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桃abo》 1 《七桃abo》作者:淙秋 文章简介20190316 07:20:21 一个怕自己受制于alpha信息素的o试图找个信息素不强的a,眼神不好找错了人,这个a信息素很强,还贼不好说话~ 还能怎么办?凑合着过吧。 ——— 两个人都赢习惯了所以不自觉地都怕输,他们忘了这不是一场比赛。 原来唯一要问的不是你愿不愿意,而是我愿不愿意。 真希望晚些相遇。 真希望早点相遇。 可我们此刻相遇。 ——— cp:傅昕渝x叶聆 20章30章有兴趣的小伙伴可以去@话雨淙秋 看看,解锁不了… 第一章 帝星的中央大学和大多数综合性大学一样拥有文、理、工三个学院,虽然其他两个学院也不差,但与文学院的光芒相比,便如萤火之光比之明月。中央大学有一所全联盟最著名的文学院,这里是很多自由思想的起源地,促使了历史上数次思想解放运动的诞生。 alpha、beta、omega三种性别在帝星已取得较为平等的地位,在联盟的一些偏远星球,性别不平等的态势却仍然不容乐观,那些星球一日不解放,中央大学的斗争就不会停止,出身文学院的校长将三性平等列为所有学系的必修课,还有事没事亲自来抓逃课。 工学院的学院楼内正在进行这样的一节课,虽然科目叫三性平等,实质上讲述最多的还是alpha和omega之间的恩怨,工学院有着全校最多的alpha学生,omega女老师讲到激动时义愤填膺、唾沫横飞,对alpha们怒目而视,好似那些血腥罪行就是他们上辈子干的,久而久之,alpha们戏称这节课叫“挨骂课”。 “等会挨骂去吗?” 工学院寥寥的omega学生也不想上这课,丝毫不顾念同窗之情地给院长校长写信,要求将此课单独列为alpha的必修课,他们就算了,毕竟联盟数千年的历史,omega从来也没能压迫过谁,反复数次,校领导也不为所动。 omega女老师身材圆滚滚的,已经有些年纪了,见偌大的阶梯教室一片无精打采,又开始她最喜欢的随机点名提问活动,答不出来就记名扣分,放眼帝星诸多高校,这也是排得上号的魔鬼行为了。 “什么是实现omega平等权利的最有力推力?这排第七位同学,看你刚睡醒,应该头脑比较清醒,你来回答一下。”女老师绵里藏刀。 一瞬间几乎全教室的人都转头或探头看往女老师指的方向,要看看这位在魔头课上顶风睡觉的哥们是谁:“卧槽聆神!” “不愧是聆神,这都敢睡……” 被点名的男生穿着一件黄色外套,神色懵懂,明显还没反应过来,看了看老师,又看了看朝他看过来的同学。女老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问题,他思考了几秒,从容答道:“我认为主要是两样东西的发明,一个叫抑制剂,一个叫人造子宫,抑制剂弥补了omega在信息素上的弱势,人造子宫缓解了omega焦灼的出生率,这两者对omega获得平等权利都至关重要。” 这是个很工学院的回答,工学院的院训是:“技术至上!”什么思想,什么政策,都是虚的。 女老师不满意这个回答:“最有力的推力永远是人们出于内心的真切需要,omega的解放是自己争斗得来的,你这是典型的alpha视角,这两种技术都是alpha发明的是不是?技术是最表层的原因,如果你偶尔把自己当作omega,换位思考,体会他们强烈的人性需求,你就不会否认这种渴求才是一切的源动力。” 阶梯教室混坐着两三个学系的学生,别的学系可能不知道叶聆,在本系叶聆还是学神地很有名的,女老师才说教了一半,教室四处有人憋不住笑,等她说完,不少人不可自抑地笑出了声,叶聆在这种背景音下不负众望一脸无奈地道:“老师,我是omega啊。” 顿时哄堂大笑。 “omega更要好好听课。”女老师有点尴尬,仔细看了看他,中央大学基本人人都用抑制剂,无法从信息素来判断一个人的性别,而只能通过外表气质来判断,她很少判断出错,这样看叶聆确实像个omega,不知为何刚才一眼之下会觉得他是个alpha。 这样一闹,她也没记名扣分了,叶聆逃过一劫。叶聆这节课一向不怎么听,这也是他第一次被点名,如果问别的问题他可能什么也回答不上来,他最近一直在烦心抑制剂的事,和这个问题有些关联,才答了一些。 抑制剂的发明也许不是人类之光,但一定是omega之光。联盟免费为所有没有完全性成熟的omega发放抑制剂,使他们可以隐藏信息素,免于遭受侵害,这项法规使出生在不怎么发达的蓝星的叶聆,大学前的时光和beta过的也没什么区别,之后来到帝星读书,这里连alpha都用抑制剂,环境全联盟最友好,如果不是成熟期将近,叶聆都快忘了自己是个omega。 omega一般在成年后的三到四年就会性成熟,意味着此后就会间断地出现发情期,需要alpha的抚慰和标记,当然仍然可以选择使用抑制剂,但这种抑制剂的成分就和政府免费发放的那一种完全不同了,全线商业化,每年只有少量产出,非常非常昂贵。 叶聆是在愁这钱,因为他读了快两年大学还没男朋友。 是的他已经放弃找女朋友了,中央大学什么性别都缺,就是不缺男alpha,叶聆卑微地放低了要求。 原来事情还没这么急,上次体检还说成熟期预计还有两年,对象还能慢慢找;回家过了个年再来,检测仪连着的打印机,起手就打出了醒目鲜红的“注意”二字,提醒他成熟期还有半年了,让他做好准备。 他明明什么也没干,为什么成熟期提前了这么多?难道是过年吃多了,如果能重来,他绝对不吃了,很后悔。他不知道该怎么准备,翻来覆去半夜,谋划了数种挣钱计划,只有会坐牢的那几种才能让他短期内买得起抑制剂,他最终下定了决心,他得脱单,定个小目标,就在这个月。 然后一个月过去了…… 无事发生。 还是先打工吧,虽然杯水车薪,总比什么都不做强,叶聆勤勤恳恳每周打三份工,第一周精力还 2 行,第二周就有点吃力,第三周,就是刚刚,直接在课上睡着了。 到点下课,叶聆背着包随着人群出教室,一路有人陆续地和他打招呼:“聆神。” “聆神你居然是omega,我真今天才知道……” “我哪里不像omega了?”人群一时走不散,叶聆笑着随口回道。 那人一愣:“你问住我了。” “可能学神没有性别?”他开玩笑道,他不由打量了一下叶聆,如果以一个alpha看omega的目光看他,叶聆其实有张很标致的脸,虽然算不上顶漂亮,但眉目间那股自信很吸引人,衣服也穿的很好看,很适合他,青春活力,而且这可是聆神啊!这点完全能给他的魅力再加几十分,卧槽什么,等等,聆神是个omega……没过几秒,这个alpha就完全忘记了那种看到异性的心动感觉,唯有聆神二字长存。 天色微黑,天空飘起了小雨,叶聆捞起衣服上的帽子戴上,在教学楼对面的餐车上买了俩三明治揣在怀里,就准备回宿舍,路上有踩着滑轮的学生四处发传单,叶聆被拦住:“同学单身吗?大型联谊会了解一下,学校范围的,一年只有一次哦!”来人扬起笑容。 叶聆犹豫了半秒,伸手接过传单,整张传单都是淡淡的粉红色,写着各种土味宣传语。 刚才他在课上睡着,打工的热情就被浇灭了,毕竟保持成绩比打工重要,一时找对象的雄心壮志又起,怎么看这才是最适宜的解决方案,毕竟这单,早脱晚脱都是得脱的。 他一向执行力很强,吃完晚饭,就开始思索具体方法。之前的不作为证明了再等几个月也不会有傻子来和他表白,还是得自己主动。 叶聆坐在写字桌前,很有些变态地翻了遍通讯器,联系人不少,称得上有交情的却不多,不仅不知道他们单不单身,有的甚至连性别都不知道……大一组队一起参加新创比赛的两个组员算是最熟的,都是alpha,一个早就脱单了,另一个和他表白他估计会报警,叶聆也无法想象和他在一起。 其实……参加联谊是个不错的主意,叶聆的目光移到桌上的那张粉红色传单上,起码参加联谊的人都或多或少有脱单的意思,而且中央大学的联谊会有个传统,就是不用抑制剂,这几乎是校内唯一可以闻到信息素的场合,有点浪漫细胞的人也许会反感参考信息素择偶,叶聆这种满脑子“技术至上”的工科生却觉得挺好的,很现实的一件事是,如果真的和某人成为情侣,就不得不面对他的信息素。 叶父叶母都是beta,对ao的了解并不比叶聆多多少。叶聆对ao的了解基本来自于科普读物,这些书简直是叶聆的童年阴影,书上说omega天生对alpha的信息素十分敏感,会不可控地产生畏惧心理,建立标记之后,alpha甚至可以通过信息素影响omega的精神状态,叶聆先是困惑不解,随即幼小的内心中便充满了愤怒,他想:凭什么? 凭什么?为什么一些人生下来就会对另一些人拥有这样的权力?这不公平! 他对书上的描述极度地反感,连带对alpha这种性别也非常反感。 这种反感随着他长大渐渐消弭,他一路读的都是好学校,之后还上了中央大学,大学里认识的alpha都很正常,看起来不像有喜欢压迫别人的心理疾病,是可以沟通的,他才慢慢能接受找个alpha男友这种设定。 所以联谊会不用抑制剂挺好,信息素能反映很多事,他并不想给自己请个祖宗。叶聆圈了下传单上写的日期:“四月十五号……”就在下周五。 “四月十五号你要干什么呀?聆聆。”桌上银色金属外壳的小机器人搜集到语音信息,探头呆呆地问。 小机器人叫sense,叶聆高二就开始制作,零花钱全给它花了,一起参加比赛的组员,就是刚被他考虑要不要对他下手的那个alpha,一度被它的智能程度吓到,差点以为叶聆开发出了真正的人工智能,被叶聆鄙视了:“那我还上个鬼大学,随便卖卖不就发财了,走上人生巅峰?” 真相只是叶聆高中太无聊了,给sense写了无数各种情形下的反应程序,sense并没有自己的意志,只是表面显得很智能。 他的反应给了叶聆启发,觉得sense能哄骗不少人,把sense作为个人作品参赛。新创大赛两年一次,是帝星十几所高校间的联赛,规模很大,历届都有很多公司派人来看,参赛的大多是大一大二的学生,作品的技术含量无法和真正的技术专家相比,主要看新意和设计感,sense这个假智能机器人居然混了科技类的第一,他组队认真做了两个多月的另一项作品才混了第三。 他在台上演示时就解释了sense不是真的智能机器人,避免有意识不清醒的公司来找他买芯片。 “脱单。”叶聆莫得感情地回复。 sense头顶灯光闪烁,开始运转,它从没收录过这个词,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哦”了一声。 第二章 叶聆这次是真的下定了决心,把校外的两份兼职辞了,校内的兼职是随约随做的,强度不大,时薪很高,并不会影响学习,叶聆有空还是会去做,生活又回到了正轨。 除了头上还悬着那把僵硬的审判之剑:短期内就得有个亲密恋人。叶聆挺认真地做了些准备,总不能还没看教材就上考场,他身边没有能指点的朋友,只能自己网上冲浪,总结他人分享的恋爱经验,看了三四天,心里终于不那么没底了。 他不信自己做不到,怎么说也是个omega,不至于找不到愿意的吧?出发前,叶聆端详了一下镜中的自己,精气神十足。 联谊会晚上八点开始,叶聆到会场时场内已经有很多人,灯光昏黄、衣香鬓影。一眼看去,男性占了大多数,偶尔才能看见几个身穿晚礼服,身姿窈窕的女性,都被好几个人围着。里面布置得就像一间清吧,有个长吧台,还有个乐队,奏着舒缓的音乐,场内的人或高声谈笑、或亲昵耳语。 看起来还挺像那回事,叶聆刚站了一会,就有人上来说“嗨”,他一走近,叶聆就感受到了他身上的信息素,这是个alpha。他的信息素很有些强势,叶聆有些不自在地退了一步。 “你是哪个学系的?好像没见过你。”a  3 lpha好奇道。 “电子工程。你呢?” “哇,听起来很厉害,我是经济系。你在等人吗?” 叶聆犹豫了一下,内心不情不愿,他对这人信息素的观感并不好,但只看信息素和直a癌有什么区别,他说服自己放下成见:“没有啊。” 怎么说也是主动来搭讪的,错过这个,鬼知道后面还有没有。他明显多虑了,叶聆和这个alpha聊了会,没产生什么特别的好感,alpha见他态度冷淡,也就知难而退了,然后前来搭讪的人居然没怎么断过,还大多都是经济系法律系这类的文科,说话一套一套的,理学院的也有,工学院一个也没有,不愧是单身率最高的学院。原来别的学院的alpha这么热情? 叶聆刚开始几个,虽然对他们身上的信息素味道不太习惯,还有点反感,因为他们的信息素无一例外地都很强势,和他们彬彬有礼的外表和言辞截然相反,但这种反感还在可控范围内,叶聆想着看这形势他脱单有望啊,还有点开心。几轮下来,反感完全压过了这种开心,alpha不知道是喝酒上头了还是本性难移,总有意无意地用信息素来压他,惹得叶聆心头火起。 他想脱单,不想弄的像什么奇怪的交易,这事总得自己愿意吧。叶聆有点想走,想到钱又苟住了,身后又有人轻轻地说了声:“嗨,一个人吗?” 这声音带着特别的一种冷色,很动听,叶聆转头,这也是个男性alpha,叶聆一向对脸不是很敏感,看到他还是忍不住眼前一亮,这个alpha非常好看,有一双堪称漂亮的眼睛,无疑是至今来搭讪的人中最好看的一个。 他的信息素味道平和清淡,若有似无,似一股茶花香,毫无压迫感和攻击性,真是绝了! 叶聆一阵惊喜,连忙道:“是啊,你好。” alpha却没立刻说话,两人对视了一会,alpha仿佛确定了什么事,开口淡淡道:“你不记得我了?” 他们之前居然见过?叶聆懊恼自己的毫无印象,有点尴尬地道:“你是?” “我叫傅昕渝。”叶聆“啊”了一声,傅昕渝知道他还是没想起来,笑了一下:“大一新创比赛上见过,我就排在你后面,还聊了几句。” 叶聆更懊恼了,不应该啊,他这么好看,如果见过没道理会忘记。 “你也参加了科技类?你是哪个学院的?” “我是经济系。” 他今晚和经济系真有缘,叶聆听到这个回答其实有些惊讶,经济学和科技竞赛实在不怎么搭边,他有点好奇这个alpha做了什么作品参加比赛,想了想还是忍住没问,他怕傅昕渝一说,他忍不住给人家当场改错,那他们还没开始怕是就凉了。 对话暂时结束,傅昕渝礼貌地点了下头,目光转开,看着似乎要走,原来他要说的就这么多,叶聆一愣,才明白傅昕渝只是单纯的来打个招呼,不是想搭讪。 可是……叶聆来不及思考,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袖。 傅昕渝微微怔了一下,目光重新落回叶聆身上。 ……叶聆想搭讪了。 怎么会有alpha的味道是清淡的茶花香?离得近了,叶聆又闻到他身上的味道。alpha释放信息素时,omega其实很难有精力去辨别那是什么香味,感知被一种精神上的重压淹没,就像手无寸铁歹徒却带了刀,只顾得上害怕以及脑补身体受伤后会有多痛,而不会去想那刀究竟是什么牌子。 傅昕渝可以说完全符合他不切实际的幻想,叶聆没有产生任何厌恶感,和他说话还有些紧张,四舍五入这岂不就是恋爱的感觉。 “我们加个通讯吧。”叶聆笑说,他松了手。 傅昕渝没拒绝,叶聆让他自己输名字,他低头看终端的那几秒,叶聆搜肠刮肚地找话说,起了几个头都放弃,傅昕渝把终端递过来,叶聆说了句:“你是单身吗?”拟好的话一见到他抬头全忘了。 傅昕渝递终端的手顿了一下,神色有些奇怪,明显是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这个场合,他们一a一o,问他是不是单身,不可能有第二种意思,他顿了顿才说:“是。” “那就好。”叶聆厚着脸皮道。 “……” 故事从这一刻开始。傅昕渝不长不短的人生中,不止一个omega曾向他示好,叶聆是最直接的一个,换句话说,是最不要脸的一个。 他不是不想拒绝,只是没有急着拒绝。叶聆不记得他了,他却深刻地记得叶聆。 新创大赛的那天,科技类的展台前挤满了观众,大多都是工学院的学生,他们都是来看叶聆的。傅昕渝并不认识叶聆是谁,没想到排在他前面的那位就是,在等候区时,他们通过转播屏幕看前台另一位参赛者的展示,边看还边闲聊了几句。 轮到叶聆,他刚上台,导播就给了观众席一个镜头,全在喊他的名字。 主持人:“下面这位是来自工学院的才子,我听很多人在喊聆神哈,看来平时也是很厉害的一位同学,他叫叶聆。听说这件作品震撼了工学院,不知是否能震撼现场的评委老师和观众呢?请他为大家展示。” sense确实非常的……夺人眼目。 叶聆无论展示环节和互动环节都把控地很好,sense就像有自己的意识一般,过程精彩纷呈,极富科技的美感。 他下台之后,一堆人围着他要看sense,在一边绕成了一片比展台还大的空地,沸反盈天。 傅昕渝站在后台看着转播屏幕,屏幕中的人神采照人、肆意飞扬,他想,原来他就是叶聆。 sense之后还有很多作品等待展示,但在sense的光芒下全部都黯然失色了,只能在人们记忆中留下极为浅淡的痕迹,比赛从sense展示完的那一刻就结束了。 他们不是一个学院,生活区没什么交集,此后一直都没见过,这次意外在联谊会场上见到,毕竟聊过,傅昕渝就打了个招呼。 没想到的是叶聆根本不记得他了,这也挺正常,大多数人一般都不会记得自己赢了谁,只会深深地记得自己输给了谁,叶聆不记得他,他记得叶聆,就是如此。 接下来的事他更没想到了,叶聆的态度热情得不正常,傅昕渝和迟钝这个词沾不上边,自然 4 知道他的意思,一时心情很复杂。 要说他喜不喜欢叶聆,才第二次见面,完全谈不上,至少他确定自己并没有一见钟情;但他也很微妙地不想直接拒绝,怎么说,一个赢过他的人,被他铭记的人,突然对他示好,还是那个方向的示好,内心不可避免地有些……暗爽。 傅昕渝抱着一种类似恶作剧的态度,想看对方更多委曲的行动。 …… 不过是和傅昕渝聊了一个多小时的天,叶聆累的像狗,他长这么大和人说话从没有如此在意过对方的情绪,一直在偷偷地关注对方。 感觉他对自己印象还不错?叶聆寻思。 回到家已经挺晚的了,叶聆洗了个澡,直挺挺地倒在床上。躺了会,爬起来捞出终端,无师自通地在网上搜傅昕渝的名字,想多了解他一点。 哇,原来他成绩这么好~网上有一些傅昕渝高中得奖的照片,他读的高中也是帝星的名校,还是保送的中央大学。 不过社交网站上什么动态都没有,真心高冷。 叶聆大致了解了下傅昕渝的成长经历,说实话好感更多了,越想越觉得他简直完美,信息素温和,还很优秀,如果和他恋爱,叶聆好像能接受。 打开通讯录联络一下感情,叶聆思索了一下,编辑了一条:到家了吗?很累了吧,早点休息~ 打完看了一遍:毫无毛病,据说alpha都喜欢体贴温柔的。 等了一会傅昕渝还没回,叶聆闲的无聊,突然灵光一现,打开学校论坛搜了搜他的名字,居然还真有搜索结果。其中一个匿名帖留言层数高达上百层,热度很高。叶聆点开,大致浏览了下,这帖子还挺好玩的: 匿名:楼主这学期上选修,发现有个同学贼帅啊……惊了,有人知道我说的是谁吗?小声bb,楼主经济学院的。 1L:等个破案 2L:前排等破案 3L:没照片一律当作吹比处理 三四天后才有第四个人回复,至此这个帖子就火了。 4L:这门选修课的名字怕不是叫税法(滑稽) 楼主回复:(滑稽) 5L:如果是税法,我也知道是谁了(滑稽) 6L:??求求你们做个人,说名字啊 7L:fxy 楼主回复:正解(滑稽) 8L:fxy无疑 9L:他是真的帅…… 楼主回复:姐妹有眼光! …… 15L:救救外系的!!你们在对暗号吗?!说名字!!不!要!缩!写!好奇炸了 楼主回复:傅昕渝~姐妹可以在网上搜下,有他高中照片 …… 21L:我搜完照片回来了………卧槽他单不单身啊!!求联系方式!!! 22L:(?_?)长得帅真好,alpha都有人倒追 23L:倒追没好结果的,冷静点姐妹 …… 45L:高中同学现身说法,f高中就有很多人追(?_?) 楼主回复:所以早就不单身了? 45L回复:不清楚,可能还是单身哦,没听见有人成功 楼主回复:毕竟ao关系还是挺严肃的 45L回复:他拒绝第一个的时候我们也是这么想的,后来我们怀疑他是同a恋 楼主回复:…… 45L回复:我们高中的小omega都贼可爱好嘛~f还能拒绝简直不是人~怀念啊 …… 叶聆看笑了,这倒是意外的发现,然后笑容逐渐消失,看来这人挺难追的……确实,这么久了简讯还没回。 叶聆困的要死,死撑了半个多小时才收到回复,傅昕渝说:嗯,你也早点休息 不是在等你的回复我早休息了!叶聆回:好~ 第三章 傅昕渝家在帝星,周末回家了,叶聆只能和他在终端上聊聊天。 基本都是叶聆说一句或数句,傅昕渝很久才回一句。叶聆不怎么在意,因为他也只是说些废话,他没指望依靠文字交流去了解傅昕渝,这样效率太低了。 但态度还是得表的,日常早安晚安吃了没,完事。 周日的早上,傅昕渝从楼上下来,工作日一家四口各忙各的,周末却会温馨地团聚,纪凝每周日都会亲手做早餐;此时除了他之外的三人都已坐在餐桌边,在聊春游计划。 “我想划船,到时叫年年也来,芦花公园近,远的年年他爸不让他去。”傅临止余光看到他,转头控诉:“哥,你想去哪?爸非要去长秀公园。” 傅沅哼了一声:“就去长秀,谁说都没用。” 傅临止冷漠道:“那就你们去,让哥带我和年年去芦花公园。” 纪凝:“怎么还争起来了?要不然都去,下周先去长秀,下下周再去芦花,宝宝,你说好不好?长秀的花花期短,我们先陪爸爸去看花。” 傅临止一脸嫌弃:“不想和你说话,你太偏心了。” 傅昕渝到厨房橱柜上倒了杯茶,才到餐桌坐下,随手将终端放在餐桌上,傅临止坐在他对面,目光自然地移到那枚终端上,奇道:“哥哥居然拿了终端下来,你在家不是从来不玩的吗?” 纪凝顿时狐疑地看过来,傅昕渝没什么表情地说:“随手而已。”他说的漫不经心,纪凝没看出什么,傅临止也不关注了,又想说春游,这时终端很适时的亮了一下。 纪凝一愣,那几秒间孙子上哪间幼儿园可能都想了一遍,她故作惊讶地去看餐厅墙上挂的钟:“天哪才早八点,是谁这么早就找你呀?” “这让我想起,老傅,当年我们热恋的时候,也是像这样天天天不亮就互发简讯,一模一样,好怀念啊。”纪凝眨眼,说的九曲十八弯。 傅临止:“???”终端只不过亮了一下,他妈为什么能扯这么多? 纪凝期待地道:“昕渝是不是恋爱了?” 傅昕渝无奈:“想多了。”他早上刚洗漱完终端就收到了叶聆的信息,问他有没有起,他正准备下楼吃早饭,看了一眼就随手带了下来。 随手也不是那么的随手,如果认真地思考为 5 什么会随手,傅昕渝得承认他对叶聆的信息抱有期待,心态并不纯粹,闲闲的类似看戏,有一点居高临下;又类似小时候拆礼物,他会好奇叶聆这次又会发什么内容,他虽然过很久才回,但一般看到终端亮就看了。 纪凝演技浮夸:“哎呀不是恋人的话这么早一定有很急的事!你快看看,就在这儿给别人回个电话。” 傅昕渝凉凉地看她一眼,没说话。 纪凝斜了眼傅沅,傅沅不得不表态:“咳,你妈说的对。” 傅昕渝吃了几口面包,在纪凝火热的眼神中打开终端看了看,果然还是叶聆:明天晚上有空吗?一起吃饭?(o^^o) 傅昕渝忍不住笑了一下,叶聆真的很有趣,他开启话题的第一条简讯都会带上颜文字,或者波浪符,傅昕渝只要回复一下,叶聆接下来的聊天就不会发了,如果自己一直不回复,叶聆这期间所有的简讯就都会带上可爱的表情,简直不能细想,太好笑了。 纪凝看着他的表情,悠然道:“看来不是急事。” 傅沅开口阻止:“行了行了,孩子的事少管。” 很快吃完早饭,傅昕渝起身:“我今天早点回学校,中午不在家吃饭了。” 傅临止急了:“等会,那哥,下周去哪啊?” “你们决定。” “那爸妈非去长秀,你带我和年年去芦花吗?” …… 叶聆发了那条信息也没有在等,他不知哪来的自信,觉得傅昕渝并不会拒绝。然后中午看到简讯脸都绿了,傅昕渝说:明天晚上有点事,不好意思。 第一次见面都约不出来,这岂不是彻底凉了?他思索着怎么回复,他没这么容易就知难而退,傅昕渝的简讯又进来了:周三怎么样?你有参加科技社吗?那天有讲座吃完饭我们可以一起去看下。 叶聆心情在这几秒内大落大起,文字交流果然不靠谱,如果面对面他刚才就会知道傅昕渝不是真的拒绝,他想也不想地就回复:行。傅昕渝没再回过来,叶聆才思索了下简讯内容,顿时:科技社,什么科技社?讲座,什么讲座?他都不知道。 如果真有这种社团,大本营也应该在工学院,叶聆发简讯问阳野知不知道科技社,阳野就是参加新创大赛时的组员之一,两个alpha中还单身的那个。 阳野回的很快,发了一段语音:“怎么你要来?我就是副社,那我给你宣传一下。本社团活动丰富多彩,比如说这周三就有周均的讲座,你可能不知道他,他研究方向很偏,但你一定听过他老婆,就是江繁!你那位在人工智能领域大名鼎鼎的师兄。” 叶聆也发语音回道:“什么师兄别瞎说,我可不读研,要读也不读院长的研。那不是社团的人能去看吗?” 阳野:“乖乖,社团才多少人,当然能去,社会人士都行,不过热门的活动得提前订票,票都是免费的就是订个位。” 叶聆:“周三这场什么时候订?” 阳野:“早订完了,周均是大热门,江繁的迷弟迷妹太多,很多外校的都跑来看。” ……? 叶聆迟疑地去问傅昕渝:对了,周三的讲座你有票吗? 傅昕渝说:有。 ……可他没有!叶聆沉思了会,打阳野的电话,阳野接起来,笑着说了句:“怎么?” 叶聆:“周三那个讲座,你是副社应该有票吧,有多余的吗?我想去听。” 阳野:“你不早说,我也就多拿了五六张,都送光了。” 叶聆深吸一口气,就很难受,转念一想,突然冷静,春风和煦地道:“阳野,我们是不是朋友?” 阳野谨慎道:“有事说事。” “没事啊,就提醒你一个细节,多余的票送完了,你自己是不是还有一张,嗯?你看……” ? 阳野:“别闹,你不是一直都对讲座之类的没什么兴趣吗?” 叶聆:“我没兴趣但有人有兴趣啊,嗯……就那回事,你懂吧?有alpha约我去看。” 阳野沉默两秒,然后:“卧槽……牛批!你肯去岂不已经成了一半?……谁啊,我认识吗?” 叶聆:“以后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阳野冷笑:“是谁和我说我们学院院训读作stay single的?说脱单就脱单,嗯?” (stay single:保持单身。) 叶聆:“什么single啊,听不懂,院训明明是技术至上,下午进学院楼时抬头多读几遍。” 阳野不得不妥协,以老父亲似的语调说:“行吧,都这么说了,兄弟能误你的事吗?等会发给你。” 叶聆答应:“行,改天请你吃饭。” …… 叶聆和傅昕渝约在学校餐厅门口见面,正是吃晚饭的点,学生来来去去,叶聆一眼就看到了傅昕渝,那天见面是晚上,又是室内还不觉得,现在一看他真是很显眼。 傅昕渝穿着件白色卫衣,抬眼向他看过来,叶聆莫名想到前几天看的那个帖子……“他是真的帅”,这条留言很真实。 …… 吃完饭,去报告厅的路上贴着许多周均讲座的宣传海报,叶聆停下看海报,上面印着讲座的标题,他看了两遍居然没看懂是什么意思,周均的研究方向果然偏门,就这种乱码似的标题傅昕渝竟然会有兴趣,叶聆好奇:“还没问你,你学经济学怎么会对科技这么感兴趣?” 傅昕渝说:“科技大多数男人都有兴趣吧。” 叶聆不以为然:“一般人的兴趣只是买科技产品之类,不会参加科技竞赛,也不会听专业讲座,你怎么没有学理工科?” 傅昕渝说:“因为我对经济学更有兴趣。”他看着叶聆,有一点答非所问地道:“……我以为你会想听这类的讲座。” 叶聆:卧槽。 这是在说他也许不想听,是在投自己所好! 面对这五六天来傅昕渝几乎是第一次明确的示好,即使周均的标题对叶聆来说是一堆乱码他也绝不会说他不感兴趣,他不想扫对方的兴,叶聆狗腿地说:“嗯,谢谢,不是你说就错过了。” 傅昕渝笑了笑。 两人走在路上,叶聆被这么一示好,话明  6 显变多:“我高中做了个机器人,新创就是拿它参赛的,你对机器人有兴趣吗?” 傅昕渝浅浅笑道:“你说的是sense?我很有兴趣。” “是吗?sense就在我宿舍,哪天你来我宿舍,我给你详细讲解一下。”叶聆忙道,说完觉得有点奇怪,宿舍两字在ao间说似有种不良暗示,补充道:“不去宿舍我带来给你看也行。” 越描越黑,叶聆生硬地转移话题:“你新创做的是什么方向的作品?” 他现在真的挺喜欢傅昕渝的,之前看了履历就有了很多好感,今天一见面好感更是飞速增长,傅昕渝实在是很好看。无论傅昕渝说什么叶聆都准备好一通乱吹,等了等,傅昕渝转过脸来,似笑非笑道:“你不记得我,也不记得我的作品……为什么第一次见面我没有给你留下任何印象,第二次见面就突然不一样了?” 叶聆梗住,突如其来的送命题。第一次时他不需要找对象,自然不会太关注一个路人alpha,第二次想和他亲近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信息素。这两个理由除非他傻了才会说。 “这事怎么说得清,我也不知道……那我第一次给了你什么印象?”叶聆的语气从心虚到正常,他想到:傅昕渝才是两次都对他无感,傅昕渝没给他留下印象,他也照样没有给傅昕渝留下深刻印象,只是自己的名字好记,比较吃亏! 傅昕渝淡淡道:“第一次闲聊,你把前一个人的作品说的一无是处,那时我觉得你不太谦虚。” 叶聆尴尬:“我……”他有吗?他不记得了,但这确实像他会做的事,一时百口莫辩。 “……但看了sense,又觉你理应如此。” 这是褒还是贬?“其实我挺谦虚的,你以后多了解了解就知道了。”叶聆脸皮贼厚,开口就是以后。 “……” 他们在报告厅外排了一会队等检票,轮到叶聆,傅昕渝很自然地帮他刷票,叶聆这才知道是自己误解了:傅昕渝准备了两张入场券。 刚入场,就看到阳野,阳野穿着件浅蓝色的衬衣,袖口干练地半挽起,肤色微黑,气质阳光。 阳野正和另外几个人站在礼堂的最后端说话,看到叶聆和那几个人说了句就快步走了过来,笑容满面地招呼道:“聆神,来啦。” 叶聆挑眉:“没多余的票,嗯?” 阳野已经向傅昕渝自我介绍去了,一通寒暄完毕,他们听起来似乎还有点关系,阳野笑道:“原来叶聆说的是你。” 叶聆目光在两个alpha间逡巡了一下:“你们认识?” “有过几面之缘。”阳野开玩笑:“怎么,就准你认识啊?”他看了下场内:“你们先过去坐吧,现在人还不多。” 叶聆走了几步突然和傅昕渝说:“等我一下。”回来问阳野:“你有票吗?” 阳野:? 你对人家有意思居然把他晾在一边单独回来找我?还是为这种沙雕理由? 阳野有点急:“真没骗你,我就是不用刷票进来,但没票没座。” 叶聆“哦”了一声:“那你可以坐了,我的票没用上。” 阳野:“可快别操心了行吗?你再和我说话我感觉你要凉。”他说的很沉痛,他好歹也是个alpha,不是说omega有了恋人就不能有几个alpha朋友,但叶聆从进礼堂起关注点就一直在自己身上,阳野推心置腹,换了自己是傅昕渝可能已经气死。 叶聆:? 他懂了阳野的意思。 傅昕渝看起来并没有不开心,不过叶聆也没见过他特别开心,一直都是这样子,是真高冷。 第四章 讲座标题像乱码,真听起来也没好到哪去。 叶聆兴致缺缺,偷偷看了几次傅昕渝,他一直没有看过来,便放松了心神,看着他漂亮的侧脸出了神,突然觉得心里贼没底。 这样做真的是他想要的吗?了解这个人,增进与他的关系。事情并不是自然地发展,叶聆认真体会自己心中的那层喜欢,真说不上有多深沉,他只是认为自己应该脱单,而傅昕渝看起来是合适的人选。 感情是这么随意的事吗? 叶聆回想了整个过程,挑不出毛病,他确实需要这样做——这个做法在所有做法中最有优势;而且只是交男朋友,又不是结婚,这事也不是太严肃。 先追追看吧,还不一定有戏,叶聆回神,正对上傅昕渝微含笑意的眼睛,他的眼中眸光流转——他真是漂亮,叶聆被狠狠地一震,无论是心还是态度顿时都软得不行,又有点尴尬:虽然现在主要是自己主动,偷看被抓还是很没排面。 追人别的不说,态度一定要叼,他不是在求人办事,叶聆提醒自己,然后微红着脸无比狗腿地问:“怎么了?” …… 周均讲完讲座,进入提问环节,助教站起来准备给听众席递话筒,周均简单收拾了下讲稿,把台上的矿泉水瓶拿在手里。 “周博士,可以说说你和江繁博士相识相爱的经过吗?”抢到话筒的第一个人抢先道。 顿时一片哄笑声。 “不行。”周均也笑了,他拧开矿泉水瓶盖喝了口水:“这是学术讲座,我不回答任何私人问题。” “真无情……” “周博士,我不是私人问题!!” 周均示意助教,那人拿到话筒:“我想问江繁博士有没有考虑从复星科技离职?”他停顿一下说:“现在很多人都希望他为国科院工作,而不是为私企工作,他怎么看这件事?” “这话题略敏感。” “这也是私人问题吧?” 叶聆听到身边的低声议论。 周均绕有兴味:“你是记者?” “我真不是,我算半个复星粉吧。”那人有点不好意思,道:“现在网上有分析说如果不是复星科技垄断朝星三代的核心技术,而由国科院掌握,卖给多家科技公司,复星有了竞争,朝星三代的价格起码下降百分之三十。” 周均悠闲道:“听起来复星挺黑心啊,该叫黑心科技?” “哈哈哈哈,周博士,网上还真有人这么叫。” 朝星是套智能操作系统,在很多设备上都能 7 运行,最有名的却是以这套操作系统命名的终端系列。 随着虚拟屏幕的出现,终端的功能已近与电脑无异,它的便携性和移动性却是电脑无法相比的。 叶聆就是学的相关专业,当然知道复星,也知道朝星,虽然他买不起,一出新产品还是会去体验店看,江繁是真的天才,复星也是真的舍得花钱。 那产品看起来就不像想卖,几乎是不计成本地在做,才成就了这个令年轻人又爱又恨的系列。 “我好像不姓江?怎么来问我。” 这是拒绝回答了,台下一片嘘声。 …… 周均说:“我只能说复星比很多人想的都要良心,公司和个人都为这个系列付出了很多,你们如果不信可以毕业进复星看看。” 提问的人笑说:“复星要收我我肯定去!” 叶聆小声对傅昕渝说:“我挺信的,要真赚钱三辰、环宇早做了,复星还是有点理想的。” “是吗?”傅昕渝突然微笑了一下:“那你毕业会考虑去复星吗?” 叶聆:“当然,不过要看项目,三辰也不错。” “三辰……” 杂七杂八的问题一堆,没人问讲座相关,周均无奈地匆匆结束讲座,人群散的差不多,叶聆和傅昕渝最后才出来,走到报告厅拐角,一边没路灯黑漆漆的一棵树下靠着个身形修长的男人,指间红光闪烁,正在抽烟,叶聆还在想事,傅昕渝停步说:“周博士。” 那人抬头,竟然就是刚才在台上讲座的周均。 周均“哈”了一声:“昕渝。”他的目光随即在叶聆身上停留了一下,很快便移开,叶聆有点懵:他们居然认识? “看起来你不太有空。”周均笑说,随手熄灭了烟:“等会还谈事吗?” 傅昕渝看了看叶聆,有些迟疑,叶聆一看他的神情连忙表态:“你有事就去吧。” 傅昕渝没有否决,叶聆微笑:“那我先走了,简讯联系。”心想他和周均怎么会认识,听称呼也不像亲戚。 傅昕渝看着他的背影,叶聆走出几步还回头冲他挥手,他身上有股冲之欲出的朝气,周均笑了笑说:“是个漂亮的孩子。” “你不送送?” 傅昕渝微微一笑,周均觑着他的神情,闲闲地道:“什么意思?约人出来又不送,对人没意思就别回应。” 傅昕渝平淡道:“不回应他很快就会不理我了。” 周均:? 这是在搞啥?不喜欢别人又希望别人理你? 年轻人的世界…… “找个店谈吧,我是不是该给你宣传费,不会是看我在下面才说公司好话的吧?”傅昕渝好整以暇。 周均笑道:“哪里哪里,我老婆还准备签卖身契,一天付不起违约金,他连我就都是复星的人。” 傅昕渝也笑道:“江繁博士若真想走,还怕找不到愿意为他付违约金的公司吗?” 周均无奈:“你明知道这不是多选题。” 两人走在路上,周均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开始吐槽:“搞技术的其实都挺单纯,一根筋容易想不开,他还是个omega,本来就挺自闭的。” alpha之间聊情感话题有点奇怪,这种奇怪被好奇盖过了,傅昕渝想:叶聆也是学这个的……不过叶聆并不自闭? “刚才讲座上的提问你也听见了吧,被骂惨了,你就不能管管对手公司?成天没事干在网上抹黑。”周均说着有点气。 “这……”除了买水军好像也干不了什么,环宇做娱乐产业起家,在这方面很专业。 “上次好不容易都有空出去吃饭,我就离开一会,竟然就遇到个傻子,问他为什么不为联盟工作,难道不会问心有愧,然后骂了他一顿,联盟根本没钱研究个屁啊,他吃着饭突然眼泪就流下来了,怎么都止不住,问他什么事也不说,晚上才告诉我……哎我和你说这些你不会觉得尴尬吧?” “还行。”傅昕渝想了想说:“我以为江繁博士不是在乎别人看法的人。”居然会被人骂哭。 “我是他的alpha,在我面前当然不一样嘛。” 傅昕渝若有所思,他想:是吗? “撒起娇来可厉害了……omega就是这样,性格再要强在你面前还是哥哥老公的叫,这谁受得了啊。”周均假抱怨真得意。 傅昕渝:“?”这就有点尴尬了。 为什么听起来很有吸引力…… …… “叶聆!” 叶聆回头,阳野从后面追上:“怎么一个人?该不会因为我凉了吧?”阳野笑嘻嘻地道。 “滚滚滚,您配吗?” “对了,你们怎么认识的?”叶聆想到。 “就新创那时候认识的啊,之后还见过几次,你们是不是也是那时认识的?怎么大半年了才这进展。” “新创怎么认识的?”叶聆迷惑,阳野又不排在他前后左右。 阳野理所当然地道:“他第二我们第三,去认识一下不是很正常?” 叶聆如遭雷劈! “为什么你不记得我,也不记得我的作品?” 傅昕渝这话问的有些嘲讽,叶聆嘴上不敢怼,心里却想你也不能仗着好看,随便和人说几句话就要求对方一定会记得你吧,可是他是第二,自己不记得简直是在说对方的作品毫无价值。 叶聆很冤,因为他记得那个作品。新创结束时有个落幕礼,回放每一类前五名的比赛录制视频。叶聆挺认真地看了,第二名的作品有关遥控技术,技术不算新奇,演示得挺酷,那是赢过他小组作品的作品,他怎么可能不关注?那时还觉得对方的创意确实要好过自己的小组作品。但在他脑子里,根本没把那个作品和身后的路人联系起来,很烦:现在去说自己记得那个作品还来得及吗? 叶聆可以想象傅昕渝微微笑着说:“哦,那就只是不记得我。” 他真说的出来,叶聆畏惧了。 阳野狐疑道:“你在想啥?表情这么奇怪。” “我在想……”alpha怎么这么难琢磨,傅昕渝直说会很难吗,弄的所有事都不上不下,叶聆真情实意地说:“alpha真烦。” 8 阳野:“呵,omega。” “有没有omega给兄弟介绍啊,那种好看的,又可爱的,最好学文学的,会写情诗的那种……” 叶聆冷漠:“你怎么不去死?死比较容易。” “呵。” “你们都喜欢……那样的?”叶聆迟疑。 “哪样的?”阳野反应过来,笑死:“你要笑死我,放心吧,每个人都不一样。” 第五章 叶聆做了个模糊的春梦,对象是个男人,梦中的剧情有点奇怪,总之最后他们纠缠到了床上。对方躺在床上,叶聆很主动地去脱他的衣服,对方修长白皙的手指稍稍按住了领口,他轻声说了句什么,叶聆低头轻吻他的手,从手背到指尖,细细密密;对方轻抽了一口气,他发出的这些细微声音极其地动听,他很快便松开了手,任由叶聆脱光他的衣服,两人缠绵地搂抱在一起…… 叶聆挺少做这种梦,他早上醒来,回想起梦的内容,第一反应是:该不会成熟期又提前了吧?十分地未雨绸缪。 成熟期与否会影响omega的**,成熟期后频率陆陆续续会增多,强度会变大。叶聆之前这方面的欲望一直挺淡。 梦中的人有五分像傅昕渝,另五分是不实的幻想,拼凑成一个虚幻的人影。神志清醒时想象和傅昕渝到床上,叶聆还是怂的,太尴尬了。 见了两次面,加上持续的联系,在叶聆这儿的进度条起码走了百分之二十,叶聆觉得傅昕渝的进度条死死停在百分之零,他太冷淡了,回简讯的频率和间隔几乎和之前没有变化,使叶聆怀疑两次见面自觉的相处愉快是不是错觉。 他这么冷,周末也约不出来,叶聆也不像前几天那样他不回复还发别的了。如果真没意思干脆不回复,叶聆就明白了,可傅昕渝还是在回,令人迷惑。算了算了,叶聆心态稳定:走一步看一步,迟早有一天情况会明晰。 周日上午,叶聆去omega帮助中心,又查了次成熟期,抽完血站在一边等结果,做事时不会,稍一空闲他便会想到傅昕渝,他的样子、他说的话,叶聆犹豫了一下,打开终端给他发:今天打算干嘛(o^^o) 傅昕渝这次回的很快:[图片] 叶聆点开,图中是片微黄的草地,有喷泉湖水,景致优美,看起来像个公园,傅昕渝:芦花公园,来吗 叶聆:你一个人? 这就很难受了:一个人跑去公园玩?和他说周末有事? 傅昕渝:想见你。 呵。 行吧……叶聆说不了不。检查结果出了,预计还是半年,并没有提前,叶聆草草看了一遍,把报告随手塞到背包里。 芦花公园不远不近,地铁坐了半个多小时,到达时临近中午。周末人流量不小,湖边草地上坐了很多前来游玩的人,小孩子跑来跑去放着五颜六色的风筝。 叶聆:我到了,你在哪? 傅昕渝很快回电话过来,他电话中的声音很温柔,叶聆不着边际地想发短信相比好不靠谱,不如以后多打打电话。 傅昕渝穿着件白色的涂鸦外套,看起来贼青春,叶聆沉痛:难道我是个颜控?看到他的那一刻,之前累积的不满尽皆烟消云散。 也许也是因为面对面时,傅昕渝并不显得冷淡。叶聆问:“你一个人吗?” 傅昕渝笑说:“还有我弟弟,之前答应了他来没办法。” “你还有弟弟?”叶聆好奇,他自己是独生子。 “嗯,来。” 芦花公园内有一座很大的湖泊,水岸边生长着许多橘红色的美人蕉、粉白色的翠芦莉,湖水蔚蓝深邃,似一块美丽的宝石,天上的白云在湖面投下清晰的倒影。 “哪个是你弟弟?”湖中很多小孩和大人在划船。 “和我穿一样外套的……” 纪凝和傅沅过两人世界去了,又没看护跟着出门,纪凝特怕傅临止会丢,逼着他俩穿一样的衣服,说这样好认。 叶聆看到了,那是个挺小的小孩,感觉有点逗,傅昕渝这么可爱的吗,出门还给弟弟穿一样的衣服。傅昕渝的随身物品放在湖边的一张长椅上,他还带着轻薄的手提电脑,屏幕开着,此时长椅上另坐了一对老人,傅昕渝把电脑收进包里,拿起来向叶聆示意那个整理出的空位,说:“你坐一下。” 叶聆:“你呢?”傅昕渝说:“我去喊我弟过来吃饭。”叶聆“哦”了一声,坐下了,傅昕渝把包递给他让他拿着,叶聆拿在怀里,傅昕渝看着他,叶聆默默地,看起来很乖,让他不禁微笑了一下,伸手轻轻摸了摸叶聆的头发。 叶聆:?到底为什么傅昕渝见面和不见面的时候态度判若两人? “男朋友啊?”傅昕渝刚走,旁边的老奶奶笑问。 叶聆尴尬地说:“不是。” 傅昕渝领着两个小萝卜头回来了,两只萝卜拉着手,穿一样外套的是他弟,一看就是个alpha,另一个孩子像是个omega,神情有些羞怯,是傅临止的朋友,路年。公园里有不少餐饮店,两个孩子要吃汤面,在面店外的一顶遮阳伞下坐下,傅昕渝进去点餐,叶聆看着俩孩子,傅临止打量了他一下:“你是我哥男朋友?” 叶聆否认二连:“……不是。” 傅临止忽然迷惑:“你是alpha还是omega?”乍看之下觉得他是omega,再看看又觉得他挺像alpha。 “怎么我不像beta吗?”叶聆逗他。 “不像。”傅临止说:“我哥说一个人如果看过去很有存在感,基本都是a或者o,在此基础上如果还有点想亲近,就是omega了。” 这什么奇怪的理论,beta对你们来说毫无存在感吗?叶聆心里吐槽,“那你想不想亲近我?”他笑了。 “哥哥是omega吧。”路年小声道。 “在说什么?”傅昕渝回来了。 “没什么……”这个话题便终止了。 吃完饭俩孩子也不划船了,在草坪上玩无人机,叶聆看着心痒,傅临止的无人机型号很新,是复星的新系列,还是系列中的专业级,买给小孩子玩实在太浪费了,看起来傅昕渝家条件不错。不过叶聆来自穷苦蓝星,蓝星币和帝星货币的汇率  9 兑换就很伤,他还没见过比自己穷的,同学们看起来都很有钱,所以也不惊讶。很急,想玩,一时叶聆和傅昕渝说话都心不在焉。 “哥哥,为什么总是对焦不上,还拍歪?”傅临止跑过来。 叶聆连忙自告奋勇:“我看看。”傅临止看傅昕渝,傅昕渝点了点头,傅临止很不情愿地把无人机递给叶聆,他比较想让他哥教。 叶聆摆弄了一下无人机,操控它飞起来,他明显不会操作,别说航拍,飞都飞不稳,无人机像喝醉了一样在空中横冲直撞,傅临止气坏了,去抢他手中的遥控,叶聆笑着躲,把遥控举高了,傅临止急忙求助:“哥!!”转头却见傅昕渝注视着叶聆,神色柔和,完全不像想阻止,顿时一阵绝望。傅临止想:特么哥哥的这个朋友一定是个omega。 “别急!”叶聆说了句,无人机摇晃着朝湖面飞去,这个距离已经有点远,叶聆说:“我去看看。”说着就去追无人机,傅临止很怕无人机一个不好掉在湖里,连忙也追上去。 傅昕渝牵着路年走到湖边时,傅临止已经安静如鸡,湖边围了不少人,都在往空中看,一架银白色的无人机在湖面上空飞行,时而靠近水面,近水的距离看的傅临止心惊,时而又快速冲起,在空中优美地盘旋,动作自然流畅地像一只白鸥。叶聆得意道:“怎么样,厉害吧?我可是练过的。你说你急什么,想学吗,叫声哥哥就教你。” 傅临止忿忿:“哼,不用你教。” “真不可爱。” 傅临止回头看到傅昕渝,狗腿地跑过来拉他的袖子:“哥你教我。” 路年看到叶聆的操作,瞪大了眼睛,一脸惊叹,黑黑的眼瞳里全是敬慕崇拜,他吃惊地道:“叶哥哥好厉害!” 傅临止:“……”小脸铁青。 “叶哥哥,这个怎么做的,难不难啊?”路年俨然成了叶聆的小跟屁虫。 “需要练习才可以,手要稳,不然很容易出事故,年年可以先在草坪上练,你看这有方向键……”叶聆教了路年一会,傅临止屈服了,也凑过来看,俩孩子低头研究,叶聆抬头笑着对傅昕渝说:“怎么买复星的无人机?三辰同配置的更好,而且操作简单适合小孩。” 傅临止:???这个omega会不会说话?忍不住偷看了一眼站着的傅昕渝,他哥听了也不生气,很平淡地说了句:“是吗?” 叶聆:“嗯,改天带你去逛三辰。” 傅昕渝悠然:“好啊。” 傅临止:“…………” 无人机微操学会了很帅,练习过程还是很枯燥无聊的,两个孩子学了会,明显热情减退,叶聆提议:“我来给年年拍照吧!” 路年非常听他的话,他说什么都羞涩地说好,傅临止对这项活动也兴致勃勃,太阳的光芒不知不觉地就转了金黄,湖面上一片闪烁的金光,路年家里打来电话催他回去了,路年依依不舍。 傅昕渝道:“回家不用我陪了吧?” 傅临止“嗯”了声,叶聆:“他们这么小怎么回去?” 傅昕渝说:“有人接。” 来接的是辆白色的商务车,傅昕渝嘱咐:“先送年年回家。” 傅临止:“知道。”车开走了。 叶聆玩兴过去,一想又挺不是滋味:莫名其妙陪他弟弟玩了一天?这是什么操作,下次见面怕不是又要周三了,他都懒得问傅昕渝明天有没有空,怕又听到拒绝。 叶聆说:“回学校?” 傅昕渝以一种说不出的神情看了他一会,突然靠近,用力地抱住了他。叶聆脸上腾地一热,他感受到轻薄的衣物下对方温热的躯体,傅昕渝衣服上有股淡淡的清香,令人心跳。傅昕渝把他抱的很紧,叶聆也和其他alpha抱过,但都只是蜻蜓点水地抱一下,不会抱这么久,也不会抱这么紧,更没人会把手放在他腰上,叶聆心里紧张,还有点慌,傅昕渝轻笑着在他耳边说:“你真可爱。”语气不知怎么有些无可奈何。 这不仅是有意思,四舍五入他们已经在一起了!叶聆重拾热情,小声问:“明天还能见面吗?” 他们还抱着,傅昕渝说:“……不行。” 叶聆:?真实地佛了。 行,吧。 第六章 “那什么时候再见?” “还是周三好吗?”傅昕渝想了想道。 “……” 叶聆回到宿舍,越想越不是滋味,不得不面对稍显残忍的事实:傅昕渝也许对他有点感觉,这点感觉却远逊于他心中对傅昕渝的感觉,不然为什么自己挺想见面,傅昕渝这么不热衷,叶聆也不是真的就那么闲。 叶母打来了视频电话,电话接通,她见叶聆坐在床上:“要死哦,衣服不脱又往床上拱。” “干净的!” “一看就是出门才穿的衣服,你在宿舍会穿这么多?” “……” 尹景舒穿着睡衣,背景是清晨的厨房,她晃了下镜头,让叶聆和叶子铭打招呼,镜头很快又转成她自己:“爸爸还在吃早饭。”她从叶子铭身上收回目光:“聆聆,你那个成熟期自己要关注,不要突然来了你还不知道,我前几天看新闻,有个omega就是成熟期突然来了,被omega委员会关了好几天,我看着都怕,谁知道在里面会对他做什么,那个药早点买好,吃药真不会有副作用哦?” 叶父叶母都是水电工程师,工作环境比较封闭,蓝星也不怎么播帝星的新闻,虽同属联盟,这依然是两个国家,在蓝星omega成熟期抑制剂还是种不合法的药物,叶父叶母没有了解的途径,又对叶聆十分信任,还以为这种药物在帝星随处可见,是相当平价的药物。 叶父叶母收入在蓝星当地还算不错,虽然不是大富大贵,还算比较宽裕,叶聆从小的零花钱就比同龄人多,但来帝星读书,读的还是中央大学,这给了家中不小的经济压力,家里日常的生活开支都因此削减了不少,抑制剂这种不是硬性需求的支出,叶聆没打算和家里说。 “还有这种事?委员会有病吧,活在百年前?”叶聆匪夷所思。在蓝星,一般omega成熟期到来还没对象,委员会会帮助介绍,采取人身强制措施就太过了,没有抑制剂选择的情况下,omega也明白一旦成熟期到来,出  10 现发情期,他们会承担何种痛苦和后果,很少有性成熟后还不管不顾单身的omega,脱单也很容易,蓝星的alpha可比omega多多了。 “那孩子家里没人管,挺可怜的,委员会对外说是他那个期……成熟期一到也到了,照顾他几天。”尹景舒把发情期说的很含蓄。 这么一说,委员会的有病程度顿时减轻了许多,叶聆没好气地道:“妈你能不能别危言耸听,我还以为有人成熟期一到莫名其妙被关起来,都不想回去了。” “什么叫危言耸听?你妈是提醒你自己注意,我和你爸都是beta,你从小就没什么omega的自觉。”尹景舒看了看他,疑惑:“怎么这么晚还没洗漱,周日能去哪哦,该不会是去约会了吧?”尹景舒尾音上扬,开玩笑似的道。 叶聆:他妈竟然这么敏锐? “我……刚小组讨论,才回来,最近作业挺多的。”一般只要说作业多,尹景舒就不会关注别的了。 尹景舒果然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作业多更要好好休息,不要弄到太晚。” “话说回来,你这个年纪去约会也挺正常的了。”叶聆:?还是别说回来了吧。 叶聆全家,包括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是beta,beta结婚晚,平均比omega晚四到五年,家里价值观一直很beta,别的omega高中都换几个恋人了,在他家高中算早恋。 尹景舒语气委婉:“聆聆,你可能觉得爸爸妈妈不想你早早谈恋爱,那是高中,怕影响你学习,你现在要谈恋爱,爸爸妈妈都很支持,你不要有压力。你也长大了……是吧爸爸?”尹景舒又把终端对向叶子铭。 叶子铭:“……” 叶聆:“……” 尹景舒转回镜头,顿了顿,神情有些许不自然:“不过恋爱归恋爱,不许做太出格的事,你们毕竟还小,知不知道?” 叶聆笑着抬杠:“怎么一会长大了一会又还小,我到底大没大啊?” “别嬉皮笑脸,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尹景舒瞪了他一眼:“谈恋爱可以,可不能让别人永久标记,以后万一结不了婚,受伤害的只是你,到时你哭都来不及!” 叶聆无奈:“你少看点电视剧,永久标记对alpha也没好处,真到那一步还不肯结婚,alpha怕不是想被告得倾家荡产,再说我找谁标记啊?没影儿的事。”叶聆嘴上否认,心想他妈这是什么奇怪的心灵感应,他刚有点恋爱苗头,就突然受到了教育。 “哼,初中就有小毛孩跑到我家门口送情书,大学会没有?” “真没有。”不仅没有,自己主动一下,那位还不冷不热的,真实。这样看来自己居然越混越惨? “妈妈相信你自己心中有数,分得清事情轻重。给你买了几件衣服,还有给sense做的小帽子,收到给sense戴上拍照来看看,不说了,你早点休息,爸爸吃完了,我们准备去上班了。” “我替sense谢谢您了。”叶聆不知道说什么,抱个拳吧。 …… 确实该做小组作业了,在线上约好时间地点,周三下午叶聆来到咖啡馆,做个作业去见傅昕渝,完美。馆内还有另外一组同专业的学生。彼此之间也很熟悉,叶聆路过那一桌,那组的人很殷勤地喊:“聆神。” 态度过于殷勤,叶聆应完,不由多看了他们一眼。 阳野和任匀秦已经占了张桌子坐下,任匀秦就是参加新创的另一位组员,他们三个那之后专业的小组作业基本都一起做。桌边还坐着任匀秦的beta女友,白芸,光天化日之下两人旁若无人地腻在一起,任匀秦在玩终端,白芸看着他玩,阳野很多余地坐在他们对面。 叶聆在阳野身边的空位坐下,阳野看到他仿佛看到救星:“你终于来了,我受不了他俩了。” 叶聆笑道:“写个作业还带家属?” “很烦,她非要来。”任匀秦说,被白芸狠掐了下手臂,不耐烦地改口:“行吧,是我离不开你,非要你来。” 白芸笑意盈盈:“怎么,还不准我来啊?” 叶聆:“举双手赞成。”他陆续从包里拿出电脑和终端。 白芸抱着任匀秦的手臂,看着对面的两人,笑嘻嘻:“谁让你俩万年没对象,不然也能带。” 阳野闻言诡异一笑:“聆神有了啊,你们不知道了吧。” 白芸吃惊:“谁啊?”任匀秦也从终端上抬起了头:“难道臻神终于表白了?” 阳野挥手:“去去去,别胡说八道,我看不惯那人,叶聆对象比他好多了。” 叶聆一头雾水:“等等,臻神是说陈臻?这是什么梗?” 任匀秦:“他暗恋你两年了啊。” 白芸不耐烦:“别说这个了,叶聆对象是谁?” 阳野不屑:“什么两年,再十年都没用,他和叶聆说句话都不敢,也能算个alpha?” 叶聆再次打断,一头雾水:“等等,什么情况,你们居然都知道?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妈妈,他有人暗恋! 阳野:“白芸你也是经济学院的,认不认识傅昕渝?” 白芸气沉丹田:“你说!什!!么!!!”一时震得三人都闭了嘴。咖啡馆四处射来目光,四人安静地等风头过去,白芸不可思议地问:“叶聆你对象是傅昕渝?” 叶聆:“不是,八字没一撇。” 白芸:“没撇就是有点了?天哪,傅昕渝的对象居然是我男朋友的朋友……” 叶聆:“……” “你也认识他?” 白芸:“你在和我开玩笑?他几乎是我们学院所有beta、omega的梦中情人好吧。”白芸松开了搂着任匀秦手臂的手,双手合十两眼亮晶晶地拜托:“你下次带他一起来写作业嘛。” 任匀秦冷漠:“呵,女人。” 这么厉害,傅昕渝难搞的理由又多了一个,叶聆无奈摊手:“他不是我对象。” 阳野:“怎么还不是啊,不行啊聆神,omega追alpha难道很有难度吗?” 叶聆:“你可闭嘴吧。” 叶聆去一边的餐台自助倒冰水,又路过那桌同专业的同学,他们又很殷勤地纷纷招呼:  11 “聆神。” “为什么感觉那边气氛有点奇怪?过于狗腿。”叶聆回到座位,奇道。 “三大厂的事吧,最近开始招暑期实习了,他们估计想让你帮忙做线上笔试。”任匀秦听了道。 叶聆服气:“……行吧。” 阳野:“你们都打算去实习?” 任匀秦:“大二三厂不一定要,要是简历能过当然去,我想去环宇,实习工资高,做游戏机才是真赚钱啊。” 叶聆最近都没关注这事,但这也是在他计划内的,说:“我比较偏向三辰复星?首选三辰,复星实习工资有点太低了。” 阳野叹气:“只有我得回家继承科技公司的家业?” 叶聆头顶冒出问号:“什么科技公司?” 任匀秦:“难道你是个大佬?你不会要说你是什么三辰复星少东吧。” 白芸在一边听的笑了。 阳野:“做梦?我家公司叫酷乐,听过吧,你们要不要来实习下?” 叶聆:“没听过,干什么的?” 任匀秦:“没听过,有工资吗?” 阳野:“包吃包住?” 任匀秦:“打扰了。” 叶聆:“打扰了,讨论一下作业吧。” “呵,男人!” 写了没两个小时就散了伙,白芸要去逛街,阳野本来还想写到晚上,问叶聆等会去哪吃饭,叶聆说:“不好意思,有约。”阳野便一刻也坐不住了,卑微道:“打扰了。”迅速告辞。 傅昕渝走进咖啡馆,便见三、四个人围着叶聆正在说话,距离极近,他走近,叶聆看到他笑说:“我朋友来了。” “嗯,拜拜聆神,改天联系啊!必有重谢!” “好说。” “什么事有重谢?”傅昕渝笑了笑,在他身边坐下。 叶聆漫不经心:“要我帮忙做复星的线上笔试,最近开始招暑期实习了。” “这也能帮忙?” “怎么不能?”叶聆察觉到一丝异样,后知后觉地求生欲回归,这个问句,难道傅昕渝看不惯这种事,解释道:“这不算违规,复星的线上笔试不用录像,时间给了六小时,就是默认能查能问了,主要还是看简历招人。” 傅昕渝并不清楚招聘机制,即使违规他也不会在意,这事轮不到他操心,可看着叶聆有些慌忙地解释,他的心情莫名地就好了不少,他没表露出不喜,叶聆就这么急,如果他说不行……傅昕渝看着叶聆,道:“可以这样操作,不代表不违规吧。”他说的很平淡,很认真,很理所当然。 叶聆神色变幻,欲言又止好几次,一脸纠结,半天没说出话,傅昕渝看的想笑,等了等叶聆还是没说话,心想算了,刚想开口,叶聆小声地说:“你是不是不喜欢这样啊?那我不做了。”他的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如同白纸墨字。 傅昕渝怔了一下,那一瞬间突然忘记了很多话。 叶聆是真的纠结,感觉说什么都不对,总不能和傅昕渝就这个到底违不违规争起来,这影响多不好,想来想去不如认错,帮忙还是要帮的,那几位经常帮他签到,但没必要和傅昕渝争,暗中进行,毫无风险。 第七章 相处了近一个月,叶聆对待傅昕渝的态度随意了许多,完全不似之前的如履薄冰,傅昕渝发了定位过来,最近作业密集,他们便约在图书馆见面。 叶聆真诚地提问:我是你的周三宠物吗? 有事没事都是周三见。 傅昕渝回复:你是全天候电子宠物 全天候电子宠物,任何时间段都有可能发来信息,十分需要照顾,不理不睬很快就会死掉。 叶聆:??问号还没打出去,傅昕渝迅速地撤回了,发来一行:…… …… 傅昕渝提前预约了一间小型的讨论室,图书馆中有很多这样的隔音房间,外墙都是透明的,小房间内适宜坐三到四人,隔音便于进行小组讨论。 叶聆到的时候傅昕渝已经到了,桌上他的电脑开着,还摊开着两本笔记,人却不在。叶聆放下背包,上前悄悄摸摸地看了看摊开的笔记,上面的字迹漂亮得惊心,看得叶聆心中一跳。 他能忍受傅昕渝的不冷不热是有理由的……这种莫名令他心跳的情节出现过不止一次,叶聆叹了口气,心想:算你厉害吧。 傅昕渝回来了,两人对坐自习,叶聆收集整理了一下暑期实习的信息,重点关注三大厂:复星、三辰和环宇。复星和三辰都有线上笔试,三辰的笔试相比复星简易得多,复星身为三家中实习工资最低的一家,笔试题设置得这么繁琐,简历筛得又严,还想去实习的真是真爱了,真爱粉眼中这是惹人怜爱的清高,无数为此花费了时间精力最后还没通过的应聘者则建议它诚实地在自家实习招聘网站上写一句“其实我不想招人”。 叶聆开始做复星的试题,他心态比较放松,纯当练手,复星并不是他的首选,做了几道题感觉到从对面投过来的视线,反复两三次,抬头想调笑,傅昕渝却好像不是在看他,是在看他身后,见他抬头,傅昕渝的目光才从他后方移到他身上,叶聆转头看了看,他身后是讨论室的玻璃墙,可以看到不远处自习的大厅,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叶聆:“我身后有什么吗?” 傅昕渝淡淡地说:“刚才有人路过,似乎认识你。”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喜欢看热闹,看看我不好吗? 叶聆继续做试题,遇到一道几乎不会,查了查相关知识,也没空关注傅昕渝了,突然傅昕渝抬手轻敲了下他面前的桌面,叶聆抬头,傅昕渝向他示意门外,叶聆看向讨论室的门,门外站着个人,颇为眼熟,见到他回头,神色迟疑地敲了敲门。 陈臻……叶聆询问地指了指自己,陈臻点头,还真是来找他的。 叶聆起身,心中狐疑,陈臻怎么会来找自己,他们几乎没什么交情,他想起了任匀秦和阳野说的话,说这人暗恋自己,陈臻不会要表白吧,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又不是中学,谁会突然跑到一个根本不熟的人面前表白,叶聆出门,随手带上了门,笑说:“臻神,找我吗,什么事?” 陈臻看着他,叶聆脸上显出疑惑,陈臻脸色突然涨 12 红了,他有点结巴地说:“你有做复星实习的题吗?有几题想和你讨论一下。” 叶聆不知道他是天生性格内向,还是因为暗恋自己感到紧张,神情自然地开玩笑:“我正在做,还没做完,臻神也会有想问人的题?” 陈臻:“嗯,你做到哪了,刚好可以讨论着做。” “怎么找我讨论,这可少见啊。” 陈臻踌躇道:“可以吗?” 好像没什么不可以。 只是几道题而已,叶聆想不到拒绝的理由,如果没听过什么暗恋,他一定毫不犹豫地就说“行”,听过这事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潜意识不太想让陈臻和傅昕渝面对面。 陈臻是不是真的暗恋还不好说,叶聆也不能自作多情,想来想去好像没什么不对,陈臻的成绩很好,是个适宜的讨论对象。 “当然可以,进来吧。”叶聆打开了讨论室的门,招呼。 傅昕渝闻声看来,他的目光从叶聆移到陈臻,又从陈臻转回叶聆,他明明没有特别的反应,特别的表情,叶聆突然心中起毛,感觉自己在自寻死路,他有了一种最坏的设想:陈臻真的暗恋他,还当着傅昕渝的面表露,那他该怎么办?哭着说自己不知情吗,他一边寻思这事一边向傅昕渝介绍说:“这是我同学,一起自会习。” 傅昕渝很随意地“嗯”了一声,他手中拿着一支黑色签字笔,他手指微顿,把笔放下了。 两个alpha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叶聆一看陈臻的神情,一阵心惊胆战,陈臻神色不善,看傅昕渝的眼神有一股激烈的火药味,最坏的预想霎时成真,这是什么修罗场,叶聆偷看了一眼傅昕渝,再一眼,傅昕渝神色如常,叶聆忐忑地想他有没有看出来。 难道没看出来吗?…… 叶聆硬着头皮装不知道,把自己身边椅子上放的背包拿开:“臻神,坐这吧,你是哪几道想讨论?我刚看到一道也不太会,你看看。” 陈臻说:“好,哪道,我看一下。” 陈臻侧身看叶聆电脑上的题,叶聆似也在看屏幕,实则在看屏幕后面的傅昕渝,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他放在桌上的手臂,傅昕渝拿起了那只笔,在手上轻轻转了两下,叶聆的心仿佛也跟着转了两下,然后他的手停了一下,拿起一边的笔帽,把笔盖上了,他的右手食指似不经意地轻抚笔身,从中端到笔帽,叶聆的目光下意识也跟着从中端到笔帽。 应该,似乎,可能,问题不大? 傅昕渝把笔随意地放到了一边,安静地不动了,叶聆视线中,他两只手臂放在桌上,一点动作也无,很久都是这样,又不写字,也不使用电脑,那他在干嘛?叶聆有些疑惑地抬头。 傅昕渝两手放在桌上,什么也没干,那双漂亮的眼睛看着自己,也看着陈臻,见他抬头,冲他微微一笑。 叶聆:卧槽…… 感觉自己从头凉到了尾。 傅昕渝那一笑似有莫名意味,明显是看懂了一切,他是如此的聪明敏感,叶聆觉得自己的头部隐约作痛。 自己知道暗恋这事,还和陈臻往来,还是在傅昕渝面前,四舍五入岂不就是脚踏两只船?…… …… 好冤啊……为什么这么冤? 陈臻就那道题说了起来,叶聆心不在焉,余光中,傅昕渝合上了他的笔记,两本叠放在一起,拿在手里站起身来,叶聆被他这一系列的动作吓得浑身一激灵,他是要走吗,脱口道:“你,你去哪?” 陈臻停下,看了看傅昕渝,又看了看叶聆。 傅昕渝一时没说话,陈臻开口道:“要走吗,是不是有事?有事就先走吧。” 他有个屁事啊,叶聆看着傅昕渝明显变得冷淡的神情,很急,一时又想不到能说什么,只好说:“说好一起吃饭的。”他语带恳求,说的很软,这种软使陈臻脸色一沉,傅昕渝则忍不住一笑。 叶聆见他笑了,有点茫然,事情好像不是他想的那样,傅昕渝把笔记随手又放在桌上,淡色的唇微弯道:“我出去……打印一下。” ……???? 你怕不是故意在耍我?你之前出去也没见你合上笔记!叶聆眼皮一跳,知道是自己反应过度,闹了乌龙,也怪傅昕渝的一系列动作实在很引人误解,更多的则是松了口气:他不是想走。 傅昕渝出去了一会很快又回来,手中果然拿着一些打印的文件,叶聆和陈臻顺利地讨论了几道题,傅昕渝也做自己的事去了,气氛逐渐正常,学习可忘忧。 叶聆很快做完了题,试题的计时还剩三个多小时,他没什么犹豫地就按了提交答案,赶紧地结束。 他不知道他和傅昕渝不多的互动,给了陈臻一种难言的煎熬,陈臻在这种煎熬中反复,随即下定了决心,复星的试题做完,陈臻挺认真地对叶聆说:“你想去吃什么?我可以陪你去。” 叶聆眼皮一抖:“哈哈,我还打算再写会作业,不急,你要去吃饭了吗?”陈臻这是……眼角余光中傅昕渝又看了过来。 陈臻:“……我等你一起去。” 叶聆心内发紧,陈臻说的已经堪称直白,等会他和傅昕渝还怎么装不知道,叶聆尽量使自己的反应显得随意:“你想去就先去,没事,也没什么要讨论的了。” 陈臻:“好吧。”叶聆还没来得及心中一喜,陈臻说:“我是想和你去。”他在“和你”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叶聆真的装不下去听不懂了,一时陷入沉默。 傅昕渝靠在了椅背上,闲闲地道:“一般omega说两次不要,就是真的不要了。” 叶聆听到他的声音,意识到傅昕渝明明白白地看着这一切,内心毫无波动,只是有点想死。 陈臻看向他,挑眉道:“你是他的alpha吗?” “不是,这就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你没资格说话。” 傅昕渝浅浅一笑:“是吗?” “叶聆……” 叶聆听到傅昕渝自带冷色的那一声“叶聆”,有种强烈的直觉,不能让他说出接下来的话,叶聆急忙说:“等下,等下。” 他极其真诚地看着陈臻,说:“陈臻,这你就不知道了,他虽然不是我的alpha,但他特别有资格说话。” 陈臻:“?” 13 陈臻迟疑:“难道他是你哥哥?” 傅昕渝:“……” 叶聆微笑道:“他不是我的alpha,也不是我的哥哥,可他是我喜欢的人,我很在意他的看法。” 陈臻的脸色霎时雪白,傅昕渝神情一顿,心想他的全天候电子宠物是真的会说话。 第八章 陈臻大受打击,一脸受伤地走了,叶聆回想自己说的话,“他是我喜欢的人”,他和傅昕渝之间暧昧了很有一段时间,但他如此直接地剖白,仍然是另外一回事,叶聆说完其实有一点后悔,说出口就好像没有退路了。 傅昕渝看着他,慢悠悠地说:“你不会在想他吧?” 叶聆回神,干笑:“不存在。” 傅昕渝微抬眼睫:“你要去复星实习?投的哪个项目组?” 叶聆笑说:“朝星,不过感觉进的可能性不大,一般他们只要大三的和读研的,三辰应该能过,可能会去三辰混一下,你假期去实习吗?” 傅昕渝点头。 叶聆想,离暑假还有近两个月,到那时和傅昕渝成不成肯定也有结果了,也不知是会在一起,还是不在一起。 想到真的在一起,居然有点怂? …… 叶聆在图库理的机器已经按书的编码做了初步的分类,他只要把架,理了一半,手腕上松松绕着的终端一亮,叶聆随手打开,一看差点没蹦起来。 那是一条账户进账提示,这个金额,新创大赛的奖金终于发下来了! sense这个吃钱的小怪物,这几年累计不知道花了多少钱,有了这笔奖金,才算弥补一些花费。 先给sense换组件还是买个别的,叶聆边理剩下的书边思考,最后决定先给自家亲妈安排件礼物。 叶聆请白芸来参谋,白芸满口答应,他们约好星期六的下午在市中心的商业街见。白芸另带了一位女性朋友,是她同系的学妹,学妹见到叶聆眼睛一亮,对白芸说:“哇学姐你朋友好帅。” 白芸白了她一眼:“他是omega,他男朋友还是傅昕渝。” 长相乖巧文雅的学妹说:“我的妈呀。” 叶聆:“……我和他没关系。” 白芸:“你想好大概买什么了吗?” 叶聆:“项链?我妈是工程师,手上不怎么能带东西。” “上道,你猜姓任的上次送我什么,一个可以螺旋升天的陀螺,上上次是个不知道哪国系统语言的游戏机,我没玩,他没过几天拿去自己玩了,上上上次……” 两个女孩几乎把所有珠宝专柜都看了,叶聆陪着看,渐渐感到头晕。她们最终选定一款水晶项链,不客气地占了大半奖金数额,叶聆没什么意见,干脆地刷了终端,一会账单发过来,叶聆感慨:“女孩子随便一个饰品比朝星三代还贵。” “朝星三代是你们的价格衡量器吗,怎么总拿它比贵不贵?”白芸吐槽。 叶聆请两个女生吃晚饭,下午五点多,店里吃饭的人还不多,白芸见他又在低头看终端,似在发简讯,托腮道:“你一下午和谁说话呢,傅昕渝啊?还说你们没关系,简讯发的比我和任某某都多。” 叶聆笑而不语。 “还真是?”白芸一脸八卦:“你们进展到哪步了?” “别那么八卦啊。” “哼。” 叶聆又看了眼终端,抬头笑道:“他说他要过来……” 白芸:“什么?!傅昕渝吗!” “你们如果不想,我……” 学妹:“学姐快看看我的妆,完整吗!” 白芸凑过去仔细地看:“ok,你看看我呢?” 叶聆闭嘴了。 傅昕渝来了,叶聆给他介绍:“……她们还都和你一个系。” 傅昕渝说:“你们好,好巧。” 傅昕渝和两个女孩相谈甚欢,他言语温和风趣,这表现和他与叶聆单独相处时的自闭表现毫不相同,叶聆心中暗呸。 学妹笑着邀请:“下周我过生日,两位学长也一起来玩吧,请的人不多,都是很好的人,会很好玩的!白芸学姐也来的。” “对哦。”白芸吩咐:“那叶聆你早点来帮忙做菜。” 叶聆无奈地答应。 学妹转头:“傅学长会来吗?” 傅昕渝看了眼叶聆,叶聆一脸不解,问的是你看我干嘛,傅昕渝随即也答应了。 吃完饭,两个女孩要回学校,白芸眨眼:“不用送了,你们俩呆会吧,懂的懂的,这个点还早呢。” 看两个女孩子进了地铁站,正好在商业街,叶聆向傅昕渝笑说:“上次不是说要逛三辰吗,走,去逛一下。” 三辰意指日、月、星,合称三辰,店内有许多日月星的概念装饰,叶聆找到一款无人机指给傅昕渝看,笑道:“这款就是我说的比复星同配好的,操作简易,就是没复星的帅,复星那款做的像科幻电影道具,毕竟百万设计师。” “什么叫百万设计师?” 叶聆:“就是说这个外观设计师值百万年薪,是调侃的说法,复星很多产品就是这样,为了完美的设计感能牺牲功能,复星的老板怕不是强迫症晚期没治了。” “如果复星不是追求完美的设计,内部的技术革新不会这么快。”傅昕渝转过来说。 叶聆想了想,微笑:“你说的对,朝星就是最好的例子,概念图出来的时候,大家都说这是三十年后才会有的产品,复星三年内就做到了,这个道理其实在很多方面都适用。” 做真正符合理想的事,不仅能使人保持热情,还能神奇地给予灵感,比如傅昕渝之于他,各方面都很理想,令叶聆无师自通了很多事。 三辰斜对面就有一家复星,这家复星也是帝星上最大的一间体验店,堪称本部,逛了圈三辰,叶聆又提议去逛复星。复星体验店内部是全透明设计,墙壁全是电子光幕,凌星四刚出,店里不少人,凌星是复星一个较为平价的终端系列,叶聆还挺想看看,找到这个系列一看全是小学生,新出的凌星四体验样品全被他们霸占了。 “这样的矮子我一拳能打十个。”叶聆说。 傅昕渝薅了一把他头顶  14 的毛,叶聆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傅昕渝比他还是高一点。 叶聆要给傅昕渝看个他很喜欢的老产品,正在找,从里面快步走出了一个穿着灰色休闲西服的年轻男人,戴着复星的工牌,复星标志性的图案是一对浅金色的双星,他看到他们稍停了脚步,微笑着正要说话,傅昕渝在叶聆身后轻轻摇头,那人面露不解,随即立刻恢复了神色,走上来温声问:“先生,有什么能够帮您的?” 叶聆还在低头寻找,被这么一问才发现来了工作人员,笑道:“嗯,没什么,我们就随便看看。” “想看什么系列的产品呢?” 叶聆笑道:“我们都复星铁粉,不用介绍了,自己看看就行。” 那人迟疑地看向傅昕渝,傅昕渝开口说:“凌星四还有能试用的产品吗?” “当然,这边请。” 叶聆渐生疑惑,这家店他来过数次,体验区明明设置在前面,这个工作人员却把他们往里面的角落带。 那人把他们带到一个半隔开的小型休息区,去拿产品,叶聆看了看四周的装饰,笑道:“为什么这里只有我们,这是什么特殊待遇吗?我们看起来很像会买产品?” “可能比那群孩子看起来像。”傅昕渝看起来不甚在意。 叶聆无言以对:“说的也是。” 傅昕渝看他,闲闲道:“你什么时候成复星铁粉了,不是还要去三辰实习?” 叶聆:“人家的地盘不得夸几句?我不算复星粉,但是是朝星粉,要能去做朝星,三辰给双倍工资都不去。” “这样啊……” “对了,还没问你,你怎么会认识周均?”叶聆置身复星的直营店,想起了这位与复星关系匪浅的人。 “他和我家有点关系。” “你家人的朋友吗?” 傅昕渝一笑:“算是吧。” 莫名热情的工作人员很快就回来了,果然拿着一台凌星四,边开机边向他们简单地介绍,这台开机出现了账户设置界面,机器看着又实在很新,叶聆开玩笑道:“怎么还没设置虚拟账户,真是体验机吗?不会是给我们新拿了一台吧。” “当然……不是。”工作人员顿了顿。 叶聆完全不觉得自己有这个面子,能让复星的工作人员新开一台机器当作体验机,但工作人员的语气,令他心中无端生出一股怪异感。 这个工作人员言辞清晰,气质风度都很好,他讲解完使用方法就离开了,似乎还有事要忙,他细心地为他们指了来的方向:“您试用完,从这个通道走就能离开了,右转直走,有什么事也可以随时联系我。”他在桌上留下一张名片。 叶聆真实疑惑:“这里一个人没有,你不怕我们把产品带走?” 工作人员用迷一般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含笑:“您带走也行。” 叶聆:“??”等他离开,叶聆看向傅昕渝:“他是在说反话?” 叶聆拿起桌上的名片看了看,那人叫林序,这像是张私人名片,没有职业信息,简单地写着名字和联系方式。叶聆翻了下名片,背面是空白,他沉吟了一下,道:“他不会是看上我们其中一个了吧?你不觉得这事有点奇怪吗,复星有这服务?” 傅昕渝悠然:“怎么会有这种联想,看来你这种体验很多?” “……”突如其来的背锅。 …… 叶聆和傅昕渝在校门口道别,回到宿舍,公寓门口静静躺着一包快递。拿回公寓打开,是尹景舒说的衣服和sense的帽子,帽子有三顶,都是花花绿绿的小布帽,叶聆扣sense脑门上,sense极具设计感的外形配上乡村风格的布帽,像动感少年外穿秋裤,把叶聆逗笑了,随手拍了三张照发社交动态,配字:。 任匀秦:6 阳野:哪弄的帽子?你令我害怕 白芸:约会回来了? 白芸:(?_?)原来男孩子把机器人当洋娃娃养 某学弟:哈哈哈哈学长这么可爱的吗 某同学:住手啊聆神!阿爸不允许你这么对sense 叶聆:我妈弄的,怎么可能是我? 任匀秦:阿姨6 阳野回复白芸:他不是当洋娃娃,他是当老婆,天天晚上抱着睡 叶聆回复阳野:? 阳野回复叶聆:? 陈臻点了个赞。 叶聆:…… 陈臻脸皮这么薄,经过那天那一出难道对他还有意思? 傅昕渝也点了个赞。 叶聆:……? 叶聆看着他和陈臻在点赞区域极其靠近的名字,心想还能不能好了,傅昕渝不会知道陈臻是谁吧……以前傅昕渝从没和他在社交动态上互动过,叶聆想起那天他喊过臻神。叶聆也慢慢有点摸懂傅昕渝了,这个人真的不会无缘无故地做事,刚才不是玩的挺开心,干嘛还放不过这事?…… 叶聆给他打电话,东拉西扯好一会,直到傅昕渝的心情状态令他满意,才挂断。 第九章 学妹生日那天,叶聆提前到达学妹住所帮忙准备,和另一个alpha弄完客厅的装饰,alpha奉命出去采购,他靠着沙发刚喝了一口水,白芸黑着脸过来了:“希柳那表弟我真是……要不是认识你我今天就要无差别骂死所有omega!” 叶聆笑说:“怎么了?” 白芸怨气颇深:“让他拆个餐盒,拆两个就不干了,反正就是这也不想干那也不想干,娇气得要死。” 叶聆放下了矿泉水瓶:“不干就不干吧,他才读高中吧,还要拆吗?” “高中不想背锅。”白芸想了想道:“任某等会有课,你问问昕渝来不来帮忙?我和希柳要做点心,还有很多没准备呢。” 叶聆不假思索地答应:“行。” 学妹住所是个双层公寓,两间卧室在二楼,一楼是生活区,“本来我室友也在,临时有事出去了,太麻烦学长啦。”顾希柳有点不好意思。 叶聆笑说:“没事。” 叶聆正踩在椅子上给餐厅的白墙挂彩带,门铃叮咚地响了两声,餐厅和客厅大半相通,之间只有象征性的木质镂花隔断,叶聆回头看了看,见顾希柳的表  15 弟何扬从沙发上起身跑去开门了,就继续挂彩带。 “啊,你是?” “好漂亮的花,我来拿吧!” 叶聆耳边传入间断的对话,他隐约听出来客熟悉的音色。 挂完手中的这条彩带,傅昕渝正好来到身边,叶聆转头看到他,露出笑容,傅昕渝很自然地向他伸出手,叶聆扶着他的手从椅子上下来,傅昕渝的掌心微凉,那一瞬间叶聆脑子里划过春梦中的一幕,之后叶聆做过更露骨直接的梦,时不时回想起的却还是第一回的种种细节,梦中这只手曾搭在衣襟上,虚弱的、动情地,克制的……现实中伸出的手和幻梦中轻拢的手形影交叠了一刻,令叶聆心旌摇荡了一秒,一秒后叶聆在心里唾弃自己:别总想些有的没的。 叶聆下来后他们手没有立刻放开,而是很自然地牵着手,傅昕渝的手初碰有些凉,现在又透出一种温,他穿着衬衫长裤,站在那里,挺拔俊秀,一双眼微含笑意,叶聆看得心痒,突然很想靠过去在他身上挨挨蹭蹭一下。 “傅哥哥,我拿了个花瓶……”何扬蹬蹬蹬地跑过来,看到他们牵着手,话语嘎然而止,脸色瞬间难看。叶聆循声望去,见有人来了,就松了手,傅昕渝也没拉着不放。 何扬心中快速闪过许多念头,他晃了晃手中方口的透明花瓶,神情羞怯地向傅昕渝征求意见:“你看这个放花好不好?” 他长得幼嫩白皙,此刻双颊浮起淡红,羞涩中略带怯弱,一个omega面对一个alpha这么羞涩,叶聆心中不由浮现了一个想法,心里微凉,顺着何扬的目光去看傅昕渝,顿时有点气,傅昕渝正看着何扬,没任何厌烦和不高兴。 傅昕渝轻描淡写地说:“不错。” 何扬顿时喜笑颜开,兴高采烈地说:“那我去拿花,我要把花摆餐桌上!” 叶聆和傅昕渝弄餐厅的装饰,何扬在一边打下手,递个东西,和他们聊天,主要是和傅昕渝聊天,何扬“傅哥哥”长“傅哥哥”短的,叶聆体会了一番何扬对傅昕渝各种状似不经意的撒娇和吹捧,软软地说“那你好厉害呀”,“我从小就特别胆小,什么事都能哭,有一次……”,叶聆听的心里忍不住地说666。 对照自身,很是惭愧,自己本以为自己时不时地向傅昕渝示弱一下,说一些诸如“你不喜欢我就不做了”的话已经很狗腿了,和这个omega相比实在不够看。 很不公平,自己在傅昕渝面前和陈臻说话心里十分紧张,还很心虚,唯恐傅昕渝误解,换了傅昕渝,他一点也没有心虚的表现,神情自然地和何扬闲聊。 叶聆心情逐渐沉重,从一开始迷之自信的“哪来的破孩子也能和我比”,到后来迟疑的“傅昕渝为什么态度挺好,难道他就喜欢这种单纯可爱又粘人的类型?”,沉重中还略带委屈。 餐厅的装饰很快就弄完了,他们去厨房帮忙,顾希柳定了很多外卖,需要拆开装盘,再简单地装饰一下,此时只有白芸一个人在厨房里。叶聆这个餐盒是越拆越气闷,他和傅昕渝分站在餐台的两边,何扬却和傅昕渝站在一起,何扬说着话时不时就挨到傅昕渝的手臂,这事叶聆都没干过。 门铃响起,叶聆道:“我去开门。”走出厨房,霎时松了口气,仿佛得救。是之前出门采购的alpha回来了,这个alpha长相憨实,有些沉默寡言,双手提着两大袋东西。 叶聆回去说:“厨房有点窄站不开,赵冰采购回来了,我去帮他理下那些东西。” 何扬爱干嘛干嘛吧,眼不见为净。 随后白芸就出来,把叶聆拉到一边,悄悄地道:“你该不会是生气了吧?” 叶聆:“……我气什么?” “装什么傻,何扬对你对象那态度……他真的是,就那种小公主,要所有alpha都围着他转,他对赵冰也这样。”白芸瞄了一眼客厅里闷头整理购物袋的alpha。 “那小骚蹄子也就只能糊弄糊弄赵冰这种没怎么经历过的木头。昕渝不可能看上他的,日常追他的人条件比这骚蹄子好的不要太多,也没见有结果。” 叶聆没得到安慰,反而心情更复杂了,有点酸有点涩,如果这事只要比明眼上的条件,有一个规则,也许是学历、才华,也许是外貌,随便什么,只要是能比出高低的标准,让人清楚明白地知道:是因为自己不如别人,所以才没能得到那个人的喜欢,下次,下次……自己再努力一点,结局就不会是这样,那么这个人就会输得心服口服,一切都公正公平,只是他还不够好;可是不是这样,这件事不存在任何规则,所有人盲目地在关系中横冲直撞,为什么自己喜欢,那个人却不喜欢?不知道。明明哪里都比过了,好不容易哪里都比过了,为什么还是白白地输掉了……不知道。倾注的心血付诸东流,不甘、愤懑、不解……遗憾、焦灼、懊丧……种种心绪汇于无尽的伤心痛楚。 叶聆平静地说:“他看上也没事……我就当做好事了,两情相悦多不容易。” 他是真的这么想的,他是想和傅昕渝在一起,有时只是有点想,有时很想很想,可是这不是他想就能做到的事,傅昕渝如果不想的话,他没有任何办法。 白芸被他噎了一下,想了想说:“也是,他要真这样,管他们去死,总之别不开心,今晚好好玩。” “我真想替希柳好好教训一下她这表弟,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做,给他碗里加辣椒油?!”白芸忿忿地道。 叶聆被她逗笑了。 顾希柳请的朋友陆陆续续地到达,公寓装点地很有过生日的氛围,一群人呼啦啦地吃过饭,热闹地替顾希柳庆生完毕,一波人拉着顾希柳在客厅唱歌玩VR游戏,另一波人在餐厅玩桌游。 玩过一轮猜词,白芸不干了,点名道姓地道:“你们有没有觉得有人特别破坏游戏平衡?这里唯一两个工学院的,出的什么词,听都没听过,为什么昕渝也知道啊?其他人就只能被罚酒……” 任匀秦不满地道:“说的你喝了一样,不都是我喝的?你就没猜出这两个?那么多都不知道,我命怎么这么苦。” 餐桌上围坐着十几个人,闹哄哄笑成一片,何扬撒娇道:“换个玩吧,哥哥姐姐说的词我都不知道,觉得好无聊,还好我有优待,不用被罚喝酒。”他吐了吐舌头。 桌上alpha多,be 16 ta少,omega就更少,alpha们很配合:“那就听希柳表弟的吧,你说玩什么?” “不如就玩真心话大冒险,我姐有卡片。” 大家都同意了,何扬拿来游戏卡牌,牌上一张张写着不同真心话的问题和大冒险的任务,何扬说:“就从我开始好了。”他把卡片混和在一起,闭上眼说:“我要选啦。”从中拿了一张。 “我选——大冒险。”何扬说完,翻开卡片看了一眼,顿时惊叫一声,捂脸道:“什么呀,我不要……” 活跃的几个人连忙把那张卡片抢过来看,卡片上写着:给在座的一位异性深情表白,小提示:必须直视着对方的眼睛哦~ “哇,好刺激。” “我准备好了,何扬弟弟选我。” 叶聆有种不详的预感,有点头疼,傅昕渝就坐在他身边,叶聆很想给他一脚。 白芸也有种不详的预感,连忙道:“别起哄,实在不愿意就算了,人家才读高中。” “啧……” “好吧。” 何扬微红着脸说:“是我要玩的,抽到了不做就不好玩了。” “说的好!”一人不嫌事大地鼓了两下掌。 “你要选谁?” “我选……昕渝哥哥。”何扬扭捏了一会,开口道,他偷偷看了傅昕渝一眼,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他今天提早来的,我比较熟悉……” 你把赵冰忘了吗……叶聆把赵冰的反应看在眼里,一直有些拘束沉默的alpha,听到何扬说要玩这个游戏时眼神中不自觉地露出期待,何扬说出傅昕渝的名字时他先是不可置信,随即神色黯然,叶聆和他颇有点同病相怜之感。 都什么和什么…… “不要不开心。”白芸之前和他说。可是他真的不开心……要怎么办?叶聆准备好等会假装上厕所了,不想看那场面。 傅昕渝就坐在何扬斜对面,一时全桌的目光都集中到他和何扬身上。 何扬红着脸说:“只是玩游戏哦,昕渝哥哥不要当真……” 傅昕渝缓缓抬起目光,何扬那一瞬觉得他看自己的目光很冷,那目光就像在看脚下不经意沾到的灰尘,没有喜憎,冷冷的一种……不屑。怎么可能?何扬错愕,他对自己的态度明明很温和,他肯定是期待发生这种事的……自己可是一个omega,再看一眼,傅昕渝那种眼神不见了,脸上微微带着笑,何扬立刻便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傅昕渝微微一笑,略一环顾,似有些无奈:“我是不会当真,但我怕这里有人当真……”他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挺平淡地道:“所以不能听你的告白。” “这算我的原因让你完不成这个任务,我替你喝这杯罚酒吧。”傅昕渝说。 “卧槽……这什么信息量?!” “昕渝难道有喜欢的人在这?是谁啊,你不是不喜欢omega的吗?不会是哪个alpha吧。” “卧槽不要是我……我会被omega打死!我还想娶omega呢。” 何扬一时脸色煞白,别人不知道是谁,他却知道是谁,何扬看向叶聆……眼神怨毒,他从小到大alpha都围着他转,还从没受过这样的屈辱,这个看着一点也不像omega的人有哪点能和自己比? 其实何扬只是在烂鱼臭虾和赵冰这种老实单纯的alpha中无往不利,他家里大多是beta,他在家人的众星捧月中长大,种种都一叶蔽目地助长了他的信心。何扬以为只要自己想要,就能获得任何一个alpha的喜爱,他是没机会和在场的其他alpha进一步地接触,否则他就会发现,别说傅昕渝,其他人恐怕也未必会对他倾心。 叶聆不用去厕所了,之前种种想的挺好,傅昕渝万一真喜欢这种类型,他就退出,自觉心态平稳;听傅昕渝这么一说,心里突然特别委屈,就像幼儿园小朋友在门卫久等家长没来,冷酷地发誓自己不要这对爹妈了,家长一来,谁都没他哭的伤心:你们怎么才来,知不知道我都不想要你们了,为什么让我这么委屈?我什么坏事也没做。 白芸笑道:“你们瞎了呀,这还问是谁,昕渝坐谁旁边看不到啊?” 傅昕渝一边是叶聆,另一边明显是一个alpha,alpha瑟瑟发抖:“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叶聆也笑说:“从天而降一口黑锅?”呵。 这场风波很快过去,游戏继续进行,轮到傅昕渝抽卡,傅昕渝说:“我选真心话。”他选了一张卡片,几乎没有停顿就将卡片翻开。 卡牌上真心话的问题是: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这谁都知道了啊,不能算!你得做大冒险!”白芸嚷道。 大冒险的任务是:亲一口坐在你旁边的人。小提示:有时机会只有一次,请好好地珍惜~ 旁边的alpha探头一看这个要求,头晕目眩,说:“打扰了!”起身要溜,即刻被旁边的人摁倒在椅子上。 叶聆:“……”一时竟不知道自己希望傅昕渝怎么做。 傅昕渝侧头看了叶聆一眼,室内昏黄的灯光下,他流动的眸光似乎有一点漫出了眼角,看的叶聆有点恍神,桌上众人没放过他这个侧眸,纷纷起哄,傅昕渝收回了目光,没有多说,伸手给自己倒了杯酒。 “唉……没劲。” 何扬嘴角上扬,亲一下都不愿意,那叶聆也不算什么。 叶聆其实不想傅昕渝因为一个游戏亲自己,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但看到他真的拒绝,心里又有点不爽。左右都不开心。 轮到叶聆抽了,他闭眼伸手摸了一张,有人脱口道:“等会……” 叶聆已经把卡牌翻开了,看到卡面,一愣,上面的内容和傅昕渝抽到的那张一模一样,那人把话说完:“……这卡还没完全弄乱。” “抽都抽了,不能赖啊!” “对对对,没错。” 叶聆笑说:“那我选真心话,我有没有喜欢的人……”他读着那个卡片上的问题,神色自然清明地抬眸说:“我的答案是……没有。”他这次没有去看傅昕渝的神情。 在座众人神色各异,隐约感受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傅昕渝之前说不能听告白,因为这里有人会生气,之后很多人都猜那个人 17 就是叶聆,现在叶聆说他没喜欢的人……都是经济系的人精,虽然不清楚情况,但为免尴尬转移话题就对了……气氛重新热烈。 这轮完毕,叶聆就拿上外套和顾希柳告辞了:“老年人不能熬太晚,先回去了,生日快乐。” 顾希柳:“今天真是太谢谢学长了……” 白芸:“这就要走?你要留下傅昕渝和那个小骚蹄子啊!” 叶聆敷衍地笑了一下。 他站在楼道里刚穿上外套,傅昕渝就出来了,叶聆出了公寓楼,被夜风一吹,感觉有点冷,两人间一阵沉默,叶聆想傅昕渝没有哪里做的不对,不该不理他,可是一时又不知道说什么。 两边的路灯在街道上投下暖黄色的光,叶聆和傅昕渝并肩走到路口,停在一盏灯下,叶聆稳住了心情,转头笑说:“我回去了,你也回去吧,明天周六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傅昕渝把他推到路灯上,靠近抱紧了他,叶聆感受到他的体温,闻到那股熟悉又陌生的淡淡衣香,胸中气血上涌,气愤、不甘、酸涩、无力……几乎是又重温了一遍这些感觉,他想无理地责备他,可是又想起自己没有资格,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傅昕渝淡淡道:“是你让我来的,怎么又不开心?” 叶聆反复了几次,也说不出违心的开心。 叶聆低声说:“我今天状态不好,我们明天再说,好不好?”明天他就调整好了。 “你今天做了我很不喜欢的事。”傅昕渝语气微冷,叶聆顿时又气又伤心,他做了什么?是说没喜欢的人吗,还是看到傅昕渝和别的omega相处不该不开心,叶聆咬住了下唇,傅昕渝慢条斯理地说:“我要惩罚你。” 叶聆用力地闭了下眼睛,他怕自己气得掉泪,傅昕渝的身体和他离开了一点,叶聆听到傅昕渝轻轻地笑了一声,他无论是心还是身体都感到一阵无力,突然间唇上一热,紧紧贴上了一个温软的物体,叶聆一惊,脑海中念头纷乱,几秒后他什么也想不到了,他心跳得太厉害。 傅昕渝在他唇上轻吻,唇与唇相触、相贴,缠绵地碾磨,叶聆牙齿还咬着下唇,唇瓣被对方湿热的舌尖轻触,就不知所措地松开了。叶聆完全不敢睁眼,任由傅昕渝在他嘴里唇上又舔又亲,不知过了多久,每一分每一秒似短又长,叶聆感觉自己拼命地喘都喘不上气,用力推了傅昕渝一下,第二下,傅昕渝才放开他。 第十章 亲了之后,叶聆的心情是这样的:嘻嘻嘻嘻嘻嘻嘻。 单身二十多年,终于和人亲亲了,拥抱——牵手——亲吻,如此正常顺畅的关系发展,叶聆脑补着日后抱着傅昕渝各种为所欲为的画面,不是黄片那种内容的为所欲为,更多地只是抱着他做各种事,可以一起看书、闲聊,想一想心里就:嘻嘻嘻嘻嘻嘻嘻,忍不住在宿舍的单人床上低幼地翻滚。 叶聆忽觉自家妈不同意高中早恋是有点道理的,他这么有自制力的人,不过是亲了一下,一整天都不想学习,什么也不想干,满脑子都是傅昕渝,觉得他哪哪都好,但傅昕渝又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叶聆和他说不了话,无聊地又在网上搜他的名字,把那些看过的信息又看了一遍。 叶聆不由想起论坛上有关傅昕渝的那个帖子,重新翻了出来,他当时并没看完,这次一看,帖子数似乎还增加了些,帖子里有人说“fxy这类人的存在使人痛恨帝星彻底的ao平权(~_~;),让我做会我和他信息素一遇到就****然后不可描述,他求我和他好的梦”。 86L:楼上有点骚 87L: 如果是他,我也可以,我真的可以 88L: 看到帅的alpha真的很烦帝星这种alpha都用抑制剂的风气…… 89L: 好奇他信息素什么味的 90L: 好奇+1 叶聆心里:嘻嘻嘻嘻嘻,像是茶花香味。 转念一想真是神奇,他从没想过他会期待接触另一个alpha的信息素。 叶聆中学时也有几个omega小伙伴,蓝星的中学宿舍是集体宿舍,一个寝室四个人,omega在青春期难免会对alpha有些憧憬和幻想,蓝星的alpha是不用抑制剂的,宿舍里偶尔便会聊哪个哪个alpha,和信息素的各种带颜色的用途。除了他之外的omega都恋爱过,他们把信息素反应这事说的神乎其神,仿似灵魂交融。叶聆毫不心动,他厌恶信息素的存在,曾经一度都非常希望自己是个beta,为什么会厌恶?信息素确实使omega面对alpha时十分弱势,但omega与alpha建立长期亲密关系之后,也会得到beta不会体会到的一种特殊的紧密的保护,身边的omega对这种关系并不反感,他们似乎对alpha有着天生的依赖和信任。 叶聆认真思考过为什么他不想要这种关系,他能说出很多原因,比如他生在一个beta家庭,可能受到了家庭的影响,认为没有标记、信息素的关系才是常态;还有性格上的原因,叶聆从小就挺独的,童年阴影——那些生理科普教材,基本总结下来就是alpha有一百种方式让omega听话,是的,alpha也是人,这世界上总还是正常人多,心理变态的少,alpha也许不会做过分的事,会尊重他,但叶聆真的接受不了alpha有这种权力,只要想到他们能,心里就特别特别难受,这使得omega像是alpha的某种附属。 可叶聆确定自己是个ao恋……他对beta没生理反应,就很真实。他性幻想的对象一直都是alpha,只是不像别的omega一样会聚焦在信息素上。在他梦中双方的信息素往往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对方的信息素淡淡的,气质也是淡淡的。没错,傅昕渝完全地符合,只是梦中的理想型气质淡而温和,傅昕渝的那种淡有点偏冷。 认识傅昕渝之后,叶聆几乎要忘记原本梦中理想型的气质了,全换成了他的样子…… 茶花味的傅昕渝,想抱抱,想亲亲,想脱他的衣服……alpha估计不会想被进入,叶聆作为一个omega幻想中也是在下面居多,但傅昕渝如果同意,叶聆真的很想很想……一次都行,嗯……他有没有可能同意呢? 叶聆打醒了自己,接着往下看帖,有人说“唉也不知道fxy会和  18 什么小可爱omega在一起,肯定巨好看的那种”。 叶聆:嘻嘻嘻嘻嘻嘻。 134L: 他早就有omega了啊,是真的巨好看(?_?) 楼主回复:??? 叶聆:???难道是说他?但他说不上巨好看吧,不对,这个回复的时间,他根本还没认识傅昕渝。 135L: 楼上?? 136L: 楼上的楼上??你都知道些什么! 137L: 哪来的omega,本院的表示,他妥妥的单身,我认识和他表过白的都有俩,一个omega妹子,一个omega男生~鬼知道校里校外和他表白的到底有多少,如果不单身,他对象能让他这么被骚扰?~他肯定也会直接说不是单身啊(?_?) 138L: 姐妹所言有理,麻溜拣回了碎了一地的少女心 …… 145L: 呵呵,这种alpha没对象你们也信(?_?),他就是有啊,只是不同校,我见过那个omega……超级有气质,好像是学艺术的 楼主回复:??在哪见的 145L回复楼主:上学期靠近期末在学校,估计omega放假来找他的 146L: 说的和真的一样,我都信了 147L: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148L: 啊啊啊这么一说,不会是我遇到的那个omega小哥哥吧!!开了辆特别贵的车,上学期期末我在学校湖边遇到的,他正和他对象在说话,声音贼温柔,他太好看了!!他对象一开始背对着我,我想哪个alpha居然拥有这样的omega,好看有钱还温柔,怕不是上辈子拯救了宇宙,然后他对象转身,卧槽!!我服气了,他俩巨配,我刚才搜你们说的fxy就觉得有点眼熟,现在一想,他就是当时那个alpha啊!! 149L: 哭了 150L: 148L资料写着omega,一个omega这样夸另一个omega,看来是真好看,唉,洗洗睡了 153L: 特别贵的车是多贵?(滑稽) 154L: 凌风6系(?_?) 155L: 我的妈,打扰了 156L: 果然是,特别,贵…… 157L: 凌风6系是啥,不懂车 158L: 我网上查了回来了,打扰了 159L: 这特么完全不是普通有钱了吧?alpha长的帅为所欲为? 160L: 醒醒吧,fxy比较低调,但他家绝对也不差好吧,别光顾着看脸,查查人家的衣服(?_?)贵的一批 楼主回复:本穷苦女孩并看不出牌子,求科普 161L: 几天不来帖子又这么多啦?本高中同学来辟谣了,我好像知道你们说的omega是谁(?_?),但他们没成吧 楼主回复:哇你终于来了,快说说 161L回复楼主:我知道的也不多,不过他们高中确实走得近,大学没读一所,好像就没成 楼主回复:这个意思是高中在一起大学分手了? 161L回复楼主:应该没在一起 叶聆:? 所以他有个开凌风6系还长得巨好看的情敌?为何这么地不真实? 叶聆确实隐约有感觉傅昕渝家境不错,但对这个不错程度没什么概念,如果按凌风6系的标准衡量,傅昕渝家里这条件可能和他家差的有点多…… 他们只是谈恋爱,傅昕渝家开什么车和他关系都不大,谈恋爱又不会见家长,叶聆想的挺开。 …… “是有多开心?”叶聆遇到了阳野,阳野瞄着他,问的有点无奈,叶聆好奇:“我看起来很开心?” 阳野:“你对你现在的表情有什么误解?你要有尾巴估计在拼命地摇。” 叶聆沉吟:“你不懂。” 阳野摸下巴:“中彩票了?还是天上掉钱了?” “庸不庸俗,别和我谈钱。” “??男人?不谈钱你来我家公司啊。” 叶聆嘻嘻一笑:“不行,我可能快有家室了,得好好赚钱养家。”据说傅昕渝家可是很有钱的,傅昕渝和他在一起这个不敢买那个不能用怎么办? 阳野惊了:“你特么的还没成啊?我孩子都打酱油了。” “你孩子打酱油,你怕不是对象还在打酱油。” “……告辞。” …… 三辰的面试邀请还没等来,传说中特别拖延的复星的面试邀请先到了,叶聆有点意外,他投的是复星最热的项目组,朝星,简历居然审过了,不过想想也在意料之中,和研究生比不敢说,他的简历在大二大三里是肉眼可见的出色。 叶聆给傅昕渝发简讯,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收到朝星面试通知了(o^^o),要能混进去阿爸给你买朝星三代,据说内部价七折,稳的 叶聆之前见过傅昕渝的终端,并不是朝星三代,这个礼物可以有。 傅昕渝:阿爸? 叶聆:(o^^o)哎 傅昕渝:你有点皮 叶聆:(o^^o)又要罚我了吗? 傅昕渝看到这个回复,一怔,他上次开玩笑说要惩罚他,其实是亲了他。傅昕渝对这种进展已有了设想,但并没有认为会发生在那天,一切都是顺其自然。叶聆闭着眼睛,漆黑的眼睫不停地颤动,他看上去委屈又生气…… 傅昕渝:这次不会亲你了,真罚你 叶聆:(o^^o)我好怕呀,怎么罚?打我吗? 傅昕渝:嗯,打你屁股 叶聆:要脱裤子打吗(ToT)/~~~ 傅昕渝:嗯 叶聆:那会好疼的(ToT)/~~~ 傅昕渝:撒娇对我没用 看出来了,你就是个特冷酷无情的alpha,对omega各方面都免疫。 说话骚一骚还可以,傅昕渝要是真揍他屁股,认真的那种,不是情趣的那种,叶聆只会和他打起来,叶聆继续骚道:你让我脱裤子居然只是为了打我(ToT)/~~~ 傅昕渝:嗯,不然呢, 19 你想我怎么对你? 骚不过骚不过…… …… 傅昕渝:复星哪天面试? 叶聆:这周五,怎么,你要陪我去? 傅昕渝:再看吧 第十一章 叶聆拉着傅昕渝去买面试的衣服,恋爱有时就是把一个人能做的事无聊地分给两个人做。天气热了,也不用再穿外套,买两件衬衫西裤完事,叶聆试了下衣服,从试衣间出来又进去,傅昕渝闲闲地站在外面,一边的营业员微笑着对他说:“你男朋友身材比例可真好,穿什么都好看。” 傅昕渝礼貌性地笑了一下。 试衣间的门就一层薄薄的复合板,不隔音,叶聆没听到傅昕渝回答别人,仿似默认,明明还没给名分就这么不要脸地承认了?他们之间做的事已近似情侣,叶聆不是非得对方先开口不可,只是总觉得似乎还隔了一层,现在去确认关系,还不是那么的水到渠成。 买完衣服去吃饭,傅昕渝的终端放在桌上,叶聆突然好奇他用的什么终端,据说他不差钱,那么为什么不用朝星三,以叶聆的审美和三脚猫的专业功夫来看,朝星三各方面都比其他产品走的更远,傅昕渝对这些也很懂,他选用的这个难道有什么过人之处? 叶聆指着那枚终端,眼巴巴地说:“可以玩吗?” 傅昕渝刚点了头,叶聆就把他的手拖过来解了锁,终端上没有任何标识。这个外观,这个系统,这种熟悉又陌生的操作感,叶聆疑惑地抬头说:“这是哪家的终端?” 傅昕渝:“你看呢?” “我知道吗?” “嗯。” 叶聆迟疑道:“如果我对复星产品不熟悉,我会说是复星,但我挺熟悉,复星并没有这款,这上面也没复星logo。” 傅昕渝看着他:“是复星。” “啊?那这什么系列啊?” “很久之前的一款了。” 叶聆闻言挠了挠头,傅昕渝忽然笑了,说:“说要给我买朝星三代的话还算数吗?” 城里的孩子就是败家。叶聆嘀咕,嘀咕完体会到一种诡异的甜蜜:亲密的关系中才会互送礼物。他想开玩笑说“叫阿爸就算数”,然而和傅昕渝面对着面,叶聆怂怂地不敢说,叶聆停顿了一下说:“当然算数。” 傅昕渝:“行,那我等着,你面试可要好好表现。”他说完似乎觉得这事有点好笑,唇角不住地露出笑意。 叶聆:“?”为什么要笑,这是看不起他吗? …… 复星科技公司坐落在帝星有名的研发基地,这片区域聚集着许多科技公司。叶聆路过三辰,三辰和复星也算是老对手了,两家公司的总部在一条街道的两边遥遥对立,互相坐在楼里透过窗户能看到对家的logo。有流传很久的笑话说两家害怕对方使用高倍望远镜偷窥研发过程,装的都是单向可见的玻璃。 叶聆约的面试时间是一点,一轮面完也没看到其他面试者,应该是错开了时间。还有一轮专业面试,人事说江繁会亲自面,到了朝星项目组,叶聆坐在休息室里等,复星楼里的冷气开的过于寒冷,叶聆穿了件长袖衬衫,在外面走还有点热,在楼里冻得瑟瑟发抖。 有人敲了一下门,推门进来了,叶聆连忙站起来,他认识这张脸,年轻清秀——是江繁。 “就你一个?”江繁一愣。 “没事没事,坐吧,我看过你的简历了,我还算你的直系学长。” 叶聆觉得他问的问题比人事还容易,江繁问了两个就说:“行,差不多了。” “这边过个手续,大概一两天就会通知你结果。” 说了会话,叶聆已经套近乎地喊起了学长,叶聆点头,笑说:“谢谢学长。” 面试结束,他从朝星项目组出来,门口另有工作人员为他引路,叶聆心想复星管理还挺严,这样外来的就没法乱跑。进入电梯,工作人员按了楼层,叶聆没注意看,电梯启动才发现不对,上升下降他还是分得清的,往上升又是要去哪?叶聆笑问:“姐姐,是还有别的流程吗?” 女工作人员回头笑看了他一眼:“嗯,林秘让我带你上去。” 厉害,招个实习生面试这么多轮? 林……叶聆思忖。 女工作人员把他带到一间办公室门口就离开了,这间办公室装修得很有复星风格,半透明的设计,冷淡的、简约的。室内空无一人。 叶聆在一边的长沙发上规矩地坐下,他忽然想起谁姓林了,上次在复星的体验店,那个留了一张名片的工作人员就姓林,这是巧合吗?还是就是一个人,叶聆顿时有点不好,脑补了一些奇怪的走向。 他刚才面试也没去江繁的办公室,而这间房间明显是谁的办公室,并不是休息室。 让他就这么随便地一个人呆在这,应该也没什么机密文件。叶聆暗中观察了一下门外,感觉暂时不会来人,站起来溜达。室内唯一一张办公桌桌面干净得如同镜面,另一面靠墙有一排柜子,柜面上连着打印机碎纸机,碎纸机上放着一摞纸,叶聆扫了一眼,又扫了一眼。 纸上有打印的图示,也有手写的字迹,这个字迹……这个字迹。 叶聆霎时被懵比淹没,不知所措。 这种漂亮得惊人的字迹难道很大众吗?叶聆想起周均说“昕渝”;林姓的工作人员迷一般的眼神,含笑说“您带走也行”;傅昕渝说“那我等你给我买朝星三代”,他忍不住地微笑。叶聆久久地沉默了。 不是他迟钝,而是穷苦男孩的想象力有限! 没多久,傅昕渝果然推门进来了,叶聆懒散地躺倒在那张长沙发上,听到声响,转头看去。 傅昕渝穿着件浅灰色的休闲西服。一个普通的男人穿正装颜值会上升百分之二十,一个好看的男人穿正装,反正叶聆看的挺想立刻和他去床上交流交流。傅昕渝却没怎么看叶聆,径直走向了办公桌,随手放下了手中的文件夹,打开稍作整理。 叶聆探头:“傅总,你喊我来有什么事?是要潜规则吗?我这人性格强硬,不会轻易屈服的。” 傅昕渝把文件收到一边,走了过来,叶聆笑着去拉他的手,傅昕渝低头看了看他们牵在一起的手,悠闲道:“我怎么感觉你挺迫不及待。”  20 “怎么回事啊?” 傅昕渝简单地解释了一下:“复星原来叫长星,是我爷爷投资创立的,那时挺默默无闻,改名复星之后才发展起来。” “你有点过分吧。”叶聆晃了下两人牵在一起的手,有点气:“居然还故意问我给不给你买朝星三代……逗我很好玩?” 傅昕渝笑得很含蓄。是真的……很好玩。 叶聆转了下眼睛:“我简历过了你给我走后门了吗?” 傅昕渝轻捏了一下他的手,否认:“没有,朝星项目江繁博士全权负责,放心吧。” “手怎么这么冷?” 叶聆一脸呵呵:“你陪我买的衣服,也不知道和我说这里空调冷。” “那怎么办?好像只能抱一下了。”傅昕渝浅笑道。 叶聆一听,连忙坐了起来,傅昕渝俯身,两人温馨地抱在一起。叶聆以为这次拥抱他不会像以前一样易激易感,实际上他和傅昕渝相拥的那一刻感到浑身血液似乎都在发热,特别是胸口和脑部,热得他几乎有点发晕,因为他闻到了那股若有似无的茶花香。 这股香味带他梦回联谊会场,他初见傅昕渝的时候。这是傅昕渝信息素的味道:傅昕渝没用抑制剂?!还是偶然地失效了? 叶聆闷闷地指控:“你性骚扰我。” 傅昕渝一时判断不出他这是问句还是陈述句,不过叶聆这个语气,通通可以归为撒娇和聊骚,他乖巧的样子,毫无所觉退让的样子,会让人想过分地、狠狠地欺负他。傅昕渝现在就挺想让他体验一下什么才是性骚扰,但他的自制力很强,很快便抑制住了这种冲动,甚至还松了手,叶聆紧抱着他不放,傅昕渝轻笑着低声问:“谁骚扰谁?” 叶聆小声说:“你没用抑制剂吗?” 傅昕渝一怔,这从何说起,他问:“你闻到了?” “嗯,像是茶花香?” 傅昕渝一笑:“你说的是香水的味道吧。” 叶聆:“?”这也太像了。 “你信息素的味道是不是特别像这个?” 傅昕渝说:“有点。” 叶聆深吸了口气:“干嘛弄的这么像?” 傅昕渝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困惑,他没有细想,只是简单地说:“不是太像。” 离联谊已经挺久的了,叶聆再一想,当时那是一股极其清淡的茶花香气,和他现在身上的味道相比,现在的似乎更清甜一些,叶聆不纠结了。 “稍等我一下,大概十分钟,带你去吃饭。”傅昕渝很快地说,他脱了外套给叶聆,又出去了。叶聆神情有些错愕,他认为傅昕渝完全没必要把外套留给他,又不是多余的外套?这样做让他有点……但傅昕渝做的很自然,自然得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就离开了办公室,叶聆抱着他的衣服,重又躺了下去,没一会又坐起来,坐躺难安,脸渐渐地红了,心想恋爱是真的误事。 第十二章 12、 叶聆焚香沐浴,准备告白。 虽然不知道哪里还差一点,但他想如果此刻傅昕渝问他要不要在一起,他会说好,那么他问傅昕渝是不是也会一样? 再者,傅昕渝是真的没死过,叶聆没谈过恋爱,但他跟着自家亲妈看过不少电视剧,电视剧里一般都是alpha穷追不舍,omega欲拒还迎,叶聆不是想演这种剧本,只是傅昕渝恶习太多,可能就是长得好看从小为所欲为吧,叶聆有时会以为下一刻他们就会在一起,气氛暧昧,心跳不止,事实是下一秒傅昕渝又突然地冷淡了。叶聆不想再和他的冷热态度纠缠。 如何表白?买花点蜡烛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简讯上随便说一下又太没仪式感;叶聆决定下次见面时就开口。 这个下次拖了很久,傅昕渝似乎很忙,叶聆事也多了——有几门课的作业截止日期将近,但还是那句话:想见面总会有时间。一个周五,又一次通话时,傅昕渝只简短地说没空,态度敷衍,叶聆气上来了,他一气反而平静下来,说:“你要真不想见就算了。” 不是这次算了,一切——都算了吧。 傅昕渝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下,没说话,这阵沉默使叶聆心烦意乱,直接挂了电话。他这是在图书馆外打的电话,本来自习结束想回宿舍,经历这么一出,不想回宿舍了,有事做会使他好受一点。阳野还没走,叶聆重又在他对面坐下,阳野抬头一见他,说:“特么,我还以为谁来搭讪了,白高兴一场。”他们坐的区域是一张张的小圆桌,不是安静区,也是供讨论作业用的,一般桌子上坐了一个人就不会再有不认识的人去坐。 叶聆低落:“搭什么讪,别谈恋爱,真心无聊。” 阳野:“别吧,受什么刺激了?” “懒得说。” 阳野试探道:“这是在一起吵架了还是还没在一起?不行咱就下一个,看这小脸难过的。” “我看起来很难过?”心态崩了,不仅心里难过,看起来还难过。 阳野:“啧啧。” “还别说,你这样倒真像个omega,竟有点激发了我的保护欲……” “可快算了吧。” 叶聆拿出了手提电脑,复星的入职确认信发了过来,叶聆一窒,朝星是他很想去的项目组,复星又和傅昕渝关系紧密,面试一通过他几乎没怎么考虑就直接答应了入职,现在看来…… 不过他凭什么不去,真要避也该傅昕渝避他。 不长不短的一段时间,叶聆的终端终于亮了。叶聆看到那个名字,委屈劲霎时涌上:有本事你他妈永远别找我! 他走到一边没人的走廊接电话,傅昕渝说:“刚才我有点事,你说算了是什么意思?” 有点事……你怎么就这么轻松,这么能呢?叶聆被气得不轻,气的同时又有点灰心,百味陈杂,总之就是难受,说不出的难受,心灰意懒地道:“就是别联系了呗,我不想每次都求着你见面,挺没意思的,你说呢?” 傅昕渝说了个“我”,他没说下去,似乎被堵住了。 叶聆添油加柴:“没关系啊,你是不是不好意思直说,其实这事吧,怎么发展都挺正常。” 傅昕渝匆匆道:“我等下再和你说。”通话直接断了。 21 叶聆没脾气了,同时他想:看来傅昕渝是真的有事。 可是这似乎改变不了什么,说一句“不是的,我很想见你”的时间并不比“我们等下再说”更久,谁爱伺候谁伺候吧。 这个等下就等到了晚上,终端一亮,叶聆还是即刻就接了电话,有点不争气,但有些人总会在别人那里拥有更多的机会,傅昕渝无疑属于这类人。 傅昕渝很干脆地道歉了,他这么一道歉,叶聆莫名觉得是自己事多,想一想其实什么也没发生,只是最近没见面而已……谁没个忙的时候,傅昕渝不止要忙学业,还有复星的事,想当一个好二代也不容易。 傅昕渝道歉就说明他并不想结束这段关系。不想结束就只能前进,叶聆心想那就还是表白。 “那什么时候能见面?我有事和你说。”叶聆语气不自觉地放软了。 “我这边公事基本结束了,但有朋友在,周末得陪一下他们,你要来吗?” “我去方便吗?” “没什么不方便的,只是随便玩一下,你来的话今晚就过来,周日我送你回去,带两晚换洗的衣服。” 又能认识他的朋友,还能过夜,晚上表白岂不合适,叶聆麻溜地滚去了。 傅昕渝出来接他,他看起来有一些疲倦,叶聆一看他这种气色,心中惴惴,有点后悔自己和他说什么“算了”;傅昕渝给他另开了一间酒店房间,就在他隔壁,傅昕渝看他进了房间,说:“好困,我去睡会,你先自己玩。”叶聆乖巧地点头。 开的房间是一间套间。这家酒店布置得很艺术,大厅内就有不少雕塑,房间里居然也有,套间装修以白色为基调,充满着复古风格,主要是大,非常大,几个雕塑摆着显得套间很冷清。 傅昕渝说睡一会,直接没影了,第二天清早,叶聆看到他的简讯:醒了来我房间。 叶聆换好衣服,屁颠地去了,轻敲了两下门,门很快便从内打开,开门的不是傅昕渝,而是一个,omega。他长得非常漂亮,那种一看就是omega的漂亮,相貌气质堪比明星。叶聆以为自己敲错了门,笑着正要说话,那人却沉默地让开了门。 叶聆一怔:“我找傅昕渝。” omega没看他,只说:“他在里面。” 傅昕渝坐在床边,正悠闲地吃早餐,叶聆脑子有点炸,因为房间里就傅昕渝和那个omega两个人,而且傅昕渝穿着睡衣,那个omega穿着宽松的白衬衫和睡裤,说他们昨晚睡在一起叶聆都信。 理智告诉他事实肯定不是那样,否则傅昕渝喊他过来这操作太迷了,吃错药了吗,傅昕渝抬头看他:“昨晚睡的好吗?” “还行。”叶聆看向那个omega,omega一声不吭,站在餐车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捧在手里慢慢地喝。 傅昕渝介绍说:“这是我一个朋友,他是学画画的,今天主要就是去看他的画展。” “你好,我叫叶聆。”叶聆笑说。 omega吐出三字:“江轩盈。”他放下了茶杯,懒懒散散地锤了锤肩说:“我回去再躺会,浑身都累,中午再出发吧,吃个饭去。” 傅昕渝看了看他:“随你。” omega离开了,叶聆酸溜溜地说:“这谁啊,真的只是朋友?不是前任之类的?” 傅昕渝倒在了床上,抱住被子,莫得感情地说:“我睡会。” 表白刻不容缓……叶聆不想再喝假醋了,可以,但没必要。 中午吃饭出现了另两位alpha朋友,一个叫方淙林,一个叫肖昳。方淙林笑容满面地自我介绍:“我初高中都和傅昕渝同班,这里就我俩认识最久,肖昳和轩盈只是他无足轻重的高中同学。” 叶聆笑说:“那我是更无足轻重的大学同学?” 方淙林在餐馆包间坐下就开始吐槽昨晚的酒店:“房间里那么多雕塑,我做梦梦见我睡在博物馆地上,醒了两三次,服了,折腾还是你们艺术家能折腾。” 江轩盈:“求你来了?”他似乎睡醒了,看起来比早上开朗得多。他不刻意,但说话自带一股温柔气质,可能是语速和音调造成的,他的语速比较慢,音调较低。 “你们看看他这态度。”方淙林眼带笑意:“我给你画展送了两车空运的花,这么捧场,你就这态度?” 江轩盈:“你那花乱七八糟,摆门口不知道的还以为酒店开业,我还得付钱让送的人运走。” 方淙林噎了一下:“不是,一个都没留?” “你说呢?” “我那都是请知名花艺师设计的,你懂不懂艺术啊?” “我算明白了。”方淙林叹气:“昕渝怎么做都对,我怎么做都不对,做人不能太偏心。” 叶聆闻言抬头,江轩盈微微地笑了,席上另外两人对这话都没什么反应。 “轩盈好久不见!”一个穿着一身丝绸的男人进了包间,笑眯眯地道。 江轩盈笑唤:“羊老板。” “今天你有不少朋友,哈,傅少也在,你们好久没一起来了。”羊老板露出怀念的神色:“看你们穿高中制服似乎还是昨天的事。” 羊老板似真似假地抱怨:“你一出去读大学,傅少也不光顾我这小店了。” 江轩盈笑看了一眼傅昕渝:“他一直嫌你家远,是我爱吃,不用陪我来他是彻底解放了。” “你们感情还是那么好。”羊老板笑说:“那还是老样子上几道菜?老胡新学的菜也给你们上两道,尝尝鲜。” “好,听你安排。” “昕渝,”江轩盈想了想突然笑道:“你还记不记得有次我们坐在楼上的隔间,突然下了好大的雨,巷子都淹了,司机车开不进来,我还约了老师下午去他家,失约被他狠骂了一顿,我哭的特别惨。” 傅昕渝悠然说:“印象深刻。” 方淙林:“等等等等,这种话你们两个的时候再说好吧,我不想听!” 叶聆:……我也不想听! 画展下周才正式对外开放,这个周末是试展,有邀请函才能入内,展馆内的人三三两两。 方淙林很不给面子地说:“门口咖啡馆等你们,我懒得进去。” 叶聆还挺有兴趣,江轩盈  22 的画算是写意画,多是风景,是外行看也觉得漂亮的画。看了一会,兴趣逐渐丧失,叶聆对画的鉴赏水平停留在“画的真好”、“画的真像”和“画的挺抽象”,要他评论只能说出这种儿童语言,这些画在他看来都十分类似。 正好有人打来电话,叶聆借接电话出去放风,回来时一眼见到江轩盈和傅昕渝同立于一幅画前,单独两人,肖昳消失不见了,叶聆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心中微微一怔。 “他们看起来是不是很般配?”身后有人问。 叶聆转身,竟然是方淙林。方淙林收起了嬉笑的表情,没看叶聆,注视着那边正轻声交谈的两人,神情淡淡。 “令人厌恶的般配。”方淙林露出了一种说不出的眼神,似是厌倦,又似厌恶,评价说。他收回了目光,有点傲慢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叶聆,讽笑道:“你是他的情人,恋人?还是什么都不是。你真可怜……眼看他们亲密却一句都不敢说。” 叶聆慢慢蹙起眉。 “你如果还有点尊严,等会就收拾包袱滚蛋,江轩盈今晚就会对他表白……他们天造地设,你和我算的了什么?” 叶聆心中一阵惊涛骇浪,却是有惊无怒,原来是这样,他想。可是……他想了想然后平静地道:“我不会滚,今天不会,以后也不会。” 方淙林听了像吃了苍蝇一般:“你怎么这么贱。” 方淙林的目光在叶聆脸上流连:“你这张脸倒还算不错……”他停顿了一下,贴近了叶聆,在他耳边似毒蛇吐芯恶毒地道:“你被他上过吗,是了,omega一旦上过,牛皮糖似的甩都甩不掉,和你们说尊严简直笑话……我还挺喜欢你这张脸,也不介意二手,他不要你了,不如你来跟我,我和傅昕渝没什么不同,他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甚至更多……” 叶聆微微一笑:“你上过江轩盈?” 方淙林脸色一沉:“你说什么!” “如果上次床就能让他像牛皮糖似的赖着你,你怎么还不去做?别总是说恶心的话,说多了自己也会信的。”叶聆笑了一下:“我再好心教你一下,有尊严的人一般不常说尊严这个词,因为对他们来说这不是值得注意的事,一切都应当如此。” “所以一个人如果常说尊严这个词,会容易显得……很没尊严。” 方淙林:“你……” “我和傅昕渝的交往很正常,也没在一起,你情我愿,他中途和别人在一起也很正常,说实在的前几天我还在考虑和他掰了。” 叶聆说着不由有些感慨,伸手拍了拍方淙林的肩:“看开点吧,这个不行还有下一个,总会出现喜欢你你也喜欢他的omega,只要你别总尊严尊严的老说。” “你什么也不知道。”方淙林忍不住地说:“昕渝喜欢他很久了,高中是因为轩盈那方面的原因他们才没成,轩盈现在想开了,他一说傅昕渝一定会答应的!” “如果真的那样我就溜了呗,我和他不是一个系,以后没事也见不到。” “什么叫如果真的那样,你看你还是不信!”方淙林焦急。 叶聆无言:“……你说的对。” 是的,他不信他的感觉完全地虚假;他不信他原来一点都不了解他;他不信他不是一个值得喜欢的人。 第十三章 方淙林说傅昕渝喜欢江轩盈很久了,叶聆暗中观察了一会,这真不怎么看得出来,反过来说比较合适,叶聆看江轩盈看得出了神,他一举一动都有一种吸引人的温柔气质,叶聆心想但凡他是个alpha,beta也行,他一定会很喜欢江轩盈。 方淙林说傅昕渝和江轩盈登对,某种程度上没说错,傅昕渝也有一种吸引人的特质,让人无法移开目光,他们外表气质都相当地匹配。这种匹配让叶聆有点不安,他心中有一种声音说,不会有人对江轩盈无动于衷;另一种声音则说,傅昕渝对自己仍然是不同的。 不同在……他对自己的态度恶劣多了,叶聆微笑。不想说话。 酒吧的灯光是淡淡的白色,一盏又一盏地摆在桌上,店内放着陈旧的乐曲,一路走来,隔间中隐约可见亲密倚靠的人影,空气中充满着旖旎气氛。 “好看吗?”叶聆吓了一跳,傅昕渝不知何时靠近,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在他耳边轻问。 叶聆从江轩盈身上转开目光,小声bb:“他长得是我喜欢的类型。” 傅昕渝打量着叶聆,伸手轻捏他的脸,沉吟说:“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叶聆不配合地扭开了脸。 时间过得不知不觉,酒阑灯灺,叶聆被方淙林找借口拉了出去,两人出去又回来,在木质的镂花隔断外暗中观察。过了好几个小时,叶聆复杂的心绪已然平静,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轻淡的感觉,不是难过,也没有生气,就有点不是滋味,这种不是滋味不仅是为自己。 江轩盈抬头笑着对一边的肖昳说了句什么,肖昳便也起身离开。叶聆眼睛一眨不眨,现在隔间内只有傅昕渝和江轩盈两个人了。 室内两个人一时都没有说话。江轩盈玩着桌上的纸牌,翻过来又翻过去,反复两次。然后他抬头,轻轻放下了手中的纸牌,嘴唇开合,似是喊了一声傅昕渝的名字。 傅昕渝朝他看去,江轩盈笑着起身,坐到了傅昕渝身边。两人微侧着脸说话,中间隔有半臂的距离。叶聆看了半天,傅昕渝和江轩盈神色如常,就似朋友间友善的交谈,江轩盈不紧张、也不激动,傅昕渝神色更是毫无变化。叶聆心中疑惑,他心神稍松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握紧了拳,他连忙松开紧握的手,掩饰性地搓了搓,瞄了眼方淙林,方淙林脸色极差。 叶聆两手插进衣兜,拿出吃瓜的态度说:“看着不像表白?什么时候开始?” 方淙林狠瞪了他一眼。 叶聆开始bb:“你这操作我是服的,喜欢江轩盈然后拉我出来给他制造机会表白?你就别走啊,你可真够忍辱负重的。” 方淙林咬牙:“现在不给他机会,难道让他晚上单独去找他?你怎么也不赖着不走,说到忍辱负重,你也不逞多让。” 叶聆一脸不赞同:“我和你怎么一样?你这么没品,喜欢别人还想和我发展不正当关系,他们知道你这样吗?你告白多半得凉,我就不一定了。”  23 方淙林气得噎了一下:“我那是……” “下午是我不对。”方淙林神色迟疑了一瞬,看了看他说:“我向你道歉。” 叶聆“呵”了一声:“我不仅不原谅你,还要告诉江轩盈。” 方淙林一脸受不了:“……差不多就行了!你穿的又穷,对昕渝还那么狗腿,很引人误解,好吗?” 叶聆:“我狗腿?”他怎么可能狗腿,笑话! 方淙林神色复杂:“狗腿的见过很多,你这种类型真没见过,别人都是温柔体贴,撒娇地让做这做那,你特么和小弟似的,一路递东西倒水,把我看愣了。” “我……”叶聆惊了:“我那是照顾他!你有没有人的情感?喜欢别人就要好好爱护他,懂吗?” 方淙林脸色一时精彩纷呈:“你,照顾他?” 两人一来一回地互相伤害,方淙林突然不作声了。叶聆心中觉异,朝他看去,刚才还趾高气昂的年轻alpha看着前方,脸色雪白,嘴唇微动,浑身都似在发抖。 叶聆微一凝眉,止住内心瞬时涌上的猜测,立刻转头看向隔间,隔间里人影交叠,江轩盈伏在了傅昕渝身上,傅昕渝微低着头看着他,眼睫低垂,昏暗的灯光下,那画面和谐漂亮得像一幅画。 叶聆看了这一眼,几乎没有停顿,就转身朝外走去,方淙林在他身后声音略有些沙哑地问:“你还要去哪里?” 叶聆说:“我不信!”他笑了一下。 叶聆走进半开放式的隔间,他还没真正进到隔间内,里面的两人就分开了,确切地说,是江轩盈坐直了身体。叶聆松了口气的同时,首先去看傅昕渝的表情,傅昕渝神情平淡,完全看不出什么,叶聆这下真是一头雾水,他迟疑地去看江轩盈,一看神色立时转为凝重,微暗的灯光下,江轩盈脸上水光闪烁:他的脸上满是泪痕。 心中隐约的担忧散了,他们明显是没成,叶聆应该感到开心,可是他的心情莫名地冷落了下去:这不是会令人喜悦的画面。叶聆从江轩盈脸上转开目光,装作没看见他满脸的泪痕,一面他漠然地想:为什么情感互不关联? 有人泪流满面,有人无动于衷……真不公平啊。 散场。叶聆和傅昕渝走在街上,深夜的街道挺热闹,有喝醉了抱着电线杆说话的酒鬼;有衣着清凉的女郎;年轻的男人站在酒吧门口抽烟。 这不是个好时机,缺乏气氛,甚而对方刚刚才听过别人的告白;这不是个好地点,随意而混乱。叶聆却觉自己无法再等待,一分一秒都不能再等,他停下了脚步。 傅昕渝也跟着停下了脚步。 两人对视。 叶聆深吸了一口气,上前一步抱住他,把脸重重地埋进他的怀里。傅昕渝抬手轻抚他的头发,轻声说:“怎么了?” 怎么了?叶聆也很想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他将这件事看的太过简单轻易,真正身处其中,才知道一个人可以喜悦的同时也感到深深的忧愁,温柔的回忆也能浸满无法忘却的苦涩……他已无法再忍受这种折磨。 叶聆紧抱着他,埋头低声说:“答应我吧。” 傅昕渝的唇慢慢抿成了一道直线。 “我们在一起。我会对你很好,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叶聆柔声,他两颊发热,心间气血上涌,也觉一片湿热。 一秒、两秒,这是过了多久?似乎已经很久很久。叶聆词穷,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小声重复:“答应我吧。” “不答应你也说话啊,我想听你说。”叶聆毫无办法,软软地恳求。 一秒、两秒,叶聆心中无力,他心想自己是不是该放手了,想是这样想,却没有放开。他终于听到那个熟悉的、动听的、偏冷的声音,轻轻从头顶落下。 傅昕渝说:“好。” 叶聆猛然抬头。街道上流离的灯光,酩酊大醉的人,纷乱的男男女女,一时都虚化成了模糊不清的背景,只有眼前的人清晰,清晰得纤毫毕现:他漂亮的眉眼,微含笑意的眼睛。 他说,好。 叶聆觉得自己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无法忘记这个瞬间。傅昕渝淡色的唇近在咫尺,叶聆凑过去在上面亲了一下,觉得不够,又一下。傅昕渝笑说:“你在盖章吗?”他说完就低头轻轻地吻住了叶聆。 分开时,两人都轻喘着气,叶聆两眼亮晶晶地说:“你答应了。” 傅昕渝无奈地说:“……拿你没办法。” “听着还挺不情愿?你怎么这么能。”叶聆气不打一处来。 傅昕渝:“?” …… 回到酒店,相邻的两间房间,叶聆看傅昕渝低头解门锁,说:“溜了溜了。”傅昕渝拉住他的手,笑说:“去哪?” “休息吧,不早了。” “你去哪休息?” 叶聆一怔,看着他,他身后的房门,心中有了联想,卧槽,这什么进展,有点太快了吧,叶聆脸颊飞红,支吾说:“……不行!” 傅昕渝:“进来。” “什么啊,我不去。” “你说什么都听我的?”傅昕渝笑了笑。 “我……还没心理准备,至少今天不行。”叶聆不肯进去,他还毫无准备,做那事前起码也得好好看几部小电影,学习一下,叶聆小声说:“你要想的话,我们明天……” 叶聆闭嘴了。因为傅昕渝脸上的笑意满溢,他靠着门笑出了声,还笑了好一会。 就很烦。 傅昕渝笑完说:“你房卡还放在我房间里,你确定不去拿吗?” 叶聆:“……”好烦。 真到房间里又不是那一回事了,两人很自然地亲到了床上,叶聆晕晕乎乎,回过神时自己的衣服裤子都被对方解开了……这和梦中不一样!叶聆抱住傅昕渝,将他反压在身下,傅昕渝很配合地躺下。叶聆的吻落在他的脸上、唇上、颈上,一手搂着他,一手去解他衬衣的衣扣,那扣子是反的,叶聆居然一下解不开,不知历时多久,从有点急到有点火,傅昕渝笑了,握住他的手,说:“别急。” 叶聆委屈了,很委屈,遇到这个人为什么总是不能从容,一辈子丢脸的事都在他面前做尽了,他稍微地和他分开。 傅昕渝坐起来,把他抱到腿上:“这 24 点事也要不高兴?”他轻笑着亲叶聆的脸。 “解不开的又不是你。”叶聆心里凉凉。 “我自己解,好不好?” “不好,凭什么啊?”他连解衣服的资格都没有了?! 傅昕渝耐心:“那我以后都不穿了,只穿你会解的衣服。” 叶聆震惊,人类在床上果然什么好话都说的出来。傅昕渝将他重新压到床上,手又伸进了他的裤子,叶聆脸热得发烫,紧紧抱住他,把脸埋在他的衣服里,完全不敢看他。 …… 第十四章 叶聆很尴尬。 原来他不仅解不开衣扣,床上的技术还差!叶聆任傅昕渝的手为所欲为了一会,觉得自己也该帮他,傅昕渝被他弄得黑了脸,把他翻了过去,压住他的手不许他乱动,略有一些沙哑地说:“你躺着不动就行。” 叶聆感受到湿热的吻落在自己的肩背上,双腿被并拢了,挨上对方火热的部位,他挣扎着要转身,傅昕渝不让,叶聆说:“我不动了,我想看着你。”这才又转了过来。 叶聆老实地不动了,抱着对方任对方施为,技术差没人权,想着心里又有点酸,从中酸到尾。情//潮稍退两人抱在一起,叶聆酸里酸气地问:“你有过几个前任?” 傅昕渝一愣,随即笑了。 “算了我不想知道了。”叶聆转念一想。 傅昕渝看了看他,说:“你是第一个。” 叶聆睁大了眼睛,听懂这句话后他浑身上下,从内到外都似在腾腾发热,他想:原来他对他来说真的是不同的。第一个,卧槽。 叶聆红着脸说:“你也是我的第一个。” 傅昕渝又笑了,“嗯”了一声,说:“看出来了。” 叶聆:“……”很尴尬。 “那你为什么挺会……” “你没看过片吗?”傅昕渝听了道。 叶聆回想:“我好像就高中的时候看过一两次,你有?等会发来我看看。” 傅昕渝:“不许。” 叶聆:“?” 傅昕渝凑过来亲他,脸、唇,两人赤裸相呈这么久,他这样的举动还是会令叶聆一阵,傅昕渝在他耳边低低地道:“那就都让我来教你,好不好?” 叶聆憋了半天,憋出一句:“那也行。” 他不太想这么被动,但想到对方也是第一次,其实没什么经验,这也说不上教;而且傅昕渝看起来实在很开心,就满足一下他这奇怪的占有欲好像也不会怎么样。 叶聆想到了一件事,一点没犹豫地出卖方淙林,小声指认:“你有个朋友说你喜欢江轩盈很久了。” 傅昕渝叹了口气,在他唇上轻轻咬了一口,说:“真是个小醋精。” 叶聆:“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啊?他晚上是不是向你告白了?” “没关系啊。” “你就说他是不是给你表白了。” 傅昕渝无言。 叶聆看他那样子,来劲了:“这还叫没关系?” “他还说你之前经常陪他吃饭,我之前约你你自己数数你拒绝了多少次?你会不喜欢他?” 傅昕渝:“……” “都是过去的事了。” 叶聆真实地酸了:“那就是喜欢过了,那你们怎么没在一起,他那时还不喜欢你?”叶聆思维发散,很快就脑补全了整个故事。 傅昕渝说:“不是。” 刚才在床上说骚话时怎么没见你这么惜字如金,叶聆在他怀里蹭,低声下气:“不是那是什么,你就不能解释一下吗?我心里难受。” “如果说你走了十分之十,他走了十分之二吧。”傅昕渝想了一下,说。 叶聆不爽:“这么多!” “早过去了。” “那也是存在过的!” 傅昕渝悠悠:“那你说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也只能选择原谅你? 叶聆看到他转为平淡的表情,又怂了,感觉再问这个有点无聊,且没必要,小声示好说:“你什么都是我的第一个。” 傅昕渝淡淡地笑了一下:“嗯。” …… 就这么脱单了。 开始几天回忆告白的一刻还十分紧张激动,对这段新关系也充满着好奇,想去探究。一周后就又习惯了,叶聆几乎要忘了之前反复难捱的时刻,只觉终于了却了一桩心事,反而在学习上投入了更多的精力。 雷戈院长喊了他和陈臻到办公室里,想让他们参加一个暑期项目,雷戈笑眯眯:“我话放这里,你们履历上如果写着这个项目,我收研究生看到一律加分。” 雷戈是江繁的老师,真老师,江繁研究生和博士都是在他名下读的,一般这种学生会被称为亲传弟子,雷戈科研水平很高,是本领域的泰斗,还精力旺盛,身兼院长之职,如果在本校读研,他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叶聆思考了两年还是觉得自己不想读,实践和研究是两码事,他也完全没有留校任教这类打算,不怎么需要博士学位,尽快赚钱独立才是正事。 陈臻应了,叶聆笑嘻嘻:“老师,有这种大项目你怎么也不早点通知,我暑假已经找好了实习,这下不能报名了。我去和江繁博士混几天,他可是您的得意弟子,我这种履历你看到也会加分吧?” 雷戈其貌不扬,个子也不高,身上却有一种独属于学者的气质,看起来风度翩翩,温文尔雅。他闻言笑了,开玩笑说:“什么得意弟子?他是我最不喜欢的学生,天天缺课,偏偏考试还考得好,当老师的最恨这种学生。你要和他混,我一看到这经历立刻倒扣十分。” 叶聆:“嘿嘿。” 叶聆和陈臻一前一后从雷戈办公室出来,陈臻问:“你是要去朝星实习?” 叶聆:“是,意外吧?我也没想到自己简历能过。” 陈臻看着他,很温柔地说:“不意外,你一直是最好的。” 叶聆:“……” “我脱单了!”叶聆没想到这事他第一个告诉的人不是狐朋狗友,而是陈臻。 陈臻立刻皱起了眉,他迟疑了一瞬,然后道:“是那天那个alpha吗  25 ?” 叶聆笑说:“对。” “他看起来根本不喜欢你,你别被骗了。” “???”您可真会说话。 “那种人我见多了,把omega耍得团团转,交往过不知道多少个omega,alpha要是喜欢你,在你面前根本淡定不起来,而不是像他那天一样毫不在意。” 叶聆尴尬地道:“性格问题而已,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还是他的初恋……” 陈臻鄙夷地看他,不可思议:“他说是初恋你就信?” 这天没法聊了。和陈臻分开,叶聆去图书馆,路上琢磨着,傅昕渝曾经那忽远忽近的态度,身边层出不穷的omega,而且那种从容淡定,这么一想,简直是渣a中的渣a,叶聆掏出终端给他发:你真是太渣了! 傅昕渝回了个问号。 叶聆自习了一会,就下楼去底下的书库,今天另有人约了兼职,是个同系的学姐,叶聆和她碰到过好几次,彼此之间都知道名字,还算熟悉。 过了会傅昕渝来了,站在另一边默默地帮他理书。学姐是个beta,她看了好几眼傅昕渝:“这谁啊?” 叶聆说:“男朋友啊。” 学姐:“???” 傅昕渝好像听到了,抬头往这边看了看。 “你说找就真找到了?!” “不然呢?” “是个狠人,”学姐偷笑:“蛮帅的哦。” 理完书两人去吃饭,吃完饭在校园里散步,夜色中的校园十分宁静,四周只有树叶随风轻摇的声音。两人在无人处拥抱亲吻,傅昕渝说:“周末去我家吗?” 叶聆:“???”什么情况。 “不太好吧!”叶聆说。 “怎么了?” “你爸妈不在家?” “在的。” “???”叶聆不懂他:“那你怎么介绍我?” 傅昕渝低头亲了他一下,说:“你说呢?” 叶聆匪夷所思:“那我是睡客房还是睡你房间?!” “都可以啊,随你。” 叶聆:“什么随我啊,我不想去。” “为什么?” “这还用问?突然见家长?我们有到那程度吗?”叶聆嘴快地说完,心知不对,自己这话说的有点欠,一看傅昕渝果然微沉了脸色,他语气立刻放软了,解释说:“我们那一般结婚才会见家长,所以你这么说我挺奇怪的……” “你什么也不需要做,大部分时间只有我们待在一起。”傅昕渝说。 叶聆见说服不了他,开始耍赖,贴近他说:“我觉得好尴尬,算了吧……”声音甜得自己都慌,叶聆心中冷汗,他这招以退为进用的越来越熟练了。傅昕渝真的是一个很难说服的人,好好说话根本不听。之前傅昕渝开玩笑说撒娇对他没用,事实证明是有用的,非常有用,叶聆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撒娇,但他清晰地感到他说话的下限在逐渐变低,可能以后真的撒娇也会会了。 无语。 “算了吧?” 傅昕渝:“那你想去哪?” 叶聆霎时松了口气,川剧变脸变得都没他快,他立刻恢复了神色,随即面不改色地说:“图书馆自习啊,你不学习的吗!” 傅昕渝:“……” 回去叶聆给阳野发信息,吐槽傅昕渝的行为:你们帝星恋爱几天就会见家长?! 阳野:卧槽,我聆聆还是牛批呀 叶聆:说什么不怎么会和家长碰到,进门总要打招呼吧,不懂 阳野:等等,他为什么会这么说?他是怎么说的…… 叶聆:什么怎么说的? 阳野:怎么描述这事的?就说见家长?还是路过拿个东西什么的 叶聆:说去他家玩? 阳野:特么,你把去家里玩叫做见家长?! 叶聆:?不会见到吗?尴不尴尬 阳野:我觉得这没什么啊 叶聆:? 阳野:还以为是挺正式的那种见,吓死我了 叶聆:? 帝星果然先进?叶聆从没想过把这事汇报给自家亲妈,想不到这样做的必要,他也不想和亲妈谈论这事,而且说了肯定整天被念叨。 第十五章 omega帮助中心的邮件收到了好几回,这次的标题标红了,叶聆扫了一眼,回复:谢谢你们的付出,我暂时不需要任何帮助。 日常感慨:你说有钱多好。 成熟期抑制剂说贵也不是特别贵,普通家庭攒一攒都付得起,一两次还行,但这是个无尽期的事,只要没有长期标记,就必须一直使用这种药物,总不能一直为这个攒钱。叶聆的思维很直接:早脱单早完事。 他做到了。过程……还算顺利。 omega帮助中心和催命一样催叶聆和帮助中心的医生会面,叶聆回了两封邮件解释了一下也不管用,那边还是诚恳地建议他至少去一次,说医生会给出一些专业建议,学校也需要记录omega学生的生理信息,叶聆只好去了。 然后发现他随便预约的这个医生有点帅,医生是个alpha。以前他不怎么会从omega的角度去看一个alpha,交个男朋友果然有些方面的心态不同了,长大了?叶聆不由笑了一下,诊室门口写着医生的名字:贺之辰。叶聆敲门,贺之辰闻声从电脑屏幕上抬起头来,招呼他坐下。 贺之辰拿下一边累高的几份文件,文件边缘在桌上敲了敲,耐心地说:“叶聆?我先声明,帮助中心保存和使用你的医疗信息的方式完全符合帝星相关的保密条例,它们不会被用于任何非法用途,你预约了我的时间,我才得到了这份材料,并且阅读,可以吗?” 贺之辰头上还翘着几根呆毛,他身上有一种暖洋洋的气质,很容易令人心生好感,有点像大型犬,金毛之类,叶聆一笑:“看来很多人说过不可以。” 贺之辰叹气:“我今年才回到帝星,之前几年我在蓝星的大学当校医,蓝星和帝星拥有完全不同的omega,我好怀念蓝星的omega啊,他们太乖了——来这学校半年已经有三个omega说要告我了,就因为看了他们的资料,我才知道这行原来有al  26 pha歧视。” 叶聆开玩笑:“那你至少今天上午可以梦回蓝星一下,因为我就是来自那的omega,特好说话。” 贺之辰一脸惊讶,随即立现热忱,仿佛异地见到老乡,虽然他其实是个帝星人,不过在蓝星工作了几年。两人聊了半天蓝星风物,贺之辰工作的城市就是叶聆家的邻市,叶聆也惊讶了:“这也太巧了。” “你怎么会去蓝星工作?感觉这挺少见的。” “蓝星跑来帝星读书的也不多。”贺之辰笑说:“我本科读的是历史,一直想去蓝星这类历史悠久的地方,后来考了行医证,有机会就去那工作了。” “自学考的行医证吗?” “对,半途出家看不了什么大病,也只能当当校医了。” “已经很厉害了!” 贺之辰沉默了一下,幽幽地说:“好久没听过omega夸我了。” 叶聆:“……” 聊了半天才进入正题,贺之辰把那份刚打印出来的报告摊开给叶聆看:“检测报告显示你的成熟期很近了,你准备抑制剂了吗,或者有alpha了吗?男朋友女朋友什么的。” 叶聆笑说:“有男朋友了。” 贺之辰听了一脸失望:“那好遗憾,我觉得和你挺聊得来的,还想和你发展一下来着。” 叶聆:“……”为什么没遇见傅昕渝前,不怎么见桃花;和他好上之后桃花突然不断,陈臻是,这个医生也是。 “我分手有半年了,前任和你挺像的,我可能就喜欢你这种类型?”贺之辰露齿一笑,随即正色道:“说回正题,所以你们已经建立长期标记了?” “还没有……”emmmm。 贺之辰:“那是有这个打算了?近期会不会呢?” 叶聆迟疑:“嗯……不太清楚。” 贺之辰不解:“这是什么意思?如果不会,我建议最迟下个月就应该使用成熟期抑制剂了,临近预测期限,变化会很多,绝不能等到这个期限后再去使用抑制剂,那样风险很大。” 叶聆:“???” “为什么会没进行标记?方便问吗?”贺之辰试探地道:“是你还不愿意吗?” 就不能是alpha不愿意吗?叶聆默默吐槽,他觉得傅昕渝一点也不急。 叶聆想了想问:“最迟标记能在什么时候?” 贺之辰:“这个很难说,我不能为你假设极限情况,我会回答下个月前,这个时间点是不容易出事故的,下个月前,标记或者抑制剂。” 行吧。 贺之辰迟疑了一下:“如果你愿意让我检查一下信息素,我可能能给出更精确的回答。” 叶聆:“emmmm。” “我这真不是性骚扰啊,之前的对话可能会让你觉得我不专业,借机占便宜什么的,真不是。你如果有需要,也不想让我检查,我可以把你的预约转给别的医生。” “没事没事,我不需要检查。”一个道理,晚一周两周的,不还是得标记,叶聆怕麻烦:“我和我男朋友感情挺好的,只是刚在一起,所以才没……总之没什么问题。” “行,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基本的生理知识都懂的吧?他给了你标记不是你就没有发情期了,只是对他才有反应,不是下个月弄下标记就结束啊,要时刻注意自己身体的变化,按理说alpha有标记之后很容易发现你们的变化,但alpha大多粗心,你男朋友粗心吗?到时他不知道的话你得提醒他。” 叶聆:“……”总感觉自己又要丢脸了。 他为什么要是个omega…… ? “有什么疑问可以随时找我,这个是我的工作号,这个是我的私人号,你要不喜欢你这届男友了,就给我这个号发信息啊,要是我还单身,我们发展发展?” 叶聆:“……”社会人还是不一样,陈臻出来学习。 “对了,”叶聆正准备走,贺之辰又喊住他嘱咐:“万一发情期到了你们刚好在吵架,千万别做傻事,硬挨啊,我真见过这种可爱的小傻子……你可以拿他的衣服之类的,暂时缓解一下,实在不行还是和好一下,完事再吵。如果对方坐视不理,这种情况你是可以报警的。” 叶聆听的心有戚戚:“有这么恐怖吗?听的我想变性了。” 贺之辰:“???” 叶聆离开omega帮助中心,给傅昕渝报告:今天我去看医生,医生是个男alpha,长得贼帅 傅昕渝不理会他的挑衅:为什么要看医生?生病了? 叶聆答非所问:他还在蓝星工作过,就在我家隔壁的市,有点缘分啊 傅昕渝没回。 叶聆:医生还说我是他喜欢的类型 傅昕渝:行 叶聆:可是我有你了,我只能遗憾地说我有男朋友了 傅昕渝:? 叶聆:男朋友,什么时候来看我啊 傅昕渝过了会才回:晚上吧,6点左右 叶聆:行,学校餐厅见 傅昕渝:带你出去吃? 叶聆拒绝:不想,懒得动 …… “看的什么医生?”两人在学校餐厅坐下,傅昕渝问。 “omega帮助中心的,我去问成熟期的事。” 傅昕渝买了瓶矿泉水刚拧开瓶盖,闻言看他:“你成熟期快到了?” 叶聆:“还远啊。” “那怎么突然去看?” “日常检查一下。” “具体还有多远?”傅昕渝喝了口水,问。他看起来不怎么在意。 叶聆没想到他会问这么细,没编过这个,顿时有点慌,心里想着不能花时间想,在九个月和十个月中犹豫了两秒,最后傻子一样地说:“一年多吧。” 傅昕渝抬眸:“不是已经能精确到月了吗?” “一年三个月还是四个月吧……” “你刚查的,这就忘了?” 叶聆:“……”妈的,他刚才为什么那么优柔寡断,直接说一年三个月不就好了?还四个月。 “不是刚查的,只是今天才约到医生。”叶聆想到了说辞。  27 当面他是不敢bb那个医生帅的,不懂为什么,看着傅昕渝就是不太敢作死。 …… 叶聆又愁了。 为什么傅昕渝不提这事呢? 他们有过很多边缘性行为,但也仅止于此。 叶聆久违地坐躺难安,内事不决,上网冲浪。搜索引擎一开,输入“如何让alpha长期标记”,出来的内容不少,点进去才发现大多相关性南辕北辙,这些帖子说的是“如何请求alpha先不要永久标记而是长期标记”。 ……你们好骚啊。 叶聆翻了几页,才看到一个情况相似的,提问的楼主想要个长期标记避免一些麻烦,他有个交往了两个月的alpha,却一直没有进行性行为,下面赞数最高的回答是:这种平a就会赢的局楼主却在这问该开哪个大??问,就完事。 …… 12L:哈哈哈哈楼上笑死我,很贴切,楼主直说就好,一般不会被拒绝的。 15L:胡说什么,作为贞洁烈alpha告诉楼主,我就誓死不从,除非小omega抱抱我,再亲亲我。 16L:15L过来凉水浇头 问题关键在于说不出口好吗?叶聆无情地给这些回答按了“没有帮助”。 楼主:谢谢大家的回答。提问的时候我很不安,也很迷茫,我明明告诉他我的成熟期将近,他却没有任何表示,我以为他是不想继续这段关系了,那段时间每天早上醒来第一件想到的事就是他今天会不会来和我分手,非常地煎熬。糟糕的是,我还买不起抑制剂,如果和他分手,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看到回帖突然有了些勇气,去当面问他了,他很慌,哈哈,原来他完全没听懂我说成熟期来了就是想要标记的意思(?_?)…………我都无语了,现在事情已经解决了!我不会再回复这个帖子了,再次谢谢大家。 叶聆看到最后,难受了,羡慕别人的爱情,傅昕渝根本不可能听不懂,他只会秒懂然后拒绝,可太难受了。 第十六章 为什么还没自然而然地上床?肯定是因为感情还没到对不对。 叶聆开始操作。 他开始什么屁事都和傅昕渝报告,早上吃了什么都要说,事无巨细,一上午能发十多条简讯。网上的不知名alpha表示:工作之余打开终端,总能看到omega很多简讯,真的是很开心的事,这表明他在想我,他很需要我。 傅昕渝有没有感到开心叶聆不清楚,他一开始根本不回这种信息,叶聆很不开心,他不回信息感情怎么增加,打电话骂他——骂是不可能骂的,心里暗骂,嘴上只能讲讲道理这样子,让他得回。 傅昕渝无言,然后问:“你和我说你早饭吃了什么,我该说什么?” 叶聆被问住了。该说什么?他也不知道。 “这不得你想?总之不能不回我,太冷漠了,感情一来一回地才能产生。”叶聆说。 傅昕渝:“……”他只好配合。 他答应叶聆才挂电话,过会给他发:去上课了,这节课下周就结课了 傅昕渝:嗯 叶聆不太满意这个回答,心中怀疑:这样真能促进感情吗? 也只能先试试看。 叶聆:又来图书馆了,课间图书馆的人可太多了 傅昕渝:…… 叶聆:看书三十分钟了。 叶聆:四十五分钟了,这本书写的还行 叶聆:看一个小时了,你人呢,还不回我? 傅昕渝:…… 叶聆:不能只回标点或者一个字啊 叶聆:? 傅昕渝:? 叶聆:怎么说 傅昕渝只能说:知道了 十几分钟后叶聆继续:出来吃个饭,准备吃红烧鸡翅 傅昕渝:好的 叶聆:? “那孩子这么黏人的吗?”周均来接江繁,江繁还没完事,两人在电梯口相遇,便走到一边聊天。傅昕渝的终端一直在亮,他还一直在看,周均笑了。 傅昕渝无奈:“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以前真不这样。 周均闻言,眨眼:“标记了?刚标记确实会有点黏人,过来人劝你珍惜这段时间,以后想要可能都没机会了。” 傅昕渝眼睫微动,说:“不是。” 历时三天,叶聆放弃了,什么垃圾虚假信息,这样搞下去感情还没增进,他已经累死了。他总结了一下,觉得自己这是在刻舟求剑,本来傅昕渝就不怎么爱回简讯,他居然想通过这个途径增进感情。 他开始操作第二条,尬夸。当然网上这不叫尬夸,叫赞美。这很好理解,有意地去欣赏对方的优点,一个人就像一本书,常读常新;而且谁都喜欢狗腿子,不喜欢杠精。网上另一位不知名的alpha发言:我家omega嘴特别甜,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每天都会夸一夸我,日常感慨我怎么会遇到这么可爱的人。 底下一堆alpha留言说羡慕。 然后一见面,叶聆就狗腿地夸:“我男朋友今天好帅啊。”其实每次见面叶聆都真有这样的感觉,他自觉说的很真诚,然而实际上表现得有点奸诈,不怀好意,像欠了钱不想还。 傅昕渝笑了笑:“应该没那天那个医生帅吧?” 叶聆惊了,那事过去有一周了吧。 “你说的谁啊?”叶聆心虚地反问,他不敢和他对视,目光游移。 傅昕渝悠然:“你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什么医生……你看医生了?” 傅昕渝道:“你去查成熟期,约了个医生,说那个医生很帅,说了有三四次吧。” 你特么胡说八道!叶聆几乎要脱口而出,他明明只说了一次,哪来的三四次?但他不能反驳他,说:“我只说了一次。”那就证明他完全记得了,之前的装不知道会显得像个傻子。 “不会吧,我怎么可能说别人帅?”叶聆脸上带笑,暗中咬牙。 “你说了三四次。” 我没有?! …… 叶聆低头了,息事宁人:“我不记得了,我错了。” 傅昕渝悠悠地说:“一次也就算了,三  28 四次你自己说是不是太过分了?” 叶聆:“……”斗不过,真的斗不过。 “那你说怎么办?”叶聆抱住了他,把脸埋进他怀里。 傅昕渝很严格:“不许撒娇。” 叶聆辩解:“没有好吧?”他这是技术性服软。 傅昕渝想了想:“那你撒个娇?这事就算过了。” 叶聆:“……我不会。”说不许撒娇的是你,要看撒娇的也是你,alpha真是善变。 “这都不会?喊哥哥就行。” “???” 叶聆想起了往事,开口嘲讽:“你听过很多是吧?上次白芸学妹的生日,那个omega就一直喊你哥哥,我还没说你,你也知道这是撒娇?” 傅昕渝:“……” “那是我们在一起之前的事,和你这事性质不一样。” “你总是有理……” “喊不喊?” 叶聆鄙视:“你想得美,我才不喊。” 第一次尬夸无疾而终。两人分开之后叶聆才又想起自己的尬夸计划,他总结:傅昕渝不配被夸。不如让他夸自己算了,效果都一样,不一样的是自己不会捣乱!会很配合。 叶聆又给他打电话,讲述自己的计划:“你得每天夸我一次,见面就见面夸,不见面你语音或者简讯夸都行。” 傅昕渝:“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没必要吧,夸什么?” 叶聆忿忿:“让你做点事怎么这么难,就让你每天多说这一句话你都不肯?” 傅昕渝:“……” “就从今天开始,你现在说吧。” “……”傅昕渝:“我说什么?” “想想我的优点,我优点不少吧?难道这很难吗?” “宝宝很聪明,很可爱……”傅昕渝只好说。 叶聆脸红了:“等等,为什么要喊宝宝,是不是太肉麻了?” 傅昕渝似乎在那边笑了一下:“我不像你,连哥哥都不肯喊。” 叶聆不服:“那你怎么不喊我哥哥?宝宝和哥哥能一样吗?” 傅昕渝:“我比你大。” 有理有据,傅昕渝比他大三个月,叶聆找不到借口了。喊又喊不出口,只好挂电话了。 …… 再三天后叶聆又领悟了,什么赞美,什么尬夸,都特么是虚假信息,这不能促使他们上床,只会让他在床下不断地被调戏,上床的事就得去床上聊。 傅昕渝很少会送他回学生公寓,因为叶聆觉得没必要,这次见面叶聆主动说:“你送我回去吧?” 到了公寓楼下,叶聆拉住他的手,说:“我们好久没……”他抬头看他,笑意盈盈,他没再往下说。 单人公寓的床就是张单人床,两人平躺都有点躺不下,亲亲摸摸再那啥一下,叶聆侧躺在傅昕渝身边,心里郁闷,他对自己明明也……那么为什么不真正地进入他,是不想,还是有别的考虑。 在床上,在这种氛围下,喊哥哥似乎没那么艰难了,叶聆准备操作了,这种称呼会很催情,他靠过去,一边心里乱七八糟地想着一堆事,想最近看了几集的那个大热的剧,里面omega对alpha的态度,那个omega特会撒娇,看他撒娇叶聆都觉得巨可爱,思考了下他是怎么做的,又想自己该怎么问这事,傅昕渝看了过来,他该说话了,叶聆:“老公……” 卧槽。 傅昕渝愣了。 “我,不是,我想说……” 卧槽。卧槽。 叶聆说不出话,满脸通红,把头埋到了被子里,傅昕渝笑着俯身过来拉他的被子,叶聆死拽着不放手,傅昕渝于是隔着被子半搂住他。 “哥哥喊不出口,老公喊得出口了,嗯?” 你能不能别说话? 叶聆整整三十秒后才平复了心情,探头出来,微红着脸解释说:“我说错了,都怪那个剧,那里面那个omega一直喊老公,我特么……” 傅昕渝一笑说:“也不算喊错。” 叶聆:“……” 有了这么一出,叶聆竟然觉得那个问题直接问也问的出口了,这是个不断突破底线的过程,叶聆看着他说:“那我们什么时候能,真正那个什么……”他老公都喊了? 傅昕渝笑了,说:“你说的不够成人,听不懂。” 叶聆说不出成人版,说:“听不懂就算了。” 傅昕渝说:“这周末好不好?” 叶聆烦躁:“表白要我先说,这事也要我说,如果我不说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去做?你不想上我吗,那不如让我来上你?” 叶聆很快便极其后悔自己说了这句话,傅昕渝一把把他压在身下,他稍一动作叶聆便意识到他想干什么,连忙抱住他认错:“我说错了,我不是那个意思。”身后还是被异物狠狠地侵入,傅昕渝的手指明明细细长长,十分漂亮,为什么插进后面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叶聆有点痛,心里也有点怕了:“听你的,周末好不好?” 身后的手指还在增加,叶聆怕了,他们现在身上都有抑制剂,信息素接触不了上床也是无法标记的,重点是没信息素他后面根本进不了那什么,干的厉害,这样搞怕不是会痛死,叶聆哥哥老公一通乱叫,在他怀里蹭,各种说软话,后面也夹紧了,试图阻止他再进。 傅昕渝笑说:“你不是很急吗?上我?” “我说错了还不行吗,”叶聆很烦,小声:“你不会真这样对我吧?我会很痛的……” “先拿出去好不好……” 傅昕渝没想过真的进入,手指进入对方的身体,叶聆还贴着他一阵撒娇,满口哥哥老公,那点气早消了,叶聆的神情十分地令人情动,傅昕渝没立刻抽出手,抱住他笑说:“别担心,我不进来,我们先演练一下。” 叶聆:“?”你妈的。 这事太难受了,和互相抚慰完全不同,叶聆被他弄得想哭,傅昕渝的手指在他后面进出,叶聆估摸着有十几分钟了也不见他停手,抬头见傅昕渝挺专注地看着他,叶聆忍不住地道:“你就不能对我好点吗?”他是有点委屈,但一开口自己也吓了一跳,他带着浓重的哭腔。  29 傅昕渝神色迟疑:“很不舒服吗?” “你来试试,我都说不要了,你就是不听,还要我怎么说?”叶聆说完,脸上流下细细的一道泪。 傅昕渝:“…………” “我以为……”傅昕渝不知道怎么说。 叶聆:“……”他居然为这种事哭了,有点无语。 叶聆尴尬地说:“我这是生理性眼泪,其实没想哭。” “嗯……” “我就是嘴上说说,你不愿意我怎么可能上你……” “我也没怎么生气,”傅昕渝说:“你说我不想上你,我不得表现一下?” “???你怎么又有理了?” “?” 叶聆迟疑地道:“alpha真的一点都不想被上吗?” “你想说什么?”傅昕渝顿了一下,问。 叶聆不敢说,心想来日方长。缓过来,看着他的脸,又有狗腿的劲了,过去有酸涩的记忆,更多的却是新鲜美好的记忆,叶聆在他怀里轻轻地说:“我见你第二次就做少儿不宜的梦了。” “你见我多久才有?不会至今都没有吧。” 傅昕渝淡淡地说:“我见你第一天,梦中就在上你。” 叶聆不信:“怎么可能?你就吹吧,你说联谊那天?你是忘了你第二天多久才回我简讯。” “梦到上你和回简讯有关系吗?” 叶聆又被问住了。 第十七章 叶聆还是偷偷去看了小电影,弄账户充钱折腾半天,终于进去,被成/人/网/站里露骨的视频标题惊了一下,这不是在寻欢作乐,是在练什么杂技吧?搜寻半天点进个一对一看起来比较正常的,拉进度条看了五分钟,默不作声地退了出来。 怕了。有点怕了。 那点害怕想到对方是谁,很轻易便淡去,叶聆对这事总体还是很期待。 他到达图书馆晚了一点,书库前部亮着灯,傅昕渝背对着他一个人站在那理书,那画面安静得连灯光都似寂静无声。 叶聆看着他挺直的背影,心里某处地方突然火热,他悄悄地上去,从背后抱住了他,揽着他的腰。傅昕渝转头看到是他便又转回去看手中的书号。叶聆打量了会他清秀的侧脸,在他脸上重重地亲了一下,笑问:“密闭书库你没工作证怎么进来的,管理员居然肯给你门卡?” 傅昕渝说:“上次的学姐在。” “那她人呢?”叶聆没看到别人。 “我……去倒了个水。”门口有人弱弱地说。 叶聆一愣,下意识地转头,凌墨站在门口,她手上拿着个水杯,杯口冒出腾腾热气,正看着他们一脸犹疑,似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叶聆:“……” 委实尴尬,学姐站在那多久了?叶聆不由脸红了一下,连忙放开了还搂着傅昕渝的手,即刻站正了,表情十分正经地微咳了一声。傅昕渝淡淡地看他一眼。 理书,理了会,叶聆都快忘了刚才的事了,凌墨脸上若隐若现、带着揶揄的笑容不让他忘。叶聆给了她个眼神,她还飞回一个。叶聆去放书,经过她身边,笑说:“差不多就行了,我都不好意思了。”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们本来就是一对啊。”凌墨闻言偷笑。 凌墨说:“你们上次都不怎么说话,我还以为你吹牛批,原来真是男朋友。” 叶聆:“?” “他是alpha吗?你们标记了没?话说最近有个很火的剧,里面的omega巨可爱,标记完他撒了两集多的娇,一直哭着找男主……” 叶聆谨慎地道:“……你想说什么?” “你看这个剧了吗?标记完真的会那样啊?” “当然不会,影视剧都是演的好不好?”怎么可能上个床就离不开alpha似的了,这种思想都是封建残余! “哼,无聊。”凌墨哼了声,又问:“所以你看了吗,里面的alpha也挺帅的。” “不看不看。”再也不看了,惨痛的回忆。 日常两人一起吃饭,叶聆今天不想学习,临近期末,他反而闲了:他不怎么需要花太多时间复习。吃完晚饭就打算回宿舍躺着,听凌墨这么一说,突然又很想看那个剧,嘴上说着不要,内心很诚实。 不自习这么早就得和傅昕渝分开,又有点舍不得。两人并肩走了一段林荫道,那点不舍变成了很不舍,叶聆一拍脑瓜提议:“上次你送我回宿舍,这次我送你吧。” 傅昕渝转过来,笑说:“周四了,我们还是别……不然你周末怎么办?” 叶聆:“……”痛心地说:“单纯的送,行吗?能不能纯洁点,我不上去。” 傅昕渝没意见。叶聆本来很纯洁,这下有点不纯洁了,想到昨晚看的那个小电影,心里忐忑,闷头走了一路,在楼下又抱住了他,问他:“周末什么时候啊?” 傅昕渝想了想说:“要不明晚?明天有课吗?” 叶聆说:“有。” 明晚。明晚。 傅昕渝说:“抑制剂你用的哪种?c01还是c02?” “01。” “嗯,你过来再解。” “来你这吗?” “对,这里挺安全的,有阻隔设施,信息素不会外泄。” 说得这么具体了叶聆又有点慌了,他迟疑了一下:“不如周六吧?明晚……”明晚的话,今晚看剧的心情都没了。 傅昕渝说:“看你,我都行。” “你……要标记我吗?”叶聆问了句挺无意义的话。 他感到傅昕渝的手挺温柔地在自己头上抚了两下,傅昕渝顿了顿问:“是我理解错了吗,你是只想上床不想被标记?那也行……” “不是,没错,我想的。”叶聆否认三连,打断他。 “周六见好吧?” 傅昕渝笑说:“好。”叶聆催他上去,傅昕渝走了几步又回来,抱住叶聆笑说了句:“那今明两天不许看教学视频,说了让我教你的。” 叶聆敷衍:“行行行。” 叶聆往自己宿舍走,走了一段路,心想不对,他居然真的没上去,他应该上去的,他都没去过傅昕渝 30 的公寓,这种大事前不该先认认路? 他给傅昕渝打电话问他在哪一间,打了两个傅昕渝才接。 又走了回去。 傅昕渝过来开门,他似乎刚洗过澡,头发湿漉漉的,穿着薄薄的短袖长裤,手上还拿着毛巾,他浑身都带着水汽,看得叶聆微一挑眉。 傅昕渝很快便让开了门,很随意地说:“进来吧。” 他一开门,叶聆往前走了一步,就闻到空中一股极其清新的香味。空气清新剂吗?叶聆看了看这间公寓,公寓进去并不就是卧室,而是厨房餐厅,厨案上还有锅,只是外面的塑料封袋都没拆,灶台整洁如新,明显傅昕渝就不怎么使用,可能从没用过。 餐厅连着个不大的会客厅,再往里才是卧室,叶聆想起来了,这个学生公寓肯定就是他选宿舍时看都没看的那个:有钱真好。 傅昕渝关上门,用毛巾擦了一下头发,说:“你坐一下,我去用下抑制剂,好像有点失效了。” 叶聆:“??”转头笑说:“不用啊,正好提前感受一下。” 抑制剂凉凉岂不正好?不如今天搞了算了,两秒后叶聆又怂了,周末好周末好,他也没带c01的解剂。 傅昕渝笑了,说:“也行。”他走过来,轻揽了一下叶聆的腰,他的手触到腰间,叶聆心中似有什么东西忽然空坠了一下。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却也说不出来,傅昕渝开玩笑:“你去看下卧室有什么想改的?” 叶聆:“?” 卧室也是干净的冷色调,看起来非常地舒适,叶聆挺想去那张床上躺一下,这张床勉强能算个双人床,还行,自己还真评估起来了。卧室连着间浴室,傅昕渝指了下浴室的门,说:“我去吹下头发,很快出来。” 叶聆应了声,又看了看卧室,他发现这间卧室没有书桌,傅昕渝问题很大,回来不学习?叶聆在床边坐下,他又闻到那股香。 等了会没事干,叶聆拿出终端来玩,玩着玩不下去,他无端地生出一股心烦,越来越烦。浴室的门开着,能隐隐听到里面吹风机的声音,开开停停,傅昕渝就不能好好吹吗?叶聆烦躁得想让他别吹了。 那声音终于停了,傅昕渝从里面出来。叶聆松了口气,想问他在弄什么那么久,他抬头看傅昕渝,目光刚移上他的脸,就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心悸,这阵心悸强烈得使他说不出话来,嘴唇微动就觉得嘴里泛酸,想吐,胃也不舒服,叶聆本来坐在床沿,他捂住腹部,直接蹲到了地板上,他后背出了细密的冷汗。 傅昕渝快步过来扶住他,让他靠到自己身上,说:“怎么了?”叶聆蹲了会,症状似有缓解,他有了说话的力气,他觉得自己和傅昕渝身体相触的地方热得惊人,想推开傅昕渝,却浑身无力,勉强说了句:“我好像有点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傅昕渝伸手在他的腹部不同部位按压,问:“这里?还是这里?” 叶聆按住他的手,不耐地推了一下:“都不舒服,你别碰我了,好难受。” “怎么会都不舒服?”傅昕渝把他抱到床上,让他躺着,叶聆被他一移动,难受得差点没晕过去。 叶聆侧躺着,傅昕渝给他搭上了被子,然后伸手摸叶聆的额头,他的动作很轻,叶聆一时却觉重若千钧,仿佛在浓稠的黑暗中触碰刀锋,他明明从未体验,但一切都已深深镌刻在基因之中:他知道他碰到那刀锋是会碎的,就是知道。身体还未有反应,灵魂已经在不住地颤抖。他感受到一种无比严酷的压迫,由上而下、似天至地。 傅昕渝的手缓缓向下,叶聆一阵颤抖,他害怕得无法说话。 “要看医生吗?”傅昕渝抽回了手,站在床边,脸上显出忧色。 叶聆无声地摇头。他抖得厉害,他看着傅昕渝,一双眼睛水淋淋的。 “那要吃药吗?怎么不说话?”傅昕渝靠了过来,把他抱进怀里。 如果叶聆也没用抑制剂,从他的信息素傅昕渝很容易就能知道是自己对他造成了影响,此刻他是真的不清楚。 叶聆心里已经一片模糊,眼前也越来越模糊,他微微有了意识的一刻,心底一阵愤恨、懊悔,随即是无尽的伤心,他觉得自己被狠狠地欺骗了。再然后那些情绪都不怎么感受得到了,全在心里模糊成了一片,他的眼睛热得厉害,眼睛里不断有热热的水流流下来,怎么擦也擦不干。 傅昕渝拉下了他的手,不断地亲着他的脸,低声安慰,说:“别哭了,不要哭了,很难受吗?” 叶聆一个劲地往他怀里钻,这样暗中的刀锋似乎就远了一点,他去亲对方的唇,傅昕渝避了一下,叶聆就不敢了,心里特别的害怕,傅昕渝给他擦泪,他便侧头亲他的手,一边亲还一边睁着迷蒙的泪眼看他。 傅昕渝微微一怔,这像是……他收回手,起身要去拿抑制剂,叶聆一下哭出了声音,抽泣着,紧紧地缠着他,傅昕渝只好又去安慰他。叶聆俯下//身去,把脸靠在了他的裆部,他红着脸亲了一下,看着还想去含,这事傅昕渝之前哄着他他也不肯做,现在让他做了,等会说不清了,傅昕渝连忙把他抱起来,叶聆也不反抗,乖乖地伏在他怀里。 只能抱着他去翻抑制剂,傅昕渝拿了个最快起效的注射式的药剂,信息素的味道淡去,叶聆脸上的红晕消失了,他的脸色雪白如纸。两人的衣服都凌乱得不行,叶聆站直了,一时没有说话,他低头慢慢地整理自己的衣服。 傅昕渝看着他慢慢地说:“抱歉……我不知道会这样。” “刚才很难受吗?可能是感受不到你的信息素,我潜意识以为你是在拒绝了,一般不会这样的。” 傅昕渝走近了一步,叶聆下意识地就退了一步。 傅昕渝便没再往前走了,看着他问:“没事吧?” “嗯……”叶聆说:“我,先回去了……” 傅昕渝说:“周六见?” 叶聆看了他半天,点了点头,但他心里知道他不会来了。 这个周六不会……下个周六也不会。 第十八章 叶聆很难判断傅昕渝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漫长的时间,他只感压力重重、寸步难行,隐约间,能短暂地置身事外的时候,他确实闻到了一股极其清新的香气。 那不是他  31 以为的茶花香。那种味道不似花香、不似叶香,那是信息素的味道。 “我不知道会这样。”傅昕渝看着他说。 他才是真的不知道会这样。叶聆听到他这么说,仿佛泄了全身的力气。 初次相遇,他转头见到傅昕渝,眼前一亮,傅昕渝站在那里,亮眼的就像一幅画;他身上的味道既清且淡,闻起来若隐似无像是一股茶花香。叶聆第一次知道他的理想型在世界上真实地存在。 …… “你没用抑制剂吗?”叶聆在复星再次闻到他身上的香味。傅昕渝笑说:“你说的是香水的味道吧。” “也太像了吧。”叶聆有点困惑不解。而傅昕渝说:“不是很像。” 为什么说不像呢?明明一模一样。 叶聆看不懂自己的心大,他多没常识才能把信息素和香水味道搞混,信息素是强烈的、冲撞的、会在无声的战场激起化学效应的,令人不适的、厌烦的、征服的……联谊上都袒露着信息素,他便以为没有例外,竟然想当然地以为对方的信息素就是那股浅淡的花香。 傅昕渝也真是够了,完全不尊重联谊的规则,他是怎么混进去的…… 他和别的alpha,没有什么不同。甚至恶劣程度更甚! 叶聆面对其他alpha的信息素,会感到不适,还从来没这么怕过。可能也是因为其他的alpha始终保持在安全距离外,并且有意克制。 怎么办?…… 继续吗?他不愿继续,也不敢继续了。 放弃吗?叶聆想象自己和傅昕渝当面提分手的那画面,莫名也挺怕的。感觉会挨骂。 他怕见到他冷漠的言辞和态度。 叶聆翻来覆去,一晚上基本没睡着,眼睛酸痛心里也酸痛。天色亮起,轻薄的日光照进房间,照清了房间里的半边摆设,他想,应该下定决心了。 打开终端,有傅昕渝的信息。问他感觉怎么样,需不需要照顾。叶聆没有回复。原来不回复的时候就是不想回复。 刚刚下定的决心又动摇了。反反复复。 叶聆把终端关闭了,蒙头睡觉,迷糊地睡着了,睡着之后却睡得很沉,什么也没梦到。醒来的时候天也是蒙蒙亮,他睡了十多个小时。 他洗了个脸,吃了个饭,玩了会sense,终于打开终端。 一串的未接来电。叶聆心情复杂,怎么可能?傅昕渝会这样做?仔细一看,行吧,并不是他,是他妈打来的。 他往下翻了翻,傅昕渝也打来过,不过只打了两次。 尹景舒不仅打了一串的视频电话,叶聆没接,她还发了一堆的短信问他在干嘛。叶聆连忙回拨回去,他打的是语音电话,尹景舒几乎是立刻就接起来了:“你干嘛去了?昨天不是周五吗?” 叶聆听到自家妈活力的声音,心情好了点:“睡了一下啊,没怎么看,怎么了,什么事?” 尹景舒:“周五没课吗你就睡?联系不上不知道妈妈会很担心?你一个人在那边,非亲非故的,出了什么事我们都不知道。你有没有朋友的通讯号给我们一个,这样联系不到你还能联系他。” 叶聆:“……你们联系不到我他们更联系不到我了,我能出什么事,瞎操心。” “朋友还联系不上你?你怎么和什么人都不亲,打不通电话他们还能去看看你,我们什么都做不了了。” 尹景舒坚持要,叶聆一时还真不知道给谁的,傅昕渝的不可能给,其他人又觉得没必要,不禁沉思:他怎么和什么人都不亲?犹豫了一下,给了阳野的。 “你在哪呢?等会,你那是周六凌晨吧,你天天都在干嘛?这时候有空了?”尹景舒警觉地问。 “我刚睡醒……” “你真在家里?没出去乱玩吧?开个视频看看。” “……”叶聆走到穿衣镜前看了看镜中的自己,感觉看不出来什么,随手开了视频。 尹景舒看到他,一脸担忧:“脸色怎么这么差?怎么了宝宝,学习不顺利吗?” “……”叶聆:“可能是刚醒,妈,没事我就挂了,再去睡会了。” “行,那你好好休息吧。妈妈也就是看看你。” 叶聆没再去睡,等到天真正亮了,傅昕渝又发来简讯,问他几点过去。 叶聆没立刻回复。不想回复。 到了中午,不能再拖了。他才强打精神,组织语言,回复说:今天我不想去了,改天再说吧 没多久,傅昕渝打电话过来,叶聆看着终端屏幕从亮到暗,然后又亮起,心里一阵说不出的紧张。好在这次暗下去之后,对方也就不再打了。 傅昕渝:是不是周四的事让你感到不舒服了,你知道我不是有意 叶聆:不是,我自己有点事 傅昕渝:…… 傅昕渝:是和我有关的事吧 叶聆:和你无关 傅昕渝:和我无关,为什么不接电话 叶聆:那就算有关吧 傅昕渝:那让我去陪你好吗,感觉我们需要聊一下 叶聆:下周找个时间吧 他说一句叶聆顶一句,按傅昕渝的性格,叶聆觉得他应该很不高兴,可能还被气得不轻,忍耐着在回复。但这似乎已经不是他想考虑的事了。 他在想……怎么说分手。 他们才在一起没多久,也一直没什么矛盾,他说分手,傅昕渝会答应吗?不答应的话要怎么办,叶聆挺怕经历从不答应到答应的那段时间的,感觉会很煎熬。 不过这段时间不会很长,傅昕渝会有疑问,但他不是会纠结于此,不断追问的人。他如果确认自己是真的想分手,一定会同意分手的吧。 分手之后,他们不是一个系,就很难见到了。之后的之后,傅昕渝会认识别的omega,他又不怕omega,也不怕ao关系,肯定会有的。 他对他来说,就是前任了。可能还算不上什么前任,他们的关系持续的时间这么短,也没上过床。 叶聆很难受,纠结成一团。不能进一步,也不想退一步。 时间意义上的下周很快就到了。叶聆把见面时间推了又推,傅昕渝的态度越来越冷淡,从会问他什么事,到后 32 来简单的:行,好。 叶聆突然觉得这样也挺好的,慢慢冷下去,也许就不用他开口了,直接就散了。 好久不见的白芸打来电话:“叶聆这周我们基本结课了,你呢?这周末去爬山吗?” “没什么心情。” “没什么心情更要去啊,散心嘛!” “都有谁啊?” “就我们啊,还有阳野。” “你没喊傅昕渝吧?”叶聆想到。 白芸心里一凉,看了看坐在一边的傅昕渝,她的手机放在桌上开着公放,顿了顿,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自然:“还没,怎么了?你出轨了吗不想他去?” 叶聆低落:“可能会分手。” 白芸:…… 她觉得傅昕渝的神色一下子就冷了。 “你想分还是他想分?” 叶聆含糊:“都有点吧。” 特么人家这样找机会想和你见面,你和我说他也想分?白芸心里呸了一声,语气仍然温和镇定,带着笑意:“那肯定不喊他,怎么回事啊?你不是可喜欢他了吗,别张口闭口就说分手,是吵架了还是什么?”白芸拐着弯试图给叶聆说好话。 “不是吵架,是凉了。”叶聆凉凉地说。 我看你确实要凉……白芸硬着头皮接着演:“分手就分手吧,你想清楚就行。那周六去爬山?就朗山,我们开车去,天气好就露营,周日回来。” “行,不嫌我到时自闭就行。”叶聆开玩笑说。 白芸挂断电话,全程安静的傅昕渝开口说:“谢谢。” 白芸迟疑:“叶聆他有时思维比较直接,肯定不是真的想分手的,周末你好好哄哄吧。” 傅昕渝神情淡淡,说:“我知道。” 又有借口拖延了,叶聆连忙和傅昕渝说周末也有事,过了很久对方回:好。 很久没爬山了,叶聆换上一身运动装,背了个背包,到集合地点。阳野靠在车门上,手里玩着终端,叶聆和他打了声招呼。 “上车吧,还得去接下老任和白芸。” 叶聆点了下头,要去拉后座车门,阳野挑眉说:“你男朋友开车,不坐副驾驶?” 叶聆:“……”??? 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心里把白芸骂了一百遍。 叶聆毫无心理准备,低着头上车了,后座,傅昕渝回头看了一眼,叶聆根本不敢看他,阳野奇道:“你们怎么不说话的?” 叶聆:“有嘴也不要整天地叭叭。” 阳野在后座一躺,想起了一件事:“对了叶聆,前天你妈妈联系我了,还非要开视频,我没办法就开了,你妈夸我长得帅,阿姨真有眼光。” 叶聆:??? “她还问我是不是alpha,还问我和你什么关系……” 叶聆:“停,别说了。”头有点痛。 傅昕渝问:“为什么他妈妈会联系你?”他抬眼看了一眼后视镜。 叶聆:…… 阳野“啧”了一声,给叶聆使了个眼色,说:“你男朋友问了,赶紧给解释一下。” 叶聆:“……” 阳野见他不说,不禁有点奇怪,便自己说:“阿姨说叶聆一个人在外面不放心吧,就问他要了朋友的联系方式,方便联系,我应该只是其中之一?难道没问你要吗?” 叶聆带了个棒球帽,此刻拉下帽沿,只想睡觉。 傅昕渝淡淡地说:“当然有。” 叶聆:…… 唉。他心里长长地叹气。 白芸和任匀秦住在校外的公寓,傅昕渝车开的很快,很快便开到了他们公寓楼下。叶聆见到白芸,给了她个眼神,充满各类含义,白芸装作没看见,推任匀秦去开车:“叶聆心情不好,昕渝你去后座陪陪他吧。先让老任开会。” 傅昕渝没说什么,叶聆自然也不能说什么,有苦难言。 第十九章 阳野狐疑地看了一眼叶聆,问白芸:“他哪里心情不好了?” 白芸:“别比比。” 傅昕渝也问:“心情不好吗?” 他这是明知故问,叶聆无言。这几天两人间的简讯充满火药味,气氛凝重得说是冷战也不为过。但在朋友们面前,不可能吵也不可能闹着分,而且他们始终也没真正吵起来,也没交流看法,傅昕渝还不知道他想分手……叶聆微微睁大眼睛,装作不解:“没有啊,上车吧。” 叶聆往里面挪了挪,让傅昕渝上车。抬头低头间,目光又交接了一瞬,叶聆坚持了两三秒,还是忍不住转开了目光。傅昕渝在他身边坐下,手臂碰到手臂,熟悉的气息和温度,叶聆明白他如果靠上去,那会是种什么样的触感,他曾感受过无法计算的心动。此刻这种触碰却让他浑身不自在,心底的尴尬和窘迫差一步就会溢于言表,叶聆假装若无其事地坐了会,便直起身,这样手臂就不会碰到了。 阳野在一边用终端玩游戏,叶聆没事找事,靠过去看,避免和傅昕渝交流,这样也不会太尴尬。他看的聚精会神,这辈子没对这游戏这么感兴趣过。一来一回地和阳野贫了几句,瞎比比指挥他操作,被阳野不耐烦地推开:“去去去,找你男朋友玩去,别在这给我捣乱。” 叶聆心里深吸了口气:你可真是好兄弟。 “我们联个机?”叶聆锲而不舍,拿出终端问阳野。 “那等我这把结束。” 坐在副驾驶,时不时回头观察的白芸:…… 白芸回头笑说:“车上玩游戏小心晕车,等会爬不动把你们扔山下。” 叶聆笑了一下:“我怎么都不会晕。” 叶聆说着做着,表现积极且正常,但其实半颗心一直悬在自己身边的那个人身上,悬且晃。傅昕渝十分安静,叶聆也不敢去看他在干嘛,怕看见他看着自己,也怕他露出别的神情。 阳野一局结束,准备联机,叶聆低头看手里的设备,听到阳野隔空问傅昕渝要不要一起,他手上的动作全停下了,不自觉地便在等着那个人说话,微冷、动听的声音落下,傅昕渝说:“你们玩吧。”他说得很轻淡。 “不喊他一起?”阳野推了推叶聆。 叶聆不耐烦:“你玩个游戏还要  33 几个人陪?他不都说不玩了。” 阳野莫名其妙:“火气这么大。” “那开始吧。” 玩了两局,阳野惊了:“卧槽,你也太菜了,比我还菜。” 叶聆:“你真是来送的。” 煎熬。没什么比冷战还要假装没冷战,开心玩耍更煎熬了。叶聆余光瞄了一眼傅昕渝,没怎么瞄到。突然傅昕渝靠近了他,手臂和手臂相触,腿和腿相碰,叶聆心和身体都僵了一下,转头看他,傅昕渝把头靠在了他的肩上,神情非常地自然,他看起来有点困,见他转头,笑了笑说:“我睡会。” 叶聆:…… “嗯……” 在他心里分手这事已经演练了几十遍了,见到傅昕渝自然亲密的举动,叶聆真实地意识到他们还没分手,他还没敢说分手。 傅昕渝靠着他闭上了眼睛,叶聆看了他好几次,心情复杂。他既然睡觉了,叶聆也没必要玩那破游戏了,本来就是因为怕和他交谈才玩的。叶聆关了游戏,也困了,眼皮渐重。 醒来时他伏在傅昕渝怀里,傅昕渝侧头看着车窗外,叶聆一动,他看了过来,笑说:“醒了?” 叶聆:“……” “还没到吗?”他爬起来,傅昕渝揽着他的腰的手却没有放开,只是随着他的动作放松了些,松松地揽着他。 白芸笑说:“快到了,大概十分钟,一路上车不少,感觉都是去朗山的。” “毕竟周六。” 到了朗山,今天的天气很好,爬山的人不少。他们清点了露营的装备,开始爬山,白芸和任匀秦走在前面,牵着手。傅昕渝也过来牵手,叶聆讪讪地说:“爬山还牵手太热了。” 傅昕渝问:“是热,还是不想?” 叶聆:“就是热啊,什么不想,我为什么会不想?” 傅昕渝说:“想就牵着。” 叶聆不说话了。 任匀秦和白芸爬在前面,阳野在后面,这集体活动和独处没什么区别。山下已有些暑气,山间却十分清凉,山道两边的树木在石阶上投下浓密的树影。叶聆和傅昕渝说了几句话,两人都有点不高兴,叶聆很明显能感觉到对方的不高兴,但他们还是牵着手。 半途停下来休息,有了间隙,傅昕渝问:“到底怎么了?” “是因为上周四的事吗?我不懂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叶聆不想说,说:“不是。” “那是什么?你生了一周的气了。” 叶聆顿了顿:“我没有生气。” 傅昕渝简直毫无办法,叶聆一句都不说,油盐不进,他第一次发现他身上有这种毫无意义的固执,傅昕渝说:“别这样好吗?” “你我都知道现在我们之间有些问题……你不打算和我说一下你的问题吗?” 怎么说,从何说起? “就觉得我们还是不太适合吧……”叶聆慢慢地说,他这句话说出口,失落难过的同时,松了一口气。 傅昕渝站着,那一刻心里极其地失望,他想,他还是不想说。 那就……算了。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傅昕渝很平静地问。 还能是什么意思……叶聆下定了决心,正要说话,阳野爬上来了,他扶着膝盖喘气:“你们怎么这么快!” “老任他们呢?” 叶聆被打断,那股聚集起的勇气突然就散了,顿了顿,笑说:“还在前面,你也太慢了。” 傅昕渝问:“休息好了吗?” 叶聆知道他的意思,他想换个地方继续说,应了声,傅昕渝便往上走了几步,叶聆跟上,傅昕渝伸出手来,叶聆稍一迟疑,还是握住了他的手。 两人牵着手无声地又爬了一段山路。 傅昕渝转过来看他,问:“你是想分手?” 叶聆:“……” 叶聆迟疑:“如果是,你是什么看法?” 傅昕渝:“是,或不是?” 是,明明就是,可是此时此刻,看着傅昕渝的眼睛,叶聆无论如何也说不了这个字:“就是如果……如果我现在和你说分手,你会同意吗?” 傅昕渝说:“如果你说,我会同意。” 叶聆脸色苍白:“直接就同意?不问我理由吗?” “问理由有意义吗?” “为什么没意义?” 傅昕渝简短地说:“你已经想好了。” “可你不想分手?!” 傅昕渝:“我想不想不重要,这不是单方面的关系。” 叶聆无法反驳,说不出来的难受。 只要他说,他们就会分手了。不会有纠缠,不会有煎熬的过程,脑海里清楚明白地列着分手的理由,汹涌的情感给不出任何理由,只单纯地说着不想,叶聆不得不诚实地面对自己的不想,他艰难地道:“我是说如果,我们没分手吧?” 傅昕渝微微笑了笑,点头。 这是个比谁更狠心的游戏吗?叶聆觉得自己完全地输了,他抱住了傅昕渝,心中溢满委屈,骗不了自己还和以前一样,又不想分手,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哪有你这样的?”叶聆指责他:“如果你和我说分手,我肯定不同意,会问你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能直接就同意?” 傅昕渝说:“嗯,我会直接同意,所以你想好再说。” 他说的越平静,叶聆越觉得是真的,他以往展现的性格、做事的方式,都使叶聆相信他会实现他云淡风轻说的这句话。 阳野又爬上来了,一看,啧啧称奇:“爬山爬的满身是汗你们还想抱?” 叶聆拉了一下傅昕渝:“走了走了。” 断断续续爬了几个小时到山顶,吃了个饭,几人汇合开始搭露营的帐篷。分手的事暂时地不了了之,叶聆和傅昕渝之间的气氛正常了很多,白芸见状,笑的阳光灿烂,悄悄地问叶聆:“和好了?” 叶聆生无可恋:“你喊他来的?你到底是谁的朋友?” 白芸:“……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他就在我旁边,我终端开着公放!先来后到,我能说啥?和好了就行了,什么事闹的这么厉害?我觉得昕渝人不错啊,对你也挺好的……别一点小事就想着  34 分手。” “等会,他去找你的?” “嗯哼,你不肯见他让人家怎么办,他这波很用心了,我觉得ok。” “这叫用心吗……” 傅昕渝有他的课表,也知道他的宿舍,想见很容易就能堵到他,何必这么迂回。傅昕渝的表达算是直接,做事却很委婉,他这样的人大概永远都不会去堵什么人吧,叶聆有点不是滋味地想,随即打醒了自己,真来堵他了他只会心烦意乱。自己真是越来越omega了,对方做什么都不对?怎么这么难搞。 两个双人帐篷、一个单人帐篷搭建完毕,夜间天上的星星全出来了,几个人靠着帐篷看星星。外面太冷了,帐篷里是恒温的,叶聆呆了会有点受不了,就回到帐篷里,过了会傅昕渝也进来了。 他们躺在一起,一周的时间,已是全然不同的心境。叶聆又一次地想如果自己是beta就好了,像任匀秦和白芸,ab也很配。 傅昕渝说:“困了吗?” 叶聆:“还好。” “那就说说你为什么想分手吧。” 叶聆:“……我什么时候想分手了,别瞎说。” “那你这两天是和我玩呢?”傅昕渝挺温柔地说。 “……” “就是因为周四的事,和我想的不一样,心理落差挺大。” 傅昕渝不明白:“就算很难受,你知道这不是常有的情况,我也不是有意的,为什么怪我?” 叶聆:“没怪你啊……”他无法向他解释自己的心结,但不编一套这关是过不去了,说:“那还不许我心里不舒服一下?你说的轻松,不知道那时我是什么感受。”他低若尘埃,有人高高在上,他要怎么才敢把自己交予对方,这不是对等的关系。 不想结束,就只能继续下去,直到无法拖延的那天,或者等来自己转变的那天。 傅昕渝:“就因为这个?” 叶聆“嗯”了一声,傅昕渝便靠过来,轻轻地吻他的唇,他不想再问了,只是说:“不要再有下次了。” 叶聆:“短期我都不想再……”他顿了一下:“你觉得行吗?” “上次的事不会再发生了。” “给我点时间吧。” 傅昕渝答应了。 第二十章 傅昕渝睡觉特别安静,一点声音也没有,也不会乱动。叶聆终于有一次比他早醒了,叶聆枕着自己的手臂凝视身边的人,傅昕渝的长相和粗犷粗糙这类词搭不上边,也不是荷尔蒙冲天高大威猛的那一类,他身材修长,身上的肌肉不夸张,匀称漂亮。他闭着眼睛的时候那种清秀真是很有冲击力,却毫无攻击性。为什么没人会把他看成omega呢?他如果是个omega,alpha会神魂颠倒的。 虽然他当个alpha好像待遇也没差什么。 …… 叶聆纠结起了要不要去查一下确切的成熟期,按贺之辰的说法下周就要用抑制剂了,眼下这情况肯定得买了,但万一他其实来的很迟呢,钱不是大风刮来的,提早太多就用很心痛。 要找贺之辰检查吗?贺之辰说过什么你像我的前男友,如果分手就来找我之类的话,感觉不是特别的纯洁;换个医生又显得有一些小题大做。 视线中的傅昕渝动了一下,然后睁开眼睛,他还没完全醒,睡意朦胧地靠过来,要抱他。昨天叶聆说了一堆怕这破烂帐篷半夜恒温系统失效,两个人不各睡一个睡袋会冷死的鬼话,他们分开睡的,这样抱也不怎么抱得了,傅昕渝说:“躺过来吗?” 他刚醒,声音还有些哑,神情也特别柔,叶聆失声了,二话不说,很没骨气地钻进他的睡袋里。傅昕渝把他抱到身上,叶聆几乎是整个人都压在他身上,傅昕渝说:“你越来越不听话了。” “真会骗人,表白的时候说都听我的?”他的声音带着懒散的笑意。 叶聆郁闷:“我怎么没听话了,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傅昕渝笑了一下说:“那让我上你。” 叶聆脸色微变:“我们昨晚都说好了?!” 傅昕渝说:“你看。” “……”叶聆心里别扭,以前说听话什么的就是调情,现在他觉得傅昕渝真是这么想的,alpha都是这么想的,他们喜欢听话的、顺从的。 “omega必须听你们的话吗?” 傅昕渝摸着他的腰线,叶聆不让他往上摸,也不让他往下摸。他抱着他把他压到身下,去脱他的上衣,叶聆也不配合,脸色还很差,不肯让他脱。 “我喜欢你乖一点,你不听话的时候让我心烦。”比如此刻。 叶聆:“??!” 叶聆不肯脱衣服,傅昕渝也不能真把他怎么样,强行脱可以是可以,但那很没风度,也没必要。他只能抱着他重新躺下,在他耳边亲昵地道:“有标记就会乖了。” 叶聆脸色变了又变,吐出一个字:“操。” 傅昕渝不悦,捏住他的嘴,说:“你再说看看。” 叶聆掰不开他的手,眼里冒火,瞪着他。 “还说不说了?” 叶聆说不了话,很硬气地点头。 傅昕渝手上用了点力,又问,叶聆还是点头,便放开了,压着他把他裤子脱到腿弯,微凉的手指碰到紧闭的穴//口,叶聆拼命地挣扎,说:“你动我试试!” “又要分手吗?”傅昕渝问。手指毫不容情地深入,叶聆乱动得厉害,傅昕渝怕真的弄伤他,牢牢压住了他的腿。叶聆不动了,浑身颤抖,他拿手臂遮住了大半张脸,只有嘴唇和下巴露在外面,他的嘴唇一点血色也无。傅昕渝差点以为信息素又出问题了,确认并没有,拿开他的手臂——叶聆又挣扎了一下,并没什么用,傅昕渝看到他的脸……他又哭了。 傅昕渝心软了,给他穿上了裤子,抱着哄:“怎么又哭了?我做错了,给你道歉好吗?” 叶聆又愤怒又伤心:“你有病吧?”他说完便知道这句话会伤害到对方,但他还觉得不够,破罐子破摔,出言讽刺:“好玩吗?” 傅昕渝的脸色霎时沉了,他沉默了一下,说:“不好玩。” 他说完这句就放下了叶聆,起身穿衣服,叶聆看到他这样,委屈又懊悔,他  35 确实口不择言了。一切都不顺利,充满艰辛……他和傅昕渝不太可能会长久吧,再去和好,还会再次经历争吵,才两次他已经觉得无法忍受。 叶聆说:“你要走吗?” 傅昕渝穿好了衣服,神色冷淡,站在一边整理随身物品:“等你冷静了我们再谈。” “有什么好谈的。”叶聆悻悻,他心底充满失望,浑身无力,无所谓地道:“分手呗。” “感觉你也不是很喜欢我……就这样吧。” 总要自己不断地向他走去,稍一停步就又会出现距离,本来还好,现在叶聆对未来没什么信心,强迫自己在走,就感到了艰辛。遇到阻碍了想到放弃,不是因为软弱,而是有了勇气。 放弃傅昕渝需要很多的勇气。 傅昕渝手上的动作停了,说:“那就这样吧。” 叶聆把头埋在睡袋里,没有说话。不知过了多久,帐篷里没声了,他探头看了看,傅昕渝不在了。 他说到做到了,没有挽留自己。这段关系中从头到尾不潇洒的只有他而已。叶聆一阵苦涩,他想一定有能让傅昕渝不那么潇洒的omega吧,他们才会是一对,很明显这个人并不是他。 叶聆居然不是非常难过,心里的钝痛和难过都在可接受范围内,可能是之前他把这事想象得过于严重,和想象比现实还算可以。 来的时候好好的,回去的时候就说分手了,两个alpha没多问,阳野错愕了一下,说:“行吧。” “……分手快乐?” 被白芸白了一眼。 白芸把叶聆拉到一边:“不是和好了吗?又闹什么了?!” 叶聆想了想,笑说:“床事不和?” “??”白芸:“不喜欢了?” “说喜不喜欢没意义了,不可能和好了,我骂了他几句,挺过分的,凉咯。” “你别到时又后悔,傅昕渝这种水准的a哪里找哦?” “想开了,还是找个普通的好,他那种伺候不了。” “你有人选了?果然你是出轨了吧,你这个渣o!” …… 叶聆买了第一支抑制剂,倾家荡产,隔天便送到了,说明书里功效就短短两行,可能的副作用写了两页纸,还行。他原本以为帝星ao挺平等的,这样看来其实是有钱人之间的平等。他不信帝星的omega全都买得起这种抑制剂,应该大部分都买不起。 大多数omega二十岁左右就会进入成熟期,二十岁还毫无经济能力,除了找alpha并不能做什么。alpha不想恋爱可以不恋爱,omega就不行。 帝星已经是发展最好的地方了,在蓝星,读大学的omega都很少,还没到成熟期就会结婚,婚后也很少见出来工作。有信息素的存在,alpha也丝毫不用担心对方会出轨。就像家养宠物? 叶聆去找贺之辰检查信息素,分手有点好处,心无挂碍,不用再担心谁会误解,虽然他不说傅昕渝不会知道,但万一呢,就不想有那种嫌疑,如果没分手,叶聆还得矫情地换个医生检查。 “保险点说,晚两周不会有事,两周后可以再来检查一下。”贺之辰做了记录,抬头笑说:“不是说标记没问题的吗?哪个傻子不愿意?” “果然不能乱立flag,不幸分手了。”叶聆笑说。 贺之辰眼睛一亮:“那我们……” 叶聆:“别,不然我换医生了。” “真无情。” “可以问为什么分手吗?”贺之辰两手托住下巴,就像幼儿园小朋友等大人讲故事,叶聆面对他时觉得很轻松,不对,除了傅昕渝,他面对谁都挺轻松的,还是简单的朋友关系令人舒适。 叶聆:“信息素不和?” 贺之辰:“我和你说,这种情况的话呢,千万不能去挽回了!……等会,信息素还能不和?” 叶聆:“贺医生,有没有alpha信息素没什么存在感,有就像没有那样?” 贺之辰组织语言:“嗯,这种alpha也不是没有优点,性格一般会很温柔,你是不是喜欢他这点……分手了就别想了,也不用有阴影啊。” 叶聆:“真的有?” “你对象,前对象是这样?” 叶聆:“他是这样就好了,就是不是啊。” “??你想要这样的?” “嗯,我一闻到alpha强烈的信息素,浑身不舒服,心里特烦。” “这个嘛,算是正常反应,你是omega嘛。有标记就闻不到无关人等的了。” “我不想要标记也是正常的吗?” “当然,很多人依然婚后才标记,标记对omega生理心理影响都很大,再谨慎也不为过。” “婚后也不想要呢?” 贺之辰微微一愣:“为什么?” 叶聆说:“不知道。” 想到和他坦诚相见,没有秘密;想到依赖他,像菟丝花一样攀附,因为生理的标记一生无法分离;想到会被他影响,情感为他左右……为什么别的omega会有这种勇气? “可能是还没遇到喜欢的?和我试试呗,我等会就下班了,一起吃个饭?” “算了,没心情,十年内不打算和任何alpha有瓜葛。”叶聆开玩笑说。 贺之辰笑了。 分手了,叶聆只好又打工去了,勤勤恳恳。兜这一圈有什么用,当初不找男朋友,第二支抑制剂的钱肯定弄到了。 第二十一章 叶聆给几个学长发简讯问有没有兼职介绍:7月前可全天,7月后晚上或周末。 沉迷工作无心学习。 有个学长回了电话:“我之前实习的公司在招人,所以你暑假白天做什么?” “实习啊,就看看还有没有别的。” “交女朋友了吗这么拼?好好教育一下,钱不是大风刮来的。”学长开玩笑,又说:“你好久没来央园玩了。” “太忙了。”叶聆笑说:“等过一阵吧。” 学长调侃:“上一个和我这么说的人三年过去了他还在忙。” 叶聆评价:“真实。” “最近arvi  36 新出的水上滑板你看了没,比普通滑板还薄,发动机也改进了很多,他们和央园合作弄了个水上场地,现在很多人在玩那个。” 叶聆:“听起来很厉害,我等会看看。” 看是看了,看完打开附近继续找兼职。 便利店餐馆这类兼职时间很自由,有空就能排,还挺合适的。叶聆挺容易就找到了一家便利店,被中年女性beta店长盘问了许久:“你是高中生?” 叶聆笑着否认。 “那就是教院的?大几了?” “我是央大的,离这最近的学校不是央大吗?” 店长惊讶,打量他,说:“这个学校没什么学生兼职啊,我们都招不到,跑到一千多米以外的教院去找。” 谈完,店长给他介绍了一下不大的店面:“今天刚好我在,下午另有个兼职的学生会过来,你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问他就行。” “你学习很好吧,改天我把我家小孩带来,他就是不爱学习,你和他聊聊天,也好激励激励他。” 还有这种工作内容?这是另外的价钱!叶聆弯了弯唇,答应:“没问题。” 忙起来根本想不起什么傅什么正…… 叶聆没拉黑他,也没删除他的通讯方式,一切都和以前一样,只是他们不再联系了。 叶聆考完最后一门,从学院楼里出来,没走几步就看到了傅昕渝,他站在那里,那样子就和初见一模一样。叶聆停下脚步,有那么一秒间他想对方是不是来找自己了,这里离经济学院并不近,有点解气还有点委屈,他内心稍稍地松了一口气,他那一瞬间想,如果傅昕渝真是来求和,就听听他怎么说吧。 傅昕渝看了过来,两人的距离不远不近,目光在空中对上,视线交接几秒,叶聆的心立刻沉了下去,傅昕渝看他的眼神淡得就像看一个路过的、从不认识的人。这时在傅昕渝的身边停下了一辆黑色轿车,他转开目光,没有任何停顿就拉开车门上车。 傅昕渝教会了他许多事,这天又教会了他什么叫自作多情,什么叫自取其辱。 当初怎么会觉得他哪哪都好?他的性格太差了,叶聆匪夷所思。 考完试差不多两三天,叶聆就去复星实习了,不仅得去复星,还得穿那时傅昕渝陪他买的衣服,对景会生情,但要他重新买,买不起。 复星的实习很顺利,不知是不是因为江繁出身中央大学,朝星这个工作室很多都是央大的校友,招的实习生也是。担心的事也没发生,叶聆实习了两天,没见过一次傅昕渝。 便利店一周进一次货,搬货清点还是挺累的,叶聆周六一早便到了店里,进了店后狭窄的换衣间,放好背包正准备换便利店的短袖制服,门被打开了。 叶聆转头一看,是肖远,他是叶聆在这第一个认识的员工,第一天就是他带的叶聆,叶聆愣了一下,说:“进来之前敲个门,我是omega。” 肖远愣了,脸红脖子粗,磕巴着说:“我,我不知道。” 还没脱衣服,叶聆不在意,说:“没事。” 肖远慌乱地退出去,叶聆换了衣服,没一会送货车就到了。 “我还以为你不做了,好几天没看到你。”搬完货物,有了闲暇,肖远说。 “嗯,我工作日白天实习,换晚上的班了。” 店长带着一个脸上写满不服的小男孩进来了,肖远从储物间搬出一套折叠桌椅,架好,让他坐在一边写作业。店长匆匆说:“老样子,我下午来接他,别给他吃零食,他要偷拿就给我打。” “阿铁听哥哥的话,这个哥哥是中央大学的,成绩可好了,你作业有什么不懂的就问他。”店长指着叶聆嘱咐那小孩。 阿铁看了看叶聆,嘴里“嘁”了一声。店长刚走,他立刻撒野,嘴里一边发出“嘟嘟嘟”的声音,一边在店里乱跑。 叶聆不太喜欢小孩子,最烦熊孩子。他不由想起傅昕渝的弟弟傅临止,看着比阿铁小,性格却早熟的多,挺乖挺好说话的。不比还不知道。 肖远安静了会,说:“原来你是中央大学的。” “你来体验生活?能上这个学校的学生不差钱吧。” 叶聆:“……你想多了,大部分都是普通学生。” “听说你们学校alpha和omega比beta多,我的学校ao都挺少见的。” “哈哈,好像是。” “你有alpha了吗?” 叶聆:“……”迟疑了一下,说:“有了。” 肖远笑了一下:“你没有吧,如果有,他怎么会让你这么幸苦地做兼职。” “放心吧,我不会骚扰你,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想也知道你看不上我。” 叶聆好尴尬,说:“不要这么说吧,我觉得你挺好的。”他想,肖远是alpha? “实话而已,你挺多人追的吧。” 叶聆:“……”他该怎么接话? “我都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有omega了,老家相亲的,没读大学的omega都看不上我,学校的更别说了,何况你还是央大的。” “……” 叶聆敷衍:“可能缘分还没到吧。” “我信息素味道很淡,就不像个alpha,omega还是想要强势点的另一半,没办法。” 叶聆怔怔出神。 肖远头发总是乱乱的,刘海微长挡住了一点眼睛,整个人看起来有点阴郁。他还戴了副黑框眼镜,现在近视远视治疗都很容易,没什么人会戴眼镜,眼镜就像项链手链一样是装饰品,别人戴大多很帅很美很有风格,肖远这个太土了。 叶聆想了一会,微笑说:“我一直想找个信息素淡的alpha,但一直没有遇到……” 肖远消化了一下他的话,哑住了,嘴唇颤抖,慌乱紧张,似不知道说什么。 门口轻盈的音乐响起,有顾客进来了。 这句话出口,肖远突然对叶聆殷勤了起来。说实话,叶聆对肖远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为什么?难道他真的只看脸?叶聆想了想他遇到的这几个alpha,傅昕渝不说了,都在一起了;剩下的人里他对贺之辰的好感最多,然后陈臻,肖远可能得排最后,按脸排也真是这个顺序,叶 37 聆挺无奈的。 他没和贺之辰发展,也没回应陈臻,但他居然有点想和肖远试试…… 肖远看起来也很想和他试,他换了夜班,叶聆接连好几天都碰到他。这条件环境都不错,想当年他追傅昕渝,怎么可能这样天天见面,但和肖远真有点聊不来,肖远是学教育学的,他们也几乎没有共同兴趣。 和肖远聊了几天,叶聆反而想起傅昕渝的好了,别说,和他聊天真的开心,唯一的矛盾就是信息素,很想见他,很想很想,但叶聆知道不行。肖远唯一好的可能就是信息素? 叶聆也没接触过肖远的信息素,他心里已经觉得和肖远没戏了。 “工号多少?上班走神,我得投诉一下。”有人笑说。 叶聆抬头,看到是阳野,笑说:“你怎么来了?” “来学校拿点东西,等会一起吃个夜宵?” 叶聆点头:“可以。” 肖远在一边看到了,脸色不太好看,阳野走了,他在一边理了半天的货架,慢吞吞地走过来问:“刚才那个,就是你说的前男友?” 叶聆:“不是不是,只是朋友。” 肖远脸色好看了点,说:“那就好。” “他条件有点太好了,我自认比不上。” 叶聆:“…………” 那你见到傅昕渝怎么办?肖远一时又让他无话可说。 阳野和傅昕渝不是一种类型,不太好比,但要论距离感,傅昕渝无疑比阳野更会给人距离感,叶聆时常都觉得自己比不上他。他对人生清晰的规划、他待人处事的方式、他勤勉的生活习惯,叶聆都挺服气的;他的举止和言谈,还有外表,肖远更比不了。 ? ……别再想他了! 肖远跟着一起去吃夜宵了,阳野自来熟地和肖远说话,肖远为人内向,不怎么回答他,气氛有一丝尴尬。阳野说起arvi的水上滑板,叶聆:“前几天我刚看,你不早不玩了?” 阳野:“谁说的?是你谈个恋爱完全不喊我玩了。” 叶聆:“这样吗?” 肖远几乎全程沉默,吃完,肖远鼓起勇气问叶聆:“我送你回去?” 叶聆:“不用了。” 肖远坚持:“还是送一下吧,太晚了不安全。” 肖远站起来,要帮叶聆拿背包,叶聆拿过背包抱在怀里,笑说:“就一百多米,别瞎客气了。”肖远依然坚持。 阳野在一边暗中观察,见状咳了一声,笑说:“我今天睡学校,我和叶聆一起走,没事的。” 肖远顿时无措,讪讪地松了手,站了会,干巴巴地说:“那好吧。” 阳野目送肖远离开,目光转回叶聆身上,刚想开口,叶聆无情制止:“别说,我知道你没好话。” 阳野:“阿爸绝不同意!你冷静点吧,那还不如陈臻呢。” 叶聆:“??” 阳野语重心长:“你和傅昕渝和好吧,本来分手我还没觉得有什么,结果?” 叶聆:“我懒得和你说,今天这个没在一起好吧?” “真在一起了我也不敢说了。”阳野小声嘀咕。 阳野认真:“你遇到什么困难了吗?你找他还不如找我呢。” “行了行了,我和他没戏。”叶聆说:“困难不大,就是缺钱,有什么周末晚上能做的工作可以给我介绍一下。” “缺多少啊,没借高利贷吧?” “不算多,工作一下还有救。” 阳野答应:“行,我有空帮你看看。” 第二十二章 “叶聆。” 江繁走了过来,叶聆下意识地应了一声,视线却没移开计算机屏幕,一个文件夹进入视野,叶聆才看了一眼,抬头,江繁说:“把这个拿上去给昕渝看下,拿了就下来,别划水。” 叶聆:“啊?” 江繁说完就要走,叶聆说:“让顾叠拿行吗?” 一边突然被点名的顾叠:“?” 江繁一愣:“他不知道在哪。” 叶聆:“一回生二回熟。” 顾叠:“要拿什么?叶聆你去啊,我这儿程序正写到关键时刻,感觉刚上来。”他又去看电脑屏幕。匆忙忙碌。 江繁一手插着工作服的衣袋,看着这边,叶聆只好起身。再纠缠就没意思了。 叶聆记得在几楼,具体怎么走有点忘了,找了会,办公室没看见,遇到个茶水间,他进去对着洗手池上方的镜子照了照,自己额头上有一块明显的红印,这是什么?叶聆困惑地用清水洗了一下,他想起这是什么了:他午休伏在工作台上小睡,这是额头在手臂上压出的睡痕。 刚午休过脸上的红印还没消退,叶聆心里顿了顿,心想照镜子这行为有点真实,出门继续找办公室,一边暗自希望傅昕渝别在办公室。他很快就找到了,外面隔断看着透明,其实看不太清里面,也不知道傅昕渝在不在,叶聆很纠结,在门口徘徊了一下,看到光洁的地面上自己的倒影,后知后觉地清醒:自己在做什么啊?不要这样。上前敲门。 一敲,心里好忐忑。油煎火灼。 里面有个声音说:“请进。” 完了。 他居然在。 叶聆一时只想掉头就走,双腿却仿佛陷入泥泞,无法移动分毫。不对,完什么啊?叶聆又清醒了,认真地告诫自己:不能这样。他用力地捏了一下手里的文件,镇定了心情,推门进去。 “嗯,江繁,江博士让我来送,送个文件。”叶聆进门,和傅昕渝对上目光,那时他的内心真的很镇定,真的没有慌!但一开口,说个“江繁”,突然就忘记了自己来干嘛,这么一停顿,傅昕渝远远地看着他,叶聆因为这个停顿慌了,气血直涌到头顶,全程磕巴。 说完,叶聆心里一片惨淡,完全不敢看傅昕渝的神情。他这么不淡定,可以说明很多事……对方心里一定在嘲笑自己了吧。 “放这吧。”傅昕渝开口说。 叶聆看他,傅昕渝没有笑,一丝笑意都没有,也没露出任何别的神情,神色极其地冷淡,仿佛丝毫没看见他的紧张慌乱。看到他这样,叶聆从胸口直热到头顶的血液,通通冷却了。 叶聆微抿了  38 一下唇,缓步上前,把文件夹放在办公桌的一角,傅昕渝已经没在看他了,叶聆放下,等了等,脑海里确认了一下没有别的事,说:“那我走了。” 傅昕渝才又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叶聆离开了。 他们这段关系开始得不完美,结束也充满遗憾,叶聆不知道傅昕渝会不会觉得遗憾,他很遗憾,他们还有好多事没有一起做过,然而事实是关系已经结束了。 刚分手的那几天,叶聆无法回避地心存幻想,他不止一次地想过傅昕渝服软,来找他求和的情形,每次都不一样,他选择的方式,他会说的话,叶聆不太敢去想自己的回答,他想那时就从心地回答吧。 一次,学院楼外遇见了一次,那之后叶聆还会想,第二次,这一次,叶聆不再有这种幻想了,他想傅昕渝说的是真的,真的是真的,傅昕渝完全明白分手意味着什么,不明白的人是他。 他不该回头了。 …… 叶聆决定好好地和肖远试一试,他应该耐心一点,不能轻易地放弃。 肖远发来简讯,约叶聆周日去买衣服。傅昕渝有什么事找他都会打电话,肖远则是能简讯就简讯,从不打电话,叶聆觉得他这点挺好,简讯不回可以装没看见,电话总不接问题就大了。 肖远:这周发工资了,周日打算去买身衣服,你来帮我参考一下?我挑衣服的眼光很差(._.) 叶聆回:好啊 肖远:你觉不觉得我应该换个发型?(._.) 叶聆:可以啊,周日可以先剪个头发再去买衣服 肖远剪短头发看起来顺眼很多,叶聆诚恳地提建议:“其实你也可以不戴眼镜。” 肖远脸颊微红,想了想,挺认真地说:“好,我下回试试不戴了。” 叶聆自己买衣服不勤,他出来上大学了,尹景舒每季还都会寄衣服过来,尹景舒买的衣服比较青春少年运动风,叶聆觉得还行,他也一直这么穿。进到商场内,问肖远去哪家,肖远比他还不了解,叶聆看到logo比较眼熟的一家,指示进去。 这里算是帝星很繁华的商业街,好几家综合性的大型商场开在一起,商场牌子鱼龙混杂,越往高层价格越贵,底下几层的店铺价格还算友好,逛的人也最多。 肖远不适合运动风…… 叶聆努力回忆自己身边的alpha平时都穿些什么,傅昕渝不想,想想阳野,不行,阳野开朗外向的性格和内向的肖远差太多了,有没有那种不太爱说话的?傅昕渝……虽然他并不内向,只是性格内敛,但总之话比较少。他好像运动的、休闲的、正式的都穿过? 买衬衫去吧……叶聆随便找了家看起来衬衫很多的店,莫名地眼熟,进店想起来了,这就是他拉傅昕渝来买过衣服的那家,心中冷汗:他选店的偏好一点都没变。 琳琅满目不同形制、不同颜色的衬衫中,肖远准确无误地选中了最土的一件,犹豫地问叶聆:“这件怎么样?” 叶聆一言难尽,说:“醒醒。” 叶聆帮他拿了几件,长袖短袖都有,肖远乖乖地捧着去试了,叶聆站在外面等,店里还有好几个人在逛,营业员和另一个顾客说完话,走过来,问叶聆有什么需要,叶聆笑说暂时没有,营业员看了他好几眼,忽然抿起嘴笑,说:“啊,我记得你。”她左右看了看,一脸可惜:“今天你那个很帅的男朋友没来啊?” 叶聆:“……”笑说:“你应该认错人了,我第一次来。”无耻否认。 营业员不信:“我对你们印象可深,哪能记错?” 肖远又抱着衣服出来了,叶聆目光投向他,问:“还行吗?” 肖远沉默了一下,老实地说:“不知道。” 叶聆满脸问号:“那你穿出来我看看啊。” 肖远脸红,尴尬地又进去了,一边的营业员笑说:“同学啊?” 叶聆:“同事。” 又一个同事来了,有人敲身后的玻璃橱窗,叶聆转头,顾叠一脸兴奋地在外面挥手。 顾叠进来打招呼,笑说:“叶聆,还真是你。” 顾叠笑嘻嘻:“哎,我刚遇到我们boss了,他带着他弟弟正逛街呢,boss真大方,我和他说买工作的衣服太贵了,他说写个报告去报销,他应该还没走,你要不要也去哭诉一下?” 顾叠也是刚入职的实习生,他是帝星科技大学的学生,平时就坐叶聆旁边,两人混得挺熟。叶聆闻言鄙视:“你也真好意思说,开着威丽上班说没钱买衣服,能报多少?” “五千以内。” “……………”叶聆羡慕了,随即反应了一下:“等会,你说的是哪个boss?” “还有几个boss?boss不就一个?” 顾叠随口感慨:“复星能有这种boss真是命不该绝,如果不是他接手江繁早走了吧,复星之前也挺乱的,一堆屁都不懂的投资管理人对研发指手划脚。” “环宇老总好意思腆着脸说他不喜欢钱,我们boss才是真不喜欢钱,毕竟年轻,还懂行。”顾叠胡天海地地吹了一通。 这样,他说的不会有第二个人。报销是不可能去报销了,突然损失五千块,叶聆很心痛,不能碰瓷还得避开,叶聆问:“在哪遇到的?”他现在是不敢见傅昕渝了。 “就楼上,有个观景台那。” “哦……” 顾叠随便聊了几句就走了,营业员在一边看得神色犹疑:“这也是同事啊?” 叶聆心事重重,便有些心不在焉,肖远换了几件衣服,叶聆想了想说:“我们换个商场看看吧。” 顾叠在商场门口又遇到了傅昕渝,傅临止坐在一边低头吃盒装的冰淇淋,他们似在等车,顾叠上去和他打招呼,问:“要走了吗?” 得到肯定的回答,顾叠哈哈大笑,说:“看来我很幸运,不是谁都能随便遇到你,我刚遇到朝星另一个实习生,和他说买衣服能报销,他问我你在哪,我说在楼上观景台,哈哈,他估计现在上那找你去了。” 傅昕渝问:“是哪一个?” “叫叶聆,好像有次给你送过文件的,不知道您有印象没。” 傅临止困惑地抬头。 叶聆和肖远从商场出来,一 39 出门,叶聆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叶聆停步,肖远也跟着停步,肖远也不问他怎么了,叶聆观察了一下四周,犹豫了一下要不要上前,周围人来人往,不像是会有事,正要走,那个小小的人影看了过来,视线和叶聆对个正着。他看起来有点迷茫。 “……”叶聆无法坐视不理,迟疑地上前:“傅临止?” 傅临止:“?” 叶聆摸了一把他的头发,笑问:“还记得我吗?” 傅临止扭头,躲开他的手,随即别扭地点头。 叶聆关切:“你走丢了?” 傅临止不屑:“可能吗?” “你哥呢?” 傅临止:“我还想问你呢,他不是找你去了吗?” 叶聆:“???” 第二十三章 “找我?” 傅临止点头。 叶聆笑了笑,说:“他不可能去找我的。” “你给他打个电话吧?”保险起见。 傅临止便从衣袋里翻出终端,期间叶聆向肖远介绍:“这是我boss的弟弟,要不你去对面的商场等我?我帮他找下家长,很快。”傅临止一边翻通讯录,一边瞟着他们。 肖远挺了解是怎么回事,他在先前的店里换衣服,更衣间不隔音,他可以清晰地听到叶聆和同事的谈话,同事语音上扬,那种语调和用词,像是个alpha。肖远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心理,他不太想和叶聆认识的这些alpha碰面,磨蹭了会,对方还不走,以为不得不见面了,对方走了,肖远偷偷地松了口气。 此刻也是,不陪叶聆好像不太好,但他也不想见那个boss,叶聆这么说,肖远也不坚持,有点尴尬地说:“那好吧。” 肖远一个人过了红绿灯,傅临止疑惑:“他是alpha吗?” 叶聆没有反驳,傅临止觉得是了,手里电话也不拨了,不可置信:“你背着我哥约别的alpha?你……”他搜寻半天,想不到用词。 “我等会就告诉他,你惨了。” 叶聆乐了,说:“行,你告诉他,快打电话。” “你看他是信你还是信我。”叶聆觉得好玩,装得很反派,故意逗他。 傅临止:“???” 打了两次,傅昕渝都没接。 叶聆:“没人接吗?”他半蹲下来,端详傅临止,说:“你真走丢了!” 傅临止摇头,不情愿地说:“哥哥应该是有事。” 他拨弄着终端,随即又打了一个。叶聆一手手肘撑在傅临止坐的石凳上,另一手翻出终端,也给傅昕渝打,终端上显示出正常的连线图示,他想:傅昕渝也没拉黑他? 叶聆脑海里刚浮现没拉黑这几个字,还来不及想别的,语音接通了,叶聆愣了,傅临止也愣了,他手上的终端仍然显示着等待接通。叶聆站起身接电话,傅临止目光追着他的动作,一时内心极其地震动:他哥不接他的电话,却接这个omega的电话?!是亲哥吗? 傅临止听不见他哥说什么,只能通过叶聆的表情和言语稍作猜测。叶聆和他哥通着话,神情从迟疑到有些凝重,他微垂着眼睫,脸色发白,好像要哭了。这和他刚才无所谓、笑意盈盈的样子判若两人。傅临止心里很疑惑,他心想:哥哥责备他了吗?疑惑的同时又有一种很奇异的感觉:这个哥哥看着挺活力,其实也只是omega,好容易哭啊。 叶聆怕傅昕渝以为他有什么不正当目的,抢在他开口前,急忙地解释这次打电话的原因,说他在门口遇到了傅临止,零散地说了一堆,空气暂时地陷入沉默,忐忑地等了几秒,傅昕渝冷冷地问:“和你有关系吗?” 叶聆:“???” “我只是担心……” “与你无关。” 叶聆被堵地没话说,想骂人,想起这位不仅是前男友,还是现在的boss,一腔怒火无处发泄,灰溜溜地说:“没事就好,那我走了。” 傅昕渝:“在那等我。”他说的不容拒绝。 叶聆火冒三丈。 傅临止:“哥哥说了什么?” 叶聆放下终端,勉强地对他一笑:“他很快就来了。” 叶聆低头坐到傅临止身边,傅临止扭捏了一下,说:“我想存一下你的通讯号。” 叶聆迟疑:“你有什么事要找我?” 傅临止:“是年年想要。” “我给你的话,你哥会不高兴的。”这可是傅昕渝亲弟弟,叶聆不想联系,面不改色地给傅昕渝扣锅。他也没说错,分手了还和他弟弟暗中联系,傅昕渝知道了他肯定又得挨骂。 傅临止不明白:“为什么?我之前问他要过,他也不给我。” “谁知道,他可能就是不高兴精吧,动不动就不高兴。” 傅临止吃惊:“你说哥哥坏话。” “我实话实说。” 叶聆暗中进行家访:“你哥平时对你好吗?” “以前挺好的,现在不好了,好几周都不回家,妈妈说很正常,哥哥有omega就得陪他了。” 叶聆:“……” 傅临止看看他:“你肯定就是那个omega。” “你为什么不来家里玩,以前轩盈哥哥都会来。” 叶聆:“?”震惊。傅昕渝自己说和江轩盈没关系?!没关系去家里玩?他想起陈臻说“他说是初恋你就信”?真被骗了?! “轩盈哥哥和你哥是什么关系啊?” 傅临止:“就和你差不多吧。” 叶聆:“??”他想了想,问:“你哥哥是不是只是说他是同学?” 傅临止:“不记得了。” “那他们有没有什么亲密的举动?” “什么是亲密的举动?” 叶聆对着小孩说不出口抱抱亲亲这类词,又换种问法:“你觉得他们关系好吗?” “挺好的。” 有多好?叶聆还要问,傅临止突然站起来,喊:“哥哥”,他绕过石凳,向后倚到一个人身上。 叶聆满脑子都是傅昕渝和江轩盈的关系,一转头看到傅昕渝,只想抓住他的衣领让他老实交代。气的头晕。 傅昕渝悠  40 悠地问:“你和我弟弟说什么呢?” 叶聆意难平:“说你的情史。” “是你该问的吗?” 叶聆突然冷静。百味陈杂。自责、懊悔,酸涩、委屈,一齐涌上,他怔怔地看着他。 傅昕渝想起傅临止还在场,抱起他说:“你先去车上。”傅临止郁闷了,等了半天还是得上车,他还不如刚才直接上车。 家里的车早开到了,就停在不远处。傅昕渝把傅临止抱上车,司机回头,傅昕渝和他说了几句,司机点头答应,傅临止更郁闷了。 傅昕渝去而复返,见叶聆站在原地,说不出的黯然神伤,目光空空落于空中某一点,看到他这种神情,傅昕渝心中微动,他好像不太生气了,他心中充满无奈。 叶聆看到他回来,不盯空气了,又盯着他。本来一切都已清楚明白,一切又都混乱了……他无法忘记他,无法不在意他,至少现在依然如此。 这位置在商场门口,人来人往,不太方便交谈,两人走到商场外墙外一个僻静的边角。叶聆默不作声地贴墙站住。 傅昕渝停在他面前,叶聆抬眼,看了他一会,忧心地问:“你会和江轩盈在一起吗?” 傅昕渝又气又觉得好笑。 叶聆脸色苍白,说:“你别和别人在一起。” 傅昕渝:“你自己说这要求是不是太过分了?” 叶聆抿紧嘴唇,摇头。 傅昕渝看着他。 叶聆还是摇头。 他不答应,为什么不答应?叶聆无法忍受,他们之间的距离只有一步,叶聆上前了一步,抱住他,一开始手臂只敢松松地围一圈,没受到制止,叶聆把他抱紧了。他心里难受得厉害,一抱紧,更是如鲠在喉,叶聆说:“暂时不要,好不好?” 傅昕渝不说话,叶聆反复地说,声音越来越小,即将消失不见前,傅昕渝开口说:“好,我不找别人。” 他答应了。一听到这句,叶聆脸上没流泪,心里却似有什么汩汩流动,他紧紧地抱着他,一时间无比失落、无比自责、无比痛楚:“我太过分了。” 傅昕渝轻抚他的背,说:“不过分。” “不是的,太过分了。” “我说不过分就不过分。” 叶聆胸中累积的情绪仿佛突然得到出口,通通涌出,似岩浆顺着心房四壁,湿润火热,缓缓流下。 “送你回去好吗?”安静许久,傅昕渝说。 此刻他说什么,叶聆大概都会说好,叶聆点头。 “你要买的东西买到了?”他们分开,傅昕渝牵起他一只手,问。 他要买的东西?叶聆思索这个问题,忽然想起肖远,他完全地忘记了这回事,此刻一想起,顿时浑身僵硬,慌乱之外,更多的是害怕,傅昕渝要知道这事,他凉透了,叶聆后背冒了虚汗,很干涩地说:“没什么要买的,就,随便看看。”说得很小声。 “你和同事一起来的?他回去了?” 叶聆吓到了:“他,他……”傅昕渝怎么会知道同事? 傅临止真和他说了?!可傅临止也不知道肖远是同事啊。 “我……” 傅昕渝一怔,叶聆这种反应,令他有了一些不佳的联想,不禁心中微沉,脸上却没有立刻显现,叶聆小声地问:“你是怎么知道我和同事一起的?” 傅昕渝:“店员说的。” 叶聆:“什么店员……”他想起他说过同事的店,疑道:“那家衬衫店的店员?” “嗯,顾叠只说了你在几楼,我想你会不会还去那家,就进去问了一下。” “你真的去找我了……”叶聆先是惊讶,随即心里泛起了强烈的愧疚。他有什么资格要求傅昕渝,他…… “是哪一个同事,我认识吗?” 叶聆连忙摇头:“你不认识的。” “朝星项目组我大部分都认识。” “他不是朝星的同事。” 傅昕渝微微一笑:“你还有别的同事?” 叶聆点头:“兼职认识的。” 傅昕渝不问了。叶聆很怕走出这个边角,迎面就遇见肖远,肖远即使不说暧昧的话,傅昕渝也一定看得出来。遇到他就完了,慌得一批,傅昕渝牵着他的手,中途停下了一次,叶聆真以为成真了,他面对傅昕渝时一向毫无幸运值,浑身发冷,强撑着看他,傅昕渝微微笑着问他:“冷吗?你的手很冷。”并没见肖远。 叶聆半天才答出一句:“还好。” 傅昕渝送他回到学校之后离开,叶聆连忙联系肖远,他心里也觉得很对不起肖远,这番操作,简直里外不是人。他拿出终端,见到肖远两个多小时前给他发了简讯,叶聆点开,肖远说他临时有事,今天先不逛了。 叶聆心中生疑:会这么巧?但既然对方这么说,他也不想问。他组织语言,打字打到半途,打开的界面亮了一下,肖远另一条简讯又进来了,这条简讯有点长。 肖远:我想了想,还是说实话吧。我是看到你和别人拉手了(._.),我不知道你是多线操作,还是其中有什么误会,你和你男朋友吵架了拿我当消遣吗?但我和他差的太多了吧?不懂你们omega(._.)。 我本来想装不知道,想想还是算了。我们不适合,差距太大,和你处挺累的,有时候和你聊天,我不懂你说的词,还偷偷地查,各方面都不适合,我不懂你为什么能坚持这么久,感觉你也没什么兴趣。 以后我也不上夜班了,如果上班再碰到,我们就当,无事发生(._.),就普通同事那样。 叶聆把自己打了一半的话删个干净,回复:好,没发出去:肖远把他拉黑了。 ???肖远自闭到连他的回复都不想看? 行吧。叶聆一开始不习惯肖远总自己贬低自己,相处着觉得,他虽然嘴上丧,生活态度其实还行,勤工俭学,没什么问题,就是最好改改这直a说话习惯,不过自己已经被拉黑了,失去了操心的资格。他总还会遇到别人。 和肖远算是结束了关系,消除了东窗事发的风险,叶聆放松了下来。 第二十四章 傅昕渝发来简讯:中午来我办公室休息吧 叶聆心里急得直如 41 热锅滚油,一阵滋油响声。经过一整夜的反省,他可以陈列自己的所作所为种种不要脸之处,更让他煎熬的是傅昕渝的配合:就像一道题,他告知了对方解法,对方顺着思路不断地计算下去,如果他最后还是给个叉,不是在耍别人玩吗?耗费的精力和时间,他赔不起。 更难受的是,叶聆可以预想,如果他这次再给叉,他们真的会凉,彻底凉了。 他害怕和这个人再无可能吗?那就应该和他在一起。这枚硬币只有正反两面,他不能什么都要。 道理都懂,可是,可是…… 叶聆煎熬地回复:算了吧,不想搞特殊 傅昕渝静悄悄地,没有回复。 叶聆从朝星下班,便利店上班又下班,回到宿舍,累的不行,睡前拿着终端,反复地纠结,给他发:晚安(o^^o) 傅昕渝回得很快,说:你还没睡?早点休息 叶聆看到回复,松了口气,放下心。 第二天一切如常,上午快过完时,江繁把叶聆喊到办公室,给了他一张新门卡,说:“公司新福利。” 叶聆有了预想,迟疑地问:“什么福利?” “休息室,中午你去那休息吧。” 叶聆心里骂了傅昕渝一百遍,不可置信,他居然做出这种事:“在几楼啊?” 江繁说了个楼层,并不和傅昕渝在一层,叶聆忐忑:“只有我有这个福利?” 江繁:“不是,omega都有。” 叶聆好过了点,又想,这其实像是傅昕渝会做的事,问:“几个人有啊?” 江繁露齿一笑:“朝星omega只有我和你,我工作室本来就自带休息室,所以这事吧……” 叶聆:“………” 叶聆只能道谢,说完要走,江繁喊住他:“还有一件事,你周末空闲吗?想邀请你来家里做客。” 叶聆“哇”了一声,数日来烦躁不安的心情难得的被其他情绪压了下去,他十分地期待。和江繁相处多了,他越来越喜欢和敬佩这位学长,也很想和他交流,叶聆笑嘻嘻地说:“我每周周日都有空的。” 江繁:“好,可能下周吧,稍后约时间。” 中午午休,叶聆做贼般地去了休息室。一方面他真实地为傅昕渝这种举动感到开心,那天他去给傅昕渝送文件,脸上有块睡醒未消的红印……傅昕渝一直都不是无动于衷。他还不明不白地答应自己,分手期间也不找别人。 另一方面,叶聆为自己的不回应而内疚自责。他凭什么让别人为他做这些?这算什么事……休息室挺小,靠墙一边有张沙发床,他把百叶窗通通拉下,躺到沙发床上。 …… “他就是在逼我。” 几天后,叶聆找到了白芸,他再不找个人bb一下会憋死,说:“做各种事让我越来越内疚,怎么会有这种人?”声泪俱下,十分惨淡。 白芸不客气地丢给他一个白眼:“你管这个叫逼你?这是爱你舍不得你好吗?” “就是逼我,弄的我不和他好,就像欠了他几百万一样……” “问题在于,你到底怎么想的?想不想和好?” “不想……” 白芸:“不想就好好地拒绝。” 叶聆脸上显出隐约的迷惑,回想道:“可我看不了他和别人一起,而且想和他,聊天?不能不联系……” 白芸深吸一口气:“你把这种状态叫不想?别说了好吧,赶紧和好啊。” “是真不想和好。” “特么。你不和好他就会和别人在一起,你如果接受不了这点,就是还喜欢他!你在犹豫什么啊,你们吵的是有多厉害,这样还不想复合?!” “不是的,”叶聆摇头:“他答应我不会和别人在一起,”他补充:“暂时。” 白芸:“???” “他答应你,和你分手也不和别人在一起?!” “嗯。” 白芸:“我的天,你的良心不会痛吗?那他可真是太喜欢你了……” “那你就做个渣男吧,你这就是想和人家暧昧又不想负责呗,反正他也愿意,你慌什么,拿出渣男的心安理得!” 叶聆:“……你说的很有道理,如何培养这种心安理得?” …… 叶聆思考了下,他当渣男缺少充分必要条件,渣男首先得不走心,一般还得多线操作:他不能不走心,至于多线操作,他和肖远还没成,萌芽阶段遇到傅昕渝就慌的一批……他缺乏做渣男的天赋。傅昕渝更不是再怎么渣都不会走,他搞一下他估计掉头就走了。 ? 他找到矛盾所在了,矛盾就是傅昕渝太脆弱啊!渣一下就会走,是傅昕渝使得这段关系只有两个选择,不在一起还想他不走,如何办到?当朋友吗? 嘴上说着当朋友,背地里阻止他和别人恋爱?……做人不能这么不要脸。 复星大楼的玻璃隔音很好,完全听不到窗外暴雨倾泄的声音。叶聆抬头,看到雨珠不断地冲击玻璃窗,在窗上砸出一朵朵的水花,随即四散流溢,才下午四点,天边黑压压的一片。 终端亮起,是傅昕渝的简讯:一会我送你回学校,下雨了 叶聆不敢频繁地拒绝他,默默地祈祷这场雨立刻、马上停下,一个无神论者能被这事逼得在心里从上帝求到雷公电母。 一个小时后,该下班了。 雨没停。 …… 叶聆下到地下车库,按傅昕渝说的车牌找到车,他又换车了吗?之前还在一起的时候他开的不是这辆。傅昕渝已经坐车上了,叶聆神情自然地和他打招呼,要说他这性格还有点优势,可能就是心里有点不行了,表面还能撑着吧。 叶聆坐了副驾驶,背包放在腿上,傅昕渝看了看他,说:“把包放后座吧。”叶聆应了声,放完坐正,傅昕渝却没启动车子,一手撑在方向盘上,转着脸看着他。 叶聆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说:“不走吗?” 傅昕渝笑了一下,贴近他,帮他拉下另一侧的安全带,他的动作不快不慢,叶聆却觉得他靠过来的时间有点太久了。叶聆后背不自觉便紧紧贴在了座椅靠背上,全程不敢说话,安全带系上,傅昕渝  42 抬头笑说:“外面雨大,还是最好系一下。” 叶聆:“………” “嗯……” “直接回学校?” “我还要去兼职,你先往学校开吧,到地方我和你说。” 傅昕渝问:“为什么晚上还做兼职?” 叶聆:“空闲时间,闲着也闲着。” 傅昕渝启动了车,车开出车库,雨水瞬间往车上浇,开了一段,傅昕渝说:“上次和你一起逛街的同事,就是这份兼职的同事吗?” 叶聆:“……是的。”此地无银地补充:“不过最近他换了兼职的时间,好多天没遇到了。” 便利店七点上班,傅昕渝开车送他,比他平时坐公共交通要快很多,还远没到上班时间。叶聆去店里买了饭团拿上车分给他吃,傅昕渝这才搞清楚他的兼职内容,一时神情莫测:“你要做到晚上几点?” 七点到十二点,叶聆不老实地说:“到十一点。” “天天这么晚吗?” 叶聆拆饭团的手顿了一下:“不算晚吧,我觉得还好……” “为什么要做这个?你很缺钱吗?” 不缺钱我天天这么晚是在玩吗?叶聆否认,语气含糊:“不是啊,就随便做一下。” 叶聆吃完了,溜了,扬起笑脸说:“我去店里了,你先回去吧,路上小心。” 傅昕渝拿着那个饭团,他还没拆,看着他没说话。 这天另一个店员是个男性beta,雨下到半夜,顾客寥寥,beta大兄弟十一点五十分左右就提前溜了,叶聆到十二点准时关店面。雨停了,街道上全是淋漓的水迹。 叶聆关完店面,往外走,走了几步,愣了。傅昕渝的车停在路边没走,街道上亮着一盏一盏的路灯,车边路灯下,他双手插在裤兜里,闲闲地站着。 昏黄的路灯灯光洒在他身上。 “你……”叶聆停在他面前,一时不知道怎么说。 傅昕渝神情淡漠:“不是说十一点吗?” “今天晚了,平时……” 傅昕渝挺淡地问:“平时是十一点,还是十二点?” 叶聆不说话了。 傅昕渝一脸不悦:“我不喜欢你说谎。” 有必要上升到说谎吗?他只是…… “上车。” 叶聆灰溜溜地上了车,傅昕渝从另一边也上了车,叶聆看着他的动作,解释说:“我是怕你担心……其实十二点对我来说没什么。” “怕我担心什么?” “……不安全?”叶聆想了想,选了个最不肉麻,最无关紧要的内容说。 “我为什么要担心你?我们分手了。”傅昕渝问的好整以暇。 叶聆不能接这话,往坏的接,说你说的对,你完全不用担心,傅昕渝不得气死,他等了五个小时,叶聆也不舍得这样说;往更坏的接,说那我们不分手了,我们和好吧,叶聆做不到。 叶聆小声恳求:“别这样说好吗?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什么对你来说才是大事呢?”傅昕渝转过脸来,叶聆看不了他这样的神情,他没有生气,也不是不高兴,很淡的一种神情,但叶聆知道事实远非如此。叶聆怕他接下来会说的话,心虚地往他身上靠。 傅昕渝伸手搂住他,叶聆顺着他的力道坐到他身上,傅昕渝把驾驶座的座椅拉后了,把他抱到身上。 傅昕渝在他耳边问:“你为什么就不能听话一点?”语气似质疑,也似感叹。 叶聆:“……” “你还要我怎么听话啊……” 傅昕渝:“你什么都不肯说,我刚才问阳野,他说你很缺钱。” 叶聆不爽:“你有必要去问我的朋友吗?” “朋友都能知道,我不可以知道吗?” “这是一回事吗?我只是觉得你没必要找他们。” “那我怎么办呢,什么都不做吗?” 叶聆被问住了,一时卡壳。 “叶聆,”傅昕渝垂眸,注视着他挺认真地说:“其实你喜欢的人是阳野吧……” 叶聆看着他的眼睛,漂亮又透明,这是双认真地注视着别人,被注视的人会很难忘记的一双眼睛。叶聆一听这种疑问,心中噼里啪啦地炸了,焦躁地打断:“你胡说什么,没有的事。” “你什么事都只会想到找他,你甚至让你妈妈联系他,那时我们还在一起不是吗?” “我……” 傅昕渝:“也许你自己还没意识到,你应该好好考虑一下和他的关系。” 叶聆焦心地摇头:“不是的!” “我喜欢的是你啊,只有你……” “我不和他说了好不好?再也不说了。”他在他怀里蹭。 傅昕渝:“不是说不说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我怎么可能喜欢他,如果喜欢他,我和他早就认识了,怎么不在一起?我让我妈找他是因为那时我和你在吵架啊,而且我家比较传统,我不想让我妈知道谈恋爱这类事,缺不缺钱,我只是和他随口说说而已,那时我和你也不联系了。” “表面的理由是什么不重要,事实是你想到了去找他。” “???”叶聆从头到尾纠结的都是傅昕渝和他自己的不想上床,为什么争论点莫名其妙地混进一个阳野?! “不是的,我从小到大只喜欢过你,我不是弱智,喜不喜欢我还不知道吗?别扯他了。” “只喜欢我,然后一次又一次地和我说分手吗?” “…………” “到此为止吧。”静了很久,傅昕渝说,他这四个字一落下,叶聆慌成一团,怎么到此为止?如果真能到此为止,他早就做到了。他紧紧地抱住他,求他:“不要,是我错了,我受不了你不理我,你别又不理我,我不能再来一次了……” “……那你想怎么样呢?” 此时此刻,有且只有一个答案,能让他稍微地不觉得失望,叶聆看着他,慢慢地说:“我们和好,我……再也不说分手了。” 第二十五章 叶聆下定决心地道:“我们和好,我再也不说分手了。” 傅昕渝听了,没说行,也 43 没说不行。叶聆坐在他腿上,不安地动了动,傅昕渝搂紧他不让他动,叶聆感受到他的动作,心里刚稍微地放下心来,听到他说:“我不能答应你。” 叶聆怔了。他说不答应,就是他不同意复合了,那他这些天频繁地联系他,示好的举动,是在耍他玩吗?还是他会错了意,叶聆愣愣地说:“我以为你有这种意愿的……” “那怎么办……”叶聆忽觉无地自容。 眼见叶聆的思绪完全跑飞,傅昕渝不得不把他拉回来,无奈道:“我是说这次不能又轻易地答应你,你怎么保证你能说到做到?” 叶聆:“……” “你劣迹斑斑,你说听我的话,哪次听了?” 叶聆郁闷地把脸埋在他肩上。 “想一出是一出,今天分手明天和好,我尽量考虑你的心情,你考虑过我的心情吗?” “我……”叶聆欲言又止。虽然看起来是这样,可他是认真地想分手,但如果反驳说他是真想分手,只会挨更多的骂,算了算了。 “一有事一次两次地去找别的alpha,你让我怎么想?” 叶聆被他说的愧疚不已,难受道:“你别说我了……” “自己做的事,还不让我说了?” “……”叶聆试图撒娇,太久没干这事,心里的羞耻感又回来了,靠过去亲了亲他的脸,又亲亲他的额头、眼睛:“别和我计较了,你大人……大a不计小o过。” 傅昕渝笑了一下,说:“只有这种时候你才想的起自己是omega。” “……”叶聆拉起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小声说:“我们算和好了吧?” 傅昕渝不松口:“你得证明你能说到做到。” “怎么证明啊?” 傅昕渝想了想道:“要不然你写个检讨,态度端正点,让我相信你不会再犯了。” 叶聆气闷且委屈:“???凭什么啊,全是我的错了?我不想写。” “行,那你坐过去吧。”傅昕渝示意了一下副驾驶。 “???”叶聆好烦,说:“那什么时候交?” “今天有点晚了,周日吧,不是要去江博士家?到时给我。” “你也去吗?” “嗯,送你过去。” 傅昕渝把他送到公寓楼下,车停下,叶聆很快地和他道了别,却没有立刻下车,他看了看傅昕渝的眼睛,随即视线下移,停留在他的唇上,然后又飘忽地上移,看着他郁闷地问:“没和好能做亲密的动作吗?” 傅昕渝眼睛微弯,笑了,说:“我可以,你还不行。”他靠近,轻轻吻了一下叶聆的唇。一触即分。 他刚一离开,还没坐正,叶聆就亲了回去,叶聆这个人,逆反情绪比较重,听到说不行心里就不太舒服。亲是亲到了,傅昕渝笑说:“一份检讨不够你写是不是?” 叶聆悻悻地溜了。 第二天是周五,叶聆下班,上楼等傅昕渝一起走,傅昕渝问他:“想吃什么?” 叶聆:“……我还得去兼职。” 傅昕渝站起来穿外套,闻言动作停了一下,看他道:“你就非要气我?” 叶聆诡辩:“我用辛勤劳动换取金钱,这事多积极向上,你有什么好气的。” “不准再去了。” 叶聆想起肖远说你肯定没有alpha,如果有的话他不会让你做兼职。居然是真的?…… 叶聆:“为什么?” “不适合你做,不安全,一站还几个小时,搬上搬下,除了你没别的omega会想到去做。” “学校附近有什么不安全的,站……工作不都这么累?” “你也知道累?” 傅昕渝走过来,叶聆微微睁大眼睛看他,傅昕渝很浅地笑了一下,伸手摸他的脸,从眼角缓慢地到唇角,他的目光随着手指在唇角停了一瞬,傅昕渝说:“你只要乖一点就好,别的事……其他所有事,都可以交给我来做。” 叶聆心情复杂,这是说他可以当米虫?上一个和他这么说的人是他亲爹妈,听自己爹妈说他只觉温馨感动,听傅昕渝说内心有些别扭,这种说法很alpha……另一方面他并不太相信,不是不相信对方,而是不相信他们之间既定的关系,他心中他们的关系还远未到那种程度。 叶聆犹豫了一下,说:“我也不是特缺钱,做着玩的,那我这周做完不做了。” 傅昕渝悠悠道:“你不会现在和我说着不缺钱,等会又去找abcd说缺钱吧?” 叶聆:“……”装聋作哑。 在便利店的最后一晚,可能是之前有工作的理由,所以不觉得幸苦,现在那个理由不存在了,叶聆和两个喝完酒醉成一滩的顾客沟通完,感觉很幸苦,晚上很多这样的顾客。 回公寓想起:检讨还没写!…… 明天周日了。 本该是快乐的周日,去江繁学长家喝下午茶,谈天说地,然后吃晚饭……为什么要写检讨书?日子好苦啊。叶聆长这么大从没写过检讨,傅昕渝说态度要端正,叶聆写了一百多字,去洗澡了,洗完困的不行,心想睡一会起来继续写,这一睡睡到了早上。 他天天早起,只有周日能睡一会,大清早的叶聆逆反情绪上来了:他凭什么写检讨?谁爱写谁写。打开电脑看剧。 傅昕渝打电话过来了,叶聆接完电话,有点蔫,等会见面,他交不出来不知又会怎么被说,叶聆把纸笔拿到床上,边看剧边构思…… 傅昕渝催他下楼了,叶聆心烦意乱,他这乱七八糟的检讨,那个麻烦精肯定不会满意,想了想,重新拿纸写了一张,折好下楼。 江繁家就在复星总部附近,是一个住宅区里的一栋白色小楼,他每天可以走路上班。傅昕渝停好车,叶聆拎起路上买的小礼物和简单的花束,要下车,车门打不开,叶聆催促:“开门啊?” 傅昕渝果然问:“检讨呢?” 叶聆一脸正义:“先办正事行不行?晚上回来再说。” “就现在,你读一遍吧。” 叶聆抗拒:“还要读的吗?” 傅昕渝:“?” “你这态度就很不端正。” 叶聆闪烁其词:“晚 44 上回去的时候给你,我写的很长,你现在来不及看。” “那你现在先给我。” 叶聆犹疑:“那你回去再看?现在不能看。” “嗯,我不看。” 叶聆从衣袋里翻出一个折了好几折的纸状物体,拿在手里犹豫地再次确认:“现在不看吧?” 傅昕渝点头。叶聆递给他,傅昕渝接了,看了道:“这就一页纸吧?不是说很长?” 叶聆:“……我字写的小。”理直气也壮。 “开下车门。” 车门锁开了,叶聆下车,刚侧身准备关车门,一眼就看到车内傅昕渝在开那个纸状物,已经展开大半,叶聆:“?!你……” 傅昕渝把纸完全地打开了,目光落在了纸页上。 叶聆:“…………” 叶聆声称字写的小,写的很长的检讨,实则只潦草地写着几个字,字也不小:老公我错了! 傅昕渝表情十分地一言难尽。 傅昕渝把那张纸又叠好了,随手放在车子的置物箱里,叶聆忐忑地站在车外等他,傅昕渝依然很淡定,叶聆心中莫名地感激他这种淡定,这让再尴尬的事都不会那么的尴尬,比如此刻,让叶聆还有脸问他:“我这算过关了吧?” 傅昕渝笑了笑说:“你是不是真觉得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什么意思?…… 叶聆打量他,试探道:“生气了?你不满意,我可以再写……” 傅昕渝:“你很想再写?” 叶聆连忙摇头,看着他的神色,又迟疑地点头。 傅昕渝笑了,笑的挺真情实感,叶聆琢磨着这不像生气,所以是过关了?凑过去笑道:“我是不是又有资格随便亲了?”在他嘴唇上碰了碰。 傅昕渝无奈地搂住他。 叶聆挺高兴的,心想他真好,高兴了没多久,心中无声地浮起了一片阴云,他之前也不是不好,可是……叶聆想:刚和好,就晚一天再想这事吧。 按响门铃,来开门的是周均。刚进门,就闻到一股甜软的面包香气。周均穿着个围裙,一只手还戴着透明的塑料手套,手套上沾着面粉。打了招呼,周均笑说:“他刚起,我去喊他。”他走到楼梯口朝上喊了一声:“江繁!” 江繁从楼上下来了,他穿着简单的短袖长裤,看起来就像一位学长,而不是某个领域声名赫赫的前辈。他和周均的相处亲密而自然,叶聆心想他们也是ao,还结婚了,没他想的那么糟,早已不是以前了。 吃完茶点,周均又准备去做晚饭,江繁关心地道:“要帮忙吗?”周均笑说:“有客人在你就假惺惺了,你什么时候帮过忙?” 傅昕渝站起来说:“我来帮忙吧。” 叶聆一个苹果派吃了一半,放也不是,继续吃也不是,两大口吃完,差点没噎死,也要去帮忙,被江繁拉住了,江繁笑说:“不用太客气,让他们去做吧。” 叶聆笑说:“你和周博感情很好啊。” 江繁:“有什么好的,婚都结了,想离也难,凑合着过。” 叶聆:“??”吃惊。 江繁笑了:“开个玩笑,我们感情还算不错吧。” 这才对……亲密感是个玄妙的东西,不是亲亲抱抱就能展现,江繁和周均互喊对方大名,也很少有肢体接触,但他们之间就是有种旁人无法参与的亲密感。叶聆好奇:“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读研认识的,他比我大一级,实验室就在我实验室隔壁,早上晚上经常遇到。” “他追的你?” “不算是吧,我上学的时候比较自闭,一直没谈恋爱,读研家里催了,我自己也挺想试试的,对他算有好感?唉,就问他要了联系方式。”江繁在句子中间奇怪地加了个感叹词。 叶聆:“??”这经历为什么迷之像自己的经历。 “然后就在一起了?” 江繁:“没有啊,他那时不是单身,你懂吧?……加了通讯号回去一翻,他社交动态全是和他女朋友的合照,我这脆弱的单恋就无疾而终了。”江繁无奈地摊手。 “然后呢?!” “后来他们分手了,他把社交动态上的照片删光了,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想的,就和他告白了一下,他特别不耐烦地拒绝了我。” “?!” “他说他一直交的都是女朋友,不喜欢男生,而且根本不认识我,说我莫名其妙……” “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叶聆感到蛋疼。 “我就把他通讯号删了,好几天没上课,那时新创第一届比赛,刚办一点名气都没有,学校有指标必须多少组队伍参加,老潘给我介绍了个组,说他们做的那个方向我能起到作用,不然做不下去……” 叶聆:“emmm,周博的组吗?” “对,老潘说我不参加之前的缺课就扣分,我不是怕扣分,挂不挂科真无所谓……和刚表白被拒的人一组一点都不尴尬,没什么好不去的,我就去了,作品做了一个多月吧,比赛前他问我,之前的表白还算数吗……” 叶聆:“……”他根本不是喜欢你,他只是想让你帮他写作业! 江繁嗑瓜子旁观般闲闲地道:“我说别提了吧,谁没傻//逼过呢?他脸色很难看……没多久还是在一起了。” 第二十六章 隔着门,厨房传来淡淡的食物香气。.傅昕渝空着两只手出来了,看了看他们,目光很自然地落到叶聆身上。 江繁笑说:“我进去看看。” 厨房仅有一道很薄很透的玻璃门,里面的景象在外一览无余。江繁走进厨房,没走几步,随意地靠在近门的橱柜上,站得离周均挺远,周均手上动作不停,时不时地看他,和他说话,两人脸上都似带着浅淡的笑意。叶聆默默地看了会,心有所感,有些出神。 “在想什么?”傅昕渝问。 叶聆这才看他,看了很有一会,幽幽叹道:“专业上没怎么受到教育,人生观好像被教育了。” 傅昕渝微微点头:“懂了。” 叶聆疑惑:“你懂什么了?” 傅昕渝说:“我说就不管用,别人随便说两句你就会听。” 叶聆:“?”  45 …… 他想到:“学长说周博以前喜欢女孩子,你是不是一直都比较喜欢男的?” 傅昕渝:“也许吧。” “什么叫也许,你听男生表白更心动,还是听女孩子表白心动?” “一般情况下,都不怎么心动。” 叶聆:“打扰了。” “你呢?” “我没怎么想过找女朋友,女alpha太少见了。” “想要还是能找到的。” “?”叶聆:“现在当然只想要你啊。” 傅昕渝的神情未显波动,叶聆忍不住旧事重提:“之前和你不联系了,特想和你说话……要不是事情多,我会抑郁。” “和我说什么?” “我也不知道,随便说什么吧。”叶聆想起肖远,突然很想和他说肖远的事,和傅昕渝聊天时,他总会突然把不住门,什么都很想和他说,热血上涌,想不到以后从前了,叶聆老实道:“其实那段时间我接触过别的alpha……” 叶聆心中一边热血翻涌一边忐忑,他这句一出口,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傅昕渝脸色似是黑了,叶聆紧挨着他,察言观色,小心翼翼:“你不会生我的气吧?我已经知道错了,我和他什么也没发生,就聊了几天那种,你别生气……” “你说。” “嗯……和他聊不来,就特想找你,又不敢找你,成天处于这样的状态,抑郁。” “为什么不敢找我?” “怕……求你?觉得很难让你回心转意,你会为难我,还会骂我……”和好之后也不是一劳永逸,会面临更多的困难。 傅昕渝流露出一丝复杂的神情,没有立即说话。.江繁出来了,话题不得不中止,周均做了好几道热菜,叶聆把这事说出口,心里一阵轻松,丢到一边不想了,全程和没事人一样吃饭,堪称没心没肺。 话题回到车上才继续,傅昕渝把车停在一个僻静的街角,天已经黑了,车里看不清外面,谈话环境安全且封闭,叶聆在熟悉的环境反而说不了那些话了,傅昕渝说:“来,谈一下。”叶聆态度一时很不情愿。 后悔:他说什么不好,要说肖远?这嘴怎么总管不住?他怕傅昕渝说责备他的话。 傅昕渝开了车门,去后座,叶聆没办法,只能跟着下去,老实地上了后座,坐在他身边,心里唉声叹气。 “和他怎么认识的?” 叶聆眼神闪烁:“就,同事……” 傅昕渝想了一下:“那天和你逛街的同事?” 他居然还记得?叶聆点头承认:“是的。” “嗯,都约会了?” “不是这样!”急切否认。 “那是什么?” 叶聆想哭。 “才分开几天你就有心情找别人,看来他很符合你的标准。” 叶聆像八爪鱼一样缠在他身上,闷闷不乐:“只有你符合。” “事实是不只有我。” “只有你!” “我们也是慢慢地认识,你愿意和他接触,他和我只是先来后到的区别而已。” “他和你完全不一样……别说他了好不好?” “哪里不一样?” “哪里都不一样!” “叶聆,设身处地一下,这样做的人是我,你会怎么想?” 叶聆强忍着内心的翻江倒海,他听不了这种隐带责备的问话,为什么傅昕渝不能更宽容一点,温和一点,在他心中,他就是那种不会换位思考,毫无同理心的人吗?他和肖远的接触并不轻松,每和肖远近一点,就似和傅昕渝又远了一点,似走在刀锋上,过程中唯一的获得是痛苦折磨。 他不是那样的人啊,三心二意,毫无所觉。为什么傅昕渝就非得这样问他? 可叶聆真实地心怀歉疚,他不能反驳他,不想傅昕渝有更多的不开心,叶聆忍耐着心中的情绪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小声说:“我会很……失望,觉得你其实不太喜欢我……” “嗯……” 叶聆试图解释:“他和你完全不一样,可以说很多方面都相反,我想的太简单了,觉得和你不适合,就想着找个和你完全不一样的会不会适合,根本不是喜欢他……” 叶聆从小到大没怎么被父母批评过,老师就更没有,别人家的孩子。在傅昕渝这体验了生活中情感上的各类挫折,只要对方想,叶聆就会强烈地感受到挫败感。 要不是开心的时候实在太开心,他早不干了。 叶聆又一次地说到语声哽咽,傅昕渝终于说:“算了。” 叶聆心想以后好好地表现,再也不做傻子才会做的事。 傅昕渝说:“晚上还回宿舍吗?” “不回去哪?”叶聆心情还没平复,愣愣地说。 “我新找了间公寓,带你去看看?” …… 公寓两室两厅,窗明几净,还有独户的电梯。孤a寡o,在一起无事可做,最近犯了太多错误,叶聆全程乖巧,让躺就躺,让趴就趴,让脱衣服就脱衣服。 傅昕渝嘴上说算了,叶聆看得出来他还在生气,床上的作为比以前恶劣多了,叶聆被迫说了很多丢脸的话,到最后声音都有些哑。 …… 亲密行为过后,傅昕渝态度柔和了一些,说:“搬过来住吗?” 叶聆:“???”他以为他只是钱多无聊,换间公寓,这是想同居? “不好吧,我妈妈不允许我和别人同居。” 傅昕渝:“?” 叶聆本来很困,听到他这么说睡意有些消散,想了想,笑问:“你不会是特地为我才换的公寓吧?” 傅昕渝:“是啊,那时你说要标记,学生公寓整楼都是alpha,一次可以,时间久的话不太安全,刚找到合适的还没带你看,你就闹着要分手了。” 叶聆:“?”谁要和你多次? 傅昕渝:“搬过来吧。” 叶聆十动然拒:“同居太快了,我可以周末来。” 傅昕渝没有坚持,他又想到叶聆说的同事,说回了这个话题:“再有一次同事的事,你就别想再找我了。” 叶聆丧气:“是  46 我做错了……” “怎么办?还是生气。” 叶聆:“……” 傅昕渝说的有一点孩子气,叶聆觉得他好可爱,心化了,凑过去亲他的唇,亲一下看一下他脸上的神情,看一下又忍不住亲一下。 如果傅昕渝刚分手就去找江轩盈,或者随便谁,叶聆会炸,他大概率不会再回头,这种想象使他愧疚不已,但他和肖远的关系某种程度上说,不似想象中的假设…… “别气了,我就是个傻/逼。”叶聆气得骂自己。 傅昕渝:“……” “想标记你。” 叶聆听到这个词还是忍不住地紧张,心脏绷紧,可他迅速地点头。 “不然就今天吧。” 叶聆:“???” “不行!” 叶聆忙道:“明天还得上班……” 傅昕渝:“我准假了。” “???” “一两天没事的。” 叶聆:“没有解剂,标记不了。” “有C01解剂。” “??你怎么会有?” “之前准备过。” 他早不用C01了……他该如何解释身上的成熟期抑制剂,叶聆不着调地想,提前散掉成熟期抑制剂的药效,这么贵的药,这行为很奢侈浪费。 傅昕渝说:“看来你是不愿意。” 叶聆摇头:“和你和好,我就下定决心了,总得标记。” 傅昕渝笑了:“这要下定什么决心?怕痛吗?” “对啊,还怕标记完太依赖你,然后你又不理我……” “?”傅昕渝说:“不理人的人到底是谁?” “要不……下周?” “这话有些耳熟,上次你也说下周,明天你是不是又要不接电话不回简讯了?” 叶聆:“……” 低声下气:“那你说什么时候?” “现在。” “主要我不用C01了,信息素散不出来。” 傅昕渝:“……你换C02了?” 难道C02解剂这里也有?叶聆不敢把话说满,迟疑:“C02你也有?” “没有。” 叶聆悄摸地松一口气:“对啊,大晚上也没地去找。” “不然拿C01的试试吧,成分说不定差不多。” “一个化学抑制一个物理抑制,差的多了!”这种常识傅昕渝不知道?叶聆说完,见傅昕渝微微地笑了一下,忽然明白过来,他不是不知道,而是不相信自己换了抑制剂,叶聆:“你什么意思,不相信我是吗?” 傅昕渝神情默默。 叶聆:“来,你拿来试……” 傅昕渝不拿,笑着亲了他一下。叶聆没有得寸进尺,怕起到反效果,反而退步说:“你要想的话,我们可以不管信息素先试试……” “不要,不急。” 叶聆不意外他会这么说,傅昕渝这性格……和他刚会无比难受,示弱他反而温柔了。 叶聆:“那什么时候……” 傅昕渝:“再看吧。” 第二十七章 “工作很累吗?” 嘴上说不同居,还是一起睡了好几晚,叶聆回公寓拿了点必需品,电脑、工作资料,还有抑制剂的解除剂,偷偷地揣包里,衣服没拿几件,他穿傅昕渝的衣服还挺合适的……叶聆的心情十分地纠结,想和傅昕渝多相处是肯定的,另一方面,也很想顺着他,他说什么都不想拒绝,即使心中充满隐忧。. 隐忧就是那不知何时会结成的标记,叶聆查了几个中午的相关资料了,他知道这没必要,他不知已看了多少遍,好的、坏的,不同的纷杂描述,让他给青少年科普估计都能背的条条分明。他阻拦不了自己去做这种心理建设。 说白了还是怂……不能怂,再怂一下对方会气死。没试过也不能永远不试,如果真觉得不行,又不是永久标记,几个月也就散了。 每天下班前叶聆都觉得自己行了,一见到傅昕渝,又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完全不行……心理压力特别大,为了避免那种事的发生,叶聆本能地弄了套流程,吃完饭聊会天就去洗漱,然后就说困,直接睡了,装睡是不行的,拙劣的装睡可能骗得了心大的那类男友,傅昕渝不属于这类。睡不着就可能会被……在这种压力下,叶聆培养了新的生物钟,八点多就能睡着,天天早上五点醒…… 傅昕渝问工作累不累,叶聆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他明明说自己想要标记,又天天搞这种操作,绝对不能承认,难道要说其实不太累我只是怕和你发生关系??找死吗?但这举动不可谓不明显,谁会晚上八点就睡觉啊?他们都不是十二岁。叶聆假装听不懂他的言外之意,没对这个问话表现出兴趣,说:“还行吧。” 今晚……溜了吧。 叶聆说:“我是不是好久没回自己公寓了,今天不想去你那了。” 傅昕渝不置可否。只要把话说的很肯定,他很少会拒绝他,一般也不怎么会追问,叶聆下车,想了想,不舍且心虚,绕到车身另一边要亲亲,傅昕渝降下车窗,随着车窗的下降,露出他的头发、眼睛,秀挺的鼻梁,他的神情看在叶聆眼中是百看不厌的一种好看,淡定的、干净的。叶聆忍不住地心动,有些着急地把吻落在他的唇上,触感柔软,有一点点凉,叶聆轻含了一下他的唇瓣,一边寻思自己有什么好不愿意的,怎么看都是他捡到宝了…… 不拖了,就明天!深夜,叶聆翻来覆去,在心里发誓。 第二天傅昕渝没来公司。 第三天也没来…… 他干嘛去了?明明之前一直在。叶聆久违地独自上下班,他挺想问原因,他有些犹疑是不是前几天的操作又让他不开心了,但给傅昕渝发瞎扯的简讯,他还是正常地回复着,不像是出了问题。 他们这种关系,问一下也挺正常,这不是查岗!……叶聆发简讯问他为什么最近没来公司,掏出许久不用的颜文字:(ToT)/~~~ 傅昕渝说:公司本来就没什么事 什么意思……所以之前他是陪自己?那为什么现在不陪了?…… 叶聆:那你在做什么?  47 (?ì _ í?) 傅昕渝:回家休息一下 叶聆:好吧(?ì _ í?),你弟弟是不是也放暑假了…… 傅昕渝:嗯 叶聆:真羡慕他能天天和你玩 真心实意,怅然若失。*更新快,无防盗上m..* 自从和好之后他们几乎天天见面,突然不见面,叶聆很不习惯,傅昕渝在简讯里总说不了几句。叶聆某一刻会想对方是不是有意地在冷落他,茶水间倒水的时候,下班之后,他总很快就判断不是,把这个念头抛之脑后,可能是之前他们黏得过头了,稍微分开就这么不适应。 他觉得不适应,难道傅昕渝不觉得吗?不,他不觉得……他和他弟玩得开心着,完全忘了自己。叶聆给他打电话,东拉西扯,废话一堆不舍得挂,傅昕渝给出的反馈却很少,叶聆经常没打一会就听到傅临止在那边喊“哥哥”,傅昕渝还会一边和傅临止说话一边回答他,傅临止在,叶聆也说不了肉麻的话,兴味索然。 弟弟比他好玩吗?他也能喊哥哥啊。叶聆嫉妒死了傅临止,听到他们交谈,有时在玩拼图,有时在玩模型,傅昕渝那种冷淡又温柔的语调,原来不是对他说的时候,听起来会这么扎心……叶聆想起傅临止还问他要过通讯号,很后悔自己没给,不然今天就把这兔崽子骂死,让他学会独立,找点同龄人玩不行? 傅昕渝说等周末再见面,叶聆开始盼望周末了,终于混到周五,叶聆好想见他,连穿什么衣服都想好了,傅昕渝打电话来说不见了,周末家里有客人来。 叶聆气的打滚,不死心:“是很重要的客人吗?” “我阿姨……” “你非得见吗?” “你急什么?” “我……我很想见你啊,你不想我吗?你晚上也出不来吗?要不你晚上来找我……” 傅昕渝说:“懒得跑,下周吧。” 简直绝情。叶聆连忙说:“那我去找你,好不好?” 傅昕渝似乎笑了一下,叶聆心里觉得有点怪怪的,傅昕渝说:“随你吧。” 周六晚上,叶聆很晚才等来他的回复,开心地出发。傅昕渝家附近没什么公交,叶聆下了地铁只能打车。叶聆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有真人门卫的住宅区,没有密钥他进不去,门卫热心地要帮他联系住户,叶聆连忙拒绝,也不好打扰门卫太久,附近绿化很不错,叶聆站在浓密的树荫下,夏夜的晚风带着微热的温度,仲夏夜会情人,背着情人爸妈,如果是站在窗台下等,这很罗密欧与茱丽叶。 傅昕渝出来了,叶聆等的时候想象见到他的时刻,心情各种激动,真正见到他,不知怎么情绪反而淡了,堵在喉咙里,傅昕渝看起来似乎并不怎么……开心。 他一直都是这样,应该不是不开心,叶聆想。傅昕渝说:“去哪?” 这片住宅区除了绿化多,其他什么都不多,找个咖啡馆都难,叶聆:“随便走走?” 林荫道纵横交错,不远处有一片很绕的花园,两人一路走进去,两边的灌木丛上开着漂亮的白玫瑰,香气幽幽。走了一会,叶聆心渐渐地沉了下去,傅昕渝好像是真的不开心。他问一句他才说一句,不直接问他就不接话,气氛逐渐尴尬,叶聆很有点不知所措。 叶聆笑说:“是不是太晚了,你今天很累吗?” 傅昕渝轻轻地“嗯”了一声。 叶聆不知道该怎么接,他都说累了他再继续bb别的?可他到这就花了两个多小时……叶聆想了想,想不到说什么,傅昕渝不说别的,他也不好意思说别的了。叶聆停下脚步,满心失望还得装作不在意:“那你早点回去休息?我也没什么事……” “送你回去?” 傅昕渝竟然没挽留,路途两小时,谈话半小时,还行。 叶聆摇头:“不用了,本来就是不想你跑我才来的,你回去吧。” “我是不是太冲动了?应该听你的话下周见的,只是我太想见你了……”傅昕渝没有作出任何应答,叶聆说不下去了。 懊恼:看来今天真不是个好日子。 “你怎么回去?” “我打车就行。”叶聆忙道。 “等你打到我再回去吧。” “嗯嗯,行。” 叶聆想他还是挺关心自己的,好不容易来一趟,唉,但谁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算了,打开软件打车,好几分钟过去,那个显示等待的黄色圆盘还在转……这么尴尬的吗?! 也是,近十一点了…… 又等了会,再一起等好像没必要,叶聆眼睫微颤,尽量动作自然地关闭软件界面,笑说:“有车了。” 傅昕渝看着他,叶聆假装不舍地叹气:“你可以回去了。” …… 难受,伤心。 一会捧在天上,一会被扔在泥里,这谁受得了,等会,不要夸张,根本什么也没发生……真的什么也没发生吗?叶聆搞不清傅昕渝这举动态度算不算正常,肯定远不如他很好很好的时候,但好像也不像生气的时候……所以还是正常的吧? 叶聆在原地站了很久,才回神,打开终端继续打车,一直打不到,什么情况,难道这片住的人都很有钱没人打车?这地也没那么偏吧。 走到地铁站还是挺蛋疼的……也许往外走一段会有车,叶聆别无选择,绕出花园,他还在想刚才的事,觉得自己的表现太不好了,应该说一些甜言蜜语,对方不太开心他更要说啊,为什么傅昕渝稍微一冷淡,他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走了一段路,后面来了辆烦人的车,反复地亮远光灯,叶聆走的很路边,不会挡路,叶聆不耐烦地回头看,远光灯太亮看不清车的样子,等在路边等它过去,车停下了。 叶聆认出了这辆车,嚣张气焰顿灭,灰溜溜。 又觉有机会弥补刚才的糟糕表现了,车窗降下,傅昕渝微叹口气说:“上车。” “老公你真好……”叶聆感动地吹捧。 傅昕渝:“……” 虽然床上喊过很多遍这个词,神志清醒、衣服整齐的时候叶聆基本没喊过,叶聆态度热络地像小狗摇尾巴:“你知道我没打到车?” “你说呢?” “嘿  48 嘿嘿。” 怎么想也应该共度夜晚,如果不是怕车祸车上叶聆就想抱住他脱衣服,猴急,下车一看怎么在学校,兜头一盆冷水一样,连忙又拉车门坐回去:“你还回去?” 傅昕渝没说话。叶聆:“去我宿舍好不好?别回去了。” “开回去还得一个多小时,我舍不得。” 傅昕渝说:“明天有点事。” “什么事?非得现在回去吗?” 傅昕渝不说是,就是不是了,叶聆不懂那他为什么还说要回去,那他是真的不开心,叶聆想了一下,极其破廉耻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傅昕渝说过一两次想这样,叶聆这种没怎么看过片的,对用嘴去做那些不该做的事不能接受,现在张口就说想为他……破廉耻,刚说完脸就通红。 他说到这地步,傅昕渝如果还拒绝,叶聆会想死,傅昕渝没拒绝,叶聆以前觉得对方床品挺好,耐心温柔,今天莫名地感觉他有些举动挺羞辱人,他被他弄哭了,一半是难受,一半是屈辱。心里不太舒服,想bb,又觉得算了,可能是因为新解锁的行为本身就有点…… “今天你好像不怎么开心,怎么了啊?”叶聆抱住他,脸轻轻蹭了蹭他的手臂。 傅昕渝说:“不知道怎么说。” “?”叶聆:“和我没关系吧……” “有关。” “???” “我做什么了……” “算了,不想说了。” 叶聆:“……” 叶聆躺着,默不作声了一会,突然有点想明白这一切的事了。 第二十八章 “说给我听好不好?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傅昕渝说:“再说就没意思了。.” 他起身去清洗,叶聆听着水声,这一晚最后的一点好心情消失殆尽,傅昕渝很快就出来了,让他去洗澡,叶聆抱着被子转身:“我明天洗。” “那你别往我身上靠。” “不靠。” “身上弄的都是还盖被子?” 叶聆扯落被子,原本他被子盖着只露出脸,被他扯了下直接掉到腰间,露出光溜溜的上半身,叶聆不耐烦地说:“不盖了!” “和我发脾气?” 叶聆又转过来,语气变了,说:“我真没力气洗了……” 室内只开着一盏床头灯,暖黄的灯光下,他上身遍布暧昧的痕迹,又开始撒娇,叶聆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说话的语气乖巧,隐藏的那点不甘和气愤在脸上特别明显,这种反差有点可爱,傅昕渝不再说什么,伸手关了床头灯,刚一躺下,身边一阵窸窣声,叶聆拖着被子又挨到了他身边。 傅昕渝洗完穿上了衣服,他没衣服留在这,穿的是叶聆的短袖,叶聆把手搭在他身上。 “你还记不记得我信息素是什么味道……”叶聆思忖着开口。 “不记得了。” 叶聆不信:“你肯定记得。”什么细枝末节傅昕渝都记得一清二楚,这种大事他会不记得? “第一次见面,学校联谊,那时我没用抑制剂……你第一感觉怎么样?” “……” 叶聆:“是不是很心动?”那时他对他可是很心动的,虽然是基于一大半的误解产生的心动。 傅昕渝说:“还算心动。” “敷衍我?” …… “下周不是有个假期,刚好是周一,连放三天……你要标记我吗?”叶聆终于说。 傅昕渝沉默许久,说:“你如果再失约,这次不会那么容易了。” 之前哪一步容易了?!傅昕渝对容易有误解。叶聆摸黑牵起他的手,小声说:“我不敢了。” 这才睡了。睡的时候两人还一个盖着被子一个盖毯子,醒来发现又睡到了一起,被子不知何时被挤到了墙边,叶聆赤/身裸/体,被冷醒,看了眼傅昕渝还在睡,捞起一边的被子裹上,翻个身继续睡。 他听到轻微的声响,勉强地睁眼,见傅昕渝起来了,坐在床边穿衣服,叶聆睡意朦胧地挪过去,从背后搂住他的腰。*更新快,无防盗上.* “要走了?” “嗯,你再睡会。” 叶聆睡到中午,起来不同寻常地头重脚轻,心想可能是饿到了,简单地冲洗了下,把被子床单丢洗衣机里,强打精神穿好衣服出门吃饭。 吃完饭没好转,原本的头晕变作烦人的头痛,叶聆有点吃不下,水倒是喝了不少。尹景舒每周例行的视频电话打过来,他随口说了身体状况,尹景舒:“啊呀聆聆,这是着凉了,晚上睡觉被子没盖好?帝星温度变得快,你要穿长袖的睡衣睡觉,知道吗?” 怎么可能赤膊睡一晚就着凉?但事实如此。回公寓没过两小时叶聆把中午吃的饭全吐出来了,吐完像一只虚弱的小狗,蔫巴地躺在床上:这真不是食物中毒是着凉? 他给傅昕渝发简讯:都是你昨晚不给我盖被子,我着凉了 傅昕渝:怎么了 叶聆:吃什么吐什么,胃不舒服,还头痛 傅昕渝:我晚上过去? 叶聆:不用… 下意识地拒绝完,叶聆忽然挺心动的,补充说:你没事就来(?ì _ í?) 等傅昕渝晚上过来了,叶聆觉得自己已经痊愈了,就是饿,他那单人床两个人睡有点挤,偶尔睡一晚还行,于是收拾东西去傅昕渝那,顺路吃饭。 吃饭前后生龙活虎,回去没多久,又全吐了,叶聆吐完脸色发灰:“……” 傅昕渝出去买了药,刚回来,站在床边低头看药盒,尹景舒又打来了视频电话,叶聆看到终端上显示出的自家妈的名字,连忙嘱咐他说:“我妈打电话给我了,你等会别说话啊。” 傅昕渝手上的动作一顿,抬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尹景舒听叶聆说又吐了,急得不行:“就是着凉了呀,你小时候一着凉,半夜还会发烧,你不能只吃肠胃药,还要吃消炎药,发烧就要吃退烧药,知道吗?” 叶聆答应:“嗯嗯。” “六个小时就得吃一次,宝宝你一个人真是太可怜了,心疼死妈妈了,你现在先吃一次药, 49 然后点个粥的外送,不要吃别的了,让店家六个小时后送,到时你吃完药喝粥,看看还会不会吐……明天还要实习吗?赶紧请假不要去了!” 叶聆:“好……” “要妈妈帮你点外送吗?” “不要不要,你别太担心了。” 尹景舒:“我怎么能不担心?没人照顾你,你吃了药还吐怎么办?” “不会的……” “上次你让我联系的那个alpha男孩子呢?他不来照顾你?” 叶聆:“???” “妈你别乱说啊,他为什么要照顾我?” 正牌男朋友就在一边听着好吗?叶聆有点心累。 尹景舒:“我看那男孩子挺好的啊,你们不是好朋友吗?你就让他来陪你,他还会拒绝你哦?” “什么啊,不说了,我要休息了!” “行行行,那你好好休息,六小时后我打电话喊你起来吃药吧?” “不要,我自己起来……我明天就会好了,你放心吧。” “希望如此……” “你都买了什么药啊?”结束通话,叶聆把终端扔到一边,问傅昕渝。 傅昕渝抬眸:“先吃点止吐药,看下情况。” “嗯……” 吃了两次药吃东西,叶聆几乎睡了一天,毫无困意,吃完消磨了半小时,不太想吐,自觉问题不大,他还没睡着,傅昕渝在一边睡着了,叶聆给他盖上被子,默默地看了他很久。 困意不知何时来袭,叶聆闭上了眼睛。他是被傅昕渝喊醒的,他深陷睡眠之中,勉强地睁开眼睛,感到嘴里干涩,喉咙里火烧一样,傅昕渝手指抵住他的额头,说:“你发烧了。” 叶聆:“……” 尹景舒女士说的分毫不差……半夜发烧。 退烧药苦得吓人,叶聆咽下去,喝了大半杯水还是苦得皱脸,说:“怎么这么苦,我以前吃的都有糖衣。” 傅昕渝说:“那是儿童版吧。” “我也没多大,我怎么就得成人了?这药太苦了,我吃不了第二次了……” “亲亲就不苦了。” 叶聆:“?”他发着烧,有任何肢体接触他都难受,傅昕渝亲下来了,嘴唇相碰,叶聆嘴唇因为生病变得很干,碰到对方柔软的双唇,感觉有一丝奇妙,深入地亲了下,叶聆气上不来,觉得憋气,没几秒就用力地把他推开,难受地说:“病好之前你别碰我。” 傅昕渝:“……” 叶聆眼巴巴:“有点饿了,还有粥吗?” …… 到天亮,烧退了很多,叶聆不肯再吃那个苦药了,傅昕渝没勉强,男朋友这点就是比亲妈强,要是对亲妈说太苦不想吃,亲妈会掰嘴灌。 不吃的后果是上午烧又起来了,傅昕渝不再听叶聆bb,打电话请了医生。 来的医生叫沈森,年纪挺轻,他这几年外诊跑的勤,和傅家上下都挺熟的。他长相文雅,气质很像个医师。 沈森从药箱拿出一个小仪器仔细地检查了半天,又用手摸了会叶聆的额头、手腕,抽回手笑说:“没什么事,我配个药,打一针就好了。” 叶聆:“打哪里?” “小时候没打过针吗?” 叶聆:“……非得打吗?” “吃药也行,就是好得慢一点。” 叶聆一脸纠结,沈森抬头看了一下傅昕渝,笑说:“你让我带点儿童药剂,我还以为是临止生病了……” 叶聆:“……”这么丢脸的事傅昕渝怎么能随便和外人说! “你怎么要别人带儿童药?奇怪,我又不是儿童。”叶聆无耻且熟练地甩锅。 傅昕渝笑了。 沈森目光在他们身上转了一圈。 “考虑好了吗,打针还是吃药?” 叶聆不想打针,谁长大了还脱裤子打针,说:“我吃药就行了。” “行的。” 沈森写下用量和服用时间,看叶聆吃了第一次,就收拾药箱离开,他开的当然不是儿童用药,叶聆默默地吃了,嘴里心里都苦。 傅昕渝把沈森送到门口,沈森朝他眨眼:“男朋友啊?” 傅昕渝点头。沈森:“挺可爱的,你怎么找到的?我也喜欢这种类型……青春活力还好看。” 傅昕渝:“?” 沈森闭嘴了,说:“对了,他状态不太稳定,抑制剂最好也再用一下,不然生着病产生反应,你们都不好受。” “什么状态不稳定?” “omega成熟期不比以前,特别是还没标记的早期,发情期就像不定时炸弹一样,随时引爆,你们还是一对,有感情的同处一室信息素更容易产生反应,omega其实心理上挺容易暗示自己的,总之注意点吧。” 傅昕渝怔了一下,说:“他远没到成熟期。” 沈森:“???你确定?” “他用的就不是C型抑制剂啊,C型没什么抗药成分,成熟期的抑制剂才有,刚才检测不是C型。” …… “怎么去了这么久?”叶聆本来还挺想和傅昕渝说话的,等他回来药效上来了,又困了,睡意朦胧地道:“来陪我睡会吧。” 第二十九章 久病床前无孝子……傅昕渝百依百顺的时候不是这样的,他又不是这样了,叶聆对他情绪的变化越来越敏感了,心里默默地吐槽了一句。.这种时候他真切地想念起了自己亲妈。 不过如果是傅昕渝生病了,他怎么也不会两天就不耐烦吧? 叶聆半夜醒了,想喝水,犹豫了一下,没喊对方,他这边没有床头灯,终端也不知扔在哪,摸黑下床,他自以为对卧室布局挺熟悉,过于自信,加之生病头脑有点糊,刚下床没走几步猛地撞到柜角,撞在腿上,痛得直接坐在地上,一撞上反而反应过来了,想起这部分的布局,又想起傅昕渝还在睡不能出声,居然真的没怎么出声,心里紧张地听着床上的动静,估摸着没吵醒他,松一口气。缓过来就又站起来,悄摸地开门出去。 客厅的窗帘没拉,室内映着淡淡的月光星光,可以看清陈设。叶聆也懒得开灯,到厨房才开灯,倒了水喝,他生着病,明明 50 感官都迟钝了,却似闻到一股极淡的香味,这种味道他说熟悉也陌生,加之心中隐隐的烦躁不安,叶聆心想他的抑制剂失效了?算算时间还远,可是这种抑制剂的抑制效果受到多方面的影响,不定的因素都有可能减弱它的作用。 得快点好起来,生着病他愿意标记,别人还不愿意,再拖几天傅昕渝指不定多不高兴,到时他状况不佳傅昕渝走了不在怎么办? 对啊,怎么办?叶聆陷入沉思。 ……毫无办法。 …… 叶聆放下杯子,关灯,回卧室。这次摸黑聪明地顺利摸回了床上,出去一趟身上凉丝丝的,他悄悄地靠到傅昕渝身上,没搂他,就是靠着,不知怎么心里的躁动和不安就消失了,这不科学,对方用着抑制剂不可能回应他的信息素。 叶聆睡着了,傅昕渝睁开眼睛,叶聆靠着他,身上漫出一阵又一阵的香味,浅淡的、清新的,又带着隐隐的热烈,是一种属于夏季的香草香。 叶聆真觉得傅昕渝态度变了,之前他说生着病不喜欢身体接触,但他们的身体接触依然很多,毕竟他们这阶段还算热恋期,亲密的举止是自然的且难免的。现在不同了,傅昕渝似乎又冷淡了,叶聆最受不了他这样,想来想去自己没做什么吧,只可能是对方不耐烦照顾他这个病人了……他能理解。 能理解,可心里好难受…… 他觉得自己不会这样对待对方,傅昕渝却这样对自己,这给了他一种很复杂的感受。算了…… 只是小事而已。 “幸苦你了,你不用整天陪着我,我能照顾自己。”叶聆早上吃完药,开始卖乖。. 傅昕渝轻描淡写地道:“那我等下出去一趟。” 叶聆:??? 简直气死。 “去哪?今天还回来吗……”叶聆从床上爬起来,傅昕渝站得离床有段距离,看到他的动作也并不向前,叶聆想抱到他还得下床,一坐起来鲜明地感受到身体的不适,放弃了移动的想法。 傅昕渝看着他没说话,似在思考,叶聆怕他不好意思说,懂事地把选择权交给他,随意道:“你不来我回我自己那了,学校比较方便。”这公寓外送进不来餐馆还远。 说完突然想起信息素的事,他一早上都没怎么闻到,但如果抑制剂真的失效……他最好还是别回宿舍,傅昕渝也不能走。 好在傅昕渝说:“回来的。” “那你早点回来……”叶聆不用纠结了,抱着被子又躺下。 他睡到下午傅昕渝还不见人影,叶聆心烦意乱,拿起终端想催他,打开通讯界面又忍住了,做人不能这么烦人。 很想问人,傅昕渝这时而好得没话说,时而冷漠的态度是否正常,是他性格有问题,还是他不太喜欢自己,所以总很容易就烦了。通讯录看了遍,有感情经历的他不好意思问,他挺好意思问阳野的,但想起傅昕渝不喜欢他和阳野太亲近,还是别和他乱说自己感情上的事了。 上网冲浪。 对象忽冷忽热正常吗?有的说正常,有的说不正常。一溜的相关衍生话题,叶聆直看到alpha不爱你的十种表现,傅昕渝竟都符合…… ? ?? 他确实经常不回简讯,做事的时候也不理自己,他如果想做一件事,叶聆不想做,结局往往是叶聆妥协,他是真的难以说服…… 叶聆:…… 叶聆又搜了alpha爱你的十种表现,看了下,放心了,什么鬼分析,这样看傅昕渝也完全符合,每一项如果能具体计算数值,数值会爆表。 他在干嘛,叶聆暗骂了自己一句无聊,卧室门突然打开,他吓了一跳,连忙关闭浏览界面,把终端扔到一边,这举动慌乱得过于明显,他慌什么,他又不是看黄网,看黄网也不用慌,叶聆讪讪:“你回来了。” 傅昕渝脸色冷了,走了过来,叶聆从他的神态感受到不同寻常的氛围,有些不知所措。傅昕渝极其少见地露出了烦躁的情绪,还有厌倦,质问说:“你拿终端在做什么,为什么一见到我就要关?” 叶聆怎么也想不到他会问这种话,语气还挺重,一怔,想了想,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不懂他为什么反应这么大,傅昕渝就站在床边,叶聆凑过去撒娇:“没什么啊,没好好休息还在玩……怕你不高兴。” 他刚一靠到他身上,傅昕渝就往后退了一下,两人之间隔出明显的空隙,叶聆愣住了。 傅昕渝脸上的烦躁不见了,神情转为平淡,他拿起床头柜上的终端,问了叶聆一句:“可以看吗?” 叶聆被问愣了,不解、酸涩、难堪……心内像打翻了五味瓶。他不由自主地抿唇,又松开,不想争吵,忍住了那股气,语气很软地说:“非要这样吗?我真的没做什么……” 傅昕渝把终端打开了,他们共享过权限,互相的电子账户都打得开,有权限是一回事,看不看又是另一回事,叶聆看着他的动作,不敢相信,全程愣神。他没有多伤心,傅昕渝这举动说不上多过分,他也真没干什么,不怕被看到,可是…… 叶聆的终端一打开,停在搜索的界面,这和傅昕渝想的有点不一样,他打开历史记录,出来一列花花绿绿的标题,傅昕渝目光在最新的纪录上轻顿,翻了下去,大致地看了下。叶聆似乎没清过终端的浏览记录,相关的纪录一直保存到很早之前。傅昕渝看到搜索记录里反复出现的自己的名字,只有他的名字,没有别人的。有个记录叶聆加了星号,说明收藏了,点进去看,第一眼很眼熟,随即想起这是自己中学学校的网站……叶聆收藏的网页里有一张他高中时期的照片。 叶聆不知道他在看什么能看这么久,心里酸涩得能拧出汁,傅昕渝放下了终端,抬眼,叶聆的视线和他的目光对上,一瞬间,叶聆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明明不太伤心啊,只有一点伤心,更多的是无所适从,一看到他看自己,眼泪哗啦一下就流了出来。 傅昕渝在原地站了会,走近了,坐在床边,伸手过来抱他。叶聆也就在床上哭过,他生理不适才会哭,不过他现在生着病,也算生理不适,叶聆自觉找到了淌眼泪的理由,傅昕渝态度又好了,轻声安慰他:“不哭了,是我不好。” “我拿终端能做什么,你有必要这么气?”眼泪止住了,叶聆挺  51 委屈地问他。 傅昕渝说:“是我不对。” “你心情不好吗?” “有点吧。”傅昕渝迟疑了一下,说。 “总要照顾我是不是挺烦的……我本来想回去了。”叶聆擦着脸上的眼泪,说:“但昨天闻到了我的信息素,我用了抑制剂,不知道怎么了,也许是因为生病,你有闻到吗?” “怎么会烦……”傅昕渝拿开他的手,不让他乱擦眼睛,说:“你的抑制剂在失效了,我帮你新买了,补用就好。” 叶聆:?? 冷汗。傅昕渝肯定买的C型抑制剂,如果真给他用,他该如何解释C型在他身上的不起作用,叶聆目光闪烁,迂回道:“补用也不一定有用,我现在身上药效没过,但隐约闻得到。” 傅昕渝没说话,叶聆放软了身体,问:“哥哥喜欢我的信息素吗?” …… “不想用了,等失效哥哥就标记我好不好?” 叶聆侧脸亲了他的脖颈,缓慢地移上下颔,嘴唇,傅昕渝微闭了一下眼睛,叶聆说:“哥哥怎么不说话……那我就当你答应了。”稍微地调情,他们身上都热得如同火烧。 叶聆很快被脱的光溜溜,他手上技术零分,生病了不想迫害喉咙,只能用腿,傅昕渝脱了他的裤子没动作了,叶聆疑惑地看他,他在看自己左腿膝盖上方一点的位置,那里青了一块,怎么弄的?叶聆花了两三秒想起来了:昨晚摸黑撞的。好气,有必要这么嫌弃?只是青了一点又没毁容。 这个渣alpha果然不喜欢自己!叶聆拉住了他的手,小声说:“我背过去,好吗?” 傅昕渝没让他背过去,过程中,叶聆信息素的味道越来越明显,一波一波,绵延不断,这像是书上写的发情期前期征兆。叶聆不知道傅昕渝感不感受得到,感受到了多少,他也不敢问。 搞完一波困得不行,叶聆半睡半醒间,腿上一冰,浑身打了个激灵,清醒了。他转脸去看,傅昕渝拿着冰袋正帮他冷敷着腿上的淤青,昏暗的室内灯光下,他漆黑纤长的眼睫在脸上投下形状漂亮的阴影,那神情真是好看,好看得不行,叶聆怔神,良久,回过味来了,傅昕渝刚才怕不是心疼了,不是嫌弃。 叶聆日常磕磕碰碰,也就磕碰时那一下很痛,青了红了视觉上不好看,其实一点不痛了,冰敷小题大做,从没敷过,可现在有人忍不住为他做。 傅昕渝放了冰袋回来,见叶聆拿被子裹住了全身,头也不露,像个蚕蛹,不知又在搞什么,说:“要睡会吗?还是起来吃饭?” 叶聆露出了脸,脸上粉红粉红的,说:“吃饭了。” 叶聆吃着饭,全程心不在焉,傅昕渝不太喜欢他这样,不禁又有些心烦,叶聆的心不在焉持续到晚上,傅昕渝在客厅看了下邮件才进卧室,他刚躺上床,叶聆从被子里探出头,凑到身边。他的头发湿漉漉的,眼睛也湿漉漉的,似是刚洗过澡,叶聆躺进了他怀里,把脸埋在了他衣服里,湿漉漉的一缕头发划过他的脸,傅昕渝说:“去把头发弄干。” 叶聆抬起脸,说:“我爱你。” 他的语气轻松、自然,带着轻轻的,却似无止尽的笑意。 傅昕渝心里狠狠地震动了下,看着他,彻底失语。 第三十章 叶聆闻到了另一种味道,既清且淡,距离遥遥。对他来说却是芬芳迷人,无可言喻。他竭尽全力地不让自己的信息素跑出去,他感到他体内的信息素在猛烈地回应。 一切都淡了,只有感知鲜明得惊人,那股香若隐似无,似牵实断,叶聆无意识地追随,他无比地想靠近,只要接近一点…… 如果能接近一点…… 叶聆醒了,恍神,很多秒后,才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地,他靠在傅昕渝身上,裸/露在外的肌肤与对方的肌肤相贴,他浑身发热,对方也好不到哪去,身上心底的热度焦心而缠绵,傅昕渝侧身去开灯,和他稍稍分开了一点,只是一点,叶聆就觉无法忍受,开口,哑声说了句:“你……”他一脸焦躁地拉他的衣服。 傅昕渝转头看了他一眼,开了灯,回抱住他,叶聆心慢慢落下,他双目带着微微的水汽,说话的语气也似雾雨蒙蒙:“你的信息素好像有反应了?” 傅昕渝轻轻点头。 为什么会这样?不该是这样的。 信息素缓慢地产生着效应,他们之间似只隔着一线的距离,如丝般纤细,叶聆从未和另一个人这样地接近,他没有任何杂念了,无所思何时、无所思何地,这一刻的时光如此温馨隽永,甚而令他想永远地停驻在此刻的光阴里。 “你好香。”他红着脸说。其实那只是股淡香,很清很淡,没什么存在感,叶聆心内却受到了极大的震动,在此震荡之下,心门完全地敞开了。 叶聆不知道是生病的原因,还是单纯信息素的作用,意识逐渐地迷糊,等傅昕渝的信息素散得更多,那种温馨的氛围消失不见,他心底隐隐约约漫上了一层恐慌害怕,他不太敢说话了,怯生生地,脸色泛白。 傅昕渝看着他的神色,微蹙了一下眉,说:“要我去用抑制剂吗?不用就要标记了。” 他不悦的语气,隐带不耐的神情,看得叶聆心里憋屈,特别难受,一时没有能说出话,傅昕渝脸色更差,要起身,被叶聆抱住了。 “你去哪?” “不是不行吗?” 叶聆用力地摇头,停顿了一下,好不容易才说出话,语声低且缓,似呢喃自语,他说:“如果你都不行,没人能行了。”说完,轻出了一口气。 傅昕渝说:“非得有人行吗?” 叶聆没听懂,他没有精力再去想他的话,他身体起了极为陌生的反应,这是旖旎梦中情不自禁地幻想过的,放到现实,他羞涩又羞愧,傅昕渝远不如梦中的对象顺从温柔,叶聆有些无法承受他冷静的、略带审视的目光。 他不想看他脸上的表情了,叶聆下意识地逃避,把脸埋在了他怀里,傅昕渝揽着他,却没动作,等了等,还是没动作,叶聆在无声的压力中湿了眼睫,此刻傅昕渝要是让他求他,他恐怕会不停地求他的,这种隐性的认知使他特别难堪。 终于,傅昕渝抱着他让他躺下,吻落在他的脸上,他的信息素完全地包围了他,叶聆又害怕又不 52 由自主地想依赖他、顺从他,在两种情感中反复煎熬,害怕的情绪最终占了上风,他闭上眼睛,对方温热的手指探到隐秘的穴/口,那里湿得厉害,几近要直接流出液体,手指触到水迹,傅昕渝笑了一下,叶聆听到这声轻笑,很崩溃,无力且无助,如果他没有受到信息素的压制,神志清醒,叶聆肯定不干了,有什么好笑的,这是天生注定的效应,换了傅昕渝是omega,现在湿的人就是他了。 如果傅昕渝是omega,叶聆心想自己一定会很温柔地对他,绝不会流露出一点居高临下和……不屑。 他亲手给对方送上一柄利剑,这柄剑在他的心域里所向披靡,对方看起来却并不怎么在意,仿佛这就是他本该获得的权力。 alpha真是养不熟…… …… …… 在叶聆的想象中,这事很痛苦,很没底线。真实地经历,他想象的痛苦不及现实的万分之一,整个都崩溃了,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被冲撞得七零八落,他一开始哭的很厉害,没得到回应,渐渐地也不哭了。 过程中,傅昕渝还会问他话,叶聆觉得丢脸,无比地羞耻,无法回答,但他不回答,心里又很害怕,怕对方不高兴,强忍着回答了。 简直自闭。 …… 标记过后,他体内的热潮涌动得更凶,每个细胞都似渴求抚慰,叶聆知道自己多半进入了发情期,真性发情其实很少,大多都是诱导而成的假性发情,来得快去得也快。有了傅昕渝的标记,叶聆不太怕他的信息素了,标记前,他刚进入的时候,那感觉真像死过一遍。 叶聆睡了又醒,体内的热潮不知何时褪去,他醒来,身边空荡荡的,他在自己身上闻到另一股味道,熟悉又陌生,傅昕渝不在,他心中生起一种难言的委屈和焦虑,叶聆喊了两次他的名字,声音哑得自己都听不清。 傅昕渝倒了杯水回来,见叶聆屈膝坐在床上,看着门口,一脸迷茫,莫名地可怜,见到了他,神情转变为怨忿,张嘴说了句什么,傅昕渝没听清,走过去,叶聆又哑哑地说了句,傅昕渝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笑了笑说:“喝点水吧,嗓子这么哑还说话?” 他来了,叶聆还是觉得不舒服,心里空虚,像无端裂了一半,另一半依然空空荡荡。他不伸手接杯子,两只手臂都扒在傅昕渝身上,抱住他,傅昕渝顺着他用力的方向坐到床边,坐着喂他喝水,叶聆低头喝了几口,低低地咳了几声,抬头委屈地说:“你喂我喝。”这句总算听得清了。 傅昕渝微微一怔,他不就在喂他喝吗? 叶聆自己说完这个要求,浑身不得劲,羞耻,傅昕渝没愣多久,唇贴上他的唇,温热的液体渡过来,叶聆咽下去,这太肉麻了,可叶聆心里舒服多了。 喝完大半杯水,叶聆不喝了,傅昕渝要起身去放杯子,叶聆不让,这就十几秒的事,傅昕渝想起之前周均说的话,问他这么黏人是不是标记了,原来标记一下是真的会很黏人,想到是这个原因,他也心软了。哄了叶聆半天,叶聆不情愿地点头,傅昕渝走去一边放下杯子,叶聆全程视线不离开他,他走到哪他看到哪。 叶聆身上有了他的标记,感觉上就像他的某种所有物,这种感觉挺奇特的,他不能主宰他的思想,却能轻易地主宰他的情感,傅昕渝没学过怎么用信息素控制omega,但这似乎不是困难的事,起码此刻,只要他想,他就能让叶聆陷入强烈的情/潮。 但叶聆很乖很乖,眼里好像只有他了,喝水要喂,吃饭也要喂,洗澡也缠着他要一起,完全离不开他的样子,傅昕渝被他缠得都有些不清醒,头脑发热,他要星星恐怕都想买给他,别说惩罚他,甚至舍不得再进入他。 他舍不得,叶聆软着声音求他进入,傅昕渝第一次知道什么是意乱情迷,什么是色令智昏,那种时候真是什么都想不到了。 晨昏颠倒地过了三四天,叶聆稍微地能控制自己了,之前傅昕渝出去个五分钟他都受不了,他勉强能下床了,看傅昕渝不在,到处找他,傅昕渝站在走廊和谁通话,看到他什么都不穿地跑出来,说了他几句,叶聆气得眼泪直掉。 捡回了一点自制力,叶聆回想这几天的作为,有点想死,他都干了些什么啊? 叶聆进浴室好好地清洗了一下,他神游天外,总觉得哪里没洗干净,一直洗,傅昕渝在门外敲门了:“宝宝,没事吧?” 叶聆一阵心慌,说:“没事。” “别洗太久了,会脱水的。” “我马上出来了。”叶聆拿下浴巾,擦拭自己的身体,他擦了几下,那股陌生的味道更加清晰,他突然意识到,这是标记带来的变化,他太习惯于他原本的信息素味道,不一样就觉得是没洗干净,忽然地,他脸上直直地落下两道泪。 叶聆哭的不能自已。 无边无际的孤寂。谁都帮不了他了,他也再也不能帮自己。 他跌落到了悬崖下。摔得粉身碎骨,这么痛,却还得继续地生活下去。 …… 身体恢复得差不多,心态也稳定了些,叶聆一周多没去公司,准备去了,睡前想着工作上的事,整理明天要带的东西,手上理着,脑子里想起一件事,脸色顿时煞白,喃喃说:“完了。” 傅昕渝拿着本书靠在窗台上,正在看,叶聆挪过去,轻轻地扯他的衣角,一脸的担忧害怕。 “怎么了?”傅昕渝的视线从书上移到他身上,他挺温柔地问。 “你……你前几天都弄我里面了,我会不会怀孕啊……” 傅昕渝笑了,说:“瞎想什么,我没进你生/殖/腔,进了就是永久标记了,你也会有感觉。” “不进也有可能的!怎么办,我害怕,都好几天了,吃药还有用吗……” “有了就生啊,我会负责的。” 叶聆吓得不说话了。 “我不要,你想想办法……”叶聆拿开了他手中的书,贴在他怀里。 “别担心了,想要孩子哪有那么容易,你不放心的话,过几天去检查一下。” “万一有了呢?”叶聆越想越怕。 傅昕渝看着他,万一有了?他心中很自然地浮现了一个想法,他想的是和叶聆完全不同的另一件事。 第三十一章 53 叶聆回公司了,有了标记,除了傅昕渝和他自己,别人都闻不到他的信息素,以后都不再需要用抑制剂。他用惯了抑制剂,这样任信息素散着,挺不习惯的。时间还早,朝星只来了寥寥的几个人。 顾叠从后面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叶聆抬头,顾叠笑说:“休假回来了?什么假能这么久,再拖一下直接开学。” 叶聆笑了笑说了三个字:“发情期。” 顾叠:“???” 顾叠:“好吧。” “认识这么久我都没见过你的alpha,忘了你还有这茬事……” 不,你见过。 叶聆没有多说,问了一句:“我和以前有什么不同吗?” 顾叠疑惑地上下打量他,说:“没看出来,什么不同?” “没有就好。” 叶聆稍一静心,就能闻到自己身上淡淡的芳香,这还不至于使他心烦意乱,但会使他时不时地分神,他总会想起傅昕渝,只是想一下,并不是多强烈的思念,这种淡淡的思念外,令他还有空想,他此刻在想他,有多大程度上是因为信息素。 可以预想,未来他对傅昕渝的感情和标记的效应会更紧密地联结,直到两者之间再也无法分辨。 叶聆去药店买了检测的仪器,没检测出相关反应,看来暂时不会沾惹未婚先孕这类事,想到这事又挺烦傅昕渝的,他怎么能不考虑这个,但想想自己那时也忘得一干二净,更不能去要求别人。 随即的几天,十几天,叶聆有时都烦自己,傅昕渝不陪他,他完全不行,陪他他又忍不住找事,这天晚上他在看材料,傅昕渝在一边看书,叶聆不许他看,什么都不想他做,只想他陪自己,傅昕渝无奈地答应。 叶聆时不时地抬头看他,傅昕渝果然什么都没做,安静地看着自己。心绪渐渐平静,便也不怎么看他了,专心整理材料。 再一次抬头,一愣,傅昕渝不知何时又翻开了书。叶聆气得不轻,白着脸站起身,一言不发地回卧室,还关门,关的声音震天响。 傅昕渝跟着进来,叶聆单方面地和他吵架,之所以说是单方面,全程傅昕渝都没怎么说话,叶聆说了一堆,“你做别的事让我怎么看进去”,“都几点了你是不是不想让我看完了”,这类歪理叶聆事后回想自己都脸红,非常的,后悔。 那时却觉得自己有理,说了会心痛得说不出话,傅昕渝认错了,说他不看了,过来亲亲抱抱,叶聆还是难受,一边难受一边惦记着材料没看完,无理要求他去看给他总结,傅昕渝还真去看了。 睡前日常自省道歉,叶聆从气傅昕渝转而气自己,依然肝疼:“晚上的事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他小声地说。 傅昕渝说没关系,叶聆怎么看他那不想说话的样子都不像没关系,可他想不到说什么了。 “你是不是后悔给我标记了?”叶聆睡不着,忍不住又开口。 “……”傅昕渝一阵无言。 “我以前也不是这样,标记对我影响太大了……我不想这样。” 傅昕渝说:“真的只是标记的影响?” 叶聆心里凉了一下,说:“那还有什么?” “标记远没你想象中有影响力,我觉得你给自己太多没必要的心理压力了。” 叶聆听的双眉微蹙:“什么压力?” “那得问你,我不清楚。” 叶聆执着于最初的问题:“你后悔了?” “我不会后悔。” 叶聆说:“你不后悔,心里烦了。”傅昕渝这样反问他,认真地说他的看法,而不是像之前那样笑着安慰他,多少遍都不厌其烦,挺明显的事。 傅昕渝不说话,这是事实,叶聆心想好累,没人会等着自己,他如果没能力维系这段关系,关系就无法持续。不对,还是有人的,叶聆想起他爸妈,一时极其无比地想回家。 “等你实习结束,我们去海边玩几天吧,散散心就好了。”傅昕渝靠近,亲他的脸。 他似是还要往下亲嘴唇,叶聆转脸,整个埋在他怀里,不让亲,心想谁要你,到时我回家了。 架要吵,床也要上,第二次、第三次,叶聆的体验好了很多,床上的体验眼见日渐地在超过床下的体验。 周六上午。他们昨晚很晚才睡,叶聆久违地听到门铃,响了两遍,叶聆睁眼看了看,傅昕渝不在,他没带钥匙?坐起来揉了两下眼睛,头脑一片浆糊地下床去开门。 “你去……”叶聆没说完,卡住,门外不是傅昕渝,是位衣着整齐的女性,第一印象她的衣着格外整齐,因为对比之下,叶聆只穿着宽松的短袖和内裤,外裤没穿,两条腿光溜溜,叶聆脸涨得通红,说:“不好意思,我,我还没起。”他又半关上门:“您,您有什么事?” 门外的女士没特意关注他的衣着,反而看了好几次他的脸,笑说:“我找傅昕渝,他在吗?” 叶聆迟疑:“他不在,您是?” “我是他妈妈。”女士说。 叶聆:“…………” “怎么会不在,这孩子,他说我能这个点来的呀。” “方便我进去等吗?不方便的话,我改天再来。”纪凝脸上浮起一丝微笑。 叶聆连忙说:“方便!阿姨,先进来吧。” “我,我穿个衣服,很快出来!” 叶聆跑回卧室,第一件事不是套裤子,而是拿起终端狂轰乱炸:你妈妈来了!!!你去哪了!!快回来 叶聆:[刀][刀][刀] 叶聆:[快哭了][快哭了][快哭了] “阿姨……”叶聆拿着终端走出去,忐忑:“我不知道傅昕渝去哪了。” “没事,不用管他。” “啊?” “你们在谈朋友啊?”纪凝这次,把他从上至下地看了一遍。 叶聆:“我……” “来,过来坐。”纪凝招手。 叶聆安静如鹌鹑地在她身侧坐下,纪凝容颜清丽,很有气质,叶聆知道了她和傅昕渝的关系,这样看她,觉得她脸上有些地方真和傅昕渝依稀相似。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纪凝一脸好奇。 “学校认识的。”  54 纪凝微笑:“哦,同学啊,挺好的。” 叶聆尴尬得手不知道往哪放,说:“阿姨,我给你倒水。” “哎呀,跟我就别客气啦,我渴会自己倒。” “嗯……好。”叶聆刚起身,又坐下了。 “昕渝平时没少得罪你吧,他那性格,我是亲妈都没法夸,还要你多包容他。” 叶聆心虚且惭愧:“他,他挺好的……” “他好什么呀,明年都要毕业了也没见有omega喜欢他。”纪凝话锋一转,笑说:“不过现在看到你,阿姨就放心了。” 叶聆词穷。 “我一直挺担心他不会和omega相处,小时候他上的是那种寄宿学校,只有alpha,高中才换到三性都有的学校,就没见他和几个omega说上话。” “他追的你吗?” 叶聆:“我追的他……” 纪凝惊讶:“你追他?你看上他什么呀?” “……”是亲妈。 叶聆微笑说:“阿姨和叔叔把他教的很好,很多人喜欢他的,我只不过是其中之一。” “你这孩子,只会说他好话。”纪凝的目光在他领口微顿,叶聆顺着她的目光迅速地看了一下,表面装作不知觉,耳根和脸颊悄悄地热了。 “你也别太由着他了,alpha有时不知道那个度,不舒服就要说,不要勉强自己,你觉得开心是最重要的。” 叶聆彻底脸红:“嗯……没什么,我,我都是愿意的。”他在说什么?“我是说,他对我挺好的……” “我,我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叶聆顶不住纪凝含笑的迷之目光了,逃到走廊,手颤地打傅昕渝的电话。 打通了。 “你在哪?你看到我发的消息了吗?”叶聆急问。 傅昕渝笑了一下:“看到了,你别急,我很快回去。” “还要多久?” “两个小时吧。” 两个小时,叶聆:“那你别回来了。”冷酷挂断。 叶聆回到客厅,纪凝站了起来,正在看一边墙上的挂画,迷蒙大雨里站着个小机器人的背影,这是个电影的主题画,卖的原画只涂了一半色,叶聆拿回来涂了一会就没耐心了,剩下的是傅昕渝涂完的。 他一直是个很耐心的人,或者说,他有持之以恒的习惯。 “昕渝怎么说?”纪凝转过来,笑问。 “他说,他还要两个小时才能回来。” “两个小时啊,刚好中午,那我给你们做两道菜吧,他回来正好吃饭。” “这样太麻烦阿姨了……” “我是他妈妈,你可以把我也当作你妈妈,这样想是不是就理所当然多了?” 叶聆还真想自己妈妈了。 纪凝打开冰箱,冷藏柜没多少东西,冷冻柜里食材还挺多的,她挺惊讶:“你们平时做饭呀?他做还是你做?” 叶聆很想回答他们都会做,事实是他一次都没做过,尴尬地回答:“他偶尔会做。” 纪凝笑了:“他会做什么?” “挺多的,不会的他看菜谱做也能做的好……” 突然惭愧,怎么感觉这屋子里,画是傅昕渝涂的,这里那里都是他整理的,菜也是他做的……叶聆竟想不起来自己做了什么,成天混吃混喝? 第三十二章 叶聆在纪凝面前对傅昕渝表现出了一万分的热情,程度不亚于当年他屁颠地追求人家的时候,端茶倒水拿衣服。纪凝看着,埋怨地数落起傅昕渝,说他完全不知道照顾人,其实叶聆这是心虚了,他很久没这么殷勤过,引得傅昕渝默默地多看了他好几眼。 纪凝这么说,傅昕渝也不反驳,叶聆刚才细数之下,平时在生活中,傅昕渝照顾他明显更多,叶聆忍不住地为他不平,急忙地一个劲地否认:“不不不,不是的,阿姨,他没有那样!” 纪凝眼珠一转,笑意盈盈:“哦,那他是哪样?” 哪样? 一瞬间,各种形容词、话头在叶聆嘴里打转,他想到一些词汇,觉得肉麻立刻放弃了,又想到很多事,被纪凝看着,他说不出来,莫名地羞涩,有口难言。叶聆求救地去看傅昕渝,傅昕渝也正淡淡地笑着看着他。 笑意染在他的眼角眉梢,很淡,却很明显,叶聆看到他眼中的戏谑,纪凝要不在这里,叶聆怕是又会对着他炸,问他什么意思,现在只能在心里憋着炸,知道暂时是指望不上他了,憋了半天说出一句:“他挺照顾我的。” “一直……” 纪凝的神情十分地意味深长。傅昕渝则是微微一笑。 纪凝很快就走了,走之前过去神态亲昵地拉叶聆的手,嘱咐他好好照顾自己,邀请他:“有空多来家里玩,你什么时候来我们都欢迎。” 所闻所见皆是盛情,叶聆心中隐约地觉得感激,他有无以回报之感,他认真地一一答应。 “你妈妈要来,你不和我说??”送走纪凝,叶聆向傅昕渝气道。 傅昕渝不承认,说:“我不知道她今天来。” 叶聆一点不信:“你会不知道?” 他屈起一条腿,抵在沙发上,把傅昕渝环抱在怀里,和他贴近,闻到他身上飘散的信息素的味道,他身上不仅有他的信息素味道,还有叶聆的,两种味道疏离又和谐地混杂在一起,这是亲密关系所留下的印记,叶聆不知想到哪,开玩笑说:“这要在几十年前,我们得结婚了吧?” 傅昕渝抬眼看他。 “那会标记一下还不得结婚啊?”叶聆低头笑说。 傅昕渝的神色不明显地微微一变,叶聆反应过来自己说这话的歧义,换种角度理解像是催婚,苍天可鉴,他完全没有这种意思,连忙说:“不是说想和你结婚……不是。”说了一半又觉不对。 “是没想过这事,不是不想。” 傅昕渝微微笑道:“我知道。” “嗯。”叶聆又往他身上躺了,心想结婚,他会和傅昕渝结婚吗?如果不分手的话,总会结婚的。 结婚,永久标记…… 叶聆想着这些词,心不在焉地很快地抛到一边,他又想起纪凝,随即想起实习,算算日子,得买回家的车  55 票了,他还没对傅昕渝说。叶聆抱着傅昕渝,看着他干净、轮廓清晰的侧脸,闻到他身上熟悉的香味,心中充满了无法言说的依恋,有一瞬间甚至想放弃回家的想法,因为他。 不能这么黏人…… 叶聆晃了晃脑袋,试图使自己清醒一点,傅昕渝凑过来,眼眸中,他的眼睛略带湿意的水光,他的眼睛……叶聆看怔了,他们紧拥着亲吻。 做这事早已不是一两次了,叶聆去脱对方衣服时手有时还会禁不住地颤抖,比如此时,心口颤动,似有什么东西不停地摇晃,心中盛不下了。叶聆一路动作做得都磕绊,中途干脆直接放弃,反正总的来说,他不动作这事也进行得下去,他躺着就行。傅昕渝从背后抱住他,低低地道:“这么多次你还学不会,你是故意的?” 真会撩拨人,叶聆听着他微哑的声音,感觉就有点不行,他忍受着他给他的这种缠绵的煎熬,不服气地否认:“我没有……” “你有。” “嗯,我想你再教我……”叶聆妥协了,顺着傅昕渝的话胡编乱造。 …… “不能这样下去了,太频繁了,会体虚!”腰痛,头还犯晕。叶聆一脸懊悔地痛定思痛。 “是有点太多了,好累啊。”傅昕渝学叶聆平常的语气,他伏在叶聆身上,学完这句,忍不住笑了,把脸靠在叶聆肩上。 叶聆:“???” 无言。 “对了,忘了和你说,实习完我要回家几天,我妈一直催我回去,开学再见了。”叶聆想到。 傅昕渝转脸,似笑非笑:“开学再见?” “怎么?” “你离得开我吗?” 叶聆:“……”咬牙:“你就非得气我?”这句话稍微换种说法就会好听得多:你想离开我吗?傅昕渝偏不肯那样说。 叶聆思索:“回去一个月不到,不会有事的,不行我就早点回来。” 傅昕渝:“你有其他的选择。” 叶聆疑惑:“什么啊?我不能不回去。” 傅昕渝很冷淡:“自己想。” 叶聆:“让我爸妈来看我?一样啊,那我也不能住你这。” “为什么不能?” 叶聆笑着危言耸听:“我爸妈,特别是我妈,管的太多,她要知道我有标记了,非得打死我,不对,非得打死你。” “是吗,她是这样吗?”叶聆一听他这轻淡的语气,心觉不妙,果然傅昕渝接着说道:“那你生病的时候,她为什么会问阳野来不来照顾你,话里话外似乎希望你们在一起,你任凭她误解你和别人的关系,也不愿向她提起我吗?” 他总有办法让他心急,叶聆急道:“不是!” “她那只是开玩笑,没有当真,真有了态度就不是那样了。”叶聆说的迟疑,他妈真会不同意吗?其实也未必。说着说着声音小了:“可能也没什么,是我不好意思说,我和我爸妈不聊这个。你别生气。” “还有怎么又说阳野了?”叶聆委屈:“我和他都不联系了。” 他顿了一下,真心地说:“你知道对我来说,你是最重要的。” 不联系是不可能不联系的,只是不怎么瞎聊了,前两天阳野还发简讯友好地问叶聆是不是死了,叶聆回了个:? 傅昕渝说:“你自己想想你说的话矛不矛盾吧。” 好难哄啊。 “我想不清楚,你说我哪句话说的不对?我都收回。”叶聆求生欲自觉地上线,迂回包抄。 傅昕渝闷闷地不说话了。叶聆被惹毛,会吵架会骂人,急了还会动一两下手,傅昕渝不会,他生起气来不理人,冷着脸,叶聆怎么说都没用,只能等他自己气消了,叶聆在这上面吃尽了苦头,傅昕渝不理他,那种滋味宛若受刑。此时傅昕渝的反应就有点苗头,叶聆怕他真的生气,继续示好:“那你想我怎么做?我照做好不好?” 傅昕渝看了他一眼,开口,慢条斯理:“你不好意思说没关系,我陪你回去,都可以交给我来说。” 叶聆:“……”心里顿时拔凉。 “没必要吧,不是,我是说……这样太正式了?我觉得……”叶聆的眉头纠结,又松开,又纠结。 傅昕渝看着他:“我想陪你回去,到时你要怎么介绍我呢,普通朋友吗?” 叶聆一愣:“陪我回去?” 傅昕渝点头:“刚标记几周,你离不开我的。” “……我想一想。” 叶聆想了又想,翻来覆去,小声恳求:“别为难我了好不好?” “为难?” “……”叶聆努力地解释:“他们不会是你妈妈这个态度,你要这么说,他们会问你很多事,我怕到最后你们都不开心。” 傅昕渝微笑了一下:“我有心理准备,至少你不用担心我的态度。” 你能有什么准备,你对蓝星一无所知。叶聆无力地想。 纪凝见到他,就问了问他和傅昕渝怎么认识的,相处开不开心,叶聆要回家说带男朋友回来了,一家人估计都得来看,张口就会问他们的结婚计划。 “你知道我家在蓝星吧?蓝星风气不一样,比较保守,之前也和你说过,我们那基本结婚才见家长……”叶聆小小声。 “你前几天不还和我说最近忙吗?不用陪我,就两三周标记不会散,我真有反应了也是假性的,不会真要标记,和你说说话就好了。” 傅昕渝神情平淡:“那就结婚算了。” “啊?”叶聆一开始还没反应,而后心跳几乎一停,急速地漏了一拍,他在说什么?这怎么可能?“别开玩笑了!我们才多大。”他笑说,下意识地反驳回去。 傅昕渝没有立刻说话,在他的沉默中,叶聆有了更多的时间去反应,他心想他是认真地说这句话,还是简单的开玩笑,傅昕渝沉默得有点久,叶聆从完全没当真到心生疑虑,他有点恍惚地想:难道他说的是真的? 结婚?……他和他? 傅昕渝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叶聆不知怎么,心里忽然有一丝难受,他从未想过这件事,傅昕渝这么说他其实又慌又乱,还挺害怕,傅昕渝不再说了,叶聆心中又生出一种诡异的失落感。 傅昕渝停了一下,无  56 奈地说:“最近忙就是为了等你实习结束有时间陪你。” 叶聆彻底哽住,这下,他完全说不出拒绝的话了,“他很照顾我,一直……”叶聆想起他对纪凝说的话。这是毫无增色添加的剖白。叶聆的视线从傅昕渝的头顶落下到他的下颌,傅昕渝神情依然随意自然,理所应当,叶聆心头一热,嘟囔说:“那就去吧,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傅昕渝笑说:“那我让林秘去排时间买车票。” 叶聆连忙道:“不用不用,你告诉我大概时间,我来买就行了,回我家哪还能让你买这买那?” “好。” 第三十三章 “叶聆,吃饭去吗?”江繁从工作室出来得晚了一点,外面只剩叶聆一个了,招呼他。 叶聆:“去啊。” 江繁走近,看到叶聆身前电子屏上打开的页面,微笑:“自愿加班可没额外工资啊,看来你还真挺喜欢那个资本家。” “哈哈哈,从何说起?” “说到底不还是为你家那位工作么。” 江繁只是和他开玩笑,叶聆暗中挫败了,这句话某种角度上看完全没说错,他还在考虑明年毕业是工作还是读研,奋斗在搬砖和准备搬砖的路上,傅昕渝面对的早已不是这一类事。 他们基本没聊过家庭,叶聆至今不清楚傅昕渝家里具体是做什么的,交往初期,他只隐约觉得对方家境不错,日后的相处中他有了更明晰的概念:那大概不能用不错来形容。叶聆算是个爱给自己立目标的人,他很早就设想过他的职业生涯最终应该达到何种程度的财务自由,可他这个对象在此刻,就似比他未来更未来的目标站得更远。 通俗点说,他这对象的有钱程度,他一点不用担心他以后达不达得到,这不是达不达得到的问题,他特么连想都没想过。 傅昕渝都没嫌弃他穷,他也不用烦人家有钱吧…… 烦透了。 难受的不是谁为谁多花钱,都谈恋爱了,每件事还去算去清就没意思了;难受的是他们对贵和便宜的定义全然不同,叶聆觉得挺夸张的事,“傻子才会这么花钱吧,有必要吗”,对对方来说却是习以为常、不会分神关注的小事。 对傅昕渝家境的不错程度没有明晰的概念的时候,叶聆还挺有斗志,处处都不想委屈他;有了点概念之后,自暴自弃,傅昕渝爱怎么样怎么样吧,别人是真不差钱他管不着;再之后,烦躁。看他乱花钱心里不痛快,气上来了还会当面说他,傅昕渝不说话还好,叶聆说一两句也就算了,他要是回嘴,叶聆非得说到他一脸自闭地过来认错,这事才算完。 回家路上,傅昕渝对叶聆说之后他有空的时间,叶聆伸手摸终端,查询从帝星去蓝星的星梭车票,看完普通客舱,返回又去看一等舱,同样的旅程,一等客舱的价格能比普通客舱多个零,叶聆心情复杂地瞄了一眼傅昕渝。 “你以前有没有去过蓝星啊?”叶聆问他。 傅昕渝专心开车,没往他这边望:“没去过。” “你有没有坐过二等座?” “……” 叶聆内心:呵! 傅昕渝想了一两秒,说:“宝宝,我来买车票吧?” 叶聆冷笑:“你想都别想,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听过这句话吗?” 傅昕渝笑说:“有点不对。” 叶聆好奇:“哪里不对?” “主宾反了。” 叶聆卡壳:“……给我闭嘴。”说:“我买票了。” …… 实习结束,朝星项目组的前辈请几个实习生吃饭,吃完饭叶聆回学校,整理要带回家的行李。他们不是立刻去蓝星,他还得等傅昕渝几天,叶聆像解放了,一方面不用再去工作,另一方面傅昕渝很忙,管不到他。同学实习差不多都是这个时候结束,呼朋引伴地玩了几天,心情阳光灿烂。 这几天叶聆都睡在学校公寓,出发去蓝星的前一晚回傅昕渝那,他心里还有点不情愿,隐约还觉没玩尽兴。一见到傅昕渝又不是那样了,心中柔情蜜意顿起,深深地唾弃自己:无人机滑板有什么好玩的,哪有对象重要?半哄半骗地抱着他到床上。 第二天被闹钟喊醒,精神不济,起不来,蒙头躺了会,傅昕渝起来了,叶聆探头,一声不吭地看着他穿衣服,穿好了,他不得不也爬起来。 为什么要买上午的车……可他以前都坐这班,说来说去,长途旅行前不能…… 候车,上星梭。座位三个一排,邻座是个体态稍胖的中年男子,西装革履带着公文包,像是出差。叶聆主动地说:“我坐里面吧。”在中间的座位坐下,中年男子一直看着他们,视线和叶聆对上,微笑着点了个头算是打招呼。 “要坐十多个小时,你觉得行嘛?”叶聆凑近傅昕渝,嘀嘀咕咕。 “冷吗?我把外套给你?” 嘘寒问暖一番,换来被傅昕渝不轻不重地敲了下额头,叶聆戴着棒球帽,忿忿地摘下,调整位置重新戴上。 乘务员过来挨个检查座位和安全设施,这班星梭的乘务员都是女性omega,而且都相当的年轻漂亮。叶聆给傅昕渝介绍这家航空公司的发家史:“蓝星有最多omega员工的公司可能就是这家了,他们老总还公开说,飞船造的多先进、多安全,都不如在上面看见几个漂亮的omega,这叫omega经济。当时被骂得挺惨,没多久它成为了蓝星第一家在星际联盟占据市场份额的公司,蓝星omega协会态度立刻变了,在宣传期刊里公开称赞它,认为它给omega提供了工作机会……” 旁边的中年男士频频投来热切的目光,仿佛很想参与话题,叶聆笑着转脸问他:“这位先生怎么看?” 中年男士笑说:“我是支持者,当不能选择怎么走出去的时候,最重要的事就变成了走出去。你们是去蓝星玩吗?” “我是蓝星人,回家的,他跟着我去玩。” “哦,我是去出差。蓝星是个美丽富饶的地方,你们的omega性格温顺,善解人意。” 叶聆寻思这哥们这话,明显像是对alpha说的,他没解释自己不是alpha。 银白色的星梭跃入茫茫宇宙,乘务员调暗了舱内的灯,营造出适宜睡眠的环境。 57 “我准备睡了,有事喊我,什么事都可以。”叶聆眼皮打架,睡前嘱咐傅昕渝。 傅昕渝无奈地说:“睡吧。” 叶聆拿帽子盖住脸,他精神一放松,几乎立刻就睡着了,以前他再累也不能睡得这么快,标记使人心大,有了标记,只要在傅昕渝身边,他总能很快地睡着。 叶聆睡的迷迷糊糊,中间听见琐碎的声音,醒了一次,眼熟的一位乘务员站在走道里,正在和傅昕渝说话,好像是问他要不要毛巾被,叶聆眼皮撑不住,继续睡了。再醒来,傅昕渝还醒着,甚至打开了便携电脑,在看书,叶聆凑过去看屏幕上的时间,小声问他:“你不睡会吗?” 傅昕渝说:“睡不着。” “……” 客舱里灯光昏暗,说着话,刚好有一个人经过,叶聆注意到走道两边地面上的声控灯随之亮起,那个人走过,灯又暗下去,他没考虑到这一茬,小声说:“是不是人来人往的有影响?我和你换个位置?” 傅昕渝说:“靠着别人我更睡不着。” 一jio。事情真多。 “那怎么办啊?” “你睡吧。” 光线暗淡的环境里,他的嘴唇开合,那种恰好的弧度让叶聆眨了一下眼睛,微微抬眸,对上傅昕渝的视线,两人都似心有所感,默契地靠近,互相亲在唇上。 叶聆靠着他,又睡着了,醒来客舱的灯全都打开了,周围的人三三两两地打开座椅上虚拟的电子屏,在点餐。订单信息直接传送到餐车,制作完毕乘务员就会帮忙拿过来。 叶聆点了个烧肉饭,吃了快一半傅昕渝的那份还没来,叶聆环顾四周,大多都吃上了,旁边的中年男人接连点了两份都到了,笑说:“怎么就你没有?要吃我的吗?” 他让开一点,向傅昕渝示意餐盒,傅昕渝的目光落到那个餐盒上,又抬起,落到他的脸上。叶聆松开筷子,让开位置,傅昕渝没伸手过来拿,叶聆拿起筷子,靠过去喂了他一口,一边的中年男子看得惊疑不定。 乘务员终于拿着餐盒过来,傅昕渝说了声“谢谢”,叶聆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乘务员脸红了一下,不自在地低声说:“不用谢。” “……”? 傅昕渝打开餐盒,里面分门别类地放着几个更小的餐盒,叶聆一眼看到里面有一张对折的纸条,好奇道:“这是什么?” 他拿出来,随手打开,里面写着一串数字,夹杂字母:“这……”他反应过来了,这特么是终端号! “不是,还能这样??” 餐盒不会经过旁人之手,放纸片的人只可能是乘务员,应该就是刚才脸红的那一个吧,叶聆稍一吃惊过后,笑嘻嘻:“现在omega这么主动吗?” 傅昕渝说:“我第一次遇到。” 叶聆:“你还想遇到几次?你是不是主动和她说话了,我不信别人会无缘无故给你联系方式,我们蓝星人性格腼腆……” 傅昕渝:“?” 乘务员来收餐盒,叶聆躲在帽檐下暗中观察,来这边的果然还是那一位,他想起之前他睡醒,和傅昕渝说话的好像也是她。傅昕渝没拿那张纸条,乘务员看到纸条还在餐盒里,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竟然一下子站住了不动,叶聆说:“老公,还有多久到啊?” 傅昕渝看了他一了吧。” 乘务员如梦初醒,脸上青白青白的,走过去了。 一下星梭,被迎面而来的热浪淹没,这是个海滨城市,全市最繁华的一线就是海岸边一排的豪华度假酒店,棕榈树上星光点点,树下灯火连绵,近处的海面上停满各色的帆船,白帆随风颤动。 叶子铭和尹景舒就站在出口处,叶聆一出来,挨个给予热烈拥抱,抱完,关键的介绍环节:“妈妈,这是……”感觉自己头有点硬。 “这是……”叶聆咬牙,正要说。尹景舒一脸热情:“这是你同学吧!你好,我是叶聆妈妈,这叶聆爸爸,欢迎你来玩。” 等会…… 不是! 第三十四章 傅昕渝一笑:“阿姨,我是……” 叶聆猛拉了一下他的衣服,傅昕渝被他拉得一愣,叶聆顶着三个人的目光干笑:“回去再说。” 叶子铭开车来接的人,上车间隙,叶聆抓住傅昕渝偷偷嘱咐:“先别说,回家我会说的。” 傅昕渝看着想说话,叶聆撇下他上车了。 回去的路上,尹景舒问了傅昕渝一堆,是不是alpha,学什么的,哪里人,叶聆在一边忐忑地听着,傅昕渝一一地回答了,叶聆听到走神,有一瞬真觉得迷幻,他们才交往几个月,他居然带他见家长了,为什么发展成了这样? 傅昕渝回答尹景舒问题的时候态度很好,不能再好了,这是应该的,叶聆见纪凝时也很狗腿。叶聆想起了傅昕渝态度不好时的冷言冷语,和此刻他的态度形成鲜明对比,心里默默地不爽,自家亲妈是不可能看到傅昕渝这一面了,敌手实在狡猾。 叶聆家上下两层,只有叶聆的卧室在一楼,叶父叶母的主卧和另一间客房在二楼,尹景舒意思是傅昕渝睡那间客房,叶聆懵比地说:“可那是爷爷奶奶的房间啊!” 尹景舒笑说:“听你说有同学来,我一早都收拾好了,就让他住这间吧。” 叶聆:“不好吧,爷爷奶奶来看我这下没地方住了。” 尹景舒奇怪地道:“爷爷奶奶家离得近,又不是非得住这,和他们说一声不就行了,不然你要你同学睡哪?” “他……他,”家里就三个卧室,叶聆眼珠动了动,迟疑地提议:“睡沙发?”起码客厅也在一楼? 被尹景舒上去狠弹了下脑门,尹景舒没好气:“这么没心没肺的话也就你说的出来,人家是客人,你给我睡沙发算了。” 叶聆:“也行?” 尹景舒:“???” 叶聆找回了点理智,他一来不想傅昕渝挨着他爸妈睡,那房间在二楼最里面,出来就得经过他爸妈房间;二来虽然他没想过回家还和傅昕渝睡一间,他怂,傅昕渝好像觉得这事挺正常,叶聆更怂他,让他一个人睡楼上……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叶聆想到了解决方案,转脸对傅昕渝笑说:“你睡我房间,我上去睡我爷爷 58 奶奶房间吧。” 尹景舒有点惊讶,看着他们不由露出了一点别样的神情。 叶聆去帝星读书,一年回家两次,房间里的陈设物品大多属于中学时代,书架上都是高中教材,床头贴了一溜动漫人物的画报,上面各种血泪的励志涂鸦,“好好学习!”、“再不考第一自鲨了”、“拆sense拆sense”。他那时成绩不错,架不住贪玩,会有起伏,要考央大谁都不敢说这把必稳。 叶聆两年了都懒得收拾,怎么一暴露在傅昕渝的目光之下,这些语句就羞耻得不行,挡着傅昕渝在那劳心劳力地揭画报,傅昕渝没管他,在房里转了一圈,拿起书架上的相框,顿了一下说:“这谁?” 叶聆:“???”他房里放的照片,除了他没别人吧?凑过去看:“我啊,初中的照片。” “不像我吗难道?还是挺像的吧。” 傅昕渝看了他一眼笑说:“不太像,这像我的理想型。” 叶聆:“???” 傅昕渝说得充满遗憾:“我怎么不是那时认识你?我会一见钟情。” “???我劝你别太过分了。” 傅昕渝笑了:“只是开玩笑,不过确实很可爱。” 照片里十几岁的叶聆穿着学校夏季的制服,制服是白底黑边的一套短袖短裤。背景是运动场,他抱着足球笑得阳光灿烂。那时还没长开,带着青春期长相漂亮的男孩子特有的一点男女莫辨。不知是因为是omega还是就是体质原因,叶聆身上稍微一磕碰,就会红红紫紫,这张照片里也是,手臂腿上不说了,脸颊上还红了一块,就这傅昕渝竟然说是理想型?一派胡言乱语,这哪有他现在好看? “聆聆!来帮忙洗水果。”尹景舒在门外喊道。 “来了!”叶聆应声,他把傅昕渝拉到书桌前,让他坐下,笑说:“坐一下,我很快回来。” 溜去厨房洗水果,被尹景舒逮住:“怎么让你同学睡你房间?” “睡哪不一样……一楼比较方便。” “人家是alpha,哪有这样的,”尹景舒不赞同:“你去人家玩,有客房不睡,睡别人alpha房间?” “听妈妈的,还是让他睡二楼吧。” 叶聆:“你别管了,没事的。” “你不介意,也为你以后对象想想,多大人了还像个小孩子,ao有别知不知道,还当能睡一张床呢?” “……”叶聆心里几千句话在那翻滚,什么以后对象,这就是正牌对象,别说睡他房间,平时睡他本人他也是不敢说不敢问:“他……他不一样。”叶聆脸上涨红了,说不出话来的样子。 尹景舒:“……” “我说怎么带人回来玩呢,你说有同学一起回来,我还以为是bo,没想到是alpha,你喜欢人家?” 叶聆懵了一下,没能立刻反应,尹景舒思忖:“长得好是好,你啊……他喜欢你吗?” “还行吧,”叶聆斟酌,艰难地说:“他不是肯来玩了吗?” “什么意思?合着还要你追他啊?”尹景舒顿时不满:“他瞎不瞎,我儿子哪点不好?” 叶聆有点急:“不是,不是那回事。” “那是哪回事?” 叶聆说不出来,闭嘴了。尹景舒瞪他一眼:“等我这几天看看,你别忙,我不同意的你别想谈!” 叶聆:“……”心事重重地端着水果回房间。 尹景舒跟着进来,问他们明天打算去哪玩,她看傅昕渝的眼神完全变了,有意地上下打量,叶聆无所谓地道:“附近转转吧。” 尹景舒点头:“嗯,好好招待别人,别怠慢了,人家第一次来蓝星。” “时间不早了,你们吃点水果早点休息。” 她一离开,叶聆一头栽在床上,傅昕渝起身坐到他旁边,一手撑着床,一手摸他的狗头,问:“你和阿姨说我们关系了吗?” 叶聆两眼一黑,思索着,勉力颠倒黑白,总结说:“算是知道了吧,反正她知道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了……” “不太明白,什么意思?” “就,她知道我们有那方面的关系,但她觉得那关系还在比较初期的阶段……”总结鬼才。 傅昕渝疑惑:“你怎么说的?” “你管我怎么说的。”叶聆嘟哝,说:“要不就这样吧,我觉得挺好,我们别再去说了……我真不能当着他们面和你睡一间,都一样。” 傅昕渝笑了一下,说:“之前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叶聆急了:“我那时能不答应你吗?我不答应你没完没了了。” 傅昕渝被他这句话的逻辑秀了一瞬,这么没逻辑的话,叶聆说的理直气壮,傅昕渝看着他,慢慢凝眉:“答应的事不该做到吗?你如果一开始就想着不去做,这就是欺骗,骗我好玩吗?” “我怎么骗你了?是你不听我说,我说不过你……” “答应的事该不该做到?” 叶聆:“那是另一回事,我本来就没想答应你,越想越不行,我那时被你说晕了……” “你是不是答应了?” “我……我不是真心地答应。” “不想答应还答应了,不就是骗人?” “……”叶聆气得狠锤了一下床。 “那就算是我骗你吧,对不起。”叶聆忍气吞声。 “这几天我带你好好玩,四处看看,我有好多地方想带你去……你也不亏啊。”叶聆拱到他身上,傅昕渝依然沉着脸。 “算是?” “第一天你就非得吵架是吧?”叶聆十分心烦。 “是第一次吗?你总是这样。” “我哪样了?”叶聆火大。 “做不到为什么要答应?你可以说不行。” 叶聆气得小脸发白:“我可以吗?我说不行,你一直问我为什么不行,你允许我不同意吗?哪次我有意见你听我的了?” “意见不同是很正常的事,你不该说你的理由吗?” “不该!!” “??” 叶聆一脸自暴自弃:“我说不过你。” “你不服你就走吧,老子不干了,天天被你说!!你  59 要还想和我一起,你就别再纠结这件事,反正我不会告诉他们,你也别想告诉他们!!” 傅昕渝神色变幻,从原本隐忍的不耐烦到诧异,到好笑,再到无奈。叶聆说的时候很痛快,说完想起他上一次这么嚣张地说“那就分手吧”,傅昕渝可是立刻走了头也没回,不禁心里有点凉凉,很乖地靠上去抱住了他。 傅昕渝笑说:“声音这么大,吵的我头晕。” 叶聆:“……” “头晕?昨晚睡得晚,你在星梭上又没睡,是累了吧?”叶聆小声地关心。 傅昕渝:“知道我累还和我吵?” 找事的人是谁?!叶聆:“不吵了不吵了。” “你让我这一次,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真的。” 傅昕渝一阵头疼:“你这种保证一文不值……” 尹景舒睡前出来倒水,旁边的房间还空着,下楼揪人,叶聆和她一起上楼,尹景舒:“大晚上你要和他在一个房间呆多久?就那么喜欢啊?” 叶聆灰溜溜:“……”两边被夹击,难受。 叶子铭和尹景舒没有暑假,第二天工作日正常上班,叶聆睡醒,二楼已经没人了,下楼回自己房间,看到恋人睡在他从小睡到大的床上,用着他的被子枕头,那感觉挺奇妙,上去一顿性骚扰,最后被傅昕渝反制住双手,压/在/床/上。 大早上的,傅昕渝要他穿初中的制服,对,不是高中的,初中的,叶聆瞪大眼睛,不肯:“我那时一米七都没有,现在哪穿得下,你思想很有问题,你想对初中生下手?!” 穿勉强穿得下,只是无论短袖还是短裤都很紧身,叶聆臊得慌,亲了会,他想脱衣服,傅昕渝按住他的手,笑说:“这才十五岁,衣服不能乱脱,会被人欺负的。” 叶聆:“……”你们城里人真会玩。 傅昕渝亲他的唇,脸、校服领口下露出的形状漂亮的锁骨,还有后颈,古代时,omega的这个部位存在腺体,alpha咬破腺体,注入自己的信息素就可以对omega完成短期的标记,随着时间的迁移这个部位的功能退化了,也没alpha会这么做了。叶聆只交往过这一个alpha,相处中他觉得对方还是挺喜欢触碰他的后颈的,没事就亲亲摸摸,有时还会在上面留下齿痕,像是基因的驱动。 初中制服后,换高中制服,高中制服比较合身了,傅昕渝微笑着说:“这是十七岁。” ……你开心就好。 瞎搞完毕,叶聆心情复杂:“我这几件校服本来写满了学习,写满了励志,现在……啧啧啧。” 第三十五章 叶聆家离叶父叶母的工作单位近,离市中心很有一段距离,往来市中心只有一班公共汽车,间隔一小时一班。 叶聆带傅昕渝进城玩,两人在空荡荡的公交车站等待,a市夏季的空气带着沿海城市特有的温暖湿润,这和帝星常年干燥的天气全然不同。身上有标记,叶聆不用抑制剂了,主要他用不起。他身上的信息素对别人来说类同隐形,毫无影响,自己却闻得到,风一吹,信息素的味道全吹脸上,黏乎乎的不太好受。傅昕渝身上却是干干净净,站在那,纤尘不染。傅昕渝这个人,出门就会用抑制剂,五分钟都会用……叶聆一拍脑袋:“忘了和你说,我们这alpha不用抑制剂。” 傅昕渝看他,说:“我知道。” 叶聆唇角微弯:“那你还用,不怕被当作bo搭讪啊?” 傅昕渝微笑:“我看起来像?” “像不像不好说。”叶聆一哂,上下看了他一遍,琢磨着点头说:“不过一看就不好惹。” 公共汽车上除了他们另外只有三个人,其中一个alpha。叶聆走过他,闻到他微微散开的信息素,毫无往日被影响,心烦意乱一系列反应,寻思傅昕渝的标记也不是一无是处,这种时候很有用。他们坐到后排。 公交车开了几站,乘客依然寥寥,停到一站,上来个有身孕的男性omega,他已经很显怀了,腹部鼓起,手上提着一个装得满满的超市购物袋。叶聆注意到傅昕渝在看对方,目光停留的时间稍有一点久,轻轻推了他一下,傅昕渝看过来,叶聆递过去一个充满疑问的眼神。傅昕渝抬手牵住他的手,顿了一下,略有些迟疑说:“人造子宫的技术已经很成熟了……” 叶聆一瞬间就懂了他的意思,人造子宫技术在帝星很普及,在各类影视剧集里也是标配,大多数怀孕的bo都会选择在显怀之前将宝宝取出来,转交人造子宫培养,这样不会影响日常的工作生活,也免于分娩之苦。傅昕渝很少看见像这样怀孕的人吧。 叶聆小声地告诉他:“蓝星没那么普及,风气不好,说自然怀孕分娩的宝宝聪明,这不扯淡吗?omega大多不工作也没话语权,beta用人造子宫的比例比omega高点……” “你在想什么?”叶聆不说了,问。 “我在想……”傅昕渝没说下去,他的目光往下落了落,叶聆便也往下看,入目是自己平整的腹部,顿时:“……” 叶聆:“喂……” 傅昕渝说:“只是联想到了。” 他看到那个怀有身孕的男性omega,挺拔纤瘦,唯有腹部不太和谐地隆起,那画面带有一种天然原始的残忍,他不该有所向往。但他想到叶聆相似的样子,却觉血液温度升腾,心中情感充溢,难以言说。叶聆喜欢运动,身上很瘦,腹部的肌肤平滑紧致,只要他进入他的生/殖/腔,彻底标记他,一天天地他的腹部就会鼓起,因为要生育他的孩子。 他彻底地拥有他了,对他做什么都可以…… 叶聆完全不知道自家男朋友在想什么鬼东西,戴上耳机听歌,神情悠闲地看向窗外。 公交车开近市区,车上乘客多了起来,陌生的alpha上上下下,叶聆笑说:“不用受alpha信息素影响,蓝星环境很舒适啊,看看这风景,不过没标记也就忍出门这一时,有标记天天得忍着你。” “什么叫忍着?我用信息素压过你?”傅昕渝听他这么说不太开心,反问。 “你没压我吗?”叶聆倒抽一口冷气:“你那么会,我是不想说你。” 他对傅昕渝的信息素极其敏感,傅昕渝稍一不开心,那种压力就够不好受的了,生一  60 下气,叶聆情绪紧张,甚至不敢道歉,一个人偷偷地躲在一边,理智上告诉自己不该这样,他控制不了生理上的反应。日常的分歧还能在标记正浓,或者傅昕渝没散抑制剂的时候和他吵一下,在床上找谁说理去,傅昕渝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有数不清的方法让他顺从。 “什么时候强迫过你了?” “……”妈的。 那些都不算强迫,这真强迫起来得什么样?叶聆心里别扭,不想找事,不情不愿地说:“没有。” 刚准备下车,耳机里传来语音铃声,叶聆摸出终端来看,来电显示:阳野。他不由自主地瞄了一眼傅昕渝。傅昕渝下车了,在那等他,两三秒间,叶聆来不及多想,直接把通话按断,几步跟着下车。 刚下车,叶聆随手摘掉耳机,站到傅昕渝身边,耳机和终端的连接自动切断了,叶聆正要说话,终端一下直接响了,还是阳野,叶聆手一抖,差点没把终端从手里直接丢出去。 傅昕渝视线往终端上移了下,叶聆很自觉地亮给他看上面的人名,欲言又止:“我……” 傅昕渝说:“不接?” 叶聆:“不接不接,你说不接就不接!” 傅昕渝笑了一下:“不能当着我的面接是吧?” 叶聆:“???” “不不不,绝对不是。那我接不接啊?” “接吧。” …… 叶聆接了电话,阳野兴高采烈地问他在哪,“蓝星,有何贵干?”叶聆说。 “找你出来玩啊,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叶聆抬头低头,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傅昕渝,回说:“开学再回去了,你不用搬砖了?” 阳野:“别问,问就是搬,搬他妈的。早点来迎新吗?” “迎什么新?” 阳野展露真实目的:“又一年新生入学了,别的学院都有omega学长学姐帮助登记注册,我们没排面啊!” 叶聆:“?不去。” “别啊叶学长,来一下吧。” “到时再说,我这有点事。”叶聆不想和阳野扯太久。阳野说:“行。” 这就算说完话了,通话结束,叶聆低头把终端往手腕上绕,傅昕渝伸手过来帮他,叶聆自己松了手,垂眸看着他系,问说:“没不开心吧?” 傅昕渝悠悠地说:“没有。” “那就好。” 傅昕渝帮他系好了终端,微微笑着说:“说你也没用,不敢说了,改天又说我强迫你,你忍着我。” 叶聆:“……”僵硬。 “吃饭去吧,我好饿,你饿不饿?”叶聆一脸尴尬地转移话题,赔笑。 这alpha,双标本标。叶聆从没问过傅昕渝在和谁通话,虽然互有社交账户权限,叶聆一次没碰过对方的账户,联系人都没看过一眼,哪像他…… 只要不和他杠,关系好的时候,傅昕渝还是天上地下难寻的那种好对象,两人每走一段路就会自然地亲吻,双目相对,自然而然地就那么做了。吃完饭,从市中心富有特色的一片石制建筑群走到海边,咸湿的海风吹在脸上。 靠近市中心的这段海岸铺了淡灰色的石子路,路边零星的商铺,都是小木屋,黑色屋顶白色墙壁,衬着湛蓝湛蓝的海水。岸边成双结对,不同年龄段的男女,还有赤脚在海边玩水的小孩子。 “我初高中都在这附近上的,以前经常来这,好久没来了。”叶聆说。 叶聆买了个冰淇淋,买一送一,无奈傅昕渝说不吃,“那你帮我拿一下。”叶聆第一个没吃完,傅昕渝手上的冰淇淋开始化了,眼看融化的奶油要流到手上,他不肯拿了。叶聆赶紧地凑过去,哧溜把融化的地方舔了一圈,有几滴落在傅昕渝的手上,叶聆一个紧张,把他手上那几滴也舔干净了,傅昕渝看着他,低垂的眼睫不明显地一颤。叶聆抬头嘻嘻一笑:“好了好了,再拿一会。” 下一秒就被傅昕渝握住手,轻轻一口咬在唇上,好几秒才放开。叶聆不满:“干嘛咬我?!”他舔了好几下嘴唇,有点担心:“没咬破吧?” 他们站得离卖冰淇淋的小屋不远,两个小学生正在那买冰淇淋,看着像bo这类,眼光一直偷偷往他们这边瞄,叶聆看回去,他们立刻不看了,目光飘忽。叶聆将将收回目光,两个小学生嘀嘀咕咕,其中一个脸颊红红,另一个大声地笑了。 “啧,人小鬼大。”叶聆摇了摇头,继续吃冰淇淋。 …… 得去看望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叔叔阿姨了。刚回到家叶聆就接到了爷爷的电话。尹景舒晚上新做了卤菜,让他们明天一早带去给爷爷奶奶,被喊来帮忙打包卤菜的叶聆闻言反驳:“不是我们,是我。” “啊?那你同学去哪啊?”尹景舒很关心。 叶聆不以为意:“他是来玩的,总不能让他天天见我家亲戚吧,让他自己去玩。” “好不容易带个alpha同学回来,不让你爷爷奶奶他们见见啊?” 叶聆迟钝地:“啊?” 尹景舒微微一叹,犹豫地说:“聆聆……妈妈看人很准,你这同学看着比你聪明,你真和他在一起,占不了上风,妈妈怕你吃亏。” 叶聆:“??!”金玉良言,没错了! “你真喜欢他?我看上次你让我联系的那个alpha男孩子也很不错啊……你觉得呢?” “什么啊,那个就是同学……” “这不也是同学?你难道都定下了?”尹景舒嗔怪地看他一眼。 “……”叶聆憋得难受,很想直接说。 “你好好地考虑考虑,先都当朋友相处着,行为别越界了!” ……直接说的冲动霎时熄灭。 叶聆敷衍:“别操心了,他们都对我没意思。” 尹景舒:“哼。” 章节目录 第三十六章 叶聆进自己房间和傅昕渝说明天的安排,他去爷爷奶奶家,傅昕渝随便做什么都行,傅昕渝听他说完,一阵心烦意乱,他原本正在看叶聆书架上的书目,这下垂眸看着书架,什么也看不进去了。 叶聆在脑海里搜索景点,殷勤地给他提建议:“附近有个海岛,挺有名的,很近,坐船一个多小时,你 61 要不要去看看?” “或者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傅昕渝抬眸看了叶聆一眼,那一眼里的情感颇为复杂,意绪不明,叶聆刚看过去,目光相接两三秒,傅昕渝眨了下眼睛。叶聆眼巴巴地望着他。傅昕渝想了一下,他突然觉得自己并不清楚自己心中的想法。更不清楚叶聆的。 叶聆:“怎么说?” 没得到回复,叶聆脸上显出疑惑,不由得有些犹豫,开口解释:“你如果想和我一起也行,只是,我是想,我亲戚你又不认识,你陪我也挺无聊的,你难得放假……” 傅昕渝听着,心烦的情绪渐渐平静了,并不是因为叶聆的话直接消失了,而是在这前后短暂的时间里,他又习惯性地冷静了。 叶聆:“……你觉得呢?” 傅昕渝神情一顿,语气也跟着轻轻一顿:“我都可以。”他说。 得到肯定的回答,叶聆放了点心。他怕傅昕渝不开心,怎么说他是陪他回来,但这真不用不开心,天天见亲戚才没意思,一见亲戚免不了被问……再说早上晚上都能见面,也不影响什么。这样比较好,傅昕渝也会觉得这样好一点吧。 潜意识和直觉不是这么说的,叶聆心里默默打了一篇草稿,他似乎默认了会有一个说服的过程,这下不用说服他,草稿作废,忽然间很轻松。 叶聆笑说:“那就这样?” 傅昕渝神色平静,不置可否。 “你会不会觉得我冷落你?”傅昕渝神色态度都正常,没冷脸,也没多问,叶聆心中莫名地生出一丝忐忑,开玩笑似地追问,想再确认一下他的态度。 傅昕渝说:“会。” 他说会明显就是不会,叶聆并不以为是真的,笑说:“别这样……” “是真怕你无聊,没意义啊,你好好休息。” 傅昕渝“嗯”了一声,说:“你是这样想的。”他像是理解了他的话,有些确认似地说。 叶聆认真地点头。 站着两手空空地说话,叶聆觉得没事干,手上闲得慌,耐不住,走几步上前,去拉傅昕渝的手,刚拉到没几秒,身后的房门似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发出声响。叶聆一惊,急忙松手,他进房间时没把门关紧,只是虚掩着,他以为来人了,紧张地回头看,什么也没看见,正疑惑,在地上看见一个晕头转向的扫地机器人。 “……”叶聆过去用脚把扫地机器人推出门外,探头鬼鬼祟祟地左看右看,不见爸妈身影,悄悄地关门。 “对了,刚才你和我妈在厨房,聊什么了?”叶聆走回来,心有戚戚地说起另一个话题。 刚才一回家叶聆就去洗澡了,洗完出来准备吃饭,晚饭还没好,叶聆进厨房晃悠,一个猝不及防,看见傅昕渝和他妈两人都在厨房里,他妈脸上还有说有笑,叶聆浑身一个激灵,腿软。 他一进厨房两个人都不自觉地朝他看来,尹景舒瞄到是他动作不带停地又去看锅了,傅昕渝则是看着他走到身边,才低头继续动作。 傅昕渝身前的案板上摆着数个青椒红椒,旁边一个白色的碟子,椒丝切的细细的,红是红绿是绿,分门别类。傅昕渝手边的青椒正切了一半,叶聆一看是青椒,下意识地道:“你不是不吃青椒吗?” 说完即刻一僵,有点想把自己嘴封上。好在尹景舒似乎完全不觉他知道这些有什么不对,听了回头又热情又埋怨地说:“昕渝不吃青椒啊?你怎么不和阿姨说,你也是的,不知道提前和你妈说啊。” 叶聆:“我看到才想起来。”他刻意说的事不关己了一点,弥补一下自己刚才顷刻之间的自然反应。 傅昕渝说:“没关系,叶聆也很久不吃了,让他吃吧。” 叶聆顿时:“???”我在这努力撇清,你在那说什么呢?! 他确实挺久没吃青椒了,因为傅昕渝不吃。叶聆不挑食,对吃的也没要求,属于那种整整吃一周一模一样的食物都不会产生丝毫厌烦的人,傅昕渝有不想吃的菜平时就完全随他了,叶聆一点无所谓。 傅昕渝这话会给人太多的遐想空间:他怎么知道他很久不吃了?为什么他不吃这个他就也很久不吃了?! 尹景舒对此的反应是:“哦,帝星青椒不好买吧?那边蔬菜种类少。” 叶聆一愣,连忙说“是”,感觉得救:亲妈是真亲妈,对象是假对象。 “我来切吧,你去休息。”叶聆推了下傅昕渝,意图夺刀,傅昕渝被他稍微一烦就自觉让开了,叶聆依样画葫芦,照着盘里的青椒丝切,傅昕渝没去洗手休息,垂着手站在一边看。叶聆第一刀切出来的青椒丝稍有一点宽,但也没宽到能下第二刀,叶聆举着纠结了一下,没放到那堆整齐的青椒红椒丝里,远远地放在盘子一边;第二刀留得过窄,绿丝直接断了,叶聆又把它放在盘子边沿;第三刀宽度比较合适了,但不知为什么下刀下去,中间向两头出现了裂缝,水嫩但并不软的青椒表皮碎了。 叶聆纠结地提问:“我切的对吗?”傅昕渝轻轻地说:“对的。”叶聆迟疑了下,正准备再切,握着刀柄的手被傅昕渝握住了,他帮他调整了下角度,他的手看着比叶聆的手还白点,随便谁看到的一刻脑海里充斥的形容词都会是好看、漂亮,不是女性那种带有一点柔软的好看,是种有棱有角,却非常干净清晰的男性的好看,傅昕渝说:“这样切就不会碎了。” 他说话的音调比较低,音色加成,听起来总有一点的冷淡,语调较缓,淡淡的。其实江轩盈说话的方式和他很像,只是声音和用词不一样,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叶聆当时听他们说话心里翻江倒海,不是受到了什么不公的对待,而是发觉了他们种种的相似,“他们很相配”,这种自发的意识比其他任何阻力都要折磨人。 不得不说,叶聆一直觉得傅昕渝这样说话很好听,特别是带着很轻很淡的笑意的时候,比如此时。平时叶聆肯定得按住他亲一下了,这一刻只想跪下,烫毛鸡似的一下放下菜刀,躲开他的手。偷眼看亲妈,尹景舒看着他们,果然神情有异了,又诧异又复杂。 手都拉上了尹景舒如果还不觉得他们有什么,叶聆直接生吞青椒!! “会了吗?”傅昕渝收回手还不消停,问他。 叶聆不接话,闷头切菜。 “还是我来吧。”  62 傅昕渝说:“切的不一样不好看了。” 白色瓷盘内原有的椒丝,和叶聆放在盘子边沿的青椒丝形成鲜明对比,叶聆昧着良心说:“哪里不一样,我看差不多,要求不要太高。” 傅昕渝:“捣乱啊?” ??? “你别给我捣乱,你又不吃,你管我?”叶聆回嘴,傅昕渝在一边浅笑。叶聆刚说完头上就挨了一下,叶聆心想你居然敢当着我妈面打我?!一抬头气焰顿灭,动手的是自己亲妈。 尹景舒:“怎么说话的?怎么这么没礼貌啊?” “昕渝帮我做得好好的,人家一早就来帮忙,你就知道玩,我看是你在捣乱,你看看别人切的丝多漂亮,我都切不出来,你切的看着就歪头斜脑,隔壁小白看看都不想吃,你还在这横,你给我出去吧!”小白是隔壁邻居的狗。叶聆被亲妈乱棍打出。 叶聆全程:“??” 尹景舒把他赶到厨房外,叶聆抱头鼠窜了一阵还没缓过来,被尹景舒在手臂上又打了下,尹景舒恨铁不成钢:“你看你那不争气的样子!” 怎么就不争气了啊?叶聆一脸蒙。 “别人不吃什么记得倒清楚,你妈不吃什么你知道吗?” 叶聆:“不就香菜葱蒜。” 尹景舒:“……” “别贫嘴,你去玩吧,正好我问问他事。” 叶聆连忙:“你问他什么事啊,有什么事你问我。” 尹景舒嫌弃:“去去去,你有什么好问的,你脑子里几根筋你妈我都一清二楚。” 叶聆郁卒。蓝星做菜炒是不可或缺的烹饪手法,叶聆家厨房并不是帝星常见的开放式、半开放式,而是封闭的,叶聆在外一点听不到里面的动静,忧心了会,他想:傅昕渝不会说的。 他只是有时候喜欢逗他玩,看他着急,叶聆明确说过的事,还和他吵过,他不会说的。他……不会那样对自己。 “我妈没为难你吧?”叶聆关心了一下。 傅昕渝摇头。 “你们都说了什么?” “只是闲聊。” “好吧。”什么也问不出来,叶聆感到无聊,放弃了追问,绕回原话题,紧迫需要决定的目的地还没决定:“那你明天去哪?” 傅昕渝说:“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叶聆:“什么啊,我不得关心关心你?” 叶聆查了一堆景点,傅昕渝态度一点不积极,叶聆念给他听,他好像都兴趣缺缺,时间渐晚,叶聆怕再晚尹景舒又要下楼来逮自己,说:“那你自己看了,我明天一早就去爷爷家了,我阿姨家两个孩子暑假住在爷爷家,老的小的都起得早,让我早点去。” 傅昕渝点头,叶聆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下,算是告别,上楼睡觉。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七章 临近开学,学校邮箱开始运作,各类邮件纷至沓来:预注册、课外活动、兼职信息,还有omega帮助中心的邮件,一封是例行询问近况,另一封则是介绍帮助中心的新措施,帮助中心从本学期起将为符合条件的omega学生提供贷款,用于购买成熟期抑制剂,他们和厂商合作还有优惠价……叶聆眼前一黑。 只差半年,这进展…… 算了算了。不能嫉妒。 他看个邮件的时间,那对活宝兄妹又打起来了,妹妹追着哥哥打,哥哥哭哭啼啼地奋力逃窜,一下窜到叶聆身上,像一个滚圆的黑铁球砸到怀里,叶聆吃痛,拿着的终端掉到地上,双手把黑铁球拎开,黑铁球挣扎着从他身上爬下来,往他身后躲。 叶聆起身要走,被黑铁球紧紧抱住腰。 …… 叶聆好不容易摆脱,向傅昕渝吐槽那俩熊孩子,傅昕渝半天回了个特别不相关的表情:[快哭了] ??? 这是本人?! 叶聆:怎么了!! 对方正在输入…… 叶聆眼睁睁看着这行字消失了一瞬。 对方正在输入…… ?? 傅昕渝:不开心 叶聆:[亲亲][亲亲] 他又打了个“怎么了”,迟疑了一下删掉了,这是明知故问。昨晚傅昕渝就对他爱搭不理,今早的几条信息发过去也如石沉大海,傅昕渝都没回,惹他的人除了自己不会有别人。 叶聆:[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 叶聆一连点了一页的[亲亲],又连点了好几次灰衣小人跪地哭泣的表情。 傅昕渝:等下我去找你好不好? 叶聆:[跪地哭泣] 他切换页面,打开网页搜索道歉的表情图,什么负荆请罪、跪地sorry,拉了一堆发给傅昕渝。 傅昕渝不说话了。 叶聆也不说话了。 这种事越说越气……他本来就说不过傅昕渝,人不在面前,也不能抱抱亲亲息事宁人,他还是闭嘴吧。 在爷爷家吃完晚饭,叶聆磨蹭地回家,思索了一路待会怎么和傅昕渝瞎编。玄关的灯亮着,绕过玄关,尹景舒正站在餐桌前,看见他回来,抬头向他招手:“来来来。” “你帮我看看这个,贵不贵啊?看着挺贵重的。” 丝绒盒子里躺着一枚造型别致的胸针,中心向边缘镶了一圈碎钻,内敛漂亮。 盒子上有个花体logo,叶聆只能看出第一个字母是L,他拍了张图用终端搜这个logo,随口问:“哪来的?” 尹景舒:“你同学走之前送的,太客气了,贵吗?超过一千你带回去还给人家。” 叶聆一愣:“走之前?他去哪了?” 尹景舒:“你不知道?他说他和你说过了。” 说个空气! “他衣服什么都带了?” “我也没细问啊……” 叶聆心中一股无名火:*!心想傅昕渝该不会回帝星了吧?气得想摔东西。 “他没和你说吗?”尹景舒一脸疑惑。 “……说了。”叶聆表面若无其事,心里炸成一片一片,叶聆假装看终端,避开尹景舒的视线:“我以为他会等我回来再走,我等会打个电话问问。”  63 “查的到吗?这字母我辨不清。” 搜索界面出现了一排结果,叶聆看了眼参考价格,一排的零,梗了一下,睁眼瞎编:“查不到……可能随便买的吧,你收着吧,我还给他他也用不了,特地为你买的。” 尹景舒:“那行。” 叶聆回自己房间,傅昕渝衣服大多没拿,叠在床上,叶聆真想摔他的衣服,强忍住这股冲动,坐在床边给他打电话。 傅昕渝很快就接了。 “你在哪?”叶聆强忍情绪。 傅昕渝说:“等车,今晚回去。” “回帝星?” “对。” 叶聆被他冷淡的语气激得浑身上下分不清哪是哪,怒气冲顶:“你回来拿衣服,我不会给你拿,放不下。” “那你扔了吧。” “有意思吗?是你要来,就全得听你的是吧?一不顺心就走?” 傅昕渝沉默了大约十秒,语音连线直接切断了。通讯界面显示:本次通话已结束,通话时长46秒。 叶聆傻眼,再打过去,傅昕渝不接了。再打,还是不接。 叶聆热血冲头,点开他的通讯号一通打字:你今晚要真回去,你别再联系我了,我说真的。 发完这句,他一下伏在床上。一动不动半响。拉过被子蒙过头,叶聆翻过身,枕着手臂,眼部比温热的手臂肌肤更热,热流不断地从中涌出。哭了气焰没灭,更气:妈的,怎么又哭了? 一时之间是真想不开,从交往到刚才,一件件事,越想越受不了,傅昕渝太过分了。眼泪像开了闸门,止不住。等眼泪渐渐止住,叶聆有点想通了:傅昕渝回去就回去吧,其实没什么……他陪自己来的,不能呆在一起他不高兴了吧。 走就走,为什么一句话不说,和他说一下很难吗?他下午到晚上,一直想着晚上见面,怎么做才能让对方开心一点。 稍一冷静,叶聆很后悔他又说什么别再联系,他这么说,傅昕渝怕不是会说好……叶聆烦躁地捞回刚才随手乱扔的终端,他不敢打开通讯界面了。但更不能不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掩耳盗铃,紧张地打开。 简讯界面停留的最后一条信息依然是他那句:别再联系我,我说真的。 叶聆上下拉了拉,确定傅昕渝是没回。 没看信息还是不想理他? ……总比回个“好”好太多了。 他不该火上浇油,不管怎么说,他不该那样说话。叶聆很愧疚,他还是挺气的,但愧疚的情绪太重了,怂怂地打字道歉:我说的气话,任何让你不高兴的话都是(╥﹏╥),对不起 叶聆:到了和我说一声吧 软弱求和:你不生气了就给我回电话好吗? 叶聆发完,特想看到回复又怕看到回复,最后决定不看了,明天再看。明天再管这件事吧。 第二天睡醒,终端屏幕上果然有几条新未读消息,叶聆躲到被子里打开看,通讯界面点开,他看清界面,心里忽忽一凉。 未读消息的红点显示在白芸通讯号的一角,她的消息因为未读提示自动置顶提前了,下面才是傅昕渝,他的那个框干干净净:他一句话没回。 白芸问叶聆何时返校,叶聆回复完,点开傅昕渝的通讯界面看着发呆。 气个一两天也正常…… 两天过去了。 叶聆尝试给傅昕渝打语音电话,还是不接。叶聆已经完全不气了,弱小孤单无助,只想和好。 叶聆:真打算不理我了? 叶聆:说句话吧,一个字都行,你这样我很慌(╥﹏╥) 叶聆:没遇到什么事吧?不说话也行,你发个定位给我看一眼好不好(╥﹏╥) 叶聆:[爱你][亲亲] 退让的、委婉的、忍耐着讨好的,一条条信息像是发给了空号,此刻不会,也永远不会等来回应:对方始终静默。 叶聆有那么一时半刻真有点担心傅昕渝遇到了什么事,可能性再小也忍不住忧心,暗中联系了一下江繁博士,七拐八绕地询问,江繁不明所以地老实回复说boss看起来很正常啊。 他早到达了。他真的只是不想理他。 叶聆从焦急到逐渐佛系,这个过程大概历时五天。不能见面,他也不能按着傅昕渝的头和好,叶聆不自寻烦恼了,他和高中同学玩去了。 不仅玩还要拍合照,发社交动态,明示某人他一点都不慌一点都不急,冷战就冷战,谁先受不了谁知道。 叶聆还有联系的高中同学是继续读大学的那一波人,大多是alpha、beta,他高中时期的omega朋友几乎都结婚了,婚后很少再有交流。这次回来叶聆偶然和以前一个omega室友联系上了,以前两人关系很好,他们约在高中常去写作业的那家咖啡馆见面。 omega室友叫岸明,他的alpha送他来咖啡馆,alpha理了个寸头,身上隐隐露出剽悍凌厉的军人气质,一开口却很腼腆,和叶聆打招呼。岸明无奈:“你把他当空气吧,他不肯让我单独来。” 叶聆惊讶的目光落在他鼓起的腹部:“你怀孕了。” “结婚三年,可算有宝宝了,折腾死了,很多人五六年都没有,不容易啊。” 叶聆微笑:“恭喜。” 两人互相聊了近况,岸明:“那你明年也要毕业了。”开始八卦:“对象找没?要不要我帮你介绍?说起来,我有个堂哥也在帝星……” 旁边一直沉默的alpha突然开口:“你同学有alpha了,别乱说。” 岸明:“啊?真的吗?” “嗯,算是。”叶聆看向岸明的alpha,笑说:“难道看的出来?” alpha挠头:“你身上有标记。bo也许不敏感,omega标没标记alpha一看就知道。” 岸明吃惊:“都标记了?你还是当年一听我们说ao的事就出宿舍学习的无情冷o吗?你找了个什么样的啊?快和我说说。” 叶聆:呵呵。 叶聆:“他十几天没理我了,电话不接,短信也不回。” 岸明:“???” 岸明的alpha:“……?” 叶聆:  64 “不说他了。” 岸明迟疑:“你们永久标记了吗?” 叶聆摇头。 “那他可真是嚣张啊!”岸明下意识道。 叶聆莫名被逗笑,心想确实嚣张,恋爱阶段就这样,真要结婚了,永久标记的效应下,傅昕渝多半对他更不好,这个渣渣。 和岸明分别,叶聆走在街上,繁华的市中心街道两边冒出了很多小商贩,背靠着商业街高大精致的橱窗,兜售竹筐里的新鲜玫瑰。一筐筐的玫瑰花给繁忙的街道增添了一种奇妙的浪漫气氛。叶聆在一个年轻商贩面前停步,好奇询问:“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天是买玫瑰的好日子!”商贩笑容灿烂:“明天情人节,想原价买玫瑰就没机会咯!先生买几朵吗?” 叶聆想了一下日期:真是情人节了。 这是他有对象以来第一个情人节,和单身没区别,还是过不了,对象还气着呢…… 这都情人节了,傅昕渝给他发个短信不过分吧? 情人节当天是周六,叶子铭和尹景舒凑热闹出门约会。叶聆一个人在家,无聊地刷起社交动态,动态里不少人发了照片,花和礼物,叶聆从头刷到尾,切换界面,继续对着和傅昕渝的聊天界面发呆。 右边自己的信息一排,左边没回过,最后一句聊天记录是好几天前他发的两个系统自带表情:[爱你][亲亲] …… 这毕竟是第一个情人节? 叶聆打开书桌抽屉,拿出昨天在街上买的花,玫瑰花在抽屉里闷了一晚有一点枯萎,深红色的花瓣边缘染上一圈黄色,叶聆折腾半个多小时,拍照片。 叶聆:[图片] 叶聆:宝宝情人节快乐QAQ 十分钟、十五分钟,一小时……叶聆终端顽固地开着那一个界面,没事就看,中途消息提示不断地闪出来,谁啊废话这么多?叶聆不耐烦地关掉提醒,直到感觉彻底凉凉,傅昕渝不会回了,心塞地退出界面,去看收到的消息。 短信零星两三条,校内网社交图标一角一堆红点,叶聆疑惑地点开,跳出一页的陌生人关注提醒,社交页主要功能就是发社交动态,半开放式,被关注者发布的社交动态会优先出现在关注人的首页。怎么突然这么多人点关注他? 叶聆点了个全部忽略,红点消失大半,看,最近的一条是白芸:我聆神的手吧(滑稽),真好看呲溜叶聆 ? 叶聆点击查看原动态。 僵住。 那条动态是一张图片,图里一只手拿着零散的几枝红玫瑰,花瓣微绻。相机只拍到手腕,拍到一点白色的衣袖,背景是深木色:那是叶聆的书桌。这是叶聆刚发给傅昕渝的照片。 叶聆盯着动态发布人的名字看了好几秒,不敢相信。退出又重进,又看了好几秒。 傅昕渝没配字,但选了个标签:HappyValentine039;sDay 动态发布时间36分钟前。 最先一条评论因为被发布者回复而自动置顶。 景商行:你脱单了?OvO 傅昕渝回复:嗯 第二条就是白芸的那句:我聆神的手吧(滑稽),真好看呲溜叶聆 这条点赞最多。 叶聆:……………… 叶聆果断地给傅昕渝打语音电话,等待连接的语音长长响了两声,接通了!叶聆咽了口口水,干巴巴:“是我……” “我看到你发的动态,你早说要发,我多拍一会。” 傅昕渝的声音响起,十分冷冰冰:“你想让我删了?” “不是啊,我以为你不用那个,有点意外。”有空秀恩爱没空回信息,难受。 傅昕渝:“总有人来问我是不是单身……” ?! 叶聆赶忙:“是该发一下。” …… “要不要视频?”叶聆小声:“你方便吗?” 傅昕渝说:“等下。” 叶聆狗腿:“好,不急。” 语音转视频,画面亮起。傅昕渝穿着套黑色运动服,背景是卧室:他真好看。 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叶聆不懂自己为什么能忍住十多天和他不联系。 “我想你了……”叶聆忍不住说。他说话的语气似乎不太真诚,心中这种感受却非常非常的鲜明。 傅昕渝一点不见触动,直a本a,冷冷道:“你少来这套。” 叶聆一脸委屈,欲言又止。 傅昕渝上下看了看他:“你穿的是我的衣服?”他似笑非笑:“没扔了吗?” “……我哪敢扔啊?”叶聆讪讪。他想到了能说的话题,连忙报告,表面诉苦实则有意卖惨:“你不在我好难受,昨天基本没睡着,前几天也不好过,这是应激反应吗?” “你衣服上没什么信息素,怎么还有作用?” 生理上不该有作用,叶聆抱着衣服却能睡着,那当然是心理上存有依恋。叶聆觉得傅昕渝听了怎么也会安慰几句,现实是傅昕渝刚刚好转的脸色又沉了下去,看着还有点不耐烦。 傅昕渝很淡地说:“我不想听这些。” 叶聆立刻说:“那不说了。”他回想自己刚才说的话,哪句说错了吗?默默想了两遍,摸不着头脑。 转头看到书桌上的花,叶聆拿起来给傅昕渝看,笑说:“照片上的花。” “你给我买花了吗?” 傅昕渝:“表现不好还想要花?” 这我寻思吵架也不是单人能干的事啊。叶聆心里小声,嘴上当然不会说,乖巧:“那不要了。表现不好说明有进步空间,我改造还不行吗?明年你一定心甘情愿给我买……” 傅昕渝:“挺自信。” 聊了会天,傅昕渝说有事要出门,他们结束通话。视频完叶聆浑身轻松,有点上头,甚至想出门跑个圈。 蓝星还是白天,帝星已经是晚上了,晚上还出什么门,烦人,叶聆挺想继续和他说话的。 两个小时后他一点也不觉得这事烦人了。 傅昕渝给他发了张照片,新鲜的红玫瑰,枝干上扎着几道漂亮的透明丝带,旁边是一张手写的卡片:节日快 65 乐。 ?!! 叶聆:宝宝你字真好看QAQ!! 对方正在输入…… 叶聆:不过你为什么不拿着拍啊 叶聆:我们可以拍个情侣款 叶聆:我左手拿着,你右手拿着? 叶聆:对了,我还穿了你的衣服,你要不要也穿我的衣服 叶聆:这样岂不是很有纪念意义 叶聆:怎么样 对方已撤回一条信息。 叶聆:??? 叶聆:我错了!!! 叶聆:你发出来,我还没保存!! 叶聆:我错了(╥﹏╥)(╥﹏╥)(╥﹏╥) …… 叶聆编辑社交动态,选了照片,他不习惯空着文本栏,也不想秀,犹豫了一下,写了不轻不重的两个字:谢谢。 刚发几分钟,白芸评论秒现:你断网了?你家那位几小时前就发了 叶聆回复:(微笑) 几小时前他这花还不知在哪。冷战没好果子吃,狗腿才有。 章节目录 第三十八章 帝星市内的这座车站建造年代久远,占地面积大,高度却有限,到达出口被安置在一个个独立的廊形建筑里,为了方便通行,中间建造了现代风格的走廊相接,别具一格。叶聆一出出口,几乎一眼就看到傅昕渝,他带着棒球帽,低头看终端,叶聆的角度根本看不清脸,不妨碍在叶聆眼里他还是人群中最靓的崽,迷之气质,叶聆绕了个路,从他左侧上去,想出其不意地抱住他,刚靠近,傅昕渝似有所感,抬头看来——叶聆一把抱住他。 喧哗的人群,车站高大的落地窗外高远的秋季天空,无声的思念……紧紧拥抱了十多秒,叶聆稍微地松了手,他一松明显感到对方没松,有点闷,挣了一下,傅昕渝松手了,“好久不见。”叶聆抬脸,满脸的笑意。 叶聆刚看完雷戈院长的新论文,嘴上了发条一样一路说个不停,说到专业名词,傅昕渝还没问,叶聆就着急地解释,车开过草地绵延的足球场,叶聆不由地分神,往窗外瞥了好几下,很快收回心神,继续讲解论文,傅昕渝忽然笑了。 叶聆狐疑地看他:“笑什么?” 傅昕渝答非所问,浅笑:“球场好看吗?” ??他看了吗? 秋高气爽,天气太好了,叶聆燃起兴趣,心痒腿痒,兴冲冲:“要不下午去踢球?我灵魂七号位,你还没见识过吧。”他跷起腿,目光迷一般地打量了会自己的右腿,伸手拍拍:“把你弟也带上,他开学了吗?” 傅昕渝说:“今天不去。” “为什么?你等下有事?”叶聆问得郁闷。 傅昕渝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叶聆不知怎么就懂了,心头一跳,脸上有些烧,这么久不见,不进行一下亲密行为不可能,那事虽然中途往后有点折磨,难熬,开始阶段的体验胜过一切性幻想,叶聆对这事一向想又怵,不是特别上头一点不在乎缓一下,脸上烦人的热度稍退,叶聆语气正常:“下午去吧,晚上休息,明天能晚起,后天才开学嘛。” “那不喊你弟了,就我们去行吗?就玩一会。” 依然说服不了,一点说服不了,刚见面没多久,胸腔内又憋了一股气。傅昕渝没被他说动,叶聆越吹越心动,极其特别想去。车开回公寓,电梯上升,不得不进门,足球梦破灭,蓝天绿地皆为泡影,叶聆闯进卧室,气愤地一下趴在床上,谁喊都不起,状若死狗。 开门关门声,脚步声,叶聆闻到熟悉的淡香,使用抑制剂解剂,抑制剂的药效不会立即散失,半散不散的时候,没有顶风的不适,没有畏惧,傅昕渝身上的信息素味道非常好闻,宁静舒适,他会强烈地想要靠近。叶聆内心挣扎了一下,果断放弃装死,他不想浪费这短暂的相处时光。傅昕渝坐在床边,叶聆凑过去,主动搂着他倒在床上,靠过去亲他。 半个多月不见,他身上属于傅昕渝的标记有些淡化,重新标记的过程梦回初次,痛到放空,有一刻叶聆眼前突然强烈地模糊了一瞬,他以为不自觉中涌出了泪,茫然地去摸,眼眶里什么都没有,他没哭,他痛到断片了。 标记完真实自闭,叶聆一句话不想说,身上出了很多汗,热汗冷汗,去清洗,提不起劲,没动几下手,让傅昕渝帮他,过程中不知怎么又开始了,从浴室到床上,这次叶聆配合了一点。 下午没去踢球,第二天也没去。叶聆除了吃饭洗澡没怎么离开床,很不开心,消沉,又不是发/情/期有必要这样?又一次睡醒,精力有所恢复,叶聆找起终端,看到在傅昕渝那一侧的柜面上,不客气地压到他身上去拿,打开,接收通讯的模式不知何时被调成了静音,通讯里一排阳野的未接来电。 叶聆诧异:“你调我模式?” 傅昕渝:“喊不醒你。” “……怪我?”叶聆重新躺下,没挨着傅昕渝,悉悉索索动作一阵,左右上下地拉被子,裹紧自己,给阳野回电话。 “迎新?什么迎新?”叶聆金鱼记忆。 “几点?” “七点?……好,到时见。” 余光中,傅昕渝靠过来了,叶聆转脸看他,“七点做什么?”傅昕渝垂眸问,俯身轻柔地亲他的脸。 叶聆看着他:“院里有个迎新会……” “你不问我吗?” 叶聆没好气:“这事还要你同意?一边去。” 阳野一愣:“傅昕渝吗?你俩在一块?” 叶聆无差别杠精攻击:“关你事?” “是不是啊?”阳野:“应该是,我谅你也不敢绿。” “??呵。” “那你终端给他吧,我和他说几句。” 叶聆不爽:“你们有什么好说的?” “那我不得解释解释,谁还不是个alpha了?” 行吧。 叶聆把终端塞傅昕渝手里,他身心都有点蔫,蔫头耷脑,懒得听他们交谈,把脸也埋在了被子里。 …… 迎新会晚七点,但会场需要提前准备,叶聆一早就起来了,赤着上身去翻衣服,打开衣柜,顺眼瞄了一眼穿衣镜,一愣,又看了一眼。蔫,且心累,腰腹胸前,各色 66 痕迹。 刚穿上件短袖,被人从身后抱住,叶聆顺着他的力道,后退几步,躺倒在床上,衣摆被推高了,重又露出肌肤,叶聆根本无法抗拒对方身上的味道,脑子里一万个不情愿,嘴上说不了,好在傅昕渝似乎没想再怎么样,“怎么看起来比昨晚更明显?你这体质……稍微一碰这里红那里青。”傅昕渝来回抚摸他腰侧的一块淤青。 ??是人话? 你那叫稍微一碰?摔断腿老子都没那么痛。 “痛吗?”傅昕渝抬眸静静看他。 “还行……总会有点痛的吧,毕竟也不是那个期。”叶聆不自然,他说不了这类话题,脸皮薄,无法谈论,这样说一下脸就红了。 随便套了件外套,叶聆溜溜球,回学校,校内宽阔干净的林荫道上落了一层金黄的落叶,空气中一股清幽浓郁的桂花香。他到达场地,来来往往的学生不少,搬箱子、架设备、做装饰,没走几步就遇到阳野,两人笑着打了招呼,叶聆去一边帮忙调试设备。门口进来几个穿相同运动外套的学生,工学院的院服是灰色,在场很多人穿了,那几个人运动外套深红,还有一个深蓝,在多数的灰色中相当醒目。叶聆不由多看了几眼,那种红蓝深得复古,衣服质感轻薄,看着还挺好看。 “文经的。”旁边的人瞟了眼道。 “他们来做什么?” “知道为什么他们文化衫要做红蓝的吗?”另一人笑嘻嘻。 “和ao平权有关吧?” “对,当年平权运动开始没多久,文化部长回校演讲,他读书那会运动服a蓝b灰,omega穿红色,对接的人想拍马屁,让学生按规定穿,文院那帮人没事都要找事的,这不是往枪口上撞么?当场投诉抗议静坐三连,对接方慌得一批。文化部长一来,当时的文院主席直接上台说,央大一直都往前看,今天不让部长怀旧了,要给部长看新时代。台下alpha穿红灰,bo反而穿蓝。” “6啊。主席是alpha?omega早被收拾了吧,初期环境严酷……唉,要是不搞平权,我是不是老婆孩子都有了?” “醒醒,你更可能不认识一个除你妈外的omega。” “也是。打扰了。” “我听家里长辈说过这事。”另一人笑吟吟插话:“那时运动多,校内omega敌视alpha,同班同学不交谈,这个事件一出瞬间破冰,成了好多对,包括主席本人,啧啧,狠还是前辈狠,这告诉我们什么?和omega作对没好下场,还想不想结婚了?舔狗应有尽有……” 角度清奇,听笑一片。 叶聆一脸黑线。什么好事到他们嘴里都没好话…… 布置好场地,离迎新会正式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叶聆撺掇去踢球,十几个人拥到球场。一跑动,叶聆明显感觉体力跟不上,腰酸腿软,他小时候在球场还能算是个速度型选手,随着性别特征的发育,体力速度方面和一些alpha相比确实有了差距,当不了队里的主攻手了,但当个灵活专门惹对手烦的助攻不成问题,这次就很憋屈,追不上不说,身体反应比脑子慢半拍,加上不经意间和alpha同学磕磕绊绊的肢体接触,叶聆心浮气躁,停步了,走到场地边的休息区,喝了几口直饮水,那边有几条供休息用的长椅,他们的外套都脱了堆在上面。 叶聆翻出自己的外套,一拿出来,敏锐地察觉上面沾了不知名alpha的信息素,一运动信息素容易散,谁没注意补抑制剂吧,叶聆心里闪过一丝嫌弃,知道别人大概率是不小心,他没在意,随手把外套放在一边。 他坐着休息,打开终端无聊地问傅昕渝在做什么,说自己在和同学踢球,并不说自己跑不动,什么跑不动,不存在,就说和他们玩没意思,如果他在就好了,只想和他玩,疯狂暗示。 阳野一脸疑问地过来看情况:“怎么了?” 叶聆笑了一下,摇头:“没事,我歇会。” “是你?弱鸡?” “滚啊。” “是不是哪不舒服?这不是你啊,聆神咱可不能讳疾忌医,多少小病不治酿成了大病……” 别问,问都是难言之隐。叶聆烦心地敷衍:“真不是,别管我了,你去吧。” 阳野重返赛场,傅昕渝回复了,叶聆看完,眼睛一亮,狗腿地回:好。[开心转圈圈] 傅昕渝就在公寓,来得很快,叶聆拉他去别的球场,足球场人多,找了个偏僻的小型棒球场,有草都一样,空荡荡的球场就他们两个,想怎么玩怎么玩,叶聆这下舒服了。汗滴下来,毫无顾忌地拉起t恤下摆擦汗,傅昕渝脸色一寒:“你一直这样?” “……”男朋友虽然愿意陪玩,但管得也多啊。 叶聆一笑:“当然不是。”他身上一堆没眼看的痕迹,别说撩衣服,刚才运动热了裤腿都没挽,捂得死紧,“这不只有我们吗?” 夕阳西下,给眼见的一切事物笼上一层暖色的金光。入口处传来说笑声,两个陌生的女孩子拿着球拍进入球场,叶聆抬起手腕看时间,和傅昕渝低声说了一句,准备溜。两人走到场地边,傅昕渝伸手去拿衣服,叶聆看着他的动作,突然想起一件事,还没来得及开口,他衣服被傅昕渝一起拿起来了,陌生的信息素飘散,傅昕渝神情一凝,看了看手中的衣服,眉梢微挑:“怎么沾上的?” 叶聆有点窘,尴尬:“衣服扔一起了,不知道是谁……我能穿你的吗?”转念一想:“算了,我那件你更不愿意穿。”aa相斥。刚说完,傅昕渝冷着脸把干净的外套扔他怀里了。叶聆拿着迟疑了一下:“你穿吧,我等下回宿舍换衣服,你去吗?” 明天开学,叶聆计划长住学校,住宿费不能白花,也该用功学习。傅昕渝不去,两人准备在思灵湖边道别,叶聆老实地穿上对象给的外套,他一身汗,傅昕渝外套干干净净,带着冷清的衣香,很糟蹋。用余光瞄某人,傅昕渝拿着他那件衣服,不穿也不给他,叶聆心想等下分开他不得给我扔了。 不至于。不至于。 叶聆阻拦住脑洞,伸手要衣服,笑容谄媚语气狗腿:“给我吧,我一回去就洗,至少三遍,保证干净,和新的一样!” 傅昕渝给他了。/ 章节目录 第三十九章 一上课,院内到处都在议论雷戈  67 院长的新论文,报纸上铺满相关的报道,叶聆边吃饭边翻看从图书馆随手拿的报纸,上面吹这篇论文能让雷戈拿联盟科学技术奖。联盟科学技术奖是科学界的最高奖项,银色的奖章上一幅金光熠熠的北斗七星,下面是树枝波浪,民间也叫它北斗奖。叶聆呛了一下:“报纸和院长有仇吗?以往这么吹的可都没得奖。” “好好吃饭。”叶聆眼睁睁看着傅昕渝没收报纸。 没几天听说帝星科技大学建了实验室,要验证雷戈提出的理论,三辰想投资,合约谈了一半消息不知怎么登了报,引得一片哗然,此项研究下游涉及的专利相当多,网上一时全在骂资本不择手段,科大见钱眼开。舆论甚嚣尘上,科大迅速地发了声明,言明不会接受任何营利性质的公司或私人的投资,一切研究成果归国家科学院所有,这下舆论一边倒地转去骂三辰。 三辰不比环宇,做事一向还是要脸面的,灰溜溜地给科大捐了几百万,声明无偿赞助,才算稍微脱身。 叶聆挺关心这事,目睹全程,短短一周几亿的投资不翼而飞,变成不痛不痒的几百万,心酸。周五晚上见面,吃完饭和傅昕渝顺着学校的林荫道往前走,叶聆越说越气,为三辰叫屈:“复星买通稿了吧?还是环宇?合约还在谈媒体怎么知道的?” “这种研发,多少钱投下去就是听个响,一点水花不起,就学校那点钱,这下没赞助了让去实验室的学生喝西北风啊!” “说不定十几年研究没一点进展,读着书就当为科研事业献身了,十多年一个月几百块的工资,拿什么去成家立业……” 傅昕渝:“怎么说的像你要去一样?” 叶聆卡壳。 ……原本是很想去的,这个项目央大也有参与,毕竟是雷戈院长的理论,两所学校分别负责不同的方向,实验内容由科大主导。雷戈找他谈了一次话,态度诚恳,这是十年未必相遇的时机,叶聆却有一点犹豫,雷戈没要求他当场做出回答,让他回去好好考虑。 犹豫的原因,单纯地因为……没钱。 这两年叶聆做了不少兼职,都没攒下钱,眼看专业课学得差不多了,这一年随便干点什么都比去实验室赚钱。 虽说有了恋人,不用担忧发/情/期,叶聆心里有一种难以解释的负担,让他无法放松,他一支抑制剂都没有……他明明没担心会分手,但他不能像这样毫无准备。 叶聆没少向傅昕渝抱怨,课业多作业难,真正令他烦心的却不说,他怎么才能和一个不差钱的男朋友说自己缺钱,做不到,叶聆不提那个项目了,低头看地:“没有啊。” 傅昕渝迟疑了一下,说:“其实……我现在不怎么管复星的事了。” 叶聆吃惊地抬头:“??!” 傅昕渝微微笑道:“别告诉江繁博士。他肯续签合同的要求之一就是我不离开复星。” 叶聆:“???” 叶聆忽然很能体会江繁的心情,他同样不想傅昕渝离开复星,听他说这个浑身不得劲,他怕复星会产生变化,因为复星那些他最喜欢的一部分盛名正是由眼前的人带给它的,叶聆意兴阑珊:“你不管我也不想去了,去三辰了。” 傅昕渝:“欠收拾了?” “还不许我说真心话啊?” 傅昕渝含笑:“你猜三辰的人认不认识我?如果他们知道你我的关系,又会不会认为你别有目的?” 叶聆“哈”了一声,开玩笑:“那我职业生涯走窄了,只要还和你在一起,和复星有竞品的公司都去不了。” “我只是试着退出公司经营,你在复星一天,我的名字就不会从公司消失,不然真有什么事,怎么保护你?” 有三四秒,叶聆没听懂这句话,字和句意似乎分了层,拿剪刀从中剪碎了,几秒后他听懂了,有点好笑,保护什么啊?真肉麻,复星是科技公司又不是监狱,还得找个老大罩着?“如果真有机会让谁保护谁,那还是让我来保护你吧。”叶聆想了想说。 一到周一叶聆就去院长办公室,婉拒邀请,雷戈静静听他说完,温和道:“你会给我这个答案我挺意外的,不介意的话,和我说说原因?有什么困难尽量解决。” “来,过来坐。” 叶聆没想到他拒绝了雷戈还会有下文,一脸懵地坐下。 “家里不同意?”雷戈扫视叶聆,察觉自己近两年最看好的学生身上有了标记,omega天性使然,另一半会对他们有强烈的影响,雷戈喝口茶,慢悠悠道:“你年纪这么轻,正是玩的时候,有些关系不用急着定。”慢慢放下茶杯:“找的对象做什么的?” 叶聆听前半句还在茫然,这个弯转得他猝不及防,“他……就同学。”院长怎么知道他有对象了?是了,院长也是alpha,多半又是他身上的标记。 “啊,我们院的?” “隔壁的,经济学院的。” “经院的啊,不错。”雷戈又端起茶杯,不阴不阳地道:“你江繁师兄找的是同行,做研究的嘛,总有一点话题,忙起来不着家互相也能理解,这行确实辛苦,家里不支持压力就大了。” 叶聆恍然,连忙摆手:“不是他,我都没问他,是我自己的原因。” “啊?什么原因?” 什么原因? 叶聆微一犹豫,坦诚道:“经济原因……” 叶聆从雷戈办公室出来,被风一吹,心里懊恼:他怎么就答应了?!明明……拐进楼道的角落,面壁一动不动地站半天,心里一松,想开了,还是他立场不坚定,没钱就没钱吧。做人不能那么焦虑。 雷戈院长温和地说一旦他觉得平衡不了研究工作和生活,可以再退出。雷戈一口一个“你江繁师兄”,叶聆听得意动,他心中一直没敢把雷戈认作老师,对方似已把他当作弟子,叶聆不自觉地和雷戈说了很多。 上课,开研究会议,生活一上正轨,叶聆忙得找不着北,一回宿舍倒头就睡。难得有空闲的时候,新认识的实验组的前辈也常喊他一起活动,他没空骚扰傅昕渝,傅昕渝本就很少主动简讯联系他,他们开学之后不常见面,发信息的次数减少,好似联系一下就少了。 又一个周末,雷戈带着定下的实验组成员去科大和那边的实验组一起开会。终端不能带进会议室,上午  68 会议结束,一群人要出去聚餐,叶聆拿回终端,一看上面四五个傅昕渝的未接来电,还有未读信息,一怔,急忙给他回电,电话接通,叶聆解释说刚才终端看不了,傅昕渝问什么项目?叶聆这才想起,他好像从头到尾都还没和他说过。 “等见面和你说。”叶聆说,身后有人一连声喊“师弟,叶师弟”,叶聆转头,是耿晓,她是雷戈正在带的博士生之一。实验组六七个人都是雷戈的学生,见到他嘴上混喊,全喊师弟。耿晓见他拿着终端:“打电话呢?快来,只有犹师兄开车,晚了车上没位置了,聚餐地方挺远的!” “你先去吧师姐,晚了我等下骑车过去。”叶聆捂了下终端,应声。 “骑什么车,我帮你抢位置!”耿晓听了道,绕过柜子匆忙地离开。 叶聆重新拿起终端,那边没声了,叶聆:“昕渝?” 傅昕渝凉凉道:“师姐?” 叶聆一听他这语气,头皮不住地发麻。 “两周不见又是师兄又是师姐,叶聆你可以啊。” 这……他喊的是师兄师姐,又不是老公老婆? 叶聆:“一时说不清,晚上你在不在公寓?我去找你?” “找我?没那个必要吧。” ??? “有必要!怎么没有?世上还有比这更有必要的事吗?”叶聆语气激壮。 傅昕渝不冷不热地说:“我看很多。” 脑瓜子疼。叶聆:“……晚上见,我到时和你说。” 下午四五点回到公寓,厨房有声响,叶聆把背包远远朝沙发上一丢,过去亲亲抱抱拉手手,傅昕渝不理他,专心做饭,叶聆探头看案板:“这是什么菜?有我的份吗?” 一边终端开着虚拟屏,上面似是菜谱,叶聆伸手要去翻,被傅昕渝挡了下,叶聆讪讪收手。 溜达到冰箱附近,打开冰箱拿了瓶汽水,又溜达回来,叶聆咬了会塑料瓶口,迟疑地开口:“今天那个项目……” “不想听了。” 叶聆只能住嘴。看了半天他做菜,做饭这种一点不潇洒的生活琐事,傅昕渝做起来依然赏心悦目……叶聆放下汽水,从身后抱住他,靠在他身上,小声地说:“我错了。” “你没错,你怎么会错?”傅昕渝淡淡道。 叶聆咂舌,今天怎么这么能杠啊?叶聆很清楚他生气了,解释说:“我是真没看见,一看到就给你回电话了。” “你认为我是为这个生气吗?” “我不知道……” “那我告诉你不是。” 叶聆不敢问那是因为什么,多半只会得到三个字:自己想,他一听这三个字头痛,傅昕渝身体微动,叶聆尴尬地松开他,抿着唇低头站到一边。 须臾又抬头,东看看西看看:“有我能帮忙的吗?” 没人理他。 叶聆看着他,小声:“项目就是科大那个项目,三辰投资又撤资的那个,我以为我和你说了,真的是忙忘了,师姐也没乱喊,她是雷院长的学生,院长同意当我毕业设计的导师,即使不读研,我也能算他的学生吧……” “你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傅昕渝脱下透明的一次性手套,扔在桌面上,淡道:“是因为换作是你,根本就不会生气对么,你不关心我在做什么,所以也就想不到我会关心你。你参加一个也许会持续几年的项目,地点在科大,你要常在两地往返,甚至常驻科大,在你心里这件事却只是你自己的事,一句也不用和我说,你是认为这件事不会影响我们的关系,还是……即便影响了也没关系?” 叶聆脸色雪白:“我……” “我想和你说的……” 不是的,傅昕渝说的对。他没有想到和他说。 “我是想……” “我……” 章节目录 第四十章 叶聆按纪凝给的地址找到地方,大楼有严格的门禁,来来往往长相靓丽的年轻男女。叶聆穿着件印着学院logo的黑色卫衣,最近天气很冷,他在卫衣外面还套了外套,灰头土脸,和楼里的人不像一个世界,也不像一个季节。 纪凝的工作室占了上下两层,叶聆到时她还在忙,好几个人围着她说话。 “小叶,”纪凝看到他,惊喜地向他招手,“你来了,先去我办公室啊,临止也在,我马上过来。” “好的。”叶聆笑应。 这片工作区域基本没有隔断,到处是衣架、工作台,满目的衣服、各色的布料,还有分散四处,垂挂着一幅幅小型彩色电子屏幕的讨论区域,各种色彩相得益彰。 叶聆走到尽头,终于看到隔开的空间,左边的一间门上贴着一小段电子屏,上面漂亮复古的花体:Ning。屏幕上不断飘落蓝色的雪花。 这字……傅昕渝写的吧。叶聆看了好几秒才推门。傅临止果然在办公室里,小小的一只,盘着腿坐在窗边的地毯上,背对着门,面对着玻璃窗,正用深浅不一的木片制作飞行器,地板上摆着的模型已经初具规模,他专心致志,叶聆开门都没察觉,叶聆在他身边蹲下他才看过来。 叶聆冲他一笑,也坐在了地毯上:“好久不见了,临止。” 傅临止神色很明显地纠结了下,犹犹豫豫地开口喊人:“叶哥哥。” “乖。”叶聆一阵心痒,傅临止穿着小学生制服,头发和眼神都软软的,看得他想上手挼一把。 “我哥来吗?” 叶聆一僵,挼的心情瞬间消失。傅临止还看着他,叶聆干巴巴地说:“不知道。” 傅临止只是随口一问,听他说“不知道”,毫无挂碍地低头继续玩木片,叶聆被问得一顿纠结,他想:他会来吗?如果来,他又没和他说。上次实验室的事没说,叶聆经历了有史以来时间最长的一次冷战,过程惨痛得他甚至无法回想,这使他完全地明白了一件事,如果这段关系里注定有人会输,那么输的人一定是他。现在他一点都不敢和傅昕渝生气了,他受到了深刻的、无法不铭记于心的教训。 叶聆生活上一直比较随意,以前想到什么也许就会立刻给傅昕渝发信息,甚至打语音电话。漫长的冷战里,傅昕渝几乎是我行我素,叶聆忽然领悟了很多之前从未领悟过的细节,比如发信息这事,他只简单地以为  69 傅昕渝是有时太忙了忘了回,丝毫没意识对方其实觉得这是种打扰,不回信息其实是种无声的拒绝。傅昕渝无论做什么都是有理由的,怎么会像他一样忘了就是忘了。意识到这点,之后叶聆每次想给他发信息时都会想起,基本就不再发了。 所以纪凝找他这事该不该说啊?叶聆冷战后遗症严重,发么怕傅昕渝烦,更怕看到对方冷淡的回复,逃避虽然可耻但有用。不发又有点慌,等下他如果来了会不会又怪他没和他说? 叶聆迟疑地给傅昕渝发了个定位:[定位]我在阿姨这(?ì _ í?) 烫手地正要放下终端,傅昕渝回复了:嗯,我尽快,一小时内到。 “你知道的吗阿姨怎么和你说的你在做什么”,打了个“你”,叶聆回神,默默删除。回复:好的。 望着通讯界面发呆。 纪凝紧接着推门进来,叶聆匆忙收起终端,回头,纪凝一身烟紫色的套裙,黑色的长发挽起,淡淡的灰色眼影,优雅动人。 “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的气质很配我这个系列,真巧,衣服做了一些了,就喊你过来试试,小叶不嫌我麻烦吧?” “怎么会。”叶聆挠头。 “还是小叶听话。”纪凝笑说。她走到房间一角去倒水,她全程站着,叶聆不好意思坐着了,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边听她说:“昕渝小时候还肯穿我牌子的衣服,配合拍照,现在一点不听了,性格差得要死,没继承我和他爸一点好的,长相倒是集合了优点……有什么用,让他帮我拍几张照都不愿意。” “他……”叶聆心有戚戚,一百个赞同好吧,嘴上说:“还好吧,他没什么缺点。” “不爱说话还不算缺点啊?当初就不该让他爷爷带他。对了,”纪凝想起什么,随手把水杯放在靠近的桌面上,半蹲下//身,开始翻柜子,她从柜子里拿出厚厚的几本书,看着像画册,“要看吗?昕渝小时候拍的。” “可爱吧?我入行多年,什么类型的模特都见过,他这一款是真少见,哈哈哈,可惜太难说话,他对我的品牌也不感兴趣。” 是真的……可爱。 小时候五官还不分明,只有眉眼依稀有现在的影子,相册越往后翻,照片里的人越像现在,长相越来越像,气质也越来越像。叶聆迟迟没有翻页,纪凝靠过来看了一眼他停的位置,笑说:“这是十四五岁了,也是他最后一次乖乖试衣服,上高中就请不动了。” 她打量他的神情,“我有底片,等下给你发一份好不好?” 叶聆一愣,反应过来,不太好意思:“可以吗?” 纪凝眨眼:“当然。” 试衣服在另一间工作间,纪凝带叶聆过去,傅临止尾随。工作间就他们三个,预想中一堆人围观的场景没出现,这比想象的轻松。纪凝给他展示的衣服大多是丝绒面料,看着像睡衣,纪凝问他好不好看,叶聆完全不懂,不管了。吹,吹就完事。“好看!”纪凝抿嘴微笑。 刚换了一套,傅昕渝到了,还在脱外套,纪凝催他过来看。工作间只有纪凝和傅临止时叶聆没一点感觉,被傅昕渝一看迷之紧张,手和脚顿时显现存在感,不知道往哪放,纪凝举着相机,从相机镜头里看叶聆,看了几次又放下,回头笑问:“好不好看?” 傅昕渝点头。 叶聆低头进试衣间继续换衣服,他默默打量镜中的自己。 换了第二套出来,纪凝举着相机一连地拍照,神情专注,一眼望去,站着的两个人目光都认真地注视着自己,只有坐在距离稍远的沙发上的傅临止没看他,低着头在那玩终端,叶聆忽然有点羡慕他。 叶聆又溜达进试衣间了。纪凝翻看刚刚拍摄的照片,越看表情越狐疑,“怎么觉得小叶一见到你情绪就不对了,也不说话了,你别给我乱欺负人啊。” “你自己看。”纪凝把照片调到第一张,把相机交给傅昕渝。 傅昕渝看得一脸烦躁,把照片翻来翻去,正在想事,纪凝一声轻笑,他微怔,看向她,纪凝脸上的笑意更明显。 “儿子我突然想起个事。”纪凝说。 “什么?” 纪凝一字一顿:“我是和第一个给我标记的alpha结婚的。” 傅昕渝垂眸,又抬眸,“为什么说这个。” 纪凝“哼”一声,“你不知道啊?那我也不知道。” 叶聆换了衣服出来,纪凝不知怎么,突然对他和傅昕渝的感情经历特感兴趣,叶聆被问得一脸懵,不知所措地看傅昕渝,他也不阻止。怎么表白的,去了什么地方约会啊,“昕渝有没有做过什么特别让你感动的事?” 不敢动的事倒是挺多的……呸呸呸。“嗯……也有吧。”那他还能说没有嘛。 “去哪?”离开纪凝的工作室,捞上个傅临止,纪凝还要接着工作,傅昕渝按了电梯,问叶聆。 “我都行,你有空吗?”叶聆讪讪。其实不是,明天从早到晚,一天的事,他想回学校,说到嘴上就成了含糊的“都行”。电梯下了几层,叶聆低头想了这几层,终于又犹豫地开口说:“我想回学校。”说完突然警醒。他在干嘛,改什么口啊?又改口了……这同样是傅昕渝很不喜欢的事,说这个就别再说那个。 “你想我去你那我就去。”叶聆自暴自弃地补充。第三次改口。无所谓了不差这一次。 傅昕渝不说话。叶聆老实地等着,又几层,还不说话。叶聆偷眼看他。 “怎么说啊?”叶聆闷闷地发问。头顶电梯的数字一直在跳,眼看就要到地下停车场。 “那送你回学校,明天过来好吗?”傅昕渝轻轻说。 “好!”终于听到答案,叶聆赶紧点头,狗腿且急速。 他回学校,傅昕渝就陪傅临止回家了,先送他回学校。叶聆无聊地看了一路窗外。 车窗外景物变幻,近处远处,灯火通明,像翻动一幅幅画卷,最终暂停在静谧的校园里。 车停下,叶聆笑着和傅临止道别,再和傅昕渝道别,刚下车,另一边傅昕渝跟着下来了。绕过车,抱住他。叶聆后退了一步,靠在车门上,脸颊触碰到对方的衣物,他身上淡淡的清香,流动熟悉的温馨氛围。突然间很辛酸。叶聆心间一片湿润的无力的柔软。 他抬头。他们双  70 目相视。一次、两次,轻柔的吻,不断地落在叶聆唇上,又一次,这次的轻吻缓慢地停留。叶聆眼眶也有点想湿。 “下周你生日,我请你吃饭好不好?”叶聆看着他,小声说。 傅昕渝也看着他,“好。”他说。 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傅临止趴车窗上观察情况。一眼就看到他哥低头在亲叶哥哥,为什么哥哥可以亲叶哥哥啊?他不是omega吗?看了会渐觉无聊,怎么还亲?好久啊。傅临止不看了。无聊地继续等,怎么还不来?他们忘了自己了吗?这个念头一起,十分担忧。又趴去窗口看,还好,他们都还在,也没在亲了,似乎在说话。是在道别吗? 又亲了…… 傅临止:??? 傅昕渝重新上车,傅临止喊:“哥哥!” “嗯?” 傅临止认真地告诉他:“alpha不好亲omega的。”他上次亲年年,被年年爸爸说了好久,纪凝也说他了。 傅昕渝怔了怔,“嗯……”他想了想,“他是你的就可以。” 这个说法相比于年年爸爸的说法、纪凝的说法,格外的不好懂。一个人又不是物品,也能是自己的吗?“怎样才算是我的呢?” “要他说才行。” 越听越不懂了,“他说他是我的,就是我的了吗?” “嗯,是这样的。” 年年他爸爸不是这么说的,结婚才能那么做,不然都不行。这两个条件难道要同时具备?“哥哥,你们会结婚吗?”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一章 叶聆一早被omega帮助中心的工作人员三连呛,“你问omega成熟期不继续标记的风险和适用药物,为什么你问这个?”“叶同学,我完全信任你个人的判断力,请你也相信我们。我们需要做进一步的确认,确保你是安全的。” “无论如何请尽快过来一趟。”这位态度冷硬的女性工作人员最后说。 叶聆被呛得词穷。他问这问题是十几天前的事了。吵着架,对象碰都不给碰一下,他不是傅昕渝以为的未到成熟期,有无标记影响不大,他很需要标记,至少感觉上如此。傅昕渝不了解成熟期的事,其实这事不难发现,因为成熟期最明显的标志就是时不时出现的发/情期,但叶聆除了初次标记有些征兆,没出现过明显的反应,本以为很快就能告诉他的,现在也没说。 一吵架就吃苦头了。叶聆无法直言,这种尴尬时刻,坦白自己的成熟期从何时真正开始,他认识他之前就知道自己将近成熟期了,他是抱有这种目的认识他的,想想都死亡。他那贫瘠的语言表达能力会搞砸一切。不能说,就只能默默忍受,和担忧,网上这方面信息很少,叶聆就给学校的omega帮助中心发了邮件询问。 当时没见回复,十几天后的现在突然一连地打电话了,也不告诉答案,瞎比一顿质问。话里话外明示怀疑他的alpha有问题,他不说就是在纵容alpha信息素暴力。 叶聆听得心烦,仿佛被骂的是自己。虽说傅昕渝不理他那态度他心里没骂过他千次也有百次,听别人说就是不爽。 不过确实该说了…… 冷战时叶聆还想着成熟期的事一定要说了,关系好转就该坦白,太难受了。真好转了又忘到脑后。 下周六说吧,傅昕渝生日。 叶聆在公寓卧室里架了张书桌,便于学习。傅昕渝一开始不同意,看不惯,让他去书房,叶聆当耳旁风。久而久之,傅昕渝不管他了。这晚也是一样,叶聆坐在他的书桌边,傅昕渝靠在床边看书,叶聆写完作业了,坐上床,从床的这边挪到那一边,探头看傅昕渝。 “等周六我和你说件事。” 傅昕渝合上了书,停了停道:“我也有件事想和你说。” ? 他是要说成熟期的事,傅昕渝要说什么?叶聆脑海里念头一闪:不会是要说分手吧? 不会。不可能。 叶聆迟疑地开口:“你要说的事,对我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能不听坏事吗? 傅昕渝眼睛微弯,笑了一下:“什么事对你来说是坏事?” 叶聆:“分手啊,分手肯定是。” “是嘛?” 叶聆吃惊:“真要说这个啊?那你别说了,我听不了。” “是不是啊?”叶聆焦虑地在他身边躺下了。 “不是啊。” “嗯嗯。”叶聆连忙附和:“不好说那个的,你说我也不会同意,生日一年就一天,别和我浪费时间。” 傅昕渝失笑。 “那你要和我说什么?”傅昕渝反问,“对我是好事,还是坏事?”他学他的句式,注视着叶聆的目光,给了叶聆一种柔和的模糊的温柔错觉。 “不好不坏吧。”坏事,极其地坏事。叶聆心里:你不生气就算好事。“对我来说,是件挺重要的事。” “师弟周末聚餐啊,院长请!嘿嘿,去水杉餐厅!”周一刚加班结束,耿晓欢快地四处通知。 “你有什么想吃的?等下订餐我帮你问老板。”耿晓拿着纸笔作势记录。 “我不去,”叶聆站着收拾背包,“陪对象。” “哎,对象常有,老雷请客不常有!” “啧啧,耿晓你为什么单身你没点数嘛?”对面的师兄也在收拾东西,“一起喊过来呗,我打算带我家的去蹭吃蹭喝。” 耿晓:“对哦,也可以哦!” 叶聆还是摇头,笑说:“他过生日,情况特殊。” 刚出实验室,阳野也打电话过来约饭,怎么都赶这周?叶聆出神地说:“没空。” “来嘛,很多学弟学妹想认识你。” “昕渝生日。” “有对象就是理直气壮呢。” “是呢。” 阴阳怪气地互损完,叶聆想起一事,“对了阳野,哪里有卖戒指的?”叶聆问他。 阳野猛噎了一下,“你,你想干嘛?” “当生日礼物啊,有没有牌子推荐推荐,明天我去看看。” “求,求婚戒指?”阳野咽口口水,“叶聆你清醒一点,要求婚也轮不到你。” 叶聆微笑,他没着急解  71 释,悠哉悠哉:“您就是性别歧视?omega没求婚权?” “omega有,你没有,你有钱买求婚戒指?” “……”真实,血真实。 “没求婚,你想到哪去了。要不你来陪我买?我寻思你不也是个alpha。” “……我谢谢你啊。” 很想送他。很想帮他轻轻戴上。感谢前人一次次曾赋予戒指的涵义,广而周知,清晰又朦胧;叶聆想做那个在他人眼中于傅昕渝而言,具有非凡意义的人。 “买个对戒吧,买个单的谁知道是一对。”第二天,阳野骑了个磁动车,兴冲冲地来陪叶聆看戒指了。 “我知道就行。” 阳野:“?” “不是,真不是求婚?这也不便宜了。” “要求婚帮你安排一波啊。” 叶聆斜眼看他:“所以在您那求婚戒指等于贵的戒指?” 柜员小姐姐忍不住一笑:“求婚戒指不一定要是很贵的戒指,但如果让它成为你人生中购买的最贵的那枚戒指,不是很浪漫的事吗?毕竟最爱的人值得最大限度地付出呀。” “专业的还是会说。”阳野比大拇指:“这玩意越来越贵,全仰仗您这样专业的从业者。” “戒指越来越贵说明爱情在人们心中越来越重要了,和我们从业者有什么关系。”柜员抿嘴微笑。 阳野比了两个大拇指。 “叶聆我要说啊,我作为一个alpha,怎么说,我从小到大脑补我未来伴侣,走进婚姻殿堂,我脑补的都是我求婚……懂我意思?” “你不能剥夺你对象想求婚这权利,你要不还是先打探一下,他对这事什么看法,万一人和我一样对这事有憧憬呢,你给他全毁了。” 柜员姐姐好奇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扫来扫去。 叶聆不耐烦:“求求求,我什么时候说求了?你也不想想可能结婚吗?我还没毕业。” “……毕业和结婚什么关系?你又不是未成年。”那送什么不好非要送戒指,还是在珠宝专柜看戒指,阳野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好像这种比较合适。”叶聆朝柜员微笑示意。 “要不要刻字?这款提供免费刻字服务哦。” …… 从商场出来。阳野欲言又止:“叶聆,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当。” 阳野一脸无奈:“……好。” 万事俱备,只等周六。 周三深夜傅昕渝联系他,视频通话接通,他身处的背景环境叶聆不眼熟,傅昕渝很突然地告诉他他得去一下长星,“我爷爷那边投资出了点问题,我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什么问题啊?很麻烦吗?” “还不了解情况。” “……那,”叶聆犹豫了一下,“你周六回来吗?” 傅昕渝微微一笑:“回来的,你不是有话要和我说么。” “我的事……不急。”叶聆有点别扭:“你先忙你的。到时再说。” “好。” 周四周五傅昕渝杳无音讯,叶聆挺担忧,很想直接问他进展,又怕打扰他。想了想,去问纪凝。 “不清楚啊,他爷俩的事他爹都不清楚,公司的事吧。” “小叶你有没有看过上世纪经典AO爱情故事那种小说?他爷爷就文里那种alpha主角,横行霸道专制独行,全家上上下下都得听他的。” 没问出来傅昕渝具体做什么去了,纪凝拉着叶聆和他说了很多傅昕渝小时候和他爷爷的事。 傅爷爷年轻时在外带兵,那是横星硝烟散尽前的最后一个战时。一年回家的次数寥寥可数。他和男性omega伴侣有两个孩子,几乎由伴侣一个人一手带大。有心无力,错过了两个孩子几乎所有的成长期。战争结束了,将近十年的漫长谈判还是将他牢牢困在军队相应的岗位上。 终于退役,横星和长星成功结成同盟,在星际联盟的帮助下接受来自后者的各项援助。爷爷带着一家人搬离横星,来到长星。长星历史悠久,且奇迹般地从未受过战乱侵扰,早在多年前AO关系就较为缓和,和omega生存环境恶劣、气氛压抑的横星完全不同。爷爷的伴侣在长星也有了出门社交、进行正常的工作学习的机会。 朝夕相处,伴侣受不了傅爷爷的专制霸道,夫夫关系日益紧张。等第二个孩子也就是傅昕渝的爸爸傅沅也长大成人,去帝星读书,伴侣也随即离家出走,两人分居至今。 “哪个omega能受得了他爷爷,小爷爷那么温和的人都闹起离家出走……但其实两个孩子包括小爷爷对爷爷都是很有感情的。”是他在战乱里保护他们,尽全力为他们提供良好的生活条件。“小时候最害怕的事就是爸爸回家,他一回家就是各种查作业,骂我们骂小爸爸,但他回家依然是我们最高兴的事。”傅沅曾笑着对纪凝说。 “等我和你傅叔叔有了昕渝,考虑到爷爷一个人生活寂寞,我们工作又很忙,就把昕渝送到他爷爷那,小爷爷嘴上说再也不带他老傅家的孩子,其实很喜欢昕渝,经常去看他,我们想着这样也能缓和他们两人的关系。” “昕渝无论性格还是做事受他爷爷影响都很大,好好的孩子被他带得性格内向,不爱说话了。昕渝从小对自己的要求就很高,达不到要求他会非常自责,感情上也很少表达,小叶这方面阿姨希望你能好好教他哦。” “你想知道他在做什么你就去问他呀,他肯定会很乐意告诉你的。” “嗯……”纪凝说的和他觉得的一点不一样。但叶聆没说什么。 章节目录 第四十二章 周六。上午傅昕渝没消息,下午过了一半还是没消息,这到底是回来还是不回来?叶聆换好衣服出门,先去取戒指,在柜台对着光看了看戒指内圈的刻字,选字体和具体刻字内容时不觉得,现在怎么看怎么肉麻,感觉没脸送了——不送是不可能不送的,钱能白花吗?柜员微笑着问他是否满意,叶聆点头。 拿完戒指还没消息,叶聆出发去餐厅,餐厅对面就是车站,有个分类可回收的垃圾箱,叶聆想了想,把戒指的包装袋拆了,扔进垃圾箱里。戒指揣兜里,他穿了两件衣服,里面的那件没衣袋  72 ,只能放在外衣口袋里。 餐厅在僻静的街角,叶聆特地选了家蓝星风格的餐厅,蓝白色调的外观,店内摆着一瓶瓶白色的细沙作装饰,窗户上垂着五颜六色的海星。窗边几排蜡烛形状的灯,灯光昏黄,一盏一盏,像是地上的星星。 这间餐厅外面招牌店面看着不大,进去有里外两个套间,分为吸烟区和无烟区,旋转楼梯通向二楼,还有个地下室,也是餐厅,面积不小。一道玻璃门通着隔壁的酒吧,可以看到隔壁琳琅满目的酒柜。 叶聆坐下,服务生拿着酒水单过来,点完单,无聊地等待,等了会,又一会,拨弄起手腕上的终端。 想问傅昕渝回不回来,到哪了,还记不记得今天是周六。可他又怎么会不记得?又有什么必要问?老实等着吧。 叶聆觉得自己有点过于怂,心态被傅昕渝弄炸了,以前他说过分的话叶聆会生气,现在一有风吹草动只想回避。 临近了约定的时间,叶聆频频看门口,到了约定的时间,叶聆皱眉:他真忘了? 犹豫要不要再给傅昕渝发一遍地址,可和他的通讯界面里不用往上翻就有叶聆几天前发的地址。 再等等吧。 半小时了……离谱。他一向准时。反倒是叶聆时不时地会迟到几次。 可他不来没理由不提前说。 ……万一这次就是忘了呢?他行程仓促地去长星,也许很忙? 这学期傅昕渝缺课缺的频繁,叶聆学院实验室两头跑,本来见面次数就少,还因为实验室的事冷战了不短的一段时间,叶聆再次面对他,突然就觉得生疏了不少,明明经过冷战的教训,进一步深刻地认识到他对于自己的重要性,很多以前亲密的行为却做不出了,更不会和他没事开玩笑了;回想曾经有过的轻松随意的心情,如同梦中。 苦涩、伤感、酸痛,这类不良情绪似乎在心中留下了痕迹,虽然和好了,痕迹却未消除,难以忽视地在心中存在着。 九点了。叶聆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再等下去,一边想等到十点看看,又想如果等到十点,十一点,这被鸽得也太难受了。会难以忘记吧。 溜了。 顶着店长关心的目光付酒水和预订的蛋糕费用,店长一脸同情,“叶,我很遗憾,我敢保证爽你约的人以后一定会后悔的,你要做的事就是狠狠忘记他,你长得这么好看,一定会遇到一个完美的恋人。” “……”唉。 “要不要去隔壁喝一杯?”店长热心地提议。 ……这是一条龙服务?隔壁酒吧就是做这种生意的吗?叶聆去了,这是一年遇不到几次的难受事,确实也该喝一下。 一墙之隔,酒吧里吵嚷的环境和安静的餐厅截然不同,叶聆闷头喝酒,生气伤心的情绪飘忽地上头,“客人,那边有位客人想请你喝杯cecelia。”一位系着红领结的服务生走过来说。 “……” 他现在这心情,别说兴趣,叶聆连一丝好奇都没激起,敷衍地往服务生指的方向看了看,看都没看清就摇头拒绝。 “姐姐第一次想请人喝酒,你就拒绝我啊?”耳边传来清甜的女声,身边有人坐下,来人侧身懒懒地靠在吧台上。过肩的黑发,发梢卷起,闪亮的妆容,她靠近了,身上一股好闻的玫瑰香。 叶聆:“alpha?” “嗯哼。”还真是。 “小可爱,怎么一个人出来?你的alpha不陪你么?” “……”他是被女孩子调戏了吗?叶聆挺难把一个女孩子看作alpha,毕竟在他的beta家庭,女性就只是单纯的女性而已。叶聆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身上的标记不明显了,这样不太安全哦。”女alpha笑吟吟地注视他。 “会引来像我这样的人……” 叶聆听到标记就心烦,打断她,“不好意思,我心情不好,不聊天。” “我倒觉得你很需要聊天,和alpha,比如我。那句话怎么说,忘记前任的最快方法是找下一任。” 叶聆语气不善:“我没分手。” “可你不开心。不然也不用一个人来这,对不对?” “你能让我开心么?”叶聆口吻冷淡。 他越冷淡,反而越激起她的情感,何况他稍稍垂着眼帘的样子,英俊迫人,女alpha一阵心痒,征服欲被强烈地激发,她故意地靠近他,让长发垂落在他的手臂上,“要不要试试?” 叶聆移了移目光,看着她垂在自己手臂上的卷发,一脸漠然,“要标记你也给吗?” 他说完,慢慢抬眸看她。对方脸上明显地晃过迟疑,“宝贝儿,这事怎么说呢。”她斟酌了一下,脸上露出晃眼的笑意,“说它是两个人的事,其实更是你一个人的事。如果是你,我当然奉陪。” 一个人的事。叶聆仿佛被无形的木棒狠狠地给了一击。说的真好。比傅昕渝诚实多了。他要担心发/情期,担心信息素,担心标记,每一个环节出错他都必须承担相应的后果,追根究底只是一个人的事。这一切其实对傅昕渝毫无影响。如果,如果对他也有影响……他一路的态度会不会有所变化?这是不能试图假设的命题。 “我要像你这么有觉悟就好了。”叶聆把点的最后一杯酒喝干了。 “姐姐我懂的比你多多了,可以慢慢地教你。”她眨眼。 “让我请你喝一杯吧,蓝色的cecelia,很配你。” “我不能喝了。”这话是真的。谈话过程中,酒劲缓缓上来了,叶聆头犯晕,奇怪,平时这么喝他不会晕的。 酒吧调的室温比餐馆稍低,但也是适宜人体的温度,叶聆浑身发冷。 “那就点来看看。”女alpha笑说,坚持要给他看那杯酒。 酒保端来了酒。cecelia,海蓝海蓝。浅浅一杯,盛在三角形的高脚杯里,很漂亮。 另一杯更漂亮。言语难以形容的漂亮的淡蓝色,清澈透明,色泽流动。那种颜色太特别了,和一堆酒摆在一起第一眼会看它,第二眼还会看它,cecelia刚端来,旁边另一个酒保端来了这杯。 都是蓝色,cecelia的蓝相较之下黯然失色,女alpha腹中一堆撩人的草稿  73 顿时变作废纸,心想小屁孩真会拆台,算了……那就有点风度,“好漂亮,它叫什么?”她抬起一只手浅浅地托住下巴。 叶聆:“不是你点的?” “?” “是那边的客人请你的酒。”酒保看的是叶聆。 “……”啥玩意,他随便坐一晚上能遇到两个搭讪的?他看起来好骗吗?叶聆心烦地摇头,“我不需要。”往酒保示意的方向看了一眼,只一眼。 卧槽。 叶聆一下站了起来,头晕,他撞上吧台边缘。那个人看了他一会,也站了起来。 卧槽…… 他和他的座位只隔了一条通道,近得吓人。他来多久了?叶聆迷茫地看他,紧紧抿唇。 女alpha也跟着转头,不爽地打量那位送酒的不速之客,他坐在离吧台最近的一张双人桌上,衬衫西裤,挺正式的装扮,此刻衬衫的袖扣、领上两颗衣扣,都松松地解开了,这身材、这气质、这长相,一等一的男人,只可惜是个alpha,女alpha在心里无声地吹了声口哨。难怪看她在搭讪了还敢来搭讪。身边的人一脸紧张地站起,还猛地一下碰到了桌子,不对,这反应,她心中一动,升起兴味:正室?…… “它叫mazarine。”气质出众疑似正室的不速之客走近,开口说。他一说话,那股独特的气质更甚。 “mazarine……好名字。”女alpha微微一笑。明明是浅蓝色的酒,名字却叫深蓝。 叶聆强烈地不适,身上一阵冷一阵热,不是靠着吧台也许他会蹲在地上。见到傅昕渝的不知所措勉强地盖过了这种知觉。傅昕渝看了那个女性alpha几秒,这几秒每一秒叶聆都觉得极其漫长,这种漫长使他忍不住地心生怯意,“昕渝……” 傅昕渝这才转向看他,目光直射在他身上,“我请的酒,你不喝吗?” 那杯淡蓝色的酒就摆在叶聆手边,桌上相距不远,是那杯海蓝色的cecelia。叶聆有一百个理由认为傅昕渝是因为那杯烦人的cecelia才说这么渗人的话,叶聆神情顿时急切,“我喝。” 刚端起酒叶聆还有一丝犹豫,喝了一口,入口辛辣,酒液微烫地流下喉管,叶聆被激起眼泪,越拖越难,他不再迟疑,几秒内就全喝下去了,动作微顿,把酒杯重新放回桌上。 一边的女alpha:“……” “昕渝,我不舒服。”喝完了,叶聆上前一步,去牵他的手,牵住了一只,难受地紧紧靠在他身上,脸上的神情和说话的语气都是软软的。 “我以为你不来了。”他小声说。 女alpha看他这反应这种神态,联想他前后的反差,心忽忽地融化,觉得他好可爱,想把他好好地抱在怀里,更想欺负他;施用各类手段,最终有一天,他会流着泪对她诉说,说他无法离开她。可惜,她遗憾地依依不舍地对上那位alpha的视线,对方目露警告。这种alpha,他怀里的omega再可爱也不会变成她的了。 “看来这杯cecelia最好留给我自己。”女alpha笑说。起身准备离开,托着酒杯经过那两人时忽然地起了坏心,眼睛弯弯,神情暧昧地假偷偷真光明地给叶聆留言,“宝贝儿,”她喊他,“下次你一个人来。什么深蓝浅蓝我确实不懂,但至少你不开心,我不会逼你再喝酒。” 满意地看着那位alpha的神色瞬间冷冻。她轻笑着离开。 叶聆勉强听清,他靠傅昕渝身上,不适的感觉更明显,体内的冷热像在战斗,热节节胜利,冷不断败退,两方的拉锯使他备受折磨,他腿软。喝酒还喝晕了,本来就晕,傅昕渝那杯不知什么调方,毫无疑问那属于烈酒,喝了立刻更晕,意识往上飘。听清女alpha的话,头炸。什么仇什么怨。 “我不认识她,也没喝她酒。”叶聆佩服这身体状况他还着急撇清这事,辩白了两句只觉浑身的力气都流失了,他眼前一会清晰一会模糊,四周嘈杂的环境音轻了,远了,再一会,一股说陌生也不陌生,熟悉也不熟悉的麻痒感从尾椎升腾,从下而上,浸透骨髓。体内焦灼的热度一下盖过寒冷,叶聆闻到自己的信息素,粘稠得仿如液体,香味凝固浓郁,这是……他忽然反应过来了,努力地集中注意力,晃了晃和傅昕渝相握的手,想说话,额头密密流下细汗,可他说不出话了。 叶聆失去意识前脑子里最后一个念头是:完了。/p 正文 第四十三章 叶聆醒来,头痛欲裂,半天反应不过来自己在哪,身上火热,手腕贴着圈冰凉的东西,寒气逼人,叶聆忍不住往回抽了下手,立刻被人牢牢按住手腕。 迷糊地顺着手腕往上看,一张半生不熟的脸,好像见过,又好像没见过,叶聆愣了愣,昨夜记忆一下涌回,发/情/期三字魔咒般地闪现,他想也不想地把那个人手甩开。 不对,傅昕渝不是来了吗?几乎是回想起这点的同一秒,叶聆一眼看到偌大的酒店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他站在窗台边,正向这边看,和床边衣着整齐的男人相比,他只披了一层睡袍,前襟松着,睡袍略微宽松,勾勒出高挑修长的身型,叶聆辨认的信息还没传到大脑,心已提前一步松了口气。傅昕渝。 手腕又被制住,叶聆再看坐在床边的男人,突然认出了这人是谁。 沈森啊。之前他发烧生病那次见过。 那个医生。 沈森笑眯眯:“你身体素质不错啊,这么快醒了。” “什么感觉现在?头晕不晕?” 叶聆张口,咳了两声才说出话,“晕”,抬起没绕医疗带的另一只手,才发现他身上也穿着睡袍,睡袍衣袖宽松,他一抬手手腕的衣袖直往下落。 沈森笑着和他闲聊,叶聆频频看窗口,一脸心不在焉,沈森不由也转脸看了一下,看到傅昕渝站的位置,恍然大悟,笑说,“昕渝你过来陪陪他吧。” 叶聆一愣,毫不领情,他不知道他看了很多次傅昕渝,那只是下意识的行为,没进脑子里,他正想昨天的事,沈森一开口,叶聆简直一惊,很想闭眼。 傅昕渝过来了,伸手摸叶聆的手腕,肌肤相触的霎那叶聆真闭了下眼睛,再睁开,两人目光相视,不闪不避,十几秒间没人说一句话,那气氛说不出的暧昧,明明一句话不  74 说,沈森仿佛置身黄/片现场,很有点尴尬。 叶聆转开目光,没一会又移回来,这回轮到傅昕渝避开他的目光,这一追一逐,空气里的暧昧仿若凝固,浓得化不开。沈森在一边如坐针毡,他当医生这些年,亲密的情侣见得数不清,当他面怎么搂着抱着的都有,从没觉得自己这么亮过。 沈森很快就离开了,房门轻合的声音传来,室内只剩二人,他们目光再次相视,互相停顿住,叶聆像通了电,一下推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 叶聆瞟着傅昕渝泄气般说的第一句话是:“……你说我吧,我今天反驳一个字,我不姓叶。” 如果他眼睛不这里瞟一眼那里看一下,傅昕渝可能真会很心软,叶聆又瘦了,五官显得更锐利漂亮,他脸色不佳,显然并不好受,眼角脸上还都是红的,但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朝四处看的样子依然熟悉地灵动飞扬,一点看不出不适,充溢朝气。 像个冥顽不灵的问题学生。 傅昕渝在床边坐下了。叶聆心紧了一下,预想的情节却不出现,成熟期、那个女alpha,糟糕的生日,傅昕渝不得说个十五分钟起,现实是傅昕渝一个字没说,甚至无聊地看起了终端。 ? 傅昕渝侧坐着,一条腿屈起在床上,叶聆轻踹了他一脚,傅昕渝瞥他一眼,把终端往手边一放,向后仰躺在床上,脸就靠在叶聆腿边,他侧过脸对着叶聆,抬眼用完全听不出来烦的语气说,“烦。” 这是撒娇吗?是撒娇吧。叶聆确定不了,心跳一时诚实地加速,他挑眉,“烦我?” “你是第二烦。” “啊?什么事最让我宝贝心烦啊?”叶聆笑了。 傅昕渝嘴唇微启,又闭上,他不说话,叶聆看着他的唇,他线条分明的脸,一股麻麻的劲儿从心底上来,简单地说是心动了,有生理反应了,叶聆靠过去,笑嘻嘻地先摸脸,再一顿亲。 傅昕渝把他****,浅吻深吻,叶聆清亮的眼眸染上了一层迷蒙的情/欲,傅昕渝伸手轻轻摸他的眼睛,从眼头到微红的眼尾。 叶聆伸过去急切想脱对方衣服的手被对方似不经意,暧昧地拦住。 他们靠的如此之近,以至于再小声轻柔的声音,都似传进耳蜗深处,“你昨天哭得好厉害,把我吓到了。”傅昕渝轻声说。 这人就爱整这些没用的,只要叶聆清醒,必定要先调情,直接上会死,叶聆不理他,再次尝试解他衣服。这次被他一下按住了手。 “欺负人啊?”叶聆收敛表情,“不做算了,谁稀罕。”不开心地扭头。 “嗯,你不稀罕,你人选很多吧,要不你去找别人?” 叶聆刚听一半就立刻转回了脸,如果这是在床下,以前叶聆多半会气到肝疼,后来他说不出话了,但这是在床上,今天傅昕渝不那么直接冷硬的态度鼓励了他,他们刚刚还和天底下所有恋人一样拥抱亲吻,亲密的氛围还未散去。 叶聆声音有点抖,“我说了今天无论你说我什么,我都不说你。”叶聆静了下说。他不看他了。 他手腕还被傅昕渝按着,傅昕渝动作不重,叶聆又是输液又是绑医疗带,被这么按着痛,他挣脱开,刚上手揉手腕,听见傅昕渝说,“对不起……” 叶聆惊讶地看向他。 傅昕渝:“我不该这么说。” 傅昕渝从他身上下来了,在双人床空着的另一半躺下,叶聆无声地看着他,几乎是他刚躺下,就靠过去紧紧抱住了他,就这么道一下歉叶聆什么情绪都没了,嘴硬不起来,着急地抢话,真心实意,充满歉疚,“是我不对,我错得更多。” “我不该让你再喝那杯酒。”傅昕渝接着道。 这是什么大型互相认错现场,叶聆听他这么说再也忍不住,“你什么也没做,都是我不好,我就不该去那。” “……” “你知道我不是故意让你不开心,你别故意气我,我真的受不了。”叶聆说。 雨声铺天盖地。好像整个房间被雨水包围了,像在山里,被泉声围绕着,窗外暴雨倾盆,傅昕渝说,“不会了。” 叶聆安静了。他稍微地松手,抬眸打量傅昕渝,傅昕渝也转过脸来看他,叶聆倒吸一口气,“你今天怎么这么好?” “你要一直这么好说话就好了。” 傅昕渝:“你喜欢这样?” “当然啊,”叶聆拉起他手放自己胸前,闪烁着笑脸问他,“我心跳得快不快?” 被子薄薄一层,一蒙住头雨声更重更清晰,叶聆去解对方的衣服,这次没受到阻挠,不愉快的争吵、无言的分歧、难以忍受的冷漠,似乎都未发生,时光倒带至他们刚相识的时候,被子下只剩剧烈的心跳声、亲密的喘息声和铺天盖地的雨声。 这是做梦吗?傅昕渝能让他这么顺利?叶聆困得眼皮打架不想睡,雨声渐缓,原本暗淡的天色黑了,浓雾似地逼近,叶聆迷糊中想起生日,想起他放在外衣口袋的戒指,忽地清醒。 他起了好几次才从床上起来,没体力,还被傅昕渝挡了一两次,“拿什么?我帮你拿。” 叶聆心急,“你别动。” 等真从散乱的衣服里翻出戒指,又是另一种急迫,弃不了船逃跑,唯有往前。 他对傅昕渝说的是“生日快乐”,不是求婚,为什么心悬一线,说不出的紧张忐忑,没等傅昕渝伸手接,叶聆抓住他手直接给他戴上了,很合适,很漂亮。 傅昕渝早坐了起来,先是不解地看着他四处乱翻,此刻看着戒指,又抬头看他,“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明知故问?“生日礼物啊。”不然求婚吗? “对戒?”傅昕渝拉住他的手,反过去看了圈,正面反面,空空如也。 叶聆笑说:“不是,是给你的,你给我老实戴着,防拈花惹草。” 傅昕渝一笑:“我没和alpha搭讪吧,你怎么不管管自己?” “你就爱好打击我?”叶聆咬牙,随即一脸的无奈,“还要我怎么道歉啊……那我再去买个?你想怎么样都行。” “就这样吧。” “哪样?”叶聆一眼看到对方脸上的笑意,一怔,不说话了,缓了缓,他也忍不住露出微笑,两人抱在一起,温馨气  75 氛没持续多久,傅昕渝忽然掉转话锋,说他明天必须回长星。 这一升一降,叶聆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去多久?” “不知道,至少三四周。” “你认真的?” 傅昕渝凝眉,“学不会好好说话?” 沈森嘱咐说下一次发/情期会在两三周之内,说时叶聆在场,傅昕渝也在场,傅昕渝对此的回应就是这事不关己的三四周吗? 叶聆是那种软硬不吃的性格,他喜欢就事论事,这段恋爱关系里毫不适用,对方态度软他更软,对方态度硬他下意识也软了,傅昕渝语气不佳,叶聆心里烦躁,语气真实地踌躇了,“是很重要的事?爷爷身体还好吗……” “和身体有什么关系?公事。” 叶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他居然不生气,叶聆的注意点很快集中到怎么解决这件事上,他的逻辑是:分手不可能分手,发/情期也必须度过,所以必须找到可行的方法。 真tm现实。 还真有办法。 傅昕渝说走就走,比鸡叫早还准点。叶聆慢腾腾回学校,排除清除标记、标记覆盖这类,还有两种主流方法,一是吃阻断药,阻断药物作用为阻断、推迟,药效长的可将发/情期推迟数月之久,但由于副作用某种程度上不可逆,这类药严格限购,已婚的omega才有购买资格;二就是,什么也不做。 omega信息素分泌有限,一段时间而已,和alpha结合只是加速这种挥发,什么也不做也行,过去就好了,并且这不是阻断,不是推后了,是真的“度过”了,过一次少一次。 真难。 如果叶聆没经历过两次发/情期,他可能会觉得自己行,很可能,房门反锁关两天,他又行了。经历过两次他觉得他不行,真不行,还是想办法买药吧。 为什么上天要让一个beta家庭同样有机会出生一个omega?如果是ao家庭,还能回家偷拿点,叶聆首先想到了他蓝星的已婚omega朋友,查了查蓝星条例,购买的限制更多,邮寄审核也是个难题,帝星……他又认识谁呢? 想来想去…… 叶聆又和阳野小面馆面对面坐着了,面面相觑。 叶聆简单陈述,阳野皱眉:“什么鬼,你要那个干嘛?” 叶聆:“……你小声点。” “不是我不想帮你,我一个alpha,拿这个药不好和家里交代……整的我始乱终弃似的,我omega手都没拉过。” 他这么说,叶聆无法再说,叶聆点头,“没关系,不行就算了。” 叶聆拿筷子拌面,神游,阳野打开终端,这是个再正常不过的举动,叶聆心中一动,问他,“干什么?” 阳野:“我他妈问问傅昕渝怎么回事?!” 叶聆黑着脸劈手把他终端抢过来了。 “关他什么事,别掺合行不行?” “不关他的事?!” 叶聆沉默两三秒,忍不住笑了。 阳野匪夷所思:“你还笑得出来?” “……” 阳野:“到底怎么回事?” 叶聆满怀疑惑:“我也不知道。” “??”阳野:“他让你吃药?” “我不知道。” “这事我怎么越听越不靠谱,充满不对劲,”阳野神情纠结,“你俩我都认识,这事就不像你们做的事,你要吃那个药?” 叶聆犹豫了一下,他很少和别人说他和傅昕渝之间的事,跟alpha朋友就更少,“我两三周内会有……那个期,他说他要在长星三四周。” “我*!”阳野:“他真这么说?” 两人抢终端抢得面差点翻了,木餐桌哐当一声,餐厅不多的客人集体侧目。“别闹,谁给他打你都不能给他打,他以前觉得我喜欢你,我解释了好久!” 阳野一脸震惊,叶聆着急说完自己也惊了,两人震惊脸对视。 阳野尴尬:“你男朋友……挺有想象力。” 叶聆更震惊了:“你脸红个屁啊?” 正文 第四十四章 阳野嘴上说做不了,实际很上心,没几天就和叶聆说买到了,叶聆看到未接通话记录看信息,秒回:可以啊 叶聆:谢谢阳野哥哥(害羞) 阳野:。 叶聆:真帮忙了,我这实验和作业都没进度,这下烦心事少一件,改天请你吃饭 阳野:小事 没进度的下场是叶聆天天实验室呆到晚上12点,躺床上眼一闭都是没做完的数据段,以前也不是没有类似经历,但以前不会想着想着,突然开始想今天男朋友联系他了没,然后爬起来打开终端确认,有信息他紧张,他怕自己忘了回复,没信息又会很失望。 叶聆躺床上翻了页和傅昕渝的聊天记录,至少“晚安”傅昕渝几乎都会回复,接连两天他们只说了“晚安”,像定点打卡。 叶聆给他发:有空给我打电话吧 第二天实验出奇地顺利,互相交流了进度,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压力骤卸,同组的师兄一早就走了,谁说都拦不住,“我真得回去陪对象,这样下去迟早得绿,我上一个就这么黄的,我都有心理阴影了,过来人经验啊,都学学。” 叶聆难得轻松地吃了个晚饭,边吃饭边玩终端,正看网页,动态提醒一跳,那位坚持早溜说要陪对象的师兄他,内容是张狗子搞笑动图,那狗正经的长相不正经的神情,迷之像院长,叶聆差点笑出声,随手转发。 之后他就没看终端了,回宿舍路上再打开,消息炸了,一堆,“叶聆,(滑稽)”,就在他转发狗的那条动态下,为什么要在他发的动态下他?叶聆点开,一眼看到高赞,“有空发动态没空接电话?”后面还跟了一个思考的系统自带表情。 叶聆看了那个id三秒,窒息,打开未接通话页面看了一眼,再打开简讯页,立刻回电话过去,傅昕渝几乎没间隔地接了,语气轻松,带着远隔终端也很明显的笑意,叶聆稀奇,“怎么,工作顺利了?” “嗯,有点进展,有空来骂你了。”  76 “???” “你不会以为那事就那么过去了吧,你还没解释为什么不说你的成熟期?” “饶了我吧,傅哥哥。” 转运了?一下所有的事都顺利了,实验不纠结了,作业有空写了,男朋友也不找茬了,叶聆好喜欢看他流露的孩子气的一面,青春可爱,简直杀人。 “我今天也特顺利,实验做出来了。”叶聆笑说,他给傅昕渝说了说E1和E2数据段间的难点,“如果你在学校就好了。”叶聆这么想了,便也立刻这么说了。 很想见面。 傅昕渝说:“我暂时回不去。” 叶聆:“我知道,又没催你。” 叶聆刚上楼,站宿舍门前开门,终端里一阵窸窣的响动,似乎是傅昕渝那把终端放下了,叶聆听到另一个人的声音,有人过来和傅昕渝说话,说的几句不咸不淡,只听这谈话内容,会觉这两人一点不熟悉,他们说话的语气却奇异地自然亲密,“你在通话?那等下再说,我先去看傅爷爷。”那人笑说。 “好,谢谢,我拿他真没办法了。”傅昕渝说。 “真要谢我……你知道该怎么做。”这句叶聆开了门,停下动作,完全听清了,那声音真是动听,带着轻盈温柔的笑意,叶聆听愣了,等傅昕渝重新接起电话,叶聆思索着问,“刚才是谁?” 傅昕渝说:“江轩盈。” 叶聆:“啊?他也在长星?” 傅昕渝说:“他家就在这。” “……”傅昕渝是他克星吧,叶聆有股吐血的冲动,理智不断地说没关系,没必要,转亮的心情却不可控制地暗淡下去。 “他……你们,不是,他为什么要看你爷爷?”没等傅昕渝回答,叶聆自己先受不了了,不可置信,“我靠我怎么这么酸?算了,你当我没说。” 傅昕渝笑说:“确实挺会酸。” “你……”tm的。叶聆稍一放松心情,闪过日间片段,开玩笑说,“今天实验室的师兄还对我说,没空陪对象迟早被绿,他这么黄了两个了,这tm是不是什么预兆啊?” “放心吧,我们要是黄了唯一原因只会是你不乖,有时我真被你气得说不出话。”傅昕渝口吻平淡,同样半开玩笑地说。 “什么时候?”叶聆惊了,屁话,全是屁话。“我们不一直是我不说话吗?你一不开心就不理人,谁受得了,还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啊。” “你……”傅昕渝一顿,没说出来。 “不理人是不是你不对?冷暴力?”叶聆反问得直接,语气却一点不强硬,软软的。 傅昕渝:“冷静几天就是冷暴力?” 叶聆:“你那是几天?我不找你你会找我吗?”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半开玩笑的语境消失,傅昕渝语气一变,叶聆秒怂,“也不是,肯定不是一回事,我说的夸张点,但不要不理我么,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不说了。” 叶聆:“……”回想十几分钟前,傅昕渝刚接电话时的语气,和此时,后悔,特别后悔。 “好吧,你早点休息,”叶聆只能住嘴,沉默一两秒,“明天我能打给你吗?” “不开心别勉强。” 叶聆站宿舍中间,半天才说出一句,“开心的。” sense在桌上,叶聆挂断电话微叹口气,在书桌前坐下,sense胸前灯孔银光闪烁,好奇、温和、宽容,一成不变,小心翼翼地欢欣雀跃,“sense开心。” “你开心什么?幸灾乐祸啊?”叶聆拿起散落书桌上的一支水笔,无聊地转笔。 因为对今晚这通话很后悔,当场还没机会补救,等到第二天,叶聆弥补心情强烈,给傅昕渝打电话,分外狗腿,开口就是想他爱他,说了几句,他们这次开的视频,叶聆现在只要想说,说什么都挺容易,不太害羞。 他说完,傅昕渝看着他,淡淡的没什么反应,这很正常,下一秒别人的手入镜了,先是手,再是人,熟悉又不熟悉,第一鲜明的感受是相当漂亮的一张脸,江轩盈出现在镜头里,他尴尬地举手做投降状,同时略带着歉意,“我不知道你们会说这种话题,不好意思。” 叶聆两眼一黑。 一股血冲上胸,再冲上脸。叶聆整个僵在桌前,江轩盈冲他笑了笑,很快,一两秒间就偏开视线,转头对傅昕渝说:“我出去等你。”傅昕渝微一点头,江轩盈一低头出去了。 叶聆郁闷:“你们去哪?”这就等上了? 傅昕渝瞥他一眼:“这么不放心,你过来好了。” 语气态度都挺不耐烦。刚才江轩盈在的时候他可一点没这样。 叶聆更郁闷了,张口又闭口,终于开口,“我没说什么吧……” 叶聆不自觉地目光下移,听到傅昕渝说,“我把你通讯号给沈森了,稍后你和他联系一下。” 叶聆闷闷地抬眼,“怎么?” “做检测,一周一次。” “测什么啊?” 叶聆明白了,测激素水平吧,和学校那预测成熟期的医疗机器一个原理,他是想确认发/情期,不知怎么,心里涌过一阵酸涩的热流,“你打算回来啊?” 傅昕渝:“我不回来也可以,是吗?” 叶聆神色茫然,纠结半天,不知如何回答。说是太违心,说不是似也不对,和傅昕渝面对面说话就挺难的,视频更他/妈的难,至少他在身边,可以抱住他说。 傅昕渝看了下时间,再看他,“我要出门了。” 叶聆连忙点头,“好,你去吧,我也去学校  77 了。” 这次氛围也不佳,叶聆想再找机会和傅昕渝说,两三天,等如约去沈森那做了次检查,才有机会再通话。 这次交流氛围有所好转,紧接着实验又不顺了,事不单行,再通话,时不时叶聆又遇到傅昕渝和江轩盈在一起,叶聆嘴上不说,一次比一次更酸。 这个频率其实并不太高,也经常不是两人单独,但叶聆很受冲击。如果这是游戏,心情能具象化,叶聆这两周心情值绝对是一路走低,还持续地通话,换作游戏是会被喷的白送行为。 一开始叶聆有意克制,遇到江轩盈在,说几句就挂了算了,不在的话再闲聊,渐渐地,他没心情了。 酸到后来都麻木了,气也不气了,只想回避。 实验过了一道坎还有另一道,这段恋情也是,看不到尽头。 这天刚接通语音,这次是傅昕渝打给他的,叶聆努力提起精神,他刚吃了晚饭,去实验室路上。期中考在即,为实验叶聆缺了不少课,最近不得不多复习,另一边实验进度依然令人焦虑,一定是事太多了,他有点累到了,所以一听到傅昕渝那边不是那么安静,有别的人声,他对江轩盈的声音很敏感了,他听到类似声线,叶聆那一刻忽然觉得特别地心累,“你能在他不在的时候再打给我吗?我真不在乎了,我说过的,你想怎么样都可以,别让我碰到他了。” 他那一刻想,他们要在一起都可以。 表白、谈恋爱,什么都可以了,就是别让他遇见了。 叶聆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实验室的,做实验时还觉得自己挺清醒,一过那个时间,怎么进怎么出,连带中间做的事,都模糊了,回宿舍一觉睡到不知几点,强撑着爬起来喝了杯水,他身体状况不太对,叶聆有些担心伴生发/情期,翻半天阳野那药,力气用尽,不知道放哪了,终端响了一遍又一遍,叶聆手抖得滑动不开,半天终于接通,“今天微电期中测验啊,你平时分不要了?你在哪呢?” 是阳野。 叶聆说不出话。 终端砸落在床上,又碰在地上。 他听话地一周一次做检测,沈森给傅昕渝传检测报告比给他传还快,叶聆便不怎么上心这事了,终于翻出药瓶,碰了一地,红红白白的圆形药片,在浅色的地板上触目惊心,叶聆药拣不起来,终端也捡不起来。 眩晕过去了,叶聆用力把终端按了外放,阳野一直问:“有事没事?”叶聆干涩地说:“没事,我不去了……” “你连期中考都不考你和我说没事?” 阳野把试卷草草勾了,出教室,再给叶聆打电话,这人怎么也不接了,去他宿舍,请舍监开门,两个人都吓了一跳,散落地板的药片,砸碎的玻璃杯,叶聆倒在地上,凶案现场一样,舍监慌乱地一个劲地追问,问他们是不是一对,“他有抑郁倾向吗?这是自杀吗?要,要通知协会吗?” 阳野没好气,扶着叶聆:“先通知医生吧!” 叶聆其实是晕,没真晕过去,被针在手背上一扎立刻醒了,那不断滴下的液体太冷了,从他手背四散到血管,血液都似凝结,“好冷……”叶聆忍不住皱眉,抖索着用右手去捂左手手背。 睁眼,眼前是微笑的沈森,稍远是臭着脸一脸不愉的阳野。右手覆上左手,那点温度迅速消失不见,叶聆心跳都慢了,忍受不了,想拔左手手背上的针,沈森刚说了个“别”,阳野一下冲上前,握住叶聆两只手。 刚一握,阳野轻“嘶”一声,他的手比叶聆暖得多,虽然还是冷,不再不堪忍受,叶聆没再挣扎要拔针,蔫巴下去,阳野瞪沈森道,“这也太冰了点。” 沈森目光在他们交握的手上绕了绕,神情自如地移开视线,笑说,“冰才说明有效果,不能拔哦,我去给你烫个毛巾吧。” 沈森弄毛巾去了,叶聆:“你怎么来了?” 阳野:“你就一分奴,竟然不来考试,我能放心么,一来你这就看你倒地上,我以为你吃我那药出事了。”阳野越说越小声。 “沈…医生怎么来了?” “他?”阳野神色一变,黑脸道,“傅昕渝叫来的。” 叶聆微怔,“他来了?” “来个空气,我给他打的电话,他说走不开。”阳野语气微顿。 叶聆一脸困倦。 “你……怎么想?”阳野迟疑道。 叶聆茫然:“想什么?” “他不来。” “……”叶聆:“不来就不来啊。” 这回轮到阳野无言。 沈森拿热毛巾过来了,仔细敷在叶聆手背上,阳野这才松手,沈森笑说:“你要多注意休息啊,敏感期,不要熬夜了,对了,你哪来的阻断药剂?”沈森侧身从医疗箱内拿出一只眼熟的药瓶,给叶聆看了一眼,“我没给你开吧?这个不能吃哦。” 叶聆不知怎么接话,没吭声,过了会问,“……我这怎么回事?不是那个反应吧。” 沈森神情淡定,“没什么事,多休息,放松心情。” “没事吗?那我怎么会晕?” “就是累的。” “累的?”叶聆疑惑,“没怎么累啊,我没熬夜,以前比这累多了都没事。” “呃,不好总和青少年时期比啊。” “???” 沈森伸手把毛巾翻了个面,“等下你给昕渝回个电话吧,我告诉他你醒了,他很担心你。” “……” 这句话重的像任务,好烦啊,沈森下一句让叶聆暂时忘了这一句的烦恼,“我帮你交了假条,暂时不用考试了,起码这一周你得好好休息。” 叶聆:“不是说没事吗?你用什么理由开的假条啊,我书都看了你和我说不用考了?让我考行吗,我能考,真的。” 沈森:“哈哈哈哈。” 阳野:“你老实躺着吧。” 腿没断, 78 手没断,也没任何明显的不适,却被迫休息,大家都在准备考试,想玩都不知道找谁,阳野还算个人,天天来,叶聆不是因为他那药晕的,他根本没吃,阳野仍然迷之歉疚;加上sense,天天三人斗地主。 叶聆给傅昕渝打电话了,说他没什么事,不敢,也不想提那天他们中断的话题,傅昕渝也没说责怪他的话,全程客客气气,有点尴尬。 sense接连三把当地主斗不倒,阳野老父亲似的频频摸sense脑壳,欣慰道:“可以啊,越来越聪明,这学习能力,亲生的。”叶聆也乐了,两人就像家长看孩子学会四则运算差不多心情。 sense转头,左看看右看看。 阳野到点回家,叶聆下楼散步,惯常放风,整天呆宿舍太闷了,半途阳野发了动态他,叶聆点开,三四秒的短视频,是他盘腿坐地板上,长袖的白t,运动裤,对面是sense,中间花花绿绿的扑克牌散落一地,叶聆正伸手理牌,最后一秒他突然转脸看向镜头,视频就突如其来地结束了,什么时候拍的?叶聆一笑,随手点赞,正要评论,评论区已经有了几条评论,有人问:男朋友? “这个视频聆神莫名清纯,咋回事……”下面回复:“我也觉得,转脸那一下好帅啊(惊恐),又清纯又帅(惊恐),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男友视角?” 叶聆评论不下去了。 不仅不想评论,还忧心忡忡,担忧傅昕渝看到这个,他和江轩盈整天在一起他不也一句不说?江轩盈和傅昕渝表白过,阳野和他却一点没有过暧昧关系,理由找了一堆,叶聆发现他安慰不了自己,他太怕傅昕渝和他生气了。 让阳野删视频,叶聆更做不出来,这太奇怪了,回宿舍再看,那条动态下有了更多的评论,阳野性格开朗,狐朋狗友一堆,那句“男朋友?”的问句下,有两人共同朋友的热心解释:不是啦,聆神有男朋友的。 叶聆正要关闭界面,自动刷新了一条新回复:现在不是。 叶聆怀疑地再看一遍。 阳野说:现在不是。 正文 第四十五章 现在不是。 有意或无意,有心或无心,回头再看,都已释然,叶聆很少在别人身上找原因,至少阳野是完全无需对他和傅昕渝之间失败的关系负责的。 那么谁该负责呢?一道题答案错误,总可以找到哪一步出了差错,叶聆没法让自己不去探究到底是谁的错,这是他唯一输的七零八碎、一塌糊涂的战场。一度他都觉得傅昕渝错得更多,忽然有一天,他意识到傅昕渝当时说的其实是对的,在这段关系里,他真的不太像他了,比如这件事,总想别人做的不对,一味地埋怨别人,这就不像他干的事。 为什么他对其他人那么宽容,却给那个唯一的亲密恋人制定不同的高标准,建造了理解的围墙? 叶聆不再埋怨对方了。而当一段关系里算不清谁错得更多一点,好像也就找不到了表面的失败的原因,只剩下失败这个名词本身去定义。 就是无法控制、无可奈何地失败了,仅此而已。 叶聆这才知道傅昕渝没瞎编,他是真不喜欢反复不定、中途变卦,也是真不喜欢瞎编,叶聆半开玩笑地说他冷暴力,他说不是的,原来真的不是。 傅昕渝“冷暴力”时想的不是破坏这段关系,反而是修复,当他真的决定分手的时候,无论是质问、争论,还是冷静处理,都已不再必要了。因为他知道这个人以后将和他再无关联。 所以他反而显得很温柔。叶聆怎么吵,怎么闹,怎么哭,得到的回应是相似的安慰,而不是或直接或冷漠的对峙,叶聆想说服他,他却不再想说服叶聆了,傅昕渝一遍遍地告诉他这是暂时的。 他的伤心是暂时的,总会过去。 叶聆发/情期到了,没吃药,也没见到傅昕渝人,沈森提前三天给他输液,每天挂两瓶,他只简单地解释了一下,说他配的这药和叶聆那个红白药片差不多作用,用于延缓发/情,副作用较红白药片轻很多,没多说,叶聆全程没看到任何纸质的药物描述、标签,也没多问,乖乖输了几天液,两只手手背上各留下三四个明显的针孔。 傅昕渝回来了,叶聆把手背上的针孔亮给他看,“扎得都没地了,下次你回不来我去找你吧。”他想抱怨沈森这个药滴得痛,又冷又痛,但说这个好似有些责怪傅昕渝,便放弃了这种卖惨描述。 傅昕渝和他详细说了说这药具体的作用,延缓发/情是真的,淡化标记也是真的,“你抗药性还好,三个月后就可以正常使用抑制剂了。” 到时就能恢复到和没标记前一模一样。 叶聆没懂,“用抑制剂不得没标记吗,你要三个月不回这?” 叶聆躺傅昕渝身上,乌黑的短发拂在傅昕渝手臂上,傅昕渝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垂眸看着他,说,“叶聆,我们分手吧。” 这个场景,他说的这句话,之后出现在叶聆梦中无数次,每一次都能使他满身冷汗地从梦中惊醒。 叶聆那一刻是强烈的不真实感,傅昕渝不会随意地拿分手这两个字开玩笑,他曾离他多近,此刻就有多鲜明地知道他说的是真的,无需再次确认,可他又怎么能相信,“愚人节早过了,不好笑。” “我说真的。” “……因为我这段时间没找你吗?我以后天天找你好不好,你想理就理想不理就不理,我再也不说你了,我上次说的话让你生气了吧?我……可以道歉。”叶聆说得一脸迷茫。 “你什么也没做的时候,不需要向任何人道歉。”傅昕渝缓缓道。 “我什么都没做吗,那你为什么说分手?” “你是不是看到了阳野的动态,你如果在意的是这个,我把他通讯号删了行吗?我能不见他,我不能不见你……” 使用药物加速标记的淡化、消失,omega天性抗拒这种进程,在漫长的时间里,ao之间相当地忠诚,为了维持标记,反天性的淡化标记往往会使omega更依赖alpha,以期重新得到互证忠诚的标记,叶聆很难说自己有没有受到此类影响,那时傅昕渝拿药物作用说事,叶聆只觉得他扯。 傅昕渝让他好好考虑, 79 “等你冷静你会同意我的看法,我们不适合。” “我不同意,绝不同意。”叶聆拒绝和他交流。 傅昕渝没和他纠缠这件事,他很快又去了长星,叶聆天天给他打电话,傅昕渝没拒接,分这个字,上面是个拆开的人字,下面是一个刀字,好字,观形生义,傅昕渝温和的态度比开了刃的刀剑锋利更甚,而叶聆如他所说,真的慢慢冷静了。 “等你回来我们好好谈谈这件事吧。”叶聆松口说。 傅昕渝说好,叶聆注意到他手上不再戴他送的戒指了。 他不知道怎么办。 这世界上大概不存在任何能挽留已经决定分手的恋人的方法吧。 冷静只冷静了一时,等见面,叶聆立刻又变卦了,他无法离开他,永远不能,每个念头、每个细胞最终都这么说,他哭了。 傅昕渝沉默地给他擦眼泪。 叶聆越是无法控制情绪,越是流着泪恳求,就越证实傅昕渝所说的不适合,傅昕渝说这段关系给他们的负面影响已远远多于正面的。 叶聆说:“滚nm的。” 叶聆:“你他/妈就是移情别恋了,不喜欢我了。” “可能是吧。” 叶聆眼泪掉得更厉害。 等三个月过去,叶聆身上标记彻底散了,沈森给他注射了第一支抑制剂,三个月里他和傅昕渝见面的次数一只手数的出来,和沈森倒是频繁地见面,叶聆打完抑制剂,冷冷淡淡地向沈森道谢,“这是我最后一次来了。” 沈森“啊”了一声,“这不是永久的啊,两至三个月要注射一次,怎么说是最后一次呢?” “分手了还找前任的医生,不太好吧。”叶聆笑了笑说。 出了诊所,天空下着蒙蒙细雨,叶聆两手空空没带伞,一般这种雨他也很少撑伞,他拉起连帽外套的帽子带上,走进雨里,忽然想起很多个月前,他拿了联谊会粉色宣传单的那天,也是个和今天类似的雨天。 他这学期的课差不多都结课了,只剩考试,文经专业例行结课、期末考比他们早半个月,今天最后一门考试,叶聆去傅昕渝教室门口等他。 雨越下越大,这就和拿宣传单那天不一样了啊,那天的雨很快就停了;叶聆走到教学楼淋傻了,带着帽子头发依然淋得半湿,找到教室,双手插外套口袋里靠墙无聊地等人。 走廊另一侧的教室先放人,有往左走的,有往右走的,来来往往人流中,只有叶聆靠墙站着不动。 傅昕渝看到他,怔了怔,叶聆把帽子满不在乎地拉下来,露出脸,“走吧。” 他去傅昕渝那拿衣服,本来打算是只拿衣服,真到了那,几个月不进的公寓熟悉得令人心悸,叶聆这个也拿那个也拿,这幅画是他们一起涂的,这个模型是一起拼的,这些无土有土的绿植都是他弄的,卧室这书桌也不能留给傅昕渝,留给他,怕不是他一出这门傅昕渝就给他扔了。 行李箱摊开在地上,扔了衣服、日用品,零零碎碎的画、模型、书,很快满了一大半,叶聆没第二个行李箱在这,他蹲地上抬头看傅昕渝,理直气壮:“我一次拿不了。” 傅昕渝说:“你先换下衣服吧,里面衣服都湿了吧。” 叶聆:“你管不着了。” 傅昕渝无言。 叶聆又把那些零零碎碎的东西一件一件拿出来,绿植一盆一盆放回原位,这不是单独属于他的东西,对方都不要了,他还要做什么呢?太没意思了。 叶聆不声不响地合上了行李箱,拉着行李箱的拉杆站起来,最后放了句不算狠话的狠话,“是你要分手的,不是我,所以你千万别后悔。” 他们对视了一瞬。 叶聆一出门,还在等车,把傅昕渝联系方式全删了,科学手段阻止犯贱,他对自己没信心,再去求对方复合,倒不是在乎尊严,傅昕渝面前这玩意他还有吗?只是再折腾下去,他怕最后会一点回忆都不剩了。 这天雨下了一晚,第二天出门地面都是潮湿潮湿的,但不再下了。这地方时不时就会下雨,但很少有连续的雨天。 正文 第四十六章 人潮涌动的商务区,高楼林立,正是下班高峰,西装革履的男男女女四散在街道上,一盏造型简洁的街灯下站着一位年轻女子,她同样穿着西装套裙,一双细白的长腿在寒风里裸露着,她抱着胳膊不停地打颤。 耿晓见到叶聆第一句话是:“去他/妈的环宇。” 叶聆等她上车,赶紧把犹清絮叨了十几遍的毯子、保温杯递给她,耿晓怀有身孕,现在是公司上下重点保护对象。 “不顺利吗?” “顺利啊,他们要钱,你们不要,那不是一拍即合?”耿晓日常阴阳怪气。 “啊,不关我的事啊,我听犹师兄的。”叶聆笑说。 “你可拉倒吧,”耿晓不加掩饰地嫌弃,“他和我说他听你的,你们就是一丘之貉。” “哈哈。” 把耿晓送回家,叶聆刚启动车,任匀秦打电话过来了,“还顺利吗?”叶聆笑说,“你们公司真的黑,去年Fin7没赚够?” 任匀秦没好气:“这破公司总有种捞一笔就跑的气质,神奇的是捞了一笔又一笔它还没跑,它是它我是我,别一口一个我们公司啊,反正我年底跑了。” 叶聆:“ok。” 车右转拐进一条窄巷,巷内墙壁上灯光微弱的几盏壁灯,叶聆和任匀秦说了声,挂断通话,开出窄巷,又是一段灯火通明的街道。 他看到一辆特眼熟的车。 红灯,又是红灯。 那辆车接连停在他前面两次,叶聆看清了车牌,一阵恍惚,红灯跳成了绿灯,那辆车很快开离了等候区,叶聆却很慢才启动车子,招来身后车辆不耐烦的鸣笛催促。 眼看即将第三次在同一个路口停下,叶聆不顾交通规则地向右变道了,在智能监控不停闪烁的蜂眼下镇定地又闯了个红灯。 两个操作给犹清扣了明明白白的十二分,再整一个类似动作他驾照就没了,第二天犹清疯了,“你喝多了吗昨天?!你不想开点一下我的小智行吗?你最好给我好好解释一下。” 叶聆:“……”老实巴交。 叶聆走出犹清办公室,  80 右眼皮一直乱跳,左眼跳财右眼跳灾,结合昨晚经历,叶聆有了些不好的预感,他和那谁在一个城市两年多没遇到过一次,昨晚突然撞上,这两年他的切身经验,往往什么事糟了,但糟的不太厉害,这不是可控的幸运,总有更糟的事在后面。 所以过了无风无浪的三四天,环宇那边突然传来消息说不合作了,叶聆没怎么吃惊,他不清醒地迷信地想:果然。 犹清和耿晓对此焦头烂额,环宇那边对接的部门负责人突然换了人,两方没签合同,还在意向洽谈阶段,新负责人避而不见,环宇原有的那个工作团队非常适合商业化应用他们的研究成果,环宇这混乱的内部管理,想一出是一出,令人无奈,实在联系不上也只能放弃,一时又面临四处跑投资,寻找新合作团队的局面。 原本叶聆不怎么参加商业谈判、拉投资这类事务,他们三个都是技术出身,耿晓慢慢转了行政,叶聆这方面比犹清更菜,去那些场合也没啥用,像个单纯蹭吃蹭喝的,但现在耿晓怀孕了,出个门犹清紧张得不行,生怕她磕着碰着,她的工作内容便落到他们两个身上,耿晓早就觉得该把丈夫和这个师弟扔到谈判桌和金主爸爸前练练,这样他们可能就会对钱更有概念一点,这公司开了一年没倒也是奇葩,好几次资金链下个月就要断了,新的投资又进来了,可能这就是狗屎运吧。他们这次主动请缨,她自然举双手双脚赞成。 雷戈院长给他们介绍了几个投资人,财大气粗,就是光有钱没团队,还挺爱指点,理论说起来一套一套的,叶聆听都没听过,在席间和犹清面面相觑,不是不想要钱,但那需求再整十个他俩都做不了,最后只好客气地说他们回去再考虑一下。 帝星什么投资人都不缺,一周能扒拉出十几个不同名目的投融资交流会,叶聆跑了几场,名片换了不少,有意向的一个没有,鱼龙混杂的交流会里少见专业的投资人,更多的是有钱的本地大爷大妈,比起他没电脑软件辅助难以解释其先进性前瞻性的技术,大爷大妈们对橘子果肉变色技术更感兴趣。 唯一一个仔细问了他是做什么的,方方面面,从学历到工作,叶聆心想难道有戏?这是在评估我人品吗?那个打扮入时的阿姨问完了,说她有个omega女儿,长得漂亮工作好,和他还是校友,你说巧不巧,就是比他大三岁,要不要认识一下呀? 叶聆说:“可以是可以,但我也是omega哦。” 阿姨脸色突变,迅速溜了。 又一晚无获而归,刚到家,阳野火速通风报信,“拉到投资没?我刚遇到吴忆,春风满面啊,他们那新负责人是环宇新老板娘弟弟,原定工作计划全废了,我听他那意思,这小子要跑,就有点想不通是哪家要挖他们,这小子可得意了,明里暗里和我炫耀新东家出手不是一般的大方,他手下三四个人都跟他过去,他既然有换公司这意愿,你们不如再接触下院长介绍的大佬?把他们请过来算了。” “养不起,十个大佬也养不起啊,”叶聆,“是哪家能知道吗?也许还能谈一下合作。” “现阶段难,得等他们离职才知道了吧,我怀疑是三辰吧,要不就是微科,但这两家能比环宇大方?环宇工资就nm离谱,吴忆爱钱如命,价码不合适他天天在环宇混日子也不会挪一下。” “我想不出三辰、微科最近有什么项目适合吴忆团队做的。”叶聆皱眉说。 “其实……”阳野语气犹豫,“算了我不想打击你。” “说。” “我觉得有可能是复星,我听说,只是听说啊,你前男友好像又回来管复星了,这作风有点像他啊。” “…………” “如果真是复星,你还去谈吗?” 叶聆:靓仔无语。 两天后的一场行业交流会,这场交流会对参会企业代表、投资人都有一定资质要求,叶聆和犹清对这场交流会寄有很大希望,确实这也是他们的主战场,至少在这竞争的都是同行,不用跨行和橘子种植比谁更厉害一点。 交流会现场,叶聆衬衫西裤风衣,犹清见到他眼睛一亮,“遇到看脸的投资人我立刻把你卖了。” 叶聆笑嘻嘻:“不用你动手啊,我先把自己卖了。” 会场很大,叶聆和犹清进场不久就分开了,分头寻找靠谱的金主爸爸,金主没聊上几个,和几个同行倒是换了名片,叶聆看到摆放着饮品的长桌,过去倒了杯水喝,稍作休息,此时一个贼头贼脑的吴忆路过。 “吴忆……学长?” “呃,啊哈哈哈,叶聆学弟啊!巧了么这不是!” 两人寒暄几句,吴忆虚伪感叹,“你和犹清那项目真的不错,我个人来说嘛,很想和你们合作,你们合作诚意也是比较大,这事就怪环宇,环宇内部管理真是一塌糊涂……你看把好好的合作项目毁了嘛!” “过去的事不说了,”叶聆笑笑,“我倒听说学长最近有跳槽意向?如果有机会,我和犹清还是倾向找你们合作,就是不知道你们新公司是个怎么想法,是想外部新找项目呢,还是已经准备好合作的项目了,学长方不方便透露下啊?” 吴忆慌张地左看右看,小声:“谁和你说我要跳槽的?” “放心,不是你们内部的人。” 吴忆大大松了口气,又东张西望一阵,才压低声音道:“那我实话和你说,那边肯定是有项目的,我现在不清楚项目内容,和你们合作机会不大,你们也等不了吧。” 叶聆心中难免失望,吴忆脸上闪过一抹迟疑,叶聆敏锐地捕捉到了,吴忆犹豫地说,“你们最多能等多久?” 叶聆说:“到下个月。” 吴忆拍拍他的肩,“等我消息,但别抱太大希望。” 叶聆在会场绕了一圈,和犹清重新在入口处碰面,犹清找到两个有意向的投资人,但都没明确表态,叶聆向他转述吴忆的话。 “吴忆那小子不一直是拿钱办事?做什么项目对他来说有差?怎么会突然这么好心?”犹清一脸想不通。 “要么就是他新老板还在找项目,要么就是随口说说呗。” “吴忆团队在环宇不算核心,但在他这领域里数一数二,挖他们代价不小,他新老板大概率自带项目,还是信心十足的那种,不然挖过去等赔钱啊?” 叶聆 81 轻哼一声,“会有我们项目好?” 犹清:“行,就得有你这自信。” 也许吴忆钱达又发动了,真诚地认为他们的项目会更赚钱,即使新东家有项目,他也决定公道地向新东家争取争取。这个奇幻的念头只在叶聆脑海里停留了一秒,吴忆此人热衷拍上司马屁,绝不会和上司意见相左,指望他牵线不如指望吴忆团队尽快交接工作,办离职手续,成功跳槽,让他知道那个新东家到底是谁,自己去联系比较可行。 所以吴忆大概率只是随口说说。叶聆很快便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仅仅三天后,吴忆兴冲冲打电话到公司来了,说他和新公司那边介绍了他们这个项目,boss听了很有兴趣,想约他们面谈,就今天中午。 叶聆不禁抬头看钟,犹清办公桌正对的那面白墙挂了个颇为复古的金属外壳的时钟,已经十点半了,哪有提前一个半小时来约人的?吴忆口中他老板的“很有兴趣”大概可以打个半折。 该滑跪还得滑跪,滑,滑tm的。 叶聆挂了电话立刻通知犹清,犹清还在郊外某工厂看样品,“不会吧不会吧,吴忆真给我们牵线了啊,我现在去也来不及了啊,你先去,话别说死了,真有机会二次再谈,我尽快,但这地太远了啊,我保守估计得迟到半小时吧。” “行。” 叶聆整理了遍材料,这段时间见了不少投资人,他介绍台词倒背如流,也没什么好准备的,为表重视,他打印了几份纸质的资料带着。 约的见面地点是市中心一家口味清淡的私房菜馆,装修古雅,包厢门上挂着一幅幅竹帘,帘上绘着淡色的各色花卉,叶聆差不多准点到,他第一次来这,和服务员说了吴忆告知的包厢号,服务员微笑地把他带到包厢前,这一间门上的竹帘上是青绿色的桔梗花。 服务员将他带到就离开了,叶聆打开终端看了眼时间,上前轻敲了两下门,然后推门进去。 里面完全不是叶聆想象的大包间,大圆桌,就是张简单的四人桌,桌子尽头是一扇半开的窗户,一个人坐在桌前,他穿着件黑色的长袖圆领T,同样深色的牛仔裤,看上去随意休闲,叶聆第一眼看到的是他的侧脸,清秀得令人过目难忘,不喜欢他这款的人第一眼看到他大概也会忍不住心跳吧,他闻声看来。 四目相对。 绕是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叶聆神情还是挺不自然,“我好像走错了。” 傅昕渝说,“是吴忆约的你吗?是就没错。” 正文 第四十七章 叶聆在傅昕渝对面坐下,傅昕渝伸手给他倒茶,他那双手在白瓷的茶杯上,古雅的茶壶上,衬着清绿清绿的茶水,像一幅画,叶聆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傅昕渝把桌上那本菜单往叶聆手边推了推,说:“看看有什么想吃的。”叶聆朝他领口又瞟了眼。 真他/妈的好看。怎么还是这么好看。 他是真喜欢这款相貌气质,有什么用,都凉多少年了,叶聆把菜单又推回去:“你点吧,我都行。” 傅昕渝翻开菜单,看了会说:“你没怎么变。” “你变化挺大,没以前帅了。”叶聆嘴贱完立刻后悔,傅昕渝放在菜单上的手指一顿,他竟然笑了,说:“是吗?” 叶聆表情转而冷淡,“我不是来叙旧的。” “你看看吧。”叶聆从随身背包里拿出一套透明文件夹,递给傅昕渝。 包厢里一时寂静,唯有纸页翻动声,风吹过半开的木窗的声音,风吹过窗檐带起一阵阵微凉的空气,叶聆一会看终端,一会看窗外,终于视线移向对面的人,叶聆一怔,傅昕渝也在看他。 两人神情都有些不自然。 犹清满头大汗地赶到的时候,正好上菜,“幸会幸会。”犹清匆忙地向傅昕渝自我介绍,他一来,叶聆真松了口气,犹清擦着汗在叶聆身边坐下,小声问他,“说到哪?” “项目书没看完。” 犹清这才注意到傅昕渝手边的项目书,“你不会介绍介绍啊就让人家干看?”他连忙转向傅昕渝道歉,一脸诚恳,“对不住,我这师弟头一回见人,嗨,他呀,我给您介绍介绍吧。” 叶聆借口去洗手间从包厢出来,靠墙站了很久,再进去,谈话似到尾声,室内气氛轻松。叶聆视线掠过室内两人,轻轻落下,他能感觉傅昕渝又在看他了,一时心烦意乱。 回去路上犹清明显心情不错,“不是说过两天再给答复?这是婉拒吧?”叶聆不太痛快地泼冷水。 “啧,吴忆这新老板是个懂行的,我对他还挺有好感,希望能成吧。” “什么好感?”叶聆脸色不佳。 “就没别的人身上那味,和我们像一类人,挺光明磊落,也挺有诚意,你觉得呢?” 叶聆半天勉强说了个“嗯”。 “见到他我倒懂吴忆为什么积极给我们牵线,这人上司什么风格他干什么事,喜欢拍马屁的他就拍马屁,不喜欢的他就端起来了一心谈项目,是他了。”犹清咂嘴说。 这晚叶聆有点失眠,翻来覆去,梦回从前,刚和傅昕渝分手那会他整夜整夜地睡不着,特别气愤、特别不甘心……特别伤心,但都过去了。 终于过去了。 好不容易过去了。 好消息不一定传的远,但通常传的快,说两三天给答复,隔天复星就有人联系他们,传来合同样本,并约面签。耿晓特地来公司,三人坐一起看了遍,耿晓很惊讶,也很满意,“这合同比环宇给的好多了。” 犹清笑说:“复星还是复星,习惯站着了也不要别人跪着,走了环宇来了复星,这种好事哪找去?” “明天签合同。” 叶聆还能说什么。 犹清出去把这消息告诉公司其他人,他们也就一个团队,七八个人,内勤外勤加起来十几个人,聚餐一张圆桌坐得下,外面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叶聆神色气场和犹清办公室外这阵热浪格格不入,耿晓双手托腮疑惑地问他,“不开心吗师弟?” “没有啊。” 耿晓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如果是对白芸,任何认识傅昕渝的人,叶聆绝对说不出口他还会为这个人相关的事烦心,叶聆关闭了电脑上的合同,说,“我前任在复星……我怕遇到。 82 ” 耿晓茫然:“啊?你说阳野?他什么时候去复星了?” 叶聆:“……不是他。” 耿晓震惊:“你除了阳小野还有别的前任!” “哪个啊,为什么怕遇到,你是有多对不起人家,哈哈哈。” “我是被分手的那个好吗。” “啥?!”耿晓瞪眼,“那遇到不正好,必须遇到啊,穿帅点,带个比他好一百倍的新欢气死他。” 叶聆:“……行。” 耿晓想了想,笑说:“现在正好空闲哎,吴忆那一时半会跳不了槽吧,项目没开始,适合谈恋爱啊哈哈,要不要我给你介绍?” 叶聆嘴上“行”,真要介绍立刻怂了吧唧,又说“算了算了”,耿晓“嘁”了几下。没办法,他谈的两段都稀里糊涂,一塌糊涂,真有点整出心理阴影了,对此完全丧失了兴趣,提不起精神。 也许有天阴影会散,一定有天,但不是现在。 签合同当天,三人到复星,复星大楼大厅一如往常地空旷寂静,空无一人,厅内一角直直落着数道折射的金色光线,一点没变,犹清和耿晓都是第一次来,“太漂亮了吧,像艺术馆。”耿晓赞叹说。 叶聆录入身份信息,再带他们上电梯,全程熟练,犹清:“你来过?” 叶聆:“我在这实习过。” 耿晓神神秘秘地八卦道:“和你那个前任一起实习的?” 叶聆:“……算是。” 犹清:“??什么前任?” 前任没来,挺自觉,叶聆从进复星起随时间推移而越加焦虑的心情有所缓解,会议室里几个复星员工都挺面生。签保密协议,再签合同,完事近中午十二点,复星那几人诚挚邀请他们去复星餐厅吃饭,“长期项目,你们以后在这吃饭机会多的是,先带你们认认地。” 如果能预知餐厅会碰到傅昕渝,叶聆估计不想去,但也没什么理由不去,东不去西不去,他这工作不用干了。叶聆看到傅昕渝,还未反应,身边复星的人纷纷打招呼,“boss”“boss中午好”“boss吃饭呐”,或热情或冷漠或贱兮兮。 犹清也笑着上前打招呼,并向他介绍耿晓,再是叶聆,“叶聆,我师弟,之前见过的。”不介绍叶聆还能装路人,这么一介绍,他不得不和傅昕渝短暂对视了一下,“谈得顺利吗?”傅昕渝笑了笑问。 这个语气……叶聆不回答,犹清奇怪地看他一眼,很快接话说:“顺利,复星给的条件很合适,谢谢。” 复星那几人:“boss一起吃吗?” 这几个人是多喜欢聚众吃饭?真见到傅昕渝叶聆反而一点不焦虑了,悬而未决的问题才烦人,就不能有侥幸心理,这不就结束了?也没什么。叶聆一点不觉得傅昕渝真会来一起吃,换了他看一堆人里有傅昕渝他肯定不去。 傅昕渝说:“好啊。” …… ?? “上回见的匆忙,没交换联系方式,我们互相加个通讯吧,有什么问题你们随时和我沟通。”傅昕渝说。 复星几人面面相觑。 犹清一连声道:“好的好的。” 轮到叶聆,这么多人,他无法拒绝,闷闷地打开终端,他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傅昕渝是为了加他的通讯号才这么说,这个想法自作多情得他自己都受不了,自己都想笑。 复星餐厅食物品类丰富,菜系齐全,用餐免费,但要刷工牌,叶聆拿着餐盘稍一晃悠,就站刷卡那等着了,正是吃饭的点,餐厅人不少,他刚站一会,有人同样拿着餐盘来这,是位年轻女性,“忘拿工牌了嘛?” “我帮你吧。”叶聆朝她笑,“好”字还没出口,另一道声音说,“我帮他吧。” 这声音,这个声音。 叶聆转头看了一眼,立刻又转回来。 “啊,好的好的,boss中午好!”那个女性员工匆忙道,叶聆目送她离开,身边的人迟迟不抬手刷卡,叶聆不耐烦:“刷不刷?” 傅昕渝说:“等我一起?” 叶聆看他,傅昕渝手中餐盘一片洁净,还是空白,叶聆深深看他一眼,吸气正想说话,看到傅昕渝身后又有人过来了,叶聆环顾四周,“行,你过来。”他说完就往餐区走,傅昕渝愣了愣,跟上他。几乎每张长餐桌边都有人,叶聆一路走到最里面,没人了。 几盆修长的绿竹摆在餐桌边,掩映着白色的墙面,叶聆把餐盘随手放在餐桌上,刚收回手,他一把把傅昕渝狠狠推墙上,傅昕渝一时不防,没怎么站稳,所以几乎是撞到了墙,手中餐盘落地,沉闷的一声,餐厅人声嘈杂,餐盘落地声并未引来注意,却把叶聆思绪结实地打断了一瞬,叶聆看脚下的餐盘,傅昕渝却没低头,始终看他。 叶聆抬头了,语气凌厉一字一顿:“你什么意思,不躲远点上赶着招惹我?我不想见,不想说话,你也别和我装认识,路上遇到一句话别和我说,我们一点关系没有,知道么?!” 傅昕渝望着他,他那双眼睛,漂亮锋利,眼睛和唇一样沉默,叶聆心烦,真的心烦,用力又推了他一下,“知道吗?你给我躲远点!” “你想和我毫无关系吗?”傅昕渝终于说,叶聆怀疑自己的听力,傅昕渝语气淡且轻,很不正常,这什么语气?叶聆怎么听怎么委屈,他有什么资格委屈啊?!叶聆眯眼:“你没病吧?我们早就没关系了!” 傅昕渝垂眸。他还靠在墙上,那样子,叶聆说不出来,令人心动,又令人心颤。 “你给我保证。”这什么走向,好迷幻,他说的这么严厉,以傅昕渝的性格,不该嘲讽他吗?“我上赶着招惹你,叶聆你是不是太自信了一点。”再不济也该冷冷瞥他一眼掉头就走,为什么要这样看着他,什么又叫“你想和我毫无关系吗?” “保证什么?”傅昕渝问。 还问保证什么?叶聆紧紧皱眉,“保证不再装认识我,再来找我!” “我不能保证……也不想保证。”傅昕渝弯腰捡起了地上的餐盘,注视着他淡淡地道。 回去车上,耿晓趴副驾驶座背上和叶聆聊天,“这boss也太年轻太帅了吧,我一已婚妇女春心都有点萌动!你心动吗阿聆!” 叶聆想坦白,犹豫了一下没说  83 ,耿晓笑嘻嘻地追问他心不心动,叶聆说:“没感觉。” “这种你都没感觉,你完了。” 叶聆确实觉得完了,他心态都炸了,他平静的生活,他的人生,都要完了。 正文 第四十八章 正如耿晓所说,吴忆一时半会到不了位,久违的清闲时光,叶聆被傅昕渝一激,刚回去那晚还挺烦,很快不烦了,他们换了联系方式,傅昕渝并没联系他。 叶聆想了想,傅昕渝言行其实不出格,他就不是会故意装不认识的性格,肯定不是想复合,当年那么求他都要分手,复合岂不是太多虑,正常交流而已。这么一想反而懊恼自己的反应过激,不过他时常冲动,也不后悔。 今天犹清和耿晓没来公司,这几天公司氛围相当松散,到了下午四点,一个两个都不想呆了,起哄让叶聆请吃饭。项目谈成后犹清请过一次,还没多久,叶聆也不想呆,外面是有风有阳光的好天气,温度适宜,花花草草该绿的绿,该红的红,他一听立马起身穿外套,“行,吃完去玩桌游。” 满办公室欢呼。 犹清刚请过公司聚餐常去的餐馆庭芳,这么短时间都不愿意再去吃,讨论去哪,争议不下,叶聆:“庭芳隔壁不有一家吗?上次你们不是说想吃?去那吧。” “禾盛?你确定?很贵的啊!” “走走走。” 知道贵,但不知道这么贵!余额扣光还差两千,叶聆拿着账单石化,他得不间断地买抑制剂,为防止乱花有一天买不起,抑制剂专项支出另开了一个账户,那个账户里的钱是不能动的,流动资金他很久没看过余额了。叶聆哭笑不得,开账单的服务生态度很好,一脸微笑,也不催他,叶聆溜一边赶紧给犹清打电话。 叶聆终端1+通话键就能打给犹清,这是耿晓强迫他设的快捷键,犹清和耿晓比他大五六岁,有时比起朋友更像哥哥姐姐,也是他们帮助他渡过经济最困难的时期,耿晓操心他一个人住遇到意外来不及打电话,“怎么可能?”叶聆不想。 耿晓:“呦你还不情愿?等你什么时候有对象了你把1改成他,到时我就不管你。” 叶聆没按1+通话键,设1他这终端系统默认最优先,更方便快捷的方法是直接按通话键,自动拨1。一按,拨出去了,犹清接电话很快,一般响一两声就会接,这次很久都没人接,叶聆耐心渐失,刚想从耳边拿下给耿晓打,电话通了,叶聆一听那个接通的简短音效,立刻开口说:“我请公司人吃饭呢,给我打2000,快,没钱了,等着付钱这,等会,5000吧,等下请他们玩桌游,我工资该给我发了啊,这个月不发我吃不起饭了。” “听见没?”叶聆心中出现一丝异样,转瞬即逝,催促道,“不说了,再拖我怕服务员叫保安,我过去了,你快点。” “先生,联系上你朋友了吗?”叶聆一回柜台,服务员果然问,叶聆点头,“联系了,稍等一下,他一会给我转,不好意思了。” “没事没事。” 终端一亮,出现转账提醒,叶聆松一口气,振奋地打开,一眼愣住了。浑身冰凉,从头凉到脚。 是5000。一分不少。可给他转钱的人不是犹清,而是傅昕渝。 “先生?” “嗯?” “是到账了吗?”服务生面带歉意,“到账还请结清一下呢。” “……” 叶聆看了眼终端上的时间,一闭眼点了“确认收款”,转账界面刷出提醒“你已确认收款”。 直到付完钱回座位,叶聆也没想好和傅昕渝说什么,钱收都收了,要解释下他没这么穷吗?五千块都没有,但这好像是事实;还是解释下他打错了电话?叶聆稍一琢磨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以前给傅昕渝设过优先,直接设优先自然比设1的默认优先更加优先,估计他把傅昕渝通讯号加回来,系统智能恢复了预设。说不要再联系的人是他,转眼怎么钱都借上了?叶聆胸闷,最后一句没解释,只发了句:我尽快还你。 从禾盛换到桌游店,叶聆才又打开终端,灰溜溜想看一眼傅昕渝回了什么。 傅昕渝一个字没回。 烫手。这五千块烫手。 叶聆桌游玩得一败涂地。 一催到工资,叶聆一秒不带停地把钱给人打过去了,打钱删通讯记录一气呵成。 他删了通讯记录,如果傅昕渝点收款,按理说系统会自动刷一条提醒,但一天里叶聆几次打开终端,通讯页内始终没出现和傅昕渝的通讯框。 24小时后系统提醒:因对方长时间未收款,转账金额已退回。 24小时不看信息,是他了。 叶聆无语,再给他转帐,这次没默不作声,发了条短信:给你转了,你确认一下。 24小时后收获一条同样的系统退款提醒,傅昕渝没收款,没回信息。一次叶聆信傅昕渝没看,两次不收,他还给他发了信息,怎么可能没看?叶聆正在家做晚饭,火大地踢了脚厨房橱柜。 他给傅昕渝拨语音电话,响了几声,对方接了,叶聆:“点收款不会是不是?能不能点下?” 过了两三秒,对方似是去翻信息,傅昕渝说:“我没看到……”他语气挺温和,还有点无奈。 叶聆一腔怒火哑了,他是真没看到,而不是…… “那我再给你转下,你记得确认。”叶聆有点不知道说什么,顿了顿说。 “好。” 转过去了,叶聆以为这件事已经解决,24小时后又一条退款提醒,把他打醒,这次心累比气更多,叶聆头痛地给傅昕渝打电话,“我知道你很忙,点个收款的时间你都没有吗?这次你又没看?” 傅昕渝沉默了会,答非所问:“那天你原本要打给谁的?” “和你有关系?”叶聆烦躁,“你要怎样才会点?” “我给你发个地址,你到这来吧。” “你……”叶聆彻底没话,说是没用的,他怎么说都对他没用,“行。”叶聆泄气,他气得想笑。 傅昕渝发的地址离叶聆家不远,是一家餐厅,打车十五分钟。餐厅装潢很好,灯火通明,人也寥寥,门上晃眼的“停止营业”,叶聆敲门,唯二的服务生之一过来隔着门热情地告诉他今天餐厅清洁提早  84 歇业。 傅昕渝是走来的,叶聆看他走近,往店门旁边挪,让他看那四个字“停止营业”,餐厅比路面高两个台阶,傅昕渝没上来,站在台阶下;夜色里,灯光下,微风中,他还穿着件白衣服,里面衣服也是浅色,看着特清纯,一点不烦人,叶聆忽然有些不自在,撇开视线。 “要不去我家?”傅昕渝说。叶聆倏忽转眼看他,他没听错吧,嘲讽的话刚到嘴边,就听傅昕渝咳嗽了两声,叶聆目光落到他脸上,他脸色确实不佳,不是光彩照人的样子,叶聆话到嘴边变成犹豫的一句:“你……生病了?” 傅昕渝摇头,说:“没有,有点咳嗽。” “我家就在这,这附近没有别的餐厅了,你吃饭了吗?” “……” 像tm梦一样。叶聆跟傅昕渝身后,傅昕渝在路边转角停下,叶聆左看右看,附近不像住宅区,路边是一间综合超市,玻璃门一靠近,里面透出丝丝冷气,“到了?” 傅昕渝笑了下,说:“去超市买点东西,家里什么都没有。” 叶聆看购物车里的锅碗瓢盆,调料,完全信了他说的“什么都没有”,“你两年没做过饭?” 傅昕渝一顿,“我最近才回来。” 回帝星吗?叶聆只知道傅昕渝离开了复星,没想过他不在帝星,所以两年都没偶遇不算巧合? 那他一直在长星?两年,也不知道和江轩盈成了没,就算没成,也会有别人。 a多o少的大学写他的帖都能几百层,什么都不缺,最不缺人追。 但他这不像有对象的状态,分手了吗?叶聆心想分手了想起老子了,希望人有事,他一定是被分手的,必须让他也体会体会这感觉,爽了没两秒,莫名心酸,傅昕渝被没被分手不知道,他是铁板钉钉地被分手的,有什么好比的,怎么比都输了啊。 选了几样蔬菜,鱼,撤退,自助买单,傅昕渝说:“你付吧,不是说要还我钱吗?” 叶聆没想太多,那一刻甚至还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抬腕刷了终端,一转眸,正对上傅昕渝的微笑,叶聆心中微动。等一人提一个购物袋从超市出来,叶聆越想越不对,哪哪都不对,这是个什么还法? 叶聆跑了几步追上傅昕渝匆匆说,“这算我送你的,5000我另外还你。” 傅昕渝好整以暇,“好啊。” “……”叶聆低头沉思,还是有哪奇怪,算了,还钱就完事,他没再刻意走傅昕渝身后。 傅昕渝这间公寓比以前学校附近那间大得多,也空得多,客餐厅、厨房放眼望去,几乎只有必需的那几件家具。 傅昕渝脱了白色的衬衫外套,他里面是件淡青灰色的长袖,站在那切菜,切几下就咳两声,叶聆靠一边假装玩终端,听不下去,“我来做吧。” “你不会做。” “我早会了,多难的事啊。” 叶聆没吹,他这两年都自己做饭,换傅昕渝靠一边看他,很快,白色的瓷盘上整齐地摆上颜色鲜艳的蔬菜块,叶聆做鱼也很快,抽鱼线、切段、抹调料,傅昕渝问:“什么时候学的?” “毕业就学了,没校内餐厅吃了,外面餐厅太贵。” 说话的功夫,叶聆把锅热上了,傅昕渝说:“那时……怎么教你都学不会。” “那不是有你吗?”叶聆老实承认,“我就是懒。” “没人做就会了。” 傅昕渝一下咳得厉害,叶聆说得挺担忧:“你这叫有点咳?没事吧?” “你去休息吧,好了我叫你。” 叶聆郁闷,他是来还钱,又等人又逛超市又做饭,或许,这就是白打工? 两菜一汤完工,叶聆自觉挺满意,满意了没两秒,回想起傅昕渝那时给他做饭,这个人能做的和菜谱上的演示图片一模一样,甚至更漂亮,他做什么事都似有点强迫症,没体现强迫症种种的负面,全是正面的,以至叶聆再回忆,方方面面都想不出有谁能和他相比。叶聆对不感兴趣的事就很少能投入精力;叶聆对衣食住行都没有太高需求,做饭自然不会精益求精。他们有太多的地方不相合。一想到傅昕渝做的那些菜,叶聆去喊人吃饭的步伐不禁慢了一点。 傅昕渝在餐桌边站了半天没拉餐椅,“知道没你做的好,将就下吧。”叶聆拿好碗筷,准备吃饭了,傅昕渝一坐下,叶聆就不客气地动筷,傅昕渝说:“你做的比我好。” 叶聆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回答他,“你说的对”“说的也太好了”,还是“哦”,还是“呵呵”? 吃完饭近十点了,叶聆没忘记正事,转账,让傅昕渝点确认,傅昕渝终端拿是拿出来了,不知道在那看什么,叶聆:“三个零很难数吗?” “你不会再打错电话了吧。”傅昕渝若有所思。 叶聆咬牙:“你放心。” “下次再有理由和你见面,不知要等多久。” 是他听力有问题,还是这个人充满问题,叶聆无法消化:“你说什么?” 傅昕渝说:“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正文 第四十九章 我们重新开始。 他居然真想复合?叶聆先是惊讶,紧接着是气愤……无奈,还有无言的酸涩,良久,叶聆轻呼出一口气,说:“你不会指望我同意吧?”迷惑,他到底哪里给了他这样的讯号,还是说无论他态度为何,这个人觉得只要他问,他就不会拒绝? “我……”傅昕渝看着他,脸上闪过一丝焦虑。 “为什么?”五味杂陈,随后都淡了,叶聆心里就这三个字,真诚请教。 傅昕渝说:“你觉得是为什么?”就是不懂,不清楚,不明白,他才问,傅昕渝注视着他,叶聆看他的眼眸,他微动的神色,大脑还没反应,心真真切切已受到某种提示,果然傅昕渝慢慢地说道:“因为我对你……” 我对你。 喜欢你,爱慕你,我对你仍有感觉。是这个意思吗?是这个意思吧。叶聆好笑地说:“我信了。”脸上神情一点不信。 这个问句出口,正是同意,反是拒绝,即使没作预想,对这两种回应也有潜意识的准备,可对方既不同意,也不是拒绝,他根本不考虑这个问题,他认为这个问句不是真实的。傅昕渝刚说完其实立刻意识到,这不  85 是一个适当的时机,不该这么心急的,但已经说了,他不是一个会不停后悔的人,直至看到叶聆这样的反应,让他真有点后悔。 但凡傅昕渝有点平时那状态,叶聆都不是这反应,眼看他病恹恹的当下发不出火,叶聆回家越想越不开心。 为什么? 一傅昕渝对他真还有感觉,他是实话实说——当年没多喜欢,更别说现在,跟哪个分手了想起老子了吧,初恋情结啊,死。 二傅昕渝是想复合,我对你你对我这些听听就算了。简直不能细想,他当时是不是因为受不了异地才分手?现在这个问题又不存在了。回想那时他真也就在床上好说话点……自己老实地谈了个恋爱,对别人来说是场游戏? 如鲠在喉。叶聆躺床上翻来又覆去,一个声音说算了,真这样不过是浪费更多时间,另一个声音说不行,必须给他点教训,哪有这么容易的事?他真的太过分了,谁都不能这样随意地对待别人。争来争去,最终两种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一种强烈的感受,叶聆心想我怎么这么倒霉,就不该招惹他,服了,彻底服了,这是什么克星。 要不脱单吧,找个新对象是不是就没这么多事了?这个念头昙花一现,很快消灭,叶聆怀疑这个想法的产生受到了傅昕渝的影响,他是想证明什么?他不能再因为这个人的态度转变而冲动地做事,两年了,总该有些长进。 之后几天,傅昕渝给他打过电话,也给他发过信息,叶聆没点开看过,工作原因不便拉黑,装没看见没什么问题。 也确实没出现什么后果。除了自己心理上有点负担,但这相当平常,这类影响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又一周,周日叶聆照常去公司,办公室就他一个,到中午来人了,两个人嘻嘻哈哈地进门,一见到他热情洋溢地和他打招呼。 叶聆挑眉:“你们怎么来了,有工作?加班费不是这么骗的啊。” “嘿嘿嘿,我下周二不来,今天来补工时。” “一样。” “周二做什么?”叶聆随口问,“约会?你俩还一起?” “呸……谁和他一起,下周二复星发布会,朋友给了我张入场劵,我去看现场。”另一个说:“周二我爸我妈来。” 发布会?叶聆想起是有这么一码事……这么快发布会了啊,复星半年前预告发布会很是轰动了一阵。 复星这公司风格就是不声不响,别说发布会,相关专访都少,粉说有格调,黑说只会装死,一年多以前复星知名的凌星系列被曝在外星和本星品控标准不一,以致产品表现不稳定,同一产品性能测试差异竟能达到15%之多,铺天盖地的负面新闻播了一个月,复星才有人出面回应,台下满座的记者,复星那位发言人埋头读稿,读得断断续续,像是一点不熟悉这篇稿件,“我三年级侄子认字都比他多”,这段视频至今还在被网友鬼畜。 品控差、双标,如果被曝光的是环宇,也许远不会似复星一般引爆话题,制造出这样的热点,环宇一向奉行黑红,可以黑,但不能不红,一向不缺捕风捉影的负面新闻;复星却是一家一直表现得挺有原则的公司。不成功的出面回应把铺天盖地的质疑声变成了遍布全网的鬼畜调侃,任凭持同一立场的人心急,不同立场的人嘲讽,复星再次销声匿迹,几个月后,复星出人意料地预告了下半年的发布会日程。 风口浪尖,万众瞩目。 叶聆搜索打开复星官网,首页醒目的发布会宣传,默默点开详情,正在看,用电脑登陆的通讯帐号不断跳着提醒,是犹清。 刚一接通,犹清气喘吁吁开口:“你牛,复星老板都敢不接电话。” 叶聆听得犹疑:“什么啊?”心里一咯噔,上午傅昕渝确实给他打电话来着,这人居然敢告状了?!他怎么告的状,他们这关系他有脸说? 犹清平复语气:“南亚路124号,你现在坐东线去这个地址,艾什森来了。” ……?? 什么时候他们能随便见艾什森了?艾什森算是吴忆的同行,两个团队做的工作很相似,名气却比吴忆大得多,硬性条件没法弥补,艾什森比吴忆大了近二十岁,几乎所有类似团队都是学艾什森起步的。叶聆和犹清做的工作不算是艾什森的同行,但在更广泛意义的相同领域,对着这一位喊声大佬,大神,前辈,一点问题没有。 犹清转述说,傅昕渝说为他们引见艾什森,他们或许能向艾什介绍一下项目,艾什团队因为一些原因下半年将有空档,当然一切还是未知数,傅昕渝先后联系他和犹清,“我联系不上他,方便的话尽快转达一下。”傅昕渝说,犹清急匆匆跑来找他了。叶聆听完前因后果,手抖地刷开终端,给傅昕渝发:抱歉没接电话,下次不会了,有事直接联系我。 这些那些算什么,工作重要,工作重要。 “怎么这么突然?他是要我们和艾什合作?那吴忆呢?” 犹清说:“不知道啊,和艾什合作省心点吧,艾什出了名的爱操心,什么事都亲力亲为,但艾什不是复星系的啊,这么弄复星直接不参与吗?看不懂……我听到点风声,复星核心项目准备立项,很缺人,把吴忆要过去了,我们就没人了……总之先过去吧。你直接坐东线,那个快,我开车去。” 叶聆问:“什么核心项目?”问完回神,还能是什么,那当然是……犹清说:“朝星四。” 南亚路124号,这也太远了,叶聆打开地图,提示的红标几乎靠近东线海岸,“今天回得来吗?要不要带衣服?” 犹清:“我必须得回来,晓晓预约的明天体检,你带两件吧,那边靠海,顺便玩两天。”叶聆说:“我和你一起回来。” 东线地铁是条明线,在地面之上开,车厢内空空荡荡。叶聆一路看窗外,景物从熟悉到陌生,大片的蓝天,絮絮的白云,直至出现蜿蜒的海岸线,终端闪了两下,是傅昕渝回复了:嗯,别任性。 任性的到底是谁?叶聆气得狠狠锤了下座位前的手扶护栏。 南亚124号是家酒店,大面积的白色蓝色涂在外墙,在一片绿丛中十分显眼。叶聆发短信:在哪? 对方回说:室外泳池,直接过来 哪有在泳池聊业务的?他们在游?不想看艾什大神不穿衣服,更不想看无耻前任不穿衣服……愿望成 86 真,叶聆找到人,即便游泳,看似也已游完了,傅昕渝正坐在泳池一侧的休息长椅上擦头发,他穿上了酒店提供的丝质浴袍,浅黄色底色上印着大片粉色绿色的花叶,叶聆一路走来看到不少同款,除了黄色还有白色款;他面前站着一位身量很高的男子,同样穿着相似的浴袍,身材清瘦,一头灰色的头发,浅碧色的眼睛,正是艾什。 艾什正对着叶聆,傅昕渝是背对,叶聆上前打招呼,这才发现傅昕渝衣服穿是穿了,衣带没系,松松敞着,艾什大神在前,顾不上寒暄,叶聆满脑子只想把衣带给他系上。 “你真年轻,和昕渝一样。”艾什的通用语听起来有种奇怪的腔调,艾什看着也很年轻,和他的实际岁数相比,岁月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痕迹,他年近五十,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淡色的眼眸温文尔雅。 艾什神情认真地询问项目,叶聆一一回答,提及犹清正在路上,艾什微微点头:“那等他到了,再谈。” “请允许我失陪,我上去,换衣服。”艾什看了看两人,转向叶聆嘱咐,“随时找我,我的房号是1501。” “好,待会见。”叶聆笑说。 艾什背影看不见了,叶聆才转身回来,这次见面,傅昕渝脸上的神采完全恢复了,又是叶聆最熟悉的那一种样子,烦人,大写的烦人,不说话也存在感强烈。他特么就不能把衣带系上吗?!好,他动手系了——系上了,叶聆用力闭了下眼睛,再睁开,终于感觉自己嘴回来了,“你是要我们和艾什合作?艾什不属于复星,也不是复星出身,那如果谈成了,你打算直接解约还是做挂名?” 傅昕渝说:“没想好。” 我信你个鬼,无奈这个人说了算,他说了不算,问也没用,倒是另有些感慨,“什么项目吴忆能做,艾什不能做啊?”叶聆小声嘀咕。艾什经验丰富,为人正派,论成果论人品都不会逊于吴忆,答案其实很简单,复星不会对外寻求合作的自研产品,唯有朝星。 ……真的要再立项了吗?这个系列研发的代价太大,上一代还是朝星三,上市时间算算距今已有五年。从一开始复星每一推出新品的宣传下一堆人追问:朝星四朝星四朝星四呢?到现在无人询问,“复星拿不出勇气再做了”,有人说。 傅昕渝唇角微弯,眼睛也跟着弯了弯:“想知道?” 叶聆:“……” “为什么你没来复星?”傅昕渝问。 “……你觉得是为什么?”叶聆反问。 “因为……我?”傅昕渝凝视着他。 那不然呢?因为性格温和的江繁学长吗?他是叶聆见过最有天赋的人。还是因为宽松的研发氛围?真正一流的产品设计团队?叶聆一脸“你问的什么白痴问题”。 “去我房间吧,等下你过去。”两厢安静,过了会,傅昕渝开口说。 叶聆点头。 艾什住的套间和傅昕渝那间格局一样,有三间卧室,另两间是艾什的两位助手,今天去海滩上了,听说有工作提前回到了酒店,叶聆和犹清敲开房门见到的是三个人,先介绍后交流,没什么说的了,叶聆和犹清借口去阳台上吹风,留空间让他们交换意见,犹清:“这都多少次了,要不后续我们自己做吧。” 叶聆:“好,你自己做,我先走了。” “……”犹清:“你见到傅昕渝了?他怎么说,和艾什怎么个合作法?复星会不会退出?” 他说……没想好。叶聆:“他怎么想他也不会告诉我啊。” “也是。”复星退出项目有违约之嫌,肯定不会提前告知他们,到时还得谈解约条件,犹清伏在了走廊栏杆上。 艾什助手请他们进去,艾什说明天为他们引见一位投资人:“他是我们重要的一位合作伙伴,我希望你们能和他见面。”艾什说得慢条斯理。叶聆和犹清对视一眼,这是……要谈合作了? “能否今晚约见这位先生?”犹清说。艾什摇头:“他明天抵达,两位明天有别的安排?” “我有,我师弟没有。”犹清伸手轻拍叶聆肩膀,笑说:“没关系,我师弟见也一样。” …… 十分钟后。酒店大堂。 前台几位工作人员站距颇远,叶聆不死心,挨个问了遍,得到的回答措辞稍有不同,含义却是一模一样,“先生,不好意思,酒店房间需要提前预定,我这边没有办法为您即时办理入住。” 最后一位前台是位长相甜美的女性,看着挺好说话,她说完以上类似措辞,叶聆一脸失望,她微一犹豫,说:“或许……” 叶聆心还没来得及动,她接道:“或许您有复星公司的邀请函?复星公司提前为邀请函上的客人预定好了房间,您有的话还请出示一下呢,我立刻为您办理。” 不,他没有。 叶聆挠头。 …… 傅昕渝回房间,艾什森一个多小时前电话告知了他交流后的看法,此刻看终端,犹清给他发的简讯:“谈得算是顺利,明天见投资人,我因事急回,留我师弟在这,还请您照顾他”。打开和叶聆的通讯界面,叶聆没发只字片言,无论看几遍都是一样;他留在这?他能去哪?犹清的这条简讯,发送时间已是四十六分钟前。傅昕渝深深吸气……他在房间门口停步。 语音通话拨了一遍,无人接听,再拨第二遍,等待的乐声重又响起,傅昕渝一边看终端屏幕,一边打开房门,一进到室内,另一道同样的铃声,音量大了几倍,响在室内——和从终端传出的音轨完美重合,傅昕渝愣了下,下意识地抬眸——叶聆举着终端正躺在沙发上,他看到叶聆的同时叶聆一下也看到了他,立刻把终端一丢,慌里慌张地从沙发上爬起来,他身上盖着本杂志,一坐起杂志就掉在了地上……沙发前的茶几上一堆印着酒店店标的餐厅打包盒,叶聆弯腰去捡那本杂志,脸就被挡在了打包盒后面,只露出半顶头发。 傅昕渝按掉了通话,室内的铃声便也立刻停止了,叶聆杂志也捡起来了,坐沙发上睁着一双眼睛看他。 正文 第五十章 叶聆待在卧室,这间房间也有一整扇落地窗,推开窗,白色的纱帘不断地被晚风吹起,窗外不是海面,黑黢黢的树影随风晃动,叶聆想了下这方位,傅昕渝那间能看到海面吧。叶聆洗完澡了,坐在床上。  87 卧室里很安静,叶聆拿着水杯水壶开门,发现看似轻薄的木门实则很静音,外面正激烈地争论,主要是两个人的声音,越说越大声,氛围紧绷,叶聆:? 傅昕渝和他说等下谈事,叶聆就回房间了,这是谈?不是吵?正犹豫要不要出去,熟悉的声音响起,那股动听的冷色,不紧不慢:“Jin,要知道一味地指责别人,推卸责任解决不了任何事情,如果你不是来解决问题的,请你出去,让剩下的人做这个工作。” “抱歉,我想我该去冷静下……” 叶聆出门,他房间右转就是茶水间,连着餐厅,叶聆没开灯,正对着橱柜台面上灯光微弱的灯带一一看茶叶罐的标签,门口一声惊叫“我操!有鬼”!随即是人体结实地砸到地板的声音,叶聆吓了一跳,循声看去,身材高大的陌生男人摔在地上,花衬衫沙滩裤,挺坚毅的长相,却是一脸惊吓的表情,眼神刚一对上他的,嘴唇颤动,爬起来就跑。 金米勒两分钟内再次道歉,边拿纸巾擦汗,“抱歉,我以为你是,你是……” 尾随他出来的叶聆:“……” 客厅里五个人,穿着都很休闲,卫衣t恤宽松的衬衫,除了傅昕渝叶聆一个不认识,傅昕渝问:“吵到你了?”叶聆摇头,指了指茶水间,“我倒水”,说着神情一顿,因为原本看着他的另几个人闻言神情微动,纷纷转开了视线,看天看地看窗外看文件,仿似避嫌,唯有先前吓到摔倒的男人浑然不觉,擦着汗。这对话其实有些暧昧,傅昕渝语气温和,而他刚洗完澡,身上是酒店的浴袍,叶聆心中冷汗,“你们继续。” 正要走,傅昕渝轻轻笑说:“无聊的话,去我房间看会电视。” 叶聆不可置信地抬眸看他,黑人问号,张口难言,跳进黄河洗不清。 金米勒如梦初醒:“我说傅的房间怎么会有别人?是你的恋人吗?傅?” ? 五秒,十秒,傅昕渝看着叶聆,却不回答,再几秒,他移开了视线。他不否认……他tm居然不否认。 ?? ……能不能做个人? 叶聆吐字说:“我……不是。” 金米勒纠结地抓头发,“那你是什么人?” “我……” “这是江博士师弟,最近他和复星有合作项目,”傅昕渝终于开口,为他解围,这下,那几个人目光又看过来,傅昕渝说,“我们正说你师兄。” “原来是江繁的师弟啊!幸会。” “哎你师兄听你话吗?你们关系怎么样?” “我们挺久没联系了。”叶聆说。 “江繁同不同意另说,你们都同意这个方案?问题很多啊。”一人皱眉说。 “能不能说点不知道的?谁不知道有问题?你有更优的方案?”另一人一脸烦躁。 金米勒稀奇:“邵,你也想出去冷静?” 那人一怔,微叹口气,放下笔。 傅昕渝问:“茶水间有红茶吗?” 叶聆点头。 “小师弟,来,坐,你了解复星吗?复星十几年没开过发布会,假设要开,你期待谁上台主讲?是你从不认识的一个人,还是江繁?” “别为难他,这不是他的工作。”傅昕渝笑了笑,站起来说:“我去泡茶。” 叶聆立即的反应是:“你们要发布朝星四?” 提及朝星,大多数人第一个联想到的人都会是江繁,同时他也是复星在外界最为人所知的员工,甚至不关注这行的人也知道他,他有张出众的脸,还很年轻,照片登上报纸立刻引发热议,那几人对视一眼,“看,他是最好的人选。”“邵”摊手说。 “演讲是件专业的事,应该交给专业的人,我不认为让江博士去演说是好想法,我们是发布产品,还是偶像出道?就因为这么做有热度?事实是,这场发布会已经不缺热度了。” “为热度?是要定基调,一看就知道是复星。” 金米勒愤慨:“是你们说,这个不行,那个不行,本来一切都已准备就绪,临时换江,我不同意,何况,江自己也不愿意?”金米勒认真道,“李很好,他很专业,他是复星的产品经理,他了解产品,了解复星,他具有个人魅力。换江,布景,灯光,摄影全要换,每个人有不同的说话方式,舒适的站位,另外,我同样认为江不适合,他是个专业的技术人员,仅此而已,李会有更好的效果,他懂得在镜头前怎么表达。” “李诚不够好,他没有‘复星气质’,我们要的不仅是一场晚会,Jin。”“邵”说。 “他是复星的员工,他没有复星气质?”另一人道。 “我要的是大多数人眼中的‘复星气质’,江繁冷淡,做技术,不善言辞,对,另一点,他长相漂亮,你真认为大家把他的名字和复星紧紧联系在一起是个巧合吗?只因为媒体的报道?为什么几乎每个人都记住了他?这不是给你看的发布会,也不是给我看的,我们需要一个真正能代表复星的人,能有话语权的人,公众喜爱他,信任他,崇拜他,追随他,凌星的事,你还想要第二次吗?” “复星不只有朝星,江繁比李诚更能代表复星吗?” “我有个想法,折衷一下,”一直没开口的另一个人说,“前半段还是李诚,介绍朝星时请江博士上台。” “折衷”被三个人围攻:“你tm小组轮流展示ppt是吗?” 叶聆心想复星气质,他挺懂“邵”说的这个概念,冷淡的、美观的、专业的,这是大多数人心中的“复星气质”。江繁学长确实挺有这种气质。但其实不同,复星给人的感觉除了这些,还有一骑绝尘的清高,那种和其他科技公司仿佛有壁的距离感。 “折衷”叹气,“你们不肯妥协,那我总结一下你们的要求,你们要一个了解产品,了解复星,有‘复星气质’,长相出众,得和江繁差不多,是会引起热议的那种长相,同时他要是个对复星影响深远的人,才有资格代表复星,并且,他会演说,不会怯场。最后,他还得乐意做这件事,因为一旦代表了复星,这就是件长期的事。还有补充吗?听听像人话吗?有可能吗?……” 傅昕渝从茶水间出来,他穿着件淡蓝的长袖T恤,浅灰运动裤,单手插在运动裤口袋里,“谁要喝茶?” 88 语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在看他,一下静了。“我艹。”有人低低道。 叶聆:“……”如果说谁最有复星气质…… “傅”,“boss”,“昕渝”,三道声音,傅昕渝:“?” “一个一个说。” …… 风声,草虫鸣叫声,隐约的潮水声,叶聆躺床上闷头刷终端,心不在焉,半天不知道自己刷了个什么,反手打开通讯录,“有周二复星门票吗?” 你已撤回一条信息。 十分钟后,犹清发了个疑问的系统表情。 叶聆没感情地回复:按错。 拉起被子睡觉。 艾什介绍的那位投资人叫盛文越,叶聆没听过,但听过他爹,盛冰,和盛森资本。盛文越一头粉色头发,他肤色白皙,右眼下有一颗浅浅的泪痣,未语先笑,懒洋洋的,他带着一对漂亮的银色耳钉,弯眸笑时,泪痣随着耳钉的亮光微闪。 “艾什伯伯看好的项目,那一定不错啊,我负责汇款就是了。”说是这么说,他问的事无巨细。 “这事麻烦在于复星,我和复星有些恩怨啊,合约在复星手上,恐怕不好谈,小叶,你认识傅昕渝吗?” “……”叶聆点头。 “不好说话吧?”盛文越一笑,“到时,你可要为我说话啊。” 见了盛文越,这件事依然没进展,还是待定状态,盛文越这态度姑且算作有意向,接下来就是要等复星那边的回复了吧,叶聆仍然走不了,餐厅吃完饭,坐了会,去海边散步。散了一圈回来,天色黑了,郁郁葱葱树丛边一堆乱飞的蚊子。 回酒店房间,叶聆抿着唇输密码开门,他昨天就是这么进门的,昨天下午傅昕渝当着他面输密码,虽然叶聆很快就移开视线,第一个数字是7,第二个数字是2,还是清晰。有一组傅昕渝常用的密码就是72开头;他试一遍门就开了。 玄关有灯,通向叶聆房间的走道上也有灯,另一侧全是暗的,客厅没拉窗帘,淡淡的月光下,傅昕渝那间房间房门紧闭着。 他在外混这么久才回房间,就是不想和傅昕渝独处,真见不到人,叶聆又好像没想象中轻松。 周二。 叶聆擦着头发出房间,清晨的阳光洒在室内,他脚步一顿,傅昕渝那间房间门开了。 房间内空无一人。 房间里透明的落地窗正对着房门,一眼望去,窗外是蓝色的海面,一层层海浪推起雪白的浪花。 叶聆盯着那扇窗看了会,慢慢垂下眼帘,踱步进茶水间。 一个白色的信封静静躺在透明的水壶边,信封上醒目的黑色字迹,笔锋转折,潇洒漂亮:打开它。 叶聆愣了愣,拆开信封,他一眼看到复星的标志,那对浅金色的双星。那是张今天晚上复星发布会的邀请函。 正文 第五十一章 叶聆三天没上网,不想看,他是对的,正如他所想,常看不常看的网站、论坛,一时铺天盖地全是复星发布会的新闻;再一天,他许久不上的校内网短信爆炸,消息提醒不断跳出的时候叶聆并没有立刻把这件事和谁联系到一起,还挺疑惑,打开一看,他和傅昕渝还未分手时,那一年情人节凑热闹发的图片动态被翻了出来,底下全是陌生的ID“围观”“打卡围观”“你男朋友好帅!祝福你们”“小哥哥来x站开账号么,你们校内网太难爬上啦”。 “你们还在一起吗怎么今年情人节没发啊?ovo” …… 耿晓和白芸几乎是同时发来信息,耿晓:你说的复星的前任是傅昕渝??!!! 耿晓:为什么不说?!我还当你面夸他,说他帅?!(微笑)(菜刀) 耿晓:[链接] 白芸的则是:晕,你分手了以前动态不删?那位怎么也不删?你俩可以的 白芸:学妹给我转的帖,你看看[链接] 两个链接地址完全一致,叶聆沉思一秒,点开。 链接通向有名的明星八卦论坛,该帖飘在首页,截至此刻,帖子还在不断被顶,热度疯涨,标题:进来看!最近屠版的复星帅气alpha哥哥几年前就发过情人节动态!!都死心吧你们!附校内网截图! “……” 一上一下,傅昕渝发的图片,他发的图片,争执、冷战、和好,那天最终以开心的事收尾……毕竟是情人节。两张照片,不同的花,傅昕渝写:情人节快乐,而他则说:谢谢。 谢谢你的花, 谢谢这初次的情人节, 谢谢你送花给我,也让我送花给你。 叶聆一次没翻过已发的动态,此刻再看,陌生得不像自己干的事,情人节发情侣动态,这什么黑历史?!一时竟不知摆出何种表情。 默默把校内网账号转为私密,仅互相关注可见。 点开傅昕渝的动态页面,这页面干净得仿佛落了一片雪,简介,描述,全是空白,从上到下就那一条动态。 这更不像傅昕渝会干的事,叶聆忽然有点想笑,傅昕渝分手理由说他们正给彼此负面影响,按这个说法,这大概算证据之一,这么看傅昕渝也没少干以前不仅没干过,可能也没想过的事。他为自己的反常心烦,其实对方也有相同的困扰,是吗? 傅昕渝匆匆到家,傅沅爱花,门前门后都有花园,先是听到抽泣声,绕过粉白的花墙,一个男孩蹲在庭院里,短袖短裤,小学生制服,肩上挂着书包,抬着两只手,左一下右一下地抹眼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傅昕渝放缓脚步,“年年。” 路年受惊似地抬头,“傅……昕渝哥哥。”他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动作太急以致没站稳,踉跄了两下,站稳了,一手挡着脸。 “进去坐一下,”傅昕渝,“临止在家吗?” “不,不……了,”路年抽噎道:“我要回家了。” 路年一低头,跑出了花园,傅昕渝进一楼客厅,傅临止正坐沙发上,书包丢一边,倒出几本书,浑身写着“别惹我”,他最近青春期,用纪凝的话说得“避其锋芒”,“你不在我和你爸日子太苦了,我俩都不敢惹他。”家中新晋刺头。 “哥。”傅临止闷声喊,起身收拾书包。 傅昕渝:“年年在门外哭。  89 ” 傅临止紧紧皱眉,“他哭了?” “嗯,你去找他吧,刚走。” “我不去!”傅临止一股戾气,烦躁道:“哭又怎么样,他爱哭就哭。” “他是因为你哭么,如果是,你现在去找他,送他回家。”傅昕渝淡道。 傅临止涨红脸,怒气冲冲。 “没人喜欢哭,”傅昕渝稍一停顿,“你让他哭多了,他连带着就不喜欢你了。” “你和叶哥哥就这么分开的?” “……” “你自己还单身,就别指导我了吧!”小刺头说。 傅临止拎起书包跑上楼去,傅昕渝又气又好笑,站了会,跟着上楼,楼梯走一半,傅临止跑下来了。 傅临止从客厅角落推出磁动车,闷声不响,扬长而去,傅昕渝站楼梯上目睹全程,失笑。 复星不退出项目,复星和盛森资本协定出资比例,三方签了新合同,一切尘埃落定。复星发布会转眼已过去两周,时间白白地流逝,令人焦虑,复星、盛森资本,没一个有用的,最靠谱的是艾什森,合同细节刚商定,隔天就派遣两位助手到帝星常驻,做前期准备,项目开始前,两位助手暂在盛文越的茶园内远程办公,下个月项目开始,就会移至复星提供的工作场所工作。公司和家之外,叶聆第三个最常光顾的地点变成了盛文越的茶园。 这座茶园背靠一座矮山,茶叶没种多少——帝星气候不太适宜种茶,园林建得极具匠心,小桥流水,掩映青绿的竹丛,园内甚至有一座小型的人造瀑布。 几栋建筑白墙黑瓦,飞檐反宇,这种古典建筑叶聆只在书上和景点里见过。 叶聆常来这座茶园,一次没见过盛文越,今天刚好遇上,盛文越带他转了圈茶园,介绍各处,“我这茶园怎么样?建这个可花了我不少心血。” 面对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boss,上司,人家地盘,叶聆不吝溢美之词,盛文越那头粉毛,无论放在什么空间都很招眼,别提背景是满目的黑白,绿树,盛文越笑笑说:“可惜不是所有omega都和你一样有眼光。”盛文越是alpha。 “我以前喜欢一个omega,这里是按他的图纸建的,带他来这,以为会是个惊喜,他看了一圈,说我毁了他的图纸……” “之后再带他来,他改口了,说好看,完美无缺,你说他为什么改变了说法?” 叶聆思考两秒,笑说:“他喜欢上你了吧。” “不是,是因为他变成我老婆了,他说不好看,我会惩罚他,他怕受罚。” 盛文越笑容邪性,充满挑衅和攻击性,一个alpha对一个omega说惩罚,任谁都会联想信息素,发/情期,这家伙明目张胆,叶聆也不知自己慌个什么,脸上没表情,心里一团乱,从盛文越那出来,去平时工作的院落,转弯处狠狠撞到人。 “抱歉……” “走路不看路啊?”那人轻轻笑说。 傅昕渝。 叶聆低头,傅昕渝却并不和他擦肩而过,“去哪?”傅昕渝问。 叶聆:“兰室。” “我陪你过去吧。” 叶聆抬眸:“你不找盛文越?” 傅昕渝一顿:“我是来找你的。” 一路沉默。 “不是说不会再不接电话?为什么又不理我?”傅昕渝半开玩笑说。 “……”为什么不理你心里没数?打来有几次是为公事?叶聆此时却无心和他掰扯这些,“盛文越结婚了?” “他婚内感情怎么样?” 身边的人半天不回答,原本两人并肩走,傅昕渝落了一步,叶聆疑惑地转头看,傅昕渝停步,黑白的长廊下铜色的风铃,轻轻碰撞,发出悦耳的铃音,盛文越那头粉毛和古典庭院格格不入,傅昕渝却很适合呆在这样的背景里,他干净典雅地与背景如出一辙,傅昕渝脸上是说不出的表情。 “他结不结婚,感情如何,和你有什么关系?” “…………” 不能这样下去了,这算什么?为什么又接近他,向他求助,和他聊天,可叶聆没办法直接拒绝这个人,傅昕渝除了刚见面那会问了要不要重新开始,之后再也没提,说他单方追求骚扰么,真说不上,但要说他没搞暧昧,清清白白,呸,危险边缘反复横跳,再过分点叶聆立刻就会做出反应,但傅昕渝始终没有太过分。 叶聆随手搜了个求职网站打开,关键词输入:演员,点击确定,想了想又返回,改成:专业演员。 周六,叶聆约耿晓给他历时一周,选的“专业演员”情景模拟,电话里给耿晓解释来龙去脉,耿晓差点笑晕:“你怎么想到的点子?你可真是个人才。” 点子明明很普通,理所当然,不能真找个对象,找个演员效果一样。 演员昵称小泥,是表演学院在读学生,不说话时酷酷的,一说话笑起来十分阳光,耿晓一见他,说不出哪眼熟,三人在一间小咖啡馆坐下。 “就硬演男朋友?有点生硬吧,换我我不信啊,哪突然冒出来的,小泥你是alpha?” 小泥:“嗯嗯嗯。” “ao没标记谁信啊?” “不演男朋友,”叶聆:“我打算这样……” 耿晓熟记设定,热心出演前女友。 “嗯……他不会这么说吧,师姐你少说两句。” “他也不会说这个啊。” “他绝不会当场生气!” 耿晓牙酸。 一切就绪,计划当日,小泥比叶聆更早到餐厅,叶聆满意于他的敬业,两人找了张餐桌坐下,时间越近叶聆和傅昕渝约定的时间,叶聆看终端频率越高,小泥则是一脸轻松。 “没问题吧?记住做你自己,没话说就别说,多说多错,他很难骗的。”时间差不多了,叶聆最后嘱咐。 “老板放心,我专业的。”小泥拍胸脯,信心满满。 熟悉的一道身影出现在餐厅门口,傅昕渝环视一圈,叶聆冲他挥手,小泥接收到讯号,即刻进入角色,无聊地玩着终端,对他们的互动视而不见。 傅昕渝走到桌前,小泥心态放松,装作专注终端,不注意周围环境,直到叶聆介绍他,小泥抬头, 90 “这是我师姐表弟,他一个人没事干,我喊他来的,正好吃个饭他回学校。”叶聆漫不经心道。 这位前任长相气质都很出众,还有点眼熟,但一个alpha再帅,同为alpha,小泥心里毫无波澜,打一个照面,心说这哥们挺帅,感想就这么一句,关注点直接就过去了,小泥心想,老板这个开头,自然啊。 “我以为你只约了我。”简单和小泥打过招呼,傅昕渝在叶聆对面坐下,他说。 经典横跳发言,若有似无的暧昧,想追究动机,又只是陈述事实,平铺直叙,无可指摘。 “顺便,我和小泥很久不见。”服务生拿来酒水单,菜单,又端来三杯冰水,叶聆关切询问:“有热水吗?” “可以帮您现烧一壶。” 叶聆点头:“谢谢。” “你喝热水?”傅昕渝目光移到他身上。 问的好。 “不是,”两杯冰水摆桌上,叶聆伸手把其中一杯往自己的方向移了下,“我给小泥点,他不喝冷的。” 小泥十分灵性,没惊讶,没抬头,哗哗翻着菜单。 “下周学校演沉默花园,你来看吗?”点完单,小泥随意道,他问的自然是叶聆。 “你演?” “不是……” “我对那些兴趣不大,你演我就去。” 小泥烦闷:“你以为想演就演?”一脸不耐,“不和你说这个了。” 叶聆:“我不懂啊……” 叶聆看了眼傅昕渝,傅昕渝也正看着他,神情平静,也不知信没信,演不了真情侣,那就演单恋,这些台词并未提前预演,小泥喝热水是真,叶聆让小泥做自己,随便聊天,他顺着小泥的话适当狗腿。 傅昕渝从若无其事到心不在焉,点的菜上了两道,服务生才送来热水,一壶热水和三个空玻璃杯,叶聆不知怎么,没继续狗腿地给小泥倒水,小泥自己倒了水,“喝热水对身体好,也挺好喝,你要不要试试?”小泥抛话梗。 叶聆一顿:“好。” 刚伸手,对面的人开口,“我给你倒。” 水壶确实离他近点,傅昕渝不知在想什么,手没碰壶柄,反而一下碰到壶盖,结实地被烫了下,叶聆余光看的,反应过来立刻回眸,傅昕渝蓦地缩回手,微皱着眉正看手指,他右手食指,中指似都红了,叶聆心中狠狠一跳,等他再反应过来,他已跨过餐桌,拉过傅昕渝的手,仔细查看,“得用冷水冲……” 双目相视,叶聆静了。 叶聆在洗手间泼了自己一脸水,擦干,傅昕渝在门口等他,小泥走了,又只剩他们。 烫的是手指上一点,手没断,何况有车载智能,但傅昕渝说开不了车,他说开不了,那就开不了吧,车停到公寓楼下,地下停车场内灯光昏暗,两人激烈接吻,叶聆先是跨坐在他腿上,傅昕渝紧紧抱着他,让他躺在放下的车椅靠背上,吻从激烈到温馨,傅昕渝手伸进他衣服里,叶聆没制止,他做了同样的事。 “那时你说,是我要分手的,所以我不能后悔,”傅昕渝静静道,“我后悔了,原谅我好吗,这一次,你想怎么做都可以。” 他漆黑的眼睫在眼前不停地闪动,他语气很温柔,叶聆小幅度地摇头,“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你别来找我了好不好。” “不好,”傅昕渝说:“别拒绝我,别担心,我不会勉强你,我们从朋友做起,慢慢来好吗,等你准备好了,我们再进一步。” “我做不到……”叶聆重复说。 正文 第五十二章 我做不到。叶聆常说的是没事,没问题,再试试看,崩溃地说做不到,幼儿园起数不出这种记忆,到最后,两人相对沉默。 沉默滋生尴尬的氛围,氛围拉长了无声的陌生,前一刻因为什么亲密地抱在一起,心中翻涌激烈的情感,不知道。 傅昕渝放开了他,往后退,靠着车窗。 叶聆轻轻呼出一口气。 这人优缺点相辅相成,是挺冷漠的,也是真学不会纠缠,一拒绝他就没办法了。傅昕渝垂着眼睫,叶聆从座位上爬起来,拉平衣服,瞄他,傅昕渝抬眸看他了,叶聆小声:“那你同意了?” 他同意就不会变卦,让一切结束吧。傅昕渝不说话,左手和叶聆右手碰上,他低头看,伸手覆住叶聆的手,叶聆稍一犹豫,没有躲开,傅昕渝牵起他的手。 “答应我吧。”叶聆说。 时光倒回几年前,空旷的街道,湿润的地面,昏黄的路灯灯光,路灯下三三两两醉酒的人,周围景物都似在晃,只有眼前的人站着不动,那天叶聆同样说的是:答应我吧,他颤抖着轻轻抱住他。 “为什么亲我?”傅昕渝没什么表情地问。 这也算他先亲?!叶聆真搞不清刚才谁先了,那就算是他吧,“对不起。” 老实巴交。 “还找人骗我?” ……这也算骗吗?是你先打乱我的生活。叶聆讷讷:“对不起。” 求他在一起,又得求他分开,真行。“答应我?”傅昕渝手上用力,叶聆有点痛,一缩手,对方忽然松了力道。 这是终点了。 “我不想。”傅昕渝说。 叶聆一愣,凝眉,傅昕渝说:“你再考虑下。” ……还要怎么考虑啊? 叶聆又躺下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发呆,傅昕渝手真冷,叶聆皱眉:“你穿的有点少吧。” 一滴温热的水珠落在叶聆手背上。——哪来的水? 又一滴。 车顶漏水?叶聆疑惑地仰头,车顶没温控出风口,也没水迹,看了两秒,目光向下,刚想开口,目光一下定住,要说的话全撕碎了,喘不过气。傅昕渝脸露在灯光下,他脸上静静闪烁着泪痕。是他哭了。 叶聆满脑子都是,他哭了。 天旋地转。 手背上滴落泪珠的地方,似被火烧,痛得不行,更痛的地方是胸口,他说分手的时候,他又说要复合,都不好过,比不上此时。 “别哭了……”叶聆一阵恍惚,小声说。 傅昕渝靠过来,他的眼泪落了一滴在叶聆脸上,顺着脸颊滑落,为什么哭?如果能让这个人止住眼泪,再 91 过一遍这两年,再过两遍,十遍,“不分了,我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行吗?” “你反向劝退?!怎么就和好了?”耿晓难得来趟公司,叶聆正接电话,他脸上的神情,耿晓莫名心中有些异样,等他放下终端,问是谁。叶聆看了她两三秒,说:“傅昕渝。” “公事?真不顺啊。” “不是。”叶聆含糊地否认,随即挺无所谓地告诉她,他和傅昕渝和好了。 晴天霹雳。 “……也行?”耿晓消化完,微笑,“你都单多久了,说起来,你们以前因为什么分的?” 叶聆一顿,“都过去了。” “也是。这次好好的吧。” 耿晓体检通过,排上人造子宫,再两周宝宝就要去人造子宫里,这次来公司是送平安宴的请帖,“我妈把平安宴当婚礼办啊,请了一堆人,有个妈就别想不办婚礼,对了你周末有空吗?” 叶聆点头。 “小叶会不会太麻烦你哦?”耿晓妈妈关切询问。 “没事没事。” “犹清这孩子,”这是师兄父母?重重叹气,“太不像话了!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他敢不来?!” “叔叔!别,”叶聆连忙上前拦,笑说,“就是师兄特地让我来的,他最近真太忙了,不然也不会让我来。” 订完花,气球,到店内看喜糖,傅昕渝从早上到现在,问了三次他在哪,叶聆服了,直接把定位发给他。傅昕渝很快回复过来:我能去吗? 叶聆:来呗。 傅昕渝来了,“小叶你朋友啊?”叶聆不太情愿地说:“男朋友?” “哎呀,真配,谈多久啦?” 叶聆紧闭着嘴,“我们大学就认识了。”傅昕渝微笑说。 “啊?那么早啊?我怎么从没听小叶说过呀?” “又没现货?”沟通一阵,耿晓妈妈急匆匆回头,“这也要提前订那也要提前订,现买什么都没啊,你们以后结婚,现在知道了吧,什么都要早做准备。” “年轻人哪管这些,你少唠叨了,他们肯办婚礼就不错了。”犹清妈妈笑说。 “哪能不办婚礼!一点规矩都没了,小叶你可别学你师姐啊,她这个人,乱七八糟,婚礼一定要办的,小傅你说是吧?” 傅昕渝说:“会办的。” 他随口一说,叶聆却不能随便一听,微怔,没看他,视线落地,五味杂陈。 傅昕渝当然不是说他和他,他们结婚,当初不可能,现在更不可能。叶聆想,这个人结婚,会是和谁,到那时,自己又在什么地方呢? 平安宴现场,户外场地布置完全婚礼现场,气球鲜花一应俱全,木质的餐桌上铺着洁净的桌布,叶聆坐下,对面是傅昕渝,旁边是阳野,“你非得坐这?”叶聆这段时间破罐子破摔得没感觉了,也久违地有点头痛。 “你他妈什么离谱的事都干出来了,我不能坐这?”阳野扫着傅昕渝咬牙说。 叶聆看着傅昕渝面前的餐具,走神,他在想那枚傅昕渝手上的戒指,傅昕渝帮他倒了杯水,叶聆怔怔望着他修长干净的手指,这好像真是他以前送他的戒指。 傅昕渝主动和阳野聊了两句,阳野语气挺硬,傅昕渝似有所感,看着他们,神情也有些变了,八人桌坐满,有个染着一头蓝发的师姐,上个月刚结婚,几个人纷纷祝她新婚快乐,“都结婚了!只剩我!”某师兄哀叹说。 “结婚的少数啊,这桌上得四五个没结,阳野师弟也没有吧?自个恨嫁别带我们啊。” “那能和师弟们比吗?他们几岁你几岁?” “这事怎么说,还真得上心,”阳野轻敲了下餐桌,敲在餐布上,没有声音,这个动作倒很显眼,阳野笑说,“走入婚姻这种机会还真不是想有就有,我和叶聆恋爱那会,他想结婚,我觉得太早了,没同意,没想到一晃几年,再没人和我说过了。” “该!活该。” “等会你俩还有过一段?” “——如果那时我同意,我们是不是就结婚了?”阳野还挺感慨。 叶聆从“??”到“????”,太瞎编以至反驳不知从哪反驳,“你胡说吧。”傅昕渝冷冷开口。 他神情肃然,宛若霜冻。 “我胡说?我哪胡说了?”阳野似笑非笑。 “他不可能向你求婚!” 桌上全安静了。 “你怎么知道?和我谈恋爱的难道是你?”阳野嗤笑,“我们之间的事,轮得到你说?!” “阳野……”够了。叶聆也不生气,没感觉,就觉得挺累的,还有点好笑,滑稽,他俩有什么好争的? “他说的是真的吗?你向他求婚?”傅昕渝挺平静地问他,叶聆和他相视,时光缓慢。不是,当然不是, 叶聆鬼使神差地点头。 “抱歉……”全桌的视线都在这,傅昕渝勉强说了句,起身直接离席了,“什么情况……”师兄弱弱地发问。 “没事,一点个人私事。”阳野转移话题,调节气氛,再回头找叶聆,叶聆神游天外一样,阳野语气复杂,“我还是第一次看他这么失态,居然直接走了。” 叶聆气笑,吸气,“我为什么花钱找别人劝退,我就该找你啊。” “我控制不住,就想气他,我这正义感是不是太强了啊?” “气他为什么带我,求婚?编得够可以。” “谁信谁知道,不是走了吗?” 叶聆微叹口气,“你觉得他是因为这个走的?” “不然?” “他不会因为我向谁求婚生气的。”叶聆说。 傅昕渝一条信息没发,这场复合结束得未免太快,叶聆本以为得一年起,这才刚几周。但早点挺好的。 中途下起了小雨,帮忙在餐桌上方撑起白色的雨篷,草地湿漉漉蒙上一层翠色,雨很快停住。 叶聆走出会场,不宽不窄的空旷的马路对面,有人站在树下。 叶聆脚步一停,径直穿过马路,到他面前,没话找话,半天来了句,“怎么走了?” 傅昕渝一脸“你还有脸问”。 “……”叶聆拿出终端看了眼时间,“前面有个公园,去转  92 转?你吃饭了吗?” 为什么?…… 为什么直接离席,阳野都愣了下,为什么还等他,为什么那时哭了,“他不会因为我向谁求婚而生气”,真的只是因为他没听话吗,不反驳,还附和阳野。 陪祖宗吃饭。 叶聆买了一袋饲料,喂公园湖里的绿头鸭,飘摇的秋日,枫叶落在水面上,接连几颗饲料准确砸鸭子脑门上,一只鸭子迎面扑愣着翅膀怒气冲冲飞掠过来,扑在脚边,“呱呱呱”地直叫。 雨后天晴。正值傍晚,天边是淡淡的云霞,公园里神情松弛的人们,还有一群群绿头鸭。 叶聆心血来潮,指着对岸显眼的白色建筑,“我往左你往右,谁先到那算谁赢,输的人答应赢的人一件事怎么样?” “好啊。”傅昕渝想了想,蹲下系了遍鞋带。 叶聆:?? 立刻也蹲下系鞋带。 “到正门吧,”叶聆补充,“这件事不限范围,别反悔啊。” “你别反悔。” 叶聆跑到终点,公园跑道上慢跑的人挺多,就他逃命似地跑,白色建筑是间图书馆,门一扇又一扇,全打开着,这哪扇才是正门?馆外一条长廊,摆着休闲桌椅,零星的人坐着看书。 等了大概十分钟,傅昕渝才出现,叶聆眼睛一亮,“我赢了!”近处一位阿姨看书被扰乱,白他一眼。 “你赢了。”傅昕渝有点忐忑,好像还有些忧心。 叶聆微微一笑,“放心吧,不是说分手。” 傅昕渝挺无奈地一笑。 “那你要什么?” 图书馆旁一道小径,通向湖边,“我想问你件事,你告诉我吧。” 萧瑟的芦苇,微凉的晚风,走了一半,没别人了,“你对我到底什么看法啊?”叶聆吸一口气开口。 “我是说,你是想正常交往,还是这个事,怎么说,有个期限,不是说没打算长期就怎么样,我不是说随你了吗,我就是想知道这件事……” “怎么说呢,你可能觉得直说影响什么吧,我当没听过行吗,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有时候。” “我想你也希望我心态对吧,让我们都找到适合的方式吧。” “我不太明白。”说半天,对方微微凝眉来这一句,叶聆胸闷气短,拳头硬了。 “tm,我就想问你,这次你打算复合多久,你要心里有期限,你就直接告诉我,不然我不知道,我不想再那样分一次了知道吗?” “做点人事吧,你忘了我怎么求你不要分手,我忘不了!” “我没忘!” 还是避重就轻,问题一句不回答,告诉他会怎么样,这步算是白跑了,叶聆一脸烦躁,“行,你就这样吧,我不想说了。” 傅昕渝说:“我们结婚吧。” 正文 第五十三章 “结婚?你和谁结婚?你能和谁结婚?”这是尹景舒女士,叶聆亲妈。 “你什么时候谈恋爱了?!你心里还有我们吗?什么事都不说?” 叶聆一脸无情,和中学时期同出一辙的叛逆,“明天还上班,不说了,我睡了,反正这周末领证。” “领,我领你个头,你敢领试试!” “什么人啊不见家长就结婚?这不是开玩笑的事!聆聆,你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你别冲动,冷静一下,爸爸妈妈这周去看你,我们商量一下,子铭你快看车票。” “你别急,妈,别瞎想,就挺正常地结婚。” “这能正常?!连家长都不敢见能是好人?搞得你直接去和他结婚,这什么品行?你经历少……” “我和阿姨说吧。”不是好人.不敢见家长本人说。 尹景舒还记得他,品学兼优打过照面的大学同学和脑补的素不相识社会人相差甚远,虽然没完全放心,谈了会,不那么心急火燎了,缓一口气,“哦,这样啊,你们谈这么久了啊。” “昕渝,可能帝星风气不同啊,你们感情深了,想结婚,我作为叶聆妈妈呢,肯定为你们开心,但是结婚这个事,不是单独你们两个人的事,你和叶聆肯定互相了解了,可是我们作为叶聆的家人,也会关心他,担心他,我们和你还不互相了解……” 给叶聆听内疚了,从床上爬起来,凑傅昕渝身边,出现在视频通话的镜头里,尹景舒扫到他一瞬变脸,“你看什么?我和人昕渝说话,不和你说!不想见到你。” 叶聆:“……” “是我没考虑到……”傅昕渝说。那能考虑到吗,前天都还不知道要结婚,这个提议一出口,谁不立刻上网预约结婚登记像谁怕了似的,预约上他们才一一告知家人。 “阿姨,要不这样吧……” 刚挂断通话,叶聆一下从背后抱住他,“对谁都挺耐心,对我怎么这样啊?”叶聆微笑。 “谁都能让你听话,你怎么就不听我的?”傅昕渝同样淡淡笑着回说。 被放弃的还能被选择吗?叶聆确定那时,傅昕渝是真的想分手,不是短暂的分开,冷静期;他不想和他再继续,再有关系……这不公平。他好像站在台阶上,而叶聆在台阶下,傅昕愉俯视着他。 那种俯视会使人忘掉自尊,时间久了,逐渐分不清是这个人难忘,还是流着泪恳求他的自己使一切难忘。 “我们结婚吧。” 俯视造成的伤痕没有变淡,叶聆想起几年前这个人也曾随意地对他说,“要不我们结婚”;今时往日,画面交错在一起。回不去了。 但和他说这个词的人依然是他。 这次不同意,第三次又会耗费几年的时光? 阳野几天前看他们混一起还黑脸,听说他们要结婚,竟然没说什么,“看来你们真是一对,有什么好说的。”阳野回得迅速。 “采访一下,把你弄得快抑郁说复合就复合,现在又要结婚,这到底是种什么感情?” 阳野常年单身,但也不是没喜欢过人,小学暗恋的同班同学早忘记了姓名,被追求的几段有过短暂的心跳,很快便无疾而终,唯一交往过的,心里是别人,不知道自己是在谈恋爱还是做慈善,对方适应得辛苦,自己也不好过,不想勉强的那天,就彻底地翻篇了。 他俩这篇怎么就翻不  93 过去? 几个月前阳野和叶聆见面,中途叶聆接电话出去,很快来电让他开电脑查数据,阳野打开他的电脑,自动跳出的首页是复星的公司主页,这人昨天还在看这个,那一刻真说不清心中是种什么感觉,嫉妒?遗憾?可惜?不甘?都有点,好像又都没有。 不是换成他,叶聆这状态就会复刻给他,不是这种因果关系。 翻不了篇,结婚好像也就没多出人意料。散不了可不得结吗? 周六,离预约结婚登记两小时,傅昕渝刚回来,叶聆从沙发上探头看他,“现在去?” 傅昕渝说:“你去换下衣服。” “我换了。” “穿件白的吧。” “……”叶聆低头看看,一两秒,“有规定?” 傅昕渝:“不知道。” “……真去?要不缓一下?”叶聆起身,又坐下,傅昕渝笑了下,“要不明年?” ? 杠,又杠。 叶聆“啧”一声,“你什么态度?这样结了早晚离。” “你倒是先结啊。” 这几晚傅昕渝态度软得可以,杠两句叶聆一点没生气,就这?回房间换衣服。 都同意结婚了,预约时没感觉,晚上翻来覆去,傅昕渝也醒着,叶聆主动说,“我没求婚,谁都没求。”还争什么?他们都同意了,这点如何诠释,找不出第二个理由。没人结婚是为了离,至少他们谁都不是。 傅昕渝很快回说:“算了。”关着灯,叶聆弄不清他这属于什么反应,声音听着挺自闭。 “真的,你知道我什么心态,和alpha,怎么可能?”叶聆往傅昕渝那方向挪。 “你们没谈?你只有我对吗?”额头碰了下对方的衣服,眼前一晃,是傅昕渝抱住了他,复合了没提标记,床上该干的没少干,叶聆紧张了没一秒,听他这个问句,立时没心情,“倒也不是。”尴尬。 “……”傅昕渝不说话了。 “你只有我吗?”酸呗,一起酸,黑暗中,傅昕渝轻轻“嗯”了声,叶聆一愣,“你只有我?” “谁像你?才多久就把我忘了。”傅昕渝轻声说。明显的抱怨,不明显的质问。 “你以为两天?”两年了。叶聆:“怎么可能?那时……你和江轩盈没成?” “服你了,你就去记这些了,我和他一点事没有。” “……” “我去长星前,轩盈已经结婚了。”傅昕渝想了想说。 ??? “什么?!那么早?”叶聆:“和谁?!” “你不知道和谁?” “我怎么知道?!” “盛文越……你之前不还问他们感情如何?” 盛文越讲述中那个omega是江轩盈?两人都反应了一下,“盛文越婚内感情怎么样”,叶聆问的,“我靠,你以为我拐着弯问你和江轩盈?”傅昕渝说:“我都无语了。” “……”叶聆想问傅昕渝知不知道他们的事,转念一想,alpha又怎么会有omega的视角,和他说,得到的回应百分百是别管别人的事,一段关系里alpha占上风在他们看来根本不值得关心,理所应当,叶聆:“不行,这婚不能结,我不想结了,不公平。” 傅昕渝说:“可我想和你结。” “换我能标记你,我也结,”叶聆不假思索,“你就欺负我吧,一永久标记,我还有地说理吗?” “别那么极端”或者,“我不会那样对你”,无力的辩驳,傅昕渝哪种都没说。 静默。“那你标记我吧。”傅昕渝笑说。吻轻轻落在叶聆脸颊上,眼睛适应了黑暗,他脸上的神情很清晰,叶聆无言了一刻,内心震动。他彻底回忆起自己想和他结婚那个瞬间强烈的感受,这种感情是排他的,不可能让他对别人说这些,无论付出什么,“怎么做?” “你把我对你做的对我做遍呗。” 烟花爆炸,热血冲到头顶,“你说的。”让他躺下,傅昕渝不干,说:“等婚后。” “现在!”傅昕渝看着他,似在判断,叶聆开灯,柔和的灯光落下,翻箱倒柜,避孕套有尺寸,傅昕渝跟着坐起身,双目相视,“你用不了这个。”他好像松了口气。 “……”叶聆低头又抬头,“你次次戴套了?”一顿,打量他,“你又不会怀孕。” 傅昕渝:“……”神情凝重。 话说到这份上,不躺也得躺,灯光调暗,“我明天得去公司,改天行吗?”傅昕渝问。叶聆:“行,那就别结了呗。” 搞不清是alpha真不能干这事,还是技术问题,可能两者兼有,根本还没把他怎么样,傅昕渝一直说痛,叶聆焦头烂额:“闭嘴……” “你就旁观?指点下啊!你教我……” “……” 这么干心理层面的快感远多于生理,听他说痛叶聆就挺迟疑,傅昕渝不进状态,一看他的眼睛,清明冷静,叶聆瞬时也熄灭不少,想了一下,“算了。” “没下次了。” “靠……” “你第一次和我说,你想上我……把我吓到了。”傅昕渝轻带着点笑意。听他这语气丝毫不用管内容,调情而已,那是吓到了?怕不是气到了。叶聆印象里就和他说过两次,第一次看他变幻的神色没敢说完,第二次直接被反教育,再也不说了,这次明明是他说可以,腿被分开,很快,叶聆日常屏蔽他床上这些胡言乱语。 睡不着,依然睡不着。担忧标记。“可我不能保证标记了我什么状态。” “你有标记还听话点。” 叶聆觉得伤心,“好不好都是你说呗,分手的不知道谁。” 为什么分手?傅昕渝说,那时压力挺大的。半天来这么句,叶聆不伤心了,上头,他有个屁压力,向来都是他给别人压力,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 “和你一起就得接受我对你而言不是最重要的吧。”傅昕渝挺平静地说。 叶聆听得一脸问号,“你和谁比不是最重要?我也没和你妈比吧?你和他们是在一个赛道上吗?” “什么事什么人都排在我前面。” “什么排在你前面了?!” 94 傅昕渝默默地望着他,“一开始我以为你是故意的……后来知道不是。” “故意什么?”离谱,就离谱。 “折腾我啊。” ?? “谁折腾谁啊!” “你找我之前,就临近成熟期了吧,你动机不纯。” 傅昕渝语气自然,句式也一点不重。 叶聆一僵,“……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不重要了。” “我不说是因为……”这么久了,一切清晰得像被刻下,他复盘过太多次,叶聆犹豫地说,“时机总不对,标记后我们关系就没好过,我动机也没那么不纯。” “嗯……是我没做好。” “开始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有事不找我,去找阳野,他如果和你一起,就没我事了,我以为是你喜欢他,但你们不知道,但你又求我,我真不知道了。” “……”叶聆,“我那时……” “之后了解你了,这些事都有了解释,更多的是我们性格不合吧,你想要距离远的,我想要更近的。” “你让我别后悔,我就没不后悔过,不止是后悔分手,这段关系从第一次见面,我没做好的地方太多了,有时我想,如果早认识你,或者晚点认识你,一切会不会不一样。”就像完美的满分习题集里混了本全做错的,翻开满页的红笔修改痕迹,触目惊心。他的人生经验全告诉他向前不能向后,抑制剂高昂的价格,叶聆强烈的戒断反应,他如何度过,犹豫不决过程只会更加漫长,他流泪的眼睛,轻声恳求自己,密闭的空间里时间似乎停止了流逝,“这些是暂时的,很快会过去”,对他说,也是对自己说。一天一天,什么都没有过去。 “我接受了,对你来说我什么位置都无所谓了。” 叶聆的回应是八爪鱼一样紧紧抱住他,“你对我是最重要的,没有别人。” 领证,电子版免费,想要纸质的得另外交钱,叶聆说:“不要了吧,拿了也没用。”傅昕渝同意。 工作人员说他们是今天唯一一对不要的,“就七块钱!” 到餐厅,尹景舒和叶子铭,还有傅沅、纪凝,“证呢?”叶聆:“你不是来看我的,你来看证的?”尹景舒:“你有什么好看的?” “七块你不买个?!” 尹景舒和叶子铭请了年假,帝星待了两天,叶聆陪他们一起回蓝星,当然还有傅昕渝,晚加班的后果是叶聆忙到回家那天,傅昕渝早没事了,他陪尹景舒出门逛街,叶聆去不了,尹景舒想起往事,“昕渝,你送我那胸针叶聆还你了吗?” 傅昕渝怔了下,看向叶聆。 叶聆:“……” “怎么买那么贵重的礼物?那时你和叶聆是不是交往了?他嘴里没句实话,还和我说地摊上买的,还好我留心问了下同事……寄给他让他还给你的。” “你不知道?”傅昕渝没说不知道,但叶聆一个劲挤眉弄眼,尹景舒看他这样懂了一半,一个猛栗敲他头上,“你不会没给我还吧?!胸针哪去了?被你私吞了?!” “我还了!”叶聆捂脑门,“你问他。” 傅昕渝想了想,刚想说话,尹景舒:“你一个劲给昕渝使眼色当我瞎子啊!你还我,那是昕渝给我的,肯定被你偷偷卖了,你做什么要用那么多钱,又乱花?我让你乱花!” “阿姨……” 叶聆没想到有一天得靠傅昕渝拦着他妈不被打,“我还你,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有钱了!等下就买!” “我指望你我,天天临时抱佛脚,结婚了婚假都空不出来,你就加班吧。” “我卡密码你都知道,给我妈买,马上买!买最贵的!” 蓝星见了一圈亲戚,再去长星,傅昕渝有事晚到,叶聆一个人敲的傅昕渝爷爷家门,一踏进房子,第一感觉怎么这么安静,落针声可闻,傅昕渝是在这里长大的。 傅爷爷性格严肃,说话像回合制,他和叶聆说话没人插一句话,小爷爷也来了,他看着挺开心的,成年人脸上,很少会出现能用羞涩形容的神情,小爷爷就有点想和叶聆说话但不知道说什么,为难的神情,带着羞涩。 “会下棋吗?” 一桌黑白的棋子,这什么棋?!叶聆尴尬挠头:“我不会。” “你这字得好好练练,要下功夫,写字是基本的,字写不好怎么做人?” 房子里转一圈,这不会那不会,叶聆很惭愧,“好的,爷爷。” 小爷爷涨红了脸:“我和你结婚时还不认字呢!我不能做人了?叶……小叶,你别理他。” “你是omega!” “小叶不是?!” “……” “他们条件好了,更该珍惜……” 傅昕渝到家,一楼客厅没见到人,二楼书房也没人,随手开窗,正要给叶聆打电话,听到熟悉的声音,视线投向窗外,楼下草坪,叶聆换了短袖短裤,正跑着运球,边运球边笑着讲解,他对面是两个爷爷。 看半天,收起终端下楼。 “你爷爷身体素质一流!我都跑累了!”叶聆身体散发着剧烈运动后的热气。 “你能让他和omega踢球,怎么做到的?”傅昕渝扶住他,满是笑意。 “啊?我说他怎么挺不情愿,我就想表现下,他问我画画写字,下棋?我都不会啊!那我能那么废物吗?小爷爷挺开心的反正。” 长星没蓝星漫天的海浪白沙,也不像帝星有清凉的气候,稳定的温差,这里四季分明,夏天很热,冬天很冷,“那时你让我来,我该来的。”他喜欢的人在这里。