还有绿茶、果汁和酸奶，这也许就是利铭曾经许诺的大餐，菜选得不错，很对她胃口，不过他身边已有伴侣，多么讽刺。 过了一会儿，利铭回来了。 “送走了？”她问。 “嗯。”利铭坐下，比原来位置又隔了一把椅子，他看看她，起身帮她倒了一杯果汁，“再吃点吧，你吃得太少了。” 陈时雨看看那杯果汁，笑了笑，“什么意思，你摆这么一出，是想告诉我，别再对你痴心妄想？你未免也太把自己当回事。” 利铭愣了一下，“不是。一是感谢你，二是想让你和姜琴认识一下。”他停顿一下，“我……昨天向她求婚了。” “那么恭喜了。”陈时雨淡淡道。 “她还没答应我。”利铭道。 “是吗？”陈时雨语气是疑问，其实根本漠不关心。 利铭不再说话。 陈时雨也不说话，等着他先开口。 利铭开口道：“……象你说的，至少还算朋友吧。这次的事谢谢你，不，不仅是这一次，你帮我很多次，我，我不知道该怎么感激你，真的，更不敢痴心妄想。”他说话有点磕巴，又言辞恳切，是把自己放在比较低的位置上。 可这并不能令陈时雨释怀，难道以前两人相处只是游戏一场？她喝了一口果汁，又拿起筷子随便夹了一口菜放到嘴里，却不知是何滋味。 利铭见状，连忙帮她把面前的果汁蓄满，又把纸巾轻轻放到她面前，显得很殷勤，话也多起来，从天气说到菜品，然而除此之外，肢体上又是回避的，与她保持一定距离。 陈时雨冷眼看着一切，觉得他在努力保持朋友关系，因为自己对他还有利用价值。 “你和她多久了。”她停下筷子。 “小时候我就认识她。”利铭坦言。 “小时候就认识，现在才谈婚论嫁？”陈时雨对他的话半点都不信。 “不知该怎么说……她帮了我很多，我一直很感激她，不知该怎么报答她……” “你的恩人还真多。”陈时雨讥讽道。 利铭微微皱了一下眉，瞬间又恢复平静。 “……因为那个女人对你有恩，你想报恩，所以才想跟她结婚。是这样吗？”陈时雨努力理顺思路。 “不是，其实我小时候一直很喜欢她，她那时候很漂亮，又心善。” 陈时雨沉默了，漂亮……原来他会说这个词，不过是夸另外一个女人，而且，她没想到他能直言不讳地说，喜欢…… “再吃点吧，菜都凉了，要不我再点几个菜？”利铭一副商量的口吻。 “别忙了，我吃好了。”陈时雨用纸巾擦擦嘴，然后把纸巾往桌上一扔。 利铭一直看着她，“……那我送送你。” “我车就在下面。”陈时雨还是那句话。 “那……如果需要我做什么，只管告诉我。”利铭犹豫一下，说道。 陈时雨没说话，起身向门口走去。 “时雨。”他站起身喊她。 陈时雨愣住，转过身，她没想到他会这么称呼她。 利铭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你很强，她和你比，很弱。” 陈时雨看着他，这话并不动听，似乎在安慰她，而且他口中所说的弱，肯定不是指弱不禁风，她对他这种比较很厌恶，“你说话很招人烦。” 利铭怔住，片刻又笑笑，“还是现实点吧，你也就是玩玩，何必装得这么无辜，这么委屈？” 陈时雨瞠目结舌，又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反驳他。 倒是他，马上意识到自己话说重了，“我还是送送你吧。” “不必了！”陈时雨再次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包间，一直走到楼下，走出店门。 利铭没再追来。 她坐上车，启动挂挡，快速驶离，回程的路依旧有点堵，她心里空茫一片，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到家已经八点多。 洗漱完，她躺在床上，心中似有一团乱麻，半天理不出头绪。 她查看手机，利铭没有音讯，倒是之前周衡发来一条短信，他还真是神通广大，短信很长，罗列了利铭的简历，她大致瞄了一眼，和利铭自己说的差不多，她没耐心看，把手机放到一边。 她回想刚才利铭说的每一句话……无论对那个女人还是自己，利铭都反复提到“感激”这个词，她搞不清他这种报恩心理，当然还可以解释为，他本身就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不论对方是女人还是男人。 同时她又正视自己，这一段混乱感情到底是什么？自己想得到什么？为什么得不到对方回应会气恼？如果利铭真地和自己好，自己真会和他 分卷阅读58 在一起吗？此时此刻，陈时雨内心深处明白无误地告诉自己——不可能。 然而她又感到沮丧，在某些方面，利铭远比她清醒。 周衡这时打来电话，手机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陈时雨忍了忍，还是接起来。 “时雨，你别挂！听我说，那个修车的做过不少生意，无一例外都是失败，拆东墙补西墙，欠了一屁股债。” “那又怎么样？”陈时雨心道，这话不新鲜，田云山早就说过。 “钱虽说不多吧，也有几百万，难道你要替他还？” 陈时雨愣住，她按了免提，又把那条短信调出来，仔细一看，利铭十年前就开始做生意，五花八门，什么服装店、茶馆、超市等等，可惜都没成功，在利久门窗之前，他还开过一家户外用品店，经营不善，也倒闭了。 周衡还在兀自说着，“都创业，成功的有几个？大部分血本无归，有人甚至把命都搭上。我是生意人，太了解这种人的想法，就想着有朝一日能回本，能东山再起。” “然后呢。”陈时雨语气平淡。 “他为什么盯上你，因为你有钱，又是女人，容易受诱惑，容易上钩。”周衡断言。 陈时雨冷笑，“你还真是自以为是。” “时雨，虽然我们已经不在一起，但我心底，还是希望你过得好……” “我的事轮不到你操心。”不等周衡说完，陈时雨已挂断电话，她怔愣片刻，又自嘲，时至今日，利铭的事也轮不到自己操心。 ☆、30 项目建设有条不紊, 时间一天天过去，主体工程进展顺利，楼越盖越高, 到了后期，已是转年春天, 此时陈时雨手上又多个新项目, 章霖提出由她主持, 陈时雨知道他在帮她攒资历，她心底很感激，于是更加卖力, 忙前期忙到不可开交。 这一天, 她与几个同事一起来到前一个项目工地, 与施工方讨论相关问题，主要是水电暖通, 为阶段验收做准备。 在现场，她看到利久门窗的工人在安窗户, 听负责门窗的同事说, 为赶进度, 这家厂子挑灯夜战, 已连轴转几天了。 陈时雨留心看了几眼, 看到几张熟面孔, 其中有张智。 中午休息的时候，她又看到利铭, 和张智在一边说话，同事上前问他们进度，陈时雨跟着目不斜视走过去，余光中, 只见利铭往她这边看了一眼，又转过头去，一撇之下，陈时雨只见那个男人一脸疲惫。 接下来几天她去工地都遇到他们，利铭见到她没太大反应，目光相遇，顶多点下头，陈时雨则慢慢移开视线，装没看见。 倒是张智总是偷偷看她，似乎在观察她反应，可一等陈时雨看过去，他眼神又躲闪，几次三番，实在躲不过去，就露出笑容——谦卑的笑容。 这令陈时雨有点别扭，又有点厌烦。 这一天午休时，她准备与同事一起去附近吃饭，张智犹豫着走过来，笑着打招呼：“姐。” 陈时雨看他一眼，没说话，又往他身后看看，没看到利铭。 张智观她神色，依然笑着：“陈小姐，请问有时间吗？” 同事见状说先走了，陈时雨应声，待同事走后，问张智：“什么事？” “想和你聊聊。” “没什么可聊的。”陈时雨不客气地拒绝。 张智连忙道：“是聊利哥。” “哦？”陈时雨嘲笑地看着他，“你不是说利铭欠你妹妹工资？那个娟子就是你妹妹吧。” 张智有点难堪，脸有点发红，急道：“不是，那个妹妹……是我瞎编的，但欠钱这事是真的，娟子把腿摔了，不抓紧治会落残疾，还有琴姐……” “琴姐？”陈时雨心中一动。 “听利哥说，你们见过面了。”张智依旧小心地看她脸色，“琴姐换肾用了几十万，后期还要用药维持，我们欠了很多债，网上众筹也没凑到多少钱，后来利哥他母亲又住院，实在走投无路。” “是吗。”陈时雨对他的话有点存疑，面无表情看着他。 张智有点无措，不觉加快语速，“利哥考虑过几个方案，本来在河北想再跟你几天，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放弃了，那天在工地，我们看到你，就撺掇利哥再跟你搭上关系，临时想个损招儿，串了一下，没想到利哥中途反悔。” “反悔？”陈时雨抓住重点。 “对，当时利哥在现场叫你快走，我们事先没串过这词儿，如果你走了，这事就算完了，没想到你没走，真把钱给我们了。” 陈时雨盯着他的眼睛，想到一个细节，“后来利铭把钱还了，你们是怎么凑的？” “那钱没用上，第二天晚上，他母亲就去世了。” 陈时雨沉默。 张智继续说：“我们办完丧事，腾出手就把钱还你了。” 陈时雨想了想，“后来那五十万呢？”b 分卷阅读59 r 　　张智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那个我们凑了很久，直到收到一笔欠账，总算缓口气，利哥就把钱还你了。” 陈时雨点点头，这说法和利铭当初说得一致，不过这么多苦情戏码凑在一起，她一时半会儿消化不了，“行了，我知道了。”她转身想走。 张智急忙叫住她，“陈小姐。” “还有事吗？” “……请你千万别误会利哥。” “没什么误会不误会。”陈时雨冷淡说道，加快脚步去追同事。 事后她回忆当时情景，利铭的确曾叫她离开，不过，现在再提这个有什么用？以她对利铭的了解，他做事根本不屑解释，也根本不在意两人之间这段关系，只要能帮到他就好——典型的利己主义者。 她忙里偷闲去看望程缤缤，近来两人关系越走越近，已经无话不说，算是意外之喜。 程缤缤临近产期，孕味十足，全身散发着母性光辉。她老公很热情，招呼她落座后，说要留她吃午饭，然后系着围裙走进厨房，她儿子很可爱，又很好动，举着汽车模型跑来跑去，又时不常停下，小心翼翼地走过来看看她妈妈肚子，好奇地问这问那，程缤缤耐心地回答儿子的各种问题。 陈时雨在这一家三口眼中看到对新生命的期盼与欣喜，而这种家庭氛围令她这个外人越发感到孤单。 闲聊间，程缤缤问她近况，她回答，忙工作。 “光工作有什么意思？工作狂用来形容男人是褒义，用来形容女人就完全是贬义了。” 程缤缤恨铁不成钢，问陈时雨是不是还惦记利铭，陈时雨没吭声。 程缤缤认为陈时雨是咽不下这口气，虽然喜欢这个男人，心底又有点瞧不上他，毕竟某些条件与她相差太远，而他现在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这个女人又完全不如自已，就更令她吃味。 这时陈时雨转移话题和小朋友聊天，程缤缤就想去厨房帮她老公做饭，陈时雨连忙叫她别弄太复杂，程缤缤应声走进厨房。 一会儿她走出来对陈时雨笑着眨眨眼，说中午还有一个人要来。 陈时雨愣住，程缤缤告诉她，这人是她老公同学，品行端正，条件不错，体制内，副处级，在某部委下属机关搞质量监督，未来有望提正，一年前离婚，有个儿子判给女方。 陈时雨不置可否，快到中午时，果然来了一个男人，她一看，在相亲照片上见过。 程缤缤给两人介绍，“这是许峰，我老公同学，这是陈时雨，我同学。” 两人客气握手，饭菜上桌后，众人入席。 期间程缤缤两口子除了把注意力放在儿子身上，就是热情地招呼另外两个人，那两个人却似乎有点心不在焉。 陈时雨冷眼观察，许峰长得高高大大，五官很端正，堪称英俊，不过有点木讷，除了逗弄小朋友说了几句俏皮话，其他时候都是表情缺乏，说话眉眼都不带动的，整个人看上去四平八稳又正儿八经，在程缤缤带动下，两人交谈了几句，不咸不淡，对方说话总是垂着眼帘，令陈时雨感到很无趣，又觉得他很没礼貌。 席间许峰接了一个电话，又拨了一个电话，都是直接在饭桌上通话，完全不避讳，看得出来，他和程缤缤两口子关系很好，电话那端应该分别是他的上级和下属，他对两人措辞明显不同，脸上神情生动起来，语气带点官腔又有一点圆滑。 陈时雨对这个男人的第一印象是，有点装，不够真诚。 后来许峰说有事要马上去单位处理，大家都站起来，许峰临走时摸了摸小朋友的头，对陈时雨笑了笑，道声“再见”，陈时雨也微笑着说声“再见”，看来这个男人对自己也没兴趣。 “休息日还这么忙……”程缤缤老公拍着许峰肩膀送他出门。 程缤缤把儿子支去看电视，然后招呼陈时雨重新落座，急切地问她对许峰的印象。 陈时雨回答：“很一般。” 程缤缤用看怪物的眼神看她，“不会吧，条件这么好还一般？他很抢手，未婚小姑娘都上赶着，你上点心。” 陈时雨听着有点别扭，想起一个问题，“他为什么离婚？” “听我老公说，那女的有外遇，真是有眼无珠。”程缤缤为许峰鸣不平。 陈时雨没说话。 这时程缤缤老公回来了，说起许峰，说他人不错，把位置与面积都不错的房子让给前妻，自己在四环边上住一套一居室。 程缤缤对他老公使个眼色，两人一起走进厨房，陈时雨估摸是去打探许峰的意思。 可等两人出来，却什么都没说，陈时雨料定和自己想的一样，许峰对自己没意思。 接下来她与程缤缤两口子又聊了一会儿，然后就告辞。 这时程缤缤老公看了下手机，问陈时雨，“许峰想加你微信，能加他吗？” 程缤缤顿时有点雀跃，鼓动陈时雨，“时雨，就和他处处呗，我是说，就当普通朋友认识，成不成的，只看缘分，顺其自然。” 分卷阅读60 陈时雨认为是程缤缤两口子给许峰做了工作，不想拂他们好意，心道，加就加呗，大不了再拉黑。 回到家后，她看了眼微信，两人的对话框里，许峰只发个干巴巴的“你好”，她也发个“你好”，再无其他。 第二天，许峰又发来微信，很客气，解释自己最近很忙，临时见到她，说自己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有失礼的地方，请她多包涵，陈时雨回复——没关系。 她看着对话框，两人对话普通得不能再普通，果然只能是普通朋友吧，她叹口气，最近父母催得紧，如果问起来，就拿他当挡箭牌吧。 工作之余，除去看书充电，她还是把部分感情寄托在论坛上。 最近她发现一个怪现象，薛扬象是打了鸡血，隔三差五就把龙神的帖子顶起来，说话阴阳怪气，李东军与一些网友也跟着他发帖，龙神则悄无声息，根本没反应。 私聊时，她问林菁，林菁也莫名其妙，“这薛扬就是嫉妒人家吧。”然后她又感到奇怪，“陈姐，你发现没有？龙神好像消失了，几个月都没上线。” “是吗。”陈时雨不太在意，她被另一件事缠住，就是薛扬又开始给她发骚扰信息，她很烦，想用利铭吓唬他，又有点心虚，毕竟那个男人已是别人男友，也许现在都结婚了。 她索性让自己对论坛的热情冷却下来，卸载了论坛APP，眼不见心不烦。 过了几天，她忍不住再登陆，林菁告诉她，李东军怀疑龙神的帖子造假，说在其他论坛发现龙神以前发的照片，而且发帖时间比龙神要早，不过后来那个网站的帖子被删除了，给发帖人发站短询问，可惜发帖人一直没上线。 陈时雨对这事不太在意，网络本就虚虚实实，不过林菁反应很强烈，一直帮龙神说话，说男人的嫉妒心比女人还可怕。陈时雨直觉上认为林菁对龙神投入感情太多，太当真了。 论坛上一地鸡毛，陈时雨只当自己是旁观者，看他们在龙神的帖子里论战还挺有意思，不过，无论网友如何吵翻天，龙神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离开虚拟世界，回到现实中，也许是听张智解释受到心理暗示，并且生活中又“有”了许峰，陈时雨内心达到一种微妙平衡，在工地上再见到利铭，情绪上就平和许多。 利铭见她点头，她也跟着点点头，一来二去，两人见面就打声招呼，有时也简单聊几句。 利久门窗的工人干活很卖力，每天灰头土脸，很疲累，精神上又很饱满，相互间有说有笑。还是那种模式，利铭混在当中，与他们一起干活，一起在工地吃饭，有时他还招呼工人一起去下馆子。 此时在陈时雨眼中，利铭说话已无意有所指，而是很平常，很平淡，也许他本身就是个寻常男人吧，她心底叹息，也许是自己通过想象给这个男人披上一层华丽外衣，如今被打回原形，就再无魅力可言，她感到自己内心已渐渐恢复平静。 这一天傍晚，陈时雨忙完准备离开工地，未料利铭正站在她车旁等她。 “忙完了？”他笑着问。 “嗯，你们也完工了吧。”陈时雨跟着客套一句。 “完工了，今天已经拿到钱。”利铭心情看上去不错。 “哦，挣了多少？”陈时雨随便问。 “扣除料钱和人工，能有七八十万吧。” “不错啊，祝贺你。” “这得谢谢你。” “谢什么。”陈时雨不在意。 “时雨，我还是想给你提成，不多，十万……” “不用。”陈时雨干脆地拒绝。 “别嫌少，真的……” 陈时雨有点气恼，“你能不能别跟我提钱的事？” “不是你先提的？”他语气很无辜。 陈时雨气结，瞪着他。 利铭连忙道：“时雨，我不会说话……” 陈时雨皱眉，他小心翼翼，显得笨嘴拙舌，一点不像他——过去的他。 “有一点你要搞清楚，我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你们的产品和服务，还有报价，才推荐你们厂。”陈时雨公事公办地说，尽量让自己语气显得正式、正经，话一出口，又显得自己在无缘无故生气，她对自己有点无奈。 利铭沉默地看着她，然后笑了笑，“我知道。”他眼中闪过一点光芒，原先那种劲头又显现出来。 陈时雨转身走向自己的车，男人没有动静，她知道他在背后看着她，不知又转什么脑筋，这人真是……有点可恶！ 忙完阶段验收，装修队紧跟着入场，开始紧锣密鼓的内装工程 ，陈时雨把阵地转移到新项目。 她审视自己最近的工作，平时看书没白看，她把一些灵感与新想法运用到新项目的主体设计中，马上得到甲方认可，如果说自己情场失意，那么如今可谓职场得意，总算弥补内心一些缺口，她尽量把自己情绪调整到最佳状态。 这一天她从事务所回到家，意外地接到一个陌生电话，是姜琴。 分卷阅读61 ☆、31 陈时雨驾车来到郊外一家室内菜市场, 地名很陌生，她在外面停好车，从车窗看出去, 市场不大，旁边是一片老式居民区, 房子看上去很旧。 她下车走进市场, 里面人流熙熙攘攘, 什么都卖，有水果蔬菜与肉蛋粮油，旁边是一溜儿杂货摊, 还有几个做衣服的缝纫摊。 姜琴的缝纫摊在最里面, 不大, 也就三米见方，摆得琳琅满目, 除去各种衣料与半成品，靠外边还有一个立式衣架, 挂着一些崭新挂吊牌的衣物, 竟然是户外服装, 陈时雨一眼就看到利铭去坝上穿的那套天蓝色冲锋衣。 摊位里没人, 旁边的女摊主打量陈时雨, “你找谁？” “姜琴在吗？” “她去厕所了, 你等会儿吧。” 陈时雨点点头，看到摊位旁边有一个木凳子, 凳面磨得很光，她拖过来坐下，看了会儿眼前的热闹景象，又掏出手机, 登陆驰骋论坛后，依旧是一堆骚扰私信，她根本不打开，直接点进论坛，看了几个新帖，又觉得无趣。 等了一会儿，姜琴来了，身穿一件大花毛衣，看上去精神很好，见到陈时雨就笑容满面地打招呼，陈时雨连忙起身，也对她微笑。 这时来了几个顾客，有改裤腿的、修拉锁的，还有取新做的衣服。 姜琴抱歉地笑笑，陈时雨叫她先忙，然后重新坐下，看着姜琴忙碌，姜琴做事麻利又有条不紊，看上去很有耐心，脾气很好。 她一坐到缝纫机前，就把手机连上一个小小的外放音箱，放起老歌，音质不算好，在一片嘈杂声中，音量又明显不高，可是她一边干活，一边合着音乐哼出声，看得出来，她很满足，又自得其乐。 陈时雨站起身，再次打量这个处于嘈杂环境，又充满生活气息的小缝纫摊，有点明白了利铭为什么会选择姜琴，和她在一起，心会很平静、很踏实、很放松。 看来选择什么样的伴侣，就是选择过什么样的生活，她相信利铭这样的男人不会纯粹因为感激而和一个女人在一起，这里面肯定有感情。 过了一会儿，姜琴干完手里活计，待客人走后，她注意到陈时雨正在翻看衣架上的衣服。 “这是小铭以前店里卖的，后来店倒了，就放我这里卖，就是在我这儿卖不上价，其实质量都挺好的。” 陈时雨看看她，有点好奇，“利铭来这里吗？” “他有空就来，就坐在那儿，和你一样，有时看我干活，有时就玩玩手机。” 陈时雨点点头。 “这里太吵了，我们去家里谈吧。”姜琴站起身。 陈时雨刚想说不用，想了想，又改变主意，“好啊。” 姜琴走出摊位，拉上帘子，把外面的铁栅栏锁好。两人一起走出市场，来到旁边的小区，走进一座楼里。 楼梯比较窄，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楼梯上，陈时雨观察了一下，这里物业管理很一般，楼道墙上贴满小广告。 爬了几层楼梯，来到一户门前，打开厚重的防盗门，只见里面装修一新，家具也很新，虽然样式不算新。 姜琴把她引到沙发上坐定，倒了茶水招呼她喝，见她环顾四周，就不好意思道：“小铭当初准备拿这儿当新房。” “嗯，挺好的。”陈时雨收回目光。 姜琴看着她，“我们没在一起。” 陈时雨非常惊讶。 “去我房间看看？”姜琴说着已站起身。 “好。”陈时雨从善如流。 两人走进房里，房间不大，挂着淡黄色小花窗帘，中间是一张大床，床罩颜色与窗帘一致，也是淡黄色小花，估计是姜琴自己做的。 姜琴打开衣柜，拿出几件五颜六色的衣服摊在床上，“好看吗？都是小铭鼓动我买的，他说女人就应该穿鲜艳一点。”她一点不避讳地在陈时雨面前展示。 陈时雨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能一个劲儿地夸好看，心道，姜琴这人真是太热情、太直爽，但她发现自己渐渐有点喜欢她了。 这时姜琴看看陈时雨，笑了笑，“本来还想赖着他，但他突然求婚，我只能选择……拖了几天才拒绝他……”说着她眼圈已经红了。 “……其实你不妨答应他。”陈时雨忍不住说。 姜琴抹了一下眼睛，“和我在一起有什么好？年纪大了，身体又是这个样，想给他生孩子都不行……他一直很辛苦，我又帮不上忙。” “……会好的。”陈时雨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安慰她。 “我换过肾。”姜琴看着她的眼睛，“医生说，只要熬过头几年就行，但我的身体我知道，我不想拖累他。” 陈时雨沉默，心道，原来张智说的是真的。 “陈小姐，小铭他……你别看他没学历，其实他人可聪明了，学什么都快，动手能力特别强，我记得他上高中时成绩很好的，如果考大学，肯定 分卷阅读62 能考上名牌大学。”姜琴急切、笃定又骄傲地说道。 “……为什么和我说这些？”陈时雨有点不解。 “有些事我可能不懂，但我至少懂女人。”姜琴看着陈时雨，“你们俩其实很相配，他应该很喜欢你……” 陈时雨弯了一下嘴角，没说话。 “……如果有可能的话，请你帮帮他。”姜琴犹豫着说道：“他做得太苦了，也没什么人能帮他……” 陈时雨笑了一声，“为什么？” “什么？”姜琴没明白。 “为什么要我帮他？” “陈小姐，我觉得你有文化，又善良……” “很抱歉，我不是扶贫的。”陈时雨轻声打断她，“而且，作为男人，他也许并不希望你和我说这些。”。 姜琴脸红了，神情有些尴尬。 “利铭也住这个小区吗？”为缓和气氛，陈时雨随口换了话题。 “对。”姜琴回过神。 “他住哪儿？” “就在楼上。要不要去看看？他很少回来，房间都是我收拾的。” 陈时雨点点头，和姜琴一起来到楼上。 利铭住的就更小，是一套一居室，装修简陋，只是四白落地，小小的客厅里只有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房间也不大，就几样家具，一张单人床、一张书桌、一个简易衣柜和几个纸箱，家具样式都有些过时，房间中央是一个很大的立式沙袋。 陈时雨环顾四周，东西虽然不多，但已把房子挤得满满当当。 姜琴注意到她的目光，“本来他家也是两居，不过他把房子卖了，租了这套小的，腾出钱还债。” 陈时雨点点头，走到书桌前，只见上面摆着一个笔记本电脑，很旧，外壳都磨花了，旁边是一个不锈钢水杯，还有一个烟缸，整个桌面收拾得很整齐。 “他很少回来。”姜琴似乎在解释，她情绪好转很快，又不停聊起来，间或笑几声，笑声很爽朗。 “其实他以前很少找我，我知道，他过得不好才来找我，所以，盼他来，又不盼他来，希望他在外面过得好。” “他以前……有没有女朋友？”陈时雨忍不住问。 “不知道，他不爱说话，又不会讨女孩子喜欢。” 陈时雨非常诧异，“不会讨女孩子喜欢？” “其实我不知道啦，以前我只看到他和一帮男孩子在一起，他小时候挺喜欢打架的。” 陈时雨看着姜琴，看来她对利铭也不是很了解，“你不是说他成绩很好？怎么还喜欢打架？”她想起来。 “嗯，听他妈妈说，他高中成绩在年级排前几名，肯定能考上好大学，可他高二就退学了。” “为什么？”陈时雨不解。 “他说他等不及了，要出去挣钱。” 陈时雨还是有点不理解，又四下看了看，只见墙上挂着一个旧式的木质大相框，里面摆满照片，主要是利铭小时候的照片，和他母亲的合照居多，还有两位老人，应该是他祖辈，他母亲年轻时很漂亮，而利铭站在她身边显得很瘦小。 她注意到，整个相框里似乎没有利铭父亲的照片。 姜琴察言观色，待两人回到楼下她房里后，就拿出一本相册，“小铭有空就带我出去，这些都是他照的。” 陈时雨翻了翻，主要是姜琴的单人照，穿着很鲜艳，笑容很灿烂，只有几张他俩的合影，利铭站在姜琴旁边，也面带微笑。 翻到最后，她注意到一张照片，应该是很久以前拍的，姜琴看上去二十多岁，亭亭玉立，笑容甜美，站在她旁边的少年高高瘦瘦，已初见峥嵘…… 与姜琴道别后，陈时雨驾车在附近转了一圈，心中涌起一丝怅惘，这里是利铭成长的地方，远离市中心，不算拥挤，节奏也不算太快，很有生活气息，相比起来，别墅区也在郊区，但很孤高，又很冷清，缺乏人气。 她一直认为自己对利铭了解有限，如今终于看到他另一面。她理解姜琴的想法，又觉得姜琴有点一厢情愿，她认为利铭自尊心很强，应该并不想让人知道他这一面。 ☆、32 陈时雨回到家已经是晚上, 许峰发来微信，说单位发了两张话剧票，想请她明天看话剧。 听着他发来的语音, 陈时雨感到有点突然，近来两人时不常有联系, 但都是简单聊几句, 属于普通朋友范畴。又想到,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单位发话剧票？ 过了一会儿，许峰又发来一条, “要是没空就算了, 我再找别人。” 陈时雨想了想, 回复道：“有空，正好很久没看话剧了。” 于是两人约好见面时间与地点。 第二天下午下班后, 陈时雨去卫生间修整一番，来到事务所外不远处, 许峰正站在一辆黑色商务车旁, 看到她, 眼睛明显一亮, 陈时雨顿时感到心情愉悦, 信步走向他 分卷阅读63 。 许峰帮她拉开车门, 两人先后上车，许峰开车很稳, 路上陈时雨开玩笑，“你们单位真不错，还给员工发话剧票。” 许峰不自然地笑笑，“是单位工会发的福利卡, 我上网买的。” 陈时雨没想到他会这么细心，又听他说得实在，心底对他有一点改观。 路途不远，接下来两人一路无话，很快来到一家剧院，在地下停车场停好车，两人坐电梯上行。 进入剧场时，人很多，许峰走在前面，找到座位后，很有风度地把陈时雨让到里面，待她坐下后自己才落坐。 陈时雨感到很受用，很舒服，心道，这才正常，是正常的男女交往模式，她感到自己在重拾信心。 剧场里观众很多，不一会儿，灯光暗下，表演开始了，是一个爱情剧，剧情比较简单，但演员们很投入，很有激情，台词铿锵有力，把观众带入另一个世界…… 随着高潮来临，男主角向女主角求婚，女主角有点激动，大段台词扑面而来，有句台词直指人心，“爱情是什么？就是镜中花，水中月，来得容易，去得也快，我不相信。” 男主角急切地对她说：“你一定要相信，一定要相信我！” 女主角拼命摇头，固执又有点神经质地喊道：“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于是，有一瞬间，这句话反复响彻在整个剧场。 而这一瞬间，陈时雨失神了，也许因为表演太富感染力，或者正好触动她内心某个角落，她自认早已过了多愁善感，为爱痴迷的年纪，然而她感到脸上有泪水滑落…… 不知何时表演结束了，灯光亮起。观众报以热烈的掌声。 陈时雨感到许峰在看她，连忙擦了一下眼睛，站起身，笑道：“走吧。” 许峰想说什么，终是没说话。 两人跟随人群向外走，旁边一对年轻情侣走过，男的对女的连声抱怨，“这剧真丧气，这都演得什么啊，那女的跟神经病似的……” “那是因为你看不懂，你懂什么呀！”女的抢白他一句。 陈时雨不禁看了看旁边的许峰，许峰面无表情。 两人来到停车场，许峰提议去吃饭，陈时雨想了想，鉴于他今天表现出的绅士风度，欣然前往。 两人来到附近一家饭店，在大堂坐定，许峰把菜单递给陈时雨，陈时雨简单点了两个菜，菜很快上桌，两人边吃边聊。 陈时雨随意问起许峰的工作，他很直率，也很健谈，说工作很繁重，应酬又很多。 他也问起陈时雨的工作，陈时雨简单说了几句，他听得很认真，时不时点头。 谈到后面，有点冷场，两人又聊起刚才的话剧。 “为什么选这个剧，我感觉男人不会喜欢这种剧。”陈时雨问道。 “我想你们女人应该喜欢爱情剧。” 陈时雨莞尔，“男人不需要吗？” “什么？” “爱情。” “一定程度上需要，但男人更务实。”许峰看着她，慢慢放下筷子。 “也许吧。”陈时雨随声附和。 过了一会儿，许峰转移话题道：“我记得前几年有条新闻，一个男的，四十多岁，企业高管，抛家弃子，宁愿净身出户也要离婚，其实夫妻间没什么矛盾，他就想完全开始新生活，有人理解他，有人说他傻……你怎么看？” 他看着陈时雨，陈时雨感到他目光中有种审视、评估的意味，这让她感到有点不快，“什么怎么看，人生没定数，换个角度，也许这个男人一直求稳定，结果是他老婆有一天突然顿悟，抛家弃子，想开始新生活。你又怎么看？” 许峰苦笑一声，“……你真厉害。” 陈时雨感到自己有点唐突，连忙笑笑，“其实我就那么一说，那家人到底是什么情况，外人也许并不了解。” 许峰点点头，“有道理。” 接下来，两人似乎都有点不在状态，很快吃完饭，两人走出饭店坐上车。 一路上许峰不再多言，很快把陈时雨送到上车的地方，两人一起下车，陈时雨跟他道别，然后走向自己的车。 “我前妻跟我离婚，是嫌我乏味吧，其实我一直不能理解你们女人的想法。”许峰在她身后道。 陈时雨有点忍不住，转过身，“这就跟某些男人一样，很快厌倦一个女人，根本挽回不了，你前妻或许也是厌倦了，就是想重新开始。” 许峰沉默，片刻后笑了笑，“陈小姐，能够认识你，我很荣幸，再见。” 陈时雨也礼貌地说再见。通过这一次接触，她对许峰有了新认识，至少这个男人心理方面比较正常，不自恋。不过，看他今天这意思，两人关系应该到此结束，不会有什么发展了。 然而，出乎她意料，过后许峰又发来微信，两人聊天渐渐深入，她一直贫瘠的感情生活丰富起来，令她始料未及，她很自然地和他谈起一些工作上的烦心事，他会耐心听，并提 分卷阅读64 出一些建议，态度温煦又不失礼。 两人渐渐越走越近，但又跟恋人有一段距离，似乎总差那么点火候。 前一个项目终于竣工，验收后甲方办了一个小型庆祝酒会，邀请各界人士，主要是业内合作伙伴，关系户还有一些金融界和新闻界的朋友，章霖夫妇也接到邀请。 意外的是，陈时雨也收到请柬。本来她不想去，最近实在太忙太累，可又一想，这是一次拓展人脉的好机会，于是她强打精神与章霖夫妇一起来到酒会现场。 场地不大，餐台上摆满酒水、点心与水果，人比较多，等主办方上台发完感言，大家举起酒杯，三三两两地凑成堆交际。 陈时雨开始是和章霖夫妇在一起，后来他们遇到熟人，她就独自去洗手间补妆，出来后就看到周衡，旁边一个女人挎着他胳膊，是李琪。 李琪画着精致的妆，红唇很吸睛，穿着一身淡金色小礼服，相对这种场合有点过分隆重，在场很多人都在看她，而她显而易见的喜不自胜，当她看到陈时雨，两人目光相接，李琪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瞬间又演变成高傲。 陈时雨心底笑了笑，慢慢移开视线，她发现李琪很适应这种场合，周衡很喜欢交际，陈时雨不喜应酬，两人在这点上一直不合拍，周衡曾经对她表示过不满，而她依然故我。如今看来，也许这个李琪才适合他吧。 她又看了看李琪身旁的周衡，周衡正与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说话，是甲方二号人物，刚才在台上代表甲方发言，上次吃饭时见过面，叫胡屹，人称胡总。 这时走过来几个人对周衡打招呼，周衡又与那几人交谈起来，胡屹转头看到陈时雨，举杯示意，陈时雨也举杯对他微笑。 他走过来，“陈小姐，又见面了，幸会。” “胡总，幸会。” 两人寒暄几句，胡屹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发言中，对陈时雨谈起对目前经济形势的看法，总一个，现在生意不好做，行业前景不好。 “什么行业才有前景？要与老百姓生活息息相关，现在老百姓关心什么？教育、医疗、养老，这三个产业发展潜力巨大……”胡屹谈得兴起，满脸满眼的志得意满。 陈时雨连声应和，又有点心不在焉。 胡屹看在眼里，转移话题道：“今后我们集团还会有项目陆续上马，主要是一些养老项目，回馈社会嘛，希望今后还有机会与你们公司合作。” “那当然好，谢谢胡总支持。”陈时雨再次举杯。 两人各自抿了一口，胡屹继续说：“这次合作，我对陈小姐印象很深，陈小姐这么能干，有没有想过独当一面？” 陈时雨一怔，又反应过来，“想过，但还没有想好。” 她措辞非常谨慎，眼前这个男人语气很客气，很认真，眼神中有恭维，还流露出一丝生意人的精明。她忍不住朝不远处望了一眼，那里他年轻的妻子正和几个雍容华贵的女人交谈。 陈时雨转回目光，她实在想不出这位胡总为何这么关心，或者说关注自己，自己根本没有相应资源与之等价交换。 这时她注意到周衡往这边望了一眼，两人视线相交，周衡举杯向她示意，她没理，慢慢转回头，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难道是周衡让胡屹关照自己？但她又不是很确定，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她不想得罪眼前这位财神爷，这个圈子说大很大，说小也很小，以后少不了低头不见抬头见。 胡屹注意到她目光，又说道：“给谁做不是做，我是卖周总一个人情，但我也不是谁都答应，你做事认真，有原则，我相信我看人的眼光，以后需要帮忙只管开口。” “谢谢您。”陈时雨心道，原来如此，又对胡屹这么直接感到有点惊讶。 “你喜欢做事，不喜欢交际，典型的技术派，我对技术派很尊重，我们就是出资人，耍耍嘴皮子，但是干事情还是要靠技术派。”这时胡屹手一挥。 “哪里，您实在是过谦了。”陈时雨心底很明白，现实是，耍耍嘴皮子比动手干事要高人一等，还美其名曰……管理，捧着你，哄着你，把事情做了，赚到钱才是真理。 她一边与胡屹客套周旋，一边不自觉寻找章霖的身影，不远处章霖正与人喝酒聊天，也时不时看过来。 她坦然迎上他的目光。 过了一会儿，胡屹被人簇拥着拉走。 章霖走过来，微笑着举起酒杯，“时雨，我知道你早晚要自立门户，我希望我们永远是朋友，而不是冷冰冰的竞争对手。” “老章，这个一定，你放心。”陈时雨也由衷地举起酒杯。 两人相视而笑，诚意干杯。 然后她就在人群中看到利铭，正在给别人递名片，态度非常谦恭，片刻，他也看到她，慢慢转过头继续与人攀谈。 陈时雨忍不住观察他。 他在这种场合显得有些拘谨，源于他身上那套崭新的西装，不知是什么牌子，反正不是什么好牌子，剪裁有点不太合身，显得他有点土。 分卷阅读65 她发现一件事，自驾游时，大家都穿得比较随便，因此能够突显出他本身，而如今在光鲜耀眼的交际场合，就显出他局促、卑微，泯然众人，特别是与那些功成名就的男人相比，但他的状态……还有锐气，还没有丧失斗志。 还有，他也收到请柬，看来和甲方拉上一定关系，应该处得不错吧。 她施施然走过去。 利铭转过身，叫住她，“陈小姐，你好。” “你好。”陈时雨停下脚步，看看他手里的名片盒，“发出去多少了？”她故意问。 利铭笑了笑，并未显出尴尬，“不少。” 陈时雨点点头，这时她手机传来短信提示音，她看了一眼，又是薛扬，换个新号码给她发骚扰信息。 她叹口气，看着利铭，“那家伙又开始骚扰我。” 他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交给我。” ☆、33 陈时雨与利铭恢复了联系, 重新加了他微信，是那个13打头的号码，微信头像和背景依旧光秃秃, 依旧给人随时人间蒸发的感觉。 不过还是和前一个微信号有所不同，这个号下的利铭似乎变了一个人, 说话正式、正经、正人君子…… 陈时雨忍不住在微信里问他, “你到底有几种人格？” 利铭没有回答, 而是直接打来电话，“那家伙是干什么的？” ……干什么的？陈时雨有点茫然，想起薛扬曾经提到他在事业单位上班, “听说在事业单位, 具体什么单位不知道, 反正是铁饭碗。” “吃公家饭的……”利铭沉吟，“想怎么收拾他？是简单教训一顿, 还是彻底撕破脸？”他语气蕴含一种冷酷。 “简单教训一下吧，我还想在那个论坛混下去。”陈时雨受他语气感染, 有点好奇他会采取什么手段。 “明白了。”他沉吟片刻, “……你想办法把他约出来吧。” “好。” 通完电话, 陈时雨感到有点无趣, 感到与利铭只是恢复普通朋友关系, 他现在所作所为完全是出于报恩心理。 不过她还是依言行事, 登陆驰骋论坛，看着那一堆骚扰私信, 她忍着恶心点开最新一封，根本不看，只回到，“薛大版主真够执着。” 薛扬马上回复, “时雨，苍天不负有心人，你终于回复我了！” 陈时雨回个“呵呵。” 薛扬不以为忤，东拉西扯，言语甜滑又露骨。 陈时雨与他虚与委蛇，也不多聊，每天就回一句话或几句话，而对方依旧是一堆私信轰炸。 这样过了几天，陈时雨试探着提到网友见面的事，薛扬似乎很警惕，似乎对见面不感兴趣，只肯在网络里占点口头便宜。 陈时雨耐着性子又与他周旋几天，后来就有点不耐烦，就在她准备放弃时，薛扬终于按捺不住，终于提出见面，陈时雨若无其事地提了几个见面地点，薛扬都不同意，提出一家比较偏僻的饭店，时间定在晚上五点。 陈时雨明白他的龌龊心思，也不点破，痛快答应了。 当天下午她与利铭提前来到这家饭店踩点，地点在四环边上，周围街道不算繁华，利铭选了最大包间，两人跟着服务员走进去，里面很宽敞，利铭四下观察，特别是天花板上摄像头位置，然后对陈时雨点点头。 陈时雨订下这间包间，临走时只见利铭寻机把一块黑色不干胶粘在摄像头上。 两人走出饭店，利铭告诉陈时雨，“到时候看我眼色，不论发生什么事，千万别说话，只管用手机录视频，镜头对准那家伙就行。” 陈时雨心底有点紧张，又有点兴奋，“你到底用什么招？” 利铭停下脚步，扭头看看她，“耍弄男人你不是最在行？” 陈时雨愣了一下，觉得他话里有话，“哎，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他轻声道，继续向前走。 陈时雨有点憋闷，站着没动。 利铭走出几步，见她没跟上，转身走回来，“怎么了？” “你是不是说我耍弄你？” “……不是。” “那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好了，不说这个，现在一致对外。”利铭温声道。 陈时雨看着他，有点不快，又不想影响正事，她调整下情绪，轻轻点下头。 下午利铭还有其他事，两人说好时间，他就开着那辆帕萨特先走了。 陈时雨无所事事，在附近商厦转了转，为防止薛扬先到，她提前一个小时来到饭店。 果不其然，半小时后，薛扬打来电话，说已到饭店，正准备订包间，让陈时雨路上慢点开车，不用着急。 陈时雨尽量让自己语气正常，“我也刚到，已订好包间，你记下号吧。” 不一会儿，薛扬出现在包间门口，看得出 分卷阅读66 来，他刻意修饰过，西装革履，戴着金丝边眼镜，还把头发吹了，一副成功人士模样。 他在门口停了一会儿，看上去有点小心翼翼，陈时雨不说话，只对他微笑，他慢慢走进来，四下看了看，然后就盯着那个摄像头瞧，片刻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入座后，服务员倒好茶水，递上菜单，薛扬让陈时雨点菜，陈时雨拿过菜单随便点了几个菜。 薛扬嫌少，又加了几个，还要了白酒、葡萄酒和果汁，陈时雨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忙和。 凉菜与酒水很快上桌，薛扬吩咐服务员开了白酒，倒了两杯。 见服务员准备出去，他又吩咐道：“把门关上。” 服务员应声，走出包间关上门。 陈时雨不觉有点紧张。 薛扬探身过来，盯着陈时雨的脸，笑道：“时雨，这么急着见我，想通了？” 陈时雨偏开头，淡淡道：“都在一个论坛混，不想搞这么僵。” 薛扬坐直身体，眯着眼上下打量，“时雨，你今晚与众不同，很漂亮。” 陈时雨避开他目光，淡淡一笑。 “其实这有什么呢，咱俩都单身，亲近亲近怎么了……”薛扬又慢慢靠过来。 一股刺鼻的古龙水味飘过来，陈时雨真没想到他会这么不要脸。 “你怎么知道我单身？”陈时雨有点好奇，忍着恶心问道。 “时雨，别装了，你那个所谓男朋友是你找的枪手吧。” “枪手？” “林菁说，你们根本不算男女朋友。” 陈时雨想起来，在坝上曾和林菁说起利铭，心道，勿怪林菁大嘴巴，实在是自己不小心。 见陈时雨不说话，薛扬试探地把手覆在她手上。 陈时雨看他一眼，慢慢抽出自己的手，笑了笑，“谁说我单身？” 话音未落，利铭推门走进来，随手关上门。 他神情严肃，目光冷峻，走路都带风，对陈时雨轻点下头后，直接坐到薛扬身旁，一手搭上薛扬的肩膀，重重拍了几下，“谁说我不是时雨男朋友？” 薛扬被他气势煞住，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片刻，他定定神，“朋友，好说，先把手放开。” 利铭手臂一弯，用力箍住薛扬肩膀，薛扬的眼镜被蹭到一边。 陈时雨感到好笑，眼前两人姿势象恶霸在欺侮文弱书生。 “薛先生是斯文人，怎么净干有辱斯文的事？”利铭压低声音。 薛扬用力挣扎，却根本挣脱不开，脸孔涨得通红，“放开！你他妈放开！想搞□□那一套？我不怕你！” “别紧张……”利铭手臂一抬，又加了点力。 薛扬顿时呼吸不畅，被迫张开嘴。 “来，咱俩喝一杯，不醉不归怎么样？”利铭说着拿起桌上一杯酒就灌进去。 薛扬拼命摇头，却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桎梏，那酒虽说撒掉不少，也有一半被灌进嘴里。 利铭又拿起另一个杯子，“来，再来一杯。”说着又灌过去。 薛扬用力挣扎，这次利铭没再用力，稍稍松开手，薛扬一下子挣脱他，大声咳嗽着站起来，“现在是法制社会，你，你他妈再敢动手，我就报警！”他举起手机大声叫嚣，但他拿着手机的手在不停哆嗦。 利铭笑了笑，对陈时雨使个眼色，陈时雨点开摄像，镜头对准薛扬。 薛扬急了，扑向陈时雨，“你个臭逼！拍什么拍！” 利铭长臂一伸拦住他，薛扬忌惮利铭，堪堪停下，嘴里依旧骂个不停。 利铭眼里寒光一闪，向前一冲，做势进攻，薛扬忙不迭闪躲，一下子磕在桌角，利铭又上前一步，薛扬又拌了一下，差点跌倒。 几次三番后，薛扬怒火攻心，放弃陈时雨，向利铭扑过来，利铭离开饭桌，向旁边一闪，薛扬跌了一跤，不重，却足以令他丢脸。 陈时雨看出来，利铭根本没有用力，根本就是戏耍他。 薛扬马上起身，又疯狂扑过来，利铭又一闪身，他又扑空，再次摔倒在地，他再度起身，再度向利铭扑过来，利铭还是闪身躲过，这次比较严重，薛扬摔个嘴啃泥，半天爬不起来。 “知道是法制社会，就别欺负人，还欺负女人，要脸吗？”利铭背对陈时雨的镜头，蹲下身拍拍薛扬的脸，就势挑起他的下巴。 “如果你再缠着她，就把视频放网上，放你们论坛上，叫什么？我想想，就叫某公职人员想骚扰女网友，结果……被男网友骚扰。”利铭说着，又拍拍薛扬的脸，“版主大人，你看怎么样？是不是挺有意思，点击量一定很高，没准能成网红呢，你不想最后闹得你单位也人尽皆知吧？” 陈时雨一边录像一边想笑，没想到利铭这么幽默。 薛扬抬起头，破镜片后的双眼惊疑不定地盯着利铭，“你查我？”显然他注意到利铭话语里几个关键词。 “你说呢？”利铭不答反问。 薛扬推开 分卷阅读67 利铭的手，一咕噜爬起来，怒气冲冲瞪着利铭，又摸不准深浅，忍了忍，指着利铭，“你有种！等着！别落我手里！” “好，我等着。”利铭笑笑，根本不把他的威胁当回事。 薛扬吃个大亏，不敢耽搁，气急败坏地摔门而去。 这时，服务员听到动静赶过来，利铭若无其事走到饭桌前，打开一瓶果汁，倒了两杯，递给陈时雨一杯，自己端起另一杯喝了一口。 “先生，没什么事吧？”服务员看看两人，又看看包间里翻倒在地的椅子，迟疑着问。 “没事，就是哥们儿吵了几句。” “……那您慢用。”服务员扶起椅子摆好，关上门离开了。 陈时雨松了一口气，看看利铭，此时此刻，眼前这个男人带给她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谢谢你。”她由衷道。 “谢什么。”利铭不在意地说。 陈时雨看看桌上，有点厌恶，薛扬带给她的恶心之感还未消散，“我们换家店吧。” “好。” 两人结完账，准备离开，临走前，利铭随手又把摄像头上的不干胶揭掉。 两人走出饭店，陈时雨连带着对这里整个地方都很厌恶，见利铭这次没有开车，就载着他开向市中心，直接来到一家西餐厅。 在餐厅前停好车，两人走进大堂，找了一张空桌坐定。 陈时雨拿起菜单问利铭意见。 “随便吃点吧。”利铭回答。 陈时雨听他语气有点疲惫，回想他今□□色匆匆，就问：“你是不是还有事？” “没事。”利铭连忙说。 “好吧。”陈时雨想了想，点了意面与沙拉。 很快服务员就端上桌，两人很快开动。 利铭吃西餐完全不讲究，只用叉子，几口就吃下小半盘，倒显得陈时雨一手拿刀一手拿叉有点做作，她索性放下刀，也学利铭的样子，举起叉子当筷子用。 两人边吃边聊。 “你以前是不是去过我们事务所？”陈时雨问道。 “去过。”利铭毫不掩饰。 陈时雨停下，“真的？” 利铭看看她，笑了笑，“真的，但我并不认识你。” 陈时雨沉吟，想问他对她印象怎么样，还想问他，是不是在别墅小区门口也见过自己，想了想，终是没有问出口，他如果有意隐瞒，问了也未必会说。 接下来两人有点沉默，陈时雨随意捡起一个话题，说起论坛上的事，“我们论坛那位大神消失了。” “是吗。”利铭语气平淡，似乎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 两人之间有点冷场，陈时雨发现利铭就象姜琴说的，真的不爱说话，也许这才是他本性。 她又想到一个话题，“你是怎么想到用这招的？” “……其实也没什么，这种法子对混不吝的人肯定没用，不过，对刚才那位吃公家饭的最有效，除非他想丢饭碗。” “那你真查他单位了？” “没有，就是吓唬吓唬他，不过，如果把视频放你们论坛上，也够他喝一壶，这种人好面子，网上那点虚荣特别在乎。” 陈时雨点点头。 接下来两人沉默。 利铭似乎也意识到有点冷场，也寻找话题道：“你工作挺忙的？” “嗯。”陈时雨回答。 “……那都忙些什么？” 陈时雨看着他，感到他是没话找话，其实对她工作根本没兴趣，她张了张嘴，干巴巴的，“其实也没什么。” 她感到两人再也回不到原先状态，又想起之前周衡与程缤缤说的，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没有共同语言…… 这时几个男女说笑着走进店里，两人闻声看过去，陈时雨发现当中竟然有许峰，许峰也发现她，对她微笑，陈时雨也对他点头笑笑。 她转回头，见利铭在看自己，就简单解释，“一个朋友。” “嗯。”利铭点点头。 两人继续吃饭，又聊了几句，陈时雨余光注意到许峰没有过来打招呼，而是和那几个男女去了楼上。 陈时雨看看桌上，饭已吃得差不多，就对利铭提议，“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叫车就好。” “好吧。”陈时雨没坚持。 两人走出西餐厅，来到停车的地方，陈时雨坐上车，发动后落下车窗，“真的不用我送你？” “真不用，路上小心点。”利铭躬身对她挥下手。 “那么，再见。”陈时雨松开脚刹，一打方向盘，慢慢拐上主路。 她看向后视镜，只见男人站在原地，点了烟，一边抽，一边掏出手机，好像在叫车，可能天气冷，他竖起衣领，显得人有点瑟缩，随着车子行进，他的身影越来越模糊。 回到家已经快九点，陈时雨洗漱完躺在床上看手机，发现半小时前许峰发来微信，“今天真巧啊。” 分卷阅读68 陈时雨回复：“嗯，真巧。” “刚才是你朋友啊？” “是。” 隔了一会儿，许峰又发来，“你男朋友？” “不是，普通朋友。” 许峰马上回个笑脸，“刚才是我同事，加完班就一起吃个饭。” “嗯。” “那你最近忙吗？”许峰又问。 “还好。” 陈时雨觉得许峰今晚话比较多，她有点心不在焉，与他闲聊间隙，她无意识地滑回到微信首页，又无意识地点进利铭的微信，发现他换了头像。 ☆、34 是那个小妖怪视频截图, 小妖怪拱着手，眨巴着大眼睛，样子很萌, 头像背景是一片蓝天。 陈时雨忍不住弯起嘴角，“你终于有头像了。” “好玩吗？”利铭回复很快。 “好玩。” “刚才是不是觉得很闷？” “有点。”陈时雨实话实说。 “我今天有点累。”利铭解释。 “嗯, 那就早点休息吧。”陈时雨表示理解。 “好。”利铭回复。 陈时雨看着那个“好”字, 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又想起许峰那边，急忙点进他的微信。 他已连续发了几条，最后一条是, “你累了吧, 早点休息。” 陈时雨连忙回复：“我刚才有点事, 那你也早点休息吧。” 两人互道晚安，陈时雨退出来, 看着利铭与许峰的头像，两相对比, 好“恶”立现。 对许峰, 她始终没有心动感觉, 而利铭, 她又看了看他刚才发的微信, 又把目光转到他的头像, 嘴角又不自觉弯起。 第二天，她去事务所上班, 午休时登陆驰骋论坛，发现薛扬没再给她发骚扰私信，又看了几个帖子，也没见他留言, 以往薛扬作为版主是经常留言的，她看着他的登录状态，撇了下嘴角，明明在线嘛。 接下来几天，她又发现，如果她上线，薛扬就必定下线或隐身——唯恐避之不及，她感到好笑，看来这回他是真怕了，这件事终于彻底解决。 接下来她又开始忙碌，许峰又约了她一次，她不想抻着，婉转拒绝。 许峰是聪明人，至此只在微信里与她互致问候，朋友圈里点个赞，有时也简单聊几句，彼此保持安全距离。 而她与利铭联系相对频繁，但实质上又与许峰没太大区别。 两人最近都很忙碌，除了在微信里聊聊天，平时没什么机会见面。 利铭有时会在微信里发些搞笑小视频，或说几句玩笑话，言语间很自然，无一丝暗昧，后来他自然而然地请陈时雨帮忙联系活儿，陈时雨欣然答应，把利久门窗介绍给手头项目的甲方，通过竞标，利久门窗顺利中标。 至此陈时雨还是有点怀疑利铭，因为他有“前科”，又自嘲太多心，大家都是成年人，朋友关系有时就是互相利用，充分利用各自资源以达到共享，况且自那次酒会后，利铭不仅接了她这个项目，还有其他项目在身，很显然，他现在打开一定销路，圈子在不断扩大，陈时雨不想居功，如今即使利铭不找她帮忙，也会想办法找别人。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下去，不久，程缤缤打来电话，孩子生了，如她所愿是个女孩，她发来照片，是个肉嘟嘟的可爱娃娃，陈时雨一边向她道喜一边看着照片，感到很陌生，心底又泛起一丝柔软。 程缤缤问她和许峰处得怎么样。 “就那样吧，就是普通朋友。” “一点都不来电吗？”程缤缤感到不可思议又有点遗憾，“我觉得你们俩各方面都挺合适的。” “可能互相有一点好感吧。”陈时雨不知该如何形容，那天晚上，她已经明白自己心迹。 “时雨，我觉得你过于相信爱情，异性吸引力能坚持多久？还不如选个各方面都合适的，没准走进婚姻会更牢靠。” 陈时雨不置可否，听得出来，程缤缤竭力想促成自己和许峰。 这时程缤缤又说：“你是不是还在想那个利铭？时雨，别再为不可能的人浪费时间了，听我老公说，许峰对你印象很好。你们俩真的很合适。” 陈时雨有点恍然，心道，合适不合适的，这两位都是普通朋友，关系都已停滞不前。 除去程缤缤，父母也时不时问起她的个人问题。 陈母还是想让她去相亲，陈时雨打开许峰的微信给她看，说是朋友介绍的，正在谈。 陈母看了许峰的照片，又问了他工作与家庭情况，比较满意，叫她用点心，处得差不多，就带回家给他们看看。 陈时雨支吾着应付过去，事后又琢磨，为什么不拿利铭给母亲看？难道潜意识里认为利铭拿不出手，用程缤缤的话说……不合适？ 这一天，她整个上午都泡在工地，中午只匆匆啃了 分卷阅读69 几口面包，下午实在有点顶不住，就和同事打声招呼，准备回家休息。 她疲惫地走向自己的车，只见张智几个正垂头丧气地站在她车旁。 张智见到她，象发现新大陆，眼睛立即亮起来，“陈小姐，能不能请你帮忙问个事？” “什么事？”陈时雨问。 原来利久门窗接的另外一个工程烂尾了，老板跑了，欠了一大笔款子，包括利久门窗，工人们辛辛苦苦忙了一个多月，几十万工程款就这么打了水漂。 “利铭呢？”陈时雨看了看张智左右。 “不知道，打他电话不通。”张智回答。 陈时雨点点头，问清项目名称，就给章霖打电话，章霖对这个项目了解的和张智说的差不多，陈时雨想了想，又给许峰打电话，许峰问清情况后，说不在他管辖范围，不过他可以找人问一问。 等了十几分钟，许峰打来电话，说这个项目被人举报使用违规建材，而且甲方资金链断裂，已申请破产。 陈时雨把情况转述给张智听，张智听了很失望，其他工人都跟着抱怨起来。 张智回过神，乐观地对其他人说：“没什么大不了，以前也遇到过这种事，利哥肯定会想办法的。” “那赶紧给老板打电话啊。”有工人催促。 “打了，占线。”张智耐心解释。 陈时雨闻言，也试着拨打利铭手机——忙音，她和张智想法一致，认为利铭肯定会想办法，她暂时也帮不上其他忙，就和张智道别。 她坐上车，刚启动，又接到姜琴打来的电话，“陈小姐，小铭有没有和你联系？” “没有，怎么了？”至此，她隐约感到有事情发生。 姜琴说，刚才见到利铭开车进小区，以为他回家了，结果没过多久就接到他电话，问她在哪儿，如果在外面，就早点回家，把门锁好。 陈时雨也不知利铭是什么意思，安慰姜琴几句就挂了电话，看窗外，张智已把那几个工人劝走，她又给利铭打电话，还是忙音，发短信和微信给他，也没回音。 她索性熄了火耐心等待，过了几分钟，利铭终于回了一条短信，“时雨，哪儿都别去，赶紧回家。” 她急忙打电话，还是忙音，只得又发短信，“你没事吧？” “没事，别担心。”利铭这次回得很快。 陈时雨想了想，下车叫住正准备离开的张智，“最近有没有发生其他事？” “没有啊。”张智不明所以。 陈时雨把刚才电话里听到的说与他听，张智急了，与陈时雨一起来到利铭住的小区。 来到姜琴家，姜琴又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陈时雨又安慰她几句，然后就问张智，“你好好想想，利铭可能去哪儿？” “不知道啊，最近几天挺正常的，不过利哥今天没来工地，我们在工地听到收不到钱的事，就打他电话，一直没打通。” 陈时雨沉吟，“会不会是得罪了什么人？” 张智摇摇头，“应该不会。” 陈时雨想了想，“你们债还完了吗？” “没有。还有几家没还，不过都是些小钱。” “小钱？”陈时雨想起利铭以前说的话，有点不信。 张智想起来，“……有一个数目比较大，两百多万吧，但债主跟利哥很熟，一直没催过我们，说什么时候还都成。” 陈时雨听完沉默不语。 “要不要报警啊？”姜琴很担忧。 “琴姐，咱们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警察来了也没办法啊。”张智道。 接下来几人商量，决定再等等，希望晚一点能联系上利铭。 陈时雨叮嘱姜琴锁好门，几人约好，有事及时打电话联系，然后就和张智一起下楼，各自离开。 上车后她又试着拨打利铭手机，这次他关机了。 她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开车往回走，开了一段路，突然在路边一家超市门口看到利铭的车，她急忙开过去，停好车，走进超市，超市很小，她转了几圈没找到利铭，又出来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他人影。 她感到利铭不会走远，再次上车后，开到路口左右看了看，然后就沿着大路，凭着感觉继续向前开，也不知开了多久，只见前方越来越偏僻，这里本是郊区，开了这么远的路，似乎已到邻省交界处，周围很荒凉，她心里不禁有点慌。 突然，她听到动静，循声而去，前方似乎是一片废弃工厂。 她从挡风玻璃远远望去，只觉触目惊心，大概有几十个人，都穿着一身黑，戴着黑口罩，训练有素地形成一个包围圈，里三层外三层，看不清包围圈里是什么，片刻，只听一声大喊，“快走！” 是利铭的声音！ ☆、35 那群人齐刷刷回过头, 陈时雨仔细搜寻，没看到利铭身影，来不及细想, 急忙按 分卷阅读70 蓝牙电话报警。 对方很快接了，问她在哪个区, 待她说完, 马上转接, 片刻电话里又有人问她具体地址，她却答不上来，“临近B省吧。” “B省可大了, 临近B省哪个区知道吗？我好转接当地派出所。”接警员耐心问。 “应该紧挨着A市。”陈时雨依旧不能说明白。 那边已有人跑过来, 有人在喊：“快, 别让她跑了！” 陈时雨急忙松开脚刹，一打方向盘, 掉头向来路疾驰。 电话里，接警员还在问, “附近有没有标志性建筑？” 她左右张望, “没有啊！” “那附近有没有电线杆？” “有！” “仔细看看, 上面有没有标记？” 陈时雨慢慢减速, 靠近路旁一个电线杆。 这时几辆车突然从后面冲过来, 左右夹击, 她猛踩油门，车子疾速飙出去, 前面是一个岔道，她猛一拐弯，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噪音, 她慌忙稳住方向盘，可惜车速太快，瞬间失控，一下子撞上一棵树，安全气囊弹出来，打在脸上，她眼前一阵发黑，脑子里嗡嗡直响，顷刻间又感到整个世界寂静无声。 不知过了多久，她隐约听到车门被打开，她被人拖出来，踉踉跄跄走了很远。 “别动她！这事跟她没关系！” 她再度听到利铭的声音，终于清醒过来，只见眼前黑压压一片人，利铭满身尘土与血迹，正紧张地看着自己，而周围人严阵以待，都死死盯着他。 “利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陈时雨说出这句话，感到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 利铭没回答，只上下打量她，“你没事吧？” 不等陈时雨回答，一个象是领头的男人走到近前，只见他三十多岁，穿着一身迷彩服，中等个，身材很壮，眼神很锐利。 他也打量陈时雨，然后看向利铭，“长得不错嘛，这娘们儿是你相好？” “不是。你放开她，这事跟她没关系。”利铭平静地说。 “没关系你这么紧张？”迷彩服嗤笑。 利铭不语，盯着他，眼神很阴骛。 迷彩服见他不说话，又道：“那咱们继续？让这娘们儿观战怎么样？”说着一挥手。 说话间，陈时雨已被拉到一旁，她内心非常恐惧，全身都在颤抖，只见几人已冲向利铭，眼前瞬间尘土飞扬，一片混战。 看上去象车轮战，一群黑衣人分批攻击利铭，一批人被利铭击退后，其他人又组队立即跟上，前仆后继，无穷无尽，似乎要置利铭于死地。混战中，速度太快，根本看不清招式，只听到拳拳到肉的声音，根本不是武打片里那种耍帅耍酷的打斗，而是生死相搏。 陈时雨紧张得心都要跳出胸腔。 迷彩服却很轻松，他走到陈时雨身旁，频频扭头看她，“哎，你跟他多久了？”见陈时雨没反应，又对前方一抬下巴，“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 “……好看？这么打会出人命的，你这是草菅人命！”陈时雨扭头警告他。 “这算什么，我们以前训练比这强度还大，不亚于特种兵。”迷彩服一脸骄傲。 陈时雨认为他在吹牛，根本不信，她转回头，继续看着眼前激烈的打斗，迷彩服一直在旁边讲东讲西，陈时雨觉得他很聒噪，只想叫他闭嘴。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终于，迷彩服拍下手，喊道：“停！歇会儿。” 黑衣人们停止进攻，向后退去。 中间空地上，利铭慢慢弯下腰，然后一下子坐在地上，汗如雨下。 迷彩服走过去，蹲下身，拍拍他肩膀，“特意找了一帮练家子，陪你好好玩玩，怎么样，过瘾吗？爽不爽？” 利铭回过神，抬头看着迷彩服，陈时雨注意到他握紧了拳头。 “说吧，钱什么时候还？”迷彩服站起身，“利铭，我是讲究人，讨债这活儿不好干，我不想搞盯梢、堵门眼、泼大粪那一套，但我不为难你，你也别为难我，成吗？” 利铭没说话。 迷彩服等了一会儿，“那咱们就隔段时间，再给你松松筋骨？怎么样，这种讨债高级吧？”他语调冰冷又带点调侃。 “……再等几天，一定还。”利铭喘着粗气，向陈时雨这边看过来，“你先放了她。” “放人没问题，我从不跟女人过不去。”迷彩服不耐烦，“到底几天啊？利铭，你欠了有几年吧，算利息也有几十万了吧？” “你放她走，钱我肯定会还，让我给刘旭昌打个电话。”利铭耐心道。 “他应该没空理你，现在是他弟说了算。”迷彩服不耐烦。 利铭愣住，完全没料到。 迷彩服又想起来，走向陈时雨，“你报警没有？” “没有。”陈时雨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迷彩服眯起眼，再次打量她。 “这是她手机。 分卷阅读71 ”旁边一人递给他。 陈时雨跟着看过去，手机屏幕已经裂了。 迷彩服看了看，又扭头死死盯着陈时雨，“真没报？” “没有。”陈时雨强自镇定地看着他，又加了一句，“没来得及。” 迷彩服一顿，“臭娘们儿撒谎！”他上前一把揪住陈时雨的衣领。 “你他妈放开她！”利铭猛地跃起冲过来，几个人急忙拦住他，瞬间又战成一团。 “利铭，你小子不地道！”迷彩服说着又转向陈时雨，加把力，“报没报？快说！别给脸不要脸！” 陈时雨被勒得几乎喘不上气，连咳几声，迷彩服见状，急忙放开她，陈时雨一个站不稳，几乎跌倒，随即又有人上前揪住她。 场面已经失控，利铭摆脱牵制，再次冲过来，一把掀开抓着陈时雨的人，“快走！” 陈时雨闻声掉头就向后方跑去，身后一片混乱，她忍不住回头，只见利铭在后面抵挡，又陷入围攻，这次黑衣人们都用了家伙，是甩棍，利铭赤手空拳，以一对多，险象环生。 陈时雨忍不住连声惊叫，“小心！” “别管我，快走！”利铭喊道。 陈时雨明白自己是他拖累，她转身继续跑，边跑边厉声尖叫：“来人啊！救命啊！” 却是徒劳，这里太偏僻了，根本看不到其他人。陈时雨喊破了嗓子，见后边没人追来，就停下脚步，她转过身，远远只见一个黑压压的包围圈，根本看不到利铭。 此刻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心中涌起一个念头，随即又有一个念头升起，两相交战，一切只在瞬间，“别打了，多少钱，我给你！” 她一边往回跑，一边喊了几声，声音似乎被吞噬，只感到喉咙里一阵腥甜。 “停下！”那边迷彩服终于听见，急忙叫停。 众人都跟着停下，此时利铭已倒在地上。 迷彩服疾步走过来，“……你替他还？” “对！”陈时雨说着，看看利铭，只见他已爬起身，遂放下心。 迷彩服冷笑：“行啊，连本带息，三百万！” “好，没问题。不过三百万不是小数目，我需要准备一下，最迟三天后给你，你记下我手机号。” “我凭什么信你？”迷彩服歪头看她。 “爱信不信，你还能怎样？也就打他出气，即便把人打死了，也拿不到钱，不如信我一回。”陈时雨盯着他的眼睛。 迷彩服顿了半晌，笑了，“小娘们儿胆儿挺大的。” “你记下我手机号，到时发个账号吧。”陈时雨继续说。 “行，我记下了，别耍花样。”迷彩服留完电话，又指对利铭，“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事说下大天去，该还还得还。” 利铭没说话，脸上一片灰暗，毫无表情。 “你到底报警没有？”迷彩服又问陈时雨。 “打了电话，没来得及说地址。”陈时雨说道。 迷彩服将信将疑。 陈时雨想了想，“我手机呢？” 迷彩服命人把手机还给她。 陈时雨拿起手机按了按，始终不亮，又按了重启键，终于亮了，屏幕显示一连串未接电话，是公安局号码，陈时雨正要拨过去，对方又拨过来了，陈时雨按了免提，把事情简单说了一下，说明是误会，现在误会解除了。 对方在电话里问：“那有人受伤吗？” 陈时雨忍不住看向利铭，利铭连忙对她摇摇头。 “没有。”陈时雨说道。对方又问了几句，她坚持说没事，就是一场误会。 接警员叮嘱有事及时报警，最后双方结束通话。 迷彩服一直在旁边听着，这时对利铭笑道：“这娘们儿不错，不仅有钱，还挺仗义，你小子够走运的。”说着叫人把利铭的手机还给他，对众人一挥手，“撤了吧。” 陈时雨看看利铭，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等等！你把人打成这样，就这么算了？” “怎么说？”迷彩服转身看着她，眯起眼。 “算了！”利铭连忙制止陈时雨。 “你男人又不是纸糊的。”迷彩服咕哝一句，又挥挥手，一群人上了一辆中巴和几辆轿车。 待车前后开走，两人终于松口气，利铭翻个身，躺在地上闭上眼，他实在太累了。 陈时雨走到他近前，蹲下身，轻轻扶起他的头，看他一直闭着眼，好像昏过去了，急忙喊他，“利铭！利铭！” 利铭慢慢睁开眼，“别喊了，没死呢。” 陈时雨仔细看着他的脸，又是心疼又是欢喜，忍不住俯身在他颊边轻啄一口，就算这是一场骗局，她也认了！ 而作为回应，利铭抬手轻摸了一下她的脸，然后吃力地撑起身，两人静静相视，随即紧紧拥抱在一起。 也不知过了多久，“扶我起来。”利铭轻声道。 陈时雨起身扶他，不防脸与他的脸碰了一下， 分卷阅读72 她毫不犹豫转头又亲他一下。 利铭看着她，轻声道：“都是土。”然后直接吻上她的唇…… 陈时雨沉浸在他的拥抱与亲吻中，没有任何情/欲意味，只有安心、亲近、温暖、相依为命…… 接下来晕晕乎乎象做了一场梦，陈时雨用手机定位，打电话叫救护车，又给田云山打电话，请他帮忙把自己车拖走。 而后她再也坚持不住，眼前阵阵发黑，一下子失去意识。 等她醒来，依旧依偎在利铭怀里。 救护车停在一旁，急救员在问：“你们俩到底谁需要急救？” “她！他！”两人异口同声。 最后两人一起上了救护车，陈时雨被抬上担架，利铭坐在她身边。 “……怎么不抢救他？”陈时雨挣扎着想坐起身。 “别动。”利铭轻轻按住她，“输液呢。” 陈时雨扭头一看，手臂上已插上输液针。 一旁的急救员笑了，“他是皮外伤，你是低血糖，你说你们俩谁严重？” “皮外伤？”陈时雨看着利铭身上斑斑血迹，有点不信。 “我没事，真的没事。”利铭安慰她。 陈时雨半信半疑，终于躺好，一路上，两人一坐一卧，一直手牵着手。 急救员见状，又开玩笑，“你们俩感情真好。”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都笑了，陈时雨想抽出手，利铭却握得更紧。 到了医院看完急诊，陈时雨才知道，利铭那一身血迹，看上去很严重，实际上没太大问题，没伤到骨头，最重的几处是软组织挫伤，血迹有自己的，也有别人的。 利铭包扎完就陪陈时雨继续输液。 他简单解释，那个迷彩服以前是一家保镖公司的队长，那家公司与他之前受雇的保镖公司是竞争对手，迷彩服与他一直不对付，这次借讨债的事，为以前结的梁子报复他。 陈时雨没有多问，她感到很疲累，一根指头都不想动，只闭上眼静静躺在病床上。 利铭看了一会儿，见她没事，就走到一旁打电话，可是一直没打通。 他又打给姜琴，对她说自己没事，叫她放心，最后打给张智，两人在电话里说了一会儿，半小时后，张智赶到医院。 这时陈时雨已输完液，张智想送两人回家，陈时雨说打车回去就好。 利铭对张智说：“我先不回去了，姜琴在那边，别连累她。” “那利哥去我那儿吧。”张智说。 利铭摇头，“不用，我去旅馆待几天。” 陈时雨看看他，“旅馆太不方便，去我那儿吧，我那里保安二十四小时巡逻，没门禁根本进不去。” 见利铭和张智都看着自己，她又解释一句，“我郊区的房子空着也是空着。” “不用。”利铭想了想，“大智，我还是去住旅馆，你帮我把原来房子退了，去别的小区重新租一套，租金一定要便宜。” “好，这事我来办。”张智应声。 陈时雨嘴巴张了张，不说话了。 三人走出医院，张智先走了，陈时雨与利铭叫了一辆出租车，一路无话，来到陈时雨所住公寓，两人下车。 一时间相对无言。 陈时雨想叫利铭一起回家，刚要开口，利铭已抢在前头，“回去好好睡一觉，钱的事你不用管。” “……到底是怎么回事？”陈时雨轻声问。 “其实就是有人算计我。钱的事你真不用管，回去就把手机号换了。” “已经说好了……”陈时雨看着他的眼睛，“这事能不能报警解决？” “欠债的事警察管不了，也没理由管，我的确欠人家钱。”利铭干脆地说。 “那他们打人……” “他们精着呢，目的就是要钱，又不是□□，要你命干嘛，就是恐吓，吓唬你这样的，不会造成什么实质伤害，警察也没辙。” 陈时雨听出他语气有怨气和不耐烦，心里不是滋味，想抢白他几句，看他包得像粽子，又有点不忍心。 利铭看出来，紧紧握了一下她的手，“钱的事你真不用管，就是打架嘛，我挺得住，打烦了他们就撤了。” 陈时雨对他笑笑，心道，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又不忍心再和他争辩，“那我回去了，你回去也好好休息。” 她转身想上楼，不妨利铭一步上前，从后面抱住她，随后两人静静靠在一起。 良久，利铭轻声道：“……还好，你没事，你没事就好。” ☆、36 两人依依不舍道别, 陈时雨回到家就给章霖发微信请假，然后洗簌完躺上床，晚上没吃饭也不觉得饿, 只是累，想睡觉。 她查看手机, 刚才与利铭分手时, 两人约好, 利铭找到旅馆就给她发微信，这会儿他果然发了一条语音，说已经找到旅馆住下, 分卷阅读73 叫她放心, 陈时雨问清地址后, 问他现在怎么样，疼不疼。 利铭回道：“就一点小伤, 不疼。” 陈时雨知道他逞强，或者以前经常遇到这种情况, 他根本不当回事。她没再多说, 只让他早点休息, 然后就与他互道晚安。 晕晕沉沉睡了一觉, 醒来已是次日上午九点多, 有一瞬间她分不清今夕何夕, 回想昨天发生的种种，感到不可思议。 手机设了静音, 她看了下记录，田云山曾打来几个电话，她拨过去，田云山没有说太多, 只是说了车的情况以及修理费用，陈时雨让他尽一切可能修好。 她又查看微信，利铭早上七点多发来一条，问她感觉怎么样，她连忙回复没事，然后直接打电话，问他怎么样。 他也回答：“没事。” “那我过去。” “等等。”从电话里，陈时雨听到他开门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他说道：“你出门的时候最好绕远一点，再过来。” 陈时雨笑了，这人行事很谨慎。 她走出家门，去车库坐上另一辆车，调好导航后，想了想，先去远处一家商场，来到男装部，她先买了一套休闲装，路过内衣区时，她犹豫一下，又买了几条内裤，最后去楼下超市买了一堆营养品、零食和水果。 接着她跟随导航，来到那家旅馆，位于一片居民楼里，门脸很小很破旧，走进去，前台也很小，窝在一角，接待员正无聊地看手机，看到陈时雨，好奇地打量她半晌才告诉她房间号。 陈时雨走向二楼，楼梯又陡又窄，光线很暗，墙壁黑乎乎的，她皱着眉来到楼上，找到利铭的房间。 房门开着，利铭不在，服务员正在打扫。 陈时雨在房外等了一会儿，只见利铭从走廊尽头走过来，一手端着一个水盆，一手正用毛巾胡撸头发，“来了。”他对她笑。 陈时雨也笑了，待服务员走后，两人进屋，陈时雨见利铭换了一身新衣服，是黑色长袖T恤和一条说不出颜色的裤子。 利铭注意到她目光，解释：“原来那身全是血，太吓人。” “又是超市买的？” “嗯。” 陈时雨上前摸了摸，质感太差，她把手上的购物袋递过去，“换上吧。” 利铭接过来，从装衣服的袋里拎出一件看了看，“……和这里不相称，穿了太招眼。”说着放到一边，又看看袋里，看到内裤，他笑了笑，又把袋子放到一边。 见陈时雨没说话，他又翻了翻装食物的袋子，“都是零食啊。”说着撕开一包饼干，拿出一块塞进嘴里。 “怎么，不合你意？”陈时雨故意问。 “挺好吃的。”利铭认真地说。 陈时雨笑了，也拿起一块吃起来，边吃边环顾四周，皱眉道：“去我那儿吧，这里条件太差。” “不用，小心他们盯上你。” 陈时雨觉得利铭有点固执，又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很谨慎，想得很周到。 这时他手机响了，他接起来，讲了几句就挂了，接下来，他的电话一个接一个，他回复都很简短，陈时雨有种感觉，虽然他是当她面通话，但并不想让她知道通话内容。 这时她手机也响了，一看是迷彩服，给她发了短信，是银行账号，心道，已经盯上了。她若无其事地放下手机。 不防被利铭拿过去，他看了一眼，“不用理。”说着直接把短信删了，又把迷彩服的号码拉黑，“你怎么没换号码？最好换了。” “我的号用太久，有感情了。”陈时雨淡淡地说，又想，他肯定有多个号码，换号觉得没什么。她忘了在哪里看过，大致是，固定用一个电话号码的人往往真实可靠，相反，有多个号码的人往往靠不住…… “在想什么？”利铭问。 陈时雨回过神，“没什么，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这事有点奇怪，我和那位债主是多年的哥们儿，等我找到他，如果他真需要我马上还，就和他商量，看能不能先还一部分，我现在手头上有七十个。” 陈时雨听他说得直率又坦然，心下稍安，点点头。 接下来两人似无话可说，沉默了片刻。 利铭问：“你今天不用上班？” “请了假。” “嗯。”利铭看看表，走到窗前，往下望了一会儿，然后转头看着陈时雨，“快到中午了，去吃饭吧。” “好。” 两人就近来到楼下一家饭馆，里面不大，人很多，找到一张桌子坐定后，陈时雨看了眼菜单，封面有点脏，她懒得翻。利铭看在眼里，拿过来翻了翻，点了几个素菜。陈时雨见他照顾自己口味，也拿过来翻了翻，加了一个肉菜，特意避开发物，点的是清炖排骨。 菜很快上桌，卖相还行，菜量也大，味道却不可口，有点油腻。陈时雨吃得很慢，虽然各自只要了一碗米饭，但她剩下不少，利铭胃口不错，不仅把几盘菜全吃了， 分卷阅读74 见她停了筷子，还把她的碗挪到自己面前。 陈时雨见他毫无顾忌地吃自己的剩饭，有点不好意思，又感到一种特别的温暖，她近距离看他，仔细看着他的脸，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停下筷子，“我脸上有花？” 陈时雨笑笑，移开目光，看向店里，周围很嘈杂，时不常有人望过来，目光落在利铭身上，利铭虽然穿着长衣长裤，但额头与脖子上的纱布还是很显眼。也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带着些许探究。 她有点无聊，拿起纸巾擦了下手，不防利铭伸手过来，一把握住她，热烘烘的。接下来他一边继续吃饭一边握着她的手，再没放开。 陈时雨有点不自在，手心麻酥酥的，而利铭若无其事，好像他的举动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偶尔，他的目光扫向四周，似乎对周遭很警觉。 陈时雨不禁有点紧张，而他手掌传递过来的热度与力度又让她很安心。 吃完饭，陈时雨想结账，利铭已抢在前面，陈时雨没和他争，只是不自觉看他的钱包，看他掏钱的动作。 付完账，利铭对她说：“别担心，吃饭的钱我还有。” 陈时雨对他笑笑，心道，还挺要强。 两人回到旅馆，这时张智打来电话，说是已经把原来房子退了，重新租了一套。 两人简单收拾一下，退了房间，赶到出租屋，是在郊区一个更加老旧的小区。 张智开了一辆小面包车，上面载了利铭旧屋的所有家当物什，姜琴跟张智一起来了，两人此时正站在车旁等候。 张智见到利铭就一脸无奈地说：“琴姐不放心你，一定要跟来。” 姜琴一见利铭眼圈就红了，“小铭，怎么伤成这样？到底发生什么事，为什么要搬家？” “没事。”利铭犹豫一下，轻抚了一下她的肩膀，安慰她，“真没事，就是和人打了一架，已经解决了。” 陈时雨装没看见，把头转向一边。 姜琴不再问，抹了下眼睛，看看陈时雨，不吭声了。 过了一会儿，中介和房东来了，几人跟着他们走进楼道，走下台阶，来到出租屋。 是个半地下室，面积不大，有一扇窗户，光线不错，房间不潮，还带厨房和一个小小的卫生间，家具有点简陋，但很齐全。 利铭四下看了看，很满意，付完租金，待中介和房东走后，他与张智去外面搬东西，剩下陈时雨和姜琴两人面对面，一时间都有点尴尬。幸好，两个男人很快回来了，旧屋东西不多，他们一趟就全搬进屋里。 然后他们又出去了。陈时雨寻思他俩肯定有事要商量。 姜琴开始麻利又有条理地收拾东西，分门别类地放进橱柜、衣柜等各个地方，陈时雨也想帮忙，却笨手笨脚，好像是多余的，她索性停下，看着姜琴忙碌。 姜琴忙完，看看她，又抬手看看手表，“哦，陈小姐，我得去看摊了。” 这时利铭和张智正好进来，张智连忙说：“琴姐，我送你去吧。” “好啊。” 两人说着告辞离开，利铭与陈时雨送他们上车，利铭又对张智叮嘱一番。 再回到房里，陈时雨看了看，所有物品都已归位，房间非常干净整齐，看来姜琴很会持家。 “你以前是不是经常打架。”她轻声问利铭。 “……嗯。” “都是姜琴照顾你？” 利铭看看她，“不是。” 陈时雨笑了笑。 “晚饭就在家里吃吧。”利铭提议。 “那我给你做。”陈时雨自告奋勇。 利铭看着她，眼神透出不信，“你会做饭？” “怎么，不信？去买菜吧，一会儿给你露一手。” 利铭没动，只是微笑看着她。 “笑什么，走吧。”陈时雨拉他出门。 这片小区不大，不远就有超市，两人打听到地址，走向目的地，一路上并排走，利铭的目光一直落在四处，陈时雨认为他在观察环境，她挽住他胳膊，他扭头看她，不知为何，陈时雨总觉得他神情有些严肃和拘谨。 来到超市，地方挺大，两人推着购物车漫步在货架间，陈时雨买了很多食材，特意买了排骨，中午饭馆做的排骨令她耿耿于怀。利铭陪在一旁，偶尔才从货架上取点东西。 买完去收银台，自然还是利铭付账，陈时雨看了看车里，大部分是自己买的，品种很多，琳琅满目，利铭只买了几包挂面、一袋小米、几头蒜和一把葱。 回到家里，陈时雨指挥利铭把鸡蛋等物放进冰箱，自己拎着菜和肉去厨房。 厨房很小，没窗户，只有一个排气扇，除了煤气灶，旁边是一个小水池，连个像样的台面都没有，只依墙钉了一个长条桌，上方是一个多层置物架，姜琴已把锅碗瓢盆放好。 陈时雨看了看，把案板放在桌上，把菜逐一洗净理好，放在案板上。 利铭收拾完，走过来站在门口 分卷阅读75 ，看她切菜。 因为最近很忙，陈时雨已经很久没有下厨，吃饭经常是凑合，即使做饭也很简单，此时在他注视下，动作不禁有点缓慢。 利铭看了一会儿，“我来吧。” 陈时雨还想继续，被他轻推到一旁，他把菜刀拿过来，把没切完的油菜切好，又拿过几个土豆，用刮刀去皮，然后切成细丝，他动作熟练，刀法娴熟，切得又快又好。 柔和的灯光下，陈时雨看着眼前专注切菜的男人，心底泛起一丝异样感受。 他扭头看看她，“剥点葱蒜吧。” “好。”陈时雨取出葱蒜，剥完放在案板上，“没想到你这么会做饭。” “嗯，从小就做。”利铭回答，把切好的菜放到一边，把蒜剁成蒜蓉，把葱切成葱段，又切了点姜片，然后取出排骨，洗净后连同葱姜蒜放进盆里，加调料腌制。 他点火炝锅，随着油烟升起，他把T恤脱了，光着膀子，露出身上横七竖八的绷带。 陈时雨有点脸热，厨房里开始升温，眼前男人与油烟一起把厨房搅得热气腾腾。 “你先出去吧，油烟太大，热。帮我拿出去。”利铭开了油烟机，并把T恤递给她。 她只得接过来走出厨房，放下衣服，她百无聊赖地在屋里乱逛，看着四处姜琴放好的东西，突然来了兴致，一一拎出来，重新按自己喜好再次放好，利铭的东西虽然不多，但零零碎碎也费了一些时间。 房间里除去饭桌，床边还有一张小书桌，上面东西不多，陈时雨简单理了理，再次看到那个外壳磨花的笔记本电脑，这一次她有点好奇，利铭这么忙碌，有时间用电脑吗？ 她又看了看桌上有数的几本书，主要是财经方面的书，当中竟然有那本《建筑的永恒之道》。她翻了翻，显然主人只翻过前几页，后面应该没看过，因为没有翻动的痕迹。 这时利铭走出厨房，“干嘛呢，吃饭了。” “收拾东西。”陈时雨头也不回。 利铭找到自己的T恤，套回身上，又把饭菜端上桌，见女人还不动，就走过去，看清她手里拿的书。 “你买的？”陈时雨问。 “嗯。” “看了？” “看了点，看不懂。”利铭有点不自在。 “看不懂……还买？”陈时雨故意问。 利铭神情有点窘迫。 陈时雨却不想放过他，“是不是因为我才买的？……想了解我？” “嗯。”利铭应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陈时雨心底有一丝甜蜜，想要再问，又不想让他难堪，轻松地说：“上学时老师推荐我看这本书，开始我也觉得不好看。” “是吗。”利铭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移开目光，看看四周，“你这忙和什么呢？” “把东西重新放一下。” “为什么，原先不是放得挺好吗？” “不好，现在这样，才好。”陈时雨把重音落在最后两个字上。 利铭不明就里，“……先吃饭吧。” “好。” 两人上桌吃饭，陈时雨看了看桌上，除了香菇油菜、醋溜土豆丝，还有蒜香排骨，看上去色泽清淡又诱人，吃了几口，味道很好。 “你做饭很好吃。”她由衷夸赞。 “是吧。”利铭看上去很高兴，“那我以后经常给你做。” “好啊。”陈时雨也很高兴，她中午吃得不多，这会儿很有食欲。 两人很快开动，陈时雨就着菜吃下满满一碗米饭。她注意到利铭吃得不多，吃的时候总在看自己。 吃完饭，陈时雨主动收拾碗筷，去厨房洗碗，利铭没有帮忙的意思，而是坐在沙发上点了一支烟。 陈时雨洗完碗走出来，利铭把烟掐了，随手挥了挥烟雾，“过来。” 陈时雨走过去，坐在他身旁，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言。 陈思雨发现两人单独在一起，总有这样的时刻，就是面对这个男人，她不能全然放松。 利铭只是看她，目光炯炯。 她有点不好意思，“看我干嘛。” 他挨近了些，继续看着她，然后俯身，不容置疑地吻住她。 陈时雨想揽住他脖颈，又想到他脖子上包的纱布，于是只轻轻揽住他的腰，他身上有轻微汗味和油烟味，嘴里还有烟味，不是很好闻，但是她又被他的热情与气息吸引，他轻轻抚摸她，动作不露骨，还有点克制，可她还是忍不住轻轻颤抖…… 良久，他放开她的嘴唇，却依旧搂着她，凝视她。 “……怎么了？”陈时雨窝在他怀里，轻声问。 “……你是不是很想？” 陈时雨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还问得这么直接，她的脸一阵发热，心里又有点不快，“谁想啊。”她定定神，故作嫌弃地看了看他额头和脖子上的纱布，“没兴趣。” 利铭笑了，循着她的 分卷阅读76 目光摸了下额头，认真道：“等我好了。” 陈时雨感到脸上愈加发烫，轻轻推开他，转移话题，“你该换药了吧，我记得医生说隔天换药。” “嗯。” “那明天我陪你去换。” “好。”利铭再次搂住她。 这时陈时雨的手机响了，她拿过来看了一眼，是一个陌生号码，接起来，听筒传来陌生男声，“你什么时候把钱转过来？” ☆、37 陈时雨愣住, 一时间不知该怎样回答，忍不住看利铭。 利铭观她神色，已经明白, 拿过电话，“喂。” 那边不知说了什么, 利铭声音一下子高起来, “李辉, 欠刘旭昌的钱我肯定会还，别再打了！”不待对方说话，他直接把电话挂了。 他把手机递给陈时雨, “最好换个号。” 陈时雨接过来, 犹豫一下, “我工作联系都用这个号，换了太麻烦。” “……那以后遇到陌生号码不要接。” “嗯。” 利铭点点头, 起身走到窗前，打开窗户, 又点了一支烟。 “那位债主什么时候能找到？”陈时雨忍不住问。 “我已经托人在找了。”利铭扭头看着她, “你不信我？”他语气里有点不耐烦。 “不是。” 两人都沉默了, 气氛有点僵。 “我该走了, 明天一早接你去医院。”陈时雨站起身。 “不用。”利铭语气很生硬。 陈时雨扭头看他。 他缓和语气, “我自己去医院, 咱们医院见吧，省得你来回跑。” “这里坐车方便吗？” “一会儿大智帮我把车开过来。” 陈时雨想起那天停在超市外面的车, 点点头，“那我走了。” “也好，趁天没黑，早点回去更安全。”利铭掐了烟, 走过来，“我送你。” 陈时雨心里有点失落，向门口走去，利铭跟在后面，她刚要开门，不妨他拉住她的手，把她拉进怀里。 陈时雨被他气息环绕，只听他在耳边低语，“真不想让你走。”他环腰搂着她，搂得很紧。 陈时雨心底软成一片，过了一会儿，轻声道：“好了，再不走，天真黑了，你不是怕不安全嘛。” 利铭笑了，送她出门，一直送她坐上车，陈时雨开出很远，从后视镜里依然能看到他的身影。 一路上很顺利，陈时雨回到家，不知为何，感到很累，刚坐下，又有几个陌生电话打进来，她都拒接，然后打开微信，利铭已发一条，问她到家没有。 她报了平安，接下来两人没再多说，平淡地道别。她有点郁闷，网络中那个风趣又吸引人的利铭似乎消失了。 过了一会儿，许峰发来一条微信，很客气，问她上次的事怎么样，还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她连忙回复：“许峰你太客气了，已经帮我很多，非常感谢你。” “其实也没帮什么忙。”许峰说了两句就跟她道别，言辞有礼，进退有度。 陈时雨看着自己的回复，觉得自己的感谢干巴巴的，她打算以后找个时间请他吃饭。 然后她又给章霖发微信，告诉他明天上午晚点儿到。 过了一会儿，章霖回复：“时雨，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要不要我帮忙？” “老章，我没事。”多年朋友了，陈时雨佩服章霖的敏锐。 章霖接着发来，“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要多注意休息啊。” 陈时雨一下子明白了，心里充满歉意，“老章，放心吧，既然这个项目由我主持，一定会负责到底，肯定不会出岔子。” 与章霖聊完，她抓紧时间把工作群里的留言看了一遍，把重要事项记录在案，又把设计任务书重新梳理一遍。 临睡前她再次点进利铭的微信，毫无动静，她出了会儿神，放下手机上床睡觉。 第二天一早她先去了一趟银行，办完事来到医院，利铭已经到了。 换药很快，但过程令人揪心，那天陈时雨因为要输液，并未看到利铭的伤势，如今只在旁边看着都觉得他很疼。 换完身上的药，护士要给他换腿上的药，见利铭脱裤子，陈时雨扭开头，正好手机响了，一看是林菁，她借口接电话，走出换药室。 林菁在电话里愤愤不平，说论坛已成讨伐龙神的聚集地，薛扬又发一帖，纠集一群网友指桑骂槐，跟神经病一样。 陈时雨按了免提，一边听林菁发牢骚，一边点开APP，薛扬的帖子已经置顶——DIAO丝装什么高富帅？点进去，矛头直指龙神，说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欺骗网友的骗子。 陈时雨觉得无聊，看了几眼就退出来。 电话里，林菁还在说：“这帮人为什么总抓着龙神不放？ 分卷阅读77 都多久没出现的人了，真特么有意思！” “没事闲的吧。”陈时雨没当回事。 “男人哪个不吹牛逼？好像他们有多正人君子似的！”林菁语气很轻蔑。 陈时雨听着林菁义愤填膺，觉得她对龙神是关心则乱，先不论他是否如薛扬所说，换作其他男人在网上吹牛，依林菁的性子，肯定是瞧不上。 这时利铭换完药出来，她和林菁又说几句就挂了电话。 两人来到医院停车场。 “一会儿怎么安排？”利铭问。 “我去工地。” “……最近能不能先别去？他们知道我在那片干活儿。”利铭一副商量的口吻。 “我不能不去。”陈时雨耐心说。 “……那我和你一起去，今天正好要测量。” “好。” 两人各自开车，来到工地，分头行动，陈时雨一进入工作环境，很快被方方面面事情绊住，根本无暇顾及其他，快到中午时，终于喘口气，她走向自己的车，打算上车眯一会儿。 不远处，利铭他们聚集在一起，利铭让张智带工人们去吃饭，然后走过来问她，“中午想吃什么？” 陈时雨四下望了望，同事们去了附近一家经常去的饭馆，张智带着工人们去了反方向的另一家饭馆，她拉开车门坐上去，有点疲惫，“实在懒得动，吃不下。” 利铭想了想，“你等一下。”他打了一个电话。 过了半个多小时，一人骑着电动车赶到，是“一口仙”的小哥送来外卖。 付完账，利铭拉开后座车门，展开后车座上的桌板，把一次性饭盒依次摆好。 陈时雨转身一看，两素一荤，还有一个蛋花汤，菜量不大，但做得很精致。 两人一起坐上后座，饭菜味道很好，两人吃得很尽兴。 吃完饭，收拾完饭盒，利铭把后座放倒，让陈时雨躺下。 陈时雨再次感受到他的用心与贴心，躺下后她往旁边靠了靠，“你也躺会儿吧。” “不用。”利铭回答，又问她：“晚上想吃点什么？” “你怎么净想着吃？”陈时雨懒懒道，见他等着自己，就说：“随便吧。” 他笑了一声，“随便最难做。” “那我和你一起做。” “行啊。”两人相视而笑。 这时陈时雨手机响了，她一看，是程缤缤。 程缤缤问她在哪儿，她说在工地，“你午饭不会又在工地凑合吧？”程缤缤声音有点大。 “我去抽根烟。”利铭说着打开车门下车。 透过车窗，陈时雨看着他的背影，利铭是很有眼力价的人，其实她想叫住他，她打电话没什么好瞒着他的，可他已经走远。 电话里，程缤缤说起班上有同学组织聚会，时间定在下个月，打她电话不通，捎口信问她去不去。 陈时雨第一反应是不想去。 程缤缤听了她的想法有点扭捏，“我也不想去，孩子太小，离不开人。” 陈时雨明白她的感受，班上原先引人注目的女生，不想把产后尚未恢复的身材示于人前，而且时下同学会已成为互相攀比的斗秀场，想想很没意思。 程缤缤又说：“其实挺想去的，那么多年没见了，有点好奇。” “那就去呗。” “你和我一起去吧。”程缤缤鼓动她，“就去看看，没劲就回来。” 陈时雨拗不过她，“好吧。” 接下来，程缤缤再次探她口风，“时雨，今天我碰到许峰了，向我打听你，你对他真的一丁点感觉都没有吗？” “……我和利铭在一起了。”陈时雨说出这句话，发现自己并未感到多少兴奋，只感到恍惚、惶恐和一丝隐忧。 程缤缤那边半天没说话。 她忍不住又对程缤缤说起这两天发生的事。 “这都是些什么烂事啊。”程缤缤明显担心，“时雨，这个男人总出状况，总让人意想不到，理解不了。” 陈时雨喟叹：“就当再帮他一回吧，其实以前他也借过钱，但都还我了。” “帮忙这事本身没问题，但是他们这些人，你帮得过来吗？如果不是这个男人作为个体吸引你，你根本不会在意他们这个群体。而且，你如何判定他这次不是骗你？时雨，要我说，还是许峰更适合你。” 陈时雨不置可否，有点失神，后来支吾了几声，程缤缤听出来，叹口气，不再劝她，两人又聊了几句别的就结束通话。 陈时雨躺在后座上闭上眼，却怎么也睡不着。 午休时间很快过去，利铭已经去干活了，下午忙起来没时间想东想西，下班后，陈时雨和利铭一起回到出租屋。 真是累得半死。 “叫外卖吧。”陈时雨已经不想做饭，直接躺倒在沙发上。 “老吃外卖不好，我做点面条，你先歇会儿，很快就好。” 分卷阅读78 “别忙了，你也挺累的。”陈时雨连忙说。 “没事。”利铭已走进厨房。 陈时雨挣扎片刻，实在不想去厨房，躺了一会儿，她起身环顾四周，出租屋太小，也没阳台，一个转身已尽收眼底，她注意到角落里的立式沙袋，走过去，作势打了几下。 利铭端着两碗面条出来，汤是清汤，汤多面少，很适合当晚饭，清淡又容易消化。 也许是受程缤缤影响，陈时雨吃着可口的热汤面，联想到昨日以来利铭的一系列举动，不禁疑心，他是不是在刻意讨好自己？ 吃完饭，她去洗碗，洗完走进卫生间，里面很小，转身都困难，天花板很低，又有点压抑，而且没有全身镜，墙上只有一个小小的方形镜片。 她简单洗把脸，出来只见利铭已打开电视，是足球赛，房间里充满赛场上的声音，赛况听上去很激烈。 她走过去，他按了静音，搂住她，她依偎在他怀里，他又搂紧了些，她很喜欢他搂着她的感觉，结实的臂膀、撩人的热度、完全不同于自己的强壮体格与体味…… 他又开始亲吻她，一直亲吻，不是唇舌相抵地索取，而是温柔地表达亲昵。 起初她很投入，时间一长就有点心不在焉，她不合时宜地想起周衡，热恋时，他也很喜欢接吻，后来就蜻蜓点水，或者干脆省却这一步，亲吻只用在敏感部位……她曾经很不满，他告诉她，男人接吻主要是取悦与满足女人，其实男人没多少快感…… 她正胡思乱想，利铭稍稍侧开头，“在想什么？” “没什么。” 这时利铭手机响了，他又开始一个一个接电话，眉头随之越皱越紧。 她看在眼里，心底没着没落，起身又去卫生间，镜子里的女人看上去有些茫然。 之后依然是利铭送她上车回家，回到家后，与利铭报完平安，再次有陌生电话打进来，这一次她接了。 果不其然是迷彩服，“你这娘们儿，说话算不算数？” “我需要时间准备，不是说好最晚三天吗，你再发下账号吧。”陈时雨终于下定决心，强自镇定地说道。 这一晚她睡得还算安稳，第二天一早，她赶在开门时来到银行，填完转账单，柜员核实完证件，再次提醒她。 她头脑里反复盘旋着一个问句——值不值得？一咬牙，她终于把单子递进去，待一切办完，尘埃落定，走出银行的刹那，她感到如释重负。 ☆、38 上午她与同事在事务所开了个碰头会, 把近来现场发现的问题捋了一遍，这个项目不算大，主体已完成差不多, 目前为止一切还算顺利。 开完会，章霖把她叫到办公室, 告诉她, 胡屹他们集团在江西有几个援建项目, 有意委托他们事务所做，主要是中小学校舍，问她有没有兴趣。 “项目不算复杂, 辛苦虽然辛苦, 但也是一个锻炼机会, 还可以出去走走。”章霖如是说。 陈时雨想也没想，“老章, 我现在不想离开A市。” 章霖没想到她会这么快拒绝，“时雨, 我看你近来太累, 换换环境也许……” 陈时雨突然想到, 章霖也许认为她还没走出离婚阴影, “老章, 我近来真没有离开A市的打算。” 章霖点点头, “那好吧，项目还没开始, 如果改变主意，告诉我。” 陈时雨对他笑笑，“谢谢你，老章。” 回到自己办公桌前, 她给利铭打电话，想问他午饭在哪儿解决，昨天他告诉她，今天还会去工地，把剩下的活儿干完。 打了几次却是关机，开始她没太在意，又打几次，依旧关机，发微信他也不回。 她首先想到的是，他出事了，又被迷彩服他们抓走了，后来又觉得不对，她已经把钱还了，然后她想到最坏的结果，利铭和迷彩服他们是一伙的，他们骗到钱，人间蒸发了…… 她心神不宁地又等了一会儿，再次拨过去，这次利铭很快接了，听到那一声低沉的“喂”，她竟然感到特别悦耳动听。 “刚才怎么一直关机？” “我手机没电了，刚在车上充了电，有事吗？” “没事，你那里怎么样，顺利吗？” “还行，今天应该能量完。” “午饭一起吃吧。” “今天不行，一会儿得去办点事。” 陈时雨有点失望，想告诉他钱已经还了，话到嘴边又咽下，“那你忙吧，我晚上过去。” “好。” 结束通话后，陈时雨又看了一眼微信，还停在刚才她发的“在哪儿呢”，利铭没有回复，显得自己孤零零的。她放下手机，继续工作，中午和同事去附近吃了午饭，然后又回到办公室。 忙起来没空多想，下班后她急忙赶往出租屋，在楼下看到利铭的车，她长长松了一口气，倒不急着回去了，转身去了 分卷阅读79 超市，她买了不少菜，来到出租屋门前，不妨听到里面的说话声。 是利铭开的门，原来张智和姜琴来了，姜琴正在厨房做饭，利铭和张智刚才应该是坐在沙发上抽烟，只见茶几上的烟缸里有烟蒂在冒烟。 张智见到她，马上站起来，“陈小姐。” 陈时雨对他笑笑，看向利铭。 利铭表情没什么特别，“正好他们过来，就一起吃个饭。” “嗯，那你们坐。”陈时雨放下包，拎着菜去厨房。 厨房里热火朝天，姜琴正在颠锅翻炒，条桌上摆了几盆待炒的菜。 陈时雨想帮忙，姜琴连忙说：“陈小姐你别上手了，让我做吧，尝尝我手艺。” 陈时雨只得依她，拎着菜不知该放在哪里，姜琴看了一眼，笑道：“先放地上吧，放几天坏不了。” “那你忙。”陈时雨放下菜走出厨房，感到无所事事，看看利铭他们，又觉得插不上话，自己在场，他们也聊得不自在，“我去超市转转。” 她又去了超市，漫无目的转了一圈，最后买了两瓶果汁。 回来时，姜琴已经做好饭，满满一桌子菜，四人入席。 陈时雨总觉得利铭在看她，看向他，他又移开目光，似乎在躲着她。 张智开了一瓶啤酒和一瓶果汁，先给陈时雨和姜琴倒了果汁。 陈时雨眼见他给利铭倒酒，急忙拿过利铭的杯子，“空腹喝酒伤身。”见三人都看她，又对利铭说：“你伤还没好，要喝也少喝点。” “对对，听陈小姐的，你少喝点吧。”姜琴打圆场。 陈时雨放下利铭的杯子，对姜琴道：“叫我时雨吧。” “好，就叫你时雨。”姜琴笑道。 这时张智说：“陈小姐，利哥跟你说了吧，我们又谈成一笔买卖，利哥高兴！” 陈时雨探询地看向利铭。 “嗯，下午谈成一笔，已经签了合同。”利铭对她微笑。 “真的？那恭喜你！”陈时雨拿过酒瓶，往他杯里倒了一点，还没等举起自己的杯子，利铭已直接拿过去把酒干了，然后笑着对她亮出空杯子，陈时雨无奈地看着他。 不过，接下来她的话还是起了点作用，利铭与张智喝酒很有节制，每次只小小抿一口，四人主要是一边吃菜一边聊天。 气氛渐渐融洽，陈时雨虽然很少能插上话，也感到很轻松，而且姜琴做菜味道不错，比她手艺强，她吃了不少。 吃完饭后，又聊了一会儿，张智和姜琴告辞。 送他们走后，利铭掏出一张卡，“这里有七十个，你先拿着。”他语气有点不自在，“剩下的我会尽快还你。” 陈时雨没接，看来他已经知道钱还了，“不急。”她轻松地说：“放我这里也没用，你做生意需要钱周转，而且上次我听张智说，有个工程烂尾了，还有姜琴的病……” “叫你拿着就拿着。”他打断她，把卡直接塞进她手里。 陈时雨看看他，没再多说，把卡放进包里。 利铭一直看着她的动作，“手头这个项目再加上今天签的，都干完应该能把剩下的还你。” “真的不急。”陈时雨见他分得这么清楚，心里说不上高兴，只觉他很生分，不过她终于舒口气。 这时利铭抱住她，她尽力回应，也抱住他的腰，两人温存一会儿，利铭说道：“下午签合同时特别高兴，本来都快绝望了，没想到天无绝人之路。” “嗯，吉人天相。”陈时雨说道。 “以前做什么都不顺，净是些倒霉事，就想，不会永远这么背吧。”他放开手臂看着她，“直到遇到你，终于顺了一回，你就是我的福星。” “这么迷信啊。”陈时雨笑了，心里又很受用，“这回我又成你债主了。”她故作矜持地看着他，“叫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好，全听你的。”利铭笑得温和。 陈时雨倒不好意思了，直视他的眼睛，“以后做事别瞒着我，好吗？” “好。”他起身主动收拾饭桌，并没看她的眼睛。 “我来吧。”陈时雨也站起身，最后两人一起收拾完，再次坐在沙发上。 利铭搂住她，她以为他又要吻她，不想他只是用力搂抱她一下，然后看着她，“今晚别回去了，嗯？” 陈时雨有点不自在，“你伤不是还没好？”说完又想打自己一下，这话太直接了。 他好笑地看她，“……有的是办法让你爽上天。” 陈时雨没接茬，脸上有点发烫，起身走进卫生间，不一会儿，听到外面他又开了电视，依然是球赛。 她洗把脸，走出去，两人又搂在一起，直到看完半场球赛，谁都没再提这茬，利铭依旧把她送上车。 再回到家，陈时雨报完平安，以为两人又会平淡地道别，不想利铭突然话多起来。 他发来语音，“谁让你这么早走的？” 陈时雨没反应 分卷阅读80 过来，不知他是什么意思。 “拱完火就不管了？”他又发一句。 她明白了，这是和她逗闷子呢。 她嘁了一声，“我想来来，想走走，你管得着吗？” “是管不了。”他笑一声，“想我吗？” “不想。”陈时雨故意说。 “真不想？” “不想。” “我很想你……”他声音低下来，“想得睡不着……真的……” 陈时雨不知该说什么，后背一阵阵发麻，仿佛他的声音能透过耳膜，拨动心弦，慢慢波及全身，她胸口砰砰猛跳。 他声音低沉，语速很慢，用词很色，越来越放肆，后来在微信里直接动手，似乎还嫌不过瘾，又打进电话，在电话里，直接叫她摆各种姿势。 她当然不会照做，只在语言上应承他，满足他，于是，她听到他一阵阵急促的喘息声，她也感到很兴奋、很满足……她把手机扔到一旁，躺到床上，似乎沉入湍急的河水，一波波激流从四面八方涌来，冲荡着她的身体与灵魂，她就要溺死在水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利铭那边一直没说话，她拿起手机，在微信里说道：“明天来我这儿吧。” “好。” 他回复很快。 接下来陈时雨没好意思再与他多说，而利铭似乎明白她心意，也不再多说，两人互道晚安。 退出微信前，陈时雨又看了看利铭那个小妖怪头像，“你这个妖怪……”她承认自己沉迷于他带给她的新奇体验，而此时此刻两人之间似乎一下子拉近很多…… 第二天如常上班，中午程缤缤又打来电话，两人聊天，程缤缤说她休产假，在家带孩子又累又烦，还很闷，说她报了一个形体班。 陈时雨明白她的意思，“还有一星期就下个月了吧，来得及吗？” “没事，突击突击没问题。”程缤缤很自信。 “那孩子呢，不管了？” “孩子又不是我一人的，是他要的，他管。”程缤缤语气中有一丝抱怨。 其实在陈时雨印象中，程缤缤身材一直没太大变化，只是她对自身一直要求很高，陈时雨相信，等到下个月，她一定能以一个崭新的面貌出现在同学会上。 下班后陈时雨回了自己家，在小区大门口，看到利铭的车停在一旁，她停车摇下车窗，那边利铭也摇下车窗，她对他笑笑，开到前面，利铭跟着她开进小区。 两人去地下车库停好车，回到家，进屋后，陈时雨发现利铭一直插着裤袋站着，神情有些拘束，还有，他把自己收拾了一下，洗了头，发梢还挂着水珠。 “你随便坐啊。”陈时雨放下包，走进厨房，有意给他留下空间。她打开冰箱看了看，打算熬点粥，再炒个素菜，她淘米下锅，接上电源，忙完走出厨房。 只见利铭在客厅里四处踱步。 卧室的门敞着，他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漫不经心地问：“你离婚了？” 陈时雨笑了，又是这句话啊，“嗯，离了。”她坦然地看着他。 他点点头，又看向书房。 陈时雨见状先走过去，利铭跟在后面。 陈时雨的书房相对于其他房间比较大，她比划了一下，“以后可以给你留个地方。” “干嘛用？”利铭问。 “比方说，会个朋友，谈个生意什么的。” 利铭没说话，只是笑笑。 陈时雨再次打量他，还是那身超市的衣服，虽然很干净，“把这身换了吧，我上次买给你的衣服呢？” 利铭看看自己，“你嫌弃啊。” “已经买了，不穿就浪费了。”陈时雨劝他。 “工地上太脏，穿了更浪费。” 陈时雨不说话了，觉得很没趣。 利铭观她神色，走到书桌前，看到一本书，是那本《建筑的永恒之道》，他拿起来翻了翻，转移话题道：“你好像很喜欢这本书，上次去坝上也见你带着。” “嗯，有空就翻翻。你真看了？”她问。 “看了，就是看不懂，你能看下去，挺能耐的。” “嗯，建筑是人类在地表完成的最直接作品，所以干这行有时会很有成就感，不过相对于建筑的伟大与庄严，又会时常感觉自己很渺小……” 利铭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她。 陈时雨直觉上认为他很喜欢听她说这些，“净听我说了，你话真少。” “是不是觉得和我在一起很闷？” “不会啊，聊聊你吧，其实我对你一直特好奇。” 利铭看她，似乎没想到，“有什么好奇的，什么活儿都干过，最好的时候也挣过几百万，也算风光过，结果没多久就不行了，跟个笑话一样。”他自嘲地哼了一声。 “这也没什么，可以从头再来。” “哪儿那么容易？”利铭轻轻摇头。 陈时雨见他眼中闪过一丝黯然，换了个话题，“那 分卷阅读81 你现在最想做什么？” “赚钱，我现在就想着怎么赚钱。”利铭看着她。 “那除了赚钱呢，最想做什么？” “周游世界。” “很实际。”陈时雨评价，“不过听你口气，又挺沧桑的。” “我有那么老？” “外表不像，其实沧桑对男人来说是好词……” “不觉得。”利铭语气平淡地打断她。 陈时雨没想到他对“沧桑”这词这么敏感，不禁开玩笑，“你怕老啊？” “你不怕？”他反问。 “怕，不过怕也没用。我有段时间很恐婚，不婚又不甘心，后来结婚了，时间一长，越来越偏离自己想象，也许婚姻就是这样吧，有时想想，人类如果不那么在意社会属性，就不会那么怕老，那么怕赶不上趟儿。” 利铭没说话，只是看她。 “看我干嘛？”陈时雨有点不自在。 “我和你不一样，我很讨厌一个词，或者说害怕——” “你也有怕的东西？是什么？”陈时雨有点惊讶，笑着问道。 “未富先老。” 陈时雨慢慢收起笑容。 “你肯定不理解。”利铭淡淡道。 ☆、39 陈时雨愣住, 听他这么肯定的语气，心里有点不快，“我去看看锅。”她转身去厨房。 利铭拉住她, “生气了？” “没有。” 利铭温声道：“晚上吃什么？” 陈时雨没有看他，又不想两人之间的气氛被破坏, 勉强笑笑, “熬了点粥, 中午吃得有点油腻。” “那我来做吧。” 陈时雨点点头，随他去了，过了一会儿, 她来到厨房, 看着他忙碌, 间或告诉他碗碟与调料的位置。 “粥里要不要放点绿豆？去火。”他问。 “行啊，不过绿豆太难煮, 不好烂。” “没事，用高压锅。”他又打开冰箱看了看, “你应该多买点菜。” “一个人懒得做, 回来又晚, 买太多都浪费了。” 他点点头, 又说道：“材料太少, 不够发挥的。”他语气有点无奈。 “随便吃点吧。”陈时雨有点不好意思, 利铭第一次来，不仅让他做饭, 而且还没什么可吃的。 不过利铭很会因陋就简，他把冰箱里仅有的一棵娃娃菜和一个咸鸭蛋搭配做了个素菜，不仅色泽好，味道也不错。 吃饭时, 两人聊天，气氛很轻松，陈时雨很想听他再说说自己，几次引导话题，他都没接茬，似乎缩进自己的壳子，又似乎他习惯控制或压抑自己的情绪。 吃完饭，照例是陈时雨去洗碗，洗完走出来，只见利铭坐在沙发上，打开客厅里的电视，这次不是球赛，是个知名综艺，很热闹。 陈时雨走过去，坐在他身旁，还想和他深入交谈，不待她开口，他已把电视静音，抱住她，慢慢把她压在沙发上，她有点不在状态，又不忍拒绝，搂住他脖颈，小心避开他的伤处，不妨他把她的手拿下来，放在身体两侧。 他动作有点粗鲁，陈时雨一时没反应过来，只听他低声问：“昨天感觉怎么样？” 她含糊其辞，“……嗯” “你昨天挺热情的……”他贴近她，耳鬓厮磨，手上没停，隔着衣服轻轻抚摸。 陈时雨没说话，闭上眼。 他加重力道，“再给哥浪一个？”他解开她的衣扣…… 陈时雨脸如火烫，由着他折腾，渐渐有了感觉，她再次搂住他，搂得更紧，迎合他…… 不知过了多久，利铭起身，坐了一会儿，随后转身把她敞开的衣襟合拢。 陈时雨懒懒躺着，“……不公平，我还没看你呢。” “怕你嫌弃。”利铭笑着看她，见她不说话，又道：“等我好了，让你看个够。” 他抬起手腕看表，“该走了，明天一早得去新工地看看。” 陈时雨有点扫兴，又有点失望，本想让他晚点走，又一想，他早点回去可以早点休息。 她把脚伸到他大腿上，来回磨蹭。 他捉住捏了两下，轻轻挪开，站起身，“再拖下去我就走不了了。” “那就别走……”陈时雨起身搂住他的腰。 利铭微笑，也搂住她，又亲了亲，“要不你送送我？” “我们就这样你送我，我送你的，真没劲。”陈时雨叹息。 “不然怎样，非法同居？”利铭放开她，低头看着她的眼睛。 “……忙完这段我们出去玩吧。”陈时雨避开他火辣的目光，提议道。 “好啊。”利铭答应得很痛快。 陈时雨心道，他现在一心赚钱，也不知啥时候能忙完。 两人收拾一番，利铭并没有让陈时 分卷阅读82 雨送到楼下，只在门口道别。 送他走后，陈时雨回到客厅里，看着沙发上几道深深的皱褶，重新躺下，摸了摸隐隐作痛的胸口，回味了一会儿，又想起他说的话，他语气中难掩的不甘……她只盼两人能早点出去玩，能借此完全放松下来。 然而根本没有时间。 利铭更加忙碌，新项目在远郊，他每天早出晚归，但还是与陈时雨时时保持联系，而且争取每天见面，然而见面后，两人没说几句话，他就打瞌睡。 陈时雨很心疼，又一直担心他的伤，他叫她放心，他会按时去换药，好在他底子好，恢复快，换药周期已逐步加长。 陈时雨也很忙，忙碌中发现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到同学聚会时间。 组织者是班长，想得很周到，地点定在五环边上一处新开的饭店，紧邻环路，地方好找不堵车，又为各位新任爸妈着想，时间是定在周六中午。 周六上午陈时雨睡了个懒觉，出发前在微信里给利铭留言，等她出门坐上车，他回复：“好。” 陈时雨开车来到目的地，现场很热闹，到场的人很多，由于没有合适包间，就在大堂一角订了三桌，周围立了一圈屏风。 程缤缤再次露面，神奇地恢复了窈窕身材，整个人容光焕发。 陈时雨跟她开玩笑，“缤缤，你是不是想让我衬托你啊，家庭幸福，儿女双全，依旧貌美如花。” 程缤缤竟然脸红了，“时雨，没有的事！” 众人入席，她们班上女生本来不多，就挤着坐了一桌，有男同学开玩笑，“躲那么远干嘛，男女搭配，聊天不累。”这人原来在班上很内向，没想到多年不见，也会耍贫嘴了。 女同学们打个哈哈搪塞过去，没理这茬，还是聚在一起，其中多数已成家有了孩子，很多人都幸福地发胖了，陈时雨和程缤缤坐在一起，两人都还保持着身材，大家的话题围绕着老公和孩子展开，程缤缤当仁不让地成为众人焦点，陈时雨插不上话，只能跟着附和。 席间有同学问起她，婚姻状况瞒不过去，她大方地说自己离婚了，不过已有男友。 “那他是做什么的？”同学好奇地问。 当初陈时雨是班上第一个谈恋爱的女生，周衡又是毕业后名声在外的所谓成功人士，现任男友做什么，一下子引起众人注意。 陈时雨犹豫一下，正想说他是做门窗的。 不想程缤缤已替她回答，“搞工程的，长得特帅。” 同学们都露出热切又了然的目光，“行啊时雨，搞工程的不差钱，人又帅。” 陈时雨反应过来，程缤缤说的工程可大可小，但在大家眼中，只被认定是大工程，又想到利铭，不禁自嘲，什么不差钱，不仅没钱，还负债累累。 这时程缤缤扭头看看陈时雨，低声道：“你啊，就是鬼迷心窍。” 陈时雨笑笑，没有说话。 接下来大家喝了一轮酒，开始还都拘着，酒过三巡，渐渐放开，气氛渐趋高潮。 有个女同学口无遮拦，指着另一个女同学道：“你看人家时雨，婚都离一回了，你倒好，还没找呢。” 那个女同学面子上下不来，反击道：“看你胖得球一样，人家缤缤生两个了，照样苗条！” 陈时雨听着她们嘻嘻哈哈打嘴仗，心里有点别扭，但想到身边已有利铭，又释然了。 后来话题转到各自工作，同学中转行的很多，而相对于其他还在干本专业的，陈时雨发现，自己混得只能算是一般。 她抬眼看着眼前的热闹景象，心里不禁有一丝怅然。 聚会尾声，大家互留联系方式，班长建了微信群，把大家都拉进去，至于这次聚会，事前已说好AA，班长先去前台结账，大家都准备从微信里给班长发红包。 屏风已经撤掉，大家或坐或站，随意聊天，目光都不时扫向前台，这时已经下午两点多，楼上很多包间都已散场，陆续有人从前台旁边的楼梯走下来，于是陈时雨看到了许峰。 只见他西装革履，神态一如初次见面，垂着眼帘，面无表情，看上去有点装，他身旁一个男人正热情地和他说着什么，而他身后的人应该是他下属，簇拥着他，如众星捧月。 程缤缤也看到许峰，连忙向他招手，许峰抬头看过来，看到她们，露出笑容，扭头对旁边人说了一句，然后走过来。 “真巧，你们也来这儿吃饭？” “同学聚会。”程缤缤回答。 “是吧，这里的菜不错。”许峰点点头，看了陈时雨一眼，转向程缤缤，和她聊了几句，又看向陈时雨，“你们同学真多，真热闹。” “是啊。”陈时雨微笑，又想起来，“对了，上次的事谢谢你，有空请你吃饭吧。” “那好啊，我下周就有空。”不想许峰紧跟着回答。 陈时雨措手不及，又不好拒绝，“那行，到时再联系。” “好，我等你电话。”许峰笑道，又转向程缤缤，“那我不 分卷阅读83 打搅你们了，先走一步，再见。”说着他转身走向大门，与他同行的那些人还在等他，待他走过去，和他一起走出饭店。 陈时雨收回目光，程缤缤探询地看她，她坦然面对，“缤缤，别误会，就是感谢他上次帮我忙。” 程缤缤还没说话，旁边有人插嘴问：“时雨，啥情况啊？你男朋友？” “是普通朋友。”陈时雨连忙解释。 又有人开玩笑，“普通朋友就这么精神，那男朋友呢？” 陈时雨笑而不语。 程缤缤看她一眼，替她解围，“差不多吧。” 众人又一副热切又了然的神情。 陈时雨看看程缤缤，看她那眼神，肯定是认为许峰比利铭强百倍。 这时班长从前台回来，大家纷纷给他发红包。班长告诉大家，停车场已有代驾在排队等候。 众人离席，纷纷走向大门。 是旋转门，陈时雨与程缤缤几个走在前面，出来时，只见一些人正等在门扇处，陈时雨一抬头，为首那人竟是利铭。 利铭也看到她，眼睛一亮，刚要开口，又看看她身后，轻轻点下头，移开目光，侧身让到一旁，他身后的人都跟着他，自觉地让开一条路。 陈时雨跟随众人向前走，又忍不住回头，只见利铭他们已从侧门走进去。 一瞥之下，只记得他一脸疲惫，而他们七八个人都穿着干活的衣服，灰头土脸的，她又腹诽他刚才的反应，他一向善于察言观色…… 来到饭店前的停车场，大家再次互相道别。 程缤缤走到她身旁，“刚才是利铭吧。” “嗯。”陈时雨不想多说。 程缤缤见状也不多说，她没喝酒，跟陈时雨道别后，先开车走了。 这时一个代驾走过来，“请问要代驾吗？” 不等陈时雨回答，她手机传来提示音，一看是利铭发来微信，“要不要我送你？” 陈时雨连忙回复：“好啊。”还没发出去，想起他疲惫的神情，又删掉，“不用了，挺累的，我让代驾送我回去，你踏实吃饭吧。” 等陈时雨和代驾坐上车，开出很长一段路，利铭才发来，“好。” ☆、40 回到小区, 代驾把车停到车库，陈时雨付完账，走向电梯, 还没到电梯口，不妨一阵眩晕, 她一个站不稳, 脚扭了一下, 平时她都是穿平底鞋，今天穿了一双中跟鞋，直接把右脚的鞋跟扭脱, 只与鞋帮连着一点。她踮起脚, 扶着墙根小心翼翼走进电梯, 终于回到家。 换下鞋，先去洗澡, 洗完一身酒气，她把自己扔到床上, 看看手机, 利铭没再留言, 她设完静音就抓紧睡觉, 不知睡了多久, 被门铃声吵醒, 再看手机，利铭发来, “我在门外。” 看看表，已是下午三点多，她起床去开门。 利铭微笑着站在门口，意外地换了之前她给他买的那身新衣服, 是一套浅灰色调的休闲装，他应该是吃完午饭回过出租屋，洗簌后，换完衣服才来的，全身清爽不带一丝浊气。 陈时雨心里很高兴，见他笑容有点僵硬，不想多说，让他不自在，只道：“吃完饭了？” “嗯，买了点东西。”利铭扬了扬手里的购物袋，进屋走向厨房。 陈时雨跟着他，见他打开冰箱，把购物袋里的肉、鸡蛋、蔬菜、酸奶等一一放进去。 “今天挺累吧？”陈时雨给他倒了一杯水， “还行。”利铭接过来喝了一大口。 两人坐在沙发上，很有默契地都没提刚才饭店里的一幕。 陈时雨问利铭工地上的事，利铭说还算顺利，今天干得有些累，吃完饭就让工人们回家了。 陈时雨见他有些疲倦，提议道：“那你去床上睡会儿吧。” 利铭看她一眼，摇摇头，“我靠一会儿就好。”说完就抱着肩膀，靠在沙发上闭上眼。 陈时雨见说不动他，只得帮他盖上毯子。 走进书房，她画了会儿图，然后看第二天的工作安排，看完再看看表，已经过去一小时，她伸个懒腰走出来。 利铭姿势没变，还是闭着眼，应该是睡熟了，陈时雨站在他面前，一直看着他的睡颜，感到有点不可思议，就在几个月前，她还在为他劳神、烦恼，如今这个男人已经走进她的生活，很自然地成为她生活中的一部分…… 又过一会儿，利铭醒了，晚饭两人都吃不下太多，就一起做了一个西红柿蛋汤，吃完就准备下楼散步消食。 换完衣服来到门厅，换鞋时，陈时雨刚伸进一只鞋，想起另一只已经坏了，就准备打开鞋柜换一双。 利铭拿起那只鞋，“等等，有胶吗？502就行。” “我找找。”陈时雨打开旁边放杂物的抽屉，翻出一只没开封的502胶水。 利铭接过来，用剪刀剪开，小心翼 分卷阅读84 翼地涂在断开的鞋跟上，两相合拢，用力挤压。 陈时雨其实很想告诉他，可以换另一双穿，又实在喜欢看他修鞋的样子。 只见他粘好鞋跟，顺手拿起鞋架上的鞋刷，蹲下身，轻轻刷着鞋面，他做这些琐碎事情时，很有耐心，又很细心，宽阔的肩背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 陈时雨看得出神。 “好了，试试吧。”利铭站起身，把鞋递到她面前。 她想了想，“等等。” 转身走进衣帽间，挑了一会儿，她换上另一条长款连衣裙，鹅黄色底子上是一朵朵同色的小花，衬着她白皙的肌肤，显得整个人很明媚。 她走出衣帽间，利铭还拎着那双鞋，听到动静，扭头一直看着她。 她慢慢走过去，扶住他肩膀，他俯身放下鞋，她几次都故意偏离方向，最后直接把脚伸向他怀里。 “别闹……”他无奈，闪身捉住她的脚，扒掉拖鞋，直接把修好的鞋套上。 她嘻嘻笑着，身体迤里歪斜，他一把扶住她，手劲有些大，停顿中，两人互相看着，目光相接，逐渐发热发烫，片刻已搂抱在一起，靠在大门上热吻…… 亲热许久才终于出门。 这片小区管理很好，地面上车位少，绿地多，人又很少，两人沿着一条甬道悠闲散步，路上几乎没碰到其他人。 陈时雨心情舒畅，想起来，把以前的话题接下去，“如果周游世界，你最想去哪儿？” “非洲吧，看看东非大裂谷什么样。” “肯定很壮观。”陈时雨扭头看他，他本来棱角分明的脸庞在夕阳下显得很柔和。 “嗯，相对而言，非洲被开发的不多，更原始，更接近自然。”利铭似乎对这个话题感兴趣。 陈时雨趁热打铁，“除了非洲呢，国内最想去哪个地方？” 利铭也扭头看她，“无人区吧。” 陈时雨笑了，“我发现你真的喜欢原始的地方。” 利铭也笑，“那种地方能让人摒弃心中杂念。” “你杂念很多吗？”陈时雨故意问。 “不少。” “比如说？” “……这会儿说，还真说不上来。” 谈话有一刻冷场。 陈时雨认为利铭太累了，此刻并不是一个深谈的好时机，她挽住他的胳膊，两人不再说话，只默默散步。 转完一圈，回到楼道门口，陈时雨停下脚步，“今天早点回去休息吧。” “好。”利铭应声。 陈时雨点点头，走进楼道，乘电梯回到家后，忍不住走到窗前，透过窗户往下看。 利铭并没有马上走，而是站在自己车旁抽烟，他低着头，似乎在沉思，过了一会儿，他把烟头扔进垃圾桶，然后驾车离去，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往上望。 陈时雨收回目光，暗叹一声，如果两人谈话能象亲热那般默契，该有多好。 接下来又恢复忙碌日常，这一天午休时，许峰发来微信，“时雨，你是不是忘了请我吃饭？” 陈时雨想起来，有点不好意思，看着他的留言，又忍不住琢磨，是不是引起他某种误会？她看看表，时间还有富余，“没忘，正想和你说呢，就今天吧，有空吗？” “好啊，有空。” 于是两人约好见面地点，是事务所附近的西餐厅。 许峰露面时，面带疲态，但心情不错，两人各自点了餐，边吃边聊，气氛很是轻松。 “工作很忙吧，你看上去很累。”陈时雨说道。 “是有点累，不过和你吃饭，我权当是放松休息。” “是吗。”陈时雨也感到很放松，想起那天偶遇，不禁跟他开玩笑，“是不是请你吃饭，求你办事的人很多啊？” 许峰微微皱了下眉毛，“其实我们出去吃饭都是自掏腰包，工作餐也都有严格标准，我们是有规定的。” 陈时雨愣了一下，笑了，“这么严肃。” 许峰也笑了，解释道：“我一直认为自己不适合干这行，本身就很累，还要提防不怀好意的人声东击西，每天都很紧张。” “是吗，看你外表挺轻松的，游刃有余。” “那只是表面，其实内心真的很紧张。”许峰坦言：“走了这条路，如履薄冰，不进则退，不如单纯搞搞业务。” “那为什么当初选了这份工作？” “读书时理科不错，也想过搞搞研究，有意义又单纯一些，后来阴差阳错做了这行，而且……”许峰犹豫一下，“我前妻希望我走仕途。” 陈时雨想起程缤缤曾经说过，许峰是他们局最年轻的副处，前途无量。 “那也不错啊，很多人想干还干不了。” 许峰看着她的眼睛，“结果，后来她说，对我很失望。” 陈时雨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此刻她内心有种感觉，“其实我觉得你一直没有忘记你前妻。” 分卷阅读85 许峰有点惊讶，却没有否认。 时间有片刻凝滞。 “时雨，我觉得，你一直做自己喜欢的专业，挺好的，我很羡慕你。”许峰转移话题，由衷说道。 “是吗，其实我一直有点犹豫，是成立事务所，还是就这样简单混下去，成立事务所，可能会有一定成就感，但又会陷入方方面面的杂事与应酬，我并不擅长这些。” “……我的经验，顺势而为，有时不用想那么多，条件许可，做了再说，也许真地趟出一条新路。”许峰认真建议。 陈时雨不置可否，只觉与他聊天很舒服，又很容易打开各自心门，心情很愉悦。 而利铭，她有点走神，与他在一起这么长时间，谈话还一直在外围打转。 吃完饭，两人道别，下午陈时雨去了工地，期间给利铭发微信，问他今天怎么安排，利铭却迟迟没有回音。 下班后，陈时雨买了菜，想先去出租屋等他。 结果钥匙捅进去，刚转一圈，门就开了。 是利铭开的门，他身后站着一个陌生男人。 利铭给他俩介绍，“时雨，这是刘总。刘总，这是我女朋友——陈时雨。” 陈时雨觉得这人的姓有点熟，好像最近在哪儿听过。 只见他四十来岁，中等个头，面皮白净，举止斯文，听口音，像是广东那一带的。 “你好。”他礼貌地伸出手。 “你好。”陈时雨微笑，与他轻握一下，看了看旁边的利铭，“那你们聊。” 她拎着菜走进厨房，一边择，一边洗，突然想起来，这人应该是利铭一直在找的那位债主。 只听外面两人聊起来。 “阿铭，这次的事我对不住你，其实我来，就是想和你说这事，现在是小盛在管事了。” “操。”利铭笑了一声。 “他不把我当哥，我却还要认他这个弟弟，他要，就都给他，我不和他争！”刘旭昌声音高起来。 利铭没说话。 “就是连累你了。” “昌哥，你这是骂我。” “唉……”刘旭昌叹口气，“阿铭，你现在做些什么？” “门窗吧，利润还行，就是周期有点长，来钱慢。” “就没想过别的？” “新兴产业来钱快，但风险也大，都是追求短期效应，还是传统行业比较靠谱，例如餐饮，特别是特色餐饮，还是有一定市场的。” “阿铭，你还是保守了，这年头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刘旭昌渐渐压低声音，利铭半天没说话，随后他也压低声音，两人低声不知在谈些什么，总之是生意经一类吧。 也许是见不得人的生意。 陈时雨心中有点憋闷，走出厨房，与还在交谈的两人打声招呼，然后出门去了超市。 ☆、41 等她从超市回来, 刘旭昌已经走了，利铭正坐在沙发上抽烟，她走过去, 他抬头看看她，把烟掐了。 “怎么走了？我以为你会留他吃饭。”她故作轻松地问。 “好歹是个老板, 很忙的。”利铭不在意地说。 “今天你没回我微信。”陈时雨提醒他。 “嗯, 接到老刘电话, 就回来了，没来得及看。”他这时看了眼手机，又放回桌上, “我去做饭。” 陈时雨没吭声, 利铭去厨房了, 她慢慢坐下来，盯着茶几上的烟缸出神。 吃饭的时候, 她想了想，还是对他说：“违法的事千万别碰, 还有风险大的事……”她看着他的眼睛, 尽量让语气委婉一些。 “放心, 我心里有数。”利铭轻声打断她。 陈时雨还是看着他。 利铭笑了, 放下碗, 拍拍她的手, “我就是有心搞其他的，也没本钱, 还欠你钱呢。”见她不说话，又说：“现在门窗生意不错，慢慢来，坚持下去, 应该能赚钱，或者做特色餐饮，也是一条路。” 陈时雨听他有自己规划，语气又很笃定，终于放下心来，这件事就这样揭过去。 接下来，各路人马依次上场，依次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中，三教九流，各行各业。 陈时雨不禁感叹，利铭朋友真的很多，社会关系的确如她以前所想，很复杂。 他的应酬自然也很多，多是饭局，依亲疏远近分为两类，熟人、老朋友会带到出租屋，他亲自下厨，陈时雨有空会作陪，不是很熟的，就去外面吃饭。 熟人中有一人很突出，是“一口仙”饭馆的老板。出乎意料，这人不是陈时雨当初推断的——利铭朋友的朋友，而是他的高中校友，不过比他低两届，叫齐浩。 齐浩个头和利铭差不多，很瘦，留着时髦发型，中间背头，两鬓铲至青皮，穿着非常讲究，是时下的型男打扮。 席间，他话比较 分卷阅读86 多，语速也快，“嫂子，我这人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艺术，我最近准备搞一个展览，主要是摄影，到时候你和哥都去啊，给我捧捧场。” 利铭连忙摆手，“我不去，又看不懂。” 陈时雨笑了笑，没接茬，她对齐浩的第一印象是，很热情，又有点吹乎乎的。 后来他喝得有点多，说话渐渐磕巴，“嫂子，你真有眼光，我哥这人特仗义，学校那会儿就特仗义……” 仗义吗，也许吧，陈时雨近来对利铭的一连串朋友应接不暇，也许这就是为人仗义的一种侧面表现。 终于吃完饭，利铭帮齐浩叫了代驾，两人把他送出门，陈时雨注意到停在门外的车，是一辆非常扎眼的红色跑车。 等送走齐浩，她不禁跟利铭开玩笑，“没想到你还认识有钱人。” 利铭好笑地看她，“嗯，他爸挺有钱的，上次他还跟我哭穷，说他爸把他经济来源封锁了，看来这回是解封了，又抖起来了。” 利铭告诉她，齐浩爱好众多，做生意就是玩票，没长性，迄今为止，那家一口仙算是时间最长的，不过对那家店，他有点看好，想等以后有钱了，也参一股。 陈时雨却隐隐担心，在她看来，利铭这众多朋友中，没有几个靠谱的，她怕他慢慢偏离现在的轨道，“我觉得你现在做门窗就很好，再做几笔，还完债，就可以稳定下来。” 利铭似笑非笑地看她，“现在这样真的很好？” “难道不是？” “那你为什么不想让你的同学认识我？” 陈时雨愣住，不知该如何回答。 利铭替她说出来，“因为我让你没面子，跌份？” 陈时雨张口结舌，想否认，又不知该说什么，索性不说话了。 两人之间是一阵沉默。 过了一会儿，利铭上前抱她，陈时雨躲了一下，他固执地再次张开手臂，陈时雨这回没动，由着他抱住自己。 “……至少，我要给你一个比现在更好的生活。”利铭的声音有些低沉。 更好？陈时雨有片刻失神，如果是说物质，她现在已拥有很多，不想也不必再苛求什么。 “多好才算好？”她忍不住问。 “……至少得买套房吧。” 这话似曾相识，以前周衡也说过类似的话，经历了与周衡的那一场，如今陈时雨对这种话持警觉态度，男人追逐名与利，有时是以女人的名义。而且，房子往往是与婚姻联系在一起，与利铭，她还没有考虑那么长远。 房子我有，她差点脱口而出，又觉得这么说不明智，就换了一种说法，“其实租套好点的房子也不错。” 利铭慢慢放开她，眼神有点冷，又带点嘲笑，“是吗？也对，你有房有钱，可以不在乎。” 陈时雨沉默了，为了钱，她与周衡渐行渐远，没想到时至今日，为了钱，又与利铭闹不痛快。 “我先回去了。”她有点意兴阑珊。 “……那我送送你。”利铭没有挽留的意思。 “不用了。”陈时雨淡淡道，走出门时，发现利铭还是跟在身后。 等她坐上车，刚要关门，他一把拉住车门，她扭头看着他。 “……开慢点，注意安全。” 她点点头，没说话，又拉车门，这回他松了手，她关好车门，启动换挡，一脚油门开出去。 到家后，她看了看手机，利铭在微信里留言，叮嘱她早点休息，她没有回复。 接下来几天，他都是在微信里报告行踪，陈时雨也不多说，最多回复一个字，“嗯。” 一连多日两人都没有实质联系。 陈时雨知道这样冷战不好，很幼稚，伤感情，又憋了一口气，不想先让步，而且最近应酬利铭那班朋友，她心神俱疲，正好就此放空一下，休息一下。 闲暇时，她登录“驰骋”，很久没混论坛，如今再看，关于龙神的骂战已经平息，论坛已恢复常态，大家又开始商量下一个自驾游地点。 林菁见她上线，发来私信，告诉她，相亲认识一个不错的男人，两人正在交往。 “看来你已经忘记龙神了，恭喜。”陈时雨为她高兴。 “谢谢陈姐。忘不忘都没意义，他根本不出现了。”。 看着这条私信，陈时雨不知该如何回复，只见林菁在论坛上嬉笑怒骂，一如往昔。 这时手机传来提示音，还是简单的一句报备，“我去工地了，要待上一天。” 她不禁感慨，现实中的人与事都会慢慢冷却，何况论坛里的虚幻？ 她抽空去看望父母，意料之中的再度被催婚，陈母问她上次那个处得怎么样？她反应过来，是指许峰，“还行吧，再处处。”她支吾着搪塞过去，陈母一脸无奈。 回到自己家时，程缤缤打来电话，告诉她，同学会后，与班上几人建立了联系，想约她一起吃个饭。 陈时雨觉得这种小范围聚会应该不错，欣 分卷阅读87 然应下。人多就是瞎聊，小圈子有小圈子的好处，轻松又不闹腾，聊天可以深入一些，关系自然拉近。 出发前，她想了想，还是给利铭留了言。 到了聚会地点，人果然不多，算上她总共六个，包间临窗，宽敞又明亮。 席间，大家共同回忆在学校里的美好时光，气氛和谐又愉快，酒至半酣，陈时雨一扭头，发现外面不知何时下雨了，玻璃窗外，电闪雷鸣，人们纷纷奔跑着，四下躲避。 不远处，只见利铭站在那里，正望着她，也不知他来多久了，站着一动不动，任凭雨水打在他身上。 陈时雨连忙低头看手机，他并没有发来信息，又想他是不是跟踪自己，正准备给他打电话，一抬眼，人已经不见了，她左右张望，窗外是一片大雨纷飞的萧索景象，天地万物一片灰暗，她不禁怀疑，刚才看到的一幕是幻觉…… 接下来，利铭连每日报备都省了，陈时雨有点郁闷，看着近来微信里的寥寥数语，更加提不起精神留一个字，又过几天，利铭还是没有联系她，她有点发慌，他向来不是一个主动的人，难道一切就这样匆匆结束？ 第二天，她正在工地忙碌，未料张智来找她，她暗暗高兴，以为他是为利铭来探口风。 “利铭呢，怎么，他还躲起来了？”她看看张智身后，语气漫不经心。 “不是，利哥他……琴姐去世了。” 陈时雨完全没料到，半天没反应过来，“上次来还好好的，怎么就……” 张智没说话，眼眶渐渐红了。 “……利铭在哪儿？” …… 陈时雨急匆匆买了一束花，开车赶往目的地，行车路上，堵车严重，前后望不到边，她陷于无尽车河中，只觉胸口阵阵发堵，眼泪不知不觉流下来，不知是为姜琴还是为了别的什么。 终于驶出拥挤的市区，来到郊区一片墓地，已是傍晚时分，她找到姜琴的墓，利铭并没有在那里。 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她蹲下身，轻轻放下花束，这个认识不久的女人，此刻正在夕阳中微笑，笑容是那么甜美，她似乎能听到她爽朗的笑声…… 也不是过了多久，她听到动静，起身回头，只见利铭站在她身后，看上去瘦了许多，眼里有血丝，下巴上满是胡茬。 她不再犹豫，上前搂住他脖颈，而他也搂住她的腰，把她紧紧搂在怀里。 ☆、42 不知过了多久, 利铭放开她，牵住她的手，两人又在姜琴墓前静默了一会儿, 然后往回走。 来到停车场，走到陈时雨的车前, 陈时雨用遥控解锁, 打开驾驶座车门, 被利铭拦住，他打开后座车门，拉着陈时雨坐上去, 关上车门, 随后两人再次紧紧拥抱在一起。 过了一会儿, 利铭放开陈时雨，摸出烟, 看看她，又停下。 “抽吧。”陈时雨轻声道, 理了理凌乱的头发。 利铭打开车门, 点上烟, 吸了两口, 慢慢吐出来。 陈时雨感叹, “怎么这么突然……” “……并发症, 肺炎，没抢救过来。”利铭声音有些沙哑, “之前手术明明很成功……” 陈时雨伸手过去，想握住他，他手太大，根本握不住, 反倒被他紧紧握住。 一阵沉默。 “……你们从小就认识？”陈时雨轻声问。 “差不多。” 她看着他消瘦的脸颊，忍不住用另一只手摸了一下他的下巴，温热又扎手，“小时候你什么样？” 他扭头看她，过了一会儿，不自然地笑笑，“挺怂的。” “骗人。”陈时雨不信，“……姜琴带我去过你以前住的地方。” 利铭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陈时雨慢慢把头靠在他肩膀上，“我看到你小时候的照片，挺可爱的。”她回忆那个旧式相框，“你妈妈很漂亮。”又想问他爸，终觉不妥，只道：“你小时候和你爸妈，谁亲？” 利铭看着她，眼里有笑意，眼神告诉她，这个话题有点无聊。 陈时雨也笑了，觉得自己很八卦，又实在想听他说说自己。 利铭说了一句，“你不爱听的。” “说说看嘛。” 利铭看看她，又吸了一口烟，“……小时候，我爸妈脾气不好，经常打架，我爸爱喝酒，喝醉了就拿我和我妈撒气。”此刻，他仿佛又听到那个醉醺醺的男人的骂声，骂他没用、窝囊废…… “我那时个子小，上学又经常受欺负，所以……既不想读书也不想回家，天天野在外面，即使回来我爸妈也顾不上我，姜琴就住我家隔壁，经常从她家端饭给我吃，还帮我上药，其实她家也不富裕，她没有别的亲人，只有一个瘫痪在床的奶奶。” 他平静地说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姜琴挺不容易的……”陈时雨说道。 分卷阅读88 “嗯，她人很好。” 又是一阵沉默，见利铭半天不说话，陈时雨又问：“后来呢？” “后来有一天，我爸喝醉酒掉沟里，死了……从那以后，我妈心情一直不好，她临走前一个月，嘴里反反复复念着我爸的好，叫我不要记恨我爸，也别记恨她。”利铭语调平淡，眼中却露出迷茫神色。 陈时雨一直看着他的脸，不知该说什么，她抽出手来，反复摩挲着他的手背，这次受伤，他手背落下一小块疤痕，她反复摩挲着那块疤痕，“……你小时候是不是经常打架？” “嗯。”他回过神。 “开始总是被打，对方又高又壮，很害怕，后来被打皮了，觉得活着也看不到希望，还不如死了，但即便死，也要拖着你们一块儿死！所以我就跟他们拼命，有一次，有个男的被我当场打晕了，身上全是血，还有尿，吓尿了，其他人都他妈吓哭了。” 他笑了，眼里闪过一丝凶狠。 陈时雨心底则滚过一个寒战，“那……后来呢？” 利铭扭头看她，“后来他们见了我都绕道走，没人敢惹我了。” 陈时雨沉默了，过了一会儿，说道：“现在不会这么暴力了吧。” “那时候年纪太小，不想后果，出手没个轻重，现在不会了。” …… “我听姜琴说，你读书时成绩不错？” “还可以吧。”利铭笑笑，“中考还考上市重点。” “那你真的很棒，我才考上区重点。”陈时雨有点惊讶，“那……后来怎么不读了？” “其实我不太喜欢读书，周围有不少有钱人家的孩子，和他们混不到一处去，外面又认识一帮朋友，心挺浮的，就想着怎么挣钱。” “而且凭着运气和一点小聪明，还真挣了点钱，就觉得那些靠爹靠妈的没本事，自已还挺牛逼，结果现在看来，估计一辈子也赶不上齐浩这样的，真是自不量力。”利铭自嘲地弹了下烟灰。 “那个齐浩就是那时候认识的？” 利铭嗯了一声，“……现在想想，如果当时再熬一熬，没准能考上一所不错的大学，找份体面的工作，可惜不能重头再来。” 陈时雨听出他心中的不甘与无奈。 “其实，那时就是想摆脱那个环境，摆脱那些糟心事，眼不见为净，在外面多苦多累都不想回家，往家寄钱就是图个心安理得，算是逃避吧。” 那个环境……陈时雨脑海里浮现出那个菜市场，那个很旧的小区，还有贴满小广告的楼道。 “……结果，那些年都是姜琴在照应我妈……看到她，就感觉生活好像还有盼头，还挺美好，可惜，这么好的人没好报……”利铭说着又猛吸两口烟。 陈时雨再次去握他的手。 利铭反手与她五指相交，紧紧握在一起，“……心里总有欠债的感觉，永远还不完，不仅是钱，还有没完没了的人情债，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我不会也让你有这种感觉吧。”陈时雨扭头看着他。 利铭也看着她，不答反问：“我说这些你肯定很烦吧，你从小衣食无忧……” “不会。”陈时雨打断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利铭看出来，“……怎么了？” 陈时雨看看他手里的烟，“给我抽一口。” 利铭顿了一下，递给她，她接过来，故作老练地吸了一口，马上咳嗽起来。 利铭笑了，“不会还逞强。”说着把烟拿过去，放回自己嘴里。 陈诗雨看着他继续吐烟圈，“……你看我顺风顺水，其实也不全是。我爸妈工作忙，我小时候是全托，后来上学也一直住校，有段时间挺怨父母的，这么小就把我放进陌生环境，跟流放似的，后来慢慢适应了，发现每次回家都不习惯，反倒在学校里很习惯，一个人待着也很习惯。” 利铭停了动作，扭头看她。 她迎上他的目光，“未成年时，你根本无法决定什么，父母决定了你的人生方向，所以相应的，他们也要承担一些后果。就像我，从小到大与父母很少交流，我想他们现在也挺后悔吧。” 利铭一直安静听着，没有打断，没有评判，这让陈时雨感到很放松，她内心有倾诉的冲动，情绪上又是放任的，发泄的。 “学业上，我一直很努力，不仅是不想让他们失望，更是要让自己变强，不想让童年时的孤独与失落一直影响自己，那种感觉一直伴随我很长时间，后来到了一定年纪，突然一下子释然了，不跟他们较劲了，准确说，是不跟自己较劲了。” 利铭又抽起烟，依旧静静听着，不说话，陈时雨说累了，就靠在他怀里，他虚虚揽着她，她感到很安心。 两人就这么静静依偎在一起，透过前挡风玻璃，看着眼前恢弘的落日渐渐消失在地平线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时雨想起来，“你最近换药了吗？” “没有。” “怎么这么大意啊。 分卷阅读89 ”陈时雨一下子坐直身体。 利铭没说话，眼中却闪过一丝笑意。 陈时雨急忙催促他去医院，利铭拗不过她，两人驾车一前一后赶到医院，挂了急诊，来到换药室，护士看完利铭的伤，把他们训了一通，因为换药不及时，利铭胳膊上有一处伤口已经发炎，好在别处愈合还不错，有几处已可以撤掉纱布。 换完药，两人来到停车场，利铭想送陈时雨回家，陈时雨看着他疲惫的神情，说分头走就好，然后她上了车，从后视镜里，看到利铭还象往常一样，一直目送自己离开。 到家后不久，利铭发来微信，两人互道平安与晚安，陈时雨感到这一天来回奔波很劳累，此时此刻又很安心，她早早上床，踏实睡了一觉。 接下来，两人和好如初，又恢复往日情状，过了几天，两人决定放下手中干不完的活儿，准备去郊外玩一圈。 这一天一早，陈时雨来到事务所，想找章霖请假，还没走到他办公室，不防看到周衡的背影，是去同一个方向，她不想跟去凑热闹，转身回了自己办公室。 过了两个多小时，估摸周衡走了，陈时雨这才去了章霖办公室。 请完假，回到自己办公桌前，她打了几个电话，发了几个微信，把手头工作交待清楚，下午打算再去工地看一看。 吃完中饭，刚坐进车里，蓝牙电话响了，是周衡，“时雨，刚才看到你了，怎么见我象老鼠见了猫？”他语气带点调侃。 “有事吗？”陈时雨皱眉。 “没事啊，没事就不能聊聊了？” “你想聊什么？”陈时雨知道他不会轻易打住，倒要听听他说什么。 那边周衡语气有点哀怨，“唉，现在想找一个不图钱的可不容易了，即便有，我也不信了，你说，如果不是你执迷不悟，咱们怎么会走到这种地步？” 这话明明是倒打一耙，但陈时雨已经不在意了，“得了，别恶心了，你到底有什么事？没事我挂了。” “时雨，你怎么了？这么不耐烦，即使做不了朋友，也没必要成仇人吧？”周衡无辜地说。 陈时雨无语。 “最近怎么样？还和那个修车的在一起呢。”周衡继续道。 陈时雨懒得再搭理他，直接挂了电话。 她驾车来到工地，把现场问题解决完，给利铭发微信，叮嘱他早点下班，约他买点东西准备一下。 下午两人在陈时雨家附近的一家超市碰头，买了一堆吃的喝的，直接放在车上。 两人回到陈时雨家中，一起做饭，吃完饭，陈时雨想起来，“明天穿这个吧。”她拿出上回给利铭买的冲锋衣递过去。 “怎么又买衣服。”利铭看了一眼，没接。 “上次去坝上就买了，本来就是给你买的。”陈时雨保持着姿势。 利铭不动，只是看着她。 “磨蹭什么啊，赶紧换上我看看。”陈时雨催促。 利铭无奈，只得接过来，磨磨蹭蹭换了衣服。 和陈时雨想象的一样，他穿上很帅，她走上前，轻轻抚摸他胸口的布料，利铭低头看她。 陈时雨轻声道：“今晚别走了，一会儿把你车停车库里，明天坐我车一起出发，回来你也方便开车回去。” “好。” 两人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会儿利铭的注意力就不在电视上了，他转身搂住陈时雨的腰，粗鲁地扯开她的衣服，把手直接伸进去，来回抚摸，陈时雨望着他盛满欲望的双眼，尽管此刻有点累，有点没情绪，但看着他渴望的神情，又很心疼，不忍拒绝，她搂住他脖颈，把他搂近自己，利铭就势把她掀翻在沙发上，他有点用力，陈时雨感到不舒服，侧过身推他，未料他直接把她双臂反剪到身后…… 这时座机突然响了，两人一顿，都停下动作，利铭迅速起身，陈时雨也慢慢坐起来，见利铭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不禁笑了，“这么紧张干嘛。” 她整理了下衣服，起身拿起茶几上的电话，竟然是她妈，“小雨，你在家啊，怎么手机关机了？” “妈，我在家。”她说着，拿过自己的手机一看，原来没电了，“哦，我手机没电了。” “那你开下门，我和你爸在楼下呢。” “啊？你们怎么来了？” “怎么，小雨，我们不该来吗？”陈母语气不大好。 “不是……”陈时雨一边说，一边不自觉再次整理衣服，她有种隐私被窥破，做错事被捉到的感觉，很别扭，很慌乱，心底又莫名涌起一点怒气。 旁边利铭一直看着她的脸色，犹豫一下，“那我先回去了。” “……我爸妈在楼下。” 利铭沉默了，片刻道：“要不要我回避一下？” 陈时雨顿了顿，“不用，走吧，我送你。” 两人收拾停当下楼，到了单元门口，陈时雨打开单元大门。 “小雨，怎么这么久啊，你不是在楼上就能开门嘛。 分卷阅读90 ”陈母嗔怪道。 不待陈时雨回答，陈母已看到她身后的利铭，愣住了。陈父也看向利铭。 利铭对上他们的目光，温声道：“叔叔、阿姨，你们谈，我先回去了。” “这是利铭，我朋友。”陈时雨连忙介绍，又对利铭对自己爸妈的称谓感到有点好笑。 陈母没说话，陈父对利铭笑了笑。 陈时雨转身看着利铭，叮嘱道：“那你路上开慢点。” “嗯，放心吧，叔叔阿姨，再见。”利铭说完走向自己停在不远处的车。 陈时雨再次感到有点好笑，看了一会儿利铭的背影，见陈父陈母也都扭头看，连忙招呼他们进去，三人走进单元，乘电梯回到家。 待两位老人在沙发上坐定，陈时雨端来水果，“爸，妈，你们来怎么不打电话，我好去接你们。” “打了，你手机关机。”陈母再次抱怨。 陈父打圆场，“我们就是出来逛逛街，顺道过来看看，今天是你妈生日。” 陈时雨这才想起来，心里一阵愧疚，“那咱们明天去外面吃吧，我给您补过生日。” “不用了，我都这个岁数了，过不过生日无所谓，你要真是有心，就多回来看看我们，比什么都强。” “好好好。”陈时雨好脾气地哄着母亲，切了橙子递过去，“来，您去去火，消消气。” 陈母接过来，吃了一瓣，“你呀……还是人家周衡惦记我，打电话来祝我生日快乐，还给我送花送礼物。” “什么礼物？不能要，还给他。”陈时雨皱眉。 “这个我们知道，就是两张戏票，他秘书送来的，当时就让他拿回去了。”这时陈父说道。 陈时雨顿时无话可说，周衡知道他爸妈喜欢京剧，以前就经常给他们买戏票。 陈母与陈父互相看了一眼，温声道：“小雨，你们离婚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如果不是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我看周衡那意思，不如你们考虑下复婚？” “根本不可能！”陈时雨一口回绝。 陈母又与陈父互相看了一眼，无奈道：“好吧，不复婚就不复婚。”她停顿一下，“小雨，我听周衡说，你认识一个盲流，有没有这回事？是不是刚才那个人？你不是说和一个机关工作的人在一起吗？” ☆、43 “什么盲流？”陈时雨皱眉, “他是……搞工程的。”她灵机一动，把程缤缤以前的话拿来一用。 “也是学建筑的？那他是哪个大学毕业的？” “他没上过大学，但他成绩很好, 中考还考上市重点。” “那他到底是什么学历？” “算……高中肄业吧。”陈时雨不确定，有点心虚, 又为利铭找补, “他很能干的, 和我算同行。” “什么同行，我看顶多就是个小包工头。”陈母接着又问道：“他父母是做什么的？” “……他父母都去世了。” 陈母与陈父又互相看了一眼，沉默片刻, 陈父问道：“听周衡说, 他欠了很多债？” “……也没多少, 他现在接的项目就能抵债了。”此刻陈时雨非常厌恶周衡在背后嚼舌头。 “欠债的人就是地雷，随时会爆, 就象我以前买的理财。”陈父沉吟道。 陈时雨无言以对。 陈母道：“小雨，你年纪不小了, 又经历过一次婚姻, 我希望你能够慎重……” “妈, 我知道。”陈时雨连忙道。 “这个人, 我感觉很不稳当。” “妈, 你不了解他。” “那你了解他多少？” 陈时雨愣住, 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陈母接着说：“当初我们反对周衡，你非要和他好, 后来还不是分手告终？小雨，我认为你这一次一定要慎重。” “时雨，我觉得你妈说得很对。”陈父在一旁搭腔，“周衡好歹是你校友, 两家背景差不多，这个人无父无母，又欠债，做事不会有任何顾忌，你找这样一个人，我和你妈怎么能放心？” 陈时雨沉默了。 “当然了，我们也不是说风就是雨，周衡的一面之词我们不会全信，那个人，如果你一定要和他好，就带回来我们看看，大家坐下来谈一谈。” “爸，还没到那个地步，搞得要谈婚论嫁一样。”陈时雨有点烦躁。 “就是，有什么好谈的，条件和咱们小雨差太远。”陈母也不同意，“我觉得这个人就是看上小雨的钱。” “妈！不是你想的那样！”陈时雨一直压抑的情绪终于爆发。 陈母愣住，“小雨……” 陈父急忙拉拉她的手，“算了，小雨做事都是心里有数的。”又看向陈时雨，“小雨，我和你妈是关心则乱，不说了，你早点休息，我们先回去了。”说着站起来，陈母见状，也无奈地 分卷阅读91 站起来。 陈时雨跟着站起身，“也好，我送你们回去。”她缓和语气。 “我们打车回去就好，你一来一回我们还要担心。”陈父连忙道。 陈时雨点点头，把他们送到小区门口，等到两位老人坐上出租车，陈时雨看着他们缓慢的动作，花白的头发，心里一阵酸楚，加上刚才的压抑情绪，两相交织，令她愤懑无比。 待出租车一开走，她立即给周衡打电话，“谁让你给我爸妈送戏票？我们已经没关系了，你怎么脸皮这么厚？” “时雨，这事怪我，以前我一直交待秘书记着咱爸妈生日，正好有一场《西厢记》，他就买了送去了，这事是我没处理好。”那边周衡言辞恳切。 陈时雨一拳打在棉花上，皱眉道：“……已经没关系了，别乱叫。” “唉，好歹是我叫了六年的爸妈，一时改不过来嘛……” 陈时雨不想听他胡搅蛮缠，打断他，“你都跟我爸妈胡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啊，时雨，这你就冤枉我了，你不经常回去，他们担心你，才问你的事，我也担心你啊，当然实话实说了，那个修车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的事你少搀和！”陈时雨直接挂了电话，并把他的号码拉黑。 她放下手机愣了半晌，这时利铭发来微信，“明天还去吗？” “去啊，为什么不去。”陈时雨调整好情绪，“明早我先去你那儿。” “好。”利铭没有多问。 第二天一大早，陈时雨赶到出租屋，两人坐了陈时雨的车，开向远郊，一路顺利，越向前开，视野越开阔，道路两旁全是绿树，绿树后是一望无际的田野，令人心情豁然开朗。 来到目的地——青龙山，两人把车停在停车场，只随身带了瓶装水，这片景区很大，此时不是周末，游人不算太多，两人漫无目的，信步向前。 走出一段路，利铭看看身旁的陈时雨，问道：“你知道中国有多少座青龙山吗？” “多少座？”陈时雨只知道A市就有两座，分布在两大郊区。 “我也不知道，以后可以去数数。”利铭认真地说。 他不大会讲笑话，而且这个笑话也太冷，但陈时雨还是笑了，说道：“应该有很多座，因为古代中国人崇拜龙。” “那你崇拜吗？”利铭问她。 “当然不，我不崇拜任何东西。”陈时雨挽住利铭的胳膊，发现他一直扭头看自己，“怎么了？” “没什么。”利铭转回头。 这时从后面走来一个旅行团，有导游带队讲解，他俩跟上去听了一耳朵。 陈时雨注意到，利铭听得很认真，而她对旅游讲解没太大兴趣，就走到一旁拍照，拍了几张景色，她扭头看到利铭正专注听讲解，不禁给他也拍了几张，又掏出速写本，为他画像。 过了一会儿，旅行团在导游的带领下向前方走去，利铭走到她身边，“画什么呢？” “没什么。”她收起速写本，拿起手机，大大方方地与他自拍、合影，也不知拍了多少张，陈时雨根本不在意拍的效果如何，她很享受现在两人之间这样随意又轻松的氛围。 快到中午的时候，两人去了生态园，正赶上采摘节，两人采了很多水果，有桃、杏、葡萄、还有苹果，然后又在餐厅吃了养生宴。 吃完午饭，两人决定去中心地段转转，离景区比较近，开车没一会儿就到了，又是另一幅景象，繁华程度虽然远比不上市中心，但也是商厦林立，人潮涌动。 两人走进一座商厦，购物环境不错，他俩边走边逛，看到一家有名的户外用品店，“没想到这儿也有分店。”陈时雨欣喜地拉着利铭走进去。 店面不大，除去柜台，只有几排开放货架，顾客只有他们两个，利铭摸摸弄弄，看上去很感兴趣。 陈时雨想起来，“你以前是不是也开过这种店？” “开过，生意不行，喜欢户外运动的，多数消费档次高，看不上杂牌。”利铭说着，目光投向柜台里，陈时雨跟着看过去，看到摆在高处的望远镜。 “我有些装备已经旧了，正好这次换新的。”陈时雨说着，不等利铭开口，直接叫营业员拿来最新款的望远镜。 营业员走进柜台，取下一个望远镜递给她。 陈时雨接过来，递给利铭，“试试看，好不好用。” 利铭试了试，问完价钱，说道：“太贵了。” “不贵，就要这个。”陈时雨又叫营业员去取帐篷。 “在这里买帐篷？”利铭疑惑地问。 “我那个单人帐篷已经坏了，正好这回换个双人的。”陈时雨说着看他一眼。利铭也看向她，她又有点不好意思，转开头，又叫营业员去取户外水壶。 利铭劝她不要一次买那么多。陈时雨没听，接连买了两个户外水壶和几个遮阳帽。 “留着，以后我们可以去远一点的地方玩。”等两人走进电梯，她如是说，然 分卷阅读92 后看向旁边拎着大包小包的利铭，利铭也扭头看她，眼中有一丝憧憬又好像有一丝无奈。 两人来到地下车库放好东西，陈时雨见时间还早，提议去看看服装，利铭说“好”。再走进电梯，陈时雨发现利铭有点兴致缺缺，她虽然很久没逛街，而且兴趣不大，可见利铭心不在焉，又有点不舒服。 她故意停在男装那层，拉着利铭走进一家高档男装店，走在一排排衣架间，营业员亦步亦趋地为两人介绍，她看上两套西装，又饶有兴致地配了领带、衬衫和皮鞋，对利铭道：“试试吧”。 “买它干嘛，又穿不着，浪费。”利铭皱眉，情绪明显不高。 “买了平时穿呗。”陈时雨想起他上次酒会穿的那套不合身的西装，还有之前常穿的夹克衫，“你超市买的那些衣服太老土。”她不客气地评价。 利铭没反应。 “快去啊，我可不想跟这么老土的人在外面逛街。”陈时雨故意道。 利铭看她一眼，无奈地从营业员手中接过衣服，走进试衣间。 不一会儿，他走出来，陈时雨手指抵着下巴，上下左右地打量，摇摇头，“一般，换另一套。” 利铭又深深看她一眼，重新走进试衣间，过了一会儿又走出来。 陈时雨眼睛一亮，“这套好，就它了。” “又没机会穿。”利铭瞄了一眼镜子。 “谁说没机会，以后有的是机会。”陈时雨揽住他胳膊，一起看向镜子，镜子里的男女影像令她很满意。 利铭想换回原来的冲锋衣。 “穿着。”陈时雨拉住他。 利铭看看身上，很不自在，营业员走过来提醒，可以直接付款，收款台就在店旁边。 陈时雨想去付账，利铭急忙拦住她，然后直接走向收款台。 陈时雨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估算了下价钱，接下来就没有再撺掇利铭购物，只拖着他走马观花地闲逛，利铭不想扫她兴，再次拎着大包小包，耐着性子陪她，两人最后走进一家品牌店，是比较年轻时尚的潮牌，颜色和图案比较鲜艳。 陈时雨看了看货架上的衣服，是现在的流行款式——合身上衣加露脚踝的瘦腿裤子。她看了看衣服，又看了看利铭。 利铭见状连忙摆手，“齐浩那样的穿还行，我穿这种，就象田里插秧的。” 陈时雨愣了一下，然后哈哈笑起来，半天停不下来，她也不喜欢这种打扮，感觉有点刻意，还是随意、自然一些比较好。 “以前有很多人追过你？”这时利铭问道。 “没有。”陈时雨不在意地说，见利铭不说话，就弯了一下嘴角，“其实就几个，怎么了？” “你被男人惯坏了。”利铭面无表情地说。 陈时雨不服气，故意问他，“那你呢？有多少女人追过你？” 利铭没回答，只道：“我这样，谁跟我？” 陈时雨不相信，心道，肯定有不少。 离开商厦，两人踏上回程，利铭开车，陈时雨坐在后座，这一路行程紧凑，还是挺累的，她有点昏昏欲睡，又想起来，急忙拿过手机，果然没电了，她吸取上次的教训，连忙接到车载充电口上。 回到出租屋，利铭停下车，陈时雨看看表，对他说准备回父母家看看，利铭连忙道，“好啊，正好把水果带过去，让二老尝个鲜。” 陈时雨想起昨晚父母说的话，想了想，“不如你跟我一起去吧。” 利铭看着她，神情有点犹豫，“时雨，我觉得现在时机不合适，要不等我完成手头这两个项目吧。” 陈时雨明白了，利铭是想还完债再谈其他，想想也好，就点点头。 她盯着利铭把买的衣服全拿进出租屋，然后又要他拿点水果，利铭不要，坚持要她全都带给她爸妈。 陈时雨没再多说，独自驾车来到父母家，父母看上去很高兴，似乎商量好了，两人都没再问利铭的事，但聊天时，她总感觉他们在察言观色。 离开父母家，回到自己家，陈时雨感到这一天很疲惫，洗漱完躺到床上，想起利铭，心又不落定。 她发现自己再也回不到从前，能够象和周衡在一起一样，义无反顾地与利铭在一起，如今不管愿不愿意，她都要考虑年迈父母的心情，如果再步入婚姻，过得不好怎么办？再分开，再重来？伤筋动骨，实在痛苦，即使她能够承受，也不想父母跟着再遭受一次打击。 而在她辗转反侧的时候，她不知道的是，与此同时，她父母也在为她担忧。 “这孩子性格象谁呢，从小就主意大，又什么都不说，真让人担心。”此时陈母忧心忡忡地对丈夫道。 陈父宽慰她，“小雨一直就很独立，咱们应该相信她能够处理好。” “唉，小雨现在是完全不需要我们了。”陈母语气明显失落，“其实，对她我还是放心的，但那个人，我很不放心。不成，我得再问问周衡……”她不顾陈父劝阻，打电话给周衡。 分卷阅读93 而电话接通后，陈父抢过听筒，“周衡，怎么才能找到那个人……对，就你说的那个人，嗯，有他地址或电话吗……” 等陈父通完电话，陈母一脸急切地看着他，“老陈啊，你找他干什么？” “别担心，我就是去会会他。”陈父说道。 ☆、44 一周后的一个上午, 陈父打车来到远郊一片建筑工地。 现场嘈杂，很多工人在忙碌，他走过去打听利久门窗, 然后来到一栋快完工的楼宇前，看到一辆车身印着“利久门窗”的中型面包车, 十几个穿着工作服的工人或坐或站, 抽烟聊天, 似乎在休息，利铭也在其中，正和一名工人说话。他没急着上前, 而是停在原地观察了一会儿, 然后才慢慢走过去。 此时利铭和张智说完, 正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听到动静一扭头, 愣了一下，认出来, “叔叔, 您怎么来了？” “路过, 正好看到你。”陈父笑笑。 还没等利铭说话, 他手机响了, “您等一下, 我接个电话。” “阿铭，上次的事, 你考虑得怎么样？机会不等人啊。”电话那边问。 “昌哥，我现在不想冒险……” 利铭压低声音，快速通完电话，见陈父一直看着自己, 连忙道：“叔叔，这里环境不好，咱们去那边吧，有个茶馆。” “不用了。”陈父环顾四周，“你这个环境……的确不太好。”他看到面包车旁有一把简易折椅。 利铭跟着看过去，连忙道：“那您坐这儿吧。” 陈父点点头，走过去坐下。 利铭拖过另一把椅子，坐到他身旁。 陈父扭头看着他的眼睛，开门见山，“你对小雨是认真的？” 利铭沉默片刻，点点头。 “那你对今后生活是怎么考虑的？” 利铭顿住，“……不知您指的是什么？” “比如，住哪里？” “……我会攒钱买房子。” 陈父不置可否，又四下看了看眼前的嘈杂环境，“还有，你这个营生能维持多久？” “……” “利先生，虽然说孩子的事我们做父母的不该过多干涉，但我一直希望小雨能够幸福、安稳地生活。” “叔叔，我一直在努力……” 陈父温声打断他，“利先生，你和小雨年纪都不小了，应该懂得珍惜时间，你们都应该去找真正适合自己的人。” 利铭嘴巴张了张，又闭上了。 陈父见他不说话，又问道：“我听说你欠了很多债？” 利铭回过神，轻皱了一下眉毛，“其实我已经快还完……” “利先生，相信你明白这个道理——作为男人，经济不独立，没资格谈感情。” 利铭再次沉默。 陈父缓和语气，“利先生，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欠这么多债，如果你需要经济方面的帮助，我和小雨他妈还有一点积蓄，我们可以……” 利铭脸颊一阵发烫，连忙道：“叔叔，您的意思我明白，请给我点时间，我会处理好，请您放心。” 陈父站起来，深深看了他一眼，“希望不会拖太久。” 利铭也跟着站起身，勉强笑笑，“不会的，请您放心。” 送陈父走后，利铭坐回椅上，点了一根烟。 张智走过来，“利哥，没事吧？” 利铭不答，只问：“钱给了？” “嗯，两家都已经打到账上，不过……” “不过什么？” “王重那人结账倒痛快，就是态度和往常不一样，爱搭不理的。” “是吗。”利铭没当回事，打起精神拨电话，向对方道谢，“王哥，谢谢您，晚上有空吗，想请您赏光吃个饭。” 那边说道：“谢什么啊，客气了，你家窗户好，客户很满意。” “那以后还请王哥照顾啊。” “好好好。”那边连声称好，答应得很痛快，利铭却感觉有点敷衍，诚恳道：“王哥，这次真的谢谢您，肯拉我一把。” “没问题没问题。” 利铭趁热打铁，又与对方聊了几句，总算敲定饭局，然后他给陈时雨发微信报备，说他晚上完事直接回去。 一会儿陈时雨回复，“好，少喝点酒，早点回去，记得找代驾。” 利铭应下，又坐了一会儿，然后起身跟工人们一起干活。 傍晚，利铭先来到饭店，点了一桌子菜，在包间等了一会儿，等来一位身材壮硕，留着连鬓胡的中年男人，两人寒暄几句，然后坐下边吃边聊。 利铭适时进言，“王哥，以后还得承您照顾，您指头缝漏点儿就够我用了。” 王重看着他半天没说话，然后叹口气，“老弟，你这是得罪谁了？就这么点活儿，都给你使绊子，这 分卷阅读94 是要搞死你的节奏啊。” 利铭愣住，“您能再说明白一点吗？” “有人递话，不用你家窗户。”王重简单说道。 利铭靠在椅背上，看着他的眼睛，想细问，又忍住。 “别人怕他，可我不鸟他！”王重一挥手。 利铭连忙起身，举起酒杯，“王哥局气！我敬您！” 王重抬手示意他坐下，两人又喝了一口。 王重放下酒杯，“他妈没意思！看人脸色就更没意思！现在活儿越来越不好干，过段时间，我想去非洲碰碰运气。” “去非洲？”利铭有点意外，“……那边机会多吗？” “多啊，老弟，多看看新闻吧。”王重语重心长，“现如今要响应号召，跟上潮流，不能总盯着眼前这点小利。我哥们儿在那边，据说建材这块缺口很大，搞汽修也行，只要肯吃苦……” 利铭眼睛一眨不眨地听他说。 饭局一直持续到晚上八点多，送走王重，利铭叫了代驾回到出租屋，他一根接一根地抽烟，脑子一刻不停地转动，过了一会儿，他看看手表，试着给刘旭昌打电话，没想到一下子就通了。 “喂，阿铭吗。” “是我，昌哥，您说的那事有多大把握？” “百分之九十吧，主要得有本钱。” “……不瞒您说，我以前炒过，从来没赚过，都是亏。” “这个操盘手比较可靠，成功的话，一把翻盘。” 利铭没说话，心里在左右权衡。 那边等了一会儿，试探道：“你可以和我一起见见他，先小试一把。” “好，昌哥，这事我听您的。”利铭终于下定决心。 与刘旭昌通完电话，他又打给张智，“现在账上总共有多少钱？” “两百四十多万吧。” 利铭心算了一下。 那边张智又道：“前几天谈妥那家已经把定金转过来了。” 利铭不再犹豫，把烟碾灭在烟缸里，“先给我转两万，再转两百四十万到一张卡上。” …… 第二天上午，一间拉着窗帘、昏暗的房间里，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端坐在电脑前熟练操作，利铭与刘旭昌站在他身后，一起盯着屏幕。 “这只股我盯一年了，这是上个月刘总投的五万块。”年轻人给他们看买入记录，“现在只是小幅攀升，下周会起来。” 利铭与刘旭昌互相看了一眼。 刘旭昌对利铭道：“可以试试。” “好。”利铭拿起手机，打开自己的股票账户，直接买入两万。 那人当着他们的面，自己也买入一万，并拍照给他们发微信，“收盘再看吧。” 利铭和刘旭昌来到外屋，这里是刘旭昌租的一个旅馆套间，有专人盯着。两人又简单聊了几句，然后道别，各自离开。 接下来利铭依旧去了工地，然而一直心神不定，挨到半下午，接近收盘时间，他亟不可待打开APP，还没等细看，那人的微信已经到了，利铭屏住呼吸点开照片，涨停！ 他连忙拨打刘旭昌手机，通完电话，心里一阵兴奋又一阵焦躁，紧接着身上伤处阵阵发痒。 他驾车来到医院。 护士仔细检查，告诉他大致好了，已不用再包扎，只胳膊上有一处还需再上点药，利铭上完药，直接回到出租屋。 他打开电脑，上网查询，什么理财、信贷、信托、私募……看了一圈，又看不出所以然，他起身脱了上衣，把角落里的沙袋拖出来，简单热身一下，开始打拳。 陈时雨回来时，眼前就是男人用力挥拳，击打沙袋的场面，她没去打扰他，只靠在门上静静看着他，只见他挥汗如雨，T恤透湿，完全贴在身上，显得他整个躯体线条分明，充满力量、韵律与美感。 她急忙掏出速写本，坐到沙发上，看着他画图。 利铭好像没注意，直到打完一套拳才停下，看向她。 “你伤好了？”陈时雨停下笔。 “嗯，刚才去医院，说全好了，就把纱布全拆了。”利铭脱下T恤，拿过毛巾擦了擦，他身上有深深浅浅的印迹，肋下还有一道淡红色的伤痕。 两人就这么互相看着，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暧昧…… 利铭先开口，“我去冲一下。” 陈时雨脸颊莫名发烧，她想起他以前说的话——“等我好了……” 利铭走进卫生间，用塑料袋裹住上药的地方，简单冲个澡，然后看着墙上的镜片，镜片上是一层哈气，他伸手慢慢抹去，只见镜片中的自己越来越清晰，他双臂撑在墙上，一直看着镜片中的自己……半晌，他换上衣服，走出卫生间。 陈时雨已经去厨房了。 他拿出准备好的卡，坐在沙发上，无意识地把玩。 陈时雨走出来，“没什么菜了，要不订外卖？” 利铭起身把卡递给她，“拿着。” 分卷阅读95 陈时雨怔住，片刻反应过来，“我不急用，你还是留着当本钱吧。” 利铭把卡塞到她手里，“本钱我有，又接了一单，对方已经付了定金。” “真的！”陈时雨听了这话很高兴，只觉他已步入正轨，心里一下子踏实了，“今天去外面吃吧，庆祝一下！” “好。”利铭微笑。 两人收拾停当，来到小区外一家饭店，要了一个包间，点完菜，陈时雨起身去了卫生间。 利铭独自枯坐在椅上，忍着想要抽烟的冲动，一会儿服务员陆续上菜，他随手抽出一张餐巾纸，胡乱揉成一团。 这时张智打来电话，“利哥，谈妥那家变卦了，定金也不要了！” 利铭完全没料到，想了想，明白了，“那把定金退回去吧。” “利哥，就这么算了？就不给丫！看他怎么着！” “算了，退回去吧。”利铭按了按额角，疲倦地说道。 这时陈时雨刚好进来，“……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利铭笑了笑，放下手机，“菜上齐了，吃饭吧。” 陈时雨坐下，两人开始吃饭。 陈时雨发现利铭有点心不在焉，过了一会儿，又发现他目光一直跟随自己，看自己动作，看自己脸色。 她停下筷子，靠在他怀里，他搂住她的腰，两人依偎在一起。 “到底怎么了？”她抓住他另一只手，把玩他的手指。 “没事。”利铭反手握住她，捏了两下，然后笨拙地给她夹菜，却没有夹到她盘里，而是直接喂给她。 陈时雨有点不自在，并不觉得这种行为很亲昵，只觉他有讨好的意思，又不想扫他兴，就依着他，吃了几口。 接下来，利铭一直搂着她，两人一直保持依偎的姿势，而桌下，他的腿一直在纠缠她。 吃完饭，两人回到出租屋，一进房间，利铭就抱住她亲热，陈时雨觉得他今天格外冲动、热情，而她尽量让自己放松、享受，并努力回应。 过了一会儿，利铭在她耳边低声道：“今天别回去了？” 陈时雨磨蹭了一会儿，“……好。” ☆、45 陈时雨去了卫生间, 这是两人第一次一起过夜，不免有点紧张，卫生间太简陋, 莲蓬头出水不太热，水流也不大, 她拿起角落里的洗发水, 是个不知名的牌子, 她叹口气，凑合洗了一下，想起没带内衣, 又一阵烦闷, 她忆起与周衡第一次吃禁果, 两人都是手忙脚乱，如今面对利铭……他不是毛头小伙, 是有经验的男人…… “时雨……”这时利铭在外面叫她。 “嗯？”陈时雨心跳不由加快。 “我给你找了件衬衣，凑合穿吧。” 陈时雨把门打开一条缝, 看到利铭递进来一个塑料袋。 她急忙接过来, 又关好门, 打开一看, 是一件半旧的男式白衬衣, 当中还裹了一条家居短裤, 都很大，但很干净, 上面有阳光的味道。她擦干身体，换上衣服，身上熨帖，心里也舒服了一些, 她打开排气扇，洗好内衣，挂在晾衣绳上。 等她出来，利铭正坐在沙发上，打量了她几眼，“我去冲一下。”他起身也去了卫生间。 陈时雨松口气，看了一眼床铺，好像换了新床单，看上去很干净，她坐下环顾四周，利铭好像收拾了一下，环境不算太差，不过灯光有点刺眼，她起身关了日光灯，打开床头的台灯，台灯可以调节亮度，她调暗了些，又觉得太刻意，就又调亮了些……来来回回总是不满意。 就在她跟台灯较劲时，利铭洗完出来了，只穿着内裤。 她扭头看他，他一步步走过来，她有点紧张，不自觉往他身下看了一眼，他笑了一下，她脸上一阵发烧，刚要转过身，不妨他从后面抱住她。她僵住，好在他没有进一步动作，只是抱着她，抱得很紧，她依偎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香皂味，慢慢放松下来，他转过她的身体，两人接吻，搂抱在一起…… 她慢慢抬起眼帘，他的身体早已被她在画上描摹过、心里想象过，如今坦诚相见，还是具有强烈的冲击力，她觉得不仅脸颊，全身都在发烫。 而他一直保持沉默，由于背光，他棱角分明的脸颊暗淡如剪影，她根本看不清他神情，他动作算不上温柔，却绝对娴熟、老道、精准，中间做安全措施时也是一气呵成。 过程中他不断调整攻势，冷酷无情如战无不胜的君王，而她在他手中溃不成军……幸好光线遮掩，她无须矫饰，更无须压抑，可以放纵自己，肆意释放天性。 爆发之际，他终于打破沉默，口不择言，荤/话不断，胁迫她一起攀上顶峰…… 第二天醒来，已是上午十点多，陈时雨感到全身酸软，手指都不想动一下，扭头一看，利铭不在，也不知他什么时候起的，卫生间里有声音，像在打电话。 分卷阅读96 一会儿利铭走出来，应该洗漱过，换了衣服，精神不错。 他坐在她对面，微微低着头，双手搓了搓，又交叉在一起，似乎有点紧张。 “怎么了？”陈时雨坐起来。 他抬起头，“有点变化。” “什么？”陈时雨没反应过来。 “我想再借五百万，成吗？”利铭轻声问。 “……当然可以。”陈时雨明白了，“本来就想让你当本钱的，销路打开，肯定需要更多本钱。”她披上衣服，起身拿过包，把昨天的卡取出来，用手机拍了账号，然后递给他，“剩下的我去银行预约，明天应该就能转给你。” “不急。”利铭脸上表情不太自然，接过卡，揣进衣袋，“我去弄点吃的。”他起身去了厨房。 陈时雨一直看着他的背影，然后去了卫生间，洗漱完，她摸摸晾衣绳上的内衣，还没干透，就用吹风机吹了一会儿，换完出来，只见利铭已经把饭菜端到桌上，并把碗筷轻轻摆在自己面前。 陈时雨一直不喜欢看他小心翼翼的样子，“昨晚是什么意思啊？”她故意问道，但还是把声音放软，撒娇般。 利铭表情不自在，笑了笑，“喜欢吗？” “嗯……”陈时雨轻轻点下头，拉他一起坐下，靠在他肩膀上，“……这样，其中三百万算我入股吧，我算大头。” “好，听你的。”利铭微笑。 陈时雨扭头看他，他象松了一口气，搂住她猛亲了一口。 吃完饭，陈时雨还是觉得有点累，不想去上班，只想赖在床上，她给章霖发微信请假，然后继续补眠，利铭一直陪在她身边。 睡到快中午，再次醒来，利铭已经走了，饭桌上的电饭锅插着电，打开一看，里面煨着新做的饭菜，此时此刻，陈时雨感到身心都很满足。 而在A市某个不知名的旅馆套间里，刘旭昌盯着面前的年轻人，“孙韬，你是不是有内幕？如果你是因为有内幕，就别拖我们下水，现在证监会查得很严。” “刘总啊，我要有内幕，还会是现在这副德性吗，我就想赚点钱，没别的想法。”孙韬扶了扶眼镜。 “那你有没有干过私募？” “没有，就是自己玩，有人拉我入伙，我胆太小。这只股也是因为跟久了，做了一年操作盘，我才有把握，而且资金太多我也不敢干，这种体量，一下子买入太多，会引起波动，会有操纵股价嫌疑，我也怕被证监会盯上啊。” 利铭与刘旭昌互相看了一眼。刘旭昌对利铭使个眼色，两人来到外屋。 “你觉得怎么样？”刘旭昌问利铭。 “我听昌哥的。”利铭看着他的眼睛。 刘旭昌转身看向窗外，过了一会儿，转过身来，“……富贵险中求，干！” 两人又来到里屋，利铭打开APP，准备买入，而刘旭昌则示意孙韬直接操作。 孙韬沉吟片刻，“这样，先少买点，万一中间有波动，再买入做T，这样更保险。” 利铭又与刘旭昌互相看了一眼，“好，就这么办。” 孙韬这时看向利铭，“如果信得过我，我一起盯着就行。”见利铭一直不说话，又说道：“要是实在不放心，那就跟着我操作。” 利铭看看他，又看了看刘旭昌，“我觉得这样行。” 刘旭昌点点头，先出去了，一会儿，他的一个心腹走进来。 接下来孙韬直接操作刘旭昌的账号，他的心腹在一旁盯着，利铭跟着先买入五十万，然后他控制不住自己，总是盯着手机看，开始一直飘红，后来转绿，他的心一下子沉入谷底，紧接着冷汗冒出来，然后，他机械地跟着孙韬再次买入五十万……收盘时，终于翻红，看着账户中多出的金额，恍如梦中，他身上衣服已完全湿透。 陈时雨下午去完银行，还是来到事务所，手头项目在安完门窗后已进入内装阶段，她准备向章霖告假，来到章霖办公室，章霖再次提起去江西援建的事，她再次婉拒。 晚上回到出租屋，利铭已经回来了，两人一起做饭，吃完饭就早早上床，利铭兴致很高，两人又如火如荼来了一回。 接下来几晚，他们都是在出租屋过夜，利铭精力旺盛，精神上又很亢奋，两人尽情做/爱。陈时雨已不计较环境简陋，一切只遵从自己本能，沉溺地，颓废地，完全陷落地享受这个男人带给自己的极致快感。 而白天利铭还是早出晚归，陈时雨则抓紧假期时间放松身心，除去简单做做家务、逛逛街，就是和父母见面，父母再不过问她与利铭的事，她松了一口气。 转眼过了十来天，这一天，她驾车来到一家商场，漫无目的逛了一圈，然后就看到张智，和刘娟在一起。 张智与刘娟先反应过来，热情地打招呼，“陈小姐，出来逛街啊。” 陈时雨颔首微笑，心下有点诧异，按说利铭这么忙碌，张智他们不可能这么悠闲，“你们最近忙吗？” “唉，忙什么啊，根本没活儿干！ 分卷阅读97 ”张智抱怨。 陈时雨皱眉，那利铭每天都在忙些什么？她不动声色问道：“你们不是又接了一单？” 张智和刘娟互相看了看，也有些诧异。 陈时雨看在眼里，只听张智回答：“有人捣乱，被搅黄了！” “捣乱？”她不明白，“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吗？” “不知道。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之前和我们有联系的客户都不用我们窗户了。”张智忿忿地说。 陈时雨很惊讶，利铭完全没告诉她实情，心中久违的、被骗的感觉再度涌上心头，与张智刘娟道别后，她压抑着怒气，回想这些天与利铭相处的点点滴滴，又细细琢磨，最后，她决定先找一个人，她掏出手机，把周衡的号码解除黑名单。 ☆、46 她给周衡打电话。 周衡不承认, 语气充满不屑，“我会和一个下三滥较劲？脏了我的手。” 陈时雨本以为是他做的手脚，听了他的话将信将疑, 又被他语气激怒，想直接挂电话。 那边已抢在前头, “时雨, 你等等, 这家伙就是一个无底洞。你可别犯傻，别等人把你卖了，还替人数钱！” “……你有什么资格对别人评头论足？别自以为是了！”陈时雨怒气上升。 “时雨啊, 你怎么这么执迷不悟！”周衡痛心疾首, 又有点气急败坏, “他是不是床上功夫很好？就是个吃软饭的……” 陈时雨气得全身发抖，用力挂断电话。 她平复了一下情绪, 思考片刻，又给许峰打电话, 许峰爽快地答应帮她问一问。 她松了一口气, 此刻她不想回自己家, 更不想回出租屋, 于是驾车来到父母家, 是父亲开的门, 一进客厅，就看到母亲在打电话。 她在沙发上坐定, 这时陈母挂了电话，看向自己女儿，“小雨，你和周衡怎么了？” 陈时雨没反应过来, “没怎么啊？” “刚才周衡打来电话，向你道歉，说不该向你发脾气。” 陈时雨明白了，简单应付一句，“妈，没事，不用理他。” 陈母与陈父互相看了一眼。 陈母试探地问：“小雨，你和那个人……” “妈，我不想谈这些。”陈时雨心乱如麻。 陈父对陈母使个眼色，陈母会意去了厨房。 陈父沉吟片刻，“那个人也许有他优点，比如能吃苦，能与人同甘共苦，但是这些不足以支撑你们走下去，人生的路还长，你们俩各方面都相差太远。” 陈时雨看着自己父亲，有点惊讶，相对于母亲，父亲一直比较温和，当初他也反对自己与周衡在一起，但远不像今天这般严肃、正式。 她刚要说话，手机响了，是许峰，她连忙接起来。 电话里，许峰告诉她，已托朋友打听到，是个有点能量的人对外放话，不用这家小厂。据说这家小厂得罪了这人的亲戚。 陈时雨皱起眉头，不知利铭到底得罪了谁。 电话里，许峰还在说：“有些人就是这么现实，这么势力，除非产品不可替代，用谁家的都一样，犯不着去得罪以后还要仰仗的人。” 陈时雨有点心烦意乱，向许峰道谢后就结束通话，见父亲一直看着自己，就推说是事务所的事，然后就去厨房帮母亲一起做饭。 中午陪父母吃完饭，她坐上车，想想还是回了出租屋。 利铭还没回来，她看了下手机，已经快三点。 此时接近收盘时间。 昏暗的房间里，几人死死盯着电脑屏幕，反光中，几人的眼眶都是血红的。 “还在涨……”利铭声音有点颤抖。 “不可能追到最高点，这个点位收手就好，落袋为安！”孙韬已按下最后一笔的卖出键。 利铭汗出如浆，身上冷热交替，如同打摆子一般，一连多日的紧张与亢奋，无形地消耗着他的精神与体力。 “赶紧卖！”孙韬又喊了一声。 利铭如梦方醒，低头看着手机，咬牙也卖出最后一笔，操作完，他的手还一直不停发抖，再看总额，已翻了一倍多。 利铭与刘旭昌当日就去银行把酬金转给孙韬。 完事后，三人来到停车场，“两位大哥，后会有期。”孙韬一抱拳，转身想走。 “哎，留个联系方式。”刘旭昌连忙叫住他。 孙韬转身苦笑，“这种操作，我也就敢干这一回，得赶紧回老家买套房，再把媳妇娶了。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做人不能太贪心，我认识一人，一五年那会儿没的，就是太贪，退出来太晚。” 刘旭昌听着他絮叨，笑了一声，“你倒机灵。” 孙韬连忙道：“请求两位大哥高抬贵手，别再找我了，我怕我经不住诱惑。”他语气越发急切，“那个微信我不会再用。” 分卷阅读98 刘旭昌与利铭互相看了一眼，都没说话，孙韬不再多说，转身走向前方的公交站，此时正好开过一辆公交车，他几步小跑赶上去。 刘旭昌这时拨通手机，“……对，跟上那辆公交，看他去哪里……” 利铭不动声色地看着他，等他打完电话，诚恳道：“昌哥，不知该怎么感激您。” “咳，跟我客气啥，这么多年兄弟了，有钱大家一起赚。”刘旭昌不在意地说。 利铭还要再说。 刘旭昌摆手止住，“以后有什么打算？” “还没想好，有点懵。”利铭不好意思地笑笑。 刘旭昌点点头，“这些天的确有些累，回去休息吧，以后再聚。” “好。”利铭不再多说，这时刘旭昌的司机驾车过来，他等刘旭昌上车后，一直目送车开远，才转身走向自己的车。 一上车他就摇下车窗，点了一支烟，抽了一口，手忍不住有点抖，他把烟按灭在烟缸里，挂挡驶出车位，刚开出十来米，又猛地停住，他倒车回到原地，下车再次走进银行。 他新开了一张卡，当柜员问他转出多少时，他心算了一下，当初那张卡上有两百四十万，后来陈时雨转过来三百万……“留六百万，剩下的都转到新卡上。” 办完手续，他松了一口气，又有点心虚和羞愧，说服自己，以后一定会把这次挣的钱全还上。 刚离开柜台，一名客户经理走过来，客气地向他推荐理财，他听了听，拿了一张宣传单走出银行。 再次来到停车场，他把宣传单随便扔在车上，然后就给王重打电话，两人约好晚上吃饭，同时他给陈时雨发微信，说晚上有饭局，不回去吃了。 过了一会儿才收到她的回复，和往常一样，叮嘱他少喝酒，早点回来。 这一晚，利铭与王重聊了很久，情绪高昂，一直很兴奋，回来的路上，心情渐趋平静，快到目的地时，又有点烦闷与不安。 回到出租屋，只见电视开着，陈时雨坐在沙发上，听到动静，扭头看向他。 “还没睡？”利铭放下钥匙。 “嗯。”陈时雨调低电视音量，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递给他，“累不累？工地上很忙吧。” 利铭顿了一下，接过来，喝了一口，“不忙，不干了。” “为什么？”陈时雨面无表情地问。 利铭放下水杯，不自然地笑笑，“门窗生意来钱太慢，在想别的门道。” “那你有什么计划？”陈时雨继续问。 “还没想好，这些天一直在找人谈。对了，这个你拿着，明天去银行转一下，密码六个一。”他掏出那张卡递给她。 “怎么，不用了吗？”陈时雨没接。 利铭把卡塞到她手里，“等找到活儿再说吧，这钱我买了银行理财，多出来的是收益。”他顺便把银行里听到的拿来一用。 “那收益你留着吧，工人们还得吃饭。” “不用，我还有点钱。”利铭连忙说。 “那好吧。”陈时雨不再多说，把卡放进包里。 利铭转身去洗澡。 陈时雨默默坐在沙发上，尽管之前做了心理建设，此刻还是心神难安，除去遭人暗算，利铭似乎没有隐瞒什么，一切似乎滴水不漏，想质问他都无从下手，而且问了又能怎么样？他肯定能囫囵揭过去。 晚上两人上床，他象往日一样，搂住她，想亲热，她根本没心情，“我有点累……”她轻声道，这是她第一次拒绝他。 他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也不强求，亲了亲她面颊就转身关了台灯，黑暗中，两人静静躺在床上，陈时雨心绪烦杂，根本睡不着，她强迫自己闭上眼，迷迷糊糊中，听到利铭起身去了卫生间，过了一会儿，水声响起，持续不断。 ☆、47 这一晚, 陈时雨昏昏沉沉，也不知何时才睡着，清晨, 她被一阵响声吵醒，是利铭在厨房忙碌。她慢慢睁开眼, 阳光已经照进来, 柔和的光线洒满四周, 她无神地看着天花板，发现房间不仅低矮，而且逼仄、压抑。 一会儿, 她听到脚步声, 急忙闭上眼, 是利铭走过来，声音很轻, 他应该是把饭菜放到桌上，因为她闻到了香气, 然后他来到床前, 站了一会儿, 又轻手轻脚地走开了, 片刻响起大门开启与关闭的声音。 陈时雨再次睁开眼, 扭头看了看饭桌, 刚要坐起来，利铭又开门进来了, 原来他刚才是去倒垃圾，她不好再躺下装睡，索性坐起来。 利铭去卫生间洗完手，走到她面前, 对她微笑，“醒了？” “嗯。”她磨蹭了一会儿，下床走进卫生间，洗漱完，坐到饭桌前，看着热腾腾的早饭和对面男人的笑脸，还有他眼中的血丝，心里的憋闷已化为心疼，“别渗着了，快吃吧。” “好。”利铭应声，给两人分别盛了一碗粥，“一会儿我跟你去银行 分卷阅读99 把钱转了吧。” “不急。”陈时雨喝了一口粥，感觉绵软又可口。 “就今天吧，身份证我最近还要用。” 她抬眼看他，他脸上神情有些急切。 “……那好吧。”她应道。 吃完饭两人来到银行，利铭叫陈时雨先去排队，然后他走到服务台前填单子，排到他们时，两人把各自的身份证递进去。 柜员审核完，例行公事地问：“夫妻吗，带户口本了吗？” 不待陈时雨回答，利铭已先说出口，“是朋友。” 陈时雨觉得这个称谓有点别扭，显得很生疏。 柜员看了他们两眼，又递出几张单子。 利铭看了看，对陈时雨道：“我来填，你去坐会儿吧。” 陈时雨点点头，转身去等候区坐下，等了很长时间，手续总算办完了。 利铭走过来，把她的身份证还给她。两人走出银行，利铭说去办点事，陈时雨点点头，两人道别，各自走向自己的车。 陈时雨忍不住回头，看着利铭的背影，也不知是不是自己敏感，感觉他好像松了一口气，脚步看上去很轻松。 她心中那种别扭的感觉愈加强烈，坐上车后，愣了半晌，然后为了转移注意力，她给常用的一家信托代理发微信，投资顾问提了几个建议，她看完查了一下网银，这才发现数目不对，比她这两次借给利铭的多出六十万。 ……这算什么？ 她说不清此刻是什么心情，她早知道利铭有报恩心理，然而这并不是她想要的，她感到莫名失落、失望，还有隐约的怒气在悄然滋长。 她坐在车里发呆，也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她接起来。 “嫂子，是我，齐浩。” 陈时雨想起来，上回一起吃过饭，是利铭的朋友，“一口仙”的老板，当时互相留了电话，不过她没有输入名字，“你好。”她客气地应声。 电话里，齐浩语气很热情，“嫂子，上回我说的展览开幕了，你和利哥有空吗，快来吧。” “……哦，是这样，利铭去办事了，你没给他打电话吗？” “打了，一直占线。” “那……你一会儿再打下试试？” “好啊，嫂子，那你先来呗，别管他了。” 陈时雨本想拒绝，又一想，假期就剩一天了，与其胡思乱想浪费时间，不如去看看，权当散散心。 问清地址后，她启动车子，地方不远，一路上很顺利，很快来到目的地。 是一家很大的书吧，外面看，装潢清雅，充满书卷气息，门口立着摄影展的牌子，而周围停了不少豪车，与书吧的格调很不相称，走进去，人很多，都是打扮时尚的年轻人。 齐浩一身皮衣皮裤，依旧酷帅，见到她就问起利铭。 陈时雨则反问他，“你最近有没有见过他？” “没见过，他啊，一直这么忙，过段时间就自己冒出来了。”齐浩有点所答非所问，不待陈时雨说话，就被旁边几个人拉走，他不忘扭头对她道：“嫂子，你先慢慢看啊。” 陈时雨连忙点头，“好，你先忙。” 然后她四下看了看，说是摄影展，当中又混着绘画和小型雕塑，她静下心，慢慢逛，慢慢观看，平心而论，从业余角度讲，齐浩其实画得不错，拍得也不错。 来到一组以西藏为主题的摄影前，她停住脚步，照片很多，她看了好一会儿，其中几张照片引起她的注意，镜头中，夕阳西下，满目荒凉……她觉得有点眼熟，又仔细看了几眼，突然想起来，在驰骋论坛上看到过，是龙神的帖子——那个独闯无人区的帖子！ 她连忙转身寻找齐浩，只见他站在不远处与几个人交谈，她不禁重新审视这个人，难道他是…… 这时齐浩与她目光相遇，与旁边人说了几句，然后走过来，陈时雨一直看着他，等他走到近前，不动声色地指了指，“这几张拍得不错。” “是吧，前年去西藏拍的，我们组织了一个团队，拍了不少，正好做成一个主题。”齐浩有点喜形于色，显然也对这几张照片很满意。 “团队？”陈时雨有点困惑，记得龙神帖子里提到，他是独自一人去的无人区。 这时齐浩说道：“利哥也去了。” “他也去了？”陈时雨完全怔住。 “是啊，这几张照片就是他拍的。” 陈时雨又转身看向那几张照片，心中翻江倒海，诸多念头齐齐涌上心头，又细枝末节纠缠在一起，令她理不出头绪。 “你们团队总共多少人？”她问道。 “十几个人吧，这儿有照片。”齐浩指着旁边道。 陈时雨连忙看过去，是一张合影，湛蓝的天空下是广袤的大地，十几个人或坐或站，齐齐对着镜头微笑，利铭站在最边上，看上去不显眼，因为他不上相，而从另外一个角度说，他又很显眼，因为与其他人在气质上格格不入……b 分卷阅读100 r 　　“那个地方，有没可能一个人去？”陈时雨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颤。 “太危险了，那里有无人区。” “那你们去无人区了吗？”陈时雨连忙追问。 “没去。”齐浩摇头，“不过后来利哥一个人去了，他一直挺喜欢冒险的，我们都劝他，他说不会走远，下午就回来，结果天快黑才回来，就为了拍这几张夕阳。” 对，他喜欢天空，他说过，他烦的时候就仰望天空……陈时雨心跳在加快。 “除了这次展览，这些照片你对外发表过吗？”她继续问。 “在网上发过一次，后来全删了。怎么，嫂子，你也对摄影感兴趣？” “嗯。”陈时雨随便应声，继续看着那张合影，看着利铭，他也同其他人一样微笑，目光清亮，又充满喜悦。 齐浩还在滔滔不绝，“今天这个展览，我最喜欢这组照片，对了，前些日子还有网友问起这几张照片，问是不是我本人拍的。” 陈时雨愣了愣，心弦被轻轻拨动一下，隐隐有思绪冒头，又不知其所以然，也顾不上细想。 “我能拍张照吗？”她问。 “当然可以，嫂子您请便。”齐浩说着走到一旁去招呼其他人。 陈时雨掏出手机，对着那几张夕阳拍摄，然后抓紧时间打开驰骋APP，找到龙神发的独闯无人区的帖子，找到那几张照片，两相对比，一模一样！ 她想了想，又找出近期龙神发的最后两个帖子，一次是去云南，一次是去江西，她又去问齐浩。 齐浩告诉她，“以前我们经常一起出去，那时他生意还行吧，后来很久没见过他，再后来一起去云南，那时他母亲去世不久，去江西那次，他说他收回一笔款子，总算轻松一点。” 陈时雨仔细回忆，心道，全对上了，她犹豫一下，“他管你借过钱吗？” 齐浩也犹豫一下，“借过。”又急忙说：“不过都还了。” 陈时雨陷入沉思。 见她不说话，齐浩又继续道：“嫂子，我哥这人其实挺好强的，我们不常见面，他这人一直很沉默，但我看得出来，他和你在一起后，话多了不少。” “……是吗。”陈时雨回过神，笑了笑，心里隐隐发苦，而这些无法与齐浩言明，她匆匆与他道别。 回到出租屋，利铭还没有回来。 她打开微信，看着他的小妖怪头像，想说点什么，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看着头像后那一片蓝天出神。 过了一会儿，她抬眼看向房间各处，目光被书桌上那台笔记本电脑牵住，她疾步走过去，开机，屏幕亮了，提示录入开机密码，她思索片刻，想起利铭那张卡的密码，随即录入六个一……不对？她盯着屏幕，直觉上认为利铭不会弄太复杂的密码，又从一依序录入六位数字……还是不对？她怕第三次录错会锁住，连忙停下，又一想，如果锁住，大不了直接问他，谁让他瞒着自己！ 她又潜心想了想，试着录入“longly ”，这次对了，顺利开机，屏保是一片蓝天，无一丝云彩，与他微信的头像背景毫无二致，与记忆中龙神的头像也毫无二致！ 她憋着一口气，桌面上仅有几个图标，她直接点开浏览器，又点开收藏夹，果然有驰骋论坛，第一个就是，她急忙点进去，是自动登陆，看到右上角的账号——longly，她慢慢坐下，靠在椅背上，龙神，原来你真是龙神……她颓然地关掉网页。 她坐在椅上发呆，一会儿又克制不住地用自己账号再次登录，她搜出他回复过的那个帖子——《飞翔》，看了下日期，原来如此……就在那天，他发现自己也在驰骋论坛，而她却完全不知晓他的存在。 她心中怒气更甚，又搜出他所有帖子，一个一个仔细看下去，不知看了多久，完全沉浸，怒气已慢慢消散，心底渐渐泛起一片酸涩，如今再看这些帖子，感受已与之前完全不同。 他曾经说过，网络对他而言是另外一个栖身之所，原来这里就是他的栖身之所——隐蔽的栖身之所，那些在现实中没有说出的话，他都写在这里，对大自然的敬畏，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对现实处境的不甘，还有当初她就隐约感受到的淡淡伤感……这一切都是通过这段日子与他相处才真正领悟到。此时此刻，这个男人鲜明、立体、完整，自己与他是如此接近。 而在论坛上，大家只看到表面，或者说，只看到希望看到的一面，愿意相信的一面——有钱有闲、完全神化了的形象。 她找到那个当初最喜欢的帖子，那些在植物园拍的照片，还有那些文字，透露出简单、淳朴、快乐，那时他什么样？和谁在一起？在做些什么？生活中是什么状态？她忍不住想象…… 这时论坛响起提示音，是林菁发来私信，“陈姐，你终于上线了！” 陈时雨心不在焉，随便回个“嗯嗯”。 林菁又发来，“看到那个贴了吗？” “什么贴？”陈时雨根本没心思。 “陈姐， 分卷阅读101 你没看到吗？快刷下首页！” 陈时雨莫名其妙，还是刷新了首页，只见一个新帖触目惊心，《龙神的人设——卖窗户？》。 ☆、48 陈时雨控制着情绪点进去, 帖子里有很多张利铭的照片，远景近景都有，都是在工地干活的照片, 混在几个工人中间，灰头土脸的, 而每张照片里都有一辆印着“利久门窗”的面包车。拍摄者显然是故意为之。 陈时雨皱起眉头, 手放在键盘上, 有点抖，半天打不出一个字。事到如今，这些照片令那个暗算利铭的人呼之欲出, 可惜没有证据。她看了看发帖人, 是今天新注册的账号。 帖子下已回了几帖, 开始是叹号、省略号，紧接着有人问：“我记得这位仁兄, 上回在坝上，他不是说他是保镖吗, 怎么卖上窗户了？” “还不允许人家有主副业了？人家的主业是在网上装逼, 保镖和卖窗户那是副业。”另一人回道。 “哦, 原来他就是龙神, 就是个嘴炮啊, 我说他怎么不敢露面呢。” “就一做门窗的, 装什么高富帅呢！” 帖子里议论纷纷，一帮人插诨打科, 自问自答，都是之前在龙神帖子里参与骂战的常客，一改之前的泼妇骂街风格，极尽冷嘲热讽之能事, 帖子一下子被盖成高楼。 陈时雨想起以前龙神上线时他们的嘴脸，都是捧哏，激动万分地把人捧上神坛，如今拉下神坛，踩在脚底，更激起他们的兴奋神经，把“气人有，笑人无”发挥到极致。 也有人仗义执言，“这是人肉，是违法的，建议版主封帖。”回帖的是一位律师网友。 这时薛扬不咸不淡地回复：“这不算人肉吧，上次去坝上，大家都已经见过利先生，还合了影，很多人还互相留了电话。”紧接着，他发了一张坝上的合影。 “版主提醒我了，利先生，上次在坝上咱们留过手机号，如果需要帮忙，可以打给我。”律师网友在回帖里向龙神喊话。 龙神不在线，他的回帖很快被新的回帖压上，一帮好事者继续叫嚣。 就在他们不断自嗨时，之前为龙神说话的几位女网友接连回复，以林菁为首，“躲在网上嘲笑别人算什么本事？你们有多成功？” 李东军回她，“没多成功，但我不吹牛，没那金刚钻，别揽瓷器活！” “他哪儿吹牛了？都是凭本事吃饭，什么职业不都是为别人打工？即便首富，也是为国家打工。” “对，都是为人民服务！”另一个女网友回道。 李东军卡壳了，有人转移话题，“你们女人就是母性泛滥，愚蠢！没脑子！” 陈时雨看不下去了，她组织语言，快速敲击键盘，又猛然停住，她不想招致薛扬他们变本加厉，对，她直觉上认为，最近发生的一切都是薛扬在捣鬼，至少他是主谋。 这时林菁发来私信，“陈姐，你说句话啊！你不是认识他吗？他到底是不是你男朋友？他真的是龙神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林菁，一句两句说不清楚，总之，利铭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这时又一人回了一帖，“什么狗屁龙神，就是一LOSER！” LOSER……这个词深深刺伤了陈时雨，在与利铭认识的这段日子里，她从来不认为他是失败者。一切为生活、为工作或者为了他们认为值得做的事而努力的人，都不是失败者！难道钱才是衡量一切的唯一标准？努力了就一定要成功？不成功便成仁？这太极端！太偏颇！ 她想把上次拍的薛扬丢丑的视频放出来，想想又忍住，此时此刻放出这个视频，可能效果不会好，也许适得其反，让自己与利铭落了下乘，她需要给这些虚荣的势利小人以更直接、更致命的打击。 这时齐浩打来电话，“嫂子，利哥手机一直占线，帮我跟他说一声，一定来看展览啊，当时一起去西藏的小伙伴都在呢。” “……好。”陈时雨无心与他交谈，刚要挂断电话，又灵机一动，“齐浩，有件事不知该怎么说，我发现有人在网上骂你哥。” “……这谁啊？谁这么大胆！” 陈时雨当即截屏给他发彩信。 不一会儿，电话那边提高声量，“狗眼看人低！嫂子，这事交给我，对付势利小人，就得用相同路数！” 不待陈时雨说话，他又问道：“这是什么网站？” “驰骋，你网上一搜就能找到。” “好，对了，利哥账号是那个龙神？” “对。” “好！”齐浩挂了电话。 不一会儿，那个帖子有了新回复，“哪个不长眼的跟我哥叫板？”应该是齐浩发的，陈时雨一看账号，不合时宜地觉得喜感——龙神他弟。 紧接着又有不少人跟着回复，账号里都有“龙神”二字，陈时雨以为齐浩注册了多个马甲，心道，还挺机灵，再看他发言飞快， 分卷阅读102 一帖接一帖，风格不一，但都很犀利，这才反应过来，他带来不少帮手，那些账号应该是他的朋友。 这时齐浩又回一帖，“一帮井底之蛙瞎逼逼什么，卖窗户怎么了？做得好没准能上市呢。” “骗鬼呢，龙神他弟？你不会是那个做窗户的小弟吧，哈哈……”有人嘲讽。 “就是小弟啊，怎么你不信？”齐浩不以为忤。 “信信，那你跟着龙哥挣着钱了吗？够养活自己吗？”那人故意挑衅。 “不多，刚好够用吧，刚买的，做人要低调，最便宜的一辆。”齐浩当即甩出一张图片，是一把捷豹车钥匙。 “嘴炮谁不会啊，就这玩意儿，某宝有的是，哈哈，笑死我了。” “那就看看实物呗。”齐浩又发一张，这回真是捷豹，是张特写，车头上的标闪闪发光。 “哈哈，这种炫富太小儿科了，要想证明车是你的，你得跟车合张影。” “没问题。”齐浩又发一图，戴着墨镜站在车前，角度只露半张脸，身后除了一辆捷豹，还有许多辆豪车。陈时雨一看背景，是在那家书吧外面，其他车应该是他那些朋友的。 “这也不能证明车是你的，有本事写纸上，年月日、现在时间，你举着跟车拍一张。” “哈哈，不见棺材不落泪！好好看着！”齐浩又发一张图，是他的手搭在方向盘上，手里拿着一张纸条，写着年月日和时间。 “看见了，看见了，哈哈，也不知是跟谁借的车，哈哈哈。”那人还再嘴硬。 “你看见个屁！我是问你看没看见爷爷的表，一看你就是个没见识的！你家族全算上，干一辈子也抵不上爷爷这块表，怎么着？不服？你丫才LOSER ，你全家都LOSER！” …… 一时间，对方偃旗息鼓，不一会儿，薛扬那方也有人发了一张戴手表的图，“他妈一块破表有什么好炫的！”紧接着有人开始骂街，薛扬和李东军也沉不住气了，纷纷加入。 齐浩这方见招拆招，也开始爆粗口，“有本事就约架，网上嘴炮算什么本事？爷爷就在德胜门呢，就怕你们不敢来，瞧你们丫那操行！瞧你们丫那穷酸样！”随即又发一张图，是七八只男人的手搭在一起，每只手腕上都是一块亮晶晶的表，随后图片一张接一张，全是账户余额截屏…… 战况开始升级，一群男人互飙脏话，愈演愈烈，演变成一场炫富的狂欢……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就为赌一口气，浮夸、虚幻、无聊至极、乌烟瘴气。 不过这招的确管用，薛扬他们败下阵来，那个帖子渐渐被齐浩他们占领，紧接着，齐浩把龙神发的帖子全部顶起，论坛瞬间被刷屏…… 陈时雨起初觉得很解气，此时已不想再看下去，她退出论坛，关了电脑，虚脱地坐在沙发上，心里象揣了一把野草，野蛮生长，却找不到任何出口。 房间里很安静，也不知坐了多久，她听到钥匙转动的声音，扭头看向门口。 是利铭开门走进来，看上去风尘仆仆，有点疲惫。 ☆、49 陈时雨按捺住想要质问他的情绪, 此刻并不是一个好时机，她站起身，“……回来了, 累了吧，我去做饭。” “不用, 我来。”利铭说着脱下外套, 抢先走进厨房。 陈时雨停了一下脚步, 跟着走进去，这才注意到，利铭买了很多蔬菜, 还有鱼和肉, 见他收拾鱼和肉, 她就从置物架上取下一个水盆，准备洗菜。 利铭看看她, “地方太小，出去吧, 我来就行。” “我就打打下手。”陈时雨执意要洗, 利铭无可奈何, 接下来两人就挤在小小的厨房里做饭, 利铭准备了很多菜式, 比往常丰盛很多, 陈时雨隐约感到今天会有什么由头，见他一直不说, 也不点破。 做完饭，两人端菜上桌，摆了满满一桌子，然后面对面坐下。 陈时雨还是忍不住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怎么做这么多菜？” 利铭看看她，“先吃饭吧，吃完饭再说。” “好吧。”陈时雨上午一路奔波这会儿也饿了，两人马上开动。利铭手艺很好，陈时雨很有胃口，吃了不少菜。 期间两人都没怎么说话，等到吃得差不多，见利铭还不开口，陈时雨就故作不在意道：“理财收益现在这么高了？我常做的那家信托也就年化十个点。” 利铭停下筷子，抬头看她，含糊其辞地嗯了一声。 “跟我算那么清楚干嘛，而且六十万也不是小数目，你还是留着做本钱吧。”陈时雨轻声道。 利铭停顿一下，“就是想谢谢你，当然，这还远远不够。” 陈时雨心中那种别扭感觉又来了，“我不需要你感谢，你真的不必这样。”她看着他的眼睛。 利铭没说话，慢慢移开目光，酝酿一番，终于说道：“过些日子，我准备去非洲，接了一 分卷阅读103 个工程。” 陈时雨愣了一下，随即心似被狠狠揪了一下，他语气很平淡，很平常，但她听明白了，他早已做好决定，这些天他应该一直在做准备。 “什么时候回来？你是不是早就打算好了？准备好一切，然后撒手就撤？”看着面前饭桌上的残羹冷炙，她无端感到一阵凄凉。 利铭看着她，放下筷子，刚要说话，这时他手机响了，他接起来，一直听着，没说话，只嗯了两声，然后放下手机。 他沉默片刻，搓了一下手，然后看了陈时雨一眼，“刚才是齐浩。” 他虽然没多说，但陈时雨确定他已知道刚才论坛上发生的事，“……为什么瞒着我？”她问道。 “什么？” “你是驰骋论坛的龙神。” “有什么可说的，就是一网名。”利铭自嘲地笑笑，起身收拾饭桌。 陈时雨没动，呆坐在椅子上，等他收拾完回到桌前坐下，她忍不住继续问：“这算什么？分手？” 利铭看了她半晌，“……时雨，我们没有未来，我清楚，你其实心里也很清楚。” 陈时雨沉默，竟无言以对。 “我不过是替你下了决心。”利铭又加了一句。 一股酸意涌上鼻腔，陈时雨努力控制情绪，“……就这么结束了？从一开始……你就不是认真的吧。” 利铭面无表情，过了一会儿，淡淡道：“其实我以前就见过你……” 陈时雨看着他，有点惊讶。 “……开车从你那个别墅小区出来，目不斜视的，根本不理会周围，充满优越感。” “……” “后来在你们事务所也见过你，再后来是在田云山的店里，没想到你会来找我，对，从那天去河北，我就打定主意。” “……”陈时雨心中充满疑问，刚要开口，又忍住，继续听他说。 “你在男人面前太自信，又很聪明，很任性，想方设法耍弄你丈夫和跟踪你的人。你被人保护得太好，这个人应该就是你丈夫，你之所以胆子这么大，是你知道你丈夫会时刻护着你。” “……” “那天晚上，那帮人中应该至少有两个是用来对付姘夫的，你不明白男人的想法，你丈夫是怕你被人骗，被人欺负。” “不对！”陈时雨忍不住了，觉得他在把话题引向一个不知名的地方——不可控的地方，“他不是护着我，他跟踪我是因为他出轨，他做贼心虚，想倒打一耙！” 利铭没料到，有点惊讶，但依然坚持说下去，“或许你丈夫平时就忽略你，而你，早已蠢蠢欲动。”他语气近乎冷酷。 陈时雨眼神渐渐冰冷，“利铭，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样……” “你自视很高，让人有征服的欲望，对，我在寻找机会，寻找刺激，你也是。” 陈时雨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直觉上认为他现在很反常，她归咎为，他论坛上的身份被曝光，丢了面子，为掩饰自己，才顾左右而言他，才说话这么生硬，这么强硬。 “其实你不用这样，把自己，把我们的关系说得这么不堪……”她说道。 利铭又搓了搓手，“其实……我一直都在骗你。” 陈时雨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不仅是那次在必胜客，还有李辉讨债那次……我跟李辉打赌，你肯定会来找我，肯定会替我还债，他还不信……”利铭嘴角显现一丝讥讽，“他想不到，你会是这样一个强悍、仗义、感情丰富又自作聪明的女人。” 陈时雨像被打了一记闷棍，“……你是说，你一直在骗我？”她声音有点发抖，“你……你从来没喜欢过我？” “对。”利铭直视她的眼睛。 陈时雨彻底怔住，又突然想起来，“不，不是这样！你喜欢我，你……你还买了那本书。”她想到那本《建筑的永恒之道》。 利铭愣了一下，“对。”他冷静地说：“那本书，是我专门买来了解你，也是研究你。” 陈时雨已然说不出话来，只在心底反复说服自己，不是这样的！怎么可能呢？有哪里不对，肯定有哪里不对！然而一时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 利铭还在说：“我一直厌烦你们这种衣食无忧、一帆风顺、高高在上的人，这世界有时太不公平，太他妈操蛋！” “难道一切都是假的……”陈时雨根本听不进他说什么，只兀自喃喃。 “失望了？女人太在乎什么喜欢不喜欢……”利铭语气平淡又轻蔑，他掏出烟，叼在嘴里，停顿片刻又起身走到窗前，打开窗，点火抽了一口。 此时陈时雨全身都在颤抖，极度愤怒与失望后的生理反应是一片茫然，她目光混沌，不知该看向何处，眼前男人是那么陌生，她的目光在躲避他，在四处乱窜，于是她看到书桌上那台电脑，她努力抓住心中仅存的一丝清明，再次看向利铭，“不，不是假的！至少你网上写的那些帖子，那些文字都是真的！是你 分卷阅读104 的真心话，你有梦想，你梦想周游世界，这些我知道，我都知道！” 利铭背对着她，肩膀突然颤抖起来，陈时雨第一感觉是他在哭，不禁有点慌，她不能见人哭，特别是男人，又觉得有点荒唐，他怎么可能哭呢，只见他慢慢转过身，却是在笑，有点夸张地笑。 “……那些也是假的。”他慢慢收起笑容，冷冰冰地说：“是我臆想出来的，是欺骗，是意淫，利用几张照片借题发挥，我知道网上的人想看什么，特别是你们女人，心软，爱做梦，爱想入非非，我不过是投其所好，塑造出这么个形象。” 陈时雨看着他，努力分辨他话语中的真假，想找出破绽，却是一无所获，以前他那些似是而非的话，那些与他在微信上、现实中的纠缠，此刻一一涌上心头，令她心情起伏不定。 她起身慢慢走到他面前，“利铭，我们认识这么长时间……我不管你给自己塑造什么形象，我也不管你有多少种形象，我不在乎！你就是你，懂吗？” 利铭看着面前痛苦的女人，有点不忍，想调转目光，又极力克制自己，“……对不起，我在乎。” 陈时雨感到眼泪已经涌到眼眶，她连忙走到一旁，深呼吸几下，房间里一片安静，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过了一会儿，她慢慢冷静下来，理智开始回笼，她转身重新看向利铭，利铭也在看她，眼中已是一片平静。 陈时雨尽量让自己语气轻松，“……骗子是吧，行，我前后总共借过你近九百万，六十万表达感谢太少了点吧？” 利铭轻轻皱眉，又慢慢舒展，“你想要多少？” “我不缺钱。” “那你想怎么样？” 陈时雨又深吸一口气，“你上次不是说，让我看个够？我现在想给你画像，这么好的素材我还没有好好利用，太可惜了。” 利铭显然没想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笑了笑，“也对，怎么也得赚够本。”他关上窗，走到茶几前，把烟掐灭在烟缸里，然后慢慢解开衬衫纽扣。 ☆、50 已近正午, 阳光灿烂，半地下室里光线明亮，利铭脱衣服很痛快, 一会儿就脱得精光，过程中陈时雨一直看着他, 男人对裸露身体似乎不像女人那般感到耻辱, 可能会有点尴尬吧, 但片刻后他就把心态调整得很好，很自然，很放松, 很坦荡, 他目光灼灼看向她, 倒让她不好意思了。 “看我干嘛，看那边！”她冷声道。 他弯了一下嘴角, 陈时雨也不知是不是自己错觉，他似乎笑了一下, 然后听话地把目光转向一边。 他的态度让她有点恼怒, 又让她有点失望, 本来存了羞辱他的念头, 现在看来他根本不当回事。不过, 此刻不再与他大眼对小眼, 她自在了一些，慢条斯理从包里取出速写本, 沉下心画画。 她再度看向面前的男人，只见他肩宽腿长，筋骨舒展，肌肉结实又不虬结, 男性特有的线条与肌理非常流畅又很有美感，充满蓬勃向上的力量，他按她的要求，摆各种姿势，阳光下，他的肌肤闪闪发光，整个身体纤毫毕现，令人血脉偾张，她彻底被吸引，根本挪不开眼，而且……她以前上过人体写生课，见过某种情况，但她还是有点惊讶…… 也许是注意到她目光异样，利铭又看向她，“……别误会，正常反应。” “……哼，不要脸……”陈时雨故作嫌弃地移开视线。 “你那个时候不是挺喜欢，挺满意的。”利铭挑眉道。 “还不是因为你挺卖力。”陈时雨反唇相讥，又想到此时不是和他斗嘴的时候，倒象打情骂俏了。 这时利铭笑了一声，她不再理会，端起肩膀，深呼吸几下，渐渐镇定下来，说服自己，眼前只是一具难得的人体素材，她拿起画笔，沉浸到画中世界，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两人的呼吸声，还有画笔在纸上游走的声音。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利铭觉得有点枯燥，陈时雨让他的摆的姿势都挺复杂，挺滑稽，他胳膊腿渐渐有点发酸，而那女人一张张画下去，根本没有停止的意思，他不禁好奇，也不知她要折磨他多久。 陈时雨笔若游龙，一刻不停，终于，她画完最后一张，把笔随便一丢，长舒一口气，感到已把眼前这个男人从肉/体到灵魂都从心中剥离，她再不看他，放下速写本，抓紧时间收拾自己东西，其实也不多，床上有几件散落的内衣，卫生间里有几件洗溯用品。她找了一个塑料袋，一股脑塞进去，从卫生间走出来，只见利铭已穿好衣服，正在翻看她的速写本。 此时利铭心理有些复杂，画上的人物面目模糊一片，只有身体部分是清晰的——各种姿势各种形态的身体，有些粗糙，有些突兀，远不如那次去河北她给自己画的好看，他抬头看看陈时雨，想说点什么，又忍住。 陈时雨已走上前，一把夺过速写本，连同塑料袋一起塞到自己包里，然后她环视四周，刻意过滤掉房间里的男人，这个生活过 分卷阅读105 的地方，此时是如此狭小压抑，这段时间自己是怎么忍受过来的？她大步走向门口。 “……时雨。”利铭迟疑一下，叫住她。 “……还有事吗？”陈时雨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开车慢点，注意安全。”利铭轻声道。 陈时雨微微扭头，余光扫了扫利铭，她觉得他今天话有点多，而且不明白他现在说这些废话还有什么意义，只感到很可笑，她嗤了一声，拉开大门走出去。 利铭听着大门关上的声音，愣了片刻，然后掏出烟，走到窗前，刚要打开窗户，又反应过来，他坐到沙发上，点了火，一根接一根地抽，头脑一片空白。 过了一会儿，传来敲门声，他一顿，有点期待，又想起来，连忙起身打开门，是张智。 “利哥，已经和房东说好了，过几天他就来结账，哦，对了，老赵来了。” 利铭扭头往过道看了一眼，只见赵世平走过来，“老板。” “进来吧。” 两人走进来，利铭问张智，“工人们怎么说？” “有几个想去，大部分还是家里离不开。” “嗯，有几个算几个，不强求。对了，老冯还有小李手艺还行，他俩去吗？” “他俩都去。”张智说着，指了指，“利哥，你的衣服。” 利铭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衣扣系拧了，他连忙解开重系，又问：“找到了吗？” 张智反应过来，“……找到琴姐几个远房亲戚，不过都已经不来往了，都不记得琴姐了。” “嗯。”利铭不置可否。 “利哥，那房子是琴姐她奶奶买的，她们都不在了，琴姐又把它留给你，顺理成章应该……” 利铭沉默片刻，沉吟道：“那就卖了吧。” “利哥，你忘了，那片是回迁房，现在还卖不了。” “那就再等等。” 张智犹豫一下，“利哥，让我跟你去吧。” “不用，厂子留给你，你跟娟子好好过吧。” “利哥，我还是想跟你一起去！”张智急道。 “那里有战乱，还有各种各样病，都不一定能活着回来，你去，娟子怎么办？她腿刚好，你是让她跟你去，还是在国内等着你？” “那陈小姐她……” 利铭看他一眼，“……已经没关系了，正好无牵无挂。”他把手里剩下的烟一口吸完，按灭在烟缸里。 “老板，我跟你去吧。”这时赵世平说道。 “老赵，你母亲身体不好，还是留下多陪陪老人吧。” “……老板，知道背后搞事的人是谁吗？告诉我，弄死丫的！大不了再进去一回！” 利铭皱眉，“别犯浑，你进去你母亲怎么办？” 赵世平不说话了。 利铭又看向张智，“等风头过去，带着大伙接着干吧，或者干点别的，别叫利久了，再起个名。不成就还试试原来的野路子，多跑几个小区，弄点零活。” “好。”张智眼圈红了。 “如果昌哥问起我，就说门窗这块我不干了，不知道去哪儿了。” “明白，利哥放心。”张智连忙应下。 利铭想了想，“还有，昌哥这个人……别和他走太近。” 张智不大明白，但还是点点头，“好。” 利铭松了一口气，等张智和赵世平走后，他枯坐了半晌，忙碌了这么长时间，此时闲下就觉得无所事事，他开始收拾东西，收拾到书桌时，他看向那台电脑，然后坐下开机，一步步点进去，看到驰骋论坛，他停顿了一会儿，没有点击，而是继续滑动鼠标，移到屏幕右上角，直接关了浏览器。他有点烦躁地合上盖子，又开始一根根抽烟。 ☆、51 陈时雨走出门时, 阳光很刺眼，她强迫自己抬起头，让泪意渐渐干涸, 心里想到一句话，“人生如戏, 戏如人生”, 原来自己就是一个丑角, 此时黯然退场。 她坐上自己的车，发动时，习惯性看后视镜, 往常利铭都会在后面一直看着她离去, 如今却是空无一人。 她启动挂档, 开出去才发现，不知该去往何处, 回父母家吗？如果他们知道自己与利铭分手，会很高兴吧, 他们的高兴只会令自己更沮丧, 更失落, 去找程缤缤吗？她现在带孩子肯定很忙, 而且她一直反对自己与利铭在一起, 也许会说, 早知道会是这种结果……思来想去，竟是无一处“退路”。 她磨磨蹭蹭开出一段路, 路边好像有人叫她，她没在意，开过去才反应过来，再看后视镜, 是两个男人，她依稀认出其中一个，好像是张智，顾不了许多，她继续向前开，最后决定还是回自己家。 到家倒头就睡，醒来恍如大梦一场，窗外已是满天星斗，头有些发昏，感冒症状明显，她挣扎着起身，灌下一包感冒冲剂，然后去卫生间， 分卷阅读106 一照镜子，脸有点肿，眼睛也有点肿，她洗了一个热水澡，清醒了一些，想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从头到尾捋一遍，大脑却拒绝思考，只有心口不受控制地抽疼，原来感情并没有剥离，她还是会伤心，此时无需掩饰，任凭泪水流淌…… 不知过了多久，她洗了把脸，拿过手机，把关于利铭的一切全部删除，包括和他有关的联系人电话，又想到那个速写本，立即从包里取出，把有他的部分全部撕毁，至此眼不见心不烦。 她呆坐在书桌前，手机响了，是林菁，她知道她想说什么，无外乎打听龙神，想挂断，铃声却很执着，她不接，一直等到铃声沉寂，随之叹息一声，女人就是太傻！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得做点什么才行，她打开微信群，上一个项目基本完成，群里的伙伴都在互相道贺，一看日期，是在前几天，她那时没有发言，完全忽视，对，那些天与利铭厮守在一起，不，是厮混！完全浪费光阴，真是自甘堕落！ 她给章霖发微信。 胡屹他们集团——衡瑞集团今年在全国各地援建十几所希望小学，时间比较紧迫，接下来她马不停蹄，收集资料，收拾行装，参加衡瑞集团组织的碰头会和践行晚宴，临行前几天，她向父母道别。 父母很惊讶，“小雨，怎么突然去江西那么远？” 陈母急切地问，不等她回答，一直看着女儿的陈父轻摆下手，“国家一直有这方面号召，小雨有这个想法很好，我们应该多支持。”陈母看看自己丈夫，不说话了。 陈时雨松口气，他们没有问利铭的事，她心下稍安。 这时陈父说道：“换个环境也好，那些地方虽然比较艰苦，但你一直在工地，应该不是难事，就是南方气候不知你能不能适应。” “爸，您放心吧，时间不会太长，到时候我回来看你们。”陈时雨看到父亲两鬓又添了白发，心里一阵阵发酸。 回到自己家，有点无聊，她拿起桌上的专业书，看到那本《建筑的永恒之道》，又是一阵怒火中烧，她拿过手机，看着驰骋APP，手指不自觉划过去，停顿片刻，直接卸载。 然后手机响起，还是林菁，犹豫再三，她还是接了。 林菁语气很冲，“陈姐，你怎么不接电话啊？！”不待她回答，又单刀直入，“龙神到底是不是你男朋友？” “……不是。”陈时雨撒谎了，虽然已是过去式，但她恨不得从来没见过这个人。 林菁情绪明显高涨，“他跟我想象的不一样，不过外貌差不多，够帅！虽然年纪大点，但够成熟！” 陈时雨心道，什么成熟，是成精了，又想到，“林菁，你不是有个相亲的男朋友？” “那个啊，随时可以分！”林菁语气非常潇洒。 “……林菁，听我说，他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个人，一言难尽……”陈时雨想向林菁揭露他的真面目，又不想背后说人，“唉，不知该怎么说，别和他接近吧。” “别和他接近？怎么，他很危险吗？他不是还陪你去坝上？”林菁连声问。 陈时雨不知该怎么回答，如果和她细说，势必暴露自己隐私，“总之，你听我的没错，不要和他接近就是了。” “想接近也接近不了啊，我又给他发了很多私信，他根本不上线。” 听她这么说，陈时雨安心了一些。 这时林菁语气有些忸怩，“陈姐，你有没有他电话或微信？” “没有，已经全删了。”接下来，陈时雨觉得自己象老妈子，苦口婆心，只叮嘱林菁不要和利铭联系，也不知她听进去多少。 和林菁通完电话，她愣了半晌，想了想，还是给程缤缤发了微信，告诉她即将去江西援建。 程缤缤连发几个惊讶表情，随即直接打来电话，“怎么这么突然？那你跟利铭……” “已经分了。”陈时雨闷声道。 程缤缤沉默片刻，没有细问，只道：“说实话，如果你们俩真成了，会让人觉得很不真实，很不可思议。” 陈时雨知道她指的是结婚，平心而论，她真没往那方面想过…… 终于出发，辗转到达目的地时又逢初春，虽然春暖花开，但她对南方的潮湿天气有点不适应，体内久积的不适终于以重感冒形式呈现出来。 可是她恢复很快，不久就感到自己从内到外焕然一新，就如盎然春意。 由于先期人员对校址进行了详尽考察，他们勘察工地没用多少时间，县里各级领导和校方都很重视这个项目，配套资金很快到位，而且对他们的设计构想又大力支持，不像其他甲方那样吹毛求疵，最主要的要求就是实用，话里话外对他们都是感激和鼓励。 在与当地干部的接触中，陈时雨深刻感受到他们的大情怀，他们生活艰苦，工作辛苦，思想相对又很淳朴——一切为了孩子，为了教育。对比他们，她内心有愧，自己一直以来似乎只陷于小情爱。 条件有限，校方尽全力为他们安排食宿，镇上地方小，招待所是两人一间，条件很一 分卷阅读107 般，而且这里地处偏僻，似乎与世隔绝，然而陈时雨内心很平静，她骨子里就不是怕吃苦的人。 设计团队总共六个人，除了他们事务所的另一位设计师，其他四位都来自衡瑞集团，大家年纪相仿，相处融洽，工作很愉快。陈时雨把自己完全沉浸到任务中，每天一睁眼就是讨论、勘查、画图，再讨论、画图……心无旁骛，虽然很累，但她发现对改变心境很有效，一段时间后，她感到生活充实、纯粹，身心被荡涤，不断向善、向上、向好。 前期设计告一段落后，大家一起去镇上餐馆大吃了一顿，空气潮冷，他们要了一个火锅，整个气氛热腾腾的，陈时雨感受到集体的温暖，同时也感到自己的心在慢慢融化，慢慢平静。 她重新下载了驰骋，发现龙神还是一直没上线，齐浩已成为论坛常客，历经与薛扬他们一役，俨然成为新一届大神，经常以“龙神他弟”之名发帖，他发的旅游照片来自世界各地，都是实打实的“高大上”，引得一众网友热烈追捧，陈时雨有时也点开看一看，而薛扬和李东军他们已很久没在论坛出现，版主也换了人。 国庆前夕，她回了趟家，看望了父母，参加了一次同学聚会，聚会上，她和程缤缤聊起来。 “也许我天赋不够，能力有限，不能为城市增加新坐标，就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吧，也算没浪费专业，最重要，适合自己，结果如何，不强求了。” 程缤缤仔细听她说完，感叹道：“时雨，我觉得你变了。” “是吗。”陈时雨发现自己内心的确已波澜不惊，援建这件事不仅充盈她的内心，也让她心理得到有效缓冲，没过多久她就能够重新出发，也许利铭当初就看出她这一点——强悍，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吧。 然而当张智突然打来电话，说利铭要还她钱时，她心中还是泛起涟漪，“你记错了，他已经不欠我钱了。”不等张智反应她就挂断电话。 张智又发来短信，解释说，利铭要他把姜琴的房子卖了，把钱转给她。陈时雨不明白其中曲折，也根本不想搞明白，只把他的电话和短信全部拉黑。 江西的项目完成后，她回家休息了半个多月，紧接着又赶赴贵州，忙完已过去一年时间。 她在贵阳机场遇到那个迷彩服——李辉。 隔了这么长时间，第一感觉还是很屈辱，她装作没看见，不想他认出她，大步走过来。 “等等，你是……”他按着额角回忆，“你是那个利铭的女朋友！” “你有什么事。”陈时雨冷冷道。 李辉不以为忤，“利铭怎么样了？好久不见，有时间出来坐坐吧，我和他是不打不相识。” “你去问他吧。”陈时雨转身想走。 李辉迟疑一下，追上她，“那个，当我多管闲事，劝你一句，别太上心，利铭这个人，做事不清不楚的，不爽气！我觉得你挺仗义，离他远点吧，省得伤了自己。” 陈时雨看着他的眼睛，不知他何出此言，也不知他的话是真是假，时至今日，她已不想再费脑筋，又实在忍不住，犹豫一下，“……你和利铭打过赌？” 李辉茫然，完全不知就里。 陈时雨明白了，有些东西似乎被刻意隐瞒，此刻才渐渐露出本来面目，但又怎么样？她实在懒得再想，她是累了，也烦了，此时此刻一切都不重要了。 在父母家过完春节，她休息了一段时间，然后开始筹建事务所，期间胡屹、章霖他们帮了不少忙。 开业前夕，周衡打来一个电话，陈时雨一听是他，就想挂断。 “时雨，你等等！” “有事吗？” “还生气呢，上回你问的事，真不是我干的。” 陈时雨心道，是不是他干的，已经完全没关系了，“你到底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突然想给你打电话。”周衡在电话里告诉她，这段时间他去各地看老房子，拍了很多照片，出书，出画册，最后建了一个基金会，请名师名家为热爱建筑设计的年轻人演讲、授课。 “时雨，你说得对，近几年我过得太颓废，我觉得我是提前进入中年危机了，不想就这么废了，钱是身外物，我要那么多钱干嘛，又带不走，还不如拿出来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以前我太看重钱，有点忽视你，你提出离婚后，我发现自己又太在意，又开始关注你，其实，我都没怎么关注过自己，现在我是放下了，你有你的路，我也有我的。” “时雨，我现在觉得你当初决定是对的，无论怎样，我希望你过得好……我们有过很长一段美好时光，不管你怎么想，我觉得很美好……” 时过境迁，此刻陈时雨听着他长篇大论，不乏真诚，但她已无言以对，最后平静地挂断电话。 她又陷入忙碌中。 几个月后，她在事务所收到周衡的喜帖，随后他的电话追过来，“时雨，看到喜帖了吗，我要结婚了。” “恭喜。”陈时雨平淡地向他道贺，打开喜帖，发 分卷阅读108 现新娘不是李琪，是一个陌生名字，也对，他周围莺莺燕燕多，换一个也不稀奇。 “唉，你如果回心转意，我就把婚退了……”那端周衡半真半假。 “得了，别恶心了，好好过吧，别瞎折腾。”陈时雨说完就挂断电话。 紧接着陈母打来电话，说今天周衡他妈告诉她周衡要结婚了，“什么意思，明明就是示威。”陈母语气里有抱怨。 陈时雨想到周衡的母亲，那么要强的一个女人，当初自己和周衡离婚，肯定是憋着一口气，这次估计是发泄出来了。 她劝慰母亲几句，为了让父母安心，她又相亲了几次，无一例外，都没成功，她发现自己如今不仅很难动心，更重要，她很难相信人，相信人心。 她和许峰一直保持着普通朋友的关系，有时会在微信上问候一声，简单聊几句，许峰说他也相了几次亲，都是没感觉，而且话里话外，还是会谈到他前妻，陈时雨明白他的想法，开玩笑道：“要不试着追回来？” 良久，他发来语音，语气很认真，“想过，很难，很难遇到时机。” 陈时雨听了两遍，他语气不仅认真，还有些惆怅，她不知该说什么，索性不回复，他也不再说什么，彼此心照不宣。 事务所渐渐走入正轨，陈时雨惊叹时间过得飞快，当初有这个想法时患得患失，如今虽然不算红火，但也不功不过。 这一天，忙碌之余，她登陆驰骋论坛，发现齐浩新发了一组照片，是非洲，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一个男人骑在马上，是近景，她仔细看了看，却觉得很遥远，遥远的象一个梦。 ☆、52 陈时雨本以为自己会恨意绵绵, 却发现内心并无太多波动，还可以静下心来品评——这人还是不上相，而且瘦了, 本来就不白，现在就更黑, 不过眼睛很亮, 炯炯有神。 她退出帖子, 过了一会儿，忍不住刷新页面，发现帖子已被盖成高楼, 又点进去, 顶楼新添了几张照片, 是他和齐浩几个人的合影，旁边还站着几个穿着古怪, 象土著人的黑人。底下网友反应热烈。 有网友问，“这是哪儿？” 齐浩回复, “马赛马拉。” “非洲不是很热吗, 为什么你们穿那么多？” “海拔高, 所以不热, 还挺凉爽。” “那几个黑人怎么披着床单？” “是当地马赛人, 给你们放段舞蹈。”齐浩随即放了一段视频, 那几个马赛人举着长长的木棍排成一排，细脚伶仃, 轮流走出来蹦高，姿势简单，但很卖力，又有点滑稽。 这时林菁问了一句, “龙神为什么不上线？” “他啊，忙得很，抽空陪我们去了趟马赛，然后就不见人影了。” 林菁发了一个遗憾表情，“代我向他问好。”随后有男网友嘘她，她根本不在乎。 过了一会儿，齐浩回复她，“好。” 这个帖子热度很高，连续几天回帖不断，接下来一段时间，齐浩一直发非洲的帖子，行程遍及肯尼亚、埃塞、南非、埃及，不过接下来的照片中就没有利铭了。 陈时雨内心不想看，但总是忍不住点进去。 齐浩启程回国时，又发了几张在内罗毕机场拍的照片，当中不仅有利铭，陈时雨敏锐地发现，还有一个中国女人，站在利铭旁边，二十多岁，很漂亮。 这时林菁发私信告诉她，“陈姐，龙神上线了。” “嗯。”她不在意地回复。 又忍不住刷新论坛，利铭并没有发新帖，搜他以前的帖子，他头像没变，改了签名，“何时才能带她去看日出？” 她心里一阵泛酸又一阵发苦，那个“她”应该是指在机场现身的那个女人吧。 她强迫自己不再关注论坛，又开始忙碌，也的确没时间关注。 忙完手头项目，已过去几个月时间，最近事务所又谈了一单。 这一天是关键，她约好甲方吃饭，这是她最不喜欢的环节，她更愿意和项目本身死磕，也不愿意与人打机锋，虽然经过这两年历练，如今她也会在饭桌上与人推心置腹，而且还有了一定酒量，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每逢饭局，她都会带一个会喝酒的助理一同前往。 好在今天这位甲方老板信佛吃素，比较好打交道，她事先在吟风定了一个包间，点了一桌子精品素菜，包间里气氛融洽，双方相谈甚欢，谈得差不多，顺势签了合同，大家又喝了一轮酒，送走客人后，她有些上头，让助手先叫代驾回去，自己去卫生间修整。 从卫生间出来，只见走廊里服务员来回穿梭，这家饭店生意很好，客人一拨接一拨，走廊两侧的包间一直客满。 “陈……陈小姐？”有人叫她。 陈时雨停下脚步，扭头一看，原来是齐浩。 只见他笑容满面地走过来，“就觉得象你，真巧。” “真巧。 分卷阅读109 ”她也笑了笑。 “也来吃饭啊，这里环境不错。”虽然是客套，但他语气依旧热情。 陈时雨想起他那家“一口仙”就在附近，不知为何要来这里吃饭。 “是啊，这里环境是不错。”她也客套一句，接下来不知该说什么，就对他微点下头，转身想走。 齐浩犹豫片刻，“……利哥也在，要不要我叫他？” 陈时雨愣了一下，“不用了。” 她转身走向饭店大门，经过大堂时，听到不远处一个男人在说话，声音很熟悉。 “……还想搞点特色餐饮，对，可以把非洲的骆驼奶引进来……对，就是个营销概念，其实营养成分差不多……” 她定定神，走过去，他听到动静，扭过头，脸庞背光，有点模糊。 骤然见面，她心中砰砰猛跳，继续向前走，与他擦身而过，然后若无其事走出饭店，她知道他在身后一直看着自己…… 过了几天，她收到一条短信，陌生号码，他发来的，说要还她钱，要她发个账号，最好一起去银行。她不知他是忘了还是怎么着，明明早已两清，拉黑他的号码后，心道，不知所谓！ 接下来，再无音信。 这一天，临近中午，许峰打来电话，说路过他们事务所，想约她吃个便饭，她欣然答应，两人约在离事务所不远的一家餐馆见面，席间聊了会儿各自工作，然后许峰告诉她，他前妻同意复婚了。 “恭喜你！”她由衷祝福他。 “谢谢。”许峰微笑。 看着他的笑容，陈时雨心里很愉快，能有这样一位异性朋友，关系不那么近，又不算太远，有一定默契，能聊聊天，谈谈工作，真的很好。 吃完饭，两人走出餐馆，时间还早，两人沿街散步，这时陈时雨看到一个人。 利铭正在路边打电话，此时阳光正好，他站在一辆崭新的黑色越野前，整个人分外清晰，衣着得体，神态自若，意气风发，似乎脱胎换骨，俨然是成功者派头，与周衡、胡屹他们有一拼，气质上又与他们有所差别，暴发户气息浓郁…… 陈时雨没注意自己已停下脚步，直到旁边许峰轻声唤她，才转回目光。 她回过神，和许峰慢慢走过去，见许峰一直扭头看自己，就笑了笑，“曾经，我被这家伙迷得五迷三道……”她自嘲地说着，眼前似乎有一阵风吹过，眼里有点痒，揉了揉，又有点湿润，她自认心里并不难过，只是有一瞬间，为之前那个迷失的人难过。 许峰一直没说话，一直陪着她走向事务所…… 利铭坐上车，点了一根烟，边抽边看着那对男女渐渐走远，抽完烟，他启动挂档，开向郊区，到达远郊一处监狱，一年前，刘旭昌因非法集资、操纵股价而锒铛入狱。 来到大门口，下车等了一会儿，只见一辆黑色轿车开过来，车里下来几个人，为首的一人中等个头，三十多岁，是刘旭昌的弟弟刘旭盛，回国后，利铭一直联系他，想通过他探视刘旭昌，今天终于得到他同意。 此时两人见面不多话，一起走进监狱大门，在狱警的安排下，见到刘旭昌。 刘旭昌明显老了许多，头发已经花白，精神还好。刘家两兄弟见面，言语间很客气，基本就是谈些家常里短。利铭在一旁静静等候。 过了一会儿，两人谈完，刘旭盛示意利铭，利铭走过去拿起听筒，只听那端低声道：“舍得回来了？你小子溜得倒快。” 利铭余光扫了一下，刘旭盛已经出去了。 他也压低声音，“昌哥，你还好吧？” “好！怎么不好？”刘旭昌没好气，隔着玻璃指他鼻子，一字一句，“忘恩负义！” 利铭沉默，片刻说道：“昌哥，这么多年，您是没少帮我，但也没少背后使绊子。” “……有句古话，叫打一棒给个枣，没听说过？多读读书。” “是没您读书多。”利铭笑了笑，“我一直以为您拿我当兄弟，原来是当碎催。” 刘旭昌哼了一声。 “昌哥，我不想永远仰人鼻息。” 刘旭昌阴骛地看着他，片刻叹口气，“听说你去非洲了，那里怎么样？” “还行。” 刘旭昌点点头。 两人沉默。 “……不管怎么说，如果表现好，不到六十就能出来，我给您准备了一笔钱，不多，够您养老，如果有心气，也够您东山再起。”利铭先开口。 “口气不小，你他妈的……”刘旭昌气笑了。 利铭也笑了，不再多说，起身离开探视室。 出得门来，刘旭盛的车还没走，见他降下车窗望过来，利铭走上前。 刘旭盛对他道：“你还有点良心，我哥也算没看错你。” 利铭皱了下眉头，也不解释，只静静听着。 刘旭盛没再多说，点点头，升起车窗，车子很快开走了。 利铭坐上自己车，开出一段，又改变主 分卷阅读110 意，掉头开向不知名的远方，此时已近傍晚，阳光不再刺眼，他目视前方笔直的道路，心里感到从未有过的畅快、轻松、自由。 ☆、53 陈时雨最近有种感觉, 走出事务所时，似乎有人在窥视自己，后来她注意到一辆停在对面的车, 一辆崭新的黑色越野，贴膜也是黑色的, 看不到里边, 车头上的标非常引人注目。 她觉得有点眼熟, 但不能断定就是那天偶遇时他开的那辆，当时一瞥之下，她只记个大概, 于是她开始留意, 事务所对面的车位不是固定车位, 而最近这辆车出现的频率有点高，她在事务所待的时间长, 有时加班到晚上九点，出来依然看到它明晃晃地停在那里。 她直觉上认为就是他, 觉得他有点无聊, 同时对他这种久贫乍富爱炫耀的做派有点鄙夷。 而这车一直出现在眼前, 她渐渐有点心烦意乱, 这一天, 她打定主意, 如果下班时再看到，就过去问他是什么意思, 然而等她走出事务所，那辆车已经不见了，第二天、第三天……再也不见踪影。 她不禁自嘲，原来全是自己凭空想象, 也对，他一直不是一个主动的人，怎么可能是他？是她自作多情了。 过了几天，她接到一个陌生电话，是齐浩，请她看展览，她不想去，婉言谢绝。 齐浩在电话里说：“咳，你和利哥闹别扭，不代表也和我闹别扭吧？” 闹别扭？陈时雨不知利铭当初是怎么对齐浩描述他俩的事，也懒得解释，只说：“齐浩，不好意思，我最近真的很忙。” “再忙也得放松吧？就看个展览，多大点事？”齐浩继续游说。 陈时雨见他不罢休，只得说：“好吧，有时间我一定去。” “那就说定了，一定来啊。”齐浩终于挂了电话，过了几天，他的电话又追过来。 陈时雨实在推脱不过，还是去了，场地比上次更大，是纯摄影展，主题是非洲，看得出来，齐浩之前在网上放的照片只是其中一小部分。 本以为会遇到利铭，结果他并没有来，齐浩似有意解释，“利哥太忙，没来。” 陈时雨好笑地看他，“你给他当说客啊。” 齐浩有点尴尬，“……利哥这个人，原来在学校挺风光的，成绩好，朋友又多……” 陈时雨打断他，“别再说他了……我们已经分了。” “……分了？嫂……陈小姐，为什么啊？” “不为什么。”陈时雨淡淡道，又想起来，“对了，上次论坛的事，还没谢谢你。” “咳，谢什么啊，还不是为了利哥……”齐浩说完又反应过来，“哦对了，不说他了。” 陈时雨笑了，两人又聊了几句，齐浩去招呼其他人，陈时雨看着他的背影，暗自琢磨，利铭这样的人，如果真是骗子，为什么总有人对他死心塌地？难道他们分辨不出？或者是甘心受他蒙骗？ 她摇摇头，继续看展览，这次展览的摄影视角很丰富，照片非常多，不仅有旅途见闻，还有很多街头采风，算来齐浩在非洲待的时间并不长，不可能拍得这么详尽，难道是他拍的？她忍不住猜测。 看完展览，她与齐浩道别，刚坐上车，林菁发来一条短信，“龙神发帖了！” 陈时雨回个“是吗”，过了一会儿，忍不住登陆APP，只见利铭发了一个帖子，标题很简单——《回来了》，回帖已经几十个，她想起刚才齐浩所说，心道，这么忙还有空上网发帖？ 点进去，是非洲的照片，有参天如树的仙人掌，有绚烂绮丽的蓝花楹，有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还有壮观又险峻的东非大裂谷…… 她一张一张看下去，此时此刻，终于品出他的摄影技术其实很一般，原先认为风格各异，实际是毫无章法，很随意，之前的判断其实是自己强加给他的想象。 她继续往下移动鼠标，看到林菁第一个回贴，“欢迎龙神归来！”其后是一众网友纷纷响应。 她不想再看下去，退出论坛，启动挂档，踏上归途，一路上不知为何，只感到很疲倦。 接下来的日子，她刻意不再登陆论坛，过了几天，再登陆时，发现龙神又象往常一样活跃了，他和齐浩不一样，发的照片更加接地气，不仅有风景照，还有各种街头巷尾的照片，而且他已不再忌惮露脸，经常在照片里出现。 她控制自己不去看，但总是忍不住点进去，发现他现在经常换头像和签名，头像是各种非洲风景照，而签名……当中总有“她”，什么“她过得好不好”，“她还是那么漂亮”，“她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我身边”，很酸，很肉麻，完全不是他以往风格。 而每次发现他换签名，陈时雨心跳都不由加快，随即又反应过来，那个“她”应该是指在内罗毕机场与他合影的那个女人。 她机械地刷新页面，被无法言明的小心思折磨，又暗骂自己太掉价。 林菁自然也发现 分卷阅读111 他经常换签名，直接在帖子里问他，“龙神，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签名好明显啊。” 他没有回复。 有男网友开林菁玩笑，“人家这是默认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林菁根本不理会，只私下对陈时雨抱怨，不论是给龙神回帖还是发私信，他根本不回。 陈时雨佩服她的毅力，换做是自己，根本做不到这一点。 这一天，版主发了一个帖子，提出组织大家自驾游，让大家集思广益，多提供几个地点，有人开玩笑，“非洲吧，最近这个话题太热了。” “太远了。”版主自然给否了。 于是为兼顾大家时间，网友们接连提出几个可行方案，行程最远的不过几天。 陈时雨没兴趣也没时间参加，林菁想和她结伴一起去，她借口行程长，婉言推辞了。 第二天，陈时雨看那个帖子回复很多，随手点进去，只见最热的回复是齐浩的，建议只在外面过一个晚上，很多人都跟着附和。 林菁不死心，这时又发来私信鼓动她，陈时雨知道她的心思，见她起劲，就给她泼冷水，“那个人不一定会去。” “龙神肯定会去，我问过他弟了。”林菁笃定地回复她。 看到这个消息，陈时雨更加不想去，省得到时候见面尴尬，她没再回复林菁，直接退出论坛。 忙碌中，她渐渐忘了这件事，这一天，林菁打来电话，沮丧地告诉她，今天是截止报名的最后一天，龙神好像没时间，不去了。 “是吗。”陈时雨随意应声，林菁又开始撺掇她，说自己还是想去，苦于没伴。 她拗不过，登陆论坛，版主之前发了一个报名帖，地点定为白河，行程总共两天，报名的人很多，她滑动鼠标慢慢浏览，利铭好像真的没有报名……又停下动作，这么介意他干嘛！他爱去不去，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反正就在外面过一个晚上，最近太累，就权当散心了。 而林菁见她终于答应，立即在帖子里把她俩名字一起报上去，陈时雨和她又聊了几句，看了一下行程安排、所需装备和注意事项，然后就下了线。 临行前一天，她忙完手头工作，开始做准备，因为目的地可以露营，准备帐篷时，看到原先那个单人帐篷太旧，有些地方已经刮毛，她记得买过一个新的，取出一看，是双人的，这才想起来，是和利铭一起买的，她不想带，想想又放进车后备厢，已经买了，干嘛不用？干嘛委屈自己用旧的？大一点更舒服。 第二天一早，她驾车按时来到集合地点，参加的网友很多，路旁已停满车，大家纷纷下车集中。 林菁见到她，神情有点烦闷，“龙神还是来了。” 她有点没反应过来，“……他不是没报名吗？” 这时那边有人不知说了什么，惹得周围人都笑起来，她扭头看过去，看到不远处一辆崭新的黑色越野，周围站了不少网友。 这时利铭和一个女人先后从车上下来，她的目光在利铭身上稍作停留，然后移向那个女人，认出来，是与利铭合影的那个女人。 ☆、54 那女人注意到她, 对她友好地一笑，笑容很甜美，陈时雨也对她报以一笑, 然后若无其事移开视线。 这时版主招呼大家集合，编好队伍后, 讲述注意事项。陈时雨的车被编在林菁车后, 而她后面是利铭的车, 她心里有点别扭，当众又不好提出异议。 大家上车出发，车况良好, 天气也好, 随着天色渐亮, 光线也愈加明亮，陈时雨稳稳驾车, 看后视镜时，能完整清晰地看到后面车的驾驶舱, 利铭驾车, 那个女人坐在副驾, 两人有说有笑, 看来气氛不错。 陈时雨转回目光, 忆起利铭和自己在一起时, 沉默的时候居多，很少这么笑过。 车厢里太安静, 她打开收音机，调到一个谈话类节目，两名主持人诙谐幽默，一路上有他们陪伴, 倒也不觉得孤单，行驶了近一个小时，版主通知停车休息，大家依序在路边一处空地停车，然后下车休整，不远处有加油站，有人去卫生间，有人停在原地聊天。 陈时雨和林菁去完卫生间，走到一处阴凉地，林菁消息灵通，告诉陈时雨那个女人叫王蔷，据说是利铭在非洲合作伙伴的妹妹。 这时不远处传来说笑声，两人看过去。 王蔷正在喊利铭，“利哥哥，快过来，这边的花也好看，帮我采几朵吧。” 陈时雨不禁又打量她两眼，她穿着一身黑色冲锋衣，戴着黑色棒球帽，打扮有点成熟，其实年纪很轻，开朗又活泼，满脸满眼的神采飞扬。 那边利铭和齐浩应声走过来，陈时雨的目光又落到利铭身上，只见他手上握着几束野花，有点滑稽，他也穿着冲锋衣……是她以前给他买的那一身。 “哥哥妹妹的，当演韩剧呢。”林菁说道，语气有点酸。 陈时雨笑笑，没搭腔 分卷阅读112 。 休息一会儿后，大家陆续上车，继续向目的地进发。 这一次，陈时雨不再注意后车，打开音响，和着欢快的音乐，尽量放松心情，跟上这次旅程的节奏。窗外景色很好，视野开阔，村庄一座连着一座，又开了一小时，人烟渐渐稀少，道路荒凉又狭窄，弯道很多，沿途立着很多“小心落石”的警示牌。 她紧跟前车，又及时给后车打灯提醒。 终于到达目的地，是白河峡谷的一处景致，游客不多，停好车后，大家都被景色吸引，四散看景拍照。 陈时雨和林菁一起走到一处溪水旁，互相拍了几张，林菁喜欢自拍，陈时雨被她拉着拍了几张合影。 两个男网友走过来，年纪看上去二十多岁，一个长方脸，一个娃娃脸，与她们搭讪，她们互相看了一眼，心照不宣。陈时雨认为这两人是冲林菁来的，就自觉走到一旁，不想那个娃娃脸一直跟在近前。 于是变成四人行。 两个男网友很热情，都主动报出自己名字，陈时雨没心思记，只觉长方脸明显对林菁有好感，而娃娃脸对自己很热情，眼下情形有点尴尬，后来闲聊中，得知娃娃脸只是脸骗人，其实已经三十五岁。 这时版主发来信息，要大家集合，已近中午，大家一边听版主介绍接下来的行程，一边吃随身带的食物。版主说可以徒步到营地，不过为了节省时间也可以开车进，途中可以下车拍照，不过开车需要收费，大家没有异议，都愿意开车进，于是大家统一行动。 下过雨，空气很清新，峡谷中的小路有些泥泞，大家还是依序开车，到了景色不错的地方，版主会通知下车休息，顺便拍照。 下车后，陈时雨与林菁还有两个男网友在一起，只见眼前阳光普照，满目青翠，枝头间落下斑驳光影，耳边是泉水叮咚，间或有鸟儿和昆虫在低声鸣唱，她的心也随之欢畅…… 那边不时传来说笑声，人很多，是利铭与齐浩他们，由于大家离得近，总能听到他们的谈话声。 有网友问利铭，“非洲是不是很穷、很落后？” “也不完全是，就是贫富差距大，贫民住铁皮棚，有钱人住别墅，住庄园。” “那非洲房子贵不贵？” “比较贵，有些地方和A市差不多。” 网友感叹：“真没想到啊，那里中国人多吗？” “很多，有很多做生意的，这个我也没想到。” 利铭有问必答，似乎很能与人打成一片，比在坝上时更能融入集体，陈时雨心道，如今他被人前呼后拥，肯定很受用，肯定是扬眉吐气。 就这样驾车走走停停，游玩了一个多小时，抵达营地后，大家集中停好车，版主清点了人数，大家纷纷取出帐篷扎营。 很多男网友都主动上前帮助女网友。 陈时雨和林菁把帐篷搭在一起，长方脸和娃娃脸想帮忙。 陈时雨婉拒了他们，熟练地支起帐篷，依次铺好防潮垫、席子和睡袋，又拿出户外灯放到一角，余光中看到利铭时不时望过来。她索性扭头直直看过去，他与她视线相接，然后慢慢移开目光。 陈时雨嗤了一声，低头继续收拾。 旁边林菁没客气，一直指挥着长方脸搭帐篷，还不时挑剔。 大家收拾停当后，一些网友结伴去钓鱼、捕虾，也有些人前去峡谷深处拍照。陈时雨和另外三人去附近拍照，其实景致都差不多，更多的是一种置身其中的享受，这里平坦空旷，没有树木遮挡，溪水更显清澈，阳光照在溪水上，泛起一道道金色波光。 那边利铭他们组队玩起桌游，似乎很激烈，除去男人们的议论欢呼，间或还传来王蔷的清脆笑声。 陈时雨没太大反应，林菁不时看向那边，眼神有点不屑。 傍晚时分，大家集合，一起准备晚餐，一拨烧烤，一拨涮火锅。版主和另外几个组织者把车上带的烤炉和锅搬下来，还有大家凑份子买的各种食材。 陈时雨最近有点上火，报名时就选了火锅，想涮点蔬菜就好，林菁的选择和她一样，两个男网友也跟着。 那边王蔷的声音再度响起，“利哥哥，我想吃烧烤。” 陈时雨和林菁都不自觉看过去。 只听利铭说道：“不是定的火锅吗，最近应酬太多，涮火锅吧。” “改烧烤吧，我现在想吃烧烤。”王蔷用上撒娇的口吻。 利铭声音低下去，不知说了什么。 林菁笑了一声，陈时雨收回目光，不再理会，和同伴们一起准备食材，她负责切菜，娃娃脸一直凑在她身旁，她有点厌烦，拎起地上一把果果芥蓝递给他，“你洗菜吧。” “好。”娃娃脸喜滋滋接过去，一边洗一边看她，“你喜欢做饭吗？” “一般吧。”她随口说道。 烧烤那边很热闹，利铭和齐浩身边依旧围着一群人。 做完饭，烧烤和涮锅的两拨人各分了几个摊子，大家都席地而坐，利铭 分卷阅读113 那边明显人最多。 说是吃饭，其实聊得多，吃得少，版主告诉大家，吃完饭还有集体活动。 开了半天车，陈时雨并不觉得饿，只是有点累，每次下锅，她只挑点素菜到碗里，娃娃脸看在眼里，每每殷勤地用公筷给她夹肉，她都推辞了。 娃娃脸有点失落，“你吃得太素了。 她没说话，只觉他很没有眼力价。 利铭那边越来越热闹，后半程，其他几个烧烤摊子都并入他们，一群男人开始喷云吐雾，利铭和齐浩直接抽起雪茄。 陈时雨不禁低头咳嗽了两声，再抬头，只见利铭朝这边望了一眼，过了一会儿，他们那拨人都站起身，把摊子搬远了一些。 涮锅的这拨人总是不自觉看过去，后来都忍不住围拢过去，林菁也去了，长方脸自然跟上。 陈时雨一见周围人走了大半，觉得没趣，起身收拾好自己的碗筷，看了看四周，打算去帐篷里待会儿，娃娃脸跟过来。 “我想休息。”她不客气地说。 娃娃脸只得讪讪停下脚步。 陈时雨走向自己帐篷，经过利铭那边时，听到有人问：“黑妞有漂亮的吗？” “有吧，不过我欣赏不了。”利铭回答。 齐浩插了一句，“非洲有很多印巴裔，混血的漂亮小姑娘特别多。” “怎么有那么多印巴裔？”又有人问。 利铭接着回答：“历史上很多印度人被英国征去非洲修铁路，很多都在当地成了家……” 不知是不是错觉，陈时雨听到他声音慢慢低下来。 她径直走过去，钻进自己帐篷，躺好后打开手机音乐，戴上耳机听了一会儿，又觉得帐篷里有点闷，最后还是摘下耳机，坐起来，掀开帐帘。 外面很安静，看来摊子已经散了，天光已暗，但她还是一眼就看到利铭站在不远处，她起身离开帐篷，下意识走远了些，绕开他，隐约闻到烟味飘过来，她脚步没停，直觉上认为他一定在后面看着自己。 她定定神，四下张望，看到林菁独自坐在溪边一块大石头上，正在看手机，便走过去，“……那个谁呢？” 林菁抬起头，“谁啊？陈姐。哦，他啊，被我撵走了。”她明显看不上那个长方脸，语气满不在乎。 那边传来网友们的嬉笑声，是几个单身的女网友和男网友，长方脸也在其间，看来这人很知趣，也很灵活，已经去找另一个目标。 “你跟龙神到底是什么关系？”这时林菁对她后方抬抬下巴，探究地看着她。 “……一点关系没有，没见人家有女朋友吗？”陈时雨淡淡道。 “女朋友？我看未必。”林菁狡黠地眨眨眼，“王蔷是单独一顶帐篷。” ☆、55 陈时雨无言以对, 心道，观察得真仔细。 这时版主发来信息，说要组织晚会, 于是大家又聚到一起，席地而坐, 围成一大圈, 每个人面前都摆了饮料、啤酒、葡萄酒, 佐餐食品是各种小吃、零食还有水果。 晚间的风很凉爽，远处不时传来几声虫鸣，天已黑透, 不过周围有户外灯环绕, 倒也亮堂, 在灯光的映衬下，男男女女的脸庞都变得很柔和,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黏糊气息。 陈时雨和林菁坐在一起，当时她们刚坐下, 娃娃脸就走过来坐在陈时雨旁边, 不一会儿利铭和齐浩他们来了,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 径直坐到她们正对面。利铭身旁分别是齐浩和王蔷。 此时, 林菁频频看向对面, 陈时雨不太在意，只低头看了看摆在面前的水果, 娃娃脸见状连忙端起一盘切好的橙子递给她，陈时雨没接，淡淡道：“晚会还没开始呢。” 娃娃脸讪讪放下盘子。 这时版主和几个组织者还在准备，大家都随意聊起天。 话题还是围绕利铭他们。 有人问利铭, “龙神你在非洲都做些什么生意啊？” “什么来钱做什么，主要是门窗、餐饮，还有汽修配件。”利铭回答得很实在，语气不卑不亢。 “我看那边挺乱的，还经常打仗？” “有些地方是挺乱，象南非，街头抢劫是常事，我还遇到过两回，不过老百姓照样过日子，在那儿待久了，感觉也会跟他们一样。”利铭顿了顿，随后说起路过尼日利亚战地的事。 “那在非洲岂不是很危险？”那人接着问。 “高风险往往也意味着高回报。”有网友说道。 利铭不置可否。 “那在非洲生意好做吗？”又有人问道。 不待利铭回答，齐浩突然插嘴，“我哥买了一块地。” 气氛停滞了一下，众人投去热烈的目光。 陈时雨也抬起头。 利铭看了齐浩一眼，“其实是我运气好，正好有位中国老板回国，急着出手。” 分卷阅读114 有人问他，“非洲买地便宜吗？” “还好。” 众人发出一片议论声。 利铭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我其实就是做点小生意，而且一直有贵人相助，帮了我很多。” 坐在他旁边的王蔷悄悄挽住他胳膊，“其实我哥也没帮什么忙。” 利铭扭头看看她，笑了笑，轻轻拿下她的手。 王蔷脸上有点挂不住，脸色有点发红。 利铭继续说：“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感激她。”不知有意无意，他看向陈时雨。 陈时雨不巧对上他的目光，又随即移开视线，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更有点厌烦，无论他是意有所指，还是故作姿态，她都完全不想听，也没任何兴趣。 这时利铭已把话题岔开，说起非洲见闻，比如，当地特产黑木雕，其实大部分是普通木头雕的，然后在外面刷黑鞋油。 比如，肯尼亚的一种常见公交车叫“马踏途”，他坐车时曾遇到小偷，有人中途上车传教，叽里咕噜说一通，车上人都被吸引住，然后传教的人只坐一站就下车了，紧接着……他发现，自己钱包被偷了，应该是团伙作案。 还比如，黑人大都能歌善舞，不过唱歌曲调单一，没什么高低起伏，舞蹈更是趋于原始，但他们都是天生的艺术家，不仅在纸上，还在布上，或者直接用晒干的树叶或香蕉皮作画，签名大都是毕加索——非洲毕加索。 陈时雨有一搭无一搭听着，娃娃脸有点难缠，无论她明示暗示，他都不屈不挠，又端起一盘小点心到她面前，她只得再次拒绝。 这时版主他们终于准备好，版主一拍手，说要玩个心跳游戏。 其实就是变相的击鼓传花。一人背着身，用手机播放音乐，大家随着音乐快速传递一个纸做的花球，待到音乐随机停止，这时接到花球的人，要先喝一小杯红酒，再抽纸条，然后按纸条上写的要求，表演或回答问题。 游戏马上开始，大家都有点小兴奋。 第一轮音乐响起，背身播放音乐的是版主，待他按下暂停键，接到花球的人是陈时雨。 在大家的欢笑声中，陈时雨慢慢站起身，两位主持人走过来，一人端着放了酒瓶和酒杯的托盘，一人捧着一个小纸箱，陈时雨按照要求喝了小半杯酒，从纸箱里摸出一张叠好的纸条。 主持人接过来拆开，说道：“这位女士抽到的是问题，如果未婚，择偶条件是什么？如果已婚，是否满意现在的婚姻？” 陈时雨顿了顿，大方地说道：“我未婚”。 “那么择偶条件是……” 有个嘴快的男网友插了一句，“有房有车！” 大家都哄笑起来。 林菁不咸不淡来了一句，“这年头，很多女人自己就有房有车，不需要男人有。” 场面顿时有点尴尬，一阵安静过后，一些男网友脸上露出笑容，尴尬的笑，掩饰的笑，还有，不以为然的笑。 陈时雨看在眼里，也笑了笑，“结不结婚无所谓，如果结婚……条件不高，年纪相当，谈得来就行。最重要，性格得好，别太阴沉，想法别太多。” “还有……”她扫了一眼旁边的娃娃脸，索性借机把话说开，“要有眼力价，有自知之明。” 娃娃脸愣住。 陈时雨说完就坐下了，余光里发现利铭往自己这边看了一眼。 旁边娃娃脸忿忿站起身，临走前含沙射影道：“年纪一大把，还这么挑剔，难怪被剩下！” 陈时雨轻皱了下眉头，又马上松开，只要不再缠着自己就好，又不能堵他嘴。 游戏继续，接下来，大家有抽到问题的，问题大都比较私人，也有抽到表演节目的，比如搞怪、模仿秀……整体气氛还算热烈。 陈时雨却越来越觉得没意思。 这次音乐停止，接到花球的是利铭，他起身把杯中的酒干了，直接打开纸条，却半天没说话。 旁边齐浩起身拿过纸条，“如果未婚，择偶条件是什么？如果已婚，是否满意……”问题和陈时雨的一样。 一些网友笑起来。 王蔷神情有点不自然，一双美目波光流转，一直看着利铭。 “我未婚。”利铭说道。 “那择偶条件呢？”林菁替大家问出来。 “……漂亮，心善，聪明。” “那你有没有女朋友？”林菁继续问。 利铭迟疑一下，“不确定有没有，我奢望能把她当女朋友，就不知道她心里还有没有我。” 周围安静下来。 王蔷脸上神情慢慢凝固了。 林菁看了陈时雨一眼，陈时雨面无表情，漠不关心。 这时很多男网友都起哄，有人问利铭，“那她在不在现场？” 利铭一笑，没说话。 大家见他反应冷淡，不像要说的样子，终于放过他。 游戏再次继续，版主准备继续播放音 分卷阅读115 乐。 不知是不是有点累，还是那杯红酒后劲儿大，陈时雨觉得头有点昏，抓紧空挡对林菁说了一句，“我回帐篷歇会儿。”然后就起身走向自己帐篷。 利铭看着她的背影，也站起身，跟上去。 那边王蔷完全愣住，这边林菁的眼神则很复杂，目光一直在两人的背影上睃巡。 陈时雨走出一段路，脚步有些发飘，感觉身后有人，又无法回头，只觉头有千斤重。 身后那人咳嗽了两声，她听出来，想加快脚步，脚却不听使唤地拌蒜。 那人赶上来，一把扶住她，“不会喝，还喝那么多……” “要你管。”陈时雨嘟囔一句，想推开他，象推在铁柱上，根本推不动。 利铭固执地扶着她一起走，直到钻进她帐篷，扶她坐到垫子上。 一时相对无言。 陈时雨突然想起来，“……你最近是不是把车停在我事务所外面？” 利铭看看她，没说话。 “……默认了？你他妈有毛病吧！”陈时雨借着酒劲一脚踹过去。 他反应很快，一把抱住，停了一下，顺势帮她脱了鞋。 她愣了一下，随即不客气地把另一只脚也伸过去，他却没了动静，她抬眼看过去。 “你和那个男的好了？”他面无表情地问。 “……什么男的？”陈时雨晕乎乎地没明白他说什么。 利铭没说话，只是看她。 她眼皮有点打架，昏昏欲睡，眼前男人的脸越来越模糊，她的身子慢慢往下沉，他扶住她胳膊，她象被火星撩到，一把甩开，动作有点大，身体东歪西扭，差点压垮帐篷，幸亏他及时抱住她。 帐篷里太安静，她头脑越发昏沉，意识又似乎很清醒，五感格外分明，她闻到他身上遥远又熟悉的气息，感受到他强壮的双臂、温暖的胸膛，隐隐约约中，听他说道：“能活着回来见你，真不容易……” ☆、56 陈时雨轻轻甩下头, 努力保持清醒，“说得比唱得还好听……你谁啊？” 利铭身体僵硬了一下。 陈时雨不想尖酸刻薄，出口却是, “那女的谁啊？口味变了？你现在喜欢年轻能闹腾的？” “……谁也没你能闹腾。” 陈时雨听着刺耳，扭动下身体, 他抱得更紧。 两人脸对着脸, 感受着对方的呼吸。 过了一会儿, 她忍不住问：“那天你打电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想还你钱。” 一听他提钱，她就一阵头疼、心烦，“什么钱？你现在是不是很有钱了？穷显摆……” “……没挣几个钱, 不过, 够给你买套房了。” “买什么房？！”她瞪他。 利铭沉默, 片刻道：“时雨，我有自知之明。” 她又是一阵头疼, 推他，“……你走吧。” 他不动。 她用力挣动。 他不放, 紧紧搂着她。 “走！我叫你走！”她提高声量。 酒精的作用愈加明显, 慢慢逼出她的眼泪, 还有心底的怨与恨, 她开始叫喊, 抓他, 掐他，打他, 咬他……发疯般。 他不躲不闪，只是承受，“……我答应你爸了……我不想你这么难过，真的, 不管你信不信……本想处理得好一点，又想长痛不如短痛……我没想到能活着回来，就想搏一把！” 她拼命摇头，根本不想听……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声音似乎越来越遥远，她渐渐累了，松开手，任由自己堕入黑暗，逃离眼前境地。 …… 晚会结束了，时间还早，大家收拾完东西，四散自由活动。 林菁走向自己帐篷，听到后面有脚步声，回头一看，是王蔷，两人目光相对，林菁明白她心思，笑了笑，转身继续向前走。 过了一会儿，听到身后有人叫王蔷，“王蔷，这么晚了，你去哪儿啊？回去吧。”听声音是齐浩。 王蔷没动静，估计在赌气。 林菁这次没回头，走到自己帐篷前，又忍不住好奇，朝旁边陈时雨的帐篷望了几眼。 这时身后王蔷道：“孤男寡女的，别在出点什么事。” “能出什么事？没事，瞎操心……”齐浩怼她一句，语气有点生硬。 王蔷不说话了，片刻喊了一句，“利哥哥！” 林菁闻声看过去。 只见利铭从不远处走过来，看到林菁点点头，然后看向齐浩和王蔷，“你们怎么过来了？” 王蔷反应很快，“利哥哥，我们去山头看星星吧？” “不去了，有点累。”利铭回答。 王蔷不勉强，马上说：“那我先回去了。”说完转身就走。 林菁寻思这姑娘挺有意思，又看看利铭 分卷阅读116 ，见他面无表情，觉得没趣，转身钻进自己帐篷。 利铭和齐浩一起往回走。 “……怎么样？”齐浩忍不住问。 利铭看他一眼，“醉了，睡着了。” …… 第二天一早，陈时雨被一阵响声吵醒，她睁了下眼睛，又闭上，一动也不想动，昨晚似乎做了长长一个梦，醒来只觉眼睛胀痛，头也胀痛，她揉揉太阳穴，努力回想，似乎有哪里连接不上，摸摸身上，没什么异样，她慢慢坐起身，掀开帐帘。 天还很暗，外面已经很热闹，有些人在看日出，版主和另外一些人支起几口锅，准备做早餐。 她连忙走出帐篷，洗涑一下，加入做早餐的行列。 做的是面条，做法很简单，水沸腾后，下面条，再加点佐料，就算成了。大家可以围锅而立，随吃随捞。 天光渐亮，看日出的网友三三两两走过来。 陈时雨已经吃得差不多，旁边有人挤过来，是利铭。 他径直站到她身旁，随手拿起一个碗，捞了点面条。 她扭头看他，他也扭过头，四目相对，他笑道：“闻着还挺香。” 她没说话，低头继续吃，暗自琢磨，这人怎么表现得这么自然，这么熟稔，这么毫无芥蒂？ 再抬头，只见对面不远处，那个娃娃脸看过来，一脸鄙夷。 她只当没看见，把剩下的面吃完，端着空碗走到一旁清洗。 吃完早餐，大家徒步奔赴下一个景点，地方不远，因某部电影曾在那里拍摄而闻名。 途中须涉水过河，水不深，但路滑石头多。出发前，陈时雨换了一条速干裤，行进中，她与林菁一直手拉着手，其他女网友也都如此，反观男网友——多数拄着登山杖。 利铭那边依旧人很多，很热闹，他还是时不时看过来，陈时雨一直躲避着他的目光。 林菁看在眼里，半开玩笑半认真，“陈姐，不解释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陈时雨反问。 林菁不答，只道：“陈姐，我挺羡慕你的。” 陈时雨想说，有什么好羡慕的？见林菁神情怅然，又把话咽回去。 两人不再交流，途中，只听网友们边走边聊，聊起那部有名的电影，讨论片中三大影帝谁演得更好，气氛很轻松。陈时雨暗道，总算不聊非洲了。 到了目的地，树木葱葱，水系环绕，地上有铁轨穿过，令人遐想当年拍电影时的盛景，不远处有漂流项目，很多人包括林菁都去了。 陈时雨没去，她有点累，找了一处阴凉地，坐下休息。太阳越升越高，阳光有些刺眼，她百无聊奈地看着眼前千篇一律的绿色。 不远处传来银铃般的笑声，循声看去，是王蔷，依旧活跃活泼，身边有齐浩，还有其他几个男网友，唯独不见…… 眼前出现一片阴影，陈时雨抬眼，是利铭。 他坐到她身旁。 她心生厌烦，起身想走。 “等等。”利铭叫住她，“昨晚的事，你忘了？” “什么事？”她停下脚步。 “你向我控诉，说了很多话……” “胡说！”陈时雨完全不信，打断他。 他站起身，撸了撸袖子，伸胳膊给她看，手腕处有几排清晰的牙印，“你昨晚咬的。” 她看了一眼，马上移开视线，“别恶心了！” 利铭皱眉，看着她，不说话。 陈时雨不禁疑心，难道昨晚真说过什么不该说的话？ “……真说了什么，也别往心里去。”她斟词酌句，“让你女朋友误会就不好了……” “你后来说，不恨我了。”利铭轻声打断她。 陈时雨愣住，只觉此话无从说起，有心解释又觉得很没劲，她快步走开，只想离他远远的，不想再有任何瓜葛。 他没有跟来。 她定定神，寻找去玩漂流的大部队，来到岸边，看到一个落单的女网友在休息，就和她凑成一船，痛痛快快玩了一回“短漂”。 回到岸边，她抹了抹脸上的水珠，只见利铭站在不远处，手插裤袋，一直望过来。 她慢慢移开视线，这时玩漂流的网友们都上岸了，岸边很热闹，利铭很快又被大家围住，她独自走到一旁，脱下救生衣，甩着头发上的水珠。 林菁走过来，“陈姐，你不是不想玩吗？” “一时无聊呗。”陈时雨随口说。 那边又是一阵笑声。两人望过去，是王蔷，正笑着和利铭说着什么。 “昨晚上，这小姑娘挺好玩的。”林菁道。 “听这口气……好像你多大似的。”陈时雨好笑地看着她。 “唉，我心已老。”林菁故作成熟地叹口气。 两人互相看看，都笑起来。 休息差不多后，大家原路返回驻地，版主通知拔营去青石岭，并提醒收拾好现场所有垃圾，全部装 分卷阅读117 车带走。 陈时雨在帐篷里换好衣服，收起睡袋出来，准备收帐篷，不料自动帐篷的两根压杆怎么也按不动，她试了几次，完全没用，不禁有点急，那边林菁已经收好，过来帮她，然而就像跟她作对一般，任凭两人怎么用力，那两根压杆纹丝不动。 这时利铭走过来，“我看看。” “不用。”陈时雨头也不抬。 利铭固执地伸出手，抓住帐篷两个角，整个提起来，又两端抻了抻，放下后，再次按压那两根杆，这回帐篷终于合拢。 陈时雨却不领情，“谁要你弄的！？”她一把夺过来，声音有点大，周围有人看过来，林菁也看着她，她知道自己失态了，有点小题大做。 利铭微微皱眉，脸色有点难看。 那边王蔷喊他，“利哥哥，帮我收下帐篷吧。” “行了，我帮你收吧。”齐浩对她道。 利铭已走向别处。 陈时雨憋了一口气，勉强对林菁笑笑，快速把帐篷和其他东西搬上车，关上车门，把自己封闭在车厢里，她心里有点乱，不知在跟谁较劲，或者只是跟自己较劲。 大家收拾停当，车队向青石岭进发，一路上还是走走停停，继续欣赏沿途美景，顺道解决午餐。 下车时，陈时雨还是和林菁走在一起，她不再理会旁人，只抓紧时间拍照。傍晚时分，车队终于到达青石岭，准备在一户农家院吃晚饭。 是这次活动的最后一餐，也是最正式的一餐，版主之前已经订好。餐厅很宽敞，菜品很有特色，味道又相对清淡。 一路上虽然很疲累，但网友们依旧兴致很高，席间气氛热烈，大家以茶代酒，畅所欲言。 陈时雨却不在状态，只想快点结束，快点回去，林菁几次跟她说话，她都没听见。 林菁无奈道：“陈姐，你怎么了？” “……没怎么。”陈时雨回过神。 “那……我加龙神微信，你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陈时雨笑笑，抬眼看过去，只见很多人都挤在利铭那桌。 林菁观她神色，也笑了笑，并没付诸行动。 活动终于宣告结束，车队踏上归途，天色渐暗，回到出发地时，天已黑透。版主最后清点了车辆与人数，叮嘱大家路上注意安全，到家后发帖报平安。 至此，陈时雨再也没和利铭照面，跟林菁道别后，她独自上路，开出一段，忍不住看后视镜，自然是什么都没有，依她对那个男人的了解，碰了这几次钉子，他应该不会再来骚扰自己，她松了一口气，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57 途中堵车严重, 好不容易驶出环路，助理打来电话，说起新接的项目, 说甲方看了初步方案，很不满意, 提了很多意见, 要求明天碰一下。陈时雨仔细听完助理列的几个要点, 想了想，要助理马上召集人开会，挂断蓝牙电话后, 她在前方掉头, 开向事务所。 到了事务所, 团队均已到场，她顾不上旅途劳累, 马上进入工作状态。 忙完已是身心俱疲。 她要其他人先走，自己在办公室里静坐了一会儿, 走出事务所时, 已经九点多, 她走向自己的车, 发现旁边停了一辆明晃晃的黑色SUV, 一人站在车头前抽烟, 听到动静，抬头望过来, 是利铭。 “……怎么，玩盯梢啊？”此刻她又累又乏，没精神和他斗法，可又忍不住出言讥讽。 他没说话, 掐了烟，扔进旁边垃圾桶，然后慢慢走过来。 她连忙摆下手，“我很累，需要休息。”她拧身快步走向自己的车，刚按下遥控器解锁，不妨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他几步赶上，一把扶住她。 她想推开，却根本推不开。 他仔细看着她的脸，“你脸色不好，不能再开车了，我送你。” “我可以叫代驾。”她虚弱地说。 他已拉开后座车门，半拖半抱地把她推上车，帮她系好安全带。 她晕晕沉沉靠在后座上，见他坐上驾驶位，把一个塑料袋放到副座上，然后他开始调整座椅和后视镜，这几个动作很熟悉，令她恍惚中又回到与他初识的时光，转瞬间，他启动挂档，一脚油门开出去。 她慢慢闭上眼，心道，随他去吧。 他轻车熟路地开到公寓小区，在地下车库停好车，扶她乘电梯，直奔顶楼。 来到家门口，她挣开他的手，“谢谢，我到家了。”她拿出钥匙开门，然后开灯，走进去，不妨又是一个踉跄。 他再次扶住她，直接把她扶进门。 “你走吧。”她把包放在门口的边桌上，看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快十点。 他没动，看了她一会儿，关上门，径直往里走，“我给你做点饭再走。” “做什么饭？又不饿。”她没想到他会这么厚脸皮。 分卷阅读118 “怎么不饿，晚饭你都没怎么吃，你忘了上次低血糖？” 她无言以对，琢磨他怎么知道自己晚饭没怎么吃，难道晚上在农家院时…… 厨房响起一阵塑料袋摩挲声和冰箱关合声，他应该是把食材放进去，只听他说道：“这样下去，你迟早会把身体搞垮。” 然后就是一阵叮叮当当做饭声，她放松下来，他想当伙夫就让他当吧，她来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睡意袭来，她再次闭上眼睛，临睡前的最后意识是，她还有什么好失去的呢，矫情……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被手机铃声吵醒，努力睁开眼，只见他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正拿着她的手机，是她的手机在响。 她慢慢坐起来，伸出手，他递过来，她一看是甲方一个经理打来的，连忙接通，“江总，你好。”她打起精神与对方沟通。 他一直坐在那里看着她，待她打完，“你这样太累了。” “嗯。”她只顾低头翻看微信。 “我做了点粥，给你端过来？” 她抬头看他，放下手机，点点头。 他把粥端过来，放在茶几上，是一碗热腾腾的菜粥，软糯的大米粥里混有青菜丁和蛋白丁，看上去清淡又好消化。 她慢条斯理吃起来，味道很好，等她吃完，胃里变暖了，全身似乎都变暖了，很舒服。 他拿起空碗去洗，回来后，依旧坐在她对面。 “很晚了，今天谢谢你啊。”她又看了看手机。 他只当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昨天的话还没说完，我怕我再不说，就没机会了。” 见她不吭声，又急忙说：“不用你撵，我说完就走。” “……好吧。”终于来了，她倒要听他说什么，此刻她精神饱满，可以与他一较高下。 只听他苦笑一声，“……昨天晚上你说了那么多，其实……我宁愿你还恨我，至少证明，你还没忘了我。” “你太高估自己了。”她冷笑。 他看了她一会儿，认真道：“那你真的忘了我吗？” 她看着他的眼睛，觉得他很可笑，又发现自己眼眶在发紧发涩，她连忙转头。 他起身走过来，单膝着地，托住她下巴，轻轻转过她的脸，又捧起她一只手，她想挣脱，他稍稍用力，慢慢展开她的手掌，他一直看着她，然后缓缓低下头，一点一点，轻轻亲吻她的掌心，温热又濡湿的触觉，她感到脊背一阵酥麻，心头紧跟着一阵颤抖。 他抬起头，“……忘得了吗？” 她眼眶慢慢湿润，他在逼迫她，让她正视自己，正视自己的内心，这是一个陷阱，诱惑她再度深陷其中。 “我忘不了。”他轻声道，直视着她，目光专注又饱含深情。 她极力控制情绪，以防眼泪掉下来，他真是魔鬼，专门攻克她的软肋，一点一点瓦解她的防线。 “如果你真忘了，我不会再来招惹你。”他继续说。 她用力抽回自己的手，站起来，往旁边迈开一步，“你走吧。”理智告诉自己，不能再同他有任何牵扯，见他不吭声，她立即走向大门，完全打开。 他还保持着姿势，看上去有点可笑，他慢慢站起身，慢慢走到门口，走出去。 她马上关上门，然后就背靠在门上，突然很想笑，于是就笑出来，刚才一幕仿佛做戏一般，笑着笑着，她用双手捂住脸，眼泪瞬时流下，似无穷无尽，提醒她那些生活的遗憾、逝去的美好、回不去的从前…… 又是一阵铃声响起。 她抬起头，发现他的手机还在沙发上。 她走过去，拿起来，铃声已经停止，她想了想，走到门口，打开大门，泪眼朦胧中，只见他还站在门外，电光火石间，他已一步上前搂住她，吻住她。 她完全没反应过来，或者说根本不想反应，她品尝到他的气息，还有自己的眼泪，就这样吧，天意吧，不管了…… 他关上门，不顾掉在地上的手机，一把抱起她，抱紧她，大踏步再次走进来，如入无人之境，一间间扫荡过去，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直到一间门前，那是卧室，他一脚踹开，她想起来，这是他第一次走进这间屋子。 时隔两年之后，两人终于再次赤诚相见。 他没有开灯，屋里一片漆黑，而他就在黑暗中撕扯她的衣服，破坏性的，不管不顾的，直至全部撕毁。 他又吻过来，疯狂的，绵密的，她根本没有回吻机会，只能被动承受，她渐渐适应了黑暗，看到他的眼睛在闪闪发光。 她搂住他脖颈，咬住他肩膀，用力咬，他根本不理会，直至她松口，他慢慢向下转移阵地，时间拖得太久，久到令人发指，她折服于他的身体之下，折服于他的意志之下，她全部意识都集中在那一点，她想要全心投入，想要酣畅淋漓…… 他突然扭亮床头灯，她猝不及防，下意识遮挡自己，“开什么灯，关上！” 他无动于衷，只返身继续，“……再泼一 分卷阅读119 个，再浪一个，给哥看看……” 他在折磨她，用男人特有的方法，毫无节制的，动物性的，他冷酷无情地看着她困在漩涡中，渐渐混乱、失控、直至没顶…… ☆、58 陈时雨睡到自然醒, 昨夜太魔幻，以至于她半晌才醒悟，此时此刻才是现实, 她动了动身子，身边暖烘烘的, 扭头一看, 利铭坐在近旁, 正靠在床头看书，听到动静，他放下书, 扭头看她, “醒了？” “嗯。”被下与他紧密相贴, 她有点别扭，往旁边躺了躺。 他一直看着她, “……你现在还画画吗？” “……太忙，没时间画。”她反应过来, 他应该是指速写。 一阵沉默, 气氛有些尴尬。 “我去做饭。”他起身穿衣服。 她忍不住盯着他看, 他身材没变化…… “想吃什么。”他突然回头。 她急忙撇开视线, “随便吧。” 他点点头, 穿好裤子, 边走边套上T恤衫，走向厨房。 她松了一口气, 坐起来，拿过放在床头的书，是那本《建筑的永恒之道》，翻了翻, 想起以前的事，她有点不痛快，环顾四周，卧室里一片狼藉，地上散落着被他撕坏的衣服，她心情更加不爽，起身从衣柜里拎出一件睡袍穿上，来到客厅。 拿起茶几上的手机，微信里没什么重要信息，习惯性地登陆驰骋APP，一连跳出多条私信，是昨晚版主发来的，问她是否已安全到家。 她这才想起来，连忙致歉，回复已平安到家，又点开接龙贴报平安，回复完，她看了看帖子，她应该是最后一个回复的，往前翻，看到利铭的回复，一看时间，是昨晚八点多，她回忆了一下，那时他应该已到她事务所门外。 她回到卧室，捡起地上的衣物，来到卫生间，找出一个大垃圾袋，一股脑塞进去系好，心里有点乱，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因为皮肤易敏，落了很多痕迹，提醒她昨夜的疯狂与荒唐，余光中，她看到旁边垃圾桶里的遗弃物，有点刺眼，心里的不痛快在加剧，她一直知道他心思阴沉，昨晚的事肯定早有预谋。 她做了会儿心理建设，把目光转回镜中，舒展了一下身体，说服自己，也没什么不好，适当释放有助于身心健康，她走进浴房洗澡，洗完后吹干头发，简单画了一个淡妆，然后去衣帽间挑了一身套裙。 收拾完出来，他已把早饭摆上餐桌，她扫了一眼，馒头片夹荷包蛋，还有小米粥和虾皮炒小白菜，热气腾腾，很丰盛。 两人落座吃饭，她吃了不少，目光都在饭菜上，余光中，他没怎么吃，只是看她，似乎在观察她反应。 吃完最后一口，她用纸巾抹抹嘴，“味道很好。”她不吝夸奖，看了看手机，站起身，又去了趟卧室，然后走到门厅换鞋。 “……要出去？”他目光一直跟随她，“今天是周日，你有什么安排？” “我去事务所，哦，对了……”她摆出一副刚想起来的神态，语气满含嘉许：“昨晚……技术不错，安全措施也到位，我很满意，钱放床头了，出去把门带上。” 她拎着公文包，轻松地去乘电梯，想象他发怒的样子，心情很好，可是没有维持多久，来到车库，坐上车，调整座椅时，她突然觉得自己这样很没意思。 上午去事务所与甲方的几个工程负责人开会，中午又陪着吃了顿饭，下午去勘察工地，回到家已是傍晚时分。 房间明显被收拾过，垃圾袋不见了，垃圾桶也空了，床铺整齐，床头的钱没动。 旁边多了张便条，“你生气，我理解，饭在锅里，凉了就热一下，我有事要忙几天，回来与你联系。” ……谁生气啊！ 她疾步来到厨房，打开电饭锅，上面一层是两碟菜，青笋肉丝和可乐鸡翅，下面一层是一碗蛋炒饭和一碗红枣银耳汤，量都不大，很精致，色香味俱全，她赌气想倒掉，到底没舍得，索性热了一下，一尝味道很好，于是一口一口全部吃完。她一边回味，一边想，这人倒是能屈能伸。 一连多日没有联系。 她调出微信黑名单，把他解除，还是那个小妖怪头像，朋友圈还是空空如也，不知是从没发过还是做了隐私设置，她再次把他拉黑，这人惯于打心理战，不能再和他这样耗下去，太伤元气。 一周后，许峰夫妇举办复婚婚礼，小范围邀请一些亲朋好友参加，陈时雨和程缤缤夫妇都在受邀之列。 陈时雨终于见到许峰的妻子，是一个娇小玲珑的女子，长得很漂亮，很显小，他们的儿子很可爱，很活泼，与程缤缤的儿子差不多大，两个男孩在酒店里一起玩耍，满场飞。 有人打趣，说他们两个花童都是男孩，一定要有一个扮作女孩。两个男孩听了都不乐意，都推给对方，惹得客人们哈哈大笑，后来当然是两个西装革履的小绅士帅气登场。 婚礼没有 分卷阅读120 繁文缛节，台上台下都很随意，陈时雨和程缤缤夫妇坐在一桌，看着台上主持人声情并茂地与夫妻俩互动。 许峰的妻子笑语嫣然，许峰看上去有点局促，但对主持人的提问还是很配合，他一定很爱他的妻子。 “他们这样……很幸运。”程缤缤叹道。 “是啊。”陈时雨回过神，也有些感慨，“婚姻围城，一出一进，都不容易。” 程缤缤扭头看她，“时雨，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合适的人？” “没有，那么忙，哪有时间。” 这时旁边一桌传来说笑声，两人望过去，都是青年男女，见她们扭头，也有人频频望过来，当中有年轻男人，眼神中带着探究。 陈时雨转回目光，“太累了，其实，谈感情，耗时间，更伤神。” 程缤缤看着她，“时雨，我觉得你是在舒适区待久了，要走进一种生活情境，必然要放弃另外一种，不推开那扇门，怎么知道门里风景？” “缤缤，我明白你意思。”陈时雨笑笑，又望向台上，主持人字正腔圆道：“恭喜两位再度携手！”台下顿时掌声一片。 陈时雨依然待在所谓舒适区里，其实就是忙工作，唯一的娱乐依然是混混论坛，她发现利铭已多日没有发帖，林菁不再像往常一样追问他的去向，倒是有男网友在帖子里问齐浩，齐浩回答，说他哥最近有点忙，语焉不详。 陈时雨对此已见怪不怪，不想再上心。 一天，她接到一个陌生电话，接起来，“时雨，是我。”竟然是利铭。 “……有事吗？” “王哥在非洲有点事，我得回去一趟，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王哥是谁？算了，不用跟我说，我对你那帮朋友没兴趣。”她冷淡道。 “他叫王重，当初我去非洲，是他牵的线，还有，王蔷是他妹妹，他托我在国内照顾她，上次去白河……” “你不用跟我解释。”她打断他。 他不说话了。 手机里只剩下若有若无的电流声。 “时雨，不知该怎么说，我想与你有个清楚、明白的开始。”他再度开口。 她想起那天晚上的不清不楚，心道，说得好听。 “……那天晚上是个意外。”他语气有点不自在。 “得了，话都让你说了。” “我不想再让你有什么误会，不想越做越错！” 听他突然这么直截了当，一时倒让她无话可说。 又是一阵沉默。 “……你等我，我忙完马上回来。”他继续说。 陈时雨没说话，笑了笑，挂了电话。果然，又是几天没有音讯，她自嘲，真是不能再相信他。 又过去一个多星期，她突然接到齐浩电话，“嫂子，我跟你说件事，你……你别着急啊。” 陈时雨听他语气不对，顾不上纠正他的称呼，连忙问：“什么事啊？” “是利哥，他，他出事了，嫂子，你别急，千万别急！” “你说什么？到底怎么回事！” “……工地发生事故，楼塌了，利哥在里边，我们找了很久，把那一片都挖开了，一直没找到，找不到了……”他哽咽起来。 “怎么可能？！”她不信，脑子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在叫嚣，那么强悍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说没就没？！ 齐浩已带上哭腔，“嫂子，他去非洲没多久就立好遗嘱，如果遇到不测，所有财产都留给你，现在怕是……” 她根本不想听，发狠道：“你告诉我他到底在哪儿？我这就去找他！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59 陈时雨当日出发, 经广州转机直飞东非某国首都，落地正值当地清晨，一路晨昏颠倒, 时差交错，荒诞之感非常强烈, 她很累, 一切仅依靠本能支撑, 出关后，她看到有人举着牌子在外面等。 坐上车，火速赶往事故现场, 路上那人向她简单介绍情况, 她根本听不进去, 更顾不上窗外飞驰而过的异国风光，只觉头晕耳鸣, 恍若置身梦境，当初听到消息, 她曾一度陷入怀疑, 疑心这是一场骗局, 如今她真地希望这只是一场骗局…… 不知过了多久, 终于到达目的地, 下车后她的心直落谷底, 手脚一阵冰凉。 眼前是一大片高高隆起的废墟，靠近中间有几处稍平, 周围堆满小山一样的瓦砾，旁边停着几辆挖掘机，现场有消防员、医护人员、工人，当中有黑人也有中国人, 大都灰头土脸，神情疲惫又麻木，搜救依然在进行中。 她一眼看到齐浩，急忙跑过去，除了他，又看到几张熟面孔，张智、刘娟，还有赵世平。 刘娟眼睛哭得像桃子，张智和赵世平两人一脸焦急，双手看上去血肉模糊，应该是一直参与搜救。 齐浩比陈时雨早到一天，已不复往日 分卷阅读121 酷帅模样，眼里布满血丝，他长话短说，告诉她，这里是利铭朋友承建的大型超市，他朋友手底下有人贪财，和一个小工头合伙偷工减料，楼刚封顶就塌了，当时利铭和他朋友正好在现场。 “什么时候的事？”陈时雨急忙问。 “前天，到今晚就整三天了……”齐浩语气黯然，“起初这边一直有迹象，还有敲击声，后来越来越弱，搜救犬也找不到……”他抹了一把脸，说不下去了。 陈时雨心里一阵发紧，“那有救出来的吗？” “当时楼里就几个人，除了利哥，都救出来了，已经送医院了，有一个伤得比较重，其他人应该没事。” 陈时雨点点头，把目光转向废墟，只觉一片狼藉，无从下手。 这时开过来一辆车，车里下来几个人，有男有女，当中一人额头缠着绷带，步履有点蹒跚。 “怎么样，找到利铭了吗？”来到近前，那人急切地问齐浩，他身边的女人陈时雨认识，是王蔷。 齐浩摇摇头，又连忙给陈时雨做介绍，“这是王总，利哥的朋友，这是陈小姐。” 男人伸出手，“叫我王重就行。” 陈时雨与他轻握一下，看着面前这个留着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觉得他名字有点耳熟。 “王总，当时到底怎么回事啊？”这时齐浩问，张智他们都跟着围拢过来。 “就听到咔嚓一声响，太快了！都没反应过来……” 王重说，当时他和利铭几个人在地下车库，正从楼梯往上走，记得出口是安全门，直通外面，后来感觉不对就一直往上跑，记得当时利铭推了他一把，然后他就昏过去了，醒来已在医院，今天感觉稍好就急忙赶过来。 “那现在有什么进展吗？”他问道。 齐浩摇摇头，指向前方，“王总，发现你的那个地方没多深，现在主要集中在那个位置找，不过现在已经探不出动静了。” 陈时雨闻言看向那个地方，又看看远处，“这附近有河吗？” “有，那边有一条河。”王重回答。 “这房子谁设计的，设计师在吗？图纸在哪儿？” 王重急忙找人。 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国人被领过来，“我的设计没问题。”他一口咬定。 “一共几层？” “四层，地上三层，地下一层是车库。” “全框架？” “不是，预算内只能做底框。” “打桩了吧，什么桩？” “钢筋混凝。” “打了多深？” “十二米。”设计师肯定地说：“这里临河道，地势洼，地质比较软。” “打完检测了吗？够十二米吗？”她继续问。 设计师沉吟，看向王重，王重急忙叫人押过来两个人，都被打得鼻青脸肿，正是涉事的工程负责人和工头。 工头支支吾吾，“应该有十米……” “到底多深？”陈时雨耐着性子。 “八米肯定有。” “这种地质，简直胡闹！”设计师气愤。 “操/你/妈的！我弄死你！”赵世平早已按捺不住，上前一把揪住工头的脖领子，张智随即一拳揍过去，场面顿时失控。 “别吵了！”陈时雨大喊一声，齐浩和王重连忙把几人拉开。 陈时雨脑里嗡嗡响，提醒自己，冷静，千万要冷静…… 她又四下观察，看到那边有几个黑人在用水管从水桶里汲水浇向废墟四处。 齐浩跟着看过去，解释，“现在是旱季，我就让人浇点水，人不吃饭挺得住，没水不行，但又不能浇太多，怕把底下淹了。” 陈时雨点点头，这时那边传来王蔷的尖叫声，英语里夹杂着中国话，“你们怎么动作这么慢？能不能快点儿！利哥哥在底下已经两天了！” 她的思路一下子被打断。 旁边齐浩叹口气，“地方太大，又太高，人进不去，探测仪也施展不开，他们机器太老旧，早知道，来时我就带几台新的探测仪。”他一脸懊恼。 又继续道：“他们人手不够，我们的人全上了，还把附近能雇的黑人全雇来了，就是不专业，只能跟着打下手，而且这帮人干活太磨蹭，进度太慢。” “陈小姐，这帮人就是摆设，磨磨蹭蹭的，不能指望他们。”这时张智插嘴道。 陈时雨看向那边十几个一直忙碌的黑人消防员，看着他们小心谨慎地行走、攀爬在废墟间，艰难地把探测头伸向废墟深处。 “他们肯定比我们要专业，有时不能太着急，他们之所以这么谨慎是为了避免再次坍塌……”她突然想起来，“这期间有没有发生二次坍塌？” 齐浩愣了一下，“我来这段时间好像没有。”又急忙叫人去问现场所有人。 都说没有。 “被救出来的人呢，他们有没有发现什么？”陈时雨急道。 王重急忙叫 分卷阅读122 人往医院打电话，有个伤者说，在废墟里听到周边靠下有声音，也不知是不是二次坍塌。 问清大致方向，大家都跑过去，看着高高耸起的废墟，又面面相觑。 “造成坍塌肯定和桩基太浅有关，如果底部再发生二次坍塌，即使是微小的，也有可能造成人的移动，虽然上面可能会看不出来。”陈时雨耐心解释。 “那我们现在？”齐浩问。 “不能放弃任何希望！人有可能还在地下一层或地基附近，赌一把！快！先把上边东西挪开，再用探测仪试！”陈时雨果断道。 “好！” 于是大家齐上阵，那些雇来的黑人也被招呼过来，几个女人也要上手，被男人们拦住，于是她们就负责搬运砖头和小的水泥块。 然而进展缓慢，每搬开一层，大家都满怀希望地看着消防员探测，又每每失望，废墟高度在慢慢下降，范围也在慢慢扩大…… 陈时雨怀疑自己是不是过于武断，判断失误，她心生恐惧，怕看到最坏的结果，怕自己不能承受，怕万一找错地方，时间上又来不及……一念至此，冷汗已涔涔落下。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机械地重复手里的动作，手被磨得伤痕累累也在所不惜，恐一停下就万劫不复。 这一次，消防员再次把探头伸下去，依然没有反应。 天光渐渐暗淡，大家都已经筋疲力尽，刘娟又忍不住哭泣，王蔷满脸泪痕，神色凄然，“如果过了三天，利哥哥是不是就没希望了……” 其他人都默默停下动作。 陈时雨胸口不断积聚的痛苦、恐惧、绝望，此时喷薄而出，瞬间又化为刻骨痛恨，故意的！他绝对是故意的！她在心中呐喊，利铭！你想让我永远记着你？休想！你有本事就别死！等着我！你这个混蛋！ “I got it !”那边消防员突然喊了一声，大家都是一愣，随即欢呼起来，探测仪终于有反应了！ 陈时雨一下子瘫坐在地，眼泪紧跟着流下来。 ☆、60 接下来很顺利, 清除层层障碍后，终于在废墟深处看到一个被遮蔽的人影，消防员准备割开最后一层钢筋水泥板。 “等等, 先别急。”齐浩急忙喊停，叫医生先过去, 医生走到近前与底下的人沟通了一会儿, 给人戴了眼罩, 又注射了生理盐水。 最后利铭被抬出来，陈时雨没看清脸，依稀可见四肢完好, 人似乎也清醒。 她松了一口气, 看到他被抬上担架, 送上救护车，看到众人围拢过去, 听到众人的关切声，听到刘娟和王蔷喜极而泣。 极度重压下她终于释放, 身体极度疲乏, 她一步步后退, 转身走向来时乘坐的车, 车里没人, 她的包还在车上, 一会儿那个送她来的人赶过来，问她去哪儿, 她有点茫然。 “王总安排了酒店，要不先回酒店？” 她点点头，坐上车，系好安全带后, 困意袭来，她极力克制，给父母打了一通电话，告诉他们自己在国外出差，一切都好，忙完就回去，之后她再也支撑不住，一路睡到酒店。 入住房间后，她简单洗漱完倒头再睡，醒来天已黑透，看墙上挂钟，已是次日凌晨四点多，正是国内上午，她打开微信，看了下工作群里的消息，一切看来有条不紊，倒不用着急回国，她松了一口气，再看手机，有几个不知名的未接电话和几条短信。 点开短信，都是齐浩发来的，告诉她利铭的情况，说得很详细，说他一直在睡，没什么大碍，主要是没吃东西，身上没力气，需要住院补充营养并观察，他肩膀和腿上有伤，不过没伤到骨头，而且他在底下简单包扎过，万幸没有感染，已在医院换过药。 过了一会儿，他又打来电话，她接起来。 “嫂子，医生说利哥底子好，恢复会很快，说观察一周，没事就能出院。你不想见他吗？如果他醒了，要不要和他通话？” “不用了，我就不去了，让他好好养着吧。” “那……好吧，嫂子你也挺累的，好好休息。” 通完电话，陈时雨愣了半晌，想再睡又睡不着，索性去淋浴房彻底洗个澡，然后把浴缸放满水，一直泡到天明，彻底放松身心。 去餐厅吃完早餐，她来到大堂，看到一个旅行团正整装待发，她考虑是不是也加个团，不想那个接送她的人正在等她，客气地跟她打招呼，问她接下来有什么安排，要不要出去转转。 她欣然应下，心道，既然来了，好歹附近转转吧，这一转就过去好几天。 齐浩每天都打来电话，通报利铭在医院里的情况，说他在渐渐好转，问要不要和他通话，她都拒绝了，心道，他要有心，早就打给她了。 她静下心来游玩，那个负责接送她的人是王重手下一名助理，在非洲待了多年，各地都很熟，车开得好，时间也安排得当，她去了当地几个著名景点，看了动物 分卷阅读123 植物，看了人情风貌，又有足够空挡与国内保持工作联系。 她很享受这段难得的假期，不被俗世过分打扰，心情骤然开朗，人不能一直向前走，要停下脚步看看风景。 这期间王重曾打来一个电话，说要请她吃饭，以尽地主之谊，她婉言谢绝，他也不勉强，后来听他助理说，王重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很忙，底下有人反水，他正忙着摆平。 转眼过去六天，似乎再没有牵绊，她上网订回程机票，国内航空公司满员，只能订其他航空公司，她订了最早一班。 晚上齐浩给她打电话，告诉她，利铭已经好得差不多，过两天就能出院。 “嗯，问他好，国内还有事，明天我就回去了。”她淡淡道。 “这么急？”齐浩显然没料到，“几点的飞机，我去送你。” “不用了，我一早就走，王总派人送我去机场。” “那好吧。”齐浩不勉强，两人又说了几句就结束通话。 当晚她早早上床，睡得很踏实，次日她起个大早，提前来到大堂，不一会儿那个助理发来短信，说已经到了，她走出酒店，看到这几天一直乘坐的那辆车。 她提着行李走过去，往常此刻那人都会下车，和她打招呼或帮她提行李，这次却没有，她不在意，行李不多，当时来得匆忙，就带了一个手提包，她打开后座车门，把包直接放上去，然后上车。 那人启动挂档，稳稳驶出，行车路上一直没说话。 她以为时间太早，他没休息好，抱歉道：“今天太早了，给您添麻烦了。” 他低低“嗯”了一声。她觉得有点不对劲，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四下看了看，车里很暗，车外相对亮一些有限，因为道路两旁的路灯不太亮。 她集中精神，一边观察前排驾驶位，一边观察窗外，起初道路还算熟悉，通过前方路口拐弯后，慢慢变得陌生，她悄悄握住门把手，试探道，“是抄近道吗？这条路好像不是上次来的那条？” 他还是低低“嗯”了一声。 她紧紧握住门把手，“麻烦停下车，我想去卫生间。” 他不停，只道，“快到了。”声音有点沙哑，她确定不是原来那个助理。 “停车！不停我报警了！”她急忙掏出手机，又突然醒起，她根本不知道当地报警电话。 他继续开，慢慢加速。 她用力推车门，根本推不开，已被他锁住。 她想尖叫，这时他轻踩一下刹车，“时雨，别怕，是我。” 她听出来，是利铭，“……你神经病啊？！” 他笑了一声，还是稳稳驾车。 “停车！我叫你停车！”她气血上涌。 他又开出一小段，然后慢慢停到路旁，转过身，看着她。 她不理，看向窗外，“这是哪儿？你开什么玩笑？我要赶飞机！” “那就把票退了。” “你说退就退？你谁啊？我国内还有事！” “要回国，我和你一起回。”他语气很认真。 “谁和你一起？”她转头看他，车厢里太暗，根本看不清他的脸。 他与她对视片刻，开门下车，又过来帮她拉开车门。 她按捺住情绪，下了车，走远一些，与他拉开距离，这才发现，眼前地势平坦空旷，隐约可见几棵平顶树和一个小土坡，视野非常开阔。 “时雨，我想跟你说几句话。”他在她身后轻声道。 她转身看着他，“……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当时那种情况，换做其他人，我也会想办法，毕竟人命关天，你不用觉得欠我什么。” 他不说话，向前走几步，与她并肩而立，见他走路有点迟缓，她忍不住上下打量他，天色太暗，看不太真切。 他看她一眼，“我恢复很好，脑子没坏，脸没花，身上就蹭掉点皮，各方面都健全，你不用担心。” “……谁担心啊！” 他笑了，语气有点不自在，“我是说，我以后可以继续当你的模特。” 她愣了一下，明白过来，“不要脸。” 气氛有些尴尬…… 他先开口，“我在这边还有点生意，雇了几个当地人看摊，大部分都已移到国内，已基本理顺，以后不会太忙，会有更多时间陪你。” “谁要你陪。”她嗤了一声，又马上端正语气，“利铭，我不需要你感激，更不需要你还债。” 他顿了顿，“我是说，你看的书，我不懂，可我想一直陪着你看。” 她微怔，心弦似被轻轻拨动一下。 “这些天，有些事我想得更明白。”他继续说。 “……历经生死，总会大彻大悟。”她回过神，轻描淡写。 他沉默地看着她，天边升起一抹微光，他整个人的轮廓渐渐清晰，“我在底下，既怕死，更怕残了，怕时日无多，怕苟延残喘，能再见到你，老天待我不薄，我知足了。” 分卷阅读124 她忆起那日凶险，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 他伸出手。 她没动。 他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她想甩掉，根本甩不掉。 他牵着她一直向前走，步履坚定又不疾不徐，她感受着他手掌的热度与力度，冷风拂面，天地苍茫，不知所终，这一切竟令她生出快意江湖之感，但她知道，这只是一时梦幻，随时会烟消云散。 走出一段路，登上土坡，眼前豁然开朗，漫天红霞之下，一望无际的草原与远处的城市建筑融合在一起，原始与文明碰撞，突兀里显和谐，混沌中见清明，连绵不绝又浓墨重彩，宏伟、壮丽、无穷无尽…… “早就想带你来这里看日出。”他低声道。 “嗯，很美。”她被眼前景色吸引，为之震撼。 “……结婚吧，本想忙完王哥的事，去南非给你买戒指，那里钻石不错，没想到中间出了岔子，要不回国再买。” 她愣住，没想到他会突然求婚。 见她不吭声，他又道：“要是咱爸妈不同意，就再等等，总得让老人有个接受过程……” “我同意了吗？别自作多情，我可没想过结婚。”她轻笑一声，眼角却感到一点湿润。 他没说话，一直看着她。 她看着眼前美景，平复了下心绪，“我不想结婚，至少目前不想，你可想好了，别在我这儿浪费时间，我不想耽误你。” “好。” “……没了？”她扭头看他。 他松开手，轻轻揽住她的腰，微笑，“只要你信我，怎么都好。” 她直视他的眼睛，只见他眼神郑重、清晰、清澈。 她紧抿的嘴角慢慢弯起……怎么都好……她喜欢这句话，说到她心坎里，立于天地间，行走人世间，前行不忐忑，回首不后悔，怎么都好，身心皆自由。 她慢慢靠在他肩头，他紧了紧手臂，亲了亲她面颊，两人一起仰望天空，东方渐亮，只见一轮红日冉冉升起。 作者有话要说：　　至此全部结束，接下来会修改各章错词错句，情节不变，不用重看。 谢谢时雨和利铭这段日子的陪伴，谢谢你们带给我的启发与欣喜。 谢谢喜欢这个故事的读者朋友们，有缘再见^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