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行渐远》 1 渐行渐远 匿名咸鱼/卡西尼 文案: 社会人总裁攻×校园学霸受 原创小说 BL 完结 HE 现代 狗血 日常 1v1 长篇 小受和竹马做了十年朋友 上山下水招猫逗狗,玩玩闹闹好基友 可惜小受是个天然弯,竹马是个恐同男 两人不可避免地掰了,小受含泪而走 几年后,当竹马找上门来表示自己深柜的时候,小受已经有了个男朋友 第01章 你好啊狗竹马 陈砚端坐在文华会堂的最前排,暗自捏了捏掌心,手里尽是冷汗——马上就轮到他上台发言了。 作为东大金融系连续两年的第一,各式奖学金、比赛证书拿到手软的著名学霸,这类场合对陈砚来说理应早就不在话下。 确实,令他紧张的,不是当众演讲,而是他刚刚从人群中无意中瞥到的一个人,一个老熟人。陈砚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个大学见到他。 “下面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本次大三开学典礼的学生代表——金融实验班的陈砚同学上台发言!” 主持人的声音透过话筒响彻礼堂,如潮的掌声中,陈砚缓缓起身,极力忽视背后那道从刚开始就一直黏在他身上的灼人视线,定了定心神,缓步上前。 他早已不是以前那个可笑的傻逼了。 其实也不必如此勉力克制,恐怕陈砚自己都不知道。 即便他的心绪此刻已翻涌如潮,在台下各位师长领导和数千大三学生看来,他那张古井无波的脸看起来仍是那么冷静自持,且拒人于千里之外。 在曾一鸣看来,也是如此。 他神情复杂地紧盯着台上那个有条不紊,侃侃而谈的黑发少年。 他长高了,不再是一副弱小可欺的模样,五官也长开了。 不像以前,一脸稚气未脱,上了高中中还一张娃娃脸。 而现在,他的眉骨高耸,眼睛黑得像两潭夜色下的湖水,深深地陷着,鼻梁英挺,下颌线更像是刀削一般地凌厉逼人,整张脸线条感十足,说不出地隽秀好看。 只是他的神情冷厉,一脸不近人情,和从前那个开朗明媚的少年相比,判若两人。 曾一鸣的眼神中带着他自己的没有察觉的渴望、眷恋、自责和痛苦。 他的成绩一直以来都很一般,要考上东大几乎是痴人说梦。 但就为了还能有哪怕一点点的机会能再见到陈砚,他硬是报了体育生,没日没夜地训练,再加上自家老爸给学校捐了批科研器械,这才成功进了东大。 当他查看东大的录取名单时,他竟有些害怕,这是他后来拼命训练的唯一目的,但万一陈砚后来成绩下降,没考上东大怎么办? 万一他不再以东大为目标,考取了别的学校怎么办?万一…… 人生有那么多万一,有那么多可能性,但他终归是幸运的,他在第一页就一眼看见了陈砚的名字。 原来,他是作为他们那个省的理科前三名考进去的。原来,他们就算进了一个学校,也不在同一个校区—— 体育生在本校学习训练,而大一大二的新生则在分部。 明明冠着同一个校名,却相隔半个市区。他自然也可以专程去找他,然而他终究不敢,有一个词,叫近乡情怯。 然而此刻,就在此刻,他可以就这样丝毫不加掩饰地、正大光明地,把他看个够。 演讲终于结束了,陈砚松了口气,后撤一步,在掌声中从容地鞠了一躬,便向幕后走去。 他能感觉到,那道视线一直死死地钉在他身上,令他如披针毡。 尽管日后恐怕免不了要遇见。但现在,他只想赶快离开。 从后台绕了半天,陈砚终于避开会堂主场,成功找到了大门,下午还要做家教,他得赶紧回去备课。 可正当他走出会堂,侧面的小路上却闪出两个人影,堵住了他的去路。 这天阳光和煦,照透了他们三人头顶的梧桐树叶,树荫斑驳地打在他们的脸上、身上,摇曳不止。 陈砚仿佛回到了那年夏天,蝉鸣在耳边呼啸,天空和白云被太阳照的极其亮眼,梧桐叶也是这样哗啦作响,明明是那么明媚美好的夏日,却是他最不愿触碰的回忆。 在那一天,他被砸得头破血流,狼狈不堪,却无人关心,只因为他是个「恶心」的同性恋! 来人正是曾一鸣和晓絮。 作者有话说: 第一次写文,小白文笔,请见谅 第02章 你好啊白莲花 如果说曾一鸣是陈砚第二不想再见的人,那么晓絮的第一可谓当之无愧,而这两人同时出现,就更是一幅令人作呕的画面。 陈砚心情复杂,说实在话,他从未想过还会跟这两个人有什么瓜葛。 如今这幅景象,他从未在心中设想过,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而那些陈年旧事,此刻却如潮水般汹涌而至,各种声音画面裹挟着。 反而一时朦胧不辨,仿佛已经不再伤人,但那经年累月不断提醒他是个异类的潜意识还在,那种不论自己在别的领域已经多么优秀但仍因性向不同而导致的自卑感还在。 这些感觉缠绕拉扯着在胸腔鼓动,就好像眼睁睁看着一把利器将要刺入胸膛,已经做好了被刺出鲜血的准备,临了却是一块巨石当胸而来,钝痛席卷全身,却久久挥之不散…… “好久不见啊,陈大学霸,还记得我们这两个老同学吗?”三人对峙着,晓絮先开了口。 陈砚强压下心中的难堪与不适,僵硬地笑了笑:“好久不见。” 曾一鸣见陈砚还愿意跟他们说话,受宠若惊,但同时又尴尬地不知说什么好,半天憋出一句:“你……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本来平息的怒气再次在陈砚的胸腔中翻腾不息,他的表情几乎是立刻冷了下来,“好?真是好,我这二十年来,就这一段时间,过得是最好。” 可真是,富贵不知穷苦愁。 本来就不算好的气氛此刻更是尴尬难堪至极,陈砚无心和这两个人纠缠,只想赶紧离开,“没什么旧要叙我就先走了,很忙。” “别着急走啊,陈砚。这么久没见,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一聊?” 晓絮又一次拦住了他,陈砚看着她似笑非笑的脸,一时间恶心至极,当年,她妈妈也是用这种神情,一直在自己母亲身边打转的。 尽管陈砚十分不想面对这两个人,但是有些事情不说开来,一味躲避,也并不是什么好的解决方法。 自从转回老家读书以来,陈砚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只有迎难而上,把问题解决了,才不会被压迫得更惨。 学校里有个  2 咖啡馆,叫做1943,取自建校年份,坐落在学校的梧桐大道深处,十分幽静宁谧,是个学习放松的好地方,只可惜陈砚现在的心情与这里格格不入。 一落座,陈砚就直接开口问道:“两位想跟我聊些什么?” 来的路上,他终于有时间把心情好好捋了捋。反正横竖都会遭一顿恶心,不如好好应对,也恶心恶心他们。 晓絮的心思好猜极了,不外乎是想在他面前耀武扬威,顺带羞辱自己一番,而曾一鸣。 虽然不知道他想干嘛,但看神情,貌似是想要道歉? 这样的想法让陈砚觉得好笑,迟来的道歉,还会有人想要吗? 或许是还得在曾一鸣面前维持一下自己的形象,或许是现在她所在意的身份已经转换,晓絮倒是不复以前那幅撒娇任性咄咄逼人的形象。 反而像个安慰落水狗的大善人一样:“陈砚,我们大概也四年没见面了,偶尔想起以前在一起玩的时光,我真的觉得,很想念你,谢谢你那个时候和我做朋友。” 陈砚几欲作呕,这样的话,说给曾一鸣这样的白痴听的确挺够的。 “不好意思这位同学,我跟你真的不算熟,你要是喜欢装,你在家好好装,别到我跟前恶心我。” 晓絮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泫然欲泣,一派楚楚可怜。 曾一鸣也不禁皱了皱眉,这话对女孩子来说实在难听。而且,陈砚以前根本不会说这样的话。 陈砚不知道这两个人现在是什么关系,只见一个委屈巴巴,另一个于心不忍,倒是一幅郎情妾意的好模样。 “陈砚……我知道你讨厌我,你讨厌我也是应该的。但是我是真的把你当朋友……” “陈砚,我知道我们都挺对不起你的,我和晓絮特地来找你,就是为了……为了亲自跟你道歉,你……你能原谅我们吗?” 陈砚看着这两人妇唱夫随,好不般配。他一时间觉得自己实在是悲哀,不论是以前的自己,还是现在的自己,永远都得不到曾一鸣这般的袒护和支持。 他因为厌恶晓絮而不想面对她,可他却是因为喜欢曾一鸣而不敢面对他。 只要在曾一鸣面前,陈砚永远都觉得自己矮他半截,得仰望着他。 即便曾一鸣伤害过他,对不起他,但他好像还是没办法恨他。 还以为正因为这道歉迟来了这些年,陈砚才能紧抓着一个理由不接受、不原谅。 可他现在才发现,他根本从来没忘记过喜欢曾一鸣的感觉,也从来没丢弃过答应曾一鸣任何要求的本能。 “陈砚,我是真的真的觉得很抱歉,请你……不,你可以不用原谅我,我只是想告诉,我的歉意,这样,行吗?” 像是终于妥协了,陈砚深深地呼了口气,鼓起勇气抬眼正视着曾一鸣的眼睛道:“曾一鸣,我现在知道了,我也接受,真心的,毕竟说起来,还是我犯「错」在先,是我对不起你在先。 但是发生了这么多事,让我平心静气地跟你们说话什么的,我真的做不到。所以,我们互不相欠,以后就当做不认识,再见。” 不等两人反应,陈砚平静地起身,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在礼堂里侃侃而谈从容不迫的样子,准备离去。 “陈砚!那你也可以原谅爸爸吗?爸爸他一直很后悔!” 陈砚身形一僵,手捏成拳,青筋暴起,浑身都在发颤。 第03章 白莲往事 陈砚和晓絮有着同一个爸爸,和陈砚是亲的,但抛弃了他,和晓絮没有血缘关系,但拼了命也要和她做一家人。 高中的时候,学校的制度是按成绩分班,陈砚理所当然是在A班,而以曾一鸣的成绩,就算他爸塞钱让他进A班,也太过难看。 所以陈砚从小学一年级以来,第一次没能和曾一鸣同班。 晓絮就是这个时候出现在两人中间的。 陈砚早就认识晓絮。他爸爸陈兴开了一家纺织厂,早年还没办起来的时候,母亲谢华还得亲自下厂做工,谢华在那里认识了一个女工,叫晓琳,就是晓絮的妈妈。 陈砚小时候经常会跟着谢华到厂里去,一来二去就跟厂里唯一的小孩晓絮成了玩伴。 晓琳是个单亲妈妈,高中时未婚怀孕,男朋友不想负责任,转学到外省去了,留下她一个人。 她高中辍学生孩子,文化水平不高,后来只能找到像纺织工这样的苦力工作。 谢华和陈兴是标准的晚婚晚育,大了晓琳将近十岁,她心疼晓琳的悲惨遭遇,又怜惜她一个人带孩子,一直把她当亲妹妹照顾,后来厂里规模做大了,还劝陈兴给了她一个领班的职务。 晓絮之所以能进陈砚他们一个学校,还跟曾一鸣一个班,也是谢华担心晓絮在那些教学质量不怎么样的高中学坏了,考不上大学,让陈兴托关系塞进来的。 长大后陈砚和晓絮没什么交集,只经常会在家里看见晓絮的妈妈晓琳,直觉她不是什么好人,连带着对晓絮也没什么好印象。 更何况,她后来还硬生生插进了陈砚和曾一鸣的世界。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曾一鸣放学回家会把晓絮叫上一起,打篮球的时候晓絮也会在一旁等着递水,更别说好不容易放月假一起出去玩,还大老远把晓絮从家里喊来。 陈砚心里偷偷地喜欢着曾一鸣,自己也知道这样不对,本没打算用这样不正常的感情去打扰曾一鸣。 但曾一鸣偏生拉着一个他讨厌的女生,就很令他心烦意乱了。 陈砚私下里问曾一鸣:“我们一起玩的时候你干嘛总带着她啊?你喜欢她吗?” 曾一鸣却说:“不是啊,她说她和你小时候是朋友,但是你有点忘记她了。 她还跟我说过好多你小时候的事呢。哎,没想到,你小时候还穿过女装啊?她说她小时候一直以为你是女孩子。” 被提起童年囧事,陈砚瞬间忘了纠结晓絮的事,一下子脸涨得通红:“才不是!是我妈她!她……强迫……我的……” 看着陈砚气急败坏的模样,曾一鸣很没良心地取笑他:“陈砚,我看你乐意得很!还说阿姨强迫你,我明天就到你家去告状,顺便让阿姨再「强迫」你一次!” “你!闭嘴!我才不会屈从于她!倒是你,什么恶趣味!” “你管我,我又没恶趣味别人,我就想看你出丑,不行?” 这个问题没有得到解答,自然也不会得到解决,晓絮照样成天挤在陈砚和曾一鸣中间,任学校怎么传流言也没离开。 陈砚自觉是个男生,不好跟一个女生计较太多,看曾一鸣也不像是喜欢她的样子,就忍着不爽默认了三人行的状态。 在陈砚为这段关系心神烦乱,每天愁眉苦脸的时候,他却完全忽视了他自己的  3 母亲谢华。 他心中打着自己的小九九,没注意到吃饭的时候餐桌上父亲出现的频率越来越少,母亲的脸色越来越是强颜欢笑,更别说有时候清晰可辨的泪痕。 直到父亲已经签了离婚协议,他才惊觉家中巨变。而原因不是别的,正是晓絮的母亲怀了他父亲陈兴的孩子。 他们早就在谢华的眼睛底下暗度陈仓,可笑谢华还一直觉得陈兴不待见晓琳母女,每次想给她们点便利还苦苦劝求。 一下子遭到丈夫和自以为的朋友的双重背叛,谢华数月之间苍老了许多,陈砚这才知道自己有多么愚蠢自私。 后来,他还没来得及找晓絮麻烦,自己是个同性恋的传闻就已经在学校传了个遍,没有人待见他,老师也不再照顾他,连曾一鸣也疏远他。 陈兴知道了这件事就更是坚定了要和谢华离婚的决心,他一个在外的生意人,怎么能让这样的家丑传出去。 最后,他们母子终于被扫地出门。在外省读书高考需要暂住证,又是A市物价这么高的城市,谢华根本负担不起,高一还没读完,陈砚就和母亲回了老家。 可以说,陈砚当年根本就是从他们两人的世界落荒而逃,现如今,又摆出一幅高高在上的模样来找他,仿佛给了他多大的面子,这样的虚伪作态令陈砚发自内心地觉得恶心、和悲哀。 陈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他又能对她怎么样的?她是爸爸的女儿,曾一鸣的女朋友。 突然而至的小雨打着梧桐叶噼啪作响,偶尔几滴落在脸上、身上,清清凉凉,在燥热的夏夜里,本该觉得放松惬意,可他却丝毫放不下沉重的心情。 风很舒爽,雨很清凉,夜也闪着星光,就让他毙溺在这夜里、雨里、风声里,多好。 第04章 小姑子和她哥 “这样最后直接求个极限就可以得出答案了……” “什么求极限啊陈老师,你不是上次还说高考用求极限的方法可能扣过程分吗?”耳边传来苏沫的抱怨,陈砚终于回过神来。 因为昨天遇见的两个不速之客,他不仅翘了原本的家教课,还在补习中走神,实在是太不负责了。 “不好意思啊,苏沫,我换个方法再给你讲一遍。” “哎,别讲了,陈老师,我看你今天心不在焉的,不如…… 今天别讲课了,教我解高阶魔方吧!我觉得我已经把基础魔方解法练得炉火纯青了,是时候升级了,你说呢?” 苏沫是他带了两年的学生,给的家教费很高,外联部的部长介绍给他的,本来初中一直是部长在带,但恰好陈砚入学的时候,部长要出国留学,就牵了线让陈砚教。 苏沫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姐,平时说话随意任性惯了。 但是除此之外没什么公主病,反而性格很好,就是跳脱了些。 其实她的头脑灵活聪明,本用不着家教,最开始找家教的意图貌似也不是为了补习,更像是找个高级点的玩伴,她喜欢的东西跟一般的女生不太一样,当时部长就是打听到陈砚擅长玩魔方才专程找他的,要想让苏沫乖乖听话,必须有让她能看得起的本事。 这套题本来也不是很难,陈砚现在也没有心思再看题了,就让她把魔方拿来。 陈砚在手中摆弄着一个普通三阶魔方,拧了半天扔给苏沫,“先把这个解给我看看。” “遵命!” 苏沫接了魔方就喜滋滋地开解,神情之专注,让平时费尽心思想让她专注于练习题的陈砚想抽人。 不消片刻,一个正正当当归了位的魔方就出现在了苏沫手中,她得意洋洋得冲陈砚显摆了一番,就拿出了个五魔方来,“老师,我想学这个!” 陈砚认命地拿了张纸开始给她讲规则。 “老师,你今天,是不是很不高兴啊?”苏沫看着陈砚在纸上写算式,有些迟疑地问。 陈砚手下一顿,又流畅地写起来,“没有,可能是昨天熬夜了,有点没睡好。” “哦,我还以为你心情不好呢。你好像从来没像今天这样心不在焉过,感觉比以前那种装逼学霸的气场好多了,呆呆的。” 陈砚头疼,苏沫的嘴,真的不是一般的欠打,不知道她哥哥是怎么养她这么大还不抽她的。 他一个眼神冷冷地扫了过去,苏沫瞬间安静了,乖乖地坐好看着他演算。 家教终于在两人对魔方的探讨中结束,陈砚和出来送他的管家告别,果不其然,在坐地铁之前接到了苏聿的电话。 “家教做完了?”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很是轻松惬意,仿佛心情很好。 “嗯……” “在那家咖啡馆坐着等我一会,我来接你。” 没有人知道,陈砚除了当苏家小姐的家教,还当着苏家少爷的床伴。 苏聿是苏沫的哥哥。据说他们的父母在苏沫很小的时候就出车祸去世了,苏沫算是苏聿一手带大的,两人感情很好。 但是苏家家产挺大,后来业务还拓展到国外,苏聿没那么多时间照看苏沫。 也就是在那段时间,苏聿找了还在东大读书的叶子铭,也就是当时的外联部部长做苏沫的家教。 名为家教,其实是帮忙在周末照看,苏叶两家也算世交,叶子铭即便没有做家教的需求,也还是去了。 后来叶子铭要出国,苏聿让他找人接替,还在学校雇人暗中观察了陈砚一整个星期,就是怕找了个品行不端的人带坏他妹妹。 后来正式见面的时候,苏聿却说要追他。 陈砚知道这个圈子很多富家公子都是这样玩的,看见皮相不错就直接上手追了,根本不谈什么感情,他也不是没遇见过。 但那时候他坚持着所谓的自尊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可是现在,他真的很缺钱。 陈砚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反而让苏聿有些吃惊。但让苏聿吃惊的还不止于此,因为第二天陈砚就给他送去了一份拟定协议,上面写着陈砚答应和他保持一段时间这种关系,直到苏聿叫停,但他必须借陈砚一笔钱。 陈砚是真的打算借,但估计苏聿也不会相信吧,这样的做法或许只会让苏聿觉得他拜金又虚伪,当婊子还要立贞节牌坊,但陈砚真的做不到直接张口要。 令陈砚吃惊的是,苏聿答应了。或许在苏聿看来,床伴的性格品行也根本不那么重要吧,床上好使就行了。 一杯水已经见底,再不点单就很尴尬了,陈砚有些不好意思地向外张望着寻找苏聿的身影,却只听头顶传来一声轻笑:“怎么?这么急着想见我?” 作者有话说: 攻终于出场了!!大概明天会有车,如果我会写的话…… 第05章 一起吃饭吧 陈砚回过身来抬头一看,只见苏聿站在他身边,一  4 脸戏谑地看着他。 “走吧,先去吃饭。”苏聿抬手就毫不客气地揉乱了陈砚的发顶。 说起来,尽管陈砚气质比较冷,令人望而远之,不敢亲近。 但苏聿却一直觉得陈砚像个没长大的傻孩子,表面上冷冷淡淡的,心里却懵懵懂懂,呆呆傻傻。 所以他一直都拿对付他妹妹的那一套对付陈砚,还挺管用。 果然,只见陈砚面色如常,耳根却红了个透,他不甚自在地躲了躲,就站起身来和苏聿拉开了一点距离:“嗯……” 他们保持这种关系已经将近两年,陈砚却仍然不习惯在公开场合和苏聿有什么肢体接触,总觉得自己好像不正常,会被别人看出来是同性恋。 直到坐进车里,陈砚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下来。苏聿一直暗暗观察着,不动声色地打开了车载音乐,一首舒缓的小提琴曲就这样在车里缓缓流淌。 “昨天怎么没来上课?”车走了一会,在等红绿灯的间隙,苏聿不经意间问起。 陈砚是东大的高材生,还是外联部的副部长,平时琐事缠身,动不动要交材料要去比赛要出去拉赞助什么的,偶尔不来上课也是常事。 但一般都会先打电话告知苏沫,像昨天那样直接翘班倒是从来没发生过。 但是苏聿也不甚在意,事有轻重缓急,突发状况那么多,也是人之常情,他自己的经历让他最理解这种情况不过了。 可这不经意间的一问,居然并没有得到回答。苏聿有些奇怪地往身旁瞥了一眼,只见陈砚面色有异,像是有些难以启齿。 陈砚的确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跟苏沫可以说是没睡好,可是苏聿和他的关系毕竟不同寻常,当初的协议中也写过,关系内不能有第三者,不能说谎背叛。这是苏聿加上去的条件。 车内气氛一时有些凝滞,直到红绿灯过,走了许久,陈砚才终于开口:“我昨天,见到两个高中同学,心情不是很好。” 苏聿稍稍了解了。他第一眼见到陈砚,就知道他是个同类。 但他不像混圈的同性恋那么大方自然地表明性向,反而有些拘谨内敛,看上去像是有点自卑。 苏聿在爱玩的年纪恍然知晓自己的性向,但身为富家公子哥,有任性的资本,又无父母管束。 因而谈过不少男朋友,见多必然识广,一看就知道陈砚大抵是曾经因为性向遭受过歧视和指责的,毕竟他好像没有什么别的理由自卑。 因而苏聿没打算追问下去,只当是这两个高中同学大概是知道陈砚是同性恋,说不定还曾经言语伤害过他,才令他心情不好。 “不是因为我就好。” 听见这话,陈砚一时有些疑惑,他往苏聿那边看了一眼,只见苏聿很是不要脸地笑了笑:“我还以为上次把你弄得狠了,你跟我撒娇呢。” 这下子别说是耳朵,陈砚整个人都红透了,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反而听见苏聿更加不客气地笑出了声。 这种诡异的气氛一直持续到抵达目的地。 苏聿带陈砚来的是一家小而装修精良的粤菜馆,夜幕慢慢降临,这一条街灯火通明,颇有烟火气息。 苏聿早就发现,陈砚喜欢在热闹地方吃饭。还记得第一次带陈砚吃饭,为了营造一下暧昧朦胧的氛围,他特地找了一家有名的情侣西餐厅,很俗气地请了个小提琴手拉琴。 然而陈砚实在过于在意同性恋这个标签,全程束手束脚,没吃什么东西。 后来做到一半肚子饿得咕咕响,半夜叫人来送餐,才不至于让第一次不欢而散。 陈砚性子冷,却喜欢到人挤人的地方去,或许他觉得,在这种地方,两个大男人一起也没什么,会更像是好兄弟,而不会被一眼看穿其中的暧昧与苟且。 吃饭的间隙,苏聿问起苏沫来:“苏沫的功课最近怎么样?” “一直都不错,她很聪明,就是头脑不大愿意用在学习上。” “从小给她惯坏了。你也是,不好好教她学习,跟她一起瞎玩儿。 每次我要没收她的东西,她还拿你当借口,说是你主动教她的,锻炼脑思维灵活度,说起来一套一套的。” 陈砚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嘴角一弯,露出一个极浅的笑来:“你真是被她吃的死死的。” 陈砚长得好看,却极少笑,他这一笑,原本好看的面容更加生动明媚起来,令苏聿一时有些晃神。 苏聿鬼迷了心窍似的,慢慢凑近陈砚的耳边,极低声的说:“我是被你吃的死死的,才对。” 男人的气息打在陈砚原本就很敏感的耳后,立刻烧起一片红来,又漫延到颈后,脸庞上,见效很快。 苏聿爱极了他这种纯情又敏感的反应。 让他知道,不止苏聿在为陈砚动情,陈砚也在为苏聿动情。 作者有话说: 双更,车在下一章…… 第06章 不可描述 “嗯……再含深一点……” 深夜,苏聿的声音缠着性欲,低沉而沙哑。他英挺的面容在昏黄的灯光下被打得更加立体深邃,只是眉头紧皱着,像是痛苦,又像是满足。 男人的胯下之物硬挺贲张,被含在一张水红润泽的小嘴儿里。 陈砚是第一次帮苏聿含,他之前总放不太开,但今天晚上,说不清是心虚还是需要发泄,他做的格外卖力,撸硬了苏聿的阴茎就直接跪在他身前张嘴含住了那庞然大物。 陈砚对着那龟头舔舐,又吸又吮,就像苏聿以前给他做的那样,仔仔细细地舔弄,舌面从马眼扫过,舌缘在那条沟壑里来回摩擦,听苏聿发出一声声舒服的喟叹。 “宝贝儿,今天怎么这么热情?”苏聿坐在卧室那张豪华大床边缘,左手插进陈砚柔软蓬松的黑发里,右手抚在他白皙细嫩的小脸上,大拇指不住地摩挲着。 陈砚在含着他的下体。光是这样的想象都足够让他血液逆流精虫上脑的,更别说这一幕真实地发生在他眼前,这不光是生理的快感,更是心理的满足。 苏聿恨不能在陈砚的嘴里狠狠地冲刺操干,直入喉口,再把东西一股脑地射进他嘴里,强迫他吞下去,压住他深吻,尝尝他嘴里自己的味道。 可他不愿意弄疼他。 陈砚没有回答他,只是舔得更加卖力,从龟头到茎身,从茎身到阴囊,那粗壮骇人的紫红色物件被他舔得水光发亮,淫靡至极。 陈砚的嘴再次包裹住那硕大的龟头,尝试着往里吞咽。 他吞得吃力,一边防备着不让牙齿磕到苏聿的阴茎,一边找着余地安置自己不知如何动弹的舌头,一边又拼命把那东西往嘴里咽。不一会,憋得眼角都溢出了泪水。 苏聿只觉自己的欲望被纳入了一处温暖湿润的地方,舒爽不已,手下不自觉加重  5 了力气,捏了捏陈砚的脸,却只觉一阵清凉,他低头一看,陈砚流眼泪了。 眼泪从陈砚通红的眼角往两边流去,他两眼紧闭,嘴里的凶物还在蛮不讲理地挺进。 苏聿一下子吓了一跳,以为弄疼了他,把阴茎从陈砚嘴里一拔,拉出一道银丝来,牵连着陈砚通红脆弱的小嘴,看着煞是可怜。 苏聿连忙把陈砚一把拉进自己怀里,又亲又哄地,“别做了宝贝,你不用勉强自己,别哭了,行吗?” “我……我没有,我就是,憋着了。”陈砚嘴里感觉怪怪的,但架不住苏聿亲他,忍着不适把自己送到苏聿嘴边,轻轻地啄他的嘴,立刻被苏聿含住舌尖重重地吮吸,交缠,掠夺,攻占。 温度节节攀升,苏聿把陈砚压在床上,解开他胸前欲散的浴袍,一边啃他的脖颈一边不住地揉搓他胸前的那枚红点,让他的乳头也发硬、发烫。 一种十分奇异难言的感觉顿时从那一点直逼天灵盖,令陈砚欲罢不能,他不耐地用胯下的硬物蹭着苏聿同样硬烫的物什,两根阴茎你戳着我我戳着你地相互交锋,从顶端溢出的液体混合在一起,沾湿了两人的小腹。 苏聿一巴掌打在陈砚紧翘白嫩的臀肉上:“这就等不及了?” 陈砚全身都是红的,越喘越急:“你……你,快点,快一点。” 苏聿狠狠拧了把陈砚的乳肉,把人翻转过来背对着他,左手压在陈砚身前,把手指下流地插进他嘴里,玩弄他的舌头,右手手掌按住陈砚的腰窝,不住地揉搓碾摁,又游移到那处细嫩的雪白臀肉上,左右掰弄,舌头在陈砚背上不断舔舐,沿着脊柱一路向下。 陈砚浴火焚身,他急切地等待着苏聿的降临,却只能舔弄着苏聿的手指聊以自慰。 舌尖在脊柱上游走,一股酥麻难耐的快感从尾椎节节递上,突然间,苏聿抽走了左手,陈砚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臀肉被人大力掰开,那隐秘的一处暴露在空气中,感到一阵令人羞耻的清凉。 苏聿看着那处小穴因为紧张而不住地收缩,心痒难耐,张嘴覆了上去。 陈砚一阵惊呼,他几乎一下子被这一出刺激得弹了起来,手慌乱地在空中乱舞,像是想把苏聿推出去,“苏、苏聿!你……你别……” 苏聿的舌尖翻舔着水红色穴口的层层褶皱,不管不顾陈砚的诉求,不住地用舌头往里钻弄。 他用嘴把陈砚舔得松软,才又起身照顾陈砚上面那张嘴,手指代替舌头插进了软烂的后穴。 “陈砚,你真敏感,我一舔你,你就止不住地流水,你尝尝自己的味道?” “唔、不……” 苏聿精准地捕捉到陈砚的舌头,缠着它搅得滋滋作响,“好吃吗?嗯?”苏聿的手指又进去一根,在陈砚体内肆意翻捣。 “啊、嗯……你……别说话、别说了……” 苏聿哑着嗓子说:“是我的好吃还是你的好吃?喜欢吃哪个?” 陈砚的回答是更急促的喘息,苏聿把手指从陈砚的后穴抽了出来,拿出床头柜的润滑剂,挤了点到手心焐热,就塞进陈砚的菊穴里。 他们除了第一次做爱是在酒店,还用了安全套,后来就一直默认在苏聿的公寓里做,安全套从两人各自开具了健康证明给对方后也省了。 苏聿握住自己胯间的巨物,扶着茎身往那紧致的小穴里塞。 两个人都很紧张,他们虽然在一起做了两年,但每次进入的过程还是异常缓慢,陈砚怕痛,苏聿只是单纯地享受进入陈砚这一过程。 如果不是自己那根玩意儿不争气,他恨不得进入得再慢一点。 龟头被完全塞了进去,陈砚觉得体内异物感强烈,他试着趴下身子把屁股翘起来,让自己更加放松一些,只是轻微的动作,结合处产生的摩擦却让他更加难耐。 他一边不由自主地排斥着这根东西,一边却发自内心深处地叫嚣着让它填满自己。 苏聿扶好了茎身,一点一点地往里塞,另一只手也没闲着,把陈砚从床上捞了起来,让他的背抵着自己的胸膛,不住地搓捻陈砚的乳首,头从另一边勾过去,用舌头下流地勾舔着另一只。 陈砚被这一左一右的刺激搅得脑内天昏地暗,菊穴也跟着一缩一放。 终于,苏聿一个急挺,两人的下身完完全全紧密地结合在了一起。 “宝贝,你真紧,你下面绞得我好舒服。”苏聿在陈砚的乳首处吸舔,下身一耸一耸地干他,还不忘浪言浪语。 苏聿左手攀上陈砚的脖颈,迫使他仰着头,手指再次伸进他嘴里翻弄,右手来到陈砚身前,把握住他那根干净规整的阴茎,上下撸动,公狗腰也开始运作,大开大合地操干了起来。 陈砚一时间被前后夹弄,快感堆积,无法抑制地呻吟起来,不一会儿就射在苏聿的手里。 因射精导致的菊穴收缩让苏聿爽得头皮发麻,那根紫红色的欲望被陈砚包裹缠绕着,每一处软肉都让他发狂。 苏聿把射了精的陈砚再次压倒在床上,就着插入的姿势把他翻过身来,阴茎也在小穴里拧了半圈,两个人都又疼又爽。 苏聿把陈砚的腿折在两边,重新一浅一深地操干起来,每一次抽插都蹭过陈砚的那一点,让他疲软的阴茎又一次硬了起来。 “陈砚,陈砚……”苏聿失了神志一般地不住叫喊着陈砚的名字,那根硬物也随着他叫喊的频率一下一下顶在陈砚体内最深处,在平坦的小腹上开辟出一道凸起、又一道凸起。 “苏、苏聿,啊……哈、嗯……慢、慢一点、啊嗯……” “陈砚、陈砚,我操的你爽吗?嗯?” “啊……唔、嗯、嗯……” “你光叫、是什么意思,爽不爽?” 陈砚自然没有回答,苏聿愈发疯狂地插他,啪啪的肉体声不绝于耳,结合处飞溅出两人的体液,还有不断打发溢出的润滑剂的白沫。 “啊、啊……啊!” 终于,苏聿把头深埋在陈砚颈窝,低喘着射进了陈砚菊穴的最深处,陈砚也再次射精,尽数喷在了苏聿结实的小腹上。 这场性事最终在苏聿给疲惫难行的陈砚的清理中落幕。 苏聿抱着已经昏昏欲睡的陈砚,手指还在他后穴里恶作剧般地抠挖,嘴上的言语却那么温柔动人,他说:“陈砚,你好棒,你做的很好。” 明明只是一句床第间的下流话,可陈砚却瞬间湿了眼眶。这么多年,他只是在等这样一句话。 你很好,你做的已经够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一次开车,好不好意思啊,我妈还一直在我房间! 第07章 被发现了 次日,清晨。 陈砚出现在H市中心医院的住院部,一间普通单人病房里的病床上睡着一个 6 面容姣好,却苍白虚弱,骨瘦如柴的女人。 这是他的母亲,谢华。 谢华得了尿毒症,在她婚变的第二年。 谢华醒了,像是有感应似的,她转过头来,透过病房的窗户看见了走廊上同样在看着她的陈砚。 “妈,你醒了?睡好了没?”陈砚推门走进房间,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握了握谢华的手,没有肿,很温热。 “当然睡好了,知道你一早要来。”谢华的眼中尽是温情。 陈砚固定周一早晨来看母亲。每学期他都会在选课时特地留出周一上午来探望谢华,一是学校部门在周一工作会比较轻松,不大会有突发状况,二是公寓离学校很远,每次苏聿都坚持送他回学校,正好顺路。 陈砚问:“医生最近怎么说?” 谢华:“情况很稳定,肾源,还是没有。” 陈砚早就知道这个回答,如果有了合适的肾源,苏聿一早就会告诉他。 “没事,妈,我现在的家教费足够你的医疗费用,别的打工费用和奖学金我都存着呢,一有合适的肾源我们一定可以立刻手术,你现在就只要保持心情好,每天开开心心的,多出去溜达溜达,晒晒太阳,就可以了。” 这话当然是骗人的,他的家教费再高,也不足以在H市最好的医院用最好的医师,还常年备一间单人房。 “行了行了,你每次来,都说一样的话,比妈还唠叨。” 顿了顿,谢华又说:“砚砚,辛苦你了,都是妈没用……” “妈,你别这样说,我长这么大,都是你带的。而且我一点都不累,真的,学校老师同学都很好,学习也很轻松,大学课程不多,闲着也是闲着,我出去做家教,还恰好是师兄介绍的,那家孩子好带,给的费用也高,是不是运气很好?还有我们部门……” 陈砚一个星期跟人聊天说的话,几乎都是在母亲病床前了。 母亲以为她的孩子恢复了活力,还像以前一样乐观开朗,朝气蓬勃,就觉得什么病都打不倒她,她想尽快好起来,尽快做完手术,让她的孩子轻松一点,让她的孩子,再多笑一点。 离开了医院,苏聿的车等在对面停车场。 苏聿从来不会打扰他和母亲的见面,只是在附近安静地等着他,这让陈砚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与心安。 “送你去学校?还是学校附近的书店?” 陈砚:“书店吧,去看看上次订的书到了没。” 苏聿:“《期权投资策略》?” “那本图书馆有人归还了,我找的是《货币革命》,老师们最近都在关注比特币。” “嗯,我也在考虑要不要买。” 陈砚好奇:“你怎么看?” “或许现在看是挺疯狂的,但我觉得这不是骗局,而是真理。 全球电子化的大背景下,虚拟货币是必然,曾经纸币也是痴人说梦。” “可惜现在一片飘绿,只有等到它的经济意义被主流平台或国家认可之后,才可能回升。” “有的是愿意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可惜我们国家应该还得等个几年。” 陈砚:“你可以先自己挖着看看。” 苏聿笑说:“怎么,你在挖?” “嗯,挺有意思的。” “你可别又去教苏沫了。” 陈砚面无表情:“我记住了,下次教她。” 苏聿笑着揉了揉陈砚的头发:“你啊,小财迷。”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陈砚本该觉得是一种嘲弄甚至羞辱的话,此刻听起来却只有宠溺。 前两天因为曾一鸣和晓絮躁动的心在见到苏聿以后一下子就归于平静了,那些远去的记忆再次远去,他早已习惯了新的生活,他早已习惯了没有旧人的生活。 “别想太多……”到达目的地,苏聿还是忍不住拉住要下车的陈砚,牵起他的手轻轻吻了上去,“一切都会变好的。周六再见。” “嗯……” 下了车,陈砚迅速步入书店,他觉得自己的脸都快烧起来了,那块被苏聿吻过的皮肤还在隐隐发烫,仿佛要一直烫进他的心口。 略一抬头,陈砚无意识地在书架上搜寻。其实他根本不需要在书架边浪费时间,书是早和店长打过招呼的,帮他留在一边。 可陈砚现在已经思虑不清,像是要靠找书这一个动作掩饰什么一样。 过了大概两分钟,陈砚才回过神来,他十分刻意地在无人的逼仄空间咳了一声,只有耳廓还未消散的红色昭示着他几分钟前荡漾的春心。 付了钱,陈砚拿着那本灰蓝色封面的《货币革命》匆匆离去,完全不知道自己从苏聿的车停在书店门口开始,就落入了一个人的视线。 曾一鸣就站在陈砚身后的书架旁边,隔着书队,透过书本和书架的空隙,把陈砚的一切表情动作尽收眼底。 作者有话说: 这里设定的时间是比特币还能用个人计算机挖的时间,不需要矿机。然后都是胡扯,不要较真。 说个我们学校的真事(我们老师说的),好像就是15、16年的时候,我们学校一个金融系的教授就在课堂上说比特币要涨了,让大家去买,师兄师姐都以为老师在开玩笑,只有一个师兄当真了,买了不少,17年血赚,搞了几千万做他的创业基金。真实羡慕。 第08章 我谈恋爱关你屁事 陈砚这几天心情不是很好,一般人从他的外表窥不到陈砚的喜怒哀乐,但是他的室友肖奇可以。 肖奇可以算得上是陈砚唯一的朋友了,他是个天然呆自来熟,说话做事都透出一种近乎天真的稚气,干什么事都很轻易被人看穿目的,而他做事的动机更是简单得没头脑。 比如他入校后非缠着陈砚做朋友,纯粹是因为同寝室的就陈砚长得顺眼生活自理,能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 此刻,坐在陈砚对面吃饭的肖奇就敏锐地从他常年不变的表情中嗅到了一丝不耐烦的气息。 难道是自己吃饭吃得太慢了?吃相难看?吃的油腻? 肖奇很自觉地把自己浑身上下反省了一遍,确定问题不是出在他身上。 虽然陈砚看上去不好相处,但从来都是很有耐心脾气很好的人,肖奇还没见过陈砚这么频繁地心情不好。 “陈砚,你最近怎么了?是我做错什么事惹到你了吗?” 陈砚把注意力余光中某个人的身影上拉扯回来,看着对面肖奇苦恼的模样,无奈地说:“没有、不是、与你无关。” 肖奇抱怨:“那你最近怎么总是心情不好啊?气压低死了都。” 陈砚叹气,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好说:“最近在解一道线代题,有个知识点不是很懂。” 肖奇高兴了:“原来你还有为题所扰的时候啊,是哪个知识点说来我听  7 听……” 陈砚最近心情不好,不为别的,就是想问问曾一鸣为什么总在他身边打转。 不是陈砚刻意要去发现曾一鸣,而是他实在出现得太过频繁。 东大本部少说也两百多万平米,学校这么大,他却已经在通识课遇见曾一鸣两次,体育场三次,教务楼一次,学校食堂若干次。 如果不是他了解肖奇是个藏不住秘密的人,他都要怀疑肖奇是不是背着他偷偷把自己的行踪报告给曾一鸣了。 关键真的是偶遇也就罢了,他只当体育生闲得慌,自己倒霉。 偏偏曾一鸣每次出现还都不加掩饰地把目光放在他身上,一脸讳莫如深,神情之复杂,令陈砚坐立难安,十分不耐烦。 下午,证券法课堂上,陈砚一进门就对上了坐在最后一排角落里曾一鸣的视线,霎时无名火起,陈砚毫不客气地和他对视,眼里尽是抵触。 “哎陈砚你干什么?第一排不是有位置吗?” 不顾肖奇在身后的叫嚷,陈砚径直走向最后一排,在曾一鸣身旁坐下。 迎着曾一鸣讶异惊喜的目光,陈砚问他:“曾一鸣,你到底想干什么?” 曾一鸣眼底闪烁的微光顿时熄灭,他说:“我就是,来上课。” 陈砚冷笑:“上课?这是财经类专业课,你上什么?” “我来蹭课。” 陈砚从来不知道曾一鸣原来这般厚脸皮,没了沟通的兴致,他起身就走:“那你蹭吧。” “陈砚——”曾一鸣叫他的名字,迅速拉扯住他的手腕。 陈砚狠狠往后一甩,挣脱了曾一鸣的困锢,头也不回地走回第一排。 “陈砚,你认识曾一鸣啊?” 回座位后,肖奇迅速地凑过来八卦,他可是眼睛眨都不眨地一直关注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以前高中同学,不熟。” “怎么感觉你们关系很不好啊?他抢了你女朋友?” 陈砚这下是真的怒了,给了他一个闭嘴的眼神,可惜肖奇在暗自观察着曾一鸣,并没有接收到他的讯号,还在嘀嘀咕咕地说:“没关系啊,虽然你也挺不错的,但是你输给他真的正常,你看看他的发型、眼睛、鼻梁,还有那一身宽松的训练服都藏不起来的健硕身材,你再看看你……” 肖奇一边啰嗦着一边拍了拍陈砚的上臂,猛地一下对上陈砚吃人的目光,顿住了,迅速闭了嘴把头埋在书里。他没想到,陈砚这么在意别人说他是个白斩鸡! 下课铃响,陈砚收拾了课本文具就背着书包准备和肖奇回寝室,还没走出第一排的位置,就被后面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拉扯住——曾一鸣挤过人群一把扯住了他的上臂。 陈砚冷冷地、沉默地注视着曾一鸣,只见他神情犹疑,欲言又止,最后吞吞吐吐地说:“我们单独聊一聊。” 陈砚没有异议地点头,等教室里的老师同学都走了,让肖奇在外面等着—— 他不愿意自己先回去,就把门关了倚在把手上,示意曾一鸣可以开口说话了。 曾一鸣有些难以启齿似的,兀自纠结了半天,才试探着说:“周一上午,在书店……我看见你,从一个男人的车上下来了。” 陈砚的脸血色尽褪,瞬间变得惨白。寒意从脚底攀升,迅速到达心底,指尖也冷得发白、发抖。 他知道了?他知道自己和一个男人关系异常了?他这是什么意思? 从他们的世界落荒而逃,现在堕落荒淫成这幅模样,他是在嘲讽他,还是在怜悯?他觉得恶心?脏了他的眼? 曾一鸣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描述自己看到那一幕的心情。 男人牵起陈砚的手,满含神情地印下一吻,两人之间暧昧的气场昭示着他们不同寻常的关系,而更让他震惊诧异的是陈砚的反应—— 他居然被这一吻搅得心慌意乱羞怯无措,在书架前徘徊良久,却没有选中一本书。 曾一鸣难以相信他看见的一切,在他的记忆里,陈砚还是一个天真懵懂,不知情爱为何物,只是被谣传成同性恋的校园暴力的受害者——没错,谣传。 是谣传。 不——他知道不是谣传,他一厢情愿地以为那是谣传。或者说,他自欺欺人地认为那是谣传。 毕竟他曾经还为了这「谣传」在情绪的鼓动下伤害了他,不是吗? 曾一鸣内心深处清楚地明白,陈砚的确是喜欢男人的。 但是当陈砚消失之后,当陈砚在被他伤害的第二天人间蒸发的时候,他心神慌乱地回想起以前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他骗自己陈砚是无知而懵懂的,他明明、明明不是…… 这样他就能为自己的行为辩解了吗?这样他就能跟陈砚辩解自己只是反感同性恋,而不是针对他、恶心他吗? 曾一鸣用可笑的「真相」麻痹着自己,骗自己他是没有太大过错的,他只是误伤! 一切都在那个上午被击得粉碎。陈砚喜欢男人,且有一个男朋友。 那么陈砚凭什么原谅他?凭什么说接受他这个混蛋的道歉? 作者有话说: 曾一鸣不是真的觉得自己伤害了陈砚,他只是不想自己有罪。原来自己一直是这个念头。 第09章 竹马往事 午后的太阳斜斜地照进窗户,在阶梯教室里打出几道暖黄色的光柱,无数细小的灰尘、杂质在光柱里翻涌升腾,静谧而安详。 陈砚的目光聚焦在这些空中飞舞的小东西上,看上去漫不经心,声音却像是淬了寒冰:“这和你有关系吗?” 「嘭」地一声,曾一鸣攥住陈砚的手腕,高抬着狠狠砸向陈砚颈边的门,将他禁锢在自己与门之间,眼中是一片疯狂的红,失控了似的吼叫:“陈砚!你不是这样的!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那我是哪样?”陈砚恶狠狠地看向曾一鸣,不住地挣扎着,气得声音都在颤抖,“我该是怎样?曾一鸣,你是不是太闲得慌了?我的事情轮得到你管、轮得到你问吗?” 手上的力道渐渐变小,曾一鸣默默地低下头,神色颓然,眼睛里似乎闪着泪光,他喃喃地说:“陈砚——你以前、我们以前、不是这样的……” 陈砚终于把曾一鸣从自己身上推开,正了正衣襟,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不管以前我们怎样,但希望你清楚……”陈砚话语微顿,“我们以后,什么关系也没有。” 我们以后什么关系也没有。 陈砚和曾一鸣从小一起长大,打一年级开始,他们九年的小学初中,一直都在一个班。 陈砚的父亲和曾一鸣的父亲在生意上有些联系,陈兴乐得让陈砚和曾氏的小公子玩,曾一鸣的父亲则是听说陈砚乖巧听话,成绩好,想让曾一鸣跟着学一学。 他们这一玩,就是九年。 8 陈砚没能把曾一鸣带得听话,反而跟曾一鸣学会了偷鸡遛狗,瞎玩胡闹。 陈砚的家离学校不远,而曾一鸣上学必定经过陈砚的家。 自打他们交上了朋友,曾一鸣再也没让家里的司机送达过,每次都要在陈砚家门口停下,和陈砚一起步行。 曾一鸣带陈砚走过好多条不同的上学的路。 最近的一条是大路,但他们不爱走,他们最喜欢的就是每天寻找新的、崎岖的、未经人造访的路。 曾一鸣和陈砚每天绕着远路。路绕得越来越远,床也起得越来越早。 有一条开满鸡蛋花的路,那条路绕着一个废弃的工厂,鸡蛋花就是从工厂里的铁栅栏里挤出来的。 白白的鸡蛋花一树一树的,很好看,可惜味道不好闻,陈砚不喜欢,所以曾一鸣没带他走过几次。 有一条山路。说是山,那是他们年幼的认知,其实不过是一个土山包,长满了野树野草,未经开发,几乎没有人走过。 曾一鸣带着陈砚开荒僻野,一只手用树枝为陈砚开路,另一只手牵着同样小的陈砚的手,紧紧地握着,生怕把陈砚磕着碰着了。 这条路他们一开始最爱走,甚至都在野草中走出了一条痕迹,后来却因为遇见了一条小蛇,把陈砚吓得大哭,曾一鸣手忙脚乱地哄他,以后就再也没走过。陈砚很久之后还坚信这山上住着一条大蟒蛇。 有一条深巷里面的路。这条巷子的住房都是A市本地的老房子,黑石墙上泛着青苔,房里住的都是本地的老人,咿咿呀呀说着听不懂的本地话。 路面上都是下水道的青石板,很脏,但因为家种的龙眼树荔枝树矮,两个人叠罗汉就可以从外面偷到别人家的果子,夏天他们常来,曾一鸣在底下扛,陈砚在顶上使劲地摘。 还有一条都是拆迁房的路,一个废弃院子里有七条恶狗镇守; 有一条水边的路,芦苇水草到处都是,秋天的时候在淤泥里可以抠出螃蟹; 有一条长着许多灌木丛的路,灌木丛里有变色龙,还有蜥蜴,他们经常抓了两只来对比,哪个是变色龙,哪个是蜥蜴。 曾一鸣教他打篮球,打得好就给他买糖吃,打得不好就罚他跑腿买糖吃; 曾一鸣带他玩单脚抓人,每次都只抓他,却又故意放他一马; 曾一鸣带他在超市抄米堆,让他闭着眼睛听他拌弄的是红豆绿豆还是黑豆。 曾一鸣喜欢捉弄他,把蜥蜴放进瓶子偷偷藏进他的书包、故意把草稿纸团成一团丢到他的座位下面,上面画一头猪,写明「这是陈砚」、数落他是小矮子,故意拍他的头,还说这样陈砚就会永远比他矮…… 他们一起走过无数条新奇的、刺激的路,他们一起探险、一起干坏事、一起学习、一起玩乐。 有着曾一鸣的童年,陈砚过得开心,自在,尝试了无数他一个人不敢尝试的事,他们一起走过九年的春夏秋冬,他们是最好的朋友。 可这一对最好的朋友,高一的时候一个被全年级背后骂恶心,另一个说:“我跟他没什么关系。” 陈砚不懂,自己不过是把曾一鸣当初的话原封不动奉还给他罢了。 不过是顺着他当时的心愿跟他断绝关系罢了,他又凭什么看上去那么伤心难过,凭什么看上去,好像快要哭了。 第10章 有约 陈砚很多时候都觉得自己是一座孤岛。不是他矫情,而是事实如此。 大学两年,他所有的精力都在学习和工作上。进金融系,无关志向,只因为金融是最赚钱的行业,因此也不必说找到志同道合的好友; 进外联部,无关兴趣,只是想先一步和校外的社会企业、商务人士接触,运气好可以拉赞助,运气不好可以混个脸熟,方便日后找工作; 做兼职、做家教,来去匆匆,忙活得像不断被命运鞭打的陀螺,有时甚至连同事的名字和相貌都对不上号。 他殚精竭虑、费尽心机,只为了拿到所有能拿到手的奖学金、扶贫基金、比赛奖金、工资等等等。 他没有时间休憩,他没有时间、更没有精力和别人「沟通心灵」。 可他也会累的,他也会有疲倦得想要寻求一个精神港湾的时候。 肖奇算是他在大学唯一的朋友,可对这唯一的朋友,他不敢坦白自己的性向; 母亲卧病在床,他不忍心,也绝不会在她面前暴露一丝一毫的心累与彷徨; 苏聿和他的关系最特殊,可也最尴尬,他们明明做着这世界上最亲密的事情,可他们只是床伴,还是夹杂着金钱交易的床伴。 寝室的学习桌上,陈砚面对着一本线代习题集,第一次没有立即翻开埋头苦做,而是愣神地望着封面。 他在想,他现在很累,什么也不想干,就想找个人一起坐着。 即便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可那人不会跟他抱怨,也不会流露出担忧,更不会没分寸地询问,只是一样也陪他坐着,就那样一直陪着他,像空气,却有温度,给他一些安慰,一点温暖。 忽然间,桌面一阵震动——手机铃声响了。 陈砚拿起手机一看,是苏聿。 这铃声把他从无尽的愁思里解救出来,仿佛预示着什么。 陈砚几乎是满含期待地接通了电话,可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呆呆地来了一句:“喂,我是陈砚。” 电话那头的人笑了,笑声清朗,透过手机鼓动着他的耳膜,连带着心口也一起发颤。 “我当然知道你是陈砚,你怎么这么傻?”从小到大,不论是父母还是同学老师,都带着炫耀或歆羡夸他聪明,智商高,后来,又有人用嫌恶的语气骂他变态傻逼,但没有人用过这种语气跟他说,你怎么这么傻? “我、没有。”已经是不受意识控制的条件反射性回答了。 “嗯,你没有。”苏聿那边笑得宠溺,他就喜欢陈砚偶尔呆傻的样子,像只笨鹅,让人忍不住想调戏他。 “是不是在想我?说话这么漂,肯定没干正经事儿。” 陈砚心虚地看着自己的习题本,“我在做线代。” “行吧行吧,你说了算。找你是想说,苏沫周六不上家教课了,他们学校现在延长了高三的上课时间,一周就一天假。” “嗯,我知道了。”一时间,陈砚心中竟然有些空落落的,原来只是想跟我说这个。 “嗯,你知道了。”苏聿学他的语气讲话,又跟哄小孩一样说:“但是我们约好的别忘记了,周六见,知道不知道?” 陈砚觉得今天自己的心脏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一会儿跳的很快,一下子又骤停,现在又在他的胸腔里「扑通、扑通」地,跳的很重。 “知道了。”陈砚怕苏聿听出他的心跳,故意说的很镇定。 9 但是苏聿好像偏要和他作对,又好像早知道他内心所想,他说:“今晚有时间吗?我想见你。” 像这通不寻常的电话一样,这场邀约也是罕见的,苏聿从不在工作日找他。 陈砚也不愿意在工作日见苏聿。 但是今天他很想有人陪伴,即便是出于肉体的欲望,他也想有个人能抱抱他,有个人能陪陪他,好让他忘记今天的种种不快,忘记那些陈年鸟事。 苏聿从不在工作日找陈砚,是因为苏聿知道他平时要学习,部门工作也繁琐,他不想让陈砚在别的事情上再过分劳累。 但是今天苏聿接到一个消息——肾源找到了,一个签署了器官捐献书的人录入的记录和谢华的相匹配。 但是人尚且健在,国内也不允许非直系亲属活体捐献。 苏聿已经让人去做工作,想把谢华带去外国进行活体移植。 但事情还没有着落,他不想这么早告诉陈砚,免得希望落空,徒增烦恼。 对于苏聿来说,谢华手术一完成,就意味着陈砚不再有沉重的枷锁,意味着陈砚会开始更多地为自己而活,或许还会考虑和周围同龄人谈一场与金钱无关、「单纯清白」的恋爱。 苏聿绝不想让这种事情发生,他想让陈砚和自己谈恋爱。 尽管他比陈砚大了十岁有余,但他自认为不会比不上那些毛头小子,更何况他也不老; 尽管在陈砚看来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是一场交易,可谢华的康复就是他们关系改变的转折点,苏聿正好可以趁这个时机把自己洗白,把地位转正。 苏聿自信没有人曾经和陈砚靠得像他这么近。他一直不进不退地守在陈砚身边两年,保持分寸,却又渗入他生活的方方面面,就是在等这一时刻的到来。 作者有话说: 苏聿现在可能想奔跑着放烟花,很快让他见情敌 第11章 四人碰面 傍晚时分,陈砚给兼职的地方打了电话请假,就交代了一下肖奇说自己晚上在外面住,让他晚上班干查寝时打个掩护。 肖奇知道陈砚的妈妈就在本市住院,因此陈砚每次外宿他也都没问过什么,只以为陈砚是去陪床了。 因而很痛快地就答应了陈砚,临走时还用那种看身残志坚寒门学子的眼神激励他,试图用眼神传达安慰。 陈砚十分心虚。 陈砚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期待这一次苏聿的到来,仿佛等的不是炮友也不是金主,而是——对象。 这个词语在脑海中乍一浮现,把陈砚自己吓了一跳,他心中有一些无措,有一些心动,但更多的是苦涩无边。 他和苏聿从一开始就把关系弄得沾染了钱的污气,不清不白的,再想扭转到正常,谈何容易。 更何况,像苏聿这样成熟俊朗又多金的男人,什么样的对象找不着,又怎么会喜欢上他? 正出神地想着,学校大门对面马路上一辆银灰色本田车冲他按了两下喇叭。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绝对不会有人相信这辆二三十万的车上坐着苏氏瑞安集团的董事长。 这辆车是苏聿认识陈砚以后随手打发助理说要一辆价格亲民,一般家庭标配的车买下来的,专门用来接送陈砚,免得被学校同学看得多了猜疑声起。 虽说他们两个都是男的,但毕竟做贼心虚,苏聿必须从方方面面都考虑对陈砚的影响。 陈砚打开车门在副驾驶座坐了下来,一时间竟有些不好意思,目光从苏聿的脸上匆匆划过,略有些窘迫地冲他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苏聿有些好笑地看着陈砚透出些薄红的清俊面庞,明明下定决心要正经追人的是自己,怎么看起来好像陈砚比他还紧张害羞。 苏聿启动了车子,问陈砚:“今天想去哪吃饭?” “啊?还是你决定吧。”毕竟陈砚去过H市的所有地方几乎都是苏聿带他去的。 “想问问你的意见,每次都是我载你去,你去了就埋头吃,我也不知道你心里究竟喜不喜欢。” 其实苏聿带他去的每个餐馆,都是很合陈砚心意的,但陈砚从来不说。 就像拒绝和不满意的话一样,喜欢、感激、体贴一类的窝心话,陈砚同样难以开口。 “那就去年十月份去过的那家日料店吧,就在这附近。” 因为在学校附近,怕遇见同学,所以没来过几次,但陈砚很喜欢这里的烤鳗鱼,是别家店做不出来的风味。 苏聿暗暗记下,减速靠边,停在了路边的停车位里。 “你连我什么时候带你去过哪儿吃饭都记得啊?真是受宠若惊,来,下车走吧。” 那家日料店在里面步行街的深处,说是学校附近,在步行街里慢慢悠悠地逛半天,也得不少时间。 跟在苏聿身边靠后一点,陈砚这才注意到苏聿今天的打扮:他上身穿着一件简洁宽松的白色T恤,下面是一条运动风的黑色长裤,脚上居然穿了一双不符合他年龄的帆布鞋,配上一张完全看不出年纪的俊脸,乍一看,竟和这条街上大部分的大学生没有两样。 苏聿平时很少这样装扮,陈砚一时竟有些看愣了,甚至疑心他是不是从何处遭到了年龄上的打击。 而志得意满得享受着陈砚打量的目光的苏聿却还以为自己装嫩成功,心中感慨:果然还是保养的好,穿成这么个鬼模样还能让陈砚左看右看,不简单! 两个人各自暗怀鬼胎,慢慢地并肩在街上踱步。夜色已深,步行街上方亮起的装饰性灯光撒下来。 一时间有如在银河漫步,江上的清风吹来,拂过面庞,也拂去了陈砚那些焦躁不安的情绪。 尽管是周三,街上的人依然不少,陈砚和苏聿一齐走在热闹的人潮中,竟有些平凡夫妻的感觉。 陈砚心中惬意,任头脑天马行空地幻想,突然间,手指处却传来一阵微热,一只大手滑入他的掌心,试探性地捏了捏。 陈砚愣住。他知道这是苏聿的手,他应该立刻躲避拉开距离的。 可或许是灯太亮,模糊了他的意识,或许是风太柔,吹乱了他的心,他竟然十分十分地贪恋手中那团温热,贪恋得忘记了世俗的眼光,只想用力地,也紧紧地握住他。 苏聿去牵陈砚的手时,已经做好了被甩开,甚至不欢而散的准备。 可是陈砚却紧紧地回握住他的手,这细微的、情欲控制以外的回应令苏聿喜不自胜,心下一动,把人往自己身边带了一把,一下子两个人就连臂膀也紧紧挨在一起。 苏聿低头去看陈砚,却发现对方避开了视线,十分不自在地轻咳,耳朵根都红透了。 苏聿真想现在就在这街上抱住陈砚重重地亲上去,但是今天的陈砚已实属难得,他不敢再多进一步,惟恐越了界过了头,反 10 而把一切都弄糟了。 两个人就这样紧挨着,手交缠在一起,沉默着走了很久,那家日料店也慢慢出现在眼前。 苏聿牵着陈砚,正欲步入,却发现身边的人突然停住了脚步。 苏聿疑惑地朝陈砚看去,却发现他面色惨白,方才因害羞产生的红晕不复存在,紧盯着一个方向,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悲伤,冷漠,还有一丝强装镇定的慌乱。 苏聿顺着陈砚的目光一看,店内,一个十分英俊挺拔的男生透过窗户死死地盯着他和陈砚紧握的手,神情复杂,而他对面的女生则慢慢回头往这边看,目光在他们身上来回打量,露出了一个颇为玩味的笑。 作者有话说: 主cp感情线是不会虐的,放心。本来写这篇文就想虐狗竹马和白莲花 第12章 四人聚餐 都是男人,苏聿一眼就看穿了那男生深藏在眼底的占有欲,大致弄明白了这三人的关系。 苏聿看出来陈砚必然也对那男生有着不一般的特殊感情,心中不快,不过他没有退却的打算。 苏聿不会先放开陈砚,但一切都建立在陈砚也不会先松开他的前提上。 苏聿压下内心莫名的紧张和烦躁,故作镇定地扯了扯陈砚,想带他走进店里。 陈砚没有什么抵触和反抗地就跟着苏聿进去了,他把刚刚一切突来的情绪藏在眼里,低着头乖顺地被苏聿牵了进去,什么话也没说。 陈砚知道苏聿应该已经有所猜疑,也知道那两个人的眼神从他们进来开始就没移开过,但是他已经不想在意了。 原本的好心情被两个不速之客搅得一团糟,但好在苏聿还在他身边,这次他不是孤身一人。 想到这里,陈砚心中多了些底气,几乎是有些感激那股从手上一直传达到心底的暖意,他也不会轻易松开——被看见又怎样? 反正在他们眼里,自己本来就是个同性恋,同性恋跟同性牵手,有什么不对? 做了登记,苏聿领着陈砚,看也没看坐在窗边的两人,就准备往里面隐蔽点的地方找位置。 虽然他不会因为情敌当前就临阵退缩,改变原本的约会计划。 但陈砚毕竟还在身边,他是不介意正面对上,却不能不照顾陈砚的心情。 苏聿又想到上周六,陈砚翘掉了苏沫的家教课,说是遇见两个高中同学,心情不好,恐怕就是这两个人。 能把陈砚心情影响到翘班的地步,他不能不在意。甚至,他妒火中烧,恨不得马上到那人面前宣誓一下主权。 但他不想在陈砚面前暴露自己的情绪,他不想让陈砚害怕他。 然而一个声音却从他们两人背后传来:“陈砚?好巧啊。” 苏聿随陈砚回过身来,只见刚才两人中的女生走到他们跟前,一脸假笑地和陈砚打着招呼。 只见陈砚面色不快,还是风度良好地回她:“你好……” 晓絮又指着苏聿:“这位同学是谁啊?不介绍下吗?” “苏聿,你好。”苏聿见陈砚为难,自己上报家门,并没有打算伸出手来个国人初次见面的招牌动作,心中却还是对那句「同学」十分受用。 “你好,我叫晓絮,是陈砚的……”她像是有些迟疑地看了陈砚一眼,顿了顿才有些委屈地说:“高中同学。” 苏聿静静地看她表演,余光瞥向那边一直坐着不动的男生,发现对方也在不善地打量着他。 这边陈砚暗悄悄地扯着苏聿的衣角,想催促苏聿赶紧结束对话带他走。 就在这时,晓絮却说:“你们也是来吃饭的吧?里面我和一鸣刚刚找过了,没有座位,不如我们拼桌吧,四人座,不会很挤的。” 苏聿看着晓絮脸上故作体贴的笑,有些反胃,但他实在不能忽视她口中那个叫「一鸣」的男生。 于是低头看了看陈砚,故意当着两人的面凑近他耳边轻声询问:“你觉得呢?” 陈砚心中千百万个不愿意,此刻也只能同意。他怕自己的抵触表现得太过明显,被苏聿看了出来,今天晚上会被弄得更狠。 苏聿虽然看上去温柔体贴,大方幽默,是个不错的对象,但陈砚知道他的控制欲有多强。 据苏沫偶然间的描述,苏聿的所有前任都是受不了苏聿万事管控着才最后分了手。 上上周,就是因为苏聿来咖啡馆接他的时候,看见一个男的找他要联系方式,而他不好意思拒绝,就被苏聿压在床上狠狠地弄了一晚上。 虽然苏聿什么也没说,但陈砚从他的神情反应中可以看出来。 这样的情况曾经也发生过多次,陈砚以前还不明白,后来就渐渐知晓了。 落了座,陈砚和苏聿坐在一边,晓絮和曾一鸣分别坐在他们对面。 苏聿率先对曾一鸣开口:“你也是小砚的高中同学吧,我是苏聿。” 上次曾一鸣透过车窗看见苏聿,就觉得他有些眼熟,这一次近看,又听见名字,更加疑心以前是不是就见过这人。 不过他还是把所有疑惑都吞进肚子里,很不乐意地说:“曾一鸣。” 又不自然地偏了视线去看陈砚,却发现对方从始至终都没有正视他。 “苏聿……”晓絮很刻意地咬着他的名字,“你也和我们一个大学吗?” 看苏聿有些不解,晓絮又说:“我们和陈砚不仅是高中同学,大学也在一个学校。” 苏聿这才说:“算是吧,不过我毕业很久了。” 这回轮到晓絮吃惊了,“你,不是学生?” 曾一鸣上次在书店看见苏聿,苏聿就是一身西装革履,留下了印象,此刻当然不会觉得他是个学生。 只有晓絮被他的打扮糊弄了,还以为苏聿最起码是个研究生博士什么的。 苏聿轻笑,故意自嘲着说:“这不是为了和小砚年纪更相配一点,装嫩嘛。” 这话一出口,其他三人皆是一愣。陈砚没想到苏聿会主动把他们的关系暧昧地说出来,还等着对面两人发难,而曾一鸣和晓絮则是没料到苏聿会这么坦然地直言。 晓絮犹豫着问:“不好意思……请恕我冒昧,所以你们……是什么关系啊?” 刚才在外面手都牵了,既然被撞见也没松开,现在再遮遮掩掩也没什么意思,陈砚直接开口说:“就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 陈砚知道苏聿不会轻易把他们可以称得上是「包养」的事情暴露出来。 但两人的关系实在不好概括,陈砚干脆就顺着他们的猜想走。 闻言曾一鸣的眸子暗了暗,像是有什么东西刺了他一下,他心中酸涩痛苦,有些嫉妒地看向苏聿。 苏聿却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拍了拍陈砚的头,像是家长训小孩那样责备他:“怎么说话这么不客气……” 又笑着转向曾一 11 鸣和晓絮,说:“不好意思啊,他脾气就是这样。我是他男朋友。” 作者有话说: 搞白莲花和竹马是肯定的,主cp感情线比较顺利是一定的,后面大概就是这个套路,也没什么大波大折,一切都是套路…… 第13章 我喜欢你 “我是他男朋友。” 听到这话,对面两人还没有什么反应,倒是陈砚有些讶异地就偏过头来瞅他。 苏聿心想:这小孩还是傻了点,这点心思都猜不透,难怪斗不过这两人,白受了委屈。 气氛突然沉默,苏聿在桌子底下握住陈砚的手,大拇指在虎口处细细地摩挲,似笑非笑地问:“怎么,反感同性恋?” 这话虽然是笑着说的,可语气相当不客气,曾一鸣当胸一滞,什么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却听晓絮在一旁说:“怎么会,喜欢什么样的人,那都是自由,更别说现在社会这么开放,见怪不怪。” 听了这一句,陈砚只是暗自冷笑,就连曾一鸣的心中也陡然升起一种怪异感来,明明高中的时候…… 一顿饭吃的十分不自在,全程净是苏聿和晓絮一来一往地交谈,看似和谐,实则明里暗里都在试探。 而陈砚和曾一鸣,一个只是低着头吃饭,偶尔抬头回苏聿两句话,另一个是一直神情复杂地只顾盯着陈砚。 从日料店里出来,天已经黑透了,时间也接近十点,苏聿看了看手表,对曾一鸣和晓絮说:“你们快到门禁了吧,等下我们送你们回去?” 闻言,晓絮问:“那陈砚……”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陡然一顿,娇羞地吐了吐舌头,“那就麻烦苏先生了。” 曾一鸣的脸色一黑,拳头在身侧捏了又捏,青筋毕露,最终还是一语不发地跟在三人身后,眼神恻恻地钉在苏聿身上。 苏聿心中不屑地笑了笑,虽然这个晓絮对陈砚的恶意不是一点点,但是还挺上道的。 他假装没听见晓絮的话,兀自走在陈砚身边,暗暗观察他的脸色——像是结了一层化不开的霜冰一般冷。 苏聿上手捏了捏陈砚的耳垂,凑近了小声说:“怎么?生我气了?” 陈砚缩了缩,没有立刻回答,半晌之后,像是有些无力地说:“不是生气。” “那怎么了?不喜欢他们?” “嗯……”声音轻轻的,拖着一点委屈的尾音,直挠进苏聿的心底。 苏聿看着陈砚灯光下依旧冷峻的面容,看向他的眼睛里却有水光,眼底藏着不易察觉的撒娇和依赖,心霎时软的一塌糊涂。 苏聿直直地看着陈砚,鬼迷了心窍一般,问:“我可以牵你的手吗?” 曾一鸣和晓絮一直注意着前面两个人的动作,只见陈砚和苏聿一直小声说着什么。然后,主动把手塞进了苏聿的手里,让他牵着。 曾一鸣自虐般地看着两人说说笑笑,却无法移开看着陈砚的眼。 曾经,陈砚的笑语也好,依赖也好,都是放在他这的。 可是他却把这些弄丢了,再没有任何失而复得的可能。 好不容易走出了漫长的街道,苏聿按开了车锁,请曾一鸣和晓絮上车。 晓絮看见那辆破本田,心中泛起从刚才就一直被她忽略的怪异感。 且不说苏聿身上的衣服,光那块表,就够买四五辆这种车。 更何况他举手投足间那种气质,一看就是从小养尊处优,跟曾一鸣如出一辙,这样一个人,会用一辆除了便宜一无是处的车? 她又回想起刚才餐桌上两人被问起关系时怪异的反应,一个猜测渐渐在她心底成型…… 不管真相是什么,人们总愿意相信和讨论他人引导下的更加惊骇、低俗、阴暗的一面。 这就是人性,世界毫无波澜,自己的生活糟糕平凡,别人该活得更不堪、更肮脏、更污浊才行。 送走了曾、晓两人,回公寓的路上,苏聿一语不发,不复四人一道时刻意的温情与蜜语。 也是,他们本来就不是什么正当的关系,陈砚倒还要感谢苏聿刚刚用了那么体面的一个词来形容他的身份。 “男朋友”,陈砚不知道自己这辈子究竟还能不能交到一个能全身心信任、依赖、相爱相知的男朋友。 毕竟他喜欢上的第一个人,恶心他;勉强称得上是交往的第一个人,只和他有着床上的联系。 陈砚几乎坠入自卑的深渊。 其实苏聿本来心情没那么差,心里是挺恼火的,但也不至于忍不住要甩脸色的地步。 但是在回家的路上,他突然想到上次陈砚跪在地上给他含,那么卖力地讨好他。 他还心中窃喜,以为陈砚好歹记着他的好。可经过了今天这一出他才明白,上次陈砚对他的讨好,根本是做贼心虚。 苏聿冷哼:“那个姓曾的,前男友?” 陈砚声如蚊呐:“不是……” “那是初恋?” 边儿上没了声音,苏聿心头的怒火一下子就蹭蹭的往上冒,他一想到自己今天的心思,再想到陈砚的心思,瞬间觉得自己的什么安排、什么准备、什么打算,还有那一颗荡漾的春心就他妈的是个笑话:“上次你说的高中同学就是他们吧?陈砚,你可以啊,前一天见着初恋还心情不好,后一天就在我床上浪得跟什么似的,真他妈以为老子是欲火焚身找不到人?只想着操你?” 可以说认识两年,苏聿从没用这么狠戾粗鄙的语言跟陈砚说过话,陈砚当场脸上血色尽褪,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忍着内心翻涌不息的委屈和难过。 他明明想好好和苏聿保持关系下去,甚至在苏聿今天来找他的时候,他心中欣喜的情感就要满溢出来,他还没来得及思考那种能把他填的满满的情绪究竟是什么,苏聿的这番话就像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来,把他泼了个透心凉。 他想着辩解,又不知还能辩解什么,他想着否认,可事实几乎就是如此,他还能否认什么? 难道他要和苏聿说,他不喜欢那个姓曾的了,他想试着和他好好的吗? 可谁让他拿了苏聿的钱,谁让他要仰仗着苏聿的资源,谁让苏聿给了他所有他需要的而他几乎从没为苏聿做过什么呢? 他现在着急上赶着说这种话,不更像是走投无路被逼无奈下的巴结谄媚吗? 苏聿记得连他母亲都因为生病而有些忘记的他的生日; 苏聿从没在任何人面前说过他们的关系,怕给他难堪; 苏聿过年的时候在他母亲的病房外面放烟花,说他不好上来陪他们过年,但是想让他们感受到过年的热闹; 苏聿经常西装革履地和他挤在小餐馆吃饭,就为了能让他吃的自在,还有这辆车…… 苏聿给他自由给他尊重给他体贴,他从来没因为这  12 段关系遭受过什么。 此时此刻,在无言以对的羞惭和愧疚中,那些一直以来隐秘的,被忽略的苏聿对他的好,对他的温柔,有如春风化雨般渗入他的心底,渗进他的灵魂,他终于在漫长的情感神经丧失的时光里,意识到他对苏聿的想法——原来他喜欢苏聿。 陈砚想要的爱情不需要多么轰轰烈烈刻骨铭心,他只是想在自己渴求的时候,那人把他想要的一切感觉、一切心情,一切物,还有那人自己,送到他身边,仅此而已。 车已经停在了苏聿公寓下的停车场,陈砚这才回过神来,怔然转头,看见黑暗中苏聿压抑着怒火的侧脸。 陈砚悄无声息地解开安全带,左手攀上苏聿的肩,右手撑着苏聿的座椅,整个人俯身爬过去,坐在苏聿身上,他已经顾不得苏聿的反应,只知道自己很心慌、很疲倦、很无力,就想找一个支点让他依靠。 陈砚着了魔一般地,吻住苏聿的嘴角,声音佷轻,轻得断断续续:“可是我喜欢你,是我喜欢你……我是喜欢你……” 他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他原来就很爱哭,可是自从四年前,除了在床上,他再也没哭过。 但他今天哭的很惨,因为他发现,他终于不必再仰视曾一鸣,却又比苏聿矮了一头。 作者有话说: 被高中同学叫出去玩了一天,更的有点晚。 第14章 做我男朋友 “我喜欢你”,这四个字有如平地惊雷,一下子在苏聿耳畔炸开,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否身处梦境。 可是压在身上的重量以及嘴角边传来的温热触感,都在提醒着他这是现实。 方才胸窝里翻涌奔腾的一腔怒火霎时间被浇得干干净净,有如春雨过境,便迅速萌发出暖意,从心口蔓延至四肢百骸。 苏聿怔怔地就这样被人亲了许久,久到他感觉到有什么冰凉的液体落进他的领口,才突然醒过神来。 黑暗中他瞧不见陈砚的面容,却只见他脸上闪着两道晶莹的水光,直直地刺进他的眼里、心里。 苏聿骤然发力,捧着身上人的脸找准嘴巴就重重地亲过去,把人狠狠地压在方向盘上,一边擦掉陈砚的眼泪一边攻城略地,舌头伸进对方的嘴里胡搅蛮缠,不断掠夺对方嘴里的空气,吻得滋滋作响。 下腹一阵燥热,苏聿的胯下之物抬起了头,直戳戳地顶着陈砚的下体。 苏聿恶劣地运作着下半身,拿那硬物一下一下顶弄着陈砚半勃的性器,上面舌尖也保持着同样的频率模拟着交合的动作往陈砚嘴里一进一出,交缠玩弄着陈砚的唇舌。 陈砚受不了这样的吻和戏弄,很快被弄得没了力气,挣扎着推开苏聿,却无力起身,靠着方向盘,坐在苏聿的身上不住地喘息。 对面,苏聿一直直勾勾地看着他,两双闪着异样光芒的眼睛就这样久久地对视着,都在对方眼里看见了自己渴望已久的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从何时开始,不知道谁先起头,两个人又抱作一团亲在一起。 两具年轻的身体就这样在狭小逼仄的空间里交缠扭动着,粗重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夜里清晰可闻。 等两人从车上下来的时候,都是一身狼藉,衣冠不整,下体蓄势待发地顶着帐篷,顶端渗着不明液体沾湿的痕迹。 好在夜已经很深,一路坐电梯回到公寓都没有被撞见。 一进门,苏聿就把陈砚禁锢在玄关处,抵着大门就吻上去。 苏聿的嘴唇在陈砚的颈窝处啃咬着,一直手掌从陈砚上衣下摆伸进去,揉捏着他的腰窝、抚弄着他平坦的小腹。 “陈砚、陈砚……”苏聿难以自抑地叫着陈砚的名字,嗓音嘶哑发颤。 陈砚一只手紧紧环住苏聿埋在他颈窝处的头,神情迷离,眼睛在空中定不了焦,只觉一切都是模糊而朦胧的。 上衣完全被苏聿往上拉开,背后的冰凉刺激着陈砚的大脑,他终于有些清醒,气息不足地求他:“苏聿、先……别,先洗、洗澡……” 闻言,苏聿嘴下动作不停,俯身低下头就含住陈砚胸前的红点,双臂却一动作,环着陈砚的大腿根部将人抱起,往浴室里走。 陈砚突然整个人悬空起来,没有着力点的无力感让他有些害怕地抱住了面前的人。 却没想到用力过猛,乳头重重被苏聿一嗑,顿时一股酥麻肿痛的感觉向他袭来。 这感觉过分怪异,却又令他欲罢不能,另一边没被照顾到的乳首对比之下仿佛格外空虚,叫嚣着要得到满足。 苏聿把陈砚往地上一放,就用下身把人顶到墙壁上动也不能动,刚伸手打开淋浴,陈砚的手就缠了上来。 “别急……”苏聿把陈砚的手扒拉下来,“水还没热呢,再等等。” 接着就脱去陈砚和自己的衣服,两个赤裸的身躯重重地靠在一起,交缠着蹭来蹭去。 “陈砚……”苏聿的舌游走在陈砚的耳边,舔得啧啧有声,连带着声音也又潮又湿:“你说说,你喜欢谁?” 陈砚意乱情迷:“你、喜欢你。” “我?”苏聿坏心眼地掐着陈砚的乳肉,引起身下之人的阵阵嘤咛:“我是谁?” 陈砚不由自主地把胸膛抬得更高,摸索着苏聿还在试水温的手,引着那只手覆在另一边的乳头上,自己带着那只手重重地抚摸,“苏聿……苏聿,啊、喜欢你,你……疼疼我,疼疼我……” 苏聿眸色一沉,随即手下一重,拧着那两只粉嫩的乳头左右拉扯,用指腹压着两枚红果绕着圈打转,像是要把这凸起给摁回陈砚平坦坦的胸膛之中。 陈砚在性事上的反应一向敏感,胸前传来的刺激刺得他头脑一片空白,他忍不住放声叫了起来,声音又短又急,像是在渴望着什么更加刺激的体验:“苏聿、苏聿,苏聿……要,啊……” “要什么?”苏聿满意地看着陈砚一脸欲求不满,眼神迷乱,绯红遍布,故意把下体往后退了点,只让陈砚的两颗乳头在他手中把玩。 下体离了那滚烫炽热坚挺硬胀的物什,陈砚只觉得阵阵发冷,自己就挺着阴茎去碰苏聿的,无奈被苏聿摁在墙上揉搓着胸乳,竟不能靠近分毫。 “要、要你,你的……那个……”说到那个东西,陈砚一下子不好意思了起来,低着头不敢看苏聿的脸,更不敢看苏聿胯下那蓄势待发的紫红色凶物,只是余光感知到那东西一跳一跳的,想必,很烫,很热,很硬…… “哪个啊?”苏聿瞧他好玩,仍憋着自己的孽根逗陈砚,“你说,说了我就给你。” 陈砚自然不好意思,咬着下唇不作声,却被苏聿埋下身来在乳果上迅猛而又色情地吸吮着,陈砚顿时叫出声来,仿佛自己的灵魂都从那一点被苏聿给吸走了一部分 13 ,体内空虚得很。 陈砚像是再也无法抑制地呻吟起来:“苏、苏聿……啊……嗯、要,我要、你的,啊!要、要你的……性器官……” 苏聿一下子笑出声来,把人拉进花洒下的温水里,两人对调了下位置,苏聿让陈砚撑着墙壁,自己蹲下身:“可是我想先要你的性器官。”于是张嘴,把陈砚那根干净漂亮的阴茎含进了嘴里。 陈砚的这根东西可以说是没什么用武之地,但是长得也不小,和陈砚俊秀的面庞不太相符,比之正常成年男性还要大一点。 如果陈砚是个1,他的这根玩意儿应该也能满足不少人。 苏聿每次帮他含的时候都会感慨,幸好陈砚被他收着了,不然这么好看的阴茎还不得被糟蹋。 陈砚的耻毛也和他的黑眼睛黑头发一样,异常地黑。 不过他的肤色又是雪白雪白的,相互映衬着,别提多淫靡色情。 苏聿仔仔细细将那根红色的物件含进嘴里深喉,没一会儿就让陈砚交代在他嘴里,苏聿把陈砚的精液吞了进去,立刻寻上来和陈砚接吻,把陈砚的味道渡一点过去让他自己尝尝。 苏聿手下把玩着陈砚方才射了精有些疲软的阴茎,待硬了起来和自己的握在一起,两根如同活物一般跃动着的肉棒紧密地贴在了一起。陈砚和苏聿就靠着胯下的东西感知着对方。 陈砚抱着苏聿,苏聿搂着陈砚,水从他们的头顶上浇下来,两人都没有动作,紧紧地抱在一起,如同连体雕塑。 很久很久之后,陈砚先抑制不住地轻颤,手臂死死环住苏聿的腰,腰眼一麻,又射了出来,而苏聿也紧随其后,滚烫的精液混在一起,把两人的下体淋得一塌糊涂。 “我爱你,陈砚。”苏聿在陈砚脸颊上印下一个吻,“做我男朋友吧。” 作者有话说: 车没完,但是从明天开始可能会更新不稳定一段时间,开学后作息规律了再告知稳定的更新时间。 第15章 这是他的人了 这边,苏聿的公寓里春光乍好,而几乎同一时间,东大的男生宿舍里,曾一鸣躺在床上,在黑暗中死死地睁着双眼,盯着虚空中的某处。 如果此刻有灯光,应该可以轻易地看见他眼中可怖的红血丝,像是愤恨压抑到极点所致。 曾一鸣无法控制自己的心绪飘飞,他忍不住想陈砚,想他和苏聿,那个高大帅气的男人,想他和苏聿现在会在干什么,想陈砚是不是被压在那个男人身下,和他接吻,他们互相拥抱、爱抚,他们会不会疯狂地做爱,陈砚会不会……会不会疼得哭。 曾一鸣一想到这些,脑子都像要炸开一般,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可他什么也不能做。 陈砚和他没有任何关系,陈砚要谈男朋友还是女朋友,跟谁做爱,那都是他的自由,他没有资格插手,没有资格说教! 曾一鸣痛苦地把双手插进发里,整个身子在床上侧着弓起来,弯起的弧度都在微微颤抖。 而另一边,江区公寓里,陈砚被身后一个高大宽厚的身躯狠狠地压在卧室的窗台上,整张脸因翻滚的情欲微微扭曲,一张薄红的小嘴无力地张着,不住地因为身后人的撞击而喘息。 窗外是一条奔腾的大江,和江两岸的万家灯火。因为高空俯视的刺激感,陈砚忍不住不断地轻缩着穴口,每一次收缩都感觉体内那根硬烫的阴茎变得更加粗挺。 他无力地攀在窗前,屁股被顶得一抖一抖地直打着颤,每一次插入都让他战栗、发抖、腿软。 苏聿把陈砚钉在窗前,从背后插入他,把陈砚的一条细白的腿架在臂弯处,另一只手摁在陈砚的后颈,就着这野狗交合般的姿势不断地在那紧致的小穴里抽插运作。 陈砚挺翘的屁股随着他的动作一颤一颤地收缩着那处蜜穴,苏聿只觉得自己的命根子被无数嫩肉包裹纠缠着,每一次进,那嫩肉被破开的同时拥挤过来,像有无数张小嘴在卖力地吮吸,而每一次退,又会被里面的力量拉扯挽留着。 甚至可以从穴口窥见随阴茎抽出而牵带的水红色媚肉。 苏聿被这疯狂的纠缠弄得头皮发麻,浑身舒爽,更加用力而快速地在陈砚体内驰骋操干。 在无声的、猛烈的几十下快速抽插后,两个人相拥着达到高潮。 苏聿仍将自己埋在陈砚因高潮而不住收缩痉挛的菊穴里,勾头吻住陈砚轻喘的薄唇,两人拥吻着感受高潮的余韵。 “陈砚,你还没回答我。”苏聿在陈砚的肩窝轻蹭,高大的身躯佝偻着,带着一股撒娇的味道。 陈砚低头吻了吻苏聿光洁的额头:“什么?” “做我男朋友啊。” 陈砚笑,“我都先跟你告白了,你还要我怎么回答?” “我不管,你必须回答。” “好——”陈砚的尾音拖得极长,眼含笑意。 “但是你能不能先出去?” “不……” “出去,我要洗澡。” “不,我抱你去洗。” “出去!” 清晨。 苏聿被窗帘缝隙里透进来的阳光刺得睁开了双眼,本能地想抬手遮挡,却发现自己一只胳膊被压在陈砚颈下,另一只手环过陈砚腰身,被他压在身下。 昨夜的记忆回笼,苏聿餍足地眯了眯双眼,唇角是压抑不住的笑意。 苏聿天生是个享乐主义者。在父母去世之前,他可以说是个纨绔子弟,什么好玩,什么刺激,他就沉湎于什么。 但那时他玩的东西还只限于物——后来父母去世,家族的重担一下子压在肩头,他在叛逆爱玩的年纪过早地担起一家之主的责任:打理公司,处理业务,照顾妹妹,安抚股东…… 一切的一切令他疲倦不堪,但他又深知这是他不可甩手的任务。 大学的时候边上课边管理公司,但事情总爱逃出他的掌控,不是这出了问题就是那达不到要求。 工作的重压令他喘不过气,这时他认识了男人之间的性爱。 苏聿之前虽然胡闹,却对男女一事不甚热衷,后来才知道,自己原来是只对男人感兴趣。 他几乎没有什么排斥地就接受了——工作烦闷不如意,他总得在别的地方发泄。 和他玩赛车、赛马一样,他追求新鲜感和刺激,什么样的男的长的好看,够浪,他就追什么样的男的。 可仅仅是一起吃饭聊天,他就已经受够了那些虽然骚浪,却带着一股脂粉女气的男人。 他喜欢好看、漂亮,但不娘,不软了吧唧的男人。他逼着那些对象改,不让他们打扮化妆,不许人家哭哭唧唧,还不许人家撒娇取宠,长得实在对胃口却不怎么男人的男人,他甚至还想送人家到军队去改造一番,一来二去,谁都受不了他。 圈子  14 里长得好又直挺的零号虽然少,但也不是没有,可不知道是倒霉还是没缘分,不是和苏聿三观相冲就是脾气不合,动不动没说两句话就能扭打起来。 苏聿算是对谈恋爱彻底没了兴趣。后来公司开大了,他又在国外四处奔波。 这时苏聿处理工作已经是信手拈来,甚至在业务上取得了不少成绩,不再有曾经那种掌控不了全局的无力感和挫败感,不大需要性发泄,而外国佬他更加不想搞,因而干脆空窗禁欲了好几年。 就在苏聿在国外混的风生水起的时候,他妹妹的家教叶子铭说要出国留学,不能再帮他看着苏沫了,他这才回国,打算让叶子铭找个可靠点的他看了放心之后再走。 可这一见面就让他移不开眼,也走不开了。 陈砚这个人完全是照着他的审美长的,黑发黒眼,皮肤白皙干净,整个人透着一股清冷正挺的书卷气。 虽然看上去家境贫寒,却不卑不亢,待人接物彬彬有礼,同时又客气疏离,让人相处起来很舒服。 所以苏聿当即被陈砚激得心胸酥麻,考虑都没怎么仔细考虑就按照以前追人的套路来了个一见钟情式表白,让人家跟着自己。 但不知道是自己表达有误还是陈砚理解错了,第二天对方居然拟了一份协议来,以为苏聿是要包养他。 苏聿简直哭笑不得,但是陈砚实在过分合他心意,而借的钱也不过是个小数目,他不管不顾地就同意了,说什么也要和这几年来唯一看得顺眼的男生谈一场恋爱。 最开始是好奇,而后又觉得陈砚实在是天然呆,和那些故作的可爱不同,对方的一举一动都几乎要戳进他心里,而陈砚对性向的过激反应、陈砚母亲的病、陈砚高中时的遭遇,一切的一切都让他心疼不已。 对比起他自己年少的放纵颓唐,陈砚在最青春放肆的年华里忙着和命运斗争。 陈砚不仅想活下去,还想好好活下去,所以在最困难的时候他没有辍学打工,而是选择借钱读书,考得一所好大学,谋求更长远的生计。 尽管命运好像在不停地捉弄着陈砚,但他出乎意料地坚强、坚韧、坚毅。 陈砚比他见过的所有人都更像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和他稍稍透着些脆弱的外表截然不同,陈砚有着一颗刚强的心。 苏聿被这样努力生活的陈砚征服了,苏聿深深地为这样的陈砚着迷。 苏聿在怀里仍然熟睡的陈砚脸上印下一个大大的吻。这个人是他的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大概率不更,但卡肉又很不道德,所以今天双更吧。 另:苏聿所谓的陈砚高中的遭遇是转学后的,和曾一鸣他们无瓜。 第16章 见小姑子 周五晚上,东大五食堂。 肖奇非扯着陈砚去吃螺蛳粉,在他的威逼利诱下,陈砚无奈端了碗臭气熏天的粉一脸生无可恋地坐在食堂角落的座位上,对面肖奇对着同样奇臭无比的螺蛳粉正吃得酣畅淋漓。 肖奇看陈砚没有动作,囫囵着说:“快吃啊陈砚,我跟你嗦这个螺蛳粉……” 陈砚无语道:“吃完嘴里的东西再讲话。” “好好好,陈砚,你试一试嘛,真的很不错的。” 陈砚在肖奇期待和催促的目光下一脸抽搐地挑了一筷子粉凑近嘴边,硬是下不了口。 就在这时,另一个室友李准经过了肖奇身边,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肖奇!你又吃这个东西!你今晚上别回宿舍了!” 肖奇被他拍得一哆嗦,整个注意力被转移到了李准身上,陈砚眼见时机一到立刻把粉放回碗里搅了搅,迅速用舌尖舔了舔唇周,把整张嘴舔得晶亮。 “你管我呢李准,事儿怎么那么多?” 李准道:“谁愿意管你,你这东西吃得身上臭死了,每次都熏得我睡不着。你赶紧的……诶!晓絮,我在这!” 李准抱怨的话说到一半,突然间蹦出一个陈砚熟悉的名字,他疑惑地抬起头往李准打招呼的方向一看,果然是他认识的那个晓絮,正站在不远处微笑着看过来,不知道是在看李准,还是在看自己。 李准见到晓絮冲他笑了笑,立刻收卷起教训肖奇的那股劲儿,屁颠屁颠地就往晓絮那边去了,两人说了几句话就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肖奇大大地翻了个白眼,转过头来对陈砚不屑地说:“哼,你看李准,还真以为人家美术系的系花能看得上他呢,巴结得跟什么似的,狗皮膏药!” 陈砚收回视线,心有疑虑,但并没有太想打听八卦的兴趣。 毕竟曾一鸣究竟有没有和晓絮在一起已经与他无关了。 然而肖奇并没有就此作罢的念头,他兴致冲冲地当着八卦的搬运工:“他们认识根本没几天,李准居然还吹牛是人家先来问他要联系方式的,笑死我了,他也不看看晓絮身边那个体院的,那个曾一鸣,听说是高中同学,都没在一起,他比得过那个姓曾的吗?” 陈砚笑他:“怎么感觉你好像很喜欢「人家」晓絮。” “哼,我那是单纯见不得李准好!”肖奇一撇嘴,又想起了什么,眼珠子一转,钉在陈砚身上:“对了,你不是认识那个曾一鸣吗?那你之前……也认识晓絮?” 陈砚诚实地点头:“对啊。我们以前都是同学。” 好像把以前那些关系放在明面上提一提,也根本没什么难受的。 往事如烟,早已在过往的岁月里随风而逝,曾经以为难堪的回忆,现在想来,几乎要记不清了。 “陈砚!你太深藏不露了吧!同时认识学校两个颜值这么高的人都不告诉我! 不过你也长得好看,都怪你天天在我面前晃,我都对你的帅气没感觉了。” 陈砚无语:“你能不能多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天天这谁你也认识、那谁你也要说两句……” 肖奇受不了地大叫:“哎呀!你怎么跟我妈一样唠叨,我不说了,不说了,行吧?” 突然间又注意到陈砚碗里的东西:“你快吃螺蛳粉,不许浪费粮食。” 陈砚在肖奇的威逼恐吓下最终还是吃了半碗螺蛳粉,心想着刚刚早知道不拦着他让他继续叨逼叨就好了…… 晚间,陈砚洗漱完毕坐在书桌前翻开一套英语六级试卷就埋头在台灯下做了起来。 学校规定大三才能报考六级,陈砚的英语早在大一大二松散的英语教学中给磨平了,去年考四级就只有五百多分,今年要是还是那个水平就别想过了。 然而陈砚同学的努力学习还不到一个小时,电话铃声就响了。 是苏聿。 陈砚心情微妙地接了电话。 虽然上次两人好像已经确定了关系,但是从后面苏聿一系列表现来看又与以往没什么不同,好像他们还是 15 保持着见面就是为了上床,平时也没什么联系的状态,苏聿居然也没再提曾一鸣的事情,或者探究他的过往什么的,一切与往常并无不同。 这还是苏聿第二次在非周末时间给他打电话。 “喂……” “你在干嘛呢?”电话那头的人声音带着笑意,那种愉悦的心情好像能通过电话传染陈砚一样,他的心情也突然轻快了起来。 “做卷子。” “那你做的什么卷子?” “英语……” “那你做的什么题?听力?阅读?完型?”没话找话一般,苏聿不依不饶地问。 陈砚不客气道:“有什么事,快说。” “这就烦我了?”苏聿故作委屈道:“我太难了,这么快就被男朋友嫌弃了。” 男朋友这三个字像是有魔力一般,陈砚顿时被苏聿逗笑了,他从善如流:“你好烦,也挺恶心人的。” “我今天新学的,刨根问底加无理取闹,传说中搞疯男友的绝招。” “你成功了,恭喜。” “别啊,我闹着玩的。说正经的,陈砚,明天周六,晚上苏沫会回家。我想在家里见面,我……”苏聿迟疑片刻,“我想把你介绍给我妹妹。” 陈砚一怔,他倒是还没想那么多,潜意识里这还是很远之后的问题。 苏聿只听到电话那头没了回应,眸光一黯,心头的期待与殷切转瞬即空,强颜欢笑说:“你要是暂时不愿意就算了,来日方长。” 陈砚听到了苏聿急忙找补的话,也听懂了他话里的失落。 即便自己的母亲一直对他的性向问题避而不谈,但陈砚知道谢华其实是很介意的。 陈砚纠结的地方也在这里,苏聿父母不在了,苏沫就是苏聿唯一的家人,见苏沫等于见家里人。 可是陈砚暂时还不能把苏聿带去给他正在生病的母亲看看。 “没有,苏聿。”陈砚有点愧疚地说:“可是我,我妈,现在不行,你……你介意吗?” 苏聿狂喜道:“不,怎么会?我就是,想让我妹妹知道,免得……她天天在你面前乱说话。” 后面完全是瞎说的理由,苏聿没想到自己三十出头的人了,谈恋爱居然还心情跌宕得跟过山车一样,居然还会有些……不好意思。 作者有话说: 我服了,我真的服了,学校搬寝室请的顺丰,然后我的东西不见了,你们能有我这倒霉劲儿吗? 上个学期,我经历过谁的外卖都不偷就偷我的,谁的被子晒外面都不偷就偷我的,请问我的东西香一些吗?唉,无语了,怒而更文! 第17章 搞到了真的 “苏聿,你看我……” “别再看了,放心吧,你脸上干干净净没有东西衣服服服帖帖没有褶皱头发清清爽爽没有炸毛!” 周六晚上,陈砚坐在苏家别墅的客厅里,一脸拘束,总觉得哪里别别扭扭,已经是第五次让苏聿看看他的仪容了。 苏聿觉得他好玩,一开始故意捉弄陈砚,说他脸上沾了纸巾,衣服背后皱了一大片,头发也不怎么样,翘起来一撮,结果把人弄得更加无措,如惊弓之鸟般肉眼可见地紧张。 “放心,我刚才真的是骗你的……”苏聿把陈砚的手拢进掌心,把那笔直细长的手指一根根拨弄把玩着,“别紧张,苏沫是你的学生,你还怕她。” 陈砚把手一抽,斜了苏聿一眼,身子也故意往旁边一挪,跟苏聿说:“坐远点,让学生看见,不好。” 苏聿无奈地笑笑,往后一仰,整个人倚在沙发靠上,长臂一伸,右手就搭在了陈砚身后。 过了一会,伸手挠了挠陈砚的肩头。陈砚不理,苏聿再挠,陈砚还是不理他,苏聿没了耐心,右臂一收,就把人搂进了自己怀里。 陈砚没注意,一下子跌进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里,好闻的海洋气味瞬间捕获了他的鼻息。 陈砚难为情地从苏聿怀里坐起身来,嘴里还念念叨叨道:“等下衣服真的皱了……” 苏聿知道他不好意思,也没再逗他,若无其事地把胳膊收回来,偷偷垂眼去看陈砚烧红的面庞—— 陈砚那张清俊的面庞沾染上情欲而变得羞赧的样子是苏聿永远也看不够的,迷人而不自知。 “诶?哥,你怎么在家?” 就在这两个人还沉浸在暧昧的氛围里,一个清灵的女声突然闯入,陈砚仿佛做了什么坏事一般咻地坐直了身子,强装镇定地往门口看了眼苏沫。 苏沫换了鞋子,这才又看见刚才被苏聿挡住的陈砚,更加奇怪:“老师你怎么也……” 还没等苏聿和陈砚开口说什么,苏沫就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飞快地奔突到苏聿跟前,立正低头:“哥我这次考试没考好不是陈老师的错是我自己,都怪数学老师那个老头子老是骂我,我才故意交白卷的,你千万别给我换家教……” 苏聿咬牙切齿:“所以你这次考试居然交白卷?苏沫,你挺叛逆啊?” “对不起哥,我再也不敢……啊?你不知道吗?那我……” 苏沫惊讶地抬头,却对上苏聿严厉的神情,立刻又低了回去,嗫嚅道:“我自闭了……” 陈砚在一旁看着好笑,憋了半天,才开口劝解:“苏先生,苏沫她数学基本功很好,每次考试也都名列前茅,想必这次是小孩心性,您也不必过分苛责。” 苏聿闻言,回头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陈砚,嘴角抽了几抽,终究什么话也没说。 都说是来见家人的,还在那装不熟,苏聿心里嘀咕。 但还是对着苏沫:“没打算罚你,找你,咳,陈老师来,是有点事想跟你说。先吃饭吧。” 餐桌上,对着一桌子菜,三个人都没动筷子,尴尬地拨弄着碗里的饭,欲言又止,神色为难。 最终还是苏沫试探性地开口:“那个……哥?你,你想说什么?” 苏聿长舒了一口气,十分郑重地放下了碗筷,正襟危坐道:“苏沫,你也长这么大了,有些事情哥不能瞒你一辈子。 其实,我一直都喜欢男生,直白来说就是同性恋。虽然爸妈在世的时候我还不知道,但是后来……所以很对不起咱爸妈。 一直以来你催我找个嫂子,我很抱歉,你嫂子肯定是个男生,并且,现在就坐在你对面。 总而言之,就是我和你的家教老师陈砚,决定在一起了。你明白吗?” 闻言,苏沫当场如遭雷劈,怔怔的愣在座椅上,手里的筷子居然啪叽一声,掉在了地上。 果然,陈砚心想,看来一时间还是不能接受。苏沫之前虽然知道苏聿谈过不少恋爱,不过据他观察,苏沫以为那些对象都是女生。 苏聿眼见苏沫的呆滞和陈砚的失落,一时间不知道该安抚哪一方,终于又艰涩地开口: 16 “反正我们就是告诉你一下,我和陈砚已经……” 苏沫顾不上苏聿又说了什么,在饭桌上另外两人沉重的目光下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抑不住兴奋和激动地大喊:“天哪!我!圆!寂!了!我搞到真的了!” “我就知道!”陈砚和苏聿二脸震惊,苏沫却还在一旁自顾自地说:“我就知道!天啊我真是福尔摩斯柯南和夏洛克的结合体!” 苏聿忍不住:“你,你疯了吗?” “哼,你们太嫩了……”苏沫得意洋洋地摆头,“你们早就暴露了。此处应有柯南君御用bgm!你!” 苏沫指着苏聿:“每到周末老师来上课就不回家,而周一到周五你是再晚都会回家睡的。 之前的叶老师,你没事儿就回国约着一起跟我们吃个饭表示感谢,陈老师你却一次都没跟我一起请人家吃饭,你俩甚至从未在我面前同时出现! 还有,之前陈老师一做我家教,你就立刻回了国,还跟我说再也不长时间出国了,想照顾我高考。 可是你几乎除了这句话没对我的学习生活起一点帮助,男人的嘴! “还有你,陈老师,且不说你每次看见我都有些莫名的不敢直视,就说你每周日来上课的时候身上一股海洋之心的香水味是什么? 你周六没有香水味而周日身上就多了我哥身上的味道? 这还不够可疑?还有你周六来上课是步行,周日我却屡屡看见一辆车送你,然而这辆车,平时却都停在我家的车库里!” “你们可长点心吧我的天!太明显了,实在是太明显了!” 空气顿时凝滞。陈砚呆若木鸡,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深觉自己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苏沫刚才噼里啪啦说个不停的话。 以至于很久之后,陈砚才注意到苏聿已经从苏沫那些个弯弯绕绕的名堂里脱出身来。 并且还一语击中她话里的漏洞:“明显你个大头鬼!” 苏聿不屑,“这么明显那刚才一进门是谁以为我要换家教?” “还有,人家福尔摩斯和夏洛克是同一个人好不好?” 苏沫咽了口唾沫,心虚地说:“没有石锤之前我不能搞真人。” “所以……你知道你哥是……”陈砚有些发愣。 “害!不就是喜欢同性嘛!没关系,我是直女!以后我家靠我传宗接代!”苏沫摆手,“这都不是问题。” 陈砚更加疑惑:“那你之前跟我说你哥管着前女友不让她们打扮……” “什么?”苏聿一惊,站起身来就要骂人,苏沫连连求饶:“我编的,我编的!我真的是编的!” 谁知道那些居然都是男生…… 作者有话说: 感谢各位的收藏评论点赞!很高兴你们能喜欢这篇文! 回上章小姐妹的评论:谢谢大哥关心,其实我没有很生气啦,就是觉得自己咋那么衰,我都已经习惯了……(不是 第18章 过渡章节 谁能想到那些都是男人呢…… 和苏沫跳脱的表象完全相反,她根本没有看上去那么激动欣喜,反而内心复杂难言。 她哥是同性恋,其实这件事她最开始并不愿意相信。毕竟苏聿找对象从来没避讳过她,每次有事不在家就会跟她说是在跟对象一起怎么怎么。 然而她长大一点才发觉,苏聿从没把对象带给她看看。 后来她想:肯定是那些人不够好,苏聿没把她们放在心上。 可是女生天生敏感的心思让她早在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有所察觉。 她从没在苏聿身边看见什么女性,反而男人见的不少。 读初中时,学校有女生朋友看那种小说的,她也跟着接触了些,就更加怀疑。 最关键的是叶子铭。苏聿在国外的时候,她总担心苏聿给她找个洋嫂子,生出来个洋侄子,未必跟她亲,因而总要跟叶子铭打探苏聿的情感状况。 可叶子铭却让她把心装回肚子里,还说就算苏聿会找个洋媳妇,也绝不会有个洋儿子。 前前后后那么多东西加起来,苏沫心里总会有所怀疑,后来苏聿回了国,她就越发小心地观察了起来,没事儿也总爱给苏聿的助理打电话探问行踪,终于被她渐渐发现了什么。但是她终究不愿意相信。 苏聿二十岁的时候,她才五岁。父母去世,家里就两兄妹互相依靠。 但苏聿很忙,虽然她知道苏聿在尽量给她一个幸福开心的生活。 但她难免会在一个人的餐桌上感到孤独,感到失落。她渴望健全平凡的家庭生活。 同性恋的世界她不懂,但一定会比一般人过得艰难。她不想她哥哥走弯路。 但是此刻,看着苏聿和陈砚一起,拘谨收束地和她坦白,和她公开,她实在是说不出什么接受不了的话来。苏聿很好,陈砚也很好,只不过他们撞了性别而已。 短暂的不知所措后,苏沫迅速就做出了掩饰自己情绪的决定。 好在她身边有很多朋友混饭圈磕cp的,随便几句瞎话张嘴就来。 苏沫看着餐桌上那些她爱吃的菜,第一次毫无食欲。她想,她还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消化这个事情。 “苏聿,你觉不觉得,其实苏沫她……”晚间,陈砚躺在苏聿怀里,终于还是忍不住这样说了出来。 苏聿把他紧紧搂在怀里,下巴磕在陈砚发顶上,闭着眼轻声说:“我知道。你别怪她,从小她就是这样,爸妈不在,我也跟她没有太多沟通。 所以她总是喜欢掩饰自己的真实情感。她不愿意我不开心……” “嗯,我也知道。”陈砚把脑袋深深地埋在苏聿的胸膛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感受那种肌肤相亲的温暖与真实。 其实今天的中国社会已经比以前开放太多,只是绝大部分中国人还是保持着传统的精神思想。这是一种坚守,也是一种固执。 陈砚不再觉得这个问题需要他再多费神思,因为他现在只想在乎那些也在乎他,爱着他的人。 陈砚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作者有话说: 下章开始更回忆了,我争取尽快搞完。 第19章 同性恋 陈砚又做了那个梦。 时隔三年,再一次回到那个折磨了他近一年的梦。 梦的时间跨度很大。梦里的他从一个单纯幼稚的小孩,一步步春心萌动,喜欢上一个错误的人,像个傻逼一样掏心掏肺地对他好,仰望着他,为他无意间投过来的一个眼神而心动,也为他偶尔的忽视而心酸,最后所有的心动所有隐秘的期盼所卑微的幻想都被他一击即碎。 陈砚一直以来都比同龄人晚熟,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 上了初三,陈砚还是一幅小孩儿样,个子一米六出头,在男生当中矮的可怜,脸也是没长开的模  17 样,活像个跳了好几级的小孩,还得过儿童节的那种。 男生们把他当弟弟照顾,女生们大胆一点的甚至认他当「干儿子」,动不动还会捏他的脸,摸他的头。 在两性认知上,陈砚也比同龄人来的迟缓。在初中那个少男少女春心萌动、朦胧暧昧的情感肆意滋生的时期,陈砚居然丝毫没有触动。 男生女生在他面前手拉手,估计他都会以为是好朋友。他没有梦遗,不会晨勃,一切男女爱欲和他无关。 然而一切在初三那个寒假戛然而止。回老家过年的时候,陈砚在亲戚家留宿,居然无意间撞见一个表兄在看一部主角是两个男人的爱情动作片。 陈砚被那屏幕上交织的男性肉体当场吓得愣在原地。 很久之后,当他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的时候,居然被下腹一股难言的燥热折磨得欲火焚身,胯下的小东西昂立硬挺,顶端吐精。 他回想着电影里那两个男人的互相亵弄,情不自禁地把右手伸进了裤裆,抓着那根还在发育的性器,学着电影里一个男人为另一个做的那样,不得章法地上下撸动。 尽管手法青涩,但由于是第一次做,而情欲来得又猛烈。 数分钟后,陈砚便在不断反复拉扯纠缠又不断起落跌宕的异样快感中射了满手,脑袋里一片空白,最后闪过的画面,是那影片中占尽主导地位的男人的身躯和面庞。 陈砚在射精的余味中回想,发现那个男人,和他的好朋友曾一鸣,居然如此的相像。 陈砚从此有了心事。 曾经的陈砚心里很干净,除了学习就是玩乐,现在的陈砚心里只是多装了一个人,一份令人惴惴不安的疑惑,却已经重的让陈砚抬不起直视周围人的眼来。 尽管陈砚再无知懵懂,他也在生物书中得知:男性的生殖器是和女性的生殖器配套的,公配母,雌对雄,男人该和女人结婚生孩子。 可他却好像,只对男性有欲望,只想和男人交配。如果非得说出这个男人具体是谁,他觉得是曾一鸣。 陈砚对他最好的朋友曾一鸣怀有隐秘的性幻想。这个结论令他觉得自己是可耻的,异常的,变态的。 整个初三下学期,陈砚都沉浸在这份羞愧和耻辱中,不得安宁。 他心理应激地抵触着任何男性的碰触,曾一鸣偶然间的一句嘘寒问暖,一个满含笑意的眼神,一次不经意的触摸,都让他心头发颤。 陈砚在这些以往看来只不过是朋友间正常的交往细节中无限发挥,他沉在自己的想象中,不断地往更深处坠着,不断地坠,仿佛没有尽头。 而每当他终于回过神来理性地反省自己时,又会陷入自责和痛苦的深渊。 陈砚不敢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也不敢在网上查找资料,深怕蹦出上次令他尴尬不已又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的同性色情网页。 陈砚战战兢兢了半年,终于在生活中,遇见一个同类。 初升高的暑假里,陈砚应曾一鸣的约去打篮球。自从意识到自己对曾一鸣怀着那种见不得人的想法之后,陈砚就一直矛盾地和曾一鸣交往着。 一方面觉得自己不该用这种畸形扭曲的情感去对待曾一鸣,另一方面却又忍不住靠近。 打篮球是曾一鸣提出来要教他的。曾一鸣知道陈砚一直很介意自己的身高比同龄男生甚至比有些女生还矮的事情,就提出让陈砚勤加锻炼的建议。 曾一鸣喜欢打篮球,而且篮球打的不错,陈砚怀着复杂的心情答应了。 到了常约的那个篮球场,陈砚才发现不止他和曾一鸣两个人。 那个男生很高,跟曾一鸣差不多,但是脸上的笑看起来很漫不经心,像是浮于表面,没有真心。 他一看见陈砚,就玩味地勾起了唇角,眯着眼睛不怀好意地打量着他。 陈砚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更多的居然是莫名的嫉妒。曾一鸣热情洋溢地跟他介绍说,这个人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只在寒暑假偶尔回一趟国,还说他打篮球也很厉害,两个人会一起教陈砚。 陈砚当时就吃醋不已,因为曾一鸣从来没跟他提过这个人,而且曾一鸣介绍自己的时候居然和那个人没什么不同,他的身份也不过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 陈砚几乎没什么朋友,因为他虽然成绩好,性格也很开朗。 但是情商挺低的,傻乎乎地喜欢乱说话,做事不顾场合。 读小学的时候大家都没长大,小孩心性,尚可以一起玩闹。 但读了初中,人的心都变得弯弯绕绕,只有他还在原地。 和陈砚普通的交往还行,就当是哄小朋友,可有哪个「大人」会跟小孩交朋友呢? 这么多年,只有曾一鸣真拿他当朋友,陈砚也只和曾一鸣交心。 在陈砚看来,曾一鸣和他是最好最好的,不可拆散的朋友,可在曾一鸣眼里,好像和他的认为不太一样。 陈砚因此看那个人很不顺眼了,连人家主动上前来和他打招呼都爱理不理,只报个大名就一脸不悦地转头偏向曾一鸣,让他快点教自己。 可陈砚此时又怎么会知道,这个的曾一鸣的好朋友,居然也喜欢男生。 当天晚上回家,陈砚的QQ就收到一个好友申请,那边的人给他的验证消息发的是自己的名字:林岳扬。 不管陈砚对林岳扬是什么心理,讨厌也好嫉妒也罢,总归是十分在意的。 因此他痛快地同意了林岳扬的好友申请,而对面给他发的第一条消息,居然是:你是同性恋吧? 同性恋这三个字眼醒目而刺眼,陈砚愣在房间里,点开消息的手指还在鼠标上微微颤抖,整个人如坠冰窖,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起来。 “不用装了,我看出来了。你喜欢曾一鸣?” 陈砚脸色发青,他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看出来的,更不确定是否是自己表现得太过明显。 难道别人都看得出来他是个同性恋吗?难道曾一鸣也…… 陈砚尽量平复自己的呼吸,紧张地打字给对面:“我不是,我喜欢女孩。” “别撒谎了,你就是个Gay,还是下边的那个。” Gay、下边,这两个都是他不懂的词汇。陈砚打开百度翻译,Gay,男同性恋,指对男性产生性欲和爱恋的男性。而下边这词,陈砚根本查不出什么东西来。 对面见他这么久不回,像是猜到了什么一般,问他:“怎么?哪个词儿不知道意思啊?百度呢吧?” 陈砚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人如此笃定地说他是同性恋,看来一定掌握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信息。 陈砚不敢再贸然撒谎,但更不敢就这样承认。万一,他告诉了曾一鸣怎么办? 那边还在继续输入:“下边的意思呢……” 发  18 过来这样一条消息,林岳扬彻底没声了,如同消失了一般。 陈砚在电脑桌前心焦意乱地等了半个小时,都没有等来任何消息。 两人像是在比赛似的,就看谁先沉不住气。 终于,陈砚在消息栏输入:“什么意思?” 那边回的很快:“是你想被我操的意思。” 作者有话说: 周一到周三几乎满课,所以不更,周四到周日更,如果有存稿或者哪天心情特好会加更。感谢各位观看。 第20章 如果,本来。 陈砚觉得林岳扬是个变态。 但是晚上睡觉的时候,躺在床上,陈砚的脑海里又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林岳扬给他发的那条信息来:是想被操的意思。 其实那天陈砚在亲戚家并没有把那个片儿看完,只是扫了一眼那两个男人相互拥吻套弄的画面,他根本不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男人该怎么被操,可是陈砚心里隐隐明白:林岳扬说的是对的。 后来曾一鸣又约陈砚去打篮球了。陈砚一路上都很忐忑,既怕见到林岳扬,又暗戳戳地想见到林岳扬。 然而他并不在。 陈砚在打篮球的间隙状似不经意间问曾一鸣:“你那个朋友怎么不来了?” 曾一鸣有些为难,小心翼翼地说:“他说你不怎么喜欢他。” 陈砚不说话。 回去以后上电脑登QQ,发现自从上次聊天林岳扬也没再给他发过信息,最后一条消息是陈砚骂他:变态! 陈砚心情复杂,因为他觉得,林岳扬应该也是喜欢男生的,因为他最后的那句话。 这种猜测让陈砚觉得自己不是唯一的「变态」,还有人和他一样,喜欢同性。 就像一只猫在一群狗中找到了另一只猫,他们是同类。 即使不是,他最起码认出来他是猫,用猫的方式在对待他,而没有把他也当成一只狗。 或许林岳扬知道怎么治好这种异常,或许自己可以和他最起码聊一聊这个他不敢与旁人说道的秘密。 陈砚坐在电脑桌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想了很久很久。 直到天色渐黑,夜幕降临,一声「嘀嘀」的QQ消息提示音把他叫醒。 陈砚回过神来一看,电脑上那个还没有关闭的聊天窗口刷新了一条新消息。 变态:想我没有? 陈砚脸臊得厉害:谁会想你,变态! 变态:哟,秒回,还说不想? 陈砚恼羞成怒:我只是刚好在跟别人聊天! 变态:嗯,你说了算。 陈砚又不好意思了:你……你今天为什么不来打球? 变态:我怕看见你,忍不住硬了。 陈砚:啊啊啊!你是变态吗!?你以后能不能别说这样的话! 陈砚想起了他前几天用的那个单词:所以,你也是Gay吗? 变态:对啊,你是,我也是。 其实陈砚真的很好骗,别人不过往他心里说几句,他立刻就能偏见屏障全无,傻傻地跟着你走。 这时候你再恶劣再无耻,他都会坚定地认为你是个好人。 网线那头的人摇头笑了笑,本来只是想逗他玩一玩,可以的话约几炮也不错,可是现在,他好像真的觉得这小孩挺有意思。 陈砚应该是才发现自己的性向,对一切全然无知,还喜欢上一个明显的傻逼直男,要是不好好引导,总有一天要吃亏伤心。 陈砚已经一连串抛出了好几个问题: 我就觉得你是,那这怎么办啊?我是不是……不正常? 这个能去看医生吗?能治好吗?你去看过医生吗?我不想跟别人不一样…… 林岳扬那边一直显示「正在输入」,等了很久很久,还是正在输入。 但是陈砚直觉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那头的人正在佷郑重地回答他,因而他愿意一直坐在那里等。 终于,林岳扬回他: 不知道你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其实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和别人不一样的,你不必过分纠结。 同性恋不是病,是天生的,甚至有研究表明是由基因决定的。就好像你天生是双眼皮桃花眼,很好看。 你只不过喜欢了一个人,这个人恰好是男的,跟你有着一样的生理构造。 但是这也不妨碍别人啊,别人要是觉得你不正常,那是别人的错,与你无关。 就算你喜欢一只猫、一只狗,想和它们共度一生,别人也没有资格和权利指责你。 只是你喜欢谁,还和那个你喜欢的人有关,就像他们那些异性恋一样,男孩追女孩,要得到女孩的同意才能牵人家的手,亲人家。 你喜欢一个男生,如果他明显不喜欢同性,你不能不管不顾地去打扰人家。 你可以表明自己的爱意,但你要接受结果。像所有表白之后可能连朋友都没得做的情况一样,你也得做好失去一个朋友的准备。 但是这与你是一个同性恋无关,所有表白都得冒这样的风险。 如果对方觉得你不是正常人,那也没什么,只是更能说明他不值得你喜欢罢了。 你真的没必要因此烦恼,顺其自然就好。 国外很多地方都已经同性恋合法了,跟我到加拿大去,我等你成年就可以和你领结婚证。怎么样,这个提议是不是很诱人啊? 一大堆正经话最后用一句不正经的话结束,显得虎头蛇尾。 如果是之前,陈砚一定会觉得林岳扬是个浪荡子。但是陈砚还是被那些郑重的言论给震撼到了,就连刚开始得知自己是个同性恋的时候,他的内心都没有像此刻那般久久不能平静,像有一座钟在心中回旋鸣唱,震得他神魂激荡、神识清明。 他只是喜欢上自己的一个朋友,他根本不是变态,没有人能用这件事指责他。 从林岳扬这里,陈砚知道了很多事情。 比如同性恋合法化的国家有哪些,比如同性恋的心理研究有哪些成果。 比如他在国外见过哪些同性伴侣、怎样生活,还比如同性恋……怎么做爱。 如果不是后来发生的那些膈应事儿,陈砚会是一个很正常、很积极、很阳光、很豁达的一个同性恋,他不会因为喜欢同性而自卑。 因为在他刚开始喜欢同性的时候,就有人很温柔地告诉他,他不必因此自责惭愧。 第21章 真恶心人 这个暑假成了陈砚生命中最难忘的暑假,包括和曾一鸣去海边旅游的那一年都比不上。 可以说,陈砚在这个暑假心理上完成了从男孩到男生的转变。 人的心理生理本就是相互影响的,陈砚心理的成熟反映到生理上就是——他终于长高了,当然也有可能真的是打篮球导致的。 陈砚的发育仿佛从初三毕业开始,他在两个月内  19 迅速拔高到一米七左右。 虽然和很多同龄男生相比仍然不值一提,但好歹是正常的高一男生身高; 喉结也变得突出,声音也不再是稚嫩的童音,听上去是个大男生了。 只不过脸上的婴儿肥还没有消,圆嘟嘟的一张小脸,看上去挺幼稚的。 林岳扬飞回了加拿大,陈砚和曾一鸣升了高中,还不在同一个班。 陈砚失落的同时心中也有一些安慰,毕竟他知道,曾一鸣是个「直男」,总归他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不如正好趁此机会分开一段时间,好让自己断了那份心思。 陈砚喜欢曾一鸣,可是仅仅是喜欢。有时陈砚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因为那部GV里的男主角像曾一鸣而在情欲冲动的控制下喜欢他还是自己因为只有他一个同性好友,而自己恰好喜欢的是同性才喜欢曾一鸣,或者是自己真的对曾一鸣动了心?陈砚无法给自己一个准确的答案。 爱情这种情感对还在青春期的人来说本来就是冲动、新奇、荷尔蒙和朦胧好感的集合体。 既然喜欢一个人是一种还不错的体验,有时候为什么喜欢、是不是误以为喜欢或者是怎样的喜欢都不那么重要,只要能让自己变得有期待、对明天充满希望,内心变得温柔强大,就可以了。 暗恋是一种自我试炼,更是一种自我感动,陈砚明白,曾一鸣是不需要做出任何回应的。 可是心里明白是一回事,亲身经历又是另一件事,尤其是当那个他很不喜欢的女生晓絮出现在他们两人中间的时候。 一开始,陈砚只是在去曾一鸣班上找他的时候经常看见两人说话,后来,曾一鸣居然直接把晓絮带进了他们两个人的世界。 陈砚不喜欢晓絮,只是出于她妈妈和直觉的原因,与曾一鸣无关。 但是渐渐地,这个女生对曾一鸣刻意的讨好却让自己看她越发刺眼起来。 林岳扬告诉过陈砚,同性恋和异性恋没什么不同。但陈砚却在这三人的交往中越发不平衡起来。 他和晓絮既然都喜欢曾一鸣,如果没有不同的话,他们就该公平竞争,可晓絮还有试探和暧昧的机会,而自己却根本不能越雷池半步。 晓絮的试探失败了,遭到暗示性的拒绝,退一步还能继续和曾一鸣做朋友,而陈砚根本不能有一丁点的示好和异样,这根本就不公平。 陈砚那时还很任性,他脾气向来都倔,好强又不服输。 在晓絮每日的故意刺激下,陈砚已经忘记了最开始要进行单纯美好的不打扰式「暗恋」的决定。 陈砚开始和晓絮比着讨好曾一鸣——说是讨好,其实也跟小孩子抢玩具没什么不同:晓絮给曾一鸣带早餐,陈砚也带,还非要自己做; 晓絮约曾一鸣单独去看电影,陈砚就约他两个人去打篮球; 晓絮说要和曾一鸣一起学习、做作业,陈砚就说要教曾一鸣学习、做作业。 两个不成熟的小孩进行着暗戳戳的幼稚比赛,遭殃的是曾一鸣。 他一下子变得比任何时候都忙,一开始三个人还能同行,只是陈砚有些耍小孩脾气,哄一哄也就好了。 后来渐渐就变成了两个人谁也不让谁,争着抢着要和他两个人玩,不带第三个人。 曾一鸣和晓絮还不太熟,对方又是个女生,每次都不好拒绝,只好私下里劝陈砚和她和睦相处。陈砚以为曾一鸣偏心晓絮,更加不待见晓絮。 而这场斗争的结果还没出来,陈砚的父亲、家庭都被晓絮抢走了。 如果她能抢走这些,是不是代表着她最终也能把曾一鸣给抢走呢?不论是作为朋友,还是喜欢的人。 陈砚还在思考着这些。在他母亲情绪崩溃和父亲争吵、在他父亲冷酷地要求他母亲签署离婚协议书、在自己的家庭分崩离析之际,陈砚缩在沙发上,将一切声响隔绝,居然还在茫然无措地想着这些。 他也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 但他已经魔怔了,陷入和晓絮争抢一切的漩涡之中,他现在心中最想做的就是到学校去,把一切告诉曾一鸣,告诉他晓絮和她妈妈是多么恶心不堪,破坏了他的家庭,让曾一鸣认清晓絮的真面目,让曾一鸣……安慰安慰自己。 然而一切并没有如他所愿。 第二天陈砚去上学,一进班就发现几乎所有的同学都用那种探究的、排斥的、嫌恶的眼神打量着他,同桌的男生甚至已经挪开了自己的桌子,和陈砚生生拉开一道走廊的距离,并到了隔壁组去。 陈砚已经做不出什么反应来,行尸走肉般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机械地拿起早自习的书目,翻开一页,几滴眼泪就那样滑落在课本上,打湿了一片。 他不知道怎么了,可是他也没有心情和勇气去询问,只坐在座位上无声地哭了起来。 “死娘娘腔,哭个屁。” 一声恶毒的咒骂从身后传来,陈砚如遭雷击。他心底一个隐隐的不良预感渐渐成型。 果然,不等他细想,周遭人的话已经将这份猜测证实:“难怪长的像个小白脸,原来是个同性恋,真jb恶心。” 有了这两句话开头,死水般寂静的人群渐渐闹开,像一枚气泡从快要开的水里翻上来,紧接着就是沸腾。 “他还有脸哭,我都替他害臊。” “就是,我TM还是第一次在身边见到同性恋,真的是,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诶,??你跟他同桌这么久,他有没有搞你啊?” “放屁!劳资跟他不熟!” “别骗人了!你明明天天问他问题,看上去关系很好哟……你不会……” “闭嘴——我没有!我不是同性恋!” “哈哈哈,也没人说你啊,你急什么?” “同性恋真恶心。” “他是变态吧?” “同性恋会不会传染啊?” 不是这样的,明明不是这样的,林岳扬说过,林岳扬告诉过他,同性恋不是病,他不该受到咒骂和歧视,明明……明明他没有做错任何事啊…… 他只是喜欢男生,他只是喜欢男生而已,这是他自己的事情,这和别人,有什么关系…… 第22章 再见了狗竹马 陈砚已经在学校被骂了三天。 在这三天,陈兴打了他一顿,他父母离了婚,他和谢华被赶出了家门,挤在一家小旅馆暂住。 而这三天,陈砚没有见到过曾一鸣。 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一个整天来叫你去打篮球、求你教他做题目、约你一起吃饭、找你一起回家的人,就这样完全不见了踪影。 其实只是从陈砚的眼前消失了而已。 陈砚心中再清楚不过,曾一鸣没有生病、没有请假、没有急事,曾一鸣就在这个学校,在那个班,一边听着学校里关 20 于他的传言和咒骂,一边和晓絮继续来往。 学校里骂陈砚的人有多少,谈论着曾一鸣和晓絮的八卦的人就有多少。 至此为止,除了生养自己的母亲,陈砚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被晓絮抢走了,她都得手了。 老师在这种空前的校园舆论里找过他。温和慈爱的男班主任让他好好学习,别想太多,不要在意别人的看法,继续做自己。 甚至善良体贴地婉言告诉陈砚,他查过这方面的资料,这不是什么大事,这不是他的错。 身为同性恋,不是陈砚的错。曾经林岳扬也这样告诉过他,可后来呢? 现在老师也说不是他的错,还在班上当众批评了对他进行言语辱骂的人,可在同学们看来。 不过是他引诱了他们温柔的物理老师罢了;传到班外,不过是他和自己的老师有一腿罢了。 卖屁股?嗯,他们迅速地学习了很多关于同性恋的知识。同性恋的交配方式,可真是恶心。 不管谁对谁错,最后都是陈砚的错,陈砚是一个人形病毒,流着同性恋的血,靠近了会传染。 不能和他对视、说话、接触,但是可以骂他,可以拿东西砸他,反正他那么娘,难不成还会反击?随便欺负好了。 从人人钦慕的大学霸,到人尽可欺的死变态,只要一天时间,只用几张刻意为之的模糊照片。 同学们把那些照片写满恶毒的诅咒,塞进他的抽屉:他小时候妈妈非给他拍的女装照片、他和曾一鸣打篮球时无意间眼神迷离地看向他的照片、他在中场休息时给曾一鸣擦汗的照片。 还有,有一天放学他去找曾一鸣回家,准备叫醒他时附身造就的错位偷亲的照片。 女装不过是小孩子不知事时被大人玩笑留下的,眼神迷离不过因为他近视,擦汗,顺手而已,偷亲?根本从未有过。 就是这样一些平常看起来根本不会有什么遐想的普通照片,集在一起,配上同性恋的大名,就成了世界上最肮脏不堪的铁证。 照片里的曾一鸣被遮得严严实实,从来没有正脸,反倒是自己,看上去一副痴汉变态的模样。 这当然不代表着曾一鸣就不会被认出来,毕竟陈砚天天和谁黏在一起,大家有目共睹。 所以难怪陈砚没有女生朋友,难怪他不喜欢晓絮,难怪他要霸占曾一鸣; 所以曾一鸣被变态盯上了,真可怜,晓絮无端被排挤,真可怜,一对有情人被拆散,真是可怜! 陈砚几乎要在这毫无逻辑的八卦大戏中笑出声来。他不信曾一鸣不知道这些照片是谁拍的,他不信大家不知道这些传言是谁散播的。 可是比起事情的真相,谁都更想看那些猎奇的、新鲜的、有趣的消息。 在近一个月的校园舆论暴力中,陈砚肉眼可见地消瘦、萎靡。有人说他吸毒。 无所谓了,陈砚已经决定离开了。 他被驱逐出家庭,被驱逐出学校,也被驱逐出这个城市。 但是走的那一天,看着晴朗明媚的天气,看着篮球场上意气风发的同学们,他回忆起了和曾一鸣相处的点点滴滴。 陈砚不是不怨恨曾一鸣,他恨他就这样悄无声息、连判决都没正式下达,就判了自己死刑。 但陈砚也很想他,很想依靠他,很想曾一鸣作为自己最亲密的朋友能安慰一下他,哪怕只是一句,没关系。 陈砚背着自己的书本,从篮球场边绕着走。很多知道他的人看见了他,发出意味不明的嘲笑,像是在庆祝他们用自己的努力,为学校赶走了一个变态。 陈砚就在那群人里看见了曾一鸣。他还是那个样子,篮球打得很好,长得很高,很俊,身材精瘦健美,三分球投得很准,还会灌篮。 如果不出意外,这将是陈砚这辈子最后一次见曾一鸣。 但他不想就这样匆匆擦肩而过,他不想最后给曾一鸣留下一个变态的印象。 陈砚做出了他迄今为止最有勇气的决定,一个月以来,他从没觉得内心如此释然和轻松。 陈砚想告诉曾一鸣,他喜欢他没错,可他没有打扰过他,他不是变态。 陈砚走到曾一鸣他们打球的那块场地边,没有理会别人,大声叫了一句:“曾一鸣!我有话跟你说!” 还在假装没看见陈砚的曾一鸣手上投篮的动作一滞,篮球抱在手上,没有回头看他。 周围的人都哄笑起来,可惜陈砚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他眼里只有曾一鸣:“我有话跟你说,你能过来一下吗?就……一下下……” 曾一鸣还是没有回头,过了一会,篮球重新在手中运作起来——曾一鸣并不打算理会他。 陈砚急道:“我只是想跟你说一句话,不会——” 话音戛然而止,那颗在曾一鸣手中碰碰作响的篮球脱离了它原本的轨道,从那个他喜欢的人手中向陈砚迎面飞来—— 周围的声音此刻却都消失了,多么值得他们嘲笑的场面啊,这个恶心的同性恋被他喜欢的人一球砸倒在地,难道不是很让他们痛快吗? 一切痛觉,脸上的、心里的,陈砚都已经无法感知了。 他只觉得天上的太阳、白云太过刺眼,把他的眼睛刺得酸辛难忍,眼泪奔涌而出,他狼狈地用手臂遮挡。 可是没有用,泪越流越多,和他涌出的鼻血和在一起,沾了满脸血污。 太丑了,陈砚想,真的太丑了。 第23章 谈恋爱好烦 “陈砚……陈砚?” 朦胧中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陈砚悠悠转醒过来,正对上苏聿那张着急担心的俊脸,吓了一跳:“怎么了?” 苏聿默不作声,半晌,抬起手来,动作轻柔地抚上他的面庞,指尖擦去了什么东西。 是陈砚流的眼泪。 陈砚怔住,记忆回笼,那个梦的最后……他遇见了 一个很好很好的爱着他的人。 苏聿没有多言,只是按住陈砚的后脑勺,把他带进自己的怀里,然后低头,亲了亲陈砚的发旋。 “做噩梦了?哭的跟个小孩子一样。” 多年前的委屈和心酸仿佛通过这个梦连接到此刻的现实中来,陈砚顿时又鼻头一酸,环上苏聿的腰,把头更深地埋进他的胸膛,“嗯……” 软软的、叹息的、撒娇的一声回应让陈砚自己都惊讶了,他不知道自己居然还能如此娇嗔。 陈砚的脸有些发燥,但是他却越发委屈地在苏聿怀里蹭了蹭。 他如今可以偶尔依靠一下他抱住的这个男人,为什么不能和他撒撒娇,让他哄哄自己呢? 苏聿笑,捏捏陈砚的脸:“说你像小孩儿,你还演起来了,小砚砚,今年几岁了?” 陈砚这才脸红发烧,一把推开苏聿,就要起身下床。 苏聿眼明手快地一把拉  21 过陈砚,将人狠狠地压在身下,低头就亲下去。 “还没刷牙……” 陈砚的惊呼被吞进了苏聿的唇舌里,陈砚也不再矫情,主动缠着苏聿,和他你来我往地交换津液,直到两个人亲得呼吸都变得困难了,才渐渐松开。 陈砚感觉到腿根有什么东西在直戳戳地顶着他。 苏聿压在陈砚身上,呼吸粗重而急促,痴迷地看了陈砚半天,最后还是在他额头亲了一口,起身换衣服去了。 陈砚暗骂一句禽兽,也红着脸钻进浴室刷牙。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陈砚恍觉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的观察镜子里这个叫做「自己」的人。梦里的一切醒来都模糊不清,他只记得梦里的感觉。 他曾经为自己的身高、娃娃脸、瘦弱身材等等而自卑不满,后来更觉得自己是因为外表才被人骂娘娘腔的。 可是现在他仔细地看着自己,竟然觉得再也找不出当年的影子。没有表情的时候,甚至有一种不好相处的疏离感。 也无所谓,陈砚抹了把脸,他以前想和大家友善相处的时候,也只有那么微薄的友谊,现在他看上去很凶,也还有一个朋友,都差不多。 陈砚换了衣服,就准备收拾一下东西去苏家,昨天晚上苏聿看苏沫状态不好,也就不好和陈砚两个人留在老宅继续刺激她,还是一起回了公寓。 正收拾着,听见苏聿在客厅里叫他:“陈砚——来吃个早饭再走!” 陈砚惊奇,以往苏聿都是带他在外面吃早饭,今天居然在家里下厨? 苏聿可从来没做过饭。陈砚有些试探地把脑袋往厨房一探—— 这人身上围了个围裙,装模作样地……把外卖里的粥和包子进行了装碗装盘工作。 陈砚无语,就着半个身子探出的姿势面无表情地看着苏聿表演,心里居然无法抑制地生出一点甜蜜来。 苏聿弄好了以后,就要把他的杰作往餐桌上端,一回头就看见陈砚露出半个身子玩味地看着他,险些吓得把粥洒了。 然而他居然脸红都不红,自顾自地说道:“外卖餐具太不卫生了,真是,还要麻烦我亲自动手。” 陈砚笑,没有拆穿他,只是洗了手乖乖坐在餐桌前,两手一撑下巴,眼神往苏聿身上那件碎花围裙上直瞟。 苏聿在他面前摆好餐具,忍不住伸手捏他的脸,把陈砚的嘴角都扯得往耳边咧,还要咬牙切齿地凶他:“就你能,小机灵鬼。” 陈砚摆脱他的扯弄,正襟危坐起来,双手合十,念到:“感谢苏先生「亲自下厨」,赐我早餐,阿门!” 这种不伦不类的餐前祷告把苏聿逗得直笑,也没再说什么,摇着头脱了那件给他蒙羞的围裙,坐在陈砚对面,两人就这样度过了温情的早餐时光。 把陈砚送进了苏宅,苏聿这才在去公司的路上想起了他们当初签的那份协议。 虽说协议本身没什么不好的内容,但总归他们现在已经确定关系了,再留着没必要,更有些令人不舒服,得找个时机让陈砚带来当面销毁了。 苏聿又忍不住想,陈砚昨晚,是做了什么样的噩梦呢? 有些事情陈砚不主动开口,苏聿是不会暗自去探查的。 当初得知了一些陈砚高中的生活,也是为了帮他还那些亲戚的钱,在那过程中无意间知晓的。 可是陈砚和那两个高中同学的事情,陈砚看起来相当排斥,如果自己私下去查,恐怕会惹他不高兴。 还是算了,人都是他的了,也没必要有那么大的窥探欲,谁还没有个不想为人知晓的过去呢? 而另一边,陈砚完全是另一种心理。他知道自己早该和苏聿坦白那些事情,可是他不知道从何说起。 早上苏聿的反应又完全像是在刻意回避,这样的做法令陈砚更加纠结要不要坦诚相告了。 谈恋爱真烦,不谈恋爱屁事儿没有。 可是陈砚喜欢这种甜蜜的负担。 作者有话说: 感谢各位金主大人的点击收藏评论打赏! 第24章 出游 把行李箱放上了置物台,陈砚就兀自坐在最里边的位置,靠窗闭上了眼睛,假装休息。 肖奇很快在他旁边坐下,用肘子推了推陈砚,小声在他耳边说:“出都出来了,别那么不高兴嘛。” 陈砚闭着眼睛不看他,只是说:“没不高兴,累了,睡会儿。” 耳边是晓絮和李准叽叽喳喳的笑闹声,还有一道时不时钉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令陈砚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 国庆假期前几天,肖奇就吵嚷着一起出去旅行,陈砚被他磨得没有办法,打电话确认过母亲的情况后就答应了,没想到李准却说要加入。 其实陈砚和肖奇都不怎么讨厌李准,毕竟室友当了几年,感情还是有的。 男生们一起出去玩,本来就没那么多讲究,所以肖奇也很痛快地答应了。只是陈砚没想到,李准说他还想加几个人来。 肖奇一听是晓絮,立刻就点着哈巴狗头答应了。 于是转火车后就出现了这样一幕:陈砚坐在最靠窗的位置微闭着眼休憩,肖奇坐在他旁边,最外面是李准,而曾一鸣、晓絮和另一个女生正坐在他们对面。 高铁上没有这样面对面地坐,陈砚尚且能够忍受,现在他是真的不知道眼睛该往哪放,只好假装睡觉。 没想到假装着,陈砚渐渐真的陷入了浅眠,看上去做了一个不错的梦,嘴角微微下陷,像是在笑。 曾一鸣在陈砚真的放松入睡后就再也没移开过自己的目光,他几乎是呆滞着紧盯着对面的人,看着他的黑发在窗外投进来的阳光下微微闪耀,看着他雪白的皮肤一半在黑暗中,一半沐浴在光亮里,明暗交替下,陈砚脸上的细软汗毛都根根分明,更不用说那黑长浓密的睫毛,在脸上印下两排刷子般的阴影…… 曾一鸣越看陈砚,越觉得深陷其中,意识越来越悠远。 曾一鸣在想,陈砚真的很好看,比他见过的所有男生女生,都要好看。 陈砚的眼睛很黑,他之前就发现了,黑得像一口无底洞,能把人吸进去似的。 眼睛里黑白分明,明明那么澄澈,曾一鸣却曾经觉得他肮脏,他觉得自己简直是个混蛋。 可是在曾一鸣混蛋之后,他可悲地发现自己,忘不了陈砚。 当他意识到很久没在学校看见过陈砚,当他从别人口中终于得知陈砚转学了,当他想起自己那天是如何对待陈砚的,曾一鸣崩溃了,并由此陷入了梦魇。 曾一鸣永远不会告诉别人,早在陈砚被人扒出是同性恋之前,他就梦着陈砚梦遗过。 当时他恐惧着这种恶心的感觉,但后来,他几乎每天都要做那个他恶心的梦。 曾一鸣不会承认,他喜欢陈砚。在很  22 早之前,潜意识里,他不敢认清的那一部分自己里。 曾一鸣深深地望着浅眠的陈砚,神态痴迷,浑然不觉同行的其他人异样探究的目光。 肖奇有些后悔跟这几个人一起出来玩了,曾一鸣看陈砚的眼神,完全像个变态。 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打破了车厢里诡异的氛围。陈砚悠悠转醒,还朦胧着一双眼,去摸背包里的手机。 “喂?”陈砚的声音很迷离,一听就还没睡醒。 这几人除了曾一鸣,都已经移开了目光,只是暗自关注着那两人的一举一动。 而陈砚起床气严重,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落入所有人的观察圈里,还在意识模糊地跟人通电话。 “嗯……刚刚睡着了。” “还没到。” “不知道。” “好……” “想……” 明明是很普通日常的对话,然而这几人却从这几句回复和陈砚那柔和放松又依赖的神态中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暧昧气息。 尤其是最后那句,陈砚居然是笑着说的,说是笑,又带着十二分的害羞,看得肖奇都没忍住红了脸。 肖奇心想:陈砚这兔崽子什么时候谈的恋爱居然都不告诉他! 曾一鸣的脸色从陈砚接起那个电话的时候就阴沉了起来,男人对敌人的敏锐感知力告诉他,电话那头的人一定是他上次见到的那个男人。 挂了电话,陈砚继续偏头靠在窗户上轻寐,过了一会,却猛然间惊醒。 曾一鸣毫无防备地撞上陈砚陡然睁大的双眼,心中一惊,却没有移开目光,只是深深地望着他。而陈砚却匆忙避开,垂下眼睑,眼中一片惊疑后怕。 陈砚在心中仔细梳理回想了刚刚自己说过的话,确认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东西才放松下来,只是再也没有了困意。 刚才那个电话是苏聿打来的。 最开始陈砚答应肖奇的邀请,几乎完全没有考虑到苏聿,为此苏聿和他置了好几天气。 其实陈砚也很无辜,他只知道苏聿前两年从没放过国庆假。 据说他每年都会趁国内放假飞到欧洲视察公司,所以陈砚才没有询问他。 没想到苏聿因此冷了陈砚好几天。 说是冷着陈砚,其实陈砚根本就没有感觉到,因为他们俩本来也不是天天能见面、会电话联系的那种一般情侣,结果就是陈砚无意间主动打的一通电话就把人哄好了…… 陈砚表示他本人也很懵逼。 心里想着人,陈砚莫名有点怅然,窗外的太阳已经快要落下,而火车也早就驶离城市,进入山明水净的异地。 看着窗外雌伏着后退的群山,陈砚的心也跟着起起落落。 此刻身边的所有人都已离他远去,喜欢的,讨厌的,通通随着群山远去,陈砚的意识里,只有他和苏聿,还有他们的未来。 陈砚做任何事都是深思熟虑,都眼光长远,唯有和苏聿在一起这一件事情,他没有计划,没有打算,没有算计。 最开始的恋爱总是冲动的,不计后果的,可陈砚并不只是想和苏聿谈恋爱而已。 陈砚想和苏聿共度一生,在明确自己爱他,在越来越爱他之后。 第25章 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这次旅行是肖奇挑的地方。 虽然肖奇看上去不靠谱,选的目的地倒是挺不错的,是祖国西南角的一处山中古镇。 古镇位于山间盆地,四面青山环绕,满眼绿林,水流纵横交错地遍布小镇,令人心旷神怡。 小镇的商业发展尚未完全,居民多是异族山民,语言不通,只有几家商品铺子和民宿显露出对外地人的言语「友好」来。 等陈砚他们抵达这座小镇时,已经是夜幕沉沉。下了大巴,几人已经没有气力欣赏这异镇的独特风景,只想着赶紧落榻休息。 肖奇预订的是一家临湖的民宿,说是民宿,其实已经不是民居了,只是装潢精美、具有当地风情的小旅馆罢了。 陈砚和肖奇一间房,剩下两个男生两个女生各一间。 陈砚把行李箱的衣服物品等都安置好后,就拿了睡衣准备去浴室洗澡。 肖奇眼睁睁看陈砚进了浴室关上门后没有几秒,又匆忙出来,拿起手机滴滴滴几下给谁发了消息,又把手机插上充电线,才又回了浴室。 肖奇半眯着眼狐疑地看看手机,又看看那紧闭的浴室门,决心找陈砚秋后算账。 肖奇漫不经心地也找好了睡衣,唰地一声推开浴室的门。 灯光下,水汽蒸腾中,陈砚猛地回头,像是被吓了一跳,惊慌地想捂住什么,又无所适从地克制着双手,最终还是强装镇定地瞪了一眼肖奇:“你干什么?招呼都不打。” 肖奇好笑地看着陈砚的反应,“洗澡啊,好兄弟不得一块洗澡?” 陈砚见肖奇已经开始旁若无人地脱起了衣服,连忙避开视线,对着墙垂着头迅速清洗着:“我马上洗完出去。” 肖奇已经脱好了衣服,走到陈砚身边,肩膀往陈砚肩膀上一撞:“急什么?我还有事要问你呢。” 陈砚直往旁边躲,说:“我不习惯和别人一起洗,我先出去了,你有什么等下再问。” 穿好睡衣,陈砚几乎是逃似的离开了浴室,脸被热水蒸的通红,长长地舒了口气,擦着头发往手机那边去。 “肖奇发神经呢吧……” 陈砚边嘀咕着边打开手机,果然就看见多了几条回信:“知道了。” “等下找你。” “你们住哪?” “你们怎么住的?” “有几个房间?睡几张床啊?” “陈砚?” “你完了,陈砚,你要是敢和别的男人睡一张床……” 最后这条信息还没读完,突然出现的来电显示就挤占了整个手机屏幕。 陈砚心虚,他想,他刚刚还和别的男人一起洗澡呢…… 陈砚又等了几秒,这才把手机接起来,若无其事地说:“喂?刚刚在洗澡呢,不是跟你说了吗?” 电话那头没有立刻回答,几声呼吸后,苏聿说:“你们……住哪啊?” “民宿,这里没有宾馆。” “那……你一个人住?” “跟我室友一起,房间不多。” 听着对面的人又没了声,陈砚心中好笑,故意说:“而且床很小,看来要挤着睡了。” 嘟嘟嘟—— 陈砚愣住,没想到苏聿居然直接挂了电话。 陈砚无语,扔了手机冷着一张脸就去收拾自己的床铺了。 没一会儿,又忍不住把手机捡起来,正准备拨回去,只见刚才的聊天页面刷新了几条消息:“我现在不能跟你说话。” “我先忍一忍。” 这条信息之后又过了几分钟,“等我……” 陈砚迷茫了  23 ,他忍什么啊?要他等他什么啊? 陈砚反手回了个「嗯」,也不再理会,进里面屋子去了。 肖奇,这个「别的男人」此刻正在浴室里贴着门听着墙角…… 他当然什么也没听到,只是回想着刚才陈砚那个样子,觉得有点奇怪。 他听他老爹说,男人之间要商量什么事儿,最好是趁着一起喝酒或者一起泡澡堂子的时候,那时人心里最松懈,比较容易说心里话。 所以他才腆着脸来和陈砚挤浴室,没想到陈砚那么排斥和他一起洗澡,立刻就出去了。 肖奇墙角没听成,百无聊赖地哼着歌抹着沐浴露,摸到自己健壮的肱二头肌时,他顿悟了:原来陈砚是对着自己的身材自卑了! 释然之后的肖奇喜滋滋地回了房间,看见陈砚躺在床上看书,臭屁地问他:“哎,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运动运动?” 陈砚带着十二分的震惊抬头,一脸不可思议,只见肖奇一脸得意地举起了自己的右臂,向他展示着自己的肌肉,陈砚这才一脸惭愧地拒绝,看来是他被带坏了…… 肖奇看着陈砚皱成一团的脸,知道他是自惭形秽,怕比不过他丢人,正打算开解开解,被陈砚阻断:“你刚刚想问我什么?” 肖奇这才想起正事,往沙发上一坐,一脸审视:“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陈砚一惊,难道晓絮又把事情说出去了?难道……很多人都知道…… “说,是哪个妹子?我认不认识?你谈恋爱居然不告诉我?我可是每次看中谁都会跟你说的!” 肖奇倒豆子一般已经抱怨了一大串,陈砚听着他的话,稍稍放心,心中有了打算,就想着糊弄过去。 陈砚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谈恋爱?” 肖奇道:“哼!那你天天在寝室里和谁打电话来着?还有火车上的时候?你都笑了!” 陈砚无奈:“我在寝室没有天天打电话啊,我笑都不行?” 肖奇撇嘴:“没有天天,但是频率明显高了,我想问你题目都没机会。 还有,你平时根本不怎么笑好吗?还是那种……那种……” 肖奇说着说着不好意思起来,陈砚疑惑:“哪种?” “哎呀!就是那种嘛!反正我就是知道!到底是不是?” 陈砚不知道怎么回答。如果他说自己在和女生谈恋爱,那不就是在欺骗肖奇,可如果陈砚和肖奇出柜…… 这个念头一出来,陈砚自己都觉得害怕。他没有胆量用性向问题去测试一个朋友的真心。 作者有话说: 祝大家中秋快乐! 第26章 他对象怕生 陈砚没打算糊弄肖奇,可他更不敢告诉他实情。 两个人面对面对峙了许久,肖奇也像是铁了心似的,不再多言,只是专注地看着陈砚。 最终,陈砚下了决心,他说:“我问一下他,可以吗?” 肖奇放了陈砚一马。他想也是,万一是人家女孩子害羞,不愿意公开呢? 他也不能强迫吧?可是肖奇又想,他也不是别人啊,告诉了他他也不会没分寸地往外捅啊。 虽然肖奇爱搞八卦,可他自认为还是可以勉强帮朋友保守秘密的。 晚间,陈砚缩在被窝里跟苏聿打字:“室友问我是不是谈恋爱了。” 那边没回消息,陈砚也没在意,最好是晚点回,这样他还能多思考一会。 况且陈砚也只是想跟苏聿倾诉倾诉,也不指望得到什么建设性的回答。 “我不想骗他,可我也不敢告诉他。” “好烦……” “你在干嘛呢?” “我是不是太懦弱了?” 或许是在路上奔波了一天,陈砚的消息发着发着,信息栏里刚打了一半的字,居然就着拿手机打字的姿势,头一偏,睡着了。 第二天,居然是山林间的鸟鸣声把陈砚叫醒的。 陈砚迷蒙着睁开双眼,耳边一片清越的山鸟鸣叫声,他甚至觉得能听见风吹过树林,晨曦洒进绿叶的声音。 陈砚起身来到阳台。他们这也算湖景房,阳台正对着一片波光粼粼的大湖,湖水幽蓝,像一枚蓝宝石嵌在翡翠山间,碧绿和幽蓝映衬,再点上暖黄温热的晨光,耳边是风声、水声、鸟鸣声,声声入耳,一切都那么让人怡然。 陈砚沐浴在自然的风光里,久久沉浸其中,却听见旁边有些异响传来。 他往声源处偏头一看,是隔壁房间的曾一鸣,正一脸痴怔地看着自己。 两个曾经的朋友隔着阳台的壁栏,四眼相望。 陈砚率先避开视线,连招呼也懒得打,就回房间去了,给曾一鸣留下一个背影。 曾一鸣发现了,陈砚是真的不怪他,更不恨他,他只是想当做他们从没认识过。每次陈砚看他的眼神,都透着一股平静,和疏离。 陈砚洗漱完毕,才看见肖奇打着哈欠起床。 今天他们计划先在小镇上四处逛逛,因此时间并不急迫。 陈砚也没催他,只是突然想起昨天答应他的事情,发现自己……应该是偏向坦白的。毕竟他不可能永远逃避这个问题。 逃避无用,很早之前,陈砚就知道这个道理。陈砚近几年的人生,除了在性向问题方面,其它一切困难、阻碍,他都没想过逃避。如今,是时候拔出最后的毒瘤了,不是吗? 陈砚正打算叫住肖奇,趁自己内心的一腔勇气还在发挥作用,一鼓作气地说明白了,却只听电话铃声一响,打断了他微张的嘴中将要出口的话语。 陈砚懊恼地挠了挠头发,拿起电话一看,又是苏聿。 陈砚简直想打他,接起电话没好气地喂了一声。 苏聿说:“大清早的这么火气这么大?” 陈砚说:“你觉得呢?” 苏聿:“我觉得你是想老公了。” 陈砚臊得厉害:“放屁……” “你现在在哪?给我发个定位。” 陈砚心疑,一种预感涌上心头:“你不会……” “快,我想见你了。” 陈砚红着脸给苏聿发去定位,顿时坐立难安起来。 陈砚翻了翻他昨天整理好的衣物,发现自己想着出门旅行方便,带的都是些运动装,不好看得很。 放弃了换衣服的想法,陈砚又去洗漱间的镜子前,把还在刷牙的肖奇挤到一边去,对着镜子仔仔细细把脸看了一遍。 肖奇觉得自己大清早见了鬼,狐疑地瞪了陈砚一眼,又把他挤走,自己占领了洗漱台,还骂骂咧咧地说:“占着茅坑不拉屎,别挡着我。” 陈砚两头遭遇不顺,也没了拾掇自己的心思,只好走下楼去,想看看周边有什么地方美食可以给大家垫垫肚子。 苏聿昨天晚上就让他等,估计是那时候就想着来找他了。 从H市坐高铁又  24 转火车转大巴地,他们用了整整一下午,苏聿估计是开车来的,这么早就给他打电话要定位,看来一整晚都没睡。 陈砚叹气,觉得苏聿很傻的同时又忍不住更喜欢他一点了。 正想着,陈砚就在一众早餐摊前看见了正在盯着自己的——曾一鸣。 陈砚忍住转身离开的欲望,继续往前走着,和曾一鸣擦肩而过时,被人一把拉住。 “陈砚,你非要这样吗?”曾一鸣垂头丧气地在陈砚耳边低声说道。 陈砚抽出自己的手臂,偏头毫不客气地和曾一鸣对视:“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曾一鸣一双眼睛里装满了痛苦和失落,“我只是想,跟你说说话。” “我没什么跟你说的。”陈砚回他。 “陈砚……” “陈砚!原来你出来了,也不叫我一起!”曾一鸣的话被肖奇傻逼般开心的叫嚷给打断了,陈砚几乎有些感动地看着向他跑来的肖奇,说:“给你买早餐。” 肖奇怪叫道:“陈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就想讨好我让我忘记昨天的事情对不对? 我告诉你没门,快告诉我你对象是谁?一晚上时间够你问清楚了吧?” 哼!肖奇心想,让曾一鸣这个变态对他们家陈砚心怀不轨,他现在就要在他面前狠狠打击他一番,让他知难而退!陈砚可是名草有主的! 陈砚为难道:“他还没回我……”的确,苏聿并没有跟他说起这件事。 肖奇:“陈砚,你不是又想糊弄我,我非得知道那妹子是谁!” 陈砚说:“他……” 陈砚还没说完,曾一鸣却突然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我知道是谁,我见过一次。” 此言一出,陈砚和肖奇都愣在原地,陈砚紧张地看着曾一鸣,只听他说:“偶然间见过一次,很……很漂亮。” 曾一鸣居然在帮他打掩护? 陈砚震惊,但也没表露出什么。只是肖奇激愤了:“陈砚!连他都见过,我也要见!” 陈砚更加头疼,只听曾一鸣又说话了:“她不是我们学校的,感觉有点怕生,你知道有这么个人就行了,免得把人家吓到。” 肖奇泫然欲泣:“陈砚!我很吓人吗?你性格都这么闷了,这么还找个害羞的对象啊?” 陈砚无言以对,那个「怕生」的「漂亮」对象,等下就会来…… 第27章 正主驾到 吃过早饭,六人就从民宿地开始往镇子中心地带游逛。 这里的居民大多是彝族人,衣着鲜艳明亮,黑底亮纹,配上手腕间几乎人人必备的银器,看起来十分具有异域风情。 民居也十分美观妍丽,木砖作墙,黑瓦飞檐,墙面饰以当地特有的精美纹路,让整个小镇看起来雅致而又充满神秘色彩。 小镇四面环山,水流交缠而过,在有些地方,甚至能看见破山而出的小型瀑布。水流叮当,溪水潺潺,一派缱绻动人的好风光。 陈砚一路上心不在焉地观赏着瑕丽的景致,一边应付着肖奇滔滔不绝的废话和曾一鸣时不时的问询,一边在心中反复琢磨着等下苏聿出现后的说辞。 且不说他还有没有做好和肖奇说实话的准备,这里还有那个叫霖霖的女生和李准呢。 晓絮和曾一鸣陈砚是懒得理会,可是和这三个人,要怎么介绍苏聿呢? 陈砚左思右想,也没能得出什么实质性的答案,干脆最后把这恼人的纠结抛诸脑后。 陈砚觉得自己该正视这个问题了,想不出办法不如就直接和盘托出,就当是给带苏聿见家长练手了。 陈砚福至心灵,思绪刹那间清明,这才把注意力放到现实来,一怔,发现自己的视线正聚焦在一个木制工艺品上。 原来女生们觉得出来一趟怎么也得带些纪念品回去,叽叽喳喳地就扯着李准肖奇他们进了一家民俗工艺品的小店。 陈砚在门外晃着神,此时才慢慢吞吞跟着他们走了进去,停在了那件他一直盯着看的工艺品前。 刚才在门外看得不太真切,这时定睛细看,原来是一个挂件。 红色的绳用各种结法固定着几件木制小玩意,最上面是一颗圆润的木制佛珠,下面一块精致的小木片,中部空白,应该可以要求刻字,四周缠绕着古朴美丽的花纹,色泽黑亮,看上去是块好木材,下缀一团木条组成的硬质流苏,风动时啷啷作响。 陈砚心下一动,想起了苏聿那辆车,车上好像还没有什么挂件…… 陈砚正欲伸手去拿,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先于他拾起了那件物什。陈砚顺着那只手往上一看,是曾一鸣。 曾一鸣试探地问:“喜欢这个?” 陈砚语塞,本不想多和曾一鸣说话,可再看一眼他手中的物件,仿佛更加想要了,只得点了点头。 “我可以买了送你吗?” 陈砚觉得莫名,面带愠色:“我自己买。” 曾一鸣却寸步不让:“可是我想送你,你现在喜欢什么,我已经完全不知道了。” 陈砚听了这话直反胃,冷笑一声:“我喜欢你别出现在我面前。” 曾一鸣脸色一沉,眸光霎时暗淡,半晌,捉起陈砚的手,郑重地、小心翼翼地,把那东西放在了陈砚手掌中,“我只是想,对你好一点。” 曾一鸣的声音哽咽,眼角泛红,让陈砚看了心惊。从他认识曾一鸣到现在,从没见过曾一鸣这么……卑微的样子,恍然间,陈砚觉得看见了当年的自己。 可陈砚并没有同情曾一鸣的打算,他做不到以德报怨,善良是要留给自己人的,对别人,陈砚早就学会了狼心狗肺。 陈砚不再给曾一鸣一个眼神,转身找老板付了钱,刻字「一路平安」,选了很艺术的草体字,最后说明了拿货时间,就凑到肖奇那边去了。 中午他们吃了饭,又回到旅馆休息,刚一进门,一个欢快的女声突然闯入:“陈老师!没想到真能遇见你!” 陈砚心里一惊,这个声音…… 六人闻声回头一看,只见一个青春逼人的少女笑着朝他们奔突过来,一把抱住了……陈砚。 陈砚扶额,果然是——苏沫。 陈砚被这青春美少女一抱,顿时跌破众人眼镜。 肖奇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呆怔地想:陈砚这对象漂亮是漂亮,可是好像……一点也不怕生啊! 陈砚简直不知所措,双手悬空,难以安置,正在这时,走廊深处传来一个低沉有力的声音:“苏沫,不许这么没有礼貌。” 只见苏沫立刻撒了手,往声源处望去。一个高大英挺、剑眉星目、颇有威仪的男人从黑暗中显出身来。 曾一鸣不由得皱起眉来,颇为不善地看着他,却只见对方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就把目光放在陈砚身上, 25 眼神专注而深沉。 苏沫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啊陈老师,我看见你太激动了。你上次说来这里旅游,我就想着也来看看,没想到还真被我碰见了。” 苏沫说着,还刻意朝陈砚挤眉弄眼,陈砚怕她脸抽筋,急忙接过来说:“嗯,是挺巧的。” 苏聿此时也走上前来,朝几人打了打招呼:“各位好……”说完又转向陈砚,“陈老师好,家妹承蒙您教导。” 陈砚满脸通红,舌头也跟着打结:“苏……苏先生好。” 肖奇在背后看着这神奇别扭的画面,忍不住拉着陈砚偷偷问道:“你玩师生恋?你搞了人家妹妹人家还不知道?” 陈砚一巴掌拍在肖奇额头上:“别乱说话!” 李准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一见苏聿兄妹二人气质非凡,就连忙套近乎地说:“苏先生苏小姐,我是陈砚的室友,两位既然是陈砚的朋友,那也是我李准的朋友。敢问你们办理好住处了吗?” 苏沫说:“早就住下了,谢谢关心。” 苏沫的话并不客气,李准的脸色当场变了几变,最后还是没有发作,只是视线对上苏聿的时候,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突然间,李准灵光乍现,冲苏聿叫道:“我见过你!” 陈砚大惊,全身紧绷,不由得回想起苏聿仅有的几次到宿舍区附近接送他,应该不会被人发现才对…… 李准神情激动:“你是那个瑞安集团的董事长对不对!我们学校的知名校友,校史馆有你和我们校长的合影!” 众人皆是一怔,对这件事几乎完全不知情。 倒是苏聿,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笑了笑。 陈砚在人群里看着苏聿的笑,刚才心头的紧张、惶然、惊讶顿时一扫而空,再对上他有意无意间投过来的眼神,居然无端生出一种,类似于偷情的快感。 作者有话说: 下周计算机二级考试,考完再更,还是一周四章,只是会晚点挤在一起发,请谅解。 第28章 出柜 “肖奇和陈砚呢?” 傍晚,晓絮和霖霖终于收拾好美术用具,比约定时间晚了十余分钟,才姗姗来迟,出现在民宿门口,一看,等着她们的仅有李准和曾一鸣,陈砚和肖奇不见踪影。 “苏先生和妹妹也要去镜湖,叫我们一起,他俩就先走了……” 李准讨好地接过晓絮手中沉重的画具装备,“我当然是在这里等你。” 曾一鸣冷眼看着李准在晓絮面前献媚,一言不发,伸手拿过了霖霖手中的东西。 小女生当场红了脸,小声道谢后,一脸羞涩地走到另一边,和晓絮并肩走着,低头恍着神。 晓絮将一切尽收眼底,她反感地瞥了瞥眼含春波的女生,忍住火气,堆着笑又和李准说起话来:“苏先生对陈砚可真亲切啊。” 李准回:“毕竟是妹妹的老师,应该的吧。”话是这么说,李准心里却完全不这么想。 苏聿的身份,在整个H省都算得上是显赫尊贵,陈砚做了苏沫的家教不算,又结识了苏聿,居然还一直瞒着不告诉他,怕不是想独吞资源,不愿意给他引荐。 刚才,在门口偶遇苏家兄妹,苏聿居然还主动叫上了肖奇那个傻逼,反而对自己视而不见。 早知道陈砚攀了这样的高枝,李准说什么也要忍着对陈砚那张臭脸的不爽,和他搞好关系了。 晓絮轻嗤:“是吗?我和一鸣倒是还见过陈砚和苏先生单独……” “晓絮——”一声爆呵打断了晓絮未出口话,几人诧异地朝怒气冲天的曾一鸣望去,只见他面色铁青,警告性地瞪着晓絮。 状况外的李准和霖霖眼见着晓絮眼中迅速蓄满泪水,一脸委屈,最后低头落泪,小声说:“对不起,我不该说陈砚的……” 四人间的气氛霎时间变得尴尬沉默,李准内心布满疑虑,此刻也只能把问题憋在心里。 而霖霖则若有所思地看着曾一鸣和晓絮,想起了她中午看见的那一幕。 几人都没有注意到,晓絮的秀发掩盖下,那双含泪的双眸,闪过几丝计谋得逞的狡黠。 镜湖边上,也是四个身影,苏聿和陈砚并排走在后面,而肖奇则一直被苏沫缠着问东问西。 镜湖就是他们民宿阳台朝向的那片湖,看着不远,走起来也用了半个多小时。 眼见着肖奇被苏沫缠得没办法了,陈砚戳了戳苏聿:“放过苏沫吧,她也挺累的。” 苏聿轻哼,小指头勾上陈砚戳着他腰间的食指,说:“那苏沫她嫂子究竟想好怎么说没有?” 陈砚食指一弯,缠上苏聿的手,郑重地把整只手交给苏聿,和他十指交缠,捞起来在唇边吻了吻,“不管话怎么说比较圆满,我只是想让他知道,你是我的男朋友。” 苏聿眉眼含笑,只是温柔地、深深地看着陈砚,“不用勉强,不行就不说,对自己好一点。” 陈砚回望着苏聿,深吸了一大口气,叫住前面的人:“肖奇!” 肖奇和苏沫闻声回头,只见陈砚和苏聿手缠着手,陈砚的唇吻在苏聿手边。 陈砚微微偏头看肖奇:“你不是问我谈恋爱了没有吗?” 陈砚定定地看着一脸疑惑无措的肖奇,眼中盛满了挣扎、痛苦,以及些许释怀,“苏聿就是我男朋友,我其实,是个同性恋……对不起,瞒了你这么久……” 肖奇被当场震得说不出话来,他的嘴因惊讶而微张,一双眼睛瞪圆了直勾勾地在陈砚和苏聿之间转了好几个来回,最终定在陈砚身上,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吞吞吐吐地张嘴:“你……你说……” 陈砚看见肖奇这幅震惊到失语的模样,心里也很难受,他面色淡漠,默默放下苏聿的手,在背后牵着,点了点头:“对不起……” 苏聿一直注视着陈砚的脸,想出口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捏了捏陈砚的掌心,攥紧了他颤抖的指尖。 肖奇表情呆滞,疾步走上前来,紧盯着陈砚道:“陈砚,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陈砚沉默着摇了摇头。 肖奇背过身去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又转回来说:“我的天,你这瓜太大了,我的天!你,你……” 肖奇说着,又看了看苏聿,“我去!你们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所以你在火车上是和苏……和他打电话?寝室里也是?” “嗯……” “所以曾一鸣说的那个怕生又漂亮的对象也是他?” 陈砚:“嗯……” 苏聿:“……” 苏沫:“……” “我去你妈的陈砚!”肖奇一下子暴起,pia地一声迅速拍在陈砚肩膀上,“这么大的事情曾一鸣都知道你却不告诉我?你拿不拿我当朋友?” 陈砚被肖奇 26 这一掌彻底拍懵了,他刚刚注意到肖奇的动作,下意识地躲闪瑟缩了一下。 没想到肖奇说出口的,却完全是与他预想不符的话。 陈砚心头大震,鼻子骤然一酸,道:“你……你不觉得我恶心吗?” 肖奇责怪地瞪了他一眼:“你说什么呢?有你这样想兄弟的吗?你不就是喜欢个男的,又没杀人放火强奸,恶心什么恶心? 我就是……有点吃惊罢了。你瞒的也太紧了点,我完全没看出来啊!” 陈砚已经有些高兴得恍惚了:“肖奇……” “去去去……”肖奇嫌弃地摆手,“别用那种肉麻兮兮的眼神看着我,我可不喜欢男的!” 肖奇话一出口,就感觉一道视线凉飕飕地向他射来,肖奇一看,苏聿正冷冷地瞪着他。 肖奇神色一敛,讪讪地抓了把头发,“唉,你们俩还挺配的……” 苏聿冷哼:“你知道就好。” 苏沫也上来插嘴:“可不是嘛肖奇大哥,你不知道他俩多腻歪!” 肖奇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眼睛瞬间闪着晶亮的光:“快快快,和我说说!” 苏聿:“苏沫,你自己掂量掂量什么该说。” 苏沫萎了,转向陈砚:“老师,你看我哥他多凶!” 陈砚被他们逗乐,嘴角一弯,视线往身边波光粼粼的镜湖瞥去,只见几只水鸟在湖面自由地翱翔低鸣,在水天一线间上下翻飞,划出几道优美流畅的抛物曲线。 风光正好,人事正好,心情正好,一切都是刚刚好。 第29章 小人 从苏聿把陈砚和肖奇叫上一块走的时候,曾一鸣的心中就一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隐隐约约地感觉,肖奇要知道些什么了。 看着一路打闹玩笑的三人,他完全没有心思加入。曾一鸣心情复杂,既酸涩难受,又有些微末的……期待。 期待什么呢? 曾一鸣在想,如果肖奇觉得难以接受,从此和陈砚绝交,是不是就说明他也不算是陈砚的朋友,或者可以进一步说明,所有正常人都是一时无法接受自己的朋友是个同性恋,如果是这样…… 那他的罪过,好像也不是那么深重,毕竟这是一个「普遍做法」啊。 这个想法在曾一鸣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很快强行把这个念头给压在内心深处。 理智告诉曾一鸣,他不该把事情想得那么糟糕,他应该多替陈砚担心,希望他这次可以得到朋友的包容,收到朋友真诚的祝福,可情感告诉他,他不想前面这一切发生,陈砚的朋友该像他当年一样,觉得汗毛直立,恶心泛呕,陈砚的恋爱该受到指责,该遭遇困窘。 这样,陈砚或许可以明白,大家都是这样,自己却还能知错道歉,他是值得原谅的…… 曾一鸣脸上挤出一个自嘲的苦笑,他笑自己,真是自私不堪,阴暗卑鄙,谁都说他阳光开朗,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内心有多么肮脏。 不远处就是那片湖,晓絮和霖霖已经迫不及待地朝湖边奔去,四处找寻着合适的写生角度,她们从来时看见这片湖就想着在这写生一回了。 曾一鸣极目远眺,一下子就找到了湖岸线那边的陈砚四人。 他们两两并肩走在一起,前面的苏沫和肖奇不时回头和后方的陈砚和苏聿玩笑,整个画面看上去温馨和乐,再没有外人插足的余地。 曾一鸣的心仿佛被尖利的匕首剜了一刀,疼得厉害。 李准奇怪地看了眼神色黯然、垂头如丧家之犬的曾一鸣,心中暗自嘀咕着,走到晓絮面前,小声询问:“你朋友怎么了啊?感觉怪怪的,一会儿生气一会儿伤心,心情波动太剧烈了吧。” 晓絮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曾一鸣,平静道:“他失恋了。” 李准试探地问:“他……喜欢谁啊?” 晓絮回:“这个他不让我说,刚刚那么生气你也看见了,不过……” 她顿了顿,自嘲地勾起唇角,“你可以观察一下他的眼睛,在跟着谁走。” 李准心中高兴,这应该可以说明曾一鸣对晓絮没那个意思。 但是一阵古怪的感觉同时涌上心头:“他喜欢的人在我们之中?” 晓絮没有立即回答,轻描淡写地朝正往他们走来的陈砚几人看了一眼,才笑笑:“你猜?” 李准心头一惊,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在火车上时,曾一鸣看着陈砚的那幅专注而又痴迷的样子,还有陈砚那通暧昧的电话,原来…… 所以曾一鸣居然……是个同性恋? 李准这下简直鸡皮疙瘩都要抖三抖,得知惊天消息的震惊远比不上身边有个同性恋的事实让他反应过激,他不由得露出嫌恶的眼神:“操,他是同性恋?” 晓絮颇有深意地说:“那可不止呢。” 李准惊叫:“你是说……操!陈砚也他妈的是同性恋?!” 晓絮笑笑,不再作答,开始摆弄她那些画具来。 “我去他妈的,难怪他长得跟个小白脸一样,我的天,我他妈居然跟一个同性恋同寝这么久!” 李准浑身难受地看了眼陈砚他们,又看见肖奇那个傻逼乐呵呵地和陈砚讲话,苏聿在一旁颇有兴致地看着,忍不住恶毒地想:要是苏聿知道他妹妹的老师是个同性恋…… 然而很快,曾一鸣来时反常的言行攫取了他的思想。当时,晓絮要说的是……陈砚和苏聿? 脑海里一下子涌出的想法和猜测过多,李准不敢自己揣测,又找上晓絮:“你,路上的时候,想说的那件事……” 李准艰难地、一字一顿地说:“是陈砚和苏聿,是那个?” 晓絮没有抬头看他,用铅笔在画布和天幕间测量比例,漫不经心地说:“你还挺聪明的。” 李准已经找不出任何词汇来形容自己内心的震惊和不解,他不懂,为什么苏聿那么优秀的人也会是同性恋,还喜欢陈砚那种除了一幅好皮相一无是处的人。 难道社会上真的只靠外表就能出人头地吗?那陈砚和那些出去卖的女大学生有什么区别? 李准内心的丑恶无限蔓延,他自认为自己没有什么比不上陈砚,撇去成绩那些虚的,他比陈砚更加懂得社交,认识的人一大把,资源也很多。 可是现在陈砚就凭着卖,已经攀上了他手中所有资源加起来都比不上的苏氏,这不能不让他愤怒。 李准怒火难消:“陈砚也太不要脸了!” 晓絮已经开始下笔打草图了,她余光看了看稍远距离的霖霖和曾一鸣,说:“还有更令人匪夷所思的呢。” 李准忙问:“什么?” 晓絮说:“你猜我上次看见他们,苏聿开的什么车来学校?” “什么车?有钱人的车不就那几个牌子?” 晓絮笑了,像是在笑李准的愚蠢:“  27 是一辆本田。” “本田……本田?!”李准惊诧。 “你猜,他为什么开一辆破车接送陈砚,可不就是为了掩盖那些腌臜龌龊事儿嘛。” “你是说……他们不是一般的……” “正常人谈恋爱会遮遮掩掩成这样吗?即使他们都是男的,被撞见了也可以说顺路来送,两个男的,不往同性恋那边想,再正常不过了吧,可人家那做派,倒像是卖的。” 李准深以为然,晓絮说的卖,可不是他刚才心里想的那个意思。 本来就是,两个男的一起,大方一点稍作遮掩,没有人会多想,都是男生,也知道蹭豪车的心理,可他们偏偏小心谨慎,还真像在掩饰什么一样。 突然间,李准灵光乍现:“我想起来了!陈砚有个得病的妈,本来大一刚开学还在四处申请大学生扶助项目,后来就渐渐没听他说了!” 这回轮到晓絮吃惊了一把:“你说,陈砚的妈,得病了?” 李准点点头:“嗯,好像是重症,急需钱,后来这个事情就好像蒸发了一样没人提了,我还以为他妈死了呢!” 晓絮:“那还真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怎么?” “我妈和他妈有仇。” 李准对这事不关心,又说:“看来还真是这样,陈砚陪苏聿睡觉,苏聿给钱?真是恶心。” 晓絮:“这世界上,不公平的肮脏龌龊事可多了。”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两章晚一点。 第30章 你很好 陈砚几人远远地看见落后的四人来了,也不再往远处走,于是折返了路线绕着湖往回走,想和他们会合。 倒也不是多想跟他们一起玩,只是说好的结伴同行,陈砚和肖奇却半路跟别人组了队,不太好。 走着走着,肖奇想起什么似的,回身问陈砚:“你们俩谈恋爱这事除了我和那个姓曾的还有谁知道啊?” 陈砚耷拉着眼皮说:“还有晓絮。” 肖奇问:“所以你还打算告诉别人吗?感觉你不是很喜欢他们俩啊,怎么他们都知道了。” 陈砚:“偶然间遇见的,他们高中的时候就知道我是同性恋了。” 肖奇看陈砚一幅不想多说的样子,大概也知道陈砚闭口不提的高中多半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也就不再多嘴,只是说:“那你得小心李准,万一他从晓絮那里知道了点什么,肯定会大肆宣扬的。” 陈砚说:“无所谓。” 苏聿看着陈砚兴致冷却的样子,心里难受,最终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冷眼看了看远处的李准和晓絮,眼底寒光一闪而过。 陈砚和肖奇上前去和李准等人打了几声招呼,也不再打扰两个女生作画,走到一边,在草地上坐了下来,静静地吹着湖面风,享受着这难得的惬意时光。 在李准他们面前,苏聿刻意和陈砚保持着距离,只是后仰着躺在草地上,出神地盯着陈砚的后脑勺。 苏聿发现,陈砚的后脑勺都长得格外好看,圆润规整,黑发柔软服帖,看上去很好摸的样子。 苏聿无声地笑,为自己旖旎的小心思。 看久了陈砚的背影,苏聿稍稍移了视线,四处瞭望着风光,大感无趣,正要把视线移回陈砚身上,却突然间装上一道同样炽热的视线。 苏聿往湖滩一看,是曾一鸣,正愣愣地紧盯着陈砚。 苏聿皱眉,坐起身来,略带挑衅地朝那边瞥了一眼,故意俯身在陈砚耳边低语:“你那个初恋,在看你呢。” 陈砚被苏聿的气息搅得耳廓发痒,但没有推开他,只是说:“别理那个傻逼。” 苏聿低笑,像是被陈砚的脏话取悦了一样:“你还会骂人呢。” 陈砚不自在地缩了缩脖子,耳朵已经肉眼可见地发红:“你别离我那么近,好痒。” 苏聿没听他的,贴得更近:“下次在床上骂给我听听。” 一语调戏完,立刻坐直了身子,和陈砚保持安全距离,又忍不住偷偷看他,只见陈砚一双水润的眸子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随即扭头不再看他。 苏聿的心像被小猫儿的爪子给挠了挠,痒得厉害。 苏聿看着镜湖两岸青山交错,远处天湖相接,湖与天呈对称状上下倾盖,湖里映着晚霞,落日嵌在湖天一体的青山豁口处,夕阳的余晖给陈砚周身渡上了一层霞光,好看得不似在凡间。 苏聿任心中那股温热的暖流细细流淌,平生第一次生起了一种,要和一个人白头偕老的愿望。 回到民宿已是夜幕沉沉,各自回房后,陈砚匆匆洗漱完毕,来到阳台和苏聿煲电话粥。 “唉!能看不能吃。” 陈砚笑:“我刚说陪你一会儿,你自己不乐意。” “人太多了,对你不好。” 陈砚心头一暖,还是嘴硬说:“怎么不是对你不好?我好着呢。” 苏聿也笑:“是,你很好,你什么都好,长得也好,成绩也好,尤其是,为人最好。” 陈砚眼睛酸涩,囫囵着说:“行了,别拍马屁。” “怎么是拍马屁了,我说的都是真心话……”苏聿的语气认真起来,“陈砚,你做的已经够好了,不要再那么拼命了,有时候试着降低一下对自己的要求,自私一点,多为自己想想。” 陈砚吸吸鼻子,“我本来就自私。” 苏聿轻笑:“嗯,我家陈砚最自私了,总是想着他自己,想着他自己能不能得到别人的肯定,能不能得到别人的包容,能不能使别人满意,你说说你多自私。” “苏聿……” 拖长的尾音转了几个音调,苏聿知道陈砚这是在和他撒娇,无奈,只好不再数落他,“你开心就好,真的,怎么样开心就怎么过,老公支持你。” 听见「老公」这个词,原本感动得一塌糊涂的陈砚瞬间怒了:“闭嘴!” 苏聿故作委屈:“不喜欢这样叫?那好吧,我叫你老公行了吧……”苏聿顿了一顿,微微吸了口气,“老公?” 一股电流瞬间从耳廓延伸到尾椎,又慢慢攀附上来,直逼天灵盖,陈砚被苏聿的一声「老公」叫得魂都没了,浑身红得像刚捞出锅的虾,他匆匆跟苏聿道了声再见,就欲盖弥彰地把电话给啪地一下摁断了。 心脏还在胸腔久久鼓动着,一下、又一下,迟迟不能平静。 肖奇洗完了澡看着从阳台上进来魂不守舍的陈砚,嫌弃道:“行了行了,想去找那姓苏的就去吧,分开这么一会就成这样了。” 陈砚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不是,没有。” 肖奇摆摆手:“得了,我还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时间不早了,没什么人会出来,你去吧,照例是我打掩护。” 陈砚盯着肖奇看了半晌,那句称呼仿佛仍然在他耳边萦绕,迟迟不能  28 消散。 陈砚终于向内心的欲望妥协:“谢了,肖奇,我走了。” 语闭,连肖奇的道别他都没再给眼神,像风一样地刮出了房间的门,来到苏聿房门口,轻轻敲了敲。 “谁?” 门里面远远传来苏聿的声音,随后是一阵开门的的细碎声响。 不等苏聿看清楚门外来客,一个身影就从门缝里钻了进去。 一股熟悉的柠檬清香瞬间包围了苏聿,对方双手环住他的腰,头埋在他颈间。 苏聿紧接着感觉到怀里的人伸出舌尖从他的颈部一路舔吻,来到耳边,温热的唇包裹住苏聿的耳垂,一股潮湿暧昧的气息扑打在他耳畔:“你老公。” 第31章 不可描述 “你老公。” 苏聿从没想过陈砚的声音还可以如此魅惑,简直是在挠他的心。 下体几乎是立刻就硬了,苏聿一手托住陈砚的后脑勺,偏头勾住陈砚的唇,一步步加深了这个吻。 “你勾引我?”苏聿低笑,“学坏了。” 陈砚没再不好意思,抬眼直勾勾地看着苏聿,手从他腰间攀上来,滑进上衣的下摆,肉贴肉地抚摸着苏聿的腹肌、胸膛,最后停在他胸前的凸起上,学着苏聿平时的手法揉搓玩弄,慢慢靠近他的唇,最后伸出舌尖,小猫一样地舔了舔苏聿的唇角,“是你先勾引我的。” 苏聿不动作,箍着陈砚的肩膀任他亵玩,感受着陈砚讨好一般的舔舐,从唇角到下巴,到锁骨。 最后,停在胸前,就在陈砚下嘴去舔那枚凸起时,苏聿一把摁住陈砚的脑袋,往自己胸膛上狠狠一撞,另一只手则握上陈砚的腰,摸索着一把脱了陈砚的裤子,抡起手掌就不轻不重地往他屁股上拍了清脆的一巴掌,“你胆子越来越大了,陈砚?想搞我?” 陈砚被摁得脑袋一懵,屁股上又开了花,委屈地往苏聿怀里蹭了蹭,“我只是逗你玩玩而已,你还说我是老公呢……” 这娇撒得苏聿完全把持不住,他搂过陈砚,利索地脱了对方的衣物把人放倒在床上,苏聿在陈砚耳边低语:“看着,我教你怎么弄……” 凶猛的吻一点点落在陈砚的颈窝、肩头、胸前,留下斑斑点点的红痕,每一下都激起陈砚的阵阵颤抖。 陈砚的心很慌,跳得也很快,任苏聿在他身上四处啃噬,自己只能无力地抱着苏聿的头低喘。 苏聿的舌面在陈砚平坦的胸膛一扫而过,路遇一处柔软的凸起,便不由自主地停下来用舌尖挑逗,顶弄,不住地吮吸。 陈砚最怕苏聿弄他的乳头,每次都让他惊恐无力,感觉到整个人都是不受自己控制的,只能任由浴火焚身,最终化成嘴边淫荡的叫喊。 苏聿早摸清楚了陈砚身上的敏感点。一般男人乳头都不是特别敏感,但陈砚却不一样,每次下边还没硬,乳头就已经立起来了,甚至可以顶出衣物,露出色情的凸点。 苏聿两手捧着陈砚的胸膛,尽情地吮吸着陈砚的一只乳头,另一只则用大拇指揉搓摁弄,不时以两指夹搓亵玩,好不投入。 陈砚只觉两胸被人玩弄得厉害,又疼又爽,无法抑制地呻吟出声:“啊……额、苏聿、苏聿,别弄那里了,换、换个地方……” 苏聿不听他的,反而加重了手下的力气,以掌根摁压搓弄,另一边则换上牙齿在乳周轻轻啃噬,舌尖顶入乳头中间的小孔,以牙齿固定那小小的凸起,旋转着顶弄那枚鲜艳水红的乳头。 陈砚像是再也无法忍受身上之人的亵玩,不由得加重了力气去推苏聿的头,然而只换来苏聿更重更激烈迅猛的戏弄。 “啊——苏聿、嗯……别,我不弄你了,你放开我……放开我——啊!” 苏聿却充耳未闻决不罢休,用两只手掌以相同的频率动作揪扯搓弄着陈砚的乳头,一重一轻,动作迅猛,还要居高临下地看着陈砚意乱情迷的模样,“陈砚,我是在教你,你不是最爱学习了吗?好好学学,下次你来弄我。” 陈砚惊惶无措地摆头,胸前的刺激令他眼中蓄满了泪水,连人都看不清了,嘴里还迷乱地叫着苏聿的名字:“苏聿——我不了,啊!苏聿,真……真的,啊、呜呜……不要了,不要了!” 然而不等苏聿撒手,陈砚已经开始全身打颤,呜咽地哭着射了出来。 精液还在随着陈砚腰腹臀股的颤抖一股股地抖射,陈砚已经羞耻得把头埋进枕头里呜呜地小声哭起来。 苏聿好笑地看着陈砚像只小动物一样地瑟缩颤抖,大掌轻柔地抚上陈砚额边被汗打湿的黑发,安抚性地吻了吻那处的发尖,柔声哄道:“宝贝,你真敏感。” 陈砚瘪着嘴骂他:“我都让你别弄了!混蛋!变态!” 苏聿笑,“嗯,我是变态,但是变态现在硬得厉害,你能不能先帮变态解决一下,嗯?” 陈砚泪眼朦胧地从枕头里抬起头来,觑了眼身上人青筋暴起、怒拔贲张的阴茎,一张脸霎时烧得通红。 胸前的酥麻触感仍在作用,陈砚不好意思地坐起身来,看了眼一脸期待的苏聿,小声说:“我想给你那个。” 苏聿一时间有些不解,“?” 陈砚羞得再说不出一句话来,只好自己做足了心理准备,俯身朝着苏聿下身而去,张嘴亲了亲苏聿的阴茎。 苏聿顿时爽得头皮发麻,看着陈砚乌黑的发旋在自己腿间轻微动作,下面那根一时间胀得更大了。 陈砚一直都想给苏聿含,无奈技术不到家,而苏聿又实在太大,上次就没能做到最后。这次陈砚说什么也想让苏聿射进他嘴里。 陈砚于是卖力地舔弄起苏聿的阴茎,把硕大的龟头含在嘴里又吸又吮,舌尖细细地缠上去,把那龟头在嘴里用舌头翻来覆去地舔,还要空出注意力抬眼看看苏聿的反应。 苏聿也在痴迷地盯着陈砚,眼里布满了情欲,却遮不去沉重浓烈的深情。 苏聿看着陈砚那双桃花眼自下而上地看他,顿时心中大震,胸腔内久久回响着扑通扑通的心跳声,经久不息。 陈砚没打算再转移视线,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苏聿,伸出舌尖一下一下地舔苏聿的柱身。 操!陈砚看着自己给自己口的样子真太他妈勾人了! 苏聿在心里暗骂,可还是忍住自己用手强硬地摁住陈砚的脑袋往自己的下体撞的冲动。 陈砚自龟头到囊袋把苏聿的一根庞然大物舔得水光渍亮,终于又到了他最不会的一步,陈砚深深地吸了口气,伸出一点舌尖先试探性地勾了勾苏聿的龟头,最后张大嘴巴一口把那阴茎的前部分含进了嘴里。 好憋得慌…… 陈砚心想,可他不愿意停下来,坚持着把头往囊袋那边去,不住地吞着口水试图让口腔包裹更多的柱体。 终于  29 吞到三分之二的时候,苏聿像是受不了了,把自己的孽根往外拔了一点,手掌轻抚陈砚的黑发:“吞不进去就别吞了,这样就行。” 陈砚嘬着他的阴茎直摇头,气息一沉,猛地一进,终于被他几乎含到了根部。 陈砚甚至能感觉到苏聿的龟头直戳他的咽喉,阵阵发痒。 可他仍不服输,还要继续,最后还是难以忍受,只得作罢,就着这样的深度来回吞咽起来。 陈砚不住地做着头部运动,一下一下把自己的脸埋进苏聿的耻毛处。 苏聿的耻毛发硬,刺得他脸有些疼。可就这样运作了几十上百下,苏聿还是没有要射的趋势。 陈砚感觉到苏聿的手正扶着自己的后脑勺,可却一点力气也没用。 于是陈砚自己摸索着按住苏聿的手,让他摁着自己的脑袋用力。 苏聿察觉到陈砚的动作,他现在已经爽得数不出话来,只能从嘴边溢出几声破碎的喘息,他的下体被陈砚含在嘴里侍弄的感觉实在过于舒爽。 可他却不忍心自己动作,直到陈砚自己把手放在他手上使劲,他才注意到陈砚的整张脸都憋红了。 以陈砚的频率他还得好一会儿才能射,苏聿索性不再纠结,用力扶住陈砚的后脑勺,自己运作起来,一下一下往陈砚的咽喉处撞击。 苏聿动作越来越快,陈砚的喉口也越来越不适应,最后竟有些生理性的呕吐感泛上来,陈砚忍不住干呕了几下,苏聿察觉到陈砚的喉口在不住地收缩颤抖。 于是狠下心来几个凶猛强劲的急挺,终于在陈砚嘴里射了出来。 陈砚下意识地把咽喉处的东西一咽,就把苏聿的精液给完完整整地吞了进去,进而抑制不住地跪趴在床上干呕起来。 苏聿却还以为陈砚不愿吞精,慌忙拉起陈砚就不住地道歉:“对不起啊宝贝,不小心射进去……你没事吧?” 陈砚摆手,声音都有些哑了:“不是,好疼,喉咙又疼又痒。” 苏聿抑制不住内心的心疼,温柔地捧着陈砚的脸擦着他的眼泪,又轻轻吻上去,吮吸着他嘴里自己的味道。 陈砚被这细密轻柔的吻渐渐安抚下来,终于感觉好受一点,和苏聿分开了些,额头抵着苏聿的额头,闪着一双晶亮的眼睛看着苏聿:“感觉好吗?” 苏聿的心都要被陈砚这一眼给看化了,他亲亲陈砚的眼睑,柔声道:“很好,老公真棒。” 陈砚羞红了整张脸,埋在苏聿肩头不再看他,却哼哼唧唧地嘴里直咕噜。 陈砚还以为会继续做下去,正伏在苏聿身上等着呢,却只感觉浑身一轻,眼前天旋地转,他被苏聿给整个抱了起来,去往的是浴室的方向。 苏聿往陈砚屁股上一拍,不住地在那白嫩嫩的臀肉上摩挲,道:“没有润滑剂,今天先放过你。” 陈砚笑,餍足地继续乖乖趴在苏聿肩上,渐渐沉沉睡去。 作者有话说: 没想到国庆要闭站,我会加油屯文的!(刚刚看见小可爱的评论,我的微博是个追星博,不好意思放出来了(T ^ T)) 第32章 爬山 按照计划,第二天是去这座小镇西南方向十几公里处的一座寺庙看一看。 倒也不是信佛或者有什么需要拜的,只是恰巧这座寺庙在这一带十分闻名,名为笻竹,又建在玉案山群峰之中,那里古树苍郁,林壑幽深,风景怡人,趁着爬山顺便就可以上去拜一拜。 陈砚最终还是拒绝了苏沫的同车邀请,和肖奇他们一起坐着大巴往玉峰山景区。 虽说陈砚已经和肖奇坦然无比地出了柜,同行之中也只有李准和那个不太熟的艺术生不知道他和苏聿的关系了。 然而答应好的同学旅行要是变成了「家庭」旅行,好像也太不像话了。 一坐上车,肖奇就兴致冲冲地想问陈砚点什么,无奈又碍于那四个「电灯泡」,只能窸窸窣窣地靠近陈砚耳边做贼一样地说:“哎,那啥感觉怎么样?爽不爽?” 陈砚真是服了肖奇这个人了,天天脑子里都不知道装的是什么。 陈砚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反正你是没机会体验了。” 陈砚的意思是肖奇也不是个同性恋,自然体会不到同性恋之间的性爱滋味,可肖奇完完全全误会了陈砚的想法,还以为陈砚讥讽他是个没开荤的小处男,顺带着诅咒他找不到对象,瞬间就怒了:“陈砚!你太过分了!有过性经验很了不起吗?” 说着,他好像又觉得是挺了不起的,“总有一天我会搞到对象的!” 陈砚不置可否,肖奇倒也不是说不好,只是人太「白」了,看上去一副蠢样,对不心动的人完全看不出她们的暗示,对喜欢的人一脸痴汉忠犬的模样,只让人觉得心智不太成熟,所以肖奇至今仍然是个母胎solo…… 陈砚似乎也觉得肖奇这样下去不太行,试探着说了句:“其实我们班的文艺委员好像对你挺有意思的,你……” 肖奇摆摆手:“陈砚,这就是你不懂了,你一个同性恋怎么可能知道男女之情,她和我那是兄弟情,一起撸串喝酒泡网吧的兄弟情! 你别看谁跟我走的近一点就乱点鸳鸯谱好不好,太八卦了!” 陈砚无语,完全想象不出来那个淑女娴静的文艺委员和人在街头小巷撸串喝酒的情形,越发替那女孩感到痛心和惋惜。 好不容易坐着大巴摇摇晃晃到了玉峰山脚下,只见苏聿苏沫早就整装待发,在入山口等着他们呢。 陈砚看见苏聿那张含笑的脸,不免想起昨天晚上自己主动的勾引,光天化日之下。 一时间没了当时那份胆量和热情,此刻倒是反射弧极长地害起羞来,不敢对视。 苏聿瞧他那躲躲闪闪的模样也知道陈砚是不好意思了,没有再上赶着戏弄他,几人会和了以后简单地打了几声招呼就结伴上山。 不过半途走着走着,肖奇和苏沫就不约而同刻意让出身边的位置来,又把他俩凑到了一起去。 苏聿看着身边低头「专心」爬山的人,居然也有点害羞的意味,像极了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初尝滋味,第二天娇羞得不好意思见面一样。 苏聿把眼睛从陈砚身上挪开,掩饰一般地向四周胡乱瞟了一圈,看着别的地方小声和陈砚说话道:“昨晚睡得好吗?” 苏聿是真想知道陈砚睡得好不好,为了掩人耳目,陈砚晚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偷偷摸摸回自己房间睡去了,早上苏聿摸了一圈没摸到人,身边冰冰凉凉的,怕是走了好一会儿。 陈砚却以为苏聿跟他耍黄腔,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苏聿余光瞥见人在瞪他,又故意做出一个委屈的表情,嘴角倒是向上弯得厉害。 肖奇和苏沫跟在两人身后看着  30 这一幕,牙酸得很。 饶是陈砚和苏聿已经十分注意言行举止的分寸,又有肖奇和苏沫在一旁掩护,情人之间的那种暧昧与甜蜜到底是不同寻常,落入同行几人的眼里,变了好几个模样。 苏聿已经无意间瞥见好几次前面那几人探究窥伺的目光,开始还不愿意把这放在心上,后来也有些恼怒,直接回望过去,那眼神只一扫,就足以让心怀鬼胎的某些人心虚胆怯。 陈砚却对一切恍然无知,他早先还能灵敏地捕捉到某位曾姓人士的目光,「移情别恋」以后,就完全在意不起来了,只知道跟着苏聿的眼神走。 苏聿看他一眼,他就在短暂的目光相接后不好意思地转移开视线,等人把目光移走,眼神又悄悄从苏聿的裤脚爬到脸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等着再一次的四目相对,等着再一次的循环。 陈砚觉得他真的是疯魔了,这样的对视游戏,他愿意和苏聿玩一辈子。 这里的旅游业尚不十分发达,寺庙也是本地人来的居多,山路对初来乍到的旅游人士来说并不好走,通顶的石阶路时有时无,上面还布满了青苔、泥土之类的,滑腻难行,差不多到了半山腰,两位平时缺乏锻炼的美术生已经走不下去了,裙角沾了脏污,人也累得气喘吁吁,便提出要休息。 然而这半山腰也实在没什么可供休憩饭饮的地方,据说只有寺庙附近才有几处小商小店,陈砚没有等人的兴致,苏沫也并不累。 反而想一鼓作气爬到山顶,便敲定让李准和曾一鸣在这等人,其余四人先走。 李准自然乐意,曾一鸣却神色怏怏,一脸不情不愿。 “曾先生不如和我们一起?”说这话的是苏聿。 闻言,几人神色各异。曾一鸣愣了一瞬,唇边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同意了。 即便和他们同行的滋味并不好受,可曾一鸣仍然愿意,只为了多和陈砚相处片刻。 肖奇隐约察觉曾一鸣和陈砚曾经应该是有过一段的,本以为苏聿叫上他是为了撒狗粮捅刀子。 没想到一路上苏聿并未有何出格举动,仍是和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偶尔甚至还会主动带上曾一鸣,不至于让他受到冷落。 肖奇在心里默默盘算了一阵,觉得陈砚找的这对象是真他娘的好,让他这个直男都忍不住想恰点柠檬酸一酸了。 作者有话说: 唉,我之前的文案:有词涉禁了,其实很正常的词语嘛…… 拜托各位帮忙捉一下虫,要是有我没修改的地方我还得尽快改。 不然又要封了,关键词:金那个主,包那个养,还有car…… 第33章 许愿 晴空万里,天蓝的像海,云彩近距离地翻滚腾涌着,追寻它们的足迹。 甚至可以看见那些被甩开的、瞬间消逝蒸腾在半空中的水汽。 放眼四望,处处都是青绿如璧的玉山,风过时林海擞动,像风掠过美人的长发,牵起缱绻动人的青丝,耳畔、心中,倏然作响。 风撩动的不是绿林,而是心弦。 上午十点左右的玉案山穹,展现在几人眼中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十点太阳正好,万云蒸腾,水汽如丝如网,被风裹挟着朝他们吹来,仿佛迎面就要撞上——然而只是错觉罢了。 苏聿看着陈砚在云来时略略闭上眼睛准备迎接、又在没能等到想象中触感后悄咪咪睁开一只眼打探的小模样,觉得好玩又好笑,他向来知道陈砚远不像表现的那般稳重自持。 但也极少看见他这幅又呆又傻的可爱模样,瞬间心都跃动得不像话了。 如果他此刻面对着的是悬崖,估计都能因心率过快而头晕目眩地一头栽倒下去。 几人都还在沉迷于自然的壮阔与神奇,苏聿已经趁机不要脸地牵着陈砚的手,在他还没回过神的时候偷偷在脸颊上亲了一口。 陈砚反应过来,心头才刚为自然的美景发颤,又被喜欢的人在这壮丽的天地间亲了一下。 一时间思绪柔软得犹如天边翻涌的白云,也顾不得周围有什么人、身处何地,更顾不上脸热发臊,径直踮起脚尖来摁住苏聿的后脑勺来了个法式深吻。 一吻毕,陈砚即刻没了刚刚主动亲人的勇气,不敢看其余人的反应,强作无事发生地模样四处看风景。 苏聿见他这样,舔了舔嘴角无声地笑,也没闹他,一脸云淡风轻地朝那边看好戏的苏沫和肖奇说:“走吧,去寺里看看。” 一旁的曾一鸣面色黯然,一言不发,垂在裤缝边的手紧了又松,沉默着跟上前去。 筇竹寺并不在山顶,而是在两峰相接的鞍部地带,地势平坦。 陈砚几人从玉峰山顶往另一边下山,不一会就走到了视野开阔空朗的筇竹寺前。 筇竹寺隐于草木之中,树荫遮蔽,门前是一大块水泥空地,门庭冷落,人员往来甚稀。 几人稀稀拉拉地结伴进寺,在佛像前依次燃香跪拜,默念心愿。 即便他们都不信神鬼一说,但入乡随俗,进了寺庙,怎么也得怀着虔诚谦卑的心祭拜一番。 在寺庙内里九曲环折的林间外廊上,肖奇闲不住嘴,问陈砚:“你刚刚跟佛祖许了什么心愿啊?说来听听?” 陈砚回他:“说出来不就不灵了。” 肖奇嘘声:“我还能不知道你,不外乎那几个,我都能猜出来。” 陈砚没理他,倒是苏聿,上手捏了捏陈砚的耳垂,柔声问:“许了什么愿?” 陈砚偏头看他:“我许的是……” “咳咳——”肖奇突然间在一边大声地怪里怪气道:“这年头什么人都是有了对象忘了娘啊,唉!” 陈砚本就是故意逗他,闻言抿嘴含蓄地笑了笑,也不作声。 苏聿嘴角的弧度咧得更大,哄着陈砚说:“没事儿,等下偷偷告诉我。” 陈砚没好气地斜了看热闹不嫌事大者一眼:“那你呢?你许的什么愿?” 苏聿还没开口,苏沫就插嘴抖机灵说:“那还用问,肯定是快点把嫂子娶回家喽。” 陈砚被自己的学生这样打趣,十分不好意思地脸红了,肖奇却还在一旁起哄,让人看了心烦。 苏聿笑,出声给他「老公」解围道:“你说反了,我是要嫁给他的。” 闻言,陈砚的脸都红得发烧了,几人玩笑着闹作一团。 曾一鸣就在他们身边不远处看着,顿觉自己多余得碍眼。 陈砚现在过得很幸福,曾一鸣苦涩地想,陈砚根本不需要他,或许自己应该大度一点,离开陈砚的世界,放过他,也放过自己。 “哎,陈砚……”肖奇突然间想起来一件事,“苏聿还是我们学校的杰出校友,这事儿,你也不知道?” 提起这个,陈砚也很迷,用胳膊肘拄了拄  31 苏聿:“对啊,我都不知道,怎么李准就知道?” 苏聿看着陈砚不满的小表情,笑着说:“谁叫你平时都不关注我?我的照片就挂你们学校校史馆里,每次我去你们校长都要拉我去看看。” 肖奇说:“这可怪不着陈砚,谁没事往校史馆跑。估计李准是有什么组织活动才见着了。” 陈砚点头,校史馆他从入校就进过一次,能在那么大个校史馆恰好看见「男朋友」的照片才怪。 “我哥还去你们学校做过一两次演讲呢。”苏沫突然说道,“有一次好像是六十周年校庆,办的挺隆重的。” “六十周年?”肖奇怪叫道,“我没记错的话今年是七十周年了吧?苏先生你多大年纪啊十年前的校庆你居然……唔……陈砚你捂我嘴干嘛?” 苏聿的脸都已经黑透了,他现在最讨厌的就是有人提醒他他的年纪大!而始作俑者苏沫还在一旁看热闹。 陈砚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肖奇执意讨打,他真是拦也拦不住。 苏聿没好气道:“我看起来很老吗?” 肖奇这才看见苏聿锅底一般黑的面色,惶然道:“不不不,不老,配我们陈砚刚刚好……” 苏聿冷哼一声,抓过陈砚手就往离他们远点的地方走,走着走着,手心处传来一点点酥麻瘙痒的感觉——陈砚在用一节食指不轻不重地挠他。 苏聿略微低头一看,陈砚朝他笑得正灿烂,手心里那种酥麻的感觉就这样随着这个笑,一直痒到了他的心口里去。 苏聿泄了气,抬手刮了下陈砚的鼻尖,叹道:“你还笑我,小没良心的。” 陈砚笑得更灿烂了,“谁叫我看见你就忍不住想笑,你真好看。” 苏聿被陈砚夸的无比受用,低咳一声凑近陈砚耳边道:“我也觉得我挺好看的,不过还是你最好看。” 两个不要脸的情侣在这你夸我一句我夸你一句,闪瞎了身后三人的眼…… 第34章 肾源 筇竹寺主庙占地不大,划地范围倒是不小,闲来无事转了一圈,已经接近正午十二点,恰巧此时晓絮和李准他们也到了,打了个电话会合,便一起在寺里的对外餐堂用了素斋。 玉案峰群除了主峰,其余山都挺小的,胜在连亘绵延,青绿相接,漫天苍郁古树,美不胜收,几人在玉案山峰顶四处走走转转,景色也看得差不多了,便商量着下山去了。 十月的南方,日头还很大,然而在这山妍水丽的西南俊丽山群中。 在浓密荫蔽的绿林下,下午两三点的阳光好像也不那么炽烈逼人了。 上山容易下山难,几人走的比上山还慢还小心翼翼,经过一处湿滑的泥地,陈砚脚下一个趔趄,眼瞅着就要往前扑倒在地。 苏聿走在他前面,本打算扶他下来的,没想到他这么急匆匆就跟着下来。 一时间招架不及,正做好了两人一起摔倒的准备,陈砚却被另一只手扶好了,甚至由于惯性,陈砚顺势半跌在那人怀里。 苏聿眉角一抽,抬眼看去,果然是曾一鸣。 三个人在这尴尬诡异的氛围里沉默了一会,苏聿突然伸手一把把陈砚捞回自己怀里护着,客气而又疏离地冲曾一鸣道了一句:“多谢……” 曾一鸣一愣,怔怔地收回自己还在半空中僵持的臂弯,僵硬道:“不客气。” 苏聿没再给什么反应,继续半搂着陈砚往前走。陈砚在苏聿怀里,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反应。 苏聿的大度往往建立在没有破坏原则的基础上,比如有人和陈砚搭讪。 他如果拒绝,就是无事发生岁月静好,但凡陈砚有一点点犹豫不清,都是逃不了苏聿一顿粗暴的某些事上的惩罚的。 现在他们已经确定了关系,陈砚不知道苏聿的容忍度在哪,更不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 陈砚偷偷抬眼打量苏聿,只见他唇角下弯,抿成一个冷漠疏远的弧度,眼睛平视前方,故意不看陈砚,眼底没有什么光亮,只有一片漠然。 应该是生气了。 陈砚有那么一点点心虚,更多的却是委屈,他又不是自己要被曾一鸣拉拉扯扯的。 陈砚垂头丧气的,打定主意不会主动哄这个姓苏的,让他自己气死得了。 两人沉默无言地走了一会,苏聿的电话却响了。 苏聿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下意识地瞥了瞥陈砚,陈砚被他突如其来的视线弄得一惊,想起来自己还在生气,又赌气似的避开,结果没想到苏聿却松开了他,往一边让了让后面的游客,接电话了。 陈砚气绝,有什么电话是不能当着他的面接的吗?还躲到人后面去? 陈砚冷哼一声,也不再管他,一个人跟着肖奇他们继续往前走。 陈砚这边还在生闷气,苏聿那边不知接了谁的电话,嘴角居然微微露出了一点笑意,一改方才吃醋生气的冷脸,笑得十分真情实感,温馨动人。 苏聿追上陈砚的时候那点笑意还没有消散,倒是不摆着张臭脸了,可陈砚见着却更加有气。 所以他究竟接了谁的电话笑得这么开心? 陈砚脾气怪得很,有什么事,不论好坏,都喜欢憋在心里。 苏聿知道他这个毛病,一直惯着,看着他现在这幅生气炸毛的小模样,偏想逗一逗,于是嘴角弯得更加厉害,笑得十分欠扁。 陈砚看着苏聿笑得这般灿烂,甚至都要哼起歌来了,委屈更甚,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往肖奇那一堆挤,把苏聿一个人落在后边。 苏聿看他这种小孩做派,愈发觉得可爱,没忍住笑出了声。 其实他刚刚得到的消息,陈砚听到了,应该会比自己还高兴,但是他就是想晾一晾陈砚,逼得他自己主动来问。 陈砚这个性格没什么不好,每个人的性格都是独一无二的,但也无法做到十全十美。 对于苏聿来说,陈砚的性格令他心悦,令他心疼。然而对别人陈砚可以瞒着自己的真性情,把一切真心话憋回肚里,对着自己,苏聿只想让陈砚更加肆意,更加任性,想什么就说什么,有一说一,不用怕没人在意就不说,不用怕别人不当一回事,不用怕质疑得不到真正回答,不用怕心意被当做笑话。他愿意听陈砚一辈子的心里话。 苏聿无声之中轻叹了口气,不紧不慢地跟上前去,就走在陈砚身后不远处。 又想到曾一鸣这个人,说讨厌好像也一般,看上去倒是英挺正派的一个少年,但是苏聿心里就是膈应得慌。 一想到陈砚那些青涩的少年时光情窦初开时喜欢上的第一个人是他,苏聿就无法做到不妒忌。 他总是忍不住想,要是曾一鸣早一些发现他自己暗藏的心意,现在还会有他苏聿什么事吗? 看曾一鸣那幅死心眼的痴情模样,年少时期 32 若是就和陈砚在一起,恐怕现在、将来,一直也都不会分开。 更何况曾一鸣比他小那么多,年岁和陈砚相当,脸上也是满满的青春洋溢,朝气蓬勃,不像自己,和陈砚站在一起,总显得像长辈,而不是情侣。 苏聿看着陈砚没心没肺的后脑勺,东想西想,刚才还喜不自禁,这会儿又愁云密布,心情跌宕起伏得有如坐了云霄飞车。 不好,不好。 苏聿甩开那些不自信的念头,酸酸地想,都说年龄大一点的男人更有魅力,他也不过比陈砚大了……十余岁……整整十二岁! 陈砚不是没听见身后苏聿的动静,可他倔脾气一上来就非要赌气争个赢。 陈砚面上和肖奇苏沫他们谈笑风生,暗地里整个注意力完全系在了苏聿身上,眼睛都恨不得往脑门后面长。 可渐渐地,他也越发感觉到没劲,明明两句话就可以说开的事情,他非要在这作死赌气。 偏偏自己赌气还不能做到心无旁骛,铜心铁肺,一门心思全在苏聿身上,自己的心还揪在半空难受得下不来,真是自作自受。 陈砚也暗自叹了口气,悄悄放慢脚步,又和苏聿慢慢并肩走在一道。 “喂……”陈砚叫他。 苏聿还在沉迷于自己的拧檬世界,乍一听见陈砚的声音,下意识去寻,正撞上陈砚略有些委屈的一双含水的双眸。 “别生气了。”眼睛里装的是委屈,嘴巴说出来的话还是硬邦邦的。 苏聿佯作冷漠:“没有……” 陈砚这下连话语都软了:“我不是故意往他那边撞的,还不是滑了一下嘛……” 苏聿终于绷不住了,一下子笑出声来:“不是你非要闹脾气的吗?” 陈砚斜他:“你先的。” 苏聿安慰道:“好了,没生气,有点不爽罢了。” 陈砚不作声了,半晌,支支吾吾小声问道:“刚才……” 苏聿装作不懂:“刚才怎么了?” “刚才……谁给你打电话……” 真的太丢脸了! 陈砚真的不想表现得求知欲过强处处都要暗戳戳地用小心思猜疑苏聿。 但是他实在是,真的真的很在意那通让苏聿躲着自己接,而且回来眼角都笑得飞起甚至忘了在和自己生气的电话! 苏聿看着陈砚,眼里是化不开的柔情,“你猜我刚才许了什么愿?” 陈砚不解。 苏聿冲他笑笑:“我的愿望要实现了,肾源,找到了。” 第35章 出国 捐献者是北方城市的一名普通女工,四口之家,上无父母公婆,老公是同事,有一对龙凤胎,两个孩子高考刚结束,正在上大一。 夫妻二人都是很质朴良善的人,丈夫一早就做过志愿登记,最近这名女工才也下定决心。 可承诺死后捐献和活体捐献本质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再善良的人也不愿意活着在自己身上来一刀,摘除一个器官去救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苏聿找人去商谈的时候,对方一开始很为难地拒绝了,后来苏聿从他们那两个孩子入手,承诺在合法合规范围内尽力帮他们成就学业,出国深造的机会或者是大公司的实习推荐等等,又一再保证会请专门的疗养师为她提供术后不限期服务,这才终于让那家人松口,只不过孩子们还是有些抗拒。 毕竟是从身上拿掉一个重要器官,尽管还有另一个,对身体终归有很大的亏损,人家孩子自然不乐意。 苏聿也知道自己这事做得太对不起人,但是谢华的身体已经透析了这么多年,肾早就枯竭了,再不换肾,日后的治疗会更加困难,而且身体拖到后面过于虚弱,就算有了真正的合法肾源也承受不了那么大的手术了。 肾源有了确切消息,陈砚在这西南一角再也待不下去了,回到民宿就匆匆忙忙收拾了行李和苏聿一起准备回去,临行时只和肖奇打了声招呼解释了一下原由,便不再多做停留。 西南地势起伏大,饶是苏聿专挑了他车库里性能最好的一辆越野也架不住崎岖山路上的高速疾行,眼见着后座的苏沫被颠簸得脸色发青,恨不能哇地一声吐出来,陈砚急忙碰了碰苏聿的手,说:“别开那么快,不急这一时。” 苏聿回他一个眼神,这才慢慢降低车速。 车又行了半晌,苏沫终于缓过劲来了,在后座抱怨道:“陈老师,你是不知道我哥他来的时候,开的比这还快,都快把他妹妹甩飞了也不见停一下的。” 陈砚会心一笑,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躲了躲苏沫打趣的眼神,转而递给苏聿一个白眼。 苏聿安然接过,还要厚着脸皮说:“要不是你求着我让我带你来,你能坐在车上?得了便宜还卖乖。” 苏沫哼了一声,说:“哥,你得小心点讨好我,不然我不知道下次补课会在陈老师面前说出什么来。” 苏聿:“你别瞎说那些根本不真实的事情好吗?我们俩感情好着呢,可不是你个小丫头片子就能破坏的,你说是吧,陈砚?” 陈砚撇了撇嘴角,冷哼一声,没有理他,反而对苏沫说:“下次我们私聊。” “好嘞陈老师!” “不许胡说八道啊,苏沫,你小心点你的零用钱。” “陈老师,他威胁我!” 陈砚一记眼刀飞过去,苏聿赶忙把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一路说说笑笑,最后也没了治病救人的紧迫感,只是心中隐约一种期待的幸福感涌上来,让陈砚知道——终于,他心中悬着的一把大刀快要消失了。 回去路上没有堵车,半夜十一二点就到了,苏沫累的不行。 出于仁义,苏聿决定还是先把她送回家,和陈砚休息一夜,第二天再去医院。 翌日清晨,陈砚没有先去找他妈谢华,而是和苏聿一起去见了谢华的主治医师,仔细地商量活体移植的事宜。 “目前来看,病人的情况十分稳定,除肾功能以外,其余身体机能还算健康良好,有合适的肾源现在就可以准备手术。” 苏聿有些为难,说:“医生,我们,准备到国外去,活体移植。” 医生一惊,渐而明白他话语中的意思,眉头微皱,略有些谴责道:“人家的肾也是肾啊,你们——唉!算了,你情我愿的事情,我也不多说。只是要到国外去,还有一定风险。” 陈砚忙问:“什么风险,医生您尽管说。” 医生:“国外水土本就和国内大不相同,想必你们又会挑选医学水平比较先进的西方,各方面环境更加陌生,病人能不能适应良好还是个问题,最好不要贸然手术,先让病人在国外疗养半年左右再结合医生建议进行手术比较好。” 苏聿点头:“不错,这个我们可以做到,还有别的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33 医生道:“最好让病人身边有熟悉的人,能够安下心来,不然情绪低落也是会影响疗养和手术的。” 陈砚低头思考了半晌,不过片刻,他说:“可以,我们学校有很多国外交流项目,我可以一起去。” 苏聿问:“你确定吗?学校的交流项目学习任务很重,并且管制比较严格,你抽得出时间照顾阿姨吗?” 陈砚白他一眼:“你好意思叫阿姨。反正我可以。” 苏聿沉吟半晌,拉陈砚到一边,小声说:“不如你考虑一下申请留学吧,别交流了,我们到国外去。” 陈砚几乎被苏聿这个想法震惊,他对国内没什么特别依恋的东西,可让他真的到国外去生活,背井离乡,每天和各种不同的人种打交道,他却从未考虑过。 可苏聿紧接着又说:“我们移民,在国外结婚。” 是了,那个人告诉过他,国外很多国家同性恋婚姻都是合法的,他们可以光明正大地结婚,光明正大地牵手、接吻、同居,有人问起来,他们可以骄傲地说:“我们结婚了。” 可是,他真的做好了就此完全改变人生轨迹的决定吗? 在苏聿的完全主导下?那他高中三年的拼命是为了什么? 有什么意义?他大学学的金融专业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想在通过自己的努力用金融手段赚钱,给他妈治病? 所以他的努力对他母亲的病有什么帮助?他只要遇见一个苏聿就好了啊! 只要苏聿一挥手,一声令下,无数人为他服务,什么都迎刃而解,可是这样的「依附」人生,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陈砚好像此刻才终于思考起了这个问题。他和他妈,一家就两个人,像海上风雨飘摇的一叶小舟,无依无靠,像两株缠绕的蒲公英絮,随处落地生根。 他们在国内,尚有认识的人,熟悉的街,他们在国外,就只能依赖于苏聿。 这真的是他想要的人生吗? 第36章 结婚 谢华病房门口,医生早已不见了踪影,两个男人在医院走廊惨白的灯关下,无言地对峙着。 苏聿已经从陈砚的眼中看见了他的回答——他不愿意。 苏聿没有勇气再问一遍,诚然,这个提议是他的一时兴起,只是一种解决方法,可陈砚的反应如此抗拒,完完全全出乎他的意料。 苏聿以为,他们已经确认了彼此为此生唯一伴侣,既然如此,在哪里不是生活? 可陈砚显然不这样想,他究竟是觉得和他不会长久、还是不够爱他、信任他,还是只是在纠结犹豫,不愿意跳出熟悉的舒适圈? 苏聿现在没有了自信,陈砚会同意和他过一辈子吗? 他今年才二十岁。 二十岁,正当青春,怎么会就这样贸然把自己的一生交付给相恋不过月余的大龄男人? 苏聿不敢再说话了,他知道自己不该用人家母亲的病绑定他的一生。 然而他更加害怕,自己一张嘴,会说出什么伤人的、不可挽回的话语。 陈砚兀自垂着头,如丧家之犬依靠在洁白无瑕的墙上,很久都没有再看苏聿一眼。 时间在这两人尖锐痛苦的沉默中一点一滴地流逝,身边来来往往的医护人员朦胧着呼啸而过。 终于,陈砚向前一步,一把扯过苏聿,推开了病房的门。 病房里,谢华闻声转过脸来,看着进来的两个男人,一个一脸纠结,另一个显然不在状态,震惊而茫然。 可谢华却没有丝毫的惊讶,只是冲他们两人笑了笑:“你们来了?” 你们来了? 好像这副景象演绎过千遍万遍般自然熟稔。 陈砚愣然,呆怔地张口:“妈?” 谢华的笑意越发深:“你终于把他带来了?” 苏聿还没从陈砚拉他自爆的刺激中回过神来,就又被谢华的话惊了一瞬。 “你,和阿姨说了?” “没有……” 谢华招呼他们两个:“别傻站在那,先过来坐。” “你叫什么名字?”呆二人坐定,谢华亲切地笑着问苏聿。 苏聿显然有些局促,说:“苏……苏聿。” “嗯,挺好的名字。” 陈砚摇了摇谢华的手:“妈,你……” 谢华无奈道:“我想了解一下我儿子的对象,你急什么?” 陈砚不说话了,事已至此,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更何况谢华的接受程度比他预想的,居然好那么多。 可是她整天呆在病房里,是从哪知道的呢?医生总不至于那么八卦,和病人聊儿子的八卦吧。 苏聿暗自在心里盘算着,大致弄明白了眼前的状况,主动对谢华说:“伯母您好,我是小砚正在交往的男朋友。一直以来没能登门拜访,实在失礼。” 谢华宽慰到:“没有,是我这个病秧子没用,一直躺在医院,没能重视小砚的情感状况。” “伯母福寿齐天,一定可以很快恢复健康的。” 陈砚忙道:“是啊妈,我们这次来就是想跟你商量这件事的,肾源找到了,可以安排手术了,你以后再也不用遭这份罪了。” 谢华愣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笑笑:“嗯,也不用再拖累我儿子了。” “妈,你这说的什么话,你没有拖累我,我过得很好很好。” 苏聿也在一旁帮衬:“对啊,伯母,小砚他……最在意的就是伯母的健康,只要伯母好,小砚也会开心幸福的。” 谢华对肾源的问题不太关注,又问苏聿:“你们交往多久了?” “两个……” “两年!”陈砚慌忙打断苏聿的话,“我们在一起两年了,妈。” 谢华还是在笑,说出来的话却有些凉:“所以,我这些年的医药费、住院费用,都是您提供的吗?” 闻言,两人心中俱是一惊,心也跟着凉了半截。 陈砚嗫嚅着叫她:“妈……” “你别说话,让苏先生说。” 苏聿敛了心神,思考了半晌,认真道:“不是的,伯母,这些都是我借给陈砚的,他最开始找我借了五百万,承诺给我打工还钱。” “所以苏先生您是一位慈善家吗?没有任何担保,就这样借钱?” “当然不是,我知道陈砚是个优秀的人才,日后的价值必然和今天不可同日而语,与其说我是在做慈善,不如说我是在提前挖人。 伯母,只不过我们恰巧又相爱了,您能别责怪陈砚,也别对我有偏见吗?” 谢华长长地叹了口气,说:“我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只是他什么事都不跟我说,报喜不报忧,我不愿意被你们瞒着,你能明白吗?” 苏聿殷勤道:“能,伯母,我明白。” 陈砚低垂着头,不敢看他母亲,也不知道怎么应对苏聿。 如果他  34 再告诉谢华,他们要举家搬去国外,可能再也不回来,他妈还会这样轻易理解吗? “我一早就见过你了,透过病房的窗户。”在陈砚思绪混乱的时候,谢华又开口了。 “人是老了,视力还没那么不好。窗户正对着停车场,看见你很多次,几乎每次小砚来。 你都在楼下等着,有时候在车里,有时候出来走走停停。 一开始我是看你很不顺眼,也觉得别扭,但是后来,你一个人等着我们家小砚,那模样也挺可怜。随你们吧,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你们自己开心就好。” 陈砚眼睛酸涩:“妈……” 苏聿也很意外,一时哽咽,不知道怎样的承诺才能让她安心,最后只是拉着陈砚的手,紧紧攥进自己的手里,说:“伯母,我愿意一直这样等他。” 谢华欣慰地笑,轻声回道:“嗯,拜托你了。” 陈砚却冷不丁地突然插嘴直接说:“妈,要你……跟我们一起到国外去生活,你愿意吗?” 谢华呆愣片刻,眼睛在他们俩之间来回看了看,眉头紧锁,最后妥协道:“你们看着办吧,我在哪都一样。国外也没什么不好的,妈也想看你拿个结婚证回来。” 陈砚忙说:“我不是为了结婚……” “我管你因为什么,既然要到国外去,那就去个能领证的国家,孙子不给我抱,证总得领吧。” 陈砚喉头一哽,再说不出什么话来,他仔细感受着两只手上传来的温度,一个来自于他妈,一个来自于苏聿,这两个人,是陈砚这一生最割舍不下的。 既然他们俩都能达成一致,他还有什么资格矫情呢? 人生在世,有时候也得学会放过自己,想得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 陈砚在心中长舒了一口气,偏过头,自打进入病房来,第一次对上苏聿的眼睛,他说:“我们结婚吧。” 第37章 嘿嘿 回去的路上苏聿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嘴唇紧紧地抿着,像是有些生气,又有点委屈。 陈砚知道苏聿在气什么。苏聿一开始说要到国外去结婚,陈砚犹豫,可他妈一松口,陈砚就马上同意了。 结婚要征得父母同意,尽管苏聿知道这个道理,可他心里知道,陈砚的答应和不答应,纠结的点不在于谢华,而在于他自己。 所以为了谢华,陈砚甘愿放弃他的自我,而为了苏聿,陈砚什么也不想牺牲吗? 一直到进了公寓,苏聿都没再理会陈砚,他丢下陈砚,兀自做着自己的事情,去书房处理了一会儿公司的事务。 紧接着拿出一本八百年前搁置的书,心不在焉地翻着。 公寓的隔音太好,苏聿根本听不见陈砚在做什么。 越想火气越大,苏聿颓败地把书盖在自己的脸上,仰头躺在办公椅上,思绪飘飞,漫无止境地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事情。 正当他心中愈发燥郁难耐的时候,一双冰冰凉凉的手,抚上了他的太阳穴,力度恰到好处地揉按着。 是陈砚。 苏聿都没注意到陈砚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只觉得这双手温柔儿细嫩,一轻一重的动作,都按进了他的心头。 这样的按摩持续了许久,苏聿才挪开自己脸上遮挡视线的书,看着上方陈砚倒着的俊脸,问:“你来了?” 这显然是一句废话,可是陈砚没有跟他计较,说:“嗯……”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苏聿渐渐为自己闹小脾气的行为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正打算再开口说些什么,只见陈砚俯下身来,在苏聿唇上印下一个轻柔安抚的吻:“对不起。” 苏聿闭上眼睛,感受着陈砚冰凉的唇一遍遍在他的唇上摩擦吻弄。 最后,反客为主,伸出舌尖来勾缠陈砚的舌,两个人吻作一团。 等他们稍微松开彼此的时候,陈砚已经坐到了苏聿身上,苏聿这才看见陈砚身上居然什么也没穿,下体早就直戳戳地挺立着,顶端直吐淫水。 苏聿呼吸愈发粗重,上手揉捏把控住陈砚的阴茎,问他:“想来色诱我?” 陈砚被他手下一顿收拾,喘着气回答:“肉偿……” 苏聿上手狠狠拍了一下陈砚的屁股,“想得美。” 陈砚不说话,两只手合作着解开苏聿的皮带,拉下拉链,那根粗壮的东西隔着内裤就要跳出来。 陈砚隔着衣物套弄苏聿的下体,在顶端不住地摩挲揉弄。 苏聿被陈砚揉得一阵舒爽,便也变本加厉地去弄陈砚的阴茎。两个人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地互相帮助起来。 等到苏聿的胯下之物硬得不能再硬时,陈砚扯开他的内裤边缘,释放出苏聿那根紫红色的欲望。 陈砚隔着眼里的一层水光看苏聿,一边亲他一边说:“扩……扩张……” 苏聿咬住他的耳垂,恶劣地模仿着交合的动作在他耳蜗内一进一出,说:“你自己弄给我看。” 陈砚不满地哼了哼,牵着苏聿的手让他摸自己的后穴。 苏聿在他的指引下,手指在穴口轻轻打转,一层一层抚摸粉穴的褶皱,倏而重重一摁,手指头就被那贪吃的小穴吸了进去。 “你的小穴真贪吃。” 陈砚被苏聿的骚话弄得臊得慌,后穴却不听使唤地疯狂吮吸着苏聿的手指。 苏聿把自己的手指拿出来,抓住陈砚的一只手,捉着食指往里塞。 “让你自己感受一下你下面的嘴有多贪吃,你就知道……”苏聿往陈砚耳朵里送了口气,“我没有骗你。” 穴道干涩,然而手指进去的时候仍然受到了热烈欢迎,无数软肉纠缠上来咬住陈砚的手指,苏聿的手也配合着在穴口摁压。 不一会儿,苏聿又把陈砚的中指也塞了进去,自己拿捏着手指头根,往里面不停地戳弄。 就这样玩了一会,两个人都憋的有些辛苦,苏聿不再坚持,抽出陈砚的手,拿下书架上备用的润滑液,挤了一点到手指上自己在后穴里开拓起来。 弄了一会感觉差不多了,苏聿拍拍陈砚的屁股让他起来一点,扶着自己的阴茎让龟头对准穴口,就要往里面进。 陈砚虚坐在苏聿身上,本来等着苏聿进入,后来心一横,自己就着那异物的方向猛地往下一坐,后穴瞬间被撑开,龟头顶入了一个极深的地方,让两个人都低喘不已。 苏聿笑骂:“这就等不及了?” 陈砚坐在苏聿那根东西上,弯腰伏在苏聿肩头喘息良久,才说:“你动吧。” 苏聿不乐意:“你动,你说要肉偿的。” 陈砚没力气骂他,只能自己稍微挪了挪屁股,待适应了以后,一抬一落地动作起来。 苏聿看着陈砚在他身上起起伏伏,白若陶瓷一般的躯体上两点粉红,俏生生地挺立着,下身一根粉红干净的阴茎也抬 35 着头看他。 一时间意乱情迷,张嘴含住了陈砚的乳尖,一手在另一边乳头上搓捻着,一手握住陈砚的下体,不轻不重地套弄。 陈砚的注意力全在后方,突然间乳首和阴茎被拿捏在别手里,刺激的不行,后穴收缩得更加厉害,上下吞吐着苏聿的巨物。 然而自己运作终究没有苏聿弄他来得痛快,他总找不准自己的那一点,一会戳得他尾椎发抖,一会又没了。 陈砚在苏聿的身上起起坐坐了几十下,腰酸得厉害,不想再动,手轻抚上苏聿的喉结,摸了摸,央求道:“你动一动嘛……” 苏聿也没应他,突然间就耸动着自己的下半身,往陈砚体内狠狠一刺。 “啊——”陈砚无法自抑地叫出声来,迷乱地亲着苏聿的额头、脸颊。 苏聿放过陈砚的胸乳,抬起头来和他接吻,下体有如安了马达一般向上疯狂顶弄,次次都擦过陈砚菊穴里那一处凸起,惹得陈砚尾椎发麻,淫叫连连。 许久之后,两人又在这书房的书桌上、地板上、落地窗前各处都疯狂做了一回,这场「肉偿」才终于走到尽头。 结束时陈砚的阴茎已经再射不出什么东西,只能可怜地冒着淫水,后面更是红肿不堪,里面装满了粘稠的奶白色液体,稍一走动,都恨不能听见淫靡的水声。 陈砚最后抱着伏在自己身上疯狂撞击的苏聿,在颤抖着高潮的一刹那,眼睛都是涣散的,还要说:“我爱你。” 第38章 坦白 做了一下午的爱没有吃东西,傍晚两个人都饿得不行。 可是又实在懒得清理收拾出门,最后只能向外卖妥协。 两个人正在浴室清理的时候,外卖到了,苏聿套了件浴袍就往外走,还不忘交代陈砚不要偷懒,好好洗干净。 等陈砚洗好穿好睡衣出来时,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三菜一汤,两碗米饭,两双竹筷,空调也是正适宜的温度,这里的一切,都让陈砚如此顺心如意,挑不出一丝令他不适的地方。 陈砚看着还在厨房不知道忙活什么的苏聿,突然间意识到,或许他不舍得的不是别的,是和苏聿的这个家。 陈砚早就没有家了,自从上了大学,把母亲接到医院住下以后,他们曾经那个破租屋也不属于他们了。 陈砚住大学宿舍,他妈住医院,他们俩甚至没有一个可以共享家人之间私密温情的地方。 只有苏聿的这间公寓,是陈砚不需要拘谨的、是赤裸的、毫无隐私的所在。 尽管他只在这里吃过寥寥几次的饭 尽管他每次来这儿都是为了做爱,可在这里他肆无忌惮,可以浪叫,可以哭泣,可以尽情地打开自己,和另一个人做尽世间欢乐事。 他熟悉这间公寓的每一处,因为每一处都有他们性爱的痕迹,他知道客厅的地毯没有卧室的软,他知道客房的衣柜除了垫着一床棉被什么也没有,他知道厨房的操作台没有餐桌做起来尽兴,他知道阳台的落地窗有一处规制不合格,会漏风,他还知道哪个房间的润滑液放在哪个地方。 陈砚悄无声息地走上前去,从身后环住苏聿精瘦的腰,闷声说:“我舍不得走。” 苏聿的身子僵直了一瞬,继续调他的蜂蜜水,尽量装作不在意的问:“舍不得什么?” 陈砚说:“一切美好的回忆,和同学的,老师的,最舍不得的是,和你的。” 苏聿的心软了一瞬,他或许可以理解,当年他第一次出国定居,也很不舍。 后来,他飞来飞去地惯了,再也没有了那种安土重迁的故土情怀。 苏聿搭上陈砚环在自己腰间的手,安抚性的拍了拍,“又不是不再回来,我们就是去把妈的病治了,结个婚,再回来。” 陈砚这才想起来苏聿今天对他妈的称呼,没好气地说:“没见面是阿姨,见面是伯母,见面后是妈,你挺善变啊。” 苏聿没脸没皮地笑:“这叫变化和发展,你这个理科生,妈都承认我的身份了,我还不改口,那才该挨打。” 陈砚一把松开他,径直坐到餐桌前去,说:“那麻烦你了媳妇儿,服侍我吃饭。” 苏聿端着那杯蜂蜜水递到他手边,笑:“是是是,老公,你还当老公当上瘾了,小屁孩。” 陈砚喝了口蜂蜜水,在心里过了一遍说辞,斟酌着开口:“想不想听我说说以前的事情?” 苏聿讶然一愣,他以为陈砚永远不会主动提及这件事。 苏聿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下,拿起筷子插进饭碗里,问:“会不会影响我的食欲?” 陈砚犹豫道:“应该……不会吧。” 苏聿几不可察地挑了挑眉,“你说……” 陈砚当然不可能把一切细节和心里感受都一一说给苏聿听,不是怕他醋,是怕他心里不舒服。或者说,他不太想卖惨。 即便如此,这理科生平淡无奇的、掩饰太平后的说法,已经足以让苏聿变了脸色,到最后,苏聿一整张脸都黑透了。 “你就喜欢上这样一个人?”苏聿无法掩饰自己的怒火,他小心翼翼追了两年的人,就这样被别人糟蹋? 陈砚嗫嚅着小声道:“我也不是故意的啊……” 苏聿看着陈砚委屈的模样,强压下心头一口邪火,说:“是他眼瞎,当然,你也眼瞎。” 陈砚闻言抬眼在苏聿身上看了半天,最后还是迫于淫威低下了头:“嗯,我眼瞎。” 苏聿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气之下把自己也骂进去了,一时语塞,半晌,讷讷道:“算了,别说那些陈年破事了,吃饭。” 陈砚乖乖地听话拿起筷子,刚准备下手,又想起另一件事情。 但他偷偷看了眼苏聿的脸色,觉得还是先放一放,以后再说吧…… 苏聿心头有气,饭也吃的不痛快,最后只好草草收拾了,一直到抱着陈砚躺在床上,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总忍不住想翻来覆去,又怕吵着陈砚,最后把自己弄得更加心烦气躁。 “怎么了?”怀里的人抬起头来亲他,“睡不着?” 苏聿的声音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嗯……” 陈砚的手在他腰间搂得更紧,为了表现自己愿意和苏聿出国结婚的诚意,他主动说:“那我们商量一下去哪个国家吧。你觉得去哪?” 陈砚眨巴着一双极漂亮的眼睛,在他怀里乖巧又期待地问他,苏聿的火这才降下去一点,说:“满足活体移植合法和同性恋婚姻合法的地方,最好我的公司也在。” 陈砚问:“那加拿大可以吗?我想去加拿大。” 这下苏聿惊讶了,他从来没听陈砚提过对哪个国家的向往。 “为什么?加拿大很冷,你不是最怕冷了。” 陈砚闭了闭眼睛,他不知道那个人还在不在那,“我有一个朋友  36 在那,想邀请他参加我们的婚礼。” 想告诉他,他过得很好,想告诉他,很感谢他。 苏聿疑惑:“你什么时候还有加拿大的朋友?” 陈砚不满他的疑神疑鬼,催促道:“行不行嘛。” 苏聿对陈砚的撒娇一向很受用,说:“行行行,你想干嘛都行。” “到时候我要是把他叫来了,你不就知道了嘛。” “男的女的?” “男的?” “嗯……” 作者有话说: 苏聿:操感觉我好绿。 第39章 游乐场① 第二天早上,两人都是自然醒,陈砚被透过窗帘的强势挤进来的太阳晃了个正脸,不满地哼唧着翻了个身,埋在苏聿的胸膛闭着眼睛想继续睡。 可是苏聿不想放过他,在他脸上又亲又啃地,硬是把陈砚那一点仅余的睡意给弄没了。 陈砚在他怀里伸了个懒腰,就着高举的双手一把揽住苏聿的脖子,也吧唧一口亲了回去,两人在床上磨磨蹭蹭卿卿我我了好半天才终于起床。 昨日上午做好了出国的决定,苏聿就已经从医院医疗的准备到捐献者一家的沟通到护照的办理,都一个不落地安排人去操作了,现在就剩下签证和陈砚的留学申请。 在此之前陈砚从未有过出国留学的想法,因此完全没有了解过国外、尤其是加拿大的教育。现在,这反而成了亟待解决的问题。 国庆假期还剩两三天,苏聿带陈砚出去吃了早饭以后问他想不想去医院陪陪谢华,陈砚本要一口应下,可在触及苏聿眼底那足以令他溺毙的体贴和温柔以后,他改变了想法,说:“妈那边先放一下,我今天想去……” 陈砚思索半晌,才想起肖奇无意间和他说过的本市那处据说是「情侣」圣地的游乐场,“滨海乐园。苏先生有时间陪我吗?” 苏聿有些惊讶,以他对陈砚的了解,能主动说出想去游乐园玩这种话实属罕见。 苏聿自然不会拒绝陈砚的要求,打开手机开始导航。 突然间想起来被他们抛弃的某人,陈砚忙问:“要不要叫苏沫一起啊,她一个人在家……” “不带她不带她,她小姐妹儿多着呢,用不着我们操心。” 苏聿打断他的话,紧接着又冲陈砚暧昧地笑:“再说,我也想跟你过一下二人世界。” 这句话的玩笑意味很浓,可陈砚却忍不住心中抽疼,一种难言的愧疚和感动包围了他。 虽说两人确定关系已经……两个多星期,但是他们这两年多的交往,说的难听一点就是止于肉体,两个人单纯在一起约会游玩的经历少得可怜。 陈砚不知道怎么措辞,他想说两句体己话来安抚安抚苏聿的心,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最后在心里纠结来纠结去,灵光乍现想起了自己那份丢在祖国西南角的礼物。 陈砚于是急忙掏出手机给肖奇发了两条信息,让他帮忙自己拿一下。 做完这一切,陈砚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初始的愧疚和感动…… 陈砚的一时兴起兴的并不是个好时候,国庆长假,这滨海乐园人挨人挤得水泄不通。 好容易找了个空位停了车,两个人步行着走了许久才进到游乐场大门。 热门设施排队的人都多得可怕,长龙折腰,折了一折又一折。 陈砚看了就头疼,不乐意挤,可来游乐场玩是他大言不惭,他必须负责给人苏聿一个美好的约会记忆。 最终无法,陈砚指着一群半大小儿玩得正开心的旋转木马说:“走吧,玩那个。” 苏聿语塞,可他的小男朋友「想」玩,他怎么也不能下他的面子扫他的兴。 就这小孩霸占的木马,他们也排了十分钟的队才坐上去。 陈砚梗着脖子强行忽视嫌弃地打量着他们的工作人员,强硬地拉着一脸冷漠的苏聿坐上他旁边那头棕色的「骏马」,苏聿长腿一跨,一坐,双脚仍踩着地,还踩的十分绰绰有余。 苏聿:“……” 陈砚:“哈哈……” 两个人正觍着脸坐在马上等设施运作,没注意到身后一个小男孩却半天上不去,他看了看苏聿和陈砚,最终扯了扯陈砚裤脚,小声说:“哥哥,能不能帮帮我啊,我太矮了,坐不上去。” 陈砚:“好,小朋友,你等一下……” 话音刚落下,旁边的苏聿已经起身,两步抱起来小孩,把他放在他们后面那头马上。 小男孩高兴地笑了,对苏聿说:“谢谢你啊叔叔。” 叔叔:“……” 哥哥:“哈哈……” 苏聿的心情极不美丽。 在先后又玩了飞椅、碰碰车、旋转咖啡杯以后,陈砚也有些颓丧了,他拍拍苏聿的胳膊说:“算了,要不然回去吧。” 十月初南方的天还是有些炎热的,两人顶着太阳在这人头攒动的游乐场了无生趣地玩了几个了无生趣的游乐设施,一时间都很气馁。 苏聿看了眼陈砚略显失望的小眼神,心中感受复杂,环顾四周,思考了一会,突然一把拉住陈砚的手腕往拥挤的人群中走。 陈砚被他拉的一个趔趄,猝不及防就要撞上苏聿的后背,稳住身形后艰难地问:“你要干嘛?” 苏聿没有停下脚步,回头冲他露出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宠溺的笑,“我们坐摩天轮去。” 摩天轮,这是游乐场最为特别的存在,它的玩法简单,也不刺激,按理说该和旋转木马一样,一般只有身高不够的孩子们或者身体状况不太好的人来玩,可事实上由于它封闭狭小空间的独特设计和各种影视作品浪漫桥段的加持,摩天轮十分受各种人群、尤其是广大情侣们的欢迎。 看着摩天轮下排的一长条队,陈砚只觉头皮发麻,摇了摇苏聿牵着的那只手说:“人好多,要排好久的。” 苏聿:“不怕,那就等着。” 陈砚倒不是懒得等或者是怕晒,只是不想难得的一次游乐场之行全程尽耗在排队上了,他想及时止损,可以回去先做点别的,日后再和苏聿来一次也不是不行。 可苏聿那个样子,倒像是不坐上摩天轮不罢休似的,闷头就往那边冲,陈砚也只好由着他去。 站在队伍最末,苏聿往前看了看排队的人,回头对陈砚说:“也不算很多人,我们就等一等吧。” 陈砚这才看见苏聿满脑门的汗,一颗颗密密麻麻地挤在额头上,看起来不比这游乐场的人少。 陈砚轻笑,从背包里翻出一包纸巾来抽出一张,亲昵而自然地上手细细地给苏聿擦汗。 苏聿愣了一瞬,盯着陈砚阳光下晒得红扑扑的脸,弯起嘴角满足地笑,鬼使神差地,把自己的手覆上去,捉住陈砚还在他额角辛苦劳作的白嫩的手,轻柔地慢慢摩挲,问:“现在不  37 怕了?” 陈砚感到奇怪:“怕什么?” 苏聿眼底的温柔更加毫不遮掩,满得好像要溢出来:“没什么。” 陈砚恐怕自己都没意识到,他们正处在人声鼎沸的摩天轮下,周围甚至有几个眼尖心细的人正朝他们这过分亲密的举动投来探究的目光,可陈砚依然专注地给他擦汗,无暇顾及他人的眼光,无暇在意他人的看法。 第40章 游乐场② 排了将近一个小时的队,陈砚和苏聿才终于如愿以偿地坐进摩天轮里,陈砚这才知道为什么肖奇会说这个游乐场是「情侣」圣地了。 摩天轮几乎是所有游乐场的标配,但每家游乐场都各有特色。 显然这里的特色就是「情侣座」。座舱不大,布置却很温馨,贴纸漆字等等都是配对的,上吊散发暖黄光亮的星星灯,下铺软绵绵的粉蓝情侣色坐垫,窗户上贴有单向玻璃纸,外面的人看不进来,倒真像里面的人会发生些什么一样。 最令人咂舌的还是升到足够高的地方时,可以看见远处游乐场内一块爱心形状的紫粉色灌木,里面种的红山茶开的花组合起来从摩天轮顶看过去,正好是「I LOVE U」的字样。 陈砚坐在摩天轮里暗腹诽,这种把戏恐怕也只有小年轻们喜欢吧。 正暗自吐槽着,坐在对面的苏聿却突然伸手勾了勾陈砚的手心,陈砚疑惑地偏过头,只看见一张慢慢放大的俊脸朝他逼近。 陈砚轻笑,不知道是在笑自己还是笑那个老套的他,也闭上了眼睛等着苏聿的降临。 唇齿相交的一瞬间,陈砚体内升腾起了一种难言的心悸,苏聿亲的很温柔,也很克制,只是翻来覆去地和他不断变换着角度交换津液,唇舌交缠,并不十分激烈,可是陈砚却觉得苏聿几乎要把他弄得喘不过气了。 一吻毕,陈砚止不住的靠在苏聿肩头轻喘,两人交颈相对而坐,一时无言。 不论是苏聿还是陈砚,现在心里都有一个清晰且坚定的想法,那就是,他想和抱着的这个人过一辈子。 一直到从摩天轮里下来,陈砚都还有点晕晕乎乎,大脑有些缺氧。苏聿也没闹他,只是牵着他的手领着他在人群里走。 不断有人路过他们的世界又匆匆离去,只有彼此,还坚定地握着对方的手,固执地怎么也不愿意松开。 等陈砚有意识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和苏聿又来到了一条长队的最末。 陈砚无奈笑道:“你还真是固执。” 苏聿摸摸他的头:“想跟你玩很多好玩的,温和的刺激的,都要来一遍。” 陈砚答:“好啊……” 两个男生手牵着手站在一起,五指相扣,画面竟也十分和谐,身后一对小年轻观察了他们半天,用眼神古怪地交流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小声讨论起来。 “你说他们什么关系啊?” “父子?” “哎呦你脑壳儿有坑啊,怎么可能!” “也可能是兄弟。” “兄弟个鬼,你和你哥哥这样吗?” 男生不服气了:“那你说是什么?” 小女生脸一红,偷偷摸摸趴在男生而后说:“应该跟我们一样,是一对儿。” 她这话把男生说的也脸上一臊,有些不好意思,然而最后还是没发表什么意见,只说:“别再看了,光顾着看别的男人了。” 他们的声音挺小,可也架不住这么近的距离,一些话还是零零散散地飘进了苏聿和陈砚的耳朵里。 然而除了苏聿对那句「父子」有些不爽以外,两人倒是没对那对儿小情侣的话有什么反应,仍旧安安分分地排着队,两手相牵,苏聿抬着另一只手给陈砚遮太阳,陈砚拿着游乐场手册给苏聿扇风。 坐完跳楼机,两人又哼哧哼哧去排了过山车、星际穿梭、海盗船、大摆锤等等的长队,等一套游乐设施玩下来,已经是月上柳梢头了。 趁着夜色,他们最后又去走了一趟滨海乐园最著名的大型真人演绎的鬼屋,全程尖叫连连地东跑西跑,不停踩雷触发情景,最后出来的时候两人都是灰头土脸的,他们气喘吁吁地看着对方狼狈的模样,终于忍不住在出口放声大笑起来。 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无论去到哪里,心情都很畅快。 陈砚也是这种想法。 回去的路上他提出要代苏聿开车,苏聿也乐得被陈砚服务一回,大方地坐到副驾驶座上说会指导陈砚,却仍然经不住困倦打起盹儿来。 陈砚余光看着熟睡的苏聿,觉得他的人生真的幸福美满到了极点。 如果说他的前小半辈子是前世造孽,那么他的后半辈子,一定是前世造孽后又造了七级浮屠,才会遇见苏聿这么好这么好的人。 作者有话说: 国庆最后一天他们在赶作业,我在赶稿(泪奔),今天更了九章(最后一章有点短小,对不起),让我们来算一算帐,国庆七天,国庆前有四天,然后加上这周的四天一共十五章,现在更了九章,后三天每天双更(卑微),就能把债还清了。 最后感谢大家看文! 第41章 被出柜 “什么?!你要出国?”已有不少人到座的教室里,肖奇惊叫出声,整个人都从座位上蹦了起来,一时间招致不少人惊异的目光。 陈砚扶额艰难道:“你先坐下来,我慢慢跟你说。” 未免再次丢人,陈砚斟酌语句道:“主要是为了我妈的手术。” 肖奇脸色缓和了些,又听陈砚说什么活体移植国内不合法,只能到国外去,这才完全弄明白陈砚突如其来的决定,又舒了口气。 一时间不知道是遗憾多一点还是放松多一点地感叹道:“我还还以为你和你……” 话音一顿,肖奇紧张兮兮地四处张望一番,才凑近陈砚耳边小声说:“还以为你要和他出国去结婚呢。” 陈砚尴尬地微笑:“你想的挺多的哈……” 肖奇一脸神秘:“你懂什么,我们国家很多同性恋都是去国外领证结婚的。” 陈砚无语,心说我一个真正的同性恋难道还没你这个只会逛贴吧论坛的直男懂得多吗? 但他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只是默默祈祷后面肖奇知道事实真相不要炸毛…… 中午下课后照常是和肖奇一起去食堂吃饭,陈砚下午约了辅导员,想向他询问一下出国留学的意见。 一路上罕见地接受了不少异样的目光,肖奇奇怪道:“你觉不觉得今天好像很多人在看我们啊?” 陈砚淡淡道:“你想多了。” 嘴上是这样说,可心底却隐约感到一丝怪异,这些人的眼光令他无端嗅到了当年高中那场不堪经历的气味。 但陈砚也懒得理会,既然事态还不明朗,他就没有必要因此疑神疑鬼,  38 反自乱了阵脚。 可令陈砚没想到的是,他刚半脚踏入食堂,就看见了一脸暴怒地朝他们疾行而来的曾一鸣。 陈砚一时间有些愕然,下意识后撤一步,却被曾一鸣猛地一把攥住手腕。 曾一鸣用的力度极大,陈砚感觉自己的手腕都要被他捏碎了,他眉头紧蹙,问道:“你疯了吗?” 肖奇也在一旁拉扯,让曾一鸣离陈砚远点,可曾一鸣分毫不让,仍紧紧捏着陈砚的手,一字一顿地说:“是你疯了,陈砚,你才是疯了!” 这几个字,几乎是一个一个从曾一鸣的嘴里挤出来的一样。 陈砚莫名:“我干什么了?” 曾一鸣哑口无言,半天不说话,最后恨恨地看了陈砚一眼,推开肖奇一把扯着他往外走去。 陈砚一路挣扎无果,居然被曾一鸣拖到了食堂后山的小树林里。 曾一鸣把他往前狠狠一拽,陈砚即刻踉跄着被他一把甩到树上,后背被粗粝的 树皮撞得生疼。 陈砚心头的无名火蹭蹭上涨,登时怒骂:“你发什么神经?” 曾一鸣此时反而冷静了,他居高临下地半睨着眼看他,眼中闪着泠泠的寒意:“我也可以给你钱,你跟着我吧。” 陈砚脑内有一根弦啪地绷断了,弦断的气流呼啸着,在陈砚心中又引发了一场雪崩。 一切都发生在数秒之内,陈砚蜷了蜷僵硬发冷的指尖,面无表情地扇了曾一鸣一耳光。 曾一鸣觉得自己左脸发麻,耳畔轰鸣,即使是这样,他却还能在这轰鸣声中清晰地听见陈砚决绝而冷酷的话语:“不好意思,我只卖给他一个人。” 其实已经走出树林很远了,可曾一鸣的话却仍在陈砚耳边回旋。陈砚手心发麻,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冻结了。 所以他又一次被出柜了?这次还能是谁干的?曾一鸣嘴上说的好听,一有事还不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伤害他? 陈砚浑浑噩噩地回到寝室,一开门,就看见肖奇一脸呆滞地看着自己“陈砚……” 纵使肖奇平常再怎么耍宝话痨,此刻也说不出安慰的只言片语。 这种事情没有人能做到感同身受,语言再华丽也不过是苍白无痕。 肖奇回到宿舍时正像平常一样刷着学校论坛匿名区的帖子,猝不及防就看见一篇题为“扒一扒本校著名学霸Gay圈名鸭的卖屁股一二事。”肖奇眼皮重重一跳,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打开了帖子,入眼就是陈砚在一家酒吧当服务生的照片,照片上陈砚一身兔先生的装扮,端着酒托给两个男人送酒,其中一个男的面露淫色,一只手虚虚地托着陈砚的腰身,而他们正对着的酒吧大门上方的吧名被人用红线圈了出来,旁边标示着——「Gay吧」。 这张照片里的陈砚看起来还很青涩,看起来像未成年,是比较早的照片了。 用这么劲爆的一张照片打头阵,吸引来了看客以后,第二楼就声称要扒光东大这个表面光鲜乖巧的学霸背后有多么放浪下贱。 “很多人不知道他的真面目,可我知道。既然选择了用这种手段揭露事实真相,我也就不怕被他知道是谁,毕竟正义有时也得付出代价。” “再次声明,我不是造谣,一切有图有真相。” “让我们以时间为主线捋一捋吧。” 紧接着放出一张陈砚幼时穿女装的照片,配字“从小就表现出异于普通人的性认知。”后面还有各种陈砚高中时偷亲男生、目光痴迷地看着男生、在Gay吧打工、和客人暧昧、经常夜不归寝、上了一个男人的车等等等的证据和照片。 帖子说:“来扒一扒最最石锤的近照。” 放的是陈砚上了一辆黑色本田车的照片,车主被圈出来,备注:实际是个有钱人。 证据:“图。”图中,是一份协议,写明条件借款五百万即可答应对方的任何要求,下方的签名正是陈砚,而另一方的签名,则是被遮得严严实实。 所有的图只有陈砚露了脸,其余人都被马赛克遮住,而所有图片连在一起,加上贴主说的那些话,的确很难不让人想歪,一时间底下的评论风向几乎是一边倒。 “恶心,口区!” “操我们学校居然还会有这种卖逼的人。” “他看上去很好操【垂涎】” “楼上死Gay,和这个陈砚滚在一起得艾滋吧。” “这个人跟我有一节课是一起上的,当时还说小哥哥看上去很干净呢,没想到是这样的人,失望。” “被这么多人搞过,一定得病了吧,室友不害怕?” “欲求不满【色】” 第42章 相信 “操!”肖奇怒骂出声。 他几乎都快要被这些谣言和咒骂给气得肺都爆炸,更别说等下如果陈砚看见了会是什么反应。 肖奇一腔怒火无处发泄,直接进去骂了好几号说话难听的人,顺便问候了一番贴主父母,最后点明自己就是陈砚的室友,相信陈砚绝不是这样的人,贴主造谣必遭报应云云。 他刚做完这一切坐在椅子上正暗自担心着陈砚的时候,陈砚回来了,脸色像一潭死水,苍白脆弱。 两人相顾无言了一瞬,肖奇意识到自己得主动开口,于是说:“陈砚,那个……” 他想说没事,大家不会在意这种东西的,没有人会相信的。 可他说不出口。 “我相信你。”肖奇说。 他没有说别的什么,只是说:“我相信你。” 眼泪瞬间蓄满了陈砚的眼睛,他看得见肖奇眼中的信任和安慰,他看得见坚定和真诚。 这所有的一切,是他当年在那种同样的境遇下痴心妄想却求不到的。 有时候他也会想,哪怕只有一个人,哪怕和他毫无关系,只要有一个人和他说信他,和他说没关系,他都不会变成最后那种狼狈不堪的样子。 碍于各种原因,陈砚硬生生止住了想抱一抱肖奇的冲动,抬手抹了抹眼睛,哑声道:“好。谢谢……” 肖奇拍拍陈砚的肩,“别担心,我们去找老师,搞死他们。” 陈砚其实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疲倦道:“让我先搞清楚。” 肖奇慌忙地想制止他,可陈砚已经飞速打开了手机,不出意外的话,学校各类大群、空间里也都充满了对这件事情的讨论声,肖奇不想陈砚看见那些难堪的字眼,可他没能拦下来。 肖奇只见陈砚指尖一顿,以为陈砚看见了什么话语被刺激得受不了了,立刻伸手去遮挡屏幕,“哎别看了,反正都是假的,我们直接去告他们。” 陈砚却偏身一躲,两眼发直地盯着手机屏幕,眼角泛红,他声音颤抖:“不……不是……” 陈砚抬头看肖奇:“你看班群消息了吗?他们……没有骂我  39 ……” 肖奇边掏手机边说:“他们怎么可能在群里就骂你,肯定偷偷摸摸……” 他的话音也顿住了,不为别的,因为他们的班群消息。 文艺委员打头,在群里发言:我相信陈大学霸,我们陈砚是世界上最努力认真可爱的学霸! 后面一个个班委、普通同学,玩的好的平时没怎么说话的,都在底下刷起了「相信陈砚同学」的消息。 文艺委员说的话最多:“同性恋怎么了?我还颜性恋呢!长得好看的狗我都喜欢!” “造谣者应该受到惩罚,大家去举报投诉!” “有计算机系大佬朋友的同学发动一下,去找背后IP,有法学院朋友的同学也去沟通一下,看看怎么告死造谣狗!” 肖奇也被班上同学的义气给震惊了,大声的卧槽了一下:“小美真牛逼。” 小美是那个文艺委员的外号,真名叫萧媚。 陈砚一时间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他是真心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同学帮他说话,用这种形式无形地支持他、鼓励他。 再次被出柜带来的痛苦慌乱顿时消散,陈砚觉得这一次,再难听恶毒的臆测和咒骂,他都有足够的勇气来面对。 陈砚打开那个帖子,把帖子从头到尾都仔细看了一遍,有些是老照片了。 但那张协议和他高中转学后的照片,陈砚没想到他们居然还能弄得到。 陈砚翻了翻自己的书柜,果然找不到当初那份被他藏得极好的协议书。 肖奇看他东翻西找,问:“怎么了?“最近有谁进过我们宿舍吗?” “啊?很多人啊,李准前段时间老是叫人来我们宿舍打游戏,是丢了什么东西吗?” 陈砚如实道:“帖子里那个协议,丢了。” 肖奇却还以为那是伪造的,顿时惊讶道:“那……那个是真的?” 陈砚看了他一眼,只能说:“是真的。” 肖奇有些难以理解:“你……为什么?” 陈砚垂下头,有点难堪:“我妈她,需要医疗费。” “你可以找——”肖奇说不出话了,那时候他和陈砚没那么熟,以陈砚的性格,怎么可能找他借钱? 就算他开口借,一直不还两人心中就不会有嫌隙?正常朋友怎么会一借借百万? 肖奇蔫了半天,又问:“那苏聿和你……” 陈砚:“我们现在是在谈恋爱,之前不是。” 肖奇:“那他以前究竟是真喜欢你还是就是个包养大户啊?真是令人不放心!” 陈砚:“反正重要的是现在。” 肖奇无话可说了,别人感情的事,他一个外人说什么都是多管闲事,何况他也见过苏聿,看上去不像不正经乱来的人。 陈砚说:“这件事肯定是李准和晓絮弄的,只是我们现在没有证据。” 肖奇大惊:“你是说是李准偷的你的东西?” 陈砚白他一眼:“这件事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吧,我小时候和高中的照片,只可能我高中同学有,我的那份东西,只有室友最可能弄到,他俩最近又走的这么近,只是我不知道我在酒吧打工的照片是哪来的。” 肖奇问:“那是你现在的工作吗?” 陈砚:“不是,是我高中转学以后的事情,那时候我和晓絮都不在一个省了。” “长得那么好看,心肠这么恶毒,真是白瞎了她的脸。”肖奇愤愤道。 陈砚也很疲倦,他不知道自己又哪个地方惹到这两个人了,李准是他的室友,这么多年交情,居然这样帮着别人害他,难道其实在他心里,自己一直都很讨厌吗? 陈砚强忍着不去想李准的动机,被身边亲近的人捅刀的感受,真的十分十分痛苦。 作者有话说: 有点晚,不好意思。 第43章 打架 陈砚当然不会知道李准内心的想法,他要是能自己弄明白,就离阴暗小人的世界不远了。 肖奇打断他的胡思乱想说:“那现在怎么办?怎么才能拿到证据啊?” 陈砚想了想,说:“先从论坛IP开始,估计背后是网吧或者在外地找到人干的,这条线查不下去的话,只能从高中那些照片入手了,只是时间过去的太久,估计也不太好查。” 肖奇也是一头雾水:“操,怎么感觉这么难搞啊?李准平时跟个猪一样,怎么做起坏事来这么有天资?亏我们傻了吧唧地还以为人家是中国好室友呢。” 陈砚没有接话,只说:“先去查IP吧,查不到再说。” 其实,还可以找曾一鸣帮个忙,当年学校里他的事情闹得很大,听说就是曾一鸣的爸爸最后为了不搅乱儿子的学习环境,找人清理了四处给学校学生发彩信照片的手机号,阻止了那些东西的传播,只是最后谣言已经深入在校学生的心,即便没了照片,对陈砚的伤害还是一点也没有少。 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这两场舆论造谣的形式都是如此相似。 如果有证据证明当时本该已经被销毁的照片此时又一次出现,应该可以确认本次事件和上次的幕后黑手脱不了干系…… 可就算能证明这一点,又要怎么把嫌疑精准无误地锁定到晓絮身上呢? 毕竟当年的照片也没有明确证据证明是她拍的,所有见过这些照片的人都有可能将它们保存用到今天。 陈砚一时间有些头疼,毫无疑问,查IP是绝对查不出什么的。 更何况晓絮背后好像还有人帮忙,毕竟他高二在老家酒吧里打工的照片,是晓絮绝不可能拍到的。 酒吧……酒吧! 陈砚灵光乍现,慌忙翻出论坛,仔仔细细把那几张在酒吧里外偷拍的照片看了个遍,终于可以确定,有几个角度,酒吧内的摄像头,绝对拍得到偷拍的人。 可是时间已经过去三年,酒吧里还会保留着三年前的安保摄像头拍下来的内容吗? 晚间,宿舍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李准一脸淡定从容地走进了,居然还笑着和他们打了声招呼。 肖奇的后槽牙都咬得吱吱作响,恨不能冲上去一拳打在他脸上。 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只是阴阳怪气地说:“哟,还敢回来啊。” 李准一脸不知所云的模样,后又像是恍然大悟:“噢——你是说论坛上那个帖子啊,放心,我没当真,就算陈砚喜欢男生,不也有对象了吗?我又不恐同,不至于连宿舍都不敢回。” 肖奇啐了他一口:“滚jb蛋,李准,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你等着,我们一定会——” “肖奇……”陈砚淡淡地开口制止了他的话,“不用和他多说。” 李准无所谓的冲他们笑笑,转而对陈砚说:“不知道你们俩今天为什么对我敌意这么大,怎么难道那里面有东西是真的?  40 你们怀疑是我弄的?陈砚,其实宿舍住了三个人,你干嘛非要怀疑我一个? 还是你觉得,肖奇和你这么好,一定不会出卖你?其实呢,有时候最亲密的人,反而捅起刀子来越不留情,你还是一视同仁的好。” “我草你妈的李准,给我放猪屁!” 「嘭」的一声,肖奇挥舞的拳头在半空中硬生生地停住了,原因无他,陈砚已经先他一步,一拳砸在李准的脸上。 李准被打的猝不及防,回过神来抡起胳膊就目眦欲裂地想打回来,肖奇正等着他呢,一脚又把他给踹翻在地。 肖奇和陈砚对视一眼,一齐扑上去,三个人在寝室痛痛快快地打了一架。 尽管李准生的比陈砚和肖奇高大魁梧,但是寡不敌众,仍然被打的几乎没有还手之力,身上脸上处处挂彩,而陈砚和肖奇也没好到哪去,两个人都是第一次打架,空有力气没有技巧,身上也好几处伤。 打到最后三个男生倒在地上气喘吁吁,李准恶狠狠地看了他们几眼,翻出几件衣服就出门了,把宿舍的门摔的震天响。 就在陈砚和肖奇还在回味他们人生中第一场架久久不能自拔时,陈砚的手机铃声响了,肖奇朝他挤眉弄眼:“快去接电话,告诉苏聿让他搞死李准!” 陈砚从地上爬起来拿起手机往阳台去,夜风吹来,拂乱了他的头发,也吹去了他心头的烦躁。 陈砚按了接听,苏聿那一把好听的嗓音混着轻柔温和的风朝他袭来:“在干嘛呢,这么久才接电话。” 陈砚不想说学校里的那些破事儿,一出事就告家里人是小学鸡行径,苏聿管理那么大的公司,最近还要把重心往海外移交,他就更不想用这种烦心事打扰他了。 “刚洗完澡出来。” 没注意清嗓子,嗓子因为刚才的激烈运动,还是嘶哑的。 那边苏聿却没放在心上,以为真是热水蒸的,只是说:“出国的事情我这边快弄好了,妈那边疗养团队配置好了,现在就剩下护照和签证,你呢?今天和辅导员聊的怎么样?” 因为突发情况,陈砚一已经完全忘记了和辅导员谈话的事情,只好支支吾吾道:“嗯……具体怎么操作我还在看,过几天再跟你说。” 陈砚是因为瞒着苏聿学校里的事而心虚,可在苏聿听来,就完全是另一个意思了。 陈砚不会说谎,一说谎声音都是虚的,十分容易拆穿,苏聿自然知道陈砚的话完全是在敷衍他,还以为陈砚仍然不愿意和他出国,一时不禁有些愠恼,语气都携着一丝怒火:“你还是不愿意出国?” 被苏聿这样一番冷冰冰地质问,遭受了半天人身攻击、造谣污蔑和室友背叛的打击、还刚和人打了一架的陈砚也气极了,语气冷硬:“我什么时候这样说了?” 苏聿自然一下子听出来陈砚的情绪不对,一时间也顾不得刚才心里的不是滋味了,讪讪地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第44章 调查① 陈砚那头没了声音,他梗着脖子不想说话。 “陈砚?” “小砚?” “砚砚?” 任苏聿在那头怎么喊他,陈砚都闭口不言,但也不舍得挂断,宝贝似的把手机听筒紧贴着耳朵,仔细而又专心地听苏聿在那边哄他。 “别生气了,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怀疑你。” 陈砚没忍住哼了一声,苏聿心中一喜,哄得更加卖力,今天看在陈砚心情不好的份上,他可以暂时不追究刚刚他那种敷衍的态度。 “别气了,小心气坏了身体,反正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嘴贱,我帮你打打,行不?” 说着,那边还真piapia了两声,陈砚被他逗得无声一笑,还是努力憋着没有发出声音,就想看看他还能使出什么花招。 果然,苏聿没得到陈砚这边的回应,又说:“老婆?老公?还不说话吗?我都不敢坐着了,不如我回家跪跪搓衣板?您看成吗?” 陈砚还是憋着,苏聿:“老公……理一下人家嘛。” 陈砚要被苏聿故作的黏腻嗓音给整吐了,终于忍不住咳了两声说:“别说话了。” 苏聿笑:“怎么?不生气了?” 陈砚:“哼!” 苏聿:“那到底怎么样你才可以消消气嘛,我一定照做。” 陈砚面无表情道:“那你给我操一回。” 也不知道是和苏聿越发熟悉默契了还是怎么样,陈砚现在已经能泰然自若脸不红心不跳地跟苏聿说脏话开黄腔了。 苏聿一个没忍住被口水呛了一下:“你……你认真的吗?” 陈砚傲娇道:“怎么?不愿意?” 苏聿慌张:“没有没有……” 陈砚冷哼:“你以为我愿意?你这样的我还吃不消呢,要是别人家那种身娇体软……” 苏聿耳听着陈砚的话要往不知名的深渊里跳,脸色发绿,硬声道:“闭嘴别说了。” 陈砚撇嘴,也扯不下去了,说:“给操不给操?” 苏聿回呛:“你硬得起来我就随你,就怕你有贼心没贼胆。” 两个人在反攻的问题上又插科打诨许久,才终于掰扯完,苏聿见他心情好点了,才问:“怎么了?感觉你今天一点就炸啊。” 陈砚又不说话了,他觉得这件事情他可以自己解决好。 毕竟帖子里一丁点苏聿的信息都没有暴露,要是他把苏聿拉进来,李准他们狗急跳墙把苏聿也扒出来了怎么办? 最后他只捡了一部分实话:“跟人打了一架。” 这下苏聿实在是被他惊讶到了:“你还会跟人打架?怎么样?哪里伤着没有?” 陈砚:“没事,他更惨。” 苏聿一时间居然有些想笑,不是说他不担心陈砚,而是他觉得血气方刚的男孩子,血气方刚的打个架发泄一下,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只不过他还是很在意陈砚打架的原因,毕竟陈砚从来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打架?还挺厉害啊,把人打那么惨。” 陈砚被他这种不讲道理的夸奖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不是我一个人打的,我跟肖奇一起。” 苏聿沉吟片刻:“李准?” 陈砚一惊:“你怎么知道?” 苏聿淡淡道:“没什么,猜的。” 苏聿可能大概知道他们为什么打架了,只是陈砚明显不愿意说,他也不急着逼问,只是顺着陈砚说下去。 陈砚有点害怕苏聿继续问下去,匆匆说道:“没什么事,一点小矛盾。” 苏聿也只是看似随意地回了一句:“嗯……” 陈砚稍稍松了口气,说:“不说了,我去准备材料去了。” 苏聿:“嗯,拜拜。” 挂了电话,苏聿瞬间敛了方才那点微末的笑意,面色冷峻, 41 手机在手里翻转了片刻,最终还是打开通讯录拨通了一个电话:“你看看最近他在学校里发生什么事了。” 事情经过一整天的发酵,等到第二天的时候,已经扩大到几乎全校都知道的地步了,陈砚无论上什么课,都能遭受到无数目光的洗礼。 同班同学或者社团部门的同学倒是没怎么在意帖子里面的话。 毕竟和陈砚也相处了两年多,只是其他同学就没那么善意的。 无论恐不恐同,滥交包养的事情总是很膈应人,不了解陈砚的人自然把他打成了虚荣而不知廉耻的拜金男。 就算没有人对陈砚当面进行言语攻击,那些异样鄙夷的目光也够让他糟心的了。 辅导员上午也找到陈砚,说是继续和他聊一聊留学,和论坛上的事情。 “陈砚,你一直都是一个优秀的人,但这次学习论坛上的事……” 辅导员面色有些为难,像是有些难以启齿。 陈砚会心地点点头,诚恳地说:“老师,我知道您指的是什么,我的性向的确和一般人不一样。 但我自认为我不该为此受到攻击辱骂,至于我滥交和被包养的事情,那是谣言,对方和我是货真价实的情侣关系。 所以还希望学校方面管理一下论坛上面的言论,谣言已经对我的学习生活和人身名誉造成了严重影响。” 辅导员没想到陈砚如此淡定从容,还说的这么直白露骨。 一时间也有些动容,毕竟带了陈砚也有两年,他很了解这个学生的品行能力。 诚如他所说,如果滥交包养不是事实,同性恋的事情的确不该让他为此受到言语辱骂和歧视。 辅导员点头:“学校会对这件事进行一定的调查,帖子也会很快清除,只是如果学校查出某些事情和你说的不符,而帖子为事实,可能会对你进行通报记过等惩罚。” 陈砚表示理解,最后向辅导员表示了感谢,也就算结束了这边的事情。 帖子他早有截图,倒是不怕学校删帖后没有证据,现在可以问一下计算机系那边的部门同事有没有查出点什么了。 陈砚虽然是外联部的部长,但是平时和下面的同学合作的也挺愉快的,并没有什么上下矛盾,昨天晚上就有计算机系的部门成员主动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忙,陈砚也没和他客气,说是今天会告诉陈砚结果。 “喂?部长,我们这边查了,四五个大佬一起查,最后定位在外地。” 陈砚心中早知道这个结果,也没有很失望,只是随口问了一句:“谢谢你们了,能问一下是哪吗?” “A市。” A市,陈砚曾经呆过十五年的地方。 第45章 调查② A市那边究竟是什么情况,陈砚鞭长莫及,他不认为定位在A市会是一个巧合,但跨省市调查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和帮忙的同学道了谢,陈砚又收到了另一条信息,来自于他昨天找到的老家酒吧经理。 陈砚昨天翻到这个古老的电话号码,没有立刻打过去骚扰人家,只是编辑了一条长短信说明情况,并询问对方是否还在该酒吧任职,表达了想调看监控录像的意愿。 对方倒是还记得陈砚这个「童工」,他说自己已于一年前离职。 但监控录像极有可能仍有存档,因为是Gay吧的原因,吧里的安保比一般酒吧严格,监控录像上面的要求是常年保存,不得擅自删改,还表示自己和酒吧老板打了个招呼,建议陈砚回去和酒吧有关人员面谈,后面附着酒吧老板的电话号码。 陈砚的心登时有了着落,虽然查监控有如大海捞针,但所幸他记忆惊人,而照片所摄正好是他上班后不久第一次被骚扰的情况,日期他记得很清楚。 要回老家S市……这也是大动作,苏聿那边怎么都瞒不过去吧? 陈砚有些抑郁,早知道昨天就实话实说再让苏聿别插手就好了,等苏聿发现自己有事瞒着他,说不定会更加生气。 陈砚在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深深地觉得苏聿不好伺候。 好在这次大家的反应没有高中那么激烈,虽然谣言本身比高中那时候的恶劣龌龊得多,但大学生活毕竟与高中不同。 陈砚心里也明白,刚上高中的人说白了还是小孩,说话做事全凭心意,冲动跟风,而大学完全是个小型人际社会,言行都必须往长远处着想。 事实确实如此,即便那些表示相信陈砚、想要提供一点帮助的同学中有的也不乏出于真心。 但大部分不过是觉得站出来慰问两句表示信任不会对自己造成任何不良影响,相反要是陈砚是被冤枉的,还能顺手卖个人情。 像东大这样的大学,陈砚这样的高材生不犯什么有记录的过错,一出学校就会被大公司抢着争取。 多年以后,出人头地不在话下,那时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陈砚帮忙的,碍于这份人情,答应的概率也会很高吧。 不论真相是温馨还是残酷,是理想化还是现实化,总之摆在陈砚面前的事实是,没有人当面对他有过什么言辞辱骂或者肢体威胁。 甚至还有一小撮人对他释放了前所未有的善意,这就足够让陈砚保持相对平和的心态去处理这件事情。 陈砚正在头疼是现在主动和苏聿坦白一切,还是想办法瞒着他去S市,突然间意识到,学校的运动会,好像快召开了。 他连忙掏出手机打开群通知确认了一下时间,果然运动会就在这周的周四周五举行,运动会期间不上课,没有比赛项目的同学基本相当于放假。 陈砚喜上心头,立刻就买了回老家的火车票,准备周四回去故地重游一趟,一定要把那个偷拍的人找到。 就在陈砚暗戳戳地打着自己精明的小算盘的时候,苏聿这边的办公室却已经暗流涌动,室内气压底的可怕。 苏聿坐在靠椅上一边旋转着手中的钢笔一边听着助理的汇报,脸色随着那些帖子里的话语一分分沉了下去。 助理终于顶着自家老板刀锋般的目光把那些资料都报告完毕,额角上一滴冷汗悄然滑落。 等了半天,苏聿也没有开口发表什么言论,助理只得胆战心惊地开口询问:“请问苏总还有什么问题吗?” 苏聿的手指抚上嘴唇,缓缓开口问道:“你觉得……他长的好看吗?” 助理一下子呆在原地,冷汗已经不是一滴一滴的问题了,而是一股一股地往外流,这个问题要他怎么回答?不好看?好看?怎么说他的结果都是一死。 “好……好看。”最终,他还是选择了这个回答。 苏聿却没有把他如何如何,甚至连抬头看他一眼都没有,只是自顾自地说:“是啊,他那么好看,居然还敢在Gay吧那种地方打工,  42 居然还敢用那种眼神看别的男人。” 助理不敢说话,可苏聿并没有打算从他嘴里听出什么来,仿佛只是想有个人能倾听一下他的疑惑:“我是不是该把他看牢一点?”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苏聿才终于对助理说:“你先去忙吧,把资料留下。” 助理如蒙大赦,动作迅速地将手里的文件呈送到苏聿手边,风一样地离开了总裁办公室。 苏聿盯着那堆纸张看了半天,缓缓抬起手拿过来,翻开了第一页。 一张张照片映入苏聿那双压抑着怒气与心疼的双眸,那是苏聿没见过的陈砚—— 原来他小时候长了一张圆嘟嘟肉乎乎的脸,原来他以前有婴儿肥,原来以前他眼睛里闪着近乎天真和热切的光—— 可这一切都被那个他一直注视着的那个男生毁了,转学以后的陈砚,颓废、荒唐,周身散发出靡丧的气息,对酒吧那些不怀好意的客人的骚扰完全不躲不避,好像一切对他来说都无所谓,活人为蝼蚁,死物为浮云。 苏聿自虐般地把这些照片翻来覆去地看,想从这些只言片语和些微镜头里窥探陈砚的过去。 他原来是一个简单、纯真、开朗的少年,因为爱错了一个人,变成了后来那般堕落颓唐的模样。 陈砚一直说遇见自己,是他目前为止最幸运的事情。苏聿一直为这句话颇感得意,可他现在才明白,陈砚早在自己出现之前,就自己把自己从深渊里拉了出来,仅凭自己强大的钢铁一般的心,走出堕落的迷途,变成今天这个略带谨慎瑟缩,却仍然积极生活的陈砚。 办公桌上的纸页停止了翻动,暴露在空气中的那一页图片上,陈砚微微俯下身来,鼻尖无限凑近另一个男生的鼻尖,他们的脸挨的那么近那么近,近到下一秒,就要吻上去。 第46章 调查③ 周四下午一点,S市一条狭窄拥杂的一条隐蔽街道上,陈砚站在当初他工作过的那家Gay吧门前,一时间思绪纷杂。 这个时间吧里人不多,显得有些门庭冷落,陈砚径直走进去,发现尽管从外面看,酒吧变了不少,内部的结构却还是没什么变化的,他几步走到服务台前,和一脸微笑着问他需要什么服务的小哥说:“我找李经理。” 小哥明显知道他,说:“经理已经跟我们打过招呼,是陈先生吧?经理在地下会客室等您,请跟我来。” 李经理也是个高效率的,两人在会客室打了个招呼,陈砚做了一番身份证明以后,就直奔主题带陈砚去查监控了。 陈砚记得那天是十一月十三号,他从A市转学过来,母亲给他找了全市最好的公立高中。 可他却完全丧失了学习的积极性已经与人正常交往的能力,每天在学校里有如透明空气人一般行尸走肉地活着,放了学的第一件事不是回家做作业,而是四处闲逛,漫无目的地走哪是哪—— 家里没有人担心他,因为谢华的新工作很忙,从黎明到深夜地工作着,就为了供他读书。 可他不敢告诉谢华他不想读书、不想上学、不想交朋友、不想和任何人说话,只想一个人安静地待着。 他在这个名为老家实为陌生城市的地方,无法控制自己地做着以前曾一鸣经常和他一起做的事情——四处走不同的路,回家。 有一天,他走进这条拥挤杂乱的街道,像是被什么牵引一般,突然间心头颤动,一抬头,就看见了这家酒吧,他愣愣地盯着这家透露出些许古怪的酒吧,一直盯着,一直盯着,直到华灯初上,月色当空。 这家酒吧从傍晚的冷清到夜晚的热闹,来来去去,只见男人,没有一个女性。 刹那间陈砚好像明白了些什么,这是一家,只对特殊群体开放的酒吧——他应该也是这些特殊群体中的一员。 鬼使神差地,陈砚走了进去,果不其然,这里只对会员开放。 可陈砚最终还是在这里留了下来,而他至今不知道为什么。 陈砚甚至能精准定位他工作的时段。因此,在十几个室内外摄像头的录像记录下,陈砚终于率先在门口那个地方发现了躲在对面巷子里一个黑衣男人,正举着照相机鬼鬼祟祟地一直偷拍,可惜看不见正脸——他戴着口罩。 后来,在几个室内摄像镜头中也发现了这个人,最终只在一个对着前台的录像画面中模糊地看见了他的侧脸。 这家酒吧是会员制的,经理又不厌其烦地调出那天的登记记录,对应摄像头记录下来的这个男人的进吧时刻,基本锁定了几个用户。 可这几个用户的照片信息调出来一看,居然没有一个哪怕和画面里面的男人有一点相像的。 最后经理把这几个人的电话号码给了陈砚,抱歉地说:“那个时候应该还没有采集照片进行严格的面相识别,基本是凭卡进吧。所以,也有可能是亲友借卡混进来的。” 陈砚表示理解,可拿着这几个联系方式,就算他去打电话,人家会把自己的朋友亲戚暴露出来吗? 这种事情,报警也立不了案,只能自己提供证据去找律师打官司。 现在这条线索也断了。 陈砚心中不无失落,其实他已经决定要出国了,学校里的谣言影响不了他多久。 可他不愿意再重演当年的结局——自己落荒而逃,而小人笑到了最后。 所以最后还是要向苏聿求助吗? 陈砚感觉到有一些些丢脸,但是也没办法,毕竟也算是自己老攻嘛…… 不过陈砚还是没打算立刻妥协,他决定在这里蹲守两天,所幸这几个人目前还都是这里的常客,不过这种方法也不过是碰运气罢了。 陈砚先去预订的宾馆安置了一番,紧接着居然有些想在这附近逛一逛,看看曾经住过两年的「老家」。 他和他妈曾经住过的那栋破出租楼已经不在了,变成一堆正在施工的钢筋水泥; 对门卖牛肉面的早餐店倒是还在,只是店面扩大了不少,店内也重新装修了一番; 曾经借过他们家钱的隔壁小卖部也还在,可里面的主人已经换了,盘给了别的人。 陈砚一边沿着他家到Gay吧的路走一边缅怀着那段艰难却升华了他整个人生的岁月,待夜幕沉沉降落之时,他已经走到了那家酒吧门口。 前台的小哥还是下午那个,他和经理同时看见了陈砚,心中大抵有数,对视了一眼后双方心知肚明,没要会员卡就放陈砚进去了。 陈砚向他们投去感激的目光,也没有客气,信步闲庭地装作是常客的样子就走了进去,在吧台前找了个视野最好的地方要了杯饮料就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了起来。 还真被陈砚见着一个面熟的,他也不管是不是下午那几个,径直走上前去搭讪了。 43 好在这酒吧近年来整顿了不少,对客人素质要求也提高了,来里面玩的人都讲究一个你情我愿,不太会发生当年那种骚扰事件。 名单上有七个人,陈砚一晚上就遇见了两个,也算是运气不错了,可惜的是从这两人嘴中都没有套出什么。 陈砚有些萎,毕竟没套出话不等于不是,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样做几乎是没有意义的。 正有些失落地想着,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这个时间点是苏聿无疑了,陈砚不敢在嘈杂的酒吧大厅接他的电话,于是急急忙忙走到卫生间去,接起了苏聿的电话。 “喂?”如果不仔细听,是很难听出他的声音其实是很紧张的。 “陈砚……”苏聿的语气十分冷厉,“你最好现在就从那个地方出来。” 第47章 爆发 此时的街道灯火通明,远处近处的霓虹灯交替辉闪着,组成了一片模糊绮丽背景。 苏聿静静地站在车辆旁边,背靠驾驶座车门,罕见地燃起了一只烟。 火光在指尖一闪而过,在朦胧的夜景中格外明亮,苏聿夹起那支闪着红色亮点的烟,缓缓放在嘴边,没有什么情绪地吸了一口,烟雾随着他的鼻息弥漫开来,在他英挺的面容上画出一片缭绕缱绻的灰白色水墨,可他的眉眼并没有因为这片晕染而多了半分柔和。 相反,一种冷硬锐利的气息几乎是立刻就冲破了那团迷蒙的烟雾,在看见陈砚的瞬间就刺到了他眼前。 陈砚看着苏聿手指间微闪的红光,心居然随着那光的一明一暗狠狠地颤动着——他从未见过苏聿抽烟。 其实苏聿一直都是抽烟的,只不过没有烟瘾,为了照顾伴侣的健康和心情,他从来不会在身上留下烟味,也绝不会让对方吸二手烟。但是,陈砚对此一无所知。 陈砚现在才隐隐觉得,自己对苏聿的了解是那么那么浅薄,几乎所有的信息都来自于「听说」,他从没有主动问过苏聿的情况,也从来对一切非紧急且非重要的事情毫无探知欲。 陈砚的脚步很慢,他有些胆怯,有些无地自容,为自己的不坦诚,更为自己的「知之甚少」。 好不容易,陈砚慢吞吞地走到了苏聿面前,却不敢正视他的眼睛,只是心虚地飘着眼睛看向别处,试图用轻松平常的语气开口和他说话:“你怎么来了……” 可苏聿却打断了他,一把将他揽入怀中,“嘘,别说话……” 苏聿用力地抱着他,那力度像是要把他揉进自己的血肉里,“先别说话,让我抱一会。” 陈砚愣住了,整张脸埋在苏聿肩头,心中最柔软的那块地方仿佛被瞬间击中了,他紧紧闭上了双眼,也伸出双手,温柔、但坚定地,环住苏聿的腰,也尽力使自己紧密地贴在对方身上,汲取温暖。 在这狭小逼仄但灯火敞亮的街道边,在没有星光只由一轮孤冷弯月构成的夜幕下,苏聿和陈砚紧紧相拥,他们感受着彼此的心跳,试图和对方达成一致,试图以此感知到对方心之所想。 苏聿微微松开了陈砚,转身把烟熄灭掉扔进了垃圾桶,这时才仿佛冷静下来了,说:“不好意思,让你吸二手烟了。” 陈砚哑然,涩然道:“没有……”他甚至从来不知道苏聿会抽烟,从来不知道苏聿为他隐忍了什么,又怎么好意思责怪他? 苏聿微微挑起一直耷拉着的眼皮,第一次在陈砚面前抬眼正视地打量着那家酒吧—— 在此之前,他一直试图装作它根本不存在一样——“你来这里干什么?” 他根本是明知故问,但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没有戳破这样苍白的掩饰,陈砚知道苏聿是在给他机会自己说清楚。 虽然他不知道是什么让苏聿在瞬间完成了恼怒到平和的转变,明明在电话里还很凶来着。 陈砚斟酌着说:“我来查一点事情,但是不太想让你知道。” 他坦率得让苏聿吃惊,苏聿知道陈砚会告诉他实情,都这个时候了,陈砚撒不了谎,可他没想到陈砚会直接说“不想让你知道”。 “为什么不太想让我知道?”这句话直接忽略了陈砚的前半句,表明苏聿已经知道他在查什么事情。 但陈砚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按照他所回答的顺序详细地展开着解释:“最近我们学校出了一点事情,我被人造谣在这家酒吧卖淫……” 说到这个词,陈砚还是有一点心惊的,但是他没有顾忌苏聿的脸色,继续说:“这是我高中时曾经工作过的地方,它很正规,不存在非法交易,我想过来寻求证明,以及找到当年偷拍的人。” “正规?”苏聿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冷冷地笑了笑,“你被雇佣的时候多大?” 陈砚的脸色唰地一白,苏聿的话他也解释不清,因为当时他也根本没想到自己会被录用。 苏聿没有为难他:“继续……” 陈砚收敛了心神,继续道:“我锁定了几个人,他们还是这里的常客,我就想试试看能不能遇见。” 苏聿:“这就是你这么晚待在一个Gay吧的理由?” 陈砚自知理亏:“对不起。” 但是苏聿并没有因此放过他:“所以,你为什么不想告诉我?” 陈砚一时间哽住了,这是他更加难以启齿的原因。因为不想让苏聿知道自己阴暗不堪的过去? 因为觉得自己不该事事依靠苏聿而自己像一株攀附大树的菟丝草? 还是只是不想把苏聿也牵扯进来,让他也跟着受嘲讽,遭到指责和辱骂? 无论是哪一种原因,陈砚都无法耿直诚实地说出口。 “这个……我不想说。” 陈砚不坦诚得十分坦诚。 苏聿面色一沉,连后槽牙都在脸上咬出了形状,他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陈砚,在你眼中,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 “这不是信不信任的问题,是……” “我不管是什么问题,既然我们已经是伴侣,就应该同舟共济不是吗?可是你总是这样陈砚!” 苏聿已经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了,他几乎是盛怒的:“你总是什么都憋在心里!你知不知道每当你不说话的时候,我有多难猜你的心思? 在我面前,你可以肆无忌惮,可以想什么就说什么,我爱你的一切,不论你曾经有着什么样的过去,不论你现在怎样未来怎样,我爱你,我愿意把我的一切交付给你,可你却什么也不愿意拿! 你也什么都不愿意给我,愤怒、怨恨、痛苦、自私,你所有阴暗扭曲的坏心思,我都愿意照单全收并且因此高兴,因为我可以知道一个更真实的你!但你总是拒绝给我深入了解你的机会!” 陈砚仓皇道:“不,不是,我只是……”我  44 只是太爱你,不想用这些我能解决事情叨扰你,我只是太爱你,不想让自己配不上你。 “不用说了……”苏聿竭力克制着,因为想把刚才发挥出来的激烈情绪收回来,在眼底迅速形成了一片红血丝,“我想要一个真实的你,而不是完美、却好似一个漂亮玩偶的你。 如果你不能做到这一点,我们,我们是走不到最后的。” 他终究说不出来太决绝的话语,更何况,他现在,也根本离不开陈砚。 第48章 和解 即使是像苏聿这样的人,也不是一直胜券在握,毫无危机感的。 年少时期就担起家族企业,为此他必须成熟得比一般人快。 在他十多年的工作生涯中,除了最开始的碰壁失败,他的人生也算是一帆顺遂。 或许在感情方面,他有些不大懂行,屡屡受挫,可从来都是他选择别人,而不是自己等着被挑选,不合心意的伴侣,直接分手就行了,没必要在他们身上花费多少心神。 但即便如此,他也没觉得自己情路坎坷,只是觉得自己要求太高,而别人配不上罢了。 可陈砚是不一样的,他已经十余年没碰见陈砚这么令他劳心伤神、费尽心机却还是无法使他们这段关系达到自己心中最满意程度的人。 如果对方不是陈砚,苏聿或许早就已经及时止损,不会最后把自己的一颗心也搭进去。可是苏聿没能这样做。 都说一段感情中,先爱上的人会输得很惨。苏聿曾经不以为然,且不说他怎么会先爱上,就算他先喜欢上对方,他也绝不可能陷得那么深。 在苏聿的字典里,无论是商场还是情场,都绝不会出现「输」这个字眼。 可是现在,在刺目的灯光下,在人潮涌动的嘈杂街头,看着因他一句话恸然大哭的陈砚,一种深深挫败感迅速席卷而来,令他一时间呆怔在原地,手足无措。 陈砚的脸都哭皱了,鼻子红红的,眼睛也哭肿了,但是还是停也不停地哭,到最后都打起了哭嗝。 可他还是一言不发,没有解释一个字,也没有反驳一个字。 苏聿觉得陈砚完全是在犯规,因为他这一哭,完全把自己想说的一切话都打乱了,凶也凶不起来,问也问不动,一腔邪火只能往自己肚里吞。 苏聿根本拿陈砚毫无办法,看着他哭了一会,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想去牵陈砚的手哄他。 可他刚一碰着,陈砚立刻就躲开了,并且很不要脸地哭得更加大声。 苏聿确信陈砚是在耍无赖了,只好上手强硬地把人拉进怀里又亲又哄,才终于令陈砚消停一点。 陈砚不情不愿地跟着苏聿上了车,一直到坐上副驾了,还是哭哭唧唧的,苏聿叫他,他也不应,苏聿讨好着和他说话,他也不理。 期间除了给苏聿指路去他住的那个宾馆,也没和苏聿有什么互动。 今天这场矛盾,一直到两个人都脱光了躺在床上,都没能画上句点。 陈砚完全闭口不言,苏聿每每想靠近陈砚亲近一下,都会被对方避开,完全是一副软硬不吃的样子。 苏聿躺在床上,看着只留给自己一个后脑勺的陈砚,深感气恼,无名火起,猛地撑起身体往陈砚那边一压,把陈砚翻了个个儿压在身下:“还不说话?再不说话你接下来也别说了。” 说着就要又亲又啃地弄他。 陈砚吃痛地嘤咛一声,挣扎着骂道:“滚,我今天不想做这个。” 苏聿冷哼一声:“您贵人开金口了?” 陈砚咬着牙怒视苏聿:“我在发脾气你看不出来?” 苏聿大为恼火:“你还好意思发脾气?我都没……” “你不是说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吗?我现在就是生气了!我就是要发脾气,怎样?” 啊……苏聿脑海中灵光一现,是他自己说陈砚可以肆无忌惮的…… 苏聿顿时有了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痛楚,咬牙切齿道:“行,你发吧,发完没有?发完了我们继续,究竟为什么不想告诉我?” 陈砚翻了个白眼硬声道:“没有,我就不说。” 苏聿:“你还来劲了是吧?” “你讲不讲理?说让我肆无忌惮的也是你,逼我解释的也是你,你到底要怎样?” “我……”苏聿泄气了,“我想知道你的一切,告诉我吧,小砚?砚砚?宝贝?” 陈砚被他的称呼恶心到了,恶寒道:“你别用这么恶心的语气叫我。” 苏聿被陈砚呛得说不出话来,瘪着嘴一言不发,陈砚又说:“我明天再去一趟,还是不行就准备找你了,谁知道你消息这么灵通。” 苏聿反驳:“那是因为你总是什么都不告诉我。” 陈砚诚恳道:“对不起……”盯着苏聿的眼睛专注地看了半晌,又说:“我不是故意的,我……我不想太依赖你……” 苏聿看着陈砚有些难以启齿的表情,他的眼睛微微弯着,眼中闪着委屈和难过,眼底波光流转,看上去十分可怜,苏聿心头那一点微末的怒火也顿时消散了,只有无尽的包容和心疼。 “没关系……”苏聿附身低头,轻柔地吻着陈砚的额心,“我想让你依赖我,明白吗?我希望自己是一个值得依靠的人,你也一样,你也是一个值得我依靠的人。” “当我们真正成为一家人的时候,这些都是理所应当水到渠成的,我们不需要计较谁欠谁多一点,因为我们本来就是一体的,你明白吗,陈砚?” “我们是要结婚的,我们要一起度过余生,你可以尽情依赖我,我也可以尽情依赖你。 当我不开心的时候,当我感到孤独的时候,当我疲倦的时候,我就想这样,一直一直抱着你,依赖着你; 你不开心的时候,也是一样,答应我,我们可以一起消灭那些坏情绪,别总是一个人担着。” 陈砚喉头滑动,眼睛湿漉漉的,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把自己的脸埋进苏聿宽阔的胸膛,紧紧贴着,无声地向苏聿表达:他知道了。 两个人在床上依偎了半天,才觉得吵架的坏情绪终于消逝了,心里深感快慰的同时又有些后怕:跟这丫的吵架可真够受的。 两个人都有些瞧不起吵架时候的对方,苏聿想:他吵不过我就只会哭,知道自己一哭我就没办法,真是卑鄙。 陈砚想:这家伙吵架的时候脸拉的比驴还长,像是要我立刻还他那五百万似的,真是小气。 陈砚从苏聿怀里抬头看他,发现对方也正在看着自己。 一时间那种嫌弃的情绪涌上心头,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撒开了抱着对方的手,动作一致地翻了个身,心知肚明地、背对背地,各自睡去了。 本以为披马甲邀请室友没关系,没想到相继被两个室友一眼看  45 穿,苦涩的微笑 第49章 A市 酒吧里人声鼎沸,喧闹声、歌舞声、起哄声不绝于耳,都快给人一种能把屋顶掀翻的错觉。 陈砚安分乖巧地紧跟在苏聿身后,看着他轻车熟路地办卡、订座、选酒、点玩乐项目,一时间觉得自己昨天强装的熟稔都弱爆了。 然而细细一看,面前这家伙分明一点都不像是装的,反而像是真来过无数回的常客—— 那落座的姿态,那二郎腿翘起的高度,那打发服务生的语气,一看就是个会玩的。 陈砚登时想起来苏沫偶尔无意间和他透露的讯息,昨日那点瞒着人进Gay吧的心虚内疚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陈砚看着一脸春风得意,如鱼得水般游刃有余的苏聿,脸色霎时间变得十分好看——青一块白一块的。 给了服务生小费,四处打点好一切的苏聿这才闲适下来,心想:第一次和陈砚来这种地方玩,既要让他玩得开心,又不能使他上瘾; 既要让他放开来和自己玩,又不能让他嗨过了头去和别人玩。 太难了。不过他很快又得意地摆摆头:凭自己的安排,这点困难还是解决得了的。 正偷乐着,苏聿一偏头,却看见陈砚正一脸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自己。 苏聿心头咯噔一下,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果然,只见陈砚冷笑着哼了一声:“苏总,对这种地方挺自来熟的呀。” 苏聿眼皮狂跳,深觉自己过分大意,却只得讪笑着说:“这不是谈生意需要嘛,没办法避免,我也不想来这种地方的。” 陈砚眉峰一挑:“哦?什么生意,都谈到Gay吧里来了?您的客户也是Gay?” 苏聿连连摆手:“不不不,其实酒吧都大同小异,一般的酒吧也都……” “所以你挺见多识广啊……”陈砚阴阳怪气道,“我可听苏沫说了,你以前经常夜不归宿,在酒吧一泡就是几天几夜,还夜御数男呢。” 苏聿一边心中骂妹,一边慌张而焦急地解释道:“不不不没有的事,媳妇儿你听我说……” “谁是你媳妇儿,别碰我,离我远一点!” 陈砚一声令下,苏聿哪有不从的道理,连忙把自己刚要伸过来碰陈砚的大猪蹄子给缩了回去,苍白无力地挣扎道:“我那不是还没遇着你吗?再说了,你听她在那瞎扯,我根本没那么多前任,碰过的人一只手都数的过来,而且我夜不归宿根本是在公司加班加点好不好。” 其实苏聿这话还真不是撒谎,他追过的人虽多,大部分都半途而废了,好不容易能谈上的,还不等到那一步他就受够了。 而且那时候他刚接手公司,很多业务都不熟悉,在公司一住十天半个月,都是常态。 只能怪他自作孽,在老管家面前拉不下脸说自己办事儿能力「不行」。 于是强装潇洒地说自己是去对象家过夜啦、要去酒店开房啦、在酒吧嗨一晚上啦地证明自己很「行」。 以至于后来传到自家老妹耳中,偏偏自己老妹还是个吃里扒外的,居然又添油加醋地告诉了陈砚。 可即使他说的是实话,那也得看陈砚相不相信,很显然,此辩驳一出,苏聿就从陈砚怀疑不屑的目光中看出来了,自己在陈砚心中恐怕又多了一道撒谎不打草稿的标签。 苏聿的内心六月飞雪。 还不等苏聿再次开口辩解,陈砚已经给了他一个闭嘴的手势,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舞池中一个跃动的人影。 陈砚头也不回的站起来往那人的方向走,只丢个苏聿一句:“看见人了,你先别来。” 陈砚泰然自若地走进群魔乱舞的舞池,一路上有不少人向他发起了共舞的邀请,不过都被他拒绝了。 陈砚最后在一个看上去二十五六岁、留着寸板儿的男人面前停了下来,径直盯着他道:“我想和你聊聊,但我不会跳舞。” 寸板儿讶异地挑了挑眉,似是对陈砚的主动搭讪有些吃惊。 说实在话,从陈砚走过来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他了。陈砚长得白净瘦弱,是零号的普遍长相。 但是端正英挺,有一种很浓厚的书卷气,令人耳目一新。 只是看他一路上拒绝了那么多人,他也没想到陈砚居然是专程来和自己搭讪的,一时间居然有些受宠若惊。 陈砚带着寸板儿一路来到吧台,找了个人少但在苏聿视线范围内的地方坐了下来,才笑着开口介绍起自己来:“你好,我叫陈砚,笔墨纸砚的砚,敢问贵姓?” “我叫季冬,春夏秋冬的冬。”季冬说完,又招呼来吧台调酒师:“一杯龙舌兰,陈砚,你呢?” 陈砚俏皮地笑笑:“一杯普通果饮,谢谢。” “怎么?来酒吧不喝酒?”季冬看着陈砚白皙漂亮的脸,一时间有些入了迷,忍不住贴近了陈砚耳边小声而暧昧地说道:“不喝酒,想干点别的吗?” 陈砚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挪,拉开了他和季冬的距离,笑道:“刚成年,家里人不让喝酒。” 季冬勾唇一笑:“都成年了还怕什么爸妈?”他又看了看陈砚灯光下乖巧的模样。 顿时也觉得他的确是该滴酒不沾的,像一个乖乖牌。 陈砚:“其实我并不怕他们,前两年我还偷了别人的卡偷偷溜进来玩了呢。” 陈砚扬了扬脖子,故意撇着嘴不满道。 那人笑笑,觉得陈砚这副小大人的样子十分有趣:“你还干这种坏事?” 陈砚满不在乎地说:“没什么大不了的,进来玩一玩而已。” 季冬附和着说:“是啊,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偷偷拿了一张卡嘛。” 陈砚又好像有点失落似的:“可惜后来这里管的太严了,还要实名认证,还要采集相片,后来我憋了一两年才终于等到成年呢。” 季冬笑:“那必须的啊小弟弟,以前管的太松,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能混进来,多不安全啊。” 陈砚眨巴着一双桃花眼直勾勾地看着季冬问:“那季大哥你以前也见过这样的人吗?明明不是Gay,还非要进来看一看,我们和他们又没什么不一样……” 季冬被陈砚那一双漂亮的眼睛看得心都酥了,没忍住上手摸了摸陈砚的黑发,柔软的触感令他心悦,他心中有些满足,说:“当然了,以前这种人还不少,明明恐同还非要来Gay吧,满足他们变态的窥探欲吧。 我有个表叔就曾经借过我的卡,他明明对我恶心得不行,不知道发什么神经非要进来。不过……” 季冬冲陈砚暧昧地笑笑,“别说这些了,我们不如聊聊别的。” 可陈砚好不容易抓住一点信息,怎么可能就此放过,他悄悄打开手机录音,仍然坚持问道:“你表叔恐同?他还恶心  46 你,那他平时一定对你很不好,为什么还要借给他啊,他真坏。” 季冬觉得面前这个小孩有些懵懂得近乎天真了,心中越发喜爱,也没计较他听不懂自己的暗示,顺着他的话说:“也说不上来对我多不好,他不住这里,几年见不了一次面,那次不知道有什么事回来我们家住了一段时间。 他在A市那种销金窟混呢,别说我还是个同性恋,我们家别的人,他也不怎么看得过眼。他要借我就借他咯,毕竟是长辈,我还能拒绝吗?” A市,陈砚心头猛地一跳,隐在云雾背后真相仿佛马上就要破土而出,陈砚几乎是有些急切地问:“他是什么时候找你借的卡?” 季冬觉得陈砚有点奇怪,不过也没多想,只说:“就三四年前吧,记不太清了。哎,老说他干什么,我还没问问你呢,你还在上学吗?” 陈砚几乎可以确定就是这个人了,可是他要怎么那那模糊的侧脸给他辨认、要怎么才不会被他怀疑呢? “我在上大学。” “哦,大学生啊,不错不错,你看上去就像那种别人家的孩子。” 陈砚勉强笑笑,终是没忍住问道:“你表叔叫什么名字?” 季冬疑惑道:“啊?怎么又扯这个,你究竟想问什么啊?” 陈砚:“拜托你了,我真的很想知道。” 季冬真是觉得陈砚有点神经病了,找他搭讪,不玩暧昧也就算了,还问这么多乱七八糟的问题。 但是他终究没说什么,还是回他:“他的姓挺特殊的,姓晓,叫晓杨,杨树的那个杨。” 说罢,只见陈砚当场愣在原地,如遭雷劈。季冬终于在这里待不下去了,没忍住嘀咕了一句:“有病吧。” 便摇着头端着酒离开了,期间还频频回头面带异色地看陈砚,只是后者一直呆坐在原地,没有动静罢了。 真是晦气,长得那么好看,脑子却有毛病。季冬暗暗地想。 第50章 吃瓜 “怎么了?”苏聿柔声问道。 陈砚回来时有些失魂落魄,本来想借题发挥醋一醋的苏聿也只能先把刚才看见那人摸陈砚头发的一腔妒火搁置一边了。 陈砚无力地摇摇头:“我知道怎么回事了,后面就拜托你了。帮我看看晓絮的亲戚有没有一个叫晓杨的人吧,他跟踪过我妈。” 在陈砚刚搬回老家不久,在陈砚还整天浑浑噩噩四处鬼混的时候,谢华曾经小心又委婉地和他提起过,总是感觉有人跟着她。 可那时的陈砚心里只有自己,他什么话也听不进去,什么事也放不进心中,他活在自己阴暗抑郁的世界里,对外界一切毫无感知。 身为母亲,谢华自然发现了儿子不正常的精神状态。 可她也无法可想,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因为难以启齿的原因在曾经的学校里遭受过舆论暴力,她也知道陈砚为此承受了太多常人无法想象的巨大压力,可她对那个世界不懂,更不知道如何开解。 她能做的只有陪伴。 所以她不愿意再用别的烦心事去打扰陈砚,这起跟踪事件,很快就从谢华嘴中消失不见了,陈砚压根不知道前因后果,更不知道最后是如何收场。 亲人、爱人、朋友,都是这样,当一个人陷入黑暗,更受折磨的,或许是那个深爱着独处黑暗之人的人。 他看着所爱之人痛苦崩溃,自己却毫无办法,一天天如惊弓之鸟,小心翼翼地说话行事,时刻紧绷着颅内之弦,想要拯救那个人,却又害怕将对方推入更黑更烈酷的深渊。 一个人混沌地痛苦,另一个人清醒着崩溃。 自打听见那个「晓」姓开始,陈砚就已经忘却了自己的初衷,尘封的记忆开启,他从那些模糊的回忆中,一点一点抽丝剥茧,只看见了谢华,他那个苍老脆弱,却坚韧刚强的母亲,他那个不能懂自己,却对他饱含深爱的母亲。 陈砚有一种强烈的直觉,一定有什么事情是他所不知道的,那个姓晓的绝不可能跟踪谢华了一段时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绝不可能就干了偷拍他照片这一件事,一定还发生了些什么,一定……他母亲,一定还有事情瞒着他…… 周五的夜晚,闲适、自在、快乐,可陈砚坐在车上,看着窗外平凡幸福地嬉笑打闹的人群,心沉重得厉害。 他不敢想,如果当真发生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他要如何面对谢华,他怎么面对几乎为自己付出一切的谢华? 那边,苏聿已经往下面安排好了一切,他偏头看着陈砚呆滞恐惧的目光,心头的疼惜不可言说。 但世上没有所谓的感同身受,他再怎么疼惜,也不过是陈砚心头痛楚的千百分之一。 苏聿没有说话,只是伸过自己的一只手,轻柔地,缓慢地,抚摸着陈砚的后脑勺。 最后,让他靠在自己的肩上,安抚性地落下一个温柔的吻,再没有多余的言语。 陈砚靠在苏聿宽阔有力的肩臂上,轻轻闭上了眼睛。鼻尖萦绕着挥之不去的海洋气息,那么辽阔淡雅,令他一靠近,就心安不已。 看陈砚平复得差不多了,苏聿这才启动车辆,黑色的汽车缓缓进入夜幕,只留下猩红的尾灯,摇摆在视线中,很快消失不见。 而学校这边,却发生了另一件搅弄风云的事。 学校实名论坛,一个名为「热带雨林」的用户发布了一则帖子,题为“你所不知道的美院院花。”“我不像之前那个小人那么龌龊搞什么匿名,我自爆了,美院学生,院花室友。” “之前那个造谣陈砚同学的帖子就是院花和陈砚同学一个叫李准的室友搞出来的,出来挨打。” “证据在此:【图片】【图片】【图片】” 第一张是晓絮和李准的背影,两人之间的间隙中显出一张白纸; 第二张图片把那白纸放大锐化了点;第三张则是这张模糊的纸张与之前匿名贴中所谓陈砚的包养协议的对比,看上去是同一份东西。 “我就我看见的说吧,国庆有幸和陈砚同学及他男朋友一起出去玩,两人明显是热恋中的情侣。 至于什么包养,我个人认为是另有隐情,说不定人家小情侣玩情趣呢? 就算真是借了几百万,人家小两口之间,您管得着吗?” “那天在民宿那位来的时候我还没发现什么,后来午休时睡不着想出来采风,看见两个人手牵着手在民宿后院玩蚂蚁,你们见过这种包养的?金主陪玩?” 楼主一开始开了禁言,前面全是楼主自己的发言,后来她终于发完了她想说的东西,才开楼允许留言,果然爆了,一大群吃瓜群众瞬间涌入。 大部分是在卧槽着感慨的,原来兜兜转转这么大个瓜,之前的爆料人居然会是晓絮。 也有有疑惑的:“他们  47 有什么交集吗?晓絮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是啊,完全不懂,没听说他们有什么关系啊,是李准嫉妒人家陈砚把晓絮拉下水了吧。” “没错,人晓絮根本就是不知情好吗?肯定是李准。” 紧接着有人出来答疑了,劳资天下第一帅:我也自爆了。 首先感谢楼主,您真是个善良的女生,我代表陈砚感谢你,我是陈砚的室友肖奇,陈砚说晓絮和他是高中同学,曾经有过不愉快。 底下又是一片哗哗啦啦的回复:“这瓜越来越大了啊。高中同学?曾经有过一段吧!可惜没想到是Gay哈哈哈!” “不是我说,一个大男人和女生闹不愉快?心胸太小了吧。” “楼上有没有搞错,现在陈砚是受害者好吗。” “所以究竟是什么不愉快?” 不过也有关注点不在这上面的:“只有我一个人在关注玩蚂蚁那件事吗?什么沙雕情侣啊谈恋爱不亲亲抱抱玩蚂蚁?” “哈哈哈我也在想,蚂蚁好玩吗面无表情高岭之花大学霸?人设崩塌了!” “说不定是金主大人想玩呢。” “卧槽莫名好甜……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有个朋友想看看他们的恋爱日常顺便磕磕cp。” 还有关注楼主的…… “楼主自爆没事吧,毕竟是室友啊。” “虽然这件事如果是真的,错在晓絮,但楼主作为室友上来爆料,这算是背叛朋友吧。” “搞笑,室友就是朋友吗?说不定人家关系本来就不怎么样。” “为楼主祈福,希望楼主不会也被打击报复。” 如此种种,也算是又一场网络吃瓜狂欢,不管信还是不信。 不管站晓絮还是陈砚,这件事总算有了个前因后果,有人甚至把曾一鸣都给扒出来了,说是照片里打了码的主角之一,又说三个人曾是高中朋友。 从而引发了一场狗血三角恋的猜想,从某些角度来说,这也确实是事情真相了…… 第51章 澄清 东大的七十周年校庆上,陈砚和肖奇坐在文华会堂的中间位置上,一个神色泰然,另一个忿忿不平。 “真是的,我看帖子上传都一天了,才刚翻页,都没多少人看!” 陈砚无所谓地笑笑:“没关系,自己问心无愧就行了。” 有了上次那个ID为热带雨林的女生帮忙,事情很快就顺藤摸瓜查清楚了,论坛帖子文案:是李准写的,照片是晓絮提供的,最后整合在一起,是晓絮找A市的人在网吧发布的。 不过最令陈砚欣慰的是,谢华曾经被跟踪的时候,并没有遭受什么折磨。 那人是晓絮的舅舅,晓琳的弟弟,本来也是在外地打工,听说姐姐嫁了个厂老板,飞上枝头变凤凰,就大老远来投奔,想谋个轻松的生计。 没想到晓琳钱是给他了,却是一个不正当的活儿——要他跟踪一个人。 不知道晓琳为什么对已经被离婚的、被赶回老家的谢华如此在意,只知道她在流产之后就变得抑郁暴躁,整天疑神疑鬼,或许是抢来的东西终究用的不踏实,害怕谢华和陈兴复合,才指使晓杨去跟踪谢华。 晓杨和晓琳的关系并不怎么好,被警察找上门的时候,几乎一下子就和盘托出了,只是这部分他说得隐晦遮掩,估计是晓琳想让他干点什么边缘事情,但是他没有忠实地执行罢了。 最终他跟踪了谢华两个多月,拍了点他们生活窘迫的照片,草草交了差。 但也不敢再在晓琳身边待下去,又回到曾经打工的城市去生活。 虽然陈砚这个当事人都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但肖奇还是气结:“真搞不懂校庆为什么非得在这个时候办,论坛上全是有关校庆的帖子,我们发的调查结果都不知道被挤到哪里去了。” 这个话说的就有些不讲道理了,校庆每年都是这个时间段,只能说是他们运气不好,撞上了七十整年的建校日。 中国人喜欢整数,不论是整十年的生日、纪念日还是悼念日,都得大肆操办,而像东大这样全国知名的高校,就更是要隆重庆祝一番。 庆祝东大建校七十周年的热烈氛围顿时冲淡了前两个月一直闹得沸沸扬扬的外联部部长的丑闻所引发的讨论。 毕竟这是一个可以说是举国关注的校庆日,学校方面也是动用了一切资源去邀请各界优秀校友回校演讲。 其中,已经是世界级知名的物理学家郑教授和一个小有名气的歌手组合备受关注。 那位教授曾在东大任职,现在是为中科院、为全体中国人民服务,常见于新闻报道,算是科学界的小「网红」吧; 那支乐队则是前两年在乐坛初展锋芒,最近因为新专辑小红了一把,团队里又是几个年轻帅气的男生,自然引起了诸多关注。 名人效应是很可怕的,有了这两方为学校校庆加持,学生们自然也顾不上学校半亩三分地上发生的腌臜事儿,霎时间注意力全被转移了。 至于陈砚和肖奇用苏聿传来的那些资料写成的澄清贴,完完全全淹没在了疯狂刷屏的校庆贴中。 “说起来,你部门的工作完全移交了吗?不用管了?”肖奇看着校庆活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忍不住问道。 陈砚:“他挺可靠的,原本就是副部,对那些事情都很熟悉了,我也不想再去掺和,就在这放松地当个观众吧。” 陈砚的留学手续在这两个月也都办好了,部门的工作自然要交接给下一任,本来七十周年校庆这么大的全校性活动,陈砚再怎么也得忙碌一阵,好在副部工作能力很强,基本不需要他出面帮忙,陈砚也乐得轻松自在,和肖奇同班上几个同学一起坐在指定位置上看看晚会节目。 现在正在进行的正好是那个组合的演唱,几个少年人在台上激扬青春,挥洒汗水,唱了一首极其励志的歌曲。 陈砚看得极其专注,毕竟他性向为男,就跟普通宅男喜欢看女团一样,一群令人赏心悦目的男生近在眼前,他也会忍不住多看两眼的。 娱乐节目以他们为压轴,校庆晚会就结束了,后面是比较枯燥无聊的优秀校友演讲,肖奇已经颓了,看完这个就想撤。 可惜陈砚崇拜那个姓郑的物理学家,非要留下来听演讲。 本以为学校没请几个校友来,可没想到学校好像为了七十周年校庆下了血本一般,连请了近十位业界的知名校友,而那位物理学家地位特殊,自然也是放在最后。 肖奇直呼倒霉,却也拿陈砚没有办法,只得继续在座位上昏昏欲睡。 陈砚也劝不动肖奇,只好自己专注地等候着。 一位IT界大佬演讲完毕后,主持人上台承前启后了,陈砚心里估摸着嘉宾人数 48 ,也快到底了,却突然听见传声筒里道:“让我们有请青年实业家,瑞安集团的董事长苏聿学长上台为我们分享他的经营之道。” 陈砚在一脸震惊中看着那个昨天还若无其事地告诉他没有收到学校邀请的男人从幕后缓缓现身,从容淡定地走到了演讲台前。 陈砚听见耳边响起一片惊叹声。 台上的苏聿一身黑色西装,是很中规中矩、保守传统的款式,可被他那张英俊帅气的脸庞和浑然天成的挺拔之姿一衬,便立刻光彩夺目、熠熠生辉起来。 陈砚听着身边叽叽喳喳讨论的声音,心中竟有些小小的自豪——这可是他的男朋友。 陈砚心下了然,必定是苏聿昨天故意诓他,再打他个措手不及,想给他一个惊喜。 陈砚脸上做了个撇嘴不屑的表情,注意力却瞬间高度集中,仔细听着苏聿在台上侃侃而谈,聊他二十岁的时候边上学边工作,整天熬夜; 聊他在公司里没有人支持,举步维艰;聊他怎样解决难题,管理时间;聊他怎样收服人心,扩大产业。 原来年轻时候的苏聿,也不是像现在一样无所不能,原来苏聿也会有办不成、最后只能放弃的事情。陈砚痴迷地听着苏聿讲那些他不曾了解的苏聿。 “曾经遭遇过挫折,后来坚持不懈取得成功,这种听起来好像是鸡汤一样的故事或许在某些同学听来十分虚假。 但是事实就是这样,每个人都会遇见磨难,过不去就是失败,过去了就有人说你成功。 希望各位学弟学妹在校期间能好好打磨自己,提高能力,这样当你遇见人生中事关成败的挫折,不至于像我当初一样束手无策。谢谢各位!” 台下掌声如潮,陈砚高兴地鼓了鼓掌,正打算发消息去质问某人一番时,却看见苏聿并未像前面那些演讲人一般按流程下台,而是仍然站在原地,等掌声响过之后,又重新开口说道:“接下来我可能要耽误各位一些时间,讲一讲我的私人问题。” 台下立刻响起一些意味不明的起哄声,可陈砚却心中咯噔一下,有什么东西仿佛要破土而出。 “本来我不该占用各位同学的宝贵时间、更不该在东大七十周年校庆这种庄严隆重的场合下,讲一些几乎毫无价值的娱乐八卦。 但是感谢东大方面给我这个许可,让我能够对前段时间学校里传播的一些不良讯息作一些澄清。” “关于我和东大金融实验班大三学生陈砚的恋情——” 陈砚听见有人惊呼——实际上他自己也平静不到哪去,他的心如擂鼓般剧烈地跳动着,仿佛马上就会听见什么石破天惊之语。 “我去苏聿疯了吧?校庆上就这样说?他们公司股市还要不要了,这是公开出柜吗?” 肖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摇晃着陈砚的胳膊语无伦次地乱叫。 “我和陈砚同学相识于二零一一年秋,东大刚开学的时候,我邀请他做我妹妹的家庭教师,在相识过程中,我们相爱了,最终确定关系,认定彼此为此生唯一的伴侣,仅此而已。 “至于前段时间学校论坛上盛传的陈砚同学和我是包养关系这一说法,我的建议是请您去法院走一趟,造谣违法,我怕您不知道。 我和陈砚同学是情侣关系,打欠条借钱应该不关别人什么事情吧? 更何况,诸位可能有所不知,陈砚同学借钱是为了给母亲治病。 既然我是他男朋友,他母亲就是我母亲,我出钱给自己的母亲治病,有问题吗? “无端揣测他人关系、跟踪偷拍、私自上传他人隐私照片、造谣传谣等等,已经给陈砚和学校带来了名誉损失,更违反了法律法规,对此,我已经请了专业律师团队针对此事件对相关涉案人员发出了告诉申请,相信不日将会由法律给予我们一个公正的结果。” “以上是我对此事件的全部解释,再次为耽误大家的时间感到抱歉,感谢各位耐心收听。” 整座会堂一片寂静,好像苏聿的发言还萦绕耳边,挥之不去,过了许久,不知道谁带头鼓掌,紧接着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有人认出了陈砚,可没有人对他指指点点说三道四,只是冲他善意地笑笑,便又看着台上鼓起掌来。 肖奇看着一脸呆怔说不出话的陈砚,愣愣地开口:“你男朋友……真刚。” 陈砚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本来那些照片里苏聿被遮得很严实,陈砚不想让苏聿被看出来,就是因为他也算半个公众人物,同性恋的身份必然会给他的事业带来或多或少的影响。 可苏聿毫无忌惮、公开敞亮地坦白了,为了给陈砚当众澄清,为了陈砚不受一星半点欺负。 陈砚的胸腔久久鼓动着,满溢的情感好像马上就要喷薄而出。 可他无法找到宣泄口,只能无力地坐在座位上,看着苏聿做完这一切,平静而坚定地转身、下台,最后落座于前排嘉宾席,只留下一个背影。 过了一会,陈砚手中的手机震动,打开一看,是苏聿发来的几条消息:“本来在上面想看看你,可惜实在不知道你在哪。” “在台上找人过分没有气势,我就放弃了。” “你……生气了吗?” 陈砚心头发酸,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苏聿在这段感情中,这么小心翼翼、这么没有安全感,连为他做的事,都要考虑他是不是会生气,他是不是为难做。可明明是苏聿付出的更多一点啊。 陈砚喉头滑动,无声哽咽着,回:“谢谢你,真心的。还有,我真的特别特别喜欢你。” 苏聿之后就是那位物理学家了,令人没有想到的是,他一上场,迟迟没有进入正题。 反而乐呵呵地表示今天看了一场世纪八卦,表示十分震惊。 “没想到来参加校庆还能吃到这样的瓜,真是意外之喜。 哈哈,可能我人老了,对这些年轻时候不甚关心的八卦十分感兴趣。 不过说起来,苏「学弟」倒是颇有我年轻时候的风范啊,我曾经也是当众和我老婆表白,她觉得太丢人才不得不答应我的。” 会堂一片哄笑,纷纷为这位花甲年纪教授时髦幽默的发言鼓掌欢呼。 陈砚会心一笑,翻开手机一看,苏聿又发消息过来了:“想谢谢我的话,叫一声学长怎么样?小学弟?” 陈砚脸一红,暗骂一句流氓,回道:“美得你,我还没计较你骗我的事情呢,「包养」合约上写了,不许欺骗!” 有了男朋友,陈砚连自己喜欢的物理学家的演讲都顾不上了,和苏聿网聊得津津有味。 “你上次还不是骗我了,你看我说你了吗?” “我上次只能算是隐瞒,没有骗好不好。” “我不管,你就是骗了,你叫一声嘛,叫一  49 声又不会怎么样。” “不……” “快点,你还说特别特别喜欢我,你骗我!” “叫一个嘛。” “学长?” 苏聿:“我希望你下次在床上再叫一次。” “滚!” 作者有话说: 本来昨天上传了,在那个请假条那里修改的,但是发现好像不能有更新提醒。 所以今天又新开一章发出来,真的很抱歉,这几天过分忙碌。 昨天去看军运会的网球半决赛,男子单打那里是我国对乌兹别克斯坦,两个选手发力时叫的声音都好性感,幻肢硬了。 本文即将完结。 第52章 学长 “陈砚!” 校庆活动圆满地结束了,除了那支乐队的演奏,可以说现场气氛最火爆的时候,就是苏聿那场演讲的最末了。 毕竟人类有八卦娱乐的天分,因此人群散后,陈砚走出会堂的这一路上,都遭到了不少目光的洗礼,而当苏聿在会堂外停车场上叫住陈砚的时候,这些目光更是化成了阵阵窃窃私语,不少女生甚至激动过了头,忍不住叫出声来。 陈砚扶额,无奈地在肖奇戏谑的目光下和他道别,半捂着脸小跑过去,“怎么在人这么多的地方……” 话还没说完,苏聿已经一脸热切地迎了上去,把陈砚抱了个满怀。 陈砚登时僵直了身体,面色绯红,不住地拿手推他:“放开,人这么多——” “我好高兴,陈砚……”苏聿却对他的话置若罔闻,话语间尽是藏不住的喜悦与开心,这让陈砚有一瞬间的愣神。 “我很高兴。”苏聿只是更加用力地抱紧了他,宛若他们生来一体,永不分离。 陈砚的心顿时被苏聿那湿润发颤的低沉气音给搅得一池春水,鬼使神差地,也紧紧回抱住了苏聿温热的躯体。 不过毕竟是公众场合,苏聿再怎么情难自抑,最终也还是很快松开了陈砚,没有理会周围旁观的群众,打开车门副驾,对陈砚说:“帮你跟学校请假了,今晚不用回宿舍。” 陈砚一时无语,他很想和苏聿理论两句质问他的「擅作主张」。 然而四周人实在太多,不好多做争论,只好顺从地坐了进去。 黑色的轿车很快汇入学校主干线路,消失在众人眼前。 “太过分了吧苏董,先斩后奏?滥用裙带关系?” 苏聿嘿嘿一笑:“目的达到就行了。” 陈砚斜他:“在宿舍门口让我下车,我最近各种资料整理打包,没空陪你。” 苏聿哀求道:“就一个晚上,不行吗?” 陈砚被他的颠倒黑白震惊:“一个晚上?昨天那不是?” 苏聿:“昨天那是上周的,今天算这周。” 陈砚被他的厚颜无耻震惊:“那你上周也没少……” 陈砚说不下去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正在和苏聿讨论着什么问题,登时不好意思起来。 苏聿吃定他脸皮薄,可他脸皮厚,接着说:“我上周是没少弄你,可是这周你要收拾行李,办理托运,周末我们又要飞过去。 到时候你肯定累,然后你还说想和班上同学聚一聚,那我这周还过不过了?” 陈砚微笑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您还有手呢。” 苏聿嬉皮笑脸地说:“手哪有你好?什么都没你好,你最好了。” 陈砚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不再搭理他,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 苏聿瞥了眼陈砚那颗倔强的后脑勺,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他上手撸了把陈砚的头发:“你越来越会撒娇了啊,真了不起。” 陈砚简直恼羞成怒,又觉得自己实在是过分矫情了,明明自己也不是不想和苏聿一起回去,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非得在这里发一发脾气。 最后他只能忿忿地说:“这都是你的错。” 苏聿讶然:“怎么是我的错了?” 陈砚又搬出他那老一套来:“你说我想怎样就怎样的。” 苏聿笑:“是,是,那是我的错,行了吧?小学弟?” 陈砚的脸唰地一下通红,嗫嚅道:“你……你知道就好。” 夜里他们剥光了衣服滚在床上做爱,苏聿果然非逼着陈砚叫他学长。 陈砚在射精的边缘被苏聿捏住龟头,堵住上面的马眼,不让他射,可下体还在狠狠地操干陈砚后穴的那一处凸起。 陈砚憋得整张脸都泛着潮红,艰难地喘气:“啊,让我……快松开……” “叫不叫?”苏聿在他耳边舔舐着,动作色情缱绻,说出来的话却蛮横霸道,“乖乖叫就给你射,不然——” 说着,苏聿提起后腰往陈砚体内狠狠一撞,撞得陈砚直接尖叫出声,还要威胁道:“不然你就一直憋着。” 陈砚竭力想把刚才那声呻吟收回,可后面那根东西实在插得过分猛烈,他的整个身体随着苏聿的动作如暴风雨中海上飘摇的小船一般剧烈地摇晃着,完完全全不给他任何平复的余地。 “啊……好,叫……我叫,学、学长——给我、快给我……” 苏聿这才满足地喟叹一声,松开拿捏着陈砚下体的手,又是一番疯狂的顶弄,终于把陈砚送上高潮,浊白的液体喷薄而出,尽数射到了苏聿的小腹上。 陈砚在高潮的余韵中微喘着,一只手不住地撸动射了精的阴茎抚慰着,他见苏聿在他身上正起伏得酣畅,又想起他刚刚对自己的捉弄,忍不住玩心大起,自己攀着苏聿托着他臀部的双臂坐起来,张口咬住了苏聿胸前那颗红褐色的小点,想学着他平时的样子用舌尖一点一点地舔,可就在他舌尖刚碰上那枚凸起的时候,苏聿就一把搂住他,将阴茎深深送进他体内,低喘着射了出来,滚烫的液体浇进他的后穴深处,小穴也再次经受不住地狠命收缩起来,贪婪地吮吸着苏聿的那根物什。 苏聿没忍住啪啪打了两下陈砚的屁股:“你还想不想下床了?” 陈砚倒是没不好意思,只是提起屁股又狠狠坐下,同时上手拧了把苏聿的乳肉道:“你上次教我的,我还不能用吗?” 苏聿盯着他半晌,突然间把陈砚往床上一推,拔出阴茎来把陈砚翻了个个儿,立马又用后背式粗暴地顶了进去,他居高临下地把陈砚制在床上动弹不得,说:“等你出师了再来,现在你惹怒了我,做好被操一整夜的准备吧。” 陈砚顿时觉得偷鸡不成蚀把米,正想装哭哼唧两下,刚张嘴就被苏聿从后面伸出来的手一把捂住。 同时体内那根巨物也开始运作起来,重新顶着那一处一浅一深地操干着。 “你别想再耍花招了,上次就被你耍得团团转,还以为我不长记性呢?” 苏聿的后腰猛烈地运作起来,啪啪啪的用自己的小腹和跨去撞击陈砚的臀肉,把他  50 顶得腰都塌陷在床上,只是雪白的屁股挺翘着承受攻击。 陈砚的呜咽声从苏聿的手掌缝隙中断断续续地泄露出来,缺氧窒息的感觉让他后面更加敏感,只觉得浑身都要燃起火来,到最后只能无力地张着嘴喘息,口水溢了苏聿满掌。 这场性事一直持续地进行着,捂着嘴又做了一次还不够,苏聿用各种姿势在陈砚体内抽插,又玩起了之前那个换称呼的游戏。 苏聿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逼着陈砚哥哥老公爸爸地一溜全叫了一遍,直到深夜才终于抱着人去清理。 陈砚累到虚脱,他觉得自己快被抱着他的这个小妖精给吸干了…… 两年后 两年后,加拿大,多伦多,晴。 肖奇在陈砚的家里吱哇乱叫,一会儿摸摸沙发,一会儿看看壁画。 一会儿逛逛花园,一会儿又登上楼顶的露天阳台看近在眼前的安大略湖,忍不住惊叫道:“你们这房子花了多少钱啊?” 陈砚看着肖奇怜爱地说道:“虽然对比起国内物价,它不算特别贵。但是,小一千万是有的……”而据他所知,肖奇现在才刚刚入职找到工作…… 肖奇忍不住痛呼:“啊!这万恶的资本主义!” 逛完了整座别墅,肖奇提出想去陈砚房间里参观一番的想法。 陈砚冷漠地拒绝道:“不行……” 肖奇一脸委屈:“就让我看看你们的二人世界嘛!就一个房间,太小气了吧!” 陈砚岿然不动,任肖奇好说歹说都不松口。 其实他和苏聿的房间,真的不太能被人看。有很多…… 肖奇可能看了会发问的用具,包括各种润滑剂、保养液,还有……肛塞什么的…… 别墅必须请家佣打理,但是三个主卧都是不允许进入的。 而谢华和苏沫两人卧室完全在另一边,和他们的房间隔了整个会客厅,自然也不会没事进去陈砚他们的房间。 而肖奇倒好,一上来就想侵犯这么见不得人的隐私空间。 闹腾了一番之后,陈砚和肖奇一起坐在客厅沙发上,一边随意在投屏上放着电影一边闲聊。 “对了,你们结婚你都不操心?全是苏聿一个人在弄?” 陈砚摆摆手道:“他也就是去挑衣服和地点,别的也都是别人做。” 肖奇对他这种当惯了大爷的语气极其痛愤:“男朋友会疼人了不起啊!男朋友有钱了不起啊!” 陈砚笑:“你找你家小美去。” 说起来,肖奇这个傻逼居然也会有开窍的一天,自从陈砚那件事情中小美义无反顾地站出来为陈砚说话以后,他们的关系变得越发亲密,而且有了陈砚这个有对象的朋友当共同话题,他们居然聊天渐渐扯起了爱情。 从此以后越聊越暧昧,越聊越投机,最后还是肖奇先告的白。 “小美美和苏沫跟着苏聿去看场地了,想念。” 两年前走的时候,陈砚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把那几个人送上了法庭,此后断断续续回国出面证明,最终也没判多少刑,打官司的时间都快赶上判决的期限了。 不过据说两人都被学校退了学,个人档案上记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后面的情况可想而知。 李准陈砚不太了解,倒是听谢华说,陈兴和晓琳离婚了。 因为晓琳的精神问题,加上晓絮出狱后整天浑浑噩噩,在外面滥交,疑似染上性病,现在陈兴在谢华这里求复合呢。 谢华的手术是一年半以前做的,没有出现任何排斥现象,在医院休养了几个月就搬到别墅里来了,还在附近居民街交了不少朋友,英语也说的贼溜。 对于陈兴,她早就释怀了,别说求复合,来看儿子的请求都被她拒绝了。 作者有话说: 实在不好意思,最近真的比较忙,更的字数比较少,将就点看吧…… 这章类似于大纲吧,两年后的生活以及两年来各方面的概括,本来想一下子交代完,但发现可能还是要细写一下,所以这章就先看看吧(好敷衍的我……) 后面除了各方面的细化,就是结婚,洞房,完。完结后有一个曾一鸣番外和初遇番外(maybe),有啥想看的婚后生活也都可以说一下,我看看能不能写出来(没有人说就很尬了,哭)。 作话比正文多系列,再次感到抱歉!感谢各位看文! 第53章 结婚① 两年后,加拿大,多伦多,晴。 肖奇在陈砚的家里吱哇乱叫,一会儿摸摸沙发,一会儿看看壁画。 一会儿逛逛花园,一会儿又登上楼顶的露天阳台看近在眼前的安大略湖,忍不住惊叫道:“你们这房子花了多少钱啊?” 陈砚看着肖奇怜爱地说道:“虽然对比起国内物价,它不算特别贵。但是,小一千万是有的……”而据他所知,肖奇现在才刚刚入职找到工作…… 肖奇忍不住痛呼:“啊!这万恶的资本主义!” 逛完了整座别墅,肖奇提出想去陈砚房间里参观一番的想法。 陈砚冷漠地拒绝道:“不行……” 肖奇一脸委屈:“就让我看看你们的二人世界嘛!就一个房间,太小气了吧!” 陈砚岿然不动,任肖奇好说歹说都不松口。 其实他和苏聿的房间,真的不太能被人看。有很多…… 肖奇可能看了会发问的用具,包括各种润滑剂、保养液,还有……肛塞什么的…… 别墅必须请家佣打理,但是三个主卧都是不允许进入的。 而谢华和苏沫两人卧室完全在另一边,和他们的房间隔了整个会客厅,自然也不会没事进去陈砚他们的房间。 而肖奇倒好,一上来就想侵犯这么见不得人的隐私空间。 闹腾了一番之后,陈砚和肖奇一起坐在客厅沙发上,一边随意在投屏上放着电影一边闲聊。 “对了,你们结婚你都不操心?全是苏聿一个人在弄?” 陈砚摆摆手道:“他也就是去挑衣服和地点,别的也都是别人做。” 肖奇对他这种当惯了大爷的语气极其痛愤:“男朋友会疼人了不起啊!男朋友有钱了不起啊!” 陈砚笑:“你找你家小美去。” 说起来,肖奇这个傻逼居然也会有开窍的一天,自从陈砚那件事情中小美义无反顾地站出来为陈砚说话以后,他们的关系变得越发亲密,而且有了陈砚这个有对象的朋友当共同话题,他们居然聊天渐渐扯起了爱情。 从此以后越聊越暧昧,越聊越投机,最后还是肖奇先告的白。 “小美美走的第一天,想她。”其实是和苏聿两兄妹去看场地了…… 陈砚没有理会肖奇暗戳戳的指责愤懑,问:“她和你不在一个公司?” “对啊……”肖奇满不在意地说,  51 “她说距离产生美,去我们对家工作了。” 陈砚:??你确定这是距离而不是鸿沟吗? 肖奇又补充道:“哎,也没什么关系,我们租的房子很近。” 陈砚:??是他和苏聿的关系过分不正常吗?莫非一般的小情侣都这么纯情的吗? 陈砚实在按捺不住内心的疑惑,不好意思地问道:“那你们,平时不住在一起啊?” 看着陈砚一脸鬼鬼祟祟,肖奇居然听懂了他委婉隐晦的发问,整张脸顿时皱得跟苦瓜一样:“她说现在是恋爱阶段,不能过界,等什么时候我成了她未婚夫再说这件事情。” 肖奇苦兮兮的样子一下子就把陈砚给逗乐了。这两个人谈恋爱实在好玩,不过他细细一想,又觉得人家女孩子这种要求也挺合理的:“每个人这方面的观念不一样,也很正常。那你就赶紧表现,早日求婚啊。” 肖奇的脸更皱了:“我现在月薪就八千,没车没房没钞票,我拿什么求婚?” 陈砚表示这对他来说实在是一个未知领域,因为他既没有求过婚,也没有被求婚过,从来不知道还有这许多弯弯绕绕。 肖奇震惊:“苏聿就没和你求婚?那你们怎么决定结婚的?” “就上个月他突然说「国庆放假了,亲友有时间,我们结婚吧」,这个样子,我就说好啊。” 肖奇冲空气翻了个白眼:“好浪漫哦。” 两人正嘻嘻哈哈着,庭院里传来车辆的声音——是谢华出门买菜回家了。 肖奇跟着陈砚立马出去帮忙拎东西,见了谢华就热情道:“阿姨好,我是陈砚最好的朋友,阿姨您长得真好看,一看就知道陈砚长得随您。” 谢华被肖奇的话讨好得不行,笑得眼睛都睁不开了,看肖奇的目光越发慈爱。 谢华早在一年半以前成功做了手术,后来在医院观察了一段时间,适应良好,并没有什么排斥反应,医生一说可以出院,就赶紧收拾东西搬到家里来了。 她住院住的太久了,因此出院后格外喜欢出门闲逛,而加拿大、尤其是这五大湖附近的风景又格外怡人,谢华就渐渐把出门转悠当成了每日必修。 而整个加拿大都地广人稀,出行不便,苏聿就建议谢华考个驾证,派了辆小车专门给她开。 就因为这个,谢华还成了这片别墅区阿姨堆的红人呢,没事儿就拉三五好友出门买菜遛狗,观光旅游,英语说得比肖奇还溜。 三个人拎着满手的菜,后面跟着只大金毛,一起进了厨房。 本来肖奇也想跟着苏聿一起去看场地的,无奈谢华说要亲自下厨,他就被陈砚死拉硬拽留了下来帮忙——小美总是和陈砚吹嘘肖奇的手艺是国宴级别。 所以当苏聿领着两个小女生回来的时候,厨房里是这样一番景象:谢华和肖奇两个人挤在锅灶前叽叽喳喳地一边讨论下一道菜怎么做一边试吃这道菜的味道,而陈砚则被他们俩扔在一边孤零零地洗菜切菜,还被那两人嫌弃动作太慢跟不上他们炒菜的速度。 苏聿看着陈砚在厨房洗菜池里冲他可怜兮兮地投送了一眼春波,无奈地笑笑,安排苏沫带萧媚在别墅里四处转转,就脱了西装挽起衬衣袖子进去厨房帮他的小可怜儿洗菜去了。 陈砚满意地笑了,指挥苏聿干这干那的,自己却住了手,在一旁撸狗。 谢华扭头一看,只见平常懒惰的儿子好不容易被自己安排着做了点事,一个不留神又把事情推给他「未婚夫」干了,毫不客气地在陈砚脑门上拍了一掌:“你懒不懒?快点去帮忙,别什么事都推给小聿做。” 陈砚登时噘长了嘴又洗手去切菜,发现苏聿居然在笑他,瞪着苏聿气呼呼地说:“你笑什么?” 苏聿也不回答,竭力想把嘴角往回收,然而最终抿着一张嘴,还是笑的弧度。 陈砚气得要上手去打他。 肖奇怪叫道:“我就说我怎么感觉陈砚好像变了,原来没错啊,他以前可不是这样的,这么娇气!” 谢华回他:“那是你没见过他小时候,比这还娇气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家多有钱才能养出这么个小少爷。” 陈砚冷哼一声,绝不搭话。 苏聿急忙帮他辩驳:“妈你不是说陈砚小时候很乖巧吗?又懂事又听话。” 谢华和肖奇顿时异口同声道:“嘁——” 谢华:“你高兴就好。” 肖奇:“阿姨说的对。” 第54章 结婚② 午饭过后,肖奇表示想和小美一起在陈砚他们家浪漫的花园里漫步一番,几人便决定出去散散步消消食。 谢华不愿意插到他们小年轻中间,照旧拎着金毛出门找她那些老姐妹去了,而苏沫下午有课,也早早出门。 尽管加拿大地区所处纬度较高,但多伦多的秋天远没有安大略湖南岸的美国城市短,现在这个季节,外出一件风衣即可搞定。 毕竟已经入秋,花园许多植物都已经开始衰败干枯,染上秋天的色彩。 然而仍有一些常青植物屹立不倒,坚守着清爽的绿色。 因而整个花园青黄过度,仿佛四季的变化铺展而开,尽收眼底。 由于西风已然过境,花园里其实都没什么花了,只有一片月季还在顽强吐蕊,其他的如紫藤花、玉兰花、绣球花等等都只剩下了茎藤枝木。 陈砚看着肖奇和萧媚在哪片月季前斗着嘴争论是什么品种,忍不住问苏聿:“怎么就没听你提起你在国内的朋友,他们不提前来家里玩几天吗?” 苏聿一怔,吞吞吐吐道:“不……不了,他们工作都很忙,婚礼前一天才会到。”忙个屁! 那些二世祖富几代的一个个有爹有妈的幸福得很,不过在公司领个名头混日子罢了! 苏聿一边在心中大呼不妙,一边偷偷斜眼去看陈砚,发现后者并未察觉什么异样,只是点了点头像在思索着什么,便暂时先舒了口气。 不是他有意欺瞒,实在是他那些狐朋狗友过分上不了台面。 苏聿能称得上是朋友的那些人,全部都是他还在外面鬼混的时候玩到一起的。 且不说他们会不会在陈砚面前抖落他之前的劣迹斑斑,就单说那几个人全都性向为男没个正经,见到美色就要撩拨一把的尿性,他也不敢让陈砚和他们多接触啊! “你的朋友我都没见过几个呢,只知道这边的那几个,国内的一个都没有。” 苏聿耳听着陈砚旧话重提,胆战心惊地紧绷了神经道:“没关系,婚礼上总会见面的。”能给你见的那才是正常人好吗? 他一定得提前和那群见色忘义的老男人们打个招呼威胁一番。 只见陈砚不无惋惜地说:“唉,我还想认识他们一下呢,这么仓促的话只能打个招呼了。” 52 苏聿放心地点了点头,窃喜着摸了摸陈砚的头以示安慰。 这时,肖奇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猛地看向陈砚,欲言又止道:“陈砚,你……你爸爸来不来啊,毕竟是结婚……” 也不是肖奇八卦,实在是肖奇知道,陈砚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有那个不负责又眼瞎的负心汉老爸的,不然也不会在学生证后面夹着一张全家福了。 陈砚被他问得一愣,半晌勉强笑了笑:“不了,不太好。” 他把他的新女儿送进了监狱,把他的新婚姻也弄得一团糟,现在还好意思邀请他来自己的婚礼吗?更何况,他的结婚对象,还是个男人。 然而谢华没有告诉陈砚的是,陈兴不仅并没有如何怪罪他。 反而现在知道陈砚攀上了高枝,死皮赖脸地和谢华求复合呢。 两年前陈砚离开中国之前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亲自向法院递交了诉讼材料,把那几个人送上了法庭,期间他断断续续回国出庭证明,最终也没判多少刑,打官司的时间都快赶上刑期了。 不过据说李准和晓絮都被学校退了学,个人档案上记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后面的情况可想而知。 李准陈砚不太了解,倒是听谢华说,陈兴和晓琳离婚了。 因为晓琳的精神问题,加上晓絮出狱后整天浑浑噩噩,在外面滥交,疑似染上性病。 这些事情陈砚都是听谢华说的,不过谢华没有告诉他别的。 比如陈兴之前求谢华让陈砚放过晓絮,她毕竟是他妹妹。 比如晓絮入狱后晓琳精神状况不正常,陈兴立马和她离了婚。 比如上一秒还哀求谢华体谅一下他们的难处,下一秒就和谢华追忆年少时光,表示他心里爱的还是谢华…… 她不想让陈砚知道原来他的父亲是这么一个厚颜卑劣的小人。 尽管他在陈砚心里已经不是一个好父亲,好丈夫,但最起码,不至于如此不堪。 苏聿对一切心知肚明,他看着陈砚微微有些难过的侧脸,心中替他不值。 但到底没有说出真相来,只是更加怜爱地,把陈砚搂进怀中,温热手掌包裹住陈砚细长骨感的手,淡淡地扯开了话题:“妈有没有跟你说东区那家的叔叔在追她?” 陈砚这才回过神来,和肖奇小美一起三脸震惊:?? 陈砚先是吃惊:“还有这种事情?” 然后又很暧昧地笑:“我妈还不好意思跟我说呢真是的。” 最后就是气愤:“为什么这种事情她告诉你不告诉我?” 苏聿笑得露出八颗大牙:“因为我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啊。” 肖奇大肆嘲笑着陈砚:“你这个儿子怎么当的,我笑死了。” 萧媚也在一旁偷乐,暗戳戳地说:“我看阿姨根本不是去找小姐妹了,偷偷谈恋爱去了吧。” 陈砚不服气道:“反正最后还是得过我这一关的,我不急。” 第55章 结婚③ 当地时间十月六日,上午八点,天气晴。 会场安排的更衣室里,陈砚换好了据说是苏聿亲自从上百件图纸中精挑细选出来的白色礼服,不甚自在地抖了抖肩膀。 他之前试穿过这件白色西装,但当时毕竟不是正式结婚,没有那种紧张庄重的正式感。 因而没觉得有什么不适,可现在,他打量着对面镜子里那个拘束无措的人,深深觉得正装对他来说过分不合适了。 其实这只是陈砚的心里作用罢了,他身姿挺拔,一米八左右的个子,套在剪裁精良修身的白色西装里,十分亮眼。 以至于最近十分嫌弃他的母亲大人都看他越发顺眼了起来。 肖奇作为密友也死皮赖脸挤在更衣室里,对着装扮过后的陈砚惊叹连连,感慨果然是人靠衣装,这么一看陈砚也还是拿得出手的。 那边苏聿因为早起安排事情,在陈砚出来的前一步才刚刚进去更衣室,现在还在里面换礼服。 尽管苏聿平时对陈砚抢老公称呼的这种做法十分纵容,但在关键场合,他还是不允许陈砚颠倒黑白的。 因此,他十分卑鄙地利用陈砚的懒惰成性,在一开始表示自己会安排好一切事宜,最后在礼服方面并没有按照对陈砚的承诺选择一模一样的同色同款,而是一黑一白,无声地向来宾们昭示,谁才是老公。 因此当他穿着那身和陈砚款式相同,只是颜色很明显为黑的礼服走出来时,陈砚的眼睛都要喷火了。 “你又骗我!”陈砚指责道。 苏聿得意地笑:“协议早就销毁了,我才不遵守呢。更何况夫妻间适当的善意谎言可以增加情趣,你说对不对?” 陈砚被他的厚颜无耻震惊,但木已成舟,他总不能甩手走人,又因为要顾忌礼服的存在不能把苏聿摁在地上打一顿,最后只好垂头丧气地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时不时朝那边对着镜子臭美的苏聿飞去两记眼刀。 苏聿看着镜子里陈砚那副愁眉苦脸的幽怨模样,嘴角忍不住上扬得更加厉害。 其实他们两人在多伦多定居后的生活也几乎等同于夫妻了,两人一个卧房,和妈妈妹妹住在一起,每天一起早起,一个去公司上班,另一个去学校上学,午饭有时间就一起回家吃,没时间就各自解决,晚上一家人一起吃,席间说些家常话,吃完饭以后带着狗狗在院子里散散步,赏赏花,最后就是晚间运动。 苏聿以前总觉得这种平凡普通的生活无聊,三点一线,每天没有什么变化,没有新鲜感,可当他真正和陈砚过起了这种「无聊」的生活,他发现自己是无论如何也过不够的。 陈砚和他一起,组建了一个新的家庭,这样的认知,就足以让他每日心动得不能自已,连带着他曾经从未有过的对家庭的归属感和责任感,也都在这样的生活中慢慢萌发,原来他也是个有家的人。 结婚只是一种形式,但这是使他们的家庭变得名正言顺的最好方法。 陈砚现在已经不像之前那么缺乏安全感,可他必须把这份安全感用法律和证书这种冰冷却权威有力的东西加牢加固,这是他对谢华和陈砚的承诺,更是他自己的梦寐以求。 上午九点,关系亲近一点的朋友和亲戚都相继由工作人员引到新人休息室里见面寒暄了一番,大部分是苏聿家族里的长辈,陈砚有些诚惶诚恐,好在他们也并不过分亲昵或者是拿出长辈的威仪摆架子,只是亲切地询问了两句便离开了; 然后是苏聿那群朋友,果然被陈砚一眼看出来是酒肉朋友,一个个没有正形,嬉笑打闹着调侃着两位新人,并表示虽然是西式婚礼,但晚上还是想按国内那一套闹个洞房来玩一玩; 最后是陈砚多伦多大学里面的老师和同学,十分友好和善地用加拿大的方式为  53 他们唱了一首赞歌,最后献上祝福。 上午十一点,来宾们陆陆续续都入座了,除了前排座位是留给老师长辈的,其余都是随意入座。 上午十一点三十八分,婚礼正式开始,露天的会场上绿草如茵,白云如盖,长长的红毯从主持婚礼的苏家长辈那里一路延伸。 直到一处鲜花簇拥的大理石门处,又蜿蜿蜒蜒到新人的候场玻璃房里。 各式点心酒水立在主会场两侧的长条餐桌上,琳琅满目。 而最外层,是簇拥着的满目的绿植鲜花,簇拥着把会场装点成了爱丽丝仙境一般神秘梦幻。 婚礼进行曲奏响,陈砚和苏聿在玻璃房里最后理了理对方的仪容,紧张地看着彼此长舒了一口气,便挽着谢华朝外面走去。 洒满花瓣的红毯经过花簇装点的大理石门抵达主婚人处,他们在音乐中不徐不疾地并肩走着,眼神坚定地望着红毯尽头的地方。 他们曾各自走过艰难的人生道路,一个在风云诡谲的商界摸爬滚打,同时承担着艰巨的家族责任; 另一个在自我鄙弃和穷困窘迫的深渊里踽踽独行,可他们最终独自克服,在相对平坦的路上遇见彼此,从此他们各自分离的路汇在一起,就像眼前他们一起走过的、通向婚姻殿堂的、铺满鲜花与祝福的路。 谢华领着苏聿和陈砚在主婚人前站定,随即松开挽着两人的臂弯后撤一步,郑重地拉过陈砚的手,交付给另一只宽大温热的手掌。 她的眼角有些湿润,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便带着欣慰的笑坐到一边,等待主婚人为他们二人证婚。 主婚人没有请司仪或者牧师,只是邀请了苏家最有威望的老长辈前来主持。 老人看了眼两位新人,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拿起手中的证婚词就念到道:“今天,我们有幸来到这里,亲眼见证一对新人的幸福结合…… 婚姻是庄严而神圣的:根据中国现行婚姻法规定,实行婚姻自由,禁止包办、买卖婚姻和其他干涉婚姻自由的行为,禁止重婚,禁止家庭暴力,禁止家庭成员间的虐待和遗弃,相互忠实,相互尊重…… “你们二位是否愿意遵守相关法律法规,互敬互爱,不论贫穷困苦还是富贵显达,不论疾病还是健康,你们都将对彼此不离不弃,共度此生?” 苏聿和陈砚面面相觑,苏聿请求苏老先生自己写证婚词可不是要他把中国婚姻法拿出来念叨一通的意思啊。 但是气氛已经十分庄严,尽管苏聿内心稍稍有些崩溃,还是先陈砚一步道:“我愿意。” 陈砚看着苏聿温柔但坚定的目光,心头悸动,紧张地咽了口口水道:“我也愿意。” 所有相识相知相爱片段此刻一一闪现在陈砚的脑海中,他的眼里心里脑海里,都只剩下了一个苏聿。 二人相视一笑,在苏老先生的指令下交换了那两枚刻着对方名字和结婚日的戒指,旁若无人地、情不自禁地吻了起来。 鼓掌声、欢呼声通通离他们远去,耳畔只有对方的呼吸声。 宾客们都成了模糊不辨的背景板,仿佛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个人,紧紧相拥。 “咳咳!”都不知道亲了多久,证婚人苍老的提醒声才把这两个人从他们的世界中拉了回来,老先生也不多话,最终宣告:“我宣布,这对新人正式结为合法伴侣!” 场下来宾都起立鼓掌,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这天天气一般灿烂的笑。 苏聿和陈砚被这些真诚的祝福簇拥着,甚至不知道要怎么笑,才能表达出他们的幸福和感动。 语言也会有苍白无力的时候,表情动作也会有无法传达的时候。 这一刻,只有胸腔内热血翻涌的心,可以感知所有的真情毕露。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改了改,车今天会有的,可能晚点 第56章 结婚④ 公证完以后,婚礼的宴席就正式开始了。 包场的酒店大堂就摆了寥寥几桌,相互熟识的人挤在一块抱团吃席。 尽管办的是西式婚礼,除了两桌给加拿大师长朋友的餐宴是西式的,其他一律做的是中餐,宴席的习俗也是按中国的来,陈砚跟着苏聿去一桌桌敬酒,在这西式建筑里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陈砚给那位主婚人倒了酒,然后寒暄了几句,大意是感谢他远道而来还愿意为他们主婚,谁知那老人当场就有些生气,冷哼道:“你们以为我想远道而来?恐怕忘记自己是哪国人了吧?” 苏聿闻言顿悟,这位老爷子是家里最保守传统的那一派,苏聿要和男人结婚他管不着。 可他们居然大有在国外定居的意思,就很令他不悦了。这位老爷子不说出国,他在国内连西餐都从来不吃。 苏聿立刻弯了腰诚恳道:“叔公说的是,这件事是我们的不对,不过我们暂时也是要在国外拓展市场,陈砚更是还在做学问,等这里公司坐稳了,我们自然会回国的。” 陈砚这才知道原由,也毕恭毕敬地说:“请叔公放心。” 老人斜了他们一眼,仰头把那杯白酒灌进肚里。陈砚本要随着一起喝,谁知道苏聿悄悄拦了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自己端着喝了,偷偷附在他耳边小声说:“后面红酒的时候你可以喝一点,不然红的白的杂着喝,很难受的。” 后面这一桌陪苏家长辈的酒,全都是苏聿一个人喝了,长辈们也都心知肚明,全都装作不知道,看破不说破,随他们去了。 下一桌是陈砚的亲友,没几个人,就谢华和肖奇他们,加上一个上不了长辈桌的苏沫,还有几个曾经班上的同学,因为就在北美这一块工作,顺道也就来了。 “那个林岳扬呢?他怎么没来?”苏聿看这桌没找到人,又往加拿大同学窝里看了一眼,居然也不在,“今天上午我就说怎么没看见他,他不来?” 说来也巧,陈砚当年来加拿大之前用qq联系过林岳扬。 然而多年不用,消息石沉大海,可谁知道林岳扬就在多伦多大学读书,还正好就在陈砚后来读研的导师手底下做助手。 苏聿本来都快忘记了这一回事,直到半年前有一天陈砚回家兴奋地和他提起遇见熟人,他才想起来当时陈砚铁了心来加拿大可不就是因为这个人嘛。 后来林岳扬也偶尔去家里做客,苏聿都是一副十分不待见的样子,他讨厌林岳扬那种似笑非笑的狐狸样。 尤其是在察觉到自己的敌意之后,明明对陈砚没有那种想法,还刻意做出亲昵的姿态来气他的做派。 可是今天不一样,今天可是他和陈砚结婚的日子,这种时刻怎么能不在他面前耀武扬威一番呢? 陈砚看着苏聿充满胜负欲的小眼神,一猜就知道他想干嘛,无语道:“他跟 54 我说他就是不想看见你春风得意的样子才跟着教授去美国参加研讨会的,他这两个月不回来。” 苏聿颇为不屑地哼了一声:“真是个懦夫。” 陈砚不想和他聊这种愚蠢的话题,连忙把他拖走去下一桌了。 这一桌都是苏聿的狐朋狗友,一看见新人来了就不约而同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好整以暇满脸奸笑地看着他俩,有的甚至对着陈砚抛媚眼。 苏聿连忙挡在陈砚身前,对着他们说:“说话都注意一点,不然你们今天玩的都自费。” 桌上立马就有人起哄了:“那这么说今天我们所有的花销你全包了哦苏少?” 又一人接:“封口费啊?嫂子?”那人越过苏聿的身体张望着陈砚,“嫂子你听到没,这家伙想用钱封我们的口!” 陈砚被他这声嫂子给叫得还没喝酒就脸红了,他虽然现在性格比以前稍微放得开了些。 但也没到那种可以和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玩笑的地步,顿时在苏聿背后缩得更紧了。 “嫂子太害羞了啊,这可不行,你都不想抓一抓老苏的把柄吗?他以前的糗事我们可都知道。” 苏聿连连摆手:“诶——我可没什么……” 话还没说完,陈砚已经迅速站出来打断了他:“什么糗事?” 苏聿登时惊落冷汗一地,立刻就要拦,可是众人已经七嘴八舌开始说起来了。 “嗨,那什么,大家都来爆料啊,嫂子想听!我先来一个,他啊,他喝醉了以后特别喜欢唱歌,还是那种什么凤凰传奇、忐忑、死了都要爱那种无语至极的歌!” “对,他还跑调!” “他还大着舌头唱!” “还有还有,他以前上班好几天都不洗澡!” 苏聿本来听到这群人说的跟他想的不是一回事,还稍稍放松了警惕。 没想到那些人连他不洗澡这种事情都能扯出来,连忙对着陈砚解释道:“不不不,事情是这样的,那几天公司太忙我住在办公室,只是没换衣服而已没有不洗澡!” 事实证明解释是徒劳的,陈砚显然已经完全相信了那群人的鬼话,等终于离开这一桌,他已经和这些人打成一片,喝酒喝得十分起兴。 并且还用那种嫌弃地目光打量了苏聿好几眼,静悄悄地拉开了本来和苏聿黏在一起的身体。 苏聿惆怅了。 最后才来到外国朋友这一堆,来的多是陈砚学校里的朋友老师,还有几个是苏聿关系好一点的商业伙伴。 不过他们也都没有做出那种「商务」做派,反而像邻居老友一般热情自然。 一群人叽叽喳喳地用英语说了一大堆,大意就是感慨两人如何如何般配,今天来参加婚礼如何如何开心,陈砚和苏聿一一谢过,还拿出中国的白酒请他们尝一尝。 等一波宴席结束,陈砚已经被灌了不少酒。他平时就不怎么沾酒,这一下子突然喝了这么多,脸蛋都熏得红扑扑的,眼睛湿润的很,有点聚不了焦,走路也摇摇晃晃。 苏聿见他这样,强塞了点饭喂给他,就让谢华他们先带陈砚回去了,自己留下来继续陪客人。 苏聿不会想到,他那些狂灌陈砚酒的损友们,给他送了什么样的新婚礼物。 作者有话说: 预估错误,车在下一章,我先去学习一下,如果晚上有时间可能半夜更(不确定),明天肯定能完结的! 第57章 完 晚间苏聿终于能摆脱他那些朋友回到家时,他一路上惦记着的新婚对象居然还醉倒在卧室,完全没有醒的意思。 谢华表示已经喂过蜂蜜水,然而这可能是陈砚二十二年以来第一次喝这么多酒,一时醒不来也很正常。 苏聿伤心得要死,这怎么说也是新婚之夜吧,陈砚居然醉成一滩烂泥不省人事。 苏聿趴在床边看了看陈砚因为醉酒而微微泛红的脸,惩罚性地轻轻在他脸上拍了两下,最终无可奈何地把人抱去浴室洗澡。 苏聿把陈砚全身上下剥得一点不剩,那身西装被弄得惨不忍睹,皱得如安大略湖的涟漪。 陈砚被脱光了衣服,霎时间被冻得打了个冷颤,他觉得自己身体轻飘飘的,上一秒还很冷,下一秒就又被放进了一团火热之中。 陈砚嘤咛一声,沉重的眼皮艰难地半张着,只见眼前水雾氤氲,自己原来是被泡在水里。 而一片朦胧之中,只见一双有力的双腿正向下弯折,一个东西就忽的在他的视线中从上向下地略过了。 陈砚被那丛黑黑的毛发以及蛰伏其中的巨物一下子吓了一跳,又觉得那东西实在眼熟,他脑袋昏昏沉沉,顾不得抬头看一下坐在他对面的苏聿,只是径直透过清明的热水细细打量那摇摇晃晃「变形」了的东西。 苏聿在浴缸里坐下来才发现陈砚已睁开了迷蒙的双眼,不知道在看什么,一脸好奇和专注。 苏聿见他这样,知道人还没酒醒,忍不住想逗他,便往他身上泼了一抔水,问:“陈砚?看什么呢,这么专心?” 陈砚愣愣地不回答,苏聿还以为他没听见,就要上手拨弄他的时候,陈砚忽然抬起了放在水下的手,指着苏聿胯下道:“在看那个。” 苏聿被他指得一激灵,那根东西居然立刻就起了反应。 他没想到喝醉了的陈砚关注点这么清奇,瞬间就起了捉弄他的心思。 苏聿仰倒在浴缸壁上,把自己那根半勃的阴茎更加敞放地露了出来,只见陈砚果然对此大感惊奇:“它……动了……” 苏聿哈哈地笑,在陈砚面前用手撸自己的阴茎,使它变得更加硬挺,眼睛却直盯着陈砚的反应。 只见陈砚看得越发专注,浑然不觉他自己的性器也已经悄然抬头。 苏聿叫他:“小砚砚,你的这个也会动的,拿出来给我看看?” 听到这话,陈砚才终于从苏聿的下体上移开目光,神情迷离地朝苏聿看了一眼,像是有点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苏聿移开那只撸过自己的手,一下子朝陈砚腿间探去,准确地捉住那根阴茎。 陈砚在性器被人拿捏同时惊呼出声,整个身体都绷直了不敢动。 他委屈地看着苏聿,控诉道:“你欺负我。”甚至带上了颤音。 苏聿不理会他的装模作样,毕竟清醒时候的陈砚也比这好不到哪去,尽会耍赖皮。苏聿把陈砚从水里一捞,使他背对着自己坐在怀里。 苏聿在陈砚耳边舔他的耳廓,一边撸动陈砚的阴茎一边用自己的性器摩擦陈砚的股沟。 陈砚被他弄得毫无招架之力,只会哼哼唧唧地喘息。 就在苏聿以为自己完完全全掌控了主导权的时候,陈砚居然忽地一下子从水里站了起来,然后转身把自己的阴茎对着苏聿的脸。 苏聿只见那根 55 上一秒还被他拿捏在手里的东西这一刻却水淋淋地立在眼前,而它的主人还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你不许动。” 苏聿惊奇地朝陈砚脸上望去,还以为人被他折腾醒了。 没想到陈砚还是一副晕乎乎的样子,只是眼神变了,不再是那种有点聚不了焦的样子,而是像隔了层翳子看人,看得清人,却不知道是什么人。 陈砚自己把性器掰弄了一下,从指天的角度变成了和地面平行,然后另一只手去挼苏聿的头发,说:“张嘴……” 苏聿这下可受了不少的惊,这种酷炫狂拽的霸总语气是什么啊? 但是他想看看陈砚到底是在玩什么,于是顺从地张开了嘴,还刻意伸出舌尖挑逗性地在唇周舔了舔。 苏聿突然感觉头皮一疼,陈砚手上加重了力气,狠狠一个挺进,把自己插进了苏聿嘴里。 苏聿早就知道陈砚大概是想要他口,做足了准备,因而即便这一下又狠又急,他也没有太大的不适感。 但是苏聿仍然有些气愤,故意口的同时装作技术不到家的样子用牙齿不时轻轻磕他几下。 这样磕了四五次,陈砚居然突然在他又一次恶作剧的时候一抬脚,踩住了苏聿勃起的阴茎,用脚一轻一重地在上面摩挲着。 苏聿被陈砚激到了,呼吸顿时变得粗重急促,嘴上口的速度也不由得加快了,使劲了浑身解数给陈砚深喉,最终终于让陈砚喘息着射进他嘴里。 陈砚这才把自己从苏聿嘴里拔出来,用阴茎不住地拍打苏聿的脸,把粘在上面的些许精液一点点涂在他的脸颊上。 苏聿觉得醉酒的陈砚实在惊奇,好像比以前野多了,举动也都很霸道强势。 莫非自己以前太不照顾陈砚的心情了?居然没能开发出陈砚这么主动的一面。 苏聿决心今晚要纵容一下陈砚,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问题,一切都可以随他去。 陈砚慢条斯理地把精液涂干了以后,脚上也松开了苏聿。 苏聿看陈砚不再动作,有些好笑:“怎么了小砚,下一步干什么呀?” 随着这句话,陈砚好像又晕了,眉头紧皱,不满地说:“不知道,不知道干什么……” 苏聿怕和他在浴缸里继续这么闹下去会着凉,只能暂时放弃捉弄他的心思,拄着枪把俩人擦干了,就一起回到卧房床上去。 苏聿看陈砚呆呆傻傻地跟着自己走,再没了刚刚那副气焰很盛的模样。 一时间有些遗憾,谁想陈砚一看见那张床,又突然间闹腾起来,猛地挣开了苏聿的手,朝床上奔去,苏聿怕他跌倒,慌忙去扶,谁知道陈砚居然一把从枕头底下,拿出了一个黑色棍状的物件。 陈砚拿着那根东西,目不转睛地看了看,又扭头看了一下苏聿的,才恍然大悟地说:“想起来了,是这个。” 苏聿被那根黑色按摩棒吓得头皮发麻,这他妈的——陈砚一直在偷偷用这种东西吗? 难道自己还比不过一个玩具吗?难道他满足不了陈砚吗? 苏聿怒火中烧,一把夺过那根按摩棒就要扔,谁知道陈砚惊慌失措地阻拦他道:“不许你扔,这是我的……”又嫌不够似的,补充道:“这是我的,你不能扔。” 苏聿气极:“你要这个干嘛?” 陈砚看着他理所当然地说:“玩啊,他们说这个很好玩的。” 苏聿一下子抓住了重点:“谁?谁说好玩?” 陈砚迷迷糊糊跟着他的提问费脑筋地想着,掰着手指一根根数着:“猴子、老鼠,还有蟑螂。” 天啊,那全是苏聿的狐朋狗友的外号。 苏聿气得恨不能立刻跑到他们跟前去把他们暴打一顿,谁能知道就吃席敬酒的那短暂时间,他们居然就能把这种东西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偷偷送给陈砚! 就在苏聿暗自气愤的时候,陈砚却一把夺回了那根按摩棒,然后,摁开了开关。 「嗡嗡」的声音顿时从陈砚手中传来,陈砚甚至有些拿不稳它。 苏聿眸色一沉,尽管按摩棒并不与男性性器长得完全一致,可一根情趣用具颤抖着在那只白嫩的手上摆动,看上去也是十分淫靡。 苏聿喉头滑动,无声地咽了口口水,没有动作,他鬼使神差地……想看看陈砚,会怎么办。 只见陈砚有些迷惑地看着按摩棒又看看苏聿的下体,眉头紧锁着思索了半天,才像是终于想明白了什么一样,捉着按摩棒一翻身,趴在了蓬松柔软的床上,然后把屁股高高地对着苏聿翘起来,自己把手指……伸进了紧闭的粉嫩小穴里。 苏聿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陈砚的手指在穴口按压抽插,仿佛自己的目光能随着那根手指进入陈砚的身体,戳刺他那块敏感的凸起,直把他干得高潮。 可苏聿仍然没有动作,只是看着陈砚自渎,然后用手撸动自己发烫胀疼的性器。 那边陈砚已经开始喘息,他看着手里的按摩棒,想了一会,径直把颤抖不止的头部,对准了自己小而挺立的乳头。 “啊哈——啊,嗯……”在那东西摩擦到乳尖的一瞬间,陈砚被刺激得瞬间失声尖叫,眼泪都从眼角溢了出来。 苏聿看着他放荡得抽搐着腰肢身体,不由得升起一种无名妒火。 只是一根电动玩具而已,居然能把你弄得这么淫荡吗? 苏聿想提枪上阵,把陈砚的按摩棒摔得粉碎,用嘴含住那枚被按摩棒磨得嫣红水润的乳头,然后狠狠地用牙齿咬他,用性器疯狂地插他,让他知道什么才比较能让他获得快感。 然而苏聿最终还是把这欲望给生生按捺住了,他知道,他其实还想看更多,他想看看陈砚能做到哪一步,能自己玩自己到什么程度。 陈砚后穴里自己的手指已经加到了三根,他终于把手指抽出来,指尖明显沾了许多湿润的液体。 陈砚的身体一直都很敏感,轻易就能分泌出前列腺液。 但是陈砚还是很谨慎,他暂停了那根按摩棒。然后,把它放进了自己还在喘息的嘴里,一下一下舔着头部和柱体,像平时舔苏聿那样,把整根按摩棒舔得水光发亮。 然后苏聿亲眼看见,陈砚把开关又推了上去,把按摩棒,放在了后穴的穴口褶皱处,一点一点地磨。 陈砚又开始呻吟了,他叫床的声音一直都是那样,只会喘息,不会说什么有实质性内容的话,除非是苏聿逼他。 可现在不一样了,就当陈砚把按摩棒头部往里面塞的时候,他却突然间喘息道:“好、好大……放不进去,唔、啊——” 本来还在试图慢慢往自己体内塞按摩棒的陈砚突然之间被一个滚烫健壮的躯体搂住了,那人把按摩棒一下子从穴口拔出来摔在床下,自己却毫不怜惜地迅猛挺进,一下子把自己那根比按摩棒还大的巨  56 物塞进了他紧致的小穴里。 苏聿在陈砚耳边恶狠狠道:“大?有我的大吗?谁插你比较爽?” “没有、没有,啊……啊、你,你的……”陈砚完全意识不清,只能跟着苏聿的提问走。 苏聿却完全不买他的帐:“说,把话说完,谁的大?谁干得你爽?” 陈砚被后面那根阴茎猛烈的攻击插得头皮发麻,本来就昏昏沉沉的双眼更加涣散:“你的,你的大,你……啊——被你插的、比较,比较……啊!” 陈砚射了,苏聿在他的前列腺处疯狂戳弄,把陈砚顶得整个身体都反向弯折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终于令他话都还没说完就全身抽搐颤抖着射了出来。 可苏聿完全不给他任何平复的时间,继续高速运作着腰臀,不停地疯狂顶弄。 “还没说完,快、快说!”苏聿被陈砚胆敢在他面前用器具玩弄自己一事弄得失控,用尽浑身解数在陈砚身上四处点火,还要逼着他回答自己的问题。 “慢一点、求你,慢一点,啊嗯——不行了、不行……” “想慢一点就说。” “你、你干得我,啊……被你弄得、爽,我不敢了,慢……”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苏聿才终于放慢了一点速度,但仍然埋在陈砚体内,九浅一深地戳干着。 陈砚无力地趴在床上喘息,手里紧紧抓着床单,连脚指头都蜷缩得泛白。 苏聿慢慢地弄了陈砚一会儿,又重新快速而凶猛地抽插起来,陈砚已经不知道射了几次,身下的床被混乱不堪,最后连射都射不出来,只能顶端泛着些水地配合苏聿被他操,嘴里面的呻吟渐渐化为呜咽。 苏聿从上面压着陈砚的脊背,托着他的屁股最后几十下急挺,终于粗喘着在陈砚体内射出来。 然而今天晚上他注定不可能就这样放过陈砚,尽管人已经被他操的看上去像是坏了一样。 陈砚第二天是在含着苏聿的阴茎的情况下醒来的,别说宿醉会头痛,他全身都像被火车碾过一般酸痛不已。 尤其是身后,那根深深埋在他体内的物体,像钉在受难的耶稣手上的刑具一般,令他疼痛难当。 记忆回笼,陈砚抬脚就把苏聿给踹下了床:“你这个变态!禽兽!” 苏聿在地上滚了两圈才醒,他有些迷茫,看清了陈砚的怒容,这才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无所谓地笑笑:“宝贝儿你昨天真辣。” 落地窗外的阳光和煦地洒进他们两人的卧室,陈砚的影子从床上一路延展,把床下的苏聿完完整整地覆盖着,再和他的影子融在一起,奔向远方。 作者有话说: 正文就此完结了!感谢能够一直坚持看到这里的大家,第一次写文,有很多不足之处。 但是看见有些小姐妹儿每章都看都评心里还是十分感动的。 这几周因为学校和学习的事情多了起来,更新一直很不稳定,也感谢大家的包容。 最后,请大家开心看文,感谢! 第58章 番外 胆小鬼① 曾一鸣在班上很快就交了一个朋友,他的名字叫陈砚。 陈砚长得可真可爱,如果不是他那头短发,一点也不像那些扎着各式各样花辫子的小女孩,他一定会弄错他的性别。 不过陈砚的性格又很像小女生,胆小又爱哭。 曾一鸣觉得,陈砚实在是他见过的,最娇气的男生了。 他带他走那条废弃工厂的小路上学,陈砚却说那个鸡蛋花的味道很难闻,把他冲着了。 要知道,那可是曾一鸣的秘密基地,尤其是工厂里面,很多废钢废铁废材料,都被做成奇特有趣的造型,是他的最爱。 可是陈砚太娇气了,果然每次走,都会被鸡蛋花冲得鼻头红红的,还打喷嚏,曾一鸣没有办法,只好后来都不怎么带他走了。 后来曾一鸣上蹿下跳地,又发现一座荒山。这里人迹罕至,基本上只有他和陈砚在走。 曾一鸣为此很是自豪骄傲,因为他又可以带陈砚走他从没走过的路了。 他最喜欢那种时候,陈砚在他背后,因为对陌生环境的害怕,会紧张地牵着他的手。 甚至还会攥住他的衣角,和他紧紧贴在一起,这让他的心理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曾一鸣知道,其实陈砚心里是喜欢冒险和刺激的,没有哪个男生不爱探险,只是他在家里当乖宝宝当习惯了,而且就他那小身板,心有余也力不足。 所以曾一鸣很享受只有自己能带给陈砚别人带来不了的愉悦的那种感觉。 春夏秋冬,曾一鸣带着陈砚四处探索,陈砚从一开始胆小害怕得连螃蟹都不敢碰,到后来和他一起抓蜥蜴也不慌不忙,从和同学老师说话害羞脸红,到后来的主动机灵,这其中,少不了曾一鸣的影响。 他们就这样一起走过九年,一切却在初升高的那个暑假轰然崩塌。 林岳扬是他从小到大的发小,比他大两三岁,两家是世交。 但因为林岳扬的母亲是外国人,他们家比较倾向于西式教育。 因此林岳扬从小就是在国际学校读书的,他念高中的时候,父母更是直接把他送到了国外去。 好不容易又等到林岳扬回了国,曾一鸣想把陈砚介绍给林岳扬认识一下。 明明他们是自己介绍认识的,可是曾一鸣为什么觉得,这两个人之间有他看不懂的东西呢? 他们经常突然间对视,然后眼睛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随即便立刻别开脸,又假装自然。 打篮球的时候,互相碰撞是难免的事情,可陈砚却总是刻意避免和林岳扬的肢体接触,而林岳扬,撞着陈砚之后,不是去管手中的球如何投进篮筐,而是关心陈砚有没有怎么样。 两个大男人之间,却小心翼翼,黏黏腻腻的。 曾一鸣也不知道平时粗心的自己为什么会关注到这种细节。 可他就是觉得,自己看着这俩人这个样子,心里很怪异,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反感。 那一天,曾一鸣告诉陈砚今天不打篮球,让他在家学习,自己却把林岳扬约了出来,告诉他陈砚家里临时有事,出不了门。 曾一鸣是想问一问林岳扬他和陈砚到底是怎么回事的。 可他没想到,还不等他问,林岳扬已经自己开口了。 一场篮球打得大汗淋漓针锋相对,休息的时候两个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曾一鸣往肚里猛灌了一整瓶水,看见林岳扬两手撑在背后,直接坐倒在地上,正在思索怎么开口,却见林岳扬突然偏过脸看他,似笑非笑:“你知不知道——” 语调转了好几个弯,像是在故意戏耍他一样,“我喜欢陈砚?” 曾一鸣一愣,心头的怪异反感更加汹涌地漫上来,可他意识却还朦胧着,  57 似乎不明白林岳扬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怔怔地开口:“嗯,我、我也喜欢他啊。” 林岳扬忽然笑了,那种笑法令他厌恶无比,因为他说:“我说的喜欢,是想上他的意思。” 「嘭」地一声闷响,只见曾一鸣目眦欲裂,挥出去的拳头还在颤抖,林岳扬已经被他给一拳打得倒在地上。 林岳扬无所谓地起身拍拍灰尘,看着暴怒的曾一鸣舔了舔刚刚被他打出来的嘴里的伤口,“我想上的是他,你这么生气干什么?” 是啊,曾一鸣这么生气干嘛?他不是不知道林岳扬的脾气,他就是这样油腔滑调满嘴荤话,他不是不知道这或许就是一句玩笑话。而且,林岳扬是他从小一起喊着哥长大的朋友啊。 但是林岳扬口中想上的这个人,是谁都行,就是不能是陈砚。 陈砚是他的。 第二天林岳扬就回了加拿大,可是曾一鸣,却没有宁日。 他开始做春梦,像林岳扬说的那样,他在梦里上着陈砚。 他也不知道怎么个上法,可陈砚就在他身下,不论是那双桃花眼里满含的春波,还是他那张水红润泽的小嘴里叫出来缠绵娇媚的呻吟,都那么逼真,令他心跳如雷,浑身酥麻,第二天起床,腿间湿润一片。 曾一鸣从来没有这么频繁地做过春梦,尽管那快感叫他欲罢不能。 可他心中却是止不住的反感和恶心,还有随之而来的自我厌弃。 为什么他这么龌龊肮脏?为什么他会在梦里对自己的好朋友做这种恶心猥琐的事情? 还有,为什么陈砚,这么勾人?简直,不像个男孩子。 他又想起了陈砚和林岳扬的那些眼神交流,那种缠腻的气氛,那种似有若无的暧昧和苟且。 曾一鸣无法抑制地恶意揣测两人的关系,以至于陈砚和林岳扬所有的接触交流,在他眼里都被无限放大其中的不同寻常。 曾一鸣快要疯了。 可他天生拥有一种本领,可以很好地把阴暗的自己隐藏,只露出开朗明媚的一面。 就像他和陈砚一起抓螃蟹,他是想抓来解剖玩弄的。 可是陈砚说它们好可爱,于是曾一鸣就和他改玩螃蟹打架,打完以后再放回去。 这是他爸爸教他的道理,他觉得自己学的很不错。甚至,已经成了一种本能。 所以尽管在梦里,曾一鸣已经把陈砚折腾了一次又一次,一次比一次激烈,一次比一次凶狠,一次比一次,惨不忍睹。 尽管在心里,他已经恶心自己到几欲作呕,揣测陈砚内心到疯魔的地步。 但从表面上看,他还是那个阳光积极的曾一鸣,而陈砚,依旧是他的好朋友,好伙伴。 第59章 番外 胆小鬼② 曾一鸣以为自己会在这种恶心缠人的泥潭里永远地深陷下去,直到他遇见晓絮。 不是说晓絮对他有什么样的吸引力影响力,而是,曾一鸣终于发现有了女生在身边,他终于可以看起来正常一点了。 曾一鸣的外表一直是阳光帅气的运动型男生那一挂的,这就决定了尽管有不少女生喜欢他,他身边仍然是男生朋友比较多的情况,而且女生们所谓的喜欢他,也不是真正的男女之情。 不过就是看着球场上哪个打篮球的帅一点平时多看两眼,觉得是风云人物,而自己攀不上的崇拜之情。 曾经有过三五个女生和曾一鸣表白,但他实在提不起兴趣,婉拒之后就没有了。 没有女生和他是交朋友的那种感觉。 但晓絮是。 晓絮高中的时候就是那种在男生堆很吃得开的性格,和后来她上了大学伪作的「大小姐」气质天差地别。 说白了就是那时候很流行的「女汉子」,可这有着女汉子性格的女生长得那么漂亮惹眼,自然在男生那里很受欢迎。 曾一鸣是被晓絮主动找上门来的,她说自己是陈砚的发小。 和晓絮做了朋友,曾一鸣总是会在班上被人传绯闻。这是他以前很反感的现象,可是现在,他在这种绯闻中可以暂时忘记晚上他做的梦里两个有着同样生理构造的肉体相互纠缠的场景,取而代之的是那些调侃中描绘的他和一个女生做一对普通平凡情侣的画面。 这让曾一鸣稍微感觉自己还可以试着摆脱那些「噩梦」,打消臆想,做一个正常人。 噩梦果然渐渐退散,后来的曾一鸣,慢慢再也没有梦见过陈砚。这令他欣喜若狂。 陈砚对自己的性向怀疑映射在曾一鸣身上,他想着自己可能喜欢上了一个男生。 可曾一鸣,只考虑了自己。尽管他梦里的主角是陈砚,可他从未想过,自己或许是喜欢着这个人,才会在梦里亵玩他。 曾一鸣只是觉得,是他臆测中的陈砚,可能是个同性恋,这种缪想扰乱了他,才使他做那种恶心的梦。 当然他分得清臆想和现实,他不会用臆想中的荒唐的推测去责备现实中看起来不谙世事的陈砚。 可曾一鸣没有想到,他所有被自己推翻的猜测,都是事实。 陈砚是个同性恋,不止是同性恋,还有可能喜欢他。 这让他毛骨悚然,尤其是那些陈砚在他身后暗中注视他的照片。 曾经被噩梦支配的黏腻恶心感再次向他袭来,他瞬间失去了「陈砚朋友」的立场,因为他只看得见自己的苦难。 他果然又开始做那种梦了。 同性恋这个词语乍一出现,曾一鸣就知道,他要完了。 即便他曾经也对女生产生过兴趣,也看过AV打飞机,女人漂亮的身体可以令他产生性冲动。 可是现在他知道了,陈砚也可以。 他不能确定是不是只有陈砚,但陈砚是个男的,这本身就说明他的确能喜欢男的吧? 所以在学校被骂变态、毒瘤、令人作呕的死同性恋,还有一个名字叫曾一鸣。 曾一鸣从没有像那段时间一样害怕见到陈砚。他怕自己所有隐秘的阴暗心思被剖开,和陈砚的秘密一样被曝在阳光底下。 但是好在,他还有晓絮。 没错,陈砚是同性恋,陈砚喜欢着他,不意味着他也是同性恋,他只是被一个同性恋纠缠着罢了。 晓絮说他们可以先假扮情侣,这样就能把事情的影响降到最低。 对,就是这样。这样就能把对自己的影响降到最低。 曾一鸣受不了班上同学谈起陈砚时那种鄙夷的神情,痛恨的语气,仿佛陈砚是最低贱下流、龌龊猥琐、四处发情的野狗一般,他害怕这些最后会落在自己身上——他怎么能允许? 他爸怎么可能允许?他在外面代表的是整个家族的颜面,父亲已经容忍了他的不优秀,他怎么敢再让他母亲蒙羞? 早恋相对于同性恋,不过是鸿毛一般的罪行。  58 那一天的太阳真的很好,曾一鸣觉得自己已经要把陈砚给忘记了,就当做学校没有这个人的存在,就当做他从人到大都是一个人玩乐,这和承受他人轻贱鄙夷的目光相比,实在是太简单了。 可是偏偏,陈砚偏偏要出现在他面前。 曾一鸣只能假装自己没看见陈砚,尽管他知道,以陈砚现在的「知名度」来说,没有人会看不见他。 曾一鸣以为自己只要像往常一样对陈砚视而不见就可以了,只要自己是这种态度,陈砚就应该识时务地走开,别再来纠缠他。 可陈砚叫住了他。 是和他梦里身下之人呻吟时一样的声音。 这声音令他汗毛直立,也令他几欲作呕——对同性恋的恶心、对陈砚的恶心、更是对自己的恶心! 他颤抖着手勉强运球,周围人已经开始窸窸窣窣地凑在一起小声讨论着,就像那些人曾经无意间被他撞见,就立刻别过眼神,装作方才没有在意淫他和陈砚的关系一样。 “曾一鸣和那个Gay关系这么好,他们之间能什么都没有?” “我也觉得是啊,曾一鸣一直都很宠着陈砚的啊,我初中就跟他们一个学校了,亲眼所见。” “我也是跟他们一个初中的,两个人都不谈恋爱,天天腻在一起。” “我还见过他们一起回家呢,曾一鸣摸那个Gay的头。” “咦……好恶心,两个男的,还摸头。” “嘿嘿,你懂什么,说不定更私密的地方都——” 周围的声音太嘈杂了,他们为什么要讨论得这么大声? 那些不善的目光一道道地向曾一鸣射来,他已经看不清眼前任何事物,更听不见一切声音,他只知道——自己也要变成人人喊打的同性恋了。 他不喜欢陈砚,他不喜欢男的!他是有女朋友的! 他绝对不要当同性恋,他明明不是——他只是会做梦而已—— “我只是想跟你说一句话,不会——” 世界突然就安静了,恶毒的话语也一洗而空,什么都没有了。 曾一鸣茫然地偏过身来,他的眼前白茫茫一片很干净,耳边也几乎听不见声响—— 只除了,一颗篮球,一个倒地捂脸的人,和几声微弱压抑的抽噎。 仅此而已。 第60章 番外 胆小鬼③ 再见陈砚,是在东大的礼堂。 那一刻,曾一鸣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样的滋味。惴惴不安,失而复得,喜悦,忧惧…… 千百般情愫在心头流窜翻涌,连舌根都酸到泛苦。明明是那么深刻、那么强烈的情绪起伏,哪怕他此刻看看镜子中自己的模样,就会知道自己究竟在渴求些什么,可他仍不敢承认——他喜欢陈砚。 陈砚变了,变得他完全不认识了。 他冰冷的眼神,讽刺的口吻,挖苦的话语,一切的一切,都陌生且锥心。 而且,他还有了个男朋友。 曾一鸣透过落地窗看到了外面两个携手而来的身影,一个高大英俊,天生一派贵气,另一个,明明退却了少年人的青涩,在自己的面前冷冰冰不近人情,刻薄又狠心,可在那人身边,他却仍似当年,一脸羞赧不知所措的模样,一只手看似安分地被那人握着,另一只却紧张得攥起衣角,耳廓飞红,眼神躲闪,清亮的黑眼珠滴溜溜地转着。 因为害羞而无法专注定焦,而嘴角很乖巧又很忐忑地紧抿着,任身边那人牵着自己走。 陈砚哪里是变了?曾一鸣自嘲地想,他明明哪里都没有变,只是那些小动作小情绪,全都拜托给了另外的人罢了。 明明上一秒还得竭力克制才能抑住不显的开心,下一秒一见着自己,就只剩下冷漠和抵触了吗? 曾一鸣看着陈砚无意间瞥见自己,便瞬间换了脸色,一脸防备,心口像破了个大洞,凄风苦雨从中穿过,只留下鲜血淋漓的伤口。 店内座位很少,晓絮请了陈砚和那位同坐。 曾一鸣从陈砚落座后眼睛便一直没有离开过他,不是他想表现什么,也不是为了给人找不痛快,只是他觉得,恐怕只有在那人身边,陈砚才会露出哪怕一丁点真性情,才会有那么一丁点,和过去的陈砚重合。 陈砚和苏聿的手一直没松开过,即使是在他们这两个「恐同人士」面前。陈砚是真心喜欢苏聿,他看得出来。 自那次无意间碰见以后,曾一鸣许久没再刻意出现在陈砚眼前。 他现在知道了,陈砚是真的已经抛弃了过去,陈砚有了新的生活。 对他而言,自己不过是曾经有愧于他的、现在已经不再重要的故人罢了。 可要曾一鸣怎么忘记过去的一切呢?陈砚丢掉了的东西,他视若珍宝。正如曾经他拒绝并践踏的东西,是陈砚的一颗真心。 原来世上绝不可能有失而复得。 曾一鸣慢慢释然了,既然陈砚有了新的开始,他只想在背后默默看看他,力所能及地补偿他。这样,即使陈砚还是恨他,也没关系。 可陈砚和苏聿的关系竟然远不是他想象。 曾一鸣以为他们是两情相悦,他以为他们是堂堂正正,可事实上他们的关系居然如此肮脏龌龊——包养!居然是包养! 难怪第一次被他看见时陈砚神情慌张,难怪…… 难怪什么?曾一鸣自己也不知道,他从两人的相处来看根本瞧不见任何包养的痕迹,他们明明彼此相爱。 只要他长了眼睛,就不可能看不见那两人间暗自涌动的暧昧情愫。 可他偏偏选择视而不见,因为有了包养这个名头,他就可以认为陈砚是为了钱才和苏聿在一起的,只要是跟钱有关的东西,他就还没有输。 仿佛给自己和陈砚那根本无法逾越的鸿沟找了个微薄而又可怜的可能性,不就是钱吗?给陈砚钱,他也能和自己在一起吗? 曾一鸣也觉得自己疯了,可他怎么能不疯?有些东西,一旦你曾经拥有过,就不可能忘记那滋味,就不能任其被他人抢占拥有—— 他想要陈砚的依赖,想要陈砚的爱慕,想得快要疯了! 在他勉强压抑自己和他们相处的那几天,在陈砚大半夜从自己的房门溜出来钻进苏聿房间的时候,在他看见苏聿强势地把陈砚揽进自己怀里昭示主权的时候,在他看见陈砚对苏聿撒娇闹脾气又软绵绵地贴上去示好的时候,他就已经疯了。 曾一鸣早就隐隐觉得,自己一定会和陈砚闹到这种地步。 是自己活该,也是陈砚上辈子作孽,才会遇见他这种人渣吧。 可他终于心里能够好受一些,因为他得到了他应得的一巴掌。 心是很痛的,但终于不再狂跳如脱缰野马,终于不再滚烫如烈焰熔浆。这下他可以把那躁动的、不安分的心,放回原  59 位了。 他和陈砚,从最好的朋友,一步步行差踏错,渐行渐远。 他甚至不敢开口说,其实我是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抱歉各位!说好了的番外居然这么久才更,后半个学期实在太忙了,这两天看看把番外搞完去搞下一本。 第61章 番外 初遇 “哥,这就是陈砚,我学弟,S市状元,省理科第二考进我们学校的。” 苏聿匆匆赶来,刚把外套交给服务生,就听见叶子铭着急忙慌地介绍着。 苏聿顺着叶子铭的手势往他身后一看,只见一个清瘦挺拔的男生将将从座位上起身,在叶子铭话音落地后紧跟着开口:“苏先生您好,我叫陈砚。” 那人唇红齿白,脸生得十分俊秀,这都还不算什么。 直到他说完这句话,一双黑沉沉的眼睛自下而上看定了苏聿的脸时,苏聿方觉得心跳陡然一空,生生漏了一拍。 对方就那么端着一对极为沉静漆黑的眼睛看着苏聿。 如果视线是有实体的,那么苏聿觉得对方此刻的眼神,就像猫儿的尾巴一样,在他的脸上挠过来,又挠过去,直挠到他的心口,酥痒难耐。 长相暂且不说,身上那种干净清爽的书卷气,还有眼睛里藏着的些许锋芒,都完完全全符合苏聿曾经对自己伴侣的幻想。 事实上他心里滚雪球一样地想了那么多,时间也不过过去了数秒,他便十分镇定自若的伸手道:“你好,我叫苏聿。” 对方的手也是白白净净,指甲短齐,匀称有力,且触感干燥细腻,是想……再多摸一摸的感觉。 这一顿是苏聿吃过的最痛苦的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禁欲太久,他就像是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一样,陈砚不过随意往他身上多看两眼,他就觉得像是身上起了火一样地难耐。 可偏偏这不是一顿普通饭局可以随意应付,真是自己的相亲局也能稍微马虎一点,这是要给他妹妹挑家教,苏聿不得不硬着头皮强忍着体内的躁动尽量秉着公正客观的原则去审视眼前这个他恨不能马上就把人弄去床上的、明明长了副清冷面孔却无端勾人的男生。 其实叶子铭介绍的人他很放心,雇来观察的人交的报告也说明了在学校表现良好没有问题,只是苏聿到底还是最信得过自己,觉得只有面对面地见上,他才能心里有底。 可他没想到,陈砚居然一举一动、一言一语,都那么合他的口味。比之前那些静态的照片,鲜活数万倍。 感谢他妹妹,给他介绍了门好姻缘。 仅仅过了一天,苏聿就好像八百年没吃过肉的狼一样,趁着周末把自家小妹的新家庭教师给单独约了出来。 “陈老师,听小叶说,你还单身吧,那有没有兴趣,跟我试一试?” 对方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难堪,似乎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被一眼看穿了同性恋的身份的。 并且显然十分抵触苏聿这种还没见过几面就开口追求的行为。 可能是顾忌到工作的事情,陈砚倒也没有当场拒绝,只是心不在焉地说自己需要考虑一段时间。 苏聿一看,就知道自己用错方式了。想当年他还「花名在外」的时候,遇见什么样的男人不是上去撩两把就互相确定了「试试看」的关系,一时间还没能改变这种把戏一样的追求方式。 回去以后他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越想越觉得自己没可能,越想越觉得该立刻采取措施补救。 本以为还得花费点力气才能让陈砚对自己改观,答应自己的追求,可苏聿没想到,第二天,他就收到了来自陈砚的一份「恋爱协议」,上面第一条就赤裸裸地写明「五百万」。 这哪里是恋爱?分明是把他的追求当成了包养,或者是,陈砚根本不想和他谈恋爱,但是如果用钱买,他不介意卖。 要是说陈砚贪财,又何必假惺惺地写「借」,还标明一定要立借据。 除此以外也没有再要别的什么东西,可要是替他开脱,有什么理由能让一个成绩优异风光正好的名校大学生开口就问自己的追求者要五百万? 苏聿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充分发挥他霸总身份的作用—— 他挥挥手就招来助理,连人带父母,要求下属一并调查一番。 可他自己,显然是等不及了,立马就打了人家的电话说同意,贱兮兮地问还有没有别的要求,没有的话他要多加几条。 总而言之,多年不开荤的男人一旦动了心思是极其可怕的、盲目的。苏聿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他以前爱玩的时候就喜欢这样的皮相:白净,漂亮,纤弱,看起来雌雄莫辨。 但与之相反的,他不希望长相这么漂亮的男人,做事也柔柔软软弱柳扶风似的,净是好看不中用的花架子。 虽说的确有不少人吃这一款,苏聿倒也不是歧视这样的男人,只是在一起玩久了,总觉得不得劲—— 他要的的能和他并肩而立,共担风雨的伴侣,而不是在艰难困苦来临之际,只会寻求他人庇护。 这样的人交往一两天图个新鲜,满足一下自己的大男人虚荣心保护欲,也就够了,往长远了看,他还是想找个坚强、直挺、阳刚,能担得起事儿的男人。 陈砚这样的,打眼一看,就是他一直寻找却也一直求而不得的类型。 人长得漂亮,跟一块碧玉似的灵澈通透,但有一股冷硬强势的劲儿,蓄而不发,叫人乍一见就有些退缩,可交往起来又并不如何难以相处,端的是有礼有度,从容自持,等到做起事来拿出了认真的态度,那种有棱有角的冷硬感,才又显现。 明明是回来给妹妹看家教,结果给自己相了个好对象,这事儿,苏聿搁今天仍能半夜乐醒。 第62章 番外 初夜① 苏聿差助理买了辆新车,本田日产,二三十万,专门用来找陈砚,自个儿开。 从公司出来,又特地回家换了套衣服,夏末初秋的H市,天气还十分闷热,他偏要脱了一层西装又换上一套,紧紧密密地贴在身上,手里沾了两把水,把一头浓密的黑发抹得油光发亮,抄起茶几上那份文件就往门口一阵风似的去了。 不过数秒,刚刚被关上的公寓大门又嘀地一声开启,只见刚把自己拾掇得人五人六的苏聿进了自己的卧室一通翻找,终于在衣柜抽屉的角落找见了一个尘封已久的小盒子。 打开一看,是一套水晶袖扣和一枚胸针,成人礼时家里长辈送的,至今还没用过几回。 苏聿嘿嘿一笑,戴好胸针,又对着镜子仔细摆弄了一番,这才又信步走出门外。 去餐厅的途中路经花店,苏聿当即靠边停车,很是骚包地捧了一把火红的玫瑰回来,放在副驾上,时不时就要在等红灯的间隙 60 看上两眼。 好不容易,他这场「旅途」到达了终点,只见陈砚早已坐在那张他精心挑选过的落地窗前的双人座上,一身T恤牛仔运动鞋,冷冷地朝他看来,神情略有些……不爽…… 苏聿心头一跳,不自觉地正了正衣襟领带,边往陈砚那边走边用眼角余光检查自己买的那束玫瑰有无不妥之处,站定在陈砚面前后,又装作不在意地往人怀里一塞,道:“随便买的。” 陈砚定定地看了他一会,许久,像是憋着气地深呼吸了一口,勉强挤了个微笑来,道:“谢谢!”便随手把花给了侍者。 苏聿被他看得心里一凉,但又有些委屈,着实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遭受如此待遇,只能先叫来菜单点餐以缓解尴尬。 “陈……这是我司拟好的借条,我本人已盖章签字,你把名字签上,就算我们协议成立了。” 苏聿把自己带来的文件摊开了摆在陈砚面前,又叫来一支笔双手递到人手边,示意陈砚看好了便可以签字。 陈砚一见那两份借条,便神情有些恍惚,眼神浮在文件上,似有犹疑。 不过也就片刻,他谢过苏聿手里的笔,果断地签上了两个大名。 苏聿心中暗喜,这样,他们俩的关系,终于确定了。 人一高兴就容易飘,苏聿一个手势,就叫来这家餐厅著名的小提琴手,在两人跟前动情地拉起了小夜曲。 夜色醉人,美酒佳肴,还有管弦相伴,苏聿自觉十分对得起自己的约会对象。 可他一看对面,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陈砚一直紧绷着一张脸,面色惨白,眼神时不时地往周围经过的服务生、客人身上瞟,生怕别人看见什么似的,而这个小提琴手的存在,就更是让陈砚如惊弓之鸟,一靠近便有些躲闪。 看了几分钟,苏聿总算是明白了,陈砚,不愿意被人看出来他们两个男人,在「交往」,或者说,不愿意被人当成「同性恋」。 看着陈砚明明担惊受怕任强作从容镇静地一点点进食的模样,苏聿第一感受竟然不是生气于自己精心的安排全然白费,而是有一点点心疼。 陈砚的脸本就生得白净,此刻血色尽褪,更是面如纸色。 偏偏他还只言片语不说,就那样强忍不适承受着,不大的年纪,乖巧懂事得令人心生怜爱。 “走吧……”苏聿看着陈砚,冷着脸一把把人从座位上拉了起来。 对方猛地被人拽起,倒也没有挣扎反抗,只是有些怔愣。 苏聿将人塞进副驾后,自己钻进了驾驶座,没给陈砚任何反应的时间,欺身亲了上去。 这是一个有些霸道蛮横的吻,带着一些莫名的恼恨和委屈,苏聿撬开了陈砚毫无防备的牙关,趁人还在出神的间隙长驱直入,纠缠着对方青涩的舌尖吮吸挑逗。 反应过来的陈砚开始挣扎,但那轻微的幅度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苏聿被对方不走心的拒绝惯得更加肆意地深吻,掠夺对方唇舌间香甜的汁液,正当他神思旖旎,想入非非时,却发现身下的人突然间激烈地拍打起他的肩膀来,急忙松开一看,陈砚被亲得脸色潮红,嘴唇红润,眼里噙着泪水,止不住地喘息着。 苏聿被他逗得一笑:“不会换气?” 陈砚赧然,半合着眼皮发出细蚊般的声响:“嗯……” 苏聿被他这幅清纯的模样撩得心痒难耐,凑近了陈砚的耳边说:“我教你,行不行?” 自然是得不到任何回答的,好在苏聿也只是想耍个流氓,直接搂着人又一次亲了上去。 一边疯狂地掠夺,一边还要装作温柔地在换气的间隙鼓励着:“就是这样,尽量用鼻子呼吸,对,不要紧张……” 连家都等不及回去,苏聿直接带着人在餐厅对面的酒店开了一间大床房。 饶是酒店东西齐全,苏聿也不甚放心,把房卡交给陈砚让他先上去,自己急匆匆地去买了润滑避孕套,一进门就抱着沐浴后的陈砚又亲又啃的倒在了床上。 苏聿拆了自己的领带,跪在陈砚双腿两侧挣开西装,刺啦一声拉开裤带,看着躺在床上有些情动但更多的是恐慌的陈砚说:“等不及洗澡了,要不要一起?” 陈砚明显是还未经情事的毛头小子,尽管有些害怕抵触。 但下身已经不受控制地挺立起来,颤巍巍地顶出了浴袍,露出了色泽漂亮干净的龟头。 苏聿瞧着心生喜爱,停住了释放自己欲望的手,先俯下身给人亲了亲,就只觉嘴下的东西剧烈地抖动了一下,顶端渗出许多不明液体。 苏聿没有再询问身下人的意见,直接扛起来把人带进了浴室,脱光了自己的衣服和陈砚两个人在花洒底下开始互相抱着抚慰起来。 陈砚完全不得章法,只是在苏聿抚弄他的时候不自觉地往人身上乱蹭,只觉得心底有座火山在酝酿,却怎么也得不到释放。 苏聿知道他必定没怎么自渎过,便先放过了自己的渴望,竭自己所能地将那些手上的花招用在陈砚身上。 一会儿不住地撸动茎身,又以指腹抚摸搓捻龟头和阴囊。 不过片刻就感觉抱着的人急剧地喘息着,明显是到了释放的边缘。 可他却猛地想起另一件事,毫无征兆地一把捏紧了手里跃动的阴茎。 “啊嗯……”这一把捏的陈砚面色通红,冷冰冰的脸上第一次露出来近乎失态的神情,像是在催促,又像是在忍耐。 苏聿心里紧了紧,问:“你……成年了吧?”苏聿只知道这人今年该有十八了,可具体何时生日还不清楚。 万一人家生日还没过,自己这样不管不顾把人带上床,未免太过禽兽。 陈砚哑声道:“成……成年了,七月的生日,早过了,你,你快松开……” 闻言苏聿即刻送了手,还附赠了持续的抚慰,使陈砚射精的快感得以延长。 直到漫长的射精过程结束,那根东西仍在一抖一抖地跃动。 苏聿看着自己手上粘稠的精液,捻起一股抬起手来给陈砚看,又拿下身恶劣地顶了顶对方:“这么稠,平时自己没弄过?” 射精后的陈砚更加乖巧,无力地靠在身后冰冷的墙壁上喘息,不发一言,只是有些羞耻地躲开了视线,轻轻点了点头。 苏聿冲他笑笑,另一只手绕过陈砚,把人狠狠按回怀中,手掌直奔他觊觎已久的雪白臀肉,用力揉搓着,把头深深埋在陈砚颈间啃噬:“你爽了,下面轮到我了吧。” 作者有话说: 大家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和家里人 第63章 番外 初夜2 苏聿是把陈砚抱上床的,手臂绕过腰间,轻轻一抬,像把小孩一样把陈砚抱在怀里。 可惜陈砚不是小孩,是个身高足足有一米八的成年男性,身上 61 还会有根硬邦邦的东西肉贴肉地顶着苏聿。 苏聿是很温柔的,作为一个花钱包养漂亮小男生的金主,他既没有那些陈砚曾经模模糊糊知道的一些让自己有些害怕的癖好,也没有在精神层面摆出一幅高高在上的模样。 他很尊重陈砚,如果陈砚真的在这场性事中感到不适,他会很贴心地停下作恶的手,用别的方式让陈砚放松下来。 正如此刻,苏聿的手沾了点润滑剂,慢慢挤进陈砚从未有人到访过的后穴。 甬穴未经开发,干涩难行,即便是用了润滑,也很难让陈砚适应。 陈砚疼得直打哆嗦,冷汗一点点从额头往外冒,但事情已经到这一步。 何况人家刚才还纡尊降贵让自己被伺候的很舒服,他也不愿意在关键时刻扫兴。 陈砚死死咬住牙口,将脸埋在酒店大床上洁白的枕头里,却仍然从唇边泄出一点闷哼来。 苏聿感觉到身下的人刚刚还软如春水般的身体顿时僵得如木头一般,手指被绞得异常紧,寸步难行。 他立即抬眼看了看陈砚苍白的脸,停了手下的动作,轻柔地吻了吻陈砚被汗浸湿的鬓角,用牙齿轻轻咬着陈砚的耳廓,低低道:“乖,有点疼,尽量放松。” 陈砚此刻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只觉得自己很疼,怀里也很空,想找个什么温热的东西以作安慰,便主动抬手圈住苏聿的后颈,拼命往苏聿怀里钻,又像是借力摆脱那根钻进自己体内,让自己不舒服的手指。 苏聿轻笑着用另一只手环住陈砚的脊背,粗糙的掌面在细腻嫩滑的肌肤上下游行,另一只手稍稍退了出来,又沾了点润滑,重新在穴口按摩揉弄。 苏聿觉得自己从没像今天这么耐心过,但是怀里的人毫无疑问是第一次,还是在半推半就的姿态下被拐上了床,怎么都不能让人不舒服。 慢慢适应后,陈砚的兴致也提上来了,一方面是他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但到底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对性爱充满了朦朦胧胧的憧憬和期待。 另一方面,陈砚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凡是苏聿碰过的地方。 甚至只是苏聿目不转睛注视着的地方,都像被架在篝火上炙烤一般灼烫。 尤其是胸前那两点玫红,在苏聿的亵玩下,陈砚生平第一此发现自己的……乳头,如此敏感,几乎每次触碰都能让他战栗。 苏聿显然也是发现了这一点,把陈砚压在床上就对着那红润的乳果又亲又舔,半晌,重重一吸。 陈砚顿时浑身酥麻,再难抑制翻涌的情欲,泄出声来。 后穴被揉得松软了些,苏聿显然已经憋得足够辛苦,再抬起头来的时候,陈砚只见他眼尾发红,而抵着自己的那根东西,烫得几乎要灼伤他的皮肤。 陈砚抬手摸摸苏聿的小腹,沿着腹肌的轮廓向下游移。然后,准确握住苏聿硬热的阴茎。 苏聿闷哼出身,道:“你别乱动。” 陈砚却不管他,直勾勾地盯着苏聿的眼睛,晶亮的双眸凝了一层水雾,双眼迷离地看着他说:“你不进来吗?” 苏聿对陈砚这幅勾人的模样恨得牙痒痒,又感到身下的人在讨好地撸动自己,最终还是忍了忍,说:“你先帮我摸摸……” 又俯下身亲亲陈砚的嘴:“你太紧了,老公这么大,不扩张好会弄伤你的。” 陈砚哪遭得住苏聿这样的下流话,顿时红了整张脸,有些恼羞成怒,手下加重了力气撸了几把道:“那你就别进来了。” 苏聿好笑地亲陈砚的眼睛,下一秒,把人整个翻了个面儿,扶着自己的东西抵着泛红的穴口,作势要往里挤。 跟那根粗热的东西正面相撞的感觉并不好,苏聿才刚刚把那滑腻腻的头部挤进去一点点,陈砚就已经忍受不住地叫了出来。 可是又想到自己的邀请和虚张作势,便生生忍着一口咬住了自己的小臂,准备迎接苏聿的完全进入。 然而,苏聿却好像只是想戏耍他一样,只进了一个龟头,立刻又把自己拿了出来,接着又进,每次都只是进一点点,便滑出来,握着那根雄武的东西拍打陈砚的臀尖。 刚开始陈砚还不知道苏聿在干什么,然而在被人拿着那玩意儿打屁股的的之后,他就瞬间明白了苏聿的恶作剧,有些气恼地在苏聿又一次进入的时候故意往前拱了拱,躲开苏聿的「攻击」。 苏聿在他身上轻笑:“不进去你又求我进去,现在进去你又躲,还真是不好伺候。” 所以说男人为什么总被说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明明几小时前他们在餐厅吃饭的时候,彼此还那么客套疏离,可仅仅在脱了衣服坦诚相见的几小时后,他们的对话便凭空生出些许亲昵感来。 陈砚没脸作声了,只是把脸深深地埋在枕头里,屁股好像翘得高了些。 苏聿受用地拍了拍送上门来的美食,深深进入了陈砚隐藏在臀缝中的后穴——不过是用的手指。 这次不像刚开始难以摸索了,苏聿一根手指在陈砚体内逡巡了半天,又加入一根,两根手机在他体内打转扩张,指尖好像在找些什么东西。 不一会,苏聿在陈砚体内触到了某个稍微凸起的柔软地带,轻轻一按,身下的人便立刻颤抖了起来。 苏聿看着陈砚疑惑地回头看了自己一眼,双眼含着水雾,水润的唇微张,吐出的气息显然不稳。 苏聿定定的看着陈砚,用眼神诉说着回答,手下又是一动,陈砚再也无法抑制地呻吟了出来,整个身体都在发颤。 苏聿猛地弯腰重重地吻上陈砚的唇,纠缠着陈砚的舌尖吮吸搅弄,然后撤出手指,后腰一个急挺,完完全全把自己送了进去。 陈砚疼得大叫,撕裂的痛处让他泪眼涔涔,但苏聿追上来亲他,不叫他发出半点声音,将那一声惨叫拆吃入腹,只留下啧啧的口水交换声。 苏聿一边猛烈地亲陈砚一边缓缓运作起来,十分轻柔地抽插,不住地往刚才寻到的一点发力。 陈砚被苏聿这样弄了一会儿,渐渐地快感战胜了痛感赢得上风,也得趣起来。 苏聿见陈砚的后穴放松了些,便放开陈砚,身体直立起来,跪在陈砚身后调整了下角度,握着陈砚的腰肢开始大开大合地干起来。 “啊……啊……额……慢点……慢……点——” 陈砚快要被这汹涌的快感折磨疯,止不住的呻吟从他喉间冒出来。 但苏聿根本不管他,继续猛烈地在他体内撞击,他看着自己被润滑剂和避孕套弄得湿淋淋的东西在雪白的臀瓣间进进出出,每一次都带给他身心上的无限愉悦。 他已经很久没有尝过这么酣畅淋漓的性爱了。 苏聿一把捞起陈砚,以手控制住他的脖颈,凑到前面去吻了吻 62 他的嘴角,感受着陈砚在他嘴边的吐息,又一次狠狠地吻了上去。 他们用的是背入式,为了和苏聿接吻,陈砚的身体被弯折成了一个惊人的弧度,他整个胸膛向前倾,屁股和头却被苏聿控着不能动弹。 陈砚现在屁股已经抖得不成样子,一方面是因为酸痛。 另一方面却是爽的,快感像是带着雷电的鞭子,一下一下抽得他酥麻战栗。 苏聿紧紧地把人抱在怀里,手指揉搓着陈砚胸前两点小肉球,胯下仍不间断地运作抽插,每一次都进的极深,恨不能把自己的阴囊也都塞进去。 苏聿猛烈地插了几百下,终于暂时放慢了速度,低喘着去摸陈砚的阴茎,却发现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泄过一次,精液都黏在自己的小腹上。 苏聿用手指沾了一点,抹在陈砚胸前,笑道:“你怎么这么快?” 陈砚受不了苏聿在后面慢慢磨着他,更不想听苏聿的嘲笑,上手去捂苏聿的嘴,催促道:“你……别废话,要搞……就快点——啊!” 尾音变了调,是苏聿狠狠往那处撞了一下。 苏聿不再和陈砚客气,把陈砚重新压回床上毫不留情地干,撞得陈砚声音破碎,喉咙哑的不成样子。 考虑到陈砚是第一次,尽管苏聿再怎么甘之如饴食髓知味,也不敢把陈砚折腾地太过分。 于是,苏聿做了两次之后从陈砚体内不情不愿地退了出来,握着陈砚的手,非要陈砚抓着自己的那根玩意儿入睡。 作者有话说: 之前有段时间没登发现居然被盗号了,因为是新规之前注册的号,绑定的是QQ邮箱,找回密码给我找死了!! 新文已经用小号开了,看看大家找不找得到到呢 下一篇番外揭晓提示一下,是一篇ntr追妻火葬场文,文名跟这篇有点像,(不能接受ntr的同学注意一下!!不要勉强自己看! 第64章 番外 大雾 苏聿最近在和陈砚很认真的生着气。因为陈砚在偷偷和谢华商量要孩子的事情,没有和他透露只言片语。 苏聿当年顶着家中长辈的压力,硬是等到陈砚完成所有学业,才带陈砚回国重新接手了国内的公司。 但是苏沫还在国外上学,而谢华也舍不得她在那边交的老朋友们,便留下她们两人在加拿大一起生活。 谢华为人体贴细心,单纯诚挚,苏沫又古灵精怪,很会讨好长辈。 因此这两人早就亲如母女一般,如今两个人在加拿大比和苏聿陈砚在时还要舒心自在。 苏聿也为谢华或多或少弥补了苏沫那部分缺失的母爱而感激,但是在孩子这件事情上,苏聿真的很心凉。 在孩子方面,苏聿那边也很有压力,不少姑姑婶婶之类的亲戚已经在他耳边旁侧敲击地坚持了好几年了。 但他不乐意要一个身上只有自己血缘而和陈砚毫无关系的小孩。 同样,也不想要陈砚和别的女人的孩子出现在他的视线。 因此他一直在关注福利院,想着如果陈砚也想要个孩子就找机会领养一两个出生不久的,然后两边瞒一瞒说是代孕。 且不说苏聿已经做好为陈砚一个孩子都不要的长期斗争准备。 单说就算陈砚想要和别的女人弄出来一个,只要和他好好商量,他也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可陈砚和谢华为什么这么不信任他,要偷偷商量呢? 那天还是他俩的结婚纪念日,苏聿故意跟陈砚说中午不去学校找他吃饭了,有个紧急会议要开,还很诚恳地道了歉,就是为了想使惊喜更出人意料一点。 结果苏聿找去陈砚办公室,发现里面空无一人,还好幸运地碰见了助教来交资料,说陈老师是先回家了。 于是苏聿又急急忙忙赶回家,到家时已经快十一点,他还特地偷偷摸摸从后门进的屋,一路把花和礼物背在身后,结果找了大半个屋子也没看见陈砚,最后才终于在花房见着人。 陈砚很爱摆弄那些花花草草,但是很多名贵的花都很娇气,户外养不好,只能弄个温室供着。 陈砚在哪儿不好,非要在花房。苏聿难得生出些怨怼,他看看手里因为瞎晃了半天而有些打蔫儿的花朵,再看看花房里陈砚正在照顾的那些娇艳欲滴的花,瞬间觉得自己也跟手里的花一样变得黯然失色了。 但是苏聿怎么会就此退缩呢,他还是对自己另一份礼物很有信心的,这是他在欧洲读硕博时的母校寄来的校庆邀请函,陈砚最崇拜的天体物理学家霍尔斯届时也会出席。 于是苏聿轻悄悄推开暖房的玻璃门,借着花丛的阻挡慢慢朝陈砚接近。 陈砚正在擦拭一株君子兰的叶面,头怪异地偏着,夹着肩膀,像是在打电话。 “可以代孕啊,国外很多地方都合法的。”苏聿听见陈砚这样说,一时间愣住了。 陈砚的呼吸佷轻,很安静地听着对面的人讲话。 苏聿没有继续上前,他选择在门口附近的地方隐去身影,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愿意,我当然愿意了,小孩子多可爱。” “好好好,你放心吧妈,我暂时不会告诉苏聿的。” 苏聿一连半个月都很晚回家,他是想和陈砚置气的。 但是陈砚根本没有发现,因为在苏聿闹脾气的第五天,陈砚就跟学校的团队去外地的兄弟学校去合作开发什么项目了。 但是苏聿觉得如果陈砚对他够上心的话,五天也该发现什么了。 可是陈砚不仅没有,相反,有时候陈砚在苏聿回家后,才鬼鬼祟祟从花房出来,兜里揣着他以前绝不受宠的手机,心虚得连床都不和他上! 苏聿很焦虑,也很燥郁,但更多的是心灰意冷,尽管陈砚每天有跟他报备在哪做了什么事和谁在一起,他还是忍不住疑心陈砚是不是到加拿大去找代孕了。 就这样,一个月后,陈砚回来了。 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偷偷买了个长命锁,搁在他书房那个放研究文件的抽屉里。 陈砚对苏聿向来很放心,所有的东西都不会上锁,尽管称得上是学校机密的研究课题报告之类的东西,陈砚知道苏聿有分寸,不会翻看,因而也就随意地放在书房,什么保护措施也没有。 可苏聿这次不想再尊重陈砚了,因为他觉得陈砚必定已经有了实质性决定或者做法,不然绝不可能连东西都买好。 可惜陈砚百密一疏,也许是身上的卡太多了,分不清户主是谁,居然用的是一张苏聿的卡,买长命锁刷卡的信息发送到了苏聿手机上。 苏聿一脸阴沉地盯着抽屉里那枚泛着银光的长命锁。终于,将它拿了起来,用力地攥紧在手中。 晚上陈砚回家的时候,发现苏聿已经洗漱好躺在床上,背对着他在看书。  63 陈砚许久没见苏聿,的确十分想念,不光是心,还有身体。 想想最近因为研究太忙,已经很久没做过那档子事儿了。 于是陈砚避开苏聿的视线找出了上次结婚纪念日买的那套准备穿却因为苏聿工作太忙而没拿出手的睡衣,偷偷在洗澡后穿上。 回来的时候苏聿仍然很执着地背对陈砚看那本不知道落了多少灰尘的书,陈砚觉得他有点好笑,简直像在故作镇定。 陈砚慢慢上了床,从背后一把拥住苏聿,双手暗示性地在他的胸肌上揉捏了两把,俯下身猛地亲上苏聿的唇,在他嘴里攻池掠地。 苏聿一开始看起来有些不悦,眉头紧皱,陈砚觉得他可能是有点不满自己这次出去这么长时间,于是讨好地亲他,舔舔他的上颚。 苏聿果然很快被他软化了,转守为攻,狠狠地把陈砚压在身下弄了大半夜,睡衣还都没发挥它的作用就被撕碎了。 陈砚餍足地趴在苏聿怀里,有些困倦地舔了舔苏聿的胸膛,眼睛就快要合上,突然间又想起了一件事,强打起精神来睁开眼去看苏聿,结果被苏聿阴沉凶狠的眼神吓了一跳。 陈砚上手拧了把苏聿的腹肌:“干嘛呢,眼神这么凶,吓我一跳,你还没吃饱?” 苏聿愣了愣,立刻不凶他了,嘴一撇,倒是有点委屈的意味。 陈砚打了个哈欠,下一秒又神采奕奕地凑近苏聿,眼神很八卦:“苏聿,我跟你说一件事情哦。” 苏聿正等着陈砚这句话呢,暗暗把手伸到枕头底下,握紧了那枚精致小巧的银制品,像是掌握了什么能给犯人定罪的关键性证据。 “妈要结婚了。”陈砚偷笑着说,但是很快又绷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这下苏聿彻底愣住了,甚至不知道作何言语。 “她和史密斯叔叔决定结婚了,还让叔叔去代孕了个孩子,我快有弟弟妹妹了!” 陈砚的声音里满是抑制不住的激动和欣喜,“她还不好意思呢,让我瞒着你,可是我真是瞒不住。” 陈砚自个儿在那高兴了半天,发现苏聿居然纹丝不动,呆若木鸡。 陈砚拿胳膊肘捅苏聿:“你什么意思啊?不替我妈高兴?” 苏聿有点反应不过来:“所以……你上次说代孕……是史密斯要找?” 陈砚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透露过这件事情,不过也没想太多:“对啊!” “那……”苏聿把枕头下的长命锁掏了出来:“这,也是买给你弟弟妹妹的?” 陈砚愈发觉得苏聿奇怪,这把长命锁他放在资料抽屉里,苏聿怎么会看见? 陈砚拍了拍苏聿的脸:“你是不是傻了啊,老——公——堂姐的小孩过几天满月宴你不记得? 弟弟妹妹都没影儿我买什么长命锁?你啥时候见过小孩儿没出生就买长命锁的?” 苏聿这下才终于回魂,他把这所有的事情串了一串,深深地觉得自己简直是庸人自扰,居然还郁闷了这么长时间。 陈砚于是看见自家老攻在一瞬间绽放了笑颜,又贴了上来大狗一般抱着他又亲又啃。 可陈砚是什么人?只需要稍微把事情琢磨一下,就知道苏聿脑子里之前想的是什么东西。 陈砚狠狠捏住苏聿身下那二两肉,怒道:“苏聿,你居然敢怀疑我——” 作者有话说: 我个人很喜欢这个番外!!因为妈妈也很幸福。 2020.09.10 新增说实在话我当时写这个的时候还没意识到dy的危害,可能关于这方面的普及实在很少,我在最近几位喜欢的太太被闹之前真的不清楚,我看见国外合法就觉得也许是可以的。 因此写的时候主角也说出了对dy不以为意的较为轻佻的话,这里说一下对不起。 不过我本人很讨厌主角dy梗,之前是纯粹不喜欢主角和别人有孩子,现在知道dy对女性的危害就更加厌恶。 这个番外dy是妈妈和新老公而且在国外,我不打算改,只是为了防止还是有人觉得dy无所谓再次做一下说明。 虽然我是个糊逼作者这本也完结很久多半没人再看了。 但是哪怕有一个不知道dy危害的小女生看到这里,让她对此有所了解,这个说明都是有意义的。 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